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技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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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情感] 《风水技校》作者：深井冰的冰【完结】
    文案：
    某灵异论坛，有个帖子被顶成了热门。
    【818我那个邪门的舍友。】
    “我们寝室是全校风水最好的地方，但是我舍友绝逼是全校最邪门的人。”
    “有天半夜我被尿憋醒，刚准备起床去厕所，看到舍友在踮着脚尖走路！”
    “什么东西才踮脚尖走路，你们懂的吧。而且他走路完全没有声音，踮着脚尖一路走进厕所，在里面待了一个小时都没有出来。我以为他被什么东西祟上了，本着关爱同学的一颗红心，我砸开厕所门冲进去。”
    “你们猜怎么着？这哥们居然在用梳子梳腿毛！”
    “不过话说回来，腿是真好看，比女人的腿还好看，好看到我想把自己的腿毛当场拔下来按在他腿上。”
    【男主发的帖子，舍友是女主，女主是女扮男装，腿毛是粘上去的=。=
    ▼人设
    为了求学女扮男装\鬼见了都发愁\道系大佬
    x
    我真的不是学霸你们怎么不信\我舍友真的很诡异你们怎么还不信\艹啊！爸爸我要转去男德班\算了我还是抱舍友大腿哭吧\然后被舍友掰弯到怀疑人生的男主
    #我舍友不对劲#我同学不对劲#我们学校不对劲#好吧我也开始不对劲了#
    正文第三人称，非论坛体。
    沙雕文，如果跟我讲逻辑你可能会气哭。
    一句话简介：舍友用夜光腿毛把我骗上.床
    立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女扮男装 校园 玄学
    搜索关键字：主角：初酒；陈游 ┃ 配角：一群不对劲的人 ┃ 其它：
    第1章 学男德   我们是专业的。
    开学三天，初酒还没有见过她的舍友，但舍友的床铺被褥齐全，床栏上还搭着一件男士大花裤衩。
    没错，这是间男生宿舍。
    风水专业只招纯阳命的男生和纯阴命的女生。初酒是纯阳命，要来上学，要么改命要么改性。
    师父说改命遭天谴，直接否了这条路，后来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她的身份证信息改成了男。
    初酒无父无母，从小跟着师父在狮云山的一个小道观里长大。
    师父推崇无为而治，道观破败冷清没有香火，她从不放在心上，不经营道观也不正经教初酒风水知识。
    但是初酒天赋极好，看一遍书本就能画符，小学起就在班里卖逢考必过符，非常畅销。
    顺风顺水读到高一。
    有天，师父很严肃地问她:“你想不想去清华读书？”
    初酒说:“还行。”
    然后，她就被师父安排进了这所风水技校。
    接到风水技校录取通知书的初酒？？？
    “嗐，你可能不知道。”师父一挥衣袖，放言道，“梁城的风水技校是风水中的小清华。”
    *
    学校的住宿条件很好。
    初酒住的是二人间的学生寝室，独立卫浴带阳台。
    寝室坐北朝南，背山面水，后靠龙脉，是难得的风水宝地。更难得的是，寝室内的床铺衣柜书桌等摆设是布了风水局的。
    不愧是风水技校。
    就是不知道舍友是个怎样的人。
    初酒报到那天，办好手续领了宿舍钥匙过来时，舍友的床已经铺好，但是人不在。这两天也没有来过宿舍。
    学校有三天新生报到期，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才正式上课。初酒想，舍友可能是本地人，来学校办理好入学手续后回了家。
    舍友不在，初酒把宿舍门反锁，全身上下只穿一件篮球背心和宽松大裤衩，蹲在椅子上啃黄瓜，边用手机观看某平台美妆博主的化妆视频。
    博主是个女孩子，总是喜欢分享一些男人妆。比如现在，她正在教大家化喉结。
    男人独有的喉结。
    看起来还挺像回事。
    初酒照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很平滑，但她并不打算真的照着去化。
    化妆太麻烦，而且凑齐这些化妆工具要花不少钱，够她吃很多顿饭了。再者，她觉得没什么人会特意盯着她的喉咙去看；再再者，有些男生的喉结本来就不明显；再再再者，大不了她穿得严实些就是了。
    视频中断，进来一个快递电话，说有她一个包裹。
    想着应该是师父寄来的东西，初酒穿戴整齐，出门去拿快递。
    *
    学校后山。
    几个男生一边分吃着窑鸡一边吐槽学校。
    “风水学校居然有男德班，滑天下之大稽。”
    “这有什么，毕竟真有人相信这世上有鬼。”
    “隔壁农业大学还有高尔夫专业呢，风水技校开设男德班有什么稀奇。”
    “我现在就是无比地好奇，男德班的学生都是什么样的。”
    “那肯定不是游哥这样的。”
    “游哥去男德班哈哈哈哈哈哈肯定被浸猪笼。”
    被点名的陈游叼着狗尾巴草，一直没说话。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两下，他掏出来看了眼屏幕，皱着好看的眉头站起来。
    “游哥，怎么了？”有人问。
    “去迎新。”陈游道。
    “咱们风水专业的新生不是都已经报到完毕了么？”
    “不对啊，我记得今天是男德班报到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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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山顶鸦雀无声，男生们齐刷刷盯着陈游。
    学校按专业分批次迎新入学，王牌风水专业第一天报到。今天是报到期最后一天——男德班报到的日子。
    陈游没事人一样，把手机揣进裤兜里，扬长而去。
    山顶哗然。
    男生们痴呆状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我刚是不是听错了？游哥说他去干什么来着？”
    “没听错，就是迎新。”
    “怪不得他把头发剃了。男德班肯定不允许学生留一头卷毛。”
    “游哥的卷毛是天生的，又不是烫出来的。”
    “完了完了，我的信仰要完了。”
    “我觉得是男德班要完了。”
    庞子差点被鸡骨头卡住喉咙，他丢掉手里的鸡翅，慌忙去追陈游。
    “我的游，你真要去迎新？男德班？”庞子气喘吁吁地问。
    陈游皱着眉躲开他的油爪子:“离我远点。”
    “你确定转专业？”庞子看着他的脸色，小声嘀咕道，“我以为你最多是留级。”
    原本九月开学，他们这群人就是风水专业二年级的学生，但是陈游在期末考试时作了个大死，差点被校董事会开除。
    陈游烦闷道:“我爸又不想努力了。”
    庞子:“？叔叔又要结婚了？？”
    陈游妈妈去世的早，陈游跟着爸爸过了几年穷苦日子。后来爸爸凭本事找了个富婆，带着陈游这个拖油瓶入赘过去，搬离了棚户区。
    庞子是陈游在棚户区时的邻居，熟知陈爸爸入赘的事情。
    庞子又问:“你爸爸什么时候离的婚？”
    “是我。”陈游坦然道，“我爸让我入赘。”
    庞子:“？”
    庞子:“所以你转去男德班，就是为了给入赘做准备？！”
    陈游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滚蛋。”
    庞子揉着屁股，眼睛滴溜溜地转:“能让你去男德班的，这样的家庭不止是超级有钱吧，特权的那种？钮祜禄氏？”
    陈游双手抄着裤兜望天:“她家里有一座道观。”
    庞子吼:“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他们风水班，全班二十二个人，出身道观的占八个，平时自成一圈，不屑和他们这些普通人类在一起玩。
    庞子最烦他们。
    “咱班的那些个观二代。”庞子呸了声，“反正是不行，我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陈叔叔肯定是中邪了。”
    陈游没什么反应。
    庞子:“不是吧陈游，你真打算入赘？”
    陈游:“入屁。”
    庞子哦了声，又咦了声:“那你为什么要转去男德班？”
    “谁他妈要转班？”陈游横他一眼，“大卫求我去替他迎新。”
    大卫是陈游的初中同学，去年被家人送进了男德班。
    “原来是替大卫迎新，你早说啊。”庞子捂着胸口大喘气，“大卫不在？他干嘛去了？”
    陈游:“他家今天分拆迁房。”
    两人说话间到了男德班的迎新处。
    大卫提前给迎新处的同学打过招呼，知道陈游是来替他们值班的，聊了几句后就把摊子撂给陈游走了。
    庞子拿起桌上的登记表:“还差最后三个新生没有来报到。”
    陈游坐在遮阳伞下:“可能不会来了。”
    庞子:“为什么？”
    陈游:“去年男德班招录三十人，实到八人。今年只差三个没来已经很牛逼了。”
    庞子:“可是今年只录取八个人。”
    “行吧。”陈游往桌上一趴，懒洋洋道，“我先睡一会儿，有新生来叫我。”
    *
    快递是个大包裹。
    初酒取了快递，给师父打电话。
    师父在电话那头语重心长地说:“初酒啊，你是有道观要继承的人，要有大局观不拘小节。性别这种小事要学会自我克服。”
    初酒:“我觉得我很难自我克服。”
    师父大手一挥:“没事。难着难着就男了。”
    初酒:“……”
    师父对女扮男装非常有经验，早些年下山去接单的时候，曾拉着初酒一起穿道袍装男人，直到如今，道观唯一的一个信众还以为师父她老人家是个男人。
    初酒问过她为什么要装男人。
    师父咪一口酒，说:“为了躲一个和尚。”
    初酒？？？
    再问，师父只喝酒，没有了下文。
    师父在电话里传授经验:“男士内裤了解一下。”
    初酒:“……哦。”
    师父:“还好道观平时伙食差，你的胸还没来得及发育。”
    初酒:“……”
    “发育也不要紧。”师父气势如虹，“被发现了你就说老子就是大.奶美男，怎么滴吧！谁不服就抓只厉鬼吊他床头把他吓尿。”
    越说越离谱。
    初酒抠耳朵:“好的师父。知道了师父。再见师父。”
    收起电话，初酒抱着包裹往回走。
    “来了来了。”庞子推了推趴在迎新处桌上睡觉的陈游，激动道，“那个同学肯定是男德班的新生。”
    陈游揉着后脖颈直起身，睡眼惺忪地看过去——
    一位白衣黑裤的同学抱着一个大包裹由远及近走过来。
    梁城的九月又燥又热，人们穿着都很少，这位同学身上的白色衬衫却一丝不苟，纽扣一路系到领口最上面一粒，包裹很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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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衬衫的款式和质地像是从看门老大爷身上扒下来的，特别的桀骜不驯。
    头发乌黑，长度刚刚盖过耳朵尖，脸部线条干净利落。
    陈游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说:“你怎么知道是男德班的新生？”
    庞子一锤定音:“长这么好看，一看就不守男德。”
    陈游:“……”
    无语归无语，他还是站起来，和庞子一起，拿着迎新横幅尽职尽责地走过去接待。
    “同学，你是来男德班报到的吧？”庞子兴冲冲地拦住初酒，问道。
    初酒缓缓：“？”
    “你不用跑，也不用怕，风水技校的男德班是王牌老大。”
    陈游拦住初酒，声情并茂地宣传道：“学男德，你学不了吃亏学不了上当，还能杜绝老年白内障。”
    初酒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呼啦一下，陈游抖落开手里的大红色横幅——
    [学男德，我们是专业的。]
    第2章 掐指一算   你今天喜事临门。
    初酒懵逼着被推搡到男德班的迎新处。
    庞子又是帮她放包裹，又是给她递矿泉水。陈游则是拿着登记表催她签名办入学报到手续。
    初酒终于搞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本来觉得，女扮男装来上学已经够奇葩的了，但没想到，这所学校居然还有男德班。
    跟这个一比，顿时觉得自己是无比的正常。
    真是小瞧你了，风水中的小清华。
    初酒非常想知道:“为什么说我是男德班的？”
    被误认为是男德班的新生，她一点也不生气，相反还很窃喜，因为起码说明他们没认出来她是女生。
    庞子贫嘴道:“长得好看的男生都不守男德。”
    初酒看着陈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陈游的脸一秒垮下来。
    初酒淡定道:“掐指一算，这位同学，你今天有喜事临门。”
    陈游:？
    庞子:！
    初酒说是掐指一算，他们知道她不是在信口胡说。他俩看得清楚，初酒的手指确实在计算。
    他们上学期学过一点皮毛，奇门遁甲术左手起卦，计算天干地支，手指的每个指节都代表不同的含义。
    而初酒的拇指掐掐算算，最后停留在中指的上节。
    中指上节代表速喜。
    庞子的嘴巴轮圆:“你会奇门遁甲？！”
    初酒:“一点点。”
    庞子:“你为什么会？”
    初酒的面孔很生，看起来不是风水专业的学长。
    正在这时，一段《我在东北玩泥巴》的魔音响起。
    陈游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老爸陈也行来电。
    划开接听键。
    陈也行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今晚回家吃饭，爸爸好好跟你说一说你婚约的事情。”
    陈游狠狠地挂掉电话。
    陈也行的微信又跟过来:【这学期的生活费，今晚当面给你。】
    陈游登陆银行账户，余额24.6元。
    他吸一口长气，转身来到遮阳伞下，背靠着椅子坐下来，双手抄进裤兜里生闷气。
    “游哥。”庞子拉扯着初酒，给陈游解释，“一场乌龙，他原来是咱们风水专业的小学弟。今年的新生，已经报到过了。”
    陈游扫了初酒一眼，没表态。
    庞子转头问初酒:“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初酒报了名字。
    “我叫庞星，他们都叫我庞子。”庞子热情介绍道，“这位大帅比是陈游，全校投票公认的校草。”
    初酒去瞧风水技校的校草。
    寸头，单眼皮，厌世脸，看起来吊吊的。
    是初酒不喜欢的一种长相。
    眼睛狭长，眼尾有点上挑，自带一股妖气，这也太像总是去道观里偷东西的那只白色狐狸了。简直是翻版小白。
    可恶的小白。
    太有代入感，初酒的拳头硬了。
    陈游感觉到一道不和善的目光，他抬眼迎上去，蹙紧眉头。
    越看初酒越生气。
    屁的掐指一算喜事临门。
    你才临门！
    你全家都临门！
    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隔着空气，无形中结下了莫名其妙的梁子。
    庞子的小胖手挠了挠脑袋，嘀咕道:“怎么感觉要变天了？”
    没人搭理他。
    初酒把迎新横幅往桌上一丢，抱起包裹转头就走。
    庞子追过去:“我们都是风水专业的，有什么不懂的事尽管说，我和游哥带你浪。”
    陈游瞪着初酒的后脑勺，恨不得烧出个窟窿。
    带你浪？浪到你喜事临门。
    庞子和初酒又聊了一阵，满头大汗地折返回迎新处:“初酒家里也有一座道观。”
    陈游嗤了声：“初九？我还初十呢。什么破几把名。”
    庞子刚要跟他解释此酒非彼九，就听见噗通一声——
    陈游双手抄着裤兜一头砸在桌上：“我这是什么破几把命。”
    庞子：“？”
    陈游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我年纪轻轻就要子承父业。”
    “子承父业？”庞子的小脑袋瓜一亮，“你爸偷偷给你留了一座矿山，对不对！”
    陈游的脸枕在桌上没动：“我爸最大的业绩就是入赘豪门。”
    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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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子：“让你入赘？你爸来真的？”
    “不知道。”陈游蔫蔫的，“反正要卡我生活费。”
    庞子欲言又止，他可听说过太多豪门争夺家产的破事了，何况是陈游家这种情况，只会更复杂。只是他没想到豪门做这么绝，陈游今年才十七岁啊，就被亲爸按头入赘道观。
    小时候在棚户区居住的时候，印象中陈游的爸爸陈也行虽然长相斯文，但本质是个流氓，是棚户区一霸，没人敢惹。庞子却不怎么怕他，因为陈也行非常疼爱陈游，爱屋及乌，他对陈游同学和朋友的态度可以说是非常之温柔。
    后来陈也行带着陈游入赘到豪门，庞子几乎没再见过他。
    但是他现在竟然逼迫年仅十七岁的亲生儿子入赘道观！
    这才不到七年，棚户区一霸就被豪门挫成了窝囊的赘婿。
    庞子瞬间脑补出陈也行在豪门里的种种男德画面，于是，他拍了拍陈游的肩膀，叹气：“陈叔叔辛苦了。”
    陈游不知道他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理会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忽然起身坐直。
    庞子吓一跳：“怎么了？”
    “来钱了。”陈游眯着眼睛，“大卫家今天分拆迁房，新房肯定要找人看风水。肥水不流外人田。”
    说着立马拿起手机给大卫发了条微信。
    大卫倒是很快回了信息，但是婉拒了他。
    大卫:【我当然想请你来给我家房子看风水，但是游哥，你知道的，我在家里根本没有地位，没人会听我的。】
    大卫:【我爷爷最看重成绩。】
    陈游操了声:【绝交吧。】
    全校都知道，陈游的期末考试成绩是负分。
    负分什么概念？开天辟地史无前例头一回。
    大字报全校通报@所有师生，并且发给所有家长群。
    直接社会性死亡。
    换个心理素质差的，得自绝经脉以谢天下。
    当初大卫的爷爷接收到这条通知时，怒斥道:“这种学生就该游大街！浸猪笼！”
    大卫的爷爷对陈游的印象太过深刻，所以大卫万万不敢请他去家里看风水。
    *
    直到迎新结束，也没有一个新生报到。
    男德班今年录取八人，实到五人。
    “这五个人真惨。”庞子同情道，“注定永远逃不了课。”
    陈游突然问：“男德班包吃饭？”
    庞子啊了声，说：“统一吃饭，一日三餐按时按量，不能挑食不能剩饭，就跟吃牢饭一个样。”
    陈游低着头给陈也行发微信：【用不着你的生活费。男德班包食宿，我要转去男德班。】
    陈也行回了条语音，单两个字：【你去！】
    扬声器播放，霸气外漏，拐着弯说出了感叹号。
    庞子凑过来：“这谁啊？一股土匪味。”
    陈游：“我爸。”
    庞子：“……”
    庞子：“陈叔叔霸气。”
    陈游：“他让我转去男德班。”
    庞子：“……那你去么？”
    陈游把手机塞进裤兜里，吊儿郎当地说：“只要容嬷嬷肯收。”
    容嬷嬷是男德班的班主任，性别男，全名容恨默，被学生取名为容嬷嬷。
    庞子道：“那我就放心了，容嬷嬷铁定不会收你。”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万一你这号人物偏偏就激起容嬷嬷的挑战欲呢？”
    一时间，两个人默默不语，同时望天。
    陈游：“你看天边最美的云彩，像不像人民币？”
    庞子：“我觉得更像是容嬷嬷收缴上来的游戏币。”
    陈游双手抄裤兜抬头看了半天，骂了句脏话。
    “我突然想起来，我游戏厅的卡上还有余额。”庞子兴奋道，“走，咱俩去打几盘。”
    游戏厅离学校不远，出了校门扫码共享单车，十分钟就到。
    两个人在游戏厅泡了半天，一直把卡上的余额耗完才算完事，出来的时候碰上了几个同学，一起在小吃街吃了饭，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赶在了宿舍门禁前。
    庞子说：“游哥，我不介意你跟我一起睡。”
    陈游往A幢楼方向走：“我介意。”
    去年风水专业男生宿舍在A幢学生公寓楼，这学期开始，全部搬到了B幢楼。A幢楼留给了今年的新生。
    庞子问：“你去哪儿？”
    陈游头也不回：“回宿舍睡觉。”
    庞子和其他几个男生快速对视了一眼，众脸懵逼。
    等陈游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庞子才缓过神来：“游哥可能是留级了。”
    他们班这次换宿舍，学校压根没有给陈游留床位，所以刚刚庞子才说今晚要跟陈游睡一张床。
    有个男生说：“我以为是被开除。只是留级也挺好的。”
    *
    男生公寓A幢楼302宿舍。
    初酒正准备睡觉，接到了师父的电话。
    师父在电话里说，她在道观杂物间的箱子里翻出来一纸婚约，是她早年下山时给初酒订下的：“前情提要你不必知道，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祖师爷会感谢你的。”
    初酒满头问号：“我的婚约？祖师爷感谢我？”
    师父难掩激动：“白纸黑字，婚约上写着成婚之时，他们要给道观的祖师爷修成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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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来，道观最大的事情就是给供奉的祖师爷塑金身。祖师爷不但会给师父托梦，还会给初酒托梦，啥也不要，就要金身。但是道观冷清常年没有香火，她们师徒二人省吃俭用三年才给祖师爷攒了一根脚趾头塑金的钱。
    现在有一个现成的办法，她非常理解师父的狂喜心情。
    初酒平静地问：“和我有婚约的人是谁？”
    师父警惕地反问：“你要干什么？”
    初酒一只手玩着打火机，一字一顿地说：“烧、死、他。”
    打火机的火苗蹿上来，火苗突突地吹。
    她抬头，看见宿舍门口站着一个寸头，不知道站了有多久。
    初酒一眼认出来，这个寸头就是在迎新处向她推销男德班的“小白”。
    第3章 学风水去哪里   北大青鸟等着你。
    陈游快走到宿舍时才想起来没带钥匙，但是宿舍的门虚掩，里面隐约透出人声和光线。
    走错了？
    进贼了？
    踢开门，看见宿舍正中间站了一个人，正拿着打火机恶狠狠地瞪着他。
    陈游挑眉：“祝你生日快乐？”
    虽然没弄清楚情况，但他正在发愁24块6毛怎么度过一学期，现在看见啥都能联想到吃饭问题上，所以冷不丁瞅见初酒手里的打火机，立马发散思维到这是要点生日蜡烛。
    点生日蜡烛，那必须有蛋糕啊。
    先顺一块蛋糕，明天的早餐就有了着落。
    师父的耳朵尖，在电话里听见陈游的声音，问：“你同学过生日？”
    “不是。”初酒瞥了眼陈游，对着话筒说，“今天是小白的忌日。”
    “小白？小白好好的啊，刚还来道观偷走了一包盐。”师父说，“可能是抓了只鸡，嫌生吃没有滋味。”
    总去道观偷东西的狐狸通体雪白，她们师徒二人管它叫小白。
    “小白落我手里了。”初酒盯着陈游狞笑一声，“师父，宿舍要熄灯了，晚安。”
    师父怕她知道婚约书上的人是谁后惹出事来，没再提婚约的事，挂了电话。
    陈游在宿舍转了一圈，没找着蛋糕的影子，但是认出来了初酒。
    他在这间宿舍住了一年，新学年被留级，他没有换宿舍，也没有关注过新舍友，没想到居然是初酒。
    神经病，没事玩什么打火机，咋不烧死你。
    看见初酒就想起白天的掐指一算喜事临门，好不容易抛到脑后的婚约之事又跑了出来。
    陈游烦得不行，熄灯时间快到，他从床上拽了件大花裤衩，拧眉去卫生间冲澡。
    他没和初酒说话，初酒也懒得和他废话。她爬到床上拉好床帘躺下，想起白天在迎新处时，那个叫庞子的男生说他们是风水专业二年级的学生。
    她怎么和二年级的在一个宿舍？
    管他呢，可能就是天意吧，天意让小白落她手里。
    小白和陈游的脸渐渐重合，初酒很快进入睡眠。
    她做了个梦，梦见小白又去道观偷东西，这回偷的是她的大花裤衩。
    淦。
    初酒一蹬腿，醒了。
    宿舍黑漆漆的，窸窸窣窣，像是翻东西的声音。
    初酒悄悄撩开床帘——
    有个白影在翻她桌上的东西。
    陈游半夜饿醒，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一天能吃八顿。今晚被饿醒，但是他储物柜里没有能吃的存货，想起刚进宿舍找蛋糕的时候貌似瞥见初酒的桌上有吃的东西，于是走过去，借着窗外的月光去找食。
    和初酒算不上认识，没有熟到不打招呼就吃他东西的地步，但是肚子太饿。陈游想，大不了明天补给他钱。
    终于翻出来一盒自热小火锅，陈游一秒撕开，眼前突然一黑，床铺上飞过来一道黑影，像一头凶猛的豹子，堪堪擦着他的鼻尖落在地上。
    陈游屏住呼吸，钉在地上。
    初酒一把按住他撕包装盒的手：“小白！又偷我东西！”
    认出来是新来的舍友，陈游吐出一口气，不悦道：“梦游呢你，撒手。”
    初酒彻底从梦里清醒过来，看清面前站着的是身穿白色短袖的舍友。她没撒手，而是反向拧了下陈游的手腕：“人赃并获。”
    陈游被拧得发疼，就着姿势抬起胳膊套住了她的脖子：“获你妈的蛋。”
    初酒抱住他的胳膊准备来个反向过肩摔，但是陈游的个子比她高大半个头，而且他下盘极稳，很懂得防范，跟他只过一招就知道这人绝对是个常年打架的主，没那么容易对付。
    稍微这么一迟疑，脖子就被他的胳膊紧紧勒住，初酒遂起了卸掉他一条胳膊的念头。
    陈游贴在她耳朵边，手肘抵住她的下巴，说：“你觉得卸胳膊快，还是卸下巴快？”
    声音低沉，带着点笑。
    初酒呸了声。
    她跟着师父长大，别的不敢说，最不杵的就是打架。师父每次带她下山前都会说一句‘爱谁谁，不行就打’。
    初酒不怕被卸下巴。敢卸她下巴她就敢捏碎他的蛋。
    但是陈游的胳膊肘时不时蹭到她x脯，再这么来几下，怕被他发现异常，刚想开口要他放手，陈游却提早一步松开她。
    “借你的。”陈游扬了扬手里的一盒小火锅，简短解释道，“我饿了。”
    “不借。”初酒背对着他整理了下身上的T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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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热小火锅是别人送她的。
    坐火车来学校的途中，她给邻座的乘客算了一卦，乘客没给她钱，给了她三盒自热小火锅。她在火车上吃了一盒，昨天吃了一盒，现在只剩下这一盒。
    “晚了。”陈游撕开食材包倒进餐盒里，“你醒来前我已经撕开了盖子。”
    初酒转过身：“可以卖给你。”
    虽然她觉得这东西味道还可以，但是价格跟泡面比却贵得离谱，一盒的钱可以买好多包泡面。
    陈游问：“多少钱？”
    初酒想了想，说：“包装盒上有价格标签。”
    陈游果然在包装盒上找到标签，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明一瞧，倒抽一口凉气。他把东西往前一推：“不吃了。”
    这玩意儿居然要21块钱，他现在统共就24块6.
    初酒看着他：“那不行，你已经撕开了。”
    陈游：“操。”
    初酒在黑暗里嗤了声。
    陈游朝她的方向瞪了几秒，烦躁地打开微信：“二维码？把钱转给你。”
    知道初酒嗤笑的那声里肯定没好话，怼回去准得再打一架，陈游实在太饿，懒得和他计较，直接给钱吃饭完事。
    初酒走到床前，从床头摸出手机，登陆微信打开了收钱二维码。
    陈游扫了一下，跳转出来让他直接付钱的页面。
    陈游：“……”
    他原本以为初酒给他的是互加好友的二维码。
    成为好友后直接发个红包过去，毕竟是舍友，早晚要加好友，没想到在初酒的认知里，他们只是单纯的买卖关系。
    呵呵。
    陈游满脸写着‘你今天对我爱搭不理我明天继续偷吃你’支付给了初酒21块钱。
    初酒收好钱，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继续睡觉。
    陈游坐在桌前等饭熟，拧眉盯着初酒的床铺看了一眼，男生宿舍就没见过谁往自个床上扯床帘的。
    也不是没见过，大卫宿舍就扯床帘，容嬷嬷规定的。
    但是尼玛的那是男德班。
    这让他想起庞子误认为初酒是男德班的那句话——长那么好看，一看就是男德班的。
    陈游不觉得初酒有多好看，真要说起来，也就一张脸还行。他个子也太矮了，撑死一米七，在男生堆里就是垫底的。
    但是，他抱起来好软。
    陈游琢磨了下，刚才打架时，他用胳膊套他脖子时就站在他身后，几乎把初酒整个人抱在怀里，身体的那种软绵，感觉有点怪怪的。
    说不上来的怪。
    陈游抿了抿唇。
    妈的。
    真想把他送进男德班。
    *
    初酒起床的时候陈游还没醒，不知道他几点上课，初酒没有叫他，免得他说打扰到他睡觉再和她打架。
    大清早就干架，晦气。
    第一节 是班主任的课。
    按学号排座位，初酒在最后一排。
    她以前是在桐州市参加中考念到高一，正常来说，今年九月，她应该升高二，但是师父却抽风把她弄进了这所风水技校。
    没参加梁城今年的中考，所以她没有成绩，学号是班里最后一位。
    全班十六个学生，实到十五个，缺席一人。
    上课铃响，初酒的同桌还没到。
    “纯阳命的男同学们，纯阴命的女同学们，你们好。欢迎来到风水技校，我是你们的班主任罗广森。”
    教室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初酒面无表情地跟着拍手，身为一个纯阳命的女生，班主任一句话把她排除在外。
    罗广森单刀直入：“不要因为这是所技校就不好好学习了。我告诉你们，风水专业是咱们学校的王牌专业，而咱们学校则是风水中的小清华！”
    初酒左前桌的一个男生后背靠着桌，嘴里念叨个不停，像个活体弹幕。
    “又来了又来了，风水中的小清华又来了。”
    “清华风评被害。”
    “北大也还行。”
    “学风水去哪里？北大青鸟等着你。”
    “风水院校哪家强？罗广森忙把清华校牌藏。”
    初酒听乐了。她坐在最后一排，边乐边观察其他同学。
    好家伙。
    放眼望去，一教室奇装异服。道袍僧袍，甚至还有个穿斗篷的女巫（？）
    道士服样式各异，代表着不同的门派和道观。初酒数了数，这屋里起码九个道观。
    班主任罗广森是个身形魁梧的中年男人，留着络腮胡大背头，红光满面，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风水先生，更像是菜市场杀猪的。
    整个教室宛如大型x教传销洗脑现场，感觉下一秒x教头目就会强制买卖他摊位上的猪肉。
    非常的诡异。
    罗广森宣布了一遍校规和课程安排，说道：“一入风水门，一辈子都是风水人。我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到这里，都必须老老实实遵守校规校纪，好好学习，踏实上进。”
    最后，他说：“上一届有个学生，是你们的学长，他是去年的中考状元，自以为有学习功底，进了风水技校后不再努力上进，而是迟到早退旷课打游戏，自甘堕落。短短一年时间，已经从市状元退步到全校倒数第一。”
    教室里哗然。
    罗广森抬手把声音压下去，拿出一摞试卷：“接下来是课前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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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哀嚎一片。
    “报告。”一个男生站在教室门口，又喊了声，“报告。”
    男生个高腿长，规规矩矩穿着校服，看起来像个三好学生。
    这是除初酒外，全班第二个穿校服的人。
    初酒怀着‘这个班终于有一个正常同学’的心情看过去，脑袋嗡地一声。
    小白？
    他不是上一届的学长么？？
    “第一节 课就迟到，很好。刚开学就迟到，好极了。”
    罗广森不看陈游，而是扫视着教室里同学们：“我刚刚说的班规里，迟到该怎么罚？”
    教室里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说该挫骨扬灰。
    “初酒。”罗广森比照着座位表，把陈游的同桌揪了出来，“迟到的这位同学是你同桌，你来告诉他，迟到该怎么处罚。”
    初酒正瞪着教室门口的陈游发愣，没在听罗广森讲话。
    “初酒同学。” 罗广森提高音调吼了声，“初酒！”
    被点到名字，初酒一脸懵逼地站起来。
    罗广森的大脸黑成锅底，目光如炬盯着她：“你来说。”
    初酒刚才压根没有听到罗广森说了什么，不知道要她说什么。
    左前桌的‘活体弹幕’提醒她：“选B，这道题选B.”
    周围几个同学笑作一团。
    “出去。”罗广森一指初酒，“你给我出去站着。”
    初酒从教室里走出来，罗广森还在背后说个不停：“我看你挺喜欢你同桌的，打他一出现你就一直瞅，脖子能拧成一根麻花了。不是喜欢看么，我成全你，来来来，凑近了看，手拉手看，往毛细血管里看。”
    唯二穿校服的学生在教室外罚站，教室里一堆奇装异服。
    初酒怀疑，班规第一条是不准在教室里穿校服。
    “同桌，先说好，看一眼21块钱。”陈游在拐角处找了个位置，从书包里掏出两个包子和一碗豆腐脑，“随便看，大胆地看，往我舌头里看。”
    初酒：“……”
    纳闷他是怎么把豆腐脑放进书包里却没撒出来一滴的。
    随后，她想起来一件事来：“你不是二年级么？”
    陈游掀她一个眼皮：“很显然不是。”
    昨晚吃过自热小火锅后上床睡觉，他一觉睡到八点半，本想继续睡，但是肚子饿了。起床洗漱的时候，想到卡里仅剩三块六，只够吃小食堂的两个包子。
    小食堂离教学楼挺近，不如顺便去上课算了，为了让自己融入新生中去，他特意穿了校服。
    没想到大家都是如此地不走寻常路，这届的学生有点意思。
    陈游几口就吃完了两个包子，开始喝豆腐脑。豆腐脑是老板没卖完赠送的，又稀又甜，像是加了糖精的刷锅水，一口下去，陈游的嗓子眼齁得慌。
    罗广森在讲台上介绍这次考核：“学校很人性化，这次考核共有两种形式，一种是笔试。”
    说着他拿起了讲桌上一摞试卷。
    “老师，我选第二种。”活体弹幕喊了声。
    其他同学也跟着喊：“我也选第二种。”
    中考到现在过去三个多月，文化知识早忘光了，看见试卷就头皮发麻。
    “好的。”罗广森说，“第二种是实践考核。”
    “我喜欢实践。”
    “我爱实践。”
    “实践是我儿子。”
    “我是实践他亲爹。”
    几乎全票通过。
    “既然大家都选实践题，那么听好了，就一道。”
    罗广森笑吟吟的：“今天教室里有一只鬼。限时十五分钟，把它找出来。”
    第4章 豆腐脑   我只吃咸的。
    一听说要抓鬼，同学们沸腾了，一个个摩拳擦掌。
    今年招生简章写的明确，风水专业男生要求纯阳命，女生要求纯阴命。很大程度上避开了风水门外汉，毕竟普通人一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命。
    正因为这个限制，报考人数比去年少了一大截，今年的录取分数线也一降再降，终于录到了十六个人，凑够了一个班。
    这些学生的文化课成绩普遍不高，提起做试卷就头疼，现在有实践题代替写卷子，大家热情高涨，尤其实践题是抓鬼。
    抓鬼最好玩了！古人诚不欺我，这世上原来真的有鬼！
    同学们像是放出去撒欢找草的羊群，兴奋得不行。
    “老师，现在开始计时吗？”有个学生问。
    罗广森看了看表，说：“我再说几句额外的话。”
    “对于咱们风水专业来说，你们即将迎来的是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在座的各位都是大一学生，恭喜你们。”
    除了初酒和陈游，这些学生都是今年中考考进来的，一句话被罗广森从初中生提拔为大学生，甭管真假，反正学生们心里是爽了。有极个别男生在拍着课桌嗷嗷叫。
    “大学生就应该有大学生的觉悟和修养。我看过你们的档案资料，几乎每个人都有风水知识的底子。你们大多数都是来自全国最优秀道观的弟子，是我国风水的传承人。这次考核，就要拿出风水人的素养来！”
    “安全第一，考核第二。实践活动中不要伤着同学，当然也不能伤着自己。”
    罗广森又讲了一些考核注意事项，然后宣布考核计时开始。
    十五分钟内，找出教室里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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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有限，为了不耽误时间，大家纷纷拿出法器，像模像样地找起鬼来。
    拿罗盘，掏米碗，扯红绳，贴符纸，有个男生甚至从桌斗里拎出来一只鸡……
    干什么的都有，活似农贸市场的早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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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罗广森是忘了还是故意的，压根没有搭理在教室外罚站的两个校服同学，更没有让他们接受考核，看样子极有可能记他们缺考。
    陈游无所谓。
    他拿着装有豆腐脑的纸碗走到教室后门，发现后门锁着。最后一排挨着后门靠窗的一个课桌是空的，显然是他的座位。
    推开窗，把书包丢过去。
    活体弹幕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冲陈游笑：“嗨，后桌，你好。我是轩辕大健。”
    陈游把豆腐脑放在窗台上，抬头看他：“哪个jian？”
    轩辕大健说：“大保健的健。”
    陈游乐了：“好名字，一听这名字就觉得春天来了。”
    脑子里已经响起‘春天来了，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的bgm。
    轩辕大健可能早就习惯了对他名字的调侃，满不在乎，他也跟着乐：“我还真就是春天生的。后桌，你叫什么？”
    陈游刚想回答，余光瞥见初酒走过来，他脑子一转，瞎报了个名字：“初十。”
    轩辕大健正要问他是哪两个字，看见他朝一个方向笑着说：“初九，我叫初十。”
    初酒瞥他一眼，说：“弟弟好。”
    陈游：“……”
    操。
    初酒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
    她是去厕所的，厕所在走廊尽头。正是上课时间，男厕所没人。其实她并没有多少尿意，只是单纯想体验一下没人的男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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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酒站在小便池前，象征性地扯下裤子，用意念上厕所。
    好无聊。
    她吹起了口哨。
    开学前，师父曾经教过她站着尿尿（不是）。
    “不是真让你站着尿，是让你做个样子。”师父说，“你每次都去蹲坑的隔间上厕所，时间久了，会有人起疑心。所以你要时不时在小便池前站一站，加入他们。”
    “排排站的时候，如果有人要和我比大小呢？”
    “这个最简单。”师父一撩道袍，翻了个白眼，“你一个字不用说，装作不经意间扫过他的马赛克部位，然后给个不屑嘲笑的眼神。识趣的就会主动认输，不认输的就打，往死里打。”
    “为师送你个三字箴言‘鄙视，打’。装男人最高的境界是什么？鄙视他们，不服就打。”
    初酒是总结出来了，师父的所有办法最终都是一个字——打。
    敢说你是女生？打。
    不肯承认自己小？打。
    看风水不给钱？打。
    收了钱却抓不住鬼怎么办？爱咋咋地，不行就打。
    好无聊，打小白。
    睡不着，打小白。
    没钱吃饭了，打小白。
    年幼无知的时候，初酒一度以为师父大人是一代武学宗师，赤手空拳打下了一片江山，最后占据了狮云山，随便建了个道观。
    超级吊。
    初酒太过专注，以至于有人进来男厕她也没有察觉，等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陈游站在她旁边，扯开裤子开始放水。
    初酒：“……”
    浸入式体验，站着尿裤子必然不能整整齐齐。
    默默提好校服裤，不慌不忙地去洗手。
    “21.”陈游突然说。
    初酒：“？”
    报数字，这是要比大小？？？
    果然，该来的总是要来。真是搞不懂排排站的时候男生为什么总是要比大小，大了是能爆炒还是油炸还是能变成金箍棒塞进耳朵里？
    初酒本不想搭理他，但是师父是怎么教来着？装作不经意间扫过马赛克部位，然后给个不屑嘲笑的眼神。
    Bingo.
    初酒洗过手，瞟了他一眼。
    陈游已经放过水，正在提裤子，抬头撞到初酒扫视过来的目光，他一挑眉，又说：“21.”
    虽然什么都没看见，初酒还是从鼻子里嗤了声，目光不屑又嘲讽。
    陈游把她挤开，拧开水龙头洗手，说：“两盒自热小火锅，你赖不掉。”
    初酒：“？？？？你21关我屁事！”
    说着就要打他。
    “在走廊上说好的，看我一眼21块钱，这么快就忘了？”陈游关上水龙头，看着镜子里炸毛的初酒解释道，“你刚看了我两眼。”
    初酒：“……”
    一时间心情很复杂。
    “等等。”陈游看着她不停变换的脸色，笑了起来，“你也没错，小陈游确实21.”
    初酒对这玩意的长宽高完全没有概念，师父没给她科普过，她自己也没有兴趣去了解。现在陈游说他21，初酒就当是了。
    但是21是个很了不起的长度么？有什么可得意的。
    傻比。
    看初酒的样子，完全是信了。
    陈游闷笑着把胳膊搭到她肩上，问：“道友是初次下山？”
    初酒拧掉他的胳膊，率先走出厕所：“关你屁事。”
    被他刺了回来，陈游不急也不躁，甚至还有点想笑。妈的，这是哪个山头来的小古董，有亿点可爱。
    一路跟着初酒走到教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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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里正热闹，同学们还没有找到鬼。
    初酒站在窗外，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心里已经有了数。余光看见陈游过来，她转身朝前走。
    陈游半眯着眼，痞笑道：“小初九，你自卑了？”
    初酒抬手指他的鼻子，目露凶光：“信不信我在这里打你？”
    陈游举双手做投降状，努力压着笑：“信信信，我信。”
    初酒瞪他一眼，上前走几步趴到栏杆上默念清心咒。
    怕自己忍不住结结实实揍他一顿。
    陈游掰开塑料勺子，趴在窗台上准备继续吃豆腐脑，一张卷子飘到他脸前。
    “哥们，这题你会吗？”轩辕大健愁眉苦脸地拿着卷子，“看不懂题目。”
    “考试？”陈游问。
    “就是课前考核，分笔试和实践题。实践题的时间快到了，同学们没一个能答出来的，老师又发了次笔试题。”轩辕大健说，“他妈的我一道都看不懂。”
    “课前考核啊，我——”陈游接过试卷，差点咬到舌尖。
    试卷上没有字，全是鬼画符。
    去年的课前考核是中考题，只有附加题是民族宗教有关的东西，他闭着眼睛就能考满分。
    陈·中考状元·风水专业留级生·期末考试负分·游对着这张试卷思考人生。
    虽然我期末考了负分但我真的不是学渣啊！
    为什么这上面的东西我一个都看不懂？？？
    陈游茫然地抬头——
    对面窗户上贴着一个四肢展开的男生；教室正中央的吊扇上挂了个女生，在不停转圈；两个穿道袍的同学掌对掌顶垃圾筐念咒语；甚至还有个穿僧袍的正往鼻孔里插香……
    陈游缓缓：“他们在干什么？”
    “做实践题啊。”轩辕大健说，“老师屏蔽了教室里的磁场信号，不能用法器，所以他们就这样了。限定时间马上就截止，还没有一个人找出来。”
    陈游问：“找什么？”
    罗广森宣布考核题的时候，他正在吃包子，没有细听。
    轩辕大健说：“找鬼。”
    “找什么？什么鬼？”陈游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捏住，每次呼吸都很艰涩。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要找什么鬼，所以我才跟老师要了笔试题。”
    轩辕大健骂了句脏话：“一个破技校，课前考核题搞这么难懂，还真把自己当清华了，牛逼着呢，说教室里有一只鬼，限时十五分钟找出来。风水技校南波湾！不过话说，哥们，鬼是什么？和风水专业有什么关系？风的存在方式？水的另外一种表现形式？”
    陈游看着他，重洗三观中：“鬼不就是你吗？”
    初酒刚念完清心咒，听到陈游这句话，偏头瞥他一眼。
    这货居然是个王者？
    初酒走过来，想听听他是怎么发现的。
    轩辕大健开始不耐烦：“你是不是也不会做卷子啊。时间到了，快把卷子给我。”
    陈游心烦到不行，抬手把卷子甩给他。
    甩的时候忘了手里还端着碗豆腐脑。
    卷子飘起来，甜口味的豆腐脑糊了轩辕大健一脸。
    突然一道白影从轩辕大健身上震了出来。
    白影是虚的，看不出实体形状，但是声音却很实在，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啊呸！豆腐脑，我只吃咸的！”
    第5章 洋鬼子洋鬼子   草泥马听到没洋鬼子。……
    “游哥，听说你们班的实践题就你一个人做出来了。必须得庆祝啊。”庞子笑嘻嘻道，“走，我请你吃风水楼的黄金肉饼，已经打电话预定好了。”
    陈游说：“做出来很难吗？”
    庞子：“你必须不难啊，闭着眼睛都能满分。”
    陈游面容平静，脑子却很乱。
    他只不过是扣了轩辕大健一脸豆腐脑，莫名其妙被满分，虽然因为他被罚站，成绩不计入考核，但是却被同学们公认为高人。
    “李哥，黄金肉饼好了吗？”庞子撩开竹帘，朝里面喊了声。
    “不要叫我哥，我和你不熟。”一个年轻男人端了一盘肉饼放在桌上，“今天只有炖冬瓜，吃不吃？”
    “李老板。”庞子嘿嘿笑着说，“吃吃吃。”
    男人转身回后厨，准备炖冬瓜。
    “风水楼的黄金肉饼啊啊啊，想死我了。”庞子上手抓起一个肉饼咬了口，又放下，“不行，我得拍照发个朋友圈，馋死他们。”
    风水楼名字起的很大，其实就是个小门脸，在学校后门的一条小胡同里，一般人轻易找不到地方。
    风水楼没有员工，只有老板一个人，没有菜单，老板做啥顾客吃啥，做菜水平一般，反正保熟。但是老板做的黄金肉饼是一绝，外焦里嫩香而不腻，每天限量供应，卖完后给多少钱都不会再做，非常任性。
    庞子发过朋友圈，看到陈游在发愣，问：“想什么呢？怎么不吃？”
    陈游拿起一个肉饼，漫不经心地说：“这不等你拍照么。”
    庞子狼吞虎咽，很快吃完一张饼，接下去吃第二张时，才腾出时间说话：“去年咱们考核没有实践题，今年创新了？实践题是什么？你怎么答的？”
    陈游说：“我泼了一个男生一脸豆腐脑，满分。”
    “啊？”庞子看着他，竖大拇指，“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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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游没说话，他在想从轩辕大健身上弹出来的那道白影。
    是他看花眼了吗？
    其实是豆腐脑的残渣？
    他真的没看清。
    主要是当时的情形太艹了。
    轩辕大健一头栽倒在课桌上，同学们呼啦围上来，嘴里嚷嚷着鬼出来了之类的疯言疯语。
    罗广森也从讲台上走过来。
    他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在轩辕大健身上虚晃了一下，说是把鬼收走了。
    然后。
    罗广森瞪了眼陈游，说：“虽然鬼是你找出来的，但你迟到没有考核资格，所以这次实践不计入成绩。以上，风水技校xx级风水专业一班课前考核全员零分。Over.”
    谁稀罕成绩啊啊啊啊。
    而且你拿个保温杯收鬼魂的样子，真的很像是金角大王用葫芦收孙悟空啊喂。
    我说轩辕大健是鬼仅仅是因为他的眼珠是蓝色的，是个普通话说得很标准的洋鬼子，而已！
    洋鬼子洋鬼子草尼玛听到没洋鬼子！
    “游哥，待会儿去打球吗？”庞子说，“懒得回寝室午休了，反正也睡不着。”
    陈游含糊嗯了声，突然抬头，问：“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哐当——
    李老板把一盆炖冬瓜放在桌上，冷声说：“信就有不信则无。”
    庞子说：“那我肯定是不信。”
    陈游问李老板：“你见过鬼？”
    “我还见过奥特曼打小怪兽呢。”李老板眼睛不眨地盯着陈游，“你很害怕鬼？”
    陈游脑子里闪过那道白影。
    他会怕一个豆腐脑残渣？
    “是哦。我好怕。”陈游恢复平时的吊儿郎当。
    饭后。
    陈游和庞子直接去了学校操场打球，一直玩到下午预备铃响。
    抱着篮球来到教室，正好碰到轩辕大健回座位。
    陈游和他打招呼，他露出茫然的表情，好像并不认识陈游的样子。
    轩辕大健的同桌扭头，对陈游解释说：“他被鬼上身，上午发生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鬼上身？
    轩辕大健回头，用标准的央视翻译腔说道：“噢，你们是说我被鬼上身了是吗？简直棒极了，我的老伙计，这可真是有意思。再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我会狠狠踢你们的屁股。”
    陈游：“……”
    正在看书的初酒也抬起头来，说：“突然觉得你说话很亲切。”
    轩辕大健：“噢，亲爱的，我保证这一定是你的错觉，真的，我可以向上帝保证。”
    初酒笑了笑，这让他想起小时候跟师父一起守着电视看外国译制片的日子。
    陈游：“……”
    他本来想问问初酒信不信轩辕大健上午是被鬼上身，看了初酒一眼，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觉得不用问就知道，初酒肯定相信。
    毕竟，他连小陈游21cm都信。
    “同桌。”陈游抬下巴指轩辕大健，瞎比比道，“央视的美剧都是他配的音。”
    初酒恍然：“怪不得觉得耳熟。”
    陈游一脸的我就说吧。
    我同桌是个深山老林傻白甜小古董，说什么都信。
    上课铃响，老师踩着铃声走进教室。
    老师是个老先生，满头银发，胡子也是白的，穿着西装戴着领结，很有爱因斯坦的feel，说话慢吞吞的，讲课照本宣科，拿着书直接念课文，很有催眠效果。
    陈游听了不到五分钟，上下眼皮就黏在了一起，趴在课桌上开始睡觉。
    睡了半节课，醒来看黑板。
    ？？？？？
    一黑板鬼画符。
    “剩下的时间写作业，下课交给我。课堂作业算进平时成绩，平时成绩占期末考的百分之五十。”老先生说完，坐在讲桌后捧起一本砖头书看了起来。
    同学们埋头写作业。
    陈游问初酒：“作业是什么？”
    初酒翻着漫画书，头也没抬地说：“画驱鬼符。”
    陈游：“？？？”
    陈游：“你怎么不画？”
    “我已经画好了。”
    “？？给我看看。”
    初酒看漫画看得正入迷，嫌他话多，直接把作业扔到了他桌上。漫画是课前跟一个女生借的，说好了放学要还。
    陈游翻开初酒的作业本——飘逸的符号，鬼畜的图形。
    满满一本。
    作业真尼玛是画符？！
    “这节课是什么？”陈游问，“课表呢？”
    “符纸的运用与技巧。”初酒被陈游烦得不行，说话声音不由提高。
    老先生拿着砖头书敲了敲讲桌：“不要交头接耳，自己写自己的。”
    陈游把作业本扔给初酒，从桌斗里翻出这节课的课本《符纸的理论研究》，翻了半本，根本没有讲如何画符，全是在讲述符纸的历史和文化。再往下翻，后半本直接跳跃到花里胡哨的各种符。
    尼玛高数题起码还有个公式呢。
    你家造火箭靠嘴一吹就能升天？牛逼。
    “编写教材的人也是个阴间鬼才。”陈游翻到封皮，瞪着【梅屠透编写】发了会儿呆，越看越觉得梅屠透这个名字熟悉。
    登陆教务处查课表。
    科目：符纸的运用与技巧。
    授课教师：梅屠透。
    行吧，你吊。
    “噢，真是见鬼，我敢发誓，这些作业一定超纲了。当我们学完这本书的时候，才开始画符。”轩辕大健小声嚷嚷着，恰好提出了陈游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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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老师说我们都有一定的画符基础，就不浪费大家时间了，直接画符。”他同桌说。
    “噢，我的上帝，他一定是搞错了，我敢肯定。”
    “你别噢噢啦，我头皮疼。”
    他同桌抱头痛苦道：“你难道上小学一年级才开始学一加一等于几？幼儿园不教？就算幼儿园快乐教学不教算数，但这不是常识吗？一加一等于二！二！二！”
    轩辕大健咬着笔头，不吭声了。
    陈游：“……”
    突然心好累。
    他看看作业本，再看看黑板，感觉他刚才不是睡了半节课，而是睡了一个世纪，睡到了异次元。
    确定去年有画符这门课？？
    发微信问庞子。
    庞子很快回：【没有。】
    陈游：【你确定？】
    庞子：【定到不能再定。我虽然逃课没你多，但是每门课的考试都参加了的。真没有画符这一门。】
    庞子：【画符课？港片里往僵尸脸上贴的那种黄符吗？好玩！我也想学。】
    他当初报考风水技校就是看多了古早港片，觉得僵尸很萌（大雾），结果来到学校后，这方面的东西什么也不教。
    陈游：【等着，爷这就给你画一张。】
    不就是画乱码么，画！
    陈游铺开作业本，把教材封皮上的所有字按二进制位排列组合了下，再把手抖成帕金森，横着竖着抄了一遍。
    完工。
    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准备拍照发给庞子，刚拿起手机，进来一条庞子的消息：【刚我问老一了，老一说这都是封建迷信。咱们风水专业学的是科学，不是迷信。抠鼻.jpg】
    老一是陈游去年的班主任，也是专业课老师。
    陈游：【我觉得我不是留级，我他妈是流进了另外一个次元。】
    庞子：【游哥不论在哪里，都是最吊的。】
    最吊的陈游一下课就被一个女生堵在教室门口。
    女生穿着萝莉裙，头上戴着一个超大的粉色蝴蝶结，娇羞地递给他一杯奶茶。
    身为全校女生投票出来的校草，陈游以前经常被女生送东西，零食饮料奶茶早餐等等什么都有，他基本没收过，但是今非昔比。
    比如他现在非常口渴，想去小卖部买水喝，刚站起来就想起兜里一分钱也没有。非常的操蛋。
    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
    陈游接过来奶茶，女生见他接了奶茶，更加娇羞地低头。
    “谢谢。”
    “谢谢。”
    两人异口同声道谢。
    陈游：“？”
    女生紧张地搓着小裙子的腰带，细声细气地说：“你可以帮我把奶茶给你同桌么？”
    陈游：“…………”
    拿着奶茶回到教室，阴着脸放在初酒桌上：“有个女生送你的。”
    初酒扭头看向教室门口，只看见一抹裙角，女生跑远了。
    奶茶加了冰。
    初酒算了算日子，生理期快到了，不想喝冰的。
    她把奶茶放到了陈游桌上，说：“我不喜欢这个味。”
    “我也不喜欢。”陈游说。
    “哦。”初酒抬眼看向轩辕大健。
    陈游一把拿起奶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吸管戳透盖子，喝了一口说：“但是我不挑食也不浪费粮食。”
    初酒没说话。
    陈游又说：“在你打算扔掉奶茶的时候，你知道非洲的孩子正在干什么吗？”
    初酒静静看着他喝了半杯奶茶，慢悠悠地说：“我不知道非洲的孩子在干什么，但是我知道这杯奶茶被下了蛊。”
    陈游：“？”
    初酒伸中指一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说：“谁喝谁怀孕。”
    第6章 你过来   给我搓搓背。
    看初酒一本正经的样子，陈游差点就信了，直接吞进喉咙里一颗珍珠。
    他咬着吸管把剩下半杯奶茶喝光：“我不管，反正这是你的奶茶。如果我怀孕，你就是孩儿他爹，喜当爹嘻嘻。”
    初酒：“……”
    这人简直比小白还要二皮脸。
    第二节 课的老师是个男青年，又瘦又白，穿了件米黄色长袍，头发里插着一把木梳子。
    看起来像是在家里洗澡洗到一半突然想起还要上课，于是套了件浴袍匆忙赶来教室。
    “翻开教材第一页，论法器是怎样练成的。”嗓音像刚睡醒。
    陈游看课表。
    科目：炼器。
    授课教师：水不醒。
    陈游直呼好家伙，这届的老师名字一个比一个个性。没秃头（梅屠透）；睡不醒（水不醒）。
    你们爹妈是有多起名废，哪怕是上网随机取名呢。还有你们这么明晃晃地秀发量和睡眠真的不怕被群殴么！
    “水老师，你头上插的就是个法器吗？”前排一个同学问。
    水不醒抬手摸了摸头，把木梳子拿下来放进长袍口袋里，平静地解释道：“不是法器，是一把普通的梳子。我梳头的时候忘记拿下来了。”
    教室里有人在笑。
    又有人问：“水老师，你身上穿的是浴袍吗？”
    水不醒没回答，而是从长袍里掏出一把西瓜刀，重重扔在讲桌上，用一双刚睡醒的眼睛扫视了一遍教室。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好说话？我插梳子是给你们梳头，穿浴袍是让你们推油，拿西瓜刀是给你们切西瓜？”
    --

