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不哭》 第1页 《宝不哭》作者：泽尔儿【完结+番外】 文案： 程瑞枫对温新秋的印象大概是： 真好看，比小姑娘还好看 后来：同桌哭了该怎么办？ 再后来：别吃了哥，你吃了我吃啥 …… 最后：来来来，枫哥怀里抱抱 他本欲做纯兄弟，谁知…… 班主任助攻， 老妈助攻， 同学助攻， 怎么回事儿？怎么连奶奶你也？？？ 傲娇天然萌酷盖vs臭美天然呆的吃货哭包 天然呆和天然萌，两只小可爱的，我觉得攻受……我定不出来，嗐。 →作者是个菜狗，剧情文笔都渣的一匹，求轻喷 →许人夸，许人骂 内容标签： 甜文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瑞枫，温新秋 ┃ 配角：高歌，柳行，江羽昕，刘邵杰，朱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天然呆和天然萌 立意：热爱生活 ☆、第 1 章 通向A市的高速今天也川流不息。 张淑君开着车，从车内后视镜里看见自己儿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后座。 “你说说你，带那么多东西干什么，都长成这么大个男人了，比我还精细。”她忍不住数落起来。 “诶呦喂，唠叨死了。” 正在后座打着盹儿的程瑞枫冷不丁被吵醒。懒散地半撑开眼皮，微微一挪，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透过后视镜与老妈对视。 “我说，”他想了想开口，“你就是开车闲得无聊吧。” “呦，聪明！”张淑君右手抬起打了个响指，也不反对。 “东西多点儿不也就搬这一趟，再说，你指定把我扔那儿就不管了，我不得给自己想周全了点儿。” 他一边甩着头发，用手拨弄整齐，一边把话绕回去。 “那我不得帮你搬啊，再说了……” “成成成，我谢谢您还不成。”他赶紧告饶，跟老妈这一拌嘴又得好一会儿功夫。 “不过啊，你这头发做得到是挺好看的，不愧是我儿子，眼光就是好！”张淑君听到儿子服软，孩子气的得意起来。头也不回的开着车，赞美他一句，顺便也不忘了自夸。 “这话听着怎么不是那味儿呢。”他揶揄一句。 张淑君听了，回怼回去，“不过这张脸差了点儿，比你爸年轻的时候差远了，要是你爸还活着啊……” “妈！你和我爸怎么认识的？”程瑞枫忽然攀上驾驶座的靠背，很兴奋的问着。 “说起你爸我又不会多伤心，你这孩子真是……”她察觉出来儿子的心思，哑然失笑。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 “不过说起我和你爸的恋爱往事啊……”她顺着话往下说。 虽然已经到了这一个夏天的尾巴，可他却还舍不得离去，热浪肆虐，又伴着绵延至今的蝉鸣好似要讨个长长久久的生气。 车子驶过石子路，远远的望见盛华中学屹立于前方。 程瑞枫趴在车窗前，懒洋洋的。 “我说，妈你怎么想起来送我了？” 话问的平淡，好似没有必须求一个答案的心思，而只是消遣的问问。 张淑君的回答果然也没有让他失望：“我听说你们班主任是个小年轻儿，我过来看看够不够格教你。” 他回头看着一边开车，一边摇晃着头往学校门口瞅的人，“这么好心啊，那你别担心了，教我肯定是够够的。” “听说是个小帅哥呢，我当然得看看，你看看你一点儿都不关心我，连你妈的心思都猜不到，我好寒心呢。” 张淑君头也不转的回过去儿子揶揄的话。 “万一他不出来呢？” “妈妈送你进去，好儿子！”她终于抽出空来回过头看向程瑞枫，还附带一个满是“慈爱”的微笑。 车子在盛华中学校门外的路边停下，远远的，校门边的保安室里出来一个人。 “怎么样，好看吗？” 程瑞枫收拾着自己的东西，随口问道。 “好看啊。” “我有好看？” “那不能，毕竟你小子遗传我。”张淑君回头冲他一扬下巴。 “切。” 他吐吐舌头，开门下车。 正迎上走过来的班主任。 班主任年轻得很，还没有很重的“老师特有的味道”，听说是第一年带班，什么都做的小心翼翼。 也难怪，哪有班主任亲自来校门接学生的。他心里想着，握上对方伸出来的手。 “程瑞枫。”班主任兴致勃勃。 “老师好。”他礼貌的问候一声。 “小刘好啊。”一声热情而沉稳的女声从车的那一边传来。 刘邵杰顺着声音望过去，一位成熟优雅的女性立在车边正关着车门，猜着定是先前通过电话的人了。 “是瑞枫妈妈吧。” “是啊。”张淑君绕过车身。 “你好你好。” “你好。” 又是一番握手寒暄。 说实在的，刘邵杰还不怎么会和这种“老家长”扯东扯西的打交道，看起来熟练得很，实则已然悄悄冒了汗。 张淑君看出来这些，却起了兴致，要逗一逗这个二十几岁的孩子。 程瑞枫看不下去，找着两人话音落下的时候叫住自家老妈，“妈，你把后备箱打开，我好把东西搬出来。” -- 第2页 “对对对，”刘邵杰赶紧应上话“还有瑞枫的行李呢，老师来帮你班。” 张淑君点点头，按下车钥匙的按钮，朝程瑞枫一挑眉：你就不能自己开，没看我聊着天呢！ 程瑞枫朝她挤挤眼。 东西很快被两个男人搬下来，堆在车旁。 张淑君看了一眼，说：“既然送到了，我就先走了，刘老师，这孩子就交给你了啊。” “您不进去看看学校？”刘邵杰客套的建议。 “不去了，”她转身绕过车，打开驾驶座的门“交给你我放心。” 她冲刘邵杰笑笑，又朝程瑞枫笑笑：别想让我给你搬行李。 “妈妈先走啦，你要好好学习哦！”她嘱咐着发动车。 “啊，好。拜……” 话还没说完，车子扬长而去。 “您别介意，我妈……不太拘束。”他哭笑着解释。 “没有没有，很有趣的一位女士。”刘邵杰收回看着车子身影的目光，笑笑，“走吧，领你进去。” “好嘞！” “刚我还没发现，你怎么这么多东西？” “我……活的细。” 大包小包的，挂了两人满身，于是他们先去了程瑞枫的住处。 程瑞枫从校外转来，选择了校内一栋出租的教职工公寓中的一个小间。 当时在家和老妈商量的时候，他攥着手机，硬说住不惯宿舍，才换来这点儿地方。 “你住这也算是自由点儿，吃饭也能直接去食堂，也不受学校宿舍的规矩管，也不算是很贵，”刘邵杰一边帮他放着行李，一边说，“嘿，说的我都想住了。” “哈哈，是挺好的。”他抓抓头发。 “手机也不受管。” 刘邵杰走在他身前带他去教室，一语中的，说破他的心思。 自己的小心思就这么被别人说出来，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也不是，主要是……” “玩玩手机也没什么，别带到教室，别影响学习。” “嗯。”他点点头。 “你刚转来，要是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可以来找我。同学们都很……可爱，”他脱了很久的音，才想出一个合适的词来概括，“好好相处吧。” “是有什么问题吗，老师？” 他抬起头来，把手里签好字的转学手续交给刘邵杰，假装着随便的问问。 “没有，我不太会说话，是我的问题。”刘邵杰回头冲他微微笑一下，自嘲式的表达歉意。 教室离教务处不远，很快就到了。 刘邵杰走在他身前，极快的打开门。 方才教室内的声音还沸沸扬扬，震耳欲聋，这一刻，随着打开的教室门戛然而止。 寂静无声中，刘邵杰带着他走进教室，他看见陌生错愕的面孔，慌乱的调整着坐姿，原来天底下的同学们都一个样子。 他想笑，又忍住。 刘邵杰在讲桌上，扫视教室一周，说：“我毫不夸张的说……” “整栋楼就我们班最吵！”同学们异口同声的接话。 “我站……” “我站在楼底下都能把你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说……” “你们说说你们是喊的有多大声！” 刘邵杰被气的哭笑不得，“你们倒是有自知之明。” “老师，”有大胆的开口问“这位你不介绍介绍？” “高歌你待会就跟我出来，刚才我都进来了还说，不用转移话题跑不了你。”刘邵杰指着问的人说。 高歌一听自己被点名，急忙开口辩解：“不是，老师，怎么就光抓我啊！” “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我看你就长一副让我抓得样。” 高歌欲哭无泪的哼哼两声，认头了。 刘邵杰继续说：“程瑞枫同学是这个学期新转来的转校生，以后呢会和我们一起学习，大家掌声欢迎。” 一阵猛烈的掌声。 “刚开学也都是乱坐的，你看着自己找个位置先做着吧。”刘邵杰低头翻着他的转学手续。 他看向教室内的布局——很常规的两人同桌，整个班被分成了六个大排。 他看来看去：这个地方不好走神，这儿容易吃粉笔灰，这里太挤了…… 终于，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和一个满意的位置。 “老师，我坐温新秋旁边吧。” “认识啊，行啊，”刘邵杰抬起头来，示意他过去，“那你先收拾收拾准备上课，高歌！” “诶！”正走神的高歌条件反射的回应一声。 “跟我出来！” “哦………………” 程瑞枫背着书包，一屁股坐在温新秋身边。 新同学总是一种新奇的存在，大家都侧着脑袋打量他，他有些不自在，可还是若无其事的冲大家笑笑——他不知道同学们的目光中为什么都夹杂了一丝不可言说的微妙兴奋。 一路走过，是无数的窃窃私语，他无心去回应。 不过幸好还在上课时间，很快的，教室恢复了吵闹，否则非要聚集过来一大批人不可。 程瑞枫没什么东西好收拾，他放下书包就舒服的坐在板凳上，身向后仰的长舒一口气。 “呼————” “我说，”同桌温新秋用笔戳戳他胳膊，“怎么坐我旁边？” -- 第3页 “现在老师抓早恋都抓得紧，咱俩男的坐一块儿他们就不会注意咱俩了。”他随口瞎扯。 “不是……” “而且啊，你看啊，狂野男孩和酷盖，”他忽然压低声音，双手一拍，“绝配！” “？？？” 温新秋嘴角抽搐。 谁告诉你我是狂野男孩儿！？ 他和温新秋算得上熟悉——起码在一众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同学中还是见过那么一面的。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表弟高歌给他打的电话并没有接到，彼时他正在“入学考试”。 考试合格，把四处溜达的老妈叫到办公室，签了字，算是定下了。 他转头往向窗外，明晃晃的阳光，他看不清自己即将踏入的校园。 出了校门，婉拒老妈发出的逛街邀请，他借口自己走走散心，漫步在校外的石子路上。 终于有时间看了眼手机，才发现未接来电，给高歌回过去。 “喂。” “诶！表哥！”电话那头嘈杂无比，快要淹没高歌的声音。 “怎么了？” “过来一块喝酒啊！” “哪呢？” “给你发定位，赶紧啊，就等你了！” “成。” 挂断电话，他顺手拦了辆车。 高歌是他表了又表的表姑家的孩子，两人并不相熟，最近因为他转学才联络起来，不过高歌是个自来熟，热情的很。 推开酒店房间的门，吵闹的声音和香气酒气一起扑在他脸上。 房间内的众人纷纷回头，茫然看这个人不认识的人。 高歌放下酒杯，摇摇摆摆的蹦哒到他身边，拉着他坐在自己旁边的空位子上。 “来来来，快坐着。” 高歌的手搭在他肩上,自己绕到椅子后。 “我给大家介绍介绍啊，这位是我表哥，叫叫叫……” “程瑞枫。”他接上。 “对对对，看我这个脑子！过两天转学过来，大家伙都欢迎！鼓掌！” 于是一桌子的男孩儿鼓起掌来。 一圈儿酒喝下来，大家都熟悉的差不多了，酒精的作用下，互相称兄道弟起来。 “枫哥，你为啥转来我们这儿啊？” “对啊，怎么这个学期都快上到一半了想起来转学了？” “别提了，这不是分班没把我想学的那个科给开起来嘛，本来吧，”他回话，“本来我想着都差不多，我就学吧。没想到那个物理啊，真不是人学的，再学下去非得给我学废了不可。” “就是，我选课的时候第一个排除的就是物理！” 坐在他正对面的人接上他的话。 对面的人有些没长开的感觉，还带些婴儿肥似的，脸部的线条并不那么明显硬朗，而圆润的可爱，又唇红齿白的招人喜欢。现在喝了酒，脸颊上爬上些红晕，像是个小姑娘正害羞。 说实话，他刚进来的时候，确实悄悄问过高歌：“你怎么还找了个小姑娘来？” “什么小姑娘？”高歌一脸茫然。 “那个啊，我正对那个。” “什么啊，枫哥，你怎么还没喝就醉了啊哈哈哈哈哈！”他哈哈大笑起来，话题不了了之。 “诶，枫哥选的是和小秋一样的吧，这不得喝一个？”众人起哄。 “喝喝喝，来来来，给倒上酒！”高歌也跟着喊起来。 “倒什么酒啊还，来！”温新秋拿起身前的一瓶酒，“我干了！” 说完扬起酒瓶就往嘴里灌。 其实此时温新秋已经醉的不行了，可他这人有个毛病，越喝，脸越白。 程瑞枫看着温新秋一连串儿的动作，心里不禁赞叹一声：这兄弟猛啊，狂野男孩儿啊！ ☆、第 2 章 温新秋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被冠上了这么一名号，正要开口，高歌却在此时开门进来，打断了他的话。 “高哥，这次多少字检讨啊？”大家嬉皮笑脸的逗他。 “区区三千。我一出去那给他吓得，赶紧给我道歉，我说就写个三千字吧，那立马就答应了。”高歌一边走回位子一边吹着不找边际的牛逼。 “多加一千，高哥别忘了交给我啊，我好害怕呢。”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站在了门旁，面无表情的说。 “不是，诶呦！”高歌正往下坐，被吓得一个激灵坐到了地上，“老师，您听我解释，我……” 刘劭杰不听，转身就走。 全班安静了两秒过后，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 “笑笑笑笑，笑什么笑！诶呦疼死我了。” 高歌一边揉着屁股，一边戳戳前桌的程瑞枫“枫哥，中午咱一块儿吃饭啊，你还没饭卡吧？” “没有。”他忍住笑意回道。 “我带枫哥去，高哥你还是先去看看屁股吧！”温新秋一把揽住他的肩头，对高歌笑道。 “这都不是事儿，行吧，那你俩去吧，我中午看看把检讨抄出来。这回再不给他，老刘非得手撕了我，诶呦还真挺疼。”高歌摆摆手坐回座位。 下课铃来得非常及时，温新秋在下课铃响的第一声，就拉着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跑出教室。 “诶诶诶你慢点儿！”他踉踉跄跄的跟在温新秋身后。 “不行不行，一会儿排不上队了！” -- 第4页 “有那么……” 后半句的疑问在看到浩浩荡荡的人群后，被他咽回了肚子里去。 好嘛，这跑的就跟丧尸入侵了逃命似的。 他们终于排上了队，前面只有三四个人。 “枫哥，我跟你说，三餐的这个鸡腿那是一绝，平时都吃不到的，就今天才有，要不是为了它，我就带你去吃二餐的包子了，那个也不错，还有……” 温新秋在他身前滔滔不绝的说着，他连连点头。 “小秋啊，今天吃点是什么？”打饭的阿姨问。 “阿姨，两个鸡腿，要那个菜，还有那个，枫哥你吃馒头还是米饭？” “都行，我去占个位子。”他看着身后人山人海，对温新秋说。 “啊？什么？” 他没有回话，因为嘈杂盖过了温新秋的声音，他听不到了。 他找到个位子坐下，拥挤的人群中，温新秋迷茫的不知道往哪去，于是他奋力的挥手：“小秋~~~~~~~~~~~~~~” 温新秋嘴角抽搐：“什么玩意儿，这么丢人……” 温新秋低着头，一步一步挪到他眼前，在他对面坐下。 “买了什么？”他倒是不介意自己刚刚做过了什么滑稽的事情，开口问道。 温新秋叹一口气，立起筷子，把盘子里的鸡腿夹给他：“你尝尝？” “好吃！”他咬一口温新秋夹给他的鸡腿，浓郁的酱香在口中散开。 “是吧，你要是喜欢，咱能一直吃到高考。”得到肯定，温新秋非常高兴，眉开眼笑的。 “嗯……吃不到了。” “嗯？” “高考之前我得回去，我是借读生，回原学校高考的。” “那没事儿，我给你送去！”温新秋朝他一笑。 “好啊。”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荒唐的约定，满是少年人的天真。 晚自习下课有一个大的空档，他去了学校的小超市——温新秋中午和他说的。 买了些零食，出来看见正在售卖的鸡爪，也买了些。 他慢慢悠悠的，准备往教室走。路过教学楼前的广场，他懒得绕圈，索性直接穿过广场中的花坛。正走到花坛中央，外面却来了一对人。 “你，你过来……” “怎么了？” “我有事想跟你说，你先过来。” 突然地有声音响起，他一怔，愣在原地。 听声音是一男一女，说话小心翼翼。这月黑风高孤男寡女的，气氛如此之奇妙，他很难不好奇。 “我发誓，这绝对不是我故意要偷看的，这个时候出去太尴尬了太尴尬了，天意如此，天意如此。” 他双手合十往天上拜拜，而后一脚踩上花坛后的石凳，蹲在上面，扒拉开杂乱的枝蔓，拿出新买的鸡爪叼在嘴里，伸着脖子看过去。 花坛那头，两个人没有发现他，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女生害羞的低着头，背对男生，好似在思索怎么开口，紧张地捻着校服的衣角。 女生他不认识，不过样貌单纯清丽还是看得出来的。 他叼着鸡爪点点头：祝你好运。 那男生站在她身后，微仰着头，他歪歪头看过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 ……温新秋！？？？ 他竟然撞到了温新秋被表白的现场！ 他赶紧往口袋里摸摸，拿了半天没掏出手机来，他一拍脑袋：坏了，没带！可惜啊，可惜啊。 叹过气后，他又抬眼，聚精会神的盯着眼前的场景。 女生终于下定决心，转过头看向温新秋。 蹲着的程瑞枫一个激灵瞪大了眼。 “温新秋。”女生还是有些胆怯的开口。 “你说。”温新秋温和的看着她。 “我，我是二十八班的杨灿……” “我是十七班的温新秋，你好。” “你好……不，不对，我想跟你说，我……” “什么？”温新秋歪头看着她。 这样的场景，他不是不知道女生要说什么，只是觉得，如果不让她说出来，大概会很难受吧，于是他安静地等待着。 花坛后的程瑞枫悬了一口气，握紧了双手，仿佛正在告白的是他一样：说呀，你快说呀，加油啊！快说出来啊，上啊！ “我，我喜欢你！” 女生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原本就通红的脸此刻正迅速升温，眼神躲闪的不去看温新秋的眼睛。 温新秋倒是没有很惊讶，可也假装的惊呼一声：“是这样啊……” “是，是啊……” 见女生终于说出了口，花坛后的程瑞枫也松开了手，将喜欢说出口，起码过后也不会留有遗憾。 他和女生都在等待着温新秋的回答，可温新秋久久的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 “我……”温新秋终于开口，“我也喜欢你啊，可是，绝对没有想要恋爱的喜欢啊。” 女孩眼中的神情随着他大起大落，由惊喜转变为失落，又渐渐地蒙上一层雾气。 花坛后的程瑞枫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在此之前，”温新秋继续说，“我知道你对我是有这样的感情的话，我一定，不会让这样的感情萌生的，对不起。” 他说的干脆，斩断了女生所有的幻想，女生落下泪来，而他狠狠心，继续说。 -- 第5页 “我知道你不想听到这些，但我还是要说出来，我不希望你守着一丝一毫的期待继续喜欢我，这样对你很不好，以后你会比现在伤心一百倍。” 程瑞枫就要蹲不住了：我靠，你快别说了啊，人家都哭了啊！ “我……” 他还要说，可后半句被生生憋了回去——女生突然上前一步，在他脸颊上轻啄了一口。 温新秋大脑宕机，捂住自己的脸，瞪大了眼说不出话来。 程瑞枫：？？？怎么还亲上了？这么刺激的吗？ “你真的就没有一点喜欢我吗？”女孩儿带着哭腔的问，“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我也满足了。” 温新秋还是没有缓过神来，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没有任何的反应。 程瑞枫在花坛后蹲的那叫一个着急啊，他看见温新秋慢慢的把手握拳放在嘴边，眼眶泛红，一副被欺负了的委屈表情。 不是，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嘛，别哭啊，别哭啊啊啊啊啊！ 终于，蹲在花坛后啃鸡爪偷看的程瑞枫同学看不下去了，他的出手了！ 只见他站起身来，两人都被这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吓了一跳，怔怔的看着他跨过稍矮些的草丛，站在两个人中间。 程瑞枫挡在温新秋身前，对着女生义正言辞的说：“同学，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忘了今天刚刚背诵过去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了吗？来，跟我一起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温新秋回过神来，拉拉他的衣角，低声说：“你怎么在这？” “你先别说话。”他侧头。 “来，跟我一起念！” 于是，程瑞枫在教学楼前热情洋溢，感情饱满的背诵了一整遍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他背完，又转过身去，对着温新秋说：“你这样也是不对的！怎么能被亲一口就哭呢，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这样！” 说完，他趁温新秋还没有什么防备，在温新秋的另一半脸上也亲了一口。 “你看，哭什么嘛！” 他又转过身，“同学，你亲万不要灰心，都是这个傻逼有眼无珠，你……” “哈哈哈哈。” 女孩儿被逗得笑出声来，刚刚的阴霾一扫而空。 说了声“谢谢”，就转身离开了。 他回身，拉着被接连亲了两次还愣在原地的温新秋，往教室走。 “别哭啦，你又不吃亏。” 温新秋眨眨眼，疑惑的问：“你怎么在这？还从花坛里冒出来？” “我，啊我，我当然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啊！不用客气，是兄弟，就为你两肋插刀嘛！”他晃晃手里拎着的鸡爪和零食，“吃不吃零食？” 温新秋吸吸刚才因为想要落泪而要有些堵住的鼻子，自然的带着委屈的腔调 “吃。” ☆、第 3 章 温新秋被程瑞枫连哄带骗的带回教室，继续上晚自习。 他坐在座位上，见温新秋低着头，一言不发，渐渐开始慌了神。 不会吧，他生气了？我不是救他于水火之中了吗，他怎么还会生气呢？难道是因为我毁了他桃花？不对啊，他都自己拒绝人家了，被亲了都要哭出来了。 他扭头看看温新秋，还是一动不动得低着头。 那是为什么啊？ 他想不通，而想要缓解尴尬，于是他拿出一包零食，轻轻碰碰他，低声说：“小秋，你要不要吃东西？” 温新秋动了一下，在桌面下伸出手来。 他把零食递过去。 他怎么还不说话，他明明都吃了我的东西了啊！俗话说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他是怎么回事儿？我帮了他，又请他吃东西，他不应该感激零涕的粘在我身上哭着说“谢谢枫哥～”吗？现在这种我做错了一样的情况是为什么啊？？？ 温新秋揉了揉空的包装袋，发出咔咔的响声，将其扔进垃圾袋，又向他伸出手勾勾手指。 ？？？还要？我给不给，给不给？我…… 他看着那个伸出来的手，纠结了好半天，还是拿出来给温新秋了。 他又拿走了，苍天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不应该是我救他吗？等等，救他，他不会是因为我亲了他生气了吧？我那只是，只是情急之下的，的，的应急之策啊，那是为了帮他啊！而且他脸长的那么圆嘟嘟的，一看就很好亲的样子，我才……呸呸呸，什么一看就很好亲的样子，我那是为了救他而做出的正义之举！不是吧，他不会真是因为我亲他生气了吧，我可是清清白白啊！ 他看温新秋一眼，温新秋正往嘴里塞着零食，腮帮子鼓鼓囊囊，一动一动的，活像只松鼠在进食，可爱的不得了。 他哑然失笑。 温新秋抬眼看他，口齿不清的说：“笑什么？” “你吃的真难看。” 他想也没想的吐出这么一句话。 不是，嘴你在说什么啊！？脑子不是这么想的啊！你不要说这么奇怪的话啊！ 温新秋微微一愣，连嘴里的动作都停住了，猛地转过身去。 他慌了神，想开口解释，又不敢说话，酝酿了许久，才轻轻戳戳温新秋的后背。 “你……” “咳咳咳咳咳咳……” 他的话被温新秋的一阵咳嗽声打断，温新秋手忙脚乱的转过身来，满脸通红，眼角泛着泪光，示意他拿水。 -- 第6页 他赶紧拿起温新秋挂在桌边的水杯，打开打开递上去。 温新秋喝水顺了顺气。 他满满的拍着温新秋的背，责备的说：“你吃那么快干什么呢，我又不和你抢，再说你也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亲你的……” “咳咳咳咳咳咳……” 温新秋再次被呛到。 他又拿纸给他擦水，等温新秋再喝水的时候，瞪了他一眼，他低眉，不再说话。 温新秋平静下来，脸上的红热渐渐褪去，拧好水杯挂回原位。 “我没生气啊。” “那你，你怎么不说话？” “啊，今天发生了些事，心情不太好。你不会以为我生气了吧，没有，我生什么气。” 程瑞枫只当他是因为今天被表白还被自己打扰而坏了心情，见他不生气，说：“那就好那就好。” “咳咳。”温新秋又在课桌下伸出手。 这天放学的时候，还剩在他手里的零食已经所剩无几了。 下课铃响，他哀怨的看一眼温新秋。 温新秋满足的拍拍他的肩头，说：“谢谢枫哥！” “你就是故意的吧？”他幽幽的开口。 “怎么会呢，是枫哥买的都太对我胃口了，忍不住啊。我先走了，拜拜～”温新秋背上书包就往教室外走，最后一句的声音还是由走廊传进来的。 那天晚上他疲惫的倒头就睡，没有看手机什么的。 次日清晨，忘记定闹钟的他睡过头了。 匆忙的洗漱过头，抓起书包就往楼下跑。 到了楼下，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是在学校里面的公寓，这个点儿还来得及。 停在墙角缓了口气，抓抓头发，嘴里嘟囔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哥哥……”一个稚嫩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他抬头循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是一个很小的孩子，小孩子走在路边的沿上，摇摇晃晃的，手里拿着一个棒棒糖挥舞在空中。 他走过去，扶住小孩儿，把他引下路沿。 这估计是哪个老师的孩子吧。 “哥哥……”又开口叫他一声。 “怎么了？” “哥哥吃糖～”小孩儿把手里的糖向他举起，软软的说。 “你舍得把糖给哥哥吃呀？”他逗着小孩儿，他不敢走。虽然是在校园内，但这样小的孩子也不能不小心。 “哥哥抱抱～” 小孩子张开手向他说。 见他没有动作，又抓住他的裤腿，“哥哥抱抱～” 软软的一团在自己身边来回摇晃，程瑞枫感到自己心都要化了。 靠！好可爱！ 他蹲下去，轻轻的抱起孩子。 “哥哥抱抱，糖糖给哥哥啊，哥哥给……” “枫哥喜欢小孩子啊。” 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转头就看温新秋正站在他身旁。 “我，我哪喜欢小孩子了，一，一点儿都不喜欢。” 他笨嘴拙舌的否认着，慢慢的放下孩子，手里还拿着人家的棒棒糖。 “不喜欢吗？我看……” “哥哥抱抱～”那孩子在地上央着他抱。 他扁扁嘴，瞥一眼身边正偷笑的温新秋。 眼睛慢慢的看向别的地方，还是弯腰抱起来了。 “这，这是他求我的，要不然，要不然我才不抱呢。” “好好好，是他求你的～”温新秋顺着他的话，“这孩子是谁家的啊，怎么也不见大人？” “不知道，刚刚就在这儿了。” 正这时，一位老师寻过来，他们便把孩子交给了老师。 而后一起往教室走。 两人一起进到教室的一瞬，教室炸开了锅，窃窃私语的，冲他们笑的，还有挤眉弄眼的，搞得两个人都莫名其妙。 程瑞枫抓过高歌，问：“怎么回事儿？” “你昨天没看手机？” “没啊，咋了？”他莫名其妙。 “卧槽，你也不知道？”高歌又转头去问温新秋。 “什么事儿？” “卧槽，你俩火了！”高歌一拉着他俩坐下，一拍大腿惊呼道。 “啥？” “昨天晚上，有人在咱们学校表白墙表白你俩！” “表白我俩？”程瑞枫问出声，“一次表白俩？” 温新秋接话：“就为这？” “诶呀，不是，你俩听我说，”高歌一摆手，“重点是内容，那人配了张图，是你”他指指程瑞枫，“挡在他”又指指温新秋，“跟前。” 高歌往后一仰身子，“还说，昨天晚上见证了两个小哥哥英雄救美的爱情，一个还把另一个给亲~哭~了~，祝你俩天长地久百年好合呢。” 两人傻了眼。 “我说，”高歌又往前，手肘撑在桌子上，“你俩够可以的啊，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咋都不跟我说，太不够兄弟了吧，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还这么藏着掖着呐？” “什么？”人声嘈杂，高歌又说的快而古怪，他没有反应过来。 “就说你俩谈恋爱的事儿被人给说出来了！”高歌一句话总结了一下。 “不是，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温新秋矢口否认。 “好家伙，原来还有第三方偷窥者。”程瑞枫自言自语道。 -- 第7页 “哦，你是偷窥啊。”温新秋眯起眼看他。 “啊？我不，我不是，我是路过，路过。”他赶忙解释。 “这怎么办？”温新秋苦着脸问他。 “没事儿，”他揽上温新秋的脖子，“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爱咋传咋传，没有的事儿一阵风就过去了。” “诶，不是，你俩咋回事？跟我说说啊！” 高歌听着他们俩一言一语的对话，满头雾水。 不过，他还是小瞧了人们群众的力量，这一天，只要两个人同时出现，必免不了窃窃私语的人群和突然放声大笑的骚动。 晚上回家，温新秋第一次打开了盛华中学的表白墙。 他把照片放大又放大匆匆的扫过程瑞枫一眼，或者根本没有一眼。 而后，把自己从头看到脚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看了个遍。 啧，怎么是我红眼的时候照的，还照的我，还照的我这么丑，怎么显得我这么胖，我有这么胖吗，绝对没有！天呐，我这是什么动作，丑死了丑死了，这照片多少人看过啊，杀了我吧！ 百般权衡，他打开盛华中学表白墙的对话框： ［墙墙］ ［昨天那两个男生不是真的］ ［他们没有在谈恋爱，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那真的是个意外］ 他想想，又补上一句 ［而且那个照片照的真的很丑，后面那个男生没有那么丑的，本人很好看的，真的真的，没有那么丑的］ ［还有那真的是个意外，是个意外啊］ 当天，他的留言被盛华中学表白墙单独截图出来发布，并且配文： 来自当事人的发言 评论： 呜呜呜刻意的强调就是掩饰，这就是爱吗呜呜呜 天呐，这样还是照丑了吗？好想看真人啊。 哇，说话也太可爱了吧！ kdlkdl 回复二楼：真人真的巨可爱！我今天和姐妹特意去看了！软软的，一看就是受！另一个也好好看，爱了爱了 回复五楼：攻好像是刚转学来的，头发染了巧克力色还烫过，超级帅，完全就是酷盖本盖啊！（星星眼） 楼上怎么回事儿，别拿我们哭包不当攻啊喂！ 回复七楼：附议 回复七楼：加一 回复七楼：哭包攻大旗扛起来！ 说什么呢，明显的酷盖攻啊！ 哭包攻！ 酷盖攻！ 哭包攻！ 酷盖攻！ 哭包攻！！！ 酷盖攻！！！ …… …… ……（省去评论几百条） 程瑞枫，作为一个转校刚来一天的酷盖，顺利成为了盛华中学的风云人物。 ☆、第 4 章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照常的吃吃喝喝，还颇享受这样的关注——大概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受到的什么样的关注，不过在新的环境受到欢迎总是会使人高兴的。 再加上他每天在篮球场挥洒的汗水，每一次的接应，走位，还有时不时爆发出的扣篮，都加分不少。 他每次耍帅过后，都会朝周围惊呼的女孩们或笑一下，或眨个眼。 并不是特意为了谁，只是这样……比较酷盖…… 摇晃着站定，微微的喘息，风华正茂的少年，他自信就算迷不倒万千少女迷倒篮球场周围一片还是可以的。 不过这并不能阻挡他“绯闻缠身”。 由于温新秋和高歌在他转学之前就常常一起打球，他后来加入，开始还有些生疏，磨合过后便非常熟练了。 球场上往往是三个人凑在一起，于是关于三人的各种说法分分萌生，在各处流传。 替身的虐恋，三角的纠结，渣男的心机等等等等，传的沸沸扬扬。 对于高歌这个十级冲浪选手，对这些事都“略有耳闻”，甚至绘声绘色的讲给他和温新秋听。 还动起手还原场景…… “昏黄的教室内，只有微微的呼吸声证明有人存在，尘埃随着温新秋的动作向前飞去，飞到了程瑞枫身边，他跌落在他身上。而程瑞枫抱着他，未曾后退半步，只伏在他肩头，轻轻的晃动脑袋，说，来来来你来念。” 高歌把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打印出来的片段放到程瑞枫眼前。 他凑上头去，一字一顿的念：“宝、贝、儿、我、好、想、你、啊。” “然后！他，就是你，”高歌继续念，指指温新秋，“他轻笑一声，似是笑程瑞枫的粘人或是幼稚，眼角却带了一丝的温柔。却也没嫌弃的低头，轻吻上程瑞枫的唇。” “什么？你再说一遍？”温新秋没反应过来，问了一句。 “这上边说，于是高歌，就是我，双手捂住口，吃惊的看着相拥亲吻的两人。” 高歌指挥着两个人。 课前饭后看这种“舞台剧排练”，已经成为了盛华中学十七班同学们的习惯。 高歌拉着他俩抱在一起，把他的头放在温新秋的肩头。 “咦～～～～～”全班配合的发出嫌弃的声音。 “还得亲一下呢，还得亲呢！”高歌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大声的叫嚷着。 “拉倒吧你，再给亲哭了你哄？” 见温新秋脸上泛出粉红，他打趣的打断高歌起哄，拉着温新秋往座位走。 -- 第8页 “高哥，你亲你亲！” 众人见高歌吃瘪，大笑着对高歌说。 “拉倒吧，我自己亲自己啊？”高歌也不恼，抬起手臂屈起，把脸埋进去，“这样，这样啊？” 又是哄堂大笑。 于是他又愉快的上着晚自习，哼着小曲儿，转着笔。 直到被教导主任揪着耳朵站起来。 “疼疼疼疼疼……” 他歪着头嚎叫。 “疼啊，你知不知道……”操｜着方言味极浓的普通话，教导主任伸手去揪他头发，结果伸直了手臂，也触碰不到。 “你知不知道……” 急得教导主任都要跳起来。 这滑稽的一幕，融入进方才沉重的气氛中，让大气不敢出一声的同学们，发出低低的吃吃的笑声。 “你……坐下！” 教导主任终于看清自己够不到他头发的事实，气急败坏的一声令下，他坐回板凳上。 终于找回了威风，教导主任揪住他一缕头发，说：“这位同学，你知不知道学校严禁奇装异服啊，你这个头发还五颜六色的，还卷卷毛毛的，还这样那样的，是想怎么着啊，啊？” 其实方才教导主任伸手勾他头发的时候，他就猜的差不多了，谁知道这学校不让做头发啊，也没人告诉他啊！他刚来的时候，大家看他的眼神中那份兴奋和怪异此时都有了答案。 他正思索着怎么解释一下好让自己脱身。 身旁坐着的温新秋先开了口：“主任，他刚转学来的还不知道。” “不知道就可以了？那我们都不知道好了，你们做的那些错事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可是……”温新秋有些急了，赶着教导主任的话开口。 “主任主任，”刘邵杰出现在教室门口打断了温新秋的话，“他刚来，我忙的都忘了他这档子事了，怨我怨我。” 班主任的到场，让气氛缓和不少。 “小刘你的班啊，怎么能纵容他这种行为呢！”教导主任转头对刘邵杰说了一句。 “那你跟我出去，别给你老师丢人！” 教导主任顺势把程瑞枫叫去了教务处继续训话。刘邵杰叮嘱两句好好自习，大跨步追了出去。 临走时，他捏捏温新秋的肩膀，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教室一瞬间安静的像是没有人，渐渐的大家心里悬的一口气放下去，开始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高歌溜到程瑞枫位子上，对温新秋说：“不是，你没告诉他啊？” “我以为你告诉他了。”