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NPH)》 001浴火 窗边的平安树开了花,小小的几簇缀在绿叶中,说不上多好看,倒有股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有人出去,又有更多的人进来,全都聚集在病房,认真研究着这罕见的病例。 林以祺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她肯定会频繁出现在各种新闻报道中。昏迷了两年零叁个月还能转醒,而且不是从植物状态过渡到微意识状态,是整个大脑直接恢复到正常水平,这样特殊的情况,只怕“奇迹”两个字都不足以概括。 方薇坐在病床旁听着医生们的讨论,脸上笑开了花,对着林以祺又问一遍:“林总,你还记得我吗?” 自然是记得的。她是林知深的秘书,当初还是林以祺看中她的简历,才让林知深把她招进公司。 林以祺动了动唇,仍发不出任何声音。长时间没说话,喉咙又干又痛,好像完全不受控制。 如果她没记错,昏迷这些日子,方薇常会来看她,她还见到过林知深和方薇同时守在病床前的画面。只是这样的记忆,真实得让人头皮发麻。 艰难地抬起一条手臂,林以祺指了指方薇放在桌上的手机,方薇笑道:“你放心,我给林总打过电话了,他在赶来的路上。也通知过小林总了,听说你醒了他很激动,让我照顾好你,他很快就到。” 林以祺指的自然不是这些,她只是想知道,那些漫长而清晰的记忆,究竟是她昏迷时在梦中形成的,还是她真的经历过? 又有几个医生过来查看病人情况,林以祺配合着做了测试,医生们喜出望外,有两个甚至激动得抱在一起,大呼“医学奇迹”。 方薇不放心,又向医生详细询问了情况,等众人离开后才兴奋地拿起手机:“我要赶紧告诉林总,他肯定开心坏了。” 听到她没事,林知深会开心么?想到车祸前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那种愤怒到极点、恨入骨髓的眼神,林以祺不禁自嘲地笑笑。 以那个男人的性子,就算不希望她死,肯定也是不想就这么便宜了她,他对她的恨,哪能是简单的死亡就能消除的? 还有林亦行,她醒了,他真的会激动么?他可是这世上最恨她的人,就算激动,只怕也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能醒来。 见方薇打完电话要把手机放回原处,林以祺再次朝她伸出手,方薇问:“林总还想给谁打电话?” 打给谁?林以祺一时也有些疑惑,那些记忆中的东西,可能是真实发生过的么? 方薇反应迅速,很快去找护士借了纸和笔:“你想做什么可以写下来。” 在她的帮助下握稳笔,林以祺看着眼前的速写板,犹豫着写下两个字。 手使不上太多力,字写得很丑,方薇还是一眼就能看懂:“聂钦?这是……你的朋友?” 方薇不认识聂钦,林以祺更不知道要如何向她描述心中所想,顿了顿,她又在纸上加了串数字。 那是聂钦的电话,她一直背得很熟,如果打过去那边什么事都没有,是不是就能说明一切都只是梦? 房门“哐”一下被推开,急促的脚步声和粗喘声传来,林以祺回头,看到的是林亦行的脸。 明明兄弟俩长得一模一样,她却总能一眼确认谁是林亦行,谁是林知深。 “林……林总。”方薇给林知深当了好几年秘书,大多时候自是不会认错她那位不苟言笑的老板,可当风趣幽默的林亦行也板着张脸时,她的确需要仔细辨别一下。 粗重的喘息声依旧在病房回荡,听着林亦行一步步靠近,瞧着他额头的汗珠,林以祺心中却再无任何波澜。 “醒了?”声音是哑的,仿佛还带了点颤音,显示着他刚才冲进来的急切。 林以祺定定看着他,心想,他现在的反应,究竟又有几分真,几分假?是在做给方薇看,还是做给她看? “林总,林……林小姐现在还不能说话,不过你放心,医生说了,她的情况是个奇迹,她现在意识就已经接近正常状态了,只要做好后续康复,肯定不会落下残疾。” “医生还说什么?” 门口传来道低沉的声音,见自家老板也到了,方薇赶紧迎上去:“就是我在电话里跟您汇报的那些,林小姐不会有生命危险,也不太可能会有后遗症,两位可以放心。” 见到林知深,林亦行往后退了小半步,什么话都没说。 林知深呼吸有些重,颈间也有细密的汗珠,却一贯没什么表情,深沉的目光落到林以祺脸上,不发一语。 想到出事前他看她那个眼神,林以祺反而朝他笑了笑:“大哥。” 嘴唇在动,喉咙中有些微弱的声音,沙哑,干涩。 看懂她眼中的自嘲和挑衅,林知深也笑了一下:“终于醒了。” 醒了,就代表他们之间没算清的账可以继续算了。见他瞥了眼林亦行,林以祺依然只是对他淡淡地笑着。 这世上恨她的人太多,想要她死的人也不少,两年前没死成,如今不知又能活几年。 瞧着二人之间温馨的氛围,林亦行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随即又忽地一怔,一把抓起床上的速写板:“聂钦?” 听到这个名字,林知深的目光也猛然投过去,冷冷盯着纸上那串数字。 “你大难不死昏迷这么久,一醒来就又惦记着那个小警察?”指尖一点点攥紧,速写板上的白纸被林亦行捏得皱作一团,“林以祺,你真给我们林家长脸啊!” 林以祺只当没听见,转头看着方薇:“电话。” 看懂她的口型,方薇只能用眼神向林知深请示:“林总。” 林知深一言不发地看向林以祺,她同样面无表情回望着他。静默良久,他才夺过林亦行手中的速写板递给方薇。 方薇照着那串数字拨过去,林以祺紧张地盯着她,却只等来一句“没人接”。 是聂钦没带手机,或者不小心开了静音,还是……眼前又浮现出车子冲下悬崖的画面,林以祺倏地坐起身:“再打。” 那两个人,是不是还被困在悬崖上? 聂钦受了伤,就算那片竹林能一直撑住车子不掉下去,他会不会流血而死?陈艳的身体本就很虚弱,又撞断了肋骨,还经得起那样的折腾么? 病房里的叁人都被她的动作惊了一下,方薇没想到她居然能自己坐起来,开心得合不拢嘴,林知深和林亦行却死死盯着她焦急的模样,脸色铁青。 “给我。”林以祺声音嘶哑,颤抖着手臂拿过手机,又拨了遍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或许,是她想太多了?那些只是她做的一个梦,根本就不可能是真的。 看到屏幕上的浏览器,林以祺愣了愣,迅速打开输入“竹源车祸”四个字,跳出来的内容很多,她看得眼花缭乱,立刻又换了搜索词“竹源拐卖袭警”,然后,一条触目惊心的新闻映入眼帘: “竹源惊现特大拐卖案,暴徒袭警致一死一伤” 新闻发布时间是十分钟前,也就是说……那不是梦,全都是真的?陈艳死了,还是聂钦死了? 林以祺不敢置信地点开页面,看着上面的详细描述,见到车子挂在悬崖的照片,顿时遍体生寒。 所以,昏迷这两年里,她的确以另一个人的身份,经历了匪夷所思的一切? 如今陈艳死了,她就又回来了?那当初她是如何去到那具身体里的?真正的陈艳是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还是……低头看着这具熟悉的身体,她忽然感觉寒意更甚。 躺在医院这两年,这具身体里住着的,是陈艳吗?如果是,为什么她一直没醒来?为什么林以祺还能回来? -- яǒμωêńωμろ.℃oм 002重生 “聂警官,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这是我的职责,不能怪你。” “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是我自己做的选择,和你没关系。陈艳?陈艳你坚持一下,我同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千万别睡,我们说说话,我陪你说话。” “聂警官,你有讨厌的女人吗?” “没有。” “那有女人追过你吗?” “有。” “你印象最深的是哪一个?” “林以祺!”耳边传来林亦行的呵斥,手臂也被死死拽住,林以祺一抬头便迎上林知深幽深的眸子。 “林小姐你别太激动。”方薇和林知深一左一右将差点从床上跌下去的人搀住,扶着她的肩让她靠坐在床头,“医生说了还得慢慢康复,你卧床太久现在不方便行动。”yūsんūωū.νIρ(yushuwu.vip) 身体确实不太听使唤,林以祺只能安静坐好,紧紧握着手机。 林亦行嗤笑:“林大小姐真是痴情,当初吃的闭门羹不够,现在都成这样了还惦记着别人。” 林知深拉被子的动作一顿,伸手就要去拿方薇的手机,林以祺却攥在手中不放。 她刚才把手机抱在胸前,从他们叁人的角度根本看不清她在做什么,而她的反应确实太过激烈。 林亦行显然也有同样的疑惑:“看到什么了,激动成这样?” 不想解释,也没法解释。林以祺本就恨透了他这种高高在上的质问,这会儿更不愿理他,直接把头偏向另一边。 沉默片刻,林知深取出自己手机拨了个电话,听到他叫对方“张局”,林以祺赶紧认真听着。 那是聂钦的上司,当初她倒追聂钦闹得沸沸扬扬,最后是林知深亲自找那位副局长告的状,于是逼得聂钦越发讨厌她。 挂断电话,林知深默默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才开口:“聂钦出了车祸,还在医院抢救。” 见她什么反应都没有,他蹙了蹙眉:“你知道?”随即目光又落到她攥紧的手机上,“连他同事的电话都记得?倒还真是痴情。” “我累了。”不理会他语气中的嘲讽,林以祺缓缓闭上眼,声音很哑,说得有些吃力,“想睡会儿。” 整间病房又陷入寂静中,她没听到脚步声,也不想去理会他们有没有离开。 眼前一片漆黑,却又能清晰地看到许多过往的画面。两年前的车祸,她醒来前的车祸,这两年间的点点滴滴,每一个活生生的人…… 抬手摸了摸颈间,那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还在。当初她被甩出车外,自己都不知摔成什么样了,陈艳给她的吊坠却还完好无损地挂在她颈间,难道后面发生的一切就是因为这个? 她和陈艳之间那些奇妙的交集,为的就是让她经历另一番人生,让她的生命重来一次? 重新将手机拿到胸前,见屏幕已经黑下去,她转头看向方薇。 方薇用指纹解了锁,林以祺退出刚才的新闻界面,指尖触上搜索框,却又忽然不知该输入些什么。想了想,干脆将刚才的搜索记录也删得干干净净。 她的问题,没有人能解答。 浏览器上方便是镜子,愣愣地看了会儿,她缓缓移动手指点进去,倏然出现在眼前的,是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整整看了二十叁年,明明每个细节她都很清楚,可越看就越不知道镜子中的人是谁。 过去这两年多里,每一次照镜子时,她看到的都是另一张脸,和现在的她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的脸。 “疤可以做手术去掉。”林知深的声音从床畔传来,看到自己落在额头的手指,林以祺才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她右边额头有条叁四厘米长的疤,是两年前撞在车窗玻璃上留下的。当时做手术剃光了头,如今虽也长出些头发,看上去却无比丑陋,加上这条疤就更丑了。 曾经的她是一个极其爱美的人。 林知深静静看着她:“没做开颅手术。”所以她头上并没有特别可怕的疤痕。 外貌于现在的她而言,还有那么重要么? 目光落到并肩而坐的兄弟二人身上,林以祺却谁也看不透。好像都很关心她,好像都在做一个好哥哥。 林知深的手机响起,听他接电话时叫了声爷爷,林以祺这才想起,原来她还有其他亲人。 可惜,这世上没人把她当亲人,即便她死里逃生捡回了一条命,也不值得那个高高在上的一家之主前来看一眼。 见林知深讲着电话走出去,林亦行转头对方薇道:“我想和她聊聊。” 方薇了然,赶紧拿着手机离开。 有那么一瞬间,林以祺以为林亦行是要掐死自己。但她也知道,他不会,更不敢这么直接。 林亦行起身,走到床边俯视着她:“你昏迷期间能听到我们说的话?” 瞧他一脸严肃,仿佛还有些紧张,林以祺咧嘴笑了笑:“你指的是哪一句?” “你听到哪一句?” 看着他的拳头渐渐握紧,林以祺满脸讥讽:“二哥这个问题不该问我,你知道我跟你说的话从来都是真真假假虚实难辨的,想要答案,你应该去问医生。” 躺了两年的林以祺,的确什么都听不到,可出现在这间病房的陈艳,曾经亲眼见到,也亲耳听到他和凶手的对话。 真正要杀她的人是谁,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只要那个人还活着,她随时可能再死一次。 “二哥,我的婚约还没取消吧?等出了院,我要结婚。” 房门被推开,林知深一手握着门把,一手攥紧手机,整个人僵在门口。 林亦行微愣之后又嗤地笑出声:“那位聂警官还生死未卜,这么快就不要人家了?” “人没死,救回来了。”林知深一步步走近,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的表情,见她松了口气,他的眼神更冷,“婚约我替你取消。” 林以祺直视着他:“我们订婚了。” “那又如何?你以为你现在这副样子,萧自宾还肯要你?” -- яǒμωêńωμろ.℃oм 003家宴 直到林以祺出院,她那位未婚夫都不曾来看过她。 本就是为各自利益订的婚,出事之前人家对她也没多热情,她在医院躺了两年多,只怕萧家早就打算取消婚约了,不过是碍于信誉和名声不好开口。 如今知道她醒了,萧家肯定会顾虑她的身体状况和林家的内斗,就算拉不下脸来主动退婚,估计也会想办法拖延婚期从中作梗。 当然,自那天起,林亦行也没再来过,除了医生护士和贴身照顾她的护工,林以祺每天能见到的只有林知深和方薇。 林知深给她买了新手机,用的还是原来那张卡,旧手机里的所有东西也都还在——她出事之后,手机就落入他手中,毕竟那里面有他们之间最见不得光的秘密。 随便打开个网页都能看到她这个植物人奇迹般醒来还不留后遗症的新闻,专家们在分析研究,吃瓜群众也在探讨,不过有些人议论的是“祸害留千年”这个话题。两年前那场车祸就有不少拍手称快的声音,如今她居然还能醒来,“正义”网友都开始骂老天没长眼了。 “林总你别管那些喷子乱吠,一个个都是现实不如意才在网上当键盘侠。” “也算不上乱吠,小叁的女儿嘛,活该。”林以祺耸耸肩,看着车子慢慢驶向花园深处。yūsんūωū.νIρ(yushuwu.vip) 别墅的大门敞着,方薇把车开进去,保安过来替林以祺开门。 一下车就能听到男男女女的笑声,林以祺仰头看去,刚好有个男人在泳池边朝下张望:“来了。” 知道这是她出院的“接风宴”,人不可能少,林以祺也懒得理会究竟来了多少人,只自顾自顺着楼梯上去。 除了泳池里的年轻男女,客厅外的沙发上也坐着不少人,老老少少正聊得起劲,见到她却都突然安静下来。 她知道他们在看什么。虽没开颅留下太夸张的伤口,她却做了叁次微创手术清除脑内血肿,头发遮不住长短不一的疤痕,她没化妆,衣服也穿得随意,和从前比必然难看到了极点,和这里打扮精致的男男女女相比,同样也是格格不入。 林知深从客厅出来,见到她的样子也是一愣。他吩咐过方薇送她去好好打理一番,显然不是方薇办事不力,而是她根本不在乎那些,还故意剪了板寸。 “姐姐终于回来了。”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跟在他身后出来,笑吟吟地就要往林以祺身上蹦,林知深一把拉住她:“姐姐身体还没痊愈,抱不动你。” 那是叁叔家最小的孩子,也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对她满是善意的人。林以祺朝她笑笑:“念安还记得我?” “当然了,我还去医院看过姐姐,跟姐姐说了很多悄悄话。”林念安听话地止住动作,只敢伸手来牵她,“姐姐你还疼吗?” “不疼。”跟沙发上的长辈礼貌性打完招呼,林以祺迈步走进别墅。 林岩和林光熙、林光启在茶室闲聊,林以祺乖乖走过去:“爷爷,二叔,叁叔。” 叁人同时看向她,林光熙微微一笑,林光启没什么表情,林岩还是那副大家长的做派,对着她点点头:“回来了?通知厨房准备开饭。” 林以祺和他们本就不亲近,更没什么共同语言,走完该走的流程便要离开,谁知林岩又发话:“裴小姐也来了,在和你二哥谈结婚的事,你有空多和她聊聊,以后都是一家人。” 林亦行要结婚了?在这之前她还真没听说过。不过此时此刻,林以祺心里也的确激不起任何波澜。 外面的男男女女还在闹腾,显然那位裴小姐不在其中,林以祺刚回到客厅,就见林亦行和一个年轻女人有说有笑地从旋转楼梯走下来。 一个俊逸不凡,一个艳光四射,倒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林小姐。”优雅大方的女人率先跟她打招呼,“你好,我叫裴立雪,恭喜你出院。” “你好。”林以祺笑笑,“你先坐,我去洗个手。” 说完又平静地从两人身侧经过,全程没看林亦行一眼,等她洗完手出来才发现林知深正站在楼上看着她,想来他早就在那里了。 所有人都往餐厅走,将近二十个人围成一大桌。作为这场接风宴的主角,林以祺被安排坐到林岩身边,而她对面刚好是林亦行和裴立雪,林知深在裴立雪左侧。 说完了客套话,林以祺便一个人闷头吃菜。她很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东西了,美食当前,也顾不得别人说什么,直到坐她旁边的二叔戳了戳她手臂,她才抬起头来:“什么?” 二叔笑道:“大家在说你二哥和裴小姐的婚事,你有什么意见?” “我能有什么意见?他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哪轮得到我这个妖怪来反对?”林以祺咽下嘴中的牛肉,朝林亦行举杯,“二哥,二嫂,祝你们百年好合。” 几个长辈哄堂大笑:“八字还没一撇呢,这就叫上二嫂了?” 不是你们非要我说的么?林以祺撇撇嘴,继续吃她还没尝过的菜,结果刚吃两口又被打断:“那你和萧自宾的婚礼是不是也尽快办?” 林以祺还没回答,林知深已抢先开口:“和萧家的婚约取消了吧。” 餐厅一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解地看向林知深,他却面色如常:“萧家摆明了想取消,既然如此,何必一厢情愿?让外人知道,还以为我们林家人嫁不出去,上赶着攀这门亲事。” “大哥,萧家那边没这样想,我昨天还跟萧自馨……”林亦行还没说完就被邻座的叁婶狠狠掐了一下,看到叁婶朝他疯狂使眼色,他只能略过中间一段,“萧家没想取消婚约,他们说只要我们准备好,婚礼随时可以举行。” 林以祺默默看着对面几人的动作,忍不住笑了笑。她这位叁婶倒是心思细腻,生怕林亦行提起老情人会惹未婚妻不悦,不过那位裴小姐明显不像是会吃这种飞醋的人。 兄弟俩意见不合,饭桌上也不好继续讨论,一群人岔开话题天南海北地聊着,等吃完饭又各自散开,老的坐一起喝茶,小的去楼下棋牌室。 堂弟堂妹们围在一起打台球,林知深去酒柜拿了红酒独饮,林亦行在他身旁坐下,大概还想跟他争论与萧家婚约的事。 林以祺的心思都在其它事上,根本无心玩乐。 握着手机等回复时,一条熟悉的短信发了过来。那是银行的余额提示,就在刚才,又有两千块转入她账户。 少则一两千,多则四五千,每个月最后一天一定到账。她昏迷这两年多里,无一例外。 “林小姐。”裴立雪在酒柜前的沙发上朝她招手,“来一起喝酒。” 林以祺收起手机走过去,笑道:“二嫂。” “别别别,别叫这么早。”裴立雪连连摆手,“我可未必就是你二嫂,说不定你得叫我大嫂呢。” 林以祺一愣,下意识看向两个男人,林亦行满脸含笑,林知深却也被她这话惊到,不解地看着她。 裴立雪无奈叹息:“作为一个被派出来和亲的工具人,我的任务就是和你们林家联姻,至于嫁给谁,我倒是可以自由选择,我觉得吧,你大哥更合我心意。” 见林知深黑着张脸,林以祺只觉好笑:“为什么?” “我和你有相同的嗜好啊。”裴立雪倒是半点不遮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喜欢脏男人,就喜欢处男。” 前方突然投来道凛冽的目光,林以祺一抬头便撞上林知深刺骨的眼神。随即耳边又是一声低低的嗤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林亦行在嘲讽她。 当初她包养男人的事同样在林家闹得沸沸扬扬,这两位自诩清高的哥哥可没少教训她。 “哐”一声,空了的红酒杯被重重放到桌上,林知深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我不是。” 沙发上两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裴立雪所谓的嗜好,他并不符合她的要求。 林以祺低头喝了口酒,只当没听见他说什么。 她自然知道他不是。他的第一次,还有后面的无数次,全都给了她,他的亲妹妹。 -- 004兄妹 夜幕降下,别墅内外灯火通明。 林以祺站在二楼阳台看着下面热闹的人群。每个人都和她有血缘关系,却也每个人都很陌生。 林念安在躺椅上悠闲地哼着歌,等着她大哥喂葡萄,玩了一会儿她突然问:“以祺姐姐都回来了,大伯母怎么还没来?我都好久没见……” “说什么呢?”她母亲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闻言厉声呵斥了一句,随后又走近她低声嘱咐着什么。 本来因她那句“大伯母”而僵住的气氛很快又恢复正常,大人们继续吃喝谈笑,默契地揭过这一页。 默默站了会儿,林以祺转身下楼,经过一楼书房刚好听见林亦行的笑声:“我还以为你真的清心寡欲从没有过女人,没想到啊!” 听这内容自然是在调侃林知深,但很显然,林知深根本不会理睬这种无聊之语。 “人家也不是真在意你碰没碰过女人,都暗示到那份上了还不给面子,你这人啊,就是太无趣,我都有点好奇你怎么交到女朋友的了,该不会是……” “先管好你自己。”林知深语气淡漠,似乎还带着些怒意,“你妹妹连二嫂都叫了,你还有脸把人推给我。” “她知道个屁!”林亦行轻嗤一声,“谁爱娶谁娶,林家也不是只有我一个男人。” “自己不愿意结,倒瞎操心别人的婚事。” “谁瞎操心了?我看你才是瞎胡闹,干嘛非要她取消婚约?” 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林以祺淡定地迈开步子,刚拐了个弯就遇上裴立雪。 “林小姐,看到林亦行了吗?” 林以祺指了指书房:“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大哥的。” “算了吧。”裴立雪摇摇头,“干净的肉体已经没可能了,那就还得选有趣的灵魂。” 林知深那人倒确实挺无趣的。林以祺低声笑笑,一抬头便撞上林知深的目光。 见林亦行也已从书房出来,裴立雪道:“进来跟你说一声,我要走了。” 林亦行笑道:“我送你。” “用不着,我又不是没长腿。” “若是不送,我就真要被老头子打没腿了。” 裴立雪又笑着跟林以祺和林知深道别,兄妹叁人陪她一起出去,外面的大人们纷纷留她住下,还开起了她和林亦行的玩笑。 林以祺静静站在一旁,握紧的手机却忽然振动起来,都不用看来电显示她便转身大步往楼上走。 等了那么多天,终于把这个电话等来了。 到了二楼走廊,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林以祺回头:“大哥还有事?” 林知深自顾自往前走,推开她房门将她拽进去:“他要结婚了。” “所以?”林以祺一脸无所谓,“跟我有关吗?” “林以祺。”他定定看着她,唇角扬起丝冷笑,“你最爱的男人要结婚了,心里不好受吧?” “哦,原来你是来幸灾乐祸的。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特别爽,那个欺骗你玩弄你的女人终于遭报应了?”林以祺好笑地瞧着他,“可我看你这样子好像也没多爽,我为他吃醋,你其实嫉妒得快疯了吧,大哥?” 最后这一句,抑扬顿挫,铿锵有力。话刚说完,他就一把捏住她下巴:“你也配?” “我怎么就不配了?”林以祺踮起脚尖慢慢凑近他,温热的呼吸全喷在他下巴上,“别忘了你在我床上有多兴奋,操亲妹妹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刚安静下去的手机又振动起来,这次林知深听到了,一把握住她的手拽到胸前,看到来电显示上的“胡警官”叁个字,目光瞬间变得更加森寒。 “还惦记着那个小警察?林小姐的心挺大啊,装了这么多人。” 指尖往旁边一划,电话便被接通,看着他按下免提,林以祺不禁笑出声:“都酸成这样了?” 电话那边传来个男人的声音:“林小姐你好,那个……聂钦今天从重症病房出来了,医生说情况稳定了,他也醒了,不过现在还说不了话,等他再好点我让他给你打电话,你看行吗?” “不用了,知道他没事就行,谢谢你啊胡警官。” 话音刚落,电话便被林知深挂断。刚才太用力,在她下巴捏出一小道红痕,他松了手,指腹轻抚上去,沿着她的唇摩挲:“我是林亦行的替身,那聂钦算什么?我无趣,那个穷警察就有趣?你是不是也和他睡过了?林以祺,你究竟背着我睡过多少男人?” “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这副尊容有多可笑?你都说了你不过是个替身,替身什么意思你不懂?” 一点点掰开他手指,林以祺撇过头睨着他,“林知深,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咱俩之间的游戏结束。” “你说结束就结束?”他的手掌紧紧扣在她脑后,似乎一用力就能将她后颈掐断,“林以祺,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勾引我的。” “怎么?我是拿枪指着你,逼你跟我上床?”瞧着他怒不可遏的模样,她反而笑得更放肆,“不结束又能如何?你是要继续当替身,继续陪我上床,还是……干脆让我再死一次?” 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他死死盯着她:“你敢!” “所以,你到底想怎样?”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听着他粗重的喘息声,林以祺偏过头看着紧闭的房门,“反正我就只剩这条命了,想怎么报复我,你看着办吧。” 脑后的手指渐渐松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也逐渐拉远。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急促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缓和,到最后整个房间静得听不到任何声音。 良久后,房门“砰”的一声合上,将他离开的背影彻底隔绝在外。 沉默几秒,林以祺拿起手机打开通话记录。在聂钦同事那个电话之前,打进来的是另一个号码。 “林小姐?” “查到了吗?” “是这样的林小姐,骨髓捐献必须遵循双盲原则,捐赠者和受赠者的身份都得保……” “加叁十万。” “好吧,那你再给我点时间,我想办法。” -- 005记忆(4200字,含200珠加更) 一首抒情曲放完,车上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摇滚乐,林以祺蹙起眉头:“关了。” “哦。”驾驶座上的男人伸手关掉音乐,继续认真开着车。 没多久,手机振动,看一眼来电显示,她选择接通:“有事?” “你去哪了?”林知深的声音。 “出趟门。”知道他要问什么,林以祺淡淡道,“和一个朋友散散心。” 多余的话不想再说,她挂断后直接关了机。 朋友谈不上,这不过是她曾经包养过的男人,如今知道她醒了,自然又殷勤地黏上来,毕竟像她这样出手大方还好说话的金主也不多。 从省会榕城到竹源州,坐飞机一个半小时就能到。 聂钦受伤后一开始被送往县城,情况危急才又转送首府的医院,如今虽已离开ICU,却还没转回榕城。 根据胡警官提供的信息,林以祺很快找到病房。聂钦应该是在休息,旁边守着的两人一看就是他父母,他们不认识她,她也没想进去,只静静站在门外看着,确认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她和胡警官约好在医院花园见,看到她递上的银行卡,胡警官连连摆手:“这个真不用,他是工伤,费用单位会负责。” “单位会出治疗费,未必会负责后面需要的费用,他的腿不好好做康复训练,很可能落下残疾。”林以祺将银行卡塞他手里,“密码是他生日,就说是你借给他的。” 胡警官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你是真喜欢他啊?我们还一直以为……” 以为她不过是玩玩罢了,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嘛,任性又自负。 林以祺低头笑笑,算是默认。当年她倒追聂钦的确就是为了玩,要说喜欢也只是喜欢他的肉体,如今的情况却复杂得多,她不想说,也说不清楚。 周恺以为要回机场,林以祺却让他租了辆车,说要带他去乡下玩,他有些诧异:“哪儿的乡下?” “很穷很穷的那种乡下。”林以祺把刚买的饮料递给他,“别打开喝,关键时刻用来防身,那些人很野蛮,刚才医院躺着那位警官就是被他们打伤的。” 见他吓得咽了咽口水,竟然真的不敢喝,林以祺不禁笑出声:“要是他们围攻我,你是不是撒腿就跑了?” 答案显然易见,这世上没那么多聂钦。她带这个人来也没指望当保镖用,她不过是缺个听话的司机。 从竹源市驶上国道,又转入另一条省道,一路开了叁个多小时还是没到,周恺有些慌:“要不回去吧?都说竹源是全省最穷的地方,越偏僻那些县越穷,什么吸毒的贩毒的得艾滋的,咱要玩也不能去那种地方吧?” “喏。”林以祺指了指两边的大山和若隐若现的村庄,“最穷的几个县都在那儿了,要不要现在就下去,见识一下怎么贩毒?” 周恺立刻闭了嘴。 目的地在康华县,他们抵达县城都已经是傍晚了。 找了个地方随便吃点东西,还没等周恺喝口茶,林以祺又说:“走吧,晚了到不了。” 周恺瞬间瞪大眼睛:“去……还要去哪?” “早跟你说了去乡下,这是县城。” 车子重新驶上国道,这次的路尤其曲折,光看导航上弯弯扭扭的形状都能让人抓狂,“八十公里,要开叁个多小时?这直线距离有没有叁十公里?” 林以祺没理会他,只静静看着窗外。 山,路,河流,村落,每一个地方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明明从未来过这里,可车子越往深处走,就越觉得熟悉。 明明早就肯定了之前发生那些都不是梦,可真到了这里,还是觉得恐惧,无所适从。 下了国道,山路比刚才还要蜿蜒,车子越开越偏僻,仿佛进入深山老林,就连手机都没了信号,导航用不了,全凭林以祺指路。 “你……来过这里?这路感觉一直在绕圈。” “没来过。”林以祺笑笑,“玩的就是这种刺激,走到哪算哪呗,反正现在只有这条路。” 天彻底黑下来,等手机渐渐有了信号,他们终于能在黑夜里看到亮光,那是大山里的村落。 “先去乡上找地方住吧。”林以祺指着远处最亮那片灯光,“应该就是那儿了。” 说是乡上,比起普通的镇子又差得远了。一条街,叁十多家住户,几家商店、餐馆、宾馆,构成了衢水乡最繁华的地段。 宾馆二十块就能住一晚,光看外墙都能知道里面会是什么样。 瞧周恺一脸嫌弃,林以祺笑道:“车上和宾馆,选一个。” 周恺肯定选择在车上睡,林以祺同样如此,但她也知道,这个夜晚注定无眠。 一眼望去,不仅有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车子,甚至有认识的人。 放平座位躺下去,自己脱下外套盖好,周恺辗转许久睡不着,明显对这样的环境很不满,却又不敢说什么。 林以祺继续坐在副驾,看着远处那个连字都掉了半边的小商店招牌:“你体验过贫穷的滋味吗?” 以为她是在和他说话,周恺赶紧一屁股坐起,可看她的样子又更像喃喃自语。 “你知道有些人会穷得卖儿卖女卖老婆吗?有些人现在还吃不上米饭,有些人整天赤着脚,还有些人……”林以祺叹息一声,笑了笑,“经历了那些,你就会发现,什么狗屁的爱情,狗屁的道德感,一文不值。 “我真挺恨我妈的,恨死她了,只教会我女人离不开爱情,从来没告诉过我正常的人生什么样。 “我更恨我爸,让我一出生就带着原罪,活成个笑话。可他居然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庇护我的人,他死了,我也就该死了,那样的车祸都没把我杀死,还真就是祸害留千年。” 周恺握紧手机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心里正犹豫要不要开口安慰,却见她忽然回头朝他笑笑:“今天的事敢说出去,我杀了你。” 天边刚有些亮光,外面的人就已陆陆续续忙碌起来。 周恺听到动静从梦中惊醒,发现车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匆匆忙忙开门下来才看到林以祺正握着瓶矿泉水蹲在路边刷牙。 “你的。”林以祺口齿不清地指着引擎盖上的塑料袋,那是小商店开门时她去买的牙具和毛巾。 见他难掩嫌弃地就着矿泉水洗脸刷牙,她不禁觉得好笑,这场景怎么看也是他更像金主。 “出来卖还能卖成个贵公子,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周恺尴尬地笑笑,带着些讨好意味。 “我见过一个被人骗去卖的女人,后来,死了。”看他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林以祺忽地笑了声,“走吧。” 进村的路更难走,坑坑洼洼,狭窄曲折,一边是高山,一边是悬崖,没有防护栏,遇到辆车都让不开。 “算了,停下吧。”到了片还算宽阔的荒地,车子稳稳停住,林以祺开门下车,“就在这等我,别乱跑,别主动惹事,如果有人问就说是来看栀子花的。” 周恺不知所措:“你要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林以祺没再理他,自顾自顺着山路往更深处走。没有别的车,也见不到人,甚至都看不到房子。 大概过了半小时,她才在路边瞧见一片青葱的竹林。 竹源州有很多竹子,衢水乡的竹子也不少,但这个叫做大水沟的村子,仅有这么一处栽了竹子,从高处顺着山崖下去,斜斜地盘旋着一大片。 外面还很宽,林以祺却不敢再过去,只静静站在离悬崖足有一米远的地方。 路边的竹林还有明显被重物压过的痕迹,她看不到竹林最下面,却知道那里有一个往外突出的平台,当时那辆破旧的微型车就是被竹子挡住,颤颤巍巍地挂在平台之上。 若不是从这个地方冲下去,若车子再重些,或是当时车里的两人挣扎得太过,只怕连人带车都已经落入百米下的崖底摔成肉酱了。 几个村民赶着牛车经过,指着竹林用很难听懂的方言议论着那天的事。说车里的人幸运得老天保佑,说那些人胆子大敢打警察,也说陈家姑娘又疯了,尽做些吃里扒外的事。 当然,他们也在用好奇又防备的目光悄悄打量着路上这个陌生人。 长长地吁了口气,林以祺继续迈步往前走,这次没用多久便能看到村庄。 村子不大,住户也分得很散,多的四五家聚在一起,少的独门独户,有些房子还建在半山腰。 这个点大多数人都在山上干农活,村里人不多,倒是犬吠声一直不曾停歇。 林以祺穿了衬衫和休闲裤,白色帆布鞋在土路上很快覆上层灰尘,厕所、猪粪、牛粪、污水沟,臭气熏天,成群的苍蝇蚊子嗡嗡乱叫。 顺着那条几乎干涸了的小溪走到桥边,转个弯朝着大山深处再走十几分钟,终于又出现几间紧挨在一起的土屋。 屋外没砌围墙,只有几棵长得茂盛的枸杞圈出大片荒地,围成个院子。 院子入口处有个木板搭起来的狗窝,见到有人来,树下乘凉的大狼狗一下从地上蹦起,目光炯炯地盯着外面的人。 “大熊。”林以祺下意识迎上去,抬起手就要逗它,见它拖着铁链张牙舞爪地发起攻势,她才猛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又乱叫个什么?”随着句方言的呵斥,一个男人从最边上这间小屋子出来,一手拿着毛巾擦头发,一手拉着衣领。见到外面的林以祺,他瞬间整个人都呆住。 还没扣上的白衬衫,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湿淋淋的拖鞋,半干的头发。他显然是刚洗完澡。 “你……林……林小姐。”愣了半天好不容易能开口,舌头却像是打了结,“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说完才意识到什么,他赶紧放下毛巾迅速扣着胸前的扣子。 “这是你家?”林以祺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笑了笑,“我和朋友来那边山坡看栀子花,走错路就跑来这里了,我记得好像听你姐提过这个地方,就随便走走,没想到……” 他的眼神顿时黯淡下去,林以祺将目光移向另外那间屋子的门上,原来的红色春联换成了白色挽联。 “你姐……” 他点点头:“她去世了。” 林以祺沉默,男人挤出几丝笑容:“我看到新闻说你醒了,还没恭喜你呢。” 林以祺笑笑:“我也没想到我还能醒过来。” 尴尬地站了会儿,他才突然反应过来,指了指旁边的屋子:“进来坐吧。” 林以祺跟着走进去,里面干净整洁,却可以用一贫如洗来形容。沙发和电视都是很旧的款式,桌子柜子椅子全是请村里人做的,早已脱了漆看不出本来面目。 急急忙忙铺平了沙发,他才局促地对她说了句“坐”,林以祺刚坐下,他就忙着去倒水,玻璃杯拿到手里,顿了顿,他又走去隔壁,再回来时杯子和手都是湿的。 取了纸巾把杯外的水擦干,他给她倒上热水,加了半杯凉水,放到她面前时小声补了句:“干净的,可以喝。” “谢谢。”林以祺毫不犹豫地抬起水杯喝了一大口。她知道是干净的,他根本就不用洗。 这间屋子的一切,从外面到里面,一草一木,一桌一椅,包括他这个人,她都无比熟悉。 来了这里,就像是回了家。或许,本就可以叫做回家。 她发愣的间隙,他又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脚上换了双干净的球鞋,手里抬着盘水果,看起来已经不太新鲜,应该是前几天办丧事特意买的。 “陈慕之。”林以祺定定看着他,“钱我收到了,你先别急着还我,把自己的事办好再说。” “没事。”他笑得苦涩,“反正以后也用不到钱了,欠你的,我一定会还。” “你大学还没毕业,哪来这么多……” “我自己挣的。”他忙着解释,迎上她的目光却一下红了脸,连脖子和耳根都涨得通红,“我打工挣的,不是……不是……” 林以祺知道他要说什么:不是卖身钱。 “我后来就再也没有……”双手紧紧攥着衣摆,他的表情窘迫,眼神却无比倔强,“见你那次,是唯一一次。” ============================ 这段剧情走的挺长,所以干脆一章发了,算是提前把200珠的加更也发出来。 -- яǒμωêńωμろ.℃oм 006姐弟 两人正在屋里安静坐着,外面突然传来阵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人大声吵嚷着靠近。 大概听懂了那些人在说什么,林以祺下意识起身要往外走,陈慕之却挡在她面前,定定看着她:“别出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管。” 明明比她年纪还小,眼神却无比坚定,让人相信他真的能保护她。林以祺沉默片刻,点点头。 陈慕之走出去拉上门,林以祺站到窗前静静看着外面,那些凶神恶煞涌进院子里的人,每一个她都认识。 这样的事明显不是第一次了,还没等那些人说完,陈慕之就发了话:“就算是我姐报的警,她也没做错,犯了法就该抓。” 毫无意外,那群人开始臭骂起来,什么难听的话都有,主题无非两个:陈艳吃里扒外出卖自己人,她会落到如今的下场是报应。 林以祺都不用看就能知道陈慕之听到那些话会愤怒成什么样,但她也知道,他最是能忍,一定不会轻易动手把自己搭进去。 “我家没钱,就算有也不可能赔,我姐没错,我家更不欠你们,你们要钱就去法院起诉,法院判多少,我赔多少,再这样来闹,我只能报警。” 吵吵嚷嚷了半天,最后还是那些人咒骂着离开,表示下次还来,一定会把事情闹大。 陈慕之推门进来时,一脸无奈,满是尴尬:“不好意思啊,让你遇上这种事。” 林以祺摇摇头,试探着问:“家里出什么事了吗?我或许可以帮上忙。” 陈慕之苦笑:“没什么,随他们去吧,我姐走了,我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yūsんūωū.νIρ(yushuwu.vip) 手机振动,又是林知深打来的,林以祺想都没想直接挂断。 陈慕之道:“你朋友……要不要叫他们也过来,吃了午饭再走?” “没事,他们在其它地方玩,我玩累了,不想跟他们跑了。” “那……我去做饭,你坐一会儿。” 几间屋子中间都是连通的,陈慕之去了隔壁,听着他忙碌的声音,林以祺悄悄起身去往另一边,那里有个很小的隔间,是陈艳的房间。 床铺迭得整整齐齐,带着裂痕的破木柜上放着不少书,有翻旧了的高中课本,有机器操作手册,有农作物种植指南,还有几本国内外名着。 看着一切都没变,林以祺突然一阵恍惚,不知道身在何处,更分不清自己是谁。 陈艳的衣服已经全被塑胶袋装起来,陈慕之大概是准备将遗物烧毁,等这些东西都没了,是不是她在这世上存在过的痕迹就又少了些?会不会有一天,变得一点痕迹都没有?一切也都更像是一场梦? 或者,现在也是梦?用力掐了一下手腕,林以祺痛得眼泪都差点流出,想了想,却又自嘲地笑起来。 陈慕之做了四个菜,腊肉、鸡蛋、青菜、粉丝,这已经是他能拿出手的最好的菜了,家里最穷的时候,好多天都吃不上一顿肉。 他的厨艺很好,林以祺一直很喜欢,津津有味地吃了会儿,意识到他在盯着她,她一抬头便撞上他深邃的目光。 准确地说,不是在看她,而是看她颈间那个吊坠。那是陈艳送给她的。 发现被她撞破,他局促地移开目光:“抱歉。” 林以祺取下吊坠递给他:“给你留个纪念吧。” 他没接:“姐姐给你的,我不能要,你别嫌弃就好。” “当然不嫌弃,不然我干嘛天天戴着?” 她的确没嫌弃过,但她也确实不爱戴首饰,更不喜欢这种玉制品,当时随手戴上,不过是碍于情面想让陈艳高兴高兴,后来却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地一直没摘。 “带我去看看你姐姐吧,相识一场,既然都来了,想去看看她。” “好。” 吃完饭,两人带了些祭品,一路沿着小溪而下,到了片宽阔的土地,才在一众农作物中找到陈艳的墓。 村里有好几姓人,没有大的公共坟地,很多都是把逝者安葬在自家地里。 新的坟,新的碑,旁边的花圈等祭奠物品也都还是新的,处处显示着里面的人才刚离开。 两米之外另有一座稍旧的墓,葬的是陈艳的父亲,葬礼还是林以祺亲自操办的,尽管这人烂透了,死了她也只会拍手叫好。 看着墓碑上“陈艳”两个字,瞧着醒目的亡故日期,林以祺动了动唇,却不知该说什么。 “外面太晒,走吧。”陈慕之朝她笑笑,“知道你来看她,姐姐一定很开心。” 溪边有棵柳树,从旁边经过时,陈慕之拽下几枝,熟练地迭了个帽子递给她:“可以遮一下。” 从前她还是陈艳的时候,他也曾这样做过,笑着把柳帽递给她:“叫你出门不戴帽子。” 林以祺把柳帽戴上,看着枝条有些少遮不住太多阳光,陈慕之又换了个地方继续去折柳条。 手机再次振动,林以祺低头看了眼,划开接听:“喂?” “林小姐,我查清楚了,两年前陈艳移植的骨髓就是你捐献的。” 有风从耳边吹过,什么东西“嗡嗡”地响,林以祺抬起头,愣愣地看着远处那座新建的坟。 小巧的绿色吊坠安静地躺在颈间,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仿佛还能触到不一样的温度。 从前,它属于另一个人,后来病床上那个可怜女人亲手摘下给了她,说希望能保佑她平平安安。 她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么灵验,至少她们之间确实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交集,她也仍然好好活着。 “谢谢,谢谢你让我……重获新生。” 从墓地回来,陈慕之一直欲言又止,林以祺知道他因为什么事狐疑不决,却不好主动开口,只能耐心等着他做决定。 终于,在她起身说要离开时,他犹豫着把陈艳的手机递给她:“我在姐姐手机里发现的,可能对你有用。” 视频封面很熟悉,里面的内容林以祺更熟悉,因为那是她亲手拍的。她没想到有一天还能以林以祺的身份回去,没来得及删掉,这才让陈慕之瞧见。 她今天来这里的其中一个目的便也是为了这几个视频,虽然早就上传备份过,异地登录却需要验证码,找别人破解也有泄密的风险。 点开看完全部视频,她再次假装惊讶:“你姐姐怎么会有这个?” “我也不知道。”陈慕之苦笑,“她……”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林以祺心里却明白,他早就发现那个姐姐的异常了,只是如今人不在了,他永远也得不到答案。 “这是偷拍的,不知道能不能当证据,我也不知道把这些给你对你是好是坏。”看着她把视频传到自己手机,陈慕之沉默片刻,低声道,“你……多小心,如果需要帮忙,我是说如果我能帮上忙,你可以找我。” 林以祺笑笑,把陈艳的手机还给他:“放心,死不了,你把保命符给我了。不过为了你自己的安全,最好把视频删了,当作从来没看见过。” “我明白。” 最后是陈慕之送林以祺出的村。她说一个人能走,他不放心,一路把她送到车旁,周恺果然还在那儿乖乖等着。 见周恺想说什么,却被林以祺一个眼神制止,陈慕之便也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毕竟这样的男人,她身边很多。 “马上就要毕业了,以后准备做什么?留在榕城不回来了?” “偶尔也要回来看看姐姐的。我签了工作,公司在榕城。” “挺好的,这地方太落后,是该走出去。”林以祺看着他腕间那道明显的疤痕,“不会再做傻事了吧?” 陈慕之仰头看了看天空:“我答应过姐姐会好好活着,把她那份也活出来。” 开了车门准备上副驾,顿了顿,林以祺突然回头看着他:“陈慕之,要不你认我当姐姐算了?” 陈慕之笑笑,没再说什么。 林以祺明白,在他心里,姐姐只有一个。而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其实很尴尬,尴尬到他不可能把她当姐姐,甚至都没法和她做普通朋友。 -- яǒμωêńωμろ.℃oм 007撸给我看(微 回到榕城已经很晚了,林以祺浑身疲惫,连话都懒得说一句。 周恺当了两天的司机,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但他还是很自觉地陪着她去浴室为她洗澡。 一件件除去她身上的衣服,看到她背上那条比额头严重好多倍的疤痕,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就吓到了?”林以祺转个方向对着镜子照了照,“丑吗?” 让她昏睡两年的是头上的伤,其它地方的伤口却也不可谓不严重。 “不丑。”周恺笑着摇头,“你一直都很美。” 假惺惺的奉承,她从前不会当真,现在更不会信。林以祺跨进浴缸坐下,闭上眼,懒洋洋地舒展着身体。 周恺迅速跟过去,坐在身后为她捏着肩,等她享受够了开口叫停,他才认真替她清洗着身上每一个角落。 客厅里窗帘紧闭,灯光明亮,把她抱出来放到沙发,周恺便又动作熟练地为她做着按摩,从肩到背,再到手臂、腿和脚,没遗漏任何一个地方。 “舒服吗?”他一直仔细观察她的反应,生怕力道不适把她弄疼了。 “不错。”林以祺满意地点点头,“进步了。” 手掌沿足踝轻抚着往上,周恺半跪到沙发前,慢慢掰开她两条腿,在大腿内侧的肌肤上摩挲着。 她身上就披了件薄薄的真丝睡袍,腿心大张,春光一览无遗。 指腹蹭过毛发,抬头看了眼她享受的表情,他直接将双膝都跪下去,伏到她腿间,伸出舌头舔上那条细缝。 许久没体验过这种滋味了,阴蒂刚被含着嘬弄两下,林以祺就差点攀上高潮。yūsんūωū.νIρ(yushuwu.vip) 感受到她的敏感,周恺舔得更加卖力,两手推开外面一层软肉,舌尖一个劲从细缝深处钻,拨弄着已经勃起的小核。 林以祺舒服得叫出声,脚掌踩上他的肩,趾甲在他颈侧刮出道长长的痕迹。 流出的液体被他卷入口中,吸食得啧啧出声。小腹越发酥麻,全身的神经仿佛都在叫嚣着,渴望着。 林以祺伸手按住他脑袋,把整个私处往他脸上贴。周恺明白她的意思,立即又将充血的阴蒂衔入嘴里,唇舌配合着用力吮弄。 快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她兴奋得仰头急喘,水蹭了周恺一脸,他伸出舌头舔了舔,继续用嘴巴为她清理着腿心。 “这次比平时都快。”等她缓过劲来,他依旧跪坐在她面前,耐心为她按摩着刚才痉挛过的大腿,颇为得意地向她邀着功。 “你技术好啊。”林以祺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脚掌沿着他赤裸的胸口往上蹭,抵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玩弄。 周恺伸出舌头,在她脚心舔了一下,听到她的笑声,又捉住她足踝从脚背细细舔过去,含住脚趾,一个接一个耐心吮着。 林以祺靠着沙发,偏着头,笑看他讨好的动作。舔完了右边,都不用她开口,他又换另一只捧在掌心,像个虔诚的信徒,对着她的脚顶礼膜拜。 见她心情不错,周恺很快从抽屉找了避孕套,扯下腰间浴巾,将昂扬挺立的阴茎释放在她眼前。 林以祺早记不清他的性器长什么样了,但隐约有个印象,好像几年前黑色素沉淀没这么多。年纪上去了,那里也变丑了。 给自己戴好套,周恺重新跪坐到她身前,正准备掰开她的腿插进去,就听她的声音传来:“这两年,你没少换金主吧?” 动作倏地顿住,他愣了两秒,想开口否认,迎上她的目光却又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从她的眼神他就知道,他骗不了她,更不该犯蠢去骗她。 林以祺笑笑,垂眸看他失落的表情。 当年包养他看中的就是他干净,把她伺候高兴了,偶尔也会允许他插进去。如今连最大的优点都没了,他想吃回头草,她还不愿回收垃圾。 胯间早就胀得难受,可她态度坚定,不会再有转圜的余地,周恺只能站起身,默默往浴室方向去。 “我让你走了?”林以祺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就在这儿。” 周恺取下避孕套扔进垃圾桶,站到她面前,握住胯间直挺挺那根,对着她撸动起来。 动作熟练,毫无羞涩之意,甚至带着浓浓的表演意味,试图引诱她,重燃她对他的兴趣。 林以祺都不用问,就知道他在别的金主面前会是什么样,更知道他会如何去给自己拓宽人脉,主动且迫切地找寻更多金主。 有些人一旦尝到甜头,便再也舍不下这条路了。而有些人只需一次,就会屈辱得永生难忘。 看着他套弄性器拼命取悦她的模样,林以祺眼前不禁浮现出另一张男人的脸。 局促又倔强,既觉得屈辱,又似乎无比坚定。 “陈慕之?”她问他名字的时候,听出她语气中的笑意,他的脸更红,几乎所有她能看到的肌肤都涨成了另一种颜色,所有肢体动作也都在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安,可他的眼神却在告诉她,他不会退缩。 林以祺自然不是故意嘲弄,她只是觉得有些好笑。陈慕之这个名字,乍一听倒有种文学大家的风范,光从名字也能看出父母对他的期待,希望他能成为人人羡慕的人,可他却主动送上门卖身给一个女人。 “多大了?” “十九。”顿了顿,他小声补充,“马上就二十了。” 林以祺笑出声:“你不会以为我喜欢老男人吧?十九岁可比二十岁值钱,你要十八岁就出来卖,价钱肯定更高。” 听到那个“卖”字,他整个人都僵了一下,指尖死死攥住衣摆,好像在拼命控制着自己别逃出去。 见识过各种各样主动卖身的男人,林以祺当然知道他们有多会演戏,装可怜的,编故事的,在她面前一个个都假装青涩没经历过性事。 她虽没多好的判断力,却喜欢看他们表演,有的真,有的假,有的露馅了还不自知,也有的就像面前这位,让她产生一种强烈的感觉,相信他不是在演。 “衣服脱了。” 毫不意外,这一句又让本就局促不安的男人陷入恐慌。 林以祺只觉好笑:“你来卖身,不知道需要脱衣服验货?”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没反锁的门:“这是……办公室。” “办公室怎么了?外面全是我同事,随时可能开门进来,多刺激。”林以祺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基本可以得出结论,这人是真穷。 以往那些会对她卖穷卖惨的男人,到了她面前还是会好好打扮一番,而他那身衣服,除了干净就没任何优点了。 “出门前洗过澡了?” “没……”他窘迫得说不出话,却验证了她的猜测。 “原来你知道自己是来卖身的,澡都洗了,现在矫情个什么劲?”林以祺将一条腿搭在办公桌上,抱着手臂朝他扬扬下巴,“脱了。” 他倏地把头低下去,呼吸有些急促。 看了眼桌上那条腿,林以祺恍然大悟。她穿的是纱质的裙子,腿一抬高裙摆就往下滑,而她穿来公司那条内裤,早在上午和林知深偷情时就进垃圾桶了。 “没看过女人下面?”视线从他涨红的脸移到胯间,她满意地笑出声,“真是处男?” 他慌忙伸手挡住勃起那处,一直不敢抬头。 “看着倒挺有资本,不知道里面丑不丑。”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林以祺敛起笑意,“我没太多耐心。” 明白她的意思,他缓缓抬起手,握住衬衫扣子一颗颗往下解开。 动作实在太慢,林以祺也确实快失去耐心了,但在看到他腰腹间紧实的肌肉后,心情终于好了点。见多了那些健身过度的肌肉男,他这样偏瘦却很有力量感的身材倒让人耳目一新。 “裤子。” 手指落到腰间,他顿了顿,随即像是下定很大决心,动作迅速地解开拉链,内裤连同牛仔裤一起掉落在地。 茂密的毛发丛中,勃起的性器微微颤抖着,粗长,粉嫩,在她的注视下渐渐溢出些液体,仿佛随时都会射出来。 “忍不住了?你不会早泄吧?”林以祺“啧啧”两声,“撸给我看看。” 他猛地抬头看她,发现她一直不曾变换姿势又迅速垂下去。 “撸管都不会?没打过飞机?”林以祺的语气透露着不耐烦,“你不撸,我怎么知道你有多持久?磨磨蹭蹭,浪费我时间,不做就滚。” 他咬着牙,颤抖着手指覆上去,闭上眼,艰难地撸动。 “看着我。”林以祺仍然没把腿收回,就这么姿势不雅地坐在他面前,“让你撸个管,倒像要你命似的,还什么都没做就让你看光了,我都不委屈,你委屈什么?” 他抬起头,努力直视着她的眼睛,余光却忍不住往下瞥。 “好看吗?”林以祺笑得得意,“要不要再近一点,好好看清楚?” 他紧抿着唇,喉结上下滚动,半裸的胸膛急剧起伏,整间办公室静得只能听到他的粗喘。 看他还在竭力压抑着呼吸,林以祺道:“叫出来。要是叫床声不好听,我可不会要。” 他定定看着她,牙齿咬得死紧。 “又想赚钱,又想当贞洁烈夫,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林以祺轻嗤一声,“滚。” 他重重喘息几下,另一只手也伸下去握住阴囊,右手继续圈住粗壮的硬物套弄,喉间发出道轻哼,随即又咬着唇,扬高声音哼了一声。 很色情,也很性感,尤其他这副仿佛受尽委屈的清高样,让人越看越想狠狠蹂躏。 “继续叫,大点声。” 这一次,他不再躲避,甚至极其刻意地把目光移向她腿间,紧紧盯着那一处,喘息声又粗又急,手上撸动得越来越快。 看着乳白的液体从顶端喷出,在空中划开个显眼的弧度又零零散散地滴落到地面,林以祺遗憾地笑笑:“这么快?” 他更加窘迫:“我……第一次。” “第一次撸管,还是第一次秒射?” 迎上她的笑脸,知道她就是故意要他难堪,他深呼吸两下,缓缓道:“第一次在女人面前,自慰。” “可是,你这样让我很为难,你倒是爽了,我还没爽呢。” “你还想……做什么?” “过来。”她朝他勾勾手,他犹豫着走过去,视线不敢再碰到她腿间。 林以祺却偏偏指着那处:“帮我舔出来。” 他再次僵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怎么?听不懂?”林以祺眼里全是戏谑,“不知道如何用舌头伺候女人?” 拳头攥紧又松开,他缓缓在她面前蹲下,抬起手掀开她裙摆,近距离看着那个刚才让他失控的地方。 林以祺感觉得出他眼里的情欲。哪怕觉得屈辱,哪怕丧失自尊,可面对一个女人最私密的部位,他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兴奋。 她喜欢他这样的反应,这同样能让她兴奋,让她毫不顾忌地在他面前翕张着穴肉,往外吐出小股液体。 他将手撑在她大腿上,头慢慢靠近,眼见着舌头就要触上那片软肉,头顶忽然传来她的声音:“手怎么弄的?” 他抬头看向她,见她正盯着他手腕,立刻又把手收回,缩进衣袖中。 林以祺问:“你都穷到要割腕了?” 他垂着头,不发一语。 林以祺伸手挑起他下巴:“不说实话,我可不会付钱。”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已经说了,割腕割的。” “为什么自杀?” “不想活了。” “为什么不想活?” 他第一次对着她露出个勉强可以称之为“笑”的表情:“不想活还需要理由?” “我需要。”她也朝他笑了一下,“敢自杀的人还会跑来卖身?死了一次,终于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了?” 林以祺将腿从桌上抽回,拉了拉裙摆:“为什么来卖身?年纪轻轻还是名校大学生,不会连自己都养不活吧?” “我需要钱。” “很多?” “很多。” “为什么?” “我姐得了白血病,没钱做手术。” 很老套的故事,听说出来卖身的人,不管男女,九成以上都会说类似的故事。若是姐姐倾家荡产来救生病的弟弟倒还有可能,如今性别倒转,便连那丝可信度都要存疑了。 林以祺看着他腕间那道狰狞的疤痕:“因为没钱给姐姐治病,所以自杀?我看你这疤应该也有些年头了,你姐姐现在还活着?” “不是因为她生病。”他重新将手腕缩回袖中,“家里重男轻女,我爸从来没把她当人,我的存在,就是原罪。” 存在就是原罪,活着就该去死? 心里某个地方被狠狠戳了一下,林以祺定定看着他:“所以,罪不可恕?” 他没说话,继续一动不动地蹲在她面前。 “滚。”头顶再次传来她的声音,冰冷刺骨。 “咚!”巨大的撞击声从楼下传来,林以祺回过神,看着面前赤身裸体的男人,“射了?” 周恺疑惑地看着她:“有人来了?” 林以祺笑着拉上敞开的睡袍:“这是我的房子,慌什么?” 除了林知深,也没第叁个人知道她这儿的密码。 周恺急急忙忙抽纸巾擦干净下体,来不及去浴室拿衣服,只能捡起地上的浴巾快速围上。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到了楼梯口又忽然停住。 林以祺回头,看到的果然是林知深那张臭脸。 周恺自是认得林知深的,见到他赶紧朝他讨好地笑笑。 林知深一步步走近,看着林以祺那身什么都遮不住的睡袍,看着只裹了条浴巾的男人,然后,又看到地上那滩污浊的液体。 “林总。” “一百万够吗?” 周恺有些愣住:“什么?” “滚!” ==================== 又是一个大长章,两章一起发了 -- 008结扎(微H) 周恺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滚蛋了。不用费心费力伺候金主还有巨款可拿,这么好的事他巴不得多来几次。 看着他离开得如此迅速,没有半点留恋,林知深轻嗤:“你养的男人,不过如此。” 林以祺无所谓地耸耸肩:“好用就行了。” 身上的睡袍就像没穿似的,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胸前春光泄了大半,两条腿更是赤裸裸地暴露在他眼前。看着她这副模样,林知深的眼神又冷了下去:“公用的鸭子都碰,你也不嫌脏。” “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亲妹妹在跟别的男人做爱,你一声不响就闯进来,我这还衣衫不整呢,也不怕别人多想。” “想什么?”林知深冷笑,“想你如何勾引自己亲哥哥上床?” “说不定他真会这样想。”林以祺笑着朝他挑挑眉,“你要不要杀了他灭口?” 林知深冷冷盯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去哪了?” “这也要跟你汇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林以祺起身就往卧室走,“我困了,你自便吧。” 手腕倏地被抓住,她一回头差点撞进林知深怀里。他依然用那种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她:“你就这么惦记他?” “原来你知道啊。”林以祺毫不意外他会查到她的行踪,“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要走,手腕却还握在他手里,她越挣扎,他攥得越紧。 “林知深,你这样有意思吗?” 看他还是那副好像谁都欠他几百万的样子,她笑了笑,右手攀住他的肩往他身上贴:“真爱上我了?那你说呀,你要好好跟我表个白,求我以后对你好点,我或许可以为了你勉为其难少找几个男人。” 她的呼吸全喷在他脸上,嘴唇若有似无地蹭过他下巴,可他还是就这样静静看着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吃醋的样子,我还真是喜欢。”右手移到他脸上轻轻拍了拍,又从他颈间轻抚到胸膛,看着他滚动的喉结,她笑得更恣意,“这两年,有没有其他女人?你该不会一直在为我守身如玉吧?” 手指即将碰到他胯间时,他忽地一把抓住,随即狠狠吻了上来,力道大得惊人,仿佛不是在亲吻,倒更像是野兽啃噬猎物。 两只手腕都落入他掌中,她挣扎不了,也没想挣扎,只是有点好奇,他究竟可以失控到哪一步。 当年的林知深,那可真是冷静自持,泰山崩于前都色不变的。 她稍微把头往后偏了下,他立刻追过来,含着她的唇拼命吸吮,手掌托在她脑后,用力把她按向他。 手腕得以动弹,她再次摸向他胯间,那物尚未勃起。好像有情,却没有欲。 “林知深。”她含糊不清地叫他名字,他又将她的唇吮住,按着她的手覆在胯间。 他的吻技都是她教的。林以祺还记得,第一次被她强吻,他整个身体僵得没法动弹;而第一次主动吻她,他甚至都不会换气。 如今,他正将她传授的东西回馈给她,又霸道,又粗鲁。 听着他越发急促的呼吸声,她的手从他裤子里挤了进去,稳稳握住那根。 他有些颤栗,松了唇贴着她的脸喘息,在她手中慢慢变硬。 “林知深,你真的没有过其他女人?”指甲从性器顶端刮过,她笑着蹭他的脸,“真的爱上我了?” 他重新扣住她脑袋吻上去,钻入她口中缠着她的舌,另一手在她身上游走,穿过睡袍,抚摸每一寸肌肤。 “洗澡。”她嫌弃地推了推他。 他托着她的臀将她抱起,走进浴室开了花洒,继续与她唇舌交缠。 水流从两人头上浇下,衣服被打湿,紧紧贴着肌肤,睡袍下本就遮不住的春光更是展示得清清楚楚。 他的吻从她颈间往下游移,隔着湿淋淋的睡袍吮着乳肉,含住乳首。 林以祺闭上眼,仰起头在花洒下喘息。 睡袍被褪下,他的裤子同样落了地,硬邦邦的性器挤入腿间又退出,换成手指揉弄着阴蒂,另一手按住她的头继续亲吻。 林以祺笑:“本来就是湿的。” 他动作一顿,然后又听她说:“他舔得比你好。” 泄愤似的衔住她的唇咬了一下,他抬起她一条腿猛地插了进去。 “林知深,你又操你亲妹妹了。”她含笑看着他,“爽吗?” 他咬着牙,压着她的臀用力撞击,手掌从她腰间抚到背上时,整个人瞬间僵住。 他知道她背上有条伤口。 他亲眼看着她的车被撞,看着玻璃破碎,看着她被甩了出去,看着她躺在血泊中。 他冲上去试图抱起她时,满手都是血,锋利的玻璃还插在她背上。 “林知深?”见他突然弯下腰对着地面干呕,林以祺笑笑,“我是把你丑吐了,还是把你吓吐了?或者,你是插进来才觉得我脏?” 他慢慢直起腰,静静看着她,水珠从发梢一滴滴滚落,流过脸庞,经过唇沿,看起来无比狼狈。 “不做算了。”林以祺转身就要走,却被他从后面紧紧抱住。 光裸的背上,那条伤疤极其刺眼,他一垂眸就能看到。指尖轻轻抚上去,有明显的突起,和她细腻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对不起。”他的唇落到她背上前,林以祺听到他低低地说了这叁个字。 这次的吻很轻,很柔,印上去有些痒。她缩着身子躲避,他继续吻,从她的背到后颈,再到唇角。 她愣愣地站了会儿,轻笑出声:“演什么深情戏码?这剧本在我这儿可不受欢迎,要么做爱满足我,要么,滚蛋。” 定定看了她几秒,他握住仍然硬挺的性器从她臀缝中挤进去,贴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地撞击。 林以祺这才想起什么:“戴套。” 先前她做了皮埋避孕,偶尔为了追求刺激,还会故意不许他戴套,让他射进去。那场车祸发生后,皮埋剂也被取出来了。 林知深仿佛没听到,继续握着她的腰有节奏地抽插,粗重的喘息全都喷在她耳畔。 她回过头,看着他笑笑:“你是想我哪天抱着个畸形儿跑你妈面前,跟她说‘看吧,这就是你儿子和他亲妹妹生的怪物’?或者我应该说‘看吧,这就是你的宝贝儿子和你最讨厌的女人生的孽种’?” 见他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林以祺狠狠一巴掌拍他胸膛上:“你他爹……” “我结扎了。” 整间浴室瞬间安静下来,就连花洒下的流水声都似乎突然消失了,只余他低低的喘息。 林以祺脑子有些发懵,等她反应过来才渐渐想起一些事。 两年前的某段时间,经常和她偷情的林知深确实没怎么碰过她,他总说工作忙,有时在她那里留宿也只会抱着她亲吻,搂着她睡觉,却不和她做爱。 但她其实没怎么在意,刚好那时重遇聂钦,于是她又开始抱着好胜心去挑逗那个小警察,在聂钦那里再次碰壁后,她还接连找了好几个小处男。 这些,林知深都不知道。她在别的男人床上的时候,他大概还一个人躺着等伤口愈合,等精液检测结果,或许,还会幻想给她一个惊喜。 -- 009摊牌(上) 似乎有手机铃声在响,林以祺回过神来,瞥了眼大敞的浴室门:“你电话?” 林知深依旧紧紧搂着她,性器深埋在她体内,没打算理会。 刚捣弄几下,又有振动声传来,这次是她的手机。刚才进来洗澡被随便放在浴缸旁,一直没拿出去。 林以祺笑笑:“这两天,不只你在找我吧?” 林知深停下抽插的动作,静静看着她的侧脸。 她推了推他:“接电话去。” 已经能猜到两个电话是同一个人打来的,或者说,同一批人。 林知深没动。 “那天毕竟是我的接风宴,不好说什么,该来的还是会来。”林以祺推开他,往前迈出一步,准备去拿浴缸边的手机。 他一把拉住她,转过她的身子,又从前面狠狠插了进去。 “林知深。” “你知道。”很肯定的语气。 “你希望我不知道?”林以祺抬起一条腿圈在他腰间轻轻磨蹭,脸上带着笑,“你觉得我有这么蠢吗?都到鬼门关了,还不知道谁想害我?” 他低下头,用力吮住她的唇,按着她的臀拼命撞击。 体外体内,水声清脆,撞击声更响亮,两个手机的铃声和震动声也更刺耳。 从他唇中挣脱开来,听着他急促的喘息,她的手慢慢抚上他胸膛:“这两天急着找我,是不是很害怕?怕我又被人杀了?” 他握紧拳,定定看着她。 “其实,你有办法保护我的。”她笑着凑到他耳边,“去把你妈杀了,她死了,我就没危险了。” 他身子一僵,粗重的呼吸停住。 林以祺嗤笑出声:“既然不愿意,还在这儿跟我装什么深情?” 她要走,他又拉住她:“不是她一个人……” “我知道,所以,已经准备好和他们硬碰硬了。” “林以祺!”他紧紧箍住她胳膊,“你就这么不惜命?” “惜,当然惜,我怕死怕得要命。”她自嘲地笑笑,“怕有用吗?人家还不是说动手就动手,我只剩最后一口气,结果呢?一个酒驾肇事就解决了,凶手坐几年牢又能出来,幕后真凶连根毛都没掉,我能怎么办?” 看着她额头的伤疤,他忍不住将手覆上去,轻轻抚摸着:“很快了,很快就有结果了。” “我只信我自己。”挥开他的手,林以祺走向一旁拿了条浴巾披上,随意擦着头发,“你走不走,大哥?” 林知深愣愣地站了会儿,扔下湿透了的衬衫走出去,拿起依然响个不停的手机。 林以祺的声音从浴室传来:“让他们把人都叫上吧,一次性解决了,免得麻烦。” 还是林家那栋别墅,还是熟悉的人,但这次人比较少,除了二叔,叁叔家只有夫妻俩来了,而林亦行身边还多了另一个女人——他和林知深的母亲曾慧。 林以祺是和林知深一起来的,反正平时在众人眼里兄妹俩关系就比较好,也没人能想到半小时前他们还赤身裸体地在浴室做着最不该做的事。 “爷爷。”笑着打完了招呼,林以祺平静地在沙发坐下,“找我有事?” 林岩开门见山,指了指桌上的文件:“你看看吧。” 林以祺笑笑:“不用看,我知道是什么内容,不就是让我放弃继承我爸的股权?反正我就是个私生女,也没资格继承。” 林岩叹息一声:“只是股权不适合让你继承,别的东西,你现在的房子,车子,都还是你的,我也给你准备了一笔现金,够你用了。” 林以祺问:“要是萧自宾不愿意和我结婚呢?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私生女,人家凭什么娶我?” 林光启冷哼一声:“不愿意就不愿意,当谁就非樊他们萧家不可了?” 林以祺点点头:“那我明白了,比起一桩门当户对的婚姻,显然还是不让股权落入我手里更重要。当然了,要是我这个私生女还能发挥联姻的价值,那就更完美了,反正萧家没提出取消婚约,我呢,又一无所有,只能死皮赖脸求着嫁入他们萧家。” 在座众人自然都听得出她语气中的嘲讽,却没人回应这番话,林亦行面无表情地坐着,林知深仍然冷着张脸。 林岩说:“你还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 “要求谈不上,反正这字我不会签。”迎上他震怒的眼神,林以祺笑笑,“你们不会是想告诉我,要是我不听话就再让我死一次吧?就像两年前……” 林知深一把抓住她手腕,示意她别再说下去。 她随手甩开,拿起遥控打开墙上的电视:“要不,先送你们件礼物?” 屏幕上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却有声音传来:“案子很快会了结,没人知道是你雇人撞的她。” 客厅里所有人都愣住。 他们听出来了,那是林亦行的声音。虽然兄弟俩的声音有些相似不好区分,熟悉的人听到却还是能轻易辨别出来。 林亦行不敢置信地看着林以祺,林知深同样把诧异的目光投向她,她却只微笑着盯着屏幕。 仍旧是林亦行的声音:“你已经被人利用过一次,不能再犯蠢了。” “她还活着,我没想到她竟然还能活着。”这是他母亲曾慧的声音。 “就因为她活着,对我们才更有利,她要是死了,林光启的阴谋就得逞了。我们一家人内讧,你杀了林以祺,把自己搭进去,我和大哥根基不稳,还成了杀人犯的儿子,他们轻易就能把我们赶出清辉,到时候整个清辉就都是他林光启的了。” “啪”一声,那是林岩手里的茶杯落了地,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终于也露出更加震惊和恐慌的一面,颤抖着身子瞪大眼睛盯着自己最宠爱的儿子。 林光启又惊又怒,面如死灰。 倒是二叔林光熙面不改色,似乎早就知道录音里说的内容。 林亦行的声音继续传来:“你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后续的事我已经办妥了,你放心,他们没有证据,不会有人知道是你做的,林光启不会如愿。 “妈,我知道你恨她,我也恨,她已经成这样了,死了和活着还有什么区别?不用我们动手,说不定哪天就撑不下去了。你就算不为自己,也为我和大哥考虑一下,别再被林光启当枪使了。” 林以祺回头看向林亦行,他的视线一直在她脸上,表情已经从刚才的震惊恢复到平静。 “二哥。”她笑了笑,“你声音不错,挺有辨识度。” 他继续看着她,一言不发。 -- 010摊牌(下)(4300字,含400珠加更) 雕着精致龙纹的红木拐杖“啪”一声落了地,欲要起身的林岩颤抖着双腿跌了回去,离他最近的林亦行和林光熙都没动,倒是对面的顾明秋急忙冲上去捡起拐杖,一个劲为他拍着背:“爸,您别激动,注意身体,我让张婶给您熬药去。” 林岩推开她,视线重新落到林光启身上:“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林光启沉默,顾明秋急着辩解:“爸,您别听他们瞎说,光启是什么人您还不……” “哐!”红木拐杖重重拍在桌上,茶杯碎了一地,林岩戟指怒目,“是不是真的?” 林光启看着他:“不是。” 林以祺笑笑,低头划过手机上已经暂停了的音频,这次投放到大屏幕的是一个很清晰的视频。 看到那张脸,林光启和顾明秋同时愣住。那是他们的小儿子林俊衡。 “不是我吹,你们都给我等着,未来……不,十年后,只要十年,整个清辉就都是我的了。”视频里的他明显喝多了,说话都大舌头,一双手还肆无忌惮地在女伴身上乱摸。 顾明秋瞪着林以祺:“你哪来的?” 林以祺没答,继续看着屏幕,林俊衡对面的几个年轻男女同样醉得歪歪扭扭,其中一个指着他大笑:“你就吹吧你,看看你爸在林家的地位,你……没门!” “你们懂什么?”林俊衡倏地站起身,却又踉跄着往旁边倒,幸亏女伴及时搀住,“我大伯一家……完了,马上就要完了,我爸会让他们死得很惨。我二伯无儿无女,一大把年纪,肯定生不出来了,等他腿一蹬遗产还不是我跟我哥的?我哥的就是我的,全是我的,林家,清辉,全是我的。” 后面的内容也是些夸海口的话,几个人在一起吹破了天,到最后直接喝得不省人事。 林光启和顾明秋无言以对,倒是林光熙笑着掸了掸肩上的灰尘:“看来还真是该找个老婆,生个孩子。” 林以祺看向林光启:“叁叔觉得堂弟这些话有多大可信度?会不会只是他酒后胡言?他这个人嘛,一直不太聪明,不像叁叔您,表面看着不聪明,其实厉害着呢,要不是两年前我去鬼门关走了一趟,大概这个家里到现在都没人发现您的智慧。” 林光启不语,顾明秋却急着打圆场:“这就是喝多了乱说的,哪能做得了数?以祺,你不能……” “叁婶。”林以祺指了指大屏幕,“还没完,精彩的还在后面。” 下一个视频还是林俊衡的,仍然是那间包厢,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打电话:“我不管,反正你把钱给我凑够,否则我就把你和我爸的事捅出去,我爸有多怕我妈你不知道?让我妈知道你敢勾搭她老公,那可就不好办了,你要从清辉滚蛋,名声尽毁,就连你这条命……啧啧,有点悬,我妈这人狠起来,我都挺怕的。” 顾明秋目瞪口呆,转过身盯着林光启。 林岩叹息一声,缓缓阖上眼。林以祺看着他的反应,不由得笑了笑:“爷爷知道叁叔在外面有女人吧?不只一个。说不定您还帮着打掩护了,就像当初帮我那个出轨的父亲隐瞒真相,其实,我能出生,可能还得感谢您。” 曾慧闻言也将视线移向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却是说不出的愤怒和怨恨。 “啊——”尖锐的叫声中,顾明秋疯了似的扑向林光启,抄起桌上的紫砂杯就往他头上砸,要不是林光熙眼疾手快,只怕林光启头上已经见血了。 “你疯了!”反应过来的林光启起身往后退了好几步,同样怒不可遏地瞪着她,“那女人拿个伪造的视频出来你也信?” 顾明秋气喘如牛,说不出话,但她的反应已经说明,她信了。 林以祺低下头看着掌中的手机:“还有好几段,要继续放吗?我没什么本事,拿到的都是林俊衡的视频,不过我这堂弟够厉害,什么都往外吐,把叁叔您卖得差不多了。当然了,他自己也……这里面有一段,少儿不宜,放上网可以引起轰动那种,还真给林家长脸。” 整个客厅一片死寂,就连顾明秋的啜泣声也渐渐弱了下去。 林以祺回头看了看林亦行,又看向林知深:“大哥二哥,你们手上应该也有不少好东西吧?被人如此算计,我不信你们什么都没做。” 林亦行仍旧静静看着她,林知深淡淡道:“很多。” “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们,勉强算战友?”林以祺笑笑,握着手机一下下敲击着掌心,“豪门内斗,教唆、包庇、买凶杀人,高管行贿受贿、出轨女下属,富叁代聚众淫乱、赌博欠下巨债……这么多丑闻要是同时曝光,那得有多吸睛?” 林岩渐渐缓过劲来:“你想做什么?” “做个实验喽。”林以祺一脸无辜,“都说家族企业难传承,大多富不过叁代,想试试你们林家是不是例外,顺便见识一下舆论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平时看新闻,那些企业随便爆出个丑闻就能股价大跌,一夜之间蒸发几十亿上百亿,我也想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制造大新闻的能力。” “林以祺!”林岩猛地在将拐杖敲在地上,“你也是林家人……” “我是林家人吗?”林以祺拿起桌上的协议,“逼我放弃遗产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林家人?明知是那个女人害的我,怎么还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林以祺起身,将协议一页页撕毁,撒到林岩面前:“字,我不会签,该我的那份遗产,我要,不该我拿的那份,现在我也要。” “你做梦!”林光启大步跨到她面前,作势就要动手,却被林知深和林亦行同时拽住。 林以祺笑笑:“那就试试啊。你可以再让我死一次,看我死以后这些东西会不会继续曝光,不就是地狱嘛,谁没去过?我现在就剩这条命了,光脚的还能怕你们穿鞋的?倒是叁叔你,从小养尊处优,不知道牢里的日子能不能挨过去,等从监狱出来,受得了贫穷吗?过得了普通日子吗?只怕到时候,选择死才是最幸福的。” 林光熙将林光启按回座位,看着林以祺:“说吧,你具体要什么?” “我爸的遗产,我要按法律继承,林光启和曾慧的股份,我各要一半。” 林光熙笑笑:“胃口倒挺大。” 林以祺也笑:“他们要我的命,我拿点赔偿不过分吧?当初我可是连我爸的遗产都不敢惦记,他们不还是不让我活?” “你休想!”林光启欲要起身,又被林知深拽回去,“你以为你拿个狗屁录音,拿个视频就能威胁谁?你以为这么大个清辉能被一点破事影响?你以为……” “所以我想试试啊。”林以祺一脸无所谓,“清辉最后会变成什么样,我还真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董事会那些人不会什么都不做,现在的清辉,可不仅仅是林家的,你们林家人不行,那就滚呗。” 林岩气得整只手都在抖,却没法拿定主意,只能看向林光熙。 林光熙依然面带微笑:“吃太多不容易消化,折个中吧。” “我消化功能好,没关系。就算撑死了,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等真撑死了,后悔就来不及了。你爸的遗产,确实该给你一份,至于大嫂和你叁叔的,减半吧。” 林以祺摇头:“不行。” “大侄女。”林光熙叹息一声,“至刚易折。” “我已经折过一次了。”林以祺耸耸肩,“有经验。” 林光熙笑出声,理了理衣领,转身就往外走。 林岩有些诧异:“你去哪?” 林光熙摊手:“找律师立个遗嘱,我死后所有遗产归慈善机构。不然哪天我也被车撞死了,上哪鸣冤去?”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指着林知深和林亦行:“你们确定做决定前不先问问这哥俩手上还有什么好东西?先看看吧,看完慢慢考虑。” 他这态度,明显是不愿再掺和此事。反正林家输不起,不敢冒这个险,只要林家妥协了,便也损害不到他的利益。 林岩握着拐杖又狠狠敲了几下地板,看向林知深和林亦行:“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要说的?” 林知深看了眼林以祺:“听她的。” 林亦行道:“我代表我妈,同意。” 顿了顿,他又将目光移向林光启:“叁叔知道财务造假有什么后果吗?” 林光启拳头微握:“你们果然一直在查我。” “我妹妹说得没错,被算计了,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林亦行扬扬手机,“这里面的东西,比她那些精彩十倍。” 至刚易折的道理,林以祺自然是明白的。她手上的视频对林家必然会有很大影响,但具体能有多严重,谁也说不准,若她要得太多,的确可能适得其反。 不过在林亦行的那句话之后,一切就都成定局了。他和曾慧做出选择,林光启便更加没得选。 从别墅出来,夜已经很深了。其实这里一直有她的房间,可她不想再去住,这里从来就不是她的家。 走到车边,林亦行跟了上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想听我解释一句?” 林以祺笑笑:“有必要吗?” 林亦行咬咬牙,笑着点头:“是没必要。” 曾慧的车就停在旁边,看着她同林知深一起下来,林以祺顿了顿,还是迎上去。 她气色很差,就连神情都似乎有些茫然:“不想杀了我报仇?” “想,这不是杀不了嘛。”林以祺满脸自嘲,“我爱钱,更惜命,惹不起你这种疯子。” 曾慧不发一语,转身就要上车,林以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知道我妈当年为什么自杀吗?” “小叁人人喊打,自杀还需要理由?” “当了那么久的过街老鼠,她不也一直没死?”林以祺笑笑,“林光济有个初恋情人,听说是生病去世了,我妈……和她长得挺像。” 曾慧一怔,旁边的林知深和林亦行同样愣住。 “她不过是林光济豢养的一只宠物,用爱情自欺欺人了一辈子,到头来才发现就是个笑话。林光济找过那么多女人,你独独最恨她,现在想来也挺可笑的吧?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和她究竟谁更可恨,谁更可怜。 “你恨我,不仅是因为你恨我妈,也因为林光济说过,他喜欢女儿,对吧?他都有两个儿子了,当然说喜欢女儿了,生了孩子的人也会想养宠物,难不成阿猫阿狗真能比他们的孩子更重要?他要真在意我这个女儿,就不会让我当那么多年的野种;他要真觉得我重要,来了林家这么多年,我怎么什么都没得到?林知深林亦行可以拥有清辉的股权,可以进入董事会,我怎么就只能当个空壳子的副总经理?” 上方别墅内时不时还传来怒骂摔东西的声音,林光启夫妇的战争尚未结束,甚至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林以祺抬头看了眼,“我挺佩服叁婶的,知道老公出轨,动起手来绝不含糊。当初你要是敢这样对林光济,我还会高看你一眼,可惜了。” 走回车旁打开车门,顿了顿,她又回头看着曾慧:“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没被生下来。” 车子启动前一刻,林知深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林以祺回头瞥了眼已经坐进另一辆车的母子:“大哥是不是上错车了?” 林知深一言不发。 “咱们应该是仇人,你跑来跟我坐一辆,不怕你妈和弟弟把你当叛徒?” “那些视频哪来的?” “怎么?想帮你妈扳回一局?记得替我转告她,千万别做这种梦。” “聂钦?”他定定看着她,“除了他,还有谁帮你做这些?你去竹源见他也是为了这个?” “大哥你这脑补能力还真是让人佩服。”林以祺好笑地瞧着他,“聂钦是警察,他要是知道那些事,你妈现在已经在牢里了。他这么神机妙算知道我会醒?手里掌握着那么多秘密就等我醒来告诉我?” 沉默片刻,她正色道:“林知深,别再去找他麻烦了,他跟我们不是一类人,你随便一句话,可能就会毁了他一生。” 静静看了她许久,他忽地嗤笑出声:“我随便一句话,就会毁了他一生,那你呢?当初千方百计勾引我的时候,你就没想过也会毁了我一生?” 林以祺偏过头,朝着他笑笑:“你可以不接受啊,你这么有定力的人……” “林以祺!”他一把拽住她手腕,冷冷地盯了她半天却又自顾自笑起来,“我爸把你妈当替身,你把我当替身,很好,很公平,真不愧是他们的女儿。” ======================== 本来准备明天加更的,干脆今晚提前码了,两章一起发出来 -- яǒμωêńωμろ.℃oм 011未婚夫 刚从工商局出来,林以祺就接到方薇的电话:“林总,消防公司今天只来了一半的人。” 林以祺握住车钥匙顿了顿:“他们怎么说?” “和昨天一样,说有几个工人病了,实在人手不够。” “病了。”林以祺轻嗤一声,“你先忙着别的,我亲自去一趟。” 地点在主城区一栋写字楼,林以祺是第一次来,接待她的经理看着一脸热情态度诚恳,说了一大堆却等于没说。 “冯经理,合同上可白纸黑字地写明了完工时间,你们这样耽误下去,确定能完成?” “林老板稍安勿躁,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嘛,工人病了,又实在抽调不出别的人手。您放心,等我这边另一组人空下来,马上给你安排上,耽误不了几天。” “一天也不能耽误,我那边等着验收。” “可我们这边实在没办法。” “这么说……”林以祺缓缓放下水杯,“你们宁愿违约,也不给我派人去?” 冯经理依旧笑脸相迎:“我们一定尽量协调,要实在不行,一切按合同上的条款办,我们给贵司赔违约金。” 林以祺不禁低笑出声:“看来,你们接了个大项目。” 冯经理的表情有些尴尬:“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不愧是大公司。”林以祺抬头看了眼墙上的公司logo,“店大欺客,言而无信,你说要是这件事闹大……” “你什么意思?”冯经理敛起笑意,“林老板,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了,这是不可控因素造成的,违了约我们愿意按合同赔偿,如果你非要胡搅蛮缠……”yūsんūωū.νIρ(yushuwu.vip) 林以祺摆摆手,不愿再听他说下去,取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林小姐?”那边传来的是道女人的声音。 “嗯,是我。” “您好林小姐,萧总在开会,请问是有什么急事需要我现在就把手机给他吗?或者等他开完会我替您转告?” “那就等他开完会,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吧,多谢。”林以祺拿了包就要走,刚站起身倒又轻声笑了一下。 不远处的会议室门口,西装革履的男人一直跟人认真说着话,丝毫没注意到这边,直到走近了,他才顿住脚步,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在这?” “看来换造型确实需要谨慎,留个短发就认不出来了。”林以祺笑笑,朝对面的冯经理扬扬下巴,“来闹事。” 冯经理有些发懵,一时没反应过来。刚和林以祺通过电话的女秘书走到他身后把手机递给萧自宾:“萧总,刚才林以祺林小姐……” 话说到一半,她便也发现了对面的人:“林小姐?” 林以祺朝她笑笑:“这么巧,你们也在这儿。” “林小姐您坐,我去给您倒咖啡。” 看了眼满脸震惊甚至是慌乱的冯经理,萧自宾好整以暇地在沙发坐下:“闹什么事?” “你们凌霄店大欺客,言而无信。”林以祺从包里取出合同递给他,“萧总最好给我个说法。” 萧自宾眉头微蹙,抬头瞥了眼冯经理,接过合同打开:“女子职业培训学校?你办的?” 林以祺点头:“自主创业,筹备阶段就毁在你们凌霄手上了,还以为找大公司靠谱,没想到大公司根本不把我们这种小客户放眼里。” 萧自宾慢慢放下合同:“怎么回事?” 语气从容,听不出半点怒意,脸上也没什么厉色,却给人一种很深的压迫感。 冯经理动了动唇,一句话也说不出。 林以祺道:“若真是工人病了,我可以理解,这么大个公司连抽调几个人手都做不到,可能真是你们业务太忙,但要是别的什么原因……” 话说到这,萧自宾了然,回头看向女秘书:“叫张海平来。” 接到更赚钱的大项目,因为人手安排上出了问题,只能牺牲小客户的利益。事实与林以祺的猜测毫无二致。 这样的事,其实在哪家公司都会发生,甚至都习以为常了,也轮不到萧自宾这样的高管来过问,只不过这次遇上的刚好是林以祺这种难缠的客户。 从会议室出来,林以祺还听到有人小声问:“那女的谁啊?好大的架子。” “听说是萧总的未婚妻。” “不是吧?未婚妻会亲自跑来谈这种小事?” 林以祺笑笑,转头看着萧自宾:“看来要不是沾了萧总的光,今天这事还没法解决了?” 萧自宾也笑:“多谢。” 林以祺找他,不仅是为她自己的事,更多的是凌霄内部的问题。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当年的凌霄就是因为管理疏忽差点破产,如今再有这种问题,他们必然要着手自查,消除隐患。 谈完了公事,两人一起在茶水间喝咖啡,萧自宾问:“明知这是凌霄的子公司,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林以祺好笑地瞧着他:“我和萧总,什么关系?” 萧自宾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并未回答她的问题。 “知道我醒了,你们萧家就一直在观望吧?要是我什么都没有,这个婚就不用结了。” 萧自宾倒也没否认,只低头笑笑。 “清辉发布的公告你应该看了,我现在是除了我二叔之外,最大的自然人股东。不过我不会继续在清辉任职,刚才你也看到了,我自己出来创业了。” 这下他有些不解:“着名的龙头企业,还比不过一个小小的培训学校?” “大概……这就叫做信仰吧。”林以祺玩笑似的看着他,“既然遇上了,那就说说吧,咱俩的事。” 萧自宾看着她:“还用说吗?” 林以祺点头:“行,那就挑个日子把婚礼办了。我还是那句话,结了婚咱俩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好。” 出于绅士风度,萧自宾亲自送她下楼。 从写字楼外的露天停车场出去是条很宽阔的街道,但这个点人并不多,她开得也不算慢。临近十字路口,看着前面是绿灯,她正准备通过,一辆大货车却从正面疾速驶来。 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噌”地响了一下,林以祺猛然一脚刹车踩下去,随即狠狠撞在方向盘上。 刺耳的刹车声响彻整片街道,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那辆车早已从她左侧的车道驶向远处。也不是什么大货车,而是辆双层巴士,大白天主城区哪来的大货车? 车门被人拉开,林以祺一回头,看到的居然是林知深那张脸。 “没事吧?”看她一头冷汗,林知深瞬间明白过来,“都叫你别开车了。” 那晚他们一起去林家时他就让她坐他的车,她非不听,晚上两人虽然闹得不愉快,他也提出换他开车送她回去,她还是不让。原以为她真的没受到影响,现在看来,那场车祸还是给她留下阴影了。 “没什么,看错了。”林以祺摇摇头,“你怎么在这儿?” 然后她便看到急急忙忙跑过来的方薇。本来是因为人手不够才找林知深借的人,现在倒像是为林知深装了个追踪器。 “你们以为我是来找人打架的?再说了,这是凌霄的子公司。”看着对面的交警已经走过来,林以祺干脆开门下车,“大哥帮我挪一下吧。” 萧自宾不疾不徐地赶来,迎上前来询问的交警:“抱歉,我未婚妻身体出了点状况,马上就开走。” 林知深动作一顿:“萧总也在?” “过来开会,刚好遇上。”萧自宾已大概猜到她是什么情况,“我建议你去找心理咨询师聊聊。” 林以祺长吁口气:“再说吧,我还得去趟劳动局。” “我让司机送你。” “不必了。”林知深抬眸看着她,“上车。方薇开我那辆。” -- яǒμωêńωμろ.℃oм 012合作伙伴 自从那晚闹得不愉快,兄妹俩就再也没像现在这样独处过了。 林以祺知道,林知深向来骄傲,被人当作替身这种事对他绝对是奇耻大辱,就算他愤怒得想把她杀了,或者在那场车祸后幸灾乐祸,她都不会觉得奇怪。 她倒是不曾想过,他对她的恨意,似乎远远不及对她的关心。 “你和萧自宾,说好了?” “说好了,就两句话的事。” “现在在林家没人逼得了你,你不需要再……” “我愿意和他结婚。” 前面的车开得太慢,林知深几乎整个手掌都拍在方向盘上,鸣笛声拖得老长,尖锐而刺耳。 林以祺靠在车窗上看着他,笑了笑:“不让我和他结婚,难不成……让我和你结?大哥?” 车子猛地在红灯路口停下,他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林以祺漫不经心地玩弄着车前的挂件:“要么,一辈子不结;要么,好好挑个合作伙伴。前者有利无害,后者利更大。我这个股东都知道为清辉考虑,怎么你这个既得利益者还不乐意?” 林知深的目光也移向那个琉璃挂件。 这辆车是她大学毕业时他送的,她当时跟他撒娇,说还差个好看的装饰品,他参考了很多资料才自己设计出这个款式,特意找人定做。做的是情侣款,另一个他却从来不敢拿出来示人。 “林家,不需要。”yūsんūωū.νIρ(yushuwu.vip) “我觉得需要,锦上添花,何乐而不为?” 红灯变成了绿灯,后面的车开始疯狂鸣笛,似乎是在对他们进行报复。 林知深启动车子,直到在劳动局门口停下,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等林以祺办完事出来,才发现车边多了一个人,那是林知深的司机。 “林小姐,林总让我以后给您开车。” 她确实需要个司机,但肯定不能是这个人,不然岂不是又多了个追踪器?只怕以后连她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林知深都会知道,她可不喜欢这种被监视的感觉。 “先去雅晟。” 雅晟是裴立雪家的公司,专做服装生意,厂里最缺技术型的工人,林以祺办培训学校,自然需要这样的合作伙伴。 “给你派老师当然行,合作模式也没问题,我只是好奇你上哪去找这么多学生,还全是女工。” “到处都有,城里,乡下。你是不是以为现在的乡下人全都进城务工了?有些地方的女人,还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到头泡在田间地里,却连基本的温饱都解决不了,越过越穷,越活越累。” “我知道,但那样的人你很难招来,她们根本不愿意出来。” “尽量试试呗,只要宣传到位,条件诱人,总有人愿意迈出第一步。也不仅仅是她们,还有很多就算走出来了,也只能给丈夫做做饭、带带孩子的家庭妇女。或是那些文化水平低,没技术,只能到处给人洗盘子扫厕所,拿着微薄薪水辛苦度日的女人。这些,全都是我的目标群体。” 裴立雪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文件:“按你这种模式,前期投入这么大,你确定能回本?” “要是不能,那就当做慈善呗。”林以祺耸耸肩,“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最后应该能做到双赢。” 裴立雪朝她竖起拇指:“佩服。” “让你更佩服的还在后面。”林以祺将另一份文件递给她,“这个也想邀你合作,有没有兴趣?” 裴立雪接过文件粗略翻了一下:“公益基金会?” 林以祺点头:“我已经找过妇联和教育局了,现在的首要目的是让失学或即将失学的女高中生回到学校,其它方面以后再逐步拓展开。” 裴立雪有些疑惑:“你考察过?包括刚才说的那些女工。” “当然考察过,别看现在强制进行义务教育了,其实很多家庭根本不愿意让女孩上学,初中一念完就被逼着打工、嫁人,还得挣钱养家,供弟弟上学。当然了,有些在义务教育阶段就失学的女童,也包含在其中。” “这么快?” 林以祺明白她的意思,这种考察不是叁五天就能完成的,而她从醒来到现在也没过去多久。至于从前的林以祺,是不太可能会做这种事的。 “重在结果嘛。”林以祺叹息一声,“反正,一切都有现实依据。” 在她成为陈艳的那两年,已经切身体会过这些灾难和苦痛了。那些经历,是从小就生长在大城市、丰衣足食的她从来不曾体验,甚至不曾想象过的。 和陈艳有着相同经历的人,比陈艳过得更凄惨的人,这世上还有很多。她现在不仅是以林以祺的身份活着,更是与陈艳的灵魂一起活着。 手机振动了声,她低头看去,是林知深的消息:给你找了心理咨询师,明早抽空去见。 裴立雪把手中的文件仔细看完,问:“为什么找我?” “只有女人最懂女人,也只有女人最能帮助女人。” 裴立雪认真打量着她:“怎么我了解到的林大小姐,和现在我面前这位,完全不像一个人?” “因为,我重生了。”林以祺笑笑,“就当我现在太怕死了,想为自己积点德吧。” 裴立雪一下笑出声:“那你对我就这么有信心?肯定我愿意跟你合作?” “倒也不是很肯定,总要一试嘛。” 裴立雪若有所思地敲着上面拟定的名单:“让我当理事长?” “我即将成为培训学校的法定代表人,想担任也不合规矩。你多合适啊,反正目前几年你还不会接你妈的班,先任着,以后再换。” “你那两位哥哥现在也还不会接班,干嘛不找他们?” “一个专注女性权益的基金会,找个男人当理事长,能让人信服?你和你妈的身份,本就是块招牌。” 林以祺早就了解过,裴立雪十岁时,父亲出轨,母亲毅然离婚,为了争得她的抚养权还放弃了大半家产,她也毫不犹豫地跟着母亲改随母姓。 如今十几年过去,她父亲的家业早败了,而她母亲创建的公司蒸蒸日上,母女俩携手越做越大,这样的故事本身就很有说服力。 “我考虑考虑。”裴立雪拿着文件伸了个懒腰,“顺便给我们家女王大人介绍一下,她至少也能给你捐个几百万吧。” “这么大个公司,才几百万?” “敢情林大小姐今天是来抢劫的?” “咱俩什么关系?虽然以前不熟,未来可是合作伙伴兼姑嫂。” “话别说太满。”裴立雪连连摆手,“老实说你那两位哥哥我都不是很满意,要是有更中意的联姻对象,我会翻脸不认人的。” 林以祺正与她说笑,方薇的电话打了进来,她也没顾忌什么,直接在办公室接通。 “林总,海通的江主管刚才打电话过来,说钱副总明天可以跟你谈谈。” “具体什么时候?” “还没定,我不太了解你明天的行程,他们那边倒说一整天都可以。” “上午我要去见心理咨询师,那就下午两点吧。” “心理咨询师?”等她挂断电话,裴立雪才好奇地看着她,“因为那场车祸?” 林以祺也不掩饰:“可能有点心理阴影,试试找人聊聊。” “那还好。”裴立雪点点头,“要是像你二哥那样严重,我就得更慎重地考虑跟你合作了。” 林以祺一愣:“我二哥?” 裴立雪这才意识到什么:“你……不知道?” “他怎么了?” 裴立雪尴尬地笑笑:“看来我泄露别人隐私了。” 想想林亦行那副每天谈笑风生的样子,林以祺确实很难把他和什么心理疾病联系起来。 “既然都泄露了,那不妨再透露一点?我是他妹妹,也不是外人。” “也没有更多了,只是无意间知道他一直在看心理医生,不是你这种找人聊聊的咨询师,是那种……用药物治疗的精神科医生,明白吧?” 见她有些发愣,裴立雪解释道:“不是我歧视病人,你也知道,无论婚姻还是工作,都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其中涉及到很多人的利益,挑选合作伙伴必须谨慎,你应该能理解吧?” 林以祺笑笑:“当然,换我也一样。” 和裴立雪吃完晚饭,回到自己别墅,想了想,林以祺还是拨通林知深的电话:“林亦行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 “你问我我问谁去?”