 第12页

    说的内容很好笑，但没人再敢笑。语气明明不冲，就是刚睡醒的调调，但是莫名阴气阵阵，令人尾椎股生寒。
    水不醒说完，接二连三从长袍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全部放在讲桌上，最后掏出一个护目镜戴上，说：“今天教你们炼金刚杵，步骤在教材上，我就不重复了，你们自己看。”
    初酒觉得这个老师挺有趣的，有点点师父的气质，而且他的长袍像极了哆啦A梦的口袋，总有掏也掏不完的东西。
    她连漫画也不看了，开始认真听课。
    陈游果然在教材《论法器是怎样炼成的》的封皮上找到了【水不醒编写】这几个字。
    “……”
    有了前车之鉴，陈游不再睡觉，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要锻造金刚杵，他还是拿起纸笔，生平第一次记笔记。
    讲桌上摆了一堆瓶瓶罐罐，水不醒在里面加加减减，同时讲解着用料比例。
    “和初三上化学实验课一样。”陈游心里这样想道。
    突然感觉鞋面松松垮垮的，垂眼皮，原来是鞋带开了。
    弯腰系了个鞋带。
    直起身，拿笔继续写笔记。
    ？？？？？？
    水不醒手里拿着一个什么东西？！
    桌上的瓶瓶罐罐呢！！！
    “好了，刚你们都看到了吧。”水不醒说道，“大力丸练成了。”
    陈游满头问号。
    啥就大力丸了？不是一直在炼金刚杵吗！
    有个男生举手问出了他的心声：“水老师，这节课不是炼金刚杵吗？怎么炼起了大力丸？大力丸是丹药课的内容吧。”
    水不醒不慌不忙道：“我拿错教材了。这节课就当是替丹药课老师给你们上了。改天让丹药课老师给你们炼金刚杵。好，就这么说定了。”
    陈游：“…………”
    生平第一次记笔记，记了个寂寞。
    操。
    有同学抗议：“虽然但是，我没看明白这个大力丸是怎么炼成的。”
    “这么简单居然看不明白？！”
    水不醒表示震惊，摘下护目镜，道：“我再给你们演示一遍，看不懂的同学好好看。如果再看不懂，犹如此桌。”
    说着，他左手抓起西瓜刀，手起刀落，讲桌被削掉一块角。
    陈游：“……”
    初酒在心底吹了声口哨，甚至有点怀疑水不醒是师父的嫡亲兄弟。
    同学们屏息，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水不醒手里的瓶瓶罐罐，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然而。
    水不醒的操作压根没有细节。
    他拿着十多个瓶罐，在空中把双手摇成了残影，等肉眼能看清他手里的东西时，大力丸已经炼好了。
    “好了。最烦同样的事情做二遍。”
    陈游：“……”
    轩辕大健吐槽道：“噢，我的上帝，这竟然是第二遍，简直不敢相信，我发誓。”
    水不醒提起西瓜刀，视线射向他：“有意见？我让你现在就去见你的上帝，亲自跟他去提意见。”
    轩辕大健连忙闭紧嘴巴。
    “还有谁不明白吗？”水不醒问。
    没人出声。
    谁特么敢不明白！不明白就要被西瓜刀砍！
    “那就是都会了。”水不醒道，“谁上来演示一遍？”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几乎每个人都如临大敌，垂着头不敢喘气，恨不得当个隐形人，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老师点名。
    哈哈，傻了吧。
    此情此景陈游再熟悉不过，越是藏越是低头越是容易吸引老师的目光；越是把手高高举起，眼神疯狂示意老师我会我会，老师越是不提问他。
    于是。
    陈游挺直腰杆，高昂着头，挑起一双丹凤眼。在水不醒看过来的时候，他甚至挑衅地斜了他一眼。
    “这位同学，就你了。”
    水不醒手里的西瓜刀一指陈游，说道：“别看了，就是你，寸头校服丹凤眼。整个教室看起来就你最会，过来跟同学们示范一下。”
    陈游：“…………”
    艹
    我是傻逼。
    其他同学幸灾乐祸地看向他。
    陈游瞥了眼初酒，眼神里写满“我要死了同桌一场你有什么要说的”。
    初酒握拳，做加油状：“加油！”
    陈游：“……”
    视死如归地起身走向讲台。
    经过上午的‘用豆腐脑找鬼’一事，初酒其实很想知道她这个同桌是真的王者，还是纯粹瞎猫逮着死耗子。
    她和同学们一起，等着陈游制大力丸。
    陈游走到讲桌前，水不醒拎着西瓜刀，笑眯眯地站在旁边监工，像个等待砍头时辰的刽子手。
    凑近了看，这些瓶瓶罐罐上面都贴着标签，标签上写着字，应该是名字——
    [白云][黑土][打老虎]
    陈游：“……”
    确定这是大力丸材料名字？不是村头厕所二大爷的手抄诗？
    陈游无力吐槽，再看到什么名字时，内心已经无丝毫波澜。
    [麻瓜][雨水][童子尿][女儿红][橄榄油][麻油][香油][润滑油][精油][张学友]
    陈游：？
    油油油油油。
    他的眼睛花了。
    当——
    水不醒手里的刀响了声。
    陈游突然灵光一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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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油？
    加油？！
    他抬头，在教室后排找到了初酒鼓励（？）的目光。
    仿佛听到初酒在说：“加油。”
    管他三七二十一，三乘七这道题我就写等于十五吧。
    陈游抓起桌上所有的油，胡乱加一通。
    天灵灵地灵灵，大力丸显原形。
    奇迹出现了。
    只见所有油在陈游手里迅速融合变幻，很快合成了一个黑泥丸，虽然比不上水不醒的大力丸通透，但也极其地相似。
    “优秀。”水不醒看起来很开心，表扬道，“便宜你算了，这学期你不用参加考试，现在我就给你个A+。”
    陈游：“………………”
    “看到了没？这才是我水不醒的学生。你们都学着点。”水不醒拽着陈游一通猛夸，最后说，“你叫什么？”
    陈游报了名字。
    “好。陈游，以后你就是炼器课的课代表了。”水不醒拍拍他的肩膀，“回去坐吧。”
    下课后。
    陈游被同学们围住，请教他怎么配制大力丸。
    陈游还在梦游状态：“请派个课代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谢谢。”
    同学们七嘴八舌：“你不就是水老师指定的炼器课课代表么。”
    陈游：“哦，原来我就是课代表，那没事了。”
    同学们：“？”
    从陈游嘴里撬不出来配方，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果然是高手。
    不愧是水老师钦点的课代表。
    大神没点透，是我不配。
    前来取经未果的同学们离去后。
    初酒又问了遍：“你怎么炼成的大力丸？”
    陈游瞪着她：“不是你让我加油么？”
    初酒：“……”
    这货真是个王者？？
    -
    第三节 是自习。
    不知道是受了大力丸的冲击，还是喝了怀孕奶茶的缘故，一直到放学，陈游也没感觉到饿。
    庞子来找他：“那帮傻逼，今晚非要聚餐，说是迎接新的学年，我看就是找个借口吃烤鱼。妈的，用的还是班费。”
    其实他有点想去，班长说聚餐地点在烤鱼馆，那家店做的鱼挺正宗的。自从放暑假后，他还没有去吃过。
    但是这种性质的聚餐，陈游肯定不去，他撇下陈游一个人去吃饭又不够意思。
    “今晚吃什么？”庞子问。
    “烤鱼。”陈游说。
    庞子：“？”
    陈游往校门口走：“是后街的烤鱼馆么？”
    “啊？哦。”庞子跟着他，“你要和他们那帮傻逼一起吃饭？”
    陈游没说话。
    身无分文，烤鱼，班费。
    不吃是傻子。
    在饭馆门口碰见了张安吉。
    张安吉是班里的学霸，这次升级期末考试的第一名，各个方面的学霸，不仅文化成绩好，据说出身的道观也很有名。
    是他们这届观二代的老大。
    观二代们不怎么瞧得上班里的‘普通人类’，普通人类也看他们不顺眼。两拨人平时井水不犯河水，不怎么在一起玩。
    “陈游。”张安吉看着陈游走过来，“你过来吃饭？”
    陈游抬眼皮，算是打招呼。
    庞子挡在陈游面前，瞪着张安吉准备战斗，吃饭怎么了？留级就不能过来吃饭了？难不成你还想要他出班费？
    “我记得你不吃辣？待会让人去后厨说一声吧，专门烤两条不放辣椒的鱼。”张安吉的视线越过庞子，看向陈游。
    庞子：“？？”
    陈游愣了下，但也只是一下：“随便吧。”
    双手抄着裤兜走近烤鱼馆，蹭饭蹭出领导视察的架势。
    庞子追上来：“张安吉怎么回事？中邪了？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了，如果他是个女的，我都怀疑他暗恋你。”
    “男的就不能暗恋我？”陈游开始不着调。
    “你是说张安吉是那个……同性恋？！”庞子瞪大眼，嗓子卡成了尖叫鸡。
    “同你个头。”陈游扇了他一巴掌，“吃饭吃饭。”
    庞子很快发现，不光是张安吉，班里其他观二代看陈游的眼神都不太对，他们聚在一起，时不时看陈游一眼，再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眼神没有恶意，反倒是在看遗失在凡间的同类？？
    庞子摇摇头，摇走这个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念头。
    他给陈游夹了一块鱼，凑过去说：“游哥，我觉得观二代们今天不对劲。”
    陈游扒着饭：“你告诉他们，从今以后我也是有道观的人了。”
    “？！”庞子震惊了，努力压低声音，“你真的同意了入赘？入赘到道观？！”
    “草，你不提这事我都忘了，忘了婚约这回事。”
    陈游用筷子撤掉碗里的一层鱼皮，悠哉哉地说：“我自创了一个道观。”
    “自创道观？”
    “嗯。道观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加油观。”
    庞子：“……那你加油。”
    今天是陈游留级第一天体验，肯定受了不小的刺激。
    庞子打听道：“初酒怎么样？他家里也有道观。”
    “他是我舍友，也是我同桌。”陈游简短解释道，“最重要的，他是我加油观的第一位香客。且，他目测到小陈游21cm。”
    庞子张大嘴巴，一时不知道该最先感慨哪一条风暴信息。
    --

 第14页

    好久，他才问出一句：“所以，你很满意初酒？觉得他人还行？”
    “是他满意我。”陈游说，“他觉得我很行。”
    庞子的嘴巴再次轮圆。
    陈游没管他，自顾自吃饭。
    包厢统共就这么大，张安吉他们在聊什么，其实他听到了几句。
    说的是他在课堂上的“壮举”。
    这届新生里有个人和张安吉一个道观，他把陈游上午抓鬼下午造大力丸的事情添油加醋告诉了张安吉。
    从张安吉他们的反应可以推测出，这个同学俨然把陈游描述成了神一样的存在。
    陈游的心情一时间难以言喻。
    虽然我期末考了负分全校都以为我是学渣，而其实我是前中考状元小学霸；留级后我生平第一次记课堂笔记却成了连题目都看不懂的学渣，但全体师生都觉得我是学霸之霸。
    逻辑很绕，听明白了吗？
    草，我他妈自己都不明白。
    -
    回到宿舍。
    初酒拿着拖把正要去卫生间拖地，她刚洗过澡，地板上都是水。
    “先别拖。”陈游蹬掉球鞋，脱着衣服往卫生间走，“我也要洗澡。”
    初酒把拖把放到后门。
    “你有澡巾吗？”陈游问。
    初酒没看他，直接走出卫生间：“没有。”
    其实她有，但不想跟他共用。
    “记得我柜子里好像有。”陈游跟着她走出卫生间，折返到柜子前，翻找了一通，拿出一个新澡巾，突然想起什么，扭头看向初酒，“你不会是从来没有用过澡巾吧？”
    初酒简短说道：“谢邀，人在南方，用过澡巾。”
    陈游睇了他一眼。
    刚洗过澡，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棉T，松松垮垮的，连着脖颈一大片光洁的皮肤。可能刚洗过澡的缘故，也可能是宿舍灯管的原因，显得他整个人很不对劲。
    至于是哪里不对劲，他一时又说不上来。
    初酒察觉到陈游的目光，转身端起水盆，去阳台上晾衣服。
    卧了个大槽，忘记穿裹胸了。
    晾衣服的时候，初酒把小裹胸塞到衬衫里，叠搭着用一个衣撑，这样不容易看出来。
    从阳台回来，洗手间里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初酒拿起手机和书，准备上床待着。
    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推开。
    陈游手里拿着澡巾，探出一个脑袋，说：“你过来给我搓搓背。”
    第7章 好男人   绝不会让爱他的男人受伤。（捉……
    初酒以为自己听错了，扭头朝卫生间门口看过去。
    陈游又说了遍：“给我搓搓背。”
    住在男生宿舍，初酒曾经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连手拉手一起蹲坑这种情景都假想过，就是没有想到过互相搓背。
    她内心万马奔腾，表面纹丝不动，像是灶台上正在热着的过夜牛油火锅，上面浮了一层凝结的油，下面热汤咕嘟嘟翻滚。
    “你觉得我很像澡堂搓背的大爷？”初酒双手抱臂，看着他问。
    “你想收费？”陈游挑眉，痞里痞气地说，“还是说你的小初九自卑了？”
    初酒两步蹬着梯.子上床，钻进床帘里，留给他一个随你怎么说的背影。
    但是陈游看在眼里，这一举动正好印证了他的话——舍友自卑了。
    舍友活在21cm的阴影下。
    被拒绝，他一点也不生气，相反还觉得分外好笑，被这一天乌烟瘴气的课搞出来的烦躁也消散了不少。
    *
    第二天一大早，陈游空着肚子来到教室，正好碰到轩辕大健在吃生煎包，他抢了几个。
    轩辕大健很委屈：“噢，我的老伙计，这可是我外公亲手给我包的，如果被他知道你吃我的生煎包，他会用靴子狠狠踢你屁股的，我敢保证。”
    生煎包外面薄薄一层焦黄，里面全是肉蟹。口齿留香，越吃越饿。
    陈游学着他的腔调，说：“噢，上帝原谅我，生煎包实在是太好吃了。我向圣母玛利亚发誓，有人分享他做的美食，你外公一定会开心到戴着围裙在草地上跳舞的。”
    “我有个问题想问。”轩辕大健的同桌擦拭着桃木剑，说，“你们全家说话都这个调调吗？”
    十分想念被鬼附身的活体弹幕。
    鬼鬼说话多可爱啊，结果被罗广森收进了保温杯里，可恶。
    天天盼着鬼鬼从保温杯里跑出来，附到轩辕大健身上。
    轩辕大健说：“见鬼，全家就我一个人会说中国话，我是说真的。”
    “你是纯外国人？不是混血？”
    “你们这些愚蠢的土拔鼠，我讨厌被说外国人，就像讨厌隔壁苏珊阿姨做的苹果派。我外公是俄罗斯人，真是糟糕透了。”
    经过长达几分的耳朵折磨，大家终于理清了轩辕大健的家庭关系。
    轩辕大健有着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
    外婆是中国人，早年去俄罗斯工作，认识了外公。外公是俄罗斯人，不会说汉语，但是外婆的俄语很好，两个人交流没有障碍，很快坠入爱河结婚。
    很不幸的是，外婆在生他妈妈时难产去世。
    外公没有再结婚，一个人把妈妈抚养长大。妈妈的结婚对象也是个俄罗斯人，全家都不会说中国话。
    外公思念外婆，在轩辕大健小时候，曾经带着他一起回中国住过一段时间。为了培养他说汉语，外公就让他看电视，机缘巧合看了某台引进的外国译制片，配音是汉语。
    --

 第15页

    影片是《罗马假日》，外公看了一遍又一遍，边看边流泪，说是想起了他和外婆的爱情。
    离开中国的时候，外公买了一大包译制片CD。回国之后天天看，轩辕大健也跟着看。
    启蒙汉语老师就是老译制片的配音员，所以他说话一股翻译腔。后来找了专门的汉语老师，口音已经纠正不过来了。
    “既然你的家在俄罗斯，为什么要来中国上学？”
    “噢，我的老伙计，你们看我的肱二头肌。”轩辕大健用力握拳，即使隔着一层布料，也能感受到紧裹着的大块肌肉。
    “你的身材确实像健身教练，但是这跟你来中国上学有什么关系？”
    “你们看不出来吗？我的上帝，这是上天赐予我的力量，外公告诉我，外婆最喜欢看汉子赛龙舟，我是神选中的龙舟之子。全世界都知道，中国龙舟南波万。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学习赛龙舟。”
    一席话把大家说懵了。
    “你学习赛龙舟为什么来风水技校？”
    “噢，愚蠢的土拔鼠，我这是对着一头牛弹钢琴吗？愿上帝原谅我。风！水！”
    轩辕大健双臂做着撑浆划水的动作，“划水，是要讲究技巧的。风水技校！我可不想像汤姆先生家的棕熊一样。”
    众人：“…………”
    默哀。
    合着你是这么理解风水技校的？
    不是，你们战斗民族做事都这么虎吗，报考前不要问问这学校是干嘛的？吗！
    学校招生组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为了贪一个招生名额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就不怕被战斗民族当棕熊手撕了吗！哦，招生组会招魂弄鬼，那没事了，请继续为所欲为。请。
    陈游吃完水煎包，朝轩辕大健伸大拇指：“我敢保证，你的脑壳肯定被东北大列巴敲过。”
    他同桌也跟着说：“要不，你去找班主任，问问能不能退学吧。”
    初酒拿着一杯水从教室后门走过来，问：“谁退学？”
    “大列巴。” 陈游笑着说，“我们在做自我介绍，正好轮到你了，你家里真的有道观？祖传的？”
    初酒把水杯放在桌上，说：“我师父的道观。”
    “你有师父？听起来很吊。”陈游说，“你师父有道号么？道号是什么？”
    初酒看他一眼，淡淡说：“问的去死。”
    陈游：“？”
    渐渐收起笑。
    初酒加了句：“道号叫‘问的去死’。”
    陈游：“……”
    陈游：“道观名字？”
    初酒：“还问？”
    陈游：“？你是不是找——”
    初酒打断他，说道：“道观名字就叫‘还问？’。两个字一个问号。”
    陈游：“…………”
    还问？观。
    陈游：“敢问一句，贵观的观训是什么？”
    初酒冷声说：“死道友不死贫道。”
    陈游：“……牛逼。”
    谁听了不说一句牛逼呢。
    道号：问的去死
    道观：还问？
    观训：死道友不死贫道。
    陈游忍不住又问：“你有道号么？”
    初酒：“没有。”
    陈游又问：“道号是没有？”
    初酒：“……”
    初酒：“我没有道号。”
    陈游真诚建议道：“我觉得你可以有道号，就叫‘没有’。”
    这时。
    罗广森拿着保温杯走进教室。
    “噢，我亲爱的老师。”轩辕大健举手，当众打小报告，“他们让我退学，我发誓没有听错。”
    罗广森看向他们。
    “误会，天大的误会。”
    轩辕大健的同桌连忙解释道：“轩辕大健是想学划龙舟的，但是他不懂汉语，风水技校字面有风有水有技术，以为是学赛龙舟的学校，误打误撞报考了咱们学校。他压根就不知道风水是什么意思。”
    轩辕大健似乎没听明白。
    罗广森拧开保温杯的盖子：“既然来了，就来对了。这就是缘分。”
    同学们：“？”
    罗广森朝保温杯吹气降温：“咱们学校有赛龙舟的科目。”
    同学们：“？课表上没有啊。”
    “哦。”罗广森不徐不疾道，“随便挑节自习改成赛龙舟吧。”
    同学们：“……”
    这个学校的老师都这么随便的吗？！
    紧接着，罗广森又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学校设置了贫困助学金，咱们专业这一届有两个名额，有需要的下课后去政教处报名。别的专业都是一个名额，知道为什么咱们专业有两个名额吗？”
    “知道。”有个男生高声说，“风水专业是风水中的小清华。”
    “是也不是。”罗广森收起笑，突然严肃道，“因为你们这届学生太差！课前考核全员零分！零分！这么简单的考核题都能考零分，你们还有什么用！第一年全面禁止私自接单帮人看风水！禁止！一经发现，当场开除！”
    “有些学生自以为有风水底子，想赚外快，想出去逞能，虚荣心爆棚。呵呵，头顶着零分去接单，败坏你们道观的名声我不管，但是败坏风水技校的名声绝对不行！”
    “这是我舍了这张老脸给你们求来的这个名额。想要钱，可以，自己去争取助学金名额。”
    --

 第16页

    下课后。
    初酒去找政教处报名申请助学金。
    为了送她来这里上学，师父把贴身携带多年的玉佩卖了。她来梁城坐的是绿皮火车硬座，报到后交了学费和住宿费，剩下的钱远远不够这学期的生活费。
    本来想着可以接单挣钱，但是学校严禁一年级学生私自接单，不过好在有助学金，没有完全堵死她的路。
    拐了个弯，远远看见陈游在政教处门口站着。
    陈游也看见了她，冲她笑着迎上来：“同桌，你来干什么？”
    初酒：“申请助学金。”
    陈游愣了下，说：“我也来申请助学金。”
    初酒：“？”
    随手花21块钱买自热小火锅的人居然是个需要资助的穷人？
    陈游也在打量她。
    桌上随便一扒拉就能扒拉出一盒21块钱自热小火锅的人竟然跟他争吃的？
    两个人相看两生厌。
    政教处的门半开着，能看见里面有个男生，谈话内容隐隐约约传出来，听出来也是个报名申请助学金的。
    男生人高马大，露在外面的胳膊上一片疤痕，看着像是刚清洗过纹身。
    “好男人，绝不会让爱他的男人受伤。”男生突然咆哮道。
    “申请通过了。回去吧。”另外一个声音说。
    陈游：“？？？”
    初酒：“？？？”
    他们互相看了眼。
    风水专业这届只有两个名额，刚被咆哮男拿走一个，只剩下最后一个名额。
    竞争对手，你死我活。
    男生离开后。
    办公室里的老师朝着门外喊了声：“是申请助学金的么？进来。”
    第8章 登记   班级姓名性别年龄婚否。
    初酒和陈游一起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坐着一个男老师，戴着无框眼镜，五官神似水不醒老师。
    再看他办公桌上摆着的烫金名片台——水不着。
    水氏兄弟。
    怪不得水不醒上课这么嚣张，原来是政教处有人。
    水不着靠在椅背上，看着他们说：“班级姓名性别年龄婚否。”
    初酒：“……”
    陈游：“……”
    “谁先说？”水不着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在桌沿上轻轻敲了敲。
    初酒先报：“风水专业一年级一班，初酒，男，十七，未婚没婚约。”
    水不着似笑非笑地盯着初酒，一双桃花眼在镜片后闪烁，似乎能看透她的灵魂。
    初酒站得笔直，一点也不心虚地任他打量。
    办公室里的气氛诡异起来。
    “咳咳。”陈游咳嗽了声，打破宁静，“初酒的同桌，陈游，男，十七，未婚没婚约。”
    “哦。”水不着说，“登记完毕，回去吧。”
    陈游：“？”
    这是落选的意思？？
    “他呢？”陈游上前揽住初酒的肩膀，问道，“也回么？”
    水不着看着他俩，反问道：“不然呢？登记完毕，你们再交九块钱？”
    初酒：“……”
    陈游搭在她肩膀的胳膊收紧，嬉皮笑脸地说：“可以啊，再给我们发个红本本。”
    初酒冷脸拧掉他的手，朝左跨了两步，与他隔开距离。
    水不着笑道：“红本本不用发了。这很明显嘛，你同桌要和你当场离婚。”
    陈游没皮没脸地凑近初酒，振聋发聩地喊：“我死也不离婚！好男人，绝不会让爱他的男人受伤！”
    声音如同拖把沾尿张飞咆哮。
    初酒被他吼得魂魄升天。
    陈游没算完，还打算在初酒脑袋上比心。
    初酒被恶心得身上的毛炸起来，按住他的手，在他膝窝上踹一脚。
    两个人打了起来。
    水不着不但不去劝阻，反而添油加火：“初酒，他骂你是小矮子！陈游，他要捏爆你的蛋！”
    两个人当着老师的面，在政教处打了一架。
    打架时间不长，也就水不着喝了一杯咖啡的功夫。
    “不打了？”水不着放下咖啡杯，推了推无框眼镜，意犹未尽道，“好久不看摔跤节目，有点怀念。”
    陈游握拳蹭去嘴角的血，说：“我赢了，助学金名额是我的。”
    初酒把衬衫扎好，冷笑道：“头回见被打出血的人说赢。”
    陈游也不生气：“嘴角出血是因为我今天上火，嘴唇太干。”
    水不着插话道：“谁说打赢了就能拿到助学金名额？来说说你们的申请理由。”
    陈游说：“我现在一分钱也没有，没饭吃。”
    初酒翻了个白眼，说：“没钱还能半夜花21块钱买自热小火锅？”
    “还不是从你手里买的？”陈游反呛回来，“穷人的零食是21块钱的自热小火锅？21块钱可以买42个馒头，赶上收摊还能再多给2个。44是个什么概念？半个月的救命粮。”
    初酒不紧不慢道：“小火锅是别人送的。我舍不得吃，卖给了你，然后我打算用这21块钱买44个馒头吃半个月。”
    陈游：“……”
    草。
    “你没钱？”水不着的视线落在陈游的球鞋上，“xx限量版，价钱五位数。”
    陈游默默草了声：“……别人送的。”
    水不着：“嗯，再让别人送你44个馒头。”
    提笔在陈游的名字旁边打了个X。
    --

 第17页

    助学金没了戏，陈游也不恼，他问：“老师，不审核我同桌的背景情况么？”
    水不着点头：“流程是要走的。”
    陈游微微一笑：“老师，他家里有道观还有个师父。”
    水不着果然问：“道观叫什么？你师父的道号是什么？”
    陈游忍笑。
    快说问的去死。
    初酒瞪了陈游一眼，说：“老师，名字有多音字，我写给你。”
    接过纸笔，写了出来。
    水不着惊讶道：“原来是问的去死大师。”
    初酒放不笔，抬头看他：“您认识我师父？”
    “嗯。”水不着说，“多年前我们打过一架。”
    初酒：“……”
    陈游乐道：“谁赢了？展开说说？”
    水不着：“当然是我。”
    初酒淡声说：“我师父从来没有打过败仗。”
    “我那天出血是因为天干物燥我上火！”
    水不着瞪了眼陈游，说：“我是流鼻血，比你嘴角流血上火科学！你再笑一个？我让水不醒给你记挂科！”
    “还有你，给我出去。”水不着转向初酒，咬牙切齿地说，“转告你师父，我、不、是、和、尚！我只是误用了水不醒研制的洗发水！”
    初酒：？？！！！！
    感觉掌握了不得了的秘密。
    师父躲的那个和尚，难道是水不着？
    师父就是为了躲他，才在狮云山建了个道观？？
    两个人被水不着轰出办公室。
    陈游说：“我看你不是太聪明的样子，水不着都说他打赢了，你还非要杠回去，说你师父从不打败仗。你不想要助学金名额了？话说回来，你真的穷？你不是有师父有道观么，而且你师父还是个大写的吊。”
    初酒还在震惊中，没有说话。
    不行，她今天得给师父打电话问问这件事。
    -
    在政教处耽误的时间太多，从办公室出来时，下节课已经开始了十多分钟。但是回到教室时，老师还没有到。
    刚在座位上坐定，水不醒拿着教案走进来。
    “午觉睡过头了。迟到十六分钟，但是我不会拖堂把时间补回来，你们求我我也不补。”
    水不醒走到讲台上，摊开教案说：“好，现在开始上课。哦，拿错教案了。”
    同学们：“……”
    水不醒再有什么操作，他们都不会表示惊讶。
    “驱鬼符随堂作业，轩辕大健，零蛋。”
    水不醒从教案里拿出一张纸，看着上面的字念了出来：“轩辕大健的脑子是被隔壁汤姆的猎.枪打成了马蜂窝么？让你画驱鬼符，你画了什么玩意儿？我用手机扫码，扫出来一瓶娃哈哈。你他妈画了个饮料二维码？！驱鬼的时候给它喝一瓶娃哈哈？打算让它尿遁么！”
    驱鬼符的作业。
    梅屠透老先生的符纸的技巧与运用课。
    水不醒说：“轩辕大健是谁？看看把你们梅老师气成什么样了。你们梅老师可是学校有名的好好先生。”
    教室里爆发出哄笑。
    轩辕大健红着脸：“你们这些愚蠢的土拨鼠，二维码很难画，我发誓，比作业难多了。”
    有同学帮他解释：“水老师，轩辕大健是俄罗斯友人，他来中国是想学赛龙舟的，不太懂汉语，他以为风水技校是学风啊水啊划船技术啊之类的，所以误打误撞报考了咱们学校。”
    “咱们学校确实有赛龙舟课。”水不醒说道。
    同学们：“？”
    轩辕大健兴奋道：“噢，我的上帝，赛龙舟赛龙舟！”
    陈游跟初酒说：“我敢打赌，水不醒会说他来教赛龙舟。”
    话音刚落地。
    水不醒说：“我打电话给政教处，让他们多加一节课。我来教，课时费翻倍。”
    陈游把校服外套堆在课本上，脸枕着外套趴在上面，朝初酒笑，很臭屁的笑容。
    初酒：“……”
    幼稚。
    这时，水不醒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他当着同学们的面接听，全程没说一个字，半分钟挂断电话。
    “你们梅老师的电话，他发现我拿错了教案，叮嘱我不能提前跟你们泄露作业批改情况，他要给你们个惊喜。”
    “哦，他也恳求我不能替他上课。”
    “那咱们上自习吧。”
    同学们：“……”
    水不醒坐在讲桌后，单手托腮目光放空开始发呆。
    半分钟后。
    他说：“好无聊啊，我现在就给政教处打电话，这节课咱们赛龙舟。”
    他拿着手机走出教室打电话。
    同学们：“…………”
    两分钟后。
    水不醒满脸兴奋地回来：“同学们，好消息！政教处批准了赛龙舟的课，授课教师水不醒。立即生效。”
    全班除了轩辕大健一个人跟着兴奋外，其余同学全都是emmmm脸。
    “赛龙舟之前，我还是想给你们泄露下梅老师的作业批改，你们不要告诉梅老师。当他宣布成绩的时候，你们要装作惊喜的样子，不然——”
    说着，他从衣服里抽出那把熟悉的西瓜刀，往桌上一砍，说道：“下场犹如此桌。”
    同学们：“……”
    静静看着他表演。
    “陈游。”水不醒从教案里拿出一份作业，“这不是我的课代表么。你们猜猜他多少分？梅老师给的评语又是什么？”
    --

 第18页

    陈游：“……”
    大可不必当众上刑。
    他还记得昨天的驱鬼符作业，他把教材封皮上的字编成二进位胡乱排列组合，再把手抖成帕金森抖成的符。
    “结果是什么呢？先插播一则广告，广告之后再公布。”水不醒接着问，“初酒是哪个同学？”
    初酒举起手。
    “刚刚政教处的老师在电话里说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个？不重要。我先说好消息。好消息是政教处给你们提供了一个勤工俭学的机会，工资日结。”
    水不醒看着初酒和陈游，说道：“坏消息是机会只有一个，赢的同学才能得到。”
    陈游立马问：“什么机会？”
    水不醒说：“打扫女厕所的机会。”
    第9章 110分   妈妈我要嫁给他。
    初酒等不及下课，直接给师父发微信，说了水不着的事情。
    她现在严重怀疑水不着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不然不会赠送她一个女厕所（？）
    师父很快回了消息：【快逃！】
    初酒：【？】
    陈游靠近她，说：“同桌，打一架吧。赢了，女厕所归你。”
    初酒冷声道：“那你死定了。”
    “你们两个，掰手腕也行打一架也行，分个胜负出来。赢的人去政教处领任务。但是要等下课后才能打架。”水不醒说，“好，广告时间结束，欢迎回来。啊，我忘了，刚刚进行到哪个环节了？”
    同学们：“陈游的驱鬼符作业评分。”
    水不醒拿起一张纸，问：“你们猜梅老师给我的课代表多少分。”
    同学们异口同声：“100分！”
    陈游：“……”
    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迎接万众瞩目的“100”分。
    水不醒转而问陈游：“课代表，你觉得你能得多少分。”
    陈游尬笑：“满分，满到A+，满到和炼器课一样不用参加期末考试。”
    “鲁迅先生说过，骄傲自满可以让人赢得一间女厕所。课代表，请继续保持。”
    水不醒低头，开始念作业上的批语：“陈游，110分。这是被神选中的天才吧，他居然懂我的小心思呜呜呜呜呜我要死了，妈妈我要嫁给他。多给他10分，不怕他骄傲啊啊啊啊啊。”
    陈游：“？？？”
    初酒：“……”
    教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拒绝相信这是梅老师写的批语。
    梅屠透老先生，满头银发，胡子也是白的，酷似爱因斯坦，看人的时候非常古板严肃，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日常吃的不是饭，而是宇宙黑洞和相对论。
    这个少女心的评语居然是相对论梅老师写的？真不是水不醒现场瞎编的？？
    “原来可以这么写评语么？”水不醒看着教案陷入沉思。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咔嚓拍了下来，“评语模板。哥哥再也不用担心我的教案了。”
    “噢，我的上帝，这节课还赛龙舟么？我迫不及待了。”轩辕大健高高举起手，一刻也不想等，“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我发誓。”
    “赛，现在就赛。”水不醒把教案塞进衣服里，说：“走，我带你们去学校游泳馆。”
    同学们：“？赛龙舟为什么去游泳馆？”
    水不醒：“除了游泳馆，谁能再找一个水多的地方？哦，校长脑子里除外。”
    同学们：“……”
    跟着水不醒往教室外走。
    陈游的座位就在后门，教室前后门都开着。
    每一个路过陈游的同学都跟他打招呼：“大神，你太厉害了。”
    “牛逼。”
    “哥们，吊。”
    “天选之子。”
    “每门课都是第一，怎么做到的？”
    “抓鬼，画符，炼丹样样精通。”
    “这就是天赋型选手吧，吾等再怎么努力也达不到。慕了。”
    “大佬，你是哪个道观的？”
    陈游拉平嘴角：“加油观。”
    “没听说过这个观。”
    “我自创的。”
    “果然牛逼！这就是大佬的世界！我们还在道观里打杂，大佬就已经自创道观了！”
    陈游与他们拉开一段距离，走在初酒旁边，特诚恳地问：“同桌，驱鬼符的作业满分是多少？”
    初酒：“100.”
    陈游瞪着眼：“那我为什么110？！”
    初酒说：“因为你是神选中的天才，梅老师哭着喊着要嫁给你。”
    陈游：“……”
    我上的不是风水技校，我上的是魔幻学校。
    那个鬼画符，他真的就是瞎画，怎么就是知道梅屠透的小心思了？？？
    一节课统共四十五分钟。
    水不醒迟到了十多分钟，在教室里又耽误了十多分钟，领着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走到学校游泳馆的时候，就剩最后五分钟了。
    结果游泳馆的门锁着。
    水不醒派轩辕大健去后勤部领钥匙，等轩辕大健拿着钥匙跑回来时，下课铃响了。水不醒当场喊了原地解散。
    轩辕大健：“？”
    看着一哄而散离去的同学们，轩辕大健快哭了。
    我要学赛龙舟舟舟！！！
    -
    中午，初酒给师父打了个电话。接通后，师父一问三不知。
    “为什么让我快逃？”
    --

 第19页

    “我没给你发过消息啊，可能是小白在玩我的手机，爪子碰到了。”
    “你认识水不着？”
    “什么东西？不认识。”
    “水不着真的是你一直在躲的和尚？”
    “喂喂喂，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到。嗐，山上信号太差了，嘟——”
    电话被挂断，再打过去，已经关机了。
    初酒：“……”
    根本没来得及问水不着知不知道她们师徒二人是女人。
    其实初酒没什么所谓。
    如果水不着真和师父有段旧情，念在这份情上，他也不会揭穿她的身份，更不会把她撵出学校。
    -
    下午是梅屠透的课。
    老先生戴上老花镜，严肃脸讲上次的随堂作业情况：“作业有点难度，但你们完成的都很好，值得表扬鼓励。”
    有同学坐不住了，主动问：“梅老师，这次作业做得最好的同学是谁呀？”
    梅屠透拿起最上面一份作业，念了个名字：“初酒。”
    同学们：“？？”
    陈游也愣了下。
    水不醒果然在耍他。
    操。
    已经预感到他和轩辕大健并列第一大鸭蛋了。
    梅屠透说：“初酒画了十多张符，每张符都不重样，而且每张符驱鬼的方式都不尽相同，效果也循序渐进。”
    陈游心想，就扯吧，驱鬼还能循序渐进，是先捉后撵再油炸爆炒么。
    有个男生举手问：“老师，初酒的同桌陈游呢？”
    梅屠透的脸皮一抖，按住挂在耳朵上的老花镜，问：“水老师提前告诉了你们这次作业情况？”
    同学们齐声：“没！有！”
    喊声地动山摇，情比金坚。
    梅屠透偷偷松了一口气，说：“陈游也不错，突破了常规思维，很有想法，所以我给他多加了10分，以示鼓励。”
    同学们：“就这就这？”
    妈妈我要嫁给他呢。
    奈何梅屠透一直板着脸，一板一眼地讲了剩下的作业。
    他拿着最后一份作业，抬头扫视教室：“谁是轩辕大健？”
    轩辕大健站起来。
    梅屠透看着他，说：“不错不错，美术功底不错。”
    有同学起哄地把轩辕大健误打误撞到风水技校上学的事情说了一遍，想看看梅屠透的反应。
    结果。
    梅屠透说：“不错不错，想法不错。”
    同学们：“？？”
    “陈游同学。”梅屠透很快转移话题，接着说，“过来把作业发给同学们。”
    陈游站起来，去讲台上拿作业。
    梅屠透皱紧眉头，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着他，像是在盯厉鬼，架势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
    如果不是知道他在教案上写的花痴少女心评语，同学们铁定以为他极其讨厌陈游。
    我的老天爷，这个学校的老师为什么一个比一个神经病！
    陈游发作业的时候，梅屠透瞪着他，凶巴巴地说：“以后你就是我的课代表。”
    陈游：“？”
    各位老师，我真的承受不了你们的厚爱。
    有同学替陈游说：“梅老师，陈游已经被水老师定为炼器课的课代表了。”
    咔嚓——
    梅屠透掰断了一个眼镜腿。
    同学们：“……”
    过了好一会儿，梅屠透才心平气和地说：“上节课是符纸的理论运用，这节是符纸实践课。”
    同学们欢呼。
    上次的课前实践考核他们没有玩过瘾，而且禁止运用法器，他们的长处都发挥不出来。
    “老师，我们可以用法器吗？”
    “只能用符。”梅屠透强调道，“只能用自己画的符，从家里带过来的符在网上买来的符高人赐的符等等一律禁止，一经发现，期末考试零分。”
    虽然不能用法器，但是可以用符，听起来就很刺激。
    同学们迫不及待。
    梅屠透的效率很高，等到陈游把作业发完，他已经联系好了实践场地。
    就在学校后山脚的一个废弃车站。
    “这里原本不是咱们学校的地皮，但是因为闹鬼，被学校低价买来了。”
    梅屠透解释道：“本来是要推平建操场的，你们学生阳气足，每天在上面跑跑阴气就散完了。但是风水专业的老师一致认为，这样的用途简直是暴殄天物，于是抓了几只厉鬼，在校董事会上和董事们和颜悦色地会谈了一次。然后，这里就被保留了下来，用来给你们学生上实践课。有封印在，再厉害的鬼魂也只能在车站里晃荡，出不来。”
    大家对这段过去挺感兴趣的，聚在一起议论。
    梅屠透拧眉咳嗽了声。
    有个最擅长做阅读理解题的男生注意到梅屠透的动作。
    他立马高声说：“我们懂！我们知道！老师们抓厉鬼去董事会，绝对是和颜悦色地谈公务，没有一点点恐吓的意思。我们要向老师们看齐，遇事一定要和颜悦色，即使面对厉鬼，也要如春风般温暖。”
    其他同学跟着起哄，一起喊：“和颜悦色！春风般温暖！”
    “鬼是我们的好朋友！”
    “鬼是人类的好伙伴！”
    “厉鬼促进社会和谐发展！”
    “人人爱鬼！鬼爱人人！”
    陈游听得脑壳疼。
    --

 第20页

    一群疯子。
    他惦记着勤工俭学工资日结的事，往初酒身边凑：“同桌，待会咱们找地儿练一会，比个输赢。”
    初酒惊讶了一下：“女厕所你也要抢？”
    陈游说：“你是个男的，你可以打扫女厕所，同为男人，我为什么不可以？”
    “有道理。”初酒说，“见血为赢？”
    陈游比她更狠：“见骨为止。”
    初酒冷笑：“一言为定。”
    正说着，就听到梅屠透宣布道：“你们这堂课的任务就是进去赶鬼，把鬼赶到3号车厢。可以用驱鬼符，但是不准伤害到鬼。下届学生还要用。”
    梅屠透问：“谁先进去？”
    陈游莫名一个激灵。
    果不其然。
    同学们齐齐看向他：“大佬！冲！”
    陈游假笑.jpg
    梅屠透突然在背后推了他一把。一个趔趄，他被推了进去。
    陈游：“……”
    第10章 喵   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梅屠透推他一把是存着偏心的，他想要陈游拿第一，抢先一步把鬼赶到3号车厢。
    其实推过之后他就后悔，虽然说他这次放出来的都是低阶鬼，没有智商，不会攻击人，但是万一有厉鬼跑出来？万一低阶鬼不听话？万一伤到他最爱的学生怎么办？
    妈妈不准你被鬼鬼吸阳气，一口也不行！
    梅屠透连忙道：“组队！组队！禁止落单，每组至少两个人。谁要和陈游一组？”
    同学们一窝蜂地举手，嚷嚷着要和陈游组队。
    陈游是大神中的大神，跟他在一起，找鬼抓鬼赶鬼什么的，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说不定能秒杀，再来一个110分。
    所有人都和陈游在一队，这和不组队有什么区别？
    就在梅屠透发愁怎么选人的时候，轩辕大健一个健步冲到了陈游旁边：“老师！我和陈游一组！”
    激动到连翻译腔都没有了。
    不等梅屠透答应，他就拉住陈游的胳膊踏进了车站。两个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锈迹斑驳的铁皮后面。
    陈游有点不爽：“你拉我干什么？”
    “噢，我的老伙计。”轩辕大健说，“我敢保证，再不走快些，你就会被那些愚蠢的土拨鼠抢走。我向上帝发誓，我没听懂梅老师的任务，所以才要跟你组队。”
    陈游踢开一个烂酒瓶，说：“我他妈也没听懂。”
    轩辕大健不信：“愿上帝原谅你，你不要谦虚了。鲁迅先生说过，骄傲自满可以让人赢得一间女厕所。为了你的女厕所，我发誓。”
    陈游：“？哪个译制片里有鲁迅这句话？你看的是盗版吧。”
    轩辕大健摇头：“嘿，我的老伙计，你的记忆力太差了。水老师上课时说的，他希望你继续保持骄傲，我也希望，就像是苏珊大妈院子里的红柿子一样。”
    陈游：“……”
    他不想说话。
    实在是听不下去轩辕大健的口癖，他怕他会控制不住把轩辕大健当鬼赶进3号车厢。
    陈游跳下站台，沿着铁轨往前走了会。
    车站不大，陈设很简陋，但是该有的东西都有，很有七八十年代的特色。
    呜——
    突然一声汽笛响。
    一辆绿皮火车哐当哐当驶过来，停靠在站台。火车一共十节车厢，每节车厢外面都用白底红漆标着数字，3号车厢一目了然。
    轩辕大健跟着陈游，问道：“看在上帝的份上，鬼是什么？”
    陈游说：“你玩过鬼屋么？”
    轩辕大健点点头。
    “你就当这个车站是鬼屋，待会这里可能会有长得奇形怪状的人。”陈游解释说，“我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些人赶到3号车厢。”
    陈游到底不信这世上真的有鬼。
    去年他们只是普通的上课，偶尔讲一点风水相关的理论知识，根本没有涉及到鬼。
    他觉得学校今年蛮拼的，为了对得起风水技校这四个字，逼着老师们鬼来鬼去。找鬼画符炼丹炼器赶鬼，明天可能就是手撕鬼子了。
    还有这个破车站，真是难为梅老师。老先生为了烘托气氛，编造了这么一个狗血故事。
    车站，闹鬼，废弃，操场，阳气，封印。
    要素还挺齐全，有国产鬼片那味儿了。
    他俩说话的功夫，车站里突然多了几个人影。陈游想，可能是刚才那辆火车带来的人。
    离得远，看不清容貌，但从他们的穿衣打扮上和动作形态上也能看出来，他们就是“鬼”了。
    有飘着飞的，有丧尸爬的，还有僵尸跳的。
    轩辕大健激动道：“噢，我的上帝，他们来了他们来了。看在圣母玛利亚的份上，我该选A还是B还是C还是D？哈哈哈哈这些全都是答案，就像是约翰的皮大衣一样多。”
    “随便你选，这些都是正确答案。”陈游说，“如果他们不配合，尽量不要动粗。”
    他担心战斗民族惊惧之下暴走，不管不顾手撕了这些鬼。
    轩辕大健点点头：“我知道，他们是鬼屋的工作人员。我保证不会揍他们，真的，我可以向上帝保证。”
    他看了一圈，挑中了在铁轨里爬行的那只鬼。
    “噢，可爱的小家伙，他在干什么？划桨么？铁轨里没水但是心中有水，我悟了！”
    轩辕大健撒丫子奔过去：“我悟了！感谢上帝！请你务必教我划桨！你一定是最好的龙舟人！我敢打赌。”
    --

 第21页

    陈游：“……”
    不过被轩辕大健这么一说，他也觉得在铁轨里奋力挥臂爬行的那位仁兄挺像是在划桨。
    他没兴趣观摩现场教学，转身朝对面站台走过去。
    站台上有个移动小餐车，冒着热气，餐车上写着张亮麻辣烫，看起来像是用红漆刚刚刷上去的字，往下淌着红漆，黏糊糊的，有点像凶杀现场的血。
    虽然有点倒胃口，陈游还是看饿了。
    他不在乎装饭的容器，能吃就行。
    免费麻辣烫，还有这种好事？
    陈游走近了，才看到餐车后面站着一只鬼。
    可能是为了营造渗人的氛围，这只鬼缺胳膊断腿，面容也残缺不全，两只眼睛被挖空了，咕咕流着血。
    陈游猛一瞧见，心脏停住了跳动。
    但很快恢复过来。
    这个时候是白天，餐车冒着热气，而且就在不远处，轩辕大健正在和铁轨里爬行的仁兄切磋划桨。
    一切都是这么的欣欣向荣蒸蒸日上。
    活见鬼？不可能的。
    感慨特效化妆师实在是牛逼，简直可以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餐车上有个筷子筒。
    陈游从中拿出一双筷子：“老板，来碗鱼丸粗面。”
    说着话，筷子已经伸进浓汤里。
    噗噗——
    老板张开嘴巴吐出来一条长舌头，舌头又宽又长，铺满了整个锅底。然后卷起浓汤里的东西送进嘴巴里，没有嚼，直接吞进去。
    舌头继续卷，继续吞。
    “你给我留点！”陈游急了，用筷子夹住老板的舌头不让它动，“哥们，鬼屋打工人，大可不必这么敬业。”
    初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画面使她陷入沉默。
    陈游正在和鬼抢东西吃。
    轩辕大健跟在一只鬼的后面，挥舞着双臂在铁轨上爬来爬去，边爬边高声唱《让我们荡起双桨》。
    陈游看到初酒，边用筷子戳舌头边说：“同桌，吃牛肉丸么？免费的。”
    初酒瞥了眼咕咕冒泡的浓汤，皱鼻子：“牛肉丸？”
    “撒尿牛肉丸。”陈游左手拿筷子和老板鬼的长舌斗争着，右手拿着一双筷子夹出一颗肉丸。
    半黑半白还带着点红。
    初酒：“？”
    他是瞎的么，这分明是颗眼珠！
    眼珠从筷尖滑落进浓汤里，陈游的筷子又伸进去，这回捞上来一根手指。
    陈游喜滋滋：“这香肠牛逼，连指甲盖都有。”
    初酒：“……”
    “同桌，你去找个碗。”陈游使唤初酒，说道，“看看餐车里有没有碗。”
    初酒没动：“你要碗干什么？”
    陈游说：“太烫了，先把香肠放进去散散热气。汤里还有其他的，我再捞捞。”
    初酒找出来一个纸碗，她倒要看看，他收集这些残肢干什么，反正是不信他真会吃。
    陈游把手指刚进去，又捞了一坨肠子：“肥肠毛肚。”
    老板鬼突然狂甩舌头，溅起一层汤汁。
    初酒连忙躲开。
    陈游拿着筷子快准狠地戳中舌头，用力摁进浓汤里。
    初酒提醒他：“梅老师说，不能伤害这里的鬼。”
    “知道。要不然我早揍他了。”陈游说，“你看这舌头它又长又宽，就像是牛舌它又大又圆。我涮个牛舌尝尝。”
    初酒：“……”
    这货真的是高手？还是24k纯傻比？
    她竟然分辨不出来。
    这种事情她还是头回碰到，不提以前，就说现在班里的同学，接触两天下来，她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真实水平。
    独独这个陈游，她看不透。
    很快。
    陈游已经捞了一碗的残肢。
    他端起来邀请初酒一起吃，初酒冷眼看着他，摇了摇头。
    陈游夹着一根手指，说：“我以前吃过比这还恶心的蛋糕，看起来像被肢解的尸体，其实就是普通的奶油，味道还行。”
    小时候有年过生日，陈也行给他订了一个尸体蛋糕当惊喜，他拆开的瞬间吓得当场魂魄升天。后来听说是请了一位跳大神的把他的魂叫了回来。
    陈也行骂他没出息，愣是当着他的面吃完了整个蛋糕，边吃边说：“做蛋糕的师傅一看就是个写实派大师，你看这排牙齿，多齐整。”
    后来陈游去扔垃圾的时候，用手指头捻了点蛋糕盒上的碎屑，偷偷吃了，味道还行，和正常蛋糕差不多。
    “你真不吃？”陈游笑眼看着初酒，夹着半截手指往嘴巴里塞，“我看你还没穷到买不起饭。就这还跟我抢女厕所？”
    喵——
    突然飞过来一只黑猫。
    陈游的脸唰一下白到透明，手指还没到嘴边就扔掉手里的碗，夺命似的闪到初酒身后。
    初酒：“你怕猫？”
    虽然这是只鬼鬼猫，但是连鬼残肢都敢吃的人，居然会怕一只鬼猫？
    “怕个屁。”陈游的咬肌鼓起，“我手滑了。”
    “哦。”初酒吹了声口哨，“喵~~”
    身体一震。
    陈游突然从背后抱住了她。
    双手正好卡在不该卡的位置。
    “女厕所归你了，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陈游说。
    第11章 放心   他不会知道我是个女的。
    陈游最怕黑猫。
    --

 第22页

    他遇到过一次灵异事件，就是和猫有关。
    三岁念幼儿园小班，园里做饭的阿姨在厨房心梗发作，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没了呼吸。急救医护过来的时候，正是上课时间。
    本不会引起小朋友的注意，但是陈游偏巧肚子疼去蹲厕所。
    他从厕所里出来，正好看到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抬着一个担架从厨房出来，出于好奇他多看了两眼。
    突然一只黑猫从担架上跳过去。
    担架上的阿姨骤然坐起来。
    然后不顾周围人的阻扰，她灵活地跳下担架，向前跑了几步。
    陈游在二楼，他趴在栏杆上朝下看。
    阿姨抬头，和他的视线撞上。她“喵”了声，身体矫健似一只猫，顺着墙头往上爬。
    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陈游面前，与他脸贴脸。
    陈游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在医院，他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但是所有人坚持说是他生病看错了，根本没有阿姨变成猫这回事。
    “可是我真的看见一只黑猫从阿姨身上跳过去，然后阿姨学着猫叫爬楼来找我，还碰到我的脸了。”
    “你没看错，幼儿园里确实有位阿姨生病叫了医生，确实有一只黑猫，它也的确爬楼去找你玩。但是——”
    妈妈摸着他的脑袋，笑着说：“但是，它不是阿姨变的，人怎么会变成猫呢？你生病发烧，眼睛忙不过来，看乱了。它就是一只普通的黑猫，喜欢小朋友，想找小朋友玩。它爬楼是想找你玩，不是想伤害你。”
    说的次数多了，陈游就信了，可能就是他看错了吧。
    出院后爸妈给他换了一个幼儿园。
    但是陈游还是留了一个心理阴影，害怕黑猫。其他颜色的猫还行，就黑猫不行，冷不丁见着，他汗毛能竖起来，甚至严重的时候会过呼吸。
    这毛病一直跟到现在。
    说出去很丢人，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生居然怕猫。在学校里，除了庞子，没人知道他这个毛病。
    -
    初酒被他抱住，大脑空白了两秒。
    陈游的手按在她肋骨以上锁骨以下的某部位，口出狂言说女厕所归她了，希望她不要不识抬举。
    这其中的意味可就大了去了。
    所以。
    他知道了她是女生？！！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唯有黑猫嚼残肢的声音。
    咔嚓咔嚓。
    陈游抱太紧，初酒没挣脱开，抬脚跺在他脚趾上。
    “啊啊啊——”陈游连疼带怕地叫出来。
    胳膊是松开了，但是手却还停留在原来的位置，甚至用力按了下。
    初酒：！！！！
    反手就是一巴掌。
    巴掌甩在他后脑勺上，声音又沉又闷。
    陈游被打懵了：“女厕所给你了给你了草泥马给你了！”
    “打的就是女厕所。”初酒说着还要去揍他，“我告诉你，我就是喜欢上男厕所。天天上！以后还要上！把你吊起来上！”
    “神经病啊你！说了见骨者赢，你赢了，女厕所给你。助学金我不要了，勤工俭学我也不要了。”
    陈游脸色苍白地把初酒推出去：“快把萌萌弄走！！！”
    初酒：“？”
    扭头，不远处有只黑猫正在吃地上的残肢。
    这是只鬼鬼猫，通体黑色，没有一根杂毛，吃东西的样子很萌，但是声音很大，残肢在它嘴里咔嚓咔嚓地响。
    像是在啃骨头。
    见骨者赢。
    所以，这就是女厕所归她的原因？
    但是萌萌？？
    陈游害怕黑猫，害怕到不能听到“黑猫”这两个字。陈也行哄他说你看猫猫多萌多可爱，陈游捂住耳朵自闭。
    陈也行叹气，说以后不提那两个字，咱们换个称呼。
    换来换去，最后换成了“萌萌”。
    从三岁时起，陈也行再和他提黑猫，都是以萌萌代替。
    “树上有只萌萌，不要抬头看。”
    “庞子正在家看萌萌警长，你待会儿再找他玩。”
    “你的美术课本上有只萌萌，我撕掉了两页。”
    诸如此类。
    这个方法很有效，陈游知道萌萌就是黑猫，但是以萌萌代替时，甚至连他自己都可以主动找陈也行聊。
    “昨晚又梦到萌萌了。”
    “今天放学路上看见了一只萌萌。”
    “窗外有猫叫声，是不是萌萌？”
    *
    班里几个男生赶着鬼从别的站台过来，看见初酒和陈游在麻辣烫餐车旁打架，以为他们是在争麻辣烫的鬼老板。
    “家和万事兴，和气生财，和和美美。”
    “友谊第一，驱鬼第二。”
    “不要抢了，我看过了，这里的鬼其实都一样，属于同一个等级，全都没有神智，贴上一个驱鬼符就会乖乖跟着走。”
    “大佬，这里还有一只猫鬼，猫鬼也是鬼，都能交作业。”
    陈游刚刚松懈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他站在鬼老板旁边，抿紧唇不说话。
    初酒瞥他一眼。
    虚惊一场，原来他没有识破她是女生。
    竟然是怕猫。
    鉴于他把打扫女厕所的机会“让”给了她，初酒没有为难他，祭出一张驱鬼符，赶着黑猫去了3号车厢。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

 第23页

    这货抱她那么久，又在她x上按了按，居然没发现她是女生？！
    妈个鸡。
    -
    梅屠透今天放出来的全是低阶鬼，只要祭出一张驱鬼符，鬼就会无意义地跟着你走。
    3号车厢就在陈游这个站台，陆续有同学赶着鬼过来。
    这次的实践作业非常简单，同学们像玩似的，十分开心。
    没有人比谁的驱鬼符更高阶更牛逼，反正功效都一样，无非就是赶鬼。
    但也有同学不一样。
    比如轩辕大健。
    没人看见他的驱鬼符长啥样，但是他愣是赶着鬼爬过整条铁轨。
    鬼鬼在他前面边爬边哭，他在后面追着唱歌，从“让我们荡起双桨”唱到“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再比如陈游。
    不知道给麻辣烫的鬼老板用了什么符，鬼老板卷着冒热气的长舌头，一路朝前滚，和轩辕大健追的那只鬼鬼在3号车厢门口相遇。
    两只鬼抱头痛哭。
    众人一脸的卧槽牛逼，低阶鬼不但会哭，还会认亲了！
    有同学问轩辕大健是怎么办到的。
    轩辕大健说：“嘿，我的老伙计，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是陈游跟我说的，我发誓。”
    众人一脸的果然。
    大佬最吊。
    *
    被这样一折腾，陈游没了胃口，放学后直接回了宿舍，初酒不在，他先去冲了澡，然后开始玩游戏。
    玩了一局，突然觉得没意思。
    撂下手机，起身在储物柜里翻出一本书，是本高中物理竞赛习题集。翻开折页，页码163.
    上回厉怀曲拿了个省物理竞赛二等奖，全家乘游艇出海玩了三天。
    厉怀曲是陈游异父异母的豪门弟弟，比陈游小一个月，现在市一中读高二。
    那次出海每个人玩得都很开心，陈游也不例外，只不过回来后，他去书店买了本高中物理竞赛题，一个人闷在宿舍刷题，不吃不喝一口气刷到163页。折页后扔到储物柜里，爬上床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又是平时吊儿郎当拽到不行的风水技校一霸。
    陈游的心态一向很好，平时不怎么瞎琢磨，遇到事情迎头就上，上了就能扛过去。但也有心情低落的时候，他排解情绪的办法就是闷头刷题。
    虽然他知道现在刷题并没有什么用，念了风水技校就和高考无缘了。
    陈游抚平折页，拿着物理题靠柜门发了会呆，取了支笔，翻身上床接着折页的地方继续刷题。
    什么烂几把学校，什么入赘道观，统统不去想。
    天黑到看不清书上的字时，庞子拎着一碗饭推开宿舍的门。
    啪——
    宿舍灯光大亮。
    庞子仰头：“吓我一跳，你怎么不开灯？我给你发信息也不回。”
    陈游把物理习题集塞到枕头下，扯谎道：“睡着了。”
    庞子说：“坐着睡啊？”
    陈游含糊地嗯了声。
    庞子说：“看看把我游哥累成什么样了，坐着都能睡着。我给你带了份烧鸭饭，来给你补补。”
    陈游跳下床，笑道：“还是你最孝顺。”
    庞子不仅带了烧鸭饭，还带了两杯奶茶。
    “初酒呢？”庞子问。
    “不知道。”陈游说。
    “我听说你们下午去后山车站抓鬼了？”庞子坐在初酒的椅子上，说，“你还用驱鬼符激出了低阶鬼的神智？”
    陈游：“你听谁说的？”
    “你们班有个男生和张安吉是一个道观的，他跟张安吉说的。”
    庞子道：“学校贴吧里也有，把你说的神乎其神。游啊，你现在是风水技校的巨佬。连带的张安吉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还问我是不是也在扮猪吃老虎。”
    “游哥，你是怎么做到的？快点教教我，我想去装逼。”
    陈游笑道：“你也留级，我手把手教你怎么装逼。”
    庞子说：“也不是不行。你不知道，他们现在都在说你是故意留级的，因为咱们这届不教干货。而学校今年花重金请了一批风水泰斗，只教这一届的新生，你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故意考了个负分留级。”
    陈游：“……”
    陈游：“我是怎么考来的负分，你又不是不知道。”
    想起期末考，庞子笑到打鸣。
    陈游把鸭腿啃完，骨头堆在餐盒里，这令他想起下午的见骨者赢。
    “操。”陈游拧眉，“今天有一只萌萌差点跳到我身上，被初九看见了。”
    庞子啊了声：“卧槽？初酒知道萌萌的事情了？”
    陈游大致说了今天下午的实践课。
    庞子大开眼界，他好他妈期待这种课，这才是风水技校该干的事嘛！虽然是找的鬼屋工作人员假扮的，但也比坐在教室里上马哲课刺激成千上万倍。
    但是他现在不敢跟陈游说这些，陈游的情绪明显不高。
    以前全校就他一个人知道陈游怕黑猫，现在连初酒也知道了。如果初酒外传，风水技校一霸这个位置可能就坐不稳。
    其实这些都是次要的。
    最主要的是萌萌。
    庞子知道，黑猫事件发生在陈游三岁那年。他也知道，陈游的妈妈就是在这一年去世的，听说是身体不好，得病去的。为了治病卖掉了房子，还是没能留住人。
    --