温新秋一脸理所当然的摇摇头。 “唉，枫哥此番，凶多吉少啊！” 温新秋故作高深的预言。 程瑞枫头发事件，很快有了结果。 他一回教室，就开始收拾东西，大家便了然——停课，这是开回家了。 “你回家？”温新秋问。 “嗯。” 温新秋看着他麻利的动作，问他：“怎么办？” “没事儿！”他正站着，伸手一拍温新秋的头，“不用担心，你枫哥还是一条好汉！” “不是，”温新秋甩开他的手，“我是说明天的比赛。” “比赛……”他忽然顿住手里的动作，“诶呀！我忘了明天开始比赛了！” “对啊！这怎么办？” “对啊！这怎么办啊！”高歌也凑过来。 明天，是盛华中学高中部篮球赛开赛的日子，他们三个作为主力，为这次的比赛苦训了大半个月，谁知道意外说来就来。 他急得在原地团团打转，“这怎么办，要不临时先上柳行顶上吧。” “柳行是能打，可你要是走了二十九班那几个怕是……”温新秋说着说着，没再出声。 “不行不行，那还不得被他们摁着打啊？”高歌接上了话。 “你回去几天？”温新秋问。 “一个星期。” “那还正好赶上。” “赶上啥啊，一个星期，比赛就打七天，我回来正好打完了就。” “对啊！”温新秋一拍脑袋“你回不来啊！” “不行，我得想想办法，这样，你们先打着，我看看能不能早回来。你们先打着，决赛我准回来！” “诶，他正气头上，你今天先别找他了，不然又找一顿骂。”温新秋看着他跑出教室，吵他背影喊着。 “诶！” 他应着，跑出了教室。 连夜的高铁把他带回了那个离开了刚几天的家，老妈开门的时候都谨慎的捏捏他的脸：“你被开回来了？不能啊，不像你的作风啊。” 他挤进家门，抱怨到：“别说了，就我这一头头发，反省一周。” “一周那么久啊，可怜这头发这么好看了。”老妈窝在沙发，懒洋洋的对他说。 “还能存活几天。”他换了鞋，转身进了房间。 长时间的舟车劳顿让他有些疲惫，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他拿起手机又放下，怎么也睡不着，明明脑海中没有内容，可就是不能入眠。 时间不知不觉走过了零点，凌晨一点三十分，他又打开手机。 他还是决定给温新秋发个消息，他打开对话框，输入： ［明天的比赛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对面］ 打字到这，他停了手，想想觉得别扭的慌，点击删除。又输入： -- 第9页 ［明天那帮菜鸡肯定打不过你们，你］ 又停住，手指在屏幕上悬空比划了两下，一字一字的删除。 他犹豫再三，慎重的输入最终的决定： ［加油。］ 说来奇怪，这条消息发送出去，他放下手机，反而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就睡了过去。 次日，程瑞枫醒来第一件事——翻出手机。 已经上午十点了，还没放学的时间。 手机安静的像块砖头，只有QQ上的未读消息提醒映入眼帘，他点进去。 只有一条，凌晨一点三十六分，来自好友温新秋： ［嗯。］ 他无聊的很，回家的第一天，他没有去找班主任央求回校，一来只反省一晚上实在说不过去，而且班主任估计也做不了这个主；二来，他头发还没舍得染回去，心虚得很。 整天的，他都在随便找些事做消磨时间，就为了等温新秋把今天比赛的消息传给他，他甚至无聊到开始抱怨起为什么学校强制要求中午住校。 等消息提示音想起的时候——为了方便，他把温新秋设置成了特别关心。 W：［枫哥，今天打的三班和九班，没什么大问题，挺轻松的］ W：［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C：［那就好，我就知道没什么问题的］ C：［过两天吧，过两天我去找找老刘］ C：［对了，你昨天睡得很晚啊？］ W：［没，就是听到你消息，顺手回了一句］ C：［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你回我消息的事儿？］ W：［我猜的］ 他嘀咕一声，猜的倒是准。 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什么大的问题，高歌和温新秋带着柳行和几个同学还是打的游刃有余的。 而他还是把头发染回了黑色，头发烫的弧度快要看不出来，便没有拉直。 也遇到棘手的难题，他和温新秋在网络上研究了不少的战术。 温新秋笑称他跟远程指导一样。 他看着这样不行，去找班主任看能不能提前回校，班主任又找到教导主任，没有得到同意，反而被训斥了一顿。 回过头来和程瑞枫说的时候，却轻描淡写：“主任说你还不能早回来，你就先忍忍吧，相信他们，不会输的。” 他挂了电话，下一秒却得到即将与二十九班对抗的消息。 二十九班，素来以实力著称，是这次他们的重点克服对象。 而他们最近因为程瑞枫和温新秋的关系，在球场抢了不少风头，二十九班的人受了气，可没处发泄去，这次可让他们碰到了机会，针锋对麦芒，每个人都卯足了劲。 ☆、第 5 章 黎明的光提醒着世界新一天的到来，是程瑞枫回家反省的最后一天，也是篮球赛决赛的日子。 他起了个大早，或者可以说根本没有睡着。 他还是给刘邵杰发去了消息： ［老刘老刘，我能不能今天回去啊？就早这一天］ ［等明天吧，你第一次处分，别搞出太大的问题，对你以后不好］ ［可是今天都决赛了］ ［我看他们挺行的］ ［诶呦我求您了，头发我都染回去了，您帮帮我吧～］ ［唉，我想想办法］ ［谢谢老师！］ 刘邵杰看着程瑞枫的消息，抬眼往出窗外，赛场上正热身的少年斗志昂扬。 这关乎到集体荣誉，几乎所有的人都去给自己班的选手加油打气。 赛前常规的礼仪，温新秋心事重重的，有些提不起精神。 高歌拍拍他的背，说：“小秋！想什么呢，赛场这就是战场，分心是会出大错的。再说了，谁说咱赢不了？赢一个给他们看看！” “嗯！”他终于放下一切，冲高歌郑重的点点头。 比赛开始，二十九班的人不愧是赛场上的“人气选手”，配合默契，战术恰到好处。 他们起初得了几分，后来被压着，无法得分。 三个人的练习因为程瑞枫的缺席而无法施展，与柳行临时的训练也是破绽百出，对面好似看透了他们的薄弱点，来回戏耍的，把分数控制在一个固定的值。 这比赛打得真特么憋屈！ 十七班的气氛逐渐凝重，同学们的喊声渐渐弱下去。 看着一个两个的孩子急得都要落下泪来，赛场上温新秋高歌和柳行三人还在顽强的抵抗，虽说一直丢分，可也绝不言败。 刘邵杰知道，所有人都在等程瑞枫出现。 他的心也被带动的汹涌澎湃，好似自己也回到了高中，终于是于心不忍，他心一横，往教导主任办公室走去。 清脆的敲门声，换来一声缓慢的回应。 “进来。” 他推门进去，讨好的笑笑：“主任。” “小刘啊，”主任放下茶杯，“来和我品品这茶。” “好！！！”球场上的欢呼清楚的穿到他的耳中，他分辨得出，这些声音中，里面没有自己的一个学生。 “主任，”他没坐，“能不能，让程瑞枫早点回来？” “程瑞枫，”教导主任眯起眼，回忆起这么个人来，“哦，那个黄毛的小伙子。” “他染回来了，也知道错了，这么多天，再不回来，该跟不上课了。”他找着合适的借口。 -- 第10页 “比赛打到哪了？”教导主任突然把话题转到了赛场。 “上半场快结束了吧……”他有些茫然，小心翼翼的答着话。 “他回来就能赢？” “有希望。” “小刘啊，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他开回去吗？”教导主任又把茶杯送至唇边。 “因为，他染头发？” “染头发也不至于这么严重。” “那，这是……” “小刘啊，你是新老师，一来就担起班主任的任务，你知道多少人等着看你出事儿吗？”教导主任解释到。 他说不出话，教导主任说的这些他都明白，他确实新的过头。 “转来个人，你压不压得住他，压不压得住这帮学生，能不能在学校继续干下去，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看着你呢。你不管他，说这说哪的，说什么的都有，你得让他们知道，你有这个本事带起这个班来！” 他知道教导主任有意栽培他，默默的听着。 “这个学生是你的学生，你看着办吧。” 教导主任一挥手，放了话。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说，可赛场上的阵阵欢呼硬拉着他不得不开口。 “那，那什么时候能……” “你的学生，你还做不了主？” “谢谢主任，我一定好好工作，不辜负您的期望！” 惊喜打昏了他的头，他语无伦次的感谢起来。 教导主任微微一笑，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出了教务处，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程瑞枫，你能回校了！” “真的！？” “但是你现在也来不及啊。”他担忧起来。 “来得及，我在高铁上呢，一会儿就到站了！” 电话那头传来程瑞枫欢快的声音。 “我去接你。” 他挂了电话，快步的下楼，向停车场走去，欢呼还在继续，比赛还在继续，他带着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消息，去迎接回惊喜。 半场过后，高歌紧紧的咬着牙关，闷下半瓶水，“要是枫哥在，咱能让这群玩意儿在这威风！？” 温新秋放下水瓶，安慰他：“这不是还有半场，还没输呢。” 高歌看着他佯装镇定，难受的不行“拉倒吧，你也好受不到哪去。” “切。”他无奈的回嘲。 “高哥，高哥，怎么样啊？” “对啊，小秋，你们还行吧？” “他们怎么能这么羞辱人啊，跟有病一样！” “没伤着吧？都赖那谁，把枫哥开回去了，要不然……” 同学们涌上来围住他们，义愤填膺的说着关心的话。 “没事儿。”温新秋说不出什么别的话，只能温和的冲他们笑笑。 大家都说不出话来，没有人再应声，也没有人再出生呐喊加油，大家心里都堵了块石头，不甘，愤怒，委屈，种种情绪交杂充斥在全班人围成的这一个圈里，有感性的几个女生已经落了泪。 “咳咳咳！” 一声刻意的咳嗽声，由远方传来，这样故意加重想要引起注意的声音，引的大家都抬头看去。 “我看看是谁在等我啊？” 程瑞枫嬉皮笑脸的在校门大道上出现，他扬着眉，压不下嘴角，校服随意的披在肩上，他像是救世主一般。 在此刻十七班同学们的心中，他就是光。 人群爆发出惊呼声，争先恐后的朝他涌来。 有人迎头熊抱住他，含着抑制不住的惊喜，说：“枫哥你回来了！” 他拍拍温新秋的肩头：“枫哥什么时候骗过你，说回来就回来，别哭，有枫哥呢。” 随后抬手，摸上温新秋泛着红的眼角，抹去那一滴欲落却不下的泪。 “这特么枫哥回来了还不干翻他们！”高歌重拾自信的喊着。 “干翻！” 同学们都被他的出现感动的一塌糊涂，重复着高歌的话，声音响彻盛华，震耳欲聋。 半场换上的程瑞枫，二十九班的众人并不陌生，可还是趾高气昂——他们已经被胜利挑起了傲慢的心。 程瑞枫握住对方队长石胜宇的手，压低声音：“就是你们欺负我的人来着？” 手上用力向前一带，两人肩膀相撞， “好好看着吧！” 裁判将球抛起，他找准时机，快对方一步跳起，抢到了球。 干脆利落的动作，虽不是什么得分的点，但对于场下众人的鼓舞是极有利的。 有人迫不及待的呐喊出一声： “枫哥加油！十七班必胜！” 把球传给温新秋，他抽空回了个OK的手势。 又是一阵欢呼。 程瑞枫的上场，无疑是十分振奋人心的。十七班的每一个人，场上的，场下的，都像是打了鸡血，重新活了过来。 而他和温新秋还有高歌研究的战术终于，发挥出了威力。 二十九班的人之所以能够称霸球场，靠的是速度快，配合默契，又有相对来说扎实的基本功。 而十七班的优势，在于身高。 开始时，程瑞枫他们试探着对方的深浅，丢了不少分，可也紧紧的跟着，绝不掉出三分的差距。 “枫哥，不行啊。” 石胜宇挡在他跟前，激将的讽刺。 “手生，打打就好了。” -- 第11页 程瑞枫也不恼，拍了几下，把球传给温新秋，温新秋守过一个联防，找准角度投了出去，没有碰到篮筐。 “小秋你行不行啊，”他一边小步的向后退，一边含着笑喊道。 “手生，打打就好了。” “咦～”全场爆发出一阵嫌弃的声音。 “没办法，默契。” 他冲不远处的石胜宇和他身旁的人无奈的一摊手。 那边高歌抢过球，命中三分，比分被追平。 他回过头冲自己的队员们吹了声婉转响亮的口哨。 开始了。 他拍拍手，示意传球，球还没到手，却又一次的被石胜宇拦住， 他苦笑着说：“石队长，球不在我这呀。” 假动作闪过他，程瑞枫借力跳起，有人把球抛给他，他在空中接住。 身高之外，这是他们的另一个优势——程瑞枫的弹跳力。 他们早有研究，并且在这一方面苦下功夫。 在他跳起时，温新秋需要迅速判断他挑起的位置，将球抛给他，他在空中接过球，而后上篮。 这次，他又一跃而起，温新秋会意迅速就位，他再次起跳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在这个高度，没有人可以拦住他。 这一跳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有人移动，只盯着程瑞枫的身影。 噗通——噗通—— 温新秋的心跳的很快，他仰着头，看着程瑞枫高高跃起，遮住了太阳，在他眼中变成一个四周都发着光的黑影。 扣篮！ 两分的差距拉开，十七班占据了优势。 欢呼声爆发，压抑了许久的十七班人民终于扬起了笑脸。 这样大的反转，二十九班的人有些措手不及，但在石胜宇的呵责下很快进入了状态。 所有人的热情被点燃到极致，球场上的欢呼络绎不绝，连场下的人都暗暗较起了劲，比着赛的看谁的精彩。 一会儿花式表白，一会儿xxxx。 一切，回到了决赛该有的样子。 比分渐渐攀升，双方都紧咬不放。随着高歌的一个投球，比分再一次持平。 与此同时裁判吹起哨子，提醒一分钟倒计时。 这是赛点，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甚至忘记了欢呼。 拿着球的人没有机会投篮，拦截的人紧咬不放，球在场上传来抛去，谁也得不了分。 还有十秒，正控着球的程瑞枫见突破不了石胜宇。 反手把球传给身后的温新秋，手在身后没有立刻收回，顺势竖起拇指，比了个鼓励的手势。 温新秋拿到球，有些犹豫——他正在三分线外，这个距离投球，命中的几率不大，而且球框下对方的人并不少，若是进不了被…… 他正纠结着，看到程瑞枫的手势，咬了咬牙。 算了，拼一把。 双手举球高过头顶，就要后仰跳投。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盯着他，有奔跑过来的对手，有拦上的队友，有热切兴奋的同学，还有他身前的程瑞枫。 一切都像是被时间拉扯的慢了半拍，他从未觉得投篮的这一刻如此漫长。 离手，哨声响起，篮球入框，球框下的布网在日光中来回要摇晃，三分！ 他们赢了。 十七班赢了。 人群汹涌，大家热泪盈眶，呐喊声，尖叫声，惊呼声，击打着每个人的耳膜。 同学们一拥而上，把程瑞枫和温新秋高高的抛起，把他们的英雄抛向空中，抛在青春的热血和纯真中。 赛后，二十九班的人在石胜宇的带领下，向十七班全体道歉。 “我们的做法确有不妥，在这里向你们道歉。” 说完石胜宇鞠躬，二十九班所有人都鞠起躬。 十七班的同学们有些惊讶，程瑞枫和温新秋却也向他们鞠躬，于是全班也跟着他俩鞠躬。 二十九班的人一看，又鞠一躬，十七班的人不甘示弱。 篮球场上，相互不断鞠躬的两批人成了风景线，像是在比赛，像是幼稚又美好的胜负心。 只有程瑞枫的一句话煞了风景：“诶，道歉得有诚心啊，不请个饭吃？” 温新秋无奈的摇摇头，“让人家请我们的庆功宴，亏你想的出来。” ☆、第 6 章 篮球赛决赛一战，程瑞枫的视频也好照片也罢，在QQ上被传的热火朝天，当中最热门的，还是他和温新秋配合默契的一跳。 两个人成了盛华中学扯不断关系的“男明星”。 但是男明星因为睡眠不足外加大量运动，没有听到闹钟。 高歌的电话打过来，他才惊醒。 “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男明星！你不会还没睡醒吧？今天还要上课的，你开回家刚回来别再因为迟到再开回去啊！” 他忽然反应过来，没说的上完整的一句话，只说出“卧……”就挂断了电话。 厕所里的高歌听着电话挂断后的声音，焦急的拨回去，没人接，只能作罢，在心里默默祈祷：老天爷啊，这可是语文的早自习啊，祝你好运吧枫哥。 语文老师很年轻，教课的态度极其认真，若是让她发现迟到，怕是要死。 不过程瑞枫还算幸运，他在门口蹲着往里张望的时候正好是语文老师转到别班的时候，高歌挥手示意他赶紧进去。 -- 第12页 他迅速的起身，猫着腰跑到座位上坐下。 温新秋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个人，等他坐下，说：“睡的挺香吧？” “嗯，是挺香的。”他打着哈欠。 “没做梦吗？” “没有。” 温新秋突然凑近他，说：“我做梦了。” “梦见什么？”他好奇的问。 “梦见一只猪上了树。” “然后呢？” “它在树上打篮球。” “嗬，然后呢？” “然后它在树上睡了一晚，第二天就迟到了。” 他咂咂嘴，突然钳制住温新秋的后脖颈往自己这边推，“好嘛，你嘲笑我！” “没有没有，”温新秋被他抓的害痒，憋着笑摇头，“我哪敢笑你嘛。” “你还说没有，梦都是相反的，你才是猪！” 温新秋赶紧告饶，“好好好，我是猪我是猪，你快放开我。” “好吧，那我就把小猪放了吧。”他得意的收回手。 “切，嘶……”不屑的尾音还没完，温新秋突然倒吸一口冷气，紧紧皱起眉头。 “怎么了？” “起的有点晚了，没吃早饭，胃病犯了。” “那你怎么不带点儿吃的来呢？”他着急的问。 “这不，”温新秋拿起桌上的酸奶，“这不有吗。” “你空腹怎么能喝酸奶啊！” “空腹不能喝？” “酸奶促消化啊，你胃里连点儿东西都没有，消化什么，消化你的胃啊。” “算了算了，那我喝点热水忍忍吧，一会儿就不疼了，”温新秋拿起酸奶递到他手里，“这酸奶你喝了吧。” 见他还是拧着眉头，温新秋随意的一挥手，说：“老毛病了，没事儿的，一会就不疼了真的。” 说完又一阵疼痛袭来，温新秋用手按住眉头，假装读书的把头撇过一边去。 直到下早自习的这最后几分钟里，程瑞枫都没有再说话。 他思索着：从教室跑到餐厅要三十秒，还可以再快点儿，不行不行，餐厅的饭味儿太大了容易露馅儿。要是跑到超市的话就要一分钟，这样来回要两分钟，在超市待一分钟，三分钟，语文老师按例早来两分钟，对，来得及。 于是最后的十几秒，他正襟危坐，死死地盯着手表上的指针，默默的倒计时。 五…… 四…… 三…… 二…… 一…… 铃声响起，程瑞枫踩着第一个音符一个箭步冲出教室，带起桌椅板凳间的摩擦。 高歌被下课的说话声和这一阵噼里啪啦的碰撞声惊醒，打着哈欠问温新秋：“刚才有个大黑耗子跑过去了？” “嗯，特别大，还黑，还会飞。”温新秋看着窗外，头也不回的答话。 “咦～你快别说了，我最怕这种玩意儿了。”高歌搓着身上的鸡皮疙瘩打断他的话。 “你要不害怕我就不会说了。” 他还是看着窗外，淡淡的说。 “我说，”高歌走过去，顺着他看的方向抻着脖子看出窗外，“你看啥呢，光让我看你后脑勺，好歹看我一眼也行啊。” “没啥，大黑耗子，”他把高歌推开，胡乱的编着话，“我看大黑耗子跑过去了。” 他突然不想让别人看到程瑞枫跑去买东西给他吃的样子，这行为是为他，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不也是理所当然吗？温新秋思索着，点点头。 今天语文老师来的格外的早，坐在讲台前等着有同学去找她检查背诵。 程瑞枫回来的时候，胸前的校服鼓鼓囊囊的隆起，止不住的跟着胸口起伏，他气喘吁吁的调整着呼吸，活像怀了孕去搬砖回来。 “报……报告。”他小心翼翼的开口。 语文老师正在检查，看了他一眼，没有追究什么，示意他进教室。 他长舒一口气，宛如获得了新生一般的开心雀跃，一步一蹦哒的回到座位。 温新秋正低头看着书，又抬头看老师，只斜过眼珠，从余光中看他一眼。 “好了，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讲课，以后啊，早自习的时候你们就背诵那些要考的内容，等上课的时候，背过的同学自己来找我检查，都积极一点儿，别到最后期末了有的同学我也见不到你人，我都有记录的，不来我就去找你……” 语文老师站起身来开始上课。 程瑞枫却低着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悄悄的，掀开校服一角，缓慢的抽出一个面包来，面包的外包装很容易发出响声，他紧张得浑身冒汗。 面包拿在手里，他想也没想，见温新秋桌洞这边有空的位置，一把塞进去。 温新秋像是没有察觉，一动不动地听着课。 他拿了两个面包出来，都塞进了温新秋的桌洞，又慢慢的抽出一个滑滑的东西。 他谨慎的抬头看看，试探的摸着手里的东西，却摸不出来，低头一看，是个香蕉。 怎么还买了这个？他记不清自己买了什么，时间匆忙的他来不及挑选，随便拿了些就回来了。 他也不管是什么了，塞进温新秋的桌洞。 又慢慢的抽出一根香肠。 诶，这个好，这个配面包，就不噎得慌了。 他一面想着，一面又往温新秋桌洞塞，但是桌洞好像满了，他横放竖放都放不进去。 -- 第13页 正焦头烂额的想办法的时候，温新秋的突然抓住香肠的另一边塞进了桌洞。 温新秋微微的转头看他一眼，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你真当我看不见啊……” 他挠挠头，“我，我就是路过超市，想起来你饿了，顺手，随便买的，你别多想啊，真的是顺路。” 温新秋的嘴唇动了动，却是一道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程瑞枫，呦，这么贴心呢。” 他赶紧站起来，说：“老，老师，有什么问题要我回答吗？” “塞什么呢？”难得语文老师兴致高昂，好奇的问他。 程瑞枫张张嘴，这怎么说？早晨吃剩的早饭？新买的零食？不都是死路一条嘛！ 可是时间由不得他细想。 “嗯……猪、猪饲料……” 全班由安静想和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语文老师也忍不住笑了，一边笑一边走上讲台。 “来，”等情绪平复了些，语文老师指着他，“你回答个问题，回答上来你就做下，回答不上来就叫你同桌，两个都不会的话，就站着吧。” 真是难得的语文老师开起了玩笑。 “这问题也不难，就是，我讲到哪儿了？” 问题确实并不难，对于好好听课的人来说就是一句玩笑，可现在的程瑞枫不一样，他是没有听课光知道往同桌桌洞里塞吃的东西的，所以没有听课的另一类学生。 他张张嘴说不出话来，有同学给他说，可他也听不明白到底说的都是什么。 “我同桌肯定会。”于是他自信的拉起温新秋。 谁知道温新秋还没说话就哑了，一个关键的字也没说出来， “嗯……就那个……那个那个……那里……嘛” “那里？” “对啊，那里嘛。” “那里啊。” “对对对，就是那了就讲到那里了。” “咳咳！”语文老师阻断两个人打马虎眼儿的对话，“你俩这是加密通话呢？就不能让我们听听吗？我们也很好奇那里是哪里啊。 两个人低着头不说话。 “你俩先站着。” 语文老师继续讲课。 他用胳膊肘捅捅温新秋，从喉咙眼发出一点声音，问“你怎么不说啊？” “我哪儿会啊！” “你怎么能不会呢，你不听课嘛！” “我光看你了！”温新秋咬牙切齿的蹦出几个字。 “你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再嘀咕站到下课！”语文老师的声音。 “哦……” 程瑞枫低着头答应一声，也算是回答了方才温新秋的话。 后来他俩被罚站了一节课，因为语文老师讲课太投入，以至于，把他俩给忘了。 ☆、第 7 章 语文课终于结束，昏昏欲睡的一众同学瘫倒在课桌上，腰酸腿疼的程瑞枫和温新秋跌坐回板凳。 温新秋手伸进桌洞，拿出上课时程瑞枫塞进去的面包。 温新秋咬了两口扔给他，手忙脚乱的抽出生物书来，嘴里嘟囔着：“坏了坏了，下节生物。” 匆匆忙忙跑出了教室。 他咬了口面包，叫起高歌：“上生物怎么了？” “上生物啊？”高歌抹了把脸，“上生物……挺……催眠的。” “不是，我说刚才小秋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去了？” “啊，上节你没来，”高歌回想起来，“小秋上节课，叫他抓着了，你也知道，咱生物老师天天让咱不是辩论就是演讲的，他就让小秋出个课题这节讨论。” “小秋准备什么课题？” “这我就不知道了，估计这两天打球打的也没想，他别再一急说讨论怎么打篮球，哈哈哈哈哈哈。” 生物老师走进教室，温新秋跟在后面进来。 他微侧过身，小声的说：“你让我们讨论啥？” “别提了，我随口瞎说的，他还真感兴趣了，还让我一会儿做总结。”温新秋欲哭无泪，耷拉着嘴角。 “同学们，都醒醒，上课了！” 生物老师拍拍手，把满教室的“睡神”叫醒。 “这节课呢，”生物老师继续说，“我们课前讨论一个问题。” 说着转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字：“关于婚育，与不婚不育。” “怎么这么高级？”他用手肘捅捅温新秋。 “有感而发。” 有……有感？ 见温新秋一本正经，他张张口，没问出声。 “大家都互相讨论讨论，一会儿找几个同学说说自己的看法。” 生物老师指挥着大家，开始讨论起来。 温新秋没说话，侧头看着程瑞枫，他被看的有点不自在，咂咂嘴开口：“想咋样咋样呗，这就跟你单身就自己爽一辈子，想谈恋爱就找个人一起爽一辈子，看喜欢吧，这两种应该是平等的，哪来的谁优于谁。” 生物老师正走过他身旁，拍拍他的肩对正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同学们说道：“来来来，让程瑞枫同学和我们分享分享他的看法。” 温新秋看着他，程瑞枫站起身来。 “我认为，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婚育或者不婚不育都不应该被歧视，这只是一个人享受自己生活的一种方式。或者说，我们选择怎样的方式去生活都不应该被歧视。” -- 第14页 程瑞枫话音刚落，生物老师带着众人鼓起掌来，掌声中走上讲台。 “这其实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他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我们一时半会儿可以说的清楚的问题。因为这并不是一个没有一点差错的世界，有的人是不愿婚育，还是不能婚育。这其中又包含很多的情况，有的人生理性的无法生育，有的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可生育甚至不愿生育。好的，我们就讨论到这里吧，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自己找资料了解更多。很多的东西，只是听我说，也是带有主观感情影响的片面之言，你们该去思考，有自己的观点。而大家要始终记住一点，对于这样的问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见解，可他们都没有触犯及法律的问题，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三观的事，遇到这样的问题大家不妨静下心来想一想，真的有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名吗？好了，就说这样一些，来，拿出书来，我们开始上课了。” 他点点头，随着生物老师的话翻开书，没有看见温新秋正盯着他，眼中有复杂的欣喜与迷茫。 不一会儿，温新秋传来张纸条。 下课去吃鸡腿吧 准 ———————————— 一个月后，盛华中学即将迎来周年校庆。 为了与新时代的年轻人有更好的接触，承办校庆演出的校学生会第一次采用了民主投票选拔的方式来选出此次活动的主持人。 于是，投票活动轰轰烈烈的拉开序幕。 几乎每一个盛华人的社交软件中四处都能看到拉票。 而结果却是…… 却是程瑞枫与温新秋以遥遥领先的票数稳坐第一，令其余众人望尘却步。 校学生会早盯上了两人，不出意外，第一准是他俩的组合。 这天刘邵杰正上着课。 “同学们看黑板，这里，又到了很重要的地方了……” 哒哒哒，敲门声。 “老师，找个人。”一个学生样的人在门口对刘邵杰说。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住。 刘邵杰放下粉笔，扔在手里玩儿。 “找谁？” “找一下程瑞枫和温新秋。” “什么事儿？” “校庆主持人的结果快要出来了，需要他们去接受一下考核。” “这还得考核，这俩长的都挺好的，不给丢人。”刘邵杰着玩笑。 “不是，是看一下普通话什么的。”那人坚持。 “行吧行吧，去吧，好好表现。”刘邵杰一挥手，示意程瑞枫和温新秋跟他去。 程瑞枫正听着呢，看到刘邵杰的动作后，他一把拉起在一旁走神想着一会儿吃什么温新秋，冲刘邵杰一抱拳：“得令！” 说罢，他装模作样的一整校服衣领，昂首挺胸的拉着温新秋出了教室。 那人把他们带去了一个空的教室。 有几个人坐在里面，有学生会的会长，有教导主任，也有校长，也有别的什么重要的人。 校长一见这俩小伙子进来，乐开了花。 “来来来，”校长慈眉善目的对两个人招招手，“好好好，好啊好啊。” “咳咳，校长校长。”教导主任在一旁。 “你看看这俩长的，水灵儿光的，那精神气儿呦！你是比不得啦！”把他们俩指挥到讲台上，校长转头对教导主任说。 “这我要是年轻个二十岁……” “嗯～比不了比不了，某些人老喽～” 又压低声音，凑近教导主任的耳边： “选的挺好，就把这俩脸往网上一放，那就得压别的学校一头，让他们非赶着跟我们一起校庆，谁跟他们一块乐呵。” 教导主任无声的轻笑两声，难为校长一把年纪还受别家学校的嘲讽，估计心里早就憋着一股劲儿呢！ “你们高几了？”校长问。 “高二了。”程瑞枫答道。 “小刘班的。”教导主任接到。 “喔～怪不得。”校长点点头。 “你们有没有什么经验？做过主持人没有？”教导主任发问了。 “有参加过活动，但是做主持人……”温新秋有些犹豫的开口。 “第一次？”校长缓声。 “……嗯……”温新秋点点头。 “没有关系嘛，谁都有第一次的对不对，没有做过可以学嘛，对不对啊主任？”校长宽慰他，连声调都提高了。 “是啊是啊。”教导主任附和的点点头，心里想着：果然女人都是看脸的，她已经没有理智了。 之后很顺利的，让两个人读了些诗歌报道之类，便放了人。 回去的时候，刘邵杰正抵在教室门边，半个身子留在教室里，另外半个放在走廊。 远远的，程瑞枫就看见刘邵杰在冲他们招手，他赶一步凑近温新秋，轻轻撞上去，让动作幅度不那么大。 “怎么了？”温新秋歪头问他。 “一会儿咱们进去就说被刷了。”他朝着教室的方向微微仰仰头，示意温新秋往前看。 温新秋顺着看过去，发现了仰着手的刘邵杰，“因为长的太帅了。” “我都没想出来这么绝妙的理由。”他由衷的赞叹，在温新秋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走近教室，刘邵杰发觉出两个人神情的低落。 “怎么了这是？个脸哭丧成这样？”刘邵杰让开身，“先进来先进来。” -- 第15页 “嗯。”程瑞枫点点头。 “不要你俩主持了？没事儿，不就是没选上嘛，肯定是有什么他们不满意的地方，你们又不是专业的，很正常，很正常，别伤心了，啊，”刘邵杰拍拍温新秋的肩，冲他俩安慰道，“同学们，你们要记住，这暂时的挫折是决不能将你们打倒的，你们要学会进步，学会和失败负隅抵抗！来，告诉老师想你们为什么被淘汰了？” “他们，他们说……”温新秋抬起眼，眼眶中甚至还有雾气蒸腾，泪水打转，“他们说我们长的太帅了……” 程瑞枫眼巴巴的看着温新秋湿润的眼，使劲眨两下自己的眼睛，也想挤出几滴来，最终还是失败。 “啥？我没听错？”高歌的声音从后排传遍了教室。 霎时教室内热闹起来，大家都讨论着这个理由的不合理。 “什么？因为……什么？”刘邵杰听了，一把扬开放在温新秋肩上的手，惊呼出声。 “不是，他们，真这么说？”刘邵杰后知后觉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于的激烈了，又问道。 “对啊，他们还说容易抢学校校庆的风头。”程瑞枫火上浇油的补上一句。 “不是，我去找他们理论理论去！”刘邵杰撸起袖子就要往门外走，气势汹汹，好似真要找他们评出个理来不可。 程瑞枫上前一步抱住他，说：“老师老师不至于不至于，很正常很正常，你这要去了他们哪个不得挂个彩？” “对啊，真把他们打了，明天我和程瑞枫可怎么去排练啊。” “啊～你小子，”刘邵杰一个翻身把程瑞枫的头夹在腋下，“我就知道你俩没什么好心眼儿。” “错错错了，错了，老师真错了！”程瑞枫难受的立马告饶认错。 “好好干，”刘邵杰放开他，嘱咐道，“给我长点儿脸，别老丢人！” “就是，也不照照镜子，还好意思骗人。”高歌没给他俩答应的机会，插了句嘴。 刘邵杰也不恼，一回身，就往教室外走，说：“诶呀，时间到了，下课下课。” 程瑞枫和温新秋会意，向高歌扑去。 一道男生的惨叫响彻云霄，回荡在走廊上：“老刘你不厚道啊！救命啊！” ☆、第 8 章 稿子很快到了两人手中，第一次的排练也很快到来。 程瑞枫拿着稿子，推开礼堂的门，让温新秋先进去，自己在后面关上门。 穿过一段昏暗的路，上了几层楼梯，才看见巨大明亮的内里。 他们走上台，并排的站着，还没有什么人来，此时台上只有他们二人。 有人上来递给他们一人一支话筒，一旁喊着：“枫哥，说两句试试！” 他想了想，开口唱起了歌：“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愿善良的人们天天好运来～你勤劳生活美～你健康春常在～你一生的忙碌为了笑逐颜开～～～～～” “打个中国结～请春风剪个彩～愿祖国的日月年年好运来～你凤舞太平年～你龙腾新时代～你幸福的家园迎来百花盛开～～～”没想到温新秋正给他接上。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好运来～我们……” “来来来，来什么来，换首换首！”学生会长是个短发精干的女生，此时正站在台下一脸嫌弃的冲他们摆摆手。 他想了想，又举起话筒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 “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挥散不去～握你的双手感觉你的温柔～”温新秋接上。 “无论生活有多苦涩～我依然是欢乐的～”他换了歌。 “人潮人海中走过～我哼着小情歌～忙碌的拼命工作～”温新秋又顺着他唱起。 “冷暖哪可休～回头多少个秋～寻遍了却偏失去～” “未盼却在手～我得到没有～没法解释得失错漏～” “呦，这个也会！？”他惊喜的说。 温新秋冲他一挑眉。 “让我的爱伴着你，直到永远～” “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为你担心～” 会长突然对旁边控制音响的人说，“找这个伴奏，找准时间给他们放出来，快快快！” “在相对的视线里才发现 什么是缘 你是否也在等待 有一个知心爱人 …… 不管是现在 还是在遥远的未来 我们彼此都保护好今天的爱 不管风雨再不再来～～～” 在伴奏的带领下，他们对唱完了一整首的《知心爱人》。 会长满意的拍拍手，和身旁的人说：“话筒不错。” 程瑞枫唱完最后一个音，蹦哒到温新秋身边搂住对方脖子，“小秋不错嘛，和枫哥听歌都这么像，你会不会唱那个啥？” “我还会那个……” 两个人勾肩搭背的，下了台。 既然是正式彩排，服化道还是基本到位的。 程瑞枫换了一身的西装——租的，他从更衣室出来，坐在椅子上等着有人来给他化化妆，做做造型。 温新秋还没从更衣室出来，他百无聊赖的转着椅子玩儿手机。 “怎么这么慢……” 他嘟囔着。 正发着呆，椅子转到正对着温新秋的更衣室，刷————————，门帘被拉开。 -- 第16页 温新秋走出来，他看到了温新秋穿西装的第一眼，这一眼甚至早过温新秋自己。 他有些移不开眼睛。 温润的少年直挺着身，身体被成熟的西装包裹住，有些不和年龄的违和感，配上温新秋圆润柔软的脸，倒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一般的可爱。 似是有些不适，温新秋伸手拽着衣领，走出更衣室。 他站起身来，走到温新秋面前，将温新秋的身体往自己身前带过来，手环过对方的脖颈，两人身高并没有什么大的差距，于是他不必可以的弯腰也不需踮起脚来，只微微的前倾着身，帮温新秋整理着后面不平整的衣领。 他的手臂贴着温新秋的身体，肌肤之间的触碰，他甚至能够感受到温新秋体内血液正在流淌，他忽然感到好热。 