冷冷地说完这句,那边瞬间就挂了。 林以祺不禁撇撇嘴。随便问一声而已,脾气还挺大。 -- 013聂钦 林知深预约的是榕城最有名那家医院的精神科医生,不仅可以进行心理咨询,还能药物治疗。他大概是担心她的问题会严重到需要用药。 其实林以祺之前一直没觉得那场车祸给自己留下了什么阴影,毕竟一觉醒来变成另一个人这种事都能在她身上发生,与之相比,别的事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但她和聂钦还是莫名其妙地冲下了悬崖。 那一次,也是她开的车。聂钦为了救她,背上挨了一刀,腿被打骨折,混乱中她溜上那些人开来的微型车,带着他横冲直撞地逃离村子。明明一路上都开得好好的,最后却鬼使神差地出了事。 在医院醒来后她还分析过,一方面是因为陈艳病发又受伤,身体虚弱,逃跑时手忙脚乱;另一方面是她从未开过那种类型的车,而距离她上次开车已有两年多,技术生疏了。 直到这次差点又发生意外,她才意识到原来有些东西还一直伴随着她,可那种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连她自己都不能轻易察觉,要谈克服就更不容易了,医生也只能尽力为她做心理疏导。 当然,她并不觉得这是多大的问题,大不了以后随时带上司机,自己不再开车。 离开心理卫生中心时,看着形形色色的病人,她还是忍不住在想,林亦行那样的人,究竟会有什么心理疾病?若说是林知深被她气出什么病来倒还正常。 阳光很烈,医院花园里坐满了前来乘凉的人,林以祺从中间穿过绕近道去停车场,走了一半却忽然停住。 前方亭子里,有个病人端坐在石桌旁,一边看书一边做笔记,那认真的模样与周围所有人都不在一个画风,而仔细一瞧,他腿上还打着石膏。 “聂警官,你有讨厌的女人吗?” “没有。” “那有女人追过你吗?” “有。” “你印象最深的是哪一个?” 她的问题实在太过奇怪,可两人都在生死边缘靠最后一口气撑着,于是短暂的沉默后他开了口:“她是个很任性的大小姐,嘴上一直说喜欢我,但我知道她根本不是真的喜欢,她就只想玩玩,她们那样的人,就爱以玩弄人为乐。” “那你应该很讨厌她吧,怎么刚刚还说没有讨厌的女人?” “不是讨厌,是害怕。” “为什么?” “因为他们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毁了我多年的努力,打破我的信仰。我努力读书,努力工作,拼了命去当一个好警察,可用这些换来的东西,在他们面前一文不值。我以为付出就会有回报,努力就不会被辜负,我的上司却来警告我,招惹了她,我随时可能被调离省厅,可能失去升职机会,甚至丢掉那身警服。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只因为遇上她,就变成被人捏在手心的蚂蚁。” “对不起对不起,哥哥对不起啊!”桌上的书被人撞落到地,一个穿着校服的中学生回头道了歉便急匆匆往住院部大楼奔去。 聂钦也没生气,还朝那个背影笑了笑,拄着拐杖拖着一条石膏腿起身,艰难地弯下腰。 看他捞了两次都没够到,林以祺只能上前帮忙,可才刚走近,书就被旁边的阿姨捡起。 聂钦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视线落到了这边。 “这么巧,聂警官。”林以祺知道他已经转来这家医院,但没想过来看他,结果还是遇上了。 聂钦微笑:“是挺巧的。” “党员应知应会手册。”林以祺瞥了眼他手里的书,“党员就是觉悟高,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学习。” “上面整顿,逼着交笔记,没办法。”看着她现在的模样,他顿了顿,笑道,“恭喜你醒了。” “也恭喜你没事。”林以祺指了指停车场方向,“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早日康复。” 走在树荫下,她还能听到身后传来胡警官的声音:“那不是林大小姐吗?你怎么不留人家坐坐?” “人家还有事。” “你怎么这么笨呐?人家明显是特意来看你的。” “别瞎说。” “你你你……你简直无药可救,你这种死脑筋,准备好单身一辈子吧。” 听着胡警官一个人在那瞎着急,又不敢把答应她保密的事说出来,林以祺不禁低声笑笑。 既然这么怕她,那她以后不招惹他就是了,当还他的救命之恩。 林知深的电话打来,以为他是要问心理咨询的结果,林以祺匆匆回了句“没问题”就挂断电话赶着去见客户,等她跟人谈完才看到他发来的消息:明天回来过节。 明天?打开日历瞧了眼,原来端午节到了。 从前的这些重要节日,林家都是所有人一起过,如今林光济死了,她又和林家人闹成这样,实在没必要强行聚到一起。 收到她回复的“不去”,林知深的电话又打过来:“萧自宾果然没跟你说。” 林以祺一愣:“说什么?” “明天萧家上门,两家人一起吃个饭。” 林以祺:“……” 都不跟她商量一下,甚至不通知她一声,她那位未婚夫倒真是认真贯彻了“互不干扰”这条基本原则。 林知深轻嗤:“你那未婚夫办事还真有一套。” “我看你阴阳怪气也挺有一套的。” 林以祺能和萧自宾订婚,最大的功臣只怕要算林亦行。 当年他和萧自宾的妹妹萧自馨地下恋情曝光,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双方父母都很满意,甚至迫不及待谈婚论嫁,期待着两家人能成为更亲密的合作伙伴。 结果一个月还没过去,两人就宣布和平分手,让双方家长空欢喜一场,尤其萧家听说萧自馨后来看上了个穷小子,更是无比遗憾没能让林亦行当女婿。 到最后都不知道这些人脑子是怎么转的,突然就把主意打到了林以祺和萧自宾头上。反正在他们的世界里,男女之间只有身份配不配的问题,婚姻也只有能不能带来更大利益的问题,除了这个,别的都不重要。 萧家来的人少,只有萧自宾兄妹俩和他们的父母。 在外人眼里,一家四口自是温馨和睦,但熟悉萧家的人都知道,夫妻俩早就貌合神离了,不过是利益捆绑得太紧才没离婚,私底下都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在这方面,儿子儿媳倒是与他们出奇地一致。 当然,林家这边也好不到哪儿去,明明也是早闹掰了的状态,在外人面前却又彼此保留着体面,好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 “大嫂,这个给你。”刚把粽子递给林以祺,萧自馨就一下笑了起来,迎上她的目光,反应过来她在笑什么,林以祺也忍不住笑出声。 整间屋子的人都被她们吸引住目光,她母亲凌兮好奇地问:“你们笑什么?” “当初她叫我二嫂,现在我叫她大嫂,啧啧,这关系够乱的。”萧自馨倒是一点儿不避讳,说完还朝对面扬了扬下巴,“林亦行,你的锅。” 林亦行白她一眼:“几百年过去了还翻旧账?” “也要有账才有得翻。”林以祺慢悠悠地剥着粽子,冲萧自馨挑挑眉,“对吧?” “没错。”萧自馨挨着林以祺坐下,不客气地瞪着林亦行,“男女之间一旦出了问题,根源肯定在狗男人身上。” 林亦行瞥着她拿粽子的手:“先去把你的狗爪洗洗吧,也不嫌恶心。” 萧自馨又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这才起身去洗手间,刚走出去没几步,林亦行就跟了上去。 双方长辈把一切看在眼里,凌兮疯狂朝儿子使眼色:“这俩是不是旧情复燃了?” 萧自宾微微一笑:“不知道。” 林光熙也笑:“这要是旧情复燃了,关系还挺乱。” “有什么乱的?一个叫大嫂,一个叫二嫂,各论各的呗。”林以祺刚说完就撞上林知深的目光,一看他那副似笑非笑像极了嘲讽的表情,她就知道他肯定又想多了,以为她是在为林亦行吃醋。 重活一次还要继续为个男人吃醋?吃饱了撑的。 有封邮件发过来,打开一看是策划公司新修改的材料,手机上不好操作,林以祺只能起身上楼:“我回房看封邮件,你们先坐。” 上到旋转楼梯中间,刚好能看到站在一楼洗手间门口的林亦行和萧自馨,两人也不知在说什么,离得特别近,萧自馨仰着头怒目而视,林亦行则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这样的林亦行,还得去看心理医生? 坐在书桌旁打开电脑,没等林以祺把邮件看完房门就被人推开。林知深走进来,熟练地反锁了门。 林以祺一条腿踩在椅子上,抱着膝盖搭着下巴好笑地看着他:“又是来阴阳怪气的?你没发现你人设崩了?从前的林知深那可是神坛上的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现在嘛,跟个怨夫似的,一股小家子气。” 林知深倏地笑了下:“从前的林知深?” 瞧着他那身平整的西服,看着他站在门后的画面,林以祺终于想起来了。 那一年,也是端午节,全家人在楼下开心闲聊,她把他骗进这个房间,反锁了门,解下他的领带,蒙着他眼睛,一步步逼着他沉沦。 -- 014端午(H) 酒红色领带缓缓覆上双眼,贴着他高耸的鼻梁,经过耳侧,在脑后打了个结。 那一年她便是这样,任性地解下他的领带,蒙上他的眼睛,在他耳畔轻声唤着“大哥”。 那一年,他同样像现在这样,白衬衫,深蓝色西裤,但系的是同色系领带,她还笑他搭得死气沉沉,后来送了他一条酒红色条纹款,他便经常都系着。 “大哥。”手指从他颈间抚过,她一粒粒挑开他胸前的扣子,若有似无地蹭着肌肤,“想要吗?” 四年前她也问了相同的问题,那时的他整个身子都是僵硬的,唯有胸膛在急剧起伏。她将手伸进去,在他胸前摩挲,指腹刮过突起的两粒,硬得很快,也让他喘得更厉害。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别再胡闹了。”嗓子哑得不像话,还带着颤音。 “真的不想要?”她的手慢慢探向他胯间,隔着西裤摸上去,鼓囊囊的一团,“大哥这么快就硬了,还说不想要?” 他扣紧她手腕:“我是你亲哥哥。” “亲哥哥干嘛还操妹妹?”她嘴巴蹭着他的唇,手指继续握住那物揉弄,“那天晚上,你插进来了,这个东西插进亲妹妹的阴道,还射在里面,你的精液把我下面都灌满了。”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我喝醉了。” 她笑出声:“大哥当我叁岁小孩呢,喝醉了根本硬不起来,你分明就是想操我,你已经觊觎我的身体很久了对不对?” 然后,她拉着他的手覆到自己胸前:“喜欢吗?” 掌下没有任何遮挡物,手臂也感觉不到衣服的存在,他的身子更僵,手腕想要撤出,却被她紧紧握住。 “我现在什么都没穿。”她凑到他耳畔,舔了舔耳垂,“想看吗?我帮你把领带摘了好不好?” 他急促地喘,胸膛不住起伏。 她低声笑,带着他用指腹盖住顶端:“你摸摸,它开始变硬了,跟你一样。”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却在她的带领下压住那一粒来回搓弄。 “哦……”她同样轻喘着,发出诱人的呻吟,他看不到她的模样,却能把一切听得更清楚。 “大哥。”她抓着他的手沿赤裸的肌肤游移,经过腰腹,探向腿间,“流了好多水,你摸摸,嗯……好痒,好想要你摸摸。” 指尖触到穴口,的确湿淋淋的,还一张一合地吸着他,仿佛在邀请他进去。他咬着牙,曲起手指,在那片软肉上轻轻刮了一下,她立刻兴奋得叫出声:“好舒服,大哥你摸摸上面嘛,摸摸阴蒂,好想被你揉。” 鬼使神差的,他把手指移上去,寻到那粒小核,按压着揉了揉。 她瘫靠在他怀里,赤裸的身体贴着他胸膛,语气充满了得意:“怎么这么听话?林知深,你不是一向都很自负,样样追求完美,想要做圣人吗?操了自己亲妹妹,你那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和道德感呢?还在吗?你看你,在亲妹妹面前这么主动,是不是还想再操一次?这样摸着我,其实你很兴奋吧?你早就想这样了对不对?承认吧林知深,你早就对自己亲妹妹有邪念了。” “承认吧林知深。”魅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林知深猛地回过神来,眼前什么都看不见,身边却全是她的气息,胯间那只手已然解开西裤钻了进去。 四年前她说过的话,每一字每一句他都记得很清楚,然而这一次她说的是:“承认吧林知深,你早就爱上我了。” “林以祺。”他抓住她的手,声音和当年一样哑,“你未婚夫还在楼下。” 四年前他说的是:他们还在楼下。 “那不是更好?这样才刺激呀。”和四年前一样,她说这句话时,指尖覆到了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上,随着他喘息的节奏来回轻抚,“真性感,好想咬一口。” 然后,她真的把唇贴上去,一下下地吮着,伸出舌尖轻舔。 四年前,他就是在那一瞬间失去理智,转了个身将她抵在门上,不顾一切地在她身上亲吻、抚摸。 如今,他同样扣住她的头狠狠吻上去,野兽似的啃着她的下巴和脖子。 和四年前不同,林以祺此刻衣衫完整,但在他的扯弄下,胸乳还是很快露了出来,被他用力吮着,衔住顶端那粒舔弄。 她仰着头,抱紧他的脑袋轻笑出声:“进门就反锁,你早就盼着这样了吧?等着我先勾引你,然后你就顺理成章地……操我。” 他含着她的乳肉重重咬了一口。 “我最爱的男人在下面,我未来老公也在下面,背着他们操我,刺不刺激?” 他的动作倏地顿住,箍在她腰间的手紧握成拳。 林以祺好笑地瞧着他:“吃醋的究竟是我,还是你?” 眼前的领带被他一把扯下,看着她得意的笑,他猛地将她推到墙边,拽住她两只手捆到头顶,掀起裙摆把手指挤了进去。 “哦!”阴蒂被他隔着内裤揉弄,林以祺舒服得哼出声,配合地举着两只被领带束缚住的手,向他挺起小腹,“大哥,大哥……” 每一次和他做爱,她总是故意这样叫他,时时提醒他他们是亲兄妹。 他堵住她的嘴,粗鲁地扯开两人内裤,抬起她一条腿狠狠插了进去。 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近。 林知深瞬间停下动作,目光看向她时,她却毫无紧张之色,甚至挑衅地看着他笑,那眼神明显就是在问他:刺激吗? “咚咚咚!”敲门声响,外面传来林亦行的声音:“林以祺。” 林以祺一愣,她的确没想到来的会是林亦行。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就算真有人要叫她做什么,也绝不会是林亦行来敲门。 林知深看着她的反应,眼神渐渐冷了下去。 “林以祺?”门外的林亦行又叫了一声,“我有个朋友对你的慈善基金会感兴趣,想在电话里跟你聊聊。” 大概是对方还没挂断电话,他才直接上来找她。 工作上的事,林以祺自然不会拒绝,但她刚准备开口,林知深就一把将她抱起,托着她的臀拼命撞击。 酸味都从他那张脸上溢出来了。林以祺笑着凑到他耳畔:“要不要我叫两声给他听听?让他知道,他的亲哥哥和亲妹妹正在他眼皮底下乱伦。” 林知深在她臀上捏了几下,继续把她抵在墙上拼命捣弄,牙齿报复似的咬住她的唇,却又没敢真用力。 林以祺笑:“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像个怨夫。” “咚咚咚!”没得到回应,敲门声更急,林亦行的声音也扬高了些,“林以祺,你在不在里面?” 林以祺调整好呼吸,压着声音道:“别吵,我在打一个很重要的视频。” 音量足以让外面的人听到,声音还是从门这边传出去的,仿佛她真的怕外面的人惊扰到对面的大客户。 “行。”林亦行也压低了声音,“那你尽快。” 脚步声逐渐远去,抽插的动作很快又激烈起来,林知深含住她的唇用劲吮着,直到全都射进她体内,他才粗喘着与她分开,一句话也不说。 “你在想,我刚才是不是又在幻想,是他在操我?”林以祺笑意盎然地看着他,“如果我说是呢?把你想成他,我才会更兴奋。” 森冷的目光直直盯着她,他仍然什么话都没说,放下她走到一边擦拭着下体。 偏过头看着他那副好像很委屈的模样,林以祺笑了笑:“我不爱他了。” 他动作一顿。 林以祺接着道:“你下岗了,以后,替身都没得做了。” 他终于转过身,好像不可思议似的,摆明了不相信她的话。 “我是看在你对我还不错的份上才好心告诉你的。”林以祺走向他,将被捆住的双手伸到他面前,“解开。” 林知深把手搭上去,继续看着她,在等刚才那句话的答案。 “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林知深,你知道鬼门关什么样吗?” 解领带的手僵住,一点点握紧。 “你没经历过,说了你也不懂。”她自顾自笑着,“从前的林以祺死了,所以,你解脱了,用不着再每天盯着林亦行酸里酸气的了。” 真丝领带从两人手上滑落,林知深静静看着她手背。那里两年前也有伤,只是现在看不出来了。 视线渐渐移向她额头,那条疤还是很刺眼。头发长了些,其它伤口不仔细看也不明显,但他的指尖才触上去,拨开头发,一切又都触目惊心。 腿心有精液溢出,顺着大腿往下流淌,林以祺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干的好事,帮我洗……” 话音被他眼角那滴泪逼了回去。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林知深也会哭。从她十五岁那年第一次见他,到现在整整十年,她都不曾见过他的眼泪。 -- 015哥哥 “大哥,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都板着张脸?看上去好凶哦。” “我没有。” “你有!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这张脸,白长这么帅了。你已经过了中二装酷的年纪了,要多笑笑,笑了才招人喜欢嘛。来,笑一个,笑一个嘛大哥,大哥……对对对,就这样,你看你笑起来多帅啊。别动别动,我拍张照,别动啊,千万别动,就保持这个表情。” “真拿你没办法。” “林知深你不许碰我,我生气了,不想理你了。” “好。” “喂,你真不碰我啊?” “不是你说的不许我碰?” “我说什么你都听啊?你就不会学学电视剧里那些霸道总裁?” “学他们什么?” “强吻我啊。把我抵在墙上,抓住我的手,扯开我衣服,然后……” “然后你就一脚把我踹出去了。” “哈哈哈哈你这么了解我啊?” “来吧,不强吻你,让你踹一脚,给你消消气。” “大哥,你说要是咱俩的事被发现了,怎么办呀?” “不会。” “我是说万一,万一被他们知道,万一……” “有我在,别怕。” “你会一直保护我吗?” “会。” 水流拍打着腿心,抠挖出来的精液一点点被冲走,林以祺回过神来,关掉花洒擦干净下半身,出来时房里空荡荡的,只能听到她自己的脚步声。 早在她进浴室前林知深就走了。那一滴泪似乎让他太狼狈,他的反应都可以用逃窜来形容。 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必然是不愿让她见到他那副模样的。林以祺低头笑笑,拿起手机开门离开。 到一楼客厅时,几个长辈正商量着婚期,林知深默默坐在一旁,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与她对视一眼,又平静地移开目光。 这样在家里偷情早已不是第一次了,兄妹俩都有足够的经验去掩饰。林以祺走到桌旁戳了块西瓜塞嘴里,这才把手伸向林亦行:“你朋友电话。” 林亦行打开手机让她记下号码:“晚上再打吧,他现在应该登机了。” “多谢。” “暂时选了两个日子,一个年前,一个年后。”林岩问,“你有什么意见?” “都行啊,我无所谓。”林以祺继续吃着西瓜,看向萧自宾,“你呢?” 萧自宾这会儿倒是想起他的绅士风度了,朝她微微一笑:“你做主。” “那就年后吧,我还得忙上好一阵子,年前可能腾不出时间准备婚礼。”虽然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只要把钱备上就行了。 萧自宾道:“好。” “大嫂,你那两个项目都需要政府支持吧?”萧自馨指了指自家哥哥,“他熟啊,让他多带你出去见些朋友,人熟了办起事来方便。” 林以祺点点头:“那倒是。” 确定和萧自宾结婚时,她的确有过这个考量。从前的她没什么人脉,林家虽也和政府关系密切,却远远比不上萧家,毕竟凌霄集团是搞建设的,专注各种公路、水利、市政工程,天天都要和政府打交道。 萧自宾微笑:“我也早有这个打算,只要你愿意。” 谈完婚期的事,萧自馨拉着林以祺在泳池边的躺椅坐下,打开手机给她看:“你那俩项目我到处帮你宣传了,效果还不错,挺多人感兴趣的,等正式成立起来,应该能帮你拉不少人,我这个小姑子够意思吧?” 林以祺笑笑:“谢了。” 萧自馨翘着腿懒洋洋地躺下去:“我自己就算了,我这也还在创业阶段,没钱支持你搞公益,等以后发达了再说。” 刚好林念安抬着盘葡萄走过来,闻言好奇地问:“萧姐姐你也在创业啊,我姐姐要办学校,你要办什么?” “我啊……”笑着与林以祺对视一眼,萧自馨玩味地看着林念安,“你姐姐做的是造福女人的事,我做的呢,是造福男人的事,当然了,其实也算是造福女人。” 林念安小学都没毕业,自是听不懂她这话,只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萧自馨刮了刮她鼻子:“少儿不宜,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见林念安还是瞪着她那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萧自馨赶紧转移话题:“你们家这泳池真不错,我第一次来就看上了,去年还让人照着建了一个,可惜地理位置不好,没这种效果。” 走廊下,萧自宾和林家几个兄弟一块儿坐着,萧自馨朝他挥挥手:“哥,你新买那套别墅是不是也有个户外泳池?我看就用那套做你们婚房算了,方便大嫂游泳。” “我姐姐不会游泳。”林念安指了指泳池,“二哥说她在这个泳池里溺过水,她最怕水了。” 天真的孩童之语,却让旁边几个人突然安静下来。 林向禹尴尬地轻咳一声,走过来将一颗葡萄塞她嘴里:“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她说的二哥,自然不是指林亦行,而是她的亲二哥林俊衡。 那一年母亲自杀死了,林以祺被林光济派人接回林家,林家人早对她恨之入骨,上到爷爷叁叔这些长辈,下到做饭的阿姨,全都不给她好脸色。 第一天走进这里,她就遇上叁叔家的两个儿子。林向禹对她冷嘲热讽,林俊衡直接打了她一巴掌,把她推进泳池里。 池子里水很深,也很凉,那是她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死亡如此之近。 “我哪里说错了?我说的明明就是事实,二哥告诉我的。”林念安委屈地瞪了她大哥一眼,又扬声问林以祺,“姐姐我说的对吗?” 林以祺笑笑:“你没说错,不过我早就学会游泳了,只是没在这里游过。” 目光下意识看向沙发那边,撞上林知深和林亦行的视线,她又自然地收了回来。 把她从水里救上来的是林亦行,教会她游泳的也是林亦行,后来的那些年,这个家里唯一关心她爱护她的,只有林亦行。 阿姨抬了别的水果出来,林念安第一个冲上去,吃着吃着又歪头往里看:“爸爸妈妈怎么老是不出来陪我玩?二哥也是,这几天人都见不到。” 她年纪小,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更感觉不出来这段时间的氛围变化,还天真地以为一切都像从前那样和谐。 林向禹揉揉她脑袋:“不是有大哥陪你?” “你又不带我去鬼屋玩,二哥答应了这个假期带我去的,小气鬼,故意躲着我。” “那种地方有什么好玩的?我是怕吓到你。” “所以我才叫你们陪我去呀,有你们在我就不怕了。”林念安满怀期待地看向林以祺,“姐姐你去过吗?你怕不怕?” “去过啊。”林以祺笑笑,“不怕。” 当初她也像林念安这样,对鬼屋又好奇又害怕,缠着林亦行带她去。 结果她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哥却是带着她进去装神弄鬼,把真正扮鬼的工作人员都给吓到了。 兄妹俩玩上瘾,还一连换着好几个鬼屋玩,吓了一批又一批人,差点上了蓉城鬼屋的联合黑名单。 “真的?”林念安开心地冲过来抱住她手臂,“那你带我去吧,我好多同学都去过了,他们说湿地公园新开那个游乐场特别好玩。” “好。不过姐姐最近有点忙,等我有时间就带你去好不好?” 迎上林向禹复杂的目光,她也只是笑了笑,继续吃着西瓜。小孩子是无辜的,没必要把大人之间的仇恨带到下一辈身上,何况念安一直都对她很好。 “姐。”没人的时候,林向禹靠了过来,“当年的事,我很抱歉。” 林以祺笑笑:“放心,我不爱记仇。” 有些人已经没救了,有些人长大倒还会懂事。 “念安还小,保护好她吧,那些脏事别让她知道。” 林向禹苦笑:“怕是瞒不住了。” 林以祺不解:“你们家的事,不是都差不多解决了?公司里我大哥二哥摆平了,也没对你爸赶尽杀绝,你妈打定主意要离婚,对她对念安都是最好的选择,你要真为她们好,就劝你爸赶紧放手,别胡搅蛮缠。” 林向禹无奈:“现在是我妈不愿意放手。那个女人怀孕了,想借此逼我爸离婚和她结婚,我妈被刺激到,说不能便宜她,死也要跟我爸耗着。” 林以祺咬咬牙,倏地笑出声:“他和林光济真不愧是亲兄弟。” =========================== 首发: 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яǒμωêńωμろ.℃oм 016爱与恨 陈旧的楼房没有电梯,一层层爬到六楼,确认了门牌号,林以祺缓缓抬起手,指节快要碰到木门时,又突然顿住。 新年天意同人意,喜事今春同旧春。看着房门两侧已经开始褪色的春联,盯着中央那个大大的“福”字,她渐渐觉得恍惚,不知为什么要来这里。 静静站了许久,听到楼下有脚步声传来,她低低地叹息一声,转身往回走。 下方的人抬起头,与她视线交汇,两人都微微愣怔,同时停下脚步。 沉默片刻,林亦行先开口:“你来这……” “没什么,走错了。”林以祺笑笑,“你呢?事情没解决好,还得劳烦林总出马?” 林亦行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她反悔了,现在正和林光启闹,不见人也不接电话,我来试试。” 林以祺点点头,从他身侧经过,继续往下走。 上方很快传来林亦行的敲门声,她下了一层又一层,到叁楼都还能从安静的楼道里听到些响动。大概是人不在,或者根本不愿意开门。 走到二楼,透过窗户看着对面楼里玩闹的小孩,林以祺倏地停住。 愣了两秒,她赶紧折身往回跑,一步两个台阶地冲回六楼,林亦行果然还在门外。 “怎么又回来了?” 林以祺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你来之前,她是不是跟林光启在电话里吵过?”yūsんūωū.νIρ(yushuwu.vip) “嗯,吵得很厉害我才……”林亦行一愣,忽地转身猛力拍着门,“高静珊,高静珊!” 看着他握紧的手机,林以祺问:“你刚才打电话什么情况?” “能打通,没人接。”说完林亦行才反应过来,重新打开手机拨通电话,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 林以祺走近正要靠上去,就听林亦行说了句:“好像在里面。” 还没等她开口,他已经后退两步,抬起腿重重踹上去。林以祺同样抬腿,拼尽了力使劲往门上踹。 脱了漆的木门被踢得哐当作响,隔壁屋里应该没人,楼下一个住户却被吸引上来,站在拐角处惊慌地看着他们:“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兄妹俩顾不得回应,林亦行推开林以祺,喘着粗气又是狠狠一脚,这次破旧的木门终于发出声呜咽,露出条很小的缝隙。 他再接再厉,又连踹了两脚,房门终于“哐”一声打开,撞到墙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刚踏进屋子,两人就看到桌上的手机,客厅却空无一人。 转头看到浴室所在,林以祺迈步就要冲进去,林亦行一把拉住她:“我去。” 浴室门同样是紧闭的,但这次他一拧就打开了,林以祺跟在他身后准备进去,里面再次传来他的声音:“别进来!叫救护车。” 脑袋里好像又有什么东西“噌”一下闪过,林以祺眼前一片漆黑,呆呆地站了几秒才缓过神来,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 浴室离她不远,只要再往前几步就能到门口。挂断电话静默片刻,她还是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听到脚步声,林亦行讯速转了个方向,挡在浴缸前背对着她:“出去!” 浴缸很大,他也只能勉强遮住一部分,林以祺一眼就能瞧见里面通红的水和水里一动不动的女人,而林亦行紧紧抓着的,是她在流血的手腕。 伸手解下腰间的系带,林以祺快步走上去绕着女人的手腕用力勒紧:“没割到动脉,水压会影响血液流速,看这情况应该没事。” 林亦行依旧扣紧女人的手腕,转头怒目瞪着她:“叫你别进来你没听到?” 每次生气起来都是这副模样,看着凶巴巴的,其实威慑力比林知深差远了。 林以祺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轻嗤出声:“我早就不听你的话了。” 他顿了顿,收回目光不再言语。 林以祺继续瞧着他的侧脸,又一次陷入恍惚。 该摊牌的早已摊牌,都闹成如今这种局面了,他没必要再在她面前演,也不至于蠢到还想再骗她一次。 既然如此,他又何需这么大反应? 救护车来得很快,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暂时联系不到高静珊的家人,林亦行这个上司便跟着上了车。 “打电话让大哥来接你。”上车前他是这样对她说的。 林以祺在原地愣愣地站了会儿,还是拦了辆车跟去医院。 看到她,林亦行立刻又怒了:“你来干嘛?让你回去没听到?” “我说了,我不会再听你的话。”林以祺自顾自在他身边坐下,“医生怎么说?” “不知道,还没消息。” 两人就这么静静坐着,直到有医生出来,告诉他们确切答案。 林以祺笑笑,喃喃自语:“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死。” 割腕这种自杀方式,要死也是很难的,当初的陈慕之不也没成功么? 真要成功,那得像她的亲生母亲那样,够狠,够用力,也够专业,一刀下去,动脉直接割断,也不用泡在温水里缓解血液凝固,鲜血很快就能喷完,神仙都救不了。 当年她放学回家,她母亲在花洒下可是流了很多血的,就连浴室的天花板都喷溅上去,一滴又一滴,混着水蒸气滴下,落到她校服上是粉色的。 “林以祺。” 林亦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抬起头看着他,笑了笑。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那一幕的确是她的噩梦,白天不敢闭眼,晚上不敢睡觉。 多亏了面前这个男人耐心陪伴,一个又一个的睡前故事哄她入眠,一个接一个的笑话逗她开心。 “林亦行。”她不解地看着他,“你真那么恨我?” 林亦行神色一滞,随即又自嘲地笑笑:“你不也恨我?” 她恨他,是因为他的恨在先。 “林以祺。”他说,“不管我们之间的恩怨如何,我从来没想要你死。两年前的事,是我欠你的。当年骗你,也算我欠你。” 沉默着坐了会儿,林以祺笑着点点头:“好啊,那你欠着吧。” 当年也有过怀疑,心存过幻想,于是想方设法地去找答案,一次次试探,又一次次失望。那时候,他是她生命的全部。 如今,爱情不重要了,这个人不重要了,关于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她也确实没必要再浪费精力去找那些对她已经没有意义的答案。 爱怎样怎样吧。 掏出手机拨通林光启的电话,林以祺道:“高静珊割腕自杀,死了。” 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林亦行默默看着她按下录音键。 高静珊的伤不算太严重,但失血过多,还是昏睡了许久才醒。 惨白的脸色配上她呆滞的表情,一看就还是不想活的状态,人是救回来了,心没救回来。 林以祺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打开录音给她听。 “骗你爹呢?就她也敢死?一天念叨自杀几十次,也没见她真去死。”林光启的声音,“林以祺,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青栀花园7栋602室,北欧风格,红色浴缸,死的时候人泡在浴缸里,割断了动脉。我来替叁婶劝她打掉孩子,晚了一步,叫过救护车,现在在叁院停尸房,医生让通知家人,除了你,我不知道通知谁。” “真死了?” “尽快来一趟,还等着你通知她父母,自杀的原因你自己去解释。”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逼她死的,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见高静珊终于有点反应,林以祺叹息一声:“听到了?这就是他的真实嘴脸。你以为你死了他会后悔?会痛不欲生?天天怀念你,为你终生不娶,甚至为你殉情?醒醒吧,你真死了,倒替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你以为你有孩子他就会更重视你?一个出轨的男人对你和孩子能有责任心?别忘了他已经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了,你的孩子有什么稀奇的?就算他无儿无女,他就不能找别的女人生?不过是提供颗精子而已,你以为有多难?” 高静珊茫然地看着她:“你是来替那个女人逼我打掉孩子的?” “不是逼,是劝;也不是替她,是替我自己。”说到这,林以祺又自嘲地笑笑,“我也没资格劝你,所以门都没敲就走了。本来是想用我的经历告诉你,作为私生女有多惨,请你为你的孩子考虑考虑,别让他带着原罪来到世上,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结果仔细一想,我现在不是过得挺好的?比人家原配生的孩子都要有钱有权,简直就是正面教材。” 高静珊笑笑:“对啊,要是我的孩子也能像你这样,那还不错。” “像我这样的前提是,妈死了,爹死了,我也差点死了。这还是拜你所赐,要不是你听林光启的话去给曾慧吹耳旁风,她还没想过杀我呢。” “所以,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你以为我想救你?我不过是想到我那个和你用同样方式自杀的妈。她比你狠多了,一刀下去动脉都断了。和你一样,她为的是个完全不值的男人,你们看上那俩烂人还是亲兄弟呢。” 高静珊垂眸看着手腕上的纱布,喃喃道:“我知道不值,我只是……” 只是太爱了,也太绝望了。就算知道当第叁者是不对的,就算发现那个男人不值,还是放不下,忘不了。 看着她的模样,林以祺眼前又浮现出另一个人影。 那个女人,把爱情当成了人生的全部,每天自欺欺人,用真爱的名义打破心里的道德感,甚至把唯一的女儿也洗脑成一个无比憧憬爱情的天真小女孩。 林以祺恨她,恨她的自私懦弱,恨她不负责任,恨她畸形又可怜的价值观,恨她教给自己的所有东西。 可是一边恨,一边又成了第二个她。为了一个林亦行,几近疯狂。首发: 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яǒμωêńωμろ.℃oм 017酒会 手机在床头震动,林以祺迷迷糊糊地捞过来看一眼来电显示,划开接通键:“有事吗?” 人躺在被窝里,刚醒过来嗓子还是哑的,说出口的话带着浓浓的鼻音。 “生病了?”萧自宾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 “未婚夫也会关心我病不病了?难得啊。”林以祺靠着床头坐起,“没病,刚醒。” 那边短暂地沉默了几秒,“你的消防许可证下来了。” “是吗?确实够快。” 毕竟这方面凌霄是专业的,能把效率提到最高。搞定了消防问题,接下来就可以正式向劳动局提出申请,学校也终于能成立了。 “劳动局那边我打过招呼了,你把资料交上去,他们会第一时间审批。” “那就多谢啦。”林以祺笑笑,“未婚夫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清辉这边很多事我还是能做主的。” 萧自宾也笑:“用得着的时候不会跟你客气。明晚那个酒会你去吗?去的话我来接你。” “当然。” 挂了电话,看到手机上的时间,林以祺终于反应过来刚才他为什么沉默了。能一觉睡到十二点,她是真够厉害的。 从劳动局出来,林以祺又直奔广告公司。 无论学校还是基金会,宣传都是成立后最重要的一环,这几天她就是忙着评估各种广告方案,又到处奔走,才会累得一觉睡了十个小时。 这地方她上次就来过,负责她这两个项目的工作人员也已基本见过,都没留下什么印象,但今天到了之后,发现似乎多了张新面孔。 “这是叶书玮。”见她多瞧了两眼,郭总立刻跟她介绍,“大叁暑假就来实习过,上个月刚毕业。”yūsんūωū.νIρ(yushuwu.vip) 叶书玮赶紧和她打招呼:“林总。” 林以祺笑着点点头:“昨晚发给我的方案有几个地方我觉得可以改进一下。” 一谈就是一下午,等终于敲定了方案,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了。郭总提出大家一起吃饭,林以祺作为慷慨的甲方,自然主动请客。 林知深的司机早被她还回去了,她还没找到合适的,有时出门直接打车,偶尔也自己开车。席间喝了点酒,不能再开回去,只能叫代驾。 手机还没打开,郭总的声音就传来:“小叶你没喝酒,送送林总。” 见叶书玮一脸的不自然,再看郭总那耐人寻味的神情,林以祺瞬间就明白了。 一个办培训学校的甲方还不至于让人如此贴心,但换上林家大小姐的身份,那就很合理了。 看来她当年包养男人的事确实闹得挺大,很多人连她的喜好都掌握得清清楚楚。 林以祺没拒绝:“那就麻烦你了。” 叶书玮替她开车,她一个人坐后排,偶尔抬头看两眼后视镜,还能撞上他偷瞄她的目光,与她视线交汇后又紧张地移开。 林以祺笑笑:“刚才忘告诉你了,我这后视镜位置不太对,你要不现在调一下?” 叶书玮连连摇头:“不……不用,我能看到后面。” 车子直接开进地下车库,看着他心神不宁地下了车,林以祺问:“要不要上去坐坐?” 他犹豫了几秒,低低地“嗯”了声。 带着他去到二楼客厅,林以祺把包一放,立刻又抱起电脑查看邮件:“自己倒水喝。” 她是真有事要做,但也想看看他的反应。 果然,一个人静静坐了会儿,叶书玮踌躇着起身,在她身后坐下,双手试探着搭上她的肩,小心地替她捏揉着。 林以祺继续看邮件,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到。他的胆子便渐渐大起来,手上力道加重,开始在她肩上游移。 这的确是最合适的开端,不至于冒犯到她,还带着讨好意味。 林以祺就穿了条简单的短袖连衣裙,布料轻薄,完全能感觉到他手心的热度。技巧差了点,倒也还算舒服。 手指从她肩上缓缓移到手臂,握住赤裸的肌肤摩挲。见她没拒绝,他便又穿过腋下搭在她腰侧,隔着布料摩擦着肌肤,一点点往上,慢慢罩在胸前。 “以前没有过女人?”林以祺忽然开口。 他动作一顿,过了几秒才又小声地“嗯”了一下。 “你应该知道我的嗜好吧?”林以祺回头看着他,“不是雏,我不要。敢骗我,那就更糟了。” 他点头。 林以祺笑笑:“还有条规矩,看来你和郭总都不知道。” 他有些慌乱,定定看着她。 “我这个人,不喜欢公事私事混一起,现在我们是合作方,未来也还会有很多次合作,所以……”林以祺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要么,辞了职跟我;要么,当今晚没来过。” 见他一脸迷茫,她又笑着补充:“脸不错,身材看着也还行,要是决定辞职跟我,我还会仔细验货的,不合格我可不负责。” 他又愣愣地坐了会儿,这才咬着唇点点头。 林以祺朝他挥挥手:“下次再来,带上体检报告。” 萧自宾说的酒会,是当地政府牵头举办的一个大型招商活动,酒会的主题与林以祺毫无关系,但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多结识些财大气粗的资本家,肯定不能放过这类活动。 清辉有个项目要签约,林知深向来不喜欢也不擅长这些,来的自然是林亦行。 林以祺今晚的身份,不仅是林家大小姐、清辉的股东,更是萧自宾的未婚妻。她这个未婚夫的确说到做到,承诺了会多带她参加些活动,即便没相关项目也主动来了,跟个交际花似的,处处为她引荐朋友。 “喜欢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的人,肯定也很爱面子。”林以祺仔细观察着周边的人,“等我的基金会正式成立,也要多办些活动,在人前直接跟他们提,做公益是好事,又可以撑门面,我估计很少会有人拒绝吧?” “羊毛薅多了,羊都要躲着你走了。” “会躲着走的,本来就只能薅一次,一次薅个够,谁还管下次?” 萧自宾被她逗笑,抬眸看了眼侧前方的人,领着她走过去,在她耳边低声道:“这几位应该都是会躲着走的,到时候记得多薅点。” “萧总。”见到他,一个中年男人很快迎上来,“我记得好像没凌霄的项目,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郑总这意思是不欢迎我来?”萧自宾满面笑容,侧身跟林以祺介绍,“远航的郑总监,专负责人事行政这块,你们以后或许会合作。” 林以祺正要开口,就见郑总朝她身后挥了挥手,然后才笑着跟她打招呼:“林小姐,久仰大名。” “郑总。”林以祺与他握手,一道人影从她侧边经过,走到郑总身边将一个手机递给他。 看清那人的模样,林以祺不禁愣了一下。郑总笑道:“来得太急,忘了部手机在公司。” 完成了任务,那人转身就要离开,结果却也是一愣,诧异地看着林以祺。 郑总问:“怎么?两位认识?” 她的反应并不大,陈慕之的表情却太过明显,要说不认识也着实假了,林以祺干脆大方承认:“如果没记错,当初我在清辉招暑期实习生的时候面试过他,各方面都很优秀,可惜他才刚念完大一,我就没要。” 说完她还向陈慕之问了句:“我应该没记错吧?是你吗?” 之所以这样说,也是在帮他。她花名在外,和她扯上关系的年轻男人,尤其是身材样貌出众的,都会被贴上标签。 当然,如果那次让他无比屈辱的“验货”经历也可以看成是面试,她说的倒确实是真话。 陈慕之点点头:“是的,林总。” 郑总回头看着他:“没想到啊你小子,大一就敢跑去清辉面试了?” 说到这他倒有些得意,对林以祺笑道:“林总眼光不错,这小子年年拿奖学金,功底扎实,半年前来公司实习我就注意到他了。” “你注意到谁了?”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又有几人走了过来,林以祺抬眸看去,发现林亦行也在其中。 “萧总啊,好久不见。”刚才大笑的那人迎上来与萧自宾握手,然后又转身跟郑总说笑。 萧自宾为林以祺介绍:“鼎风的顾总。” 见他还要介绍林以祺,那位顾总笑道:“这位就不用介绍了,我们林总的妹妹,萧总的未婚妻,谁不知道?我说两位婚期定了没?到时候可别忘了邀请我啊。” “忘了谁也不能忘了顾总你呀。”萧自宾笑着搂住林以祺的肩,“我和林小姐定在年后举行婚礼,到时候给诸位发请柬,诸位可不能不来。” 厅里顿时一片打趣笑闹,林以祺不喜欢这种氛围,却也乐意笑着迎合。有时一个笑容就能换来一大笔捐款,何乐而不为呢? 迎上林亦行的目光,看他似乎笑得有些勉强,她也懒得和他打招呼,只紧紧挽着萧自宾的胳膊,默契地与他扮恩爱。 倒是无人理会的陈慕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站在人群中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与他视线交汇,见他无措地低下头不敢再看她,林以祺只能自然地移开目光。 不知是谁提议到楼下喝酒,好几人都附和,又询问萧自宾的意见,他笑着问林以祺:“要去吗?” 现场又是一片哄笑,纷纷调侃他惧内,他只微笑不否认,看上去倒的确坐实了这种说法。 到了楼下可就不像酒会现场喝酒只是怡情,林以祺知道这些人在那种场合能有多令人厌恶,却同样给萧自宾面子:“那就去吧,都是你朋友。” 陈慕之终于逮到和老板说话的机会,应该是想离开,结果那位郑总却朝着前面几人做了个手势,大概是示意他跟着走。 见他一言不发地跟在郑总身边,林以祺便也明白了,他这位上司确实是要留他挡酒。可她也知道,他是没什么酒量的。 初入职场的新人,没钱没背景,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 那场车祸前,林以祺也是个经常泡吧逛夜店的主,喝酒自然不在话下,但现在她不想这么喝,现场也没人逼她,只有萧自宾克制地陪人喝了几杯。 林亦行一个人坐在角落,看上去兴致不高,有人上去敬酒了便陪着笑几声,没人的时候又独自喝闷酒。 郑总和那几个老男人倒是越喝越嗨,口中说着项目的事,各种酒打开一罐又一罐,被罚了便拉陈慕之来挡,还被那些人狠狠取笑。 散场时包间里已经倒了一大片,各个老板的司机自觉上来领人。看不到林亦行的司机,萧自宾上去搀着他:“林总自己开车来的?” 林亦行笑着推开他,指了指林以祺:“叫我二哥,你和她结婚,就得叫我二哥。” 见他脚步有些踉跄,林以祺也上去搭把手,结果刚碰到他手臂就被他一把甩开:“我有司机,我自己走。” 约莫知道这两兄妹闹过矛盾,萧自宾只当什么都没看见,伸手挽着林以祺:“走吧。” 林亦行还不算太醉,一个人走在前面,叁人同时进了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见他真有司机在等,萧自宾才放下心来。 车子从地下开出要经过酒店正门,透过窗户看到外面花坛边的人,林以祺赶紧叫司机停车。 萧自宾问:“怎么了?” 林以祺打开车窗朝外面喊:“陈慕之?” 完全没反应,估计和他老板一样都醉得不省人事了,老板有司机管,他却无人在意。 林以祺下了车,走到他身边又叫了两声。 陈慕之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她,看样子也认不出她是谁了。 将他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林以祺搂着他的腰把他扶起,一转身才发现他们已经堵住了后面的车,紧跟着他们那辆是林亦行的,再后面的也都是今晚的熟人。 见她把人搀上副驾,萧自宾蹙了蹙眉,等她也坐上来关了车门,他才问:“不是面试过这么简单吧?” 林以祺点点头。 司机问:“林小姐,要把这位先生送去哪?” “他醉成这样,我也不知道他住哪儿,就去我那儿吧。” 萧自宾转头看着她,神色似乎有些不悦。 林以祺道:“说好的,各玩各的。” “没说好我负责替你送人。” “反正你也要送我回去。” 萧自宾扭头看向窗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各玩各的可以,人前请你顾及一下我的面子,我自问对你没做过这种事。” “那些人都喝醉了,车还隔那么远,能看到什么?”林以祺指了指前面的陈慕之,“这是特殊情况,再说了,我把他带你车上来,别人只会以为这是我们共同的朋友。” “别人不是傻子。”顿了顿,萧自宾问,“你以前包养的?” 林以祺朝他咧嘴一笑:“互不干涉。” =============== 首发: 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018弟弟 林以祺第一次见陈慕之喝醉是在五个月前。 那时候,陈艳做完骨髓移植刚满两年病情就又复发,医生说她身体状况太差,不能耐受第二次移植。简而言之,只能尽量延缓死期。 其实听到这个消息时,林以祺心里已经没有太多恐惧了。她那条命本就是捡来的,是靠陈艳的身体才获得重生的机会,再死一次也不过是让一切又回到原点。 她只是有些心疼那对姐弟。 陈慕之在她面前表现得很平静,依然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她,配合医生给她做最后的治疗。 某天半夜醒来,她起床上厕所,看到他一个人躺在院子的地板上,衣服被露水打湿,身上冻得冷冰冰的。 她被吓得脸色发白,慌乱地喊了两声才发现他只是喝醉了。喝的是他们那个酒鬼父亲留下的白酒,只几口就让他不省人事。 那一晚,她费劲力气才把他弄回屋里,让他躺到沙发上,用被子捂着,生了火给他取暖。 他醒来时,意识还不清醒,但一看到她就痛哭失声。 那不是林以祺第一次见到他流泪,却是第一次见他哭得如此狼狈,撕心裂肺。 “姐……姐……”沙发上的人发出些模糊的呓语,林以祺一听就知道他在说什么。 拿着毛巾走近,坐在身旁为他擦着脸,看着他眼角落下的泪珠,林以祺愣了愣,伸手拭去。 她一直都不确定,陈艳是不是在那次骨髓移植后的第叁天就已经死于排异反应和并发症,所以她才会在同一时间的车祸后借着她的身体醒来。 她更加不知道,对于陈慕之而言,真相和他如今看到的事实,哪一个更残忍。 “姐。”睡梦中的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蜷缩着身子往她腿上靠,“姐……” 挣了两次没挣开,林以祺只能反握住他,另一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我在呢。” 他像个乖巧的孩子,渐渐安静下来,枕着她的腿又沉沉睡去。 林以祺小心地换了个姿势,靠坐在沙发上,拉过他身上的薄毯给两人盖住。 五个月前那一晚,姐弟俩便也是这样互相依偎着,缩在那个破旧的沙发上,同被而眠。 惊醒林以祺的,是道尖锐的响声。 她一睁眼就看到手足无措的陈慕之忙着弯腰去捡地上的杯子,回头见她醒了,他更是紧张得舌头打结:“林……林小姐。” 林以祺垂眸看去,自己还是昨晚那个姿势靠坐在沙发上,毯子只盖住半边身子,而陈慕之连鞋都还没穿,估计是醒过来看到两人亲密的姿势,吓得直接从沙发蹦下去,还打翻了桌上的杯子。 林以祺笑笑,看了眼窗户:“天亮了?” “嘶!”刚动了一下她就下意识捂住腿扶着腰,保持同一姿势坐了一夜,腿一直被他枕着,这会儿还真是又酸又痛。 “你……”急忙往前迈出两步,他又倏地顿住,“你没事吧?” 见他懊恼地看向她的腿,知道他也意识到是自己靠的,林以祺笑道:“有事啊,走不了路了,你来背我吧,我想上厕所。” 陈慕之一愣,随即转过身,在她面前半蹲下去。 林以祺忍不住笑出声,一巴掌拍他背上:“这么乖?” 看他还是纹丝不动,她扶着腿慢慢从沙发下来,走到他身前捏了捏他的脸:“真是个小可爱。” 他身子一僵,直愣愣地看着她。 林以祺瞬间反应过来,只能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走出两步又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我去洗澡,你也去洗一个,一身酒味,难闻死了。” 说罢指了指浴室:“你去那儿,柜子里有新的洗漱用品和男士浴袍,你的衣服换下来直接扔洗衣机洗。” 直到她走上楼梯,还是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在她身上。 刚才那样的动作,那句一模一样的话,她成为陈艳以后,也无意间对他做过说过,当时他就很诧异,说她好像变了性子。 不过再怎么诧异,再怎么震惊,也不可能会把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联系起来吧。 等林以祺洗完出来,他早就已经乖乖坐在沙发等着了。 敞领的浴袍愣被他穿出冬天的效果,胸口捂得严严实实,腰带紧紧系着,正襟危坐的模样像极了第一天去学校的小学生。 林以祺笑:“早餐想吃什么?” 他一下从沙发上弹起:“对……对不起,我忘了给您做早餐了。” “让人送来就行。”林以祺好笑地瞧着他,“在我面前有必要这么拘束?还‘您’?咱俩之间这么生疏?” 他的脸瞬间红起来,头也慢慢垂下去,肯定又是想到他们初见那一次了。 他在她面前几乎脱光了自慰,也清楚地看到她的下体,这样的关系,的确不能说生疏。 用手机叫了早餐,林以祺问:“你的专业不是信息安全吗?怎么给人当起助理了?” 他签了工作,她是知道的。 准备实习时他挑了几个备选公司,还是她让他选的远航。当时他就疑惑,为什么对这些企业毫不了解的姐姐会如此坚定地给他建议,她自知说漏了嘴,只能用一句“新闻上看的”敷衍过去。 但他签的是远航的信息部,就算只是个刚入门的网络工程师,也不至于出现在酒会那种场合,做着给上司跑腿挡酒的活。 “我在信息部,信息部现在也归郑总管,他的私人助理辞职了,还没招到合适的,我暂时兼任几天。” “因为他给报酬吧?” 被她说破,陈慕之也没难堪:“反正就下班后帮他做点事,耽误不了我工作。” “所以上个月你给我转了五千。你刚毕业,薪水能高到哪儿去?” “公司有宿舍和食堂,我花不了什么钱。” 静静看了他片刻,林以祺道:“别再给我转钱了,先让你自己稳定下来再说,你那点钱,对我没任何用。” 他定定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背脊挺得笔直,林以祺一看就知道,他不会听她的。 要是在这件事上能听她的,他就不是陈慕之了。 林以祺叹息一声,抱过电脑缩在沙发继续看策划案:“我做会儿事,你随意。” 他坐回去,接着就一直什么动静都没有,林以祺抬头一看,他仍然拘谨地坐着,连姿势都没变过。 她笑着指了指窗边的书柜:“要不要看书?” 陈慕之点头,起身走过去。 林以祺打开邮箱,指尖敲出两个字才忽然想到什么,一抬头便看到他正盯着面前一本书出神。 感觉到她的视线,他慢慢回过头来:“林小姐您……也喜欢看《安娜·卡列尼娜》?” 陈艳的书桌上也有这本书。 林以祺以陈艳的身份醒来后,陪陈慕之去过一次书店,当时中央的书架上就放着这本名着,他要给她买,她说不喜欢,他还问为什么。然后她才知道,原来陈艳一直很喜欢这本书。 她不喜欢的原因,和陈艳喜欢的理由,大相径庭。好在当时陈慕之以为她是为了省钱不买才这么说,也没怀疑什么,还态度强硬地给她买下了——陈艳原来的那本,被他们的酒鬼父亲发现,骂她只会看些无用的东西不干活,扔进炉子烧了。 “书店搞活动送的,随便翻过几页。”林以祺回头,继续看着电脑。 过了会儿再瞧向那边,他已经取下那本书站在窗边看了起来。就和他早起晨读时一样,长身鹤立,安静得犹如一幅画。 门外传来响动,以为是早餐送到,陈慕之主动去拿。 还没等他走近,门就被打开,四目相对,彼此都愣了一下。 林以祺回头,看着已经好几天没见的人:“你怎么来了?” 目光扫过两人身上的浴袍,林知深一言不发地坐到沙发,取出手机递给她。 林以祺接过去看了看,有些诧异:“姑妈?” 林知深点头。 她要成立的是非公募基金会,目前两年不能向公众募捐,除了她自己出的钱,别的都要靠个人和企业主动捐赠,会员当然是越多越好,所以她昨晚才硬着头皮去跟那些老男人喝酒,能拉一个是一个。 而如今,林知深把人和钱都给她带来了。 林以祺到林家晚,从未见过那个很少被提起的姑妈,只知道因为重男轻女,早在很多年前林家的长女就和家里断绝了关系,一个人出去打拼,如今在邻省经营一家规模很大的农场。 要说找合作伙伴和代言人,姑妈自是最好的选择,可林以祺跟她空有血缘关系,其实一直是陌生人,甚至可能也算仇人,自是没想过去找她。 现在,她不仅答应给基金会捐一笔数额不小的款项,还会找那边的政府合作,在邻省把基金会的规模扩大下去。 “你主动找的?”看他满脸疲色,林以祺沉默了一会儿,道,“多谢。” “二叔帮的忙。” 林以祺笑笑:“那我改天请你和二叔吃饭。” “不必了。”抬眸看了眼小心翼翼坐在一旁的陈慕之,林知深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走到门口,早餐刚好送到。 看着外卖员手里的东西,他又回头瞧着林以祺:“你为了他,连造血干细胞都能捐献,他就让你吃这些没营养的?” 是我自己想吃的,关他什么事?吐槽的话到了嘴边,林以祺还是默默咽回去。看在他到处为她奔走的份上,不怼他了。 等林知深和外卖员都走了,陈慕之才尴尬地起身:“林小姐,我……我先走了,衣服应该洗好了。” “先吃早餐。”林以祺把东西放到餐桌,招手叫他过来,见他还是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只能笑着解释,“也就你信我大哥的话,我当初去捐骨髓完全是一时兴起,不是为了你姐,再说了,谁也不知道你姐移植的是谁的,怎么可能那么巧就是我捐的?” 其实她也不算说谎。虽然那时是因为看到陈艳病中的样子,看到两人姐弟情深,她深受触动才决定捐献骨髓,可真入了库,谁知道她的造血干细胞会用到哪个病人身上?说不定一直都遇不到配型合适的人。 只是没想到世事就会这么巧,两年后她才知道,连陈慕之这个亲弟弟都配型失败了,她和陈艳之间却有那么深的缘分。 “无论如何,谢谢您。”陈慕之站在她面前,对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看着他已经红了的眼眶,林以祺不由得笑着摇摇头。从后面的种种经历来看,当初捐献骨髓,或许是在救她自己。 -- гΘцsⓔщц.νⅰρ 019享受 林以祺办学的场地,租在城南一个新开发的产业园区内。 一切才刚开始,新建学校不现实,整个蓉城也没有合适的校区出租,只能把园区内某块区域加以改造,作为学校近两年的办公场所。 好在她找的设计师功力深厚,经过一番拆建装修,的确变出个颇具规模的学校。 陪着专家组绕学校转了一圈,口头上做了大致介绍,林以祺便回到办公室耐心等待各方面的详细核查。 “设计很不错,都快赶上隔壁高校了。” “难得难得,未婚夫也会开尊口夸我了。”林以祺瞥了眼旁边的沙发,“设施简陋,随便坐吧。” 萧自宾低声笑笑,抬头扫了眼她这间办公室的环境:“你就准备这样了?” “当然不是。”林以祺叹息一声,“现在每天这样忙,我哪有时间来管自己的事?等学校步入正轨再慢慢弄吧。” “作为未婚夫,这种时候我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 林以祺挑眉:“你说呢?” 萧自宾了然:“说吧,喜欢什么风格?” “低调,奢华,有内涵。”林以祺说得煞有介事,“既要符合校董的身份,又要舒适,还要体现出你未婚妻的高尚审美。” “要求不低。”ρo①㈧ⅤIρ.dё(po18vip.de) “未婚夫手底下有那么多优秀设计师,我当然不能侮辱你的水平。”林以祺指了指里面两个隔间,“外面可以简单点,休息室和浴室要重点设计,毕竟我以后会经常待在这儿,难免会和小狼狗来点情趣。” 萧自宾:“……” 看他一脸无语,林以祺忍不住笑出声:“后悔答应得太早了?” “你不如直说让我帮你布置个洞房。” 林以祺点点头:“倒也不是不可以。” 眼见着就要到晚饭时间,她问:“约人了没?要是有空,请你吃饭,感谢未婚夫今天特意前来为我撑场子。” 萧自宾抬手看了下表:“本来约了,既然未婚妻请客,自然要以你为重。” 等专家组核查完,都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了,还没把人送走,林以祺就接到裴立雪的电话:“有时间吗?一起吃晚饭。” 林以祺喜笑颜开:“看样子,我要叫你声理事长了?” “你就这么肯定我不是要拒绝你?”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 挂了电话,回头看到已经听了个大概的萧自宾,林以祺才意识到什么:“那个……要不你也一起?” 萧自宾无奈地笑笑:“不打扰了。” “我是真有急事,这件事非常重要。”林以祺一脸无辜,“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 “我先放别人鸽子,这叫报应。” 林以祺总觉得,她这位未婚夫那副彬彬有礼的绅士面具,似乎在她面前有了裂缝。 狭窄的按摩床上,林以祺静静趴着,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在她赤裸的背上游移,从肩颈推展到后腰,又经两侧缓缓抚向手臂。 精油在整个背部蔓延开来,带着些热意,让人所有神经都泛着酥麻,轻松而愉悦。 给她按摩的,是一双男人的手,还是一个身材和颜值都很不错的年轻男人。 她从前也会经常来做SPA,可接待她的都是女技师,现在这样特别的体验,对她来说倒真是第一次。 离她不远的床上,裴立雪同样赤身裸体地趴着,在男技师高超的手法下,时不时发出几声舒服的哼哼。 “压力大的时候,我就经常来这儿,有时直接在里面睡着了,一觉醒来,浑身舒畅。”裴立雪侧头看向她,“感觉如何?” “我那些小狼狗的手法,跟这简直没法比。”林以祺啧啧出声,“还是要专业的才好。” “小狼狗有小狼狗的用法,也不能对他们要求太高了,我最近新收了一个,技巧一团糟,但在床上叫得是真好听,奶凶奶凶的。” 两人肆无忌惮地聊着,丝毫不怕被两个技师听了去。裴立雪介绍的地方,隐私方面肯定没问题。 本来只是约在雅晟附近吃饭,谈裴立雪出任基金会理事长的事,但看林以祺一脸疲惫,她便把人带来了这个地方。 “你能信任我,就已经是我最好的解压利器了。” 理事长也是整个基金会的法定代表人,肩上责任重大,能答应这件事,于公于私自然都是对她莫大的信任和支持。 “你都敢请我,我有什么不敢来的?不过我确实忙,很多事必须你这个真正的领头人多担待。” “放心,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带着花香的精油滴到腿上,温热的手掌覆上去,一点点推匀,随即握住足踝,拇指交迭,按压着往上推,一路循着腿上的穴位至髋骨,转着圈地用力揉。 “舒服。”林以祺叹息一声,“就是这,再用点力。” 技师小心翼翼地加重力道,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这样可以吗?” 声音低沉浑厚,性感又温柔,被这样的男人服务,的确会提升心理快感。 不知不觉间,两张床中间的地板上升起一堵墙,将偌大的包房彻底隔断成两间,再也听不到那边的声音。 明白这就是裴立雪说的贴心服务,林以祺继续懒洋洋地趴着,闭目养神。 好听的男声从耳畔传来:“该按摩前面了,我为您转个身吧。” 林以祺配合地转过来仰躺着,身上本就什么都没穿,这会儿更是赤裸裸地把所有私密处展现在他眼前。 男技师职业素养很高,虽然胯间早已撑起一团,从头到尾却连呼吸都没乱过,手也不敢乱摸,只平静地把精油滴到她身前,双掌有节奏地推开。 “如果不舒服,请一定要跟我说。” 拇指从腋下慢慢向上推,绕着乳房一圈圈地按压,却只触及到穴位,丝毫不敢碰触顶端。 “再重一点。” “好的,这样可以吗?” 沾满精油的手掌从乳房移到小腹,在阴阜上轻轻抚摸,勾弄着毛发,摩挲着肌肤,沿大腿内侧滑到足踝,又渐渐从外侧按压着穴道回到腰间。 身体的欲望早已被勾起,林以祺却很有耐心,等着他一步步推进。 把全身所有除了私密处的地方都按摩完,他才走到浴缸旁洗手,取了几样东西过来展示给她看:“需要用指套吗?” “戴上吧。” 他乖乖拆开包装,在每个手指都戴上,有薄而透明的,也有沾满颗粒的,颜色不一。 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林以祺笑了笑,缓缓闭上眼。 指尖触上腿心,隔着薄薄的一层橡胶,仍能感觉得到他皮肤的温度。沿着中间的软肉轻抚几个来回,他换上另一根手指,颗粒状的指套盖到阴蒂上,按压着刮蹭。 林以祺呼吸渐急,睁眼瞧着他的表情,见他的胸膛也已在起伏,便呻吟出声:“嗯啊……” 他的眸色有些深,明显蓄满了情欲,却还是面带微笑,保持着最礼貌的姿态,换着手指在她腿心抚弄:“请问,要插进去吗?” “不用。” 指尖滑过穴口,轻柔地捏了捏花唇,继续沿着肉缝抚摸,绕着阴蒂打圈。 林以祺舒服地仰着头,看着他性感的喉结,伸手摸了摸。 他如临大敌,猛地往后缩了一下,指下力道不稳,狠狠陷入阴蒂下方的软肉里。 看他喘得厉害,林以祺笑笑:“不是训练有素吗?” 他咽了咽口水:“按规定,客人不能主动碰技师。” “那要是主动碰了呢?” 他手上恢复刚才的节奏,不再说话。 顾客是上帝,碰了当然就碰了,他们还能怎么办?若是他们不顾顾客的意愿随便触碰顾客身体,那才是真的违反规定,后果不堪设想。 林以祺发现自己的确是挺坏的,但她就喜欢看这些自诩冷静克制的人在她面前失控,所谓的训练有素,也不过如此。 流出的液体与指套摩擦出清脆的响声,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已有高潮的迹象,他加重些力道,抵着阴蒂一下下地揉。 另一手抚过阴阜,温柔地摩挲着大腿内侧,带着颗粒的指套刮过肌肤,仿佛将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酥酥麻麻,如过电一般。 高潮那一刻,她狠狠地喘了几下,却同时看到他松了口气,仿佛终于从某种刑罚中解脱。 林以祺笑,瞅着他胯间:“需要解决一下吗?放心,我不介意。” “没关系。”他仍然微笑,取下指套,为她擦干腿心的液体,继续就着精油进行下一轮按摩。 等她从高潮的余韵中彻底缓过来,身体恢复平静,他便又去洗了手,取了另一样东西:“请问,需要贴口交膜吗?” 其实她知道,这种地方的技师对身体要求很严格,不可能有什么疾病,而且为她们这些VIP客户服务的,全都是没有性经验的男人,服务过一次就不能待在这个地方,只能转去做最普通的按摩。 但这种东西,谁说得准呢?有没有过经验,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当然。” 粉色的乳胶片贴到私处,冰冰凉凉的。他调整了按摩床高度,将她的腿打开,整个人跪坐在地上,慢慢把唇覆上去。 隔着层薄薄的膜,她依旧能感觉到他舌尖的温度,甚至是舌苔的粗糙。 刚高潮过,腿心还很敏感,被他这么一碰,她颤了一下,忍不住将脚掌踩到他背上。 他舔得很认真,舌头在肉缝中从下往上地刮蹭,一遍又一遍,时而缓慢时而迅速,忽轻忽重。 感觉到她反应逐渐激烈,他又开始专注勃起那一粒,舌尖抵着蹭弄,双唇含着吸吮。 林以祺舒服地攥着床单,脚掌从他衬衫领口伸进去,趾甲刮过他的肌肤,惹得他也是一阵颤栗。 听出她快要高潮,他又慢慢将唇舌下移,舔过肉缝,吮几下花唇,最后抵住后面那个穴口,像是要钻进去似的,不断绕着小孔蹭弄。 那里不会高潮,却是最能激发人心理快感的地方,林以祺喟叹一声,在他掌中扭了扭臀,他自觉捏住臀肉按摩。 触手可及的地方,手机突然振动,林以祺伸手捞过来,看一眼来电显示,居然又是萧自宾。 她没喊停,男技师便照着刚才的节奏,从后穴舔到前方,隔着薄薄的一层膜将舌尖挤入湿润的穴口。 林以祺划开接听键:“未婚夫又有何指教?” 萧自宾那边声音有些吵,还能听到小孩子的笑闹,估计是一大家子人在一起。 “下午没来得及跟你说,周五我奶奶七十大寿,你有时间吗?” “这么重要的事,自然是以未婚夫为重,没时间也得有时间。” 舌头从穴口撤出,舔吮着上移,含住阴蒂嘬弄。 林以祺一个没忍住,低低哼了声,对方很快问:“怎么了?” 舌头强劲有力,如同震动棒一般,灵活地敲打着软肉,在阴蒂上蹭弄。 林以祺喘息不止,脚趾蜷缩着用力踩在男人肩上:“没什么,正在享受。” 那边沉默几秒,随即传来声干咳:“那到时候我来接你。” 说罢都不用林以祺动手指,电话迅速挂断。 林以祺忍不住笑笑,这算是……让他亲自感受自己被戴绿帽的过程吗? ============================ 首发:яǒúωёǹωú.χyz(rouwenwu.xyz) 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гΘцsⓔщц.νⅰρ 020寿宴 现场核查完毕,只需等许可证颁布,学校便能开业。 基金会这边,确认了裴立雪担任理事长,暂定的负责人名单和其它申请资料交上去,审批自是不会有问题,但在招聘方面还需要花费很多功夫。 审批文件下来之前,两边都没办法正式举行大规模的招聘,目前加入的职员很多是靠熟人推荐。林以祺也找了猎头挖掘业内资深管理人士,并亲自上门邀请公益领域的知名专家组建顾问委员会,可惜进度缓慢,还得再耐心等待。 “这个行业的人,大多待遇都很一般,本来就没什么发展空间,再没钱拿,就算是抱着做公益的热情选了这个行业,时间久了热情也会退散的。” 林以祺慢悠悠地转着笔,看着电脑上暂定的招聘方案,“薪水可以再往上提,不怕没钱付,就怕招不来人,只要来了能踏实干,多付点钱没关系,什么加薪、奖金、年假,通通都有,规则上不允许的,我自己出钱补足。” 方薇点点头:“还有,最近好几个小姑娘都给我提建议,说咱们基金会,也包括学校,既然都是专注女性权益的,那就应该全招女性,一个男的都不要,绝不把工作岗位给男人。” 林以祺笑笑:“你觉得呢?” “这当然好了,光听上去都解气,但我觉得不太合适。把男性工作人员拒之门外,那是不是代表我们连男人的捐赠都拒绝了?基金会这种组织本来就很特别,需要靠外界的捐赠才能运营下去,捐了钱的都是会员,甚至可以进理事会,如果我们拒绝男性工作人员,那男性理事会成员,男性会员又算什么?我总觉得,这样做会落人口实,不利于我们呼吁男人捐款。”ρo①㈧ⅤIρ.dё(po18vip.de) “没错。”林以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靠在椅子上伸着懒腰,“捐钱的都是大爷,只要给钱,管他是男是女,我还希望男的越多越好呢,反正这些钱最后帮的都是女人,我们不能为小利舍大利。” 她狡黠地笑笑:“明面上男女都招,堵住某些人的嘴,多呼吁男人,特别是那些土大款资本家赶紧捐钱。学校和基金会是捆绑在一起的,学校那边当然也不能让人找到攻击我们的空子,一定要告诉他们我们不是在排斥男性,只是呼吁所有男性来和我们一起帮助那些遭受不平等待遇的女性。反正老师肯定不能要男人,其它像保安什么的岗位,女的也不好招,那就找几个魁梧的男人来守门。” 说到这,她再次强调:“基金会里需要接触到受助女生的工作人员,不管是专职的还是临时义工,不能是男的,一个男的都不能要。” “我明白。”方薇也被她传染,哈欠连连,连眼泪都出来了。 看着她这副疲惫的样子,林以祺道:“今天提前回去休息吧,把你借来帮我的忙,让你累成这样,我都过意不去了。” “林总已经给我叁倍工资了,这是我该做的。”方薇笑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以祺问:“怎么了?叁倍工资少了?” “不是不是,已经够多了,我是在想……”她有些不好意思,“林总,要是我从清辉辞职,申请加入基金会,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为什么?清辉那种大企业,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你还是我大哥的秘书,前景一片大好,怎么还想辞职了?” “林总都有信仰,我就不能有?”方薇起身,定定地站到她面前,“我是说真的,我想留在基金会工作,当然,留学校也行,随便你安排。” 林以祺忍不住笑出声:“我大哥估计得被我气死,连秘书都被我勾走了。” “那你这么说是同意了?” “哪能同意啊?随便给你个职位岂不是太委屈你了?反正你做秘书是专业的,那以后就继续当我助理吧,学校和基金会两边任职,拿双份工资,就是这活会很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当然愿意了,你都能两边兼顾,我肯定也行。” 看她开心的样子,林以祺笑道:“没想到咱俩也挺有缘的。” “嗯?” “当年就是我在大哥办公室看到你的简历,才让他选你进去当秘书的,没想到我这么有先见之明,早早地给自己挑了个助理。” 萧自宾奶奶的七十岁寿宴就在他们家的一栋山顶别墅举行,办得不算太隆重,却也邀请了不少好友,加上他们一大家子,一共有五六十人。 林以祺和萧自宾到的时候才下午四点,很多客人还没来,院里坐着的全是关系比较好的亲戚,订婚那次她就见过。 这地方她是第一次来,一眼望去院子看不到边,气派奢华,和林家那栋现代化的宅子完全不同风格。 礼物是她自己选的,老太太这两年信佛,她便挑了条越南紫奇楠手串,价格不算昂贵,重在她亲自去寺庙找大师开了光。 果然,一听萧自宾讲完她这番诚意,老太太便开心地把她叫到身边,一口一个孙媳妇儿,对她甚是满意。 可惜说着说着,话题居然就扯到想尽快抱重孙上面,让林以祺一时无言,萧自宾只能随便敷衍过去。 “我们之前,好像没谈过孩子的问题。”两人独处时,林以祺率先开口,“各玩各的,互不干涉,应该就包括我不用跟你生孩子,对吧?” 萧自宾点头:“我现在也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不是现在,是永远,我不会生孩子的,跟谁都不会生。”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林以祺问,“你不会想过跟我上床吧?” 萧自宾一愣,明显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 “都各玩各的了,上床也不合适吧?再说了……”林以祺身子后倾,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撇撇嘴,“你也知道我的嗜好,我只对处男感兴趣,脏男人我不碰的。” 萧自宾扯了扯嘴角:“脏男人?” 意识到自己脸上的嫌弃之色可能太露骨了,林以祺朝他微微一笑:“就和你们男人说女人脏一个意思喽,你们男人都可以有处女情结,我有个处男情结不过分吧?” “我没说过。”他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顿了两秒又道,“不过分。” “所以,你如果想要孩子,就去找别的女人生,我绝对不干涉,更不会做什么原配打小叁的……”说到这,她又自嘲地笑笑,“就算我不打,不也是私生女么?” 沉默片刻,她叹息一声:“算了,你什么时候有真爱的女人,想要和她生孩子了,那来跟我说,咱俩离婚,离了婚合作关系不变。” 看着她这反应,萧自宾问:“现在觉得和我结婚不合适了?” 她点头:“还真有点。” “那干脆别结了?” “行啊。” 见她答得这么干脆,萧自宾低头笑笑:“我说现在没打算要孩子,是因为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想要,不想把话说那么绝对,但至少目前十年,我只会以事业为重,不可能有那种打算。” “十年?”林以祺好笑地瞧着他,“十年以后你都成早泄老男人了,精子质量疾速下降,还要孩子?” 萧自宾咬咬牙,盯着她看了半天,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客人陆续到场,林以祺跟着萧自宾前去相迎,萧自馨也和他们站一块儿,偏过头和她说着话。 “哎呦小萧总,好久不见呐,我看你现在是越发精神了。” 林以祺一愣,猛地回头看向那人。感受到她的视线,那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立刻朝她笑笑:“这位就是萧太太?” 林以祺咧嘴一笑:“我不姓萧。” 萧自宾笑着介绍:“这是我未婚妻,林以祺林总。” 又有新的客人来,萧自宾上去打招呼,那中年男人便又主动和萧自馨搭起话来。 萧自馨笑脸相迎,看上去礼貌得体,却又似乎处处透着疏离,倒是和她那个哥哥如出一辙。 看着男人温和有礼的笑脸,林以祺眼前浮现的却是一双猥琐、狡猾,甚至是阴鸷歹毒的眼睛。 “她摔坏我手表,你们看着办吧。” “我那是几十万的名表,她赔得起吗?打她两下怎么了?” 晚宴设在一楼餐厅,大大小小的餐桌摆了四五张,厨师们在厨房忙活,保姆里里外外奔走个不停。 见那男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林以祺回头问萧自宾:“你朋友?” “哪个?”问完他就反应过来,“刚才叫你萧太太那个?” 林以祺点头。 “算是吧。” “原来萧总交朋友这么不挑的,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成朋友。” 夹枪带棒的语气实在太过明显,萧自宾蹙了蹙眉:“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是提醒你,有些东西看着人模人样,其实人皮下是畜生,让你们家的女眷都离远点吧,别脏了手和眼。” 萧自宾端详着她的反应:“他应该没欺负过你?看他好像没见过你。” “怎么?不信?不信算了,当我胡说八道。” “你说的,我当然信。” 林以祺有些意外:“为什么?” “就凭你能为那些需要帮助的女人办学校,成立基金会。” -- гΘцsⓔщц.νⅰρ 021同房 “你做什么?请你放尊重点!” “穿成这样故意在我面前扭来扭去,还立起牌坊来了?” “拿开你的脏手!公共场合猥亵……你干什么?” 盘子噼里啪啦碎了一地,随即是响亮的耳光声和男人恼羞成怒的吼骂声:“臭婊子,给你脸了?” “大嫂?” 肩上被人推了一下,林以祺猛然回过神来,看着凑近她的萧自馨:“怎么了?” “想给你介绍几个朋友。”萧自馨沿着她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到隔壁桌夸夸其谈的中年男人身上,“你也恶心那家伙?果然猥琐的人怎么装都盖不住他那股下流味,熏死人了。” 见萧自馨嫌弃地在鼻前扇了扇,林以祺好笑道:“他对你动手动脚了?应该不敢吧?我看他恨不得给你们萧家当狗呢。” “手上不敢,眼睛敢啊,就他看我那眼神……”萧自馨立刻做呕吐状,指着自己眼睛,“在我这两颗雷达面前,猥琐男无所遁形。” 林以祺笑笑:“刚说要给我介绍什么朋友?” 萧自馨把手机放到她面前:“来,加群,都是些很关注女性权益的女性朋友,她们当中未必人人都有钱捐给你的基金会,但肯定都有心支持你。” “谢了啊。”林以祺扫码进群,又忍不住回头瞥了眼那个男人。 若当时那具身体里的不是林以祺而是陈艳,她还会如此反抗吗? 林以祺想,大概是不会的吧。陈艳肯定会不动声色地避开咸猪手,但实在避不开了,只要不到强奸那一步,也只能委曲求全当作什么都没发生。ρō①㈧ⅤIρ.dё(po18vip.de) 因为是林以祺,所以在第一次没避开之后,她会大声呵斥,呵斥无效会直接动手,哪怕自己挨了一耳光,却还了两巴掌回去。 因为是林以祺,所以在男人打她不小心摔坏手表又诬陷给她之后,她还是丝毫不露怯,坚持要报警,哪怕她知道包厢没监控,自己很可能什么都说不清楚。 可换成陈艳,换成那个从小就经历过无数不公平待遇,连生存下去都很困难的陈艳,敢以服务员的身份得罪那个非富即贵的客人吗? 不是心里没有反抗意识,而是现实逼着她低头。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不到万不得已,能吞的委屈就尽量吞。 结束了晚宴,客人一个个离去,到最后又只剩萧家的人。奶奶让林以祺留下住一晚,她便也没拒绝。 几个小孩在客厅打闹,大人们嫌吵,把人打发去隔壁,没多久孩子们就捧着些“玩具”过来,全是客人送给寿星的贺礼。 “把东西放下,这不是你们玩的。”萧自宾的母亲凌兮忙着上去阻止,“这都是人家送给你们奶奶的礼物,不许随便拿出来玩。” 老太太宠小孩,闻言摆摆手:“没事儿,随他们去,小孩子玩得开心就行了。” 话都这样说了,凌兮自是不再多管闲事。 萧自宾的小堂弟拿着个镯子在玩具车上敲敲打打,他父亲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满脸鄙夷:“这都什么玩意儿?咱们萧家往外送礼可没这么寒碜过。” 林以祺抬眼看去,那是个镶着绿宝石的金手镯,敢送来萧家的,必然不可能是假宝石,看这大小,少说也要十几万。 十几万…… 当初那个男人所谓的几十万的名表,其实也就值十几万,但这个价格对陈艳而言,已经是天文数字。 原以为报了警,还有希望还自己公道,但不是所有警察都是聂钦。那个欺软怕硬和稀泥的警察一口咬定是她摔坏客人手表,赔不起便污蔑客人对她性骚扰。警察、饭店经理,还有那个衣冠禽兽,全都逼着她鞠躬道歉。 “你要是道个歉,态度好点,人家或许还能放你一马,这么贵的手表摔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这位女士你要想清楚,现在只是让你赔一块表,若是立了案,你诽谤他人可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做工粗糙,当玩具都割手,这种东西不要也罢。”萧自宾的二叔扬扬手,眯着眼睛对准垃圾桶,就要把那个镯子扔进去。 “二叔。”林以祺出声阻止,“既然不要,那不如给我吧。” “啊?”二叔一脸不可思议,“你们林家人还瞧得上这种东西?” “我的基金会……” “哐”一声,东西稳稳落进垃圾桶,似乎还在里面打了几个转,余音响了好几秒才消失。 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下来,几乎都把目光投向林以祺,萧自宾的父母则是不满地瞪了一眼他二叔。 大概萧家人也没想到她这位林大小姐会更寒碜吧,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索取人家不要的东西。林以祺笑笑,无所谓他们怎么看,慢慢坐回沙发。 “好好的东西,扔了多可惜。”萧自宾起身走到垃圾桶旁,缓缓弯下腰,将里面的镯子捡了出来。 垃圾袋是阿姨刚换的,里面并没有脏东西,但他还是抽出纸巾擦了擦,递给林以祺:“拿去二手店卖了,换成钱捐给基金会,能帮助好几个失学女生重返学校。” 林以祺微笑,伸手接过。 随即他又取下腕间的手表递给她:“这个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一起捐了,等基金会正式成立,我再给你捐现款。” “还有我还有我!”萧自馨举着手从沙发上蹦起来,“大嫂,我现在是没钱捐,但我有首饰啊,还有一大堆的包包也不想要了,改天我送去中古店,以后换成钱全捐给你的基金会。” 萧自宾走向沙发另一边,拿起表妹手上的贺礼:“奶奶,以祺做的是帮助别人的善事,这些东西您要不喜欢,那都给我吧,我去换成钱捐给基金会,也算是我和以祺帮您积福消灾。” 老人家自然爱听这些,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都给你,我屋里还有些首饰也给你,你哪天捐钱啊叫上我,我老太太也出一份力。” 萧自宾把东西递给萧自馨,又去取林以祺手中的镯子和手表:“你忙不过来,那就全交给萧自馨,让她帮你变卖。” 萧自馨在一旁嗷嗷直叫:“萧自宾,没你这么重色轻妹的!” 林以祺静静看着兄妹俩,脸上堆满笑,点点头。 玩到十点多,长辈们要早睡,大家便都各自回房。林以祺以为会有人给她安排客房,结果根本没人想到这一茬,直接默认她去萧自宾的房间睡。 站在房门口左右看了看,她问:“这么大的别墅没客房?” “当然有,不过……”萧自宾朝奶奶的房间扬扬下巴,“先进来吧。” 林以祺跟进去:“你奶奶思想这么开放的?他们那代人不是最讲究那什么……什么规矩嘛,咱俩可还没结婚呢。” “她盼重孙都盼得快睡不着觉了,恨不得你明天就给她生一个出来。”萧自宾叹息一声,打开衣柜从里面抱出床薄被铺在地上,“床归你。” 林以祺好笑地瞧着他的动作:“你这是早有准备啊,被子都藏这么多。” “我太了解她了,让她知道我们没同房,我怕她哪天会直接把我俩骗来下点药,再关一起。”抱出另一床被子,萧自宾又取出套睡衣递给她,“将就着穿,你先去洗澡,要是不放心我,把门反锁。” 接过他的睡衣,林以祺也不客气,率先进去洗了澡,一个人睡大床。 他洗完出来,她还没睡着。一言不发地在地铺躺下,他用遥控关了灯,房里瞬间陷入黑暗。 睡着睡着,林以祺总感觉有人压在自己身上,让她动弹不得,险些窒息。 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又脏又丑的老男人的脸。他的手紧紧箍住她手臂,露出黄牙的嘴就要往她脸上亲。 她尖叫一声,想抬腿踢他,却被他魁梧的身体死死压住。她偏过头,躲开那张恶心的臭嘴,指甲拼命往他脸上抓。 他被激怒,扬手就是一巴掌:“你爹已经把你卖给老子了,以后就是老子的女人,老子要操你还敢反抗?” “放你爹的狗屁!”她狠狠一把捏在他颈间,指尖用力揪着皮肉,见他露出狰狞的表情,又用另一手戳向他眼睛。 他躲得极快,一下从她身上翻下来,她站起身就要跑,又被他从后面揪住头发,又一次扑倒在地。 这次是正面朝下,他跨坐在她背上扯着她衣服,她挣扎不开,紧紧盯着旁边的砖头,拼尽全力抓了过来。 惨叫声起,身上的男人逐渐安静下来,却还是重重压着她。 她侧着身子,看着他被染红的脸,鲜血一滴滴落下,沾到她的肌肤上,温温的,又黏又腥…… “咚”一声,林以祺猛地从床上坐起,控制不住地大口喘息。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她也更加分不清自己此刻身在何处,刚才的一切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明亮的灯光刺入眼中,她下意识阖了阖眼,垂下头。 耳边传来萧自宾的声音:“做噩梦了?” 眼前是自己攥紧被子的双手,骨节分明,纤细修长,皮肤白皙,一看就是从小养尊处优没吃过苦的。 林以祺缓缓松了手,从手背转到掌心,一点点抬高,伸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看着。 和梦里那双伤人的手不一样。那双手比这个还要细,瘦骨嶙峋,青筋毕现,皮肤无比粗糙,指腹和掌心布满又大又硬的茧。 她现在,是林以祺,不是陈艳。 陈艳已经死了,死于她凄惨的命运。 “还好吧?” 萧自宾的声音再次传来,林以祺深呼吸两下,慢慢抬眸看着他。 他仍然坐在地铺上,穿着那身蓝色睡衣,手上握着顶灯遥控,脸上全是关切。 见她脸上倏地滚落两行泪,萧自宾一愣,赶紧掀开被子起身,从床头取了纸巾递给她。 林以祺终于意识到什么,抬起手背一抹,脸上又湿又凉。 萧自宾把纸巾递近,她伸手接过,胡乱擦了擦,他又重新拿过去,转身扔进垃圾桶。 见她仍愣愣地坐着,他在床沿坐下:“看过心理医生吗?” “见过一次心理咨询师,这阵子忙就没去了。”顺着他的问题回答完,林以祺才反应过来,他是以为她对那场车祸产生了阴影,才会半夜做噩梦狼狈成这样。 “抽空去看看吧。那样的事不是谁都会经历的,一般人承受不住,很正常。” 林以祺笑笑,继续垂眸看着面前这双手。 她不是恐惧。她倒宁愿自己仅仅只是恐惧。 比恐惧更可怕的,是绝望和遗憾。这两个词,构成了陈艳一生最悲凉的部分。 “萧自宾。”她忽然笑着看向他,“如果有一天,你突然什么都没有了,没有钱,没有才华,没有父母疼爱,没有朋友帮扶,还总是被人欺凌,到处遭受不公平的待遇,你会如何?” 萧自宾定定看着她,似乎有些不明白她为何会问这种问题,但顿了顿,他还是答:“我想,我应该会自杀吧。” 林以祺缓缓咧嘴笑了开来:“从前的我,大概也会。” 看吧,我们这些光鲜亮丽的人,远远不如一个陈艳。 安静地坐了会儿,萧自宾缓缓道:“我从前……我从小,就是一个只知道学习,长大了又一直以事业为重的人,我的婚姻,也会利益优先,所以当初和你订婚,我犹豫过,你出了车祸,我也犹豫过,等你醒来,我同样在权衡利弊。但这一切,跟你没关系,跟你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迎上他的目光,看他一脸真诚,林以祺这才渐渐明白过来,他大概以为她刚才那个假设说的是从前的自己,那时候背负着私生女骂名的她的确一无所有,或许在他看来,他也是其中一个帮凶吧。 “林以祺。”他低低地吁了口气,“我承认,我算不得什么好人。但既然已经决定和你结婚,和你们林家互相帮扶,换取利益,那我这辈子就绝不会做过河拆桥的事。哪怕有一天林家倒了,或者你在林家失势了,也仍然是我萧自宾的妻子,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回到从前的处境。” 林以祺静静看着他,扬唇笑了笑。 本是在鸡同鸭讲,却把他的真心话给勾出来了。如此说来,她倒也算没嫁错人。 首发: 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022仇深 林以祺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睁开眼瞧见天花板,她才想起来这是萧自宾的房间。 回头一看,她那位未婚夫刚从地铺上坐起,扭头看向门口:“谁啊?” 明显带着起床气。原来他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彬彬有礼好说话的。 “我都出门回来了,你们还没起?”门外是萧自馨的声音,语气中似乎还带着兴奋,“给你们看样好东西。” 林以祺拿起手机一瞧,果然已经很晚了,只怕楼下都已经在做午饭了。 萧自宾迭好被子收回衣柜,林以祺开门走出去,一看她明显没睡醒的样子,萧自馨的表情就更玩味了:“你们昨晚这是奋战到几点啊?也太激烈了吧!” 林以祺没理会她的调侃:“让我们看什么东西?” 萧自馨把一个精致的铝箔袋递给她:“牛肉干,特好吃。” 林以祺一愣,诧异地接过来。大清早跑来敲门就为了给她袋零食? 萧自宾也跟出来,看了眼林以祺手中的东西,再瞥一眼萧自馨的神情,低声笑笑。 林以祺疑惑地抬眸看他,迎上他的笑容和眼神,立刻也明白过来:“药?” 萧自宾笑着点头。 林以祺举起手中的铝箔袋仔细看了看:“还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萧自馨满脸得意,“很多男人呐,又无能又敏感,明明自己不行,还生怕别人知道他吃壮阳药,所以我就采用了这种新型包装,拆开外面的盒子,里面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被发现了说是过期小零食也行啊。” 萧自宾毫不客气地泼冷水:“等你这药正式投入生产和销售,广告一打出去,所有人都知道是什么了。” 萧自馨无所谓:“知道什么叫侥幸心理吗?一边是明晃晃的包装,一边是这个,你选谁?本来也就只有你们男人在意这些,女人有几个会去研究壮阳药都有些什么包装?自负也是男人的本色,他们肯定觉得身边的女人都傻,不可能知道那是什么。” 林以祺赞同地点点头:“这倒也是。” 狡黠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萧自馨笑道:“要不……两位顺便帮我试一下药?” 萧自宾剜她一眼。 “我是说真的。”萧自馨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哥,你年纪也不小了,昨晚又激战成那样,今早应该力不从心了吧?没关系,有我的新产品在,绝对让你重振雄风,一夜回到十八岁。” 见萧自宾脸都黑了,林以祺忍不住笑出声:“你这药真有用啊?” “当然了,多少专家起早贪黑研究出来的,已经找很多人试过了,效果一流,一旦面市肯定大受欢迎。哥,你可是第一个用这种新包装的试药者,你应该觉得荣幸。” 萧自宾一把夺过林以祺手中的药递给她:“滚。” 萧自馨不死心:“真的不试一下?到时候供不应求你来找我走后门都求不到。” “自馨,别吵你哥哥嫂子。” 奶奶的声音从楼梯那边传来,叁人都被吓得一怔。萧自馨抬眸看着她:“你吓死我了。” “我在这站了半天了,你自己没看到。”奶奶慢慢走近,目光在还穿着睡衣的两人身上逡巡,越看越满意,脸上全是止不住的笑,“以祺啊,要是还累就回去再睡会儿,午饭不急的,慢慢吃。” 说罢她又瞅着萧自宾:“莽莽撞撞的,只知道一个劲折腾,也不知道疼疼媳妇儿。” 这语气,这表情,哪是怪他太折腾了?明明是怪他不够折腾,这么早就被萧自馨叫起来。 林以祺干笑两声:“不累,睡得够多了,我马上去洗漱。” 很显然,作为全家起得最晚的两口子,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为什么起这么晚,一个个全都堆着笑,表示理解。 吃午饭时,奶奶非要拉林以祺一起坐,不停给她夹菜,让她多补补,这架势还真是恨不得她立刻就生个重孙。 “以祺啊,我听说你一个人住在山海湾,一个人多孤单呐,不如搬去和自宾住?他的房子很多的,你喜欢哪儿随便挑一处,两口子住一起也有个伴。” 林以祺笑道:“好啊,我和自宾商量一下。” 说罢抬眸看了眼萧自宾,他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只能先转移话题应付过去。 萧自馨在对面双手合十朝她做感激状:“大嫂,救命恩人,你来了我就解脱了,再也不用天天被催生办盯着了。” 她母亲瞪她一眼:“怎么说话的?” “本来就是。”萧自馨撇撇嘴,“新发了条朋友圈,记得点赞哟。” 吃完午饭林以祺才得以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一看,萧自馨发的居然是他们叁人的合照:她和萧自宾穿着睡衣站一起,笑着互相对视,照片中只有背影和侧脸,而萧自馨站在他们对面,脸刚好被萧自宾挡住,要不是露出腿,一眼看去画面上只有两个人。 配文:老太太的摄影巅峰,果然心中有爱就是不一样,技术直线飙升,把我这个电灯泡P掉就可以拿去参赛了。我睡懒觉的时候只会被嫌弃,人家小夫妻睡懒觉给老太太乐的。@林亦行 @林知深 准备好当舅舅吧两位。 开车送林以祺回去的路上,萧自宾才道:“奶奶那边,我会跟她解释。放心,不会把责任推给你,是我自己不想要孩子。” 林以祺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你和那个姓晏的,怎么认识的?” 她指的是昨天寿宴上那个衣冠禽兽。萧自宾好奇地看向她:“你好像对他很感兴趣?” “兴趣谈不上,就是好奇我的未婚夫怎么会认识那种人?” “他是我堂叔的朋友,我跟他就只在堂叔公司见过几面,别的我也不了解。” “这么说,你没有……” 见她没再说下去,萧自宾问:“什么?” 林以祺摇头:“没什么。” 当初那个警察认定了是她摔坏手表又诬陷对方性骚扰,她唯一的出路就是赔礼道歉,凑钱还债。 可她不认输,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准备和那人死磕到底,结果另一个经理跑来把那个衣冠禽兽叫走了,说是有朋友想见他。 再后来,她的经理告诉她,她遇上了贵人,贵人替她求情赔手表,那个禽兽不跟她计较,她的工作也能保住。 可惜,她一直不知道那位所谓的贵人是谁,现在看来,也不太可能是她这位未婚夫。 快到别墅时,手机响了,是林岩打来的。林以祺接通,刚喊了声“爷爷”,那边就说:“马上回来一趟。” 语气很不好,似乎很生气。 林以祺低声笑笑:“还得麻烦你,直接送我回老宅吧。” 电话里的声音萧自宾依稀听清了,转头看了她一眼,他默不作声地变了道,等待前方调头。 车子才从大门开进去,林以祺便看到停满的车,林亦行的,林知深的,叁叔的,叁婶的,还有二叔的。 保安过来帮忙,林以祺问:“他们都来很久了?” “小林总也刚到,应该就五六分钟。” 话刚说完,楼上就传来激烈的争吵声:“要你多管闲事?林亦行你算哪根葱?” 叁叔林光启的声音。 听着动静不小,吵得尤其激烈。萧自宾沉默片刻,道:“我陪你上去。” 两人刚踏进客厅,林亦行就冷笑出声:“我让高静珊堕的胎,你们叫她来干嘛?看我笑话?” 这下林以祺明白了,高静珊擅自把孩子打掉,惹怒了林光启,林光启前来告状,林岩这个重视“香火”的老古董也怒了,这会儿在兴师问罪呢。 看到萧自宾,林岩收敛了脸上的怒意,挤出个笑容:“自宾也来了。” “爷爷。”萧自宾微笑,“我送以祺过来。” 林光启却已不再讲究什么面子,没好气地扫他一眼:“我们在处理家事,没工夫招呼外人。” 萧自宾慢悠悠地在沙发坐下:“我是林家的女婿,应该不算外人吧?” 林光启怒极,冷冷看他一眼,目光落到林以祺身上:“是不是你逼高静珊堕的胎?” “叁叔,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林亦行道,“非要给我们家的人都安个罪名?你是要逼她和大哥都承认,是我们合谋害了你的孩子?” “没错,是我们做的。”林知深低头理了理衣领,“我们兄妹叁个逼高静珊打的孩子,这个结果您还满意吗,爷爷?” 林岩定定看着他,一言不发。 敢情两个哥哥都在这跟她抢功呢。林以祺笑笑,在萧自宾身边坐下:“叁叔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再问呢?” “林以祺!”林光启大步上前,萧自宾起身要拦,却还没等他动手,人就被林知深拉住。 林以祺好笑地瞧着他:“高静珊不就只是叁叔利用的工具吗?用完就能扔,我说她死了你都没眨一下眼,孩子你也从来不在意,怎么现在又发这么大火?” “因为他没孩子了。”眼眶通红的顾明秋冷冷瞧着他,“他那两个儿子,一个废了,一个坚持要跟我,女儿也要跟我,他当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孩子了。” 说话间,她的手指渐渐抚上脸颊:“爷爷,您之前还一直劝我给他个机会,他现在都已经动手打我了,您还要我忍吗?是不是你们林家的儿媳,在你们眼里就不算个人?我是这样,大嫂是这样,就连您的亲女儿……” “哐”一声,茶杯重重落到桌上,林岩握茶杯的手攥得死紧。 顾明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低头擦了擦眼泪:“我知道,我们顾家小门小户,比不得你们林家,我能嫁进来,是我高攀了,但小门小户也有骨气,这个婚,我离定了,向禹和念安我都要,林俊衡那个没良心的,还你们林家。” 客厅一时安静下去,只有顾明秋的啜泣声在回荡。看到方薇发来的消息,林以祺道:“爷爷叫我来就只是因为这件事?如果是,恕我不能奉陪了。” “你站住!”林岩拄着拐杖起身,“今天当着你未婚夫的面把话说清楚了,是不是你……逼那个女人打的孩子?” “是。”林以祺答得干脆,“不是林亦行做的,他就只是去找高静珊谈离职的事,是我劝她打的孩子,因为我不想世上再多一个我这样的野种!” 最后这句语气太重,林岩听得一愣,羸弱的身子颤了颤。 林以祺瞧着他的样子,笑道:“您今天这么激动,是因为假定了那个孩子是男的吧?是你们林家的孙子,能传递香火,继承家业,多好啊。万一要是个女的呢?是不是跟我一样就得变成没人要的野种了?当初除了林光济,你也知道我的存在,你去看过我哪怕一眼吗?你想过把我接回林家吗? “我妈死了,林光济不得已把我接回来,你正眼看过我吗?林俊衡把我推进泳池,我差点淹死在里面,你说过他一句重话没有?我每天晚上做噩梦不敢睡觉,怕打雷怕闪电,跑去求你给我换个房间,你说了什么?我出车祸在医院躺了整整两年,醒来后你逼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弃我爸的遗产,要不是我早有准备,我现在大概已经流落街头了。