《顾时的玫瑰失忆了》 第1页 [现代情感] 《顾时的玫瑰失忆了》作者：星代表【完结】 文案： 1 从十五岁开始，辛璃一心搁在顾时身上。 他家破产她偷偷帮忙、捧他出道，甚至被迫接受家族联姻就为给他筹得天价违约金。可惜，她是假千金。 她庆幸自己不用与他人联姻：“顾时，我只有你了，但我会想办法替你解约。” 可他撇开她的手，转而揽上真千金的腰，冷冷道：“辛璃，我没想解约，我只是不想与你在一起，明白吗？” 辛璃从天堂跌入地狱，她爱的人从未爱过她。 她不甘心，开着车撞向了他。 2 五年后，辛璃在麟湖边摆地摊。 每到傍晚，高个子男人都会过来帮她顶班，有他在生意总是特别好，因为他长得很像三年前坠海的明星顾时，除了眼角上的疤痕。 辛璃失忆了，连顾时是谁她都不知，只知道身边这个赶不走的癞皮狗叫顾成也。 3 辛璃的摊位前等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亲哥哥找上门，辛璃重归豪门。 当晚，她收拾好所有家当叫来顾成也。 “我也没什么能带走的，这些都还给你了。” 他猩红一双眼直愣愣盯着她，“你要离开我？” 辛璃抽出一张黑卡，再面无表情吻上他的唇，“这样够了吗？” 疯子救世主 一句话简介：追妻火葬场，三昧真火级别 立意：搞事业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辛璃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她失去了记忆。 金城，麟湖。 从下午5点开始，湖边地摊一个挨一个开张，商品繁多的夜市总是热闹，但路过的人多买的人少，有的摊主放着蓝牙音响招揽生意，有的拿着扩音喇叭喊起了地摊rap，总归是想尽一切办法去卖东西。 而辛璃什么都不做。 她甚至捂紧耳朵觉得身边的叫卖吵到了她看小说。 整个麟湖夜市的小老板们都知道辛璃家的摊位是个异类，不到晚上八点，她家绝不会卖出一单，但如果那个男人一来，不到半小时基本所有款式都能卖出。 女孩子家家的首饰，玻璃制的戴着玩的小东西，可爱了点，闪了点，买五对耳环价格拢共也就三十多块，一晚上辛璃能赚个百把块吧，她优哉游哉的卖货，丝毫不把盈利当回事。 同样是卖小饰品的摊主各个都嫉妒的不行，明眼人都看出来点名堂，辛璃就是来玩票的！ 这年头也流行摆地摊。 那些开大奔大玛莎大兰博出来卖货的大有人在，不过辛璃没车，她只有一个酷似男明星的活招牌。 也就是摊主们口中相传的“那个男人”，长得高大俊朗，像极了三年前坠海的顶流偶像顾时。 辛璃不认识顾时，早些年她出车祸失去了记忆，再醒来就在金城，身边也只有一个男人陪着。 他说，他叫顾成也。 辛璃不记得过去，对未来也一片空白，顾成也告诉辛璃，她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她想，他都支持。 他们住在麟湖边寸土寸金的别墅房，不缺钱，然而辛璃还是选择去摆地摊。 因为有顾成也，她的货品很快就卖完，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功劳，再听见旁人的私语时才晓得原来功劳都属于顾成也。 顾成也是谁？ 顾时又是谁？ 辛璃一概不知，她从病床上醒来那刻，这个世界对她来说都是新的。 所以顾成也，也是新的。 辛璃的小说看到了大结局，顿觉索然无味，番外的巨轮也没什么意思，再仰头才发现周遭的天都黑了，她看得太入迷，也没人来买货，不知不觉就从7点坐到了8点半。 平常顾成也8点就会来地摊帮忙，这会儿人影子都没有，他不来，辛璃家的生意一落千丈，隔壁的摊主时不时露出略带嘲讽的笑，而后阴阳怪气问一句。 “辛老板，顾老板还没来啊？黄金点不来，生意都被我们抢跑了怪不好意思的哦！” 辛璃淡漠地笑笑，不说话。 各凭本事吃饭而已，辛璃自己也明白她这摊位靠的就是顾成也那张脸。 “老板，那个帅哥怎么不在呢？” “老板，小哥哥什么时候来啊？” ……诸如此类的问话，一直被路过的小姐姐们问到了晚上十点，然后统统被辛璃一句冷漠的不知道打发。 她都打算收摊了，顾成也火急火燎赶来，额头上还在冒大颗大颗的汗珠。 “辛璃，我来晚了，抱歉。” 态度诚恳，一见到她姿态就低到了尘埃里，就怕她一个不高兴脸色都变难看。 那张帅气的脸堆着满是讨好的笑，辛璃怎么看都不觉得他像当年那个坠海的明星。 就算眉眼长得相似，那眼角的疤痕够区别了。 顾成也的疤痕隐藏在刘海之下，平时不仔细看看不清，好几次被人认错，辛璃的摊位都成了追星的地方，甚至于还有网红过来搞直播蹭热度，当时，顾成也就怒了。 回头就把自己剃成了寸头，眼角的疤痕在锋利的眼神和刚硬的轮廓下显得碍眼又精神。 辛璃拿着大明星顾时的照片与他对照着看，“不像，怎么都不像，人家是花美男，顾成也你压根比不上啊！她们都咋看的呢？” -- 第2页 顾成也跟着点头，“没错，压根就不像，他太秀气了。”说着，露出自己的八块腹肌和黝黑的皮肤得瑟，“我比他爷们儿多了。” 辛璃像看傻子一样盯着他，撇撇嘴做表示。 顾成也追着她问：“那你喜欢哪个？” 辛璃塞上耳机，觉得哪个都不喜欢。 顾时就算是帅上天的花美男，对她而言就是个大明星罢了，她一不追星，二不花痴，那顾成也对她也没什么吸引力，她觉得顾成也就是她身边一条甩不掉的癞皮狗，管着她的证件，连她出门丢个垃圾都要管。 他是她什么人啊？ 男朋友，老公，朋友？她问他，顾成也不解释。 谁又能忍得了她的脾气，臭得要命，随时都能摆脸子。 可顾成也惯着她，没在她面前高声说过话，总是温柔讨好，任由她去。 辛璃不想与人说话时，会塞着耳机。 听什么歌不重要，主要是听不到旁人的言语，她会比较自在。 就像现在，她看着顾成也的嘴不停的上下翻动，“对不起”这三个字他常说，辛璃就算是不懂唇语也看会了。 金城的夏燥热难耐。 八月末九月初依旧火炉般，平日里的顾成也穿的再周整，额上也不会有半点汗，正经到头发丝，不疾不徐，稳重的刚刚好，今日却不同，他的衣衫沾了暗红色的污渍，隔着周遭接地气的烟火味，还能闻到他身上残留的香味。 辛璃不说话，顾成也只能一个劲赔不是，靠近点，辛璃闻着那股味，脑海里骤然闪过好些个香水的前调后调的滋味，像是诱导出了她潜意识里的记忆，甜腻、辛辣、神秘充满诱惑。 太阳穴隐隐作痛，辛璃低头拉扯掉耳机。 顾成也的手碰过来，辛璃反手打掉，沉声制止，“别碰我。”她完全是遵从内心的想法，她不知道那股子燥热与不安从何而来，种种情绪就像是蝉蛹般紧紧包裹住她，她脱口而出的拒绝让顾成也直接愣住。 “辛璃。”他面上仍旧关心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辛璃转过身，戴上耳机往外走，丝毫不给顾成也解释的机会。 他俩闹矛盾，周边还有人围观，几个小妹妹偷偷为他抱不平，那些话都被辛璃听进去了，无非就是“她是谁啊，他干嘛这么宠着她”，听腻了，辛璃本人也想问。 顾成也被辛璃甩脸子，一点怨言都没有，连摊位的小桌板和货都不要了，紧紧跟上辛璃，小声在后面唤她名字，“辛璃，别生气，我不是有意来晚，我……” 辛璃被他吵得烦了，回头瞪他，“别跟着我。” 眼瞅着还有十秒绿灯，辛璃快速跑到街对面，顾成也竟也没再跟上去，他听她话乖乖守在街对面，目光直锁定她，辛璃感觉自己快被他的注视压得喘不过气，连这夏日的酷热都没有打倒她，却被顾成也的执着与低声下气的讨好打败了。 马路上车来车往，隔着车流，辛璃看到街对面的顾成也像一只被丢弃的玩偶，或者说是真的像一只癞皮狗，他眼巴巴的瞅着她，她不让他靠近他就不动了，目光却随她而移动。 真可怜啊。 明明最可怜的是辛璃啊！ 一个没有记忆的人，因为车祸在病床上躺了五年，她没有亲人，自己叫什么都不知，她的身份是顾成也告诉的，能证明她存在的证件都被他锁着，她是真正意义上的行尸走肉，她活在他的世界之下，就是顾成也的提线木偶。 论可怜，辛璃应该稳居榜首。 辛璃不动了，顾成也站在街对面，等了三、四趟绿灯都没过来，辛璃固执，顾成也比她还倔。 得嘞，辛璃始终倔不过他。 只得掏出手机，“饿了。” 顾成也终于露出笑，如往常温柔，“好，我这就过来，想吃什么？是街尾的大排档还是六叔的烧烤？” 辛璃“嗯”一声，“都行。” 顾成也随着人群一起穿过马路到达她身边，又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鼻尖都出汗了。” 辛璃受不了热，一热就爱出汗，身上黏糊糊的她也不喜欢，顾成也劝她做别的工作，如果不想也可以不做，可她杠上了般执拗，他不要做的她偏偏去做，折磨自己也折磨他。 “去哪了？”辛璃漫不经心的问起来，顾成也走在一旁轻声回道，“朋友的酒吧出了点问题，过去帮忙耽误了。” “呵，你还有朋友呢？” “不多，也就一两个。” 顾成也的身份在她看来也神秘，毕竟辛璃就没见过其他熟悉的人。 走了一段路，辛璃才后知后觉：“东西没拿。”明显没对地摊生意上心。 “没关系，不值钱。” 顾成也都这样说了，辛璃也懒得回地摊收拾。 两人一同去了六叔的烧烤店，辛璃点了一大堆顺手拿了一瓶啤酒。 顾成也提醒她，“还是喝果啤吧，桃子味你比较喜欢。” 辛璃眉头再皱几分，到底是他喜欢还是她喜欢？她不知道自己该喜欢什么吗？那股难受劲又冒出来，辛璃强压着不快，当着他的面让伙计拿了瓶啤酒。 顾成也当众被驳面子不是一次两次，他选择欣然接受。 一瓶不行，辛璃又开了一瓶，她不让顾成也碰，他连杯子都不沾。到最后桌上的烧烤都没怎么吃，就光喝酒了，而且是辛璃一人喝完的。 -- 第3页 辛璃酒量很浅，喝第二瓶啤酒时就上头了，喝完整瓶，脑袋晕乎乎，站起来晃荡了一下，幸好被顾成也稳住，他揽着辛璃的肩柔声问道：“辛璃，你还好吗？” 辛璃像睡过去一样闭着眼，脸颊泛起红晕，就这个酒量，也只有在他面前才敢如此放肆。 顾成也背上辛璃走回家。 一步步慢悠悠，凌晨的夜风扫来，辛璃不安分的扭动，唯有在梦里她才些微老实了点，有了过去他熟悉的模样。 口中时不时蹦哒出几个词，“顾……顾……” “顾什么？”他问。 “顾……顾顾……顾时……” 顾成也的脚步猛然顿住，仿佛不确信一般哄着她问：“阿璃，你醒着吗？” 回答他的只有凝重的呼吸声。 他的身影在路灯的映衬下拉的很长，很远，像极了他们那些年的纠缠。 夜风拂动谁的心弦，肆意难忍，而后重归平静。 “阿璃，我很想你。” 第2章 租了20年的秘密基地。…… 辛璃睡眠浅，一晚上总要醒上好几回，但昨晚她睡得很好，喝醉后一觉到天亮，坐在床边愣了会儿，看着阳光慢慢从床脚移到了沙发边。 期间她又睡着，再醒来沙发上多了一人。 顾成也抬眸与她对视，难得的戴上了黑框眼镜，穿牛仔裤和白衬衫，俨然青春十足的模样，他坐在那微微笑道：“醒了，头疼不疼，我熬了粥，先吃一点吧。” 没有任何商量的语气，直接下了结论。 辛璃自从出院，她越来越讨厌顾成也的面面俱到，他的体贴安排让人非常不适。 她很想重新躺回去。 顾成也起身靠近，“辛璃，今早收到了一份来自黑龙山的手信，应该与你有关，你不是一直想找寻过去的回忆吗？或许对你有帮助。” 辛璃眼角闪过一丝犹疑，他已经往外走去，右手抬起扶了下眼镜，偏头道：“辛璃，以后还是喝果啤吧，你不知道昨晚你闹得有多凶。” 辛璃才不管他怎样想，当着他面开始解睡衣扣子，顾成也非常绅士转过头替她合上卧室门。 轻声响动，辛璃的睡袍丢在脚边，她撩起肩上已经长长的发，侧转着身体，从穿衣镜里看到了后肩到腰际的细长的疤痕，这就是顾成也口中提到的车祸痕迹。 那场车祸怎么发生的，她没有丁点印象，这道疤不疼不痒，穿上衣服基本见不着，而类似的疤痕还有好几条在左大腿和小腹上，她抚着这些跟蜈蚣一样有过缝合的地方，她不在意倒也没什么，顾成也应该是让人给她做过美容处理，但有的实在是不好处理，摸上去还是能感觉到异样。 辛璃之前从私人护理师口中得知，她这几年身边只有顾成也一人，他替她擦拭身体、按摩，说严重点，导尿管那些肮脏的活他也会不遗余力地去做，没有半点嫌弃。 外人都把顾成也当作了她的另一半，因为顾成也始终没在辛璃面前解释过两人的关系。 她这人，从身体到回忆，都被顾成也掌控住。 她能叫辛璃，或许也能叫周璃，不过是他给的一个说法而已。 所以她想找寻过去的记忆，哪怕一丁点都行，至少能证明她曾经在这世界是真实存在过。 黑龙山属于玉城的地界。 从黑龙山寄过来的时空胶囊手信，只有去过的人才会有，一封自过去寄给未来的信，信封上的名字的确是她的笔迹，很显然辛璃去过黑龙山。 然而，手信打开过。 辛璃瞥一眼顾成也，他不慌不忙给她舀粥，“我以为是什么急件。” 辛璃压住不断攀升的火气，抽出信封。 上面却是写着——给顾时。 “写了什么，有想起来什么吗？” 顾成也掰扯着油条递给她，辛璃将信封丢在桌上，忽略掉“顾时”的名字，淡然道：“上面说，我有一个秘密基地。” “嗯？”顾成也并没有去拿那封信，而是继续问她，“秘密基地在哪里？” 辛璃懒得跟他解释，既然包裹开了封，信也拆了，他没理由不去看内容，在这装什么清白人？ 顾成也没得到回答，闷头喝粥，偶尔抬眸恰好撞见辛璃眼里，她嘴角勾勒一点笑弧，“顾成也，陪我走一趟吧。” 假笑易散，辛璃看着桌上的早餐都反胃，径直离开，顾成也慌忙起身跟上，“只吃了两口，不会饿吗？” 辛璃紧盯他眸子，冷笑出声，“顾成也，我想找回我的过去，而不是现在这样不明不白！” 不明不白，任人摆布。 顾成也当天下午就带她去了那处“秘密基地”。 金城货舱，一间连着一间的库房，存放着全国各地被遗忘的东西，1023是辛璃的库房密码。 严密紧实的房里夹杂着沉闷的气息，辛璃当即咳嗽起来，顾成也拿着湿纸巾递给她，两人站在门外，看着库房工作人员不停的挥手，他捂着鼻子解释，“这间库房至少租了十多年了，期间也没人来过，五年前还有存放记录，后来就没了，难免灰尘大两位多担待些。” 辛璃问他，“我可以把这些东西都带走吗？” “当然，你们既然都知道密码，必定是跟主人认得，好在你们来的及时，一般超过五年没动静的库房我们会自助处理掉，但这库房主人一次性付了20年的费用，我们也不敢贸然动，幸好你们来了。” -- 第4页 租了20年的秘密基地。 主人是辛璃。 但此刻的辛璃心中一片茫然，她是怎么想都记不起这回事。 顾成也说：“这里的东西我会让人送回家，不如我们先出去吧。”他的提议让辛璃不太高兴，但来到这里她就一直咳嗽打喷嚏，看样子是粉尘过敏，两眼水汪汪实在是看不了东西。 “你放心，不会漏掉任何一样，这些都属于你。” 辛璃回头看一眼，异样浮生。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顾成也同时回头望了一眼，不过目光是看向了库房的工作人员，眼角余光一闪而过，嘴角有藏不住的兴奋。 他有点迫不及待辛璃看到那些东西，那些关于他的秘密。 顾成也请来的小工做事利落，不仅把库房的东西一箱一箱搬回来，还做了清洁处理，辛璃再靠近时全然没了刚才的不适。 存放的东西很杂，但她之前都有贴上标签，无非是一些不用的玩偶手办以及大量的追星周边，像签名海报、专辑、应援灯牌、宣传单、单人立牌等等装满了几大箱。 真正属于辛璃的东西少之又少，但它们又全都属于她，因为标签上写着——辛璃最爱顾顾。 顾顾就是顾时，曾经红透大江南北，最后坠海的顶级偶像，原来那个人与辛璃这样亲密。 她自己是越看越迷糊，靠在墙边理不出头绪，轻快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顾成也的声音接着响起。 “现在知道顾时是谁了吗？” 辛璃一眼望进他眼中，闪亮迷朦，含着水雾般幽深，“顾成也，你与他长得……真的很像。” 顾成也微笑着捂住自己眼角的疤，先前的寸头长长了，但刘海依然没有，光秃秃让那道足以令人区别的疤痕展露在外，“当这道疤消失了，我会更像的。” 辛璃对着满室的属于顾时的东西有些迷茫，不知下一步该从哪入手。 顾成也指着墙角的一箱旧物，“你或许应该看看那些录像带。” “为什么？”辛璃反问他，顾成也趁她不注意偷捏上她柔软的耳垂，辛璃不太乐意，躲着他的手射去一道寒光，她不太愿意旁人碰她，就算是顾成也也不行。 顾成也就是知道她的抵触，才偷偷动作，惹得她不快心里却有些窃喜，“辛璃，从你醒来后，你不再愿意我靠近你，有时候我也很想告诉你那些失去的回忆，但你排斥我，让我很难办。” “这就是你不解释我们关系的理由？” 辛璃质问他，脸色愈加不悦。 顾成也无奈的抬手，“你瞧，这就是我向你解释的后果。辛璃，我不会害你，你曾经失去的回忆需要你自己去找，如果我帮你找回，我担心有一天你会责怪我，认为是我在故意引导，辛璃，等你看完这些东西，你一定会知道我是谁。” 辛璃顺着他的指引拖出墙角的一箱录像带，现在的人连光碟都不常用，歌手发专辑都转为线上发售，更不会用到古老的录像带。 辛璃大致数了遍，足足有三十多份，沉甸甸，充满诱惑。 一封来自黑龙山的手信，带出了她的“潘多拉魔盒”，辛璃在影音室看了一天一夜才将那些录像带看完。 她打着哈欠出来，顾成也就站在大厅的落地窗前侧身，日暮来临，余晖映在他身上，顾成也的容貌也跟着变虚无，他似笑非笑扬起嘴角，那道笑弧完美又迷人。 不愧是曾经红透的大明星。 “辛璃，心底可有答案？” 他向她走来，辛璃站在楼层台阶上眼眸低垂，“你就是顾时。” 顾成也是他母亲取的名字，后来家道中落母亲抛夫弃子遂改称顾时。 顾成也点头回应，“还有呢？” 他满心欢喜盯着她的眼，一颗雀跃的心挡不住的悸动，他每一份呼吸都在叫嚣：快说啊，辛璃，说出你看到的一切，说你……还爱着我。 然而辛璃的目光只在他面上停留了几秒，她始终不曾开口。 那些录像带里记录着她过去的疯狂与执拗，她与顾时青梅竹马，她为了顾时可以与家人翻脸，她甚至不顾一切捧他出道，她爱惨了他，而顾时好像也爱她，只是那是辛璃的心事，没有顾时出境。 所以看过录像带的辛璃以为他也爱她，毕竟按照现在的顾成也对她的态度，大约就是爱了。 “辛璃，你没有其他话想跟我说？” 他一而再追问，眼里写着无限期待。 “我饿了。”辛璃面无表情走下楼，路过他身边，顾成也拽住她手腕，辛璃略微皱眉看向他，“做什么？” 顾成也指尖都在颤抖，他压低声音喊着她的小名。 “阿璃。” 这个称呼对辛璃来说非常陌生，她对此也毫无感情，但从顾成也嘴里说出来，意义就不同了，回过味来总觉得带着点苍凉。 他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最在意你，除我之外，你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了。” 辛璃醒来第一天，见到的就是顾成也。 他握着她的手，眼角蹦出泪花，语气温柔又缠绵，听到她懵懂质问“你是谁”时整个人都呆楞，而后抱着她低声恸哭，眼泪都打湿了她的半个肩。 那时她才知道，她是父母抱错的女儿，父母早在她出车祸后移民国外再无联系，她身边只有一个顾成也守着。 -- 第5页 顾成也提醒的对，辛璃活在这世间弄不清自己的身份，因为有了他才不至于过得稀里糊涂，但就是他的“无微不至”，辛璃脑海中那些残缺的碎片记忆会像针扎一样刺痛她。 一阵又一阵，细细密密的痛感袭来，好似在警告她什么。 到底是什么，辛璃想不起来。 顾成也那阵突如而来的低气压瞬间消失，又恢复到了温润的模样，松开手还替她揉了揉手腕，“阿璃，我与你青梅竹马，互相爱慕，本就该一辈子都在一起。你虽然昏迷了这些年，但我不曾离开过，我的心意你现在不记得，也没关系的，只要你知道我会一直保护你，一直在你身边，就够了。” 他的深情若是放在其他女人身上都会让人深陷，无法自拔，可他面对的是辛璃，一个对于过去没有半点记忆的人，他的所有情感都像是隔着山水迷雾，说清晰又处处透着神秘。 爱情虽令人智昏，辛璃却看得比任何人都透彻。 她站在晕黄的廊灯下，眼底泛起涟漪，“为什么要选择……坠海？” 第3章 像过去一样，死心塌地只爱…… 顾成也亲自下厨做晚餐，他做好一道放在吧台上，辛璃闻着味不错便动了筷子，也没说要等顾成也一起吃。 顾成也忙完，连身上的围裙都没解，单手撑在吧台上问她，“味道怎么样？” 平日里都是阿姨做饭，像这样不摆摊、他又难得有闲心的时候并不多见，顾成也的厨艺还算不错，基本上没有踩雷，恰好都是她爱吃也吃得惯的菜。 辛璃吃饭比较慢，顾成也比她更夸张，一碗饭放在手边就没有动过。 “你怎么不吃？” “我看你吃比我自己吃饭还高兴。” 辛璃撇撇嘴，眼神往右，顾成也一秒懂她心思，伸长手臂帮她拿了一瓶苏打水，而且体贴倒在玻璃杯里递给她。 “吃饭爱喝水这个毛病，你怎么都改不了。”颇有点宠溺由着她去的意思。 辛璃右手微愣，随即放下筷子抬头看他，“顾成也，你说坠海是意外，那为什么不回去呢？” 顾成也替她夹菜，淡淡地笑道：“回去还怎么照顾你？阿璃，我早有退出娱乐圈的想法，顾时不过是昙花一现，能记住他的人少之又少，时间一长谁还会在意一个坠海逝世的明星呢？” 辛璃望着碗里堆满的菜，都是她爱吃的，尽管肚子饿但却没了胃口。 顾成也的话无形中给她施展了压力，她从那些录像带里只了解到过去的辛璃怎么爱顾时，又是怎么对他死心塌地，她爱的无所畏惧好似只要天不塌地不陷就能一直爱下去。 这样偏执的爱，现在的辛璃感受不到一丁点欢愉，反而有一种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过去的辛璃爱顾时爱到疯狂，竟然连“我爱你，能为你去死”这样的话都能时时挂在嘴边，霎时，辛璃的胳膊上的汗毛竖起，恰好，顾成也覆上她手背，辛璃浑身一颤，吓得抽出手来，动作幅度太大直接将手边的玻璃杯打碎在地。 辛璃脑中划过一道白光，有些残存的画面一闪而过，她下意识去捡碎片，然后握紧。 “阿璃！”顾成也比她还紧张，快步绕到她身前拽起她手腕，“辛璃，松开！”她手中还握着玻璃碎片，尖锐的刺进她皮肤，鲜血从指间缓缓散开，“辛璃！” 顾成也强行掰开她手心，辛璃这才感觉到痛，“嘶”一声，顾成也眉头皱在一块，低声道：“你要做什么？” 辛璃没说话，她压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做，好像是被脑海中模糊的画面蛊惑，她一瞬间失去了理智。 他给她的手上药做处理，情绪比她还激动。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伤害自己，辛璃，你要明白，我宁愿受伤的人是我，你可以不停的伤我，也不能伤到自己一分！” 辛璃的手被他包成了粽子，左看右看，目光又放在地上那堆碎片上。 “顾成也，我也会疼。”她就是随口一说，当碎片真刺进皮肤里，是真的疼，她知道疼，所以不是故意为之。 顾成也正背着她收拾地上的残局，他听到那话身形都僵硬住，“阿璃，我陪你一起疼。”说完，握上了尖利的碎片，鲜血滴在地板上，绽放出诡戾的花。 辛璃定在原地，满眼诧异。 顾成也直起身，转过来面向她，那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指尖往下坠落，“阿璃……”他言语低沉，如地狱的恶魔在耳边低语，就连他眼角的疤痕都变得可怖。 金城的夏缠绵悠长，酷热难挡。 但房间里的温度凉爽适宜。 辛璃偏在此刻生了一后背的冷汗，当顾成也向她走来，辛璃毫不犹豫的跑上了楼，她在害怕，被他肆无忌惮的爱吓到了。顾成也竟然比她想象的还要偏执，她仿佛看到了录像带里的“辛璃”，那个“辛璃”也是如此。 「10.23 顾时，生日快乐。 我这人念旧，我希望能把我们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记录下来，就从你今天生日开始吧，一份录像带不够，就两份、一百份，直到我们白发苍苍还可以慢慢回味。 顾时，我好喜欢你。 我要做你的新娘，就算我爸妈不同意，我也会一心一意爱你。 …… 听说黑龙山的姻缘树很灵，我打算下次去那为我们祈福。 -- 第6页 等你选秀出道了，我们再一起去还愿。 顺便告诉你哦，我这次在黑龙山写了一封时空胶囊手信，7年后会寄回来，希望那时候的你已经成为闪闪发光的大明星，然后娶了我嘻嘻。 …… 顾时，恭喜你已经成为顶流大明星，你的粉丝很多，我也很难见到你，不过没关系，我理解你的工作。只要一想到她们喜欢的人唯独喜欢我，我就会偷偷窃喜，顾时，我也会变更好，我会努力站在你身边，我要与你一样优秀发光！」 哪怕一件小事，只要是关于顾时，辛璃都会当作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储存在录像带里，她从15岁就对顾时爱的死心塌地，就算他家破产，辛璃也是铁了心的帮衬，他要出道，她费尽心思去捧，连多年不合的姐妹都可以去说情，只因为那姐妹的父亲是圈内有名的经纪人。 顾时出道花了不少钱，选秀出身，多半都要砸钱，辛璃清楚顾时的实力，他只是需要曝光。 辛璃对他的爱着了魔，父母阻挡不了她，直到得知她是被抱错的假千金。 她哭得很惨，在镜头里又哭又笑。 「顾时，我只有你了。我爸妈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是他们抱错的孩子，怪不得他们最近想把我嫁出去，你放心，我不会嫁给其他人，我心里只有你。顾时，你会好好爱我，会跟我过一辈子吧！ 顾时，如果我帮不了你，你会不会生我气？我在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回来啊。我们再一起去黑龙山，我们去还愿，我会向上天祈求我们能幸福。 顾时……你快回来……我很想你。」 她哭得很伤心，没有人安慰她，最爱的顾时也不在身边，她就像是被抛弃在世界之外的人，找不到回家的路。 那个家已经不属于她。 ** “阿璃，做噩梦了吗？” 辛璃睁开眼，感受到他指间的摩挲，温热的指腹磨蹭着她的脸，带走了她的眼泪，然后被顾成也含进了嘴里。 “怎么哭了，我在这，你不用怕。” 辛璃被顾成也抱在怀里，依着暧昧的姿势像极了他怀里被宠溺的猫。 “阿璃，告诉我，梦到了什么？” 他一下又一下顺着她的发，从额间到锁骨，触摸到她肩下细长的疤，手指顿住，还没等辛璃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被他箍紧，顾成也埋在她肩上像是在汲取她独有的味道，炙热的呼吸延伸到她耳畔。 顾成也的声音好似裹着一团火，瞬间炸开。 “阿璃，疼不疼，疼不疼……” 他问的奇奇怪怪，如果是身体上遗留的疤是一点儿都不疼，反倒是此刻的顾成也让她陌生到可怕。 他到底透过她这副身体、这副容貌看到了什么，又是在对着谁说话，辛璃反感到胃疼。 “疼。”她蜷缩着身体，轻咬出声，顾成也紧张到深呼吸，“哪里疼？” “胃疼，手疼，脑瓜疼。” 辛璃低声解释，忙不迭从他那里抽出手，顾成也的手伤应该比她深，但处理的很简单，几张创可贴贴着就完事了，不像她的手，包扎的跟木乃伊一样，颇有点小题大做的意思。 “下去喝汤，我喂你喝，喝完就睡觉。” 顾成也替她安排好一切，辛璃仍旧坐着没动，他俯身，右手攫住她下颚，眸中印着她略微躲闪的神情，“阿璃，是我吓着你了，抱歉。” 因为他的“一起疼”，辛璃当即跑掉，平复过后也不能深想。 “下去再吃点，好吗” 顾成也贴上她的手心，小心翼翼劝她，辛璃还是摇头。 “困了。” 他直起身子嘴角勾笑，“辛璃，我不祈求你一天就能回想起所有记忆，这事不能急，五年我都等过来，不差这一天半月。” 辛璃等他出了卧室才松口气，躺在沙发上瞅着明晃晃的吊灯，眼睛都酸痛。 她只留下一盏床头灯，返回到门边扭紧了门锁，再打开浴室的淋浴头，冷不丁回头望，怪自己疑心太重，盯着卧室的门看了好一会儿才释怀，这里的主人是顾成也，到处都存有他的气息再正常不过。 只是当她放心时，顾成也本人才从她门边移开。 一栋屋，两个人被一扇门阻挡开，只要他想，顾成也怎么都能强制到达她身边。 深夜的影音室，诺大的屏幕上还亮着光，泛蓝的光彩统统映照进顾成也的眸中，他将那些录像带来回反复看，直到能替那个辛璃说出下一句独白。 每每停留在“我爱你”那一段，顾成也就会按上暂停键。 那时候的辛璃嚣张肆意，爱得纯粹奔放，她是辛家最具个性的女儿，无人不知她对顾时的喜欢，发了疯着了魔，可即便再爱又如何，一场车祸过去辛璃不再记得他。 想到这，顾成也抽出一支烟，点燃没抽就夹在指间，袅袅而起的烟雾模糊了视频中的笑脸，顾成也站起身来走向屏幕中的辛璃。 他贴上她的脸，仿佛回到辛璃没醒之前，他夜夜亲吻她干枯的唇角，吻上她不肯褪去的伤疤，如瘾君子般沉溺。 “阿璃，我等不了了。” “我希望你可以重新爱上我。” “像过去一样，死心塌地只爱我一人。” 从前，辛璃是怎么爱他的。 现在，他就要怎么爱辛璃。 执着到底，刻骨铭心。 -- 第7页 第4章 一个不信神的人。 金城连着下了一周的雨，断断续续，叫人生厌。 辛璃因为下雨的缘故不能去摆地摊，一整周都被困在屋里，她无聊到叹气，正好被顾成也听见，他有自己的事业具体是什么却不曾告诉过辛璃，她更不会主动去问。 顾成也脱下西装外套，卷起衬衫袖子来到她跟前，轻声与她说话时已经极其自然的坐到了她身边。 沙发深陷下去，顾成也追着问：“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随便。” 下雨都没怎么解决闷热，辛璃没什么胃口，说话也恹恹的提不起劲。 顾成也盯着她的手机，辛璃在玩消消乐，已经打到一千多关，如果不够闲压根腾不出空来玩这种游戏，可即便是消遣的游戏，在辛璃眼里都比顾成也重要。 他在辛璃看不见的角度露出眼底的愠色，可又不甘心被忽视，只得沉声再问。 “阿璃，从仓库搬回的东西都整理好了吗？” “嗯。”有气无力的回应。 顾成也更加燥动，“那，录像带呢？” “嗯。”依旧如此。 顾成也强压住心头的怒火，那一腔爱意就要从喉间喷发，他不信，既然看完了录像带怎么还能这样对他？难道不该有一种唯他可依的觉悟？可瞧辛璃这模样，是一丝都无。 辛璃却无从察觉，等顾成也愤然离开她还赢了好几把，觉得脖子僵硬才抬头晃晃。 “顾成也？” 她喊了一声，没人理，撇撇嘴继续玩。 而顾成也站在二楼楼梯转角处，一双鹰眸锐利扫向她，手机在手心里振动不停，他再定定看几眼才走开。 秦岳回拨过来的越洋电话，那边天刚亮，秦岳的声音十分不满，一听就是憋着一肚子起床气又不能朝着顾成也发。 “有事说事，别扯其他！” “我要加快进度。” 秦岳愣了几秒，清醒不少，连嗓音都清透起来，“顾成也，你没事吧！你知道她失忆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是一个重新开始的好机会！如果她真想起来，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 顾成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后果，可是……“她不记得我，也忘了爱我。” 不争的事实，一个令他失望至极的事实。 秦岳没法安慰他，作为曾帮助他从“顾时”变为“顾成也”的朋友，秦岳只能叹气，“未来有你在她身边才最重要，老顾，有时候我都看不透你，明明那时候就不曾在乎她，怎么过了几年就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了，别跟我说什么后悔，你得弄清楚你对辛璃到底是爱还是内疚。” 顾成也握着手机在露台发呆，秦岳的话对他来说不是没有影响力，可到了这一步，还谈什么内疚？扯淡！ “咚咚咚……” 身后的落地窗被敲响，顾成也回头看到了辛璃，她站在窗户边上，一手扯着窗帘的纱布眼巴巴瞅着他。 顾成也推门进来，眉眼都溢出温柔的笑意，“怎么？” “饿了，晚上吃泡面吧。” “好，我来做一顿史上最豪华泡面。” “随你。” 辛璃看似简单的应付他，顾成也却体味出一点她对自己的依赖，他很笃定的回复秦岳，他是爱，才不是内疚！ 顾成也哪怕是做泡面，架势也跟米其林大厨有得一拼，戴上围裙开始切鲍鱼、拆澳龙，泡面咕噜咕噜冒着热气，他的手机在桌上响起。 辛璃没打算接，而顾成也或许是在厨房里隔音太好又或者是太过于专注并没听见。 响了三声就停了，辛璃埋头玩起消消乐，他手机又开始响。 辛璃拿起来，那边立马挂断，然后弹出好几条消息。 ——我知道了，慢慢来吧，毕竟辛璃失了忆。 瞥到自己的名字，辛璃满头问号，指腹恰好碰上触屏，没想到一瞬就解了锁，又正好跳到微信的对话页面。 秦岳……不认识。 秦岳的消息看过，再往上就是顾成也的消息。 顾成也：我爱她，毋庸置疑。 辛璃脑海里划过一些画面，她怎么都想不起过去的记忆，但醒来后顾成也做的事情她都记得。 说要摆摊，顾成也就去帮她，从进货到卖货，整理货物到记账管理，她也不过是心血来潮，顾成也却仔细替她管理着。 有次中途下大雨，雨势渐大没几分钟水淹到了脚脖子，顾成也举着伞匆匆赶来，身上几乎全湿，他掏出雨衣盖在她头顶，一把黑伞再遮住她，而他的身子都落在了雨中，辛璃的货物被雨水冲走，她下意识要去捡却被顾成也拦着，“辛璃，身外物不重要，赶紧回家！” 其实不止她的东西被冲走，那晚的麟湖边地摊街一片慌乱，用鸡飞狗跳形容都不为过，一场猝不及防的雨来得又急又烈，只有顾成也怀里的她如尘世看客不带一点慌张。 顾成也对她很好。 好到了骨子里，只要他不再露出决绝凄厉的笑，她就会平常心待他。 毕竟她只是失了忆，谁对她真的好还是能感觉得到。 辛璃放下手机，秦岳又发来一条消息。 秦岳：嗐，你真的很卑微，这世上还有比你更想得到她爱的人吗？没有。 辛璃捏着手机仿佛握着一块烧红的碳，更别提顾成也的轻声呼唤响在耳边，她犹疑半天，正大光明递给他手机，“诺，有人找你。” -- 第8页 “不急，等会再看。你过来尝尝味道。”分明是不在意她偷看到手机的意思。 顾成也瞧见她红透的耳垂，饱满的柔柔的，很好捏。 他克制住自己的异样情绪，将视线从她面上移开，“小心烫。”刚说完，辛璃已经被面的汤汁烫到嘴，立马倒嘶一口凉气，顾成也拧着湿毛巾递过去，“擦擦。” 辛璃呼出一口气，瞅见顾成也担心过头的眼神，连连摆手，“我没事。” “还说没事，都烫红了。” 顾成也无心一说，辛璃的脸颊都浮上红晕，她退后一步些微张皇失措，“我，我去洗把脸。” 锅中的面咕噜咕噜冒泡，他关了火，尝了一口汤，用的是辛璃喝过的那个勺子，唇瓣相碰，好似落在了她的唇上。 目光定在手机屏幕上。 秦岳：你真是个变态。 秦岳：我算明白过来一分钟再发消息的意思，敢情刚才是被辛璃看见了呗！ 顾成也回一个“嗯”了事。 然后删掉对话记录。 刚才的辛璃，害羞中带着些天真，像懵懂心动的少女，单纯的叫人想靠近，不论过去还是现在，顾成也都没见到过她此番模样，他印象中的辛璃霸道固执，认定了是她的东西任何人都拿不走也休想动一丁点歪念头。 她太自信，带着与生俱来的光环，被父母宠溺，谁都不放在眼里，即便是面对顾成也，她也会坚持自己对他好的方式，从来不会管他喜不喜欢乐不乐意。 因为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便觉得关于他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存在，以至于知道真相后，近乎崩溃。 顾成也想了想，还是不能急于求成，他十分清楚五年前那个惨重的结局意味着什么，至今连他都不愿意再想起，何况是辛璃。所以，她最好不要想起，他们重新开始就好。 ** 雨后的金城起了彩虹。 辛璃在窗前洗碗，见到彩虹后，不顾手上的泡沫跑到露台上比手势，泡沫也跟着彩虹般捎上了绮丽的光。 辛璃回头唤顾成也，“快过来，见彩虹有好运!一年……” 顾成也步步靠近，口中接上她的喃喃，眼中满是柔情，“一年心想事成，年年万事如意，好，开始许愿。” 辛璃的注意力都在彩虹上，未曾关注到顾成也的念叨，他们靠在露台栏杆上双手合十，辛璃的侧脸格外好看，顾成也冷不丁伸出手，又在她突然偏头时装作不经意的移开。 “你干嘛”还是被辛璃发现他的小动作，顾成也摇头，“你个小马虎，怎么头上都是泡沫” “不小心蹭到了吧。”辛璃耸耸肩，双眼使劲往上瞅，顾成也忽地心上一软，轻而易举被她的小举动可爱到。 “阿璃，许了什么愿”就算是要悬挂高空的星星月亮他都要想办法弄到! 辛璃抬起手在自己围裙上擦擦，不太在意道：“不是吧，你还真信啦。”继而摆摆手，走出露台。 顾成也站在原地好半天，直到彩虹消失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多蠢，活了小半辈子竟然会深信彩虹好运的说法，可过去的辛璃却深信不疑。 她甚至无时无刻寻找着他们的共同点，又或者是那些可以笃定他俩爱情顺利的信物，她越怕失去越是想要找东西证明，辛璃不清楚吗她就是想通了，才会绝望。 顾成也不希望她想通，像现在这样做个他不熟悉未曾见过的辛璃，他才更有把握!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辛璃不再下意识排斥他，不再对他有陌生感，会有一些细微的改变，在顾成也那被无限放大就是好事。 辛璃的过往被存到杂物房，顾成也偶尔翻看，辛璃仍旧想不起。 一个月后，顾成也锁上了房门，辛璃站在门口看着，十指相互纠缠在一块，食指处用了劲都红了。 顾成也唇角融着笑，趁她发愣瞬间轻揽住她的肩，身体前倾直到两人贴身而立。 辛璃没再抗拒他的怀抱，顾成也控制不住的想吻她，几次三番被拒绝后，他也想讨得一点好处，比如她唇角的甜蜜。 “阿璃，我们的日子还很长，如果你愿意，我们明天就去领证，我爱你，我愿用一生去爱你。” 突如而至的告白让辛璃十分诧异，整个人霎时呆住，也不是说不好，但也没到需要定终生的程度，总而言之，心里七上八下外带糊涂。 以至于顾成也吻上来时，辛璃又躲开了，她偏过头，顾成也吻在她脸颊上最后堪堪滑落在耳垂，连带着他手心的力道慢慢收紧。 “不要紧，我可以等，阿璃，我可以等，多久都可以，只要你不离开我，等多久我都愿意。”顾成也低声讨好，再狠狠咬上她耳垂，辛璃略微吃痛，浑身酥麻无力，仍能感受到他舌尖的舔舐与温热的缠绵。 顾成也像一头需要被抚摸的野兽，受伤了，需要她的治愈，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他能看到她，碰着她，再艰难都能继续。 “辛璃，就算你笑话我幼稚，我也对着彩虹许了愿。” 何止是彩虹，他守在病床那几年，每月做慈善，逢初一十五都要去寺庙里烧香拜佛，他求辛璃快醒过来，求她不要离开。 一个不信神佛的人，只有真到了绝境才有了新的依托信仰，顾成也为此入魔。 好在她醒了，并且失忆。 -- 第9页 他想，神佛体谅了他的苦心，于是给了他最想要的结局。 眼眸清朗，通透藏星，顾成也眼里只装得下辛璃，他一字一句道。 “我会等你……重新爱上我。” 第5章 真冷漠啊，顾时。 十月中，金城的热终于有所缓解，晚上再去摆地摊，顾成也会提醒辛璃多带一件外套，有时她忘了，顾成也会提早送过去，他来得早了，货物出售的更快，九点不到基本可以全部兜售光。 辛璃坐在一边看他忙前忙后，偶有瞥见他轮廓明朗的侧脸会微微出神，正巧不巧的是每次都能被顾成也逮个正着，前几次他会回头与她目光对视，后来几回就不看了，总是泛着温柔的笑与顾客说话。 看透不说，偷乐。 辛璃自顾自玩手机，游戏卡到了关口过不去，顾成也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我试试。”辛璃撇嘴，由他去闯关，双眼时不时看向街上的人群，来往的顾客大多会注意到他，毕竟长得帅腿又长，就是再看向他身边的辛璃时眼角上提尽是不屑。 辛璃纯素颜，最近熬夜上火眉心和鼻尖超爱长痘，皮肤又太白于是瑕疵更显，总的来说是不太与他相配。 她默默移动到离他三拳头外的距离，顾成也抬头，手上的游戏正好过关发出鼓励音效，他嘴角噙笑，右手截住她手腕，低声问：“去哪？” 辛璃抢过手机，半天吐出一句，“我自己玩。” 顾成也搬起椅子坐到她身旁，辛璃瞥他，“你离我远点。” “怎么？” “热。” 随便拉出一个借口，刚说完就起了一阵大风，夜里温差大，辛璃穿着单薄中袖瞬间就被冷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顾成也笑眯眯抱胸，“阿璃，天冷要加衣，不听话会着凉。” “不要你管！” 辛璃说话间刚好有顾客在看饰品，余光直往顾成也身上瞟，听到辛璃这个态度，小声嘀咕着“这女人真不识抬举”之类的话，顾成也的眼神立时变得锋利，扫过去后脸色也变了，当然辛璃只当没听见，她都习惯了。 顾成也对顾客也不是总当上帝，摆地摊不过是陪辛璃消遣着打发时间而已，但不包括对辛璃有敌意的人还得微笑以待。 这一切，女生们并不知情，她们沉迷于顾成也的明星脸，一时间忘了探讨他幽暗的双眸藏着多少怒气。 女生举着细长闪亮的耳饰，声音都发嗲，“老板，这个怎么卖呀？” “不卖。”顾成也直截了当的拒绝对方，辛璃这会听到忍不住嘴角抽抽，手上新的关卡一恍惚还是闯不过啊！ “不卖？老板，我很喜欢的，卖给我嘛！” “不好意思，这些都有人预定了。” 顾成也阴沉着脸说完话又回到辛璃身边，那女生不服气的冷哼，“什么嘛，就这些廉价的东西还有人预定呢，真当是什么限定蓝宝石啊！” 辛璃抿嘴，就怕自己偷笑出来，美女们被顾成也拒绝又见他对别的女生好更恼羞成怒。 顾成也自然不会真的去计较对方的态度，开门做生意，他想卖就卖不想卖就不卖，全凭自己。 “又过不去了？”顾成也的心思都在辛璃那，盯着她的游戏关卡露出一脸宠溺的笑，单手轻敲上她额头，眉眼都充满了柔情蜜意，“我来吧。”他碰着辛璃的手机，辛璃反手戳戳他手背，“不要，我自己玩。” 倒是犟得很。 可性子再倔，也难逃他的固执。 辛璃看他玩了一把，站起来伸懒腰，手腕刚放下就被他抓住，“去哪？” “去买水喝。”她停下来，见摊前又来几波人，“你喝什么？”辛璃问起顾成也，他笑着揉揉她细软的发，“我都行。” 辛璃耸耸肩比了个“ok”的手势，从摊位前出去侧耳听到路人的八卦。 “诶，她不会真是老板娘吧!” “十有八九是了，好难过。” 至于顾成也怎么回，辛璃不太在意，毕竟她也没停在原地等回复，到了十米开外的花店从身后传来一阵遗憾的呼叫，她回头注意到就是那群八卦的顾客。 辛璃继续往前，在自动贩卖机里拿了两瓶苏打水，返回时看了下手机的功夫，不巧在抬头那瞬碰到一位穿细高跟的女士，手中的苏打水恰好掉了一瓶在脚边的一哇泥水里。 辛璃穿牛仔长裤，上面溅了好些泥点子，而对方穿的还是一条浅色法式长裙，比她情形还狼狈，一直到小腿、脚背都是印子，辛璃微愣挺不好意思的，“十分抱歉，我去给您拿包纸巾擦一擦吧。” “没事，你不用在意。” 起初只是注意到对方是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大卷发，红唇肤白，纵使辛璃不怎么在意颜值的人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人都是视觉动物，更何况她声音温柔，态度友善，隐约透着些说不出的熟悉。 或许是因为她的态度，从眼神里都能感受到她的良好教养。 若是换做旁人，一定闹得不可开交。 “你呢，你怎么样？”卷发女人问起她来，视线看向泥坑里的苏打水，“要不我再帮你买一瓶水。” 辛璃赶紧摆手，“不用不用，你这身上都是泥点子……” “那我能去你家摊位上坐会儿吗？”她突然打断辛璃的话，对上她略微讶异的眼神解释，“你别误会，我其实是在等人，刚才有去那边的摊位逛了逛，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可以就在这里等的。” -- 第10页 话说到这份上，辛璃也不能拒绝她，虽然感觉怪怪的，“也行。正好我那有湿纸巾，你先随便擦一擦回头再送去干洗。”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裙子，辛璃脑子里蹦出“高定”两字，闪了几秒随即消失，好像以前就常接触的样子，从布料到剪裁设计都觉得熟。 辛璃带着女人回去，顾成也并没有因为她的美而多看几眼，相反他的目光总停留在辛璃身上。 她跟顾成也简单解释了几句，辛璃找出湿纸巾给女人，自己接过顾成也替她拧开的苏打水瓶，喝完一口，才问他，“你想喝什么自己去买，我在这守着。” 顾成也摇头，“没事，我喝你的。”是半分没把自己当外人，转手夺走，拧开就喝。 辛璃仰头望见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微微皱了眉。 身旁的女人已经擦完手，她轻声细语的与辛璃说话，“你们感情真好。”停了会，再反问，“他很像一个明星。”说完再仔细打量了一番，还是觉得像。 辛璃都习惯了。 顾成也是顾时的秘密她不能跟外人说，只能烂在肚子里。 辛璃耸耸肩笑笑，“很多人都这样说，所以我家生意才会很好。” 顾客来的多了，辛璃也会主动去摊位前帮忙，顾成也让她坐着就怕她累着，摊位前的美少女们各个眼含爱心，“老板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嘛？” “不会英年早婚了吧！” 辛璃给她们弄包装袋礼盒，顾成也收了钱当即点头，“就快了。” 美少女们嘴巴撅起来能翘天上去，怪可惜的。 辛璃拍拍顾成也搁在肩头的手，他装听不懂，暗自捏了捏她圆润的肩头，“顾成也？”辛璃低声提醒他，身后还有外人，他听不懂话她得用眼神提醒他别太放肆。 顾成也胆子肥大，竟敢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玩偷袭，吻上她嘴角，不过是软绵绵轻轻触碰，辛璃双颊瞬时脸红，她推开露出得意微笑的顾成也，撇撇嘴，回头就听到精致如芭比的女人说道：“我等的人到了，谢谢你们。” 辛璃缓缓舒口气，“没事，等到就好。” 顾成也玩着辛璃的头发，一圈一圈绕在指间，辛璃转身垮了脸，“顾成也，谁跟你英年早婚？” “你，除了你只有你。” “……”不分场合的说情话，辛璃佩服。 她坐在一边玩手机，气愤到情绪高涨将手机点的啪啪响，顾成也一边看摊位一边跟痴汉似的注视她，从头发丝到她莹润的唇，辛璃被看烦了，刷起了偶像剧，用三倍速看，字幕都看不清的那种打发时间的看法，仍旧挡不住他那股执着的“骚扰”。 她几乎是咬牙唤他。 “顾成也。” “嗯？” 他的声音与当顾时的时候不一样，顾时是天生的阳光健气，青春气息浓厚，而顾成也多了好几倍的沧桑，声线像被烟熏过，有着天生自带的磁性，如果他在你耳畔低语，一定会全身酥麻如过电般悸动。 辛璃不自觉的想离他远点，但再移就掉地上去了，顾成也好一会没听见后续，弯腰侧头凑的更近，“想问什么？” 她觉得那个女人有点熟悉。 脑子里跟平常一样，照样空白一片，她该记得那个女人吗？也许是在哪碰见过，大街上精致的美女海了去了，擦肩而过也说不定。 到最后，辛璃也只是嘟囔一句，“没什么。” 顾成也望着她粉嫩嫩的耳垂发愣，辛璃动一下，就算是抚弄碎发、碰碰额角，他的心都开始加速，顾成也知道他这辈子都被她锁死了。 “明天不出摊了，阿璃，我带你去个地方。”所以，他想要加速，只要他们真的在一起，谁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去哪？” “黑龙山。” 顾成也的手落在她头顶，温和的揉一揉，“阿璃，我们约好的要回去还愿。” 他顾不上辛璃的沉默。 忽而起身，手机刚好响起。 他像是知道那人会打来。 “喂……”俨然与面对辛璃时的宠溺语气隔了十座冰山的距离。 “真冷漠啊，顾时。” 女人的声线异常决然，带着些微的冷讽，从人群中穿插而来，她就站在不远处的柱身之后，只有当顾成也站到摊位前才能刚好看见她，角度选得刁钻，态度也古怪。 顾成也不再回话，但也没挂断。 女人接着道：“我在这逛了三天才有机会与辛璃碰到，你太拿我当外人了，让人拦着我见不到她，难不成你以为我的出现会刺激到她吗？顾时，你仗着她失忆不认得你就乱编故事，可有想过，一旦她记起所有就是你们变仇人的开始。” 顾成也这回果断的挂了电话。 女人站在那有一小会了，等到助理来唤她，“辛小姐，先生和太太的视频通话打到我这了，您看您这边是不是回一个？” “晚点吧。” 有一瞬，她连“辛小姐”这个称呼都有点陌生，她叫了20多年的“白静怡”，后来改为“辛”姓，不过熟识的人都只喊她“静怡”至于姓什么好像也没太在意。 况且，她打心底里认为，辛静怡比不过辛璃好听。 她是重回辛家的真千金，然而见到辛璃第一眼，白静怡就输了。 辛璃这辈子活的肆意潇洒，长在蜜罐里还有爱她的帅气男朋友，她什么都不缺，哪怕是捅破了最后一层假千金的窗户纸，辛璃也比以往更通透，她松了口气只因不用再与他人联姻。 -- 第11页 那时，白静怡已经拿走了辛璃千金的身份，如果再抢走她的男人，辛璃是否还能如此这般的从容呢？ 答案更是如她所愿。 辛璃疯了，当她见到白静怡的手挽上顾时，辛璃整个人就魔怔了。 她似哭非哭，小心翼翼的想要牵上顾时的衣角，指间都在颤抖，她说：“顾时，我只有你了，虽然我不是辛家的女儿，但解约的事我会帮你！顾时，你相信我！” 辛璃越想扬起唇角装笑犯傻，越是显得可怜，白静怡依旧不被她当作对手，然而顾时的回答却深得她心。 哪怕多年后再想起来，白静怡也觉得顾时是真狠，对想丢弃的女人狠，也能对一个不爱的女人演一场虚情假意。 “顾时……”辛璃的眼泪含在眼角，她一向高傲的姿态即便是到了最尴尬难熬的困境里也不允许自己轻易哭出来，除非是被伤到了底，再也忍不住。 顾时不仅撇开辛璃的手，转而右手揽上了白静怡的腰，亲密无间的姿态让辛璃分外眼红，她的神情开始崩溃，直至听见顾时冷冷开口，“辛璃，你还不明白吗？我根本不想解约，我只是不想与你在一起。” 辛璃的眼泪滑下来，止不住的往下掉，一行又一行爬满了脸颊，“顾时，我从15岁开始就喜欢你，我们说好的要一直在一起，为什么，你为什么说这些话？是因为我不是辛家的女儿，因为我没有钱了吗？顾时，你说过你爱我，你会一直爱我！” 扯破真相那天跟演电视剧一样，轰隆暴雨，下得天破了洞似的。 辛璃很可怜，白静怡想此时揽着她的顾时也不是什么好男人，他有一颗想出人头地的心，哪怕是靠女人爬上去他也会去做，如果不是辛璃，就是她辛静怡。 辛璃几乎从来没在顾时面前吼过他，她是忍不住了，情绪爆发那刻什么优雅姿态与教养都顾不上，她只是想要他的一个回答，于是白静怡替他回了。 “辛璃，你拿走我22年的幸福，现在应该还给我了。父母是，男人也一样，你是鸠占鹊巢，明白吗？” 白静怡感受到腰上的温热，面对辛璃的眼泪，顾时的手略微收紧，那股紧张的情绪蔓延开，她察觉到他的一丝不舍。 顾时难道对辛璃有真感情？不会的，他这人眼里、面上、心里都写着无穷无尽的欲望，他想要的东西是此时的辛璃压根给不起的奢望。 她要断掉这层微乎其微的牵连。 “辛璃，我可以替你继续捧顾时，像你做的那样，感情到事业面面俱到一处都不放过……” “你妄想！顾时爱的只有我，你算什么东西？” 辛璃对她暴吼，双眼更是猩红，白静怡看破了她的软肋，她已经不堪一击，只要一句“他不爱你”就能让她彻底绝望。 白静怡：“他爱过你吗？他有说一句爱你，想要跟你在一起之类的话吗？难道不是你的一厢情愿？他想要出道想要红不过是想逃离你。” “辛璃，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个人固执到让人生厌！你以为你做的那些就是对顾时好吗？别自我感动了，那不是爱，那是你强加在他身上的负担，是累赘，是他看不上的爱！” “辛璃，这种偏执的爱正将顾时推向我，而我会取代你的一切，堂堂正正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辛璃没再哭了，她努力扬起笑脸，可真够难看的，“顾时，我爱你，整整7年，我只爱你，我为你赌上了我的所有，我……只有你了。” 她伸出去的手再次被他拂回，顾时的眼里已经没有她，连被碰一下都不行。 “辛璃，到此为止吧。” 白静怡只记得当年的暴雨连着下了一周，后来在一个彩虹突现的傍晚接到了父母从医院打来的电话。 ——静怡，辛璃出车祸了。 感情破裂后，很少有人能做到好聚好散，多半是心中藏着怨气，谁都放不下。 当初，有谁提到辛璃的名字，顾时都会露出嫌弃鄙夷的眼神，如今，却也能甜蜜宠溺的将她拥在怀里，怕她不高兴了，怕她累了，更怕她跑了。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顾时？ 白静怡上车前莫名兴奋，她想，真等到辛璃记起来那天，一定特别精彩。 既然她得不到顾时，那就所有人都不要得到好了。 第6章 五年前的坦白。 顾成也提前三天订好了飞往玉城的机票，却在当天一早收到航班延误通知，玉城遭遇百年难遇的雷暴天气，玉城机场暂停所有国内外航线，新闻里轮番播着玉城的新闻，连黑龙山的消息顾成也都没放过。 他表现的很焦灼不安，似乎错过了这场还愿等同于损失了几个亿。 辛璃坐在沙发上看剧，终于被他的闷闷不乐感染上，“顾成也，你能别在我面前走来走去了吗？不就是一趟黑龙山，等航班开了不照样能去？” 顾成也直勾勾看着她，眼里有数不清的恐慌，不过一瞬而逝，辛璃未曾在意，给他倒杯热茶提提神，“今晚我还是去摆摊，你去吗？” 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应该是不想去。 果然，顾成也摇头，恰好手机铃声大响，他看了一眼，眉头紧锁，“我今晚就不去了，我会让人去接你。” “好。”辛璃耸耸肩又窝在沙发里舒适的看剧，她不是没有注意到顾成也的慌张，自从醒过来后还没有什么事能让他这样魂不守舍，至于为什么，辛璃压根不会主动去问。 -- 第12页 有那闲工夫，不如多刷几集剧。 家庭伦理剧虽然婆婆妈妈家长里短，但有够爽，说翻脸就翻脸，看得她手都痒，恨不能冲进去手撕小三，正看起劲呢，辛璃手机也响了。 对方是金城仓库的工作人员，“您好辛小姐吗？上次您搬东西时掉了一份录像带，我们已经快递到您填的地址上，应该今天就能到，给您带来麻烦非常抱歉。” 还有一份？ 辛璃稀里糊涂的挂完电话，顾成也急匆匆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你要出去？”辛璃叫住他。 顾成也点点头，“嗯”一声，并没有打算说去哪的意思，他走得急，辛璃再想告诉他多了一份录像带时他已经关上了门。 风一般，消失。 辛璃呆呆地望着电视屏幕，大约看了十来分钟，门铃响了。 是金城仓库发来的包裹。 录像带包装的很严实，与之前的并无异样，辛璃走向影音室，在找寻遥控器时看到了柜子中的录像带，确切的说是被拆开的录像带，一看就是有意为之。 除了顾成也不做他想。 但他为什么要破坏录像带？ 辛璃猜不透顾成也的想法，她胸口也闷着一股气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又觉得手中的这份多余的录像带隐隐发烫，她知道这是心理作用，是她对过去一无所知而造成的恐慌。 录像带被推进影碟机里，辛璃按下播放键，屏幕里传来她爽朗肆意的笑，这一回她在室外录影，有碧蓝的海、不远处还有站在篝火边上的顾时。 这是辛璃第一次在视频里看到顾时，一个年轻的鲜活的充满青春气息的顾时，他驻在人群里，简单的白衬衫加牛仔裤，淡淡地笑印在唇边，忽然抬头张望，视线与辛璃的期盼落在一处。 他悄咪咪的招手，那是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甜蜜小暗号，辛璃秒懂然后马不停蹄的飞奔过去，她边跑边自言自语，“我想奔进他怀里……”因为跑步的缘故，说话都微喘，“但我不能那样做，他现在是粉丝的顾时。” 辛璃用朋友的名义停留在他身边，他在外拍广告，她也跟来假装在海边度假，她其实更像他的粉丝，走到哪跟到哪，心里眼里装的都是他，却不能再靠近一点。 顾时拍完广告给身边等候的粉丝发礼物，饼干和奶茶都是辛璃爱的口味，他一个个发过去，终于来到她面前，他对辛璃说谢谢，手指尖点了两下她的手心，像是约好的默契让人心头一颤。 辛璃爱惨了他们之间的小暗号，她甚至想奔过去从后面抱住他，但是她不能。 爱慕与沮丧同时到来，辛璃也就忽略掉了顾时转身而去的冷意，从眼角迸发，转瞬而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视频里的辛璃正处于恋爱的甜蜜中没有发觉，还是她看到了却以为是顾时面对粉丝时的正常情绪，反正视频外的辛璃反复跳到那个画面，最后停在他略显凉薄的眼神上。 顾时的演技毋庸置疑，他人前人后的眼神一秒瞬变，很难抓住他的内心想法，但如果停格在屏幕上，多少能揣摩出一点异样。 疏离，陌生以及几分鄙夷。 顾成也还是顾时那会，演技一流，是当时新生代里演技最好的流量，他总共就演了三部电影已经拿到最佳新人演员、最受欢迎青年演员、最佳男主角等多个奖项，是圈内公认的演技新星，可惜还没将影帝的奖杯捧在手就坠海了。 按照顾成也对辛璃的态度来说，既然他那么爱她，就不该在当时流露出那种不甘的情绪，他冷冽的姿态仿佛把辛璃对他的一腔爱意都当作了嘲讽的对象。 不应该啊。 辛璃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以至于后面视频里的辛璃在海边碎碎念都忘了听，太长了，说来说去都是顾时如何，她又有多爱顾时，也提到了去黑龙山还愿，后来下了雨她关了摄像头。 屏幕里的故事就此结束，但进度条还有二十来分钟才完，现在就是一片雪花，辛璃想着大概是那会没录好出了问题，于是抽出录像带放回了抽屉。 算算时间，要出摊了。 辛璃退出影音室，合上门那刻她又想起顾时的眼神，像是刻在了心里，尖刺扎着，没出血但阵阵刺疼。 辛璃快7点才到摊位，顾成也的人一早就在那给他守着摊，辛璃一来他就走了，临走前拍了一张照片并实时传给顾成也。 而此刻的顾成也正坐在麟湖边的咖啡店里与人说话，一脸沉重的神情只在见到辛璃的照片时才有所缓解。 “顾先生，我不是在与你商量，而是站在法律的角度上来说，你这样隐瞒辛小姐的身份对她不公平，对我的当事人来说……” “不公平的事多了去了，你主要是觉得对你的当事人而言更不公平。”顾成也本不想与这位商务男士再废话，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咄咄逼人，顾成也更不想继续，“辛璃是谁不重要，她只要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我未来的法定妻子，就够了。” 商务男士显然被回绝的够憋屈，眼里好似射刀子，满是怒气，但碍于彼此身份又不得不压低声线提醒他，“顾先生，我再说一遍，辛璃小姐是被抱错的孩子，现在她的亲生父母皆以过世，这世上最亲的人只剩她哥哥，你不能阻止他们相认！” “你有证明吗？就凭你所谓的出生证明？大家都是成年人，别看个妹妹就相认，辛璃不会跟你们走，我也不会允许她离开我。” -- 第13页 顾成也纹丝不乱，说话条理分明，听上去霸道强势却又句句在理，商务男士没辙了，他的老板的确是通过重重关卡才查到了当年抱错的真相，这么多年下来，耗尽心力，如果卡在顾成也这所有心血都会白费，他也急，更何况顾成也丝毫没有放人的打算，连让他们接近辛璃都很抵触。 “回去告诉你老板，辛璃是我的人，谁都带不走。”顾成也不是没有家底的普通人，那位想带走辛璃的哥哥也早就查清他的身家背景，所以派来对接的商务男想怒却只能压着。 就算再委屈话也要带到位，“顾先生，血缘的牵绊比世间任何情感都要深，辛小姐离家二十多年，你这样做会伤害到她，而且……”老板也说过，强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人嘛总是有软肋可以刺，“辛小姐现在是失忆，难道她永远不会想起过去的事吗？” 果然，顾成也眉头不悦的上挑。 “我老板承诺，如果带走辛小姐，他不会跟她提及你们的过往。” 查到了身家背景不算，连过去的往事也要查！好得很，这一招让人猝不及防，他明明藏得那样好，真小看对方了。 “顾先生，今天就到这，我还会再来。” 商务男终于在最后一关赢得上风，离开前，面色温顺许多，眼角隐隐带着藏不住的喜色，他刚起身，电话就来了，他当着顾成也的面接听老板的电话。 几秒的功夫就挂断，流露出比刚才更轻松的神色，语气得意道：“顾先生，我想最快就这三天了，我老板已经见过辛小姐，他十分肯定辛小姐就是他亲妹妹。届时请您做好准备。” 顾成也脸色阴沉，一口喝完凉透的咖啡，白静怡的电话打过来。 “你最好没事找我。” 不然，他会将所有怒火发泄到她身上！ 白静怡娇声笑笑，“这么气呢，难道是看了我送过去的录像带么？” 顾成也单手握拳，手背青筋暴露，显然是到了暴走边缘，声线低沉道：“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开个玩笑而已，看把你急的，不过是一张漏掉的录像带，里面全是辛璃如何爱你的证明，顾时，我在帮你。”听她的语气倒像是极尽威胁，她会那么好心帮他？鬼才会信，而顾成也是地狱里走了一遭的恶鬼，他早就看穿了白静怡的丑陋内心，“你最好祈求上天，别犯在我手里，不然……” “我不是你的敌人，辛璃如果想起那些过往，不见得会对我慈眉善目，毕竟是我让她一无所有，我想凭着辛璃那样强势的性子一定会往死里整我，所以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建议你和辛璃一起观看那份录像带，她一定会被你感动！” 顾成也匆匆挂断，他本想去摊位那找她，转头驱车回到住处，本就住的不远，不守规矩的闯了红灯五分钟不到就飙回家，他在玄关看到辛璃的鞋，一时恍惚，身子都僵硬，扶着门框镇定了几秒才走向影音室。 门未关实，他可以听到影音室里传来的笑声，那是专属于辛璃的笑，是还爱顾时的证明！顾成也的心跳逐渐加速，他在门缝里瞅见墙上的影子，听到辛璃高声大喊，“顾时，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 海浪扑打海滩，泛起白色浪花，她的愿望都被大海吞噬。 顾成也想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到海边拍广告的场景。 那晚的篝火晚会一直持续到凌晨，顾成也穿过陌生的人群找到了辛璃，他偷吻上她的唇，当做最后的告别。 因为他知道，等他们回去后所有人的生活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会跟辛璃坦白。 关于他不爱她的事实。 第7章 并非坚不可摧。 顾成也很庆幸他此刻看到的都是记忆里的视频，辛璃失忆，只要她多看过去的甜蜜就不会再记得顾成也究竟是如何对她做戏，他不过是见到一丁点的画面心里就堵得慌，若真是被辛璃知道真相，顾成也会发疯。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正人君子。 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野心，他想红想成为人上人，想摆脱家道中落的事实，他本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族，只可惜辉煌难以持续，好在辛璃爱他，不顾一切对他奉献出所有，不光是财力的支持，辛璃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了他。 他们是热恋中的情侣，不过是他曾经演的一出虚情假意。 他后悔了，犯了错可以重来，他想挽回辛璃，想重新开始。 于是在她的回忆里做了手脚。 黑龙山的手信寄到了原来的辛家住处，那里早已无人居住，手信辗转到达顾成也手中，自此，他才知道辛璃存放的秘密基地。 信，他看了。 录像带，他也看了。 他以为会有对他不利的过往，结果全部记录的是辛璃对他的好，每多看一秒，他的心都像是被利刃狠狠刺了一刀。最后他装作第一次到达金城仓库，假装毫不知情的把那些东西搬运回来。 顾成也无比期望辛璃能想起她的爱，又担心她想起他的冷漠。 幸好，辛璃一直记不起过去的事，顾成也反倒松了口气，只要她将录像带的回忆看完，总会找到一点她曾爱他的事实。 辛璃已经没有亲人可以依靠，顾成也陪了她三年，他就是她最亲的人，是一辈子都不能分开的爱人。 什么找来的哥哥，什么血缘的牵绊，顾成也统统不信！ -- 第14页 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带她走！ 顾成也在门口待了太久，最终推门进去，辛璃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他走路很轻，即便是有声音都被吸附进地毯里。 辛璃比平时回的早，这才晚上九点不到她就困了。 顾成也关掉冒雪花画面的视频，转头单膝跪在她面前，指尖触碰上她的唇瓣。她睡觉不安分，平躺着翻个身正好对向他胸口出，顾成也嘴角溢笑，低头闻到了她身上的清香，淡淡地，是她常年用的洗浴香味，也是顾成也特意找回的味道。 每一次抱着她，顾成也都会深嗅她的味道，没有其他女人身上的刺鼻香水，清雅自然的刚刚好，也就这一小细节让他有过片刻的迷失。 那时候，他对辛璃也不全是厌恶，她很听话，她很爱他，只要他想要的，辛璃都能做到，一个女人为他死心塌地到此地步，说不感动都是假的，但这些所谓的感动对于他的未来没有帮助。 他从前有多渴望成功，现在就有多后悔。 “阿璃……” 顾成也轻叹一声，低头贴上她柔软的唇角，呼吸逐渐炽热，连同他的心跳，砰砰砰，阿璃，你有听到我的心跳吗？他是为你而跳，阿璃，你回头看看我吧，我求你留在我身边。 他何曾卑微到此地步，如同她脚边能任人宰割的草，也是一只被抛弃的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不，他不能去，他哪都不去！他要将她拽在手里，死死的按在怀里，“阿璃，你是我的。” 顾成也近乎痴迷的抱住她，越拥越紧，辛璃的呼吸都快要受阻，她开始挣扎，顾成也仿佛沉浸在一场暗黑的梦里，她越是挣脱他越愤怒，一心念着“不能走，你不能走，谁都不能带你走”，心口一滞，顾成也的双眸定定地撞进辛璃陡然睁开的眼里，他不管不顾咬住她的唇，舌尖强势攫住她的，疯狂的执念让他入魔，辛璃舌尖吃痛，双手双脚都在向外推他，“唔……” 害怕吗？ 害怕就对了，辛璃，你要听话。 这无疑是一场发泄似的亲吻，顾成也温柔久了，偏执的爱一旦被曝光，便再也刹不住，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他的辛璃曾经满眼都是他，如果失了忆爱就没了，那算什么爱？ “顾……嘶……”辛璃的挣扎在他看来是对他的羞辱，他已经学会了爱人，知道如何去深爱她，辛璃却成了一张白纸，凭什么？ 顾成也眼角一缕光尤为凌厉，他就那样紧盯着辛璃，将她的痛看进眼里，把她的痛吞进肚，直到舔舐到两人唇间缠绵的血腥味，他忽然看着她笑了，转眼，他又变成了那个温柔如春风肆意的男人，右手抚平她的碎发，一路下滑到她唇边。 “阿璃，我吻你了。” 明明是他趁她入睡强吻，却像一个求吻的绅士，眼里都藏着浪漫，可若仔细看就能发现那层偏执的浪漫背后的冷漠，辛璃不是第一次见证他天生的好演技，温柔也好，强势也好，看似处处都为她好。 可辛璃满脑子都是视频里他转身时的眼神，定格了几十遍，才读懂那种假意的温柔最伤人。 她醒来第一个见的人就是顾成也，她的一切都是他给的，熟悉又陌生，不论视频里的辛璃怎样爱眼前的这个男人，她都像是在看另一场与她无关的戏。 顾成也再吻上她的唇，辛璃偏了头，她愣愣地看向墙面，那上面印着他们的倒影，相依相偎也远隔千里。 “阿璃。” “顾成也，我还是想不起来。” 他没说话，默默抱着她进了卧室。 ** 至凌晨，顾成也仍旧在露台上抽烟，辛璃的哥哥找上门，辛璃却未曾跟他提起，说到底，辛璃对他多留了个心眼，她始终都不信他。 顾成也心中急躁不堪，返回到影音室，拿起录像带左看右看，他给金城仓库的人发过消息，那边并没有遗漏东西，白静怡大概是世界上最恨辛璃的人，如果她也参与了其中，肯定不会只是寄来一盘录像带那么简单。 他拆开录像带，仔仔细细由里到外看了几遍，记起来之前看到的雪花状更加疑虑，下一秒塞进播放器里直接往后加速，越过前面的海边热吻，跳过十分钟的雪花屏，最后五分钟前终于恢复正常画面。 辛璃坐在镜头前，面容憔悴，她双眸颓废无光，哪怕是提到“顾时”的名字都无任何波澜。 顾成也有五年没听过辛璃叫他的名字，像是一声从远方传来的呼唤，轻飘飘落在他耳边，轰然炸开。 “顾时，我恨死你了，可我还是好爱你，我爱你这么多年，你连再骗骗我都不愿意，你就像以前一样骗我到底，我也不会恨你。” 她摸去脸上的泪痕，哭着笑了。 “你从未爱过我，顾时，我会死的，我要痛死了。” 她平静的笑着说完，画面又回到雪花状态，三分钟后彻底黑下来。 屏幕上印着他的轮廓，他身上宛如多了几根细线，无形中拉扯着他的呼吸，一点一点收紧，他也要痛死了，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光，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他红着眼感受到了绝望。 ** 一道阳光穿过辛璃的身体，她转头看去被刺到微眯双眼，身后传来轻柔女声，听得出来上了年纪，女人唤她名字，然后径直穿过辛璃的身体。 辛璃变得透明，她看见面前女人的脸被光晕遮住，面容模糊泛起柔光，她明白或许是脑海中残存的一丝记忆穿出来了。 -- 第15页 另外一个真实的辛璃看起来粉嫩团子一样，软乎乎很可爱，约莫6、7岁的样子，她扑进女人的怀里，奶声奶气的叫着“妈妈”，明白了，这是她小时候的回忆。 辛家的独立别墅中每一个装饰她都很熟悉，从院门外的香樟到客厅里置放的三人全家福画像，上面的签名旁印着她的小手印，圆乎乎的指头可爱极了。 后来，画面如同按了加速键，辛璃站在房子中央，见证了辛家别墅里发生的大大小小事项，她弹钢琴获奖了，爸爸为妈妈庆祝生日，她考上了好高中，爸爸答应全家去度假……直到遇见了顾成也。 13岁的顾成也冷冷清清不爱笑，爸爸说他是因为母亲的事才变得如此沉默。 爸爸拍她肩，说道：“阿璃，去跟顾时哥哥打个招呼，他刚搬到这边，以后要多照顾他哦。” 顾成也还叫顾时，他从其他地方搬到金城，凑巧与她家做了邻居，金城的富豪区各个都非富即贵，顾时也不例外，但他与旁人不同，辛璃与其他伙伴玩闹时只有他在安安静静的看书。 也难怪辛璃会注意到他。 辛璃遵照父母的安排，时刻围绕在顾时身边，吃什么做什么学什么样样都要与顾时一起，顾时烦她却不会用言语去拒绝，辛璃还小根本看不懂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以为他也是愿意的。 就这样到了18岁，顾时父亲欠债逃难，顾时迫不得已搬出富豪区，家道中落被犬欺，唯有辛璃抱住他，“顾时，你还有我。” 他清冷的视线落在她红透的眸子里，他还是不说话，只是不再拒绝辛璃的吻，他们拥抱亲吻上床，在最欢愉的时候，她在他怀里哭着说爱他，娇滴滴的千金被他彻底玩在了手里。 他的手握住她的细腰，呼吸缱绻在她耳畔悄声问：“你能为我做到什么地步，辛璃？” 她喘着气，哭得脸都泛红，因为他的撞击而微微张开唇瓣，断断续续发誓，“我，我不能没有你，顾时，我的命都是你的。” “命都是我的，你愿意为我去死啊？” 辛璃的誓言夹着哭声，又藏着无数的愉悦与悸动，“顾时，我爱你，这辈子我只爱你，我知道你也爱我，你只爱我。” 顾时在她身后阴沉着脸，一次次撞进她心里，没有言语。 再后来，真千金出现，她的模样照样模糊不清，顾时就站在她们中间，真千金炫耀似的挽住他的胳膊，“顾时，你选谁？” 他无动于衷，目光从辛璃面上掠过，如陌生人般，“辛璃，我从没想与你过一生，我不爱你。” 辛璃哭了，身心都疼，她从梦中被唤醒，醒来就看到顾成也。 他的样子那样陌生，仿佛套了一层假面，虚伪的想叫人撕掉，尤其是这会担心的神色涌上来，他伸手试图握住她的，结果被辛璃下意识躲掉。 顾成也不在意她的反常，只当做是噩梦后遗症，依旧关切道：“别怕，阿璃，我在这。” 辛璃手心全是汗，额头也是，后背更是，她蜷缩在一角用的是防御自保的姿势，她不想让顾成也靠近，“你为什么在这？” “听到你哭就来了。”其实他早已在她房里坐了一个小时，看到她从安稳的睡梦中变得挣扎难过，他也愈加难安。难道是因为看到了视频最后的内容？他想问但不敢问。 “梦到什么？” 辛璃捂着头皱眉，“不记得了，头疼。” 她难过，顾成也就心软了，“阿璃，想太多就会头疼，乖，我在这陪你。” 辛璃脑中一团乱麻，忽然抬头问他，“你以前也这样对我好？” 顾成也站在她床前，掀开了那层薄被，“阿璃，人心都是肉长的，你痛我也会痛。我承认，一开始你爱我更多，但此刻，我爱你更深，你是我的命，我愿意为你而死。” 辛璃瞥见床头的时钟，凌晨四点四十四分，她有些害怕，顾成也固执的爬上她的床，用干毛巾给她擦拭身体，从锁骨到手指，一点点滑下去，令人不寒而栗。 顾成也忽视掉她的害怕与抗拒，吻上她指尖，辛璃抽出手在被子上不着痕迹蹭了蹭，“我困了。” “那就睡吧。”顾成也扶她躺下，再亲亲她额头，“阿璃，我能躺在一旁吗？” “不可以！” 顾成也当没听见，主动睡在她身旁，隔着薄被紧紧拥住她，“阿璃，你想听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他不停歇的说起过去，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辛璃背对着他眼睛睁的好大，窗外的月色即将散去，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她挣脱不开顾成也的怀抱，即便是睡着了，顾成也的束缚也未能消散，就像施了咒语只能被困在他身边。 辛璃睡不着，看着日头渐渐升起，眼眶再次红透。 傍晚，陌生男人来到她的摊位前，一开口眼泪就掉下来，大男人见人就哭还挺稀奇，但辛璃胸腔发胀，见他哭自己特别难受，男人告诉她，“妹妹，我是你哥哥纪廷峥。” 不管她信不信，男人态度异常坚决，认定她就是他的亲妹妹，他拿出生证明，甚至知道她后腰上的胎记，多戏剧化的一出啊，全被她碰上了。 辛璃当他是骗子，因为这个从林城来的男人说：“别相信顾成也，他不是好人。” 顾成也是她睁眼就见到的人，是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有人冲出来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他布置的骗局。 -- 第16页 辛璃什么都不剩，有什么好骗的？ 她不信。 却也在动摇，连摆地摊的心思都没有了，匆匆回去后又进入了影音室，她鬼使神差拿到那盘录像带再重看一遍，快进到雪花屏，她都要放弃了，然后屏幕变了。 她知道了顾时不爱辛璃的秘密。 任凭屏幕里的人哭得有多悲惨，辛璃都当自己是局外人，她表现的很麻木，甚至眼泪都没有流一滴。 以顾成也的性子，那盘录像带他肯定会看到，如果他问起来，他们就结束了，但是他没问，越是证明他心里有鬼，他想掩埋的过去恰恰证实了纪廷峥的话。 “辛璃，如果他爱你为什么三年前才回到你身边，如果他爱你，就不会在你昏迷两年间不闻不问。” 她昏睡的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车祸又是怎么发生的，她想的头疼。 顾成也睡眠很浅，他知道辛璃没睡着，哪怕是睡在一张床上也各怀心思，隔着巨大的鸿沟跨不过去。 他火热的身躯贴紧辛璃的后背，脑袋埋在她颈肩深深嗅一口，呼吸愈来愈沉重，搂紧她的腰发出粗喘，辛璃感受到某处异样，一股恶心油然而生。 眼泪活生生被逼出来。 顾成也触到那行晶莹，再火热的欲望都被压下去，他苦笑到身体发颤，松开她平躺在另一边，双眼盯着天花板开口道：“辛璃……” 你看到那盘录像带了吧，我知道你怨我，你骨子里就恨我，哪怕你不记得我。 你不想我碰你，连一句软和的话都不愿意与我讲，我算什么？我不过是你曾经爱过的男人，是你先招惹的我，也是你说要放弃我，辛璃，我并非铁打的不死之躯，我比你更疼。 顾成也发癫似的笑不停，辛璃只觉恐慌，她想离他远远地，脚都还没踏上地板，手腕被他从旁拽住，力道之大让她上半身都跌在床，顾成也没看她，视线朝上只动着嘴。 “阿璃，别想逃。” 只有呆在牢笼里，才会让人有想逃的欲望，可辛璃很清楚，顾成也的牢笼并非坚不可摧。 她绝对能逃出去。 第8章 摸不见的牢笼。 辛璃不再去摆摊，因为顾成也不允许。 他处处为她好，装作/爱她，无条件迁就她，顾成也这样做无非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可辛璃有什么，除了她自己。 顾成也对她的欲望直白炽热，一点星火就能将她燃烧，他总是趁她不注意吻上她的唇，被她发现就当没事人，继续自然而然的问起其他，而辛璃穿过他笑眯眯的眸子回忆起视频里的独白，脑中只剩下“虚假”二字。 顾成也不让她出去，确切的说是不能单独出去，散个步也得有人跟着，到哪都不痛快，最后也不往外跑了，就在家里刷剧，声音开老大，顾成也呢，也不出去，陪在她身边，给她做饭，她看剧他看她，一点也不觉得闷。 辛璃快被逼疯了，她处在暴走边缘，经不起折腾，尤其是顾成也想要把她当做笼中鸟。 被斩断了翅膀的鸟飞不高，辛璃厌倦了与他的“互不拆穿”，在他递来果汁时，辛璃握住杯子再在他面前摔了，顾成也下意识抱住她往后退，关心的是她有没有被玻璃碎片划伤，毫不计较的跪在地上给她擦脚背的汁液，“阿璃，不想喝也不用发脾气，伤到自己总不好。” 辛璃不说话，顾成也再问：“中午想吃什么，要不我们出去吃也行。” 怎么，犯人放风时间吗？ 辛璃冷笑一声，“顾成也，你没那么爱我，别装了。” “是，我承认以前是不够爱你，但现在你都能把我踩进泥坑里，我卑微到这种程度，还不叫爱吗？”顾成也擦完她的脚，单膝跪地，抬头看她，像极了虔诚的使者在祈求上苍的庇佑，可惜辛璃帮不了他。 “阿璃，我说过我可以等，但我们的时间有限，如果你跟我耗下去，吃亏的只会是你。”他低下头凑到她脚背前，辛璃想要抽出脚，他双手按着怎么也动不了。 辛璃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顾成也，你不能这么对我！” 被他碰触的肌肤，就像是花蛇爬过，轻颤到绝望。 他只当没听见，似亲吻大地一样亲上她的脚背，“辛璃，我把你当做我的命，从我坠海那天起，我就是你的，你不可以不要我。”他停顿几秒，嘴角勾勒出温柔的笑，轻轻道出他的心声，“除非……我死。” 以前是辛璃偏执的爱他，现在是顾成也偏执到病态，就算辛璃不痛快，他也能把脸凑过去让她打，打完还得心疼地问她手疼不疼，顾成也满眼都装着辛璃，这样疯魔的爱让她更想逃。 虽然过去的辛璃于她而言没有丁点记忆，可她通过顾成也的做法感受到了爱的可怖，纠缠多年的时光教不会顾成也如何放手，他只学会了如何强势的把握住她的人生，却从未想要问一句。 “辛璃，你还愿不愿意与我在一起。” ** 午饭还是决定出去吃。 顾成也选的地，根本轮不到辛璃做选择，反正都是他记忆里她爱吃的那几样，顾成也不知道其实辛璃在病床上昏睡了五年，对于食物早已没有了过多的执念，她现在吃的用的都是顾成也凭着记忆给她的，她根本不清楚自己的真实喜好。 他做什么她吃什么，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 第17页 顾成也选了一家高档的西餐厅，因为他说：“这家你从前每月都要来一回。” “那怎么不早点带我来？”辛璃冷眼斜他。 顾成也抓紧她手腕，又在她手心里蹭蹭，“你要是喜欢每天都来。” 辛璃几乎是被他寸步不离的跟着，去厕所都要守在门外，要不是她拒绝，他能跟进去，辛璃特别来气，指着门上的标语说道：“你想让人当做变态，我可不想。” 盥洗室很大，外面的大厅是补妆的地方，偶尔有男人进去，再挽着女伴出来嘴都能红润一圈，可想而知是做了什么缠绵之事。 辛璃也不是真想去厕所，她只想透透气。 去厕所透气，说出去笑死人，可她没办法。 停歇的空挡，保洁阿姨推着清洁车进来，她洗了把手，一张便签条落在她手边，辛璃低头看上面的署名——纪廷峥。 一时间，懵了。 她以为那人不会再来找她，从没想过会有后续。 【妹妹，我会带你走，再给我点时间。】 不用问，一定是顾成也从中作梗。 从没见过的男人自称是她的哥哥，亲哥哥，除开父母以外与她有血缘关系，是这世界上跟她最亲近的人。辛璃一开始是不信的，“亲哥”唐突的出现，换谁都会以为他是骗子，可惜此时的辛璃宁愿跟一个骗子走也不愿意再留在顾成也的身边。 辛璃拉开门出去，顾成也就靠在走廊对面的墙上双手抱胸等她，辛璃眼皮子抬了一下又迅速垂下去，顾成也揽上她的肩亲昵的不行，“阿璃，新来的米其林厨师长有一道拿手的甜点，等会带一份回去当夜宵如何？” “恶心。”辛璃脱口而出，顾成也眼角微眯，又听她解释，“你别在厕所门口说这些，我恶心。” 说白了，就是嫌顾成也。 他完全听懂了，不拆穿，只接受，“阿璃，我一点都不介意。”不介意被说恶心，一点都不在意。 辛璃被他带到昏暗的包厢，灯光暗到快看不清他的脸，她用不着自己动手，顾成也已经把牛排切好递过来，辛璃感觉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生活不能自理的那种。 “你对多少人这样好过？” “我说过，没有其他人。” 顾成也说起话来不知真假，淡定的很，并且会不着痕迹转移话题，“阿璃，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探我对你的心意，除你之外，没人能入我的眼。” 辛璃吃东西都吃不顺，心里堵得慌，手里的刀叉恨不能插进别处，比如…… “阿璃，餐刀不会太利。”顾成也姿态优雅，不慌不忙开口。 换言之，要想插上他心口会很艰难。 正好侍者端着托盘过来，“顾先生，A桌的客人想请您品尝一下这瓶红酒，法老庄园的珍藏，难得一遇。” 法老庄园，辛璃有在新闻里见过它的报道，好几百万的酒限量供应，顾成也却扬声拒绝，“谢谢那位的好意，我们不喝酒。” 辛璃闷闷不乐的盯着侍者的背影，顾成也一眼看出她想喝的意思但没有满足她，反倒是提醒道：“辛璃，你不能喝酒。” “谁要喝了？”她只想知道珍藏的酒到底是什么滋味。 顾成也有意无意提起过去的事，辛璃左耳进右耳出，他在对面说得眉飞色舞抑扬顿挫，是真的沉浸其中无比留恋的模样，但他的真诚无法打动辛璃，她就是个进食的工具人，上什么吃什么，吃完为止。 顾成也的手突然伸来，摩挲到她嘴角划走了她留下的酱汁，“过去，你常带我来这里，因为我爱吃这里的鹅肝。” 辛璃眉头上挑，产生了想听的欲望。 “都说我母亲是因病去世，其实是她与野男人偷偷私奔，是她在嫌贫爱富抛夫弃子的路上染了病去世。” “我父亲没有经商头脑，18岁那年，父亲公司破产，欠债无数，我们再也住不起金城的富豪区，我头一回领略到什么叫残忍，从天堂跌落到地狱，从人人追随到人人都能踩你一脚，没人再当我是富家少爷，除了你。” 这倒是与辛璃梦里所见一样。 “我不过刚成年，家中遭受巨变，因为有你在身边我才慢慢走出困境，就算我当时对你的爱没有那样深刻，我也把你当成拯救我的光，阿璃，这点我们绝对不能否认。” 他说的极其认真，每一句都像是发自肺腑，容不得半点质疑，更何况谁又愿意再次剖开自己难堪的过去，体验每一次的心酸呢？顾成也这样对她坦白，无非是想让她将心比心。 关键是，辛璃完全不记得。 那些录像带对她的影响不大，只有视频里“辛璃”哭着的控诉才最深刻。 辛璃是来吃饭的，并不想听顾成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忆往事，倒是心心念那瓶法老庄园的特藏，直到两人往出口走时，辛璃还在往回瞧，却一眼见到摊位上路过的女人。 对方妆容依旧精致，从服饰搭配到指尖的色彩，远不止一个明艳动人来形容，她简直就是天生的宠儿，辛璃愿意多看她几眼，一并注意到周遭客人的侧目，她是耀眼的一束光，到哪都要被众人瞩目，唯独顾成也眼神都不带斜的。 “我认得她。” 辛璃打算跟她打个招呼，毕竟对方一直在对她微笑，似乎是记得她。 顾成也笑着道：“认识的前提是互相知晓姓名，阿璃。” -- 第18页 “歪理，她都过来了。”辛璃刚往前走一步，手腕被顾成也拽住，他再次轻声制止，“阿璃，我们约了张医生，时间到了。” 顾成也越不想让她见，辛璃偏要见。 只是还未向外挪动脚步，腰身被他紧箍，稍一用力，便贴上了他强劲的身躯，“放开！”辛璃微怒。 “我不介意在外人面前与你激情热吻。” 无耻之徒。 辛璃嘴边噙着一股冷笑，“你在掩饰什么呢？” “不过是替你阻挡些不必要的麻烦。” “别找借口了。” 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谁都要多看几眼的存在，唯独顾成也把自己塑造成正人君子，辛璃不怀疑他又该怀疑谁？ “阿璃……”不由她拒绝，顾成也的手已然稳妥的掌住她的后脑勺，强制接吻，双唇没有温度。 只有不甘。 女人知难而退，返身离去的背影也光鲜艳丽。 辛璃方才为了当进食的工具人，吃到撑，这时尝到了嘴边的血味顿时有些反胃，她压着喉头的不悦，用手背蹭去唇上的血，“顾成也，你在心虚什么？” “欲望所致。”他不知廉耻的模样真叫人厌恶，尤其是眸中蕴含的滚烫欲色，赤、裸、裸。 舌尖席卷进嘴边残留的血，顾成也丝毫不意外她的烈，将他的唇咬破，渗出血也不能放，“阿璃，张医生的看诊时间就要到了，误了这一次，想再约会很难。” 全球有名的心理专家。 虽是华国人却常年不在国内，而且此人特别神秘，只有他的患者才见过他的真面目，就连新闻报道里也未曾露出过他的样貌，仅凭地道英式口音，低沉有力，磁性惑人。 辛璃没拒绝。 因为要见心理专家是她的要求。 顾成也替辛璃开车门，她坐进去，他挡在车门口稍有意识地看向开来的双车牌保时捷。 能在金城开两个车牌的豪车，多少有点本事，来自港城的名流想要在金城站住脚跟，也得问金城的老钱家族们乐不乐意。 “等什么？”辛璃不乐意地催促，埋怨的情绪很足。 顾成也钻进车里，余光瞥向窗外一闪而过的车尾，“老林，开车。” 辛璃也在看车外。 路边有一只流浪猫在懒洋洋的晒太阳，深秋的时节，落叶枯黄，原本就是要回家的季节。 她却被困住。 困在了摸不着的牢笼里。 “阿璃，你的手很冰。”顾成也握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温热。 她仍旧侧目向外，不给他一点面子，顾成也习惯了，悄声与她说话，接着说她没醒来之前的趣事，落在了辛璃耳里走了个过场。 “阿璃，你也觉得好笑是不是？” “是啊，好笑极了。” 她在笑，嘴角弯弯上扬。 笑的不是他的趣事，而是他这个人。 “顾成也，这家餐厅的东西果然很好吃。” 他似听到了希望，没等她再说话已经许下承诺，“好，每天都来。” 唇角笑意渐浓。 顾成也沉浸在她开始慢慢接受他的喜悦中，并没有瞧见她笑中的鄙夷。 被困在别墅里的人只有走出去才能看到更多的人，也就意味着，那个人会有更多的机会。 从前，她也是一只流浪在外的猫。 现在，不同了。 秋去冬来，她就要回家了。 第9章 你知道吧，你阳痿啊！ 车开至鸿成里，顾成也的视线往后车镜瞥一眼，嘴角勾起淡笑，一晃而逝，辛璃并没有注意到。 她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广场中央的“跳蚤市集”上，麟湖地摊一条街可没这里热闹，辛璃眼巴巴瞧着，小心思都被顾成也看进眼里。 司机在等红灯，再转一个十字路口就能开进鸿成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顾成也的司机跟了他三年之久，他知道车后跟了尾巴，顾成也必定也知情，但未挑明。市区路况不好甩掉对方，只能任由身后的车大摇大摆的跟踪，很明显对方就是故意为之。 “老林，四点钟后再过来接我们。” 顾成也突然吩咐，老林的目光看向后视镜随即点了头。 辛璃听到他说话，眉眼挑了一下，“四点？看诊只需要1个小时。” 三点就能结束，还有一个小时做什么？ 顾成也单手抚上她的发，缓缓往下移，来到她柔软的耳垂，两指细细揉搓，再轻声与她解释，“留出一小时陪你逛逛鸿成里。” 辛璃是很想逛街。 但不是与他一起。 “鸿成里是金城有名的潮流中心，处处都是街拍达人，你要是喜欢，我们多来几次便是。”顾成也注意到她先前看向窗外的欢喜，潜意识想满足她，“只从你醒来，就爱宅着，也就去一趟麟湖周边的地方，金城多的是好玩的地，即便是一个地方，春夏秋冬时节不同景致也不一样，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逛。” 辛璃就不爱听这话。 她是宅吗？是不想出门吗？你试试出门就有人跟着，到哪都需要汇报，走远了他不允许，去陌生的地方没有他陪着更是不允许，哪还有逛的意义，跟行尸走肉一般，走在远都有他的人守着。 可不就是坐死牢么。 辛璃没搭理他，搬出手机继续玩消消乐。 -- 第19页 顾成也没松开她的耳垂，身体往她那边挪了挪，余半个拳头的距离，辛璃一把打掉他的手，不耐烦的冲他吼，“能不能消停会？” 顾成也倒是十分委屈的模样，“我就看看你到哪关了而已。”大有想帮忙的意思，可不是么，之前玩不过就是他去通关，这些不入他眼的小游戏他虽然拿手但多半也是不屑的。 “不用你帮忙！”辛璃嘴上那样说，手上不听使唤，一局败下阵来，顾成也的手臂环在她肩上，倾身贴上她的胳膊，大半身子都压着她，温柔的语调响在耳边，辛璃翻了个白眼。 他说：“我看看。” 尽心尽力，热情的让人犯呕。 辛璃右手突然放松，手机滚落下去，辛璃想，你要玩非不给你，可一秒的功夫，手机坠在顾成也手心，他简直是看透了她的想法，眼疾手快接的真准。 他会演戏，并不拆穿她的抵触。 正儿八经的拿稳手机，对着锁屏的画面微笑，“阿璃……” 面容解锁。 辛璃移开脸，不看他。 顾成也当然有办法，竟然对着自己的脸照了起来。 锁屏瞬间解了。 辛璃嘴角抽抽，“……”还有比他更无耻的人吗？没有了。 解完锁不成，还要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上个月你的手机泡了水坏了么，换新手机时我先试了几下，顺带就设了一个面容解锁。” “……”脸皮真厚。 “你要是不高兴，我现在就取消。” 顾成也动作还挺快，麻溜取消解锁资格。 辛璃冷笑看他，“还有呢？” 顾成也挑眉，低头，挂上宠溺的笑，“行，密码也换。”他把手机还给她，正是设置新密码的页面。 辛璃抢回手机，牙都要咬碎。 这人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属铜墙铁壁的。 司机正好开到地下车库，顾成也不与她闹了，先开门出去，司机同时间给辛璃开车门，那架势就怕她跑了。 “辛小姐，我四点再过来接您。” 毕恭毕敬，公事公办，挺有个人样的，辛璃看着就是来气，这个老林就是顾成也身边的一条狗，将她看得最紧，每次出门都像看犯人一样管着她，目前为止没有出过差错，顾成也挺重用他。 辛璃冲他点头，一句话都不想说。 顾成也紧随其后，绅士十足，为她按了电梯门。 “阿璃，老林算是我们家老人，你对他的态度别这样冷。” “冷？”辛璃侧身，向他走一步，双手扯上他的领带，抽出绕在手间，顾成也的西装都是高级定制系列，一条领带若是有了褶皱像什么样子，他嘴角噙笑，不在乎领带如何，更在意她突然的热情。 “像这样对他，怎么样？” 怎样？ 双眸含情，眼尾上挑，勾着万种风情的模样，即便是一张素颜，只要她一个眼神也能让他来了兴致，这样的辛璃是他想看到的模样，如果是对旁人，他会亲手折断那人的手，打断他的腿。 顾成也依旧绅士笑，右手覆上她手背，左手卡住她的腰，双手用劲，足够将她拽入怀里。 他温柔提醒道：“除了我，你试试。” 辛璃那腔热情瞬间冷却，顾成也真不要脸，大白天竟然对她有想法了。 他的直白也不是第一次见，却也足够叫人生厌。 顾成也不在意她像碰见脏东西一样看他，这些日子，她都如此对他，但凡她好言好语些，他倒要烧高香去还愿了。 欲望来的快，去的也快。 等到出电梯，顾成也已然恢复平静，辛璃踏出电梯门，侧头嘲他，“就你这动不动发情的样子，别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有病早治。” 本来是故意讽刺他，没想顾成也整整领带，抚上袖扣装作无事。 云淡风轻向她点头附和，“阿璃，你说的没错。” 不好，辛璃觉得他下句又要说出一些恶心人的话来，果不其然，他又接上一句，“否则你的□□不保。” 辛璃：“……” 就极其无语。 辛璃想要看心理医生，顾成也便找到刚好在华国问诊的张医生。 全球有名，低调谦逊，想要一见他真容，只能获得先获得一个看诊的资格，而这个资格不是人人都可以，传言他只为名流贵族服务，顾成也能约上是他的本事。 他与辛璃一同前往，却被对方的助手挡在门外。 “抱歉，张医生只见预约者。” 助手戴着边框眼镜，国字脸，一米八大高个，身材壮实，不苟言笑，伸手挡住顾成也冷冷拒绝他的进入。 顾成也尊重对方的规矩，并不强求一同进去。 助手看向辛璃，上下打量了一番，“辛小姐，这边请。”对于预约者，他倒是温和有礼，没带刺了。 顾成也听着他的声都变得柔和许多，一时有些不悦，但进了诊疗工作室就不属于他的地方，他只能被动的坐在室外的沙发上，将指尖握到发白。 辛璃被带到一间房。 闻到了略微熟悉的酒味，她虽然没了过往的记忆，但那些深入骨髓的味道正在一步步唤醒她的内心。 “法老庄园的特藏葡萄酒，来一杯？” 男人低沉有力的嗓音从一道珠帘后响起，房间的灯亮了一半，他的身影就隐在窗前，他在倒酒，那股香气愈加浓厚，混合进空气里，顺着热源来到她身边。 -- 第20页 中午餐厅那会错过的特藏，哪有放弃的理由。 只是……“问诊能喝酒？” 对方偷笑出声，连带着磁性的声线沾染了接地气的活泼，“问诊是不行，但与朋友分享，可以。” “朋友？”辛璃更糊涂了，“我们认识？” “你可以不认识我，但他你一定想认识。” 对方指着她身后，举起酒杯在空中做着碰杯的姿势。 辛璃回头，心胸猛然涌起一阵异样，眼角都跟着泛酸，像是被注入了悲伤的情绪，从心口胀痛，再蔓延全身。 “妹妹……” “我是哥哥，纪廷峥。” 或许这就是血缘的牵连。 天生注定的羁绊。 墙上的时钟走了十五分钟，顾成也越瞧越不安。 他起身时，助手在门口的办公桌前抬头望向他，顾成也右手握成拳，心中已然有了答案，模模糊糊只需要一个证据来证明。 他的手机适时响起，很好，证据来了。 老林声音沙哑，给他低声汇报。 “顾总，身后那辆车查到了，车主来自港城霍家，三天前来的金城，从我们出门开始就盯上了。” “港城霍家现在的掌权人是霍家的女婿，纪廷峥。” 是他！ 顾成也早已猜到一二，也料想到他们动作会很快。 “那天见面，有没有特别之处？” 说的就是纪廷峥单独去见辛璃的那天，他伪装的太好，躲开了顾成也的人，直到他在摊位前真情流露顾成也的人才发现不对劲。 老林沉默片刻，“……暂时没有。” 顾成也挂断电话，时钟又走了五分钟，他看向问诊室，助理这次在接电话，并没有看他。 顾成也走过去，助理下意识皱紧眉头，还未说话，顾成也已经先行一步拧开了门把。 “顾先生！” 助理上前挡住他，但为时已晚。 坏了规矩就坏了吧，顾成也压根就不是循规守矩的人。 他大力推开那扇门，一道珠帘挡住他的视线。 “顾成也！” 辛璃的声音从右边传来，顾成也快步流星靠近她，将她从躺椅上带起来，再牢牢拽在身后，一双眼如鹰怒视着前方，“张医生，你竟然在看诊期间喝酒！” 这是循规蹈矩之人该做的事？ 对方不恼反笑，转身看向他，却仍旧逆光，面容看不清。 “这位先生就是你说的那位朋友吗？” 顾成也更加疑虑，“什么朋友？” 辛璃自顾自点头，“是呀，就是我说的那位朋友，张医生，这也算是心理疾病吗？” 对方坦然应答，“那是自然。” 顾成也插不进话，眼角的愠色快炸开了，“你们在说什么！辛璃！” 辛璃的手被他拽得很紧，她能感受到他的愤怒，那种在外人面前被忽视的痛，顾成也向来没发忍受，可又不得不忍着，她偏头对他说：“你别急，我在帮你问问题呢。” “我有什么问题？”他满是不解。 辛璃摇摇头，指向他□□某处。 顾成也挑眉。 正巧，张医生又说：“有感觉是好事，但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容易造成……嗯，秒、射，然后ED！” 顾成也眸中神情严肃，其实心里犹如火山喷发。 辛璃再加一句，“是啊，你知道吧，ED啊！” 顾成也牙齿都要咬碎，转过头，第一次压不住自身的火气，“再说一遍？” 辛璃提高声调，再捅他一刀，“就是，你阳痿啊！” “……”顾成也的脸黑的不能再黑了。 张医生补上第二刀，“没错呢，最好去男科看看呢。” 顾成也的拳头硬了。 能一拳头捶死人的那种。 辛璃得意的眼神藏不住，顾成也知道她故意讽他，给他难堪，不要紧，他现在能忍，等到了住处就是另一说了。 那道门落上锁。 纪廷峥才出现在房间里，张医生撕掉了伪装，给他倒杯酒调侃道：“听说你见妹妹第一眼就哭了，啧，堂堂纪总裁一点都不霸道总裁，原来是个……老哭包！” 纪廷峥见到妹妹，眼圈都是红的，他一饮而尽杯中酒，缓缓叹口气，“她的眼睛跟我母亲长得一样。” “我才瞧她第一眼就觉得她是你们纪家人，那性子活脱脱就是啊。” 伶牙俐齿，不饶人，逮着机会就反击，不受一点委屈，若不是暂时被困着…… “她就算是被他困住，也一样能搅的他不痛快，等着瞧吧，未央。” 被叫“未央”的男人眉头皱一块，“请尊重我的职业，叫我张医生OK？” “幼稚，还玩上瘾了。”纪廷峥的手机震动着，见到备注，立马换成了甜蜜蜜的脸，季未央都不用猜就知是谁。 “老婆，在家还好吗？” 纪廷峥是老婆奴，天生被霍以灵吃得死死的。 霍以灵哪有心思跟他说别的，此时，她正玩跟踪游戏呢。 “廷廷，我忙着呢，我打来就是想告诉你，别想背着我偷偷找妹妹，我也能帮你！” 纪廷峥脸拉下来，“不许胡闹！” “纪哭包，还说我呢！等着吧，我给你讨回来！” 电话挂断，纪廷峥猛地回头看向季未央，对方连连摆手，“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 第21页 好家伙，不打自招么。 ** 老林紧张的往后视镜瞧几眼。 那辆双车牌跟的太紧，他甩都甩不掉，都跟到了麟湖边，正巧是宽阔的地界，跟的越近越显眼。 那人摆明了不怕被发现，这就很让人恼火了。 “老板？” 车里的气压很低，且冷。 顾成也脸黑的不能看，一旁的辛璃倒是春风得意，游戏时不时传来鼓励声，顾成也额头的青筋都是鼓的。 老林不敢惹怒正明显气头上的人。 又追问一声，“那……” “撞他。”顾成也开口。 第10章 失去记忆不是失去智力。…… “撞他。” 顾成也冷冷开口。 老林往后视镜里瞥去，有一点拿不准他的意思，不光是司机老林看不懂，在一旁玩游戏的辛璃嘴边溢出的笑逐渐放大，装不在意的戳上手机屏幕里的颜色方块，说道：“这可是金城市区，你说撞就撞？” 看来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放在眼里。 顾成也的脸又黑又臭，面上到耳际有一道细微的红痕，是被辛璃的指甲划的。 就在刚才，从鸿成大厦的电梯里。 顾成也猛然将她按在电梯壁上，一字一句，咬牙追问。 “我，有问题？” 辛璃给他个白眼自己体会，眼神往下时不时露出调侃的趣味，“医生说的，不关我事。” “辛璃，我的忍耐是有极限的。” 换言之，他不会容忍她太久。 左手覆于她锁骨之上，指尖泛起缠绵的温热，她软、、嫩的肌肤，似要勾引她，玩、、弄她，再抛弃她。 他的手渐渐用力，连抚摸都来到了颈间，若是再加重几分，估计连呼吸都能舍去。 “顾成也，你想杀我？”辛璃摸上他手背，沿着他的动作收紧自己的力道，那一瞬间，顾成也陡然放开她，左手滑下去揽在她腰间，呼吸炙热，分明就是情、、、动的模样。 真是好色之徒，无耻至极。 “我最舍不得伤的就是你。”可他还有一句没说，阿璃，我最想伤的也是你，如果你能在我身边，以哪种姿态存在又何须计较，我能照顾你，并且会一直爱你。 无人看破他的痴迷。 因为直到现在，顾成也才确定自己真的有病。 他疯了。 疯的彻彻底底，心里最黑暗的念头在一刹那蹦出，比起五年前的车祸更要严重，他所有情、、、欲因她而起，单单就是碰着也能有窒息的快感，但他不能说。 如此的疯狂，辛璃只会愈加厌恶他，远离他。 顾成也的话在辛璃听来，不过是烈日里的烫水，寒冬里的冰泉，没丝毫作用，反而怎么让她作呕怎么来。 辛璃当然随他去，怎么说都行，嘴炮功夫而已，“顾成也，我的忍耐也是有极限的。”到了紧要关头，可别怪她下手太狠。 哪知，他们俩压根不在一条频率上，等辛璃发现为时已晚。 顾成也拥住她，辛璃便察觉出他的不对劲。 见过野狗，倒也不是常常能见随时发、、情的野狗。 他的粗喘，他眼中的炙热，正滚烫灼人。 “顾成也，你能看看地方吗？这是在外面，不是你的私人领域！” 一旦电梯门打开，简直是一场社会性死亡。 顾成也不管那些，箍住手边的猎物，轻而易举的亲吻她唇角，“嗯，看谁这么想死，尽管来看。” “……” 辛璃推不动他强有力的身子，挣扎间仰起头，又被顾成也咬住下巴，该死的狗男人真属狗的，疯狗，野狗，不可理喻！ “阿璃，我真想……”要你。 当年你最爱我，你的娇嗔与媚态，能让我在每个夜里辗转，“阿璃……” 是恶魔的叫唤。 辛璃低估了顾成也的疯狂，到底是不愿意，也不知哪里惹怒了他，就因为一句“不行，他阳痿”么？不对。 为什么他会突然冲进问诊间，难道是她被发现了？可她与张医生打起配合堪称完美，想找破绽应该很难吧。 “阿璃……”他的唇有够火热，可辛璃仿佛置身于阿鼻地狱，脚边都发烫。 “别叫了！”她要恶心死了。 随即，生出一道蛮力，抬起腿给了他狠狠一击，直中下怀，顾成也迷失的不够彻底，轻巧躲过，离开她唇角，竟带出一丝银线，奢靡又艳、、情。 辛璃嫌脏，慌忙用手背擦去，顾成也与她隔着两拳头的距离，伸手就能抚到她娇软的唇。 “呸，中午饭都要吐出来了！” 