 第24页

    后来陈也行带着陈游住进了棚户区，和庞子家成为邻居。
    再后来，陈也行再婚，又带着陈游搬到了豪门。
    庞子转移话题道：“靠，我还给初酒带了杯奶茶。这杯奶茶不给他了，我自己喝。”
    陈游没说话。
    庞子又说：“算了，还是给他吧，算是贿赂，不行再请他吃顿饭，保证他不敢对外瞎说。说了揍死他。”
    陈游喝着奶茶，在想一件事。
    奶茶加了冰，冷气顺着塑料浸到他掌心。
    他的双手好像不对劲。
    不，是他的同桌好像不对劲。
    今天被黑猫吓到，他不管不顾冲过去抱住初酒，当时的大脑是空白的，什么也没觉出来，但是现在回忆，好像哪里出了问题。
    手感不对劲。
    “你见过最软的男生么？”陈游咬着吸管问。
    庞子猥琐地笑：“我二舅肯定见过。”
    庞子的二舅是男科医院的医生。
    陈游：“……”
    *
    初酒去政教处领了打扫女厕所的任务，水不着例行公事地让她填了一个勤工俭学的表格，嘱咐她一定要注意男女有别，确保厕所里没人才能进去打扫。
    单从字面听，水不着说的话完全没有问题，他一个男生打扫女厕所本来就不合规矩，水不着有这种顾虑是正当的。
    但是——
    水不着说这话的时候，单手推着金丝边眼镜，一双眸光在镜片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被他盯着看，初酒浑身不舒服。
    从政教处出来，给师父打电话，无法接通。
    她改为发信息：【师父，不问你水不着的事情了。】
    然后去食堂吃饭。
    从食堂出来，走到寝室楼下时，终于收到师父的一条回复：【想我了？可是我不想你。】
    初酒笑着给师父打电话，响了八声后终于接通。
    “师父，你正在干什么？”
    “正在打小白。”
    “小白干什么了？”
    “它把我的手机关机了。”
    初酒：“……”
    初酒：“所以，不是你主动关机的？那么水不着老师——”
    “啊什么，你睡不着？是不是晚上偷看舍友睡觉了？舍友怎么样？他有没有发现你是女生？”师父很会转移话题。
    提起舍友，初酒就炸，知道师父在逃避问题也没有再追着问。
    “我可以骂脏话吗。”
    初酒拍着胸脯，看着寝室楼下走来走去的男生们，豪情壮志地说：“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就是在舍友面前裸奔，他也不会知道我是个女的。”
    第12章 给我三年   还您一个完美男孩。……
    第二天上午放学，庞子到教室找陈游吃饭。两个人正要下楼，看见初酒拎着拖把消失在对面一幢楼的楼梯拐角。
    教学楼是凹字型，站在这边走廊能看到对面的情形。
    “我的女厕所。”陈游拔腿奔过去。
    庞子一脸懵逼地跟在后面追。
    “初九。”陈游拽住初酒手里的拖把，“偷抢我的厕所？”
    “你是不是少年痴呆？见骨者赢，这么快就忘了？”初酒瞪着他，“喵~~~”
    陈游：“！”
    攥着拖把钉在原地。
    操，他忘了这回事。
    朕的厕所！亡！了！
    庞子跑过来的时候，看见的画面令他困惑不已。
    陈游和初酒攥着同一根拖把，站在一间女厕所前，正在大眼瞪小眼。
    庞子问：“你们在干什么？”
    陈游松开拖把，讪讪地说：“关爱同学，从打扫厕所开始。”
    初酒不买帐：“谢谢，但是不用。请你们出去，不要打扰我挣钱。”
    陈游问：“水不着给你一天多少钱？”
    初酒说：“30.”
    陈游的眼睛馋了：“一个月九百块，这可以吃多少馒头！”
    初酒推开厕所门：“要不要拿馒头进来蘸着吃？”
    陈游：“……”
    庞子：“……”
    他们走后，初酒把‘打扫中’的牌子放在厕所门口，然后推开最里面一个隔间的门，进去反锁，换了一片卫生巾。
    今天生理期到了。
    虽说男厕都有隔间，她平时目不斜视直接去隔间解决就可以，但是生理期时，废弃卫生巾的处理就非常麻烦。现在有了这间女厕所，对她而言十分方便。
    凹字型教学楼左右对称，走廊两头各有厕所。这一层，凹字左边是风水班，右边是电工班。两个专业的学生各自上自己教室旁边的厕所，平时互不来往。
    初酒在隔间门上看见半张残留的符纸，她撕下来看了看，原来是镇鬼的符。
    这里以前闹过鬼。
    怪不得这间厕所看起来没人用过的样子。
    电工班几乎没有女生，走廊两头都有女厕所，而这头曾经闹过鬼，一般人肯定会选择去另外一头的女厕所。久而久之，这间女厕就被闲置了。
    初酒非常开心，这里可以说是她的专厕。
    打扫过后，初酒离开。
    不多时。
    一个女鬼飘着过来，兴奋狂叫：“这不是本王原来住的地方么，怎么闻到一股人类幼崽的血腥味？啊哈哈哈哈这是专门给本王的贡品么？当初本王在的时候用镇压符打伤本王，本王不在了却偷偷在这里给本王上供。渣男火葬场追妻的套路，哼，本王才不会原谅你们。但是贡品实在是太香啦呜呜呜呜，本王暂且原谅你们三秒。”
    --

 第25页

    闻着血腥味飘进隔间，贡品源自墙角的垃圾桶。
    “人类幼崽真可爱，吸吸。”
    一个虎落平阳猛扑。
    扑了一脸姨妈血。
    “我草你三舅姥爷爷爷爷！”
    “你再敢来，我就吸干你的血血血血！”
    回音响彻整间女厕。
    *
    庞子的心情非常复杂，陈游居然为了口吃的，去和初酒争着打扫女厕所挣钱。
    陈游可是豪门贵公子啊！
    这句话多少掺点水分，准确地说应该把“贵”换成“继”，但再怎么继也是豪门，他以前的生活费可是没有过限额。
    现如今却沦落到打扫学校女厕所的地步，就为了一天三十块钱的打扫费。
    庞子甩给陈游一张饭卡，霸道总裁的口吻道：“学校的食堂被我承包了，随便刷。”
    以前陈游生活费自由的时候，庞子经常贴着他吃。
    陈游没跟他客气，笑着把饭卡塞到兜里，贫嘴道：“你要是个女的，我就从了你，包你夜夜满意。”
    庞子笑嘻嘻地说：“这事男的也行。”
    陈游：“？”
    庞子说：“你不知道么，男德班今年有个新生，因为和男同学谈恋爱被家人强制送进来了。”
    陈游一脸莫测地看着他。
    庞子连忙摆手：“不是我不是我，和他谈恋爱的男同学不是我！我不喜欢男的，你知道的，我最喜欢萌妹子！”
    陈游却说：“我在想这个新生的家长真是反向操作。”
    庞子：“？”
    陈游啧了声，说：“男德班全是男的，这是把他送进了恋爱速成班。”
    庞子恍然：“妙啊。”
    陈游又说：“大卫快高兴疯了。”
    庞子：“啊？！大卫也是男？？！！”
    “是个屁。”陈游在他脑袋上盖了一巴掌，说，“容嬷嬷为了治疗他的网瘾，把他关进小黑屋，不分白天黑夜地逼着他打游戏。以毒攻毒疗法，让他可着劲打游戏，打到恶心打到吐打到以后看见游戏就腿软手抽筋。”
    大卫是陈游的初中同学，拆二代，家庭条件相当好。因为痴迷打游戏，去年被卫爷爷扭送进男德班。
    男德班打出的招生旗号是“给我三年，还您一个完美男孩”。
    忽悠了不少家长。
    庞子说：“怪不得我每次上号，大卫都在线。”
    陈游一直低头看自己的手。
    庞子撞了他一下：“怎么了？刚我的脑袋把你的手打疼了？”
    “不是。”陈游便秘脸，“初九昨天扇我脑袋来着，我才想起来。”
    庞子：“？”
    陈游：“操，早晚有一天把他送进男德班。”
    庞子附和道：“必须送。”
    昨晚在陈游寝室，他等来了初酒，陪着笑脸请他喝奶茶，他居然给拒绝了（奶茶加冰，生理期所以被拒）。
    后来庞子避开陈游，单独跟初酒说不让他外传黑猫的事情，初酒淡着一张脸嗯了声，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观二代，没一个好东西。
    他绝对不允许陈游入赘道观！
    回到教室。
    庞子越想越气不顺，不行，他得找陈游他爸说说婚约这事。
    庞子在通讯录里翻到陈也行的微信，你儿子现在沦落到和同学抢女厕所挣钱吃饭了！
    酝酿了好久，没敢把这句话发出去。
    主要是拿不准陈也行现在的人设。
    陈也行没钱时就可以称霸整个棚户区，流氓见了他都躲着走。现在他入赘到豪门，岂不是会更横。
    如果惹到他，搁在以前他拎刀就上。
    庞子脑补有钱的他，坐在镶金的软椅上，手指转着一串佛珠，微微一笑，身后冒出一群黑衣保镖。
    庞子怂了。
    甚至开始怀疑，陈也行当年是拿刀逼着富婆让他入赘的。
    他打算先去陈也行的朋友圈摸摸底。
    没刷到陈也行的朋友圈，但是他刷到一条内涵陈游的朋友圈。
    [給丶敭洸卧噈腐爛]转发了一条某地技校学生聚众斗殴伤人的新闻，并评论：【u1s1，读技校的全是垃圾。】
    庞子记得这人。
    这人好像叫齐辉，是厉怀曲的一个同学。上回陈游过生日，在聚会上碰到的，都是同龄人，互相客套着加了微信。
    齐辉是厉怀曲那边的朋友，正规富二代。
    陈游家是重组家庭。
    陈也行入赘时带着陈游，女方也有个儿子，这个儿子就是厉怀曲，比陈游小一个月。
    据说，女方之所以是富婆，是因为继承了前夫的遗产。她的前夫，也就是厉怀曲的亲爸。
    所以陈游在豪门里有点尴尬。
    庞子知道陈游平时不和厉怀曲那边的人玩，但是不知道他们居然这么恶心，今天的这条朋友圈肯定是故意的。故意说给陈游看的。
    记得那次自我介绍时，齐辉一直强调他是市一中实验班的，强调了不止三遍。
    操，读技校的全是垃圾。
    市一中了不起？实验班很高贵？
    庞子的肺炸了，戳着手机屏幕喷过去：【您牛逼，您伟大，您们全家都有文化，您和您妈生了您爸。您不是垃圾，垃圾分类都找不到您待的地儿。您是市一中的光，您是实验班的电，您拿几把怼电线。】
    --

 第26页

    特别解气。
    咕嘟嘟灌了半瓶水，刷新朋友圈，准备继续炮轰。
    却找不到刚才那条朋友圈。点进齐辉的朋友圈，最新一条停留在上周，晒的是美食。
    删了？
    真几把怂。
    *
    下午上课前，初酒去对面的女厕所换卫生巾。
    还没走到门口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怨气。
    有鬼？
    初酒双手抱臂，脸上没什么表情。
    吱嘎吱嘎。
    厕所门自己开了。
    滴答滴答。
    门口的洗手池开始滴水，水龙头长久没用生了绣，滴出来的水是红色的。
    效果刚刚好，很有鬼片的氛围。
    初酒刚踏进厕所，“砰”一声，厕所门突然关上。
    女鬼内心狂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类幼崽，吓着了吧，快点逃啊，但是没用，你很快就会发现门被本王锁死了嘻嘻。快开门快开门，厕所里有鬼，妈妈救命啊嘿嘿嘿。
    但是怎么回事？这个人类幼崽非但不去开门，还面不改色地解腰带。
    没发现有鬼？
    女鬼贴在天花板上没有现形，而是从袖子里翻出一本《国产鬼片的自我修养》，及时取经，现学现用。
    嘎吱嘎吱——
    所有隔间门依次打开，门板来回晃悠。
    人类幼崽依旧没有反应，而是提着裤子去了其中一间，准备正常入厕。
    咦？还没吓着？？
    女鬼拿着《国产鬼片的自我修养》快速翻页，哈哈哈哈就是你了——马桶里有鬼！
    把书塞进袖子里藏好，她迅速遁进便池里，就等着人类幼崽蹲下来。
    事先声明：本王没有食屎尿的喜好，本王只是在敬业地给人类幼崽一个惊吓。
    要蹲了要蹲了，人类幼崽要蹲下来了。
    本王要开始现形啦，先现头发再现头，快看本王海藻般的长发。
    初酒一个转身，面对着便池蹲下来，挥手微笑：“Hi.”
    女鬼：“？hi咕咕咕——”
    鬼头似马桶栓子，咕咚咕咚开始自动捅捣便池。
    “加油。”初酒站起来，说道，“今天上午发现这个隔间的便池堵塞了，工具间正好缺一个马桶栓子。谢谢啊。”
    第13章 暴富   给你一条大金链子。
    放学后初酒再去厕所，女鬼还在兢兢业业地捅便池。
    “救咕咕咕……本王咕咕咕……错咕咕咕。”
    初酒解开女鬼头上的符咒。
    女鬼瞬间聚起所有怨气向她压来：“本王要把你抽筋扒皮断手断脚做成人彘泡进便池里生蛆！”
    初酒：“哦。”
    站在原地不躲不闪，指间的符燃烧起来。
    嘭——
    女鬼脸朝地，一头栽倒在地板上。
    初酒拎了一桶水浇上去。
    “大胆人类，你这是在伺候本王洗头发么？欲扬先抑？”脸在地板上黏太紧，女鬼撅着腚，努力把脸从地板上拔下来，“本王可是鬼届洗发水代言人。”
    初酒点点头：“头发质量确实很好。”
    女鬼一甩头发，黑发瞬间铺满地板。她埋在头发堆里，狞笑道：“哈哈，可恶的人类，没想到吧，本王的头发不仅可以吃人，还可以——”
    “拖地。”初酒打断她，说道，“真是一把上乘的拖把。”
    女鬼：“？拖你妈咚咚咚的把。”
    女鬼趴在地板上，保持着撅腚的姿势，以头顶为圆心，在地板上不断转圈，长发跟着旋转，很快拧成一个厚重的拖把。
    扑哧扑哧，开始自动拖地。
    初酒上过厕所，边洗手边交代她：“隔间里全部要拖，砖缝也要擦。明天我来检查。”
    女鬼：“本王咚咚咚吃了你扑哧扑哧。”
    初酒充耳不闻，关上厕所门，在门口放了一个“打扫中”的警示牌。
    “哎，你在干什么？”隔壁男厕走出来一个眼镜男。
    初酒瞟他一眼，说：“打扫女厕。”
    眼镜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面露惊讶：“你——”
    初酒站着任他打量，不怕被他认出来是女生，甚至还有点小期待地挺了挺胸脯。
    结果。
    眼镜男突然一脸神秘地说：“你没听说过这个女厕闹鬼吗？”
    初酒：“……”
    初酒：“知道。”
    “那你还敢——”眼镜男突然一顿，“你是风水班的？”
    初酒点头。
    “我是电工班的，我叫周朔。”眼镜男说，“我爷爷是一名算命先生，每天找他算命的人可多了，我们隔壁县的县长夫人的表弟媳妇慕名找过我爷爷算命。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当一名算命先生，风水技校是我的梦中情校。”
    初酒问：“那你为什么在电工班？”
    周朔恨恨地说：“还不是因为学校今年突然改了招生政策，风水专业要求男生纯阳命女生纯阴命。妈个鸡，我不是纯阳命，没有报名资格。只能在美容美发烹饪修脚按摩这些乱七八糟的专业里选，勉强选了个电工。”
    初酒也是学校招生政策的受害者。
    如果没有这个硬性规定，她也不用女扮男装，更不用和陈游住一间宿舍。
    周朔一脸羡慕地看着初酒，说：“真羡慕你，是纯阳命。”
    初酒：“……”
    是她多虑，压根没人怀疑她是女扮男装。
    --

 第27页

    初酒敷衍地笑了笑，回敬地问道：“你爷爷算命准吗？”
    周朔道：“准，非常准，十分准。”
    初酒哦了声：“那他没算出来学校今年招生政策改变吗？”
    周朔：“……”
    气氛有点尴尬。
    咚咚咚——
    女厕里传来一阵响声。
    周朔为了化解尴尬，快速转移话题：“女厕里怎么了？是不是真的在闹鬼？”
    说着就往女厕里跑。
    初酒本来已经走到走廊上，担心周朔出事，只得折返回去。
    女鬼看见周朔推开厕所门，哇哇乱叫：“愚蠢的人类，本王告诉你，她是个女的，女的！”
    初酒跟在周朔后面走过来：“怎么了？”
    女鬼连忙闭上嘴巴，乖乖拖地。
    周朔推推眼镜框，说：“可能是风吹窗户吧。”
    他看不见女鬼。
    也听不见。
    女鬼急了，不管不顾地滚动脑袋，往他小腿上狂甩头发：“本王在这里！看到没看到没！”
    长发拂过周朔的小腿，带来阵阵阴风。
    周朔提提裤腿，享受状：“好凉快啊，今天老师带我们去火炉房，出了一身汗，黏唧唧的沾裤腿。现在被小风一吹，可得劲。”
    初酒：“……”
    女鬼：“……”
    女鬼癫狂地甩头发：“可恶的女人，你对本王做了什么？为什么他看不见本王？！”
    周朔连声说：“好爽好爽。得劲得劲真得劲。中中中。”
    女鬼快哭了。
    女鬼滚到初酒面前，想要用头发甩她。
    初酒垂眸，看着她微微一笑。
    咚咚咚扑哧扑哧——
    女鬼缩成一团，鬼头拖把投入到拖地工作中。
    周朔提着裤腿，问初酒：“你打扫过厕所了么？怎么感觉地板一块干净一块脏的。”
    初酒看着在地板上撅着腚擦地的女鬼，淡声说：“明天就干净了。”
    周朔哦了声。
    初酒关上厕所门。
    周朔跟着她一起走出教学楼，不断套近乎，想要加初酒的微信。初酒拿着手机让他扫了码。
    初酒的微信好友只有两个人——师父和水不着。
    昨天去政教处领打扫女厕任务时，水不着说打扫厕所工资日结，每天去政教处领现金太麻烦，所以加了初酒的微信好友，以红包的形式发放工资。
    现在又加了周朔，周朔成为她的第三个微信好友。
    周朔非常开心，说：“我要去食堂吃饭，你去吗？”
    初酒不置可否。
    周朔又说了句：“对了，你是风水班的，你认识你们专业一个考负分的学长吗？”
    初酒：“？”
    周朔说：“听说就是因为他，风水专业才从今年开始，要求男生纯阳命女生纯阴命。”
    初酒：“！”
    “你不知道这事啊。”周朔说，“我还想着让你给我引荐一下，我拿着我的大铁锤抡死他个鳖孙。”
    初酒道：“没人跟我说过。你详细说说？”
    和周朔一起去食堂吃晚饭。
    周朔先是把这个负分学长骂了一百八十遍，才说：“这个鳖孙不知道是哪一届的，反正是你们风水专业的。别让我知道他是谁，要让我知道了，我用电钻钻他的大门牙。”
    初酒：“你刚不是说要用铁锤抡他吗？”
    周朔咬牙切齿：“先捶再钻！”
    初酒同仇敌忾：“我要让他去和女鬼扫厕所。”
    食堂里声音嘈杂，周朔没怎么听清，注意力全在食堂窗口的红烧肉上。
    初酒拿着托盘跟他一起打菜，心想，陈游不就是风水专业的学长么？找机会问问他，说不定他知道。
    食堂某一角。
    庞子看着窗口，说：“那不是初酒吗？这里还有一个空位，要不要叫他过来？”
    陈游没抬头，夹了一块肉放进碗里，拧眉说：“不行，我现在看见他就想起女厕所。”
    庞子收回视线：“他好像和一个朋友一起。”
    陈游回头，视线穿过食堂里黑压压的脑袋，一眼看见了初酒。
    初酒穿着一件白衬衫，和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一起端着餐盘，在靠窗的一张桌找到两个空位。两个人说笑着坐下来。眼镜男很殷勤，亲自给初酒开了一瓶汽水。
    陈游回过头，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你还记得猫跳尸吗？”
    陈游不能提‘黑猫’这个词组，但是这个词组分开，他完全没有问题。
    话题跳跃太大，庞子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知道，咱俩不是上网查过么，有科学解释，静电啥玩意的。”
    民间有种说法，猫跳过刚断气的尸体，会诈尸。更邪乎的说法是猫魂钻进尸体里，尸体变成猫，行为举止和猫一模一样。
    所以，陈游曾经怀疑他当年遇到的就是“猫跳尸”。
    他和庞子一起上网查过，网上解释，人刚死的一段时间内，神经尚有传导能力，尸体周围一般会有大量的阴离子存在。如果一个身上带有阳离子的活物靠近尸体，就会产生微弱的放电现象，所以尸体会突然“复活”。
    他和庞子都是受了十多年马克思唯物主义的人，坚决相信科学。
    陈游后来也想过，他在幼儿园看见的可能就是猫跳尸。
    那个阿姨的确诈尸了，而那只黑猫又顺着墙头爬到了二楼栏杆。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他当时年纪小，又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刺激，记忆出现了错乱，想当然地把这两件事连在了一起，所以才认为阿姨变成了黑猫。
    --

 第28页

    贴在他脸上的应该是黑猫，不是那个诈尸的阿姨。
    这么一解释，就没什么可怕的，但他还是过不了心理这一关。过去这么久，心理病几乎成生理病了，他看见黑猫就浑身冒冷汗身体痉挛。
    庞子问：“怎么了？”
    “没事。”陈游说，“我在悼念逝去的女厕所。”
    庞子：“……”
    陈游说：“初九正在喝的汽水，是打扫厕所换来的。”
    庞子：“……”
    陈游唉声叹气：“初九靠打扫厕所走上每天都能喝汽水的康庄大道。”
    庞子：“……”
    起身走到自助售货机前，买了两瓶汽水回来。
    陈游喝了口汽水：“初九靠打扫厕所喝汽水，而我只能靠儿子孝敬。”
    庞子乐了：“合着你是在这等着占我便宜呢。走吧爸爸，咱们去找不肖子孙打游戏。”
    大卫已经呼叫他们一天了，喊他们组队打游戏。
    *
    初酒一直没找到机会问陈游负分学长的事情，晚上她睡着的时候陈游还没有回来，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陈游还在睡觉。
    初酒洗漱好，陈游依旧没醒。这个学校的老师都有点神经病，说不定陈游迟到又要连带她被罚，初酒用力拍陈游的床板：“迟到了！”
    陈游翻了个身，继续睡，嘴里嘟囔道：“你就跟老师说我死了。”
    初酒：“……”
    没再管他。
    今天是周五，只有上午有课，下午开始大周末。
    开学已经一周，除了今天上午的课，其余课的老师都已经见过了。
    初酒吃过饭来到教室，同学们正在议论丹药课的老师。
    “终于有一个女老师了！”
    “听说长得很漂亮。”
    “还很年轻。”
    “记得水不醒第一次上课时，拿错了教案，拿的就是丹药课老师的。他俩该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水不醒还拿错过梅老师的教案呢，难道他和梅老师也有猫腻？”
    “提起水不醒就头疼，老天爷啊，保佑这次是个正经老师。”
    “课表上有老师的名字，姓暴，叫暴富。听这个名字就不正经。”
    “暴富怎么就不正经了？我最想一夜暴富。”
    “老师来了，老师来了。”
    教室里安静下来。
    走进来一个穿貂的女人。
    真·貂皮大衣。
    同学们：“……”
    九月天，梁城今天最高气温36度，最低30度。
    暴富脱掉貂皮大衣，放在讲台上，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人在北极，刚下飞机。”
    脱掉貂皮大衣，身上是一件很正常的连衣裙，但是连衣裙上挂满了金银珠宝，目测至少二十斤。
    同学们：“……哦。”
    看着她从容地一件件往下摘珠宝。
    摘了足足十分钟，从预备铃摘到上课铃响。
    根本没人去看暴富老师长啥样，大家的注意力全在讲桌堆着的小金山上。
    这尼玛是座金山啊啊啊。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金子。
    “这节是丹药课，我是你们的任课老师暴富，暴富的暴，暴富的富。”暴富扫视了一遍教室，说，“迟到的同学请举手。”
    同学们：“……”
    我们终究不能拥有一个正经老师。
    “谁是初酒？”暴富又问。
    初酒站起来。
    暴富盯着她看了一会，没什么表情地把视线挪到陈游的空桌上，语气像是在找茬：“你同桌为什么没来上课？”
    初酒不卑不亢地回答：“他说他死了。”
    “哦。”暴富平声说，“以后我的课实行连坐制，同学死了同桌陪葬。”
    “谁死了谁死了？”陈游嚷嚷着从教室后门走进来。
    一眼看见讲台上的金山，以及金山后的暴富。
    陈游：“……”
    失失敬了。
    他抬起手，四指并拢擦过眼尾，做了个敬礼的手势，然后很自觉地后退，一步步地退出后门，再跑到教室前门，喊：“报告。”
    “进来。”
    暴富笑眯眯地看着他，随手从小金山里拿起一条大金链子，说：“明知自己迟到却还要赶来上课，像你这样的好男孩不多了，我一定要好好珍惜。给你一条金链子，以示鼓励。”
    第14章 下章入v   穿裙子的人。
    陈游一脸懵逼地拿着大金链子回到座位上。
    教室里沸腾了。
    这尼玛是什么鬼畜套路？
    武仁高声说：“老师，我也是个好男孩。”
    武仁是轩辕大健的同桌，也是初酒的前桌。
    暴富看着他，微微一笑道：“你迟到一个试试。”
    “好咧。”武仁麻溜跑出教室，学着陈游的样子，站在教室门口喊了声：“报告。”
    暴富无视他的报告，而是看向轩辕大健，说：“你同桌死了，你去陪葬吧。”
    轩辕大健：“？？？”
    同学们爆笑。
    轩辕大健十分委屈：“噢，我的上帝。我敢保证，你这是在犯法，真的，我可以保证。”
    暴富看着他，一口气不带喘地说：“在校期间学生不能戴美瞳，戴美瞳要被抠眼珠子。我指甲上镶了钻，抠你俩大眼珠子下来，你多半活不成。所以，我让你现在去陪葬，逻辑上来说没有犯法。”
    --

 第29页

    轩辕大健的汉语水平有限，他听迷糊了。
    他只是想学赛龙舟，而已。怎么就被一个穿貂的女人在不犯法的情况下判了死刑？
    前排一个热心的同学把轩辕大健赛龙舟的乌龙告诉了暴富。
    “误会，都是误会。”暴富看着轩辕大健，说道，“我以为你的蓝眼珠子是戴的美瞳，原来是俄罗斯友人。那没事了，陪葬和赛龙舟抵消，互不亏欠。好了，现在开始上课。”
    武仁站在教室门口，问：“老师，我呢？”
    暴富：“站着死。”
    武仁：“……”
    他听明白了，这是让他站教室外听课的意思。
    轩辕大健没听明白，同桌不在，他扭头小声问陈游：“嘿，我的老伙计，你发誓，我是不是不用陪葬了？”
    陈游正在摆弄大金链子，头也没抬地说：“我发誓，你不用陪葬不用死。”
    也不用学赛龙舟。
    “今天第一节 课，先带大家初步认识基本的冶炼材料。”暴富拿起金山堆上的一个手镯，“就从这个镯子讲起吧，这是我逛地摊，咳咳咳咳摊上的事情。对对，我逛地皮的时候，摊上了一件风水大事件，当时的事情是这样的……”
    暴富从买手镯讲起，讲了五分钟，才讲到了手镯的材质。大半节课过去，终于把讲桌上的金山讲完。
    然后她从随身携带的LV箱包里取出一个纯金的火炉。
    “这是我平时炼丹药的炉子。”
    暴富说着，抓起金山往炉子里塞。
    同学们吓傻了：“老师，丹药炉可以炼金？”
    “为什么不可以？”暴富说，“太上老君的八卦炉还可以炼孙悟空呢。”
    有个男生偷偷用手机录视频，名字都想好了#国家欠你们一个暴富老师#
    暴富不声不响地走到他身边，没收了手机。然后她在教室里绕了一圈，绕到初酒身后：“你的手机呢？初酒。”
    初酒很平静地说：“在寝室。”
    暴富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儿，没说话。回到讲台，沿途又没收了两个手机。
    “我的课堂不允许玩手机。”暴富无情地把没收上来的手机全部丢进丹药炉里，“玩手机者，下场如此。”
    教室里发出阵阵唏嘘。
    “老师，这炉东西，什么时候能炼好？也是和太上老君炼孙悟空一样么，炼七七四十九天？”
    “炼到这学期结束。”暴富扣好炉子，说，“拿着期末考试的成绩单，找我领手机。”
    初酒把桌斗里的手机关了机。刚暴富跟她要手机的手机，她就预感到了上缴手机的后果，虽然她上课时并没有玩手机。
    暴富好像特别“关心”她，难道又和师父有关？
    师父这是造了多少孽缘。
    -
    下课后，暴富穿上貂，一手拎着LV箱包，一手拎着纯金火炉，以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教室。
    同学们一哄而散。
    开学后第一次过大周末，大家都很兴奋。几乎不到半个小时，校园就空了。
    除了风水专业，其余专业的学生基本都是本地人，放假就往家里蹿。风水专业的学生来自全国各地，尤其是这届新生，还招了一个外国友人。
    全班就陈游一个本地人。
    早在前两天，班里组织周末游玩，陈游没兴趣参加，他出生在梁城，哪里没去过？早腻了。
    陈游拎着大金链子慢悠悠地往寝室走，收到庞子的几条信息。
    庞子：【我二舅在学校门口，等我一起去姥姥家。】
    庞子：【你真不回家了？】
    陈游回他两个字：【不回。】
    庞子：【好吧。昨晚塞给你的传单，我给你放到寝室了。这两天如果你实在闲得慌，就过去玩玩。我看了，一小时有300呢。】
    昨天吃过晚饭，陈游和庞子去校外的网吧，和大卫组队打游戏，一直打到晚上十点。从网吧出来，他俩去夜市吃宵夜，有个人追着陈游塞给他一张传单，说是看他身高形象气质符合他们正在找的兼职模特，问他有没有兴趣。
    学校晚上有门禁，当时他们正在赶时间往学校跑，没空和人闲扯。
    庞子有心把传单收了起来，今天仔细看了看传单，觉得这个兼职还行，穿衣服让人拍照就成。比打扫女厕所一天挣30块钱强多了。
    陈游回复他：【爷有钱了。】
    看看这大金链子。
    他把手机摄像头对准左手掌心的大金链子，准备拍张照片给庞子发过去。
    咔嚓拍了一张。
    没拍好，晕染了。
    又拍了一张，还是晕染。
    第三张的时候，他发现不是照片晕染，是他妈的手指晕染。
    “我操？掉色？？”
    陈游的脸垮下来，顿时觉得自己是个无敌大傻逼，揣着这玩意捂了一节课，弄半天这是个赝品？连镀铜都不是。
    回到寝室，他还有点不甘心，打开洗手间的水龙头，把大金链子扔进盥洗池里。
    金链子漂浮了上来。
    “操。”陈游关上水龙头，暴躁地把一周的脏衣服塞进背包里，拎起来走出寝室。
    初酒刚好从外面回来，在走廊撞见他，问了句：“你去哪儿？”
    陈游闷声：“回家。”
    “什么时候回来？”
    “星期天。”
    --

 第30页

    初酒开心到飞起，周末整间寝室都是她的！洗手间也是她的！
    她哼着歌回到寝室上厕所，洗手的时候，看到盥洗池里漂浮在水面上的大金链子，初酒乐了。
    想起陈游上课时把脑袋塞进桌斗里，偷偷用牙齿咬金链子的样子，更加好笑。
    初酒把金链子捞起来，笑着挂在他床头。
    然后看到了他桌上的传单，被上面的一行字吸引了目光。
    一小时300，工资日结。
    罗广森不允许一年级的学生去校外接私单，他说的私单是指风水单，并不涉及其他兼职。
    一小时三百，初酒动了心。
    打扫厕所一天三十，不算周六日，一个月六百块钱，仅仅够她在食堂吃最便宜的饭，但是生活不仅仅只有吃饭，比如买一包卫生巾，她得从牙缝里抠。
    初酒拿起了传单。
    *
    陈游背着包一口气走出学校，才想起来他身无分文，连回家的打车费都没有。庞子好像给他钱夹里塞了钱，但是他从寝室出来得匆忙，不知道把钱包放哪里了。
    陈游的两条大长腿岔开，跨坐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低头扒拉着背包找钱夹。把包翻了个底朝天，没找到钱夹，倒是在一条裤子的裤兜里找到两个钢镚。
    够坐一趟公交。
    但是富人区不通公交。
    衣服被翻得乱七八糟，在长椅上堆着。
    陈游嫌学生公寓楼的公共洗衣机不卫生，平时都是把脏衣服带回家洗。以前他没有嫌东嫌西的臭毛病，衣食住行从来不讲究，在豪门待了七年，被养刁了。
    陈游叹了口长气，拽着脏衣服往包里塞。奇了怪了，不管他怎么塞，最后都会多出两件衣服。较了半天劲，非但没成功，还把包的拉链撑坏了。
    “操。”
    陈游突然泄了气。
    他就不明白了，同样的衣服，同样的包，怎么薅出来后就再也塞不回去了？
    就像他一头撞进风水技校，毁掉了自己也没有答案。
    他不想动了。
    公交站牌就在学校门口，刚放学时一窝蜂都是学生，这会该走的几乎都走光了，站台没什么人。站牌后头是个两平米的小花坛，里面种着一年四季都会开的野花，屎黄一片。
    一个乞丐面朝着野花，躺在花坛边的瓷砖上。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赏花。
    陈游学着乞丐的样子，枕着背包往长椅上一趟。
    个高腿长，长椅装不下他。
    他坐起来，发了会呆。然后突然起身，把包连同衣服一起全丢到小花坛里。
    爱他妈谁谁。
    乞丐睁开眼。
    陈游说：“给你了。”
    他一身轻地回到公交站台，边研究站牌边给庞子打电话，问他传单兼职的事情。
    庞子道：“我跟你说过了啊，传单在你寝室的桌上。”
    陈游说：“我现在外面，懒得回去。”
    “你等会，我记得我昨晚拿着传单拍了张照，我先找找。”过了会，庞子说，“找到了，这就给你发过去。”
    挂断电话，陈游收到庞子发来的照片，是庞子吃肉夹馍的自拍，包肉夹馍的纸正是张传单。
    陈游把照片放大，勉强能看到传单上的一串地址——梁水街阳光大厦。
    T28路公交倒数第二站就可以到。
    陈游把手机揣兜里，很快过来一辆T28，他拿着两个钢镚投币上车。公交车最后一排有个空位，他走过去。
    不经意间，透过车窗，他看到小花坛的乞丐正在穿衣服，是他的11号球衣。
    陈游非常喜欢这件球衣，上面还有一个明星球员的签名。
    公交车启动。
    玻璃窗上映着的11号球衣离他越来越远。
    有那么一刹那，陈游想跳下车去把球衣抢回来，但最终还是走到公交最后一排，在空位上坐了下来。
    公交到下一站，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进来一条消息。
    厉怀曲：【你爸在家等你。】
    陈游耐着性子回：【我不回了。】
    厉怀曲没再回复，陈游摁灭屏幕，把手机塞回裤兜里。
    陈也行和李瑶结婚时，陈游和厉怀曲已经十岁，什么都懂。厉怀曲管陈也行叫叔叔，陈游给李瑶叫阿姨，对此，陈也行和李瑶从来也没有要求过他们改口。
    陈游的脑袋有点昏沉。
    昨晚没睡好，醒来好几次。好不容易睡踏实，又做了个梦。梦见初酒偷偷在寝室养了只黑猫。
    从噩梦中醒来，上课的预备铃刚好响起。铃声落下，寝室显得特别寂静，风吹窗帘弄出来的动静都能让他联想到跳进来一只黑猫。
    他麻溜起床去上课，因为迟到被老师奖了一条大金链子，屁颠颠捂了一节课，结果居然是个地摊货。
    真尼玛操蛋。
    入赘道观，没钱吃饭；黑猫警告，奇葩学校；11号球衣，还有厉怀曲。
    陈游的脑袋一歪，靠着车窗睡着了。
    他是被司机摇醒的。
    司机大哥在他耳朵眼吼：“到站了了了！”
    自带回音。
    陈游被了醒：“哪一站？”
    司机大哥吼：“总站。”
    卧槽，坐过站了。
    好在阳光大厦就在总站的前一站，一站的距离，完全可以走过去。
    睡了一觉，陈游的精神头十足，沿街往回走。
    --

 第31页

    十多分钟后到了阳光大厦，远远看见一个女孩拖拽着一个大纸箱，一步步往大厦门口挪。
    陈游过去帮忙把箱子搬进了大厦，女孩红着脸道谢。
    陈游跟她打听：“你知道这里哪家公司招兼职模特么？”
    女孩的眼睛一亮：“我们公司就招。这个箱子里全是衣服，下午给模特试穿拍照用的。”
    陈游问：“一小时三百？”
    女孩看了他一眼，红着脸道：“你这样的模特，三百肯定是有的。”
    陈游又问：“工资日结？”
    女孩笑着点点头。
    陈游舒坦了。
    生活是如此地美好。
    女孩领着陈游去找负责人，负责人对陈游的个人形象气质非常满意，问了他几个问题，让他填了个表，然后给了他一套衣服，让他换上去试镜。
    这么一折腾，已经到了中午的饭点。
    陈游在前台顺了一根棒棒糖，剥开塞进嘴巴里充饥，拎衣服去更衣室。
    更衣室的门关着。
    没推开。
    再推时，门从里面拉开了。
    一个穿裙子的人站在门口。
    四目相对。
    嘎嘣。
    陈游直接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
    “初九？！”
    第15章 一更   今天的事我谁也不说。
    陈游和初酒大眼瞪小眼, 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初酒沉默，是在想怎么弄死他封口。
    陈游沉默，是因为棒棒糖的糖水黏在他喉咙里, 他被齁住了。
    “咳咳咳。”陈游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你怎么在这？”
    初酒没好气地说：“兼职模特赚钱。”
    “你都有女厕所了还跟我抢模特？不不是, 你为什么穿裙子？？”陈游的脑袋不灵光了, “操, 给我的该不会也是裙子吧。”
    初酒关上门，准备把陈游打服跪下来给她叫爸爸，转身看到陈游正在扒拉衣服袋子, 边扒拉边说：“敢给我裙子, 我揍到他满地找屎。”
    初酒：“？”
    所以，她穿着裙子站在他面前, 他依然不会怀疑她是女生？？
    这是喜事啊。
    但是初酒却笑不出来。
    她瞥了眼试衣镜。
    黑色高开叉长裙，她在外面罩了件白衬衫, 多出的衣摆系在腰间, 视线上挡住了x部。仅看上半身, 她和平时没什么差别。
    陈游终于拆开了他的衣服袋子，嘿嘿笑道：“我的是男士西服。”
    初酒双手抱臂，翻了个白眼。
    陈游当着他的面脱裤子，准备试穿衣服。
    初酒转过身要走。
    “初九。”陈游叫住她，“你还真穿裙子让他们拍？”
    初酒想了想, 说：“你不要跟他们说我是男生, 我谎报了性别。传单上要求男身高180以上, 女身高170以上，我只有一米七，只能装女生。”
    陈游：“？？？”
    陈游：“这也能行？！”
    初酒一撩裙摆, 以一种看过万里山河的眼神看着他，说：“怎么不行？”
    陈游愣住.jpg
    高开叉的黑色长裙，裙摆摆动的时候，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的一整条腿，又白又长又直。这男人的腿也太——
    初酒看他的眼神直勾勾的，嗤了声，甩门走出更衣室。
    黑色长裙的面料很服帖，虽然只是瞬间的一瞥，陈游还是看到了腰线下的臀部线条。
    不对劲。
    不知怎么，陈游突然想起以前抱他时的那种怪异感觉。
    “操。男德男德男德。”陈游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念这玩意。
    这事如果搁庞子身上，他二话不说上去按住就撩裙子，说不定还会做出一些让阿晋锁章的动作。但这人是初酒，他跟初酒还没熟到这份上。
    且，初酒是个深山老林小古董，估计经不起闹。嗐。
    陈游换好衣服从试衣间出来，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这是套偏军装的毛料西服，很挑人。
    陈游肩宽腿长，完全撑了起来，只一个侧影，英姿挺拔的味道就有了。再配上他的寸头，意气风发，少年感十足。
    试镜非常成功。
    负责人说下午正式拍摄，给大家一小时的午饭休息时间，午饭吃的是公司提供的盒饭。
    陈游拿着盒饭找到初酒。
    “你俩认识？”负责人一拍脑袋，笑道，“对对对，登记表上写了，你俩都是农业大学的学生。都说农业大学出帅哥美女看来不假哈哈哈。”
    负责人打着哈哈走开。
    陈游挑眉，笑道：“这位美女同学，你是农业大学哪个专业的？”
    初酒没理他，低头吃饭。
    她对梁城的大学情况不了解，只知道风水技校隔壁是农业大学，填登记表的时候随手填了农大。公司没有规定必须填身份.证号，她写大了两岁，性别写的是女。避开了风水技校的一切，没想到碰到了陈游。
    他不是回家么？怎么也来赚钱？看着他不像是真穷人。
    哪哪都有他，真晦气。
    陈游见初酒不搭理自己，觉得他可能是不好意思。设身处地想一下，出去偷偷穿女装赚钱被舍友兼同桌碰到，这简直就是社会性死亡，分分钟自闭。
    他可是深山老林小古董，这件糗事如果被他那个“问的去死”师父知道，按他们道规处置，弄不好要自宫谢罪。
    --

 第32页

    于是。
    陈游安慰道：“放心，今天的事我谁也不说。”
    初酒哦了声，轻描淡写地说：“没关系，你敢说我就敢弄死你。”
    陈游配合地举手发四。
    -
    下午的拍摄很顺利。
    负责人对他们非常满意，不到两个小时给他们按满两个小时算，彼此留了联系电话，还送了他们一套衣服。临走时，负责人问他们考不考虑搭档一起拍。
    陈游：“钱也一起分吗？”
    初酒：“钱也一起分吗？”
    异口同声。
    负责人愣了下，随即笑道：“价钱好说。主要是我们王导想拍个民国风的系列，觉得你俩蛮搭的。”
    王导的原话是这两个人同框很有张力，能拍出故事感。
    陈游伸胳膊一揽初酒，笑道：“那必须搭。”
    初酒假笑地问：“民国风？穿什么衣服？”
    负责人道：“你穿旗袍。”
    “噗——”陈游没憋住，笑了出来。
    初酒趁机把陈游的胳膊甩开，说：“我不拍。”
    负责人的视线在她身上走了一遍，咳嗽了声，委婉地说：“至于曲线问题，我们这里有东西可以弥补，当然后期也会适当p图。”
    陈游以拳抵唇，压住笑。
    初酒冷声再次拒绝。
    其实她有点心动，感觉今天没怎么费劲就挣了六百块钱。但一想到要跟陈游搭档合拍，她不想冒这个险。
    肯定会露馅。
    今天陈游没往她是女生这方面想已经是个奇迹，这还是他们在不同的棚里拍照，他观察没那么细。如果她穿旗袍在他眼皮底下晃来晃去，万一摄影师再让他们来个什么甜蜜小互动，陈游神经再粗再是个智障，也会察觉出不对劲吧。
    如果陈游不是她舍友和同桌，她就敢赌一把。
    狗皮膏药。
    初酒叹气，生活不易。
    两个人一起走出大厦，坐公交回学校。
    “我有钱了，请你吃饭。风水楼的黄金肉饼是一绝。”陈游学着轩辕大健的语调，说道，“嘿，我的伙计，黄金肉饼非常美味，我发誓，你吃了还想再吃。真的，我可以向上帝保证。”
    初酒把脸转过去，笑了。
    车窗外不断闪过的街景是她在狮云山没有见过的，梁城是个繁华的大都市，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狮云山不可比拟，但是这里的空气远远没有狮云山清新，就连街边开着的桂花也没有狮云山里的香甜。
    公交车拐弯，一幢写字楼突兀地出现在路口。
    反弓煞。
    大厦前没有化解的东西，想必这幢楼里的公司效益都不怎么好。
    一旦注意到了这些，初酒就发现了这条街几乎到处都是煞。
    如果在这条街挨着给人看风水，这得赚多少钱啊，可惜罗广森不准他们出去接风水生意。心痒手痒。
    初酒实在忍不住，兴奋地回头跟陈游说：“你看这条街的风水。”
    陈游靠在椅背上睡得正香。
    初酒：“……”
    猪么是？天天睡。
    公交到站时，陈游还在睡，初酒叫醒了他。
    陈游眯瞪着眼跟着她下车。
    他打着哈欠伸懒腰：“我原本以为拍照很简单，谁知道那么多学问，两个小时下来脸僵脖子疼，累死了。”
    初酒瞥他一眼：“废物。”
    她每天追着小白跑，已解锁各种地狱级别的姿势。有时候为了蹲守小白，她可以单脚倒吊在树杈上，纹丝不动保持一个小时。
    陈游突然支棱起来，追着远去的公交狂奔两百米：“我的衣服！！”
    公交车无情地上了高架桥。
    陈游双手撑着膝盖，绝望地喘气。
    他的衣服全送乞丐了，拍照送的一套衣服又落在了公交车上。
    初酒倒是把拍照送的衣服拎了回来，但是送她的是裙子，她穿不出去，拿回来也没用。
    “我和衣服本无缘，奈何我现在有钱。”陈游心态向来很好，“走走走，去吃黄金肉饼。”
    到了风水楼。
    陈游刚要撩帘子，门突然从里面关上了。
    门把上挂了一个牌子【老板不在哟(=~ω~=) 】
    陈游：“？”
    当他眼瞎？？
    陈游拍门：“你有本事躲男人，你有本事开门啊。”
    初酒：“……”
    屋内隐约传来说话声，听不太真切。
    陈游跳到窗台上，对初酒说：“店里可能进贼了，我进去瞧瞧，你看着点门。”
    正要踹窗户，门嘎吱开了。
    水不醒从店里走出来。
    他头顶竖着三根呆毛，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睡袍，睡眼惺忪地从睡袍里掏出一把剁骨刀。
    “水老师？”陈游跳下窗台。
    “原来是我的课代表。下不为例。”水不醒半睁着眼，把剁骨刀塞回睡袍里，“今天不营业。”
    陈游：“……”
    初酒：“……”
    第16章 二更   看看你的腿毛。
    水不醒为什么会穿着睡袍出现在风水楼？
    陈游想了半天, 去问初酒。
    初酒说：“这有什么，他上课也穿睡袍。”
    陈游：“哦。”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难道水不醒一个人把风水楼的黄金肉饼全吃了？”
    初酒这会肚子也有点饿, 她问：“周末学校食堂有饭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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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两家，但是贼难吃。”陈游说, “这条街有个水饺店, 好吃不贵。我最喜欢吃猪肉茴香馅。”
    初酒跟着他去了水饺店。
    水饺吃到一半, 陈游突然愣住：“水不醒和李老板！！”
    初酒叹气：“李老板又是谁？”
    “风水楼的老板，男的，年纪和水不醒差不多。”
    “所以？”
    陈游凑近她, 以一种参透人生的语气说：“你知道男生可以和男生。”
    初酒：“什么？”
    水饺汤的热气飘上来, 她眼睛上蒙了一层水雾，眼眸乌黑能滴出水来。
    陈游看得心烦, 低头吃水饺，闷声闷气地说：“没什么。”
    初酒原本也没仔细听他说话, 他闷声不吭, 她也懒得搭理。
    饭后, 两个人回了学校。
    天还有点早，班里的男生出去玩没有回来，整层楼显得很空。
    初酒端着水盆去水房洗衣服。
    陈游一个人在寝室待着无聊，拿着篮球出去，一直到晚上九点才一身汗地回来, 第一件事是去洗手间冲澡。
    给小腿打香皂的时候, 他脑子里“叮”地一声。
    初酒的腿——好像没腿毛？！
    怪不得觉得他的腿不对劲。那么白。
    陈游手里拿着香皂, 心情复杂地在小腿肚上一通揉搓，不一会儿，腿毛上就起了一层白色的泡沫。
    不记得几岁时长腿毛, 反正等他发现的时候，腿毛已经存在了。
    洗过澡从洗手间出来，初酒正蹲在椅子上吃橘子。
    双脚光着，穿着宽松的睡裤。蹲着的缘故，裤腿短了一截，露出一段细白的脚踝。感觉一掰就能折。
    也太瘦了，应该和庞子中和一下。
    陈游用毛巾擦着头发走过去，弯腰去扯她的裤腿。
    初酒猛扭头：“你干什么？”
    陈游按住她的脚踝，嬉皮笑脸地继续扯：“我看看你的腿。”
    初酒：？！
    一脚踹在他心窝。
    “操？”陈游拽着她的一条腿往后一拽，椅子被蹬翻，两个人摔在地上滚了一圈。
    叮叮哐当。
    椅子水盆书本鞋翻了一地。
    陈游仗着力气大，两个回合就把初酒按在了地板上。
    初酒手里还攥着橘子皮，情急之下，一捏橘子皮。
    “啊啊啊——”陈游觉得自己的眼睛瞎了。
    一拳砸下去。
    初酒把脸一别，拳头抡在地板上。
    陈游疼得直抽气：“操！你丫是不是有病？”
    “你才有病。”初酒不甘示弱，“扯男生裤子。”
    陈游觉得自己冤枉极了：“我他妈是想看看你的腿毛！”
    初酒：？？？？
    陈游：“今天拍照的时候，我见你的腿太白了。”
    初酒：“白怎么了？”
    “就就就——”陈游就了半天，憋了一句，“就不像个男的。”
    初酒：！！！！
    她败在了腿毛上？？
    初酒急中生智，随口扯道：“我穿了光腿神器。”
    陈游揉着眼睛，问：“什么是光腿神器？”
    “一种肉色丝袜。”初酒说，“穿上就跟没穿一个样，但是可以遮盖腿上的东西，离远了没人能瞧出来。”
    陈游：“……”
    陈游：“哦。”
    陈游：“你早说啊！”
    初酒：“……”
    他这是信了？？
    初酒吼：“你倒是从我身上起来啊！！”
    两个人对话这段时间，陈游一直居高临下压制着她。
    其实没什么，不过是两个男生的普通打闹姿势，但初酒她不是男生啊喂！
    “我的眼瞎了，动不了。”陈游揉着眼睛，语气很不好。
    初酒说：“起来，我给你拿水冲冲眼睛。”
    陈游抬了下腿，初酒就地一滚，脱离桎梏。她从地上站起来，整了整衣服，去洗手间端了一杯水给他冲洗。
    折腾了半天，陈游的眼睛终于重见光明。
    宿舍里乱成一团，初酒好脾气地一一收拾。
    陈游爬上床蒙头睡觉。
    太他妈丢人了。
    打架被挤了一眼橘子水。
    这个操作不得不说，很骚很牛逼。
    初酒收拾妥当，也爬上了床。她拉好床帘，拧开床头灯，卷起睡裤腿，研究自己的腿。
    没腿毛，连汗毛都不怎么明显。
    男生都有腿毛？
    她怀着科学求真的精神，上网搜索了一下。
    乱七八糟出来一堆。有图片有文字还有小论坛。
    奇奇怪怪的荷尔蒙溢出屏幕。
    #男人体毛越多，x欲越强#
    #毛发象征着男人的精气#
    #男人有了它，李时珍看了都要哭泣#
    初酒摸了把自己光滑的腿，顿时就不香了。
    她想要腿毛。
    有了腿毛她就是顶天立地的男人！
    初酒找到她平时关注的那个专化男人妆的up主，私信问她有没有办法妆点男人的腿毛。等到快睡着的时候，up主回复了她：【姐妹，这里有假腿毛喔，方便快捷，上手快，有教程，保证以假乱真。】
    附带一个微淘店的链接。
    初酒知道up主视频教学的时候会卖一些产品，眼熟这个微淘店，所以不怕是病毒，直接点了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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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假腿毛，详情介绍和假睫毛差不多。
    价格是按根数算的，量大优惠。
    初酒咬咬牙，下单买够了两条腿的量。
    第17章 三更   五黄煞。
    陈游是被歌声吵醒的。
    “终于你做了别人的小三, 我也知道那不是因为爱……终于你做了别人的小三，从此我不再是你的港湾……”歌声震耳欲聋。
    陈游起床气有点大，抓起枕头扔出去：“谁大清早在跳广场舞？！”
    “噢, 我的上帝，枕头做错了什么？”轩辕大健捡起枕头, 走进陈游寝室。
    陈游暴躁地坐起来, 睁开眼发现是在寝室床上。
    肆无忌惮的歌声肆虐着他的耳朵。
    轩辕大健把枕头放到他床上, 说：“嘿，我的老伙计，再不起床太阳就要狠狠踢你的屁股了。”
    陈游拧眉, 问：“谁他妈在用音响放歌？”
    轩辕大健：“不是谁他妈, 我向上圣母玛利亚发誓，是我放的。”
    陈游：“……”
    轩辕大健兴奋道：“哦, 我的上帝，我太喜欢这首歌曲了！就像约翰喜欢皮大衣一样。”
    陈游：“？你知道歌词是什么意思吗。”
    “我当然知道！”轩辕大健激动得说话没有了口癖, “从此我不再是你的港湾。听到没有？港湾！港湾！”
    陈游：“港湾怎么了？”
    轩辕大健摆动双臂, 做出奋力划桨的动作：“港湾, 划船，赛龙舟。”
    陈游：“……”
    陈游从床上跳下来，说道：“哦，我的上帝，我不会原谅你吵醒我睡觉, 除非你请我吃你外公做的水煎包。”
    轩辕大健：“我很遗憾, 外公跟团去爬长城了, 现在还没回来。”
    “滚滚滚。”陈游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去把音响关了。”
    快中午的时候，轩辕大健跑过来, 兴奋地说他外公提前回来了，邀请他去家里吃水煎包。
    陈游本来说好中午请初酒去吃风水楼的黄金肉饼，但是他又实在馋轩辕大健他外公做的水煎包，反正风水楼一直都在不会长腿跑了，明天再吃是一样的。
    初酒在阳台坐着，用手机查找梁城的免费景点。
    陈游过去抽走她的手机，说道：“排名前三的免费景点都在郊区，没个一整天玩不来。地铁不到，出租车单程上百块，坐大巴车现在出发太晚了，晚上回不来。”
    初酒：“……”
    “以后我带你去玩，以后我再请你吃黄金肉饼。”陈游把手机还给她，“轩辕大健他外公邀请我们去他家吃水煎包，快走快走，让外国友人等待不礼貌。”
    初酒被说服了，跟着他们一起去了轩辕大健家。
    说是轩辕大健家，其实是租的房子，离学校不远，公交两站的距离，租期半年。
    轩辕大健说外公打算在这里陪读半年，等学校放寒假时把房子退租，两个人一起回俄罗斯过年。年后轩辕大健一个人回来继续上学，外公留在俄罗斯就不跟过来了。
    时间有限，所以外公抓紧时间出去旅游，争取在这半年时间里把中国有名的景点玩遍。
    周一到周五轩辕大健上学的时候他出去玩，周末时回梁城陪外孙。安排的明明白白。
    三个人下了公交，轩辕大健带路，穿过一条胡同，拐进一片民建房区域。没有很脏乱差，但是违建情况特别严重。
    桥东一个红砖墙的院外，有一台挖掘机，轰隆隆正在施工。
    陈游说：“咱们学校也有挖掘机专业。”
    初酒皱眉看着挖掘机的方向，没说话。
    没人注意到她三指并拢，转着手在推算九宫星位。
    过了桥，轩辕大健走进一条胡同，胡同尽头是一个院子。
    轩辕大健推开院门，大声说了句俄语。
    里面有人回应了句俄语。
    轩辕大健回头，招呼道：“嘿，我的老伙计，快点进来，外公在家。”
    陈游和初酒跟着走进院子里。
    一个典型俄罗斯老人迎过来，伸出一只大手：“Hello，I’m fine，thank you，and you？”
    陈游伸手握住，嘴一咧，笑道：“I’m fine too.”
    外公：“Welcome，please，eat水煎包。”
    陈游：“eat eat，必须eat.水煎包，大大地good.”
    初酒：“……”
    外公穿着背心大裤衩，露出来的地方几乎全是体毛，毛发旺盛到使初酒眼红。
    这汗毛，这腿毛，刮下来能卖多少钱啊。
    但是一想到她网购的假腿毛，有可能就是从轩辕大健外公腿上刮下来的，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外公讲着一口散装英汉杂语，陈游和他对答如流，哄得他哈哈大笑，弄了一大盆肉馅。家里的面不够用，使唤轩辕大健出去买面粉。
    轩辕大健问：“我敢打赌，一定是去利民小卖部。”
    “No，no利民。”外公用俄语说了一大串。
    轩辕大健显得很吃惊，同样用俄语说了几句话。
    陈游问：“怎么了？”
    轩辕大健说：“噢，我的上帝，可怜的利民大叔。”
    利民小卖部的老板就叫利民，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轩辕大健的外公平时买生活用品都是在他这里买，算是认识。
    利民的腰摔断了。
    上周出的事，现在还在医院住着，小卖部没人看顾关了门。
    --