有我这样的例子在前面,你还假惺惺地在这心疼什么?” “你……”林岩扬起拐杖指着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上次就告诉过你,拿了你的股权给我滚,我们林家的事你少掺和,你……你有什么资格……” “我没资格也做了,怎么着?你们林家这些烂事,真以为我想管?吃多了撑的。” 林以祺回头看了眼还在淡定看戏的萧自宾:“走吧,这破地方你不嫌恶心啊?还是萧家更像个人待的地方,我明天就搬过去和你住,多感受一下人的气息。” 两人离开时,林知深和林亦行也跟了出来。 林亦行满脸不悦:“林以祺你脑子有毛病?我都承认了你还瞎搅合什么?” “我看是二哥脑子不太好使吧,什么时候还懂得维护妹妹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林亦行盯着她看了半天,咬咬牙:“我欠你的。” 林以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那就不必了,我们之间,谈不上谁欠谁,以后,两清。” 林亦行嗤笑一声,视线从萧自宾身上扫过:“两清?” 林知深定定看着她疲惫的样子,低声道:“你不该承认的。我们全都不够了解叁叔,把人惹急了,谁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我不承认,他就会信你们的话?”林以祺笑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萧自宾在一旁听明白了:“我给你找几个保镖。” ==================================== 又是4000+的大长章,我真的太勤劳了(????) -- 023差别 保镖肯定是要找的,林以祺不怕事,不代表她不惜命。之前林光启被逼转股权就已经憋了一肚子气,如今再添新仇,她确实得防着点。 “最好找那种……嗯,退役特种兵,高大威猛,身手了得,有八块腹肌,颜值也不错,如果是处男那就更完美了。” 驾驶座上的萧自宾扯了下嘴角:“是不是还要床上功夫也了得?” “那倒未必,要是技术太好,我会怀疑他是脏男人的。其实处男调教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萧自宾不再说话,一路沉默着把车开进她住的别墅区,刚在门口停下,就见到个男人从树荫下的石凳上站起来,明显一直在等她。 看清那人的模样,林以祺倒有些诧异。 萧自宾瞥了眼她的表情:“不是你叫来的?” “也算吧。” 他似乎还想问什么,嘴巴动了动却一句话都没说,大概是想到她那句“互不干涉”了。 林以祺看着他笑笑:“如果好奇那就问吧。” 他面无表情地坐着等她下车:“没兴趣。” “那我告诉你吧,他呢,是来求包养的,还自称是处男,至于是不是,得等我验完货才知道。” 萧自宾没什么反应,继续看着她下车,刚把车门关上,车子就“咻”一下飙出老远。 林以祺撇撇嘴,看向朝她走近的男人:“等很久了?” “没多久。”叶书玮双手紧握在身前,垂着头,抿着唇,拘束地站着。 “先进去。”林以祺走在前面开了门,进了别墅往沙发一坐,抱起双臂看着他,“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叶书玮站在沙发前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耳根有些红,嗫嚅了半天还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 “考虑清楚了,想让我包养你?” 被这么直白地说破,他的头垂得更低:“我……我辞职了。” “所以呢?”林以祺静静看着他的样子,明明也是个内向会害羞的人,明明也觉得羞耻,却还是来了。 见他半天答不出话,她继续问:“为什么需要钱?需要救命,还是单纯缺钱花?” 其实从第一次见面时他的穿着就知道答案了。要真等着钱救命,谁会买这么好的衣服? 他的外形学历都很不错,公司虽不算大企业,发展势头却很猛,前景自是不会太差。纵然跟了个会暗示下属出卖身体的垃圾上司,但也不是什么绝望的处境,没人逼他去卖身,更没人用权势胁迫他就范。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选择辞了职来这里。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看着他那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林以祺突然又想到了陈慕之。 一样是主动送上门,一样是为了钱,一样在她面前窘迫得说不出话,可为什么差别就如此之大? 想着想着,她眼前又浮现出另一张脸,一张女人的脸。 那个女人同样是靠出卖身体换钱,可她已经死了。林以祺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她家那间破旧的土屋里,林以祺劝她去好好治病,她笑着说好,结果第二天就听村里人说她投湖自尽了。 大家都说她得了脏病,笑她出去卖,却没人关心她为什么会去卖,哪怕原因显而易见。 “同样都是卖的,怎么女人和男人差别就这么大?” 没听清她的喃喃自语,叶书玮小心地问:“什么?” 林以祺抬眸看着他,把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纵然是他这样会脸红的男人,也不会觉得卖身是多耻辱的事吧,否则都还没到迫不得已,怎么就主动来了? 他要是不卖,还交不到这样一个女朋友。或许在他心里,这不叫卖身,而叫睡了一个身份比他尊贵的女人,这是多值得骄傲的事啊。或许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还会沾沾自喜与人炫耀: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要被我操? “我真是太仁慈了,应该学着你们男人那套,侮辱、性虐、群交、兽交,像对畜生一样……” 见他吓得脸都白了,林以祺倏地笑出声:“怕了?” 叶书玮攥着手指,默不作声。 “我还缺个司机,明早八点准时到。”林以祺朝他挥挥手,“今天没心情,滚吧。” 方薇发的信息是关于一位公益领域知名专家的,她们之前就跟人接触过,一直没得到回复,如今对方答应谈谈,林以祺自然要亲自上阵。 专家最近一直在国外,此刻已经是檀香山的夜间九点,再晚些只怕要打扰人家睡觉了。 到楼上打开电脑和对方聊了近一个小时,没事做时林以祺又开始犯困,直接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总感觉有脚步声在响,她睁开眼从沙发上坐起,猛然看到楼梯口的人,吓得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林知深显然也没料到沙发上会有人,就这么站在原地愣愣看着她。 “你来干嘛?”林以祺拍着胸脯,“吓死我了。” 他面无表情:“不知道你没在家。” “我不在家能去……哦!”林以祺恍然大悟,“某人是以为我搬去和未婚夫住了吧?” 见他不说话,她笑得更恣意:“萧自馨那条朋友圈杀伤力很大吧?某些人醋疯了,特意跑来这里看看我是不是真跟人家同居去了?” 林知深没理她,转身就往楼下走。 林以祺同样没叫住他,任凭他耍脾气。反正这人骨子里骄傲得不行,不给自己找个台阶缓和缓和,他也拉不下脸来继续跟她做什么。 掏出手机正想着给两人叫点吃的,楼下突然传来清脆的关门声,她跑到窗边一看,林知深已经走向他那辆黑色轿车,都没朝楼上看一眼,径直坐进去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这又是发的什么疯?林以祺纳闷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从前她不了解他,以为知道真相后他对她的恨会远远超过爱。 现在她还是不了解他,以为他都表现得那么爱她了,肯定还会像前几次那样不管不顾地缠着她,不肯和她分开,结果…… 说他这个替身下岗了,让他的自尊心大受打击了?还是欲擒故纵,又装回从前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激她主动? “滚吧!谁稀罕?” 吃完晚饭,林以祺懒洋洋地靠在一楼沙发上,透过玻璃墙看着后院的风景。 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如果去楼上露台,说不定还能看到晚霞。 站起身又懒得上楼,瞧着外面的喷泉,她干脆换了泳衣跃入泳池,将整个身子都埋了进去。 叁伏天,白天游泳太热,这个点也不凉快,像是有层热气笼罩着她,和水压一起逼得她几近窒息。 猛一下从水里抬起头来,伸手擦了擦脸,游到喷泉下让水流冲打着身子,林以祺闭上眼,长长舒了口气。 好久没体验过这种在水下的窒息感了。 第一次,她以为自己会死,林亦行跳进去救了她。 第二次,她发着高烧,故意掉进去,心里不停期盼着林亦行再救她一次,只要再救她一次她就不相信他真的会骗她,不相信他对她的好都是假的。 当腰间揽上一只手的时候,她是欣喜的,她知道那个人不会真的不管她。可离开水里,睁开眼,她才发现不是林亦行,是林知深。 林亦行就在一旁静静看着,脸上连点关切的表情都没有。 而那个向来和她不熟,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冷漠得她从来不敢靠近的大哥,正焦急地把她抱回房,大声叫人请医生来。 “为什么要救我?”还记得医生走后,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林知深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大概是觉得她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亲哥哥救妹妹,似乎本来也该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她和这个亲哥哥一直像陌生人一样,更准确地说,是仇人。 她自嘲地笑:“还要再来一次吗?弟弟暴露了换哥哥上,把我哄得团团转,对你们感激涕零,其实心里……” “不是。”他定定看着她,“我没骗过你,也不会骗你。”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的眼睛,刚对人产生很强戒备心的林以祺又莫名信了他的话。 那时候,常穿深色衣服的他换了套浅色的休闲装,也不知是不是衣服原因,即便他还是板着张没表情的脸,她却忽然觉得,这个哥哥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难以接近。 那一晚,没有打雷,也没有下雨,她还是缠着他,问:“你今晚可以陪我吗?我害怕。” 她都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明明从前整个林家她只敢缠一个林亦行。 他不像林亦行那样会调侃她胆子小,会故意说假话来逗她,会坐在床边给她讲笑话。他甚至都没开口说一个字,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等她半夜醒来,他仍坐在床边,枕着她的被子睡着了。第二天睁开眼,房里已经没了他的身影,她还来不及失落,他就抬着早餐推开了门。 同一个晚上,林亦行出去跟朋友喝酒,早晨回来时烂醉如泥,直到天黑也不曾去看过她一眼,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她重感冒又着了凉。 瞧着那个冷冰冰的男人低头为她吹着粥,她才发现,同一张脸下的两个人是真的不一样,简直天差地别。 一个表面热情,其实无情。一个看起来冷若冰霜,其实比谁都要温暖。 -- гΘцsⓔщц.νⅰρ 024开端 为了能在九月份开学时让今年刚辍学的女学生继续上高中,林以祺带着团队紧赶慢赶,民政厅也配合着以最快速度完成审批,基金会总算是可以正式成立。 相较于其它同类组织,这个基金会的名字有些特别,叫做“她她”,全称:她她女性发展公益基金会。 这是林以祺征集了各方意见后左思右想才敲定的,寓意简单明了,名字特殊好记,利于以后推广宣传。 基金会揭牌这天,培训学校也正式开业,两个仪式一起举行。 反正两个机构帮助女性的目标一致,又由同一个人发起,就连办公地点都紧挨着,以后还得捆绑宣传,倒不如合二为一,以壮声势。 应她邀约,劳动局、民政厅、教育厅和蓉城教育局等各个部门都派了领导出席,有了政府支持,再有一众企业家和知名学者到场,倒也算盛况空前,待各大媒体把新闻播出去,必然能起到很大的宣传效果。 作为外人眼中“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又是真正的利益共同体,林家人自然全都前来为她捧场,其中也包括素来跟她是死敌的曾慧。 一个是被骂了多年的小叁女儿,一个是被外界怀疑买凶杀小叁女儿的原配,这样的两个人不仅同时微笑着出现在镜头前,还表现得关系亲密,又是握手又是拥抱,不用猜都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八卦。 反正别人怎么骂怎么揣测都无所谓,林以祺只在乎能不能更好地帮她把广告打出去,扩大两个机构的知名度。 萧自宾一家四口自然也早早地到场,还带了些要好的朋友一起来。让林以祺意外的是,萧自宾的堂姐萧自愉居然也来了,这位大忙人当初可是连奶奶七十大寿都没参加的,林以祺和萧自宾订婚那次,她也是中途接了个电话就匆匆走了。ρō①㈧ⅤIρ.dё(po18vip.de) “在这种事情上,我们婆家人当然要积极支持,给足嫂子面子。”萧自馨一脸得意,“不过呢,我大姐的原话是,作为婆家人不一定要来,作为女人却一定要来。” 林以祺笑着与萧自愉拥抱:“谢谢大姐。” 萧自愉向来不说客套话,笑道:“我找了些朋友替你筹款,他们一会儿就到。” 又有人陆续到场,林以祺忙着一个个招呼。和这类似的场合,她曾经历过两次。 一次是十八岁生日,林光济良心发现说要给她举办个盛大的成人礼,当时的确去了很多人,个个都对她很热情,夸她是小公主。可她心里知道,那些人背地里都在说闲话,也没有人是为了祝福她才前往的,所有人看的都是林家的面子。明明她是那场生日宴里光环四射的主角,可她就连踩在地上都找不到实感。 另外一次,是她和萧自宾的订婚宴。两家的亲戚朋友都很多,说只是简单办个仪式,其实还是很隆重。但那时的她和生日宴那天差不多,心里空落落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一次,站在人群之中,面对无数镜头,迎接着一张又一张笑脸,她已经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是谁,在做什么,也知道每一张笑脸背后的意义。 临上台前,方薇提醒:“林总,发言稿要不要再看几遍?” 林以祺笑:“没事,要真忘了低头多看两眼就行,大不了脱稿演讲呗。” 稿子全是她写的,没经方薇的手,就算真记不住了,也能顺着说下去,反正都是她的真实感悟,用不着编造那些假大空的话,更不用刻意煽情。 就在昨天,她还安排了记者专访,等今天的仪式结束,采访稿会同步推出。 关于她从植物人状态醒来后的巨大变化,关于这两个机构成立的原因、初衷,必须要有一个合理而感人的故事,才能说服群众,更具号召力。 这一切的导火索仍然是陈艳,只不过她简化了中间的过程,隐去当事人的身份信息,着重强调她去乡下考察的结果。 她想,如果陈艳能看到这一切,如果那些被她提及的已经亡故的女人都能看到这一切,肯定也不会怪她利用了她们的故事吧。 发言很长,比她先前写好的那份稿子多出很多内容,等她认真说完,竟感觉好像又把那两年的事经历了一遍,恍惚间有些不知身在何处。 台下掌声四起,她站在上面能看清厅中每一张脸,哪些是应付着鼓掌,哪些是衷心赞同,一眼就能看出来。 只要其中还有真心,这条路就会越来越好走。 各方代表发完言,出席的企业家们开始举牌捐款,有些代表个人,有些代表公司,由雅晟、清辉、凌霄叁个企业领头,再有各方朋友支援,光这一次就募集了大笔善款,至少目前最紧要的助学项目不会资金短缺。 林以祺知道她那两位哥哥肯定会以私人名义捐款,却没想到能在整个会场独占鳌头,把萧自宾都远远比了下去。 “有钱真好啊!”募捐结束后萧自馨还在不停感叹,“人家捐的后面一长串零,我捐的……唉,还说我大哥有心无力呢,我现在才是有心无力。” 林以祺笑着拍拍她:“你更了不起啊,敢脱离萧家独自创业,这样的勇气几个人有?” “听你这么夸我,终于舒服多了,等我的新产品大卖赚了钱,一定把今天……”豪言壮语还没说完,萧自馨就皱了皱眉,“怎么林亦行也跟他认识?” 林以祺回过头,只见林亦行正笑着和一个男人交谈,看起来关系还不错的样子,站在他对面的,正是她在萧家奶奶寿宴上见过的衣冠禽兽。 “社交需要吧。”林以祺笑笑,“我今天不也让你哥把那位请来了?有羊毛薅肯定不能浪费。” “主要这人太猥琐了,又擅长伪装,明明心术不正还一副老实人的模样,我看到就想吐。” 裴立雪在远处朝这边招手,林以祺走到大厅侧边又被林知深叫住,见他连这种场合都吝惜笑容,林以祺调侃:“全程板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哥是被我逼着捐款呢。” 林知深定定看了她几秒,低声道:“之前那件事,抱歉。” 是说他那天一声不吭就离开她别墅?林以祺正想说自己早忘了,就又听他补了句:“你捐骨髓。” 这下她明白了,他当时一口咬定她是为了陈慕之才捐的骨髓,醋气熏天,跟她发了好大的火,吵得不可开交。 “怎么?听完我演讲,终于信了?” “从你说要办学校,设基金会,我就信了。” “那上次在我那儿见到陈慕之还阴阳怪气的?” 看他又绷着脸不说话,林以祺也不想浪费时间,抬腿就要走,他却一把抓住她胳膊。 “还有事?”林以祺笑笑,“大庭广众,媒体在场,大哥千万克制一点。” 林知深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似的。 林以祺叹息一声:“我又没怪过你,哪轮得到我怪你啊?” 当时的情况太复杂,他为了她偷偷去结扎,想给她一个惊喜,而她换了一个又一个男人,他一直不知情。 等他捉奸在床的时候,都已经过去很久了,连她都记不清究竟换过几个男人了。 而在两人冷战期间,她刚好给陈艳捐了骨髓,林知深又查出陈慕之早就独自去过她办公室,本就摔得稀碎的醋坛子可不就又打翻了? “林以祺,有件事……”他似乎说得很艰难,“两年前,两年半以前……” “林总。”方薇在一旁压着声音叫她,“裴总让你过去一趟。” 林知深低低地叹口气:“你先去忙吧,改天再说。” 公事要紧,林以祺也顾不得其它,等她和裴立雪谈完,厅里已经不见林知深的踪影。 “找谁呢?”萧自馨上来搂住她的肩,“你那未婚夫,我的亲大哥,正在积极帮你招呼贵客,争取下次再薅一次羊毛。” 林以祺抬眸看去,萧自宾果然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比起张扬的林亦行,多了几分谦逊内敛,看上去更成熟稳重。 “我问过林亦行了,他跟那个猥琐男不熟,不过欠了人家人情。”萧自馨撇撇嘴,“我还以为他真瞎了,是人是鬼都看不出来。” 林以祺笑笑,没当回事。 萧自馨继续道:“不过听他说完,我感觉那个畜生更恶心了,他居然敢明目张胆骚扰人家女服务员,还诬陷人家摔坏他手表让人家赔,你说无不无耻?” 林以祺一愣:“你说什么?” “就那个姓晏的猥琐男啊,我以为他再下流也会收敛点,没想到……” “我是说,我二哥怎么知道?” “他当时就在对面包厢,听到动静认出老色鬼,就好心把那姑娘给救了,赔了老色鬼叁十万,没想到老色鬼从此缠上他了,老来巴结他。” 林以祺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前方谈笑风生的林亦行。 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贵人竟会是他。 -- гΘцsⓔщц.νⅰρ 025捉奸 急促的喘息混着呻吟,构成最色情的乐章,在别墅中回荡。 林以祺懒洋洋地躺在一楼沙发上,看着浑身赤裸的男人在她体内进进出出。 他似乎有些力不从心,腰腹挺动得很是费劲,额头有大滴汗珠滚落。 “继续叫。”林以祺抬高腿踢他胸膛,“这就不行了?” “嗯……啊……哦……好爽……”男人努力叫出声,嗓子沙哑,大腿上的肌肉绷得死紧,小腿却在忍不住颤抖。 “年纪轻轻就不行了。”林以祺一脚踢开他,“真扫兴。” 戴着避孕套的性器从她腿间抽离,看上去粉粉嫩嫩的,又粗又长,形状堪称完美,可惜此刻已经迅速软了下去,无精打采地耷拉在胯间。 林以祺道:“弄硬。” 男人扔了避孕套,双手覆上去,握住软趴趴的性器艰难地撸动。 他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他的身材也很不错,细腰窄臀,肌肉线条清晰,健硕却不浮夸。 本就皮肤偏白,又应她的要求把所有毛发剃得干干净净,看上去既有男人的成熟性感,又有男孩的青涩稚嫩。 可惜如此养眼的自慰画面,得到的是极其煞风景的结果——他硬不起来。 已经在她面前自撸了一个多小时,射了整整四次,若还能硬起来才见鬼了。ρō①㈧ⅤIρ.dё(po18vip.de) 林以祺将脚踩到他胯间,逼他松了手,毫不客气地对着阴茎踢了几下,又用脚掌压着使劲搓揉。 他发出痛苦的呻吟:“求你……” 林以祺笑:“求我什么?再用点力?” “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过我吧。” “你不是想插进来?我给你机会了,你硬起来我就让你继续插。” 他不停喘着粗气:“我再也……再也不敢了,我知道错了。” 林以祺对着软塌塌的性器又是狠狠一脚。 出钱包养他,就是让他无条件听话,好好伺候人。都说了这次不许进,他还想强行插进去,真以为这样就能让她服软,乖乖躺在他身下任凭他摆弄? 他也太看得起胯间那根东西了。 “让你进你也没本事,这可不能怪我。” 男人平复着呼吸,小心翼翼地在她面前蹲下:“我……我用嘴帮你。” 唇舌贴了上去,沿着细缝来来回回舔弄,舌尖刮过阴蒂,双唇含住轻吮,指腹抚摸着阴阜上的毛发,刮蹭着肌肤。 林以祺舒服地喟叹,被他舔了一会儿却又感觉腰有些泛酸。 “过去。”她踢了踢他,“躺下。” 他乖乖起身,在一旁的沙发上躺平,她扯下碍事的裙子,张开双腿坐到他脸上。 液体从腿心滴下,落到他脸颊,他伸出舌尖把唇边的两滴舔入嘴中,扶住她的腰,嘴巴重新衔住两片花唇,轻柔地吮吸。 林以祺身体后仰,双手拄着他胸膛,随着舔弄的节奏渐渐乱了呼吸。 知道她很舒服,他再接再厉,拼命讨好她,含住阴蒂又舔又嘬。 快感蔓延至四肢百骸,林以祺颤抖着叫出声,拉起他的手覆上胸部,指示他上下两处同时发力。 乳尖被他搓弄得酥酥麻麻,下方也已到了高潮边缘,她继续仰头看着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喘息。 朦胧的视线中,隐约有个黑影闪过,她以为眼花了,也没在意,过了几秒才倏地反应过来,直起身定睛一看,门口果然静静站着个人。 清晰的舔吮声还在空气中回荡,身下的男人不知道有人来,仍然卖力地含着阴蒂嘬弄。 林以祺赤裸着身子,在亲哥哥的注视下,坐在另一个男人脸上攀上高潮。 他的目光很冷,刀子似地狠狠剜着她。认识了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闹铃响个不停,林以祺猛地睁开眼,盯着房间看了几秒才确定刚才是在做梦。 睡个回笼觉而已,竟然还能梦到真实发生过的事,就连画面都清晰得仿佛回到了两年多以前。 大概是那天林知深提起了从前,让她也时不时地想到自己被捉奸的事,所以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从床上坐起,感觉到腿心凉凉的,伸手一摸果然连内裤都湿了。 这阵子忙得不可开交,禁欲太久,身体都变得越发空虚了。 打开床头柜取了个自慰器去浴室,纾解一遍欲望再洗个澡,她终于觉得浑身舒畅。 到广告公司时刚好是中午饭点,车子就停在公司外面的小广场上,看着楼里的职员陆陆续续从旁边经过,林以祺笑道:“车里太闷,出去透透气。” 副驾上的男人身材魁梧,看着一脸凶相不好靠近,下车后却礼貌地为她拉开车门,紧紧跟在她身边。 这是萧自宾帮她找的保镖。退役特种兵,高大威猛,身手了得,颜值不错,八块腹肌估计也有,全都符合她的要求。不过他是个六岁孩子的爸爸。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知道保镖各项资料的时候,林以祺还调侃萧自宾,“怕我跟保镖上床?你凭什么就肯定我不会碰他?万一他荷尔蒙太强把我吸引住,我愿意为他打破只睡处男的原则呢?” “我更相信你不会碰有妇之夫,破坏别人家庭。”萧自宾一本正经地看着她,“不是故意的,最快只能找到这个,先让他保护你,我已经让人给你找女保镖了,女的跟在你身边会更方便。” 见驾驶座上的人还没下车,林以祺敲了敲车窗:“出来呀,见见你的老同事。” 叶书玮扭捏着下来,刚关了车门,几个广告公司的职员就说说笑笑地从大楼出来,一看到他和林以祺站在一起,瞬间连眼神都变了,也不上来跟他打招呼,只凑到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 看他窘迫得红了脸,林以祺突然有种做完坏事的快感。他都敢来求着卖身,她为何还要顾及他的颜面?这也就是女职员瞧不起他,换成男人,一个个都只会羡慕,还会说些猥琐下流的话来调侃。 “你也跟我上去吧,公司你熟,可以替我跟他们沟通。” “林小姐。”叶书玮垂着头,“我……” “之前来找我,没想过这个?你不会以为我会照顾你的自尊心,好好把你藏起来吧?” 看他又窘又慌,脸憋得通红,林以祺也没功夫跟他耗,朝他挥了挥手,“一边待着去。” 她来广告公司,谈的仍然是学校宣传招生的事。 “到乡下宣传?”郭总听了她的说法,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这……那得要多大成本?林总,我觉得没必要,这都什么年代了,是个人都会用手机上网,那什么……抖音,连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人都会玩,广告在网上打就足够了。” “我从前也是这样想的,后来才知道,在很多偏远山区,有些人用的还是老年机,就算有智能手机也没钱上网。放心,我只要你的策划案,又不要你派人。全省也就一百多个县,贫困县更少,也不是太难的事,我会组织个团队专门做这块。” 郭总不解地看着她:“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您办的这个学校,什么费用都不收,还包吃住,这么大的开支,您怎么赚回来?光靠学员以后的薪资抽成?可你们定的也太少了,现在连广告都要投入这么多,那要招多少学员才能回本?” 林以祺笑笑:“所以才要拼命打广告多招人。” 赚不回来又如何?以她现在的身价,都可以轻松上富豪榜了,再亏也不至于饿死。比起直接给穷人发钱做慈善,授人以渔可有意义多了。 她在学校的办公室还在装修,基金会那边的办公室倒是现成的,只是面积小一些,陈设也比较简单。 回到学校开了个会,她又直奔基金会而去,两个地方栉比相邻,往返也只要几分钟。 刚踏进去方薇就迎上来:“林总,应聘那几个男性岗位的今天都来面试了,您要不要亲自去看看?” 学校就只有保安招了男人,基金会租的大楼里本就有保安,用不着自己招,于是最后定了叁个岗位各招一个男人。对这几个男员工的考察必须非常严格,之前又一直忙着别的工作,招聘事宜便暂缓到现在。 面试正在进行分组讨论,林以祺推门进去,有几个抬起头来看向这边,其他人则继续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 看清左侧最边上那人,林以祺诧异地顿了一下。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陈慕之很快抬起头来,与她对视一眼,又平静地低下去,仿佛与她并不相识。 面试由行政管理部门的主任亲自进行,她本就是个在公益领域做了十多年的前辈,林以祺出高价才挖来的。有她在,林以祺进来就只是旁听。 最后一个环节结束,钱主任让所有人回去等通知,林以祺也没叫住陈慕之,任凭他和那些人一起离开。 等会议室只剩她们两人,她才问:“心里早有定夺了吧?” 钱主任笑笑,将名单放到两人面前,取出笔一个一个划掉:“他们早有准备,常规的面试是试不出来的,略施小计诈出他们的社交账号,没想到还真看出些东西来。这个,嘴上说得好听,网上还一口一个母狗地骂女人,这样的人能要?还有这个,点赞的都是些下流的东西,留下来也是祸害。” 见她划到陈慕之的名字时,果断在后面打了个勾,林以祺问:“这个你很满意?” “论学历论在校成绩,所有面试者里他最优秀,最重要的是他很有诚意。别人自我介绍都是吹阅历吹能力,只有他跟我谈了家庭背景,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说想要为基金会尽一份力,我信。不然他放着好好的上市公司不待,跑来我们这儿干嘛?” 林以祺笑笑:“我也信。” 看到他那一刻,她的确有些惊讶,但很快她就明白了。他肯定是看了新闻报道,看了她的专访,知道她是因为陈艳才做出的改变,更知道她想帮的就是无数个和陈艳有着相同命运的女孩。 她做的事,他也想做。而且不需要靠她走后门,他自己就能赢得这个岗位。 林以祺刚进办公室,叶书玮就跟了进来。 他现在是她的司机,她不出门他便跟在身边打打杂。当然,所有人都默认他是被包养的,尽管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见她调整了办公椅靠上去休息,脸上露出疲态,叶书玮慢慢蹲到她身侧,抬起她一条腿握住小腿肚,双掌夹紧肌肉转动着揉搓。 林以祺看他一眼,没吱声,也没把腿收回。 两只小腿轮流着按摩几次,他的手掌又缓缓移到大腿,隔着裙子一下下地捏揉,握紧拳轻轻敲打。 手法和专业的按摩师自是没法比,但也看得出他特意找教程学过。 林以祺舒服地闭上眼:“再重点。” 他受到鼓舞,手指捏揉着穿过裙子,移到腿根,又一步步向下,按摩到足踝,一遍又一遍,两只腿轮流。 最后一次,指尖落到腿心附近,他不再往下按压,反而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在大腿内侧游移,贴着肌肤摩挲。 林以祺在心里笑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本就是为了钱而来,又岂会甘心只当个司机? 见她没阻止,他大着胆子将手覆到内裤上,沿着中间的细缝刮蹭。一边观察她的反应,一边加重力道揉弄。 林以祺轻喘了声,抬起一条腿搭上他的肩。 他喜出望外,分开她的腿,低下头将嘴巴凑上去,隔着内裤舔她私处。 林以祺小腹微颤,曲起膝盖撞他:“刷牙。” 叶书玮听话起身,走向里面的浴室,林以祺往他腿间一瞥,裤子撑得老高,倒确实是资本雄厚。 “刷干净点。” 等他从浴室出来,林以祺都快睡着了。听到他靠近,她缓缓睁开眼,睨向他胯间:“在里面撸了?” 他摇摇头,不说话。 “硬得快,软得也快,你不会真的很快吧?”鞋尖隔着裤子蹭了蹭他胯间,见他立刻敏感地缩起腰,她又问,“确定是雏?” “嗯。”他不住抽气,“我没……没交过女朋友。” “为什么?” 见他沉默,她笑笑:“眼光太高,还是想待价而沽?” 他仍旧没回答,答案却已经很明显。 林以祺收回腿:“脱了。” 他犹豫着回头去看办公室的门,想走过去反锁,林以祺却重复道:“脱。” 她摆明了就要故意这样,就算有人进来,赤身裸体的是他,她全然不在乎。 叶书玮咬着唇,不再犹豫,很快就将身上的衣服全褪了下来。 个子很高,身形却偏瘦,看得出特意练过肌肉,但并不壮硕。皮肤倒是够白,但身上的毛发也很多。 粉红色的性器挂在胯间,有少许黑色素沉淀,大小够用,形状微弯,在她的注视下还慢慢翘了起来,不断胀大,与卷曲的毛发形成鲜明对比。 “以后把毛剃了,我不喜欢。” 他点点头。 “站近一点。”林以祺脱了鞋,脚趾勾上性器,见他反应激烈,便又将整个脚掌都覆上去,压着顶端转着圈地搓弄,“叫出声来。” “嗯……”他难耐地呻吟,想伸手握住她的脚让她动快些,刚碰上足踝又想起什么,赶紧缩了回去。 “还算自觉。”林以祺漫不经心地在阴茎上踢了几下,像玩不倒翁似的,看着它在脚下晃来晃去,“憋着别射,要是能憋半个小时,我就收了你,否则,永远当个司机。” “哦……”叶书玮攥紧拳头拼命地喘,“轻……轻一点……” “你求我呀。” “求你……啊……”他猛一下缩着腰,阴茎大幅抖了抖,一股乳白色液体喷射而出。 林以祺笑出声:“半小时?” 他呼吸紊乱,脸涨得通红,惊慌失措地看着他:“我……我……” “你秒射了。”林以祺摇摇头,叹息一声,“真没用。” “我……我第一次……”一紧张起来就结巴,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出别的话。 “再给你一次机会。”林以祺看向他胯间,“自己撸硬了。” 他连忙把手罩上去,拢住性器上下套弄,可惜不应期有点长,干撸了半天还是没反应。 林以祺摆摆手:“不行就滚吧。” 他彻底慌了,握住阴茎使劲搓,却还是没能勃起。 视线瞥到她裙底,想着刚才她的反应,他不管不顾地蹲过去,分开她两条腿,抬高她的臀便往腿心舔。 内裤刚才就有些濡湿,这会儿湿意更是渐渐加重,见她没拒绝,他便鼓足勇气将内裤拨往一边,舌尖舔上中间的细缝。 这个样子,真的好像一条狗。 那些被迫卖身的女人,在男人胯下也是这样卑微的吧? 不,肯定比这还屈辱十倍,百倍。因为她们早被教会了什么叫廉耻,什么是道德,什么叫淫荡,什么是贞洁。甚至她们其中某些人,还必须懂得什么是奉献,为弟弟、为哥哥、为丈夫、为整个家里奉献。 所以当初村里那个女人跳湖自杀后,她的家人经常揭不开锅。靠她奉献了那么多年,他们早已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啧啧”的吸舔声传入耳朵,林以祺闭上眼,逼自己不去想那些事。 舌尖从穴口抽出,舔完周边的液体,他又重新含住阴蒂,用嘴唇来回磨蹭,轻一下重一下地吮弄。 林以祺哼出声,瘫靠在座椅上急促喘息。 同一时间,门“吱呀”一下被推开,看到里面的情形,林知深愣了愣,迅速将门合上,反锁。 与他视线交汇,林以祺忍不住低叫一声,颤抖着泄了出来。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首发: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034 偶遇 高潮之后,余韵未散,安静的办公室里只隐约能听到林以祺的呼吸声。 叶书玮擦了擦嘴上沾着的液体,抬起头邀功似的看着她:“舒服吗?” 林以祺拉下裙摆,合上腿,朝门口笑了笑:“大哥进来也不敲门,要是脱光的是我,那得多尴尬?” 叶书玮表情一僵,回头看了眼林知深,登时吓得脸色都变了,迅速拾起地上的衣服遮住下体:“林……林总。” “出去吧。”林以祺朝他挥挥手,“我大哥这么着急来找我,肯定是有要事。” 叶书玮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低着头就往门外走,但开门那一刻还是努力保持了镇定,一副真的只是在里面谈公事的样子。 见到他出来,方薇不由得喃喃自语:“果然还是我想多了。” 虽然林以祺没明说和叶书玮什么关系,大家对此却都心知肚明,所以刚才看到林知深来,她还含蓄地拦了一下。 谁知她这位前老板仿佛没听懂似的,还是坚持去开门,一瞬间倒又让她觉得,好像是自己思想太龌龊了。 办公室再次恢复宁静,看着林知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林以祺道:“要骂就骂吧,骂完赶紧走人,我还有事要做。” 林知深只定定看着她,一言不发。 “你不骂啊?那我替你骂。”林以祺笑笑,“没错,我就是这么饥渴,就是这么放荡,毫无廉耻……” “对不起。” 林以祺一愣。 这些话,是两年前林知深骂她的。 看到她和别的男人有染,他质问她为什么,他以为是自己那段时间冷落了她,以为她只是一时冲动和他置气,她却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不只那一次,也不只那一个。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第一次在她面前情绪失控,再也没了往日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对啊,我就是饥渴,就是放荡,毫无廉耻之心。”当时的她是这样回答的,“反正,我喜欢,我觉得很爽。” 他的那些话,在她听来并不觉得刺耳。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用不着给自己立牌坊,也不会双标到不许他生气。 但就是她的那份坦然,那份不在意,彻底让林知深崩溃。 林以祺想,那时候的林知深一定觉得她很陌生吧。从亲妹妹变成见不得光的情人,每天和他黏在一起亲吻,拥抱,做爱,同床共枕,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她。 而两年后的现在,在早已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之后,他的确不需要再震惊,更没必要多愤怒,只是,似乎也不至于给她道歉。 林以祺不解地看着他:“为了你两年前说的那些话?” 他又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仍然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往外走。 “林知深。”林以祺叫住他,“你有毛病吧?” 林知深停下脚步,顿了顿:“我还有事。” “那你来找我……”说到这林以祺突然想起来了,“你那天在会场要跟我说什么?什么两年前……不对,是两年半以前,应该就是我出车祸之前那段时间。” “跟你说这三个字。”他自嘲地笑笑,“没想到这么难说出口。” 所以,他就只是要跟她道歉?他那天不是道过一次了?林以祺总觉得,他这副模样怪怪的,可她又确实说不上来究竟哪里有问题。 晚上,和萧自馨坐一起喝酒,她还在忍不住感叹:“有些男人是不是就喜欢故作高深?看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你叫他开口吧他又什么都不说。” 萧自馨笑:“你说林亦行啊?你也被他气到了?” “啊?” 这怎么还能扯到林亦行身上?林亦行心事重重故作高深? 想到之前从裴立雪那儿听来的事,林以祺好奇地凑近萧自馨:“我能不能八卦一下,你和我二哥,为什么会分手?” “性格不合喽。”萧自馨耸耸肩,“他那个人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她一脸为难,“反正他那人问题很多,但涉及到别人隐私,我也不好泄露。” 见林以祺低笑,她突然很认真地看着她:“我听说你和他关系不是很好,你真的很恨他?” “不恨啊。”恨一个人多难啊,还得浪费感情。过去的事早就结束了,她现在有那么多事要做,可腾不出精力去恨他。 “那就好。”萧自馨点点头,叹息一声,“他那个人吧,其实我觉得也挺可怜的,要是连亲人都跟他水火不容,那就更惨了。” 看来萧自馨说的隐私,和裴立雪说的是同一个——林亦行有心理疾病。可是他那样的人,林以祺也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心理疾病,为什么会患上心理疾病。 难不成是因为当年骗了她,愧疚又后悔,最后把自己折磨出病来了? “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一个年轻女人从舞池那边过来,拉起萧自馨胳膊,“跳舞去。” 这是萧自馨那个新公司的合伙人,这家夜店是她们朋友开的,今天周年庆,萧自馨便把林以祺也叫来了。 虽说林以祺从前也是夜店常客,现在却对这些事没太多热情了,和她们打了个招呼便继续留在卡座喝酒。 隔壁桌新来了一群人,一个男人走到林以祺面前:“美女,往边上挪一下,我们人多。” 两张桌子是分开的,沙发却连在一起,林以祺坐在正中间,闻言便也干脆地起身准备换个位置。 然而一抬头,看到人群中某张脸,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花手臂,黑衬衫,松松垮垮的衣领里还露着道明显的刀疤,银手表,O型胡,一看就像个混社会的,还是故作高深的那种。 要不是和这个男人也算得上熟悉,林以祺还真不敢想象这样的人其实是个警察。 聂钦明显也认出了她,但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双手揣兜耍着酷。 猜到他可能在执行任务,林以祺自然地收回目光,抬起桌上的酒挪到角落,一边慢悠悠地喝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这边的动静。 聂钦的腿伤明显还没好,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倒是让他更像个混混,一看就是经常惹事的主。 “放开了玩,我请客。”正中间那人朝路过的酒保挥挥手,一开口就都是些价格不菲的烈酒,说完话还给酒保塞了沓小费,看着起码也有上千。 很快就有人送酒来,聂钦坐在边上,身边的人却对他态度都不错,纷纷举杯敬酒。 一群人似乎是在庆祝做了一笔大生意,越喝越嗨,嚷嚷着要去找女人。 这是家正规夜店,根本没有陪酒服务,但看那些人的样子,明显不是想找人玩一夜情,大概就是平时嫖惯了,一喝酒就现原形。 果然,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争吵声,好像是其中一个男人对女服务生动手动脚,那女孩反抗无果往他脸上泼了杯酒,他愤怒之下便借着酒劲闹起事来。 萧自馨和朋友匆匆赶来,作为老板,她那朋友自是要维护员工,但又不好跟客人撕破脸,便笑着缓解矛盾,经理也在一边帮腔,想让事情就这么过去。 谁知那醉鬼蹬鼻子上脸,不依不挠,反怪女服务生先勾引他:“穿这么少还故意往我身上蹭?你什么意思?碰瓷讹钱啊?也不看看你那副长相,老子看得上你?” 又是这种恶心的说辞。林以祺轻嗤了声,刚从沙发站起,萧自馨就先她一步开了口:“报警,这里到处都有监控,谁骚扰谁,警察会定夺。” 夜店老板接腔,朝经理道:“打电话给派出所。” “打就打,谁怕谁?”那醉鬼正在气头上,丝毫没被吓住。 林以祺垂眸瞥了眼聂钦,见他也正关心着那边的情况,不禁暗自揣测,他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她当然知道不可能像电影演的那样惊险,跑来黑社会当卧底,一不小心就会送命。估计就是伪装身份接近嫌疑人,套个消息什么的,就算暴露了,这些人肯定也不敢轻易对警察动手。 但要是闹大了招来真警察,说不准他这个任务就得失败。 “真要报警啊?”林以祺走过去,站到萧自馨和老板中间,亲昵地搂着她们的肩,又假装无意地看向聂钦。 与她视线交汇,聂钦还是什么都没说,却轻轻摇了摇头。 林以祺了然,继续当和事佬:“出来玩就是为了开心,这么点事闹的,等警察来了大家都扫兴,说不定还得查身份证,问东问西的。” 醉鬼仍不肯罢休,嚷嚷着就要警察来,这次那位财大气粗的老大终于开腔,挥了挥手让人把醉鬼拽回去,训斥几句便也作罢。 萧自馨不解地看着林以祺:“你干嘛呢?我说报警是真的,不是在吓唬他。” “我知道。”林以祺朝她眨眨眼,“可惜,我中了美男计。” 萧自馨瞪大眼睛:“什么鬼?” 林以祺笑:“敢在这里闹事,应该也有点人脉,这种事警察来了还未必处理,现在不报警,说不定他们进监狱更快。” 萧自馨完全听不懂,冲她翻了个白眼。 林以祺正要解释,手里的手机忽然振了一下,她取出一看,居然是聂钦发来的消息: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原来那男人还留着她号码呢。 抬头朝那边看去,只见聂钦已经懒洋洋地半躺进沙发,双腿搭在桌上不停抖着,左手捧着手机,右手指尖在屏幕上划来划去,一看就是在打游戏。 林以祺差点忍不住笑出声,这副酒足饭饱的二流子形象他是哪学来的?演得还挺传神。 -- 035阴影 再次见到聂钦,已经是好几天以后了。 那晚夜店偶遇后,没多久林以祺就在网上看到新闻,省厅刑侦局配合邻省海关和公安破获一起走私案。 新闻还特意表扬了一位年轻警察伪装身份接近犯罪嫌疑人的英雄事迹。和上次的拐卖案一样,没让聂钦露脸,以防他被报复。 两天后,林以祺居然接到聂钦单位的电话,说她帮助警察办案有功,要给她发奖金和感谢信,希望她去领一下。 她根本没想到还能有这种事,当然,也不可能为了几百块的奖金特意跑一趟,所以在电话里就回绝了。 结果当天中午,她从学校出来就在大门口遇到聂钦,他是特意等在那儿的。 看到他手里的信封,林以祺哑然失笑:“给我送奖金来了?” 聂钦忙不迭把信封递上,又拿出张单子连同一支笔递给她:“确认了数额,麻烦签个字。” 林以祺伸手接过:“你们领导派你送来的?” 聂钦点头:“我知道林小姐不缺这点钱,但您不收,我们那边也不好交待。这个奖励政策是省厅今年新出的,我们必须带头执行。” “那你别汇报那晚的事不就行了?” “和嫌疑人接触过程中发生的任何事我都必须如实汇报,这是规定。”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再想想那晚那个毫无形象的二流子,林以祺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那是不是连你没素质踩桌子还抖腿这种事也要汇报?” 见他神色尴尬,她继续道:“聂警官,那可是你个人形象最特别的一次,真让人印象深刻啊,以后可千万别留胡子,你留胡子……真的很丑。” 聂钦脸有些红:“那些不用汇报。” “那你认识我,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这件事,怎么汇报的?”林以祺身子前倾,朝他凑近了些,“是不是还得从四年前我强吻你开始说起?” 聂钦倏地往后退了一大步,低下头不敢看她:“林小姐,麻烦您签一下字。” 林以祺笑:“你们领导明知道我追过你,怎么还派你来?” “因为那晚是我请你帮忙的。” “那你为什么一直留着我电话?你们领导应该也这样问过你吧,你怎么说的?” “太忙,没来得及删。” “哦。”林以祺一副了然的模样,点点头,“聂警官倒是真的忙,伤都还没好就又去当卧底了。” 一群新学员说说笑笑地从教学楼那边走来,看着是要出校门。林以祺和聂钦都下意识往旁边挪,免得挡道,其中一个女人一直低头看手机,反而猝不及防撞上聂钦的背。 聂钦连忙转身:“不好意思。” 那女人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笑,似乎也准备说句客气话,然而四目相对间,两人都一下愣住。 林以祺同样诧异。 学校招的学员她不可能每个都见过,名单也没仔细瞧过,之前这些日子更是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里面就有她的老熟人。 那女人只认识陈艳,不可能认出林以祺,但那一脸惊愕的反应已经说明,她认出聂钦了。 聂钦的腿还没完全恢复,就连刚才转身都一瘸一拐的,而打得他髌骨骨折的扁担,是面前的女人递上去的。 “走啊竹翠。”同行的学员拉了一下女人,口中说着方言,“下午还有课,晚了赶不回来了。” 女人表情有些慌乱,看得出来她心里很紧张,甚至有些害怕聂钦。 聂钦当然也能看出她的心思。几秒过后,他瘸着腿后退两步,朝女人微微一笑:“抱歉,不小心撞到你了。” 女人定定看着他,指尖绞着衣摆。即便已经来了大城市,她穿的还是件洗变色了的花衬衫,又土又廉价的款式。 聂钦不再看她,回过头对林以祺道:“麻烦林小姐签一下字。” 一副好像从来不认识这女人的样子。 女人呆立几秒,迅速小跑着去追前面的同伴。 林以祺笑笑,打开笔用手中的包垫着那张单子,在上面签上名字。 她知道的事,聂钦显然也明白。一个常常被丈夫打,根本不敢忤逆丈夫的女人,在那种情况下懦弱地选择了听话当帮凶,该不该以此责怪她,似乎也很难下定论。 看着聂钦面无表情的脸,林以祺突然想到了那天两人困在悬崖上他说的话:“其实他们动手打我也算是好事,一旦袭了警,事情就会闹大,这样更利于办案。否则,一个被亲生父母卖出来的疯女人,完全可以被他们说成是明媒正娶的,那样很难定罪。” “聂警官。”把单子和笔还给他,林以祺道,“就是件小事,我应该做的,你不用觉得欠我。” 那晚在夜店,他请她帮的忙,仅仅是让夜店老板以电路故障的理由把全场的灯关闭几分钟。 刚才林以祺都还想调侃他一个警察也会趁乱做偷偷摸摸的事,可这会儿那些玩笑话已经说不出口了。 “多谢。”聂钦转身就要走,却见刚才离开的女人又着急忙慌地跑回来,边跑还边回头往后看,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林以祺察觉出不对劲,问:“怎么了?” 女人气喘吁吁地看着她,满脸恐惧,一句话也说不出。 方薇紧张地过来和林以祺站一起,聂钦往前走了几步,就见一辆挂着竹源车牌的微型车快速冲到校门口。 外来车子进不去,喇叭声响了半天保安也不开门,于是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气势汹汹地往里走。 保安出来拦人:“你们做什么的?” “找人。” 陈竹翠对着聂钦拼命摇头:“我不认识他们,不认识。” “嫂子,你怎么就不认识我了?大伯让我带你回去,我们孙家可还没同意你和大哥离婚。” 这下林以祺明白了。 陈竹翠和陈艳是一个村的,早早地就嫁去了邻县,也就是当初周恺说的贩毒很严重的某个地方。如今她那个家暴老公因为贩毒、袭警进了监狱,她想离婚离不掉,就偷偷跑出来了。 “警察。”聂钦拿出证件走上去,“里面这位女士说不认识你们。” “她放屁!她都跟我哥结婚十几年了,会不认识我?” “她说不认识,你们就不能把人带走。” “我带我嫂子回家怎么了?她公公婆婆病了还等着她伺候,一个人跑出来找什么野男人?”为首那男人指着里面破口大骂,“陈竹翠,你个水性杨花的婊子,是不是在外面有野男人了?想抛弃我大哥,门都没有!” 陈竹翠又羞又急,含泪看着聂钦:“我不能回去,我回去他们会打死我的,求求你了警察同志。” 林以祺已趁机报了警,闻言拍拍她的肩:“别怕,有警察在,他们不敢把你怎样。” 话虽如此,她心里却清楚,这种事警察管不了。就算此刻拦住了,等核实了身份,只怕还是会任由他们把人带回去。 显然外面那群人也清楚这些,根本不把警察放眼里:“我们找我们的人,要你多管闲事?” 七八个壮汉一拥而上,聂钦腿脚不方便,只能拦住离他最近那个,值班的保安只有两个,也根本拦不住。 林以祺的保镖刚才一直在远处守着,这会儿早已紧跟在身边护着她,而她还护着陈竹翠,挣脱的那几个男人便都直直朝这边冲过来。 方薇拉着两人的手往回跑,一个壮硕的男人却突然拽住陈竹翠,她吓得尖叫一声,重心不稳跌落在地,把另外两人也全都绊倒。 保镖抽出身来将那人拦住,林以祺移开膝盖跪坐在地上,忙着去拉被她压住腿的方薇。 还没等她站起来,另一只大手就已握住她胳膊搂着她的腰将她拽起,她回头一看,居然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林知深。 从头到脚扫了一眼确认她没事,林知深又去拉方薇。方薇摔得重,人都站不直,林以祺低头一看,膝盖已经破了皮,不断有血在往外渗。 她赶紧过去搀住方薇:“我送你去医院。” 话刚说完,身边就有道人影闪了一下,等她再回头时,林知深已倒在了地上。 林以祺整个人呆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冲上前去抱起他:“大哥。” 混乱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看到有人受伤倒地,那些嚷着要往里冲的人终于被吓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 喊了两声没反应,林以祺急忙回头看向保镖那边。刚才他一个人被四个人缠住,离他们又如此近,肯定是有人趁乱袭击了林知深。 瞧着其中一人手上的木棍,林以祺脑中一片空白,颤抖着手想往林知深头上摸,又生怕碰到伤口。虽然肉眼看去没有血,可他脸色惨白,明显就是伤得很重的样子。 “叫……叫救护车。” 见方薇没动,她又高声重复了一遍:“叫救护车!” 方薇捂着膝盖艰难地蹲下去,凑近她低声道:“林总别担心,他应该是……晕血。” 林以祺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随即又将视线落到她流血的膝盖上。 林知深怎么可能晕血?当初他可是连鸡都敢杀的。 “医生说,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你出车祸后他就一直这样了,见血就晕。” -- ⒭оǔωèňňρ.мè 036真相 临时办公室隔音效果不太好,关了门窗仍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林以祺抱着手臂站在窗前,烦躁地揉了揉耳垂,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聂钦:“人能拘留吗?” 警察把闹事的人和陈竹翠都带去派出所,聂钦不放心便也跟了去。 “我和他们所长说明情况了,已经上报分局。但构不成袭警罪,最多也就是扰乱企业秩序,争取多拘留几天。” “让陈竹翠回来,我找律师帮她起诉离婚,你那边尽量拖着。” 其实离开时她和聂钦并未商议过要怎么做,但在这件事上,两人突然间就有了默契。 若是不拘留,单靠民警调解显然没用,那些人以家事为由就能强行把人带回去。可就算拘留了,等人出来还是一样的效果,警察根本管不了。 联系好律师挂断电话,回头看着沙发上仍在昏迷的林知深,林以祺顿了顿,慢慢走过来在他身旁坐下。 她问过保镖,当时的确没人袭击过他,正如方薇所说,他是看见血才晕了过去。 一个警察,一个退役特种兵,外加两个魁梧的保安都解决不了的事,他这么往地上一躺,倒是把那些粗鲁蛮横的混混都给吓住了。 林以祺忍不住笑笑:“真有能耐啊林知深。” 当初得知林亦行有心理疾病,她还想过得病的是林知深才更合理,可如今假设成了事实,她却依然意外。 那场车祸发生时,她并不知道林知深就在不远处,新闻也从来没报道过这么详细的内容。若非方薇不得已提起,她都不知道他当时看到了她躺在血泊里的样子,或许,他还目睹了那场车祸发生的全过程。яоúωěρ.мě(rouwennp.me) 难怪上次看到她背上的伤疤,他会反应如此激烈。 紧闭的眼睛似乎动了动,林以祺弯腰凑近他:“大哥?” 要不是方薇说他能自己醒,还特别讨厌去医院,就他这副模样,她还真不敢就这样让他在办公室休息。 “林知深。”她又叫了一遍,随后便见他缓缓睁开眼,愣愣地看着她。 “终于醒了。”林以祺叹息一声,拿了杯子过来,“喝水吗?” 林知深只是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一个大男人还怕看医生。”林以祺好笑地瞅他一眼,“倒得倒挺干脆的,我还怕你摔傻了呢。” 他还是一言不发,甚至眼睛都没眨一下,只继续盯着她。 “真摔傻了?”林以祺伸手探向他额头,顺便捏了捏他的脸,“你倒是给点反应啊,知道你要面子,觉得这件事很丢脸,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了,谁都不许说出去。倒是你,有病就去治,用得着这么讳疾忌医……” “林以祺。”他终于开口,嗓子有些哑,“你还恨我妈么?” 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问这个,林以祺轻声笑了下:“恨啊,怎么?想替她求情?我也没准备报复她,都这么大度了,连恨她的资格也没有?” “你当然有资格恨她,你更应该……恨我。” “我恨你干嘛?我又不是林亦行,还搞什么连坐。”林以祺无所谓地笑笑,“不过你要是想恨我呢,随便你,反正我……” “你出车祸那天,林亦行给你打电话,他是要告诉你我妈雇了人杀你,叫你小心。” 刚放回去的杯子还没摆稳,林以祺动作一僵,保温杯“铛”一声落了地,在地上敲打出有节奏的余音。 她愣了愣,脸上笑意渐渐褪去:“你说什么?” “林亦行那个电话,是要提醒你小心,他在我妈那儿发现了线索。” 那个电话,被林知深挂断了。 就在电话打来几分钟前,林以祺告诉他:“我从来都没爱过你,何谈移情别恋?你不过是个替身,林知深你就只是个替身,我爱的人是林亦行,一直都是林亦行。” 那时候的林以祺疯了,知道真相的林知深也疯了。他从来没见过那样疯狂的她,眼睛通红,却又满脸都是嘲讽的笑;她也从未见过那样可怕的他,仿佛下一秒就会把她活活掐死。 然后,林亦行的电话打来了。看到她抬起手,看到来电显示上那个刺眼的名字,他的最后一丝理智也彻底消失。 他疯了似的夺过手机,当着她的面扔出去好远,可就算落到沙发背后,铃声依然在响,响到自动停止,没过几秒就又重新响起来。 看着他疯狂又狼狈的模样,她笑着走过去捡起手机,重新递到他面前:“我最爱的男人打来的,要不要接给你听听?” 他握紧拳头,手上青筋毕现,身子也在控制不住地发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 她继续笑,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把手机放进去:“再摔一次,这次要更狠一点,不然,他还会打来的。” 见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她自嘲地笑笑,指尖覆上去,长按,关机。 “林知深,结束了。”把手机从他手中抽回时,她拉开门走出去,上了车,一次也没回头。 “你走以后,林亦行也给我打了电话,一开始我没接,等我接了才知道……”林知深偏过头,双眼无神地盯着地板,“我追出去已经来不及了,你电话关机,我明明能看到你的车在前面,却怎么也追不上,我拼命鸣笛,你大概也没听见,然后……” “然后,我就差点死了。”林以祺定定看着他,“这就是你一直想跟我说又开不了口的事?” “林以祺。”泪珠从眼角滚落,他缓缓阖上眼,“是我害你出车祸的,你本来……完全能躲开。” “是吗?”低头瞧着放在一边的手机,林以祺笑了笑,“你怎么不说是我的报应呢?我欺骗你,玩弄你,不是活该么?” 他静静躺着,什么话都没说,泪珠在眼角留下道清晰的痕迹。 “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接那个电话的。” 他睁开眼,不解地看着她。 “不是安慰你,我没那么好心。”她自嘲地笑笑,“这大概就叫命中注定吧。” -- ⒭оǔωèňňρ.мè 037父女(1500珠加更) 林以祺还记得,那天是大年初叁,天气晴朗,温度却很低。 她和林知深的冷战已经持续很多天了。从他发现她有别的男人,她承认一直都不只一个男人开始,他就再也没理过她。 然而为了林家那份表面和谐,兄妹俩还是坐在一起过春节,年后那几天也都在老宅吃饭。 他每天都冷着张脸,没人发现跟以往有何不同。而她仍然笑意盎然地面对每一个人,仿佛和他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晚饭过后,林以祺自顾自回了房,没多久林知深就推门而入。 她并不觉得意外,只笑着问:“终于忍不住要找我算账了?” 他盯着她,一句话也没说。林以祺不再理会,打开电脑做自己的事。 就在那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随即是林亦行的喊声:“大哥!林以祺!” 林以祺回头看了看被林知深紧锁的门,又将目光落到他脸上:“咱俩被发现了?” 调侃的语气,丝毫不在意楼下的声音。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是林光济身边的女人打来了电话,说他跟朋友聚会喝多了酒突发疾病,正送去医院抢救。 林以祺恨透了那个男人,但在听到消息那一刻,还是吓得脸色煞白。 明明理智告诉她,那样的男人死了活该,却又害怕得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出轨,无情,不负责任,自私地把她带来这世上,让她背负原罪像个小丑一样活着。可他也是她的父亲,是这世上唯一能庇护她的人。 那一晚,整个林家乱作一团,急急忙忙赶去医院,出动所有人脉到处联系专家。яоúωěρ.мě(rouwennp.me) 最后,林光济的命捡回来了,却一直没能彻底脱离危险。 看着ICU里那个动弹不了的身影,回忆着他早已开始苍老的面庞,林以祺想,还是别恨了吧,以后都别恨他了。毕竟那是母亲最爱的男人,毕竟那个男人也爱她和母亲,尽管他的爱显得那么廉价可笑。 那也是时隔多年,她唯一一次对林岩放低了姿态,求他让她进去看看父亲。 医生说林光济的神志时而清醒时而模糊,见他合着眼,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林以祺也不敢开口打扰他,只安静地坐在床边。 没多久,他睁开眼,看到是她,笑了笑。 一声“爸”还没叫出口,眼泪先滚了下来。林以祺拼命克制着,不敢在他面前哭,想要给他加油打气,让他好好养病,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然后,她听到他说:“怎么还哭了?我来找你你不开心吗?” 林以祺一愣,没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接着说:“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很想你,现在死了能见到你,真高兴。” 林以祺渐渐明白,原来他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个人。他的脑子还没完全清醒,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把她当成了另一个人。 “爸。” 她哽咽着呢喃出声,想告诉他他还活着,却又听他说:“她长得像你,女儿也有几分像你,可惜不是你。” 整个病房瞬间安静下来,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就连床头的仪器也似乎突然静止了。 看着面前那张笑脸,看着他苍老的皱纹,青黑的胡茬,林以祺愣了好半晌,倏地笑了起来。 从他出事到现在,她所有的内心挣扎,努力说服自己那些理由,那些关心和妥协,忽然间就都成了笑话。她的存在,母亲的存在和死亡,更是对这场笑话最大的讽刺。 这些年她一直想不明白,母亲已经顶着骂声活了那么久,为什么还会选择自杀?为什么一个愿意为了男人抛弃道德永世堕落的女人,会舍得离开那个被她视为生命的男人? 原来,如此。 “我以为林亦行是打电话叫我参加林光济的葬礼,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接。林家人的电话,谁的我都不会接。”林以祺静静看着从沙发坐起的林知深,“他的葬礼,我不会参加,我永远……都不会去看他一眼。” 自从那天离开ICU,她就再也没去看过林光济,直到听说他病情没稳住,最终死在了重症病房。 作为女儿,她是应该去给他送终,亲自筹办他的葬礼,可惜,那个人不配。 “他不配。”这句话说完,林以祺又忍不住笑笑,“不过你说的没错,我不愧是他女儿。他把我妈当替身,我把你当替身,他到处睡女人,我到处睡男人,他自私自利,我凉薄无情,多像啊,简直一模一样。” 所以在林光济死后那几天,她也差点疯了。 一边恨他,一边又为他的死伤心欲绝。明明觉得他不配,自己却早已成了另一个他,就如当初她一边恨母亲,一边成了第二个母亲那样可笑。 林知深静静看着她,不发一语。 林以祺笑:“不过我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他可以那样,你们男人都可以那样,我为什么不行?” 当年,她第一次找男人,为的是忘记林亦行。 自从意识到对林亦行的感情不是兄妹之情,她就知道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她害怕,她厌弃自己,她想忘了他,却怎么都做不到。 后来她又想,肯定是自己生活圈子太小,认识的男人太少,才会只盯着一个林亦行。等她结识更多优秀的男人,和他们亲吻、做爱,体验到真正的男女之情,就再也不会对自己的亲哥哥有非分之想了。 于是,从大二上学期开始,她不停交男友、换男友,包养一个又一个外形出众的干净男人。 他们对她言听计从,温柔体贴,想尽各种办法讨好她,每天在她面前趴着、跪着,像条狗一样拼命取悦她。 她享受到了从来不曾体验过的生理快感和心理快感,也终于明白林光济那样的男人为什么会沉迷欲望无法自拔。 她还是一样地恨他,却开始喜欢成为他那样的人。 被人那么卑微地伺候着,谁会不开心?虚荣心也好,成就感也罢,甚至是人们口中经常贬低的、身为人最基础的性欲,都能得到最大的满足,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 只不过因为她是个女人,她会被人骂淫荡,所以她不该做那样的事。 可林光济一直都在做,有人骂过他吗?他出轨的事曝光,男人们笑着说羡慕,有些女人也说男人这样很正常,真正挨骂的从来就只有她母亲那个小叁,还有她这个一出生就带着原罪的私生女。 在她还什么都没做的时候,她的照片被人放上网,一听说是小叁的女儿,就有无数人对着她辱骂。 说她天生一副狐媚相,长大了肯定也和她母亲一样只会勾引男人,破坏别人家庭;说她一看就已经被很多男人上过了,和她母亲一样人尽可夫;还说她和林光济长得不像,肯定是那个无耻的小叁找野男人生的,最后再碰瓷豪门。 凭什么呢?那时她就在想,凭什么她不可以和林光济一样?这世上有那么多的林光济,那些男人都可以理所当然地出轨、嫖娼、换女人,可以大谈性爱分离,为什么她就不行? 只是那时候的她还不够坚定,还会在意别人尤其是林亦行的眼光,会因为某些言论而怀疑自己。也会在享受性爱的同时,经常想起林亦行,会幻想和自己做爱的男人是他,甚至到最后,不顾一切地把林知深当成他的替身。 如今,死过一次又活回来,她终于不会再自我怀疑,也终于能把那份爱放下了。比起她在做的、即将去做的事,虚无缥缈的爱情一文不值。 ============================ 这章也算是对之前评论区不理解女主为什么要找男人的一个回应。一句话总结就是:她是个普通人,不是圣人,既能满足生理快感又能满足心理快感,让她彻彻底底地只享受不付出,这样的好事谁不爱呢? 不过因为她深切体会到了男女之间的差异,知道对有些男人而言包养是百利无一害的事,他们根本不懂得羞耻为何物,所以她现在对包养男人的态度会和从前有所区别。 除掉这一点,之前引起争论的另一个问题也统一回复一下: 关于女主额头和背上的疤,先前已经写过女主现在不在乎容貌,所以我也不会去描写她如何祛疤,又如何恢复美貌。 单从外貌而言,我不觉得一条疤就能影响到什么。但更多的是林以祺这个角色的设定,她不在乎外貌,她有更多的人格魅力值得读者和男主们喜欢,所以我相信大多数读者都不会介意,男主更不会介意,要是因为有条疤就嫌弃她,那这些男人也不配当男主。 所以,如果有读者实在接受不了那就别勉强自己了。 -- 038疑团 手机振动声起,是基金会的人打来的:“林总,妇联来人了,让您过来一趟。” 妇联是基金会的业务主管单位,和民政厅一起进行双重管理,监事会就有这两个组织的人,他们过来一般都是为了日常监管,配合着完成就行,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简单跟林知深说了句,林以祺转身就走,他却跟了上来。 他是理事会成员,很多会议的确也需要他参加。 林以祺笑道:“确定不再休息一下?别一会儿又突然晕倒。” 他没回答,自顾自走在前面。 人都在里面等着了,相关材料也已呈上去,兄妹二人进了门就朝会议室走。 旁边的工位传来道女声:“陈慕之,我电脑好像出问题了,能不能帮我看一下?” 林知深倏地停下,回头往那边一看,一群女职员右侧方,不太显眼的角落里,有叁个挨着的工位,坐着的职员都是男人,其中一个便是他早已认识那位。 感受到他的目光,陈慕之抬头看向这边,微愣之后又垂下头,静静走到女职员工位旁。 看着林知深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林以祺道:“人事部招的,不关我的事,我可没以权谋私。” 其实也没必要跟他解释,就是看他脸太臭,影响心情。 “我知道。” “是吗?”林以祺完全不信。陈慕之才来上班几天,林知深又好久没露面了,怎么可能之前就知道?就他刚才那反应,“震惊”两个字都写脸上了,还死鸭子嘴硬。 林知深淡淡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看他仍然跟只骄傲的公鸡似的,林以祺忍不住笑笑,撇撇嘴。 还没到财务审计时间,这位副监事长就只是随意过来进行走访调研,检查一下财务和会计资料。 走完流程把人送走,又有新的事务要处理,林以祺正在准备下一个会议,方薇的电话打来:“林总,刘律师来了。” 看了看时间,林以祺只能让方薇将人请到她这边的办公室来。 两边都忙,有时候的确恨不得会分身术。当初裴立雪还劝过她,学校和基金会应该一个一个来,她这样两头兼顾就算工作上不出问题,她自己也会累出问题。可在她看来,两边的事都迫在眉睫,哪一边都耽误不得。 方薇只去附近医院包扎了一下就赶回来工作,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的,而她推门进来时,还有另一个人也跟她一样瘸着腿。 见到聂钦,林知深又是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去而复返,还直接来了林以祺办公室。 聂钦是为了送陈竹翠回来,在学校那边和方薇遇上,方薇便把人全都叫过来了。 时间紧迫,林以祺简单地跟陈竹翠说明了自己的打算:“我会帮你离婚,前提是你真的要离,中途绝不反悔。如果下定决心了,你在家里遭受的一切,不管你愿意说的还是不愿意说的,都要跟刘律师交待清楚,尤其是还能搜集证据的。比如说,你老公和公公婆婆家暴过你,你曾经去医院或者正规诊所治过伤,或者他出轨、嫖娼,你知道过线索。” 陈竹翠有些不敢置信,甚至都不敢直视她,嗫嚅了几下,一句话也说不出。 林以祺笑笑:“不用怕,只要你配合,我一定有办法帮你离掉。论法律,这位刘律师是专业的,还有聂警官也会……” 抬眸看向聂钦,见他正直直看着她,林以祺顿了顿,继续道:“如果到了法律也解决不了那一步,玩黑的,我也不会输给他们。” 陈竹翠仍然垂着头绞着手指,不敢开口,聂钦道:“他们只能被拘留几天,只要你和他还是夫妻关系,警察就很难帮你。如果你申请了离婚,就算判决没下来,他们也不能逼你回去。” 陈竹翠犹豫许久,小声地答了句“嗯”。 把一切托付给刘律师,等她们走了,林以祺才对方薇道:“赶紧回去休息,给你几天假,腿养好了再来。” “没事,我把今天的工作做完了,等下班再走。”方薇踌躇道,“林总,今天这样的事,以后肯定还会发生,您之前……已经预料到会出这些状况了吗?” 林以祺笑笑,点点头。 在办学校之前,她就知道迟早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事实上,她执意去乡村宣传,除了帮那些日子艰苦的妇女摆脱贫穷,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就是让她们到大城市打开眼界,接受新的思想,甚至生出从前不敢有的野心,渐渐有勇气和能力去反抗父母兄弟、丈夫、公婆对她们的欺压。 像陈竹翠这样的女人敢提出离婚,本就是她乐于见到的,但一个陈竹翠她能帮,天下间还有无数个陈竹翠,她不可能都帮得了。显然方薇此刻表达的也是这个意思。 学校和基金会能力有限,她个人能力更有限,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尽力二字,帮一个算一个。 “现在两边都刚成立,事情太多,还顾不上这些,等缓过这一阵,我会成立专门的团队处理这类事情。” 见方薇定定看着她,林以祺笑道:“怎么了?这眼神是被我感动得爱上我了?” 方薇也笑:“我要是真爱上你,你能负责吗?” “那肯定不行,我这人向来只管撩,不管……”刚拉开门就撞上正扬起手准备敲门的聂钦,林以祺一愣,“还没走?找我有事?” 聂钦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以祺抬眸,果然看到不远处的陈慕之也正定定看着这边。 她本来就没想让聂钦来基金会,结果还是误打误撞地让这两人遇上了。关于陈艳的死,陈慕之心中一直有很多疑团,他必然早就找过聂钦了,而聂钦对陈艳同样有很多不解的地方。如今,两人之间这条纽带,似乎已被他们找到。 林以祺侧身笑道:“进来吧。” 见林知深还在里面,她只能用眼神示意他回避一下。林知深看了看她,又扫了眼聂钦,一言不发地离开。 门重新关上,聂钦身姿笔挺地站在她面前:“林小姐,我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 “你问。” “您和陈艳,就是陈慕之的姐姐……认识?”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显然早已从陈慕之那儿得到了。林以祺点头:“认识。” “那……也是您把我的电话告诉她的?” “好像是吧。”林以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某次聊天听她提起遇到奇葩客人,我记得我还建议她报警,她说现在很多警察都欺软怕硬,报了警也未必有人管,我就跟她推荐你这位正义警官喽。” 聂钦静静看着她,顿了会儿又问:“也是您告诉她我胸口有伤疤的?” 林以祺诧异地看着他:“她也知道?可能……也是我说的吧,那时候她生病心情不好,我就讲些好笑的事情逗她开心,提是提过你,具体说些什么我真不记得了。” 说到这,她又坏笑着凑近他:“可能我把当初不小心泼你酒,还追去洗手间看你脱衣服的流氓行为也跟她说了,或许还有……强吻你的事。” 他僵着身子往后退了退,呼吸有些不稳:“那……那我先走了,多谢林小姐。” 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林以祺笑笑:“真是不禁逗,都已经放过你了,还自己送上门来。” 再次拉开门出去,陈慕之已经不在外面了,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和聂钦在楼道说话。 看着他空了的工位,林以祺也有些迷茫。是不是应该告诉他真相? -- 039心病(1800珠加更) 林以祺开会出来才发现,林知深一直没走,这会儿正在她办公室帮她处理一些简单的公事。 “林总这是想给我当助理?”她笑着坐到办公桌上,低头看他翻阅报告,“世界名校的高材生,屈才了啊。” 林知深抬头看她一眼,将另一边的文件递给她。 “德馨?”林以祺对资料上这个律师事务所并不陌生,清辉的专用律师团就是来源于此。 “我刚给赵律师打过电话,他那边可以派人给你组建团队,专门处理今天这样的意外事故。”林知深道,“如果你没意见,剩下的事我负责。” 所以刚才她和方薇说的那些话他都记心上了,她现在忙不过来的事,他亲自帮她做。 林以祺笑道:“你就这么肯定我要的是律师团队?说不定我是想组建一群专业打手,谁上门滋事就收拾谁呢?” 明明只是调侃的话,他却答得一本正经:“你若真这么想,今天就不用大费干戈了。陈竹翠的老公在牢里,只要找人吓唬几次,他不敢不离婚。你找来刘律师,又联系媒体大肆报道今天的事,无非是想告诉那些和陈竹翠同样遭遇却不敢提离婚的女人,法律是可以保护她们的。等陈竹翠的官司赢了,会激励更多人奋起反抗,一个接一个,赢的人越多,她们就会越有勇气,也会有更多的人来学校。” “原来那个吃起醋来连智商都不要的人,这么了解我啊?”林以祺笑笑,“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好好的学校偏要搞成另一个妇联,职业培训不够,还得负责家庭纠纷,老板当成了全能保姆。” “从你决意成立学校和基金会那天起,就没必要再问了。”林知深定定看着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嘴巴动了动又什么都没出口。 看着他的眼神,林以祺却明白了。 端午那天他会流泪,是因为她的每句话都在让他的愧疚和自责加深。 “我不爱他了。” “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林知深,你知道鬼门关什么样吗?” “你没经历过,说了你也不懂。” “从前的林以祺死了。” 或许当初她醒来,他还在心里安慰自己,她终于活过来了,他的罪孽总算没那么重了。可醒后的她彻底变了个人,她做的每一件出人意料的事,都在一遍遍地告诉他,从前的林以祺死了,被他害死的。 “林知深,我有点好奇,这两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在她以陈艳的身份活着的这两年里,每次想到他,首先就是车祸前他看她的眼神,凛冽,愤怒,绝望,甚至阴鸷。 她以为他肯定恨透了她,恨不得她死,又或者希望她活过来,接受各种各样的报复和折磨。却唯独没想过,日日夜夜与他为伴的是完全相反的情绪,他要折磨的也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林知深不发一语,站起身合上资料:“我还有事。” “什么事比你去看心理医生还重要?方薇说你从来不去看医生,这么大个人了,至于吗?” 说到最后,林以祺的声音已经渐渐小了下去。听他说完当年所谓的真相她就明白了,他不治病,不过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他在时刻提醒自己,就是他害得她永远躺在病床上。 林知深顿了顿:“改天会去。” “我人都约好了,你给我改天?”林以祺朝他扬扬手机,“就你给我介绍那位,着名心理学专家,刚好我这段时间忙也没空去见她,跟你一起喽。” 他有些诧异:“什么时候约的?” 见他嘴角都已经控制不住地扬起来了,林以祺轻哼:“管我什么时候约的?反正某些人不愿意见,我自己去见呗。柯大夫可是大忙人,不上班也要见一堆病人,好不容易约了人家上门送诊,某些人还不知道珍惜。” 瞧着她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林知深不禁笑了笑:“走吧。” 地点就约在林以祺住的别墅,她让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既是对柯大夫的答谢,也算是给林知深补补身子。 “某些人这娇弱的体质,说晕就晕,再不好好补补,说不定哪天风一吹就卷走了。” 听着林以祺的调侃,柯大夫笑道:“你们兄妹俩感情真好。” 林知深握勺子的手一顿,朝柯大夫笑笑,点点头。 林以祺的问题用不着药物治疗,多进行心理疏导即可,至于林知深的问题,得详细诊断后才能得出结论。 知道他爱面子,也尊重他的隐私,林以祺并没在旁边听两人谈话。把一楼留给他们,她自己去二楼洗澡,再出来时那俩人还没聊完。 等林知深终于开口叫她,她都差点在沙发上睡着了。 下了楼,见两人好像聊得很愉快,她问:“不严重吧?” 林知深没答话,柯大夫道:“不严重,改天去医院开点处方药,吃一段时间就行。” 林以祺一愣:“需要吃药?” 刚才在饭桌上她还开玩笑,说林知深这个病就是他胡思乱想想出来的,自我脑补太厉害,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能开这个玩笑,是她真的以为可能就只有晕血这个症状,或许和她情况差不多,不会影响太大,没想到会比她以为的严重得多。 柯大夫道:“别担心,吃药也是很正常的事,不用一听到吃药就紧张。” 她有职业操守,不会向第叁个人透露详细病情。林以祺也没再追问,只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楼梯上的背影,当真不严重么? 等她和柯大夫聊完回到二楼,林知深也早已洗澡出来,一个人坐在沙发对着电脑处理公事。 林以祺在楼梯口站了会儿,开口叫他:“林知深。” 他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聊完了?” “我还活着,那场车祸也不关你的事。”她叹息一声,“林知深,你不用再自责了。” 他继续一动不动地坐着,静静看着她。 林以祺慢慢走过去:“其实就算真是因为你我才没接那个电话,可能……我也未必会怪你。早跟你说过了,从前的林以祺死了,因为那场车祸死的。如果不看过程只看结果的话,我很庆幸能这样死一次,否则我现在大概还和从前一样,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 “所以……”她笑着摊摊手,“放过你自己吧。” 他仍然定定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林以祺撇撇嘴:“你这种自大的人还真是,什么都……” 他一把扣住她的腰把人往前带,林以祺重心不稳跌到他身上,下一瞬,他的唇已覆了上来。 ============================ 端午节啦,大家节日快乐?( ′???` ) -- 040温柔(H) 宽大的手掌扣在脑侧,拇指轻蹭着耳畔肌肤,另一手在她腰间越收越紧,让她整个身子都贴着他。 林以祺感觉重心还是不稳,想换个姿势,刚拉开些距离他就追了上来,拼命吮着她的唇。 两人穿的都是夏季最薄的衣服,胸膛紧密相贴,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体温,比她的还要热,就连心脏也跳动得很快。 伸手勾住他脖子,林以祺慢慢张开腿坐到他身上,反客为主含住他的唇,舌尖探入他口中肆意搅弄。 他手心温热,从她颈后轻抚而下,拉下衣领在肩上摩挲。 刚才为了去见柯大夫,她穿戴整齐,裙子的拉链在背上,他刚摸索着把指尖放上去,她便用力一推,让他整个人都倒在沙发上。 他穿的是睡袍,脱起来方便多了。林以祺手指一勾,腰间的系带瞬间失去作用,柔滑的布料往两边散开,露出结实的小腹和毫无遮挡的性器。 见她满意地欣赏着他的肉体,林知深右手一用力,再次将她按到身上,头微微一抬,吻了上去。 湿热的唇被他吮得啧啧出声,紧接着,舌头撬开齿关钻了进去,舔得她浑身发痒。 林以祺绕着他的舌缠弄,手掌抚过赤裸的胸膛,指尖压着突起那两粒把玩。 他呼吸渐重,同样在她身上抚摸。 “你硬了。”林以祺撑在他胸前笑,明明指的是上面这两处,却明显感觉到小腹下方也起了变化。 他张嘴来吻她,她故意躲,唇蹭到她下巴,他干脆一口含住用力吮着。 林以祺轻喘着侧躺下去,他伸手到她背后,捏住拉链慢慢解开。 指腹沿着肌肤一点点往下,在她背上勾起酥麻的痒意,林以祺哼了声,探手到他胯间握住胀大那根。 他的动作倏地顿住。不是因为性器被她揉弄,而是指尖又碰到了那条疤,很长很直,触感尤其清晰。 林以祺正专注玩弄阴茎,身下的人忽然起身,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趴到了沙发上。 看着那道刺目的痕迹,他伸手摸了摸,随后,一个轻柔的吻落下。 微愣之后,林以祺笑了笑,静静闭上眼。 拉链彻底解开,他的唇仍然沿着那条疤游移,耐心又温柔,烙下密密麻麻的吻。 林以祺问:“丑吗?” “很美。”他小心地覆上来吻她耳垂,“你什么样都美。” 她低低地笑。同样的问题,同样的答案,在周恺那里她能肯定是虚情假意阿谀奉承,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她总会莫名相信全是真。 手指勾住肩带缓缓褪到一旁,他又一遍遍地吻她的肩,吮过那条疤,亲吻她的腰和臀。 林以祺笑着喘息,他重新贴上来,掰过她的脸吻她唇角。 她翻了个身,拉着他的手罩在胸前,他揉捏几下,又俯身舔弄乳肉,含住乳头吸吮。 “嗯……”林以祺呻吟出声,抱住他脑袋挺胸迎上去。 他自觉换另一边抚慰,手指落到腿心,隔着内裤按压突起的小核。 林以祺舒服得喊出声,两条腿夹紧他,双手在他头上胡乱摸着。 他吐出已经硬挺的乳尖,慢慢吻到小腹,脱下内裤,吮弄着阴阜,勾玩着毛发,随即舌尖一顶,舔上早已勃起的阴蒂。 林以祺急喘着弓起腰,脚掌踩在床上,指尖攥紧床单,满意地哼吟:“好舒服。” 他知道她最爱这个。欢爱了无数次,她从不愿为他口,却无比喜欢唇舌下的欢愉,每一次用舌头为她舔,她都能兴奋得叫起来。 取了个枕头垫高她臀部,手掌撑在大腿内侧将其分得更开,他直接将阴蒂含住使劲嘬弄,指腹配合着在周围的肌肤上刮蹭。 “哦……”林以祺放声吟叫,这是对他的赞许和鼓励,每次听到她的呻吟,他都会更兴奋。 舌尖裹着液体在穴口搅弄一圈,衔住花唇吮了吮,他再次盖住阴蒂,用牙齿和嘴唇变着法儿地揉弄。 “爽死了。”林以祺笑,“还是你舔得我最爽。” 跟她有亲密接触的男人全都为她口过,却没有任何一个能给她这样强烈的心理快感。 他不仅是她的亲哥哥,从前更是冷傲得遥不可及,犹如高岭之巅盛开的花,永远只能远观。然而这朵花还是被她摘下了,只属于她一个人,任凭她亵玩。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赞美,一个“最”字就让林知深加重力道,发狠似的吸舔阴蒂。 林以祺大笑,桌上的手机同时响起,她伸手去拿,差了一点,够不着。 公事繁忙,她不敢误了电话,抬腿踢了踢林知深。 林知深了然,起身帮她拿手机,看到来电显示那一刻,神色明显变冷。 “聂钦还是陈慕之?”林以祺好笑地瞧着他,“或者……未婚夫?” 他一言不发,把手机递给她,林以祺一看,顿时笑出声:“怎么每次都在我要高潮的时候打来?上赶着戴绿帽啊。” 萧自宾应该是忙了一天刚看到新闻,出于礼貌才打过来关心两句:“你没事吧?” “有你请的保镖在,我能出什么事?” “我看到网上发的视频了,一个保镖不够,你必须多带几个在身边。” “别了吧,我可不想每天跟个犯人似的,一个已经是极限了。” 萧自宾沉默片刻,问:“他是不是住太远了?要是你那边有事……” “放心,我这儿安防系统好着呢,一般人进不来。他住得不算远,接到报警几分钟就能赶到,总不能让我跟保镖一起住吧?” “我帮你找的女保镖很快就能到,以后可以和你住一起。” “未婚夫真是贴心。”林以祺瞥了眼脸色阴沉的林知深,“不过到时候我是不是就不方便偷情了?” 萧自宾笑笑:“我找人保护你,不是监视你,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 “不愧是萧总,为人就是大度,我都要被你……唔……”阴蒂突然被含住,林以祺一下哼出声。 这次萧自宾反应过来了,什么都没问,很快挂了电话。 林以祺笑着看向埋首在她腿间的男人:“好酸啊,醋坛子又打翻了。” 林知深一句话也不说,抬起头来掰开她两条腿,扶着硬邦邦的性器入了进去。 已经很久没有过如此酣畅淋漓的性爱,林以祺感觉自己都有些疯狂了,和林知深从客厅做到浴室,浴室又到卧室,最后都记不清高潮了多少次,趴在他身上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半夜醒来是因为口渴,嗓子有些干,睡前也忘了准备水,她只能打开灯下床去客厅喝。 无意间往旁边瞥了眼,林知深那睡姿居然跟婴儿似的,蜷缩着绞紧被子,空调温度这么高也不嫌热。 走了两步忽然感觉不对劲,林以祺又回过头仔细看了看,被子下的人分明在发抖。 “大哥?”以为他是昨晚太累发烧了,林以祺赶紧返回床边摸向他额头,触手之处全是汗,体温正常,他的反应却不正常。 “林知深。”见他抖得厉害,双手贴在胸前死死攥着被子,林以祺伸手去拉,却怎么也掰不开。 “林知深!”拍了拍他的脸,林以祺抓着他的肩用力摇晃,“林知深!” 他猛地睁开眼,眼皮早已被汗水浸湿,眼角挂着的也不知是汗还是泪。 “做噩梦了?”林以祺终于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你……” 见他直愣愣地盯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她伸手到他面前晃了晃:“没事吧?” 他一把抓住她手腕,猛地将她拉进怀里。 偌大的房间只能听到他的喘息声,急促,粗重,仿佛刚经历了什么令人窒息的事。 人已跌在他身上,他越搂越紧,而他自己依旧在不停颤抖。 感受着他可怕的心跳和呼吸,林以祺不敢挣扎:“是不是……梦到那场车祸了?” 他死死箍着她,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经常都会梦到,对吗?”她反搂住他,在他身上轻轻拍着,“我还活着。林知深,我还活着。” 他将脸埋在她颈间,似乎在感受着动脉的跳动。这一次林以祺分辨出来了,他眼角的不是汗,而是泪。 -- 041往事 睡得迷迷糊糊的,林以祺总感觉有些热,下意识要去寻空调按钮,结果一睁眼就撞上林知深的视线。 他似乎也没想到她会突然醒过来,与她对视片刻,迅速移开目光。 林以祺忍不住笑道:“好看吗?” 林知深没答话,就这么在她身边静静侧躺着。 要是在从前,他肯定会笑着答一句“好看”,然后自然地将她拉进怀里,吻吻她的额头,或者搂着她继续欢爱。 看着他那别扭的样子,林以祺问:“你不热啊?” 伸手调低温度,她转头一看才发现阳光都透过窗帘照进来了。要不是因为他昨晚做噩梦,她也不至于睡到这种时候。 仔细瞧着他略显憔悴的脸,林以祺问:“你后面也一直没睡着?” 他没回答,但已经很明显了,她昨天问的那句“你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也有了答案。 林以祺叹息一声:“趁早去趟医院吧,实在太忙就让秘书替你跑一趟。” 他还是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什么。 林以祺捞过手机看了看时间,正准备起床,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屏幕上是林亦行的名字。 她没犹豫直接接通,语气不咸不淡的:“有事?” “你今天没去上班?” 虽是疑问语气,却感觉他好像早就知道了。林以祺随意应了声:“嗯。” “我在你门口。” 林以祺一愣,看了眼还穿着睡衣躺在身边的男人,平静地道:“等我一下。” 见她起床,林知深也坐起来,林以祺道:“林亦行在门外。” 林知深瞬间顿住。 林以祺笑:“怕了?你说要是他知道你跟亲妹妹乱伦,他会怎么看你?” 林知深从她这句话里明白了,她根本不怕林亦行知道,也丝毫不在意林亦行的态度。 她的确是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肯定待不久,你自己在房里藏着吧。”林以祺往门口走了几步又忽然想到什么,“还是出去见见吧,越藏越不对劲。” 昨天两人一起回来,开的是他的车,也没停进地下车库,这会儿还在门口放着,林亦行一看就知道是谁的。 林以祺没洗脸也没换衣服,只加了件内衣便穿着睡袍去开门,门外不仅有林亦行,还有个短发女孩,看着和她差不多年纪。 林亦行大概也没料到她会睡到这个点:“刚起?” “进来吧。” 她也没把人带去二楼,就在一楼客厅招呼着。 林亦行正要开口,就见林知深从旋转楼梯上下来,白衬衫,黑西裤,整齐笔挺,脚上却还穿着拖鞋。 早已看到车子,他并不吃惊:“大哥也在?” “昨晚来她这儿吃饭,太晚了就没回去。”从容的语气说着真实的话,仿佛他真的只是在妹妹家里借宿一宿,坦坦荡荡光明磊落。 林亦行没再问什么,接着介绍身边的女孩:“朋友推荐的私人保镖,精通枪械、格斗、柔道,擅长近身保护。” “你替我找保镖?”林以祺失笑,“太阳还真会从西边出来。” 林亦行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继续道:“萧自宾不是托朋友帮你找了?刚好我一朋友知道这事,就把她引荐给我了,要不要随你意,我就是带来让你看一眼,当我还你的。” “我早说过,我们两清了。”林以祺认真打量了一下女孩,长得很清秀,还有点娃娃脸,身材也不是高大壮硕型,但由内到外都透着股常人没有的精气神,光凭气质也知道肯定业务能力出众,“我脾气不太好,跟在我身边可能会受气,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女孩微笑:“林总说你人很好的,我看你平易近人,肯定很好相处。” “是吗?原来某些人还会夸我啊。”林以祺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林亦行,“人我喜欢,好意我收下了,就当感谢你两年前那个电话,以后用不着觉得欠我,那些陈年旧事我也不想再提。” 林亦行定定看了她片刻,点点头:“好,两清。” 女孩叫展颜,名字和她笑起来甜美的长相很契合。她的能力早在业内出了名,不需要依靠保镖公司,林以祺和她说定明天到学校正式签约上班。 林亦行离开时,林知深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便和他一起出了门。 林以祺下午还有安排,只匆匆吃了点东西就赶去学校。 这次去的不是她办那个培训学校,而是她的母校蓉城七中,全省乃至全国都很有名的公立中学。 基金会救助的失学女生中有好几个中考成绩很优秀,却因为家里贫穷、重男轻女,没钱继续上高中。 这几年公立学校不敢再违规用不正当手段抢生源,一些民办高中倒是找过那几个女孩,可毕竟差距太大,林以祺还是想助她们上更好的学校。 方薇带着资料来学校跟她会合,约见的负责人是林以祺高中语文老师。当年她被流言蜚语所扰,很多同学甚至老师私底下总议论她是小叁的女儿,这位老师还开导过她,告诉她“行得正坐得端,何须屈尊畏谗言”。 提起当年的事,常老师满脸欣慰:“我并没有看走眼。咱们七中出去的人,什么官二代富二代,多如牛毛,却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身在豪门,心怀天下。” 不愧是语文老师,一句话夸得林以祺都不好意思接口了。 她笑着把整理出来的资料递上去:“这些是学生的成绩单和详细信息,她们因为家庭原因,不敢幻想来蓉城上学,错过了项目班招生,教育局的李主任说只要学校申请,可以批准针对这些学生进行一次补招,合格了就能录取,费用基金会全权负责。” “这么好的成绩,确实是可惜了。为这点事你都亲自跑来了,我肯定要帮你办成。” 常老师还有事要忙,林以祺便也没多作停留,离开前她邀约周末一起吃饭,常老师笑道:“你们兄妹俩还真是一模一样,你哥每次回来遇到我,也总说要请我吃饭,我拒绝都不行,这不刚吃完还没半年呢,你就来了。” 林以祺诧异:“我二哥经常会回七中?” “你上高中的时候他不天天跑来找你?我还说他上个大学怎么这么闲呢。你毕业以后他也没少来,经常给学校捐这捐那的,还拦着不让宣传,说什么他最喜欢七中的校园时光,舍不得毕业,像他这么恋旧的人也不多见。你们俩不愧是亲兄妹,都是当代活雷锋啊。” 林以祺低头笑笑:“应该做的。” 这时正值暑假,校园里却不空旷。很多自愿补课的学生照常来上课,课间正在树荫下休息。 林以祺记得她升高二那年也申请了补课,当时因为学生太多还闹上新闻,有家长称是学校强制性补的,收了很大一笔费用,最后教育局出面,查清了收费不属实,但那个暑假的补课也被叫停了。 于是林亦行成了她的免费家教,天天在家给她上课,还制定了一系列严苛的规定,动不动就要打手心,可每次惩罚她时都反挨她的打。 一群学生在球场边闲聊,见方薇听得津津有味,林以祺问:“什么事这么有趣?” “他们在说自己学校的黑历史。”方薇笑得不能自已,“我还以为七中个个都是人才,不,天才,没想到居然有人……哈哈哈哈居然有人托福考10分的,他们说这是七中有史以来被黑得最惨的一次,一提当年的10分托福出自七中就要被外校群嘲。” 林以祺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等方薇笑够了她才问:“你知道那位托福考10分的鬼才是谁吗?” “林总你知道?跟你一届的?” “倒是不同届,不过,同姓。”林以祺朝她眨眨眼,“林亦行,林总裁。” 方薇顿时瞪大眼睛:“不可能吧?他英语那么好。” 林以祺耸耸肩:“故意的喽。” 林亦行向来最爱和林光济唱反调,当年林家让他和林知深一起上私立学校,他偏要来七中;林家逼着他出国留学,他说什么也不听。 同一年同一个月,9分的雅思林知深考了8.5分,120分的托福林亦行只得10分。 林以祺初次到林家那天,把她从水里救上来后,林亦行就又一次因为托福成绩被狠狠训了一顿。 第二天林光济和他谈出国的事,他更是昂首挺胸铿锵有力地宣布:“我是中国人,我爱中国,我更支持中国的教育事业,中国的好大学需要我添砖加瓦。” 结果自然又挨了一顿骂,林光济和林岩都被气得不轻,林岩还把林知深拉出来劝他,林知深却说那是他的自由,父母不该逼他,简直火上浇油。 “故意考10分?”方薇啧啧称奇,“不会他上A大也是故意的吧?林总上的可是世界名校,小林总应该……不至于……” 林以祺有些愣住,好半晌才笑了笑:“嗯,故意的。” 就因为她说了一句“等二哥你去外省上大学,就又没有人陪我了”,他便以想早点进公司实习为由留在了蓉城。 尽管他的成绩从来不比林知深差,即便不出国也考得上国内顶尖大学。 -- Ьìгdsc.ⓒōм 042曾经 七中有三个校区,也衍生了好几所不同的学校,林以祺来的是本部,初中部与高中部共用一个校园,教学楼也都紧挨在一起。 初中部没补课,整栋教学楼的大门都是紧锁的,经过花园走到对面便是高中部最大那栋教学楼。 上课铃声已响过,校园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宁静,但从教学楼慢慢上去,还是能听到各个教室传来的不同声音。 “嘻嘻哈哈交头接耳,一点高中生的样子都没有!”二楼最边上那间教室传来道严厉的训斥声,“你们以为我们这些老师一个个都是吃饱了撑的?大热的天,好好的暑假不在家吃西瓜看电影,跑来给你们补课。这么好的机会不知道珍惜,还只知道玩玩玩,再玩下去就只能去隔壁A大了!” 本是很严肃的训话,可听到最后一句林以祺还是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这真是七中老师最爱说的一句话了,都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人人把它当口头禅。A大好歹也是全省最好的高校,在七中却只能当反面教材。 记得初三下学期给她检查功课,林亦行也曾戳着她的额头教训她:“这么简单的题都能做错,再这样下去你也只能去隔壁A大了。” 她当时还不服气:“我就是看错了,又不是不会做,我要是只能考A大,那还不如不读了呢。” 