顾成也却不这样想，他脑海里已经将辛璃剥的一干二净，眼神可阻挡不了他的进攻。 “阿璃，再多说几句。” 他异常受用，。只想着她被侵略到泛水光的唇，果冻般，想肆夺。 “滚远点！”辛璃打掉他的手，电梯还停在一楼，没人开，无人进，她算是看明白了，一定是顾成也搞的鬼。 他整整衣袖，顺便想替她整理。 辛璃一巴掌甩过去，他没躲。 硬生生挨着，那巴掌声在封闭的电梯里异常响。 “手疼不疼？”他心疼的握上她手腕，辛璃叫他别演戏了。 顾成也低头给她吹吹，“阿璃，你要是喜欢，多打几巴掌都行。” -- 第22页 “真的？” “我对你不会再有假，除非……” 那句话还没说完，辛璃再一巴掌送上，左手使不上劲，但也能让他吃痛，那道红痕就是这样留下的，巴掌打偏，指甲划过去，将他的伪装面具一点点撕碎。 辛璃很痛快，活动起手腕对他示意，“让他们开门，我要出去。” “是么，连跟我在一个空间都这么排斥，怎么办呢，你还有一辈子呢。” 辛璃肩头吃重，心口咯噔两下，再次损在男女的悬殊力道之下，后颈被他狼、、吻住，发狠的吮吸。 “阿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没送过你这串手链，呵……” 笑也沾着诡异。 他猛地扯掉她手上的项链，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纪廷峥不愧是科研大佬，全球高精定位仪月牙号，我以为是个什么稀罕物，不过是老旧的一套，难道镶嵌在这串手链里就不会被我发现吗？” 果然，他还是注意到了！ “阿璃，我可以是你的丈夫，也可以当你的哥哥，我与你青梅竹马简直天生一对。” “是啊！” 辛璃的态度忽然软下来，是猎物投了降？ 顾成也来不及欣喜，稍稍送了些力道，转眼某处再被袭击，这次是真疼了。 他弯腰后退几步，抵在电梯壁上，眼中是他蔓延的怒火，滚落到唇角却是带上一股子未知的笑，“阿璃，这是我教你的反击术！” “是么，不好意思，条件反射。” “你是不是想起我……” “抱歉，只是条件反射。” 她再次强调，顾成也咬牙认了。 走出电梯，门口的人已经撤走，但辛璃回头还能感知来自背后的探视。 顾成也绅士十足牵上她的手，辛璃不喜欢，拽不开，顾成也在她耳边落下一句，“我既然能发现定位，也能找出纪廷峥的位置，这里是金城，距离港城十万八千里。” 天子脚下，无人敢躲。 同样无人敢闹。 偏偏顾成也敢。 “老板，真要撞上去？那可是来自港城的车牌。”必定非富即贵，万一跟上头扯上关系，这活就不好撇清了。 司机老林再次提醒道，忧心忡忡不敢贸然行动。 顾成也的右手搭在左手袖口，指尖摸索着高级定制的袖扣，再次冷声。 “撞、他！” 如嗜血的怪物，浑身的刺都竖起。 辛璃清楚顾成也要撞的不是一辆车，而是她心底的希望，纪廷峥来自港城，他是来认亲的。 “顾成也，你真的疯了。” “你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阿璃，清醒点活着才是最好的结局。” 顾成也靠近她，却不碰她。 周身俨然罩着一层脱不开的笼，迫使辛璃不得不与他依偎。 “老林，还不动手？” 顾成也盯着辛璃的眼，“你放心，我保护你。” 撞人车，自己也会受损，他不怕，甚至跃跃欲试，兴奋异常。 辛璃有被震慑到，顾成也额头的疤赤裸裸的展露在人前，嚣张至极，完全不把她的害怕当回事，他就是想吓吓她，好给辛璃提个醒，“一个陌生人能比得过我的陪伴吗？辛璃，你也不想想，万一那人是骗子，又能从你这得到什么？他们的目的是我，因为我能给他们带来更多利益，而你是我最在乎的人，想要我的帮助必须讨好你。” “如果他们是我的仇人，那你就更危险了。没有我在你身边保护着，你迟早要被他们撕碎丢进江里。” 顾成也可以给她糖，也可以给她一巴掌。 软硬兼施，言语威胁，这就是顾成也，卑鄙手段用起来极其顺手。 辛璃不是三岁小孩，她是失去记忆而不是失去智力，想吓她，省省吧。 顾成也的触摸终于来了。 从摩挲袖扣到她的耳垂，辛璃不去想那股从心底冒出的颤栗，转而投向窗外，骑川崎的长发女人，虽然戴着头盔却偏了头看向车内。 车窗做了特殊处理，车外人看不见车内的景象，但隔着那道不透风的窗，长发女人的视线近乎与辛璃的眸光相撞。 一秒功夫，便已扬长而去。 是个帅气的女人。 辛璃完全被她吸引，被冷落的顾成也骤然攫住她下巴，稍微用力转过她的头，“辛璃，看着我！” 她乖巧顺从于他，穿过他的眼看向了不知处。 顾成也正要开口，老林忽地打断他，“老板，那车开走了。” 他也松了口气，闹开实在是不好。 顾成也低声道：“算他走运。” 亦是在提醒她。 当晚，顾成也的车开出门，至凌晨都未归。 辛璃不关心他去了哪。 一觉睡到大天亮，临近中午才下楼。 顾成也衣衫整齐坐在大厅沙发上，一脸正经，毫无疲态。 辛璃到后半夜才睡，始终没听见顾成也回来的声音，他的精神可真好，疯子么，大概都异于常人。 “阿璃，去吃饭吧。” “去哪？” “昨天那家餐厅。” 他说到做到，她说喜欢那就每天都去。 言笑晏晏，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第11章 我罩着你，顾时。 还是那家餐厅。 顾成也主动给辛璃切牛排，把她当残废一样看待，辛璃撑起脑袋，忍不住翻白眼。 -- 第23页 “我手脚俱全，也不是瘫在床上的植物人了。” 顾成也未曾抬头，他切的很仔细，姿势优雅，刀叉即便是贴在餐盘上也没有发出刺耳的响声，的确是很有教养的男人，熟知名流贵族的餐桌礼仪，辛璃就不同了，穿的随意，双臂压在桌上，像乡下丫头进城见世面。 怎么瞧都像在丢他的脸。 在金城排行前五的西餐厅，人均消费已达普通人一月工资有余，辛璃这样不着调的做法着实让路过的侍应生侧目，他们见惯了大富大贵之人，有粗鲁的土豪曾将餐盘弄得叮叮响，那声音堪比指甲刮弄黑板，叫人揪心。 可眼前的一对男女，光是外貌就属上乘，又是店里钻石级VIP，粗俗点也无所畏了。 辛璃知道自己动作出格，她就是故意气顾成也，丢他脸，陷他于难堪的境地。 偏偏这人不在乎。 好似她越是与他对着干，他越快活。 牛排整齐切好送到她面前，辛璃嘴角抽抽。 顾成也真有本事，还切出个心来。 她发愣，握着叉子一时不知道从哪下手，顾成也双眸含情，笑眯眯解释，“我早说过这家餐厅你常带我来，总叫人切出心形来给我惊喜，阿璃，有没有想起什么？” 还惊喜？怕不是惊吓吧。 辛璃抿唇，一刀叉下去直冲最中心那块，好端端的心凭空缺了一块，空空荡荡。 她举起叉子当着他的面咬下，吃完才开口，“味道不错。” 顾成也点头附和，“你若是喜欢……” “你干脆把这里买下来吧。”辛璃这样建议。 顾成也没说话，轻笑几下，叫来侍应生。 “麻烦上一瓶法老庄园特藏。” 辛璃挑眉，望向空着的酒杯，她刚喝完一杯果汁，没意思，哪有吃西餐不喝红酒的意思。 顾成也不让她喝，啤酒都能醉，红酒更不行，她说一不二，拿起叉子敲上自己的酒杯，发出“叮”的一声响，顾成也向侍应生摆手，那人眼里尽是鄙视，再没见过比她更粗俗的客人。 “顾成也，为什么突然要喝酒？” “我们不点，也会有人一直送过来。” 倒不如顺了对方的意。 辛璃向A桌的客人看去，同样都是隐蔽的卡座，那桌的客人却大大方方站起来，靠在卡座的横栏上冲她招手。 不认识。 却面容艳丽，一头长卷发，配上她的改良旗袍，颇有点复古味道。 红唇肆意，眸光溢彩。 在哪见过呢？ 顾成也对美人没兴趣，他的绅士风度保持的很好，即便是风情万种的女人踩着长筒靴高傲的走过来，他也并未有多余异色。 “你好啊，辛璃，我们终于见面了。” 对方大大方方做自我介绍，“你没见过我，但是我早已知道你的存在，我是霍以灵。” 谁？ 辛璃没听懂，但右手还是礼貌的伸出去，霍以灵拽紧她的手，热情的叫她名字，“辛璃，我还是你嫂嫂。” 哈？ 辛璃把那句“嫂嫂”回味了半天，直到法老庄园的酒推来，顾成也再次摆手让侍应生离开。 他起身，道：“霍小姐，酒已经送到，还请让我们安静用完午餐。” 辛璃全程没说话，心里已有几分打算。 霍以灵没再强求加入，转身离开的很潇洒，只是忽然回头，撞上辛璃诧异的眸，“来日方长，辛璃，我们还会再见。” 顾成也的脸色阴沉，他握住那瓶红酒，瞥向辛璃的脸，她定然在想对方的来头，半点眼神都不肯搁在他身上。 于是乎，他松了手。 那瓶红酒摔碎在地，溢出一地的红。 餐厅的侍应生训练有素，纹丝不乱解决干净。 那桌前的两人也当无事发生，各怀心事。 辛璃眼中隐隐藏着喜悦，她在期待什么？以为一个霍以灵出现就能扭转局面？ 天真啊，辛璃。 “你说什么？”辛璃仰头望他，嘴角勾笑，雀跃的很，竟然也会关心他，在意他说什么，顾成也不过是低声默念而已。 “听到了？”顾成也反问，不祈求一个回答，只是对他们的稍许默契产生了足够的性趣。 他明明一滴酒未沾，却如同置身于火海，他是被淬炼的顽石，也想有一天开花结果。 果然，辛璃没了后续。 她吃所有餐食，就是不吃他切过的牛排。 “顾成也，我好久没去摆摊了，我想过去看看。” 是他听错了吗？ 撒娇，辛璃在对他撒娇！ “什么？”顾成也要的不多，但他总能揣摩出她细小的想法，然后在内心里无限放大，放大到足够让他自我催眠。 辛璃嘟囔道：“我想重新摆摊。” “既然记不起来，就算了。” “好歹让我像过去一样活着，可以吗？” 顾成也沉声道：“也不是不可以，但那些总寻过来的陌生人呢？” “你也说是陌生人，是他们要见我，又不是我去见他们。” “是吗？”顾成也擦上嘴角，再折着纸巾放在桌面，“阿璃，全球有名的心理专家还需要去第二次吗？” 辛璃摇头，昧著良心对他笑，“不去了。” 野狗。 看啊，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 -- 第24页 从顾成也冲进问诊间，辛璃就猜到了。 可顾成也不知道，她不光在那里见到了纪廷峥，他还对她有所叮嘱。 “辛璃，我清楚你现在的处境，你失去记忆有很多事都忘了。时间太久，我只查到你是因为一场交通意外而出事，但并不认为这是你长年昏睡的原因。” “你的药方里加了点多余的东西，有人不想你醒来。至于他是谁，或许只有时间能给我们答案。” “辛璃，我与你有血缘的牵绊，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我不奢求你现在就认我，但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陷入顾成也的牢笼。” “我不会把你留在顾成也那样的人身边，他会伤害你，这一点我很确定！” 就算是外人，也看破了顾成也的居心叵测。 他没有她想象中的爱她，辛璃早就从那些录像带里找到了答案。 车祸，只是看起来像是一场意外。 她不记得了，统统不记得。 辛璃对纪廷峥不抵触，这是个好现象。 他比辛璃更了解顾成也，才会拿出一串手链明晃晃的让她展露在顾成也眼前。 “我们越是与他对着干，他越是受刺激。我们只有做的不够寻常，让他识破那些伪装才能令他放松警惕。” “辛璃，你要学会服软。” 辛璃最会的就是与顾成也对着干，他说南她说北，一定要闹个不快，主要是他不畅快，她就舒服了。 她向来不会撒娇。 更被提这段日子以来，对顾成也的摆脸子。 顾成也最不能躲开她的糖衣炮弹，哪怕藏了毒，也叫人欲罢不能。 她不吃了，手背被他盖住，辛璃抽不出来，反问他，“你怎么想的呢？要是不摆摊，我以后连家门都不出了，闷死我算了呗。” 顾成也不能听“死”这样重的字眼。 心脏会疼，难受的不行。 “好，听你的。” “说好了，你晚上还是来帮我卖东西，不然都卖不出去多丢脸。” 顾成也心上刷了一层蜜，明知道她笑里藏了八分的虚假，还是坦然接受了。 不去想什么哥哥，就是好事。 “阿璃，今晚就去吧。” “行啊。” 让一切恢复原状。 ** 一辆双车牌保时捷被另几辆悍马逼停在街角。 保时捷司机往后看一眼，低声道：“纪总，是辛家的车。” 金城辛家早已排不上名号，五年前移民国外，资产转移，再回金城哪里还有他们的一席之地，况且辛家在国外的产业受阻，资金链一度断裂，正是缺投资的时候。 这个节骨眼找上门，目的很明显。 就是冲着霍氏来的。 准确的说是因为辛璃。 窗玻璃缓缓落下，纪廷峥看向来人，风情万种的女人眉眼间多了几丝疲态，他似笑非笑询问：“辛静怡小姐，我们应该不算旧识。” 言下之意是，没见过面，但久闻大名。 正是辛静怡回了辛家，他的妹妹才从辛家离开。 也真是那时，辛家在港城的投资引起了纪廷峥的注意，才有了后来找回妹妹的契机。 “的确不算，但有桩买卖想与纪先生合作。” 她眼角翻飞得意，心中的秘密恨不能托盘而出，一吐而快，“想必，你一定很期待。” 纪廷峥冲她点头，收起车窗，脸色冷下来，一双嫩白的手覆上他的黑脸，“廷廷，干嘛要答应那个女人的合作，她绝对不安好心，就是她抢走了妹妹的男人！” “灵灵，能抢走的男人都不曾放有真心，我与那位合作不过是想让妹妹快点离开。”纪廷峥瞥见她露出的大白腿，穿改良旗袍就是一点不好，高开叉，极具诱惑，随便躺在他腿上，露出妖娆的s形，就够让他喉头吃紧。 他下意识移开视线，单手抚上她柔软的发，“那你呢，为何单独去见他们？” “哦，长嫂如母嘛，既然要逃离够男人魔抓，我怎么能不出点力呢！”霍以灵趴在他胸口，小脸上扬，“廷廷，快夸我。” “好，夸你。”亲上她粉嫩的唇当作奖励。 末了，再加一句，“以后不准骑川崎！”怪危险的！ “好啦，我只是听说辛璃妹妹也玩过机车，所以才想会不会刺激到她的记忆嘛，你又凶我！” “是我凶，亲亲你行不行？”宠溺眼神扫过去，心都软了。 大概，这就叫妻控吧。 ** 好久不来，麟湖边多了几个展台。 叫什么机车俱乐部，辛璃饶有兴趣看了好几圈。 “顾成也，他们还能试跑诶。” “有兴趣？” 辛璃大力点头，“我好像挺喜欢机车，那辆绿色川崎就不错。” 顾成也眼角发光，“你，你说什么？” “川崎啊！” “不是，你怎么知道的？” 辛璃有几秒发懵，对啊，她是怎么知道的，“不清楚，脱口而出。” 本能而已。 顾成也牵上她的手，牢牢抓住，“阿璃，想不想兜一圈？” “想！” 她很久没有这样兴奋的时候，多半对着他，了无生趣，对什么都是可有可无的状态，他不喜欢看到这样的辛璃，没有感情，也增进不了对他的爱。 -- 第25页 他可以投其所好，告诉她，这也是爱她的一种方式。 只要她眼中时刻有他。 “阿璃，抱紧点。” 头盔戴好，顾成也稍稍侧头叮嘱她，辛璃异常激动，搂紧他的腰，亲密的很自然，“赶紧出发吧！” 时光穿梭。 曾经辛璃爱的张扬肆意，在顾时被人团团围住时像侠女一样冲出来，她骑重机车，跟男人一样想赢得全世界的目光，后来辛璃只要一个人的爱，只要顾时的爱。 他家道中落，人善被人欺，校园里的混混拦住他，说他的爸爸是个诈骗犯。 他被打，被骂，直到被辛璃解救。 耳边是机车的咆哮。 辛璃一头利落短发，强势中透着点少女的柔情，她夹着头盔，像天神降临。 “以后谁敢欺负顾时就是跟我辛璃过不去！” “不服气也给我憋着！” 她伸出手，迎上他固执的眸。 “从今往后，我罩着你，顾时！” 那一瞬，他心中最后的光亮被黑暗覆盖，他找到了最好的方法去获得全世界的目光，只要让她足够爱他。 让辛璃死心塌地，爱他。 第12章 成年人都会演戏。 十一月，万圣节。 麟湖边也举办了一场狂欢盛会，慕名而来的人太多，各家地摊生意都非常不错。 顾成也不放心辛璃一个人在那摆摊，自己又脱不开时间全程帮忙，于是找了几个兼职来帮忙。说来她自己都不信，哪有摆摊还叫兼职的，摆明了是以兼职的名义去监视她。 辛璃不戳破，万事大吉。 两人从纪廷峥找来之后消停了一段时间，纪廷峥和霍以灵没再出现在她面前，辛璃总以为是自己做了一场梦，她的梦醒了，一切又恢复原样，回到当初，她开始当提线木偶时的状态。 兼职的人很勤快，基本用不上辛璃去忙活，她如往常一样坐在摊位后方，刷剧玩游戏。平时隔壁摊主还会嘲讽她几句，但见到兼职人员不经意间露出的肌肉时就作罢了。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这条街的辛璃。 不然，可能会在这里活不下去，先是断了货源，然后断了客源，总之，手段之狠，没有做不出来的。 辛璃可不会在意旁人的看法，她乖乖等收摊，同样是放风，也比顾成也跟在身边让人舒坦。 他最近回家很晚，偶有听到他接电话，眉心紧皱，谈的多半都与他的事业有关。 不是很顺利的状态，辛璃耸耸肩，当没听见。 顾成也没什么时间与她交流说话，顶多就是在她睡熟的时候爬上她的床，和衣而卧，伴她左右。 等辛璃早上醒来，感受到身后的热源，起初是惊讶，后来连厌恶也懒得给。 她得学会服软。 首先第一点就是，顺着他。 顾成也很喜欢她的转变，对他笑的同时不在去关心里面有几分虚假，就算是演戏，他也一同融入其中。 好在，相安无事。 可惜，那样平静的时刻总有被打破的一天。 傍晚，群鬼行路。 为过万圣节，打扮成各式各样造型的人群大批涌上街头，辛璃出去买杯饮料的功夫就与身后的兼职人员走散了。 正好，她偷空可以吸几下自由的空气，果然比被困着时要轻松许多。 忽然，肩头搭上一双手，辛璃迷茫回头，扮演成僵尸新娘的女人冲她微笑打招呼，“嗨，辛璃，又见面了。” 是那个与她有过几面之缘的女人，对方却能叫出她的名字，说不认识就过分了。 辛璃与她被拥挤的人群推着机械往前走，辛璃没任何打扮，穿的还很严实，实属这群人里的异类。 百鬼夜行，她一个人却成了异类。 辛璃弯起嘴角，再次对她确定。 “你认识我。” “确切来说，我认识你很久了，辛璃，我也姓辛，我曾经叫白静怡，后来改名……”她画着僵尸新娘的妆，容颜愈加高冷艳丽，她是属于明艳挂的美女，其实僵尸新娘并不符合她，辛璃记得那部剧，僵尸虽然残酷的暗杀同类，但唯独对他的新娘温柔，因为他的新娘从一开始就是善良的存在。 她说了什么，辛璃没听清。 那句稍微停顿后的话被突然炸裂的呼声掩盖，辛璃只注意到她的上下唇没碰上，即便是不说那个名字，又能有多难猜。 以前姓辛，后来改名，叫辛静怡。 同样在金城生活，同样姓辛，天底下有太多巧合都被她遇上，也就不会再奇怪了。 辛静怡，辛家的真千金。 多好猜。 “辛璃，我刚从国外回来，爸爸妈妈暂时在国外生活，他们也很想你。” 白静怡试图从她脸上寻找到一丝羡慕的神情，可惜，什么都没有。 她失忆了，听到这些话还会愤怒吗？ 当了二十多年的富家千金，一朝出事痛失一切，不难过吗？ “辛璃，先前我就想与你相认，你昏睡这么久才醒来，我真为你高兴。我想见你说说话，但又担心你会生气，毕竟当时我们没有守在你身边。” 白静怡补上几句，“辛璃，你现在是什么感觉？如果你对我有看法，可以提出来。但爸爸妈妈没忘记你，那时候你出了车祸，所有医药费都是辛家在负担，他们还是爱你的。” -- 第26页 爱？能有多爱？ 不是抱错的孩子吗？疼自己的亲闺女不香吗？ 辛璃到底是没了记忆，不然她一定要挤出几滴眼泪来，然而她此时此刻仿佛在听他人的故事，偏偏环境嘈杂，她连悲伤的情绪都酝酿不出，可白静怡不同，她说这话眼泪刷刷往下落，冲刷掉脸上的妆容，一时间斑驳不堪，反倒有点僵尸新娘的感觉了。 “辛璃，你身边有人陪着，我们想见你一面都难。” 又是顾成也的阻挠。 辛璃问她，“你喝水吗？” “啊？”白静怡没反应过来，坚持说完，“辛璃，我是想告诉你顾成也，他也曾是我……是我……” 好一招欲言又止，不禁叫人浮想联翩。 辛璃想给她递上自己的饮料缓解下心情，不过一瓶苏打水，她应该不喝这么普通的水吧。 收回手，自己开了盖，没喝，就拧开再拧严实。 她犹豫，那辛璃就直说了。 “男朋友？” 白静怡瞳孔微张，惊讶于她的直白，稍微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而后轻声与她道歉。 辛璃视线划过她脸颊，的确是上等的容貌，而且会演戏。 淡淡地说道：“这没什么好掩饰的，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呢？说起来，是我享用了你二十多年的幸福，你的家庭，你的父母，全部还给你，至于顾成也，我对他的过去不感兴趣。” “也包括他放弃你投奔我吗？” 辛璃皱眉，人群又开始喧闹。 耳边全是夸张的呼唤，失真的音乐令她头脑发懵，一瞬想起录像带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那个辛璃是心碎了一地，无法再回头。 原来这就是被放弃的滋味。 辛璃的记忆像是被人挖走了，医生说她会因为刺激而记起来，但目前为止，她除了根据录像带里的情绪去揣摩周边人的心思，别无他法。 她感受不到他们的愤怒与委屈，纯属旁观者的角度，甚至连点评都不稀得去做。 辛璃往前走，白静怡在一旁跟上，“你就没想过他为什么会离开你？辛璃，他不曾爱过你，他眼里只有金钱名利，你不过是他的踏脚石，没了辛家的身份，你又能算得上什么人物呢？你对他就此没了意义。” 是这样没错。 录像带里说，要当明星还是选秀出道的那种偶像，要砸很多很多钱，辛璃如果不是辛家的千金，她哪里来的资本去捧他出道？答案不言而喻，无非是靠她花钱拼凑的缘分，捡起的爱情。 “你错就错在当了真，对他付出过真心，顾成也是有狼子野心的人，你对他没有了作用，自然要寻到我身边来，而我就是他下一个跳板。” 辛璃轻声总结，“听起来挺无情的一个人。” 白静怡当场情绪就炸了，“你只觉得他无情？” “不然呢？” 辛璃的坦然，她的无所谓，都深深的刺激到白静怡，她急红了眼声音都变得尖锐，“你真是大方，你被甩了还能与他在一起，你真是贱啊！” 辛璃停下脚步，一双眼直愣愣盯着她，白静怡很少看到她这副模样，最记忆深刻的是她与顾成也分手那天，暴雨如瀑，她猩红的眼仿佛要滴出血泪来，那么执着深爱的人，最终被伤的体无完肤。 她虽然愤怒，却仍旧不容小觑，就像此刻的辛璃，听到骂她的字眼，气势就冲上来了。 “我难道说错了？辛璃，事到如今你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吗？是你抢走我的幸福，我在外受苦受难，你替我享受我的幸福，我的人生都被你毁了！现在，我要拿走属于你的一切，夺回我的幸福，包括顾时！” 白静怡伸手推她，猝不及防的力道压在肩头，辛璃听她冷笑，“野鸡始终变不回凤凰，抢走的东西迟早要全部归还于我！” 辛璃吃痛，连退几步脚下踩空，原来她背后是几米台阶，先前的人群挨个拥挤成一团，等她往后倒时人群纷纷往两旁撤去，尖叫在耳边炸开，辛璃紧握着苏打水瓶，喉头泛酸，她看向暗夜星空，城市的灯光将所有星辰的光芒掩盖。 早已看不见光芒。 就像她的存在，狭小世界暗淡无光。 她应该就此摔下台阶，被人踩塌，也许运气好还能上新闻头条，但她不甘心啊，录像带里的顾时，那道冷漠的视线徘徊在她脑海，挥之不去成为她的心魔。 于惊慌失措时，辛璃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顾时！” 她等了好久的坠落没有到来，在她喊完之后，顾时来了。 他接住她，温暖的怀抱贴上来，辛璃眼角渗出泪来。 “辛璃，你有没有事！” “辛璃，我来晚了！” “辛璃，我不会放过白静怡！” 成年人的世界，谁不会演戏啊！ 辛璃弯起嘴角，双手张开抱住顾成也，他紧紧的回拥，两颗心好像贴的很近，却若即若离。 这人就在她身边，看到了白静怡怎么欺负她，没想过出现，直到她有了危险才冲出来，顾成也这条野狗是真的狗。 他想要的不过是她的“被需要”，辛璃需要顾成也，无论何时都需要，他等到了。 辛璃也学会了演戏。 她装作害怕的样子，往他怀里靠，呼吸扫在他颈间，也不管旁人的目光，柔嫩的唇就在他喉结处轻吻，偶有露出舌尖舔上他冰凉的肌肤，顾成也抱着她的力道瞬间收紧，连带着声音喑哑过度，以公主抱的姿势将她带离人群。 -- 第27页 “阿璃，我们回家。” “好。” 回不去了呢。 顾时。 辛璃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收起那抹笑，目光却对上了远处的白静怡，她一直在注视着他们的举动，华丽的救美场景，公主抱尽显恩爱。 她的唇无意识贴上顾成也的耳垂，指尖索性搅弄他的发，似有似无的勾引，导致顾成也的呼吸……渐喘。 白静怡怕是要流血泪了。 啧，有被爽到。 第13章 我真的怕疼。 辛璃主动拥抱顾成也，给他带来不小的触动。 平时，碰她一下都能被甩脸子，现在不用他渴求于她，辛璃已经学会在危险关头叫出他的名字。 不是顾成也。 而是，顾时。 顾成也过于激动，哪里还顾得上地摊如何，直接将辛璃带回家。 一路上，他都按捺不住雀跃的心跳，他压抑的情感就快从喉间冒出，就怕顺着呼吸，他的齿间，顺着那些真挚的话语泄漏。 他有多在乎辛璃，就有多痛恨过去的自己。 “阿璃。” 封闭的车后座，顾成也嗓音嘶哑。 辛璃的手还被他握着，手心发热，她抽动几分，他便握的更紧，“阿璃，你是不是记起我，记起……顾时？” 她不再挣扎，反而紧握他的手，两手交合，十指相扣，俨然亲密无间的模样。 “阿璃？” “顾时……我不记得他。” 顾成也眼底划过一丝遗憾之色，喉头滚动间，似乎盛满了无法负荷的情绪，思念折磨着他，如潮水般涌来，逐渐将他覆盖，顾成也是半身置于冰海之中，怎么都挣脱不出那沉重的冰窟。 小心翼翼的询问换来的是一句早就知道的答案。 顾成也的失落映在辛璃眼中，她如局外人在围观他的深情，执着又如何，他也要为自己的冷漠付出应有的代价。 “可是，我希望顾时陪在我身边。” “你知道吗？摔下去那一瞬间，我只想得到顾时，我虽然不记得你的过去，但我最舍不得的还是你。” 真挚感人，可以说情感非常到位了。 辛璃再瞧见顾成也抽动的唇角，不光是他自己感动过头，就连辛璃本演员也被自己的超高演技迷住了。 她说话声轻柔，带点鼻音，越发显得她对过去的不舍，顾成也下一秒紧紧拥住她，口口声声都是爱意。 “阿璃，是我不对，我不应该看着白静怡欺负你，那些话你不要听，她能说什么好话，她是嫉妒你，白静怡在嫉妒你！” 富家千金嫉妒一无所有的假千金，是嫌她被扫地出门、昏睡五年不够惨吗？ “阿璃，我应该再早一点赶来，我应该时时刻刻都守在你身边。” 他好深情的，至少在她面前装的好爱她，“阿璃，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你会慢慢接受我，然后爱上我。” 辛璃喉头泛酸。 她再也受不了顾成也的爱，越是深情越是将录像带里的不屑眼神放大，另一个画面转到辛璃哭泣的场景，顾成也知道她曾那样恨过他吗？有多爱就会有多绝望，当年是辛璃头也不回撞了南墙，现在覆水难收已是定局。 顾成也的唇移到她唇边。 辛璃忍住那股子异样，与他相碰，他痴缠的想要进一步，辛璃忽地全身抽搐一下，他的触碰像是剧毒花蛇缠住了她的身体，一点点缠绕，就快喘不过气，她脑海里闪过一丝绝望的画面。 暴雨里，刺眼的远光灯，疯狂摇摆的雨刷，还有蔓延开来的血水。 “呕……” 辛璃猛然推开他，转头捂住嘴，隐隐有要吐的趋势。 “怎么？阿璃，你哪里不舒服？” 顾成也拽起她手腕，辛璃下意识甩掉，脑海里有一道声音在猛烈的拒绝他……别过来，别过来！男人穿着马丁靴一步步靠近，她绝望的动弹不得，他大步踩在水坑溅起一地水花，转而又融入连绵雨雾中，离去。 刺耳的刹车声，世界都颠倒，她虚弱无力的趴在车底，竟是解脱的感觉。 “别过来！” 辛璃背对他，稳住心口的酸肿滋味，她的眼角被逼出了泪，额头的汗也顺着脸颊滑下，她被脑海里的恐怖画面吓哭了。 顾成也从背后抱住她，不由分说，越抱越紧，吻上她的泪，又或者是她的汗，轻声哄道：“别怕，别怕，我在这。” 最不应该在这的就是他。 顾时是辛璃过去的心魔，顾成也是辛璃现在的恐惧来源，他没有自知之明，甚至以为辛璃会重新爱上他。 她失去了记忆，无法记起车祸的痛。 当时，她又经历了什么巨大的折磨，从天堂到地狱般坠落。 辛璃望向车窗外，入夜后寒风四起，哪一样都像极了当时。 ** 再晚些，辛璃路过书房。 虚掩的房门映出晕黄的光，倒影在地板上，辛璃站在门外听到顾成也与人谈话。 电话中，对方的回答听不到。 顾成也的回答倒是引人关注。 先是说到港城的投资，牵扯到港城霍家，后来又说起辛家的投资失败，明晃晃带出了辛静怡的名字。 辛家的真千金，好像卷入了什么了不得的漩涡里。 对于辛静怡，辛璃没有多大感情，最初印象也不过是几月前第一次见面时，辛静怡态度温和，并不在意定制礼裙上的泥点子，那时候辛璃还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女人，温婉不骄纵，看上去很好相处。 -- 第28页 可人都是戴着面具生活，一旦撕下伪装，真面目必定狰狞。 辛静怡早已拿回属于她的一切，她有什么不快活？ 书房里，顾成也撂下一句，“她要是想找人借钱，你只管借，能缓得了一时，我让她用十辈子还！” 好友秦岳笑他太狠，“好歹在一起过，何必赶尽杀绝？” 顾成也刹时变了脸，压低嗓音一字一句重复他的回答。 “秦岳，我只爱辛璃！” 对方微愣，随即笑出声，“是是是，大情圣。人又在身边搁着呢？” 狼来的故事听过没？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这样的招数不是顾成也第一次用，他时常让秦岳给他打配合，试图营造出无意间透露他有多爱辛璃的事实，可他忘了一件事，如果真是事实，就不用刻意去说明，如此一来就显得假了。 以至于连顾成也的兄弟都不信他。 秦岳以为这又是他的一场“故意为之”，是在用计哄辛璃。 顾成也意识到这点，脸色僵硬，果断挂了电话。 虚掩的房门映出一道光，那道光曾被另一道身影挡住，这栋别墅只有两人，除了他就是辛璃。 他起初是故意，他要让辛璃感受到他的真心，能为她做任何事情，辛静怡推了她，辛璃差点摔下台阶，辛静怡是吃了豹子胆子敢做那样出格的事，他恨不得将她推下悬崖，最好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消失的一干二净最好不过。 辛璃来了又走，听到了多少呢？ 顾成也轻手轻脚走进她的卧室，轻车熟路掀开她的被子。 以往他隔着被子拥抱她，从今晚开始，不同了。 辛璃没睡着，眼睛闭上，在夜里听觉就清晰多了，她能感受到他的贴近，顾成也的鼻息扫在她耳畔，青色胡茬扎到她细嫩的肌肤，辛璃肩膀抽抽。 “你醒着，我知道。” 顾成也幽幽说起，辛璃听到两人的呼吸声，搅合在一块，又慢慢趋于同一频率。 他的手在摩挲她身上的疤痕，指腹滑过，辛璃不由得颤栗。 那种恶心的感觉又来了。 “阿璃，今天你在车里对着我想吐，我以为是你恶心我。” 是啊，恶心你啊。 “其实不是对不对？你是想到了车祸，暴雨夜的车祸，你会害怕吧。” 顾成也的嘴开了光，话刚落，窗外开始刮风下雨。 辛璃缩起身子，往后退进他怀中，顾成也心安理得接受，吻上她耳后的疤痕，“一点儿都不丑，阿璃，她很美。” 疯子！ 辛璃咬牙体会他的病态，他的目光游走于她的疤痕之上，不管她愿不愿意，每分每秒都是折磨，他在深渊边缘徘徊，偶然抬头与她视线相撞，眸中已被情意染透。 “阿璃，这些疤痕淡了好多，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让人再给你做处理。” 他的吻又回到她唇间。 恰时屋外暴雨，他的声音听不太真切，却也是浸了凉意，冷的她打哆嗦。 “阿璃，想不想纹身？” “将它们换种方式留下来。” 他的缠绵火热裹挟着她的冷，辛璃知道她在昏睡时都是他在照顾，该看的不该看的早已经历过，他再无耻，她现在都无惧了。 只是，提线木偶就该忍着吗？ “疼。”辛璃娇声拒绝，“我怕疼。” 她翻身去，搂紧他的肩，像无处可归的流浪猫在寻找一个庇佑之所，“顾成也，我真的怕疼。” “好好好，不弄，我们不弄。” 顾成也很受用她的撒娇，软绵绵的语气，怎么都要比冷脸对他强，更何况她还在找他的怀抱。 “阿璃，我真的很想你。” 他在走钢丝，背负沉重的爱前行，在她面前，他没法忍下来。 “阿璃，阿璃……” “顾成也！呜呜……”辛璃哭出声，她害怕的叫道，“我疼，好疼啊，顾成也，我的头好疼，车祸，那场车祸好可怕，我不想再经历一次！” 抱着她的手忽地收紧，他也在害怕。 顾成也的吻及时停住，不知是不是想起了那场车祸。 他箍住辛璃，一句句重复，“是意外啊，阿璃，那是场意外。” 真的是意外吗？ 顾成也，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辛璃瞥见他慌张的眸光，再次回忆起辛静怡的话。 当她故意推她下台阶，曾对她耳语，“辛璃，我和顾时就在你的车祸现场，我们是目击者，那个时候我与他在一起。” 下雨的夜，有人好梦有人难眠。 辛璃睡的安稳，中途醒来一次见到顾成也直勾勾盯着她，当即背后生了冷汗。 “你为什么不睡？” 顾成也心事重重，神情凝重，悄然吻上她额头，替她掩好被子起身下床。 “我有些事要忙，你睡吧。” 辛璃没做挽留，只在他关门后，得意的唇角上扬。 她想啊， 顾成也，不过如此。 第14章 相互服软，相互演戏。…… 顾成也的软肋被辛璃抓得死死的。 他害怕的是那场被称之为“意外”的车祸，触碰不得，是他的逆鳞。 他越是不想碰，辛璃越要掀开。 将他所有的痛苦放大，直到鲜血淋漓，令他痛不欲生。 -- 第29页 一早，辛璃就没见到顾成也。 她走遍楼上楼下每间房，确定他不在别墅后才悄悄折返回他的书房。 整墙书柜，她一眼扫去尽是些哲理类书籍，属于看了头疼的那种，辛璃不愿多看，她的心思本就不在这，她要找的东西关乎她之后的路怎么走，是真正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比如身份证、护照、卡。 顾成也有多不想她离开，就有多谨慎的收拾那些证明。之前，辛璃也曾提过那些东西，都被顾成也搪塞过去，理由无外乎是她还没恢复好，想去哪跟着他就可以。 她的一举一动被盯着，她又能去哪？ 没有身份证，大江南北寸步难行，顾成也拿捏她的命脉，逼得她不得不与他捆绑在一起。 书房里晃了一圈，辛璃始终没找到。 他的房间里有一个保险柜，至于密码，辛璃不太确定，保险柜有密码错误提示，如果她按错了会有警报提示，她不敢贸然一试。 正犹豫间，辛璃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 愈来愈近，她慌乱几秒跑向了书柜，等那人上来，辛璃呼吸慢半拍，连着眼前的一整面墙都能压的她喘不过气。 脚步停下，房门从外推开。 顾成也的声音平静如水，听不出太大的情绪，“阿璃，想看哪本？” 好似不曾怀疑过她的目的。 辛璃松口气，随意指了一本，顾成也看过去，斜上方不好拿，他也没打算帮她一把，只笑眯眯抬了抬下巴，辛璃背过身去踮起脚尖，伸手去捞还是够不着。 “需要帮忙吗？” 明知故问。 辛璃死咬着下唇不张口向他求助。 顾成也单手插裤兜，心平气和给她指示，“再上一点，就快摸到了。” 无耻不是。 辛璃一手贴在书柜上，顾成也慢慢靠近，贴上她后背时辛璃身子僵了僵。 她用余光瞥他，顾成也左手扣在她手背，与她做十指交叉的手势，“芦苇深处的潘神，因为爱慕女神绪任克斯便以她的名义做成了排箫，多么真挚的感情。” 啵啵 辛璃冷然嘲讽，“我并不觉得他有多深情，在神话故事里被放大的真心，放在现实里就是变态男的索取。世人只纪念潘神的爱有多伟大，却没人探讨他的爱有多可怕。如果不是他执意追求女神，让绪任克斯无路可逃最终请求父亲将她变为芦苇，音乐寄托情思，那明明是绪任克斯的叹息。” 不爱就是不爱。 强求的爱更不会有好结果。 辛璃一语双关的反驳，顾成也并没有多在意，他的呼吸辗转扫过她的唇瓣，最终将她辩解的话含在了嘴里。 舌尖席卷而来，辛璃被他压在书柜前，而他已经不在乎她要的那本书，单手攫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偏头与他拥吻。 他比潘神更偏执。 可惜辛璃不是宁愿化成芦苇的绪任克斯。 她要轰轰烈烈的逃离。 ** 冬天到来后，辛璃就有了午睡的习惯。 摆摊越来越困难，太冷了，辛璃不愿意出门，顾成也在家给她煮饭，她要吃火锅，他忙前忙后。 中途，顾成也的朋友秦岳打来电话。 他就在她面前接起。 辛璃没有兴趣听他们谈工作，但从他的语气里可以听出事情的棘手。顾成也挂断后给她烫菜，特意开了一瓶法老庄园的特藏葡萄酒，辛璃被允许喝小半杯过过瘾。 两人吃饭很闷。 辛璃不说话，她还要边吃边刷剧，顾成也成了摆设，纯粹的一个吃饭陪同的工具人，沉默吃完一顿，别墅的门铃响了。 辛璃往外张望，“有客人来了。” 顾成也镇定说道：“嗯，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他好像知道点什么，也不戳破，辛璃一腔好奇被激起来，站起身又被他拽回，他仰头问她，“阿璃，你真的很想见他吗？” “谁？”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远道而来的客人，就是港城来的哥哥。 纪廷峥。 心像是被撞了一下。 顾成也放开她，也跟着起身往外走，“阿璃，哥哥不能陪你过一辈子，但爱人可以。” 他说的很坦然，走向玄关处，辛璃站在原地发愣，忽然间，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对顾成也突然而来的转变。 按照以前，他应该拦着不让她见任何人。 奇怪的很。 但最奇怪的是，顾成也不止让辛璃见了纪廷峥，甚至还允许他进门与他们详谈。 仔细看去，纪廷峥与辛璃眉眼相像。 听他说，自己与母亲更像，尤其是笑起来的模样，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辛璃，这是爸爸妈妈的照片，是不是很像？” 纪廷峥说他的父母，对于辛璃而言尤其陌生，可那不能忽视的相似感，双眼瞬间就被蒙了一层水雾。 这个下午，他说了很多关于过去的事。 辛璃一如既往的感到陌生，心中又隐隐的想去接近他，那些残存在回忆里的细枝末节，她一点点的刻画进脑海里，为她本就一片空白的记忆绘上了色彩。 纪廷峥没来之前，那本回忆只有黑白色，他来后，记忆就成了斑斓绚丽的风景。 直到夜幕降临，顾成也才现身打断他们的谈话。 他温柔看向辛璃，将她的手握住，又以主人的姿态看向他们的客人。 -- 第30页 “纪总，很晚了。” “需要在这里用晚餐吗？” “不过我们打算出去吃。” 纪廷峥识趣的离开，踏出门槛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顾成也，他礼貌回应，主人姿态做的很足。 辛璃手上拿着一本相册，她依依不舍守在玄关处，顾成也不动声色往旁移，轻描淡写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他能清楚察觉身后那道来自辛璃的压力，前方还有纪廷峥似笑非笑的神情。 略微嘲讽。 顾成也回头，拥住辛璃。 “晚上想吃什么？” 家常便饭的谈论是他们最近能继续下去的话题之一，不过也很简短，三五句就没了。 辛璃还沉浸在未知的回忆里，她没空搭理顾成也，就在他一连问了好几句后，迎来了长久的沉默。 顾成也站在楼梯口往上望去，辛璃如一具空壳游走在这间房子里，她还剩下什么，了无生趣的躯体而已。 当晚，没人再提去哪吃饭。 晚餐被两人彻底忽视。 等辛璃肚子咕咕叫，她才发觉自己没吃东西，披上薄毯子下去觅食，又路过顾成也的书房。 这回，门关的很紧。 她本不想听墙角，无奈他的声音太大，夹杂着摔东西的声音，可想而知这间书房里会是怎样的一副残破模样。 她凑近些，又是一道碎裂的响声。 顾成也低吼着，“行啊，你们就这么办！让他们好好瞧瞧我命到底有多硬！秦岳，你直接告诉他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想让我放手下辈子吧！” 几秒沉默。 顾成也走在碎片上发出刺耳的音符，他失手打翻了桌上的相框，玻璃镜面碎了一地，里面的照片安好无损，他珍惜的拾起，手指被碎片划伤，鲜血滴在地上他也不在乎，只对上照片里青涩的女孩弯了笑弧。 “阿璃，是我的阿璃。” 他轻吻上去，一时间忘了手指间的血迹，一滴坠在照片上，正好挡住女孩的脸，血色模糊不清的脸，像极了暴雨夜的车祸。 愣神的空档。 房门被敲响。 顾成也面上所有情绪一扫而逝，温柔的眼带笑，是不会吓着她的顾成也啊。 辛璃在外面呼唤，“顾成也，我饿了。” 被需要的顾成也将受伤的手握成拳，关上房屋的灯才打开门，他立于门缝间，辛璃借着走廊的光扫到漆黑的屋子里残缺的碎片，没等瞧仔细，顾成也往前迈一步顺带关上身后的门。 “饿了？要出去吃宵夜，还是给你煮点饺子？” 他看上去不像有心事的样子，辛璃倒是心里存了事，觉得他十分不对劲。 “随便，都行。” “好。”顾成也下意识去抚摸她的发，结果半路收回手，在空中晃了晃自嘲的笑笑，“我不小心打碎了花瓶，先去洗个手。” 辛璃听他胡诌。 书房里的隔音算好的，都能听见他压不住的火气，只是不小心吗？ 低头一瞬，辛璃又在门把上发现了点残留的血色，她打算贴近点看看，顾成也站在走廊口侧身喊她名字，“辛璃。” 她眉头微皱，不经意开口，“你又受伤了？” “不碍事。” 顾成也有意识背过手，辛璃上前将他的手拽住，掰开，不止一根指头被划伤，他捏的紧，掌心都被染了色，铺满了红。 看着怪瘆人。 辛璃想起上次，他也这样伤自己，不怕疼，处理的也简单，同样一只手布满了伤痕。 她破天荒来了一句，“当时坠海，你一定很疼。” 顾成也眼前发亮，好似回到坠海那天。 远处的灯塔，夜灯随风摇晃，他躲开了巡视员，站在风口浪尖的崖上，脚下是漆黑的海，在夜里翻滚起浪，拍打在岩石上发出阵阵的呐喊，咆哮如雷，叫人生畏。 顾成也摇头回她，“疼，会很疼。” 却远没有得知爱上她，后悔那一刻疼。 辛璃主动抱住他，给他吹伤口，“呼呼……顾成也，别怕啊……” “阿璃，我爱你。”内心触动，便将爱意延续。 她的服软早就被他识破，所以他也要示弱。 装委屈装可怜，只要辛璃能感受到就成功了。 然而辛璃不光感受到了，她还要继续演下去，就像此刻，她明明对他的举动犯呕，还是要顺着他的背，安抚他受伤的心。 真有趣。 两人间的相处化成了看不见的对峙。 虚伪成了他们的代名词。 谁也不比谁高贵，只比谁演技更好。 纪廷峥告诉她，“辛璃，顾成也支撑不了多久，他再横也比不过金城几大家族，我入主霍氏以来，便与金城陆家、蒋家、傅家、顾家有诸多联系，我们联手绝对可以将你带走。” 她相信纪廷峥说到做到，他能毫无意外的来到这，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只是，她心里有个疙瘩。 “我想知道当年车祸的原因。” 既然辛静怡与顾成也都在场，她脑海里开始冒出来的穿马丁靴的男人是他吗？她迫切的想在离开前知道答案。 她身边有人守着，顾成也断然不会让辛静怡出现，所以…… “哥哥，我想见辛静怡。” 第15章 纯粹的占有。 辛璃在等一个电话。 -- 第31页 要躲开顾成也的控制说简单也简单。 近一周的时间，顾成也都早出晚归，辛璃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从他焦虑过头的神情可以看出，他现在经历的不是一桩小事，或许正如纪廷峥所说，他正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夹击。 顾成也不是天生的贵族，他自家道中落早已看穿人世冷暖，他是从最底层爬起来的幽魂，不过是抓住了辛璃这颗大树，懂得审视人心，亦能玩弄她的真心，知道怎么做对他最有利，再不择手段的去夺取。 也不用夺取，他一个眼神，勾勾手指，说几句软和的爱，辛璃就沦陷了。 他没有金城几大家族有势，他有的不过是一身执念与不屈，在他这样的身份之下，对于其他豪门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换句话讲，就是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所以，顾成也已自身难保，身陷囹圄。 下午五点，辛璃终于等来她的电话。 “你好，白静怡。” 辛璃对白静怡的印象又拔高了一层，她推她下楼梯已经堪称卑鄙，但正是因为她使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才让辛璃更加确信顾成也的为人。 真乃天生一对。 白静怡回她，“听起来你好似一直在等我。” “没错，我知道你会来见我。”相反设法来见她，从一开始，白静怡就想来到她身边，目的是为了辛家。 白静怡略微沉默，偶一笑道，尽是悲凉，“我特别讨厌你叫我的名字，我以前姓白，现在姓辛。” “时间不多，早见早结束。” 辛璃挂断电话。 心中一阵舒心惬意，她故意叫“白静怡”原名，为的就是堵她不快，不论白静怡是不是被认回辛家，在辛璃眼中，她只不过就是一个白静怡，与辛家无关。 辛璃失去的是记忆，但性子还是原生存在，她善恶分明，眸中神情已有当年的肆意。 她明白，白静怡回来找她无外乎两点，辛家有难，一是看在过往情面上求她帮养父母，二是若辛璃不愿意就逼上顾成也，总有一方会出手，那样的话，白静怡的目的就达到了。 出乎意料的是，没人预知到辛璃的亲哥哥会找上门，而且还大有来头。 纪廷峥要认回失忆的辛璃，除了顾成也以外，白静怡自然成了他的第一首选的盟友。 白静怡不傻，知道自己有利用之处，一定会从纪廷峥手上拿得部分好处，而她交换的目的非常明了，救辛家。 辛璃想通了这一遭，再经过书房，也不想再去找什么身份证明，她有的是办法离开。 她会让顾成也乖乖交出所有东西来。 晚上六点整。 辛璃出门，由顾成也的司机亲自接送。 老林开车前与顾成也通话，然后举起手机递给后座的辛璃，“辛小姐，老板有话要同你说。” 辛璃撇开脸，眼中平静无波，“我不想听。” 她拒绝没用，老林将手机开扩音搁在座椅上，自己下车抽烟，给足了他们私密的对话空间。 “阿璃。” 顾成也的声音是少有的嘶哑，他应该很疲倦，被金城几大家族挤兑，那滋味应该挺不好受。 末了，辛璃嘴角上扬。 心情嘛，倒是不错，丝毫不在意他的累。 “阿璃，我答应你见白静怡，你又闹什么脾气？” 嘶哑疲惫但挡不住对她的宠溺，辛璃听到后直起鸡皮疙瘩，想来与他反驳几句，张嘴又闭上，转头看向窗外，枯叶坠落，光秃秃的树干预示着寒冬来临。 辛璃的心里铺满了绿芽，倒是一片生机之态。 “不就是让老林陪着你去，那些人都是专业的保镖，有他们跟着会安全许多。阿璃，最近我都没陪你吃饭，你要是觉得我冷落了你晚点我跟你赔罪，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我给你一同带回来。” 辛璃只听，左耳进右耳出，敷衍极了。 论安全，在顾成也身边才最危险。 顾成也还在喋喋不休，“阿璃，这些天我忙的天昏地暗，今晚我能与你一起睡吗？” 无耻，都说腻了。 “阿璃，等忙完这阵，我们去黑龙山还愿，机票我来订，带上你的手信，我们一起去。” 全程，辛璃都没开口。 顾成也的呼吸声扫来，两人执拗的僵持不下，辛璃玩起手机游戏，五分钟后顾成也才挂断。 辛璃手上那关一直没通关，卡在原来的级数很久了，她没有心情通关，有一瞬的心烦意乱在烦扰她的情绪，她的视线从黑屏的手机里移开，那股异样才慢慢散去。 顾成也是天生的演员，辛璃要不断给自己催眠，顾成也的服软是假的，只是为了演给她看好获得她的同情。 同情不是喜欢更不是爱，但顾成也不在乎，他要的不过是辛璃在他身边，以何种方式存在并不重要。 半小时后，辛璃到达缪斯咖啡馆。 老林给她开车门，很自觉的说：“辛小姐，我去附近加油，很快回来接您。” 来时正好路过一个加油站，五分钟的车程，还真快。 辛璃微微点头，淡漠的神情看不出其他情绪，她闷头走向大门处，身后已经有人为她推开玻璃门，辛璃余光瞥过去，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顾成也的保镖们无处不在。 侍应生带她去往二楼。 -- 第32页 保镖们守在一楼，靠窗位置坐着正好能看到辛璃那一桌。 白静怡已经在那坐着，看向辛璃再低头看楼下，瞬间明白，高傲中透着大半的冷漠，“还真是掌心宝，万一磕着碰着顾成也怕是要杀了我。” 辛璃没接茬，径直坐在她对面，一眼瞧上她火红的唇和如墨的发。 白静怡是第一眼美人，艳丽绽放，不像辛璃她醒来后就不再热衷于化妆、衣着打扮，但总有过去的影子时不时晃出来提醒她，白静怡这一身高定不便宜，搭配的首饰更名贵，空气里惑人的香水味愈加熟悉。 感官、听觉无一不在告诉她，记忆消失了，本能还在。 “顾成也挡了这么久，我照样有办法见到你，辛璃，开门见山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你知道我来见你的目的。” 辛璃点头，“我十分了解。” 而后从包里掏出一份合同以及一张支票。 “合同是顾成也给的。” “支票是我哥哥给的。” 辛璃将两样重磅礼物推到她跟前，白静怡脸上的笑挂不住了，渐渐散去，换上了狰狞的面目，“你总能找到最适合羞辱我的方式。” 辛璃没做声。 她又继续，“以前上学时你就这样，不顾旁人的目光独断专行，我家贫困你大张旗鼓组织捐款，你把不穿的衣服捐给我，我真是恶心死了！我为什么只能穿你的旧衣服，是你抢了我的位置，你应该穿我不要的吃我剩下的！” 辛璃脑子里对她这段回忆的描述完全记不起来，任白静怡怎么说，她听听就算了。 “过去的事，我只想知道车祸原因，至于其他……”辛璃停顿一下，盯上她手头的礼物，“我暂时不想听。” “你不听也得听，我爸妈养你二十几年，辛家出事你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不然你就是现成的白眼狼，要遭天谴！” 辛璃非常同意，“我不清楚你与顾成也如何谈的合作，合同他签过字，你们双方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自负盈亏与我无关。我的确受爸妈……受你父母养育，我不会忘恩负义做个小人，这张支票是我哥哥给你父母的，等叔叔阿姨回国，或许能再商议进一步合作的可能。” “纪廷峥有这么好心？” 商人大多奸诈阴险，会有甘愿放弃自己利益的人存在吗？白静怡怎么都不信。 “只有对好人时才是好心，白静怡，我哥哥有自己的考量，你背后说人不厚道。” 白静怡嘲讽道：“这才几天，哥哥哥哥叫的真甜，他如果真心想找人，不该二十多年后再找来！” 独独让她受苦多年。 她心里怨气大，真对上辛璃那双清澈的眼，她心头的火气刹时灭的干净。 辛璃变了。 她没有了强势的占有欲，也没了无穷的恨意。 “真可怜。”白静怡喃喃道，“东西我收下了。你知道为什么我说你可怜吗？”她朝辛璃推去手机，点开屏幕是一段光线昏暗的画面，“当晚发生了什么，行车记录仪都记下来了，辛璃，你真的很可怜。过去没人爱你，现在你以为所有人都爱你，很得意么？” 她走前，还说：“迟来的深情可比草贱，辛璃，你要是轻易原谅他，我会瞧不起你。” 暴雨突袭的夜，雨水混合着血水蜿蜒流淌，有人踩着马丁靴溅出一身泥花。 那人不在意，因为他的脸上的笑是解脱。 辛璃总算明白，为什么顾成也不再担心白静怡见她，又为什么会无微不至照顾她。 因为那场车祸，是她自找的。 她到底是不甘心顾成也找到新靠山，趁着他与白静怡同坐一辆车时追上去，再疯狂的调转车头，脚踩油门冲了出去。 辛璃恨透了顾成也，便疯了般开车撞向了他。 那时，她已立于悬崖峭壁之上，只需一点外力就能崩溃瓦解，是顾成也的拒绝与冷漠将她最后一点执念断掉。 “顾时，我只有你了。” “你不能抛下我，你走了我怎么办？” “顾时，我爱你啊，我能为你死！” “不要分手，我不会允许你爱别人！” 辛璃疯了。 偏执的占有欲让她丧失理智。 “辛璃，你冷静点，我与你已经走到尽头，我从没爱过你，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瞒你，我与你的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我在利用你，明白吗？我与你永远不可能在一起，辛璃，我说的是，永远。” 心碎到最后，变成了沉默。 灯光如昼刹那，辛璃仿佛从现在回到了过去。 耳边是尖锐的急刹车声，眼前一道强光扫过，辛璃下意识捂眼，随后身体被旁人扑倒。 “辛璃！” 是顾成也啊。 辛璃被推在地，一辆小货车紧急刹车才避免撞上人的事故，一头撞向护栏后司机骂骂咧咧开，“妈的赶着找死啊！想死别拉垫背的啊，有病吗？” 她的确病的不轻。 失魂落魄冲出人行道，甚至没有注意到来往的车辆，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顾成也将她推开，或许辛璃要再死一次。 “阿璃，不要害怕。” “我在这，顾时在这。” 此时的男人，与过去的男人面貌重合，辛璃眼角滑下泪来，伸手捂住了他额头的疤痕，这下更像了。 -- 第33页 “顾时……” “阿璃，忘掉吧。” 原来，这就是他肆无忌惮强制她的原因。 是辛璃教会了他偏执的爱。 纯粹的占有，疯狂的爱她。 第16章 再见。（含入v通知）…… 眼前的顾成也与过去的顾时重合。 他抱着辛璃，仿佛当她是世间少有的珍宝，只属于他一人，谁都不可以觊觎，若是多肖想几分就是原罪。 顾成也急红了眼，力道加重，紧紧捏上她的胳膊，十指像要掐进她的肉里，“阿璃，你有没有事？哪里疼？摔伤没有？” 他压低嗓音，眸中更是蒙了一层水雾，下一秒就要跌落。 这样真诚的姿态，真叫人佩服。 辛璃想起镜头里的他，演技高超，爱与不爱就是一瞬的事，说开始的是他，要结束的也是他。 装什么深情呐，顾时。 “我……” 辛璃张口道出一个字，顾成也再拥的更紧，呼吸就快被夺走。 “你不能有事，辛璃，我不允许你有事。” 辛璃抚上他的背，轻拍几下，喉头泛酸，连带着心口一阵一阵的疼。 “我不是故意走出人行道，是我看错了。” 她恍惚间，脑海里划过的画面让她不由自主的往前走，穿过喧闹的人群，好似一抬头就能再见到过去的自己。 过去的辛璃是什么样？ 是个疯子。 所有知道她过往的人，也知道当年的车祸是如何发生，视频里记录了她的疯狂，原来是她撞向了他，这场车祸是她自己要的结局。 凄厉，孤注一掷，是被伤透了心，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她选择了要与顾时同归于尽。 白静怡很是得意的告诉她，“没有人比你更病态，你逼着顾时爱你，他不爱你便要毁了他，辛璃，与你相爱只有死路一条，你想一想，谁愿意受你的折磨？除非他蠢。” 很显然，顾成也不蠢。 辛璃醒了，五年的昏睡是她应得的惩罚，她怪不了谁。 “回去吧。”辛璃不动声色拭去他眼角的泪，是眼泪吗，也许是额头滑落的汗吧。 顾成也小心翼翼朝她微笑，真是难看啊，比哭还丑的笑。 辛璃坐在车后座，窗外的景色慢慢往后移，有一瞬，脑子十分清醒，仿若灵光乍现，她看到了一心一意对顾时好的辛璃，骑机车的辛璃，肆意的辛璃，对顾时说永不放弃的辛璃，还有被骗的团团转的辛璃。 凭什么呀？ 她是疯，是有够偏执，可如果顾时不给她一点甜头，不向她伸手，不给她的爱一丁点回应，辛璃哪里会奋不顾身的靠近他温暖他。 怎么到头来全是她的错了。 她是全心全意在爱他，这也错了吗？ 昏睡的人是她，丧失记忆的是她，现在她不想爱了也有错吗？ 真离谱。 更离谱的是顾成也对她的禁锢。 “对不起。” 安静的车厢内，辛璃突然说出这一句，顾成也微微愣住，指尖发麻，“阿璃？” 辛璃仍旧执着的看向窗外，金城的夜空有多璀璨夺目，就预示着有多少人从远方奔赴这里，只为一睹这座城市的纸醉金迷。 可她看太久了，日渐麻木，变得了无生趣。 或许换个地方生活会有新的收获。 她一定要离开。 下车时，寒风凛冽。 刀割一般划过她的脸，发丝被吹乱，顾成也的手伸过来，顺势为她抚平这突然而来的慌乱。 “阿璃，我们明天就去黑龙山还愿。” 说着，温热的双手捂住了她泛红的耳朵，掌心的暖游移至她全身，他以为他能足够的温暖她，却不想在辛璃看来，这样的暖意可有可无，完全不能抵御冬季的严寒。 她随意说了句道歉，便说进了顾成也的心坎里。 可笑至极。 直到现在顾成也还坚定的认为，车祸是因她而起，错的人是她，只要她肯臣服于他，真心实意服软，那么所有人就能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不如，从新开始。 这是辛璃第一次觉得自己可怜，爱与不爱没有任何分别，顾成也爱她，她就要继续爱他吗？ 不公平呀，早在她选择撞向他时，爱就消失了。 这一晚，顾成也与她同床共枕。 和衣而卧，不再碰她。 他说了好些话，直到轻微的呼吸声传来，辛璃才掀开他的手臂，舒了口气。 顾成也头一回睡的这样沉，辛璃的离开，他都未曾发现，反而嘴角留有笑弧，好似在梦里度过了一段触不可及的甜蜜时光。 他也许是梦到了对他百依百顺竭尽讨好的辛璃，他越是快乐，辛璃越痛恨。 由爱生恨不是好的开始。 放下才能获得真正的新生。 辛璃自从醒来就没有一件东西专属于她，包括她的吃穿用度都是顾成也给予的，她要走了，这些身外之物自然就得还给他。 摆地摊的物件，仓库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忆，全是给顾时的东西，也不属于她。 辛璃在房间里转了三圈，里里外外找寻一遍，始终没发现值得纪念的东西，倒是省的她收拾。 走也能走的轻松。 凌晨四点，辛璃兴奋的睡不着。 -- 第34页 她本就没有睡意，又喝了一杯现磨咖啡，精神状态极佳，她不停的刷新游戏记录关卡，再抬头就见到了楼梯口的顾成也。 他一扫睡前的好气色，整张脸阴郁的叫人说不出话。 辛璃不清楚他何时醒来，又在那站了多久，一双眼能将她盯出个窟窿。 可辛璃不怕，坦然的露出所有情绪，那种迫不及待要逃离他的喜悦，顺着她的眸光慢慢溢出，而后蔓延全身，连指尖都在雀跃。 “辛璃。”顾成也站在台阶之上，宛如降世神通，他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愈加深沉厚重，隐隐察觉得到他按捺不住的怒气，他在竭力隐忍，也许下一秒就能爆开。 “我预订的是下午的机票，不用起的这么早。” 他在装傻。 辛璃决定撕破脸皮，打破两人间的虚伪的平和。 “行李我都收拾好了，好歹在一起生活了小半年，有些东西我也会有感情，毕竟用顺手了。我也没什么能留下来给你的，除了行李箱里几件贴身衣服，其余全是你的，我还给你。” “阿璃，不要说胡话。” 顾成也从台阶上走下来，一步步靠近，低气压控制不住的冷却她的欢愉。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我再骗你也不合适。” 辛璃解释的坦然明了，顾成也走到她半米外的地方停下，他几乎是咬牙在说。 “你要离开我？” 辛璃面无表情抽出一张黑卡，在他眼前晃晃，而后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来，“从一开始，我们的关系就不对等。是我捧你成为大明星，可以说，如果我没有钱你不会与我谈恋爱，我们两个本来没有缘分可言，全靠我花钱，懂吗？” 顾成也额上的青筋非常明显，怒火游走全身，他双手握拳不曾多言反驳。 “你也觉得我说的对，顾成也，事实本就如此。”辛璃将黑卡丢于桌上，拍拍手与他说，“我从哥哥那里得知你的事业在金城完全无法推进，你想在这里站稳脚跟会比登天还难，你的事业受阻，但我可以帮你。这笔钱，是我哥哥为感谢你对我的照顾而还的人情，我知道这三年你对我的好，我很感激你，真的。” “感激……呵，你对我只有感激？” 顾成也低冷的话语出卖了他的固执，辛璃瞥见他猩红的眸，轻叹一声，“这样可以吗？” 再走近点，双手攀上他的胳膊，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顾成也，这样可以了吗？” 主动吻他。 已经不能用心甘情愿来解释。 顾成也多精明的人啊，在她第二次覆上他唇角时，右手已然扣住她的腰，热源肆掠，强制占有。 “阿璃，你这辈子都走不了了！” 顿时，天旋地转。 头顶的光亮的刺眼，辛璃什么感受都没了，她好似旁观人躲在一边看顾成也发疯。 他撕破了她最后的伪装，偏执的目光游走全身，他的吻覆上她的眼，她的唇，一字一句在那痴迷恳求。 “阿璃，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辛璃麻木的随他动作，心口冷透，她盯着那道刺眼的光，如同回到撞向他那刻。 喃喃道：“我痛恨那时候的自己，因为在撞上你前一秒我还在想，我爱的人不爱我，我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一点都不在乎我，那我拉着他一起死，到了下面，他应该也会怪我吧，像当初我逼他爱我时一样埋怨我，那一刻我就不想了。” 果然，顾成也停下来。 一滴凉意坠在她颈间，她感受到顾成也的颤抖。 “你在害怕吗？” 辛璃的确是猛踩油门撞向了顾成也的车，但后来她拼命调转方向盘改了方向，逆开车道却被迎面而来的大卡车撞上。 这才是她出车祸的真相。 “我释怀了，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顾成也不再动她，脑袋埋在她颈间，愈来愈凉，湿漉漉的。 辛璃怎么也哭不出来，她像个局外人，还会不看气氛的调侃：“你这里的伤疤是因为跳海，当年跳海是又没钱解约了吗？” 顾成也没说话。 他的手覆在她肩上，眼泪浸在她领口，冰凉凉。 “有什么好哭的？” “顾时，你要记住一点，你我本无缘全靠我花钱，现在我不要你了，往后你要好好生活。” 顾成也固执的拥住她，辛璃动弹不得，轻叹几声，觉得那五年有了独特的意义。 既然都死过一次了，就忘了吧 。 顾时，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第17章 只能到这里了，阿璃。…… 五年前。 暴雨天, 不是个好征兆。 顾时出门前接到了白静怡的电话，她言语里多少带着些鄙夷与期待，她说：“辛璃已经被辛家赶出门, 她本来是要与周氏一个土包子联姻, 我爸妈仍旧有这个打算，顾时, 我既然帮了你一把, 你必须再帮我一把, 为我挡了那朵烂桃花。” 鄙夷是给辛璃的，期待是与顾时说的。 他稍微愣愣神，白静怡再说了什么他都未曾入耳, 含糊答应后挂断电话。 此时的顾时不是一个能任人摆布的男人，他已经成为娱乐圈的一颗璀璨的星, 粉丝无数, 到手的资源数不清, 档期能排到后年去。他太火了，以至于白静怡找上门他反而没当回事。 -- 第35页 顾时能出道的原因不太光荣。 当年他们那届全是天之骄子，家里有钱的富二代整的比他好看, 给主办方送的东西普通人想都不敢想，他知道自己很难出头，毕竟一头扎进娱乐圈就是为了出名, 为了赚钱, 相反在这关键时刻，顾时的背景遭到了质疑。 选秀出道的人设游走在崩塌边缘, 后来是辛璃想了办法，扭转了局面。 选秀舞台上，顾时依旧耀眼, 与他同台的富二代送礼的消息被披露揭发，粉丝纷纷倒戈，最后不太擅长舞蹈的顾时成了一匹黑马，足以c位出道。 顾时的脸好看。 要进娱乐圈，颜值足够了，但光靠颜值很难长久，娱乐圈好看的人分分钟能找出上百上千上万人来，没有人捧，前途未卜。 顾时涉足影视，也是辛璃提的意见，她托关系找导演制片送他角色，从男5到出彩男配，后来到文艺男主，辛璃可谓最高功臣。 只是她初来乍到，得罪了人。 白静怡便拿着辛璃那些秘密，威胁他。 辛家在金城算什么呢？全华国有钱有势的豪门哪里会在乎辛家一个千金，他们是眼红没有背景的顾时能出道，能红遍大江南北。 顾时心里明镜似的，要想保住自己必须与辛璃割离。 再无关系，才是最安全的关系。 白静怡在暴雨落下前坐上他的车，他们要去赴一场晚宴。 没想到辛璃会跟上来。 暴雨降落，寒风摇晃树枝，雨刷刷不尽迷雾般的雨林，顾时见到辛璃的电话，眉间神色并不安稳，手指滑到屏幕前，白静怡竟然看出他的慌乱。 “顾时，拿出你当时拒绝辛璃的魄力来，就算你演也好，也得演的天衣无缝。” “她是疯子，你看不出来么？” “你如果心软，她会一直缠着你，顾时，想想你的未来吧，是要当天生的大明星大影帝，还是重新回到家道中落人人可欺的顾成也，顾时，好好想想，这个抉择并不难。” 的确不难。 顾时说什么都不会再回到过去被人欺负的时候，他的心是黑的，从辛璃对他伸手那刻起，他就已经决定将她利用到底，爱他是吗？那就好好爱他，为他铺路，只要他再狠点心，丢掉也未尝不可。 反正，他没爱过她。 真的不爱吗？脑海里也曾浮现出她软和的模样，与他缠绵时哭着喊着说疼，却又隐忍到发誓能为他死的倔强。 顾时没见过这么固执的女人。 辛璃是个异类。 即便不是为了他的星途，他也要离她而去。 越远越好。 “接吧，逃不过的。”白静怡主动替他滑开屏幕，顺带按了扩音器，辛璃的声音传来，顾时顿觉寒意扑袭，辛璃是在寒冷的地界里与他说话，每一句都在求他，歇斯底里，可怜至极。 “顾时，我离不开你，我爱你。” “……”他皱眉，目光瞥向别处，“我与你说的够清楚，我不爱你。” 越是深情，越要纠缠不清。 这样的关系，顾时反感透了。 他能听到辛璃的哭泣，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絮絮叨叨，惹人心烦，再要挂断前，白静怡突然插上一句，“辛璃，你的占有欲真的很强，如果不是在顾时车里装了跟踪器，你可能永远都找不到他。” “你，是你！白静怡，你为什么和他在一块！” 辛璃疯狂叫嚣着，顾时紧握方向盘，手背青筋暴露，预示着他也处于暴走边缘，他示意白静怡闭嘴，她反倒句句刺激她。 “你就是靠这种手段追求男人吗？你真的很可怕诶，顾时到底是怎么忍受你的，他一定对你厌恶的不得了，辛璃，上赶着倒追男人又怎么会被人珍惜呢？顾时不爱你，说不爱就不爱，你是听不懂中文还是想当叫不醒的人？” “你闭嘴，闭嘴！” “哦，还有件事我一直挺好奇的。顾时最近接到了大导的电影邀约，不过名导用人嘛也挺讲究，只用自己熟悉的演员，顾时一个演了几部偶像剧的流量，能攀上名导的顺风车，你实在功不可没，不过听说这位名导风评不好，你应该在背后默默出了不少力吧！” 顾时眼角泛起锐利的光，扫到白静怡得意的笑容，心中升起不易察觉的怒火，连他自己都没弄懂那愤怒从何而来，他表现的异常烦躁，一把夺过手机挂断。 白静怡娇声笑道：“舍不得啊？这算什么呢？别说你真在意她，像辛璃这种疯子，你应该离得越远越好。” “你管太多。”顾时不是不清楚他车上的跟踪器，他去哪辛璃都知道，占有欲足，控制欲也很足，顾时正是被她的网缠的脱不开身。 “我管太多也是为你好啊，顾时，你要是想当白眼狼我也不会瞧不起你，但至少你我还在合作中，我劝你对我温柔点，免得到手的星途毁于一旦，多不划算呀！” “白静怡，你既入了辛家门，就要做好与辛家共存亡的准备。”顾时劝她，“辛家也不是干净的一层不染。” “没错，有钱人的世界大抵如此，奢靡腐烂，绝望透顶，也叫人向往呢。” 白静怡刮着车窗上的水雾，眼角流露出不屑的光，“你猜，辛璃会怎么挽回你？” 顾时的手机震动不停，辛璃倔起来八头驴都拉不回来，她一遍又一遍的打，直到顾时接起。 -- 第36页 “辛璃，你烦不烦？我说了多少遍，我们不会在一起！” “我，我爱你啊。”无助，可怜兮兮，一声一声求他，挽回他，“我不信你不爱我，顾时，我能为你做任何，我也能为你……” “所以，你和名导睡了吗？” 白静怡眉头上挑，看透了他的薄凉。 顾时面无表情对她说：“我那些资源，你都是用什么肮脏手段得来的？如果我与你一起，我便成了吃软饭的男人，我靠女人上位，你想让我死吗？” 那一句句质问如刺刀利刃一点点深入辛璃的心脏，她就快呼吸不过来，哭到差点背过气，“顾时，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 “做了吗？” “你不信我？” 辛璃的犹豫被他当成了肯定的回答，“我信你，我就是太信你才当作视而不见。” 辛璃哑口无言。 再多的辩解也挽回不了他。 她想，既然得不到不如一起死了吧。 方向盘调转，于暴雨中逆行撞去。 “顾时，我能为你而死。” “我要你与我一起死！” 刺眼的光射来，白静怡惊恐万分，声音拔高八度，大喊着，“你还愣着干嘛，躲开她啊！辛璃疯了，难不成你也要跟着一起疯？她想要撞死你，顾时，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顾时咬牙切齿，“辛璃，就算到了地狱，我也不会爱你。” 他快速打方向盘，看准了方向使得车身往右开去，就算她撞过来他也能有护栏挡着留个缓冲的机会，这一刻，他是畅快的，仿佛她只要朝他撞过来，他们之间的一切就能消失殆尽。 “我不欠你的，辛璃。”顾时当时这样想来着，整个人处于一种极端兴奋中，只是兴奋偏离预料之中的轨迹，辛璃在要撞向他时改了方向。 她后悔了。 车身调转回头，下一秒被冲出来的货车撞飞。 事情发生的太快，顾时想都没想推门下车，顶着盛大雨雾，亲眼目睹她被撞翻的车身，辛璃压在车里，模样惨烈。 顾时的脚边蜿蜒来一条血河，他下意识后退，脑海里的那根弦绷得太紧，指尖都跟着发麻。 暴风雨的夜，不是好兆头。 很久之后，他每晚都做一个相同的梦，他踩着淌有血水的泥地，溅起裤腿一身泥花，有人倒在血泊里，前一秒还在说，“顾时，我爱你，但我舍不得你跟我一同死。” 辛璃是个疯子。 在她选择撞向他，又改变了车道起，顾时也疯了。 他不得不承认，不论是顾时，还是现在的顾成也，他们都是异类。 ** 别墅的挂钟敲响。 天亮了。 七点十分，顾成也掀开窗帘一角，他立身于窗帷之后，眼睁睁看着辛璃离开。 昨晚，他失了控，像无情的求爱者差点将她拥有，辛璃不反抗不挣扎，平静到接受他所有疯狂的举动，她说了很多话，说起暴雨夜的车祸，说起她如何的绝望，说起她的放弃。 顾成也问她，“辛璃，你全都想起来了吗？” “对，想起来了。”她这样回。 顾成也告诉她，“我等这天很久了，我想你继续爱我，又担心你会记起那些难堪的回忆，我终日活在不安困惑中，直到今天我才轻松了点。你想要辛家度过难关，我便让你去见白静怡，我也知道一旦你遇见她，那些真相就会曝光，等待我的就是无止境的折磨与惩罚。” “我怎么能祈求你再爱我？” “辛璃，我等的就是这一天，我等你接着恨我，不爱也好，但你要记得爱我。” “可是你连恨都不要了，你选择了离开我。” 多残忍啊。 如果接着恨他，他也能时时看到她，还能有挽回的余地，辛璃不想要了，她走的潇洒，如来见他解救他时一般潇洒。 辛璃抽身而退，利落的很。 她收拾好行李箱，在桌上放下一张黑卡，一句多余的告别都没有，轻松推开了别墅大门。 门外的院落里，纪廷峥在等她。 见辛璃出现，眉眼沾了喜色，快走几步提上她的行李箱，亲力亲为激动的一塌糊涂。 就连说话间鼻音也很浓，纪廷峥眼圈红透，左手握住她的手，温热干燥，给辛璃带来不少安全感。 “妹妹，我们回家。” 辛璃冲他点头，笑容溢出唇角，松了口气。 进车门前，微风吹乱她的发，辛璃忽然回头，一眼望进顾成也的眸中。 他们一高一低的看着彼此，仿佛那些纠缠的岁月从此消失干净，辛璃在心里默默说了声，“再见。” 顾成也好似听见，他微微张嘴，嘶哑的声线低沉萧瑟，“再见，我的阿璃。” 他往后退，厚重的窗帘层层落下，就此阻隔他们的视线。 以及，未来。 辛璃收回目光，纪廷峥亲自给她关车门。 “妹妹，港城是个好地方，我在那里出生，在那里遇到你嫂子，你一定会喜欢港城。” 港城，辛璃没去过。 她只是在新闻里听过它的名字，旅游也没去过的地方，辛璃突然有了期待。 “好啊，哥哥。” 金城也是好地方，辛璃在这出生，在这里遇到顾时，在这里重生，但她不喜欢金城。 -- 第37页 走了也好。 断了所有念想，再开始。 ** 金城机场，人来人往。 从m国飞往金城的航班刚落地，没多久，戴墨镜的男人从出口快步离开，来接机的西装男脸色焦急，见到男人才松了口气。 “秦总，您可算是回来了。” “他怎么样？” “我已经有一周没见过顾总，公司、家里都找遍了，连个影子都没有，要不是您特地赶回来，公司都要散架了！” 戴墨镜的秦总，正是顾成也的好友秦岳。 他常年在m国居住，这次回来是为了帮顾成也的事业度过难关，可惜他人是回来了，顾成也却不见踪影。 “他奶奶的个腿，顾成也疯了！” 秦岳忍不住脱口一句国骂，身边跟着的西装男额头开始冒汗，手机都快被打爆了，递给秦岳时手机机身都是烫的。 秦岳神色凝重，随即问道：“什么个情况？” “城东的项目被傅氏拦截，城北的合作被蒋氏抢了先，好几个合作商说翻脸就翻脸，宁愿付违约金也不要与我们合作，要是顾总在，我们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可巧的是他先前还信誓旦旦说没问题能解决，后来一蹶不振，更是连个信都没了，这样下去，公司的员工都要散了。” “妈的，一群坑爹货。” 秦岳也不是吃干饭的，早先年与顾成也合作拼事业，关系网四通八达，要不是前些年将事业转移国外，他也懒得管顾成也这批烂摊子。 “跟陈信达的合作怎么也吹了？” “哎，您在国外不了解情况，我们当时都准备合作了，结果顾总把机会让给了辛家，辛家您知道吗？七八年前辛家就是金城的望族，五年前移民国外，今年又杀回来，这下好了，机会白白让给他们，我们到成了他们的垫脚石。” 秦岳暗骂一声，“操，顾成也真他妈有种。” 陈信达的案子还是他跟自己的前任软磨硬泡了一月之余弄到手的，他妈的顾成也说放手就放手，秦岳都不知道上哪说理去，他心里头还憋了一肚子火，要不是看在是他铁子的份上，他能拿刀砍人！ 秦岳没跟助理回公司，他得去把顾成也逮着。 至少得好好骂一顿，要不行，揍一顿也成。 麟湖边的别墅被抵押出去，秦岳开车在金城几个住处找了一圈还是没见到顾成也，最后不得已打给了自己认得的私家侦探。 那侦探调查速度很快，二十分钟不到，把人状况摸的一清二楚。 “顾总还在金城，地址我回头发您邮箱。” “对了，我还查到一个有意思的东西，顾总的个人户头打入了八百万美元，我再顺藤摸瓜找到了打款人，竟然是港城的霍氏。秦老板，顾总这是傍上哪个了，霍氏当年一度要败，不想被入赘的女婿力挽狂澜，从此高攀不上。” 秦岳打断他的话，冷言冷语，“行了，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最好吞进喉咙烂在肚子里。” “是是是，明白。” 秦岳按着那个地址，找到了顾成也。 他虽然抵押了别墅，但好歹也有好几处房产，不至于守在一个即将要拆迁的摇摇欲坠的破烂楼里。 顾成也不是疯子，也是个蠢蛋。 大冬天的，冷都得冷死，暖气可不会给这种危房提供，大冬天的寒气就得硬抗，秦岳踹开那道虚掩的大门，拳头硬了。 好家伙，顾成也不怕死一般衣着单薄缩在一张木板床上，说那是床都抬举它了，就是一块床板子，没有任何被单床褥，相反，顾成也睡的安稳，好似在做一个美梦。 秦岳气不打一处来，大步靠近，一脚踹上去，“顾成也，你他妈还睡得着？” 他没醒，反倒是因为秦岳的一脚，震掉了床板上的酒瓶，哐当哐当的发出声响，在这间家徒四壁的地方尤为刺耳。 “顾成也，你他妈清醒一点！” 秦岳双手拽上他衣领，狠狠将他提起，可他喝醉了身体重的不行，秦岳反手将他丢在床板上，他低哼着念出一个名字。 “阿璃，阿璃……” 痛苦的缩起身子，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悔恨里。 秦岳知他心里有疙瘩，而且打了个死结，除非是他口中心心念的阿璃，其余人一概无法解开。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秦岳作为他兄弟，自然要站在他这边替他说话，可真仔细想想，他们做的也的确不厚道。 “操，顾成也，你可真出息。” 要不是秦岳偶然摸到门把手一样的东西，他都不知道原来坐着的不是什么床板子，就是他妈的一扇破门，顾成也还当宝贝一样垫着，有病。 房间太冷，秦岳拿起没开封的酒瓶灌了大半，身体暖和点才抽起烟。 三支烟抽完，秦岳轻飘飘来了一句，“醒了就走吧，老子可不想冷死在这。” 噩梦惊醒梦中人，顾成也眼皮直跳，茫然睁开，喊了一声秦岳的名字。 秦岳低头，撞见他布满血丝的眼，折磨死自己算了。 “顾成也，狼来的故事说多了，没人信了吧。” “呵呵，是啊，她不会再信我。” 秦岳拍拍屁股准备走人，他是脑子进了水才想着在这里坐等他醒，去楼下车里舒舒服服的等不行吗？恐怕是被顾成也的愚钝传染，竟然连这法子都忘了。 -- 第38页 “我在楼下等你。” 顾成也还愣着，似乎没有从噩梦中抽离，秦岳给足他个人空间，撂下一句走了。 顾成也喝多了，又吹了冷风，整个人头重脚轻总觉得下一秒就能晕过去，他强打起精神再次打量了这间房，一室一厅，没有多余的家具，脚下灰扑扑，是流浪汉都不屑呆的地方。 偏偏顾成也舍不得。 秦岳在车里抽完一支烟，还没见顾成也下楼，他担心顾成也是不是烧傻了，正要推门出去，顾成也摇摇晃晃的靠近车门，那样子真的支撑不了多久，他拿命玩，秦岳却不想奉陪。 “想死也不用这样折磨自己，拿自己的身体受罪不像是你能做得出来的事。” 顾成也不理，靠在车窗上一脸怯弱样。 秦岳多看一眼，心脏病要发，“你这要死不活的给谁看？辛璃可不在这！” 顾成也总算有了反应，眼睫微颤，单手握成拳。 秦岳一路往医院开，就怕他中途出点事。 一边拉开话题，“你怎么想的，公司不要了？八百万美金，可是现金啊，解决燃眉之急绰绰有余，你他妈又转回去算什么事？霍家有钱，他带走了辛璃，那点钱人家看不上，辛璃离开后自然不会有再为难我们的意思，你收拾收拾……” 顾成也一道凌厉的光扫向他面上，秦岳恰时闭嘴，“行，爱谁谁！我也不管了。” 不管能行吗？ “你去那破房子做什么？天寒地冻的，你要是有个好歹……” “那里对我很重要。” 很重要。 顾成也在心中再重复一遍。 或许是被寒意侵蚀，他想起很久前的日子，顾家刚落魄，他从别墅区搬离，他被迫搬到郊区的破房子里，五层的旧居民区，年久失修，住着三教九流的人，居民楼的墙面斑驳混乱，如同他从高处坠落地狱的日子，变得一文不值。 辛璃第一时间找到他。 推开破旧的房门，轻声唤他，“顾时，你不要担心，我会替你想办法。” 她是辛家大小姐，养尊处优长大，生性活泼，也有常人不待见的娇纵，但她的蛮横强硬从未在他面前出现过，她一心扑在顾时的身上，恨不能掏出自己的真心来告诉他，自己有多在意有多爱他。 生在绝境中的顾时顺势攀上她的高枝。 他就是伊甸园的花蛇，一点点引诱她走向他，每一步都带着利用的欲望前行，他成了她的主导者，辛璃被他的演技折服，以为他也爱她。 顾时就这样将她占有。 在这间破旧的老房子里，让辛璃成为他的俘虏，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切。 她从头到尾都没错。 白静怡认定她疯狂偏执，却无人告诉她，辛璃的疯狂是他顾时引诱的结果，辛璃的偏执是因为他顾时欺骗在先。 辛璃没错，她只是爱错了人。 夜风凄凉，顾成也没头没脑的问起来。 “秦岳，黑龙山明天多少度？” 秦岳觉得他脑壳有问题，绝对是傻了！ 等了这么久的空档，他竟然问玉城的天气，秦岳冷哼一声，“顾成也，醒醒吧，女人可以再找，别犯蠢。” 顾成也好端端笑出声。 听得秦岳瘆人不已，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他想问，窥见他笑里的心酸，狠心骂出声，“你活该。” 三年前，红透大江南北的明星顾时坠海。 粉丝哭红了眼，悼念会连开一周。 事到如今，每年还有粉丝在缅怀他。 顾时没了，顾成也出现了。 顶着额头的疤，彻底与顾时决裂。 秦岳当时就想问他，“顾成也，有没有想过如果辛璃醒来不再爱你，你会怎么做？” 事实上，顾成也已经有了最好的回答。 他用尽办法去求她苏醒，守了三年，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秦岳送顾成也去医院，他没有反抗，乖巧被护士折腾，刚好来了一个新护士，打了好几次针都没插准，连声道歉，顾成也绅士的没有生气，秦岳瞅着他胳膊上的针眼，转头出去抽烟。 然后给助理拨去一个电话。 “你这样，订两张明天去玉城的机票，再安排黑龙山住宿，那里有温泉山庄，就安排在那。” 秦岳想，机会给了，抓不抓得住就是他的问题。 他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顾成也想知道黑龙山的气温，那就自己亲自去感受！ ** 玉城机场。 辛璃身后跟上两个保镖，一男一女，替她拧着行李，目光投向身边一切可疑之人，神情紧张到让辛璃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她停下来，乘馨也停下，“辛璃小姐，怎么了？” 京浪也问她，“哪里不舒服？” 辛璃摇头，顿觉无语。 乘馨是她的女保镖，一头乌黑长发，扎高马尾，化淡妆，一眼就知是个干练女强人。京浪是她的男保镖，身材粗犷一看就不好惹。有他们俩在身边，辛璃周遭一米处无人敢靠近。 她就算以前出生名门，也没有如今这么大架子。 怪不习惯的。 乘馨到底是女生，看出点她的异常，“辛璃小姐，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先在玉城市区逛一逛，而后在前往黑龙山景区，那里的温泉山庄是一绝，房间已经订好，晚点去也不会退房。” -- 第39页 辛璃摇头，“算了，还是先去吧，哥哥过几天要回港城，我不好耽误他的行程。” 乘馨是第一次见辛璃，她拿到手的资料里提到辛璃的娇纵，还以为她是个不好相处的娇贵泼辣大小姐，料想不到她原来如此友善可亲，是以乘馨对她的态度也软和许多。 京浪已经看见来接机的同事，随口答应，“辛璃小姐，为了您的安全起见，乘馨会与您同坐一辆车，我在后车跟上。” “哦，好，谢谢。” 辛璃茫然的被安排，虽然搞不懂他们这样谨慎的原因。 刚上车，纪廷峥就打来视频通话。 他十分关心辛璃，从她到玉城习不习惯，到晚点吃什么，事无巨细里里外外问了一遍，辛璃笑着回应，说她只是来玉城凑巧逛一逛，哪里谈得上习不习惯，又不是打算常住。 纪廷峥哭笑不得，也觉得自己担心过头，还说自己在锦城的事忙完再与她汇合，然后一同回港城。 他的电话刚挂断，霍以灵的视频也弹过来。 问她，在跟谁聊，又问是不是纪廷峥。 辛璃说：“你们真是心有灵犀，电话都要同时打来，下次我们开个三人视频通话，好好聊。” 霍以灵赞她是个小机灵鬼，又千叮咛万嘱咐乘馨和京浪好好保护她。 辛璃在一旁安静微笑，等她挂断了才感叹一声。 “哥哥跟嫂嫂的感情真好。” 乘馨点头，“经历过风雨的感情才经得起考验，纪总和太太都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恋人，感情好不稀奇。” 听起来很有故事。 大风大浪经历风雨，想必是有过一些磨难，才会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那样重视，霍氏是港城大户，以前的港城悍匪多，豪门绑架案只多不少，随身有保镖护着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起初，辛璃是排斥的，但想通了才觉得幸福。 哥哥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避免她再次受到伤害，辛璃这一瞬理解了他的做法。 黑龙山是玉城有名的景点，所属景区风光秀丽，半山腰上的温泉山庄正是金城顾家的产业，因着纪廷峥与顾氏顾董的交情，紧俏的别墅套房被辛璃一行预定，就算是她们迟两天再去也无妨。 到达温泉山庄已经是晚上八点整。 沿山道上去，路两旁改造好的国风灯塔泛起晕黄的光，向行人指路，直到山庄大门入口处。 辛璃多看几眼，记起来那些录像带里的画面。 过去的辛璃也是如此，于夜幕降临之后到达黑龙山，因为路面不平，又或者因为过于兴奋雀跃，手中的拍摄器十分不稳，画面一度恍惚成了带毛边的残次品，但拍糊了辛璃也没有丢弃，一样与其他视频一起制作成录像带好好保存。 过去，她是去求姻缘。 现在，她是来还愿的。 也算是有始有终。 辛璃她们乘坐的车开往山庄入口，没多久，一辆低调的辉腾沿着山路蜿蜒，目的地也是位于黑龙山山腰的温泉山庄。 辉腾隐在黑暗里。 玻璃车窗被车内人缓缓落下，本该是寒冬时节，全华国都在过冬天，唯独玉城温暖如春，车窗落下后，夜风舒适吹拂上脸颊，秦岳冷不丁打了个喷嚏，直接将此时的静谧终止。 秦岳揉揉鼻子，不经意看他一眼，漫不经心道：“你身体刚恢复，别吹风了，也不是十七八岁年轻小伙子，哪里经得起折腾。” 那折腾，要了一次命不行，他还想再来一次。 活受罪不是吗。 顾成也当没听见，夜风突袭，他的脑子才能清醒一点。 来黑龙山的目的很简单，他要在这里重生。 辛璃的故事没有结束，她一直想来还愿，他便替她来还，他的阿璃还不知道，这愿早就该来了，他也不知道，这愿会不会过期，万一黑龙山神没听见他的还愿，他要怎么办。 “辛璃。”也许是想念已久，顾成也合上车窗前探见一道熟悉的背影，他曾热烈拥抱于她，在璀璨人海中与她做起独有的密语姿势，亦在万千星光之下将爱意演绎成章。 他认得她，深入骨髓。 秦岳在找停车位，淡淡地回他，“你没事吧，这里怎么会有辛璃，你老老实实办完事跟我回金城，像个爷们儿一样活着，成吗？” 整天情情爱爱，丢不丢份？ 顾成也的目光注视着窗外，直到那人影消失不见，他才悻悻的收回目光。 轻叹一口气，自言自语，“还愿，还是得一起来才灵。” 背后的视线过于炙热。 辛璃没忍住回头张望，身后空无一人，暗夜里周遭的事物被灯光笼罩，亮堂的如白昼，也无处可以遮挡。 “辛璃小姐，请往这边走。” “好，来了。” 辛璃跟上成馨的步伐，踩在鹅卵石上突然又转过身去，还是没有人，她再收回视线时，瞥见地上半截奇怪的影子，暗想几分，转身离开。 夜里。 打火机发出“叮”一声响。 火苗燃起，顾成也深吸一口，靠在墙壁上吐出层层烟圈。 烟雾遮挡月光，人心也变得柔软。 “阿璃，我来与你一起还愿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或者说她装作看不见的地方，顾成也与她同时进行着一桩事，目的是为了不让彼此觉得遗憾。 -- 第40页 顾成也是为了过去的顾时，辛璃理应是为了过去的辛璃。 第二日一早，太阳初升起，黑龙山的雾气渐渐散去，辛璃全副装备向黑龙山山顶出发。 乘馨和京浪仍旧跟在身后保护她，辛璃体力不如他俩，她累了都是他们拽她上山。 去山顶只能爬，没有滑索，更没有平坦的道路可供通行，正是这样的艰难历程才让每一个来黑龙山山顶祈福的人有了更加虔诚的心态，仿佛亲自到了山顶，那些所求的事物都能成真。 辛璃爬到最高处，总算看到了那棵代表着姻缘的求真树。 上面挂满了姻缘锁，密密麻麻见证了不少有情人的到来。 旁人是去求姻缘，买把锁写上名字，而辛璃买了两把锁，一把写上“顾时”的名字，一把写上“辛璃”，然后分开挂到姻缘树的两侧，钥匙往树里丢去，也不知落在了哪，这锁除非外力也彻底解不开。 这样的还愿，连卖锁人都是第一次见。 辛璃在山顶的黑龙殿烧了三炷香，踏出门槛，一道霞光落在她脚前，好巧不巧，遇到了黑龙山独有的“霞满天”奇景。 僧人在一旁与她祈福，“见霞满天者好运连绵，施主，是有福之人。” “多谢大师。” 辛璃心生欢愉，一扫爬上来的疲倦，带着保镖在山顶买了素斋再坐滑索下山。 她喃喃道：“霞满天，辛璃，你运气真好，又见到了。” 不错，那卷录像带里也提到了这点。 绮丽景色给她带来了幻想，辛璃以为那是一个好的开始，却不想真正的苦难即将来临。 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 挺好。 沿路到达半山腰，温泉山庄的门口聚集了不少粉丝，拿着灯牌像是在等某位大咖。 辛璃不追星，追怕了。 京浪在前头带路，辛璃闷头往前，她太累了想洗掉一身汗，换上干净的衣服，那样会舒服些。 没想，中途窜出个人，高高大大行动却敏捷，来人冷不丁将她手腕握住，还未出声，京浪的拳头已经迎上他的脸，男人不是绣花枕头不能打，轻巧躲开，又被乘馨连环夹击。 男人察觉形势不对，这才呼声求饶。 “辛璃，你不记得我啦！是我啊，我姜回！” 辛璃不记事，确切的说是不记得这个人，即便他拉下口罩与她确认，辛璃还是不认得，但她不能说不认得，她在顾成也面前承认自己想起了过往，那她要记得所有过去发生的事情，这样才不会露馅。 “是你。” 不是什么长相出彩的男人，反而让人觉得很轻浮。 辛璃不想与他多交流，京浪趁机带她回房，乘馨留在后头对付姜回，说了几句也散了。 京浪问她，“辛璃小姐，你真的认识那位？” 辛璃张张嘴，不好开口。 正好，乘馨靠近插上一句，“姜回，演艺界新星，五年前选秀出道，楼下那群粉丝就是他的，现在的追星族可真疯狂，我们以后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辛璃只顾着点头，应了。 另一边，姜回吊儿郎当找秦岳要钱。 “事办成了。” “我也就在选秀那年见过她几面，后来我老爸送礼那事被抖出来，我就退赛了，那选秀假的要死，听我爸说顾时背后也有金主，是那个辛璃不，她以前出手就大方，请我们吃过饭，我对她印象很深。” 秦岳反问：“你怎么对她印象深？” “我退赛有她一份功劳，要知道当年如果不是顾时，我也会顺利出道，而不是像现在过的抠抠嗖嗖到处讨生活，哥，那个钱结一下。” 秦岳给他转了小两万。 他死皮赖脸又要一笔，“楼下的粉丝还要茶水费呢！” 秦岳脸色阴沉，“滚！” “得嘞哥！下次有活记得找我！” 他人一走，秦岳心里头那口气更堵了。 向后望去，顾成也就站在那，安静的像一棵树。 “听见了？满意了？” “辛璃并没有想起来。” “她不过是在骗你。” “她就是想离开你！” 顾成也的心被刺痛，挑破，撒了盐，疼到了极点，也就麻木了。 “我早就猜到。”苦涩蔓延。 只能到这里了，阿璃。 第18章 我姓……顾。 “我知道她没想起来。” “我也明白她是想离开我。” 顾成也大半身子靠在墙壁上, 好似没了身后的支撑那口气也就散了，他得看的有多透彻才能将真相说出口，淡漠如常, 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 “姜回与当年的模样天差地别, 如果不是你找过来我也认不出他，而……” 秦岳强过话头低吼, “而你在乎的那个女人轻易的认出来, 摆明了在演戏！” 越是装作认识, 越是将所有情绪暴露，或许是辛璃一时间的慌乱才脱口而出一句“认得”，她说完就罢, 传到顾成也耳里就成了穿肠毒药。 “老顾，她人就在这, 是死是活给个信。” 顾成也沉默着, 完全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秦岳手中的烟燃到了末端, 他一个外人比当事人本人还生气，烟头丢在地上，不解气的踩在脚下碾了好几回, 堪堪骂了一句，再抬头眼前的人已经没了。 -- 第41页 局外人看得清，当事人其实也都明白, 只是无人再往外迈一步。 秦岳不同, 他这人受不得委屈。 糟心事层出不穷，到眼前的迷雾他说什么都得拨开, 至少让他们两个能听句真心话。 他想过了，要是顾成也追上来骂他揍他，秦岳也认了。 温泉山庄独立别墅苑。 秦岳抽了几根烟整整衣领才登门。 从他的车停在院门外, 京浪已经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乘馨站在窗口往下看了几眼，与京浪对视后才缓缓说道：“秦岳，秦氏控股董事长，暂时与霍氏没有产业合作，但今早纪总特助有发邮件过来，说如果是秦氏的人寻来不用挡，我猜应该是为接下来的合作做打算。” 京浪点头赞同，“既然有了要合作的打算，纪总便不会在意对方与顾成也是否有联系。不过，在他进来前还是要做好防护措施。” “嗯，了解。” 这一切都在辛璃眼皮子底下进行。 他们是压根不把辛璃当外人，说起利害关系来更是不在她面前有所忌讳，辛璃倒是想装没听见，电视声音开的老大，她已经被纪廷峥找回，但与他的人还是头一回见面，那些工作上的事务她也不该多听。 但好似关系到她后，事情就会变得棘手，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辛璃被看得太重要，见个面而已连保护措施都要备好。 辛璃不由得感叹，霍家在港城到底是遇到了多危险的事，以至于他们谨慎到如此地步。 她不是哪个大人物，真没必要这样在意。 于是，浅笑道给乘馨建议，“那个，我其实没有关系的，法治社会，没那么多危险发生。” 京浪一脸正经，“辛璃小姐，坏人可不会把坏写在脸上。” “没错，等我们进入港城，跟着您的保镖只多不少，您还是从现在起就开始学会适应吧。” “哈？”呃，也，也挺好的。 辛璃想再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了，她一味的拒绝显得她有点不懂事，周边人把她的安危看的那样重要，她顶多不给他们拖后腿吧。 门铃响起，京浪与乘馨互看一眼。 京浪走到门口，乘馨守在辛璃身旁，仿佛辛璃是个屁大点孩子需要被保护。 从小到大只有辛璃出去浪去抓小弟的份儿，住富豪区也没想过会被绑架这种事，归根结底，还是不够豪啊。 她又想，那去往港城，回到纪廷峥身边能习惯吗？ 来人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粗重的一声，“辛璃，我们谈谈。” 辛璃抬起头来，对他的脸没印象，对方知道她的疑惑，随而自我介绍道：“我是秦岳，你应该听说过我。” 秦岳啊。 听说过，没见过。 在顾成也的手机里，以及他们的谈话中有所耳闻。 “我想与你谈谈顾时。” 秦岳再往前，京浪挡手拦住，“秦先生，请保持距离。” 秦岳脸色阴沉，一瞥间怒气横生，但这是人家的地盘，再气也得憋着，好不容易沉住气，“行，我就在这。” 他直愣愣看着辛璃，她也不怵，任由他盯着，转头对乘馨建议。 “你们先出去吧。” “我与秦先生单独聊聊。” 京浪不是很赞同，乘馨低声在辛璃耳边说了几句，听不太清，辛璃点头后，乘馨给京浪一个眼神，两人一前一后出门。 大厅很安静，呼吸声也能听清楚。 秦岳神色并未好转，嘴角扯出一丝轻蔑的笑，坐在沙发上不把自己当外人，手头的烟拿出来，没摸到打火机。 “辛璃，你大概是世上少有的幸运儿。” 秦岳拽着烟，没火抽不起来。 心情不好，眉间也能窥出强烈的怨气，难怪京浪不愿他们单独相处。 辛璃没说话，就听他继续，“顾成也还是顾时的时候，我就听过你名字，说起来我们赚的第一笔钱还是你给的赞助费，顾时头脑好，我在国外帮他张罗，他在国内当偶像赚钱，你知道钱这东西，赚不完的。” 然后呢。 辛璃很想听故事，没打算打断他，而是双手绕弄指尖，无端端给人一种慵懒不在意的感觉，秦岳就是这样认为，再说起时声音凭空抬高音量，“你从豪门出来又回到比辛家更有钱有势的豪门，醒了就走，是真没把顾成也放在心里啊。” “顾成也太他妈不值了。” “这三年来为你尽心尽力，放弃所有，成为一个普通人，你就没想过他这么做的原因？” “他要是不爱你，用得着这样做吗？” 再然后呢？ 辛璃喉间堵着一口气，她不能张嘴，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回不去了。 秦岳手上的烟掉落在地，他太激动了，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替顾时不值。 “你出车祸那是意外，昏睡五年是谁都不想发生的，顾时有错吗？他只是回来晚了一步，后面对你不离不弃，任凭你折腾，做人要讲良心啊，辛璃，你就算要走也不要在他心口上狠狠捅一刀，你口口声声说当年是因为爱他才不想撞上他的车，与他同归于尽，你把真相说出口，是想要他的命！” “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他为你跳海，为你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你的心暖不热吗？他对你怎么样，你感受不到？” -- 第42页 辛璃仍旧无动于衷，连多余的眼神都不稀得给，秦岳挣着站起来，掏出手机丢在茶几上，“我来之前没告诉顾成也，他现在也在这里，他是来黑龙山替你还愿，辛璃，你要是想他继续活下去，你就明明白白告诉他，你没想起过去，你们还没结束！” 顾成也多固执的人啊，三年前能毅然决然丢下一切成为顾成也，秦岳多少震惊过头，他原以为顾时不是会为了爱情抛弃所有的男人，爱情算什么？能吃饱饭能开豪车能让旁人卑躬屈膝？ 爱情算个屁啊。 偏偏顾成也一头扎进冰冷的海里，秦岳连呼救的功夫都没有。 他见证了顾成也的固执，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辛璃盯上黑色的手机，屏幕上印有她平静如水的面容。 “秦先生，替我打给他吧。” 秦岳眼眶微红，以为她终于开窍，慌忙解锁还错了几个数字，再递过去，那边还在接通中。 “我出去，你们聊。” 辛璃拿起手机那刻，顾成也的声音嘶哑着说“喂”。 良久的沉默。 顾成也没有挂断，他先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秦岳会去找你。” 辛璃不知怎么回应。 顾成也继续说：“我来黑龙山是想来看看山顶的姻缘树，有愿不还的话，下一次许愿就不灵了。” 辛璃终于出声，唇口张着，声音也不似过去清亮。 “我没有想起来过去的事，我来黑龙山是想让你觉得我想起来了。” 她说的都是真话。 顾成也在那头，传来沉重的叹息，“阿璃，我都知道。” 辛璃要与纪廷峥回港城，就在金城机场她对哥哥说要先来一趟黑龙山，纪廷峥不会反对，于是辗转去了锦城，等她处理完后再一同回家。 她这么做的原因就是想让顾成也相信她恢复了记忆，可顾成也是个疯子啊，她能想到的他一定能猜到。 他一路跟着她。 在她身后默默守护，直到秦岳过来挑明那些真相。 辛璃又说：“他们都以为你爱我。” “阿璃，不用他们以为，这是事实。” “你为了我变成另外一个人，顾时，那么前两年你在哪？” 顾成也的心抽痛万分，那种凌迟的痛淹没他的呼吸，她每一句都在提醒他，顾时，你的爱来的太晚了。 “前两年，你还在想辛璃的车祸是自己的问题，与你无关，她要是死在病床上，你就解脱了。既然两年时间都没有让你出现，证明你也没有多爱啊，干嘛非得让自己成为一个长情的人呢，自欺欺人而已。” “现在说爱，说离不开，太假了吧。” “当初要是嫌我是个麻烦就不要假装说爱我，我比你先学会爱人，你如果不给我甜头我也会帮你的，但结局肯定不会是两败俱伤。” “况且，我不爱你了，顾时。” 顾成也压抑到极点，他在那头沉声回她最后一句。 “好，我明白了。” “但是阿璃，我会一直爱你。” 电话就此挂断。 ** 黑龙山半腰的迷雾森林。 有一部分被顾氏在建造温泉山庄时开发，还有一大半森林呈现古老痕迹不容许游人靠近。 但总有几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好奇心旺盛，偏要往里钻，等大人发现就晚了。 小孩被路边的怪石雕像吓哭，哭声传来，大人们跟着哭声沿路寻找，走得急了脚下都打滑，脚边的石子滚落山去，多看一眼脑袋犯晕，这地段危险实在不应该进来。 可孩子不能不救。 巡逻队和守山员一起进入迷雾森林，身后还跟上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 他们是自愿前来营救的度假山庄的游客，装备不比巡逻队的人，但胜在年轻，多几个人寻找也多几分胜算。 哭声愈来愈近，有声音是好事。 古老山林多的是野兽出没，就算没有豺狼虎豹保不准会有野蛇。 寻来的人每走一步都忐忑不安，相互扶持走了很远。 夜色降临，时间越晚越危险。 好在他们找到了丢失的小孩，他的鞋掉了一只，光顾着害怕，见到大人哭都来不及，抱着一个年轻男人就开始嚎啕，男人安慰他，“别怕别怕，叔叔在呢。” 一旁的队友感叹他的温柔，同时又觉得他的样子些微熟悉，好像哪个明星。 小孩哭闹不止，不愿下地走，他一路背着出去，队友对他的印象更好了。 夜幕笼罩大地，回去时迷雾渐重，逐渐掩盖头顶那方月色。 雾气弥漫开，顿觉寒意袭来，一群人在隐隐不安中迷了路。 “怎么办，我们这是到哪了？” “这里好像走过一回，是又回来了？” “雾气这么重，想找出口都没办法。” “手机也没信号，老九，你的信号器能用吗？” 老九是巡逻队队长，他举起信号器摇头，“能用个锤锤，森山老林没得法啊。” “那怎么办？” “想点办法啊，总不能在这等死吧！” 大人们情绪慌乱，连带着哭睡过去的小孩都惊醒了，小男孩在年轻男人的背上哭鼻子，“叔叔，我害怕，我想妈妈呜呜呜……” “别怕别怕，马上就能见到妈妈了。” -- 第43页 男人安慰小男孩，轻言细语，温柔的情绪感染到队友身上。 “也不能就这样坐着不管吧，总得找方法出去。” “两人一组，跟好了别走丢。” “我们再沿着回来的路走一遍，路上的记号都看清楚了吧！” 男人走在最后，小男孩被队长背着，时不时会回头找他，男人对他笑，如黑暗里的太阳，如冬日里的暖阳，小男孩瞬间就不哭了。 不知走了多久，等小男孩醒来，再回头却没找到那个安慰他的男人，他哭着找叔叔，队友们才发现走在最后的温柔男不见了。 半夜，他们终于走出迷雾森林。 头顶的直升机刮起一阵大风，小男孩飞奔到妈妈怀中，成了小哭包。从他身边经过的暴躁男人，扯着巡逻队长的衣领怒吼道：“人呢，他人呢？怎么就他一个人没出来，他去哪了！” 小男孩害怕到脸皱成一团，直往妈妈怀里躲，妈妈哄着他迅速离开现场，小男孩指着身后的森林小声说：“叔叔，叔叔在那。” 半腰山庄外，直升机发出的轰鸣声还有沿路叫响的警车呼叫声、救护车的声音，嘈杂喧闹中遮盖了小男孩的哭声，无人听到他说的话，无人再见到那个在森林里消失的男人。 ** 辛璃在离开温泉山庄前，听到别墅外保安的对话。 说半腰的迷雾森林走丢了人，山庄的顾氏董事长当场派直升机来寻人，又说丢的人来头不小，反正找不到会牵扯不少事来。 难怪昨夜，别墅外吵吵囔囔。 辛璃没睡好，睁眼到天亮，第二天起床赶去机场，黑眼圈很重。 乘馨让她在路上躺会，到了再叫她。 黑龙山离机场较远，一两个小时的车程实在难熬，晃晃悠悠中还真的睡着了。 只是迷糊中，听到了电台的声音。 