是空调开的不够低吗？他奇怪的想。 正这时候，会长走进来， “程瑞枫，你们……” 他听到有人叫他，猛一回头，手自然的搭在温新秋的肩上。 而从会长的角度来看，程瑞枫挡住了温新大半个人，温新秋的双手不知所措的放在程瑞枫的腰际，程瑞枫双臂环着温新秋，微微歪着头，两个人靠得极近……正像是……在亲吻…… “怎么了？”程瑞枫问。 “啊……没事儿没事儿，你们继续，你们继续……”会长慌张的转过身。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会长逃了出去。 她抵在门边，心脏跳个不停，把手放在胸口，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跳动的规律，一手捂住嘴巴，眼睛发着光亮。 “会长，怎么了？怎么不进去？”副会长走进，问她。 “有人，有人在里面。”她伸出大拇指指指身后的门。 “是程瑞枫和温新秋吗？到处到不见他俩。” “是啊。” “那怎么不进去呢，他俩是在做什么吗？”说着，那人就要往里走。 “他们俩……正在……”会长抬起头，坚定的说：“正……妙不可言！” “？？？” 一个小时后，人员陆续到齐，一切准备就绪会长聚集起所有人，说了一两句常规又容易忘的注意事项，三分钟后开始正式彩排。 “温新秋。”有人叫他。 他看过去，那人指指一旁的纸箱子，“你可以去挑一个话筒。” 温新秋走过去，蹲在地上的纸箱前翻找起来，眼瞧见个粉色的，拿在手里，脑中浮现出程瑞枫拿着这个话筒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 “枫哥，”温新秋用手里的话筒的把戳戳他，“这个给你。” “怎么挑了个这么丑的？”他接过去，嫌弃的两个手来回倒换着看。 “哪丑，粉色多可爱，和你多配。”温新秋抛下一句话，上了台。 “可爱……老子明明是酷盖，哪儿可爱了。”他嘟囔着，跟着温新秋上台，“粉色明明应该给你，和你才配。” 他举起话筒和温新秋比比，“啧，别说，还真配。” 他们的戏份并不多，因为除了他们两个主持人，还有两个女生。 本来是应该一男一女搭配，但由于是民众选举，便没有再分开。 更何况， “更何况人家两人是真是一对儿，咱们给人拆开多不合适啊，是吧枫哥。”温新秋朝他抛过来一个想要得到肯定的眼神。 那两个女生确实是校内鼎鼎有名的情侣，当年公开也是一件轰动全校的事。 只因李子彤被当时校内的一霸威胁当他女朋友，语言轻薄动作放荡。 听到班里女生说起这事儿，刘珂宇二话不说，连晚自习也不上了，到校霸班里把人找出来就是一顿揍。 据现场同学说，当时刘珂宇抓着校霸的头发威胁他：“你要是敢说错了话，我就……” “不敢不敢，宇姐别打了别打了呜呜呜……”校霸流着泪说道。 后来校霸受不了“舆论压力”转去了别的学校，刘珂宇和李子彤也成为了学校里众所周知的一对儿。 不过两个人很低调，学校方面抓不到她们什么把柄，而且还顺便帮学校出掉了一个“祸害”，最终也就教育几句不要打架斗殴好好学习之类，不了了之了。 “我觉得……温新秋说的极有道理，”他摸着下巴假装深沉，压过身去低声说，“我昨天就想偷看一眼，稍微矮点的那个女生，我还没看着脸呢，那个高点的姐都快把我给活剥撕碎生吞了，那个眼神，就跟狮子遇上入侵的野狼差不多。” “这么，可怕的吗？” 他们说的副会长一个小伙子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这才保住了两男两女的分配设置。 台上的人正跳着舞，火热的歌声，酷炫的舞蹈，足以带动起在场所有人的热情。 温新秋跟着节奏微微的摆动，而身旁的程瑞枫早已经更进一步的加上动作大幅度的摇摆。 他一把把温新秋拽过来，在他耳边说：“小秋，这玩意儿我也会跳。” “真的？”温新秋回反问。 “这是最为一个酷盖的必修课。”他说着，飞身上了台，跟着台上的人跳起舞来，顺便把人家原本排练好的动作在不知不觉间带乱了。 “程瑞枫，你快给我下来！” 会长在台下愤怒的朝他开口，一群热辣韩范的热舞服装中突然冒出来个西装革履的人，着实吓了她一跳。 -- 第17页 等人彩排结束，人都走了，礼堂中只剩了程瑞枫和温新秋两个人。 本来温新秋是不打算走的这么晚的，他还赶着回去吃饭。 可程瑞枫非拉着他留下，把最后一个人送走。 他跳上台，转了个圈后在台边蹲下，对台下的温新秋说：“刚才那是意外，不是我真正的实力。” “那你展示展示你真正的实力吧。”温新秋乖巧地配合他。 “不不不，”他伸出一根手指摇摇，“会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能把别人也教会才是。” “什么意思？”温新秋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要把你教会！怎么样？激不激动？开不开心？” “我回家了。”温新秋面无表情的背起包就往外走。 “别别别，别走啊，小秋！小秋～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没有回应，依然决绝。 “一顿火锅！” “……”不回头。 “加一顿烧烤！” “……”有些迟疑的顿住脚步但没有回头。 “我再给你买一大杯奶茶。”他有气无力的喊道。 “成交！”温新秋轻快的转过身，眼睛弯成了月牙状，脸上的每一处肉都到了该去的地方，没有一丝多余，可爱又不臃肿。 他蹦蹦跳跳的蹦到程瑞枫身旁，“那我们开始吧，枫哥。” 程瑞枫抬起头，阴森森的笑道：“那就开始吧～” “啊！！！！！！！！！！！疼疼疼疼疼疼疼疼！”(;Д`) “你快下来，快下来，啊！！！”Д “你轻点儿啊！要断了要断了！”╥﹏╥ ……………… 温新秋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回荡一圈儿又一圈儿，一声儿未息，一声儿又起。 他居高临下的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温新秋，“怎么样？” “我求你了，放我走吧，”温新秋双手合十往前拜拜，“骨头都不是我的了，再这么练要散架了枫哥。” “切，垃圾～”他拖着长腔说道。 “算了算了，一口气也吃不成个胖子，”他握上温新秋伸出来的手，把他拉起来，“看我的。” 他拍拍自己的肩膀，往舞台的深处走去。眼影盯着温新秋看了许久才转过头。 不远处手机里的音乐被小型音响放大，他随着音乐舞动起来。 突然，他开口：“你不拿出手机记录下我跳舞的帅气形象吗？” “哦哦。”温新秋摸摸口袋，掏出手机。 刚打开，他一甩头，脚下打滑，摔在了台上。 温新秋正好录到了这一幕，台上有很多东西，应该并不疼，不过程瑞枫皱在一起的表情却让他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快删了快删了！”他程瑞枫发觉后跳下舞台，去抢他手里的手机。 他跑着躲开，“诶～不行不行，我得保存有空了就拿出来好好观赏观赏。” “你可拉倒吧！” 他跑，他追。 礼堂里座位和舞台间不大的空间成为了两个人嬉闹的场地，昏暗的日光招摇的钻进来，西风和朝气，落日与少年。少年穿梭在光影与黑暗中，一切都美好。 ☆、第 9 章 发现温新秋的地方，是在舞台后的一个角落。 他看到有一团什么，缩在那里，一动一动的。 他走近，在一旁紧挨着温新秋蹲下来，微微摇晃着碰碰温新秋。 “你别看我，丑死了……”温新秋站起身来，别过头，啜泣使他并不能痛快地出声，只小声地吸着鼻子。 “别呀，不丑。” 他也站起来，伸手，托着后脑勺轻轻摆过来温新秋的头，“看你哭的，枫哥抱抱你，来。” 静静的，他抱住温新秋，轻轻的用手拍着温新秋的背。 “我真是……这是个废，废物……” 安静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温新秋断断续续的小声在他耳边委屈的诉说，第一句话，却还是在责备自己。 “没有，你很好。” “我什么都做不好，哪好了。” “谁说你什么都做不好了？我去揍他！”他佯装着生气。 “没有，我是觉得，校庆都要开始了，我还读不好词，拖大家后腿，”温新秋放开他，转过身去，“我怎么这么没用。” 他抓抓头发，回想起刚才的事情来。 “盛华中学建校五十年来，一直秉承xxx的校训，栉风沐雨，风雨兼程，培养出一批批优秀的学子。” “是啊，五十年筚路蓝缕，五十年披荆斩棘。五十年前，这里只是一片无人问津的废弃荒地，五十年后，这里承载了多少人成长的故事，又见证了多少人的κλμθζκδβκιβλοθ”温新秋突然错了口，脱口而出一堆乱七八糟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温新秋赶紧道歉，向台上台下的众人转着圈儿的鞠躬。 “没事儿，再来一次，”台下的会长翻着稿子，平淡用笔指向他：“从程瑞枫哪儿开始。” 他清清嗓子，又读一遍。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错误。 再来一遍，温新秋才好容易的读对。 但…… “停一下停一下，温新秋你刚才的感情不对，”会长在台下做了个停的手势，“是不是今天太累了，这样吧，你们俩再对对，歌舞类的再拍一遍，你们俩再对对，休息休息不用太紧张。” -- 第18页 他转头，看见温新秋深吸了一口气，却没有吐出来，自己默默的走下了台，回头和他扯出个不像哭也不像笑的表情，淡淡的说：“我去走走。” “……行。” 看着温新秋慢慢的走进后台，他没追上去。 —— “小秋。”他放下手，轻轻的叫了一声温新秋，意料之中的没有回音。 “你看看，”他绕到温新秋身前，“我们都没有很专业，我们都做的不好，只是你今天不在状态。” 他抓住温新秋的肩膀，迫使温新秋抬起头来看他。 温新秋眼里还残存着泪珠，想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点点头。 “就是说啊，”他终于放下心，轻松的笑了起来，“我们还有时间嘛，还可以练习啊。” “嗯。”温新秋终于笑了出来，像是解开了心结，没有察觉的依赖进对面这个人的温柔。 “诶，对了，咱俩下午来学校联系吧。”他突然想起今天是周六，回头对温新秋说。 “啊？”温新秋微微的一愣，“好啊。” 上午的彩排很快结束，会长拍拍温新秋的肩，安慰道：“好好休息，别紧张，能有什么大事儿，大不了不干了。” 温新秋赶紧说：“诶诶诶，这可不能不干了，要是因为我校庆出了事儿，能让我少吃两碗饭。” 见温新秋还有心情开玩笑，会长才舒心的点点头，和他们挥手告别，走了。 吃过午饭，两人找了间没人用的教室。 程瑞枫冲正锁着眉头看着门的温新秋晃晃手里的钥匙，“瞧瞧，这是啥。” “你哪儿来的”温新秋惊喜的问。 “找老刘搞得，咱学校这些教室用的都是一个型号，一把钥匙能开全楼的。”他解释着，推开教室门。 刚踏进去一步，他就被灰尘逼出来了，一边咳嗽着一边对身后的温新秋摆摆手。 “咳咳咳咳，别别别，你先咳，先别进，等这块儿灰都落地了就没这么呛人了。” “这教室得多久没人用过了。”温新秋在他身后给他顺着背，抻着脖子往教室里好奇的看。 “有些年头了，这层楼上都没几个班，这间教室可是冷清的很。” “那我们就让他热闹起来吧，把他……” “变成我们的根据地。”他接上温新秋的话。 “对！”温新秋兴奋的点点头赞同他的话。 像这样发现只有自己知道的事物或者东西的时候，人总是会感觉到一种探索的乐趣，更何况，是这两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说干就干，找来拖把抹布，打扫起教室来。 下午的时光总是过得又快又慢，没有了早起不甘的愤怒，所以漫长又缓慢。却暖洋洋的，像是有一团云包裹住了整个世界，教人昏昏欲睡，又总觉得时间还早可以再偷会懒，等睡上两个小时猛然惊醒之时，才又懊恼怅然，怎么眨眼之间就让它溜走了，所以短暂而欢乐。 程瑞枫百无聊赖的坐在桌子上等着温新秋去买喝的来。 晃着一条腿往窗外看，阳光没有很刺眼，这次他看清清了这所他已然踏进的学校——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可又有哪里不一样，他看的别扭，又说不出来。 是因为晚霞镀的这层金光他甚至疑惑的自言自语。 天快要黑了，有光照进来的地方还可以看得清人，没有光的地方已经有些模糊了，程瑞枫坐的散漫，挡住光的地方在身后一排的桌椅上都到印出一个少年洒脱又凝重的身影。 “枫哥。” 温新秋回来了，拿着杯奶茶走进教室。 他跳下桌子，温新秋朝他走来。 “怎么这么慢，人很多……吗？” 最后的声音细若蚊虫，仿佛只从喉咙发出些气息而没有声音，还带着丝颤抖。 只因为，温新秋笑着走过来，却花容失色的，被他刚才踢过去的凳子绊倒。 奶茶脱手，温新秋整个人都朝他倒过来。 他反射的抬手，没有理会飞出去的奶茶，伸手稳稳接住温新秋。 颤抖，是因为凳子觉得心虚吧，一瞬间，他给自己想好了借口。 温新秋有些惊魂未定的喘着气，微微的张着口，胸腔起伏，靠近他，又离开，靠近他，又离开。 他的耳边忽然响起高歌的声音： 昏黄的教室内，只有微微的呼吸声证明有人存在，尘埃随着温新秋的动作向前飞去，飞到了程瑞枫身边，他跌落在他身上。而程瑞枫抱着他，未曾后退半步…… 他把下巴放在温新秋肩头上，温新秋脸上温热的气息传到两人只见狭窄的空气中，又渡到他的脸上。 他忽然想起什么，撒娇呢喃似的在温新秋耳边说： “小秋。” “嗯？” “你该亲我一下。” 他的话轻轻的落在温新秋的耳朵里，语气柔软娇嗔，似是故意又像是无心的，字字清晰，让温新秋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的声音组成一个一个有声的字，蹦进温新秋的耳朵，好似在温新秋脑中炸开来一朵朵小小的花，让他没有办法思考。 温新秋脑中一片空白，久久的转不过弯，说不出话。 程瑞枫见状，又猎奇的摇摇温新秋的手。 “小秋～” 温新秋突然转过头面向他，在他耳垂轻轻落下一个吻。 -- 第19页 他忽然害了羞，换用额头抵住温新秋的肩膀。 “小秋你真是……” 他们在这个教室度过了很多个下午，却没有哪个下午像今天一样，温柔动人，承接着颠沛流离的少年和多少兵荒马乱的青春烦恼事。 ☆、第 10 章 校庆如约而至，同学们陆续落座礼堂。 全场安静，音乐响起，四道身影走上台，音乐停止，主持人站稳，面带微笑。 四个人站位很是特殊，自左往右，第一个便是温新秋，而后是程瑞枫，而后是刘珂宇和李子彤。 听说了刘珂宇的英勇事迹后，程瑞枫的心里总是对她扬起一股敬佩的劲儿来，不免得还衍生出些害怕的情绪。 他不自觉的往温新秋身边靠，和刘珂宇隔出了些距离来。 这样的人员分配，一边是校内大名鼎鼎的人气cp，一边是近日人气疯长的新晋选手，场面诙谐有趣，自然的带起了台下所有同学的热情。 高歌自然是坐不住的，吹起口哨，肆无忌惮的冲台上喊：“枫哥！枫哥！我爱你！” “小秋！你好帅啊！！！男神！！！” 由高歌的带动，台下的人都渐渐的放肆起来。 有人喊着，“宇姐，宇姐！亲一个！亲一个！” 台上的刘珂宇微低下头，咬着牙对李子彤说：“我说别来的吧，这么多人……” 李子彤笑了笑，仰头附在刘珂宇耳边，柔声笑道：“不怕，我在呢。” 两个人窃窃私语的模样在观众看的角度看来，与亲吻无异，而爆发出一阵欢呼。 于是大家都高喊着让程瑞枫和温新秋也亲一个。 起哄声此起彼伏，大有不亲一个下不来台的感觉，温新秋虽没搞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他脑中突然浮现出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程瑞枫趁他不注意亲了他一口的画面，还有自己在表白墙上的那个丑样子。 他胸中忽的升起一股气愤的感情来，催动着他把这一口给亲回来，而台下的声音更是给他鼓励。 于是他鬼使神差，掰过来程瑞枫的头，在对方脸上就来了一口。 程瑞枫始料不及，只觉得自己的脸烫的厉害，不知道是因为气温太热还是场面太热闹。 他的心随着四周嬉闹尖叫的声音起起伏伏，口中呢喃：“太意外了……” 晚会继续。 教师组的代表，是刘劭杰。 只见刘劭杰抱着吉他，坐在舞台中央，四周都暗下来，一束光打在刘劭杰身上，别样的动人。 台下的同学们纷纷议论，刘劭杰不说话，调好了吉他，对着麦克风开口：“咋的，我除了讲课就不能有点儿才艺爱好了啊？” 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刘劭杰深吸一口气，“嘘！”他闭上眼睛。 指尖轻轻地撩拨着弦，缓缓动听的音乐流淌出来，在空中起舞一般，流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他睁开眼，也张开口，望眼欲穿，而发于声。 所有人都以为，他凝视台下的黑暗是故作深情，没有人知道，在那黑暗之中，站立着一位他倾心已久的姑娘。 晚会很顺利，至于后来校长和教导主任拿着他们的照片和直播的观看记录在一众学校领导间狠狠风光了一把，这都是后话了。 他们的生活回归于平淡。 周二的晚自习，是老师们开例会的时间。 程瑞枫照常在周二这一晚死磕英语题。 等他脑子晕晕乎乎，就要睡过去的时候，刘邵杰进了教室。 “都停停手里活，睡着了的旁边帮忙叫起来，”刘邵杰走上讲台，对台下同学们说。 一阵翻书的声音，大家都仰起头看向讲台。 “咱们开个简短的班会啊，”刘邵杰开始说。 说过一阵老生常谈的学习纪律之类的事。 “还有个事儿，你们知道前两天校长那个事儿吗？” “什么事儿？” “不知道啊。” “是不是那个，校长前两天那个。” “什么啊？” 大家开始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议论起来。 “看来有人还不知道啊，高歌，”刘邵杰向教室后叫了一声。 “咋，咋了？”高歌醒过来擦擦嘴，迷迷糊糊的说。 “先别睡了，你给大家讲讲前两天校长的事儿。” “校长哪个事儿？”高歌还睡眼朦胧。 “你想想，想不起来，就跟我去办公室咱俩俩聊……”刘邵杰面目表情的威胁到。 “啊啊啊，有有有，那个，那个，有！”高歌突然清醒，语无伦次的打断刘邵杰的话。 “说说。” “咱校长不是管早恋管的特严嘛，餐厅蹲点儿啥的大家也知道，”高歌开始说，“就前两天，校长跟踪了一对儿举止亲密的一对儿男女，就观察了几天之后有天趁那个男的去买饭的时候，她就做到那个女的身边问她：‘这是你的谁啊？’你说就说是你表哥，表弟，啥的不也就过去了吗，这一劫总能逃过去吧，结果那个女生，她娇羞的，慢慢低下了头，这这这，这不就，当场抓获了。” 高歌痛心的摇摇头。 “不是说早恋是什么不正常的心态，你们这个年纪，情窦初开，懵懂羞涩，产生好感呢，很正常。只是不希望你们影响学习，毕竟学习是你们当下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你们躲着点教导主任和校长，我也不多追究，要是学习被影响了，自己三千字恋爱过程和检讨自己放我桌上，赶紧改好，事不过三啊我跟你们说，三次月考机会，次数多了我就采取强制措施了。” -- 第20页 刘邵杰开口，双手撑在讲桌上，对众人说。 “大家都自觉点，知道点分寸，把学习搞好，干别的才能安心是吧。” 刘邵杰看看自己的笔记，抬头刚要走，看见程瑞枫和温新秋轻轻一碰拳。 打趣到：“程瑞枫，温新秋，你俩也收敛收敛啊，我刚才说过，都听哪去了。” 程瑞枫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大喊：“不是，我们不是啊，啥啊！” 同学们哄堂大笑，也跟着逗他。 “枫哥你就认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拉倒吧，你们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不屑的反击。 “行了行了，继续自习吧。” 刘邵杰挥挥笔记本，说着走出了教室。 大家安静下来，继续做着自己停下来的事。 只有温新秋无辜的眨巴眨巴眼。 发生什么事了？他们笑什么呢？为什么要笑啊？我要不要也跟着笑？ ☆、第 11 章 “程瑞枫，”刘邵杰站在教室门口轻声叫他，“你出来一下。” “怎么了，老师？” 刘邵杰没说话，转身带着他往办公室走。 到了办公室，刘邵杰把他摁在办公桌前，自己拿着篮球就要往外走“把你信息录入系统，我还有事儿。” 真别耽误您事儿，他心里嘀咕一声。 “那我一会儿关了电脑？” “都行，你记得保存。” 刘邵杰走了。 程瑞枫自己坐在笔记本前，正式上课的时间，办公室内没有老师，安静的很。 按照首字母排序，他排在第一个。 按顺序填上姓名，年龄，生日……很顺利的填完，就要保存。 他习惯性的往下一滑，却一眼，看到底部的内容。 温新秋，男，十七岁，十月二十三日…… 十月二十三日，他低声地重复着这个日子，猛然的想起：那不就是，明天！？ 关了电脑，程瑞枫走回教室，已经下了课，座位上不见温新秋，他找到高歌身旁。 “诶，高哥高哥。”他伸手拦住要去超市的高歌，“明天是不是小秋生日了。” “啊？我不知道这事儿啊，你咋知道？”高歌摸摸脑袋。 “我刚去录信息看到的，明天……” “想给他过生日？”见他欲言又止的，高歌揽上他的肩，低声问。 “你们给他过过吧，我就算了。” “咋？” “明天我有事儿，再说，我也不是很……想给他过的，好吧。就是既然知道了就，是吧，你知道的吧。” “……成吧。”高歌一口应下，没问出声心里的疑惑。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他出校门去买了个蛋糕回来，交给高歌。 “你真不来啊？”高歌摸着蛋糕盒子，又问他一次。 “嗯。”他低着头，想着：也不知道小秋喜不喜欢，不过应该可以的吧，我看他啥都吃的应该不嫌弃。 “为啥啊？” “不好说。” “行吧行吧。”高歌一挥手，也不细究，转身把蛋糕放进了自己的柜子里。 同宿舍有人凑过来问他怎么有钱买了个蛋糕，他如实回答，那人低了声音，说：“枫哥……不是单亲吗，会不会……” “别瞎猜。” 高歌打断他的话。 —— 温新秋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所有人都有些神经质似的，看到他就有些做贼心虚似的不多说什么话，或者窃窃私语，或者搪塞敷衍，要不是程瑞枫还没心没肺的拉着他说东道西，他真要以为自己被孤立了。 莫名其妙的一天终于结束，他如往常一样回了宿舍。 楼下的大厅还很拥挤，上了楼却愈发的安静，尤其是转过弯来，只剩他一个人往这边走。不知道为什么，三楼的灯并没有开，只有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来一点银色的光，发着幽深的蓝色，走动时鞋子落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晰，转角后的楼梯处还吵闹非常，更衬得这边寂静冰凉。 他嘀咕着：“我回来也不早啊，怎么还没人？” 一边摸摸口袋掏出钥匙来，把门打开。 门内不出意料的关着灯，他看不清什么，摸索着去开灯。身后的门却忽然的关上了，不像是风吹的。 他吓了一跳，跑到门前扭动门把手，拍着门喊：“有人吗？” 门外传来一声压低装着神秘的男声，反问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听出来是高歌的声音，皱了皱眉头说：“什么玩意儿，高歌你赶紧把门打开。” “别废话，说不出来就别想让我开门！”高歌并不理会，扯着嗓子继续威胁。 “别闹了，你不开门我跳窗户了啊。”他不理会，把书包放到自己床上。 “诶你！” 门哐的一声被打开，以高歌为首的，一群人都站在门外。 “你们没事儿玩什么呢？”他抬起头问。 “你好好想想，你今天，该多少岁了？” “我今天该……”他突然的愣住。 “你小子！生日都不说一声，要不是枫哥告诉我们，就真打算一声不响的过了？”高歌站在他身边，伸手挽住他的脖子说到。 “程瑞枫……告诉你们的？”一长串的话，他却只捕捉住到了“枫哥”这么个词。 -- 第21页 “是啊，诶对了，”高歌点点头，想起什么似的往自己被子里摸索，找出藏好的手机，翻找着，“枫哥还给你录了祝福，你听听。” 高歌把手机递到他手里，他接过去，听得出来程瑞枫是在打球，有球落地的声音传来，而后有风刮过，程瑞枫呼吸的声音由远及近，别的没有什么，只有一句： “小秋，生日快乐。” 全场的人接上程瑞枫从手机中传出来的这句的，齐声道：“生日快乐！” 看着他们举出来的蛋糕，温新秋鼻尖有些泛酸。 —— 灯还开着，程瑞枫躺在床上，刚刚洗漱，和老妈聊了两句，看起来她状态不错。 他一只手臂压在眼睛上，静静的没有出什么声音，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只是有些疲倦。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来。 谁啊，大半夜的。 他没动，绞尽脑汁想不出来能有谁这个时候来找他。 门外的人却不依不挠的，就到了咂们的程度。 他烦躁的翻了个身，趿着拖鞋去开门。 门外，温新秋站在那儿，捧着块蛋糕，眼里含着水汽儿的看着他。 程瑞枫微微的一愣，让开身：“是你啊，先进来吧。” 他租的房间不大，进门右手边是卫生间，再往前走，窗户下有套桌椅，桌椅旁是一张床，另一边放着些杂物，就是所有的东西了。 让温新秋在椅子上坐下，他在床边对着温新秋问，“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你让他们给我过生日，你又不在，我就过来了。”说着，温新秋把手里的蛋糕举起来给他看看：“喏，我特意给你留的，蛋糕是你买的吧，我一猜就想知道，哪有人买生日蛋糕要买小黄鸭的呢。” 他听着温新秋的话，也笑笑，接过来吃了一口：“真好吃。” 温新秋笑他一句不要脸，四处打量着，眼睛扫过垃圾桶，有些惊讶的问：“你还抽烟吗？” 程瑞枫愣了愣，转而做到床上：“不常抽，一年也就这一次。” “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嗐，没啥，你今天生日，听了不吉利。” 温新秋大概的猜出了些什么，想开口安慰程瑞枫，又不知道说什么，一次次的在心里组织语言，又一次次的说不出口。 “枫哥。” 一阵沉默后，温新秋突然叫他，语气平淡，甚至有些沉重。 “嗯？” “谢谢你。” “谢什么，这都是……” “我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 “是吗，是……不喜欢吗？” 他斟酌着开口，既然温新秋起了这个话头，他忽然有了兴趣把剩余的内容引出来。 “我还很小的时候我爸妈就离婚了。” “……”他没说话，只看着温新秋，流露出一丝同病相怜的心疼。 “他们吵得很厉害，”温新秋继续云淡风轻的说道，“我当时太小了，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害怕，连跑出房间挽留他们都不知道。” 温新秋说着，眼眶开始泛红。 他微皱起眉头。 “然后，他们就离婚了，房子留给我了，我爸出国，又找了一个，我妈，也不知道去哪了，这么多年也没个信儿，就知道到了时间都给我打钱。” 他于心不忍，挪过去抱住温新秋微微颤抖的肩膀。 “从那以后，我就自己一个人住，偶尔的奶奶会来帮我。开始奶奶想让我搬去和她一起住，我拒绝了，其实我挺害怕见到她的，一见到她，她免不了想起我爸，我也免不了。” 温新秋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好像终于把心里积压这么多年的话说出来，痛快了许多。 “枫哥，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破事儿。我爸妈离婚之后，就没有人记得我的生日了，我也没有再过过生日，时间久的，都让我忘记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了。” 温新秋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前所未有的真诚：“枫哥，我希望以后每个生日，都有你。” 此刻的温新秋，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把所有的脆弱都展露在他眼前，虽然眼角泛着泪光，却坚定不移地说着像小孩子一样有些幼稚有让人信服的话。 他从来没见温新秋这样脆弱，他心疼他。 “枫哥，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不要憋在心里，好吗？” 温新秋诚恳又热烈，要拿一颗真心换他的坦诚。 他动了容，他软了心，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小秋，”他进紧紧地抱住温新秋，低声呢喃。 “我在呢，枫哥。”温新秋顺着他的背，轻柔得像只猫在顺自己的毛。 “小秋，我从来没，见过爸爸，”他终于放下纠结，说起自己，“十七年前的今天，他在赶去医院的路上出了事，我见到他的时候，就只有了一块冰冷的墓碑，和他过去的照片。” “我妈自己带着我，我长到这么大，她从来都没抱怨过一句，她说她没事，说她早就没感觉了。可我知道，她放不下我爸，她也放不下我。” 他把脸埋在温新秋的颈窝，挫败的诉说着。 可把温新秋给心疼坏了。 “对不起，让你想起这么……”温新秋轻轻地向他道歉，酝酿这安慰他的话。 “他去世的那天，一定是去接你了吧，”他看着温新秋缓缓地说，“小秋，今天是你的生日，谁都不能让你不开心。” -- 第22页 “嗯。” 所有的话都不必再说，他知道，说与不说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对了，这么晚了宿舍门该关了吧，你怎么回宿舍啊？” “不回去也行，那大爷差的没那么严。” “那你睡哪儿？” 温新秋突然坏笑着跳上他的床，滚了两下把被子裹在自己身上，只留个脑袋对他说：“关灯！” ☆、第 12 章 次日是放假休息的日子，两人昏昏沉沉，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阳光从窗子流到桌边，又流到床边，满是欢快的气息。 温新秋先醒过来，睡眼惺忪，盯着陌生的环境眨了两下眼。一翻身，摸到了柔软的身躯。 程瑞枫悠悠转醒，握住温新秋的手，轻轻的揉捏把玩，凑上温新秋的耳边：“小秋，睡得好吗？” “嗯？”温新秋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在程瑞枫的床上，猛地坐起。 “这么晚了，都该吃午饭了吧。”程瑞枫不起，躺在床的外侧挡着温新秋不让他下去。 “是啊，不如我请你吃饭吧。”温新秋忽然说。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程瑞枫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 “你要自己做？”程瑞枫把手里刚刚接过来的一盒青菜放进购物车。 出了校门，温新秋径直带着他去了超市。 “嗯，今天该去看奶奶了。” 温新秋在他身侧挑着东西，头也不抬地说。 “我以为你邀请我下个馆子，没想到啊～” “你要是想，也可以去。” “诶，不要不要，”他跳到温新秋身前，“我想吃你做的，特别想。” “那你想吃什么？” 温新秋绕过他，不动声色的含笑问他。 “我不挑，什么都吃。” 他乖乖的跟上，嘴甜的说。 “去那边儿。”温新秋引着他，从蔬菜区走到肉类。 他们转过来转过去，在超市里来来回回，连生活用品都看了一遍，可谁也没有提出离开的建议。 “小秋，你经常来超市吗？” 他有点无聊的推着都购物车。 “对啊，我一个人住，什么东西都要自己操办，奶奶年纪大了，有什么需要的话，也得我来买。” 温新秋转过身面向他，倒退着往前走。 “一个人住很辛苦吗？”他想着温新秋熟练的挑菜买菜的样子，问道。 “倒也不辛苦，就是什么都得亲力亲为有点儿麻烦，有的时候要家长签个字也挺难弄的，除此之外，我还挺喜欢这种自己……诶诶诶！” 温新秋话还没说完，身后有小孩子跑过，撞到他腿上，他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仰去，眼看着就要倒在后面的开心果里。 程瑞枫扔开购物车，快步走上前，堪堪在温新秋倒下去的一刻挽住他的腰，才避免了开心果溅出一地的情景。 他勾住怀里人的下巴，换了个轻浮的语气：“你说我这算不算，英雄救美？” “你快起来。”温新秋轻推着他，可身体的重心正被眼前这个人掌控，使不上力气。 “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啊？”他继续说着，像是纨绔的少爷在调戏个良家女子。 温新秋的脸肉眼可见的泛起了红。 “诶诶诶，别挡道，让让让让。”身后有人叫嚷着。 他一听，赶紧收了贪玩的劲，把温新秋扶起来，给那人连声道歉，让出路来。 两人大包小包的，买了许多。 “诶诶诶，我看起来怎么样？”他手里提着东西，，只能用手肘碰碰温新秋，问道。 “什么怎么样？”温新秋有些莫名其妙，“两只眼一个鼻子一张嘴，啥也没掉。” “不是，我说我发型怎么样，精神怎么样，气质怎么样，”说着他一甩头，“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奶奶，得留下个好印象。” “什么啊，搞得跟带你回去见家长一样。” 温新秋被他逗的开心，打趣他。 “这是礼貌！诶呀，你快别笑了！”他气急败坏地打断温新秋。 “好好好，很好，发型工整，精神，气质。”温新秋收了笑，正色的评价他。 不知道为什么，程瑞枫总有些紧张，他想不出原因，最终只把这些紧张归于第一次去别人家做客的，正常情绪。 温新秋懒得找钥匙，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一声温和缓慢的回应：“谁呀？” “小秋。” 温新秋大声的回应着，声音却并不尖锐，只带上了慢慢的耐心和温柔。 程瑞枫看着他，不自觉的扬起嘴角，他对奶奶，一定也有很深很深的感情吧。 门开了，是一位有些发胖的老妇人，温新秋与她相貌三分相似，连脸上的肉，都长的一模一样。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这是遗传啊。 温新秋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说：“你和奶奶长的真像。” “小秋来了啊，”奶奶慢慢来了口，又看向温新秋身后，“这是？” “奶奶好，我是小秋的同学，打扰了。”他开口解释道，满脸的笑容让人看着就很舒心。 “好好好，来来来，”奶奶让开身，“快进来吧。” 两人进了屋，屋内是老年人特有的温馨感，桌上的桌布，电视上盖的布，和散发着陈旧气息又让人倍感亲切的沙发套，一切都昭示着这是一位老人的家。 -- 第23页 温馨又平静。 奶奶在那边的沙发上坐下来，看着温新秋站在桌旁把东西拿出塑料袋。 “奶奶，你叫他……” “小枫，”程瑞枫赶紧接上，“奶奶叫我小枫就行。” “啊，行，叫他小枫就行，你俩先聊着，我去做饭。”说着，温新秋提起东西进了厨房。 厨房中开始有声响传过来，奶奶一直得盯着程瑞枫。 他有些不知所措，两只手在腿上来回的滑动，只能以笑来回应。 “小枫今年也十七岁了？” 奶奶突然问他。 “是啊是啊。”他乖巧的点点头。 “小秋没欺负你吧？” “啊？没有没有，”他赶忙摆摆手，“小秋怎么会欺负我呢。” “哼，”奶奶笑着轻哼一声，“你别看他现在安稳，小的时候啊，可是带着这一圈儿的孩子干了不少坏事儿。” “是吗？”他有些好奇，“还有这事呢。” “是啊，他小的时候啊，领着那帮小孩儿把人家家的抢都给拆咯！”奶奶突然凑近他，原本因为肌肉下垂而一直有些下拉的眼慢慢的睁大，像是个小孩儿在和别人偷偷的说秘密一样兴奋。 “奶奶！” 他还没开口，厨房的温新秋先出生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程瑞枫！” 温新秋又开口叫道。 “诶！” “你过来帮我个忙！” “我和小枫说说话，”奶奶这个时候插进一句话来，“你怎么把小枫叫走了，谁陪我说话？” “你们再说，指不准把我哪年的破事儿都给翻出来了，不能说了。” 温新秋端出来一盘凉菜放在桌子上——老人的家里，餐桌与客厅同用一张是很正常的事。招呼着他，“来来来，过来给我帮忙。” 他跟着温新秋走进出厨房，外面的奶奶坐上摇椅在阳光下打着盹。 “你小时候，还这么皮呢？” 他择着菜，对温新秋问道。 “小时候嘛，再说了我也不皮啊，他门家墙自己不结实，我就是看墙底下有个蚂蚁窝，倒了点水进去，谁知道那墙就自己倒了。” 温新秋在他对面，拿起一根芸豆说起来。 “哈哈哈哈。” “笑什么。” “你可真行，也不知道该可怜谁，是可怜墙呢，还是可怜蚂蚁。” “当然是可怜我啊，我被冤枉这么多年，不值得可怜吗？要不是我，当年那窝蚂蚁可就住到他们家里去了。” 温新秋端起盛芸豆块的盆，站起身来。 “嗯，也是。” 他也跟着站起来。 “你去切点肉。” 温新秋指指冰箱，指挥他。 “我想炒菜。” 他看着温新秋，正色道。 “你还会炒菜？” “不会。”他如实回答。 “你别给我把厨房炸了啊。” 温新秋有些担心的犹豫着。 “那不能，凭我这聪明才智，心灵手巧，肯定一学就会，你就瞧好吧！”他信誓旦旦的一拍胸脯。 温新秋将信将疑的，还是把锅铲递给了他。 “开火。” 温新秋站在一旁。 “怎么开？”他茫然的问。 温新秋上身前倾，把一旁的开关打开，又握住桌上的把手，微一用力，向下一压转过来，火苗忽的冒起。 “这样。” 又觉得他肯定不会，伸手又把油烟机给打开。 “这个我还是会的，”他倔强的指指油烟机。 “好好好，我错了，不该帮你。” 温新秋好笑的向他说。 “没事儿。” “嗯，倒油。等油热了，就把肉放进去。” “怎么算是热了？” “你把手放在上面，像这样，”温新秋抓过他左手，往锅里伸，他有些害怕，微微用力向后缩“你别害怕啊，感觉热了，就这个温度，就可以了，下肉吧。” 说着，温新秋把盛肉的盘子递给他，他挑起一块肉，慢慢的放进锅里，锅里响起滋滋的声音，开始冒气烟，他翻弄两下，又挑起一块。 “诶呀，你别害怕啊，这样的话锅里的都熟了，还有没下进去的呢。” 温新秋看的着急，伸手把盘子往锅里一到，肉尽数滑进了油中，落下的时候，溅起了一连串的油花。 “哇哇哇！他飞出来了，溅出来了！”程瑞枫吓得尖叫着赶紧往后躲。 “快翻快翻！一会该糊了！”温新秋也急。 “不行不行！” 他嘟囔着往不停后退。 眼见锅里的肉就要糟蹋了，温新秋劈手夺过程瑞枫手里的锅铲，一个滑步到他身前，挡在他和锅之间。 程瑞枫得救了，心神未定的弯着腰，喘着粗气躲在温新秋身后往锅里看去…… 厨房里咋咋呼呼，第一次尝试下厨的人被吓出了魂，给难免有些沉寂的房中填上了一丝欢快，和蔼的老人在躺椅上摇摇晃晃，挂着欣慰的一抹笑意。 ☆、第 13 章 吃过饭后，两人又陪奶奶说了会儿话，老人家很快有些困了，温新秋看出来奶奶的疲倦，扶着她去午睡。 出来房间看见他坐在沙发上，温新秋倚着门，问道：“你回去吗？” “回去吧。” -- 第24页 他想不出什么能继续留下的理由。 “那我送送你吧，顺便把你书还给你。”温新秋想想，说。 “行。” 学校里没有什么人，从大门走进去，很是宁静，只有一两声忽而响起的鸟鸣，和再往里走篮球场上篮球落地的声音。 “高哥！”程瑞枫站在场外叫一声。 “咋了？”高歌把球扔给柳行。 “教室开没开门？” “没有，我包里有钥匙。”柳行把球投进框，转身对他说。 “你帮我找找呗，我不好翻你包儿。” “行。” 柳行过去，把钥匙找出来，递给他。 “你那个小姐妹今天没来？”温新秋在一旁忽然开口问道。 “没有，她今天补课。” “哦，谢谢啦。”温新秋很自然的拿起程瑞枫手机的钥匙，晃晃对她表示感谢。 “球球球球球！” 高歌叫着，去追入了框后，自然落地而滚到远方的球。 “没事儿。” 柳行回应一声也去追球。 程瑞枫和温新秋往教室走去。 “柳行哪个小姐妹？”程瑞枫好奇的问道。 “哦，她那个发小，”温新秋打开门，在自己桌洞里找着，“就每天都来找她那个，好像是……三班的吧。” 桌洞里没有，温新秋又往桌上翻起来。 “那个是她发小啊。” “对啊……诶，怎么没了？”温新秋左找右找都没有，急得抓抓头发。 “可能不在这吧，你先别急。” “不会啊，我都没回家。” “嗯……” “不能给你丢了吧……不行不行，那可是课本，丢了可不行。”温新秋跌坐在座位上。 “没事儿，没了我再买一本儿。”他也坐下来，安慰着。 “我昨天，昨天就做这儿啊，然后就……” 终于想起可能在的地方，温新秋飞快的往楼下跑去，看得出来的心急。 他跟着跑下去。 温新秋跑去跟宿管要了钥匙，在一句句的唠叨声中，急切又小心的回应。 终于拿过钥匙，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房间，翻找着自己的床铺。 找到了！ 温新秋把课本拿在手里，没有哪一个词，能够形容他现在的惊喜，他多害怕把这东西给丢了。 温新秋急切的想要和程瑞枫分享这一刻的心情，他跑到阳台，高声的呼喊，挥舞着手臂。 程瑞枫扬起头。 日昏，光影渐斜，暖色调的光落下来，被建筑七七八八的分成几段，一些碎片的光落在温新秋身上，他在宿舍的窗户探出头冲程瑞枫欢快的大笑着，手舞足蹈。 那一刻，程瑞枫知道，他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 可他不知道，那一刻的心动是为了什么，是为有人在乎他，是为他失而复得的课本，他想不到。 这样的心动似曾相识，可他自然的把这一刻的心动排除在情爱之外，毕竟对一个男生心动，匪夷所思。 温新秋从来内敛又温和，即使是在兴头上也从不会有太多夸张的动作，可他那天对他，对他一人，高兴得像是讨要奖赏的孩子。 他还是忍不住的，也对温新秋笑着点点头。 —— 午睡，是温新秋一个很好的习惯。 温新秋正趴在桌子上，酝酿着睡意。听见身旁有衣服摩擦的声音，猜着是程瑞枫过来了，没理，继续闭着眼睛。 就听见耳边忽然被热浪包裹，程瑞枫伏在他耳边，吹着热气，用他堪堪可以听见的声音说：“你写今天布置的作业了没？” 应该是怕吵到别的同学，程瑞枫声音小的他也要认真听才能听清，不知道是因为要认真听程瑞枫说话，还是因为那阵热气刺激到耳朵，他忽然清醒过来，没有了一点儿睡意。 于是他支起身子，抽出作业本给程瑞枫。 程瑞枫跟他小声说了几句谢谢，就开始“赶工”。 他继续趴下，伏在桌子上，耳朵有些发痒，脑子里全都是程瑞枫吹着热气在他耳边说的话。 他眨眨眼看着正写作业的程瑞枫，扭过脸去不看。 唉，闹心。 于是他准备让自己冷静一会儿，好好睡一觉。 可他忽然发现，自己趴过来趴过去，把脸放在什么地方都不舒服，更闹心了。 程瑞枫发现身旁人的躁动，用笔头戳了戳他的肩膀，还是用只能让他们俩听见的声音对他说：“衣服给你，这样趴着舒服点儿，我就是，就是怕你不舒服影响到我，你别瞎想别瞎问啊。” 他愣了愣，接过衣服，说了声谢谢，把衣服垫在身下，继续睡。 而且为了显示自己一点儿都不心虚，特意把脸对向程瑞枫的方向。 程瑞枫写着作业，一偏头，正看到了温新秋的脸。 温新秋闭着眼睛，安静又温和，软乎乎的，一脸委屈相，真的让人想揉，他就鬼使神差的捏了上去。 “怎么了？”温新秋突然半睁开眼，问他。 “呃，没，你流口水了。”他胡乱的找着借口，还为了这个借口特意在温新秋脸上多捏了两把。 “！！！？”温新秋眼睛忽然瞪大，猛直起身来，擦着嘴，心里想着：坏了坏了，丑死了，竟然流口水，这也太丑了吧！应该没什么看到吧，应该吧，天啊！ -- 第25页 温新秋擦着擦着，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儿。 不对啊，没有啊。 他疑惑的看看“认真的”程瑞枫，皱皱眉头继续睡。 程瑞枫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又上扬。 下午的课上。 语文老师走进来，书往讲桌上一拍，所有人都从昏昏欲睡被吓的坐直了身子，脑中不停的想着自己最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 老师坐在讲台上，扫视着一众神经紧绷的同学。 她忽然开口，“有些同学啊，你说，你抄就算了，能不能有点水平啊。连名儿也抄上是什么意思，让我猜猜你是谁？啊？” 大家窃窃私语，猜测着这个人是谁。 “这人脑子指准有点儿什么问题。”程瑞枫偏过头低声和温新秋说着。 “是吧，程瑞枫。” 语文老师忽然叫他，他赶紧站起来。 “是吧，温新秋。” 温新秋也赶紧站起来。 两个人面面相觑。 温新秋低着头咬牙切齿的对他说：“就是你脑子有点什么毛病。” “不是，我，我，这是意外，你听我解释……”他也小声地回话。 “嘀咕什么呢！”语文老师见他们说的正欢，开口打断“抄就算了，啊你们还给我抄份模一样的，怎么着，考验考验我对你们的熟悉程度是不是，看看我认不认识你们的字？” “……” 两个人低着头，都不敢说话。 “别不说话，来来，你们说说我猜对了没。” 见两个不说话，语文老师更火大的问。 “对，对了……”程瑞枫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声地回话，却被温新秋拉住了衣角。 “你别说话……” “还对了！”语文老师的声音炸起，像是要喷火吃人一般，却忽然不知是因为被气的习惯了，还是破罐子破摔了，轻轻的笑起来，“你们说说，我这猜对了，是不是得有点儿奖励？” 语文老师慢慢的又坐下。 “我也不生气，反正是你们的作业，你们爱做不做，习也不是给我学的，不过这课上的时间可是浪费了，浪费了我们同学们这么多的时间，你们说说该怎么办啊？” “啥？”温新秋小声地问他。 “来来来，程瑞枫，你说说。” 见他们又都不说话，她点名道。 “我吧……我……我觉得……老师，我真错了。”他支支吾吾一顿，只能选择低头认错。 ☆、第 14 章 那天的晚自习，温新秋趴在桌子上，无助的哀嚎。 “这怎么办啊……写不完啊，写不完啊……怎么办啊……” “你别急，肯定能写完。” 他停下手里的笔，右手支在桌子上，托住脸。 温新秋抬起眼皮看他，无力的从嗓子里挤出点声音“怎么肯定？” “你想啊，要是抄不完，我就去打印两份儿，笔记也是一样的，混在里边儿她看不出来的。”他得意洋洋的转着笔。 “你果然是有点什么病……” 温新秋无奈的看了看他，咂咂嘴，又拿起笔来。 “不是，你听我说……” 笔这个时候不听使唤的拖了手，磕在桌沿上，爆出来的笔油溅在他衣服上，染黑了校服前襟。 “呀！”他惊呼一声，手忙脚乱的用手摸摸，结果又弄脏了手指。 温新秋听到声响回过头来，忍俊不禁，发出吃吃的笑声。 “笑什么啊～”他嘟囔着，一边脱下校服外套，“有湿巾没有。” 他正擦着手，身后传来高歌的声音。 “诶，枫哥这是不是你衣服啊。”高歌手里拿着个校服外套问他。 “嗯？”他正专心，没怎没听清。 “我闻闻。”温新秋却伸出手，要来了那件校服外套。 “你闻啥啊，你还知道他身上啥味儿？”高歌质疑的一边说着，一边把外套递过来。 听了高歌的话，温新秋的眼神移向他，他正转头，恰好对上温新秋的眼睛，两个人相视愣了两秒，都笑了起来。 “对啊，他身上味儿可不一样了，全都是书卷气。”温新秋含着笑对高歌说。 还有一点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和他身上分泌的汗液的独特味道，这些是在今天中午趴在程瑞枫校服上闻到的。 “啧，还书卷气。”高歌一扬眉头，不屑的回话。 “不是他的，这个校服太臭了。”温新秋把校服递回给高歌。 高歌接过去，自己也凑上去闻闻，嘀咕着，“啥味儿啊，这不都一个样儿？” 转身去继续找校服的主人。 “诶，”程瑞枫忽然搂住温新秋的脖子，“小秋，多亏你今天救我了。” “我这还救了你？”温新秋指指桌上的抄写，觉得他今天脑子肯定是让驴给踢了。 “不是，这是天意。” “这是你意。” “诶呀！反正不管怎么说吧，你要是不给我抄作业的话，语文老师指准告诉老刘，老刘告诉我妈，到时候我这颗鲜嫩Q弹的屁股啊，可就遭了殃了。” “哦，那你不给我点儿奖励？” 温新秋乖顺的没有挑他话里的毛病，顺着问道。 “那当然有了，”他一拍胸脯，“我中午就预订好了，等我去拿啊。” -- 第26页 说着，他跑出教室。 温新秋在身后喊着“什么啊？” “奶茶～～～～～～～” 奶茶？ 温新秋反复的想着这个词，想起来多少天前，那个黄昏，幽暗的教室里，他脚滑整个人跌在程瑞枫怀里。 是为这个？这个傻子，要赔给自己就直说呗，还找个这么蹩脚的理由。 他失笑着摇摇头，低头继续苦干。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上课又下课，程瑞枫还没有回来。 温新秋咬着笔望向窗外，不能吧，学校真有那吃人的怪物把他给叼走了？怎么还不回来。不能啊，这么大个人，还能没了？可学校还真传过闹鬼，难道？不能不能，温新秋，你想什么呢，赶紧抄，抄不完了！ 他拍拍脑袋，最后看一眼窗外，依然漆黑，只有灯偶尔的闪一两下可怜似的回应他。 他叹口气，继续写，可脑中程瑞枫被各种迫害的臆想层出不穷，扰的他没法专心，不过好在抄写不需要带什么脑子。 直到快要放学的最后两分钟，教室内连接教务处的喇叭发出了声响。 ———— 程瑞枫走的匆忙，没来得及穿外套，跑下楼的时候才感觉有些寒冷，不过他已经来不及去在乎了。 飞快的冲到学校门口，却扑了个空，空无一人。 他急得团团转，这可不能空着手回去啊。 “诶诶诶，同学同学！” 旁边的栅栏后，突然传来声响。 他走过去，看见送外卖的人正在栅栏外，那人把东西递给他，“最近啊你们学校都不让点外卖了，他们都是往这偷偷‘交易’的。” 他接过来，答谢的笑笑“是这样啊，我都不知道呢，谢谢您啊。” 送走了那人，程瑞枫掂量掂量怀里的奶茶，准备往回走。 “咳咳。” 咳嗽声从身后传来，他不敢动，僵在原地，直到一双手拍上他的肩，教导主任的声音传来，“程瑞枫，你干什么呢？” “主任，你听我解释。”他欲哭无泪的回头到。 “外边多冷啊，一会儿去教务处咱俩慢慢说。”教导主任拿开手，继把手而背在身后慢慢的往前走着。 他抬头望望教室的窗户，快步跟了上去。 教务处内，教导主任坐在中间长桌旁，程瑞枫立在一边。 “来来来，”教导主任招招手，示意他坐下，“这奶茶啊，不喝就凉了。” 他不敢动，教导主任见状，把奶茶拿出来，插上吸管，给他塞怀里。 ———————————— 伴随着一阵“优美”的音乐，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吸引，刺啦刺啦的响声，而后是程瑞枫沉重的声音。 “我检讨，不该在晚自习前十分钟预备时间里去拿外卖......也不应该不穿校服就在学校里乱跑，还去校门口旁边儿栅栏拿奶茶，这严重的违反了校规校纪，在这里我完全处于自愿的进行自我检讨，告诫各位同学一定不要向我学习，并且郑重承诺我一定会改正的。不过……今天的奶茶还挺好喝的……” “程瑞枫！你说什么呢！”广播里传来教导主任愤怒的声音。 “我错了，老师，我错了我错了……” 伴着程瑞枫不停的认错，广播的声音被掐断。 教室中响起欢快的笑声，为程瑞枫也为放学的铃声。 温新秋听了所有的内容，长舒一口气。 原来不是被吃了啊。 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轻笑出声：还想着给他通风报信保平安呢。 他宽了心，伸个懒腰开始整理东西。 高歌正往门口走，路过他，撇过他桌子上的东西，惊呼一声：“你怎么还写呢？” 他一边扣着笔，一边回话：“不写让语文老师撕碎了我？” 高歌一听，停下脚步坐在他前排的桌子上，“诶呦，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少写点去给她道个歉求个情，就过去了，写这么多不累死了，她就是知道你们写不完才让你们抄这么多的。” “啊！？你怎么不早说！？我都写完了！”他把笔拍在桌子上，发出的声响像是在表示自己的愤怒。 “哇！谁让你不早问我，还赖我了。”高歌身向后仰做出一个防御的姿势，又跳下桌子，大摇大摆的往门外走去，“你高哥被她罚的次数啊，比你被她夸的次数都多。” 他无语，“你还，这么骄傲呢……” “哦！枫哥回来了，奶茶好喝吗？怎么不叫着兄弟。”高歌的声音在门口再一次响起，传到他的耳中。 “拉倒吧，没你什么事儿。” 程瑞枫走的急，扔给高歌一句就匆匆闯进教室里来。 他抬眼看到程瑞枫，正要开口，却被程瑞枫一把抓住手腕，拉着往外跑去，程瑞枫口里还念念有词：“走！枫哥带你去喝奶茶！” 他被带着一路小跑，“我书包还没拿！” “不要了！” ☆、第 15 章 程瑞枫一直在打喷嚏。 入了冬，温度开始断崖式下跌，暖热突然的交替没有一丝的预告，让每个人都猝不及防。 从早晨的早自习开始，程瑞枫就在他旁边一直哼哼唧唧，不停的打喷嚏，拿纸擦鼻涕，摇摇晃晃的时不时就碰到他。光是听着，就难受的很。 他终于忍不住，在一个课间转过头皱着眉头朝趴在桌上的人开口：“你是不是快死了？” -- 第27页 程瑞枫听声，慢腾腾的从桌子上做起来，眼睛半眯着，像是视线模糊，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摇晃着头，迷茫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张开口。 却发不出什么正常的声音，开口就哑了声，程瑞枫咳嗽两下，语气里因为生病而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委屈，每个字都粘在一起，轻轻的从口中吐出来。 “我感冒了，难受死了……” 程瑞枫难受的撑不住，侧卧在肩膀上，整个人贴在桌子上歪头看着他。 他看程瑞枫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满是担心的问：“你不是发烧了吧？” 程瑞枫眼珠转了两下，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伸出手附在自己的额头上：“好像没烧吧，挺正常的啊。” 他听得急了，都病成这样了，一看就不是啥事儿没有。 “你能摸出来个屁。” 于是他笑骂一声，伸出手，附在程瑞枫的手上，程瑞枫感觉到了，朝他开口笑道：“你的手比我的还热呢！” 他察觉出不对，无语的掰开程瑞枫的手，附在对方额头上，可他手是在是热，怎么也摸不出什么来。 于是他心一急，身向前倾，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程瑞枫的额头上。 他眼看着，程瑞枫的眼睛开始是没有神采的，而后渐渐的双眼睁大，紧紧的盯着他，好似要用这点距离把他整个人都看个遍。 额头上的温度不断的传来，他感到自己的额头也被程瑞枫染的升了好几个度。 对于那天的事程瑞枫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只是后来在高歌绘声绘色的讲演中，他才知道，那天温新秋的脸，比发烧的他还要红上许多许多，是从脖颈红到了发梢。 没有精神的眼中，他看到温新秋低语出一句：“烧这么厉害！” 就匆忙的跑出了教室。 他抬头看着早就遮盖住温新秋身影的门框，发了很久的愣，忽然想到，自己这个位置旁就是窗户。 他慢慢得转过头去，伸长了脖子往楼下望。楼外的空气冷的已经呼气可见了，大地安宁静谧，鸟儿早以飞向南方，空剩了些光秃秃的树干在摇曳。 忽然的，冒出一个移动着的小点儿，他眯起双眼，勉强的看出这个小点儿是一个人。 他静静的看着，歪着头，托着腮，他看着温新秋。 温新秋回来的时候气喘的快要把心吐出来，他一手握着药，风掠过他的脸颊，只剩下隐隐的刺痛，吸进去的冷气呼出来以经变成了温暖的气息。 他把要放在桌上，敲敲程瑞枫的桌子，把睡着的程瑞枫叫起。 “嗯？怎么了？”程瑞枫揉揉眼睛，懒得起身，干脆趴在桌上问他。 “起来吃药。”他干脆利落的发话。 程瑞枫不说话，低下眼帘看着桌上的药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小秋，特意给我买的药吗？” 他忽的抬眼，正对上程瑞枫的眼睛，那双眼睛中干净的他看不出什么心思，只能在朦胧中窥见一点点呼之欲出的期待。 “啊，我下去散步……顺便买的。” 他突然理解程瑞枫为什么一次次的矢口否认，原来要承认自己急切的心，是这样难以开口的羞涩啊。 “不吃。” 听到他的话，程瑞枫却是发了脾气一般，把头扭过一边，语气坚决的像是在和他赌气。 他怔了一怔，对着程瑞枫的后脑张了张口，没说出什么话来，只能缴械投降，软下声音哄道：“好吧好吧，我特意去给你买的，快吃药吧，啊。” 程瑞枫忽的坐直身子，把桌上的药抓在手里，像是抓住了什么宝贝一般的轻轻摩挲，抬头对着他笑道： “嗯，小秋真好～谢谢小秋～” 程瑞枫笑的极无辜，像极了书上所说的天真无邪的孩童。 温新秋也笑，只是在心里想着， 就没人告诉他，他可爱的要让我发疯吗？ —— 渐渐的程瑞枫的身体适应了这样的寒冷，病情开时间渐渐的好转。 几天之后，已经要好的差不多，不过他还是在温新秋的“威胁”下妥协，再吃这最后的一天药。 他喝药喝的很奇特，不要什么杯子，更懒得去冲泡，于是他总是吃的胶囊之类，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温新秋特意去给他买的，就是生吞硬咽，他无论如何也要吃。 他旋转把玩着手里的颗粒，等水凉了，撕开颗粒的包装，悉数倒入口中，药物特有的苦涩味道冲进他的鼻腔，有的已经被口水融化，在他口中回转。 他赶紧抓起桌上的水杯，灌进去一口。 可水和颗粒之间还是混合不好，使得有的颗粒无法融化，使他无法下咽，于是他摇起头，希望这样能够更快的让颗粒融化。 可他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温新秋的身影笼罩。 —— 温新秋很高兴程瑞枫的病开始好转，也很高兴自己身边终于不再坐着个“病原体”。 他欢快的拿着水杯去打水。 正哼着歌往回走，一转进门，却见程瑞枫正不停的摇晃着脑袋，他心下一惊，赶紧赶紧快步走过去。 他拍拍程瑞枫的背，急切的问道：“你怎么了？啊？你别摇头啊！说话啊！” 程瑞枫见他来得急，想要把口中的东西咽下肚去，可越是着急越是事与愿违，吞不下又吐不出，含在嘴里憋的满脸通红。 -- 第28页 他见状，拍着程瑞枫的背，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干着急。 等程瑞枫终于咽下去，大口的喘着气时，他脑中绷住的一根弦突然的断裂，后退几步跌坐在过道那边的一个座位上。 他感觉自己有些害怕，又夹杂着委屈的想要哭出来，眼角抑制不住的湿润，鼻尖一酸，语气里带了哭诉，他有些激动的说：“你吓死我了，你干什么啊，摇头摇的我以为你发疯了，抽搐了呢！” 程瑞枫见状，本要开口责备的话被拦在嘴边，他装作无事的站起来拍拍温新秋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吃个药，能有什么事儿？倒是你吓了我一跳，差点呛死我了。” “你喝药你不会用个杯子啊，你一直在那摇头，我差点都要去掐你人中了，你吓死我了！”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啊，别哭啦～” 见温新秋吓得魂不守舍的抹着眼泪，程瑞枫心一软，温声和他认错，轻轻的哄道。 “那你以后，”温新秋吸着鼻子断断续续的说，“你以后喝药都好好喝，用杯子喝！” “好～我好好喝～” —— 病好后的程瑞枫又一次活跃在球场上。 今天温新秋和高歌被语文老师叫去默写，很多人嫌冷，只有程瑞枫和柳行在。 他双手来回交叉的运着球，假装着随口问道：“诶，我说，温新秋就没个女朋友？” “什么？”柳行盯着球，没注意听他说了什么。 “我说啊，”他索性直接把球抛给柳行，缓着气说，“我说啊，温新秋，他人也不错，长的也不错，也不是什么不开窍的东西，怎么他就没个女朋友处对象谈恋爱？” 他又忽然的想起那天温新秋拒绝那个女孩儿的样子，一拍手，恍然大悟道：“难道是因为他潜心学习！？” “什么潜心学习，他找也不是女朋友啊。” “哦……啊？”问题有了答案，可更加的扑朔迷离，他追问道：“什么不是找女朋友？” “你真不知道？”柳行听了他的话，有些惊讶的问。 “知道什么？” “你真不知道？我以为你，我以为他会告诉你……我以为你知道呢！” “到底什么事儿啊。”他皱着眉头。 “你过来，”柳行对他招招手，附在他耳边，“你啊……” 程瑞枫的眼睛慢慢睁大，渐渐的填充上了满满的期待与憧憬。 次日，程瑞枫的一对黑眼圈和肿得跟两个核桃似的眼睛，着实把温新秋吓了一跳。 温新秋戳戳他，“你昨天连夜挖煤去了？” “你懂什么，这是为爱情流过泪的伟大标志！” 他嗔怒的一放书包。 温新秋：？？？ ☆、第 16 章 还得从昨天的球场上说起，话说他把耳朵伸过去，柳行在他耳边说道了一番。 于是在那个晚上，一个叫做程瑞枫的酷盖知道了有一个网站叫做晋江，有一个分类叫做纯爱。 他，毫无疑问的是沦陷了。 那个晚上他辗转反侧，看了又看，虽然困的神志不清，可就是合不上眼睛去，泪水不知怎么的，一直往下流，他不想，又忍不住。 在床上转来转去，从床头转到床尾，心情起起伏伏， 临到五点的时候，他终于累的不行，成大字状的躺在床上。 天没有那么的黑，可也不至于凉，深蓝色的月光从窗户敲敲照进来，慢慢的洒在他身上，他静静的躺着，急剧的心情起伏的原因，呼吸声都清晰可见，他不闭上眼睛，而是直直的盯着天花板上的灯，他一动不动。 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刚刚入眼的话变幻而成的画面，一幕幕，走马观花，匆匆的略过，像是在看一部老式的影片胶卷一般，让他眼花缭乱。 不知什么时候的，他脑海中的人，忽然变成了温新秋，而对面的，也极自然的变成了他自己。 “小秋……” 他没有发现异样，小声地呢喃着。 他第一次见温新秋的情景，他微微喝醉了，调侃温新秋像个小姑娘一样，而温新秋抱着酒瓶，红着脸喊他一声：“我是男的！” 他记起来了。 他躲在花坛后，见温新秋被亲的要哭，捂着嘴，自己却上去鬼使神差得补了一刀，也亲了他一口，他受着委屈和他赌气的样子。 他记起来了。 他在篮球赛的最后一场忽然出现，温新秋第一个转过头来，他还没反应过来，温新秋就已经冲过来紧紧的抱住他的样子。 他记起来了。 他拿着那个粉色的话筒，和不远处的温新秋一句句的接替着，唱着一首首老旧的情歌的声音。 他记起来了。 他抱着否定自己的温新秋，轻轻的哄，温新秋被他的话所鼓励，紧跟着他想抓住性命一般点头，又在无人教室的里轻轻吻他耳垂的样子。 他记起来了。 他和温新秋在自己租的小房子里紧紧的相拥，互诉情绪，又静静的听对方说着自己的平生，他和温新秋在奶奶的厨房里打闹玩笑的样子。 他记起来了。 他站在宿舍的楼下，仰着头，楼上的少年有着无尽的喜悦，被晚霞染了满身的金黄，连头发丝都散发着欢快的，笑的样子。 他记起来了。 -- 第29页 他和温新秋眼睛相对，他额头感触到凉意，贪婪的紧贴上去，舒服的闭上眼睛，却被温新秋塞了满怀的药的样子。 他记起来了。 …… …… 他，记起了好多的东西啊。这些都是他和温新秋做过的一点一滴，在他的脑中慢慢的汇成一片湖泊。 这样的经历，暧昧又自然。 往常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这就是兄弟啊，计算换作了高歌或者什么别的人，他一样会这么做的。 可今天不一样，今天的他，可谓脱胎换骨，什么都不一样了。 他从前谈过女朋友，那时的他，也是不由自主的为她紧张，不由自主的想要望向她。 他从新的审视自己，他想，他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了，他该为自己的一切负责。 可他的脑海乱的很，他一会儿想着和温新秋的一切，一会儿的，又不由自主把自己和温新秋带入到方才看过的小说中去，想到一半，总有一种自己真的把温新秋给怎样了一般，猛地一怔，不敢再去想。 昏昏睡去之前，他终于想到，或许换了高歌，他不会做相同的事情了。 他仍旧躺在床上，只是这时候已经没有了意识，迷迷糊糊的，他呢喃着： “小秋，我……好想你啊，真的……好想你……啊……” 次日再见到温新秋，他有微微的一愣，还以为自己依然活在昨晚，闭上眼摇了摇头才慢慢一摇一晃的走进教室。 他颓废的很，见到温新秋，更加的颓废——他怎么能对兄弟有这样的想法呢？这是对的吗？如果他真的喜欢温新秋，那……温新秋呢？也会喜欢他吗？ 刚刚在来教室的短短几分钟里，他早就想好了答案：我这么，是吧，优秀，他没理由不喜欢我，对，他肯定喜欢我！他最近还老看我！好！看我今天就把他拿下！ 可他一看到温新秋，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泡沫，消散了。 一个早晨，他都在有意无意的躲着温新秋。 以至于后来温新秋以为他有什么伤心事，乖巧的不去招惹他，静静的坐在一旁。 可程瑞枫心里却炸开了锅：他怎么不说话了？你说话啊，你说啊！完了，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完了完了，这怎么办，这怎么办啊！ 正在他纠结许久，就要开口主动找温新秋的时候，刘邵杰的声音在教室门口响起：“男生都下去扫雪，赶紧的！女生就算了，下边儿太冷了。” 他才猛地发现，今天，是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啊。 班里的男生早就对窗外的雪垂涎三尺，已经抓了落在窗户上的进来，正玩的不亦乐乎，此时一听，更是兴奋的大呼小叫，活像是人类返祖一样。 可班里的女生不乐意了，分分反抗：“啊！？我们怎么办啊？不行不行，我也能去扫雪！” 刘邵杰被这场面逗乐，抿着嘴憋笑，末了发了话：“行行行，都能下去，女生就别扫雪了，搭个帮手吧，下边滑的很，注意点安全啊！” 最后一句几乎是喊着向狂奔出去的同学们说的。 程瑞枫身旁，温新秋早就站起了身，眼睛不住的闪烁，程瑞枫抬头一看，看到了温新秋眼里的那点光亮。 原来小秋喜欢下雪？ 还没等他开口，温新秋已经拉着他的手往门口跑去了。 “诶诶诶，你慢点儿，别滑倒了。” “不行不行，这可是雪啊！下雪诶！” 温新秋的声音顺着手臂，穿过两个人相握的手心，传到他耳中。 “是啊……是雪啊。” 他只得无奈的笑笑，跟着旁跑上去，护着温新秋不让他摔倒。 楼下，雪地里，跑下楼来的同学们都撒了欢儿，哪里还有什么打扫的样子，一个一个或聚集在一起，或扭作一团打着雪仗，都欢快的笑着，闹着。 刘邵杰嫌冷没出来，在办公室看到了，回头和一众老师调侃：“让他们扫个雪跟放羊一样。” 佯装着生气，可也没出去阻拦。 语文老师抬头看看，说：“都学的这么久了，也该玩玩儿了，要不然一个两个的，都得学成书呆子，到时候可就有你哭的了。” 老师们都笑起来。 笑声中，刘邵杰揣着手走到语文老师身边，弯下腰，笑眯眯的问道：“朱老师，你说是我班的学生比较聪明呢，还是旁个班的呀？” 说着，他一把抓走朱青手里正看着的书，像是小孩子捉弄人那样，坏笑着跑开。 朱青一拍桌子，也佯装着生气，朝他喊一声：“快给我拿过来！你幼不幼稚啊！” 这些都淹没在办公室的暖气烘起的热浪中。 窗外还是细雪绵绵，冷风阵阵。 程瑞枫挥舞着扫帚，和温新秋打得正欢，他高高的举起，轻轻的落下，扫起满满的都是雪，纷纷扬扬，温而新秋在雪帘之后，笑的正欢。 高歌在一旁举了个雪团，啪，一声响后，他感到冲击的力度，低头看去，雪花正从衣帽间落在地上。 下一秒，却见高歌的一声惨叫，原来温新秋也揉了个雪团，趁着高歌笑他，砸了过去。 雪落在了高歌的身上，顺着脖颈滑到衣服里去了，冷的高歌直叫唤：“诶呀呀呀呀呀！” 高歌抖抖衣服，往身后一招手就要叫人来“报复”。 -- 第30页 他看准时机，扔了扫帚，跑去拉起温新秋的手，钻进人群中，等高歌回头时，两人早已淹没在吵闹声中，没了影儿了。 他拉着温新秋在拥挤的人群中停下，大笑着休息，手指尖一卷，抚摸过了温新秋的手心。 他感到温新秋的手猛地往后一缩，以为温新秋站不稳，于是加大了力度，可温新秋的手也加大了力度的向外抽，于是他又紧紧握住…… 如此反复，他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抬头看过去，却惊奇的发现，温新秋的耳垂微微的透着粉红色，在这冰天雪地中格外显眼，整个人成窘迫装，盯着两个人紧握的手，似是思考着怎样让他放开手。 他起了玩心，却当然不肯放开温新秋，又卷起指尖轻轻的准确的略过温新秋的手心。 果然，回应的又是忽然的一颤和用力的收缩，还有温新秋嗔怒的一句： “你别动！” 那天，细雪被跑过的同学带起，飘在脸上却也没有疼痛的感觉，只有冰凉，可怎么也消不去红晕。 那天，烈日骄阳，我知道了让他耳根泛红的方法。 ☆、第 17 章 寒冬，语文老师照旧在班里热情洋溢的讲着课文。 “这个逮奉圣朝，沐浴清化，他就是说……” “老师老师，”高歌正在她身旁，揪揪她的衣角，“老师，门口有人。” “朱老师，”刘邵杰倚在门口，满脸春风的朝她伸手示意，“我说个事儿？” “啊，很急吗？”她转过身去，问道。 “倒是也不急。”刘邵杰挠挠头。 “那你等等吧，我讲完。”她玩笑着开口。 “别别别别，急，怎么不急，可急了！”刘邵杰赶紧告饶，摆着手求她。 同学们见证全程，被逗得开心，三三两两的笑出声来。 “总之啊，只要不是关于学习上的事，”语文老师一指高歌的脑袋，把高歌指的一晃悠，“你们比谁都积极，巴不得多占几分钟上课时间！” “我没笑啊！” 高歌大声的抗议。 “这叫，杀－鸡－儆－猴儿！” 说着，她走到教室最后一排， “说吧说吧。” “好嘞！”刘邵杰应着，从身后拿出笔记本走上讲台。 “别的咱也不多说，你们语文老师还得上课，”刘邵杰开始，“主要的吧，就是我们学校不知道犯了什么疯，要给你们庆祝圣诞节。” 这一说完，班里可炸开了锅，窃窃私语的声音遍地而起，吵得都赶着大声议论了。 “诶，你说学校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程瑞枫用手肘戳戳温新秋，“就挖了个坑等咱们跳呢。” “谁知道呢，”温新秋身旁就是窗户，阳光照耀在他身上，晒得他懒洋洋的，“说不定真良心发现了呢。” “难不成是校庆搞得太好了，直接高兴到现在？” “那……倒也不太可能吧……” 刘邵杰停了一会儿，截断吵闹声，“诶诶诶，听我说，听－我－说。” 大家安静下来。 “什么事儿呢，都不是你们管的，你们就管好怎么过，就行了。” 刘邵杰顿了顿，扫视一周。 “对！”程瑞枫见大家都不说话，福至心灵，迎合了一声，带头鼓起掌来。 “别别别，鼓什么掌，程瑞枫你把手给我放下！朱老师你别跟着他们起哄啊。” 刘邵杰哭丧着脸，维持混乱起来的秩序。 “不过呢，”东扯西扯，他终于把话题转到了正轨，“这个是咱们每个班自己过，就是像咋过咋过，我是不大乐意弄得死气沉沉的跟文艺汇演似的，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平时一个个古灵精怪的，都给我出出主意。” 刘邵杰看向台下，问题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思考。 沉默，还是沉默，直到有人打破沉默。 刘邵杰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朱青。 “你们干脆开那个得了，”语文老师在教室最后排开口，“开个Cosplay趴。” “不愧是朱姐……”高歌赞叹道，旋即又提出问题，“那不就奇装异服了……” “喏，”朱青一扬下巴，“你们班主任不是在哪呢，他可以上报申请。” 又转过脸对着刘邵杰，“没问题吧？” “倒是没什么问题，”刘邵杰犹豫着，“就是时间……” 快要到期末考试，每个周六都被老师分了，而圣诞节正在这个周六。 “那就周六晚上，语文课过。” 朱青手一挥，颇为霸气的回话。 “哦豁！朱姐大气！” 高歌一高兴，拍着手欢呼，嘴里溜出了朱青的外号。 “朱姐？” 朱青挑着眉看向高歌，看的高歌汗流浃背，挤眉弄眼也说不出话。 程瑞枫一瞧，趁火打劫的朝高歌打个手势， 今晚上请吃饭？ 高歌赶紧点头： 成成成！ 于是出手相救，带着全班高呼：“朱姐大气！” 温新秋带头又鼓起掌来，往高歌那边一望，这是在说：别忘了吃饭带我一个。 朱青被他们搞的哭笑不得，压压手示意可以了，含着笑说：“你们还是谢谢你们班主任吧，他要是上报这个，免不了又是一顿训话。” “不谢不谢，”刘邵杰赶着所有人都没说话先开口掌控局势，“只要你们朱姐和我一起，那顿训算的了什么。” -- 第31页 “别瞎说啊，谁说要和你一起了。” 朱青摇着头拒绝。 十几岁的少年，作乱搞事起哄，哪一个不是样样拿手。 这天的晚饭时间，高歌被刘邵杰叫去，只让程瑞枫把饭卡拿走，眼睁睁的看着程瑞枫和温新秋两个勾肩搭背的，走出了教室。 他叹口气，慢慢磨蹭到办公室。 扣扣扣。 三声敲门声在他手下响起，打眼望过去，办公室内只有刘邵杰一个人。刘邵杰正坐在他新买的转椅上，一条腿曲在身前，咬着左手指尖，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桌子，轻轻的转着椅子，微皱着眉，不知道是在看电脑的屏幕还是发呆，俨然一副认真的作风。 所以觉得事不简单，他还是开口叫了一声，却声音低的像是蚊子哼哼，“老师……？” 