结果,最瞧不上A大的林亦行去了A大。三年后,同样瞧不上A大的林以祺也跨进了那个校园。 沿着楼梯上到三楼,站在那间熟悉的教室旁,听着老师的授课声,林以祺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和方薇一起回去的,也不知为什么莫名其妙就来了这里。 抬眼望去,对面的初中部教学楼冷冷清清,可一切仍是那么熟悉。 初三那一年,她的学习时光便是在那边度过的。巧的是她的教室也在三楼,课间兄妹俩只要站到走廊就能隔空对望,虽然距离有些远,她还是每次都能准确地认出哪个是林亦行,知道他在这边做什么。яоúωěńńρ.мě(rouwennp.me) 后来,林亦行毕业,她升上高中,同一间教室,走了一个林亦行,来了一个林以祺。 开学第一天,她正在座位上发呆,突然发现墙上那个小洞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用笔芯挖出来才知道那是张纸条,上面写着“相逢就是缘,交个朋友先”,后面还跟着一串电话号码。 纸上的字迹很漂亮,越看越眼熟,拿出手机通讯录核对了号码,林以祺直接当场笑出声。 果然是林亦行那个家伙干的无聊事,还故意留了林知深的号码。 把纸条的内容拍下发给林亦行,他立刻就回了电话过来:“你哪来的?” 林以祺一脸得意:“你从前的教室,现在是我的教室了,你坐过的座位,现在也是我的座位了,你说巧不巧?” “我藏的纸条,现在也是你的纸条了。”林亦行叹息一声,“你给我塞回去,我还等着有缘人打开。” “有缘人就是我啊,我一看到字迹就猜到是你了。” “是你个大头鬼,赶紧给我塞回去,我还等着有缘人跟大哥千里姻缘一线牵,说不定那个人咱俩得叫声大嫂。” “所以未来大嫂是我们班某个女生?”林以祺啧啧道,“这教室三年才换一次人,要是我们班没人理你这破纸条,那咱们的未来大嫂得有多小?” 林以祺不相信还会有第二个人这么无聊,但也将纸条原封不动地塞回去了,多年后她还问起林知深,有没有人主动找他聊天提起这件事,林知深想了想,认真看着她:“你不就是那个有缘人?” 林以祺无法反驳。 那时候,她正在林知深床上。 “咚咚咚!”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以祺回头一看,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人正从下面大步冲上来。 看到林以祺,男人及时止住脚步,气喘吁吁地指着旁边的教室:“请问你是这个班的老师吗?” 林以祺笑着摇头,那人道了声谢,走过去小心地往里面看了眼,抬手敲门。 有老师出来低声问他做什么,男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把手中的东西递上去:“我是傅雨涵的哥哥,她把试卷落家里了,我给她送过来。” 等老师接过试卷重回课堂,男人才走到楼道这边长吁口气,靠着墙拼命给自己扇着风。 林以祺抬腕看了看时间,才上课五六分钟,他也算是来得及时了。 男人抬头对着她笑笑,看起来有些傻。 当初林亦行也做过这种事。 她上高一,他在大学,她一个电话打过去,说是忘了试卷,最后一节课老师会边讲边让同桌交换批改。本意是让他联系司机给她送一下,结果他亲自来了,不仅有试卷,还有各种她爱吃的甜点。 等她放学才发现,林亦行一直没走,说是要带她去吃好吃的。 初三那一年,她的教室就在他对面那栋楼,有什么事他会直接冲过去。 高一高二那两年,她与他的学校相距十几公里,有什么事他仍然会第一时间赶到。 到了高三,大三的他终于搬到七中隔壁的校本部,他就像是又回到七中上学,动不动就出现在校园里,她也一有空就跑去他学校,跟着他逛过校园,去过图书馆,还进过男生宿舍。 后来他在学校附近买了套公寓,自己搬出来住,她有时下了晚自习不想回家,就直接去他那儿,时间久了,家也不回了,天天往他公寓跑。 从教学楼下来,刚才那个跑得满头大汗的男人也跟了上来:“你不是这个学校的老师?” “不是。” “那你以前是在这个学校读过?我初中高中都在这儿读的,怎么感觉没见过你?” “因为我比你老啊。”林以祺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我三十五了。” 男人尴尬地笑笑,不敢相信。 看他应该也还在上大学,林以祺问:“A大的?” 他点点头,似乎更尴尬了:“高考没发挥好。” “我也是A大的。”林以祺朝他笑了笑,“我也没发挥好。” 本来他都已经垂头丧气不好意思再搭讪,听到这句顿时又来了精神:“真的?那我们也太有缘了,中学当了六年校友,大学又是四年校友。” 林以祺纠正他:“没有六年,只有四年。” 母亲自杀那年,她刚上初三,被接回林家后,通过林家的关系转来这所传闻中最好的学校。 第一天上学就是林亦行领着她进来的。虽然那时他还看她不顺眼,从出门到下车进校门,一句话也没跟她说过。 途中遇到同学,有人调侃她是他的小女朋友,他瞪了那人一眼,说出了那个上午的第一句话:“这是我妹,亲妹妹。” 带她去到三楼,林亦行还是一脸不爽,但一进教室他就跟变脸似的笑容满面,对着一个同学问:“请问谁是你们班长?” 班长走到门口,他继续很有礼貌地介绍:“我是高三二班的,这是我妹妹林以祺,刚转来你们班,能给她安排个座位吗?” 离开前他又不咸不淡地对林以祺道:“放学楼下等我。” 七中有食堂,学校周围也有很多小饭店,学生可以住宿也可以走读。林亦行每天早晚有司机接,午饭和晚饭都是自己解决。 中午放学后林以祺乖乖在楼下等着,林亦行自己找过来,没好气地问:“食堂还是外面吃?” 林以祺垂着头小声回答:“都行。” “你说话能不能大声点?好歹也是我林亦行的妹妹,畏首畏尾的,也不怕给我们林家丢人。” 说完他直接领着她往校门外走,“食堂难吃,外面有几家还不错,带你逛两圈,以后自己解决,不喜欢这些可以叫外卖,实在吃不惯让家里给你送饭,反正我没这么娇气。” 他带她去的是一家很普通的小吃店,环境不错,人特别多,连座位都找不到。 有林亦行认识的人朝他招手,他笑着走过去,那些人给他们挪位置凑座位。 凳子只能找到一张,他递到她面前让她坐下,自己在一边站着,先替两人点了菜,等有了多余的凳子才坐到她身边。 在外人面前他并不会凶她,说话也好言好语的,脸上还带着笑。 林以祺心里清楚,他是为了所谓的林家脸面,带她来学校也是因为林光济的逼迫,私底下不给她好脸色才是他最真实的态度,所以她从不敢主动和他说话。 带了她两天,熟悉了校园环境后,他也没再理过她。司机每天去接人,兄妹俩一起上下学,却一直都和陌生人一样,没有半个字的交流。 那时是十月,天气已经转凉,没想到还会有雷阵雨。 恰逢周末没去上学,她一个人待在房间,开了所有的灯,窗户紧闭,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看不到外面的闪电,却隔绝不了雷声。 和母亲自杀那天一样,连绵不断,震耳欲聋。她拼命捂着耳朵,轰隆隆的声音反而更吵,不知是噪音还是雷声,只让她越来越恐惧,一闭上眼就能看到那间被鲜血染红了的浴室。 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地缩了两个小时,她实在撑不下去了,只能战战兢兢地去找林岩:“爷爷,能不能给我换个没有窗户的房间?我……” “地下杂物间要不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林岩正在气头上,说完这句甚至都没正眼看她就把门关了。 她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走廊里,看着一道道闪电劈过来,听着刺耳的雷雨声,抱紧双臂,身子控制不住地发抖。 林光济不在家,曾慧恨她入骨,林知深一直冷冰冰的,林亦行…… 林亦行也讨厌她,但至少,是他把她从泳池里救了上来。 或许是她恬不知耻,也或者是她实在懦弱没骨气,看着走廊另一端那个房间,她咬咬牙,一步步走过去,敲响了门。 -- ⒭оǔωèňňρ.мè 043追忆 很多时候林以祺都会想,若是那晚没去敲开林亦行的房间,她后来的人生是不是也会完全不一样。 林亦行那么讨厌她,只要没有她那晚的主动,他们就一直都会是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等她念完高中,远离蓉城去外省上大学,毕业后自己找份工作定居他乡,从此和林家再无任何瓜葛,林亦行,林知深,便也只是两个和她毫无关系的名字,或许时间久了,她会连这两个名字都忘了。 然而那一晚,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不仅敲了门,在林亦行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问她干嘛的时候,她战战惶惶地看着他说:“我……我害怕……打雷……” 她其实是想请他帮忙给自己找个没窗户的房间,但在林岩那里碰了壁,吸取教训先说原因,然而刚说了前半句林亦行就骂道:“有病啊你?” 这一句,瞬间把她好不容易才聚集起来的勇气击得粉碎。 看着他一脸嫌弃的样子,她拼命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准备开口跟他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去打扰他。 结果话还未出口,他就把半敞的门彻底拉开,侧身站到一边:“进来。” 她有些愣住,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他。 他没好气地瞅她一眼,抓住她胳膊把人拉进去,“啪”一声关了门。яоúωěρ.мě(rouwennp.me) 同一时间,一道足以将黑暗照亮的闪电直直向着落地窗劈来,她下意识闭上眼,捂住耳朵蜷缩在墙角,越是告诉自己别去想,母亲躺在浴室的画面就越是不受控制地往她脑海里钻。 很小的时候她也怕过打雷闪电,每次都要母亲陪着她睡,是母亲一次次的陪伴才让她消除了恐惧。 可就在那天,同样的雷雨天气,早已不再恐惧这一切的她放学回家,推开了浴室的门…… “喂!”肩膀被人用力推了一下,她缓缓睁开眼,林亦行将两只耳塞递到她面前,另一只手中则握着遥控器——自动窗帘已经被拉上。 她依旧愣愣地看着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低咒一声,拉着她胳膊到一旁的沙发坐下,问:“这个是不是没用?” 他指的是手中的耳塞。林以祺也曾用过这种说法,可其实和她用手堵耳朵是一样的,无论怎么堵都有声音,越堵感觉心里越恐惧。 他咬咬牙,打开墙上的电视,将音量调到最大:“陪你看电影?” 林以祺还记得,那是部当年很火的喜剧电影,就在母亲自杀前一个月,母女俩还一起去电影院看过。 眼泪猝不及防地流下,看着屏幕上熟悉的画面,她猛地伸手捂住嘴,不敢哭出声。 “喂!”林亦行似乎被她的反应吓到了,“你……我是让你看电影高兴一下,不是叫你哭,你……你哭什么?”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她的眼泪更像是决了堤。但她还是不敢哭出声,只能死死咬着手掌。 “你……你别哭!”林亦行手忙脚乱地关掉电影,又伸手去拽她咬住那只手,“松开!” 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被他拉开手,又只能用力咬住唇。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将柜子上的纸巾放她膝盖上:“要哭就哭别憋着。” 她垂着头,眼泪滴到纸巾上,一滴又一滴,越来越多,最后终于靠着沙发滑坐到地上,抱着膝盖失声痛哭。 母亲去世那天,她没哭过,因为已经被那个画面吓傻了。 母亲葬礼那几天,她同样没流一滴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哭不出来,感觉身体全是空的。 这么多天以来,她还是第一次什么都不顾,就这样在一个讨厌她的人面前声泪俱下。 许久后,肩上落下一只手掌,轻轻拍了拍。 她泪眼婆娑地抬头看他,他还是一脸烦躁,却又耐着性子问:“哭完了?” 她没答话,继续抽抽搭搭地流泪。 他叹息一声,抽了纸巾在她脸上胡乱擦了擦:“行了,别哭了,我带你去玩。” 一个是即将成年的男人,另一个也已经是不能称之为小孩的初叁学生,用哄小朋友的语气对她说这种话,听着多少有些奇怪,但他的的确确是带她去玩了。 别墅地下一层专供娱乐,之前从来没人带她下来过。里面不仅有棋牌室和健身房,还有一个很大的家庭影院。 这一层楼的布局也很特别,靠近棋牌室这边有窗户,应该是接近外面的露天停车场,从这个角度而言这里才是一楼。而影院那边是全封闭的,算是真正在地下。 带着她转了一圈,林亦行指着台球桌问:“会玩吗?” 林以祺摇头。 他又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直接拉着她到健身房:“跑步总会吧?” 健身房的窗帘没拉上,又一道闪电划过,眼见着雷声也将到来,他迅速往前迈出一小步站到她面前,抬起手,塞住她耳朵。 耳朵里仍然“嗡嗡”地响着,林以祺分不清噪音中有没有包含雷声,可看着近在咫尺的身影,她忽然就没那么害怕了。 他穿的是套印着机器猫的短袖睡衣,头发被抓得乱糟糟的,一小撮还往上翘着,与他往日的形象大相径庭。可就是这样的他,让她的心慢慢定了下来。 雷声过后,他缓缓松开手,走过去拉上窗帘,指着对面的影院:“真不看电影?里面没窗,门一关声音打开,什么都听不到。” 林以祺静静看了他半晌,开口道:“刚才那部,我妈……带我看过。” 他恍然大悟,一巴掌扇自己脸上:“换一部,我陪你看。” 他拉着她走进影院,关紧门,挑了部有些年头的外国电影:“这个可以吧?” 林以祺点点头。 让她坐到正中间的位子,他转身就走,林以祺以为他要离开,紧张地站起来要跟着走,他发现了又制止她:“别动,坐回去,我给你……”他指了指另一边的柜子,“炸爆米花。” 林以祺这才发现,里面的布局和商业影院没太大区别,不仅可以炸爆米花,还有一大个装零食的柜子,甚至有台娃娃机。 见她好奇地盯着这边,林亦行朝她招招手:“过来。” 林以祺乖乖走过去,他指了指机器:“你来操作,我教你。先把这个打开,油放进去。” 她照做,他接着道:“玉米放进去,放焦糖,爱吃甜的就多放点。好,盖上,关门。” 然后他又领着她到零食柜前面:“想吃什么自己拿。” 林以祺不喜欢零食,只从旁边拿出两罐饮料,递一罐给他。 他接过来又随手放下,把她拉到娃娃机旁,拿出一大盒硬币放她面前:“试试?” 林以祺本来也没兴趣,可看着里面那几个机器猫,她又忍不住将手搭了上去。 林亦行去取爆米花,直接装了一大桶过来。见她好几次都没夹到,他指着里面的机器猫:“想要那个?” 林以祺点头。 他将爆米花塞她怀里:“让开。” 以为他是要帮她夹,林以祺默默站到一边,结果他居然直接用钥匙打开,伸手进去把那个机器猫抓出来塞给她:“还要哪个?” 林以祺目瞪口呆,有些没弄明白把这娃娃机放在家里的意义。 见她不说话,他一把接过她手里的爆米花和机器猫:“要哪个自己拿。” 林以祺摇摇头,看着他手上的机器猫:“这个就够了。” 和他睡衣上那个一模一样。 电影早就放了大段了,他又按回去从头开始。 两人并肩坐在正中央,没关灯,她抱着机器猫,他端着爆米花,自己吃几粒又递到她面前。 她一开始还有些拘束,到最后吃得越来越多,他也直接把爆米花放到两人中间,你一把我一把,大桶很快就见底。 他起身重新装了满满的一桶,顺便把刚才两人都没喝的饮料拿过来。 林以祺准备伸手去接,却见他单手握着易拉罐,食指往金属扣上一勾,“铛”的一声打开递给她。 那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动作,也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双手。 “哧!”手中的冰可乐被打开,林以祺举起拉罐仰头喝了一口,才发现身边的男人正定定看着她。 迎上她不解的眼神,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还是第一次见女生单手开罐能这么帅。” “是吗?”林以祺丝毫不在意这种夸奖,“随便学学就会了。” 林亦行做过的事,很多她都会。 眼见着就要走到停车场,男人问:“你没开车吗?我开了车过来,送你吧。” 林以祺指了指远处:“有人等我。” 见叶书玮撑着太阳伞跑过来,男人瞬间了然,尴尬地笑笑,和她道别。 坐上了车,叶书玮问:“去学校?” 抬头看了眼熟悉的校园,林以祺淡淡道:“出门右转,十字路口再左转。” 很短的一段距离,离开了七中,立刻就能见到A大的围墙,而沿着她说的那条路进去,是一个住宅区,两所学校的很多老师都住在里面,当年林亦行那套公寓也在里面。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保安出来朝他们挥手:“这里不能停车,开到地下去。” 叶书玮回头询问她的意见:“要下去吗?” “算了,走吧。” 刚往前开出一段,一辆灰色超跑迎面驶来,林以祺不禁愣了一下。 当年林亦行上大学时,她替他选的车子。本来他看中的是另一个瑞典品牌,奈何买不到,他为此还郁闷了好久,直到她说这款车好看,他才火速去下了单。 林亦行显然也认出她的车了,降下车速从他们左侧驶过,但两边的车窗都关着,什么也看不到。 等走远了叶书玮才道:“刚才那辆车有点眼熟,我好像见过。” 林以祺没吭声,回头看了看越来越远的小区。 林亦行怎么也会来这里?那套公寓他还住着?明明他现在住的是花锦城的别墅。 花锦城……也是她当年选的地方。和他之间的回忆太多,好像走到哪都能看到过去。 不过,也只能是过去了,她现在连追忆往昔的心思都没有了。 -- 044恩怨 林以祺从办公室出来,随意瞥了一眼,陈慕之的工位上没人。下意识往休闲区看了看,还是没见到人影。 以为他去洗手间了,她也没多想,离开基金会就往学校那边去,结果刚进大门就瞧见树荫下的男人,而他对面还站着陈竹翠。 这两个人,只怕自从那天在基金会碰了面,心里就一直都没法平静了。 林以祺离得远,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但从陈竹翠低垂着头的样子也不难猜出,她是在跟他道歉。 当初的事,聂钦虽然重伤,毕竟人还活着,他可以为自己做主,不去责怪陈竹翠,甚至还尽心帮她。 陈慕之却不一样。最爱的姐姐死了,真凶是陈竹翠的家人,她自己也当了帮凶。他没权利替姐姐说原谅,自己也不可能做到心无芥蒂。 陈竹翠似乎是哭了,抬手抹了抹脸,又弯下腰朝陈慕之鞠了一躬,头也不回地跑向教学楼。 陈慕之仍然呆呆地站在原地,许久不曾动过,背影说不出的孤寂。 林以祺叹息一声,缓缓走过去,笑道:“不上班跑这儿发呆来了?” 陈慕之一惊,连忙转过身,却不敢直视她,只低着头小声道:“我马上就回去。” 带了些哭腔,听得出来他在竭力克制了。 林以祺指了指旁边的石凳:“坐会儿吧。” 她率先过去坐下,陈慕之跟上去,却只拘束地站在她面前,见她拍了拍身旁的空位,他才又坐下去,继续低着头。 “陈竹翠的家庭背景,我让人仔细查过,没想到,会和你姐姐有关。” 迎上他诧异的眼神,林以祺笑道,“不用吃惊,人家都闹上门来了,我肯定要弄清楚情况的。你姐姐去世的前因后果,我也大概了解过,你恨陈竹翠很正常,这世上没有谁必须做圣人。” 沉默良久,他才低声道:“我知道不是她的错,她从小就是被打骂着长大的,在那个家里,从来不敢说一个‘不’字。可她的丈夫、哥哥、弟弟、父母,她所有的家人,都是凶手。听说,他们围攻我姐姐和聂警官时,她就在一边看着,还给他们递上工具。我姐姐曾经帮了她那么多次,她……我没办法……” 林以祺拍了拍他的肩:“我明白。” 他猛然僵住,挺直了背一动不动地坐着。 林以祺愣了愣,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要不我替你报仇,把她赶出学校去,让她跟那群人回家?” 他立刻摇头,迎上她的目光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不过是玩笑话,否则就不会专门找律师帮陈竹翠离婚了。 静静坐了会儿,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林小姐,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 “你做了那么多好事,帮助了那么多人,想过回报吗?” “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吧?”林以祺笑笑,“你是想问,我今天帮的这些人,假如有一天不得已伤害了我,我会不会恨她们,是这个意思吗?” 他有些惊讶,愣怔片刻才点点头。 “会。”林以祺答得干脆,“我说过了,这世上没人应该当圣人,你不是,我也不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恨肯定会恨的,不过大概就是在心里有点情绪,也不可能真去报复谁,毕竟,到最后都说不清错的是谁。” 见他沉默,林以祺接着道:“其实,你姐姐告诉过我一个秘密,关于你母亲的。” 他倏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林以祺道:“放心,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不是陈艳告诉她的,而是她以陈艳的身份了解到的。 两年前,她第一次跟着他回家时,还不太能听懂村里人说的方言,只是根据那些人的私下议论隐约得到些线索:陈慕之和陈艳的母亲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跑了,城里来的女人,在乡下待不住。 当时林以祺还在想,那么贫穷的村子,别说城里人,乡下人待不住都正常,何况他们的父亲又老又丑,脾气还烂,跑了才是明智的。 只是两个孩子没被带走,终究有些可怜,估计他们从小就对母亲心生怨恨了。 然而在那之后没多久,某天晚上姐弟俩一起坐在院子里看星星,陈慕之突然问:“你说咱妈现在会在哪?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 林以祺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 他却笑着道:“我希望她现在过得特别好,和她的家人团聚,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如果没结婚,那就一个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如果结了婚,或者生了孩子,她的丈夫和孩子也一定要好好对她。” 林以祺很诧异,没想到一个被母亲抛弃的孩子会说出这种话,但也从他的态度中揣测出,陈艳也是同样的想法。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很久以后她才从姐弟俩那个酒鬼父亲口中得知,陈艳的母亲根本不是嫁来的,而是被人拐来的。 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女孩被困在山村里,受尽非人的折磨,头胎生了个女儿,老畜生一家不满意,又逼着她继续生,直到陈慕之的出生让那家人放松警惕,她才找到机会逃出去,从此再也没回来。 那一晚,陈慕之说,他最庆幸的就是他们的母亲能逃出去。 他还说,他知道十年前陈艳为什么要做那件事,就算被父亲和村里人殴打唾骂,他也支持她。 可他最后悔的,是没及时察觉出她的意图,她独自去做那件事时,他没在身边保护好她。 那时候林以祺才知道,陈艳的腿为什么会瘸。 她上初叁那年,村里一户人家从外面买了个女人回来,就和她母亲当年一样,被关起来当成生育工具。 当时的交通和通讯已经比从前发达很多,陈艳趁那家人不在,偷偷去把人救了,给那个女人指了路让她逃。 可惜,人还是被抓了回去。不仅如此,那个女人还把陈艳供了出来。 这种事在村里是犯了大忌的,他们的酒鬼父亲不敢插手,任凭村里人对陈艳疯狂报复,若不是陈慕之从学校赶回来,带着几个同学疯了似的拿菜刀将那些人赶走,陈艳可能已经被活活打死了。 但那一次,人活下来了,她的人生却被毁了。 之前虽然家里不喜欢女儿,但姐弟俩都长得像母亲,看陈艳生得美,老畜生便愿意送她去上学,想让她以后嫁个有钱人帮扶家里。 经过那一次的“背叛”,老畜生被惹怒了,陈艳的腿也瘸了,他便再也不许她跨进学校半步,还想早早地把她嫁出去。 也就是那一次,陈慕之选择割腕自杀。理由很简单,家里重男轻女,姐姐受的苦都是他带来的,他觉得自己活着就是原罪。 好在他当时还小,不知道如何割腕才能成功,陈艳把他救回来,也彻底打醒了他。他的死,改变不了任何事。 “大概是在你姐姐做手术之前吧,我去看她,当时你不在。” 林以祺微笑着看着远处的果树,认真编造那些他察觉不出的谎言,“我也是那时才发现,原来她的腿……她说只要在鞋子里塞上自己做的鞋垫,走路时努力矫正姿势,外人便很难看出来,否则根本没有老板要她。” 陈慕之仰起头,用力眨了眨眼:“都怪我没保护好她。” “她没怪过你,你一直是她的骄傲,是她最爱的人。” 林以祺顿了顿,继续道,“她也没恨过那个女人。一开始是恨的,她甚至想过去找那个女人算账,质问她为什么要恩将仇报,可一想到那个女人被打的惨状,她又不知道究竟该恨谁。所以到最后,她选择谁都不恨,把一切都忘了,只记住开心的事。否则,人生那么长,该怎么熬过去。” 这些,其实全都是与他相处这两年里,她慢慢通过他知道的。 道理他一直都懂,更不需要她来当人生导师。不过是他心里太苦,需要有人说说话罢了。 看他眼眶通红却拼命憋着泪,林以祺摘下颈间的吊坠,拉过他的手,放到他掌心:“当是你姐姐陪着你,以后有什么话,可以跟它说。” 这是他们的母亲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陈艳一直带在身上,并不是希望哪天和母亲相认,而是希望他们的母亲永远别再回来,永远平安幸福。 垂眸看着掌中的东西,眼泪一滴滴落下,颤抖的手指越收越紧。陈慕之弯下腰,伏在膝盖上,泣不成声。 林以祺缓缓伸出手,再次搭上他的肩,轻轻拍了拍。 -- 045花香(2100珠加更) 一辆黑色轿车从大门口驶入,看到树荫下的人,车速渐渐慢了下来,后排的车窗也缓缓打开。 林以祺抬眸,迎上萧自宾的目光,朝他笑了笑,却没把搭在陈慕之肩上的手挪开。 听到声响,陈慕之也抬起头来,猝不及防与车内的男人对视一眼,意识到自己和林以祺的距离太近,赶紧从凳子上起身。 林以祺看着他通红的眼睛:“今天别上班了,回去休息。” “没事,我可以继续工作。”他垂下头不敢看她,“多谢理事长,我先回去了。” 自从来了这儿上班,他都是这样叫她的,林副理事长,简称理事长,比林小姐这个称呼还要陌生。 本来林以祺也一直觉得这是两人之间最好的状态,上司与下属,互相之间只谈公事。可惜今天撞上了,她还是没能无动于衷。 “陈慕之。” 匆匆离开的身影立刻停下:“理事长还有事吗?” 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林以祺笑笑:“没什么,走吧。” 其实,她也该和陈竹翠一样,跟他说句对不起。 占据着陈艳的身体,自作主张报警找来聂钦,害得陈艳意外身亡。要不是因为她,那具身体或许还能撑几个月。 若当时在那具身体里的不是林以祺而是陈艳,她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吗?当年挺身救人反而害了自己,再次旧事重演时,她还会义无反顾吗? 下意识伸手摸向颈间,扑了个空林以祺才反应过来,那个陪伴她多时的吊坠已经还给陈慕之了。 但她还是隐约觉得,仿佛能感受到陈艳的内心。 她在告诉她,她会。 萧自宾早已在办公室等着了。 坐在他身边的是个扎高马尾的女人,刚才林以祺瞥过眼副驾,一看就知道是他之前说的那位保镖。 “第一次来我的新办公室,萧总不好好参观一下?你手底下的设计师,果然不是一般人。” “看样子林校董很满意?”萧自宾笑笑,向她介绍身边的人,“邱来娣,你要的身手了得的特种兵,转业后当过两年特警,现在是专职私人保镖。” 听到这个名字,林以祺就大概明白些什么了。 笑着打了招呼,她也跟两人介绍身边的人:“展颜,警校毕业的,现在也是专职保镖。” 萧自宾有些诧异:“看来你不需要了。” “未婚夫介绍的,怎么会不需要?只是觉得我一平平无奇的小资本家,居然要请动那么厉害的两个保镖,有点大材小用了。” 林以祺叹息一声,“不过仔细想想,我现在做的事,好像确实是在跟某些男人甚至是女人结仇,但愿以后没有真需要出动保镖去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吧。” 萧自宾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会后悔吗?” “你说呢?” 他笑了笑,起身环顾下四周:“的确设计得不错。” 林以祺一脸玩味:“特别是浴室和休息室,萧总费心了。” “作为未婚夫,应该的。”他的语气似是有些无奈,顿了顿又道,“开业以后就没来好好看过,林校董不介意带我转一圈吧?” “当然。” 目前学校招到的学生不算太多,开设的专业类别却不少,除了与一些大企业合作的定向培训,还有各个行业的基础技能班,学员可根据自身能力和文化水平自由选择。 看完了一楼的机械加工,林以祺又陪着萧自宾上二楼,刚到楼梯口就传来阵香味,他不禁笑道:“还有烘焙班?” “当然,有一技傍身,找工作就简单多了,我请的老师可都是大师级别的,学生们以后要有了本钱,自己创业也不是不可能。” 透过窗户往里看去,十几个穿戴整齐的准西点师围成一圈各自忙活着,授课老师正挨个指导点评。 看到窗外的两人,女老师笑着拉开门:“林总又来视察?赶巧了,刚出锅几份,要不要尝尝?” “好啊,上次那个蛋糕就不错。”林以祺迈步走进去,见萧自宾还愣在原地,偏过头朝他笑笑,“萧总不进来看看?您这种贵人,吃过的好东西多,刚好给我的学生点评点评。” 说罢她又从门口的衣帽架上取了个围裙递给他,萧自宾一愣,没反应过来要做什么。 “怕弄脏您这身昂贵的衣服,也为了保持我们烘焙间的卫生。”林以祺直接拉开围裙抬起手,“低头。” 萧自宾照做,头一低围裙就从脖子套了上去,林以祺又自然地绕到他身后:“萧总不会从来没系过这玩意儿吧?” 细细的带子在他腰上用力一勒,见他整个腰部都挺直了,林以祺连忙松开些:“太紧了?” 他淡淡道:“还好。” 打好了结,瞧着白衬衫都被勒皱了,她只能伸手帮他拉平。 手指刚触到腰间,他就猛地往前缩了缩,林以祺吓得动作一顿,随即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人这么敏感,腰被碰一下都这么大反应。 系好围裙洗了手,林以祺领着他到工作台那边,一个学员递了两个小蛋糕给他们。 林以祺接过来便不客气地往嘴里塞,见萧自宾一直握着不吃,她不由得笑道:“萧总是不喜欢还是不好意思吃?都来这里了,可以接地气一点,没人笑话你的。” 看她唇边都沾了圈奶油,萧自宾低头笑笑,也直接送往嘴边咬了一口,但很快又从桌上抽了纸巾擦干净嘴。 “斯文人就是讲究。”林以祺啧啧两声,走到一旁取了个叉子递给他,“来,你慢慢一勺一勺地吃。” 烘焙老师递上盘饼干:“这是今天刚学的,林总尝尝?” 林以祺吃了一块,又拿了块给萧自宾:“尝尝这个。” 饼干已经递到嘴边,萧自宾下意识张嘴,林以祺手一抬便塞了进去。 一旁的学员捧着另一种小蛋糕问:“林总你生日什么时候?到时候我们大家给你做个生日蛋糕,也让你验收一下我们班的学习成果?” 林以祺笑:“等我过生日的时候,你们都培训合格出师了。我好几年没过过生日了,用不着过,你们的手艺留到毕业那天吧,做几个大蛋糕,给你们办毕业典礼。” “我们还有毕业典礼?像学校的毕业典礼那样?我们短期班的也有吗?” “当然了,这里就是学校,肯定要有毕业典礼。” 几个学员瞬间就兴奋起来:“居然还有毕业典礼,我从来都没参加过毕业典礼!” 下课没多久,关于毕业典礼的事就传遍了,有些人丝毫不在意,却也有不少人和烘焙班那几个一样激动。 “我都没想过这辈子还能来上学,可以有证书拿,给安排工作,还有毕业典礼。” “就是嘛,有时候去接我儿子,看着他们从学校出来,我都羡慕死了。小时候我那个老爹不给我们姐妹几个上学,学堂一天都没去过……” 听着路边几人用杂七杂八的方言讲着从前的经历,萧自宾回头看向林以祺:“这就是你一定要把这里建成学校的原因?” 有些培训班前前后后才几个月,还有些短期的可能就一二十天,她完全可以和其它的培训机构一样随便租栋楼就上课,用不着一切都按照学校的规格来。 “不完全是,不过,也算是个原因。”看着那群越走越远的学员,林以祺微笑道,“她们当中有些人,一辈子没进过学校,从小就不知道有多羡慕别人,现在,也算是圆她们的梦。” 秋风吹来,带着阵阵香味。今年的桂花开得早,整个校园都透着股清新的气息。 见她肩上不知何时落了片花瓣,萧自宾抬起手,轻轻拂去。 -- 046七夕(上) 和之前那个男保镖的短期协议结束,林以祺身边就只留了两个女保镖。 她也不是走到哪都得带上她们,刚好方薇一个人忙不过来,两个保镖便也充当起助理的角色。 展颜年龄小些,性格也活泼,经常都会主动邀请邱来娣和她比划身手。邱来娣看起来酷酷的,不爱说话,人却很温柔,每次都是有求必应。 “要不是当年被军校体检筛下来,只能去警校,说不定我和邱姐早在部队里认识了。我真是太佩服她了,我心目中的最佳军人形象。” “我也佩服你呀,连体检都差点过不了的人,可以练得这么强大。”林以祺笑着捏了捏展颜手臂上不显眼却很结实的肌肉,“我心目中的最佳保镖形象。” “那你还是我心目中的最佳总裁形象呢。”展颜说着说着就停不下来,“多亏那天林总提前把我叫来,不然你肯定只要一个保镖,邱姐在前,那就没我的份了。” 林以祺动作一顿:“提前?那你们原先说好你什么时候来上班?” “这个周一。”展颜继续低头整理着报表,“上份工作刚结束,我是想休息段时间的。” 所以是因为那些人上门闹事,怕一个保镖搞不定,林亦行才忙着催促另一位保镖上岗? 那他那天大清早亲自去敲门,是因为看到新闻说她被暴徒推攘受伤,他想看看她的伤势? 是像他说的觉得欠了她,顺手还个人情,还是真的关心她? 沉思片刻,林以祺又忽地笑着摇摇头。 这二者之间,似乎也没太大区别。不管是因为什么,她现在都没那个心思去深究了。 手机振动,萧自宾打来电话:“周六有空吗?如果有空,我订好位子一起吃饭。” “这周六?没空,我答应了带念安去游乐场玩,到时候肯定跟她一起吃,要不改天?” 萧自宾笑笑:“也行,那就到时候再说。” 林以祺挂断电话,却见展颜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萧总?” 展颜从来不会过问她的私事,林以祺敏锐地察觉到问题:“怎么了?” “没什么。”展颜干笑两声,“就觉得老板拒绝了未婚夫的约会,选择七夕带小孩子去游乐场,挺有个性的。” 点开日历看了眼,林以祺才确定,周六还真是七夕。她每天忙得晕头转向,哪有功夫去关心什么节日? 不过比起和萧自宾约会,确实是带念安玩更合适。她那位未婚夫本来就只是礼貌性邀约,嘴上随便提一句,当不得真。 周六一大早,林以祺自己开车上门接人。知道林光启不想见到她,她也懒得进去影响心情,直接把车停在门口打电话叫念安出来。 谁知刚挂了电话,就有一辆熟悉的车开进来,看到驾驶座上的林亦行,再一看副驾上还坐着林知深,林以祺不禁愣了下。 林念安说的叫两个哥哥一起去,究竟是哪两个哥哥?她以为是林向禹和林俊衡,还想着为了念安,就算要跟林俊衡那家伙待一天也忍了,怎么来的是她自己的亲哥哥? 黑色轿车在她旁边停下,副驾车窗缓缓打开,林知深问:“来很久了?” “你们知道我……”话没说完林以祺就住了嘴,完全没有问的必要。她和林念安是早就约好的,这两位肯定也早知道。 “林向禹托我们来的,他家里……”见林念安已经从别墅出来,林知深压低了声音,“出了点事。” 林以祺了然,肯定又是离婚分家产抢孩子那点事,那对夫妻现在已经彻底撕破脸,顾家的人也上门来闹,场面肯定很难看。 什么都不知道的林念安背着书包跑过来:“我上哪辆车呀?” “坐我的吧。”林亦行看向林以祺,“我来开。” 林以祺不再说什么,拎了包去他车上。刚打开门就闻到股熟悉的香味,抬头一看,是她当年买的香薰挂件。 收到这份礼物时林亦行还很嫌弃,说那是小女生才会用的东西,惹得她怒目相对:“我这么穷还花了三万多买的,老板说香味至少能留十年,好看又实用,你真是不懂欣赏。” 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居然真的在这辆车上挂了很多年。记得他另一辆车上还有她选的机器猫公仔,不知道还在不在。 “二哥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玩这个?”林念安不知从哪里搜出个东西,递到林亦行旁边晃了晃,“我们班同学都不玩了。” 林以祺仔细看了眼,原来还在。 所以他为什么还留着这些东西? 看着前面一言不发的男人,她不由得轻嗤了声,懒得再去想。 反正都没意义了。 林念安一直念叨的新开的游乐园,其实就是蓉城一家大型游乐园不断扩建的部分,这地方她当初也没少来,但小孩子心性如此,一听到同学说有新的项目就跃跃欲试。 刚从停车场过来,看到前面的建筑,林念安就瞪大眼睛:“就……就这啊?” 林以祺好笑地瞧着她:“就这啊,你一直念着要来的地方。” “跟我同学说的不一样,他们说好大好大的。” 林亦行笑着拍拍她的肩:“小朋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林念安泄了气:“跟我想的不一样,跟我看到的照片也不一样。” 林以祺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 林知深去买票,兄妹四人一同进去,倒也没有想象中的糟糕,不过人工打造的冰雪世界,终究与真实的雪景差太远,林念安这位见多识广的小朋友自然无比失望。 “又给你上了一课。”林亦行火上浇油,“去玩吧小公主,今天不玩到天黑不许出去。” 林念安委屈地瞅着他,从地上抓了块冰朝他砸去,无奈她能抓到的冰太小,打在林亦行身上跟棉花似的。 林亦行作势要打回去,她拔腿就往前跑,还被林亦行追得又叫又笑,总算是有了点出来玩的样子。 看两人渐渐远去,林知深回头问林以祺:“冷吗?” 有他提前准备的衣服,自然是不冷的。 这人也是真的心细,知道大家都有点洁癖,穿上租的衣服肯定不舒服,特意备上方便行动又保暖的装备,刚才为了把这些衣服带进来,还跟工作人员周旋了半天。 “今天,七夕。”林以祺玩味地看着他,“林向禹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很开心吧?” 看着远处的林亦行,林知深冷声道:“你见到他的时候也很开心?” “都说了我已经不爱了,还这么酸呢?”朝远处瞥了眼,见林亦行已经带林念安去了高处的滑道,林以祺突然转身往旁边的冰雕后走。 林知深跟上去:“要去哪?” 林以祺不说话,到了没人的角落,身子突然朝侧边歪去。 一双大手迅速搂住她的腰:“没……” 四片唇瓣猛然贴到一起,将他未出口的话也堵了回去。 见他瞪大眼睛,身子一动也不敢动,林以祺这才慢慢松开他的唇,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去偷情。” 林知深急忙环顾一遍四周:“你疯了?” 林以祺一脸无辜:“谁让这里冰雕这么多的?别的冰雕我融化不了,你这座嘛……” 他低低地叹息一声:“没生气。” “我看气得不轻。”林以祺撇撇嘴,转身往外走,手腕却忽然被拉住。 跌进他怀里时,他的吻也落了下来,一双大掌紧紧扣住她脑袋,含着她的唇吸吮。 冰雕外传来几个孩子的笑闹声,远处似乎还有林念安的呼喊声,大概是看不到他们,小姑娘着急了。 酥酥麻麻的快感从唇上传来,后颈被他的指腹摩挲得有些痒。林以祺搂上他的腰,勾住他的舌,反客为主,在他口中用力舔弄。 “姐姐!大哥!” 林念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林知深猛然松开她,后退两步,看着她低低地喘息。 林以祺笑着擦了擦唇:“大哥又失控了。” 四年前,她也是这样假装摔倒,引他来搀她。 嘴唇故作无意地从他唇上扫过时,他吓得脸都白了,以为是自己举止不当造成了那样的意外,一连好几天都不敢见她。 后来,她故技重施,再次吻了他。 那次他发现了她是故意的,又惊又怒,厉声呵斥她怎么能做那种事。 她什么都没说,直接抱着他吻了上去。他的身子瞬间僵住,动弹不得。 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声,她肆无忌惮地吮他的唇,舌头撬开齿关在他口中搅弄,手掌从他胸膛摸到下腹。 那是他第一次失控,喘着粗气在她手中勃起,唇舌笨拙地回应着她。 等反应过来把她推开,他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问了句“你疯了”就匆匆逃离。 “大哥!姐姐!”林念安已经到了滑道底部,见不到人又跑回来找他们。 林亦行紧紧跟在她身后,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出来,问道:“你们刚才去哪了?念安还以为你们出去了。” 林知深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林以祺笑着指了指冰雕:“后面还有个小的,特别可爱。” “真的吗?我去看看。” 林念安蹦蹦跳跳地就往里跑,林亦行看了眼林以祺,也跟着进去。 林知深缓缓阖上眼,长舒口气。 今晚请个假,明天再补今天的更新 同学聚会,现在还在外面,也不知道几点才能回去,我估计今晚肯定更不了了,等我休息好了明天补上 -- 047七夕(中) 中午几人就在附近吃饭,周末加上七夕这样的节日,不管走到哪都人头攒动,让林以祺渐渐生出股烦躁感,再一看林知深,明显也快被磨光了耐心。 他本就喜静,若是让他在这样的场合多待几天,估计会疯吧。 坐在窗边看着远处的摩天轮,听着林念安兴奋地盘点着下午要去玩的项目,林以祺不由得笑了笑。其实从前的她也和现在的念安差不多,一玩起来就激动得无以复加,哪会去在意人多人少。 “我想去蹦极,又有点害怕。”林念安纠结地咬着吸管,“你们玩过吗?害不害怕?” “没有。”林知深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小孩子不适合玩那个。” 林念安不服气地噘着嘴:“我不是小孩子了!” “对,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是个身高不足一米四还爱吃冰淇淋的大人。”林亦行接过服务生送来的冰淇淋放到她面前,“玩那个有身高限制的,给你叁分钟,赶紧再长几厘米。” “真的?”林念安不愿意相信,又眼巴巴地看着林以祺,“姐姐,二哥是不是又在骗我?” 林以祺笑笑:“真的,你身高不够,人家不会让你玩的。” 当年带她来这儿的时候,林亦行倒是真骗过她,说未成年人不许玩,她还傻乎乎地信了。后来发现很多小孩子都在玩,林亦行直接被她追着从摩天轮打到蹦极塔。那也是她生平第一次尝试如此刺激的活动,有林亦行陪着,她居然一点儿也不害怕。 “这也不让玩,那也不让玩,明明是游乐场,为什么小孩子不能玩你们大人可以?”林念安恶狠狠地吃了两口冰淇淋,环顾一圈四周,表情更加复杂,“连吃饭都到处是大人看不到小孩子,这地方就是骗小孩子的嘛。” 林亦行忍不住低笑两声:“那是你选的日子不对,今天是大人的节日,懂吗?” “大人的节日?”林念安好奇地看向林知深,“什么节日啊?” 店里到处都是情侣,旁边那对还直接吻上了,林知深干咳一声:“情人节。” 林念安这下明白了:“就是男人和女人过的节日嘛,小孩子也可以过啊,我是女的,我和二哥你一对,大哥和姐姐一对。” “咳!”一口水呛进嗓子里,林知深猛地抽出纸巾捂着嘴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还没能停下。 林亦行好笑地看着林念安:“看看把你大哥吓成什么样了,小孩子不可以胡说八道听到没有?” “难道不是吗?”林念安委屈地瞅他一眼,只能埋头吃冰淇淋。 没过多久,服务生又抬了另一个口味的冰淇淋上来,说是店里搞活动送的,见她迫不及待就要吃,林知深阻止:“吃太多一会儿肚子痛,下午你还想不想玩了?” “就……这么点嘛。”看着他严肃的表情,林念安也不敢造次,只能不舍地把手中的冰淇淋递给林以祺,“那姐姐你吃。” 顿了顿又忍不住补充:“你吃掉一半,给我留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林亦行把冰淇淋推开:“你姐不能吃凉……”话说到一半,整张桌子忽然都安静下来。 林以祺愣了愣,对林念安笑笑:“我不吃,你也别再吃了,一点点都不行,不然肚子痛要去医院打针的。” 她包里有卫生棉条,刚才去洗手间时林念安从她包里找纸巾,还拿出棉条来问过那是什么。 林知深看了眼林亦行,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林以祺,继续低头吃菜。 下午的第一个项目就是林念安一直念叨的鬼屋,但真正恐怖的那几个也都限制身高,她只能去一个专门为小孩子设的古堡。 小姑娘嘴上说着小孩子玩的没意思,要刺激的那几个才好,其实一进到黑黢黢的古堡里就紧张得不行,一双手死死攥住林以祺的衣服,只差整个人都抱在她大腿上了。 林亦行跟在身后笑得不能自已:“要不我去找人通融通融,让你去真正刺激的地方转一圈?那里的鬼都是真的,青面獠牙,嘴里还在流血,你走到他面前,他哇的一下张开嘴……” “啊!”头顶一个带着亮光的骷髅头砸下来,林念安吓得尖叫一声直接缩进林以祺怀里。 听着林亦行幸灾乐祸的笑声,林以祺道:“够了啊。” 林亦行住了嘴,借着些微亮光上前拉过林念安:“走,我带你打鬼去。” 见两人走远,林知深才慢慢跟上来,低声问:“生理期?” 林以祺笑:“又酸了?人家林亦行都知道,你反而不知道。” 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却能清楚听到林知深叹息一声:“不在家休息还出来玩。” “早就说好的了,我也不知道会提前。” 她继续往前走,林知深一把拽住她:“你又吃避孕药?” 这次的语气是真怒了。 “你是气我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还是气我和别的男人上床?”林以祺反拉住他的手往他怀里靠,“如果是后者,大哥好像没资格管哦。” 温热的呼吸全喷在他脸上,他偏过头躲开她的唇,不再言语。 林以祺笑了声,毫不客气地往他胯间摸,他身子一僵,猛地往后退。她早已整个人都贴着他,身子也紧跟着后退,直到他撞上一堵坚硬的墙。 有什么机关被触发,墙上传来些幼稚的怪笑,林以祺置若罔闻,压着他吮他脖子,舔他喉结,隔着裤子揉弄硕大的那团。 他低低地喘息,手抵在她胸前:“这是在外面。” “在外面才刺激啊。”她在他唇上用力啄了一口,解开他的西装裤拉链,“上午没做完,现在继续?” “生理期还……” “又没说要操你。”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吻了吻,“大哥,我帮你舔出来好不好?这里这么黑,没人看得到,你可以射在亲妹妹嘴里。” 手上撸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的呼吸也越来越快,口中甚至溢出几道难耐的呻吟。 “哈哈哈哈……”前方传来林念安夸张的笑声,大概又是林亦行带着她恶作剧把别人给吓了。 “你听,他们应该要回来找我们了,等一下你可以当着林亦行的面……”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在她头顶大口喘息。 “好硬啊。”她得意地笑,“想射吗?” 他准确无误地扣住她下巴,头一低,吻了上去。 林念安和林亦行果然已经在往回走,虽然看不到人影,却能听到林念安越来越近的声音:“姐姐,大哥,你们还在吗?” 林知深停下动作,想要抽离,林以祺按住他的头,重新吻上去,右手继续隔着内裤套弄勃起的性器。 “大哥?”林亦行的声音也跟着传来,随即一道亮光闪过,是他打开了手机。 林知深眼疾手快一把推开林以祺,哑声道:“在这边。” 亮光越来越近,终于能照到这边的两个人,林念安兴奋地跑过来炫耀:“刚才二哥带我去装鬼,那个鬼被我们吓了一跳,嘴里一直喊‘哎呀妈呀’,真的太好笑了。” “是吗?”林以祺一脸平静,“那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边没路了,大路在这边。”林念安上来拉林以祺的手,“你和大哥都不答应一声,我还以为你们走了,你们刚才在干嘛呀?” “我和大哥也在玩刺激的呀。”林以祺笑笑,“他也被我吓到了,你听听,现在都还在喘呢。” 林念安大笑出声:“大哥你胆子真小。” 林亦行收起手机,通道里又是一片黑暗,林知深走上前,报复似的在林以祺腰上掐了一下,林以祺迅速探手到他胯间,吓得他又连忙往后缩。 旁边传来“咚”的一声响,几人脚下的地板瞬间晃动起来,幅度越来越大,几乎都要站不稳。 林念安尖叫着喊二哥,有人冲上去拉她,林以祺摸索着准备靠墙站,一只手臂伸过来紧紧抓住她。 想到他刚才失控的模样,林以祺暗自笑了笑,假装没站稳,猛一下撞过去,推着他跌跌撞撞地倒在地上,身子扑进他怀里,吻上他的唇。 下一瞬,她却整个人都愣住。 这个人不是林知深,而是林亦行。就算他们穿得差不多,摸不出区别,但身上的气息不一样。 身下的人明显也僵住了,一动不动地就这么搂着她,甚至都不知道把唇移开。 玩脱了。 懊恼地在心里把自己狠狠骂了一顿,林以祺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正准备起身,地板忽然停止晃动,周围也一下亮了起来。 迎上林亦行惊恐的眼神,她赶紧往后撤开身子,踉踉跄跄地站起,一回头又撞上另外两道同样震惊的目光。 她太了解林知深了,只一眼就能看出,他知道她是故意的,但若说她认错人了,只怕他也不会信。 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林以祺淡定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原来这个机关可以关的。” 这冒险屋设得太低级了,她当年跟着林亦行玩过各种各样的恐怖屋,从来没见过这种。要早知道灯能打开,打死也不会做这种丢脸的事,真以为她就这么饥渴想把林亦行吃了。 林亦行从地上起来,也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拍着身上的灰尘:“走吧,别耽误后面的人来玩。” 林知深关了墙上的灯,室内再次陷入黑暗,几人折身出去继续往前走,林念安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今天的节日,应该我和大哥一对,姐姐和二哥……” “闭嘴。”林知深冷冷打断她,“小孩子别说些乱七八糟的。” “对。”林亦行立刻附和,“小孩子别乱说话,我们……是兄妹。” “那你还和姐姐亲亲了?我也要和大哥亲亲。” “念安!”林亦行难得如此严肃,“你已经二年级了,别不懂事。” “刚才你们明明就……” “那是姐姐摔倒了,不小心的。”林以祺笑着拍拍她的肩,“情人节是情侣过的,大多数情侣的确是一男一女,但不能是亲人,情侣之间的感情叫做爱情,亲人之间只能有亲情,明白吗?” 林念安似懂非懂地“哦”了声,漆黑的过道瞬间又陷入宁静,再也没人说话。 -- Ьìгdsc.ⓒōм 048七夕(下) 离开鬼屋,林念安便又没了那股兴奋劲,想玩的项目限制身高,能玩的又都是她早就玩腻了的,最后实在没得选了,她只能叫大家陪她一起去坐摩天轮。 这是这一天里最安静的项目,坐上去后便没人说话,只默默看着窗外的风景。 林以祺以为林念安累了,还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休息,结果小家伙一直眼也不眨地盯着后面那个座舱,她回头一看,一对情侣正在里面肆无忌惮地拥吻。 坐她们对面的林知深和林亦行显然也发现了,只能默默移开目光。 林念安却看得眼都直了:“这就是情侣之间的亲亲吗?和我在电视上看到的不一样。” 林以祺道:“嗯。” “那姐姐你跟人亲过吗?”问完林念安又补充一句,“刚才和二哥的亲亲不算,你说了那是意外。” 舱内瞬间安静下来,林知深和林亦行同时看向这边,林以祺无奈地笑笑,点点头。 这种特殊节日果然不适合带小孩子出来玩。她在教育孩子方面根本一窍不通,都不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林念安继续问:“跟谁呀?就像那边的哥哥姐姐一样吗?” 林以祺只觉一个头两个大,笑着道:“跟我男朋友,等念安长大了也会交男朋友的。” “我有男朋友啊,我们班赵航宇就是我男朋友,我们不会亲亲。” 林以祺哭笑不得:“你们那是小孩子闹着玩的,但不亲亲是对的,你现在长大了,和所有异性,包括你的男同学,男老师,各种叔叔伯伯,都要保持距离,不能让他们亲你,更不能让他们随便碰触你的身体,明白吗?” “明白,老师都教过了,撒尿的地方不能让男人碰,这里也不行。”яоúωěńńρ.мě(rouwennp.me) 她摸了摸自己胸部,接着问,“那等长大了就可以让男人碰了吗?我们班同学说过,男人和女人上床的时候就要碰这个地方的,还要脱光了衣服,姐姐你和男朋友也会脱光……” “咳!”林亦行干咳一声,指着远处的过山车,“念安你刚才说想坐的是不是这个?” 林念安看了眼,气鼓鼓地道:“凭什么不让小孩子坐?” 骂完又继续问林以祺:“姐姐你和男朋友亲亲的时候……” 林亦行的手机适时响起,他接通叫了声“爷爷”,终于再次打断这个让人尴尬的话题,但很快他的语气就充满了无奈:“上次来家里的时候她就说过了,她不急着结婚。” 显然又是林岩在催他和裴立雪的婚事了。 林以祺这阵子倒是经常见裴立雪,光她身边的小狼狗就见过叁个,至于林亦行和这场婚事,她从来没提过。 反正两人互相不来电,她现在还担心林亦行的心理疾病会有负面影响,即便身份上门当户对,她也不需要多热情。就像她说的,若有更好的选择,她一定会毫不客气地舍弃林亦行这个选项。 “订婚也不行,她现在忙,我也忙。”林亦行烦躁地看向窗外,“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先挂了。” “二哥你不想和裴姐姐结婚吗?”林念安不解地看着他,“裴姐姐好漂亮的,你们很般配。” “小孩子懂什……”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林亦行立刻住了嘴,朝林念安笑笑,“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结婚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那你和裴姐姐亲亲过吗?” 林亦行被她问得愣了一下,猛地摇头:“没有。” “那你和谁亲亲过?刚才和姐姐亲的不算哦。” 座舱到了摩天轮最高处,抬眼便能看到外面蔚蓝的天空。林亦行瞧着窗外,一言不发。 林念安不死心,弯腰过去推他膝盖:“说嘛说嘛,你跟谁亲亲过呀?” 林亦行叹息一声:“我女朋友。” “你女朋友不是裴姐姐吗?” “不是。” “那就是萧姐姐了,你和萧姐姐亲亲过,那你和她也会脱光……” “当然不……”林亦行顿了顿,点点头,“嗯,就是她。” 否认得太明显,小孩子听不出来,林以祺和林知深却都看得明白,他和萧自馨之间似乎不是大家以为的那回事。 “那你都和萧姐姐亲亲过了,为什么又要和裴姐姐结婚?” 林亦行这次是真的没耐心了:“念安,大人的事要等你长大了才会明白,现在我说了你也不懂,你好奇的那些问题,等你上生理课老师会慢慢告诉你的,明白吗?” 林念安很少见他这个样子,这下也不敢再问,只能乖乖点头。 见他转过头静静看着窗外,林以祺也渐渐陷入沉思。 他和萧自馨当初是公开的情侣,为什么刚才会脱口而出那句话?明明下意识否认了,却又急着承认。 他和萧自馨没接过吻,还是没上过床?两个都不是什么思想保守的人,一对正常的情侣在一起会不做这些? 都已经不关心他的事了,偏偏要勾起她的好奇心。林以祺撇撇嘴,一回头就撞上林知深的目光。 本来话就少,从鬼屋出来后他更是再也没开过口,这会儿又用那种冷漠中带着幽怨,幽怨中似乎还含着嘲讽的眼神看她,也难怪林念安只敢八卦她和林亦行。 从游乐场回来已经很晚了,林念安累得够呛,几人只随便吃了顿晚饭便送她回家。 林以祺要开自己的车回去,林知深抢先一步拉开门进去:“我送你。” 见林亦行还站在车边,他又掩饰性地补了句:“你没带司机,别又像上次那样差点出事。” 林亦行一愣:“上次怎么了?” 林知深只当没听见,看着窗外的人:“上车。” 林以祺坐进副驾,车子迅速启动扬长而去。他冷着张脸一句话都不说,林以祺也懒得跟他搭话,调整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休息,不知不觉间倒是真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人在林知深怀里。他正抱着她上楼。 见她睁眼,他还是什么都没说,直接把她抱进浴室,让她站到花洒下,脱光两人的衣服为她洗澡,甚至亲手给她塞了卫生棉条。 习惯了他冷冰冰的样子,她都差点忘了这人从前对她也是这般温柔的。 “林知深。”指尖抚过他紧绷的眉,林以祺笑笑,“给你个机会,你离开我,我以后都不招惹你。” 他冷冷看着她:“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再信。” 再?林以祺渐渐回过味来,他大概是指她说的已经不爱林亦行这件事。很显然,今天经历的一切又让他无比肯定,她还没忘记林亦行。 “气性这么大呢?”林以祺啧啧摇头,“其实我当时是想亲你来着,亲错人了。” 他冷笑,抓了条浴巾裹她身上,回头清洗自己的身体。 看他胯间已然勃起,林以祺笑着贴上他的背,唇在他肌肤上蹭了蹭:“要我帮你解决吗?” 他不回答,快速往身上涂着沐浴露。 林以祺环上他的腰,手掌覆上性器,他颤了颤,一把推开她,拉着她手臂把她拽出浴室,门猛地合上,随即反锁。 玩了一天确实很累,林以祺也没心思再跟他玩什么挑逗游戏,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钻进被子从身后搂住她。眼皮实在重得抬不起来,她也没去管,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第二天醒来,床上空荡荡的,别墅里也一个人影都没有。 “不会是做梦吧?”揉着乱糟糟的头发走进厨房,看着保温的早餐,林以祺忽然笑出声。 -- ⒭оǔωèňňρ.мè 049团建 在基金会的全员努力下,助学项目第一阶段的任务总算赶在开学前圆满完成,学校那边也成功送走了几批学员。林以祺遵守承诺,自掏腰包带大家去团建,地点选在姑妈的农场。 作为基金会的重要会员,姑妈捐了一大笔钱却没露过面,林以祺一直想亲自去见见。刚好她的农场就在两省交界处,依山傍水,风景秀美,最适合度假。 为了感谢捐赠人对基金会的支持,她还给所有会员都发了邀请函,但那些大老板们个个公务繁忙,也瞧不上这种活动,真正参加的没几个。 裴立雪忙公司的事去不了,倒是萧自馨非常积极,带了几个朋友一起。 当然,萧自宾这个未婚夫也很给面子,不仅来了,还跟着林以祺走亲民路线,和众人一起坐大巴车。 一见到他上车,林以祺旁边的展颜立刻起身让座,直呼刚才没脑子忘了这茬,几个职员也带头起哄,车里顿时就热闹起来。 萧自宾笑笑,自觉坐到林以祺身旁,转头跟旁边的林知深和林亦行打招呼。 林亦行微笑颔首,林知深面无表情地回应一声,视线在林以祺脸上停留几秒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七夕之后林以祺便一直没和他们见过,刚才上车时目光交汇,彼此也只当那天的事没发生过,一个比一个平静。 清点完人数,大巴车缓缓启动,很快就上了高速。一开始还有人欢快地聊天,后来陆续有人睡觉,车里便安静下来。 萧自宾正闭目养神,肩上突然被轻轻撞了一下,睁眼一看,林以祺也早已睡着,不知不觉就靠到了他身上。 怕吵醒她,他不敢乱动,只能就这么保持同一个姿势坐着。 头顶的空调一直吹着冷风,车里温度越来越低,看到她短裙下露出的腿和手臂,他只能抬手去关空调,捣弄几下却发现按钮居然是坏的。 低头瞧了眼自己身上只有件衬衫,他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去看旁边座位上的林亦行,刚好兄弟俩都没睡着,目光全落在这边。 朝他们笑笑,萧自宾指了指林亦行放到一边的外套,小声道:“有点冷,我帮她盖一下。” 林亦行把外套递过来,萧自宾伸手接过,说了句“多谢”,小心地替林以祺盖上。яоúωěρ.мě(rouwennp.me) 外套很大,足以将她腿部遮住,看着她露在外面的手臂,他犹豫着将掌心覆上去,很凉。 正想找谁再借件外套,右肩便被人拍了下,林知深面无表情地递了条披肩给他,是后座的方薇的。 再次道了谢,他回头给林以祺盖披肩,却听林知深低声说了句:“她是我妹妹,用不着谢。” 萧自宾动作一顿,随即了然。他这个联姻的未婚夫自是比不得人家亲兄妹亲密,这种客气话说出来,反倒显得他和林以祺才是一家人。 到农场共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林以祺睡了一路,直到大巴车停下众人开始下车,她还是没醒。 萧自宾伸手拍拍她:“到了。” 睁开眼发现自己正靠在他肩上,林以祺倒也没觉得尴尬,直起身笑着道了句谢。 披肩滑落下去,发现腿上还有件眼熟的外套,她抬头往隔壁座位看了眼,靠近过道的林知深已经起身,视线一直落在这边,靠窗的林亦行还安静地坐着,等待别人先下车。 后排的萧自馨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大嫂你也太能睡了吧,我看你好几次了,一直没醒。” 说罢又拍拍萧自宾的肩:“不错,很有贤夫范儿,我还从来没见你这么乖过,动都不敢动。” 萧自宾猛地缩了下:“别动手动脚的。” 看得出来他是肩膀痛,林以祺笑道:“不好意思了啊,昨天睡得晚,借用时间有点长,要不帮你揉揉?” “不用。”萧自宾微笑,自己抬着胳膊动了几下,“走吧。” 林以祺起身,到过道时将手中的外套递给林亦行:“多谢。” 林亦行接过外套,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农场很大,一眼望去全是草原,远处连着山,近处有许多高矮不一的建筑,风格各异,又都与大自然完美融合。 山脚下还有无数果园、菜地、牧场,蓝天白云,绿草花香,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随向导进到最大那个院子,饭香味立刻扑鼻而来,林念安兴奋地从院里跑出:“你们怎么才来呀?我都到了好久,饭都吃过了。” 她是和林光熙一起来的,林光熙带着司机开自己的豪车,大巴车的速度自然比不上。 服务生招呼大家落座,正中央一间屋里走出个女人来,和林光熙站在一起,样貌有几分相似。 还没等林以祺开口,林念安就跑过去拉住女人的手:“姐姐,这是姑妈。” 其实她和林以祺一样,都是第一次见这位很少被提起的姑妈,但看她那亲热的模样,显然在刚到的这一小时里就已经和姑妈熟悉了。 林以祺笑着走上去:“姑妈。” 两人没正式见过面,却通过几次电话,彼此不算陌生。 林以祺之前就想象过她的样子,凭直觉也知道是个表面温柔实则坚强干练的人,如今见了,的确和她猜测得差不多。 林光华上前拥了她一下,笑着拍拍她的肩:“路上饿了,快去吃饭吧,全都给你准备好了。” “辛苦姑妈了。” “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说完她又朝一旁的林知深和林亦行招招手,“你们两个小子,多少年没来看过我了?” 林亦行笑道:“不是经常给您打电话么?” “一年两次也叫经常啊?”林光华笑着摇摇头,“赶紧坐下吃饭。” 林光济活着的时候,家里根本不许提林光华这个名字,兄妹叁人自然也不可能和她多亲密。如今人死了,小辈们和姑妈的关系反而得到缓和。 来的人太多,午饭过后便自由分组行动,林念安嚷着要去看动物,林以祺只能带她去牧场。 同样被叫做乡村,这样的度假场所和真正的农村比起来,完全是天差地别。 城里人想要远离喧嚣,还得花钱来这种地方体验被特意营造出来的乡村生活,曾经的林以祺也天真地以为农村就是这样的,等有了那两年的经历才知道,什么叫做贫穷。 林念安没怎么见过鸡鸭牛羊,一看到围栏里的各种家禽家畜就激动,非要去找食物来喂它们。 靠近猪圈闻到那股臭味,林以祺却直犯恶心。 在她成为陈艳的那两年里,待在山村的日子,天天都与猪羊为伴,那不叫有趣的体验,而是束缚住自由的牢笼。 山村的很多女人,一辈子都只能待在那个牢笼里,从来不曾看过外面的世界。 “走吧,我带你摘水果去。”帮着林念安扔了些青草进去,林以祺拉着她往果园方向走。 基金会一群职员早就在里面了,石榴树长得很高,要爬上去才能摘到。 远远地看着树上有人,林以祺赶紧制止:“上面那个快下来,等拿了梯子再摘,当心摔了。” 树叶丛中冒出个脑袋,林以祺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陈慕之。乡下长大的孩子,爬高上树这种事难不倒他。 “放心吧林小姐,不会摔下去的。” 林以祺站到树下,仰头看着他:“那边有矮的,干嘛非摘这棵?” 陈慕之笑笑,指着面前红彤彤的石榴:“他们说这棵好吃。” “他们让你上你就上啊?”林以祺看了眼晃动的树干,“快下来,你这么大个人,万一踩断了。” “没事的,我有经验。”他往下走了几步,将满满一小筐石榴递给她,“能给我递一下那个空的筐吗?” 林以祺接过石榴,又把旁边的塑料筐递给他:“你慢点啊,左手抓稳了,要是踩空了还能……” 树上的陈慕之愣住,树下的林以祺也瞬间住了嘴。 同样的话,她也曾对他说过,以陈艳的身份。 他家屋后就有几棵果树,每到成熟的季节他都会上去摘。 第一次见他爬那么高时,她便是像此刻这样叫他下来,他奇怪地问她:“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后来她才知道,陈艳爬树更厉害,而她没那个本领,树一晃动就害怕。 阳光穿过缝隙照下来,她没戴墨镜,只能抬起一只手挡在额前,若无其事地看着树上呆愣的男人笑了笑:“老板的话也不听了?下来吧,去摘前面那几棵矮的。” 陈慕之点点头,动作利落地跳下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迎上她的目光却又闪躲着移开。 林以祺假装没看到,拎起地上的石榴,另一手拉着林念安:“走吧,大家都在前面。” 陈慕之赶紧弯腰把那筐石榴接过去:“我来吧。” 果园很大,树木遮不住阳光,她什么防晒措施都没做,脸上已经渗出一层细汗。 陈慕之回头看了看远处的葡萄园,将石榴放到地上,默默退了回去。 前方的职员们看到林以祺来,忙着跟她打招呼,林念安看到筐里的葡萄冲上去就要吃,林以祺赶紧让人拿水来冲洗,洗完才发现陈慕之不知去哪了。 几个人休息够了说要去摘猕猴桃,林念安一听又兴奋了,也嚷着要去,林以祺只能拉着她跟大家一起走。 越往前树木越稀疏,阳光也越来越烈,林以祺正后悔出门时太大意,一把阳伞突然遮到她头顶。 回头看到是萧自宾,她不禁诧异:“你怎么来了?” 来这儿摘水果不稀奇,给她遮伞倒是挺稀奇的。 “听你助理说你忘带伞了,刚好我顺路,给你捎过来。”萧自宾笑着将另一只手里的墨镜递给她,见她腾不出手来,便直接为她戴上。 满头大汗的陈慕之跟上来,看到这一幕,悄悄把手里的东西藏到身后。 那是他用葡萄藤做的帽子。 -- 050惊喜(4000字) 猕猴桃树不算太高,果实一团团地挂在上面,压弯了枝条,站在地上手一抬就能摘到。 林以祺转身找筐的时候才发现后面的陈慕之:“你刚才去哪了?” “掉了个东西,我回去找。” 林以祺没再多问,指了指他旁边:“把那个拿过来。” 陈慕之弯腰捡起塑料筐,见她垫着脚尖摘高处的猕猴桃,准备过去帮忙,结果刚到她身边,就有另一只手将高处那几个大的摘了下来。 看到是萧自宾,他又赶紧往后退出几步,与林以祺保持距离。 没有身高优势,林以祺只能站到一旁:“你来吧。” 萧自宾将手中的猕猴桃递给她,继续挑着好的摘。 看陈慕之站得老远,林以祺道:“过来呀。” 陈慕之走近,林以祺把手中的猕猴桃放进筐里,又将筐接过来,指着高处:“干活。” 陈慕之抬起手,瞥到他手背有条带血的伤口,林以祺问:“怎么弄伤了?” 萧自宾动作一顿,回头看了眼林以祺,又随着她视线看向陈慕之手背。 陈慕之没当回事,摇摇头:“没什么,刚才折……摘葡萄弄的。” “也不知道小心点。”见他将手伸进茂密的枝丫里,林以祺叮嘱,“看着点,别又弄伤了。” 等众人都走远了,萧自宾才道:“有句话,可能我不该说,但我还是想提醒你,公事和私事混在一起,容易惹出麻烦。” 林以祺看了看前方的陈慕之:“你说他?” 萧自宾接着道:“你现在的事业很了不起,我也一直觉得你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把他带来基金会,不利于你以后开展工作。” “原来未婚夫是这么看我的。”林以祺叹息一声,摇摇头,“看来我做人有点失败啊。” 迎上他不解的眼神,她耸耸肩:“不是我徇私让他进来的,他来基金会更不是因为我,而是他喜欢这份工作,凭的是自己的实力和诚意。萧总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行政部的人。当然,你要是觉得他们也在为我打掩护,那这个问题就无解了。” 萧自宾沉默片刻,低声笑笑:“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 林以祺点点头,戳了戳他胸膛:“是挺小的。” 萧自宾有些愣住,静静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抬手在胸膛上摸了摸,迈步跟上去。 听到冲在最前面的林念安开心地喊了声“二哥”,林以祺才发现林知深和林亦行也来了。 林念安个子小摘不到果子,本还一直郁闷,这会儿宛如见到救星,一下就窜到林亦行身上,缠着他抱她摘猕猴桃。 林亦行拗不过她,只能将她高高举起让她过把瘾。七岁的孩子,体重都抵得过半个成年人了,也就林亦行宠她,任凭她胡闹。 萧自宾笑道:“你二哥挺受小孩子欢迎。” 毕竟他自己也经常都还是个大孩子。林以祺笑笑,转身继续摘桃。 当初他也是这样宠她的,有求必应,比对林念安还宠,好到让人觉得不真实。她当时深陷其中意识不到问题,知道真相后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假的,难怪…… 没过多久,那边的兄妹俩却争执起来。林念安想骑在林亦行脖子上,他怎么也不肯。 “为什么不行?我小时候都骑过。” “小时候是小时候,现在长大了,你是女孩子,我是男人,我们之间不能有太亲密的行为,知道吗?” “那你刚才都抱我了。” “不是你非要我抱的?抱可以,再亲密的行为就不行了,你现在应该有性别意识了,不仅是我,别的男人你也不可以跟他们太亲密,明白吗?” 听着林亦行耳提面命,林以祺不禁又笑了笑。 当初她和林亦行在一起,确实彼此都没有太多性别意识,更准确地说,是他们都没太在意。 心情激动的时候,她会像现在的念安一样冲过去抱他,他也会随手拥住她;每次扑到他背上,他都会乖乖背起她;他还知道她的生理期,会给她准备各种热饮,给她买卫生巾;雷雨天她害怕,他就一直在她房里陪她,有时趴在床边就睡一整夜,有时还会稀里糊涂地睡到她床上,第二天醒来两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念安,二哥说的没错。”林以祺走过去拉起她,“女孩子不能和男人有太亲密的行为,不然你会分不清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以后遇到坏人容易受到伤害,明白吗?” 林亦行表情一僵,愣愣地看着她。 林念安乖乖点头,又拉了拉林亦行的衣摆:“那你背我总行了吧?我腿酸,走不动了。”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现在就走不动了?”林亦行不理她,直接迈步往前走。 “二哥!”林念安在身后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我真的走不动了,你背我一下怎么了嘛?” 林亦行猛地停下脚步,林以祺也不由得愣了愣。 当年她就是这样跟在林亦行身后耍无赖的,不过不会叫二哥,都是直呼大名,一口一个“人家”地撒娇。林亦行每次都拿她没办法,只能叹着气走回来,在她面前半蹲下去:“上来吧。” “上来吧。”林亦行无奈地弯下腰,背起林念安,“这是最后一次,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以后我不能再背你,也不能再抱你,你更不许随便叫别的男人背你抱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林念安在他背上直起身,举高了手去摘猕猴桃,“高点高点,再高点。” “小祖宗,你再跳要掉下去了。”林亦行将人往上一颠,重新托住她,一手揽着她的腿,一手扶着她的背。 林以祺记得,当初林亦行这样背她时会托她臀部,大概那时候他还没发现那样的动作有什么不妥吧。 萧自宾在一边感叹:“你二哥以后要是有孩子,肯定是个好爸爸。” “怎么?遗憾他没做成你们萧家的女婿?”林以祺笑道,“我也有点走不动了,未婚夫能不能背我?” 萧自宾一愣,似乎在分辨她说的是真话还是玩笑。 林以祺道:“真的。” 萧自宾笑笑,在她身前弯下腰:“那来吧。” 林以祺大笑,用力拍了他一下,一抬头刚好撞上陈慕之的目光。手臂在空中僵了两秒,她又自然地垂下,继续往前走。 她倒不至于会像当初逗陈慕之一样,捏捏萧自宾的脸对他说一句“真是个小可爱”,但有些习惯性动作的确很难改掉,以陈艳的身份会这样,以林以祺的身份还会这样。 林知深默默看着两人又说又笑,握紧了手里的太阳伞大步离去。 前面就是柚子园,树矮果实重,根本不能给人遮阳。回头看了眼林以祺,他又将太阳伞递给刚从林亦行背上下来的林念安:“送给你姐去。” 看萧自宾主动接过伞替林以祺撑着,林亦行笑笑:“我们这个妹夫,还不错。” 林知深一言不发,独自往前走。 晚饭是自助烧烤,大家白天因兴趣去弄的食材明显不够,农场工作人员在旁边的小院子里给他们现场宰杀。 看着装肉的盘子里还有淡淡的血迹,林以祺坐到林知深身边:“你要不要回避一下,一会儿直接给你送熟的过去?” 明明是担心他又晕血,他却丝毫不领情,反而赌气似的一直盯着盘子里的生肉看,看着看着又蹙起眉。 林以祺都被他逗笑了:“真是个死傲娇。” 说罢摘下头顶的墨镜给他戴上:“这样应该会好一点。” 见他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林以祺指着远处的院子:“要不咱们进去转一圈?里面在杀鸡宰羊的,很热闹,你还可以现场表演个秒晕给大家助助兴。” 笑了半天又觉得自己好像太没良心了,林以祺拍拍他的肩:“就在这好好坐着吧,我给你烤。” 说罢真的卷起袖子蹲到烧烤架前,挑了些林知深爱吃的认真烤起来。 旁边的职员在放调料,顺便也帮她放了些,看到即将倒出的辣椒,林以祺连忙阻止:“别,我大哥吃不了辣。” 林知深戴着墨镜静静看着,不知不觉又扬起了唇角。 饭后有篝火晚会,就在同一个场地,大家也不着急吃,边玩边烧烤,天很快就黑下来。 蹭完一圈吃的回来,林以祺继续兢兢业业地守着自己的烧烤架,把刚烤好的羊肉串递给林知深。 林知深接过去,却一直没吃,只定定看着她。 “怎么了?”她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脸上有东西?” 林知深笑笑:“生日快乐。” 他要不说,林以祺都快忘了今天是自己生日了。 车祸之后那两年,她过的是另一个生日,只有陈慕之陪她,一切都很简单,却也很温馨,不过那份温馨不是属于她的,而是陈艳的。 在这之前,和林亦行闹掰以后,连续两个生日都是林知深陪她过的。他用了心,她却感觉不到快乐。 “又长了一岁啊。”林以祺笑笑,“二十六了。” 林知深也笑:“我给你准……” 整个广场忽然亮起来,旁边传来一阵惊叹声,林以祺回头看去,是远处挂着的灯笼亮了,高矮不一,参差不齐,刚好拼凑出“生日快乐”四个大字。 她是知道那里有灯笼的,晚上全部点亮会很美,但现在这般场景,明显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林知深么?他喜静,知道她也不爱热闹,只会等到没人的时候和她享受二人世界,肯定不会弄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又一阵惊叹声传来,一个估计有四五米长的蛋糕被人缓缓推出,其中就有萧自宾和萧自馨。 “大嫂生日快乐!”萧自馨大喊着跑过来,“惊喜吗?” 林以祺失笑:“你弄的?” 萧自馨朝萧自宾扬扬下巴:“他的心意,我的创意,他出钱,我出力。” 刚说完,广场上就是一阵尖叫,林以祺随大家抬起头,就见一道白光直直冲上天,在大家的欢呼声中越升越高,随即猛地向四周迸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球笼罩在上空,就如一朵盛开的蒲公英,足足持续了好几秒才像流星雨一般慢慢降落下来。 “今年刚研制出来的,这么大的直径,仅此一家,你绝对是第一次见。”萧自馨一脸得意,“这只是前奏,精彩的还在后面。” 话刚说完,十几道光直冲天际同时绽放,球状、环状、心形、椭圆形、孔雀尾……五彩斑斓,绚烂夺目,照亮整个夜空。 烟花林以祺见过不少,但这么漂亮的,的确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广场上的人都看呆了,纷纷拿出手机拍视频,远处的游客也尖叫不停。这样的盛况,估计得上明天的本地头条吧。 时间一分分地过去,烟花放完,大家却还没缓过劲来,依旧兴奋地讨论着。 迎上萧自宾的目光,林以祺缓缓走上去:“什么时候开始筹备的?” “知道你要来这里团建开始。”萧自宾微笑,“发现刚好是你生日,作为未婚夫,我不能假装不知道吧?” 那也不至于这么奢侈吧?刚才的烟花,每一秒都在烧钱,她都不知道要用多少个零来计数。 萧自宾仿佛能听懂她的心声,笑道:“烟花不是礼物,我给你的基金会捐了一笔钱,这个算生日礼物。” 林以祺忍不住笑出声:“怎么说得我跟个财迷似的?” 见大家都在看着他们,这样的场合,他如此给她面子,她也不能亏待他。 又往前走了两步,林以祺伸出手勾住他脖子,踮起脚尖,对着他的唇吻了上去。 他身子一僵,睁大眼睛直直看着她,双手忘了动作,只这么一动不动地站着。 -- 051星空(2400珠加更) 掌声、欢呼声、起哄声,远处的笑闹声,全都从四周传入耳中。 给足了萧自宾面子,林以祺没准备在他唇上继续停留,正要缓缓松开,他的手却忽然托住她脑袋,唇贴得更紧。 刚刚吃完烧烤都还没刷牙,这人不会是想跟她来个深吻吧? 林以祺心里抗拒,却又不好做得太过让外人看出来,只能将手移到他胸前推了推。 也不知是不是她力道太小,他丝毫没反应,依然贴紧她的唇轻轻蹭着,甚至含住吮了吮。 动作无比温柔,感觉得出来他很小心,似乎没想更进一步,林以祺便也默许了这种程度的吻,配合着动了动唇,手自然地环上他的腰。 他同样搂住她的腰,另一手从她脑后往下滑,指腹贴着后颈的肌肤。 想起来腰上是他的敏感带,林以祺起了戏弄他的心思,双手慢慢扣紧,隔着薄薄的衬衫抚摸起来。 果然,他很快受不住,呼吸加重,身子往后缩,渐渐松开她,垂眸看着她轻喘。 欢呼声还在继续,一群人接着起哄,让他们再吻一个,林以祺回头看向众人:“再闹扣你们薪水啊?” 这下闹得更欢了,连口哨声都响起来。 林以祺松了手,萧自宾也将搭在她腰间的手撤回,低声道:“许愿吧。” 二十六支蜡烛点在特制的水晶盒上,绕了蛋糕一圈,这会儿烧了快一半,还一直都亮着。 大家唱起生日歌,林以祺走过去站到中间,闭眼许愿。结束后,所有人一起吹蜡烛,各自抬着盘子取蛋糕。 林以祺早就吃不下了,只随便尝了两口,不过中央那个红色桃心,还得给今天这场生日惊喜的大功臣。 把蛋糕递给萧自宾,林以祺问:“你是怎么做到瞒住所有人的?我看大家好像都不知道。” “贿赂老板就够了。”萧自宾抬头看向人群中的林光华,“找姑妈帮的忙。” “连姑妈都叫上了?”林以祺低声笑笑,挽着他走过去,“姑妈,二叔。” “生日快乐。”林光华笑着拍拍她,“我和你二叔都给你备了礼物,你打开手机应该就能看到。” 林以祺了然:“也给我捐钱了?” “支持你的事业,比什么礼物都强。”林光熙笑笑,“你二叔除了给钱,别的也做不了什么了,要是像林知深那小子一样,我不得忙死?” 林以祺一愣:“大哥做什么了?” 林光熙同样诧异了下:“他还没告诉你?” 林以祺笑笑:“被烟花打断了,没来得及。” “那你自己去问他吧。” 篝火已经燃起,大家吃着蛋糕笑闹着,有些还没放弃烧烤,有些到处用奶油追打着涂脸,欢声笑语响彻夜晚。 林知深一个人坐在角落,安静得与整个画面格格不入。 林以祺走到他面前:“给我准备了礼物?” 他抬起头看着她,不发一语。 萧自宾切了块蛋糕跟过去递给他:“大哥。” 之前都还是林总,这会儿却变成了大哥,大概是因为已经叫了姑妈和二叔,便一起改了口。 林知深没接:“饱了,吃不下。” 他向来就是这种性子,不苟言笑,跟人有距离感。但从他的语气中,萧自宾还是隐隐察觉到,他心情不好。 回头看了眼另一边独自喝酒的林亦行,猜测可能是兄弟间出了矛盾,萧自宾便也没再勉强,只将蛋糕递给林以祺:“那你陪陪大哥。” 俨然一副自己人的语气。 等人走远了,林以祺才拖了张凳子坐到林知深旁边:“真的不吃?” 他不答话,也没看她,只静静盯着远处的夜空。 林以祺戳了块蛋糕喂到他嘴边,都已经沾到唇了,他仍然不张嘴。 “不吃算了。”林以祺收回来塞进自己嘴里,“我吃。” 那边的人群越来越嗨,开始手拉手地绕着篝火玩起了游戏,还有人在里面进行各种搞怪的表演。 林念安把林亦行拉进人群,又跑来叫林以祺和林知深:“你们快点呀,大家都在玩,不要坐在这边了。” 林以祺起身,林知深也站起来,却是往相反方向走。 林念安好奇道:“大哥怎么了?怎么都不跟我们玩?” 看着他的背影沉默片刻,林以祺笑笑:“他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休息。” “是撑到了吗?刚才我看到他吃了好多烧烤哦,平时烤了他都不吃的。” 林以祺点点头:“嗯。” 他的确不爱吃这些被他归为不健康的食物,但她亲手烤的是例外。 广播里放了音乐,一群人跟着节奏彻底放飞自我,互相拉着手歪歪斜斜扭成一团。 林念安拽着林以祺插进去,站到林亦行旁边,抬手牵起展颜。 看到右侧的人,林以祺没伸手,依旧独自站着。 林念安晃动着和林以祺牵在一起的手,大声道:“你们两个快点呀,等一下他们转起来了,我们会被甩出去的。” 林亦行没动,林以祺也没动。 火越烧越旺,音乐变了节奏,人群突然疯了似的转动起来,林念安兴奋地尖叫,林以祺被她拖着往后跌去,速度快得她都有些看不清身边的人。 一只大手及时拉住她,把她往里拽,好不容易站稳了,她刚想开口制止这种危险的游戏,旁边的人又开始拖着她转动。 手从林亦行掌中滑开,他用力一抓,重新握紧。 林念安开心地往后仰着身子,大声喊着好玩,林以祺生怕她一个小孩经不住大人们如此拖拽,一门心思全在她身上,她倒是越玩越起劲,直接把双腿都蜷起来,靠两边的大人拉着她转圈。 “林念安!”林以祺扬声制止,“不许这么玩,当心手脱臼。” “才不会,我经常这样跟同学玩。”林念安回过头朝她吐舌头,“比坐飞机还好玩。” 话刚说完,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转动的人群就跟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 林以祺只能感觉到是林亦行那边的力量在拽着她,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已经扑到他身上。 篝火是用铁桶撑起来的,他们在草地上,草很深,倒也摔不痛,但这样近的距离,如此熟悉的动作,仿佛又回到了七夕那天。唯一不同的是,没了她的故意,嘴唇不可能那么巧地贴上他的。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发愣。 他的左手还抓着她的右手,而她的左手正按在他胸膛上,鼻间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耳边传来别人的笑闹声,林以祺忽然想起什么,一下从他身上爬起:“念安!” 看到旁边一动不动的人,林亦行也慌忙冲过来:“念安!” 林念安平躺在草地上,猛地举起两只手,幽怨道:“飞机,坠毁了。” 林以祺松了口气,同一时间也听到林亦行的吁气声,再次视线交汇,却是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摔倒的人仍有些躺在草地上,还大声唱起了歌。五音不全,频频跑调,逗得众人大笑。 站起来的几个人又躺了回去,林以祺也跟着躺下,就这么在无比难听的歌声中看着满天的星星。 没有刚才的烟花绚烂,却更加持久。 一曲完毕,林念安趴到林以祺身上,晃了晃林亦行的手臂:“二哥唱歌最好听了,唱一首给我听听嘛。” 林亦行推开她:“别闹。” “唱嘛唱嘛。”有林念安带头,旁边的人也开始起哄,非让他唱歌。 林亦行叹息一声,缓缓开口:“悄悄望这小马路,从前情怀再度,看星看海看夜涛,踏过我踏过的路。” 是首很久远的粤语歌,在场的人只怕很多都没听过,更听不懂歌词,林以祺却知道他在唱什么。 这是她当初很喜欢的一位歌手唱的。或许是受母亲影响,在身边的人都追捧流行音乐的时候,她独爱这些年龄比她还要大的歌曲。 “来不及问候你可好,来不及问候早给你拥抱,甜酸苦心往返,泪不知之间已流露。” 大概是歌曲听起来有些伤感,众人也在不知不觉间安静下来聆听。林念安说的没错,他唱歌很好听。 “曾经的一个你,曾经的一个我,曾经的相处过。回忆中的你笑,回忆中的你说……” -- 052暧昧 农场提供了好几种住宿方式,除了常规的民宿,还有房车、树屋和帐篷。 林以祺自是选了最宽敞舒适的民宿,却没料到她和萧自宾又被安排在一个房间。 不过仔细想想,在外人面前他们都已经是那么亲密的关系了,好像不住一起才比较奇怪。 看着门口那块刻着“鸾凤和鸣”的木匾,林以祺道:“要不要让他们重新给你开间房?我是无所谓,又不是没跟你一起住过。” 见她淡定地往里走,萧自宾也跟了进去,随手反锁了门。 房间不算太大,以蓝色调为主,看得出是特意为情侣设计的星空主题,浪漫中带点情趣。 墙边有个简单的布艺沙发,见萧自宾走过去瞧了眼,又挨个打开柜子,林以祺笑道:“你是准备睡那个沙发?这么点地方,腿能伸直吗?” 刚入了秋,柜子里并没有多余的毯子。 “重新去开间房,让人知道我不愿意跟你睡,挺丢脸的哦?”林以祺幸灾乐祸,迎上他无奈的表情,笑着指了指大床,“一人一半。” 浴室三面都是墙,门是透明设计,只有道白色帘子挡着。林以祺从旅行箱里取了洗漱用品和睡袍,走进去拉上帘子:“给我几分钟。” 萧自宾继续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随便刷着新闻。 玻璃门隔音效果不好,能听到她在里面的所有动静。放东西到洗漱台,打开某种东西的盖子,解拉链,脱衣服,然后,水声响起,冲刷着地板,过了会儿水声又变了调,应该是她站到了花洒下。 新闻越看越无聊,萧自宾忍不住抬起头,视线落到玻璃门上。 外面光线昏暗,浴室开了最亮的灯,白色帘子清晰地映出里面的轮廓,她抬着手,应该是在洗头。 水声哗啦啦地响着,她转了个身,弯腰从洗漱台拿东西,侧影落在帘子上,凹凸有致,能明显认出每个身体部位。 喉咙有些发干,他不自在地轻咳了声,收回目光继续低头看手机。 眼前是形形色色的新闻,耳边却全是水声,甚至能分辨出她的手掌在肌肤上摩擦的声音。 不知不觉间,他又抬起了头。 看到的仍是她的侧影,抬高的手臂正缓缓落下,从肩上滑到胸前,覆在高耸的地方搓洗。 帘子上映出她手指弯曲的形状,凸起的一点是她的指节。 随即,手掌下移,落在腰间,高耸的顶端却还有一点凸起,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咳!”萧自宾忍不住又咳了声,回过头抓起桌上的矿泉水,仰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侧前方的墙上是幅很简单的涂鸦,蓝白相间,方才进来时他只随便瞥了眼,没看出什么东西,这会儿视线不知往哪放,盯在墙上瞧了瞧,他才猛然发现那是两道人影。 画得很含蓄,可一旦看懂了,又非常露骨。男人跪地后仰,女人跨坐在他身上,仰着头,散着发,胸前凸起的轮廓尤其明显。 又抬起矿泉水喝了一大口,萧自宾猛地起身走向阳台,拉开窗帘推开玻璃门出去,扶着栏杆静静吹着夜风。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才传来林以祺的声音:“你可以去洗了。” 一回头就看到她穿着真丝睡袍的样子,腰带紧系,遮得很严实,里面似乎还有一件,但胸前高耸的地方,隐约还是能看到凸起。 匆忙收回视线,萧自宾大步上前打开自己行李箱,抱着睡衣走到浴室门口又突然想到什么,顺手打开墙上的开关。 林以祺本就嫌光线太暗,刚想去开灯室内就变得明亮起来。见他如此体贴,她不由得笑了笑:“谢了啊。” 萧自宾没说话,走进去关上门拉好帘子,看着墙上的开关,犹豫了一下,又将浴室的灯换成光线更暗的。 这样,即便一会儿她从外面关了灯,也看不出什么。 他不是多讲究的人,出门很少会自带洗漱用品,都是用酒店的,而林以祺的那堆东西还全在洗漱台上。 “里面的东西你随便用,不用客气。” 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他笑了笑:“多谢。” 脱了衣服挂到衣架上,一低头却又瞥见垃圾桶里的东西。 那是她换下的内衣裤,灰色网纱缀着刺绣图案,布料极少,半遮半掩。 阖上眼深深地呼吸两下,他移开目光不再看,走到花洒前打开水龙头,调低水温,直接让凉水从头浇下。 没多久,外面传来“啪”的一声,他动作一顿,问:“怎么了?” “你怎么不关阳台的门?”林以祺幽怨地瞅了眼浴室,“蚊子进来了。” 萧自宾尴尬地咳了声:“我忘了。” 林以祺点上蚊香,刚准备躺下,桌上就传来振动声,是萧自宾的手机在响。 “你大姐的电话,要不要把手机递进来给你?” “不用,你替我接一下吧。” 林以祺接通电话,先自报家门:“大姐,是我,林以祺。” 萧自愉似乎不觉得意外,笑道:“萧自馨还跟你们在一起吗?打她电话一直没人接。” “刚才在,现在各自回房了,我帮你去叫她?” “那就麻烦你了,我有点事要问她,让她给我回个电话。” “好的,你稍等一下。” 挂断电话,跟浴室里的萧自宾说了声,林以祺拉开门出去。 萧自馨的房间她知道在哪,顶楼唯一的一间,可以躺着看星星。 敲了敲门没人应,她又喊了两声,还是没有回应。 见房门没关紧,她直接推开走进去,桌上放着手机,浴室里有吹风机在响。 原来在洗澡,难怪听不见。 浴室同样是透明设计,她再往前走两步便能看到玻璃门,门上帘子没拉,一眼就能瞧见萧自馨还赤裸着身体站在洗漱台前。 “你大姐……”话刚出口,林以祺就倏地顿住。 里面不仅有萧自馨,还有另一个不着寸缕的人。 她刚才之所以一眼没看出来,是因为那人正蹲在萧自馨面前,掰着她两条腿,唇贴在她私处。 而那个人……长发,纤腰,丰乳,从各个角度看都是个女人。 萧自馨喜欢的是女人? 那她和林亦行是怎么回事?假的?合作演戏来骗人?还是她也喜欢男人? 如果是假的,那天在摩天轮上林亦行的反应倒是能解释通了。 摔在地上的吹风机还一直在响,里面的两人都没听到林以祺的声音,萧自馨撑在洗漱台上一脸享受,看嘴型应该是在呻吟。 这样的场面,应该当作没看见,悄悄退回去吧? 林以祺刚这么想着往后退了一步,萧自馨就忽然转过头来,四目相对间,她尴尬地愣住,萧自馨也震惊地呆住。 如此窘境,生平的确不多见。林以祺无力地扯了扯嘴角,转过身背对着浴室。 吹风机的声音很快停了,里面的人裹着浴巾出来,另一位林以祺也认识,是萧自馨新公司的合伙人沈筠。 脸上的震惊之色已经褪去,萧自馨叹息一声,撒娇似的瞅着沈筠:“你没关门。” “急着见你,忘了。”沈筠无奈地笑笑,“你们聊,我先回房。” 萧自馨指了指沙发让林以祺坐下,自己也坐到她对面:“看你脸上都堆满问号了,问吧。” “你……”林以祺组织了一下语言,“不喜欢男人?我是说,你只喜欢女人,还是……” “不是双性恋。”萧自馨猜到她要问什么,“放心,我最恶心的就是骗婚gay,肯定不会跟他们一样尽做些无耻事,我跟林亦行……他知道我性取向,我俩什么事都没有。” -- 053秘密 桌上的手机振动,林以祺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可能是你大姐,她找你有事。” 萧自馨起身接电话,看着她站在窗边的背影,林以祺只觉脑中一团乱麻。 林亦行身上似乎有太多谜团,她本不愿多管,却又止不住那股好奇心。 等挂了电话,林以祺问:“你大姐和你大哥知道吗?” 萧自馨猛地摇头:“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大哥。” “他也不是多守旧的人,应该不会反对的。” “这跟他们的思想没关系,也跟我对他们的信任没关系。” 萧自馨朝她扬扬下巴,“对你也一样,我瞒着你们,不是不相信你们。我的事也不是我告诉林亦行的,是不小心被他发现的,就跟今晚差不多,不过尺度没这么大,接个吻而已,他向来讲义气,就主动帮我忙喽。 “怎么说呢?反正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也知道我们家那位高龄老太太什么情况,之前还天天催我结婚生孩子,要是哪天让她知道我只喜欢女人,啧啧,不敢想。” 说到这,她又赶紧补充:“你也别多想啊,我跟你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没对你动过歪心思,我这人很有节操的,绝不骚扰直女。” 林以祺都被她逗笑了:“我还没想到这层呢,你倒是提醒我了,以后得防着你点。” “我是你小姑子,怎么防?”萧自馨神色轻佻地上下打量着她,“里面没穿啊?来一发?” “得了吧,你学猥琐男可一点都不像。”闹着闹着,林以祺又渐渐敛起笑容,“所以,你和我二哥假扮情侣,他帮你隐藏你喜欢女人这件事,那你可以帮他做什么?他就是单纯帮你,还是他也喜欢同性?” 萧自馨摇头:“我也不清楚。” 林以祺有些诧异,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我明白,那是他的隐私,你得替他保密。我不是想窥探他隐私,可他毕竟是我二哥,我是真的关心他。你上次在夜店说他可怜,还说他心事重重故作高深,其实,你一直都知道他有病,对吧?” 萧自馨瞪大眼睛:“你也知道?” 林以祺点头。 萧自馨叹息:“他真的太惨了,好好的人被硬生生折磨成个变态。” 林以祺一愣:“变态?” “你别急啊,不是我骂的,是他自己说的。”萧自馨一脸无辜,“那次他喝醉了被我遇到,我好心送他回家,他晕晕乎乎地就骂起来了。” “骂他自己是变态?” 萧自馨点点头:“他那是生理疾病导致了心理扭曲,其实真不能怨他。” 林以祺越听越震惊,心理扭曲这种说法,似乎比她先前以为的情况严重多了。就连萧自馨这样潇洒自信的人都把同性恋当成生理疾病,是不是林亦行被折磨得更惨? “唉!”萧自馨又叹息一声,“那种问题对男人的打击太大了,完全是致命的,不然为什么太监容易出变态?他说他变态,肯定就是因为太自卑了,天天愁的。” 林以祺瞠目结舌。不是性取向么,怎么好像还有另一方面的问题? 萧自馨接着道:“他这个人,表面风流倜傥,乐观开朗,私底下简直像变了个人,自卑,阴郁,自我厌弃。明明颜值高身材好,有家世有学问,结果却弄成这样。” 这真的是林亦行吗?印象中的他可从来没有过这种模样,不过…… 想到当年那些谎言与骗局,林以祺却又觉得似乎也说得通。 或许她看到的林亦行从来都是假的,就因为内心阴暗,才会那样残忍地对她;也或许,的确如他所说,他觉得欠了她,于是越来越抑郁,才会让萧自馨看到他那副模样。 “这些……我是说他的病,都是他告诉你的?” “那倒没有,这种事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我是从他几个狐朋狗友嘴里听来的。有一次在夜店遇上了,那些贱男人嘴上没个把门的,在背后拼命说他坏话,嘲笑他那方面有问题,说他碰不了女人,也碰不了男人,又摆个大少爷的架子不愿意委屈做零,还连你二叔一起骂,说你们林家都是遗传的……那啥。一群嫖娼的脏男人也好意思笑别人,别人再不行也比他们干净。” “所以你就信了?” “当然没有,我以为是他们人品低劣才故意诋毁林亦行,可后来……”萧自馨无奈地耸耸肩,“我刚跟你说了,林亦行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等他酒醒了,我试探过,他那反应的确…… “唉!我还特意给他送过药,为了不打击他的自尊心,跟他说找不到人试药求他帮忙,但他一听就生气了,扭头就走。 “后来我才知道,他经常偷偷去看医生,我估计他那病没法治了,什么壮阳药,那都是小儿科,根本没用。他主动跟我扮情侣,还故意那么高调,就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 林以祺静静看着地板,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萧自馨长长地叹息一声:“你刚才问我他是不是喜欢男人,这我还真不确定,不过到了他那步,大概也不重要了。你别看我平时老跟他吵架,在他面前大大咧咧的,那是我善良故意逗他开心,故意让着他。 “其实看得出来,你和他之间虽然有过些不愉快,但你还是关心他的,就像你说的,亲兄妹嘛。他心理这么脆弱,你平时就多让着他点呗,他有时候脾气古怪,说话又冲,你也别跟他一般见识,毕竟是病人嘛。” 回到自己房间时,萧自宾早已洗好澡了,见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问:“怎么了?” 林以祺摇头:“没什么。” 不过是突然知道太多秘密,有些无所适从罢了。如果硬要说,那她大抵是……有点迷茫? 当初爱过他也恨过他,也曾一度想知道她爱了那么多年的人究竟是谁?是一个靠谎言编织起来的、从来没存在过的虚幻的人,还是林亦行真实的一面? 其实早在多年前心中就已隐隐有答案了,但那个人实在太难看透,在她面前是假的,在别人面前居然也是假的,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到现在都还一无所知。 萧自宾关上门,跟着她走过来:“蚊子我处理干净了。” 他穿了件深蓝色的睡袍,腰带一丝不苟地系着,勾勒出颀长的身材,细腰窄臀,领口上方还露出清晰的锁骨线条,看上去……挺诱人。 