本来是为了解闷在听歌，后来播报提起黑龙山的寻人事件，顾氏很重视此次事件，顾董事长专程从金城赶来，因为丢的人正好是秦氏控股的董事，恰好两公司有合作牵连。 简短的新闻三五分钟就过去了，女人哼唱的声音又成了辛璃的催眠曲，她闭上眼继续睡，手心却出了汗。 辛璃在玉城机场与纪廷峥汇合。 他从锦城赶来，捎带上不少锦城特产，塞了满满当当两行李箱，一箱是给辛璃，一箱是给霍以灵。 辛璃被他宠的不好意思，自己才刚认回人，就能与他的老婆相提并论了，面上都泛红。 纪廷峥不觉得宠妹妹有什么不对，捏捏她的脸，不知道怎么弥补才好，只说：“妹妹，不要有太重的心理负担，灵灵有的，你也不能缺，你们在我心里就是最重要的，一左一右刚好占满我整个心脏，我就怕我做的你不喜欢，那哥哥可伤心了。” 纪廷峥是入赘霍家，但与霍以灵感情深厚。辛璃在金城当大小姐时，纪廷峥在港城的日子并不好过，父母早年出意外身亡，他无父无母孤单一人这么久，比起他来，辛璃算过的幸福。 “哥哥。” 辛璃抱住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哽咽着有很多话都卡在了嗓子眼。 那些孤寂的日子里，纪廷峥即便再苦也从未打消过寻找妹妹的想法，父母遗言有命，不找到妹妹难慰在天之灵的父母，幸好，神明保佑，父母惦念，他找回了辛璃。 “傻妹妹，回家了。” 港城。 她理应在这里长大。 好似上辈子来过，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呼吸都变得畅快。 纪廷峥牵上辛璃的手，抬眼见到霍以灵。 她狂奔而来，眼泪汪汪，笑着抱住辛璃，“妹妹，港城欢迎你，我们接你回家。” 好。 回家。 港城的夜，比金城要亮。 这里是东南亚贸易集中地，随处都是淘金客，常人以为来了这就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来了后才发觉这世上的阶层地位到哪都一样，有富到流油的，也有一贫如洗只剩蛮劲的。 夜色里一声“抓小偷”凭空炸起。 周遭人纷纷躲让，唯有一个平头男人迎头冲上去，追了两条街将那人逮住。 小偷个子不高，长相猥琐，一双眼圆滚滚不知在使什么坏主意，一边求饶一边掏出裤兜里的水果刀，“哥，我第一次做这事，我错了成吗？下次不敢了，你就放了我吧，钱包在我口袋里，我掏给你成吗？” 平头男人没说话，额角的疤尤为凄厉，他眉眼凌厉盯过去，小偷顿时一愣，掏水果刀的功夫手腕咔嚓一声响，“靠，年轻人不讲武德，老子还没掏呢，手啊……疼疼疼！” 平头男将水果刀拽在手里，一脚踢上小偷膝盖处，他疼的弯腰曲背，跟过来的巡警已经赶来，想要跟好心人道声谢时，平头男已经消失在街尾。 月色依旧苍凉。 平头男仰头注视夜空，星辰不可见，霓虹倒是闪，足够将城市的喧嚣遮掩。 低叹从唇边溢出。 没有想象的冷气冒出来，虽入了冬，但港城的气候与玉城差不多，他穿单薄外套就足够了。 有脚步声靠近，很浅。 平头男立马警觉起来，还未回头，右手带着水果刀已经挥出去，力道中等，对方恰好用左臂接住，“兄弟，有两下子啊，以前当过兵还是练过？” -- 第44页 对方五官端正，正经模样，一身刚硬的气质让人觉得是个好人，尤其是笑起来显得有点憨，好人印象就更深刻了。 平头男收回手转身就走，对方大步靠近紧跟不放，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在他耳边絮絮叨叨。 “兄弟，我跟你一节车厢的，都是从玉城上的火车，看你在出口徘徊很久应该是第一次到港城吧。” “刚才那个小偷是你抓的吧，我去，平凡英雄啊，现在这世上很少有人这么热心肠了。” “对了，你来港城做什么啊？我看你只带了一个背包应该是来投奔亲戚或者来工作？” 提起包，平头男微愣，光顾着追小偷，包给忘在火车站了。 对方笑眯眯说道：“没事，兄弟，你是个好人。我给你把背包收好了，东西都在呢。” 好心的让人觉得啰嗦。 平头男闷声与他道谢，想再靠近点，被他手中的水果刀隔开。 “别啊，刚才你要是想对我动手，就应该把水果刀打开，这种折叠的刀没啥危险。” 平头男不再开口。 一路跟到火车站，果然东西都在。 好人在路上自曝家门，没完没了。 “你要是找工作不如我帮你看看呗，我在港城认识人还挺多，我土生土长港城人嘛，对了，你会不会港城话，要是你说普通话去坐车可能会被宰啊。” “还有，这么晚了你去哪住？” 好人走了一半发现平头男没跟上，他站在路灯下，肩上背着牛仔包，不是很重，看样子没装什么东西，眼角的光泛起波澜，还没等对方看清，他说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你说，你为霍家做事？” 好人听出点意思，连点几下头，“兄弟感兴趣了？正好我师父是霍家保镖护送队的头，你要是想找工作，我觉得以你的身手应该没问题。” “正好最近在招人，我都可以，你更不用提啦，洒洒水呐。” 平头男饶有兴趣的样子，没说不去也没拒绝。 好人伸出手与他笑笑，“兄弟，人生地不熟的能遇到就是缘分，你人不错，霍家就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 平头男迟迟没有伸出手，好人在他眼前扬手，再次诚恳介绍自己。 “就算你不来，我们交个朋友总行吧。” “我姓韩，韩黎。” 平头男犹豫几秒，转而握上他的手。 沉稳有力。 “我姓……顾。” “顾什么？” 韩黎追问不停，对方双唇紧闭始终没多言几句，韩黎耸耸肩，继续自说自话。 港城的夜与金城的夜也没有多少不同。 只要人在这，到哪都是一样的。 “小顾，以后跟我混。” 韩黎没几句开始称兄道弟，揽上他肩，招呼着要去喝酒，小顾拒绝了。 他只留下一个联系方式，转眼消失在凌晨的夜。 韩黎念叨他是个怪人，三分钟后坐上一辆出租车，目的地直奔霍宅。 第19章 你就是你，独一无二。…… 辛璃非常适应港城的气候。 温润舒适, 她从没在冬天享受过这样的待遇，深呼吸全身都放松，仿佛置身于松软云层里, 全是自由的气息。 “妹妹, 我们到了。” 纪廷峥拍拍她手背，辛璃才从松软的云层里走出来, 转头向车外看去, 高耸的别墅区伫立在半山腰, 从山脚开上来，绕了两三圈才到达有名的霍宅。 别说辛璃在金城见惯了大富大贵的场面，拥有的奢华之物早已远超其他同龄人, 她爱机车，常年在金城环城公路上飙车, 当然这也是她在录像带里看到的景象, 辛璃记录了不少名车, 通常是全球的限量版。 醒来后吃穿用度都被顾成也一手掌握，品味质量皆是上乘，失忆前失忆后怎么都算是豪门一族, 却在见到霍宅时惊呆了眼。 她想自己哪里是什么豪门，简直就是一土包子，来丢人现眼的。 港城霍宅, 名不虚传。 坐落在青琊山半腰, 整个别墅区依山而建，别墅旁的古旧建筑年代久远, 因为是旧朝古建筑所以被保护的很好并没有拆走，别墅共五层，内置电梯, 每一层空间宽敞明亮，设计的各有特色。 主人住别墅区，工人都住在不远处的红色楼宇里，也有小三层，光是佣人都有近三十的数，还是在主人家缩减佣人的情况下有的。 据说整座青琊山都属于霍氏所有，山顶有索道，开发为港城著名的旅游景点，半腰就是全世界有名的霍氏豪宅，周遭几乎都是珍惜树种，想上山顶可以坐索道缆车，但如果要到半腰的霍宅，没有通行证一只苍蝇都不能允许进入。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机会进入霍宅，除了霍家人就是在霍宅做事的工人，其中就包括必不可少的保镖队。 从他们抵达青琊山开始，一溜黑色轿车停在山脚，等主人家的车开上山，一车在前引导，后车陆陆续续跟上，声势浩荡，辛璃再次感叹自己是土包子进了城。 “妹妹，以后阿原就是你的助理，出门只需要与他说，他会全程安排不用你操心。” 纪廷峥摸摸她的发，宠溺的姿态十分明了。 阿原是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但异常沉稳。穿西装打领带，一身正气，眉眼很干净，对上辛璃打量的目光也没有退缩，反而迎上去态度真诚，稍稍放低姿态，是把她当做了主人的姿态。 -- 第45页 “辛璃小姐，初次见面，我是阿原。” 辛璃“哦哦”几声，多少有些不太适应。 霍以灵也说：“是啊，你若是不想出门就与我玩，我正愁在家没人说话，闷得很。” 辛璃连忙点头，“好呀。” 纪廷峥再牵上霍以灵的手，软软捏上几回，眼神里皆是爱意，“灵灵，马上要举办周年宴会，你可不许带着妹妹瞎玩。” “哎呀那个宴会烦死了，我们出席就好了嘛，对不对！”霍以灵冲他眨眼，撒娇的意思很浓烈了。 霍以灵口中所说的周年宴会，再来的路上她有跟辛璃提过几句。 每年年底，霍氏要举办庆贺宴会，与年会差不多形式，不过不是公司，而是将整个霍家的人聚集起来，商讨未来走势，可谈公事也谈家族成员的婚姻大事。 港城霍家有三大分支，以霍以灵为首一支是目前霍家最有话语权的一派，她父亲就是霍家上任掌权人，霍以灵的二叔和三姑是霍家其余两支的主导者，合起来控股也不如霍以灵的一半，是以实力大为削弱。 霍以灵与纪廷峥结婚前，一直处于被动局面，父亲早亡，霍以灵并没有实力与二叔他们相抗，是纪廷峥扭转了霍以灵旗下产业的亏损，从而让霍以灵这派在整个霍氏，乃至整个港城站稳了脚跟。 所以，纪廷峥表面是入赘霍家，实则比任何人都受尊重。 最关键一点是，霍家真正说话做主的是这个外来的男人，而在港城最不能得罪的却是霍以灵。 他们感情之深，不容他人评论。 辛璃羡慕他们的感情，打心底里为哥哥的幸福而感动，就算孤独长大，好在碰到了真心待他的人，才不会有太多遗憾。 “妹妹，进屋吧。” 霍以灵勾起她胳膊挽上，“今晚梅拉准备了超多好吃的，都是根据你以往的口味做的，不过是五年前的喜好，也不知道你变没变口味。” 纪廷峥回头与她说笑，“先适应几餐，觉得不合适我们再换。霍家的厨师长精通各国料理，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只要你想，哥哥都能为你办到。” “是呀，到了自己家就要随意才好，妹妹，可不许假客气。” 辛璃太高兴了，从进院门开始，她的眼泪就一直向往外冒，努力憋着，就是不想让哥哥和嫂嫂担心，以为是她不习惯。可越是想憋着眼泪越是往外掉，纪廷峥和霍以灵一人给她抹一边，辛璃怪不好意思的，哭着哭着就笑了。 “哥哥，我好饿。” 霍以灵拉她手往餐厅跑，“梅拉梅拉，赶紧开饭！” 辛璃鼻头泛酸，幸福来得太突然，一转眼，她也有了家，有了亲人。 霍家难得的热闹，平时只有霍以灵和纪廷峥住在主宅，诺大的别墅区未免太安静，今天霍以灵和辛璃闹闹腾腾说说笑笑，霍宅也有了少见的人烟气。 纪廷峥先去了趟书房。 身后跟着阿原，他边上楼边汇报工作，“纪总，我安排了一队作为辛璃小姐的保镖，三男三女，都是实力顶尖的退役兵，反侦察和应变能力一流，平时出行我会一同前往，其余人会隐在暗处，基本不会打扰到辛璃小姐。” 纪廷峥站在书房门口，沿着盘旋楼梯向下望，他所站的角度刚好能见到餐厅的景象，辛璃与灵灵相处的很好，他也料到了，辛璃与那些调查的事实里说的不一样，也许过了五年，她早就不是原来的辛璃了。 就算她是原来张扬肆意的辛璃，他也会好好疼她，以弥补过去二十多年错过的时光。 “辛百亿如何了？” 提起这名，纪廷峥眼里顿时泛起层层怒意，神色凝重，像是要将那人碎尸万段般。 阿原仔细回复，“辛百亿夫妇的确签署过巨额保单，只要辛璃小姐醒不过来，那笔赔偿金就会自动打入他的账户。” 好狠的夫妻。 再知道辛璃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后，辛百亿夫妇不仅让她嫁给暴发户的儿子，还以她的名义签下保单，出车祸到底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简直细思极恐，怪不得那两年她一直没醒，恐怕等的就是辛璃闭眼的那一刻。 只是，中途窜出一个顾成也。 他的目的倒变得扑所迷离，一个当年就狠心利用辛璃的白眼狼，换了身份回到她的身边，难道真是因为爱吗？ “纪总，韩黎今晚也回港城。” 纪廷峥眸光收紧，与他道：“明天叫他去公司见我。” “是。” 纪廷峥的背影消失后，阿原收到一条短信。 ——师父，我遇到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人，改天介绍你见见。 阿原皱眉，给他回过去。 ——到了？到了就赶紧回宅子，一队的事你要放在心上。 那头再回一句。 ——哇，小公主回家了吗？ 阿原眉头越皱越紧，不再理他。 转头瞥向楼下，对辛璃的回归又添上了几分好奇。此时的阿原还不知道，再往后几年，辛璃这个名字会成为他心里不可抹去的印记，直到她得到幸福那天，他会把所有爱意埋藏。 “阿原。”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软糯的声音传来，阿原回头见到了还不太熟悉的辛璃。 “听嫂嫂说藤原阁的珍珠糕在港城非常出名，常年排队，难买的很，我留了一盒，你拿回去吃吧。” -- 第46页 辛璃递上深红色的包装盒，藤原阁的设计偏向国潮，很有意境，阿原和他几个兄弟的确很爱这一口，但是他犹豫了，甚至退后一步摆手拒绝。 “辛璃小姐，不用麻烦。” “谢谢您的好意。” 阿原很执着，说不收就不收，衬得辛璃有些尴尬，双手迎上去，抿唇再放开，“好，那下次再说吧。” “祝您晚安。” “好，你也……”晚安两个字没说出口，阿原已经转身走了，辛璃立在原地，掀开包装盒从里面拿了一块糕点，小巧甜腻，入口即化，不愧是珍珠质地，轻盈温和叫人喜欢。 辛璃拿着糕点进门，霍以灵凑到她身旁傻乐，“怎么样，果然没收吧！” “没，不是说喜欢吗？” 霍以灵抱住她肩，两人一同坐在沙发上才说话，“阿璃，我知道你是想和阿原打好关系，但是他这人就那样，呆呆地一本正经，别看他长着一张年轻的嫩脸，其实呀他三十六了，四舍五入四十了哦！” “诶？完全看不出来。”阿原好像是有一张娃娃脸，难得的是经常一板一眼严肃的很，反差太大。 霍以灵安慰她，“阿原之前就是廷廷的助理，你回来后就成了你的，同时是你的司机加保镖，以后接触多了，就知道他呀完全是爹系助理。” 辛璃饶有兴趣看她，“听过爹系男友，助理也一样？” “有啥不一样的，你哥没跟我结婚前，也是爹系助理，管的那叫一个宽啊！啧啧……” 霍以灵还想继续，转而被纪廷峥的话打断。 他上前捏捏霍以灵的脸，坐在她身旁，自然而然的卡住她的软腰，逗弄，“又说我坏话？” “我哪有！”霍以灵毫不扭捏，“吧唧”一口亲在他脸颊，辛璃猛眨眼当作没看见。 “我上楼了，不吃你们这碗狗粮。” 恐怕以后会吃更多哦。 纪廷峥匆忙站起，微笑道：“妹妹，我与你一同上去。” 看样子是有话要说。 辛璃点头，乖巧走在他一旁，两人搭乘电梯上去，纪廷峥才开了口。 “妹妹，在这个家里除了我跟灵灵，你不用跟任何人交心，你也不用讨好任何人。你是这个家的一员，是我最疼爱的妹妹，你想做的尽管去做，想要什么我费尽心思都会给你弄来，我不希望你委屈自己。” 大概是看到了她给阿原送吃的，才有了这番对话。 辛璃犹豫几秒才说：“以前没有那么多人保护我，我也不想让他们觉得我不好相处，过去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知道。” 电梯门打开。 纪廷峥沉声道：“那就是你原本的模样，阿璃，你不用改变，不用因为我，因为在霍家而改变。你就是你，独一无二，如果不能接受真实的你，叫什么真心相对？” 辛璃又想哭鼻子了。 纪廷峥总是能恰到好处找到她的软肋，眼泪不听使唤的掉。 “哥哥，你真好。” 纪廷峥弯腰与她面对面，轻柔笑着说：“是你好，妹妹。” 这世上第一温柔的人就是辛璃的哥哥，他叫纪廷峥，是第一次见面就对她哭的人，是会抚着她的头发对她笑的人，是叫她不要改变的人。 辛璃在港城第一晚，做了个好梦。 第二天醒的很早，下楼后，纪廷峥已经坐在餐厅看今早的财经新闻。 她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纪廷峥放下手中的平板抬头冲她招手。 “怎么起这么早？” “我还叫梅拉不要打扰你，睡到几时醒再起来吃东西。” 梅拉是霍宅管家，年近五十，不喜欢人喊她“姨”或者“姐”，只要叫一个“梅拉”就能得到她欢欢喜喜的答复，梅拉在霍宅为两位掌权人工作过，熟知霍宅大大小小事务，霍家缺了她可不行。 虽然是德高望重的管家，但人没什么架子，对谁都和气，辛璃第一眼见她就觉得亲切。 辛璃左瞧右看，“嫂嫂呢？” “外面跑步呢，绕着青琊山跑上一来回，得一两个钟头，赶着去参加马拉松，就这几天多练习练习。” 辛璃明白了，也就她起的最晚。 想了想说：“我是不是也得找个事做，不然太浪费时间了。” 纪廷峥笑笑，“旁人羡慕还来不及，就你想得多。等你再多习惯几天，想做什么想学什么尽管去，以前不是爱玩机车么？车库里已经备上好几台，找个时间上上手熟悉熟悉，混熟了再上路，不然出了事我可不允许你再碰机车。” “知道啦！”辛璃心满意足吃上早餐，门外传来阿原的声音。 她抬眼看去，阿原身边还跟着几个年轻人，清一色西装打扮，正巧阿原从落地窗外的院落里看过来，视线相撞，辛璃礼貌性勾起笑，对方却木愣愣的没半点反应，辛璃仓皇瞥向另一边，好像做贼般，但又想想，她尴尬什么呀？ 辛璃低头吃东西，阿原进来与纪廷峥说话。 她更是机械的嚼着食物。 本不想关注他们说了什么，但纪廷峥没有要躲避的意思，又恰好听到秦岳和黑龙山几个词，辛璃手上动作一顿，这会儿想走倒显得她别扭。 于是大大方方坐在那听他们说话。 “纪总，秦氏控股董事在黑龙山出了事，他们想要推迟与霍氏的合作。” -- 第47页 “哦，谁出事了？” “秦董的朋友，据说在黑龙山走丢了。” “那现在人找到了吗？” “还在搜查，不过，已经超过24小时，恐怕……” “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呢，阿原，能帮就帮。” “明白。” 阿原汇报完，辛璃最后一口牛奶也喝完。 纪廷峥单手撑头，笑眼盯她，“妹妹，没有想问的？” “来港城前我就知道这事了，顺其自然吧，好像也没什么想问的。” “好，想通了就行。”纪廷峥建议她下午去港城市区转转，顺带叫上了霍以灵，有女伴陪着也不会孤单。 辛璃是真想通了。 来到港城，本就是想开始新的生活，至于有没有顾成也，一点都不重要。他到底有没有迷失在那片森林里，于她而言，已经是过去式，她顶多会觉得遗憾，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断然消失总会有些许感慨，但也只是感慨，如陌生人的善意感慨，不参杂任何感情杂质。 辛璃没有想起过去的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过去的她选择了放弃。 放弃顾成也，也放过自己。 只是，他真的消失了吗？ “阿璃……我愿意为你而死。” 偏执到疯狂的顾成也，耳边仿佛有他的呼唤降临，辛璃猛然转头，心脏抽痛着，却见到了站在两米之外的阿原。 是陌生人啊。 辛璃，往前看吧。 青琊山起了风，微冷。 几个年轻小伙聚在一起，说的都是八卦。 “阿原，小公主是不是挺难伺候？” “听说她以前玩的很野，成了植物人才醒诶。” “她回来后家主心疼的不得了，阵势浩大，我们组都给拆了去保护她，就一小丫头片子有必要吗？” …… 阿原一记眼刀丢过去，小伙子立马噤声。 只有韩黎玩着手机，不去凑热闹。 “韩黎，分到一队后……” “靠，叼毛。” “？？？” 阿原脸色青了一半，韩黎这才抬头慌忙解释，“师父，我说的不是你啊，是游戏里的扑街仔。” 阿原脸色并未好转，反而更阴沉。 韩黎眼巴巴讨好，一点都不顾自己一米八大高个的样子，憨的没边了，“师父，咱队还缺人不？我兄弟想来霍家工作。” “你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霍家？” 韩黎拍胸脯子保证，捶起来跟大猩猩似的，“我保证他身手不错，而且不像普通人。” “我信你。” “信我没错！” 结果，阿原话没说完，“信你个鬼。” “师父，师父？”韩黎在他背后囔囔，擅自作主给了机会，他知道霍家一直缺保镖，钱多但是难赚，家主要求高，规矩也多，每年都会选一批储备人才，往年都是从退役兵里选，今年也如此，不过多加进去一个人嘛，韩黎还是能做主的。 他给对方发消息。 ——小顾，明天就过来试试，我把地址发你。 就在港城市区一家公寓里的小顾，收到了韩黎发来的消息。 地址是在霍家主宅，青琊山半腰的别墅区。 他微愣片刻，恰好，电视里在播报黑龙山的新闻。 秦氏控股与霍氏的合作暂且推迟，这件事联系到港城与金城的贸易往来，因此被财经新闻报道上，连带着黑龙山消失的人也爆出来。 谁都不知，新闻当事人正好端端站在港城公寓里。 镜中人，俊朗面容上多了一道疤痕，眉眼陈旧的疤增添了他几分戾气，从耳边到脖颈的伤口却还鲜红，他上了药贴上纱布，闷头咬牙，将那些疼痛逐一吞进喉间。 手机再响几声。 他看了一眼接起，韩黎问他叫什么，说来霍宅要带上几样必须的证件。 他单手握拳，而后压低声线回道。 “顾时，时间的时。” 第20章 那个叫顾时的男人，很碍…… 下午, 几辆黑色悍马开出霍宅大门。 辛璃与霍以灵同坐一辆大G，霍以灵开车，飒的不行, 与她在纪廷峥面前的娇软不同, 潇洒自如，颇有点江湖儿女的气质, 但一路上多为照顾辛璃, 前后仔细询问她想去哪想吃什么, 处处以辛璃为重，问的繁琐也并没有露出半点不悦的神情，在辛璃看来是真有点长嫂的感觉了。 来港城前, 辛璃与霍以灵在金城的初次见面，她便感受到霍以灵的关爱, 亲切友好, 是真的把她当自己妹妹看待。霍以灵骑机车时的飒爽模样, 辛璃一直都记着。 她那时就说，长嫂如母。 到了霍家后，辛璃更能感受到她的魅力。 十字路口, 霍以灵侧头看她，眼角浮上温柔的笑，问道：“阿璃, 走神呢？” “没。”辛璃抓把马尾, 不好意思移开搁在她身上的视线，“我在想……”她顿了顿, 决定实话实说，“嫂嫂，你人真好。” “嗐, 见过我的人都这样说。”霍以灵没忍住笑，突然转身往车后座看，“你说是吧，阿原！” 辛璃都差点忘了，霍以灵开车，她坐副驾驶，身后还跟了一个保镖阿原，因为他太安静也不会轻易插入她们的话题中，辛璃一度把他给忘的干净，这会被霍以灵点到名，她也跟着转头看过去，阿原拿着手机，眼皮子都没抬。 -- 第48页 只轻声附和，“嗯，三小姐说的是。” 霍以灵“哼哼”道：“敷衍。” 辛璃好奇，还没问出口，霍以灵已经替她解疑，“阿原早前为我爸爸做事，我嫁给廷廷后，阿原就成了他的人，叫我‘三小姐’不过是老旧称呼，叫习惯了就没改口。” 这样啊。 辛璃抿唇，心中大概有数了，霍家有三支派系，霍以灵上头还有堂哥和表姐，她排第三，叫三小姐也正常。辛璃只是没想到，看起来年纪轻轻的阿原是真为霍家工作了十几年，那张脸完全看不出他的年纪，眼角一点细纹都没有，真童颜的叫人嫉妒。 辛璃想着事，下意识往后偷看阿原，他猛然抬头，两人视线刹时对上，辛璃又想礼貌性微笑，可一想到之前他神色淡漠，她就笑不出来了。 不过这回，反而是阿原先问起来，“辛璃小姐，有什么事吗？” 他问完，开车的霍以灵也瞄她一眼追问：“阿璃，怎么了？” 辛璃摸下耳垂，摇摇头，“没事，我就是好奇阿原怎么保养的这么好，看起来太年轻了。” 霍以灵偷笑，“诶，不可说哦，独家机密呢。” 辛璃余光见到阿原不自然的阴沉脸色，一瞬而逝，她好巧不巧看了个遍，心中不免畅快几分，用充满求知欲的傻白甜姿态加上一句，“阿原与我一同走出去，别人叫我阿姨，得叫他哥哥呢。” 这次，她也不怕了，大大方方转过头对他道：“阿原，赶明儿你要告诉我保养秘密，我可不能输给你啊。” 说完，阿原的脸愈加黑了。 辛璃这点招数并不高明，转眼就被霍以灵看透，她开车之余捏上她的脸，一个眼神就明了。 车停在金江大厦地下车库。 霍以灵和辛璃先下车，把钥匙抛给阿原后，他再去跟其他几个车队的人汇合。 趁这空档，霍以灵才告诉辛璃，“阿原最讨厌旁人拿他的年龄说事，他是整个霍家的保镖队主管，留在霍家的保镖大部分都是他亲手教授的徒弟，其他人还得叫他一声师父呢。你倒好，偏往他雷区踩。” 辛璃装作委屈，一双眼圆溜溜的瞪着完全没有知错的意思，“我不知道呀！” “还装呢。”霍以灵点在她眉间，顺势竖起大拇指夸她，“不得不说，你这雷区踩得好啊，我很久没见阿原吃瘪的模样，霍家人都知道他的禁忌，避开都来不及，万一他记在心上保不准哪天给挖个坑，但是你就不同了，阿璃，你不知道嘛！”霍以灵抖抖眉，说她干得漂亮！ 辛璃一开始是真想与他打好关系，无奈他始终保持距离，珍珠糕不要就算了，对视一眼也像碰上了脏东西连连躲避，不是要做她的助理吗？以后在港城生活，就他这种相处法，辛璃肯定会呕死。 她骨子里还是那个辛璃，混入基因里的嚣张肆意，既然哥哥说不用改，她就不改了。 不远处的阿原落后几米。 将辛璃鲜活生动的模样瞧进眼里。 愉悦的情绪爬上眼角，整张脸附上少有的娇媚，全都是实打实的感情流露，比起在金城看见她时要变了许多。 阿原被纪廷峥派到金城跟着辛璃，他远比辛璃知道他时要早遇见她。 那时，辛璃周身有萦绕不散的冷漠，她身边跟着一个男人，对她百般讨好，她还会时常给脸色他看。 辛璃是怎样的人，一度让他好奇。 但也止于此。 阿原对危险的嗅觉很灵，早前就被纪廷峥笑称港城一绝，这会儿，他脑中一根绳索紧绷，眼光凌厉射向斜后方的男人，对方从一辆宝马车上下来，挺着大啤酒肚头顶没剩几根头发，手边挽着高挑美女，路过阿原身边，原本嘚瑟的表情被他冷冷瞪一下瞬间萎了，立马夹着尾巴拖着身边女仔灰溜溜走开。 金江大厦所在的sky商场是港城最好的购物中心，在这里阿原并不担心会有危险，毕竟整个金江大厦都属于霍氏，从踏入车库开始，阿原的人已经隐在暗处。 阿原觉得自己警惕过头，而这种担心源自于纪总给他施加的压力。 回港城前，纪廷峥格外叮嘱他，“阿璃是我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妹妹，是这世上我最在乎的两个女人之一，我不允许她们有任何危险，阿原，我把你派给阿璃，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她，我的妹妹若是再出事，对你，我绝不轻饶。” 任务之重，让他对辛璃的态度也多了一份疏离。只有不带任何感情的保护，才会没有任何软肋可击。 阿原踏入电梯，没几秒，从先前宝马车旁的圆柱后走出一人，他戴鸭舌帽，额角有疤，不会说港城话，是个从玉城而来的陌生人。 ** 逛街购物，享尽美食。 辛璃已经很久没这样放肆，自由自在，与在金城被跟着时不同，她知道两者的意义天差地别，她很感激此时的保护，那是哥哥对她疼爱的方式。 况且身边还有霍以灵陪着，同龄人总有说不完的话，聊上几句连兴趣都类似。 霍以灵说：“我以前也是人见人怕的飞女，是遇到你哥哥后才歇了脚。阿璃，你知道飞女的意思吧，港城话的飞女翻译过来就是小太妹，不学好，只知道玩乐。” 辛璃耸耸肩，明白了，“我好像以前也这样。” “那更好，咱们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苦了我的小廷廷啰。” -- 第49页 辛璃笑她，这哪里是苦了哥哥，明明两人比吃了蜜还甜，足够艳羡他人。 霍以灵逛街穿高跟，走了好几圈都不会累，辛璃就不同了，穿一点跟的鞋都累趴了，小腿肚子泛酸，霍以灵挽起她胳膊打趣她，“赶明儿你跟我一起去跑步吧，青琊山环境好，比起在健身房锻炼，还是这个天然氧吧更好。” 辛璃点点头，饶有兴趣的岔开话题，“那我能跟你去环山公路骑机车不？” 霍以灵开大g也骑机车，还是港城跑车俱乐部的会长，从哥哥那了解到每隔半年会在青琊山环山公路举办比赛，辛璃想去那是分分钟的事，有霍以灵做担保，倒也不用担心哥哥那边会阻拦。 她双手抱胸，认真问她，“真想去？” “难道还要什么条件？” 霍以灵摇头，“倒也不用，回头你见了季未央，让他带你玩，那个臭男人虽然臭屁但教人还算靠谱。” 季未央？ 谁啊。 辛璃还未问出口，阿原从店门外进来，直接将手机递给霍以灵。 “三小姐，纪总的电话。” 霍以灵冲辛璃笑笑，“肯定是来催我们回家。” 她拿起手机去接，边在镜子前看起自己新换的礼裙，言语间尽显小女人的温柔，“哎呀，还能去哪，陪妹妹逛街呀……” 满满的甜蜜。 辛璃的目光跟随她扬起的裙角而转，在落下时瞥见镜子里一道深邃的眸光。 是阿原。 就那一瞬，阿原在看辛璃。 等她想再细细看去，阿原的身影已经移开了镜中。 大概觉得她是个异类。 来港城的第二天就成了霍家最受宠的人。 电话结束，她们也得回去了。 三人同踏入一部电梯，辛璃站在电梯门左侧，电梯门合上那刻，她眼眸骤然抬起，余光滑过一道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以至于到了地下车库，她还处于呆愣中。 霍以灵轻轻握住她手腕，喊了声她的小名，辛璃才回过神。 “阿璃，又走神？” “没有，我是饿了。” 大约是因为饿了才会看花眼，不然那道背影为何这么像他。 新闻里说，那人在黑龙山走丢，至今还没有找到，如果是他，辛璃只能认为上天看走了眼，放过了一个疯子。 逛街是件耗体力的活。 辛璃回到霍宅，肚子开始咕咕叫，梅拉的晚餐准备的刚刚好，异常丰富，就是多了一副碗筷。 辛璃还未将疑惑说出口，霍以灵已经反问开，“不会某个蹭饭鬼又来了吧！” 纪廷峥在她脸颊落下一吻，才解释，“未央是专程给妹妹送酒过来，法老庄园开了一批特藏，特意送来品尝呐。” 霍以灵“切”一声，“他有这么好心，一定是又有什么任务要做！” “灵灵。”纪廷峥当着她面打断她的话，再亲上她另一侧脸颊，冲辛璃开口，“我们先吃饭吧，不等他了。” 辛璃早就饿了，再不吃都要被哥哥嫂嫂的狗粮喂饱了。 谁知，刚坐下，一道清亮的男声带着缠绵笑意飘来。 “纪廷峥，你利用完人就甩，连一口热饭都不给我留？” 辛璃随即看去，那人笑眼微眯，一手提着红酒瓶，一边给辛璃招手，“好久不见，辛璃妹妹。” 她当场愣住。 竟然是那个全球有名的心理专家，张医生！ “你，你……” 季未央走到她跟前，举起手中酒瓶与她说道：“法老庄园的特藏，辛璃，现在不是问诊时间，我们可以尽情品尝。” 随后，给她一个wink，正要继续，纪廷峥毅然挡在他面前，用极其和善的表情提醒他，“季未央，别乱放电，小心我揍你！” “哟，好怕怕哦。”季未央一手掌在他肩上，“你让开，我跟妹妹叙旧。” “你叙哪门子旧！” 季未央往前进，纪廷峥立马拦住，一来一往，次次把他挡的严实，压根不让他靠近辛璃半分。 两个大男人，忒幼稚了。 霍以灵都懒得看，与辛璃先吃起东西来，“他就是我要带你见的人，季未央，以后想骑机车就找他，这男人水平不错，但不能明说，他可自恋了。” 话刚落，季未央探出半个脑袋来，“霍以灵，你学坏了，少跟纪廷峥玩，他就会教你怎么变乖。” “呸！”霍以灵送上一记白眼，才不理他。 辛璃有猜到当时见到的张医生是哥哥的人，但不知道原来他们关系这样亲近，知道他们为了带她出来费劲了心思，辛璃的感动可不止一星半点，差点眼睛一红要哭出来。 好不容易落了座，季未央亲自充当起侍者，给每人倒上一杯，醒了醒，再喝。 话题天南地北的聊，最后又回到辛璃身上。 季未央说：“你已经认回了哥哥，那应该叫回纪姓才对，改名儿就去把身份证上的名字一并换了，以后在港城也方便些。” 辛璃向纪廷峥看去，他点头道：“的确应该如此，阿璃，我只为你加纪姓，名还是辛璃，叫了这么多年你也顺口了，改成纪璃不太好听，你也会感到陌生。” 纪璃。 纪辛璃。 加了姓，就有了家，有了归属，她不再是孤零零的活着了。 -- 第50页 “好，都听哥哥的。” ** 青琊山入了夜，就像蛰伏在暗处的狮子，沉睡中的狮子不容外人打扰。 偏偏有人不信邪，闯进他人的保护圈一探究竟。 “这位兄弟，霍宅不是你能轻易踏入的地方。” 明亮刺眼的光从远方照来，落在戴鸭舌帽的男人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好长，他眸光不怵，迎上前方穿黑西装的男人，逆光看不清他的容貌，直到他一步步靠近，那抹淡然的微笑才卸去他原有的伪装。 来人是阿原，他身后还跟着六个巡视员，清一色西装，派头十足。 若是旁人见到这阵势，转头跑还来不及，当然没人敢轻易闯入青琊半山腰，没有通行证还能上来是他的本事，但阿原不需要他有本事，尤其是他看清那人的脸时。 对方揭下鸭舌帽，声音低沉，略微嘶哑。 “我来找人，他叫韩黎，他说可以给我一份工作。” 阿原身旁的西装男递给他一支手机，拨给韩黎的电话正在接通中，没几秒，韩黎咋呼的声音传来，“师父，找我啥事？” “你有介绍人过来工作？” “他叫什么？” 阿原一直盯着对方说话，韩黎声音拔高，“叫顾时！师父，你是不是决定好让他来，我早说过他身手不错，是个可造之材，你……” 废话太多，阿原直接按断。 他询问对方，“顾时？” 那人点头答应，“我是顾时。” 阿原再问：“听说你身手不错？” 顾时再回，“还行。” “呵，还行。”阿原对身旁的几个兄弟招招手，西装男们立马围上他。 “你说的很模糊，不如试试先。” 阿原背过身去，听见身后拳脚声，不知是谁先动了手，又是谁占了上风，他只觉得这个叫顾时的人，非常碍眼。 特别是他光明正大露出额角的疤，坦然称自己为“顾时”的时候。 第21章 顾时，谁啊？ 天微亮, 辛璃便被霍以灵叫着晨跑。 她在金城就没起这么早过，冬天就该舒舒服服躲在被子里睡懒觉，但港城气候温和, 就算早上6点半也不冷, 人还迷糊呢，霍以灵再次敲响她房门。 “阿璃, 阿璃, 我准备好了哦！” 辛璃往窗外看一眼, 青琊山外日光笼罩，已是苏醒姿态。不愧是天然氧吧，辛璃站在窗口也能感受到青琊山的魅力, 呼吸也变得轻快。 她套上一件薄外套才出门。 “嫂嫂，就我跟你吗？” 霍以灵笑眯眯看她, “你哥他喜欢晚上泡健身房, 早上还有跨国会议要听, 原本就我们俩。”话锋一转，眉眼涌上几分俏丽，“不过呢, 有个自恋狂想跟着。” 辛璃下一秒便听见季未央欢快的叫唤声，“早啊，辛璃妹妹。” 亲切过头, 辛璃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季未央站在三楼与她招手, 身上还穿着黑色睡袍，领子敞到胸口, 趴在栏杆上能将他白花花的锁骨看个清楚，再来右腿弯曲而立，脚踝连着一截大白腿露出来, 颇有点诱人。 “咦！”霍以灵嫌弃到翻个白眼送他，转头遮住辛璃的眼，“别看，他这浪荡子看多了，会长针眼。” 的确，季未央面容俊俏，戴无边框眼镜，显得慵懒随性，更别提他的笑眼会放电，一闪一闪像能震慑住她的魂，辛璃忍住笑，就听季未央继续，“霍以灵，少败坏我名声，等我十分钟，OK？” “鬼才等你。”霍以灵拽上辛璃往外冲，边走边说，“这男人每次都仗着过来送酒在这蹭吃蹭喝，霍家跟他娘家似的，极其不要脸。” “噗！”辛璃反问她，“娘家？” 霍以灵刮她鼻子，“你就会听重点！走走走，先下去喝杯奶吃点东西，你今天不用跑就跟我走几圈，我带你熟悉熟悉青琊山的环境。” “恩，好。” 辛璃自打进入霍宅开始，从来都是车去车回，真靠自己走出院门还得用十来分钟，霍以灵和她在前面沿着环山公路走，这段属于霍宅私人领域，没有通行证上不来，她们一路走走停停，倒也不是真的在锻炼，纯粹是看风景，用霍以灵的话说，叫感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天降灵气。 她们身后有巡视车跟着，阿原不论何时都在，此刻他坐的板正，目光投向前方，始终停留在辛璃身上。 蓝牙耳机里传来韩黎憨厚朴实的讨好，“师父，您是不是玩我呢？小顾初来乍到，您给揍成那样，都跟您说了是我兄弟，这样我怎么跟他交代，要不您放我几天假我去照顾他吧！” 阿原没出声，听他胡扯。 “我也不是想放假，是小顾他孤身一人来港城，又被您这边的人打的头破血流，多可怜哦，这事因我而起我照顾他很正常吧！” 头破血流？ 好像是有那么点血色泛滥的气息。 昨晚，阿原没出手，他清楚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徒弟到底有几分实力，他只说了一句“试试”，他们便下了狠手，顾时也许身手是真的好，但一对六还是虚了点。 将顾时打趴在地，才对得起霍家保镖的身份。 韩黎在那头催他，“师父，就一天也不成吗？我给他介绍其他工作好了，要是真来这得被你们欺负死！” 忽而眼前落下一道光，从树叶的缝隙里跳跃至辛璃的脸上，她恍然感受到日光的召唤，笑颜迎上，如花绽放耀眼的光芒，阿原在那一瞬竟分不清坠入眼底的温柔是光明之神的眷顾还是……来源于辛璃。 -- 第51页 “师父，你有没有在听啊，师父，师父？” 韩黎连声叫唤，阿原蓦然懊恼自己的失神，一眨眼的功夫，他已恢复清明。 “韩黎，纪总已经决定他来霍家工作，下午带他来宅子。” “什么？” 阿原手下各个精明，唯独韩黎傻的无药可救，明明是想讨得假期去见自己的空姐女友，非要扯什么为了照顾兄弟，一个陌生人而已，用得着费尽心思？ 至于顾时…… 昨夜，他试炼完人后，纪廷峥的电话适时打来。 这本就在阿原意料之中，或许从顾时上了青琊山，纪廷峥就知道了。 “阿原，你为霍家工作十多年，还是头一回见你这样试炼人身手。” “怎么样，他有几分本事留在霍家？” 阿原如实禀报，未做任何欺瞒，纪廷峥冷笑一声，拿定了主意。 当霍家的保镖不能光靠身手好，最主要的是得忠诚，为霍家耗尽心力，越是忠诚，得到的回报自然越多，而霍家最不需要的就是白眼狼，如果敢背叛霍家人，等来的只会是消失的结局。 顾时值得信任吗？ 阿原在想这个问题的同时，脑海中划过在金城时遇见他的情景。 麟湖边的老街上，辛璃的手机被顺走，她自己还没察觉，是顾时留意到小偷的身影，狂追上去将小偷堵在巷子里打的满地找牙。小偷一把鼻涕一把泪求饶，顾时倒好，饶有兴趣的弯腰对他说。 “嘿，打我一拳。” 小偷瞬间懵逼，还没回话，顾时的拳头再次光顾，小偷听话的举起拳头，双手都发颤，对着他的脸挥去软绵绵没力。 顾时满脸邪气，“兄弟，没吃饭么？” 那语气，听着像全身被蛇爬过一样，沾上就是毒。 小偷被他吓得不敢动，大概觉得自己遇到了顶级精神病，脑壳绝对有问题，于是第二次揍上去下了蛮力，打完快速收手，看见顾时红肿的脸立马怂到蹲在墙角。 并小声求他，“大哥，老板！不就是一个手机吗？拿回去我不要，别打我了行不？” 顾时摸上发烫的左脸，抬起手腕，双眼邪肆，“行，你就当买个教训吃，赶紧滚吧。” 他笑眯了眼，小偷连滚带爬冲出巷口，结果刚出去就被路过的巡警逮个正着。 顾时返回辛璃身边，她正坐在便利店沙滩椅上吃冰棍，他可怜兮兮走过去，蹲在辛璃身旁递过去她的手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手机拿回来了。” 他这人极其会演戏，刚好将受伤的脸对上辛璃，果不其然，辛璃眼神软了几分，先前爱理不理的态度也柔了些。 “阿璃，我不疼的。” “手机里有你没通关的游戏，丢了多可惜啊。” 那姿态真真忠犬无疑。 事实上，他骗得了辛璃，却逃不过阿原的眼。 苦肉计。 不是什么好计谋。 顾时用了不止一次，偏偏辛璃次次都上当。 阿原再没见过比顾时还狡猾的狼。 他本就不愿意顾时来霍家，只要他来了，一定会制造出更多意想不到的麻烦，且不用提他的目的，完全无需思考就能判定他的别有用心。 然而纪廷峥与他想法相反。 他不仅让顾时来了，而且有意让他做主宅的保镖。 霍家的主宅只住霍家人，意味着顾时有足够的条件接近辛璃。 阿原想阻止，纪廷峥只用一句做解释。 “他曾经是位优秀的猎人，阿璃被当作猎物这么久，他该吸取了多少经验，但是阿原啊，最优秀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出现，也该是时候捕猎了。” 捕杀时刻，即将到来。 没有硝烟没有伤亡，却远比任何时候都要刻骨铭心，痛彻心扉。 ** 辛璃走到一半就累瘫了，最后还是上了巡逻车回宅子，阿原坐在前面，辛璃在他斜后方坐着能看到他的手指在黑漆漆的手机屏幕上点点画画，装了防窥膜，辛璃也没兴趣去知道他做了什么。 辛璃目光闲散的看向另一边，殊不知阿原的手机屏幕本就是黑屏状态，竖起来正好能映出辛璃的侧脸。 阿原在偷偷打量她。 千金大小姐不是一般的娇，全身都被贵气萦绕，带着很明显的阶级气息。 有些人就该是天生注定的豪门。 辛璃到底是没怎么锻炼过，这会小腿肚子抬起都打哆嗦，霍以灵要优秀多了，给她发来微信，说这时已经到达山顶，回去的话起码得一小时后。 霍以灵连发好几张山顶的风景，夸张的赞叹用的神乎其神，仿佛她没上去便是错过了成千上万的财富，山顶风景是好，但此刻的辛璃累到想睡回笼觉，倒在椅背上听到了鸟鸣风声，唇角微扬，眼睛也缓缓闭上。 天然氧吧就是舒适，深处自然之中也能愉悦人心，一瞬间，身体就放松了许多，但一股异样的注视攀上她的脸，辛璃感受到了对方的探视，赤、裸裸，不做遮掩。 这样，谁还睡得着？ 辛璃悄然睁眼，对上阿原的目光，淡然说道：“你有话要说吗？” 不慌不忙，完全没把阿原的窥视放在眼里，甚至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看青琊山。 阿原被她的淡定折服，一时想说的话搁在喉头，反倒说不出了，恰时，手机铃声响起这才打消了此刻的尴尬。 -- 第52页 “纪总……” 阿原接起来，声音低了几分，简单听完才转头与辛璃汇报。 “辛璃小姐，霍家长辈要来主宅，纪总吩咐让我们早点下去。” 辛璃随意应一声，再次闭上眼。 阿原却认真给她讲解霍家那几位长辈，“霍家其他两支本想在周年宴上过来，又因霍氏与金城几大家有合作，便用探望您的理由先过来探个底。” “哦。”她有什么好探望的，无关的闲散人员而已。 “您是纪总失而复得的亲妹妹，要讨好纪总自然要先讨好您。” 阿原真是将她的想法摸的门清，不用问就能答出来。 辛璃拿捏上矿泉水瓶，拧开再合上，没喝，嘴角溢出一声打趣的笑，“阿原，那你怎么不讨好我？” 像其他人一样，接受她的恩惠，回应她的笑，很难吗？ 阿原目视前方，微笑着不说话。 直到巡视车停在霍宅大院内，辛璃将手中的瓶子递给他，阿原顺势接上，不料辛璃突然放手，阿原反应更快，侧身闪到她面前，在水瓶落地前稳稳握住水瓶，没扭紧的瓶盖被水柱冲出后淋了阿原一身，辛璃却安然无恙的被他护在身后。 “辛璃小姐……” “阿璃，能将背对着你，还能保护你的人，绝对值得信任。” 阿原胸口湿了一片，他回头想问辛璃有没有事，哪怕只是一个被拧开的矿泉水瓶，但他的话被迎面而来的季未央打断，他是霍家尊贵的客人，也是霍家最值得信赖的伙伴，有他关心辛璃，阿原想问的话自然就止住了。 辛璃的想法被季未央看破，他亲密的揽住她的肩将人往屋里带，辛璃并没拒绝他的热情，偏头与他说话。 季未央说：“听你哥说你就是个小机灵鬼，玩得花里胡哨，鬼点子多，不就是想试探阿原么，矿泉水瓶算什么，下次我们来真的，如何？” 他回头张望，辛璃也跟着转头，目光齐刷刷落在阿原身上，他拧紧瓶盖，瓶子移到身后，捏的微响。 “好啊。” 辛璃赞同了。 两人一同回屋，好似相识许久，态度亲昵，阿原心中涌起一阵波澜，翻腾跳跃，细细嚼也嚼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只能将手中的矿泉水瓶一秒捏扁。 ** 下午，霍家另外两支的人果然来了。 不过来的不是霍家的长辈，而是与纪廷峥年龄相仿的霍家男女，与霍以灵有亲属关系的兄弟姐妹，这也说得通，如果是来看纪廷峥归来的妹妹纪辛璃，长辈前来探望倒是自降了身份，霍家好歹是港城名门望族，折损脸面的事可不会干。 辛璃简单打扮了一番，穿的是明年开春的高定礼裙，若是在金城这样穿她会冷到话都说不利索，但在港城温度适应，露出葱白小腿，配上霍以灵专门为她精心搭配的首饰，也能将性感与优雅结合的刚好。 只是一次简单的会面，辛璃觉得他们稍显隆重。 霍以灵不以为然，拦着纪廷峥让他评价，纪廷峥看妹妹是怎么穿都好看，转而问向季未央。 辛璃笑他，“未央，你别夸的太过分，简单点，我看还能听出点什么花来。” 这自信的语气倒是跟霍以灵有的一拼，季未央抬起胳膊冲他示意，“喏，我这胳膊可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挽的，天底下多少美女盯着呢，阿璃，这个机会暂时就留给你吧。” 啧，果然自恋。 辛璃正愁一个人出去见人有点害羞，这下好了，季未央算是给她壮胆，走路也稳了。 穿过后院花廊。 阳光迎着绿色藤蔓蜿蜒在地，辛璃玩心四起，踩着阳光往前，忽然，一声“小顾”让她停下来。 她好像对顾这个字有了不一样的感情，一个字而已，每个汉字都有它独特的意义，顾，顾家，顾及，到孤寂，又能有什么不同的含义？ “小顾！我找你好久了。” “韩黎，我在这等最后一轮试炼。” 或许不是顾让她心生异样，而是那人的回答。 辛璃恍然间被季未央拍拍手背，抬眸撞进他打量的眼神。 “阿璃，今天是给你选保镖的日子。”他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人群，穿黑衣西装的男人，还有白衬衫染成灰的男人。 他再问：“你要去看看吗？” “你的保镖理应由你来选。” 辛璃一眼望去，那人也看过来，平头，额角有疤，白衬衫脏兮兮，脸上青肿一片，连带着嘴角破了皮，几道血痕挂在下巴上，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试炼，而是在……被教训。 “每个为霍家工作的保镖都要经过一轮又一轮的选拔，如果你不满意，就算他拿第一也不行。” 季未央的讲解很详细。 辛璃却是左耳进右耳出。 被试炼的保镖胜券在握，西装男们都挂了彩，唯有阿原在他身后镇定自若，他的招数轻快，仅仅只用“顾时，身手不错”一句话的功夫，便一拳击倒对方。 那个叫顾时的保镖紧盯着辛璃的方向，眸中盛满不为人知的期盼与火热，直到辛璃的目光冷漠无情的从他身上移开，他才感受到绝望，辛璃不在乎他的安危，连“相识”的态度也没有，甚至还挽着其他男人离开。 想到这，他连阿原接下来的招数都来不及接上，白白被揍好几拳，比起之前的迅猛反击要差上好几倍。 -- 第53页 “小顾，你在干吗？” “小顾，你清醒点，反击啊！” …… 身后传来的阵阵声响让辛璃收回了所有思绪，季未央在她耳边落下一句，“原来他们还会惺惺相惜，大概是认定了他的身手，难得啊。” 霍家的保镖哪有服他人的时候，各个都觉自己牛上天，一个顾时而已，但能让他们说出“反击阿原”的话，真是有够精彩。 “不过，顾时这个名字我有印象。”季未央饶有兴趣看向辛璃，故意提及，“早年有个红透大江南北的明星就叫顾时呢。” 辛璃轻笑道：“是吗？我不记得。” “顾时，谁啊？” 她失忆了嘛，又怎么会记得顾时呢。 就算一个同名同姓的男人被打了，与她有关系吗？ 没有。 第22章 微光乍现，有人朝她游来…… “顾时, 我不要你了。” 没有比这句更让顾时绝望的话，当他脱身离开玉城，辗转来到辛璃身边, 他又看见了什么？辛璃成了纪廷峥的妹妹, 又恢复到豪门千金的身份，她与身旁的男人太登对, 饶是他多看一眼, 蚀骨钻心的痛席卷全身。 顾时几乎是躺平任由阿原试炼。 不还手, 不抵抗，放弃了回击。他的身体连同思绪都是麻木的，脑海中只被“辛璃”二字占满, 可那又如何，辛璃不要他了啊！ 从玉城的那通电话开始, 辛璃已经与他做了最后的告别, 是他自己不愿放手, 换了姓名一心要重来。 前路艰难，都是自己作的。 顾时，你活该。 人躺在地上没了反应, 阿原一脚踢过去，起初下了狠劲后来被韩黎拉住求情，“师父, 他都晕过去了, 您咋还下狠手，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咋弄得跟他有仇似的，咱丢人不？” 这算哪门子求情，是上赶着损他师父。 阿原收回些力道, 斜眼看他，“韩黎，你胆子肥了，胳膊肘往外拐，我看你的假期是不想批了。” 韩黎委屈的很，“师父，两码事，两码事行吗？” 阿原才不管他几码事，也不是故意去整顾时，就是瞧见了路过的辛璃，火气就冒上来了，好歹是个头头，阿原并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韩黎，你去看看他怎么回事？” 他是不是太弱了，多挨了几拳就趴下了？ 以前可都是上赶着挨揍，好在辛璃面前讨句软和的话，既然来到了霍家，又亲眼见到了辛璃，顾时这白眼狼还不得下血本去吸引她的注意？ 韩黎蹲在顾时身旁，伸手碰了碰他的衣角，声音担忧，“小顾，小顾……哎哟卧槽，他发烧了！” 阿原皱眉，右手微握成拳。 韩黎捞起顾时，对阿原急冲冲说道：“师父，我带他去找秦医生看看。” 阿原让开道，耳麦里收到纪廷峥的命令。 “阿原，到后院花厅来。” “是。”阿原回完话，再对其他一众西装男，神色严肃说，“你们也去处理下伤口，然后各自归岗不得懈怠。” 他不放心韩黎，又亲自给秦医生拨去电话说明。 秦医生是霍家的家庭医生，除了照顾家主，还要顾及霍家工人的健康，其中霍家保镖一行去他那最勤，平常练习容易磕磕碰碰到，跌打膏药人人都备在手边，秦医生的徒弟梁鲸还有一手绝活，拉伸按摩十分抢手，霍家的保镖想去舒展下身子见见梁鲸还得提前一周预约。 梁鲸脾气不好，怪的很，与她师父秦庄的温和秉性不同，秦庄是个极具良心的医者，不仅医术高明，私底下还会做钻研的活，自从在国外拿了几个奖后，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梁鲸处处护着秦庄，对那些一丁点咳嗽的小毛病都要找过来的人实属没好感，全给挡在外头。 偶尔连霍家人都挡着。 再不行就是梁鲸上手，但她那个暴脾气，还没说自己哪不舒服病人就给吓跑了。 韩黎就是其中被吓跑的一个霍家人。 阿原打去的电话被梁鲸截胡，她在那头硬声讽道：“阿原师父，韩黎跟我可有仇，别怪我下手狠。” 阿原太阳穴突突跳，压低嗓音提醒她，“梁鲸，这次要治的不是韩黎，是纪总要亲自解决的人，目前你还不能动他。” “哦，哪个不长眼的往他枪口上撞啊？” 吊儿郎当，没个正行。 阿原差点忘了梁鲸是个女孩。 没再多解释，就挂了。 梁鲸抓了把自己利落的短发，暗骂一声，整个霍宅的人除了她师父正常外，其余人都是来要命的。 她天生耳力好，隔老远就听到韩黎傻小子的呼叫，“秦医生，秦医生在吗？” 梁鲸双手抱胸，挡在门口，立于台阶之上将韩黎与身边几乎昏睡过去的男人看在眼里，略微不屑，嘴角歪笑，“韩黎，这才没过三日，你又来找死？” 韩黎想起刚回港城那晚，自己本想来找秦医生拿点跌打膏药，结果不小心撞见梁鲸换衣服，他发誓，自己就看了大半截后背，白是白了点，他还没开口，梁鲸拧起桌上的花瓶朝他丢去，他光顾着往旁边躲，脚下一个打滑直接生扑在她脚边。 那时的梁鲸难得的脸红，被他气的，大吼一声，“找死！” 韩黎才抱头求她，“卧槽，差点又忘了你是个娘们儿！” -- 第54页 “韩、黎！” 堪比死亡之声。 整个霍家的人都知道，秦庄的女徒弟不好惹。常年中性打扮，完全是个假小子，不化妆，不穿裙子，不穿高跟，不戴任何首饰，就连说话也是怎么粗旷怎么来，心情好起来能把那群保镖们喝趴下，酒量吓人，没人敢惹。 韩黎又是个傻小子，从小就憨，在众人面前发起直男言论，说女人就该有女人样，不会捯饬没关系可别像梁鲸一样成个假小子不伦不类。 这话传到梁鲸耳里，两人梁子就结上了。 当晚拿着个麻袋套上韩黎一顿暴打，人边打边说：“假小子，我让你瞧瞧什么是女人的样子！” 韩黎自此与她有多远离多远，对外人说是不与她计较，其实大伙心里明白得透透的，韩黎打不过梁鲸。 韩黎主动犯怂，双手合十求她让一步，“梁鲸，这位可是家主认定的保镖，将来要保护辛璃小姐的，你赶紧的吧！” 晕乎乎的顾时明明没有了太大的知觉，却像是本能一般，在听到“辛璃”的名字时晃了晃手指。 梁鲸也在打量顾时。 她走下台阶，粗鲁的抓住他头顶的发，可顾时是平头，梁鲸又不知轻重，当她揪起他的寸头往后提，韩黎都替他疼，是以在一旁小声说：“诶，轻，轻点，人发烧呢。” 梁鲸一个锐利的眼神丢过去，韩黎秒怂。 “的确病的不轻，新伤旧伤算一起能撑到现在，不错，还算个男人。” 韩黎不乐意了，“你说最后一句看我干嘛？轻飘飘的眼神几个意思，我不是男人？” “你就是个弟弟。” “我……好好好，你牛。” “可不是么，你就是个傻逼。” “……” 韩黎好几次没忍住，差点被自己的怂给气死，梁鲸心情还不错，往回走，侧头命令他，“诶，弟弟，把人弄进屋。” 韩弟弟：“……”他忍！ 霍家，后院花厅。 纪廷峥刚收到顾时被送去治疗的消息，他放下酒杯对着厅内的几位客人点点头，转身离开。 辛璃此刻正被霍以灵领着见人，认完了霍以灵的几个兄弟姐妹，听得他们说港城话，辛璃一句都不懂，季未央就在一旁与她做翻译。 其中一个丰腴女人，长发红唇，领口开的很大，眼神一直停在季未央身上，辛璃看的清楚，特意与季未央隔开距离，季未央像看不懂似的又粘上来，顺带推去一杯酒。 亲昵道：“阿璃妹妹，法老庄园新一批特藏，你先试试，觉得好我再让他们拿几箱来。” 辛璃都能感受到长发女人的视线变得毒辣，估摸着要是能射穿，辛璃身上早就好几个窟窿了，她哭笑不得稍稍背过身去，扯上季未央的衣角，小声说：你别害我，那可是嫂嫂的堂姐。” “嗯？”人装糊涂呢。 辛璃抿唇，刚要说话，堂姐已经绕到她跟前，用蹩脚的普通话进入正题，“不知道阿璃妹妹有没有谈男朋友的打算？嗯，我这倒有几个不错的人选，我们加下微信吧，回头我推给你。” 看吧，堂姐这是在警告她，离季未央远一点，可这男人紧挨着她，左手掌在她肩上，她想走都走不了。 “堂姐，我……” “晴雨，柏玉好像在叫你，过去看看吧。”季未央替她解围，堂姐转头看向柏玉，她的妹妹，好像真有话要对她说，这才委婉一笑，“好，未央，我待会来找你。” 大有不放手的意思。 辛璃憋笑的厉害，季未央举起酒杯轻撞她的，发出“叮呤”一声响，“阿璃妹妹，做人要厚道。” “未央，你才要做人厚道点，我还不想当他们的靶子，你桃花多，你别拿我当盾牌，我可不给你挡桃花。” 季未央扶额，浅笑，“就算不为我挡，你也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 辛璃耸耸肩，“怎么说？” “说来话长，我们出去转转，外头花廊里有全世界难得一见的珍奇花种，一株兰花价值上千万，带你去瞧瞧。” 季未央对她的好并不是外人看来的过于暧昧，辛璃有见到他手腕的纹身，藏在衣袖之下，写着一个名字的缩写——xl，周围用花式图案遮掩，不仔细看很难瞧出他的原本样子。 这图案是季未央主动给她看的，他说：“这是我曾经爱过的姑娘。” 虽然说是曾经，但没有消去，足以证明他还没放下那段感情。 再多的桃花扑来，季未央是怎么都不会看进眼里的。 花廊里飘来阵阵香气。 季未央边给她介绍兰花品种，边对她说起花厅的那几位客人。 “霍家其他两支今天派来的千金少爷都不是办正事的主，他们会些什么呢，最会吃喝玩乐，最会惹是生非，以前你哥还没入赘霍家，他们那些小辈听上长辈几句话，天天来烦霍以灵，为的就是霍以灵手上的股份。” “后来你哥来了，霍以灵有了依靠，她手上的产业也日渐好转，眼看形势逆转，那些小辈又咋咋呼呼的登门拜访，目的是为了讨好纪廷峥。” “整个霍家也不是没有能干的主，之后你就知道了，那些人就连纪廷峥都佩服。” 季未央说了这么多，辛璃心里存了个大概，最后得出一个豪门真不好混的结论。 “阿璃妹妹，过来看看。”季未央蹲在地上，朝她挥手，“这株绝了。” -- 第55页 辛璃哪里认得什么珍奇花种，随意敷衍几句，“哦，挺好看的。” 季未央起身敲她额头，辛璃捂着头瞪他，“我也会弹你！” “就你？” 她伸手过去，季未央躲到一边，辛璃笑他幼稚，余光却瞥见堂姐火红的裙摆，她以为看花眼，定睛一看又的确没人，心里涌起怪异的情绪，好似有个大石堵在了心口。 辛璃返回花厅，在转角处遇到了阿原。 他脸色沉沉，像是受挫一般，规规矩矩叫她，“阿璃小姐。” “嗯。”辛璃的目光掠过他的脸，总觉得他的左脸颊比右脸颊要高一点，是不是肿了？原本是往前走了几步，又觉不妥，倒退着停到他面前。 “阿原，你是不是被揍了？” 毫不遮掩，有够直白，阿原神色躲闪，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她话，正巧，辛璃凑近些看他，阿原下意识往后退，辛璃硬生吩咐，“别动。” 阿原就不动了。 立在原地，任由辛璃打量，她借着廊厅的灯看清了他的脸，的确是肿了，嘴角微红好似留有血痕，身上也参杂了一点血腥味，辛璃一眼撞进他的眸，睁大了圆溜溜的眼，而后感叹道：“阿原，你睫毛可真长。” 什么？ 阿原更不敢动。 辛璃摇摇头，大肆夸赞，“真想知道你怎么保养的，大男人皮肤怎么这么好啊，睫毛又长，眼睛又亮，鼻子还挺，你不会六十岁也长这样吧。” 阿原：“……” 脸上倒是不经意泛起一抹红，他微低头躲了过去，幸好辛璃也会转了身，未曾看见他的窘迫。 辛璃叹口气道：“你回去休息吧，我今天也不出门，用不着跟着我。” “阿璃小姐……” “你身上味重，我不爱闻，赶紧回去收拾收拾，明天我要去逛街的。” 阿原猜到她是想让他去处理下伤口，在西装之下，他硬扛了二十道鞭子，他犯了错，对顾时使了两次试炼，带有很明显的私人情绪，纪廷峥才叫他去了暗室。 纪廷峥告诉他，优秀的猎人不应该暴露自己的情绪，即便是要对付顾时，要为辛璃讨回个公道，也该是他这个哥哥来。 世人都只知纪廷峥是霍家的好好先生，温和待人是他的标签，贴得死死的，就连霍以灵都未曾看过他如修罗般的一面，阿原发誓要追随他时就已不在意纪廷峥暗地里是何种模样，因为要掌管人人觊觎的霍家，靠温柔成不了大气候。 但纪廷峥做到了。 阿原说不清自己的私人情绪从何而来，胸口藏了火，熊熊燃烧，已有燎原之势，他停不下来，于是自行领了罚。 二十道鞭子下去，说皮开肉绽都不为过，血肉撕裂，混着衬衫让他走一步都疼，但这种疼对于阿原来讲，过去曾是家常便饭般的存在，他不会感觉痛，早已习惯了。 只是简单处理了几下才赶过来，转眼就被辛璃识破。 阿原想不通，他的脸上甚至连冷汗都不曾滴落，辛璃又是怎么发现的？ 他站在花廊的暗处，默默注视着厅里的辛璃，她站在璀璨灯光下，是真正的豪门公主，当她撩起长发，会不经意间露出耳后的疤，她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再放下来，仍旧是完美无缺的纪辛璃。 阿原喉头滚动几下，神色瞬间变得晦暗不明。 这场会面一直延续到月色朦胧。 辛璃接受堂姐晴雨的邀请，前往泳池边看烟火表演，她们说那里是整个霍家最好的观赏地。 其实，辛璃不太懂泳池怎么就是最好的观赏地点，但她来霍家总共没几天，当然是听他们的，霍以灵提早去了烟花表演的地方做准备，也好检查下装备有没有问题，季未央更是没见到人。 辛璃前往主宅前的泳池区。 堂姐晴雨就在泳池对面的高台上与她招手，辛璃微微点头示意，提起裙角踏上泳池边的台面，刚走一步，身后猛的被人推了一掌，她脚下没站稳，身体晃荡着直接侧摔进泳池。 “噗通”一声。 变化之快，辛璃根本来不及呼叫，口鼻便被池水淹没。 到底是冬日，就算港城温度适宜，入了夜池水一样冰凉，刺骨般浸透她的肌肤，她找不到支撑点，手脚挣扎着拼命想逃出这片水池。 可惜池水往嘴里灌，她的挣扎起不到任何作用，耳边传来一声尖叫。 “来人啊，阿璃落水了！” 呵，不过是在刚才会面上提过一句“不会游泳”，辛璃便被他们惦念上了。 辛璃不会游泳，她是旱鸭子，天生怕水。 她变成了木乃伊，忘了挣扎也忘了呼叫，小腿抽搐几下，有瞬间的失神，头脑犯晕，耳鸣也来了，只是微光乍现，有人朝她游来。 却不止一个人。 第23章 他只是心在滴血，而已。…… 池水很凉, 淹没口鼻那一刹那，辛璃的所有感知都失重。 脑海中不停闪过录像带里残存的画面，海滩、黑龙山、落日、暴雨……最后全部换成一张爱而不得的脸, 他成为了她小半辈子的执念, 直到车祸到来。 顾时。 辛璃不想唤他的名字，每一道呼吸又在回味过往的点滴, 偏执的将她所有思绪占据。 “顾时, 你知道的, 全世界那么多人，我只爱你一个。” “他们说这份爱是我抢来的，顾时, 你也这样认为吗？” -- 第56页 他回她，“做你自己想做的, 坚持你喜欢的, 旁人的认为算得了什么。” 是啊, 旁人的认为又能算什么。 辛璃以为她这份爱就算是抢来的，也是被顾时盖了章的欢愉，可惜她傻啊, 顾时真狡猾，明明他从头至尾都没说过一句。 “辛璃，我也只爱你一个。” 喜欢能演出来, 爱又怎么不能？ 思绪纷飞至连绵雨雾中, 辛璃看清了马丁靴的主人，她的眼角被血色沾染, 看到的顾时模糊不清，失去了他的光。 她从那时候起就该懂得，执迷不悟的爱会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那是辛璃的劫, 她接受了。 痛传至心口，小腿抽搐的更厉害，她仿佛回到车祸现场，濒死挣扎着迎来另一道光。 那人说：“辛璃，我爱你，不要离开我。” 说什么笑话呢，这世上没谁离了谁会活不下去。 辛璃沉浮的身子被他接住，手腕感受到了硬扯的生疼，强大到引起她的注意，眼眸突然的清醒过来，辛璃总算看到了来救她的人，长得还挺熟，尤其是额角的疤。 她冷眼瞧上他的脸，想叫一声“离我远点”，身体已经替她做出反应。辛璃身体扑腾，不愿意接受他的救援，顾时又去捞她的腰，辛璃手脚不安分的乱动，呼吸也变得困难，顾时再往前，不由她拒绝，强势覆上她的唇，一点空气灌入她的嘴，辛璃能感受到池水的涌入，冰凉刺骨。 是恶心的触碰。 几秒后，顾时被人从身后拽起，两个衬衫男夹住他手臂将人往上托，而辛璃由阿原带出，他抱住她的腰推她上池面，辛璃趴在池边大口喘气，水下几分钟，人都虚脱了。 自她出池子，柔软的毛巾立马盖上来，阿原湿答答站在一旁扶她，眼神里是少有的慌乱，“辛璃小姐，你怎么样？” 辛璃刚遭了一难，还没回神，她抓上阿原的胳膊，打湿的礼裙贴在身上衬出窈窕曲线，阿原立刻将她头顶的毛巾往下扯，视线扫到后方的几个保镖，眼神忽地暗了几分，“你们先回去。” 辛璃微微侧头，看见斜后方的顾时，他脸上的伤并未好，纱布也湿透，发上的水还在往下滴，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仅单腿跪下，右手按在地上一副孱弱的模样。 这不算他们在港城的第一次见面，却是距离最近的一次。 两米不到的距离，辛璃好似能闻到他身上的药味，她一点都不可怜他，这些都是他自找的。 “阿……璃……” 顾时唇角张开，无声唤起她的名字，满眼都是对她的不舍。 辛璃看明白了。 原来顾时演技如此精湛，这会还能有如此高深莫测的情绪，几分不舍值得几个钱？ 论到钱，辛璃给他的够多了。 辛璃升起对他的厌恶，连带着他的软弱也觉得是在演戏，于是，她当着他的面用手背抹去唇上的印记。 很快，顾时身形不稳，好像收到了天大的打击，将将要往旁倒去时被身旁的保镖掌住。 阿原再加一句，“顾时，你身上有伤，先回去休息吧，今天的事我会跟纪总说明，他奖罚分明，不会少你一份好处。” 辛璃唇边的笑溢出来，凭空添上几分寒意，顾时还在回味她柔软的唇，哪怕她推开了他，在她心中，顾时早已是一个虚伪的男人，正如此刻，他不走是想确定她有没有事，而辛璃或许是认为他在等一个奖赏。 顾时很执着，他单膝跪姿，不走，眼神更是执着，那份执着让阿原不舒服，恰时，辛璃扯上他的手，她小腿还痛，没力气起身，阿原当即俯身弯腰以公主抱的姿势带她回主宅。 辛璃没有反对，眼神掠过顾时身上，阿原也一并将他面上的心痛收入眼里，畅快极了。 “阿原。” “我在。” 辛璃往四周看了一遍，没发现堂姐的影子，任何一个喊她来的人都没有。 明白了，当她摔在泳池里，这个局就布好了。 “是堂姐叫我过来。” 阿原手上力道收紧，压低嗓音道：“阿璃小姐请放心，我相信你。” 辛璃再笑，却是难得的轻快，她凑到阿原颈间，深嗅几下，眉心紧皱，“阿原，你没有上药啊？”光顾着血腥味，就是没有药味，刚才落了水后那股子血味散的更开，沉沉压在鼻尖，倒也没有一点嫌弃。 阿原便是被辛璃这会的关心纷扰了心智，视线下压，她一头长发拧到一边，耳边的疤痕轻而易举露在他眼前，心口忽地刺疼。 “阿璃小姐……”阿原正要开口解释，远远的，几道焦急的声线传来。 “怎么回事，阿璃好端端怎么来了泳池边？” “当时没人守着吗？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怒气冲天，听声是她哥没错了。 纪廷峥与霍以灵身后跟着一群人，急匆匆向他们走来，辛璃眼尖看到了霍家的堂姐。 “喏，人都在那。” 辛璃敲上阿原胳膊，轻击几下，阿原像是触电般泛起酥麻，他好不容易镇定下来，话语里也带着些不曾有的温柔。 “明白了。” 再抬头，那道强势的视线直直射向长发女人，堂姐心里有鬼，被如此这般的注视，当下移开视线，恨不能隐到人群中让人找不到为止。 纪廷峥从阿原手上接过辛璃，刚才还怒气压人，对上辛璃就是特有的低声细语，那态度真羡煞旁人，在场的霍家人只痛恨自己没有那样疼惜自己的哥哥。 -- 第57页 “阿璃，谁让你来泳池边？” “告诉哥哥，不要怕。” 霍以灵在旁边解释道：“阿璃，烟火表演在前院举行，我们都在前院等你半天，听到阿原那边报道才知你落了水。阿璃，当时是谁带你来的这边？我想这宅子里的佣人还不敢听错话！” 言下之意是，原本该领辛璃去前院，却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擅自作主将人带到空旷的泳池边。 辛璃鼻头紧缩，一个喷嚏打出来，纪廷峥脚下步伐加快，抱的更紧，回头嘱咐阿原，“你别跟着了，赶紧让秦医生过来。” 霍以灵说：“你别担心，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梅拉熬着姜汤，先让阿璃上去洗个热水澡暖和暖和。” “嗯。”纪廷峥低声与辛璃说，“回头我再揪出那个人来，绝不能让你在霍家受丁点委屈！” 辛璃再打一个喷嚏，连眼泪都冒出来。 纪廷峥的关心真是要了她的命，她本没有那样脆弱，可他每一句都让她感动，他亲自抱她上楼，身后一众霍家人眼都看呆了，几个小辈围在霍以灵身边问东问西。 “姐姐，姐夫什么意思啊？” “我们不是霍家人吗？就晾着？” “有没有搞错，一个后来的丫头片子，鬼知道是不是真妹妹。” “灵灵姐，到底调查清楚没有！” “对哦，我们的烟火表演还看不看了？ …… 霍以灵太阳穴突突跳，她觉得这群霍家人脑壳有包，没见过纪廷峥妹控的疯狂样，迟早要被他撕碎。 “还看什么烟火表演？”无语死。 “你们几个刚才就与阿璃讨论的最火热，都说了什么，是不是你们让她去泳池？” 小辈推推搡搡，到处甩锅，“姐姐，你别乱按帽子呀，我们就是问了几句她之前的事，谁知道一个豪门千金连泳都不会游，游泳不会，冲浪肯定不会咯，搞不好连游艇都没玩过，诶，这算什么豪门，顶多暴发户土包子出身吧！” 霍以灵平时最不爱与他们打交道，要不是仗着几个长辈的脸面，她真想扯破了。 她心下有几分了然，一一警告道：“要是查出是你们恶作剧，就等着吧！” 堂姐突然开口，面上不屑讽她，“什么叫等着，霍以灵，你也是霍家人，我们不比纪辛璃重要？再说了，就算是我们做的，你有证据吗？他纪廷峥还是入赘女婿，他又能把我们怎么样呢？” 霍以灵的的结论是正确的，她堂姐就是脑壳有包，装的全是浆糊。 过嘴瘾也不看看这是在哪。 “霍宅，到处都有我的人，霍晴雨。” 纪廷峥身上衬衫濡湿一半，霍以灵看的眉头皱起，“大冬天的，你别感冒了。” “我没事。”纪廷峥紧握霍以灵的手，两人般配站在一起，面对那群霍家人，生生隔开一条界线，他沉声说道：“其余人回去，霍晴雨，你留下。” 霍晴雨面上一震，眼神躲闪慌乱无措，又强打起精神狡辩，“我为什么留下，我也要走了！” 纪廷峥不回话，阴鸷的眸光看过来，霍晴雨随即转身往门外走，可惜，其余人都能顺利出去，唯独她被保镖留下。 “你们干什么？我可是霍晴雨！” 她急了，就差破口大骂。 保镖纹丝不动，张开手臂拦住她，“霍小姐，别让我们为难。” 坊间早就传言，霍家的保镖个顶个的强，霍晴雨见到他们手上的长条疤立马就怂了。 她转过身，看向霍以灵小声求她，“灵灵，帮我说句话吧。真的不是我，要是我的话，我就从泳池边跳下去，成吗？我可以见见辛璃妹妹，她一定不会让你们这样做的，她那么善良可爱，我见见她，好不好？” 霍晴雨知道求纪廷峥没用，所以目标移到他最在意的霍以灵身上来，如果霍以灵不帮她，她就去找纪辛璃。 纪辛璃才来港城几天，进霍家又才几天，霍晴雨可不得比她更有面？要想在霍家好好生活，肯定不能得罪霍家人嘛，这个道理纪辛璃一定懂。 霍晴雨信誓旦旦，自认为演技能拿奥斯卡，谁知，霍以灵指着楼上对她笑，“那你问问当事人。” 她仰头，就见穿毛绒兔子睡衣的辛璃靠在栏杆上与她挥手。 霍晴雨立马堆上软和的笑，“辛……” 话没说完，辛璃便送上善良又可爱的祝福，“堂姐，你一定很会游泳，不过冬天的池水很冷哦，别感冒。” “你，你怎么乱污蔑人啊！” 霍晴雨慌的结巴，神出鬼没的季未央突然窜出来，十分绅士的递上一株兰花，“这朵可值五十万，好端端放在花厅里做观赏却被你顺手带走做了发间装饰，晴雨，你这看中什么就偏要得到的性子是时候改改了，这也就是在霍家，换做别处，你连命都要被拿走哦！” 霍晴雨一点反驳的话都没有了，那朵兰花见证了一切。她从花厅里带走，后来从泳池边回来就发现没了，她懒得回去找担心被人发现，谁知被季未央拿在手里。 季未央是她中意的男人，在爱慕的人面前丢了脸，她恨不得找条缝钻。 纪廷峥强过话头，“去大厅等着吧，等你哥来，我再亲自讨个说法。” 霍晴雨吓傻了，她哥是谁啊，那是混不吝的纨绔少爷，与她最不对盘，人家都会妹控，她哥就是她仇人。 -- 第58页 “灵灵，帮帮我。” 霍以灵哪里会站在她那边，眼眸轻抬，“等你哥来。” 霍铭霄算是霍家的异类，早就与霍家老一派分离，事业重心也转移到国外，倒也风生水起，虽然比不上霍家，但与金城陆家有过联姻，实力不容小觑。 纪廷峥与霍铭霄谈，那才叫咖位一致，霍晴雨要与他谈，还不够格呢。 夜深时分，霍铭霄驱车赶来青琊山。 至于他们谈了什么，辛璃一概不知，也没心思去猜，她这人也受不得委屈，谁施加给她的果，她一定会反击回去。 辛璃睡不着，在露台上玩天文望远镜，压低视角，扫见院门口的超跑，在听到院外轰鸣的引擎声，瞬间起了浓浓好奇心。 恰时，手机铃声响起。 大晚上的季未央竟然给她电话。 懒洋洋接起，“喂，你没睡？” 季未央偷笑，“你不也没睡？” 辛璃想翻白眼，再听他说，“你仰头，左前方45度看我。” “看你？难不成你还在那里，你……”辛璃根据他的指示看过去，好家伙，他正在露台上喝香槟呢！ 霍家主宅好是好，就是私密性不好，一人一层，到哪都能说嗨。 辛璃举起手机问他，“你真有雅兴。” “更有趣的事做不做？” “比如？” 季未央点着车库的方向，“环山公路今晚月度飙车友谊赛，想去就换衣服。” 好嘛，真会投其所好。 辛璃心里头的好奇被勾得死死的，眉头上扬，不太确定，“你来真的？” “阿璃妹妹，还没看清楚你在霍家的地位呢，纪廷峥敢为了你不把霍家人放在眼里，你就是现在闹翻了天，他都要和霍以灵宠着你呐。” 辛璃已经迫不及待想出门，“还犹豫什么？赶紧的吧！” 她手痒啊！ 记忆没了，但刻画进骨子里的野丢不掉。 辛璃就不是个能安分的主。 如果是，她也不会为顾时生为顾时死。 她过去是疯子，为了一个男人疯的彻底，但现在，她也会做一个小疯子，不在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只为自己活，浪费了五年时间，她要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好好爱这个世界。 季未央开法拉利出去不稀奇，但载着刚归豪门的辛璃小姐，这就有点意思了。 八卦传到保镖组里，又一字不差落入顾时耳里。 他发烧刚好，伤口未全愈，下午刚醒来就直奔主宅，后来又是被保镖组的人扛回来的，全身湿透，伤口发炎，脸上红晕不退，高烧折磨的他异常憔悴。 人就在秦医生那住着，韩黎和几个兄弟过来看他，说起辛璃落水的事，提到她现在是霍家都不能轻易得罪的公主，谁要是惹了她，可别想在港城活了。 “那之后怎么解决的？” “阿原不是去了环山公路么，大概是替纪总飙车去了。” “小北说曾看到季先生手上的纹身是xl，你们猜什么寓意？” 韩黎脑瓜子转得飞快，“等会，xl，x，l……我靠，辛璃！” “行啊，韩黎，是个聪明人！” “靠，辛璃，放在心里，刻在心里，不得了，怕是过些时候辛璃小姐就要嫁人咯。” “季总一表人材，还专情，这些年鲜少有绯闻……我靠，越说越神奇，该不会季先生一直在等的人就是辛璃小姐吧！” 韩黎正感叹自己的聪慧过人，一眼瞥见顾时愈加苍白的脸，“小顾，你烧退啦！”伸手去碰，还是滚烫，“咋回事啊？” “我去问问秦医生。”他拔腿就跑，小北问顾时，“小顾，你觉得我们猜的对不对？八卦一下啊，你不是金城人吗？季先生的法老庄园就在金城，你应该听过他不少事。”忽而想起什么，一脸恍然大悟，“卧槽，辛璃小姐以前也在金城啊，乖乖，千里追妻实锤！” 好一个千里追妻。 早该季未央化成心理医生找来时，顾时就该阻断他们所有联系！ “小顾，你觉得他俩能成吗？” “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妥妥的对不？” 顾时眸子暗淡无光，心脏刺痛。 他能怎么看，他只是心在滴血而已。 第24章 他说，般配个屁！ 辛璃回霍宅时已是晚上十点。 纪廷峥就守在门口, 脚边围了一圈烟蒂，看得出来他站在那时间不短了。 车前光亮起，纪廷峥俊眉微拧, 朝她走去边丢了手边的烟, 唇口张起，声音低沉, “阿璃。” 似是要向她问责。 问问她这几日都在做什么, 怎么玩的如此疯。 辛璃倒好, 关上车门直奔他怀抱，将纪廷峥抱个满怀，仰头露出娇嫩一张脸, 先一步道歉，软绵绵倒是像在撒娇。 “哥哥, 你别生气, 是我不好。” “我不过是去环山公路玩了几圈, 正好未央带我去了第八夜，小喝了几杯，不会醉的。” 纪廷峥一肚子问题都被她撒没了, 哪里还有心思去讨个说法，只轻点她额头，真凑近些闻了闻, 没太重的酒味, 反而有一股淡淡地玫瑰香，“我果真就不该让未央带你去玩, 要是跟你嫂子一起逛逛街我还放心点，季未央那个混世魔头，铁定把你带坏了去。” “哈哈……哥哥, 没那么严重，未央他挺有趣的。” -- 第59页 辛璃歪头搁在纪廷峥胳膊上，两人一路往主宅走，纪廷峥心中有些许的疑虑，“阿璃，关于未央……你觉得他怎么样？” “嗯，是个好人。” “就，好人？” 纪廷峥听出点意思，“季未央别看他不着调，其实人还不错。” “所以你想让我们试试？” 纪廷峥讶异她的直白，反问：“我表现的这么明显？” “哥哥，他的纹身你有见过吧，那个人，他看得很重。” 没戏了。 纪廷峥些微放心了，“行，回头我再给你介绍更优秀的男青年。” 辛璃笑着附和，“好呀，周年宴会上我需要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做你自己，阿璃。” 眸中透着无限温柔，一字一句都注满了对她的疼爱。 纪廷峥向来不希望辛璃因为入了霍家而改变自己，他舍不得让她受半分委屈，对于她的玩乐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索性由她去了，只要没安全问题，她随意怎么闹都行。 辛璃过去什么样，纪廷峥也只是从那些调查里得知，而辛璃还没记起过去的事，连她自己都搞不懂真实的自己是不是她现在表现的那样。 她其实活的挺矛盾，过去是空白的，光靠几份录像带串联起她所有回忆，她的共情能力不太好，偶尔记起那场车祸的景象也会想起顾时来，她从金城离开，不是因为顾时有多绝情对她，而是她无法忍受做提线木偶。 她无法容忍自己的生活被顾时掌控。 来港城后，季未央仿佛开启了她的野性本质，第八夜从金城开到港城，她去了一次就成了那里的常客，她喜欢热闹，喜欢被人群拥簇，这让她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提线木偶，她是自由的。 其实不是纪廷峥带坏了她，也许是她本身就如此，原本的辛璃被放出来，这才是真正的她。 季未央带她去环山公路玩车，认识了一圈朋友，玩得最过的一次是到了次日6点才回来，正好碰上早起锻炼的霍以灵，没十分钟就被请到了纪廷峥的书房，他不用问她去了哪，因为阿原早已将她的行踪报告给他，纪廷峥守了一夜没有打扰她泡吧玩乐，因为他知晓辛璃身边有不少保镖跟着。 请到书房，纪廷峥的话也不带任何教训意味，反而问她玩得如何，又认识了几个朋友，还说第八夜的老板与他相识，年末还有主题趴要出海玩，他会提前给她安排位置。 辛璃就此收敛了几天，每次回霍宅，而纪廷峥一如既往的守在院门口等她。 辛璃玩归玩，也心疼她哥。 听见纪廷峥说：“阿璃，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就做自己。”顿时，心有愧疚。 从前她不愿意安静地做一个豪门千金，轰轰烈烈的性子活得够肆意洒脱，但现在她开始学会收敛自己的性子，她要为自己的亲哥哥着想。 纪廷峥被霍以灵拉走去看为宴会准备的礼物，那天有一场拍卖会，霍家的周年宴盛会还是港城的要事，会上新闻头条做报道，就算是一份伴手礼，纪廷峥都要亲自过问。 掌管庞大的霍氏，纪廷峥也会有累的时候，辛硫不能拖他后腿。 辛璃从廊厅返回至门外，阿原仍旧站在两米之外的地方没走。 阿原以为她有事，往前走几步，询问：“阿璃小姐？” “阿原，你的伤好了吗？” 冷不丁冒出一句，阿原眼皮微颤，点头回应，“不碍事了。” 辛璃“哦哦”几下，“那明天你早点来找我，我有事要请教你。” 阿原低头道：“了解。” 辛璃不走，他便呆在原处，辛璃迈进门里，他是在那，辛璃再叫住他，“阿原，你等会，我拿样东西给你。” “好。” 没想，辛璃拿的是珍珠糕。 阿原这回没拒绝，辛璃笑道：“就当是我谢谢你的回礼，阿原，没有你来救我，我可能早就淹死了。” “不会的。”阿原轻声回她，似乎都忘了当时还有一个顾时的存在。 很好，这是阿原一心想要的结果。 只是那颗心还没来得及去猜她的意图，辛璃平白冒出一个名字。 “顾时。”辛璃问他，“那个保镖，他已经在为主宅工作了吗？” 就这一句，生生打断他的所有念想。 阿原摸不清她的意图了，仿佛两人间隔了几层迷雾，层层叠叠，拨弄不开。 他眼角上提，语气变得微冷，“阿璃小姐，他还未开始工作，主要是身体并未痊愈。” “哦，伤的很重吗？” “落了水，高烧反复了几天。” “啧，这么弱啊，那为什么还要跳进泳池呢？” 阿原犹豫几秒，“保护霍家人是保镖的职责所在。” 辛璃眼中露出赞赏的光，阿原看的尤为刺眼，“既然顾时这么尽职，下次让他来保护我。” 果然她眼中的光藏了剧毒，阿原背在身后的手逐渐收紧，指腹捏到白，“阿璃小姐，顾时还不够资格保护你。”能亲近她身边的人除了他，其余人只能隐在暗处无法靠近。 顾时，他又凭什么？ 瞬时间，一道白光从阿原脑中炸开，他似乎有点明白自己迫切想要知道的波澜到底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 阿原言辞正经，逐一为她解释，“第一顾时不了解港城，更不了解港城的人；第二顾时目的不纯。” -- 第60页 辛璃歪头笑一笑，“阿原，你放心，即便顾时成为我的保镖，你依旧是我最信任的人。” 阿原眉头紧皱，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放心，辛璃拍拍他的肩，安抚他，“就像你相信我一样，我也会相信你。阿原，我在霍家不是只呆一天两天，未来我会有很长时间与你相处，你不光要保护我，还要教我怎么在港城在霍家生存。” “如果顾时带着目的而来，便不会弄砸这份工作。他反而会帮你解决很多问题，而你会有足够多的时间当我的老师。” “哥哥把你让给我，让你做我的助理，一定不会是做一个保镖那么简单，阿原，我相信哥哥，我也相信你。” 那颗心又开始撼动。 阿原拳头舒展开，双眸贪恋她脸上的每一处笑，真诚的恰好，从唇角移到耳垂，再落到那道疤上，浓重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他大意了。” 露台上围观全程的霍以灵，通过唇语正给纪廷峥实时播报楼下两人的对话，她因为母亲的关系从小就学手语，顺带练会了唇语，学会这项技能，不论隔多远只要能看见对方的唇，便能让秘密变的透明。 “阿原多有原则一人，这才几天，就被阿璃收服了。之前还不吃人送的珍珠糕，这回接的比谁都快。”霍以灵问到，“就算是我给他买，他也不见得会收下。” 纪廷峥正结束一段工作，取下眼镜冲她招手，霍以灵放下望远镜跨坐在他身上，双手不安分的滑弄他的喉结，纪廷峥握住她手腕，胳膊缠住她细软的腰，宠溺道：“别闹，灵灵。” “就闹就闹！”肆无忌惮，纪廷峥视线掠过桌上的望远镜，哭笑不得，“你这动不动就观察人的爱好什么时候能改？” “别说你不爱听。”霍以灵“吧唧”一口亲上他左脸，纪廷峥手心温度升高，捏她软腰惹得她一声娇呼，“廷廷，妹妹没有你想的那样柔弱，在霍家谁敢欺负她？” 纪廷峥咬上她耳垂，十分笃定说：“那是当然，霍家有谁敢欺负她，活腻了不成。” 从泳池落水事件就可以看出，辛璃不是傻白甜兔，她是披着羊皮的狐狸，如果她想息事宁人绝对会瞒着真相，但她大大方方说出了口，并且提醒他们霍晴雨憋在耳后的兰花掉在了泳池边，有理有据，不得不服。 还有从顾时身边离开。 她假意想起所有，利用顾时最忌讳的车祸去刺激他，最后她走的潇洒，连再见到顾时也能当做陌生人一般。 换做谁能做到她这种程度？ 或许只有她一人。 能对人心软，也能心狠。 “你真打算把顾时放在她跟前？” “顾时现在是野狗一只，谁会跟疯子做对呢？阿璃有他守着，够安全了，再说，这也是阿璃的想法。” 一个免费的劳动力，不要工资，并且比任何人都衷心。顾时只要在霍家一天，远在金城的合作也会源源不断送来，到手的肥肉不要白不要。顾时当初被金城几大家族围困，也没要纪廷峥送去的黑卡和资源，他有骨气，却仍要费尽心思留在阿璃身边，既然如此，就得做好受折磨的准备。 让顾时亲眼见证辛璃如何幸福。 说到底，纪廷峥这也算是为妹妹讨回公道了。 纪廷峥眼中布满欲望，擒住霍以灵的唇瓣不放，霍以灵右手按上他后颈，敏感到纪廷峥呼吸渐粗，“灵灵！” “廷廷，你的意思是其实阿璃……” “嘘，那是妹妹的事，现在是我们的时间。” 霍以灵被打横抱起直奔卧室大床，满室旖旎，风情动人。 恰如此夜的月色迷人眼。 书房的电脑，收到一封邮件提醒。 上面写：老板，您要调查的事已经有了结果，当年从纪家拿走您父亲研究成果的人就是辛百亿，随后辛百亿夫妻消失在港城，犹如人间蒸发。 旧时港城，市医院妇产科。 婴儿的姓名牌被调错，辛百亿夫妻连夜抱着弱小的婴孩离开了港城。 第二日，护士长捡起地上的铭牌，发现床上的婴儿早已没了生命特征，而铭牌上赫然写着。 ——纪家女儿，尚未取名。 ** 清晨，青琊山依旧静谧。 霍家保镖们住的地方已经响起操练声，阿原站在台阶上方，冷冷巡视着做引体向上的下属们。 早上七点整，阿原唤出顾时。 他拍拍手掌心的灰走至他跟前，“原哥。” “从今天起你被调至主宅，专职保护辛璃小姐，不得离她半步，听懂了吗？” 顾时等的就是这天，指尖轻颤，感觉不真实，但阿原凌厉的眸光扫向他，顾时才觉得这不是梦。 沉声道：“是，我会努力。” “不要努力，要舍命去护，顾时，你做得到吗？” 阿璃，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包括舍命护你。 “是，我能做到。” 阿原走下台阶，一掌拍在他肩上，慢慢施压力道，顾时神色未变，只身吞噬所有情绪。 阿原瞧见了他的倔，也看透了他隐忍的目的。 忽而，唇角上扬，让人送来一盒糕点，”先前我下手忒重，顾时，你别放在心里，你刚来港城应该没出去逛过，这盒珍珠糕可是港城特产，你先尝尝鲜。” 给人一巴掌再给一颗枣，这种拉拢人的做法顾时也常用，是以一眼就识别出来，但韩黎铁憨憨看不懂，眼巴巴凑过来，望着珍珠糕要流口水，“小顾，珍珠糕很难买的，给我来一块。” -- 第61页 顾时对甜食不感冒，眼前的珍珠糕又不只是一份美味，那是阿原给的橄榄枝，他不吃，显得小气了。 于是，他笑着摇头，猝不及防将一整块塞进嘴里。 韩黎想再去盒中拿一块，顾时眼疾手快盖上，正好对上阿原似笑非笑的探视，他对韩黎说：“臭小子，你过来，我这还有，多大的人了还跟馋猫一样。” “师父，前天我去预定那边都说没了，你怎么还有？” “哦，辛璃小姐送的，我那还有好几盒，她说知道我……我们爱吃，特意拿来。” “嗐，还不是沾了你的光，辛璃小姐就是想着你呗！” 阿原没做声，拿眼斜他，走向里屋时脚步都变轻快。 真是前所未有的感觉啊。 不用看背后的人，阿原也能猜出顾时这会有多煎熬。 可不得难受么。 前几次问顾时话的小北，又来了。 上一回八卦季总和辛璃小姐是否般配，这一回再问：“小顾，你觉得珍珠糕味道怎么样？我们港城人吃惯了软糯甜食，你一个北方人习惯不？甜不甜？” 甜？甜到苦。 扎心。 顾时手上的盒子里总共就四块，小巧布局，每一块底座还有独特的珍珠刻画，市面上每一份珍珠糕的礼盒都能当做绝佳的珍藏，却在顾时手里不小心滚落在地。 “我靠，浪费了！”小北嚎起来，看向顾时的时候，一刹那感受到了他射出的冷意，小北以为看错了，是平时沉默温顺且上进的顾时吗？又听到他的喃喃，“小顾，你说啥？什么般配？” 却只剩下一个背影。 他说的是，“般配个屁！” 心里存了疙瘩，即便是好几天前的事一再回味，仍旧会愤怒。 再能演戏的人，也会有累的时候。 顾时伪装的太久，在一个保镖都能被献殷情的霍家，他只能一忍再忍。 只要能守在阿璃身边，便值得。 第25章 无人区玫瑰，野蛮生长。…… 临近周年宴会, 霍以灵约上辛璃去看礼服。 霍以灵中途被霍家几位长辈叫走，辛璃只好一个人先去店里，有阿原陪着霍以灵倒不担心。 阿原侧头与辛璃汇报那间礼服店面的情况, 又提到接下来要去的造型工作室, 话说到一半不经意察觉出辛璃的游离，她看似在聆听他的每一句话, 眼神却没有放在他这边。 阿原握着平板的手捏紧了些, 跟着她神游的视线往前看, 忽而就明白了。 前方，顾时立于车前。 黑色西装穿戴规矩，目光温顺, 唯有额头的疤在张牙舞爪的暴露他的窃喜，阿原看的太懂, 脚步下意识往左移, 再转身挡在辛璃面前, 足够将那两道相遇的视线隔断。 “怎么？”辛璃停下来，问他。 阿原唇角扯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阿璃小姐, 我刚才所说可有疑虑？” 辛璃也微笑回他，“你说的很详细，我没有任何疑虑。” 她往旁挪动一步, 半个身子移出去, 阿原眸光紧缩，那双手一瞬想抬上来阻挡, 可他没有理由那么做。 “阿原。”辛璃的手突然攀上他的衣领。 他的指尖竟然盛满不明所以的欢愉，身子僵了一下，低声回应, “是。” 岂料，辛璃身子微侧，双手拢向他的衣领，而后顺着衣襟往下，覆上他的领带夹，轻拂几下，似是要为他拍下灰层，“谢里曼1988复古玫瑰，有品位。”说话间，眉头上扬，并附送一个赞赏的笑。 阿原没想她会提到他的领带夹，谢里曼一直是他最爱，同款复古系列他全都拥有。阿原不仅仅是霍家的保镖那么简单，除此之外，他还是纪廷峥的特助，霍氏集团高管，他的品味自然不可低估。 辛璃虽然失去记忆，但对于上流圈的物件了解的透彻，又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蜜罐里长大，早就赢在了起跑线。 “走啊。”辛璃轻声唤醒他，阿原回过神，她离的太近，以至于她下了台阶后，阿原鼻尖还萦绕着她独有的玫瑰香气。 阿原喜欢玫瑰，无人区玫瑰，野蛮生长，炙热带刺。 越是不可摘，越是勾人心。 辛璃经过顾时身旁，她几乎没怎么看他，眼神轻飘飘移开，又落在无关紧要的某处。 “顾时，开车门。” 阿原从后面走来，严声道，他潜意识里的余光掠过辛璃身上，她面上平静如水，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反倒是顾时，他慌了。 顾时是第一次做人保镖，不懂规矩，也没想过要去给大小姐开车门，他面对的是日思夜想、爱而不得的辛璃，不是周璃、陈璃，是和他度过整个青春年少时期的女人，也是他曾丢弃的玫瑰。 他明晃晃的出现在她面前，连隐姓埋名都不做，换回本名，试图唤醒她所有记忆。 顾时更想握住她的手，将人狠狠往怀里带。 一想到她的软，欲=望连绵不断而生。 “顾时！”阿原的声音加入几分怒气，提高声量的同时，辛璃终于舍得看他了。 那笑容，仿佛他就是个笑话。 可不是笑话么？ 如今，他们的身份早就不是麟湖边那样了，他们的身份其实一直都是这样，没有对调，她永远高高在上，是旁人捧在手心的玫瑰，需要百般呵护、细心照顾，是他不珍惜，选择了离开。 -- 第62页 顾时替她拉开车门，辛璃停留几秒，其实在看他手上的伤口，左手食指破了皮，结了痂。 她想到了金城的日子，从她醒来，顾时就成了疯子，他当着她的面握上玻璃碎片，扎进手心，鲜血滴在地上坠成血花，彼时偏执成瘾的顾时，疯魔病态，来了港城霍家，成了一个人人都可以使唤的保镖。 从高处跌落的滋味，他又尝到了。 顾时，好受吗？ 顾时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么，攀在车门上的手往手心里收了收，只留下手背的几道划痕在嘲笑他的自欺欺人。 “辛璃……”顾时提醒道，却换来阿原一句，“顾时，要注意分寸。” 顾时被噎了一下，后槽牙紧咬，最后蹦出几句温顺的称呼。 “阿璃小姐，请上车。” 阿原眼神阴沉几分，他不太喜欢旁人叫她“阿璃小姐”，就算是他们初遇那日，他也是毕恭毕敬叫一声“辛璃小姐”。 这细微的差距让他非常不爽。 幸而，没等他出声指正，辛璃已然开口，“我不姓辛，我姓纪，你就算刚来霍家也该知道我的名字才对，我叫……纪辛璃。” 她说完坐上后座，阿原已经抢在顾时面前替她关车门。 似是隔绝了一道屏障，阿原才好开口与他说话，大有领导教训属下的狠劲。 “你怎么回事？” “霍家的规矩，韩黎没有告诉你？” “顾时，下次再犯，我会将你调离。” 一个称呼而已。 被阿原上纲上线到如此严重的地步，顾时吃了个大瘪，无处发泄只能按在心口，任由怒火熊熊蔓延。 路上，司机开得很稳，主要安全起见，车速平缓到顾时火大。 尤其是见后座的两人，交谈甚欢，比他还像故人。 辛璃能察觉到顾时的目光正悄悄落在她身上。 后视镜里的眼神划过一道不安，挟裹着一眼就明了的深情，可谁知道那深情有几分真几分假。 阿原正为辛璃挑选合适的造型师。 就听辛璃指示一句，“隔板落下，阿原，我与你说几件正事。” 司机自然是听辛璃的话，没一秒隔板缓缓落下，顾时双手握拳，目光从她的鼻尖滑到下巴，然后消失。 隔板挡起来，司机明显放松很多。 轻轻吐出一口气，连车速都加快了，他在霍家开车多年，一般到这个时候就属于他自己的时间，只要不超速，不违规，就能当做是自己的车在开，司机见顾时一脸沉闷，以为他第一天上班紧张了。 “小顾，别担心，我给辛璃小姐开车快十天了，她人还不错，晚上会买宵夜给我们。” “很少能看到这么有人情味的大小姐了，你也别沉个脸，要不要听音乐？” 司机作势去按开关，顾时的手立马挡过来，冷声道：“陈叔，你这样散漫就不怕被逮个正着？” 司机以为是之前上车时阿原教训了他，顾时才这样担心，连连摇头，“没事，我替原主管开车也这样，他从不说人，原主管也是个好人，对待下属那叫一个如沐春风啊！” 好人，与原主管沾得上边吗？ 难道整个霍家的下属佣人，就他顾时一个被阿原严厉教训、排挤么？ 真不错，原阆！ 车后座，阿原的手顿了顿，他忽而抬头看向前方，不过是一道挡板，除了空气里淡淡的玫瑰香，他还有90%的理智，剩余10%他拿不准。 手指被碰一下，阿原才回神。 辛璃拿手机敲他手背，示意他别挡着她看资料，阿原把整个平安送到她手上，辛璃搁在桌板上问他，“你今天走神了好几回，难道车里说话不隔音？” 阿原：“不是。” “那就是在担心白静怡咯？” 辛璃提的自然，丝毫不在意这人的到来会抱有怎样的目的。 “白静怡是你养父母的女儿，她为辛家拿到陈信达的合作，理应出国与她父母汇合，但她偏要来到港城，还是在周年宴会之际。” 霍家的宴会只针对霍家人，但期间举行的拍卖会却是公众活动，有记者采访和报道。 辛璃接上话头，“的确，辛家的发展重心早已转移国外，港城人生地不熟，来这难道是见故人？” 很难不让人猜想她的目的。 阿原担忧道：“阿璃小姐，你不想见她，我可以让她永远消失。” 辛璃懒洋洋滑上屏幕，“再说吧。” 她怎么做不重要，有纪廷峥为她撑腰，就算白静怡要来，以何种方式而来，辛璃都不会害怕。 在金城，她能从容与她谈条件，在港城，在她的地盘，更不用怕了。 辛璃心眼算不得小，但也绝对称不上大。 她承认自己在辛家长大，是抢了白静怡的幸福，可她躺了五年，相当于是白白丢了五年的青春，她自损一千，还不惨吗？ 再说，她要还的已经连同拯救辛家那份摇摇欲坠的家业，七七八八换了个大概。 纪廷峥不喜欢欠人情，恰好，辛璃也是。 哥哥给辛家牵的合作，是辛家父母八辈子都难求的财富。 他曾说：“情份我们还不了，但钱可以，如果不够，就再砸，十倍，百倍，千倍，哥哥都能给。” 纪廷峥是她的靠山，辛璃靠的舒舒服服。 -- 第63页 就像他所说，这辈子还不了情面，钱多多少少能抵消一些。听起来，挺没有人情味，但辛璃自认就该这么处理。 她昏睡五年间，辛家父母早移民国外，从她车祸开始便断了联系，醒来后照顾她的护士说之前只有一个护工守着她，看着就觉得可怜。 辛璃不觉得自己可怜，她昏睡中也窥不见旁人如何对她，可怜只是外人给的标签，她不觉得。 加上她没有记忆，与父母过去的关系是否亲密，她不知，也不会去想。 短短人生数十载，能陪着的人其实很少。 或许他们的缘分只能停留在五年前。 既然养父母并无牵挂于她，辛璃也不会再去打扰对方，她有了哥哥，有了嫂嫂，他们就是她最亲的人，只要他们过得好，辛璃便觉得幸福。 也许，幸福中带着些落寞的滋味。 苦涩点缀在唇边，心口胀痛，不过一瞬，便是风轻云朗的好时候。 她在想什么？ 阿原默默注视着辛璃，她望向窗外的风景，似乎在看又眼神飘忽，阿原正想开口，手机震动几下。 恰好，辛璃转头。 阿原说出刚才的信息，“收到消息，陈信达即将召开记者发布会宣布破产。” 辛璃轻笑一下。 明白了，白静怡是来要债的，人情债。 ** 宗思蔓是港城有名成衣设计师，新潮派，在国内外拿过不少奖，她的每一件高定成品价格不菲。众所周知，一套高定只会做1个尺码，如果身材不好的人穿，宗思蔓连尺寸都懒得改，会直接将人轰出门。 新锐设计师脾气大在所难免，艺术家都有个性，没有个性，设计的东西也失去了灵性。 霍家向来都是国外秀场第一批高定预定者，但这回霍以灵偏偏选中了港城的设计师，只因为她十岁才来港城，十岁前都在金城生活，设计理念里有融合金城的特色，这就是霍以灵选她的原因。 辛璃第一眼认定了宗思蔓的设计。 她刚到店面，霍以灵的电话打来，询问的仔细，听到她对宗思蔓的设计赞不绝口，便说：“阿璃，这点与我达成了高度统一，至少在审美上我们的品味都属上乘。” 辛璃笑着点头，也不管这是在电话，霍以灵看不见，纪廷峥的笑声传来，电话换成了他来接，“阿璃，选完礼服，阿原再带你到处逛逛，看看还缺什么。” “嗯嗯。” “还有，季未央回金城后又运来大片娇贵兰花，说要赠予你，那兰花珍贵的很，你回头给他打个电话道个谢。” 辛璃微愣，“他还真听进去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 在落入泳池后，季未央将丢失的兰花捏碎，辛璃觉得可惜了。 辛璃又道：“上次还说一朵值五十万，我可养不活，你叫未央拿走吧。” 纪廷峥让她自己去。 辛璃此刻正坐在窗前的沙发里，温润的光洒下来，映得她的脸比兰花还娇嫩，她与哥哥撒起娇来，仿若天性使然，旁人听的甜蜜，自己也不觉得奇怪。 等挂断电话，阿原插上一句，“季总的兰花谁都碰不得，能送给阿璃小姐算是忍痛割爱，有心了。” “是吗？”辛璃单手撑下颚，眼神扑闪，“你说，未央是不是喜欢我？” 阿原却没当一回事，他深知季未央的纹身是为了谁。 他不说话，辛璃便催他，“阿原，你觉得呢？” “阿璃小姐这么好，人人都会喜欢你。” 辛璃抿唇，合上手中的杂志，送他两字。 “敷衍。” 她的恶作剧没有得到理想中的回答，有些无趣，站起身还能瞧出阿原嘴角的笑，于是恶作剧上头，冷不丁靠近他，阿原被突如其来的亲近愣到呼吸一滞。 “阿，阿璃小姐？” “阿原……”辛璃仔仔细细瞧他脸，左看右看，硬是把阿原的耳垂看红了，他仓皇起身，往后退一步，眼神看向他处，“阿璃小姐！” “阿原，你眉间是不是长痘了！” “？” “阿原，你上火了。” “？” 隐隐不妙。 “阿原，你有女朋友吗？” 他猛地抬头，皱眉，辛璃双手抱胸，继续，“听梁鲸说，你近十年身边没有女人诶。” 那又如何？ 阿原喉结不自觉滚动中。 他后退，辛璃就往前，“你连女友都没有，你能选好造型师吗？” 阿，就这？ 阿原沉声解释，“我作为男人，眼光还不错。” 辛璃“切”一声，“女人穿衣服、化妆可不是专门给男人欣赏的，我的世界我做主，我觉得好看，其他人都得闭嘴。”她扬起自信的笑，落在他眼里，化作了春日的光，倾洒。 “不服，也得闭嘴。”又加上一句。 阿原笑着点头，“你说得对。” 原以为辛璃是被宠坏的一代，其实不是，她的思想觉悟比起他可高多了。 窗外。 黑色轿车里，顾时将两人的互动看的一清二楚。 拳头硬了，心口的火就要冒出。 他无法上前去阻止辛璃与阿原说话、微笑，他甚至连一句“阿璃”都不能喊，即便是要喊也要加上一个尊称。 顾时是彻底被打败了，被她压在脚下，碾压，不能反抗。 -- 第64页 他早就放弃了先前的固执，至少掩藏在心底，除了辛璃能看穿能触碰，其余人无法到达最深处，了解最真实的顾时是何等的病态。 辛璃与他演戏。 顾时就陪她演。 她高兴，他乐意，谁叫他犯贱，但凡她多给一个眼神，哪怕是冰凉的掠过，他也能轻易满足。 现在的顾时真的是贱的没边。 有什么办法呢？他自找的啊。 再难再痛也要咬碎了往肚里咽。 他活该。 顾时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将所有沉闷的情绪压制住，手机响起来。 陌生号码。 本不想接，正巧窗玻璃被敲响。 顾时按断电话，偏头看见一个本不该在港城的人。 一个女人，故人。 “白、静、怡。” 第26章 一道坎而已，跨不去就抹…… 车窗外, 果然是白静怡。 她那张脸依旧艳丽，甚至坦然与顾时打招呼，丝毫不觉得两人此时的相遇有多突兀。 “以为看错人, 没想真是你。” “顾时, 你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骗在辛璃身边？让我猜猜……”她竟然开起玩笑，鲜血般红艳的唇一张一合, “哦, 只是个身份低贱的保镖。” 她的嘲讽, 顾时只当耳边风，刮过就散。顾时更在意她来港城的目的。 车门推开，顾时从车里下来那会, 白静怡往车前走了几步，随即扬声笑道：“辛璃, 好久不见。” 顾时顿时愣在原地, 身体僵硬, 拳头握紧，她到底想干什么！ “呀，我应该称呼你一声‘纪小姐’才对, 可我总觉得叫‘辛璃’才没那么生疏。” 白静怡是天生好演技，对人也说鬼话。 辛璃丝毫不乱，面上浮起浅笑, 淡然回应, “辛小姐，还得多亏你的‘巧遇’, 不然以你现在的身份，想在港城遇见我几乎为零。” “还真是要多谢你呢。”白静怡接着演，偶一回头看向顾时, 伸手指了他一下，“辛璃，既然是故人见面，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辛璃始终保持微笑，一双眼未曾有半分异样的情绪波动，反倒是顾时正要开口制止白静怡。 “陈信达的案子，我帮不了你。” 辛璃抢了先回她，白静怡被碰到软肋，再强大的内心也会颠簸，这也正是她来港城的目的。 ”不过，我可以给你别的合作。” 今时不同往日，辛璃所在的霍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惧，她是纪廷峥寻回的明珠，她说的话价值千金。 她说帮，白静怡就信。 季风会所，包厢。 环境清幽，茶香扑鼻。 阿原是这几人中对港城最熟悉的人，他带他们谈话的地方也是霍家旗下产业，选择的包厢经过一番查看后才让进入。 阿原对周遭环境的谨慎程度让白静怡笑出声，“不愧是住进了霍家，派头都不同了。”间接性带着嘲讽，暗地里却是嫉妒的冒火。 辛璃没理她，当做没听见似的。 阿原却不同，他不会给白静怡一丁点好脸色，凌厉眼神扫过去时白静怡生了一后背的冷汗。 港城霍家，每年花在安保上的钱都要超过3亿，每个保镖伸手敏捷，大多是退役特种兵出身，阿原那一眼，就够白静怡受了。 辛璃坐下来，抬头示意他们都坐下谈。 慵懒的高姿态，着实让白静怡不爽，但她的心情不在辛璃的思考范围之内，就算她现下崩溃，辛璃也只会当她是个笑话。 白静怡以前就讨厌她这种样子，现在更是成倍加剧，明明白静怡也是一只脚踏入了豪门，却怎么都坐不到她那个位置，无法与她对等，只能被迫当一个跟班，白白落了下风。 凭什么？ 白静怡的不甘心都被辛璃看全。 她懒得去纠结，自顾自喝茶，还不忘跟阿原说带点回去给哥哥嫂嫂。 阿原点头，又看向守在门口的顾时，他低下身子问她，“阿璃小姐，需要清场吗？” “让顾时留下来，你和其他人都去外面等。” 阿原余光探向站的笔直的顾时，低声说“是”。 阿原向外走，顾时与他点头碰了碰，径直走向屋内。 “顾时。”阿原叫住他。 “记住你的身份。” 顾时喉结滚动一下，重重的点头。 包厢门关上，阿原守在门外紧紧注视着那道紧闭的门，他烟瘾犯了，想从口袋里淘电子烟时手机响了。 是梁鲸的电话。 阿原脑中空白几秒，才接起。 “梁鲸，什么事？” “你上次让我看的病历，就你朋友的，他现在还在吃药吗？” 阿原沉声说：“有按时吃，我有告诉他你的嘱托。” 梁鲸松口气，“那就好，过几日让他亲自来一趟吧，光靠一张纸谁知道他真实状况如何？” 阿原随口答应，挂断。 梁鲸虽然脾气大但称得上是在世医痴，对那些疑难杂症最感兴趣，阿原的朋友就是她最新研究对象，时不时会致电关心几句，阿原每次都说的好好的，后来，就没了下文。 烟瘾过了刚才的劲，了然无趣。 