听到响声，刘邵杰像是大梦方醒一般，招招手喊他过来。 “啊，高歌啊！来来来，你过来。” 高歌绞着衣服尖儿，一步一抬眼的慢慢刘邵杰身边儿，还没等刘邵杰说什么，或者说刘邵杰在那比划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想着，他先说吧，于是他说：“老师，您要是有什么事儿您就说吧，是我又干错什么了还是又惹什么老师生气了，您说我我一定改，一定改，真的，我发誓。” 他举起右手三根指头，做发誓的样子。 刘邵杰愣怔的看着他，一挥手，“你说啥呢，去，去搬个椅子坐着。” 他疑惑的看一眼刘邵杰，回身去搬了旁边老师的椅子过来。 “到底什么事儿啊？” “就是，就是，”刘邵杰抓抓头发，在椅子上转了两圈儿，“我有个朋友，你知道吧，有个朋友。” “啊……” “就是他，感觉，可能，大概，就是，就是，有点儿……” “有点儿什么？” 高歌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有点儿喜欢他……一个同事。” “报告！” 门口传来一声铿锵有力，字正腔圆的喊声，而高歌和刘邵杰说着话，两个头不自觉的凑在一起，活像两个偷偷说小秘密的小孩子。 而现在被抓了个正着。 着实吓了高歌一跳。 而刘邵杰被更是被吓的蹭的一声站了起来，微红着脸，惊魂未定的转头看着门口。 门口是程瑞枫和温新秋，程瑞枫在前，左后侧站着温新秋，刚刚那一声响得震耳，显然是两人和喊出来的。 “干，干干，干什么的！” 刘邵杰问道。 “啊，我俩想问我圣诞节的时候能不能把头发……再染染？” “你还想染头？你怎么不干脆一块去纹个身呢！” 刘邵杰回答的斩钉截铁。 “你俩别说了，我俩谈事儿呢。”高歌没听清刚才刘邵杰的话，见两人大有说下去的势头，开口打断。 “说什么事儿啊。” “说他喜欢朱姐。” 高歌随口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 刘邵杰愣在原地，直勾勾的看着高歌，脱口而出。 “什么！？” “什么！？” “什么！？” 高歌和程瑞枫还有他身后的温新秋异口同声的惊呼。 “不是，我瞎猜的，我乱说的！” 高歌被吓得瞳孔震颤，赶忙摇着头否定自己的话，身体不住的向后。 刘邵杰说不出话来，忽然全场寂静，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不是，”程瑞枫出来主持这尴尬的场面，“老师？老班儿？老刘！” “啊……啊？” 刘邵杰回过神来。 “你喜欢朱姐？”程瑞枫皱着眉头问出口在场的三个人都很关心的事。 “不是，是我有个……”刘邵杰矢口否认。 “朋友。” 温新秋接上他的话，气定神闲。 “对对对，是个朋友。”刘邵杰有些心虚的扭过头去看向桌边，小声地应和。 “那行，”程瑞枫见高歌坐着，自然的也给自己搬了个椅子，顺手也给温新秋搬了个，“那……你那个朋友，他喜欢到什么程度了？” “就是那种，特别想见到她，一见到她吧，就想引起她的注意力，然后就，特别不喜欢那种，就是，她和别人待在一起。”刘邵杰毫不犹豫的开口，想了想表现的有点急切，又填上一句，“我猜的，我猜的，我哪知道这些。” “哦～”程瑞枫夸张的回应着，向后一仰身，和温新秋还有高歌相互对视一眼。 “那你觉得，他为什么喜欢朱姐呢？” 温新秋想了想，开口。 “可能就是，就，觉得她很好吧……” 刘邵杰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说，含糊其辞的说了些废话。 “那就去追啊。” 高歌有些急切的开口。 “那她万一不喜欢我怎么办？” 刘邵杰犹豫着，不知不觉间说出了心声。 “我说朋友什么朋友，老说朋友就是有问题！果然让我猜到了！”听着刘邵杰的话，高歌猜想得到了证实，自己得意起来。 “就你会猜！”刘邵杰的谎言戳破，没好气的回了高歌一句。 “你又不敢去，你怎么知道朱姐不喜欢你呢？我看就不一定，我看朱姐还挺……是吧。” -- 第32页 程瑞枫话故意说了一半，意味深长的看着刘邵杰。 “就是，而且你表现的这么明显，朱姐肯定都知道了。” 温新秋又补上一句。 “我表现的很明显？” 刘邵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他明明很含蓄了啊！连手都没牵过，也没当着面儿做过什么出格事。 “你就差上来就喊老婆了。” 程瑞枫说着，高歌也在一旁点点头。 “哦……是……是嘛。”刘邵杰一手托着下巴，有些尴尬的说。 “不是，感情把我叫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喜欢朱姐？” 高歌听不下去了。 ☆、第 18 章 高歌挎着个小批脸，不高兴的撇撇嘴，那有专门把人叫来秀恩爱的。 “啊，也不是，我主要就想问问你们，”刘邵杰这才想起来他的“正事”，让几个人都给他把脑子搞得不清醒了，“你们平时和她相处的时候，有没有听过她喜欢什么之类的？” “怎么？”温新秋突然开口，“策划着表白了吗？” 一语中的！ “这不是……是吧，我这不是觉着也该是时候了……” 心事被人轻易地说出口，刘邵杰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此话一出，惹得高歌和程瑞枫两人眼神一亮，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热闹！刘邵杰不好意思不要紧，对面三个人可是来了兴致，脑袋不由自主的凑上去，出谋划策。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高歌脸上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精神焕发的问着。 “还没想好……” 刘邵杰被他们这势头吓了一跳，拖着轻轻的长音。 “要我说就周六算了，你们俩那是两厢情愿，肯定能成。”程瑞枫说着，“而且啊，你想想，到时候灯光一打，你穿的跟个白马王子似的，在全班儿的注视下，牵起我们朱姐的手，我的天～” 程瑞枫说的美好，美好的刘邵杰不禁遐想起来，很快的便答应了在周六进行。 而另一些更具体的事宜，又花了不少时间。 末了，刘邵杰无意的问了一句，“程瑞枫，你为什么突然想把头染了？” “啊？”程瑞枫突然被叫到，没反应过来。 一向反应迟钝而显得有些呆头呆脑的温新秋这次脑袋转的飞快，他迅速上前一步，从后方捂住程瑞枫的嘴，哈哈笑着，“啊……啊……没事儿，没事儿，就是他突然又想了。” 见温新秋嘻嘻哈哈的打着马虎眼儿，刘邵杰也没再追究唠叨了两句，放人走了。 走时刘邵杰还不忘叮嘱一句：“别给我说出去啊，要脸，要脸。” 程瑞枫忽然回头对刘邵杰正色道：“老刘，我日观天象，掐指一算，你这事儿，准成！” 刘邵杰愣了一愣，璇玑反应过来程瑞枫是在调侃自己，还没等他抬起手揍他，程瑞枫早就脚底抹油，溜出去老远了。 于是他无奈的笑笑，摇摇头坐回椅子上，拿起手机思考，怎么才能在周六把朱青叫来呢？ 按理来说，周六她本就有课，她是该来的，可现如今她的课被贡献了，朱青自然的便不会来了。 刘邵杰抓耳挠腮，他抓起手机看看，犹豫着打上几个字，又觉得实在不妥当，什么请你务必要来，什么学生们都很想让你来，实在都不好。 他犹犹豫豫，只说了个开头： “朱老师，和你商量个事儿。” 他下定决心，这次绝对不能临阵逃脱。 他焦躁不安的等待着，两分钟后，手机响了。 朱青：“怎么了？别跟我说你请不下假来。” 他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正好顺着朱青的话往下接。 “我还没请呢，你能和我一起吗？” “怎么着？怕他骂你？” “对啊（哭哭）。” “那我去了他也骂我啊。” 这话朱青说的没错，两个人也免不了要被训的，刘邵杰咬咬牙，心里一横。 “诶呀，我害怕（冒汗冒汗）。” 刘邵杰此时一边打着字，一边缓缓的低声把字念出来，这个怕，不自觉的拖了个长长的抑扬顿挫的尾音。 “行吧行吧，我一会儿去学校上课。” 朱青回过消息来，大概是觉得顺手的事，还是答应了。 “yes！” 刘邵杰看到回复后，在办公室里激动的站起身来，脱口一声惊呼。 程瑞枫拉着温新秋跑过走廊，在转弯处停下来，身后高歌姗姗来迟的追上来。 高歌疑惑的继续问道方才刘邵杰所问的问题，如果说班主任有什么顾及学生间的秘密，那么作为兄弟的高歌边想不到这样的一些，也不会去想。 程瑞枫和温新秋相视，齐声哈哈笑起来。 去办公室之前，两个人还是在食堂吃着饭的。 程瑞枫突然想起周六的晚会来，于是问道：“周六晚会啊，你穿什么？” 温新秋低头想了想，把嘴里的骨头吐掉，说道：“穿皮衣怎么样？” “什么玩意儿？皮衣？”温新秋的回答使他大惊失色，又追问道。 “是啊，”温新秋还很无辜的回答着，“不行吗？” “行倒是行，但这是Cosplay的趴啊，你穿皮衣……” “皮衣多好，多精神，我明天给你也买一件，就跟我一样买件绿的，咱俩一块穿。” -- 第33页 “你可拉倒吧，可把你的皮衣给放下吧，”他摇摇头，否定了温新秋的提议。 “那你说怎么办嘛？” 温新秋也不气，啃着骨头问他。 “诶，”他突然想起点儿什么来，“你记不记得咱俩哪天去逛超市看到的那两件儿？” “嗯……”温新秋歪头想想，“就你说他们这辈子都卖不出去，谁买谁脑子有坑的那两件儿？” “对对对！” “那我为什么要买，我脑子又没坑。” “我觉得我有。” 周六这天，每个人都很隆重，几乎没有人去吃晚饭，厕所挤满了换衣服的十七班同学。 刘邵杰特意去借了五彩斑斓的闪光灯和音响，往那一放，还真有一种party的感觉。 程瑞枫正正衣领，走进去。 他一身黑色的燕尾礼服，化了淡淡的烟熏妆，脖颈和脸颊处都有一条细细长长又极具美感的疤痕，配上他的虎牙，显得气场十足，一入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同样吸引人目光的，还有他身后的温新秋，温新秋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白色的裤子，外搭了一个长长的白披肩，脸没有化妆却白得出奇。 一黑一白，他张牙舞爪，像个恶魔，温新秋却乖顺温和，是个天使。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来，霎时轰动全场，爆发出一阵阵的笑声和欢呼。 温新秋揪住他的衣角，咬牙切齿的对他说：“我说别穿这玩意儿的吧……” 骚动过后，场面回复了每个人都沉浸在舞蹈和音乐中的美好。 有一个圣诞老人，一身红衣，脸上挂着卷卷的胡须，悄悄凑到西装革履的刘邵杰身旁，低声说了两句，刘邵杰点点头，往朱青身旁不动声色的挪过去。 然后高歌退回温新秋和程瑞枫身旁，程瑞枫问道：“你说啥了？” 下一秒，他们就看见刘邵杰轻轻的勾起了朱青的手，而后轻轻的整个覆盖，包握住。 “喏，”高歌一扬下巴，“就这个。” “高哥，”程瑞枫看的有些奇怪，问道，“你谈过女朋友吗？” “没啊。”高歌吃着东西，狼吞虎咽的回答。 “那你怎么这么熟练？” 温新秋问出他的心声。 “这叫天赋～”高歌得意的拍拍胸脯，笑起来。 这话被旁边扮做女巫的柳行听了去了，柳行听后浅浅一笑，没有回头。 刘邵杰的脸其实依然红了，可灯光掩映，看不大出来。 他紧张得握着手里的杯子，不停的往口中送水。 朱青就站在不远处注视着打闹的同学，她穿了一件大衣，这会儿有些热了，脱下来是一件杏色的连衣裙，咖啡色的娃娃领绕过肩膀在胸前挽成一个蝴蝶结，与相同色的衣袖呼应，腰身被自然的勾勒出型，长长的下摆盖过了膝盖，一直延伸到小腿的位置，衬得她修长窈窕，田园风的设计又凸现的恬静优雅，活生生的真像是个童话中的人物。 刘邵杰不停的抬眼望过去，偶尔的会和朱青有眼神的碰撞，于是他强装淡定的举举杯，用微笑回以朱青的微笑。 一抹红色的身影闯进他的视线，在他余光中停住，高歌伸出手拍拍他发了汗的后背给他鼓励，可着实吓了他一跳，他一个激灵。 高歌低下头，问道：“老刘，你没谈过恋爱吗？” 他也低下头，“没啊。” “卧槽，”一句话直接不过脑子的从高歌口中反应出来，“那你，我去，你去找朱姐说个话儿牵个手儿啥的啊，你就干愣着？” “那我直接过去？” “去吧，加油。” 高歌抬起头，拍拍他的肩膀。 高歌退回他的身后，刘邵杰深吸一口气，好！ 慢慢的走向朱青的这段路上，他把第一句话反复琢磨，思来想去，说什么也不好。 还是朱青见他走过来，一回身，跟他打招呼：“刘老师，很好看。”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朱青，朱青一挑眉，眼睛看向他的衣服。 “是吗？哈哈哈哈。” 他表面谦和的回应着，心里却想着：要不是程瑞枫那个小子，我才不穿的这么，这么，这么，丢死人了啊！她是不是不喜欢，她刚刚是不是在笑我啊，我是不是特别好笑啊！天啊！ 他在朱青身旁停住，思索着该说些什么。 朱青也不说话，低头喝水就等他开口。 他终于找好话题：“啊，谢谢你和我去审批，他说的都别往心里去啊，他就是……” “嗯。”朱青轻答一声。 “那个，你今天，穿的……” “怎样？” “很，很好看……” “谢谢。” “那个……”他找不出话来了。 “看来晚会很成功。”朱青却忽然的开口，话题没头没尾。 “是啊，大家都很开心。” “不应该为这个庆祝一下吗？” 朱青转头看他。 他正对上朱青的眼睛，呼吸一瞬间停滞。 朱青不等他答话，径自的把手里的杯子碰上他手里的杯子，玻璃杯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在这声音中，朱青猛地上前一步，却没贴上他的身，留了一丝的空隙，她踮起脚尖，微仰起头，附在他耳边轻轻的说： “你喜欢我吗？” -- 第34页 眼睛骤然睁大，刘邵杰只感觉自己正天旋地转，看不清眼前其他的一切，只剩了朱青。 他所有的想法，思考此时都苍白无力，他想不到朱青这样的大胆自然。 本来此刻的设计，他要像王子一般，经历“重重关卡”，从程瑞枫和温新秋手上救出朱青，向圣诞老人高歌祈愿向…… 他忽然觉得，他的什么计划，什么思考，都比不上她一句。 他大脑混沌，组织不出语言，只轻声的磕巴：“我……我……我……” 朱青抿起嘴轻笑一声，放下脚跟，收回手，一口，饮尽杯中的水，她不再看他，而望向别处。 他忽然不知怎么的，猛地也把自己手里的水饮尽，朱青都这样说了，自己若不振作，实在不成样子。 他大概的有了些意识，轻轻的催动自己的手臂，慢慢的触碰到朱青的手。 朱青的手一颤，却没有躲开，眼中含了一丝的笑意。 他见朱青默许，借着自己尚未清醒的神志，张开手掌，覆盖住了朱青的手。 人群吵闹依然，而此处爱意横生。 那天，程瑞枫和温新秋还有高歌在不远处见证了这些。 那一刻，他们并不高明的主意，会引人啼笑皆非的告白计划，都没有必要了。 所有的一切被打乱，所有的一切皆大欢喜。 ☆、第 19 章 意外来的猝不及防，高歌把温新秋扔给他的时候，他正从厕所出来。 怀里抱着的人半眯着双眼，因为酒精的作用，在他耳边不住的喘息，断断续续的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他皱了眉头，“怎么醉成这样？咱不是就带了一点儿吗？” “是就喝了一点儿，他刚才为了躲老刘一口喝猛了，再说他本来酒量就不咋的。”高歌咋咋呼呼的，“你赶紧把他送回去吧，一会该让老刘发现了，到时候咱几个就完了我跟你说。” 高歌回过头，正对上要出教室的刘劭杰，高歌热情地扑上去，拉着刘劭杰往里走，伸出一只手示意程瑞枫赶紧带着温新秋回去。 方才情急之下，程瑞枫一把拉着温新秋闪进了厕所，这时候才敢出来。 他探出头，走廊里已经没有人了，左右瞧瞧，准备走出来。 却…… 身旁的温新秋整个趴伏在他身上，他这一动，温新秋更是加大了力气抱着他，他一步也走不动，可现在的情况…… 他曲起手，拍拍温新秋搂在自己胸前的臂膀，“诶诶，小秋，咱们回家了，好不好？你放开我好不好？” “嗯……” 温新秋不甚舒服的哼唧两声，没有松手。 “啧……”眼看着就要有人出来，程瑞枫心急如焚，又拍拍温新秋的手臂，可偏偏温新秋非但不放手还变本加厉的往他后颈上蹭。 他急了眼，顺着现在的姿势，腰一用力，手托起温新秋的腿，把温新秋背了起来。 狂奔下楼，向门卫大爷解释了好一番，最终在门卫大爷疑惑地眼神中，他带着温新秋“逃离”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石子路的尽头，他转过弯，渐渐地放缓脚步，想遛弯一样的往前面的一个个路灯走。 “诶，”他颠颠背上的温新秋，“还记不记得你家在哪啊？” “记得啊~”温新秋趴在他肩头，发出的声音带了些孩童天真的感觉。 “在哪啊？” “唔……你，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告诉你。” 他无奈，叹了口气，“什么问题？” 温新秋稍稍用力，贴上他耳朵，神秘地问道：“你认识诸葛亮吗？” “什么玩意儿？” “诸葛亮啊……”温新秋傻笑两声，重复了一遍。 “你认识？” “嗝～诸葛亮是我的……偶～像！”温新秋手舞足蹈地讲起来，“我跟你说，说到诸葛亮那就不得不提他身仗青龙偃月刀三进三出大观园，杀的孙悟空不得不上天庭请宋江牵着白龙马来救他。” 他听出来了，温新秋这是真醉了，醉的彻彻底底的了。 见他没反应，温新秋又拍拍他的背，“你快说话呀，你真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啊，诸葛亮还那么厉害呢？”程瑞枫觉得实在好笑，也乐得配合他。 温新秋一仰头，有些骄傲的语气，“那是，不过说起白龙马你肯定也不知道他和王熙凤的那一场孽缘吧～” “白，白龙马和王熙凤的孽缘……真够孽的……” “这一切啊，都是因为林黛玉之子哪吒，夺了那个西王母的女儿铁扇公主的一块儿宝玉，献给了唐三藏，从而助他打上梁山求取真经啊！不过说到求取真经，那个那个，那个东汉末年的赵子龙和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在鹅湖书院的争论，看的李逵直倒拔垂杨柳又……” “行行行，我知道了知道了。”他听得汗颜，赶紧出声打断正滔滔不绝的温新秋，再说下去，什么不着边儿的话都得溜出来，“你是不是还想告诉我，孙悟空是唐僧他儿子？” “诶？”温新秋抱着他脖子惊奇的感叹一声，“你怎么知道！？枫哥你真是天赋异禀！” “……” 指望不上温新秋了，他不知道温新秋家在哪儿，可总归还是记得温奶奶家的。 开门的时候，奶奶还是笑意盈盈的，只一眼便看到了他身后趴着的人。 -- 第35页 “诶呦！小秋怎么喝醉酒了啊？” “啊，奶奶您看出来了啊，他经常喝醉酒吗？”他有点疑惑的问。 “他爸妈离婚的时候，这个孩子第一次喝了酒，把自己灌的酩酊大醉，就是这个样子，还不让人背他，自己摇摇晃晃的走回来，一下抱住我就开始哭，说什么也止不住，也不说话。” 奶奶端了杯水来，慢慢地说道。 “这样啊……”他接过水杯，喂了温新秋两口。 “诶呀，这水是给你喝的啊哈哈哈哈。”奶奶笑起来。 “啊，我以为给小秋解酒的呢，”他不好意思得挠挠头，就要起身，“那奶奶，小秋就送回来了，我就先走了。” “不行不行呦，”奶奶却连连摆手，“这孩子不习惯睡在我这啊，还是请你把他送回去吧。” “啊？”他有些迷茫，怎么……不习惯睡在这里？ “很近的，就在两条街后的小区里，从这里走有条近路，马上就可以过去啦。” 奶奶没给他解释，不由分说的把钥匙塞到他手里。 “啊啊，好好好。”他连声应下。 温奶奶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歪七扭八的消失在路灯找不到的黑暗中，笑的祥和又得意。 ———— 推开门，昏暗的客厅，他摸索着去开灯。 “在哪边儿……你个笨蛋……”温新秋牵着他的手 在他身后说。 进了门，他张罗着，要让温新秋上床睡觉。 “你先去洗澡好不好？” “好～”温新秋乖顺地答应，回了房间去换衣服。 程瑞枫跌坐在沙发上，才长舒出一口气，转过眼打量起来。 是白蓝灰三色为主，简约的风格，一尘不染的家具和地面，看得出温新秋平时打理的很细心，虽说装修显得冷淡，可也偶然的能够在架子上，桌柜前，发现一两只或滑稽或可爱的玩偶、装饰，和家里的一切冲突又和谐。 小秋，有在好好的生活啊。 程瑞枫心里感叹着，疲倦的仰头倒在沙发上。 “啊——！” 一声惨叫从房间里传出来，紧跟着是温新秋委屈的哭声。 程瑞枫猛地睁开眼，从沙发上弹起来，跑到温新秋房间门口。 转了两下门把手，打不开。 怎么还锁上了，真是的。 他哀怨的皱了皱眉头，冲门内大喊：“小秋！你怎么了？” 温新秋不回答，只有断断续续的哭声传来。 “小秋！你把门打开好不好？我进去好不好？” 还是只有哭声。 “枫哥进去好不好？小秋你怎么了？” 房间里面传来的只有哭声，温新秋的声音渐渐地弱下去，程瑞枫逐渐焦躁起来，他怕有些什么问题，虽然可能性很小，可他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什么事都有可能，他怕，他怕得很。 “枫哥……” 温新秋的声音传出来，他实在急了心，后退两步，向里面说着，“小秋你别在门口啊，我进去了啊！” “砰” 门被踢开，门板在轴承上摇来晃去，发出些微的细响。 程瑞枫来不及注意这些，他急急的往里走去。 只见温新秋蹲在床边的桌前，双手捂着脑袋，见他进来，抬眼望着他，眼眶泛红，睫毛上挂着泪珠，显然是哭了，嘴巴紧抿着，委屈的不成样子。 他见温新秋没什么事，一下泄了气，走过去把温新秋抱在怀里，拍拍温新秋的头，无力的说：“你吓死我了……” 温新秋伸出一只手摸摸他的脸，抽抽噎噎的安慰道：“枫哥不怕，不怕……” ———— 好说歹说，把温新秋送进浴室洗澡。 可洗了澡也还不安生，温新秋穿着睡衣，摆弄摆弄吹风机，颠儿颠儿的来找他。 程瑞枫一瞧，这也不能让小秋湿着头发睡觉啊，万一感冒了咋办，于是他接过吹风机，就要把插头插在客厅的插座上。 可温新秋快他一步，把他拉进自己房间，坐在床上，示意他上到床上来。 他有点儿犹豫，温新秋刚洗了澡，湿着头发，身上也擦的不很干，带着点儿潮湿的气息，馨香与温新秋身上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直冲着他的鼻息，他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做什么。 温新秋等了又等，许是有些不耐烦了，撅着嘴催他，“枫哥～你快帮帮我呀～～～” 他叹了口气，行吧，总归不能让他就这么睡觉不是，相信他还是有这点自控力的，趁人之危这事儿酷盖不干，对，酷盖不干。 终于做好了心理建树，他迈开腿，坐到了温新秋身后。 打开吹风机，在手腕处试了试温度，才吹到温新秋头上。 他拨弄着潮湿的碎发，温新秋安静非常，像个娃娃。 还是个有婴儿肥的娃娃。 程瑞枫想到这，笑出声来，手上一抖，吹风机离温新秋的头近了些。 呼呼的热风直吹头皮，有些生疼。 疼得温新秋叫出声来，“啊！好疼！” 这一叫，惊的程瑞枫赶忙抬手，拉起温新秋的发丝，搅在一处。 “啊呀！” 又一声，温新秋疼得双手抱头，歪倒在床上。 “嗯～～～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看着温新秋在床上撒泼打滚的模样，程瑞枫在心里感叹：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 第36页 “小秋。”他叫一声。 “呜……” 床边上的温新秋没抬头，只掀起眼皮，睁大了双眼，因眼角泛红而显得有些娇嗔的盯着他。 他招招手，挥挥手里的吹风机，“还没吹完呢。” “可是好疼……” “那枫哥轻一点，就不疼了，昂，不哭不哭啊。” 千哄万哄，才把温新秋重新叫回来，继续吹头发。 后来他调低了一个档，吹风机里吹出的风不再那么热，暖烘烘的，吹得温新秋舒服的窝在他怀里。 ☆、第 20 章 最后的几根头发也吹干，温新秋的头顶重新蓬松起来，他拍拍怀里跟小蘑菇一样的脑袋，放下吹风机。 “小秋，该睡觉了。” “嗯……我啊……你……” 温新秋却转过身来抱住他，口中轻轻的吐气，弱弱的说着几个字。 他听不清，凑上耳朵去，问：“你说什么？” “我说，”像是听到了他的问题，温新秋高了些声音，“枫哥，我～喜～欢～你～” 程瑞枫从来没有想过，就这样的几个字，再平常不过，向人表白，被人表白，他听过许多许多次他有时候笑，这句话太土了，他甚至与人打赌，不论是谁对他说出这句话，他都不会感觉心动。 他输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一个叫做温新秋的人，他更没想到，这个叫做温新秋的人会用这轻轻的一句话，就让他感到眩晕，他没有想到，这一句话对他竟然有这样大的冲击力，使他无法思考，甚至无法呼吸。 只能愣在原地。 他没说话，深呼吸后，咽了口口水，轻装冷静的收起心里那点雀跃的火苗，只发出他抑制不住的颤抖的声音，他提醒温新秋： “小秋，你喝醉了，说胡话呢。” “没有！” “唉……”温新秋现在神志不清，与他争论实在没有什么意思，程瑞枫叹了口气，准备把温新秋放平，好让其睡觉。 “就是没有！我没有醉！”温新秋叫嚷着在床上撒泼。 “好好好～”他无奈的哄着，站在床边把温新秋打横抱起。 却并不顺利，温新秋折腾的厉害，他一个没抱稳，让温新秋如愿的跌回了床上，他自然的弯下腰，想要扶住温新秋。 温新秋却动作快的不行，直起上身，双手托住他的脸，吻了上来。 如果方才的话他算作温新秋醉酒后神志不清的醉话，那么这个吻，他该要算做什么？ 程瑞枫找不到理由，找不到一个好的位置去安放这一刻两人亲昵的动作。 他整大了双眼，温新秋并不会亲吻，笨拙的将自己的唇送上去，却不会别的什么。 程瑞枫忽然想起柳行的话：“他要找也不是女朋友啊。” 原来是这样吗？原来小秋一直喜欢的，都是男生吗？原来，是他反应的太过迟钝吗？ 他忽然明白，自己忘记去思考很多很多的事情，他有些后悔，他应该先开这个口，被表白这种事，一点儿也不是一个酷盖该做的事。 他信了温新秋的喜欢，扶上温新秋的头，轻巧的往深处探去，他在教他的小秋亲吻。 温新秋手里用力，身也向后躺去，拉的程瑞枫不受控制的往前倾。 最终是倒在了温新秋的身上。 温新秋抱着他的脑袋，低头咬着他耳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枫哥，我喜欢你。” “枫哥，我喜欢你。” “枫哥，我喜欢你。” …… 程瑞枫觉得有点儿惊悚，这怕不是傻了吧。 可温新秋说的很是入迷，仿佛要把这句话说上千百万遍，好叫他永远也别忘记。 程瑞枫的耳朵有些受不住痒，转过头去，看到了温新秋的手机。 他有了想法。 拿过手机，他滑开，没有密码。 打开录音机，程瑞枫转头对温新秋问道：“小秋，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说我喜欢你。” 见温新秋这么温顺的配合，他乐呵呵的把手机凑近温新秋，“来来来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喜欢你，你聋啊！” “你喜欢谁？” “喜欢你！” “谁？” “你！” “我是谁？” “你是……枫哥。” “枫哥叫什么？” “程瑞枫。” “你喜欢谁？” “枫哥……” “说大名！” “程瑞枫，我喜欢程瑞枫，我喜欢你，温新秋喜欢程瑞枫！”温新秋配合的，和他幼稚的喊来喊去，却忽然笑了声，还带着醉意朦胧。 “枫哥，我好喜欢你……我好害怕你知道了就，就，就再也不能好了，我害怕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了……我怕你说我恶心，我怕你……”说的激动了，越发的委屈，温新秋一下一下的抽泣起来，用手背抹着眼泪。 程瑞枫坐在床边，他心疼死了。 把温新秋的手拿开，轻轻的用指腹擦去温新秋眼角的泪珠，他温柔又郑重的回答：“别哭，我也喜欢你。” 温新秋的手被他握住，只能用眼睛盯着他，良久，才轻轻的点头：“嗯！” “好了，该睡觉了，我就先回去了。” 把温新秋身边的被角掖好，他说道。 -- 第37页 见温新秋趴着没什么反应，他只当是温新秋睡着了，摇摇头，说了声“晚安”，就转身往外走。 只转过身，还没往外走，手腕忽的被人握住，往握住他的手的方向看过去，是从被子里伸出来的手臂，和依旧趴着不动的温新秋。 他静静的呆着，想看温新秋说什么来留他。 半晌，闷闷的声音从枕头处传出来：“别走……家里……好久都没有人……来过了……你别走……我……我害怕……” 还没迈出去的腿仿佛灌了千斤的水，一步也挪不动。 程瑞枫不知道自己在思考什么，他只觉得疼，很疼。 温新秋温和迟钝的可怕，他从前只觉得是他性格使然，他忽然想起来，父母离异，小小的温新秋独自一人在世上倔强的生活。 他的小秋该有多累啊。 慢慢的，程瑞枫在床旁的椅子上坐下来，被温新秋握住的手缓缓收紧，而后被温新秋像是藏什么宝贝一样的拉进了被子里去。 另一只手 轻轻的把温新秋凌乱的头发拨开，露出小半张熟睡的脸，和一点点挤过来的肉。 摸摸额头，眼睛，鼻翼，脸颊，每一个地方他都熟悉得很，此刻又陌生，他第一次的萌发了想要进入温新秋的心，去一探究竟的想法。 看看究竟是怎么样的钢筋铁骨的心脏，铸就成让他这样欢喜又心疼的温新秋。 程瑞枫眼神开始涣散恍惚，在温新秋的脸周游走。 小秋也会害怕吗？那么小的孩子，会害怕才是正常的吧。那小秋是怎样走过那段时光的呢？小秋现在，还是害怕吗？在害怕什么呢？害怕离开吗？小秋……也会害怕他离开吗？ 长夜漫漫，熟睡的少年，紧握的手，米白的灯光还亮着，另一边却又染上月色，程瑞枫并不觉得这场面有多动人，他只是守着他的小秋，过了一个夜。 ———— 隐隐的，感觉有什么在动，惊醒了程瑞枫浅浅的睡眠。 他半睁开眼，揉揉抵在桌边而有些酸痛的脑袋，往身前望去。 一双熟悉的眼眸，倒映出他的身影，程瑞枫惊讶了一瞬。 “那个……你有没有不舒服？” “你昨天，在这坐了一晚上？”温新秋在被子里躺着，转过身来看他，平静如水，答非所问。 “那不然呢？”他举起两个还牵着的手，“也不知道是谁啊，昨天非要拉着我的手，还不让我走～” “切……” 温新秋被他的话噎住，撒开他的手，翻了个身，“几点了？今天不去学校吗？我要……” “我请过假了，老刘跟我说，要我好好照顾你，别让你一命呜呼了。” 程瑞枫压住温新秋要起来的身。 “你跟他说什么了？”温新秋皱起眉头。 “我能说什么？我就说你突然病的不行，我连夜给你送去医院，你一口气吐了三升血，还神志不清迷迷糊糊的说胡话，他就立马给我们准了假。” “你……真会瞎扯。”温新秋才不信他，随口敷衍一句。 “诶呦，我就说你病了，他今天高兴的不行，请个假还不容易。”程瑞枫解释道。 温新秋想起昨天刘邵杰高兴而又不便于表达，不停的往口中送水喝的模样，笑出声来。 “不过呢，神志不清迷迷糊糊的说胡话，倒是真的。” “我说什么了？”温新秋蓦地睁大眼。 “咳咳！” 程瑞枫做作的咳嗽两声，拿起温新秋的手机，又一次打开录音机。 昨晚的声音被原原本本的记录下来，傻里傻气的叫喊，毫不犹豫的告白，通通都跑了出来，温新秋脸上的温度迅速攀升，令人羞涩的话充斥在耳旁，温新秋忽然抓起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去，“你你你，你逼我的！” “诶～这可就是你胡言乱语了啊，明明说的很开心嘛～” 他放下手机，一点一点的剥开被温新秋裹得像个粽子的被子，想从中找出温新秋的脸。 粽子里却有声音响起，温新秋犹豫又坚定。 “枫哥，我从来都不算是勇敢的人，经常被各种小事困扰，想东想西，但喜欢你这件事，我敢说出来。我不会交际，但是有你在的话，总是很安心。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原来那些乱七八糟的都不算什么事，生活没有那么阴暗，或许只是没有那么荆棘，任何人都有牵挂，可以把一个人日日夜夜放在心头，我也可以去追寻我想要的明天。” 又传出温新秋深呼吸的声音，似是在下一个多大的决心。 “枫哥，如果两个人有相似的爱好，相同的三观，有莫名的默契，这样的两个人，天生的合得来，是不是，可以称得上天作之合？枫哥，我想说，喜欢一个人，是不是……与性别无关？” 颤抖的声音停止，他终于拨开了阻碍。温新秋缩在其中，只有一张脸暴露在空气里，还有眼角快要流出来的泪，又羞又急，惹人生怜。 程瑞枫捧着那个“粽子包”，弯下腰去，缓缓的往温新秋眼前靠。 唇齿相接的时候，程瑞枫忽然轻声道： “小秋，你有枫哥了，什么都不用怕。” ☆、第 21 章 下午两个人还是去了学校，临近期末，还是不要落下太多课的好。 刚一坐定，高歌紧跟着凑上来，“小秋小秋，你没事吧？” -- 第38页 “我能有什么事儿？” “今天老刘走的时候和我们说，要我们期末了注意安全，别和你一样把头磕在冰面上，磕出什么毛病来他……” “程、瑞、枫！”温新秋咬牙切齿的叫着他的名字。 程瑞枫抬起头来哈哈一笑，“高哥你真是，瞎说什么呢，我们小秋哪儿磕出毛病来了，真的是。” “你还真是说瞎话不打草稿，啊？” 温新秋佯装生气的揪住程瑞枫的耳朵。 他赶紧求饶，说着好话，“诶呦呦，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小秋，宝贝儿小秋～” “嗯？”看热闹的高歌眨巴眨巴眼，忽然反应过来，“卧槽！你俩真的……” “是啊。” 温新秋好心情的回答。 “卧槽，那你俩可得好好的，万一再喜欢上这么优秀的我怎么办。”高歌拍着胸脯，惊魂未定的说。 温新秋一时间无语，侧过脸和程瑞枫对视两秒，同时开口： “滚。” “好嘞！” ———— 期末考试如约而至，短短几天，兵荒马乱的一个学期又将被几张试卷收纳，画上句号的同时，每个人又热烈地企盼着即将到来的休息时间。 这次学校的安排不是很合理，刚刚考完的最后一门，是英语，很多人奋笔疾书在最后一刻，把满是答案的试卷交上，才能上舒一口气。 温新秋去别的教学楼考试，回来的时候已经有点儿晚了，大家已经把桌子归回原位。 只是没想到，程瑞枫更晚。 索性，考完了试，也没有老师会去管什么早晚的问题。 程瑞枫耷拉着脑袋匆匆跑进教室。 他朝温新秋笑了笑，快步走到座位旁。 “怎么样？”温新秋问。 “还行～～～～～～～～～！” 声音转了好几个弯儿，逐渐慌张，又戛然而止。 他本来回答着，就往下坐，可平时就能坐到椅子的地方今天，不行了！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怎样的挣扎都没有用，身体已经惯性的往下去了。索性，没有摔到地上，只是，憋屈的很。 他坐在了一个很矮很矮的板凳上新高度大概只有正常板凳的一半，使得他挺直了身体，也只能露出课桌一个脑袋。 “这啥啊，我板凳呢？” 他嘟囔着，左右寻找起来。 噗嗤，温新秋的声音传入耳内，他抬起头望过去，温新秋正笑的花枝乱颤，憋红了脸。 “……” 见他看过来，温新秋赶忙摆摆手，“对不起对不起，但是……但是真的好可爱啊！没想到枫哥也能这么可爱哈哈哈哈……” 说着，温新秋伸出手，摸摸他的头。 程瑞枫的心里一颤，小秋夸我诶！他说我可爱啊！他在夸我诶！ 他咳嗽两声，“什，什么可爱不可爱的，我可是酷盖，一点儿都……不可爱！都是因为这个板凳！” “是是是，因为板凳～”温新秋宠溺的顺下话，又在他头上蹭了两下。 “我去找班长问问我板凳呢。” 不一会儿，程瑞枫回来了。 他大马金刀的坐在那个矮一截的小板凳上，连声叹气，“唉！” “怎么了？”温新秋低头看他，因为高度，程瑞枫这样的动作更显得可爱，因为脸庞清俊，显得带了些孩子气的任性，又因为空间狭小，又透露出一丝的委屈。 “班长说应该是谁来考试，做不惯我板凳自备了一个，忘拿走了，我那个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了，让我先坐着。” “那就先坐着吧，我挺喜欢的。” “为什么？” “从来没有过的视角。” 小秋喜欢？好吧，那我也喜欢，就是有点累，不过还挺好玩儿的。 “那……那好吧，”他装作难为情的答应到，又悄咪咪的说，“不过，不过你要亲我一下～” 温新秋听了，附在他耳边说道：“你英语考的好，就给你亲。” “啊？那可就完了，完了完了完了……”程瑞枫悲痛的捶胸顿足。 “考的不好？” “英语太难了，我就是刚出新手村的小垃圾遇上了满级的大boss，你们都在说这次好难哪个题好难哪个题简单的时候，我只能说，我感觉不出来，每个题都好难啊。” 程瑞枫把脑袋搁在桌边，用下巴撑着，双手无力的垂下，向温新秋诉苦道。 “诶呀，那怎么办呢？” 温新秋凑近他，突然极快的，是蜻蜓点水般的，在他脸颊上“啵！” 温新秋直起身来，眼睛转而看向自己桌上的课本，“喏，鼓励你一个吧，好好学习哦。” 程瑞枫，顺势低下了头，额头抵住桌沿，把半边脸握在手心。 “好。” 逗留了几天，程瑞枫就要启程回家。 温新秋来送他，本来高歌也是要来的，后来他说受不了当电灯泡的屈辱，索性不来了。 