林以祺在心里遗憾地叹息,这么好的身材,如此高的颜值,可惜了。要是早认识他几年,肯定趁他还是小处男的时候把他扑倒,吃干抹净。 “那睡吧。”林以祺指了指大床,“你睡哪边?” “都行。” 她走到靠窗那边,解开腰带脱下外面的袍子,掀开被子躺进去:“晚安。” 这次萧自宾看清了,她在里面穿的是条配套的吊带裙,大概就是因为有他在,她才一直把外面那件也套上。 在另一边躺下,他抬手关了灯:“晚安。” 玩了一天,林以 祺的确是累了,很快就睡了过去。可迷迷糊糊间又总感觉有什么声音在耳边吵着,让人睡不安稳。 烦躁地翻了身,手不小心打到具身体,她才忽然清醒过来。忘记旁边还睡着个人了,似乎动静有点大。 不过再大也大不过隔壁干柴烈火那两位。明知道这种民宿的隔音效果不会有多好,大半夜的也不克制点,呻吟一声接着一声,光靠耳朵都知道他们的节奏。 困得要死还要被这种声音吵醒。 若隔壁住的是自己人,林以祺只怕会直接打电话过去让他们注意点,但她带来的几乎都是女职员,也没有内部谈情说爱的,明显那是其他来度假的人。 刚无奈地叹了口气,耳边就传来萧自宾的声音:“被吵醒了?” “你没睡着?” “嗯。” 林以祺了然:“他们开始很久了?” 萧自宾顿了顿:“嗯。” “还挺持久。”林以祺轻嗤了声,闭上眼继续睡。 这边安安静静,那边的声音反而越发清晰,这次就连男人的声音也能听到,什么“小骚货”“小母狗”张嘴就来。 想着他们应该快完事了,林以祺便也忍了,继续静静躺着。 结果左等右等,那边还是没结束,倒是女人的呻吟越来越夸张,甚至尖叫了几声。 林以祺捞过手机看了看时间,有些震惊:“快一个小时了?” “嗯。” “不可能这么久吧?”仔细听了听,并没有床被摇动的声音,倒是女人还一直在叫,她顿时得出结论,“是在用玩具吧?还以为多厉害。” 萧自宾没吱声,依旧背对她躺着。 林以祺伸手戳了戳他:“楼上楼下左邻右舍,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你说他们会不会以为这声音是咱俩弄的?” 萧自宾身子一僵,顿了几秒才转过身来看她。 屋里的光是窗外照进来的,很暗,只能看到轮廓,看不清彼此的脸。 林以祺笑笑:“你愿意背这个锅?” 萧自宾还没弄明白她什么意思,就见房里突然亮起来。 林以祺从床上坐起,抬起柜子上的纸巾盒猛地敲了敲墙:“警察,扫黄!” 声音清脆洪亮,比隔壁的尖叫不知高了多少,估计她刚才所谓的“邻居”全都能听到,还能分辨出是她的声音。 隔壁瞬间就没了动静。 林以祺笑笑,朝他挑挑眉:“解决了。” 看她满脸得意,萧自宾一下没忍住,低笑出声。 林以祺感叹:“你们这些人,就是脾气太好了,一个个被吵得睡不着,都没人开口阻止。” “我要是开口,不就把你吵醒了?”萧自宾摇摇头,“可惜还是吵醒了。” 她还侧身坐在床上,正面对着他,吊带裙松松垮垮地挂着,不仅露出双肩,胸前的春光也一览无遗,甚至能隔着那层薄薄的布料看到两点凸起。 喉结不自觉地滚了下,他匆忙关了灯:“那就赶紧睡吧,晚安。” 床轻轻晃动,是她躺了下来。 同一床被子下,明明隔着段距离,却仿佛能感觉到她的气息。 萧自宾转过身,依然背对她侧躺,不动声色地往床沿挪了挪,离她更远些。过了会儿,又挪了挪。 -- Ьìгdsc.ⓒōм 054愤怒(H) 窸窸窣窣的动静从门外传来,萧自宾睁开眼,看了看窗户,天已经亮了。 视线收回,无意间落到床上,身边的人还睡得很沉。大概是空调温度太低,她有些冷,被子拉到了颈间,盖得很严实。 在房里扫视一圈,寻到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他伸手捞过,上调了几度。 均匀的呼吸声在耳边响着,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她脸上带着笑,翻了个身,面对他侧躺。 看着她的睡颜,他也不知不觉扬起唇角,帮她拉上有些下滑的被子。 没多久,她又翻身平躺,这次直接将被子掀开一大片,似乎是嫌热。 瞥了眼空调上的数字,他只能再次拿起遥控器,调低两度。 抬手去帮她拉被子,手还未触到,又一下僵在半空。 她的衣领比昨晚还要低,一边的吊带早就滑到了手臂上。 愣愣地看了几秒,他猛地转过身背对她侧躺,缓缓阖上眼,深呼吸。 门外仍然有人在走动,显然早就到起床时间了。他静静躺了会儿,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起来,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犹豫着重新拉上被子。 浴室的隔音效果昨晚就领略过了,只怕一开水龙头就能把人吵醒。站在门口无奈地叹息一声,他又走回去,默默坐到沙发上,打开手机看新闻。 倒也没有特意去搜,但自动推送的本地消息里,好几条都是关于昨晚那场烟花的。яоúωěńńρ.мě(rouwennp.me) “富二代豪掷千金只为博佳人一笑,超美烟花秀惊艳夜空” 这标题取的……仿佛他就是不学无术的浪荡子。 萧自宾不禁摇摇头,目光落到床上才又忽然觉得,人家这样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林以祺醒的时候,他已经把早间新闻都看了一遍。 瞧着他那副神采奕奕的样子,林以祺有些纳闷:“昨天睡那么晚,你不困?” 不知道她的睡袍有没有穿好,他全程没抬头,只低声笑笑:“我前段时间没你忙,偶尔一天没睡好不碍事。” 照例是林以祺先用浴室,等她洗漱完出来,他已经穿戴整齐了。然后换他进去,她一个人在外面穿衣服。 开门出去吃早餐时,隔壁房间的人也刚好出来。知道昨晚就是她出声搅了好事,凶神恶煞的肌肉男不悦地瞅着她,视线在她身上游移片刻后,眼中又多了几分下流的意味。 萧自宾冷冷地剜他一眼,伸手揽上林以祺的腰,搂着她从那人身前走过。 大家昨晚就约好了去山上看日出,这会儿还没回来,餐厅里人很少。 想要的粥没了,林以祺也没了胃口,只静静坐在一边等萧自宾。吃到一半,林亦行一个人进来,边走边打着哈欠,看上去精神状态不太好。 瞧见里面的两人,他顿了顿,微笑着打招呼,取了早餐坐到另一桌,没过来打扰。 想到从萧自馨那儿得知的秘密,林以祺还是没忍住,敲响了林知深的房门。 昨晚他们都在外面玩,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回来做了什么,直到进门那一刻,她看到了地上横七竖八的空酒瓶:“喝这么多?” 林知深刚洗完澡,眼睛还有些红,表情平静,语气冷漠:“有事?” “我上次问你,林亦行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你还没回答我。” 他定定看了她几秒,倏地冷笑出声。 “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好奇。”林以祺耸耸肩,“他是你亲弟弟,你就不关心?” 他又冷冷地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拉门,大概是要赶她出去。 林以祺转了个身背靠着门,拦住他的动作:“他的问题很严重。” “我也是你亲哥哥,你关心吗?” 林以祺点点头:“如果你也是他那种情况,我关心啊。” 他嗤笑:“因为我是他的替身。” 林以祺叹息一声,笑着捏捏他的脸:“你这人还真是……一天不吃醋就闲得慌是吧?” 手被他甩开,她反而更乐了:“昨晚一直没睡着?在脑补我和萧自宾会做什么?” 抬手勾住他脖子,她越贴越近:“一共做了几次,用哪个姿势,是在床上,还是在浴室,有没有接吻,我有没有……为他舔。” 最后一个字刚出口,她的舌尖就在他唇角舔了一下:“像这样,舔他下面,对吗?我要是告诉你,我为他舔过,你会怎样?” 握住她胳膊用力拉开,他迈步就往回走,她却追上来从背后搂住他,下巴搭在他肩上,手绕到前面覆在他胯间:“其实,他没你大,我在他身下的时候,想的是你。” 睡袍下的胸膛半遮半掩,急剧起伏。他紧紧扣住她手腕,却阻止不了她来回揉弄的动作,因为欲望,也因为愤怒,呼吸越来越重。 林以祺踮起脚尖,在他耳垂吻了吻,舔着他耳后的肌肤:“昨晚没要够,想你了。” 胸乳隔着薄薄的布料蹭他的背,指尖掀开睡袍握住渐渐变硬的性器,她移动另一只手从他衣领钻进去,在结实的胸膛上摩挲,压住凸起的小点,转着圈地揉。 “昨晚,我就是这样勾引他的。”热气喷入他耳朵,唇含住他耳垂,“他跟你一样,硬得好快,喘得比你还要性感,我一听就湿透了。” 林知深缓缓阖上眼,手中力道加重,拽着她的手腕从胯间抽出:“滚。” “我要是不滚呢?”她转到正前方,重新勾住他脖子,小腹贴着勃起的性器磨蹭,“我要是滚了,就只能滚回萧自宾床上了,昨晚还有好几个姿势没试过,你说我是先趴着让他后入好呢,还是像现在这样,嗯……” 腿心终于蹭到那团硕大,她挂在他身上娇吟出声,“这样站着,让他插进去,和他接吻,就像昨晚……” 腰间猛然扣上一双大手,力道重得仿佛要将她掐断。下一秒,整个身体都被推到墙上,还没等她站稳,他就一把掀开裙子,隔着内裤狠狠揉弄起来。 不是在抚慰她,而是在发泄心中的怒火。 看到他这样,林以祺反而觉得更满足。比起那些想方设法讨好她的小狼狗,果然还是逗这只藏獒更有趣。 也不对,其实他可能是一只炸毛的……猫咪? “哦……”夸张的呻吟从她唇间溢出,她仰着头靠在墙上,膝盖蹭着他胯间,“大哥,我湿了。” 走廊上有人经过,听笑声是基金会的人,似乎是去看日出回来了。 林知深动作一顿,指尖抵着内裤停在穴内,被翕张的肉壁紧紧绞弄着。 “昨晚的声音你们这边没听到?天呐,真是太羞耻了,大半夜的还叫成那样,我们那边楼上楼下全听到了。” 脚步声和笑闹声渐渐远去,林知深抬起头,盯着她。 林以祺笑笑:“干柴烈火,没控制住,虽然他没你大,但技术比你好,还比你持久,操得人家今天都还腰酸。” 勾着她的内裤往旁边一扯,他猛地朝前挺腰,性器没入大半,撞得她整个人都是一晃。 听着他粗重的喘息,林以祺扬起唇,笑了笑。 这种时间,这种环境,本来没想和他做,可他那醋气熏天的样子又勾得她心痒,实在很难忍住不逗他。 迎上她的笑林知深就知道,他又输了。每一次他看似主动甚至是粗暴的行为,在她这里都是胜利的军功章,他越愤怒得失去理智,她就越得意,而他从来没有哪一次可以逃过。 “林以祺。”肿胀的性器被她夹得发疼,他忽地抬起她一条腿,挺腰入到更深处,压着她拼命撞击,“我真想杀了你。” “你来呀。”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杀我之前,先操死我吧。” 他一把抱起她,抵在墙上狠狠撞击,牙齿咬着她衣领褪到手臂,又叼着肩带往下拉扯。 林以祺伸手到背后解了拉链,裙子立刻掉落到腰间,内衣肩带下滑,露出大半边乳肉。 他的唇贴上去,隔着内衣含住乳尖,发狠似地咬了一口。 “真是狗啊?”她低笑出声,“你轻点,别留痕迹,晚上还要和未婚夫做的。” 完美掌握他的死穴。 抽插的动作一顿,他立刻又疯狂撞击起来,粗硬的阴茎拔出再尽根没入,每一下捣弄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生理快感没那么强烈,心理快感却让人兴奋得每根神经都在叫嚣。 林以祺夹紧他的腰,将内衣扯落,捧着一只乳塞进他嘴里:“吃奶,大哥……” “大哥。”同一时间,敲门声起,“你在里面吗?” 林亦行的声音。 林知深倏地停下动作,从她胸前抬起头来。 林以祺不慌不忙地看了眼房门:“每次都这么巧?” 林知深回头,目光看向床上的手机。林亦行刚才应该给他打过电话,可惜两人做得太激烈,没听到振动。 见他不敢再动,林以祺扭着腰主动套弄起他的性器:“大哥可以告诉他,你正在里面和自己亲妹妹做爱。” 他闷哼一声,将她往上颠了颠,继续抱着她抽插,动作却慢了许多。 听不到回应,林亦行又敲了敲门:“大哥?” 性器被穴肉推挤着,胸前两点还被她故意玩弄,林知深大口喘息几下,低头重新含住乳尖,假装没在房里。 反正林亦行也不至于去找监控。 “好舒服。”林以祺在他耳边低吟,“每次听到他在外面,我就好兴奋,光听他的声音就能高潮。” 他又衔着乳尖咬了一口,性器从阴蒂上狠狠刮过,激得她颤栗着哼出声:“好爽……” “你怎么也来了?”林亦行的声音再次响起,门内的两人同时一愣。 “给你妹妹送早餐。”萧自宾的声音,“她要的粥我找人做了。” “她在里面?” “说是有事来找你大哥,应该在吧。” “我刚才叫了,没人。” 听到最后两句,林以祺才反应过来,赶紧伸手去拿刚才放到柜子上的手机。 林知深了然,抱着她走过去,指尖刚碰到,手机便突然传出阵响亮的铃声——她平时调的都是振动模式,唯有这次来了农场,怕错过重要电话才换成响铃模式。 来电显示上是萧自宾的名字,他的声音也很快从外面传来:“手机在里面。” -- гоǔωèňňρ.мè 055疯狂(H) 如果被林亦行和萧自宾知道她和亲哥哥乱伦,结果会怎样? 认真想了想这种可能,林以祺直接挂断电话,手机放回原处。从前在家里偷情习惯了,不知不觉就养成这种下意识的反应,其实,倒也没必要。 林亦行她早不在乎了,至于萧自宾,反正只说好各玩各的,又没说过她不许玩自己亲哥哥,让他知道了又如何? 林知深被她的反应惊得一愣。 外面的人已经确定她的手机在里面,她一直不接还可以解释成手机不小心落在这里,如今这样挂断,反而默认了自己也在里面。 林以祺笑笑:“怕了?” 手掌沿着肩膀两侧将他的睡袍推开,指尖覆上胸前两点按压着捻弄:“我快到了,用力点。” 他压抑着喘息,托着她的臀慢慢将性器抽出,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 他的确怕,更分辨不出她究竟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在他面前强装淡定。 “大哥。”她笑着在他唇上舔了舔,夹紧他的腰往前一撞,性器又被吞进去。яоúωěρ.мě(rouwennp.me) 他闷哼出声,咬牙看着她。 同一时间,敲门声又起,这次是萧自宾:“林以祺?” “大哥怕吗?”见他神情紧绷,她将他搂得更紧,双乳贴着他胸膛来回蹭弄,“我要高潮了,大哥……” 林知深一把将她推开放回地上,粗喘着后退两步,急急忙忙拉上睡袍,又上前帮她穿衣服。 “这么怕啊。”她偏过头看着他笑,手臂从柜子上扫过,香薰瓶滚落在地,“啪”一声摔得粉碎。 林知深停下动作,不解地看着她。 门外,林亦行也着急地喊了声:“林以祺!” 迎上林知深的目光,林以祺缓缓扬起唇,指尖往远处一勾,另一个玻璃杯也摔碎在地。 “林知深,你有种再说一遍?”高昂的语调,带着愤怒,显示出无比激动的情绪。然而话刚说完,她脸上又全是得意的笑。 愣愣看了她几秒,他才低骂出声:“疯子。” “不疯能勾引自己亲哥哥?”她笑着把手掌探向他胯间,性器仍然硬挺,沾满了她的体液。 “你看,又硬又湿。”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抚上他的唇,将黏腻的液体一点点涂上去,她凑近嘴巴,热气呼在他脸上,“我流的水,好吃吗?” 林亦行接着敲门:“大哥!” “该你表演了。”林以祺踮起脚尖,湿淋淋的腿心蹭着他顶端,左手继续握住茎身撸动,“叫一声听听,让他知道你现在有多爽?” “没你的事!”咬牙切齿地对着房门吼了句,他猛地扣住她的臀,扶着性器重新入了进去。 “嗯……”她仰头哼吟,弓起腰吞吐他的粗长,“好大,好爽。” 门外一时没了动静,但听得出,两人都没走。 林知深箍紧她的腰,咬着牙,胯部拼命耸动,在她腿间撞出清晰的水声和拍打声。 “大哥。”萧自宾放缓了语气,“有什么话好好说,以祺昨晚没睡好,今天情绪有些激动。” 林知深轻嗤一声,含住乳尖用力咬了口,托着臀将她抱起,唇再次落到她胸前,每一下都吮得极重,衔着她颈间的肌肤狠狠嘬弄,仿佛故意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要是晚上被他看到,他会操我操得更厉害。”林以祺在他耳边低笑,舌尖若有似无地舔着他耳廓,“姑妈真是贴心,我们那个房间叫鸾凤和鸣,里面什么都有,最适合做爱。” 身子倏然一歪,是他又把她放到了地上。大掌箍着她的腰将她抵到墙上,黏腻的性器顶开臀缝,从后面深深插入。 赤裸的乳贴着墙,她大口喘息着,臀部高高翘起,扭腰吞弄他的欲望。 林知深紧紧压着她,含住她耳垂,双手挤到前面握住两只乳。 没得到回应,萧自宾又唤了声:“林以祺?” 正常人谁能想到里面的兄妹正在肆无忌惮地做爱呢?林以祺不慌不忙,调整好呼吸才扬声道:“没你的事,先替我去陪念安。” 嗓子有些哑,倒像是带着哭腔。但与林知深刚才的愤怒不同,她明显未迁怒门外的人,和萧自宾说话还特意控制了情绪。 林知深探手到她胯间,覆在阴蒂上用力揉搓,她立刻咬着唇低吟,下腹剧烈颤抖,很快就在强烈的快感中攀上高潮。 “那你早点来,我等着你。”顿了顿,萧自宾接着道,“走吧。” 林亦行什么都没说,听脚步声却是两人一起走远。 林知深长舒口气。 林以祺低低地笑:“原来大哥这么胆小啊,吓成这样。” 他靠在她背上喘了会儿,一把将她抱起扔到大床上,抓着脚踝分开两条腿,跪坐在她面前,插进不断翕张的穴口,挺胯猛撞。 “轻点,当心床响。”她伸出手自己抚慰着发痒的乳尖,“我和萧自宾……昨晚就被听墙……哦……” 硬邦邦的性器并未塞到深处,只不断蹭弄着浅处的敏感点,林以祺才刚泄了一次,这会儿又觉得全身酥酥麻麻的,舒服极了。 柔滑的布料从他身上散开,真丝睡袍松松垮垮地挂在手臂上,汗珠沿着结实的胸膛滚落,滑过小腹,没入湿漉漉的胯间,画面说不出的性感。 他的私处很好看,自从听她说不喜欢黑乎乎的毛发,他便经常都剃光,整个阴部比其它地方还要白皙,就这么看着他插弄也是种视觉享受。 林知深不发一语,只快速摆动着腰臀,撞得她放肆呻吟:“被亲哥哥操得好爽,啊……” 小腹猛地绷紧,他咬紧牙,挺腰将性器送到阴道深处,精关一松,尽数射在她体内。 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林以祺伸手抚上他小腹,绕着阴茎刮蹭着:“好快啊,他可比你持久。” 然后,换来他粗暴的吻。 激情过后,林以祺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让他抱她去清洗下体。 这次他没听她的,只淡淡瞥了她一眼,自顾自走进浴室。 “林知深我今天真该跟你好好吵一架。”林以祺瞪着他,就这么赤身裸体地跟进去,拉下花洒冲洗着腿心。 射进去的精液又浓又多,挖了半天也没弄干净,看她弯着腰一边抠弄一边咒骂,他叹息一声,走过去接过花洒,手指慢慢挤入阴道。 林以祺靠在他怀里呻吟出声,扭着腰套弄他手指:“往上点,上面痒。” 他咬咬牙,指尖覆上去,压住阴蒂转着圈地揉,另一手箍在她胸前,拨弄挺立的乳尖。 等她又舒服地在他手里泄了一次,他胯间早已胀得硬邦邦的,隔着弄湿的睡袍抵在她大腿上。 “不是不愿意,是不敢啊。”林以祺转身环住他脖子,“要不再来一发?今天咱俩就不出去了,让别人以为我们吵了一整天。”尾音故意拉得老长,一听就别有深意。 林知深推开她的手,随手将沾湿的睡袍扔进垃圾桶,赤身裸体地出去,也不管下面还直挺挺地立着,从行李箱取了衣服几下就穿上。 林以祺缓缓走出来:“你是人是狗啊,啃这么重?” 颈间已经留下个明显的吻痕,傻子都能看出来是什么。不过除了三个当事人,所有人都只会以为这是萧自宾弄的,她也没必要遮遮掩掩。 “跟亲哥哥躲在房里吵了一架,脖子上多了颗草莓。”林以祺啧啧两声,“你还真不怕被人发现。” 指腹从那道痕迹上抚过,林知深一把扣过她脑袋吻上去。 林以祺刚伸出舌头准备缠住他,他却忽地在她唇上用力咬了两口,然后松开。 迎上她幽怨的眼神,他淡淡道:“狗。” 林以祺顿时爆笑出声。这人,不,这狗还挺幽默。 和昨天一样,今天也是分组自由活动。 昨天在展颜的带领下,一群人玩真人CS大败其它度假队,今天看完日出回来又有不少人组队参加,连林念安那个小孩也闹着非去不可,结果林以祺刚到那儿,就见萧自宾和林亦行带着哭花脸的小姑娘从林子里出来。 “怎么了这是?” 不问还好,这一问林念安哭得更凶了,握紧拳头拼命往林亦行身上捶,林亦行只能无奈地由着她去。 “你二哥是卧底,念安的小队全军覆没,哄不……”目光触到她颈间的吻痕,萧自宾愣了愣,继续道,“越哄哭得越伤心。” “这么点小事也值得哭啊?”林以祺弯下腰帮她擦干眼泪,“输了就输了,大不了重来一局嘛。” “我不是输不起。”林念安抽抽搭搭地指着林亦行,“他说过永远不会骗我的,我把他当队友,他一直在骗我,呜呜呜……” “这是游戏规则,我被指定成卧底,就必须……”迎上林以祺似笑非笑的眼神,林亦行瞬间住了嘴。 他当年也说过永远不会骗她。 余光瞥到她颈间,视线从她身上移到萧自宾脸上,林亦行低声笑笑,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林以祺牵起林念安,带着她去滑草场。静静走了一段,萧自宾开口:“你跟你大哥,没事吧?” “没什么,吵架而已。”林以祺看着他笑笑,“你和萧自馨会吵架吗?” 他点头:“会。” “那不就得了?” 滑草场很宽,有七条超长的彩虹滑道,学校和基金会的职员正在分组比赛。 林念安一看大家玩得这么兴奋,立刻就忘了刚才的伤心事,缠着林以祺带她一起玩。 工作人员忙不过来,几个男职员主动在一旁帮忙,林以祺抱着林念安坐进滑草器,陈慕之给她们递上头盔,正要伸手系安全带,萧自宾已经先一步蹲了下去。 愣怔片刻,陈慕之默默起身,退到自己的位置。 在林念安的尖叫声中,两人和其它滑道的人一起从山坡上滑下,越来越远,到最后只能隐约看到道黑影。 见林知深紧张地盯着她们,好像生怕不小心摔了,林亦行道:“你和她,好像从来没吵过架,什么事要对她发这么大脾气,让她哭成那样?” 林知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对她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的是你,现在关心她的也是你,你不觉得自己有病吗?” -- 056怀抱 滑草比赛结束,已到了午饭时间,一群人照常去昨天那个院子吃饭。 几个职员低声议论着昨晚那场烟花,还跟萧自宾开起玩笑,问晚上能不能再来一场。萧自宾倒是大方,说这次没准备今晚的,一口承诺等下次团建再给大家来场更特别的。 众人一阵起哄,连称呼都从“萧总”变成了“姐夫”,还嚷着要上网爆料,为昨晚的新闻添砖加瓦。 正笑闹着,突然听到句“有人去学校闹事了”,嬉戏的职员顿时安静下来,随即低声询问着详细情况。 埋头吃菜的林以祺听完也愣了下,取出手机看大家说的群消息。 那是留在学校值班的几个职员发来的,有人去学校拉了横幅讨公道,因为没像上次那样硬闯抓人也没动手,保安不敢把人轰走,只能报警。闹事的人已经被民警驱散,临走前还扬言不会罢休。 “老婆出轨?”看到闹事的缘由,林以祺不禁轻嗤了声,“这种事也能赖上学校?” 事情的始末很简单,一个培训合格的学员进入工厂上班,才半个多月就与男同事恋爱同居,老家的丈夫发现后带人前去闹事,在工厂讨不到好处便又去学校,理由是他老婆与学校签了中介协议,算是学校的人。 “怪学校把他老婆安排进工厂?怎么不怪他自己没能力留住老婆?”萧自馨在一旁摇头叹息,“男人呐,就只会推卸责任。” 平时听她说这种话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看到她和沉筠依然以好朋友的名义时刻腻在一起,林以祺越发感觉有趣,好像她说的每句话都比原来有深意。 这种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某些秘密的成就感还挺奇妙的。 校长也打了电话汇报这件事,林以祺没放在心上,继续跟大家一起吃喝玩乐。 一群人组了队要去骑马,林念安兴奋地叫林亦行带她参加,说完才反应过来两人刚吵过架,于是又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跑回来缠着林以祺撒娇。 林以祺的骑术是林亦行教的,他在这方面很专业,还参加过正规比赛。 马场很宽,有几条供人娱乐的赛道,不过大多数职员都没学过骑术,只是随便上马感受一下,赛道用不上。 教练不够,林亦行便充当起教练,教大家基本动作要领,还亲自上马示范,比工作人员都要专业,一下就收获无数赞赏的目光。 林念安一看他风头大盛就生气:“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姐姐也会,骑得比他还好!” 这下众人闹得更欢了,纷纷起哄让他们表演一段,林以祺爽快答应。 马场提供专业的装备,兄妹俩进去换了衣服出来,现场立刻尖叫一片。 白衬衫,白马裤,黑色骑士服,高筒马靴,英式头盔,真皮手套。看着和自己穿了同款衣服的林亦行,林以祺倒是很能理解那些尖叫声由何而来。 当年她第一次见到林亦行骑马,他便是这样的装扮,高贵,优雅,在地上是温柔的绅士,上了马又变成潇洒的骑士,看他跑完一圈,她的心早已跳得不能自已。 后来去看他比赛,盛装舞步时他穿了燕尾服,像极了童话里的王子,只一眼她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也没多帅啊。”萧自馨淡淡地扫了林亦行一眼,又笑着看向林以祺,“还是你更帅。” 林以祺低笑:“你也不怕沉筠吃醋。” 林亦行走过来,将防护背心递给她:“穿上吧,这里的马跟我们不熟,小心点。” 当年他那匹马从来不许别人碰,林以祺是除饲养员外唯一一个可以骑他的宝贝良驹的人,时间久了,马也认识她了,每次她坐上去都特别乖。 林以祺不敢大意,仔细做好防护,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立刻又赢得一阵掌声。 赛道是环形的,马场毕竟不够专业,不敢让所有选手用同一赛道,于是全都单独隔开。 林亦行选了最外面那条,站到起跑线前又对林以祺强调一遍:“玩玩就行了,别跑太快。” 这是他当初说得最多的话,她好胜心强,他便每次都让着她,她知道后反而不开心,总是拼了命地想赢他。 “放心,我现在很惜命。” 哨声起,围栏打开,两匹马迈步扬尘而去。 刚才只随便骑了几圈和马熟识一下,连磨合都算不上,林以祺的确不敢跑太快。再看旁边的林亦行,一直匀速跟在她后面,与她保持相同的距离。 多年前便一直是这样,说怕她摔了,必须跟紧她。可她要真摔了,他又能做什么? “救你肯定是来不及了,也只能跟着你摔下去,陪你一起疼。”当年他是这样回答的。 头顶的太阳被云层遮住,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听着众人的欢呼声和身后的马蹄声,林以祺猛地扬鞭,加速冲过终点。 看着场中两道英姿飒爽的身影,萧自馨戳了戳萧自宾:“你老婆帅吧?” 萧自宾点头。 “当初让你多学点东西你不听,整天就只知道学习学习,工作工作,现在傻眼了吧?看看人家,什么都会,要是场上的不是林亦行是你,那多浪漫啊,檀郎谢女,雌雄双杰。可惜,你现在就只能给人家牵马,哦不,牵马都要专业的,不敢要你。” 萧自宾回头白她一眼。 林知深站在旁边静静听着,目光一直落在远处的马背上。 他出国留学了整整五年,那五年里,每一天都是她和林亦行之间最开心的回忆。 这些回忆本该也有他一份,可惜,他那时什么都不懂。 “姐姐加油,姐姐最棒!”林以祺又一次从身边经过,林念安兴奋得扯着嗓门大喊,等人远去了,她才拉着林知深的胳膊拽了拽,“大哥,你为什么不学骑马呀?姐姐和二哥会的东西好多好多,小时候他们都经常带我一起玩的,你好像什么都不会。” 林知深沉默许久,淡淡道:“因为我笨。” 十几圈跑完,林以祺已经领先林亦行一圈,但她知道他根本就没尽力,也算不上她赢。不过是玩玩而已,她也不会再像当初那样较真,事事都想在他面前表现得最好。 林念安冲上来抱住她,不由分说就在她脸上猛亲,萧自馨在一边笑,撞了下萧自宾手肘:“你不去表示一下?看人家念安多积极。” 萧自宾又白了她一眼。 林念安没独自骑过,不敢一个人上马,林以祺只能坐在她身后带着她。回来换人时,见陈慕之就在身后,林以祺叫他过来:“你会骑吗?” 陈慕之摇头。 其实林以祺知道,他也会的。村里好几处上山的路没修通,连牛车也用不了,家家户户便都养马,庄稼收成时全靠马驮,年轻的男孩大多会自己骑马,甚至会骑牛,只不过和花钱学的马术不一样。 “没事,上去试试。”林以祺拍了拍马背,“我教你。” 陈慕之“嗯”了声,踩着马镫上去,稳稳地坐到马背上。没有别人第一次上马的紧张,动作要领他也早就铭记于心,倒真看不出来是没学过的。 林以祺笑着朝他竖了竖拇指:“要不要帮你牵着?” 陈慕之犹豫一下,点点头。 林亦行同样在教其他人,教练不够,兄妹俩都是在帮忙,没人觉得林以祺和陈慕之这样有何不妥。 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萧自宾伸手捞过瓶矿泉水,又一口喝了小半瓶。 “挺淡定啊你。”萧自馨笑着坐到他身边,朝远处扬扬下巴,“那位看我嫂子的眼神好像不太一样,你没发现?” 萧自宾一言不发,继续喝水。 “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反应啊?那是你老婆,你都不吃醋的?”萧自馨一脸鄙夷,“男人还真是……果然都不是好东西。昨晚还跟人家接吻,在人家脖子上种草莓,今天就一副跟人家不熟的样子,你不会是这么快就腻了吧?” 萧自宾垂眸剜她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不说话你现在都还在打光棍,老处男。”萧自馨同样瞪他,“没有我这个媒人,你哪来的老婆?恐怕连处男身都还没送出去。” “啪”一声,萧自宾把捏扁的矿泉水瓶放地上,起身走到另一边吹风。 教完陈慕之,又分别带着林念安和其他女职员逛了几圈,林以祺也坐到一旁休息。 陈慕之从远处拿了瓶矿泉水,还没走到她身侧,就有一道人影率先过去,拧开瓶盖把水递给她。 “谢了啊。”林以祺笑笑,仰头喝了一大口。 萧自宾的视线再次落到她颈间,几个小时过去,痕迹一点没褪。 “林以祺。” “怎么了?”接过他手里的盖子,她问,“你也想学骑马?” 萧自宾沉默片刻,点头。 说好了互不干涉,他确实没资格管。毕竟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他昨晚弄的,她也没损害到他的面子。 “萧总完全可以去专业俱乐部,找专业人士教你,我这种半吊子给你当老师好像不合适吧?”林以祺朝远处的陈慕之招招手,“到你了。” 陈慕之不敢上前,倒是萧自宾一句话也不说,抓住缰绳抬腿上马。 林以祺一下笑出声:“萧总这是心痒难耐等不及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认真帮他纠正姿势:“再往后点,身体保持直立,脚跟往下,对,手臂放松。” 马场上其他游客也多,到处都是教练带着学生练习,林以祺干脆跟旁边的工作人员打了招呼,牵着马走出围栏去远处的草原。 萧自宾是个优秀的学生,所有东西说一遍就会,胆量也挺足,丝毫不紧张,没走多远便骑得有模有样的。 工作人员跟在他们身后赞不绝口:“我在这上了叁年的班,还是第一次见一个新手骑得这么好的,除了刚才那位小兄弟。” 小兄弟自是指的陈慕之。 萧自宾回头看了眼远处的人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回来时,太阳刚好从云层里出来,看着林以祺额头已经在冒汗,萧自宾勒停了马,朝她伸出手。 林以祺一愣,没反应过来。 “上来。”说完他又像是想到什么,迅速下了马。 以为他是把马让给她,林以祺也懒得走路了,便不跟他客气。结果她刚坐稳,他又踩上马镫,跟着坐上去。 马鞍不算太大,两个人骑有些挤,林以祺只能往前挪了挪,给他腾出位置。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倒是自觉,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 远处传来几声尖叫,又是同事们在起哄,跟在身后的工作人员也笑:“来马场的小情侣全都喜欢这样骑,要不要帮你们拍张照?” “多谢。” “不用。” 两道声音重迭,萧自宾尴尬地顿了下:“多谢,不用了。” 马儿大概嫌太热,越走越快,萧自宾伸手去抓缰绳,胸膛却一下贴紧她的背。 隔着两层布料似乎还能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他不自然地咳了声:“带我跑两圈吧,像刚才你带念安那样。” “那你抓稳了,摔下去我可不管。”嘴上这么说,林以祺还是拉着他的手扣到鞍环上,“抓紧这个。” “嗯。”手指渐渐收紧,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 ========================== 又是一个大长章,起名废不知道这章叫什么合适,暂时叫这个吧 -- 057名声 体验过骑马射箭,又一起玩了几组游戏,以展颜为首的一群爱刺激的女孩要去山上玩滑翔伞,林念安也想跟着去,这次大家不敢让她尝试,只能带她去乘热气球。 吊篮很大,可以坐六七个人,林以祺和林知深带着林念安上去,见工作人员叫林亦行,林念安赶紧阻止:“我不和他一起,让他滚去坐下一个。” 林亦行看着她叹息一声,摇摇头。 林念安得意地昂起头,朝萧自宾招手:“姐夫你来,你和姐姐一起坐。” 萧自宾抬腿跨上去,工作人员催促后面的人赶紧上,看了眼不远处的陈慕之,萧自宾朝林亦行递上手:“二哥。” 林念安想反对,萧自宾笑着安抚:“我们一家人坐,一会儿合影?” “好嘛。”林念安不情愿地点点头,也朝林亦行伸出手,“看在姐夫的面子上,拉你上来。” 林亦行没伸手:“不用,我去下一个。” “脾气还挺大,跟小孩子置什么气?”萧自馨从背后捶了他一拳,推着他往前走,“速度点,别耽误大家时间。” 风不断吹入球囊,气球膨胀到最大,工作人员开始点火,林念安吓得尖叫一声,扑进林以祺怀里。 林以祺拍拍她:“要是害怕就不坐了。” 她倔强地摇头,随着气球升空,人也慢慢脱离林以祺的怀抱,小心翼翼地走到吊篮边沿往下看:“真的飞起来了,我们可以飞多高呀?会有飞机高吗?” 一旁的工作人员笑笑:“那肯定没有,咱们这个,最高也就一百米。” 林念安立刻又瞪着林亦行:“大骗子,还跟我说可以飞得比飞机高。” 林亦行无奈:“我跟你说的那是世界纪录。” “那你还说你和姐姐约好要去坐的热气球可以飞一千多米高。”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林知深抬眸看向林以祺,林亦行的目光也不自觉落到她脸上,她却依然神色如常地看着远处的草原。 的确是约好的,可惜还没来得及去,就已经反目成仇了。 工作人员笑道:“你说的是最着名的那什么……土耳其的热气球吧?那肯定跟咱们国内不一样,国内管得严,安全第一,不能升那么高。” 夕阳西下,落在远处的山头,晚霞映得天空一片赤红。 “好美啊!”沉筠感叹着取出手机和萧自馨拍照,林以祺很有眼力见地主动帮忙。 萧自馨看完效果,偷偷朝她眨眨眼,一副“还是你懂我”的表情,随即也打开手机给她拍:“大哥你站近一点。” 萧自宾愣了一下,笑着靠近林以祺,林以祺也配合地往他这边偏头。 “林亦行你个电灯泡离远点,都入镜了。”萧自馨朝左边挥挥手,又看向右边,“那个……林大哥,你也让一让,你离我嫂子太近了。” 林亦行不悦地扫她一眼,默默退到一边,林知深面无表情地看着靠在一起的两人,往旁边挪了挪。 半蹲着拍了两张,萧自馨又充分发挥摄影师的作用:“萧自宾你的手,伸上去搂着。” 萧自宾顿了顿,抬起手臂搭在林以祺肩头。 萧自馨大笑:“叫你搂腰,你看看你那动作,像搂着个男人,抱老婆都不会。” 萧自宾白她一眼,手臂下移,贴在林以祺腰上,慢慢收紧。 拍完几张,萧自馨又开始指挥:“侧过身,再搂紧一点,对,就这样,低头,抬着她下巴,亲上去。” 这次萧自宾没听她的:“够了吧?” “叫你亲一下,接吻都不会了?你看看你们背后多美啊,我还想亲都亲不了呢,不知道珍惜。” 萧自宾叹息一声,搂在林以祺腰间的手紧了紧,低下头慢慢靠近,却只是在她额头轻轻印上一吻。 配着身后的夕阳和晚霞,画面太过唯美,沉筠也忍不住举起手机拍了一张。 林亦行抱着手臂在对面静静看着,林知深一言不发地转身,看向更远处的草原。 萧自馨对自己拍的照片很满意:“把这个发给老太太,够她乐几天的了,最好一开心就忘了逼我去相亲。” 林以祺笑:“难怪这么好心帮我拍照,心怀不轨啊。” “我是你小姑子,帮我不是应……” 看她划手机的动作顿住,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林以祺问:“怎么了?” 又翻看了好半天,萧自馨才把手机递给她:“你自己看吧,某些贱男人把矛头对准你了。” 这话一出,旁边的几人都是一愣,视线齐刷刷投向林以祺。 林以祺接过来一看,起因还是中午提到的有人去学校拉横幅那件事,只不过走向已经歪到了她私生女的身份上。 和多年来骂她的言论一样,小叁该死,小叁的女儿也不无辜,她从小受小叁的熏陶,将来肯定也是个只会勾引男人、破坏别人家庭的淫娃荡妇。何况还有人爆料她私生活混乱,和多个男人发生过关系,这种预言自然就被坐实了。 其实这些言论一直都有,尤其她还能从植物人状态醒来继承林光济的遗产,骂声更是不堪入目。 她之前觉得无所谓,完全没去理会,没想到如今却将她的身份与她现在做的事挂钩,直接断定她这样的人是打着公益的幌子在骗钱,甚至因为中午爆出那件女学员出轨的事,给她取了个“老鸨子”的称号,说她的学校表面招女学员,其实暗中做皮肉生意,替男人培养专业的妓女。 和她一起看了个大概,萧自宾从她手里抽出手机:“别看了,我找公关公司处理。” 林知深一把夺过手机,林亦行也赶紧走过去盯着屏幕。 “用不着。”林以祺笑笑,“我不在乎。” “就算你自己不在乎,学校被泼这种脏水,会影响声誉,基金会也不能幸免。” 林以祺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萧自宾稍一沉思就明白过来:“你想让事情闹大?”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我之前还一直想着怎么打广告,明显我这个小叁女儿的身份比那些策划案都好使,男人打小叁,女人也打小叁,特别是我这种放浪又有手段的女人,抢了原配家的财产,还敢假惺惺地出来做公益拉皮条,都不用我花钱,他们就可以把我骂上新闻。” 见林念安好奇地盯着她,她笑着朝林念安做了个鬼脸:“念安,来我们拍照。” 林念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姐姐,是他们又骂你了吗?” 林以祺失笑。亏了那位原配夫人多年来的努力,连小孩子都知道她们母女俩常年被骂。 “没事,姐姐不在乎。”林以祺搂过她指着外面的风景,“以后念安要是遇到什么事,也千万不要在意别人怎么说,这世上,真正值得在乎的只有自己,明白吗?” 萧自宾垂眸,静静看着她,林亦行与林知深对视一眼,目光重新落回她身上,她却已经不再提这事,只开心地抱着林念安让萧自馨给她们拍照。 等他们从热气球上下来,新闻已经进一步拓展,看到消息的方薇急急忙忙来找她:“我联系公关公司。” 林以祺本还想让她等等,看到她手机界面又顿了下。 这次的动态是专门针对萧自宾的,昨晚才出了他高调为她庆生的新闻,今天就碰上她的私生活被扒,网上全都在笑他头顶绿油油,叫他接盘侠,各种不堪之语简直污人眼球。 “看来,是该公关了。”把手机还给方薇,她淡淡道,“花钱撤下来,联系媒体出个澄清稿,稿子我亲自写。” “不用。”萧自宾定定看着她,笑了笑,“我不在乎。” “你确定?” 没有男人会不在乎这些。他们既然是合作伙伴,她便会为他的面子考虑。 萧自宾点头:“确定。” 晚饭后照常有夜间活动,裴立雪和校长都给林以祺打过电话,她的回答还是那个,先等一等,恰当的时机再出手。 上次替陈竹翠离婚的事闹大后之所以被广泛支持,是因为陈竹翠的老公吸毒、家暴,她是绝对的受害者。 而这一次,女学员自己出轨,网上再有人一引导,说林以祺现在就是想让农村的女学生和无业妇女都往城里跑,让越来越多的男人找不到老婆,有老婆的也要被老婆抛弃,这可不就戳中某些男人的痛点了? 然后一边有人扒她私生活骂她荡妇,一边又给她安个“挑拨男女关系搞性别对立”的罪名,甚至说她是破坏社会和谐的境外势力,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足够某些人狂欢的了。 “出轨那个女学员,我们也仔细扒一下,正常人谁会出轨?肯定是她老公有问题,家暴、阳痿、出轨、吸毒、太强势、太懦弱、脾气不好、年老色衰、赚不来钱靠老婆养……哪一条都是原因,往死里扒,咱们得学学男人那套,出轨都从对方身上找原因。” 听她跟方薇打完电话,萧自宾道:“你先洗。” 和昨晚一样,她抱了睡袍去浴室,开了里面最亮那盏灯。 看着玻璃门上隐隐约约的人影,萧自宾转身走上阳台,伸手关了门。 家庭群里也早已沸沸扬扬,萧自馨在里面跟长辈们解释,说是有些男人见不得林以祺的事业越做越好才会出此下策。 人多嘴杂,有人不把这些负面新闻当回事,也有人在意萧家的名声,替萧自宾鸣不平,还有人马后炮说当初就不该订这个婚。 看着夜色沉默了一会儿,萧自宾重新打开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她做的事很了不起,我自问做不到。不是她拖累了萧家的名声,是萧家沾了她的光。 -- 058亲密(微H)(2700珠加更) 萧自宾洗完澡出来,林以祺还靠坐在床头看着手机,界面上都是关于她的新闻,一部分网民为她说话,另一部分都在骂,尤其某些男人用的词,实在难听至极。 嘴上说着不在乎,其实还是在乎的吧? 犹豫片刻,他再次将手机从她指间抽出,缓缓握住她的手:“别看了。” 林以祺好笑地瞧着他:“你这是在安慰我?说了不在乎就是不在乎,骗你干嘛?我是在评估什么时候公关效果最好,太早了划不来,太晚了错失良机就没意义了。” 顿了顿,她又道:“其实,看到这些我挺开心的。” 萧自宾不解:“因为热度上去了?” 她摇头:“因为替我说话的人变多了。大概是十多年前吧,我刚知道自己是私生女,知道我妈是小三的时候,在学校里根本没人理我的,就连很多老师都戴着有色眼镜看我,我还记得当时流行什么……新时代女性标准,开好车住好房还要斗得过小三,跟我妈当了那么多年的过街老鼠,现在好像好了那么一点点,一点点也是进步嘛。” 萧自宾笑笑:“你倒是乐观。” “那当然了,要是不乐观,早跟我妈一样自杀了。车祸都弄不死我,可见我的生命力有多强,遇到我是你的不幸。”她对着他啧啧两声,“等以后你死了我都还活着,继承你的遗产,赶走你的真爱,虐待你的孩子。” 萧自宾不禁又笑了笑,看着她那一脸得意的模样,忍不住滚了下喉结,握在她掌中的手渐渐收紧。 林以祺刚察觉到他的眼神不太对劲,一道黑影就从上方罩了下来。 柔软,温热,贴在她唇上轻吮时,激起小股酥麻的电流。 与他接吻的感觉并不差,这点她昨晚就感受过了。 而且今天都刷牙了。在他尝试着撬开她齿关,舌头慢慢往里面钻时,她感觉到了。一股清新的茉莉茶香味,用的是她带来的牙膏。 他的鼻息喷在脸上,热热的,痒痒的。一手被他握住,而他另一手已经扶在她肩上,隔着层睡袍也能感觉到掌心的热度。 和他接吻的确是不赖,还很容易勾起她的情欲。林以祺又在心里下了一遍结论。 她感觉得出来他也动情了,男人嘛,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就这么和她躺一张床上,情不自禁倒也正常。 只是她有些纠结,究竟是现在就把他踹下床,还是和他好好接个吻爽一把再让他滚? 舌头彻底探入她口中,在她上颚用力刮了一下,勾出阵醉人的痒意。 手掌沿着她的肩缓缓下滑,搂在腰间,带着热意摩挲。 感觉已经酥到骨头里了,真的舒服。林以祺放弃纠结,一把勾住他脖子把虚压在身上的人拉了下来,与她紧紧相贴。 嫌弃他动作太慢,她直接含住他的唇使劲吮了几下,缠着他的舌肆意搅弄。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贴着她双乳的胸膛也一上一下地起伏着,与她相握那只手缓缓伸直,撑开她的手指,从指缝里一点点挤进去,十指交握。 腰间的手还是只在那一片游移,她有些等不及,直接拉着他覆到胸前。顿了顿,他的手掌轻轻压下,手指收拢,开始慢慢捏揉。 “快一点。”她松开他的唇,呼吸喷在他唇边,“用力点。” 知道他向来绅士,却没想到在性事上也能如此慢吞吞的。 “嗯。”他发出道低低的声音,来回滚动着喉结,唇重新贴上去,含住她的唇认真吮着,力道比刚才重了些。 手指摸索到衣领,一步步探进去,指腹触到肌肤,他低喘了两声,继续往前,拢住一只乳,揉了揉。 林以祺舒服地呻吟,推着他翻了个身,让他靠坐在床头,自己骑跨在他身上。 她的睡袍已经披散开,中间只隔着他身上那层布料,腿心能清楚地感觉到勃起的那根,很粗,也很长。 这么雄厚的资本,可惜了,要是还没被用过多好啊。 乳头被他的指尖盖上,压着搓弄了几下,她奖励似的舔舔他的唇,含住舌尖吸吮。 他终于松开与她十指交握那只手,搂上她的腰,抚摸着移到胸前,罩住另一只乳。 林以祺仰头轻哼,双膝跪在他身体两侧,向上直起身子,将赤裸的乳往他脸上贴。 他会过意来,吻如羽毛般落到乳肉上,一寸寸吮着,最后舔上顶端颤巍巍那粒。 “嗯……痒……”她抱紧他的头,“吸一下。” 他依言照做,将整颗乳头都含进去,唇舌裹着用力吸。 “好舒服。”她笑着喟叹,拉起他一只手覆到腿心,让他隔着内裤感受下面的湿润。 他福至心灵,手指压着往上刮了下,感觉到她的颤栗,又按住来回揉弄。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手很漂亮,修长又性感,却从没想过在这样一双手下高潮。 现在看来,倒也没必要完全否定他,性器不能用,手还是能用的,还有那张嘴,反正都已经接过吻了,他要是愿意为她口,她就不嫌弃了。 内裤已经被染湿,手指在穴口滑弄了一会儿,又沿着细缝向上探索。 带着薄茧的指腹抚上阴蒂,她猛地颤了颤,感觉到她的敏感,他便又加重力道,按压着搓揉,口中继续含着乳尖,舌头抵着挑弄舔吮。 “哦……”林以祺大口喘息着,双手环抱在他肩上,手指攥紧他的睡袍。 说不清是布料粗糙还是他的手指更粗糙,摩擦在阴蒂上激起强烈的快感,让她浑身的神经都兴奋着,整个小腹又热又麻,水不断从穴里流出。 他从她胸前抬起头来,看着她一脸享受的模样,扣着她后脑勺往下一按,再次吻上她的唇。 腿心酸软酥麻,小腹不受控制地抖动几下,她在他唇间哼吟着攀上高潮,一瞬间感觉爽得都想尖叫了。 果然还是要经常换着男人才有新鲜感。 看着她起伏的胸膛,萧自宾同样不停粗喘着,下意识动了动腰,硬挺的性器蹭过她大腿,立刻激得他闷哼一声。 林以祺往后缩了缩,离他远些,头依然靠在他肩上急促地喘息。心里却在想,要如何拒绝他插入才最合适。 是假装刚才意乱情迷,这会儿突然清醒了不想做了,还是直截了当告诉他从一开始她就只想自己爽,没准备管他? 前者不太像她风格,后者又似乎不太好看。毕竟当初嫌他脏说好不跟他做的是她,这会儿诱他用手指替她纾解的也是她,昨晚她还接受了人家那么大的人情,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做的。 “咚咚咚!”敲门声响,床上的两人都惊得一愣。 林以祺抬起头来,转身看着房门,萧自宾扬声问:“哪位?” 声音沙沙的,是带着情欲的那种哑。 “林总,是我。”方薇的声音,“有件急事必须当面跟你说,你方便吗?” 林以祺了解方薇的性子,大晚上跑来敲门,肯定是很严重的事了。 衣服都没拉她就从床上下去,踩着拖鞋跑到门口打开门:“怎么了?” 方薇把手机递给她:“肯定是假的,但是……” 林以祺接过手机,界面上是一段模糊的视频,里面的男女全都赤裸着身体,其中那个女人长了张和她很相似的脸。 她当然知道画面里不是她,她也不可能会流出这种视频,但方薇着急的样子已经说明,视频传开了,有太多的人以为是她。 “这些人太恶毒了。”方薇已然带上哭腔,“只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对付女人,算什么东西?” 萧自宾本还想自己衣衫不整不宜出去,听了这句也顾不得许多,大步跨到门口接过手机,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好了,没事。”林以祺拍拍方薇的肩,“别怕,不是什么大事。” 萧自宾转身就往回走,很快又握着手机出来,拨通电话:“岳局长,对,是我,有件事需要您连夜帮我处理一下。” 听着他在电话里简单说了缘由,林以祺朝方薇笑笑:“你看,不是有人会解决吗?别说那还不是我的视频,就算真是我的又如何?我不在乎。” 方薇吸了吸鼻子:“我知道是假的,可是……” “没有可是,只要我不在意,那些人就不会得逞,就算传遍全网又如何?我还能掉块肉?”林以祺嗤笑一声,“比这可怕的事我都经历过,这算什么?也只有那些喜欢骂别人荡妇的人才会觉得这是极大的侮辱,你见过哪个男人是因为私生活被扒、性爱视频流上网就一辈子都毁了的?把我当个男人看,你就会发现,这就是挠痒痒。” 萧自宾挂断电话走过来:“市局的人会连夜查,视频要删,伪造视频的人更要查,一定追究到底。” “我也跟省厅的张副局长联系过了。”林知深的声音传来,林以祺回头一看,不仅是他,林亦行也来了,一个裹了睡袍,一个穿了睡衣,显然也刚从床上爬起来。 林以祺不由得笑了笑:“看样子,大家都知道了。” 她还没来得及看手机,估计群里早闹开了。 看着她和萧自宾衣衫不整的样子,林知深顿了顿,道:“视频已经在删了。” “删肯定是删不完的,总有人会到处传,无所谓。”林以祺耸耸肩,“倒是反击的时间不需要评估了,看警察那边进展吧。本来还不能完全占上风,这下好了,敌人给我送助攻,卖惨谁不会?” 林亦行将视线从两人身上移开:“我让清辉的公关部配合你。” 安抚好众人,林以祺重新躺回床上,想着想着不禁觉得好笑。 在成立学校和基金会之前不是没想过会有这种情况,却没料到来得如此快,更没料到对方会用这种手段。 果然想要击垮一个女人,首先都得从性上开始。性爱视频,裸照,荡妇羞辱……可这些东西跟她林以祺有什么关系?她还嫌自己现在工作太忙不够放浪呢,看来以后得再多找几个男人,不然白担了这骂名,亏得很。 “别想了,睡吧。”萧自宾往这边靠了靠,替她拉好被子,“你说得对,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值得浪费精力。” -- 059洒脱 警方的效率很高,一晚的时间足以将视频来源查得清清楚楚。 伪造视频的是一所知名高校的男学生,听说还拿过奖学金,平时在同学中颇有人缘。 很多人对此表示震惊,林以祺却丝毫不觉得诧异,这种衣冠禽兽她见过太多了,什么高学历好谈吐,靠的都是演技。 至于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诽谤侮辱她,理由就更简单了:看不过眼,行侠仗义,一时冲动。真是高尚又伟大,林以祺都不得不佩服他的自信。 其实在警方通报出来之前,网上已经有人质疑视频的真实性,也有人呼吁无论真假都不要传播,可惜终究只是少数。 如今真相大白,尽管还有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声音,但总体上舆论已经扭转过来,伪造视频的事更是将很多“客观派”直接推向了林以祺这边。 不过警方和公关部门能做的也仅限于此了,视频删不完,骂声剪不断,诸如“母狗”“荡妇”“妓女”“淫窝”之类的词还是会往外冒,与林以祺和学校、基金会捆绑在一起。 对很多人而言,这种事只怕称得上灭顶之灾,学校和基金会的女职员们虽不是当事人,却都对此又怒又哀,回程的路上也没了来时那股开心劲。 所有人里,真正没受到影响的,好像只有林以祺一个。 转头看了眼身旁已经沉沉睡去的人,萧自宾不由得低声笑了下。全车的人都在心疼她,为她难过,她倒是心大。 昨晚也是如此,他还担心她是强装不在意,结果回头一看,人家早已酣然入梦。他一夜没睡好,她却整晚都高枕无忧。 手机上是关于学校事件的澄清说明,她今早起来写的,条理分明,逻辑清晰,字字真诚。 关于网上盛传的私生活,她并未否认,只说的确交过好几个男友,单身男女你情我愿。态度坦荡,不卑不亢,还很自然地引导了舆论走向,掀起一股“女人性自由”“女性工作自由”的讨论热潮。 除了为学校和基金会炒热度,最后这种舆论走向大概也是她最想看到的吧。不管会不会有人因此改变,能引起大范围讨论就已经成功了,哪怕这种成功是建立在她被中伤的基础上。 车子转弯,熟睡的人随之偏了过去,头磕在玻璃窗上,却还是没醒。 萧自宾抬起手,托着她的脑袋和肩膀,小心翼翼地拉过她,让她和来时一样靠在自己身上。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他又拿起手机,点开她写的那份声明重新认真看起来——包括下面的评论,各种思想交流与碰撞,还有很多他从来都没了解过的东西。 大巴车直接驶入学校,一进校门就能看到被两个孩子高举着的横幅。 校长今早打电话汇报过,那些人昨天被民警驱散后,今天又来了,也变狡猾了,不敢一群人一起来,反而派了几个小孩前往,不嚷嚷不聚众,只安安静静地拉横幅,警察连“扰乱公共秩序”这个理由都用不了。 “出息啊,让孩子当先锋。”林以祺没形象地打了个哈欠,看着大家从车上搬东西,突然扬声笑道,“想不想再来次烧烤?” 众人一愣,没反应过来。 她指了指横幅旁边的树荫:“反正今天也不上班了,与其大家各自回去叫外卖,不如再来一场呗,把留守值班的和上完课的也全都叫来,我请客,吃完再散。” 原以为她是在开玩笑逗那几个拉横幅的,没想到她还真给附近的烧烤店打了电话,又让大家把从果园摘的水果搬出来,就地野餐。 校园里不许露天烧烤,她定的都是现成的熟食,还有其它各种中西餐,大家想吃什么全由她负责,借着校园宽敞又幽静的环境,一眨眼就多了场临时活动。 嬉笑打闹,香味四溢,一边是欢天喜地的游乐场,一边是又累又饿的苦力活,对比尤其惨烈。 “小朋友,要不要一起吃?”抬起香喷喷的烤鱼送到个小男孩面前,林以祺还好心地用筷子夹住递到他嘴边,“没关系,吃吧,我请客。” 男孩扭过头,紧紧闭着嘴,不愿理她。她也不生气,又换了盘海鲜来:“真的不吃?你都饿了一天了,吃点吧。” 软磨硬泡之下,那男孩支撑不住,终于还是不管不顾地扔了横幅坐到地上和大家一起吃,其他几个吃的吃,跑的跑,倒是很快就散了。 林以祺叹息着摇摇头,叫方薇拍照:“新闻标题都取好了,无良男人不择手段逼孩子挨饿站岗,正义姑娘人美心善送大餐德厚流光。” 众人一下哄笑出声,气氛顿时又被带到最高点。 看着她那副洒脱不羁的模样,萧自宾也忍不住跟着大家一起笑,戳了块西瓜喂给她。 林以祺不客气地一口吃进嘴里,他紧挨着她坐在花坛边:“我今天总算是信你真的不在乎那些了。” “都跟你说了我没必要骗人。”她一脸得意,“我越是开心,那些人就越得气死。” 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萧自宾低头轻笑:“这次出行倒是真有意义,从你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比如?” “比如,公司遇到磨难时,鼓舞士气很重要。回来的路上大家还垂头丧气的,你看现在,一顿野餐就解决了。” “这话说得……啧啧,太假了,有给我戴高帽子之嫌。” 萧自宾也笑,认真看着她:“我是说真的,经过这次我才发现,原来你跟我想象中的……” “林总。”方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林以祺循声看去,校门口正站着两个穿警服的人,还都是她认识的。 “你怎么来了?”林以祺笑着迎上去,“两位警官穿得这么正式,不会是来抓我的吧?” 聂钦面无表情地站着没说话,胡开仁笑道:“哪敢啊?明明是来保护您的。” 说罢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份文件递给她:“网上发了通告,张局副说详细过程还得跟林总亲自汇报一下,也问问您这边的打算,我们好配合。市局的岳局长也已经打过招呼了,只要在规则范围内,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 “我这么大面子?”看着两人气色都不太好,林以祺问,“昨晚不会是把你们刑侦局全惊动了吧?让各位调查这种小事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您的事哪能是小事?”胡开仁笑着瞥了眼聂钦,“这种事倒确实不归我们管,不过昨天刚好加班遇上了就……我们聂警官那是主动帮忙的。” 聂钦猛地撞了撞他胳膊,迎上林以祺含笑的目光,低声道:“这是我的职责,应该的。” 林以祺当然知道,他绝不是私心为了她。就算是陌生人遇到这样的事被他撞上了,能帮他也一定会帮。 这个人的道德品质出奇地高,高得都有些不像正常人。 “还没吃饭吧?刚好我们在里面野餐,一起呗。” “不用。” “好啊。” 两道声音同起同落,胡开仁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大大咧咧地往里走:“上了一天的班,的确饿死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见聂钦还站在原地,林以祺朝他笑笑:“走吧。” 跟在她身后走到石桌旁,几个职员主动给两人让位子,有人递了盘海鲜上来,林以祺道:“换旁边那个牛肉,聂警官海鲜过敏,吃不了这个。” 萧自宾远远地看着,沉默片刻,走到林亦行身边,动了动唇又什么都没问,继续吃着水果。 聂钦道了谢,接过盘子,吃的时候倒也不拘束,不过吃相远没他旁边的胡开仁夸张。 胡开仁一边吃还一边小声跟林以祺邀功:“昨晚真的忙了一宿,咱们聂警官已经连续通宵好几天了,刚把案子完结又听说了您那个,二话不说主动请缨……” “咳!”聂钦垂着头咳了声,解释道,“林小姐您的案子不归我们管,我只是刚好碰上,跟技术部门的同事聊了几句,谈不上帮忙。今天张局副派我们来,也只是因为我们本就和您认识。” 他这话林以祺自然信,胡开仁那颗想撮合他们的心都挂在脸上了,肯定故意往大了夸,可惜聂钦的性格向来如此,他再怎么夸都得被拆台。 吃了好一会儿,看着身边一直人来人往,聂钦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道:“林小姐,我可以和您……单独聊聊吗?” “行啊。”林以祺起身,领着他走到另一边的树荫下,“想聊什么?” “我住院那次,胡开仁主动说要借我钱,那些钱是不是您给他的?” 太过微不足道的事,他要不提林以祺都忘了。 见她没回答,聂钦便也了然,很快取出手机:“麻烦把您账号给我,我还给您。” 林以祺垂眸看着他的腿,一眼看去确实已经康复了,但他刚才走路时,仔细看还是能瞧出些问题。 “你的腿完全好了?” “好了。” “做了康复治疗?” “嗯。” “这笔钱你们单位给报销吗?” “可以报。” “但是钱还没下来吧?”林以祺叹息一声,“你可以大公无私地帮我,凭什么就断定我当初帮你是别有目的?就因为我追过你?你是不是以为我会以此来威胁你跟我在一起?” 聂钦摇头:“我没这样想过。” “那就是觉得我真的爱上你了,所以才会主动去帮你?” “不是。” “那还能有什么?”林以祺笑笑,“聂警官,只许你伟大无私,就不许别人也高尚一次?” 聂钦无言以对。 “你放心,我是有未婚夫的人了,不会再对你纠缠不休。康复训练很贵,等哪天你报销的费用下来了再跟我谈钱的事。” 见两人独自说了好一会儿话仍旧没回来,林以祺还一直笑靥如花,萧自宾终是忍不住开口:“那个警察,你认识吗?” “认识。”林亦行“啪”一下将手中的筷子扔垃圾桶,“林以祺生平唯一主动追过的男人,前后追了两年都没追到。” 竹签上的半块西瓜渐渐滑落到地上,萧自宾蹲下身拾进垃圾桶,抬眸又朝那边看了眼。 -- Ьìгdsc.ⓒōм 060流氓 和聂钦说完话回到人群中,几个速度快的职员已经吃好了,纷纷跟林以祺道别回家。 看旁边那桌空出位子,林以祺道:“去那边吧,那边海鲜少,都是你爱吃的。” 胡开仁嘴里嚼着肉,含糊不清地笑道:“林总这么了解我们聂警官的……” 胳膊又被聂钦撞了一下,他只能赶紧闭上嘴。 抬头看了眼旁边那桌的林知深,聂钦坐回原位:“不用了,这些就够了。” 林以祺同样朝那边看了一眼,在林知深淡漠的目光中坐到聂钦身边:“聂警官这么讨厌我们林家人,下次还是想办法找个理由别来了吧。” 聂钦低头沉默,胡开仁尴尬地咳了声:“林总真会开玩笑。” “我是说真的。”林以祺笑笑,“万恶的资本家嘛,谁不讨厌?不过聂警官可以放心,资本家以后不会再威胁你了。” 其实她倒是能理解聂钦那位上司的心思。当年林知深找上他,理由是聂钦配不上林家大小姐,如今她都和萧自宾订了婚,外人眼里危机自然解除了,与其派个陌生人,倒不如让聂钦和胡开仁这两个旧识过来,方便与她沟通,还兄妹俩都不得罪。 可惜正常人是不可能猜到林知深的心思的。 又有人吃完陆续离开,校园里的人越来越少,胡开仁急急忙忙扒下最后一口饭站起身:“林总,那我们也回去了,晚上还有个会要开。” “辛苦了。”林以祺起身送人,见聂钦迈步时动作还是有些不利落,又一把拉住他,“这可不是小问题,不好好做康复训练,以后可能会落下残疾。” 陈艳的腿就是这样瘸的。没得到好的治疗,更没机会慢慢康复。 聂钦点头:“我会注意的,多谢林小姐关心。” 犹豫片刻,他还是开口:“林小姐,我今天来,的确是因为上司命令,但我……我从来没讨厌过你。” 林以祺忍不住笑出声。这人倒是真的实诚,坦坦荡荡,光明磊落。яоúωěńńρ.мě(rouwennp.me) 看着她笑,他的声音又低了些:“你做的这些事,很让人钦佩。” 指尖一下接一下地敲击在花坛上,萧自宾问:“你妹妹,很喜欢他?” 林亦行回头看他,眼神有些耐人寻味:“你,很喜欢我妹妹?” 萧自宾被他问得一愣,随即又笑了笑:“我们快结婚了,问一句不是很正常?” “是挺正常。”看着远处那两人,林亦行自言自语似的道,“你要真喜欢她,我也就放心了。” 萧自宾没听清:“什么?” 林亦行叹息一声:“我说,林以祺确实很喜欢他,喜欢得要命,在医院躺了两年,一醒来就忙着关心他的情况,得知他出了车祸,不顾自己的身体也要去找他,你要是真喜欢她,那就……努力吧。” 萧自宾抬眸,见陈慕之不知何时也站到聂钦身侧和他说着话,好奇道:“他们认识?” 林亦行没什么耐心的样子:“不知道。” “那她……也很喜欢那个陈慕之?” “喜欢,同样喜欢得要命,为了他连骨髓都可以捐,因为他,一点点改变自己对乡村的看法,亲自去了解农村,做出现在的事业。” 萧自宾喃喃道:“原来她在采访里说的就是他。” 正聊着,门口忽然传来阵嘈杂声,二人循声望去,竟是又有一群人举着横幅前来,被聂钦和胡开仁拦住。 林亦行低咒一声,起身大步往那边走,萧自宾也赶紧跟上。 来的一共十几个人,没昨天多,或许是因为舆论不利,很多人不愿意帮忙了。 “这里是学校,是公众场所。”胡开仁扬着嗓子,声音洪亮,“你们这样聚众闹事,扰乱公共秩序,违法的,警方现在就可以拘留你们。” “什么学校?明明就是个淫窝。”对方人多势众,丝毫不怕两个警察,“叫你们老板出来把话说清楚!” 展颜和邱来娣早已将林以祺牢牢护住,林知深站到她身前正要开口,林亦行却越过他高声道:“我就是这儿的老板,有什么话跟我说。” “老板不是个骚娘们吗?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算你爹!”林亦行一步跨到那人面前,抬眸看了眼横幅上的内容,“把老婆打跑了还有脸来讨公道?我要是你们,早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从昨天到今天,无论保安还是警察都没人敢对他们动粗,甚至是说一句重话,如今突然遇上个暴脾气的,那些人反而被惊得愣了愣,随即又一窝蜂地回骂起来。 眼见着场面开始混乱,林以祺低声对林知深道:“你先回去,我怕又像上次那样。” 她指的是他晕血的事。 林知深懊恼地咬咬牙,却什么都没说,脚步仍然不肯动。 知道劝不动,林以祺不再多言,缓缓上前两步:“我就是这儿的老板,该说的已经在网上说完了,你们有什么诉求可以上法院,我只听法院的。” “你个小叁的女儿,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说这些?” 林以祺都要被他们气笑了:“不是你们让我出来说话的?” “小叁的女儿没资格,那我这个原配的儿子有资格开口了吧?”林亦行伸手指着前方跨出来那人,“退回去,再往前一步当心老子揍你!” 他本就身材高大,又穿了身很潮的休闲装,举手投足间气势十足,骂起人来比闹事这些都更像流氓,一时间倒还真把那人吓住,不敢轻易往前。 毕竟两个穿警服的人不敢对老百姓动手,两个穿西装看着还文质彬彬的人也不像会动手的,所有男人里就数他最凶。 “你横什么横?现在是你们学校做了亏心事……” “做什么亏心事了?”林亦行同样指着他,“你,滚一边去,没资格跟我说,叫你们主事的出来,不是要谈赔款吗?我跟他谈,两百万够不够?” 一听说这个数字,众人瞬间就愣了,有人疑惑,有人窃喜,也有人不满地嘀咕。 终于,后排人群里慢慢站出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你做得了主?” “你就是那个老婆跑了的男人?”林亦行上下打量着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玩味,“秃顶的冬瓜都能找到老婆,老天待你不薄了,居然还不知道珍惜,把人打跑了还有脸来这儿撒泼打诨,你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又懒又贱还阳痿吧?” 最后那两个字出口,男人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你……” “你什么你?你这样的垃圾就别出来污染环境了。”林亦行嗤笑出声,“你爸妈要你那晚干点啥不好,非弄出你这么个玩意儿?” 男人又羞又怒,冲上来就要动手,却被身后的人紧紧拉住。他们不傻,来闹事赌的就是对方的名声和面子,动手必然理亏,何况还有两个警察在一边站着,一旦伤了人那就不是拘留几天这么简单了。 “想动手?来啊,往这儿打。”林亦行低头凑上去,指了指脑门,“找个工具,狠狠砸下去,我马上就能死在这儿,刚好让你解气,来,动手!” 男人气得身子都在抖,可看着他靠近,反而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动手啊!”林亦行继续往前,“今天不把我打死在这儿,你就不算个男人。” 他往前一步,那人便后退一步,他步步紧逼,一群人反而退的退散的散,根本不敢近他的身。 一把扯下头顶的横幅摔在地上,他的手指一一扫过面前的人群:“一群没本事吃饭只会到处撒泼碰瓷的垃圾,天桥下要饭的都比你们有骨气,今天老子就站这儿陪你们耗,谁要是敢往前一步,老子立刻躺下去,反正我身上有伤,心脏有病,随便到医院一查都是你们打的,这里没监控,我身后所有人都是证人。”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头接耳了半天,终于派了个代表出来:“那你说怎么办?你刚才还说谈赔款……” 林亦行扬唇一笑,缓缓捂住胸口,大声道:“方薇,打电话叫救护车,我被他们打了。” 眼见着他好像真要贴上来,离他最近的几个人连连后退,互相撞在一起,横幅也掉了一地,最后全都落荒而逃。 身后围观的众人早已目瞪口呆,萧自馨盯着他看了半天才低声骂了句脏话:“这还是我认识的林亦行吗?” 林以祺却没忍住低声笑了笑。 这还真是林亦行。很多年前他就说过,对付流氓最好的办法是比他们还要流氓。 当时她被班上的男同学骚扰,那些人故意假装开玩笑对她说些下流话,还总是有意无意地伸手碰她,她不知如何应对,林亦行知道后便用同样的方法骚扰回去,到最后那几个人一见到他们兄妹俩就只敢绕道走。 -- гоǔωèňňρ.мè 061无奈 舆论一边倒,闹事的人丝毫没讨到好处,被林亦行这么一吓,估计以后也不敢再来了。 这样的人林以祺那两年间见过很多,乡下城里都有,每天好吃懒做要父母妻女侍候,国家怎么扶贫都扶不上去,总想着到处占便宜,盼着天上掉馅饼,如今找到个以为可以大捞一笔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 不过凭他们那种懦弱无能的德行,一切也就仅止于此了。不敢去女方待的大公司闹,觉得林以祺一个有“污点”的女人好欺负,甚至意外得到一群臭味相投的男人支持,在网上轰轰烈烈地对她进行讨伐,结果却是将他们的无能与下作暴露得更加彻底。 当然,支持的声音再多,骂声依旧。某些男人对学校和基金会,特别是林以祺这个人的痛恨,也着实让人难以理解,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对他们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对此,林以祺只能表示:“就当给网友们看戏了,见识一下某些男人的真面目,没必要再理会。” 早上刚到办公室,就见方薇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笑得不能自已,林以祺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太爽了,果然对付流氓,还是小林总有高招。” 林以祺往她手机上瞥了眼,她在看微信群里的消息,那个群好像还是她在清辉上班的时候加的,里面都是林知深和林亦行的助理秘书们。яоúωěρ.мě(rouwennp.me) 方薇道:“岑乐他们说,昨天干了件超爽的事。小林总让他们专盯着网上那些辱骂你的男人,把他们的言论保存下来,有单位有学校的直接发去举报,没有的就找他们的好友,尤其是女朋友和他们关注的年轻女性,让人看看他们的真面目。 “你别说,这招还真有用,已经有一个学校通报了处分,好些男的被吓得销号了,不少女孩子都表示感谢大家让她们看清那些伪君子的嘴脸。那些男人啊,嘴上说得多好听,什么女孩子最棒啦,男人应该尊重女人,到处给身边的女孩当舔狗装绅士,其实在熟人看不到的地方,活脱脱就是一畜生样,活该扒了他们的皮。” 其实这对林以祺而言倒真是小事,她根本不愿意花费精力去对付那些只敢在网上上蹿下跳的男人。但她也确实没想到,林亦行会做到这一步。 为了她么?还是为了林家的名声和利益? 记得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的性格。所有欺负过她的人,他都不会轻易放过,每次报复回去也能狠狠抓住敌人的痛点,只需一次那些人便不敢再招惹她。 当真都是演的吗?如果说当年还有演的必要,那么现在呢?又是因为对她的愧疚? 手机铃声倏地响起,声音大得林以祺都吓一跳,从农场回来还没来得及调振动模式。 屏幕上是一个陌生号码,她刚接通那边就问:“是林以祺林总吗?”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 “林总您好,我是佳程国际酒店集团姚副总经理的助理,我姓李,给您打电话是想预约我们的签约时间,请问您什么时候有空?” 林以祺都听懵了:“签什么约?” 那边似乎也愣了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林知深林总没跟您说吗?是他亲自跟我们姚总谈的合作,关于贵校学员到我司入职的事。” 林以祺这才渐渐反应过来,她生日那晚林知深说给她准备了礼物,二叔还强调他为了这份礼物“很忙”,原来就是替她东奔西走到处找人谈合作,为她的学员落实更多去处。 不是什么珠宝首饰好房好车,也不是浪漫的二人世界,只是很直接地替她分忧,支持她的事业。显然,他谈妥的也不仅仅是这一个合作。 电话打过去,那边正在通话中,林以祺放下手机看了看聊天界面,发了两个字过去:谢了。 退出来时随手点开朋友圈,一眼就看到萧自宾新发的状态: 不要再问我会不会嫌弃她这种可笑的问题,这不仅是对她的侮辱,也是对我的侮辱。她的人生价值和人格魅力不需要靠我嫌不嫌弃来证明,不嫌弃她这种说法并不会突显我有多高尚,反而只能说明我的肤浅丑陋。 一看就是在回应网上对两人的诸多猜测,虽然他拒绝了各种采访,却还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表了态。 说得很官方,但也不得不承认,这话看着确实舒服。 林以祺笑笑,给他点了个赞,上划时仔细一看才发现,他换了头像。 是那天在热气球上萧自馨给他们拍的合照,伴着夕阳和晚霞,他搂着她的腰,亲吻她额头,笑得一脸温柔,她亦是满面笑容。 萧自馨这技术倒是真不错,都赶上专业摄影师了。 想了想,林以祺也找出萧自馨发来的同一张照片设成头像,礼尚往来。 手机振动,是林知深的消息,她点开却只看到一条已撤回的提醒,然后便再无下文。 上午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是关于基金会设立新项目的。 成立之初,整个基金会只有一个助学项目,如今资金充足,人员齐备,助学项目也在稳步进行,接下来便该往其它方向发展。 “残障女性?”听林以祺提完建议,裴立雪已经了然,“你也考察过了?” 林以祺点头:“很多身有残疾的女性没法就业,只有结婚生子这一条路,还都是嫁给同样残疾的,或者年纪很大的男人,甚至是傻子。至于那些智力缺陷的,那就更惨了,很多都是被父母当成牲畜买卖,去做别人的生育工具,生出来的孩子如果有缺陷,那就继续循环,做下一代生育工具。” 就像她当时在村子里看到的,那个时而疯癫时而正常的女人。被反复强奸要求生孩子,关在猪圈不许出门,说她疯,是因为她连交配是什么都不知道,可她还知道痛知道讨好别人,被男人强奸时哭得惨绝人寰,看到窗外的林以祺又会笑着要吃的,跟她说下面疼。 若不是给聂钦的那通报警电话,那个女人现在可能已经挺着大肚子在待产了;若不是聂钦顺藤摸瓜把那条利益链上的妇女儿童解救出来,不知道此刻他们是不是还在绝望地啼哭。 但讽刺的是,若非因为袭警且导致陈艳死亡,那些人可能都不会入狱,因为那是当事人的父母亲自把人卖出去的,收的钱可以说成彩礼,强奸可以说成明媒正娶。 刚从会议室出来,方薇就迎上去:“有十一个学员要退学,还有叁十多个报了名准备来参加的,反悔不来了。” 林以祺停下脚步,沉默几秒:“老公不让来?” “有几个是这样说,还有些不清楚。”方薇犹豫道,“报了名不能轻易退,我们有规定,可以……” “算了吧,要走的让她们走,人家自己都不愿意,强行留下有什么意义?到时候出点什么事我们还负责不起,她们有自己的选择,我们不是上帝也不是救世主。” 方薇点点头,咬牙苦笑:“有人盼着天上掉馅饼,而有些人,被馅饼砸到都不敢捡,刚才说要退学那个,上周我还听她说老公喝醉了就打她,我们连专业的离婚团队都有,她却舍不得。” 等方薇走远,林以祺才慢慢靠在身后的工位上,烦躁地捏了捏耳垂。 其实知道会有这种结果的,事情一旦传出去,总有些男人担心老婆跑了,会选择最无能的方式来解决。 而且从整体看,退学的这些根本算不得什么,学校的知名度翻了几倍,招到的学员会比原来多得多,利远远大于弊。 可她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胸口堵着,闷闷的。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村里遇到那个怀着二胎的年轻妈妈的时候。原以为是家里重男轻女不让她上学,才会年纪轻轻就结婚生子,结果却是因为大二那年怀孕了,她一门心思要结婚,不顾家人反对私自退学,跟着男人在外面打工,撑不下去了才回村里。 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 长长地吁了口气,林以祺直起身准备回办公室,一抬眸却又愣住。 陈慕之端着水杯站在面前的过道里,定定看着她。眼中有惊讶,有疑惑,也有迷茫。 下意识抬起手又要去摸耳垂,等反应过来她才将手举高,撩了下额前的发丝。 烦躁或紧张时总是下意识摸耳垂,这是她很多年前就养成的习惯,在她成为陈艳的时候也不例外。 -- 062傻子(3000珠加更) 调整好状态,林以祺自然地指了指茶水间:“没咖啡了?那跟后勤说一声,让他们尽快去采购。” 陈慕之没说话,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静静看着她。 林以祺不再理会,迈步走回自己办公室。 关门那一刻,陈慕之跟上来,一把抵住门。 这是认识这么久以来,他在她面前唯一越矩的行为,不仅没顾忌她是上司和恩人,甚至也没考虑到周边还有许多认真上班的同事。 林以祺道:“进来吧。” 门开了又合上,陈慕之愣愣站在门后看着她:“你……和我姐姐……很熟吗?” 没再先称呼林小姐,也没用“您”,就连眼神都没了往日那种躲闪。 “你说的是哪种熟?我和她还是通过你才认识的,要说熟,可能我跟你更熟一点。” 他缓缓抬起手,摸了摸耳垂:“这个动作,林小姐很喜欢做?” “也没有很喜欢吧。”林以祺指指耳垂,“我大学时打了耳洞,偶尔会忍不住碰一下,怎么了?” 又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他才摇摇头:“没什么,好奇而已。” “好奇我为什么会有这种习惯?”见他还是直直盯着她,林以祺叹道,“好吧,告诉你真实原因,其实呢,不是因为打耳洞,而是因为我自卑。” 他一脸不敢置信。 林以祺笑笑,靠坐在办公桌上:“应该是从初二那年开始的吧。在那之前,我不知道自己是私生女,我妈说我刚出生我爸就去世了,那个时候,她开着很好的车,我们也住着很好的房子,她每天不用上班却有很多钱花,还跟我说那是我爸留下来的,我信了。” 说到这,她不禁有些自嘲:“后来啊,我爸的老婆发现了我们母女俩的存在,我的身份突然就在学校曝光,原来我妈居然是插足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而我那个‘去世’的父亲也还健在,我从前过的富裕生活根本不是堂堂正正的。 “一夜之间,感觉天都变了。在那之前,我在学校里可是很受欢迎的,成绩好,老师喜欢,同学羡慕,家里条件也好,交的朋友一大堆。后来嘛,人人打小三,个个笑我虚荣,都不相信我不知道自己身世,老在背后说我坏话,还当面嘲讽辱骂。 “慢慢的,我就变自卑了,上课习惯性举手发言,手都伸出来了又怕别人笑我,只能悄悄收回去,假装摸耳朵,时间久了,就养成这个习惯了。” 这番话,没有半分虚假,不过再提起时,她也不似当初那样顾影自怜,小心翼翼。 陈慕之又看了她许久,喃喃道:“所以,那次我说我活着就是原罪,你才那么生气?” 他那句话,一下就将她先前的伪装,所有的骄傲都击得粉碎。 她这个私生女,同样是带着原罪出生的,就算入了豪门,被叫一声林小姐,包养了一个又一个男人,让别人都对她卑躬屈膝,可其实,她什么都不是。外人嘲笑她,林家人恨她,林亦行更恨她。 “你没做错什么,从来都没有。”他依旧定定看着她。 林以祺笑:“那你呢?还觉得自己活着是原罪吗?” 他垂下头,沉默片刻,笑了笑:“不会了,永远都不会了,我答应过姐姐的。” 目光再次落到她脸上,从她的耳垂扫过,又直视她的眼睛。 他说:“林小姐,你是……很好很好的人,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在我心里,你都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 “就因为我帮了你姐姐?我早说过了,我就是一时兴起,闲着没事做。” 明明已经把他赶走,也把他从自己准备包养的名单里划出去了,却偏又想去验证一下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于是便在医院看到了虚弱的陈艳,也看到了她那位卖身救姐的弟弟。 给他们钱纯粹是因为自己不差钱,捐骨髓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好奇心,那时候的她,其实并不高尚。 “或许对您是一时兴起,微不足道,但对我和姐姐,永生难忘。” 抿了抿唇,他继续道:“你现在做的事,也是一样的,或许你并未放在心上,但我相信,每一个你帮助过的人,都会永远记得你,感激你。无论发生任何事,我们这些人都会永远支持你的。” 他从前跟她道过很多次谢,也说过很多感激的话,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神色坚定,不卑不亢。 下午学校那边也有个会要开,林以祺在食堂随便吃了点午餐便又赶去办公室准备。 点开手机看后续舆论才发现,有一篇支持她的长文被人挖了出来。 之所以用“挖”这个字,是因为这篇文发表在刚爆出新闻的那天下午,那时有人故意误导,网上对她几乎都是骂声,骂她是小三的女儿,骂她抢了属于原配一家的财产,说她这个资本家不可能真的做公益,肯定又是想办法捞黑心钱。 而那篇长文,词真意切,句句肺腑,用自己和已故姐姐的故事力证她是个好人,是真心在帮助女性。可惜根本没人相信,反而把他骂作水军、资本家的走狗,对他各种辱骂诅咒,他贴出来的转账记录也被认定是伪造的。 可不管别人怎么骂,他还是据理力争,一直在拼命为她说话。 直到现在真相大白,还有医务工作者出来证明林以祺当初确实捐过骨髓,很多人才替那位博主平反,相信他说的都是事实。 这个傻子。 林以祺不由得叹息一声。看发文的时间,那时候她还和众人在热气球上开心快活,也不知他一个人躲在哪个角落,默默写完了那篇感人肺腑的文章。 尤其假视频出来那晚,她在安心睡觉,他却在到处找网警帮忙,呼吁支持她的网友一起努力,还建了个群组织行动。 当真是傻得可爱。 下了班,林以祺没急着走,反而又回去基金会那边。 果然如她所料,大家都走了,陈慕之还一个人在加班。他仍在信息岗,不忙的时候还兼着项目组的工作,而此刻,他正在帮人修电脑。 老看到学相关专业的人在网上吐槽,说他们不是修电脑的,也干不来这种活。可陈慕之在基金会,还真就什么都做,能修的电脑他都修,能教的专业知识他也都教给别人,已经算是半个计算机老师了。 “弄不好就找人来看吧,这也不是你的工作职责。” 听到她的声音,他倏地抬起头来:“你……林小姐,您还没走?” “来找你。” 他一愣:“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林以祺笑笑,朝他扬扬手机,“文笔很好。” 他反应过来了,脸有些红,低下头不敢看她:“就随便写写,我当时不知道……” 不知道后续发展,也不知道她是故意让事情发酵,和后面帮她的那些人相比,他做的一切更是微不足道,可有可无。 他自嘲地笑笑:“我也没帮上忙。” “谁说没帮上忙了?有你带头,很多人都发文感谢我支持我,我看了挺开心的。”林以祺指着他面前的电脑,“能修好吗?” “可以的,所有电脑都是新的,硬件没问题,就只是设置的问题。” “那你快点,修好去吃饭。” 他诧异地看着她,有些没明白她的意思。 林以祺笑:“你这么支持我,我不得请你吃顿饭好好感谢你?” “那些是我应该做的。” “那请你吃饭也是我应该做的。”林以祺坐到旁边的桌子上,“快点啊,我等着你。” 他点头,抬眸偷偷看了她一眼又赶紧低下,唇角却忍不住扬起些弧度。 林以祺低头看着手机,一个电话忽然打进来,名字显示萧自宾。 “下班了吗?” “怎么?未婚夫要请我吃饭?” 陈慕之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抬头看向她。 萧自宾笑:“我倒是想,不过今天不是我请,是奶奶和爸妈请。” “去你家吃?”林以祺有些意外,“怎么现在才说?” “他们也是快下班了才通知我的,我挂了电话就来接你了,你不方便?” “你已经到了?”林以祺看了眼还在低头认真工作的陈慕之,“行吧,等我两分钟,很快下来。” 陈慕之自是什么都听明白了,她一挂电话他便赶紧开口:“这台问题有点多,可能要用的时候比较长,林小姐您等不了我,还是先走吧。” 林以祺静静看了他几秒,笑道:“那改天补回来。” 等人走了,他才慢慢靠到椅背上,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出神。 -- 063小狼狗(3300珠加更) 去的还是当初举办寿宴那栋山顶别墅,不过这次人很少,除了奶奶和萧自宾的父母,就只有萧自馨和沉筠。 萧自馨经常明目张胆地带沉筠回家,长辈们怎么也不可能猜到那一层,只把沉筠当成她的好朋友,态度无比热情,还总说要给沉筠介绍男朋友。 “胆挺肥啊你。”一起去洗手时,林以祺低声笑道,“眼皮底下作案。” “女孩子之间,纯洁的友谊。”萧自馨一脸得意,“牵手,拥抱,晚上住一间房都可以喽。” 这顿饭也算是林以祺经过这次风波后,萧家对她表的态。都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这么点小事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反倒是他们怕林以祺受了委屈,特此宽慰她。 “以祺,我前些天跟朋友闲逛,在风荷里看中套别墅,感觉很适合你和自宾用,就顺手买下了,改天有空你们去看看,喜欢的话给你们做新房。” “不用了阿姨,我不挑,随便住哪都行。”林以祺笑笑,“其实我现在住那儿也挺好的,我都习惯了,到时候要是萧自宾愿意,可以搬过去跟我一起住。” “那哪能行?新房新房,肯定得换套新的。” “妈。”萧自宾打断她,“房子最重要就是住着舒服,你让以祺自己决定。” “好好好,听媳妇儿的。”凌兮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臭小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萧自宾没理她这话,只默默给林以祺夹菜,老太太看得直乐:“既然不想要新房,那宾宾现在就可以搬过去住,两口子在一起互相照料也是好事。” 林以祺一愣,敢情她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看着她停顿的动作,萧自宾道:“奶奶,我们还没结婚,不着急。” “再有几个月就办婚礼了,结不结的也没什么区别,你这孩子,我个老太太思想都没你保守。”说到这,她又想起什么,“之前让人瞧的日子,还有几个不错的,这两个月都有,我看你们可以先去把证领了。” 说来说去,核心思想只有一个,催他们赶紧生孩子。 老太太这么迫切,林以祺倒也想得通。最大的孙女萧自愉是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从小性子就要强,说一不二,家里没人逼得了她;萧自馨和其他几个兄弟姐妹又以年龄还小为由,谁都不肯结婚生子,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个愿意结婚的萧自宾,可不就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好啊。”林以祺乖乖笑着答应,“那就先领证,萧自宾要不要搬去我那边住,随便他,我都行。” 反正她只负责在老人面前扮孝顺媳妇,后果萧自宾自己去承担,到时候给他顶不孕不育的帽子,她就万事大吉了。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当即就让管家去把大师算的日子拿过来给林以祺选,知道她的心思,林以祺挑了个最近的:“就下月十号吧。” “好好好,十号就去领证。”老太太开心地握住她的手,“以祺啊,我就你这么个孙媳妇,到时候一定要给你办最豪华的婚礼,让你做最让人羡慕的新娘。宾宾啊,以祺的婚纱做得怎么样了?你们去看过没有?如果不满意就早点换,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能马虎。” “都是最好的设计师,不会有问题的,您放心。”萧自宾笑着看向林以祺,“我把最新的进度图发给你?” 林以祺摇头。 她工作忙,婚礼相关的一切都是交给萧家办的,那套婚纱除了让人上门量个身,再在一堆设计图中随便选了张,别的她根本没管过。 看得出来她对这场婚礼丝毫不上心,萧自宾敛起笑意沉默两秒,继续低头吃菜。 晚饭过后,奶奶自然还是留她就在这儿住。本来倒也没什么不可,但一想到上次两人同房的情形,林以祺赶紧拒绝:“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今晚得回去。” 万一又不小心干柴烈火,到时候可不好收场。毕竟萧自宾这个未婚夫当得还不错,她也拉不下脸来爽完了就把他踹下床。 萧自宾没多言,拿了车钥匙送她回去,奶奶拼命给他使眼色,意思也很明显,去了就别回来了。 一路上两人都很安静,萧自宾认真开着车,林以祺也没开口。 看着搭在方向盘上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刚过去没多久的记忆又一下涌了上来。 纤细,修长,灵活,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腿心拨弄时,酥酥麻麻的,舒服又刺激。 这样一双手,如果不隔着内裤,肯定会更爽。薄茧蹭到阴蒂,能激起无数电流,还可以让他插进去,勾弄着浅处,虽然快感没那么强烈,但里外同时进行…… 腿心一阵酥软,林以祺收回目光,打开手机给叶书玮发了别墅密码:洗干净等我。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萧自宾没下车,只默默看着她开门。 她表现得并不明显,但他还是大概能猜到,所谓的有事不过是借口,她不想留在萧家,更准确地说,是不想再与他同房。 上次还是他太冲动,没控制好自己,过于孟浪了。 “多谢你送我回来,早点回去休息,晚安。” 萧自宾微笑:“晚安。” 看着她进了门,车子调头离去。林以祺以为叶书玮还没到,结果一开灯就瞧见鞋柜上崭新的皮鞋。 一楼的浴室亮着灯,她换了鞋开了瓶红酒,坐在沙发慢悠悠地喝着。 醒的时间不够,味道差了点,不过她向来都不怎么挑剔。若论对各种好酒的研究与品味,还是林亦行最在行,她只学了点皮毛。 叶书玮洗完澡出来,一见到她就满面笑容:“回来了。” 林以祺朝他举杯:“喝吗?” 他摇摇头,一步步走近。她不喜欢跟喝过酒的人接吻,更不能接受男人为她口的时候嘴巴不干净,这些他都记得。 林以祺晃了晃酒杯,迭起腿,靠在沙发上认真打量着他:“脱了。” 他乖乖脱下浴袍,一丝不挂地站在她面前。胸膛还是一样结实,腹部的线条却比从前清晰了很多,看得出来他每天都在拼命健身。 平坦的小腹一片光滑,没有半点毛发的痕迹,也不知他是不是去做了永久脱毛。在她的注视下,肉粉色的性器微微晃动着,逐渐挺立起来。 “有进步。”她满意地笑笑,“过来。” 叶书玮在她面前蹲下身,熟练地为她解着衣服。 林以祺又仰头喝了口酒:“今天心情好,给你个奖励。” 唇缓缓落到他耳畔,她轻声道:“允许你为所欲为一次,想对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话虽如此,叶书玮却很清楚,为所欲为也是有限度的,不该触的底线任何时候都不能碰。 一颗颗解开工装裙上的纽扣,手指覆上内衣,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唇,他滚了滚喉结,慢慢吻上去。 跟了她这么久,他们接吻的次数屈指可数,虽已得到她提前许可,他还是很谨慎地试探了下,见她没拒绝才敢更进一步,含住唇瓣温柔地吮。 车子停在红灯路口时,刚好有电话进来,萧自宾垂眸去拿手机,视线落到副驾前的脚垫上,顿了顿,弯腰将东西拾起。 那是支黑色的口红,小巧精致,应该是从林以祺包里滑出来的,没记错的话,她今天拎的包没有拉链,实用性不是很强。 绿灯亮起,萧自宾启动车子,到前面变道调头。 一支口红而已,并不是什么紧要的东西,但就是下意识想回去。 天早就黑了,小区里灯火通明,林以祺的别墅在后排,占地最广,也没有紧挨着的邻居,周围一片安静。 只有一楼的灯亮着,她肯定还没休息。不假思索地下了车,萧自宾握着口红和手机走向别墅。 她用的是复古的欧式防盗门,两边还有好几道配套的拱形窗户。经过喷泉沿着小路进去,还没到门口,窗内的画面就让他整个人呆愣在地。 -- 064窥视(H) 明亮的灯光,宽敞的沙发,林以祺赤裸着上身,双腿大张地骑坐在一个男人身上,仰着头,抱着男人的脑袋,似乎在很舒服地呻吟。 而她下方的男人一丝不挂,头埋在她胸前,嘴里含着她的乳,右手挤在她腿间。萧自宾虽看不到那处,却也能猜到那只手正在做什么。 熟悉的姿势,熟悉的动作,还有那具他已记忆深刻的身体。一切都仿佛回到了那晚的农场,可在她身下的,不是他。 “哦……”林以祺放声哼吟,将胸前的脑袋抱得更紧,双腿并拢挤压着他手掌,“再重点。” 平时为她纾解,他用得最多的就是嘴,她都差点忽视了,他也有双很好看的手。 和萧自宾的一样,赏心悦目,抚到阴蒂上更是爽得她头皮发麻。 叶书玮换了另一粒乳尖舔弄,食指压住阴蒂转着圈地揉,听着她喘息的节奏,渐渐加快速度。 “插进去。”怕他会错意,她特意强调,“手指。” 指腹沿肉缝抚摸到穴口,他将中指挤入,却不敢进得太深,只缓缓曲起指节刮蹭着四周的肉壁。 为了伺候好她,他做足了功课,知道真正让女人舒服的地方不在阴道。 这么多次的亲身实践更让他肯定,她的敏感点确实不在里面,如今让他插进去,最多也就是想办法刺激一下阴蒂脚,当作额外的氛围调节。 于是,他将拇指也覆上去,盖住阴蒂来回搓揉,中指继续在穴内刮蹭着。 够乖巧,也够聪明。 林以祺扶起他脑袋,抬着他下巴在唇上吻了下:“真乖。” 他鼓足勇气,扣住她脑袋,重新吻上去,试探着撬开齿关,舌头一点点深入。 看两人吻得难舍难分,萧自宾拳头微握,想要转身离开,双腿却又似乎不受控制。 小腹越来越热,私处越来越麻,林以祺却忽然松开唇:“慢点。” 高潮只是一瞬的事,有时候她更喜欢高潮来临前那种身体不受控的,酥麻又紧绷的感觉。 知道她是要延缓快感,叶书玮立刻撤开手,轻抚着她大腿内侧的肌肤:“我……我插进去帮你好不好?就进去一点点。” 得寸进尺。不过这也是她提前许诺过的。 林以祺笑笑:“左数第三个抽屉有套。” 伺候了她那么多次,他的性器从来没插入过,对一个小处男而言,的确够煎熬。 叶书玮受宠若惊,小心地将她放到沙发上,起身拿套。 萧自宾连忙后退两步,隐在花圃旁,继续静静看着里面。 身下的男人走了,林以祺就这么靠坐在沙发上,裙子褪到腰际,双乳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中,从他的角度甚至连顶端那两粒都能看清,就和那天在他唇下一样,又湿又硬,颤巍巍地立着。 胸膛不自觉地起伏着,喉结来回滚动两下,他垂眸瞥了眼胯间,懊恼地握紧拳。 叶书玮取了避孕套认真戴上,跪坐在她身前,刚想分开她两条腿,她却将他推倒在沙发上,和刚才一样跨坐在他身上:“不坐稳了,我怕你受不了。” 他急促地喘,慢慢搂紧她的腰,硬挺的性器蹭过她大腿,头一低,将一粒乳尖含了进去。 林以祺脚尖踩在地上,身子往前挪了挪,腿心刚碰到龟头,他就忍不住颤了下。 林以祺笑:“这么敏感?” 他继续裹着乳尖吸吮,右手扶着性器慢慢插入,才挤进个顶端就紧绷得整个小腹都在抖。 林以祺不出声,等着看他反应。 果然,他不敢忽视她的感受,指尖重新覆上阴蒂按压碾磨,听到她舒服地哼吟,才又挺腰往里入一点点,撑着肉壁浅浅地进出,刺激着穴口的神经。 果然说到做到。不过这种没经验的小处男大概不明白,有时候不插进去对他反而更好。 “嗯……”林以祺呻吟着扭动腰肢,夹紧性器前后套弄,“用力点……啊……好舒服……” 最后这两句语调高昂,直接透过半敞的窗户传入萧自宾耳中。 柔声细语,媚态尽显,这样的她,他从来没见过,哪怕那天晚上在他指间高潮,也不是这般姿态。 看得出来,她的确很舒服,一张脸上全是欢愉。 阖了阖眼,萧自宾终于转身,松开拳头快步往回走。 “好爽呀。”紧缩的肉壁狠狠绞着性器,林以祺套弄得越来越快,手掌探到他胸膛,捏住挺立的乳尖。 叶书玮猛然一僵,小腹急剧抖了两下,随即,是死一般的宁静。 他射了,隔着避孕套射在她体内,尽管他还不曾深入过,尽管她只含住短短的一小截。 前后时间加起来,不足两分钟。 看着他的脸一点点涨红,到最后羞愤得就连眼眶都有些发红,林以祺低声笑笑,凑近他耳边:“还想插进来吗?” 每个男人都想把性器插进她阴道,觉得那才是真正的性交,觉得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占有她,甚至征服她,可结果呢? 让他们进去,他们也没那个能耐。即便是以后他的第二次第三次,跟今天也不会有任何不同。 刚坐进车里,萧自宾就听到别墅内传来林以祺的笑声,清脆爽朗,不知道有多开心。 垂眸瞧着手中的口红,手指握紧又摊开,他咬了咬牙,鬼使神差地打开手机,翻出她的号码。 在她的笑声中平复好喘息,叶书玮仍然羞得无地自容,小心翼翼地起身取下避孕套,打了个结扔进垃圾桶。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林以祺的电话响了,看到上面是她未婚夫的名字,他赶紧将手机递上,勉强缓解了一下氛围。 以为萧自宾是给她报平安,林以祺一接通就问:“到家了?” 萧自宾低低地“嗯”了声,原以为又能像之前两次那样在电话里听到她的呻吟,结果这次却出奇地安静。 “那早点睡吧,晚安。” 听得出她急着挂电话,萧自宾赶紧道:“你有东西掉我车里了。” “什么东西?” “口红。” “口红?”林以祺愣了下,她都多久没化过妆了,最多是办公室放个润唇膏,好像没随身携带口红吧? 仔细想了想,她恍然大悟:“你确定是口红?” 萧自宾端详了一下手中的东西:“嗯,黑色的。” 回答得这么一本正经,突然就想逗他了呢。 林以祺笑笑:“那……那就当是口红吧,我改天来找你拿,你千万别打开啊,不许打开看。” 她敢打赌,越是这样说,对方越好奇。 萧自宾的确对她的话充满了疑惑,什么叫“就当是口红”?还那么紧张,不许他打开。 不许打开……手比脑子动得都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黑色盖子“啪”一下被拔开。 里面的确是一根红色的柱状物,和他见过的口红无异,明明就是……下一瞬,手中的动作顿住。 在这口红倾斜的顶端,有条像极了舌头的东西,或者该说这就是条舌头,不过不是人的舌头。 大概明白了是什么,萧自宾不自然地咳了声:“那晚安。” 刚急急忙忙挂断电话,别墅里就又传来林以祺的笑声,这一次他可以肯定,她是在笑他。 把那玩意儿当成口红还给她打电话,的确是够好笑的。尤其以此为借口回来见她,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做爱还躲在窗外窥视了那么久,更是可笑至极。 林以祺也没想到,自己三年前买的口红自慰器,如今还能出现在未婚夫的车上。 在医院一趟就是两年多,从前用的包早过时了,不过她现在也不在乎这些,随手拎了一只就去上班,没想到里面还藏着宝贝。 看她这么开心,叶书玮紧绷的神经终于又松弛了些,慢慢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掰开两条腿,低头吻上去。 湿湿软软的触感,没手指有力,却也不断敲击着敏感的神经。 林以祺仰起头,绷直了脚掌踩在沙发上,放肆呻吟。 揉了揉两片阴唇,他将手指插进去,蹭弄着周边的软肉,唇下加重力道,含着阴蒂嘬弄。 “嗯啊……”隐隐约约的呻吟从屋内传出,萧自宾深呼吸两下,猛地启动车子。 阴蒂被含住用力嘬弄,快感铺天盖地袭来,林以祺低叫一声,弓着腰泄了他一脸。 大脑有些空白,耳中全是两人此起彼伏的喘息声,还有车子响动的声音。 肯定又是其它别墅的人从她房前经过。