阿原仍旧盯上那道门，恨不能盯个窟窿来，最好能看到……辛璃。 辛璃…… 阿原心脏猛抽一下，后知后觉，才知内心所虑的私心是什么。 -- 第65页 他带了私人情绪去教训顾时，他是在为辛璃不值。 金城三个月的时光，阿原藏在辛璃看不见的身后，一直默默注视她。 他对顾时冷漠，是在泄私恨。 想来想去，还是放弃了电子烟，抽就抽个痛快，下属递上烟盒，嘴欠的来了一句。 “原哥，不是戒烟么？” 三天功夫而已。 阿原呼出烟圈，将所有感叹都揉碎在烟雾里，再道：“哪有这么好戒。” 不戒了，且活着吧。 另一边，包厢内。 白静怡有点坐不住了，辛璃只在那喝茶，对于白静怡前期寒暄没有任何反应，如果她想站起来，顾时下一秒就能按上她肩膀，示意她最好保持安全距离。 比那砧板上的肉还被动。 白静怡要被辛璃的淡定折磨疯掉，白静怡也不知自己在坚持什么，好像先开口就失去了底气，连最后一道骨气也会消失干净。 可现在的辛氏哪里等得起，辛璃可以悠闲喝茶，白静怡不行。 她在纠结开不开口，辛璃陡然放下茶杯，邀请顾时一同入坐。 顾时谨记自己的保镖身份，“辛璃……小姐，我就站着吧。”这间房有装监控，阿原进来时就与会所的工作人员打了招呼，这是很保守的做法，为的是保护辛璃。 顾时如果真坐下去，被阿原知晓后轻者惩罚，重者又拿调离岗位来处罚他。 不论是哪一点，顾时都不愿意。 既然顾时不想，辛璃并不勉强，抹着杯沿的白静怡却按捺不住自己的内心，一定要说个痛快，“黑龙山消失的人到底是谁啊？顾时，你为了来港城真是煞费苦心，可惜有人不领情，你这苦算是白受了。” 苦？ 辛璃来了兴趣，接上话问她，“展开说说？” 白静怡等辛璃这点“兴趣”很久了，立马有了一种是辛璃求她的错觉，稍稍得意继续，“秦氏在黑龙山的迷雾森林找了一天一夜，甚至惊动了度假山山庄的老板，顾董事长动用一批私家直升机协助救援队寻人，在山底碎石林找到了大摊血迹，经过DNA对比来自顾时。” 白静怡说完一半，目光放在顾时身上，“啧啧”两下，又似在替他可惜，“到底是森山，没经过开发的地界，野兽出没太正常不过，血迹背后还有动物残留的毛发想来就渗人，顾时，你到底是怎么走出那片森林，又是怎么来到港城呢？” 她的好奇沾了剧毒，就等顾时跳坑。 辛璃也一副觉得他有趣的模样，顾时移开视线，双唇紧闭，不想接下她的话茬。 白静怡又说：“怎么来的我也不稀奇知道，但我更好奇的是你有头有脸的顾时竟然也会沦落到当人保镖，你真是……令人敬佩。“ 后四字的潜台词明显在说，你顾时也不过如此，犯贱到人人都能踩一脚，顺带把自己的自尊放在心里脚下摩擦，人还不带抬脚的，贱不贱啊。 辛璃轻敲桌面，漫不经心道：“原来还有这段故事呢。” “霍家是什么地位，你不会连这点消息都不知？” 辛璃手指停下来，抚起耳边长发，幽幽说起，“知道啊，我不仅知道黑龙山的迷雾森林没困住顾时，我还知道他是如何来的港城，以及你来港城后做了什么。”她说的轻松，顾时喉头犯堵，压抑的情绪即将喷涌而出。 她什么都知道，却不说，不提，当做无事发生，不再关心他的伤口，不再关注叫顾时的男人。 白静怡面上的笑愈来愈狰狞，“你早知道我来，不拆穿，偏坐等我来？” 那她从一开始就调查好的事情，在辛璃眼里不就是个笑柄，小打小闹翻不起浪，“辛璃，你还是跟以往那样，让人厌恶！”她说的是真话，发自肺腑，一字一句控诉她，“收起你的高贵吧！我来找你是为了辛家，你和顾时当时给的合作是否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天，你是不是就等着我跳进陈信达的深坑，不得不说你们两个在这一点上达到了高度统一的默契。” 顾时好几次想开口，都被辛璃挡回去。 这里是辛璃的主场，她是他的主人，顾时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而且，辛璃不需要人帮。 她问：“你还想要多少？” “你欠我父母的情你要用一辈子来还，你懂吗！” 跟她玩道德绑架。 辛璃便陪她玩，“可以——叫阿原进来。”前一句对白静怡说，后一句对顾时说，他就是她的保镖，衷心、听话必须是他的本能，融进骨子里的那种。 顾时去叫阿原，听到白静怡嘲弄的笑，他也不会有任何波动。 阿原与白静怡再约商谈时间，辛璃往外走，又被白静怡挡在身前。 “你帮辛家忙，我们理应要回报点什么才好，辛璃，你若是想知道过去的点滴，我可以告诉你，比如你和顾时的过去，我可以慢慢帮你回忆。” 顾时脸色阴沉，比他更脸黑的是阿原。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白静怡，你闭嘴！” “辛小姐，适可而止！” 辛璃仿佛局外人，他们三个被困于愤怒之中，唯有辛璃淡定从容离开，连背影都显得格外轻松。 白静怡吃了瘪，不放弃的叫她，“辛璃，你就可劲的自欺欺人吧，你忘不了过去，顾时就是你心里的劫，你一辈子都迈不过去这道坎！” -- 第66页 “白静怡！”顾时先一步动作，上前扣住她脖子，力道收拢，白静怡的脸霎时通红，她的眼睁的贼大，不放弃的盯上前方的背影，声音变得残破疯狂，“辛，辛璃，你逃，逃不掉！” “闭嘴！”顾时快要起杀心，冲动抑制不住。 有人收拾白静怡，阿原更不会轻易出手，他跟上辛璃，想为她挡住身后焦灼的视线，但辛璃停下来，侧过头，露出倔强的微笑。 “我不否认你说的，他的确是我心里的一道坎。既然我从前没跨过去，那从此以后，我将他抹平。一道坎而已，又有多难。” 顾时瞬间力道抽失，他失魂落魄的姿态被白静怡瞧得真实。 一边揉脖子，一边大口喘气。 “顾时啊顾时，不知道该说你可怜还是可悲，现在的辛璃你又怎么追得上？” “我们不过是她手中的棋子，说难听点，就是一条不中用的狗，任她欺压，任她消遣。” 白静怡冷眼待他，“总的来说，你比我更可怜。” 局外人看得最清楚。 她说：“顾时已经死了，在她心里，你……已经死了。” 顾时脸色苍白，身心受创，预示着新一轮折磨已经到来。 畅快啊。 白静怡用的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可她舒坦啊，她可怜了二十多年，总要有人比她惨才行呐。 当她走出季风会所。 迎面而来穿西装的平头男人不巧与她撞上，两人互相道歉，转身后，白静怡手上多了一张字条。 ——周年宴会当晚，行动。 好戏开始了。 第27章 你说我拿命换，可以吗？…… 辛璃在回青琊山的路上接到纪廷峥的电话。 哥哥问她礼服看的怎么样, 辛璃说让霍以灵拿主意，问话的兴致不高，纪廷峥便说回家了再继续谈。 车开到一半, 辛璃叫司机停下。 阿原侧头看她, 就听辛璃说：“我又不想回去了，阿原, 陪我去玩会儿。” 他们从季风会所出来后就没带顾时上车, 车里少了一人, 辛璃没觉得奇怪，阿原自然不会去特意等他。 想必顾时应该坐在某辆低调的车里，隐于车龙, 暗地里保护着。 司机被丢在路边，阿原亲自开车, 辛璃横躺在车后座, 胳膊挡住眼, 突然就困了。 阿原往后视镜里瞧，看不见她。 “阿璃小姐？” 她没回应，阿原略慌, 再喊一声，“阿璃小姐？” “好好开车，老叫我干嘛！” 辛璃嘀咕道, 坐起来问他第八夜的事, 阿原不自觉溢笑。 “这个点是不是早了些？” “要不去吃顿饭先？” 五点钟，正好到了吃饭的点, 中午出门时想着去看礼服然后再逛逛，谁知被白静怡打破了所有好心情，她也不是不在乎, 要给白静怡给辛家还人情，她没什么不愿意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辛璃只是心里堵得慌。 她是为过去的自己难过。 有些感情不能细纠，她在辛家做闺女时应该是父母疼爱家庭幸福，就算得知是被抱错了不是自己的孩子，好歹也养了二十多年，怎么能说丢弃就丢弃呢？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难道是冷冻肉？ 辛璃笑出声。 亲闺女能有多稀罕啊？ 可血缘羁绊说不准的，像她和哥哥也才相认，但是冥冥中却能感受到那股牵连，宛如一条无形的线在时光中牵扯，逐渐让他们相遇。 所以，辛璃理解辛家父母的做法。 “阿原，帮我查一查……白静怡父母的近况。” 白静怡的父母，也是辛璃原来的父母。 红绿灯路口。 阿原终于能回头看她，辛璃满面颓色望向窗外，眼底流露的是淡淡哀愁。 哪有人不会在意的，被父母丢下本来就是一件令人沮丧的事，就算对方是养父母。 阿原心脏抽了一抽，他猛然按住，竟比她还疼。 如果她知道辛家两夫妻是如何将她当做筹码使唤，辛璃还会感到难过吗？ “好。”他不能说，至少目前不行。 辛璃咬住下唇，眼角的悲戚愈浓。 “不知道他们在国外生活习不习惯。” 喃喃话语风轻云淡，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莫名惹人怜惜。 阿原藏了秘密。 藏了不止一个。 从跟着纪廷峥到金城开始，阿原隐在辛璃身边三个多月，听过她很多版本的故事，有过去真实的辛璃张扬肆意的生活，有顾成也为她制造的一个梦，还有她当下平静到平庸的人生。 有一瞬，阿原很庆幸她的记忆还没恢复。 “阿原。” 辛璃唤醒他，“我改主意了，我想去坐‘天使之眼’。” 阿原方向盘捏紧几分，瞥见她嘴角逐渐上扬的舒坦，知道她定是看到了刚才路过的摩天轮，号称港城的天使之眼，最高处可见到大半港城的景致。 辛璃有一个绝佳的优点，从不会展露太多的悲伤，懂得如何快速自我调节，上一秒还在感叹人事不公，下一秒亦能浸透现代繁荣。 阿原挺佩服她，“阿璃小姐……”其实你不用刻意调节，辛璃，你可以将所有不快释放出来。 她偏不。 佯装笑，“不知道港城有没有糖葫芦可以吃，以前在金城，每年冬天我都要吃好多糖葫芦，草莓糖葫芦，糖苹果……” -- 第67页 阿原眉头上挑，细细品味她每一句台词。 她说以前，难道是记起来？ 辛璃捂着头，的确是有一闪而过的画面迎上来，她好像见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不顾天寒地冻，在凌晨的夜里找寻各家店，不厌其烦堆上温柔的笑询问店家还有没有糖葫芦可卖。 “没有没有，这个点都卖完了！” “我们是便利店又不是糖水铺子！” “小姑娘不要开玩笑好伐。” 她不止找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还去金城特色餐厅找，好不容易弄到手一根糖葫芦送到他面前。 他反手推开，脸色沉沉，“我是明星，哪有大晚上吃这个的，会长胖上镜不好看，你有没有脑子！” 糖葫芦掉落在地滚了一层泥，她小心翼翼拾起，讨好他，言语间的欢喜却止不住的漫开，“顾顾，你不是说开完演唱会特别想吃么？我跑了好几家店给你买的，你吃一口吧，以前你就爱吃，你忘了吗？我们上学那会每到冬天就会去找小推车，顾顾，我……” “你有完没完，舞台上说的话你也信？我说给粉丝听，又不是说给你听，别烦我！累的要死，你赶紧回家吧，我晚上要飞林城赶下一个通告，没心情说话。” “可……” “你怎么那么多事儿啊，辛璃，下次再说。” 可下次就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了，时隔半年再见，匆匆一眼，她很想告诉他—— 顾时，我想你。 脑海中思绪翻涌，一道巨浪打来直接冲破她所有回忆。 是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就是辛璃。 过去的辛璃爱的卑微，宁愿跑几条街也要讨他欢喜，但这份爱从一开始就不对等，顾时并未领情。 辛璃不愿想起，偏偏秘密回忆一点点在揭开，她的预感很强烈，终有一天她会想起所有，等真到了那天，顾时会彻底从她生活里抽离，连在她身边的资格都不会再有。 ** 港城的天使之眼很漂亮，辛璃问阿原，“是不是所有城市的摩天轮都叫这个名字。” 阿原一边安排人手散开，一边回她，“也有叫恶魔之眼，天使与恶魔都是上帝的宠儿，天使与恶魔一刹之分，看你怎么选。” “深奥，听不懂哦。”辛璃只是随意感慨一句，阿原倒是说的一本正经。 辛璃要去坐摩天轮，身后的保镖已经隐于四周各角落，唯独阿原留在她身旁，辛璃踏上轿厢，无意间瞥到被安排在最角落守护的顾时。 顾时也在看她，神色缠绵露出不舍的光，他像被丢弃的宠物，从主人身边踢到了亲近范围之外，只能眼巴巴讨好，渴求她回头。 视线对视一秒。 辛璃的眼里没有他。 顾时开始接受她的淡漠，有情绪总比没有好，有，还证明辛璃对他并非全权放下，没有……那就真的断了。 “你真可怜。” 顾时先听到了男人熟悉的声音，却也是下意识挡住他的前行。 “怎么，我也不能过去？” 男人停在一旁，几乎是咬牙切齿说与他听，顾时的胳膊没放下来，仍旧是拦住他的姿势，唇角上扬，苦笑摇头，“别为难我，秦岳。” 来人正是秦岳。 他在玉城找了大半月，来到港城只听到这一句，心头火蹭蹭往外冒，立时揪住顾时衣领，拳头好几次往上提，“你他妈是不是有病？顾时，我他妈真以为你死在了黑龙山，结果你跟我玩大乌龙，我他妈满玉城找你，结果你在这给人当保镖？顾时，你当老子是兄弟吗？你真他妈的……” “秦岳，我有苦衷。” 秦岳的拳头终于挥过去，是真愤怒到极点，力道之大，带起一阵狠厉拳风，“顾时，老子想揍你很久了！” 顾时没躲闪，迎面接上，而且任由对方打骂不还手。 几米外的同事想过来看看，但都被耳麦里的声音给制止了。 “顾时私事，不用管。” 轿厢里，阿原给出这条命令，辛璃当好看戏一样盯着窗外，扬声道：“工作时因为私事与人打架，这事应该怎么处理呢？” 阿原轻笑出声，“当然是以霍家规矩处置。” 轿厢缓缓上升，隔开了窗外的闹剧，辛璃盯上愈来愈近的云层，有种不真实的触感，可最不真实的却是顾时本人，他还以为辛璃与在金城时一样好骗，就凭他三番五次的服软，表现的软弱可怜，她就会再次回到他的怀抱。 他在赌她会心软。 然而顾时不知道的是，辛璃每与他多相处一分，那些记忆就会顺着时光的洪流泄露。 辛璃过去爱他，掺了诱人的毒，五脏六腑都坏了，最后化为恨，必要让他也感受一番她的毒。 摩天轮转到一半，辛璃便觉得没劲，她不想要虚幻的云层，她要将遥不可及的东西牢牢握在手里。 “阿原，下去吧。” 这一趟清空了所有人，只有辛璃一组在转，高调又放肆，她想什么时候下来就能什么时候下来，阿原都会一一满足。 从轿厢下来，顾时穿过几个保镖走向她，阿原给属下一个眼神，对方已然按住顾时的肩。 “顾时，你的工作位置不在这里。” 换句话说，靠近辛璃，你还不够资格。 “辛，辛璃小姐……”顾时脸上挂了彩，一双眼倔强有神，白色衬衫的领口沾了红，可见他挨得揍不轻。 -- 第68页 辛璃碰上阿原胳膊，他向右移一点位置。 “手上拿的什么？”她问。 糖葫芦。 属下放开顾时，他大步迈出去靠近她，举起糖葫芦像是在献宝，“辛璃……小姐，我特意为您买的。”顾时要疯了，他执拗的想辛璃绝对是在意他，才会注意到他手上的糖葫芦，她曾跑遍大街小巷就为讨他欢喜，他也可以，他能为她做更多。 宛如虔诚的囚徒，在等待她的垂怜。 结果，辛璃象征性去拿，他松开手那瞬，糖葫芦往下坠，跌在顾时脚边滚了一层泥，径直打破他的希望。 “你以为糖葫芦和珍珠糕，我会怎么选？” “当然是港城特产珍珠糕，阿璃小姐，一盒值千金。” 阿原如实回答。 顾时捡起地上的糖葫芦，握在手心，沾了满手的糖渍，黏稠卷入指间，与他此时的状态无二，窘迫，跌入谷底，挣不开。 他依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求她。 把所有脸面尊严抛弃，只为讨她欢心。 辛璃不收，眼眸低垂，不带任何光，转身离开。 同事路过他身边，原先还因顾时身手而折服的保镖们，有投来可怜的目光，有胆大者毫不夸张讽刺他。 “顾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要脸不要脸？你以为纪小姐这么好骗呢！” “敢对纪小姐动歪脑筋，等着纪先生赶你出霍家门吧！” 他们看到的是顾时想攀高枝，不顾脸面当众讨好辛璃，无奈泼了一头冷水，哪里知道他们原先的纠葛。 顾时不在意他们的看法，他只用在意辛璃还爱不爱他。 港城比金城温暖，手上的糖渍化在手里他舍不得洗掉，舔上手心那刻，顾时被秦岳一脚踹在地，秦岳恨铁不成钢低吼，“你他妈要犯贱到什么时候？能不能做个人？不要当她身边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狗！顾时，你听到没有？” 他听不到。 那糖葫芦，不甜啊。 “顾时，她现在是纪辛璃，你怎么比得上纪廷峥？你以为在这里被我揍，辛璃就心软了？小学生都不稀得的做法，辛璃看不懂？顾时，醒醒吧，从她铁了心要离开金城，就没打算再回头，这个理你要听多少遍才能记到心里去？她不再属于你，纪辛璃不爱你！” 你懂个屁。 顾时不想承认他每一句扎心的话，都是歪理，他不听。 “你错了。辛璃还爱我。” 秦岳拳头又硬了，顾时要不是他兄弟，他早将人丢下不管，还费老大劲陪他闹。 他指着执迷不悟的顾时，手指一点一点恨不能立马戳穿他额头，好叫他知道什么是撞了南墙死翘翘，“我他妈就不应该帮你，什么黑龙山还愿，都是狗屁。” 顾时起身，整整衣衫，似是没听见他的话。 秦岳双眼微眯，说不管还是得管，气到手抖，“你他妈又去哪？” 顾时背过身低声解释，“我现在是辛璃的保镖，我要保护她。” “……”秦岳一声国骂，“操，顾时，我他妈再管你我是狗，成吗？” 他当没听见，秦岳快憋到吐血。 没人等顾时，霍家的保镖只听阿原的调遣，而阿原听纪辛璃的话。 他孤零零在路边等车，拦住一辆出租，司机见他狼狈，又添了几分血气，哪辆都不敢让他上怕惹了麻烦，最后还是秦岳的车开到他面前。 “老子就是一条狗，狗就狗吧，妈的。” 顾时坐进去，眼圈红透了。 他自顾自从手套箱里摸出烟盒，秦岳冷笑，这狗东西轻车熟路，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你就作吧，”打了骂了，秦岳比他还能心软，“作死得了。” 嘴上那么一说，顾时微愣，吐出烟圈，鼻尖闻到的都是晕染开的尼古丁味。 “诶，秦岳。” “怎么？”烦得很。 “你说我拿命换，可以吗？” “……” 秦岳火气爆发，一拳头砸在方向盘上，“顾时，你他妈个傻逼！” 第28章 自讨苦吃。 庭院外很热闹, 穿单衣的保镖成群结队出门，半小时后再回来，白色短袖成了迷彩服, 脸上也有挂彩变红肿的。 辛璃觉得好奇, 多看了几眼。 卧室门被敲响，辛璃应了声没有回头, 纪廷峥得到允许才拧开房门。 “阿璃, 在做什么？” “看星星。” 辛璃背对着纪廷峥, 玩着望远镜，舍不得放下。 纪廷峥坐在沙发上唤她，“阿璃, 过来坐坐，我有话跟你说。”当然是要谈下午那会没说完的话。 辛璃盘腿坐在他对面, 乖巧聆听, 纪廷峥笑道：“不是什么大事, 随便聊聊。” “我听着呢。” “在港城怎么样，还适应吧。” “还行，冬天也不冷。” 纪廷峥：“就完了？” “吃的不错, 口味虽然清淡但很鲜美，能看到海，对了哥哥, 什么时候出海玩？” 问起玩乐的事是一点都不会累。 纪廷峥算了算时间, “过了周年宴会，我带你去。” “行呗。” 辛璃撕开巧克力棒, 草莓夹心是她最爱，纪廷峥不会说“大晚上少吃点会发胖”这种话，他还认为辛璃太瘦了, 之前抱她的时候那小身板90多斤左右吧，她165左右的身高，这算瘦了。 -- 第69页 霍以灵常问他是不是长胖了，其实他也不觉得胖，女人不能太瘦，太瘦显老，稍微丰韵点怎样都好看，抱起来手感也好，软乎乎，真不知道那些提倡瘦到皮包骨的审美如何传承下来的。 话扯远了，纪廷峥再问。 “阿璃，今天见了白小姐？” “对啊，阿原应该告诉你了吧。”辛璃吃完要喝水，纪廷峥把温水递过去，她摆摆手拿起一边的香蕉牛奶盒，“白静怡来要钱，要合作，哥哥，我已经替你答应她了。” “嗯，这个倒是没问题。”纪廷峥稍稍起身，扯出纸巾塞到她手里才坐回去，“陈信达的案子对于辛氏来说是一次沉重打击，他们为了合作投入大量心血，谁知道市场一夕风云变幻，扛得住就能过去，扛不住只能被资本淘汰。” “那我们帮了她，能让辛氏起死回生吗？” 辛璃擦擦嘴，一脸正经看他，纪廷峥停顿几秒才说：“阿璃，帮不帮取决于你，你说帮我二话不说，你说不帮我当即抽出所有投资，我与辛家并无关系，我们之间的链接只有你。” 辛璃犹豫了，“还是帮吧，或许这一次后我们就两清了。” “好，哥哥听你的。” 纪廷峥刚才进门时见辛璃在玩望远镜，说是看星星，其实动作放低是在看楼下，具体点是在看庭院外的人，随即起了疑虑，“顾时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什么怎么处理？”辛璃没明白。 “阿原把事情原委与我说明，他认为顾时不适合做你的贴身保镖，我来问问你的意思，晚上回来时就没见他人，后来还是秦岳，对了，秦岳你认得，他送回来的，我在想，你是不是也跟阿原认为的一样。” 纪廷峥在等她的答案。 辛璃努努嘴，“我可没说不行。他让我在白静怡面前难堪，我自然不会让他好过，做错了事受惩罚而已，罚完了还是得回来。” “你说的惩罚是院子里正小组pk的人，还是让霍家的人认为顾时不自量力起了高攀的心？” 辛璃没做声。 他又继续，“霍家的保镖受惩罚，是要一对一pk接受挑战，教训够了，人也折了一半，若是这样也就算了，有了今天公开的那一幕，往后顾时在霍家可不会好过，敢觊觎我的妹妹，他总要受点苦头。现在，他身心皆受折磨，我倒是很满意。” 辛璃笑出声，痛快的舒口气，“你还说我，之前选保镖时不也把人揍成猪头，他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被你们折磨死了。” 回想一下，顾时从来霍家身上的伤口就没好过，旧伤加新伤，结了痂又渗血再结痂，然后留疤，人也比之前要黑了一圈，倒也把眼底的黑眼圈遮了起来，人看着没那么憔悴，但也不如以往精神。 凭空添了几分萧瑟感，如果仔细看他的眼，会发现他的眼里没有一丝光。 当然辛璃也不稀得去看，便不曾发现他隐藏的痛苦，若是真见了，她怕是会忍不住拍手叫好。 “阿璃，你还在乎他吗？”纪廷峥换个姿势，看她。 在乎什么？ 顾时？ 他现在给人的感觉就是死寂一般消沉，低调存于霍家，却在今天做了出格的事，同样是保镖，他铁定要被人排挤。 “……”辛璃拂去耳边碎发，并没有过多的异样情绪，她很坦然地笑出声，“哥哥，黑龙山那事你应该早就知道对吧。” “对。” “那你认为我对他有几分在意？” 纪廷峥知道顾时不会死于黑龙山的迷雾森林，也知道他来霍家的目的，但是他不说，辛璃也不问，这代表什么？ 恐怕是三分都没有。 不在意，反而当他是个笑话，到这会了纪廷峥才越发觉得辛璃和他不愧是兄妹。 “阿璃，我希望你能幸福。但幸福的前提是不要委屈自己，从前你在顾时那里尝到太多委屈，现在我要你一一讨回来，你能做到吗？对敌人心软，到最后哭的只会是你。” 纪廷峥抚上她的发，摸摸头，温柔如水，“除开顾时，还有辛家，我想有些秘密你应该知情。” “比如，你曾经的养父母。” 辛璃的第六感向来不错，哥哥还未详细说明，她心中已有了答案，与她沉睡五年有关，再远一点，与那场车祸也有关。 ** 纪廷峥离开辛璃卧室，在门口遇到阿原。 阿原本就一直守在那，纪廷峥与辛璃说话时门开着，阿原将辛璃对顾时的感受听得清清楚楚。 “阿原。” 纪廷峥唤他一声，阿原秒懂，他手上提着电脑，转身走向辛璃的房间，他敲响三下才开口，“阿璃小姐，您想看的东西都在这里。” 辛璃拿走电脑，阿原默默为她关房门，光源从眼前消失那刻，他有听到纪廷峥的轻叹。 “阿原，是不是早了点。”他两手横在栏杆上，眼眸低垂，神色担忧，“我就怕阿璃会接受不了。” “辛家只是把她当筹码，换做是我，也会提前告知她真相。”不是的，阿原说了谎。先前在车里，他还在想那个真相不要太快暴露，辛璃受的苦够多了，再来一次这样的打击她能承受吗？阿原潜意识想瞒着她，好给她一个缓冲的时间。 可惜阿原不是辛璃哥哥。 他甚至连霍家人都不算，纪廷峥有他的打算，他可以为辛家投资为辛家挽回一局，但一想到辛百亿做的肮脏事纪廷峥便无法再忍下去。 -- 第70页 纪廷峥不愿意辛璃内心受折磨，她什么都没做错，却是受苦最多的那个。管她什么辛家的养育恩惠，辛家算什么东西？辛百亿就是一个小偷，辛璃为辛家奔波不值得。 既然已经撕破所有，纪廷峥也不差这一招，他是纪辛璃亲哥哥，他们只能姓纪！ 阿原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三小姐常说你只要游走在愤怒边缘就会想抽烟，这些年你常常不喜于色，让人瞧不出你的情绪，你做的很好了，不必勉强自己。” 纪廷峥忽地松口气，“我戒烟很多年，灵灵也不允许我抽。” “奖励一颗糖吧，是情绪都有被抒发的时候。” 阿原比纪廷峥还要年长八岁，从年龄上来说是他长辈了，无非是阿原长着一张童颜脸，叫人分不清年龄来，每个人都叫他“阿原”，长久以往，岁数倒是模糊了。 阿原像哄孩子一样哄纪廷峥，他顺手拿了糖，歪头笑道：“原阆哥。” 就这一声，阿原立马垮了脸，预料到他要说什么已经快步走向楼梯口，纪廷峥在身后打趣他，“原阆哥，坐电梯吧，上下楼多累啊！” “……”阿原手痒，他身体好着呢！ 再来，“原阆哥，程家姑娘中意你好久，程家父母一直在托我问你话呢，要不见一面聊聊？” “……”又来！讨厌的催婚族！阿原站在台阶上猛然回头，用眼神警告他，别乱点鸳鸯谱！ 阿原长得不赖，人品又好，这么多年身边没个女人说不通啊，不光是纪廷峥和霍以灵急，就连他的保镖下属们也急，时不时拿几份照片让他选，要是有中意的就去试试。 阿原偏不，态度冷的一批。韩黎以为是他年龄大，玩不转潮流交友APP，亲自给他注册了账号并附送玩法说明链接，后来呢，韩黎被阿原一顿胖揍，再加群体PK，输的一塌糊涂。 他对婚姻的态度是个迷，对女人的态度也是个迷，唯独对霍家的衷心无人可及。 所以，参透顾时来霍家的目的时，阿原对这个人的态度急剧恶劣，他知道是自己私心作祟，也知道如果纪廷峥知晓他真实想法，那么距离他离开霍家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幸好，纪廷峥目前为止以为阿原的私心只是因为辛璃受了委屈。 阿原魂不守舍从主宅离开，在庭院外的草坪前停留了几秒，目光朝向辛璃居住的那层，大平层露台外有一架天文望远镜，辛璃很喜欢守在那看夜空，而阿原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隐在暗处看她。 逾矩了。 他清楚得很。 比任何人还要受煎熬。 尤其是，顾时突然出现，用拳头对向他。 “原阆！” “她是我的！” 可笑。 阿原轻巧闪到他身侧，同时出拳，凌厉拳风从他面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他鼻尖。 “顾成也，这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顾时游走在暴怒悬崖上，往前万劫不复，退后……他已无路可退，只有男人才最懂男人，阿原的眼神出卖了他的奢望。 想从他手里夺走辛璃？ “下辈子吧！” ** 再晚点，辛璃接到梁鲸电话。 “上次纪先生嘱托我给你这边开点补身子的药方，我开了几副食疗方子，你要是觉得吃不惯，味道重了，再跟我说，我这边即刻更改。” 辛璃手边是梅拉送来的补汤，港城天生喝汤大户，一年四季都要煲汤，辛璃不挑食，觉得味道不错随意应下。 梁鲸与辛璃经过几次醒酒、调养身体，慢慢熟起来，加上两人同岁，又难得的聊得来，总归比其他为霍家工作的人关系要好。 谈完食疗菜谱，梁鲸那边传来杀猪一样的叫声，辛璃能听到她暗自咒骂。 辛璃问她，“发生什么？” “还不是保镖团那群祖宗呗，每个月总要来一次pk赛，比大姨夫还准。”忽然，声量拔高，“韩黎你个小王八蛋子，把你的爪子拿远点，要是坏了我的药，我剁了你泡酒！” 辛璃将手机拿远，等她声音变小才放在耳边，“你那边真热闹。” 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太闷了。 “要不要来玩会？” “可以吗？” “当然可以，阿原也在这，他受了伤你过来瞧瞧呗，好不容易见他的脸受伤，太有趣了！” 辛璃的印象里阿原的确没有伤外露的时候，一旦记挂上就存了疙瘩。 她穿上外套下楼，纪廷峥从健身房出来见她要出去，张口道：“阿璃，去哪？” “去看阿原。” 纪廷峥“咦”一声，“你也知道了？” 辛璃回头，眼角疑惑。 纪廷峥看明白了，“原来你不知道啊，阿原和顾时好端端打起来了，顾时下手狠招招致命，阿原落了下风，这才去了梁鲸那。对了去了可别提这茬，阿原要面子呐。” 辛璃点头。 来到另一处副宅，独立别院，是秦医生的住处，梁鲸也在这，越靠近越能感受里屋的热闹，吵吵哄哄，几声笑传出来，不像是打架后该有的样子。 她走至台阶下，还没开口，台阶上抽烟的两个男人同时叫出声。 “阿璃小姐？” “阿……辛璃……小姐。” 他们起初都背对她，顾时坐着横栏上，吐出阵阵烟雾，阿原在另一边靠着廊柱，手中的烟要烧到尾，许是两人警惕性太高，丁点风吹草动都能察觉，同时转身唤她好像也没那么难。 -- 第71页 辛璃踏上台阶，顾时往前走一步，再看到她向阿原那边走去时，脚下如踩冰锥。 辛璃只顾得上阿原，她一个眼神都没往顾时身上落，她抢走阿原的烟，眉头紧蹙。 “阿原，你不是在戒烟吗？” “我……是有这么回事。” 烟被夺走，辛璃丢在地上，顾时指尖夹着的烟倒成了烫手山芋，扎心的疼。 “你怎么还打架？” “有，有些原因。” “打架不对，下次别这样。” “嗯，好。” 顾时想，你为什么不问，你要是问了就知道原阆心中藏了多深的欲望！ 他想什么不重要，他打赢了原阆却也输了。 自讨苦吃，侮辱性极强。 第29章 没关系，疤痕是勋章。…… 梁鲸站在门口冷不丁插上一句, “诶，顾时人呢？” 她一说完，辛璃才发现顾时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悄无声息的离开, 连句招呼都不打。 再说，他也开不了口。 辛璃管不了顾时去哪, 不在乎, 她只担心眼前的阿原。 她扯了扯阿原的衣袖, 两人进了梁鲸的药房，一踏入便闻到了浓浓中药味，皱了皱鼻子正好被阿原瞧见, 他浅笑提醒她，“这味不是在熬药散的, 而是梁鲸研制的安神熏香, 专门给秦医生用的, 你初来这肯定闻不习惯，如果你睡眠不好多闻闻也无妨。” 梁鲸也说：“是啊，我师父睡眠不好, 你们谁要是睡眠质量差，尽管拿去用别客气。” 辛璃摆摆手，“我睡眠还行, 我就不用了。” 实在是闻不了那个味道, 微微刺鼻，像浓雾一样包裹着她, 怪不舒坦的。 梁鲸给她倒杯水递过去，左看右看打量一番，“不对啊, 你应该很容易做梦吧，眼角带青，大半夜常醒？” 辛璃感叹她神机妙算，只一秒，眼神恍惚，“就偶尔吧，大概是还没习惯港城的生活。” 辛璃的确是容易做梦，而且还是做噩梦，大半夜被惊醒，醒来一背的冷汗，然后熬半个钟看会书才能继续睡，她不想让纪廷峥担心，于是没跟他提起过这些。 那些梦里的画面通常阴冷黑暗，连在金城与辛家父母生活的画面都变成了黑白色，没有一丝温暖可言，在来港城前她并没有做过类似的梦，即便是梦到也是彩色的，有笑容的带着爱意的画面。 也许是她第六感太准，等纪廷峥替她剥开层层迷雾，她才断定梦到的暗黑画面并不是自己杜撰。 辛家对于她而言，是劫难的开始。 “那也可以试试别的，时间一长就好了。”梁鲸没发现她的异样，说完就去了里屋。 辛璃这才松口气，却忘了阿原就坐在她对面，她的拧眉、眨眼，一系列小表情都被他看见了。 辛璃在回避梁鲸问话，她躲闪的目光正无所适从的游移，阿原端起茶壶给她又来一杯，热气袅袅，他缓缓道：“安神茶，可以喝一杯安神。” 辛璃点头，再握上茶杯一口饮尽。 一时无话。 唯有室内时钟“滴答滴答”的走声。 阿原匆匆抬头，正好辛璃也是，两人视线偶然撞上，眸光发亮，辛璃举起茶杯冲他笑，“阿原，程家姑娘真的中意你很久吗？” 啊？啊这…… 阿原还沉浸在刚才两人独处时的静谧里，忽然被打破，除了不适应还有点别扭加尴尬。 他不回，辛璃再追问几句，“我听霍家好些人都说了这事，阿原，为什么不试试？” 阿原当即起身，甚至失手打翻了桌边的茶杯，圆鼓鼓的茶杯在桌沿滚了几下然后坠下桌面，辛璃下意识去抢，阿原比她还快，单手抓住茶杯，而辛璃速度慢只包住了他的手。 那一瞬，阿原指尖都发颤。 辛璃没察觉他眼底流露的热火，一闪而过。 “好险好险。”辛璃托着他的大手，两人一同将茶杯放在桌上她还没放手，“阿原，别不高兴嘛，你不喜欢听这个我下次不问了呗，你生气了？” “……”他哪里是生气，是愉色难挡，怕被泄露秘密。 辛璃像老干部一样抓住他的手，另一只在他手背上拍拍，颇有点长辈教育人的错觉，“阿原，你也别因为这事生我气呀，我第一次问，我下次不问了，茶杯可是梁鲸的东西，坏了把你扣在这干苦力。” 神出鬼没的梁鲸笑眯眯出现在桌旁，“没错没错，我正却几个磨药的，两位有没有兴趣试试？” 辛璃看向阿原，了然般耸耸肩，仿佛在说，“你看吧，我猜的多准，梁鲸哪哪都好，就是不能动她的东西，茶杯都不行，当小宝贝一样护崽呢！” 阿原抽出手，脸色沉下去，快步向屋外走。 辛璃在身后喊他名字，阿原一次都没回头。 “我惹他生气了？”她问梁鲸，对方也一脸茫然，“阿原这人吧，闷骚，就是听不得别人催他婚，除了梅拉和几个司机师傅，整个霍家就他年龄最大了吧，提几句怎么啦！再说，程家姑娘追他快5年吧，人一姑娘有几个5年可以熬啊，这不才找上纪先生。” 辛璃努嘴，眼里尽是八卦，“我哥怎么说？你们咋还搞包办那套呢？” 梁鲸跟看傻子一样看她，“大小姐，现在的男女有多难凑成对啊，都巴不得有人介绍呢，能成一对是一对，光靠自己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 第72页 “这么严峻啊，那你呢，你有没有成双成对的选择对象？” 辛璃挤眉弄眼问她，梁鲸指着供桌上的供牌，“看见没？” “嗯？？？” 一块写着“祖师爷”的牌子，三束香立在前，辛璃满头问号，“几个意思？” “我这辈子都跟我祖师爷过了。” 梁鲸得意的很，“我祖师爷贼牛逼，我还看得上其他人啊？” 呃，好像不是一个意思嘛。 辛璃不再细究，众所周知，秦医生是个医痴，他的徒弟梁鲸更是，不过，辛璃很少见到他。 “秦医生呢？” “我师父身体不好，在外疗养。”梁鲸刚说完，猛然拍自己头，“哎哟，我又忘了！” “什么？”辛璃看向她，梁鲸摊手，“阿原有个朋友跟我师父身体差不多的状况，心脏有点问题，但上次他拿过来的片子好像肺部也出现了阴影，我比较担心他朋友的状况，这比我师父的病情严重许多，我想找个机会让他带过来看看。” “肺部有阴影可不是小问题吧。” “可不咋地，西药吃了，试试中药呗。”梁鲸掀开门帘进里屋，再出来时手上多了几包药，“呐，你回头帮我送给阿原，他这会应该还在气头上，我就不去触霉头了，你去正好。” 辛璃嘴上说不要，手上提药还是很积极的，阿原生不生气她不清楚，但阿原不会对她生气。 她算的很准，阿原就在台阶下等她。 辛璃下台阶，阿原侧身站立，不抢在她前面，就在她身后两米远默默跟着。 迎空有月，照着地上的人影重叠在一块，辛璃恶作剧般踩上阿原的影子，霎时，脑海浮现久违的感觉，她睡着了，意识不清楚，但口中一直在呢喃。 “顾顾……” 辛璃为什么会唤出这个名字，她停在原地，晃晃脑袋，试图把他们当做呼吸一样呼出。 不行，越是想要忘记，越是记忆深刻。 因为那不是消失的回忆，而是她醒来后在金城与顾成也发生的事。 就算他是顾成也，也不行。 照顾她至醒来的人，不还是顾时么，同一个人两种身份，绝对不行。 辛璃，别动摇。 阿原送辛璃回主宅，辛璃给他药包，顺便附带一份安神香囊。 她小声解释，“阿原，我跟你道歉，以后再也不打趣你了，这份安神香囊送你。” 阿原眸色暗下来，握紧安神香囊想问问她有没有准备一份，或许她才是最需要的那个人，话语滚落在唇边，最终又咽进去，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问辛璃的往事。 他能做的无非是在她身后保护她，仅此而已。 不过，也比顾时要好得多。 阿原能与辛璃近距离接触，而顾时则躲在暗处看他们如何亲密，然后接受阿原的惩罚。 “离开还是接受暗室惩罚，你自己选一样。” 当时，阿原居高临下望着顾时，说出的话就像王者令牌，他不得不服从。 “纪先生不喜欢有私心的人，尤其是对他妹妹，顾时，我早提醒过你，霍家最忌讳背叛者，你的不忠心会给你带来灾难。” 顾时没得选。 他不能离开辛璃。 他心有不甘，暗自呛他，“论起私心，你不比我少。” 觊觎之人，不止他一个。 阿原却反驳道：“你说的没错，我对她有私心，但我能保证一点，那就是绝不会像你一样，利用她、伤害她又抛弃她。” 这是事实，也是属于顾时的原罪。 从前辛璃是他的提线木偶，他想要辛璃听话，只听他的话，哪怕是虚情假意也能带给他欢喜，现在他是辛璃的提线木偶，他丢了脸面尊严，只听她的话。 他还能忍受，也必须忍受。 ** 辛璃头一回参加霍家的周年宴会。 她料想这场宴会必定奢华非常，但没预料到声势搞的那样大，进入青琊山的每位贵宾，她只在电视里见过，还是新闻频道常出现的面孔。 港城是南部发展最好的城市，霍家在港城的地位非同凡响，能请得动名流贵族不足为奇，那些真正的大人物涉足多个领域，皆是圈层上级大佬，本该是霍家的家庭聚会，这下子倒成了星光熠熠的圈层大佬交流会。 辛璃忍不住想喝口安神茶压压惊。 “你骗我。”辛璃在弄头发，时不时往镜子里瞟，脸颊鼓鼓囊囊看向身后坐着的纪廷峥。 她哥穿银黑色西装，正目不转睛看辛璃打扮，对上她的眼温柔漫语，“怎么骗你？” 辛璃：“你说是家庭聚会而已。” 来了多少达官贵人啊！ 纪廷峥笑笑，“他们来参加拍卖会，我不让他们进门，放心。” “……你好大的架子，人要来你还拦着。” “我带你见霍家的长辈，那些人，我来见就行。” “哦，好吧。” 辛璃穿上宗思蔓亲自挑选的礼服，正好心机的遮掩住她的疤痕，长发编起一截垂在肩上，发型师拿起圆润透亮的珍珠发卡想挂在她耳旁，她连声制止，“别，这个太装嫩了。” “纪小姐，珍珠发卡很适合你，又甜又美，乖乖巧巧的。” 这是对她的定位有误解吧。 她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甜甜美美没必要。 -- 第73页 辛璃刚想拒绝，纪廷峥已经凑过来，从首饰盒里拿出一串红色钻石挂耳式耳链，单一只，附在她耳旁，点头道：“这个合适。” 大气，强势。 辛璃忍不住给他竖大拇指。 发型师疑惑几秒，“那这样就不适合今天的发型了，纪小姐的脖颈又白又长，头发盘起露出天鹅颈，多好看，而且珍珠发卡会挡住耳后的……”她立时闭嘴，就怕惹她不快。 “耳后的疤痕么？”辛璃没在意，反而对上镜子看了看，“没关系，露着就露着吧。” 纪廷峥拿走发上的隐形发卡，长发落下来，对发型师嘱咐，“别盘了，我妹妹不需要走可爱甜美风，你看看她的礼服，结合下再弄。” “好的，纪先生，我现在就改。” 人一生总要留点战利品。 是勋章，也是证明。 辛璃身上的疤，耳后的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 ——辛璃，想要重来，就要勇敢面对他。 一袭细闪礼裙，鱼尾细腰，尤其是耳边的红色钻饰，比夜里的星还亮，无意间迷了太多人的眼。 “那位真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怎么说？” “纪廷峥的妹妹，深受霍家人的宠爱，岂不是天生修来的好福气！” “或许我也有一个流落在外又富可敌国的哥哥在找我呢？” “你做做梦得了呗。” …… 同样是霍家人，却隔了好几个阶层。 他们艳羡的是一辈子都求不来的好福气。 命运，是最不好说的，一朝天，一朝地，是注定的。 霍家主宴除了霍家人没人能进入，另一处蓝色建筑里举办的拍卖会才是各家名流贵族要去的地方，但听闻霍家掌权者找到亲妹妹的人太多了，他们都想一睹她的风采，无奈主宴厅守卫森严，不是霍家人谁都无法进。 “那她呢，她怎么能进？” 有宾客注意到入口的蓝色长裙的女人，大声唤出来，惹得周边人侧目，宗思蔓也是其中一个好奇者。 宗思蔓受邀参加拍卖会，在此之前她没见过纪家妹妹，一来自己在国外参加春秀，二来纪廷峥将她保护的太好，明明是给设计礼服的人，连人影都没见过，说到底好奇心占了上风，宗思蔓越发觉得有趣。 而且最关键一点，这位归来的妹妹与她曾认识的人名字一样，连身高三围尺寸都相差无几，她这些年做成衣的尺寸只以那位故人为准，那位故人不容易长胖，但也不会过瘦，是以宗思蔓所有成衣尺寸都控制在她本身尺寸的范围之内，只少不多，也许是巧合吧，纪辛璃刚好能穿上。 如此一来，她怎么都想亲自见一见纪辛璃，见个侧脸也好。 正等在宴会厅门口的女人窈窕身姿，门口保镖对她毕恭毕敬，她眼里越发高傲冷艳，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女王，对于身后看热闹的人多了几分不屑。 直至有人认出她。 “我记起来了，这女人是陈信达常带在身边的助理。” “陈信达啊，那个为了小三跟老婆分家闹到公司破产的？” “我也听说陈信达在外养小三高调的很，原来就是这位啊。” “什么？现年头小三当的如此嚣张？” “她这么骚，霍家能让她进去？” …… 欺软怕硬就是这样，他们只能羡慕霍家找回来的妹妹，也不敢多八卦一句对方人品如何，但眼前的骚气女人却入不了他们的眼，嫌脏不说，还专挑最惹人怒的话闲聊。 毕竟挑软柿子捏才好平息他们的怒火。 可惜，这个软柿子脾气火爆，转头指着那些人疯咬，“背地里议论人算什么本事？我就站在你们面前，有本事当我面再说啊。” 对方女人非但不怵，反而铁了心跟她杠上，“你这个人真有意思，我们哪里是背地里议论，你既然耳背没听见，我们就在当你面与你问声好。”女人得意的跟同伴使眼色，三人同时出声，“哈喽，小三！” “你，你……”小三要撕烂她们的脸，结果没往前走两步，保镖快速挡在她身前。 “白小姐，请适可而止。” 白静怡一口气堵的慌，面上红晕瞩目，纯粹是被气的，她嘴角气到歪，“顾时，你就是霍家一条狗，你凭什么挡我！让开！” 顾时反手拽住她手腕，将人制住，耳麦里响起阿原的声音，“顾时，将人从后门带入宴会厅。” “明白。”顾时接了命令，强拉着白静怡去后门，白静怡一口咬在他手背上，一股脑将所有愤怒发泄在他身上，“我是被受邀的客人，我要从正门进，顾时，你放开，你放开我！” 疯了般，失了狂。 顾时告诉她，“你别发疯了，白静怡，来这的人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刚才与你对话的那三位是港城老钱家族的子女，我给你提个醒，来了青琊山就别想惹事，霍家不管你，有的是人整你。” 他推白静怡进后门，那里已经有保镖在等，白静怡连多余的反驳都来不及开口，门已然从眼前合上。 顾时其实很明白这种滋味，年少时家道中落，白眼嘲讽便没断过。 他不会去同情白静怡，毕竟这些都是她应得的，当初他给白静怡陈信达的案子，可没让她爬上陈信达的床。 -- 第74页 烟瘾上来，顾时摸了摸口袋，今天有活他没带烟。 “抽我的吧，不是女士烟。” 烟盒递上来，顾时听到女声的同时，抬头。 不太熟悉的面孔，一头干练的短发、颈边的纹身都很吸引人眼球。 顾时拒绝了。 “不好意思，我还在工作中。” 对方点头了然道：“我知道，我是这次拍卖会的客人，也是纪先生妹妹礼服的设计师，我叫……宗思蔓。” 顾时耳麦又响了，他示意后匆匆离开，宗思蔓突然叫住他。 “顾时？” 微微不确信，语气间竟带起了些颤抖。 他侧身，眉头皱起冷冷地，“宗小姐，您认得我？” 宗思蔓挤出笑，又摇头。 “有没有人说你很像一个……”故人？ 顾时打断她的话，接上，“坠海的明星？很多人这么说，但我不是。宗小姐，您请自便，我先走一步。” “……好。” 宗思蔓在原地愣了好一会，等她回神，手机铃声已经响了好几波，她低头见到屏幕里的自己，脸上印有好几条泪痕。 宗思蔓在告诉对方自己名字时，顾时没有表现出任何疑惑的神色，同民同姓还同脸，太巧了。 如果真的是他……是不是证明那位故人将她背后的默默付出都藏着，包括她的爱人。 大约是了。 那位故人的付出与成就，不该就这样磨灭。 因为没有那位故人，就没有如今的宗思蔓。 她找了五年。 上天定不会辜负她的努力。 迷雾太久，总有散去的一天。 宗思蔓抹去泪痕，仿佛看到了与故人相聚的时刻。 “辛璃，我一定能找到你。” 第30章 她不收拾，总会有人替她…… 霍家家宴, 侍者右手持托盘经过辛璃身边，她顺手拿一杯法老庄园的特调，边品尝边听霍家几个小辈闲聊。 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 因为上一次落水事件, 纪辛璃的名字在霍家的份量加重不少, 人人皆知得罪了纪辛璃便是与纪廷峥做对，他会让你在霍家过不下去, 再狠点连港城都没法呆了。 辛璃明面上装作在听, 其实两眼一直在瞅着入口。 她通知保镖允许白静怡进入宴会大厅, 等了几分钟仍旧不见人影。 “辛璃小姐，听闻你与季先生走的很近，应该不是在港城才认识吧？” 辛璃不说话, 只笑。 她不说也没人逼她作答。 没几秒，自有人接上话题, 不至于让那人落入冷场的局面, “季先生的庄园在金城, 想必是早认识，不然以季先生神出鬼没的性子哪里能有机会认识我们辛璃。” “哦哦哦说的也对，今儿个就没见他人呢。” “人没来, 但你路过花廊见到廊亭的那些兰花没？” 听到人提起“兰花”，辛璃眼皮微动，再喝一口特调, 目光也跟随他们透过落地窗看向后院花廊。 “季先生酷爱兰花, 一株少说五十万，珍贵花种都往霍家送, 你说意味着什么？” “送给欢喜之人，怕是好事将近。” 他们认定纪辛璃就是季先生的意中人，辛璃不解释, 喝完杯中酒放在侍者托盘里，刚想再拿一杯，阿原抬手挡住，低声劝道：“这酒后劲大，阿璃小姐，请适量。” 辛璃不乐意的收回手，阿原凑近些匆匆落下几句，将白静怡在前门受辱只能从后门进的事简单明了的告诉她。 辛璃身边的小辈还在继续脑补季先生的爱情故事，她不得不打断对方，浅笑解释，“有朋友来了，失陪。” 她一走，小辈们纷纷变了脸。 “这人扮猪吃老虎吧，拽什么？” “她长的也就那样，季未央能看上她？” “就是那副岁月静好的样子真遭人恨，谁不知道季未央是堂姐喜欢的人，纪辛璃真不要脸。” 那人刚说完，辛璃忽然回头看向他们，对方一群也正打量她离去的背影，结果冷不丁被撞见，各个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举起酒杯也算回了个话。 辛璃颔首微笑，转头笑意加重。 她对阿原感叹道：“我猜他们在背后抱团说我。” 阿原在霍家待的时间太久，旁人一个眼神他便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更何况那些小嫩仔们，演技不够稳当很容易露出马脚，就此将他们的厌恶与嫌弃透了个底。 他安慰她，“那些人登不上台面，无须挂齿。” 辛璃还犯不着去在乎他们的想法，整个霍家家宴她就认了几个长辈，其他两系以及真正的掌权人。 二叔有个私生子叫霍铭霄，典型纨绔子弟，因为二叔那房无子，这才将母亲早逝的私生子带进门，霍铭霄也算个异类，不与霍家子女争他爸的财产，非要独自创业，最后还真闯出点名堂来。 阿原说：“霍铭霄这人千万不能小看，他心机颇深，是除纪先生外唯一一个备受霍家瞩目的人物，但他的事业重心在国外，基本与霍家不沾边，还算是个能说话的主。” 能说话，说得上话，且霍家人都听，所以那次堂姐犯了错就由霍铭霄亲自来接，回去指不定怎么惩罚她，不管是哪种方式，她也消停了好几日，再来青琊山也会礼貌与辛璃打招呼了。 -- 第75页 阿原：“三姑那派系就不同了，她婚后只有一个女儿，早年要求女儿跟她姓，取名霍寻寻，但霍小姐性子软天生有眼疾，成不了大气候，霍寻寻还有一个哥哥，是三姑养子，叫霍凛，温和有礼却也有狼子野心。” 辛璃记住了两个男人。 霍铭霄和霍凛，诚然他们也是天人之姿，一冷一热，走哪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霍凛不是霍家亲儿子，下面还有其他分支子女，有必要将产业交给一个养子打理？” 阿原摇头，再解释，“霍家只看重实力，偏巧这一辈里就这几位最出众，再说纪先生也不是霍家人，他算是最大的外来者，不照样成为霍家掌权人。只要别无二心，够忠心。” 能在港城成为望族，遇事不散，关键时刻能相互扶持抵御外敌才是历经风雨经久不衰的原因。 辛璃收回思绪，阿原按上耳麦，低声说：“白静怡在哪？” 对方回了一句，阿原眉头一皱，压低嗓音一字一句，“怎么做事的？一个人都看不住！” 情况有变，辛璃从他表情里感知到了。 阿原抱歉的很，“阿璃小姐……” “没说去哪？是谁带走了么？” 霍家宴会厅的后门要穿过花廊，那里能通向好几个地方，有廊亭，有玻璃花房，还有茶室。 阿原扶上耳麦，眉头再加深几分。 “白静怡去了茶室，与小霍先生一起。” 能被称为“小霍先生”的在霍家也只有霍铭霄了。 辛璃正为难，纪廷峥已然靠近，攀上她的肩，温润有力，“阿璃，霍铭霄刚来，我带你去见见。” 阿原退至两人身后，四下里观察一番，紧跟两人步伐。 纪廷峥笑起来，并不在意白静怡如何，他只围绕霍铭霄来说。 “霍铭霄早前在金城开娱乐公司，投资了几个选秀节目，他不说自己是霍家人也无人在意，你要是记起过去的事说不准还能知道他是谁。” 辛璃来了兴趣，立马反问：“他是谁？” “顾时前老板。”纪廷峥停顿一会儿，笑眼也逐渐温柔，“我是说坠海的那位，他的合约签在霍铭霄旗下，说不准也认得你，所以……阿璃，一切有我。” 辛璃不怕，她甚至想看看这位前老板到底想玩什么花招，连白静怡都要揽了去。 原本，辛璃让她来就是想当着各霍家人的面给白静怡绝好的资源，一个陈信达不行那就再来一个陈信达，辛璃的方法太简单，霍家人看不上辛璃，也看不上白静怡，辛璃利用他们的“看不上”化成了无数的妒忌，他们不敢怼辛璃，却能找白静怡麻烦。 白静怡从辛璃这能拿到资源，然而能不能完好如初的走出港城就是另一回事了。 谁料中途出现一个霍铭霄。 辛璃越好奇，越大肆猜测对方要开一个多大的招。 结果，出人意料。 霍铭霄坐在茶室，白静怡惨白一张脸坐在他对面，脚边散了好几张照片，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立刻蹲下去捡照片，辛璃就站在门口看她那副窘迫的样子，故而挑眉，再探向霍铭霄，薄唇高鼻、凌厉双眸，的确是薄情之人必有得长相。 “纪廷峥，来了就进，躲在门口做什么？”霍铭霄自顾自品茗，并未抬头。 辛璃抓紧纪廷峥胳膊，他反手拍拍她手背示意她放松，往茶室里走，白静怡手里拾起一大捧照片，脸色虽然惨败之色但脖子一直到锁骨都是红的，她本身皮肤白这下更显的惹眼。 究竟发生了什么？ 竟然让白静怡如此害怕。 “霍家你是主人，我就不替你斟茶了。”霍铭霄茶水饮尽，白静怡双手发抖，偶然回头，正好撞上辛璃的目光，她吓得不轻，可一见到辛璃惊恐成了愤怒，连手中的照片都捏的嘎吱响。 白静怡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解？ 见她这样沉不住气，有点搞笑。 纪廷峥往前一步，“你才姓霍，也不算客人。”语气温和，不像有隔夜仇的模样。 辛璃暗自松口气，莫名感觉有道眸光落在身上，她抬眸望去，霍铭霄一双幽深的眸正打量她，似笑非笑，辛璃不着痕迹往纪廷峥那边挪了挪，大半个身子遮起来，霍铭霄的视线仍不放过她。 “纪廷峥，这份礼物如何？” 霍铭霄随即拿起手边的多余的照片，就在白静怡眼前扬手一挥，那些她在意的东西被击碎，照片撒在辛璃脚边，她低头看去，照片里的人正是白静怡，有她和陌生男子进酒店、也有在窗边暧昧的画面。 男人是陈信达，辛璃见过资料所以她记得很清楚，可她不懂的是，怎么白静怡还和陈信达的老婆在一起，有说有笑不像是原配和小三的相处啊。 霍铭霄这人路子野，辛璃看不懂，好在纪廷峥懂，他朗声笑起来，“下次要给惊喜记得提前通知我，搞这么多名堂我可不会给你奖励。” 他一脚踩在照片上，对白静怡沉了脸，“白小姐，当时辛璃给你陈信达的案子是想救辛家，想让辛家起死回生，可惜你玩了一出无间道，演技不够好，轻易露出了马脚。这一露不要紧，惹到我们霍先生头上，想活路怕是难，话说你到底是得罪了几个人？” 霍铭霄接茬，眉目沉沉，“陆家。” “哦，明白了。”霍家陆家过去可是联姻的关系，虽然离了婚但惹陆家不快，霍铭霄这厮比谁都跑得快。 -- 第76页 白静怡紧咬下唇，不发一言，霍铭霄玩着茶杯，眸中冷意流转，“白小姐，活得通透两边都玩得转，一开始的确是想拿到陈信达的合作，但架不住陈信达夫人的邀请，这些年陈信达势力渐长，他夫人又是个女强人，打小强势，索性派白小姐以助理的身份去勾引陈信达，私底下转移财产，再以破产之名毁了陈信达，从而坐收渔利，一箭双雕啊，白小姐一份工赚两份钱，真乃人才。” 茶杯定在桌面，霍铭霄笑中寒意逼人，“只是这代价未免太大，白小姐，你想好怎么赔偿陆家损失么？” 辛璃疑惑丛生，纪廷峥低声与她解释，“陆家在锦城开了一家剧场，陈信达是锦城人，是剧场的投资方。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就是延误了一场表演，霍铭霄纯粹小题大做。” 茶杯再次发出沉闷的“咚”声，霍铭霄缓缓表示疑问，“小题，大作？” 等他再发作，纪廷峥已叫阿原进来，就此打住这个话题，阿原将白静怡带出去，期间白静怡不哭不闹，安静的像变了个人。 辛璃提起裙角，想要跟上去问个究竟，霍铭霄陡然叫住她。 “辛璃……不对，纪辛璃，好久不见。” 第31章 爱人总是在错过。 说实话, 辛璃对霍铭霄没有半分印象。 纪廷峥说他曾是顾时的前老板，也就意味着辛璃没少与他打交道，顾时是靠辛璃捧上去的, 他在圈中的人脉交由她全权打通, 顾时只要靠那张脸在舞台上展示自己的魅力便能收获一大片粉丝，他在台上享受聚光灯的瞩目, 辛璃在台下为他奔走。 辛璃的累不比顾时要受得少。 就算她此时失去记忆, 也多少能从霍铭霄的眼中读出他的“笑话”。 “你不告而别消失两年, 直到顾时坠海，纪小姐清楚我损失了多少吗？” 辛璃被问住，她望向纪廷峥, 眼神里在询问，霍铭霄好像还不知道她失了记忆。 而且“不告而别”这个词用的妙, 看来顾时给她的离开赋予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纪廷峥挡在辛璃面前, 正巧阿原返回至门外, 再转向霍铭霄那边，“今天可是我妹妹的介绍会，主角都不在, 还庆祝什么？”随即招来阿原，轻声下令，“带阿璃出去。” 阿原点头, 侧身等辛璃出门。 辛璃松开抓紧裙角的手, 她没有先前的慌乱，察觉出霍铭霄并不是真的来向她讨要说法时, 浅笑着开了口。 “霍先生。” “怎么？” “顾时坠海后毁了多少约？” 霍铭霄眼角一闪而逝的光，立马玩味起来，“啊, 我想想，好歹有……”他竖起三根指头，“3亿。” 产品代言、戏份合同，以当年顾时火的程度，早提前签署未来十年的合同，总共加起来应该还少算了。 “不知那些损失最后都是如何解决的？”辛璃好似在认真算那笔账，“经纪公司会为明星买人身保险，顾时如果认定是不小心坠海，保险公司会赔偿一笔钱，以顾时当时的身价保费肯定不低于八千万，因为是一场意外，你们会有一套完美B方案跟合作方协商。” 纪廷峥觉悟出点不寻常来，阿璃怎么有一种要为顾时讨个公道的感觉？ “额，阿璃。” 辛璃抬手打断他，两眼只盯着霍铭霄，“哥哥，让我把话说完。” 纪廷峥眼皮微跳，让她说完黄花菜都凉了，这霍铭霄摆明了想看戏啊。妹妹心思单纯，可不得让霍铭霄带沟里去。 霍铭霄的确是在看戏，他自打知道纪廷峥找回来的妹妹是辛璃后，便多了个心思，很久前也有人与她一样执着，也会为了一个青涩的男演员能登上舞台来求他，用“求”其实不太准确，每个来到霍铭霄面前的女人，无非是求名利求钱财，唯有辛璃和那个女人不同。 她们所求不为自己，为的是另一个男人。 而且态度不是一般的高傲，这世上哪有这样求人的，他就是觉得新奇也为此困惑了足足2年。 霍铭霄想不通这世上真有如此固执的女人，爱算个什么东西，她们的执着有回报吗？至少，那个女人失落时，他恨不能杀了她曾在意的男人。 霍铭霄有一瞬在走神，辛璃发现了。 她无所谓，还想继续挑战他的底线，“一个顾时倒下了还会有千千万万个顾时出现，霍先生怎么都不会让自己亏损，商人准则您应该比任何人都记得牢，而且灵活运用不会留给人钻空子的机会。” 霍铭霄对纪廷峥摇头，“你这妹妹伶牙俐齿，与你可不像。” 纪廷峥做科研出身，还没有接触到霍氏产业前为人比现在还低调沉闷，他起初也以为辛璃不善言辞，但这会分明条理清晰，怼上霍铭霄他反而觉得妹妹这心思可比他想得深沉，是好事。 “我妹妹自然比你妹妹要好，你妹妹可厉害，还会推人下水呢！” 霍铭霄：“……”好家伙，得意上了，就知道专往他痛处戳。 辛璃笑出声，“好啦，说回正题。” “请。”霍铭霄的脸略微黑了点，“听你的意思，是觉得我夸大事实？当年培养顾时，我可是在他身上投了不少钱，三亿算少了，友情价而已。我就好奇一点，几年过去，你依旧护他……” “你错了，我不是在替他撑腰。恰恰相反，我想让您好好回忆一下，仔仔细细算清楚他到底还欠多少。” -- 第77页 “？” “如果，假设他还活着，那笔钱总要让他还清。” “假设？”霍铭霄好奇心瞬间被点燃。 辛璃痛快道：“没错，假设还活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霍铭霄瞥见纪廷峥憋笑的模样，这假设有意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挖地三尺也得找出来让他还钱。” 辛璃舒坦了，松口气离开。 脚步比刚才进来时要轻松许多，看样子是真的不在乎顾时，纪廷峥以为她又想揽下那笔账，结果她推的比谁都快，甚至给顾时挖了个深坑。 “我没记错的话，当年顾时坠海并不是你们公布出来的意外那样简单。” 纪廷峥想要分一杯他的茶，却被霍铭霄伸手挡住，他手掌心扣住茶杯，眼中笑意漫上来，掺了商人的精明以及八分好奇，“你先告诉我，顾时在哪？” 纪廷峥懒得理他，径直往外走，“你应该问大海，看它怎么回，哦，你还可以问问海里的鱼，或许鱼腹里还有他的残渣。” 这杯茶他不喝了。 说笑归说笑，五年多都过去了，若是进了鱼腹早该消化完。 尸体都没打捞到的顾时，真的还活着？ 霍铭霄真信了。 转头就给霄声娱乐的金牌经济阿睿拨去电话。 “顾拾准备的怎么样？” 对方犹豫几分，“霍总，我还是认为叫这名不合适，顾时他以前也是我带的人，顾拾要是真红了对他发展会有影响。” “什么影响？”他明知故问。 占用了原先红透一时的偶像名字，哪怕不是那个字，恐怕也会有粉丝起逆反心理。 阿睿想了很久，可霍铭霄是他老板，公司决策由他定，阿睿只能应下。 “霍总，再过些时候就是顾……顾时的忌日，我还是跟以前一样请假三天去看他，先跟您说吧。” 霍铭霄笑一声，不知是讽的还是在夸，“顾时有你这个经纪人真是他的福气，可惜福薄。” 阿睿沉默着挂断。 霍铭霄提前离开青琊山，交给侍应生一张名片让他转交给辛璃，并附赠几句。 ——纪小姐，我与你一见如故。有需要可以找我，尤其是关于顾时，我会好好算算他到底还欠我多少钱，期待下次见面。 辛璃拿到名片时正偷偷喝酒。 法老庄园的特调百喝不腻，阿原不允许她喝太多，她只能躲在角落把杯子里的橙汁来了个乾坤大挪移。 辛璃这点小把戏都被暗处保护她的保镖看到，韩黎是第一个看见的人，觉得有趣于是也让身边皱眉的顾时看。 “小顾，你别太担心，在这厅里没人能伤害辛璃小姐。” 顾时不理他，仍旧紧盯四周，韩黎使劲憋笑，又拿胳膊肘戳他，“我去，你看大小姐在干嘛啊！看不出来她挺贪杯哦，让我算算她都喝了多少杯了。” “韩黎！”顾时声线里藏了怒气，韩黎个憨憨断然听不出来的，“通知梁鲸备好醒酒药，她喝不了多少。” “放心，能送到她手上的特调都二次加工了，喝不醉。”真以为辛璃偷偷喝酒没人发现啊，“不信你看，我师父过去了。” 阿原先一步靠近辛璃，顾时踏出去的脚又收回来，他清楚辛璃的酒量，那些特调后劲上头，她酒品不好，喝醉会闹。 顾时还是想过去看看，他放不下辛璃。 恰好，耳麦里响起命令。 阿原的声音传来——顾时，去花廊，送白静怡小姐出去。 他的命令总是来的准时，当他想与辛璃相处的时候阿原总能第一时间发现他的意图，顾时深深注视辛璃，虽然她大半身子都被阿原挡住，拳头不自觉收紧，韩黎低声咳嗽几下提醒他，“小顾，我师父让你去找白小姐，这边我来守就好，你，你快去吧。” 韩黎再迟钝也从他炙热的眸里察觉到几分不妥，同事们都在传顾时的高攀，可惜当时他不在现场，反正那天回来后顾时身上的伤又多添了几道，爱情叫人受苦，他这辈子都不想吃苦。 顾时依旧不动，大概是阿原对韩黎那边也下了死命令，韩黎扯住顾时的胳膊将人往外推，并劝道：“你别跟我师父犟，先做好自己的工作，其他事晚点再说。” 韩黎瞧他不大对劲，眼底布满红丝，估摸在咬牙忍气，“小顾，你不会真的对辛璃小姐有想法吧！” 顾时没回话，下一秒转身，眉眼压低，“小林没有在三号位上，你多注意。” “诶，哦哦，明白。”韩黎被他弄得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在看大小姐还是在工作，一心二用么，他都没发现小林不在位置上，本来宴会厅人来人往很容易忽略掉角落的位置，小林在的位置也不重要，也许是去方便忘了说。 再有侍者过来，阿原全给辛璃挡了回去。 辛璃已经略有醉意，但她本人不知，说话声音高了几度，自认为还很清醒。 阿原见她翻来覆去在看名片，想替她收好，辛璃反倒捏的更紧，像护宝贝一样，双眼瞪的大大的看他，“你要做什么？” “阿璃小姐，要不先回主宅醒醒酒，晚一点还有拍卖会要参加。” 辛璃脱口而出，“不去。” 阿原面上流露出少许的温柔，“若是不去，也回主宅歇会。” “阿原，你以为我醉了？”辛璃笑他，“我可没醉，我要去见白静怡。” -- 第78页 “见她做什么？那人不值得你见。” “对啊，我见她做什么。”分明就是醉了，说话没有逻辑。 然后，猛然抬头对阿原撒娇，“我光顾着喝酒了，我饿了，阿原～” 他的手触碰到辛璃跌落的发尾，一扫而过，激荡起他内心的悸动，他双唇紧闭就怕透出自己的雀跃。 “阿原？帮我拿蛋糕。” 他只能点头。 辛璃看着他走向冷餐区，而后在侍应生的遮挡下离开了宴会大厅。 其实是真有些醉了，脚步微浮，好不容易掌住墙面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刚才某个面容普通的侍应生给她递酒时顺带替人传来一句话。 ——辛璃，辛家的女儿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 二十多年前的真相，不可能的，连她哥哥都没查到的真相，那个神秘人为什么知道？ 那人究竟是谁？ 纪廷峥给她的资料里并没有提及二十多年前的过往，她是被辛百亿夫妇抱错的孩子，当年辛百亿抢走纪家双亲在药学领域的科研成果，连夜逃离港城最后在华国最北端的城市落脚，辛百亿将研发专利卖给外国人由此获得第一桶金，他看准了国内兴起的房地产行业连连稳赚，终于在金城站稳脚跟。 辛百亿在金城过的风生水起，却没想过那个远在港城的纪廷峥是如何的凄惨，纪家父母在得知刚出生的女儿在睡梦中夭折后，伤痛过度惨遭车祸，年仅5岁的纪廷峥成了孤儿。 如果神秘人说的是真的，那当时父母并未发现真相，辛璃猜想，或许连辛百亿夫妇都未发现，否则，他们早就翻脸了。 这人是敌是友，辛璃一定要弄个明白。 白静怡在花廊待着，没见到辛璃她不肯走。 辛璃原本想去见她，被纪廷峥堵着不让见，因为他看破了辛璃的小招数，并且语重心长说道：“我一直没问你对辛百亿的看法，在知道他做了那些事后，辛璃，我希望你明白，哥哥不是外人，哥哥是来帮你的，就算你不愿意我也会挡在你面前，我不希望在接回你之后又尝到失去你的痛苦，我希望你过的快乐，那些亏欠你的人，我帮你要回来。” 辛璃太淡定了，哪怕她看完消息一整夜未睡，第二日又能如往常一样当无事发生，纪廷峥才在白静怡来之后说起那些话。 白静怡能挽起多大的浪来，辛璃深知她的本事就是有辛家做靠山，可现下她自身难保，得罪了陈信达，以为陈信达的夫人又能多护着她呢，到头来两边都难讨好，平白惹自己一身腥。 所以她必须得见到辛璃，只要她还念着辛家的养育之恩。 花廊外的廊柱后，辛璃隐在其后听到了白静怡的声音。 她不是一个人，还有顾时。 “你想留在她身边多久？” “她以前就是个废物，躺在病床上靠营养液生存，就是个烧钱的植物人，你养她五年有什么用，她现在记得你一丁点好吗？” 辛璃心口微痛，什么叫……养了五年？ 顾时不是三年前坠海后才来到她身边？ “如果她还爱你就不该让你在霍家当条狗！她没有良心，现在的辛璃根本不会在意你的死活，你怎么不告诉她，当年要不是你制止我父母签署‘自愿放弃治疗同意书’，她现在早该投胎转世了，哪里还会有如今的好运气成为纪廷峥的妹妹！” 白静怡不断挑衅顾时，他被逼迫的没办法才沉声打断她的话，“够了！” “够了？顾时，你有种就去拿这个真相找辛璃要个说法，她对你若是真爱，就不会因为你曾经的放弃而恨你，爱情本来就是谁更爱谁就付出的多，难道这些年你付出的还不够多吗？” “白静怡，你闭嘴！” “你真是个孬种，顾时，我瞧不起你，到这会你还在考虑辛璃的感受，她是死过一回，但你呢，你难道就没有死过一回？坠入大海的滋味不好受吧，那时候已经发觉对她的爱了吗？可惜，你们总是在错过！” 辛璃手心发凉，酒意浮上头，撞到脚边的花盆，那株名贵兰花从台阶上滚落，花盆碎成了片，开的正盛的兰花在一瞬间破败。 第32章 他没有心的。 辛璃无意间碰倒花盆, 碎在地上落成三片，声响惊到谈话的两人，白静怡惊恐叫出声, “谁, 谁在那？” 辛璃没有躲，堂堂正正出现在她面前, 顾时却不敢看辛璃, 侧身低头, 仿佛是被她亲眼目睹一桩腌臢事，找不出坦然面对她的理由。 辛璃扫向白静怡，她也轻蔑的看过来, “全听到了吗？纪辛璃。” “我不怕再多说一点，你昏睡五年的医药费都是顾时在出, 如果没有他, 你可能早就死了。” 辛璃忽而笑了, 眼泪都要笑出来，“看来顾时不应该在霍家当保镖，不应该做我身边的一条狗, 而应该供起来，当成霍家的座上宾好好招待。”她不看顾时，余光也不想给, 转身走向台阶, 顾时上前拽住她，脚步越来越慌乱, “辛璃，你喝醉了，你听到的都是醉话, 当不得真。” 辛璃的胳膊被他抬起，她低头见到他手背还没好全的疤，尤为刺眼，当下利落甩开他的手，扬声继续，“你很想我听进去是不是，想让我内疚，这辈子都不可能。” 白静怡在一旁看戏鼓掌，从她那里收到的屈辱就要一并还给她，“两个白眼狼，咬起来最好！” -- 第79页 顾时恶狠狠盯住她，白静怡是一点都不怕，她轻哼一声下台阶，可辛璃怎么会让她占上风呢。 “辛百亿如何把你认回来的，白静怡，就凭那份血缘报告吗？” 白静怡脸色苍白，她背对着辛璃肩头微颤。 “辛百亿能从我亲生父母手里偷走研究成果换钱，他改一份报告又能有多难。” 轻描淡写杀伤力却极大。 白静怡终于肯回头，脸上的得意挂不住了，“你不用拿这套激我，对我没用。辛家是不比霍家，但好歹我爸妈真爱我，不像你，只知道忘恩负义。” 辛璃不恼，神色自若提醒她，“你爸妈当然爱你，有个免费的女儿为自己负担债务，谁不爱呢？” “你胡说！” “对，我是胡说。我要祝福你不会被嫁给一个暴发户，辛百亿向来爱卖女儿，希望你能等到真爱。” “辛璃，我要撕烂你的嘴！你这个贱……唔……” 顾时不会允许白静怡用恶毒的字眼形容辛璃，上前捂住白静怡的嘴将人禁锢住，他对辛璃小声道歉，“辛璃小姐，请先回主宅，我这就把人带走。” 辛璃随他怎么处理，只要不在她眼前晃就行。 特调后劲大但也比不上此刻的震动，她双手发麻，握不成拳便死劲握住，直到掐进肉里才恢复了大半的神志。 身后有保镖跟来，是个面容陌生的男人，辛璃多看两眼注意到他耳后的纹身，霍家的保镖能纹身吗？正想看清楚，对方压低嗓音为她领路，“辛璃小姐，这边请。” 穿保镖统一西装，耳麦也是一样，辛璃仍旧多疑，估计是阿原在身边跟久了，换作其他人不太习惯。 “阿原呢？” “原哥被纪先生叫走了。” “哦，你叫什么？” “大伙叫我小林，刚才也在大厅里，您出来前原哥让我跟着您。” 辛璃疑心散去，晃晃荡荡跟在他身后，两眼迷蒙中含了水雾遂将眼前的保镖看成了好几道人影。 “小林。”她记得回主宅的路不需要穿过回廊，怎么好端端往东边的入口走呢，“小林。”她再叫一声，那人才有了反应。 “辛璃小姐，马上就到了。”说话也阴沉沉。 “到了？”辛璃停下来，头晕目眩，她抚着额头皱眉，谨慎开口，“东边的入口是通向青琊山的环山道，你走反了。” 辛璃调头，随即一股蛮力扣在她肩上，长发被人拽着往后带，辛璃当即酒意全无，“小林，你做什么？” “还看不出来啊，当然是绑了你卖个好价钱。”小林似痴汉一般，闻上她的发，“够香，本来对方只想吓唬吓唬你，可我改主意了，这么好的条件不用可惜，毕竟你比那娘们儿值钱多了，辛璃小姐。” “谁？白静怡！” “她给你多少我都给三倍！” “青琊山可是霍家的地盘，你在这绑了我，就别想轻易走出去！” 辛璃忍住喉头的恶心，清醒地看向四周。 “三倍，好像也不够多啊。”小林狮子大开口，“再加点，人工费可贵，我脸上这张人造皮也不便宜。” 戴了人皮面具？难怪能混进霍家大门。 辛璃咬牙，“十倍。” 对方笑呵呵，“你太低估自己的价值，就算我开3亿，纪廷峥也会给。” “说来说去你是想要钱，我怕你拿了钱没命花。”不知怎么，辛璃感觉他并不是真的想害她，反而像是在等某个时机，不然犹犹豫豫等在东门入口，还是最显眼的路灯下，环线公路的保镖3队每隔十分钟就会巡视一趟，他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辛璃，你在想我为什么不走？” “你难道不想知道辛家为什么会抱错孩子吗？” 辛璃惊觉他就是那个传话的侍应生，到底长什么样真没记住，强制镇定下来，其实唇边的话仍在打颤，“你想要什么？” 小林强有力的胳膊箍住辛璃，她穿露肩高定，隔着他单薄西服衣料还能感受到他的强势，辛璃断定他是个变态，一个将她耍到团团转的变态，小林深嗅她发香，辛璃鸡皮疙瘩直往外冒，“不想知道吗？” 又似魔鬼的召唤，轻柔落在她耳畔，辛璃全身汗毛都竖起。 耳后热气加重，突然就被舔了一道，辛璃快恶心的吐出来，惊呼全被他捂进手心里，小林的好言好语更像一种威胁，“别叫。” “再出声我就在这里把你脱光，到时候丢的可是纪廷峥和霍家的脸！” 辛璃立马闭了嘴，她忍受着小林的手滑过她的肩，落在锁骨之上，一指轻点，抚弄，辛璃咬紧唇瓣。 “你的目的不止是钱吧。” “你是……” 辛璃没说完，远处一道车灯扫来，她被晃到眯起眼，又感觉身后人的动作，放开她稍稍离远了点。 小林笑容阴森森，伸手覆上她的眼，“你这条命五年前就该属于我，既然能被你先逃出去算你命大，明年生日我再来取，辛璃，不要太想我，遇到我就是你离地狱最近的时刻。” 白光笼罩全身，辛璃孤零零站在路口，她仿佛回到五年前的车祸现场。 心脏随之加速，辛璃攀上胸口试图抚慰她的害怕，不行啊，她的脚像是被地上的藤蔓牢牢抓住，她挣扎着没有任何作用。 “害怕就对了。”小林并未走远，他背对那道强光撕开他面上人皮面具，帽子压上后露出邪肆的笑，“3、2、1……正式倒计时，嘭……” -- 第80页 记忆里的卡车全速冲刺而来，辛璃双眸惊恐盯上车头灯，她看不清车里戴帽子的男人的样子，却将他疯执的笑刻画进脑海里……是他！是小林对她动了杀心，他是小林，又不是小林，他伪装成她身边的人，亮起了凶狠的刀。 记忆与现实逐渐交替又重合，青琊山的环山道上真的开来一辆黑色越野，车身疾驰，强风吹乱她的发，小林逆光之下压低帽檐，半张脸隐在暗黑中，“辛璃，等着我……我是，疯帽子24号。” 有人从身后推了她一把，辛璃踉跄着往前，越野正好冲向她。 时间仿佛静止。 她听到顾时的叫声，“辛璃！” 凄厉，绝望。 回眸那一刻，远处烟花盛放，整个青琊山被烟火照亮，璀璨融进她的眸中，过往回忆纷至沓来，人死后回忆犹如走马灯似回顾，她是要死了吧，永久停留在五年前的回忆终于往前翻了一页。 她遭遇车祸，她纠缠顾时，她听到父母口中的真相，她满世界追随顾时，她第一次见顾时……时光倒流，她所有的爱都给了他，换来的却是死别。 再来一次，她会放过他，放过自己。 “烟花真好看。” “自然好看，国宴级别的招待，实属难得。” “托霍家的福，有幸能见。” …… 谁都不知，烟花燃放时纪廷峥已匆匆赶至东门入口。 五分钟前，韩黎发觉三号位的小林不见了，同队保镖在关闭的储藏间找到昏睡的小林，立刻通知阿原。 阿原第一反应是给主宅回信，得知辛璃并没有按时到达。 而顾时汇报消息说的是小林带的路。 辛璃从霍宅消失，阿原并没有瞒着纪廷峥，“东门入口有人皮面具一张，我怀疑是……” “阿璃，我问你阿璃有没有事？”他赶去时心都在发颤。 “越野本想撞上阿璃小姐，后来顾时出现，两人并未受重伤，辛璃小姐受了惊吓目前已送往医院，只留顾时一人在东门，他受了点擦伤，想跟去医院我没允许。” 纪廷峥脸都气黑了，“人皮面具怎么回事？” “我怀疑这与三年前的人皮唐卡案有关。” “叫季未央回来，让他滚回来收拾干净！” 纪廷峥不能再忍受一次失去辛璃的痛苦，一想到她在霍家有危险，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带走，满腔怒气无法压制。 “原阆，阿璃在你手下出事，我定会追究到底！” 阿原眉间皱紧，“纪先生，我第一个领罚。” 他就不该去给辛璃拿餐点，如果不去也不会被程家姑娘拉着说话，是他大意了！ 纪廷峥将霍家的摊子丢给阿原去处理，他只关心辛璃如何，霍家请的那些达官贵人与他无关。 阿原派了一支分队跟上纪廷峥，另一支与他一同返回主宴会厅，顾时好几次想与阿原说话，阿原一概忽略掉，侧头与韩黎吩咐几句，韩黎跑向顾时身边，小声劝他，“你也受了伤，去梁鲸那看看吧。” 顾时执拗的摇头，“我不碍事，回头我还得去医院看阿璃。” 韩黎是亲眼瞧见他不顾一切冲过去救了辛璃小姐，自旁人怎么说他高攀，韩黎始终认为他藏的不是那个心思，他是真的在乎辛璃，在乎到自己的命都能舍弃，那辆越野是疯了般擦着他的身子开过去的，要是再近点，现在送医院的就得是他了。 别说送医院，可能直接滚下青琊山命丧与此。 韩黎自责的很，“是我没看好三号位，顾时，你还提醒过我，我没太在意，要是纪先生这回真怪罪下来，我先去领罚，绝不连累我这帮兄弟。”他又气又急，气自己又怒那个戴人皮面具混进来的小子，“我现在就去跟师父解释。” “你别去。”顾时拦住他，“要去请罪的人是我，是我看着阿璃被带走，就从我眼前。” 他比任何人都紧张，到达东门入口一颗心就快担心到碎了，他从未这样后怕过，五年前的车祸又来一次，真会要了他的命！ “辛璃！”他大吼一声冲向她，将人抱在怀里那瞬，辛璃眼角的泪顺着脸颊往下落，大颗大颗砸在他手上，“顾顾……”她眼里一晃而逝的爱意灼伤了他的眼，他毫不费劲地想起车祸那晚。 暴雨洗刷了他的罪孽，他曾想辛璃要是真撞上来，他们就两清了。 顾时借着暗夜的雨，一步步走向她。 辛璃的车翻了，她就倒在车里，不知是哪里开始渗血，混合进雨水又透进泥里。 顾时的眼睛被雨水冲刷的睁不开，他任由雨水淋透衣衫，呼吸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欢畅，他控制不住自己内心里产生的解脱，他就站在那看着辛璃想从车里爬出来，可伤势太重她的手向上扬起，手臂被玻璃划破，血滴滴往下落。 “顾顾，顾顾……救……救我……” 辛璃半张脸被鲜血沾染，她的眼泪与血融在一起，而后钻进嘴里，她每痛苦地说一句，鲜血边往嘴里溢出。 “顾……顾时……救……救……” 直到她失去意识，顾时都没离开原地半步。 白静怡下车拽他胳膊，“你有病啊赶紧走行不行？她死了不是更好吗？你的未来不需要辛璃，你自由了！” 他自由了吗？ 顾时眼前模糊不清，他不知辛璃是否还活着，但是他的脚已经在往后退。 -- 第81页 白静怡幸灾乐祸的表情，顾时看的很刺眼，他听到她冷讽的笑，“辛璃，你活该！” 顾时一阵耳鸣，他离的越远，心跳越快，快到他喘不过气来，明明重新坐回车里，突然挣扎着想要下车，白静怡立马锁上，将冷讽的对象变作他，“你不会心软了吧，顾时，记住你的身份，你是前途无量的大明星，辛璃这场车祸与你无关，一旦你出现在那你便与辛璃一辈子都脱不了干系！我奉劝你别在我面前演戏，你的痴情留给辛璃就好，我早看出你是个白眼狼，你没有心的，顾时，你不会爱任何人。” 他没有心的。 良心都被狗吃了，一点不剩。 白静怡开车载他离开，路过辛璃的车，顾时忍住了再看一眼的想法，白静怡甚至夸他。 “顾时，没有回头路了，你做的很好。” 一个人没有良心也叫好吗？ 他没有了感觉，他的人间就是地狱。 可地狱有辛璃在等他救。 “顾……顾时……顾时……” 辛璃的眼泪不停往外冒，“别……别走……救命……救……救我……” 她没想死。 她想……活下去。 第33章 再晚点，他就见不到她了…… 辛璃在生日这天知道自己被抱错的真相。 她时常在想, 为什么爸爸妈妈会突然对她冷漠起来，每年从国外提前定制的当季新款没有了，家里供她使唤的佣人也变少了, 手头上的副卡被限额, 好几张主卡直接停了，起初是以为爸妈认为她太看重顾时, 拿辛家的钱去养男人, 丢人呐。 只是没想到原因会是那样。 不是因为顾时, 而是辛璃本身。 钱对于她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但顾时缺。 顾时要当明星要出道，必须得有人捧, 而辛璃的钱和人脉能帮他挤进那个圈子。 她求了好多人，曾经飙车的手下败将有经纪人可以介绍, 她咬牙把自己的川崎宝贝拱手相送, 她向来不喜欢比赛做假, 单单为了讨对方欢心她硬是输了好几场。 对方奚落她几句，辛璃扬起笑脸，“我什么时候能与郑导见面？” 伸手不打笑脸人, 对方再怎么讽她，辛璃只当耳边风吹过就忘了。 他们说辛璃这样拼命，知情者就算了, 不知情者还以为她是自己想入娱乐圈。 可圈子不好混, 她常常弄得自己很狼狈。 不要紧，只要顾时能出道能红, 她做的每一件卑微之事都是有意义的，她幻想着顾时成名后会继续爱她，也许等他不想在台前表演了, 他会选择转战幕后，那时，他们应该会结婚，孩子名字取什么好呢？ 她曾经这样痴痴的想过她与顾时的未来。 所以当她得知自己不是辛家亲闺女后，辛璃没有想过告诉他这个真相，父母不给她钱，她自己也能赚。 有时候，辛璃庆幸顾时参加选秀前要去当小半年的练习生，这样他也看不到她眼底的疲惫，录像带成了她最好的存储记忆的方式，她对镜头说她的生活，每天不是去吃了什么好吃的，玩了有趣的，逛了一下午的街，便是与朋友飙车玩个痛快，她对顾时说自己的快乐，就是不说她的苦。 也不是没有崩溃的时候，录完视频她脑子里能空白好久，一下子没控制住，眼泪唰唰往外跑，她自言自语，“辛璃，你哭什么？顾时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努力，你可不能拖他后腿，只要他红了，你就解放啦！” 辛璃便是靠着这一个念头坚持着，她等啊等，终于等到了红透大江南北的顾时。 电视里的顾时真帅啊。 聚光灯照耀的舞台上，顾时成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辛璃真想大肆炫耀，“看到没，现在红的发紫的大明星顾时是我的男朋友，他好爱我，我也好爱他，我们会结婚会在一起很久很久，一辈子不够还有下辈子！” 她不能说。 她的顾时不止属于她，现在的顾时属于他的粉丝。 辛璃安慰自己，“没事的，顾时爱我，足够了。” 足够她忍受那些寂寞，忍受他被光环与粉丝包围，忍受他的笑带着满腔的爱意分给其他人。 台下的人看到的顾时是假的，唯有辛璃眼里的顾时是真的。 小半年没见，顾时再次放她鸽子。 “抱歉我最近心情不好，名导邀我合作，我可能要与经纪公司解约。” 解约得要一大笔钱，她说她能给，多少都给，五千万不是小数目，辛璃拿不出啊，她只能求助于父母，她想好了要是父母以不是亲闺女的理由拒绝她，她就当借的，她本来也没打算白拿。 然而父母答应了她，不过她得与金城药剂公司的儿子结婚，听闻他有严重的心理疾病，一言不合爱打人，曾经三进三出，人品不好。 辛璃不想嫁，但不嫁人拿不到钱，顾时怎么办？ 她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顾时这件事时，白静怡出现在辛家，她坐在辛璃常坐的位置，饭桌上与父母和睦相处的一幕刺伤了辛璃的眼，她在辛家是个局外人，融不进去，只能离开。 再后来，辛璃不用嫁人了，她兴冲冲找到顾时，白静怡却从他车上下来。 两人姿态亲密，成为了她往后噩梦的源头。 白静怡不光抢走了辛璃的父母，连她的爱人白静怡也要夺走，辛璃不甘心啊，她为顾时做了那么多，付出了自己的一切，换来的只是一句“我不爱你”，她输的好惨，魂魄顿时抽离，她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 第82页 辛璃喝了酒，她酒品不好所以不怎么碰酒，这晚，她喝酒壮胆想要找他们要个说法。 不是亲闺女，但养了二十多年也没有感情吗？ 对于辛家父母来说，还真没有。 “辛璃这丫头还有点利用价值，好歹我们好吃好喝养着她二十多年，不捞点好处太亏了。” “只是没想到张董的儿子喜欢的是白静怡，正好，她又是孤儿，何不让她做我们女儿，拿下药剂公司，以后可有的赚了。” “就是不知道白静怡愿不愿意啊？” “她有什么好不愿意的，孤苦伶仃缺的就是家庭关爱，你多关心她一分，她能还你十分信不信？” “这倒是没错，而且我发现那丫头挺有心机，帮着对付辛璃，我且畅快着呢。” “明白你心中有气，不过你想想，我们抱走的是纪凌成的女儿，我们的女儿在她家还能受苦？辛璃就不一样了，断了她的钱让她自生自灭去！” …… 辛璃不敢相信这是养了她二十多年的父母说的话，一字一句钻进耳里，比穿肠毒药的后劲还大，她跌跌撞撞跑下楼，辛百亿夫妇淡定的站在楼上看她，当她是小丑，也不怕她听到。 “辛璃，慢点跑，要是摔伤了受益人可是我们哟。” “啊哈哈哈哈……” 痴狂的笑追上来，辛璃捂着耳朵逃跑。 她害怕了，这一刻又特别想见顾时，她从小到大没有几个能谈得来的朋友，顾时是她最亲近的人，顾时就是她的全部。 车里，打着方向盘的手一直在抖，辛璃咬上自己的手指，直到吃痛她才放开。 顾时说不爱她，怎么会呢。 他在说假话，对了，大明星不能恋爱不能有绯闻，一定是他暂时想分手，没错，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那群粉丝疯狂着呢。 这个借口找的好极了，以至于她忽略掉了后视镜里的自己有多疯狂。 辛璃通过顾时车上的追踪器找到了他，只是白静怡也出现在那。 多讽刺啊。 她到底在执着什么呢？ 她想撞上去，大不了一了百了，两人在奈何桥上也能做个伴。 谁能告诉她，自己活着的意义在哪里。 辛璃找不到了。 她本该成全他，放弃他，可真与死神擦肩而过后，辛璃想活下去，她的身体好痛，像散架一般下一秒就能魂飞魄散，她害怕的喊顾时，喊爸爸妈妈，可惜没有人来救她啊。 大雨磅礴，顾时站在她的车前。 辛璃的魂魄好似飘在了半空，而她透过血色的眼，看着暴雨中站立的人，他就站在那。 无动于衷。 又让人难忘。 接着，转身离开。 那道背影成了逼死她的最后一根刺，如利刃剖开她的心脏，炙热逐渐消尽。 原来，顾时当初就没想过要救她。 “咔……” 心中某处城池被打破，镜面隔成的屏障不堪一击，瞬间碎成粉末。 “呼呼呼……” 辛璃在暗夜里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呼吸，犹如濒死挣扎的人被扼住了喉咙，再醒来泪已经打湿面庞。 “阿璃，阿璃别怕，哥哥在这，阿璃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温柔的话语轻抚她所有痛苦，她失声痛哭，好几次喘不上来气，脸憋的通红，纪廷峥抚上她的背一下又一下顺起来，“阿璃，阿璃，哥哥保护你，不要怕，阿璃……” 辛璃紧紧抱住纪廷峥，她看清了眼前的人是哥哥，终于肯哭出声，不再憋在心里，嚎啕大哭，眼泪鼻涕一把落，哭的稀里哗啦没有任何形象可言，纪廷峥的肩膀被她的眼泪打湿了一半。 “哥，哥哥，我想起来了。” “我真的不是他们的女儿。” “我没有爸爸没有妈妈，那辆车撞过来时没有人来救我，我不想死的，哥哥，我想好好活下去。” “我后悔了，我做错了，我爱错了人，到最后他也走了，是顾时眼睁睁看我被撞，他没想救我！” 辛璃身体抽搐，上气不接下气地滑下去，一时失去意识。 纪廷峥慌乱无措，握住她的手低吼，“阿璃，阿璃？” 病房门被推开，医生还没碰上辛璃的手，纪廷峥也失了理智般揪住他衣领，力气大到险些将人拽起来，“她不是醒了吗？为什么还会昏过去！你们要是治不好，我让你们统统完蛋！” 医生也为难，额头冒大颗冷汗，“纪，纪先生，我我……” “纪廷峥，你放手！让医生先看看！” 霍以灵来的及时，解救了医生又安抚了纪廷峥，她抓紧他的手，暗暗传递热量，“怎么好好地就出了这么一件闹心事，廷廷，越是这样你越要冷静下来，阿璃并无大碍，你刚才吓唬医生又是在做什么，别让我担心好不好？阿璃醒来后如果发现你成了她陌生的哥哥，你要怎么面对她怎么跟她解释？” 纪廷峥眼角湿润，他嗓子哑了，说话也艰难，不过是大半个夜的功夫，开口都疼，“她，她全部都想起来了。” “廷廷……”霍以灵抹去眼泪，忽然不知怎么安慰他。 纪廷峥红着眼，全身打哆嗦，霍以灵拥紧他，听他道：“阿璃告诉我她不想死，可是没有人救她，她还说辛百亿夫妇拿她当棋子当诱饵，她很想爸爸妈妈，可她的爸爸妈妈并没有来救她，而我，我也没能救她，如果再晚点，再晚点……我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 第83页 霍以灵一个劲的安慰他，“不会的，你们遇见了，纪廷峥，你找到她了，你找到妹妹了，她好好地活着，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你面前，你过去的努力没有白费，她会很幸福。” “灵灵，我难过。”纪廷峥按住心口，死死按着，手指颤动不已，“是我去晚了。” “没有，没有那回事，你不要自责。” “如果我早一点找到她，阿璃不会被他们欺负！” 如果他能再早一点找到她，从她还不知道自己身世开始，从她还没遇到顾时开始，他的妹妹一定会过得非常幸福。 病房内，纪廷峥被医生打了一支镇定剂，他躺在辛璃病床旁边的休息隔间里，这也是霍以灵的主意，如果纪廷峥醒来没见到辛璃肯定会大闹，霍以灵担忧他的身体，也不想辛璃醒了他又憔悴下去。 打火机发出“叮”一声响，霍以灵循声抬头，季未央靠在墙上，左手无烟，右手却是拿着打火机在那把玩。 “你们放心，人都没事。廷廷打了镇定剂，阿璃睡一觉就好。” 霍以灵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的疲惫，阿原递上来一杯热可可，“三小姐，喝点暖暖身子。” “好，谢谢。”霍以灵的手指碰到阿原手背，果真冰凉刺骨。 她在安慰纪廷峥，同时也感到了害怕。 纪廷峥不能失去辛璃，霍以灵又何尝不能失去他，纪廷峥痛苦不堪受折磨，她也会跟着难受。 “季未央，三年前的事你怎么还没解决好！” 霍以灵突然开口，眼神凌厉扫向他，季未央合上打火机，面上浮现歉意，“抱歉，这事的确因我而起，人、皮、面、具的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你想怎么交代？”阿原插上来，声音低沉，“疯帽子组合的成员都是疯子，无差别杀人，你们警方三年前已经结案，你要怎么给我们一个交代？” 季未央停顿下来，目光严峻，“疯帽子24号已于三年前被我亲手击毙，现在的24号只是个面具下的傀儡，谁都可以是24号成员，我向你们保证，不论他是谁我绝对会亲手将他抓捕归案。” “季警司。”病房门从里打开，所有人的视线看向门内人，纪廷峥脸色阴沉的出现，霍以灵慌忙起身正要开口，纪廷峥摆手打断她，“季警司，我会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不过从今日起，你不得出现在霍家，更不准靠近阿璃。” “纪廷峥！”霍以灵瞧出他强打的精神，握住他胳膊对他摇头，“季未央也没预料到会发生此事，他已经很低调了。” “霍以灵，你是在为季警司说话？”他唇角上扬，却不是在笑，霍以灵知他还在丧失理智中，只好闭嘴。 季未央向他靠近，一米距离间，彼此的气场也变了，从前他们是挚友是合作对象，现在的季未央被纪廷峥视为一颗行走的炸、弹，有他在的地方迟早会引爆，然后再连累身边人。 纪廷峥护着辛璃，而对他保持戒心，季未央理解，只是，“你说的我都能做到，但我有一个条件，我得再见一次辛璃，至少让我知道疯帽子24号还对她说了什么。” 第34章 告诉神明你的祈求灵验了…… 房间里光线很暗, 辛璃睁了好几次眼才将床边的人看清。季未央手里捧着一本书，也不知看啥呢，能看清吗？ 季未央眼神好, 辛璃眼皮子稍微动了动他就注意到了, 立马合上书本看过来，嘴边挂着辛璃熟悉的笑, “怎么样？辛璃, 你还好吗？” 她……好, 也不好。 辛璃挣着要坐起，脑袋晕了几秒，季未央在床尾调床高, 示意她，“你别急, 刚起来是这样, 你都睡了一天一夜, 想不想吃点东西？你哥哥跟嫂子刚回家，我在这换他们等你醒。” 辛璃手还发麻，身体的确是像被抽了魂一样, 怎样都不得劲。她只要清醒了，就会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 她不说话，就静静看着季未央。 季未央任由她看, 当着她的面给纪廷峥发消息, 一条语音说出去，抬头看向她, “辛璃，你别总盯着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是真不舒服, 我得去叫医生来看看。” 辛璃双手抱一块，单单跳出一个食指来，指向他，“你看什么书，看得见吗？” 季未央被逗笑，举起手中如词典一般厚重的书，“盲文书，我当然能看得懂，至于你可不可以，要学吗？” 辛璃无语了，“你看盲文？” “是啊，以前当过一段时间的盲人。” “？” 季未央凑近她跟前，“辛璃，我说我是卧底，你信不信？” 辛璃本该不信，多荒谬啊，演电视剧呢？还真不是，她觉得季未央的眼里透着光，阿原也曾说他是个有故事的男人，手上的纹身与她名字同音，旁人以为是她，季未央也不解释就让旁人误会去，这该是有多在乎那个意中人啊。 辛璃撇嘴，不太高兴，“如果不是与你手上的纹身有关，你不要说。” “聪明如你，不得不说。” “那加个条件。” “嗯？”季未央上赶着跟人说故事，还要讲条件，上哪说理去？他哭笑不得，“你说，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辛璃双手抱胸自信十足，“你必须答应我。第一关于疯帽子组合，第二关于你拿我挡桃花一事，说起来我今天躺在这都是因为你，未央，你得想好怎么安慰我才行。” -- 第84页 季未央总算松了口气，“行，你要什么，就算是天上星星我也得给你捞过来。” “天上星，海中月，你可拉倒吧！别拿你讨好心上人那套对付我，不吃！” 季未央余光瞥向房门外一扫而过的人影，继续，“我还真没对心上人这样好过，辛璃，说完故事你不仅会知道她是谁，而且还能了解疯帽子是谁。” “不过说之前要不要吃点东西？” 刚说完，辛璃的肚子咕咕叫响，季未央按上病床上的呼叫铃，出了声房门就被推开了，来的不是医生而是阿原，他带着梅拉亲自熬好的粥与几道素食小菜进来，进了屋门立马合上，也将门外的人隔绝开。 阿原不待见顾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季未央好几次没忍住笑，他厌恶的太明显，可顾时又赶不走，狗皮膏药一般黏着辛璃，他贴上、惹得辛璃不快，阿原的惩罚就来了。 那副为辛璃讨回公道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要怀疑点什么。 怀疑什么？阿原自己最清楚，既然没人说破，他也假装太平。 但喜欢这事藏不住。 有心人多看两眼就明白了。 呼叫铃刚响，阿原就进来了，证明他一直守在那。 “阿璃小姐，吃点东西吧。” 辛璃冲他笑笑，“阿原，谢谢你，回去休息吧。” “我休息过了。” 阿原说的淡定。 季未央内心里给他补上一句，“撒谎。”还休息呢，除开被打了镇定剂的纪廷峥有好好睡几个钟头，阿原是一天一夜没有闭眼，黑眼圈都快掉地上去了，胡茬起了一圈，当人眼瞎啊，还休息过了，骗鬼呢？ 辛璃接过他递来的筷子，看到他的青胡茬，“你说谎话前至少刮个胡子，看你这憔悴的脸。” 阿原神色僵硬，手上动作微微一滞，因为被人戳破，面上略微泛红，“我，我没事。” “你当然没事，你是出了名的铁人。”季未央打趣上，对辛璃解释，“我早前在外做卧底的活，借了阿原小半年当队友，他别提有多生猛，三天不闭眼都行。” 阿原一阵脸黑，变的那叫一个迅速，低声咳嗽提醒他，“季先生，阿璃小姐需要安静进食。” “哦，还跟我客气呢，我给你阿璃小姐讲个故事助助兴成不成？” 阿原：“……” 辛璃闷头喝汤，提到那个故事瞬间有了兴趣，“阿原，回去休息，我还想知道你们当年都干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季未央眼里放光，“辛璃，你说这个我就来劲了，当年啊……” “咳咳……” 季未央和辛璃同时看向阿原，他的咳嗽都显得不合时宜，他俩兴致极高，阿原只好转身，拧开门把手前听到了辛璃的笑声，理智告诉他，过去的事不能让她知道，疯帽子组合有多残忍，何必让她受牵连？事到如今又不能不让她知情，24号疯子已经找上门，目的直奔她而来。 阿原能做的就是好好守护辛璃，绝不能再发生类似的情况，要是对方真起了歹心，他会起杀心。 “顾时。”阿原路过他身旁，顾时比他还狠，在青琊山的环山道上挨了越野车的擦碰，额头、手腕和小腿骨均有伤痕，估计伤势不轻走起路来也有很明显的高矮错落感。 他应该养伤，不该出现在辛璃的病房外，因救她而受伤，连自身的伤置之不顾是又想使用苦肉计吗？ 没有人理顾时，他在保镖团里不是最重要的一个，霍家不会注意到他是否受伤，他状态好不好，阿原也想忽视他，但那样很刻意。 “梁鲸怎么说？” 顾时回他，“没事，都是擦伤。” “纪先生会找你了解情况，到时候再说你的需求。” 顾时皱眉，立马懂了他的意思，“我保护阿……辛璃小姐是我应该做的。” “你以为自己做的很好？”得意什么，阿原的右手暗自握成拳，他想如果是他跟上去照样会那样做，他的真心不比他少。 顾时：“霍家保镖的使命，舍命换她的安全。” 阿原一时如鲠在喉，他当初的确是拿了这条来要求他，真做到了后，阿原喉咙仿佛哑了根刺，拔也拔不出，尤为难受。顾时，他比任何人都会演，也知道在哪个节骨眼怼的他哑口无言，倒是小瞧了他。 能丢弃尊严的人与光脚战斗的人类似，他们最大的筹码就是自己，把每一次挽救当作最后的机会，是生是死都只走这一遭。 阿原当然知道怎么去刺他最痛快。 辛璃，就是他最大的劫。 “你来的晚还不知道阿璃小姐再次受打击昏睡的原因。” 阿原见到顾时握紧的拳，他反倒松开了手有着不沾血的快感，“阿璃小姐说，她已经想起了一切。” 曾经丢失的记忆是顾时的心魔，他很想辛璃记起来，又私心的向神明祈求让她只记得爱他，那些肮脏的回忆彻底消失吧。 在金城的小半年日子是他求来的幸福，他到最后都没有留住她，不是他不够虔诚，而是他做的够绝情，冷漠到神明信错了他的祈求。 顾时失魂落魄跌坐在长椅上，他紧盯着病房门，一分一秒煎熬的算计着他被凌迟的那刻。 “阿璃，你要我死吗？” “我可以把命给你，但你不要赶我走。” -- 第85页 他自言自语着，好似这股信念传达到病房内，正听故事的辛璃双眸失神，直到季未央在她面前招招手唤醒她。 “怎么发呆呢？” “我的故事不好听？” “辛璃，给点面子好不好？” 辛璃吃完粥，又吃上奶糖，嘴里都是甜甜奶香味，她想了想觉得季未央的故事适合改编成电影，卧底调酒师爱上自己的徒弟，为了逮到幕后boss竟然利用已经爱上的女徒弟，后来不辞而别，再遇到却是在她的婚礼上。 季未央去抢亲，戏剧作品罢了。 “那场婚礼她选了谁？” “薛黎来不及选，疯帽子组合再次出现把婚礼搅的一团糟，她的新郎给她挡了一枪，死了。” 辛璃吃了个苦瓜，奶糖也不甜了，“所以你才把她的名字刻在自己身上。” “我等了她三年，你说我该不该去找她？” 辛璃摇头，“你找她不就是给疯帽子的人机会接近她吗？” “对啊，你不是卧底都知道要远离一个你在乎的人，你说我怎么能去找她，除非我把疯帽子的人全部逮到。” 辛璃沉默片刻，“你是不是也想远离我？” 季未央不如她严肃，轻松勾起笑，“我在乎你做什么，我要是对你动点心思你哥非宰了我不成。” 不好笑啊。 辛璃见他强扯来的笑比哭还难看，“薛黎也许知道你在等她。” “什么？” “也许在那场婚礼上她想选的人是你。” “我也这样想过，但是她的新郎死了，我怎么做才能让她回头？与我在一起，她不安全。” 辛璃“啧”一声，“山不来就你你去就山，如果她真与别人结婚，你就眼睁睁看着？” “我，我做不到。”咬紧牙，他看不的薛黎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他会发疯会吃醋会想杀了对方，可他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跟疯帽子组合又有什么两样？ “你在想给她安全，可她已经被盯上，与其让别人保护不如你自己去保护，未央，当年你就是抱着抢婚的心思去的，现在怎么这么怂，只要你确定薛黎在乎你，这一趟就值得。” 季未央是给她说故事，反而被她说教了，偏偏头头是道令人不得不服。 “疯帽子组合是无差别杀人，你们调查了这么久又突然出现，会不会出了什么差错？” “那个人说他是24号，他说五年前就想要我的命，他是不是与那场车祸有关？” “我有最大的一个疑点，既然是无差别杀人，为什么会锁定我？” 季未央脑子转得飞快，“我想我明白了你的点。这次出现的疯帽子成员是冲你而来，无差别杀人不攻自破，也许是有人顶着疯帽子的名义在做事，从五年前就开始了。我很清楚24号是被我亲手击毙，我也会再次逮住这个新24号。” “很好，现在还走不走？” 季未央摇头表示，“我能走哪？他既然能说出明年生日再来的约定，半年时间足够了，我哪儿都不去，就蹲守在你身边，带你去港城吃喝玩乐，如何？” 辛璃当然美滋滋。 她是一时落了单才遭贼人惦记，霍家保镖可不是吃素的，多派几个贴身保镖应该问题不大。 “好，约……” “约什么约，简直胡闹！”纪廷峥的声音比他人先到，直接将她的约定打碎。 “季未央，我是让你来说故事的？”纪廷峥揪起季未央的衣领，拳头悬在他鼻尖上方，隐隐有要打下去的架势，一旁的霍以灵拦住他，“好啦好啦，阿璃没事就好，你们闹什么呀？” 季未央也嬉皮笑脸说：“对啊，您闹什么，我跟妹妹约好的事，你别打岔。” 纪廷峥想揍死他，低声骂他，“害人不浅季未央，你少来我们家，最好不要来！”但架势比昨晚警告他时要弱了几分，大有给他开绿道的意思。 辛璃高兴看戏，就差鼓掌叫好，纪廷峥和季未央啥交情啊，说断就断不可能，辛璃也不愿意看到那样的结果，她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何必小题大做，怎样抓到幕后操纵者才最重要。 纪廷峥抚上辛璃的发，温柔说话，“你不会害怕吗？” 辛璃：“害怕，我也是头一回遇到什么变态杀人魔，但有哥哥在我就不怕。” 辛百亿是不是和疯帽子有关系？当年得知辛璃是抱错了却坚信自己的亲生女儿会在纪家生活的很好，他们远在金城不知道港城的纪家父母出了事，连带着那个抱错的孩子，辛百亿如果真的想找回亲生女儿就该想方设法去调查。 记忆里的辛百亿夫妇好像对纪家女儿出事的事并不知情，这其中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有些事没法躲避，不管辛百亿有何目的，既然对方找上门那就接招呗，胆怯的人永远都会胆怯，一旦她退缩对方就该躲着偷笑了。 “况且比起疯帽子，我更想知道辛百亿在哪。” 利用完就想撇的一干二净，毫无道理可言，辛百亿夫妇的养育之恩她要还，那些欠她的债她也会全部收回来，替自己，替哥哥，更替她的亲生父母。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上天是在保佑她，没有那场车祸辛璃看不清身边的人，如果不是辛百亿夫妇离开她出国也不会引起纪廷峥的注意，哥哥找了她这么久，辛璃的车祸才是让她真正重生的契机。 -- 第86页 不死过一次，又怎么知道顾时对她的感情冷到绝望呢。 放弃他。 辛璃不觉得难，以往她还想看看他能把自己的尊严践踏到何种程度，也有过一丝丝的可怜，顾时是多高傲的人，能让他从天堂坠入地狱，想起来就痛快。 但也折磨。 辛璃不想与他纠缠不清了，她的日子还长，多一个碍眼的人在身边总是生厌。 只是顾时不这样想。 从医院回霍家，他一直跟在她身后，走路一瘸一拐，怪可怜的。 听说顾时受了伤没怎么治疗，晚上成宿守在主宅前，脸色惨白，风一吹就能倒，十天半月过去，他依旧如此。 辛璃看他很碍眼。 好几次顾时有机会上前与她说话，辛璃看也不看他，他再想上前阿原便拦住了。 辛璃从院落前远远看去，顾时的视线隔着山海云雾看过来。 “哥哥，为什么要留他在霍家？” 纪廷峥与她下棋，五子棋也能玩的不亦乐乎，他落下黑棋，低声笑道：“不觉得有趣吗？” “他以前怎么对你的，我要他全部还回来。” 辛璃单手托腮，“有这个必要么？” “有，当然有。阿璃，我知道视而不见的冷漠最无情，但他不在乎，甚至能为你死，我把他当作一条疯狗，我要让他好好保护你。” 辛璃落下白棋，输了一步。 “你想让他对抗疯帽子啊，岂不是成为活靶子？” 纪廷峥：“这样做是没人性，可他的死活与我无关，我要的是你安全，再说我敢打赌顾时非常乐意接受我的条件。” “这也是你让他来霍家的原因。” “阿璃，哥哥教训他不过是表面的皮肉之苦，只有你才能让他感受到挖心之苦。” “听起来很有趣。” “试试吧，阿璃。”