临等车的空当，两人在候车处坐下来。 温新秋舍不得他，一路上都在找话说，好像这样就能宽慰一些。 “枫哥。” “嗯？” “除夕的时候，你会熬夜守岁吗？” 温新秋手把在他行李箱的把手上，把头枕在手臂上，歪着头问他。 -- 第39页 “嗯……会啊，每年我都会吃十二个饺子。”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这十二个饺子能保佑我十二个月，多一个少一个都不行。” “这样啊……” “我今年，要吃二十四个。”他又补上一句，“让另外十二个保佑你十二个月。” “撑死了。” “也是……” “那我也吃十二个吧。” 温新秋看着他，淡淡的笑起来，顺手拿过他手里的一瓶水。 “你能……啊，你肯定能吃完。”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温新秋听了刚要反驳，可喝着水没发，急急的没咽下去，呛到了。 “你慢点喝啊。” 程瑞枫忍住笑，一只手给温新秋顺着背。 “咳咳咳……你……咳咳咳……” 温新秋抹去眼角被呛出来和着水的泪花。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诶呦，不用这么难过，我还回来的，再不行我们俩还能打视频你说是吧。” “我怎么觉得是你这么舍不得我呢。” “我没有，别瞎说，我都迫不及待的回家了。” “是……吗？” 温新秋带上帽子，把他的帽子也拉起来，快速的凑近，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趁着程瑞枫没有反应过来，轻啄在他唇上。 而后大大咧咧的站起身来，拉着他的行李箱往检票口走去：“诶呀，某人要走咯～” 程瑞枫微微的愣着，望着温新秋的身影发呆，轻轻的念起温新秋的名字，真的要走了。 短短的几个月，程瑞枫远走他乡，如今他坐在回家的列车，他又回望，他收获了什么？ 他想，是一个学校的接纳，或许并不十分丰厚的知识，和一个 满腔热意的男朋友。 —————— 居家无聊的第一天，很多的事等着他去做，可他偏偏懒瘫在床上，脑中嘀哩咕噜的转转，想起了学校的表白墙。 随手翻起表白墙以前发的东西。 没我帅 没我帅 没我帅 没我帅 男的？哦，是个姐姐 划走，又划回去 嗯……小秋穿女装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条这么多评论？ 当事人？这个头像好眼熟啊……小秋？嗯……嗯？？？真的是小秋？ 哪丑了？不丑啊，多好看。 程瑞枫心里嘀咕着，不同意温新秋的发言。 啊～不是真的啊，是意外啊～ 他慢慢的想着。 退出页面，打开与盛华中学表白墙的会话框。 ［唉，老婆不在的第一天，想他。］ 一天后 ［老婆不在的第二天，想他。］ 又一天 ［老婆不在的第三天，想他。］ ［老婆不在的第四天，想他。］ 直到表白墙再也忍不住： ［……］ ［兄弟，你老婆谁啊？］ 程瑞枫看到消息，会心一笑，自信的敲下几个字： ［小～哭～包～］ 盛华中学表白墙： 来自另一位当事人的发言。 图片。 评论区： 妈妈呀！我出息了！我搞到真的了！ 竟然还有后续我的天。 果然，就是酷盖攻呜呜呜π_π 楼上醒醒，攻从来都不会刻意强调自己是攻的。 回复四楼：不管不管，不听不听 …… …… …… —————— 新年总是来的很快，就像大家都期盼着这几天，而让等待的时间变得这样慢一样。 虽然现在高楼林立，钢筋水泥筑起城市，大家都说不似从前热闹，可该重视还是重视，该惦念还是惦念，牵挂还是那份牵挂。 春节，中国人永远的例外。 程瑞枫坐在桌前，摆着碗筷，虽说只有他和老妈，可这一天，总是会有很多很多个菜。 “你爸可喜欢过年的时候做一大桌子菜了，以前都是他做，现在啊，唉，命苦呦～我怎么生了这么个懒儿子。”张淑君在厨房炒着菜大声的说，生怕他听不到。 “那你到是把厨房让给我啊。” “拉倒吧，就你那笨手笨脚的。” “我现在可不一样了，”程瑞枫晃悠过去倚着门框，“先去找师父进修了。” “呦，那先给我打俩鸡蛋吧，打碗里。” “还……还没学这个……” “你怎么想起来学做菜了？” 张淑君笑他一声，问道。 “顺手，闲着没事儿干呗。” 他随口答到。 “你从哪儿找的师父？路边儿卖东西的时候你看看了两样？” “不是，我同桌，”程瑞枫摆摆手，介绍起来，“特白静一小男孩儿，人可乖可乖了，长的那是一个可爱，做的一手好菜，真的。” “啧啧啧，跟你什么人似的。” “……” 程瑞枫忽然没了话说，他忽然想起来，自己从未想过的问题，该怎么让老妈接受自己喜欢上一个男生的事？ 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中国人总有些理所当然的逃避理由——大过年的，别找不痛快。 零点将至，已经有人按捺不住放起了烟火，电视里的声音也欢腾热闹。 -- 第40页 “还是十二个？” “嗯。” 电话响起来，他把第十二个饺子咽下去，拿起手机，示意老妈自己去打个电话。 他跑下餐桌，已经传来倒计时的声音。 “喂？” 他走到阳台，眼前是映的黑夜都泛红的热闹，对方没有说话，安静非常，他甚至听得见对方的呼吸声，和摸摸数数的期待。 他清清楚楚的听见电话那的人说： “新年快乐。” 倒计时结束，锣鼓喧天，庆祝的欢呼声很大，可他把这句“新年快乐”听得明明白白一清二楚，真的过年了。 电话被挂断了，他没机会再说话，打电话过来不过短短几分钟，甚至十几秒，温新秋只说了四个字。 他把手机握在手中，扶着阳台的窗，向外望去，本该是激动热切的时刻，他却感到宁静又愉悦。 “新年快乐，小秋。” 语音发送， 新年快乐。 ☆、第 22 章 又踏上A市的土地，程瑞枫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掩盖不住的期待，为一个分离并不久的人。 是的，他提前回来了。 老妈非说上次走的匆忙，要来他上学的城市好好逛逛，让他提前准备一下。 程瑞枫没说什么，家里只有他和老妈两个人，其实两个人在一起就算是家了。更何况，他也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现在他心里牵挂的，多了一个人，叫温新秋。 小秋挺开心的，和奶奶一起吃过了年夜饭，给他拍了十二个饺子的照片，过了一会和他说吃完了，还和他说这两天一直住在奶奶家，他想了想，问道：“你不是……不习惯住在奶奶家吗？” 温新秋欢快的回答：“没有啊，我刚自己生活那会儿还经常到奶奶家来过夜呢。” 哦，这样啊。 他回来的消息没有告诉温新秋。只是问了高歌，原来他们几个今天玩去了。 把电话放下，行李箱一推，冲张淑君一喊：“妈，我出去一趟！” —————— 高歌正张罗着众人坐在桌前，把玩着一副扑克牌，口中念叨着规则。 “咱们就用这个吧，拿出几张来，谁抽到的最小谁就算是输，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怎么样？” 众人皆没意见，他们坐了下来。 一副牌只留了四分之一，几个人抽过一轮，都把数字面朝下，伸到桌子中间，围成了一个圈。 “我数三二一啊，准备，一！” 高歌翻过来，“诶不是，你们翻啊！” “还不是你，数的什么破数。” 温新秋笑他两句，跟着别人把牌翻过来。 “诶！”高歌像是往桌上一瞅，对着温新秋笑起来，“小秋！” “诶呦！”温新秋也看到了，“竟然是我最小。” “快快快，选什么选什么？”高歌催着他。 “大冒险吧。” “小秋，”高歌突然一脸凝重的对温新秋说，“见过古代的小姐们怎么拉客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全场爆发出一阵笑声。 —————— 门外，温新秋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高歌让他自己找个人，这哪有人啊？ 正温新秋左右看看，准备回去和高歌说换一个的时候，有一个匆匆的身影，映入眼帘。 “小秋！” 看到门口的温新秋，来人喊了一声，转而变为奔跑的姿态，奔他而来。 这声音温新秋再熟悉不过。 身体被人紧紧的抱住，温热的呼吸将发愣的温新秋唤醒。 “你怎么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 温新秋见他不回话，也没继续问，只是伸出手，静静的回抱着。 “哦，对了对了。”温新秋忽然的拍拍他的肩。 “怎么了？” 程瑞枫松了手。 “你先等等，我找找状态。” 程瑞枫：？？？ 只见温新秋看他一眼，长出了一口气，一只手搭在他肩头，另一只手握住他的下颌，启唇轻声到： “大爷来玩啊～” 见他没什么反应，换了个姿态，复又说道： “你看我这大腿，这屁股，啊？滚翘浑圆，鲜美可口，人家服务很周到的，看你这么帅，一百块钱不亏呀，来嘛～～～～” 程瑞枫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炸开了，直直的挺立在哪儿。 温新秋红了脸，撒开他的身体，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急急的解释：“诶呀，是高歌教我的，都怪他……” 程瑞枫什么也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小秋刚刚对他妩媚妖娆，搔首弄姿的画面，配上温新秋有些幼态的脸，真是别样的……动人…… 他缓缓的张开口，搜寻不到什么能说的话，发出一声无语的感慨： “操……” 进了门，房间里的众人乐得前仰后合。 “小秋，真不错，学到了精髓啊哈哈哈哈哈哈！”高歌笑的停不下来，过来拍拍温新秋的肩，说道。 “切……”温新秋拍开他的手。 “对对对，枫哥回来了，”高歌一转头，看到了程瑞枫，“枫哥辛苦这么久，不玩个游戏放松放松？” “玩你们刚出去拉人那玩意儿？” 程瑞枫一边脱着外套，一边回话。 -- 第41页 “那是小秋，哈哈哈那是小秋输了的惩罚，再说了，枫哥不喜欢？不爽？” 高歌挤眉弄眼的问着他。 “开、心、的、要、死、了。” 他面无表情。 “诶～枫哥来晚了，得罚一次啊！”有人叫嚷着。 “成，怎么着？”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真心话吧，”他伸个懒腰，“累了。” “枫哥初恋什么时候？”那人嘴快的问出口。 “啧！”高歌一皱眉头，挪到那人身边，用手肘一顶他“问这个干什么？” “初恋啊，”程瑞枫双手交叉，托在脑后，整个人放松的坐在椅子上，“初恋……腰细腿长屁股翘，尤其是那个屁股，滚、翘、浑、圆。” 带着笑意的咬着最后一个字，程瑞枫含笑的望着温新秋。 温新秋咂咂嘴，把头瞥向一边。 “卧槽……” “卧槽……” “卧槽……” 房间内安静如没有人息，几个人目瞪口呆。 “你看，”高歌无奈的耸耸肩，“我说：别问的吧，你们非不听，唉！” —————— 程瑞枫的电话响了，他打了个手势，接起来。 “喂，妈。昂，你见人家干什么？行行行。” 几句话后，他挂断了电话。 “我小舅妈说什么？”高歌一边整理着桌子，一边问道。 “说让我回去吃饭，不吃她就下馆子。” “我也去我去也去。”高歌加快了速度。 “拉倒吧，我妈可没说你，不过……”程瑞枫说到这，顿了一顿，转而看向温新秋，“我妈说让我带你回去吃饭。” 他张开口，露出一口白瓷似的糯米牙儿，眼睛笑成了道弯月。 ———————— “你妈为什么要我去吃饭啊？”温新秋悄悄的伸出胳膊，勾住程瑞枫的手。 “不知道啊，”程瑞枫顺势握住，轻轻的上下摇摆，“可能是想见见你吧。” “你和她说了！？”温新秋忽然停下脚步，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望着他。 “你不希望我告诉她吗？其实没什么的，我妈她……”他没直接回答，说了句别的。 “不是，我就是觉得，万一你妈不接受这种事儿，你再和她吵架什么的……”温新秋低了头，缓缓的道出心中的顾虑。 “没事的，枫哥在呢。” 他宽慰温新秋一句，心里却叹一口气，他迟早是要和老妈说的。 —————————— 程瑞枫和张淑君回来的早，这几天都住在了高歌家的另一套房子里。 打开门，只见张淑君还躺在沙发上，一只腿横放在上面，另一只在沙发旁来回的勾着拖鞋晃来晃去，左手拿着手机，右手不停地来回滑动，期间无聊的还打了个哈欠。 听到有声响，张淑君微微转了转头，往这边看过来。 见到程瑞枫的一刻，说了声：“你怎么自己回来了？我不是……诶呦！” 话还没说完，猛地变了调，欢快又惊喜的笑起来。 “这是小秋吧，诶呦长的真……水灵！” 程瑞枫把身后的温新秋拉出来 ，给他拿了拖鞋，自己也换上。 “怎么着？这么不想见到你儿子？” 他说着往沙发走去。 “诶呀，天天见你看都看腻了，你看看人家小秋，诶呀，嫩的能掐出水来，诶呀这个小脸啊，可爱死了！” 张淑君拉着温新秋左看右看，口中不住的赞美，欢喜的神情溢于言表。 温新秋有些不好意思，被拉着坐在了程瑞枫身旁。 看起来阿姨挺高兴的，那应该是挺喜欢我的吧，看来她挺接受的，那就好那就好，程瑞枫没和她生气，也没受什么伤。我是不是该说点话？我该说什么？我该叫什么？叫阿姨吗？可他都和他妈说了……那我也叫妈？不行不行，这样显得也太……诶呀！ “小秋，”程瑞枫见温新秋憋红了脸也说不出话来，替他开了口“叫妈。” “诶呀！”张淑君只当是儿子在打趣自己，“叫妈好啊，叫妈好！” 温新秋听了这话，脸蹭的就窜了红。 果然！他就是和他妈说了！ 温新秋微皱着眉头看了程瑞枫一眼，抿了抿唇，犹豫着开口： “妈，妈。” “诶！”张淑君大笑着答应，满身都是快乐。 程瑞枫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笑得高深莫测，这个局面，只有他直到所有的真相。 ☆、第 23 章 说了一会儿话，天色已经晚了，三个人开始着手准备起晚餐来。 “听说小秋还会做饭呢？”张淑君笑着问道。 这话摆明了就是要让我做饭啊，这事要考研我的厨艺吗？我该去做饭吗？倒也不是不行。可是听说第一次见家长就“逆来顺受”的，以后会被欺负啊，不行不行，等等等等，不对不对，我又不是要过门儿的新媳妇儿，我想这些干什么？ 温新秋的眼睛看着张淑君，心里拐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弯儿，才开口：“是啊，我还教过枫哥呢。” 程瑞枫没想到还能说到自己身上，急忙连连点头，“是啊，我现在可厉害了！” “那就你来做晚饭吧。” 温新秋面不改色的说出这句话，甚至还带了些讨好引诱的笑意。 -- 第42页 程瑞枫没想到兜兜转转这做饭的活还能落到自己身上，被水呛了一口，“不，不是，怎么就……咳咳咳！” 温新秋顺着他的背。 “诶呦，瞧你吓得，”张淑君煽风点火的说，“就是做个饭嘛，能难到哪去？” 他一边咳嗽着一边想，不行不行，就我这偷学的三脚猫的功夫，不得把厨房炸了？不行不行。 “这……这样吧，”他最终开口提议，“咱们，出去吃吧，这里食材调理啥的也都没有。” “好啊。”温新秋和张淑君笑吟吟的同意。 张淑君：就是单纯的不想做饭，去哪吃都行。诶呀，这个孩子可真是……懂我心意懂我心意。 找了个在营业的饭店，点了几个菜。 张淑君热情的给温新秋夹着菜，“诶呦，小秋快多吃点儿。” “嗯嗯。”温新秋乖顺的接着。 “你可给他多夹点儿，他就好吃。”程瑞枫好心的说了一句，因为他已然像是一个局外的人了。 “你就好吃！”张淑君却不怎么乐意了，呵斥了儿子一句，转而又给温新秋加一筷子菜，说，“你别理他，他长到三岁都还以为自己是个拖把呢！” “拖把？”温新秋好奇的重复一遍。 “是啊，他三岁的时候和我说，‘妈妈，我们作为拖把，一定要爱干净！’”张淑君慢慢的说来程瑞枫的陈年往事，“我说你是个什么？‘我是个拖把啊！’” “不是，哪能赖我吗？”程瑞枫见势不对，为自己辩解，“那你都赖你成天让我穿着那个小衣裳在地上爬过来爬过去地给你拖地？” “还有这事来着？”张淑君扬了扬头，做回忆状。 “切，你都忘了。” “我不会忘的，”张淑君又摆了摆筷子，对温新秋说，“你别听他瞎说，他说瞎话不打草稿，都是骗人的。” “对！”温新秋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程瑞枫汗颜，求问老妈和男朋友一起一起嫌弃自己该怎么办啊啊啊啊！ ———————— 这顿饭吃的欢乐轻松，给温新秋不少的鼓舞。他甚至觉得父辈的思想或许也并没有那么古老，甚至是不是也可以和奶奶说起这件事，倒是父母就不必了，他并不怎么与他们亲近，也不怎么相互关心。 次日两个人一起去了商城，因为程瑞枫还是心心念念着某些东西，所以他热烈的提议，温新秋虽不明就里可也还是欣然答应了。 自然不是很早，到的时候已经是要吃午饭的时间了，于是吃了饭，程瑞枫拉着温新秋在商场内走来走去，寻找着心仪的店。 温新秋乖乖的被他牵着，看他不停的张望，好奇的问：“你在找什么吗？是要买什么东西？” “对啊，在找一家买衣服的店。”他微微的回头，对温新秋说。 “可是这里，”温新秋伸出手，四处指指，“都是买衣服的店啊，而且这里买的好像是女装吧……” “……” 他不想继续往下说，往下自己的心思可都要被温新秋给问出来了。 于是他急中生智，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温新秋。 温新秋也停下来，和他四目相对。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慌乱又犹豫的伸手，在温新秋嘴角边抹了一下。 “你这……有饭粒儿。” 他笨拙的找着借口。 温新秋似是要说什么，微皱起眉头。 程瑞枫忽然觉得就这样站着看看小秋，也是很好的。 温新秋用手挠挠嘴角，单纯无害的冲他眨巴眨巴眼。 “嗝～” “……” “对不起对不起，”温新秋又想笑又有些难为情，朝他道歉“我没想到，没忍住哈哈哈哈哈。” 程瑞枫是真没想到温新秋能来这一出，哭也不得笑也不得。 他撇着嘴闷闷的点点头，一脸的无可奈何。 突然的，温新秋很急躁的对他说：“枫哥枫哥，你带纸没，给我点儿要忍不住了。” “有纸啊……” 他愣愣的说着，就要往兜里掏，却忽然被温新秋抓住手腕，往前跑去。 “诶诶诶，我给你找啊，你别跑那么快。” “快快快，不快不行了，十万火急！” 转过一个玩，跑过一条道，又一回身，他被带到了一个静谧阴暗的角落，只有一条楼梯做伴。 他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就被温新秋给进去，往关着的那扇门后的墙上一抵。 “你……嗯？” 眼前是忽然放大的温新秋，他的眼睫都可以看得清楚，一根，两根，三根……好多……好多……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走了神——小秋在吻他。 他一根一根的数着小秋的眼睫，温新秋便用舌尖探求着他的口腔。 舔舐过他的唇，又与他的舌尖相触碰，挑衅似的，又来一次，转而躲开，寻上他的上颚。 他的感受到小秋的舌划过他的尖牙，在这锋利的“武器”上打了个圈儿，又到了第一双尖牙，第二双尖牙，第一磨牙，第二磨牙……柔软与内唇想接，有些粘腻。 刚刚一路跑来，温新秋还没匀过气，身体随着有些沉重的喘息微微摆动，在他身前摩擦。他的手被温新秋紧紧握住，折向他的身后，放在腰处。 -- 第43页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幽静的楼梯口，门外偶尔有路过的人脚步匆匆，或者行人说话，或是孩童嬉笑，打闹着奔跑而过，无人发现，门后的他们。 ……………… 不知过了多久，温新秋松了口，前倾的身体重新找回重心，气息错乱，嘴角带着些没来得及吞咽下去的水渍。 温新秋微红着脸，低着眉眼说：“对不起啊，刚刚突然好想亲你啊，可是外面好多人……” 他听了这话，失了笑，噗嗤一声，边伸手拿出纸巾，在温新秋嘴角温柔细腻的擦擦。 “所以你就骗我，跑这么一圈儿就是为了亲我一口？” “对啊。”温新秋轻轻的点点头，拿过他手里的纸巾，也给他把嘴角的水渍擦去。 “嗯……”他扬了扬眉头，思索着笑笑，忽然倾身，在温新秋嘴角“啾”，就这么又亲了一口。 “那我再送你一个。” ———————— 找了许久，程瑞枫相中了一家店铺，他听网上说，这种好像叫什么，洛丽塔？ 温新秋有点无语，“你，还有这还好？” “给你穿嘛。” “我走了。”温新秋转身就要往外走。 “诶诶诶，别别别，”他赶紧来下来，“吃人嘴短啊！” “我吃你什么了？” “喏！”他佯装委屈的一扁嘴，“都要肿了呢。” “你这是早有预谋是吧？”温新秋忽然的明白过来，质问道。 “诶呦，别说的这么难听嘛，这叫好奇心，叫行动力与想象力相匹配，就一次，就穿一次，不穿出去的好不好？” 温新秋没说话，他一看，有戏！拉着温新秋就往里走。 店员是个姐姐，走上来问他：“来陪妹妹买衣服啊，真是个好哥哥。” “走了。” 温新秋转身就走。 程瑞枫赶紧收紧了握着的手把人拽住，“别别别，人家也不知道咱们能来买这衣服啊是吧，再说你……是吧。” “啊……啊，原来是男生啊，男生好啊，男生穿了可好看呢！”店员反应过来，赶紧找补上两句。 “就是就是，你别走，先看看，”他拉了两下温新秋的手，转身对店员说，“你帮他找一套吧，他有点害羞。” 不一会儿，店员那来一套淡紫色的裙子，还贴心的给他拿了个双马尾的假发。 “哈哈……谢谢啊。”温新秋假笑着，接过衣服，瞪了他一眼，进了更衣室。 这个空当，程瑞枫在店内四处逛逛，“这衣服好穿吗？很复杂的感觉。” “不难的，其实只是看起来很复杂。”店员解释道，又要开口，却被更衣室的开门声吸引，转过头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她还没笑出声来，程瑞枫先发了声。 “笑屁！”温新秋黑着脸，没好气的说。 “先生，”店员忍住笑，对温新秋说道，“这个白色的裙撑是要穿在里面的，不能套在外面。” “……哦。” 温新秋的脸色攀红，迅速升温，转身逃回了更衣室，碰的一声将门带上。 再出来的时候，衣服已经拿在了手里，温新秋递给店员。 “怎么不穿了？”程瑞枫凑过去问。 “丑。”温新秋懒得和他说话，言简意赅的回答。 “买了吧，帮忙包起来，还有这个假发。”他听了，转身对店员说。 “你就是，脑子有点什么毛病。”温新秋拉下他的手，在他耳边咬牙切齿。 “买一套珍藏嘛，一辈子可能就这一次呢。” “切。” 温新秋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 温新秋径自走在前，任他如何说话也哄不好。 “小秋～”他软声叫道，不会真玩大了吧…… 不理。 “小秋～你等一下我嘛，我很孤单的～” 不理。 “小秋～我错了好不好？这些都不要了，我，我，我，我把它们都扔了。” 温新秋在前走着，却听身后亦步亦趋的声音忽而偏远，大概是去找垃圾桶了。 却突然的，“啊！” 温新秋心里一紧，赶紧回头看。 只见程瑞枫坐在地上，成一个四脚朝天状，仰头看着他。 “我知道我错了，你看我这也受到惩罚了，你在不过来扶扶我说不过去吧？” 他见温新秋回身，赶紧说道。 温新秋走带他身边，慢慢的蹲下来。 “疼吗？” “疼，疼死了。”他赶紧点头。 “哭一个。” “……” 他本就是装摔，此刻哪里有什么眼泪，使劲的挤挤眼，还真砸吧出点泪花。 “呼！”温新秋深吸一口气，“四楼有家店……” “走着！” 他一个激灵从地上蹦起来，拉着温新秋就往电梯走。 “那这些衣服……？” “留着吧。”温新秋好心情的说，看起来心情不错。 “嗯呐！” 四楼，店外，程瑞枫看着店外立板上摆出来的展示菜单，对温新秋说，“你……” 温新秋坦然的点点头，“早有预谋。” ☆、第 24 章 ——————————— -- 第44页 吃过饭，这饭吃的火辣，温新秋的唇有些肿胀。 放下手机，转头对他哭丧着脸说：“这也太丑了吧。” “那你带个口罩。” “对。”温新秋点点头，把口罩拿出来。却发现有点儿大了，怎么带都不舒服。 “不会拿错了吧……” “这样！”温新秋正呢喃的苦恼着，他想出办法来。 温新秋：？ 他把刚刚买的假发翻出来，扯下两个头绳，绕到温新秋身前。 “诶诶诶，别动别动，还有一个，相信枫哥啊，枫哥这手艺，绝对倍儿漂亮……” 把两个小辫儿给温新秋扎好，把手机递到他面前，“看！是不是？” 温新秋的头上被他扎了两个小揪，像两只角，在温新秋头上晃悠。 又把口罩拿起来，把挂绳放在上面，“你看，是不是正好。” “……”温新秋抬眼望着他，无语的说不出话。 “对了，”温新秋突然想起来，“我把那个裙子的钱转给你。” 他一摆手，“算啦，你别给我了，就当你欠我钱了，这样我就会一直都想着你了。” —————————— 一天约会结束了,两个人溜达到近一些的温新秋家，程瑞枫抬头望了望，说：“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睡觉。” “上去坐坐？”温新秋虽说是问句，手却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往楼上带。 温新秋把他拉到房间，他左右看看，还是一样的配置，连桌子椅子床的摆放都一模一样。 “你让我干啥？”他好奇地问。 “让你看看，”温新秋指指床，“我新换的床单。” 温新秋原来的床单是纯蓝色的，他有次吐槽，说太单调，和温新秋气质不符，此时被换上了一个满是猪猪侠而显得童趣活泼的新床单。 他哑然失笑，温新秋认真的给他看的模样，滑稽又让他感动。 “好，好好好。”他憋着笑，连连点头。 “还有呢，”温新秋在桌边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嗯？” 温新秋却在他站定之后，往他脸上凑过去，就要亲他。 可脸上没有等到柔软的触感，耳朵处却感受到温热的气息，传来声音，“还有谢谢你，让我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痒痒的，惹得他浑身难受。 灯影昏花，气氛暧昧，不干不是真男人！ 他伸手抱住温新秋，就要说声浑话，却被开门声打扰。 “诶，小秋啊！你……” 小秋从来都是一个人住，怎么会有人呢？ 他疑惑的转头，却和一位中年妇女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这人长的和温新秋有五六分相似。 “妈！？” 温新秋又惊喜又慌乱的叫了一声。 “啊！？” 他转过头，对着温新秋啊了一声。 碰！ 门被关上。 门外的温妈妈惊魂未定，怎么回事儿？自己长时间不在家，自家儿子养了个男人！？还被压在桌头上！？不对不对，一定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 她把手放在胸前，深吸了几口气，又把门打开…… ———————— 门被关上，程瑞枫惊慌的松开手，幸好自己没干什么，要是就这么被抓了，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那，那是你妈？你妈不是没回来过吗？”他问道。 “是没回来过，也不代表就不回来了……啊。”温新秋也很意外，急急的就要起身，扒拉着程瑞枫。 程瑞枫被他扒拉的重心不稳，往床边歪去，慌乱之中，抱住了温新秋。 两个人双双跌倒在床上，此时，门被打开。 空气好生安静。 碰！ 门又被关上。 温新秋有些着急，赶紧往上起身，可两个人交缠在一起，有些困难。 “诶诶诶，你先等等。”程瑞枫说着，一只手穿过温新秋的指缝，两个人却顺势十指相扣，他把腿拿开，温新秋却失去了重心，在他下意识缩臂的动作带领下，把温新秋带了过来。 嘴唇上一片柔软。 门，又被打开。 温新秋的眼睛微眯起来，真是要哭了。 温妈妈僵在原地有些尴尬的小声问：“我……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 “不是，”温新秋抬起头，赶紧解释，“你听我跟你解释……我……” 他挣扎着半天起不来身。 “哈哈，”温妈妈掩饰尴尬的笑了两声，用手挠挠脸颊，说道“我，我那啥，就不打扰你们了哈，我出去溜溜，出去溜溜。” “妈你别走……” ———————— 温妈妈走在路上，歪歪脑袋。 哇，现在的小男孩儿可真是……好勇敢啊…… 正想着，身前走过来个人，那人和她相仿大小，穿着大气简约。 她正打算默默的走过去，却被叫住。 “诶，是温妈妈吧？” 张淑君有些惊喜的问。 “啊？什么？” “啊，我是说您是温新秋的妈妈吧，他长的可像您了。”张淑君解释着。 “啊，是啊，你是……” “我是程瑞枫的妈妈。” “那我们俩……”温妈妈指指自己又指指张淑君。 -- 第45页 “亲家，亲家亲家！” “对对对，亲家亲家！”温妈妈跟着点点头。 “要不一起走走？”张淑君提议到。 “好啊。”温妈妈欣然答应。 两个人一路聊着两个孩子的故事，慢慢的走到了一栋房前，上了楼顶。 “看，”温妈妈指指前方亮着的一个窗户说道，“那是小秋的房间。” 这栋楼的位置，正好是温新秋家的前一栋，而她们的位置，刚好可以望到温新秋的窗户，如果视力好的话，连看清里面人的动作也不在话下。 而此刻，温新秋和程瑞枫正抱在一起。 “这些孩子啊……”张淑君失笑地摇摇头。 “真是正当青春啊。”温妈妈享受着楼顶的吹风，接上话。 “是啊。” “热恋中的孩子哟，这叫什么来着？” “小别胜新婚？” “哈哈哈哈温妈妈可真是会比喻。”张淑君笑起来。 温妈妈听了这话，含着笑，向她伸出手，“叫我文涵吧，崔文涵。” 她愣了一瞬，转而伸手握上去，“张淑君。” 这算是承认了对方。 “去喝一杯吗……文涵？”张淑君提议到，“就这么干吹风，不太令人满意啊。” “啊，这么晚吗？”崔文涵有些犹豫。 “不打紧的，就喝一点儿，咱们说说话，不喝醉的，走嘛。” “好啊。” ———————— 程瑞枫慢慢的把温新秋扶起来，温新秋不说话，只是抿着唇轻轻的颤抖。 他上前抱住温新秋，说：“乖。” “我妈回来了……她回来了，你看到了吗，她回来了……”温新秋低着头，喃喃的说道，眼泪一滴一滴落到他的胳膊上。 温新秋彷徨失措，他心如刀割。 许久之后，他帮温新秋擦着眼泪，问道：“要我陪你吗？” 温新秋止住了抽噎，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匆匆的把程瑞枫赶到门口，“你你你，你先回去吧，我先探探我妈口风。” “那你别跟你妈吵架啊，你们好不容易见一次。” 程瑞枫被推着，带上口罩，还不忘嘱咐温新秋一句。 “嗯，我知道。”温新秋面色有些凝重的说到。 程瑞枫噔噔噔跑下楼，在刚才崔文涵停留过的路灯下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用手拍着胸脯，嘴里不住的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真是吓死我了，跟特么捉奸一样。” 又抬头，往温新秋房间的窗户望了一眼。他相信，小秋可以处理好一切，他相信。 ———————— ☆、第 25 章 温新秋关上门，后背和后脑倚靠在门上，静静地闭上眼睛，今天发生了好多事，他理不清楚。 良久，他把眼睛睁开，环视了一周，家里还是那样的装饰，熟悉现在又让他陌生。 挪到沙发给自己倒了杯水，三两口喝了，他整个人躺在沙发上，懒散舒服，才开始思考起来。 程瑞枫回来了，妈妈也回来了。 妈妈……她回来了。 是回来了吧，是妈妈吗？我应该没有看错吧，这么多年没有见过面，她确实苍老了好多，眼角有些松弛了，眼尾应该也有细纹了吧，这就是岁月的赠痕吗。 温新秋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将脸冲着沙发背，蜷缩起身体。 这几年她经历了什么，有没有受苦，有没有过得不好，有没有偶尔也想想我，想想这个曾经的家，想想她还有个儿子…… 眼角有些湿润，笔尖酸涩，他抽泣了一声。 “小秋还是那么爱哭鼻子呢。” 身后传来妈妈含着笑和心酸的声音。 他猛地坐起来，坐过头去，妈妈正站在他身前三四步，这距离那么近，这么远。 妈妈的眼里还是慈爱，还是心疼，还有终于放下所有戒备的疲劳。 缓缓的，想他张开双臂。 他扑过去，和妈妈抱在一起。 “妈……真的，是你吗……” “诶，”妈妈抚上他的背，拍拍他的脑袋，“是妈妈啊，你都不认得了，都怨我，都怨我……” “不怨你，妈，你没错。”他闷声反驳。 没有回答的声音，温新秋的肩膀却湿润了大片，他亦再也止不住眼泪，咬住内里的肉，又疼又难受。 真是难过啊。几年未见的亲人，一朝现身在眼前，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满肚子的思念委屈还是选择咬紧牙关，不让它们溜出来。 抱了好一会儿，大概哭的有些累了，崔文涵擦擦眼泪，冲着儿子肩膀上的潮湿笑了两声，“你看我，都给你把衣服弄脏了，快脱下来，妈给洗洗。” “没事儿，”他不在乎的回答，“我一会儿自己洗洗就行了。” “不成，妈就要洗，快脱下来。”崔文涵坚定的要给儿子洗。 “好。”他没再坚持，笑的欢快，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崔文涵。 “妈，”他抽了抽鼻子，向阳台上的崔文涵问，“你去喝酒了？” “嗯，和一个……和你未来……啊……额……你该叫什么？婆婆？” “嗯？我未来？婆婆？”温新秋满脸的问号。 “对啊，”崔文涵走过来，拿起了他面前的一个盆，把衣服放进去，“就是小枫他妈妈。” -- 第46页 “你和程瑞枫他妈！？？？”温新秋，震惊了，“你们以前认识吗！？” “不认识啊，喝喝酒聊聊天不就认识了嘛。” 他眨眨眼，这说到哪了？他该说什么？ “那……你……什么感受？” “很敬佩她啊。” “嗯？” “自己带着孩子长大，真是了不起。” 坐在小凳上正挽着袖子的崔文涵愣了愣，微微仰起头，似是在思考，温新秋没说话，静静的看着，等着。 崔文涵想起刚刚的事来。 张淑君拉着她，进了一家尚在营业的复古式酒馆，棕色的基调，没有什么人，静谧自在，让她很舒服。 她们坐上了一张高桌的凳子上，脚刚刚可以触及到地面。 点了两杯不算很烈的酒，更多的是带着些玫瑰气的醇香。 张淑君自己端起一杯，另一杯递给她，将杯身前倾，长身的高脚杯相撞，发出清脆的欢呼，对方淡淡的对她说， “干杯。” 她接过来，“干杯。” “听闻您一直都在外地工作？” 听到张淑君的问句，她心里一紧，这些事，她并不是很愿意与一个刚认识的人提起。 “啊，”张淑君见她低着头只浅笑，而不说话，解释起来，“只是听程瑞枫和我说过，并无意去八卦什么，只是，我总觉得，喝酒总是要和故事相配的。” 张淑君端起酒杯晃了晃，“刚才，确实是我唐突，那么作为赔礼，不如请你听听我无聊的故事吧？” “请。”她倒是饶有兴致，有来有往，也不吃亏。 “我年轻的时候，”叹了口气，张淑君缓缓道来，“有过一段感情，也是唯一一段。” “小枫他爸，和我是同一个高中，他这个人啊，”张淑君低头浅浅的笑出声来，“俗气的要死，净是些小孩儿的把戏。” “扯我个头绳儿藏我个书，故意跟着我还假装偶遇，演技假的用手指头都能看穿。” “可我就是看不出来，我也陪他，认真的陪他演好这场幼稚的前奏，我假装哭，去找他，在他摸着头和我说‘真巧啊’的时候，我也说‘是啊，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真巧。’，后来我们顺理成章的在一起，那个时候看到有女生和他亲近一些，就心里不舒服，那几天就故意不理他，哈哈，想想还真是幼稚。” 她不吭声，只看着张淑君沉浸在昔年往事中，嘴角含笑的，有着成熟女人回忆往昔的从容，可难得的露出写少女样的娇羞和欢快。 “后来啊，我们结了婚，没过多久，我就怀孕了，看起来就要组成一个完整的家，我憧憬过无数次的未来，我真是想好了要怎样的教育孩子，让他如何一步一步长成一个他自己想要的样子。” 语气忽然转了落寞，“可惜，他死在了我生小枫的那个晚上。” 有眼泪滚落到桌面，虽低着头，可她还是能想象得到张淑君此刻的悲伤。她拿了纸巾，递到对方跟前。 张淑君接过纸巾，“谢谢，那之后我便自己带着小枫，他高兴，我就高兴，小枫长的很像他爸爸，我总是觉得，他真的是个礼物，把我留下来，让我活下来，没随他爸走。” “虽然累的很，但是很值得，不是吗？”张淑君转过头来对着她的眼睛，握住她的手。 “嗯。”她轻轻的点头，想要尽可能的给对方一些安慰。 “可我不是没想过去做什么‘殉情’的事，我准备的齐全，对着当时还没有什么意识的小枫说说道道，把我所有的话都给说了，那么小的孩子，当然听不懂，我正要进行，小枫突然抱住我，和我说‘妈妈，我保护你。’我当时忽然觉得，让他爸多等我一会儿，应该也不会生气。” “不会的。”她拍拍张淑君的手。 “嗯。”张淑君释然的笑起来，点点头。 她依然坐在小凳上，微仰着头。 “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眼里不是沉沉的死水，而发着些自豪的光亮，还有慢慢的期盼和思念。