她没心思理会,继续懒洋洋地靠着沙发,享受叶书玮的事后按摩。 -- 065假日 蓉城北部有个很有名的旅游城市,囊括了名川高山、公园寺庙,风景秀美,最是宜居。 市总工会的疗养院便坐落在此处。 将车子停到露天停车场,林以祺一下车就能看到来来往往的男女老少,张袂成阴。 除了疗养康复,这里还是个旅游度假的好地方,如今正值国庆长假,自然比平时都要热闹。 走进最后面那栋大楼,登记了姓名,坐电梯到五层,径直步入里侧的房间,还没等林以祺开口,里面的人就开心地叫起来:“你又来了。” 房里一共叁张床,其他两张此刻都没人,只有靠走廊这张上面趴着个穿花裙子的女人,而她看向林以祺的笑脸和眼神,仿佛一个天真的孩童。 “还记得我啊?”林以祺把袋子放到桌上,女人一下就从床上窜过来,“有好吃的。” “水果,烤鸭,蛋糕……” “我最喜欢的烤鸭!”女人开心得手舞足蹈,蹦得铁床都嘎吱作响,“我要吃烤鸭,我最喜欢吃烤鸭。” “刘洁!”林以祺板起脸叫她,“不许在床上跳,不听话就不让你吃烤鸭。” 她立刻停下动作,可怜兮兮地看着林以祺:“我不敢了。” 林以祺笑笑,摸摸她的头,把手中的餐盒递给她:“吃吧。” 看她就要上手抓,林以祺又赶紧把手套递过去:“戴上。” 她拿着透明的手套左揉右揉都弄不开,一下就急了,眼巴巴地看着林以祺。 林以祺没伸手:“上次教过你的,捏着边,搓一下,不是手指这边,另外那边,平的那边。” 她将手套转了个方向,拉着边沿捻了几下,总算是往两边拉开。林以祺让她内外反过来戴,结果急急忙忙戴进去后几个手指又都错了位,小手指套进拇指的位置,食指和中指挤在一处。 见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吃起来,林以祺没再纠正她,只默默从袋子里取出瓶牛奶,插上吸管放到桌上。 桌上有个正方形的闹钟,她上次来时并没见到,明显不是院里提供的。再往床上一看,枕边还有个棕色的毛绒玩具,已经被弄得很脏了,毛发也乱作一团。 “有人来看过你?”顿了顿,林以祺改了种问法,“还有人给你送过烤鸭?” 刘洁整张嘴都被撑得鼓鼓的,却还一个劲往嘴里塞鸭腿,边吃边点头。 “谁啊?”这个问题问了等于白问,面前的人同样不知道她是谁,隔了那么久还能记得她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可能告诉她答案? 却没料到,把嘴里那一大口肉咽下去后,刘洁看着她道:“警察。” 林以祺很快反应过来:“聂钦?” 当初就是聂钦把她救出来的,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却知道那是警察,是她可以依靠的人,肯定也一直都记得聂钦的长相。 几乎同一时间,脚步声在门口响起又停住,林以祺抬头,瞧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吃着烤鸭的刘洁认得来人,激动地朝着他笑,还跟他炫耀手中的鸭腿。 “聂警官什么时候改姓曹了?”看着他诧异的表情,林以祺笑道,“终于能休小长假了?” 愣了两秒,聂钦继续往里走,把手里的袋子放到地上:“没想到真是林小姐,在楼下看到登记的名字,我还以为眼花了。” “不信我也会和你一样做个大好人?” 聂钦摇头,疑惑地看着她:“林小姐怎么会来这里?您也认识她?” “不认识。”林以祺一脸从容,“不过看了新闻,知道陈艳就是为了救她才去世的,所以,替她来看看。” “您和陈艳……关系真的很好。” “有缘相识一场嘛。”林以祺笑着看向地上的袋子,“这些可不能报销,聂警官真大方。” “林小姐不也一样?”聂钦回头看着还在认真啃鸭腿的人,“我答应过会来看她的。” “她在这里过得很好,这些都要感谢你。” 一个天生智力缺陷的人,除了父母也没人会管,偏偏父母还把她卖给别人当生育工具,若不是政府出面把她安排在这个疗养院,她大概只能自生自灭了。 林以祺接着道:“是你救了她,改变了她的人生。” “救她的不是我,是陈艳。”聂钦自嘲地笑笑,“我连陈艳都救不了……” 房里一时又陷入寂静,只能听到刘洁大口咀嚼的声音。 一口气吃了半盒烤鸭,拿起桌上的牛奶“咕嘟咕嘟”喝完,她一脸期待地看着两人:“吃饱了可以去玩吗?” 林以祺笑道:“你想去哪玩?” 刘洁低下头,一个一个掰着手指:“玩水,坐车,上山,买……买……”想了半天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她只能用手比划,“这个,这个。” 两人完全看不懂,也理解不了,林以祺道:“我们先带你出去,看到想买的你再指给我们看。” 刘洁拼命点头。 凭着警察的身份,聂钦要带人出去倒比林以祺方便。 一离开大楼,刘洁就像个刚放了学的孩子,又笑又跳地喊着往前冲。 在这个疗养院里,她算是异类,虽然吃睡不愁,却没人有精力随时照看她,更没人带她玩,大多数时候她的活动范围都只在自己房间。 “我看了新闻,听说林小姐的基金会即将开展一个新的项目,专门帮助残障女性。”聂钦看着前方蹦蹦跳跳的身影,“是因为她吗?” “算是,也不是。灵感来源确实是她,其它的嘛,肯定也没那么简单。相信聂警官也清楚,这世上像她这样的人,太多了。” 光是和刘洁一起解救出来的智障妇女就有叁个,但那几家人没参与袭警,女儿也是先“嫁”出去才被转卖的,警察管不了,法院也管不了,最后只能让她们跟父母回家,大概过不了多久,她们就又要“嫁”人了。 同样是智力缺陷的孩子,儿子都会被父母一直养在身边,想方设法为他娶妻生子;女儿却都是包袱,能甩就甩,要是能卖个好价钱就更不错了。 聂钦叹息:“封建愚昧,代代相传,生生不息。” 有些人的智力缺陷是后天造成的,而像刘洁这种天生的,罪孽全在父母长辈。要么近亲结婚,要么生孩子不做产检,最可悲的是,很多都是智障父母生出来的。 为了传宗接代,哪怕知道自己的孙子孙女很可能也是遗传的残障儿,却还要安排那一桩桩连当事人都不知道是在干嘛的可笑婚事,克隆了一个又一个有缺陷的孩子,制造了一出接一出的悲剧。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别再让她们当生育工具。” 见刘洁采了朵花戴在头上回过头来朝他们笑,林以祺也对她笑笑,“其实,她不傻更不疯,她记得我们,我和她说的话她也能听进去,以后还可以教她做事,等基金会的收容所建成,她们可以在里面工作,说不定还能养活自己。” 太阳从云层里出来,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刘洁抬头看了眼,不悦地嘟囔:“热死了。” “那你还抬头看?”林以祺摘下头顶的墨镜给她戴上,“当心刺伤眼睛,下次别再抬头了,尽量走阴凉处。” 刘洁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很是好奇,摘下来左看右看,又戴回去昂着头瞧太阳:“不热了,嘿嘿,这个给我吗?” 林以祺点头:“送你了,以后出门戴上这个,眼睛就不会疼了。” 刘洁开心得拿着墨镜一阵乱跳:“我最喜欢你了,你是我最喜欢的小妹妹。” 林以祺笑出声:“什么小妹妹?我比你还大四岁,以后叫我姐姐吧。” 阳光照在她脸上,映得她的笑容越发灿烂。 聂钦静静看着,也笑了笑,瞥向旁边的树荫:“走这边。” 刘洁说的“玩水”,其实就是指疗养院内的温泉。站在她住那栋楼上就能看到远处的温泉,可那是为游客和院内的正常客户提供的,她这样特殊身份的人,没人允许也没人带她进去。 大堂里就有泳衣卖,林以祺拉着她让她自己挑选,又回头看向聂钦:“你去吗?” 看着旁边只有男士泳裤,没有泳衣,聂钦不自然地笑笑:“我在外面等你们。” 林以祺不勉强他,自己随手拿了一套,再要了套一次性的洗漱用品,付完钱带着刘洁去买票。 刘洁渐渐反应过来:“警察呢?” “他在外面等我们,我陪你去玩。” “不行。”刘洁回头看到聂钦离开的背影,几步就冲过去抓住他,“去玩水。” 聂钦尴尬地看了眼林以祺,又迎上刘洁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笑着点头:“嗯。” 见他走过去挑了条布料最多的泳裤,还特意要了大码,林以祺忍不住低声笑笑,跟上去帮他付钱。 “不用了林小姐,我自己……” “扫了。”林以祺朝他扬扬手机,把新拿的那套洗漱用品塞给他,“这么点小事,用不着扭扭捏捏的。” 带着刘洁进了女更衣室,看着她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疤痕,林以祺忍不住指着她下体小声问:“这里有人碰过吗?还疼过没有?” 疗养院太大,难保不会龙蛇混杂。她本就年轻,又什么都不懂,一个人在里面确实不能让人放心。 刘洁摇头:“大胡子碰了最疼,他把棍子插进去最疼了。” 大胡子是指她那个已经入了狱的“老公”,比她大了整整叁十岁。 棍子是真的木棍,那种很粗糙的,不干净的东西。五十多岁的老男人,性功能早就快不行了,见她迟迟怀不上,心理扭曲,就总是用别的方式折磨她,靠这种虐待找回自信。 林以祺曾在门外亲耳听过那个畜生的低吼怒骂,也听到过她的痛哭惨叫。 其实,这大概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因为她傻她疯,只要身体上没有疼痛,就可以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 “没事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刘洁似懂非懂地看着她,朝她咧嘴一笑:“我最喜欢姐姐了。” -- гоǔωèňňρ.мè 066温泉 温泉都设在林间,哪怕头顶阳光正烈也照不到,不过这种天气来泡温泉,本身就不是多好的选择。 “玩水了玩水了。”刚从更衣室出来,刘洁就迫不及待地冲入最近的汤池,捧了水往林以祺身上洒。 林以祺往旁边躲开:“不是这么玩的,你坐下去,你看里面有小鱼,你坐着别动,小鱼会来找你。” 刘洁这才发现池里有大群密密麻麻的鱼,立刻又兴奋地弯腰去抓,却怎么也抓不到。 林以祺走进去,倚着旁边的石壁坐下:“你看,像这样,你跟着我做。” 其实她很不喜欢这种公用的汤池,但此刻带着刘洁进来,却有种难言的惬意。 抓了半天都没抓到鱼,刘洁泄气地学着她坐下去,转头一看她腿边已经围了一圈,立刻又起身去抓,结果还是没抓到。 林以祺笑:“你要是想捞鱼,改天我带你去湖边捞。” 一抬头才发现聂钦已经循声找来了。 要不是当年故意泼他酒,又追去洗手间看到他赤裸着上身烘衣服的样子,林以祺也不可能想到,这位看上去偏文弱的小警察身材能那么诱人。 如今几年过去,一切都还没变,胸膛结实,上面那条疤依然显眼,六块腹肌线条清晰,低腰泳裤遮不住人鱼线,越看越觉得性感。 那条所谓的大码泳裤穿在他身上显然偏小了,某处的形状已经被布料勾勒出来,若隐若现,似乎还带了点微妙的色情感。 见林以祺坐在水里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聂钦不自然地低下头,走向另一侧的石台。яоúωěńńρ.мě(rouwennp.me) 从侧面看,好像更明显了。 把目光从他胯间收回来,林以祺低低地叹息一声。这么好的身材,不据为己有着实可惜。 发现聂钦来了,刘洁赶紧去拉他一起抓鱼:“它们就是跑就是跑。” 聂钦笑着躲开她,坐到林以祺旁边的石头上:“你先坐下,你别动它们就会来找你了。” 刘洁乖乖听话,双腿静静泡在水里,果然没多久鱼群就靠过来,咬得她咯咯直笑:“好痒啊。” “这个叫鱼疗,它们叫星子鱼,可以帮你清除体内的垃圾和毒素,促进新陈代谢。”意识到她可能听不懂,聂钦又换了种说法,“就是把你身上的脏东西吃掉,明白吗?” “帮我洗澡。”刘洁立刻接口,“小鱼可以帮我洗澡。” 聂钦低笑:“你也可以这样说。” 看着他如此耐心地讲解,态度温和,又不动声色地避免与刘洁肢体接触,林以祺也不禁笑了笑。 若换成别的男人对刘洁这样好心,她肯定是要怀疑对方居心不良的,可这个人是聂钦,她便能全身心地信任。 目光渐渐落到他赤裸的背上,那里有条短短的疤痕,看起来不可怕,但当时一整把水果刀几乎都插了进去。 那把刀,原本刺向的是她。 指尖轻轻抚上去,侧前方的男人倏地僵住,就这么默默坐在水中一动不动,连呼吸都似瞬间停止。 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有些不妥,林以祺慢慢收回手,笑道:“这道疤,就是当初救刘洁留下的?” 聂钦愣了半晌才连忙点头:“嗯。” 身子悄悄往旁边挪了挪,视线看向远方,不敢与她对视。 “为什么可以不顾一切去救个陌生人?”她像是在喃喃自语,“警察的职责么?别的警察也很少是这样的。” 沉默了许久,他缓缓开口:“从前,也有人这样不顾一切地救过我。” “也是警察?” “嗯。” “那边那边!”正和鱼群玩得开心的刘洁忽然激动地跳起来指着旁边,“那个那个。” 坐在水里根本什么也看不到,林以祺只能站起来,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是几个小孩在玩水枪。 林以祺拉着她出去,看了看四周,找到卖水枪的商店,给她拿了把最大的。 刘洁一把夺过水枪就冲向那群孩子,想和他们一起打水仗,可她还连枪都不会用,倒着捏了半天,一点水都没有。 孩子们哈哈大笑:“她是个傻子。” 刘洁不知道什么叫傻子,看着大家笑也跟着笑,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举起水枪就朝她胸部喷水,一边喷还一边笑:“傻子在喷奶了。” 林以祺刚从商店登记完号码牌,看着那男孩的水枪都已经戳到刘洁胸上了,心中登时升起股怒火,大步跨上去把水枪拍开:“长这么大了还不知道怎么做人,你爸是死了吗?” 这处本就是整个温泉最热闹的地方,很多人都聚集在周围,她也没刻意压低声音,骂人的话刚说完,旁边就传来道女人的声音:“你怎么说话的?” 看长相就知道是男孩的母亲,离得那么近,刚才男孩说那句她肯定也听到了,却什么都没说。 林以祺冷笑:“原来你没聋啊,你儿子耍流氓的时候你怎么听不到?” “一个傻子……” “傻子怎么了?傻子就活该被猥亵?你也是女人,要不让你儿子用同样的方法跟你试试?来啊,叫他把枪往你这儿戳。” 话刚说完,手臂就被人狠狠拽住,林以祺被迫转身,还没来得及看清身后的人,整个身子就被用力摔了出去。 旁边是另一个圆形的汤池,池壁高高砌起,眼见着就要撞上去,前方突然多了个高大的身影。 脸撞上结实的胸膛,惯性推着他又往后退了一步,两人才渐渐站稳。 聂钦紧紧扣住她的腰,低头瞧着她的脸:“没事吧?” 鼻子撞得生疼,但应该还好。林以祺直起身看向后方,这才知道原来是个极其魁梧的男人,难怪她毫无反抗之力。 见她没受伤,聂钦缓缓松了手,一步步走向那男人:“当众猥亵妇女,还出手伤人。” 男孩的父亲身材比他要强壮得多,一副根本不怕他的样子,但在看到他胸膛上那条长长的疤时,眼神明显起了变化。 气势十足,身上又带着疤,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混社会的人。 可聂钦也没跟他动手,只朝赶来的工作人员道:“报警。” 工作人员自然不希望事情闹大,赶紧好声劝解,聂钦却难得露出强硬的一面:“我就是警察,现在就报警,会有同事过来处理。” 男孩的母亲慌了,看看聂钦又看看远处的林以祺:“不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 “是不是不小心,警方和法院会做定夺。”聂钦指了指树上的摄像头,“放心,证据都在监控里,用不着我这个证人。” 林以祺刚走出两步,就感觉鼻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流,伸手堵了一下才发现手背上染的是血。 刘洁吓得“哇”一声哭出来:“姐姐流血了,流血了,姐姐要死了。” 聂钦一愣,回头看到林以祺流鼻血的样子也一下冲过来,伸手帮她捏住,转头去看工作人员:“纸巾!” 工作人员跑到商店拿了纸巾和矿泉水,林以祺接过纸巾卷起一小团示意聂钦松手,他却直接接过去,松开她鼻子又小心地将纸巾往里塞。 血算是暂时堵住了,但她脸上手上都被抹了些,他又打开矿泉水用纸巾帮她擦干净脸,倒水给她洗手。 林以祺笑着安抚刘洁,朝吓坏了的那家三口扬扬下巴:“聂警官先去处理公事吧。” 聂钦随便扫了一眼,径直走向商店,再回来时手中拿了条全新的毛巾和一瓶冰镇矿泉水。 撕开毛巾把矿泉水倒上去,敷到她鼻梁上,叫她自己伸手压住,他才回头看向那家人:“谁都别走,等警察来处理。” 男人虽慌乱却拉不下脸来道歉,那女人则终于放低姿态:“不好意思,我老公他……他有些冲动。” “用不着跟我说这些。”聂钦冷冷打断她,“我朋友一个被猥亵,一个被打伤,该怎么判,我做不了主,等警察来了再定夺。” 林以祺心里清楚,这种事根本定不了案,警方最多是从中调解,聂钦这样说也只是气不过,想逼他们道歉,毕竟他是警察,又不可能真把人打一顿。 “不报警也行。”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林以祺伸手指着那男人,“你让我打回去,你们一家三口鞠躬道歉,这事就算了。” 男人怒气冲冲地瞪着她,迎上聂钦带着寒意的目光才稍微收敛了些,沉默几秒,道:“好。” 由他带头,旁边的女人按着儿子的头给他们鞠躬说对不起,一看三人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林以祺就来气,走上去狠狠一巴掌扇男人脸上。 见男人又怒得想动手,她伸手指着自己鼻子:“还想把我另一边也打出血吗?刚才是谁说‘好’的?你们一家三口没家教,我替你妈管教你,你该好好感谢我。” 男人咬牙切齿,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做什么,只能拉着老婆孩子灰溜溜地离开。 围观人群中有人叫了声好,很快也散去,聂钦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还真打?” “不然呢?”林以祺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下,“一句道歉值什么钱?你看看他们连道歉都没诚意,你还是警察呢,办事一点都不公正。” 聂钦无奈地笑笑:“有我在你当然可以动手,要是我没在,你打他他还手了怎么办?谁保护你?” 看她鼻孔里的纸巾都被血浸湿了,他又取出张新的蹲到她面前:“你不是有保镖吗?出门怎么不带着?” “我给她们放假了,跟着我的时候什么事没有,一放假就遇恶人。” 林以祺刚要仰头,聂钦就扣着她脑袋把她按下来:“低头,别仰起来了,不然血回流你会更难受。” 把浸红的纸巾抽出,换上干净的塞回去,又在变热的毛巾上浇了冰水替她重新敷好,聂钦问:“没别的问题了?刚才有没有撞到别的地方?” “没了,都怪你胸膛太硬,撞一下还能流血。”一想到要是换了林知深在这,非但不能帮忙,还会突然晕倒让她去照顾,顺便把刚才那家人吓个半死,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聂钦疑惑地瞧着她的反应:“怎么了?” “没什么。”林以祺越笑越止不住,“就觉得跟你一起泡温泉挺好的。” 一个张腿坐着,一个蹲在她腿间,手还搭在她鼻梁上,彼此之间不过咫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息喷洒在脸上,微一垂眸,泳衣下的春光也一览无遗,尤其此刻她笑得恣意盎然,身子几乎都要贴上他的。 聂钦猛地抬起头来:“你自己按一下,我去看看刘洁。” -- гоǔωèňňρ.мè 067初识 最大的池子是结合娱乐设施建的,形成一个小型水上乐园,专供孩子们玩乐。 看到一群小孩在水里玩排球,刘洁兴奋地要去,林以祺怕她又被人欺负,只能亲自带她下去,教她规矩,帮着她和几个小朋友熟悉了,才默默退到池外。 池子周边也是各种形状不一的小汤池,很多家长都是泡在里面远远地看着自家孩子。 最受欢迎那几种都被占满了,聂钦去的是一个无人光顾的中药池,林以祺刚进去就闻到股刺鼻的气味,显然是某几种草药含量超标了。 “这么严重的失误都没人管,这地方服务不行啊。” 以为她是受不了这股药味,聂钦示意了一下旁边那个全是女孩的池子:“你可以去那个,这股中药味确实不好闻。” “我还好啊,曾经长期泡在中药里,身上都是药味,对这类……”迎上他诧异的目光,林以祺顿了顿,笑道,“早免疫了。” 陈艳病情复发,被告知已无法再进行第二次骨髓移植手术之后,便一直靠中药调理身体,苦苦撑着。 每天熬药喝药,身上全是那股散不去的气味,聂钦第一次见她就闻出来了,得知她的病情,还安慰她等案子查清就带她去蓉城治病。 下面的池子里不断传来欢声笑语,刘洁从滑梯高处落入水中,开心得一直大叫,还朝他们这边招手。 聂钦对着她笑了笑,又一个人看向远处,继续沉默。 林以祺大概明白他的心思,没能救回陈艳,肯定一直是他最后悔也最遗憾的事。яоúωěρ.мě(rouwennp.me) “聂警官,有些话可能说出来不太好听,但事实如此。就算你把陈艳救回来了,她也活不了多久了,据我所知,她已经……病入膏肓了。” 聂钦回头定定看着她,似是很意外她居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林以祺一脸得意:“我会读心术。” 聂钦低声笑笑,将露在外面的胸膛也泡进了水里,长长地吁口气。 玩了好一会儿,有些孩子被父母带走,刘洁也跑上来跟他们炫耀:“我赢了!” 都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游戏,反正她自己开心就好。林以祺帮她拉了拉泳衣:“那玩够了没?要不要走了?” 刘洁一个劲摇头:“不够不够,我还要玩。” 说完就跑了回去,到池边又回头朝他们喊:“还要爬山,还要买……买……” 仍然说不出来要买什么。 林以祺笑着答应:“好,你想买什么都行。” 眼见着快到饭点了,林以祺问:“聂警官可以休息一整天?下午我带她去爬山,你去吗?” 聂钦点点头:“去哪座山?” 国庆期间,所有景区都爆满,爬山肯定人挤人,除非避开景区。 抬眸看向聂钦,与他视线交汇那一刻林以祺便知道,他们想到了同一件事。 市内还有另一座当地人最爱去的山,每天傍晚都会有很多老人前去散步,周末也会聚集些学生和上班族,但对外地人诱惑不大,国庆期间应该和平时没太大差别。 林以祺与聂钦第一次见面,便是在那座山上。 那一年,她上大叁,周末闲来无事,和室友相约前去登山。 两人兴致好,走得急,偶尔还会跑一段,经过几个男人身边时,有人笑着说了句:“好大。” 谁都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那些人指的什么,林以祺停下脚步就要去骂人,贺子伊却拉住她,跟她说算了。 还没等她做出决定,旁边就又紧接着来了句:“乳摇啊。” 林以祺冷笑一声,瞥向那几人胯间,大声道:“牙签啊。” 路上行人本就不少,有几个听懂了她的回怼,立刻大笑起来。男人们恼羞成怒,其中一个扫了眼贺子伊:“爬山还穿这么骚,生怕别人看不到。” 她穿的是透明防晒衣,里面只有件无袖的运动背心。 林以祺正要怼回去,就听到后面传来另一道声音:“爬山还穿这么少,生怕别人看不到。” 那是另一群来爬山的男人,应该也是大学生,说这句的不是聂钦,但林以祺回头时,一眼就看到了聂钦——他那张脸在人群中实在太出众了。 “啧,背心加短裤,露这么多肉,这是穿出来勾引谁啊?”刚才说话那人认真打量着那叁人,笑得阴阳怪气,“爬山还穿这么少,太骚了吧,想勾引女孩子啊?人家可看不上牙签男。” 众人一阵哄笑,那叁个男人更是气得咬牙,但看他们人更多,又个个身强体壮气势不凡,便也不敢招惹,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林以祺倒没有多感激这群人,毕竟她很清楚自己和贺子伊的外在优势,若是换了其他女孩,他们也未必会帮忙,于是只随便道了句谢就继续往上走。 果然,身后传来某个男生的喊声,说是要认识一下,加个微信。 林以祺朝他们笑笑:“我们不会玩微信。” 那时正值雨季,明明上山时还天气晴朗,返程到半山腰却又下起了雨。 伞在车上,林以祺和贺子伊都忘了带,只能冒雨往山下跑,于是又在同一条路上遇到了那群人。 有两人在身后叫她们,她们没理,结果很快就有人挡在她们面前,这次是聂钦。 他手上拿着伞,为她们遮住的同时,将伞柄递了上去。 两人没接,他咳了声,对林以祺道:“你最好拿着。” 意识到他指什么,林以祺低头一看,自己淋湿后外套紧紧贴在身上,不仅曲线毕露,连内衣颜色都看得清清楚楚。 等她接过伞,聂钦又迅速脱下外套递给她。 看她发愣,他赶紧解释:“我没有说你这样是你不对的意思,但要是再遇上那种男人,吃亏的可能会是你。” 很薄的防晒外套,下面是件短袖,左胸上印着校徽,国内着名的公安大学。 “你们是警校的?” “嗯。”他简短答了句,把外套塞给她,又回到几个同学中间。 五个人一共叁把伞,给了她们一把,那边两个人撑一把,聂钦自己淋雨。 没有起哄声,也没有调侃,林以祺这才意识到,可能真的冤枉他们了。 她和贺子伊放慢了速度沿着大路下山,五个男生一直远远跟在身后,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但至少那时林以祺可以肯定,他们没恶意。 到了山脚,林以祺去停车场开车,出来时看到五个男生还在路边捧着手机,好像是雨太大叫不到车。 林以祺在他们身边停下:“上车。” 看清她的车子,一个男生叹道:“有钱人啊。” 林以祺瞥了眼后排座位:“挤一挤吧,到市区就好打车了。” 她那天开的是林知深的商务车,空间足够宽敞,五个大男人也勉强挤得下。 听出他们的口音,林以祺问:“你们都是外地人?” “我们四个是,他不是,马上毕业了,跟着他回老家旅游。”众人指了指聂钦,有人笑道,“你刚才不跟我们加微信,以为我们几个是见色起意才帮忙的吧?真的冤枉啊,我等堂堂公安大学学生,未来警察,这点正义感还是有的,路见不平和跟美女要微信,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 “对啊,尤其是他。”聂钦身边那人推了他一把,“他可是为了救陌生人挨过刀子的,正义使者,警校之光。”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笑闹了半天,林以祺问:“现在还要加微信吗?” “算了算了,开得起这种车的大小姐,别说不敢追了,做朋友都不敢,萍水相逢,不敢高攀。” 车子在红灯路口停下,林以祺打开手机递给聂钦:“现在我想加你的了,麻烦输一下号码。” 见他没接,她补了句:“我看上你了。” 这次又有了起哄声,比窗外的雨声还要大。 聂钦愣愣地看着她,一下从脸颊红到耳根。 “水来啦!” 一股水流猛地浇到脸上,林以祺回过神来,看向举着水枪的刘洁:“不许对着脸,不然没人跟你玩了。” 刘洁正要往聂钦脸上喷水,听了她这句赶紧把枪口朝下,全都喷在池子里,然后又叫喊着去找其他小朋友。 林以祺笑笑,转头看向聂钦:“你那几个大学室友现在怎么样了?” “有一个留校任教,其他的跟我一样,各自回老家当警察。”聂钦也笑,“你那位室友呢?” “出国读研,然后就没回来了,慢慢的联系也少了。” 她当时的宿舍是四人间,有一个人选择复读,开学时就只有叁个人,大一念完出国了一个,就只剩她和贺子伊。 虽然现实没电视剧那么夸张,她不至于出名到全校师生都认识,可同一个系,同一层宿舍,认识的人大多都知道她是小叁的女儿。表面上没人对她说什么,也都保持着基本的礼貌,私底下却还是会有人议论。 她那时自尊心强,不愿主动去与人交好,便也没什么要好的朋友,同宿舍的贺子伊算一个,可两人性格天差地别,也没太多共同语言,毕业后离得远了,关系便渐渐淡了。 “不是你的错。”他也仿佛能看懂她在想什么,“父母做的事,不该牵连孩子,那些对你有偏见的人,或许本就不值得结交。” 看他一脸坦诚,林以祺忍不住笑着低叹:“傻子。” 她当初在学校人际关系不太好,倒也不能全怪别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性子太傲,孤僻又倔强,越希望别人能抛开成见对她,就越是把自己武装得不可接近。 不过,面对聂钦的时候,她就是以此来卖惨的。 她从来没主动追过别人,但那时已经打定主意要勾引林知深,于是聂钦便成了她练手的工具。她从网上搜罗来的各种勾引人的方法,都是先在聂钦这里试验完,总结好经验才用到林知深身上。 直到现在,聂钦和林知深都还不知道真相。 -- 068距离 天气太热,林以祺没泡多久就受不了,慢慢从水里站起,感受着林间吹过的秋风。 聂钦抬眸看向她鼻子:“没事了?” 温泉内部卖的泳衣价格贵还质感差,款式少,布料更少,就这么直直地看了她几秒,他又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假装看林中的风景。 “没事,小伤。”林以祺趴到池边看下面的刘洁,“到时候基金会的收容所,也该好好配个温泉。” 位置倒转,这次是她背对着他,站在他身前。背上那条疤清晰地从泳衣里露出来,聂钦静静看着,许久后才从水里起身,走到她身旁。 “有件事,你或许早就知道了。” 听他语气严肃,还带着几分谨慎,林以祺也敛起笑意:“什么?” “关于你当年那场车祸。” 林以祺了然:“你发现了什么?” 他同样明白过来:“你早知道了。” 林以祺笑笑:“某些小报杂谈不都说那场车祸不简单吗?可能真有人想杀我呢?” “那个案子,当初是以普通车祸处理的,对外宣称酒驾肇事。我后来偷偷查过,有些地方……其实疑点很多,但我没有证据。” 林以祺转了个身,正对着他:“如果你找到证据,证明真的是有人蓄意害我,你会替我翻案吗?” 他避开她的目光,眺望着远方,良久才开口:“我不知道。” “既然已经结案了,为什么还去偷偷查?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多管闲事会有什么后果。” 他继续沉默。 林以祺叹息一声:“聂钦,你不是说,我们这样的人让你很害怕吗?” 他倏地回头盯着她,眼中有些诧异。 林以祺顿了顿,继续面无表情地道:“我出事了,你应该开心的,以后再也没人缠着你,也不会再有人来威胁你,让你害怕我们这样的资本家。或者,我听到的都是谣言,你根本就不怕我?” 看她说到最后眸中已经含笑,多了几分调侃,聂钦也不自觉地笑笑:“是挺怕的。” 但怕归怕,还是努力去帮她找真相了。 林以祺笑着叹了口气:“你这样的男人,世间应该没有第二个了吧,真是很难让人不爱啊。” 聂钦一愣,目光再次躲闪着移开,不敢与她对视。 有工作人员过来,说这个池子的中药配方有些问题,现在需要换水,让他们换个地方。 两人从池里出来,林以祺扬声叫刘洁,准备去吃午饭。 刘洁恋恋不舍地离开那群新朋友,还没走到他们身边,又突然叫喊着冲进了另一个池子:“泥巴,泥巴,可以玩泥巴了。” 那是火山泥,也是整个温泉山庄最受欢迎的池子,要不是到了饭点很多人都离开了,刘洁还挤不进去。 看她捧了泥就要往外洒,林以祺道:“不许扔出来。” 聂钦也跟着林以祺过去:“这个池里有泥,跟别的池子不一样,不能到处洒,不然会弄脏的,明白吗?” 刘洁委屈地点点头,又伸手拉林以祺:“和我玩泥巴。” 踩进池子里,身上顿时裹了层灰绿色的泥,还没等林以祺反应过来,刘洁就往她脸上抹了一把:“你也脏了。” 林以祺哭笑不得,转过脸躲开。 看她花了脸,皱着眉,刘洁还在拼命往她脸上抹,聂钦不禁低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林以祺瞪他一眼,上前拽住他手腕,“你也下来。” 他本就站在池边,被这么一拉重心不稳,忽地就从台阶上掉了下去,摔得泥都溅起好高。 林以祺吓得赶紧冲上去扶他:“没……没事吧?” 她只是想逗他,谁能想到这么高大的人会真的被拽下来? 池子很深,边沿还铺了防撞的泡沫,倒不会轻易摔疼,可地面太滑,聂钦刚起来又一下跌回去,这次连带着林以祺也摔了下去。 他眼疾手快,一把揽过她,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泥浆溅到两人头上,身上更是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刘洁在一旁大笑着拍手:“玩泥巴,玩泥巴!” 胸膛再次被撞上,聂钦连忙抬起她的脸:“又撞到鼻子了?” 结果鼻子没事,倒是抹了她一脸泥。 林以祺不情愿地睁开眼,感觉脸上除了眼睛和嘴巴,好像没一处干净的,再看身下的人也好不到哪儿去,额头上还挂着一小坨,又恶心又好笑。 看她闭紧嘴巴笑得全身都在颤,聂钦握住她手臂推了推:“你先……” 下一瞬,他整个身子都僵住。 拄在他小腹上的手往下滑了滑,刚好碰到某个更敏感的部位。 林以祺也察觉了,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我不是故意的。” 的确不是故意的。摔下去的时候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泥进了嘴巴和眼睛怎么办,哪还有心思调戏他?可现在,好像歪打正着了。 “我……”聂钦身体紧绷,丝毫不敢乱动,“你先起来。” 尽管他脸上也沾了泥,林以祺却还是能看出来,他又脸红了,连耳尖儿都是红的,就和当年跟他要微信时一样。 “嗯。”她扶着池壁起身,右手抽离前又在他那处狠狠刮了一下。 这次是故意的,一看他这副诱人欺负的模样她就忍不住。 聂钦低低地喘了声,许久后才慢慢坐直身子,垂着头深呼吸。 在疗养院吃完午饭,聂钦开车到山脚,他想一直沿大路上去,刘洁却说什么也要走小路。 “就听她的吧。”林以祺道,“我没事。” 刘洁从小长在乡下,爬山上树不是难事,这种路更不可能难倒聂钦,他这是在为她考虑。 路边有人卖遮阳帽,林以祺过去给自己和刘洁挑了两顶,回头问聂钦:“你要吗?” 聂钦摇头,准备付钱时她却又回去拿了顶男款的放他头上:“当年爬山的时候你穿了防晒衣,也不是不怕晒啊。” 聂钦笑道:“那是在学校训练狠了,被晒伤了,不敢再大意。” 说罢朝她扬扬手里的雨伞:“这个才是必须的。” 大路盘曲而上,小路并不是正规途径开发出来的,而是多年来游客绕近路一步步踩出来的,有些地方宽敞,有些地方又陡又窄。 刘洁一个人兴奋地跑在前面,聂钦跟在她身后,又不断回头照看最后面的林以祺。 “我还以为你从来没走过这种路,没想到……” “没想到挺熟练的?”林以祺笑得得意,“有没有觉得其实我也像乡下长大的孩子?没那么娇生惯养。” 聂钦笑笑,一步跨上大路,又转身朝她伸出手。 林以祺将手搭在他掌中,他紧紧握住,拉着她爬上去,跟着刘洁横穿到对面,又开始了另一阶段的小路。 “我还以为爬山这种事她早腻了,看样子,她真的没什么记性。” “没记性挺好的,从前那些事都忘了,就可以……” 聂钦还没说完,林以祺的手机就响起,取出来一看,萧自宾的电话。 “什么事啊?你不是今天也要加班?” “刚才奶奶给我打电话。”萧自宾的语气有些无奈,“说她去参加了拍卖会,拍下颗钻石送给你,准备镶在你婚纱上。” “所以呢?这就让你为难了?” “那颗钻石太高调了,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喜欢,所以问问你意见,照片发你微信了,你要不喜欢……” “没什么。”林以祺笑笑,“她也是为了我好,什么样的婚纱我都喜欢,就听她的吧。” 聂钦脚步微顿,转头看向她,见她满脸笑容又默默收回目光,继续与她并肩往前走。 萧自宾继续道:“奶奶刚刚还说,等我们领证那天,让林家所有人来家里吃顿饭,她可能很快就会给你打电话。” “我领证关他们什么事?”林以祺轻嗤,“我跟他们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都已经撕破脸了,人家也从来不认我是林家人。” 萧自宾“嗯”了声:“所以我才想着先问问你,由你做决定。” 看他态度这么好,林以祺沉思片刻,叹道:“算了,当是维持最后的颜面吧,你打电话跟他们说,他们愿意就去,我尊重奶奶的意见,让她开心开心也好。” “谢谢。”萧自宾在那边笑了笑,“也替奶奶谢谢你。” “谁让她是你奶奶呢?” 这种小事当然能听就听,搞好了关系,以后遇到大事才好开口。 前方传来刘洁的高呼声,萧自宾问:“你出去玩了?” “嗯,惠江。” “怎么跑那儿去了?” “可以爬山泡温泉,挺好的呀。” “你一个人?”顿了顿,萧自宾补充,“我听说你给两个保镖放了假,身边不带人,万一遇上危险。” “我带着位高大威猛的警官呢,谁敢对我动手?” 那边一时没了声音,林以祺问:“你很忙?那我挂了。” “等等,还有件事。”萧自宾沉默片刻,似是有些为难,“奶奶还说……她非逼着我搬去和你住,你也知道她的脾气……” “那你搬吧。”林以祺无所谓,“我把密码发你,不过我今晚就回来了,不至于这么急吧?” “嗯,等你回来再说。” 电话讲完,山路又走出一大段了。 刘洁在前面跑太快,林以祺有些跟不上,只能叫她慢点。 前两天刚下过雨,背阴的地上路面还没完全干,脚下会打滑。聂钦几步迈上去,转过身来拉她。 手伸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又不动声色地换成另一只手,朝她递上雨伞,自己握着伞柄,另一端迎向她。 -- 069诱惑 说是不至于这么急,可当晚林以祺回到家时,萧自宾就已经在别墅里等着了。 看到屋里男人那一刻,她其实有点懵。不过是口头上客气一下,大度地给他发了房门密码,没想到他真来了,还来得如此快。 “你是……被你奶奶赶出来的?” 他到处都有房子,就算被从老宅赶出来,总会有地方住,怎么着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吧? 萧自宾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方便拍个照吗?” 林以祺差点翻了个白眼。这位奶奶好像比她想象中还难缠。 配合着他拍了张合照给老人家发过去,她认真道:“你确定我不和你生孩子这事能糊弄过去?要是不行,趁现在及时止损,你去换个愿意和你生孩子的联姻对象。” 萧自宾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似是在疑惑她怎么能如此简单干脆地说出这种话。 林以祺朝他摊摊手:“我喜欢速战速决。” 他低低地叹息一声:“放心,我已经想好到时候怎么办了。” “怎么办?” “我有很多医生朋友,他们会为我证明,我,不孕不育。” 果然想到一处去了,那她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林以祺笑着指了指楼梯:“楼上我的,楼下归你,你随意。” 玩了一天她是真累了,也没多余的精力管他,上了楼直接去浴室,洗完澡倒头就睡,再醒来都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给自己叫了份早餐,洗漱完下楼等外卖上门,还在楼梯上就闻到股浓郁的香味,厨房也隐约传来动静,她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家里已经多一个人了。 站到厨房门口看着里面那道忙碌的身影,林以祺不由得笑出声:“原来萧总还有这一面啊?” 萧自宾穿着家居服,系着围裙,闻言转身看着她:“起来了?” 围裙是之前做饭那个阿姨买的,粉色碎花款。林以祺越笑越憋不住:“萧总平时在家也是自己做饭的?” 按萧家老宅的情况,一个管家,叁个做饭阿姨,十几个随叫随到的大厨,怎么看也不像会让这位大少爷下厨。 “自己住的时候,偶尔会。”萧自宾小心地将刚煎好的叁文鱼放盘子里,抬到餐桌示意她过去,“尝尝。” 闻起来很香,看起来也让人很有食欲。林以祺夹了块放到嘴边吹了吹,一口咬掉大半,味道倒还真对得起这卖相。 “不错啊,看不出来你还有当厨师的天赋。” 萧自宾笑笑,折身走向烤箱,很快就抬了盘烤鸡翅过来:“这个也尝尝。” “大清早吃这么油腻?” “不确定你更喜欢哪个,就都做了。牛排也准备了,煎一下就好,还有沙拉,吐司和素粥。原材料都是信任的人送来的,绝对健康卫生,可以放心吃。” 林以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低声笑笑:“住你的房子,还要你配合我给奶奶演戏,不表示一下,我也不好意思住下去。当初你要是愿意搬去我的房子住,我可能就不用这么殷勤了。” “那我还是更喜欢多你这么个大厨。”门铃声响,林以祺把刚咬了一嘴的鸡翅放回盘子,擦着嘴往外走,“我的早餐也到了。” 见她拎回来的只有盒南瓜粥,萧自宾蹙眉:“你就吃这个?” “今早计划吃这个,平时……很难说。你也看到了,我不喜欢家里人太多,什么管家保姆大厨通通没有,也不是顿顿都有大餐。所以,以后你自己解决,别指望我。” 萧自宾笑着把沙拉放到她面前又转身去煎牛排:“以后有我在,你的早餐我负责。” “用不着,我也不怎么在家吃饭,我学校食堂挺好的。”林以祺津津有味地喝起了南瓜粥,“从今以后,这厨房归你了。” “你不吃,我也用不上。” 油烟机不停响着,林以祺没听清他的嘀咕:“你说什么?” 萧自宾回头朝她笑笑,继续认真守着牛排。 一顿早餐差点把自己吃撑了。叫人来收拾着厨房,林以祺坐到后院沙发迎着晨风,享受这份难得的静谧。 萧自宾在她对面坐下:“今天不准备出去玩了?” “哪哪都挤,不挤的地方又太远,没兴趣。”林以祺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忙了这么久,周末都没好好享受过,难得有这么几天,不折腾了。你呢?还要加班?” “昨天忙结束了,和你一样,没打算出去。” 所以接下来这几天他们俩都要共处一室?那得多无聊? 林以祺撇撇嘴,不过很快又觉得无所谓,反正她也没打算做什么,房子这么大,她依然可以一个人静静待着。 收拾厨房的人没走多久,又有人上门维护泳池,看着池里新换上的水,萧自宾问:“介意我用你的泳池吗?” “随便用,别拆了就行。”进屋时听到他打电话让人送泳衣,林以祺回头上下打量他一下,“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给你提供。” 迎上他疑惑的目光,她补充道:“新的。” 林知深的。 接过她递上来的泳裤,看到上面的logo,萧自宾笑道:“你还真大方。” 给小狼狗买的都是几万一条的泳裤。他还以为几万块就够她包一个月的男人了,看来他不太了解市场。 林以祺耸耸肩:“就这一个码,不合适你自己想办法。” 等她回书房一趟,再拿着两罐啤酒出来,萧自宾已经在泳池里了。动作利落,身姿矫健。 “看不出来,原来萧总还是运动型的。” 游到池边站到台阶上,抹了把头上的水,萧自宾推开泳镜看着她:“那你以为我是哪一型的?” 目光落到他赤裸的上半身,林以祺扬了扬唇。 平时也看得出他身材很好,但穿着衣服的他给人的感觉是谦谦君子,温柔,儒雅,没想到脱了衣服还可以如此……魅惑。 想了半天,林以祺只想到这个词来形容。与聂钦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相比,他自是不够健硕,但那身紧实的薄肌在水波映衬下,竟可口得让人想咬上去。 被她肆无忌惮地打量,萧自宾也不躲避,反而利落地坐到池边:“你要用?” 林以祺摇头,坐下去将一罐啤酒递给他,自己开了罐慢悠悠地喝着,视线却还是忍不住往他身上瞥。 泳裤是专门为竞技比赛设计的,线条流畅,紧紧贴着皮肤,将他的身体清晰地展露出来,细腰窄臀,两条腿结实有力,胯间某个部位雄姿勃发,与他儒雅的气质毫不契合。 昨天才被聂钦诱惑,今天又被面前这位勾得心痒痒。她就不该多管闲事给他提供什么泳裤,那可是当初林知深特意定制来诱惑她的,如今反而报应到自己身上。 又仰头喝了一大口,看他把啤酒放到地上,林以祺问:“不喜欢?”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碰酒。” 自制力倒挺强,和林知深一样。 见她几口就喝完自己的,又开了他那罐准备继续喝,萧自宾道:“你也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啤酒而已,我当水喝的。” 再要仰头,他却一把拦下,手掌覆到她手背,紧紧握住。 他手上的水还没干,掌心有些湿,有些热。 身上也还没干,有水珠从泳帽边沿滴下,滑过颈间,顺着诱人的胸腹滚落,消失在裤腰处。 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林以祺放下啤酒:“行,不喝了。” 从地上站起,看着被自己抛弃的啤酒,她却又有些懊恼。 男色果然误人。天王老子都管不了的事,被他管住了。 见他依旧怡然自得地坐在池边,全身上下都写满了“魅惑”两个字,她咬咬牙,猛地抬脚,将他踹了下去。 萧自宾猝不及防,一下跌入水中,场景倒和昨天的聂钦有些相似。一个背面入泥,一个正面击水。 在水里扑腾几下站稳身子,他抹了把脸,无奈地看着她:“我招你了?” “没有啊。”林以祺一脸无辜,“突然兴起。” 他游他的泳,她自己回二楼,没想到忙到午饭时间下来,他还是没把衣服穿上。 泳裤换成了运动短裤,脚下穿运动鞋,赤裸的上身仍然有水滴滚落——这次是汗珠,他游完泳又去了健身房。 还是该死的诱人。 “练这么勤啊?” “习惯了。”萧自宾放下水杯,“午饭我让人做了,一会儿送过来。” “嗯。”林以祺在沙发坐下,“我就是特意下来看看,萧大公子是不是又亲自动手做饭了。” “你要想吃,晚饭我做。” “好啊。” 看到她身下的沙发,萧自宾顿了顿,道:“来你这儿住,我也有些过意不去,要不送你套全新的家具,当是付你房租?” 上次他亲眼看到的一切就是在这个沙发上发生的,这样的地方,不仅坐不下去,看着还碍眼。 “干嘛这么浪费?”林以祺不跟他客气,“折现吧,捐给基金会,也算是替你做善事。” 萧自宾:“……” -- 070难忍 萧自宾是个几近完美的室友。这是几天相处下来,林以祺得出的结论。 分好了地盘,说好他的活动范围在一楼,他便真的没有丝毫僭越,从不踏足二楼半步,倒是林以祺经常不可避免地下来叨扰。 承诺了负责她的早餐,他也确实每天都变着花样下厨,不仅早饭,午饭晚饭也几乎都包了。 除了每天铁打不动地游泳健身,时不时诱惑得她心痒痒,倒也没有其它缺点了。 下楼来拿东西,看到坐在窗边认真看书的男人,林以祺不禁又一次感叹,这未婚夫找得不亏。 别的先不说,至少,一动一静都够养眼。 听到声响,萧自宾抬起头来,瞥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没睡?” “这才几点啊?”林以祺径直走向冰箱,习惯性拿起啤酒又顿了顿,随即毫不犹豫地取出,关上门朝萧自宾扬扬啤酒,“别阻止我喝,阻止了也没用,不会听你的。” 萧自宾笑笑,看着她动作利落地单手开罐,仰头喝酒,过了会儿才道:“我看你酒柜里都是些好酒,怎么还这么爱喝这个?” “不爱喝酒的人也这么懂酒?”林以祺左手一扬,金属扣环准确无误地落入远处的垃圾桶,“都说了这个是当水喝的,那些好酒得慢慢品,我没耐心。” “那你弄这么多好酒来是为了……收藏?” “不行吗?”林以祺耸耸肩,“谁说好酒就必须喝的?我看你们萧家别墅里放着不少古董花瓶,也没见你们用来插花。” 竟然觉得这逻辑有道理得无法反驳。萧自宾笑着放下手中的书,透过玻璃墙看着外面:“如此美景,待在家里好像有些浪费了。我今天看到你影院里有些设备,那是可以放露天电影的?” 林以祺点头:“用来怀旧的,从前学校放过一次,觉得很稀奇,一直惦记着,结果,也就那样吧。” “那不介意我用一下吧?我也想怀旧了。” 一起去影院取设备,看着里面的爆米花机和娃娃机,萧自宾笑道:“没想到你这么有童心。” 林以祺随意瞥了眼,淡淡道:“当初脑子抽了。” 设备很简单,两人没用多久就弄好,幕布铺在室外的墙上,坐在后院沙发上看,距离正合适,抬头还能仰望满天星空。 这是她从前幻想的浪漫,和林亦行一起在星空下看着甜蜜的爱情电影,互相拥抱,亲吻,灵肉交融。 屏幕上放的是播放记录里的电影,男女主角彼此爱恋却都不敢言明,每一次眼神接触都似有火光流转,勾得观众也跟着心痒难耐。 看着女主角那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模样,林以祺突然觉得就像是回到了初叁那年。 那一年,林亦行即将高考,她也在倒计着中考的时间,为了缓解学生们紧张的状态,学校特意组织了两个年级的人在球场看露天电影。 平时在教室用惯了多媒体,大多数人都没试过这种放映模式,上千人聚集在广场时,新鲜的体验确实让很多人都一阵兴奋。 前半场,所有人都乖乖排队坐着,认真看那部励志电影,到了后半段却越来越乱,各班级互相走动玩闹,少数早恋的人蠢蠢欲动,仗着快高考了老师不敢批评,有胆大的甚至直接在球场上卿卿我我,引得起哄声和口哨声四起。 青春期的男孩女孩们,对这种事是最敏感的,林以祺跑去林亦行班级找他时,恰好看到了那一幕——男孩牵着女孩的手,当着众多学生的面肆无忌惮地吻上女孩额头。 掌声与尖叫声响彻夜空,林以祺感觉耳朵被震得发疼,但心里某个地方也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勾了一下,痒痒的。 抬头看去,林亦行就站在人群中,起哄的人里数他笑得最大声,那张笑脸在夜空中仿佛会发光。 那也是她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想要吻他,就和场中的男孩女孩一样,他吻她额头,然后她大胆地踮起脚尖触碰他的唇。 柔和的抒情曲慢慢响起,屏幕上的男女主角互相对视,一步步靠近,男孩缓缓低下头,女孩紧张又羞涩地闭上眼。 萧自宾回头看了眼林以祺,她的眼神一直落在屏幕上,似乎看得很专注。 膝盖上的手指渐渐握紧,他忍不住滚了下喉结,紧紧盯着她的唇,身体小心翼翼地靠近。 “呵。”低低的嗤笑从唇中溢出,林以祺忽地起身往里走。 萧自宾瞬间僵住,就连倾斜的身子也忘了坐直。 他听得出来,她刚才那句轻哼充满了嘲讽。 走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电影好像没放完,林以祺回头看着他笑了笑:“我困了,你继续。” 她刚才都没注意过剧情,也不知道放到哪了。 萧自宾艰难地扯了下嘴角:“嗯,晚安。” 林以祺朝他摊摊手:“这电影,我当初用来悼念自己的傻叉青春的,太矫情了,你用不着给我面子,不好看就放弃吧,好好睡一觉也比看这玩意儿强。” 等她回了二楼,看着楼上的灯突然亮起,萧自宾才明白过来,她刚才嘲讽的并不是他,而是她自己,更准确地说,是从前的她自己。 所谓的傻叉青春,结合电影的内容看,大概她当年也有过这样一段青涩却刻骨铭心的恋情吧。 视线落回屏幕,男女主角已经开开心心地在一起,牵着手约会,互喂食物,你侬我侬。 真油腻。萧自宾也轻嗤了声,手一伸关了电影。 国庆一连休了八天,刚回去上了一天班就又到了领证的日子,两人只能都空出时间去民政局。 林以祺对此毫无准备,反而是萧自馨比较积极,早早地就提醒他们民政局拍的照片不好看,必须自带照片,就连摄影师都给他们找好了,还建议两人去买套情侣装。 听完这些建议林以祺也问过萧自宾:“你不准备告诉她我俩不是真的?” “她爱自己脑补,随她去吧。” 于是他真就随萧自馨的意,请摄影师上门,还让她帮忙定了套情侣装,照片上那句“一生一世”让奶奶笑得合不拢嘴,握着两人的结婚证就舍不得放。 “这两年我做梦都在想,死之前能看到你们这些个孩子结婚,抱上曾孙,我就真的死而无憾了。你们一个个都不听话,还是宾宾最心疼我,给我找了这么好的孙媳妇儿,又善良又能干,还对我这么孝顺,就算让我现在死了我也瞑目了。” “奶奶。”萧自宾无奈地看着她,“你还总不许我们说胡话,你看看你自己说的。” “对对对,大喜的日子,不能说不吉利的。”奶奶紧紧抓住林以祺的手,“祺祺啊,从今天起咱们就真的是一家人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要什么都跟奶奶开口,奶奶对你一定和对自己的孙女一样,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她说这话只是真情流露,没有任何言外之意,但在林家这一大家子人面前,倒是显得格外讽刺。 林以祺笑道:“谢谢奶奶,您放心吧,我也没把自己当外人,以后一定跟宾宾一起孝敬您和爸妈。” 对面的林亦行抬头看她一眼,继续默默吃菜。 饭后,一群人在院子里吹风,奶奶让林以祺带大家到处转转,走到南边的果园时,林亦行突然叫住她:“林以祺。” 林以祺回头,其他人都还在远处陪着念安摘果子,只有林亦行一直跟着她慢悠悠地往前走。 “有事?” 林亦行静静看着她,许久才扬唇笑了笑:“恭喜你。” 他说:“恭喜你结婚了,有个好老公,还有个好婆家,比我们林家更像你的家。” 迎上她的目光,他又道:“这句,也是替大哥说的。” 林知深没来,说有紧急公务要处理。萧家连最忙的萧自愉都抽空前来参加这场家宴,林家却缺了一个公认与林以祺关系最好的他。 “是该恭喜我。”林以祺笑笑,“在萧家,比在林家开心多了。” “那就好。”他继续笑,目光渐渐看向远处。 到了晚上,林家人自是要回去的,这次奶奶并没留林以祺,而是已经把她当作自家人,默认她会住在家里。 林以祺顺着她的意留下,与林家人微笑道别,保留彼此最后的体面。 还是那个熟悉的房间,也还是熟悉的流程,她先去洗澡。可穿着萧自宾的睡衣出来时,他并没把地铺铺好,只一个人静静在椅子上看手机。 林以祺立刻明白过来:“你这是准备继续跟我同床?” 农场那次是迫不得已,现在在他自己房间,他连被褥都准备好了,实在没必要。 还没等萧自宾回答,她又赶紧道:“还是别了吧,我怕我忍不住。” 萧自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忍不住什么?” 林以祺瞪他一眼:“忍不住想睡你。” 紧抿的唇微微上扬,他将手搭在唇边,低低地咳了声。 “你还是放过我吧。”林以祺自顾自打开衣柜往外拿被子,“上次就不小心走火了,我可不想再来一次,能看不能吃,太煎熬了。” 抱被子的手突然被抓住,他扣住她手腕,一点点将被子放回去:“那就……别忍了。” -- 071无理取闹 那就……别忍了? 迎上他那赤裸裸的、仿佛立刻就要将她吞吃入腹的眼神,林以祺一下反应过来:“这些天,你不会是在故意勾引我吧?” 看他每天都规规矩矩,丝毫没有打她主意的迹象,她还以为他只是和她一样,没把对方当外人。毕竟从农场那次来看,他明显是欲望上来了便直接动手的行事风格,就算真又在她面前发情,应该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可若是加上他想睡她这个基础,那他每天都裸着上身在她面前搔首弄姿的,就确实很可疑了。 萧自宾被她看得不自在,眼神有些躲闪,五指却将她手腕扣得更紧。 这下林以祺可以肯定了,这人对她不仅是下半身悸动,还出人意料的动了不少心思。 “开什么玩笑?”挣扎了两下没挣开,她只能认真看着他,“咱俩说好的,不生孩子不上床,各玩各的。你控制不住下半身也别打我主意,我早告诉你了,我有洁癖,脏黄瓜坚决不碰。” 即便力量上与他有悬殊,手腕还被他紧紧攥着,她却不觉得害怕,下意识里还是相信他是个真君子,不会强迫她。 毫不含蓄的拒绝总算让萧自宾明白过来:“你凭什么断定我就是你所说的脏男人?” “你不是?”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中透露出的关键信息,林以祺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下,又端详着他的神色,“你不会从来没跟女人上过床吧?” 见她眼中有惊喜之色,脸上也有了笑意,他的眼神却渐渐冷下去:“既然认定了我是你说的脏男人,在农场那晚,为什么愿意和我……” “我当时就……没准备做最后那步。”她耸耸肩,说得无比坦然。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他喃喃道:“因为我是你说的脏黄瓜?那要是我告诉你,我不是呢?要是我告诉你,我从来没和别人上过床……” “你真是处?”林以祺一副捡到宝的表情,“我居然这么幸运?” 握在她腕间的手缓缓松开,她笑意渐浓,他的神色却越发凛冽:“如果我是,你就愿意和我上床,如果不是,你就永远都不会让我碰你,是这个意思吗?” 林以祺点头:“我早跟你说过了。” “早说过了……”他咬咬牙,轻笑出声。 的确是早说过了,然而他当时不甚在意。 直到农场那次,她在众人面前主动吻他,后来也没拒绝他的吻,愿意和他做那些亲密的事。他还以为她和他一样,都是情不自禁顺其自然,只是最后被突发的意外打扰。原来,她心里竟是这样想的。 见他的反应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像是带了怒意,林以祺无奈道:“那次也不能怪我,你先亲我的,我心智不坚把持不住,当然想让你帮我解决了。” 听着她理所当然的语气,他抬起手,缓缓关了衣柜门:“林以祺,我在你眼里,就只能用你所谓的干不干净来衡量?如果我够干净,这就是我唯一的价值,否则,一无是处,是吗?” 他生气的原因居然是这个? 林以祺有些诧异:“我的衡量标准,只用在床伴身上,你别老想着睡我,当然也用不在你身上。” 他定定看着她,笑了笑:“有区别吗?” “所以,你在意的不是你的个人价值,而是在我眼里的个人魅力?”林以祺恍然大悟,“萧自宾,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他忽地一怔,愣愣看着她,慢慢往后退了两步。 林以祺好笑地瞧着他的反应:“我说对了?” 看她往前迈了一步贴近他,他又向后退了退:“我只是……不接受这种评价。林以祺,你凭什么就断定我是你说的那种男人?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林以祺轻嗤了声,“反正我见过的男人,脏的,烂的,到处都是,这个社会本来就是这样的,男人没有贞节牌坊,不需要洁身自好,睡的女人越多越有魅力,不是吗?我当初提出和你各玩各的,你没反对;我说我不喜欢你这样的脏黄瓜,你也没反驳,那你凭什么觉得我就必须相信你是那个万中无一的?这么简单的事,你就不能跟我开口?” “简单?这已经是我在你心里唯一的衡量标准了,就因为你以为我不是,我就失去了全部的价值,你不觉得你的思维更简单更可笑么?” “一个男人连自己那根屌都管不住,还有脸谈别的价值?” “你……”萧自宾动了动唇,却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萧自宾。”林以祺缓缓坐到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并没有因为你的私生活否认你的工作和处事能力,我自认已经很公正了,但你非要我肯定你作为男人在我这个女人眼里的性魅力,那我告诉你,我的标准就是这么狭隘,脏男人作为床伴就是一文不值。我也没把贞节牌坊锁你背上逼你守身,怎么你还先怪起我来了?这么无理取闹有意思吗?” 无理取闹……静静看了她几秒,他猛地一把拉开衣柜,抱着睡衣走进浴室,用力关上门。 水从头顶浇下,浸湿衣服泡着整具身体,却还是浇不灭心中那股无名之火。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但就是觉得胸腔中有什么东西堵着。 气她误解他?气她在相处了那么久之后还是丝毫不了解他?或者正如她所说,气他在她眼里毫无魅力? 水声哗哗地响着,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他只能大概判断出她没离开,若是房门响了他在里面应该能听到。 其实,仔细想想,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很有道理。 在农场那次,主动的是他,她只是没拒绝,错的怎么会是她? 他认识的男人,那些有钱的、有颜的,也确实几乎都滥交成性,甚至以“睡过的女人多”为傲。就连她的亲生父亲也不停出轨,这样的环境下要她如何去相信一个她从前没接触过的男人能洁身自好?就算在他几个要好的朋友眼里,他都是男人群体里的异类,那又凭什么去要求她和别人不一样? 闭上眼重重抹了把脸,他干脆换成冷水,仰起头任凭水流敲打在肌肤上。 她说他无理取闹,现在看来,似乎确实如此。 与其说是生她的气,倒不如说是在气自己。气自己在她眼里居然那么没魅力,居然还要像那些他瞧不上的男人一样,凭借着“处男身”才能让她多看一眼。 多可笑啊。 擦干了身体,穿上睡衣,浴室门拉到一半他又顿住。 他们从来没这样吵过,他也从未用这样的态度和她说过话,她应该也很生气吧?也会被那股怒火堵着无处疏解,可能气得今晚都睡不着。 或许,该跟她道个歉的。 握紧门把深呼吸两下,他果断拉开门走出去,话到嘴边却又忽然咽了回去。 床上的人早已睡着,安安静静地躺在一边,呼吸均匀,面色祥和。 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萧自宾才低低地叹了口气。 都不知道该高兴她对他能如此信任,还是该愤怒她对他能如此不在意。 第二天一早,林以祺连早饭都没吃就回了自己别墅。 倒不是她记仇跟萧自宾生气,昨晚的事她本就没放在心上,一觉醒来更是忘得差不多了,唯一惦记的也不过是他还是处男这件事。 可惜今早基金会那边有个会议,重要文件还在她手上,她得赶回去带着文件参加会议。 仍然是萧自宾送她,到了门口,她走进去随手关门,他及时伸手撑住,不解地看着她。 林以祺朝他无辜地摊摊手:“你不是在跟我冷战?” 所以才把他关在门外,反正看他那样也不像是愿意跟她共处一室的。 无奈地叹息一声,他问:“谁说我跟你冷战?” “脸上写着呢。” 林以祺也不跟他计较,转身就往里走,手臂却被他一把抓住。 “干嘛?还想再吵一架?” 迎上她挑衅的眼神,他渐渐收紧手指:“上次不是太孟浪了,是还不够孟浪。” 林以祺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左手揽上她的腰,推着她后退几步进了屋子,长腿一踢关上门,他头一低,吻了上去。 -- гоǔωèňňρ.мè 072耻辱(H) 含着她的唇吮了几下,湿热的舌探入口腔,搅弄得有些蛮横。 林以祺背靠着墙,头微微仰着,也不反抗,甚至配合着与他唇舌交缠,双臂环上他脖子,身体紧紧贴着他。 在她齿龈间探索良久,他放慢速度准备撤出,她却忽然吮住他的舌用力吸了吸,继续缠着他律动。 萧自宾鼻息渐重,胸膛也开始起伏,搂在她腰间的手缓缓收紧。 等她终于松了口,他一张脸已经憋得发红,而她仍然面不改色,眸中含笑:“真是处男?” 之前和他接吻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以为他只是不喜欢这种深吻,现在她明白了,这人还不知道怎么控制呼吸,一接吻就习惯性憋气。 “初吻也是我的?” 得意又挑衅的语气。 萧自宾垂眸看着她,低喘几声,手掌往她脑袋一扣,又吻了上去。 托在她腰间的手同时摩挲着上移,隔着衣物覆在胸前,握住一只乳轻揉。 林以祺也不客气地在他身上游移,手滑到他腰间时,用力捏了几下,又沿着腹部肌肉抚摸。 他身子一僵,停住在她口中吮吻的动作。 果然很敏感啊。林以祺笑笑,再次反客为主,继续勾弄他的舌,右手摸索到胯间,隔着裤子压上去。 萧自宾猛地颤了颤,贴着她的唇急促地喘。 “硬了?”她低笑,“真是处男啊?这么敏感。” 她似是在故意一遍遍地说那两个字,仿佛他和她包养那些男人没什么不同,都是在靠着一具名为“处男”的身体向她献宝。 不过,好像也确实没什么差别。 这次还没等他主动,她就率先仰头封住他的唇,手指毫不客气地解着他裤子,然后是内裤。яоúωěńńρ.мě(rouwennp.me) 他绷紧身体,呼吸喷洒在她耳畔,低沉的喘息声性感诱人。 小腹紧实平坦,毛发不算浓密,下面那根尤其粗壮,她刚握上去,就能明显感觉到它在掌中兴奋地抖动,还在不断变大。 “唔……”他控住不住哼出声,猛地抓住她手腕,却不是在阻止她。 手掌继续套弄着茎身,拇指绕着顶端刮蹭几圈,很快就有液体溢出,她笑:“你湿了。” 然后又补了句:“我也湿了。” 换来的是他更加疯狂的吻。一边拼命吮她的唇和舌,一边本能地跟着她撸动的节奏挺腰,将自己完全交在她手中。 “你叫起来好浪啊。”她抬眸看着他笑,“再叫两声听听。” 他一把箍紧她的腰,又要去吻她,她头一偏,唇落在脸颊上。 “我还要去开会。”低笑声中,手指加重套弄的力道,指腹在性器顶端抚摸。 萧自宾掰过她的头,吮她的唇,舌头探进去纠缠一会儿,又沿颈间亲吻,一寸寸舔吸她的肌肤。 “让保镖送。”沙哑的嗓音,浓重的情欲。 文件确实很重要,至于她自己,倒也未必要一定到。两个保镖住得都近,随时可以叫过来,即便不用保镖,发个扫描件过去,上午的会议也暂时够用了。 林以祺听得出他的迫切,也感觉得出自己被勾起的情欲,不过在工作和男人之间让她选后者,这种先例她可不想开。 “嗯……”这次声音源自她唇间,他的手指已从衣摆探进去,拨开内衣,揉弄乳肉,蹭弄顶端凸起的两粒。 掌心灼热,指腹带着薄茧,刮起一阵酥麻的痒意。林以祺舒服地仰起头,靠在墙上看着他被情欲笼罩的样子。 是真的很性感。喉结,喘息,布满情欲的眸子,起伏的胸膛。 他的吻落在她锁骨,另一手拉扯着她上衣,急切地脱去。 绕到后面要解内衣时,动作却顿了一下。因为他没摸到扣子。 林以祺笑出声:“在前面。” 在她胸前摸了半天竟然都没发现,大概在他的认知里,内衣只有那一种。 手指重新移到前面,寻到明显的金属扣,勾着拉了两下没弄开。果然这种内衣对他而言,难度太大。 林以祺没帮忙,只看着他笑:“其实,也不一定要叫保镖,我把计划好的早餐时间匀给你,足够了。” 双手抱住他的头,她在他耳边低语:“说不定还能赶去学校快速吃个早餐,小处男。” 他头一低,猛地含住一粒乳尖,泄愤似的轻轻咬两下,又用唇舌裹着重重地吮。 “好舒服。”林以祺仰着头喟叹,手探回他胯间,握住硬邦邦那根来回撸动,当是对他的奖赏。 小腹倏地抖了抖,他双手扣住她的臀用劲揉,嘴中也吸得更用力,发出“啧啧”的声响,整个屋里都似乎充满了色情的气息。 “不如我们打个赌?”松了撸动的手,她又用小腹贴着他,绕着挺立的性器轻蹭,“我让你进去,你要是能坚持五分钟,今天就都你说了算,想做几次就做几次,否则……” 嘴巴一张一合间,若有似无地吻着他耳朵:“接下来连续三天,你都要为我舔,不做,只舔穴。” 最后两个字传到耳里,他整个人都是一震,胸腔急剧颤动。 她一脸得意:“敢赌吗?” 男人第一次几乎都秒射,这个他很早以前就听过,何况贴在她小腹那根正用事实告诉他,它已经想射了。 可若连这样的赌都不敢打,好像更耻辱。 这句话出口那一刻起,她就赢了。 “抽屉里有套。”她抬起一条腿圈在他腰侧,两手挂在他颈间,“抱我去拿。” 像极了会蛊惑人心的女巫,你不知道她有什么魔力,但就是会乖乖听话。 萧自宾一把将她抱起,仰头吮她脖子,走了几步她又道:“先去浴室洗个手,你要先用手帮我弄湿。” 这些步骤他不是不懂,但她就是要说出来,萧自宾知道,她是故意的。 耳畔仍是她充满魅惑的声音:“其实我已经很湿了,不过我还能流更多水。” 双手往上一颠,刚好让她双腿大张地贴在他腰间,性器蹭着她腿心的柔软。 萧自宾喘得更急,抱紧她走进浴室,刚把她放到地上自己转身去洗手,她就贴了上来,双乳蹭着他的背,手绕到前面玩弄性器。 随便擦了下手,他一把搂过她,手指从她裤腰挤进去,摩挲着覆到腿间。 “没骗你吧?真的很湿了。”她一脸无辜,“都是被你勾的,哦……好舒服……” 手指在腿心搅弄出清晰的水声,听着她暧昧的呻吟,他又一次堵住她的唇,左手往下一拉,丝质阔腿裤落了地。 绷着双腿夹紧他的手,她在他耳畔轻喘:“内裤都湿透了,帮我扔了。” 手指抓住边沿往下褪,内裤同样掉落在地上,他没去管,手指寻到穴口,一点点挤进去。 “这么迫不及待啊。”她靠在他肩上轻喘,“垃圾桶就在旁边……” 看向垃圾桶的目光一顿,林以祺又往他怀里贴近了些,踮起脚尖仔细一看,里面的确有支牙刷。 昨天上午离开前还有人上门打扫,垃圾桶里绝不会留任何东西,家政人员也不可能会犯这种错误。 所以,有人来过? 穴里的肉壁被他蹭起阵酥麻的快感,本就松松垮垮的上衣也被他扯下一同扔到地上,她全身此刻就剩那件他不会脱的内衣。 情欲当头,他也不去管什么方法,直接把内衣往头顶一掀,让她完全赤裸。 “脱光了我,对你可没好处。”她环上他脖子,唇蹭着他下巴,“我怕你把持不住。” 他猛地抱起她,用同样的姿势带着她离开浴室,走向柜子。 其实浴室里也有套,但她没开口。既想看他欲火焚身的样子,也想看看……视线落到某道紧闭的卧室门,林以祺渐渐了然。 昨晚没去萧家,原来是一个人来了这儿。或许洗漱完他也正准备离开的吧,可惜他们大清早就闯进来了,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这次没了衣物的阻拦,两人的私处紧紧相贴,萧自宾怕精液弄进去,不敢去碰更私密的地方,却还是忍不住抵着她大腿内侧轻轻蹭弄。 终于拿出避孕套急切地扯开,性器顶端已经溢出不少前液。林以祺接过来亲手为他戴,一手拿套,一手握住粗硬的性器,借机又套弄几下。 他粗喘着搂紧她的腰和臀,手掌用力一压,滑腻的性器挤了进去,刚入了个顶端就紧绷得他连呼吸都停滞。 林以祺扭了扭腰,身子前倾,一步步将他吞下:“舒服吗?” 他说不出话,抵着她额头闷哼一声,手掌在她臀上重重揉了两把,终于长长地吐出口气。 她继续摆臀,放声呻吟:“哦……好大……插得我好爽……嗯啊……” 和上次他听到的一样,撒娇的语气,柔媚得不像平日的她。 他当时还以为是因为叶书玮对她是特殊的,她愿意在其面前露出不一样的一面。现在才终于明白,不是那个男人特殊,而是她正在得意地玩弄对方,此刻的他,同样如此。 她在拼命地勾引他,诱惑他,想要看他失控。 “嗯……揉一揉……”她拉着他的手覆到阴阜,“阴蒂好痒。” 他顺从地抚上去,指尖压着来回搓揉,立刻听到她舒服的喘息。 林以祺夹紧腿,肉壁狠狠绞着性器:“再快点,你可以……深一点。” 深一点对她没什么快感,对他却是更极致的体验,也是更可怕的折磨。 萧自宾用力耸腰,托着她的臀快速抽插,头一低封住她的唇,也吞下那些让人血脉偾张的呻吟。 之前就有了那么久的前戏,原以为他撑不过两分钟,没想到他还挺能憋。 林以祺慢慢寻到他衣领,一颗颗挑开扣子,抚摸着胸膛。 指间刚捏上乳头,他就整个人颤了一下,松了唇在她额前急喘。 “想吃奶……”她抬眸看着他,满眼笑意,“老公……” 萧自宾只觉耳膜都似狠狠震了一下,眉心突突地跳,脑子晕晕乎乎的,低下头就要去含不断在眼前颤动的那粒。 结果她却推开他,在他胸膛摩挲着:“我是说,吃你的。” 话音刚落,粉嫩的乳尖便被含了进去,色情的吮吸声清晰可闻。 紧绷的阴茎仍被穴肉死死推挤着,他腰一颤,再也控制不住。 男人的第一次,果然是耻辱。 ========================== 没想到刚入职就会频频加班,昨天下班晚了,只写了两千多字,干脆等今天补足了再发。 感谢大家的支持,大家的评论我都认真看了,时间紧就没一一回复,大家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弃文的,肯定还会认真写下去。 -- гоǔωèňňρ.мè 073躲藏(微H) 没有想象中的爆笑声,也没有任何嘲弄之语,但在他垂眸看过去时,还是从她眼中瞧见了让他更加懊恼的东西。 林以祺憋着笑:“你看时间了吗?” 见他不答,她又接着道:“三分十五秒。” 认真又严谨,仿佛他们是在做什么科学实验。 刚射完的性器还硬着,被蠕动的穴肉紧紧包裹。她的身体似乎还很兴奋,迫切地等着被他送上顶峰,而他却可耻地早早缴了械。 看着她眼中的戏谑与得意,萧自宾一把拉过她,低头吻了下去,重重吮着她的唇。 林以祺毫不客气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推着他:“把你那玩意儿弄走,漏在里面我会怀孕的。” 萧自宾贴着她额头轻喘,慢慢从她体内退出,取下避孕套扔进垃圾桶,手一伸就又搂住她,将她抵在墙上,吻她的唇,随后慢慢舔吮到颈间,一手揉着乳,一手探到腿心拨弄阴蒂。 林以祺仰起头低声喘息:“其实,按专业的说法,两分钟以上就不算早泄。” 最后两个字一出口,压住阴蒂的手指瞬间加重力道,激得她整个小腹都一阵颤栗。яоúωěρ.мě(rouwennp.me) 林以祺继续笑:“而且,在我碰过的小处男里,你可以排前三。” 中指猛地从穴口插了进去,萧自宾头一低,含住粒乳尖。 笑声变成放肆的呻吟,林以祺抱紧身前的脑袋,视线再次投向紧闭那道门。 卧室隔音效果不错,两人的低语里面肯定听不到,至于其它的声音,只怕一句也逃不过那人的耳朵。 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甚至知道她有多舒服,什么时候高潮。 所以,他会听硬吗?究竟是愤怒多一点,还是情欲多一点? 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如今猜到有个男人在里面,她的身体便也跟着兴奋起来,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敏感。 和她乱伦了无数次的,她的亲哥哥,正听着她和别的男人做爱。 一边嫉妒,一边控制不住地情欲高涨,又或许,一边猜测她和萧自宾在用什么样的姿势,一边却忍不住幻想插入她体内的是他。 “嗯……”阴蒂被揉得阵阵发麻,乳尖又酸又胀,林以祺的叫声变了调,“好痒,再用力点,好爽……” 带着几分刻意,是刺激,也是勾引。 “老公,老公……啊……再快点,要到了……” 指尖湿了一片,搅弄得水声涌动,萧自宾继续埋首在她胸前,学着她方才对付他那样,唇舌裹着狠狠吸吮,牙齿蹭过最敏感的顶端,在她的尖叫声中把她送上高潮。 腿有些发软,林以祺紧紧靠着他,脸贴在胸膛上,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手摸向他胯间:“又硬了?” 萧自宾被她抓得闷哼一声,低头吻着她额头,掌心贴着她赤裸的背摩挲。 她在他腰上用力掐了下:“我还要开会。” “嗯。”他的声音闷闷的,有些哑,“没想再做。” “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她笑着朝他眨眨眼,“你输了。” 性器还被她握在手中,萧自宾难耐地动了动腰:“松手。” “怕你不会自慰,我教你呀。”她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指尖又在阴茎顶端勾弄几下,“会吗?” 萧自宾咬牙低喘,五指搭上她手腕,却只是随着她套弄的动作轻移。 “自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林以祺一脸得意,“不会也秒射吧?” “唔……”萧自宾轻哼了声,这次终于抓紧她手腕不让她再动,“去洗澡。” “你确定要和我一起?”林以祺笑着曲起指节在肿胀的顶端弹了一下,“怕你又把持不住。” 萧自宾缓缓松开手,在她额头吻了吻:“那你去楼上。” 说是去洗澡,那背影却更像是落荒而逃。 等他关了浴室门,林以祺才从沙发捞了条毛巾随便披上,走到那道紧闭的门前,伸手一拧,果然是从里面锁上的。 浴室隐约传来水声,林以祺敲了敲门,等了半天没回应,才又低声道:“开门。” 里面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她不由得笑了笑:“那我只能去叫我老公来踹门了。” 几秒后,门锁响了一声,还是没人开门,林以祺再去拧动时,紧闭的房门一下打开,林知深正静静站在门后。 四目相对,她眼中含笑,他的神色却极尽冷漠。 宽大的毛巾搭在她肩上却什么都没遮住,而他穿戴整齐,常年不变的白衬衫黑西裤,上面的褶皱有些显眼,身上还有股浓重的酒味。 “啪”一声把门合上,林以祺顺手反锁,问:“昨晚没睡?” 她还没去过楼上,但完全想象得到,地上肯定到处是空酒瓶,他必然又是与酒为伴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晚。 从前他滴酒不沾,现在倒是越发离不开了。 林知深定定看了她几秒,目光从她赤裸的上半身落到下体。那里,还有透明的液体流出,正沿着大腿内侧一点点滑到脚踝。 林以祺的视线同样落在他胯间,剪裁合体的西裤下,肿胀的一团清晰可见,与他清冷的神色格格不入。 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模一样。她笑了笑:“好听吗?” 林知深没答,继续冷冷盯着她。 林以祺叹息一声:“我跟我老公在家里做爱,谁知道你会在里面?怎么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我还没怪你偷听呢。” 他依旧一言不发,目光从她身上撤离,看向旁边的特大号旅行箱。 那是萧自宾的,自从来了这里,他就一直住这间。视线再往上一点,便能瞧见开放式的衣柜里还放着他的各种衣物,一看就是长期住在这儿的。 萧自宾搬来这里的事,没人到处宣扬,如今他大概也是才知道,两人早已同居了。 看着他的眼神,林以祺甚至知道,匆忙间走进这间卧室,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他会是什么心情。 或许一开始是惊喜的吧?她的房间在二楼,一楼这间也完全没有她的痕迹,很显然两人是分房睡的。只是接下来听到的一切,就又显得这份惊喜极其可笑。 “他洗完澡,会进来换衣服。”林以祺笑,“你躲去哪?” 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林知深倏地迈步走向门口,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就这么心虚?” 大清早出现在自己亲妹妹的别墅,其实不算反常,他只要随便说个理由就能搪塞过去,甚至还能让那场活春宫继续不下去。可在他们进门时,他下意识的反应却是躲。 手指握紧了门把,林知深回头看着她,却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同一时间,外面传来声响动,像是有人绊倒了东西。 握门把的手渐渐松开,林知深往后退了一步,外面的脚步声却近了好几步。 林以祺也没想到萧自宾会这么快洗完,迅速环顾一遍四周,这个房间连浴室都没有,根本无处藏身。 笑着朝他耸耸肩,她一脸无奈,低声道:“我老公来捉奸了。” 根本没有半分紧张与害怕,仿佛她只是个旁观者。林知深握紧拳头,认命似的阖了阖眼。 林以祺问:“你就这么怕?” 被发现了又如何?对她会有一丝一毫的影响吗? 脚步声一步步逼近,看着他那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林以祺轻嗤了声,一把拽着他走向衣柜,将他塞进唯一有门的那个大隔间里。 柜门合上,脚步声也已到了门外,林以祺淡定地走上去拉开门:“这么快就洗完了?” 萧自宾诧异:“你没去洗澡?” “来不及了,不洗了,你赶紧换衣服送我去上班。”说罢她又自然地指着套西服,“穿那个。” 萧自宾笑笑:“你进来帮我挑衣服?” “不行吗?” “当然行,不过……”他有些遗憾,“我今天要去工地,不穿这个。” 看他走向关起来那个隔间,林以祺快步跟上去抱住他,脸贴在他背上蹭了蹭:“那是不是会回来很晚?” 她还几近赤裸,他腰间也只裹了条浴巾,肉体相触,肌肤相贴,他一下就乱了呼吸,猛地转过身搂紧她,拼命吻她的唇。 暧昧的唇舌交缠声清晰可闻,他一把推着她转了个方向,后退两步抵靠在柜门上,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还想要?” 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告知自己的诉求。 林以祺伸手从旁边的衣架扯下套叠好的休闲装:“穿这个。” 他没接,唇再次落到她颈间,一手揉着她的乳,一手探向她腿心:“等一下再穿。” 林以祺同样气喘吁吁:“要……要开会,晚上再做。” 腿间还没清理过,刚摸上去就一手黏腻,他在她唇上吻了吻:“好,晚上……早点回来。” “嗯。”刚答应完,阴蒂就又被他狠狠搓了搓,林以祺低吟出声,放低姿态,“别弄了,我怕我忍不住。” 隔着浴巾在她腿间撞了几下,他才恋恋不舍地撤出手,抵着她额头粗喘:“走吧,送你去学校。” 抽出纸巾帮她擦干腿心的液体,接过她挑的衣服穿上,他才又和她一起走出卧室:“我先去发车。” 她的衣服都在楼上,站在二楼看着他去浴室洗完手直接出了别墅,林以祺才快速回房随便套了条裙子,拎着包出门。 ============================== 开始上班以后时间全都被打乱了,可能以后都没法像原来一样日更,欠的章节我只能记下来慢慢补了,大家见谅。 -- 074真心话 赶到基金会时会议刚刚开始,公事没耽误,早餐却是吃不成了,林以祺只啃了两嘴昨天剩的面包就匆匆进了会议室,再出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 理事会成员陆续离开,裴立雪继续和林以祺讨论着会上的方案,方薇取了盒甜品递给她:“林总,早餐。” “连我没吃早餐你都能看出来?”林以祺接过一看,确实是她爱吃的,“有你这个助理,真是幸福啊。” “萧总买的。”方薇遗憾地笑笑,“您喜欢什么口味我知道,但你有没有吃早餐,我还真看不出来。” “萧自宾?”林以祺有些诧异,“他什么时候买的?” “你进会议室以后。他给我打电话,说你还没吃早餐,让我给你买一份送去,我要全程跟进会议,本来想着让展颜去的,结果萧总听了就亲自去了。” 裴立雪在一旁听得直乐,撞了下她手肘,笑得玩味:“联姻对象都拿下了,厉害呀。” 林以祺耸耸肩:“说不定是他有事求我呢。” “在联姻的基础上多加一层关系,没什么不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男人,当然是多多益善,越是对我们死心塌地,用处就越大,别浪费了。” 林以祺笑:“所以,你真找到比林亦行更合适的联姻对象了?” “算是吧。比他年轻,比他干净,比他听话。”裴立雪得意地挑眉,“谁会嫌舔狗多?还是只家世颜值都不输林亦行的小狼狗,也就身材差了点,我已经让他去练了,等他练出八块腹肌就给他个机会。” 林以祺啧啧叹息:“我那可怜的二哥,连联姻都没人要了。” 裴立雪一脸无辜:“没办法,谁让我这么魅力四射?” 送走了裴立雪,林以祺刚回到职工办公室,就有人笑闹起来:“理事长新婚快乐!” “理事长请客!” 林以祺笑笑,指着电梯方向:“你们的理事长刚走。” 领证的事她都没告诉过别人,显然是萧自宾昨晚的朋友圈暴露了一切,她们倒是一个个都消息灵通。 “想来想去,不知道送什么,我们商量了好久,反正您也不缺钱,所以就……”展颜笑着把一个盆栽递给林以祺,“聊表心意,礼轻情意重。” “这不是你们差点养死那个?果然礼轻。”林以祺笑着接过盆栽,摇摇头,“你们真是我带过最抠门的一届员工。” 众人哄闹,办公室很快就全是欢声笑语,林以祺叹息一声:“你们抠门,我可不能学你们,方薇,订酒店吧,被逼着收了你们的礼物,这客是必须请了。” 闹归闹,欢呼过后,众人便又及时回到工作岗位,进一步探讨刚才的会议内容。 “理事长,我有个问题想问您。”等林以祺暂时歇下来独自待在一边,陈慕之才犹豫着走上去,低声道,“如果……如果是已经住进政府的疗养院的人,那等我们的收容所建成了,还能把她们迁过来吗?” 一听就知道他指的是刘洁,虽没听刘洁提起过,但他肯定也已去疗养院看过她。 林以祺点头:“当然。” “单博文,你看看都弄成什么样了?”旁边工位上的女职员挥舞着卷了大半的黄色便签纸,“细节决定成败,你们男人做事就是不靠谱。” “这玩意儿撕下来就是这样的。”单博文也朝她挥了下厚厚的便签纸,“设计得就不科学,一撕下来就卷了。” 林以祺伸手接过来,按在工位中间的隔板上给他示范:“粘的这边,横着撕,别竖着撕。” 果然,她撕下来的便签纸,平滑整齐,根本没有半点卷曲的痕迹。 单博文惊呼:“还有这种操作?” 周边工位上的人也都纷纷表示惊讶:“原来还有技巧啊,我就说怎么我每次撕下来都是卷的。” 林以祺同样诧异:“你们都不知道?”顿了顿又改口,“你们都不看操作说明的?” “就是个便签纸,还要看说明书?”明显办公室里超过半数的人都不知道这个小常识。 林以祺点点头:“也是。” 当年她也不知道,每次便签纸一撕下来,粘的那边就卷成一圈,她都没怀疑过是自己方法不对,直到林亦行一本正经地给她念了包装纸上的使用说明。 刚抬起头,就又撞上陈慕之直勾勾的目光,惊讶中带着疑惑,仿佛想一眼将她看穿,但与她视线交汇后又急忙避开。 似乎在他面前暴露出太多东西了。各种下意识的习惯与细节,都在不停地把她拉向另一个人。 “林总。”方薇握着手机过来,“酒店定了,要叫上学校的人吗?还有,基金会那些大会员。” “不能厚此薄彼,都叫上吧,反正那些大老板们也不可能来,就随便意思一下表个态。”林以祺笑笑,“感觉咱这团建频率有点高啊,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们了?” “林总万岁!”远处的工位上已经有人欢呼出声,随即更多的人又都跟着闹起来。 让她请客是玩笑话,但她明知是玩笑却还是当了真。 离开基金会的写字楼走去学校,刚好有人上门前来更换校园里的植被,看着之前一直没移植成功的树,林以祺道:“可能是土壤不适合这种树,换上新的也未必能活,你弄点土去我办公室,我研究一下。” 方薇震惊地看着她:“林总您还懂这个?” 不是她懂,是陈艳懂,她不过是在陈艳房里看到过相关书籍,略有些了解,在乡下那两年也偶尔会实践,给地里的果蔬麦苗看看病。 “算了,交给绿植公司吧。”林以祺摆摆手,“桌子凳子可以再加两套,让大家课间多个休息的地方,要是再有人来拉横幅,还可以继续烧烤。” 想到上次的事,方薇不禁也笑起来:“再有人敢来闹事,就让小林总来,他上次可是把那些人吓得够呛。” “我是文明人,他那种流氓方法不适合我,我还是喜欢……文明观猴。”林以祺笑着凑近她,“干脆搭两张麻将桌得了,要是再有人来闹事不让我们上班,咱就只能在他们跟前搓麻将了。” 知道她说的是玩笑话,方薇也跟着应和:“行啊,我这就打电话让人来装。” 学生们正在上课,校园里一片安静,方薇继续跟在她身后:“不过说真的,自从上次那事以后,小林总都成大家的偶像了,今晚终于又能见到偶像,指不定他们有多开心呢。” 林以祺脚步一顿:“今晚?林亦行也要去?” “嗯,我给各大会员都发了消息,邀请他们参加我们的聚会,小林总已经回复了,说今晚会去。” 本来只是假意客气一下,谁知道他还真就不客气。 “那我大哥呢?” “林总一直没回消息,不过小林总都会去,他肯定也会去的吧,他跟你关系这么好。” 事实是,这场聚会仍然不见林知深的身影。从早上那场“奸情”开始到现在,他连半句消息都没给林以祺发过。 是又要跟她生气别扭几天,还是这次真的下定决心要远离她这个“有夫之妇”了? 反正,随他去吧,她也没多余精力放在他身上。 林以祺刚接过钱主任递来的果汁,隔壁桌就传来几声笑闹——展颜单手开了个易拉罐,几个女孩直夸她刚才的动作好帅,嚷着要学,都拿起各自的饮料开始尝试。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是练家子,力气比你们大。”展颜回头指了指林以祺,“我是跟老板学的,上次看她单手开罐,我才是真的被帅到了。” 同桌的陈慕之倏地转过头,定定看着林以祺。 察觉到他投过来的视线,林以祺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继续吃着菜。 抬眸看了她一眼,林亦行握紧手中的筷子,一言不发。 饭毕,服务员收拾着餐桌,职员们一群群地聚在一起玩游戏,林以祺继续坐在原位,慢悠悠地喝着果汁。 旁边那桌一阵起哄,好像是有人输了被罚酒,然后很快又进行下一轮,展颜跑过来把林以祺也拉过去。 刚才没怎么关注他们的动向,林以祺也不知道他们在玩什么,似乎是真心话一类的游戏,而这次抽中牌的是陈慕之。 在大家的笑闹声中,陈慕之抬起头,看着林以祺,缓缓道:“我杀过人。” 严肃的语气顿时引得哄堂大笑,无论他是想说真话还是假话,这句都毫无水平,甚至没给他辩解的机会,他就已经被票出局。 下一个是林亦行。 看了眼手里的牌,他笑道:“我也杀过人。” 这次大家都明白了,他是在故意调侃陈慕之,因为那个谎言实在太拙劣。 陈慕之低头笑笑,起身去帮大家取水果。 看着他清瘦的背影,林以祺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消失。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 075恶 一轮下来,林以祺终于弄懂了他们在玩什么,其实就是结合狼人杀、谁是卧底和真心话大冒险的另一种创新游戏,一半考验玩家的说谎能力和演技,一半考验玩家之间相互了解的程度。 看着手里的牌,听着众人的催促声,林以祺笑了笑:“我曾经爱过一个人。” “谁啊谁啊?”展颜好奇地凑近,众人也跟着起哄,“咱萧姐夫?” 林以祺道:“你犯规了。” 她拿到的是真话牌,上面的提示词就两个:爱,曾经。感觉都已经把句子组出来了,她也没法说别的。 进入投票环节,展颜率先表态:“肯定是假的。” 好几个人都跟着表态,认定她拿到的是谎言牌,只要所有人态度一致,她就会被直接票出局。 眼看着举手的人越来越多,陈慕之也缓缓抬起手,另一个女职员犹豫着将手伸到半空又放下:“也不一定吧,有些人不就是受了情伤所以才……”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虽然相处久了所有人都知道林以祺并不介意别人提她的风流史,却终究不好说出口。 不过她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即便林以祺花名在外,也未必就是大家认为的不会真心去爱一个人,或许她只是被男人伤害过。 好好的游戏一下就变成了老板的情感经历分析,几个女职员仔细观察了林以祺的反应,见她确实不在意,这才放下心来继续玩:“想要张悔过牌,我投错了。” 展颜也有点懵,转头一看林亦行还没投票,立刻催促:“林总该你了,要是你排在我前面,我肯定跟你,亏了亏了。” 毕竟是林以祺的亲哥哥,要论对她的了解,在场所有人都不如他。 抬眸看了林以祺一眼,林亦行缓缓举手:“谎言牌。” 林以祺丝毫不觉得意外。毕竟当年她包养男人的时候,的确是开开心心毫无顾虑的,没有半点受过情伤的迹象。林亦行还因此和她吵过好几次,说她损害了林家的名声,在他眼里,她不就是那种无情无爱的人么? 有了林亦行给的定心丸,后面两人都不用考虑了,直接跟着举手,于是又像上一局的陈慕之一样,林以祺被所有人票出局。 不同的是,陈慕之说了真话,但拿的其实是谎言牌,那个秘密他也只敢借着谎言的由头说出口,而游戏结束后林以祺出示的是真话牌。 “还真……真说中了?”展颜一脸不敢置信,随即又气愤得差点拍桌子,“当初是哪个混蛋让你受了伤,林总你跟我说,我去卸了他的腿!” 瞥了眼对面沉默的林亦行,林以祺不禁笑出声:“我说我爱一个人,你们为什么就要默认我是指爱情?我说的明明是我爸,不行吗?” “你说的明明是曾经,爱过。” “对啊,我后来不爱他了,当然就是曾经了。” 有理有据,完全无法反驳。 几轮下来,林以祺的分数已经遥遥领先,有人觉得这个游戏太烧脑,也有人觉得太无聊,于是换了一种。 这次林以祺没再参与,只静静坐到一旁回着萧自宾的微信。 说好了今晚早点回去,她是在敷衍了事,他却是真的早早就下了班。 没多久,又被淘汰了的陈慕之也坐到沙发这边,却不敢离她太近。 看着斜对面欲言又止的人,林以祺率先开口:“你那张牌上的提示词是什么?怎么会让你想出那种谎话?” 陈慕之笑笑:“可能因为最近看了悬疑片,不小心就把里面的台词也说了。”顿了几秒才回答她的问题,“是张空牌,没有提示词。” 林以祺假意信了,不再搭理他,他却还是静静看着她,良久又低声道:“林小姐,有件事……可以问你吗?” “你说。” “你……”开口都似乎很艰难,才吐出一个字就没了下文。 林以祺自是猜到他想问什么,可惜那种疑惑毫无逻辑,他自己肯定也不敢相信,更不知道要如何组织语言。 “又输了。”旁边的各种游戏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林亦行那边显然又是他输了被罚酒,他喝得干脆,很快就仰头灌下两大杯。 林以祺转头问陈慕之:“你刚才被罚了几杯?” “一杯。”陈慕之心不在焉,抬起桌上的果汁喝了口,看到一旁还有灌装的啤酒,便递了一瓶给她,“林小姐你喝吗?” 太过明显的试探。 林以祺接过啤酒:“谢了。” 然后左手握住易拉罐,右手扣上金属环,用力一拉,打开盖子。 陈慕之紧紧盯着她的动作,眼中似乎有些失落。低头沉默片刻,他也打开一罐,无声地喝了起来。 一瓶啤酒下肚,混着刚才喝的果汁,林以祺感觉胃里有些胀,起身去洗手间。 出来时在洗漱台洗手,看着水流下纤细的手指,她又突然想起当初那双粗糙的、沾满鲜血的手。 其实,她也杀过人。当初那一砖头下去,那个老男人还有气,可最终还是死了。 不过最致命那一击源于陈慕之。 那时候的林以祺,虽然恨不得老男人立刻去死,但她确实还没杀人的胆量。所以伤了人后,她的第一反应是报警。 就算不敢完全相信那里的警察,却只有正当防卫这个理由能让她脱罪,毕竟他试图强奸她是事实。 就在那双沾了鲜血的手拿起手机时,陈慕之赶到了。 看到她被撕破的衣服,脸上的红肿,颈间被抓伤的痕迹,素来隐忍的他像是发了狂,抓起带血的砖头就要砸下去。 林以祺死死抓住他,不是想救那个畜生,而是不能让他去坐牢。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他却出奇地冷静,缓缓扔了砖头:“姐,以后,他不会再有机会欺负你了。” 林以祺不解。她很清楚,不管警察怎么查,法院怎么判,从她被卖给那个男人开始,就已注定以后会有很多纠缠。 陈慕之慢慢帮她拉好衣服,一字一句地道:“他不会再活过来了。” 他的眼神很冷,冷得让人陌生。那也是林以祺第一次发现,她从来都不了解这个“弟弟”。 两天后,老男人果然死了,死因是喝醉酒摔伤头。 当然,这不是法医鉴定的,整件事就没惊动过警察,老男人的家人宣布他死了,他就真的死了。 这一切,是陈慕之用两万块钱换来的。老男人仅存的家人,只有他的嫂子和侄子,孤儿寡母一直受他欺负,村里甚至有传言,说他早已爬到了自己嫂子床上,是真是假无人知晓,林以祺更不可能了解,陈慕之却清楚地知道,无论传言如何,那对孤儿寡母的恨意是真的,贫穷也是真的。 “姐,你会觉得……我很可怕吗?”葬礼那天,听着老男人家里传来的礼乐声,陈慕之曾这样问过她。 “你说呢?” 那一晚,月明星稀,屋外到处都是蛐蛐的叫声,欢快又刺耳。 林以祺看着他,笑了笑:“我只知道,你在保护我,会一直保护我。” 也就在那一晚,他们那个酒鬼老爹同样因为喝醉酒摔伤,不治而亡。 那或许该算陈慕之杀的第二个人。第一个人,他连碰都没碰一下,只动了心机出了钱。而他的亲生父亲,是他推倒的。 参加完葬礼回来,老酒鬼已经醉得话都说不清楚,以往这种时候,他都会把气撒在陈艳身上。 谈好的买家死了,女儿没卖出去,他心情不好,冲着陈艳就是一顿不堪入耳的辱骂,说会尽快给她找个婆家。 陈慕之不肯,父子俩大吵起来互不相让,林以祺也坚决表了态,老酒鬼气得扬手就要打她。 有了之前被打的经验,她躲得很快,老酒鬼落了空,怒意上涌,抄起地上的凳子就要往她头上砸。 陈慕之伸手阻止,同一张凳子,一个往一边推,老酒鬼力气不足,一跤摔下去便失去知觉,还没送到县医院就死了,原因是肝脏破裂。 “罚酒!罚酒!罚酒!”厅里仍然闹得不可开交,一群女孩玩到兴头上,嚷着要把啤酒换成白酒,一副不醉不归的架势。 方薇阻止:“喝点啤酒就行了,白酒伤身又容易醉,林总说了谁都不许喝。” 林以祺站在门口没进去,视线随意一瞥,刚才的位置已经没了陈慕之的身影,扫遍整个大厅都看不到他。 走廊一端是洗手间,一端通往露台,林以祺上前几步往露台那边看了看,盆景后依稀能瞧见个人影。 等她走近了才看清,的确是陈慕之一个人坐在藤椅上,正仰头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不跟大家一起玩,一个人跑这儿装忧郁来了?” 陈慕之赶紧起身跟她打招呼:“林小姐。” “坐吧。”林以祺自然地在他旁边坐下,“夜景还行。” 陈慕之慢慢坐回原位,同她一起看着远处,不发一语。 林以祺笑道:“一个人坐在这儿,想什么呢?” 远处的摩天轮慢悠悠地转着,灯光闪烁,如梦似幻。 陈慕之眼也不眨地瞧了好一会儿,低声笑笑:“我很小的时候,就坐过摩天轮了。” 林以祺没开口,静静听着他说。 “虽然家里穷,但我是男孩,一出生就抢走了我姐的一切,在她连游乐场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我就已经进过城,见识过很多新鲜东西了。” 林以祺点点头:“你比她幸运。” 他转头看着她:“你刚才说,你后来就不爱你爸了,那你……恨过他吗?” “恨,当然恨,恨不得他赶紧死。”林以祺朝他耸耸肩,“其实他死了,我挺开心的。” “有时候,我也是。” 这六个字,声如蚊蚋,林以祺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却又清楚地知道他会说什么,想什么。 他也是恨的,恨自己的父亲。那个人强奸、囚禁、虐待他的母亲,也同样虐待他的姐姐,根本不配为人。 可不管多恨,那个人对他终究是偏爱的,他们在血缘上还有脱不了的关系。他一直为了姐姐与那个人抗争,从小到大不知吵过多少次,又打过多少次,却唯独不敢去想那种大逆不道的事,结果,最不可能的事成了真。 “陈慕之,你不是答应过你姐,要向前看的?”林以祺伸出手,戳了戳他绷紧的眉,“你姐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他定定看着她:“那你呢?” 指尖顿了顿,林以祺笑着收回手:“我当然和你姐一样,希望你向前看,别总带着对她的愧疚活着。” 右手还没撤到自己这边,就被他一把抓住。 指尖微凉,掌心却还温热,刚好将她的手指包裹住。他继续看着她:“你上次,去了村里,跟我说……” 余光瞥到侧前方,他又猛地一顿,迅速松了手,慢慢垂下头。 林以祺回头,就见西装革履的萧自宾正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 гоǔωèňňρ.мè 076旧识 这次聚会本就是为了庆祝两人领证,的确该把萧自宾叫来,可林以祺也确实没开过口。 在大家眼里是结婚,在她这儿不过是多了张无关紧要的纸,婚前该做的各种公证和协议都办妥当了,两个合作伙伴的关系没有因为一纸婚约就发生半点变化,在自己的职员面前,实在犯不着去秀什么恩爱。 只是没想到,萧自宾还是出现了。 “你怎么来了?”林以祺上下打量着他,看得出还特意洗了澡换了衣服。 “结婚请客,我这个新郎怎么能不来?”萧自宾笑着走近,脱下外套给她披上,“晚上风这么大,怎么跑来这里了?” 林以祺朝远处的摩天轮扬了扬下巴:“看夜景。” “这里看夜景,视角不太好。我把尚云里最高层买下了,年底就能交房,我们可以偶尔搬过去住,那里的夜景你肯定更喜欢。” 陈慕之局促地站起身:“理事长,萧总,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林以祺也没拦他,等人走后才意味深长地看向萧自宾:“你还有个问题没回答我。” “什么?” “昨晚问的,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萧自宾一愣。 拉了拉身上的外套,林以祺笑着凑近他:“在别人面前炫富可不是你风格,我怎么感觉,闻到一股酸味?” 