 第35页

    初酒插话，说：“利民小卖部是桥头红墙那家吗？”
    轩辕大健点头。
    陈游问初酒：“你怎么知道？”
    初酒说：“猜的。”
    陈游哦了声，没说什么，心想可能过来的时候初酒多看了两眼，注意到了桥头的小卖部，而他的注意力全在桥东的挖掘机上。
    轩辕大健：“噢，我的上帝，只能去二马路市场了，真是太远了。”
    陈游：“我也去。我想挑个西瓜，沙瓤的。你没经验，肯定挑不好。”
    初酒说：“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吧。”
    三个人一起出去。
    走到桥上时，陈游下意识往桥东头看了眼，没看到小卖部。
    他问轩辕大健：“利民小卖部在哪儿？”
    轩辕大健用手指了指，说道：“嘿，我的老伙计，小卖部的门在红墙那头，我敢打赌，没人可以站在桥上看见它。”
    陈游确实看不见，他扭头看初酒。
    初酒耸了耸肩。
    陈游双手抄裤兜，意味深长地说：“初九，你的视线和玄幻片里的子弹一样，可以拐弯。”
    初酒反问：“你看不出来？”
    陈游：“看什么？”
    初酒说：“五黄大煞。”
    陈游：“什么大厦？”
    轩辕大健：“五个啥？”
    初酒：“……”
    初酒淡淡地说：“五黄属土，不论生克俱凶。所以，五黄煞可以说是风水中最重的煞气。而今年的年运在正东，五黄大煞在震位。五鬼穿宫，二黑相遇，必定大凶。”
    陈游听得满头问号。
    轩辕大健更是一脸懵逼。
    陈游努力在脑子里搜刮，印象中去年有门选修课，讲的是这方面的东西，他天天逃课，只记得一点点奇门遁甲的知识，其中有讲九宫星位什么的。
    这些不都是用来忽悠人的吗？
    但他看初酒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挺像回事。
    陈游从裤兜里伸出一只手，朝初酒竖大拇指：“不明觉厉。”
    初酒：“……”
    陈游又说：“五黄煞很厉害，但这跟你能看到小卖部在哪里有什么关系？”
    初酒：“你真不知道？”
    陈游：“我应该知道吗？”
    初酒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故意找茬，也不像是懂装不懂。
    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无知。
    初酒：“……”
    他可能真的是个傻比，只不过福缘极佳。
    师父说过，福缘也是一种修行。
    行吧。
    初酒耐心地解释道：“风水讲九宫星位，《洛书》上说，一白水，六白金是吉星；八白土，九紫火属性不定，遇凶则更凶，遇吉更吉；剩下的二黑土、三碧木、四绿木、五黄土和七赤金在一般情况下都是凶星。九一首尾相连，进入地盘，占据卦位。每个星所占的卦位，就是它的本宫位。”
    “五黄土没有自己的本宫。飞星流动，五黄土只有居中时才不显凶性，飞入它宫的时候被称为五鬼穿宫，是为大凶，而当它与二黑土相遇，凶上加凶。”
    陈游的理解能力很强，他若有所思地说：“五黄土随着九宫飞星转，转到哪里，哪里出事。现在转到了小卖部？形成了五黄煞，所以小卖部的老板摔断了腰？”
    初酒点头又摇头：“五黄宜静不宜动，也就是说五黄土在的方位，如果保持安静就不会出事。”
    陈游果然转头看向挖掘机。
    初酒欣赏他的领悟力，接着说道：“每年都有年运，年运不同，五黄位也不同。今年的年运在正东，而这座桥的五黄土落在了震位。”
    初酒一指挖掘机施工的方向，说：“五黄宜静不宜动，这个方位今年动土必大凶。主伤四肢腰部，因财招祸。”
    小卖部就在桥头，施工方位在桥的东方。
    陈游不懂震位是什么意思，但也能猜个大概——对于小卖部来说，它今年的五黄位在桥东。五黄宜静不宜动，而桥东碰巧施工动土，因此冲了凶煞。
    陈游再看初酒，觉得他今天一米八。
    就连脚趾头都是如此地帅气。
    等等，脚趾头？
    初酒穿着白衬衫黑裤子，脚上却穿了双塑料凉拖，很廉价的一种塑料，看起来像是两元店买的。
    陈游有点一言难尽：“你是不是出门忘换鞋了？”
    初酒坦然道：“我只有一双鞋，昨晚打架踢翻了水盆，球鞋浇透了，现在还没干。”
    陈游：“……”
    陈游：“你是真的穷？你不是有道观？你师父不是很吊么？？”
    初酒：“……”
    “原来不是所有道观都有钱。”陈游非常不理解，“那陈也行为什么非让我入赘道观？！”
    初酒没听清，问：“你什么道观？”
    轩辕大健伸过来一个脑袋：“我向上帝发誓，我听到了，他说他入赘道观。”
    初酒：“？”
    陈游：“……”
    轩辕大健在前面带路：“嘿，我的老伙计，走快点，我肚子饿得能吃掉一头牛。”
    初酒：“入赘道观。”
    陈游：“刚你说的五黄煞，有化解的办法吗？”
    初酒：“入赘道观。”
    陈游：“……”
    由轩辕大健带路，终于来到了二马路市场。市场很大，卖什么的都有。轩辕大健去找面粉店，初酒一脸呆滞地跟着他走。
    --

 第36页

    陈游拽住她，问：“你穿多少码的鞋？”
    初酒：“入赘道观。”
    陈游：“……”
    陈游一脸黑线地蹲下来，扯下她的拖鞋，单手攥住脚踝，腾出另外一只手，张开拇指和食指，在她脚底丈量。
    初酒双眼涣散：“入赘道观。”
    第18章 问你呢   考负分的傻逼是谁？
    用手丈量好尺寸, 陈游把初酒的脚撂地上，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了。
    初酒没叫他也没跟上来, 依旧目光呆滞地待在原地。
    陈游没管她，不就是听说他要入赘道观么, 雷劈了似的。想当初他从陈也行那里听来这个消息的时候, 他都没这么震惊。
    搞不懂初酒震惊个啥, 又不是入赘到他家的道观。
    二马路市场有好几家卖鞋的，但都是地摊杂牌货，一看质量就不行。
    陈游的球鞋一堆, 全都是名牌, 其中好几双限量款，所以这种地摊鞋他看不上。终于看见一个有招牌的小店, 他走了进去。
    昨天晚上在寝室打架弄湿了初酒的鞋，他有一部分责任, 害得初酒穿一双拖鞋出门。
    陈游是真没想到初酒这么穷, 如果知道, 他根本不会和他争助学金和女厕所。昨天他穿女装去拍照挣钱，他还嘲笑来着。
    各种因素积下来，说不上是愧疚，但也实在看不了初酒穿双拖鞋在他眼皮底下晃。
    一双帆布鞋，两百块钱, 店家还送双袜子。算不上多好, 但也比几十块钱的地摊货强多了。
    陈游找好尺码, 买了一双。没要鞋盒，直接装在了袋子里。
    他拎着袋子从店里出来，路过一个西瓜摊, 挑了一个沙瓤大西瓜。
    等他回去的时候，初酒还在原地发呆。
    陈游：“……”
    陈游问：“轩辕大健呢？”
    初酒说：“他把面粉放在这里，又去买大葱了。”
    陈游把装西瓜的网兜放在地上：“我还以为你会说入赘道观。”
    初酒：“……”
    初酒：“所以你要入赘道观？婚约？哪里的道观？”
    “你们道观别想了，穷得要死，养不起我。”陈游把鞋丢在地上，“试试鞋合不合脚。”
    初酒垂头看鞋：“这是聘礼？”
    陈游：“？？”
    “噢，我的上帝，终于买到了。”轩辕大健拎着一捆大葱走过来，“我外公爱上了中国的大葱，就像约翰喜欢皮大衣一样。”
    初酒偷偷吐出一口长气，试穿了下鞋，大小合适。她干脆蹲下来穿袜子穿鞋，掩饰心虚。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会冒出那样一句话。
    什么狗屁聘礼。
    陈游即使真的入赘道观，也不会是入赘到她们道观，师父绝对不会允许外人吃干饭。而且师父说过，婚约书上写成婚之时男方会给道观的祖师爷塑金身。
    陈游这么穷，怎么可能拿得出塑金身的钱？
    但是，在听到陈游说入赘道观时，她脑袋里嗡了一声，有种箭在弦上的感觉。
    风水师从不算自己，不然她就原地起卦了。
    还是以后问师父吧。
    陈游看着初酒穿上鞋，他很欣慰。他还担心初酒拘谨扭捏或者自卑敏感什么的，现在初酒坦坦荡荡收下这双鞋，双方没一点点尴尬。
    挺好。
    初酒把塑料拖鞋装进袋子里拎上，又从轩辕大健手里接过来大葱。
    轩辕大健扛起面粉袋子，陈游也拎起大西瓜。
    三个人一起回去。
    陈游看了眼初酒袋子里的塑料拖鞋，说：“这拖鞋你准备拿回去？”
    “对啊。”初酒说，“八块钱买的，我穿了两年，还可以再穿一年。”
    陈游看她的脚：“这两年你的脚不长吗？”
    “长啊，你不知道么，塑料遇热会变形。”初酒说，“脚长大了把拖鞋拿到火上烤一烤，鞋就能变大一码。”
    陈游：“……”
    这是有多穷。
    他师父怎么好意思把道号起那么吊。
    说话间，看见那辆明黄色的挖掘机，依旧在施工。
    陈游问初酒：“五黄煞有化解的办法吗？”
    初酒说：“有是有，但是罗老师不准校外接单看风水。”
    陈游还想说什么。
    初酒又说：“小卖部不是关门了么。没人在就没事。”
    轩辕大健说道：“嘿，我的老伙计，你们是在说利民小卖部吗？我发誓，我看见小卖部的窗户是开着的。”
    陈游和初酒对视了眼：“有人？”
    初酒走过去。陈游和轩辕大健跟上。
    利民小卖部的卷帘门全推了上去，门前停了辆电动车，店里有个四十多岁的阿姨正在整理货架。她认出轩辕大健，和他打了声招呼。
    轩辕大健说：“我可怜的王阿姨，如果知道小卖部开门，我们就不去二马路市场买面粉了。”
    王阿姨笑了笑：“你利民大叔还在医院，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照顾他，今天来是惦记店里有些东西快到保质期了。”
    轩辕大健：“噢，可怜的利民大叔，愿上帝保佑他。”
    “大健，这是你同学吧。”王阿姨从货架上拿下来一大罐麦丽素，“这个拿去吃吧。”
    “多少钱？”陈游说着要拿手机扫码付钱。
    “不用不用。”王阿姨连忙摆手，实话实说道，“再有几天就到保质期了，卖不上啥价钱，你们不要我也是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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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游还要客气几句，轩辕大健已经接了过来：“太感谢了。”
    战斗民族非常耿直，不会假客气。说免费给就乐颠颠接受。
    王阿姨又拿过来一大包泡面：“还有这个。”
    轩辕大健：“噢，我的上帝。”
    “还有这个，那个。”王阿姨装了一大袋，全是临界期的食品。
    轩辕大健收得非常开心，初酒也跟着收了一袋面包。
    陈游：“……”
    临走的时候，初酒给了王阿姨一张符。
    王阿姨没细看，直接塞到了身上戴的围裙兜里。
    陈游把初酒拉到一边，小声说：“不跟她说五黄煞了吗？”
    “现在说了也没用，只会被当成骗子。”初酒说，“我给了她一张符，这张符起作用的时候她会自己找上门的。”
    陈游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他们上来一通五黄煞大凶，信的人多半脑子有病。
    回到轩辕变大健外公租的小院，水煎包刚出锅。
    外公招呼他们先吃，他解开新买的面粉袋，和面准备做下一锅。
    三个人抢着吃光了一锅水煎包，又切开西瓜吃。
    初酒原地蹦脚，边蹦边看鞋，看起来有点不满意。
    陈游问：“鞋不合脚？”
    “合，非常合，就是太合了。”初酒说，“我的脚还会再长，这双鞋没法跟着长。”
    陈游：“……”
    初酒又蹦了两下，一脸可惜：“我还没穿过这么好的鞋，只穿一年太浪费了。”
    陈游：“……”
    院子里有棵柿子树，上面挂了几个柿子，最红最大的一个在最高处。陈游看得眼馋，二话不说蹬着树爬了上去。
    柿子树有些年头，挺高，树杈也够结实。站在上面，能看到墙头外面的风景。亮黄色的挖掘机非常醒目。
    再往后看，就是那座桥了。
    一个大卡车从工地出来，看样子是要过桥。
    陈游收回视线，伸手够到最大最红的柿子，捏了捏，是软的，已经熟透了。他摘下来，转身，看到桥上的卡车突然失控，朝便利店撞了过去。
    陈游：！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便利店门前好像有人。
    不知道是不是王阿姨。
    陈游慌忙从树上跳下来。
    院外有人喊：“出车祸啦！桥上出事啦！”
    初酒坐在柿子树下的凳子上，伸腿拦住陈游，说：“不用去。”
    陈游：“？”
    “人没事。”初酒啃着西瓜，淡定道，“她会找过来的。”
    陈游看了看她，真的没再出门。
    果然，不到十分钟，王阿姨敲开了院门。
    她身上依旧戴着那件围裙，黑色的裤腿上有个很明显的轮胎印，脸色苍白，眼睛里惊恐未定。看见初酒，她立马激动起来。
    “小同学，谢谢你给我的那张符。”王阿姨切切地说，“刚刚救了我一命。”
    初酒点了点头。
    王阿姨见初酒一点也不惊奇，像是早已预料到她会遭此一劫，心里更加笃定他一定是个大师。
    王阿姨不迷信，但是逢年过节会去烧香拜佛，这次丈夫利民出事，她也去附近一个庙里烧了香。她对这种事没有完全信过，烧香是为了求个心安，不灵验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这次不一样。
    初酒给她符时，她想着这小孩在开玩笑，没当真，不好意思当面扔掉，随手把符塞到了围裙的口袋里，然后接着整理货架。他们离开后，她就忘了这回事，没有扔掉符纸。
    王阿姨说：“我在库房找到一箱洗衣粉，看着还有半年的保质期，孩子爷爷家这段时间人多，洗衣粉用量大，我想着把箱子搬到电动车上，待会儿给孩子爷爷送过去。”
    “电动车就在小卖部门口放着，你们也看到了，不占路的。这条街虽然不宽，但是并排过两辆轿车完全没问题，大卡车也过得去。”
    “我把箱子放在电动车上的时候，卡车还好好的。我刚直起腰，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到哐的一声，我眼前一黑就被卷在了车轮下。”
    “我想着肯定完了，我的腿要被压断了。”
    王阿姨说扯着左裤腿给初酒看上面的车轮印，说道，“突然我感觉到大腿有一块很热，像是有什么东西烧了起来，也就是在个时候，车轮突然卡住不动了。都压到我的皮了，很邪门，突然就不动了，不是慢慢停下来的，是突然停住了。我看得很清楚，车轮在原地打滑，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推着车轮，不让它撞到我。”
    王阿姨激动得语无伦次：“我当时吓傻了，不知道动。后来周围的人跑过来把我从车底抬出来，他们说我正好卡在电动车和车轮的空挡里，幸好我没动，不然不管往哪挪，我都会被压住。大家都说我命大，但是我知道不是这么回事，等我缓过神来，发现围裙口袋贴着大腿，车轮停的时候，就是口袋那个地方热。我去掏口袋，掏出一把灰。”
    “你给我的符纸烧了！原来是这张符救了我的命！”
    “小同学，小大师，谢谢你！”
    陈游在旁边说：“他家里有座道观。”
    王阿姨更加崇拜：“小大师，你家是哪个道观？”
    陈游看着初酒笑。
    问的去死，还问？
    每次想到都会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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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酒非常无语，有这么好笑吗？
    她说：“道观不在梁城。”
    王阿姨看她不愿多说，以为是有什么忌讳，没有追着问道观名。
    “小大师，我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以后还会不会出事？你还有符吗？”王阿姨一连串的问题，生怕初酒拒绝她，“我会给钱的。”
    初酒没说话。
    风水这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给人看风水，对方必须要给红包。师父说，风水师帮主家化解，算是把主家的霉运借了过去，主家要用红包冲一下这个霉运。
    王阿姨表示会给钱，但是罗广森不准他们在校外接风水单，接单的意思就是收钱看风水。
    陈游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说：“学校不准我们给人看风水。”
    王阿姨愣了下，说：“学校还管这个？你们不是学赛龙舟的吗？”
    轩辕大健啃着西瓜走过来：“赛龙舟！赛龙舟！”
    陈游：“……”
    初酒：“……”
    陈游拍初酒的肩膀，说：“对对对，我们是学赛龙舟的。”
    “我保证不往外说。”王阿姨有些着急，“我身上有符这件事，除了你们几个，我谁也没说，以后也不会说出去。小大师，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初酒本来就是要管的，等的就是王阿姨的保证。
    王阿姨几乎快给她下跪，轩辕大健和他外公虽然不太懂发生了什么，但见王阿姨这么着急，也跟着求初酒。
    初酒瞧时机到了，答应了下来。
    王阿姨连声道谢。
    初酒起身，去小卖部看风水。
    陈游和轩辕大健跟着去看热闹，轩辕大健的外公留在家里继续做水煎包。
    路上，初酒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王阿姨桥东工地的情况。没有说她和利民出事正是工地施工的原因，不然万一王阿姨去工地闹，她多半会被找到学校。
    “那块地皮是利国家的。”王阿姨说，“利国是利民的亲弟弟，他家今年盖新房，把老房子拆了，这段时间他们全家搬到了孩子爷爷那里住着。”
    王阿姨顿了顿，又说：“工地动工前利国从老家请了一个风水先生，动工的日子还是那个风水先生给挑的，洒了鸡血放了鞭炮。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盖房子前都要找风水先生挑日子。”
    初酒点点头，没说话。
    半吊子的风水先生害人不浅。
    王阿姨叹气，愁眉苦脸地说：“利民的腿就是在工地出的事。利国在小卖部订了一件水，让利民送去工地。利民搬着水到工地上，被一块砖头绊倒，正好摔在钢筋上，摔断了腰。”
    说话间，到了小卖部。
    初酒不抱希望地问：“阿姨，店里有罗盘吗？”
    王阿姨茫然道：“罗盘是什么？”
    “看风水的工具。”初酒想了想，打开手机的一个软件，“我的罗盘在学校。不用罗盘用手机也可以定位。”
    罗盘用来定位，开经开线。给房子测山向才能判定吉位和煞位，山向判不准，煞位也就找不准，弄错煞位，非但化解不了煞气有时候还会招至更大的凶煞。
    所以，给房子看风水，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测山向。
    初酒站在小卖部门口，拿着手机往后退了两步，说：“关闭小卖部所有的电源。”
    王阿姨应道：“我去拉闸。”
    陈游和轩辕大健一人啃一根冰棍，外行看热闹。
    电闸关闭，初酒很快找到了小卖部的山向，然后拿着手机走进小卖部，沿着货架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后窗的位置。
    陈游不解，小声问：“不是已经知道五黄煞在工地的方位吗？怎么还要再找？装样子？”
    “对于小卖部整体来说，今年的五黄位在桥东，但是范围太大，化解的时候要找到准确的煞气位置。位置不同，化解的方法也不同。”初酒指了指后窗，说“五黄到窗，在窗上放一对铜狮子。”
    陈游说：“在窗上放一对铜狮子就算化解了？”
    初酒点头。
    王阿姨走过来，问：“铜狮子在哪里买？”
    初酒说：“一般的古董店里会卖这些东西，或者网购，网上也有卖的。”
    初酒又交代了王阿姨摆放的注意事项，王阿姨一一应下来，拉着初酒说了好一阵感谢的话，最后塞给她一个红包。
    初酒没数，装进了裤兜里。
    三个人从小卖部出来，回到轩辕大健外公租的小院里。
    陈游一路没说话，吃水煎包的时候，他突然说：“我想学风水挣钱。”
    轩辕大健跟着说：“我想学赛龙舟。”
    初酒：“……”
    吃过饭告别轩辕大健的外公，初酒和陈游一起返校。
    在寝室楼里碰到了电工班的周朔。
    周朔远远地喊：“初酒，你也没回家！”
    周朔跑过来：“我本来是要回家的，但是我爷爷给我算了一卦，说我如果周末离开学校会有血光之灾，所以这周我只能待在学校，不能回家。”
    陈游：“……”
    觉得他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周朔看着初酒，又说：“你问过了吗？你们专业考负分的那个学长是谁？”
    初酒：“……忘了问。”
    她看向陈游，打算就地问他。
    周朔也跟着看向陈游，又问了一遍：“哥们，你也是风水专业的？那你知道你们专业考负分的傻逼是谁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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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孤峰煞   送进男德班。（捉虫）
    陈游活动手指：“考负分的傻逼？”
    周朔骂骂咧咧道：“你是不是也不知道？就是因为他, 风水专业才改了招生规则，要求男生纯阳命女生纯阴命。”
    陈游：“？”
    陈游愣住：“我怎么不知道？”
    周朔：“别让我知道这个鳖孙是谁。”
    陈游：“……”
    陈游：“你到底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周朔咬牙切齿：“当然想知道！我要电死他！”
    陈游乐了：“你是男德班的？动不动就电人。”
    “我是电工班的。”周朔转移注意力，吃惊地问, “咱们学校的男德班真的电人？！男德班真的是那种管戒的地方？！！”
    初酒也是一脸惊奇。
    陈游笑着说：“不仅如此，还会被针扎。男德班有个容嬷嬷, 专门把人关在小黑屋里拿大头针扎人。”
    楼上丢下来一把车钥匙, 砸在陈游身上：“扎你的充气娃娃。”
    大卫趴在上半段扶梯上, 伸出一个脑袋：“陈游，你去死吧。”
    陈游笑嘻嘻地捡起车钥匙：“谢谢送我一辆宾利，太客气。”
    “我偷开我姐的车。”大卫说, “我听庞子说你这周不回家, 过来找你玩，你不在宿舍, 这是去哪儿了？”
    陈游说：“去发展中俄两国友谊了。”
    “浪吧就，是你们班要学赛龙舟的蓝眼珠子吧。”大卫笑着从台阶上蹦下来, “别上楼了, 走走走, 去我家看看风水。”
    大卫昨晚和庞子组队打游戏，闲聊了几句，才知道陈游被卡生活费，沦落到抢女厕所挣钱。下了游戏，他想起开学时陈游曾说过要给他家新房看风水的事情。
    身为一个拆二代, 大卫家不缺钱。爷爷虽然把他送进了男德班, 冻结了他的卡, 但他私藏了以前的压岁钱，零零总总加起来也有十来万。
    大卫昨晚睡太晚，今天醒来已经中午, 随便吃了两口东西，开车来学校找陈游，结果陈游不在寝室。刚准备给他打电话，就听到了楼道里的声音。
    陈游看他：“去你家看风水？你爷爷不看成绩了？”
    “是我自己的房子。”大卫笑着说，“拆迁分的一套，我爸给我了。地段有点偏，还没装修。我想早点装修完事，周末跑过去打游戏，没人管我。”
    陈游说：“天天被容嬷嬷关小黑屋，你还没打够？”
    一直在旁听的周朔这时冷不丁地插话道：“容嬷嬷，关小黑屋，打？”
    周朔的脑洞很会提取关键词。结合陈游刚刚说的男德班容嬷嬷关起来扎针，容不得他不瞎想。
    大卫：“……”
    大卫：“你谁啊？”
    “周朔，电工班的。”周朔自我介绍完，问他，“你也是风水班的？”
    男德班的大卫不想说话。
    陈游笑着揽住大卫的肩膀，转头问初酒：“看风水，你来吗？”
    初酒想了想，点点头。
    反正在寝室待着也没事做，而且她怀疑陈游压根什么都不会，让他看风水没准会招来凶煞。
    初酒上楼：“我先去把东西放在寝室。”
    陈游看清她手里的袋子，一阵无语。袋子里装的是她换下来的塑料拖鞋，还有小卖部阿姨送的临界期面包。
    问的去死大师。
    他突然有点懂了，初酒的师父为什么叫这个道号。把道观经营到这么穷的地步，本来已经很暴躁了，如果再被人天天问大师怎么称呼，可不得更燥。
    大卫问：“他谁啊？”
    刚开学男德班管得严，这周他没来找陈游玩过，只是听说过初酒这个名字，但还没见到过真人。
    陈游说：“初酒，我同桌，也是我舍友。”
    大卫拖了个长腔：“哦，就是他啊。”
    陈游问：“怎么了？”
    大卫笑道：“听庞子说，他目测到你21.”
    周朔目瞪口呆，视线往陈游下半身挪。
    陈游把手放在裤腰上，痞笑道：“要验证吗？”
    周朔的脸红了，把脑袋摇成拨浪鼓，说：“不不不，我是想问问你们是去看风水吗？我虽然是电工班的，但是我爷爷是算命先生，我也非常喜欢风水。我也想去，中不中？”
    陈游道：“你刚不是说，你爷爷给你算了一卦，说你这周末离开学校会有血光之灾吗？”
    周朔顿住脚步，满脸痛惜，像是丢了二百块钱。
    这时初酒过来，他们三个人一起走出宿舍楼。
    大卫开车，向开发区驶去。
    大卫的新房在开发区，地段有点偏，但是市政规划三年内会通地铁。消息一出，超市商场等等生活设施陆续入驻，眼看着房价蹿上来。
    路上没怎么堵，二十多分钟后下了高架。
    陈游坐在副驾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大卫说:“快到了，前面那座最高的楼就是。看着跟个傻大个似的。”
    陈游豁开眼皮，顺着大卫指给他的方向看过去。
    一座摩天大楼耸入云际，从车里的角度看，景象绚丽壮观，颇有种豪气冲天的架势。
    但是大厦四周再无别的建筑物可以与之抗衡，显得孤零零。
    陈游说：“豪横。”
    后座的初酒皱着眉，说：“孤峰煞。”
    陈游啊了声。
    --

 第40页

    初酒说：“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这座大楼什么都不靠，一楼独高人孤傲，犯了风水中的孤峰煞。”
    大卫不明觉厉，问：“这个煞严重吗？”
    初酒说：“不是大凶煞，可以化解。”
    说话间，宾利开进了小区。
    初酒说：“放我在这里下车，我先在小区里看看。”
    大卫停车，陈游跟着初酒下车。
    “我先去停车场，待会儿上来接你们。电话联系。”大卫说着把车开走。
    初酒从一个布兜里掏出罗盘。
    陈游问：“要看整个楼盘的风水？”
    初酒说：“随便看看。”
    陈游发现她说随便看看，还真的是随便看，罗盘拿出来没有用，初酒跟老大爷遛弯似的，在小区里闲走，一会儿看看小广场一会儿看看花园再看看水池。
    陈游说：“我怀疑你在遛罗盘，并且已经掌握了证据。”
    初酒看他一眼，说：“我是在遛你。”
    陈游：“……”
    陈游二皮脸地往地上一蹲，顺势抱住她的腿，说：“以后在外人面前你是我的风水外挂，只有我们两个人时，我是你的腿部挂件。”
    初酒：“……”
    陈游：“好，就这么说定了。”
    初酒想踹他，但腿被他牢牢抱住。她阴沉着脸，说：“放开。”
    陈游放开她的腿，初酒抬脚，他笑嘻嘻地躲开，贱了吧唧地说：“腿短，踹不着。”
    初酒想抡起罗盘砸烂他的狗头。
    电话铃声响起，大卫打来的电话，问他们在哪里。
    “你甭过来，小区就这一幢高楼我还瞧不见？”陈游挂断电话，对初酒说，“大卫让我们过去，他在楼门口等着。”
    唯一的一幢高楼很显眼，穿过草坪就是。
    初酒和陈游走过去。
    大卫迎上来，说：“这附近开了家火锅店，我吃过一次，挺正宗的。待会儿咱一起去吃。”
    陈游摸了摸肚子，说：“中午在轩辕大健家吃了好多水煎包，正腻着，正好吃火锅解解腻。”
    三个人一起进电梯，到26层，一梯两户。
    初酒问：“哪家是？”
    “这个。”大卫按开2602的密码锁。
    初酒站在门口，端正罗盘，开始测房子的山向。
    大卫瞧着稀奇，问：“这就开始了？”
    陈游活学活用，臭屁地说：“要先用罗盘测山向。”
    大卫：！
    大卫：“游哥，你果然牛逼。学校论坛都在说你是风水巨佬，我还以为是闹着玩的。”
    陈游：“……”
    陈游硬着头皮装逼：“就是闹着玩的。”
    越是这样说，大卫越不信。
    初酒屏蔽掉这两个人，拿着罗盘走进屋里。毛坯房，三室两厅，什么都没装修，家具更是没有，罗盘测起来会更准确方便。
    风水中有二十四山向，代表不同的方位。看阳宅风水时，首先要用罗盘测山向辨吉凶。
    小区里就这一幢摩天大楼，其他都比它矮半截，已经确定犯了风水中的孤峰煞。具体到房间的煞位，要根据罗盘测出来的山向来判断。
    不到十分钟，初酒找到了煞位，就在主卧的卫生间。
    初酒问：“房本上是谁的名字？”
    大卫说：“我的。”
    初酒又问：“什么时候拿到手的？”
    “去年。”大卫说，“怎么了？”
    初酒道：“去年你是不是和家里闹很大，然后被家人孤立了？”
    肯定的语气。
    大卫和陈游面面相觑。
    大卫张了张嘴，没说话。
    陈游替他说出来：“他去年被爷爷送进了男德班。”
    初酒：“？男德班！”
    初酒：“所以，男德班真的会被电被针扎？”
    陈游：“……”
    大卫：“……”
    大卫：“没！有！”
    初酒：“哦。”
    但她不信。
    大卫一副备受摧残的萎靡样子，一看就是受了xx的毒打。初酒不知道，其实他只是连着熬夜打游戏的缘故。
    初酒十分同情他，解释了一遍孤峰煞的危害：“如果这里住的是长辈，家庭分离，子孙不孝；如果住的是小辈，将得不到家长的帮助，孤立无援，前途艰险。”
    在大卫家里，卫爷爷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说一不二。
    这套房子虽然说是他主张过户给大卫的，但是他一点也不溺爱孩子。
    卫爷爷曾经是村里宗族的族长，思想非常陈旧封建，去年他发现大卫沉迷网络游戏，坚持把他送进了风水技校的男德班。
    初酒问他：“你是不是先收了房子，后被送进了男德班？”
    “差不多吧，前后脚的事。”大卫傻了眼，震惊道，“我就是因为收了这房子，才被送进男德班？”
    初酒点点头：“是因为这房子犯了孤峰煞。”
    大卫骂了句脏话：“靠！如果不是这破几把房子，我已经是电竞职业选手了！这房子老子不要了！”
    大卫沉迷打游戏，是因为他想打职业。
    陈游笑着说：“房子你不要给我，我不怕孤峰煞，我也不怕被送进男德班。”
    初酒说：“孤峰煞可以化解的。”
    陈游问：“怎么化解？”
    初酒拿着罗盘走进主卧的卫生间，说：“煞位在卫生间，可以在这里装一个八卦铜葫芦。”
    --

 第41页

    陈游说：“就这？”
    初酒收起罗盘，说：“不然？”
    陈游发自肺腑地说：“钱也太好挣了，比当模特拍照有水平。”
    大卫愣愣地，问：“孤峰煞化解以后，我就可以打职业了吗？”
    “不知道。”初酒说，“房子风水影响是长期性的，改了风水后，可能不会立马见效，但是慢慢会好起来的，起码你和你爷爷的关系会缓和很多，你的前途会很顺畅，不会再受到什么阻碍。”
    “前途顺畅！我的前途就是打职业！”大卫癫狂地摇陈游的肩膀，“我打职业还来得及吗？”
    陈游笑着说：“来得及来得及，你才十七。职业选手二十五六才退役。”
    初酒收拾好罗盘，往随身携带的布兜里装，手指触碰到一个硬卡片，她掏出来，原来是身份证，开学报道那天放进来的，她一直忘了收起来。
    陈游瞧见身份证，以及拿身份证的手，细长白皙，看起来柔若无骨，他脑子里蹦出一句诗来“腕白肤红玉笋芽”。
    他以前怎么没注意过，这尼玛该是男人拥有的手？
    陈游说：“初九，你是哪年的？”
    初酒抬头看他，从他眼睛里看出了兴味。
    以绝后患，直接把身份证给了他。
    果然。
    陈游拿到证后第一眼看的是性别那栏，看到性别男后，他似有遗憾地皱了皱眉，随后才看出生年月，笑道：“你和厉怀曲同年同月同日生，都比我小一个月。”
    初酒问：“厉怀曲是谁？”
    陈游脸上的笑容僵硬起来：“我弟。”
    “哦。”初酒没问他和他弟为什么不是同一个姓，而是问道，“纯阳命？他也在风水技校？”
    “没。”陈游说，“他在市一中，今年读高二。”
    初酒皱着眉，快速算了下陈游的命格，虽然不知道他的具体生辰，但也能推算出来，他不是纯阳命。
    “你不是纯阳命？！”初酒瞪大眼。
    陈游啊了声：“不行么？”
    “风水技校招生规则是男生必须纯阳命，女生必须纯阴命。”初酒盯着他，“你不是纯阳命为什么可以来上学？你顶替了你弟弟的名额？？”
    陈游讪讪的：“我留级了，上一年还没有这种规定。”
    说起这个，初酒想起考负分的傻逼。电工班的周朔说，因为他，风水专业才开始要求学生们的命格。
    初酒瞪着陈游，问：“所以，风水专业考负分的傻逼是谁？”
    大卫：“？”
    大卫：“……”
    大卫看了看初酒，又看了看陈游，没说话，默默关上所有窗户。也不知道玻璃结不结实，打起来不会把人甩出去吧？
    陈游笑嘻嘻的，说：“是我。没想到吧。”
    第20章 三字箴言   x了他。
    初酒是真的没想到负分傻逼竟然是陈游。
    她早该想到的。开学报到那天, 庞子曾说陈游是全校女生评选出来的校草，还说他们是她的学长。
    陈游是学长，现在跟她同班, 自然是留级了。
    在一所技校，什么样的学生会被留级？
    答案很明显——负分傻逼。
    初酒看着陈游, 说：“你是负分傻逼。”
    陈游嬉皮笑脸：“你是负分傻逼的同桌。”
    初酒：“……”
    陈游：“你还是负分傻逼的舍友。”
    初酒：“……”
    当一个人自称傻逼时, 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击。
    陈游吊儿郎当, 又说：“我考负分和你有关系？”
    初酒脱口而出：“当然有。”
    陈游问：“什么关系？”
    初酒：“……”
    初酒愣住，她不能说正是因为他的负分，她才女扮男装来上学。
    初酒扬拳就上。
    陈游偏头躲开她的拳头, 迅捷地去攻击她手里的罗盘。初酒非常爱惜这个罗盘, 转攻为守，保护罗盘。
    陈游趁机按住她的肩膀, 把她压在水泥墙上，靠近她：“你是不是有病病？”
    姿势暧-昧又嚣张。
    在一旁观战的大卫愣住.jpg
    你们不会打着打着亲上吧？
    初酒：“呸。”
    抬腿反踹, 陈游握住她的脚踝一拧, 两个人摔在一起。
    落地的时候, 陈游用手护了下罗盘，后背砸在水泥地上，初酒借力骑上去，刚要伸手去摁他的喉咙，被陈游用力甩到一边。
    陈游反客为主, 再次压制住了她。
    姿势真没什么, 但是详细描写出来会被锁章。
    陈游单手箍住初酒的双手, 向上举过她的头顶按在地上，另外一只手把装罗盘的布兜放在一旁，双眼盯着她, 说：“问你呢，我考负分有你什么事？你他妈到底疯什么！”
    初酒把脸扭到一边，没说话。
    她认栽。
    加上昨晚在寝室的一次，两次了，近距离贴身打架她很难占上风。两个人力气相差太大，陈游如果用蛮力，她完全不是对手。
    水泥地毛坯房落地窗白衬衫，午后的阳光照过来，莫名有种蒸汽朋克风。
    初酒仰躺在地上，小白脸扭到一旁，正因为此，牵拉出一条很好看的脖颈线条，隐约可见淡淡的一条青色血管。
    光线照过来，能看见他脸上的细小绒毛。
    眼睛是黑的，嘴唇是红的，皮肤是白的。
    --

 第42页

    陈游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说道：“问你呢，负分和你有关系？”
    初酒心一横，说：“你耽误我进步。”
    陈游：“？”
    初酒把脸转过来，看着他，道：“罗老师说的中考状元也是你吧。”
    陈游：“……”
    陈游：“所以？”
    “一年时间从中考状元堕落成负分傻逼。”初酒瞎扯，对不起您了师父，“我师父不让我和堕落的人玩。”
    陈游：“……”
    大卫：“……”
    “你们两个能不能换个姿势说话？”
    大卫说，“可能是我在男德班待久了，觉得你俩现在的气质特别适合和我做同班同学。gaygay的。”
    正x在初酒身上，把她双手举过头顶按在地上的陈游？？？
    陈游操了声，放开初酒的双手，从她身上蹦起来，顺便拉了她一把，把她从水泥地上拉起来，嬉皮笑脸地说：“同桌，你跟问的去死大师说，我虽然考负分但是我一点也不堕落，我勤劳爱学习，辛苦为人民。我是老师们的宠儿，是同学们学习的好榜样。”
    “还是患者的福音。”大卫接腔很溜，“九龙男科医院欢迎您。一根九折，第二根半价。”
    “操？”陈游笑着揍他。
    大卫连忙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大红包，塞到他手里。
    陈游见钱眼开，当场拆开红包数了数，五千整。他看了大卫一眼：“够意思。”
    他知道，这钱是大卫借着看风水的名义头白给他的。如果今天他还叫初酒一起过来，大卫依旧会把这钱给他。
    大卫对初酒说：“我不知道你今天也来，现金没带够。回头我转账给你。”
    “不用麻烦了。”陈游把五千一分为二，塞给初酒，笑道，“咱俩一人二百五。”
    初酒：“……”
    “别啊。这多难听。”大卫说，“我不会装什么八卦铜葫芦，还得麻烦初酒帮我弄全套。”
    初酒想了想，接过陈游手里的钱，说：“今天下午就装了吧，不麻烦。但是我不知道梁城哪里卖八卦铜葫芦。”
    孤峰煞化解起来没危险，五千块钱已经不算少了，虽然被陈游分走一半，但是没有陈游，她今天也接不了这个单。
    陈游说：“古玩一条街肯定有这玩意儿。”
    时间还早，大卫开车和他们一起去了古玩街，挑了一个八卦铜葫芦，返回新房，初酒帮着装好，又跟大卫说了一些装修的注意事项。
    忙完这一切，正好到了饭点。
    大卫请客，吃的火锅。饭后，大卫开车把他们送到学校门口后回了家。
    初酒手机上有条学校快递柜的短信，想着应该是网购的腿毛到了，她支开陈游，自己去取快递。
    陈游一个人进了寝室楼，走到三楼，看见302寝室前站了一个人——厉怀曲。
    *
    初酒取了快递，给师父打电话。
    师父接起电话：“两分钟后再打，我现在没空。”
    话音还没落地就很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初酒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边往寝室楼方向走边等师父的电话。
    不多不少，两分钟后，师父把电话回了过来。
    “师父，你刚在干什么？”
    “和人打了一架。”
    话筒里，师父的呼吸均匀，一点也不像刚打了一架。
    “你下山了？跟谁打架？为什么打架？”初酒问。
    “道观里没米了，下山买米。”师父说，“我和人打架需要理由？”
    初酒：“……你没吃亏吧？”
    “废话，我什么时候吃过亏？”师父说，“两分钟，KO.”
    初酒非常羡慕，比起师父，她可太憋屈了，连着两天被陈游按在地上骑。且，今晚她还要沾腿毛装男人。
    她三言两语地把委屈说给师父。
    师父问：“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三字箴言吗？”
    初酒：“什么三字箴言？”
    师父说：“装男人最高的境界是什么。”
    “哦。”初酒蔫蔫的，“三字箴言——鄙视，打。可是贴身打的时候，我力气根本比不过他。”
    她没说，今天打架的时候，她想过捏爆陈游的蛋，但又怕他捏回来。
    以他有腿毛就非要看她腿毛的尿性，他真有可能干出捏回来这种事。
    徒弟不争气，师父直叹气：“打不过是吧，好，现在三字箴言改了。上了他。”
    初酒：“什么？”
    师父淡定道：“装男人最高的境界其实是上了他。”
    第21章 看到没   我媳妇养我。
    师父开始科普三字箴言的教程：“如果他不配合, 你就换一个思路，第一步先把他迷晕。我这里有药还有道具，明天给你寄过去。”
    初酒听得头大：“不用了师父, 你留着自己用吧。”
    话筒里一阵静默，随后通话中断。
    初酒：？
    可能是没信号了。
    不想听师父的教程, 初酒没有打回去。等她走进寝室楼的时候, 师父打了回来, 她脑壳疼地接通电话。
    师父第一句话：“我没有上过水不着。”
    初酒：“？”
    初酒：“！”
    初酒的脑子劈叉：“那你上过谁？”
    师父吼：“我打架从来没有败过！用不着上！”
    初酒：“哦。”
    --

 第43页

    师父语气恢复平静，说：“但是我伪上过水不醒。”
    ！！！
    初酒瞳孔地震。
    师父淡淡地说：“水不醒知道他被人上过，但他不知道那个人是我。水不着想上我, 但是误以为我上过水不醒。”
    初酒整个人不好了, 捋了半天逻辑，说：“所以, 你到底上没上过水不醒？”
    师父说：“理论上来说，上过。但是实际上我没上过。”
    初酒：“？”
    师父叹了口气, 说：“毕竟, 我不是真男人。”
    初酒：“？？？”
    初酒：“！！！”
    初酒：“……”
    她好像懂了。
    这是什么狗血三角伦理文学。
    初酒想起“特别关心”她的暴富老师, 问：“师父，你认识暴富吗？是我们丹药课的老师，女的。”
    “暴富？不认识。”师父顿了顿，又说，“但我知道有个姓暴的女人喜欢水不着, 我管她叫龅牙。”
    初酒：“……”
    所以, 这是四个人的电影。
    虽然但是, 暴富老师有龅牙吗？上节课她盯着讲台上的金山愣了一整节课，没有顾得上看暴富长啥样。
    “为师给你一个小建议。”师父语重心长地说，“不要和水氏兄弟走太近。”
    “水不着应该知道我是女生, 但他没有揭穿我。好像也没有告诉水不醒，水不醒看起来并不认识我。”初酒说，“但是我绝对不会去往水不醒跟前凑，他看起来很疯，随身带刀，动不动就砍桌砍人。”
    师父很惊讶：“不应该啊，水不醒是个小可爱，像个面团，随便你揉捏搓扁他都不会发脾气。”
    初酒：“……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师父：“这么多年，可能他变了。”
    初酒下意识地问：“是什么让他改变了呢？”
    话筒里一阵沉默，随后，师父挂断了电话。
    初酒精神恍惚。
    她貌似知道了水不醒为什么时时刻刻在衣服里藏把刀。
    师父，风水技校的弄潮儿，男人堆里的真男人。
    *
    302寝室。
    厉怀曲把一张银行卡放在陈游桌上，说：“我妈让我给你的，原始密码。”
    厉怀曲客气又礼貌，陈游也很有礼貌：“帮我谢谢阿姨。”
    两个人没了话。
    厉怀曲又说：“不要告诉你爸我今天来找过你，也不要跟岁岁提。”
    陈游：“嗯。”
    陈也行和李瑶结婚后，他们又生了个女儿，今年六岁，跟李瑶姓，叫李岁岁。
    家里三个孩子，三个姓氏，没有谁和谁同母同父这件事，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豪门谈资。但其实他们家庭内部氛围挺和谐的。
    陈游住进豪门后，李瑶从来没有亏待过陈游，有时候陈游和陈也行闹脾气，她就在中间和稀泥。
    比如今天这事，李瑶让厉怀曲给陈游送生活费，一来是想促进两个人的兄弟情，二来是真心想瞒着陈也行。
    厉怀曲话不多，嘴巴严。李岁岁性格活泼甚至有点熊，如果让她知道，她没准转头就告诉陈也行。
    厉怀曲在陈游寝室站了会儿，两个人没话说。
    厉怀曲不着急走，没话找话地说：“入赘道观其实也不算是坏事，你看你爸入赘到我家不也挺好？”
    陈游：“……”
    他满脸黑线地把银行卡扔进抽屉里，然后从裤兜里掏出大卫给他的钱，狠狠甩在桌上。
    厉怀曲：“……”
    我是说错话了吗？
    厉怀曲试着又开启了另一个话题：“上回齐辉在朋友圈骂读技校的全是垃圾，我知道后立马让他删了。”
    陈游：“？读技校的全是垃圾。”
    厉怀曲：“……”
    厉怀曲：“你不知道？那当我没说，你当没这回事吧。”
    厉怀曲眼看着陈游要暴走，赶紧想方设法找别的话题。他眼睛在寝室转了一圈，说：“你怎么没换宿舍？我过来时问庞子，庞子说他换宿舍了。”
    陈游去年来风水技校报到的时候，厉怀曲来过陈游的寝室，认识路，今天第二次来。
    陈游冷声说：“我留级了，留级不用换宿舍。”
    厉怀曲：“……”
    厉怀曲：“哦。”
    我好像又说错话了。
    厉怀曲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安慰他道：“留级没什么。你之前不是说非清华不上么，反正你现在进了技校，读不了清华。所以，留不留级都没所谓，不丢人。”
    陈游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厉怀曲：“……”
    我好像又说错话了。
    “你不知道么，风水技校就是风水中的小清华。”初酒拿着快递走进寝室，说道。
    厉怀曲回头，上下打量着她，说：“你一个女生为什么来男生寝室？”
    初酒：？！！
    陈游被厉怀曲连环怼出内伤，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他上去揽住初酒的肩，嬉皮笑脸地说：“他是我的小媳妇。”
    初酒：“……”
    厉怀曲的眼睛似钉子，在初酒身上扎来扎去。
    陈游说：“看到了没，我桌上的钱是他给我挣的。我媳妇养我。”
    厉怀曲不敢相信，下意识说道：“你和你爸一样，都挺……厉害的。”
    陈游不耐烦道：“对对对，我们父子厉害，都靠媳妇养。你有种把原话告诉陈也行。”
    --

 第44页

    “那不行。”厉怀曲说，“我说了后，他就该知道我今天来找过你了。”
    陈游：“……”
    陈游忍无可忍：“滚吧。”
    厉怀曲有点委屈，夺门而出。
    我肯定是又说错话了。
    看见他从学校出来，家里的司机站在一辆卡宴前，为他拉开后车门。
    厉怀曲坐进车里，拿起一个作业本，在上面写【今日错话合集】
    1.入赘道观不算坏事，你看你爸入赘到我家不也挺好？
    2.读技校的全是垃圾X 这话不是我说的啊，冤枉TVT
    3.你怎么没换宿舍？哦，原来是留级了。
    4.留级不丢人，反正你现在读技校也上不了清华。
    5.你和你爸一样，都挺厉害。
    厉怀曲把1345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觉得他没错，他说的都是大实话啊。而且5是真心夸奖，一句话夸了陈氏父子两个人，他说出来的时候还沾沾自喜来着。
    陈游年龄这么小就能找到女生养，真心了不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方面他不行，虽然他长得帅还有钱学习也很好，但是市一中的女生都不喜欢和他说话。
    活到现在，他和女生的错话合集攒了十几个大纸箱。
    厉怀曲看着车窗外的夜色叹气，人和人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
    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陈游未满十八岁，可以公然和女生在寝室同居？
    现在天已经黑了，那个女生这时候去陈游的寝室，显然是今晚要住下去的意思。
    技校太可怕了。
    厉怀曲的心情很复杂，必须阻拦陈游在错误的道路上走下去，他决定回家告状。
    *
    寝室里。
    陈游说：“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说话一直都这样。”
    初酒懵懵的：“他是谁？”
    “我弟，厉怀曲。”陈游说，“就是跟你同年同月同日生生纯阳命的那个弟弟。”
    初酒“哦”了声，没吭声。她拿出一个打火机，背对着陈游用火燎快递盒子上的订单信息。
    火苗很快把订单燎成一团黑，看不到上面任何关于美妆腿毛之类的字样。
    她有点心虚，刚才厉怀曲居然一眼看出来她是个女生。
    她今晚就要把腿毛粘起来！
    陈游越来越喜欢和初酒在一起待着，他非常喜欢初酒的一个点是初酒从来没那么多心思。
    他不想回答的问题，比如：中考状元为什么读技校？厉怀曲是你弟弟你们为什么不同姓而且年龄只差一个月？你期末为什么考了个负分？你爸为什么让你入赘道观？
    这些问题，初酒一个也不问，这让他很舒服。
    初酒把快递盒塞到床帘里，然后换上拖鞋，把脱下来的帆布鞋拿到阳台上通风。
    陈游看着她做这些事，眼睛弯了弯。这双帆布鞋是他买的，初酒毫不扭捏地接受，这也是他喜欢初酒的一个点——不卑不亢坦坦荡荡。
    初酒从阳台上回来。
    陈游看着她，问：“咱们寝室的风水怎么样？”
    “挺好。”初酒顿了顿，又说，“据我观察，咱们寝室是全校风水最好的地方。”
    陈游：“牛逼！”
    过了会儿，陈游问：“风水具体好在哪方面？我怎么没感觉到。”
    初酒抽出一张酒精棉片，擦拭罗盘，说道：“你没发现么，你的福缘好到爆炸。”
    “我有个屁的福缘。”初酒已经知道了他入赘道观的事，陈游没有避讳，直接说出来，“我有福缘还用入赘道观？”
    初酒漫不经心地说：“桃花运也是风水好的一方面。”
    陈游倒坐在椅子上，胳膊交叠搭着椅背，下巴枕在手背上，说：“你也在这个寝室住，桃花不能只旺我一个人吧？”
    自从知道师父和水氏兄弟的事情后，初酒的大脑一直是木的，她说话不经过大脑，脱口而出道：“其实我也有婚约。”
    陈游：“你也有婚约？！”
    初酒说：“我师父想让我嫁给有钱人，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陈游：“好巧，我也是。”
    第22章 粘腿毛   踮起脚尖走进卫生间。
    陈游同命相怜地看着初酒, 瞎比比道：“要不咱俩联手私奔吧。”
    开始哼起了歌“一二三牵着手，四五六抬起头，七八.九我们私奔到月球。”
    初酒回头, 奇怪地看他一眼，说：“请你不要登月碰瓷。”
    陈游笑嘻嘻地继续哼歌：“让双脚去腾空, 让我们去感受——”
    桌上的手机响起视频电话的铃声。
    陈游回头看了眼手机屏幕, 吐出一口长气, 调了一个笑容，划开接听键。
    屏幕上是李瑶的笑脸。
    “阿姨。”陈游打招呼。
    李瑶笑着说：“吃过饭了没？”
    “吃过了。”陈游说，“谢谢阿姨, 银行卡我收到了。”
    手机屏幕突然一黑, 但是里面的声音很清晰，好像是有人推门进了房间。
    李瑶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没来得及，她没挂断电话。
    陈游能听得到她说话。
    “怎么了？”李瑶问。
    “岁岁把家拆了。”陈也行的声音, “这个藏好, 别让她找到。”
    李瑶笑了声：“放保险柜里吧。”
    陈也行好像把东西放在了桌上, 紧挨着手机，声音有点大。
    --

 第45页

    陈游不想听下去，他正要挂断电话，听到陈也行说了句：“这是陈游妈妈的遗物。”
    陈游顿住，他看了眼初酒, 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
    妈妈去世的早, 他对妈妈的印象不深, 但母子连心，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常常会想念她。
    校园里静悄悄的, 站在阳台上，能看到远处的江景，霓虹灯和夜空的星星交织在一起。一阵风吹来，空气里夹裹着楼下草坪新割的青草味。
    九月的夜风，刚刚好。
    陈游趴在栏杆上，手里拿着手机，听到李瑶问了句：“道观的婚约也是遗物？”
    陈游的手一哆嗦，手机差点掉下楼。
    陈也行没说话。
    李瑶追着又问道：“婚约是陈游妈妈订下来的？这是她的遗愿？”
    陈也行“嗯”了声。
    陈游明白过来，李瑶是故意当着他的面问出来的。她想让他知道，不是陈也行非要逼他入赘道观，陈也行只是在遵循他妈妈的遗愿。
    李瑶是个很骄傲的女强人，从来不在陈也行面前主动提陈游妈妈。七年前他们再婚，是李瑶追的陈也行。
    陈游妈妈去世后，陈也行带着陈游搬到了棚户区，两个人相依为命过了几年。后来有一天，有个很漂亮的阿姨上门找陈也行。
    陈游至今还记得那天的情形，他背着书包放学回家，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派头很大的漂亮阿姨，戴着一个墨镜，穿了件大红的裙子，脚上踩着高跟鞋。
    她看见陈游，笑着摘掉墨镜，说：“你是陈游？”
    陈游看着她，问：“你是谁？”
    她晃着手指上的墨镜，说：“我是你以后的妈。”
    院门从里面打开，陈也行阴沉着脸把陈游拉进院子里，看也没看她一眼，重重关上了门。
    晚上做饭时，家里的盐不够，陈也行让陈游去买盐。买盐的路上，陈游看到之前的那个阿姨，她的高跟鞋踩在了巷子里的下水道里，死活拔不出来。
    陈游走过去，帮忙把高跟鞋薅了出来。
    阿姨夸他：“你和你爸爸一样可爱。”
    陈游一本正经地说：“陈也行才不可爱，你不知道么，他是我们这里的恶霸，流氓看见他都要躲着走。”
    陈游忘了她当时的反应，但是从此以后，她几乎每天都来找陈也行。这件事棚户区的人都知道。棚户区住的人杂，有地痞流氓见她长得漂亮，想去占便宜，听说她是陈也行的人，全都散了，没有人敢上前。
    再后来，她成功把陈也行追到手里。
    这个派头很大的漂亮阿姨就是李瑶。
    陈游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陈也行，但他知道，他们结婚是因为爱情，不是棚户区的人嘴里的靠一张脸攀上了富婆。
    电话里，李瑶问陈也行：“我要和怀曲谈心，你一起吗？”
    陈也行说：“不了，跟他谈心能把我谈出心梗。”
    突然砰地一声，陈也行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上：“厉怀曲？！”
    厉怀曲幽幽地说：“我又让你心梗了？但是冤枉啊，我一直坐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做，是你没看到我。”
    陈游笑了下，从神思中拉回来。
    厉怀曲长相硬朗，很有霸总范儿，平时话很少，但是出口必伤人，只有和亲妈说话正常。导致愿意和他说话的人越来越少，他越不说话，出口时也越毒，这就是个死循环。
    李瑶在陈也行背上拍了下，说：“你先出去吧，我和他聊会。”
    随后，是陈也行的关门声。
    李瑶这才拿起手机，说：“刚你爸进屋了。”
    陈游嗯了声。
    李瑶和他聊了些别的，然后像是随口问：“你自己在寝室吗？”
    陈游说：“没，舍友也在。”
    李瑶说：“庞子也没回家吗？”
    庞子是陈游去年的舍友。
    陈游说：“我换舍友了，他家是外地的。”
    “明天周日，如果你有空，和舍友一起回家吃饭吧。”
    “再说吧。”
    两个人互道晚安挂了电话。
    一挂电话，厉怀曲就迫不及待地问：“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李瑶轻轻摇头：“他在阳台，看不到寝室里。”
    “肯定是心虚。故意躲到了阳台。”
    “他说舍友也在寝室。”
    “学校会让男女生混住？我看见的那个人分明是个女生，他亲口说的那是他媳妇。”
    “不能够吧。”李瑶说，“陈游和他爸一样，看起来可能不太靠谱，但是关键时候不会胡来。”
    “他去风水技校还不是胡来？”
    李瑶有点动摇，说：“那怎么办？”
    厉怀曲沉思道：“投诉吧。”
    李瑶：“？”
    厉怀曲：“投诉他们寝室使用违规电器。”
    李瑶：“……”
    *
    陈游在阳台吹了会风。
    婚约原来是妈妈给他订下来的。难道是娃娃亲？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娃娃亲。他决定哪天回家找陈也行聊聊。
    陈游回到寝室才突然想起来，李瑶给他打视频电话应该是为了查寝。
    厉怀曲什么眼神，居然会把初酒认成女的。
    他不免又看了眼初酒。
    初酒刚洗漱过，发梢是湿的，水滴到肩上，很快洇湿了一片。
    其实，不怪厉怀曲认错。
    --