我想，那个或许就是人们叫□□情的东西吧，自己一个人，用一生守护两个人的爱情。”她顿了一顿，又说，“人家妈妈挺好的。” “那，你觉得……她儿子怎么样？”温新秋愣了一愣，这说到哪了？顿了顿，转而问道。 “挺好的啊，长得高，长得帅。” “没了？” “我都没和人家说过话，还有什么？不过你婆婆挺好的，儿子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我挺放心的。” “妈，”温新秋正色道，“我那叫岳母。” ☆、第 26 章 程瑞枫走回去，他并不是很熟悉路，七拐八拐，花了不少时间。 打开门，空气中飘着丝丝的酒气，再往里走，开了灯，就见老妈正仰面躺在沙发上。 “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亮？”灯光将她忽的唤醒，迷蒙中看见一个人影，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这么累？” 是她儿子的声音，她安了心，继续躺回去。 “是啊，累死了。” “什么味儿，你喝酒了？” “对啊，和小秋他妈妈喝了一点儿。” ？？？！！！！ 反应过来老妈说的确实是温新秋，他蹭的窜到沙发前的茶几旁，坐在一旁的马扎上，“你，和谁？” -- 第47页 “和小秋他妈，挺喜欢她的。” “我不是问这个啊……” “那么决绝呢。”张淑君自己昵喃着，也不管儿子说了什么。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起方才与崔文涵饮酒谈天的场景。 胡言乱语说过自己一通，崔文涵问她闲言碎语，难以抵挡吗？ 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长舒了一口气，“啊！那有什么关系？我自己，带着儿子，不也可以过得很好吗，爽！” 崔文涵压住她的杯子，说：“一会儿你喝醉了，可就听不到我的故事了。” 她摇摇头“不会醉的，这才哪到哪儿啊。” 说完又叫来老板重新要了酒，等着崔文涵开口，亲家的人品她还是需要知道的，虽说自家儿子指定受不到什么委屈，但机会近在咫尺，不用可惜了。 崔文涵笑了笑，也仰头把酒饮尽。 “我和小秋他爸离婚了，几年了？我都记不清了，至今没有再婚，这几年开了个公司，赚了点钱，谈过几次恋爱，都无疾而终。” 谢过送来酒水的老板，继续说道。 “其实说起那段失败的婚姻，也还是多少有些可惜的。”崔文涵低了眉眼，“我们大学是异地，第一年我生日的时候，他前脚还和我打电话，说好可惜不能和我过生日了，我当然也很失落，但是还是安慰他说‘没关系的，生日嘛，每年都有的。’后脚他就让我下楼，我还以为他给我点了什么外卖，结果是他自己就站在楼下，他坐了十四个小时的火车，赶着十二点以前来见我，就为了和我说一句‘生日快乐。’我当场就哭了，那个时候，他真的把我的一切都放在心上。” 她摇摇酒杯，抿了一口，等着一句后来可惜的转折。 “后来，我们结婚了。很奇妙的感觉，我们像其他夫妻一样，穷的叮当响，可还是凭着那点儿自以为是的爱情相誓山盟，相濡以沫。” “再后来，条件好了一些，我怀孕了。我以为小秋来的挺是时候的，可惜，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是坚不可摧的。” “刚开始还好，我们都很兴奋，一起憧憬未来，给孩子取名字，他说要叫孩子温凉，我说，凉字太悲，叫秋吧。” “几个月之后，他开始不停的出去喝酒，彻夜彻夜的喝酒，我虽然念念叨叨，可整天劳累也没怎么在意，毕竟要有个孩子了，花销不断的扩大，都想趁着那时候多赚点钱。直到他查出来脂肪肝，我们大吵了一架，气的我肚子疼，他也慌张，送我去医院检查，索性没什么事。回家的时候我还是生气，可他捧着束花，和我说‘生日快乐’，我想，算了。” “生小秋之后，手忙脚乱，乱七八糟一堆事儿，他甩手不干，我也憋了一肚子火，和他不停的吵架吵架吵架，好像两个人见面就是无休止的吵架，吵到最后他已经毫不在乎让孩子听到了。他又开始泡在酒吧，KTV，网吧，各种地方，可就是不回家。” “我记得那天又是我的生日，我自己躺在床上，身边是熟睡的小秋，我用手轻轻的拍着小秋的身体，另一只手拿着手机，那是当时我唯一的放松时间了。” “我看到他发了条朋友圈，照片里他笑的欢快，可是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手机上的那一点光亮刺痛我的眼睛，我感受不到他的快乐。” 一口气说了很久很久，崔文涵停下来，用指尖敲了敲高脚杯玻璃的口。 她看过去，眼前的人失落可并不悲伤，多的是洒脱和怀念而带来的无奈。 “那天晚上我在床上躺了很久很久，我想把小秋带走，逃离那个地方，可他跟着我不会有更好的生活，我不能自私的让他满足我的欲望而跟我受苦。我收拾好了行李，小小的一个皮箱，原来我能留恋的除了儿子，也就那些东西。我坐在桌前，坐在黑暗里，我安静的等着。” 崔文涵摇了摇酒杯，向她举一举杯，喝下一口。 “半夜里，他回来了，他带了束花，和我说‘生日快乐。’” 崔文涵突然看向她，“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已经没有波澜了，我好像没有了心。” “我和他说离婚，不出意外的又大吵一架，这次吵的前所未有的凶狠，他声嘶力竭我也歇斯底里，最后以我拉着箱子走出家门做结局，隔绝了他的怒吼，和小秋从门缝里望出来的胆怯的眼神。” 一口把酒闷下，崔文涵像是泄了气。 “我对不起小秋。如果知道他这么狠心，扔下小秋就出国，我死也不会把小秋留在这的，都是我的错。小秋那么小一个孩子，受了多少人的嘲讽，多少人的议论，多少的白眼，他吃了多少苦，我不敢去想。” “起码你现在回来了。”她出声宽慰。 “对，往后谁也别想欺负我儿子。” 崔文涵点了点头，豪言壮语中向她举杯。 张淑君把胳臂压在眼睛上，“换作是我的话……” 见老妈迟迟的没有反应，程瑞枫的心里纠结了许久，还是决定说出口：“其实，其实我喜欢他。” “什么！？”张淑君猛地坐起来。 “我说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不会同意但我还是想跟你说，我们已经……老妈这么大的反应，把他吓了一跳，急急的解释道。 “不行啊儿子，你不能喜欢小秋他妈！绝对不行！不行不行，儿子，这不行啊，这可不行，你赶紧把这种想法扼杀在摇篮里，这怎么能行呢。怪不得我看她刚才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张淑君急得打转，这怎么能行呢。 -- 第48页 他妈？什么他妈？程瑞枫皱了皱眉头，怎么成了他妈了？ “妈，我说的是她儿子，我喜欢他儿子。” “哦，这样啊，给你整的跟个事儿似的，吓死我了……”张淑君惊魂未定的拍着胸脯坐下来，大口的喘着气，刚才脑子里都是崔文涵，她下意识的以为程瑞枫说的是崔文涵了。 “不然呢？不是，你不惊讶？不跳起脚来疯狂的反对我一下？” 他问道，这真是他从未想过画面。 “为什么？你又不是喜欢他妈。” “不是，我说的啥你听明白了吗？我，你儿子，你儿子喜欢小秋，是喜欢的那种喜欢，你儿子喜欢个男人你好歹说点啥吧。”他拿手往张淑君眼前晃晃。 “我说什么？我说人挺好一孩子，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缺心眼儿？”张淑君排掉他的手。 “……” “程瑞枫，你是我儿子，我身上掉下来的。按理来说你应该好好听我的话，给我养老送终，但我不想让你在我怀里待一辈子。你喜欢谁，喜欢一个女生也好男生也罢，这是你自己的事。我关心的，是你口中被忽略了的‘喜欢’这两个字。你太在意我接不接受他是个男生，你选择遗忘了这两个字，这样不对，作为你妈，我要帮你记起来。” 张淑君站起来，“你要是喜欢他，就是头猪，你妈我也不反对。再说，就你那点儿小心思，真当我看不出来？我们第一次吃饭的时候你都快把人家看出个窟窿来了，就那个不矜持的样子，跟你爸一模一样。” “小秋不容易，”张淑君走过来牵起他的手，拍了拍，“别辜负人家。” ☆、第 27 章 元宵，有人说甜腻得很，有人乐在其中。但无论怎样的，它兜起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成为众多食物中别有特色的象征样的存在。 这天过后，一切的都要回归日常，上班的上学的，各司其职。 也开启了程瑞枫高二的下半学年。 但是他……迟到了。 故技重施，但这次没有什么意外的，迎头就碰上了在发着言的刘邵杰。 “啊……哈哈哈哈，”他尴尬的直起腰来，用手撩着头发，“这么巧啊，您老也来上课啊哈哈哈，真巧真巧，我就先……” “你给我站那儿！”刘邵杰板着脸，语气却上扬的欢快，听得出来并不生气，而有些打趣的意味。 他听得来，当即站的绷直，像是个愣头青强站军姿，滑稽得很。 “是！” “开学第一迟啊，枫哥。”刘邵杰溜达到他身旁，给他把书包拿下来。“那就给你点儿任务吧。” “我约不着朱姐。”他满脸难为情的说。 “谁特么……”刘邵杰被他打趣的急了眼，一把把他头摁在胳肢窝里。 “开学第一天，去，给同学们都买点吃的喝的。” 刘邵杰放开他。 “我没钱啊。” “刷我卡。” “喔！！！！” 众人欢呼，全班炸开了锅。 “保证完成任务！”程瑞枫看着刘邵杰手里的卡瞪大了双眼，两眼放光，接过卡向刘邵杰行了个“少先队礼”，就往门外跑。 不一会儿，他提着大包小包的回来了。 “来个人来个人，沉死了。”他把东西都放在讲台上，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高歌窜上去，嬉皮笑脸的开始主持着局面。 他趁着人群哄乱，窜到温新秋旁边，从口袋里摸出块儿糖。 “你哪来的？”温新秋低头看了一眼，接过去。 “我从超市特意挑的，就这一块儿了，专门给你带回来。” “我……”温新秋欲言又止。 “来来来，我给你剥开。”他眼疾手快的抢过糖，撕着糖纸不给温新秋说话的机会。 把糖果拿在手里，往前递过去，口里哄道：“来，啊……” 温新秋看着程瑞枫笑眯眯的样子，心里想着：故意的吧，我不吃葡萄味的，他知不知道啊，看他这个样子，我到底吃不吃啊，不行，不想吃。 皱起眉头，温新秋别过脸去。 他委屈的往前挪了一挪，“怎么了？不喜欢吗？” 程瑞枫：我看你吃不吃～ 温新秋：他怎么这么委屈！？他不会要哭吧，天哪，要不我就……不行不行，太难吃了吧，可这是枫哥给的，要是吃也行，应该不会难吃死吧，诶呦好难办啊～ “嗯？”见温新秋没有反应，程瑞枫把脑袋耷拉下去，一副挫败失落的模样。 温新秋：……吃，我吃还不行吗！ 指尖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手里轻拿的糖果被夺走，程瑞枫蓦地抬起头，对上温新秋嫌弃的表情。 “好吃吗？”他笑的极假，故意问着。 “好吃。”温新秋扯出一个笑脸，行吧，上当了。 “诶诶诶，”一张手拍拍他的肩膀，刘邵杰的声音传来，“你位子在哪儿。” 他懵懂迷茫的顺着刘邵杰的指尖望过去，正看到贴着墙角的最后一排，上方就是后门的窗户。 “为什么？”他诧异的问出来。 刘邵杰耸耸肩，没说话。 “那这谁坐？” “谁知道呢～” 看着刘邵杰远去的身影，他说不出话来愣在原地。温新秋拽拽他的衣袖，低声说，“谁让你打趣朱姐，遭报应了吧。” -- 第49页 “就是就是。”发完东西回来的高歌附和到。 “是个头是。” ———————— 程瑞枫郁闷得很，上课的时候也不能捏捏小秋的手，摸摸大腿什么的，他只能拿着支笔，在纸上一下一下的瞎敲，眼望向左前方，意图从密集的人缝里看到想看到的人。 而每每班上有什么笑话令众人哄堂大笑之际，他总是要费劲的伸长了脖子，穿过人群去找寻小秋的目光。 每次都要能搜寻到一个同样伸长脖子往这边看过来的小秋，才在彼此宠溺的眼眸中心安又欢快的笑起来。 小小年纪，便仿佛已然感受到了异地恋的悲怆，温新秋心里叹一口气。 程瑞枫咬着笔趴在桌上想着：这特么整的跟异地恋似的，不爽，非常不爽，老刘啊老刘，还是你狠啊。 忍了一个星期以后。 作为一个酷盖，他决定去找老班调座位，并且雷厉风行的把狂野男孩也带上了。 “不是，我们怎么说啊？”温新秋被他拉着，问道。 “管他咋说呢，我今天就得调回去，必须调回去。再说了，他都没给你整同桌，那就是给我留着呢。”他一回头对温新秋挑了挑眉，不由分说的把门打开了。 “你慢点……”温新秋完后拽拽他。 “一鼓作气！” “报告！” 一声响起，吓得正午睡的刘邵杰身体一颤，“嗯嗯嗯……嗯？” 程瑞枫没想到刘邵杰正睡着觉，发觉自己吵着刘邵杰了，软下声来，“您睡觉呢哈？” “啊，”刘邵杰抹了把脸，伸了伸腰，靠在椅子上，“怎么着，这么火冒三丈的来找我啊，还带着温新秋？” “老师……”温新秋探出头来，打了个招呼。 “来来来，你们先进来坐坐。”刘邵杰招呼他们。 他走进去，也不坐，“老师，我就不坐了，您让我干什么都行，真的，只要能让我回去。” “真的？” “嗯！” 温新秋看看他，油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 朱青站在讲台上，将费用的卷子卷成桶装，敲敲桌面，“来来来，上课了。把上节课的卷子拿出来，我们先看看作文。” 台下一阵窸窸窣窣的翻找声。 “这个作文啊，之前都发给你们例文了吧，写的是歌颂……”朱青说着，突然望向教室一角皱起眉头。 “程瑞枫。” 没有反应。 “程瑞枫！” “啊？啊啊啊？”他揉着惺忪睡眼坐直。 温新秋在教室那头扶额——装的真像。 “你来把例文有感情的朗读一遍。”朱青下了命令。 “哦哦哦，”他大大咧咧的站起来，从桌洞里抽出一张纸，念起来。 “其实是无从下笔的，其实是心烦意乱的，见你的时候，总是有些不知所措，你和路过的云都让我难以言说，不过，你可以装在心里，它……” “停！”朱青皱着眉头，脸颊泛起一丝娇羞的绯红，猜出了大概，这分明，就是刘邵杰做错事后道歉写给她的情书！“你哪来的！？” “啊，这就不能说了。” 程瑞枫说着往后小退了一步，手指敲敲后门，后门露出来一个脑袋，和刘邵杰的半张脸往里张望，正对上朱青“温柔”的眼神。 刘邵杰挥了挥手，转头就跑，走廊传来运动鞋接触地板的声音。 朱青转身把卷子放在讲台上 丢下一句，“自己自习！” 追了出去。 全班人的面面相觑中，温新秋回头对程瑞枫比了个大拇指 ——牛B。 他得瑟的一仰头 ——嗯哼 ☆、第 28 章 柳行有个发小，叫江羽昕。两人没选一样的课分在了不同班，于是江羽昕成了十七班的常客。 “柳行，有人找！” 高歌从教室外回来，抱着篮球往教室里喊。 柳行从课桌上支起身子，揉揉迷蒙的眼，往教室外走过去。 教室外江羽昕正轻轻踮脚往里张望，她比江羽昕高一些，刚好挡住对方目光。 用手在江羽昕眼前挥了挥，“你魂被勾走了？” “被你勾走了。”江羽昕放下足跟，顺势抱住她。 “咳。” 她轻咳一声，把江羽昕放开，趴在窗户口往楼下看。 江羽昕转过身去，后背依靠在墙上，说：“你们班那个，就是你那个同桌，人怎么样啊？” 她转头看向江羽昕，看到一片少女怀春的风景，心里却没有沉醉，而有些莫名的烦躁。 “高歌？还行吧，傻大个儿。你不是老早就喜欢他么？” “你，你怎么知道。”江羽昕羞涩的低着头，捻着她的衣角。 “你眼都要放光了，我能看不出来？”她揶揄一句。 “诶呀烦死了，”江羽昕微微一愣，转而靠近她低声问：“那你说他是不是也喜欢我啊，我等你的时候他老是和我说话，别的地方遇见了也老是冲我笑的。” “你问问他呗。” “那他万一不喜欢我我多尴尬啊，你帮我问问呗。”江羽昕笑眯眯的凑上来。 “不去。”她有点抵触，很抵触。 “你帮我问问呗，我求你了，好不好？” -- 第50页 “行行行，我帮你问问，快上课了你快回去吧，”她被江羽昕握住手轻摇着央求，拗不过，只好答应。 “嗯呐，谢谢宝贝！” 江羽昕得到满足，高兴了，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转身往楼上跑去。 她摸摸自己的脸，眼里的神色却又失了几分。 回到座位，她面无表情的拿出书。 “怎么了？你和谁吵架了？不是吧柳哥，为了点破事儿和人吵架，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高歌贱兮兮的凑上来。 “滚。”她吐出一句，又把要滚的高歌拽住，“我问你啊，你是不是喜欢江羽昕？” 这一句把高歌给问愣了，眨眨眼，脸上竟然泛起点儿粉红。 “我，这，这……” “他还敢喜欢，他要是喜欢你不得砍了他。”温新秋在后排接上话。 “高哥肯定是喜欢人家，要不然他脸红个什么劲儿啊。”程瑞枫唱着反调开口。 “就不能是闷的？他和江羽昕又没什么交集。” “一见钟情啊小秋，我这不是活生生的例子嘛。你想想，风和日丽得下午，微风吹着，少年少女相遇，洁净的校服，明媚的阳光透过树叶和窗户撒在走廊上，亮起一片或明或暗的斑驳，你对我微微一笑，我就红了脸庞，这不动心谁动心？” “你这想象能力还挺强……” “那是，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是饱读晋江的人了。”程瑞枫得瑟的一扬眉。 “是吗？”柳行突然开口插话，可没有转过头，依然是看着高歌，好似只是听到了一个词，便问出了一句话，并不在乎他们在说什么。 “你可把那软件卸了吧，就知道添乱！”温新秋扑上程瑞枫的身，用手捂住程瑞枫的嘴，对前桌两人说，“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哈，我教育教育他，就交给我了！” “是吗？”身侧后排俩人吵吵闹闹，柳行又问了一次。 高歌从来没有这样窘迫，他从来大大咧咧，好像天塌下来都可以笑一笑就过去。 可像这样的，有一个人直盯着他，问他究竟是不是喜欢一个女孩儿，他从来没有经验，更何况，他心里，确实荡漾。 “那你说，她喜不喜欢我啊……”高歌扭捏的挠挠头，问出一句，算是承认。 “我怎么知道。” 柳行忽然转过身，把头低下去，看着书。 其实她什么也看不进去，此刻有无数的失落和绝望袭击着她，她正承受着或许人生中，第一次的磨难。 “那我要不要去表白啊？” “管不着你。” 高歌见她低着头，也不说话，回身对正打闹着的程瑞枫和温新秋悄声问道：“她咋了？怎么回来就问我，还生气了？” 温新秋放开程瑞枫，把身体倚在后排的桌子前，捶胸顿足的感叹道：“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 下午的时候，他们有一场篮球赛，柳行打的格外狠，一半的分数都是她拿回来的。 打完比赛，散了场，乱哄哄的，场下的江羽昕往场上喊柳行和高歌。 高歌把球扔给程瑞枫，自己向江羽昕跑去。 “高歌！”江羽昕欢快的叫他一声，把一瓶水递过去。 高歌抱着球，接过水，扯着话，“你也来看球啊。” “是啊，就是……柳行也在……我就想……” “啊……哈哈哈哈……这样啊，那我去把柳行叫来吧。”高歌轻轻转身，但头并没有动，只是看着江羽昕。 “不不不，”江羽昕连连摆手，“不用了，她一会儿就过来了，你先休息休息吧。” “啊，也行，那，那你，”高歌有些紧张，手心里不停的冒汗，于是他不停的搓着手，想着要说什么，这下可真是没有话说了，他慌乱的寻找，却什么也想不起来，此时好似说什么都不合适。 他笨拙的轻轻把水瓶往前递了递，“那个，我拧不开，你能……帮我一下吗？” 江羽昕愣了一下，转而轻轻的接过水， “好。” 柳行心不在焉的拍着球，像是在发泄情绪。 一刻也不停歇的打了不知道多少个球，柳行忽然停下动作，双手抱着球，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才转过身，向高歌和江羽昕的方向走去。 程瑞枫在一边看着，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手上动作慢了许多。 温新秋发觉出他漫不经心，便停了下来，走到他身边，揽住他的脖颈，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说：“怎么了？” “你有没有感觉，柳行有点不对劲儿？” “你终于感觉出来了？” “嗯？”他转头看了温新秋一眼，“什么叫终于？你不觉得她今天总是在生气吗？” “对啊，确实是在生气啊，你看那个样子，不是生气都说不过去。” “我们分析分析啊，”他猛地用力，把温新秋扒拉着转了个身，微微压低温新秋的脑袋，自己也凑过去，低声说，“她从江羽昕来找她回来，就这样了吧，而且回来还问高歌是不是喜欢江羽昕，难道她……” 温新秋微微仰起头，一副“你终于想明白了”的表情看着他。 “她暗恋高歌！” 温新秋：…… 温新秋没理他，抿了抿嘴，又拍了两下球。 “我说的对不对啊！”他追问着。 -- 第51页 温新秋一直身，把球投进篮，转了个身对着他，“另有其人。” “另有……卧槽！”他震惊的大叫一声，转而低声问“那高歌知道这事儿吗？” “不知道……吧。”温新秋不确定的回答。 “唉。”他叹息着摇摇头，抬头看向温新秋，温新秋也正看向他，两个心领神会，同时开口 “造孽啊！” ☆、第 29 章 高歌和江羽昕在谈恋爱了。 高歌是这么说的。 这个消息被他拉着程瑞枫和温新秋说了不下三次。 他俩瞅着柳行的脸色不敢说话，柳行却轻松的对高歌说，“恭喜啊，可别欺负她啊，要不然，我……” 说着，她举起右手，慢慢的握成一个拳。 “嘿嘿，”高歌傻笑两声，“那不能，我女朋友，我得好好宠着。” 程瑞枫和温新秋忽然感觉肩膀一重，高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俩身后，两只手分别放在他们的肩膀上，“可不只有某些人能秀恩爱咯～” 程瑞枫受不了这气，一把抓起温新秋的手，从指尖穿过，十指相扣，扬起来在高歌眼前挥了挥，“你没有。” “切。” 柳行的目光穿过窗户，穿过阳光，看向了什么看不到的东西。 高二的时间快的不得了，打打闹闹就又到了暑假的时候。 总是说着的高考也就还有一年的时间了，他们开始筹备起来，针对于自己的弱项报了个补习班。 温新秋问过他：“枫哥，你不是酷盖吗？” “是啊，怎么了？”他转着手里的笔。 “那你怎么不干坏事儿啊。” “嗯？我为什么要干坏事儿？” “就是，你不是酷盖吗，你又不逃课又不打架也不睡觉顶撞老师的……” “……是酷盖又不是小混混，”他停下动作，拿笔在温新秋的额头上敲了一下，“本酷盖觉得，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赚钱暴富才是最酷的事，才是本酷盖该做的事儿。” “我跟你说啊我小的时候，应该就小学初中的时候吧，觉得学习没啥用。” “嗯。”温新秋一只手支起脑袋，发出声音示意他继续说。 “我就这么想着，就跟我妈说，我不不想学了，不上学了，我要去赚钱。” “你妈揍了你一顿？” “也不是，她特别冷静，马上就把我书包给扔了。我当时特别兴奋，感觉自己马上就可以去赚特别多钱，成为有钱人士大军中的一员了。” “然后呢？” “但是吧，我当时就不知道要去干什么，就空有一脑子的想法，我妈和我说那你得有资金啊，我说对啊，你给我点儿吧。我跟我妈说，没想到我妈一摊手，诶，没有~那我咋办啊，我就愁啊，我妈晾了我两天，跟我说要带我去赚钱，我颠儿颠儿的就去了，然后她给我一个破布袋，让我去捡垃圾。” “噗——”温新秋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先别笑，”他一挥手，“主要是我还很认真的捡了小半袋儿，都没有什么废纸可以让我捡了，我也快要累了，还是大夏天的，我就汗流浃背啊，那个累啊，我躺地下就哭了，就死活不起来了，在地上那时撒泼打滚儿求着我妈给我回去上学啊，我真是……” “哈哈哈哈哈哈”温新秋把脸埋在手臂弯处，身体跟着一颤一颤的。 “诶呀，你快别笑了！烦死了！”他轻拍了一下温新秋，“我妈还给我录下来了，我一边儿哭，一边儿打滚儿，跟我妈痛哭流涕说她不容易我一定好好学习啥的。到现在，她还老是把我自己去捡书包的视频给我看，激励我好好学习。” “那你，”温新秋笑着撑起身子，在他肩头拍一拍，“那你可得好好学习啊！” —————————————— 他俩的课都在下午。 炎炎烈日，一开门，小小的屋子内热气蒸腾，活像个桑拿房。前几天的时候，空调并不是很好用，人很多，拥挤的每个人都汗流浃背。 这可高兴了外面买冰棍儿的人，而程瑞枫成了他们的常客。 每天下课，程瑞枫像只泥鳅一样的“搜”钻出门外，跑到店门。还未进店，声音先传去了，“老板老板，老样子！” 待他到了店口，刚好付上钱，和老板笑两声，抓起冰棍儿就往温新秋教室跑。 于是每天，化学教室内都有一个人咋咋呼呼的跑进来，把手里的冰凉风风火火的塞进温新秋怀里。 大家都说，程瑞枫跟养小媳妇儿一样，温新秋撕着包装，含着笑得瑟的回话，“你们懂什么呀，没有对象儿的可怜人呐！” 冰棍儿轻甜冰凉，甜进了温新秋心里去。 这一天，温新秋的课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调到了晚上，难得程瑞枫闲下来，非要跟着去。 “我说你跟来干嘛，你又不要补化学。” “我来指导指导你啊，顺便看看你们老师有没有什么讲的不对。” 他挑挑眉，嘴里的话没有边际的乱说。 “切。” 温新秋回过头，却又变了神情，叫了一声。 “柳行。” 柳行自迎面走过来，答应一句。 他也回过头去，和柳行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这么晚？不是上午的课吗？”温新秋问道。 -- 第52页 “上午调了下午，结果又一直拖，就到现在了。”柳行疲惫的耸耸肩。 “这么晚了……诶，”温新秋想起什么似的，用手肘戳戳他，“枫哥你送她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柳行拒绝着。 “诶诶诶，没事儿没事儿，”他开了口，“我不上课，就来陪他，我先送你回去吧，一会儿我再回来找他，你一个人走那小胡同不安全。” “对。”温新秋附和着他。 柳行拗不过两个人，只得带着程瑞枫走了。 他和柳行一路走着，转进那条长长的胡同，间隔许久许久，程瑞枫觉得大概有二十几米，才有那么一盏接触不良而不听忽闪的路灯。 于是大多的时候，是看不清对方的面的，只能借着些月光，看些朦胧的神色。 程瑞枫终于鼓起勇气：“你有喜欢的人吗？” 说实在的，刚问出口他就后悔了，他这话问的暧昧，柳行回答的梢偏些，就显得是他图谋不轨。 于是他想要开口再解释一下，却被柳行一句话噎回去： “我说你怎么跟个媒婆似的，天天问人家有没有喜欢的人。” 他张了张口，有些尴尬，“我这叫关心同学！” “那你这方向也真是神奇。” 他闭了嘴，没话说了。 沉默了很久，忽然在黑暗中，响起柳行的声音来。 “我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人，和别人谈恋爱了。” “江羽昕？”他小心翼翼的问。 “嗯。” 柳行也不回避，直接应下了，语气洒脱得很，并不悲伤似的。 “我们俩是发小，发小你懂吗。我知道她所有的一切，她什么时候哭过，什么时候得过奖，什么时候做了蠢事被罚，什么时候情窦初开，还有，她根本就不会对我产生别的喜欢。说实话啊，看着喜欢的人在窗外和别人说说笑笑啊，一窗之隔，天差地别，挺不好受的。” “那你就这么看着她和高歌谈恋爱？” “不然呢？我冲上去，声泪俱下的控诉她为什么不喜欢我，枉费我这么多年的喜欢？”柳行失了笑。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有些急迫的解释，“你之前，就没有试过让她喜欢上你吗？” “把她掰弯？”柳行反问的直白。 “啊……对。” “嗯……不是没有过这种想法，但是看到我爸妈歇斯底里要死要活的样子，我想，还是算了吧。 ”柳行慢慢的说着，无奈的笑笑，“她既然没有生成一个爱我的人，我就不该去改变她，让她受这些苦，我怎么忍心？我不忍心。” 没有回响，柳行朝他望过去，只隐约看到他低着头，于是便再没说话，继续向前走着。 ☆、第 30 章 高歌起了个大早，今天约了江羽昕。 温新秋和程瑞枫都补课去了，他约不到两个人，倒也不闲——毕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不过他没有谈过恋爱，总是生涩的，网上说的那些他记了个七七八八，也不管那么多了。 对着镜子里的人吹响一声口哨，高歌俯身凑上去，“真～帅！” 去的地方较远，他索性没有骑车，徒步到了江羽昕家楼下。 接到人，去吃了早饭，等了好一会儿才坐上公交。 车上的人并不多，还空出些座位来，他们选了中间的两个位置，紧挨着坐下。 摇摇晃晃，公交车走走停停，车上的人来了又走，都匆匆忙忙。 高歌有些晕车，放了手机，只带着耳机坐在座位上。 江羽昕见状，也不看手机了，拿起另一只耳机，伸过脸带到左耳上，头很自然的，离高歌又近了些。 高歌咽了咽口水，有些僵硬的又不自然的把手放在膝盖上，微侧着头，越过江羽昕看出窗外去。 走了一段路，江羽昕几欲睡着，头枕在高歌的肩膀上，见高歌一动不动，有些好奇的顺着高歌的目光望出窗外。 车水马龙，平常人家。 没有什么两样，她看了一会儿，觉不出有什么值得高歌聚精会神的看了这么久，问出声来。 “看什么呢？” 高歌晃着神，忽然被这声音拽回思绪，着急忙慌的找不到话，张了张口，鬼使神差的说。 “看窗子上倒映的你。” 肩膀处传来细微的摩擦，有些发痒。 高歌又僵了一僵，没敢动。 江羽昕把脸往下埋，靠着高歌也不动。 而只有脸上满满浮现的绯红暴露出一切的秘密。 我们的感情或许并不盛大，亦不精彩，没有曲曲折折的磨难，也没有生死离别的考验，可你或许不经意的一句话，于我而言就足够温暖。我不敢说爱你，但我着实喜欢你。 后来他们慢慢的走着。 一盏路灯下，影子被收的很短，路灯的光散在两个人的身上，江羽昕忽然顿住脚步，转过头说：“就这样吧，转过弯，就到我家了。” “那你……” “你注意安全。”江羽昕打断高歌断断续续的话。 谁都舍不得先走，就这样静静的对望着。 突然高歌拉住了她的手，握的小心翼翼拘谨的要死，跟握着炸弹似的。 “怎么了？”她歪着头，问道。 “嗯……就是……”高歌低着头，嘟囔了两声，忽然往她身前凑过来，附在她耳边：“就是想告诉你，今天很高兴，我也依然很喜欢你。” -- 第53页 她张大了眼睛，这人不是没谈过恋爱吗，怎么这么会啊！！！ 她落荒而逃，挣脱了高歌的手，头也不回的跑过转角，倚在冰凉的墙头，顺着气。 高歌目视着她的身影直到消失，慢慢的捂上自己发红的脸，后悔：“啊～～～～～刚刚为什么不亲一下啊，抱一下也行啊，好没用啊～～～” 程瑞枫和柳行转过角来的时候，高歌正握着江羽昕的手腕，轻轻的凑上去。程瑞枫抬起手，捂住了柳行的眼睛。 柳行愣了一愣，转而将他的手拍开，“拿走，挡我眼睛了。” “你……”他斟酌着开口，“你没事儿吧？” “能有什么事儿？”柳行洒脱的转过头，往右边的路上走去，伸出一只手对身后的他挥一挥，“我回去了，你快走吧，温新秋该等急了。” 柳行一步一步，走进不远处路灯聚起的光亮，她输的彻彻底底，从头到尾。 程瑞枫听着柳行故作淡定的声音，颤抖暴露了她的心事，可他不想说破，往高歌那边的方向看了一眼，摇摇头，叹了口气，又走进了幽暗的巷子。 他没进去，蹲在路边等了好久。 卖冰棍儿的老板走出来，站在他身边，“蹲这儿干啥？” “老板，有烟没？烦的慌。”他不抬头，闷声问。 “烦什么呢，跟你那小对象吵架了？” “没有。” “诶呦，有什么事儿你就问问嘛，你不问，自己就死钻牛角尖，啥也想不出来的，”老板拍拍身旁的蚊子，“少抽烟，哪好了，又呛又难抽。” 说着，老板转身走进店里。 “那要不然……就问问？”他迟疑着。 “你干啥呢？”温新秋冷不丁从后面拍了他一下。 他几乎要跳起来，“吓死我了，没啥事儿，等你呗。” “蹲着聚热啊。” “无聊嘛。”他捶捶腿，跟上温新秋。 “诶，我问你个事儿啊。” “嗯。”温新秋头也不转的答应。 “要是，要是我不喜欢你，就是就我不是弯的，你会把我掰弯吗？” “那你呢？” “啊？”他措不及防，没有想到温新秋会反问回来。 “如果我不是弯的，你会把我掰弯吗？” 温新秋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想不出怎么回答。 “你不会，”温新秋忽然说，“我也不会。因为我们知道，作为同性恋，要经受怎么样的磨难，不是吗？单说从我知道我是同性恋的那一刻起，我就担惊受怕，我怕奶奶不接受，我怕她反应激烈，我怕起冲突，我怕所有的生活都被打乱，我们只能落荒而逃。” 温新秋说的坚定，像是在立什么誓言，让他在这一瞬，也找到了，捉住了心里什么重要的答案。 “所以我不会，你也不会。” 是啊，他在担心什么，在苦恼什么，如果不是这样的情况，他或许根本不会发现自己的喜欢，或许不会知道所有的一切。 他不该苦恼，他该庆幸，庆幸没有错过，庆幸一切顺心。 他放松的笑起来，牵起温新秋的手，一起走上回家的路。 ☆、第 31 章 高三了，一心都在学习上，开学检测，开始大一轮得复习。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收了心，每天谈论的开始三句离不开学习 不止他们，整个班，所有人，都进入了一种森严的，戒备状态，大家卯足了劲儿，要拼搏一番。 或许这个时候的孩子们都还不懂得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拼搏，只是顺着大家的状态，而抹不开面的，不自觉地跟着紧张。可这总归是好的，人的一生总要为了自己的前途玩过一次命，才不会后悔。 一模过后，中午的教室，只有几个人在学习，大多的人只是坐着，望着桌面上或者黑板或者什么别的东西发呆。 温新秋趴在桌子上，低着头。一抬头，有一包抽纸在桌子上。 他摸了摸鼻子，谁哭了。 何以谓成长，在高三每个哭泣的时候，每个天都还没亮的清晨，每个和好友一起冲回宿舍继续点灯的晚自习下课，每个放学后在满桌的题海里抬出头，抽空长出一口气放松的下午，每个攻克难关和身边的人轻轻松松碰拳，每个认真的瞬间。 他们会在操场上一圈一圈的跑步，只是跑步，偶尔说上一两句话，脑海中不断的重复背过去的知识点与古诗词，偶尔还会想一想数学的解题思路。 “小秋，husband是什么意思来着？”程瑞枫忽然说。 “老公。” “诶～” “……”温新秋没停下脚步，加速继续跑着，回头冲他扁扁嘴，无语的没再说话。 “诶你等等我啊。”他追上去。 “小秋小秋，你别跑那么快啊，”他说着，“跑这么快一会儿该累了。” “累了就歇会儿。” 这样的方法，对于压力的缓解是很有效的，尽管每天都顶着一身的臭汗。 “啊——————”他忽然停下脚步，躺在塑胶跑道上。 温新秋停下来，停在他身边。 “起来起来，一会儿给你晒糊了。” “不起不起，你拉我起来。”他笑着，冲着耀眼的日光，向温新秋说。 温新秋叹了口气，伸出手，他满意的伸出手就要握上去，温新秋却忽然收了手，他握了个空。 -- 第54页 “诶你干啥去？”他迅速的爬起来，冲着温新秋的背影问了一句，脚步却并不迟疑地跟着走。 “买水，热死了。” 其实少年中年老年，或者说无论何时，我们都不该停下脚步去做什么苦苦的思考。前方有路的，不管有没有灯，是不是荆棘铺地，或者什么恶浪邪火滔天，我们都该去走一走看，因为前方有路的，而我们只管坚持不懈的走下去就好。 去了，是酣畅淋漓，不去，是满身遗憾。 “冰凉。”温新秋喝下口饮料，着了皱眉头。 程瑞枫晃晃杯底剩下的碎冰，冰块相互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说，“冰块遇上夏天，尾巴都能爽掉。” 暗恋或者恋爱都总是会让人徒增烦恼的，会对许多未发生的人或者事斤斤计较。 有时候生活很简单，爱你的人就在身后。我心动五分，你心动五分，我们凑个十全十美的十分。 夏天终会结束，但爱不会。 ☆、第 32 章 高三总是过的很快的，而这样快的日子里，发生了一件两个人此生难忘的事情。 他们吵架了准确的说，也没吵起来，直接的冷战了。 温新秋烦躁的躺在床上，揉了揉已经横七竖八的头发，闭上眼睛。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做着题，咬着笔，思考着怎么也想不出来的问题。 忽然温新秋就闷声问他，“你前女友也化学不好吗？” “还行吧 ” 空气凝固，气氛冰凉，他和温新秋都急了眼，没有处理好情绪。 事情露了馅儿，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情急之下只记得给自己找借口，他记得他的说， “但是，但是这真是我第一次跟一个男生谈恋爱，不算骗的！” 而温新秋冷了脸，他从未见过、更未想象过的冷酷，温新秋说， “你为什么要这么想，初恋不就是第一次对一个人动心，在一起吗？