萧自宾定定看着她,一言不发。 “如果没爱上我,那就是……男人的占有欲喽?”林以祺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往外走。яоúωěńńρ.мě(rouwennp.me) 看着远去的背影,萧自宾沉默片刻又快步跟上去。 到了走廊,林以祺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认真看着他:“不管是哪种,我都先提醒你一句,愿意跟你做爱,是因为我有性欲,不代表我们的关系就会有任何改变,当初怎么谈的,以后还是怎么样,你无权干涉我和其他男人做任何事。” 他的神色渐渐黯淡下去:“所以,你下一句是不是想说,你也不会干涉我和其他女人做任何事?” “没错。不过,你要是真做了,以后就别碰我了,我嫌脏。” 双标得理直气壮。 萧自宾咬咬牙,刚要开口就又忽然顿住。 昨晚就已经把一切都说得很清楚了,她本就是这样的人,双标,却也坦荡。 他此刻若要再质问什么,她肯定还是那句“是你先吻我,是你先要跟我做的”,有理有据,可以堵得他哑口无言。 然而,就算他没说,她也开口了:“你先主动的,我可没逼你。” 满面笑容,一脸无辜。也确实让人没法反驳。 看着他这副吃瘪的样子,林以祺笑意更浓:“别忘了,你输了,接下来叁天都要为我……嗯?” 表情极度暧昧,眼神充满了魅惑。明明什么都没挑开说,却已经把那个画面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色情的,诱人的…… 不自觉滚了滚喉结,萧自宾伸手扣住她脑袋,低头吻上去。 等脑子稍微清醒了些,才在心里叹息一声,主动的哪里是他? 嘴唇很软,还带着牙膏的清香,探进来的舌头又湿又滑,紧紧缠着她。 早晨尚未满足的情欲顿时被勾了出来,林以祺双手撑在他胸膛,推着他靠到墙上,动作太激烈,他的背撞了一下,唇舌间力道却更重,手从她颈间滑到背部,又抚到腰后,搂紧她。 林以祺一手搭着他的肩,一手环住他脖子,仰着头,舌尖从他口腔扫过,舔舐得他身体发颤。 “你不会是又硬了吧?”声音低低的,伴着笑意,呼吸喷洒在他唇边。 他重新扣紧她脑袋,指尖穿过细密的发丝,贴着肌肤在她耳后摩挲。头往旁边一偏,又重重吻上去,吮着唇瓣,缠着舌尖。 吻技倒似乎一次比一次进步,但也更加迫切,若不是在公共场合,她怀疑自己此刻只怕早已被他脱光了。 “铛!”清脆的响声传来,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渐渐停住,萧自宾回头,登时又是一愣。 也不知道厅里的人什么时候就出来了,一个个全站在门口看戏似的瞧着他们。 被男女主角发现,围观群众倒也不尴尬,反而大声调侃起来:“你们继续,我们都喝醉了,什么也没看到。” 林以祺自是不在乎这些,但也看得出来,萧自宾第一次这样被人围观,明显有些不自然。 “还要继续吗?”她同样玩味地看着他,“老公?” 见陈慕之也在其中,脸色似乎还不怎么好看,萧自宾笑了笑,托起她下巴又吻上去。 欢呼声起,有人吹起了口哨,女孩们闹得不亦乐乎。 林亦行面无表情地看着,在人群中静默了一会儿,转身回宴会厅。 陈慕之低头瞧了瞧地板,抿紧唇,静静站着。 等大家闹完,里面的人也吃得差不多了,萧自宾进去叫来经理买单,还在群里给大家发红包表示感谢,立刻又引得众人一口一个“姐夫”地叫个不停。 林以祺道:“你今天是来抢我风头的?” 他朝她笑笑:“这顿我买单,应该的。” “真是好姐夫。”林以祺拍拍他的肩,“这么大度,再给基金会捐点钱?” 他一口答应:“好。” 聚会的宴会厅在二十几层,离开时全都一起等电梯,人太多要分批走。 林以祺等在最后,电梯关到一半就看到有人急匆匆地跑来,她又赶紧按住开门键。 那是个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女孩,明显不是酒店工作人员,可能也是公司聚会,一下班就来了这里。 人刚进电梯,酒味立刻扑鼻而来,看她的样子还算清醒,但肯定也喝了不少了。 林以祺往旁边挪了挪,让出靠墙的位子,萧自宾将她拉到身边,紧挨着林亦行。 门还没关上,后面就又冲上来一人,一把拦住电梯门:“喝了这么点就想跑,你让客户怎么……” “么”字才出口,音调瞬间弱了下去。 看着那张有些熟悉的脸,林以祺疑惑了一下,倏地笑开:“好久不见。” 男人早已大惊失色,只愣愣地看着里面。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喜欢给人灌酒?逼小姑娘陪酒,哪来的垃圾公司?” 电梯门被挡着,一直没合上,男人看了看她,又看一眼她身边的林亦行,一句话也说不出。 林亦行冷冷瞥他一眼:“要进进,不进滚。” 男人松了手,电梯门自动合上,缓缓下降。 女孩抬头看着林以祺和林亦行,似乎很好奇,又仿佛有些害怕。毕竟这是连她上司都害怕的人。 林以祺没多说什么,等电梯到了一楼,女孩准备出去,却又忍不住开口:“也不是每个公司都这么垃圾的,还年轻,选择多的是,用不着这么大压力,委屈自己。” 女孩站在门口,迷茫地看着她。她从包里掏出名片递上去:“我公司也在招人,不知道你符不符合,可以上网看看招聘公告,至少,没有孙存阳那种垃圾。” 车子停在负二层,几人一起出电梯,萧自宾和林亦行道别,揽着林以祺往左边走。 看着他们拐了个弯,身影消失不见,林亦行静静站了片刻,却是又回了电梯,按下刚才的楼层。 萧自宾打开副驾车门让林以祺上去,欲言又止,车子启动后才开口:“刚才那个……你朋友?” “你觉得像吗?”林以祺靠着车窗笑笑,“想知道我和他什么关系?” “不想。” “口是心非。”林以祺大喇喇地伸了个懒腰,“他是我……第一个男人。” 前面又到了拐弯处,萧自宾猛地踩了脚刹车,车子直接熄火。 林以祺好笑地瞧着他:“这么大反应?是觉得我当初眼光太差,吓到你了?” 重新启动车子缓缓往出口处开,萧自宾淡淡道:“你记得还真清楚。” “不都说男人的第一个女人,女人的第一个男人,很难忘吗?我当然记得他。其实他原来不丑的,不然凭什么让我睡他?” 林以祺悠悠地叹口气,“他那时候还被有些人称为系草呢,不过我猜是他自己炒作的,谁这么无聊给他评这个?后来嘛,我叫人去把他揍了,但他脸上的疤不是我让人干的,听说他是得罪了别人,才被毁了容。” 萧自宾笑:“听语气,你还挺心疼?” “听语气,你还挺酸?” 他没再说话,握紧方向盘认真开着车,过了好一会儿又问:“为什么叫人揍他?” “因为他太小了。” 萧自宾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回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林以祺低笑出声:“长了根牙签,还到处跟同学炫耀我的第一次给了他,然后我就直接把他那根袖珍的东西打码发校友群喽。” 萧自宾轻嗤了声:“不是第一个男人让人难忘,是他下作得让人难忘。” “恶人自有恶人磨,听说他后面得罪的是个狠人,不仅逼他退学,还断了他所有的路,他几次求职都被干扰,最后只能离开蓉城,好像是去了魔都吧,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了。” “时间久了,也没人会再盯着他不放。”在红灯路口停下车,萧自宾问,“你还恨他吗?” “为什么要恨?我当年也没恨过他。” 萧自宾微愣,很快了然:“也是,这种人连恨都不值得。除了你爸,大概也没什么男人会让你恨的了。” “你就这么肯定?” 那时候,她恨透了林亦行。 ============================== 最近更新跟不上,实在对不起大家。 给各位女主控推荐两本好文,是前些天有姐妹在微博给我推荐的,真的很爽。一本《女主拿反派剧本》,还有一本已经很火了,可能很多姐妹都看过了,叫《虐文女主求生指南》,我这边没更新大家可以去看看其它书。 -- 077裂痕 认识孙存阳的时候,林以祺刚上大二。 室友贺子伊给辅导员当助理,经常会去找同系某个班的大一新生,有一次落了东西在宿舍,打电话让林以祺帮忙送去,当时那个班在开会,林以祺在众人面前匆匆露过一面。 结果一个礼拜都没过去,孙存阳就找贺子伊要林以祺的联系方式。 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追她的人通常有两种,一种见色起意,一种见钱眼开,这两种不管是哪一种先挑的头,反正到最后都会是两者兼具。 当然,追归追,却不妨碍他们私底下议论甚至辱骂她。但凡了解到她的家世,私生女、小三女儿这种标签就又出来了。 仇女的人会暗地里叫她公交车、黑木耳,却又千方百计想把她追到手,妄图在床上征服她。 仇富的人会暗地里说“有钱人都不是好东西”“私生女算个屁”,然后又幻想通过她一步登天,飞黄腾达。 她不知道孙存阳是哪种人,但只看过一眼就跑来追她,想来也和别的没什么区别。 贺子伊明白她的想法,也知道那些人的意图,所以只是告诉她有这么件事,也没想帮孙存阳做什么。 要联系方式失败,孙存阳并没放弃,经常都会制造些很假的偶遇,一口一个“学姐”地跟在她身后,只是比起另外那些被人嘲笑的“舔狗”,他还没死缠烂打到那一步,分寸掌握得挺好,没给她造成困扰,便也谈不上反感。 大概坚持了两个多月,贺子伊都开始被打动了:“据我了解,这个孙存阳还挺不错的,学习好,人缘好,人品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真不考虑?” 见林以祺不说话,她又补充:“其实,有时候是你太悲观了,追你的人那么多,你怎么就能肯定个个都只图你的脸和钱,就没一个是真心的?” 倒也不是都不相信,只是别人的真心她根本不需要,掏再多出来也没意义。 他们又不是林亦行。她的心里眼里,只有一个林亦行。 林以祺低低地叹息着,起身离开宿舍:“我出去一趟。” “大晚上你去哪儿?又不回来了?” “找我哥去。” 林亦行开始读研,一连忙了好几天,她想他了。 可惜两人不在一个校区,不能经常见面。 给他发了消息,她开着林亦行送她的车去两人常住那套公寓,密码是她的生日,最大那个房间也是她的,全是他按照她的喜好精心布置的。 一推开门就闻到香味,不用看都知道又是他在做她爱吃的蛋糕和饼干。中餐,西点,他什么都会,在她眼里,简直就是全能,完美得无可挑剔。 看着他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她好想就这么冲上去,抱住他,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贴着他的背,与他耳鬓厮磨,然后,他会回过头来吻她,甚至和她在厨房做爱。 “看傻了?”林亦行在里面朝她招手,“过来尝尝,新学的,老师水平一流,我这学生应该也还行。” 林以祺笑着走上去:“要是不好吃,就罚你把剩下的全吃光。” “剩下的可是你接下来这几天的存粮,我吃光了,你上哪找这么美味又健康的东西去?” 林以祺一脸失落:“你又要忙了?不是刚忙完?怎么才研一就这么忙?” 他无奈地叹息:“明天跟导师出差,到乡下调研,可能要好几天才回来。” “研一就要出差啊?不是都要到研二……” “现在就这么离不开我,等以后怎么办?”他揉揉她的头,“真怕我走了,会把你给饿死。” “谁叫你把我胃口养刁了?现在除了你做的东西,别的我都不爱吃。”林以祺幽怨地瞅着他,“被你养胖好多斤了。” “胖点好,有肉多好看啊。”他又捏捏她的脸,“你可别跟风减肥,现在这样才健康。” 其实,她还真偷偷减过肥,那时候的她,外貌焦虑有些严重,总觉得在他面前的自己还不够完美。但是一听他夸她好看,立刻就开心得直点头。 林亦行的房间就在她隔壁,一墙之隔,大一些的动静她都能听到。 两人的床都靠近共用那堵墙,每次一起留宿公寓的时候,她都会觉得他离她很近,仿佛两人就睡在一起。 安静的夜晚,她总是忍不住,想着他的脸,他的身体,将手伸到腿间,或是用藏起来的小玩具,做那件最让人快乐的事。 有时也会觉得自己就是个变态,可又一步步越陷越深。 第二天她开车送林亦行去学校,他要坐导师的车去机场,看到除了男导师,还有两个女学生一起,她的心一下就悬了起来。 那两个学姐她也认识的,才貌双全,性格开朗,和林亦行的关系似乎也不错,其中一个还被传过绯闻,说她和林亦行是一对。 林以祺知道,林亦行一直没交过女朋友,这种事他不会骗她。可看着他满面笑容地和女同学打招呼,她还是忍不住一阵难过,越是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就越是控制不住。 为什么刚好带他们几个去调研?是导师定的,还是他们私底下商量好再向导师申请的? 一去就是好几天,两人难免会单独相处,若是乡下条件不好,甚至可能共处一室,孤男寡女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那个学姐如此优秀,林亦行很可能会喜欢她的吧?他们那么般配,或许等调研回来林亦行就会开心地跟她宣布“你有个嫂子了”。 这样的担忧与失落,不是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可她真的受够了。 她不想再去爱一个永远都得不到的人,不想继续做一个觊觎自己亲哥哥的变态。但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一路飙车回到自己校区,旷了课,也没回宿舍,只失魂落魄地在校园里坐着,从上午到下午,没吃饭,甚至都没怎么动过,直到一杯奶茶递到她面前。 来的就是孙存阳。满脸关切,深情款款。 她根本不想去揣测他对她有没有真心,有几分真心,甚至连话都不愿跟他说一句。 但在看到他那张俊朗的脸时,她又犹豫了一下。 贺子伊说得没错,他的条件在众多男学生里确实很出色,听说还有人私底下把他称作系草。虽然这种称号听上去就很中二,但不可否认,不管颜值、身材、气质,他都超出别人一大截。 而且,她还曾听到过他室友调侃,说他这个名字没起好,所以才白瞎了那么好的条件,一直没破处成功。 长得帅,也干净。细细打量了他一会儿,林以祺忽然起身:“走吧。” “啊?什么?” “跟我去个地方。” 去的当然是酒店,目的也很简单,开房,上床。 苦追了她两个月,她一直冷冷淡淡不给回应,如今突然就把他带去五星级酒店的高级套房,孙存阳整个人都是懵的,兴奋又不敢置信。 林以祺面无表情地道:“先去洗澡。” 她想,她肯定是因为接触的人太少,这些年来一直围着林亦行转,才生出那种畸形的感情。 只要她多接触别的男人,从其他男人身上感受到爱与性,她或许就能解脱了。 那的确是她第一次和男人亲密接触,但她对性爱早已不陌生,她用过无数次手,也用过各种各样的玩具,除了不敢插入,别的全都试过了。 孙存阳很迫切,但也看得出来确实没经验,毛手毛脚,还得听她的命令一步步来。 手指插入她体内时,她没快感,想叫他出来,结果他情绪高昂,用力过猛,戳得她痛叫出声,一脚将他踹下了床。 他本来还很紧张地跟她道歉,看到指尖的血迹,突然就震惊地盯着她:“你……你是第一次?” 除了震惊,林以祺还从他脸上看到了兴奋,就像是动物世界里,那些野兽发现猎物时,两眼放光。 那一刻林以祺就知道,贺子伊看走眼了,或者该说,所有的女生都看走眼了,她们眼里的男人,和真实的男人,天差地别。 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淡淡地瞥了眼桌子:“戴套。” 这个男人什么样又关她什么事?谈恋爱不行,那就用来上床好了,她要的也不过是他胯间那根东西。 至少让她试一次,男人那根东西,和按摩棒有什么不同。 孙存阳激动地拆开避孕套,压到她身上,拼命吻她,脱了自己裤子去戴套时,好几次都没成功,只能又从她身上起来。 林以祺随意扫了眼,瞬间兴致全无。 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她从色情片里看到的可不长这样,她透过林亦行的裤子看到的形状,更不是这样。 就这么点东西,和手指有区别吗? 不过想想,刚才就被他戳出血了,大的估计她也受不了,就当他是为这次量身定制好了。 见他半天戴不上,还借口不小心弄破了去换个小号的,林以祺也没拆穿,任凭他将那根东西放进自己体内。 前戏做得充足,他又那么小,没什么痛感,但也确实没半点快感,比手指和玩具差远了。 谈恋爱不行,当按摩棒用也不行,怎么看都是废物一个。 倒也谈不上失望和气馁,本来她就没上心。只是有其他男人作对比,反而让她越发觉得林亦行太好,比所有男人都要好,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但就是这个在她心里完美无瑕的男人,调研了一个礼拜回来后,第一次对她发了火,愤怒地指责她不该和孙存阳上床。 她没想过他会知道,更没想过他会发那么大的火。 孙存阳用和她开房的事跟同学炫耀,到处宣扬她其实还是处女,第一次给了他。仿佛有了这个“初夜”,他就有了“勋章”,她也终于成33г06了他的所属物。 这种人做出如此下作的事她并不觉得意外,也丝毫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可她还是忍不住在意林亦行的目光。 但一直都无比宠爱她的林亦行,这次只有愤怒。质问她为什么要去跟男人开房,为什么瞎了眼看上那样的男人。 以为他的愤怒是源于对她的关心,她没生气,反而耐心地搂着他撒娇,可这次连撒娇都不管用了,他猛地一把推开她,夺门而出。 后来她才知道,他如此愤怒,根本不是因为她,更多的是她让林家丢了脸,蒙了羞。 在他心里,她还不如林家的名声重要。 -- 078舔(H) 吹干头发从浴室出来,林以祺懒洋洋地靠坐在床头看着群里的消息,确认参加聚会的职员全都安全到家。 见大家兴致高涨,依然聊得起劲,还在提今晚抢红包的事,她便也不动声色地发起了红包,一次接着一次,直到微信限额了才作罢。 群里顿时一片沸腾,抢红包的、欢呼的、致谢的,表情包扎堆,消息快得都看不清楚。 听着层出不穷的赞美之语,看她们都嚷着要跟她混一辈子,林以祺也不禁笑了起来。 誓言自是不能当真,但大家对这份工作的热情和动力是真的。很多投身公益行业的人,一开始也都抱着美好憧憬,想要真心为公益事业做贡献,可惜到最后还是被现实磨灭了激情。 而她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努力,让这些职员们保持初心,奋斗到底。 正握着手机回消息,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她一抬头就瞧见萧自宾穿着睡袍走了进来。 “洗好了?”问完才想起来手指还按着屏幕,拇指一松,语音便发了出去。 萧自宾“嗯”了声,自然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坐到她身侧。 林以祺笑:“你走错了吧,我怎么记得你卧室在楼下?” 之前那么多天都严守规矩,绝不迈上二楼半步,如今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洗完澡就往她房间跑,摆明了以后都要跟她同房。 萧自宾没答,也打开手机看微信,就这么几秒的时间,群里已经完全变了画风,一个个从致谢变成了调侃,还带着些暧昧的表情包。 被打断的话,开门声,让人浮想联翩的三个字,的确像是在明着告诉大家,夫妻俩在做什么,接下来又会做什么。 身为理事长的裴立雪也跟着起哄:新婚燕尔,还是让你们林理事长安静享受二人世界去吧,我陪你们玩。 说完又是一笔不小的红包,散钱跟玩似的,让整个群都进入前所未有的亢奋状态。 林以祺正笑着看大家变着法地夸裴立雪,双腿突然被人从两边拉开,垂眸一看,被子里已经钻了个人进去。 她穿的是睡裙,赤裸的两条腿中间还有内裤,可薄薄的一层布料什么也挡不住,随着被子下那个凸起的形状慢慢上移,温热的呼吸也喷洒在她私处。 群里仍然在狂欢,甚至有人直接艾特了林知深和林亦行:两位大舅哥是不是也要表示一下? 这些人还真是胆大包天,跟林亦行闹也就算了,居然敢找林知深。林以祺刚在输入框打出两个字,小腹就忍不住微微一颤。 萧自宾隔着内裤舔了她腿心。 湿湿热热的舌,柔软又有劲,重重舔着那条细缝,拨弄着阴蒂,很快就将布料染湿,一半来源于他,一半全是她流的水。 “嗯……”林以祺将腿分得更开,隔着被子按住他,呼吸渐渐乱了节奏。 看不到他的动作和表情,却能清楚地感知到他所做的一切。算不上有技巧,舌头却是真的灵活,每一下抵着阴蒂蹭弄时,都舒服得她哼出声。 手机被紧紧握住,指尖触到输入框,乱七八糟地打了些字符,好在她反应快没发出去,但一开始点中的表情包已经引起一长串回复。 “新婚燕尔,老板快去忙吧。” “群主快把老板踢出去,等她过完二人世界再拉回来。” 踢是不可能真踢的,但林以祺也没再回复,准备让她们自己闹去。刚要放下手机,界面就齐刷刷变了颜色,一排红包迅速从眼前闪过。 不仅林亦行回应了,连林知深也回应了,同一时间发出来的红包互相交错着,却一句留言都没有,面对大家的意外与感谢,也未曾说过半个字。 “啊……轻点!”修长的手指扯着内裤,却将几根毛发也夹住,痛得林以祺狠狠敲了下腿间的脑袋,一把掀开被子。 萧自宾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幽深的眸中全是情欲。 林以祺脱下内裤扔到一边,又捞了个抱枕过来垫在臀下,方便他动作。 他的视线落回她腿心,在明亮的灯光下,直勾勾地看着那处,嗅着她的气味。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她这个地方,眼神灼热,如有实质,盯得她腿心一阵酥麻,穴口翕张着又流出小股液体。 低低地喘息一声,林以祺屈起膝盖,脚掌踩着床,用力张开腿:“舔舔阴蒂。” 萧自宾将手指覆上去,慢慢掰开,喉结滚动两下,头一低,舔了上去。 手机早已滑落下去,掉到被子上,触到的语音条还在播放某个职员对林家兄弟表示感谢的话。 林以祺绷紧腰臀,仰着头,大口大口地喘息。 从前没与男人亲密过的时候,还会想着试一试他们的性器有何不同,等身边的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尝试过各种性爱方式才能肯定,最让人舒服的,不是阴茎,而是男人的舌头;最让人看得热血沸腾的,也永远都是男人放低姿态,趴跪在身下用唇舌侍候自己的画面。 液体沾湿他嘴巴,他并没吃下去,只在那片滑腻中含住小阴唇,舌头试探着刮蹭,唇用劲吸吮,手掌从抱枕里挤入,捏着她的臀。 手机在被子上震动,林以祺捞过来一看,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听她接通电话说了句“您好”,萧自宾停下动作,她却不满地拍了拍他,把他的头使劲往下按。 电话那边什么声音都没有,林以祺好奇地拿开手机看了眼界面,还是通话状态,于是又贴到耳边,抬高些声音:“您好?” 阴蒂被一口含住,吮吸出色情的声音,牙齿蹭过嫩肉,激得林以祺低吟出声,急促的呼吸在整个房间回荡。 “您好?”最后一遍询问还是得不到任何回复,她一把挂断电话,扔掉手机,夹紧腿间的脑袋放肆呻吟,“好爽……” 若不是早上输给了她,这个男人只怕也不会主动给她口吧?不知道遵守诺言的同时,他心里是不是有那么些不服气,甚至是委屈? 垂眸看着身前的男人,林以祺不由得笑了笑,手掌轻抚着他的头:“水……很好喝的。” 不管他是不是心甘情愿,她就想他更进一步,不仅为她舔,还要喝她流出的水;不仅趴着,还想要他跪着,想坐在他脸上。 舌尖扫过阴蒂,沿着湿滑的细缝一路往下舔,到了穴口处,他忽地将嘴唇紧紧贴上去,狠狠吸了一口。 声音太过清晰,林以祺看不到他的动作,却知道他是听了她的话,把她流出来的东西吃进去了。 “好喝吗?” 回应她的,是他更加猛烈的舔舐。拨弄着阴唇,搅弄着穴口,舌头用力一顶,插了进去。 双腿绷得有些酸,林以祺伸直了腿,臀也沉了下来。 舌头被肉壁挤出,萧自宾托住她的臀,深埋进她腿间,舌头戳着穴口,更卖力地往里钻。 阴蒂发痒,整个私处都又酥又麻,林以祺挺起腰往他脸上蹭了蹭,还没等她开口,他便意识到她要什么,重新裹着阴蒂吮弄。 快感一步步堆积到顶峰,林以祺猛地一阵颤栗,高潮的瞬间连呼吸都停住。 萧自宾缓缓直起身,唇边带着透明液体,睡袍早已衣襟大开,赤裸的胸膛不断起伏。 “舒服吗?”声音低沉,沙哑。 林以祺平复着喘息,目光从他性感的嘴唇移到喉结,又沿着胸膛一路往下,最后落到那条黑色内裤上。 鼓囊囊的一大团,也不知硬了多久了。 指尖抚上他的唇,将湿淋淋的痕迹一点点擦去:“想做吗?” 迎上她的眼神就知道什么意思。萧自宾抬手抹了把下巴,转身从床头柜抽出纸巾替她擦拭着腿间的黏腻:“愿赌服输。” 别说他没有输不起,就算他真想做,只怕她也会毫不客气地一脚把他踢下床。 手指又抚上他的喉结,林以祺笑道:“都这么硬了,忍得了吗?” 萧自宾偏过头,躲开她的触碰,把她腿间清理干净,扔了纸巾,替她拉起被子:“睡吧。” “你会自慰吗?” 他一愣,松开手中的被子,顿了顿才道:“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自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他抬眸,定定看着她,良久后,低声道:“嗯。” “那你自慰给我看吧。” 萧自宾一脸诧异。 林以祺笑:“做都做过了,还会不好意思自慰?” 见他没答,她倏地勾住他脖子,身体凑上去:“真好奇你这样的人,自己撸起来会是什么样。” “别人什么样,我就什么样。”他轻轻地喘息两声,推开她,“睡了。” 见他躺下去也要睡,林以祺不禁觉得好笑:“不肯当着我的面撸,也不去浴室自己解决?” “用不着。”声音还是有些哑,语气却很平静。 看着他这模样,林以祺倒有些明白他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过性经历了。自制的男人最可怕,却也最想让人玩弄。 “萧自宾,你之前为什么没女人?” “工作忙,没时间,不感兴趣。” “那这么说,你对我有兴趣?”忽地从他背后贴上去,林以祺紧紧搂着他,呼吸喷在他耳畔,“我看你在我面前,好像也没那么大自制力,不然怎么这么轻易就失身给我?” 他身子一僵,阖上眼:“晚安。” “我还不困。”手掌从他腰上抚摸着往下,覆上勃起那根,“真的好硬。” 他闷哼出声,一把抓住在胯间作乱的手:“别闹了。” “我是怕你难受,帮你纾解一下。” 要不是语气中全是笑意与调侃,他可能真会信了。萧自宾握紧掌心的手指,低低地喘:“林以祺。” “你应该叫我老婆,老公……”撒娇般的声音传进耳里,柔软的唇舌含住他耳垂。 推开她手臂转了个身将她压在下面,胯间肿胀的那团刚好蹭着她腿心,他定定看着她,眼中全是化不开的情欲。 林以祺笑:“忍不了了?我力气没你大,肯定反抗313731不了的,你来吧。” 萧自宾咬咬牙,猛地掀开被子跨下床,大步走进浴室反锁了门,只余外面一串得意的笑声。 -- гоǔωèňňρ.мè 079心机 基金会的收容所没准备建在主城区,而是把地址选在蓉城辖区内的一个县城,位置偏远,却也宜居,地价不贵,可以最大限度拓宽面积。 有了和萧自宾的联姻关系,一切自是交给凌霄这个知名的基建企业来完成,不过从前期规划到最终建成,最快也需要半年时间。 “这个地点已经是最好的选择。”陪着林以祺从荒废的工厂走出来,萧自宾从秘书手里接过太阳伞给她撑上,“也算是物美价廉吧。” 林以祺站到左边的高台上朝四周俯瞰一圈,有原来的老工厂奠基,交通还算便利,离居民区也不远,的确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毕竟资金有限。 秋风吹来,猛地卷起土路上的灰尘,萧自宾偏过头躲开,见她被吹得裙角飞扬,又压低伞挡在她身旁。 看着她安静的侧颜,他沉默良久,缓缓道:“如果跟政府合作,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林以祺笑笑,没说话。 基金会援建福利院的例子到处都是,项目的主体在政府部门,的确能承担大部分的责任与压力,可惜,那不是她想要的。 她要建的收容所,只接纳女性,政府建的福利院不可能允许这种“性别对立”的事情出现,一切自然只能以私人名义进行。 如今基金会还是非公募的性质,收容所这个项目的资金也几乎来源于她自己,她还有权做决断,只是无论初期建设还是后期投入,都需要很大开销。яоúωěρ.мě(rouwennp.me) 瞧着她的神情,萧自宾同样微微一笑:“我很少有钦佩的人,你是第一个。易位而处,我确实做不到你这样。” “你是男人,男人怎么可能理解女人,站在女人这边?”林以祺看着远处的居民区,长吁口气,“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被遗弃的女婴女童吗?知道那些残障的女人和男人,有多大区别吗? “我曾经见过一个家庭,儿子是个傻子,什么都不会,女儿很健康。结果,女儿刚上完初中就被逼着辍学打工,赚钱给弟弟看病,到最后病没治好,又只能拼命挣钱给弟弟买老婆。买回来的是个患了精神病的女人,夫妻俩要在父母指引下才知道怎么入洞房,怎么生孩子。 “第一胎生的是女儿,听说被送走了,也有人说被掐死了。直到生了儿子,精神病的儿媳妇完成使命,就被扔出去,反正国家免费治嘛,他们才不管。结果呢,生的那个儿子也是傻的,他的爷爷奶奶还说要努力活着,把他养大,给他找个老婆,看着他生了儿子才能放心走,如果他们活不到那时候,孩子的姑妈就得负责养他,你说好不好笑?” 萧自宾叹了口气,不发一语。 林以祺抬腕看了眼时间:“走吧,接下来的事,交给你手底下的大设计师了。” “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目光落到她额头的伤疤上,萧自宾顿了顿,问,“林以祺,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改变么?就因为那场车祸?” 林以祺没答,反而好笑地瞧着他:“既然说是改变,那在你心里,从前的我是什么样的?” 这次换萧自宾不作答,只静静看着她。 从初识到订婚,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说过的话同样少得可怜。她从未认真瞧过他,他也像那晚自己说的,对她不感兴趣,最多就是礼貌交谈几句,连深入了解的欲望都没有。 谁承想,一场车祸之后,能变成现在这样。 “走吧,饿了。”林以祺伸了个懒腰,转身往车那边走,萧自宾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跟上去继续为她撑着伞。 午饭是在学校食堂吃的,一点还有个会要开,回来的路上堵车耽误了,林以祺赶时间。 这是萧自宾第一次在她食堂吃饭,饭点人很多,大家也都认识他,不熟悉的叫萧总,熟悉的个个都直接喊姐夫,倒真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基金会与学校共用一个食堂,陈慕之也在其中。学校的男性员工只有几个保安,基金会也仅有叁个男人,虽然年龄有差距,却经常一起行动。 从夫妻俩身旁经过,两个男职员笑着打招呼,陈慕之垂下头,低声道:“林总,萧总。” 林以祺点点头,萧自宾多看了他两眼,同样微笑着点头,一如既往地温和有礼。 叁人就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中间只隔着条走廊,陈慕之一抬头便能看到林以祺的背影。 撞上他的视线,萧自宾笑道:“我下午也没什么事,去你办公室等你吧,等你开完会,陪你去民政局,我在那边有熟人,已经打过招呼了,手续的事,有我在,你可以放心。” 林以祺忙着吃菜,只含糊不清地答了句,朝他点点头。 放眼望去,整个食堂就她最没吃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饿几天了。萧自宾忍不住笑了声,把自己的汤推到她面前。 当年也不是没和她一起吃过饭,但不管多急,她都不会露出这种姿态。 若要问那时候他眼里的她是什么样,大概就是美得精致,却让人不想亲近吧。在外人面前,她似乎总是戴着层面具,上面写着“生人勿近”几个大字,而他是怕麻烦的人,遇到那种情况,绝不浪费时间。 听着身后的交谈,单博文凑近对面两人,小声道:“听到没?背景厚着呢,咱以后也不用怕了,两个大老板都有权有势的,牛逼死了。” 江涛附和:“这就叫强强联合,牛上加牛,以后都不用担心公司倒闭了。” 陈慕之抬眸看了眼对面,缓缓低下头,握紧手中的勺子。 林以祺开完会出来,萧自宾正坐在她办公室翻着本杂志。瞧着他悠哉的模样,她笑道:“真这么闲啊?” “还好,这几天松了点,公司不需要我时刻盯着,所以你的事不用跟我客气。” “那我就真不客气了?” “你说。” “民政局,你替我跑吧。” 萧自宾一愣:“你不去了?” “反正你人熟,又是理事会成员,还是我法律上的配偶,完全可以代表我,我干嘛还去?” 萧自宾扯了扯嘴角:“你还有别的事要忙?” “我有哪天不忙的?”林以祺摊摊手,“手续的事交给你办,那我就可以提前下乡去了。” 基金会还有一个新的扶贫项目,专门针对贫困山区那些不肯离乡务工的妇女,而第一个目标地点就在全省最穷的竹源州。 凭着那两年在乡下的经验,林以祺对竹源的地方产业已有大致了解,更详细的却需要带团队去乡下考察调研。 “钟庆梅,浦韩欣,骆尧……陈慕之你也去。” 刚从办公室出来就听到林以祺这句,萧自宾瞬间顿住脚步,看着从工位上站起的陈慕之。 林以祺继续确认着早先定下来的名单:“还有单博文,冯佳音,提前了几天,都没问题吧?” “没问题。” “行,那就今天下班后准备一下,明早九点准时出发。” 方薇从身边经过,萧自宾叫住她,低声问:“你们这次出差的人选,根据什么定的?” “专业和部门。”方薇有些意外他居然会问这种问题,“这次调研主要是要确立帮扶方案……” “信息部的也去?”萧自宾蹙了蹙眉,“他能调研什么?” 听着这不悦的语气,方薇瞬间了然:“陈慕之就是竹源的,好几个参加调研的都是竹源人,他们对那儿的情况最了解,他还可以提供技术支持。” 见林以祺朝这边走来,萧自宾没再说什么,方薇偷偷瞥了眼陈慕之,低头回自己工位。 “你还没走?” “马上。”萧自宾同她一起走向电梯,“你下午还要忙什么?” “先去学校开个会,不用去民政局,那就见个客户。” 按下电梯,萧自宾笑道:“我应该可以提前回去,那我先回家做饭。” “见的是最难缠的客户,你觉得我还回得去?”林以祺叹息一声,“餐厅都订好了,我会晚点回,你一个人吃你的。” 电梯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刚转身就又看到远处的陈慕之。 狠狠戳了下关门键,萧自宾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侧,看着远处的人影慢慢消失在不断变窄的门缝中。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这下算是知道了。 -- 080姐姐 和上次一样,先坐飞机到竹源,再租小巴去康华,抵达县城时都过了午饭时间了。林以祺带大家去一个知名饭店好好吃了顿午餐,一行人继续前往下个目的地台洋镇。 把第一个扶贫地点选在康华县,的确有她的私心在。毕竟这是陈艳的家乡,她也在这里待了两年,认识了许许多多的人。 不过最关键的原因还是环境。这个地方贫穷,却不像隔壁几个县毒品泛滥,更安全也更容易发展。 仍然是叶书玮开车,他不是基金会的职员,只算作林以祺的司机,这次出差也被当作后勤用。 一个出卖肉体的男人,不可能受到多少尊重,何况在大家看来,他早已被金主的正牌老公挤下台,又有林以祺的授意,调研小组自然没把他放在眼里,该指使他干活的时候丝毫不客气。 进村的路边铺着一片片黑绿色的东西,是有人特意晾晒的,方薇问:“那是什么?” 林以祺道:“蚕砂。” 她显然没听明白:“什么?” 后排的邱来娣笑笑:“就是蚕的粪便,晒干了可以当药。” 展颜一脸吃惊:“粪便还能当药?那吃药不就是吃屎?” 一车人都被她逗笑,林以祺道:“那当然了,药材里的粪便还不少呢。你别看它是粪便就嫌弃它,卖得可不便宜。现在过了养蚕的季节,晒的也少了,春夏季的时候家家户户门前楼顶全是这东西,谁都舍不得扔。” 展颜撇撇嘴,又趴到前面的椅背上好奇地看着她:“林总你怎么什么都懂?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 跟她和方薇一样,都是在蓉城长大的,没接触过养蚕的人,自然不知道这些常识。 下意识看向旁边座位的陈慕之,见他也正定定看着她,林以祺低声笑笑:“网上看来的,不是到处都有人发视频?” 车子穿过村庄,很快就到了镇上。集市不大,就一条街,十几家商店饭馆,宾馆也不少,一看就条件很差。 离街道十来公里的地方,有个清辉集团的磷肥厂,厂外的大院闲置已久,这次出差刚好能用上,林以祺便让人提前打扫出来,七八个房间足够大家入住。 “感觉又回到咱们团建那会儿了,到乡下出差还能有这么好的条件,跟度假似的。”展颜看着屋里崭新的床铺被褥,朝林以祺竖起拇指,“跟对老板很重要。” 林以祺笑:“希望你明天还能这样说。” 第二天一早,调研小组开车进山,走的全是灰扑扑的土路,慢而颠簸,途中遇到辆车都让不开。 这里是全县最大的种植区,中草药,花卉,蔬菜,水果……农牧业支撑着县里大半的经济。 “做这一块,靠技术也靠运气,市场价格多变,实在捉摸不透。”同行的钟庆梅不仅是康华人,父母还在此种过大棚蔬菜,对情况最是了解,“还要防天灾,前年突降暴雪,叁分之二的大棚都塌了,露天种植的也全都没成活,损失惨重,我爸妈就是那时候心灰意冷决定不干的,成本高风险大,他们说还不如出去打工。” “大家还没有保险意识,小户种植没人买保险,这个好解决,难的是价格。”林以祺道,“若只有我们一个地方供应还好,可惜好几个省也多的是货源,价格波动很难预测。” 钟庆梅苦笑:“干这行就跟赌博一样,遇上好价格了,一次就能回本,要是遇不上,破产也是常有的事。” 路越来越难走,车子颠簸得厉害,看到前方好不容易出现块空地,林以祺干脆让叶书玮把车停过去,大家徒步上山。 其实放眼整个康华县,这已经算是最富裕的地方了,有几家大工厂,还有肥沃的土地。 从前地里种的都是低产农作物,又没路上山,只能靠人背马驮,产量越来越低。 近几年国家大力扶贫,交通便利了不少,也改变了种植模式,不仅造福当地人,还吸引了很多外地人,陈艳便是其中之一。 如果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绝症,她肯定已经拿着多年务工攒下的积蓄,来这个地方租片地,做着自负盈亏的小生意。就算赚不了大钱,那也自由自在,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做事,不会再被奇葩顾客和老流氓欺负。 “前面的你们慢点,等等我们。”展颜在后面扯着嗓子,“怎么跑这么快?” 以她的体力,爬这种山路自是没问题,方薇却已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在展颜的帮助下终于赶上大家,方薇气喘吁吁地叉腰看着林以祺:“林总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明明那年爬山还输给我了。” 林以祺笑:“可能因为我每天都在健身吧。” 她现在忙成这样,健身的时间并不多,这具身体也依然和当年一样,娇生惯养得有些虚弱。只是在成为陈艳的那两年里,早已熟悉山区环境,磨练出意志。 除了她和方薇展颜,其他人都是在乡下长大的,这样的山路同样难不倒他们。看着方薇满头大汗,邱来娣笑道:“要不要我背你?” 不会开玩笑的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顿时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在附近找了块空地坐下休息。 陈慕之打开背包,取出瓶矿泉水正要递给林以祺,叶书玮却已抢先送上凉茶。 林以祺单手握住易拉罐,指尖扣上金属环才突然想起什么,立刻换成双手开罐,再抬头时又撞上陈慕之的目光。 他显然是看到她刚才的动作了,和当初的陈艳一模一样。 明明上次已经被展颜戳破,她就不该故意逃避,这会儿反而更显得做贼心虚。 “山下地租贵,越到高处越便宜,就是路太难走。”钟庆梅继续介绍着情况,“水源也没山下充足,必须几户人家合力打井,还要自己接电上山。” “这么算下来,成本也比山下低不了多少。”林以祺环顾着四周,“难得气候土壤都这么好,别的地方比不了。” 方薇笑道:“林总你不是还会研究土壤吗?要不我带点回去让你研究一下?” 正给大家发矿泉水的陈慕之动作一顿,倏地转头看向她。 林以祺只当没发现他的目光,笑着调侃:“当初去农业大学蹭过课,也就开个玩笑,我哪有那能耐?” 山上种植户多,种植的种类也多,观察、询问、登记、研究,一家家看下来,很快就到了傍晚。 走的是小路,下山比上山更难,林以祺仍然第一个冲在前面,这次陈慕之紧紧跟在她后面,视线几乎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观察她走路的姿势,躲避障碍的方法,甚至是动作。 路边有成片的荆棘,林以祺用袖子包裹着手掌,小心翼翼地拉开藤蔓,让后面的人先走。 陈慕之愣愣看着她的背影,嘴唇微动:“姐……” 声音全都堵在喉咙里。 林以祺和方薇说着话,并不知道身后的情况,等回头时他们已经走出去好远,只有陈慕之还在静静站着。 展颜大喊:“你这就走不动了?” 陈慕之回过神,快步跟上去,林以祺问:“没事吧?”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他猛地摇头:“没事,刚才可能……太累了,产生幻觉了。” 最后这一句声如蚊蚋,谁也没听清,展颜笑道:“我发现你这人好像很爱发呆,想什么呢?不会是看上哪个小姑娘,一出门就相思病了?” 方薇拐了下她手臂,给她使眼色示意她闭嘴。展颜恍然大悟,转头瞥了眼林以祺,赶紧扶着方薇继续下山。 陈慕之不自然地咳了声:“林小姐你先走。” 晚饭就在镇上吃,饭后大家聚一起总结白天的考察结果,叶书玮插不上话,只能在一边干坐着。 完成了工作,可以自由活动,展颜问钟庆梅:“镇上有什么地方可以玩的?坐不住啊。” “除了田间地里吹吹风,街上散散步,别的也没啥了,小地方能有什么玩的?要不就是学校?镇上就一所中学,校园小还不让外人进,倒是那个磷肥厂建得不错,听说里面有个活动中心。” “这么厉害?不愧是大企业。”展颜笑吟吟地看向林以祺,“林总,你们家的厂子,能不能开个后门让我们进去玩玩?” 刚听她开口,林以祺就已经起身去拿外套了:“走吧,带你们去放松放松。” 磷肥厂晚上只有少数人值班,安安静静的,也没人跟他们抢地盘。不过这个所谓的活动中心,其实也没大家想象得那么好,就是一个篮球场,一块草坪,加些简单的运动器械。 展颜嚷着要打篮球,保安和值夜班的几个工人也都参与进来,双方各组成一队,在夜灯照射下打起了比赛。 “练过的就是不一样,都不知道累的。”方薇坐在一旁捶着腿,“跑一天了还这么有精神。” 刚准备不顾形象地躺到长椅上,电话就突然响起,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林知深。 “林总。” “你们提前去乡下了?”声音有些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方薇一愣,瞥了眼远处的林以祺。听上任老板这语气,她这位新老板是根本没和家里说过出差的事,这会儿估计还是通过她刚才发的朋友圈才知道的。 没听到回答,林知深问:“你们几个人?” “加上司机,一共十个。” “叶书玮?” “嗯。” “还有谁去了?” 说了他也不认识。方薇正想着是不是得把名单报上去,那边就又问:“陈慕之也去了?” “嗯。” 随即陷入沉默。 电话那边有些吵,他好像在闹市区开着车,还伴着咳嗽声,方薇道:“林总您病了?” 林知深没答,继续问:“她在干嘛?我是说,林以祺。” “在和陈慕之聊天,要叫她……”刚说着就看到林以祺扬起手机接电话,“林总也在讲电话了,应该是萧总打来的,等她忙完我让她打给您?” “不必了,你忙你的。”顿了顿,他又道,“别告诉她。” -- 081拥抱 康华县面积广,山地多,交通又不够便利,光是一个台洋镇就需要花费不少功夫。 这几天起早贪黑,跋山涉水,虽然所有人积极性都很高,没人抱怨过,林以祺却也知道,大家是真累了。 于是周五这天,她早早结束工作,给大家放半天假。 当然,其中也包含了她的一点私心。 吃完午饭,除了展颜和邱来娣永远像不会累似的,其他人早已连手机都玩不动了,纷纷回房休息。 林以祺刚走到门口,陈慕之就追上来:“林小姐。” “有事?”其实她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想跟您请个假,我今天……想回趟家。” “下午已经放假了,你可以自由活动,用不着跟我说。”林以祺笑笑,“想家了?不是说以后都不回去了?” 定定看了她几秒,他缓缓道:“我想回去看看我姐。” 今天是陈艳的生日,林以祺一直都记得。 “你要怎么回去?这里到衢水,连大巴车都没有。” “先去康华,再转车回衢水。” “那等你回来都什么时候了?”林以祺指了指院外的小巴,“走吧,送你一程。” 陈慕之愣愣看着她,脚步未动。 “怎么?只许你去看姐姐,就不许我去看老朋友?都离这么近了,既然你要去,那捎上我吧。” 不等他回答,她就自顾自走向叶书玮房间:“车钥匙给我。” 不用绕去县城坐大巴,从台洋镇到衢水乡两个小时就能到,进村的路仍然是那条,经过一个雨季,比林以祺上次来还要难走。 “就在前面停下,走着进去,不然里面遇到车很麻烦。” “是吗?”展颜不敢大意,把车停到路边的空地,“这天气说不好会下雨。” 三人带着鲜花祭品和雨伞,才往里走了十多分钟,就看到路上堵了。一辆微型车和拉砖的小货车撞上,微型车撞得很严重。 展颜感叹:“还是林总你厉害,太有先见之明了。”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渐渐的林以祺才发现其中一辆车有些眼熟,再一看路边,的确有个熟悉的身影。 看到林以祺朝那人走去,展颜和陈慕之也赶紧跟上,到了跟前才知道是谁,“聂警官?” 聂钦穿着卫衣,戴了墨镜和帽子,衣领拉得老高,和平时的风格大相径庭,不熟悉的人确实很难认出来。 展颜一脸诧异:“你怎么也在这?” 看着他这副打扮,林以祺忍不住笑了笑。 因为,大家都没忘记陈艳。 哪怕曾在这里被人围攻,这次会有被认出的危险,他还是来了。 陈慕之神色复杂:“你也是来……看我姐姐的?” “来竹源处理一个案子,刚好有空就过来了。”聂钦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车,“我就不该开进来。” 肇事严重,还没人来处理,他的车被堵在后面,根本出不来。 林以祺问:“报过警了?” 聂钦摇头:“他们准备私了,价格还没谈拢。” 看来是没买保险的黑车了,遇到这种情况最麻烦,尤其这个村子的人本来就够野蛮。 “那你自己小心,我们先进去了。” 陈慕之跟着林以祺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着聂钦:“谢谢,还有,当心,别让他们认出你来。” “放心,我有分寸。” 陈艳的墓前放着鲜花,很明显是聂钦送的。半年没来,坟上长出些灌木,陈慕之耐心地一棵棵拔去,低低叫了声“姐”,便再没说什么。 林以祺放下鲜花,鞠了躬,走向展颜,给他留出和姐姐独处的时间。 两人离得远,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看到他在陈艳墓前站了许久,然后又去了他父亲墓前,放好祭品,跪下磕头。 等他们回来时,天上的乌云已经黑沉沉地压了下来,聂钦却还在那里。 肇事的两人倒是谈妥了,可天色已晚,又是这种天气,修车的人不愿意进村,还得等明天。 有认识的人跟陈慕之打招呼,陈慕之借机找微型车车主聊了几句,请他多打几个电话,但结果都一样,远的修理店根本不愿意来,近的就那一家,还要等下过这场大雨再说。 林以祺抬头看了看天气:“我们的车在外面,先跟我们走吧,你等在这也没用。” “我家的老房子卖了,不然倒可以让你住一晚,村里也有几家人跟我关系还不错,不过……”陈慕之无奈地笑笑,没再说下去。 聂钦明白他的意思,他这个全村的“公敌”连来这儿都需要乔装打扮偷偷摸摸的,若是让他去村里住,指不定又会发生什么事。 暴雨欲来,他没得选,只能跟他们走。 刚才停车的那片空地上,有辆黑色轿车正在调头。 几人走向小巴,原以为那轿车要开走,谁知它却在小巴旁停住,一个女人打开车门从驾驶座下来。 视线往旁边一瞥,林以祺的笑容瞬间僵住。 车旁的女人同样呆住,但让她发愣的不是林以祺,而是陈慕之。 手上的袋子掉落,砸出“砰”的一声响,三把雨伞滚出两把,沾了大片灰尘,陈慕之却仿佛没看见,更未低头去捡。 “我说我拿你非要帮忙,拎个袋子都……”展颜本来是要取笑他的,但在看到他的表情后,话又全都吞了回去。 不仅陈慕之,林以祺和聂钦脸上也写满了震惊,而他们的目光看向的是同一个人,甚至对方也是一脸不敢置信。 好奇地打量那女人几眼,展颜才发现她和陈慕之有些像,准确地说,是陈慕之长得有些像她。 这是陈慕之和陈艳的亲生母亲。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林以祺就在心里下了定论。 陈慕之像她,陈艳更像,母女俩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难怪那个死了的老酒鬼每次骂陈艳时都要提她的母亲。 大概猜到了些什么,展颜小心地推开车门走上去,原以为还要耽误好一会儿,谁知陈慕之很快就跟上来坐到窗边。 见那女人依旧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眶通红,林以祺与聂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东西。 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等两人也上来,展颜问:“我们走吗?” 陈慕之没回答,林以祺看了他一眼,道:“走吧。” 发动机的声音响起,小巴缓缓经过黑色轿车,驶上一旁的土路。 陈慕之攥紧衣角,双目紧闭,从始至终都没回过头。 看着他眼角的泪珠,林以祺转身从后面的窗户看去,那道身影已经越来越远,似乎也在头也不回地前行。 来时还有欢声笑语,回去的路上却没人再开过口。 陈慕之一路都很平静,林以祺就坐在他身边,却也只是时不时地看他一眼,确认他的状态还行,并不曾开口安慰。 这种时候,什么样的安慰都是徒劳。 小巴停在院子外,院内传来了浓郁的饭菜香味,估计是大家去集市买了菜,做好饭等他们回来。 见陈慕之依然一动不动地坐着,林以祺示意另外两人先走,自己继续陪着他。 车门开了又关,车内再次陷入宁静,她低声问:“嫌我吵吗?要想一个人待着,那我也下去。” 看他还是没什么反应,她站起身,拍拍他的肩:“那你自己静一静。” 刚要转身,沙哑的声音就传来:“她是我妈。” “我知道。”林以祺就这么站在他身边,垂眸看着他,“你姐姐和她很像。” “我和她……也挺像的吧?”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不然她不会那种表情,她认出我了,但她……” 林以祺叹息一声,慢慢坐回去。 陈慕之笑道:“告诉你个秘密吧,我妈……其实是被拐卖的,生下我以后她就跑了,这些年,我和姐姐一直没有她的消息。” 林以祺也笑:“你们肯定都不恨她,对吗?” “我和姐姐经常会许愿,希望她……平安健康,长命百岁,永远都不要回来。”他仰起头,用力眨了眨眼,“原来,她还记得我们,记得今天是姐姐的生日。” 林以祺看着面前的椅背,不发一语。那个人手上拿着花,显然是知道陈艳已经去世了,这对她只怕也是个很大的打击。 “可能,她也看到新闻了吧,知道姐姐不在了,还知道她最害怕那个人早就死了,终于敢回来了。” 涉及到几件重大案子,有关陈艳死亡的报道的确很详细,里面也提到过她是个和弟弟相依为命的孤儿。 或许是无意得知,也或许是本就一直关注着这个地方的消息,所以他们的母亲才会知道一切。 但这也说明,她并不准备认他,否则早在得知他父亲死了的时候就会迫不及待来找他了。 “可能,她已经有新的家庭,新的孩子了,也可能……她没法忘记那些噩梦,看到我,只会让她更痛苦。” 泪珠从眼眶滚落,陈慕之狼狈地伸手擦去,低声笑笑,“我刚才没看仔细,那辆车……挺好的?” 林以祺点头:“要二十多万吧,还有她手上的包,好几千一个,我看她精神状态也挺好,应该过得很幸福。” “那就好,那就好。”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他却还在拼命微笑,“只要她好好的,我就知足了,姐姐知道了肯定也会开心的。” “陈慕之。”林以祺缓缓搂住他,“她已经向前看了,她会好好生活的,我希望,你也是。” 侧身靠在她肩上,他拼命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一下下拍着他的背,林以祺收紧另一只手,把他揽进怀里:“哭吧,这里没外人。” 他的整个身体都在发颤,双手也慢慢搂紧她,却还是没能哭出声。 林以祺无力地叹了口气,视线落到窗外,院里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出来,正隔着车窗默默看着她。 方薇,展颜,聂钦,还有……萧自宾。 -- гоǔωèňňρ.мè 082隔墙有耳 他怎么会来这里? 略微诧异了一下,林以祺也没做出什么反应,继续拥着陈慕之。 萧自宾没有太明显的表情,旁边的方薇和展颜却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上隐隐有股怒气。 默契地对视一眼,两人不敢说话,只能当作什么都没看见,默默回了院子。 看着车上相拥的两人,再看一眼萧自宾,聂钦也转身走了进去。 刚下过一场雨,地面还是湿的,水珠从旁边的树上滴落,一声声敲打着水泥地板,溅湿了萧自宾平整的西装裤。 车顶同样有水珠滚落,在玻璃窗上划出两道清晰的痕迹,模糊了他的视线,逐渐看不清车里的画面。 见他们仍然没动,他咬了咬牙,低声笑笑,转身大步往回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慕之才渐渐平静下来。贴着她柔软的身躯,感受着掌心的温热,环在她腰间的手不禁又收紧了些。 察觉到他的动作,林以祺问:“好些了?” “嗯。”他低低地应了声,脸依然埋在她颈间,唇轻轻蹭过肌肤,下巴碰到她胸部才又一下反应过来,倏地从她怀里直起身,“对……对不起林小姐,我不是……” “那就走吧。”林以祺笑笑,不甚在意,“肚子饿了,吃饭去。” 心神不宁地跟在她身后进了院子,看到里面的车和萧自宾,陈慕之猛然一愣,惶恐地看向林以祺。 林以祺打量着黑色保姆车,笑道:“自己开车来的?” 还把车直接开进了院子,难怪刚才都没发现他来了。 萧自宾没作声,方薇只能硬着头皮缓解气氛:“萧总带了好多东西来,林总你饿了吧,马上就能吃饭了,全是萧总特意为你准备的大餐,装在冰箱里送来的,我光是闻一下都要流口水了。” “这么贴心?”林以祺径直走向萧自宾,在他身边坐下,“谢了啊。” 萧自宾勉强挤出个笑容:“知道你们在这儿条件不好,当然要帮你犒劳大家。” 院子里撑起大伞,餐桌就安置在伞下,众人都去厨房帮忙端菜,林以祺伸了个懒腰,打开手机看起了微信。 见她一派淡定,什么解释都没有,萧自宾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就不说点什么?” “说什么?”林以祺继续低着头发信息。 萧自宾哑口无言。 又暗自生了许久的闷气,他才道:“林以祺,你说我无权干涉你和其他男人的事,那至少,在外人面前,你该给我留点面子吧。” 林以祺终于抬头看他:“你是说刚才我和陈慕之?我们那就是单纯的拥抱,什么都没做,你怎么还非要往自己头上扣顶绿帽?真是淫者见淫。”яоúωěńńρ.мě(rouwennp.me) “你……”他一时语塞,盯了她半天也没能说出句话。 林以祺无辜地笑笑:“再说了,他们也不是外人,都是我的职工,跟家人一样。” 萧自宾都被她气笑了:“家人?职工个个都是家人,我才是外人。” “严格说来,是的。”林以祺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眼见着他就快要控制不住情绪咬牙切齿了,这才笑出声,“那你觉得我要怎样才算是给你面子?” 也不给他回答的机会,她忽地倾身过来,吻了上去。 萧自宾整个呆住,等他反应过来,嘴唇已被她重重吮了一口,脖子也被她双手勾住,用力压向她。 有人吹了声口哨,还有人夸张地“嘘”了几下。听着耳边的声音,感受着唇间的柔软,他手一抬,搂住她的肩和背,将她紧紧按在怀里,舌尖从她唇齿中钻了进去。 缠着他的舌律动几下,林以祺不客气地将他推开,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这样算吗?” 亲一下就没脾气了,也不知道她是有什么魔力。 萧自宾叹息一声,扣过她脑袋又吻了上去。 这次只跟他碰了碰唇林以祺便躲开:“大庭广众,注意影响。” 萧自宾转头看了眼已经学会假装看不到他们的众人,视线从陈慕之和聂钦脸上扫过,笑了笑:“你先主动的。” “那是因为某些人脸太臭,我害怕。”林以祺得意地瞧着他,“究竟是觉得没面子,还是吃醋了呢?” 饭菜全部放好,方薇干咳了声,叫两人来吃饭。 林以祺起身就往餐桌走,萧自宾看着她的背影愣了会儿神,又暗自叹了口气,这才缓缓从长椅上站起。 他带了很多现成的菜肴,还有各种酒水饮料,新鲜的蔬菜水果,一顿饭吃得大家连声称赞,又纷纷调侃起他们夫妻俩。 等饭后没人的时候,林以祺才问:“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方薇还是邱来娣?” 都是她的人,就算萧自宾找她们问了什么,她们应该也会告诉她的,可在这之前她根本就不知道他要来。 “方薇朋友圈看到的,清辉在康华的磷肥厂,就这么一个。” 林以祺掏出手机点开方薇朋友圈,果然前几天晚上就发了条状态:猜猜我在哪? 配图是磷肥厂大门的照片,显然这条是发给她在清辉的老同事看的,下面还有她自己公布的答案。 评论区有好几个林以祺和方薇的共同好友,都是清辉的职员,其中就有林知深的贴身助理,两人断断续续地聊到半夜,方薇问他怎么还不睡,他回了句“老板发烧,刚从医院回来”。 林知深病了? 方薇这条朋友圈林以祺的确没看到,但今早刷手机时好像看到过林知深那个男助理昨晚发的状态,大半夜人还在医院,她以为是他病了也没留意,其实病的是林知深?这都几天了怎么还在医院? 翻出林知深的号码正要打过去,一想到那人都已经好多天没理过她了,林以祺又将手机放下。 犯不着用热脸去贴冷屁股。本来只是正常关心一下,别到时候又说她主动勾引他,不肯放过他。 拿了换洗衣物去洗澡,在浴室门口刚好碰上陈慕之,见到她他赶紧将手中的袋子捏紧,遮住换下来的衣物:“林小姐。” “洗完了?”看他眼睛还有些红,林以祺道,“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嗯。” 浴室只有一间,里面就简单装了个喷头,和当初陈艳家那间差不多。以前姐弟俩洗澡时,也是这样轮流着用。 陈慕之愣愣地看着她走进去的背影,看着她关上门,深深呼了口气。结果一转身就撞上萧自宾的目光,他吓得手一抖,抬着的脸盆差点掉落在地。 “萧总。” 萧自宾没答,静静看了他两秒,转身回房。 大家睡得早,萧自宾十点多洗完澡出来时,好几个房间的灯已经熄了。 看到他进来,林以祺笑道:“萧总不是开了保姆车?怎么还来我这小破房间?” 萧自宾在床沿坐下:“这几天你都是一个人住?” “怎么?又怕我给你戴绿帽子?”林以祺“啧啧”两声,摇摇头,“这就有点难了,人前我还能尽力克制一下,给你点面子,到了没人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会睡多少男人,你最好别太把这个法定身份当回事,不然,我怕你会把自己气死。” 看着她动作熟练地将手伸进睡裙短袖,拉下内衣肩带,很快就从裙摆里把内衣扯了出来,萧自宾唇角微动,扣住她扔内衣那只手,用力一拉便让她整个人都跌进自己怀里。 林以祺扶着他的肩,慢慢跨跪在他身侧:“这是憋不住了才大老远跑来找我?” 回答她的是他重重的吻。急切,灼热,拼命吮着她的唇和舌,慢慢将她压在身下,又去舔她颈间的肌肤,嘬弄出清晰的响声。 睡裙被他掀到胸前,左乳完全落入他掌中,揉得有些发痒。林以祺伸手探向他胯间,睡裤下早已挺起粗硬的一根,她刚碰到就刺激得他一阵颤栗。 “刚开了荤就憋这么多天?” 萧自宾粗喘着拉起她裙摆从头顶脱下,埋首含住一粒乳,手指挤进她腿间,隔着内裤搓弄两下又一把扯开,直接覆上阴蒂。 聂钦是最后一个洗完澡的,看大家都睡了,他也没敢用吹风机,随便擦了擦就离开浴室。 陈慕之房里的是高低床,两人刚好可以住一间。看他头发还湿着,陈慕之给他取了条干净毛巾,坐到他身边的椅子上,欲言又止。 聂钦道:“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我姐姐出事那天,真的是她开着那些人的车带你冲出村子的?” 这个话题他们早已谈过,聂钦知道他疑惑什么,却还是肯定地点头:“是她开的车,而且很熟练。” 然而陈艳是没有驾照的,当初从陈慕之口里得知这个奇怪的信息,聂钦还不敢相信,亲自去查了一遍,最后证实她的确没拿过驾照,甚至没在正规驾校报过名。 “如果她和别人学了开车,肯定会告诉我。”陈慕之喃喃自语,“我从来没听她提过。” “可能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这件事确实让人很疑惑,但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陈慕之抬眸看着他:“你有没有觉得……”想到聂钦跟从前的陈艳也不认识,他便又住了嘴。 聂钦问:“觉得什么?” “觉得她突然间就变了一个人,然后,又很像另一个人。” “像谁?” “林以祺。” 聂钦愣住。 陈慕之自嘲地笑笑:“是我想太多,明明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认真思索着与两人接触时的点点滴滴,聂钦摇摇头:“人都是会变的吧,林以祺不也是突然间就变了一个人?和从前的她天差地别。” 陈慕之定定看着他:“你和她原来就认识?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那你呢?”聂钦也直视着他,“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上次你说她帮过你姐姐,是你们的恩人,你和她不熟,那今天……” “嗯啊……”窗外突然传来道呻吟,聂钦瞬间住了口,与陈慕之对视一眼,意识到是什么情况,两人又都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隔壁就是林以祺的房间,夫妻俩住一块儿,谁都知道会做什么,只是没想到他们动静这么大。 陈慕之垂下头,笑了笑:“今天是我心情不好,她好心安慰我,我和她……本来就不熟。” “啊!”那边又低叫了一声,似痛苦,似欢愉。 聂钦不自在地站起身,踩着楼梯跨上高处的床:“很晚了,早点睡吧。” 陈慕之慢慢躺到床上,转身看着与隔壁相连那堵墙,许久后,猛地闭上眼,拉起被子蒙着头。 -- гоǔωèňňρ.мè 083无眠(H) 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下,林以祺抬高一条腿踩在萧自宾背上,挺起腰腹,私处紧紧贴着他的唇。 已经好几天没纾解过了,上一次体会这样的快感,同样是在他唇下。 但那几天为她口,只是因为他输给她,不得不遵守赌约。而这次,她什么都没说,他便已将头埋了下去。 他的舌又湿又软,在敏感的肉缝来回舔弄,撩拨着阴蒂,吮吸着液体,舒服得林以祺想放声尖叫,但一想到院里还住着别人,又只能压低了声音。 感觉得出来,他没什么技巧,明明已经为她口过好几次了,却连力道都把握不好,牙齿还会刮到最脆弱的地方,逼得她连声提醒:“轻点。” 她可不想被他咬破了再来个伤口感染。不过技术青涩的人如此取悦她,远比经验丰富的脏男人更令人兴奋。 越是高度自律的男人,越让人有征服的成就感。越干净,就越想把他弄脏。 “嗯……”强烈的快感袭来,林以祺抓紧床单,扭着腰侧过身,大腿夹住他脑袋,“慢一点,我想……舒服得久一点。” 口交最享受的就是被男人卑躬屈膝侍候的过程,高潮那一瞬间的极致刺激有时反而没那么重要。 她就喜欢看他们趴跪在她胯间,用他们自以为最干净的嘴巴,舔舐她最“污秽”的地方,慢慢感受这种由内到外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快感。яоúωěρ.мě(rouwennp.me) 这个男人从前何其骄傲。 三年前与她订婚时,都未曾正眼看过她;在她躺了两年醒来之后,依然冷静地权衡利弊,随时做好抛弃她这个未婚妻的打算;即便决定了结婚,也还像个局外人一样和她约定“各玩各的”。 然而,现在呢? 听从她的引导松开阴蒂,萧自宾抿了抿湿润的唇,轻抚着她大腿内侧,指尖把穴口掰开,头一低又将舌头顶了进去。 林以祺放松腰背,躺平身子大口喘息着,手指插入他发间,脚掌在他颈侧蹭了蹭:“好痒,好舒服。” 液体汩汩而出,舌头插在穴内搅弄许久,他又对着小孔狠嘬了一口,将流出的东西全吃进去。 林以祺笑道:“甜吗?” 萧自宾抬头,拄着床沿倾身过来:“尝尝?” 那玩意儿当然不是甜的,她知道,并不好喝。见他真的要亲上来,她赶紧偏过头:“不尝。” “叫我喝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嫌弃。” “是你喝又不是我喝。” 萧自宾被她逗笑,作势又要去吻她,她一脚蹬上他胸膛:“滚开。” 其实没怎么用力,就是在闹着玩,他抓着她小腿随意一拉,身体立刻又贴了上去,唇落在离她仅有一指宽的地方:“尝吗?” “不尝。”林以祺笑着又要去踹他,这次被他一把抓住脚踝,指尖从足心狠狠刮过,让她控制不住叫出声,“你松手……好痒……啊……哈哈哈萧自宾你混蛋……松手……” 叫声伴着笑声,听不出来那边在做什么,但终归能肯定,夫妻俩玩得很开心,就连偶尔夹杂的骂声也是愉悦的打情骂俏。 陈慕之背对墙壁侧躺着,攥紧被子,闭上眼,努力去忽视隔壁的声音。可越不想听,就越发觉得清晰,只隔着一堵薄薄的墙,仿佛那两人就在他身边。 林以祺已经快笑出眼泪了,身体也脱了力,根本挣扎不了,只能气喘吁吁地瞪着他。 萧自宾看着她这模样,终于得意地笑了笑:“要亲吗?” 见他的脸慢慢凑近,她又偏过头:“不亲。” 嘴唇在她下巴重重啄了口,他抬眸看着她,手掌握住两只乳揉了揉,移到她腋下:“那我继续了?” 屈起指节使劲一刮,她立刻又扭动身子笑出声:“萧自宾……” 他的吻落下去,贴着唇磨蹭几下,舌尖舔过唇缝,沿着脸颊往旁边亲吻,一点点啃噬着她颈侧的肌肤。 其实,哪还有什么味道?就算真有,她自己下面也远比男人的私处干净得多,还不至于会让她如此嫌弃。 不过是一看到他那副模样就总想逗他。 含住耳垂吮了吮,他抬起头看着她:“要吗?” 肿胀的性器正隔着布料抵在她腿间,他声音低沉,目光灼热,喉结轻轻滚动,呼出的气体全喷在她脸上:“今天,能进去吗?” 林以祺笑笑:“不行,没套。” “我带了。” 林以祺一愣:“你还真是来找我睡觉的。” “看你和睡觉,不冲突。”他起身拽过椅子上的袋子,迅速从里面摸了两个避孕套出来,却没立刻戴上,反而又伏到她身下,掰开腿吻上去。 舌尖舔上阴蒂那一刻,林以祺忍不住哼出声,主动将腿张到最大。 抵着阴蒂拨弄几圈,他直接张嘴将整个小核含住,一下下地用劲嘬着,吸得啧啧出声。 “哦……”酥麻的快感流窜全身,林以祺喘得越来越急,紧紧按住他脑袋。 见她反应激烈,萧自宾更加用力地抱着她的臀,舌尖滑到穴口,衔住两片小阴唇裹弄几下,重新贴上阴蒂又舔又吸。 这次高潮来得极快,林以祺的叫声全卡在嗓子里,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在房内回荡。 萧自宾直起身,唇边和下巴还有清晰的水迹:“舒服吗?” “爽。”她看着他笑笑,“爽死了。” 他也笑,伸手扯开避孕套,脱下裤子略显笨拙地戴上,跪坐在她身前,撑开她两条腿,就着湿滑的液体挤进去。 坚硬挺拔,又粗又长,只插进去大半就将她撑得满满的。林以祺扭了扭腰,高潮余韵未散,穴内还有些发酸:“慢点。” 他绷紧小腹,双手撑在床上,用力挺胯,在她大腿内侧撞出清脆的拍打声。 见他咬着牙,喘息粗重,林以祺笑道:“第一次秒射的人,第二次也可能很快,憋不住就别硬撑,当心弄坏身体。” 回应她的是更加大力的捣弄。他一手撑在她身侧,一手拢住颤动的乳,捏揉按压,捻弄着顶端的凸起。 粗硬的毛发蹭到肌肤上,刮起阵难耐的痒意,林以祺仰起头,抓紧他手臂:“下次把……把毛剃了,我不喜欢。” 明明那根东西长得粉粉嫩嫩的,很是可爱,小腹的皮肤也挺白,偏偏有那么些煞风景的东西在,难看还碍事。 萧自宾低头,看一眼她阴阜上茂密的那片。 总是这么双标。 小腿紧紧箍住他大腿,腰腹被撞得不断耸动,渐渐泛酸,林以祺道:“换个姿势。” 他停下动作:“你想怎么……” 话未说完,她就一把勾住他脖子,借着他起身,再往前一推,将他压在下面。 粗壮的阴茎高高挺立着,沾着她的体液,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林以祺双腿大张,跨跪在他身侧,湿漉漉的腿心贴上龟头,手拄着床,腰臀往下一坐,便又将整根阴茎都吞了进去。 这个姿势入得极深,性器几乎被全部包裹,他一抬眸就能看到赤身裸体的她在他身上来回摆弄的画面,刺激而诱人。 “唔……”喘声伴着低吟从他口中溢出,他及时咬紧牙关,抓着她大腿,在她的套弄下配合着挺腰。 “怎么不叫了?”见他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自己胸前,林以祺笑笑,“要不要再打个赌?要是你五分钟之内射了……” 萧自宾抓住她手臂,按着她的背往下一拉,立刻让她整个人跌进自己怀里。 “不赌。”话音落,又吻了上去,含着她的唇细细吮弄。 性器滑出大半,林以祺摆动腰臀慢慢吞回去,贴着他唇角轻笑:“不敢赌了?” 的确是不敢赌。下身胀得发疼,在她面前,他已经连这点自信都没了。 萧自宾按住她脑袋,继续吻她,另一手抓着她的臀,压着她继续上下律动。 这样的姿势让她不好发力,下面的他更是难以往上顶弄,于是他又搂着她翻了个身,恢复刚才那种体位。 果真是没经验,连姿势都只知道这么两个。林以祺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下:“想试试后入吗?” 他定定看着她,未发一语,胸膛却起伏得厉害,喉结也不断滚动,眼中全是欲色。 “老处男。”林以祺笑了声,抬脚推开他,自己在床上趴好,对着他把臀部高高翘起。 这个体位,对很多男人而言是征服,甚至是凌辱,林以祺却不在意这些,她仅仅是觉得,这样省力。 做爱就是为了享受,要是把自己累得腰酸背痛,那还有什么意思? 上次还叫他小处男,这才过了几天,突然就成老处男了。 一想到和陈慕之聂钦比,甚至是和叶书玮比,自己确实都是年纪最大的一个,萧自宾不禁又嗤了声,粗喘着贴上去,重新捣入阴道,箍着她的腰狠撞。 力道太大,床板被撞得嘎吱作响,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林以祺从床上抬起头来,转身看着他笑道:“这床不会散架吧?” 手掌绕到前面握住一只乳,他弯下腰,吮着她耳垂:“塌了就改车震。” 热气传进耳朵,痒得林以祺往旁边躲:“原来你还知道车震啊。” 使劲揪了下乳尖,他追上去舔她耳后的肌肤:“你当我是什么人?” “没有实战经验也没有理论知识的老处男喽。”她挑衅地看着他,“那你知道我现在最想要你做什么吗?” 右手缓缓下移,松开乳房,抚过腰腹,挤入腿间寻到阴蒂,指腹压着用力一按,他低声道:“这个。” 林以祺舒服得叫出声:“孺子可教。” 掰过她的脸,在她唇上啄了口,他继续挺胯,一下下拍打着她的臀,沿着后颈和肩背印上密密麻麻的吻。 呻吟,低叫,床板有节奏地响动,偶尔还能听到男女之间若有似乎的调笑。 陈慕之蜷缩着身子侧躺在被窝里,攥紧枕头又松开,过了会儿又重新抓紧。 房间是他自己选的,出于某种私心,想要离她近一些。然而此刻,却是离得太近了,近得让他想逃都逃不了。 铁床猛地晃动一下,发出沙哑的哀鸣,是上面那张床的人翻了个身。 漆黑的夜里,一道低低的叹息传来。 陈慕之转过头,静静盯着上方那张床。 原来,无法入眠的不只他一个。 -- 084疑惑 八点起床,八点半出发,这是最近几天调研小组的标准作息。 浴室只有一个,没时间慢慢轮着用,每天早晨大家都是各自用脸盆打了水,直接在院子里洗漱。 萧自宾拉开房门出来时,七八个人正整齐地蹲在排水沟旁刷着牙,场面倒颇为壮观。 林以祺口齿不清道:“起这么早?” 昨天折腾到大半夜,她还以为他已经累得起不来了。 萧自宾打着哈欠点点头,取了洗漱用品出来,也学着她的样子蹲在一边刷起了牙。 聂钦默默瞧了两人一眼,起身回房。 “什么东西糊了?”有人低呼一声,“是不是忘关火了?” 站在窗边的陈慕之猛然回神,低头去端煤气灶上的锅,随即却传来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早餐是萧自宾昨天带来的,一直在冰箱里,热一下就能吃,但很显然,锅里的已经没了,只能等着微波炉里那份。 陈慕之慢慢从厨房走出:“不好意思,那个……早餐……” “没事。”萧自宾笑笑,一脸大度,“我车里还有些吃的,将就一下。” 陈慕之垂着头,窘迫得耳朵都有些发红:“我去镇上给大家买吧。” 林以祺拦下他:“先随便吃点,要还想吃别的,一会儿开车绕去镇上就行了。” 陈慕之没敢再碰大家的早餐,懊恼地走向房间,刚好迎上聂钦拿了东西出来。 林以祺问:“要走了?” 聂钦微笑:“林小姐,昨天多谢您和大家帮忙,让我在这借宿一晚。” 萧自宾笑着与他道别,林以祺却说:“这里乘车不方便,我送你吧。” 萧自宾一愣,聂钦忙道:“不用了,我去镇上坐车就行。” “镇上也没有直达衢水的车,我们现在有两辆车,可以先送你过去再来跟大家会和。”林以祺笑着看向萧自宾,“对吧?” 萧自宾跟着微笑:“那是当然,昨天把你接来,今天也要负责把你送回去,反正我没什么事要做,我送你过去,以祺如果忙不过来……” “我陪你。”林以祺朝他笑笑,“大家先去考察,我缺席几个小时没关系。” 缺席几个小时是没关系,但聂钦一个成年人也不至于要让她亲自送,他完全可以去镇上找辆私家车,多加点钱就能直达衢水。 之所以这样,不过是知道,萧自宾不喜欢。他越不喜欢的,她越要做,算是给他的警告,以后少管她的事。 这次不提前打声招呼就突然跑来这儿,说好听点是惊喜,可那股宣示主权的心思藏都藏不住——他大概是觉得两人领了证,也上了床,她这个“妻子”就理所应当地属于他了。 仍然是展颜开车,邱来娣也跟着去,随时保护林以祺。 萧自宾面上并未表现出不满,但一路都没怎么说话,独自靠在座位上休息。 林以祺没理他,叫了邱来娣和聂钦一起斗地主,嗑瓜子、吃水果、喝咖啡,把保姆车的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 车子停在昨天那片空地上,聂钦下了车自己走进去。 返程的路上两个人玩不了牌,林以祺这才觉得有些犯困,靠在椅子上很快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座位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一下将她惊醒,看到是聂钦打来的,以为他是落了东西在车上,按下接听键后她还下意识瞥向他刚才坐的座位。 “陈慕之的电话没人接,你想办法帮我联系一下他。”聂钦的语气很急,连客套话都省了,甚至还伴着粗重的喘息声。 林以祺意识到不对劲,刚要问怎么了,聂钦又道:“帮我问问他土地庙怎么走。” 听到“土地庙”三个字,林以祺恍然意识到什么,一下子有些愣神。 没听到回应,聂钦急道:“我是偷偷进来的,不确定村里有多少人认识我,不敢贸然去问路,我赶时间,你赶紧帮我问一下。” “沿河走,到桥边右拐,就是陈慕之家外面那座桥,拐过去有两条岔路,走右边那条窄的,顺着坡一直爬上去,第三个岔路口有两颗大柳树,在那个岔路口左转,下坡一直往前走就到了。” “你怎么知道?”话出了口,聂钦却没在这个问题上停留,“你们开出去多远了?能不能回来一趟?车还没修好,路没通,我可能需要你们帮忙。” “马上来。”事实上,指路的时候她就已经招呼了展颜掉头。 顿了顿,林以祺问:“叫救护车了吗?” 那边的聂钦同样顿了几秒:“你知道?” “叫了吗?” “叫了。” “昨天才下过雨,土地庙那边也有条河,有可能涨水,你要快一点。还有,路滑,山上可能塌方,小心点。”说完林以祺便挂断电话,催促展颜,“再快点。” 大家很少见她这样着急,萧自宾问:“怎么了?要去救什么人?” 看着前方泥泞的土路,林以祺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车子在那片空地上停下,林以祺一下车就拼命往里跑,其他三人也赶紧跟上。 论体力论速度,她都远远比不过展颜和邱来娣,于是只能让她们先去:“存好聂钦的电话,进了村顺着河往上走,到桥那边,按我刚才说的路去找他,尽量别惊动村里的人。” 看着两人以极快的速度冲进去,萧自宾难得蹙紧眉头:“究竟怎么了?” “你说的,救人,但愿他没被发现。”林以祺长吁口气,回头瞧了眼已经快看不见的保姆车,“车上有牛奶吗?或者别的……有营养的饮料什么的。” “有几瓶豆浆。”萧自宾更加不解,却没再急着追问。 “那更好。”林以祺转身跑回车上,萧自宾跟着去,给她拿了两盒豆浆,她特意在微波炉里加热后才捧着继续进村。 修车的没来,聂钦的车依旧被堵在那里。天气晴朗,村里也格外热闹,河边几栋新房子前还有不少人聚在一起。 林以祺和萧自宾远离人群,从一排猪圈后的小路上悄悄往里走,那些人并未发现他们,继续大声聊天:“这次下手也太重了,你们是没看到那一脸血,看得我骨头都酥了。” “敢在外面偷汉子就该打,我说还打轻了,这种不要脸的荡妇,就该往死里揍,还大学生呢,没点妇道。” 他们说的是方言,萧自宾却也大概能听懂,渐渐明白过来:“聂钦要救被家暴的人?” 林以祺顿住脚步,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远处的人群:“她被打了?” 愣怔几秒,她又带着萧自宾快步往深处走,一路都避开大路走小路。看她似乎对村里的情况很熟悉,萧自宾的神情也越发疑惑。 从桥上往右边拐过去,两人刚要上坡,就远远地瞧见展颜他们三个正从坡上冲下来,聂钦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 等走近了才发现,他怀里的竟是个婴儿,萧自宾大吃一惊:“这是……” 林以祺紧张地看了眼:“还有救吗?” 三人的外套都已经脱下裹在婴儿身上,但那婴儿双目紧闭,皮肤发紫,看着状态不太好。 “邱姐做了心肺复苏,还有气,在发烧。”展颜说得咬牙切齿,“可能昨晚就扔出来了,还好这两天不冷,不然早冻死了,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聂钦伸手在婴儿鼻前探了探:“还有气,我到的时候还哭过,救护车在路上了,应该没事。” 林以祺从口袋里取出温热的豆浆:“看看能不能把她弄醒,让她吃点。” 邱来娣接过孩子,小心地拍了拍她的脸,孩子没醒,她又一阵紧张,加重力道在鼻子上捏了捏,终于换来一道微弱的哭声。 几人同时松口气,林以祺将吸管放进孩子嘴里,见她不会吸吮,只能捏住瓶身慢慢挤进去,过了会儿她终于自觉裹着吸管,一点点地吸起来。 看着她脸上的血迹,林以祺问:“女孩?” 聂钦点头:“脐带都还没剪。” 展颜义愤填膺:“我都不知道我活在哪一年了,我一直以为这是八九十年代才有的事,怎么会……” “只是你不知道而已。”邱来娣自嘲地笑笑,“这样的事,现在也还没灭绝。” “是啊,一直都有。”林以祺抬头看了眼远处的山坡,那座山后面,那个土地庙,其实就是个乱坟岗,几十年来,也不知道有多少女婴在那里丧了命。 她刚成为陈艳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还去过那个地方。已经被水冲得只剩两堵墙的土地庙前,放着个破纸箱,里面装着她一个月的噩梦。 后来她才知道,古往今来,附近的几个村子,所有人家不要的婴儿,都是扔在那个地方。扔的时候还可以求土地爷保佑孩子,宽恕他们的罪孽,多可笑啊。 喝了些豆浆下去,孩子又沉沉睡去,几人不敢耽搁,赶紧抱着孩子出村。 河边那群闲聊的依然在那儿,林以祺知道他们的德行,整天懒懒散散不干活,就只知道到处吹牛,有时候能直接吹上一天。 好在那些人聊得投入,也没怎么关注过这边,远远看到一群陌生的男男女女抱着个孩子从小路出去,都以为是来串亲戚的,还出声调侃几句。 到了车上,萧自宾赶紧打开空调,找了毛巾给孩子热敷降温。 车子渐渐走远,林以祺回头瞧了眼:“聂警官,有人被家暴,我要是打电话报警,会有警察来管吗?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 聂钦诧异:“你也知道?” “听河边那些人说的。”林以祺笑笑,“这句话该我问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大概是我太爱多管闲事了吧。路上听到别人议论,有人被老公打了,头破血流,很严重。我按捺不住好奇心就去了,结果在那家人门外又听到个消息,那个女人是反对哥嫂把刚生的女孩扔去土地庙才挨的打。放心,我报警了,她的伤没危险,警察会来的。” 见她沉默,聂钦又问:“你怎么知道土地庙在哪?还知道我要去土地庙做什么?你对这个地方很熟悉?” 萧自宾同样疑惑地看向她。 林以祺笑笑:“加上昨天那次,我都来过两次了,也算是熟吧。” 聂钦直直盯着她:“来两次就能知道土地庙在哪?我当初来这里查案,伪装身份在村里待了好几天,从来没听人提过土地庙。” “陈艳告诉我的。”林以祺继续微笑,“她跟我说过很多村里的事。” 聂钦仍旧定定看着她,一言不发。 -- 085喜欢你 通往县城最近的路只有一条,半道上与救护车相遇,把孩子交给随车医生,邱来娣也跟着上了车,聂钦则一个人在路边等待警车到来。 林以祺放心不下,还是让展颜开车跟在后面。 进了城,交通有些拥堵,渐渐跟不上救护车,林以祺直接给展颜指路,把车开进了县医院。 急诊大楼里,邱来娣呆呆地坐在走廊上,看着远处紧闭的抢救室大门。 林以祺和展颜对视一眼,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平时冷静自制寡言少语的人,今天情绪如此反常,其实很容易就能让人猜到什么。 林以祺拍拍她的肩:“上救护车时情况都还挺好的,现在也不会有事。” “烧一直没退。”邱来娣攥紧双手,抬头看向她,“同样都是人,女孩和男孩,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这个问题,大概要去问那些高高在上的男人。”林以祺嗤笑,“用我们正常人的思维,又怎么理解得了畜生的想法?” 展颜靠过来,从另一边搂住她:“邱姐你别担心了,你的心肺复苏做得比我和聂警官都要好,你没看到那个小家伙都冲你眨眼了?你已经把她救回来了,肯定不会有事的。” 看着进出的医护人员,邱来娣沉默许久才喃喃道:“当初,没救回来,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了。” 展颜一愣,林以祺渐渐反应过来,握紧邱来娣的手。 长长地吁口气,她低声道:“如果不是家里需要个女儿帮着做家务,我也可能早就被扔在某个山沟里了。可惜,给我取了这个名字,他们还是没如愿,越想要儿子,就越生不出来,接连两个都是女儿,一个送人了,一个……扔了,就在老家的大桥底下,我找过去的时候,已经……” 抢救室的大门开了又关上,医护人员进进出出,有人被推出来,也有新的病人送进去。 三人就这么坐在椅子上,静静相拥着。 萧自宾站在一旁看着,良久后,轻声叹了口气。 比医生的消息先来的是聂钦的电话:“孩子怎么样了?” “烧一直没退,还在抢救。”隐约听到电话那边有女人的哭声,林以祺问,“她没事吧?” “没事,没伤到要害部位。” 正说着,抢救室的门再次打开,看到邱来娣冲上去,林以祺也跟了过去,医生说什么她没听清,却看到展颜笑着抱住邱来娣。 “没事了,救回来了。” 聂钦也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们在往医院来了。” 孩子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住院观察,警察没到,他们几个便成了监护人,一直守在病房看着孩子输液。 林以祺出门接电话时,萧自宾叫住她:“不管她的父母会如何,都这样了,肯定不能让她再回到父母身边。” 林以祺静静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不管,所以,你想过要怎么做吗?” 林以祺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笑了笑:“基金会的收容所肯定是不可能了,民政局的流程应该是先考虑领养吧,如果没人愿意,那就送福利院。” “那你……想过收养她吗?” “想过。”林以祺干脆地点头,“送去福利院是最差的结果,当孤儿,和有父母疼爱,完全就是两回事。既然遇上了,也算是缘分。” “那……” “你用不着纠结这件事。”林以祺很快打断他,“咱俩都没满三十,不符合条件。” 长吁口气,她接着道:“我也没信心。养孩子不是有钱就行的,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没那么多时间,而且,我根本就不知道正常的父母是怎样的,正常的家庭教育,正常的家庭氛围……” 看着她自嘲的笑,萧自宾动了动唇,却没再说什么。 聂钦的电话再次打来,问了病房信息后,人很快就出现在门口。 案子在康华辖区内,不归他管,他只是作为报案人陪同其他警察去村里。 “已经去鉴定伤情了,鉴定完就能住院治疗。” “她怎么说?我是说……她有没有提过离婚,或者……” 聂钦摇头:“她说不想离。” 林以祺咬牙笑了声,抱着手臂靠在墙上,指尖忍不住摸向耳垂。 聂钦定定看着她的动作,眼神流转,一遍遍地在她脸上打量着。 “聂警官。”邱来娣也从病房出来,“把孩子扔在荒郊野岭,已经不是遗弃罪了,而是故意杀人罪,对吗?” 聂钦点头:“理论上是这样。” “那这个孩子应该不会再被还给她父母了。如果我没记错,前些年省内好几个市都出台了政策,捡拾弃婴报案者,优先享抚养权。” “嗯,竹源也在内。”聂钦疑惑,“你……想收养她?” 邱来娣笑道:“按身份证上的年纪,我已经满三十了,反正我也没准备结婚,有个女儿作伴,挺好的。” 展颜震惊地看着她:“邱姐,你……你认真的?” “我什么时候没认真过?” 看着她的眼神林以祺就知道,她不仅是认真,还无比坚定,势在必得。 “林总……” “先给你放几天假。”林以祺笑着拍拍她的肩,“以后是要继续上班还是提前解除协议,你自己决定。” “多谢。” 离开医院前,林以祺还是没忍住让聂钦找警察问了另一个人的病房。 去年在村里遇见时,女孩才二十一岁,怀着二胎。按照正常的轨迹,她那时应该在上大学。 林以祺想不明白,一个难得从乡下走出去,好不容易考上了理想大学的人,怎么能因为爱上一个早早踏入社会的男人,因为怀了孕,就选择退学回家生子? 那时候她也委婉劝过,以陈艳的身份和经历,告诉对方能上大学是件多幸运的事,可惜,早就已经晚了,沉浸在爱情中的女孩也听不进去。 今天在村里,听到那些人把别人被家暴的事当笑话讲出来,听到那句充满嘲讽的“大学生”,她就已经猜到是谁了,一开始是担忧和愤怒,后来反而有那么一瞬间的庆幸,以为这样至少能把人打醒。 可惜,她还是想得太简单。 缓缓走进病房,她在床边坐下:“我叫林以祺,是陈艳和陈慕之的朋友,之前陈竹翠起诉离婚,也是我帮的忙。” 女孩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如果是舍不得孩子,你被家暴,孩子很可能判给你,你的小儿子没满两岁,正常情况也是跟母亲,工作我可以帮你解决,让你有足够抚养孩子的能力,我还能找最好的律师……” “不需要。”冷冷三个字,将她最后一丝希望也浇灭。 “他能打你一次,就能打你第二次第三次。” “那是我的事,用不着别人多管闲事。” “樊淑,林小姐好心帮你……” “我没让她帮。”缠着绷带的头往旁边一扭,女孩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们闭上眼。 愣愣看了她半晌,林以祺起身,一步步走出病房。 聂钦道:“她心情不好,你别放在心上。我遇到过很多类似的案子,她们的态度全都差不多,离婚对她们来说不是件简单的事。” “我知道。在这个社会,女人离婚很丢人,离异的女人生存很困难,何况,就算被打,她们也还愿意相信爱情。” 说到这,她忽然回头:“你相信爱情吗?” 聂钦一愣,顿住脚步,怔怔看着她。 林以祺笑笑,继续迈步往前走。 她早就不信了。这种东西,就是专门用来束缚女人的,有的女人愿意享受,有的女人不停逼自己去接受,可她却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后者摆脱这种束缚。 调研工作还要继续,林以祺和展颜吃过午饭就准备回去。 已经来了县城,萧自宾没必要再折腾一趟,林以祺便让他直接回蓉城。 展颜约了辆私家车,林以祺刚打开车门,萧自宾又叫住她。 “还有事?” 默默看了她一会儿,他低声道:“抱歉。” “不应该是我感谢你大老远跑来看我?” “没提前跟你说一声,是我做得不对,不过……”他犹豫了一下,“我绝对不是把你当作我的所有物才来宣示主权,我只是……” 踌躇再三,他渐渐直视她的眼睛:“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身边有别的男人,就像你说的,我吃醋了。林以祺,你上次问我,是不是爱上你了,我想,我是真的……有些喜欢你。” “是吗?”林以祺笑笑,并不觉得惊喜。 “今早问你收养孩子的事,不是我不接受,我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想收养她,我一定支持,我会努力做个好父亲。” 看她还是没什么反应,他有些局促:“那你……” “喜不喜欢,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林以祺耸耸肩,“我现在,不需要什么爱情。” -- 086巧遇 车子刚开进大门,保安就从旁边出来:“你们做什么的?这里不能进去。” 展颜笑道:“来找人。” 保安不耐烦地挥挥手:“里面没车位,赶快出去,别堵了。” “那……”展颜正想问附近哪能停车,保安就已叼着烟跑回去,远远地往窗内一看,里面几个人正在打麻将,难怪这么着急。 “算了。”林以祺解开安全带下车,“不用找车位了,我一时半会儿谈不好,这些天也累了,你先回去休息。” 这是个即将拆迁的老小区,楼房破旧,环境脏乱,她一路往里走,偶尔遇到的住户都说着外地口音,估计房子的主人早就全搬走了。 闻着垃圾臭味走进最里面那栋楼的一个单元,确认了门牌号,她伸手敲了敲,门很快就被拉开。 “林以祺林小姐?” “是的。”林以祺微笑,“您好,杨局长。” “叫什么局长啊?到退休也就是个代理的,还是叫我阿姨吧,叫奶奶也行。”里面的人笑笑,拉着门退到一旁,“快进来。” 头发灰白,皱纹尽显,从表面看确实是个六十多的老人,可举手投足间那股精气神,又让人觉得她整个状态年轻了几十岁。 林以祺进屋,扑鼻而来的便是另一股臭味。杨局长笑得无奈:“下水道倒灌,打了电话让人修也一直没来。” 和蔼可亲,满脸慈祥,仿佛与新闻里那个让罪犯闻风丧胆的铁血警官格格不入,但一结合她多年来做的事,便又觉得她本就是这样的人。 屋子很小,干净整洁,大多数家具都充满年代感,最新的应该是墙上那台电视,此刻里面正播着法制频道的新闻。 杨局长关掉电视,直入主题:“林小姐在电话里说,想跟我合作?” “确切地说,是支持您的公益项目。”林以祺接过她递来的水道了声谢,“想必您也看过我的资料了,我成立了一个公益基金会,最近刚好比较关注反家暴的话题,然后就在网上搜到您的事迹,我很佩服您这些年做的一切,所以想尽力帮忙,希望能把协会做大,帮助更多的人。” 杨局长打量着她:“可以冒昧问一句,你年纪轻轻的,有钱有势,为什么会想做这些事?” 林以祺笑笑:“那我能否也冒昧问一句,您独身一人,不为名不为利,又是什么让您如此大公无私,还坚持了这么多年?” 杨局长失笑,叹息着摇摇头:“你也别怪我小人之心,实在是怕了有些骗子,打着助人的旗号,最后就是想借我博话题,为名又为利,连有些来采访我的记者都不安好心,这些年,烦了。” “我明白。但我也知道,您是真心希望有更多人投入进来,否则您也不会答应见我。” 林以祺从包里取出几份文件递上去,“这是基金会的详细信息,成立以来的所有项目都在上面,包括前两个季度的收支明细,我相信不会让您失望的。” 房门被敲响,应该是修水管的到了,见杨局长要放下文件去开门,林以祺起身:“我去吧。” 木门外还有扇防盗门,透过缝隙看到外面的人,林以祺不禁愣了一下。 门外的人同样震惊:“林小姐?” 猜测两位警察之间可能有某种联系,林以祺赶紧开门,原以为聂钦是为了公事,可低头一看,他手上拎满了各种蔬菜水果,倒像是从菜市场回自己家。 看到聂钦进来,杨局长笑着扶了扶眼镜:“来了?” “去竹源出了趟差,好久没来看您了。”聂钦熟练地拎着袋子进厨房,“地漏又倒灌了?” “是啊,住一楼就这点不好。”杨局长指着厨房给林以祺介绍,“我干儿子,你们认识?” 林以祺点点头,脑海中渐渐浮现出某些不算久远的声音。 “为什么可以不顾一切去救个陌生人?警察的职责么?别的警察也很少是这样的。” “从前,也有人这样不顾一切地救过我。” “也是警察?” “嗯。” 或许,面前这位已经退休的警察,便是聂钦口中不顾一切救了他的人。 慢慢的,又有更多画面呈现在眼前。 给杨局长打电话之前,林以祺了解过她的事迹,当警察这叁十多年,她救过很多人,也帮过很多人,其中一条新闻还提到“薪火传承”,说她当年从人贩子手上救下的小男孩,现在也成了一名优秀的警察。 转头看着从厨房出来的聂钦,林以祺总算是明白了一直以来心中的疑惑。 他之所以正义得让人感觉不真实,大概就是差了这一个理由吧。有这个原因在,她反而觉得他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见聂钦卷起袖子拿着工具就要去通下水道,杨局长道:“我打过电话了,人家比你专业,你别瞎折腾了,要是闲得慌,替我把卧室的灯换了,今早起来就不会亮了。” “好。”换灯的事没那么急,聂钦口上答应,却没立刻动手,只看着林以祺笑笑,“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找……合作。” 聂钦了然:“因为那天的事,对反家暴也上心了?你们现在不是忙着扶贫?” 林以祺耸肩:“要做的事太多,永远做不完,总不能轮着一样一样来,那就只能努努力,争取齐头并进。” 杨局长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看来不仅认识,还挺熟?” 聂钦笑道:“干妈如果是想确定林小姐和‘她她’基金会对公益的诚意,那我可以跟你保证,一定是百分百。” 卧室很小,刚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布衣柜,家里没梯子,聂钦只能掀开被褥把凳子放到床上,踩着凳子拧天花板上坏了的灯。 看他整个人晃晃悠悠的,林以祺进去帮他扶稳凳子,他笑道:“不用,我能站稳。” 林以祺没松手,仰头看着他:“知道我在做公益,也知道你干妈那个协会需要援助,为什么不跟我开口?” “你没欠任何人,为什么要跟你开口?”聂钦取下坏了的灯递给她,“你要做的那些事也很难,谁都没资格要求你做什么。” 林以祺笑笑,弯腰拿起新的灯递给他:“你还真是个圣人。” “这话应该对干妈说,她的确是。” 来了人把下水道修好,聂钦又忙着打扫屋子,林以祺主动帮忙喷空气清新剂,总算是让屋里的臭味渐渐散去。 杨局长留她吃饭:“聂钦每次来,都要在我这儿吃了饭才肯走,你也吃完再走吧,这小子厨艺不错的。” 微信上是萧自宾刚发来的信息,问她什么时候到家,林以祺看了眼,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随即回了条消息过去:晚上。 其实她早就吃过聂钦做的菜了。 那时候,她还是陈艳,因为怕地方警察又像多年前的几桩拐卖案一样袒护罪犯,便直接给聂钦打电话报警。 当时并不确定他会不会去,毕竟在她心里,他也只是个相对更正义的警察,而案子发生地太过偏远,哪怕他是省厅的人也不该由他们直接来管。 没想到,他竟真的去了。接到他打回的电话时,她反而有些不敢置信。 那几天,他不仅要暗中观察跟踪,回到村里还去给瘦弱的她做饭,家里的钱被她治病花光了,吃不上太好的菜,他便也像今天这样,拎着许多蔬菜水果上门,说是这样才能坐实她男朋友的身份,不会让村里人起疑。 但她心里清楚,他不过是看她得了病,活不了多久,可怜她。 还是熟悉的味道,聂钦做的都是他擅长的家常菜。有两种林以祺不爱吃,只随便夹了点,尤其放了香菜那道,她从头至尾就没动过。 饭后她帮忙收拾,刷碗的活被聂钦抢了去,看着他洗了一遍的盘子,她拿过来放到水龙头下用清水冲干净。 直起身要把盘子放进柜子时,才发现聂钦正盯着她手上的动作。意识到什么,她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拉开柜门。 聂钦收回目光,继续洗着盘子:“林小姐不爱吃香菜?” “应该有很多人都不爱吃吧,你是想说我挑食?” “没有,就随便问问。”聂钦笑笑,把盘子递给她。 林以祺仍然按方才的步骤,清洗每个盘子都动作一致。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反正她多少有些强迫症,下意识的动作一直如此。 从杨局长家出来已经九点多了,小区里没路灯,聂钦打开手机电筒走在她旁边。 晚风吹拂下,垃圾的臭味更熏人,小孩的哭闹声此起彼伏,这的确是个糟糕的居住环境。 林以祺道:“一个老警察,退休时职位还不低,又无需养家糊口,要买套新房很容易。” 聂钦明白她的意思:“可惜她的钱都用来帮助别人了,就连我们这些受过恩惠的人想要报答她,她也不肯,这么多年了,她现在能容忍我们做的,也就是偶尔来看看她。” 顿了顿,他问:“我的事,你知道了?” “大概猜到了。”林以祺转头看向他,“她不接受你们的报答,你就一直支持她的事业,所以才让自己那么拮据?” 知道她是指他当初连复健费都拿不出来的事,聂钦尴尬地咳了声:“无论如何,当初,多谢你。” “你转给我的那笔钱,我还一直没动过,等新项目成立,刚好可以一起捐了。” 他停下脚步,定定看着她:“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为什么,你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这个问题好耳熟,好像很多人都问过我。”