 第46页

    初酒注意到他的视线，看过来。
    陈游被逮个正着，他嘿嘿笑着撸了把寸头，说：“我在想，今天上午在轩辕大健家里，忘记让你看看他家的风水了。”
    “我看过了。”初酒说，“文昌位有点问题，其他没什么。”
    陈游问：“文昌位？是文昌塔那个文昌吗？”
    初酒点头。
    陈游又问：“会有什么影响？你在他家时怎么不说？”
    初酒说：“文昌位影响的是学业，反正他也不退学去学赛龙舟，化解不化解都一样。还不如考试时我卖给他一张逢考必过符。”
    ！！
    陈游震惊：“真有逢考必过符？”
    初酒嫌弃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是我的大腿。”陈游顺势抱住她的腿，往地上一秃噜，死皮赖脸地说，“我还知道只有咱们两个人时，我是你的腿部挂件。”
    初酒很无语，一个一米八多的男生，动不动抱她大腿，而且是具化形的真·抱大腿。
    哐当——
    寝室门被人从外面踢开。
    水不着站在寝室门口，面无表情地说：“查收违规电器。”
    初酒：“？”
    陈游：“？腿部挂件算违规电器么。”
    “不是电器，但违规。”水不着瞥了他们一眼，开始在寝室东翻西翻，“有人投诉302寝室私用违规电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刚不知是谁把电话打在他手机上，言辞确凿地说302男生寝室私用违规电器。水不着问是什么电器，投诉人顿了顿，说是酒精灯火锅和电饭锅。
    水不着今天在政教处加了一天班，这个点刚刚下班，还没有吃晚饭，听到302有吃的他就过来了。
    没想到302正是初酒的寝室。
    他翻遍寝室，只找到一个热得快。
    全寝室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初酒的床铺。
    床铺挂着床帘，严严实实，是很好的犯罪现场。
    水不着二话不说掀了她的床铺，收获了一个快递盒。
    初酒紧张地看着他，不怕他知道里面是什么，怕他当着陈游的面拆开。
    “这是什么？”水不着问。
    初酒：“……师父寄给我的东西。”
    反正包装盒上的订单详情已经被她烧了，没人能看出来里面是什么。
    听说是师父寄过来的，水不着顿时来了兴趣，三下五除二拆开。
    水不着：“？！”
    水不着：“……”
    他默默把东西装回去，重新放回初酒的床铺上，说：“不愧是问的去死。”
    然后他拍了拍陈游的肩膀，道：“保重。”
    水不着拎着热得快走出寝室，又拐回来，饱含同情地对陈游说：“要不要我给你在男德班预留一个名额？”
    陈游：“？”
    水不着抽了抽嘴角：“好自为之。”
    同学，你离被上不远了。
    陈游一脸懵：“？”
    水不着摆摆手，关上门走了。
    肚子咕噜噜地叫，好饿。
    他愤恨地拉黑了向他投诉的那个电话号码，谁他妈这么无聊瞎投诉。可恶。
    更可恶的是为什么问的去死当年上的不是他(bushi）
    陈游满头问号地问初酒；“他是什么意思？”
    初酒反问：“水不醒天天在衣服里藏刀是什么意思？”
    陈游：“……不知道。”
    初酒摊手，说：“没人能懂水氏兄弟。”
    陈游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没理会水不着的话，转而问初酒：“你师父给你寄的是什么？”
    初酒赶紧蹬着梯.子上床收拾：“我们道观的秘籍，不能让外人看。”
    陈游哦了声，化身好奇宝宝，问个不停：“风水真的管用吗？你以前给人看过风水吗？你说的逢考必过符真管用？期末考试你给庞子一张吧。罗盘怎么看？这个是指南针吧。”
    初酒被他问烦，说：“你先别看罗盘，没基础看不懂。我给你推荐几本风水方面的书，你先随便看看。”
    陈游记下初酒说的书名，上网下单购买。
    终于打发好陈游，初酒把床帘拉严实，拆开快递包装袋。嚯，满满一大袋腿毛。
    她拧开床头灯，捏出来一根瞧，好家伙，又黑又粗又亮，确定不是猪毛？？？
    店主附赠一份说明书，还有粘腿毛的一套工具，可以说是非常细致周到了。
    初酒本来想现在就开始粘，但是说明书上写，粘腿毛时要保持腿部湿润有水，粘一根用水浇一浇，非常麻烦。
    在火锅床上操作不太方便，她打算先睡觉，等陈游熟睡了后，她再偷偷去卫生间里粘。
    因为心里惦记着事情，初酒没睡踏实，凌晨两点醒来。
    寝室里黑漆漆的，能听得到陈游均匀的呼吸声。
    初酒拿着袋子爬下床。
    陈游突然翻了个身。
    初酒一愣，屏住呼吸，悄悄把袋子塞进睡衣里，生怕弄出声音吵醒陈游，她踮起脚尖，一路悄无声息地走进卫生间。
    第23章 热门帖子   818我那个邪门的舍友。……
    陈游昨晚临睡前上网查风水资料, 无意中进入到一个灵异论坛。
    论坛里有楼主发帖确确凿凿地讲述了他亲身经历的一些灵异现象，跟贴的人也在说自己的亲身经历。
    --

 第47页

    陈游把这些当鬼故事，看得津津有味, 追完楼他就睡着了。
    半夜被尿憋醒，他睁开眼, 看到初酒踮起脚尖走进卫生间, 全程没有一丁点声音。
    陈游心想, 初酒真有公德心，怕吵醒他睡觉，起夜上厕所居然可以这么温柔。可谓是人间好舍友。
    他躺在火锅床上, 等初酒上过厕所他再去尿。
    十分钟过去, 二十分钟过去，半个小时过去。初酒便秘？
    卫生间的灯亮着, 时不时有水声响起。
    一个小时过去，初酒还没出来。
    陈游的膀胱快炸了。
    等不了, 他坐起来, 手指不小心碰到枕边的手机, 手机屏幕亮起了蓝莹莹的光。
    冷不丁的，陈游想起昨晚临睡前看的那些鬼故事。其中有个层主讲述了他大姨被鬼上身的故事。
    这个层主说，被脏东西祟上的人走路踮脚尖。他说，他当时在大姨家，就是凭借这一点判断出她被鬼上身, 才免于一难。
    陈游坐在床头, 扭头盯着卫生间的门, 难道初酒被脏东西祟上了？！
    寝室的卫生间里是蹲式便池，一个多小时，就算牛逼不腿麻, 也要脱肛了。
    他试探着叫：“初九？”
    正在给腿毛做收尾工作的初酒没听见。
    粘胶蹭到了瓷砖上，她用指甲剐蹭下来。指甲划过瓷砖，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
    听在陈游耳朵里，堪比灵异片现场。
    ！！
    陈游没有再叫她，因为那个论坛里有其他层主科普说，被脏东西祟上的人是在找替身，如果有人叫替身的名字，ta听到后答应，就会成功替身。
    陈游是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
    但是万一呢？
    白天初酒给人看风水，也不是很科学的样子。
    论坛里还有人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被鬼上身了怎么办#
    声称他大姨被鬼上身的层主说，他大姨夫请了一个跳大神的，绕着他大姨跳了一圈，他大姨就好了。
    陈游不会跳大神，但是他昨晚追完了楼，楼里有其他层主跟贴说，最简单有效的驱鬼方法是童子尿。
    他是童子，他现在憋了好多尿。
    陈游按了按膀胱，一鼓作气从床上跳下来，助跑到卫生间门口，一脚踹开了卫生间的门。
    正在用梳子梳腿毛的初酒：？？
    正准备扯裤子放童子尿的陈游：？？？！！！！
    四目相对。
    初酒手里拿着小梳子回头看着他，惯性使然地继续梳腿毛。
    陈游扯着大裤衩，不知道该不该把小陈游掏出来放童子尿。
    尿还是不尿，这是一个形而上的玄学问题。
    初酒看着他。
    他看着初酒，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万一鬼就等着他开口叫名字呢？
    初酒先开口：“你尿裤子上了？”
    陈游瞪着她：“我是谁？”
    初酒：“……”
    这是睡傻了吗。
    她说：“陈游。”
    陈游又问：“你是谁？”
    初酒回答：“我是你爹。”
    陈游眼睛一眯，哈哈，确定你就是鬼兄了。深山老林小古董初九才不会占他的便宜。
    陈游掏小陈游，准备释放童子尿驱鬼。
    初酒拿着一把梳子丢过去：“神经病啊你！”
    陈游捂着大裤衩“嗷”地一声弯下腰。
    初酒收回伸在墙上的腿，走到陈游跟前，按着他的头把他按到便池前：“便池在这里！在这里！这里！里！”
    陈游疼出了一脑门的汗。
    初酒磨牙：“自己能不能怼准尿？！用不用我帮你怼准？”
    陈游又气又疼又急：“草泥马怎么帮？有种你抱起我把尿！！”
    初酒：“？神经病！”
    想一想这个姿势，她的耳朵突然红了。
    初酒连忙转身快步走出卫生间，又折返回去，把落在卫生间里的粘腿毛工具统统收起来，团成一团藏进床帘里。
    陈游缓过疼劲，终于把膀胱里的存货放出来。
    从洗手间里出来，他越想越气，走到初酒的床铺前，用力拍床板：“出来！”
    初酒不理他。
    陈游气急败坏地爬上.她的床：“我以为你被鬼上身，好心去驱鬼，你他妈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是我爹，我还是你大爷呢！”
    初酒坐起来，赶紧摸黑把团成团的腿毛工具塞到枕头里。
    陈游奔着打架来到，她不杵打架，但是她不知道假腿毛的效果怎么样。如果黏性不好，打着打着腿毛掉下来就尴尬了。
    于是，在陈游爬进床帘里时，她拧开床头灯，伸出一条腿，说：“你看看我的腿毛。”
    陈游：“？”
    初酒又按灭床头灯，说：“是不是夜光的？”
    陈游：“……”
    陈游震惊了：“你大半夜不睡觉在卫生间里梳腿毛，就是为了看是不是夜光腿毛？！”
    初酒：“你说的对。”
    陈游：“？这世上有夜光腿毛！”
    初酒开始胡扯，再次把锅推到师父身上：“我师父说有。她今天寄给我的道观秘籍里说的，所以我想试一试。”
    陈游下意识地问：“怎么试？”
    初酒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凌晨三点，对着镜子梳腿毛，连着梳九百九十九下，如果一根腿毛也没有脱落，就会看到夜光腿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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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游纳纳的：“你信了？”
    初酒：“师父说的话，我都信。”
    陈游：“……”
    他果然是个深山老林小古董傻白甜，看看孩子被师父坑害成了什么样。
    不过，他倒是听过一个类似版本的鬼故事——半夜十二点穿上红衣服对着镜子削苹果皮，如果整个过程可以保持苹果皮一直不断，等削好苹果的时候，你抬头，就能从镜子里看到你的前世。
    问的去死大师可能是看这类鬼故事看多了。
    “不过，”陈游伸手摸了下初酒的小腿，“我怎么看不到腿毛？”
    初酒忍着没有踢抬腿踢他，说：“我还没数到九百九十九下，就被你踹门打断了，所以没有变成夜光的。”
    陈游：“……行吧。”
    因为没有开灯，又拉了床帘，周围乌黑麻漆的，看不到腿毛，但是却意外衬托出了初酒的腿，好白啊，好像会发光。
    陈游意犹未尽地又摸了下，初酒收回腿，呵呵笑道：“我要接着睡觉，你不去睡吗？”
    陈游“哦”了声，掀开床帘，抓着梯.子跳下来，爬到对面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初酒？”
    初酒没回应他，好像是睡着了。
    陈游躺在床上玩手机，他从历史浏览记录里找到睡前误入的灵异论坛，浏览了遍首页，没有新的帖子，他想了想，准备发表新帖。
    【818我那个邪门的舍友】
    “我们寝室是全校风水最好的地方，但是我舍友绝逼是全校最邪门的人！”
    噼里啪啦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最后，他又感慨了一遍舍友的腿是如此地好看，比女人的腿还好看，好看到想把他的腿毛拔下来按在他腿上。
    帖子发上去，刷新，居然有人回复。
    1楼：[#两个男生半夜钻进被窝居然这样做#]
    陈游回复：[操？]
    3楼跟贴：[原来如此。]
    陈游：？？？
    4楼：[#我在灵异文里揪厉鬼的腿毛#]
    5楼：[#舍友被鬼上身后我钻进了他的被窝#]
    6楼：[#舍友用夜光腿毛把我骗上床#]
    7楼：[#男人的腿骗人的鬼#]
    ……
    陈游回复：[你们这些人真无聊。]
    22楼：[你怎么知道我是人呢？]
    半夜三更，万籁俱寂。
    手机屏幕的蓝光照在脸上，脸又被照进屏幕里。
    说实话，陈游被吓住了。
    他扣上手机，闭上眼睛自我催眠。
    一根腿毛，两根腿毛，三根腿毛……
    初酒穿着短裤，一条腿蹬在墙壁上，用梳子梳腿毛的画面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没顾得上看腿毛长啥样，但他记得那条腿的样子。
    用腿毛发誓，腿是真的好看。
    陈游失眠了。原来他是个腿控？？
    *
    睡了一觉，初酒发现腿毛掉了几根。
    腿毛的黏粘性不太好，但是质量还行，如果不是爬在腿上看，分辨不出来是假的。
    初酒有个大胆的想法。
    她粘腿毛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消陈游的疑虑。
    换句话说，她粘腿毛就是给陈游看的，不如大方方的让他看，加深他对腿毛的印象，彻底洗除她是女生的嫌疑。不然她每天都穿长裤捂着，腿毛岂不是白粘了？
    周日一整天，初酒在寝室穿一条短裤，一个劲地在陈游眼皮底下晃。
    陈游失眠，后半夜基本没睡，白天本来就昏昏沉沉的，结果初酒晃着两条大长腿在他跟前进来进出，他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偏偏他又一次打开昨晚的那个灵异论坛，【818我那个邪门的舍友】后面紧跟着一个hot，很显然帖子被顶成了热门。
    他点进去，楼里没有丝毫的灵异气氛。
    256楼：[楼主，不是你舍友不对劲，是你不对劲。]
    280楼：[+手机号。]
    309楼：[+身份证号。直男谁会觉得一个男生的腿好看？]
    陈游敲了一大串脏话，又一一删除没有发出去。他太懂现在网友的话术了，如果他把脏话发出去，他们肯定说看吧看吧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急了就对了。
    陈游给庞子发信息：【你会觉得男生的腿好看吗？】
    庞子回复：【没看过，不知道。】
    陈游偷拍了张初酒的腿，给他发过去：【这样的。】
    庞子：【这是男生的腿？太细了，不喜欢。】
    陈游想，果然是他不对劲……吗？他觉得挺好看的啊。
    通讯录列表里躺着厉怀曲，陈游犹豫了下，把这张照片发给了他。他相信，厉怀曲的审美是真·直男。
    厉怀曲刷屏回复。
    【？！！！】
    【你媳妇的腿？！】
    【她是体校的？怎么这么多腿毛！跟猪毛好像！】
    【呕——】
    【不好意思，但是真的，我的隔夜饭差点吐出来。】
    【我开个脑洞，她是隔壁农大的猪变的。陈游，如果你跟她睡，会生出来一窝猪人合成物。一定要慎睡！！！】
    什么玩意儿？陈游把手机扔到桌上。
    他想靠学习来转移注意力。
    陈游跟初酒借罗盘，问她怎么用。
    初酒说：“罗盘上面有字，认识字的人都会懂。”
    陈游：“……”
    --

 第49页

    过了一会儿，初酒拿着手机问他：“打游戏吗？”
    陈游没看她：“你会？”
    初酒说：“不会，但是你可以教我。”
    “不教。”陈游很烦，“游戏上面有字，认识字的人都会懂。”
    初酒：“……”
    初酒妥协，她搬了把椅子，挨着他坐下来：“好，我教你看罗盘，你教我玩游戏。”
    两个人十分和谐。
    你教我看二十四山向，我教你来推塔。
    似乎是不经意间，两条腿碰到了一起。
    初酒为了展示又黑又亮的腿毛，特意穿了短裤。陈游贪图凉快，穿的是大裤衩。
    膝盖以下的两条光腿贴在一起。
    初酒内心：快看快看我的腿毛！
    陈游没有心，坐得笔直又端正，活似幼儿园等待老师戴大红花的小朋友。
    初酒贴着他的腿挤。
    陈游岿然不动。
    初酒非常怨念，妈妈的，粘了腿毛又不看，白忙活一场。
    泄气地往后撤腿，没撤动。
    她惊恐地发现：她腿上的粘胶好像遇汗变湿，粘住了陈游的腿毛。
    两个人的腿毛粘在了一起。
    第24章 最后加一段   要不你拔回来吧。
    初酒不敢动了, 她在等粘胶干，但是很显然，她因为心虚紧张忽略了一个问题——粘胶干了腿毛就会彻底粘在一起。
    完了完了完了。
    偏偏陈游要抬腿。
    初酒跟着他一起抬。陈游又抬, 初酒再跟。
    反反复复。
    陈游的腿退到了柜门上，退无可退, 初酒紧贴着他, 进无可进。
    陈游：“？”
    他用余光瞥初酒, 初酒认认真真地在打游戏，打到激动时，初酒还会骂句shit.
    是他多想了吗？？
    但是初酒真的不对劲啊！！！
    正常直男谁会要贴男生的腿啊啊啊啊。
    陈游面无表情地看罗盘, 内心在咆哮。
    初酒面无表情地打游戏, 内心在狂骂。
    两个人各怀鬼胎，竟然没人率先打破僵局, 内心如焚地维持着表面的祥和。
    心里的万般情绪找不到人诉说，陈游拿起手机, 登陆灵异论坛, 点进帖子里更新求助。
    [我来更新了！最新情况！]
    [我的舍友真的不对劲！！！]
    他没有刷新帖子看网友的回复, 而是埋头噼里啪啦敲字一通说。
    [就是现在，此时此刻，我和舍友在寝室（两人间寝室，上床下柜的布局。目前寝室就我们两个人）。舍友说他想玩游戏，让我教他, 刚开始我没同意, 后来他说教我学习, 我就同意了。他直接搬了张椅子坐在我旁边，我学习他打游戏，然后我发现了不对劲。]
    [我们在寝室穿得比较清凉, 都是穿的短袖短裤，桌子空间有限，难免有肢体触碰。这没什么，两个大男生，没什么忌讳。Ps，我俩经常打架，所以肢体接触很正常。不对劲的来了。]
    [我突然发现他的腿贴着我的腿！不知道什么时候贴在一起的，反正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在一起贴着了。我们都是穿的短裤，你们懂的，感觉怪怪的。我装做不经意地往后撤腿，他跟着我一起退，我再退，他还跟。]
    [现在的情况是我退到了柜门上，他跟到了柜门上。]
    [我和他腿连腿，共住地球村。我甚至觉得腿毛不能呼吸了。]
    [我舍友以前不这样的。他会不会昨晚被鬼成功替身了？]
    吐槽到这里，陈游不禁打了个寒颤，真的是被鬼上身吗？！他视线扫到桌上的罗盘，计上心来。
    陈游指着罗盘上的某个点，问初酒：“这是什么意思？”
    初酒瞥了眼，说：“我不是说过了么，风水上用八卦来描述方向方位，你指的这个地方是坤卦，代表西南方。八卦和十二地支定位合并，十二地支知道吧？甲乙丙丁这些，表示方位。”
    陈游懵懵的，他不能够是鬼兄吧？怎么会有鬼懂风水！懂来抓自己吗！
    初酒看着他呆愣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瞬时化身为辅导孩子写作业的家长：“我刚开始就讲了啊，你到底有没有在听！风水最基础的知识你都不懂，还想用罗盘看风水？你怎么不一步登天呢？听好了！我最后说一遍！听不懂你也别学了，大家都高兴。瞧瞧你吊儿郎当的样，你学罗盘是为我学的吗？我还不是为了你！不然是我打游戏不好玩？还是我梳腿毛不舒服？”
    陈游：“……”
    他绝逼不是鬼兄。哪里会有鬼兄逼人学习的，学不会他自己还会生气。
    初酒骂过陈游，转头继续打游戏。
    陈游默默拿起手机，在帖子里更新：[确定了，他没有被鬼上身。]
    陈游怀着一言难尽的心情刷新页面，楼里果然多了很多回复。
    352楼：[楼主，你就承认吧，是你不对劲。夏天时我和舍友在寝室打游戏都是光膀子只穿一条内裤，别说是腿挨腿，就是屁股蛋挨着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358楼：[是什么让楼主觉得不对劲呢？]
    359楼：[是心里有鬼。]
    陈游看得满头问号。
    我舍友真的不对劲你们怎么不信！
    一局游戏打完，初酒不想再这么干熬下去。就算是连体婴，长大后也想做手术分离。
    初酒准备给腿毛做手术。
    她放下手机，蹲下来查看腿毛相连处。如果粘得不多，她当场拔下来攥在手心待会扔垃圾桶里，如果要撕下来一片，那她只有拿着腿毛跑了。
    --

 第50页

    为了防止陈游的腿不安分乱蹿，初酒按住了他的腿。
    陈游虎躯一震：！！！
    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问：“你干什么？”
    初酒：“……”
    初酒镇定道：“数你的腿毛。”
    陈游：“？”
    陈游心情复杂地更新帖子：[就是现在，舍友突然抱住我的腿蹲下来，我问他干什么，他说数我的腿毛。]
    就不信还有人说初酒正常。数腿毛？这是正常人做出来的事吗！
    369楼：[不是很懂你们男生。]
    陈游回复：[我也不是很懂我舍友。舍友为何那样？！！！]
    初酒专心撕腿毛，还好粘住的地方不是太多，尽量不拔陈游的腿毛，不然会引起他的注意。她的脸离腿太近，呼出来的热气喷在腿毛上，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根万根腿毛开。
    初酒撕腿毛撕得很爽，陈游坐立不安，小腿上像是爬满了蚂蚁，又痒又难受。
    “有完没完。”陈游站起来。
    “马上马上。”初酒揪住最后一撮腿毛。
    陈游不管她，暴躁地抬腿转身要走。
    “啊啊啊——”陈游凄惨地大叫出来。
    初酒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撮从陈游腿上薅下来的腿毛，无辜地抬脸看他：“我说了马上好，是你非要动。”
    陈游咆哮：“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初酒站起来，面色如常地说：“可能吧。”
    陈游：“？？”
    初酒抬起一条腿踩在椅子上，说：“要不你拔回来吧。”
    陈游：“……”
    初酒见他站着不动，眼睛乱瞟，就是不往她腿上看。她焦急地一把拽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小腿上，说：“看！我的腿毛！”
    陈游：“！”
    轻轻挠了一下（手抽筋，不带任何感情地挠到腿毛）。
    初酒的眼睛亮亮的：“是不是比你的粗比你的硬？”
    陈游：“…………”
    心情复杂地收回手，抱起椅子下的篮球，晕头转向地快步走出寝室。
    一个人在操场疯狂投篮，挥汗如雨。
    我的舍友为何那样？！！
    没找到答案，索性不找。
    他出了一身汗，抱着篮球回到寝室，初酒正拿着手机对着腿毛拍照。
    陈游：“……”
    陈游放下篮球，去洗手间冲澡。
    初酒抬头看他，说：“厕所的门锁被你踹坏了，我叫管理员修好了。一百三十块钱，我替你垫付，你把钱给我吧。”
    大卫给他的现金在抽屉里，陈游好脾气地拿出来两张，初酒找零了七十。
    陈游想起开学头天晚上，他半夜饿醒吃初酒的自热小火锅被他“讹”21块钱的事情，他去拧厕所门上的锁：“真的一百三？你没有讹我钱？”
    初酒有备无患地说：“发.票在你桌上。”
    陈游：“……”
    陈游就是心里不爽，他找茬道：“我踹门是因为去救你，你但凡有点心就应该跟我AA.再说了，都是男生，上厕所用得着锁门？你是能拉出一堆黄金屎，怕我趁热乎去抢吗？”
    初酒被他描述的画面恶心到了，她抽了抽嘴角，说：“昨晚算你救我一次，我记着，下回我也救你。”
    “谢谢，但是不用。”陈游打开衣柜找替换衣服，他悲催地发现，衣柜里只有一套干净的校服。
    寝室的衣柜不大，因为家就在本市，他平时只在衣柜里放应季衣服。又因为他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回家，所以衣柜里的衣服只有一周的量。
    而他前天把衣服全送给了乞丐。
    陈游最后只拿了件浴巾去冲澡，为了表明男生之间真的没什么，冲澡的时候他故意把厕所门敞开，吹着口哨时不时瞄两眼门口，等待着初酒从门口经过。
    但是洗到关键部位时，他突然觉得，他边洗边对着门口等初酒出现的样子非常猥琐。
    陈游默默关上了门。
    他站在花洒下，低头看着香皂的泡沫流过小腿上的腿毛，好像貌似真的没有初酒的腿毛粗？
    他弯腰摸了摸，在脑子里回忆了下初酒的手感，确实没他的硬。
    行吧。
    承认你粗你硬。（仅指腿毛）
    洗过澡，他在腰上围了件浴巾出来，把脏衣服装在水盆里，丢进楼道里的公共洗衣机。
    然后他趿拉着拖鞋回来，对初酒说：“我要睡会儿，半个小时后你给我晾衣服。楼道3号洗衣机。”
    初酒坐在椅子上看书，没抬头，说：“你自己没长手还是没长脚？”
    陈游气不打一处来，往她跟前一杵：“因为昨晚看你的夜光腿毛我失眠了，现在非常困，再不睡会猝死。还因为我就这一套衣服，醒来后要穿，我他妈现在连一条干净的内裤都没有。”
    初酒抬头，鼻尖撞到他腹肌上。
    好家伙。
    浴巾直接松开了。
    初酒赶紧双手捂鼻子捂眼：“晾晾晾。我晾。”
    陈游看着她，脑子突然抽筋，问：“硬吗？我是说腹肌。”
    初酒双手捂着鼻子眼睛不撒手：“硬硬硬！比我的腿毛硬！”
    陈游乐了，屁颠颠重新系好浴巾，拿着手机爬到床铺。
    手机页面停留在热帖里。陈游刷新页面，楼里的回复出现了逆转。
    410楼：[楼主，你要小心你舍友。]
    --

 第51页

    411楼：[楼主，男孩子在寝室要保护好自己。]
    412楼：[楼主，不要怂，请和你舍友正面刚。]
    陈游：？？？
    是什么让他们意识到了舍友的不对劲？
    陈游有点忘了他吐槽到了哪里，他拉着往回看了看，原来停到了初酒蹲下来数他腿毛的地方。
    他心想，看吧看吧，正常人会突然数别人的腿毛？
    终于被广大人民群众认同，陈游喜滋滋地接着往下翻页，咦？操！
    372楼：[我刚刚按照楼主的描述，手绘了一张草图，突然理解了楼主的不对劲。灵魂画手，请见谅。]
    草图上有两个线人，其中一个线人端正地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手机，手机屏幕上写着几个字【818我那个邪门的舍友】
    另外一个线人蹲在桌子下面，抱着坐式线人的腿，埋头数腿毛。
    整副画的视角从坐式线人的角度看，而蹲着的线人头部又略微高。卡着的位置刚刚好。
    这个角度，这个构图，竟然画出了一种色感。
    373：[灵魂画手，直击灵魂。我悟了！]
    374：[我也悟了，面壁思过.jpg]
    375：[你们悟什么了？我不明白。]
    376：[明白人自然明白，不明白的人请继续保持这种纯洁。]
    ……
    草图一出，楼里的气氛彻底转变，甚至有人开始磕起了cp，跪求楼主更新撒糖。
    陈游差点把手机捏碎：[我操您们祖宗。]
    420楼：[先问问你舍友同不同意。]
    421楼：[我祖宗在阴间。]
    422楼：[我祖宗可能在外面飘着。]
    423楼：[我祖宗早就投胎转世了。]
    424楼：[楼上的，你祖宗在哪里搞到的投胎名额？我排队都快排成祖宗了，还没轮到我TVT]
    425楼：[求投胎渠道。]
    426楼：[同求。]
    ……
    453楼：[请勿歪楼，一鬼血书求楼主更新！]
    454楼：[二鬼血书！]
    460楼：[万鬼血书！]
    462楼：[楼主，我知道你在窥屏。如果这个帖子太监断更，我会去找你的！]
    帖子走向渐渐灵异起来。
    陈游拿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到一股森森的凉气从手机里钻出来，浸透他的手指，渗进骨头缝里。
    他下意识地喊了声：“初九。”
    初酒背对着他，问：“怎么了？”
    陈游趴在床上，看了看手机屏幕又看了看初酒，说：“没事。我睡了。”
    他本来想问问初酒能不能看出来这个帖子里的网友是人是鬼，但是帖子内容明显不能给初酒看。
    陈游退出论坛，反扣手机，躺回床上闭上眼睛，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驱鬼催眠。渐渐睡着。
    他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走廊外面很热闹，明天周一开始上课，同学们一般会在周日晚上返校。
    陈游赖了一会儿床，庞子拎了一袋肉粽拍开门：“我外婆包的粽子，刚在宿舍被那帮孙子抢走一袋。这袋藏在裤.裆里才幸免于难，你和初酒分着吃吧。”
    “真尼玛恶心。”陈游坐起来，“你去阳台上把我的衣服收回来。”
    “得咧。”庞子把粽子放在桌上，问道，“初酒去哪了？”
    陈游打哈欠：“不知道。”
    庞子把衣服收回来仍到床上，陈游抖落开，没找到内裤，他又吩咐庞子去收内裤。
    庞子返回阳台，仰头看着晾衣架上的两个内裤，问：“哪个是你的？”
    陈游说：“黑色平角。”
    庞子：“两个都是黑色平角。”
    陈游想起初酒的细腰和细腿，喊了嗓：“大的。”
    “毕竟21嘛，当然是大的。”庞子笑嘻嘻地收回来一件，猥琐地用手比划着上面被穿出来的形状，“这里嘛，有穿出来的印。一眼就能看出来，初酒那件没有印。”
    陈游伸胳膊从他手里拽过来，说：“你恶不恶心？动手去摸初酒的内裤。”
    “我不是我没有。”庞子大声辩解，“肉眼就能看到，我一眼看出来了。他那条明显是穿过的，但是却没有男生穿过的痕迹。好奇怪，像是女生偷穿男朋友的。”
    刚从水房打热水回来的初酒：“……”
    我特么有腿毛还不够？！！
    陈游边穿衣服边说：“我知道你怀疑什么，我看过他的身份证，性别男。我也看过他的腿毛，比我的还旺盛。”
    庞子一副思考的样子。
    初酒冷着脸走进寝室。
    庞子立马换了张笑脸，拆开粽子袋，笑着分给初酒一半：“我外婆亲手包的肉粽，香到流油。”
    初酒说：“我喜欢吃蜜枣的。”
    庞子立马道：“下回让我外婆包蜜枣的。”
    初酒把碗拿出来，收下粽子：“谢谢。”
    初酒的心好累，装男人好辛苦，仅仅是假腿毛就出了这么多状况，难道还要她去撑大内裤？
    好变态，好猥琐。
    陈游和庞子出去吃饭去了，初酒一个人在寝室，边吃粽子边欣赏腿毛。
    天黑的时候，大卫和一个男生过来找陈游。陈游不在，大卫和初酒聊了几句，然后给她介绍了同行的男生：“张新，和我一个班。”
    初酒点点头。
    大卫在男德班，这个男生应该也是男德班的，也是因为网瘾被家人送进来的吗？
    --

 第52页

    初酒有点好奇，但是没问，表面上也没有显露出来异样。
    大卫问初酒晚上准备干什么，初酒说看看书就睡了。
    “这么早那能睡得着。”张新邀请她，“我们宿舍今晚放电影，一起看吗？”
    初酒问：“什么电影？”
    张新笑：“好电影，全是宝贝。”
    大卫也跟着笑，一副向往的样子。
    以前在道观里的时候，初酒就喜欢看电影，现在开学这些天，她一个电影也没看过。她有点心动，张新一再邀请，于是她跟着他们一起去看电影。
    男德班的寝室挤满了人，床上放了一个迷你投影仪，电影画面投到白墙上。
    “好了好了。今天谁把风？”
    “王传把风，他已经就位了。”
    “老规矩，如果容嬷嬷来，王传会高声念道德经。”
    有人发现了初酒，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张新解释：“风水班的。”
    初酒：“……”
    感觉自己在开地下接头会议。
    各方面布置好，男生们开始播放电影。
    片名不认识，是个日本片。
    画质粗糙，但是内容？？！！！
    初酒瞳孔地震，一下从脸红到脖子。
    待了不到三分钟，她夺门而出。身后有男生在笑，初酒内心脏话刷屏。
    一路狂奔到楼下。
    吹了半个小时的夜风才算好。
    回寝室楼的路上，路过一个水果摊，卖一些水果和能生吃的蔬菜，比如西红柿黄瓜和胡萝卜。
    初酒想起小白爱吃胡萝卜。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买了一根胡萝卜。拎着回到寝室，陈游还没回来，她把萝卜洗好准备去阳台啃着吃，抬头看见晾衣架上的内裤，突然想起庞子的话——没有男生穿过的痕迹。
    她给陈游晾衣服时，确实有个包来着。
    初酒鬼使神差地取下来内裤，把胡萝卜塞了进去。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右手左手慢动作重播。
    陈游推开寝室门。
    初酒的手一抖，胡萝卜滚到了地板上。
    第25章 倒立刷牙   我的舍友为何那样。（捉虫……
    方圆十平米, 除了胡萝卜，全都凝固.jpg
    胡萝卜很倔强，一路滚到了陈游脚下。
    陈游：“？！”
    初酒：“……”
    初酒表现异常镇定, 秉着“只要我不尴尬，就是别人尴尬”的原则, 她说：“你帮我捡一下。”
    陈游：“什么？”
    初酒气定神闲理直气壮：“胡萝卜。”
    胡萝卜这三个字被她说得正气凛然, 以至于陈游觉得他捡起来的是将军上战场用到的兵器。
    初酒一手拿着男士内裤, 一手接过胡萝卜。
    她把内裤搭到椅背上，拿着胡萝卜去了卫生间，洗好出来, 很自然地问陈游：“你有水果刀吗？”
    “……好像有。”陈游在书架上找了一阵, 找出一把水果刀递给她。
    初酒接过水果刀，开始给胡萝卜削皮。
    陈游默默看着她削好皮, 咔嚓咔嚓咬着吃。
    陈游一会儿看看水果刀，一会儿看看椅背上的内裤, 一会儿看看被她咬成半截的胡萝卜。
    初酒瞥他一眼, 举起胡萝卜, 说：“你也想吃？”
    陈游：“……不了。”
    初酒若无其事地继续吃。咔嚓咔嚓。
    陈游恍如在梦里.
    #我的舍友为何那样#
    他的的确确没看错，初酒拿着胡萝卜在撑内裤，但是他撑过之后又把胡萝卜吃了？？
    万般情绪不知跟谁诉说。
    帖子里的网友太那个啥，他不打算再登陆。找身边人的话会影响到初酒，再者, 他也不是背后议论是非的人。
    只有憋住。
    陈游脑袋放空打了几局游戏, 又到了睡觉的时候, 他放下手机去卫生间洗漱，正刷牙的时候，初酒走了进来。
    初酒拿起牙刷, 开始挤牙膏：“我会倒立刷牙。”
    陈游：“？”
    啪叽——
    初酒拿着牙刷单手倒立，双腿贴在镜子旁的墙壁上。
    陈游：“？！！”
    初酒换上了一条长裤，但是裤子被她卷到膝盖处，露出一截浓密腿毛的小腿。T恤紧紧扎在裤腰里，光脚穿着一双塑料拖鞋。现在她倒立着，视觉上来看，小腿肚上的腿毛非常有冲击力。
    初酒单手撑地，另外一只手刷着牙，说：“看！”
    陈游：“……”
    他一时不清楚初酒让他看啥，是看腿毛还是看刷牙，还是看单手倒立的姿势。
    初酒口里含着泡沫，问：“怎么样？”
    陈游：“……很棒。”
    他看着腿毛，初酒看着他，两个人沉默地刷完了牙。
    初酒满意地站好，拿起洗漱台上的口杯，接了水漱口。她相信，腿毛已经给陈游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嘿嘿，开心，师父再也不担心我女扮男装会露馅了。额，好像师父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陈游已经深信她是个男的。
    洗漱收拾好，两个人各自爬上了床铺。
    寝室的大灯亮着。
    初酒钻进床帘里，却露出来两条腿。
    陈游坐在床上，一扭头就看到两条腿耷拉在栏杆上。又长又直又白，肆无忌惮地来回晃荡。
    --

 第53页

    陈游：“……”
    #我的舍友为何那样#
    初酒像是感应到他的心理活动，她突然撩开床帘，说：“你今晚还看夜光腿毛吗？”
    初酒打算最后一次利用腿毛，明天开始上课，她要穿长裤了。
    陈游：“？？”
    陈游：“……”
    陈游茫然地摇头。
    初酒“哦”了声，眼睛里写满了失落。
    陈游：“？？？”
    #我的舍友为何那样#
    初酒放下床帘，同时把腿收了进去。
    陈游暗暗松了口气，关灯，躺床上睡觉，半夜醒来一次，习惯性摸枕头边的手机看时间，豁开一条眼睛缝去看屏幕。
    ！
    手机屏幕上出现三个血淋淋的字——【更新呢】
    字体越来越大，像是要冲出屏幕，而且他拿手机的手瞬间冰如寒潭。
    陈游操了声，丢下手机。
    “有鬼气！”初酒的床帘一动，抓着床栏跳下来，拿起桌上的罗盘。
    罗盘上的指针飞速转动，指向陈游的床铺，初酒手持罗盘三两步登上去。
    陈游被她一连串的帅气动作整懵了，他撑着枕头坐起来，问：“你干嘛？”
    初酒拿着罗盘，从床尾爬到床头，说：“找鬼。”
    陈游：“什么鬼？”
    “嘘——”初酒横跨在被子上，伸手捂住了陈游的嘴。
    陈游：“？！”
    #我的舍友为何那样#
    漆黑的寝室里，床板缝隙里露出一缕金光。
    初酒一手捂住陈游的嘴巴，另外一只手放下罗盘，扒着床缝往下看：“大金链子！”
    陈游攥着她的手腕，推开她盖在自己嘴巴上的手，纳闷道：“不让我出声，你为什么可以说话？”
    鬼已经走了。
    所以被推开，初酒没有再捂回去，她淡淡地解释道：“因为你是活人，鬼会喜欢你的阳气。”
    暂且不论有没有鬼，陈游呛回去：“你不是人？”
    “鬼不敢招惹我。”初酒说着，侧身扒着床头栏杆够出了一条大金链子，“原来是暴富老师给你的链子把鬼驱走了。”
    陈游细思极恐：“我记得把金链子扔洗手的洗手池里了，怎么跑到了我床上？”
    “我捡回来，挂在了你床头，可能是掉在床缝里了。”初酒检查了一遍金链子，“这条金链子是个法器，可以辟邪驱鬼，你收好不要弄丢了。”
    陈游将信将疑地接过来金链子，说：“不能够吧，这玩意儿不仅掉色，泡在水里还能飘上来，会是个法器？”
    初酒说：“信不信由你，但是刚才的鬼确实是被它驱走的。”
    陈游质疑道：“你不是说咱们寝室是全校风水最好的地方吗？怎么还有鬼？如果这世上真有鬼的话。”
    寝室虽然没有开灯，但是眼睛在黑暗里待久了，初酒已经适应了这种光线，她依旧保持着横跨被子的姿势，上下打量陈游：“你是不是干了什么？”
    陈游抬了抬腰，看着她：“我能干什么？我老老实实睡觉，你爬上来时我才从被窝里坐起来。”
    初酒：“……”
    她默默抬腿，从被子上下来，挪到了墙角。因为她突然想起昨晚在男德班寝室看的那个小电影，开篇的一个镜头就是一个女生这样坐在一个男生身上这样起伏。
    我要屠了男德班！
    初酒冷声道：“肯定是你做了什么，引来了鬼。”
    陈游：“我能——”
    后面没有了音，他突然想起来刚睡醒时拿起手机看时间的诡异，手机屏幕上出现的血字，以及手骨瞬间冰凉的触觉。
    现在他有点弄不清，是不是他在做梦。
    他记得屏幕上的血字【求更新】，如果不是梦，难道是灵异论坛里的鬼兄从手机里爬了出来？！！
    帖子里的“万鬼求更新”高楼犹如在眼前，所以，追贴的是鬼？因为他没继续在论坛更新，那些鬼从手机里爬出来，逼他更新？！
    这也太玄学了吧。
    陈游背后一寒，刚想要告诉初酒，又想起帖子里的内容，他重新闭上了嘴巴。
    初酒盯着他：“你能？你能什么？你做了什么？”
    “我能看看你的夜光腿毛吗？”陈游急中生智，脱口而出道。
    初酒：“……”
    她把腿伸到他跟前，说：“看吧。”
    陈游：“……”
    在夜色里数起了腿毛。
    寝室内的气氛一时很诡异。
    “159，160，161，我困了。”陈游数到第161根，说，“我想睡觉。”
    “哦。”初酒心满意足地拿着罗盘爬下床。
    腿毛腿毛真争气，我是男儿气不气。
    不争馒头争口气，男儿顶天又立地。
    陈游想看看时间，碰到手机的时候有点发憷，本着信则灵的原则，他把大金链子缠到了手机上，这才摁亮了屏幕。
    屏幕一切正常，没有血字出现，时间显示凌晨三点半。
    他安心下来，躺下来继续睡觉。
    *
    某幢三层别墅。
    暴富套上外套，从卧室出来，蹬蹬蹬上楼，拍三楼的一个卧室门：“水不着！水不着！”
    水不着扔到门板上一个枕头，咕哝道：“我刚睡着，不要打扰我睡觉。”
    “我有一个学生出事了。”暴富继续拍门，“上周我给了一个学生一个法器，刚刚我感应到法器动了。这件法器只有撞鬼时才会动，我的学生肯定撞鬼了。”
    --

 第54页

    “不是有法器在嘛。”
    “我怕挡不住。”
    水不着极其不满地穿衣下床，拿起床头柜上的金丝边眼镜，边戴边开了门：“烦死了。”
    暴富花痴状欣赏他戴眼镜的样子，娇声说：“但你还是起床陪我一起去。”
    水不着问：“哪个学生？”
    暴富说：“忘了他的名字，反正很帅。”
    水不着瞥她一眼。
    暴富立马道：“没有你帅。”
    水不着：“……”
    暴富又说：“我只知道是初酒的同桌。”
    “初酒的同桌？”水不着顿住脚步，转身往回走，“那没事了。”
    暴富：“？”
    水不着淡声说：“他和初酒一个寝室。有初酒在，还有你的法器，一般的鬼兴不起风浪。”
    暴富：“你又知道？”
    水不着关上了卧室门。
    暴富狠狠踢门：“水不着，你去死吧。你有钱一天给她发30块钱的厕所打扫费，却没钱给我交房租。”
    *
    第二天上课。
    暴富冷着脸走进教室，这次她没穿貂，也没戴金山。
    同学们小声议论她。
    “暴富老师原来长这样。”
    “好看，像仙女姐姐。”
    “居然有一颗兔牙，好可爱。”
    初酒抬头看暴富，真的是兔牙诶，哪里有龅牙？不懂师父为什么给她起一个“龅牙”的外号。
    突然。
    响起电话铃声。
    “终于你做了别人的小三，从此我不再是你的港湾。”
    轩辕大健连忙关机。他紧张地盯着暴富，心想如果老师敢收走他的手机去炼丹，他就敢把手机吞进肚子里。
    轩辕大健的手机刚挂断。
    陈游的手机响了起来：“我在东北玩泥巴，虽然东北不大，我在大连没有家。”
    同学们爆笑。
    陈游：“……”
    他觉得，他和轩辕大健的来电铃声可以收拾收拾原地组合出道，组合名字就叫“大保健”。
    陈游拿着手机视死如归。
    暴富看过来，说：“同学死了同桌陪葬，同学手机响同桌叫家长。”
    同学们：“！”
    陈游：“？”
    初酒：“……”
    暴富说：“初酒，你同桌上课时手机响，你得叫家长。”
    第26章 找家长   你未来的公婆。
    作为轩辕大健的同桌, 武仁缩成一个虾球，生怕暴富也让他叫家长。
    轩辕大健欢呼了声：“噢，我的上帝, 我简直不敢相信。”
    武仁赶紧拽他，小声说：“你可给我长点心吧。”
    轩辕大健：“点心, 什么点心？我敢打赌, 刚刚我外公打电话是让我回家吃水煎包的。”
    武仁：“……”
    陈游看了眼手机的来电显示——战斗民族。
    上次去轩辕大健外公家吃水煎包, 存了外公的手机号。外公名字太长，陈游懒省事，给他备注“战斗民族”。
    陈游跟着起哄：“我向圣母玛利亚发誓, 一定是请吃水煎包。”
    初酒拧陈游的大腿：“你、死、定、了。”
    周围同学笑成一团。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举手说：“老师，轩辕大健的手机也响了, 他同桌武仁是不是也要叫家长？”
    暴富笑眯眯的：“有吗？我没听到。我只听到初酒的同桌一个人的手机响。”
    初酒：“……”
    她记得上次师父在电话里的原话：“水不着想上我，但是我伪上过水不醒, 龅牙喜欢水不着。”
    这四个人的电影提炼出来就是——水不着喜欢师父, 但是师父把水不醒睡了, 而暴富又喜欢水不着。
    只是不知道水不醒喜不喜欢师父。
    这样说来，暴富和师父是情敌的关系，所以她才被暴富针对。
    搞不懂你们大人的感情。
    下课后。
    初酒给师父打电话，说了被暴富请家长的事情。
    不出意料，师父拒绝参加。
    初酒说：“不知道水不着有没有把我是女生这件事告诉暴富, 如果你不来, 她会不会向学校举报我？”
    “会喔。”暴富突然伸出一个脑袋, 贴着初酒的手机，说道。
    初酒：“！”
    为了躲人耳目，初酒特意跑来女厕所打电话, 没想到暴富会跟过来。而且暴富穿着细高跟，走路怎么没有一点点声音啊喂？！
    “你把电话给龅牙，我跟你说一句话。”师父在电话那头说。
    “我师父跟你有话说。”初酒把手机交给暴富。
    暴富接过来手机，微微一笑：“喂。”
    不知道师父说了句什么，暴富脸上的笑容僵住。
    电话被挂断。暴富攥住手机的手指发白，脸色也白了几分。
    初酒叫了声：“暴老师？”
    暴富转头，死死盯住她，嘴唇剧烈抽搐了下，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
    咚咚咚——
    厕所里的女鬼蹦跶过来，告状道：“你是她的老师吧，本王实名制向你举报，她是女生！她女扮男装来上学！她还让本王替她打扫厕所！她严重破坏了人鬼和谐守则，你必须代表人类惩罚她！”
    暴富一脚踢过去，鬼头被踹进便池里。
    女鬼：“本王咕咕咕呜呜。”
    暴富踉跄着跑出女厕所，初酒愣了下，追出去：“老师，我的手机。”
    --

 第55页

    暴富拿着她的手机飞奔下楼，很快没了踪影。
    初酒：“……”
    师父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走廊拐角，电工班的周朔堵住陈游，对他吹彩虹屁：“巨佬，我听说了，你是全校最懂风的学生。你甚至自创了一个加油观！你们加油观招徒弟吗？你看我怎么样？你别看我是电工班，但我不是风水门外汉，我爷爷是很有名的算命先生，县长夫人的表弟媳妇找过我爷爷算卦。我爷爷算卦可灵了，他上次说不准我周末离校，不然会有血光之灾。我没有离开校园半步，果然平安度过没有血光之灾。”
    陈游尬笑.jpg
    周朔：“请巨佬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我一定会给加油观争光加油的。”
    陈游：“……”
    陈游看见初酒，像是看到了救兵，连忙喊：“初九。”
    初酒正烦着，看见陈游更烦，要不是他上课手机铃声响，她也不会被叫家长，更不会被暴富收走手机。
    周朔也叫她：“初酒，我想加入加油观，你能跟我说说情吗？”
    陈游一脸求解救的表情看着初酒。
    初酒扫了他俩一眼，跟周朔说：“我知道了，考负分的傻逼是谁。”
    陈游：“……”
    周朔立马：“谁？是谁？！”
    初酒一指陈游，说：“就是他，陈游。因为考负分被学校强制留级。”
    陈游：“……”
    下节课是电焊实操，周朔手里拿着一个皮锁链，他一个转身，把皮锁链套在了陈游脖子上。
    “艹你大爷！”陈游和他打起来。
    *
    政教处。
    水不着正在跟一个老师讲话，暴富怒气冲冲地踹开门。
    “主任，我下次再来。”老师很有眼力价地抱起文件夹，低头快步走出办公室，并且很贴心地带上了门。
    老师们之间流传着一个玄学说法——得罪暴富的人会变得很穷。
    没人和钱过不去。所以老师们没人敢惹她，看见她生气，争先恐后当隐形人躲着她走。
    水不着推了推眼镜框，说：“又怎么了？”
    暴富问：“初酒是个女生？”
    刚刚在女厕所，她听到初酒给师父打电话的内容，才知道她竟然是个女生，更令她震惊的是：水不着知道这件事！
    水不着很镇定地说：“你知道了。”
    “是！我不但知道她是女生，我还知道——”暴富目龇欲裂，“我还知道你是初酒的亲生父亲！”
    水不着：“？？？”
    水不着：“……”
    水不着无可奈何地说：“谁跟你说的？”
    暴富把初酒的手机扔在桌上，说：“问的去死亲口说的。”
    水不着：“……”
    水不着有点好奇：“她怎么说？”
    暴富：“她说，如果我执意要初酒请家长，就请你好了，你也是她的家长。”
    水不着按额角。
    难道初酒是水不醒的孩子？！
    但是年龄上有很大出入，水不醒现在三十多岁，初酒的入学登记表上登记的年龄算下来今年十七。
    难道，初酒的年龄是假的？
    她的身份证性别可以改成男，顺手改年龄是件很容易的事。
    暴富看水不着这幅样子，眼圈泛红，抄起桌上的文件夹砸他身上：“死渣男。”
    水不着叹气：“我不是初酒的父亲。”
    暴富说：“你不是她为什么这样说？！”
    水不着：“所以她是问的去死。”
    暴富将信将疑。
    水不着问她：“你为什么让初酒请家长？”
    暴富：“……”
    “我想见一见问的去死。”暴富看着他，“难道你不想见吗？”
    水不着摘下眼镜，没说话。
    *
    陈游和周朔打了一架，回到教室。
    初酒挑衅地问：“你脖子上的锁圈呢？”
    陈游没生气，笑道：“加油观收了一个大徒弟，你也认识，就是电工班的周朔。”
    初酒：“……”
    陈游说：“为了庆祝这一江湖幸事，我决定请大家吃黄金肉饼，就在风水楼。我记得好像欠你一顿肉饼，一起去？”
    陈游说着拿起手机，准备给风水楼的李老板打电话预订。
    “啊——”他短促地叫了声，手机掉落到桌上。
    手机屏幕上又出现了血字，这次的血字是【818我那个邪门的舍友】
    初酒捡起手机，屏幕好好的：“我用你的手机打个电话。”
    陈游呆呆的，没说话。
    初酒拿着手机在他脸前扫了扫，面部识别成功，解锁手机。初酒输入师父的电话号码，拿着手机走出教室，来到走廊上。
    “师父，暴富把我的手机拿走了。”初酒说，“你跟暴富说了什么？她好像疯了。”
    师父说：“你不用管她。”
    初酒“哦”了声。
    师父又说：“不就是请家长么，我这就给你找一个家长。”
    初酒：“？”
    师父翻出一份婚约书，说：“这不是巧了么这不是，你现在就有一个货真价实的家长，就在梁城。”
    初酒有种不好的预感，她问：“谁？”
    师父说：“你未来的公婆。”
    第27章 我是猪=。=   我要和一头蠢猪共度余生……
    --

 第56页

    敌人竟然在身边？
    初酒视死如归地问：“是不是姓陈？”
    “你想要姓陈的？”师父说, “是有一个姓陈的。”
    初酒的脑袋嗡了一下：“陈游？”
    师父：“好像是这个名字。”
    初酒：“他是我同桌，也是我舍友。”
    她太过震惊，全然没有追究师父话里的细节逻辑, 比如“是有一个姓陈的”这句话背后是什么意思。
    师父在电话那头吹了声口哨，很流氓地说：“徒弟, 上了他！”
    初酒：“……”
    她很难不怀疑, 师父让她女扮男装来这里上学的目的。
    师父开启羡慕模式：“真羡慕你们这些小年轻, 年纪轻轻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同居。他长得帅吗？个子高吗？身体强壮吗？合不合你口味？据科学研究，男人的x能力巅峰是在二十岁以前，过了二十就开始走下坡路, 想当年水不醒……”
    初酒开始捂耳朵：“好的师父, 知道了师父，但是我并不打算听师父。”
    “不听拉倒。”师父就此打住, 作势要挂断电话。
    初酒连忙道：“师父，如果陈游的家长来学校见暴富, 那我是女生这回事不就露馅了吗？”
    “妈的, 我忘了这回事。”师父顿了顿, 又说，“你的手机在龅牙手里？我给她打电话让她还给你。你该吃吃该喝喝，她如果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就去上了水不着！”
    初酒：“……”
    她脑袋木木地回到教室，把手机还给陈游。
    陈游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心里咯噔一声——难道初酒看到了818的帖子？！！
    陈游试探她：“我的舍友伟光正, 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
    初酒冷冷瞥他一眼, 没说话。
    陈游心想，这是什么意思？他到底看没看到那个帖子？？
    陈游继续试探：“我舍友的腿毛又黑又亮又硬，是男人中的楷模, 社会人的精英。这样的腿毛就要用心呵护它的成长，梳梳更健康。”
    初酒：“……”
    #我的未婚夫是个傻子#
    #我要和一个傻子共度余生#
    陈游见她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破釜沉舟道：“你看过1818黄金眼吗？”
    初酒翻开下节课要用的书，说：“我看过杀夫后的快乐生活。”
    陈游：“？”
    陈游伸过来一个脑袋，眨着眼睛说：“杀夫是什么？是杀猪吧。”
    初酒瞥他一眼，点头：“你说的对，是猪。”
    #我要和一头蠢猪共度余生#
    陈游往桌上一趴，哼哼唧唧道：“我想当一头猪，吃了睡睡了吃，不用上课。”
    “也不用考试。”水不醒突然出现他身后，他从衣服里抽出一把杀猪刀，一刀砍掉陈游的桌角，说，“课代表，你以后在我的课堂上可以当一头猪。”
    陈游默默直起身，坐直。
    水不醒拔刀：“谁让你坐直了？”
    陈游：“……”
    重新趴在桌上。
    水不醒说：“好极。猪就要有猪的觉悟。”
    陈游：“……”
    水不醒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放到初酒桌上，说：“政教处让我给你的。”
    初酒认出来，这是她的手机，她对水不醒道：“谢谢水老师。”
    水不醒点点头，拎着刀走向讲台。
    初酒松一口气，还好水不醒不知道她师父是谁，不然她极有可能被他用刀砍死。
    哐当——
    水不醒把刀扔到桌上，说：“今天上什么课？”
    同学们小声议论。
    “什么意思？还能让我们挑课？他不是教炼器课的吗？”
    “炼器课？不是丹药课吗？陈游就是因为炼出了大力丸才被他任命为课代表的。”
    “傻啊你，暴富才是丹药课的老师。”
    “那他是教画符的？我记得他给陈游画的一张符打了110分。”
    “梅屠透教画符。”
    “那他是干啥的？”
    “赛龙舟！我敢打赌，水老师是教赛龙舟的。”轩辕大健激动道，“赛龙舟赛龙舟！”
    水不醒坐在讲桌后，双手撑腮，懒洋洋地说：“你过来，到这里赛。”
    轩辕大健兴奋地走过去。
    水不醒从衣服里掏出一杯水，放到讲桌上，又掏出两根牙签丢进水杯里，说：“赛吧。”
    轩辕大健：“？”
    水不醒道：“如果你能把牙签炼出双桨的感觉，你就能出师了。”
    同学们：“……”
    轩辕大健信以为真，捞起牙签，开始在水杯里练习划桨：“噢，我的上帝，我感觉到了阻力，我发誓，我真的感觉到了水的阻力。”
    同学们：“……”
    水不醒说：“我的课每个人都要炼一种法器，你们可以自己挑选，也可以让我指定。期末考试时验收。”
    水不醒终于要正儿八经地教炼器了，同学们异常振奋。
    “奶奶，你关注的老师终于要教我们炼法器了！”
    “我们炼器世家从不挑法器。”
    “法器，我选最酷的。”
    “我有钱，我选最贵的。”
    有个女生举手向水不醒求助：“水老师，我不太懂法器，你可以替我挑选吗？”
    “当然可以。我刚指定了陈游炼猪，轩辕大健炼双桨。”水不醒看着她，说，“你就炼双马尾劈叉吧。”
    --

 第57页

    女孩摸了摸自己的双马尾，快哭了。
    水不醒环视着教室，问：“谁还让我挑选法器？”
    同学们集体摇头摆手，同时对陈游和轩辕大健还有双马尾报以同情。
    水不醒垮起脸：“没劲。”
    陈游趴在桌上，问初酒：“同桌，你炼啥？”
    初酒从鼻子里出气：“练习如何杀夫。”
    陈游的眼睛一亮，顺时又暗沉下来。
    他为什么老是说杀夫？丈夫的夫？夫夫的夫？
    陈游好像懂了什么，看向初酒的眼神怪异了起来。
    我同桌喜欢男人（。）
    第28章 本人不才   正是男人。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 陈游再看初酒，觉得一切都可以解释通了。
    #我的舍友为何那样#
    #因为他喜欢男人#
    #舍友为什么半夜邀请我看夜光腿毛#
    #因为他喜欢男人#
    #舍友为什么总是和我打架#
    #因为他喜欢男人#
    而本人不才，正是男人。
    陈游惊出一身冷汗。
    这道逻辑题他会做, 答案就是——初酒喜欢他。
    操啊！爸爸我要转去男德班。
    水不醒这节课讲了什么，陈游完全没有听, 他脑袋空空, 宛如一头没有灵魂的猪。晕头转向地登陆灵异论坛, 在818的帖子里更新：[我舍友好像喜欢我QAQ]
    立即有人跟帖：[你才知道啊。]
    “老大，什么时候去吃拜师宴？”电工班的周朔从教室后门走进来，把手搭在陈游肩膀上, 问道。
    陈游赶紧摁灭手机屏幕, 拧眉甩开他的手：“什么拜师宴。”
    周朔瞪眼：“我加入加油观的日子啊，说好去风水楼吃黄金肉饼。”
    “哦。”陈游这才想起这回事, 抬起头来，“下课了？”
    周朔说：“下课了, 放学了。”
    陈游给庞子和大卫打电话, 喊他们去风水楼吃饭。
    轩辕大健听到他打电话, 拿着水杯和牙签转过身，道：“噢，我的上帝，风水楼我也要去。我喜欢风水，就像苏珊喜欢苹果派一样。”
    周朔觉得他说话很有趣, 想和他多说几句：“哥们, 你拿着水杯和牙签干什么？上课剔牙？”
    轩辕大健拿着两根牙签在水杯里划来划去, 一本正经地说：“上帝保证，这是我的法器，水老师说, 等我把牙签炼成了双桨，我就能出师了。我发誓，水老师就是这么说的。”
    周朔：“？我好羡慕你们风水班。”
    陈游：“……”
    陈游看着轩辕大健，按了按眼角，说：“你也一起去吃饭。”
    暴富的课上，轩辕大健的外公给轩辕大健和陈游打电话。下课后，轩辕大健语无伦次地告诉陈游，说小卖部王阿姨有事找学校看风水。陈游没听懂，但是大概能猜出来，王阿姨应该是想找初酒看风水，上次初酒没有留联系方式，所以王阿姨找到了轩辕大健的外公。
    班主任不准他们去校外接单看风水，而轩辕大健到现在都没明白看风水是什么意思，陈游担心他大嘴巴到处乱说，所以先把他拖出教室再说。
    王阿姨是找初酒看风水，陈游不想替她做决定回绝。
    陈游问轩辕大健：“我同桌去哪儿了？”
    轩辕大健说：“噢，我的上帝，我发誓我不知道，我一直在炼我的法器。”
    周朔说：“初酒吗？我过来的时候，看见他去女厕所了。找他有事？”
    陈游嗯了声，说：“吃饭。”
    他还记得，他欠初酒一顿黄金肉饼，而且王阿姨这事，也好在吃饭的时候跟他说。
    “我去叫他。”周朔跑出去。
    几个人一起到风水楼。
    初酒、周朔和轩辕大健都是第一次在这里吃饭，男生食量大，一筐肉饼不够吃。今天中午风水楼只他们一桌客人，陈游干脆要完了今日份所有的肉饼。
    “陈道长，恭贺加油观收入一枚大弟子。”
    “陈观长，恭喜贵观位列仙班。”
    大卫和庞子一口一个道长观长，吹捧陈游。
    陈游脸不红心不跳，双手抱拳，笑着回道：“同喜同贺，加油观日后还要仰仗在座的各位。”
    “出钱入股，好说好说。”大卫道。
    “宣传道观，我最擅长。”庞子说。
    周朔兴奋得满脸通红：“我是加油观的第一个弟子，以后我就是道观的长老了。中中中，这个中。我待会儿就告诉爷爷，让他也高兴高兴。”
    轩辕大健一只手拿着肉饼啃，一只手拿着两根牙签在水杯里划水，问：“噢，我的上帝，加油观可以学赛龙舟吗？”
    周朔不是很理解他为什么如此执着赛龙舟，他解释说：“加油观是个道观，看风水看坟地捉鬼算卦。”
    “风水！我向上帝发誓，我喜欢风水。”轩辕大健瞪着大蓝眼珠子，对陈游说，“我也要加入加油观，不然我叫我外公狠狠踢你的屁股。”
    大卫和庞子笑作一团。
    周朔跟着说：“师父，你就收了二师弟吧。咱们道观有外国友人，说出去多有面儿，说不定以后是咱们的金字招牌。”
    周朔第一次见轩辕大健，不知道他的底细。在他的认知里，风水班里全是牛人，自然认为轩辕大健是个厉害角色，甚至觉得他能手撕厉鬼。不然，为什么不远万里来中国的风水技校读书？
    --