无论对方是男是女都该有拥有这个称号的权利，如果你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欺骗我的话，这对于你之前的女朋友是不公平的，抱歉，这样的事情我接受不了，我们都先冷静冷静。” 整的一个上午，温新秋都没有和他有过什么交流，低着头，他脑子乱的要死，觉得应该与温新秋谈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新秋在纸上乱画乱写，看得出来也听不进去什么课，到了放学的时候，扔下笔就出了教室。 其实他见不得温新秋这样和他赌气，更舍不得温新秋生气，于是写了一张道歉的纸条，准备找机会夹温新秋书里。 他坐在座位上，把温新秋的书打开，却掉落出了那张被“糟蹋”了的纸，拿起来。 上面满满的都是他的名字。 大的，小的，板板正正的，歪歪斜斜的，横七竖八。 他忽然后悔，不该骗小秋，小秋连上课都在想着他，一定难受死了。 他想着，把纸张反过来。 后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是个猪。 ……好吧。 他闷闷走下楼，一声不吭的迎上来吃完饭的温新秋。 温新秋往左，他也往左，温新秋往右，他也往右，如此反复几个来回，温新秋停住了脚步。 “说吧。” 他咬住下唇，深吸了一口气，才敢抬眼看向温新秋。 “我错了……” “嗯，我知道。”温新秋不动声色的回答，教人看不出来情绪。 “我真的错了，我知道错了。”他捉摸不透，继续说着。 温新秋叹了口气，“你哪儿错了？” “不该骗你。” “还有呢？” “不该……把初恋的名号偷换概念的安在你身上……”他咬咬牙，还是说出来了。 “你知道吗？我其实理解你这样的想法。”温新秋绕开他，往教室慢慢的走着。 他急忙跟上。 “你不想让我伤心，不想让我觉得别扭，这些我都理解，但是，”温新秋转过头，“我不想让你刻意的去抹掉你曾经的心动，否认掉你以前的女友。就算你之前喜欢的是女生，而现在喜欢男生，这些都没什么，真的，这样的人大把的都有，但是我觉得你要给每个人同样的尊重，她不是你犯的一个错误，只是你们缘分未到。” 程瑞枫忽然沉默下来，这是他从未思索过的问题，所以或是有心，或是无意，他确实错了，错的离谱。 “小秋。”他抬眼看着温新秋。 “我知道错了。” “我知道错了。” 温新秋的声音和他同时响起，他愣怔住。 “好吧，”温新秋抓住他的手放进字己的口袋，重重拧了一下。 “啊！”他吃痛。 “这次就当作一个教训，我知道你是无心的。” “小秋，谢谢你。”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想说这一句。 程瑞枫说完，好了心情，拉着温新秋往教室奔去。 ☆、第 33 章 温新秋他爸回来了。 其实温新秋挺难以置信的，这么多年都不见踪影的人，怎么突然间都回到了他的身边。 给他爸开门的时候，温新秋愣了很久很久，他爸在门外热泪盈眶，门却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温新秋沉了声，对着啪啪作响的门问道：“你回来干什么？” -- 第55页 “爸爸回来看看你。”门外的男人回答。 “你刚才看过了。” 门外的人愣了一愣，沉默了。温新秋不说话，等着对方开口。 良久，只听得一声叹气， “小秋，爸爸先去看看奶奶。” 有下楼的声音，温新秋没有开门看过去。 “刚刚是谁啊？” “没谁，走错了。” 他扯了个谎，慢慢的走回房间——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和妈妈开口。 坐到床上，他有些犹豫，这事不该瞒着妈妈，可…… 心烦意乱的，手机还响了，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电话。连个备注也没有，他一把摁掉。 不过多久，又响了。 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起来了。 “喂？” “小秋啊，我是爸爸。” “哦。”他没了兴致，厌厌的应着。 “奶奶说，你妈妈回来了？”电话那头的人问的小心翼翼。 “是啊。” “那，她愿不愿意见一见我呢……” 声音越说越小，没自信的很，听得出来的忐忑不安。 可温新秋却十分烦躁，“我怎么知道。” 他把电话挂断，没给对方留下什么机会说剩下的话。 无非就是让他给求求情，呵，他真相奉劝这个男人死了心，他那时是小，不想父母分开，不想没有家，可他也明白，妈妈走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个男人就去了国外，又结了婚——让他如何原谅！？让妈妈如何原谅！？ 在房间里转了一会儿，他嫌闷得慌，走到客厅。只听见妈妈在打电话。 “喂？” “是你啊。” 他心里咯噔一声，竟然还直接把电话打给他妈！ 不行，他气急了，起身就要去把妈妈手里的手机夺下来，却听见妈妈说：“好啊。” 妈妈挂断了电话。转过头问近在眼前的儿子“怎么了？” “谁啊？”他尽量压下心里的火。 “你爸。” “不是我爸，我没爸。” “嗯……我前夫。” 他被逗乐了，可也不好笑出声来，只噗嗤一下，就立刻收回来，继续问：“那你好什么？” “哦想他约我看个电影。” “你答应了！？和他看什么电影啊，他万一伤害你怎么办？他还想和你复合吗？他在国外都结婚了！我。” 温新秋说着，忽然噤了声，他忘了，妈妈应该不知道当年爸爸立刻二婚的事。 “又结婚了？”妈妈却满不在乎的反问到，“没事的，看个电影而已，你妈我也不是什么被这点浪漫打动的小女生了，没事的，啊。” “那你有事儿一定要给我打电话！”他庄重的嘱咐。 “行～” —————————— 程瑞枫正躺着床上，忽然的，消息响起来。 W［我爸回来了。］ C［你爸？］ W［对，就是我那个抛妻弃子，去国外结婚的混蛋爹。］ C［他没打你骂你什么的吧？］ W［没有，刚才我妈还出去和他看电影了，我觉得他］ 温新秋的消息只来了一半，很显然还有后话，可他等了半天，也不见消息弹出来，皱了皱眉，该不会睡着了吧，看了看表，十一点，到也不是没有可能。 次日，温新秋的座位上却迟迟没有人来。 一节课，两节课，三节课，他是在忍不住，抓住高歌，问他怎么了，高歌迷茫的耸耸肩，说“这不是应该你最清楚吗？” 别过去高歌八卦的非要问他是不是吵架了的脸，程瑞枫继续皱着眉头不停的用手里的笔敲打桌面，笔尖落在桌面上，一下，两下，到很多很多下，很快的，染了一片黑色。 晚上他收拾好了一切，盘算着要给温新秋打个电话，却响起了敲门声，声音不大，像是敲门的人没有什么力气似的。 打开门，问外的人往前倾，倒在他身上，他伸手去接，轻轻地唤着，“小秋？” 温新秋憔悴得很，头发凌乱，眼眶红肿，不流泪，脸上却有清晰的泪痕，也不知道盯着眼前的什么发愣，想朵枯萎了的鲜花，直扎进程瑞枫的心窝。 那个晚上，小秋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把温新秋扶到床边坐下，拿来一块热的毛巾，给温新秋擦着脸，斟酌着语气温柔的开口：“小秋，发生什么事了？” 温新秋忽然有了反应，眼珠慢慢的左右转转，最后聚焦到他的脸上，抬手把他抱住，紧紧的抱住。 “枫哥，我没有妈妈了……” ☆、第 34 章 电影是晚上的场，很晚很晚，送妈妈出了门，温新秋无聊的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程瑞枫聊天。 正要吐槽今天发生的事，妈妈打来了电话。 他想起今天和妈妈的约定，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快速的接起电话。 “妈怎么了？”他急切的问。 可回答的并不是熟悉的声音，而是完全陌生的，一个警察的声音。 “你好，是小秋是吗？” “我是。” “我是警察，电话主人的这位女士刚刚出了车祸，正在第一人民医院抢救，我们翻阅她的手机，发现您是最后一位联系人也是联系最频繁的，请问您和伤着的关系是？” -- 第56页 后面的话，温新秋只能听见声响了，而什么内容都听不甚清，车祸，抢救，车祸，抢救……几个字在他脑中爆炸开来，他想不通，嘶吼着问出声来： “怎么会发生车祸呢，怎么会需要抢救呢！” “您先冷静冷静，”那头的警察安慰道，“请问您和伤者是什么关系，现在能否过来？” 他恢复了些理智，手忙脚乱的下床穿好衣服。 “儿子，我是她儿子，我现在就过去。” 他要自己去看，去看真相。 温新秋第一次真的抱怨，出租车怎么这么慢，天这么晚，路这么暗，车子在马路上急驰而过，他还是觉得慢。 跑进医院的时候带起了许多阵风，他看到了一个穿着警服的人。 “您好。”他气喘吁吁的跑来。 “您好，您是……” “温新秋，我是她”他指指禁闭的亮着的手术室，“我是她儿子。” “是这样，”警察解释起来，“那个人，酒驾把你母亲撞到了，现在正在抢救。” 他顺着警察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男人坐在医院的座椅上，低着头。 他握紧了拳头，又无力地放开。 “现在……我看你还是个学生？”警察忽然问他。 “是，高三在读，盛华中学。”他如实回答。 “那你还有没有什么家人能过来的？你爸爸呢？” 警察的话提醒了他，他忽然想起来，此刻，那人正在电影院等他妈。 温父没等到人，他拿着鲜花和饮料在电影院等了很久很久，一直到电影的最后一场散场，也没有。 他昏睡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昏睡，总之，他没了意识。 那天凌晨一点钟，他被电话铃吵醒，电话里传来儿子的声音，透过冰冷的机器，用同样冰冷的语调把噩耗传给他。 他奔跑到医院，失魂落魄的寻上楼，却看见自家儿子坐在座位上，不远处是一位警察和一个普通模样打扮的人。 他发了怒，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那人的领子：“是不是你他妈喝的酒，你他妈喝酒开什么车，你他妈喝酒还敢开车，你他妈是不是有毛病！” 那人本来醉着，现在已然被吓醒了大半，也不敢还手，挨了几拳。 温新秋拉住那人，警察拉住温父，好容易才将两人分开，他还不依不饶地叫嚷着，温新秋忽然开口打断他：“闭嘴，别说了！” 掷地有声。 他愣了一愣，张了张口，没再说出什么话来。 他颓然瘫坐在地上，他的儿子长大了。 ———————— 程瑞枫抱着温新秋，抱了整整一晚，他用手轻轻的拍着温新秋的后背。 起先温新秋在他怀中发抖，后来慢慢的平静下来，呼吸并不均匀，深一下浅一下的，他怕温新秋睡得不安稳，一直不敢松手。 他们请了假，程瑞枫陪着温新秋去参加了温妈妈的葬礼。 温新秋并没有什么眼泪了，忙前忙后的处理好一切，联系了些妈妈的好友亲朋，购置好需要的物品东西。 妈妈进去的时候，是一具冰凉的人体，出来的时候，已经变得炙热，被温新秋紧紧的抱在怀里。 程瑞枫一直跟在他身旁。 看着温新秋轻轻的把骨灰盒放进坟墓，轻轻的磕下几个头，轻轻的摸上崭新的与周围有些格格不入的墓碑，轻轻的说：“妈，我们都小声一点，这里还睡着很多人呢，你总是和我说打扰人家不好，那你也好好睡一觉吧，别担心我，你也要对自己好一点，别再受苦了，我爱你。” 风儿轻轻，带着春天的凉意。 温新秋站起来，忽然一个踉跄，程瑞枫赶紧扶住他。 迎面走来一个男人，他远远的认出来，是他爸爸。 可他不愿说什么话，只皱着眉头，低下头去不去看。 程瑞枫不认识走过来的人，转头看看温新秋，又只能局促的站在原地。 来人先开了口，“我是小秋的爸爸。” 程瑞枫不知道要说什么，对于眼前的男人早有耳闻，却不敢恭维，看得出来温新秋的抵触，各种的话在嘴边都溜过一圈，也没有发出声音来。 “我同桌，”温新秋忽然回答，“没什么事儿的话，我们回去了。” “先走吧，你们先走吧，我去看看你妈。” 看着眼前极力表现出和蔼的男人，他拉着程瑞枫，绕过去，走了，没有回头。这个人他姑且称作父亲，谅他也不能对妈妈做什么。 奶奶病重昏迷，事情来的太突然。 “你爸刚打电话说你奶奶在家里昏倒了，现在在抢救，问你能不能请假……” 刘邵杰悄声进来，敲敲程瑞枫的桌面示意他靠后，附身越过他的桌子，对温新秋小声的说。 “你自己决定吧。” 太突然，突然到温新秋来不及说话，来不及请假，来不及思考，来不及流泪，就奔出了教室。 刘邵杰一把摁住要跟着跑出去的程瑞枫，对程瑞枫摇摇头，同学们都在低头做题，被忽然的声响惊了一跳。 那个下午，程瑞枫没有说过话，凝重的气氛一直都在。 温新秋赶到医院的时候，奶奶正躺在病床上，双眼轻轻的闭着，像是睡着了。 病房里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蓝白为主的色调，透着忧愁的希望。 -- 第57页 清风吹起窗边的窗帘一角，又拂过奶奶的发梢，若是换个时间，换个场景，温新秋想，像这样妈妈安详的睡着，儿子在一旁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该要感动很多人吧。 可惜，这个儿子，他的父亲，太晚了。 多年前奶奶查出肺炎，那时起就一直身体虚弱的很，那时正赶上他们离婚。 可一个月后，这个自称为他父亲的人还是走了，只留下些没有温度的钱，都不带着什么留恋。温新秋愤怒，心酸，无可奈何，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男孩儿，在此之前还浸润在家庭和爱的蜜罐中。 那天这个男人走时决绝的背影，和蹲下来摸着他的头说的一句“爸爸走啦”让他寒透了心。 “小秋，”终于发现儿子站在门口，“你来啦，怎么过来的？” “爬过来的。”他没好气的说。 “啊……没打扰你学习吧。”温父被噎住，说不出话，转话题问道。 “嗯。”不愿多说，他从鼻腔哼出一个声调。 两个人归为沉寂，一左一右的坐在病床边，谁也没有开口，思绪万千，无从想起。 他做错什么了？为什么祸事接二连三，为什么妈妈刚刚去世，又让病魔缠上奶奶？ 温新秋要搬去医院住，一声不吭的收拾着东西。 温父站在他房间外，不敢进。 温新秋心烦意乱，这个男人越是小心翼翼，越是惹他烦躁。 “小秋，我在医院就行了，你还要高考，就别去了。” “我不放心。” “我在呢。” “哦。” “小秋……” 电话打过来，打断了温父要说的话。 是程瑞枫，问他奶奶的病情怎么样。 “还在昏迷，没事儿，你别去了，嗯，我一会儿发给你。” 温新秋挂断电话，酝酿着怎样说些话，这么多年的积怨，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 “是谁啊？” 气氛尴尬，温父找着话缓解。 “我男朋友。”他思考着，脱口而出。 “什么！？” “怎么了？”眼前的人反应过于激烈，使他不得不收回思绪，“不行吗？” 温父在房间里转了两圈，“不行！当然不行！这怎么行！男朋友！什么男朋友！你怎么能有男朋友！不成样子！” “怎么不成样子？你这几年的国都白出了吧，脑子怎么锈的跟铁一样。” “你，你，你……” 温父被他气急了，指着他一直重复起一个字。 “我怎么？不敢告诉你，你还见过这个人呢，记得我妈葬礼上那个和我形影不离的男生吗？我们那样的亲密，可你什么都没发现，你还真是关心你儿子。”温新秋忽然觉得解气，阴阳怪气的说。 “你怎么会喜欢一个男人呢！是不是，是不是他勾引你，是不是他趁着你年少无知要对你……” “我勾引的他，我先表的白，我……”他听到对程瑞枫的诬陷，烦躁起来。 “和他分手！”温父斩钉截铁的打断他的话。 “不可能！”他同样的坚定。 “你，你是要气死我！” “气死你？也是难得，难得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个儿子，你要是记不起来，我去气死谁？不过话说回来，想比起是我要气死你，倒不如说是你要我死，你去逍遥快活了，祸害了我妈又去祸害另一个女人，你那么决绝的把我和奶奶抛下，现在想起来了……” 啪！ 一巴掌骤然落在脸上，他头向一旁撇去，身不住的向后仰。这一巴掌有的是隐忍的愤怒和丝丝的恨铁不成钢的爱意。 温新秋慌了神情，他闭上眼睛，任身体往后倒去，最终躺在地上。 “你真是……从哪学的这些东西！” “如果可能，”温新秋慢慢的站起身来，冷漠的盯着眼前的人，“我就该死在我妈去世的那天！” 他走了，转身就走了，身后的叫喊和呼唤他一律没有理会，他只想走，离开这个剑拔弩张让他心烦意乱的地方，虽然亦不知到何处去。 他想去找程瑞枫，又摇摇头，刚刚吵起来的话题，让他没有心情去见任何人。 ☆、第 35 章 温新秋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消息了，三天？五天？程瑞枫记不清了，总之自那通电话之后。 他没有做英语作业，也没有准备化学的默写，他错过了很多重要的事，可他满脑子都是温新秋，他只想着温新秋。 高考将至，不该这样。 可真低下头要做题的时候，又不知不觉的走了神。 “老师。”门口有敲门声，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刘邵杰转过头，示意来人说话。 “我是温新秋的爸爸。” 这话一出，刘邵杰停下了动作，程瑞枫转过了头。 “我们去办公室，大家自习，”刘邵杰一边拍拍手，往讲台下走了两步，有转过头来，对着往这边张望的程瑞枫，“程瑞枫，你出来。” 温父眉头一动，看向站起来的少年。 没来得及走到办公室，在走廊，温父就拉着刘邵杰说了起来。 “老师，我前两天，就和他说话冲了点儿，这孩子就和我犯脾气了，离家出走你说说。” “不能啊，”刘邵杰皱起眉头，“温新秋看起来不是能干出来这样事儿的孩子啊。” -- 第58页 刘邵杰说着话，看向程瑞枫。 温父顺着刘邵杰的眼神，也看过去。 “我认识你！”温父突然激动的对着他说，“你是上次和小秋去他妈妈葬礼的那个人！小秋说，说你是他，你是他！” 或许是碍于刘邵杰还在，羞于说出自家儿子的“情况”，说了半晌，温父也没说出什么来，而是激动的握住他的手，嘟囔着，“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你别纠缠他行不行？他就是个普通孩子，他不能啊，他不能啊！” “我我……” 一次接收了纷乱错杂的信息，他还想着温新秋已经离家出走很多天，从此刻听到的话里不难能猜出是因为他。 “温爸爸，温爸爸，”刘邵杰看着不对劲儿，一步上前，过去拉住温父，“咱别在这儿，咱别在这儿说这些，小秋还没找到呢，是吧，再说了，这这么多孩子，还得高考呢，咱别……” “你今天，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我，我就，我就从你们学校跳下去，我死在你们学校！谁也别想好过！” “温爸爸，你别这么冲动。” 刘邵杰听到温父的话，劝阻的声音带了些郑重。 “不行！我儿子不能喜欢一个男人！他凭什么跟我儿子谈恋爱！”温父也不管什么了，吵嚷起来。 程瑞枫一直没有说话，有些恼怒，想开口反驳一句“我不会和他分手的”，可他不能拿人的生命去赌，毕竟这个人，他摸不清有什么脾气秉性，只能从温新秋从前愤愤的描述中体会出这人不是什么善茬。 “您冷静一点，”思索半天，他只能这样说，“小秋不知道在哪儿，我们应该先找到他，再好好谈谈这个问题不行吗？” “不行，”可温父却坚持得很，“你今天，你现在你就答应我！” 程瑞枫没回话，焦急的看了一眼刘邵杰，刘邵杰心领神会，向他微一仰头，示意他赶紧走。 程瑞枫收到回应，转过身撒腿就跑，身后传来温父的声音“你回来！他不能走！” 他没回头，因为知道刘邵杰抱住了人。 —————————— 程瑞枫一路跑出了教室，跑出了学校。 每个地方他都找遍了，从艳阳高照的下午找到霞光万道的黄昏。 奶奶家，没有。 奶茶店，没有。 补习班外的小路，没有。 到处都没有，哪里都没有。 他找遍了每一个温新秋可能去的地方，他突然开始后悔自己对这个城市为什么不够了解，这样就可以去更多的地方，而不是这样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呼吸艰难四肢酸软，也不敢停下脚步。 他垂头丧气走回了学校，站在他们无数次一起吵闹着抢篮球的架下，无力的向四处张望。 还真的，让他找到了。 他住在学校内的一栋公寓，公寓外种了一排的树，树后的地方自然的成了一个花坛，平时无人打扫，野草疯长，此刻正掩映着一个蜷缩着的，小小的人。 他想也不想，这就是温新秋。 他就这么笨，日思夜想的人在他身旁看着他来来去去，他却一点儿也没有发现，他简直蠢死了。 程瑞枫跑过去，到了那排树边却猛地停住了脚步，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盛夏的时候，草木葱郁，踩着杂草和落叶走过去，也不会有干枯破碎的声音，而是有些潮湿的沉闷，又在静谧的环境中，显得分外突兀。 “小秋。”他轻轻的唤着。 背对他的人忽的转过身来，“枫，枫哥……” 泪水决堤，所有的委屈和愤恨都爆发出来，温新秋抱着他的肩头，只是流泪，和发出些极力隐忍后的细碎的哭声。 他轻轻的拍着温新秋的后背，不知话该从哪里说起，他和温新秋之间，隔了些什么。 那天夜里，温父突然得到来，吓了他一条。这人全然疯了的模样，身上因冒雨沾满了树叶泥污，拿着一把刀架在自己脖颈，跪在门外乞求。 “我求求你了，我求你了，我老婆死了，老母病重，我不能再没有这个儿子了啊！我求你放过他吧！” 声泪俱下，以死相逼。 “您先起来……”他脑子乱成一团，亦不敢靠近。 “不行！我就在这，我就这一个儿子，你要是不放过他，我就死在这里！” “您别这样……” “你分不分手！” 程瑞枫闭上眼睛，那时候想的多美好，以为手一握，拥抱一下，就可以有勇气走过一生。 可程瑞枫还是点了头，说“小秋不能没有亲人。” ——他不能让小秋的最后一个亲人，因他而死。 “我明天……” “不行！明天你变卦了怎么办？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现在就分！” “你别太过分啊！”程瑞枫急了眼。 可温父没说什么，圆睁着眼睛把刀往里抹了一分，丝丝的血顺着雨水流下来。 他只好拿出手机。 几秒之后。 “小秋。” “怎么了？” “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没有声嘶力竭，传来一声深吸后，电话那头的温新秋传来一声。 “我累了，我烦了。”程瑞枫闭上眼睛，说出这句话所谓的理由。 沉默半晌。 -- 第59页 “你把免提打开。”温新秋说。 “什么？” “你打开，我和他说两句话。” 程瑞枫听明白，温新秋猜出温父在他这里了，只好点开免提。 “你非要这么做吗？把我的生活搅的鸡犬不宁，你就高兴了？好了，顺了你的愿了。” 温新秋顿了一顿。 “枫哥，我们这个恋爱，谈的可真累，是不是？好吧，我同意，我们分手吧。” 嘟嘟嘟—— 转校的时候他说，高考什么的太遥远，分离也太遥远，暂时不必提起。现在依旧遥远，只是触手可及。 既然是在夏日生的心动，那么也在夏日终结吧，也算是有始有终。他想。 次日不见程瑞枫的身影，刘邵杰说，程瑞枫连夜赶回去，熟悉考场了。 温新秋听着刘邵杰在讲台上说着一次又一次的鼓励，无心的把头转向窗外，看来昨晚是场大雨，可真是个好天气啊。 ☆、第 36 章 程瑞枫回去高考了，其实他大可不必这么早走，可他还是走了，车窗的流水不停的变幻。 随着风的吹拂，起先还没有那么的多，只是顺着玻璃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痕迹越来越宽，越来越宽，突然有些雨滴走错了路，分出去一道，有了另一道痕迹。 很快的，玻璃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雨滴和水痕，想是程瑞枫错综复杂的心情，千头万绪，扑朔迷离。 程瑞枫不自觉的想要去触碰这些水滴，他缓缓的伸出手，却只能抚摸上玻璃，好可惜。 其实高考的时间很短很短，只有那么的几天，甚至只有那么几个小时而已。 可每一个经历过的人，都会把这段时间反复的回味，放在一个特殊的位置，这是结束，也是开始。 就像一辆车从身边呼啸而过，打眼看上去，快的让人发慌，可若是只盯着一个地方，专注的看着，你会发现，他慢的要死。 盛华的日夜，或斑驳在那些彩虹的走廊，或辗转在书本晦涩的文章，但也在这些灵动的少年掌心紧攥。 ———————————— 奶奶醒了，气色不错，可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温新秋总是想起一个词，是叫“回光返照”。 温父坐在病床边，他站在一旁。 奶奶在床上躺着，面色红润，没有什么不甘和恐惧，甚至有些欣喜，她看着泪流满面的儿子，慢慢的开口，“你啊，还是有太多的事，想不明白。我一个老太婆，这辈子都没干过什么坏事儿，你说，我怎么就落上这么个病呢？怎么就落上你这么个儿子呢？你做了太多错事，就别怪文涵和小秋不原谅你，我也不原谅你啊。” “妈……” “你先出去，我和小秋说两句话。” 病房里，只剩了他和奶奶两个人，他慢慢的坐下来。 “我知道，你的事我都知道。”奶奶说的平静，用只是在叙述的口气。 “……”温新秋没有说话。 “你不跟奶奶说，奶奶知道，是怕我一个糟老婆子没什么见识，一生气就过去了。奶奶啊，可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哟。”奶奶在床上伸出一只手，摩挲着他的手指。 “奶奶，你说两个人相互喜欢，也会分开吗？” “小秋，奶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奶奶相信，这两个人啊，到头来是讲究个缘分，你大可大胆的放手，若是真的缘分未尽，就是风也会刮回来挽留的。” 奶奶走的安静，把所有人都设法骗出了病房，或许是受苦受的够久，终于迎来了期待的解脱，她没有拒绝死亡的邀约。 温父终于松了口，抽了一只又一只的烟，才憋出来一句：“小秋，爸爸对不起你。” “别说的多伟大似的，”温新秋关上用来报志愿的电脑，随手拿起椅背上的衣服，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找房子搬出去，别赖在我家。” 他要这一句道歉做什么？有什么用，没有意义。 高三最后的聚会程瑞枫没来，温新秋看着一桌子的人，热闹荒唐。 他觉得，很多人可能这辈子就见这一次面了，而程瑞枫，他难免的想起来，尽管他不想，可一杯一杯的酒灌下肚去，脑中还是不自觉的浮现出这个人来。 第一次的见面，也是在酒桌上呢。 这个人，他想，连这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 看着高歌发的朋友圈，照片里每一个人都出席，只缺了他，可大家还是把位子给他留了出来，看着那个空的位置，和站得远远的温新秋，程瑞枫苦笑一声，真冷漠。 程瑞枫总觉得这世间唯有遗忘最伤人心，你看我还耿耿于怀，你却早已抛之脑后了。 要程瑞枫说，时间过得是在快的吓人。 仿佛在昨日，不，在上一刻。 —————————— 柳行报考了省外的大学，省内一个没有，温新秋问她怎么这么坚持要出省，柳行想了想，说“我觉得吧，一个人总要出去看看走走，上大学是个很好的机会，而且，在这闹心，不想待了。” 她说的洒脱，像是小时候厌恶一个发愁的水管，就时时躲着一样的简单。 路途遥远，柳行早早的踏上了离乡的旅程。 听到登机的广播，温新秋站起身来，帮柳行把东西整理好，伸出一只手，“那就再见了，祝你找到新的生活。” -- 第60页 柳行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往他身后望了一望，伸出手握上， “也祝你。” ☆、第 37 章 程瑞枫的大学报的很远很远，像是赌气似的。 可开学第一天，在学校瞎晃悠，他瞄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温新秋！ 是，是他的小秋，他的小秋，就在他眼前。 温新秋正低头整理着志愿者活动的东西，发觉有人靠近，转过头去，程瑞枫抓住时机，他突然出现。 “surpurse！” 温新秋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来抱住他，脸深深的埋在他的颈窝， “枫哥，真的是你吗？” “是啊，是我啊，是夏天把我带来了。”他轻轻的拍着温新秋的背。 “枫哥，你知道吗？我始终坚信，是你带来了我的夏天。”温新秋闷闷的小声说。 抱在一起，久久的没有声音，他有些疑惑又恐慌的问“你不开心吗？” “开心。”是隐隐的哭腔。 “你别哭啊，哭的跟什么似的，诶呦别把鼻涕抹我身上啊，我打你啊，打死你啊。”程瑞枫胡乱的说着话，语气尽量往轻松靠，想要带动些气氛。 温新秋抽泣一声，满是委屈的吐出一句， “已经快要死了。” 他想温新秋想的发疯，温新秋又何尝不是。 “那你别生气好不好？” “不好。” “那该怎么办，才～能～让～我～的～小～男～朋～友～不～生～气～呢～” 他拖着长腔，看到温新秋的嘴角上扬，又被极快的压了下去。 幸好，还挺好哄的。 温新秋喜欢吃甜食，温新秋喜欢皮衣，温新秋喜欢很多很多，这些他都记得。可他也知道，他要哄好温新秋，甚至都不需要糖和玫瑰。 即使光阴还是在两人之间流转，起承转合连接着别样的情愫，他们依旧年少，可是他再也找不会那个少年。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他不再是当初的少年，正当该配不再是那时少年的温新秋，不似当初，便活出当下。 浅浅的阳光却透亮灿烂，照在少年白皙的脸上，柔和了原本圆润温和，却因为消瘦而愈发清晰的棱角，而覆上一层温软的绒光，少年，阳光而可爱。 多年前晚阳透过树隙照在阳台上的那束光，照透了地老天荒。 可他们还是笑的温柔灿烂，好像那段时光里彼此从未离去。 —————————— 趁着暑热未消尽，运动会如约而至。 温新秋叼着笔，在三千米的栏下写上了程瑞枫的名字。 “三千米……” 程瑞枫嘟囔着，小秋这不是故意报复他吧。 “跑不了？” “那当然……”他凑上去，“那当然是小菜一碟，就没有你枫哥赢不了的比赛。” 啾，亲了一口。 赛场人山人海，围观这一盛事。 温新秋给程瑞枫递过去水，“跑不下就算了，别强撑。” “心疼我啊？”他贱兮兮的把水珠撒在温新秋脸上给温新秋降温。 “滚滚滚。”温新秋擦着水，把他推上赛场。 温新秋坐在塑胶跑道不远的一块水泥地上，用水瓶遮着耀眼的日光，程瑞枫每跑过一圈，就要冲他打声招呼，做个鬼脸。 这一圈，却没了，程瑞枫的手一手拽住衣服，用另一只手肘抹了抹眼睛。 场边有人喊，“这位同学，别停别停，一停了就跑不动了！” 他闭着眼问，“往哪儿跑啊？” “奔向阳光！” 温新秋的声音忽的钻入耳中，他笑起来。 “好！” 三千米的长跑背后，我们还拥有一整个的夏天。 温新秋坐在赛场边，看着刚刚跑完步的程瑞枫向他走来。 “今天我生日。” 温新秋抬起头看着程瑞枫，浅浅的笑出白白的一排牙齿。 “谢谢你，坚持下来了。” “嗯？”程瑞枫疑惑的出声。 “这个冠军，算作是我的生日礼物吧。”答非所问，他轻轻的说。 “那不行，”程瑞枫忽的蹲在他身前，神秘的往怀里掏掏，摸出一束玫瑰，被汗水浸湿，有些花瓣黏连在一起，程瑞枫伸手拨弄开，“大意了啊，忘了会出汗了。” “这就是你刚才不停收衣服的原因？”他看着程瑞枫。 “嗯，玫瑰花做生日礼物的，不知道我是不是独一份。” 温新秋结果那朵滴着汗水的玫瑰，哭笑不得。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能让我哭的是你，能让我笑的也是你。 在爱恋中，总是有人无知无畏，也总是有人小心翼翼。 夏天还尚未彻底结束，拖着炎热来到了属于秋天的时间，而秋天不急不躁，包容下前者所有的幼稚与脾气，小心翼翼的试探与安抚，才能够一起，一点一点的变得温和，浓郁。 而蝉鸣未止，见证他们所有的爱恋与悸动。 ☆、第 38 章 原来这么快，都完结了啊。 后面写的好乱，我自己也感觉得到，但是因为一直在生病，也没有很好的状态去修，就先这样吧。 其实写这个呢，也是有感而发吧，写下的时候，笔者刚输完液，躺在宿舍的床上。 -- 第61页 我跟你们说，当初啊，我要开校园的时候，他们都不让我开，说这频可冷了，可我不信啊，初生牛犊不怕虎吧，我就上了，结果……哈哈哈打脸打的我晕头转向。 我老是想，也不能这么惨啊，好吧，我承认是我的问题，是我所有的一切都不够好，如果换个人，或许会更好吧。 不对不对不对，说到哪儿去了，怎么这么丧啊。 唉，丧就丧吧，浑身都不舒服，也高兴不起来。 实话实说，新文一直都有在构思，因为生病也拖慢了不少进度。 但是吧，打击真的不小啊～～～～ 我都开始认真思考是不是该放弃了hhh 也不能这么惨啊是吧，还有比我更惨的吗？快让我看看。 但是还是希望能够努力变得更好，给大家讲更多好的故事吧～ 好啦好啦，笔者磕药，纯属自娱自乐，博君一笑啦～ 虽然没有什么人会看到，但是…… 敬请期待 ☆、第 39 章 拨开挡在眼前的枝桠，微一低身，张淑君穿过了去往墓园的必经之路。 这一片树木葱郁茂盛，花鸟成趣。 高跟鞋的细跟触碰到青石板的路上，发出一声声有节律的“嗒嗒”声。 洁白的裙摆捶在身侧，随着走动的牵引和微微的风，扬起些微小的弧度。 她走的很慢，却不曾停止，一步一步。 问过了守园的人，她道一声谢，拿起随手放在窗台沿儿上的酒瓶，转身继续行走。 穿过蜿蜒曲折的小路，张淑君抬头望了望，涣散的神情有了些变动。 近在眼前。 “崔－文－涵。” 指尖摸上墓碑，顺着墓碑上深刻的名字耷拉下去手，她轻轻的唤出声来。 愣了一会儿。 张淑君忽然回过神，扬了扬手里的酒瓶，轻笑一声。 “我来看你来啦。” 咕嘟咕嘟…… “哈……嗝～” 手里把玩着酒瓶，张淑君坐在碑旁，很没礼貌的打了个隔。 “哈哈哈哈，”她抬手在自己面前挥挥，“你别介意哈。” 她又喝了一口。 “这酒啊，跟咱俩那天喝的那个差不多，你还记得吧。” 吐出口气，她把酒瓶放在身侧，一只手搭上碑旁的石块儿，喃喃道：“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她叹了口气。 “我感觉吧，和你还挺投机的，还想着等儿子都考了大学，他们过他们的去，我们俩约着，去游山玩水，什么都看看。” 说着，张淑君看向了墓碑的方向，或许并不是在看这一块冰冷的石头，是穿过冰凉，在看什么别的也说不准，总之，她的眼看了过去。 停了良久，她把头低下，靠在了墓碑上。 “你这走的，是叫我自己去啊，就这么躲着我不想和我去啊？哈哈哈哈，真是，我又不强迫你。” 她说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轻轻的吐出气息，都交付给了过往的风，张淑君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她想，如果崔文涵此时能够听到，肯定会嘻嘻哈哈笑她吧。 她终于睁开了眼。 低着头，看向眼前立在地上的酒瓶，发了大概有几十秒的呆。 她忽然拿起酒瓶，闷了一口。 擦擦嘴角的酒渍，张淑君把酒瓶微微的倾倒，剩下不多的酒顺着瓶体缓缓流出，砸在碑前的地上。 很快的浸湿道路，留下些深深浅浅的痕迹。 “敬你。” ☆、第 40 章 高歌和江羽昕的事情不胫而走，很快江羽昕被自家班主任叫去，语重心长的教育了一番，要她好好学习。 不过老师也没点破，一直有意无意的往刘邵杰身上扯。 江羽昕低着头，看出来班主任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没说话，听完了全部，退出办公室。 回到教室，不出意外的被一众姐妹围住问是不是露馅了。 江羽昕摇摇头，说了实情。 几个小女孩儿闷头合计了一下午，商讨出对策来。 高歌和江羽昕走在校园里，她们给他们望风，有老师来就咳嗽两声。 “咳咳！” 江羽昕听到了，就赶紧分开手，歪过头去假装不认识的东戳戳西瞅瞅。 高歌这个神经大条，挠挠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非要凑上去问：“你怎么了，生气了？别生气啊～” 江羽昕皱了皱眉，“你别跟着我！” 高歌却不依不挠，拉着她的手撒起娇来，“诶呀，你别生气啊～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嘛～” 不出所料的，身后传来校长的喊声 “那个男生！你干什么呢！？怎么对女同学动手动脚的！？” 江羽昕闻声，扶额汗颜，哀怨的看了高歌一眼。 高歌眨眨眼，反应过来什么事儿，吐了吐舌头，拉着江羽昕就是一个冲刺，往人多的食堂冲去。 躲在食堂的两个听到远远的广播里的声音，相识一眼，大笑起来。 这下，可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