林以祺笑笑,“总觉得你也问过……” “小心!”手臂猛然被攥住,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拽出好远,然后重心不稳,撞上他结实的胸膛。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回过头,就见一个黑影站在她刚才的位置上,摇摇晃晃地又往这边扑来。 “退回去!”聂钦举起手机照在那人脸上,见他没什么反应,又厉声补了句,“警察!别乱动,退回去!” 男人似乎终于听懂了,眯着眼抬手遮住灯光,朝地上吐口痰,低声骂了句脏话,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林以祺问:“酒鬼?” 聂钦摇头:“没醉,这种人我见多了,借着喝了酒,专找女孩子下手……这种地方龙蛇混杂,你以后不要一个人来,特别是晚上。” 说话间胸膛微微震动,喷出的热气全洒在她额头,林以祺笑道:“要不是你跑来做饭,我也不会留到现在。” 感觉到她的呼吸,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把她护在怀里。倏地松了手后退几步,他语气有些慌乱:“抱歉,我刚才是……是……” “多谢。”林以祺微微一笑,继续往前走。 看着她的背影,聂钦低低地呼了口气,大步跟上去。 ================== 实在是抱歉,让大家久等了。租房遇到了很糟糕的事,前两天忙着到处看房子搬家,现在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出了学校再也没有从前的自由,更新时间随时都会变,我只能保证一定不会坑,请大家见谅。 -- гоǔωèňňρ.мè 087强吻(4400字) 夜间的街道比白天安静许多,林以祺打开车窗,懒洋洋地靠在副驾上吹着风。 聂钦主动说送她,她便没打电话让展颜来接。从杨局长家到她别墅有半个多小时车程,坐着坐着,就又犯起困来。 吵醒她的是裴立雪的电话。那边在问扶贫项目的事,她迷迷糊糊地看向窗外,才发现车窗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车里甚至已经开起了暖气。 深秋的夜晚气温低,她穿得单薄,睡着了的确有些冷,他倒是一如既往地贴心。 靠在玻璃窗上往旁边看去,驾驶座上的男人绷直了背,和当年第一次开车送她回家时一模一样。 “公安厅的邀请函你有没有收到?”电话那边的裴立雪哈欠连连,明显也已疲惫不堪,“我要替我妈去,代表雅晟,基金会还是你去合适。” 林以祺被她传染,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收到了,到时候一起去呗,别人可能就走个过场,我是真有一堆意见要提。” 听她挂断电话,聂钦说:“再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睡不着了。”林以祺伸了个懒腰,“这么晚了,还要麻烦你送我。” “应该的。”他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些天很累吧?” “累,累死了。”她继续打着哈欠,“天天往山上跑,每天都能登顶朋友圈步数排行榜。”яоúωěρ.мě(rouwennp.me) 聂钦笑笑:“你从前可不……” 话未说完,就又尴尬地停住。 林以祺知道他的意思。她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不仅怕苦怕累,还爱撒娇耍无赖。 上一次他这样开车送她回家时,就是被她耍无赖逼的。 那时候省公安厅召开企业家座谈会,林知深代表清辉参加,时常缠着他的林以祺便以助理身份一同前往。 会议在其中一家企业的工厂举行,林以祺身为助理,只能在会议室外等着,谁知闲逛时居然遇上了聂钦。 当时距离他们初次相遇已经过去两个多月,聂钦大学毕业,考入公安厅,成为一个到处被人使唤的实习警察。 两人都没想到会在那儿遇上,林以祺很是惊喜,聂钦则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那两个月里,他们虽未见过面,微信上的联系却一直没断。更准确地说,是林以祺经常给他发消息,表面上只是朋友聊天,或者偶尔向他请教问题,可初遇时她就直白地表示过“我看上你了”,即便聂钦反应再迟钝,也知道她心思不纯。 所以他一直都只是礼貌回复,遇到暧昧的信息甚至会假装看不到,但自始至终也没把她删除拉黑。 当天的晚饭由那个企业提供,就在工厂内用餐。公安厅的领导们纪律在身,不敢饮酒,反而是那群企业家互相敬酒劝酒,到最后都劝到了聂钦头上。 聂钦不敢喝,领导又没在身边帮忙说话,眼见着某个脑满肠肥的家伙故意欺负人,林以祺便上前帮他挡住。 凭着林知深妹妹的身份,她得了个面子,聂钦刚跟她道完谢,她就捧起杯酒递给他:“为了感谢我,你是不是要喝一杯?” 聂钦诧异地看着她,仿佛不敢相信前一秒还仗义为他解围的人,后一秒又用同样的方式逼迫他。 林以祺朝他笑笑,酒杯凑到他嘴边,手腕一动,整杯酒都浇到他崭新的白衬衫上。 “哎呀,对不起啊,没拿稳。”她满脸无辜,说得云淡风轻,可聂钦知道,她就是故意的。 刁蛮,任性,为所欲为。林以祺想,当初在聂钦心中,她大概就是这种形象了。 不过碍于她的身份,他没敢生气,只能隐忍着默默去洗手间清洗。 然而林以祺并没准备放过他。她跟去洗手间时,聂钦正举着洗过的衬衫在干手器下方烘着,赤裸的上半身毫无保留地通过镜子呈现在她眼中。 肌肉结实,线条清晰,皮肤比脸上和颈间白不了多少,估计平时没少光着上身训练,哪怕只是平举的动作,看上去也充满力量。就连胸膛上那条疤,他同学口中见义勇为的勋章,也显得无比性感。 从镜中瞧见她的身影,他吓了一跳,猛地转身用衬衫捂住胸口:“你……你……你怎么来了?” 林以祺笑道:“来看你啊。” 聂钦紧张地朝门口看了眼:“这里是男厕。” “我知道。”她一脸理所当然,目光赤裸裸地落到他腰间,那里不仅有好看的腹肌,还冒出几根粗硬的黑色毛发。 发现她的意图,他赶紧将衬衫下移:“你……你先出去,我穿衣服。” “你穿啊。”林以祺耸耸肩,“我又没拉着你不让你穿。” 看他一张脸羞得通红,连耳朵和脖子都染了层红晕,她笑道:“你不会没被女人看过吧?该不会我这样看着你,你也能……硬?” 知道她视线指的是什么,聂钦又忙不迭把衬衫往下拉,遮在胯间:“林小姐,你究竟……究竟想做什么?” “看帅哥。”她笑着走近,手指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戳了戳,“不错啊,手感很好。” 说罢整只手掌都贴上去,轻轻抚摸。 聂钦身子一僵,眼见着她的指尖就要摸到凸起那粒,他连忙伸手抓住:“林……林小姐。” “心跳有点快。”她坏笑着看他的反应。手腕被抓住,没法触碰他的敏感部位,于是手指往上一扬,覆上他干燥的唇,来回摩挲。 他吓得不敢再开口,就这么定定看着她,胸膛却起伏得越发厉害,急促的呼吸甚至喷到了她手指上。 林以祺伸出另一只手攀上他的肩,身子渐渐靠近,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我有点想吻你了,怎么办?” 聂钦倏地瞪大眼睛,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她的唇已经贴了上去。 接吻对林以祺来说早就不陌生了,她和很多男人都试过,研究过各种各样的方法和技巧。 但强吻一个男人,的确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 聂钦大概是太过震惊,忘了推开她,但她也没能成功撬开他的嘴,只从他唇上轻轻舔过,含住他用力吮了吮。 当她的手从他肩上移到胸膛时,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心跳有多快。再往下,便是最诱人的腹肌,刚才隐约瞧见了人鱼线,手感一定很好。 可惜还没等她摸上去,他就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她,自己也往后退了好几步,一边茫然地看着她,一边大口喘息。 林以祺抿抿唇,视线再次落到他胯间,笑道:“硬了。” 这次是非常肯定的语气。他手上的白衬衫早已落了地,薄薄的裤子下,某样东西的形状很明显。 聂钦急忙弯腰去捡衣服,刚直起身就又吓得后退两步。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林知深正静静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眼神冷漠。 林以祺一脸惊讶:“大哥?” 当然,她的惊讶是装出来的。就因为知道林知深在那儿,她才会那么迫切地吻上去。 林知深一句话都没说,瞥了眼衣衫不整的聂钦,又深深地看了眼林以祺,转身离开。 林以祺追上去,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开口:“哥,你都看到了?” 林知深继续一言不发地往前走,速度快得她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大哥。”林以祺一把抓住他的手,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知道错了,我知道我这样做会丢林家的脸,但我真的……我真的很喜欢他,我感觉得出来,他也喜欢我的,我们……” 林知深冷冷地看着她,许久才开口:“你跟我说你爱上了一个男人,就是他?” 林以祺点点头。 林知深又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一把甩开她的手拂袖而去,这次不管她怎么喊,他都没再停下。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林以祺却得意地笑了笑。 他在生气什么呢?作为哥哥,看到妹妹主动追求一个男人,会愤怒成这样吗? 大概是这段时间以来,她有意无意透露的“女孩心事”,那个她口中描述的、让她失魂落魄的男人和他太像,她一次次的暗示给了他错觉,让他怀疑妹妹爱上的那个所谓不可能在一起的男人就是他吧? 如今发现一切都是他会错了意,发现他的害怕纠结都是自作多情,这样骄傲的他又怎么会不生气? 甚至,他可能已经从那些暧昧不明的暗示中生出不一样的感觉了? 林知深的心思,林以祺也只能小心揣摩,不敢确定。但那晚的林知深,的确反常得让她进一步加深了自己的猜测。 从来滴酒不沾的他,无论谁来敬酒都会婉言拒绝的他,回到饭桌后破天荒地喝了很多,一杯接着一杯,不会喝还硬灌,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 林以祺在一旁看着,暗自开心,却也只是打电话叫司机来接人。 来的时候是林知深开车载她,等他被司机接走后,就只剩她一个人,还有那辆林知深刚买的新车。 看着聂钦跟在领导身后要走,林以祺直直走过去:“聂警官,我喝了酒不能开车,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聂钦一见到她就吓得往后退,但他没有拒绝的机会,因为他那位领导已经很爽快地答应了:“小聂,那你送送林小姐。” 聂钦一脸为难:“局长……” “聂警官不愿意?”林以祺揉了揉太阳穴,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大哥先走了,就留我一个人,大晚上的还喝了这么多酒,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呀?你是警察我才请你帮忙的。” 她的目的太明显,那位张副局长是个人精,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但他有自己的盘算,自然顺水推舟:“小聂啊,今天的会议是我们单位召开的,你既是省厅的人,也是林小姐的朋友,理应送她回去,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们可都担待不起。” 聂钦不敢再拒绝,只能默默跟在林以祺身后。到了地下停车场,她却忽然停住脚步:“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聂钦无奈:“应该快到了,您再坚持一下。” “坚持不了。”林以祺顺势蹲下去,耍起了无赖,“鞋跟太高了,脚疼,背我还是抱我,你选一个。” 聂钦没动:“林小姐,如果我哪里得罪了你,你……” “说了我看上你了。”她仰着头,委屈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故意找你麻烦?我明明是在追你啊,我一直在勾引你,你看不出来吗?” 聂钦无言以对。 林以祺继续蹲在地上,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要是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对,那你告诉我,我改,不管你想要我用什么样的方式追你,我都可以做到。” 聂钦静静看了她良久,叹息一声,走过去半蹲到她面前。 林以祺猛地跳到他背上,紧紧环住他脖子。她穿了职业套裙,他的手刚搂上她大腿,就触到一片光裸的肌肤,吓得他立刻松了手。 林以祺尖叫:“要掉下去了。” 他犹豫片刻,只能握住拳用手腕托住她大腿。 她在他背上肆意地笑:“要是怕摸到我的腿,你可以搂着我屁股,放心,我不会冤枉你占我便宜的。” 聂钦没理她,问道:“车在哪边?” “那边,最远那里。”她在他背上扭来扭去,手慢慢移到他胸前,探入衣领肆无忌惮地抚摸,嘴唇贴着他耳朵,“告诉你个秘密,我今天没穿内衣。” 聂钦一下顿住,腾出一只手抓住她手腕:“别乱动。” “怎么?你又硬了?”她偏过头,在他耳垂上吻了吻,“要不咱们玩个游戏吧?如果你能猜出我的罩杯,我今天就放过你,不用你送我回家了。” 聂钦深呼吸两下,继续背着她往前走,到了她说的地方才发现,根本没有那辆车。 林以祺淡淡地“哦”了声:“好像是我记错了,在那边。” 明知她是故意,又对她无可奈何。 “吱——”刺耳的刹车声响破夜空,林以祺从往事中回过神来,才发现前面是红灯,车子压着线,聂钦差点就闯了过去。 “怎么了?” “没什么。”他垂下头,方向盘上的手缓缓松开,“没看到红灯。” 看着他这副极其不自然的样子,林以祺便也猜到,他大概是和她想到一处去了,都在回忆当年的往事。 “的确是不一样了。”林以祺又笑着伸了个懒腰,“所以聂警官不用担心,当年的事不会再发生,我呢,一定不会再缠着你了。” 聂钦没说话,抬头愣愣地看着前方的灯。红色变黄色,又变成绿色,车子缓缓启动,直到在她别墅前停下。 一楼二楼都亮着灯,听到动静,萧自宾很快开了门出来,远远地看着林以祺下车。 “多谢你送我,路上当心。” 聂钦点点头,看着她走向别墅,萧自宾笑着迎上来,也不知和她说了什么,抬头往车上看了一眼,又接过她手中的包,搂住她的腰,拥着她慢慢走进去,关上门。 -- гоǔωèňňρ.мè 088报复 屋里隐隐有股饭菜香味,林以祺朝餐桌看去,上面还放着好几个菜,明显已经凉透了。 “你做的?给我的洗尘宴?” 难怪会问她什么时候到家。 “出差这么久,舟车劳顿,所以……”萧自宾面带微笑,倒也看不出遗憾和不满,“累了吧?我去给你放水。” 看着楼梯上的背影,林以祺不由得撇撇嘴。 刚才见他出来迎她,她都已经准备好丢给他一句“要吃醋一边吃去,我不想看你的臭脸”就上楼洗澡睡觉,谁知他满脸都是温柔笑意,她这句也没用上。如今看来,这人觉悟还挺高。 在乡下那么多天,一直没机会好好泡个澡,刚坐进浴缸享受到久违的按摩,林以祺就舒服得喟叹一声,闭上眼不愿动弹。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被人推开,萧自宾走进来:“还没洗好?” 缸内水波流动,林以祺抬手换了曲音乐,懒洋洋地看着他:“累,今天不做。” 萧自宾笑得有些无奈:“你以为我满脑子就只会想那件事?我是担心你在里面出什么事。” “泡个澡能出什么事?”智能调节的按摩力度不够,林以祺握住遥控又加了一档,“别跟我说话了,费力气。” 萧自宾看了她一会儿,慢慢走到浴缸旁坐下,搭上她的肩,像模像样地捏起来。 林以祺下意识地缩了一下,随即舒展身体笑出声:“难得难得,萧大少爷也会干这种伺候人的活。” “不是没力气说话么?”手指沿着她双肩一点点往外移动,他轻声问,“力度可以吧?”яоúωěńńρ.мě(rouwennp.me) 林以祺点点头,满意地闭上眼。 困意再次袭来,她坐在浴缸里迷迷糊糊地睡去,头从真皮软垫上滑下,又被一双手掌及时托住。 她清醒过来,泪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几点了?” “快十一点了。”萧自宾伸手下去撩起水帮她清洗,等混着泡沫的水全部放干,又换上干净的为她冲洗一遍,“去床上睡吧。” 林以祺起身,取下毛巾擦着身子,目光瞥到他睡裤下的胯部,不禁笑了声:“脑子没想那件事?” “正常的生理反应。”他说得淡定,脸上也没什么窘迫之色,见她将手绕到后面,便自然地接过毛巾替她擦背。 林以祺松开头发,打开吹风机,背上那个熟悉的位置突然落了根手指上去,沿着疤痕轻轻抚摸。 吹风机响着,她不知道他是否开过口,更不可能知道他说了什么,但也只继续吹着头发,什么都没问。 躺到床上时,他跟着进了被窝,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晚安。” 林以祺低声应了句,闭上眼不想说话。 然而越是累得想睡,越有人不让她安宁,刚感觉好像进了梦里,床头的手机就忽然响起来,震动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萧自宾迅速坐起,捞过手机准备替她挂断,她却已经醒了:“谁啊?” “一个陌生号码,要接吗?” 林以祺艰难地睁开眼,瞥了眼来电显示,也慢慢起身靠坐在床头,尽量收敛着怒火:“您好。” 毕竟她现在到处跟人合作,每天找她谈公事的人数不胜数,说不定就是什么大事。 “是我。”对面是一道男声。 “谁啊?”没自报家门也就算了,这声音听上去还不耳熟,“打错了吧?” “没打错,我就是找你的。” “那你究竟谁啊?”林以祺瞬间没了耐心,“我他爹的怎么知道你是谁?” 那边似乎被她吓到了,顿了顿才回:“孙存阳。” 林以祺睡得头都还是晕的,听到名字思索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谁,语气更加不悦:“有事?” “我想……我能不能……请你吃顿饭?” “不能。”林以祺猛地挂断电话,顺便把号码拉黑。 很少见她发这么大火,萧自宾问:“怎么了?” “大半夜扰人清梦,有病。” 看她气得都要摔枕头了,萧自宾忍不住笑道:“看来某人是不小心撞枪口上了。” “听你这语气,还挺同情他?我要是告诉你,刚才打电话的,就是那个到处宣扬我的第一次给了他的人渣,你还同情他吗?” 萧自宾顿时敛起笑意:“他打给你干嘛?” “约你老婆吃饭喽。”林以祺朝他意味深长地笑笑,“你说我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实地考察,借鉴经验,咨询专家……一系列工作下来,扶贫项目的具体方案还是没能确定。 物资帮扶是效果最差的公益方式,自基金会成立那天起,就已确定这种模式只在失学女孩身上展开,可抛开最简单这种,真要达到林以祺理想的“授人以渔”状态,一切又都无比困难。 “或许,我们也可以举办一个公益创投大赛?”方薇道,“多收集些方案,说不准真能遇上有用的。” 林以祺思索良久,点点头:“把考察结果交给策划组,让她们来办。”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刚好遇到人事部的钱主任,她后面跟着个穿正装的女孩,女孩一见到林以祺就热情地打招呼:“林总。” 林以祺总觉得她有些眼熟,多看了两眼还是没认出:“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对啊对啊,林总你不记得了?还是你给我递的名片。”看她还是没想起来,女孩接着道,“那天晚上我被上司逼着陪客户喝酒,在电梯里遇到你了,我上司就是那个……孙存阳,你认识的。” 林以祺恍然大悟:“你还真来了?” “本来是没敢辞职的,后来上网一查你的资料和公司,那肯定得来啊,好在项目部只对学历有要求,否则我专业不对口还来不了呢。” 女孩一脸崇拜地看着她,“有这么厉害的老板撑腰,以后再也不怕遇上烂人了,谁再敢随便欺负下属,肯定和孙存阳一个下场。” 林以祺有些诧异:“孙存阳怎么了?” 女孩也愣了一下:“不……不是您做的?我还以为……以为是您打抱不平。” 林以祺微笑:“他怎么了?” “被开了。”女孩尴尬地笑笑,“听说有人直接告到副总裁那里去了,副总裁亲自开的人。后来我还在他朋友圈看到他骂人,说得罪小……得罪人了,刚找到的新工作也丢了,同事们都说是天降正义呢,我还以为是林总您……您做的。” 林以祺失笑,她倒是也愿意做这种事,但她当时确实没想这么多,毕竟她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实在没多余精力放在那种人身上。 而且,她连孙存阳在哪个公司都不知道,也未必就认识人家领导。 “你原来是在哪家公司?” “隆升。” 一家卖白酒的企业,在当地也算是有名,不过林以祺还真不认识里面的高管。 “他都是什么时候被开除的?” 见她问得这么详细,女孩有些不安:“林总……” 林以祺笑笑:“没事,就好奇了解一下。” “第一次是我们在电梯遇到之后,我刚交了辞职报告就听说他被开了,没想到走得比我还快。第二次……好像是27号还是28号吧,我记得那天突然降温,特别冷。” 看女孩要翻手机,林以祺笑道:“不用了,你去忙吧。” 突然降温那天,也就是孙存阳给她打电话被她拉黑的第二天,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这次的警企座谈会以“安全文化建设”为主题,省内很多企业都被邀请参加,地点就在公安厅大楼内。 从前追聂钦的时候,林以祺也来过这地方,安保很严,她是仗着自己身份找张副局长开了绿灯才进去的。 当然,后来被林知深阻挠,她就再也没来过了。 清辉来的代表不是林知深,而是林亦行,事实上,这类活动大多时候都是林亦行参加,林知深鲜少露面。 林以祺和萧自宾一同前往,会场特意安排了夫妻俩坐一起,林以祺旁边是林亦行的座位,显然也是工作人员的贴心安排。 萧自宾和他聊着天,一口一个“二哥”倒是叫得自然,林以祺却只随便打了个招呼,就再也没有多余的话。 午饭也由公安厅提供,直接在食堂吃,不过专门为这次的参会人员开了特别通道,用不着排长队。 林以祺取了餐盘跟在人群后,抬头看一眼上方的菜单,对萧自宾道:“这里的口水鸡很好吃,你可以尝尝。” 萧自宾问:“你怎么知道?” 已经轮到林以祺,她忙着跟里面的阿姨点餐,没听到后面的声音。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林亦行道:“她以前经常来这儿吃。” 萧自宾没反应过来:“她来这儿干嘛?” 话刚说完,就看到旁边长长的队伍里有聂钦的身影,这下他明白了。 “小伙子,你要什么?”里面的阿姨催促,“叫了你半天,怎么不说话?” 萧自宾收回目光,笑着道歉,等打餐出来再看过去时,聂钦的视线刚好也投向这边。 四目相对,聂钦面无表情,他微微一笑,抬着餐盘走进里面的隔间。那是特意为他们这些客人准备的,不用和其他人一起挤在大厅。 隔间都是十人圆桌,他们这桌还有座位,林亦行却没再和他们一起。 “味道的确不错。”萧自宾状似无意地问,“你以前来这儿吃过?对这里的菜这么了解。” “吃过几次。”叁次都是她逼着聂钦带她来的,好吃的菜也是聂钦给她介绍的。 萧自宾抬头,透过窗户看了眼还在排队的聂钦。“经常”似乎不能用“几次”来形容,那应该是很多次。 吃完饭出来,遇上个熟人,萧自宾上去打招呼:“王总怎么在这儿吃?” 林以祺远远地看了眼,人她不认识,但刚才开会时特别留意过,这就是隆升那位把孙存阳开了的副总裁。 “萧总人脉不错啊,遍地熟人。” 听出她话中有话,萧自宾道:“抱歉,我不是要干涉你的事,我只是……” 林以祺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吧唧”亲了一下:“谢了。” 不许干涉她的事,打扰她的朋友,这是原则问题,但帮她教训敌人,又不会影响到她,有什么不可的?刚好她忙得腾不出手,那就让他代劳了。 萧自宾愣愣地看着她,笑了笑,牵起她的手穿过人群走出大门。 另一边坐着吃饭的聂钦也低头笑了声,弯腰捡起掉落的筷子,起身收拾餐盘。 林亦行默默看着他的反应,又看一眼远去的背影,握着手机也往外走,却被刚才那位王总叫住:“林总也吃完了?” 林亦行微笑点头:“王总可以去里面,现在有位子了。” “算了算了,在哪吃都一样。”王总摆摆手,“林总上次托我办的事,我可都办妥了。” 林亦行笑道:“改天请你喝酒。” “那倒不必了,咱俩谁跟谁?我就是有点好奇,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孙存阳怎么就同时得罪你们家两个大人物,我刚听你的把他开了,这萧总就跑来打听他消息,听说他在那什么公司入职才两天,就又被辞退了。” 林亦行转头看一眼门口,那里早已没了夫妻俩的身影。 暗自笑笑,他答道:“我跟我……妹夫,算是打抱不平吧,同时撞上那家伙逼女职员陪酒,差点以为隆升的企业文化就是这样的。” 王总尴尬地笑了声,不再多言。 ==================== 这章也是差一点点就4000字,虽然我更得慢,量应该挺足hhhh -- 089袭击 方薇提议的公益创投大赛最终算是完成了,但中间惹出的风波也不小。 这类活动通常由政府部门举办,号召各种社会组织参加,而这次林以祺向相关部门申请后,是以基金会的名义举办,面向社会组织,也面向个人,甚至是学校和基金会的内部职工。 目的很明确,希望能集思广益,找到专门针对乡村女性的扶贫方案。 然而活动的广告刚在网上传播开,熟悉的流程就又来了。 “我只是觉得有些男人挺可笑的。杀妻,杀陌生女人,家暴,强奸,性侵幼女,利用职权猥亵女下属、女学生,职场打压女性,降分录取男性,随意侮辱女人、压榨女人……这类事件每天都在发生,他们却不会站出来指责那些男人挑拨男女关系、制造性别对立。我们不过是想帮助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女人,怎么就要被扣上这么大的帽子?” 这是半年来遭受无数次骂声后,林以祺第一次在自己社交账号上正面回应。 结果可想而知,骂她那些人是不可能因此就恍悟的,他们只会骂得更难听,不仅男人骂她,连一些女人也骂她。 到最后又把她是小叁女儿这件事拎出来反复批判,到处传那些所谓的裸照和性爱视频,毕竟这是他们能在她身上找到的最大“黑点”了。 林以祺当然不会把这些骂声当回事,即便到最后已经有人实名举报基金会,造谣她利用公益敛财,怀疑她勾结境外势力,她也没怕过。 真正让她挫败的,是公益这条路的确很难走。 比赛的赞助金由她个人出,前几名都拿到了奖金,可她还是没找到合作方,也没找到合适的方案。 别看现在好像人人都在做公益,其实那些明星、网红、各大企业,甚至各种公益机构,很多都把慈善当成了财富密码,没多少人投入真心。 而投入真心的那些,又会陷入和林以祺一样的困境。局限性太大,专业性太差,人才不够,救助模式也只停留在表面,达不到真正有用的效果。 “国家都没解决的问题,我们解决不了也很正常。”展颜宽慰道,“我们又不是神。” 林以祺笑笑:“我的确是野心太大了。” 展颜说的并没错。她的力量太薄弱,根本做不了那么多事。在乡下那两年,她也亲眼见过政府扶贫的困难,即便政策大好,仍然有各种局限性,更遑论她一个普通人去改变这一切。 把她送到别墅,看展颜没有离开的意思,她问:“你还不走?” 她并不需要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正常情况确定了她不会再出门,展颜就会自己回去。两人住得很近,别墅有最强的安保系统,即便真出了什么意外,展颜接到报警也会第一时间赶来。 “这两天骂你的人这么多,邱姐又不在,我还是继续守着吧,这是我的职责。” 林以祺笑道:“干脆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展颜连连摇头:“我可不能当电灯泡。” 看到旁边展颜的车,林以祺才想起来:“那你今天不能练拳了?走吧,难得我有空,跟你去见识一下,其实我也该好好练练。” “那也要有时间才行,就您这日程安排,还是带保镖最现实。” 这个格斗馆是邱来娣介绍给展颜的,两人早已是熟客,不仅认识里面所有教练,许多学员也都对展颜很热情,一看就是被她用实力征服了的。 林以祺调侃道:“你不会已经在这里称霸了吧?” 展颜点头:“教练都怕我,我在这里已经找不到对手了,唉,无敌的寂寞,你不懂。” 林以祺忍不住笑出声,远处刚好也传来叫喊声,抬头一看,是有人在拳击台上搏斗,看上去战况还很激烈。 “那些也是你的手下败将?” “那当然。”展颜一脸骄傲,领着林以祺继续往里走,近了才惊讶道,“聂警官?” 台上的人戴着头套,又一直背对这边,刚才她们的确没认出来。这会儿刚瞥了眼正脸,聂钦就又转过去专心对敌,根本没发现她们在下面。 林以祺蹙眉:“你们平时练拳都这么狠?” “看跟谁打,跟一般人当然不敢,跟教练嘛,只要付了钱,狠点也行。”展颜盯着台上看了几眼,又摇摇头,“这也太狠了吧?” 林以祺不懂拳击,却也看得出来台上的两人都很拼命,不太像训练,倒更像是在发泄。 没有严格的规则,格斗加拳击,一场搏斗下来,两人都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教练坐倒在地直摆手:“你再不收手,我要投降了。” 聂钦脱下手套和头套,拿起毛巾擦着头,看到台下的人,整个愣了一下。 林以祺朝他微微一笑,他回了个笑容,从台上下来:“你们怎么在这?” 展颜道:“我和邱姐是这儿的熟客了,应该问你怎么在这儿?我平时来怎么都没遇到你?” “刚入会没几天,邱来娣介绍我来的,我住这附近。” 看着他湿透了的衣服,林以祺道:“这么拼?” “毕业后疏于训练,身手还不如学生时代,该好好练练,不然遇到危险……” 看他笑得苦涩,林以祺瞬间就明白他指的是什么。陈艳的死,一直是他心里抹不去的悔恨和遗憾。 可就算他当初身手再好,又能改变什么?这是现实生活,不是武侠世界,他一个人,徒手面对十几个拿了工具的暴民,如何反抗?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陈艳可能……” “好!” 台上已经换了另两个人在搏斗,观众的叫喊声和掌声把旁边的声音都淹没,见聂钦迷茫地看着她,显然没听清她刚才的话,林以祺笑了笑,朝他挥挥手,和展颜一起去训练室。 她的那段经历,未必就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她真的说出来,只怕也没人敢信。反正他已经在怀疑了,就随他去,若他真愿意信,自然会知道真相,如果不愿相信,那就当他认识的陈艳已经死了,不必徒添烦恼。 从格斗馆出来已经不早了,天气冷,街上人很少,很多店铺都关了门。 车停在对面一个露天停车场,需要沿街绕一段才能过去,两人并肩走到巷子口,里面突然冲出两个人来。 展颜反应极快,一把推开林以祺,反手抓住其中一人手腕,闪身避开另一人的袭击,腿一抬直接将人踹出去。 林以祺跌跌撞撞地站稳,也迅速反应过来,大步冲到角落靠着墙,避免被人从背后袭击,一边观察周围环境一边掏出手机报警。 正和接线员说着地址,一个黑影忽地罩了过来,她下意识往旁边躲开,结果袭来的不是人,而是污水,躲了一半,另一半全浇在她身上,臭气熏天。 展颜一直注意着林以祺那边的动静,确定没人近她身才敢和另外两人在巷子口缠斗。但她也确实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来这么一招,泼完污水撒腿就跑。 愤怒之下,她又朝着对面男人的下体狠狠踢了一脚,见他哭喊着倒地打滚,这才锁住另一人的手臂,用膝盖将其压在地上,大声问林以祺:“没伤到吧?” 林以祺既愤怒,又有些哭笑不得,抬着右手举着干净的手机:“没事。” 幸亏刚才那人离得远,污水泼过来只能从她腰间浇下,若是离得近肯定直接倒她头上。也不知里面都有些什么恶心东西,像是泔水,也可能掺了粪水,简直比打她一棍还让人难受。 展颜骂了句脏话,抬头看着前方的监控:“一个也别想跑。” 警察来得很快,两个当场擒获,另一个记录在案,有同伙在,肯定跑不了。 地上还有那两人拿的武器,栽花用的铲子和生锈的铁棒,不像是早有预谋的行动。 林以祺问:“冲我来的?还是大街上随机作案?” 被展颜踢了裆部那人恶狠狠地瞪林以祺一眼:“臭婊子。” 另一人却已经认怂,开口求饶:“我们就是看了网上那些东西,刚好认出你来……” “来的时候就认出我了?埋伏这么久就为了等我出来,可以啊。” 能恨她恨到这种地步,她也确实没想到。 “我们就是一时冲动想岔了,你……你能不能……” “不能。”忍着那股恶心感把手机递给展颜,林以祺看向对面的警察,“我想先找酒店洗个澡,让我朋友跟你们去做笔录,可以吗?” 警察倒是通情达理地点头,把她被泼的惨状拍照留档后就让她走,展颜却不放心:“万一他们又来?警官,我朋友现在很危险,你们应该派个人保护她,或者让我继续保护。” 这下警察为难了,毕竟出警的就两个人:“跟我们去派出所我们肯定会保护,你朋友要去酒店,我们也不能跟去。” “聂警官。”展颜当机立断,直接拨通聂钦的电话,“他应该还没回去。” 聂钦的确还在格斗馆,接到电话后来得很快,看样子是已经洗完澡准备回家的。 “我就住在那边那个小区,去我那儿洗吧。”说完他又赶紧解释,“我没别的意思,你的衣服……商场关门了,这么冷的天,你去酒店也没换洗衣服,可以穿我的。” “我明白。”林以祺笑笑,“不过我现在这样,你真不怕把你家弄脏了?” 他笑着摇摇头:“没事。” 小区是新建的,房子应该是他刚买的,装修简单的小户型,家具也都是简约风。 “新买的?”当初她追他的时候,他还和父母住一起。 “嗯。”聂钦给她指了指浴室,又回自己房间拿了衬衫、毛衣和裤子,“都是最小号,你穿肯定还是大,将就一下。” “多谢。” 把衣服放好,他又打开浴室抽屉找了新的毛巾和牙刷,指着旁边的洗漱用品:“我平时就是用这些,可能不太好用,将就一下。” 林以祺瞥了眼,都是很普通的品牌,他大概以为她这辈子都没用过这么便宜的东西,事实上,她最穷的时候连这些都买不起。 “我平时也会用,挺好的。” “热水在左边,放一会儿才会热,地上可能有点滑。”说到这他才想起什么,“家里没准备新的拖鞋……” “不介意我用你的吧?” “你不介意就好。”说完走出浴室,拉上门。 -- àIzんàsんú.cΘм 090 吻 换下的衣服直接扔垃圾桶,用沐浴露把全身上下都认认真真清洗完,仍然觉得那股臭味还在。看旁边放着香皂,林以祺干脆用香皂洗一遍,然后再用一次沐浴露,感觉皮肤都搓得发痛了,才算是勉强满意。 浴室门被敲响,聂钦的声音传来:你电话响了,要把手机给 大概是意识到不妥,说到一半他就改了口:要帮你接吗?已经打第二个了。或者,我放到门口,我去隔壁房间,你出来拿。 林以祺问:谁打来的? 你萧自宾萧总。 这个点打给她,无非就是问她怎么还不回家,倒像是她时刻需要跟他汇报行踪似的,不用管他。 想了想,他应该是怕她遇到危险,她又说:你帮我接吧,跟他说我会晚点回去。 聂钦回到沙发接通电话:萧总,林小姐说她会晚一点回去。 萧自宾似乎有些诧异:你是? 聂钦。 那边顿了顿,又问:她人呢? 她在洗在洗手间,暂时不方便接电话。 那边一时没了动静,以为对方要挂断,聂钦刚把手机拿开,里面又传来萧自宾的声音:你们在哪? 人民东路这边。 具体哪里?给我个地址,我去接她。 天辰花园。 那边又没了声音,聂钦放下手机一看,这次是真的挂断了。 内衣裤已经扔了,林以祺吹干头发,直接把聂钦准备的衣服套上去。 衬衫和毛衣又宽又长,但好歹能穿,裤子却是怎么也穿不稳,松松垮垮地在腰间挂着,一动就会往下掉,她只能抓着裤腰出来:有腰带吗? 有,稍等一下。聂钦走了两步又顿住,回头看着她,裤子穿不了,腰带应该也用不了,我平时都是用最里面那个孔。 你就没有不打孔的腰带? 聂钦摇头。 林以祺无奈地叹息一声:那给我找根绳子?你应该有运动裤吧,就松紧腰那种,给我换条裤子就行了。 有是有,不过聂钦有些尴尬,还没洗。 说罢他走进房间,很快拿了根腰带出来,应该是从运动裤上取下的:这个可以吗? 林以祺接过来,慢慢从腰间穿过,用力拉紧打了个结,总算是把裤子穿稳了。 你腰这么细,原来裤子这么大。一抬头刚好撞上他的视线。 与她对视片刻,他忽地移开目光。看到他不自然的表情,林以祺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摆弄腰带时把衣摆掀起来了,也不知他看到了什么,居然脸红了。 她笑笑,也没调侃他,转身回浴室:你垃圾袋放哪了? 聂钦跟进去:我来吧。 然后他又愣了一下。 垃圾桶很小,根本装不下她换下的脏衣服,大衣在垃圾桶里,别的全都在地上,当然也包括她的内衣裤。 看着她弯腰收拾垃圾的动作,视线从她大敞的领口扫过,他猛地转过身拉开抽屉,取出垃圾袋递给她。 闻着那股臭味,林以祺皱了皱眉:有没有空气清新剂之类的东西?太难闻了,不好意思。 没事。聂钦径直走出去拿了清新剂回来,还递了个东西给她。 林以祺定睛一看,震惊得笑出声:没想到聂警官也会用香水。 买东西送的,不知道好不好用,将就一下。 看着他到处喷清新剂,林以祺抬手闻了闻袖子,并没沾上臭味。她平时不爱喷香水,但此刻闻到瓶子里的香味,却迫不及待在手腕上喷了两下。dònɡnαnsんú.còм(dongnanshu.com) 青柠味,还不错。将手伸到他鼻前,她笑道,以后你去上班可以试试,别浪费了。 他目光一顿,抓住她的手:你受伤了? 沿着他视线看向手背,林以祺一脸无所谓。洗澡的时候感觉有点疼才发现伤口,应该是她往旁边躲污水时蹭到墙上造成的。 消一下毒吧。拉着她走到沙发坐下,聂钦蹲下身从药箱找了碘伏,托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擦拭着。 林以祺静静看着他,笑了笑:也就破了点皮,用不着这么麻烦。 那些脏水里不知道有些什么东西,万一感染。迎上她的笑脸,他顿了顿,低头看着托在掌中的手,慢慢松开。 林以祺道:多谢。 收起药箱,看她还是保持刚才的姿势坐着,涂了碘伏的手搭在沙发上,聂钦道:这些天的事,我关注过,他们骂你骂得很难听。 嗯。林以祺点点头,并不在意。 以后,或许还会更严重。他看着她,犹豫着道,你有没有想过 后面的话,他不说,林以祺也能猜到。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其它,她只是笑笑:所以,你要劝我退缩? 我有什么资格劝你?他满脸自嘲,作为警察,我该做的是保证你的安全,不是叫你规避危险;和那些人同为男人,我更没资格 那不就得了?林以祺耸耸肩,我堂堂正正,为什么要退缩?他们看不惯,那就来呗,出什么招我都接着。 今天泼的只是桶污水,万一是硫酸呢?万一他的手在身前僵了僵,又慢慢垂下去,抱歉。 他站起身,又说了一遍:抱歉。我明天会去派出所了解案情,那些在网上骂你的人,也需要提防,你放心,我会尽好警察的职责。 他再次走进房间,这次拿了件卡其色的大衣出来递给她:外面冷,穿上这个。 林以祺仔细瞧了瞧,很眼熟。 见她不接,聂钦又说了句抱歉:我没有阻止你的意思,你没做错,错的是那些人,该反思的也是那些人,不该是你退让,我只是 聂钦。她定定看着他,你去医院看过我,对吗? 聂钦瞬间愣住。 她指的,是她成为植物人躺在医院那两年。 你去看过我。她微微一笑,语气肯定。她以陈艳的身份看到过他的背影,当时他穿的就是面前这件大衣。 聂钦没否认:那时候,我们也算是朋友。 那现在呢?林以祺笑笑,也是朋友? 当然。 只是朋友? 迎上她的目光,他动了动唇,却没回答。 林以祺接过大衣穿上,袖子有些长,衣摆更长,小腿都几乎遮住了。 里面的衬衫衣领外翻,卷起一个角被大衣压着,聂钦伸出手帮她拉平。毛衣领口太低,衬衫最上面两个扣子都敞着,他的手指又缓缓移过 去,替她扣上。 指尖触到肌肤,他动作一僵,下意识抬眸看她,她也正端视着他。 四目相对,他紧抿着唇,一点点握紧扣子,喉结微动:不是。 声音很低,林以祺完全听不清楚,只大概凭口型判断出他说了什么。刚才她那个问题的答案,不只是朋友。 指尖有些颤抖,从她衬衫的衣领慢慢移到肩上,握紧。 抿了抿唇,他低下头,身子前倾,一步步凑近,急促的呼吸全喷在她脸上。 知道他要做什么,林以祺却没避开,只这样静静看着他。 他的脸越来越近,五官越放越大,直到干涩的唇贴上她的。 动作很轻,若有似无,但能感觉到肩上那只手抓得很紧,似乎要将她按进怀里。 呜呜呜 振动声响,肩上那只手僵住,随即倏地松开,他整个人都弹出好远,慌乱地看着她,胸膛拼命起伏,喘息声甚至盖过了振动声。 林以祺看向沙发,来电显示是萧自宾。聂钦显然也看到了,又往后退出两步:对对不起,对不起林小姐,我 林以祺接通电话:干嘛? 萧自宾道:我到了。 啊? 天辰花园,三号门。 挂断电话,林以祺问:你告诉他我在你家? 看着她惊讶的表情,聂钦道:你放心,我会跟他解释的,我只是把浴室借你,我们 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林以祺忍不住笑道,今晚也什么都没发生,你和我就只是普通朋友?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林以祺撇撇嘴,低头看着自己这身宽大的衣服:在你家洗了澡,穿了你的衣服,还没穿 内衣两个字终是没说出来,他却已经了然:你放心,我会解释的,展颜和警察都可以为你作证。 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林以不禁笑出声:怎么你比我还紧张?放心,不会把你牵扯进去的,我和他之间,用不着解释这些。 她笑意渐浓,他的目光却越发深沉: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要 林以祺没听懂:什么? 三年前,你和他已经订婚了,为什么还要那样?对你来说,很好玩吗? 这下林以祺明白了。 三年前,她和萧自宾订婚后,也就是林知深结扎那段时间,她身边缺少床伴,又刚好与聂钦相遇,于是再次把从前那些手段用在他身上, 肆无忌惮地勾引、挑逗。 最过分那一次,她把他逼到墙角,手探到他胯间,感受着他在她手中勃起。 是很好玩。她那时候,的确就是在寻求刺激,聂钦在她眼里,不过是只很难驯服的猎物。 垂在腿侧的手慢慢握紧又松开,聂钦转身走向门口:走吧,我送你下去。 -- àIzんàsんú.cΘм 091 野心 楼道里很安静,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林以祺穿着聂钦的拖鞋,走路都不太稳,哒哒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聂钦按了电梯,回头看到她脚下,犹豫片刻又往屋里走:等我一下。 再出来时,手上拎了双灰色的毛绒拖鞋:穿这个吧。 还是一样的大,却会暖和许多。 聂钦把换下的拖鞋拿回去时,展颜的电话打了过来,林以祺问:怎么样了? 人抓到了。展颜叹了口气,是个女的。 难怪只敢泼脏水,没敢上前打我。 其实算不得多吃惊,骂她的人里,本来就一直都有女人。只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堵。 电梯自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看她没动,聂钦大步走进去按着开门键:不走吗? 林以祺回过神来,一言不发地站到他身边。 空气一片死寂,只有电梯下降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聂钦偷偷转头瞧了她两次,见她都是一脸凝重的表情,垂在两侧的双手又不自觉攥紧:林小姐,刚才对不起,是我我可能可能最近太累了,脑子不清醒,一时冲动 林以祺这才反应过来他以为她是在为刚才的事生气,笑着摇摇头,过了会儿才开口:你说,为什么会有女人这么恨我? 问完却又自己笑起来:人家凭什么不能恨我? 大概明白她在说什么,聂钦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继续沉默。 三号门离聂钦住这栋楼有些远,林以祺让萧自宾开到二号门,刚从大楼出来就能透过围栏看到外面的车。 聂钦不再往前,低声跟她道别。 今天多谢,衣服改天还你。说完林以祺才想起来,我还欠你件衣服。dònɡnαnsんú.còм(dongnanshu.com) 第一次见面时,他递给她的那件外套。本来是可以还给他的,但因为她那句我看上你了,他心慌意乱,下车时太匆忙,没拿走。后来她以此为借口给他发过好几次微信,约他出来见面,都被他拒绝了,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衣服早已不知道被她扔去哪了。 这么久的事,我都已经不记得了。聂钦笑笑,瞥了眼小区外的豪车,再见。 林以祺走到车旁拉开门坐上副驾,萧自宾瞥了眼已经走进楼里的聂钦,视线再次落回她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 男人的衣服、裤子、拖鞋,身上还有股廉价的香水味,再仔细点看,似乎她连内衣也没穿。 见她一句话不说,刚靠上椅背就闭上眼睛,倒像是很累的样子,萧自宾握紧方向盘,猛地启动车子,同样不发一语。 回到别墅,林以祺径直上楼,走进卧室换衣服。 萧自宾站在门口看着,那套男人的衣服下,果然没有内衣,甚至连内裤都没穿。 林以祺穿上睡衣躺下,刚打开手机准备给展颜发消息,门口就传来砰的一声,回头一看,卧室门被关上,门内也已不见萧自宾的身影。 倒是猜得到他在气什么,可她根本没义务去解释,就算她和聂钦真的发生了什么,又与他何干?她都没气他时刻盯着她的行踪,他反倒先发起脾气来了。 第二天醒来,窗户上结了层霜,显然又在降温。 萧自宾裹着睡袍走出卧室,站在走廊看了眼隔壁房间紧闭的门,揉了揉太阳穴,下楼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搜寻食材。 一顿丰盛的早餐做完,已经过去将近半小时,抬头看一眼楼上,人还没起,他只能上去敲门:吃早饭了。 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他犹豫几秒,叹息一声:起来吃早饭了,我做好了,昨晚的事,我们好好谈谈。 房里仍然没任何声音,他推门进去,这才发现床上根本没人,浴室也是空的。 抬手看了眼表,这才是她平时起床的时间,今天却早就走了。 再次重重关上门,萧自宾下楼看一眼桌上的早餐,直接连盘子扔进垃圾桶。 在基金会研究了一上午的考察报告,匆匆吃了午饭,林以祺便又叫上展颜出门:去清辉。 清辉总部? 嗯。虽然她是重要股东,但现在去清辉的次数屈指可数,也难怪展颜会吃惊,去借几个人,一起去乡下考察。 还要考察? 怎么?怕了?林以祺笑道,从小就长在城里,乡下很难待吧? 没有没有。展颜连连摇头,老板去哪我就去哪。我就是好奇,上次的考察毫无效果,我们连个方案都拿不出来,这次再去,会有意义吗? 这次,换个方向。 什么方向? 林以祺转头看着她:还记不记你昨天跟我说过什么? 我说什么了? 你说,国家都解决不了的事,我们解决不了很正常。林以祺笑笑,其实,不是我野心太大,是我野心还不够大。国家解决不了的事,我们 可以帮忙去做。 展颜惊得瞪大眼睛,转头看她一眼又赶紧认真开车。 被我吓到了?林以祺好笑地瞧着她,其实也没那么夸张,不过是我想通了,昨天想了一夜,终于想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就算我到处替基金会募捐,再把我所有的钱都用来做慈善,我能帮的人还是很少,治标不治本。只有真正掌握了话 语权,才有可能得到我想要的。 车子在红灯路口停下,展颜愣愣地看了她半天才问:你说的话语权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林以祺点点头:要有足够的影响力,才有发声的机会,才有可能去改变某些现状。而不是像我现在这样只能帮助很少的一部分人,在小范 围内跟人掐掐架,搞搞网络舆论,这样最多是让网友兴奋几天,不能从根源解决问题。 展颜也慢悠悠地点着头: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林以祺被她逗笑:那是因为我现在只有方向,还没有具体的方法,等我去清辉借人考察完就知道了。 太久没露面,连新来的前台都不认识林以祺,还很尽职地询问她找谁。 她笑着解释完,径直走向林知深办公室,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我的事你少管! 是林亦行的声音。他的办公室并不在这层楼。 林知深的秘书起身打招呼,林以祺摆摆手让她忙自己的,林亦行的声音再次传来:有能耐先管好你自己,别什么火都往我身上撒,阴阳怪 气给谁看?你不想结,我更不想结,老子这辈子就不结婚不生孩子了,你们能把我怎么着? 从小到大,虽然这兄弟俩的性格天差地别,但很少会吵架,尤其还吵得这么激烈。 林以祺停住脚步,看着大敞的办公室门,回头问秘书:他们经常这样吵? 秘书连连摇头。 林以祺走近她:这是第几次? 看她一脸八卦,像是在看戏似的,秘书的表情反而没刚才那么凝重,低声道:不记得了,从我来了以后,好像就吵过两三次吧,今天可能 是因为两位林总都喝酒了。 大中午喝酒? 林总是昨晚喝的,今早来上班就一身酒味,刚才小林总经过也是好大一股酒味,不知道是不是昨晚。 林亦行就算彻夜不归醉到大中午那也很正常,倒是林知深现在好像动不动就学人喝酒,真是活得越来越像林亦行了。林以祺转身看着门口,听着里面没了动静,这才慢慢走进去。 林知深在办公椅上坐着,一言不发,林亦行靠在对面的沙发上揉着眉心,果然刚靠近就一大股酒味。 看到林以祺,林知深一愣,慢慢坐直身子。 林亦行懒洋洋地睁开眼,看清是她,同样诧异:你来干嘛? 声音是哑的,眼眶还在发红,一看就是喝太多酒还没醒。 来找我大哥。林以祺没好气地瞥他一眼,醉成这样还来公司发疯,也不嫌丢人。 林亦行定定看着她,咬咬牙,冷笑出声:你老公醉成那样都不嫌丢人,我丢什么人? 这次换林以祺愣怔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昨晚林亦行应该是和萧自宾一起喝的酒。她只听到萧自宾负气离开,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去,更没想过居然是这两人一起喝酒,甚至有可能是三个人一起。 抬眸看向林知深,林知深看明白她眼中的疑问,却没说什么,只问道:有事? 看来是了。萧自宾生她的气,跑出去找两位大舅哥喝酒,也不知道跟他们说了什么,难怪林亦行刚才说林知深对他阴阳怪气。 林以祺在椅子上坐下:找你谈公事。 林知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林以祺从包里取出份名单放到他面前:找你借几个人,跟我去乡下考察。 还要去?林知深扫一眼名单,全是农科的? 我想在农科的基础上,创立一个新型的产业集团,与公益结合,发展现代农业,帮助山区脱贫。 林知深道:什么都没有,就一份名单? 所以才要先去考察,确认可行性。林以祺回望着他,我是认真的。 之前因为一心想着只帮助女性,反而钻进了死胡同。失学女生能帮,残障妇女能帮,愿意来城里务工的女性也能帮,而那些留在乡下的,不管她出多大力去扶贫,扶的都是一个家庭,农村妇女在家里的地位依然不可能提高。 如今学校和各个公益项目都已步入正轨,接下来她该考虑的,是更久远的事。清辉股东这个身份,不该白白浪费,她也不能止步于公益,她应该继续往上爬,直到可以利用自己的社会地位为所有女性发声,为更多的女性争取权益。 用商业思维做公益。林亦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是这个意思吗? 算是,也不全是。林以祺回头笑了笑:原来你也不算醉。 林亦行嗤笑。 林知深定定看着她,许久才开口:回来再说。 多谢。林以祺起身就走,到了门口又忽然停下,转身看向林亦行,老头子又逼你跟谁结婚了?当初不是挺愿意跟裴立雪联姻的,现在换了人就不乐意了? 裴立雪已经决定和那只门当户对的小狼狗联姻,林亦行惨遭出局,林岩肯定急着给他找下一个结婚对象,估计还要催着生孩子。 林亦行没回答,起身就往外走。 逼一个那方面有问题,甚至有可能性取向都与大多数人不一样的男人结婚生子,他能乐意才怪。林以祺撇撇嘴,看向林知深:厉害啊,老头子都只敢逼林亦行,不敢逼你。 见他神情冷漠,也不接话,她又问:昨晚萧自宾跟你们说什么了? 她不可信那个爱面子的男人会告诉别人自己戴了绿帽子。 林知深淡淡地看她一眼,一句话也没说,继续低头办公。 -- 092 礼物 兄妹俩已经许久未见了,一见面居然又是这种画风。 林以祺静静站在门口,看着里面专心审批文件的男人。 当年两人还不熟的时候,他就是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长期住在学校,周末才偶尔回家,看到她这个新来的妹妹从来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也很少开口跟她说话。那时候她就暗暗告诉自己,惹谁也千万别惹他,见到他最好退避三舍。 至于后来嘛 林以祺继续往外走,哐一声将办公室的门关上,认真工作的男人倏地抬头看向门口,随即又愣住。 林以祺朝他笑笑,一脸得意。 脚步声和关门声不代表她真的离开了,某些人却已经迫不及待地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 继续凹造型装冷酷啊,林总?林以祺慢悠悠地走回去,撑在办公桌上低头嗅了嗅,秘书说的酒味已经闻不到了,你是喝了多少?来公司都还一身酒臭,也不怕熏到别人。 呼出的气息喷在他额头,林知深抬眸,就这么与她对视片刻,又缓缓往后移,拉开距离。 林以祺轻笑了声,转身往外走,这次是真的离开。 后来她才知道,那副生人勿进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他只是不喜欢与人交流,并不是天性冷漠。 林总。认识的老员工停下脚步和林以祺打招呼,她微笑着回应,都走出好远了还能听到那个职员压低声音回答同伴,林总的宝贝妹妹,林家大小姐。 看着旁边的会议室,林以祺不禁笑了笑。当初她在清辉的待遇,倒也确实称得上宝贝这两个字。 第一次来清辉,是在她大三上学期。当时课少,刚好清辉在招实习生,她便偷偷投了简历,想给林知深一个惊喜。 就是在这个会议室,前来面试的她被那个人事主管假装无意地进行性骚扰,当她狠狠一巴掌扇过去时,恼羞成怒的男人反而倒打一耙,说她自作多情,骂她有病。 也就是在这个走廊,闻讯而来的林知深第一次在职员面前发那么大的火,还动手打了人,吩咐人事部立刻将人解雇,永不录用。 直到很久以后,公司里的人一提起这件事都还会调侃,想不到那位看上去冷冰冰的林总居然是个妹控,控的还是仇人的女儿。 我妈破坏了你的家庭,你妈那么恨我妈,你就不恨我?林以祺也问过他这个问题。 和你有关吗?林知深当时是这样反问她的。 如果和我真的没关系,那你之前干嘛一直对我冷冰冰的?她委屈地看着他,你明明就是把我当仇人了。 沉默良久,他才叹息一声:之前是,现在不是了。 看她似乎不太相信,他补充道:我没骗你,我不会做那种事。 那一次,林以祺信了,丝毫没有怀疑。只是那时候,骗与不骗,对她都不重要了。 电梯门打开,里面的两个女职员往后挪了挪,给林以祺让出空间,然后又继续聊着天。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你是怎么区分的?我真看不出来。 爱笑的是弟弟,不爱笑的是哥哥,这都分不出来?话刚说完,那女职员又摇摇头,现在确实是笑得越来越少了,两个人越来越像了。我教你一招最准的,不过要靠近了才能看出来。 什么? 看耳朵,小的那个打过耳洞。 小林总有耳洞?我来这么久了都没发现。 一边两个呢,下次你仔细看。 ;指腹从空着的两个耳洞上抚过,林以祺静静看着显示屏上变化的数字,思绪又渐渐飘远。 林亦行的耳洞,其实是因为她才打的。 高中还没毕业,爱美的她就一发不可收拾,到处学穿搭、学化妆、减肥塑身,还一一个人跑去学校附近的小商店打了耳洞。 在她的幻想里,她会穿着最漂亮的衣服,戴着最惊艳的耳饰出现在林亦行面前,给他一个惊喜, 最好让他看 得移不开眼。 结果事与愿违,非但没有惊艳的效果,她还耳朵发炎,两边耳垂都肿了,林亦行发现后直接拽她去医院,对她一-阵训斥,又狠狠嘲笑了她一番。 她又羞又恼,气得当场就哭了出来,林亦行吓得不知所措,左哄右哄不见好,以为她是疼的,于是放出豪言壮语:我也去打, 我陪你-起疼行了吧? 林以祺只当他是随口说说,并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再见面时,他真的戴了耳钉, -边两个耳洞,和她的位置- -模-一样。 是真的疼。在她面前邀功时,他依旧龇牙咧嘴的,我怀疑那个医生技术不行, 打到骨头上了。 林以祺哭笑不得,拿来棉签小心翼翼地帮他消毒、上药。 进行到一半,他突然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林以祺手一抖,棉签差点掉落在地。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她:真的有? 林以祺连忙摇头,做出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干嘛这样问? 打耳洞,戴耳环,还化妆,除了有喜欢的男生,我想不出别的理由。 林以祺垂下头不敢看他,谎话却信手拈来:我们班女生很多都这样,我要是不做,她们会笑我丑的。 谁敢说你丑?我就没见过比我妹妹还漂亮的人。他仔细看了看她的耳朵, 笑道, 喜欢哪种耳环?周末带你去买质量好的,不容易过敏。不过别戴太夸张的,被老师逮到会拉出去当典型。 她神气十足:我成绩好,老师会假装没看到。 林亦行被她逗笑,用力戳了戳她额头, 过了好一会儿又认真看着她: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不要早恋。 为什么? 早恋影响学习,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他又在她额头戳了-下,满脸鄙夷,你们学校那些男生,-一个比一一个差劲, 没-一个配得 上你的,谁敢骚扰你,看我不揍扁他。 农科的办公区在六楼,林以祺出了电梯便径直去找相识的高管,跟几个专业人士讲述自己的想法,互相交流意见。 创建农业园区这点,农科之前就试过,结果您应该也知道。 我知道,那次失败了,后来也就没下文了。说到底还是因为清辉的重心- -直在冶金和化工上,那次根本就没有多少投入,只能算是个小实验。 投入越多,风险越大,林总您别怪我说话直,您的这个构想,别说现在还连雏形都没有, 就算真的可行,事会和股东会也未必会支持- 步-步来呗,现在说什么都太早。林以祺的心态倒是比别人乐观,我今天来,就是要开始第一步。 考察的事,既然林总答应了,我们这边肯定会安排合适的人,不过,也得请示一下小林总。 虽然整个农科由林知深分管,但集团的人事和行政都隶属林亦行的管辖范围,确实还需要再走一趟。 拿着文件到林亦行办公室门口,林以祺没让秘书通报,直接敲响了门。 里面传来林亦行 的声音:进。 林以祺推门而入, 办公桌旁的男人愣了一下:有事? 他穿着拖鞋,正用毛巾擦着头发,一看 就是刚从浴室洗澡出来,就连衬衫的扣子都错位了。 找林总批个条子。林以祺走过去,把手中的文件递给他,暂定这几个人跟我去考察,算是出公差,林总意见如何? 这么快就定了?他看都没看, 接过去便拿起桌上的笔弯腰签字。 只是试水,当然定得快。 鼻间仍然有股酒味,却已经比他洗澡前淡了很多,林以祺垂眸看去,透过他半敞的衣领,还能瞧见结实的胸膛。 当初,这具身体常常会出现在她的幻想中和睡梦中,她一次次地偷窥, -次次为此着魔,无数次靠这具 肉体攀上高潮,也无数次在这具胸膛中获得温暖。 林亦行直起身把文件递给她,察觉到她的视线,他低头看了眼,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怎么了? 扣子。林以祺接过文件转身就走,没给他多余的眼神,果然醉得不轻。 拉门出去时,外面已经有人等着要见林亦行了,林以祺随便瞥了眼,觉得有些眼熟,下意识停住脚步又多看了两眼。 对方同样好奇地打量着她,慢慢笑了开来。 学姐。林以祺有些诧异, 你怎么也来清辉了? 林亦行读研时,那个和他传过绯闻,还一起跟着导师去乡下调研过的同学。在当年,她还是林以祺羡慕又嫉妒的对象。 上一份工作不如意,来投奔老同学。学姐笑得无比热情,对她竖起拇指,我在新闻上看过你的事迹了,厉害,佩服。 林以祺笑着摇摇头:我哪有学姐你厉害?能挖你来清辉,真是我二哥的一-大功绩。你先忙着,改天有空一起吃饭。 好啊,我可不跟你客气,当年你也算是欠我一顿大餐 ,到时候你请客。 林以祺听得有点懵:当年? 学姐的表情瞬间尴尬起来:开玩笑啦,当初跟着导师东奔西走,还要帮你哥为你精心准备新年礼物,怎么着你也欠我个人情吧? 林以祺回头,看向大敞的门。刚好吹干头发的林亦行匆匆走出来,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愣。 那一年,她根本没收到他的新年礼物。 那一年,他们之间只有争吵,然后,便是彻底的决裂。 改好了?林亦行面无表情地开口,话却是对着他那位同学说的。 学姐把文件递上去:修了三遍,我们几个商量着改的,最后一致通过 ,这次应该没问题了。 林亦行接到手中却没低头看,顿了顿又道:再有什么变动,胚着我批准,你自己决定。 这句是对林以祺说的。 林以祺本还想问是什么新年礼物,想了想又没开口。问了也只是满足好奇心,她如今并不在乎那一件礼物,更不在乎与他相关的一切。 正要转身离开,身后却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她还没看清是谁,就已听到萧自宾的声音:你果然在这儿。 萧自宾旁边还有展颜,不用开口也能猜到他是通过展颜才知道她在这儿的。林以祺正想问他什么时候成了跟屁虫,他就已冲上前抓住她手臂:真的没事? 林以祺不解地看着他:什么事? 昨晚他懊恼地咬咬牙,抱歉,我不知道你昨晚遇到危险,被人袭击还被 昨晚怎么了?走到门口的林亦行倏地转过身来,什么危险? -- 093 追求(微H) 被人袭击的事,林以祺并未特意藏着,她不过是在等警方的通报。 通报一出,宣传部门便会借此大做文章。倒也不是奢望能通过舆论改变什么,最起码要让人看看某些男人的真面目。 结果通报还没等来,萧自宾就先来了。不用问也知道,他又是从展颜口中了解这一切的,毕竟林以祺也没交代过要对谁保密。 遇到什么危险了?没得到回答,林亦行将视线投向展颜,谁袭击她? 几个陌生人,说是看到网上展颜还没说完,门口又传来脚步声。看着林知深凝重的神色,林以祺就知道,他也是为同一件事而来。 果然,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后,林知深问:没受伤? 警方通报出来了?看到林知深的表情,再看一眼他紧握的手机,林以祺很快明白过来,应该是那位张副局知道这个案子后给他打了电话。 你们聊。朝几人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她转身就要往电梯方向走,我下去开会。 林知深一把抓住她手腕,盯着她手背。其实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伤口,在她眼里,这都不算是受伤。 视线从自己手腕移到他脸上,林以祺笑了笑:大哥? 迎上她意味深长的目光,林知深瞬间愣住,随即缓缓松开手,不紧不慢地道:手伤了。 要不是已经越发了解这个人,林以祺只怕也会以为他此刻就如表现出来这般镇定,可惜他偷偷瞥向萧自宾和林亦行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哪怕是这么一个兄妹间很正常的动作,他也无比心虚。 萧自宾拉起她的手看了看,沉声道:我会解决。 指的是昨晚被拘留那三个人。 没等林以祺说话,他又接着道:再找几个保镖,安全最重要。 那还是算了吧,出个门搞得跟坐牢一样,我对展颜有信心。林以祺摆摆手,不再理会,径直走向电梯。 萧自宾跟上去,与她并肩站着,她回头看着他:你不上班? 他微微一笑:等你一起。 我开完会还要回学校。 我送你。 林以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倒真成跟屁虫了。 萧自宾仍然只是微笑:今天是来跟你道歉的,认打认罚。 是吗?林以祺扫了眼远处的窗户,跳下去。 他低声笑笑:真要跳? 废话。 我跳下去,你就要守寡了。 等着我宠幸的小狼狗从这里排到法国,你死了,刚好给他们腾地方。 电梯门打开,里面有人出来,萧自宾搂住林以祺的腰往旁边挪了挪,等人走了又搂着她进去,抬手按下关门键。 看着两张笑脸渐渐消失在视野,林亦行低头瞧了眼早已捏皱的文件,一言不发。 林知深默默站了会儿,转身问展颜:详情? 林以祺和农科的人谈完出来,萧自宾果然在休息室等着,自觉充当司机送她回学校。 昨晚就没和他生气,现在她也不可能真的闹什么脾气,一上车就跟他聊起了成立新公司的事。 萧自宾在农业方面没什么研究,只能给她提供些投资经验,看她一脸坚定,他笑着叹息一声:你还真是每次都能让人意外,让人看不透。 要是能让你看透,就该是你给我戴绿帽了。 听出她话里的讽刺之意,他无奈地笑了笑: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不信? 上次他说:我是真的有些喜欢你。 也信,也不信。林以祺懒洋洋地靠在车窗上看着他,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等那天真的来了 , 我是不会追在你屁股后面讨说法的。 他朝她咧嘴一笑:你只会脚把我踹开。 林以祺失笑:谁说你看不透我的?看得挺透的啊。 忙完学校的事还有基金会,一整天下来 ,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就连晚餐都是在办公室吃的。 当然,这次不再是林以祺一一个人随便应付,有萧自宾在,点的餐还算丰盛。 加班到八点多,回去的路上她就睡着了,连怎么进的家门都不知道, 醒来时已经躺在浴缸里。 为她洗澡这件事,他倒是越来越娴熟了。 看他赤裸着身子从衣橱给她找睡衣,林以祺问:你昨晚跟我那两个哥哥说什么了? 他们不是都告诉你了?萧自宾转过身,将内裤和睡裙扔给她,又把自己的穿上。 没说。林以祺靠坐在床头把玩着手里的睡裙,你不会是跑去跟他们告状,说我给你戴了绿帽子吧? 穿好睡袍走到床边,看着她的笑脸,萧自宾顿了顿,道:我问他们,你心里那个人是谁。 林以祺- -愣,有些不解。 他定定看着她:我感觉得出来,你心里有人。 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林以祺只觉好笑:那你倒是说说,那个人是谁?聂钦还是陈慕之? 聂钦是你唯一主动追过的男人,一追就是两年,对吗? 这又是谁告诉你的? 上次团建,你二哥说的。他自嘲地笑笑,但他昨晚也说,他根本不了解你。 所以搞了半天,你还是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林以祺直起身,笑吟吟地凑近他,要不要我亲口告诉你? 他依旧定定看着她,良久才道:不重要了。 是吗? 林以祺。他缓缓伸出手,轻抚着她的脸,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从你心里消失。 话说完,吻也落了下来,温柔缠绵,带着丝丝热意,在她唇上盘桓许久,又小心地探入口腔。 林以祺跪坐得腰疼,正准备换个姿势,他的身躯就压了上来,托着她的背慢慢躺下去。 睡裙还在一边放着,她浑身赤裸,他那松松垮垮的睡袍也跟没穿似的,大半个胸瞠都亳无阻隔地与她相贴。 左乳被他握在手里,酥麻的快感让林以祺轻哼了声,感觉到抵在腿心那物的硬挺,她不禁笑道 :你就这么肯定,我昨晚跟聂钦什么都没做? 他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她。 林以祺继续笑:我和他接吻了,也做爱了,你确定还要继续? 眸中的欲色渐渐褪去,他松开手中的乳,静静看着她。 猜到他不会再继续,林以祺翻了个身, 准备睡觉,他又忽然覆上来,托着她的腮拼命吻她,比刚才用肋,却并不粗暴。 林以祺不反感这样的吻,伸手勾住他脖子反客为主,与他交缠了好一会儿 才去看他的表情,结果却不像她以为的那样愤怒。 萧自宾同样轻喘着看她,急促的呼吸喷在她颈间,起伏的胸瞠蹭着她双乳。 确定。 话音刚落,他便低头含住一-只乳,宽厚的手掌沿肌肤摩挲着,从她的胸抚到腰,又停留在大腿两侧。 欲望早已被勾起,林以祺张开腿,抱着他脑袋,挺胸往他嘴里送。 他的唇柔韧有力,舌又湿又软,每一-下舔吮岩妓坪跄芗て鹞奘缌鳌?br /> 林以祺低吟出声,十指插入他发间,身子微微发颤:舒服 轮流取悦完两只乳,他的唇舌敌沿着肌肤缓缓下移,蹭过阴阜,挤入腿心,舔上突起的阴蒂。 林以祺猛地缩了下小腹,重新将腿张开,夹住他脑袋,听着他发出色情的吸舔声。 液体汩汨而出,他的手掌抚了抚小腹,又从她腿间挤进去,在穴口来回探索,拨弄着小阴唇。 快感渐渐从腿心蔓延开来,如电流一般 ,沿脊椎扩散到四肢百骸。林以祺攥紧他头发,按住他脑袋,本能地挺起腰,将整个私处往他唇上贴。 松开被舔得肿胀的阴蒂,萧自宾沿着湿淋淋的缝隙舔吮到穴口,用力吸了口液体,这才抬起头看着她:他也这样给你舔? 林以祺笑出声:那当然。 他猛地埋首下去,含住阴蒂狠嘬,长指从穴口刺入,用力刮蹭着周围的肉壁。 哦林以祺扭动身子,抓紧床单, 笑意更浓,他舔得比你舒服。 牙齿衔着轻咬几下,他继续换唇舌挑逗, 绕着最敏感那一点吸舔,手指在阴道里转着圈地勾弄。 灼热的气息包裹着私处,小腹又热又胀,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迸发出来。林以祺闭上眼,触觉也更加敏感,阴蒂上全是酥麻的痒意。 好爽快感逼得她的声音都在发颤,要要到了。 他加大拨弄的力道,含着阴蒂吸得啧啧出声,直到她叫喊着泄了出来,才又沿着肉缝吸舔,舌尖从翕张的穴口顶进去,轻柔地抚慰。 林以祺瘫软在床上,大口喘着气,脸上带着满足的笑:你技术也还不错。 萧自宾抬起头,舔了舔唇上亮晶晶的液体:舒服吗? 避孕套在床头柜里,他爬过去取出,几下就撕开,却还是询问她的意见:我想进去。 林以祺没说可以,也没说不许,只大喇喇地躺着,看着 他:我昨晚刚和聂钦做过,不吃醋啊? 吃,但没资格生气。 他答得这么干脆,又- -脸坦诚,林以祺反而找不到点来继续嘲笑他。 腰间的系带早已松开,他手一拉,睡袍便从身上滑落。 粉嫩的性器直挺挺地立着,周围一根毛发都没有,肤色均匀,肌肉紧实,林以祺不禁抬手摸上去:手感不错。 萧自宾粗喘两声, 低头戴好套,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分开她两条腿, 扶着阴茎一点点挤入。 炽热的吻落在她额头,他搂着她慢慢躺下去:你说得没错,我们早就说好各玩各的,你的事, 我无权干涉。 林以祺满意地点点头:你知道就好。 既然上次的话你没当回事,那我现在重说-遍。他认真看着她,林以祺,从今天起,我正式追求你,直到你愿意和我做真正的夫妻。 -- 094灵魂伴侣 χyцsんцщêη.còм 第一次表白,林以祺什么回应都没有。 第二次表白,林以祺终于回了句“你先追到我再说”。 萧自宾以为,这至少算是个好的开始,直到后来他才意识到,林以祺口中的“追”,不是追求,而是指最原始的含义。 因为他经常连她的面都见不到。 说是带人去考察,最后却几乎天天待在乡下。去了一个又一个地方,考察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唯一不变的就是她这个领头人。 萧自宾知道,她向来说一不二,既下定决心要发展新的事业,就绝不会一曝十寒。 但他也确实没想到她这么能吃苦,大冷的天还到处奔波,耐心十足。看这架势,说不定她真能在股东大会前就拿出可行的报告来。 终于又盼来一个能休息的周末,萧自宾照常给林以祺打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他想去乡下看她。 这次林以祺没拒绝:“你要想来,那直接法院遇吧,康华县,明早九点开庭。”ℝοǔщёйщǔ.dⒺ(rouwenwu.de) 是他们上次救下的弃婴的案子,隔了这么久,终于要有结果了。 林以祺是特意抽出时间来旁听的。虽说她没有收养孩子的打算,却也算参与了救人,孩子的家人又都是她熟悉的同乡,她想亲眼看看庭审结果。 孩子的母亲气色很差,毕竟生产完就一直没得到好的治疗和休养。何况,这已经是她生的第三胎了。林以祺还在村里时就听说过,她已经打掉两个女儿了,不知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反正她自己也想要个儿子。 除了父母,孩子的爷爷奶奶和叔叔也都要接受审判,到最后唯一无罪的,便是樊淑——她当时就是因为阻止哥嫂和公婆遗弃孩子才被家暴。 庭审结束后,旁听的人相继离开,林以祺沿过道出来,另一边的樊淑起身,刚好与她遇上。 看得出来对方一直没发现她,但四目相对后,满脸茫然的女人也只是呆了两秒,就又像是不认识她一般,独自往外走。 林以祺没说什么,继续安静地跟在人群后,到了外面才发现聂钦居然也来了。 展颜率先去打招呼:“聂警官你也来了?怎么不进去?” 聂钦尴尬地笑笑:“迟到了。” 随后目光又落到林以祺身上,看到与她并肩而行的萧自宾,他顿了顿,赶紧移开视线,微笑着问:“结果如何?” “大快人心。”展颜兴奋地伸了个懒腰,“不是遗弃罪,是故意杀人罪,杀人未遂,有期徒刑八年,最少那个也是三年,让他们滚去监狱待着吧。” 走在前方的樊淑忽地停下脚步,双肩紧绷,过了两秒又快步离开。 邱来娣道:“可能会上诉。” “事实摆在那儿,上诉也改变不了什么。”林以祺从樊淑身上收回目光,笑道,“没想到聂警官也对庭审这么感兴趣。” “毕竟也算是我救回来的人。”聂钦低声笑笑,目光却始终不曾在她脸上停留,反而转过头跟邱来娣说话,“结果出来了,你也可以放心办理收养手续了。” 萧自宾一言不发地观察着两人的反应,一个坦然,一个躲闪,的确不像是正常的关系。 法院不让外来车辆开进去,几人的车都在对面停车场,从大门出来时,刚好有个小贩推着车经过,车上有糖炒栗子和煮花生。 看一眼远处缓慢而行的背影,林以祺叫住小贩,各买了两斤。 展颜笑道:“原来林总也好这口。” 林以祺接过小贩递上来的栗子和花生,却对萧自宾道:“帮我把钱付了,你们要吃自己买。”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这话什么意思,就见她已抱着两个袋子跑出去,追上街对面的樊淑,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 樊淑停下脚步,依然用那种空洞的眼神看着她,什么话都没说。 “天气冷,吃这个暖和暖和,实在不想吃,捂捂手也行。”林以祺直接将东西塞她怀里,回头看了看空旷的街道,“雨越来越大了,等我一下,我送你。” 看她一脸真诚,樊淑终于扯着嘴角笑了笑,却是当着她的面“唰”一下将栗子和花生都扔地上。 远处的几人看得愣住,展颜抬腿就要上前,却被萧自宾拦住:“让她自己解决。” 林以祺没生气,也没再去管地上那两包东西,只笑了笑:“好歹算是我一片心意,对你而言就这么一文不值?” “用不着你可怜我。”樊淑脸上没什么表情,更看不出愤怒,只有沙哑的声音显示着她的绝望与无助。 “不是可怜你,我是想感动你。”林以祺无奈地摊摊手,“这么冷的天,一包糖炒栗子足以温暖你的心,让你记一辈子,也爱一辈子,我不过是想让你爱上我而已。” 樊淑仍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中却渐渐有了不一样的东西:“你什么意思?” “就我刚才说的意思。”林以祺朝她无辜地眨眨眼,“别人能做到的事,我应该也能做到吧?都是雪中送炭,都是礼轻情意重,不会因为我是个女人你就不爱我吧?” 樊淑继续盯了她好一会儿才问:“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林以祺指了指地上的袋子,“这东西,真不值钱,连我这个陌生人都能送你,喏,还附带花生。” 樊淑低下头,每说一句话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你到底想干嘛?” “多管闲事,劝你离婚。”林以祺缓缓弯下腰,将地上的袋子拾了起来,最外面一层塑料袋已经弄脏,她便剥下扔垃圾桶,直接抱着里面那层包装,“上次你有伤在身,又情绪激动,现在过了这么久,该冷静下来了。你那个老公,动手打你,接下来还得坐三年牢,你还要一直守着他?” 见她不说话,林以祺不禁自嘲地笑笑:“女人啊,最喜欢自我感动了,一包二十块钱的糖炒栗子也能吃成无价之宝,那他动手打你的时候,你是不是还能自我洗脑那是他太爱你?打是情骂是爱么?或者,再为他守三年,等他出狱了,他一定会感动得更爱你?你到底是想感动他,还是感动你自己? “看到你嫂子的经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生的不是儿子,结果会如何?你不想打胎,他们会比着你打,就算你生下来了,他们也会把你的亲女儿扔掉。放着好好的大学不上,退学回来给人生儿育女,这就是你追求的爱情?” 雨越下越大,从一开始的毛毛雨变成了夹着雪的小雨,打在脸上有些刺痛。林以祺再次将两包东西塞她怀里,脱下身上的大衣给她披上。 樊淑愣愣地看着她:“为什么要帮我?” 随即又重复那个一直没得到答案的问题:“你怎么知道?” “曾经也有个人,在这样冷的天气,塞给我一包热乎乎的糖炒栗子。”林以祺偏过头笑了笑,“不过我可没爱上她。” 其实现在仔细想想,当初给陈艳送栗子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什么了吧?所以才会一遍又一遍地讲她那些“感天动地”的恋爱经历,试图说服别人,更是在说服自己。 在她的口中,身为小混混的男朋友为她打架是浪漫,大冬天偷溜进她学校给她送热乎乎的糖炒栗子是浪漫,迫不及待跟还在上大学的她结婚也是浪漫。但等真的退了学,与家人决裂,背井离乡去到偏远的小山村,成了个一无所有的家庭主妇,每天要养娃还要伺候公婆的时候,她真的还会觉得那些是美好的爱情吗? “向自己认输,总比对别人低头好吧?爱错了人没什么大不了的,犯过傻不丢人,离婚更不丢人,要是就这么耗一辈子,那才是最蠢的事。”林以祺叹息一声,从包里取出张名片塞进大衣口袋,“有需要随时找我。如果要扔,那儿有垃圾桶。” 她转身要走,樊淑却忽然问:“你和陈艳……你们是什么关系?” “如果一定要说,那大概是……灵魂伴侣?”林以祺笑笑,“不是爱情的那种,那多俗啊。” 这一次,直到她走回法院门口,樊淑也没再把那些东西扔掉。 萧自宾脱下大衣给她穿上,展颜去开车,聂钦也往那边走,展颜问:“聂警官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吃饭?” 聂钦笑着摇摇头:“我还有事。” 萧自宾自是不会开口留他,看他这样避着她,林以祺便也没多说什么。 等展颜出来,几人一同离去,聂钦才开着车慢慢追上樊淑:“我送你。” 樊淑摇摇头,继续抱着那袋栗子和花生漫无目的地走在小雨中。 聂钦停下车,走到她面前:“我有问题想问你,看在前些天我和g妈一直想办法帮你的份上,就当帮我个忙,行吗?” 樊淑依然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淡淡地道:“问什么?” “关于陈艳,和林以祺。” -- 095一直是你 χyцsんцщêη.còм 傍晚时分,雪越下越大,在树上铺起薄薄的一层。 几人从饭店吃完饭出来,天早已黑透了,路面也湿淋淋的,连往来车辆都很少。 萧自宾替林以祺拉了拉衣领——那还是他的大衣,轻声道:“先去酒店休息,明天再回乡下吧。” 林以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是单纯休息,还是上床、做爱?”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很轻,旁人完全听不到,但她脸上那赤裸裸的调侃之色又将一切都传大得清清楚楚。 萧自宾哭笑不得:“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形象?每次来找你都只为了那件事?” 林以祺一脸无辜:“难道不是?” 展颜已经把车开过来,萧自宾伸手搂住林以祺:“走吧,夜间气温低,山路危险,明天看看路况再做决定。” 林以祺当然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这个意思,但和他在一起时,她总是想逗他,就喜欢听他叹气,看他一脸无奈的模样。 “明天也不去乡下了。”林以祺得意道,“今天心情好,送你一个周末。”ℝοǔщёйщǔ.dⒺ(rouwenwu.de) 萧自宾笑:“你会这么好心?” “不要算了。” 林以祺作势要往相反方向走,萧自宾笑着搂紧她:“要,我当然要。” 话刚说完,他就发现林以祺的表情变了,下意识沿着她视线看去,他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不远处,昏暗的路灯下,正静静站着一个人。看他头上和肩上都已覆了层白雪,显然已经在此处站了很久。 林以祺想要走过去,萧自宾却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手,她正欲开口让他别g涉她的事,耳旁就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我去车上等你。” 腰间那双手慢慢松开时,他又极其刻意地在她耳畔吻了吻:“外面冷,别太久。” 雪花还在不停往下落,聂钦的衣服早已被打湿,就连额头和鼻尖都隐约挂着水珠。 林以祺在他面前站定,笑道:“聂警官是在北方待久了,都忘了咱们南方的雪天是要撑伞的?” 聂钦没回应她的玩笑,只继续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某种念头在心里闪过,林以祺敛起笑意,问:“来找我的?怎么不进去一起吃饭?” 聂钦又看了她许久,这才缓缓开口:“不好意思蹭你们的饭。” 林以祺笑笑:“这么客气啊?” 聂钦也低头微笑:“你吃饱了吗?我知道家不错的店,请你吃宵夜。” “好啊。”林以祺答得干脆,“你带路。” 看两人并肩从车旁经过,萧自宾问:“去哪?” 林以祺笑着指了指前方:“聂警官请吃宵夜,你们先回酒店吧。” 萧自宾愣了愣,不悦地看向聂钦:“上车,送你们过去。” “不用,我猜也不远,对吧聂警官?” 聂钦心事重重的样子,甚至都没看萧自宾一眼,只点点头答了声“嗯”。 他说的店确实不远,拐过前面那条街就到了。康华县城很小,有名的烧烤店几乎都在那条街上,而他们走进去这家,林以祺尤为熟悉。 她还是陈艳的时候,在这里偷偷打过半个月的工。后来陈慕之知道了,大晚上坐火车来了这,说什么也不许她带病C劳,比她回家好好养着。没过多久,她的报警电话找来了聂钦,聂钦向她了解情况的时候,她交代过这段经历。 老板还是那个四十多岁的单身胖子,身边却没有帮忙的工人,冬天生意不好,如此精打细算的人肯定是能省则省。 聂钦环顾一遍四周,看店里的条件不太好,又有些犹豫:“要不,算了吧。” “没事啊,这儿挺好的。”林以祺率先找座位坐下,抬起头看着他,“撸串不就要在这种地方才有氛围?” 老板笑呵呵地跑过来:“两位吃点什么?” 林以祺把菜单推到聂钦面前:“看样子你不是第一次来了,你来点吧,给我推荐点好吃的。” 聂钦默默坐下,接过老板手里的笔,认真在菜单上勾画起来。 林以祺在对面静静坐着,明明看不到菜单,却能猜到他会点些什么。 果然,等老板上菜时,她猜的那几样全在里面——都是陈艳会吃,而林以祺半点也不愿碰的。 何必如此费尽心机地试探呢?林以祺低声笑笑,看着面前的鱿鱼:“我不吃这个,闻到就想吐。” 聂钦动作一顿,愣愣地看着她。 林以祺继续道:“肥肠也不吃,腥味太重。还有牛肚,J胗,韭菜,通通都不吃。” 握筷子的手越收越紧,聂钦又盯了她半晌才道:“陈慕之说他姐姐从不挑食,什么都能吃。” 林以祺好笑地瞧着他:“聂警官是要我学习陈艳,做一个不挑食的好孩子?” “我当初在村里和陈艳接触过,发现她有些挑食,陈慕之也说,她姐姐突然就变了很多。” 林以祺耸耸肩:“所以?” 聂钦继续盯着她:“我记得,你也不吃韭菜,还很讨厌烤鱿鱼的气味。” “原来你记得啊。”林以祺笑着凑近他,“你当初该不会是表面拒绝我,其实一直在偷偷关注我吧?” “是。” 他答得斩钉截铁,面不改色,反倒让林以祺一愣,又慢慢直起身坐了回去。 老板笑着上菜:“两位要我帮忙烤吗?” “不用了,多谢。”聂钦依旧看着林以祺,“这个她应该很擅长。” 将茄子外的锡纸打开,林以祺慢悠悠地用筷子搅弄着:“还以为聂警官准备给我烤呢,看来我想多了。” 又有群客人g肩搭背地进来,嘴里哼着歌,似乎已经喝得微醺了。 他们声音太吵,林以祺没听清聂钦说了什么,只能再次凑近:“什么?” “小心!”这次传来的却是聂钦的高呼,随即有只手掌覆到她额头将她往后推,同一时间,远处飞来的啤酒瓶狠狠砸在他手臂上,再被弹开摔落到地。 破旧的椅子发出嘎吱的响声,林以祺刚稳住重心,就又感觉有东西朝这边飞来。来不及确认情况,她本能地双手抱住脑袋缩起身子,那东西擦着衣服飞过,打得手臂生疼。 看着她的动作,聂钦有一瞬间的愣怔,直到那群“醉鬼”往这边冲来,他才猛然回神,抄起桌上的茶壶挡在林以祺身前。 林以祺迅速起身移向角落,对吓呆了的老板喊道:“报警!”随即拨给了紧急联络人,那是展颜的号码。 也就在这一刻,她确定了那些人不是醉酒找事,而是专门冲着她来的。 这都多少次了?她如今的事业能得罪这么多人,也的确出乎她的预料,但仔细想想,却又好像都在情理之中。 无论体格和身手,聂钦都不输于任何人,可对方有备而来,人多势众,情况就如当初那场车祸前,结局可想而知。 店里的其他客人早吓跑了,根本没人上前帮忙,林以祺看一眼老板,确认他已经报警,便立刻转身冲向杂物间,轻车熟路地从货柜下抽出根拐杖来。 那是老板摔伤时用的,腿好后他就一直放在店里,笑言关键时刻可以防身,没想到还真说中了。 外面一群人仍旧缠斗在一起,不像电影演的那么帅气热血,情况很是惨烈,狼狈至极。 聂钦脸上受了伤,眼角都肿了,黑色大衣上有个明显的脚印,拳头也染了血。眼见着又有一人持刀从背后靠近他,林以祺不容多想,扬起拐杖直接朝那人头上砸去。 混战的人谁也没注意到她,这么一棍下去,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但也仅仅几秒的时间,场面就更加混乱,一个魁梧的男人更是直直冲向她。 聂钦挣脱不了束缚,只能高声喊道:“跑啊!” 当初在村里,他也是这样朝她喊的。她知道自己留下可能会成为他的累赘,但若是跑了,他必死无疑。 如今却不一样,这些人的目标是她,若她跑了,聂钦反而更安全,可她现在根本无路可逃。 “不就是要钱吗?”扬着拐杖一步步后退,林以祺大声道,“他给你们多少钱,我出双倍。” 如她所料,这句话根本打动不了这些人。她积累的仇恨太多了,总有人要她死。 拐杖狠狠从男人面前划过,林以祺拼命挥舞着仅有的武器,直到门外停下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看来这次也死不了。 刚在心里松了口气,拐杖另一端就被抓住,林以祺死拽着不放,却又有一个男人从聂钦的阻拦中脱身,抄起桌上的啤酒瓶往这边来。 “林总!” “以祺!” 展颜和萧自宾的呼声同时从门外传来,比他们更快的是林以祺头顶那个啤酒瓶。她想躲,但人已在角落,无处可去。 被砸一下头,也未必会死吧。心里这样想着,眼中看到的却是另一道身影。 握酒瓶的男人被聂钦用力撞开,而那个高举着的酒瓶落到了他头上。 展颜和邱来娣都来了,身手敏捷,动作迅猛,外加一个身材高大的萧自宾,一群人很快就被制服,林以祺分毫无伤。 只是,聂钦倒在了她面前,头上全是鲜红的血。 这是她第二次看着他受伤了,两次都是为了她。 明明想上去接住他的,明明怕他摔伤了,可双腿莫名发软,身体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倒下。 等反应过来冲上去时,她甚至都不敢扶起他,生怕他身上还有别的伤。 聂钦朝她笑了笑:“一直都是你,对吗?” ============================ 终于更新啦,说好了不坑,那我肯定是不会坑的。 不过也必须跟大家说声对不起,请了那么久的假才更新,估计大家早就把前面的剧情忘了,读者也跑得差不多了。 之前请假没说具T时间,是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更。那时候刚毕业没多久,试用期还没过,工作很辛苦,上班时间也不规律,我要为了转正努力奋斗,只能先抛开小说去忙自己的事。 本来以为很快就能回来,谁知道又因为一系列的事,刚转正就辞职,然后重新找工作,到处面试,到如今才算是稳定下来。 今天上来看到留言区有人一直相信我,没放弃我,真的很感动,谢谢你们的支持和信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兑现诺言,认真把这本书完结。 -- 096私奔? 康华县的医院治不了重症,这在当地一直都是公认的事实。可当医生建议转去州府时,林以祺的心还是不断往下沉。 之前那场车祸发生后,也是这样的情况,聂钦被送往竹源抢救。 可那次毕竟不是伤在头部,那次的聂钦还可以强撑着与伤得更重的陈艳说话,而这次的他满头都是血,就这么倒在了林以祺面前。 “肯定不会有事,别担心。”萧自宾将手掌握上去时,才发现她的两只手凉得吓人。 救护车本来只允许一个家属随行,但他看林以祺那状态实在无法放心,只能跟医生请求陪她一起。 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慌乱,与平时的镇定自持判若两人。 林以祺没什么反应,只继续盯着病床上那张苍白的脸。 重活一次,她对许多人和事都已经看得很开了,没那么关心和在意,甚至可以说是冷漠无情。 但聂钦是个例外。 她不再耽于男女情爱,不再将目光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却不代表她不懂得感恩。 “是不是该通知他父母?”沙哑的声音刚一出口,她又猛地摇了摇头。 自认什么难题都不怕的她,着实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种情况。 萧自宾思索了几秒,道:“那就先不通知,有什么情况我来处理。” 见林以祺抬头静静看着他,他又问:“怎么了?” 林以祺笑了笑,没出声。有这样一个联姻对象也挺好的,偶尔累了,还能替她分担一些。 救护车到竹源时是深夜了,医生提早接到消息,已做好一切准备候着,第一时间将人送进了手术室。 林以祺对医院的一切并不陌生,只是在外面坐着坐着,思绪就又飘远。 同样是伤到头部,聂钦会不会像当初的她一样,成了植物人?甚至更奇幻些,也和她遭遇同样匪夷所思的事? 若他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活下来,她会像他认出她这样,也一步步认出他吗? 大概是不能的吧。她都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第一个识破真相,明明他们之间是最不熟悉的。 “当初,你在手术室抢救的时候,我也像现在这样,在医院坐了很久。” 听到萧自宾的声音,林以祺愣了愣,好奇地抬头看向他:“这我倒是不知道。没听你提过,也没听别人提过。” “因为别人也不知道。”萧自宾笑得有些讽刺,“我是在外科大楼外的停车场,自己车里坐的。” 看着他的表情,林以祺便明白了。作为未婚夫,得知她出车祸在抢救,他自然应该露一面。只不过他当时更在意的,是两家以后的合作变化,他当时坐在车里想的,也是自己的利益,不是她的安危。 “我后悔了。”他偏过头,定定看着她,“林以祺,我后悔了。” 他说:“和聂钦比,我一败涂地。” 聂钦可以拼了命救她护她,而他在她最危险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仍然在算计,在权衡利弊。 所以,她对他所谓的喜欢不屑一顾,而把所有的慌乱和关心给了聂钦。 手机铃声在安静的走廊响起,是守在另一端的展颜的。听完电话,她有些无奈地走向林以祺:“还没招,怎么审都审不出来。” “正常。”林以祺丝毫不意外,“现在是醉酒滋事,招了就是故意杀人,他们又不傻。” 就如当年开车撞她一样,醉酒是最好的保护伞。 想起当年,她神色渐冷:“告诉邱来娣,盯紧那几个人,警察办不了的,我来。” 萧自宾道:“刚才在车上我想了很久,感觉不像是林光启,他没那么蠢。” 林以祺点头:“我也觉得不是他。他倒是有可能这么蠢,但他没这个胆,鱼死网破的结果,他承受不住。” “那你觉得是……” 林以祺低头看了眼时间:“再等等吧。” 萧自宾以为林以祺是在等电话,结果等来的是林亦行。 林以祺确实是在等人,但她等的是林知深,却没想到在这个寒冬的半夜只穿了件薄外套赶来医院的,会是林亦行。 “有没有受伤?”也不知他把车停在哪儿了,林亦行说这话的时候喘得不行,倒像是大步跑过来的,一如当初她在医院苏醒时。 林以祺看了眼展颜,知道是她通知了林亦行,也没多问,只摇摇头。 林亦行渐渐平复喘息,扫一眼远处的手术室,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是林光启。” 林以祺抬眸:“你确定?” “我在他身边安排了人,他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你当初的威胁很有用,他不敢动你。” “你?”林以祺有些不敢置信,也有些觉得好笑,“在他身边安排了人?” 林光启是她的头号敌人,她自然要防,但她作为林家的外人,又不在公司任职,根本没法掌控林光启的举动,而她知道林知深在做这件事,所以今晚才一直在等林知深。 迎上她的目光,林亦行顿了顿又撇开脸:“我不能再让他利用我妈第二次。” “那你就没想过……” “不是我妈。”林亦行斩钉截铁,“不会是她,她答……她和林光启一样,不敢再动你。” 走廊尽头传来“铛”的一声,透过玻璃门远远望去,一直紧闭的大门被人推开,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林以祺从凳子上起身,看着那护士出来后又推开另一道门进去,一颗心再次悬了起来。 没过多久,自然关闭的门又被推开,这次一连出来好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医生隔着玻璃门对这边道:“病人已脱离生命危险。破碎的颅骨已被取出,但脑部充血,目前还处于昏迷状态,需要进一步观察。” 林以祺愣了几秒,猛地坐回凳子上,良久后才看着安静的走廊笑了笑,长长地舒口气。 萧自宾搂着她的肩轻轻拍了拍,笑道:“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林亦行默默注视着她肩上那只手,又看了看她靠在萧自宾腰间的模样,撇开脸往后退了几步,低头摆弄着手机。 同一时间,林以祺的手机振动,是林知深的电话。 “我在外面。” 林以祺抬头从另一侧的窗户看去,路灯下果然有道人影。 林知深道:“出来一下,有话跟你说。” 见林以祺起身往外走,萧自宾不明所以:“要去哪?” 毕竟聂钦还没被推出来,而现在这种危险的时刻,她独行半步都不行。 “我大哥来了。”林以祺朝外面指了指,“不用跟着,我们有话要说,那些人还不至于现在就追到医院。” 她是真的以为林知深知道什么不可告人的线索,谁知刚走出去,整个人就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你疯了?”回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大楼,林以祺用力推了他一把,“不怕被人看到?” 她倒是不在乎,可这人明明平时最怕被人撞破。 林知深却只是不管不顾地搂紧他,没回答也没说其它话,唯有低低的喘息声在她耳边回荡。 林以祺这才发现,他外面虽套了厚实的大衣,里面穿的却还是睡衣。向来最讲究T面的他,来得如此狼狈。 莫名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他在噩梦中蜷缩着身子哭泣的画面,像个孩子一样,害怕又无助。 “林知深。”林以祺在他腰间拍了拍,“我在电话里不是跟你说了没事?” “我们走吧。” 低低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林以祺没听明白:“什么?” “跟我走,离开这里。”他紧紧托住她的头按在怀里,“我们一起去国外,欧洲,美洲,就算非洲也行,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林以祺慢慢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私奔?”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话会从这个男人口中说出来。 “林知深,你不会以为离开了这里,我们就不是亲兄妹了吧?” “什么关系不重要!”他说得急,连音调也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几分,“重要的是,你不会再有危险。” 他伸出冰凉的手,轻抚着她的脸:“林以祺,不管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都可以给你,我们可以继续做兄妹,什么样的关系我不在乎,你心里装着谁我也不在乎,只要你别再三番五次陷入险境,别让我每天担惊受怕。” ======================== 大家圣诞快乐呀(*^▽^*) 希望所有看到这里或者没看到这里的人都平平安安,每天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