 第58页

    陈游被吵得脑壳疼：“收收收，统统收。”
    周朔拉着轩辕大健作揖拜师父：“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大卫和庞子起哄：“不是都要磕头么？”
    初酒：“……”
    实在是看不下去。
    终于吃完了这顿饭，大卫和庞子一起离开，周朔拉着轩辕大健去他们电工班参观，剩下陈游和初酒两个人。
    陈游把小卖部王阿姨的事情告诉了初酒，问：“我猜应该是请你看风水，你去吗？”
    初酒说：“去看看。”
    陈游哦了声，想了想，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初酒点点头。
    陈游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居然不问我原因，直接让我陪着一起去。就这么想让我陪？
    果然是喜欢我……吗？？
    学校有午休，下午三点才上课。现在距离上课还有两个小时，轩辕大健外公租住的小区离学校不远，时间勉强够用。
    初酒去寝室拿罗盘。
    陈游给轩辕大健的外公打了个电话，问来了小卖部王阿姨的联系方式，然后又给王阿姨打电话，敲定了时间。
    陈游用打车软件约了个车，初酒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出租车刚刚到，两个人直接坐车去见王阿姨。
    王阿姨在小卖部门口等着他们，看见他们过来，她按了按喇叭，从一辆面包车里探出脑袋，摆手让他们上车：“刚在电话里，我说开门接你们，小陈说不用。”
    “不如我们打车过来快。”陈游说着，和初酒一起坐上了面包车。
    王阿姨启动车辆，说：“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上回你们看过后，小卖部天天开着从来没出过事，就连你们利民大叔的身体都感觉好了很多。”
    初酒笑了笑，没说话。
    王阿姨继续道：“你们放心，我没有到处乱说过你们帮小卖部看风水的事情，连利民我都没说。这次是我妈家，离这不远，开车十多分钟就到。”
    “我妈突然疯了……”
    小卖部拉货用的面包车，副驾驶堆了很多东西。
    初酒坐在王阿姨正后方，陈游在她右手边坐着。王阿姨戴了口罩，说话声音闷闷的，车内噪音又非常大，初酒为了听清点，往右边挪了挪。
    陈游：“？！”
    #我的舍友为何那样#
    初酒见他呆着不动，伸手在陈游大腿上拍了拍，示意他往右边挪。
    陈游眼观鼻鼻观心：！！！
    他果然喜欢我。
    第29章 镜光煞   他会不会因此爱上我？
    陈游呆若大鹅.jpg
    初酒又拍了他一下, 说：“等我抱？”
    陈游：“？！”
    救！命！
    初酒：“往右边挪挪。”
    “？哦。”陈游僵硬地抬了抬屁股，挪到最右边，紧贴着车门。
    初酒跟着往右边挪了挪。
    陈游内心疯狂尖叫：不要过来啊啊啊！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一脚把你踹下车你信不信！
    初酒不动了, 身体前倾，认真听完了王阿姨的话。
    王阿姨的爸妈今年七十岁, 身体一直很好, 所以没和儿女在一起住。王爷爷平时去公园遛鸟下象棋, 王奶奶跳广场舞，老两口的晚年生活还算不错。
    “利民没出事时，我每周都会去看望他们一次。利民这次出事住院, 我一直都很忙, 没有抽出时间去看他们，大半个月没怎么联系。”
    “我怕他们担心, 没告诉他们利民住院的事情，没想到他们也是这样想的, 我爸怕我怕担心, 一直没告诉我我妈的事情。”
    “我们昨天在医院凑巧碰到, 我才知道我妈生病。病了差不多有七八天，中医西医都看过，全没有用，我想着是不是我妈冲撞了什么，所以托大健的外公联系小大师。”
    初酒有点无语：“不是所有病都是风水引起的。生病还是去医院科学就诊。”
    “我妈的情况。”王阿姨叹气, “小大师看了就知道了, 有点神志不清。去医院查过, 不是老年痴呆。看过中医，说是神经衰弱，要慢慢调理。”
    “我爸说, 我妈之前还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发起病来跟疯了似的，特别吓人。”
    “小大师给看看，如果真冲撞了什么，小大师帮帮忙驱除化解。如果没有冲撞，我们就踏踏实实继续找医生看病吃药。”
    “小大师放心，不会让你白看的。如果没有冲撞东西，我也会给红包。”
    “到了，这个小区就是。”
    面包车拐进一个纺织厂的家属小区，小区看起来有些年头，设施很老旧，但是基本的生活设施都在正常运转。
    面包车在一个单元楼前停下来。
    王阿姨和初酒先后下车，陈游还在车里发呆。
    “小大师，你那位同学呢？”王阿姨走进楼门洞里，没看见陈游，有点纳闷地问初酒。
    “睡着了吧。”初酒拎着罗盘，平声说，“不用管他。”
    王阿姨喃喃地哦了声，最终还是折返回去叫陈游。
    陈游木着脑袋下车。
    王阿姨笑了笑，说：“小大师说你睡着了，我没打扰你睡觉吧。”
    陈游警惕道：“？他还说什么了。”
    王阿姨有点讪讪的，但还是如实说道：“他不让我管你。”
    陈游一秒清醒：“以为我在睡觉，所以不让人叫醒我。对我这么——好的吗？”
    --

 第59页

    王阿姨笑呵呵地跟着附和：“小大师看着人就很好。”
    陈游：“……”
    求求你对我不好。
    他抬头，正好看见初酒回头。
    陈游连忙把脸别到一边，双手抄进裤兜里，装作在看风景的样子。
    但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去年学校贴吧里有个评选校花校草的投票，每个候选人一张照片。他的照片是张偷拍——他站在操场，双手抄进裤兜里，脸别到一边，在看同学跳高。
    就是凭着这张照片，他一路遥遥领先被评为校草。
    ！
    此时此景，何曾相似。
    他会不会因此爱上我？？！
    陈游慌忙把手从裤兜里掏出来，同时把脸扭过来，雄赳赳气昂昂地大踏步上楼。
    太过慌张，走路同手同脚。
    初酒第一次见人同手同脚上楼，多看了陈游两眼。
    陈游：“……”
    完了完了，还在看我。
    #我长得太帅被舍友看上了怎么办#
    王阿姨在前面带路：“就在三楼，我爸妈都在家。”
    虽然在车里嘱咐过，她还是又小声说了遍：“我爸有点固执，我没跟他说你们的身份，委屈小大师了，待会儿进了屋，我就说你们是小卖部招的兼职小工。”
    初酒点头，表示知道了。
    王阿姨敲门：“爸，是我。”
    等了会儿，没人来开门，王阿姨嘴里说着“他们这会儿应该在家啊怎么回事”掏出备用钥匙打开家门。
    初酒皱眉。
    正对着家门的一面墙上装了一个大镜子，站在门口，能清晰地看到镜子里的人。
    陈游的大脑一直不在状况，冷不丁看到另一个自己，“卧槽”了声。
    初酒跟着王阿姨走进屋里。
    先不管王奶奶生病是不是跟房子风水有关，这个风水也冲了煞。
    镜子对门，不论对的是入户大门还是房门厕所门厨房门，都犯了镜光煞。
    镜子在风水学中很重要，素有八卦镜之说。
    经常见有人在家门上挂镜子，这是在挡煞，但是如果和邻居正对门，这种挡煞方法是非常不道德的，自己家的煞是挡住了，但是却把煞气反射到了对门邻居家。
    王爷爷家的小区正是门对门的户型，镜子按在了家里，不是在大门上，对邻居运势影响不大，但是却会坑害自己。
    风水学上来说，镜子的反射光是一种反光煞，带着阴气，主灾祸。而正门冲镜子，又犯了镜光煞，也是主凶的。
    初酒以前和师父下山接单，见过这种案例。
    有些人嫌房子面积小，为了增大视觉空间，会在家里安装大镜子。镜子作用下，确实会让人觉得空间变大变亮堂，但如果安装不对，无形中会带来灾祸。
    王爷爷家的房子面积不大，两室一厅，不到六十平。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增加视觉空间才安装的镜子。
    “爸，你在家？”王阿姨走进卧室，“我刚敲门，你怎么没开门。”
    “刚你妈又发疯了，我找绳子把她捆了起来。”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说道。
    听起来王奶奶的病情好像比王阿姨说的严重，初酒和陈游走过去。
    卧室面积不大，放了一张床一个衣柜，床头两侧各有一个床头柜，再没其他家具。
    王爷爷垂着头坐在床上，王奶奶躺在床上，胳膊和腿被捆住，嘴里时不时蹦出一两个字，什么“出来，死，别来”之类的字眼。
    陈游仔细听了听，没听出连续的话。
    刚在家门口的时候，初酒已经拿罗盘测过了，房子里没有鬼。但除了门口的反光煞，初酒直觉这房间仍有其他问题。
    王阿姨蹲在床沿，握住王奶奶的手。她回头想喊初酒过来看看，抬脸的时候愣了愣，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吓住。
    初酒走进卧室，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发现了问题的所在——衣柜侧面装了一面镜子，正好冲着床头。
    镜对床，大凶。
    从风水角度说，镜子正对着床头，反射出来的阴气全都冲到床上来，卧床休息的人待在这里，会被吸走阳气。久而久之，对身体和精神都不好。
    就算不从风水角度看，平常人躺在床上睡觉，半睡半醒间睁开眼，冷不防看到镜子里有个披头散发的人，也会被吓一跳的。
    镜子只对准了一侧的床头，初酒走过去，问：“王奶奶平时睡这边吗？”
    王爷爷点头：“是睡这边，我睡那边。”
    初酒心想，怪不得他们同在一张床上睡，王奶奶却病这么严重，王爷爷虽然看起来精神也很不好，但起码没有“发疯”。
    王爷爷神情疲惫，反应也很迟钝，他现在才注意到初酒和陈游的存在，说：“你们是？”
    王阿姨连忙说：“他们是小卖部刚招的兼职小工，我有些东西放在这里拿不动，让他们帮忙搭把手搬东西。”
    王爷爷“哦”了声，垂下脑袋，没了动静。
    王阿姨见初酒的样子，约莫猜出来她已经看出来了，于是和王爷爷说了两句话，示意初酒和陈游出来谈，
    王阿姨把他们带到客房，关上门，迫切地问：“小大师，我妈是不是撞邪了？”
    初酒摇头。
    王阿姨急了：“可是我妈的样子——”
    初酒又说：“但我刚才看过了，确实和风水有关。用医生的话说，患上了严重的神经衰弱，甚至还有臆想症。”
    --

 第60页

    “对对对，我爸说，中医院的一个老中医也是这么说的。”王阿姨瞧见了希望，“真跟风水有关？小大师可以化解的吧。”
    “问题出在镜子上。”初酒问，“门口的镜子和卧室衣柜上的镜子刚装上去不久吧？”
    过来的路上，王阿姨说过，王爷爷和王奶奶一直住在这里，先前身体一直挺好，最近突然生了病。如果镜子一直都这样装，不可能现在才出事。
    王阿姨思考了一会儿，说：“以前没有，但是我忘了上次过来时有没有，我去问问我爸。”
    她说着走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初酒和陈游。
    陈游本来想问问初酒镜子在风水中的作用，他看了看初酒，把话咽了进去。
    万一初酒觉得他是在勾引他呢？
    没什么不可能。他是男生，他了解男生。
    男生喜欢被人崇拜的感觉，比如：“哥哥你好棒”“哇塞，太厉害了吧”“你懂好多喔”“哥哥怎么什么都会”“……”
    这些话百听不厌。且，女生星星眼地对一个男生说这些话时，两个人彼此心知肚明是什么意思。
    设身处地，初酒很懂风水，而他什么都不知道，瞪着一双眼睛问初酒风水问题，初酒心里一定开心极了。
    “我就是棒”“我就是厉害”“我就是懂”“你尽管问，我都告诉你”
    啧啧啧，陈游背过身，面壁.jpg
    绝对不给初酒展示的机会！
    好在初酒没主动跟他说话，好在王阿姨很快过来。
    “我爸说镜子装上去有二十来天了。”王阿姨说，“我妈不是爱跳广场舞么，遇上刮风下雨出不去，浑身难受。她见舞蹈队里的杨阿姨家有个超大的穿衣镜，在家里对着镜子跳舞，方便纠正调整动作，她非常喜欢，也买了一个大镜子。”
    “家里客厅太小，餐桌茶几电视都在客厅，没有跳舞的地方。进门这个地方原先有个鞋柜，我妈把鞋柜腾出来，镜子装在门口的墙上，平时就在门口那个地方跳。”
    初酒又问：“卧室的镜子呢？”
    王阿姨说：“买大镜子时店家增送了一个小的穿衣镜，我妈觉得尺寸按在衣柜上正好合适，就装在了那里。”
    “犯了镜光煞。”初酒道。
    初酒跟王阿姨讲了镜光煞的危害。
    王阿姨说：“那怎么办？我要把这些镜子都扔掉吗？”
    “不用扔。”初酒说，“换个地方就可以了。”
    王阿姨有些为难：“可是客厅真的没地方放。”
    初酒说：“我刚看过，放在这间客房就可以。”
    这间客房没住人，堆着一些杂物，收拾收拾可以腾出不少地方。
    初酒指了个放镜子的位置。
    王阿姨连连答应下来：“好好好，我把这间房收拾出来。”
    初酒说：“尽快吧，最好一会儿先把镜子撤下来。”
    王阿姨：“好好好。”
    初酒又给了她一张符。
    “我要把这张符烧了，泡水给我妈喝吗？我见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王阿姨见识过初酒符纸的厉害，攥着这张符，像是拿到了救心丸。
    初酒笑了笑，说：“不用喝。让奶奶戴在身上就可以了。”
    她想了想，又拿出一张符：“让爷爷也戴一张吧。”
    “谢谢小大师！太感谢你了！”王阿姨把符纸装进口袋里，手再从口袋里出来时，多了一个大红包。
    初酒没有客气，直接收下。
    他们和王爷爷道别时，王奶奶已经睡着。王阿姨和他们一起下楼，坚持开车送他们去学校。
    初酒婉拒道：“王阿姨，你抓紧时间把黄符给爷爷奶奶戴上吧。”
    陈游也跟着说了句：“镜子也得赶紧撤。”
    王阿姨只好作罢，再三感谢。
    陈游和初酒走出小区门，打车回学校，一路无话。
    其实陈游挺想说话，但他忍住了。
    到了学校门口，午休结束的铃声正好响起。下午有课，他们往教学楼走，路过一个奶茶店时，陈游望了望。
    初酒捏了捏裤兜里红包，不决定和陈游分钱，但她决定大方一次：“喝奶茶吗？我请你。”
    就算是初酒不请，陈游也打算去买杯茶。
    但是现在初酒提出来，如果他拒绝，又自己单独去买，好像不太好。可是如果他摇头说不喝，那他也太委屈自己。
    陈游想喝奶茶，但是不想和初酒说话。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初酒却没看见。
    于是，陈游抬手，准备打个响指，类似bingo的意思。
    可能是老天爷和他作对，大拇指和食指碰在一起，响声没打出来。
    偏偏这时，初酒转过头看他，面露疑惑。
    陈游垂眼皮，看到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心。
    第30章 塑金身   要花多少钱？（捉虫
    初酒看着陈游, 脸色冷下来：“你想跟我分钱？”
    陈游：“？”
    陈游：“……”
    大拇指和食指比心的这个动作，在财迷的眼里，确实更容易联想到是在数钱。
    陈游抽了抽嘴角, 放下手，硬着头皮说：“不行？”
    “行。”初酒很干脆地答应, 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钱塞到他手里, “这是你应得的。”
    给过钱, 初酒没再说奶茶的事，拎着罗盘走了。
    --

 第61页

    陈游心情复杂地拿着钱去买奶茶。一杯杨枝甘露，十四块钱。
    “收你九块六毛钱, 一共十四, 还差四块四毛。”收银员甜甜地笑道。
    陈游：“？”
    收银员笑着把手里的一叠钱递过来：“要不你再数数？”
    陈游这才看清这一叠钱全是一块五毛和一毛的零钱，所以, 初酒给他这把钱还不够买杯奶茶？？
    操。绝了。
    陈游用手机扫码支付剩下的四块四，喝着奶茶去教室。
    喜欢鬼去吧您嘞。
    下午是班主任罗广森的课, 主讲基础风水。和其他老师比, 他的授课特点是没特点。桌上放一个保温杯, 他坐在讲桌后，摊开书本一念就是一整节课。
    罗广森有个习惯，正常一句简单的话，非要绕好几个弯，用一句冗长的复杂句式来表达。很考验人的阅读理解能力。乍一听, 很高深, 再一琢磨, 屁价值没有。
    比如，吃饭这两个简单的字，从他嘴里说出来, 是这样的“在神经系统的支配下，调动颞下关节、颌骨、牙齿以及牙周组织发生节律性动作，配合吞咽，完成生物性的使命。”
    他还有个习惯，喜欢拖堂。
    陈游每次听到他说“我来简单说两句”就开始脑壳疼。
    这次也不例外，下课铃声刚落地，罗广森拿起保温杯，说：“我简单说两句。”
    陈游往桌上一趴，开始睡觉，一个字没听。
    晚上和庞子大卫一起吃饭。
    陈游把饭卡还给庞子，本来也要把大卫上回借看风水名头给他的两千五还给他的，但是大卫没要，说就当是给加油观的建设基金。
    陈游乐了：“我封你个长老。”
    “我呢我呢？我最起码也得是个长老，宣传长老。”庞子在手机上捣鼓了一阵，展示给陈游看，“我给加油观设了个微博官方账号，刚还打广告来着。”
    某热搜头条评论区，第一条热评下面，庞子用@加油观v的账号蹭流量：[哈哈哈哈你简直是节目组的欢乐源泉，爱了爱了。要想获得更多欢乐，请看这里→为你量身定制家具风水坟地风水算恋爱算福祸，应有尽头。]
    陈游笑着踹他：“你等着被举报封号吧。”
    大卫说：“如果把初酒拉到加油观里就好了，他确实有两下子。我跟你们说，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还是怎么，他把我新房那个什么孤峰煞化解了以后，第二天我就收到了青训营的邀请。”
    陈游竖大拇指：“牛逼。”
    庞子惊讶道：“青训营？什么时候的事？你要去？怎么去？逃课？”
    大卫说：“国庆有个短期的培训，可能会选拔一批人出来。国庆咱们学校放假，我正好趁这个机会过去。”
    陈游问：“在哪儿？”
    “海城。”大卫说，“我跟我爷爷说去旅游散心，他应该会同意。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陈游点头：“说不准你这次直接被职业队选走了。”
    庞子跟着说：“初酒真这么厉害？要不求个心里踏实，你给他要一张符什么的？”
    大卫摇头：“刚开始我也这样想过，可是我想凭自己的真本事正儿八经试一次，行我就拼了命打职业。如果我真的菜，就不和我爷爷置气了，回来好好念书考大学。”
    “你一定能行。”
    陈游和庞子说了一些加油打气的话，然后聊起了国庆假期怎么安排。
    “你不知道？”庞子说，“你们要去军训。”
    陈游：“？什么训！”
    庞子说：“你们班主任今天下午说的，你没听？”
    陈游摇头：“我睡着了。”
    “我是听张安吉说的，消息传了至少两道，不知道准不准，但是你们假期没了是真的。”庞子说，“本来一年级开学要军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取消了。学校又觉得不能便宜了你们，干脆把军训挪到了国庆假期。”
    陈游：“操。”
    吃过饭回到寝室，初酒正在打电话，用的似扬声器。手机在桌上放着，她正卷着裤腿在梳理腿毛。
    看见陈游过来，初酒默默放下了裤腿。这两天她的腿毛掉得厉害，已不复旺盛。
    王阿姨在电话里说着感谢的话：“小大师，你太神了。今天你们走了后，我立马把镜子撤下来了，然后趁我爸妈不注意，把两张符纸分别塞进他们钱包夹层里，然后再把钱包装进他们的贴身衣兜里。我妈睡醒后就恢复正常了，晚饭吃了一碗粥，一个馒头。现在正在和我爸看电视，没有再犯病，看起来很正常……”
    初酒附和着说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陈游从厕所出来，刚才王阿姨的话他听了几句，对初酒刮目相看了几分，不过他也更加好奇：“你有这本事，为什么你们道观还这么穷？”
    初酒说：“十次下山接单看风水，其中有八次我师父会和人打架，全赔医药费了。”
    陈游：“……”
    初酒瞥了眼陈游，又说：“我们还要攒钱给祖师爷塑金身。”
    陈游：“……那你们加油。”
    初酒心想，大兄弟，是你加油，毕竟婚约上写是你们家出钱给祖师爷塑金身。
    陈游想起吃饭时庞子的话，问道：“老罗说咱们国庆假期要军训？”
    初酒说：“实操课。”
    陈游：“？什么玩意儿。”
    --

 第62页

    初酒简单地给他解释：“老师带队，出去看风水。”
    “不是军训就好。”陈游说，“集体看风水，应该会很好玩。”
    初酒看看他，没说话。
    -
    周末就是国庆假期，这次实操课在外地。陈游决定提前回家一趟，拿点衣服。
    他没有提前跟家里人说回去，刚进家门，一股久违的酸菜炒肉味从厨房骗出来。
    不用想也知道是陈也行在做饭，以前在棚户区的时候，这道酸菜炒肉拌面是陈也行的拿手饭。
    陈游闻着味过去。
    陈也行一只手用锅铲翻菜，一只手刷着手机。
    陈游靠着门框，说：“多少年不吃拌饭，做菜步骤忘了？还要用手机查菜谱？”
    陈也行回头：“你怎么来了？”
    陈游：“打车。”
    陈也行说：“不是，我是说你回来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只做了我一个人的份。”
    陈游笑：“吃独食？”
    “你阿姨带着他俩出去了，我刚突然想吃酸菜炒肉拌面，就捣鼓了一碗。马上就出锅，”陈也行随手把手机放在灶台上，去橱柜里拿盘子，“懒得再洗锅重做了，咱俩一人半盘，分着吃得了。”
    “我在学校吃过饭了。”
    陈游走过去帮忙翻锅，灶台上的手机屏幕还在亮着，视线不经意间扫过，陈游顿住。
    浏览页面——给菩萨塑金身要花多少钱？
    第31章 偷听   我只是饿晕，有点站不住。……
    陈游想要再看仔细点, 手机屏幕自动熄灭。
    给菩萨塑金身，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陈也行把蒸面条放进锅里搅拌均匀，关火, 分着装进两个盘里，端到了餐桌上。陈游洗手, 拿了两双筷子跟过去。
    过来时他在学校吃了饭, 本来不饿, 但是被拌面勾出了馋虫。蒸面被肉汁浸得金黄，酸菜解了肉沫的油腻，记忆中好几年没有吃过这个味。
    陈游由衷道：“一如既往地好吃。”
    陈也行“呸”了声, 呸出一根酸菜梗, 他伸手拿起来看了看，说：“我以为锅没刷干净。”
    陈游：“……”
    陈游：“你跟李阿姨一起吃饭时也这样？”
    陈也行把酸菜梗弹进垃圾桶里, 抬眼问：“哪样？”
    陈游看着他的手，说：“就这样。”
    陈也行拽出一张湿巾擦擦说, 笑着说：“其实你阿姨没这么多讲究。”
    陈游：“真的吗？我不信。”
    李瑶没结婚前是个大小姐, 和厉怀曲的亲爸结婚后, 是个富太太。即使厉爸爸早年车祸去世，撇下她和厉怀曲两个人，仗着优渥的家境底子，她也没吃过苦，一直到现在年过四十, 肉眼能看出来的养尊处优, 和粗俗沾不上一点边。
    陈游和别人一样, 一直不知道李瑶怎么就看上了陈也行。
    陈也行长得斯文帅气，但举手投足间还有着棚户区的粗俗痕迹，几年豪门生活熏陶, 也没有把他“改造”成“上等人”。
    陈游今天心情不错，问：“你和阿姨之前是怎么认识的？”
    陈也行愣了下，随即笑着说：“和她的保镖争地盘打了一架，砸烂了她的车窗。我瞧见车里有人，用手臂挡了下碎玻璃。”
    早年为了糊口，陈也行做各种小本生意，争地盘不是什么稀罕事。
    陈游说：“车里的人就是阿姨？”
    陈也行点头：“挡之前不知道是她，其实也没看是男是女。当时就是想着打架这事和车里的人无关，不能伤及无辜。”
    陈游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说：“那你这是英雄救美了。”
    陈也行笑了笑，说：“入赘这个词听着不好听，但其实就那么回事，住哪里舒服就住哪里。我不能图名声好听，就让你阿姨和厉怀曲搬进棚户区跟着我们爷俩一起受苦。”
    话出口他有点后悔。
    他说这话是想趁机跟陈游说入赘道观的事情，难得今晚气氛很好，他不想因为这件事把气氛搞僵。
    陈游却主动提起：“并不是所有道观都有钱，我舍友家有座道观，但是穷得要死，就这还想着给祖师爷塑金身。”
    他顿住，塑金身？不会吧？？
    陈也行也是一愣，难道每个道观都喜好塑金身？
    陈游看着他，说：“我刚看到你手机在查塑金身多少钱，你为什么查这个？”
    陈也行敷衍过去：“手机浏览器自带的一个广告，我查菜谱，可能不小心点进去了吧。”
    如果陈游知道他过了十八岁就得搬到道观里去住，且，还要带足“嫁妆”给道观的什么像塑金身，他估计能连夜去把道观炸了。
    陈游又问：“和我有婚约的人姓什么？是哪个道观的？”
    陈也行：“怎么了？”
    陈游：“我们班好多同学家里都有道观，说不定他们知道。”
    “没有名字，只知道是一个道长的徒弟。”陈也行想了想，说，“道长是问大师。道观单一个字，还，是个多音字。”
    陈游：“？问大师，还观。”
    陈也行略微有点紧张：“你听同学说过？”
    如果有同学知道这个道观就好办多了。
    说起来很汗颜，婚约书上只明确写了陈游的生辰八字和名字，以及成婚要求（给道观塑金身，十八岁入住道观）。对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都不太详细，只写到“贫道的徒弟”，落款是还观问大师。地址和联系方式都没有。
    --

 第63页

    订婚约这事陈也行不知道，陈游妈妈咽气前，才把这张婚约给了他，说这是陈游的保命符，让他无论如何一定履行婚约。
    她攥着婚约书，恳求道：“相信我。”
    陈也行知道妻子会一些“邪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这几年他一直在暗地里寻找这位“还观的问大师”，一直没有找到真身。
    陈游今年十七岁，离十八岁只剩一年的时间，婚约日期逼近，虽然陈游每天活蹦乱跳的看起来生命力很旺盛，但联想到妻子的嘱托，陈也行越来越急躁。
    “问大师，还观。”陈游喃喃道，“我舍友的师父叫问的去死，道观名字是还问观，还问后头还有个问号。”
    陈也行激动道：“听名字有点近。你赶紧问问你舍友，看他知不知道这个道观。”
    陈游哦了声，说：“可是他们道观很穷。”
    陈也行心潮澎湃地想，穷就对了，不穷也不会要求男方给道观塑金身。
    陈游把拌面吃得一干二净，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坦坦荡荡道：“婚约是什么时候订的？为什么让我入赘道观？”
    陈也行表面看不出什么，甚至表现得比他更坦荡，随口胡诌道：“指腹为婚。忘了起因是什么了，但是你知道，我以前很混，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不想现在就把一切告诉陈游，说了陈游也不会信。到时候找到问大师，把陈游打晕绑到道观里，届时再告诉他也不迟。
    陈游看着陈也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今天回家，一来是拿衣服；二来是想跟陈也行好好聊聊婚约的事情，但陈也行一副拒绝深聊的样子。
    他差点就说：你甭演了，我已经知道啦，婚约是妈妈的遗嘱。
    但他不能出卖李瑶。
    上回李瑶跟他打视频电话时，陈也行突然抱着一个盒子进屋，说是陈游妈妈的遗物，李瑶当时故意问了婚约这回事。
    陈游知道，李瑶是出于好心，劝和他和陈也行的关系，他不能拿这件事让他们闹不愉快。
    他还记得，上回在电话里，李瑶和陈也行聊天，说把遗物放进卧室的保险柜里。
    如果知道保险柜密码就好了。
    陈也行看了会儿陈游，说：“如果你想去市一中读书，我现在就给你办手续。”
    陈游抬眼皮：“？”
    陈也行说：“我觉得以我儿子的智商水平，一年的时间，考清华不成问题。”
    陈游道：“不了，我觉得我们学校挺有意思的。”
    陈也行看着他，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们关系以前挺好。妻子去世后，他尽心尽力照顾陈游，陈游非常懂事，即使搬来豪门，在他面前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他们虽然也吵架，但吵完转头就好。
    自从他默许了陈游去读风水技校后，他能感觉到，他们父子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陈游开始从心底里把他推得远远的。
    他用生活费逼他入赘道观，陈游不跟他联系也不回家。如果搁在以前，以陈游的性子，他早闹翻天了，或者死皮赖脸地偷他的钱偷他的卡。
    但他什么也没有做。
    陈也行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他把餐盘端到厨房，然后拿起流理台上的手机，给陈游转了两万块钱。
    陈游已经从餐桌前站了起来，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他拿出来瞧见转账消息，冲厨房方向喊了声：“钱我收了，但并不代表我同意这门婚约。”
    “由不得你不同意。”陈也行笑着走出厨房，说，“今晚住家里吧，明早让司机送你去学校。”
    陈游应了声，边上楼边说：“我刚忘了说，我们班国庆不放假，要跟着老师出去上实操课啊操，厉怀曲？你坐这吓唬谁呢！”
    厉怀曲坐在楼梯拐角，幽幽地说：“我想去厨房吃东西，但不想打扰你和你爸说话。这也有错？”
    陈游无语道：“你不是不在家吗？”
    “我一直在房间里写作业。”厉怀曲说，“好羡慕你啊，读技校没有作业，不像市一中，我又在实验班，卷子永远也写不完。”
    陈游：“……”
    绕过他继续上楼，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压低声音问：“你知道你妈卧室保险柜的密码吗？”
    厉怀曲一下支棱起来：“你要干什么？！”
    陈游：“……偷婚约书。”
    厉怀曲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断言道：“你媳妇让你偷的。”
    陈游：“？”
    厉怀曲站起来，凑近他：“你真和你媳妇睡了？”
    陈游：“……”
    厉怀曲：“你完了。”
    陈游：“密码！”
    厉怀曲：“不知道。”
    陈游甩开他，上楼回到自己卧室，正收拾衣服时，厉怀曲敲开门，放在桌山一个盒子，什么也没有说，转头走了。
    陈游把要穿的衣服收拾好，拿起桌上的盒子，包装盒上有产品名称——脱毛剂。
    陈游：“……”
    厉怀曲是对初酒的腿毛有多执念。
    洗过澡，时间还有点早，陈游闲着无聊，突然想给家里看看风水，但他连门都没入，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想了想，录了个短视频，发给初酒问她风水。
    初酒回了条语音，非常公式化地说只看局部看不出来，要整体地看才行。
    陈游想了想，发语音问：“我用无人机航拍可以吗？”
    --

 第64页

    初酒没有回复。
    陈游放下手机，去器材室找无人机。他拉开门，厉怀曲耳朵贴着们跌进来。
    陈游：“？？”
    陈游不可思议：“你在偷听？”
    厉怀曲整了整衣服，若无其事地下楼：“我只是饿晕，有点站不住。”
    陈游：“……”
    平复好心情，他去器材室找了好大一会儿才找到一辆无人机，散装的，他又按照说明书组装好，拿着出来去楼顶，听到楼顶花园里传来人声。
    厉怀曲在跟李瑶告状：“陈游问我你们卧室的保险柜密码，他想偷婚约书。”
    李瑶小声说了句什么，陈游没听清。
    厉怀曲提高音调：“不！一定是他那个女朋友怂恿的！”
    李瑶说：“不是说了么，那是他舍友，是你看错了。”
    “好，我可以看错，但我绝对没听错。”厉怀曲顿了顿，说，“我刚在他卧室门口听到了一些话，但我不好意思说。”
    李瑶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里就咱们两个人。”
    陈游侧耳倾听。
    厉怀曲说：“他他他要打飞机给她看。”
    第32章 如果我是祝英台   我选择马文才。（捉虫……
    楼顶静止了得有两分钟。
    李瑶咳嗽了声,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太晚了，我去看看岁岁睡了没，她明天还要去上学。”
    厉怀曲急了：“对, 岁岁。刚岁岁跟你一起到家，她听说陈游回来了, 跑去卧室找他玩。使劲拍门, 他愣是没开。这个点他肯定没睡, 就是睡了岁岁的拍门声也能把他吵醒。他在房间里为什么不开门？真相只有一个，他正在给女朋友那个啥。”
    李瑶：“……”
    厉怀曲说：“技校太可怕了。还有，我怀疑他女朋友是体校的, 上次他给我发了一张女生的腿部偷拍照片, 那个腿毛你是没看见。”
    李瑶：“……”
    陈游觉得他再不出来打断，厉怀曲估计一会儿该把孩子都给他造出来了。
    他故意弄出很大动静, 跺着脚走了两步，又蹦到台阶上, 装作刚看到他们的样子, 说：“你们怎么在这里？吓我一跳。”
    李瑶用笑来掩饰尴尬。
    厉怀曲身正不怕影子斜地说：“你能来, 我们为什么不能来？”
    陈游：“能能能。”
    厉怀曲义正言辞地问：“你来的正好。刚岁岁拍你门，你怎么不给她开门？在干什么呢？”
    陈游举起手里的无人机，差点怼到他脸上，口齿清晰地说：“我在器材室装无、人、机。我想用无、人、机、拍段小区的视频给舍、友、看。”
    李瑶尴尬地使劲咳嗽。
    厉怀曲：“……”
    厉怀曲用手指挖耳朵.jpg
    李瑶尬笑着离开：“那你们在这里玩，我先回屋了。”
    厉怀曲挖着耳朵跟过去, 嘟嘟囔囔地说：“今日错话合集又增加了。”
    陈游无语地操纵着无人机, 绕着别墅区飞了圈, 又着重拍了家里的这幢别墅。然后整合成视频发给了初酒。
    初酒很快回复：【这是哪儿？】
    陈游说：【我家。】
    正在寝室撕腿毛的初酒差点从床上掉下来，陈游家居然这么有钱？！
    祖师爷，你的金身！！！
    但是转念一想, 他家这么有钱他居然还跟她抢助学金抢打扫厕所，简直是道德败坏可恶至极。
    妈妈的，先把他骗到道观里给祖师爷塑金身，再一脚把他踹开。
    她给师父发信息：【我要休夫。】
    师父回：【哪个夫？】
    初酒：【和我有婚约的舍友！不然还有哪个？】
    师父：【哦，他啊，他怎么了？你想上他结果却发现他不行？】
    初酒：【……】
    初酒把陈游发给她的视频转发给师父，说：【这是他家！】
    师父：【金身！】
    师父：【好，这门婚事师父同意了。你先哄着他把祖师爷的金身塑了，然后随便你休。】
    陈游等了好久，没有等来初酒的回复。
    他回看了遍聊天记录，难道是因为没说看风水给钱？想想初酒财迷的样子，他深以为然，给初酒发消息：【我会给钱。】
    初酒回复：【你家这样看起来是没问题，但是具体怎样，要带着罗盘去实地看。】
    陈游看着她的回复哼笑了声，果然是因为钱，不提钱就装死，提钱才回复。
    金钱面前，暗恋的人是粪土。很好。
    反正我也是在利用你暗恋我，来我家看风水。
    你是财迷，我是渣男。绝配，啊不呸呸呸，鬼才跟你配。
    *
    第二天早上，陈游拎着行李包下楼，李瑶喊他吃早餐，他看了看时间还早，放下包去饭厅，一家人整整齐齐都在。
    “哥哥。”岁岁兴奋地跑过来，抱住陈游的大腿，“我昨晚梦见你啦。”
    “脏死了。”陈游提溜着她，一起去厨房洗手。
    岁岁开心地跟他说着昨晚的梦：“我梦见你带着我去游乐园玩，吃了棉花糖坐了摩天轮，然后买了冰激凌去坐旋转木马，这个时候旁边的海盗船出了故障，甩出来好多人，其中有个人被甩到旋转木马上，旋转木马上忽然多了好多鬼，它们想吃我的冰激凌，但是每个木马之间都有距离，它们够不到我，所以吃不着，哈哈哈哈可好玩了。”
    --

 第65页

    陈游：“……”
    陈游把她抱到餐桌前：“梦见鬼，你不害怕？”
    岁岁笑着说：“我知道是在做梦啊，梦都是假的。”
    陈游：“岁岁厉害。”
    厉怀曲把粥咽进去，说：“岁岁昨晚睡前看了你一眼，晚上就梦见了鬼。”
    陈游：“……”
    他昨晚确实去岁岁房间看了她一眼。
    陈也行咳嗽了声。
    厉怀曲：“我说错了话么？”
    李瑶连忙笑着解围：“我昨天带岁岁去你们外婆家玩，外婆的邻居黄奶奶也在，她孙子去游乐园坐海盗船，海盗船出了故障，差点从上面甩下来。岁岁听见了，可能心理阴影有点大，才做了那个梦。”
    陈游接话道：“是不是她家的风水有问题？”
    自从跟着初酒看了几单风水，出什么事，他条件反射地想到风水。
    餐桌上静了一瞬，全抬起头看向陈游。
    岁岁也看着他：“哥哥，什么是风水呀？”
    陈游笑了下，说：“风啊水啊，可以赛龙舟。”
    岁岁欢呼：“我喜欢看赛龙舟！”
    陈游想起轩辕大健，乐道：“我们班有个同学，最喜欢赛龙舟，改天带你去和他玩，你俩一定有很多共同语言。”
    岁岁超大声：“好！”
    陈也行和李瑶面面相觑，无声交流。
    风水技校是这几年新开的学校，不信风水的人只觉得荒谬，曾经多次向教育部门举报风水技校公然搞封建迷信，但风水技校非但没有倒闭，还扬名到了海外，后来人们发现搞不掉它，索性闭着眼睛当它不存在。
    陈游去念风水技校，陈也行存着私心，如果他真能学到什么真本事，说不定能解开他妈妈的谜题。
    但是陈也行很快发现，风水技校压根不教风水，更不提鬼神，甚至还给学生上马哲课，大力宣传唯物主义，杜绝封建迷信。
    当看到陈游期末成绩单上的负分时，陈也行简直拍案叫绝，考得好！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垃圾学校，考一分都是给它脸。
    现在陈游却主动提风水，陈也行满头问号，碍于厉怀曲和岁岁在，他按捺住没有当场发问。
    吃过饭，李瑶的司机去送岁岁上学。
    厉怀曲背着书包，看着陈游，说：“家里只有一个司机，送谁去上学？”
    陈游捧哏：“送谁呢？”
    厉怀曲说：“如果你非要一碗水端平，把司机撕两半？”
    陈也行：“……”
    陈也行拎起陈游的行李包，说：“我送你去学校，怀曲去坐司机的车。”
    路上。
    陈也行问了陈游国庆假期的实操课，又顺着问起他餐桌上提到的风水问题。
    “我舍友会风水，他很厉害。”陈游说，“我还想让他到家里看看房子风水。”
    陈也行：“你舍友？家里有还问观的那个？”
    陈游：“操，我差点忘了，还观问大师。”
    陈也行皱眉：“别说脏话。”
    陈游：“厉怀曲不说脏话，你愿意听吗？”
    陈也行笑了，说：“你到学校后一定记得问问你舍友问大师的事情。”
    陈游哦了声。
    陈也行又说：“哪天请他到家看风水？今天可以吗？我今天有空。”
    陈游：“回去我问问他。”
    到了学校门口，陈也行再次叮嘱他别忘了问舍友问大师的事情。
    陈游答应下来：“放心，问过后我就告诉你。”
    陈也行这才放他下车。
    离上课还有点时间，陈游先去寝室放行李包。
    到寝室的时候，洗手间的门开着，初酒正在里面刷牙。
    陈游看了眼，说：“学习标兵今天起床这么晚？”
    初酒慢吞吞漱口洗脸，她昨晚太兴奋，失眠了，好不容易睡着，梦见了道观的祖师爷，吵吵着跟她要金身。
    她现在看见陈游，仿佛看见了金身。
    陈游打开行李包，往衣柜里挂衣服，手一顿，猛扭头。
    初酒被他的动作吓一跳：“见鬼了？”
    “你你你。”陈游你了几声，说，“你的腿毛呢？！”
    初酒垂头，她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现在身上穿的是短袖短裤凉拖，一双笔直的长腿光滑洁白，不见一根腿毛。
    初酒：“……”
    这几天腿毛陆陆续续地掉，她嫌麻烦，昨晚干脆都撕掉了，反正陈游已经见识过她的腿毛，不必再伪装。
    陈游昨晚回家，初酒不知道他早上还会回寝室。她一个人在寝室非常放飞自由，其实此时此刻，不仅仅是腿毛的问题，她里面也没有穿裹胸。
    还好陈游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光腿上。
    初酒镇定地抬腿在他眼前虚晃了一下，说：“看！干净吧。”
    陈游：“？”
    初酒淡定道：“我昨晚用脱毛剂把腿毛脱光了。”
    陈游：“……”
    想起昨晚厉怀曲放到他桌上的脱毛剂，陈游哦了声。
    初酒趁他不注意，一个健步抓着梯.子，飞快地钻到了床帘里去换衣服。
    陈游回过神，继续往衣柜里挂衣服，随后想起来，问：“你知道一个问大师吗？问题的问，道观名字单一个还，不知道是念hai还是huan.”
    初酒的声音从床帘里传来：“不知道。”
    --

 第66页

    “这是和我订婚约的道观。”陈游闷声说，“我跟你说过，我爸让我入赘道观。”
    “我知道我知道！”
    陈游扭头，看到初酒从床帘里露出一个脑袋半个肩膀，可能是正在换衣服，肩膀是光着的，这个肩膀这个肩膀——不太对劲。
    初酒太过激动，完全没意识到她的肩膀给陈游造成了什么影响。
    “问观，问大师。我知道。”如果陈游说的是婚约，初酒敢肯定就是师父，至于师父为什么没有写全名字，她猜估计是觉得自己的道号有点拿不出去。
    陈游喃喃地说：“你知道？”
    “问大师是我师叔，还观是他的道观。和我师父的还问观是一家。他有个徒弟。”初酒顿了顿，说道，“女的。”
    陈游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想要了解的太多，但又什么都不想去了解。
    很久，他不轻不重地说：“是么。”
    “对啊对啊。没想到这么巧。”初酒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履行婚约？”
    陈游生出一股无名火，把剩下的衣服往衣柜里一塞，甩门走出寝室。
    初酒一愣：“金身！等等我！”
    她快速穿好衣服，拎着书包跑出寝室楼，陈游早没了身影。
    昨晚师父跟她说，如果陈游敢退婚就打断他的腿。
    初酒觉得这种事情得循序渐进慢慢来。
    课间。
    初酒问陈游：“同桌，你知道梁山伯和祝英台吗？”
    陈游嗯了声。
    轩辕大健回头，说道：“噢，我的上帝，这道题我也会。我外公说，祝英台是个女生，装作男生去上学，最后没有好下场。我敢打赌，这是真的。”
    “是是是，打赌你赢了。”初酒把他敷衍走，再去问陈游，“同桌，你喜欢梁山伯和祝英台这个故事吗？”
    陈游摇头。
    初酒瞪眼：“为什么？”
    陈游吊儿郎当地说：“如果我是祝英台，我选择马文才。”
    第33章 玉带环腰   领回家看风水。
    一节课, 初酒得扭头看了陈游八百回，连梅屠透都看不过去，谁都不能觊觎我儿子！！
    梅屠透敲黑板, 特意用地狱级别的难题提问初酒，初酒站起来对答如流, 坐下来继续盯着陈游看。
    梅屠透忍无可忍, 恶狠狠地说：“初酒！看黑板！”
    初酒从作业本上撕下来一张纸, 在上面写上【黑板】两个字，然后把这张纸贴到陈游脑袋上，继续盯着看。
    梅屠透拿教鞭的手微微颤抖：“初酒！你在干什么？！”
    初酒站起来, 回答：“我在观察一只煮熟的鸭子是怎么从我眼皮底下飞走的。”
    教室里爆发出哄笑。
    陈游趴在桌上醒来, 看到前排的同学们都在扭头看着他这个方向哈哈笑，再看到梅屠透黑透了的脸, 心想坏了，他明明听课超认真, 怎么就睡着了。
    梅屠透吼：“出去站着！”
    陈游站起来, 往教室后门走。
    “不是说你。”梅屠透凶巴巴道, “初酒出去站着，陈游回来。”
    陈游：“？”
    默默回到自己座位上，一脸懵逼地看着初酒出去罚站。
    梅屠透把陈游脑袋上的纸撕下来，又披到他身上一件小毛毯，说：“睡觉的时候体温会变低, 马上就要去外地上实操课了, 小心感冒着凉。你一定是昨晚写作业写太晚, 今天才困了吧。”
    陈游：“……嗯。”
    梅屠透继续上课，陈游正襟危坐，披着小毛毯认真记笔记, 下课的时候，被毛毯捂出了一身汗。
    初酒从外面走进来，坐在凳子上发呆。她反思了一节课，觉得她堕落了，自从知道陈游家里可能出得起给祖师爷塑金身的钱后，她只想快点和陈游履行婚约。
    这样不好，她是为了金钱可以出卖自己的人吗？
    陈游扭头看她。
    初酒条件反射对他露出八颗牙齿的保准笑容。
    陈游裹紧身上的小毛毯：“你笑什么？”
    初酒笑着说：“结婚使我快乐。”
    陈游：“？”
    初酒：“你快乐吗？”
    陈游不明所以：“快乐……吧。”
    初酒握拳，脱口而出：“好，那我们结婚吧。”
    陈游：“？！”
    初酒连忙找补：“呵呵呵开个玩笑。”
    脏话脏话，确认了，为了金钱，我不仅可以出卖自己的身体，我还可以出卖灵魂。
    陈游缩进小毛毯里，偷偷摸摸拿着手机登陆灵异论坛，在818我那个邪门的舍友楼里更新：[我舍友刚说想和我结婚。]
    众鬼跟帖：[结婚结婚！]
    陈游瞥了眼初酒，郑重其事地说：“我的婚约对象是你……师妹？那我就是你名义上的妹夫。”
    他就差往脸上刻“请你自重”了。
    初酒点头：“我和我师妹关系非常好，好多东西都共享。她这个人十分大方，只要我看上的东西，她都会分享给我。”
    她没别的意思，纯粹是想夸一夸这个无中生有的师妹。
    陈游：“……”
    这个意思是，初酒看上他，师妹就会和他一起分享他？？
    陈游的三观炸裂：“贵观真开放。”
    初酒誓要把师妹夸成一朵花：“这都是我师妹的功劳，她坚持要与时俱进，带领道观奔向共同富裕。”
    --

 第67页

    陈游：“……”
    初酒问：“怎么样？我师妹很有大局观吧？”
    陈游胡乱哦了声，他心里想的是，这婚他退定了，就是转去男德班他也要退婚。
    -
    浑浑噩噩上了一天课，晚上陈也行打电话过来，陈游才想起来忘了跟他汇报。
    “问过你舍友了？”
    “嗯。”
    “他认识问大师？”
    “嗯。”
    “太好了！你不是说要让他看家里的风水吗？”
    “嗯。”
    “什么时候过来？我现在去学校接你们。”
    陈游瞥了眼初酒的床帘，说：“他睡了，明天我问问他吧。”
    挂断电话，初酒的声音从床帘里传来：“我还没睡，什么事？说吧。”
    陈游简要地说：“我爸想让你去我家里看风水。”
    “周五出发去上实操课，今天已经周三了，明天趁着午休时间去你家吧。”初酒说，“看风水宜早不宜迟，如果万一有问题，可以早点解决。”
    涉及到专业看风水，初酒态度非常认真。
    陈游哦了声，拉上被子蒙头睡觉。
    打定注意和贵观的人保持距离。
    第二天中午，陈游带着初酒回家看风水。
    富人区的环境是一等一的好，初酒先前在视频里看过大致环境，这次在实地看过之后，更为感慨。
    她把罗盘拿出来，说：“玉带环腰。”
    陈游之前在网上买了几本风水书，这几天在连续地看，记得有这个风水术语：“不是煞，是好的吧？”
    “嗯。”初酒说，“住在这里的人当官的官运亨通，做生意的会事业成功。”
    陈游扫视着小区设施，像是在思考。
    所谓的玉带环腰单，是指住宅前方有一条弯曲的道路或者河流，围着住宅呈半圆形或者弧形，像一条腰带一样环抱住住宅。
    初酒：“当然了，并不是绝对。有的别墅建筑可能会冲到外面的凶煞，有的内部装修和摆设可能会引来煞气。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
    陈游领着她走到家门口。
    初酒拿着罗盘，在门口测好山向。
    第34章 我不是   难道你是？
    过来的时候, 陈游没有告诉陈也行，家里这会儿只有一个住家阿姨，她看见陈游领了一个同学过来, 笑着打招呼：“陈游，和同学过来玩啊。”
    陈游应了声。
    阿姨回房间给陈也行打了个电话。陈也行交代过, 如果陈游带人回家一定要打电话告诉他。
    初酒拿着罗盘在一楼走了一圈, 最后来到了厨房, 在厨房里待的时间最长。厨房属火主财，在家宅风水中的作用不可小觑。
    初酒继而赞许道：“厨房在室内巽木方位，五行属木, 厨房属火, 木火通明，家里运势非常好。”
    陈游在风水书里看过, 基本已经记下来最基本的五行八卦，巽是八卦之一, 代表风。在风水中的方位是东南方。
    陈游问：“那就是没问题了？”
    初酒说：“没什么大问题, 有几个小摆件, 要重新摆一下。”
    陈游叫来马姨，让她按照初酒说的，重新改了下几个小摆件。
    从厨房出来，两个人来到二楼。二楼是陈也行和李瑶的活动区域，卧室书房瑜伽室衣帽间都在这一层, 布局没什么问题, 倒是没什么凶煞, 只是改了几个绿植的位置，有助运势。
    陈游帮着马姨挪好绿植的位置。
    初酒说：“你们家女主人的地位一定很高吧。”
    马姨以为初酒是指陈游帮她干活的事，笑着说：“陈游是个很好的孩子, 平时经常帮我们。”
    “我不是说这个。”初酒道，“我是说陈游的妈妈在家里的地位一定很高。”
    陈游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妈妈”是谁，愣着没说话。
    马姨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说：“陈先生非常宠太太，孩子们也都优秀懂事，太太不生活很幸福。”
    马姨在这里待了好几年，知道陈家的家庭情况。
    “这一层没有什么问题了。”初酒转身上楼，“但是瑜伽室要装上窗帘，有时候并不是阳光越充足越好。”
    瑜伽室的窗户是朝南的落地窗，南边就是别墅的院子，在室内可以边做瑜伽边看窗外的风景。
    陈游解释说：“之前有窗帘，后来换了次玻璃，就没再把窗帘装上去，阿姨喜欢在窗前做瑜伽。”
    初酒捕捉到一个关键的字眼：“阿姨？”
    陈游坦然道：“也就是我继母。我爸再婚，带着我搬到这里。这里其实是我阿姨家。”
    初酒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怪不得西南方的磁场最旺，这是女主人气势和家庭地位的象征；怪不得他之前有个弟弟叫厉怀曲，跟他不一个姓。
    陈游说：“是有什么讲究吗？”
    初酒“啊”了声，看着他问：“什么？”
    陈游又重复了遍：“瑜伽室装窗帘，是有什么说法么。”
    “容易形成光煞，影响情绪。”初酒说，“阳光直射过来的时候把窗帘拉上一部分，或者拉上一层窗纱。你妈……你阿姨应该也不会在最晒的时候做瑜伽吧。等直射的阳光过去，她做瑜伽的时候可以把窗帘完全拉起来，不影响观看院子里的风景。”
    陈游点头，示意马姨也记住。
    他们接着去三楼，三楼是家里孩子们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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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游想了想，说：“你给他俩看看文昌位。”
    初酒疑惑地抬头看他。
    “我弟弟和妹妹，他们都是好学生。”陈游先推开厉怀曲的卧室门，笑着说，“这是市一中实验班的尖子生，我家的文昌位一定在他房间里。”
    文昌位是文昌星飞临入宅的方位，而文昌星通常被认为是管理读书和功名的。各地都有文昌庙，有些学生在大考前为了图个心安，喜欢去文昌庙里拜一拜。高考前，各大文昌庙香火更是旺得不得了。
    但很少有人知道，每户住宅都有一个文昌位。如果在文昌位摆上书桌书架，或者书房设在文昌位，对读书学习的帮助非常大。
    陈游和厉怀曲还有岁岁的卧室都非常大，一间卧室一百八十平，足够放衣柜书架和书桌，所以他们没有自己的衣帽间和书房，个人用的东西基本都在卧室。
    初酒却没有进厉怀曲的卧室门，她看了看罗盘，抬手指向左边的一个卧室，问：“那是谁的房间？”
    陈游说：“我的，怎么了？”
    初酒说：“你家的文昌位在那个方向。”
    陈游：“？文昌位在我房间！”
    初酒点点头：“在院门口的时候我已经测过别墅的山向，你家院子坐北朝南，文昌位在东北方，结合山向，正好落在你房间的位置。”
    陈游笑道：“我考试运一直很好。”
    初酒翻了个白眼：“霸占着文昌位，期末考负分，你的智商是盆地吗？”
    “我操？”陈游说，“再说一句，红包扣半。”
    初酒没搭理他，跟着罗盘指针去了李岁岁的房间，一进房间，罗盘的指针开始乱转。
    陈游也看见了，紧张道：“怎么了？这是我妹妹的房间。”
    初酒皱眉，说：“把手机关机。”
    “刚进家门就关了，家里的电闸也拉上了。”陈游冲楼梯口喊了声，“马姨，你手机关了吗？”
    “关了关了。”马姨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怎么了？”
    “没事。”陈游说。
    初酒端着罗盘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床头，罗盘的指针飞速旋转。
    床头放着一个布娃娃，模样非常逼真。
    初酒笑了下：“藏得挺大胆。”
    陈游走过来，拿起布娃娃，布娃娃的眼珠突然转了转，像是在注视他。陈游吓一跳，心脏还没落下，布娃娃咿呀呀唱起了歌。
    突兀的稚嫩歌声在房间里回荡，能让人起一层鸡皮疙瘩。
    “岁岁非常喜欢这个布娃娃。”马姨走过来，解释道。
    陈游说：“这玩意儿的开关在哪里？”
    马阿姨伸手接：“其实我也不太知道，一直是岁岁在玩。”
    初酒拦住她，从陈游手里接过布娃娃，说：“是个新的，刚来没几天。”
    马姨没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说：“是新的，岁岁前天去外婆家时拿过来的。”
    陈游拧眉，前天？不就是他回家的那天么。继而想起昨天早上吃饭时，岁岁说的那个梦，她梦见鬼坐在旋转木马上抢她的冰激凌吃。
    难道和带回家的这个布娃娃有关？
    陈游说：“这玩意儿刚突然又是转眼珠又是唱歌的，岁岁不害怕？”
    马姨笑道：“你知道，岁岁的胆子向来都大。你阿姨也说有时候瞅着这个布娃娃觉得渗人，让她收起来，但是她说眼珠动来动去才好看，可以抠着玩。布娃娃突然唱歌吓她，她也会突然朝布娃娃的耳朵里吼吓它来玩。”
    陈游：“……”
    初酒却笑了：“我喜欢你这个妹妹。”
    布娃娃突然带着哭腔开始唱歌：“天下那么大，哪里是我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这就带你回家。”初酒把罗盘递给陈游，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红绳，系在布娃娃的头发上，把红绳拉直绷紧，指尖轻轻点一下，红绳突然动了起来。
    陈游什么都看不见，他看着红绳，突然感觉到室内的光线一暗，红绳上似乎有一道白光，随着红绳的颤动，白光越来越弱，最后恢复正常。
    初酒收起红绳。
    陈游问：“刚你在干什么？”
    初酒说：“送它回家。”
    陈游：“？”
    初酒：“送小鬼去投胎。”
    陈游和马姨愣住，惊骇不以言表。
    初酒淡定地交代：“把窗帘全部拉开，再把床铺拿出去晒晒。”
    马姨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好好好。”
    她不迷信，知道陈游在风水技校读书，陈游今天带着同学来家里看风水，她只是一个佣人，不多嘴不多问，一直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陈游和初酒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但在刚刚，她从心底里发憷。
    这世上真的有鬼？
    “我没看见，就当没有。”她嘴里念叨着，壮胆子收拾岁岁的房间。
    陈游跟着初酒走出去，问：“这样就行了？要不要给岁岁几张符让她带着？”
    “房间里多进点阳光晒晒，把阴气晒没就好了。想带符也可以。”初酒说，“但是要加钱。”
    “你们来多久了？”陈也行从外面赶回来，匆匆上楼，看到初酒，热情道，“你就是陈游的同学吧。”
    陈游的眉眼和陈也行的很像，初酒能认出来是陈游的父亲，心里打了个鼓，莫名紧张起来：“叔叔好。”
    --