纪廷峥停顿后，双眸真挚，提醒她，“再不爱上他的前提下。” “如果重新爱上了呢？” “顾时这样的男人向来利益至上，如果你爱上，他也刚好回应了你，不过是将过去发生的事重新再来一遍，从前你是辛璃，现在是纪辛璃，白眼狼永远都是白眼狼，只要你是霍家人，是我妹妹，他的目的决不会单纯。” 这话真戳到了辛璃痛处。 她推翻了棋局，起身走向顾时。 他的过去不光明，他的未来也值得质疑。 “试试吧。” 她想起了很多事，她曾经的挚友，她丢弃的事业，她有那么多秘密还没跟顾时透露，他受点皮肉伤就完了吗？当然不，她疼的撕心裂肺，他也得来一次。 ** “为什么要误导阿璃？” 霍以灵对纪廷峥的回答表示不解，“你在间接告诉阿璃，以后遇到的每个男人都会对她的身份背景抱有特殊目的，你在玷污一份可能会出现的真爱。” “真爱？”纪廷峥扬眉冷笑，“灵灵，你认为顾时会有真爱？” “也许……” “不可能！我不会允许妹妹再次受到伤害。” 霍以灵唇口微张，想说的话又咽下去，她看中真爱因为她遇见了，她幻想辛璃也会遇到这样一个男人，他们势均力敌拥有真爱。 她再继续辩解也没意思，径直走进车库准备出门。 纪廷峥站在原地并没问她去哪，夫妻俩甜蜜生活里好像第一次有了分歧。 ** 玻璃花房里，辛璃在观赏高贵兰花，开得好的她会给季未央拍下来，顾时站在门口听他们说话，打闹说笑每一句都如尖刀插进心脏，搅动的不得安宁。 “顾时。” 他以为听错，狠掐自己一把才回神，走到花房内不敢抬头。 “顾时，帮我摘一朵玫瑰。” 他说好，激动时被玫瑰刺扎了好几回，这点痛不算什么，直到辛璃下句到来。 “你还记得辛家以前的花房吗？” 别说了，辛璃，求你。 “你在我家花房里摘了现成的玫瑰跟我告白，真狡猾啊，明明是我先说的喜欢，你不过是认定我会答应。” 他记得那晚。 摘了带刺的玫瑰，让他的肩上多了好几道伤痕，辛璃像小野猫一样哭泣，娇声的低泣又像海妖的歌声茫然勾住他的魂，让他没法停止，俨然有了肆掠的快/感。 辛璃是真的记起来了。 他的目的赤、裸、裸曝光，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你还说……” 他说：“辛璃，我不需要你为我而死，我只需要你足够的爱，我要你只爱我，最爱我，能做到吗？” 额前的汗滴落在她眼角，混上了她晶莹的泪，她那样肆意张狂的存在也会寻求灵魂与他紧紧相拥的时刻。 顾时的玫瑰失忆了，想起来比死别还痛。 他求她，“阿璃，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顾时双腿跪在地，手上握着他的玫瑰，指尖渗出血珠，辛璃尝到了哥哥所说的报复快/感。 “原来看人为自己要死要活真的很有趣。” “顾时，你告诉我。” “那两年你过得快乐吗？” 快乐，也痛苦。 “你有梦到我出车祸的场景吗？” 有，每天都梦见，所以他一直呆在剧组，最爱拍的是大夜戏，不用睡就不会做梦。 “你是不是希望我永远醒不过来？” -- 第87页 不是，他后悔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他自食其果悔不当初。 “你从没爱过我。” 只有这一句问话让他如梦初醒，“不对，我爱你，我爱的只有你。” 辛璃一副看他演戏的样子，似笑非笑听他的真相。 “阿璃，你没醒来那几年我每周都要去拜神，我祈求他们能够让你醒来，你躺在那太久了，我宁愿毕生不再有其他愿望，我只求你醒来。后来神明听到我的祈祷，你醒来还失了忆，我每天惶恐不安，要是你想起来我该怎么办，你想不起来就没法接着爱我。我本是无神论，却一次又一次求神明保佑你，我既希望你能记起来，又私心希望你记起来的只是你爱我的那部分，到最后神明也抛弃了我，你还是离我而去。” “我到现在仍记得你推开那栋危房的门来找我，光明与温暖是你给予我的，是你把我从沼泽里拽出来，是我不识好歹利用你。” “阿璃，我从不信神佛，我没有信仰，只有成功和利益。以前错都在我，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只要……别赶我走。” 辛璃仍旧保持那副淡漠的表情，她讽他，“神明是你的信仰么？你的信仰应该是你的欲望，无休无止，肆意疯长。” 顾时眼中布满血丝，渗了血珠的手抬到半空，近在咫尺的人他没有触碰的资格。 “阿璃，除非我死，我不会离开你半步。” 辛璃附身，右手冷不然触碰他的脸，顾时反手想握住她手腕，在最后一刹那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了辛璃眸中的嫌弃，他的手在流血，他脏的不能碰她。 “转告你的神明，你的祈求再次灵验了。” “阿璃……”顾时嘴唇微抖，不敢相信。 辛璃从他手中接过玫瑰，眼中没了光。 采摘了一朵玫瑰，她的枯萎就开始了，辛璃走出花房，那朵玫瑰跌落在门口，现在的她怎么会稀罕一朵玫瑰呢，说出去都丢人呐。 顾时将那朵玫瑰当成了宝贝，捧在手心，拂去花瓣上的灰尘，小心翼翼吻上残破的奢望。 “阿璃，阿璃……” 已走远的辛璃回头张望，狼狈的顾时痴迷守护他的玫瑰。 迟来的守护，廉价的爱。 她不需要。 第35章 （修） 我愿意做她的疯子…… 辛璃没在家里看见霍以灵, 早上晨跑不见人，还以为她回了本家，问起梅拉才知她去国外散心。 这很奇怪, 连纪廷峥也没有告诉。 听梅拉讲, 霍以灵每次出去超过一天纪廷峥就会跟去，比牛皮糖还黏糊, 何况是出国。 嫂嫂是遇到什么烦心事需要出去散心？辛璃发了消息过去, 霍以灵很晚才给她回复, 算下时差，回复的晚也说得过去。 不过呢每次问起哥哥，霍以灵都会直接忽略, 反而问她需不需要带东西，在霍家辛璃什么都不缺, 霍以灵便说自己看着买。 一连三天, 少了霍以灵, 整个霍家都冷清了不少。 辛璃不是那种太外向的性子，纪廷峥更沉闷，吃早餐的时候两人除了一般的问话, 其余时间都是各做各的。 情绪不太对。 辛璃第六感足，她给霍以灵回消息纪廷峥正在一旁看新闻，辛璃斜眼瞟去一张风景图加一句大标题他看了足足有五分钟, 很明显不是在看新闻而是在偷听她与霍以灵的语音。 “哥哥。” “嗯？” “嫂嫂今晚的飞机, 你去接吗？” “今晚？” “……你不会不知道吧！” 纪廷峥脸上挂不住，黑了好几度。 不知道啊。 阿原不是说还要两天？ 等等, 情况有误？ 该死！ 辛璃虽然不知道纪廷峥的内心想法有多峰回路转，但从他紧缩的眉里可以瞧出点东西，比如…… “哥哥, 和嫂嫂吵架了吗？” 纪廷峥故作镇定，端起黑咖摇头，“怎么会，我们很好。” “哦。”意味深长。 纪廷峥嘴角微抽，“她还说什么？” 辛璃单手托腮，笑眯眯看他，“你自己刷她朋友圈嘛，三天的行程排的非常满，昨晚还去参加了什么男模俱乐部的活动，哇，那胸肌，八块腹肌……” “咚！”纪廷峥一拳头捶桌上，咖啡都溅出几滴。 “哥哥？”辛璃不怕死的继续，“哥哥不会被拉黑了吧！昨天的朋友圈太精彩了，未央说还有更刺激的！” “季未央他真是不做人！”纪廷峥哪里看得下新闻，抓起手机往外走，辛璃说的句句在他痛处，霍以灵不仅屏蔽了他朋友圈，电话也拉黑了，今天更好大早上想问问她什么时候回，好嘛，微信也拉黑了，不是好友，他们能是好友吗？他们是夫妻！ 顿时，怒火绕满全身，无人能靠近。 辛璃大声问他，“哥哥，你去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把霍以灵逮回来！” “你承认跟嫂嫂闹别扭咯？” 纪廷峥侧身站立，胸口起伏，绝对是存了好几吨的怒气，“不是闹别扭，是我那天话说重了点，阿璃，我今晚飞过去找她，你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嗯嗯，快去吧！”辛璃眼睛笑眯成一条线，换成双手撑脸再加一句，“快去抓你的小娇妻哦。” 恶趣味十足。 -- 第88页 纪廷峥低声笑着，“淘气。” 诺大的厅里只剩辛璃一人，她松口气说道：“嫂嫂，这下放心了吧！” 原来之前她就在和霍以灵语音通话，不过她那边没说话，将辛璃这边的情形听的一清二楚。 辛璃猜到哥哥和嫂嫂不会莫名其妙闹矛盾，问起来才知道是为了她的事。 让顾时做她的贴身保镖是有点疯狂，换谁都会考虑是不是辛璃有了重新接纳他的想法。 霍以灵格外担心她。 辛璃只得换个话题，想起第八夜的邮轮轰趴，“嫂嫂，未央说的男模俱乐部可有趣啊？” “什么男模，还没你哥哥身材好，无趣极了。” “那第八夜呢？” “想起来了，第八夜的游轮轰趴，去么？” “我等你回来。” “行。” 现阶段，辛璃的生活就是吃喝玩乐，无人不羡慕，回到港城她没有什么大梦想，哥哥以她的名义成立的基金几辈子都用不完，不限额的黑卡拿在手里反而不知该买什么了。 脚步声传来，顾时的声音响在耳边，辛璃挑眉并没看他，手里不停刷着信博看娱乐八卦。 “辛璃小姐，人打听到了。” 她没出声。 “宗思蔓最近在米兰，过两天回国。” “至于白静怡，她还在港城。” 辛璃合上手机，抬头看他，“十分钟后在车库等我。” “好。” 平淡无奇的日子里倒也不是没有新奇事可以做，想起记忆的好处有很多，找到宗思蔓便是其中一个。 当年辛百亿并没有给辛璃提供资金支持，从根源上来说辛百亿的抠门是融进了骨子里，如果不是他运气好赚了几波、又爱面子，才懒得给辛璃优渥的生活，得知她不是亲生女儿后更不会舍得在她身上花钱。 辛璃赚的钱都是她私底下进行的投资，她不懂商业运作不知道哪种项目最赚钱，但她懂人情世故，会看人，一个靠谱的有未来的人比那些死板的项目要有用，她赚的是人脉，那才是真正的投资。 宗思蔓就是她最大的投资。 辛百亿曾做过一笔慈善，商人的慈善80%都是面子工程，他做完就甩了，其中有一位资助的女学生就是宗思蔓。后来都是辛璃在帮忙，她每个月会跟对方写信交流，拿出自己的零花钱去帮她，直到宗思蔓的养父母接她回港城。 宗思蔓有天生的设计天分，这也是辛璃支持她成为设计师的原因，宗思蔓的才能被挖掘出来，回港城参加大大小小的比赛，每一次获奖后她会第一时间跟辛璃分享，辛璃与顾时的恋情宗思蔓也知道，当她了解到辛璃缺钱的难处主动跟辛璃提起她可以帮忙解决。 宗思蔓留学国外，一只脚混在名媛圈，一只脚踏进娱乐圈，她早年成立的工作室有辛璃的赞助，宗思蔓不仅为她提供资金周转，还为她推荐合适的导演、娱乐圈前辈，辛璃感谢她的帮忙，唯有宗思蔓提醒她。 “阿璃，如果顾时真的红了，你要怎么做他女友？偶像不能恋爱，最后难受的还是你。” “我知道，我也相信顾时不会让我难受。” 可最让辛璃难受的便是顾时。 辛璃沉浸在爱情里没有退路，往前即便是深渊她也要跳下去看看，为了顾时的未来，她从未考虑过自己的未来，人失去了自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辛璃出了事才明白这个道理，宗思蔓早在五年前就看明白了。 所以辛璃要去找她。 宗思蔓是她的朋友，一想到在过去还有人真的在乎她，辛璃心口发热，越发期待与她见面。 车库里，顾时靠在车上听到高跟鞋声才站直，整整衣领抬头，立马愣住。 辛璃穿高开叉中式暗黑色改良旗袍，领口的盘扣扣到颈间，但锁骨下方有一处镂空正好将她白皙的肌肤透出，左腿绑了黑色绸缎带子将那组惨烈的疤痕遮了个七七八八，走起路来长腿极其诱惑，有一种破碎的欲、感，配上高马尾，红唇，挑的很长的眼线，整体飒极了。 这并不是辛璃的风格。 顾时皱了眉，尤其是辛璃踏进后座看到了她的后背，不光是前面露着一块，后背大半肌肤都露在外，连那处疤痕也做了处理，贴上了攀附藤蔓的玫瑰纹身，逼真到顾时想给她搓掉。 他的手微微出汗，好几次回头想与她说话，辛璃的眼神猛然撞上来，顾时就没想法了。 在她面前，顾时就是个跳梁小丑，她怎么做要做什么，他管不着。 车开往乘月商场。 霍家的产业遍布港城，霍家的车进入车库开始，商场经理已经守在电梯入口处，有下属不知他如此谨慎的理由，随口说几句又不是真霍家人被经理好一顿教训，纪辛璃可是纪廷峥的宝贝妹妹，高层圈领导早已吩咐，纪辛璃和霍以灵得是同等待遇，那是什么待遇？简单说，得罪不起，得好好哄着，若是惹得她们不高兴，在港城基本玩完。 经理骂完几个小嫩仔，电梯门打开。 他刚想迎上去，虚伪的笑挂在脸上，一句“纪小姐”未说完，整个人都被顾时拦住，“离远点。” 经理猛吞口水，长臂一挥示意其他人也往后退，隔出近两米的距离看辛璃。 “这就是纪小姐啊，长得也不咋样嘛。” -- 第89页 其中一名导购小声嘟囔，正好被顾时听见，他一道锐利的眸光斜过去，经理当即打圆场，“您误会了，我们这小丫头年纪轻说话没轻没重，您多担待一下。” 顾时护着辛璃，辛璃却当没听见，只知道往前走，眼看要过转角顾时大步跟上去，身后经理一群也悄悄跟上。 那群导购忍不住八卦。 “什么嘛真当自己是大小姐，明明就是落魄鸡翻身变凤凰，如果没有她哥还不知道在哪里蹦哒呢。” “我看她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排场大装逼，你们看到她身上的疤没有？我的天呐，她好敢穿，我要是身上有疤我才不穿高开叉，丑死了。” “霍小姐比她好多了，她算什么东西。” 经理忍无可忍，“你快闭嘴吧！翠西卡你个闯祸精迟早惹事。” 在转角处候着的顾时拳头硬了，他不允许有人这样说辛璃，好几次想冲出去制止，辛璃一个眼神让他熄火。 “我还以为我的疤整挺好，原来那么明显啊。” 辛璃随口一句低声呢喃，顾时仿佛万箭穿心，她的疤怎么来的又是怎么处理的，顾时最知道了，他抚过吻过，也恨过。 听她玩笑话一般，顾时能难受的无法呼吸。 辛璃绕过顾时，猝不及防转身，而经理那群正跨过转角，见她就在入口处等着立马白了脸，不知对方听见了多少，心里发慌，“纪小姐，有，有什么吩咐？” “谢里曼的店在哪层？” 辛璃不慌不忙开口，神色慵懒却又给经理一种无形的压力，谢里曼今天的预约已经满了，多去一个人得跟店长沟通，但这位是纪小姐，她要去肯定不能让她等着，那只好从之前预约的人里抽出一个。 “在八层，我带您过去。” 经理擦擦汗，指望她没听见也不会与他们计较，可身后不知分寸的导购再次出声，“谢里曼今天的预约都满了，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越是小声吐槽发泄不满，越是让辛璃觉得有趣，听声的话刚才也是她说的最多呢。 辛璃歪头看向那个低头的女生，穿工作套装，旁人扣的整整齐齐，她的胸口扣子却故意敞开一颗，如果俯身就能看到她锁骨下方的红痣，白嫩肌肤与红痣，加上性感深v，是个不错的小心机呢。 辛璃轻扬唇角，“谁说的？” 经理狠狠瞪多嘴的导购，那位低头闭嘴装傻。 辛璃又说：“提醒的挺好，经理，这么重要的规定你不告诉我，是想让我去闹笑话吗？” 经理支支吾吾，“这，这……” “我去转转别的店，让她带路。” 导购欣喜若狂，立马巴结上来，“纪小姐，您人真好。”来逛商场不可能不买东西啊，凭着纪辛璃的身份随便一件都够她一个月提成了，可不得上赶着讨好。 辛璃冲她微笑，“你人也不错，等会就带着我从一楼逛上去，一层一层逛一间一间逛，可不准漏了。” 导购心想赚发了，一间一间逛腿逛断都值了。 经理却暗骂她蠢，摆明了是想整她，有哪位千金小姐这样逛街？心中忐忑，转头先让导购下去准备，等导购上了客梯，经理才弯腰与辛璃说话。 “纪小姐，我这就带您去谢里曼的店。” 辛璃点头笑笑，“你让其他几位导购也下去吧，今天看中的东西就当是我送的，千万别客气。” 经理和其他导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脸懵逼，“这使不得。” “没事，快要过年了，就当我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至于那位叫什么来着？” “翠西卡。” “哦，翠西卡，是个热心的下属，经理你知道怎么做吗？” 经理再次骂翠西卡蠢，这下是把人得罪惨了。 “我明白，纪小姐我这就去安排。” 商场一楼，翠西卡得意的跟彩妆柜台的姐妹炫耀自己要来大钱了，正喜滋滋呢左肩被人拍了一下，她回头见到是自己的同事，不过都是穿了便衣，“你们下班了？” “对啊！”短头发女生扬起下巴，“下班逛街，带路吧。” “带什么路，你有病吧，我今天得带纪小姐，你们一边玩去，别跟我这闹。” 另外一个男导购双手抱胸，“啧啧”两声摇头，“翠西卡你是真蠢啊，还不知道自己得罪了纪小姐？” 翠西卡争执道，“你别乱说！我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祸从口出，你以为纪小姐没听见啊，就算没听见也看见了，你胸口敞这么开，就想钓凯子钓大款，纪小姐当然看不惯你。” “你放什么狗屁，让开，我要去找纪小姐。” 翠西卡往回走，没几步就被穿黑衣西装的平头挡住。 对方正是霍家的保镖，“不好意思，一楼还没逛完。” 翠西卡脸色惨白，回头问同事，“你，你们什么意思？” 短发女生耸耸肩，劝她，“翠西卡，认命吧。” “我们现在就是你的顾客，你得一间一间店逛完才算数哦。” “你们欺负人！”她穿高跟，每间都逛每层都逛，她腿能废掉，而且商场每层的东西都不便宜，她的同事也买不起几样，太不划算了。 哪知，逛第一家店，短发女生就拿了2千的假发套。 “翠西卡，我有几件冬裙想买，等下你们逛到三楼再叫我。”说完去咖啡店里坐下了，翠西卡腿要抽筋了，“她怎么这么阔绰？三楼的女装一件最低四位数起，至少是3开头的，还买好几件，她一个月工资够吗？” -- 第90页 “哎呀不花白不花，反正纪小姐买单，当然了这不能算提成哈。” “……什么？” “纪小姐人特别好，出手大方，说要给我们当新年礼物哦。” 翠西卡人没了，到目前为止她才发现自己被耍了。 她还不能走，保镖守在身后像盯犯人一样看着她，自己的同事在那买买买，自己的腿明天还能走吗？ 谢里曼的店里，辛璃在休息间喝咖啡，中途跟霍以灵发消息提起导购骂她的事，霍以灵夸她做得好。 霍以灵：乘月商场的导购都挺漂亮，以前有几个小三上位，估计其他人也想学，我早跟经理说过这事影响不好，全当耳边风，各个趋炎附势，狗眼看人低。 辛璃：不让我听见还好说，听见了我也会不高兴呀。 霍以灵：你这招用的巧，之后再来各个要说你好话。 辛璃：不说这个了，我哥什么时候到？ 霍以灵：谁管他呀！谁稀罕！ 辛璃：女人，你的话要反着听。 打趣了几句霍以灵，辛璃听见隔间外有人在闹，声音极大，听着颇为耳熟。 乘月商场好歹是高端商场，来往非富即贵，出入都是VIP会员，有钱人里粗鲁的也不是没有，辛璃算了下时间，准的刚好。 谢里曼店的前台，闹事的女人穿白色中裙，高声质问前台妹妹：“你们有没有职业道德？我预约了告诉我没法入店，那我预约的目的是什么？谢里曼就是这样做事的？我今天非要一个说法不可！” “对不起辛女士，的确是有特殊情况，我们的特级VIP突然到访这才将您的预约往后挪了，十分抱歉，请您明日再来。” “我不要明日，我就要今天！特级VIP又如何，我也是特级VIP，你把她叫出来我与她当面说！” “可，可是……” 前台被逼的没办法，经理也在一旁劝解，突然一道女声穿插进来。 “辛静怡，是我让他们把你的预约划掉，怎么，你有意见？” 白静怡身体僵了僵，脸色阴沉的不像话，慢慢转过身，眼里能喷火。 “纪辛璃！可真巧！又见面了！”几乎是咬牙切齿，她在港城受罪都是辛璃的原因，她拉投资不成，拉到一个合作方还会被对方占尽便宜吃豆腐，前一秒跟男合作商吃完饭，后一秒就有人出来拽她头发骂她是老小三狐狸精，她长这么大，面子在港城丢尽了，她来谢里曼是想买一枚限量领带夹，这是她最后一招，为了讨得合作商的欢心她豁出去了，投其所好换来的却是辛璃的侮辱。 辛璃轻松道：“不巧，我特意来见你。” “辛璃！” “哦，就是陈总看上的限量领带夹，我要了。” 辛璃指着顾时的领带，那里夹着的正是白静怡想要的领带夹，白静怡瞬间想吐血，“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单纯的不想让你好过而已。”辛璃完成了一桩事，顿觉索然无味，多一句对话都不想继续，白静怡气到白脸，上前一步被顾时挡下，“你想整我，凭什么？” 辛璃已经走出店外，顾时俯耳提醒她，“白静怡，受着吧，我们都是罪人。” “顾时，你是疯子！”白静怡的指甲掐到他手背，用劲划出几道红痕，顾时眸色暗几分，低声笑道，“没关系，我愿意做她的疯子。” 白静怡察觉他的深意，“你不怕她记起来？她会让你也死的很惨！” “我乐意，懂吗？”顾时不着痕迹捏上她软处，白静怡霎时失声喊痛，她一直都看错了，只以为顾时是辛璃身边的一只野狗，看惯了他的低姿态，真到了她面前顾时才透露出自己的厉色，“我警告你，别碰她，阿璃对你心软我可不会，要是落在我手里，你绝对会后悔。” 白静怡被他震住，没法对他大声大吼，顾时本就该如此，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利用起人来绝不含糊，对付人一样不会心慈手软，他可是死过一次的人，逃亡者设的局往往最可怕。 他不是任人捕猎的猎物，他才是猎人。 第36章 最好能当一辈子傻子。…… 顾时赶上来挡住辛璃乘坐的VIP直梯, 双手被夹了一下，电梯门向两边弹开，辛璃全程没有看他, 哪怕顾时略微吃痛眉头皱了几分。 “阿璃小姐, 我来得晚了，抱歉。” 不过是与白静怡多提醒几句, 辛璃已然把他忘在脑后, 明明在出口见他飞奔而来还是按下了电梯。 顾时站在辛璃斜后方, 视线扫到她背后的玫瑰纹身，好几次想开口最后又吞咽进喉。 谁想辛璃双手抱胸，侧身与他说话。 “我对白静怡那样做, 你没关系吧。” 顾时眉头上挑，说“没关系”算什么？沉默又算什么, 他们从前就是同谋, 白静怡遭此对待与他脱不了干系, 而顾时也没想过要逃避。 辛璃喜欢看他此时的表情，他纠结了她便爽了。 “毕竟……是你的前任。” 顾时心上又被捅一刀，辛璃搅得他生疼。 顾时态度坚决, “不是，我与她不是那种关系。” “亲可以，抱可以, 不上床就不是的那种关系？” 辛璃纯粹是在看他笑话, 顾时怎么解释她也不会信，说没做她觉得他在狡辩, 在她心中怕是又渣上一个高度。 “阿璃，我要怎么做？” -- 第91页 他只敢在密闭的空间里恳求她，也只敢在这里喊她“阿璃”。 辛璃觉得太好笑了。 曾几何时, 他在金城天地无惧，锁她困她，欺负她不记得过去的事而肆意抒发自己的情感，他那种强迫的爱谁能受得了？ “怎么做？”辛璃抬头仰望跳跃的楼层数，眼底划过一丝轻蔑，“遵守本分，你不过是个保镖。” 此时此刻的顾时与她天差地别。 他从未真正的高飞过，他是被她捧起来的，绳断了，他也回不去了。 辛璃乘坐的直达电梯停在了一楼，顾时追问她，“是想出去走走吗？”辛璃也不回，当听不见。 这点不回应顾时还能承受得住，辛璃不回车库，他在身后步步紧跟就怕跟丢了，越是跟在她身后，越是能想起以往的事，两人局面调转，辛璃跟在他身后时他烦到冲她吼。 他当着众人的面吼，“你别跟着我行不行？你没有其他事做吗？辛璃，我不想看见你，你马上给我消失。” 辛璃丢了脸面子挂不住，脸涨的通红，她举起手中的餐盒，“我只是看你中午没吃东西，你饿不饿？张姨做了狮子头，我特意给你留的。” 临近春节，顾时的爸爸在外躲债，他也即将要从富豪区搬走。 别说过年守岁了，他连顿热乎饭都没吃上，所有人都在看他笑话，因此愈加厌恶辛璃的讨好。 辛璃不在乎的往前，一手扯上他的衣袖，轻声哄道：“顾顾，我跟你一起过新年。” 世人的欢乐与他无关，新年是他的劫。 “谁稀罕！”顾时一把掀翻她的餐盒，辛璃往后退几步差点没站稳，顾时转头就走压根不关心她是否难受。 反正，不论他怎么对她，辛璃都会如牛皮糖一样缠上来。 他太懂她了。 三分钟后，辛璃拿着巧克力和奶茶过来，脸上讨好的跟他道歉，“顾顾，知道你想参加选秀，我看到报名表了，选秀就不能吃高热量的东西了，现在抓紧时间吃吧！” 顾时想红，不光是因为当偶像来钱快，而是他能逃离现在的生活，逃离辛璃。 “你过来点。”顾时挑起一根巧克力棒喂进辛璃嘴里，辛璃小口小口的咬着，顾时突然凑近咬上最后一节，辛璃一时忘了咀嚼，顾时顺着巧克力棒咬到她柔软的唇。 “顾顾……唔……” “傻子。” 最好能当一辈子的傻子。 辛璃不傻，顾时最傻。 他自作自受亲手换来最惨痛的结局。 “顾拾在那！” 恰逢一声叫唤，顾时这才从回忆里抽身而出，不知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以为有谁在叫自己的名字，陡然保持住了高度的警觉性，正待上前保护辛璃，她也听到那声同时回头。 “顾拾，你别跑了！” 商场内，戴鸭舌帽的潮系男孩身上挂着嘻哈大金属挂件，跑起来叮叮铃铃的发饷，辛璃便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唤吸引住，男孩脚下生风像踩了风火轮，路过辛璃身旁带起一阵风来，辛璃扎好的高马尾戏剧性的散落，发绳竟然在此刻松坠，一头柔顺的发垂在肩上，辛璃自己都愣了。 男孩眼角闪过一道异样的光，竟然冲她wink放电，虽然戴着口罩但通过一双不安分的桃花眼还是能瞧出几分帅气。 辛璃觉得怪怪的，还没反应过来顾时已经揽上她的肩强制将她拥入怀。 “……你做什么？” 辛璃挣几分，顾时抱的越紧，他的呼吸和心跳正在告诉辛璃，他在害怕。 “顾时，你松开。” 前一秒还在说谨遵本分，后一秒悄然打破，挺符合他的人设，出尔反尔狡猾极了。 他拒绝解释。 辛璃心里憋火，转眼看到熟悉的面孔，瞬间气消，沉住气在他耳边笑起来。 “原来如此。” “顾时，不敢见自己曾经的经纪人，是怕他找你要损失费么？” 他曾经的经纪人待他很好，阿睿把他当弟弟，从顾时出道一路看他晋升顶流，顾时能这么成功阿睿功不可没。 “你死而复生，他会怎么想？” “顾时，我好期待你们相见。” 顾时是一只白眼狼，谁对他好他放弃谁，这就是他。 “我是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阿璃，我承认。” 顾时松开她，辛璃从包里掏出湿纸巾擦了擦手，当他是个多脏的东西，顾时自觉往后退，满眼都是辛璃，他拾起地上的发圈想替她拢好长发，伸出去的手一次次扬起又放下，最终没有成功。 人要多卑微才能如此折磨自己。 圆柱后，男孩单手拿手机将那一幕拍下，手机丢进口袋里，身旁又出现一人。 对方比他年纪长十来岁，一路追过来还在大喘气，男孩的桃花眼笑成一条线，“阿睿，你体力太差了，往后这种事应该会遇到很多哦。” 阿睿神色凝重，“等你红了再说！” 他摊开右手，稍有几许不耐烦的情绪一闪而逝，“把证件给我，快点！” 男孩不情愿的掏出身份证，“阿睿，我虽然现在不出名，但只要遇到一部好资源，保准让你赚翻啦，就跟我上一任，那个顾时，比他还强！” 男孩踩到雷不知不觉，阿睿脸色黑的不能看，正要发作被匆忙赶来的助理拦住，“睿哥，杂志拍摄要开始了，我们先上去呗。” -- 第92页 助理不管阿睿态度如何，拽着男孩就往VIP直梯走，边走边劝，“顾拾，你又惹睿哥生气，我的小祖宗能消停点吗？这组杂志拍摄很重要，霍总亲自下的命令，等下部偶像剧官宣后造势炒作一条龙，保准得红，到那时你可别想着再逃跑，别说睿哥要气死，霍总那也不好交待。” 他也叫顾拾。 同名，字不同，先前他也不叫这个名，顾拾是他的艺名，公司老板亲自取的，叫了这名他的待遇也不一样了，经纪人换成了公司最顶配的阿睿，旁人叫他一声“睿哥”，只有顾拾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个劲的叫人“阿睿”。 顾拾沉默不语，助理还在那苦口婆心的教导，“顾拾，你怎么能直呼他名字呢，阿睿那是你应该叫的吗？你应该叫他……” “那个顾时也这样叫他。” “什么？”助理突然被打断，一头雾水。 顾拾压低帽檐，低沉的声线沾染了一丝怒气，他的声音压低后就成了略微磁性的烟嗓，这也是霍总选他的原因，年轻的脸，成熟的嗓音，又奶又狼，“没什么，走吧，别让摄影导演等急了。” “你知道就好。”助理总算舒了口气，手机接到睿哥的消息。 ——我有事先回公司，你们拍完告诉我。 助理给他噼里啪啦一顿回复，抬头撞见靠在门边的顾拾。 “怎么了？快进去吧。” 顾拾似笑非笑问她，“清姐，以前阿睿会陪着顾时工作么？”他顿了顿，“我是说杂志拍摄这类小活。” “肯定啊，顾时从出道开始就是公司力推对象，霍总指定阿睿担当他的经纪人，睿哥觉得他有悟性工作更是一把手带起来的，就跟你现在……”直到这会儿清姐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好在顾拾脸色并未怎么变，笑眼超级迷人，“顾拾，睿哥是突然有事才没来跟你的工作，这不我在呢，我陪着你一样的。” “谢谢清姐。” 顾拾取下口罩，那张脸更优秀了，他爸爸是混血，顾拾多少也混了点，自带异国风情比起国内年轻一代偶像总要出彩些，特别是笑起来时那张脸就更有镜头感了，任谁看见都得多停留几秒，那是天生就该站在聚光灯下的帅气容貌。 他一转身，脸上的笑立马散了去。 助理陪跟经纪人陪，能一样吗？ 差别大了去了。 楼下的阿睿并没有急着回公司，他只是想认真心中的一个猜测，顾时。 他看见了顾时。 也许是同一个人，又或者是相似的脸，皮肤黑了点，但额头的疤不会错，若是有刘海遮掩他可能会认错人，偏偏男人是平头，将额角的疤痕透的清清楚楚。 与他擦肩的男人就是顾时！ 阿睿手机响了三下。 霍铭霄发来消息。 ——你的假期过得如何？ 他三日前才从林城回来，回来后就接手了顾拾，研究了未来半年的工作计划，还没来得及去公司与霍铭霄见面。 他回：不错。 霍铭霄又问：不错……顾时没给你托梦？ 阿睿：霍总，别开玩笑。 霍铭霄再回：如果托梦给你，记得帮我烧一份清单给他，这么多年拖欠的钱也该还了。 话中有话，再大力点便能道破。 他却点到为止。 阿睿合上手机，呆坐在商场外的休息区长椅上，港城的阳光向来温和，恍惚以为是三四月份的好天气。 他额头有点疼，单手揉几下，放下时眼前出现一双黑色皮鞋，再往上是西装裤、西装领带，领带上夹着价格不菲的领带夹，明明不协调却被他当做宝贝似的拥护。 阿睿去林城是为了看顾时。 他的墓在那里。 而他本人却出现在阿睿面前，果然是变黑了，成熟了。 “阿睿，好久不见。” 记忆里的顾时也这样叫他，声音倒是比以往要深沉厚重了。 是了。 林城的墓是个空墓。 真人就在他眼前。 第37章 折磨也是一种在乎？ ——纪小姐, 有没有兴趣来第八夜，今晚会很热闹。 辛璃收到霍铭霄的消息时，她正准备回青琊山。 霍铭霄这人有点意思, 上次周年宴会中帮着纪廷峥教训了白静怡, 据说关于白静怡和陈信达的私情就是他在金城找人给捅出来的，霍铭霄早些年在金城发展的如火如荼, 最近才返回港城作为, 身边带着一个小女孩, 说是前妻的孩子。 他帮纪廷峥其实就是在帮辛璃出气，辛璃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但多多少少与商界那些事离不开关系。 辛璃恢复记忆后, 记起自己曾给霍铭霄的公司介绍过几位艺人，当初的小年轻已经在圈内站稳脚跟, 她眼光不错, 除了一手捧起的顾时, 是有慧眼识珠捞过几个能转型的偶像，不走唱跳的路演戏还是可以的。 或许这也是霍铭霄找她的原因。 辛璃曾说自己有做星探的潜质，老天虽然没有赏给她一张吃饭赚钱的脸, 但好歹有一双慧眼。 那时候顾时也会昧著良心夸她漂亮，关系好时把她夸的天上有地上无，关系僵着她就成了脚下泥任由他踩。 辛璃沉溺于爱情分不清真假, 如今醒来再也不信了。 她给霍铭霄回了消息, 大约半个钟头会到。 -- 第93页 不用抬头就能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火热视线，辛璃的手搁在屏幕上, 眉心紧了紧。 “去第八夜。” “不回霍宅吗？” “把隔板升起来。” “……好。” 辛璃受够了顾时的伪装，表面尊重她，私底下的视线肆无忌惮到令人厌恶。 他凭什么？他怎么敢正大光明的看着她！ 总算消停。 没几秒, 阿原的视频弹过来。 这几日阿原都跟在霍以灵身边，他出去时没有跟辛璃报备，纪廷峥既然让顾时做她的贴身保镖那自然要调走阿原，不为她工作也就没必要告诉他去处。 辛璃给阿原发过微信。 他回的断断续续，除了“嗯”“好”不会第三个字，久而久之，辛璃也懒得去跟他说话，她还以为在霍家除了哥哥嫂嫂外，阿原是她交的第一个朋友，阿原带她逛港城，了解港城和霍家的情况，也会在她有危险时第一时间冲出来。 退一万步来说，不做助理和保镖也能聊几句吧。 阿原的回复像是例行公事，态度冷淡不是很想继续的样子，辛璃也没必要去缠着不放，她太懂缠人的代价了，见好就收是成年人自我保护的做法。 阿原能给她弹视频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辛璃毫不犹豫点开，看到的却是霍以灵。 “哎哟，我怎么觉得某些人有点失望呢？” 霍以灵那边阳光正好，笑颜明媚果真是度假的姿态，她打趣着辛璃，“我手机没电了，拿阿原的手机跟你聊会。” 辛璃笑道：“你玩得开不开心？哥哥应该快到了吧！” “他啊，我才不管他呢！” 话刚落，纪廷峥的声音传进来，“谁不管我？”俊朗的脸入了屏幕，“妹妹，我刚到，灵灵来机场接我。”然后吻在霍以灵的左脸给了辛璃一大碗狗粮。 辛璃甜的翻白眼，“可以了真的，我刚吃完晚饭，撑着呢！” 再吃狗粮会消化不良啊！ 聊了几句，手机才转到了阿原手上。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淡淡地喊了一声“辛璃小姐”，辛璃听出点不对劲，扬眉问他，“阿原，我跟你刚认识？” 之前还叫“阿璃小姐”呢。 阿原微愣，扯开话题，“今天天气不错。” 辛璃这边入了夜，城市霓虹把星辰遮挡的严严实实，“同不错。” 阿原又说：“第八夜是霍总的地方，安全不用担心，而且顾时也在你身边。” 辛璃仿佛跟小老头在说话，越说越不得劲，“阿原，珍珠糕给你订了好几盒，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去取。”亏她还好心好意给他记着。 辛璃先他一步挂了视频，阿原的消息立马发来。 ——阿璃小姐，我也为你带了礼物。 哦，谁稀罕。 辛璃回了几个搞怪表情包，阿原紧盯了几秒后一一添加进自己的表情包里。 阿原在入口处看手机，转头就见纪廷峥神情严肃，有话要说。 “纪先生，我准备登机了。” 纪廷峥叫住他，“阿原，你朋友的病有好转吗？” 阿原手心发麻，自然而然的点头，“梁鲸也很关心他的身体，吃了调理的药有好转，最近不会犯疼了。” “是吗？”纪廷峥一掌扣在他肩上，暗自用劲，“你的朋友也姓原？” 霍以灵提着咖啡过来，她见两人如此这般大致猜到了聊天的话题，冲阿原耸耸肩，没办法道：“谁会莫名其妙晕倒，阿原，你瞒谁都不该瞒着我们。” 纪廷峥的视线迫人，阿原低声叹气道：“不碍事，纪先生，我……还能坚持。” 天灾人祸，最无法避免。 辛璃本该半小时后到达第八夜，结果半道上遇到车祸，后车追尾好几辆，将唯一一条路给堵住，前不能进，后不能退，辛璃无聊到玩消除游戏。 顾时听到声音勾起点在金城麟湖边的回忆，她过不了的关都是他来过，顾时还在回味辛璃仅有的一点依赖，转而听到车门关闭的声音。 当下慌乱，从后视镜里看到辛璃下了车沿途走向车流旁的人行道。 “辛璃！” 顾时丢下车跟上去，穿过停滞的车龙，最终慢了一步停在了红绿灯路口，辛璃就在对面的口子突然转身，那场景像极了他们在麟湖边的日子。 辛璃生了闷气，生他的气，发起火来一点都不含糊，说走就走不会管他。 即便是失去记忆，辛璃多少还是存有本身的肆意，她不是个喜欢藏着掖着的人，正如她的爱一样直来直往，喜欢到爱毫不掩饰，坦白炙热压的人喘不过气，所以这也是顾时想要逃离的原因，可这也是顾时要她爱上自己的原因。 顾时很早就知道，像辛璃这样的一旦爱上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他曾经非常有信心能将她利用到极致，至于有没有爱，谁在乎呢。 “阿璃。” 顾时在街对面唤她，他们之间隔的不是一道马路的距离，是山海沟壑是深渊巨坑，她站在那头看他狼狈不堪的跨越山峰，他一次次的跌落又一次次爬起，双手磨破出了血，连眼角都被血污遮住。 辛璃没走，绿灯再亮起她还在对面。 顾时知道她等的不是他。 “顾时，恭喜你成为辛璃的贴身保镖，阿原跟我提过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 第94页 季未央悄悄出现，说的话也很真诚，叫人听不出一丝多余的讽刺。 顾时双唇紧闭，季未央再道：“如果是你我倒是更放心辛璃的安全，上次在环山道就是你救了她，我有预感那批人还会再来，也许明天也许后天，顾时，真到那个时候你还得拼了命去护她。” 顾时这才有点反应，谨慎问他，“你的预感准吗？什么叫还会再回来，季警司，这好像是你们警方的工作！” “是我们的工作没错。”季未央双手插在风衣里，一手掏出几颗奶糖，“我准备戒烟了，你吃吗？” 顾时哪里有心思吃糖，脸色黑的不能看。 季未央自顾自撕开包装袋，“这事不能急，再说……”他们跟着人群走，季未央忽然放慢脚步轻声笑，“这世上能保护她的只有你，顾时，只有你能护她周全。” 舍命，护她。 没几人能做到。 顾时眼神虚晃，停在马路中间，到绿灯剩最后2秒才快步跟上，季未央与辛璃走在前方，顾时摸到了口袋里的奶糖。 紧紧握在手心，好似能一秒融化。 辛璃还在玩手机，季未央隔一会儿提醒她看路，后来辛璃索性挽住他胳膊，季未央下意识侧头，余光瞥见不远处的顾时，进而坏心眼的夹紧她的手，附耳凑近与她说话，还能感受到从身后传来的阵阵寒意。 “你笑什么？”辛璃专心看手机的空档问起来，季未央嘴边勾起的笑愈加浓厚，“你不是玩游戏？” “不耽误。”辛璃玩完最后一关收起手机。 季未央反问她，“你和纪廷峥怎么想的？把顾时留在身边，想虐他？” 辛璃冷笑一声，“他也配？” “挺配的啊。”季未央与她装呢，“那我们是不是得更亲密点？” 辛璃掐他胳膊肘的软肉，季未央吃痛反手捏上她的耳垂，“你敢掐我！” “你先动手！” 两人那样亲密的状态刺激到顾时，他立在原地好久直到听不见他们的对话。 “好了，肉都掐红了。”季未央隔着衣服揉胳膊肘，辛璃抚着耳垂摸了摸，“你去金城调查出什么没？” “辛百亿的公司完蛋了，估计下一步继续卖女儿，白静怡实惨。” 以前辛百亿就想让辛璃嫁给暴发户的暴力狂儿子，辛璃太知道辛百亿的手段，既然不是亲女儿又能讲什么亲情，左右不过是他的筹码。 “我要确切的资料来证明白静怡不是他女儿。” “这个简单，我能拿到白静怡出生资料。” “还有一件事你得继续调查，哥哥不愿意我卷入这些事情里，事到如今想要把我撇开万万不行，疯帽子还会冲着我来，我要弄清楚他的理由。” 季未央眼神担忧，压低声线将疑问说出口，“你怀疑当年告诉辛百亿抱错女儿的也是他们？” “这很奇怪不是吗？如果知道他抱错了，就应该告诉他亲生女儿夭折的事实，为什么不说，他们在考虑什么？是在下更大的一盘棋还是想以此牵制住我哥牵制住霍家？” 就算纪廷峥入赘霍家前过的很低调，凭着辛百亿的手段想调查也不难，但偏偏中间少了一段，就像是有人故意给他传输了错误的信息，迷惑了辛百亿夫妇，让他们误以为亲生女儿在纪家生活的很好，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利用纪家的女儿为自己谋利。 哪有这样稀奇的好事。 辛璃告诉他，“只有见到辛百亿夫妇才能得到答案。” 季未央拍拍她手背，安慰，“辛百亿正火烧眉毛，我们就在这里等，等他们自投罗网。” “好。”辛璃迫不及待想见他们。 许久不见，辛璃很是想念，她已经开始想象辛百亿痛哭流涕的凄惨样，他那样的人说不准还会下跪磕头求她原谅，道德感化不了渣滓，法律可以。 一辆低调的劳斯莱斯停着路边，季未央开了车门请她上去，辛璃按着车门冲他笑，“未央，第八夜去不去？” 季未央眼神里都是期待，不停催她，“赶紧的吧，祖宗。” 两人一同上了车，将身后的顾时忘的干净。 车开了，季未央才猛拍额头，大呼小叫，“哎呀，什么给忘了？”又自言自语，“嗐，顾时在后头呢！” 辛璃笑他是个戏精，怪不得以前当卧底什么身份都能演。 顾时多能的人啊。 就算走失在迷雾森林也能顺利逃出来，繁华港城又怎么会困住他。 “滴滴滴滴……” 喇叭声在顾时左边响起，他朝对方望去，落了一节的车窗里露出秦岳看好戏的脸。 “哟，这不是咱顾大明星。” “哦不对，现在是顾大保镖了呗。” “您今天不上工，在外闲逛呢？” 就问哪句不扎心。 顾时收回目光，在路边招车，秦岳就看不惯他当舔狗，卑微的没眼看，车往前开了几米远，不甘心的开回来，墨镜一戴冲他吼。 “老子上辈子欠你的。” “给老子上车！” “可怜给谁看操！” 人辛璃看得见吗？看不见啊！她选择性失明！ 秦岳想他是给广大男性驳回一面，顾时也不知会犯贱到什么时候，折腾死吧。 顾时不跟他客气，坐上后座，像秦岳的老板似的，秦岳向后甩一包烟，顾时接上又丢在一旁，秦岳挑眉问起，“你几个意思？” -- 第95页 “不打算抽了。” “？装圣父？” 顾时安静了几秒，来了句，“吸烟有害健康。” “别放屁。” “要是我身体垮了，谁来保护辛璃？” “……” 秦岳气到心梗。 “你他妈试试，你就算死了她都懒得看你，人家压根不稀罕你身体垮不垮，你垮了她指不定偷着乐呢！” 傻逼。 顾时流露出浓浓的深情，看的秦岳头皮发麻。 “你不懂。” “她留我在身边……” “留你在身边折磨你，你还高兴坏了，顾时，你他妈是不是受虐狂！” 老子兄弟是傻逼！ 看一次想揍一次，揍醒为止。 顾时却不那样想。 有时候折磨也是一种在乎，她给，他受，简单粗暴。 第38章 没有我就没有你顾时。…… 近十点, 辛璃才到第八夜门口。 不光门童在等，第八夜的经理也在，应该是得到了霍铭霄的命令亲自来接人。 “季少, 纪小姐, 许久未见您们可总算是来了，霍总早已点了法老庄园的百年特调等着呐。”经理在前领路, 季未央侧身告诉辛璃, “这招借花献佛可真不错, 早知道是用来招待我们，上次给霍总备酒就该加价了。” 辛璃撇嘴，“你这无良奸商。” 季未央拥住她肩, 不太赞同她的想法，“辛璃, 霍铭霄才是最大的奸商, 就这第八夜还是从蒋承烨手中抢的, 蒋少你应该听过他名号，金城第八夜就是他的，霍铭霄脸皮厚啊非要搞个全国连锁, 还不是靠金城的名气，回了这港城每天都在攒局天天找人耍就为增加店的名气，开玩笑, 我们这些大人物很忙的好不好！” 辛璃偷笑, “就你，大人物？” “可别不信, 来第八夜的客人谁不认识我啊？” 季未央一路走进店内，穿过暗夜回廊，倒是真有人不停的跟他打招呼。 说的却是—— “季警司, 巧啊。” “您这是便装临检还是来玩啊？” “我最近安分着呢，您可别惦记我。” “季警司，今天的酒我包了呗！” “去年多亏了季警司，我家那位愣是变乖了。” “季警司，不醉不归走起，账算我头上！” 季未央：“……” 辛璃“啧啧”两下，“季警司，您在这港城名气真大，要是放到金城可没这么嚣张。” “嗯？”嚣张，谁嚣张了？ 辛璃赶紧改口，“哦，错了错了，威风！” 季未央的右手罩住她巴掌大的脸，辛璃扯着他胸前的衣服往后躲，“季未央，别玩不起啊！” “得嘞，看来是几天不带你来这耍威风，你倒是要爬我头上去了！那还得了？” “是是是，跟着季警司混，牛呗！” 季未央懒得理她的“狗腿”，顺了她的长发又扣在她肩上，“辛璃，下次不许穿这种裙子。” “怎么？” “我得替你哥好好说说你。”高开叉旗袍、前后都开口子，加上她冷艳的脸这不是妥妥惹人犯罪么？也就是纪廷峥不在这，不然早老父亲般开始说教，监护人不在他这个哥哥总得说几句。 “美少女的事你少管！” 辛璃甩开他的手，眼角露出得意的光，被暗夜回廊酷炫的光照着拽的很，一个不留神轻车熟路钻进了门洞。 季未央扶额叹气，经理在一旁安慰他，“季少，您就别担心纪小姐了，这地她熟，一周能来四回呢！” 呃，这是很值得骄傲的事？ 季未央决定了，赶明儿就要跟纪廷峥打小报告，再晚点，他放这的酒都要被她喝光了！ 两人刚进去十来分钟，顾时也到了门口。 秦岳把车钥匙丢给门童，回头没见到顾时，转了一圈给他电话无人接，逮了个熟悉的经理才知道是被霍总请走了。 “霍总？” “霍铭霄！” 秦岳太阳穴突突疼，靠！早知道不来了，来什么第八夜啊，这不是上赶着跳火坑么？ 顾时当年设了个局还是他帮的忙，霍铭霄作为顾时大老板给他收拾残局，擦屁股的事谁他妈愿意做啊，可不做又不行，一套b方案下去不仅平了合作商的怨气还摆平了粉丝，是个汉子。 秦岳心里敞亮的很，要真被霍铭霄知道真相，他作为“帮凶”指不定得扒一层皮去。 资本家都没有心，还黑！ 秦岳脚底抹油正想溜之大吉，兄弟跳了坑他得赶紧跑，至少留给全尸呗，结果，霍总有请。 上哪说理去？ “我还有事，告诉霍总改天吧。” “秦总，霍总还是想尽点地主之谊。” 黑衣男人大晚上还戴墨镜，说起话冷冷冰冰不像给人听的，秦岳亏死了，他就是鬼迷日眼的光顾着自家兄弟受不受折磨，完全没想到顾时顶着那张脸在港城的风险。 霍铭霄除了脸皮厚，他还阴啊！ 估计是被前妻给虐疯了，心智不正常了。 秦岳并没有被带进什么小黑屋里圈着，反而是被带到酒吧内一个热闹的卡座，桌上摆着好几瓶名贵特调，秦岳一见这架势心里发颤，他抽烟行，喝酒酒品不好啊，喝完爱找人睡觉，碰上谁找谁。 他吓得喉结连番滚动，身后传来熟悉的妖娆女声。 -- 第96页 “秦岳，总算逮着你了。” 秦岳双眸睁大，身子僵硬尤其是当她贴上来，咬耳朵的亲密姿势说狠话。 “今天不喝死你，算老娘输。” 秦·完犊子·岳，卒。 ** 包厢门被黑衣人带上，顾时警惕性颇高，站在墙边注视着沙发上抽烟的男人。 他低头在看手机，手上的烟燃到了尾。 烟头丢下那瞬，霍铭霄才抬头看他。 神色慵懒竭尽打趣他，“哟，顾大明星复活了！” 顾时看向他，目光并未躲闪，霍铭霄被他的勇刺红了眼，抓着桌上的酒瓶朝他丢去，顾时还是未躲。 酒瓶跌碎在他脚边，衣服上倒是溅了几滴酒渍，红酒从他的鞋底蔓延开，浓郁酒气顺势散开。 “敢骗老子，你活腻了！” 霍铭霄靠上沙发背，双腿撑在茶几上，又燃起一支烟，“顾时，头上怎么回事啊，荣誉勋章？” 虽然是笑着恐吓他，但神情懒散，漫不经心的提起他额头的疤。 顾时沉稳开口，“是，坠海时留下的。” “绝，顾时，装死这招谁教你的？” “阿睿？” 顾时情绪开始紧张了，霍铭霄吐出烟圈才继续，“凌睿真把你当弟弟，每年都请假去看你的空坟，怪有情有义的，你他妈的坟还是公司出的钱，我们两个之间的帐找个时间算一下，你欠我的钱和时间可不止三个亿。” “霍总，退出娱乐圈是我的意思，阿睿不知情。” “嚯，感人。”霍铭霄鼓起掌来，“真他妈感人，顾时你是孤儿吧，有阿睿在身边帮忙是该对他好点，不过有个人你做的倒是差强人意。” 顾时下一秒就猜到他说的是谁。 眸光暗下去，释放出他内心最阴冷黑暗的光，“别动她。” 霍铭霄笑他，“你搞清楚点，辛璃算是我妹妹，我怎么会动她。” “霍总，辛璃与我们的事无关。” “怎么会无关？”霍铭霄想了想，“我今天心情不错，跟你说几个秘密。” 不知怎么，顾时的手指开始发颤。 “当年为了你能成功出道，辛璃特意来找我交换条件。我告诉她这样做对其他艺人不公平，凭什么就你能出道？其他练习生也是十几年的练习，怎么到你这就得开绿灯？” “你猜她怎么说，她说你能带给公司无法想象的财富。” “这是欺负我没见过世面呢。” 霍铭霄才说了几句，烟又抽完了，这回端起玻璃杯在手中晃，冰块和杯壁撞击在一块发出脆亮的声响，霍铭霄这才继续。 “辛璃就是一小丫头片子，哪来的自信跟我讨价还价。我说成啊你给我搞定几个导演，别让他们拍我对家的电影，要拍就找我家的艺人拍，怎么样？她一口应了，天真啊，那几个名导出了名的爱玩小姑娘，尤其是辛璃这种娇滴滴的丫头。” 顾时后背发凉。 他18岁参加选秀，辛璃又能有多成熟，她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冲上去，与赤手空拳招人算计有什么两样？ 少时成名，顾时熟知圈内的暗黑面，名利金字塔，最高层者把底层人当马戏团的猴子一样耍，美其名曰要想火就得历练，如何历练法？还不是得乖乖滚到他床上去。 若是反抗便是无止尽的雪藏，没人脉没背景的混娱乐圈可以说是寸步难行，上层者捏着你的后颈在那笑你嘲你，别人都能坦然接受你装什么逼？爱做做不做滚，多少小白花小鲜肉排队等着上位，你算个什么东西。 顾时又算个什么东西。 垃圾，狗屎！ “别说了，霍总，是我过去做错了事，有问题找我，别把辛璃牵扯进来。” 顾时能策划坠海事件，他也不是没做后续准备，不符合他的性子。 “至于我们之间的帐，出道前我曾签署一份对赌协议，按照我当年爆火的程度早就呈几十倍收回，那份协议我还记得有这样一条，上面说如果我违约公司将不做追究，虽然是一条不会被在乎的细则说明，但我正好记住了。” 顾时运筹帷幄的姿态，霍铭霄都看进眼底，难怪他一直都气定神闲并未有所胆怯，换做其他人敢这样做，霍铭霄早把他送进去！ 他不能眼睁睁让顾时盖住自己的风头，第八夜可是他的地盘，让人家看笑话算怎么回事？ “早知你是狼子野心，却不知这份合约还是辛璃与我谈的。” 瞧瞧，某人眼角微动。 还有更刺激人的在后头呢。 “顾时，辛璃对你的好无人可及，她不过一丫头片子拿什么跟我谈，我跟她的赌约无非是想看看你们能走到哪一步，赢了我赚，输了，我也不是输不起，好在结果不错。” “她拿下几个名导，你顺理成章出演主角。” 霍铭霄故意说：“也不全靠她的本事，主要还是导演们看中了你的演技。” 欲盖弥彰。 顾时摸到门把手，侧身，表情冷漠，“霍总，在我完成那份对赌合约后我们的合约已经结束，我不再是你手下的艺人，不是明星顾时。” “是啊，你现在是霍家的保镖，保护纪小姐是你的责任，那么正好。”他稍停几秒，抬起手腕看表，“应该来得及吧。” 顾时全身僵硬，冷冷扫过去听他道。 -- 第97页 “纪小姐就在隔壁，大概是遇到了几位故人，几位从金城来的名导。”笑意越浓，看戏的劲头越足。 顾时抬脚往外冲，名导，故人，霍铭霄怎么敢！ 另一处包厢门被顾时撞开，他还未看清辛璃是否安好，辛璃一巴掌重重的打下来，顾时被打偏了头，他的余光瞥见地上残碎的玻璃片，大肚子中年男人倒在地上疼的嗷嗷叫，他才稍微放了心。 辛璃没事，她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面前。 “阿璃，我来了。” “你来晚了，错过了一场好戏。” 辛璃漠然注视他，如陌生人一般将两人的距离拉的好远，顾时又感觉到了他在悬崖边缘的无助，他仿佛被施了定身咒，逃不开也无法触碰她。 “你曾问我有没有被他们潜规则。” “我告诉你，碰过。” 顾时的脸变得惨白，他瞬间失控般想要拽住她手腕，刚碰上她肌肤如火烫一样刺的他疼痛难忍。 “阿璃……” 他知道她在骗他，故意折磨他。 “不然就凭你一个刚出道的偶像能演名导的电影？别天真了，路边的乞丐都比你真实，没有我，就不会有你顾时。”她笑的很开心，离开前甚至拍拍他胳膊上的灰，体贴的替他整好价值昂贵的领带夹。 顾时觉得她这样对她，比刚才那巴掌还要痛。 “阿璃，你受的委屈我帮你要回来，一点一点，讨回来。” 包厢门再度关上。 霍铭霄悄无声息出现在辛璃身旁，他看戏上瘾，毕竟主角们都挺上镜。 “纪小姐，这里头怕是要出人命。” 辛璃笑着接话，“不用担心，有季警司在保你一方平安。” 正走过来的季未央一脸茫然，“辛璃，发生什么事？你刚才去哪了，找你半天。” 辛璃笑而不语，望着那扇门手心发热出了汗。 教训人果然要亲自来才爽。 第39章 原来，同类在这里。 二十分钟前。 辛璃的包厢误闯进一个男人, 啤酒肚很惹眼，中年男人还是个秃子，喝到红脸上头醉醺醺的推开门往里闯。 辛璃闻到刺鼻的酒味, 不是法老庄园的酒, 立马皱鼻。 “不好意思，您走错包厢了。” 头未抬。 中年秃头男仿佛没听见, 晃晃悠悠扶着墙进来, 一眼见到辛璃细长白腿外加盈盈一握细腰, 顿时来了兴趣，早就忽略了她的问话，只当是哪个手下送上来的尤物。 随即笑出声, “不错不错，身材挺好。” 就是不知道脸怎么样, 就算脸差了点冲这身材, 带劲。 男人的欲/火游走在外, 每说一句都让辛璃厌恶至极，被油腻的中年男人变态的打量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妞，抬头看看脸。” 辛璃一阵不适从喉间冒出来, 她捏紧了玻璃杯听话的抬头，冷冽眼神扫过去对方眼中惊艳了几秒，光彩不停, 踉跄往前就差扑在她身上去, “辛辛璃？” 辛璃撑起茶几站起身，高跟衬得她身材凹凸有致, 她不躲不闪直视对方。 嘴角勾笑，坏心思浮在眼角。 “真巧啊，陈导！” 顾时合作的第一部 电影导演, 因为其中的一个男配角色顾时获得了奖项提名，归根结底，陈导功不可没，可越有艺术细胞的男人越是嚣张风流，到了导演这个地位，每天送剧本到房间里的艺人不在少数，被拒绝了还能出演他剧的人屈指可数。 辛璃算一个。 “化成灰我都认得你，辛璃，敢打我脑袋的女人你还是第一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辛璃曾对着他脑袋就是一下，啤酒瓶碎了一半，辛璃举着尖刺那头怼上他的颈，他的额头流着血，鲜红的血模糊了眼睛他瞬间吓傻了。 辛璃体贴的吹上他的血眼，沾上了一滴血污竟然恶心的“切”一声，“陈导，想潜规则我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垃圾回收站都嫌弃的玩意，真碍眼！” 后来陈导安守本分大半年，再有女演员找过来都得上下摸一摸看人带凶器没。 被人开了瓢实在是丢脸，也搞怕了，后遗症都出来了。 男人健忘，尤其是不快活的记忆眨眼就过。 陈导今时不同往日，国内第五代导演里他算头一位，就算曾经被辛璃教训过他也不带怂的，他还想找到她好好出出气，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天可算是落到他手里。 陈导眼里放精光，猥琐的探向她胸口，酒色上头，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今天你就别想出这包厢门了，咱们啊好好算算账。” 辛璃丝毫不怵，反倒媚眼上挑有了几分不同寻常的风情，她坐在沙发上，同时对陈导示意，“算账也得坐着说，站着多累。” “是，是得做着说！”奸诈的老东西，喉头发紧，扯开颈间的衬衫扣子，呼吸变粗，尤其是看见辛璃翘着腿坐，大白腿更是惹祸，他暗地里骂了一声妖精，恨不得立马冲过去把人给办了。 可他后遗症还在。 上回就是太急了着了她的道，这次他慢下来，像个猥琐的绅士讲起了风度。 辛璃的高跟一上一下的摇晃，腿上的绸缎丝带也跟着昏暗的光线泛起旖旎的光，对于陈导来说这无疑是致命的诱惑，男人没吃到嘴的猎物总是如潮水一般随时翻涌而来，一波又一波的提醒他，这个女人是他曾肖想许久的对象，欲望没平息，等到再次袭上来真能要人命。 -- 第98页 陈导肮脏的想法，辛璃猜到了一大半，以前就仗着能给顾时角色而威胁她，潜了后续资源不断，不潜，哦没有这个选项，既然进了他的房就没有完整走出的道理。 垃圾东西罢了。 辛璃却想跟他玩一玩，与其说玩不如说是教训。 “陈导，这些年又潜规则了不少艺人吧。” 她说的轻松，边说边解开自己腿上的丝绸缎带，她一点一点的解，陈导口干舌燥的回她话，身体不自觉的往她那边移，见辛璃没制止越是觉得胜算大，“哪里的话，都是艺术交流，为艺术献身嘛！” 呕。 恶心。 辛璃手中的黑色缎带滑在地上，陈导猛地跪在她腿边，抓起地上的黑色缎带双手打颤，“辛璃，那小子已经死了，跟我吧，亏不了你。” “跟你？”辛璃拿起装了半杯酒的玻璃杯，陈导下意识的往后缩，辛璃都被逗笑了，她当着他面喝了一小口，不屑的眼神斜看过去，陈导却看呆了，她比几年前还漂亮，到底是有了成熟女人的韵味，心里更痒了。 陈导眼神失真，辛璃忽然松手，杯口倾斜着，酒水顺着他的脸往下滴，陈导非但没发怒反而很兴奋的舔了舔唇。 真够恶心。 辛璃听过那个传闻，陈导混字母圈，是个不折不扣的奴隶。 越刺激越有意思。 陈导双眼够痴迷了，紧握着她的黑色缎带大喘气，“辛璃，你跟了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什么都听我的？”辛璃嘴角上扬，歪头指示他，“把缎带缠脖子上，陈导，你知道这什么意思吧，奴隶就要有奴隶的样子，不听主人的话会死的很惨。” 后面一句轻飘飘落下比恶魔的私语还毒，陈导什么都不管了，眼里的兴奋止不住，比磕了药还精神，“我缠，我听话！” 陈导缠了好几圈然后把一头一尾交给她手上，“辛璃，来吧，我准备好了。” 辛璃牵上两头的缎带，抽紧了点，陈导直呼爽，“再紧点，紧点。” 这不找死么。 辛璃如了他的意，猛然再拉紧，陈导脖子被勒住，油腻的脸通红要渗血，辛璃站起身提起手中的缎带，陈导不得已跟着起来，双手挥向她，辛璃转身绕到他身后下着死劲。 “陈导，滋味如何？” “有，有点紧，辛璃，放，放手。” 放手？不可能。 辛璃一脚踹在他腿上，陈导扑通一声跪在沙发前，颈间又被缎带牵制住不得已的整个头往后仰，辛璃再收紧几分，陈导总算察觉出点不对劲来，捂上颈间的缎带，缠的太紧怎么拉都扯不开，他又被辛璃抵着背，双手又要向后翻腾又要顾着脖子，实在是使不上劲，就快要窒息。 “你，你他妈放手。” 陈导压着嗓子说话，辛璃的高跟踩进了他背里，用了十足的劲儿像是要生生踩进他肉里去。 “辛璃你他妈个贱人，放，放手！” 辛璃冷声笑两下，“陈导，真不能怪我，我才刚入门哪里有您懂圈内的东西。” “臭，臭/婊/子！” “嘴放干净点，脏东西！”他越骂，辛璃的手上越使劲，陈导空有一身肥肉，半点力都使不上，后来趴在沙发上只能憋红了脸求她，“姑奶奶……我求你成不？咳咳……我他妈又没上你，咳咳咳……你犯不着啊。” “你活该啊。” 辛璃在他后颈上系了一个蝴蝶结，拍拍手说：“您老记忆好，怎么会不记得我当年说过的话？” 当年，陈导的心理阴影又来了。 他的脑袋瓜子都是晕的，狼狈跌在地上又被辛璃拍了照，辛璃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像是孤狼在庆祝自己的战利品，她拿着碎了一半的酒瓶拍拍他的脸，陈导立时软了。 “我这人记仇，要是再遇到我，陈导，我阉了你。” 碎酒瓶指向他那处，心理阴影面积更大了。 时隔多年再想起，陈导吓得赶紧捂住他裆/部，恍然发现自己颈间的牵引消失了，怒火攻心，转头爆呵，“辛璃个臭/婊/子，我他妈……” “嘭……” 话没说完，陈导再次开了瓢。 他晃晃悠悠的倒下去，意识尤为清醒，“辛璃，你他妈够狠。” 一个人身上栽两次，当他脑袋是柿子捏的！ 辛璃摔了酒瓶，嫌脏。 “要是有第三次，我一定让你这辈子都潜不了谁！” 陈导躺在地上疼的嗷嗷叫，辛璃有意识的看向包厢的四个角落，不知摄像头在哪，但无所谓了。 ** “阿璃，你发什么呆？” 季未央缠着她问发生了什么，辛璃却转头问起霍铭霄。 “霍总，包厢的摄像头今天可以坏吗？” 霍铭霄耸耸肩，“只是摆设。” “那就好。” 季未央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不对劲，再看向紧闭的包厢，眉心皱起，“霍铭霄，你又使什么坏？” 霍铭霄冤枉啊，“金城来的导演在这放松，要是惹谁不快那可不关我的事，季警司，第八夜是缴税大户，正经地方，我，正经人！” 正经个屁。 季未央把酒瓶塞到辛璃手里，掉头冲向定好的包厢。 一推门，就见顾时失了疯一样揍人。 拳头破了，手心里渗血。 -- 第99页 地上的男人更惨，鼻青脸肿跟猪头无二，鼻子嘴里还都在淌血，顾时拿捏着他脖子上的缎带，将人拖起来暴打，那惨烈的场面也就季未央受得住。 “顾时，住手！” 他听不见。 “他妈的人都要被你打死了！” 打死最好。 季未央上前挡住他的拳，那力道要不是他是练家子，没几个人能受得住，季未央压低声线警告他，“这里是港城，你是霍家的保镖，你打死了人可会影响到霍家，影响到辛璃，你还不住手？” 男人已经陷入昏迷，意识不清醒还在喷血，可见伤的有多重。 顾时失去理智，双手在发抖。 他进来包厢前陈导还没有失去意识，他以为对方是来救他的，只是在说话的空档里一眼认出了顾时。 陈导不可思议的盯着他，“你，你跟顾时长得好像！” “我就是顾时。” “什么？不，不可能，你死了。” “我死了也不放过你，陈导，你碰了她哪？是这只手吗？” 顾时如暗夜修罗，从地狱里爬起来，越过荆棘带着一颗复仇的心，理智全散。 他先是掰断了陈导的左手，陈导痛的失声，额头的汗越滴越多，“你，你他妈的……” “咔嚓”一声，顾时再断了他另一只手。 陈导像是灶上的蚂蚁不停的翻转，浑身抽的疼，他今晚遇到的都是疯子，彻头彻尾将人推入深渊，他求顾时，话断断续续的说，“我……我没碰过她……辛，辛璃就他妈跟你一样，你们……你们都是疯子……神经病！” 这不是求人的姿态，陈导以为他会再来一轮袭击，结果顾时停下来又给他把手按回去，陈导痛的涕泗横流，这他妈就是一场人间炼狱。 “你说的是真的？” 顾时的声音抖了抖，再问一句，“你没碰她？” “我哪敢动姑奶奶！”陈导哭起来，委屈的像个两百吨的巨婴，“她打了我脑袋啊！” “好，很好。”顾时笑了，就在陈导以为他放过了自己，想爬出去喊救命时，顾时淋了他一头的红酒。 “陈导，多谢你的重用。” “现在，我要来好好感谢你。” 陈导天都黑了。 季未央将人拖出包厢前，也回看了包厢四个角落。没错，辛璃的担心是对的，如果真让这份监控视频流落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从包厢里出来，迎面遇到出国的阿原。 季未央正想上前与他打招呼，阿原大步靠近，拳风凌厉攻来，堪堪停留在顾时鼻尖。 季未央赶紧打圆场，“阿原，有事好说，第八夜人多嘴杂，别留话柄。” 阿原紧握双拳，怒气难忍，“顾时，你就是这么做事的！如果阿璃小姐有一点闪失，你活不过今晚！” 顾时低头冷讽，“我怎么做事用不着你教。” 他猛地抬头，睥睨而视，阿原被震了一下，后一秒，顾时抹去脸上的血迹，看向二楼的辛璃，眼里铺满了暗黑的欲望，愈兴奋愈浓。 辛璃与他隔空对望。 闻到了同类的气息，但很快就被嘲杂喧嚣的音乐和酒气掩盖。 他们怎么能是同类？ 这辈子都不可能。 辛璃退后，将将要融入疯闹的人群。 一双手箍住她的腰，拽起她细软的身子躲入光线昏暗的角落。 赋予磁性的嗓音是被上帝亲吻过的礼物。 轻咬耳畔，萦绕低语。 “姐姐，顾时有什么好？” “姐姐，捧我好不好？” 原来，同类在这里。 第40章 （捉虫） 他是过去式。…… 入夜, 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 纪廷峥眼皮微跳，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轻手轻脚下床前给霍以灵盖好被子, 她睡觉不安分, 胳膊总爱露在外面，有时候会抱着他的胳膊压一晚上, 纪廷峥小心翼翼收回来又亲了亲她的唇角。 起身那瞬, 霍以灵醒了。 揉揉惺忪睡眼问他, “去哪？” “阿原的电话，不是急事不会找我，你先睡, 我去看看。” “哦，别太晚。”霍以灵翻个身抱起他的枕头接着睡。 纪廷峥转身后脸色变得阴沉不堪, 他走到外厅才给阿原拨去电话。 “监控在谁手里？” 阿原沉声回他, “视频只有一份存档我做了备用, 霍总那边会守口如瓶，至于辛璃小姐……”阿原叹口气，“未央觉得应该给她请一位心理专家看看。” “我妹妹没有病, 不需要请什么专家！” 尤其是心理专家！ 阿原明白他暴跳如雷的原因，试图安慰他，“纪先生, 这次不太一样。从视频里看, 辛璃小姐的有些做法似乎超出了普通人该有的行为，这样, 你先看吧，等看完了再做决定。” 纪廷峥握紧手机，一瞬的力量爆出, 控制不住的勾起唇角，冷到一定程度失了温度。 视频里那个中年男人说辛璃是疯子，后来顾时进了包厢，用比她还狠的招数，中年男人又说他们都是疯子。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敢说他妹妹。 胸口的呼吸一刹收紧，纪廷峥漠然出声，下一秒摔了手机，四分五裂可见力道之大。 谁都不知真正需要看心理专家的是…… -- 第100页 “廷廷，别怕。” 一双温暖的手从身后抱住他，“廷廷，冷静下来。” 霍以灵是他的镇定剂，纪廷峥伪装再好她也能看透。随着纪廷峥逐渐平复的情绪，霍以灵盯上了四分五裂的手机，心中有了抉择。 ** 辛璃睡前喝了酒，一夜没做梦睡得特别安稳，梅拉上来叫她起床时，辛璃已经在健身房里锻炼了半个钟。 梅拉把辛璃当闺女看，她穿健身运动背心露出身上的疤痕，梅拉心疼到鼻子发酸。 “还疼不疼啊？” 辛璃接上她递来的毛巾，笑着摇头，“很久了不会疼啦，梅拉，你要是心疼我就给我再熬点上回的汤，我好喜欢喝的。” “养生汤，想喝多少有多少，我这就端上来。” 辛璃催她快去，擦上汗又对着镜子里的人看了半天，她侧着身子看到腰际到腿上的疤，淡了不少，摸上去就不同了，以前她不在意现在反而有点刺眼，昨个让佣人帮忙贴后背的玫瑰纹身，对方还说了一句要不要去真刺个纹身，又帅又能遮住疤。 她有点纠结。 疼倒是其次。 霍家的健身房占了一整层面积，顾时进来见辛璃看自己身上的疤出神，心跳慢半拍，再来，辛璃也从镜子里见到他痛心的眸光，她决定了，她非得去把这些疤给去掉。 辛璃去浴室洗澡，顾时也跟着。 他守在淋浴室门外听到门内的哗哗水声，双手握的很紧。 “顾时。” 突然被叫住名字，顾时以为自己在做梦。 “帮我约艾丹。” 原来不是在做梦。 顾时应了一声，反复念着艾丹的名字，港城最红的刺青师，手下产业分布全国，他曾在金城查看过艾丹的消息，因为他想约艾丹把辛璃身上的疤给去了，激光能做但始终比不了自身长的好皮肤，就算是去植皮重新做调整要恢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仔细看一眼就能看尽的疤痕，不论怎么去除了心里还是会膈应。 但如果是刺青就不同了。 顾时喉头发紧，他满脑子都是辛璃背后的玫瑰纹身，藤蔓缠绕她的身体，更像是裹紧了他的呼吸，逐渐收紧，就如同辛璃用黑色缎带缠上了陈导的脖子，那种濒临死亡的快、感，他也可耻的想要了。 浴室门推向两边，辛璃一头湿发从里走出来，顾时先是瞥见了她白嫩的腿，瞧上那长条的已近乎与肉色相同的疤痕，心中微颤。 “约了吗？” 辛璃目不斜视当他普通保镖一般，浴巾坠在地上，顾时傻不愣登一把捡起来，握在手心好似 还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 他不敢抬头。 粗声粗气的回她，“约了。” 辛璃往楼上走，顾时跟上去后她又倒退回几步。 “你揍陈导的视频我看了。” 顾时有一瞬的触动，满心以为是他的诚心诚意被辛璃体会到了，可辛璃开口又将他踢回了冰窖里。 “阿璃，那人该死。” “该死的人太多了，只怕不止一个陈导。”辛璃的右手搁在扶梯上，居高临下看他，眼神倾斜透着漠视的光，“你以为捧你上位很简单么，你演过那么多个角色，导演、制片人可不止一个，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辛璃的手敲击在扶手上，她每敲一次他难受一次，连挤出的笑都如此难看。 “阿璃，你不要再说这些气话骗我，我不信。” “哎呀，这会就不信了，以前不是很信吗？”辛璃拢起肩上的湿发，手心里全是水渍，她淡然笑道，“不谈了，没意思。” 顾时受了伤，手掌绑着纱布她看不见，也许她看见了但不想管，顾时明白他们很早以前就回不去了，事在人为，他再努把力也许就能通了呢。 活到了这份上已经不能轻易断定他是愚蠢还是迷信，那口气吊着他，他只能往前。 餐桌前，辛璃喝了好几碗汤。 梅拉心疼她太瘦了，“光喝汤不行，多吃点菜啊饭啊能长肉。” 辛璃又吃好几筷子菜，实在是吃不动了，“梅拉，现在都流行模特身材，我要是太胖会没有衣服穿。” 话落，季未央的声音从大厅里传来。 “在霍家还能没衣服穿？我今天可指着这句笑话轻松一整天。” 辛璃擦擦嘴，伸头看去，不止季未央，阿原也在，辛璃好久没见阿原，昨晚在第八夜见到他，匆匆一面算是打了招呼，返回去再想找他结果人影子都没，见到阿原自然心情不错。 “你还知道回来啊！”辛璃打趣他，往身后看了一圈，“哥哥嫂嫂没一起回来？” 阿原放下手中的礼品袋，微笑回应，“纪先生还有事要处理，我就先回来了。”他指着脚边的礼盒，“这些都是纪先生和三小姐给你带的东西，没说具体要什么，他们便随意买了些。” 霍以灵出手，随便买一些也够值钱的。 辛璃翻找出几袋巧克力，撕开吃了一个就听梅拉在那叹气，“我就说不见你长肉，敢情都是去吃零食了，辛璃小姐，这可不行啊，你要是在家里瘦了我不好交待的，快过来吃几口饭，你乖！” 辛璃一个巧克力球刚丢进嘴里，梅拉已经上前拖她去餐桌旁坐好，她跟季未央求助，季未央盯着桌上的家常菜吞口水，“辛璃，这就是你不对了，梅拉可不常下厨，也就逢年过节露一手，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不吃我来吃！” -- 第101页 “好啊好啊，他来吃！” 辛璃高兴的很，举着筷子递给他，不想梅拉一把抢过来，“别听他的，季先生就是嘴甜，他在霍家没少吃我做的菜，你吃，全都是你的！” 辛璃被这份沉甸甸的爱征服了。 扒拉着碗筷，季未央在一旁喝梅拉赏的汤，笑眯眯怪里怪气。 “季先生，盯着人吃饭不礼貌好不啦！”辛璃咬上排骨，跟咬他肉似的，嘎嘣脆。 季未央点点头，随后谴走餐厅的佣人。 “昨晚送了谁回去？” 季未央换个姿势，抖抖眉，“让顾时送顾拾，绝了。” 辛璃感觉他要说些正经话了，谁知他还是不正经。 她放下筷子一脸坦然，“送霍总新捧的小鲜肉回家有什么不对吗？他是未来的明日之星，就该好好保护啊！万一被狗仔拍到还可以有个说法，毕竟开年我要去霍总的公司入职。” “去霍铭霄那工作？”季未央笑裂了嘴，“岂不是往顾时伤口上撒盐？” “他会疼么？”辛璃不在意的撇嘴，“疼也与我无关。” “阿璃，往后阿原是要跟我去金城工作的，你身边可只有顾时一个贴身保镖能使唤，他我倒是放心，但我不放心他对你身边人会不会下狠手。” 就冲昨晚暴打陈导的事件来看，顾时跟疯子无二，谁能预测疯子下一步会做什么，是动手伤人还是将人往死里打，打死打残了算谁的？纪廷峥也不会傻到留一个祸害。 “我身边的人他也敢动手？” “你让他试试。” 季未央沉静看向她，突然变得尤为正经，“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辛璃也严肃看他，“他不敢。” 梅拉从厅外囔囔，“辛璃小姐，有人送花给您啊，娇艳的玫瑰，闻着真香。” 季未央看好戏当个吃瓜群众，眼眯成了一条线，“玫瑰啊，多少朵来着？”他起身向外走，问上梅拉。 “不多不少，99朵，我接到门卫电话亲自下去拿的，一路数上来，辛璃小姐，99朵啊美的哟！” 辛璃翻到附送的卡片，稍微背过身去，季未央的眼睛都要笑没了。 “99朵的意义爱你久久，那不就是求爱玫瑰？” 梅拉捂嘴在笑，一双双眼落在辛璃身上，她冲季未央瞪一眼，“不跟你说了，你爱吃梅拉做的菜，全给你吃好了，不吃完不许走！” 季未央双手抱胸，似乎已经看破了她的遮遮掩掩，转而朝向窗户外，草坪上守着的顾时脸色可不好看哦。 “顾时，你过来一下。” 耳麦里，阿原吩咐道。 顾时调转视线走向百米外的树荫处。 “原哥。” “过几日我会去金城，你要好好保护辛璃小姐，不得出任何差池。” 顾时规规矩矩好喊他一声“原哥”，可不代表他对阿原服软了，昨晚他差点在阿原面前暴露自己的所有情绪，他的不服从，他的乖张邪逆，他全部得收起来。 换句话说，他得忍。 至于阿原说的吩咐，他懂什么，他就算是不说那些嘱托，顾时也会拼了命去保护。 辛璃是顾时的一切，是他活着的意义。 “像昨晚那种事我不希望再次发生，你自进入霍家门，我不敢让你保证有足够的衷心，但起码的职业道德要有，你在陈导身上泄恨是泄私欲，不管你是为了谁又是何种目的。” 顾时受够了他教导主任式的教训。 得忍！ “我不是在处处打压你，而是在友善的提醒你，现如今的辛璃小姐过得比你想象中的要好，越往后你越难融入她的生活圈，知道吗？单凭纪辛璃三个字就足够吸引太多注视，比你有资格上位的人多了去了，你，顾时，早已是过去式。” 阿原已经不在沉溺于表面的伪装，他扯下附加的面具，与顾时坦白。 既然他先开了口，将对辛璃的私欲一股脑说出口，那么顾时也只好接招。 面具撕扯开，微疼，他很想一扯了之，他用得着要跟阿原一争高低？ 值当吗？不值。 即便是过去式，也有过恨有过爱，中途而来的阿原有什么呢？ 所以…… “你连过去式都不是。” 所以，他高高在上什么，又在拽什么？ 阿原被顾时噎的说不出第二句，他自顾自笑出声，笑自己的荒唐，笑自己遇见辛璃太晚，就凭着在金城的三个月对她爱入骨，这话说出去谁会信？ 他自己都不信。 顾时有绝对的资格否定他，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有这样的资格。 他们竭尽全力否认辛璃的过去，却也是辛璃对顾时奋不顾身的证明，有恨没爱又如何，不也是他们的过去么？ 换做谁，都比不了。 阿原头顶的天空从没像过去某一刻让他绝望，阳光沉溺于乌云之下，挡住光芒那瞬目光也变得无助，心口胀痛，无可奈何。 局外人永远都近不了她的身，这才是最可悲的事实。 顾时在阿原身后缓缓开口。 “如果你是因为金城的监视对她产生爱意，我劝你最好停止这不切实际的想法。你所看到的辛璃远不止这些，你眼中的光环已经抵过她的所有坏，你可怜她，以为这是爱，其实就是错觉，她并没有你想象中的美好。” -- 第102页 阿原稍微侧头，“你把她说的太过不堪，大可不必。” “在我眼中，辛璃就是不完美的存在，她从一开始就不是完美无缺的，她有很多缺点，她其实是个坏小孩，你只是爱上她的优点，而我爱她所有缺点，爱她的坏脾气，爱她的一切。” 这一刻，阿原彻底输了。 三个月抵不过青梅竹马的时间，他眼中的优点被光芒遮住，那些缺点，辛璃的乖张肆意，她从前的偏执与疯狂，阿原未曾见过，而这些顾时都体会过。 不是因为她的潇洒而爱上，而是因为她那些不美好成就了顾时，他与她才是真正的同类。 那么，辛璃她看清了吗？ ** 辛璃坐上车之前，有一辆蓝色超跑开进霍家大门，车门打开下来一位与酷炫超跑完全不搭的西装男，他领带打的周整，手腕的表闪着昂贵的光。 正当辛璃猜测他是谁时，那人的视线环视一周后定在她身上。 “辛璃小姐。” 顾时挡在两人中间，沉声道。 辛璃的车从他们身边开过，那人与季未央交谈中目光朝她扫来，淡淡地笑，辛璃也礼貌回去。 等辛璃的车开远了，那人才对季未央感叹一下，“霍宅果然名不虚传。” “得了，你少来。”季未央领他进主宅，“全球知名的专家见的世面还少？张皮瑞，你闹呢？” 张皮瑞。 俗不可耐的名字。 那人微笑渐失，取下西装外套交给一旁的助理，“要不是念在你法老庄园特调的情份上，我早在你借我的身份胡作非为时了结你。” 脸上的笑没了，可眼上还有，笑成眯眯眼的人最不好惹了。 “哦，不好意思咯，咱俩谁跟谁啊全球知名的低调心理专家张……” 一记眼刀甩来，季未央换了称呼，“张博士，请吧！霍以灵和纪廷峥后天到家，这下有得忙了。” 提起纪廷峥的名字，张皮瑞太阳穴突突跳，眼里闪过一丝厉光，忽然变得正经起来，“季未央，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 下午三点整。 港城熙光摄影棚。 导演和拍摄团队人忙得昏天黑地，一转头发现找不到拍摄男主角了。 导演气的摔了烟，就差把昂贵的摄像设备一脚给踹了。 “人呢？顾拾又跑哪去了？” 导演助理拉着顾拾助理到角落问话，女助理脸色难看，不得已将刚才听到的对话愤愤说出口。 “你们还问我呢？” “就化妆师和造型师他们都在背后嚼舌根，说我们家顾拾就是个替代品，远没有之前的顾时上镜，有星运！” “红姐，你听听这能怪顾拾吗？” “之前的顾时是天时地利人和才红的，我们家顾拾才刚开始，你不知道他吃了多少苦头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拍片子也是你们导演定的人，可你们的人在背后如此诋毁他，换谁不难受啊？” 红姐跟拍摄导演时间久，他就是感受到了顾拾身上的东西才用他，自己团队的人是爱嚼舌根，也不是一次两次被她逮到，可也不能影响工作啊！ 她只能劝着，“这样，我先去跟导演解释下，就说顾拾他身体不适有点晕，原地休十五分钟怎么样？你这边也说说，这个圈没点抗压能力也成不了大气候，让他多想想，成吗？” 顾拾助理清清点了点头，“只好这样了。” 清清找去休息间没见顾拾人，给他发消息也没回，正想给他经纪人睿哥打电话，顾拾推开了休息间的门。 “顾拾，你跑哪去了？导演在找人！” “清姐，我刚才有些难受，出去透了透气。” 顾拾委屈的不要不要的，清清自己也难受，她可是看着顾拾从练习生里选出来的，但他星运的确不好，每到关键出道舞台总会遇到各种问题。 第一次是主办方被查出选票作假，第二次临表演前腿受了伤，第三次导演想潜规则结果被他揍了还将消息捅了出去，足足一年，他没有任何工作，后来边上学进修演技，边走模特大秀赚钱，日子过得挺苦，好在遇到了霍总的公司。 顾拾强打起的精神让清清又多了几分怜惜，“顾拾，你别丧气，听他们那些话做什么呢？你想啊，你有霍总撑腰，霍总既然能安排睿哥带你自然是看中了你的实力。” “嗯，我知道的。”顾拾垂头，声音越发低沉，小可怜样强打起精神抬头冲她笑，那眸中的神采让她不自觉的想为他付出，清清想这孩子一定要红啊，出人头地最好能重重地打上那些瞧不上他的人的脸！ “清姐，我这就去拍摄吧，别让导演等久了，也……别让你为难。” 清清心软，且心疼他了，“你歇会，咱们在这休息一刻钟，红姐都跟导演说好了，你呀就在这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等下出去拍摄惊艳死他们！” “放心吧，清姐，我会努力的，绝不让你们失望！” 小可爱的笑真温柔，又体贴，清清叹口气道：“你就是太在乎他们的想法了，别委屈了自己，这个圈子就是谁红跟谁玩，等你真正的大红大紫他们可不得眼巴巴黏上来啊？” “清姐，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什么水准。” “你看吧又开始低落了，行，你好好调整，我去给你带杯咖啡进来，睿哥只让你喝黑咖，但今天我做主了给你买杯卡布奇诺！” -- 第103页 顾拾笑的更加灿烂，“谢谢清姐，等这笔劳务费下来，我请你烤全羊！” “就你嘴甜！” 休息间的门关上后，顾拾的手机震了几下。 备注为“姐姐”的人发来语音。 “你们拍摄地在哪呢？我在空中餐厅订了位置，你拍完就来吧。” 顾拾对上镜中的容貌，帅气的混血五官，精致到了极点，他拿着一根眉笔轻轻在额间画了几笔，像是一条疤的样子了，“顾时，我像他吗？” 一点都不像。 “我比你优秀多了。” 嘴角的笑撤走了，他抹去额角的印记又成了高冷不可攀、蔑视他人的顾拾，可这种面具他戴的时间不长，最常戴的是温柔上进没有任何攻击性又努力的小可怜模样，他从来都不屑于跟人人心中的白月光顾时比，那人只会是众人眼中的过去式。 此刻的顾拾会成为下一个顾时，不，是更好更强大的顾拾。 “姐姐，该不会是为了上午的一束玫瑰花吧，我是为了谢谢你送我回家，至于吃饭什么的，不用啦。” 坐在后座的辛璃点开顾拾的语音，司机顾时也听到了阳光健气的男声，有点奶，又有点委屈。 明明说不用吃饭却处处透着“如果不回请一顿，他会哭给她看”的情绪。 忽然变得有趣了。 辛璃回他，“嗯，你拍完后告诉我，我叫司机来接你。” 司机顾时握紧方向盘，如果能砸，他早就砸了，坏情绪闷在心里又无法向辛璃发泄，他不够资格。啵啵 “你说有缘不有缘，霍铭霄竟然捧一个与你同名的人，顾时，他是不是故意这么做啊？” 辛璃盯上后视镜里的顾时，笑的格外开心，“他在报复你吧，故意恶心你是不是？” 顾时沉默不语，辛璃又埋头看手机，消息一条一条的回，将他忽视的彻底，顾时实在忍不住了，才开口质问。 “你明知道霍铭霄的意图，为什么还要接近那个顾拾？” 辛璃头都没抬，像讨论中午饭吃什么一样，“日子太无聊了，找点事玩玩。” 玩玩而已。 在他伤口上撒盐玩，也只有辛璃会这样做。 肆无忌惮，不在乎他的想法。 “那个顾拾目的不纯。” 就像他以前做的那样，攀上了高枝想尽办法要往上爬。 辛璃语气稍冷，下了命令，“两个小时后，去熙光大厦接人。” 顾时的唇张了张，始终未曾把想说的话说出口，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来赎罪的，也曾设想过这种惩罚会让他遍体鳞伤，可没想到辛璃会用这种方法去折磨他，用顾拾来惩罚顾时，痛都变得麻木了。 第41章 姐姐，下次我来。 港城的空中餐厅也是霍家的产业。 位于市中心的高塔之上, 脚下是悬空走廊，通过透明玻璃俯瞰整座城市，地上的人群犹如蚂蚁一般行走, 他们凌驾于权势之上, 是在地上的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法体会的感觉。 将城市踩在脚下，亦是把他们的自尊踩在了泥地里。 辛璃不恐高, 她只感觉有风从脚下穿来, 她俯视众生, 也有了不曾涌现的兴奋。 以往她从不在意身份背景与地位，她的所有日子都围绕着一个叫顾时的人打转，他去哪, 他应该怎么红，是她的首要工作, 以至于她忘了日子还可以有其他一种过法。 她开始享受美食, 享受肆意的人生, 与过去截然不同的生活。 不得不说，真爽。 纪廷峥为她创造了一流的条件，活到他这份上, 钱反而俗了，如何将日子过得更有质感成了她的首要任务，一切都很美好, 除了再没出现过的疯帽子。 如果环山道上的面具男真的出现在她下一个生日的话…… 辛璃说好要勇敢面对未知, 便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就像她爱的玫瑰, 越是有刺阻挡越是有趣。 疯帽子来了，她也不怕。 锃亮的刀叉印有顾时的容貌，辛璃转头看向他, 顾时其实也在观察她，可以说视线一直不曾离开，这下被逮个正着冷不丁有些诧异，很想移开视线却又牢牢被她的双眼桎梏。 “顾时。” 他上前一步，微微弯腰接受她的吩咐。 像是做了无数次，好似成了她的狗一般自然。 巴普洛夫的定律真是令人心酸。 辛璃没有急于开口。 纪廷峥说让顾时留在她身边就是为了拼死保护她，现在最大的敌人就是疯帽子的疯子们，顾时就成了替她舍命的活靶子。 既然是活靶子，给点糖不为过吧。 她难得赐予他温柔的笑，顾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在海边，在各种追逐他的场合里，顾时越过万千人群与她目光交汇，那些旁人都不知的暗号成为了他爱的模样，辛璃成了那时候的辛璃，顾时宁愿躲在梦里不愿醒来。 “这里的鹅肝不错，给你点一份吧。” 只是吃的。 顾时仿佛感觉到了海水的冰冷，正蔓延至小腿，他的胸口微涨，仍笑着听她说话。 “呐，你就坐在我们身后的一桌，单独给你开一桌。” 这是纯粹的施舍吧。 是的。 他曾告诉她，金城的餐厅里有他爱吃的食物，辛璃每周都要与他去一回，日后顾时变得越来越忙碌，辛璃还会打包带到他的休息间，顾时做了什么，他只是连伪装都不稀得去做。 -- 第104页 ——辛璃，我很累，这些菜我吃不下。你今天早点回去吧，我还要赶下一个通告。 她说她可以等。 ——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去？等到被狗仔发现我有个圈外女友？拜托，我正在上升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少拍一套广告片我能少赚三百万，你算过没有，你是希望我与你吃这顿饭还是耽误我的星途？ 她又说她下次再来。 ——有完没完？下次再回金城得半年后，我要进组拍剧，前两个月要进山熟悉角色，你来了有什么用？只会让人多嘴多舌乱说一通，辛璃，都走到这份上了，你再坚持一下，我也再努力一点，你体谅体谅我行吗？ 她几乎是红着眼圈说好。 全程没有说一句不是，是真的眼里心里都放着他。 顾时一想到他曾经浪费了她的等待，踩过她的真心，便是被她当作可以施舍的对象也能咬牙一忍再忍。 他以为他可以做到。 真见到迎面而来的顾拾，心中的火噌一下就冒上来了。 见到顾拾，他仿佛见到了过去的自己。 娱乐圈没那么好混，没有背景谁在意你？顾拾的资料他早已查清，即便是他装作可怜无助的弟弟模样，顾时仍能感受到他强烈的上位之心，那种迫不及待的欲望与他当年无二。 顾时一而再提醒辛璃，她不会猜不透。 顾拾与顾时太像了。 演技好，会伪装。 “姐姐，我来啦。” 温柔白毛衣搭配休闲牛仔裤，额头的刘海放下来结合他浅浅的梨涡，要多纯真有多纯真，顾拾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真真切切的让辛璃感受到了他的乖巧。 第八夜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第一次他穿的就挺嘻哈，脖子上的大金属链子实在是让她侧目，多留了个好奇心，以至于第二次见面，顾拾穿机车夹克外套，与她身体贴一块时还能被他后背的骷髅项链膈着。 辛璃以为他是个酷boy，天性拽拽的不可一世，谁都瞧不上的大男孩，身在娱乐圈，心比天高，他也有足够的资本狂妄，就冲他的混血五官的确非常有说服力。 结果咧，顾拾出乎意料的有点奶。 像只小泰迪，凑在她耳边软软的求她。 “姐姐，我是顾拾，拾金不昧的拾，要不要拾我回家呀？” 辛璃其实略微声控，他莽撞的将她拽入暗处，祈求她，声音里流露出浓浓的渴望。 他还说：“姐姐，我不想陪人喝酒，他们会灌醉我，姐姐，帮帮我好不好？” 但凡他没有那么黏她，声音少了点低哑的磁性，或许辛璃会当机立断的拒绝他，偏偏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他的出现像一道费尽心机钻进来的光，微弱，不妨碍他的闯入，轻巧落在她手心，挠起她手心的痒。 “姐姐，捧我好不好。” 巧极了。 那么嘈杂的环境之下，辛璃恰将顾拾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刹那间，点燃了辛璃心中的火。 她都快忘了自己曾经的叛逆，越是不让做的事她偏要做，辛百亿常说她没有名门淑女的优雅，人家学芭蕾她骑机车，她像男孩子一样与人飙车，敢只身前往赴一场鸿门宴，也敢往导演头上砸瓶子，她有什么不敢的？ 捧一个是捧，捧两个也是捧。 只要他乖，他听话。 有什么不可以？ 顾拾在她眼前晃晃手，梨涡更加明显了，“姐姐，姐姐？” 辛璃回过神，示意他先坐下。 顾拾冲她微笑，“姐姐，是不是在想我怎么穿成这样？” 辛璃的确是在想这事，“你之前挺酷的，以为你走帅气风，没想到你是这挂的。” 过于纯情。 楚楚可怜的小泰迪，换上白毛衣又像是乖乖坐在那的萨摩耶，总之很可爱。 辛璃被自己的脑补笑出声，忍不住想给他点很多吃的。 “其实之前遇见我的时候，我都有拍摄工作，接的广告需要那样的人设，我平时不会那样。”顾拾摸摸后脑勺，笑的有点傻，耳垂泛红真的很犯规，他又捂着肚子，拿着餐牌挡住脸望向她，“姐姐，这里好贵啊。” “饿了吧，就等你来。”见辛璃注意到他饿了的小细节，顾拾不好意思的回她，“我今天状态不太好，没吃中饭，这会是有点饿。” 辛璃反问：“状态不好啊，有被导演骂？” “嗯嗯，导演骂得可凶了。” “那你还行啊，状态不好怎么着也得拍到晚上去，你这才几点就拍完了，状态恢复的挺快。” 辛璃跟着顾时走过不少拍摄场子，里面是怎么运作，导演又是如何的有个性，她都懂，导演是艺术家嘛拍片子也需要找手感，如果一方不适应，拍摄进度肯定会拉长。 顾拾的镜头感一定很不错，才能恢复的这么快。 转眼一想，能被霍铭霄主推的艺人，一定是有悟性的角色。 谁料，顾拾却说：“姐姐说要请我吃饭，我想着不能让你等，不然姐姐会生气呀。我反思了自己状态不好的原因，调整了一下就去拍了，导演可能心情变好了，就让我过了。” 顾拾谦虚了，任何见过他拍摄状态的人都会赞一句“他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调整状态从来不在话下，只要看他愿不愿意。 辛璃多少能猜到，问他，“拍摄的导演与霍总的公司合作过吗？” -- 第105页 “合作过的，跟……跟顾时合作过。” 说着话，语气渐渐低落，头也垂下去了，倒是委屈上了。 辛璃猜的没错，主要原因还是在顾时身上。 既然叫了同一个名，肯定会被比较。 “你喜欢吃什么，看着再点吧。”辛璃推给他菜单，顾拾小声喃喃，“太贵了，要是下次回请姐姐，我怕我请不起。” “吃你喜欢的，我对吃的不讲究。” 顾拾合上菜单，眼里闪着小星星，“姐姐是答应我下次再聚咯！” 辛璃双眸放大，好家伙，被挖坑了。 果然可爱让人没法抵御啊。 她点头，“下次再约。” “好！”爽朗的笑也可可爱爱。 辛璃已经点了不少，后知后觉问他，“你的经纪人不需要你节食吗？今天吃的热量高了，赶明要上镜胖了可别怪我头上。” “不会的，虽然睿哥要我保持身材，我也知道身材管理很重要，但今天这餐必须吃，不然浪费了姐姐的好意，况且我本来就饿了，吃了这餐大不了去健身，多跑几圈就够抵消了。” 原来当年顾时担心上镜不好看是假，不接受她的关心好意是真。 多么浅显的道理，她过了好几年才看懂，愿意的人怎么都愿意，不愿意的人多看一眼也觉得烦。 顾拾只加了一道甜品，递给侍应生时他们后桌的客人慌乱中弄掉了刀叉，安静的就餐环境被打破，顾拾伸头看去，立马有侍应生赶过去询问，顾拾还说：“这里服务真不错。” 辛璃举起酒杯，晃了晃点头笑道：“当然，客人的需要高于一切。” 包括如何让顾时吃到合胃口的菜肴。 侍应生训练有素，为顾时换上了新的餐具，只是他送上来的前菜没动过，到后续的鹅肝也没有吃一口，他按照规矩一道名菜接一道的上，顾时依旧没有动。 侍应生忍着疑问退下去，回头看了窗边的两桌客人。 一冷一热，鲜明对比。 听说那位女士是纪先生的妹妹，她正与年轻的男生说笑聊天，侍应生羡慕的紧，又扫过他们后桌孤独的男人，他眼中的暗淡一看就不像是有胃口的样子，可惜了啊，这一餐可不便宜。 顾拾说到他拍摄间的趣事。 辛璃饶有兴趣的撑头听着，其实左耳进右耳出，却能在他说到最好笑的时候跟着微笑，好似真的听了进去，是真的觉得好笑。 一顿饭结束，顾拾感激的很，“姐姐，我送玫瑰没有其他意思，我是觉得只有玫瑰最适合你。” “为什么？”顾拾说的太真诚，眼里是真看不出有其他欲望。 “玫瑰带刺，而利刺保护她，危险中的迷人魅力展现无遗，像姐姐一样忍不住去接近，哪怕明知会被拒绝，但我仍想试一试。” 辛璃：“你是想摘玫瑰，还是想靠近我？” 成年人不需要弯弯绕绕，她几乎是单刀直入不玩虚的。 顾拾野心勃勃，“我既想要玫瑰，也想靠近你，姐姐，我们不是约好的嘛！” “是哦，约好了。”辛璃对他勾勾手，顾拾凑上前，辛璃抚上他下巴，像逗弄乖巧萨摩耶一样，不对，这个姿势应该是摸猫猫了吧，都行吧，反正顾拾乖啊，任由她动作，脸还会红。 就算是演出来的，演技也不错，霍铭霄看人真准。 “姐姐，有点痒。” 可不得痒吗？ 有一下没一下的刮弄，顾拾眼角微眯，又泛起了求她的小可怜模样。 辛璃冲他笑，顾拾发自真心的夸她，“姐姐笑起来真漂亮。” “甜吗？” “嗯嗯。” 再说完，身后那桌的客人仓皇失措的离开位置，顾拾目光斜了几眼，很快又因为辛璃收回的手逐渐将视线落在她脸上，“姐姐。”有些不好意思的叫她，辛璃听的乐呵，她比他大了五岁，是得叫姐姐，别人叫她还不高兴，顾拾叫呢光看他的脸就不会生气。 这该死的看脸的社会啊。 顾拾这样的不红，天理难容。 坐观光直达梯下去，顾时就站在电梯口，顾拾与辛璃一同进去，顾拾频频看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顾时想要进来最后被辛璃拦在外面。 “你坐下一趟。” 摆明了要与顾拾独处。 顾拾略微得意的扬起笑，恰好遇上顾时紧促的眉，眸中一闪而逝的嚣张，顾时感受到了。 电梯门合上后，顾拾问出他的疑惑。 “他是姐姐的保镖吗？” “他好像，好像……” “顾时。”辛璃替他回了。 顾拾露出茫然的眼神，随即点头，眉心紧了紧，“昨晚他送我回宿舍我就想问了，可不太好问出口。” “为什么？” “我怕姐姐嫌我烦。” 辛璃偏头看他，“你这么帅，谁会烦你？” “啊，我，还好。” 辛璃忽然触碰上他的耳垂，顾拾眼睫微动，低声中脑袋向她的手心靠了靠，“姐姐，有点凉。” “是你的耳垂太热。” 红透了，可不就得热乎了。 “今晚没工作么？” 辛璃不打趣他了，问话也开始正经，她看向匀速下滑的窗外景色，顾拾心思都搁在她身上，“没工作，今晚室友要回来，我得跟他一起打扫卫生。” -- 第106页 “嗯？霍总连一套公寓也不分配给你？” 以后忙起来，哪有时间做打扫的活，还有怎么能跟人合住呢？以前的顾时最烦他人侵占他的私人领域，就算是辛璃，没有他的允许她也不能随意进出。 顾拾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抱怨，“我室友是公司的编舞，我跟他住不亏的，没事就跟他学新动作，可有意思了。” 辛璃笑笑，“你还真会苦中作乐。” “也不算苦中作乐，是真觉得有趣，我相信现在学到的东西对以后都是有用的，苦点没什么不好，得来的太简单反而会令我产生惰性，没有挑战性的事我可不做。” 虽然可爱纯情但也有不小的抱负，混娱乐圈也够了。 他们的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顾时上的另一趟电梯刚好开门，他来的还算准时，顾拾由接他来的司机送回宿舍，临走前，他叫住辛璃。 “姐姐。” 辛璃转身，他弯腰低头，咬在她耳边。 “谢谢你，下次我来。” 回去的路上，辛璃又收到顾拾的消息。 ——姐姐，我刚才看到姐姐耳朵后的疤了，但是你没有把她当回事，自然的在我面前拢起长发，自信的让她展露于人前，我觉得她如同玫瑰的刺一样在保护你，坚强无畏，比任何装饰都要好看。 辛璃浅笑着，心情舒畅。 笑意缱绻到每一根头发丝，她抚上耳后的疤，觉得顾拾真会哄人。 她没有回顾拾消息。 顾拾当她没看见似的，时不时拍拍她的头像，辛璃看着两人对话框里不停跳出来的文字。 顾可爱拍了拍阿璃的头说真大，聪明人。 顾可爱是辛璃给他的备注。 他还拍自己。 顾可爱拍了拍自己说你厨艺真棒。 辛璃被他一系列小举动逗笑了，到达霍宅地库，辛璃推门下车对顾时吩咐。 “看一套江边的房子，最好是电梯直达的户型，安静点，环境好点的，选好后直接让顾拾搬进去。” 是顾拾，不是他顾时。 “阿璃……” 顾时的面容逐渐痛苦，他的心酸与辛璃的快乐形成对比，他这一天遭受的刺激够多了。 她已经到了要给顾拾买房子的地步了吗？ “对了，一定要有大厨房，厨具一样都不能缺。” 辛璃想着倒要看看弟弟的厨艺能有多好。 “阿璃……” 顾时没法制止她，他只能无声的悔恨，掺有无数绝望。 第42章 他只是个普通人。 辛璃从地库上到了一楼大厅, 顺道去厨房逛了一圈，结果没发现她早上预定好的草莓牛奶。 梅拉说草莓味的只剩最后一瓶，晚上供货商会直接送家里来, 这最后一瓶就给她留着了。 但是, 草莓牛奶不见了。 她想也许是季未央拿走了，他总爱跟她抢东西, 各种好吃的好喝的, 可能往里掺了毒药他也要去尝一口, 总归是爱与她打闹，辛璃也习惯了。 没有就没有吧，她另拿了一瓶苏打水。 辛璃不爱坐电梯上去, 正打算爬楼梯，转角下来一人。 下意识的抬头, 那人穿休闲裤加宝蓝色毛衣, 很休闲装扮, 修长双腿衬的人慵懒中透着几许帅气，脸是熟悉的，就是上午出去时在门口遇见的西装革履男。 辛璃目光移到他的左手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草莓牛奶的瓶口。 辛璃眉头皱了一下, 但很快就消失了，那人停在台阶上轻笑着先与她打招呼。 “好久不见，辛璃。” 认识吗？ 就好久不见？ 辛璃正要开口, 身后传来季未央的声音, “辛璃，你回来了, 这是我朋友张博士，你们在相互认识吗？” 辛璃回头看他，张博士从楼梯上走下来, 他比她高了快两个头，怕是有一米九多的样子，辛璃侧身跟下去，视线绕到季未央那，“张博士？”目光扫过去仍旧一脸不解。 “没错，全球知名的心理专家张医生。” 季未央双眼笑成了一条线，已经是在竭尽全力的提醒她。 辛璃总算记起来，原来是在金城要见的张医生本尊啊。 “当时就是借了张博士的名义去见你，虽然被顾时认出来但也算了了一桩事。” 算起来，张医生也是帮了大忙的人。 “噢，那还真是好久不见。”辛璃突然就对他有了好感，草莓牛奶什么的就算了吧，她转头看向张博士，“你好，张……” “张奚和，叫我奚和就行。” 没想到全球知名的心理专家这么亲和。 辛璃还想继续，张奚和接过季未央手中的礼品袋，掏出一大瓶草莓牛奶，“冰箱里最后一瓶被我喝了，你下午不在，梅拉说供应商送货时间推后了，这些应该够你等到供应商来。” 季未央随他附和，“从二叔宅子拿的，好家伙，原来草莓牛奶就主宅喝的最快，其余人都不爱，要是没了我再去拿呗。” 霍家的牛奶有专门的供应商输送，从奶源到成品都是霍家的产业链，纪廷峥在霍家的吃喝用上要求严格，主要是为了保证自身品质安全，在过去因为食物而造成霍家人受害的事也不是没有，越是到了高位越是担心的多，小心点总没错。 辛璃初来霍家就爱上了草莓牛奶，几乎每天都要喝一杯睡觉，纪廷峥说霍以灵也爱喝，在她没来霍家之前，这款牛奶就是专门为霍以灵订制，辛璃一来，算是对味了，各种好吃的好喝的都有了可以分享的人。 -- 第107页 她以为一两天不喝没什么，但喝习惯了，没有的时候还会想念，就好比刚刚没在冰箱里看到存下的牛奶，又在张奚和手上见到，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小孩子才在乎的喜欢，说来挺幼稚。 但是张奚和不觉得。 牛奶是季未央从霍家二叔那拿的，主宅没了，其他霍家的宅子总有存的，一瓶牛奶而已却足以看出张奚和的本事。 “我先上去，辛璃，明天中午吃火锅你没意见吧。”张奚和又拿一瓶带上楼，辛璃连连摆手，“没事，我都行。” 露着笑，和善可亲。 张奚和也对她笑，举起手中的牛奶称赞，“味道是不错。” 辛璃目送他上楼，立马凑到季未央身旁，偷偷问起，“张博士真牛，他怎么知道我爱喝草莓牛奶？” 季未央戳她脑门，“你傻啊，真以为他是神算子咯？还不是梅拉说的，自己喝了最后一瓶担心你大小姐脾气爆发就让我解决呗，小样，看把你崇拜的。” 辛璃笑眯眯摇头，“我不信，能做全球知名的心理专家一定不简单。” “？” “他还挺绅士，我昨天就想吃火锅。” “你中毒了？” 辛璃瞥他一眼，“你才中毒。未央，张博士是不是能通过一些很小的细节看透人的内心？” “电视剧看多了！” “这不是都那样演吗？” “就无语。” “行呗，爱信不信。” 季未央懒得跟她争论，他提了不少牛奶回来，放进冰箱里时边说，“你和霍以灵真败家女，我还是到了二叔那边才知道草莓牛奶是根据霍以灵的口味调配的，跟市面上的牛奶压根不一样，纪廷峥要不要这么宠她，哦，还有你的，你来之后喜欢上这玩意，随口说了一句太甜，你哥可是连夜让他们改了调配方案，你和霍以灵真能折腾！” 季未央关上冰箱，一直没听到辛璃回复，还以为她走了，没想她就站在餐桌旁双手抱胸，冲他微笑。 颇有点怪异的感觉。 季未央避开她打趣的视线，“那什么，你哥他们又改时间了，决定提前回来。” “哦，这事我也知道。”辛璃拦住他，“心理专家是你朋友，他不会无缘无故来港城。” 全球知名，低调出诊，只接贵族生意，想面诊得预约。 季未央躲闪的目光很值得思索，哪怕他只有一秒钟的慌乱，“辛璃，朋友见面不需要预约，你别多想。” “是吗？” “或许，他认为朋友可以跳过预约这道程序，未央，你觉得呢？” 他觉得不好。 楼梯间的人正低头观望，张奚和懂唇语，霍以灵的唇语就是他教的，他挑选的位置很隐蔽，能完全将自己隐下去而不被发现，这对他观察辛璃很有帮助。 当霍以灵找上他，还以为是要给纪廷峥看看，谁知是他的妹妹。 张奚和看过那份视频，辛璃不怕惹事，也能完美逃离，对于旁人来说她做事出格，言论行为不符合常规，旁人也难以理解，却刚好撞到他专业上。 很久没遇到这么合他口味的人。 跃跃欲试，蠢蠢欲动。 辛璃没有从季未央那里得到一个准确的回复，但心里猜的七七八八，认为张奚和就是来给她看病。 她的心理有问题吗？ 她不是专家，她说没有没人信，但是任谁看了第八夜的视频都会认为她是个变态吧，折磨人时动刀动枪来了真格的，下一秒又能换成与世无争的模样，情绪变换的太快或许心理是真的出现了问题。 偏执，疯子。 这就是辛璃，过去的她太符合了。 洗完澡出来，手机响了最后一声，辛璃来不及去接正好完美错过。 是顾拾打来的电话。 辛璃再跳去微信页面，顾拾原来发给她好几条消息了。 顾可爱：姐姐，我忙完了。 顾可爱：新写了一首歌，弹给你听。 不管她有没有回复，顾拾自顾自的发来一小段视频，里面是他的自弹自唱，旋律动人，辛璃循环了好几遍。 辛璃发送了一个卖萌的表情过去。 聊天框里显示顾拾正在输入中。 辛璃索性给他又拨回去，对方接的很快，但怯生生的只喊了一声“姐姐”就没了下文。 辛璃起了逗弄的心，“我去洗澡了没听见电话响，你就是想告诉我你创作了一首新歌？” “对……也不对。” “嗯？” “我的确是想跟姐姐分享，想让你成为第一个听众。” “不对呢？” 顾拾原本的声音就够低沉有磁性，此时传到耳边的声音愈加醇厚，在这静谧的夜晚仿佛置身于一片森林中，她能听见他的温柔与雀跃。 “还有……我想与你说话。” “为什么？” 辛璃的直爽将他步步紧逼，“可能是因为今晚月亮很美。” “噗。”辛璃走向露台，只穿长袖浴袍还是抵不过港城的冬晚，肌肤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她重新退回房内，看不见窗外的月亮，“你骗人，哪里有月亮？” 倒是乌云密布，遮挡的严实。 “不会呀，月亮就在……” “等等，我有事先挂。” 辛璃的下一个电话打进来，她没等到顾拾的回答便匆匆挂断。 -- 第108页 纪廷峥的电话，辛璃只会第一时间接听。 “在做什么？” 辛璃如实回他，对于捧一个新人纪廷峥并不会阻止，当初辛璃提议加入霍铭霄公司工作纪廷峥是同意的，因为他们一致认为越是高调越能打击疯帽子，也就是那些对她有企图的人。 这无疑是将辛璃推出去当诱饵。 辛璃一旦出现在公众面前，一举一动都被放大，虽然让疯帽子的人轻易注视着，但霍家隐在暗处铺的网更广也更能保护她。 纪廷峥提起辛百亿的事，并不打算瞒她，“金城的宅子被他卖了，如果你对那里有念想，我们可以买下来。” 辛璃却说：“他为什么卖宅子？” “走投无路罢了，你也知道白静怡并没有在港城拉到投资，她也不想想有霍铭霄在港城她能得手？” 霍铭霄帮她，她就入职他的公司帮顾拾，最后形成了完美的闭环。 不过，辛璃觉得不得劲，这心里总感觉落了什么。 “哥哥，辛百亿怎么说都是养育我的人，赶尽杀绝好吗？” 她看似天真的反问，纪廷峥停顿下来，细细品味而后轻笑一声，“对，是不太好，养育之恩要报，那就再帮一帮。” 心有灵犀的兄妹。 其实是睚眦必报的一对。 辛璃想啊，赶尽杀绝一刀致命远不如将人慢慢推向绝望更痛快啊。 帮还是要帮的，仇也是要报的。 手机再收到一条消息。 顾可爱：月亮，月亮在我心里。 并附送一张自制帅气表情包动图。 果然是人长的帅，就是做个鬼脸都好看。 辛璃心满意足的加入表情包。 顾可爱：姐姐，后天有一场大秀，我给你留位置。 顾可爱：可以吗？ 辛璃怎么会拒绝微笑天使的请求。 辛璃：可以。 ** 霍家保镖住的楼近凌晨还热闹。 顾时进入客厅，发现大家围在沙发上刷剧，这就挺稀奇的，一众保镖聚在一起追剧，这是顾时没想过的情景。 壮汉追剧，有点意思。 “小顾，你拳打完了？”韩黎见他进来特意与他打招呼。 “嗯。”顾时晚饭后就一直泡在练习室里，打了几个小时的泰拳，这时候头上还在往外冒汗，汗珠滴在肩上，胸前后背都湿透了。 除去韩黎就没人跟他说话了。 毕竟顾时不论怎么做，大伙都认为是他高攀纪小姐的手段。 韩黎瞅他情绪不好，与他一同上楼目光还在往下瞟。 “有这么好看？”顾时刚才也多留意了几下，那部剧上的男演员是与他同时出道的艺人，他们曾拍过一两部戏，顾时演男主，对方是男三男四的角色，论相貌比不上顾时，更别提演技了。 可人会熬啊，熬多几年男主就来了。 “盛久不如顾时。”韩黎忽然开口，顾时后脑勺都是麻的。 他偏头，眉心微皱，“什么？” 韩黎给他解释，“盛久啊，我们看的剧的男演员，以前就是男三的十八线角色，这一两年全在演男主了，也没见演技有多好，就这点还真比不上顾时。可惜顾时出了事，记得他的人少之又少，不然哪轮得到盛久啊！” 当事人顾时沉默不语。 也不知如何是好。 “对了，你认识顾时吧。” 韩黎有些小感伤，“小顾，你真的很像顾时，不光模样像，名字都是同一个，有时候我都以为你就是他。” 当事人顾时不敢动。 “你还记得我在火车站跟着你么？其实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像一个人，真看到你才觉得这不就是顾时本人吗？”韩黎笑着摇头，“但你跟顾时性格差太多，我想你不是他。” 当事人忍不住问：“你是顾时粉丝？” “我妹妹是。”韩黎叹口气，“妹妹四年前走了，因为她追星的缘故我也认识了她的本命，不说了，我追剧去了。” 谈话到此为止。 顾时看他下楼，眼里的光转瞬而逝，“韩黎。” “啥？”他停在原地不解。 “也许他没你们想的那样好，他也是个普通人。” 韩黎微愣，笑哈哈摆手，“想什么呢，他当然是个普通人，还不是要吃喝拉撒睡！明星有光环加持，这点理智我有。” 顾时额角的汗落在眼里。 酸涩难耐。 他想起自己要进圈的理由，一开始是为了赚钱，后来……他爱上了舞台。 顾时不负众望成了粉丝眼中的光。 华丽绽放，又消失在沉默海底。 他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 被爱折磨，为爱受苦。 如果没有选择坠海，他会永失挚爱。 于是，甘愿抛弃所有。 光环与荣耀，粉丝与热爱，他统统不要。 他放下一切朝她奔去，得到了她的放弃。 但是…… “我不后悔。” 凌晨，辛璃的手机屏幕亮了。 是顾时发来的消息。 她翻个身并未睁眼。 第43章 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辛璃比闹铃还醒的早, 主要是今天约好了要去做纹身。 拿起手机才发现顾时有发来一条消息，也就看了一眼直接忽略掉了。 -- 第109页 卧室门打开，楼下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哗啦哗啦的像是扯破了吊坠帘子, 越听声音越像, 辛璃赶紧下楼看个究竟，果然到了一楼拐角地上满是圆润的珠子, 霍以灵背着她在地上捡珠子, 她哥纪廷峥的手还扯着门框的主绳像是要一鼓作气给拆了的感觉。 不好。 这是吵架了？ 刚回来又吵架, 还到动手的地步了？ 辛璃满头雾水，冲过去扶起霍以灵，双手覆在她肩上还能察觉到她不安的抽动, 看哥哥在干什么呀，都把嫂嫂气哭了！ “嫂嫂, 你们昨晚回来的？” “嗯。”这说话声都哑了。 辛璃气上心头, 到底是站在霍以灵这边, 也不管谁对谁错了，朝她哥哥一顿教训，“纪廷峥, 你在干嘛啊？嫂嫂都哭了，你们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不管谁错都是你错，你站在那做什么, 还想把头顶的大吊灯砸下来, 你这是要打人吗？” “哈？”纪廷峥一手扯着主线，仰头的确是在看头顶的吊灯, 他听到声响才转头看她，一脸莫名其妙，“阿璃, 你说什么呢？” 嘴角上扬，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辛璃气呼呼看向霍以灵，“嫂嫂，你别怕，他要是动手我给你讨回来！” 霍以灵原先也是迷一样的眼神盯着她，但下一秒鬼点子上头直接点了头，委屈巴巴的被她扶起来脚下滑了一下，越加柔弱的姿态让辛璃更来气，“纪廷峥，你知不知道要疼嫂嫂啊！” “我……”纪廷峥一眼就穿破了小娇妻的小伎俩，对着辛璃简直百口莫辩，索性当起小学生一样乖乖受她教训。 “你还说呢！嫂嫂脚都崴了。” 霍以灵：“？？？” 纪廷峥双手抱胸看她，霍以灵立马“哎哟哎哟”叫起来，“好疼，纪廷峥我要跟你离……” 话到了嘴边就被纪廷峥一记锐利的眸压回去，“灵灵，别闹！” “我才没闹！”霍以灵眼圈微红，嘴唇发抖，辛璃护在她前面仰头，“哥哥，你道歉！” 霍以灵在她身后故意抖眉毛，脸上笑嘻嘻，说出的话却好可怜，“对啊，你先道歉呜呜呜呜……” 好嘛。 带哭腔了，坐实了纪廷峥的“恶行”！ 纪廷峥两眼一抹黑，抚上突突跳的额头大步走过来，“行，我道歉。”反手拽过霍以灵手腕，将人打横抱起上楼，霍以灵吓得哇哇叫，辛璃来不及阻止，肩上落下一道力量，季未央劝她，“别被他俩秀恩爱了，咱出去吃早餐。” 辛璃：“？？？” 谁秀恩爱？不是打架啊！ 辛璃指着地上的碎珠子残片问他，“这不是证据？” “说你傻呢！”季未央压压她的小脑袋瓜，“霍以灵是被吊坠打到了额头，纪廷峥护妻心切顺手就给门帘拉扯下来了，珠子纯属背锅。” 啊这，闹呢。 辛璃做了些啥乱七八糟的“好事”，拔腿就往楼上冲，“我去找我哥。” 季未央下一句没说出口，身后传来张奚和的低声，“朋友，我可是预约收费制，时间就是金钱。” 季未央回头给他一拳，张奚和闪的飞快，早已退出一步笑他不够大气。 “我在国内的名声顶用费，季警司，付一下吧。” “我付你大爷。” “你大爷我奉陪。” 季未央和张奚和动手，面上说笑，招招狠手，只是可惜了那满地的碎珠子。 辛璃赶到她哥那层，就听她哥在那轻言细语的哄人。 “我错了行吗，灵灵，我错了。” 单膝跪地捧起霍以灵的脸将将要吻上去，霍以灵侧了头，他的吻从侧脸划过去，霍以灵没好气瞪他，“你说，哪错了？” “嗯，不该跟门帘动粗。” “？” “不该凶你。” “就这个？” “没了。” 霍以灵背过身去，“你刚进门说了什么？” 纪廷峥眼神微沉，“灵灵，除了这件事。” “你！”霍以灵气的暴走，就在门口遇见正大光明听墙角的辛璃，脸色微红，“阿璃，你都听见了。” 辛璃点头，再牵上她的手进屋，纪廷峥脸色不太好看。 “哥哥，我觉得嫂嫂的建议没问题。再说张博士我已经跟他有过初步交流，我们会约好时间详谈。” 辛璃太听话太乖，纪廷峥觉得自己心里仿佛扎了一根刺，他养生打断她的话，“你没病，你好得很，不需要哪门子心理专家来看！” 霍以灵身体绷紧了，辛璃握着她的手就能感知，她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抚道：“哥哥，当今社会谁都有心理病的，你不能因为给我问诊就搞得我像重病难治一样，只是一些简单的心理治疗，放松懂吗？” “不懂！”纪廷峥比她想的还要顽固。 辛璃哼哼道：“行，不懂就算了，我还懒得跟你计较。”她伸手，继续，“压力大了就要释放，我不开心我就想花钱，你给我卡我要去买买买。” “你，小丫头！”纪廷峥拿她没办法，“黑卡，主卡，副卡，我就不信你能刷爆！” “瞧不起人是吧，我今天就去疯狂购物吓死你！” 霍以灵后来打起圆场，“要不这样，咱各退一步。这奚和来一趟不容易，大家一起看看，有病的治病，没病的抒发下压力。” -- 第110页 辛璃连连赞同。 轮到纪廷峥，他执拗的否定，“我没病，我不需要。” 辛璃与霍以灵视线对上，她“哎呀”一声，“嫂嫂，最近第八夜的男模团不错，你不是说帮我弄游轮趴体的邀请函嘛，到手没有啊！” 她的迫不及待都写在了脸上，纪廷峥的脸秒黑，抢在霍以灵回答前出声，“我同意。” 而后，搂紧霍以灵的腰踢柜子出气，“补觉！” 辛璃自觉出门，并贴心关好了房门。 下楼见到在院子里玩击剑的两人，阿原迎上来低声解释。 “未央与奚和是打小的兄弟，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纪先生与他们关系交好，也是因为几年前出过一场事故，那之后纪先生便留下了心病，在你没回来之前，奚和每半年回来一次打着看他的名义帮他看心病，得知你在金城的确切消息后纪先生就不让他来了。” 阿原说，辛璃就是纪廷峥最大的心病，妹妹找回来人就好了。 那一瞬，辛璃眼眶泛红。 她开始有点懂纪廷峥的心病，因为承载着父母的牵挂与期许，父母带着失望离开，他毕生的努力就是为找到丢失的妹妹，所以才会在看见她时哭出来。 “辛璃小姐，过不久我要和未央去金城，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后面一句说的很轻，辛璃听到了，反问他，“春节都不过，直接走？” “嗯，就这几天了。” 辛璃撇嘴，“珍珠糕可还有？要是想吃了，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阿原心头颤动，目光瞥向别处，应了。 辛璃约了十一点见艾丹。 他的工作室正好就在熙光大厦，今天顾拾的拍摄地也在那。 想起顾拾，才发现他上午又偷偷摸摸拍了她的头像。 微笑天使换了称号。 顾可爱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好饿。 顾可爱拍了拍自己说想吃芝士汉堡。 顾可爱拍了拍自己说想姐姐了。 得，姐姐这就去给他买汉堡。 大块的芝士，厚实的很。 辛璃在后座对手机发笑，顾时握着方向盘劲都加大。 顾时不想听到她与顾拾语音，连声打断，“阿璃……辛璃小姐，房子需要再考虑一下吗？” 辛璃不高兴了，“这点事都做不好，要不我换人吧。” 顾时压制住内心的火，怎么都理不顺。 辛璃的语音发过去，顾拾只给她打字回复。 ——不方便？ 对方正在输入中。 等了好半天不见消息，辛璃转去玩游戏，要下车前顾拾的电话打来。 顾时已经停好车，辛璃接了电话挥手让他先下车。 车门一关，辛璃点开接听。 顾拾那边的环境些微嘈杂，但传过来的声音依旧很好听，淡淡地绕在耳畔像是在给她的耳朵做SPA，他就是天生当明星的料。 “抱歉，姐姐，我刚才被拉走补拍了一个镜头，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 辛璃应一声，“工作重要。” 她其实没关游戏，一边跟他对话一边通关，听到顾拾那边就显得心不在焉，甚至有些冷漠了。 “姐姐，你不要生气。” “我没啊。”通关正费劲呢。 “我请你吃芝士汉堡吧，今天的午餐竟然不是素食减肥餐，太棒了！” 辛璃轻描淡写，“哦，那很棒。” 顾拾老可怜了，“姐姐，你不爱吃芝士汉堡吗，我知道一家专门做芝士的店，下次去吃好不好？” “不用下次。”辛璃关了游戏，拿起手机推门出去，“你中午吃的芝士汉堡就是这家店做的。”顾时看向她，在私底下时目光总是过度炙热，辛璃眼神横过去他也不知收敛，忽地心生不快，“晚点再说。” 顾拾被挂了电话，微信消息弹出好多。 辛璃走在顾时前面，猛然回头，顾时一大步迈前正好掌住她肩，“阿璃？” “你还想离我多近？” 顾时收回手，卑微解释，“脚下有台阶，我怕你摔了。” 她的手转而勾住他的手，顾时心火难耐，眉眼紧皱，辛璃又抚上他的领口，顺着他的衣领往下滑，“做了贴身保镖还不够，是想去掉保镖的身份直接贴身吗？”她整个人贴上来，顾时的喉紧了几分，“这样够吗？”食指按在他喉结上，顾时全身僵硬，左手忍不住攀上她柔软的发，想要一步步占为己有，“阿璃，阿璃……” 他这辈子最受不了的就是辛璃的诱惑。 无论何种方式，明知她是故意逗他，顾时也想跳进去享受此时的欢愉。 辛璃趴在他胸前，唇齿微启，红唇勾的他移不开眼，声音也足够魅惑，“搂紧我的腰。” 顾时听她话照做，箍上细软的腰肢心跳加速，他好没出息的手心发热，似乎背后也有了一身汗，“阿璃……” 她在勾引他。 很明显。 辛璃再仰头，舌尖伸出一点，贝齿咬上红唇发出邀请，“吻我。” 顾时眼里的光有了重影，他分不清哪个是真的辛璃，哪个是假的辛璃，天使与恶魔本身就在一线之间，他相信辛璃，她就是天使。 “好。”顾时低头，目的地直奔她诱人的红唇，末了，又被她一腔假意的柔情浇了一头。 -- 第111页 “你、也、配。”红唇边的笑散去，顾时这一头淋的不是温柔，而是冰水浇头，可致命。 他不配。 顾时收紧手中的力道，捉弄后的人怒气不敢发，低吼着叫她名字，一遍又一遍，将她如女巫般使坏的得意印在心里。 他为什么不配？ 她本来就是他的！ 辛璃轻松挣开他的怀抱，就在退出那秒，腰身再度被掌控。 她差点就忘了，顾时这人切开是黑的。 “阿璃，我们太像了，在每一次孤注一掷做选择时都没给自己留后路，我们图的都是当下的快乐，就像你在那间包厢里做的一样。” 顾时收敛太久。 阴戾的一面藏起来，只有在面对辛璃时才会出现。 她当他是保镖，他听话。 她当他是男人，他就是另一个顾时。 辛璃撞进他怀中，现下换成了他对她步步紧逼，贴身靠近，径直压在停车场的透明墙面上，玻璃墙背后随时都有可能会来人，从楼上下来的人，顾时不怕，学着她刚才的动作，指尖划过她的下颚，加重力道迫使她抬头看他，“阿璃，我还没吻呢。” 辛璃直勾勾盯上他，顾时低头，舌尖碰触到她的眼角，辛璃笑他，“吃我眼影做什么？”她主动贴上去，双手攀上他的颈，右手按在他后颈处，顾时整个人都差点没了。 正如他知道她哪里最不能碰一样，辛璃也清楚他的临界点在哪。 顾时到底是当过大明星，眼技出众，幽深眸子满是辛璃勾魂的模样，越是在容易被发现的地方越是刺激，辛璃又对他做半咬唇，娇声，“草莓味的，不想尝一尝吗？” 想，想到夜不能寐，想到恨不能将她缝进自己的身体里，这样她就跑不了了。 又是近在咫尺，一声巨响迎上来。 顾时下意识捂住她耳朵，掌住她后脑勺按在心口上，他们站着的位置是一道长条的玻璃墙，就在右边三米外的位置，那里的一扇玻璃被人用消防灭火气砸碎了，而砸它的人挑衅的站在原地，一身黑衣，头发挑染了几缕银色，眼底的戾气很重，嘴角的弧度预示着他的自傲，明明是做了坏事的人却异常兴奋，他破坏了他们的亲吻，还要大张旗鼓的宣告自己的目的。 顾拾，果然如他所想。 他们太像了。 “别怕。”顾时也不是好惹的。 他不顾辛璃推囊的举动，忽略掉她口中所说的“我没怕，你放开”之类的拒绝，强行搂紧她。 顾时的吻落在辛璃耳后的疤上。 沿着纹路密密麻麻的吮、吸，直到有了暧昧的痕迹。 辛璃的手机响个不停，顾时吻她时并没有在管她的手，她甚至自在的拿出手机看到了“顾可爱”的备注。 再然后，辛璃的目光移向另一方。 微笑天使惊讶的出现在她面前，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眼神奶极了，委屈的像要哭。 “姐姐……” 辛璃大方的冲他挥手说嗨，微笑天使伤心的后退几步，拔腿就跑。 这一气呵成的演技真有趣啊。 比看电视剧还过瘾。 顾时感觉到背后有什么顶着，就听辛璃说着。 “我哥给我的玩具，你不想做第一个靶子吧！” 玩具，枪。 纪廷峥可真敢。 顾时向后摸去，碰到圆孔，忽然笑出声，“阿璃，小心走火。” “你我保持距离，就不会。” “我会。”顾时上半身离远了，下半、身还贴着，他意有所指，辛璃的玩具移到他身前，圆孔向下，笑弯了唇，“不如，你先试一试？” 辛璃收起笑，无比反感他的火、热。 顾时这会倒是正儿八经了，举起双手投降。 辛璃的手包真是会藏东西，小巧一支，他竟然也没发现。 “阿璃，你想利用顾拾来惩罚我，我认。但他也不是看起来的纯真，你我都明白，他的目的是上位。” 踩着辛璃的肩膀，上位。 辛璃不否认。 “你想玩，我陪你玩，让顾拾一个局外人闯进来，万一以后难收场怎么办？” 比如像他一样，选择了回头。 辛璃扯了扯嘴角，“我觉得他不错，比你好。” “这话刺激不了我，他还太弱。” “我选的人永远不会弱，他会是下一个你。” 这句倒是真刺激了顾时。 没有人能代替他，没有！ “辛璃！”他怒了，那又如何。 轻飘飘传到辛璃这边，她不费吹灰之力给弹了回去，“你连阿原都比不过，还想跟他比，顾时，太不自量力了吧。” 顾时双手捏成拳，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阿原是你调走的？” “呵。” 最可怜的一直都是顾时。 第44章 你就看我笑话吧！ 艾丹刺青的手艺出了名的好, 辛璃在金城听过他的名字，网上只有他戴着口罩秀着两条大花臂给人刺青的图片，关于他本人的照片少之又少, 不过能通过他桀骜不驯的眸子看出他几分性子。 倒是个名副其实的艺术家。 工作室的回廊挂满了他的刺青作品, 辛璃一路欣赏，跟着他助理进到最里的工作间, 顾时又被拦在门外。 “这位先生, 工作间不能有多余的人存在。” -- 第112页 顾时隐忍怒气, 走到离门最近的位置坐下等她。 辛璃不在乎他进不进，她得忙着回复微笑天使呢。 刚才她与顾拾电话。 顾拾猜到芝士汉堡是她送来的，不止给他送, 给他工作的团队都送了。 他在电话那头追问辛璃是不是也来了，是不是要跟他一起吃午餐, 辛璃没来得及回应就挂了电话。 然后下车, 使起了捉弄的招术。 顾时是个勾勾手就能到手的男人, 辛璃就是看不惯他肆意的目光，他凭什么？ 只是没想过顾拾真的会来。 她退一步设想，若是两人相碰会发生怎样的火花, 人是她招惹的，如何收场自然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顾拾与顾时太像，用不着顾时本人提醒, 辛璃就看明白了。 玩嘛, 就得痛快点。 被年轻的弟弟哄着念着，看他在自己眼前演戏, 只要不是太差劲，辛璃就能忍受。 谁叫顾拾长了一张恰好在她心坎上的帅脸呢。 助理替她到了一杯咖啡。 “艾老师在给另一名顾客收尾，纪小姐您在这等一会, 手边有些杂志可打发时间，还有一些刺青款式您都可以看看，艾老师那边好了，我提前过来通知您。” “好，谢谢。” 辛璃打量着工作间，转了一圈坐下，对于刺青的款式心里有了底。 手机没反应，她发出去的消息没人回。 辛璃：小可爱，生气了？ 五分钟前，她还回了好几条，全是在问顾拾芝士汉堡的事，后来提了几句楼下车库的暧昧，顾拾一直处于输入中，就是没有消息回过来。 辛璃：下午不是有大秀么，我什么时候去比较好呢？ 这下连输入中的状态都没了。 仿佛丢了石子沉入海底，了无音讯。 辛璃也不等他回了，正好，艾丹走进门，两人视线相对互相点了点头。 “艾老师，你好。” “别叫我老师了，叫我丹吧。” 辛璃没觉得哪里不好，就是一秒亲近的感觉还不太适应。艾丹不愧是刺青艺术家，一头乌黑的长发垂顺落下，发质优秀，他戴着口罩，那双眼果然是比较桀骜，移到锁骨那，再到胸口。 ……等等，他的胸肌怎么这么大？ 辛璃又看看自己的胸，好像比她的还大一点？得有D杯了吧！ 她不好意思的往上看，艾丹扯下口罩低头看她，“都是女人，你有的我都有。”大惊小怪。 辛璃：“？” “网上传你不是男的吗？” “哦，八卦杂志是我宿敌，我不接受他们的采访就胡乱编造我的资料，港城的八卦刊就是垃圾，纪小姐在金城长大自然不知道。” 艾丹是女人。 “从你进门就开始收费了，我收费很贵，纪小姐应该知道。” 没错，只为豪门贵族亲手做刺青的艺术家，其余人请也请不到，艾丹名下有学校和连锁店铺，能请到她的学徒做刺青效果也不会太差，但想请到艾丹本人还是得有点背景才行。 艾丹拨开她的发，“想做什么图案？”她的手滑过辛璃耳垂，眼神微眯，“你这是新疤吗？怎么还红着。” “……” 该死的顾时，在她的疤上留下吻痕。 辛璃犹豫几秒，“玫瑰吧，我不光耳后有，身上也有。” 艾丹掀开她裙摆，果然有一长条，她思索一下才回，“这样吧，我之前做了一套新设计方案，回头发你看看吧，你的情况特殊，如果是全部做我有好几种方案可以给你选择。” “丹，你听过玫瑰女伯爵的故事吗？” “成人童话故事？” “算是吧，玫瑰女伯爵吸的第一口血就是她爱上的人类男子，她本不想伤害他，以为能保护他离开……” “不用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女伯爵后来的结局如何？” 辛璃眼神温柔，犹如嗜血后的女伯爵，“后来，她杀光了所有逼迫她的人为男子复仇，自己躺在木棺里等待了百年，直到某天有人揭开了那扇棺。” 她停下来。 艾丹疑惑不已，“就没了？” “结局到这挺好的。” 艾丹骂骂咧咧，“这什么狗屁结局，开放式吗？那推开棺木的人是不是她转世的恋人，他们会再续前缘吗？” 辛璃耸耸肩，表示不知情。 她也的确不知情，这个故事是送给顾时的剧本，当年他所有工作资料她都有一份，女伯爵的故事顾时看不上，唯独辛璃觉得这个故事是个好故事，她很想让顾时出演，因为没人知道这个本子出自辛璃之手。 顾时有做明星的梦，辛璃难道就没有梦想吗？ 起初她是想能够在娱乐圈帮他，她想顾时是顶流艺人，辛璃就做最顶级的编剧，她也不是一时兴起，在顾时去演戏时偷偷报了班去学，她付出努力以为就会换来回报，兴致高昂拿给他看，换来一句“这种不入流的剧本没有拍的意义”。 什么叫不入流的剧本？ 辛璃不懂。 她只知道那份剧本没有创作完就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打破热情，将她所有期望湮灭，就是顾时给予的结果。 她没有梦想，好像做什么都做不好，容易半途而废，唯一一件长久的事便是爱了顾时，愿意为他付出所有，正如这条疤一样，她怕疼不想去做刺青遮住，可再疼能有她被撞时疼吗？ -- 第113页 心都死了一遍，疤痕就没了意义。 用刺青遮盖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她不是选择忘记，她反而要记得牢牢的，她要告诉顾时——我早就不爱你了。 艾丹说：“要是疼，你就喊出来。但一般都不疼，我手可稳了。” 辛璃侧头，闭上眼时眼泪还是滑下来，不知道是怀念过去笑她蠢，还是在与他告别。 辛璃先做了耳朵的刺青。 炙热玫瑰留在耳后，撩起长发就是致命的吸引力。 “不疼吧。”艾丹瞥见她眼角的泪光，下意识问她。 辛璃摇头，“你技术很好，等我看完其余设计方案，在与你约时间。” “行。” 艾丹是个爽快人，辛璃觉得她人不错，主要是手艺不错，价格高点非常值。 一出门，辛璃的手机响个不停。 她做刺青时按了静音，拿起来才知道顾拾给她发了不少消息。 但两人一再错过。 辛璃按断电话，翻去看他发的微信。 顾可爱：我是有点生气。 顾可爱：他是你保镖。 顾可爱：我，我我生气也没用。 十五分钟后，又发。 顾可爱：我没生气，姐姐。 顾可爱：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顾可爱：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跟你发火。 发火？ 辛璃完全没看出来。 顾可爱暴躁了，一连拍了她的头像7、8回。 顾可爱：姐姐来看我好不好？ 顾可爱：别不理我。 顾可爱：我是真的被抓走补拍镜头了，不是不回你啊！ 好家伙，热情的叫人不知从哪里回话。 电话被按断，顾拾发来几条语音。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啊姐姐，还在生气吗？”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撒娇卖萌又讨好，三连下来辛璃的嘴角一直上扬。 “到车库来吧。” 刚发过去，他的语音立马弹过来。 “好，马上来，姐姐等等我啦。” 顾时和善的目光投向她背影，辛璃很瘦，但身材比例很好，她现在远比在金城要丰韵许多，衬的人更加贵气，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顾时瞄上她的腰身，自己就先热了，眼也被刺激的泛红，仿佛手间还停留她柔软的触感。 “顾时。” 他小步跟上，她吩咐道：“车库的玻璃和监控别忘了处理。” 顾时脸黑了一圈，要他给顾拾收拾残局，他也配？ 他不做声，辛璃就说：“你把自己处理干净了，单独留他的痕迹，厚道吗？” 管他厚不厚道，他能让顾拾失去一切信不信？ 辛璃明显不耐烦了，“需要我再说一遍？” 顾时背过身，“明白了。” 车库。 那扇撞破的玻璃已经补好，速度之快，辛璃很满意。 一切都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她先坐上车，顾时开了驾驶座的门，辛璃笑着对他说：“他不知道车停在哪，你去带他过来。” 过分了。 顾时抓紧车门框，附身看她时眼底能喷火，可这过分的感觉，辛璃高兴着呢。 辛璃在车里玩游戏，顾拾坐进来前先敲了敲窗玻璃，辛璃落下车窗，顾拾的少年气迎面扑来，私下里他就是漫画里的温柔学长，邻家大男孩，与那些酷炫boy不搭边，一举一动，一个微笑，一个眼神都展现着他的纯真。 “姐姐，我来啦。” 顾拾绕到另一边坐上来，辛璃手中的关卡通关失败，顾拾挂上车门听到音效声，立马凑过来，“姐姐也玩消除游戏啊，我也玩。” 辛璃把手机递给他，“你玩这关。” “好嘞。”顾拾接手机，手指抚过她手心，带出一丝酥麻来，一秒即散，顾拾还没体验出个具体感受，辛璃往他这边移了移，催他快点开始。 这游戏对他来说是小意思。 三下五除二给解决了，再还给辛璃手机，她竟然直接握着他手腕努努嘴，“再玩一把，给我刷个记录。” 顾拾“哦哦哦”几声，手上却没见动作，辛璃歪头看他，两人本就在车厢里坐着，空间窄了，呼吸都能搅和在一块，更别提辛璃的手搁在他腿旁，胳膊贴上他的腿，茫然的问他，“你发什么呆？” 倒像是一心赴在游戏的模样，可这消除游戏有什么好玩的。 辛璃是撩人不自知。 长发落在他腿上，顾拾拢起发尾捧在手心，给她拨在脑后去就看到了她耳后的样子。 眉心紧了紧。 “姐姐……” “看到了？” 辛璃轻笑着，大大方方把头发拨到一边，手掌在落下时不小心按到他的腿，“啊，不好意思。”辛璃想离开，手心陡然滑了下去，没了支撑，身体差点就摔在他腿上了，好在顾拾掌住了她的肩，以着近乎相拥的姿势围着她。 “姐姐，你做刺青了？” “对啊，好不好看？” 辛璃没管两人此时的姿势有多暧昧，倒是真想让他见识一下艾丹的技术，向他展示玫瑰刺青的同时，露出修长的脖颈，白净光滑，连带着锁骨的线条，顾拾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中。 辛璃侧着头做展示，言语温柔，“刚做好有点发肿，过几天就会好的。” -- 第114页 顾拾的呼吸扫过去，辛璃略微发痒，她偏头叫他名字，顾拾稍愣了一下也转头，辛璃的唇碰上他的下颌，而后快速分开，像是没发生过一样，辛璃夸他，“你的脸真的是360度无死角。” 顾拾的脸通红。 秀完了刺青，任务也完成了。 辛璃坐直身子离他稍微远点了，这回换顾拾坐立不安，他时不时看向她。 “有话说？” “姐姐，为什么是玫瑰？” 辛璃想了想，“你说我最适合玫瑰，我也觉得不错，你觉得呢？” “很美。”顾拾补上一句，“姐姐和玫瑰一样美。” 辛璃：“就知道哄人。” “没有，说的是真话。” 辛璃心情好，给他发去一张图片。 “呐，这房子怎么样？” 顾拾收到图后，点了点头，“装修挺好。” “以后就搬去那住吧，想住多久住多久，一个人住方便。” 顾拾皱眉，“我住宿舍。” “等你红了还住宿舍吗？顾拾，那里有很大的厨房，你会做什么菜呀？” 顾拾不说话了，他默默合上手机，周身气压变低，生气了呗。 辛璃自顾自玩手机，翻找着几道她喜欢吃的菜肴，“你什么都会做吗？男孩子会做饭真的很加分，以后还可以在参加综艺时露一手。” “姐姐。”顾拾打断她，“我不是想要房子。” 辛璃头也没抬，“说好的我捧你，房子不要，那要车子？我手头上有几辆限量的兰博基尼，你要是喜欢我送你。” “姐姐！”声调太高。 辛璃眼波流转，手指敲打在屏幕上，听他说话。 “我不是谁的金丝雀。” “噗。”辛璃想他还挺会比喻，随即拍上他的肩，“你放心，我不潜、规则你。” 这话一出，顾拾更加生气。 “那你送我房子！” 辛璃笑眯眯解释，“你不是会做饭吗？我想吃你做的饭，你住在宿舍，我怎么大饱口福？” “就这样？”顾拾意犹未尽的模样，辛璃就想逗他，“就这，对了，车还要不要？” “……姐姐！” “好啦，逗你玩，下午的大秀要开始了吧，我得去换一套衣服，你……送你过去？” 辛璃突然转移话题，顾拾一脸懵，又委屈上了。 她可不会顺着他，本来就是玩玩而已，心态得自己调整，她没有那个国际时间去哄他，下午的大秀可是宗思蔓的大秀，她等着去见朋友呢！ 辛璃不在意顾拾的心情，他郁闷到底，在辛璃推车门一刹快速从背后抱住她。 “嗯？”辛璃跌回位子上。 顾拾搂住她脖子，身体贴上她后背，软乎乎叫道：“姐姐，你别不理我。” “我什么时候不理你？” 这不还在一辆车里。 人都没走远呢。 顾拾埋在她颈间，距离她的玫瑰刺青很近。 他喃喃，忒可怜，“姐姐，我看到你和保镖在一起。” “嗯。” “我讨厌他……吻你的疤。” “哦。” 顾拾十分不满意这个答案，轻描淡写不被重视。 “他还做了什么？” 辛璃却说：“你猜。” 他不猜，他脑补就够了。 除了疤痕，抱的那样紧，腰身贴一块，柔软细腻的肌肤都被他尝透了。 “姐姐真坏。” “嗯？” “故意让我看到，故意让我难受，你明知道我，我，我喜欢姐姐。” “哦，那现在还喜欢吗？” “你就看我笑话吧！” 顾拾吃味的越过她耳后的疤，报复式咬上她耳垂，轻轻舔舐，就怕弄疼她。 “气消了？” 咬上去就消了一半。 辛璃转头，双手捧他脸，“气消了，今晚就搬过去住，那里环境好适合你创作，而且没人会打扰你。”仿佛有一种她随时会上门的意思，他在那等着，只等她一个，无人可扰。 “姐姐……” “你乖。” 他乖，他很乖。 顾拾心情不错，等电梯时哼起了新创作的曲子。 “你的演技不错，或许我应该给你拒掉偶像剧的本子，最近有几部人格分裂的本子挺适合你的。” 阿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顾拾头也没回，声音轻扬有着不可一世的傲气，“还差得远呢，现在的我怎么比得上当年的顾时呢？” 阿睿沉声，言语间多少有些讽刺的意味。 “你的确是比不上。” 电梯开了门，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安静的环境内，顾拾的表情黑的不能看，“陈睿，顾时再好也离你而去，你如果能找到下一个替代品，我愿意让位，但很可惜，除了我你再无其他人选，你应该庆幸，一个顾时没了，下一个顾拾又起来了，遇到我本该是你的荣幸。” “你自视过高，小心跌下山崖摔个粉碎。” 对于陈睿的提醒，顾拾真不爱听，“等着瞧吧，陈睿，有你哭着求我的那天。” “等你红了再说吧。” “等我红了，我一定第一个踹了你这个经纪人！” “随意。” 那种求之不得的语气，让顾拾燃起了斗志，他这人最不屑与旁人相提并论，他星运不好却不代表他的实力不行，他要上位，再回头狠狠地羞辱他们！等着吧！ -- 第115页 等着了。 陈睿目送他出电梯，等电梯门要关上时才按了开门键，陈睿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走到抽烟区点了一支。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导演说顾拾又偷偷溜了，电话打到陈睿那，他问了顾拾助理清清才知道他下了楼。 电梯一路向下，到达一楼偶遇顾时。 再次见到顾时，陈睿眼神都变了。 有点陌生。 “找顾拾？” “在地下车库。” 他给陈睿道出顾拾的位置，陈睿按了电梯要下去，顾时却问他要烟。 两人在楼梯间里抽烟，再从昏暗的楼梯间下车库。 有一分钟的沉默。 陈睿上次就想问他，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顾时先开口，“正如你所见，她一开始忘了我，后来想起所有事执意远离我，阿睿，你别问我后不后悔，我的答案跟当时一样，我能等。” 陈睿忍不住想揍他。 拿烟的手抖了抖，“不说了，值不值得都是你的事。” “谢谢你，阿睿。” 陈睿顿了顿，心中的火噌噌往外冒，“别他妈谢老子！” 他是帮了他，当顾时发了疯一样找到他，眼里流着血泪，“睿哥，我不能再等了，我现在就要去见她，我病了，我病得太重，我这心里藏不住了，我想爱她，我想照顾她一辈子！” 陈睿冲动到一拳打过去，顾时不反抗，承受了一拳又一拳，他哭着说后悔了。 “顾时，你清醒点，你的星途你的未来不要了？她就是个废人，也许一辈子都要躺在病床上，你守着她做什么？你丢一笔钱给医院不行吗？非要自己亲自去守着？” “睿哥，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去晚一步，他们就会切段辛璃的治疗，她会死啊！我不能再等了，我现在就走，你帮帮我，睿哥，你帮帮我吧！” 从此以后，陈睿再没听过有比他更绝望的声音，他抛弃所有的梦想和未来，毫无畏惧奔向了他爱的女人。 可那个女人曾被他抛弃。 现在的顾时已经在为曾经的潇洒抽离受罪，活该啊。 陈睿三步跨下楼梯，顾时喊住他，“阿睿，顾拾的确是不错的苗子，他一定会火，比我当年还火。” “嗯。”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顾拾名字是霍总取的吧，我明白他什么意思。” 陈睿稍微侧身，手里的烟快要燃到尾，顾时说：“激将法就适合他，越是有对比越是激起他的胜负欲，顾拾是把我当对手。” 陈睿动了动唇，一言不发的出去。 烟雾上升，思绪拉回。 路过的导演拍拍他的肩，将顾拾夸上了天。 “顾拾真的牛逼，我拍别人得一天，他直接缩短我一半的时间，而且出片率高，就算是当年你手下的顾时也没有这天分。”提到顾时，导演自己尴尬了起来，“那个，阿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顾拾牛多了。” 陈睿猛吸一口烟，按熄灭后才回他，笑微苦，“是，他是有天分，如果没有天分我也不会带他。” 就跟当年带顾时一样。 可再有天分又如何，决绝到底，说走就走。 陈睿拿违约金跟他谈，顾时却拿对赌合同堵他，甚至把自己名下的几套不动产转给了他。 顾时什么都想到了，连最惹人注意的脸都考虑进去。 当艺人尤其是他这样的演员，脸就是他的代言。 他不要。 刀起刀落，流成了一道血泪。 第45章 玩心大起。 去大秀前, 辛璃去了一趟宗思蔓的总店。 自从她想起来所有记忆之后一早就联系了宗思蔓，对方因在国外参加春季大秀忙的脚不沾地。宗思蔓几乎处于闭关中，辛璃没好打扰。但她来到店里, 已经有人在等她。 店面经理还是上次见到的那位。 说来说去不得不感慨缘分的意外, 上一回她要参加周年宴会来了这家店，冥冥之中将她们之间的羁绊相连, 不论时间如何流转, 她们总会相遇。 “纪小姐, 这是宗老师为您留下的礼服。” 辛璃诧异地看他，“思蔓知道我要来？” “宗老师并不知道您将要参加今晚的大秀，只是按照上次的尺寸为您备齐了一整年各式活动所需的款式, 以便您可以选择。” 辛璃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她竟不知宗思蔓为她做到了此种地步，要备齐一年的款式, 还都是她不曾透露的私设, 款式新颖, 设计独到，无论哪种场合都有了可以选择的礼裙。 宗思蔓备好了，却没有想过万一辛璃不来, 她这诸多心思都打水漂了。 不给自己留后路，倒是跟辛璃有的一拼。 辛璃选了开前胸的礼服，胸前有肉色薄纱遮掩不至于太露, 腰身卡的刚好, 细腰曲线高开叉，露的是她没有疤痕的那条腿, 简直完美贴合，避开所有缺陷，又将她的优势放大, 仿佛为她天生打造。 宗思蔓有心了。 辛璃与她还未正式相认，但她已经做到了此种地步，实在是叫人红了眼眶。辛璃没有兄弟姐妹，她独生女不知道那种家中热闹姐妹相亲的感觉，但她过去有宗思蔓，她们相互理解相互影响，并不比亲姐妹的关系差。 辛璃是把宗思蔓当成了亲姐姐。 -- 第116页 开往大秀现场。 辛璃的眼睛微红，顾时从前座观察她，并不懂她为什么会对着礼服掉眼泪，一件衣服而已，她从前不缺，以后更是只多不少。 顾时比较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半小时前，他在休息间等辛璃换礼裙，收到了韩黎的消息。 韩黎：顾时，我师父呕血已经送进了医院，现在所有保镖归一大队欧陆和我代管，你回霍宅后记得来找我，关于霍宅的布局我们得重做调整。 阿原的身体出了问题。 顾时早就看出来了，从第一次交手，再到他突然的放弃，顾时从他眼神里体会到了无奈与痛苦，他没有资格，也不得不放手。顾时不说是不想挑破阿原的自尊，他好强也好面，如果被对手轻易发现软肋，他会生不如死。 顾时：好。 韩黎：我他妈怎么没有早点发现他不对劲，前些时候他的脸惨白惨白，我只以为他常年冷脸没想会是这个结果。 有人越是装作平常越是藏着巨大的秘密。 顾时是，阿原也是。 顾时：大伙都知道了？ 韩黎：并没有，这事不能声张。你也最好保密，就几个组长知道，他们嘴很严，纪先生早就知道了，至于纪小姐应该是要瞒着。 顾时：瞒着好。纪小姐与阿原交好，肯定无法接受。 韩黎：你说的对。 他说的一点都不对。 他是极其无耻的藏了私心。 顾时知道以辛璃的性子，如果知道阿原身体不好一定会第一时间冲过去见他，但现在情形不一样，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疯帽子会怎么继续，他们无人可知，只能靠猜。 除此之外，阿原本就要去金城，辛璃调阿原去金城配合季未央调查疯帽子与辛百亿夫妇的关系，其中定是有纪廷峥的授意，既然是本来就要去金城的人，就算他在那生了病也要留在那，正好，断了辛璃的担心。 顾时做的不厚道，他明白自己是不甘心辛璃对阿原好，她自小就心软，看不得旁人受苦，一个顾时就够了，阿原不能是第二个。 顾时的车停在红绿灯路口，因为想的太入神连绿灯了都没发现，还是后面的车在按喇叭，他才醒过神。 顾时是第一次在辛璃面前走神，对上后视镜时看到了辛璃冷漠的眼。 “开车走神，你想我死？” 轻晃晃一句，扎得顾时的心一点点颤着疼。 他沉声道歉：“是我的失误。” 辛璃像是来了兴趣，跟他怼上了，“失误不止一次，下次还可以继续，反正我的命也不值钱。” 她故意让他难堪。 顾时紧握方向盘，手背青筋凸起。 “阿璃，是我的命不值钱。” “你的命是不值钱，所以别让我跟你一起送死。” “阿璃……” “我嫌脏呢。” 顾时想起她说的话。 出车祸的瞬间，辛璃说她后悔的原因是怕他到了下面还会怨恨她，怨她为什么连死都要拖累他，怨她连轮回路都要跟紧他。 他错的离谱，他以为那是解脱，其实是给自己又上了一层枷锁。 死透了，她都不会管。 这就是他的报应。 顾时在这里受折磨，辛璃却是一脸悠闲。 他从后视镜里贪婪的注视她的每一道细小表情，辛璃再也没看向他，顾时心里头的暗黑因子不断攀升，他希望这条到大秀会场的路永远不要走完，他愿意陪她一直走下去，哪怕她心里没有他。 方向盘鬼使神差地往左打，差一点偏离车道。 顾时压下心中的暗火，终究回到了光明之地。 辛璃能想到的，顾时也能想到。 她在撞向她的中途改变了想法，顾时也会。 大秀会场。 辛璃收到了顾拾的消息，问她来了没有，需不需要他过来迎接。 顾拾是这场大秀的主角，谢里曼的春季秀场，主设计师与宗思蔓创作的新一季度合作款，同时也会向外界宣布顾拾成为“曼蔓”系列代言人。谢里曼是国外老牌子，八年前入驻国内后颇受欢迎，此次与宗思蔓的合作算得上是一场双赢。 关于这点，纪廷峥和霍铭霄都有提过。 谢里曼在国内的市场虽然受欢迎，但新上任的谢家二把手想要在华国开展一条新的产业链，不止走高端市场，试图打造不同阶层的受众，好为谢里曼的其他产业建立受众群，从而营造产业闭环。 所以他们才会在港城选择了宗思蔓。 宗思蔓此前算是小众设计，她已于两年前开展新的服饰项目，主打中低端的轻奢快销品项，这一点上与谢里曼的发展理念不谋而合，两人共同成就，在打响知名度提升市场亲和力的同时也能将在港城影响力巨深的宗思蔓引入谢里曼的受众市场。 霍铭霄给顾拾机会，让他成为合作款系列的代言人，也是为他创造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如此一来，顾拾便是此次大秀的绝对主角。 缺了谁都可以，就是不能缺顾拾。 辛璃自从跟纪廷峥说明要去霍铭霄那工作后，纪廷峥便跟她说了许多，将港城那些圈子挨个分析给她，辛璃记在了心里，再见到有了数也知道怎么去对付。 至于顾拾，她当然也清楚他的重要性。 三两句推过去安抚了顾拾，辛璃被人请到了看台第一排入座，而顾时隐在暗处时不时看向四周，他警惕性很高，就在下一秒见到了入口处的白静怡。 -- 第117页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手边挽着另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虽穿着光鲜但与整个秀场的氛围格格不入，不过对方并不觉得，甚至趾高气扬，在落座时男人捏上白静怡的屁股，油腻的让人作呕。 辛璃也是闲的无聊，不巧撞见白静怡坐在她对面的位置，隔着一条t台，中年男人的手游移在白静怡的腰上，偶尔凑过去以着贴脸的姿势与她说话，白静怡始终低着头，任他揉捏，姿态一度亲密到像极了热恋中的情侣。 但也只是像，没人会那么蠢。 “吴总，建始集团的老总，家中老婆是港城出名的悍妻，吴总常年花边新闻不断，也只有敢趁老婆出国时放肆。”身边坐下的男人正淡定地为辛璃做介绍，“白静怡对上他的悍妻，胜算渺茫。” “哦。”辛璃抚着手链的吊坠，问他，“霍总，你还不打算放过白静怡？” 身边人就是霍铭霄，他在这并不稀奇，“辛璃，我为你讨公道，怎么反倒像是我故意针对她，你要讲道理的，我这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辛璃听笑了。 她感觉到了对面直逼过来的视线，暗藏妒忌与愤怒，辛璃迎上去，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对面入座的白静怡视她为仇人，一边与男人暧昧一边射出毒辣的目光。 忙得很啊。 霍铭霄就爱看戏，他说：“对，不哄好你，往后你怎么安心为我的公司做事。” 辛璃面带微笑，夸赞他，“你想的真周到。” 霍铭霄顺势继续，“辛璃，顾拾我可给你捧上去了，至于成不成……” “不成就不会与你合作。” 霍铭霄就喜欢她这份笃定，与当年拽着一纸合同说服他签下顾时一样，现在的辛璃好似已回到了从前，有什么已经变了，但有些刻进骨子里的东西决不会变。 他也注意到隐在暗处的顾时。 嘴角勾上，感觉到顾时扫射过来的眸光，故意碰上辛璃的肩，他很明显的感受到那道视线变得压迫，辛璃偏头，眼尾上挑，没任何反感也没任何的拒绝，反而是凑到他耳边说话。 秀场上音乐声大，附耳交谈很正常。 谈八卦，谈服饰，谈很多话题从而证明彼此的关系有多亲近。 唯独辛璃在表面友好之下，给予霍铭霄最温柔的威胁。 “霍总，金城陆家大小姐在过去可是和我有私交。你若是再故意惹我不快，你在港城的前女友们可会按捺不住亲近你的女儿。” 在港城，谁都知道霍铭霄一直在追求前妻，可追妻之路极其艰难且前途未卜。 女儿只有在寒暑假来两周，霍铭霄自然不想让其他人打搅，尤其是曾和他有关的女人。 霍铭霄被戳到痛处，却也不是任人消遣的主，“你猜顾拾是真在意还是逢场作戏？” 他把矛头对准宣传片上的男模团，视频里的顾拾非常显眼，到底是长了一副好容貌让人过目不忘。 顾拾给辛璃发消息，辛璃暂时没回。 随着灯光落下，辛璃用沉默代替了所有回答，霍铭霄不再执着，闲适的神情里看不出几丝异样，像是与在座的所有人一样沉入了这场大秀中。 光与影交错，顾拾开了个好头。 宛如画中走出来的少年手捧玫瑰，肆意生长，他天生就该属于舞台，连刺都耀眼。 顾拾是辛璃看中的好苗子。 他并没有让辛璃丢脸。 秀场最后，谢里曼的主设和宗思蔓一同走上台，这是辛璃继五年后第一次在舞台上见到宗思蔓。 她在发表感言时提到了辛璃。 “过去几年，我陆陆续续拿到不少奖项，有人问我灵感来源于哪里，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位设计缪斯，她是我一生挚友。” 视线扫向她，那眼神在说——辛璃，好久不见。 再见到宗思蔓是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之上，她是追逐梦想的人，辛璃眼角有水光在闪，霍铭霄鼓起掌来，偏头与她道：“这就是我选择你的原因，你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好。” 辛璃冲他点头算是回应。 休息间。 宗思蔓抱住辛璃，说话声带着颤。 “阿璃，我找了你好久，阿璃……”眼泪滑下来，钻进辛璃的脖子里，滚烫灼人，辛璃抚上她的背，一下又一下顺着，“我知道的，思蔓，我都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全部告诉你。” 辛璃长话短说，却也能将过去五年发生的事完整的说给她听。 宗思蔓的眼泪没有断过，“他怎么这么狠心！”先是骂一顿顾时，又在痛恨他一遍，“我早猜到他会是个白眼狼，若我再劝着你点，阿璃，你也不会如此受苦。” 挚友受苦，宗思蔓比她还难过。 辛璃看开了，反而安慰她道：“都过去了，别提他。你知道霍铭霄新捧的艺人，顾拾，也就是你们这次新品牌的代言人，往后你可要好好照顾他。” 宗思蔓擦掉眼泪，眉头皱紧，“阿璃，我之前就觉得霍铭霄推荐的人有点奇怪，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对顾拾的名字感到怪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艺名取这个名字是想恶心谁？” 辛璃耸耸肩，淡然的很，“你觉得他还会恶心谁？顾时炸他，当然要恶心他，霍铭霄不是个任人摆布的角色，有人骗了他，他肯定要想方设法赢回来。” “那你帮顾拾也是这个原因？” -- 第118页 辛璃沉默时，宗思蔓脸色就变了，她质问辛璃，“你这样做跟当年捧顾时有什么两样？难道你还爱着顾白眼狼，所以听到他的名字爱屋及乌？” 辛璃没忍住笑出声，她断然的摇摇头，“思蔓，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能分清他们两个人，名字只是一个记号，而顾拾是个可造之材，我喜欢他的声音。” “就这样？”宗思蔓还是不信。 “思蔓，我自从醒来后才觉得自己浪费了太多时间，为了一个不曾爱过我的人浪费自己的时间，多不值得啊。世界上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那么多，我为什么不去尝试？因为在过去我的目光只停留在顾时身上，我把他当我的天，他就是我的一切，渐渐地我变得不像我，也失去了活着的意义，那场车祸让我沉睡，也让我深刻反省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醒来后我常问自己，辛璃，你做错了吗？你后悔吗？你还爱吗？” 宗思蔓握紧她的手，温热的力量传来，辛璃露出笃定的神采，“我非常确定的回答自己，辛璃，你做错了，你后悔了，你不爱了。” “阿璃……”宗思蔓反过来安慰她，“不爱就不爱，下个更乖，我看顾拾就不错，反正日子还长，玩玩也是好的，就只能男的花心当海王？女的也行，咱就当美人鱼，大西洋太平洋都是我们的家！” “哈哈哈……没见你这么劝的。”这么多年过去，宗思蔓还是那个宗思蔓，热情直爽。 辛璃只能说好。 “不动真情，能做到吗？” “反正闲着也无聊，抓个弟弟玩玩吧。” 她们不知，休息室门口不止有弟弟，还有个heilia哥哥。 辛璃手机震动不停，宗思蔓绕过去看备注，见到“霍铭霄”三个字，“他打来做什么？” 辛璃当着宗思蔓的面接听，“霍总？” 对方悠闲自得，令人手痒。 “人给你引入了网，还满意吗？看着男人为你争风吃醋甚至大打出手，什么感觉？” 真是欠揍。 辛璃用同样的话还回去，“看前女友们为你争风吃醋，霍总应该很难追回前妻吧！” 那头电话秒挂。 男人就是小气。 辛璃收起手机下意识看向门那，玩心大起。 第46章 顾时，你赚了。 顾时痛恨休息室的门如此不隔音, 他站在门外也能清清楚楚听到辛璃的回答。 “我做错了，也后悔了，至于顾时……我不爱了。” 辛璃没错。 错的是他, 活该被称为顾白眼狼。 顾时一直以为凌迟处死就是最坏的结局, 可当他亲耳听见她的不爱了，那真的是深处火坑, 堪比地狱牢笼令人窒息。 “你就是顾时。” 眼前的人少年姿态很足, 混血模样, 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眸中带有某种不屑，轻易透露出他所有情绪, 不带任何隐藏，而是堂而皇之的暴露出来, 连遮掩都懒得去做。 对方上下打量一遍顾时, 说：“我也是顾拾。”但言语里或多或少藏了其他意义, 那是在说，哦，你也不过如此。 顾时挡在休息间门口, 仅凭着一道身躯阻挡，顾拾想进去他又往门把手旁移动，一句话未说, 光用行动拒绝了。 顾拾与他身高相差无几, 单凭外在容貌来说，顾拾盛在年轻, 眉眼里没有太多的沧桑，而顾时不同，他已经开始老了, 从外在到内心，有着挡不住的沧老姿态，他已经是被后浪拍打在沙滩上的一族，也不得不承认，顾拾有足够的条件赢他。 “你以为这扇门能拦得住我？”顾拾是把他当门神了。 顾拾笑起来有梨涡，得知这一结论，顾时眼中的崩溃之色更加浓郁，过去的辛璃常常戳他的脸，她曾不止一次的说过如果他有梨涡一定更好看，顾时不喜欢用好看来形容男人，于是对她说的话愈加厌恶。 曾经不珍惜的所有，如今都被辛璃用在了其他人身上。 顾拾就是她新捧对象，是她此刻最喜欢的人。 顾时喉间察觉出淡淡地血腥味，他隐忍压住后依旧不放行。 “你不要忘了，姐姐喜欢我。” 顾时沉默着。 “姐姐送我的房子，我住的可喜欢了。” 他快受不住了。 “今晚就约姐姐去看看我的新房。” 顾时再也忍不住他的无理挑衅，压低嗓音警告他，“你敢！” 梨涡浅笑，飘忽淡然，“你只是一个保镖，管太多对你没好处。” 顾时承认他比自己年轻，但论起人生经验来这位就不如他了，“的确，没人会上赶着被玩。” “你、说、什、么？”顾拾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笑容也不曾散过。 “反正玩玩而已，闲着也是闲着。”顾时拍上他的肩，以着过来人的姿态教育他，“这句你不也听到了吗？” 都是被辛璃玩的人，分个高低也不怕丢脸，就算他赢了又如何，到头来还是输家。 “你找死！”幼狼露出獠牙，却被狡猾的狼王压制。 顾时避开他的拳，反手将人怼住，“我再劝你一句，别以为下一个顾时有多容易上位，你还太嫩了。” 顾拾不反驳，只在休息室的门从里拉开时露出一张委屈软弱的神情来，软软带有哭腔，冲着辛璃就是一句，“姐姐，你的保镖好凶啊，我不过是想来看看姐姐，他就这样对我！” -- 第119页 顾时看向辛璃，她的心思都放在了年轻男孩身上，连一丝多余的目光都不舍得给他。 也不知是他暗自加重了力气，还是顾拾演技太好，偏就神情越来越苦，眼圈都跟着泛红，小可怜本怜。 “顾时，放手。” 辛璃声线里藏着怒气，顾时没放，两眼盯着她誓要看出一点波澜来，非但没有看到她对自己的关心，而是将她对另一个男人的着急应收眼底，纯属给自己气受。 顾拾低声囔囔，“姐姐，我的胳膊好疼。” “顾时！” “姐姐，我明天还要练舞，手要废了啦！” “顾时？”辛璃严了，“我不想看到你，叫韩黎过来顶你。” 顾时终于肯放手，顾拾往前踉跄直接扑向辛璃怀里，辛璃搂住他的腰，一记冷眼丢给门外的顾时，“消失。” 他哪里肯走，硬生生看他们亲密。 顾拾好委屈啊，“姐姐，手好疼。” 辛璃叫他站好，“我有朋友在，你进去坐会，我帮你叫医生过来看看。” “姐姐哄哄我都不愿意呀。” “嗯？” “亲亲，就好了。” 辛璃嘴角微抽，料到他很会讨好她，但像孩子一样还是挺诧异的，她往后看向喝咖啡的巨大电灯泡，“思蔓！” “我电灯泡，我看不见的，我隐形人。”宗思蔓摆摆手继续喝咖啡看杂志。 “姐姐，姐姐，姐姐……” 比那缠人的猫还要会撒娇。 宗思蔓有事离开。 顾拾坐在休息间里，辛璃帮他揉了揉手，顾拾偷偷说：“姐姐的手好小。” 下一秒与她手掌相贴，“姐姐的手腕有一颗痣诶。” “是吗，我倒没注意。”辛璃来不及反应前，顾拾的唇已经碰上她的手腕，辛璃感受着他鼻尖轻柔的呼吸，顾拾的脸在她手掌蹭了好几下，“姐姐，他就是顾时，是你过去的爱人。” 辛璃抬起他下巴，手指抚在他唇瓣上，很软。 “你就是你，顾拾，拾落遗失的玫瑰，你特别好，不需要跟人比较。” 顾拾的舌尖轻抵在她指腹，“姐姐，你一直这么哄人吗？” “只有你。” “好吧，我信了。” 还是好委屈啊。 辛璃抚摸他的发，头发丝也是软乎乎的，尤其是他的眼小狗狗一样水润润盯着她，可怜兮兮的等待主人的爱，顾拾比她小太多，他是微笑天使嘛，帅气可爱的模样谁看了都要融化，更何况是辛璃亲自选的人。 “需要抱一抱你吗？”辛璃向他建议。 顾拾笑起来梨涡更明显了，“姐姐，我来了。” 他扑过来，辛璃往旁边笑着躲开，顾拾扑了个空偏头又皱眉，“姐姐真坏！” 辛璃歪头笑他，“那你别喜欢我。” “偏不！”顾拾趁她不注意攀上她细软的腰，搂紧，贴上，步步逼着她后退，直到将她压在化妆台前，“坏姐姐。” 左手指尖挑起她的长发，仔细揣摩上她耳后的刺青，“消肿了，玫瑰更好看了。” 指腹轻巧划过，辛璃泛痒躲开了，但腰上的胳膊力道加重，将她禁锢在一方天地，即便是躲也只能往他怀里躲。 顾拾抬起充满欲丨望的眸，略微带蓝色的瞳孔撞击辛璃的每次呼吸，她得承认抛开其他不说，顾拾的容貌真的长在了她心坎上，每看一次心头颤动一分。 他的眼，他的唇，都极度魅惑着她，“姐姐，我想吻你。” 辛璃没说话，好似知道他有话没说完，果然，顾拾下一句接上，“我想吻你的玫瑰刺青。” 吻在耳后的刺青上，其实比单纯的亲吻唇瓣更让人悸动。 顾拾没听到她拒绝的话，小心翼翼游移至耳后，就在两人极其暧昧时，休息室的门从外撞开。 随即韩黎的声音传来，“顾时，你别太粗鲁啊喂！能不能好好……” 门外，顾时和韩黎同时出现。 休息室里顾拾和辛璃还保持着交颈拥抱的姿势，韩黎说了一半的话愣在原地，唯有顾时直勾勾盯着他们，双眼猩红散着怒气。 “别碰她！” 顾时受不了别的男人碰辛璃，抱着她的手最好剁掉，亲过她的唇最好腐烂掉，不可以，她是他的！ 宛如疯癫的姿态，韩黎察觉出他的不对劲，立马拽上他肩将人拖往后，“小顾，你别乱来。” “放开！”一时间也不知道顾时是在叫谁放开，反正韩黎死活没撒手，那架势也不敢撒手啊，他可见过顾时打人，万一揍上去十个年轻仔都不是他对手，更何况辛璃还在那，要是她有点闪失怎么跟纪先生交代？ “小顾，你先冷静，这是辛璃小姐……的朋友。”他有哪门子资格生气啊？ “放手！”顾时压根听不进去，恨不能将对方瞪出个窟窿，偏偏对方维持原样，顾拾还跟辛璃告状，当着他们保镖的面。 “姐姐，你的保镖好凶啊。” 说着又搂紧了她的腰，眼神扫过来，倒是稍显得意。 辛璃拍他手背，立马站在他前面，好似要为他阻挡危险，“先走吧，回头我再约你。” “不准约！” 顾时冷不丁冒出一句，低吼吓到了韩黎，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辛璃的脸色秒变，阴沉沉。 -- 第120页 “顾时，我给你脸了？韩黎，你手下的人要是管不好，我可以跟阿原说一说。” 提到阿原，韩黎下意识叹了口气，“是，辛璃小姐。”然后劝顾时离开，他不肯走，死死攫住两人的暧昧，执着的很。 他不走，辛璃也不是没有办法治他。 “顾顾。” “阿璃！” “姐姐。” 顾时和顾拾同时回应，辛璃却不看顾时，他那条血淋淋的伤口撒了无数道盐，已经疼到麻木。 她怎么能喊其他人啊！ “姐姐，会叫的狗都不咬人，我懂。” 顾拾补刀插入他的伤口，搅了几圈再狠狠抽出，顾时喉间的血腥味近乎要漫出来。 辛璃并没有否认，温柔捏上他耳垂送上两字。 “你乖。” 明明都甘愿做她的狗，为什么待遇如此不同。 你乖，你要乖，你要乖乖听话，只听我的话。 休息间里只剩下辛璃一人，顾时固执不肯走，就在她面前单膝跪下，他碰上辛璃的脚，连长筒靴的鞋带都爱不释手，当做了宝贝般握在手心。 辛璃可怜他，对他的动作多了些厌恶，一脚踹上去，他反而想抱的更紧，然而辛璃虚晃一脚立马收回来，活活玩丨弄了他，顾时抱了个空，双手撑在地上，目光写满了祈求。 “我也可以啊。” “我可以像他一样。” 任你摆布。 不会叫，不会累，不会惹你生气。 辛璃弯腰探去，长发垂在他面颊之上，顾时仿佛得了神喻，双眼迷朦唤起她的小名。 “想要跟他一样，知道要怎么做吗？” 辛璃迷惑了他，“首先，得学会接受其他男人的存在。” “阿璃……” “做不到吗？”从前专一没用，现在放肆最爽。 顾时仰头，斗胆咬住她的发尾，好似在亲吻她的唇。 他同意了。 当晚，第八夜。 舞池里的人群贴身热舞，辛璃站在二楼包厢门口，转身投入一个阔少的怀中。 “纪小姐，这么巧。” “不巧呢，张……皮瑞。” 阔少有一张熟悉的脸，辛璃早就从季未央那里听得张医生的真名，她故意念着他生厌的名字，腰间被狠狠掐了一下，辛璃“哎哟”叫出声，被张医生搂进包厢，他说：“辛璃，一般来说我不能与我的患者发生关系。” 颇有点无奈。 辛璃摆摆手指，“谁说我是你的患者，你是给我哥哥看病，而我是你的朋友。” “你让我对朋友下手？” “不想吗？” 辛璃有一张极具诱惑的脸，特别是浓妆下，灯光又如此迷离，张奚和闻到她身上的香味，迷恋上又凑近些，“辛璃，你可别诱惑我。” “看你定力如何。” 张奚和笑道：“不太行。” 辛璃以咬耳朵的姿势小声提醒他，“男人，可不能犯怂。” 右手滑到他胸口的位置，指尖就在纽扣上打转，意图明了，气氛也刚好，就是身后的男人虎视眈眈盯过来，实在叫人不爽。 张奚和按住她不安分的手，眉头上扬，“你的人？” “我的人，很乖，不会乱说话。” “哦，你的保镖。” “嘘，是我的……备胎。” 顾备胎喉间发紧，双手握拳微颤。 张奚和一眼看透他的情绪，不怕死的质问辛璃，“那我也算你的备胎？” “你是我朋友啊。” “一夜的那种？” 辛璃咬唇，埋在他身前，右手攀上他肩头娇嗔。 “张医生，看你的本事咯。” 那就各凭本事吧。 张奚和攫住她下巴，侧头，双唇迎上，耳边一阵巨响。 她与他的鼻尖已经碰到一块，张奚和嘴角勾笑，按住她手心，指尖特意点了一下，像是一记暗号，随后将辛璃放在自己腿上，坐着看戏。 包厢入口的花瓶是顾时砸的。 碎了满地，他踩着碎片一步步逼近，又被人突然袭击踢倒在地，单膝跪下，眼神不羁。 张奚和轻笑，“你的备胎命够硬。” 辛璃随他一同发笑，顾时的笑话她最爱看了。 辛璃坐在上位看他被张奚和的人围堵，顾时能打但到底不敌众人，被压在脚下的时候还在用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看她，额上流血，渗进眼里，他仿佛从地狱里走出的修罗。 顾时此时困兽般d样子，令辛璃想起车祸的事。 眼泪染了血，她期待他救她的同时也在劝慰自己，放弃吧。 他应该感受她的绝望。 彻彻底底地感受。 “住手。” 辛璃脱口而出。 但她的话，张奚和的人不会听。 他问：“怎么，舍不得了？” 辛璃轻描淡写地回答，“我的人自然得我来教训，你欺负他等于是在欺负我，打狗还要看主人，懂吗？” “哦，他就是你的一条狗啊，我这心里多多少少舒坦点了。” 顾时的头按在地上，像溺水的鱼。 他感受到了她曾经的绝望，那双眼在告诉他，辛璃说停不是因为她心疼，而是想向他证明她不爱的事实。 辛璃没有回霍宅。 车开到了一半，直转城北的别墅。 -- 第121页 顾时跟着她一起走。 月色朦胧，将两人的影子流放。 顾时曾期待过他们的独处，在每一个月夜，在她喝醉酒爬上他的背，口中喃喃“顾顾”的时候。 小区夜道上，顾时跌跌撞撞跟在她后面，辛璃却指着身后跟上来的车下命令。 “你身上血腥味太重，让司机送你去医院。” 顾时没动。 他就想跟着她。 一直到别墅大门，辛璃站在台阶上低头告诉顾时大门密码。 “记住了吗？” 顾时点头，一滴血坠在脚边。 辛璃拿纸巾擦上他额头，碰到那处伤疤。 “苦肉计对我没用。” 辛璃的动作很轻，顾时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她真的原谅了他。 可惜，她永远放不下。 “刚才是我故意在你面前和别人暧昧，张奚和演技还不错，他的人下手也挺狠，如果没有我的阻止，你可能要舍半条命去。” 顾时低声回应，“我知道。” “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我的意图。你收起了尖利的爪牙，却放不下你的欲丨望，我与你都是偏执过头的人，我当年如何对你，你现在就如何对我，你我明明都死过一次，却不长记性。” 辛璃指着身后的别墅，冲他微笑。 顾时愣了，竟然想去抚摸她的脸，可自己的手沾了血，脏了。 “除了感情我都可以满足你，这栋房子我送你了，喜欢吗？” 顾时与顾拾没什么不同，他们都是辛璃消遣的对象，谈不上在意，是能供她随意逗弄的宠物。 她看上去多么温柔啊，可这个女人伤透了心。 “城北的别墅可比临江的公寓值钱，以后这块地皮还会升值，顾时，你赚了。” 一字一句，蚀骨、诛心。 “喜欢吗？” 顾时得到的比顾拾要好，因为他们认识的更久，他为她挨的打更多，流的血更厚。 所以她要好好补偿他，用钱的方式。 顾时被巨大的悲伤笼罩，月光也成了她的帮凶，照着他的每一秒就像迎上层层叠叠射来的毒箭，他想大声质问辛璃他的刑期是多久，话到了嘴边自觉没有资格。 他不配。 只能失了血色，惨败地说，“喜……喜欢。” 第47章 给你介绍女朋友吧！ 春节后, 辛璃去做了最后一次刺青。 艾丹给她设计的火焰玫瑰系列，辛璃收到图片就心动了。 对于她做全套刺青的事，纪廷峥不太反对, 但也没说极其赞成, 主要是怕她疼或者以后反悔了想再去更改又是件麻烦事。 辛璃不是未成年，她自己的想法旁人也劝不了。 从艾丹的工作室回霍家的路上, 辛璃还问了韩黎关于阿原的消息, 韩黎支支吾吾说很好, 刚做了大片刺青的辛璃泛起酸痛，知道个大概就不再追问。 韩黎从后视镜里瞅见她在闭目养神，下意识问她刺青疼不疼。 辛璃说疼也不疼。 韩黎“哦哦”两下, 等到红灯时抽空给顾时回了消息。 问辛璃这事也是顾时求他帮的忙，韩黎最近几天成了她的专职司机, 至于顾时反而被安置在霍家主宅, 只有辛璃让他跟着时他才会贴身跟上。 顾时明面上是辛璃的贴身保镖, 但辛璃的举动让外人明里暗里的猜测她是不是厌倦了顾时。 主人家的事只能暗地里猜测，没有到处声张的道理。偶有见到顾时本人，韩黎也会感叹他的痴心。 他劝了不止一次两次, “小顾，我看出你对辛璃小姐的感情，但有些事吧不是光靠痴情专一就能成的。”这话明显吧, 就差说“你俩门不当户不对, 人往后是要嫁入豪门强强联合的，你算个啥啊”, 一想到顾时受的伤，再狠心的话说不出口了。 进了霍家主宅，院门口停了好几辆黑色SUV, 韩黎开向车库才说：“今天来的应该是臣氏的代表。” 辛璃点点头算是回应。 一直到大年初七，霍家陆陆续续有前来拜访的人，纪廷峥与霍以灵推脱不了，见了一个又一个，以往都是阿原在帮着处理琐事，现下阿原去了金城，那些人一涌而来挡也挡不住。 某次饭桌上，梅拉就无意提了一嘴“要是阿原在就好了”，辛璃这才反应过来，她给阿原发过去的消息他始终没回。 得了空，辛璃追上纪廷峥问他，“你作为阿原的老板也太黑心了吧，春节不让回就算了，至少得回来过十五吧，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纪廷峥抚弄杯沿，轻笑着拍她手背，自己也无奈的很，“我也想他回来，再不回，我这门槛都要被那些代理商给踩烂了，真不知道阿原使了什么法子，有他在还不觉得，他不在身边了倒是凸显了他的好。” 纪廷峥咔咔一顿夸，直接将她的提问带偏了，关键辛璃还没察觉，顺势想多问些，手机就响了。 辛璃上楼接电话，搞得神神秘秘。 纪廷峥松口气，拉着霍以灵的手感叹，“这丫头鬼机灵的很，怕是不好瞒着，等过了十五就让阿原回吧。” 霍以灵没异议，阿原这病就僵着，说好也不好，还不如回港城，这也是阿原的意思。 霍以灵鼻头泛酸，那病查出来就是癌，接近晚期基本上就没救了，要不是被他们逼着去金城治病，阿原可能还想继续瞒下去，直到他倒在某个角落一了百了。 -- 第122页 阿原的心思，纪廷峥和霍以灵都知道，阿原跟霍以灵认识时间久，先前得知要派阿原去金城还以为是纪廷峥故意为之，后来转头一想纪廷峥没那么小气。 阿原，命不好。 他的心思就不该放在辛璃身上，但如果能在仅有的时间里多见几面也是好的。 霍以灵自个陷入了矛盾里，闷头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你真打算让辛璃去大哥那工作？” “大哥？”纪廷峥眼角堆笑，“何时变得如此亲密？” 霍以灵嫌他不正经，死劲捏他手背说：“霍铭霄的公司在金城，你真舍得她回去？” “我当然不会让她去金城，但我会请辛百亿夫妇来港城。”他要亲自讨个公道，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没有人忘记他们之中还存在一个隐形炸丨弹。 春节前，季未央查出的资料上说，辛百亿是被疯帽子当做了棋子，这颗棋子抵不过自己的嫉妒和欲丨望，最终让纪家父母成了牺牲品，整个纪家包括辛璃之所以过得颠沛，与辛百亿逃不脱关系。 至今为止，警方已经捕获8名疯帽子成员，组内成员以24号为主宰，魔怔的以组织为人生信仰，视他为神明般，因此无人供出他的行踪，也无人知晓他长何模样。 是真正的神秘者。 季未央当年亲手击毙的人，也是疯帽子的神，但他们不能放弃信仰，所以神要再造。 换言之，一个隐藏在暗处的路人甲可以是24号，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也可以是24号。 纪廷峥他们等的很辛苦，即便是听从辛璃的建议让她成为舞台上的靶子，那些人依旧没有动静。 奇怪的是，难道疯子会真的遵循自己的原则，只在辛璃生日那天到来？ 辛璃生日在6月，算算日子眨眼就来，每日越近，纪廷峥越不安。他不止加强了霍家的保安部署，整座青琊山都做了安全加固措施，安保费用足足比过去多了一倍，他无法再承受失去妹妹的痛苦，他要保她安全。 所以辛璃去不得金城，她只能呆在港城，呆在他眼皮子底下，纪廷峥要亲自守着她才能杜绝外来危险。 “阿嚏！”辛璃在楼上接电话，突然鼻头发痒打了喷嚏。 “姐姐感冒了？”对方言语关切，声音尤为动听。 辛璃揉揉鼻尖，“没感冒，大概是……” “是我在想你。” 顾拾最会说些甜言蜜语哄她，辛璃听着心情好，从不与他计较那些肉麻的话有多让人起鸡皮疙瘩。 “姐姐，今晚出来吃饭吗？” “你这个大忙人有时间？” “明天的广告切到了今天，我半天就能解决完，姐姐，晚上来江边的公寓嘛，我亲自下厨。” 顾拾是老天爷赏饭吃的艺人，以前星途不顺纯属没有遇见伯乐，但现在他被霍铭霄捧，自然是广告代言、综艺节目、影视本子拿到手软，他能抽出半天的时间陪她，算很不错了。 辛璃与他约好时间，她见时间还早，又叫来顾时。 顾时正巡完一圈主宅，从后门进入辛璃住的这层，脚步很轻，步子迈得很大，一看就是迫不及待想见她的样子。 卧室门扣响三下，辛璃从里面说了声“进”，顾时才敢推开虚掩的房门进去。 “阿璃。”私下里，辛璃允许他这样叫她，若是有第三人在，顾时绝对规规矩矩。 辛璃躺在软榻上，轻薄的长裙拖了一半在地上，露出她修长白嫩的腿，只是从前有疤的腿变成了火焰玫瑰，硬生生营造出一种生猛的魅惑感，勾得人想靠近。 但顾时只在原地，见辛璃像是没听见他的呼唤，于是再出一声。 “阿璃。”小心翼翼讨好，卑微至极。 “晚上去临江的公寓，你把上次我在康塔拍卖会上得到的枫叶胸针带过去。” 临江的公寓属于顾拾，当时还是顾时亲自选的，把辛璃送到自己情敌公寓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做，他却很想是最后一次。 嘴角压抑不住他的怒气，可以说是竭尽全力在隐忍，辛璃从他的沉默里感受到他的不快，这才抬头冲他勾勾手，“过来。” 顾时缓步上前，辛璃躺着他站着，仰头都嫌累。 “低一点。” 顾时本身就弯着腰，听了她的话顺从的单膝跪在软榻前，两人的视线才略微平齐了。 他的头发长长了，除了皮肤黑点，额头一道疤，其实模样不比顾拾差。 辛璃一碗水端平，告诉他，“我又不是只拍卖了一样东西，蓝宝石胸针也很不错，你喜不喜欢？” 送给顾拾胸针，所以也要送他胸针，到底是把他当做了宠物，不顺了就要哄一哄，拿外在的东西最合适不过。 顾时应该生气，可念及他也是辛璃的照顾对象，胸中的郁闷之气顿时消了一大半。 真够犯贱的。 “没反对的话，就当你默认了。” “我不喜欢。” “嗯？” 这还是顾时第一次拒绝。 “蓝宝石胸针我用不上，我缺领带。”也缺一个可以为他打领带的人。 辛璃：“一条领带才多少钱，好歹那枚枫叶胸针花了八十万。” “领带就够了。” 辛璃不想听原因，笑中带讽，“以前五十万以下的东西你都不要，说廉价，说配不上你。” -- 第123页 可想而知她在他身上该是花了多少钱。 就是因为过去她花了钱，顾时才气她又在另一个人身上重蹈覆辙。 顾时很想告诉她，人都是会变的，唯独他爱她不会变。 刺青会疼，尤其是那么一大片，辛璃娇贵怕疼，顾时就不带她去做了，现在她仍旧怕疼，为了抹去过去的记忆，她连疼都不在乎了，又怎么会把他的失落与难过考虑进去。 顾时几乎是仓皇而逃。 辛璃哼着小曲，翻出阿原的微信。 她打出一串省略号，发现对方正在输入中。 诶，终于回了！ 辛璃：金城让你流连忘返吧，消息都不回！ 阿原：就快了。 辛璃：谁信？ 阿原：我信。阿璃小姐，新年好。 辛璃：呀，过年了吗？我还以为十五都过了呢！ 金城，病房。 季未央在替阿原回消息，他念一句给他听，阿原就回一句。 不回不知道，这丫头片子气人真有一套，“简直能把死人气活！” 许是考虑到一只脚跨进鬼门关的阿原，他正做完化疗，人还恹恹地没什么精神，看着瘦凹陷的脸有藏不住喜悦，是半点没将他的吐槽听进去。 季未央收起手机坐在他床边，头顶的吊瓶还有3瓶没打，他叹口气，“阿原，真打算十五后回去？” “做完这一次治疗，我应该可以回去。”虽然病怏怏，但比之前要好。 季未央还是担心他病症，“要不再多呆几天。” “我不是小感冒，吃了药也好不了，我这样也瞒不了人。” 季未央视线撇开去，“也对，病了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但我这样能瞒着她吗？” “那丫头精得很，你觉得能瞒着？”季未央嘴快，心里怎么想的嘴上怎么说，“你就算回去又能怎样，她在港城玩的疯，最近跟霍铭霄旗下的艺人走得很近，送房子找资源，就连顾……”顾时都跟着沾了光。 “顾什么？”阿原追问。 季未央咧嘴笑，“什么都没，那人叫顾拾，拾荒的拾。” “哦。”阿原侧了侧身，突然叫他给自己看顶帽子。 季未央瞧见他光秃秃的头，一下子胸口发闷到胀痛，立马背过身去应了他。 人各有命。 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身体健康。 但生老病死最难掌握，抵抗也无用。 港城。 临江的公寓车库，辛璃从车里下来，顾时跟她走到电梯口，目送她进去电梯里，眼神颓然。 电梯能直接到达顾拾所在的房子玄关。 他虽然从宿舍搬出来，但也如辛璃所言，工作多了之后能住在这里的机会少之又少，房间的布置还是跟住进来时一样，唯独鞋柜里多了几双拖鞋，不是酒店式的白色拖鞋，有了几分家的感觉了。 “姐姐，来了吗？” 顾拾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厨房与大厅有一道镂空的装饰墙，隐约可见他举着锅铲的背影，越来越红的大明星在那给她做饭，是多少粉丝羡慕不来的，辛璃起初是觉得新奇，后来觉得他做饭的味道真不错，也乐得他下厨。 辛璃在房间里看了一圈，跟之前来时看到的没什么不同，除了卧室里多了一把吉他，好像也没其他人来过的痕迹。 她对顾时的信息表示怀疑。 他曾说这里的公寓房有女人进入，不是他助理，而是他曾经参加的综艺节目里的女艺人，两人不是一个公司，只是有过共同的化妆师和造型师，应该是彼此都熟悉的人。 辛璃从没明显禁止顾拾与旁人交往，不过她也有自身的原则，如果狼群紧盯的猎物被他人觊觎，辛璃会变脸。 不乖，就没意思了。 “姐姐，洗手吃饭吧。” 顾拾解开围裙走向她，她在卧室里拨弄那把吉他，顾拾笑眯眯靠近，“抱吉他的姿势不错，以前学过吗？” “没有，就看过几场你之前的节目，跟着学呗。” 顾拾绕到她身后，弯腰抱上，贴上她侧脸，呼吸也缠绵，“我可以教你。” 他的手覆上来，强有力的指头带着她拨弄琴弦，发出时而脆亮时而沉闷的声响，“你要是喜欢，今天就开始，有想学的曲子吗？” 辛璃的唇擦过他下颚，轻柔说道：“就那首吧，《雪》是你的出道曲，我就学这首。” 顾拾唇边笑意放大，握着她的手弹出《雪》的前奏。 “没想到你喜欢这首。” “很多人都忘了，之前有人翻□□了，处处说翻唱的比原唱好听。” 辛璃看过他的采访，出道曲是他自己做自作曲，《雪》这首歌对于他有特殊意义，他第一次在打歌。节目上获得冠军就是靠的这首改编版，辛璃不过是投其所好。 而且他的身上很干净，没有乱七八糟的味道。 手机来电，辛璃没接。 那人又发来消息，辛璃不回，他不知疲倦地连发三四条。 顾时：我在楼下等你。 顾时：一个小时后见。 顾时：要下雨了，得早点回去。 顾时：阿璃，你不能留在这。 她为什么不能留在这？ 他不许，她偏要做。 顾时：他和女艺人不清不楚，我亲眼所见。 -- 第124页 顾时：阿璃，他没你看着的老实。 辛璃收起手机，一碗鸡汤送到手边。 “小心烫，慢慢喝。” 顾拾的厨艺成功挽回了她的胃，辛璃喝了两碗，两人聊了近况，顾拾收拾好碗筷犹犹豫豫不敢开口。 “你，你别走！” “我再坐会。” 嗯？ 辛璃拍拍沙发垫，“过来，陪我玩会游戏。” 顾拾求之不得，兴冲冲贴在她身旁，辛璃自然而然的靠在他肩头，完全把他当做了人形抱枕。 三局三胜，辛璃与他开黑绝对躺赢。 末了，辛璃无意间提起这款游戏的代言人，“不知道岳芙玩不玩。” “谁？” 辛璃斜眼瞟他，“曾经跟你参加过同一档综艺，岳芙，不记得了？” “没印象，她很红吗？” “还行。” 再赢一盘后，顾拾连连摇头，“对方真菜。” “听说岳芙也很菜。”辛璃一语双关，顾拾只听了一层，“她要是真菜，游戏干嘛请她当代言。” “你游戏这么好，请你做代言稳赚。” 顾拾：“真的假的，这游戏我玩好几年了。” 辛璃刮他鼻尖，笑道：“你喜欢吗？” “喜欢，喜欢游戏，也喜欢你。”顾拾掌住她后脑勺，暧昧游走，他对着她的玫瑰刺青呼一口气，用最低沉的声线继续，“好喜欢姐姐，喜欢的不得了。” “喜欢就好。” 辛璃在公寓里起码待了三个小时，至十一点才出现在车库。 期间顾时隔十分钟发一条消息，辛璃一条都没回。 见到她的身影，顾时立马冲到她跟前，边上下探视她的衣着，确定没有乱才小声询问她为何这么晚。 平时来这里顶多一个小时，今天的三个小时却能做很多事，他们在上面除了吃饭聊天，又有了哪些身体接触？顾拾会哄人，会说甜言蜜语，辛璃一定会沦陷吧。 顾时想的再多，辛璃依旧坚持自我。知道辛璃没想回他，自己也不会得到答案，只好步步紧跟，他在车里度秒如年，焦急难耐，辛璃却容光焕发，特别有精神。 顾时是有苦难言。 走了十来分钟，辛璃让顾时看一辆车。 “什么车？” “跑车，不用限量的那种，年轻点，别太老气。” 顾时咬牙问：“买给他？” “如果你想要，我也可以买给你。”辛璃迎上他的目光，面上带有微微浅笑，“今晚你等了这么久，是该好好补偿你，这样吧，756系随便你挑。” 他缺的是一辆车一栋房子吗？ 顾时缺的是她的爱！ 头顶的气压越来越低，顾时几乎是黑了脸说话，“他没跟你说岳芙的事？我想他也不敢说，港城八卦周刊还能找到他和岳芙当年炒绯闻的消息，用的是‘三千年难得一见的俊男美女’作为标题，到现在为止他俩还有cp粉。” “然后呢？” “你看不出来他是想上位？” 辛璃反问他，每一句都扎在他心坎上。 “看得出来又怎样？当年我也是这样捧你的，投资在你身上的钱可比他多。” 钱是她出的，基金是她的，她花几百万与他有关？ 顾时不做声了。 两人一路沉默到霍宅，辛璃叫他坐在后座。 顾时照做，车门关上，辛璃的手攀上他的胸口。 “闹什么别扭，嗯？” “吃味了嘛？” 他喉头上下滚动，辛璃的手游上去，按住他滚动的喉结，“胸针不要，车不要，你想要什么？” 顾时偏过头，不想让她见到自己眼中浓郁的欲丨色。 辛璃扳回他的脸，迫使他与她面对面相望，顾时眼底的情丨欲滚烫，忽而被她刺破，于是多了几分期待。 “不如，我给你介绍女朋友吧。” 然后，所有情丨欲被她一句“暖心话”浇透。 从头淋到脚，拔凉。 第48章 阿璃喜欢哪个品种的狗，…… 顾时脸上血色全无, 苍白无力地盯着她，双手按压在她手腕上一字一句质问她。 “你，你说什么？” 辛璃再度撩拨他不安的心, 薄唇碰上他的喉结, 呼吸上移，来到他耳畔。 “听到了不是吗？”那就满足他好了, “陈家二姑娘虽然是私生女, 但自从陈夫人走后, 二姑娘也被宠的跟大姑娘一样，她为人呢我看过了，特别老实单纯, 要不是上次听陈家大姑娘说起二姑娘中意于你，我也不会揽这活。” 顾时连陈家二姑娘是谁、长什么模样都不记得, 神情阴冷, 带着眼角的愠色加重, 箍在她手上的力道弄痛了辛璃，她娇声痛呼一口咬住他耳垂，“疼！” 似在对他撒娇, 顾时呼吸声加粗，右手掀进她的衣服里，沾了她的温热, 心头那股火气蹭蹭往上冒。 “阿璃……” 视线交错, 愉色难挡。 顾时抱紧她，脑袋搁在她肩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阿璃……” 他要炸开了。 辛璃偏故意扭动腰肢，她动一下，他难堪三分, 直到他的难堪被辛璃耻笑。 “我就说你需要一个女朋友。” “阿璃！”怒气爬上眉头，却又没办法制止她，辛璃总能找到最合适的方法打击他，“你难道每天都用手解决吗？” -- 第125页 “辛璃！”顾时来得快去得也快，感受到了那份濡丨湿，手心里都淌汗，也就硬气了那一秒，便是被辛璃微瞪一眼，那火气就散了，他拿她没辙。 “我没凶你。”他率先低头认错，怒气散去，欲丨望滚滚而来。 辛璃推开他，替他解开衬衣扣子，一颗接一颗，“在金城我也这样做过，那时也没见你这样激动，你……”她停顿会，不说话的时候，后车厢都被浓浓情丨欲占满，沉默也是暧昧的，“你是不是老了啊？” 谁老？ 顾时不认命，受不了诱惑的想要追逐她那张能气死人的嘴，什么话都被她说完了，说他不行，说他老，还说他快，总之怎么难为情怎么说。 就在顾时得到梦寐以求的红唇时，辛璃没躲了，像个猎物乖乖等他来取，然而下一秒，车窗被敲响，紧接着车头猛地被铁棍砸穿，巨声传来，顾时如梦初醒。 他怎么就忘了这里是霍家，纪廷峥是最恨他的人。 辛璃自知理亏，刚推门，纪廷峥一把拽住她手腕往外扯，脸色阴沉沉，身旁站的韩黎一步都不敢往前，他偷偷探向随后从车厢里下来的顾时，不由为他揪心。 在外面亲密就算了，在霍家，就在纪廷峥眼前算怎么回事？ 纪先生没亲自动手揍他算给他面子了。 “哥哥……”辛璃小声喃喃，“好疼啊。” “你还知道疼，你在车库做什么，你自己清楚！”胡闹！ 纪廷峥握紧她手腕，捏的好疼，她手腕肯定留下红痕了，再回头冲顾时眨眼，正巧被纪廷峥逮到，好家伙，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么，“纪辛璃！你非要过年挨训是不是？” “哪有！”辛璃听到他唤自己全名，愣是往他怀里钻，“哥哥，你别凶我，还没过十五呢，大过年的你别闹。” “我闹？你也不看看几点了，谁让你这么晚回来？”纪廷峥血气上涌，太阳穴突突跳。 辛璃撇嘴反驳，“过年谁不是凌晨才睡，出去玩会又不犯罪，你昨天跟嫂嫂不也凌晨三点才回，梅拉都跟我说了，你喝的醉醺醺走路都不稳，打翻了餐厅的花瓶呢。” 纪廷峥抚额，无话可说。 两人闹就闹吧，车库的车被那一大声吵的全叫起来，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纪廷峥又对韩黎吩咐，“把那车砸了，以后不准顾时碰车。” “是。”韩黎只能听先生的话，叫来几位同事跳上车顶将一辆豪车砸烂。 “小顾，你站远点吧，小心砸到你。” 顾时非但不听，反而抢走韩黎手上的工具狠狠打下去，碎片弹回来，韩黎下意识背过身去，等他回过头才发现顾时的脖子被碎片划了一条小口子，很细的一条，不仔细看其实并不会发现，但顾时用力按下去，细线疤痕就成了一团红渍，看着有些煞人。 韩黎退后几步给梁鲸电话。 他开不了口劝顾时，为他准备点膏药什么的还是能做到。 另一边。 辛璃的手腕真被纪廷峥掐红了，她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纪廷峥起初站在她对面，辛璃不理他只顾着揉手腕，纪廷峥才慢慢挪到她旁边，伸手示好。 “诺，手给我。” 辛璃当没听见，双手移远点也不说话。 纪廷峥起身逮住她胳膊，“辛璃，我能害你吗？” “呐，证据！”辛璃举起发红的手腕，纪廷峥脸上发囧，别扭解释道，“你但凡去问问其他人，问他们如果大晚上见到自己的妹妹在车库里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们什么感受？” 在一起。 瞧瞧，他用词多文雅，都懒得去说他们正要抱着啃，纪廷峥是男人，他完全能看懂顾时在做什么！ “我们也没做什么啊？”辛璃嘟囔着，纪廷峥怒火又冒起来，声音调高，“那还叫没做什么？你当我瞎，顾时那副欲求不满的脸，恨不得把你给吃了！” “他没那个胆子！” “有贼心没贼胆，算什么男人！” “嗯？” 纪廷峥怎么还跟顾白眼狼说话了，他快气死，“一个顾时就算了，霍铭霄旗下的人是几个意思？” “哦，顾拾挺有才，是棵上好的摇钱树。” 纪廷峥一个头两个大，备胎连谐音都一样。 “你就不嫌累得慌？”分得清吗？ 没想辛璃还挺实诚，“累倒是不累，就是花钱如流水，哥哥，车库里新到的保时捷送我吧！” “嗯？”小丫头骗子！ “现在投资顾拾，十倍盈利，怎么想都不亏啊纪总！” 纪廷峥气冲冲丢下一瓶药剂喷雾，警告她，“霍铭霄可不是只老山羊，他没你想的那样温顺，骨子里狠着呢，你跟他谈合作，往后可别找我哭鼻子。” 霍铭霄是狠，能把前妻逼到绝境的人能不狠吗？可他结局不好啊，追了小半辈子也没把老婆追到手。 估计是心理变态，整个人也变得奇奇怪怪。 辛璃才不怕咧，“霍铭霄女儿挺喜欢顾拾，这也是他要捧顾拾的原因，霍铭霄出了名的宠女儿，等到小孩子换爱豆，顾拾也混出头了。”那就更不用担心霍铭霄变卦、使绊子。 纪廷峥就不爱看那些爱豆艺人，他标准搞科研出身，娱乐圈里的唱跳打榜可不如他窝在实验室里研发的数据珍贵，也就是他心疼辛璃，她要玩也由她去了。 -- 第126页 “小心开车。”车钥匙丢过来，辛璃跳起来接在手里，“哥哥，就知道车是送给我的！”保时捷多拉风啊，不符合纪廷峥低调的身份嘛。 纪廷峥摇头叹气，拿她没办法，自己的妹妹自己宠，花多少钱无所谓，只要她高兴。 霍铭霄宠女儿，纪廷峥这个妹控也挺夸张。 走廊处，纪廷峥接到了一则电话。 “辛百亿夫妇在金城出了车祸，他的手机里有一份偷拍视频，画面显示在一周前顾时与辛百亿见过面。” 顾时一周前的确不在港城。 好心情被这通电话破坏，眉间的笑渐渐散去。 “还有一点很值得怀疑，我们顺着辛百亿的死亡疑点调查到，当年还有一份针对辛璃死亡的保单，受益人是……顾时。” 纪廷峥一手打掉餐厅入口的花瓶，梅拉听到声响跑出来，“哎哟，这是怎么了！”正要上前却被韩黎拦住，“梅拉，我来处理，太晚了，您去休息吧。” “可，可这地上……” “我来。” 轻柔女声穿插进来，梅拉回头见到霍以灵这才走了。 霍以灵示意韩黎，“今天的事不许跟其他人提，记得让张医生十分钟后再上楼。” 韩黎：“好。” 他没法碰纪廷峥，外人碰到他，他能发疯揍过来，但是霍以灵不一样，她挽着纪廷峥的手将他牵制，韩黎眉头并没有舒展开，他走向大厅见到了张奚和医生，他感受到了韩黎担忧的目光，顺势看来轻微点头表示知道了，而辛璃耳朵上挂着耳机，难怪没有听到刚才打碎花瓶的声音。 张奚和取下辛璃头上的耳机，询问她，“觉得效果如何？” “降噪很棒，音乐立体环绕仿佛在演唱会现场。”辛璃对此赞不绝口，张奚和将耳机送到她手上，“喜欢就送你了，好音乐值得好耳机欣赏。” 辛璃不矫情，耸耸肩道谢，“你帮我好几次，下次请你吃饭吧。” “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吧。” 辛璃没任何意见。 十分钟后，张奚和上楼，辛璃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开口，“你对我哥说让我们俩试试这个建议怎么看？” 张奚和露出绅士的笑，“女士优先，你怎么看？” “我，一般吧。” “我就一般啊？” 辛璃提上耳机向外走，“明天再聊。” 张奚和转身上楼，又在巨大落地窗前见到跟在她身后的顾时。 快12点了，辛璃可真忙。 辛璃是接到了顾拾的消息，说明天要去玉城拍摄外景，这一走估计得四五天。 他们也不是经常见面，顾拾有通告的时候辛璃也不怎么打扰他，两人的关系不咸不淡，没有一个人先开口说明挑破那层窗户纸，辛璃是觉得最好不要挑破，暧昧才有意思，坦白了也就失去了那份趣味。 顾拾就在青琊山山脚，没有通行证上不来，辛璃让司机去接他，他也不上来，就说在山脚等。 辛璃到的时候，顾拾正站在路灯下仰头看天，辛璃走近他也学着他的动作仰头。 “星星很亮是不是？” “嗯。” “也只有在青琊山能见到这么亮的星星。” “预示着明天是个好天气。” 辛璃住的青琊山都属于霍家，占据城市一角，实属霸气，外人想进来得霍家同意，他们能享受城市的繁华也能见证山野的浪漫，如果不是顾拾提起头顶的星空，辛璃也不会有闲心去看。 两人慢悠悠谈天，辛璃脖子看僵了，偏头问他，“不是明天要去玉城么，你现在应该回家补觉。” 他转头，笑的特别真诚，“就是因为明天要去玉城，所以才想走之前见见你。” 辛璃：“现在科技发达，你可以与我视频，不用写信。” “我知道，但意义不同。”顾拾悄悄勾住她小手指，辛璃低头看了一眼并没有拒绝，“姐姐，你会想我吧。” “想。”顺着他的话继续，心情会好几分。 “撒谎。”顾拾揭穿她的敷衍，“回答的这么快，一点都不真心。” “那我该怎么做？” 顾拾直起身子，站在她对面，将她的双手捧在了手心，撒娇讨好，隐隐中带着些祈求，“你保证不跟其他男人见面，只有我一个人。” “有点过分哦。” 顾拾叹气道：“我就知道坏姐姐做不到。” 辛璃瞧他略微可怜，抚弄他微翘的发梢，“我试试，行吧。” “行。”微笑天使露出满意的笑，十指紧扣，拽高她胳膊，扭头亲上她手腕，辛璃怕痒缩了一下，顾拾正好搂紧她腰往怀里带，辛璃另一只手捏上他耳垂，顾拾也怕痒却是往她颈间贴。 顾拾比辛璃高不止一个头，他委委屈屈的弯腰压在她肩上，小声卖萌，“姐姐，坏姐姐，我真不想工作。” “不工作谁养你啊。” “可工作要到处赶通告，姐姐转眼就会去跟其他人好，姐姐忘了我怎么办？” “不会忘，你放心工作，我答应你啦！” 他伸出小手指晃晃，“拉勾。” “……幼稚。”辛璃嫌弃三秒，与他按了手印。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的人是小狗。” “好。” 也不知道谁最狗。 -- 第127页 顾拾凌晨2点的飞机，辛璃并没有与他多聊，他坐出租过来，辛璃叫先前送她下来的司机送他去机场，自己再走回霍宅，她突然仰望夜空，没看准脚下的石阶，就在扑街一瞬投入了他人怀抱。 怀抱里有辛璃熟悉的味道，她并不是有意熟悉，而是一种类似于本能的反应。 顾时，是她曾经的下意识本能。 “汪……” 辛璃像看怪物一样看他，顾时又“汪汪”几声，辛璃推开他眸光沉如墨。 顾时在后面断断续续说话。 “以前你总爱与我勾手指发誓，说我要是辜负了你，我就是狗。” “汪汪汪……” 辛璃步伐加快，他的声音却没停。 “阿璃，你还说如果我叫了，你会原谅我。阿璃喜欢哪个品种的狗，泰迪、金毛、哈士奇、萨摩耶……我都可以，汪汪……” 别叫了。 “汪汪……” 阿璃，看看我，求你了。 第49章 他是你目前最满意的商品…… 辛璃没想到张奚和约她吃饭如此积极, 这天上午她睡到十点多，下了楼张奚和已经在大厅里与霍家其他几个小侄女玩游戏了。 “早。” 小侄女抢先回，“还早呢, 太阳都晒屁股了！” 辛璃是起的很晚, 没人叫她，放假也不可能订闹铃, 可不得起晚啊, 又被小辈们看了笑话, 辛璃不好意思冲他点头，转而走向厨房拿了瓶草莓酸奶，张奚和放下游戏手柄靠近她, “中午准备去哪吃？” “？”她刚起有点懵。 张奚和温温柔柔提醒她，“昨晚约好了今天请我吃饭, 忘了？” “哦哦, 没忘。” 张奚和的笑眼眯成了一条线, 辛璃想了想，“空中餐厅吧，那里味道还行。” “听你的。” 说完又去和小侄女玩游戏。 辛璃返回楼上, 口袋的手机响了几声。 顾可爱：姐姐，中午的便当好难吃。 顾可爱：姐姐又不理我。 不止两条消息，隔着几张表情包往上翻, 能看到他从落地玉城到影视城的各种拍图, 一路上都在跟她实时汇报，刚开始辛璃没在意, 后来睡了就更不知道了。 辛璃：我睡了，才醒。 顾可爱发消息还挺快。 顾可爱：梦里有我吗？ 顾可爱：没有的话我再想想办法。 连着几张委委屈屈的小可怜表情包，辛璃不由弯了嘴角。 去空中餐厅的路上, 顾拾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辛璃与他聊天，指尖就没离开过手机屏幕，两人说起的话题天南地北，有娱乐圈的八卦，有他吐槽这次去影视城的定妆照显老，还有些别的小事，微博上转来的搞笑视频也要与她分享。 “笑什么？” 张奚和冷不丁问她。 实在是一路上太过于沉默，有司机开车，他俩坐在车后座，一人占据一边窗户，中间隔了些距离，张奚和不说话，辛璃也不知道要跟他聊什么，反倒是顾拾有空，辛璃便与他一直说了下去，一来一回的就好似忘了车里还有其他人。 说起张奚和，辛璃其实也不太了解。 无非是纪廷峥提过几句，说他人品家世都不错，要是想发展异性关系倒是可以处处看，不一定是要谈恋爱，就是多认识些人，辛璃对于这种变相的相亲方式并不会感到厌恶，毕竟她求张奚和帮忙时，对方答应的非常痛快。 在第八夜，张奚和恢复了他富二代的纨绔本色，与她演起戏来倒也酣畅自如，那时候话倒是挺多的，不论她说什么他都能顺利的接上。 此刻，就没那么多话聊了。 所以张奚和突然问她话，辛璃不知道该回什么，指尖离开了屏幕，手机屏幕黑了她还没回话。 “聊什么呢，这么高兴，我还闷着呢。” 张奚和望向窗外，嘴角勾着淡笑。 辛璃把那条搞笑段子转发给他，“呐，看这个。” 张奚和滑开手机，的确是笑了几声又放下了。 看来是不怎么对他味。 顾拾的消息再发来，张奚和出声，“他比你小五岁，是真弟弟型。” 本来还不想提顾拾，既然他说开了，辛璃也不打算瞒着，“嗯，是弟弟没错。” “嘴甜会哄人，即便是惹你不快看着那张帅气的脸就消了气，弟弟身材还好，腹肌人鱼线，撒起娇来让人招架不住。” “是这样，也没错。” “很明显的目的性讨好。” 辛璃猜他是想断言这段关系为，上位游戏。 送了房子又送车子，还给他拉资源，怎么看都是一场金丨主与包丨养的关系。 张奚和的电话响了，他当着她面接听，辛璃投入到顾拾的对话里一时间没了接着聊的兴趣。 顾可爱：姐姐，要记得我们拉勾了哦。 对，拉勾了。 不和其他男人见面……那张奚和呢？ 辛璃：乖啦！ 张奚和不算，他是普通朋友。 辛璃常来空中餐厅，这里的侍应生已经知道她的菜品喜好，领到常坐的位置旁，顺势多问了一句。 “纪小姐，还需要再开一桌吗？” 有眼力见的侍应生已经尽量放低了说话的音量，只因没看到跟着的顾时这才问起来。 平时只要辛璃带顾拾过来，总会多开一张桌子给顾时，相同的鹅肝都会给另一桌准备好，雷打不动。 -- 第128页 辛璃探向桌对面的张奚和，大大方方，面不改色，“不用了。” “好的。” 话落，辛璃再叫住他，“送一份到霍宅。” “好的，纪小姐。” 张奚和双手合十置于身前，态度温和，动作绅士，“你挺专一。” “别讽刺我，有话直说。” 他摇头笑笑，“虽然在攻略好几条线，但对他们一碗水端平，属于一对一的专一。” “说人话。” 张奚和不说了，“我不爱鹅肝，除此之外都可以。” 从菜品上，张奚和直接把自己给踢出局了。 辛璃以为她跟张奚和吃这一顿饭就能解决欠的人情，结果万万没想到，一连三天，他次次有理由回请她。 拒绝吧？纪廷峥看着，从他俩第一次出去吃饭就被他当做了良好的开始，要是不同意，指定得说上两句。 辛璃且谢着他哥那几辆限量跑车，还在路上的车没开到手呢。 吃饭就吃饭，她与张奚和一再确认，“不是约会，不是约会，不是约会！” “嗯嗯。”对方尤为敷衍，并指着一则八卦新闻说，“你的小奶狗又上热搜了。” 顾拾成为谢里曼新一季度代言人后，资源肉眼可见的变好，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系列的炒作，娱乐圈不乏新人，最不能缺的就是曝光。 去玉城影视城拍新戏自然少不了热搜，公司买的剧推路透以及男女主真假难辨的绯闻热搜时不时占据前十的位置，以顾拾现在的实力一把冲上前三的热搜位置其实并不太现实，从前十慢慢往上爬是比较讨巧的做法，既不会让路人粉反感，还会逐步增加他的人气。 果然，顾拾以前参加选秀的经历被挖出来，各大营销号开始转发，实足给平台赚了一大波流量。 顾拾以前不叫这名，他换了艺名才开始红，无形中又增加了他身份的悲壮感，不过老天开眼，时来运转，一个不断追求梦想且不畏艰难的人设就这样立住了。 这年头不缺好看的帅哥，但帅哥比你努力比你优秀还比你谦虚，实属难得。 辛璃不在乎顾拾占据了多少热搜头榜，也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在与女主角传绯闻，她只知道顾拾坚持当艺人是对的，进而从侧面证实霍铭霄眼光毒辣，两人的合作堪称完美，毕竟顾拾红了，辛璃的钱包也会变得鼓鼓囊囊。 稳赚不亏，太值了。 “混血在国内不多见，但像他这么出众的我至今为止没见过。” 张奚和放下手中刀叉，擦擦嘴角，“你对他的包容度非常高，我曾以为他是很有目的性的接触你，现在看来，你的目的性也不小。” “多谢夸奖。” 张奚和丝毫不吝啬再次夸赞，“他应该是你目前为止最满意的商品，不像他的上一任会背叛你。” “你说话就说话，非得夹枪带棒的刺我一下才满意？”她笑着回击，张奚和突然起身抹去她嘴边的奶油，动作快速且亲密，辛璃来不及阻止，顺手再摸到嘴边，十分肯定地告诉她，“我的意思是你成长了，你已经走出了这场角逐赛，他们无法再伤害你。” 书里说得好，要想成神先丢了心。她贯彻执行，以捧顾时的方法捧顾拾，不过没在他身上放上一颗真心，玩玩就算了，敷衍能得来对方的讨好，只要不撕破脸，有何不可呢。 与此同时，远在玉城的顾拾刚结束一场拍摄。 他正想给辛璃发消息，说自己还要再这边拍几天，本来就只是影视剧定妆拍摄，但因为碰上了杂志和代言的拍摄才延长了工作时间，不然他早就赶回港城与辛璃见面。 他尽心尽力演好每一个角色，清楚自己能火箭般的速度飞起来辛璃功不可没，她说要捧他就是真的在捧他，除去资源外吃穿住行样样没缺，她给的都是最好的东西，顾拾应该满意的。 没错，他应该借着这股东风一直往上爬，没想中途就歇了一会儿，意识到了他的不对劲。 他开始想辛璃。 连助理清清都看出他的异常，“顾拾，你的手机密码换了吗？还有我给你发微博的时候你切到了小号，你又注册了新的小号？你可别乱点赞乱发消息哈！要写什么我先过审。你也别总玩手机了，有时间多读读剧本，上次睿哥来看你就说你一直抱着手机聊天玩游戏，这几天杂志做采访你要少看手机，多看剧本哈！” 他弄小号是为了看辛璃发了什么，关注了什么，起初是抱着“关注她才能知道她喜好”的目的刻意接近她，后来成了拉近他俩距离的借口，换密码是不想让助理拿到他手机时发现他储存起来的对话截图，一下戏就看手机是不想错过辛璃发来的消息。 他后知后觉的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陡然惊醒后，才发现自己正给辛璃回消息。 一个“我”字打完，他自己都愣了。 顾拾有很多话想跟她说，玉城风景不错，影视城附近的餐点虽然不如港城家乡的滋味但他找到了辛璃喜欢的小吃，只要是有关辛璃的东西，顾拾就想第一时间与她分享。 或许他应该听清姐的话，多看剧本少看手机。 顾拾是自控力很强的人，手机连响三下，又是震动，又是响铃，他坐在两米外纹丝不动，直到清姐走近休息间。 “顾拾，你电话。” “哦。” -- 第129页 清姐想给他递过去，还没碰到就被顾拾叫停，“我自己来！” 顾拾大步迈去，握起手机进了洗手间。 没有备注姓名的号码大部分是推销电话，辛璃倒是真发来几条消息，他忍住没点开，然后靠在洗手台前再次接到了之前的陌生来电。 “喂？” “哥，是我啊，空中餐厅的小陈。” 对方过于殷勤，顾拾想了几秒才出声，“你有事吗？” “有有有，我拍了几张照片发你邮箱了，你能把上次说好的钱转给我吗？” 能跟他做交易的人还没出生呢，他胆子可真大。 顾拾不过是听到餐厅的侍应生在那八卦，有意引导对方为他做事，他更想知道辛璃身后跟着的顾时是个什么样的人，谁知侍应生机灵的要与他讲买卖。 顾拾做事向来小心，他给对方的都是备用小号，不用了可以随时抛弃，今时不同往日，有些东西应该丢的就必须丢，万一透露出他某些私事来，又得花钱摆平，他想红就不能给自己挖坑。 邮箱里只有几张照片。 角度不多，能将餐桌上两人的亲密展现的淋漓尽致，尤其是男人儒雅绅士，替辛璃抹去唇角的奶油时流露的细心与温柔，简直折煞顾拾的眼。 “草！”他低吼着差点摔了手机。 然而手机里的讯息更气人。 辛璃：没有其他人，我记着呢，你乖。 乖？ 乖个屁！ 他上一条还在问。 ——姐姐，有好好吃饭吗？想姐姐了。 好得很，还知道他是变着法来问她。 有人陪着吃饭能不香吗？ 顾拾洗了把脸，始终清醒不下来，他给辛璃的消息打了删删了打，发了一个句号过去，等到了辛璃的电话。 镜子中的顾拾有着精致的混血容貌，眼角的笑融上几分不甘，嘴角持续上扬，发出甜甜一声。 “姐姐。” “你有空了？” “嗯，我今晚回港城，姐姐来接我吗？” 辛璃没做任何犹豫，“行，几点？” “回头航班号发你。” 匆匆挂断，顾拾捎上外套就往外走，他瞟了一眼低头看行程的助理，压低嗓音。 “清姐，我有事要回港城，抱歉。” “什么？”清清慌了，“我们晚点要做杂志采访，你要回港城？没有这个行程呀！” 顾拾几度哽咽，“我，我大伯病了。” “哈？家人生病，之前没听你说。” “我也是才听说，他们都瞒着我，还打算办了后事才告诉我，清姐，我大伯从小就对我很好。” 他抬起猩红的眼，清清又被骗到，心疼的不得了，“那，那你先回吧，这边我帮你处理，你什么时候能回玉城？导演还有几组戏要定。” “明晚就回。” “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别太难过。” “谢谢清姐。” 顾拾常想，如果不是他运气不好可能早就拿了影帝，长得好怎么样，背后没人捧意味着没有资源，没有露脸的机会谁在乎你的演技有多出众。 他找的理由不算太扯，他大伯的确是肝癌晚期，很早就走了，唯一一点是对他不好可以说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仇人，看在常以他大伯为借口的份上扮可怜，往后拿了奖，顾拾一定会在舞台上感谢他那个短命的大伯。 顾拾的航班是清姐买的，他第一时间把消息发给了辛璃，她答应的很好，顾拾死盯着与她聊天的界面，眼神从荒凉变的炙热。 原先顾拾信誓旦旦想要让她成为自己的俘虏，没曾想，他最终不知不觉的跳进了辛璃的坑，成为她的猎物。 猎人的狂欢盛会，还在继续。 