 第69页

    因为事先知道初酒是陈游的舍友，看着初酒长相清秀，他也没有往女生这个方向想，笑着说：“陈游这小子，一直没跟我说你的名字。”
    初酒报了名字。
    陈也行还想拉着初酒问东问西，陈游打断他，拎着布娃娃问初酒：“这个怎么处理？”
    “没事了。”初酒说，“拿出去晒晒就好了。”
    陈也行问怎么回事，陈游把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陈也行闻言，从陈游手里一把拽过布娃娃，说：“不要了，扔了。”
    陈游说：“岁岁放学回来找不到，能把家拆了。”
    “她敢！”过了会儿，陈也行又说，“我下午出去给她买个一模一样的。”
    陈游一脸就知道的表情。
    陈也行把布娃娃塞给陈游，说：“你出去扔了，扔到院外的垃圾桶里。”
    陈游知道，这是在支开他。他没说话，拎着布娃娃下楼，出了院门又走了一段路，直接扔到了垃圾处理区。
    过去差不多十分钟，他看了看时间，还差半个小时下午就该上课了。他抄着裤兜往家的方向走，准备去叫初酒。
    他没看到，刚有一辆车开进院门里。
    厉怀曲下了车，隔着大厅，他隐隐约约看见陈也行把一个大红包塞给什么人。
    他眉头一皱，觉得此事绝不简单。
    陈也行回房间放婚约书，初酒把红包塞到裤兜里，拎着罗盘走出来。
    厉怀曲瞪眼：“你是陈游的媳妇？！”
    初酒淡定道：“我不是。”
    厉怀曲指她，刚开开口，听见初酒又说：“难道你是？”
    第35章 退婚   骗你的。
    厉怀曲愣住.jpg
    初酒绕开他, 往院门外走。陈也行追出来时，初酒和陈游已经没影了。
    厉怀曲逐渐解冻，面部几欲裂开：“叔叔, 陈游带女朋友回家了？！”
    “那是他舍友，长得确实很秀气。”陈也行说, “你不是今天考试么？怎么现在回来？”
    厉怀曲有点呆呆的：“我写完提前交卷了。”
    陈也行笑道：“一看就知道考很好。马姨在家, 想吃什么让她去做。”
    “他说是舍友你就信？”厉怀曲很焦急, 嚷道，“那女生亲口跟我说的，她是陈游的媳妇！”
    陈也行乐了, 问：“他原话是什么？”
    “我问她是不是陈游的媳妇, 她说她不是。”厉怀曲说，“关键她后面紧跟了一句难道你是。”
    陈也行点头：“他说他不是。”
    厉怀曲：“还有后半句呢！”
    陈也行看着他：“难道你是？”
    厉怀曲摇头。
    陈也行一拍巴掌：“这不结了？”
    厉怀曲被他弄懵了, 急道：“不是这样理解的！你把这句话连起来念一遍，‘我不是难道你是？’你跟着我念一遍。”
    陈也行：“……”
    陈也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 贴到厉怀曲的额头上, 说：“静心符, 带着这个对身体和心情都好。”
    厉怀曲：“我不但心静，我脑子也很清醒。”
    陈也行按额角：“我想静静。”
    “那应该给你啊。”厉怀曲说着，把额头上的黄符撕下来，pia在陈也行脸上，然后他伸出三根手指, 在陈也行脸前晃了晃, 一本正经地问, “这是几？”
    陈也行：“……”
    陈也行：“三。”
    “你原来没瞎啊，可她明明是个女生，你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厉怀曲转过身, 喃喃地上楼，他决定给陈也行约个眼科医生。
    陈也行脸上贴着静心符，给陈游打了个电话。
    “我们快到学校了，马叔送我们。”陈游接通电话，说道，“马叔说厉怀曲考完回家了。”
    马叔是家里的司机。
    不知道是不是静心符的原因，提起厉怀曲，陈也行心平气和，甚至还笑了几声。然后，他说：“陈游，爸爸不逼你了，你不想入赘道观就算了。开心最重要。”
    陈游没敢听清：“什么？”
    陈也行说：“我想好了，你想退婚就退婚。”
    “退婚！”陈游嗷了一嗓子，扭头看旁边的初酒。
    初酒面容平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陈游的脑子快转不过来了，陈也行又说了什么，他压根没往脑子里去，直到挂断电话，他还有点不敢相信。
    陈也行居然会同意退婚？妈妈的遗愿不执行没问题了？？
    “你跟我爸谈了什么？”陈游问初酒，“他怎么刚说同意我退婚？”
    初酒笑而不语。
    陈游又问：“如果我退婚，贵观会同意吗？”
    初酒点头：“同意。”
    陈游的眼眸一亮。
    初酒又说：“但是要打断一条腿扔到山里喂狗。”
    陈游：“……”
    初酒鬼使神差地抬手摸了摸他的狗头，说：“骗你的。”
    陈游咧嘴一个劲地乐：“早知道这样，我就早带你回家见我爸了。”
    陈游开心地抠抠这，揪揪那，像头拆家玩的傻二哈。下车的时候，他双脚蹦着跳下来：“哇！今天的天好蓝！”
    初酒简直不忍直视。傻子，退婚是骗你的。
    退婚是不可能退的，除非给祖师爷塑了金身，然后我再休了你。
    她和陈也行都是奔着婚约谈的，她的目的是塑金身，他的诉求是见师父落实婚约。两个人一拍即合。
    --

 第70页

    至于陈也行在电话里跟陈游说退婚这件事，陈也行没跟她聊这些，但她能算个九成：婚约是板上钉钉的事，既然陈游十分抗拒非常痛苦，不如先骗骗他让他开心一阵子，反正离十八岁还有一段时间，十八岁一到，把他打晕扛到道观里完事。他在道观里能不能老实，就看师父的本事了。
    初酒相信，师父会让他老实。
    只是有个问题她不懂，陈也行话里透着婚约是陈游的保命符的意思。今天陈也行给她看了婚约书，上面有陈游的生辰八字，她算了算陈游的命格——朱雀乘风。
    听名字就知道，乘风得势，这是难得的贵命。
    是她没有看出来更深的层次，还是说师父当年骗了陈游妈妈？为了祖师爷的金身，初酒相信，师父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初酒把眼睛一蒙，索性装瞎。
    不是她不厚道，是仅凭她们师徒二人给祖师爷塑金身太难了。
    既然婚约的事情已经和陈也行敲定，初酒便不再“谆谆教导”陈游，不追着他问祝英台帅不帅，也不再跟他推销“师妹”。
    陈游突然不习惯。
    #我的舍友为何那样#
    #他不喜欢男人了吗#
    厉怀曲在家里告状告了一圈，没有取得他想要的效果，最后把状告到了陈游这里。
    他给陈游打电话，没头没脑地说：“看着你的女朋友，不要让她到处咬人。”
    陈游知道他说的是初酒，但他懒得再解释初酒仅仅是舍友，不是腿毛旺盛的女朋友。
    他漫不经心地问：“他咬你？什么时候？”
    “你没看见的时候。”厉怀曲说，“呵，女人。”
    啪——挂断电话。
    这通电话莫名其妙，陈游一脸懵。
    厉怀曲挂断电话后，还是很生气，他给陈游发了一条语音微信：【她是第一个敢如此怼我的女人。】
    可能因为太生气，他吐字没那么清晰。陈游把“怼”听成了“对”。
    陈游按了语音条，重新播放了一遍。
    “她是第一个敢如此怼我的女人。”联想到刚刚在电话里的那句“呵，女人”。陈游整个人都不好了。
    其实以厉怀曲的客观条件，以及他的外形长相，他很有霸总范儿。
    陈游打了个恶寒：完了，厉怀曲把初酒当成了女人并且爱上了他。
    陈游在阳台发了会儿呆，拿着手机走进寝室。
    初酒正在收拾明天出发的行李，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露出的脖颈和胳膊在灯光下更显白皙纤瘦。
    怪不得厉怀曲会一而再地把他当成女人。
    陈游摸了摸鼻尖，说：“你今天中午和厉怀曲碰面了？”
    初酒很冷淡：“谁？”
    “厉怀曲。”陈游说，“我弟。”
    初酒“哦”了声。
    “你怎么他了？”陈游看着她，琢磨着语气，“他情绪好像有点大。”
    “他啊。”初酒叠着一双袜子，像是在回忆什么开心的事情，嘴角上翘说道，“下回我还敢。”
    陈游：“什么？”
    初酒似笑非笑地继续叠袜子：“他在我手里就是一双袜子，我想怎么折就怎么折，保证他服服帖帖没脾气。”
    陈游：“……”
    完了完了。初酒也看上了厉怀曲。
    怪不得初酒今天对他爱搭不理的，原来是移情别恋了。
    陈游松了一口气。
    哈哈，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先是陈也行答应帮他退婚，然后初酒又放弃了他这棵笔直的白杨树。
    双喜临门。
    陈游哼着《好运来》爬到床上，登陆灵异论坛，更新帖子：[最新情况！我今天中午带舍友回家，临走的时候碰到了我弟弟，那个时候我在门外，不知道他们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敢确定，他们两情相悦了。]
    897楼：[哦嚯，兄弟争一男。你们人类真刺激。]
    陈游：[申明：我弟弟以为我舍友是个女生。Ps，舍友长得算是有点好看吧。你们知道，哪里会有男生被形容好看，所以我弟认错也可以理解。]
    陈游：[但是我敢保证，我弟弟是个直男，喜欢女生。我现在就是个吃瓜群众，看着他们用魔法互相攻击。]
    更新完这些，陈游退出论坛，把手机扔到了床头，再把枕头下的大金链子放在手机上。
    上次初酒说暴富送给他的金链子是个法器，可以驱鬼辟邪，陈游虽然犯嘀咕，为了图个心安，每次睡觉，都会把金链子放到手机上。
    不知道是不是和金链子有关，或者说他之前看错，还是说他持续在论坛更新的缘故，手机屏幕再也没出现过渗人的血字。
    想了想，陈游把金链子缠在了手机上，明天班集体一起坐火车去上实操课，以防万一，他要把这条大金链子带上。
    陈游刚准备躺下，电工班的周朔风风火火地推开寝室门：“师父！真的不能带上我吗？”
    他不喊师父，陈游差点忘了这是他给加油观收的大徒弟。
    “带队老师会点名。”陈游说，“我们班人数太少，多你一个，一眼就能看出来。”
    周朔自从知道了风水班国庆假期要出去上实操课后，天天求着陈游带他去，被陈游拒绝好几次，他心知不可能，今晚还是抱着一线希望过来。
    初酒认出他，问了句：“你没让你爷爷给你算算你能不能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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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我爷爷说不能。”提起爷爷，周朔的精神好起来，“我爷爷算卦可准了。你们明天是坐火车去吧？”
    昨天班主任收集学生证，大家都猜是买火车票去了。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连庞子和大卫都知道。
    陈游哦了声。
    周朔挺直腰杆，说：“我爷爷算出来的，他说你们这次出去上课是坐火车。”
    陈游趴在床上，朝他竖大拇指：“你爷爷厉害。”
    初酒看着他们，幽幽地说：“不好意思，确切消息，明天坐大巴。”
    第36章 还不知道？   拉链开了。……
    陈游问：“谁跟你说的坐大巴？”
    初酒随着他问：“谁跟你说的坐火车？”
    陈游被问住。
    罗广森把全班的学生证收走, 但并没有说是要干什么。按照上届的惯例，春节放假时班里会收集学生证统一购买火车票，所以这回大家默认是买火车票。
    陈游看着初酒, 问：“去哪里上实操课？”
    学校一直没有透露这次假期去哪里，只说了明天出发的时间和集合地点。
    “不知道。”初酒说, “我今天去政教处, 听到水不着打电话租大巴假期用。”
    “假期租大巴又不一定是给你们风水班用。”周朔瞪着初酒, “反正我爷爷算卦就是很准，他算出来的是坐火车。”
    “我算的是坐大巴。”初酒平静地看着他，“你爷爷没算你这次能不能跟着我们去吗？”
    周朔一梗, 想起他和初酒在女厕所门口的初次相遇。他提到爷爷算卦很准, 又说风水技校是他的梦中情校，就因为学校今年改了招生政策他只能去电工班, 当时初酒问了他一句话“你爷爷没算出来学校今年改招生政策吗”。
    现在又这样问。
    初酒绝对是故意的，就是想当他面打脸他爷爷。
    陈游给他台阶下：“大徒弟, 你爷爷肯定算了你不能去。”
    周朔顺着说：“嗯。”
    “如果是这样, 那你或许能去。”初酒掐着手指, 原地起卦，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道，“你能去。”
    周朔：“？”
    陈游：“？”
    初酒看着周朔，说：“你爷爷可能是逆言灵。”
    陈游：“……”
    这跟直接说他爷爷算卦不准是个骗子神棍有什么区别？
    “你你你——”周朔你了几声, 转身走出寝室, 用力摔上门, “谁稀罕去上你们风水班的实操课，假期在家躺着打游不爽吗？”
    陈游躺回床上：“同桌，我发现你跟厉怀曲越来越像了。”
    初酒问：“哪里像？”
    陈游说：“夫妻相。”
    等了半天没回音, 他探出一个脑袋，没看到初酒的身影，洗手间里传来水声。
    陈游重新躺回床上，拉被子蒙住脑袋：“没劲。”
    -
    第二天上午九点，大家聚在综合楼前等带队老师，从九点等到了九点半，带队老师还没有来。
    “通知上写的不是上午九点准时出发吗？”
    “对啊，集合地点也没错。”
    “老师怎么还不来？班长去问问吧。”
    “咱班哪里有班长？”
    “开学到现在半个月了，不军训也不竞选班干部，风水技校可真行。”
    “军训有什么好，晒成煤炭。”
    “就是，还不如我们这次出去实操。我带了七星剑，这次实操肯定能过关。”
    “我只带了一个拂尘，不过这是我们道观的祖传拂尘。”
    “我带了几张符。”
    “大佬大佬，你带了什么？”有同学问陈游。
    陈游正坐在行李包上和庞子在微信上聊天，感觉到有人靠过来，他抬起眼：“怎么？”
    “这次实操课，你带什么了？”
    陈游一口气说完：“拇指饼干自热火锅咸菜卤蛋泡面香肠瓜子雪碧苹果奶糖辣条。”
    旁边的几个同学看过来，齐刷刷地盯着他屁股下的行李包。
    “还有衣服。”陈游纳闷，“不能带吃的？”
    “倒也不是。”同学挠头，“不愧是大佬，这次实操课我们都很紧张，大佬却轻装上阵，把这次实操当成是郊游。”
    “噢，我的上帝，真的是郊游？”轩辕大健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拿着两根牙签走过来，“难道不是去实地赛龙舟吗？你们用苏珊的苹果派发誓。”
    “你手里这是什么玩意儿？”陈游问。
    “我的上帝，这么快你就忘了？这是水老师让我炼的法器。”轩辕大健拿着牙签在水杯里来回划水，“他说等我把牙签炼成双桨，我就可以出师了。”
    陈游微笑：“你开心就好。”
    旁边几个同学看热闹，问轩辕大健带了什么。
    轩辕大健开开心心地说：“噢，我的老伙计，我带了冲锋衣救生衣还有一个救生圈。”
    同学们笑起来。
    不知谁喊了声：“水老师！”
    水不醒穿着睡衣凉拖走过来，打着哈欠说：“报数。”
    同学们面面相觑，原来带队老师是水不醒，虽心生不满，但还是规规矩矩报数：“一二三四……十五十六。”
    “20xx级风水班全体集合完毕。”水不醒说，“出发。”
    有个同学问：“老师，我们怎么去？走路过去吗？”
    水不醒环顾了一下四周，啊呀了声，说：“我给错司机地址了。”
    --

 第72页

    同学们：“……”
    水不醒拨了个电话，说了两句话后挂断，转头跟同学们说：“司机接错学生了。”
    这次国庆假期，学校里不仅仅风水班组织外出活动，厨师班也有集体活动——郊游烧烤。他们班约定好在教学楼前集合，他们也订好了车。水不醒给司机的地址恰好是教学楼，司机和厨师班的班长碰头，彼此以为是接头的人，上了那辆车走了。
    “水老师，那我们怎么办？让司机拐回来吗？”
    “我把他们班的司机叫过来。”水不醒打了两三个电话。
    不一会儿，一辆豪华大巴开过来。
    “快点上去！厨师班的人非要闹着换回来。”水不醒催促同学们上车，“我给你们租的是辆报废的公交车，这是辆豪华大巴，上面还有厨师班烧烤用的东西。”
    十六七岁的年纪，最喜欢这种闹剧，打哄地跑上车，挑着座位乱坐一气。
    陈游挑了个人少靠窗的座位，录了个小视频发给周朔。
    周朔慢吞吞地回复：【哦，是坐大巴啊。】
    陈游：【早知道是水不醒带队，就带你过来了。他点名的时候没睁开眼。】
    周朔：【我爷爷要带我出去给人算卦，开心到转圈.jpg】
    陈游：【加油。】
    发完这条微信，他把包放到行李架上，拿着手机坐下来的时候，他看见前面两排的初酒，正跟一个齐刘海的女生坐在一起说话。
    陈游哼了声，怪不得感觉一上午没看见他，原来是在女生堆里。
    初酒的女生缘很好，班里的女生都很喜欢她，陈游不止一次收到女生递给他的零食和奶茶，让他转交给初酒。
    陈游自言自语：“不是很懂你们女生为什么要喜欢一个小矮子。”
    初酒一米七，虽然不是风水班男生里最矮的，但也是倒数后三名。
    初酒和前后左右的女生聊得很开心，陈游越看越不顺眼，拿着手机偷拍了张照片，准备发给厉怀曲。
    点开厉怀曲的头像时，他愣住：“我是傻逼么。”
    在厉怀曲眼里，初酒是个女生，他现在在女生堆里谈笑风生有什么不对？再正常不过。
    操。
    陈游删了这张照片，往后靠在椅背上。他个头高，坐在椅子上能看见前面的人头，初酒的后脑勺在女生堆里格外碍眼。
    陈游站起来，把包从行李架上拿下来，从里面拿出来一副耳机和一顶帽子，然后拉上拉链重新塞到行李架上。
    他打开手机的一个歌单，插上耳机塞到耳朵里，往后靠在椅背上，把帽子倒扣在脸上开始睡觉。
    醒来的时候，大家都在喊饿。
    陈游伸了个懒腰，耳机从耳朵上扯下来，他听到水不醒说：“睡觉睡觉，睡着就不饿了。”
    “饿醒了，睡不着。”
    “水老师，还有多久到啊？”
    “车已经开了两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到。”
    “我们到底是去哪里？现在还不能说吗？”
    “咦，我没说吗？”水不醒说，“去反背村。”
    “反背村在哪里？”
    “宁市。”
    有同学拿手机查地图：“没找到宁市有这个村。”
    水不醒说：“快到了快到了。你们省着点气力，村里不通车。下了车后你们还要走两个小时。”
    同学们傻眼了，甚至有人开始干嚎。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多，正是饭点的时候，每个人都饿得不行，女生还好，出门习惯带零食，随便吃点垫肚子。男生们胃口大，又没带吃的，这会脸色跟菜色似的。
    陈游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打着哈欠又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拿下行李架上的包，“咻”地拉开拉链，同学们跟丧尸似的，全涌了过来，嚷嚷着可以拿钱买。
    陈游现在不缺钱，想想下车要扛着十多斤的行李包走两个小时他就腿抽筋，乐得把东西分给他们。
    “还是大佬想得周全。”
    “怪不得要带一大包吃的，大佬是预料到现在的情况吧，佩服。”
    “谢谢大佬救我狗命。”
    几个男生拿着吃的走开。
    “给我个苹果。”初酒说。
    “不给。”陈游没抬头，“你要拿钱买。21块钱一个。”
    初酒双手抱臂，看着他没说话。
    一直和她在一起的齐刘海软声说：“陈游，可以给我一个苹果吗？”
    陈游毫不犹豫地拿出一个苹果，笑着递给她。
    “谢谢。”齐刘海接过苹果，转头递给初酒，“给你吃。”
    陈游：“？”
    初酒接过苹果，咔嚓咬了一口。
    陈游：“……苹果没洗。”
    初酒说：“我今早看见你洗苹果了。”
    陈游把包扔到座位上，似笑非笑地说：“是么。你还看见什么了？”
    初酒弯腰，手指勾住行李包的拉链，干脆利落地拉上拉链。
    陈游一脸莫名奇妙，不懂她这是什么意思。
    初酒直起身，咔嚓咔嚓咬着苹果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什么。
    “神经病。”陈游拿起座位上一盒自然火锅，准备撕开。
    “你还不知道？”初酒看着他的眼睛，问。
    “知道什么？”陈游一脸不耐烦。
    初酒走上前，两根玉白的手指准确无误地揪住他牛仔裤的拉链头，淡定道：“你裤子的拉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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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你们住一间？   那我睡哪儿？
    初酒本以为她会像拉行李包的拉链一样, 顺畅地一拉到底。区区小事，她愿意效劳。但是她判断失误，拉到半截卡住了。
    初酒弯腰探个究竟。
    原来是拉链卡进了一层布, 上不去下不来。
    陈游窒息了，一掌盖在初酒脑袋上, 用力把她推开。
    初酒不跟他计较, 咔嚓咬了口苹果：“不知好歹。”
    陈游转身, 背对着她把拉链拉好。
    “你们完事了？”水不醒的手肘支在后排的椅背上，托腮看着他们，说道, “老师饿了, 要吃饭饭。”
    初酒指指陈游，示意他找陈游要。
    陈游背对着他们, 面朝车窗发愣.jpg
    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绿油油的，让他想起厉怀曲。
    #老师看见舍友帮我拉裤链而舍友和我弟弟两情相悦#
    #我弟弟的意中人和中意我弟弟的人在帮我哔#
    #我绿了我弟弟#
    “课代表。”水不醒叫他, “大款, 饿饿, 饭饭。”
    水不醒皮肤苍白，睡衣里露出的一截手腕很细，手指非常有骨感，根根骨节又长又直，托腮眨睫毛软声求投喂, 一副可怜巴巴惹人疼的模样, 一点也不看出来他是个三十多岁的人, 形象更是和大叔沾不上边。
    初酒看着他，眼睛直了，嚼苹果的动作慢了好几拍。她觉得她get到了师父的点。
    这么可人的弟弟她也可以上（bushi)。
    初酒再去看陈游, 依旧在发愣，对水不醒的要求置之不理。
    怎么可以有人不理水老师？！
    初酒看不下去，抬腿一脚踹在陈游屁股上。
    陈游被踹懵了，捂着屁股回头瞪她。
    初酒命令道：“把最好吃的东西给水老师。”
    “啊？哦。”陈游随手拿起一盒自热火锅递过去。
    水不醒接过来，眼睛却是看着初酒，懒洋洋地说：“帅气。”
    低头，他的眼眸暗了一层。
    刚才的初酒，让他想起一位故人。
    水不醒拿着自热火锅，走到大巴最后一排躺下来。
    初酒啃着苹果去她自己的座位。
    陈游翻包找吃的，只翻出一包拇指饼干和奶糖，他一脸委屈地滑坐下来，这他妈是什么事！
    一包饼干吃完，大巴车停了下来。
    “到了？”
    “终于到了！谢天谢地！”
    同学们都很兴奋。
    司机大叔接下来的一句话浇灭了同学们的热情：“不是我停的啊，表上还有不少油，车怎么不走了？”
    “车坏了？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么？太不顺了，不好意思说是风水班的。”同学们小声议论。
    水不醒趿拉着凉拖从后排走过来，伸懒腰说：“到了，下车。”
    司机：“？”
    同学们：“？”
    “看我干什么？”水不醒说，“不下车你们打算住在车上？”
    语调懒洋洋的，但是话音落地，车厢里的温度像是骤降了好几度，连带着气氛也诡异了起来。
    司机大叔连忙打开了前后门。
    水不醒站在后门，在车厢内环视了一圈，问：“你们吃饱了吗？”
    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车里有烧烤用的东西，不用白不用。”水不醒第一个下车，“原地烧烤。”
    同学们虽然不理解水不醒的脑回路，但是有烧烤吃，个个都很开心。
    这辆大巴原本是厨师班租来去郊外烧烤的，车里的东西很全乎，就连肉串都是现成的，冰冻在泡沫箱里，花生油耗油孜然和葱花等等调料也一应俱全。
    男生们很快把东西全搬下来，支烧烤架点火烧炭，女生们跑到河边去玩。
    这片的风景非常好，河水清澈，绿树成荫，草地广阔，鸟声婉转，是郊游烧烤的好地方。
    如果不是水不醒给错了司机地址，阴差阳错换成厨师班的大巴，大家哪里享受到这些。
    有人小声议论：“厨师班的人太惨了，估计这会儿正坐在报废公交上哭。”
    “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难道这一切都是水老师安排好的？”
    “我也这样觉得，水老师故意给错了司机地址。”
    大家顿时带着崇拜的目光看向水不醒，水不醒寻了个树根，正靠在上面打盹，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叶，形成的光影在他身上晃来晃去。
    “我们不要打扰到水老师睡觉。”
    “发现他好帅怎么办，想嫁呜呜呜。”
    水不醒甩手丢过来一把刀：“闭嘴。”
    同学们缩头缩脑地抬起烧烤架，跑到河下游。
    十几岁的孩子行动力强，手脚也麻利，很快把所有东西烤了个七七八八，还有人下河摸了两条鱼烤来吃。
    每个人玩得都很尽兴，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三点。
    “课代表。”水不醒叫陈游。
    陈游正在和男生们捉蚂蚱，没听到水不醒喊他。
    “课代表的同桌。”水不醒放弃他，转而把目光投向初酒。
    初酒耳朵很灵，看过来。
    水不醒说：“去把课代表打一顿，然后让同学们把东西收拾好，出发去反背村。”
    初酒点头，转身走到陈游身后，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陈游正弯着腰和一只蚂蚱斗智斗勇，屁股上突然挨了一脚，他一个不防趴在了地上。蚂蚱蹦到他头上拉了一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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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草泥马！”
    “水不醒让我打你的，他现在是我妈，你去x他吧。”初酒平静地说完，转身去吩咐同学们收拾东西赶路。
    陈游从地上蹦起来，追着初酒去打架，突然天降一把刀，堪堪贴着他的脚尖落下来！
    他僵硬地扭头，水不醒靠在树根上，朝他微微一笑：“课代表，把我的刀拿回来。”
    陈游：“……好。”
    烧烤用具和垃圾分为两大袋，一并搬到了车上，嘱托司机带回。没有水不醒的允许，司机一直老老实实地待着，现在得了赦令，开车一溜烟地跑了。
    大巴车离开，同学们带上各自的行李，跟着水不醒去反背村。
    因为知道是去上实操课，为了方便，同学们全都穿着运动鞋，水不醒却穿着凉拖，但他脚步轻盈，一点也看不出来不适，踩着石头，就像是踩在自家卧室的地毯。
    “水老师，还要走多远？”
    “沿着河一直走，走到这条河的尽头就是了。”
    河水蜿蜒，一眼看不到尽头，但是胜在四周环境非常好。年轻人精力旺盛得很，没人抱怨路途遥远，当是在郊游看风景，一路说说笑笑蹦蹦跳跳，憧憬着反背村这次的实操课。
    越往前走越凉爽，太阳也慢慢落山，四周也愈发地静。
    天快黑的时候，轩辕大健指着前面的一个断崖，兴奋道：“噢，我的上帝，我发誓我听到了水声。”
    水声从断崖方向传来。
    “赛龙舟赛龙舟！”轩辕大健拔腿跑过去，啊了一声，“噢，我的上帝，原来是瀑布。”
    一段二三十米的瀑布挂在断崖上，再沿着山隘流下来，汇成一条蜿蜒的小河。他们就是沿着这条河走过来的。
    “水老师，走到头了么？”
    “嗯，反背村就在后面。”
    “趁着还有光线，给我拍张照。”有同学在断崖前摆姿势，互相拍照留影。
    “再不走天就黑了，这里有狼。”水不醒说着，率先走到断崖后面。
    同学们匆忙拍了几张照片，跟着他跑过去。
    断崖后是另一番景象：一个凹进去的巨坑。
    巨坑里点缀着房屋和庄稼田地，有着八.九十年代村庄的模样。
    “这个村怎么在坑里啊，多不吉利。”
    “所以才叫反背村。”有个男生把背弓起，学着样子道。
    “想到了。吉利我们也不会来这里上实操课。”
    同学们七嘴八舌议论着。
    这时，村里零星有暖黄的灯火亮起来，是农户家里开的灯。其实这会儿才五点多，但是山里天黑得早。
    “今天太晚了，就不进去打扰村民了。”水不醒说，“先领你们去住的地方。”
    住的地方就在村口，一座两层的楼房突兀地立着，在暮色里显色灰扑扑的。
    水不醒跟大家解释：“这里原来是学校，学校废弃后改成了简易旅馆。”
    “村里还有旅馆”有同学问。
    另一个同学说：“这里风景这么好，肯定有很多采风旅游的人来玩。”
    水不醒没说话，他脚程快，很快带着大家来到这幢楼前，安排住宿。
    他掏了掏睡衣口袋，逃出来一张纸，看了眼皱起眉，说：“拿错名单了。”
    同学们早已习惯他拿错各种东西，对此见怪不怪。
    “本来提前给你们安排好房间了，名单没带来怎么办？”水不醒看着他们，说，“这样吧，男生在一楼，女生去二楼。你们去抢吧，抢到哪间算哪间。”
    同学们：“？”
    水不醒两手一拍：“一二抢。”
    大家撒了欢地开跑。
    陈游正在研究墙上的字，一转眼，同学们全跑了。
    他满头问号：“水老师，他们干什么？”
    “抢人睡觉，落单的人今晚睡外面。”水不醒现编瞎话，说道，“课代表，你的人被抢走了。”
    陈游茫然地抬头，看到初酒和一个女生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门口。
    “操？”陈游三步并两步跑过去，一巴掌拍在门上，“你们住一间？那我睡哪儿？”
    第38章 睡不着   咱俩撞胸肌玩吧。
    陈游虎视眈眈地瞪着她们。
    女生红着脸, 害羞地说：“男女生是分开住的。”
    陈游更惊讶：“你们知道还住在一起？”
    “不是不是。”女生的脸红的滴血，“我是想请初酒帮我们看看房间。”
    陈游发出学渣疑惑：“房间有什么好看的？”
    这时，齐刘海跑过来, 一脸沮丧地说：“二楼没空房了，只剩这一间。”
    “都怪我跑得慢, 没抢过她们。”
    “我跑得是快, 但我太贪心, 奔着风水最好的房间去，谁知道巫女也这么想，差点在房间门口打起来。等我放弃那间房退而求其次时, 才发现其他房都被抢没了。”
    陈游听得云里雾里：“你们在说什么？”
    “大佬, 你不知道么。”齐刘海说，“出去住旅馆最忌讳住最里面的房间, 容易有脏东西。”
    初酒自始至终没给陈游一个眼神，她从裤兜里掏出一枚铜钱, 在门上敲了三声。
    然后接过齐刘海手里的钥匙, 打开房门, 拿着罗盘走进去，径直走进厕所打开水龙头，冲了冲马桶，然后才在房间里走了一圈，问：“你们带五帝钱了吗？”
    --

 第75页

    “我带了。”齐刘海说。
    “嗯, 放在床头。”初酒收起罗盘说, “晚上最好不要出门。”
    “刚去找水老师拿房间钥匙的时候他说了, 晚上不准出去乱逛。”女生说。
    初酒下楼，直奔一楼最里面的101.
    陈游跟在她后面：“不是说这种房间风水不好么？你挑这间？”
    初酒虽然早就接受了傻逼竟然在我身边这一事实，但还是深呼吸, 努力控制自己攻击他，心平气和地解释道：“别的房间肯定被抢走了。”
    陈游“哦”了声。
    初酒问：“刚才你不去抢房间你追着我上二楼干什么？”
    “水不醒说今晚落单的人要睡在外面。”陈游乐颠颠的，“所以我得把你抢回来。”
    初酒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问：“咱们班几个人？男女生各多少个？”
    陈游机械地回答：“全班十六个人，男生十个，女生六个。”
    两秒后，他“操”了声。
    旅馆的房间统一双床标间，班里人数怎么算都是偶数，没有人会落单！
    “水不醒睡哪儿？”陈游问。
    “管好你自己。”初酒走到一楼最里面的房间，皱眉把门把上的一把钥匙拿下来。
    轩辕大健从隔壁房间里出来，说：“嘿，我的老伙计，钥匙是水老师挂上去的，我向上帝发誓，这是真的。”
    初酒点点头，依然拿着一枚铜钱在门上敲了三下，然后才用钥匙打开门。
    陈游说：“我早就想问了，用铜钱在门上敲三下是什么意思？”
    轩辕大健的同桌武仁听到他们谈话，也从隔壁102走出来，说：“这是在跟里面的“人”打招呼，跟它们说你要进去了，让它们腾地方。”
    这句话乍听没什么，但是往深处稍微一想，令人心里发毛。
    陈游突然有点不想进门。
    天已经完全黑下去，身后的天空像泼了墨的幕布，黑的像是能把人吸进去。
    初酒已经拿着罗盘走了进房间，陈游暗暗捏了捏裤兜里的大金链子，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初酒打开了房间内的灯，他才蹦着脚进去。
    初酒回头，说：“没事少蹦脚。”
    “我就爱蹦。”陈游小孩似的原地又蹦了几下，笑着说，“心里有蹦床，哪里都是游乐场。”
    “这里是坟地。”初酒看着他，平声说，“你正在一个老太太坟头蹦迪，当心她今晚来找你。”
    陈游：“……”
    陈游：“真的是坟地？”
    初酒：“我骗你做什么。”
    陈游放轻脚步走到她身边，凑过去看她手里的罗盘，说：“指针也没乱啊。”
    “我已经压制住了。”初酒收起罗盘，挑了靠窗的一张床，开始从背包拿东西。
    陈游不挑床，既然初酒挑了靠窗的床，他把行李包扔到了靠厕所的床上，说：“床头是不是也要放五帝钱？”
    初酒说：“可以，但你有吗？”
    “没。”陈游从裤兜里掏出金链子，笑着说，“我把这个带来了。”
    “那你带好。”
    房间里没有桌子，初酒把一沓黄纸铺在床上，找出一支笔，直接趴在床上画符。
    这是间大凶房，阴气很重，仅凭她和陈游身上的阳气完全不够用，带过来的符功能不全，好在她准备充分，带了空符纸过来，想要什么符都可以随时画。
    陈游觉得她画符好玩，凑过去问东问西。
    画符的时候要专心诚心，不然出符的灵力不够容易出废符，初酒自动屏蔽他，无论他干什么，她都不予理会。
    陈游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去厕所洗漱冲澡。等他从厕所出来，初酒还在画符。陈游服气地躺在床上玩手机。
    山里信号不好，2G网络，开个网页都卡。这会儿才六点，正是吃晚饭的时间，离睡觉还早。今天赶了一天路，下午又吃了烧烤，陈游不觉得饿，就是无聊。
    正无聊着，轩辕大健砰砰敲门：“嘿，我的老伙计师父，斗地主，三缺一，我发誓有辣条和泡面。”
    陈游从床上跳起来。
    “等等。”初酒叫住他，从床上拿起两张符，说道，“让他们今晚贴身带着。”
    陈游接过来，笑着说：“我呢？”
    初酒没抬头：“一会儿给你贴床上。”
    “得嘞。”陈游拿着符出去，开门去隔壁打牌斗地主消磨时间。
    三个人坐在床上打牌。
    轩辕大健不会斗地主，陈游和武仁教着他打，进展非常慢。磕磕碰碰打了两局，轩辕大健去了趟厕所，回来后拖鞋上床。
    武仁看了眼床下，皱眉说：“大健，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上床的时候鞋要么乱着摆要么把鞋头朝外，你怎么又把鞋头朝着床放。”
    “噢，我的上帝，我忘了，我发誓，我真的忘了，不是故意的。”轩辕大健说着，弯腰拿起鞋，重新摆了下，使鞋头朝外。
    “怎么了？”陈游问。他刚上床的时候，拖鞋是乱飞的，以前睡觉也从来没有注意过鞋的摆放问题，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武仁笑笑说：“出去住的一些小忌讳，我叔叔经常跟我说，我习惯了。”
    武仁的叔叔是个道士，武仁就是受他的影响才来风水技校读书的。
    “我叔叔说，如果鞋头全都朝着床放，晚上路过的邪祟过来，会以为这是给它们准备的，然后顺着鞋上床。”
    --

 第76页

    “还有晚上睡觉的时候，至少要开一盏灯，明着跟它们说这里有人。”
    武仁又说了一些住酒店旅馆的禁忌，然后又说起了鬼故事恐怖片，什么贞子啊山村老尸啊鬼学校啊。
    轩辕大健越来越来劲：“哦，我的上帝，你们国家原来有这么多刺激的东西，我敢打赌，比赛龙舟还要刺激。还有吗还有吗？”
    武仁嘿嘿一笑，神秘莫测地说：“今天过来的时候，你们也看到了，这个反背村是在一个巨坑里，什么东西才会在坑里住？”
    轩辕大健摇头。
    陈游说：“死人？”
    “对，就是死人。”武仁压低声音，“这是个死人坑，说不定村里没有活人，全是死人。”
    轩辕大健惊了：“噢，我的上帝，死人？！”
    “看风水不止给阳宅看，也可以给阴宅看。”武仁深不可测地说，“阴宅知道吧，就是坟地。没准这次的实操课就是看坟地选阴宅。”
    陈游越听越毛，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他把牌一扔，说：“不打了，回去睡觉。”
    从床上下来的时候，裤兜里的两张黄符突然掉出来，他这才想起过来时初酒交代的事情，遂把符纸给了武仁和轩辕大健，说是初酒给他们的，让今晚睡觉时贴身带着。
    武仁识货，知道这是辟邪保平安的好东西，连忙收下，也嘱咐轩辕大健带好。
    102和101紧挨着，陈游两步跑回101，房间的灯开着，初酒已经睡下了。
    他反锁好门，上了个厕所，洗手的时候发现镜子上贴了张黄符。从厕所出来，在房间里看了看，门窗上都贴了符。
    有时候，看到黄符不但起不到心安的作用，反而会打心底里发憷。
    陈游没有认床睡觉的习惯，但是今晚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袋放空干瞪眼熬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睡意。
    又过了一会儿，他看见初酒坐起来。
    旅馆房间只有大灯，没有床头灯，睡觉的时候，陈游关了大灯，又听了武仁说的旅馆禁忌，他留了厕所的灯。
    厕所的灯透过门微微弱弱地照过来，约莫能看到屋里的大致轮廓。
    陈游的眼睛早已适应房间的视线，他能清晰地看到初酒的轮廓，他惊讶地发现，初酒的x部是凸起的。
    陈游惊讶地坐起来。
    初酒僵住。
    “你居然也有胸肌？！”陈游掀被而起，抬长腿直接跨到她床上，说，“我睡不着，咱俩撞胸肌玩吧。”
    第39章 叩叩叩   #爸爸，我不对劲#(捉虫……
    在寝室的时候, 初酒的床铺挂着床帘，陈游在外面什么也看不见，所以她睡觉都要脱内衣。
    这次出来上实操课, 她考虑到要和男生同住一间房却不能扯床帘，且晾晒内衣不方便的情况, 所以假期七天, 她提前买够了七天的内衣量, 并打算晚上穿着内衣睡觉。
    她今晚洗过澡，把脏内衣收起来，换上了一件运动内衣, 再穿上短袖, 这才躺在床上睡觉。
    第一次穿内衣睡觉，她非常难受, 睡了一会儿就醒了。睁开眼等了一会儿，不见陈游有动静, 以为他在睡眠中, 所以她坐起来, 打算脱掉内衣再睡。
    大不了明天起早些，在厕所里换上。
    没想到陈游没有睡，更没想到他这个傻逼跑到她床上要和她撞胸肌玩。
    撞胸肌？闻所未闻。
    初酒一时愣住，坐着没动。
    “比比咱俩谁的胸肌大。”陈游拽着睡衣短袖的两边腰侧向后拉，一直拉到睡衣紧裹住前胸再也扯不动为止, 结实的两块胸肌在棉布睡衣下呼之欲出。
    他得意地去找窗帘上的影子：“你的胸肌呢？”
    初酒往后坐了坐, 床帘上的影子也跟着往后挪了挪。
    陈游突然往前一跪, 窗帘上的两个x部凸起的影子叠在一起：“哈哈哈我撞到啦。”
    初酒：“？？？”
    初酒：“…………”
    陈游说：“该你啦。”
    初酒觉得她可能是被傻逼魂穿了，她挺了挺x，窗帘上的影子撞到了一起。
    “对, 就是这样玩。会了吧？”陈游说，“现在正式开始。”
    初酒：“……”
    陈游又撞了一下，催促她：“快点，该你啦。”
    初酒呆滞状地挺了挺x，陈游忽然往后一闪腰，笑道：“哈哈，没撞到，你输了。”
    “输了要受罚。”他又说。
    初酒问：“怎么罚？”
    “这样。”陈游抡起巴掌朝她x部拍过来。
    初酒反应极快，在他巴掌闪过来的时候身体朝左一歪。
    啪——
    很清脆的一声，巴掌带着风拍在了床头板上。
    “你不讲武德，你耍赖。”陈游龇着牙转身去勾初酒的肩膀。
    “你刚才不也耍赖？”初酒抬腿把他踹开，“撞胸肌，三岁小孩都不玩，幼稚，弱智。我呸。”
    “三岁小孩当然不玩，他们有胸肌么。”陈游不觉得丢人，甚至还有点理直气壮。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突然门外响起了叩门声，沉闷而有节奏。
    陈游停手，扭头看向门口。
    初酒压低声音，说：“不要说话。”
    说这话时，初酒压住他，一条腿横在他两腿之间，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嘴巴离他的耳廓很近，近到能感觉到她吐出的音节在耳廓里流转。
    --

 第77页

    叩叩叩。
    敲门声依旧在响。
    厕所里的灯应景地跟着闪了几下。
    很有惊悚鬼片的氛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陈游不觉得恐怖。
    很久以后，他回想这晚，漫上心头的却是他和初酒以一种奇怪别扭的姿势扭在一起，厕所昏黄的灯随着呼吸在闪动，沉闷的叩门声似鼓点敲在他心脏上。他像是陷在软软的棉花里从高空往下坠落，有点紧张，有点慌乱，又有点期待。
    #爸爸，我不对劲#
    -
    门外，院子里。
    水不醒一脸困倦地从睡衣里掏出一把刀丢出去，101门口正在用头敲门的无脚老太太被劈成两半。
    老太太头上插着刀，十分委屈：“我回自己家都不行？这是我儿子给我买的地。”
    水不醒：“滚。”
    老太太一秒飘走。
    “和谐和谐，浪费我一把刀。”水不醒打哈欠。
    陈游听到外面的对话，叫了声：“水老师？”
    水不醒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睡过去：“睡你的和谐觉。”
    “和谐觉？”陈游看着和他扭在一起的初酒，心情万分复杂，小声说，“水不醒能看到我们？”
    “想什么呢你。因为老师不能骂脏话。”初酒把他踹开，“他的话翻译过来就是赶紧睡你妈的觉。”
    陈游：“……”
    陈游问：“敲门的是谁？”
    “鬼。”初酒拉着被子躺下来，语气不悦道，“让水不醒出手解决，这次实操课要被扣分了。”
    陈游没动。
    初酒隔着被子踢他：“滚去你床上！睡觉！”
    陈游依旧没动，有点磕巴道：“这世上真真的有鬼啊？”
    初酒从被子里露出半张脸，一双乌黑水润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你怕鬼？”
    陈游气势有点不足：“不怕。”
    初酒嗤笑一声：“你不仅怕黑——”
    突然想起庞子叮嘱过她的，在陈游面前不能提黑猫两个字，好像是和他去世的妈妈有关。初酒到底没有把“黑猫”说出来。
    “我不怕黑。”陈游说，“今晚打牌时，武仁说了一些在外住酒店宾馆的禁忌，他说睡觉时房间内要至少留一盏灯，告诉邪祟今晚这里住人了。”
    “对啊。”初酒说，“你还记得我去二楼给她们看房间吗？进门之后先去厕所开水龙头冲马桶，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游摇头。
    “因为我要弄出声响噪音，告诉那个房间里的鬼，屋里进人了。旅馆里没电视，如果有电视，我也要开电视。”初酒好整以暇地说，“咱们这间也是。”
    陈游暗暗攥住被子的一个角，呵呵了声。
    初酒继续说：“你知道学校为什么男生只招纯阳命吗？”
    陈游再摇头。
    初酒笑了下，说：“男生本来就阳气旺盛，如果是纯阳命，旺上加旺。”
    陈游的脸白了一分：“我不是纯阳命。”
    初酒接着吓他：“其实有件事我没有说。”
    陈游：“什么？”
    初酒指了指窗帘，说：“你和我撞胸肌的时候，刚开始窗帘上是两个影子，后来多了一个影子，窗帘上一共三个影子。再后来，就响起了敲门声。”
    陈游：“！”
    他细思极恐，
    初酒又说：“水不醒让咱们抢房的时候，你是不是在看墙壁上的字？”
    陈游点头。
    初酒问：“你看清是什么字了吗？”
    “天太黑，没看清。”陈游回忆着说，“我记得是用红漆刷的字。”
    初酒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你确定是红漆？”
    陈游攥紧被角，瞳孔放大，没了音。
    初酒真没想到陈游会怕鬼，如果他知道上次梅屠透的实践课上，他和一只鬼在抢麻辣烫吃，不知道会不会吓晕过去。
    她决定提醒他一下：“上次梅屠透的课——”
    厕所里的灯突然闪了一下。
    陈游迅疾倒在床上，掀被子找她：“你是纯阳命，给我点阳气。”
    初酒：“……”
    她裹紧被子，很是无语：“暴富给你的金链子呢？”
    陈游说：“在我床头。”
    “戴上啊。”
    “哦。”陈游跳到他床上去拿金链子。
    初酒趁机裹着被子滚到了床边，不给他过来挤着睡的机会。
    陈游把金链子戴好，抬长腿试了试，还真想过去挤着睡。
    初酒也是服气：“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团气，你越害怕，这团气就越弱，越容易被鬼找上门。你不怕它，它就会怕你。”
    说完这些，不管陈游怎么叫她，她都闭眼不搭理，渐渐进入睡眠。
    一夜无事。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陈游还在熟睡。
    初酒轻手轻脚下床，去厕所换了件内衣。昨晚换上的运动内衣是旧的，上个月穿着正好，现在穿却紧了，勒了一晚，很难受。
    初酒看了会儿镜子里的自己，叹气。
    短短一个月，胸好像变大了。
    幸亏陈游是个二傻子，如果换个舍友，她可能早就掉马了。
    昨晚水不醒让同学们抢房间的时候，她看见陈游在观察房间墙壁上的字，没有听水不醒说话，更没有去抢房，所以她故意走得很慢。听到有个女同学哭腔说只剩一间下下房时，她主动过去帮忙看房，这才等来了陈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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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和谁共同度过这次假期？她首选肯定是陈游，毕竟睡过(bushi）。
    -
    陈游醒来时，初酒不在房间。
    窗帘是拉开着的，太阳已经爬上来，透过窗户照在被子上。他躺在床上，能清晰地听到院子里的人声，期间夹杂着轩辕大健的“我的上帝”。
    陈游坐起来缓了会儿，下床趿拉着拖鞋，直接穿着睡衣拉开门走出去。
    同学们正在院子里吃早饭。
    武仁看见他，拿着一根煮玉米跟他打招呼：“大佬，快过来吃饭，我给你抢了一根玉米。”
    陈游晃过去，没接玉米：“我还没有洗漱。”
    “那你快点，这是水老师用班费从老乡家里买的，数量有限。”
    陈游问：“你昨晚听到有人敲门吗？”
    “没啊。”
    “听到水不醒和一个老太太说话了吗？”
    “没有。我入睡快，你走后我很快就睡着了。怎么了？”
    陈游摇头，余光瞥到墙壁上的红字。他骂了句脏话。
    房子墙壁上写着的是一行红色宣传标语——破除封建迷信，弘扬文明新风。崇尚科学，构建和谐家园。
    正道的光，如此闪耀。
    想起他昨晚被鬼吓到的怂样子，陈游臊得慌。
    洗漱吃过饭，水不醒宣布上午在村里自由活动。
    同学们抱着猎奇的心态结伴进村，正好撞到有人在吵架。
    “给我滚，老骗子。”
    “你说谁是骗子呢。”
    “就说这个老不死的，还有你这个瘪三，这么小就出来骗人，死了没人收尸。”
    一老一少被几个人从院子里轰出来，老人戴的墨镜也被扔在地上。
    陈游听着有道声音很耳熟，他跑过去，看到他的大徒弟扶着一个老头站在门口，脸红脖子粗地正跟人理论。
    陈游第一个念头是回头找初酒。
    记得出发前一天晚上，初酒跟周朔说，他算过了，周朔这次能来实操课。
    真他妈神了。
    第40章 吃野果   直接就着手咬下去。
    今天对于周朔来说, 是大型社会性死亡现场。
    第一次跟着爷爷出去算卦，被事主从家里轰了出去。这就罢了，他还被同学当众认出来。
    陈游把看热闹的同学轰散, 问周朔怎么回事。
    “明明是他们主动请我爷爷过来的。”周朔还在生气，“不然我们才不会跑这么远给他们算卦。”
    陈游问：“给他们算什么了？”
    “他们家的儿子今年能不能考上大学, 我爷爷算的是能考上大学。”周朔声音闷闷的, “风水技校按说也是大学。我想, 算上技校，这年头只要你想上学，没道理考不上大学啊, 就算错过高考, 成人教育函授夜校这些学校多着呢。谁知道他家儿子突然拎着包回来，死活要退学, 别说大学了，高中都不上了。”
    周朔后半段的声音有点大, 把这家人招了出来。
    “我儿子上学期考试还是班里前十, 上星期在老师办公室说的还好好的, 要考个好大学。怎么你们一来，他就突然转了性？”
    “对啊。我们没让你们赔我们一个儿子就算了，你们倒还赖上了。”
    “滚滚滚，赶紧滚。”
    周朔梗着脖子要和他们吵，初酒从这家的院子里出来, 问：“你儿子今天什么时候回来的？是不是你们正在给西屋上大梁的时候？”
    “你是谁？争光什么时候回来的管你屁事！”男主人眉头皱成川字, 吼道。
    女主人回头看了看院子, 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过了会儿，她拉了拉男主人的胳膊, 小声说：“他爸，我记得我刚把小馒头出锅，拎着篮子走出厨房，正好看见争光拎着行李进家门。”
    男主人拧着眉头，说：“这又有什么，咱家今天给西屋上大梁，村里的人都知道。争光回来的时候肯定被人看见了。”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把目光投向初酒，狐疑地上下打量她。
    反背村有个习俗，家里盖新房给房子上大梁的时候，要用红布盖在大梁上，然后站在高处给大家撒馒头。这些馒头个头很小，中间染了红颜色，看起来非常好看。撒馒头的时候，乡邻会过来抢来吃，讨个彩头。
    经过妻子提醒，男主人想起来，争光回来的时候，确实正在给西屋上大梁。
    那个时候，院子里已经站了好多等待抢馒头的人，看见争光拎着行李回家，以为他是来看家里新房的，有人跟他打招呼，还有人问他是不是快考大学了。
    没想到争光说：“我不上了。”
    随后把行李把往地上一扔，进了堂屋不出来。
    邻居们傻眼了，争光学习一直很好，是村里第一个去县里上初中的人。两年前又以高分考到了县里最好的高中，是大家眼里的准大学生。
    他今年九月刚升高三，来年六月高考，谁知道今天突然回家说不上学了。
    争光爸听到他不上学，从地上抄了一根木棍追到堂屋去揍他，木棍打在身上断成两截，他别的不说，还是那句话：“不想上学。”
    争光爸实在拿他没办法，红着眼从堂屋出来，看见今天请来的算命先生还在院子里没有走，想起算命先生说争光命里带仕，肯定能考个好大学，毕业以后仕途之路顺遂坦荡。
    争光爸气不打一处来，连推搡连骂地把算命先生从家里赶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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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上大梁的时辰到了。”一个瓦屋匠跑过来，问争光爸，“大梁还上吗？”
    争光爸说：“上。”
    上大梁讲究时辰，错过时辰，再上大梁会很麻烦也不吉利。
    “他爸。”争光妈拉了拉他，犹犹豫豫道，“我觉得那个小孩说的有点邪乎。”
    “小孩懂个屁。”争光爸瞪了初酒一眼，转身往院子里走。
    初酒没生气，只是很淡定地说道：“如果上了大梁，你儿子的仕途从今天开始就断了。”
    争光爸顿了顿，回头骂道：“滚！”
    他眼睛不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初酒和一老一少的算命先生是一伙的，他刚强制地把给算命先生的红包抢了过来，他们这会肯定是不服气，派个人继续来骗他的红包。
    争光妈看着初酒，说：“你个小孩别瞎说。”
    “你还有女儿吧。”初酒不徐不疾地说，“厨房是后来搬到堂屋这里的。是不是自从挪了厨房后，你家里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儿子和女儿关系也变得很差？”
    争光妈的眼睛睁大，张张嘴，没说话。
    她想起和女儿爆发的那次争吵，正是在堂屋这头的新厨房。
    女儿争荣已经结婚生子，去年中秋节带着外孙回来。一家人在厨房的饭桌上吃午饭，外孙三岁，有些调皮，不吃饭，趴在饭桌上剥瓜子吃。
    争光训他：“好好吃饭。”
    外孙不听，故意把一把瓜子皮扔到争光碗里。
    争光急了，跟争荣说：“看看他，往我碗里扔瓜子皮。”
    争荣不以为然，说：“谁让你买瓜子？你不买瓜子他会吃？他不吃会往你碗里扔？”
    争光拿着筷子挑碗里的瓜子皮，说道：“我买瓜子不是让他往我碗里扔皮的。”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触到了争荣，争荣突然把碗筷摔了，吼道：“为什么不让我吃饭？！”
    他们姐弟俩拌嘴的时候，争光爸妈一直没开口说话，他们觉得孩子拌嘴很正常，不是什么大事，在争荣摔了碗筷后，他们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往自己碗里夹菜。
    争荣站起来，掀翻了饭桌：“不让我吃饭，凭什么你们还吃！”
    一家人就此大吵大闹。
    自那次以后，争荣没再回过娘家。
    直到现在，争光妈都觉得那次吵架莫名其妙。
    她搓了搓腰上的围裙，看着初酒，到底什么也没说。家里盖新房上大梁这么大的事情，她做不了主。争光爸坚持要上，她能有什么办法。
    初酒笑而不语，转身继续往村里走。
    陈游跟上她，说：“你看出来他家风水有问题了？怎么就这么走了。”
    “不走留下来挨打吗？还是你让他家上不成大梁？”初酒下巴微抬，指了指围墙上的一行宣传标语，说，“你敢坏他家上大梁的大事，他立马打电话报警说你搞封建迷信。”
    围墙上的红色标语写着——全民参与，反对迷信。
    一路走来，陈游发现村里围墙上到处刷着这种类似的标语，不过也正因如此，反倒能推测出来反背村以前很盛行封建迷信习俗。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这是上大梁的信号。
    陈游扭头看了看灰砖砌成的院子，说：“他家的大梁落成了。”
    初酒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
    “师父！”周朔跑过来，“你们去哪儿？”
    “在村里随便逛逛。”陈游说，“一起？”
    周朔回头看了看爷爷：“我不能把我爷爷一个人扔在这里。”
    “你们今早过来的时候看见了吧，村口有个二层的旅馆，我们班都在那里住。”陈游说，“你去开个房，把你爷爷送过去休息。”
    周朔：“可是，我爷爷算过了，说那家旅馆没有空房。”
    初酒回头看了他一眼。
    周朔立马挠头，小声说：“那我现在过去问问。”
    周朔跑开。
    陈游笑道：“他爷爷可能真的是个逆言灵。”
    -
    陈游跟着初酒在村里逛了一圈，发现村里的一切很正常，没有预想中突然冒出来的怪人，也没有看见任何渗人的地方。
    地理位置原因，村里风光很好，现代设施有些落后，但能看出来当地政府在努力建设新农村，除了随处可见的标语，每条街上都有一个大型垃圾桶，村中心甚至还有个健身广场。
    最后，他们来到了一片荒地。
    陈游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初酒说：“看坟。”
    陈游呵呵笑了声，他才不会又上当。
    这里哪有坟包？
    昨天晚上讲鬼故事吓他，现在大正午，太阳在头顶明晃晃照着，他信个鬼。
    “你去看吧，我坐这歇歇。”陈游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单手竖起，唐僧念经道，“悟空，为师坐在这个圈里不动，等你化缘来。”
    初酒有时候不得不佩服陈游的运气，他坐的这块石头，恰好是压制这片坟地的机关。在这里待着没有危险，初酒没管他，自己去远处看。
    逛了一圈回来，石头上没人。
    初酒一惊：“陈游？”
    陈游从树上丢下来一根树枝，笑着叫她：“我在这里。”
    初酒抬头，看见他坐在一根树杈上，正在咧嘴笑，而他身后挂了一只男鬼。
    --