从金城飞往港城的航班上，头等舱的乘客突发疾病不得不送往金城医院救治，一路跟行的人神色凝重，不停地喊着晕过去的人的名字。 “原阆，原阆！” 病人没醒，就此陷入了深度昏迷。 空乘在安抚剩下的顾客，飞机会在十分钟后正式起飞，经过了这一段小插曲，乘客们开始讨论起头等舱的人。 “那位我好像认识，金城早些年出过袭击事件，那位因为救人上过报。” “到底说的哪个？躺着的还是站着的？” “当然是站着的！” “你这样提起来我也有点印象，港城十佳人物，季什么来着？” 坐这趟航班的大多都是港城人，要么是两个地方来回跑做生意的人。 拉下遮阳板的男人快速利落的插入他们的话题中。 “季警司，警界之星。” 有了旁人的提点，大伙终于记起来季警司的身份。 只是不知道那位躺着的又是谁。 再次戴上眼罩的男人，染扎眼的红色头发，戴金属耳链，有着优秀高挺的鼻梁，看上去是个超级时尚的男人，因为戴上了眼罩那些想再次八卦的人忍住了勾搭的念头。 谁也不知他耳朵里的重金属在放肆的晃荡，高降噪的耳机让他如同沉醉另一个世界，他也许是准备做一个美梦，那张染了血色模糊不清的脸，苦苦哀求男人来救她的卑微模样，每想起一次，红发男人都会不由自主的热血沸腾。 飞机起飞后，他收到了一条消息。 ——k，纪廷峥开始怀疑顾时，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 第130页 ** 港城霍宅。 辛璃站在水池边，忽然心悸胸闷，手上的马克杯跌落在地，就在地毯上滚了一圈跌进座椅后的空隙里，碎是没碎，她蹲下去捡杯子，还没起来就听韩黎的声音传来。 “纪先生，我们拦不住师父，他非要回港城，完全不听劝，这下好了又在飞机上晕倒，他怎么这么犟啊！” “到底有什么理由飞回不可，连命都不要了吗？” 辛璃蹲在那，听他说的话手心发冷汗。 “纪先生，如果可以我想去一趟金城，我不能让我师父在一个陌生地方受苦。” 悲愤在极力隐忍中，良久，辛璃腿都蹲麻了，纪廷峥还没回话。 “纪先生！”韩黎险些破音。 辛璃茫然失措，眼前出现一双家居鞋，纪廷峥敲了敲大理石台面，“辛璃，出来吧。” 她微愣，紧接着钻出来，手上还勾着马克杯的把子。 韩黎见到她明显变得不安。 辛璃放好马克杯，努力压制住不断冒出的好奇与酸涩，两种情绪融合交错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她十分想呕吐，在听到那个事实之前，紧张到干呕。 “你说的是阿原。” “他怎么了？” ** 港城机场。 红头发的男人撞上了戴墨镜的男人。 “抱歉。”他拾起地上的包交与对方，墨镜男人低声道谢匆忙离开，红发男在原地看了很久，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至他身旁。 “看什么？” “顾拾长得不错。” “你也不赖。” “可到底不如天生的。” 红头发男掏出墨镜问他，“你觉得我这样像不像明星？” 男人脸色微沉，“整容不如你的人丨皮面具，k，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你想过什么样的人生都可以。” “啊，还是觉得天生的好啊，天生的容貌，天生的演技，天生的好运气。” “k！” 红发男勾唇，“制造车祸是你的强项，但始终不如我的伪装，你骗不了纪廷峥。” 西装男挑眉等他下一句。 “很简单。”他拨了个电话，对方几乎是秒接听，回声惊颤，他听了有种莫名的爽感。 毕竟凌迟猎物向来是他的最爱。 “白静怡，上次青琊山的事是不是还没划账？我劝你赶紧的，不然划破你的脸哦。” 不等对方开口，他先挂了电话，并且笑嘻嘻的转向西装男。 “你放心，白静怡知道辛百亿死了，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纪辛璃！” 攻击敌人，先除软肋。 而纪辛璃是很多人的软肋。 “我们就等着吧。” 第50章 姐姐，为什么不来见我？…… 顾拾到达港城机场, 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身份变了后，也更擅长伪装, 他知道怎么避开粉丝, 然而不知从哪里探来的视线如影随形，直到坐上车后他依旧觉得不舒服。 更令人不爽的是, 辛璃失约了。 顾可爱：我到了, 姐姐在哪？ 辛璃盯着顾拾发来的消息并没有回复, 她不止没有去机场，连霍家大门都没有出。 三人围坐在书房，辛璃按灭手机屏幕, 望向神色阴郁的纪廷峥。 “你们打算瞒我多久？” 霍以灵先开口，“本不想瞒着你, 凭阿原的性子断然是不想告诉你真相,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能让你看到他生病虚弱的模样吗？” 有些人明明相处不久却也能感情像好了几辈子一样，所以辛璃才会听到阿原生病的消息时，心如同割了一道口子难受, 在港城除开哥哥嫂嫂就属阿原与她相处最久，她知道阿原在哥哥嫂嫂那边的重要性，如今也传到她这边了。 辛璃食指搅弄在一块, 声音低沉, 胸口闷着一股气，久久不愿散去。 她能想到阿原离开的本意, 当时还是她与纪廷峥商量让他去金城，他去就去了，没想是去那治了病。 “会好吗？” 希望不大, 谁都知道。 纪廷峥走到书桌后，从柜子里抽出一份资料，“辛百亿在金城出了车祸，不是简单车祸。” 在辛璃低头看资料时，纪廷峥与霍以灵视线交汇达成一致没有透露辛百亿与顾时见面的事实。 辛璃快速翻看几遍才沉声问他，“车祸与疯帽子也有关吗？” 纪廷峥停了几秒，右手盖住辛璃轻微颤栗的指尖，“或许吧，阿璃，这事对于你而言翻篇了，接下来你就去过好你的日子，你要做什么哥哥不再拦你，人死仇散，我希望你不要再想起过去的事，金城的回忆你可以全部丢掉。” 辛璃愣愣看着他，眼泪滑下去又被他抹掉，“好。” 辛百亿把她带回金城生活，起初是真的当她为亲生女儿看待，如果不是知道抱错了孩子，他们不会露出魔鬼的脸庞。 一面将辛璃养的张扬跋扈，看她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失去一切，另一面又在庆幸纪家父母蒙在鼓里，替他们好好养女儿，只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他们的女儿与纪家父母死于一场意外，到头来，辛百亿夫妇什么都没有留下。 辛璃的眼泪不为任何人而流。 她听哥哥的话，人死仇散，生死不由人，死也好活也好，人类都挺渺小的。 阿原生病的事给了辛璃沉重一击，她送认识的阿原沉稳中透着不容轻视的温柔，只要有他在，她会觉得安心，他可以做任何人强有力的保护墙，却叫病魔缠身。 -- 第131页 辛璃来到港城，是重新回到哥哥身边，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家，原以为一切都会变得顺利，可命运开了一个玩笑。 往后还有很多人要走。 不仅仅是因为病痛，谁能执拗得过命运的安排呢。 手机一直在震动。 辛璃关了机，那边才消停。 她回到书房拿起纪廷峥的手机，“哥哥，我想和阿原说会话。” 纪廷峥扫向她空空如也的手，“你手机呢？” “没电关机了。” 她的手机孤零零的躺在卧室沙发里，她不知道的是来电的人有多执着，甚至一路飙车来到了青琊山山脚。 如果不是没有通行证，他还会选择硬闯。 “不好意思，青琊山暂不开放，请回。” 安保人员拦住顾拾，因为他那张混血的明星脸于是特意多看了几眼，果然没认错。 “我找纪小姐。” “顾先生，您没通行证，我们也没接到安排，您还是先回吧。” 顾拾脸色微沉，举起手机低声喊道：“我给纪小姐电话。” 安保站在他前面等结果，顾拾听到对方“已关机”的事实。 他差点暴走，如果不是有明星身份的加持，他一定会不管不顾冲上去，纪辛璃怎么能这么对他？ 安保人员刚要开口，一辆黑色越野开上山，畅通无阻放了行。 顾拾没好气看向那边，越野竟然满下来甚至倒退了几米停在顾拾身侧，窗玻璃落下来，安保人员立马堆笑喊了一声。 “顾哥。” “嗯，这人我认识，我跟他聊聊。” “好，我去那边巡一圈。” 顾时没下车，他就坐在驾驶座点燃一根烟。 “你来这做什么？”他斜睨过去，顾拾眼里饱含怒意，没等到回答，他呼出一口烟圈，轻笑道，“想进霍家，你还不够资格。” “你！”顾拾一拳砸过去，没想顾时拉上了车窗，他猝不及防收回手，手背还是被夹了一下。 隔着那层玻璃，顾时心情不错，有兴趣提醒他了，“不要以为吃了几顿饭就是她的人，你在她眼中不过是逗乐的玩具，玩具嘛，可不会允许拥有思想。如果连这点都忍受不了，趁早……滚吧。” “顾时！” 草……头一回，顾拾被正主气的冒火跳脚，没错，他顾拾是被他们当做顾时的代替品，可他不甘心啊，凭什么人人都爱顾时，他又好在哪，他不过也是一个废弃已久的过去式，他到底在得意什么？ 顾拾狼狈离开，回头时目光落在隐于森林中的别墅里，其实看不见那别墅是如何模样，他甚至连青琊山的山道都进不去，哪里能窥见霍家的住宅，没有亲眼所见实属遗憾，不过…… 备注为k 的人给他发来一条消息。 ——来第八夜。 没看见又如何？ 往后他登上舞台，站在最巅峰，享受名利与无上荣华时还要在感谢名单里多谢一声顾时，连同那些打压他欺辱他的人。 “顾时，你别嚣张，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被我完完全全代替。” 他会消失。 再次消失。 ** 第二天一早，辛璃听到急促的敲门声，陡然从梦中惊醒，她做了不太好的梦，也许是因为睡前和阿原聊了几句，他躺在病床上很虚弱的样子，尤其是一旁忙前忙后的季未央，一会给他拿点水喝药，一会问他有没有不舒服，再就是给他叫护士换药，如此忙碌又透着顽强生命的力量，衬的阿原更加疲惫。 于是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里阿原健壮的能打死几头牛，完全没有现实里病怏怏的感觉，越是梦里期望，等醒来才觉得痛苦。 敲门声没停，辛璃捂着头去开门，刚到门边，听到纪廷峥一阵暴怒。 “霍铭霄，你要脸不要？” “我妹妹的房间也是你能进的？” 辛璃没开，贴在门上听了几嘴。 霍家没人敢这样敲她房门，就算是她哥哥和嫂子也没有这样暴躁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任由她自由活动，从不多加干预。 霍铭霄这样是有什么急事么？辛璃来不及多想，匆匆收拾后才下楼。 大厅里，霍铭霄的眼神扫过来，辛璃眉头上扬。 还未开口，他倒是先质问她，“辛璃，你手机呢？” “关……充电啊。” “充什么电，我看是关机了吧！” 辛璃点头，并没有被他吓着，“没错，没电所以关机了，充电也要跟你报备？” 霍铭霄本就一肚子气，被她莫名咽了一下，气到发笑，“行，合约上可说的清清楚楚，别怪我没提醒你！”说完，拾起外套搭在手臂上就往外走，霍家的佣人拦都拦不住，好歹是霍家人，这点眼色还是有的，主人家不拦，做管家的还是要做做面子工程，能拦则拦，拦不住那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梅拉，让他走，大早上的不安好心，来这找不快！”霍以灵从餐厅出来，手里还拿着抹了酱的吐司，咬一口，嘴角边就沾上了果酱，正巧，纪廷峥跟着走出来，卡上她的腰，吻在她唇角，果酱被舌尖扫的干净。 而后，才看向辛璃，浅浅一笑，“他吃饱了撑的，我们不跟他计较。” 辛璃点头，走向餐厅时，纪廷峥提起他们签的合同，“我早告诉你，跟霍铭霄合作是要扒一层皮去的，你不听，现在出问题了看你怎么办！”语气里尽是宠溺，一点问责的意思都没有。 -- 第132页 辛璃不解，纪廷峥递过去平板电脑，上面正好在看今早的娱乐八卦。 顾拾流连夜店约会泳装辣妹。 作为偶像以及上升期的新晋演员，的确不是什么好消息。 辛璃皱了眉，“难怪霍铭霄一早来堵我。” “你就该吃点苦头。”纪廷峥看好戏似的多加一把火，“尝尝社会的毒辣。” 辛璃哭笑不得，还是闷着头靠过去，社会毒打经受住了，要求也是求社会，她哥啊！ “哥哥？” “别喊我，无能为力。” “哥哥，哥哥，哥哥！” “你复读机啊！” “亲爱的哥哥？” “恶毒的哥哥都没用哦。” “哭给你看哦！” “嘿，那你哭。” 辛璃不求他了，转而去求霍以灵，却也不是说怎么压娱乐八卦这个事，就一个劲哭喊，“嫂嫂，哥哥欺负人！” 纪·欺负妹妹·总：？？？ 无奈之下，只能帮了。 纪廷峥给相关人发了消息，霍以灵端着咖啡放在他桌前，眼色担忧，纪廷峥看一眼，卡着她细腰按在他腿上坐下，呼吸游走她颈间淡淡问道：“担心什么？” 霍以灵撇嘴，手心挡住他放肆的唇。 “第八夜可是霍铭霄的产业，在那里犯事，霍铭霄能不管？” 居心不良者拍下照片与视频，不怕霍铭霄至少也要对霍家，对纪廷峥忌惮几分，偏偏那些人放肆的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一点都不怕被发现，甚至有一种迫不及待要与他们对峙的意图。 “挑衅。” 活生生的挑衅。 故意为之，就是想让他们知道，疯帽子大张旗鼓的来了。 “灵灵，别怕。” 纪廷峥安抚她，思绪早已经飞到别处。 自从阿原生病，季未央与他在金城的调查几乎就此打住，但也不是没有成果，疯帽子成员挨个抓捕，看似顺利，细想之下不难猜出对方意图，太顺了，所以觉得不对劲，这不是他们费尽心思调查的结果，而是疯帽子给他们的诱饵。 一步步抛出线索，让他们看起来有所收获。 既然他们想要炫技，纪廷峥他们就陪着玩。 那么，第一步就是跳坑。 成为他们的猎物好满足他们的欲丨望。 狂妄的疯帽子正躲在暗处偷笑。 也许，离他们展露在阳光之下不远了。 ** 空中餐厅。 辛璃用餐时魂不守舍，时不时看向手机，惹得张奚和冷了脸。 他向来脾气温顺，也对她不在意的姿态刺痛了眼，于是将她的白葡萄酒换成了半瓶醋，视作惩罚。 辛璃抿了一口觉得酸，微微皱眉想叫侍应生，结果瞥见张奚和一脸打趣的模样，闻了闻杯中酒，懂了。 “你忒小气。” “我承认，你一餐看手机的时间比听我话还长，我很吃醋。” “那这杯给你喝。” 辛璃推过去，张奚和眼睛都不眨，握上酒杯仰头就闷。 “诶？”辛璃还想说，那是她喝过的一边，有微微红唇印，他倒好，直接印上去喝的干净。 “好喝吗？” “书上说适当喝醋对身体好。” 辛璃耸耸肩，叫来侍应生，“给这位先生加满……白醋。” 她故意冲他挑眉，今日的眼线拉的很长，笑起来格外的妖艳，她本就不是温柔女子的气质，浓妆时就变得妩媚性感。 张奚和没说话，只微笑看她，辛璃瞧出些怒意，看见了也当没瞧见，他敢给她恶作剧，也得看她愿不愿意，不然她总会还回去。 “我去补补妆，失陪。” 张奚和握在桌底的手捏紧了又松开，眼前一杯白醋倒是将他爬满妒忌的脸照了个遍。 妒忌？不存在的！ 这才相处多久，她一点都不重要。 辛璃路过化妆间，直奔走廊尽头的大窗户。 太闷了，与张奚和吃饭并没有多大食欲，辛璃打算跟纪廷峥摊牌，这相亲饭是真吃不下去了。 推开窗，人清爽多了。 辛璃觉得窗开的不够大，使了些力没推开，恰好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以为是哪个侍应生，正想回头，那人身形敏捷绕到她身后，顿时盖住了她手背，“要帮忙吗？”借助他的力道直接将窗户推出去。 微风吹乱她的发，辛璃眉心紧锁，嘴角浮起略带清冷的笑，她听出来人是谁了，除了顾拾并没有第二个人敢这样在她耳边低语，磁性诱人，又奶又狼，“姐姐，为什么不来见我，我很想你。” 第51章 游戏继续。 不可否认, 顾拾的确是个可造之材。 “姐姐，为什么不来见我？” 低重音在耳边萦绕，够磁性够让她耳廓酥麻。 辛璃的头发被顾拾握在指尖, 一卷一卷的缠上来, 他的呼吸最终落在她的玫瑰刺青上，“姐姐……” 辛璃有过一瞬的颤栗。 在青琊山的环山道上, 那个自称为“疯帽子24号”的成员也这样对她, 不好的印象浮上来, 辛璃迅速抽离他怀抱。 “姐姐？” 顾拾跟上她，辛璃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才回头阻止，“你不应该在这里, 今早，你的新闻才被抹去。” 辛璃有意提醒他。 顾拾不在乎的扬起头, 他比辛璃高很多, 辛璃可以看到他完美的下颌线, 果真是上帝的手笔，十足的宠儿，他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 想红易如反掌。 -- 第133页 “是姐姐帮着除掉的？” 他问，辛璃偶有几秒的疑惑，反问他, “霍总都不愿意帮你, 难道你不曾考虑到那样做的后果？” 顾拾单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上捏着墨镜腿, 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根本就不像是在乎的模样，反而闲适过头, 觉得那些出入夜店闹八卦绯闻的事并不重要，也并未放在心里。 “那姐姐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好家伙，理由抛给她了，“姐姐说好要来接我，到了机场我并没有看到你，我给你电话，你不接，我给你发消息，你不回，我冲到了青琊山，他们不让我进，我能怎么办？我找不到姐姐，可是我好想你，难道姐姐要抛弃我吗？” “所以你闹这出给我看？” 顾拾点头，“我只有这招了，如果这样姐姐也不来见我，那我就算是成了宇宙巨星又有什么意思呢？姐姐不爱我啊。” 他好坦然的说出自己的欲丨望，可这份爱里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辛璃都不用去猜。 她嘲他，“你长本事了。” “我的本事都是姐姐给的。” 他丝毫不怵，直直看向她。 辛璃可不会惯着他，眼皮微抬，将他的漫不经心学了个透，“既然是我给的，我自然也能收回来。”她转身，肩头被他按住，“纪、辛、璃！” 一直都是“姐姐”的叫她，忽然从他嘴里听到自己的原名有点恍惚。 她见到了顾拾的慌乱，不愧是天生的演员，眼里猩红能滴血，眼角的水渍堪堪要落下，不过都被长长的眼睫毛给挡在了眼眶里，愈发的可怜，辛璃上下看他一回，淡然开口，“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顾拾苦笑回她，“你知道霍铭霄为什么不替我摆平那些新闻？因为那些消息是我捅出去的，只要他平一次我再发一次，当事人的视频可比第三方的资料要多，想要什么内容我都可以满足。” “你想自毁前程？” “不是我想毁，是姐姐想毁了我。”顾拾捏上她的肩，不停的加重力度，他一点点逼近她，就将人逼停在墙角边，明明是他困住辛璃，面容却比她还难受，他似哭非哭，哪怕是一张帅气过头的脸也有了几分丑态。 “既然给了甜头，为什么不一直给到底？” 顾拾语气卑微，目光不曾逃离，“除了我以外，你还在乎谁呢？是跟在你身边的保镖，还是在那里陪你吃饭的医生，你不是有了我吗？为什么还要招惹其他人？” 辛璃可不太爱听他这样说话，什么叫招惹？心生不快，已经不止流露于脸上，她想最好叫顾时过来，随便一个保镖都可以，至少把他弄走，她的肩膀开始吃痛，“顾拾！” “我只是想要你看看我，只看着我，也有错吗？”突然，顾拾语气软了下来，面上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戾色，换成了弱小无助的可怜样，“我让你失望了吗？” 辛璃本想呵斥他，然而顾拾一声一声的对她道歉。 “对不起，你别生气，姐姐，是我错了，都是我错了。” 这样服软的姿态，说他1米六都有人信。 辛璃抚去他眼角的水渍，“动不动哭啼啼，孩子似的，我没说你错。” “就是我错了，我惹你不高兴。” 他的头搁在她肩上，说是放在那其实并没有把全部重量压上去，仅仅是压在那装了下样子，全靠他一支胳膊撑在身后的墙上，他的发尾扫到她颈间，怪痒的。 辛璃的心情没之前那么坏，主要是看在他那张混血帅脸上，“下次还敢不敢？” “不敢了，死也不敢！” 辛璃瞥见他薄而红的唇，像恶作剧一般用指腹压在他唇上，顾拾的喉结上下滚动，想要抓住她的手又被她溜了。 “顾拾，你想要什么？” 趁此机会，他可以要很多东西，跟名导合作的资源，上九大主流杂志封面，成为高端奢饰品代言人，哪一样不是他此刻梦寐以求的东西，偏偏他要的简单。 “我想要……” 说简单其实也不简单。 “姐姐，我想吻你。” 哪有这么容易呢？ 在这段关系里，辛璃一直都是猎人姿态，顾拾充其量是她的猎物，与霍铭霄的合作宗旨是不管通过什么法子，只要他红了，能带来数不尽的利润了，这一局才算赢。 辛璃想赢，她轻车熟路引诱他前行，想得到她的心却很难。 顾拾的心，谁知道是真是假？ 他将要吻上她唇角，辛璃猛然推开他往外走，顾拾的手游走在她身后，从肩头往下，一直落在腰间。 “想亲我，你……试试？” 他有什么不敢，只是他做了，她躲了，当着他面躲的脸不红心不跳，仿佛眼前的一切暧昧与她无关，她始终处于局外人的位置真让他伤心。 伤心归伤心，余光瞥到踏入他领域的第三人。 顾拾没忍住撒起娇来。 “姐姐给我点奖励吧。” “亲不到姐姐，我好痛心呢。” 辛璃凝神望向他，眼中清澈，没有半点多余的邪念，对他倒是正经，这恰恰是顾拾最不愿意见到的，所有人对他都带着欲丨望，唯独辛璃不是，她分的很清，无论什么场合下即便是两人在做戏，她也能保持足够的镇定。 正如现在。 -- 第134页 薄唇微启，“新到了一辆大牛，停在车库里有三天，限量款宝蓝色，很适合你。” 车就是她上次看中的兰博基尼，从她哥手上要的。 顾拾对此并不满意，“除此之外，我还是想要别的。” “要什么？” “我一向专情，当然是坚持到底。” 他的手转移目的地，脸也跟着侧过去，像是在接吻般，不过是用手指抹去她口红，唇瓣颜色稍淡，他扬起自己的拇指像炫耀自己的战利品，然后用劲按在自己嘴上，足够骄傲。 “姐姐的口红我吃到了哦。” 没等辛璃反应，顾拾已经大步迈出去，转入走廊拐角还爽快的与顾时打了招呼。 “嗨，保镖！” 声音不大，辛璃正好听见，她回头见到顾时，他还守在入口，见到辛璃出来神色暗了几分，眉头也锁起。 直到辛璃去了盥洗间才发现自己的唇妆花了。 弟弟抹上了她的唇角的口红，带出了皮肤外，故意一般，造成了他们激吻的假象。 真不错。 弟弟花样真多，是该给点奖励。 “阿璃。”顾时在电梯口挡住辛璃，语气是意料之中的丧气，辛璃双手抱胸看他，“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 “什么？” “他有的你也会有，我哥不让你碰车库的车，没关系的，我名下还有几辆限量，选一辆开回你的别墅。” “……我……”什么都不是。 顾时从不会缺车缺钱，辛璃却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用物质去衡量他的感情，说什么爱不爱，哪有触手可得的钱重要啊。 辛璃劝他不要明白的太晚，在物质面前，感情也会变得一文不值。 没走几步，辛璃又送来一个好消息。 “陈家的二姑娘约你明天见面，我帮你答应了。” 她擅自作主还要问他，“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他不敢。 顾时沉默着，辛璃无端端有了继续讽刺的兴趣，“张奚和是个不错的相亲对象，再吃几顿饭也许我们就会尝试着交往，到那时候你还愿意与我继续，我可以跟你玩。” 玩，要钱就给，要感情没有。 这是将他欺负的彻底，纯粹一消遣。 顾时与她被一道电梯门阻隔，视线交错，她的冷静无谓与他的后悔痛楚形成鲜明对比，再也没其他人能这样折磨他，除了辛璃。 张奚和出现在他身后，调侃语气传来，“顾时，你真大度。” 他噎的半句话说不出，双拳紧握找不到能辩解的理由。 ** 地下车库。 辛璃在门口接到宗思蔓的电话。 两人有段时间没见面，宗思蔓又是常年出国工作的人，要见面得提前预约。 “周六……”辛璃靠近自己的车，“有点晚，我这几天打算去一趟金城……周五，可以啊。”她顺势坐进驾驶座，与思蔓约好了见面的时间，电话挂断，安全带也系上了，忽觉背后一阵发凉，再来脖子上贴上了凉透刺骨的短刀。 “纪辛璃，好久不见。” 略显疯狂的女声，拿着短刀的手跟着不稳，时而按紧了刀把，贴上去的力度瞬间加大，辛璃屏住呼吸，目光投向后视镜的女人。 再浓艳的妆也挡不住她憔悴的面容。 “我爸爸死了，你恨的辛百亿夫妇已经死了！纪辛璃，是你让顾时做的，对吗？” 一滴眼泪都无，癫笑着抓住辛璃的长发，她不得已向后仰，仍旧固执的盯着后视镜。 “白静怡，你血口喷人也得有个限度。” 白静怡撕破了脸，刀尖刺进她肌肤，幽静的空间里，那点血沫子的味道也变得绵延，辛璃咬住唇瓣冷静下来。 “不敢承认还是怕了？” “把手机丢过来。” 白静怡指挥她行动，辛璃从包里翻找手机，白静怡一把抓过去恶狠狠警告她，“别想耍花招！” “你应该十分清楚我有贴身保镖。” 白静怡勾住唇角藏有三分得意，“那他人呢？辛璃，我实话告诉你吧，有人在帮我，这次你死定了！” 她早就死过一次了。 “白静怡，你也不是辛百亿的女儿，怎么，想要替他报仇？” 辛璃一说完，刀尖刺的更深，她能感觉到鲜血顺着肌肤往下流，但气势不能落，即便再疼也得忍着。 “我看不惯的是你！”白静怡故意扯她头发，辛璃就像是她的掌中物，任她搓圆揉捏。 “开车！” 辛璃手心出汗，握着方向盘时她的手机跟着响，辛璃有侧身的动作白静怡都不允许，“开车！”耳膜要被她的怒吼炸掉。 辛璃紧盯着出口处，白静怡再次友善提醒她，“开a口，你知道b口会有人来！”b口是她下来的电梯出口，她先下来，顾时一定会从这口子下来，谁知白静怡的帮手连这点都替她考虑进去，所以她一而再再二三的拖延并无什么用。 她多厌恶一分，白静怡刺进她肌肤里的刀就会深一分，她等不起。 所以，辛璃开动了车子，再开向a口时却故意加速撞上了一辆阿斯顿马丁，顿时车库里警铃大响，顾时果然被吸引过来，就在他们车后越来越近，手机铃声响在车后座，白静怡当即丢出车外。 “我真是小看你，辛璃，现在这个情况，我不介意与你同归于尽，你想清楚了！” -- 第135页 辛璃本以为等到顾时找来，白静怡就会害怕，她却做好了要与她一起死的打算，辛璃不怕死，她是不想和白静怡一起死。 “辛璃！”顾时的叫声回想在车库上空，辛璃一脚猛踩油门冲出去，顾时试图追上去，另一辆突如其来的越野急刹车挡在他身前，顾时猛地往后退，越野车窗跟着往下落，戴面具的男人张扬的冲他挥手。 “顾成也，又见面了。” 一个小时后。 纪廷峥几拳揍在顾时左脸上，他不躲不回手，当下嘴角破了皮。 他低头不回话，纪廷峥揪起他衣领将人怼在光滑窗面上，玻璃窗印着纪廷峥狰狞的脸，没有平日里半分温文姿态，青筋暴露，眼神肆掠，“视频你怎么解释？顾成也啊顾成也，疯帽子早就认识你，当年阿璃车祸你是不是也参与其中！顾成也，你真该死！” 顾成也是他母亲取得名字，他家道中落后改成了顾时，那些戴面具的人正是疯帽子成员，他们的面具均是红色小丑人物标志，想认错都难，偏巧那些人喊“顾成也”，又见面了更是足以认定他们关系颇深。 纪廷峥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直到季未央出现。 他接到了内部消息说疯帽子已抵达港城，于是在一日前他也跟着返回。 季未央劝他，“你就是把他打死了也无济于事，现在该好好想想怎么找到辛璃。” 话刚落，一道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纪廷峥听的心烦意燥，以为是季未央的催着骂，叫他关机！ 季未央委屈到无奈，“不是我的。” 视线投向顾时，他抹去嘴边的血渍，举起手机给他们看，“我知道她在哪。” 顾时镇定地走出去，只留下一句。 “纪廷峥，你放心，我会把阿璃好好带回来。” 他的冷静是装的，顾时明白自己有多害怕，但现在来不及害怕，等那些人喊他顾成也时，他又回到了住在富豪区的时光，他一直想忘的过去被他们无情的提起，也是那一刹，顾时想起了他犯的错。 很久前，他还是个吃穿不愁的富家少爷，从高处跌落后，有人在一旁指引。 “利用女人的感情非常简单，只要她们爱上你，你就赢了。” 不光是赢得一份感情，还有很多利益。 所以顾时利用了辛璃的爱，他果然成功了。 直到今天，那人发来消息问他。 ——顾成也，恭喜你，你成功了。 恍如隔世的记忆再次浮现，如一阵高过一阵的浪头猛烈撞击他不堪一击的躯体。 辛璃车祸，他也如此。 如果不是那人告诉他将女人的感情当做筹码，他不会就此迷失，他错的离谱，浪头重击下已经是溃不成军，他太痛了。 ** 港城倾雨港口，某处破旧厂房。 头顶的白炽吊灯随风摇摆，晃起来的吱呀声成了辛璃唯一听到的响动。 约莫几分钟后，手机的滴滴声响起，辛璃才恍然周边还有他人存在，不由得泛起紧张，连带着颈间的伤口渐渐刺痛。 白静怡让她开车开到一半，丢了车，她的车有定位想找她并不难，随后她被蒙上眼罩上了另一辆车。 一切都在黑暗中进行，在车上就有人给她的脖子上了药，不像是要对她动手的样子，辛璃稍稍放了心，走到厂房后脚步声渐散，她以为没人了，结果还有人在看着她。 那人起身，慢慢踱步到她身旁，态度轻松，心情也愉悦。 “纪小姐……” 他出第一声，辛璃如坠冰窟。 “我没有遵循约定，你应该不会怪我吧！”他拾起她一缕发，缠绕指尖，挪到鼻尖，说话声犹如毒蛇嘶嘶，她想逃的意图很强烈，那人忽然大力按在她伤口纱布上，辛璃能感觉到鲜血在往外渗。 她的声音压到极地，还是让他听到发颤，“疯帽子……24号。” “是我啊。”那人闻着她的发，拨开，露出玫瑰刺青，“许久未见，挺想你的，纪小姐的变化也不少。” 他阴冷的指腹滑过她的刺青，辛璃顿时颤栗开来。 “你不是盼着我来么，所以我提前来了，游戏继续。” 多少狂妄过头。 第52章 有人会在地狱等你。 从白静怡让她下车开始, 辛璃便意识到此次事件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仅凭白静怡一个人没有办法将她带走，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为她出谋划策，与辛璃有隔阂甚至谈得上仇意的人, 辛璃不用多想就能猜出来, 除了疯帽子别无他人。 她被关押在破落的厂房里。 这还是听带她进来的人低声说话时知晓的，然后那些人绑着她坐在单椅上, 周遭安静的令人产生恐惧。 眼睛被蒙上, 那层恐惧多添一分。 头顶摇摇欲坠的吊灯吱哑吱哑叫着, 她下意识抬头，长发就被身后人往后拽。 “还是这么香。” 24号的夸赞并不会让人舒心，辛璃每一次听到他近乎变态般的话语, 全身汗毛会止不住的颤栗，这是她无法忍受的行为, 即便是蒙着眼, 也能通过他的细微末节感受到专属于他的疯魔。 “不想与我问好吗？” 他懒散的靠近, 辛璃捏紧了手心，捏痛了才有了回应的勇气。 “你与白静怡认识多久了？” -- 第136页 “嗯，好久了哦。” 辛璃侧头, 虽然看不到但视觉没了，听觉会变得异常灵敏，“你笑什么？” 面具下的脸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笑你为什么不问问顾成也的事。” “他不配。”辛璃皱了眉。 24号又问：“他不配, 那辛百亿呢？白静怡一定告诉你他的死与顾成也脱不了干系, 与他有关，难道不觉得有趣吗？” “他不会那样做。” 这一点, 辛璃倒是很肯定，顾时没理由去动手。 “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这么护着他呢。” 24号的手覆在她眼上, 炙热的呼吸顺着她的玫瑰刺青往上游走，“既然如此，我就让你看看顾成也的真面目。” “你为什么一直叫他顾成也，他是顾时。” 24号揭开她的眼罩，蒙久了揭开后反倒产生了一层迷雾，对于突然迎上来的刺眼光线不是很适应，她偏头，后脑勺就被24号掌住，他的指尖贴在她的后颈，冰凉的叫人不敢回头。 “不要动，否则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24号慢悠悠警告她，听上去温柔如水，却淬了毒，碰上就是死路一条。 辛璃不动了，她低眸看向地上的人影，24号就站在她身后，光凭他的身姿就可以判定人很健壮，她顿了顿，稍稍平复下来。 “你没带面具是怕我认出你。” “你永远都认不出我，不过你很聪明，我的确没戴面具。” 24号的手修长纤细，竟要比平常女人的手指还要好看，之前在青琊山光线太暗，辛璃并没有看清他其他特征，这会，他毫不掩饰的将右手搭在她肩上，手指间夹着一把细长的刀，甩起花手连刀身都晃到□□成影。 他一副慵懒的姿态，完全不把此时的绑架当回事。 辛璃不知怎么，总觉得他不会伤害自己，至少不是现在。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顾成也是我的老朋友，你满意吗？” “他在成名后就一直沿用顾时这个名字，难道你是在他成名之前就认识他？” 如果是那样，辛璃没理由不认得。 眼前落有一道巨幅白色幕布，投影过来的画面正播放着顾时当年的演唱会现场，他那时还青春光鲜，未来星途坦荡，往后更是大红大紫，然而一切光辉戛然而止，令人唏嘘。 24号打断了辛璃沉浸的过往，“你在想，为什么当初对他监控的这么紧，他却还是有办法认识你不知道的人，辛璃，你知道吗？我也不爱用‘监控’两个字来形容你们的感情，显得怎么说呢，特别的物质、陌生，对于你而言也特别的讽刺。” 没错，就是讽刺。 她占有欲强，从用钱捧顾时上位开始，她走过很多极端，干过很多她曾轻视的事，她一心想要成就顾时，也心存着顾时会向着她的梦，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原以为自己是成就他的明灯、指引者，哪能想到辛璃只不过是他的垫脚石。 顾时要飞，必然要踩着她的身体前行，他做的很好，利用的彻底，演技一流。 辛璃不再是从前任他揉捏的对象，她将那些曾经刻入心的画面一一吹散，真正做到了不爱他的结局。 “其实一点都不难猜，你既然会戴人丨皮丨面具，就能成为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我不管你与他达成了什么交易，与我无关。” “怎么会与你无关？你的车祸，辛百亿的车祸，都与他有关，所以你没法逃。” 屏幕上的画面换成了辛百亿车祸现场，24号举起刀尖往左移，那画面就往后退，好似时间回溯，一直到辛百亿坐上车前，顾时的身影入了画。 “有人来了，我怕你听不太清特意为你准备了耳机，辛璃，就好好欣赏吧。” 头戴耳机戴上后，周遭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安静时空，以至于她见到突然闯进来的顾时也仅仅是眼皮子抬了抬，然后犹如看哑剧一般忽视他的疯狂。 辛璃猜到他在做什么，无非是让她不要看。 耳机里传来一道空灵的背景乐，她能清楚的听到事物的变化，风在吹，雨在下，朝阳升起后绿苗破土而出，有人走过泥泞地，一切清晰的展现在脑海里，不用她脑补，就像是刻进脑子里的东西。 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接着…… “你想要那份合同？辛百亿，我怕你没命花。” 阴冷的声线钻入耳，辛璃猛然回到现实，幕布上的顾时在与辛百亿谈话，内容就在她耳里出现。 视线外，24号的同伙压制住顾时，他臣服在她面前，双眸倔强。 “顾成也你也就这点本事，我可没那么傻，当初我之所以签下那份保险合同也是因为你抢先签了一份，你想独吞保额，凭什么！我告诉你，那笔钱本就是我该得的，辛璃死丫头早该死了，我养了她二十年，死了得给我回报，没死更要给我回报！你想让我替你瞒着，就要拿出更多的钱来堵我的嘴，我辛百亿可从来不做亏本生意，要是我一个不痛快，咱们同归于尽！” 辛百亿狰狞面目，单手指着顾时的脸语气格外嚣张，再观顾时他竟比辛百亿还要镇定，“你想找垫背的，也得考虑下对手的能力如何。辛百亿，不如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别想耍花招！” “你的女儿一出生就死了。” -- 第137页 辛百亿听到了笑话生生笑出了眼泪，“你在说什么蠢话！白静怡就是我女儿！活得很好，她会为我报仇。” “你自己都不信，因为你已经知道事实的真相。”辛百亿哭了笑，一下子燃尽了嚣张气焰，嘴角不自觉的抽搐，顾时步步紧逼，“白静怡是疯帽子推荐给你的合适人选，你难道也走火入魔发了疯，想把她当做你那个早就死了的女儿吗？” “闭嘴，你闭嘴！”恼羞成怒了。 顾时继续，“港城医院育婴室，一位护士偷偷换掉了纪家和辛家女儿的铭牌，因为她的丈夫曾死于一场大火，而那栋楼正是纪家和辛家科研的地方，起火原因是大楼保安随手丢掉的一根未燃烧干净的烟，不幸的是除了她的丈夫无第二个人死亡，这位护士受不了丈夫被烧死、孩子全身烧伤的痛苦而产生了精神问题，她调查了那栋楼里的所有人，想要他们陪她跌入地狱一起痛苦。” 辛百亿无法接受，双手捂着头一个劲念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明明就知道，当时你从消防通道逃出去没有救那个男人，他求你把他的儿子带出去，你不仅没有帮忙甚至一脚踢他下楼，你逃出去了，在消防问你还有没有其他人时你说了……” “不……不是这样的，火太大了，我又不是消防员，我救不了人！” 辛百亿已然不太正常，身体摇摇欲坠恍惚不停。 “白静怡不是你的女儿，她只是疯帽子给予你的棋子，一周前你就拿到了纪家父母和小女儿葬身车祸的真相，你自欺欺人想要离开，以为拿了钱就能蒙骗自己，当做一切都不曾发生，如果世间万事都得不到报应，宇宙轮回都成了笑话，辛百亿，有人会在地狱等你。” 顾时当着他的面说完事实，他跌跌撞撞开了车门，宽敞的道路上那辆车开的扭曲，如同辛百亿早已肮脏透顶的灵魂，扭曲变形，被欲望与仇恨占据，最后只能走向毁灭。 车祸在百米外发生，车辆撞翻飞出去，突起的大火将所有燃烧干净。 屏幕里的顾时舒口气，仰头看向印有夕阳余晖的天空，橘色万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燃没抽，只是稳稳看向了镜头前的人。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顾时的眉眼尤其出色，他难得的笑出声，眼角泛起了水雾。 他有一双动人的眼，辛璃能在他眼里找到自己，从前是断定那里有她的存在，后来真的只有她了，她逃了。 辛璃有一瞬间分不清到底是耳机里的声音在唤她的名字，还是现实里被逼迫跪下的顾时在叫她。 “你放开她！我答应你做的事都做了，你想毁约吗？” 顾时挣脱一分，身后打压的力量便加多一分，这样为她疯魔的顾时辛璃见过很多次，从车祸醒来后，在金城在港城就见到了，她可以告诉自己顾时在做戏，可哪有人真的能做到把生命交给另一个人，他是骗子啊！ 24号双手掌在辛璃肩上，耳机早已被他取走，可怖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厂房里，“你跟魔鬼谈交易本身就是一场错误，如果我让你现在毁了辛璃，你也会照做吗？” 他的手缠在她颈间，微微用力辛璃便无法呼吸，难受到了极点，他陡然松开，犹如戏弄宠物般，而顾时发出愤怒低吼，“我会杀了你！” 他刚说完，脑袋上套了一层黑布，戴面具的手下照着顾时的肚子猛锤，顾时受伤倒地被人拖走，口中奄奄一息在叫她的小名。 如此惨烈的画面，幕后操纵者露出了完美的笑。 “放心，再玩一次。” 24号打了一个响指，先前垂下的幕布哗啦坠在地上，露出幕布后巨大的透明水池，目测足足有四米高，此时平静无波，直到戴面具的男人丢入一把椅子，池水荡出池面浸湿了水泥地。 辛璃怕水，她是旱鸭子，学不会游泳。 “想再来一次吗？上一回没在游泳池里淹死你算你走运，这一次谁会来救你？” 24号的阴谋得逞，辛璃连同椅子被人抬走，她猛地回头看，只见到戴帽子的男人，24号逆光而立，在巨亮的探照灯下他的面容实在瞧不清，辛璃眼中有强光照射，她毫不畏惧直视他，“是你！是你推我入游泳池！” “没错。”24号答得干脆。 辛璃放在升降台上到达了池面，她的对面也有一个升降台，顾时就跪在那，口里也塞了布，怎么呼喊都出不了声，他紧盯着辛璃，眼里冲了血，半个身子探出去是极度危险的姿势，如果不是身后有人拽着他的胳膊，顾时会跌进水池里！ 辛璃是有过几分慌乱，可到了最后关头竟然笑出了声。 24号仰头问她，“你笑什么？” 辛璃还是笑，24号不笑了，慢慢走过去，脚下踩着水渍咬牙，“辛璃，你笑什么？” “你就是那个全身烧伤的孩子，辛百亿没救你的爸爸，你的妈妈便换了他的女儿，的确，有什么能比养仇人的女儿更痛苦，还有什么能比知道女儿一出生就死了更悲剧，你的爸爸被火烧死，所以他们只能同样死于火海，而我却要一次又一次困于水里，因为水没能救你父亲，没能救你，它却能要了我的命。” “你很聪明。”24号取下帽子，露出他红似火的发，辛璃还是看不清他的容貌，却能将他的发映入眼底，太红了，像极了那团火，她脑海里不停的闪回从未见过的画面，熊熊大火燃烧了楼宇，四散的人群仓皇逃窜，一个虚弱的男人抱着怀里几近昏迷的幼小儿子试图抓住另一个男人的脚腕。 -- 第138页 “先生求你了，求你把我儿子带出去，求你救救我儿子！” 男人没有丝毫犹豫踢开他的手，虚弱的男人护着儿子一起滚下楼梯，儿子的脸磕到了栏杆，隔着血泪盯上逃跑的男人，楼梯间里传来消防员的呼声，儿子的喉咙被烟熏到说不出话，他从男人眼中看到了生的绝望，男人捂住他的眼，他感受到了父亲手心的温度，他看不见的是父亲的身体正被火燃烧，他用最后一道力推开儿子的身体，然后一头扎进火海里，巨大声响引来消防员的注意，他们抱起烧伤的儿子冲出了火场。 父亲死了，儿子活了。 却是生不如死。 “你的脸烧毁了，所以才喜欢人丨皮丨面具，你早已经忘记你本身的样子，那是让你仇恨的一张脸，你痛恨自己，痛恨那场大火，你的母亲遭受精神创伤后见到你的脸会病情加重，你伪装成其他人，活成了他人的样子。” “你是24号，疯帽子24号，你可以是24号，我也可以是24号，你可以是任何人，任何人也可以是24号，你是谁不重要，因为你永远回不到过去，你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里，跟随你的父亲一起葬身火海！” 辛璃不断刺激他，24号果然发了疯，背过身去，抬起右手挥了挥。 “我死了，谁也别想活。” 轻飘飘一声，伴随着两声“噗通”，升降台上的人相继入了水。 24号再打一个响指，飘渺的音乐从厂房上空响起，“有点音乐倒也不会寂寞。” 孤零零走出去，正如他孤零零而来。 满目萧瑟，无人在意。 第53章 不论真假，他都爱她。…… 辛璃怕水, 尤其是口鼻灌入冰冷的池水，冥冥中注定的窒息感，她宁愿死掉。 “不准死！” “辛璃, 不准死！” 曾经有一道阳光围绕着顾时, 他还叫顾成也的时候，辛璃就注意到他。 辛璃没有真朋友, 那群时常跟她玩的男女总想从她这里讨得一星半点的好处, 但顾时不一样, 他甚至看不上她。 顾家搬来富人区，他的父亲说一口不太地道的金城话，在那群虚伪的富人面前时刻展露着他的土鳖形象, 大人们表面上欢迎，背地里在嘲笑他。唯独顾时不一样, 没人嘲笑他, 男生嫉妒他受女生欢迎, 女生喜欢他的脸，还有他不凡的谈吐。 人就是这样，有人捧着就飘了。 当顾家落败, 顾时的脸成了诋毁的源头。 辛璃没有得到过他的关注，但她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看着那群男生揍他的时候, 她躲在暗地里偷笑了好一会, 没有人上去救他，那些他曾经另眼相看的女生没有胆量跟他们抗衡, 辛璃很满足的冲出去。 告诉他，“顾时，我罩你。” 他一直都是她的猎物, 只是她的本意就是因为中意他，辛璃喜欢顾时，后来演变成浓郁的爱，变了味的爱，虚伪渗透着腐烂的味道，辛璃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她感受到了他的游离，她想啊只要他还愿意演，就永远不跟他扯破脸。 辛璃对他藏有卑鄙的爱。 却没人安慰她一句，“辛璃，你也是个可怜人。” 真到了那一刻，她以为自己能挺过去，但是比她想象中的难多了。 顾时不爱辛璃。 那么她也不会再要他。 “不准死，阿璃！”顾时向她游来，水花折腾的够呛，辛璃还困在单椅里，双手绑在椅背上，任由身后的重量沉到了池底。 辛璃其实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的双手倒是解开了，口中塞着的布也拿走了，他不上去来救她做什么呢？ 她都不要他了，他还这么殷勤做什么呢？ 辛璃睁不开眼，索性闭上了。 不一会儿自己的身子就被往上推，辛璃感受到了水压，呼吸快要停滞。 “阿璃……”是谁在撕心裂肺唤她名字，宛如一股巨浪冲向她，灵魂震碎又拼凑起来，温热的吻覆上她的唇，心脏彻底苏醒。 她身后的椅子太重了，实木的椅子成了她的绊脚石，拖着她的腿不断往下落，顾时拼劲全力往上游，却无法再将她多带上去一分。 ——认命吧，顾时。 辛璃的手腕绑的很紧，两人都无刀具如何解得开，四米高的池子，即便是爬出去，没了升降台跳下去也能残废。 想救人非常难，更何况一个不识水性，一个受了伤。 ——我永远不会放弃你。 顾时眸光坚毅，看向她时便传达了这一信息，辛璃心里头发笑，她怎么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读懂了他的感情。 难道是人之将死吗？ 顾时拖着伤残的身躯游上去呼吸新鲜空气再游回来渡给她，辛璃原先还害怕，后来两眼迷蒙脑袋也跟着放空，她竟然连害怕都感知不到了。 顾时游上游下的身影有了重影，辛璃尝到了他口中的血腥味，清澈的池水变得浑浊，合着那道探照灯的光线看懂了鲜血流窜的痕迹。 蜿蜒曲折，像极了她出车祸那一刻。 那时候她的血也是这样流的，如今他全部还给了她。 辛璃这辈子所有遗憾都被港城的一切治愈，她没见过亲生父母，却有一个疼她爱她的哥哥，纪廷峥给了她家的温暖，宠溺她爱护她，处处顺着她，她以为自己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却不想宗思蔓冥冥之中再度与她相遇，啊，她还约了思蔓去吃饭，如果这一关顶不过去下辈子还会再遇到她吗？ -- 第139页 还有阿原，她原本要周六去金城，她要去见阿原，虽说人都有死的那天，但他们还没有见最后一面啊。 哥哥、嫂嫂、思蔓、阿原、未央……对了还有顾拾，小年轻最火的时候她还没见到，至于她的钱霍铭霄会打给她账户吗？ 仔细想想好像有很多故事没见到大结局，她走了算不算留有遗憾？ 算吧。 顾时，你说呢？ 光影交错，顾时愈来愈靠近她，而辛璃在逐渐下沉。 她错过了他的手，从很久前就错过了。 “顾顾，这片海你还会带我来对吧！” 她回到海边，偷偷与大明星顾时约会，月夜星空下，顾时吻在她的眉眼，“下次来就教你学游泳。” “我怕水呀，我学不会的。” “胆小鬼，哪有什么学不会的东西，除非你不用心。” “如果我溺水，你会来救我吧！” “当然。” 溺水会救，困难重重也会来。 可惜梦里没有下次，她也没学会游泳。 ** 港城私立医院，属于霍氏旗下，自三天前以来高层VIP病房楼不再接纳病人。 每道入口严格把关，每隔十分钟换一次班，进入病房必须通过三重检查，就连霍家自己人都不例外。 走廊上走来一男一女，对方例行检查后才放行。 “纪先生，霍三小姐，人还没醒。” 为首的高大男人眉眼紧皱，听完这番话脸色愈加阴沉，霍以灵在身旁握紧他的手，小声安慰道：“你别担心，程医生说情况在好转，我们耐心点。” 纪廷峥往前走了几步，立在原地，突然转身向后走去，霍以灵拦住他，“顾时刚醒，不适合问话。” 他冷冷盯上她，“你觉得我是想干什么？” 霍以灵只能尽量安抚他，“遇到辛璃的事你就沉不住气，别这样好吗？” “我很好。” 不用他们去看顾时，对方房门从里推开，顾时站在门口脸色苍白，一只胳膊打着石膏，头上缠着绷带，他算运气好的，临到死那刻等到了救援队。 “纪先生。”顾时惨淡开口。 纪廷峥看也不看他，转而走向辛璃的病房，霍以灵对他示意抱歉的笑，“顾时，你好生修养，别乱跑。” “谢谢。” 两人走进另一处VIP病房，门自动合上一瞬，顾时仿佛又回到了救辛璃的那刻。 他接到了24号发来的地址，从他说出认识疯帽子那刻，纪廷峥就不再信任他了。 24号狡猾奸诈，即便是告诉他地址，到达之后又辗转多处位置，等顾时找到正确的位置，纪廷峥的人已经被甩到身后，但他给纪廷峥的人留下了记号，如果真有什么不测，他们也能及时赶来。 辛璃不会游泳，顾时只能把她往上推，推至池面像是鱼在嗅水一样，只要她还能呼吸就有活下去的机会，顾时耗尽心力再听到霍家人的声音后，手上的力道全然失踪，他再也撑不住了，身体好似灌了铅般沉入池底，连呼吸也夺走了。 好在睁开眼又是新的一天。 哪怕梦里很美，他也想快点醒来看见辛璃。 而那道门成为了他的阻碍，他守在病房门口成为一个众人眼里的罪人，恐怕从今以后他再也不能踏进霍家大门。 疯帽子还会再来。 就在他被推下池面时，身后的面具人告诉他，“沉入海底的滋味如何啊顾成也，下一次就叫你葬身鱼腹！” ** 辛璃醒了。 她能清楚的听到身边围绕的脚步声，来来去去，走走停停，有人轻叹有人低泣，她就是睁不开眼，全身好似被禁锢在某种结界里，医疗设备响起滴滴声，一下又一下打在她心上，渐渐敲醒了她的所有思绪。 “阿璃醒了！” 她终于睁开眼，脸颊一片湿润，不知不觉在梦中哭了好久，细到无声，醒来感觉无法呼吸，霍以灵给她顺了好久的背才缓和了些。 “嫂嫂。” “诶！”霍以灵也跟着哭，不过是在对她笑。 辛璃看向床边的纪廷峥，“哥哥。” 他没理，动都没动，只双手抱胸盯着她，眼眸泛红，看得人更难受了。 霍以灵戳他，纪廷峥还是没反应，她转头对辛璃笑道：“你哥是害怕了，你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危险，可能再晚一步……” 再晚一步，他们又会分离。 辛璃懂这种滋味，不好受，心里堵得慌。 “疯帽子针对我们的理由我都知道了，最后关头是顾时救了我，即便他很早就认识疯帽子。”辛璃的视线移向天花板，似乎猜到了她哥下一步会怎么做，于是选择了不看。 “顾时，醒了吗？他还好吧！” 辛璃猜对了。 当她只顾着问顾时，纪廷峥已经气到暴走，站起来往外冲，关门的力气很大可到了最后那一下又是轻轻合上的。 辛璃与霍以灵的目光跟着他移动，最后都没忍住笑出声。 霍以灵告诉她，“你别跟廷廷赌气，明知道他拿你没办法的，你在他面前光提顾时了，就没想想你哥会怎么样，阿璃，那天真吓到我们了。” 生死攸关，谁都会害怕。 但是纪廷峥是真的受不住第二次重击，偏偏辛璃每一次遇到疯帽子，她都会进一次医院，纪廷峥那颗心是悬着的，只要疯帽子不除，他一天都没法安心。 -- 第140页 “你哥在乎你，疼到骨子里的在乎。” 辛璃沉默片刻，又提到顾时的情况，霍以灵握上她的手，有点看不懂她的意图。 “阿璃？顾时是疯帽子的人。”她再次强调。 “他是为了我。” 辛璃反握住她的手，语气尤为诚恳，她用了十分的真心求她，“嫂嫂，帮帮我好不好？” 此时是下午五点，阳光渐渐散去，房间没点灯，昏暗光线里霍以灵见到了辛璃的决心。 “不怕吗？” “怕。” 辛璃却是在摇头。 离开病房前，霍以灵再次询问她。 还是分不清她到底是怕还是不怕。 纪廷峥就在门外靠着墙，听到声响偏过头看她，霍以灵在他手心里点了三下，并无其他人看到他们的小暗号。 “廷廷，房间太闷了，阿璃想听歌。” “听什么？”还没等纪廷峥开口，张奚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霍以灵回头看他，怀里一束鲜花开的正好。 “奚和，你来了。” “辛璃怎么样？” “原本就无大碍，只要醒来就是好了，纪廷峥担心她的身体让她在医院里多住几天，又不准她碰手机碰电脑，阿璃觉得闷，想听首歌都不允许。” 霍以灵在张奚和面前吐槽，纪廷峥仍旧板着个脸。 她耸耸肩道：“就是个臭脾气。” 张奚和不以为然，“我倒是挺理解廷峥的做法，辛璃的确是需要静养几日，看电视听歌也不是不可以，要是你们怕吵着她，我来帮忙。” 霍以灵甩甩纪廷峥的手，“奚和本身就是专家，有他在你可以放心吧。” “……嗯。” 张奚和是心理医生，自然知道怎么疏解辛璃的心结，她的身体好了，并不代表心里是正常的，有他在霍以灵还挺放心。 两人见他进去，纪廷峥牵上霍以灵的手，又在她手心里点了三下。 霍以灵轻哼一声表示并不再开口。 整条走廊没有其他人时，顾时才从房间里出来，他往辛璃的病房走，走的极为艰难，没来由的喉咙一紧差点背过气去，身形不稳中幸好韩黎及时扶住他，“小顾，你就别去找辛璃小姐了，她房间里有人。” 顾时脸色沉沉，“我知道。” “回去吧，你这身体一时半会好不了，说起来我真的佩服你的毅力，换做我早嗝……”嗝屁了。韩黎没忍心说出口，残忍的话全都吞进了肚子里，默默搀扶他回病房，顾时的目光一直搁在另一头的病房处，但是对于韩黎的建议并没有反抗，顺着他的脚步往回走，突然开了口。 “原哥怎么样了？” 韩黎摇头，丧极了，“得了重病的哪有好得了的，本来瞒的好好的，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知道了疯帽子又来了，刚做完化疗就赶回港城，今天晚上就能到，我师父的性子那叫一个倔啊，谁说都不好使。” “知道是辛璃受了伤，他肯定会赶着回来。” 顾时面无表情说了这一句，韩黎偷看他一眼也不说话了。 如果是别人，季未央会拦着阿原好说歹说不让回，但对方是辛璃，意义就不同了。 医院楼下，霍以灵刚坐上车，纪廷峥收到了季未央的消息。 ——今晚到。 他没回，看见就看见了，关上手机，落下车窗。 VIP楼层某处病房的灯亮起来，纪廷峥就这样仰头看了好久，久到霍以灵快要睡着。 “廷廷，你得允许她成长，我们保护不了她一辈子，她要学会自己面对。” “她不需要学会。” “如果下次她身边没有能够救她的人，如果我们没赶到怎么办？”霍以灵望向另一边，双眸视线忽然变得模糊，“疯帽子从来都不是只针对辛璃，他恨的是纪辛璃，还有纪廷峥。” 他心口微颤，收回视线时紧紧拥住霍以灵。 “我知道，我知道……” ——局已布，等你收。 一条消息再次发送给纪廷峥，他想起当年霍家的绑架案，担惊受怕到如今，霍以灵是他最爱的太太，辛璃是他最不能丢弃的妹妹，任何一人都不能失去，否则，他会杀红眼，坠入深渊。 辛璃的病房隐隐飘着一股花香。 她深嗅几下，胸口能岔气，又疼又想闻，张奚和露出绅士笑，“你要是喜欢，我每天都送来给你。” “打住，我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那我送到霍宅去，反正我也要在那里多住几日。” 辛璃见他熟练的摆弄花草 ，不由问他：“你的兴趣是不是很广泛，感觉什么都会，什么都懂。” 张奚和特意转过身与她面对面说话，“那得看具体指什么，毕竟我这个行业如果涉猎太狭窄，可能没等打开患者的话题，我自己就能把话题堵死。” “难怪你连演戏都如此精湛。” 辛璃有心夸赞他，张奚和指尖微愣，切掉了蓝牙里的歌。 “陪患者演戏也是治疗的方法，只有模拟他的人生，我才能更好的判定治疗的走向。” 辛璃反问他，“如果你也出不来怎么办？” “永远都不会发生这种情况。”张奚和指着桌上的耳机，“音乐会让我们及时醒来，那是属于我的声音。” “懂了，就像是怀表、沙漏，总有一样东西会成为你的休止符。” -- 第141页 张奚和点头称赞，随后抬起手腕，“时间不早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辛璃扯过头戴耳机催他快走，张奚和忽而拦住她，“最多一个小时，你需要好好休息。” “好。”辛璃戴上耳机，就再也听不见张奚和的声音，他在门口与她说话，嘴唇一张一合，大概是让她早点休息的话，就在他转身离开之际，辛璃取下耳机，轻声说道：“虚伪的爱。” 张奚和从拐角处回来，他还是带着绅士的微笑，“辛璃，你又听到这首？” “刚好切到。” 他再解释，“其实你可以理解为死亡重生，剥去虚伪的外壳，爱就会重生，因为在我看来死亡也是一种解脱，这首曲子听完对生命的感悟会很深，这也是我常在治疗时放的一首，对于内心修养很有帮助，你若是喜欢，我再多添加几首助眠的曲子。” 辛璃：“不用了，这首我很喜欢。” “那就好，你先休息。” 辛璃注意到他嘴角残留的得意。 淡淡地，不容发觉。 房门关上后，辛璃取下耳机默默盯着天花板，约莫过了十分钟，她下了床直奔顾时的病房，有保镖见着并未阻拦，一路通畅。 顾时坐在床头听到声响，额头的汗滴在石膏上，他慌乱了心跳，抬头就见到辛璃。 她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眼前，顾时身上的痛就散了。 “阿璃。” 辛璃紧盯他的眸，顾时一时间拿捏不住她的意思，试图下床靠近她，身上五脏六腑顿时痛的厉害，他疼弯了腰，狼狈的趴在床沿。 辛璃除了手腕有红痕，其余地方都很好，她哪里都不疼了。 “陈家姑娘的约会你最终是错过了，你丢了一桩好姻缘。” 顾时仓皇抬头，青筋暴露，十分无助，“阿璃，别说这个。” “那说什么？” 辛璃的手落在他肩上，又替他拭去额头的汗，“丢了就丢了吧，这事是我牵的头，如今毁了，我理应跟你赔罪。” 顾时气吗？ 气到爆炸，可他能表现出来吗？不能，他得受着。 “喝药了吗？” 药瓶打开了，盖子里是有几片药，杯中水也是冷的。 顾时还沉浸在赎罪里，压低声线给她解释：“那份合约是我与疯帽子的交易，他的目标是辛百亿，至少我以为当时的目标只是他。” “辛百亿在得知你不是他亲女儿后就哄你签下了保险合同，至于是以什么方式达到的，你应该心中有数，他那样卑鄙的一个人，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只要有利于他的利益。” “我签署的协议对他是一种牵制，他表面上还是你的父亲，他想放弃你的生命我没有资格阻拦，我用我签署的那份保额和我名下的房产及疯帽子为他在国外牵的贸易链作为交换，换得你余下的生命。” “辛百亿只看重钱和利益，压根不会在意我那份保险的真假，他出国后是我找人照顾你，那两年我没有去看过你一次，你应该恨我，因为我让你活着不是爱你，是对你的愧疚，我没有在车祸发生后去救你，我跑了，可我也后悔了，不管你信不信，我的良心在受煎熬，没日没夜刺痛我的心我的所有。”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为一个女人发疯着魔，偏上天也觉得我活该，就算是死也要落在你的手里，我后知后觉发现我对你的感情不止是愧疚，我爱你，我早就爱上你，顾成也爱上了辛璃，顾时也爱上了辛璃，顾时变回顾成也，他依旧爱辛璃。” 顾时不敢抬头，他早已分不清脸上滑下的是泪还是汗。 “喝药吧。”辛璃提醒他。 顾时说到心痛处，接药碰到她手心，手都在发颤，他听话的喝药，连水都没喝，硬生生吞进去，像是在吃毒药，可就是辛璃送给他的，他二话不说就能吞，再没比将真心摊开等他发凉还要痛苦的事了。 药化了，全是苦味。 辛璃给他喂水，温热的水从唇间流出，她又替他抹去，轻柔的不习惯。 温柔刀也是一种残忍，缓缓蔓延能要了他的命。 “阿璃，这辈子我恐怕没法再爱上任何人，我不再渴求挽回你，只求你好好活着，我已心满意足。” 他不想放弃，却不能再前进。 “我会离开霍家，你不会再见到我。” “药苦不苦？” 辛璃打断他的话，在他眼前摊开手心，“要吃吗？”没等顾时有所反应，她自个剥开放进了嘴里，细细嚼着露出甜甜的笑，“草莓夹心。” 顾时看的发愣，不知该怎么继续下去，听她说草莓味那肯定是甜的，她笑，他也跟着笑，浅浅笑意未散去，辛璃忽然俯身吻住他的唇，干涩，一点也不柔软，巧克力融化在彼此唇间，果然草莓味非常甜。 等到辛璃唇抹上少许光润，顾时还在恍惚中没醒来。 她说：“毁了一段好姻缘，我赔给你。” 见过初升的太阳吗？ 顾时见到了，代表希望的种子在发芽，不论是真是假，他都要迎头而上。 她是他的南墙，从过去到将来，无人可替。 第54章 选择了不爱就要坚持到底…… 辛璃在医院住了两天, 当天下午宗思蔓来了。 进门眼泪哗哗，二话不说先抱着辛璃哭了一场，明明是来看她的倒显得辛璃更像探病者, 不停安慰宗思蔓, 纸巾时不时送一送。 -- 第142页 宗思蔓平日里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刀枪不入, 堪称业界顶级设计师, 外人崇拜她不敢靠近, 认定她高冷不好接触，实则她只有在辛璃面前才会放弃所有面具，共情强, 辛璃受一点伤光是听到被绑架的事立时就后怕了。 与纪廷峥一样，宗思蔓也找了她好多年, 只是她没有纪廷峥的财力和实力, 纪廷峥都找不到她更找不到, 于是再见后愈加真心两人的相处。 “如果不是我在参加大秀接受不到消息，我一定能提早回来。” 宗思蔓其实已经算提早赶回来了，她本来要在今晚参加与谢里曼家族的合作答谢会, 作为谢里曼家族最得力的合作伙伴，宗思蔓错过了与掌权者的会面，想必会在那边落下一个不太好的印象。 但她管不了那么多, 比起事业还是辛璃更重要。 然而辛璃摇头, “我知道你是提前回来，我哥都跟我说了, 本来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事，但又怕你担心毕竟是我错过了我俩的见面。” “吃不吃饭无所谓，主要是你的安危！阿璃, 我真是揪心死了。”宗思蔓反应自己说了“死”，反手拍自己巴掌，“呸呸呸，不准说那个字，我们都好好的。” 辛璃：“经历过这些事，活着就是大事，往后都会好起来。” 她意有所指，宗思蔓尚且不知道疯帽子的事，只以为是一场普通的绑架案，辛璃也不想她知晓。 两人说了不少话，到了晚饭时间，两人就在病房里吃起米其林大厨亲自做的菜，如果忽视掉豪华大床旁的仪器。 宗思蔓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看我哥心情，他总觉得我还没好，让我在医院多住几天。” “按理说是这样，但总住医院也不太好吧，还是回家比较舒服。” 对于宗思蔓的建议，辛璃只叹她天真了，“我哥那性子说一不二，他决定的事任何人都不能改变，不回去也有他的理由，说是在改变霍家主宅的安保系统，应该就这几天吧，弄好了我就能回去。” “那得多闷啊，我看外面走廊两米一个保镖，你不觉得闷吗？能出去散步吗？” “散步？真的多想了，我甚至连手机都碰不上。” “？” “就看电影，你知道我有多无聊不！” 宗思蔓拍拍她手背，安慰她，“你哥为你的安全着想，不过手机也拿走太苛刻了吧，我就说那小子怎么会找到我这，敢情是你没看见。” “谁？” “顾拾啊，就霍铭霄现在最捧的那位。” 辛璃半咬唇瓣，再松开说了一个“哦”，宗思蔓追着问：“就没了？他语气可怜兮兮的，把你当成负心汉了。” “夸张！” “真不骗你，你看我手机消息。” 宗思蔓的手机里有顾拾发来的好几百条消息，微信、短信、电话能找她的方式都用上了，“他上了我的大秀，下了台子就问我你去哪了，我还想问他呢，回了国也逃不掉他的消息，简直要被他烦死了，呸，怎么又说死了，呸呸呸。” 辛璃擦去她嘴角的汤汁，“他要是再找你，就拉黑。” “嗯？你们不是？” “找个时间我会跟他说清楚。” “放手了？” “思蔓，来之前有没有人告诉你是谁救了我吗？是顾时，他几乎舍去了半条命，我最怕水了，他一直跟我说别放弃别放弃，然后我又活过来了。” 宗思蔓沉默了片刻，嘴角瘪下去，隐隐将那些哭意全部藏住，“我看到他了，我来的时候他与我打了招呼，我没理他。” “他也不会怪你，再说他就该被晾着。” 宗思蔓微微低头，声音略带沙哑，“其实我非常矛盾，因为他对你做的事我实在无法原谅，可我不是当事人，对于你们的感情我做不了主，不管你还爱不爱他，我都没法忘记他的背叛，如果你只是因为他救了你而回头，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辛璃面色平静，对于她的问话表示肯定，“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因为他救了我而回头，思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不爱他，你也清楚早些年我对他有多疯狂，他现在救我就算扯平了，一码归一码，度过这一关，我就会与他断的干干净净。” 辛璃会在疯帽子再次到来后与顾时断的干干净净，辛璃就是这样打算的。 疯帽子如果想要她死就不会三番两次留情，被围困在水池里憋死，也太小瞧疯帽子的手段，他们肯定是想要玩票大的，至于那个大场面什么时候来，辛璃会等。 病房外，顾时警惕着偏头，正好对上纪廷峥审视的目光。 眼角上提，“听完了？” 顾时本不想偷听，他只是恰好走到这边，透过模糊的毛玻璃窗面听到辛璃的笑声，他多少放心了些，哪怕听到她说的那些伤人的话，也只能忽视。 足够了，他要的不能再多了。 再多就显得他贪心，贪得无厌的后果就是失去一切。 “纪先生……” “从今天起，你被霍家开除了，找韩黎处理相关事宜。”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没把他赶尽杀绝算是手下留情了。 顾时愣了一下，双手握拳低头应了。 纪廷峥推门进去，顾时身形不稳往后连退几步，好不容易撑好了身子，宗思蔓走出病房门叫住他。 -- 第143页 “顾时，我们谈谈。” 谈的自然是关于辛璃的事。 敞亮的休息间，宗思蔓双手抱胸坐在顾时对面，她喝热咖啡，杯中的热气缓缓上升，她有一肚子气要撒。 “辛璃捧你的钱全是她自己拿的，你的资源也是她亲自跑的，顾时，这些你都知道吗？” “……”沉默，还是沉默。 “你应该都清楚了吧，所以才会死皮赖脸缠在她身边，浪子回头的戏码真的让人作呕，你承认自己做错了吗？” “是我对不起她。” 宗思蔓本想质问他一番，可听到他的回复瞬间没了意思，“人人都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你想力挽狂澜是不是又有其他打算，毕竟狗……”她很想说狗改不了吃屎，这一骂好像连辛璃都带上了，她及时住嘴，对于顾时此时的讨好十分厌恶。 他曾经高高在上不可攀的时候，气势压人，现在落魄了，宗思蔓想多骂几句替辛璃讨个公道，见到他这幅深情无处释放的模样，反倒骂不出来了，也不知是他真的会演戏还是本来就后悔了。 宗思蔓只是一个旁观者，她做不了他们感情的主。 走前，她撂下几句话，“人生没有几个五年，她昏睡了这么久，再醒来她应该有重新选择的能力，并不会因为你的深情而沦陷，她可以选择别人，而不是非你不可。” 他明白。 在冰冷的池子里，辛璃放弃了他的手，她本来不想活了认命了，是他强拉着她靠近光明。 因为辛璃不知道，如果她死了，他不会再活下去。 顾时当晚就出了院。 秦岳亲自来接他，见到顾时拳头又硬了。 将人劈头盖脸一顿骂，“你怎么就这么有出息啊，在霍家混不下去了，还被人赶出来，顾时，你真牛逼！你怎么没把自己折腾死啊？你要是有种，别让我来接你，你他妈想当孤儿，当一辈子啊，找我做什么？给你收尸啊！” 话是真难听，秦岳边开车边骂，路怒症狂怒升级，顾时一直看窗外不回话，搞得怪伤感，秦岳就是刀子嘴，骂完了自我冷静几分钟才回过味来，是骂过头了，当下就想扇自己巴掌。 他怎么能骂顾时是孤儿呢？ 顾时本来就是孤儿啊，爹妈早走了，这些年除了秦岳这个朋友，也就辛璃最在乎他，他自己有什么呢？当年一声不吭抛弃所有装死离开娱乐圈，后来又在玉城装死成为辛璃的保镖，他从来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眼里，可那些真的关心他的人就不会伤心吗？ 秦岳与他多年好友，他能看着不管？ 可这心啊真的会疼，这么多年，他见证顾时的疯狂与偏执，爱而不得真的打脸。 “秦岳，谢谢你。” “……你他妈的别放屁了，说人话。” “你会跟我收尸吧！” “……”秦岳差点撞上前面的宾利屁股，一拳头砸在方向盘上，侧头喷他一脸唾沫，“收你妈的尸！” 顾时像是听了好笑的笑话，傻乐不停，直到额头的汗大颗大颗往外冒，他笑中带泪，渐渐分不清是汗还是眼泪。 “秦岳啊，过来人告诉你一个真理，如果有人为你付出真心，一定要好好管住自己的心，选择了不爱就要坚持到底，因为我担心你回头的时候那人已经走远了，到那会……你会疼到想死的。” 这就叫报应。 青琊山，霍家主宅。 很久没见的阿原戴上毛线帽子，全身穿的胖乎乎超暖和的样子，他站在大门口冲辛璃挥手。 “辛璃小姐，你回来了。” 港城永远都不会冷到需要他这样严实的装备，白日里她还能光腿穿裙子，晚上不过是要多加一件外套而已。 他们不能跟生病的阿原相比，他怕冷，即使穿得多了在霍家也没人错愕。 如平常对他就是对阿原最好的方式。 “阿原，你终于回来了。” 辛璃踏上台阶，一步冲进他怀中，力道很轻，抱他的时候却异常用力，抱着他才能感受到他有多瘦。 “阿原，新年好。” 年早就过了，她偏偏要补上。 阿原也回她，“新年好，阿璃。” 大概是知道自己快活不久了，才敢偷偷把爱恋传达出来，像其他她在意的人一样，单叫她的名字，算是另一种抒发炙热情感的方式，希望她懂又希望她永远不会发现。 大伙对阿原的病闭口不提，欢欢喜喜补上团圆饭，家中甚至按照春节的布置重新弄一遍，满眼望去好不热闹。 阿原吃的不多，他看着辛璃吃就有够高兴的，偶尔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被她发现，辛璃便拉着他说话，什么话题都聊，仿佛要把过去错过的都补上，可算算日子，他们也认识不过小半年。 时间真残忍，快起来谁也追不上，他们只能在时间缝隙里寻找些美好的回忆，捡来捡去，都不够一晚上聊的。 这就是最可悲的事情。 阿原的鼻血悄无声息流下来，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用手捂着当即背过身去，就怕被辛璃看到，然而辛璃猛然站起来拔腿就跑，大伙只顾着看阿原，倒也没注意辛璃去做什么。 直到晚餐结束，辛璃都没再下来。 纪廷峥是在后院泳池找到她。 辛璃站在水池边，身形晃动，好似下一秒就要栽进去。 -- 第144页 “阿璃！”纪廷峥快步上前，拽起她胳膊沉了脸，“不准胡闹！” 辛璃回头看他，纪廷峥瞧见她一脸的泪痕顿时心软，拉着她下来，轻声安慰，“阿璃，生死有命，我们没办法。” “哥哥，到底应该怎么看待死亡？” “我们死后会去哪里？” “他们还会记得我们吗？” 像孩子般问他，眼里盛满泪花，晶莹似钻石，大颗大颗落下。 纪廷峥揽住她的肩轻轻往怀里带，温柔抚上她的发缓缓开口，“不管去了哪里，只要我们能记住，他们便永远不会消失。” ** 下午三点多，阿原在院子里晒太阳。 辛璃在一旁看小说吃水果，偶尔与阿原聊上几句。 季未央来了一趟与纪廷峥在书房里谈话，出门前辛璃让他载她一程。 “你去哪？” 阿原跟着看向她，辛璃坦然道：“送我去霍铭霄那。” 季未央答应了，不过没有纪廷峥的允许，辛璃出不了大门，“你跟你哥说一声。” 辛璃挽上他胳膊撒起娇，“就是因为知道他不会允许我才让你带我出去，我一个人他不放心，有你在肯定行。” 大名鼎鼎季警司，那不得安全嘛！ 季未央拿她没办法，若是真要制止她纪廷峥早就冲出来了，这会还没动静，肯定是同意了。 辛璃进屋拿了包，出来时给阿原重新泡了一壶茶，“回来给你带珍珠糕，甜甜的，在金城哪里能吃上港城正宗的糕点呀。” “好，早点回。” 阿原眼中带有光，辛璃多看几眼心里犹如刺痛一般。 车上，季未央提醒她，“系好安全带。” 辛璃慢腾腾动作，季未央已经开出去一大截，手指敲击在方向盘上随即问她，“去哪？” 哪里能瞒得住他。 辛璃本来也不是要去霍铭霄那，开年她说要去他那工作，遇到这事工作就打了水漂，但与他的合作还在。 “哦，去江景逸豪三区。” “？” “见个人而已，别大惊小怪。” “江景公寓的事你哥知道吗？” 那里可是给顾拾买的房子，他除了工作，落地港城就是住在这。 辛璃犹豫会，“他肯定想装作不知道。” 季未央嘴角抽抽，“你到底怎么想的，听你哥说在与奚和谈恋爱么。” “吃几顿饭就叫恋爱？我跟你也吃了不少。” “诶，别往我身上泼脏水，我有心上人。” 不愧是当代洁身自好大师。 辛璃斜他，“跟谁看得上你似的。” “切。” 到达公寓前，辛璃给顾拾拨了电话，她不管对方在做什么，只说要见他一面。 顾拾从片场出来，假都是经纪人去请的，大胆逃了名导的片，不说清楚可能就要换人，顾拾便是冒着丢角色的风险来见她了。 辛璃上去时季未央还在问她要不要一起上去，毕竟有个伴放心些，辛璃说不用。 她先上去，季未央还在纳闷，顾时就来了。 两人打了照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顾时与他问好然后轻车熟路上了电梯，留下季未央一人在电梯外发愣。 敢情自己就是个司机呗。 边吐槽边往外走，回头见门口抽烟的秦岳，就差脱口而出，“你也是司机？” 秦岳递上一支烟，季未央伸手接了。 两人在台阶外的垃圾桶旁抽烟，一人呼出一道烟圈，嗐啥也不是！ ** 江景公寓还是顾时看的，辛璃觉得不错就买了，归在顾拾名下，大方得很。 辛璃来过几次，每一次来都是为了吃他做的饭，他也乐意做，当然了不管愿不愿意他都会做，当初是他求她捧上位，就算不乐意也得忍着，装作乖巧，懂事的喊她姐姐，好似非她不可。 再见到顾拾，他成熟了不少。 不单单从打扮着装上说，连对她的态度都强硬了起来，见到辛璃，神情暴怒，像是要吃了她，走到跟前连拉带扯将人往沙发上丢去。 幸好沙发还软，辛璃陷进去后，顾拾顷刻压上来，眼圈红红的。 他一句话不说，指尖碰触她颈间的肌肤，冰冷刺骨，辛璃皱了眉，嘴边笑容还未落下，“在我没生气前，我希望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虽然是在笑，但句句透着威胁，顾拾讨厌死这种感觉，飘忽不定，任由它在心中发芽壮大，却又无可奈何。 顾拾并没有听话的放开她，而是紧盯着辛璃好看的眸子，绝望的问出声。 “为什么不理我，我找不到你，纪辛璃，我找不到你！” 找不到她，他会疯的！ “你找我做什么？如果我想见你，我会通知你。”像过去一样，在这里见面，吃他做的饭，然后玩一把游戏再走。 这样的相处不好吗？ 很显然，顾拾已然超越了那条界线。 “我是你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狗吗？”他有点恨她了！尤其是辛璃带笑的眸光打趣他，好似在说“难道不是吗？”这一刻，他就败了。 顾拾不甘心啊，他失魂落魄的演戏，试图用他人的生活代替他的烦躁不安，镜头前的顾拾完美无缺，导演说他演的好，其实是因为他的一生都在演戏，他习惯戏中的故事，可以让他忘记现实中有个女人在利用他。 -- 第145页 可明明最开始，是他先选择了她。 一旦从角色里抽离，顾拾便会感觉到那股落寞正铺天盖地的袭来，辛璃把他当玩乐对象，是用来还击顾时的有力证明，他一点都不重要。 说破了，顾拾恨的牙痒痒，凭什么就他沦陷，她倒是好端端的站在一旁嘲笑他的感情？ 他换掉强硬的姿态，用上一贯讨好的态度，温柔的抚弄她的耳垂，“姐姐，我爱上你了，你别丢了我好吗？” 怎么卑微怎么来，可惜啊，辛璃听累了。 “先起来，我再与你说话。”她一脸平静，落在顾拾眼中更觉得如芒在背，愈加慌乱的抱紧她，不管她是否能成熟他的所有重量，发泄一般压住她，大口大口呼吸，仿佛游走在绝望边缘。 “陈睿带了我和顾时两个人，他一直看不上我，觉得我比不上顾时。” “姐姐，顾时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回头吗？” “哦，还有啊，我听见他跟顾时谈话，你要听吗？” 哪里轮得到辛璃拒绝，顾拾已经点开了手机的音频。 陈睿声音炸裂，听上去气到崩溃：“顾时，你为什么要回来，是不是为了辛璃？你本就不爱她，你当年也是为了上位才利用她的死心塌地，现在回来做什么？” “睿哥，我很感激你当年帮我，你是我在圈内唯一一个朋友，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你要是现在回来，那道疤我可以帮你处理掉，我一直很看好你，顾时，你是我一手挖掘的宝藏，我可以再将你变为顶流！” 音频到这就结束了。 顾拾故意气她，“姐姐，那个男人骗过你利用过你，你还将他留在身边，如果只是为了气他，就应该好好与我在一起，我永远不会辜负你。” “永远？”辛璃眉眼间终于有了怒色，笑也不稀得给了，“我对你的永远只有三分钟，现在，我不想看到你。” 多绝情的女人啊！ 即便是听到那些录音也不曾有所回心转意，他顾拾就这么不堪吗？ “你想把我丢弃？”顾拾脸色阴沉沉，似笑非笑，“我说，我爱上你了，现在你想放手可不公平，你为什么能抽身而退？” 辛璃整好裙才说：“因为我不爱你啊。” 轻描淡写十分随意，比讨论昨日的晚餐还要随意。 顾拾一把卡住她的腰，掌心渐渐收紧，他几乎是咬牙控诉她，“我说我爱你，你听不到吗？” 辛璃真没感觉，并且觉得这份爱太廉价了。 “把你的演技放到舞台上去吧，你的粉丝会很喜欢。” “不可能，我不会放你走！” 同类到底是同类，当顾拾再次将她扑倒，如狼一般咬上她的颈，如此相似的做法，可能当初就是看透了顾拾的执着与偏执才会下定决心捧他，他与顾时太像了。 暗夜的霓虹在闪烁，顾拾拽她入他的局，殊不知，她心甘情愿入了，只是目的不是为他。 有顾时在，他的任何行为都不会得逞。 顾时伤了胳膊，但他知道用外界工具去制服对手，顾拾哪里是狡猾的顾时的对手，他当即落于下风，两眼冒火花，恨不能将他销毁殆尽。 辛璃就像是看到了再年轻一点的顾时。 于是十分感叹，“你真的很想他。” 不用多解释，顾拾心如刀绞，他因混血而俊美的面庞攀上了痛苦的神情，“你把我当替身，你还爱他，从没忘记他，对不对？” “顾拾，我之所以捧你是看中了你的实力，你并不比任何人差。” “够了！” 辛璃果断继续，“我与霍铭霄签署了协议，如果你能给他带来效益，我会拿到相应的回报，我对你好是有目的的，但这个目的不仅仅因为顾时，而是我贪钱，我想从你身上得到更多的好处，正如你现在所住的房子，这就是我的投资，往后你若是大红大紫，我的利益会翻无数倍。” 顾拾面上血色全无，“我高估了自己，连替身都不是。纪辛璃，你是个无良商人。” “各需所求，皆大欢喜。” 顾拾再也呆不下去，狂奔而出，只留下顾时不知如何开口，辛璃倒是跟没事人一样，走向吧台开了一瓶红酒，只拿了一个杯子，摇摇晃晃醒着酒，悠闲的看向他，“不好意思，你的伤还没好，就不给你倒了。” 顾时想劝她别喝了，嘴像是被上了锁，张不开。 她喝了两杯，放下时眉眼都带了几分娇俏，“顾时，这下满意了吗？我身边再无其他人。” 举起酒杯，已经是第三杯，她脸颊沾了红晕，跌跌撞撞向他而来，顾时不顾手上的石膏，拦腰抱住她，贴在她耳边的声音柔软极了，“阿璃，那份录音我可以解释。” 他点开自己的手机，里面也有一段录音。 是接着顾拾的录音继续的对话。 陈睿让他回来，重新站到娱乐圈，他会让顾时再回顶流之位！ 然而，顾时比他想的还执着，他说：“ 这世上可以有很多个顾时，但只会有一个辛璃，我爱她，我只爱她，我愿意为了她放弃所有，包括我的生命！” 辛璃趴在他肩上，对他耳边吹气，“没想到啊，顾拾还是太年轻了，一山更有一山高，他到底是被你给整了。” -- 第146页 “阿璃，跳海后我就没再骗过你，我不信你感受不到。” “是啊，我感受到了。”她笑嘻嘻贴紧他身体，将他的那丨处轻轻蹭着，再咬上他耳垂，舌尖在耳廓上打转，辛璃就更能感觉到他的真心，“顾时，我补偿你，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但不要以这种方式来羞辱他。 人的情丨欲从来都是互通的，悲欢交织可以不互通，但眼角流露的欲丨望，身体的滚烫，骗不了人。 他推开她，“你喝醉了。” “醉了不是更好做事？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从前怎么对你的，现在依旧怎么对你。” “从前，你爱我。”顾时颤颤巍巍的说出口那刻，就接受了她即将要道明的事实。 “除了这个。”果然如此，“我可以给你很多钱，但唯独没有爱，听清楚了吗，别再痴心妄想得不到的东西。” 她说的很明白了。 病房里，她吻住他的唇，不是因为爱他，从头到尾他听到的都是她不爱的真相，她也从未在他面前说过一句爱。 真相叫人神伤，顾时却不舍得放手。 “要做吗？”辛璃微笑看他，“去你的别墅吧。” 他的别墅，也是她给的。 金屋藏娇藏的是他。 不意外的是季未央和秦岳再次充当了司机，两人脸有够黑的，送他俩到了城域别墅区，季未央总算忍不住质问她。 “辛璃，你这是闹什么？” “要是让你哥哥知晓，他会让顾时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辛璃俏皮的回话，“天气预报说明天是阴天。” “……”季未央锁了车门不让她下去，“顾时与疯帽子有关，你也要与他好？纪廷峥赶他出霍家就是不想你再次受到伤害，你倒好主动贴上去，是嫌命不够长！” 辛璃摆弄手指，抬头见到车外的顾时如望妻石一样盯上她。 季未央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辛璃忽然笑出声，“未央，你以为我哥不知道这事吗？如果想要制止，早就在我出门那刻就阻止了，给我半小时，我上去跟他谈谈，很快就出来。” “呵呵，半小时可以做很多事！” “未央，珍珠糕别忘了拿，我答应了阿原。” 这时候搬出阿原简直了！ 季未央就算有上千条理由拒绝她，也没法用这条。 下车前，季未央再三警告她，“半小时，真不能多了！” “放心吧，我有分寸。” 辛璃在窗前看着季未央的车开走，她也能感受到别墅周围有很多暗卫，青琊山的安保系统比从前增强了三倍，表面上看着与过往无二，实则都隐在暗处，更加隐蔽，不容他人察觉。 辛璃从出青琊山，前后左右都藏着暗卫，她压根不知那些人具体在哪。 只有保护的够彻底，纪廷峥才会允许她出门。 “阿璃。” 顾时在身后唤她，辛璃转身时脸色变得温柔，“等我先洗澡。” 她往浴室走，他就站在原地不动，等辛璃走进去打开了淋浴头，水哗哗作响，顾时走过去抱住她。 单手抱人对于顾时来说不是难事，辛璃体谅他的难处，转身撞进他沾染欲丨色的眸。 “一起？”辛璃这样建议着。 顾时没做声，喘息渐渐加重，热气升腾，辛璃的脸愈加泛红，唇瓣微启尤为勾人。 辛璃贴心解开他的衣扣，刚到第二颗就被他压在墙上，淋浴头的水打湿了彼此的衣衫，辛璃笑他，“石膏也湿了，胳膊不要了？” “不要了！”他非与她对着干，强硬说出口，一点都不像要欢好的模样，反倒像是要去讨个说法！ 辛璃穿薄裙，打湿后贴在身上印出她娇美的身躯，顾时轻轻扯下，她整个肩膀露在外头，他低头亲上去，焦急往上，缠绵于不得章法的亲吻，像是要将她吞进肚子里。 辛璃也学他的动作，啃在他的肩头，狠狠咬上去，渗出了血。 顾时陡然停下来，似乎在呜咽，又似在控诉对她的不满，辛璃感受到了一点未曾有过的温度，他的眼泪滴了下来。 辛璃忍不住嘲笑他，“你大老爷们儿哭什么？” “手划破了。”他故意找其他借口。 是之前与顾拾干架时不小心弄的，热水烫后有种钻心的痛，但掌住她后背时手开始变麻木，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为什么不说？” “说了没用，你还会认为是我故意为之，苦肉计。”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习惯了。 顾时在心里加了这一句，他没说出口，怕又引来她的嘲讽，听多了，还是会疼。 “继续吧。” 完成任务一样，辛璃下着指令，他照做而已。 明明很想吻她，想占有她，越是到亲吻的时候，内心的酸楚放大无限倍，他根本没法继续，只能没出息的痛哭。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我的罪真的如此深？我深知自己错的离谱，可我爱你，我爱你啊！” 浴室里，他的爱都有了回响。 可他等了好久，没有等到辛璃的回应。 “每个人都说爱我，可我被伤的好疼啊，既然没有在对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人，证明我们没法在一起，顾时你明白吗，我爱你，爱过你，但是我没法好好的和你在一起，我可以原谅你，你也可以原谅我，我们便放过彼此。” -- 第147页 “你别说了，这些话在你离开我时就说过一遍，你要再折磨我一次吗？” 顾时害怕极了，他一只脚踏入深渊外，根本不用辛璃亲自动手，只需她一句真话，他就能一头栽下去，深不可测的地狱在等他！ “我一直属于你，你不在意，可我在意啊，阿璃。”他哭的狼狈，埋在她肩头像是找到了一处温暖的港湾，眼泪混合着热水一同滴在她身上。 “我这辈子早已没有其他亲人，我只有你了，如果你不要我，我孤苦的活着有什么意义，阿璃，你不能这么狠心对我，我只是回来的晚了点，你判定我无期徒刑，这比死刑还煎熬，阿璃，你让我死个痛快吧！” 他猩红的眼仿若要渗血，指尖触碰她的肌肤，更是没有一刻不再颤抖。 辛璃抹去他的狼狈，语气真诚，微笑也真。 “我陪你。” 顾时一时没反应，辛璃柔软的唇迎上来，他才后知后觉的求她，“阿璃，久一点，再久一点。” ** 辛璃从别墅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 她看到门外停着的车，打开车门想跟季未央说声抱歉，话语跌落在舌尖，见到车里坐着的人顿时哽住了。 “哥哥，你怎么来了？”她坐进去，乖乖系上安全带。 纪廷峥手握方向盘，猛踩油门，辛璃不敢说话。 涌进车流后，车内的氛围少许缓和些。 辛璃好几次想开口，瞧着纪廷峥的黑脸就不说了。 她不问了，纪廷峥问起她。 “解释吧。” 三个字，干脆利落，辛璃扭头看他，总算松了口气。 “我猜疯帽子一定在背地里看我们笑话。” “比如？” “兄妹反目成仇，这样的戏码24号肯定很喜欢看。” “继续。” 辛璃猜对了，“上一次青琊山出事，你们就怀疑是不是霍家本身有内线，至于是谁并没有查明，之后未央与阿原去金城，倒是有不少收获，但那些人始终不是主角，真正的24号还有他的帮手都在港城。” “阿原是霍家保镖队的主力，未央是港城警司，他们去金城一来是配合金城警方共同调查疯帽子事件，二来是松散霍家安保让疯帽子以为可以有机可趁，殊不知这是你们设的第一场局。” 纪廷峥面色好转，对于她的说法很是赞同，“继续。” “既然我没猜错，当时你给我看的辛百亿车祸的视频就应该是疯帽子发给你的，他们巧妙的截取了后一段，并没有放出辛百亿与顾时的全部对话，因为他们清楚如果你知晓他们谈话的真相，一定会将他赶尽杀绝，而我即便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在与你对质时也只会激发我俩的矛盾。” “的确如此，他们拿捏我们的情绪非常之准。” “可惜我们不会蠢到往里钻。” 纪廷峥很满意她的说法，条理分明，与他猜想一致，“疯帽子24号非常傲，他下次出手一定会玩的更大，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用不了多久，只要好好利用顾时。” 那人会慢慢现身，带着他虚伪的爱。 纪廷峥忽然叹气，“真可怜，被利用了一次又一次。” “是啊，真可怜。”第一次是疯帽子，第二次是她。 ** 冰冷的手术室。 手术台上躺着一人，他拥有足够亮眼的容貌，本人却嫌不够出彩。 有人制止他，“k，你的脸不能再整了。” 整容会让人上瘾，但k已经成为了一种病态。 他太喜欢头顶的无影灯了，关灯后那丝迷蒙的光亮像极了指引他前行的灯塔，他只要不断地往前，美好的生活便触手可及。 “你又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人类的悲欢并不会相同，他体会过被人丢砖头，被人打，被人骂“畸形人”吗？ 没有，谁会有那种可怕的回忆呢？ “k ，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帮你。” “随你啊，反正都会死。” 男人摇摇头，转身走出手术室，k提醒他记得打开音乐播放器。 幽静空灵的曲子缓缓流淌在手术室上空，他一边忍受着疼痛一边兴奋到手指敲击床沿，他通过整容忘记过去的回忆，也在一次次手术里燃放仇恨的火苗，如今它红似火，只等爆炸。 手术医生是k的老朋友了，他说：“一直跟你做手术，每次都听到这首曲子，是有什么故事吗？” “回忆吧。” “一定很美好。” “谢谢。” 美好吗？ 虚伪的爱。 第55章 狂妄匪徒。 天蒙蒙亮, 霍以灵已经起床去晨跑，梳洗了一番出来见到纪廷峥坐在床边发愣。 她上前问道：“你今早有例会吗？怎么起这么早。” 纪廷峥简单吐出一个字，“没。”然后倒在啵啵床上睁眼看天花板。 明显有心事的样子。 霍以灵撇撇嘴, 靠近些再问：“真没事？” “嗯。” 翻个身又假寐。 霍以灵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趴在他身上摆正他的脸，“廷廷, 要不你先开口道歉吧！” 他不能听这两字。 一听就炸毛, 随即眉眼拉下来, 脸色黑了三度，“谁道歉，我跟谁道歉？” -- 第148页 霍以灵直起身子, 不以为然，“还能有谁, 阿璃呀！” 纪廷峥喘粗气, 紧盯她好一会, 也不说话，直接拉过被子盖的严严实实。 霍以灵偷笑几声，“行, 随你的便。”再瞧瞧看他，仍没反应，“反正以你这个态度, 这段时间恐怕是见不到阿璃。” “她敢！我打断她的腿！” 霍以灵听到他闷在被子里的声音, 又滑稽又可爱，“你试试呗。” 也不管他了, 索性下楼去晨跑。 她从楼梯上下来，一眼见到大厅里穿运动服的张奚和。 对方笑眯眯望向她，“霍以灵, 一大早心情这么好，最近可有趣事发生？” 霍以灵的确是脸上透着笑，她喝草莓牛奶，也给他递了一罐，然后开口解释，“兄妹俩闹别扭闹的惊天地泣鬼神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呢，多少带点好奇。” 没想张奚和恍然道：“还真闹别扭啊？” “那是当然！” 张奚和抿一口牛奶，撇头看她，似乎要从她的神情里找出点其他情绪，可惜没有。 “之前就听未央提过几句，还以为是开玩笑呢，我这几天都去了他处面诊也没见到他俩，要不是昨晚回来听梅拉说起辛璃搬出霍家的事，我还真不会信。” 霍以灵与他一同走出大门，院落里微风习习，稍微有点泛凉，她走着走着开始原地跑起来，她一动张奚和也跟着跑起来，他们不是第一次在一块晨跑，张奚和只要在这边住，每早醒来都会加入霍以灵的晨跑队伍。 “我也没预料到会闹这么僵，平时好的跟什么似的，这会因为男人闹掰，要我说啊，辛璃找到真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纪廷峥就是迂腐，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妹控无敌！” 张奚和轻笑着，眉间神情舒缓，柔柔说起纪廷峥的病情，“会不会与他之前的后遗症有关？我上次就检测出了些问题，回头我找他聊聊。” “你最好找他多聊会，他看阿璃这样紧，以后她交友结婚怎么办？奚和，这是病吧！” 他两手摊开，无奈的很，“看破不说破。” 霍以灵送他一个“我懂”的眼神，双腿加速领先几米，张奚和在后头喊她，“霍以灵，弯道你加什么速，别上去下不来！” “我给忘了，这路你比我还熟！” “我记路的。”张奚和是国际出名的心理专家，他的心思无人能懂，姿态也高人一等。 到底是个聪明人。 可聪明人也容易干糊涂事。 霍以灵对他耸耸肩，再回头迎上弯曲的环山道，笑容渐失。 两人结束晨跑回到霍家。 刚进入大厅，就听几声摔东西的声音。 霍以灵眉头微皱，走进餐厅时梅拉正在打扫地上的餐盘，听到声响才抬头，霍以灵还没问就已抢先回她，“先生知道我给辛璃小姐煮东西，一开始还好好的，还说要多煮点送过去，得知她和那位一起过来收东西，立马让他们走，刚才走进厨房砸了厨具，然后看着桌上乘好食物的餐盘就扯掉了桌布，东西全都碎了。” 霍以灵扫了一眼地上的残渣，果然都是辛璃爱吃的食物。 “现在好了，连见面都要发火，我看这病是真不轻！”霍以灵面色微沉，快步上楼。 餐厅里只留下张奚和一人，他站在一旁看着那些残渣，佣人来来去去的清扫做卫生，他平日里爱干净，晨跑完要立刻去洗澡，而且不会允许自己长待在有异味的餐厅。 梅拉知道他的性子，也催他去洗澡然后下来吃早餐。 “知道了，梅拉。”微笑示意，心里舒坦的要命。 一辆悍马停在青琊山山脚。 驻守在门口的安保人员尴尬的看到顾时，一时没反应过来是继续叫“小顾”还是“顾哥”，自从韩黎掌队之后，与韩黎交好的顾时一度成为他们的小组长，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就被开除了。 明明是听说救了大小姐，怎么还这个待遇呢？ 好家伙，再一看副驾驶坐着的人，那不就是辛璃小姐吗！ “顾，顾哥。” “我们先走了，你们辛苦。”顾时不在意外人的目光，坦然的与对方说话，正要发动车子，安保人员拦住他，“我们接到通知，以后辛璃小姐上青琊山需要……通行证。” 听到自己的名字，辛璃才睁开眼。 顾时望过去，发现她眉间的疲倦，心都软了，只跟那人点头道：“知道了，多谢。” 悍马开出青琊山，辛璃似笑非笑说：“还真有他的，对自己妹妹有必要吗？” “阿璃……” “没事，不来就不来，天底下又不止青琊山一栋住宅。” 住别墅，有的是地方。 顾时不说话了，他开车离去前往外多瞧了几眼，出口外停着的全黑轿车从他们来时就在那了，等他们走了那辆还停着，开过去时看到了驾驶座有人，既然不是空车，又能贸然停在入口的位置，除了霍家自己人并无他想。 “停车。” 开出十米外，辛璃喊了停，顾时停在路边，眸色压的很低。 “阿原来了，我去看看。” 顾时握上方向盘的手不由抓紧，不动声色却又觉得一种压力迎面而来，他能说“不要去”吗？不行。 辛璃也不会听他的话，他只能停车，听到她开车门的声音，然后整个车厢只剩下他略显绝望的呼吸。 -- 第149页 辛璃一靠近出口的黑色车子，后座的窗跟着落下一条缝，车没锁，辛璃打开后座的车门坦然往里坐上去，阿原低声咳嗽，好不容易压制住，见到辛璃那颗心也开始雀跃，到后来，喉头的瘙痒就压不住了。 “有水吗？好端端怎么咳嗽起来了？” 辛璃给阿原顺背，他的脸泛起红晕，始终不敢再看她，尤其是怕碰上她关切的眸。 辛璃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想到他的病情心情就会特别低落，“阿原，你别灰心，听医生的话好好吃药好好治疗完全是可以治好的。” “好。”他更是燥的浑身不安。 “你就知道说好，平时有出去走动吗？呼吸新鲜空气很有必要的，我就怕你懒得动不行动。” “好。”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啊？”辛璃紧紧握住阿原的手，他顿时僵硬起来，越僵越冷，十分不自然的想抽出来，“阿璃……” “你是不是穿少了，不应该啊，这天气一天比一天热的……” “阿璃！” 阿原狠狠心，还是抽了出来，“阿璃，你跟纪先生还没和好吗？” 辛璃撇嘴，双手搅合在一块，“你提他干嘛，我还等着他跟我道歉呢。” 搬出霍家那晚，辛璃与纪廷峥大吵一架。 什么话都往外说，专挑让对方难堪的话，那架势一般人压根劝不了，偏偏那晚霍以灵不在，阿原又去了医院，霍家佣人即便想去劝一劝也没有法子，主人家的家务事，他们都算外人的外人了。 辛璃拖上行李箱走的干脆利落，顾时就在大门口等他，两人一同下青琊山，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时的车开下去前，韩黎他们几个霍家保镖挡在了门口。 韩黎不顾副驾驶的辛璃，怒从口出，“顾时，是我带你来霍家，你瞒着我与疯帽子来往，这事我本不愿与你计较，因为你救我一回我欠你人情，纪先生待你不薄，仅仅只是赶你出霍家，并没有透出你背后的真相，我们这群兄弟三年前就与疯帽子交过手，如果他们知道你是疯帽子的人，你今天能走出霍家，但你走不出港城，顾时，你这样做是想把我们逼上绝路。” 带走了纪先生最疼爱的妹妹，无疑是公开与霍家交手，他的目的不重要，辛璃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顾时沉静地看向辛璃，韩黎还以为他会下车与他们解释，然而他只是倾身靠近辛璃，替她绑起了安全带。 “顾时？” “韩黎，我与疯帽子的关系很早就结束了，我不会伤害任何人。” 他爱辛璃还来不及，他又怎么会舍得去伤害她。 所有人都当他是祸端，是累赘，他让辛璃和纪廷峥产生矛盾，关系一度冷到冰点，他罪大恶极。 没有人信。 他们认定顾时的目的并不单纯，是他蛊惑了辛璃。 而他们不知道，这只是一场交易。 她要他乖，他要她的陪伴，仅此而已。 辛璃不会在乎顾时的感受，他会不会难过，会不会与曾经交好的兄弟分崩离析，这些都不是辛璃需要考虑的问题。 “阿璃？” 辛璃的思绪飘回来，仿佛搬离霍家那幕只是刚刚发生的事，其实也没差别，梅拉说给她准备了食物，都是她平时爱吃的，正好她那晚出走的急了，有些东西都掉了，梅拉苦口婆心的劝她，偷偷跟她说其实那些食物都是纪廷峥准备的，只是找了个借口让她回来。 谁知回去后，纪廷峥见到顾时又炸了。 “我哥脾气一直很爆吗？” 阿原摇头，“你明知他是为什么，纪先生最疼你，舍不得你受伤吃苦。再说兄妹没有隔夜仇的，找个机会大家说开就没事了。” “很难吧，他可看不上顾时了。” “恐怕整个霍家没人看得上他。” 车厢里有一分钟的沉默，辛璃不再聊他，“阿原，我带了珍珠糕回去，我先走了。” 阿原心口猛扯一顿，张张嘴说不出挽留的话，辛璃推门下了车，他也没有开口。 辛璃和纪廷峥闹矛盾，好几个霍家小辈都知道了，明里暗里碰上她忍不住高踩一脚，只有霍铭霄的妹妹没当真，当初与她过节最深，如今见到她宛如老鼠见了猫，躲着走不说，连招呼都不打了，跑的比谁都快。 这还是在人来人往的闹市。 辛璃见她连撞好几个人，嘴角抹起坏笑，“顾时，我有这么可怕吗？” “估计是听了霍铭霄的嘱托，阿璃，你与纪先生闹别扭，但终究还是他妹妹，总会回到霍家。” “是哦，连你都不信谁还会信？” 顾时面色苍白，低头一抹暗色沉在眼底。 出走一周，辛璃的副卡和主卡被停，她对这些没什么欲望，衣服够穿就行，食物够填肚子就行，顾时想给她买贵的东西，辛璃不允许，一边讽他，“拿秦岳的钱，为我买单，顾时，像个男人行不行？” 于是，他们吃路边摊，穿便宜的衣服，再玩了一周，辛璃还是不准备回霍家。 顾时白天出去，晚上两人就去各个夜市逛，辛璃说：“要不还是摆地摊吧，你的脸这么好看，在港城也能有人买单的，明天就去选货。” 顾时答应了。 第二天他们一同前去批发市场看货，顾时去停车，位置不好找兜了好几圈，辛璃等的不耐烦，给顾时发了消息就去市场门口的便利店吃雪糕吹冷气。 -- 第150页 “草莓味。” 辛璃跟店员说话，一道男声穿插进来，“两盒，谢谢。” “阿璃，我来吧。”张奚和掏出手机结账，辛璃耸耸肩，“等会，既然你请我那我换一个。” 换掉便宜的雪糕，来了最贵的一款。 张奚和也换了跟她一样的雪糕，辛璃去窗边坐，他还是跟过去，坐在她身边放下雪糕。 “阿璃，你最怕热，这天跑出来做什么？” 明知故问。 辛璃指着窗外的招牌，“看到没，批发市场，我来这能做什么？” “你什么时候也要开始愁工作的事了，你要是想工作，多得是职位，纪廷峥的公司随便一个空缺职位都比这清闲自在。” “哦，那是我哥的，又不是我的。” 张奚和面露微笑，“你哥多疼你，要是见到你连三十块的雪糕都不舍得买，还得顶着大太阳去批货，他该心疼了。” “我挺好的。” “就为一个顾时，不划算啊。我跟你算一笔账，你从霍家出来，离了你哥你什么都不是，基金的钱不能动，卡全停了，想要在港城生活消费可不低，光靠摆地摊能挣几个钱？” “顾时能赚。” 张奚和低声笑道：“就他？如果光靠他那张脸也许还能去夜店混点钱，但他真要去了那，你又图什么呢？早点认清现实吧，只要在港城一天，他就不能好好赚钱，走歪门邪道的方式还挺多的，他要是愿意也多的是机会。” “照你这样说，纪廷峥是不想我和他好过了。” “不能怪你哥，纪廷峥到底是霍家的女婿，他的妹妹丢了霍家的脸，也就是打他的脸，你要跟他对着干，他能让顾时好过吗？你回到他身边，还管顾时做什么，难道就因为救了你一命就真的非他不可？” “我爱他，这个理由够不够？” 辛璃说的轻巧，一盒雪糕要见底，张奚和面前的雪糕盒没动过，盒底晕出一大片水渍，这天气热的有多快，即便是在空调房里也燥热，更何况辛璃的话刺激的张奚和愠怒不已。 “别骗自己，辛璃。” “那不是爱，是愧疚。你觉得他跳海死过一次，又认为他救过你，于心不忍而已，你要搞清楚这不是爱，是一种自我安慰，你太善良了，受不了内心的煎熬，你便想找点东西去填补他。” “这个东西可以是钱，但绝对不能是感情，不然你会后悔！” 张奚和解释一大堆，辛璃不知听进去没，看到窗外的顾时在烈阳下左顾右盼的找她人，才想到自己发的消息没有说具体的店铺名字，批发市场这么多店面，密密麻麻一间挨一间，他很是难找的。 “我要走了。” “辛璃！” 她反而问他，“你这盒吃不吃？不吃给我吧。” 张奚和没出声，辛璃自顾自拿了道谢，一路小跑出门直奔顾时那处，撑伞给他的同时将雪糕递给他，顾时不吃，辛璃便喂给他吃。 如此温馨的恩爱场面全部落入张奚和眼中。 “羡慕还是嫉妒？”有人坐在他身旁，沙哑的嗓音钻出来，女店员觉得这道声音尤为性感，特意转过身偷偷看去，很遗憾，对方是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看不出一点出彩的地方。 “眼里能滴血，怕是急了。” 他手上翻一本书，牛皮纸页，像是自言自语。 “得不到就毁了，一了百了。” 张奚和皱眉看他，对方不好意思笑笑，“复仇小说，我看入迷了，抱歉。” 张奚和自然不会与他计较，他抬头向外，辛璃的身影已经消失，他匆匆离开，仿佛没来过。 他走后，胡子拉碴看书的男人待了半天也走了，不过，他的书留在原地，几分钟后被女店员拿在手。 女店员翻来翻去的看几遍，吐槽道：“真是怪人，一个字都没有的空白页面还能看这么久。” 牛皮页的“书”搁置在遗失柜里，女店员在下班时交接这事，经理说随她处理，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人来领了，于是女店员将精美封面的书拿回了家，她觉得这本书会不会有什么秘密呢，难道像小说里看到的那样，沾了水就现原形？ 女店员太好奇了，用水不行，就用火烧，结果真烤出几个字来。 封面出现一行小字。 ——占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下场会很惨，千万别试。 占有他人的东西会上瘾，越是让你别试，越要一试到底，从第一页翻开，仿佛置身潘多拉的魔盒。 这就是人性的弱点。 火苗张狂的照耀人类贪婪的容貌，狰狞可怖，早已成为欲望的奴隶。 直至最后一页。 店员手指刺痛难忍，痛转为痒，碰到哪处肌肤哪里就痒的难受，她的脸、她的手，一次次挠着，破了皮渗了血，又痛又爽，下手越来越重，刺破了皮也解决不了奇痒，她抓住打火机魔怔般烧起自己的肌肤，却觉得舒坦无比。 火烧起来，最终覆盖了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从一张书页，到客厅的桌布，再到纷飞的窗帘，大火汹汹燃烧，烟雾飘出窗外，一团火球撞碎玻璃猝然跳下楼。 消防车赶至大楼底，却来不及救人。 火球摔在地面，血水流淌，渗在男人脚下。 “我警告过你，别试。” “现在，你自由了。” -- 第151页 人群慌乱中，男人退至暗处，那头红发在火海映衬下竟如嗜血般快活。 ** 电视里放着新闻，辛璃接到季未央的电话。 “最近发生好几起自燃事件，你在外多注意安全。” “知道了。” 挂断季未央的电话，阿原的又打来，“我刚吃完药，正要跟你说这事。” 辛璃笑他，“你还是多顾自己，我这不用担心。” 阿原打完，霍以灵的又打来。 辛璃问她，“你们约好是不是？” “还不是关心你，纪廷峥不承认关心你，我做代表呗。” 辛璃与几位通完电话，电视里的新闻还在轮番播放最新调查结果，顾时送来切好的水果，辛璃见到火龙果有点膈应。 “这刚看过火球，烧的面容模糊，我吃不下。” 顾时关了电视，她抢了遥控器再次打开，这时换了一个台。 综艺节目，全程笑得打滚。 顾时陪她看电视，那么好笑的节目他一次都没笑过，辛璃瞥他一眼，身手掐住他的左脸，“不好笑吗？还是不想看啊，不想看你去睡觉啊，我不用陪。” 顾时反手握住她手腕，细细一只，拿捏在手中都舍不得用劲。 “阿璃。” “干嘛？” 问他也不回话，顾时凑到她跟前，辛璃亲他侧脸，视线还落在电视节目上，顾时叹口气，掌住她后脑，辛璃的目光终于肯看他了，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冷。 顾时想吻她，见到她这幅审视的表情，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了。 陪他也只是交易。 哪里轮得到他来要求。 “阿璃，早点睡吧。” 顾时放弃了，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就是单纯的室友，哪怕她在外面尽情的撩拨他，他可以享受，但对到她冷漠的眼神后他就得离开。 他站起来，带着满身的颓废。 辛璃却拉住他衣角，顾时诧异的看着她。 “新闻太可怕了，你陪我睡吧。” 上苍给予的恩泽，他必须接受。 路是她选的，顾时心甘情愿接受。 她利用顾时，跟他曾经利用她一样，只要能找出24号，她可以将顾时利用到底。 辛璃吻住他，感受到他汹涌的热情，夹着无尽的悲戚，如同回到了她离开金城的那晚，她比那晚还要释怀，像是要把过去错过的时间补起来，但深知自己是在漫长的黑夜里受煎熬，想留住偏执的顾时与她一同沉溺，却也懊恼自己是何等的自私。 “你真的后悔过吗？” 攀上高潮时，她还保持着难得的清醒，顾时眼角溢出汗，痴痴望着她，他恨极了她的清冷。 两人角色好似调换，他是那么的委屈，恨不能撞进她眼里，好好扒开她的心看看那里头到底是不是坚韧的顽石，融不化，打不破，任由它处处刺激他。 顾时埋在她肩头，身体抽动，辛璃能感受到她肩头的湿意。 “你越来越没出息了。” 眼泪，是鳄鱼的眼泪吗？ “可惜，我不爱你。” 辛璃知道怎么折磨他才最痛快，顾时听后果然丧气，也仅仅是一秒的功夫，下一秒就叫她话都说不清。 第二日。 顾时迷迷糊糊中闻到了呛人的烟味。 睁眼就见辛璃靠在阳台栏杆上抽烟，也不是抽，就是燃着。 他披上睡袍，从她手中抢了回来，眸中光暗了几分，嗓音低哑，“你不会抽烟。” 辛璃把烟递给他，舒展了下身子，眺向远方说：“我讨厌烟味。”转身进屋，“我要走了。” “去哪？”顾时挡在她身前，语气些微强势。 “我玩腻了，打算回霍家。” 这一次，顾时没拦了。 她要回到纪廷峥身边，顾时没有资格阻挡。 辛璃的东西都没有收拾，拿了手机和包包就出门，顾时站在阳台上看她坐上霍家的车，等到车影子都没了，顾时接到疯帽子的电话。 “我是k。” “也就是你们口中的24号。” 真是狂妄啊。 自报家门来炫耀吗？ “顾成也，我们的游戏还没结束呢。” 顾时咬牙，恨意难忍，“别碰辛璃。” “碰了又如何？” “顾成也，我给过你机会的，辛璃第一次出车祸就是我给你的机会，你没把握住，甚至与我对着干，所以接下来的游戏我们玩刺激点。” 顾时低吼道：“我不会与你合作！你应该祈祷别犯到我手里，不然你会死的很难看。” “无妨，要我命的人非常多，完全不缺你一个，而且你确定能找到我？” 光靠人丨皮丨面具，就够迷惑人的，而且至今为止从未有超过五个人看到24号的真面目。 “游轮派对，我等你来杀了我。” 狂妄匪徒。 顾时摔了手机，再拨打给辛璃，那边不接了。 奔赴青琊山的车临时换了道。 开车的男人露出担忧的神色来，“阿璃，怎么不接电话？” “不想接。”辛璃索性关了机。 男人安慰她，“也行，去我的诊疗所，好好休息吧。” “嗯。”辛璃闭上眼，忽然叫他一声，“张奚和，你能给我催眠吗？” “催眠做什么？” -- 第152页 “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可以吗？” 张奚和在等绿灯，他放松的敲打着方向盘，侧头看她，右手抚上她的侧脸，辛璃还是没睁眼，他大胆的滑到她唇边，辛璃的唇是意料中的软。 “阿璃，催眠不好，工程大，你或许应该找到另一个能聊得来的人，尝试着开展下一段恋情。” 辛璃疑惑的笑出声，“是吗？” 她一个劲的看向窗外，殊不知她的手心上了冷汗，指尖也因为他猝不及防的触摸而发颤。 “我想休息一会，到了地方叫我。” “回霍家的大道在修路，我换了另外一条。” “好。” “或许时间会久一点，你口渴吗？” “不碍事。” 辛璃刚说完，张奚和已经打开一瓶矿泉水，“车上备的，很方便。” “我不渴。” 张奚和笑眯眯看向她，原本绅士的模样愈加鲜明，“怎么会不渴？你昨晚和顾时战况很激烈，应该会很渴才对。” 绅士归绅士，也让人不寒而栗。 辛璃不得已接上水瓶，还是没喝。 “我和他玩玩而已，张博士，你不会老古董吧，做丨爱很正常。” “那是你的私事。”他死盯着她，辛璃手一晃，水从瓶口溢出，张奚和热切的目光让她后怕了。 “以后……也会是我的私事。” 他当中一个字说的很模糊，辛璃没心思揣测，“瓶盖呢，我先盖上吧，我真不渴。” “好。” 从他手中接过瓶盖，张奚和的手掌心非常冷，辛璃放下水瓶，再掏出电话，连不上网。 “没信号？” 而后，头脑开始发晕。 “张奚和，我真困了。” “睡吧，到了叫你。” 辛璃虽然害怕，但架不住眼皮子打架，她迷迷糊糊听到那句未曾听明白的话。 ——以后，你也会是我的私事。 心头颤栗，仿佛飘在河流之上，身子轻盈，没了知觉。 “阿璃，阿璃？” 张奚和连呼几声，辛璃都没反应，他很满足的一手开车，满脑子都是她和顾时在一起的样子，刹那怒火攻心，竟然粗鲁的扯上她的衣领，拉至领口之下，锁骨之下果然印有红印。 好得很。 顾时，他会亲手解决掉！ 在没接触到辛璃之前，张奚和也只是通过纪廷峥了解她的情况，心理医生的身份掩饰着他的欲望，破土而发，愈演愈烈。 他骗辛璃，纪廷峥服了软，于是载她回霍家，然后中途转了道，有了其他打算。 怎么能让伤害过她的顾时留在她身边？ 女人就是容易心软，既然辛璃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不如就让他来摆正。 张奚和正处于极度兴奋中，车厢里响起空灵的音乐，他下意识的哼唱。 辛璃无意间皱眉，张奚和抚上她眉心，还想揉上她的唇时，他的车被人撞的往前滑，张奚和看向后视镜里疯狂撞击的悍马，调转方向盘往左冲，谁知又是几辆悍马连番堵上他的道，最后只能被逼停在路边。 是敌是友尚未确定，他不能贸然出去。 张奚和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盖在辛璃鼻尖，晃荡几秒后轻轻推着她的胳膊，“阿璃，阿璃……” 辛璃悠悠转醒，两眼还迷糊，“到了吗？” “没到，有人撞我们车。” “啊？” 辛璃还没闹清楚状况，车窗猛地被拍响，一声熟悉的低音炮，附上对方满脸的愤怒，“下车！” “怎么是他啊？” 张奚和无奈的摊手，“阿璃，你的桃花债是不是太多了，顾拾撞我的车，明天可是要上头条。” 对哦，顾拾现在是大明星了。 惹不起。 辛璃建议他，“开车，不要理他。” 张奚和摇头并指着窗外清一色的悍马，“他们是有备而来，我先给纪廷峥电话，你好好呆着……” “砰”一声巨响，辛璃感觉到车身在晃，对方还挺人道，前座有人，只砸向了后车窗。 辛璃不想张奚和为难，“我下车吧，你先走。” “我不会放你一个人去面对他，顾拾这样是知法犯法！” “没事，我惹的祸，我去解决。” 张奚和只得解锁，辛璃推门下车，刚迈出去一步，整个身子就被顾拾扛起来，辛璃惊呼一声，“你有病啊！” 顾拾没来由的疯狂举动惹的辛璃不爽，她对他拳打脚踢，顾拾直接将人丢进车后座，门一关，安静了。 他返回张奚和的车旁，张奚和坐在驾驶座不能动，他一动身边就有人按着他坐下，实在是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支票随便填，算我给你的赔偿。” 顾拾的赔偿，张奚和真看不上，“你是想得罪纪廷峥还是……？” 他无声说着一个字，k ，顾拾看明白了。 “老子不怕，人我带走了。” 起先还淡定的张奚和，这会温润中带着些无情，“你可想好了。” “很清楚，我自己做的选择，我自己承担。” 这一转身，所有秘密都不会再是秘密，他们坦然的暴露在辛璃面前，背叛与真心同时坠落，她会选择相信谁呢？ “不闹了？” 车后座，霍铭霄一手撑着脑袋，正悠闲的看着狼狈丢进车里的辛璃，车门一关上，辛璃就安静了下来。 -- 第153页 她整着衣衫坐直身子，略微诧异，“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恐怕张奚和就要得手了。” 辛璃下意识抱紧双臂，离他远了点，霍铭霄嗤笑道：“你不是挺能么，怎么也着了他的道，要是我晚来一会儿，纪廷峥恐怕要追杀我。” 辛璃不说话，闷闷的，但能看出还是吓着了。 “那顾拾怎么也来了？” 霍铭霄笑道：“闲的无聊，特来插上一脚凑个热闹。” 辛璃斜眼看他，“果真无聊。” 霍铭霄接上她话继续，“真不知该夸你还是真眼光好能预知未来，怎么就想到捧顾拾呢？” “说人话！” “顾拾认识k你知道吗？” “谁是k？” “疯帽子24号，惊喜吗？现在人被你策反了，怎么样，接下来想怎么玩？” 辛璃总算松口气，朝着窗外看到正走过来的顾拾，他阴沉着脸，目光直扫在她这扇窗，好像认定了她也会看着他。 “顾拾是个好苗子，霍铭霄，你一定要好好栽培。” 车上了高速，辛璃中途换了车。 顾拾坐在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姐姐……” 不等辛璃坐稳，人已经被他熊抱住，呼吸扫在刺青上，顾拾语气柔软又竭尽可怜，“姐姐，我好想你。” 人啊千万不能过于沉迷某样事物，上瘾不说，等它消失了再出现，会发现对它的情感已经超出了想象。 你恋它，爱它，也怕它。 “顾拾，你会帮我找到k对吗？” “可以吗？” 即便再怕，也要去做。 “可以。” 第56章 倒计时。 午夜, 电话震动声吵醒了辛璃。 她本就睡眠过浅，刚合上眼而已，来电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在半夜给她打电话必定是打错了, 她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眼睁睁看着手机在床头震动, 屏幕亮了又灭。 她于暗夜中再次闭上眼, 房门从外轻巧推开, 露出一道门缝，辛璃呼出一口气叫住他。 “顾拾。” 对方被抓个正着，迅速带上门, 在门外给自己足够合理的解释，“我, 我只是想看看你, 看你睡着没有, 我，我不会做别的。” 语气慌乱，怎么听都不像是之前那个偶尔露出一面狂妄肆意的男生, 反倒是软的没边了，担心这担心那。 辛璃翻个身看向窗外，没有星辰, 也没有月色, 灰蒙蒙，看的人压抑极了。 江景的这套公寓, 她从未在这里休息过，到了凌晨怎么都会回到霍家。 她有点心疼顾拾了。 顾拾身世不好，星途也缺伯乐指引, 她有心栽培却也带了些私欲，无端端把人拉扯进来，着实内疚。 更别提他能被疯帽子24号找上门，也是因为她。 这与顾时认识疯帽子是一个理由。 从名字到事业，顾时与顾拾太像了，就连与疯帽子接触的理由都一样。唯有一点不同，辛璃没爱过顾拾。 她开始可怜他，但可怜归可怜，她做不到假意去爱他，虚伪的谎言比真相更令人难过，辛璃不想顾拾太难过，如果她离开了，顾拾会有比现在更好的发展机会，他的野心并不比当年的顾时少，他甚至可以超越他，从而甩掉“顾拾”这个名字。 谁又会钟意自己被当替身？ 辛璃翻来覆去，心乱如麻。顾拾答应她找到k，可疯帽子如此狡猾，她怎么确定他们不会伤害到他？ 推门出去，客厅里有烟味。 辛璃对这里的开关还不太熟，沿着墙摸索了会才碰到，结果，有人当她先一步按上开关，客厅光亮撒下来，辛璃也被顾拾拥入怀里。 “纪辛璃，你是不是又想丢下我？” 他为什么这样绝望？越收越紧，像是抓住了他毕生的梦舍不得放开。 “又？”辛璃任由他抱住，缓缓舒口气，“我只是推你一把，你在我身上放的感情不正确，不管你当真还是演戏，都需要从我身边离开，你厌恶与顾时同名，不想在他的光环下活着，从现在起你便有足够的理由去摆脱这些桎梏，你明白吗？你从来都不是顾拾，你是路疆。” 路疆，才是他的真名。 娱乐圈改名是为了红，高僧算过才换的名字，而路疆的名字只是因为霍铭霄的主意，利用路疆的倔强和上进，不仅刺激到路疆，还能逼出顾时的现身，退一步来说，霍铭霄有够奸诈的。 与霍铭霄的深谋不同，辛璃从未想过遥远的事，她看中眼前利益，只因顾拾缠上她时，有够软弱，在她面前装可怜装无辜，都与顾时如出一辙。 到头来，辛璃才看透自己这颗有缺陷的心，她所有的爱与恨只与顾时有关，怪不得他人。 路疆埋至她颈肩，呼出的热气又透着可怜兮兮的劲，这一次是真的在向她求好，“感情怎么分正确与不正确，我承认我对你是一开始的讨好利用，可越到后面我越能感受你在我心里的重量，我渴望你可怜我，骗我也行啊。” “我骗不了你。”辛璃告诉他，“我与顾时一样，都是狡猾的伪善者，我与他才是同路人。” “我不会信。” 辛璃不说话了。 冗长的呼吸搅合在一块，她觉得吊灯的光太刺眼，轻拍着他的手背，路疆手心力道加重，一分钟后才无奈的放开她。 -- 第154页 辛璃走到玄关，拿走了柜台上曾落下的青色簪子，她绕了几圈固在发间，“路疆，我对你没有那么大度的，你骗过我，我也骗过你，感情这事掺了杂质就当不得真了，只有到手的钱才最真实，你很聪明，要弄清楚这些并不难。” “是不难。”难的是怎么将这份爱忘记。 辛璃下至电梯一层，见到电梯外的顾时，忍不住露出笑。 她让顾时来接的。 真看到他，仿佛有了一种要分开的错觉，明明他就在眼前，眼里滚落的全是对她的爱。 “阿璃，你做的很对，与其拖顾拾下水，不如与我一起沉沦。” “美得你啊。” 辛璃的青色簪子绑的不牢，走几步掉在地上，簪子通体打磨的光滑，唯独簪尾尖利，顾时从地上拾起，瞥见那锋利的一头眼角的悲凉瞬时炸开。 也许，她也想用这把簪子解决他，就像他们曾经在金城的餐厅，她打量到桌上的餐具，刀叉不利戳不死人却也能刺破肌肤伤人几分。 她恨透了他，才会想杀了他。 “顾时，傻愣干嘛，走啊？” 辛璃走到大厅门口，回头找寻他身影，顾时抬头看她，等了一晚上的月色陡然飞至云端，洒在她身前，晕染朦胧色彩，一时分不清真假。 辛璃再催他，“快点呀！” 也像极了年少时光，她解救他于泥潭里，身上沾满了灰泥，脸上是红青伤痕，他手足无措，一双眼瞪的老大，“你真的想与我在一起？” 辛璃的笑犹如冬日温暖的阳光，照他一身，暖了他小半辈子，“快点啊，我又困又饿，带你去吃东西，洗洗身上的灰层，有什么好怕的嘛，从今以后你有我了，顾时，我可喜欢你了，你也喜欢我的对吧！” 喜欢，爱惨了。 顾时被她身前的月色亮疼了眼，他总想回到过去，与她重新开始。 快步跑过去，大力抱住她，声线颤抖，“阿璃，利用我，就要利用到底，你恨的不够彻底，那些痛苦就远远折磨不到我，我等着你来……等你来折磨我。” “受虐狂啊你。”辛璃反抱住他，顺手拍拍他的背，咬他耳朵，用只够他俩听到的声音说，“24号应该联系过你，他告诉你在哪见面吗？” 顾时不敢松手，与她做的亲密，跟着回话，“游轮派对，下周。” “好。” 辛璃再拍上他的背示意他放手，顾时不仅没放甚至抱的比之前还要紧，“阿璃，我不允许他碰你，张奚和，张奚和，我会杀了他！他竟然对你出手，我，我……” “没关系，你不是通知了我哥吗？你猜到我和我哥的计划，不方便自己出手，我哥也不方便，于是叫出了霍铭霄，只是霍铭霄是带着顾拾而来，顾拾认识k，这是我没想到的结果。” “你都知道了？” “k是想让我身边的人都不得安宁，他的目标是我和纪廷峥，你们都只是陪衬而已。” “阿璃，我自愿的。” “是啊，你自愿当棋子，宁愿被所有人误会，也叫人看不破你，谁让你演技好呢。” 演技再好，辛璃也不信他的真心。 “回去吧，你松手。” “我不能放，我甚至还要吻你。”他说来就来，根本不给辛璃考虑的时间，只有吻在她唇角时才低声解释，“有两拨人在监视我们，纪先生的人我认得，他们身后还有k的人，既然要做戏就深入一点，不然我怕他们不信。” 深入，占有。 舌尖都麻了，辛璃瞪他，笑容里装着满满的讽刺，演戏不自知才是最高境界，顾时做的很好。 ** 周三，夜幕降临。 港口的游轮陆陆续续上了不少人，这是一场私人派对，周边百米都有安保人员，没有邀请函无法进入。 今晚月光尚好，夜风混着大海的湿气吹在身上也不觉得冷。 辛璃换上亮片抹胸礼裙，高开叉露出她腿上大片的玫瑰刺青，整个人都显得娇媚诱人，若不是身边有男伴一同上船，那些纨绔大少们移到她身上的视线能将她倾身覆没。 这一点，顾时也十分赞同，他好几次想用“夜风冷”做理由而替她披上西装外套，全被辛璃一眼看穿，眉眼上挑，手指滑过他滚动的喉结，高贵不可抵挡，“收起你的想法吧，今晚是狂欢夜。” 辛璃在港城不算普通人，能上得来这艘游轮的都是港城各家名流，纪辛璃的名字并不陌生，只是旁人诧异好奇的是她身边的男伴。 一路走来，不是没听见几声八卦。 “纪先生也来了吧，要是见到纪小姐可如何是好？” “两兄妹能有仇吗？私底下该怎么好就怎么好，我们瞎操什么心？” “你这话可不对，整个港城圈子谁不知纪家兄妹早就闹翻了，看到她身边的男人没有，霍家保镖来的嘛，模样倒是真好，傍上了纪小姐，把人迷的神魂跌倒，可不得丢纪先生的脸！” 辛璃不由想笑，顾时从酒保那拿起酒杯递给她，轻声叮嘱，“你不能喝，闻一闻就行了。” “我不！”娇气如常，顾时宠溺看着她，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酒在亲上她唇角，“这样总该可以吧，四舍五入也算喝到了，小酒鬼。” 他俩旁若无人的调丨情，倒叫那些紧紧盯着他俩的过客看呆了。 -- 第155页 交头接耳，好不热闹。 “换做我，我也气！” “平白无故多一个吃软饭的，我要是纪廷峥……” “你要是纪廷峥，你做梦去吧！” “诶诶诶别说了，纪先生过来了。” 人群三三两两散去，如无事人端起酒杯欣赏海景，游轮会慢慢开向另一个港口，星辰大海，月色照海面，幽静而深邃，的确是有另一番浪漫风情。 “纪先生来了。”顾时余光瞥过去，辛璃满不在乎，正偷偷尝他杯中酒，幸而被顾时发觉，灵巧挡住杯口，眸光下意识的收紧，“阿璃，今晚不能贪杯。” “好吧。” 辛璃与顾时牵手，不管纪廷峥是不是过来了，转而向前，顾时走的很慢，辛璃踩着高跟比他还走得快，可再快也挡不住身后的叫唤。 她眉头皱起，顾时感受到她就要掐进他手心的指尖，她在紧张，在听到原阆的声音后。 原来她也会有新在乎的人啊。 顾时眉头涌上的慌乱一闪而过，最后只能暗自抚慰她，“别担心，他们的人布满整座游轮。”言下之意是阿原不会有危险。 辛璃没有回应他的话，走得快了差点摔了，顾时及时箍住她的腰，稳住她，“阿璃，他没跟过来。” “我知道。”辛璃对他的话非常不耐烦，不过她烦躁的不是顾时，而是在想阿原为什么要来，他那个身子还来做什么？明知道这次派对就是一场局，他还要往火里跳，纪廷峥的人布了很多又如何，他自己的身子什么情况他不知道吗？ 辛璃太气了，站在角落里远远看到阿原落寞的身影，他没坐轮椅，精神好像好了不少，面色没那么苍白，但消瘦的模样肉眼可见，总归是病人，哪里能轻易好起来，若是与从前比相差的可太多了。 “你很担心他？” 顾时掐住她的腰，吃醋了。 辛璃嗤笑道：“你不会以为我看不出他对我的感情吧，阿原这人自以为把自己装的冷酷了就能躲过去，可这世上感情二字不是最容易猜出来嘛，他对我好，我不可能发现不了。” 顾时心痛如绞，她何尝不是好演技，“所以你是为了他而装作不知道？” “挑破了有什么意义吗？那样我们连朋友也做不了，远不会像这样和谐共处。” 顾时自嘲笑了，“你以为现在这种局面就是好的？” “至少我不会让他再难过了。” 顾时动动唇，他很想质问一句，辛璃，你不会让阿原难过，不会将路疆拖下水，你从来都是为他们考虑，那我呢，我只能当你的棋子任你摆布，我难道就不会疼吗？ 辛璃突然转身，一眼撞见他失落的眸色，“至于你嘛，我们是同谋者啊。” 疼就对了，谁叫他们的爱情从未对等过。 就算被利用，却也能有幸成为她的共犯，何等幸运啊。 游轮二层是露天泳池，池边架起了高台做成了一个小型音乐舞台，辛璃不认得唱歌的人，参加派对的人也没心思去猜那人是谁，只是他一头红色头发格外引人注目，尤其是他戴上半边银色面具，露出性感的下颌线，低沉的嗓音轰炸舞台，泳池里狂欢的人群愈加放肆。 “看那。”辛璃的视线全放在舞台歌者身上，顾时跟着看去，眉目紧锁脱口而出，“k！”戴面具的红发男人肆无忌惮勾出邪气的笑，他微微仰头，眼神一晃而过，辛璃很难猜出他是否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下一秒，红发男人走向舞台，朝着泳池边穿宝蓝色衬衫戴眼镜的男人走去，他侧对着辛璃，但她隐隐感到不安。 很快，宝蓝色衬衫男转过身来，端起酒杯与身边的k低语，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故事，双唇划出不常见的邪魅笑容，那不应该属于一个温和的绅士。 辛璃手臂上的汗毛忽而颤栗，她抓紧顾时的手，指尖冰凉。 “是张奚和。” 顾时护在她身前，神色严峻盯上他，低声咬牙道：“是撕下面具的张奚和，他就是k的帮手，隐藏在霍家的内鬼！” 没错，张奚和就是疯帽子24号的帮手。 “算起来，我们当了这么久的老朋友，也就这一次最让人兴奋。”音乐震耳，k附在张奚和耳边说话，两人的声音才能听清。 张奚和晃晃杯中酒，笑道：“期待已久，是该兴奋。k ，你可不许先要她的命，她是我的。” “行，给你玩……尸体，更爽呢！” 张奚和一秒捏碎酒杯，k摆摆手，撑着面具，“玩不起啊，开玩笑也不行？” “我与你开玩笑可以，你不行。” k想起某些不太舒服的场景，在他的诊疗室，k的梦都不再属于他自己，张奚和能让他在梦里悄悄死去。身体打起寒颤，k立马融入欢闹人群里当起花花大少。 张奚和擦拭手心里留下的细小划痕，重重按上去又爽又疼，这点疼他一点都不在乎，反而很爽，勾起了他久违的情丨欲。 再抬头没看到辛璃，心中不免有些遗憾，不过他不急，慢慢玩才最有趣。 他想再要一杯酒。 酒保立在一边，托盘下的手竖起了利刃，低声威胁。 “张博士，这边请。” 张奚和喝完一整杯，探向不远处的纪廷峥，“派对才刚开始，我能再玩会吗？” 那利刃往他的胳膊刺去，很显然，纪廷峥并不打算给他时间考虑，他耸耸肩露出无奈的表情，“走吧。” -- 第156页 第57章 大结局上 辛璃处处躲着阿原, 最后还是被他找到。 他一来，顾时自动的走到出口，时不时往里看, 眼神紧张的不行, 好似阿原下一秒就能将辛璃带走。 顾时的不安传过来，辛璃淡淡地瞥过, 抬眸注视起今日格外俊朗的原阆。 “领带夹很帅气, 特别适合你。” 原阆此时的眉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稍稍沾了点笑意就足够明朗了，“阿璃，你今天也很漂亮。” “只有今天？” “每天。” 辛璃故意调侃他, “这还差不多。” 海风吹来，有那么一刻非常放松, 海上升明月, 这晚却不是可以欣赏星月夜的时刻。 所有人都知道, 上了这趟游轮，便是站在无间深渊的边缘，往前一步是地狱, 往后退…… 没有退路了。 他们把所有路都给堵死了。 “宗小姐昨日给我打来电话，确切地说是来找你，她问你有没有收到派对邀请函, 想来是期盼与你一同前来。”阿原靠在栏杆上, 与她共赏月，共迎海风吹拂, 侧头瞧她一眼，顿时心火难耐，双腿也好似力量抽失, 好在双手还剩下最后的理智，紧握栏杆力直了身子才不至于在她面前丢脸。 辛璃告诉他，“自从我搬离霍家便断了与她的联系，她常年参与国外大秀，事业发展的很顺利，如果仅停留于港城着实是限制了她的能力，我希望她能飞得再高点。” 阿原偷偷叹气，他怎么会不懂辛璃的用意。 她与纪廷峥闹开是给疯帽子看，疯帽子的成员就是一群丧心病狂的疯子，宗思蔓离她越远越好，那样才安全。 “宗小姐对你的感情比亲姐妹还要真挚，她打来电话时鼻子塞着，一度哽咽到说不出话，她猜你一定是有什么理由，否则不会轻易的放弃她，就像那场车祸，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你们才暂时失联。” 辛璃嘴角划过一丝苦笑，“她还说什么？” “她说……” 阿原回想起宗思蔓当时找到他的模样，平日里光鲜亮丽的成熟女人哭成了泪包，阿原自小长在霍家虽无兄弟姐妹但也未曾感受到孤寂，他的那群兄弟也对他好，不过走走停停，最后留下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饶是见到宗思蔓对辛璃的感情至真，也开始呼吸不畅了，“她会为你准备未来几十年的礼服，唯一最珍贵的那套是你的婚纱。” 辛璃鼻头泛酸，好不容易扯出一抹笑，苦苦的。 “我知道了。” 顾时神色凝重走过来，他们的谈话到此就结束了。 辛璃挽起顾时胳膊走向三楼，她提起裙角踏上台阶处，阿原在平台上唤她名字。 “阿璃。” 她拂起耳边的碎发，裙摆也随着海风轻晃，她像是躲在某个摇晃的小船里，眼前起了雾，将阿原背后的灯光看成了幻境，“阿原，珍珠糕我会为你备着。” 不说“你一定要好好的”也不说什么“平安无事”的话语，一句珍珠糕却牵扯出阿原百种忧思。 顾时拳头握紧，辛璃安抚他手背，他便松开。 辛璃笑着问他，“干嘛这个时候还吃醋呢？” “我没有。” “那我下去跟阿原再拥抱一下行吗？” “……不行。” 那张熟悉的脸黑的没法看。 辛璃想啊，这还是她曾经爱过的人吗？ “我以前就挺喜欢你这张脸，尤其是你被打的时候，抱头缩着身子，连躲都不躲一下。” “故意的啊，不然你怎么会来救我。” “哦，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这么有心机啊，还以为是我更有心机呢，特意等别人好好揍你一顿才出现。” 明明是往事，像现在这样和谐说出来，在过去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偏这会，辛璃特别想与他坦诚相待。 大有一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的感情在里头。 她潜意识里当然不希望任何人出事，世事难料，谁也说不准，更何况从踏进游轮开始，她这颗心就浮躁起来，一点都不安生。 过去她没有机会跟顾时坦然相对，和平说出自己的想法总是太难，必须得怼着他，欺着他，那样做就能达到折磨他报复他的结果，可经历了些事后，到了她才明白，也许告诉他不爱他了、不在乎了，才是对他最好的回击。 “大约是慢慢拨开真相的时候吧，起初你在金城照顾我，我挺感激，你对我好，我看得见，真的，我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就算是陌生人照顾我三年，我也会感动。那些录像带没有让我想起来辛璃的过往，我只是看着镜头里的辛璃哭的那样惨，我替她不值。” “再后来，我哥哥找上门，记忆依旧没想起来，你对我开始采取非常极端的方式，我自然厌恶你，一分钟都没法与你相处，甚至被你碰着也会觉得难受想吐。” 顾时脸色又变得苍白，他听到这些心事又会怎么想？辛璃缓缓舒口气，穿过热闹的人群看到了纪廷峥，他身边带了不少霍家的保镖，她的目光有了回应，纪廷峥的脚步一转径直朝着台阶的方向走来。 可她的真话还没说完。 “真相对我们都挺残忍，我理解你有你的苦衷，我也不是一个软弱的性子，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我不爱你了。”很早就不爱了，过于偏执也是一种病，如果顾时病情加重，有一半的原因都是因为她。 -- 第157页 “阿璃，我可以接受你不再爱我的事实，但我会一直等你。” 辛璃摆摆手，“别说这些肉麻的话了。”她一只手压在他肩上，这一次是真心对他微笑，“往后再见，不许说认识我，做陌生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阿璃……” “放下吧，不会太难。” 辛璃松开他的手，顾时停在她身后步履维艰，他亲眼看着辛璃放弃了他，是余生都不会再与他有联系的那种放弃，比起先前的纠缠，这种折磨才叫人心生寒意，辛璃要是恨他就会继续把他留在身边，但是不恨了，那就是真的结束。 纪廷峥堵在辛璃面前，指间捏着一块手帕，“纪小姐，需要帮忙擦眼泪吗？” “不用！”她没那么脆弱，收起感情，眼下要处理的事情就多了。 当即换上谨慎的目光，四下逛一圈后才与纪廷峥说话。 “阿原和顾时最好留一波人看着，半小时后就让他们跟另一艘船走吧。” “我已安排人手做准备，他们不会参与其中。” 纪廷峥看向辛璃，“你与我筹划如此久，真到这天有何感想？” “你瞒着嫂嫂还骗她，再晚回一会估计要睡书房哦。” 纪廷峥揉揉她成川的眉，舒展开了又是他那个天真无邪的妹妹，“阿璃，你很勇敢，我很骄傲。” “一家人嘛，卡到时候给我开了呗。” “没问题。” “车呢？” “要多少有多少，全给你。” 纪廷峥带着辛璃一路说笑进了三楼的餐厅，四周围着的都是他们的人，他们一进去正对面的就是一整扇透明玻璃窗，波澜壮阔的海面映着璀璨星河，堪称美景了。 辛璃的视线从窗外美景移到餐厅中央长条桌前的两人。 一个红色头发，一个西装革履，两人颇有闲情逸致看向窗外海景，听到辛璃他们的说话声才转过头来。 “纪廷峥，你的病可有加重？”张奚和悠闲自在的坐在那，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视线却在他俩身上游移，丝毫不觉此时的场景有多紧张。 “不劳你惦念，我的病自有解决的方法，相反你要担心你自己，事到如今你们已是被逼绝境，毫无生路可言。” 纪廷峥提起右手向后方的保镖示意，身后的大门恰时关紧，整间屋子只剩下五六个心腹。 张奚和感叹的很轻松，“瓮中捉鳖，胜券在握，纪廷峥你倒是一个合格的对手，我很满意。” 他们明知自己如同砧板鱼肉，非但没有慌张，而是悠然自得，种种迹象都显得特别诡异。 辛璃四下打量一圈，带来的人都是身手顶好的高手，对面两人没有武器，也没有帮手，应该不难对付，不过他们吃过疯帽子的苦头，所以纪廷峥向前走去时，辛璃下意识拉住他胳膊。 纪廷峥偏头，笑着覆上她手背，“阿璃，不用担心，这艘船上都是我们的人，他们注定插翅难飞。” “好。”辛璃嘴上这样回着，心里却不是个滋味，尤其是戴着面具的k在邪笑着看她，像是吊着势在必得的猎物，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辛璃拽紧拳头，亦步亦趋跟在他身旁，她不能胆怯，哥哥说过只有心怀鬼胎的人才不敢直面阳光，她永远都不会后退，她要站在哥哥身边与他共同进退。 “辛璃，你是否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说法？”红头发k撑着下巴盯上她，辛璃没有作答，他再继续，“那场车祸根本就不是意外，如果你没有撞上顾成也的车，我也会要你的命。” 果然是他！ “可惜你福大命大，他没有救你，我也没有救你。你躺在那，身下的血快流成河，啧啧，好可怜啊，路过的人还算善良，给你打电话叫救护车，我隐在人群里，听到你被送上救护车时还在喊顾成也的名字，你真的很爱他，也注定你这辈子要恨他到底。” 纪廷峥握住辛璃的手，他对辛璃摇头，眉宇间的愤怒已然游走全身。 这世上怎么有如此狠毒之人，因为自己的痛而波及所有人，看他人受苦受难，好满足自己的私欲。 k换了个姿势，依旧悠闲，说着狠毒的过去，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记得你在医院里的那几年，顾成也心软了，这人就是不能心软，心软了就成不了大事，他跟我做交易，就是一只脚踏进了地狱的大门，魔鬼只会让他先得到甜头再尝一尝苦头，果不其然，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辛璃再也忍不住，“什么叫应有的惩罚？你又是谁的救世主？” “你应该觉得幸运，如果不是我母亲调换你和辛百亿女儿的出生铭牌，你根本活不到现在，辛璃，我真为你高兴，你还能找到自己的亲哥哥。” “无耻！”辛璃激动到青筋暴露，“我父母就是你害死的，是你母亲害死的！” “辛璃……”纪廷峥稳住她身子，辛璃指头要陷入他的肌肤里，眼泪溢在眼角，痛苦极了。 张奚和自顾拍起掌，“好感人的兄妹情，也就是疯帽子对你们手软，不然你们兄妹也要天人相隔。”他停了会，“不对，也快了。” 纪廷峥问他，“这一场戏牵扯的人太多，你花了这么久时间与疯帽子合作，张奚和，你又是为了什么？你与灵灵自小长大，锦衣玉食从未受过委屈阻拦，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与黑暗为伍，是在犯法的边缘试探，你这辈子都毁了！” -- 第158页 “我么？”张奚和站起身来，坦然面对他，目光扫过他又挪到辛璃身上，纪廷峥往旁移彻底挡住他邪戾的光，张奚和低笑道，“那我能问辛璃一个问题吗？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纪廷峥看向辛璃，她拧眉，“你最大的纰漏就是你的傲气，张奚和，还记得你给我听的音乐，降噪耳机好巧不巧与k给我戴的是同款，他绑架我于废弃工厂，他看上去十分享受音乐，以至于将我投入水池中也要欣赏一番。” “降噪耳机啊，这一点都不稀奇。” 辛璃再回，“耳机是不稀奇，但是音乐就不同了，我问过你那首《虚伪的爱》，你说这首是你在面诊时最常播放的舒缓曲目，所以你才常年置放那首曲子，而我在k的耳机也听到了那首，不论是给我戴耳机时还是将我置于死地时，从那时起我就猜你们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联系。” “音乐让人放松，不应该吗？”他狡辩着。 纪廷峥说：“的确是让人放松但你是心理专家，你选的歌都是有助于舒缓情绪的曲目，而且你应该不会忘记，你的所有曲目都是通过国乐大师专人定制的曲目，没有在任何平台曝光，旁人想下载绝不可能，唯一可能解释的原因就是，疯帽子24号是你的面诊对象，而且不止k一人！” “没错，我们早猜疯帽子24号不止一人，k不过是现在的24号，而你，张奚和，曾经接触过上一届疯帽子24号，也就是在三年多前被季未央亲自击毙的24号！” 辛璃补上几句，紧盯着张奚和，他也没有流露出丁点的愧疚，反而愈加的享受。 他的手指在桌面轻敲几下，像是有意识的弹奏那首曲目，一旁的k说起话，“季警司击毙的是我的师父，如果没有我师父，我也活不到现在，怎么样，这个答案满意吗？” “满意！”纪廷峥冷笑道。 这样一来，所有过往都能联系上了。一个走投无路的人，被疯帽子那样近乎于邪丨教的组织领养，在其长大过程中不断输入阴邪想法，他的怨恨逐年增加，他也就此被培养成疯帽子的刽子手。 “等等，我还有问题。”张奚和还是在问辛璃，“你何时知道我的身份？应该不是在被k绑架时。” 纪廷峥抢过话头，“这题我来告诉你。我们的确不是在你们绑架阿璃时知晓，从抓捕上一任疯帽子时未央与我就在部署，这是一场持久战，我们对你早就有防备。” “这么早啊？那就是霍以灵出事之前咯，我算算得有7、8年的样子，既然击毙了上一任疯帽子，那为何不在辛璃出车祸时找到她带她回霍家？” 张奚和咄咄逼人，“你的研究成果早已告诉你辛璃的身份，k也在适当的时候提醒了你，明知辛璃在金城陷入困境，你没有选择救她，是不是认为她也没那么重要，至少没有抓住疯帽子重要，没有你的霍以灵重要。” 他挑拨离间的方式非常简单，纪廷峥握住辛璃的手也在用力，而辛璃的手并不会感到冷意，她小声告诉纪廷峥，“哥哥，我没事。”他们手心里的温度并没有因为他的挑拨而冷却，“哥哥，我相信你。” 纪廷峥眼角悲凉，他想起霍以灵被绑架的心惊，也想到千万里之外的金城，他的妹妹出了车祸昏睡不醒，可谓是腹背受敌，他只是做了最正确的选择，哪怕每一个重逢前的夜晚他都辗转难眠。 “纪廷峥，你向来自诩清高正义，在选择时也不过如此，你也很自私。” k稍稍等的不耐烦，“跟他们废什么话，没听到这艘船上都是他们的人吗？张奚和，怎么逃啊？” 奇怪，两人还是不紧张。 死到临头，太不对劲。 “急什么，人家稳操胜券，我们就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的。不过，我挺佩服你们，能使出兄妹离间的方式，只可惜这种方式太小儿科，差一点我们就信了呢！” k接着说：“我告诉你啊辛璃，顾成也和你新捧的小白脸顾拾，都是我帮你推了一把，你有没有体会到被利用再背叛的滋味？男人说爱你也得看场合，他们对你居心不良，你也好意思谈真爱，是时候醒醒了。” “你们是时候醒醒了！”大门从外推开，季未央全副武装进门，身后更是跟了数十个同等装备的兵，他们一进来没有像纪廷峥的保镖那样温和，相反动作迅速围上了张奚和与k，“疯帽子24号，张奚和，港城警方正式通知逮捕你们归案，请放下武器，别做无意义抵抗！” 季未央一来，辛璃顿时松口气，他的实力有目共睹，一圈人挡在她和纪廷峥面前，她只能通过人群间的空隙去看张奚和，他推着眼镜，凌厉的光向她射来，不好，如藏着毒的箭，寒光四射。 辛璃仿佛被震住，立在原地，后背也寒气扑来，想来是走道上吹来的海风，夜里渐渐凄凉。 “未央，廷峥，我与你们相识多年，没想到你们这步棋竟然走了近十年，等到这一刻很欣慰吧。” “少他妈说废话！”季未央警告他，“张奚和，于公我与你是敌人，你帮助疯帽子是危害社会，我的那群兄弟因疯帽子而死，更是因你而死！”他渐渐失控，语气哽咽，“于私，我从不想与你做敌人，我们自小长大，你偏偏走错了道！” “什么是正确的道？”张奚和近乎疯癫的微笑，任人看了都要打寒颤，“未央，廷峥，你们告诉我，这世间事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们立场不同，所思所量必然不同，我不要求你们成全我的道义，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成全我的道义？” -- 第159页 “好了！他妈的没完没了，参加辩论大会去得了，张奚和，别跟他们啰嗦了，直接告诉他们，省的他们在这得意！”k打断他的话，带有很明显的情绪。 张奚和表情沉静，当这场局的尾声只是一场不同以往的面诊，整个餐厅上空，乃至走廊外，悄然响起熟悉的幽静音乐，正是张奚和常年面诊时播放的舒缓曲目。 虚伪的爱。 张奚和非常陶醉，张开双臂呼吸这一片最后的幽静，他这样放松，倒是令围着他的人越来越不解，张奚和恍然睁眼，眸中的光断然冷掉，“纪廷峥，你既然有本事让我进入这场局，就应该知道我不会束手就擒。” “你本身高傲自大，不用我引你也会来，我料想你有其他方式可以逃离，但这艘船上都是我的人，你逃不掉！” 张奚和摇头，“非也，你撤走这批人能赶得及我布置的炸丨弹提前爆吗？你要明白，这艘船上的人非富即贵，你要拿他们跟我陪葬？” “哥哥！”辛璃彻底怕了，张奚和竟然想炸了这艘船，今晚来的都是港城名流，他们接到的是霍家的邀请函，如果真出了事，霍家必然逃不了责，这些年霍家势力壮大，在港城树大招风，若是真陷入此绝境，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好恶毒的法子。 抓着一船人与他共赴黄泉！ 季未央也笑，“你少得意，这船上都是我们的人，意思是上这艘船的人都是我们的人！”听者糊涂，说的人却心里敞亮，“我们的人伪装成部分受邀请的人，此时名流一行皆被送往另一艘船，而我们的人就等你露出马脚，正逐步拆除船上炸丨弹，你既然料到这一步，就不会舍得命葬大海！” “啪啪啪……”张奚和再次鼓起掌，“不错不错，有胆量，不愧是我张奚和的朋友，我这人最爱与死神赛跑，竟然大家都在走钢丝，不如我们再玩一个游戏，船上的炸丨弹分别放置的位置不算太隐蔽，既然你们已经察觉，那我就放心了，至少我们不会炸的肉身分离，死的太难看。” 辛璃不知道张奚和疯狂至此，连死都不怕，好像铁定了心要与死神开玩笑，这人真是自恋到死。 季未央大声囔囔，“不想死就闭嘴！”他给左右两边围困的人示意，他们刚要上前，张奚和又道，“季未央，薛黎不日来了港城，不知这个消息你接到了没？” 不好，薛黎正是季未央的心劫。 辛璃忙不迭扫向季未央，他神色愕然，有一瞬的崩溃之色，而后强打起精神，手上的枪指向了他，“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 “诉我直言，你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就是疯帽子成员，我的律师会认定是你们故意引诱我说出那些违背我本意的话，而且，我的本职是心理医生，早些年我的测试结果就证明我的心理不正常，枪杀精神有问题的病人，季警司好大的官丨威。” “张奚和！”季未央暴怒一声，纪廷峥忽然开口，“未央，别被他套进去！” 辛璃也道：“他总有自己的说辞，你不用在意他的威胁，薛黎一定没事！”她十分不确定，当张奚和如蛇般刺目的光迎来，辛璃躲都躲不开，他像是看穿了她，“要证据吗？也好，我们大可一试，而且不光是薛黎……纪廷峥，你难道没告诉季未央，你将薛黎接到了哪，又是如何跟霍以灵保证，你们会平安归来。” 人再强大，有了软肋就是给对方可趁之机。 这一回，纪廷峥也慌了，“你不可能找到那里。” “青琊山是不行，你以为乔装几波人马假意送走他们，我就猜不到他们仍在港城么？”张奚和“啧啧”两下，“霍家那几派偷偷走漏风声，霍铭霄还被蒙在鼓里，你自以为掩藏的很好，殊不知早就被我发现，我装着不知情，就像你表面与霍铭霄不合，却暗地里通知霍铭霄拦下我的车，从而带走辛璃那次一样，纪廷峥，你比谁都要会演，你装作有心病与我接触，实则是把霍以灵拖入了你的局，你一半在人间一半在地狱！布局长又如何，到头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哥哥？”辛璃眼角硬生生逼出眼泪，她能感受到纪廷峥的乱，要说卑鄙，张奚和理应排第一！ 纪廷峥没说话，他的沉默给张奚和的得意加了一把火，越燃越烈。 这局，最坏的打算便是放他们走，可他们要是走了，前功尽弃，再想抓住难上加难。 “你想怎么做？” 辛璃的声音冒然闯入其中，引得张奚和另眼相看。 纪廷峥手心冰凉，他依旧是辛璃眼前最高大的存在，他挡在她身前，纵使身前是火海，他也能为她挡了去，可是，霍以灵是纪廷峥最爱的人，还有薛黎，她与季未央相隔多年，明明相爱不能在一起，要是再分开一次，季未央会死的。 辛璃在过去没有预料到她与纪廷峥的命运竟然会与这么多人相连，可偏偏他们从出生就没得选择，疯帽子帮了k，也不过是看中了k有一个与他们类似的疯狂的母亲，人性难料，有人向往自由与光明，有人愿意与黑暗为伍。 张奚和低声笑道：“辛璃，你被保护的太好，我看不到你。” 辛璃深呼吸，挣开纪廷峥的手随即走向前，他猛地扯住她手腕，“阿璃！” 辛璃回头，“放心吧哥哥，我跟他谈。” 那一眼，揪心到极点。 -- 第160页 辛璃希望纪廷峥清楚她眼中传达的信息，她的哥哥是她这一生最重要的存在，是他的到来让辛璃感受到亲情的温暖，她的哥哥像一座大山保护着她，她从来就没有埋怨他的意思，也不会去怪他为什么不早点来，纪廷峥所受的苦并不会比她少，更甚者，纪廷峥这三十多年的时间里，内心倍受煎熬，他无父无母，有妹妹却不能相认，他要藏起自己的思念才能赢得这一场局。 可辛璃也替他高兴，因为有霍以灵的存在，纪廷峥才会在悲苦的岁月里看到了他的光，霍以灵是他的精神支柱，如果他失去霍以灵，即便他活着，大概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他们对感情的真挚，曾经深深打动过她，辛璃会想她这一生如果也能拥有这样真挚单纯的感情，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她的脑海划过一张俊朗的脸，额头一块疤，浅浅地凹进去，与周围肌肤呈现不同颜色的病态白，等他到了港城，风吹日晒连带着那道疤也变得幽暗，原来生死关头辛璃最想的还是顾时。 年少的欢喜哪能这样容易忘记，他们之间的羁绊牵连的那样深，交错繁杂，早就不经意的渗透进她的骨子里。 她说不爱了，不在乎了，偏最紧要的时候还是第一个想起他。 “辛璃，时间有限，我不打算在这里与你们耗下去。”张奚和有意提醒她。 辛璃往前走，每走一步，身边人自动让开一条道，她想让纪廷峥明白，他能保护妹妹，她也能保护哥哥。 辛璃也应该成为纪廷峥的骄傲，成为能给他遮风避雨的大树，而不是一味的攀附于他的怀抱。 “阿璃。” 季未央的手抬起又放下，若不是无奈，也不会让她挺身而出。 辛璃路过季未央身边，“未央，没事的，有我呢。” 她做了那么多疯狂的事，眼前这一件就是最疯的一次，她不是个听话的好姑娘，从小就被宠坏了，她想要的就非要弄到手，到了港城，人人包容她信任她。 哥哥说：“你就做你自己，看谁敢给你脸色看！有什么事哥哥给你撑腰！” 季未央也说：“阿璃，其实你与薛黎很像的，你们曾经都是飞蛾扑火的人，为爱付出不丢脸，往后谁不爱你我帮你揍他。” 痞子一般，也是对她的偏爱。 对她好的人都站在她这一边，她最后再疯一次又如何？ 辛璃不怕了。 她鼓足勇气，敢直面他，她心里装有白日艳阳，自由正义，凭什么不敢看他！ “张奚和，我跟你走。” “你很聪明，知道我想要什么。” “阿璃！”纪廷峥冲上来，季未央拦住他，沉声质问，“坦白讲，你觉得你能逃出去？这里布下天罗地网，你逃不出这片海！” 张奚和这会是真的不耐烦了，“k，什么时候了。” “十点整。” 张奚和抬头，笑容尽失，“季未央，你再多说一句，我不敢保证你女人的安全。” 辛璃用眼神制止季未央，转而对张奚和说道：“我跟你走是有条件的，你必须让你的人保证我嫂嫂她们的安全，否则……” “这个好办。” 话落，一个电话打来，那头霍以灵的声音传来，在场的人心卡到了嗓子眼，然后霍铭霄的声音传到保镖耳麦，那人告诉纪廷峥，霍铭霄的人到达那处，霍以灵和薛黎安然无恙。 张奚和对辛璃伸手，露出绅士的微笑，“我说了，我对她们没兴趣。” 既然他能保证霍以灵她们的安全，辛璃再犹豫也会放上去，刚贴在他手心，辛璃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接着，张奚和调转脚步欺身掌住她的腰，他手心冰凉，隔着浅薄布料牢牢控制住辛璃。 张奚和的身上有一股淡淡地香味，辛璃在他的车上闻到过，她狠狠掐自己手心，有了痛就足够清醒。 张奚和手上有了人质，他完全占据了主导权，见到纪廷峥脸上的愤怒更加得意，“很好，下一步到达船头甲板上，然后……我要见到谢里曼的谢九少！” 谢里曼？与霍氏深度合作的谢里曼家族？ 辛璃身子僵了几秒，张奚和覆在她耳畔的话唤醒了她，“阿璃，谢里曼家族的谢九少爷可是将来的掌权人，他上了这艘船，要是有去无回，事情就好玩了，不止霍家要遭殃，恐怕……”他欲言又止，余光狡猾的看向纪廷峥。 季未央警惕起来，“这里没有谢九少，即便是有也是我们的人伪装。” “你当真觉得我愚钝？未央，鲜少有人与我玩心理战术，我可以叫人放了霍以灵，但辛璃在我手里，你还想耍我到几时？” k玩味的看着他们，“你们真以为我们半点后路都没想过？该说你们聪明还是低估了我们？炸丨弹你们能拆，但也得花时间啊，我友情提醒你们，时间不多了。” 他举起三根手指，缓缓倒计时，“三、二、一……嘭……” 没有意料而来的爆炸声，但他嘴边的笑没落下，“来了。”说完，巨响震天，所有人的耳麦传来刺耳的电流声，季未央的耳麦里传来队友的呼叫，“老大，三号甲板，猎鹰带着炸丨弹跳入大海！” 绝望又凄厉的报告。 事态严峻，到底是小瞧了张奚和的狠。 纪廷峥不得已松了手，他的人，季未央的队友，看着张奚和带上辛璃离开，k在后头冲他们吐舌搞怪，季未央看的血液上涌，“疯了，真的疯了！” -- 第161页 纪廷峥对上耳麦，牙都要咬碎了去，“韩黎，抓住……谢九少，去甲板！” 第58章 大结局中 甲板的风更大。 露天外, 月夜略显绝望。 张奚和很满意双眸被遮住，双手被绑住的谢九少，他站在栏杆里头, 大半身子都悬空, 要是他害怕过头也许就会一不小心跌下深海，但他挺直站立, 完全没有展现出一分恐惧感, 有一种无法理解的淡定与从容。 辛璃一下子被吸引, 她很想看一看被遮住的双眸又是如何的坚韧。 “阿璃，你可知我为什么要抓住谢九少？” 他冷冷的提起来，辛璃闭口不回, 张奚和的手拂过她侧脸，她如同刀割一样, “谢里曼家族的产业遍布全球, 与霍氏的合作是谢九少的意思, 也是因为当年与谢里曼的合作霍以灵才能在纪廷峥的帮助下扭转乾坤，不然凭他们的本事怎能单枪匹马战胜霍家其他几派！谢里曼对于霍氏，对纪廷峥的事业那是相当重要, 说谢九少是霍氏命脉也不为过呐。” 毁了纪廷峥，先毁了霍氏，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有什么能比这样的结果更让人愉悦解恨？ “阿璃, 你又可知我为什么只要你？” 辛璃的下巴被他攫住，张奚和废了一点劲扭过她的头, 两人面对面而视，“对，就是此般的倔强倨傲让我痴迷, 阿璃，你爱一个人时有一种旁人都无法抗拒的魅力。” “你说的是对猎物的偏执吗？”辛璃的眼里只有恨意，却也格外吸引他，“我想，我知道了你帮疯帽子的原因，对某种事物的偏执，造成了我们人格的缺陷，只要锁定目标势必要不择手段的达成，我是，当年的顾时也是，后来路疆也是，我们都对某个人抱有强烈的信念，爱也好，恨也好，都是我们的猎物，而你从中找到了快丨感，这就是你觉得被我吸引的理由。” 张奚和的眼中流露出赞赏的光，“你的确够聪明。当我第一次接触到疯帽子，我好奇他们的心理，接着我找到了他们的过往，太精彩了，原来人能为某一种目的做到不顾一切的偏执，这类案例我从未遇到过，他们或多或少还残存一些人性的本质，但这种东西最不重要了，我也仿佛找到了我的偏执，再来，我就遇到了你。” “上天把你推入我眼前，你就是我此生最好的案例。”张奚和的目光愈加痴迷，“我愿意带你走。” “张奚和，你才是最疯的那个。” 辛璃唾弃他，张奚和却很喜欢，“能得到你的褒奖，我感到由衷的幸福。” 他还要动作，一声呵斥打断了他，“张奚和，我到了，你还想要什么？” 又是熟悉的声音，辛璃僵硬着脑袋望过去，阿原已经走到甲板中央，辛璃再没法淡定了，“你，你怎么！” “想说他为什么在这？对哦，纪廷峥送他走了，但是他不放心又回来了，他想死我还能拦着？哦，反正他也活不久了。不过阿璃啊，这都怪你啊，你怎么能让好些个男人的心全都念着你呢？顾成也就算了，你已经对他放手，那我也对他放手，路疆还没陷得那样深，我姑且也放过他，但原阆不一样，虽然你不爱他但你在同情他，不爱为什么要施舍他多余的感情呢？你会让他痛苦知道吗？” 阿原本就苍白的脸惨白无助，他听到了张奚和的话，咳嗽紧接而来，张奚和黑了脸，“偏巧我最爱看他人痛苦。” 眼光毒辣探过去，阿原眉目柔和的望向辛璃，“你别怕。” 辛璃的眼泪就此蹦出来，滴在张奚和手背，他发狠了掐住她脖子，“辛璃，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原阆的生死就在我手里，你若是再为他掉一滴眼泪，我现在就要了他的命！你信不信，我用你做威胁，他能只身跳海！” 猖狂的笑回荡在耳边，辛璃的眼泪停住了，“你让他来不单单是为了让他跳海吧，张奚和，你在等救兵。” “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阿璃，你本该属于我。” 他的呼吸顶着她耳后的刺青，她恨不能把那块的肌肤挖烂了，“张奚和，你逃不走的。” “那，我们试试。” 因为张奚和手上有人质，辛璃和谢九少已成了他们手中最大的王牌，再加上一个原阆，实在是胜券在握。 纪廷峥他们的人不敢贸然上前，季未央和他的队友驻守在各个隐蔽点，可张奚和狡猾，他逼迫他们关掉船上的一切照明，只留下原阆站立的那处发着微弱的光，而月色被乌云遮住，一时间不好下手。 “阿璃，我曾经很佩服纪廷峥，但是他不够强大，他有爱人牵绊，始终会输在我手里。果然，季未央也输在我手里。” 辛璃喉间一阵难受，“当年攻击薛黎是你的主意？”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呢。” 他时不时的换位置，一点一点的蹭到了栏杆处，他是顾虑纪廷峥的人会在暗处崩了他，但张奚和有够奸诈，故意吐露炸丨弹点去延缓时间，季未央他们更不敢开枪了，已经伤了好几个队员，比起茫然寻找炸丨弹位置，张奚和的挨个透露，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们的难处。 可到底不是个办法。 张奚和故意吊着他们，为的就是等帮手。 k耐性不好，照看着谢九少时，忍不住问张奚和，“这人古怪的很，就这么绑着他，他竟然也不叫不闹，难道你们上流人士都这样有种？” -- 第162页 张奚和斜他，“你懂什么，谢九少先天哑疾，不会说话。” “哦，是个哑巴啊，怪不得有种！” 辛璃莫名心酸，心里头上涌的伤感就快溢出眼角，张奚和感受到了，痴痴舔过她的晶莹，“担心一个哑巴，不如担心你的哥哥，阿璃，这么多炸丨弹又该拆到何时？总有一个来不及啊，纪廷峥应该会死在这吧！” “你！” 辛璃的嘴被他用胶布缠住，她什么话都说不出了，隔着半凉的朦胧月色，她看不清她的哥哥在哪，还有阿原，早就走了的人为什么还要回来，他就不该上这一趟船，她一闪而过的宽慰，幸好……幸好顾时不在这。 十点半，张奚和的人来了。 海面激荡起巨浪，仿佛能打到辛璃腿上，她的身上早已没有冷汗的痕迹，海风一吹，冷到骨子里，她还没看清张奚和是如何动作，整个人就被拽紧了腰身，像是有巨大的吸力一般，直直往下坠。 “阿璃！”是阿原的叫唤。 接着是几道枪声，凌乱无序中k被击中再坠入暗夜的深海。 “阿璃……” 不知是谁断断续续的呼声，直到摔在略硬的地板上，辛璃才回醒过来，那呼唤变得遥远，她感受到张奚和搁在她腰间的手，恶心至极，“阿璃，想开点吧。”他的手放开了，他的腿还压着她，辛璃完全无法动弹，背部吃痛，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张奚和见她吃瘪才痛快拉她起来，“这艘船上都是我的人，阿璃，我这就逃出来了。他们也不敢追上来，船上的炸丨弹不弄干净，他们压根不敢动呢。”似炫耀，得意忘形。 辛璃满目所见，他们已经上了另一艘船，比游轮小很多，是供出海的疾驰游艇，而不远处的巨型油轮，她记挂的那些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阿璃，别怕！” 不止她一人在甲板上，还有谢九少和阿原，谢九少被人按住坐在单椅上，阿原就些微狼狈的叫人压在地上，口中不停的安慰辛璃，他每说一句，肚子上就被人揍一拳，顿时嘴角冒血，止都止不住。 辛璃“呜呜呜呜”对张奚和叫，眼泪溢满整脸，张奚和撕开她嘴上的胶布，抹去她的泪，“阿璃，你听话些，他们也少受些苦。” “张奚和，你就算逃了，又能逃到哪里去？k不是你的同伴吗？他被枪杀掉入了海里，你也不去救他？” 辛璃冲他怒吼，张奚和又扬起绅士般温柔的笑，点点寒意钻进眼里，叫人看的胆颤心惊，“朋友？我从不认为疯帽子的人有资格当我的朋友，我比他们高贵，他们只是我的试验品，死了就废了，还留着做什么？” “你真残忍，你与畜生有什么区别？” 张奚和回给她一记掌声，“说得好，这个话题值得探讨，但是目前最要紧的就是处理掉那只碍眼的东西。” 他指着阿原，目光逐渐阴毒，“把他绑起来，吊下去吹个把小时，要是没了呼吸就丢下去喂鱼。” “是！”手下们照做无误，动作利落到辛璃诧异，“你不能这么做，我已经答应跟你走，你应该放过阿原！” “放过他？应该？”张奚和一把逮住她发尾，发狠往下扯，辛璃仰头吃痛，嘴角的痛呼被她深深压住，她多展露出一分在意，张奚和就会多一分快丨感，“做的很好，阿璃，接下来就到了看演出的时候。” 阿原被吊在横杆上，摇摇欲坠的身体支撑不了太久，辛璃痛苦的看过去，阿原即使是这样难堪的境地，回望的眼神也是难得的温柔，他在说不要担心我，阿璃，我没事。 他怎么会没事？ 阿原本就病重，一看就是在强撑！ “接下来，就让谢九少去帮他一把好了。” 辛璃完全理解不了张奚和的做法，“你到底要做什么？” “阿璃，谢九少说不出话，但他知道你我是谁，谢里曼家族的继承人如果手握命案，我就有了与他谈判的筹码，这点不难理解吧。”张奚和抚上她的发，连吹乱的发丝都给她抚到耳后，辛璃差一点哭出声，张奚和的动作被海风阻拦，越是发丝乱吹，他越是要给她整理好发尾，他在这边执着于她的头发，另一边的谢九少已经被领到阿原身旁，他的手中拿着一把短刀，一下又一下的割在绳索上。 张奚和的算盘打得好，见到谢九少动作磨蹭，实在是不爽，“把他的手解开，眼罩打开，看着他割掉。” 也许是到了他的地盘，张奚和不太在意谢九少这个文弱哑巴。 谢九少手上没了束缚，倒也听话的照着割绳索，磨锯子般的声音传来，辛璃的心隔到了嗓子眼，“张奚和，你要怎么做才能放过阿原？他本就虚弱，你们又相识多年，真要折磨到此？” 张奚和没回她，仍旧盯着那处，辛璃朝他狂喊，“你真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你活着的意义在哪，你没有心，你就不该活在这世上！没有人会爱你，没有人会……” “你住嘴！”他终于乱了心，将她压在栏杆上，再次掐住她的脖子，辛璃倒挂着向下，幽深如野兽之口的海就要淹没她，“阿璃，你不会水，好可怜啊，第三次推你入水，怎么样？” 阿原近乎凄厉的呜呼传来，张奚和指了指他的狼狈，“你看他都要死了，还在关心你，真令人感动。但我怎么舍得把你送给他。”转而眼神暗了下来，指示手下再加快速度，“帮谢九少一把，这样慢腾腾的割，别等他断了气还没割断。” -- 第163页 绳索只剩最后一个卡口牵连，张奚和从容的制住辛璃，看好戏般等着。 就在绳索将将要断裂之时，谢九少陡然抓住阿原胳膊，张奚和眼角稍抬，丝毫不担心，“谢九少原来是个性情中人，之前装的羸弱都是假的吗，还是……”他故意停顿，他的手下走到谢九少跟前，手中的刀往他背上刺去，然而谢九少单手掌住栏杆，另一只还抓着阿原的手腕，如此这般依旧身手利落的跳入栏杆外直接给躲开了。 他们都身处逆境，阿原的手稍微得了力气，使劲咬牙抓着栏杆，眼中的魄然着实让张奚和好奇。 “传言谢九少自小身体孱弱多病，我眼前这个难道是假冒的？兄弟，你先上来，我们好好说会话。” 谢九少不动，但是阿原支撑不了了，他手下隐隐有松开的架势，辛璃再求饶，“你放过他吧，就算要丢入海里，也先让他闭了眼啊，张奚和，阿原撑不了多久，他的病情我最了解，你这样折磨他，他真的撑不了太久！” 阿原的视线开始模糊，他被人拉上来时已经陷入了浅度昏迷，他没有完全的失去知觉，口中念念有词，叫的都是辛璃的名字，张奚和听的不舒服，“人上来了，但是该有的惩罚不能少，按照老规矩办吧。” 辛璃眼睁睁看着阿原被人置放在船沿边缘，只要手下轻轻一推，他就能再次掉入深海，与死无二。 “谢九少，你是谢九少吗？”张奚和将辛璃按压在他腿上，像是宠溺一只猫，却没有哪个主人比他更魔怔。 “走过来点，我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 谢九少缓缓靠近，那张脸很普通，因为面上的执愣让他出神，“也不是什么天人之姿，你这桀骜的眼神倒是像一个人。”他低头问辛璃，“你知道像谁吗？”辛璃全身都被他桎梏，他惨淡的音符透着些许的嫉妒，“像顾成也。” 辛璃顿时紧张起来。 “你也觉得像是吗？”他再问，恨意浮上来，“阿璃，我们试试他。” “你做什么！”他的手不安分的游走在她颈肩，抹胸长裙这会成了她最大的累赘，大片的肌肤裸丨露在外，正好让张奚和得逞，他一边抚摸，一边瞧着谢九少，“还不够啊？那么这样呢？” 柔情成了温柔刀，冰凉的刺进她颈间的肌肤，鲜血流出来那瞬，谢九少已经出了手。 “别动她！”谢九少的手还未碰上张奚和，身后人猛烈敲击他的背来了个狠狠的偷袭，他跪倒在地，张奚和掌住辛璃的手，舌尖舔去她脖子上的血，“还真是你啊，顾成也，顾时。” 辛璃不敢相信这竟然是顾时，张奚和又道：“怪不得纪廷峥放心把人交给我，原来是留了后招，顾时，把人丨皮丨面具揭掉，你这张脸我可看不惯。” 谢九少摸上脸颊处，一张面具撕下来，露出顾时的真容，张奚和愈加兴奋，“阿璃，他这种丧家之犬，你想怎么玩？从前你不是最恨他骗你，我帮你报仇。” 张奚和丢了手中的刀，哐啷一声跌在他面前，“顾时，捅几刀给我们助助兴。” 轻描淡写，将人性的丑恶暴露干净。 辛璃摇头，她不敢再多说一句，她要是求饶，张奚和会更加放肆。 她看向顾时，他抬眸深情的注视她，然后拿起了刀。 明晃晃的在月色下泛起光，“阿璃，这本该就是我欠你的。” 一刀插进去，辛璃吐了出来。 张奚和满意的看着他的举动，温柔的安抚辛璃道：“别怕，这才第一刀。” 顾时唇色泛白，手再抬起，辛璃乱动不已，“张奚和，你怎么不去死！”指甲划过他的脸，张奚和一巴掌扇过去，辛璃跌落在地，唇角溢出血，可见张奚和用了多大的力。 “我叫你别动她！”顾时几次想起身，身后人紧紧压制住他，张奚和一脚踹在他肩头，“没教养的东西！” 他懒得跟他们废话，接过手下递上来的电话，“人呢？”再抬头仰望夜空。 “到了。”扩音器里传来的音符，伴随着巨大的风浪声，游艇上空一架直升机低空飞行，引起的风□□人吹的头脑发晕，直升机上掉落的绳索，陆陆续续滑下来几人，统一服装，武装到位。 张奚和眼角的得意就没落下去过，“不妨告诉你，我的计划很完美，因为我压根没打算走水路。”直升机上的几人向他走来，为首一人有鼻环，姿态嚣张看向张奚和，“你想带几个人走？” “当然只有我……一人。”他抱歉的看向辛璃，“人真的很奇怪，我原本计划带你走，但你很让我失望，你吐在了我身上，而且是为了顾时，辛璃，你也有了软肋，你的偏执到底害了你，我不要你了。” 辛璃笑出声，“那最好如此，我压根不会跟你走！”跟谁稀罕似的。 “既然如此，你们就都死在这吧！”张奚和淡然的很，整了整衣衫走向鼻环男时，对方却摇了摇头，“张奚和，你确定吗？” “当然。” “行，玩个更有意思的！” 张奚和皱眉，就见他叫人控住辛璃，娇弱的身躯提起来，一时间软乎乎无力的很，辛璃被他们捏痛了，嘴里憋着一口气，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滴，鼻环男笑眯眯问她。 “那两个男人如果只能救一个，你会选谁？” 什么？ 辛璃还没缓过来，眼前的两个男人分别压在了栏杆上，鼻环男饶有兴趣解释，“一个病秧子就算不丢进海里也可能活不过今晚，你看他半死不活的喘气，我听着都难受，还有另外一个看起来身强力壮，虽然捅了一刀应该没伤到要处，流点血而已但如果丢进海里可能也活不过今晚，你怎么选？救一个，怎么样？” -- 第164页 对于鼻环男的恶作剧，张奚和并不在意，眼里涌出烦躁不安的情绪，急促催着他，“都丢下去得了，有必要这么费劲？抓紧时间好不好，再玩自己命都要没了！” “哟，你还有急的时候啊？” 这不废话！再不走后路堵绝了，张奚和已经察觉出异常，按照他的计划，他现在已经飞往国境，“你带了多少人来？” “除了我这队，还有四五个小分队，应该也到了。”话落，上空再次响起巨大螺旋桨飞速的声音，辛璃耳膜都要震碎，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像是在演一场默剧，鼻环男指着顾时和阿原，凑在她跟前大声说，“你不选，就把你丢海里，快给老子选！” 辛璃张不开口，阿原悠悠转醒，温柔的目光看着她，辛璃没法选择，另一边的顾时却没有注视她，反而低着头，只能刚好看见他的唇在动，听不清他的话，那唇瓣一张一合，像是在与他告别。 鼻环男兴奋异常，对着顾时的方向点头，“跳吧！” 顾时半个身子压在外，他的双手扬在空中，在跳下去最后一刻，侧头勾起了唇角，辛璃绝望的叫出声，“顾时！” 不要跳！ 太迟了，他坠下去时连声音都没听到，直升机的声音太响了，辛璃睁大双眼，心脏紧缩，骤然刺痛，让她难受到弓起背。 “游戏结束。” 恶魔低语，久久不散。 鼻环男一个手刀砍下去，辛璃倒在了地上。而另一边，原阆也陷入了昏迷状态。 张奚和不安的问他，“能走了吗？”他左看右看，紧紧拽住了那条攀登绳。 “你先上去，不过你得告诉我那批货你们要在哪里交易。” 张奚和忐忑且犹豫，“你……” “你不想说也行，反正前有狼后有虎，想走就这条路！” 受人逼迫不得不说，“玉城，黑龙山山顶寺庙。” 鼻环男冲他微笑，“既然如此，就走吧！目的地，港城……监狱。” “什么？”张奚和甚至都来不及反抗，一把枪指向了他，而他的身上布满狙击红点，彻底走投无路。 “你，你不是？” “他当然不是你的同类，张奚和，你走到头了。” 直升机上掉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季未央和纪廷峥。他们的人一到，船上其他张奚和的手下立马投降，场面一边倒，控制的非常快。 季未央扶住了阿原，纪廷峥抱起辛璃，另外的人下水救人，可黑夜漫漫大海深沉，想救一个受了伤的男人很难，更何况他们为了演戏，逼问张奚和那批货的下落，他亲眼看着顾时坠海，绝对死路一条。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计划？”这最后一张王牌，他从未轻易透露。 纪廷峥压住胸中怒火，开了口，“你对谢里曼家族的实力一无所知，二十年前，你合作的疯帽子也不过是谢里曼先生身边的一条狗，忠犬永远不会背叛主人，而恶犬只能自食恶果！，” 最终，恶犬失了心智，消失在一望无际的大海，平静是他的伪装，待到暗夜袭来，剥开海上迷雾，所有真相都会迎着第一缕晨曦苒苒到来。 第59章 大结局下 玉城, 黑龙山山顶的求真树十分灵验，不论是不是节假日来往的游客都特别多。 辛璃穿梭在人群里，不停的喊着“借过”、“抱歉”, 虽压着嗓音其实一颗心快雀跃到跳出来, 今天是与顾时见面的日子。 顾时成了大明星，大多数时间都在赶通告, 与她见面的时间一拖再拖, 好不容易才向经纪人阿睿请了假凑到了来黑龙山还愿的时间。 辛璃只想与他多相处一会, 一分一秒也不想错过。 为了不错过约好的时间，辛璃坐索道上山，索道到不了正山顶, 余下的路她得亲自爬上去，等哼次哼次爬上来, 比两人约定好的时间还要早半个小时。 辛璃心急的不得了, 一想着顾时马上就要来了, 聊天页面里刚打好的字也被她一一删除，不催他了，她就在求真树下等他来。 半小时过去, 辛璃没看见顾时的身影。 她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消息，可惜山顶的信号时有时无，这会就没了。 她不敢离开, 就怕她前脚走, 顾时后脚就来了。 辛璃等的焦急，隔壁卖锁的大爷借她一把竹凳子坐, 好心问她，“姑娘，等男朋友呢？” 辛璃毫不犹豫点头。 大爷笑哈哈说：“这里的求真树可灵了, 等你男朋友来了买一把锁挂上去，再把钥匙交到我这，保准没人能拆开你们。” 辛璃满眼期待，扭头问他，“大爷，钥匙放在您这岂不是很好打开？”一把钥匙一把锁，也就是难找了点时间耗长一点，若有心怎么都能打开，但应该也没人做这种无聊事。 “姑娘啊，我这钥匙都要融掉的，到时候只能拿锯子给割了去，不过上黑龙山的情侣还没说要解开姻缘锁的，这里太灵了。” 大爷的话刚说完，辛璃再次望向求真树，树顶斜上方就是黑龙山山顶的寺庙，云中一束光正穿过寺庙大门正中央的门槛，清冽悠远，震撼人心。 是霞满天。 见霞满天者，必有好运。 辛璃独自来黑龙山时就曾见过这等绮丽景象，山上的僧人给予了她祝福，辛璃才隔了这么久来此处还愿。 她还想找到那位僧人，他的祝福灵验了，辛璃和顾时非常相爱。 -- 第165页 非常，相爱。 为什么眼角会泛酸，心头更像是涌起了大片的伤痛，一点点蔓延开来，钻进了她的五脏六腑，参透进每一处毛孔，游走全身，呼吸困难。 “这天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阴了。” 辛璃下意识抬头，整座黑龙山都被乌云笼罩，看样子是要下雨了，她得找个地方避避雨。 顾时还没来。 她向寺庙那处走，起初周边的游客还在有说有笑拍照，待她走到求真树另一边，身边的笑声说话声都没了，一下子突来的安静让她仿佛置于另外一个时空。 她行走在茫然不知的境地，周围无人，本该荒凉起来，却再抬头时见到了顾时。 一瞬的慌张就此打住。 他穿深色西装，胸前像沾染了大片的水渍，颜色要比其他地方深很多，大概是某个粉丝太专注他的脸借故泼了他一身，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发生过，辛璃尤其吃味，雄赳赳站在对方跟前恨不得将对方推至千里之外，谁也不能抢走她的顾时，谁都不能！ “顾时！” 辛璃冲过去，青石板的台阶差点让她摔跟头，可她不在意这些，她眼里心里只装得下顾时一人，见他来比任何事都要来得欢喜。 顾时看起来很疲惫，是啊，他现在的身份不同往日了，他很忙的，与她见面要背着粉丝，还要在各种通告中见缝插针的与他联系，算起来他们已经半年没见过了。 “顾顾，你为什么不说话啊？看见我不高兴吗？” 顾时还是笑，他摇头，脸色愈加苍白，他双手背在身后，辛璃以为他给她带了礼物，绕到身后却见到一把青色的簪子。 “送我的？” 顾时点头，辛璃不等他送到自己手中，抢先一步夺过来，然而簪子尾部太过锋利，她的指尖如刀刺了一般，辛璃受不了疼，她娇养着长大任何伤痛都能不高兴好久，但这时她的低声痛呼并没有吸引顾时的回头，辛璃倒觉得无趣了，也不在意指尖的痛，顺带拂去了上头冒出的血珠。 她也不是不能忍痛，早在得知自己不是辛家亲女儿时就对痛没有知觉了。 任何痛都会过去，庆幸她身边还有顾时。 “顾顾，我买了姻缘锁，这一次我们一起挂上去。” 她在他眼前晃着锁，发出沉重的撞击声，她好奇怪，明明之前如风铃一样清脆。 思索间，顾时已经走向求真树。 辛璃跟上去，无意间瞥见他裤脚破了，像是被什么啃了似的，难道是新造型？不愧是她爱的人，大概真穿上了乞丐装也是帅的。 顾时停下，她也停下，在他一旁念叨，“顾顾，是不是爬山太累了，怎么刚刚见你来时走路有点一瘸一拐的？该不会是哪里受了伤吧！”想着更不对劲，试图去提他裤腿，顾时往前一步，她的手顺着他的裤缝滑了下去。 “顾时？” 搞什么？ 不说话，也不让人碰？ 好不容易得来的见面也太无趣了吧，整个山顶的人都走光了，不正好让他们亲昵吗？ 辛璃并没有觉得山顶的人一刹而散有什么古怪，她好想抱着顾时，告诉他自己有多想他，于是紧抱住他的胳膊，“顾顾，是不是太累了？你……”他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冷啊？衣服也是湿透的，她悄悄拧了一把竟然还能拧出水来。 “顾顾，下雨了吗？” 不可能啊，要是下雨她也会察觉到，头顶只是乌云密布并没有丁点雨滴降落。 辛璃握住他的手，还是好冷。 冰凉入骨，比刚才的指尖的刺痛还要难受。 她注意到顾时来时的路，延绵交错的台阶上皆是水印。 “顾时？” 几分犹疑绕上眉头，她轻唤他的名字，顾时好似没反应，径直走向左方的天梯处，那里没有横栏阻挡，若是走滑了就是坠入黑龙山的无情深渊，辛璃不敢贸然上前，她拽住他的手，“顾时，别去那，危险。” 顾时总算停下，辛璃奔入他怀里，如坠冰窟，他的身体透着无休止的寒气，辛璃的脸贴着他没有知觉般的心口，“顾时，顾时，你不要不跟我说话，我很想你，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们不是说好来黑龙山还愿？求真树很灵的，我向它许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愿望，它实现了呀，顾时，我……” 她快受不住了。 寒意传至心口，任由眼泪滑出，却比身体任何一处都要暖。 “顾时，你说话啊，别不理我，顾时！” “阿璃，我们已经分开很久了，我抛下了你，在你出意外时我没有救你，你该恨我的，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顾时的话也那样冷，辛璃仰头看到他额角的疤，慌乱间抚上去，“这，这里怎么有一道疤？顾时，你怎么了？” 他还是没看她，眉目平静无波，目光探向别处，盲目无光。 “你忘了？这是我坠海所留下的疤，阿璃，我与你一同死了一回，可我的罪恶并没有消退，你应该长长久久的恨我，如此这般便永远不会忘了我。” 辛璃的视线模糊不清，她有点分不清眼前的顾时是真是假，脑海里浮现惨烈的车祸现场，然后又飘到深邃海面之上，忽而掀起巨浪，她听到有人在叫“顾时”，好似她的声音，凄厉的可怕。 “阿璃，我们曾来黑龙山还愿，却不是一道而来，是我固执的追随着你，寺庙的高僧曾说愿无非好坏，有愿不还终会落得惨败结局，我替你还愿，你却是将我们的愿抛掷深渊。”他举起右手，指向那求真树树梢，“你看，两把锁写着两个人的名字却分置天涯两端，你是不想我们好了，这就是你要的结局。” -- 第166页 “我，我没有。”辛璃小声解释，“我，我是来还愿的，顾时，我不是爸妈亲生的女儿，我只有你了啊！你不要我，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还有家人，他在等你。我只能陪你到这了。” 顾时转身，目的地是深渊边缘。 “阿璃，你要恨我就要一辈子都记得我。” 辛璃拽住他，“你要去哪？别丢下我好吗？如果你丢下我，我有多爱你就会多恨你！” “阿璃……”他背对着万丈深渊，终于肯露出久违的笑，山风吹乱他的发，衣袖浸了水愈加寒湿，他的手伸向她，整个手心铺满刺目的红，辛璃痛到失声，她亲眼见到他身后的黑龙山变成了能吞噬一切的大海，月色阴沉，他的面容融入了暗夜星辰，成为那唯一的光。 白的耀眼。 正如第一次见到顾时，他眼里的倔深深吸引了她的注意。 辛璃心想，顾时那样的野心家大抵是不肯乖乖守在某人身边，越是有难度越是抓人挠心，她看上了他身后的光，于暗处亦能从容，她要抓住他诱人的光就只能不惜一切代价牢牢抱住他，锁住他。 后果可想而知。 伤他八百，却自损一千，完全是亏大发的买卖。 可谁叫她这颗心不听话，到头来被他牵着走。 “阿璃，我听你的话。” “如果能消除你对我的恨，我愿意……” 顾时侧着身子迎上那蹿出云层的月，嘴角勾起笑来，不等她回应，已然纵身一跃坠入深海。 海水寒冷，狂风四起，再倒灌而上足以淹没辛璃。 顿时全身抽搐，呼吸近失。 “阿璃，当他们问你要选谁时我就猜到你会选谁，原阆疼你也爱你，他曾对你隐瞒病情也是想遮掩对你的那份爱意，可阿璃是那样聪明，你心思太细腻，断然不会舍得放弃病重的原阆。而我就不同了，对于你而言，我本不是可以在乎的对象，你恨我当年没有救你，恨我在知晓你真实身份时转投她人怀抱，我也恨自己。所以这一次，我先走。” 顾时，别说了。 别说了，她不想听！ ——辛璃，辛璃！醒醒，醒醒！ ——医生，医生！她怎么这么痛苦，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纪先生，纪小姐还处于昏睡中，等镇定剂效果散去自然会醒来。 嘈杂的声音淡去，顾时的话又传来了。 “如果我消失在你眼前，你会原谅我吗？你说你不爱我了，我真的会信，但我做不到……我……我做不到不爱你。阿璃，如果能消除你的恨……我愿意……” ——医生，她怎么又哭了？ ——纪先生，纪小姐情绪不稳定，要再增加剂量。 这一回，辛璃真真切切感受到刺进肌肤里的疼，冰凉的药水打进血管里，她瞬时瞪大了双眸，目光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痛苦呢喃，“顾，顾时……” 耳边传来纪廷峥的呼声，“阿璃，哥哥在这，你别吓哥哥，阿璃！” 眼前的天花板变成了昏暗的月夜，脚下是浮沉的巨浪，她躺在无人歇脚的船上于深海间孤寂的游荡，那人给他下了咒，至此，她哪里都逃不出去。 辛璃再度陷入昏睡中。 病房内，纪廷峥低声咳嗽起来，霍以灵抚上他的背，轻声叹气，“廷廷，你去歇会吧，阿璃我看着。” “没事，我就在这等她醒。” 兄妹俩一个比一个固执，霍以灵多劝几句也无用，到嘴边的话吞进肚子里，揉了揉他的肩，出去后再转到原阆的病房。 原阆在船上受的伤太重，一同送进医院时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他的癌症没法治愈，送入重症监护室后专家只向他们叹气。 这就是听天由命的意思了。 霍以灵坐在病房外，季未央端着热可可走过来，坐在她身旁递过去，低声问了一句，“情况怎么样？” 她摇头，季未央心里早就料到几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辛璃我倒是不担心，就是阿原……明天我要赶至玉城与当地警方汇合，张奚和的事牵扯出不少暗礁，我这次去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回的，如果，如果到时候阿原的情况不太好……” “未央，我知道怎么做。你放心去工作吧，这是你的使命，阿原会理解你。” 霍以灵笑着说，却是越笑嘴边越苦，季未央安慰她，“有些事很难说得清，你、我、张奚和，我们三人从小到大闯出过多少祸，每次去霍宅我都会想起那一小片被我们放了火烧起来的庭院，当时年纪小不懂事，被教训一顿也能知悔改，可惜张奚和与我们偏偏走错了道。” “我到现在也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奚和不该是那样的人。” 那样偏执，因为钻研于他的精神世界从而变得分不清真假好坏。 “每个人都会有邪念，有的随着暗火丛生，有的在夜深人静时独自湮灭，有因有果，都是自己的选择。”季未央站起身，霍以灵也起身，他们短暂的相拥，然后暂时分别。 “她在等我。”季未央笑着告诉她，霍以灵知道他指的是薛黎，“现在不怕了？” “我想明白了，过去是我自以为是的想法，我总以为只要我远离了她就会保她安全，其实不是，我不愿意做个怂包，我的女人我一定能保护好，我爱薛黎，就这么简单。” -- 第167页 霍以灵点头，看着他离开。 走廊尽头，他们的背影如此和谐，霍以灵抹去眼角划过的泪，深呼吸一口大步走向辛璃的病房。 辛璃还未醒，她放在门把上的手犹豫了一下，迟迟不见动作，她往后退，门朝里拉开，纪廷峥站在门口，他胳膊长几乎是一瞬扯住她的手腕，“灵灵。” “嗯，在呢。” “好。” 无需其他话语，彼此就懂了。 ** 第二天下午，辛璃已经能吵着要出去散步。 她刚吃完梅拉熬的粥，擦了嘴再向纪廷峥撒娇，“哥哥，我没事了，这里也太闷了吧，就不能让我出去转转吗？” 病房里不论是不是VIP，只要在医院总有医院的味道，辛璃不愿在这里，纪廷峥一眼就将她看透，她不说离开是因为阿原还在重症监护室，他不回霍宅，辛璃也不愿走。 纪廷峥督促她再吃点，辛璃摇头，“吃不下了，我能去看看阿原吗？” 他斜看她一眼，沉声拒绝，“他还没醒。” “那我也要去看看，不进去，就在外面看看他。” 重症是什么地方，能进去也不见得能出来，能出来也不见得就是闯过了那一关，总归世事难料，阿原的病情已经不是他们人为能解决的问题，去一天少一天，谁都明白。 最后还是霍以灵带辛璃去的，她们站在窗户外，隔着透明玻璃往里看，阿原静悄悄躺在那，周边放着一排的仪器，他的面上看不出是否痛苦，平静的没有任何意义。 “嫂嫂，阿原会好起来吧。” 辛璃突然问霍以灵，她微微皱鼻，发出带有严重鼻音的闷哼。 是死是活，也就那样了，好到底是怎么个好法？出了重症就算好吗？ 但愿吧。 辛璃当她一步转身，霍以灵见她走的慢腾腾，背上仿佛压着一座巨山，一点一点压弯她的腰，她偏就要了牙撑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辛璃是把那些事吞咽进了肚子里，她藏着不说并不代表那些事没发生过，事已至此，她怎么都躲不过的。 “阿璃。” 霍以灵叫住她，也很想问问她——你觉得顾时还活着吗？ 他们请的海上搜救队24小时不间断的搜查，始终不曾打捞出顾时的尸体，打捞工作非常难，当时海上风波不断，巨浪一阵高过一阵，给搜救工作增加了几倍的难度，即便是不分昼夜的奋战，结果依旧艰难。 坠入深海，葬身鱼腹。 能吞噬人的大海，哪有活着的道理。 搜救队今早送来了打捞报告，纪廷峥足足看了半个钟，一言不发抽掉了半包烟。 霍以灵告诉他，“阿璃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在那种情况下做选择会给她带来不可磨灭的阴影，她即便不爱顾时，可他就是一跃而下替她做了选择，换做谁都会记一辈子。她醒来就没有提起顾时，也不曾询问过顾时的下落，但我们不能这样做，纪廷峥，顾时没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他做的这一切，辛璃应该知晓。” “嫂嫂，嫂嫂？”辛璃在她面前晃了晃手，霍以灵愣了神，届时反应过来，才道：“你哥知道你闷，想送你回青琊山。” 辛璃那样清澈的眸，霍以灵一时不好当面问她，只得把问题抛到了纪廷峥身上，辛璃没说话，霍以灵握起她的手，叹气，“阿原的身体不如以前，但也没那么糟糕，三五天保准会出重症，之后回了青琊山，你们有的是时间好好相处。” “也行。”辛璃顺着她的话回。 当晚，辛璃就回了青琊山。 韩黎亲自来接她，听纪廷峥的意思是以后韩黎就是她的贴身保镖了。 车开上环山道，远方燃起了烟花，冲天绽放，炸开绚丽的色彩，与暗夜相得益彰，而后消失不见，虽然短暂也足够停留在辛璃记忆里。 去年来青琊山她错过了第一次烟花表演，又被人推进了池子里，闹的狼狈不已。 往后身边保镖多了，她再也找不出像顾时那样任打任骂的人。 “辛璃小姐，到了。” 韩黎刚解开安全带，辛璃已经推门下去。 他匆匆跟上再叫一声，辛璃停在原地回头看他，“有什么事？” “秦氏控股的秦总今早来过青琊山，让我转交给你一把钥匙。” “什么钥匙？” “二楼储物间里放着在，是个上锁的木箱子。” “嗯，知道了。” 辛璃脚步轻，落在地上没有声音，不像韩黎走起路来沉重的叫人心烦，韩黎听他师父提过，人有了心事脚步声就会繁重，沉甸甸，一定深藏厚重心事，韩黎的确是心事繁重，他担心师父原阆的病，也挂念顾时，两者挤压在心头，如重石般压抑，叫他怎么能舒坦，只能苦哈哈的皱眉垮脸。 可辛璃却似没事人一样，也好，没了心事人也快活些。 辛璃先去了卧室洗漱，收拾好后也没去储物间看箱子，纪廷峥在睡前给她打来电话，说会晚点回来让她早些休息，辛璃说好。 喝了牛奶就去睡觉，安静到凌晨四点，睁眼再睡不着了。 脑子里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叫她。 “阿璃，阿璃，阿璃”不停的喊，辛璃起身走去储物间，手上多了把钥匙，打开木箱子自己都愣了。 里面装的全是录像带，一盒盒摆列整齐，细心的贴上了标签，写着时间与地点，看字迹不是她的，辛璃也不会再在录像带上下功夫，但那些标签上的时间又与她的录像带时间吻合，她疑惑着拿了两盒去影音室，刚播下去就传出她年轻稚嫩的音符。 -- 第168页 果然，这些就是她的录像带。 都是辛璃曾经爱顾时的证明。 辛璃看了三分钟就不厌了，按下暂停键离开。 她睡不着，在露台上看星星直到天亮。 辛璃休息不好，黑眼圈微重，韩黎被她叫上来时他一眼见到她眼底的疲惫，没多问，只按照她的吩咐把储物间的木盒子拖回了影音室。 辛璃在楼上看了一上午，纪廷峥从医院回来叫她下来吃饭，辛璃打着哈欠下楼，纪廷峥摸摸她的头心疼得很，“没睡好吗？都过去了，以后放心睡。” “嗯，我知道。” 辛璃看上去与往常没什么区别，她只是比平时更加冷静，或许是装的冷静。 不然也不会在纪廷峥与韩黎当面提起海上救援队的打捞情况时，打翻了苏打水杯。 她慌乱的擦拭，结果又弄翻了汤碗，裤腿上全是汤汁，黏糊糊，怪难受的，味道也闻的奇怪。 “阿璃？” “我上去换身衣服。” 纪廷峥双眸暗了几分，侧头与韩黎说：“未央在玉城的事且不要声张，等时机成熟再做打算，至于谢里曼家族，谢九少希望我们与秦氏合作，秦岳最近还会在港城停留段时间，等顾时的事了了他才会回去，这些日子你就看好了秦岳，不得出岔子。” “是。”没了阿原守在霍家，韩黎已然被赋予了重则。 “还有，秦岳来青琊山做什么？” “给辛璃小姐拿了点东西过来。” 纪廷峥上楼，经过影音室听到旁人嘻嘻哈哈的声音，以为辛璃在看电影，然而在大屏幕上看到的却是辛璃本人。 她那时还小，不知道爱一个人可以深情到怨恨，也不知自己会做多少让人后悔的事，总之年轻气盛，爱情总是看得很重。 世间除了爱情还有很多情感，每一样都不比爱情廉价，甚至更加珍贵。 “躲门口做什么，要不进来看看？”辛璃瞥见他的身影，邀请他进来。 纪廷峥大大方方进来，坐在她旁边一起陷入软沙发里。 “你从前怎么喜欢这种发型，太幼稚了不适合你。”他边看还要边吐槽。 辛璃开开心心怼回去，“我本来就年轻。” “是，你越来越可爱。” “跟我还来这套，哥哥，留着跟嫂嫂说吧。” 纪廷峥与她说笑，下一个场景转移到顾时身上，他站在海边参加烟火大会，目光投来，眼角是有不经意的惊喜在的。 到此，辛璃按了暂停键。 “怎么不继续？” 辛璃如常解释，“再继续，你恐怕又要气了。” 顾时嫌弃的眼神会出现，纪廷峥要是见到非宰了他不可，幸而也不用他出手，人已经没了。 纪廷峥问她，“阿璃，你还爱顾时吗？” 她半天没回话，纪廷峥以为她放弃了，一张嘴就和她要说的话撞了。 “关于顾时我有话……” “谈不上什么爱不爱……” 两兄妹相互看一眼。 “你先说。” 又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辛璃问他，“你能先告诉我，为什么顾时会装成谢里曼的人？” 纪廷峥舒口气，“你醒来后都不问这些，还以为你真的不想知道，憋了那么久，我也很想跟你说清楚。其实这场局我与未央布了近十年，游轮上你也听到张奚和是何等的嚣张说话，在找到你之前他们的目标是我，经历过那些事后我们调查出张奚和与疯帽子的联系，一开始以为是误会，但诸多巧合就成了事实，张奚和不仅仅为疯帽子提供便利与支持，他甚至给国际丨犯罪丨团伙接洽事务，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对他演了很久的戏。” “所以你装心病。”辛璃问道。 纪廷峥点头，“我早就知道你在金城，但我没法来找你，一旦暴露自己的行踪就会让疯帽子盯上你，但是我的势力范围不在金城，我担心保护不了你。然而疯帽子比我想象的更狡猾，我当时并不知情换掉铭牌将孩子调包的事与疯帽子的人有关，所以迟迟晚了一步，等他们盯上辛百亿慢慢揭开你的身份，他们的阴谋也落在了顾时身上。” 辛璃沉沉叹口气。 纪廷峥的心情并不比她轻松，“你出车祸之前，我已在盯着顾时，他这人天生寡情，又善于利用旁人以坐跳板上升，且不得不承认他实属能耐，能在一团淤泥里周旋自在。你出车祸后，我找上他，他是被疯帽子拖进了这个复仇计划里，我只能伸手将他拽起，他却跟我谈条件说他要继续红下去。” 纪廷峥笑弯了腰，“阿璃，你说这个顾时是不是很欠扁，他当时什么身份也敢跟我提条件！” 辛璃倒是挺明白，“顾时就是这样，从不会委屈自己，从我身上没有得到的利益，自然要从你身上拔了去。后来呢？” “后来，就是你知道的那样，他其实没对你坏到底，见辛百亿打算抛弃你甚至主动承担起你的医药费，我的钱他不要，不论我怎么给，他都会原样送回，我挺搞不懂他这么做的意义，赔罪吗？如果当时我知道他没在车祸时救你，我一定会当面捅他一刀解气。” “不提了，没意义。”辛璃不爱听了。 纪廷峥只得加快进度，“那就来说说你醒之后的事。你醒了后，疯帽子的人一并出现在金城，最先到达的是白静怡，也就是辛百亿的假女儿，她威胁顾时，如果不帮辛家就会拆穿他的伪装，你失忆了，什么都记不起，但我在旁边看的清楚，他挺在乎你。” -- 第169页 辛璃支起脑袋，温柔笑笑，“哥哥，你怎么回事？左一句右一句为他说好话。” “因为是事实，阿璃，从你醒来后我就在与顾时合作，他一直为我做事，成为我的秘密联络对象，他的调查不比我与季未央来的少，只是他不说，他瞒着你，连他最好的兄弟秦岳都未曾提起。” 辛璃面上的笑僵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能将你带走金城不是因为他的放弃，而是他顺水推舟与我做的戏，他明白只有在我的羽翼下才能保证你的安全，也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求得你的原谅。” 辛璃心口发胀，“所以他三番两次消失，再出现又换了身份。”辛璃看向他，“哥哥，那这一次呢？” 纪廷峥神情凝重，不知如何与她解释。 “阿璃，你还爱他？” 辛璃回他，“我想他是真的葬身大海了。” 纪廷峥如鲠在喉，半句话也说不出。 他走后，辛璃窝在沙发上继续看录像带，按照落好的标签一路看过来，直到最近的日子，她没看是第几天，反而是屏幕里出现顾时的声音后，她才发觉自己的脸早就被眼泪打湿。 “阿璃，不知道你会不会看到录像带，如果你能看到说明我已经离开了，没关系，有些话还是要说。” 接下来就是长久的沉默，他安静的坐在那，辛璃等了好一会还是没其他变化，就像顾时正在当面与她交流，临近末尾的三分钟，他才说。 “对不起，阿璃，我试过了，我真的做不到，我没法不爱你。” 诺大的影音室本应幽静，她的脑海里却响起海鸥凄惨的低鸣，狂风呼啸，海浪滔滔，直升机激荡起的声浪让她听不见围栏前顾时的声音。 他失落又无力的笑落下来，双唇相碰一张一合。 “如果能消除你的恨，我愿意……再死一次。” 轰……有什么彻底炸开了。 她近乎崩溃。 其实从醒来前的那个梦里，顾时已经在提醒她，毫无温度的身体，被扯破的裤脚，湿透的衣衫，他不说话只微笑，以至于幻想出他最后的模样，她以为自己还处于自己没有车祸的时候，他们很甜蜜，并且偷偷见面。 一晃梦境全碎，顾时再次纵深坠海。 尸体都没找到。 顾时想用他的死来消除她对他的恨，殊不知，一恨解了另一恨又来了。 阿原三天后从重症出来，转入普通病房后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辛璃整日陪着他，往后他吃不下任何东西，却会在辛璃面前强迫自己吃下珍珠糕。 她见阿原吃的难受，“别吃了。” “我没事。”阿原最终吐出来，虚弱的与她道歉。 辛璃眼圈渐红，低头与他说话，“你别这样为难自己，你现在做什么外人都不会多问。” “是，我有特殊待遇，但我还算个会呼吸的人，没必要享受这种待遇。”他说的坦然，辛璃自觉说错了话，侧头吸了吸鼻子，“阿原，过几日未央要回来，我们好好聚一聚。” “好。” 春夏时节，他戴毛线帽。 脸上瘦到一层皮撑着，他说话很慢，越来越没精神，说几句就睡过去了。 辛璃好几次唤他，阿原会悄悄睁开眼，“放心，我没睡着。” 一周后，季未央的航班延误推迟一天回港城。 这天阿原精神很好，难得吃了一盒珍珠糕，他招来辛璃，与她说了好多话，久到辛璃迷迷糊糊要睡过去，“阿璃，我在重症监护室晕过去，又在梦里听见你哭了，你哭的那样伤心，像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弄丢了，我想是在为我哭吗，然后我走到你跟前，你还是哭，我明白自己不是你最在意的人，那你在意谁呢？回到青琊山，你每天都陪着我，这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就算是我用健康的身子换来的福分也值了。你在我面前从未生气，你整日都是笑逐颜开，可为什么你的眉头总是皱着，你其实在掩饰内心的痛苦。” “我去找你，你在影音室睡着了，眼泪打湿了枕头，你浑然不知。屏幕里还放着顾时的画面，他不说话，你就一直看，阿璃，你仍然无法接受他离开的事实，如果你不愿意接受，就试着去找他。像顾时这样男人，他从不会轻易放手，你与她太像了，你们才是同谋者。” “阿璃，我要走了。” 阿原难得的好精神再次松懈，他眼中的神采慢慢涣散，右手不舍的拂过她的发，到最后落下也不曾冒然抚摸她的脸颊，“阿璃，来世再遇，你还会记得我吗？” 辛璃辗转醒来，阿原也趴在一旁，她伸个懒腰唤他，“阿原，别睡啦，小心着凉。” 他没应也没动，辛璃再推他一把，阿原的手就这样从桌上捶了下去。 “阿原。”辛璃捂住嘴，眼泪狂奔。 这一天，季未央没有搭上回港城的航班，阿原也没有在最后一刻等到与他相聚。 参加完阿原的葬礼，辛璃在最热的时候去了玉城。 黑龙山与港城相反，港城最热的天气，黑龙山是最凉快，尤其是山顶，站在寺庙里如同昨日再现。 她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个梦，海水依旧冰冷，她不愿再回忆那场离别。 寺庙前的求真树，姻缘锁少了许多，卖锁的大爷说每年这批锁都会被集中处理，因有高僧的念经祈福，所以即便是融了处理了，虔诚的心愿依旧存在，心诚则灵，愿才灵。 -- 第170页 辛璃又遇见绮丽美景霞满天，更巧的是路过的僧人双手合十道：“施主，很少有能三次见霞满天者，必定是有福之人，好运连绵。” 辛璃对他合十鞠躬，再抬眸，僧人已消失在人海。 如此神奇之景次次被她遇见，却也不见得都是好事，第一次，在梦里，那都是坏事的开端。 韩黎在天梯旁等她。 辛璃站在台阶上望着天梯那处，而后转身看向求真树，韩黎说这里的求真树很灵验，意思是问她怎么不求一个。 辛璃怎么能求？ 僧人说她三次遇到霞满天，再求愿就是痴心了，欲念过重，好运就到头了。 “那你求了什么？” 韩黎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还不就是和梁鲸的姻缘呗。” 辛璃欣慰的很，只是旁人都圆满了，她多希望自己也能像做梦一样，不求真的遇见那人，只要在人群里稍微瞥见到一个侧影就好了。 偏偏如此简单的愿，也成了奢望。 她曾那样想，直到下山后坐上回玉城酒店的车。 她在窗前匆匆一瞥，印象里的完美侧脸随之与即将要上山的男人脸重合了，她太阳穴突突跳，来不及开口，他身后的一行西装男把他围的严严实实，辛璃再想看也没辙了。 韩黎在车上与她说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她来玉城除了来一趟黑龙山，还有一件是代替纪廷峥见一个人。 “谢九少的未婚妻从未露面，她能答应会面实属不易……” “知道了。”辛璃没来由的烦闷。 头顶乌云笼罩，怕是要下雨了。 这场雨陆陆续续下了三天，辛璃与谢九少未婚妻的见面特意延迟了一天，打乱了她回港城的计划。 她在玉城街头穿梭，大楼巨幅广告牌上挂着路疆的代言画面，他终于丢掉了顾拾的名字，成为了最闪耀的星。 手机在包里震动。 路疆打来的电话，还是忘不了对她撒娇，“姐姐，猜我在哪？” “不猜。”没功夫猜。 “那我出来告诉你。” 左肩被人从后拍一下，她在原地微笑，等着路疆现身。 帅气的混血脸出现在她面前，路疆张开双臂，“惊不惊喜？” “惊喜。” 最惊喜的是他竟然只戴了个墨镜出门，也不怕被粉丝发现。 “不伪装？” “在姐姐面前我从不需要伪装，姐姐，去看我演的电影吧，今天刚好上映呢！” 辛璃被他磨的没办法，才答应了他的请求。 殊不知，她似有感应一般，忽然往后退一步，好巧不巧再次见到先前遇上的相似侧脸。 “姐姐？”路疆催她，辛璃恍然间想起某些画面，那男人身边站着的不就是谢九少的未婚妻么？ “姐姐，有粉丝在看我！” 辛璃了然了，“走吧。” 她不顾形象挽起路疆的胳膊，他顿时诧异不已，“姐姐？” “想不想上陈导的戏？” “拜托，陈导当我是他的御用男主！”哪里用得上她推荐！ 可辛璃非但没放手，反而笑得人发颤，有古怪哦。 她这边笑了，不远处的男人青筋暴露，一双眼恨不能将对方的手给砍了。 怒火蔓延，连眼上额角的疤都生动起来，引得身边的女人侧目。 “请你自重，注意身份。” “……” “不是我不看好你，而是为给你营造浪漫的相遇我筹划了很久诶，给点面子呗哥哥。” “……” 男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女人莫名其妙望向一旁吊儿郎当的男人，“九爷，他什么意思？”男人戴鼻环，一副坏哥哥的模样，揽她肩哄道，“糖糖乖，估计啊某人装谢九少装上了瘾，当哑巴了呗。” 女人跺跺脚，“哼，直男真无趣。” 纪廷峥的电话打来时，九爷还在哄他的女人。 “纪总，见面的事……” “我正想与你说此事，我妹妹有急事打算先去一趟金城，你们的见面恐怕要再次择期。” “这样啊，真遗憾呢。” 手机被抢走，纪廷峥听到了久违的声音。 “……顾时。” 对方没有丝毫停顿，爽快承认，“纪先生，我是顾时。” ** 金城的夏是真的闷热。 一年多不来，她还是讨厌这样黏腻的天气。 她故意错过与谢九少未婚妻的见面，一是看到了曾经在海上出现过的鼻环男，二是他身边站着的却是谢九少的未婚妻，除此之外，还有一人，长相酷似……顾时。 他只露一个侧脸，就能轻易获取辛璃的好感。 不妙。 她悟了，于是跑了。 纪廷峥给她电话，他在那头质问她怎么不去见人。 说了一大堆，明里内里暗示她不去就是要错过一大笔好处，辛璃听他胡扯。 好半天没了声。 “阿璃，怎么不说话？” “你说完了？”辛璃回问，“那到我了。” “哥哥，谢九少真的哑疾么？” “是。” “谢里曼与你的合作包括让顾时做他的替身吗？” “算。” “我问完了。” “就这？” 纪廷峥急了，“那你还不去见他？” -- 第171页 “见谁？”辛璃再问，他开始支支吾吾，辛璃更明白了，“哥哥，我应该一开始就猜到你们的合作是一层套一层，有了第一层就会有第二层，我在甲板上看到的鼻环男就是谢九少，他让我玩游戏，逼我做选择，请你转告他，我不喜欢他的做法，我不奉陪了。” “别啊，他是纨绔，是他不对，但顾……那谁没问题啊？怎么也不去见？” 辛璃吐出一口气，“我凭什么要去见他，他让我见我就得去，我与他又是什么关系呢？哥哥，我会等他亲自来见我。” “什么时候？” “现在。” 对啊，在她面前玩了一次又一次苦肉计，死里逃生三次，次次都要拿命去换与她的缘分。 莫不是她见得三次霞满天换来的福气都花在了他的身上？ 顾时，好本事啊。 第一次坠入深海，第二次陷进迷雾森林，第三次在她面前跳海，每一次都要换一次身份来见她，这一次又是用哪个角色？ 人来人往的街头。 他们最终回到了原点。 金城的麟湖边，她与他在十字路口重逢。 隔着车水马龙，人潮涌动，足以一眼万年。 “顾时，苦肉计好玩吗？” “苦头多，海水还不好喝。” 设局三载，不过是想偏执与你。 她若点头，便值了。 “阿璃，这招苦肉计，你接受吗？” 良久，辛璃发间的汗滑下来，落在她的玫瑰刺青上，顾时额角的疤痕迹重了些，像是承载了沉甸甸的光，他们仿佛置于平行世界，在柔和的月光下等待了玫瑰的绽放。 “……嗯。”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