 第80页

    男鬼的脚时不时蹬在他肩膀上。
    初酒：“下来。”
    陈游：“你上来。”
    初酒一时分不清他是不是被身后的男鬼控制住，如果冒然让他下来，他可能会被挂在树上。
    没有犹豫，她蹬着树干爬上去。
    陈游眯起眼睛，吊儿郎当地说：“你爬树这么溜，小时候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吧。”
    初酒确定他没被鬼控制，冷声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乘凉，石头太晒了。”陈游说，“这种小野果，可以吃吗？”
    “在哪里摘的？”
    “石头旁边。”陈游说，“你认识吗？有没有毒？”
    初酒还真认识，狮云山里有很多。野果绿豆大小，熟透了的时候是酱紫色，不用剥皮，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汁，又香又甜。
    陈游张开手，掌心满满一把酱紫的野果，举到她脸前。
    刚才爬树，初酒双手沾满了树液，脏兮兮的，眼前的野果滑溜溜的。
    初酒直接就着他的手咬下去，野果卷进嘴巴里，濡湿的舌尖贴着掌心擦过。
    陈游：“？！”
    第41章 还荡么   要不我亲你一下。
    一、 二、三、四。
    陈游数了, 初酒的舌尖在他掌心来回扫了四次。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绿色军营绿色军营教会我。
    本来还觉得全身被麻到瘫痪的陈游，突然间正气凛然。
    好兄弟嘛, 这样很正常。野果野果，我喂你吃果, 你为我野野也太红了……吧？
    初酒嘴里塞满了野果, 非常满足地从他手掌上抬起脸。两腮鼓鼓的, 嘴唇红红的，眼睛是湿漉漉的。
    男人的嘴唇有这么红吗？不是涂了口红的红，也不像是喝醉了的红。他形容不出来, 反正不正常。
    树上挂着的男鬼荡秋千似的晃了过来, 眼看又要踢到陈游的肩膀。
    初酒抓住陈游往她这边一拽，把他按在了树杈上。
    陈游：！
    初酒祭出一张符, 男鬼脖子上的绳子越收越紧。
    男鬼慌忙求饶：“大妹子，俺是在荡秋千。”
    初酒又祭出一张符封住他的嘴巴：“还荡吗？”
    陈游：“？不不荡了。”
    他看不到男鬼也听不到男鬼说话, 他只听到了初酒说话, 莫名其妙问他还荡吗。
    初酒一手撑在陈游背后的树杈上, 一手越过他的头顶祭符。
    姿势上来看，陈游是被她树咚在树杈上的，他的脸贴着初酒的脖颈，视野受限，他压根看不到初酒祭符的动作, 更不知道初酒是在灭鬼。
    他只知道, 初酒突然发疯地把他咚在树杈上, 然后问他“还荡吗”。
    陈游快疯了。
    #舍友觉得我在勾引他？？#
    冤枉啊，明明是他先舔我手心的。
    “好了。”初酒处理过男鬼，蹬着树干爬下来, “回宿舍。”
    陈游呆滞的跟着她一起从树上下来。
    走了一段路，抬头，突然发现初酒不见了。
    他环顾四周，除了荒草和叫不出名字的树，什么也没有。
    陈游内心一震，想起一句话“阳盛必极”。
    他在一本风水书上看到过，一般人都认为正午十二点到下午两点时阳气最盛，其实不尽然。盛极必衰，阳盛必极，正午十二点和午夜十二点都是阴阳交替之际。
    这里的树长得都差不多，他分不出前面三米远的那棵树是不是他刚才爬过的那棵。如果是的话，他就是遇到鬼打墙了。
    原地打转，一直出不去。
    一般情况下，大白天和人玩鬼打墙的是淘气的小鬼，这种鬼相对来说容易对付。
    但陈游是个风水学渣渣。
    直到如今，他只跟着初酒学会了怎么用罗盘测阳宅的二十四山向，驱鬼符辟邪符平安符什么的他一概不会画，跳大神也不会。
    他只会童子尿。
    鬼打墙用童子尿可破，大家都这么说。
    陈游扯着裤腰往前走了几步，想找个地方释放童子尿，然后看到树根上有个瓷罐。作为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他很有公德心——不能随地大小便。
    于是他走过去，掀开瓷罐的盖子，扯裤子准备释放。
    突然一个土坷垃投在树上，土坷垃顿时四分五裂。
    陈游猛回头，看到初酒站在高处的一个山坡上，焦急地冲他比划。
    陈游一喜，原来不是鬼打墙！
    他提上裤子，转身朝着初酒跑过去。
    初酒声音冷冰冰的：“你刚在干什么？”
    陈游如实说：“我走着走着发现你不见了，而且走这么久还没走出来这片荒地，我以为撞上鬼打墙了。”
    初酒：“然后呢？”
    陈游嬉皮笑脸道：“用童子尿破阵啊。”
    初酒：“……”
    初酒一言难尽：“你尿到瓷罐里了？”
    “没有。”陈游说，“还没尿你就叫我了，怎么了？”
    “真没尿？”初酒看着他的眼睛问。
    陈游摇头：“没有。”
    初酒松了口气，说：“你没动瓷罐吧？”
    “掀开了盖子，还没来得及盖你就叫我了。”
    “你过去把盖子盖上。”初酒说，“盖的时候小心点，不要碰盖子里面的东西，最好也不要往里面看。”
    --

 第81页

    “瓷罐里是什么？”
    “回来再告诉你。”
    陈游跑过去乖乖把盖子盖好，又跑了回来，举着手说：“我没碰到里面的东西也没有往里面瞧，盖得非常完美。所以可以告诉我里面是什么了吗？”
    初酒淡声说：“死人骨头。”
    陈游瞪眼，鸡皮疙瘩要起来了：“你又瞎说。”
    “你没发现么，这片荒地里有好多瓷罐。”初酒解释说，“有种丧葬方式是捡骨，就是把死人骨头捡在瓷罐里，有些家族会把一家人的骨头全都放进一个瓷罐里。”
    想起刚才的瓷罐，陈游的头皮一麻，短促地啊了声。
    “嘘——”初酒拽住他蹲下来，指着前面一个地方给他看，压低声音说，“水不醒在睡觉。”
    陈游将信将疑，如果这片荒地真是坟地，水不醒在坟地睡觉？
    反背村整体是个大坑，荒地在坑底，他们现在已经走出荒地，上了山坡，走在坑沿上。站在这个位置，可以对坑里的反背村一览无余。
    陈游问：“你刚才就是发现了水不醒所以才跑到这里来的？”
    初酒点头，说：“我猜昨晚一整夜水不醒在院子里守着我们没有睡觉，所以现在是在补觉。”
    “到坟地来补觉？”
    “下面是坟地，这里又不是。”初酒说，“这里的风景全村最美。”
    陈游抬头。
    坑里是错落有致的村落和连绵起伏的野花，抬头是层层叠叠的白云，不远处是瀑布的水流声。有一种山高水远岁月长的感觉。
    他们往前走了一会儿，果然看见了水不醒。
    他躺在草地上，脸上盖了一片芭蕉叶。
    陈游放轻脚步。
    初酒突然有个念头，她掏出手机，蹲在草丛里偷拍了张照片，想要发给师父。
    相机明明设置的是静音，但还是被水不醒发现，他丢过来一把刀，说：“删了。”
    扔刀说话，这一连串动作做下来，他并没有拿下脸上的芭蕉叶。陈游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自己被偷拍的。
    “水老师，我不是在拍你，我在拍坑拍天拍云。”初酒说着，对着天空和坑底乱拍了几张，试图把刚才那张照片刷下去。
    “删了。”水不醒懒洋洋道，“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
    “哦。”初酒遗憾地删掉他的照片，收起手机，然后把拔起地上的刀，给他送过去。
    陈游说：“水老师，该吃午饭了。”
    水不醒不耐烦地嗯了声。
    初酒拽住陈游往前走：“水老师，再见。”
    高处手机信号可以达到3G，等走远了，初酒把刚才拍的几张照片发给了师父。
    师父很快回：【反背村？】
    初酒：【我们班过来上实操课。师父，你知道反背村？】
    师父：【带队老师是谁？】
    初酒敲了一个“水”字，又删除，回复道：【你猜。】
    过了很久，师父没有回复。
    初酒晃手机，凑到陈游身边，勾头问：“你手机信号好吗？我的好像没有信号了。”
    陈游连忙摁灭屏幕，手抓着手机塞进裤兜里，说：“我的信号也不好，什么都看不了。”
    初酒瞥他一眼，继续捣鼓自己的手机。
    陈游出了一脑门的汗。
    他刚正在更新818的帖子，把初酒舔他手心的事情更了上去。
    [舍友把我咚在树杈上，问我还荡吗。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明明是他在勾引我，却倒打一耙说我勾引他。岂有此理。]
    [我当时完全懵了，除了说不荡了，我还能怎么办？]
    1200楼：[你还可以把他踹下树。]
    1201楼：[但是你没有。]
    1202楼：[楼主，你不对劲。]
    1203楼：[你不对劲+1]
    1236楼：[我语文不太好，请问，这里的荡是荡夫的荡么？]
    1237楼：[楼上的，你没理解错，就是这个荡。]
    陈游气得要死，偏又骂不过他们，索性用八字真经回复：[人身攻击，一律反弹。]
    回到宿舍，初酒终于收到师父的一条回复：【水不醒现在长什么样？你偷拍几张照片过来。】
    她想再回复的时候，手机又没了信号。她放下手机去吃饭。
    旅馆不提供饭菜，他们吃的饭菜是从村民手里买的。村民们知道旅馆住了一批学生来反背村旅游，好多家农户自己做了拿手饭菜，到了饭点，有的拎篮子有的直接端着锅过来，明码标价蹲在院子里卖饭。
    五花八门什么饭菜都有，价钱虽然比学校食堂贵，但是味道还行，而且食材是村民自己种出来的，贵些可以接受。这也算是村民的一种创收。
    轩辕大健和周朔喊陈游一起去买饭，他们两个连着吃了三个摊位，陈游心不在焉地吃了一碗卤面。
    他脑子里无限刷屏帖子里的一句话：[楼主，我现在只疑惑一件事请：为什么舔手心是勾引？]
    陈游被问住了。
    为什么？他不知道，但他当时脑子里就是这么想的。
    一直到吃过饭，他都在想这个问题，可能是那种被舔的感觉很奇怪，痒痒的，麻麻的，像是被电流击中。
    但好像又不是。
    他决定亲自验证下。
    回到宿舍，他洗了手，擦干，伸舌头舔了下自己的掌心。
    什么感觉都没有，甚至还有点恶心。
    --

 第82页

    蹙着眉抬头，初酒正一脸怪异地看着他。
    陈游：“……”
    #舍友舔了我的手心骂我荡以后他又亲眼看到我在舔自己的手心怎么办#
    陈游急中生智，口不择言道：“一个老中医说过，这样做可以判断自己是否有口臭。”
    初酒看着他，皱鼻子。
    “我不是我没有。”陈游看到反应，知道他误会自己有口臭，连忙解释。
    初酒屏住呼吸：“饭后还是去刷刷牙吧。”
    陈游急了，仗着身高优势，上前两步把初酒按在了墙上，对着她哈气：“你闻闻，我真的没有口臭。”
    初酒皱鼻子闭嘴。
    陈游看着她这个样子就来气，好像他真的有口臭似的。
    他脑神经劈叉，上手捏住她的鼻子，强迫她张嘴，说：“要不我亲你一下，这样你就知道了。”
    第42章 亲一口   还想亲么？
    初酒的鼻子被他捏住, 不能呼吸，不得已张开了嘴巴。嫣红的舌尖刚吐出来，就听到陈游说要亲她。
    初酒：？？？？
    “亲。”初酒非常平静, 甚至想起了师父，“不亲不是人。”
    记得有次, 师父女扮男装下山了一趟, 第二天有个漂亮的姐姐追到山上, 说喜欢师父，非要和师父谈恋爱。
    “我喜欢你——”师父很平静地说，“的屁股。可以谈谈。”
    漂亮姐姐的脸红得像苹果, 以为师父同意了和她谈恋爱, 打算在山上住下来。
    谁能想到师父是个神经病，她说喜欢漂亮姐姐的屁股可以谈谈, 不是漂亮姐姐和初酒以为的喜欢她的屁股，可以和她谈谈恋爱。
    而是单纯的可以和她的屁股谈谈。
    一整个下午, 师父和漂亮姐姐的聊天内容可以说是惨绝人寰, 两个人鸡同鸭讲。
    比如, 漂亮姐姐问：“你上下山要用多长时间？”
    师父看着她的屁股，说：“我下山肯定没你快，你滚起来的样子肯定很可爱。”
    漂亮姐姐满头问号，开启下一个话题：“你教我念经好不好？”
    师父让她转过身，拿着一本经书在她屁股后面快速翻了一遍, 说：“好了。”
    漂亮姐姐红着脸问什么好了。
    师父一本正经地说：“这是量子力学波动速读法, 我拿着书在你面前抖一遍, 你就什么都会了。”
    漂亮姐姐：“？？”
    师父合上经书，提问：“你来念一遍。”
    漂亮姐姐：“？念什么。”
    初酒无比同情地把经书递给她，示意她念经书。
    漂亮姐姐硬着头皮翻开经书念, 刚念了一句就被师父打断。
    师父说：“不许作弊，不能代念。”
    漂亮姐姐很困惑：“我没有作弊，是我自己念的啊。”
    “还说没有。”师父板着脸瞪着她的屁股，说，“你自己念给我听。”
    漂亮姐姐这时才知道，师父一直在和她的屁股说话。
    漂亮姐姐一脸恐惧地骂师父是个神经病，连夜逃下山。
    师父吩咐初酒：“你偷偷跟着她，看到她安全离开你再回来。”
    初酒把漂亮姐姐送走，回来后问师父：“师父，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也是个女人，不能谈恋爱。”
    师父往草地上一躺，说：“好无聊啊。”
    初酒：“所以你就愚弄她？”
    “不是愚弄。”师父诚恳地说，“我是真的喜欢她的屁股，形状很漂亮。只要是漂亮的，不管是人还是东西，我都想和ta们说话。”
    初酒：“……”
    师父翻身侧躺，手肘支着草地，托着腮看她，煞有介事地说：“其实我也是在给你上课，这就叫以毒攻毒。你记住，如果以后你遇到这种情况，反过来和他谈，谈到他连夜逃跑。”
    那个时候初酒年纪还小，不懂师父是在教她歪理，但这件事是她幼小心灵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以毒攻毒，她记到了骨子里，以至于陈游说要亲她时，她一点也不慌乱。
    初酒看着陈游，又说了一遍：“不亲不是人。”
    陈游像是才觉出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他一脸“我死了我完了我疯了让我去死吧”的表情，慌忙松开捏初酒鼻子的手，说：“我我我——”
    他往地上一秃噜，坐在地上抱住她的大腿，干脆死皮赖脸地说：“我不是人我是狗，狗最喜欢舔手玩哈哈哈哈。我肯定是刚刚在坟地里冲撞了狗的鬼魂，它顺势上我身了，不信你用符给我看看。”
    初酒不吃他这一套。
    她弯腰，捧住陈游的脸，没有迟疑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陈游：？！
    初酒拍拍他的脸，说：“还想亲么？”
    陈游：！！！
    他放开初酒的大腿，连滚带爬地从宿舍里跑出来。
    初酒双手抱臂，轻笑一声：“师父诚不欺我，以毒攻毒，果然管用。”
    陈游脑子一团浆糊地跑出宿舍，正好撞到了班里的几个男生。
    男生们手里拿着各种法器，看见他，说：“大佬，我们要去探险捉鬼，你要去么？”
    陈游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胡乱点了点头。
    “有大佬在，咱们肯定马到成功。”有个男生说。
    路上，大家七嘴八舌说了这件事。
    中午吃饭的时候，有个卖糯米饭的大娘说，她昨晚听到了村里澡堂有种怪声。
    --

 第83页

    她开了个头，旁边卖饺子的大婶说她也听到了，说是有人在唱歌。卖咸鸭蛋的一个小孩也拎着篮子凑过来，说他也听到了，不是唱歌的声音，是有人在吵架，他甚至还把吵架的内容学了一遍。
    越来越多的村民加入到聊天里，每个人都说听到了声音，但每个人听到的声音却不一样。越说越往灵异的方向发展。
    “会不会是鬼啊。”卖糯米饭的大娘脸上露出了惧色。
    “现在哪里有鬼。”卖咸鸭蛋的小孩义正言辞地说，“我们老师说世界上根本没有鬼，鬼都是别有用心的人编造出来吓唬小孩的。”
    “孬蛋，小孩子懂什么，你是没见过大柱家——”
    “这是封建迷信！如果你们再说有鬼，我去找村长举报你们，说你们公然搞封建迷信，荼毒祖国未来的花朵。”
    小孩说话一套一套的，大人们想起墙上到处刷的标语，都禁了声，岔开话题问同学们晚上想吃什么，她们回去准备做饭。
    听着的同学们上了心，不留痕迹地打听到了村里澡堂的位置。等院子里的村民离开后，他们拿着各自的法器，决定结伴去澡堂里看看。
    -
    初酒上过厕所，听到轩辕大健在走廊上大声嚷嚷。她从宿舍出来，看到轩辕大健和武仁在说话，问了两句，知道班里同学大半都去村里澡堂捉鬼了。
    轩辕大健听到澡堂，嚷着过去划水玩。武仁则说这件事要先告诉水不醒，但是他找不到水不醒。
    初酒问：“他们走多久了？”
    “刚走没一会儿，估计刚到澡堂。”武仁说，“你知道水老师在哪里吗？”
    “水老师在睡觉。”初酒说，“先不要吵醒他，不一定是有鬼。我先过去看看。”
    她问了澡堂地址，快步走了过去。
    澡堂的门锁着，班里的几个男生有的爬树有的爬房顶。
    初酒在澡堂门口测了山向，然后绕到澡堂后面，翻到墙头上，准备去天窗的位置探探。沿着墙头走了几步，看到了陈游。
    陈游蹲在房顶的烟囱旁，不知道在干什么。
    而他身后有一只黑猫，正在屋脊上溜达。
    陈游蹲着的位置很陡，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摔下来。
    这万一被黑猫吓到，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陈游。”初酒踩在墙头快速移过去。
    陈游扭头。
    黑猫也跟着扭头，然后跳着过来。
    初酒顾不得解释，上去直接捂住了陈游的眼睛。
    第43章 我没有   但是对方可能觉得有。
    陈游懵懵的：“干什么？猜猜你是谁？？”
    初酒顺着他说：“嗯。你猜吧。”
    陈游：“……”
    #舍友亲了我以后追着我上了房顶捂住我的眼睛让我猜猜他是谁#
    初酒双手蒙住陈游的眼睛, 回头看黑猫。
    黑猫一扭一扭地走过来，蹭着初酒的裤腿摇了摇尾巴。
    这是一只普通的家猫，乍一看全体黑色, 走近了瞧，小腹上有一撮白色的毛。两只眼睛的颜色不一样, 面相很凶, 身体有点肥, 总体是个丑萌丑萌的黑猫。
    初酒很想摸摸它的小脑袋，但是她腾不出手，只得吹了声口哨逗它。黑猫不怕人, 瞪着初酒和陈游看了会, 突然往前一跳。
    初酒永远比它反应更快，在黑猫跳起来往陈游身上扑的时候, 她抬腿挡住，往远处一摔。
    黑猫滑行两米远, 张牙舞爪地瞪着初酒。
    初酒再一抬脚, 黑猫“喵”了声, 溜着屋檐爬下来。
    “是……萌萌？！”陈游的头皮炸开，他在扑捉这方面的五感雷达非常灵敏。
    即使看不到，他也能脑补出黑猫的惊悚画面。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就连脚趾头也蜷缩起来。
    初酒蹲在他侧后方，双手盖在他眼睛上, 察觉到他的惧怕和紧张, 说：“已经走了。”
    “没有！”陈游的耳朵竖起来, “我听到它爬树的声音！”
    初酒看过去，黑猫确实爬到了一棵树上。
    她狐疑地侧过脸看蒙在陈游脸上的手，手指严丝合缝, 而且她手上用了力，他不可能透过缝隙看。
    不得不佩服他的听力和想象力。
    陈游像是在做现场直播：“萌萌从一根树杈跳到了两一跟树杈上！它在和一只小鸟玩！小鸟飞走了，它还没走！它在挠树叶！”
    初酒：“……”
    初酒很是无语：“你这是在吓唬谁呢。”
    陈游抱住烟囱：“可我就是能听见我能怎么办！”
    初酒看着他这个样子，又气又好笑，她无奈地吹起了口哨。
    口哨是一首耳熟能详的《童年》。
    欢快流畅的曲子在陈游耳边流淌，掩盖住了黑猫制造出来的声响。
    陈游听不到，心底里还是害怕：“它走了吗走了吗？”
    初酒吹着口哨，没有被他打断。
    陈游又说：“它如果过来你一定要告诉我！”
    初酒的口哨声一直没有中断，她从头吹到尾，又很有耐心地从头吹起。
    眼睛上是初酒带着阳光味道的手掌，耳朵边是初酒溪水般的口哨声。
    陈游渐渐放松，先是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僵硬的肌肉也随之松弛下来。
    曲子有了画面：池塘榕树知了操场黑板……
    他仿佛跟着曲子去童年里走了一圈。
    --

 第84页

    第二遍吹完，初酒说：“萌萌走了。”
    陈游“嗯”了声。
    不知道是害怕还是阳光照射的缘故，他的耳朵非常红，从耳根红到了耳尖。形状和色泽跟牛排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但初酒却突然想吃牛排。
    她和师父一起吃过一次，鲜嫩多汁，用刀叉切一块，咬在嘴巴里的口感能让她流着泪回味三天。
    “我想吃牛排。”想起牛排，初酒吞咽口水。
    陈游说：“我也想吃。”
    初酒松开他眼睛上的手，捏住他的耳朵：“妈的，我想在这上面撒点胡椒粉。”
    陈游伸小拇指在耳洞里掏了掏，掏出一点点耳屎碎渣，笑嘻嘻地弹给她：“现成的胡椒面要不要？”
    初酒拍掉他的手：“恶心。”
    陈游眼睛蒙住的时间太长，手刚松开这会儿视线适应不了阳光，眼前一片黑，基本什么都看不到，他靠在烟囱上，眯着眼看初酒，说：“你口哨吹挺好。”
    “我师父教我的。”初酒卸下肩上背着的布兜，掏出罗盘，说，“你跑这里抓鬼？”
    陈游懵：“抓什么鬼？”
    他稀里糊涂地跟着班里的男生过来，他们有的翻墙有的爬树，他觉得烟囱这里最高，最有挑战性，所以顺着墙头爬了过来。
    初酒：“……”
    初酒不再和他说话，低头摆罗盘。
    陈游的视线恢复正常，他凑过去，指着罗盘的指针说：“我看懂了，这里是乾位。”
    “那你看看附近有没有鬼。”初酒顺势把罗盘递给他。
    她看过了，澡堂没有鬼，也没有脏东西，甚至比村民家里还要干净。但是村民们口口声声说的怪声，她到现在也没听到，极有可能是山里的小动物，但也不排除是孤魂野鬼跑到这里逗留。
    陈游拿着罗盘，时不时问初酒几个问题。
    初酒懒洋洋坐着，不时指点他一两句。
    午后的阳光很暖，山风吹过屋顶，拂起额头的碎发。没多久，初酒犯起了困，眼皮越来越重。
    “是罗盘坏了还是这里没问题？”陈游问。
    没等来初酒回答，他扭头，看见初酒闭着眼睛在打盹。
    “同桌？”
    初酒脑袋一歪，枕在了陈游肩膀上，睡了过去。
    陈游：！
    他怀疑初酒在装睡，真正睡着的人哪里会精准地倒在别人肩膀上！我是乳胶枕头么！
    #舍友装睡倒在我肩膀上怎么办#
    他条件反射地去摸裤兜里的手机，想要更新帖子求助。裤兜是空的，他从宿舍出来的时候太过匆忙，手机落在了床上。
    联想到宿舍里那个吻，陈游更加确定初酒是在装睡。
    初酒先是亲他，然后追到房顶蒙他眼睛在他耳边吹口哨哼歌（虽然是为了让他躲开萌萌），再然后装睡枕在他肩膀上。
    这一系列操作下来，是个人都明白初酒是什么意思。
    “大佬！你们在这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有个男生翻到墙头上，说，“我和高远听到了这里有声音，像是有人在唱歌？”
    “是这个调么？”陈游哼了几句《童年》的调子。
    “就是这个调！你也听到了？”
    陈游指指初酒，说：“他刚才在吹口哨。”
    “这样啊。”男生很失落，他看着他们，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陈游：“……他睡午觉。”
    “吹口哨把自己吹睡着？”
    陈游：“可能吧。”
    他心想，问得好，吹口哨还能把自己吹睡着？继续装吧，我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初酒被吵醒，她缓缓睁开眼皮，在陈游肩膀上又靠了会儿，意识回笼，揉着脖子坐直，说：“我刚睡着了，怎么了？”
    陈游呵呵：“没怎么，我们在探讨怎么吹口哨把自己吹睡着。”
    初酒想说神经病，她吹口哨为了什么他又不是不知道，真该让大家都瞧瞧他被萌萌吓倒的样子。
    “原来是你在装神弄鬼。”有个男生高声嚷嚷着，“终于抓到你了。”
    “你们是谁？你们干什么？来人啊，有人要抢我的宝贝！”
    陈游和初酒互相看了眼，同时站起来。
    “听声音好像是澡堂门口。”刚才爬上来的男生率先翻.墙下来，“我去看看。”
    初酒把罗盘装在布兜里，斜挎在肩上，紧随其后。
    陈游走了两步不动了：“刚萌萌是从哪里下去的？”
    初酒回头：“什么萌萌？萌萌走了啊。”
    “我知道它走了，但我不知道它走过的路线。”陈游的神色变了，“萌萌走过的地方，我不走。”
    初酒：“……”
    陈游坚持：“你把萌萌的路线告诉我。”
    要从这里下去，只有一条路线，萌萌必然也要沿着墙头走。陈游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但他抱有一丝希望，甚至内心里希望初酒骗骗他。
    “毛病。”初酒随手一指，毫无诚意地哄骗他，“萌萌是从屋檐上直接跳到树上去的，反正没有走这堵墙。”
    陈游虽然不怎么信，但他别无选择。
    初酒已经从墙头上跳下来，陈游咬咬牙跟过去，蹲在墙头上往下跳的时候看到墙头上的猫爪印，他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大叫着摔下来。
    初酒没走远，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蹬着墙飞过来，及时抓住了他的衣服。
    --

 第85页

    附近一个男生也跑过来，帮助初酒接陈游。
    陈游借了两道力，落地的时候没怎么摔着，但很丢人。两重惊吓之下，他的脸白了一分。
    男生问；“怎么摔下来了？墙头也不高啊。”
    陈游有点惊魂未定，从地上站起来，讪讪地说：“脚滑了。”
    “大佬不愧是大佬。”在这种情况下，男生居然还能从屎里抠糖，“大佬一定是带了什么buff，脚滑也能挑时候。如果你同桌不在，我一个人肯定接不住你。你同桌真的是，唰唰唰，好家伙，跟武侠大片里的侠客一样，蹬着墙就过来了，快得都出残影了。”
    初酒歪着脑袋，盯着陈游看：“我刚听到衣服破了的声音，哪里破了？”
    陈游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我回去换衣服。”
    男生问：“高远把人抓出来了，你不过去看看？”
    “不了。”陈游闷着头一路回到旅馆宿舍。
    把衣服脱下来检查了一遍，原来是腋下烂了一道大口。
    他把衬衫随意丢在床上，去厕所冲了个澡，发现胳膊扭到了，有点点疼，换上短袖运动裤出去跟同学借了一瓶红花油，涂抹后，回宿舍靠在床上玩手机。
    几个出去的男生陆续回来，听到他们在讨论在澡堂里的事情，原来是一场乌龙。
    村里的澡堂只有冬天才开，其他季节只是个摆设，村里有个光棍平时喜欢捡一些东西。这些东西都是别人扔掉的，易拉罐破收音机什么的，他当宝贝藏在澡堂里，没事时就会过去玩这些宝贝。
    村民们听到的怪声就是他弄出来的。
    陈游没细听，经历过今天这事，在他脑子里，澡堂已经等于萌萌的地盘，剩下几天，他不会再去那里。
    陈游玩了会儿消消乐，终于连上了网络，他登陆微信，收到好多消息，捡重要的回了几条，然后和庞子吐槽这次实操课。
    初酒回来，站在门口闻到一股红花油味，她问：“你伤到了？”
    “没事，胳膊有一点扭伤。”陈游没抬头，继续和庞子聊天。
    初酒走过来把布兜放好，弯腰捡起地上的衬衫：“扔地上，你不要了？”
    “可能是我从床上蹬下来了。”陈游看她一眼，说，“又烂又脏，不要了，你替我扔了吧。”
    “哦。”初酒拿着衬衫往垃圾桶里丢，多嘴问了句，“这件衣服多少钱？”
    “忘了。”陈游说，“可能一千多吧。”
    初酒：“！”
    觉得自己扔了一千多块钱，特别有罪恶感。
    她把衬衫从垃圾桶里捡起来：“只是破了一道口，缝缝还能穿。”
    陈游说：“我不会缝。”
    “我会！”初酒出去，找女生借了针线，很快回来。
    陈游：？？
    初酒坐在床上，拿着衬衫一针一线地缝起来。
    庞子在微信里继续说大卫最近的桃花：【没想到大卫在青训营还能有桃花，青训营里清一色的男生啊！】
    【而且那个妹子知道大卫在咱们学校读男德班，没有丝毫的嫌弃，反而更加怜惜他。咦，我的鸡皮疙瘩要起来了。】
    【游，你说有没有增加桃花运的符？我想找初酒买几张。】
    【你这次去上实操课，有没有桃花运？】
    【这么久不回我信息，肯定是有情况吧。】
    【我的游！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陈游一言难尽地把视线从初酒手上收回来，回复庞子：【我不知道。】
    庞子：【？？？你自己恋没恋爱你能不知道！！】
    陈游：【我没有谈恋爱，但是可能对方觉得有。】
    #舍友单方面和我谈起了恋爱怎么办#
    第44章 想看   自己过来。（改个人名……
    庞子发过来一排问号。
    陈游如实相告：【亲了我, 靠着我肩膀睡觉，我从墙头上摔下来时又救了我，现在正给我缝衣服。】
    庞子发过来一排感叹号。
    庞子：【你们班的？谁？我认识吗？】
    陈游：【认识。】
    庞子：【张梦梦？靠！你杀了我吧！！！】
    陈游瞪着手机屏幕想了好一会儿, 才想起来张梦梦是谁。
    张梦梦长得很萌，喜欢穿一件斗篷, 自称是女巫世家唯一传人。
    有回陈游和庞子在操场打球, 口喝去买水, 操场边上的自助贩卖机只接受硬币，他俩都没有带硬币，张梦梦刚好路过, 请他们喝了两瓶水。
    张梦梦往自助机里投硬币的时候, 叽里哇啦念了一串咒语，她嗓音甜美, 娃娃脸软萌，个子小小, 穿着粉色斗篷一本正经念咒语的样子把庞子这颗少男心击得稀巴烂。
    庞子从此以后记住了张梦梦。
    风水班这届女生, 他也只认识张梦梦。
    陈游完全忘了庞子只认识张梦梦这一个女生, 但他现在不想把初酒供出来。
    庞子：【多少次了！从小到大你抢走我多少女朋友？！】
    陈游：【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去哪抢你的女朋友？】
    庞子：【小学三年级的纪律委员，我天天给她带苹果吃，咱俩一起迟到，她只在考勤表上记我的名字。四年级的班长, 她生病缺课我去她家送卷子, 第二天她把卷子借给你抄。当中这些年你搬去富人区不用说了, 现在咱们一起读风水技校，你又抢走了张梦梦！】
    --

 第86页

    陈游：【放心，我不喜欢张梦梦。】
    庞子：【微笑.jpg】
    陈游郁闷地把手机扔到床头, 心想，他也不喜欢初酒。
    初酒缝好衣服，扯着衬衫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下。
    陈游心情复杂：“你想穿？”
    “太大了，我穿不合适。”初酒说，“我缝好了，你还要吗？”
    陈游伸手：“我瞧瞧。”
    初酒把衬衫撂给他，陈游接过来，扯着袖子看内里，针脚细密扎实，最后的结打得也很好。袖子反过来，从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来缝过的痕迹。
    陈游由衷佩服道：“你这个针线功夫可以当高级裁缝了。”
    初酒问：“高级裁缝缝一件衬衫多少钱？”
    陈游说：“不知道。我猜二百？”
    初酒伸手：“给钱”
    陈游：“……”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恋爱时分清账务是维持健康关系的第一步。
    他说：“现金不够。”
    “可以转账。”初酒点开微信二维码，说，“你扫我。”
    陈游想起上次花21块钱买自热火锅的事情，初酒也是这样让他付账，他面无表情地扫了一下，跳转出来的页面却是添加好友的申请。
    他眉心一跳，抬眼看初酒。
    初酒很正常地说：“先加好友，然后给我发红包。”
    她打扫女厕的日结工资，水不着就是这样给她发的，收起来很方便。她心想，陈游人傻钱多，指不定以后可以天天敲他竹杠，好友发红包方便，不用每次都给他付款码。
    陈游申请好友，初酒很快通过。
    聊天窗口出现你们已经是好友了，现在可以聊天了。
    陈游甩手发了个200块的红包，嘴角却不察地翘起来。
    原来是想加我的微信。
    旅馆里没有洗衣机，脏衣服要靠自己手洗。初酒拿着水盆去厕所洗衣服。
    陈游犯懒不想洗，他抱着脏衣服问初酒：“你可以给我洗衣服吗？”
    生怕初酒不答应，他接着说：“给你钱。”
    初酒说：“一件五块钱。”
    “行，你数吧。”陈游把衣服放进水盆里，“数好后我给你发红包。”
    “好。”初酒愉快地答应，不一会儿，她的声音从厕所里传来，“一共五件。”
    陈游当即给她发了25块钱的红包。
    听着初酒洗衣服的声音，他趴在床上登陆论坛更新帖子。
    [舍友以为我在和他谈恋爱，其实我是利用他给我洗衣服。]
    [我是不是有点渣。]
    网速慢，陈游更新帖子只是当个树洞，没有想看网友的回复。说完这两句话他就退出了论坛，没看到楼里后面的跟帖。
    1202楼：[楼主，我不是吓唬你。你待的地方阴气很重，劝你赶紧离开。]
    1203楼：[我也感觉到了同类，但它们的敌意好强，一点也不友善。]
    1210楼：[楼主，你今天是不是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1224楼：[楼主，你千万不要出事啊，你出事了我还怎么追更新哭唧唧。]
    *
    晚上吃过饭，水不醒把同学们召集在一起，问他们今天的收获。
    轩辕大健先说：“哦，我的上帝，这里的风景太美了。”
    有男生跟着说：“饭菜也好吃。”
    “村里的宣传工作非常好，围墙上到处是破除封建迷信的标语。”
    “我发现有几户人家的大门朝向不对，但是没人听我的，他们说我是封建迷信。”
    “有村民说澡堂闹鬼，我们过去看了，是一场乌龙，是人为事件。”
    “除了觉得这个村在坑里不好这一点，其他都挺正常。”
    同学们七嘴八舌，说了今天的见闻。
    水不醒只是听听，不发表任何意见，等大家说完，他懒洋洋地伸出一根手指随意指点：“挑兵点将，骑马打仗，搬砖落瓦，看看谁是我的小白马。”
    说到最后一个“马”字时，他点到了陈游。
    “课代表。”水不醒看着他，“你来说说。”
    陈游说：“我想说的他们都说过了。”
    水不醒看了他一会儿，说：“我之前让你炼的法器，你炼了吗？”
    陈游：“什么法器？”
    张梦梦悄悄过来，小声提醒他：“你炼猪，轩辕大健炼牙签划水变双桨，我炼双马尾。”
    陈游侧头看她，想起这回事来。他盯着张梦梦多看了一会儿，原来她是双马尾啊，以前好像没注意过。
    水不醒打了个哈欠，看着他俩说：“禁止恋爱。”
    陈游被说的一脸懵：“我没有。”
    水不醒双手捂耳朵，表示不听解释。
    陈游的余光瞥到初酒，她的脸色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也误会了么？
    陈游小声跟她解释：“我没有和她谈恋爱，我刚刚只是好奇了一下她的双马尾。”
    初酒心不在焉“哦”了声，她的注意力全在袖口里藏着的手机上。师父让她偷拍几张水不醒的照片，她发现她做不到。
    水不醒两手一拍：“解散，回去睡觉。一分钟时间，回不到床上的统统扣分。”
    同学们一哄而散。
    水不醒叫住陈游：“课代表，你爬回去。”
    陈游：“……”
    初酒默默跑回宿舍，跳到床上给师父发信息：【师父，我完成不了偷拍的任务。你要想看水不醒，自己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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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清醒过来   发现自己站在坟地。……
    陈游悄悄往宿舍方向挪, 被水不醒一把刀砍回来。
    陈游丧着脸：“我真要字面意思的爬吗？”
    水不醒说：“跟猪一样爬。”
    陈游举手：“水老师，我不想炼猪了。我现在改炼别的法器可以吗？”
    水不醒：“不可以。”
    同学们已经全部进了宿舍，院子里只剩下水不醒和陈游, 走廊里的灯照过来，院子里影影绰绰的, 添了几分寂寥。
    陈游知道逃不掉, 弯腰四肢着地, 一步一步往前挪。
    在他看不见的身后，分离出一个小小的直立影子。
    水不醒手起刀落，影子灰飞烟灭。
    他收起刀, 一脚踹在陈游屁股上, 打着哈欠说：“起来吧。”
    陈游又往前爬了两步才站起来，嬉皮笑脸地说：“爬着挺好玩的。”
    水不醒：“那你继续爬吧。”
    “还是算了。”陈游一溜烟地跑回宿舍, “老师晚安。”
    他关上门扑到床上，哼哼唧唧地扭来扭去。
    初酒瞥他一眼：“当猪当上瘾了？”
    “我突然很饿, 感觉今晚吃的饭没进我的肚子里。”陈游说, “你能想象我连吃了五个茶叶蛋？”
    今天吃晚饭时他俩没在一起, 饭后水不醒召集同学们开会，初酒一直在琢磨怎么偷拍水不醒且不让他发现，没怎么注意陈游。现在一看，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但又不是被鬼魂祟上。
    初酒从行李包里拿出一个桃木杵, 沿着陈游的脊椎刮了一遍。
    陈游趴在床上一个激灵：“你你干什么？”
    初酒懒得跟他解释：“按摩。”
    陈游：“……其实不用。”
    #舍友单方面和我谈恋爱后不仅给我缝洗衣服还给我按摩#
    桃木杵上有一层淡淡的黑, 初酒用符水擦洗干净收起来。陈游不是被鬼上身, 他是被一只小鬼跟上了。她没找到小鬼的残魂，刚才水不醒特意留陈游一个人，应该是被他处理掉了。
    而陈游这个大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正把脸埋进枕头里，哼哼唧唧一副享受按摩的样子。
    初酒望天：“暴富给你的金链子呢？”
    “我放枕头下面了。链子材质太差了，我戴了一上午，脖子上磨出了一圈红，很痒，我觉得好像是皮肤过敏。”
    陈游翻身，扯着衣领给她看脖子上的红点。
    初酒扫了一眼，他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慌乱地把衣领扯上去捂得严严实实，拉上被子睡觉：“我困了。”
    初酒没兴趣知道他的心理活动是什么，她起身去厕所冲澡洗漱。
    陈游现在只是阳气有点衰弱，今晚睡一觉，明天起床出去晒晒太阳就好了。
    冲头发泡沫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忘记给陈游辟邪符，他今晚待在屋里就没事，明早再给他，可以多卖几张。
    初酒有条不紊地冲澡吹头发洗漱，等她穿戴好从厕所里出来，发现陈游不在床上。
    旅馆非常小，房间统共就这么大，一目了然，藏不住人。
    房间门虚掩着，透进来一缕缕阴凉的夜风。
    初酒立马意识到出了事，她还是不抱希望地叫他：“陈游？”
    自然没人应声，她迅速检查了一遍房间，门窗上的符篆都好好的，金链子也在枕头下放着。陈游的手机和拖鞋都不在。
    他是自己走出去的。
    难道是出去串门？
    初酒给他打语音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她去敲隔壁102的门，隔壁住着轩辕大健和武仁。初酒敲了好久，102没人应答，里面也黑漆漆的。
    难道他们睡了？
    初酒又敲了一阵，屋里还是没有回应。
    楼上传来一声咳嗽。
    初酒走到院子里抬头往二楼看，周朔的爷爷佝偻着背趴在栏杆上，示意初酒上去说话，她悄声上楼。
    周爷爷把她让进房间里，说：“周朔和你的几个同学出去玩了。”
    初酒沉着地问：“去哪里？几个到底是几个？走了多长时间？”
    周爷爷笑着说：“不要紧张，我算过了，没事的。”
    初酒心想，您可闭嘴吧，逆言灵。
    “本来我今天是要走的，西庄的赵家还等着我去给他们儿子算结婚的日子。赵家可是个大家族啊，生意做的大，一年顶半个乡的税收。”
    “周爷爷，我们都知道您厉害。”初酒拦住他继续往下说，“您有周朔的电话么？现在给他打个电话，我有事找他。”
    “有有有。”周爷爷去床头找手机，“周朔非要留在这里和你们玩几天，不然我们后天就到西庄了。哎，我这手机正在充电，电还没充满，充着电打电话不好吧。我看过很多这种新闻，充电打电话有的被雷劈死有的被电池炸死有的是被电流电死。”
    初酒：“……”
    初酒说：“您再不打电话，周朔可能被鬼弄死。”
    “你这个同学，说话真不中听。”周爷爷拔下数据线，翻通话记录，说道，“他们刚走一会儿，我知道有一个外国人，还有一个女孩子。这才七点多，新闻联播还没结束，鬼魂不敢这个时候出来捣乱。”
    电话很快接通，周朔的声音从老年机话筒里传出来：“爷爷。”
    周爷爷看初酒，咂嘴道：“看看吧，我就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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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酒走上去，在旁边高声说：“周朔，你爷爷说你们今晚不会出事。”
    话筒那边安静了十多秒，然后听到周朔说：“爷爷，你把手机给初酒。对，就是你旁边的那个男生，我跟他说句话。”
    周爷爷把手机递给初酒。
    初酒接过来，问：“你们在哪里？快回来。”
    “你什么意思？”周朔语气不太好，“什么叫我爷爷说我们今晚不会出事。”
    “你不知道么，他是个逆言灵。”初酒说，“少说废话，你们在哪？”
    周朔说：“瀑布后头的树林里。”
    初酒问：“几个人？都有谁？”
    “我们四个。”周朔顿了顿，“轩辕大健，武仁还有张梦梦。”
    初酒眉心一跳：“陈游呢？”
    “不是在宿舍睡觉吗？”周朔说，“我让轩辕大健叫师父，大健说师父有事不去。”
    “他不在宿舍。”初酒说，“你让轩辕大健接电话。”
    周朔把电话给了轩辕大健，轩辕大健废了半天劲才说明白，他打开宿舍门，正要去叫陈游，看见陈游从宿舍里出来，往院子里走去。他想叫他，但一眨眼，陈游不见了。他没多想，以为陈游有事。
    初酒让他把电话给张梦梦，说晚上有鬼祟出没，让他们赶紧回来。
    这四个人中，张梦梦灵力最强，勉强能应付一些低阶的鬼怪。武仁也会一点捉鬼皮毛，轩辕大健和周朔什么也不懂，纯碎拖后腿，但是她昨天让陈游给武仁和轩辕大健两张护身符贴身带着，应该能顶一些用。
    现在当务之急是去找陈游。
    周爷爷看出来初酒的焦急，笑着安慰道：“我算过了，他们没事的。你也不要担心老师会发现，他们走的时候是我把的风，老师没瞧见。”
    初酒：“我谢谢您嘞。”
    水不醒的房间在一楼另外一间，初酒还没走到门口，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迫力。
    房间门口设了制鬼的屏障，鬼魂冲不过去。
    “水老师。”初酒敲门。
    预料之中，没有回应。
    联想到周爷爷这个逆言灵说的话，初酒猜测，水不醒八成知道周朔他们偷溜出去，或许一路跟了过去。
    但是陈游呢？
    初酒回到宿舍，拿出一沓符纸，带上法器出门。
    *
    陈游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荒地里。
    他刚刚还在宿舍床上爬着，正在饿肚子，听到轩辕大健在门外叫他，说给他东西吃。他想着应该和昨晚一样去他们宿舍边打牌边吃东西，于是翻身下床，趿拉着拖鞋，习惯性拿着手机出门。
    再然后，他就来到了这里，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凉飕飕的夜风贴着他的脚趾卷上来，四周黑漆漆一片，天上没有星星和月亮，借着此起彼伏的鬼火，他辨别出来这里是白天和初酒来过的地方。
    坟地。
    完了完了，真的撞鬼了。
    操他妈，这世上原来真的有鬼。
    他转头往回跑，无论他往哪个方向跑，兜兜转转都会回到原点。
    鬼打墙。
    童子尿。
    陈游咬牙扯裤子，脸上突然被甩了一巴掌，紧接着是一声咒骂：“尿尿尿！白天往老子床上尿！现在还往老子身上尿！”
    陈游被扇个踉跄，大脑嗡地一声，想起白天他掀瓷罐放童子尿的壮举。
    “草你祖宗！”陈游想起论坛里有人说过，梦魇的时候大声骂脏话就可以顺利摆脱梦魇把鬼骂走，他破口大骂，“我草你全家！尿的就是你！”
    “来啊来啊。”
    “来草啊。”
    “我们来了哈哈哈哈。”
    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卷着一个瓷罐飞过来。
    陈游操了声，一摸裤兜，里面装着一个手机，他赶紧掏出来想要打电话求救。
    白天时初酒说过，反背村实施的丧葬是捡骨，有时候，一家人的骨头全装在一个瓷罐里。
    他刚刚骂那位鬼兄全家，真把他全家招了过来。
    瓷罐飞速冲过来，陈游掏出手机的那刻，一堆白骨从瓷罐里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
    一排血红的字体冲出手机屏幕，怼上这堆白骨。
    第46章 醒醒   你在教我做事？
    陈游傻了。
    刚开始他以为自己看错, 手机里怎么可能会飞出一堆红字，但是当红字和白骨打架时显现出来818这三个阿拉伯数字时，他内心咯噔了一下。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是[818我那个邪门的舍友]里的鬼网友追出来了吧。
    卧了个惊天大槽，灵异论坛里追更的网友真的是鬼？！
    救命！！！
    突然吹过来一沓符篆, 所碰之处, 符篆燃烧, 白骨纷纷掉落，红字……陈游没看红字，他扭头——
    初酒拿着一件法器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陈游像是看到了救星, 拔腿跑过去, 边跑边叫：“鬼鬼鬼啊！”
    初酒上前走了两步，陈游冲过来拽住她往前跑：“你干什么去！不要命了！快跑啊！”
    “想跑？”一道阴森苍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逼压过来, “要看我同不同意。”
    陈游拽着初酒闷头往前冲，拖鞋飞掉一只也没有感觉。结果跑到腿抽筋, 荒地无限扩大, 怎么也看不到尽头, 扭头一看又回到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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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游骂了句脏话。
    初酒看着他，平声问：“可以冷静下来了吗？”
    陈游：“不能！”
    初酒说：“那你继续跑，请别拽上我，谢谢。”
    陈游一秃噜，抱住初酒的大腿坐地上喘气：“同桌, 大佬, 小初九, 救我。啊不，大初九，大大大九。”
    初酒：“松开。”
    陈游：“我怕鬼。”
    初酒塞给他一把符纸, 又把暴富的那条金链子套在他脖子上，然后一脚把他踹翻：“待在这里别动，不要到处乱跑。”
    正在打群架的论坛鬼鬼停下来：“快看快看，那个人是不是楼主的舍友？”
    “妈个鸡，他舍友是不是有毛病，上来就扔符篆，快把我的魂烧没了。不识好歹，敌友不分。”
    “也不能怪他，战场上谁能分得清敌友？都是鬼，谁也不比谁高贵。”
    “我早就想吐槽这个了，看电视的时候，古代打仗两边阵营的兵穿的衣服和盔甲一模一样，他们上来一通打，捅完这个插那个。他们是怎么分清敌友的？不怕捅错人吗？”
    “你们在这打吧，我去围观楼主和舍友。”
    “我也要磕cp.”
    “咦吁呜——直播更新！”
    “这是现场直播！比追更新刺激嘻嘻。”
    “我也要去，等等我。”
    “喂！你们能不能专心打架？撩完我们白骨就跑？我们白骨可不是好惹的。”白骨吼着追过来。
    论坛里的鬼鬼相互传话：“快快快隐身藏起来！楼主的舍友又要打鬼了！让他打白骨。”
    “舍友妥妥的宠夫狂魔，我磕到真的了！”
    “别打我啊！我虽然沉迷追更占着投胎名额不投胎，但我是个好鬼鬼！”
    “我日！你打到娘家人了！”
    “楼主！你快管管你舍友啊啊啊！”
    血红的字体在手机屏幕上疯狂刷屏。
    陈游哆嗦着手把手机倒扣在地上。
    他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去拽初酒的裤腿，说：“那个，红色的鬼是好的，不害人。你去打白色的。”
    初酒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看了他一眼。
    陈游拽着她的裤腿晃：“信我，好不好？”
    [卧槽受不了啦，楼主居然在撒娇！]
    [本鬼一眼满足，血槽已空。]
    陈游也很无奈，他不知道触发了什么，刚才拽着初酒来回跑的功夫，荒地里的鬼全都有了实体，一部分穿着白色的衣服，另外一部分穿着红色的。
    看起来都不好惹。
    但是结合手机屏幕上渗人的刷屏红字，他选择红方。
    初酒也看出了一些门道，她过来的时候，陈游站在众鬼中心，居然毫发无伤。
    刚刚，红白两种鬼混战，这会儿红鬼突然蒸发，只剩下零星几个，但确实没有伤害她和陈游，反观白鬼就凶狠多了，不但追着红鬼打，还要来攻击他们。
    初酒用法器挡掉了白鬼的又一波攻击，踹开陈游，上前迎战顺便找破阵的方法。
    这些鬼的功力虽然强，但没有强到不可敌的程度。它们的头头，也就是把他们困在这里的那个苍老声音，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初酒往印象中大石头的方向走，白天陈游坐的那块石头，正是困住这片坟地的阵法机关。找到机关，她再想办法修补阵法。
    陈游跟着她。
    初酒一边打鬼一边训他：“不是让你好好待着不动么！”
    “我怕鬼。”陈游脖子里待着金链子，手里拿着一沓符纸，委委屈屈紧跟着她，有白鬼扑过来，他闭着眼睛贴上去一张符。
    白鬼被灼伤，忌讳陈游脖子上的金链子和手里的符纸，张牙舞爪却不敢靠近他。
    初酒余光看到陈游这边的情况，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随便他吧。
    论坛的鬼鬼们：[啊啊啊我果然没有磕错cp，舍友好宠楼主呜呜呜呜。]
    [舍友真的不打我们了。]
    [因为是楼主不让他打我们。]
    [没想到舍友居然这么听楼主的话。楼主没说错，舍友是真的在和他谈恋爱。]
    大石头原来越近，越靠近石头，白鬼的攻击也越强。
    初酒的胸口像是被眼前的石头压住，闷得她喘不过气。
    她想，他们出来这么长时间，水不醒估计快找过来了，她再坚持几分钟，就算靠近不了石头，修补不了法阵也没关系。
    撑到水不醒过来就可以。
    然而，下一秒，陈游欣喜地问：“你是不是要去石头那里？那里有东西可以杀得了这些鬼是不是？”
    初酒还没来得及回应，陈游抓住她往前莽：“我跑得快，我带你过去！”
    三两步把初酒带到了石头上。
    法器突然在初酒手心剧烈颤抖，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她不是第一次一个人抓鬼，也不是第一次使用这个法器，但却是第一次感觉到她掌控不了手里的法器。
    法器越来越重，重到她双手拿不动。
    初酒感觉到胸口的石头把她的五脏六腑挤压出来，压得她只剩前胸后背两张皮黏在一起。
    陈游傻兮兮地问：“接下来干什么？”
    “噗——”
    初酒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法器也掉落在地上。
    “初九！”陈游后背瞬间出了一层冷汗，从来没有想过初酒会出事，也没有想过如果初酒出事，他该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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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大脑空白，原地懵了两秒。
    两秒时间，他什么也没有想，但内心知道，他必须带着初酒离开这里。
    死也要死的好看些。
    妈蛋，反正不能被吓死。
    他跳在石头上蹦了蹦，机关啥玩意的什么也没蹦出来。白鬼越来越猖狂，红鬼不知道去了哪里。
    “草泥马，不玩了。”
    陈游扛着初酒从石头上跳下来，一脚跳在了初酒掉落的法器上。
    刹那之间，狂风肆虐，坟地里所有的瓷罐全被风卷起来。各种鬼哭狼嚎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
    陈游第一个念头是完了地狱之门开启百鬼出行。
    脚心突然一暖，脚底突然射出一道金光，直指山坡。金光所照之处，不见一缕鬼魂。
    这是出去的路！
    陈游扛着初酒，沿着这条金光跑过去。
    一口气跑到山坡，差点撞到一个人。
    水不醒。
    陈游狂喜，大叫：“水老师！你来救我们了！”
    水不醒双手抄在睡衣兜里，面无表情地看着通往石头的那道金光，说：“去把它捡回来。”
    陈游把初酒从肩膀上卸下来：“啊？”
    水不醒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去把法器捡回来。”
    陈游不觉得丢人，拒绝道：“我不敢。”
    “你想让我说三遍？”水不醒转头看他。
    眼神没有什么威慑力，但陈游却打了个哆嗦。
    感觉此时此刻的水不醒和厉鬼没有什么区别。
    老师应该不会害学生。他能弄出这道金光，他也顺着金光跑了出来，金光还在，他多半不会有危险。
    想通这一层，陈游“哦”了声，说：“水老师，你能把鞋借给我吗？我的拖鞋跑丢了一只，初酒的鞋码太小，我穿不上。”
    水不醒没说话。
    陈游看向他的脚，好家伙，也是穿了一双拖鞋，他就不该对水不醒抱什么希望。
    陈游摩拳擦掌，准备一鼓作气跑过去捡法器。
    “带上你同桌。”水不醒说，“一起。”
    陈游没太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晕过去了啊。”
    水不醒说：“你刚怎么过来的，就怎么过去。”
    陈游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初酒，咬牙把初酒重新扛在肩上，沿着原路跑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他越靠近法器，金光也越亮。等他走到跟前的时候，感觉脚心快烫化了。
    “放我下来。”初酒被陈游扛在肩膀上颠了两路，早就醒了过来。
    “你醒了？这可太好了！”陈游把她放下来，借着亮光看她的脸色，“你怎么样？怎么突然吐血晕了过去？吓死我了，不过水不醒过来救我们了，但是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我好不容易扛着你跑出去，他偏让我扛着你再过来捡法器。”
    “这法器是你刚掉下来的吧，感觉好牛逼的样子。”陈游弯腰去拿。
    “不要动，你拿不——”初酒没了音。
    陈游轻轻松松地拿了起来。
    初酒喃喃：“怎么会？”
    这是她来上学的时候，师父交给她的法器，也是道观的镇观之宝。师父很宝贝它，平时不舍得让她碰，只有出去抓鬼的时候才准她用一用，用完以后立马上交给师父。
    初酒一直觉得，师父之所以让她把这件宝贝带到学校，是因为她突然抽风让她读风水技校，心里有愧，所以用它来弥补自己。
    此时此刻，她看着陈游轻而易举捡起这件宝贝，好像有点懂了。
    原因是这件宝贝旁人根本拿不动。
    师父说，这世上只有三个人能拿得起这件宝贝，这三个人包括她们师徒二人。
    陈游是第三个人？
    “别磨磨蹭蹭了，我脚底板快被烫穿了。”陈游一手拿着宝贝，一手抓住初酒的手，带着她从坟地里跑出来。
    他们走到山坡，坟地里的金光消散，坟地又恢复白鬼出行的渗人画面。
    “水老师。”陈游把宝贝递给水不醒，“拿过来了。就是它，这是初酒的法器。”
    水不醒接过来。
    他一手抄在睡衣兜里，一手拿着这件宝贝抛着玩。
    夜色里，看不出他什么神情。
    看到这一幕的初酒：？？！！！
    水不醒也可以拿得动这件法器！
    他和陈游谁才是师父口中的第三个人？
    不是，这尼玛都四个人了。难道师父在骗她？这玩意谁都能拿得动？？
    但是师父平时那么宝贝它，而且她坐火车来上学的时候，火车上的乘务员整理货架上的行李，怎么也弄不动她的箱子，当时这件宝贝就在箱子里。
    她箱子里的东西最多三十来斤，她单手就能拎动，没道理一个壮年男性乘务员拎不动。所以，问题肯定出在箱子里的宝贝上。
    但这又是怎么回事？？
    初酒满脑袋问号。
    今晚的状况太多，她自从下山后，头一回懵了。
    法器在水不醒手里玩成了刀花，他站在阴影里，抬起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看着初酒，不冷不热地说：“你师父给你的？”
    初酒点点头。
    水不醒一直抄在睡衣兜里的左手突然伸出来，一秒箍住初酒的脸，把她拉到身前。
    陈游吓了一跳：“水老师？”
    “闭嘴。”水不醒没看他，但陈游心里有b数，他知道，这是说给他听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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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乖乖闭上了嘴巴。
    水不醒居高临下看着初酒，却什么也没有说，突然神经质地轻轻笑了声，左手也松开了初酒。
    初酒干咳。
    水不醒一直没有停下右手玩法器的动作，他轻声问：“这东西有名字吗？”
    初酒：“有。”
    水不醒：“叫什么？”
    初酒的大脑嗡了一声，师父杀我！！
    水不醒慢悠悠抛着法器玩，又问了一遍：“叫什么？”
    同样的话不能让他说三遍！
    初酒咽唾液，视死如归地说：“醒醒。”
    水不醒的手一顿，下一秒，他把法器扔进了坟地。
    初酒：“？”
    “课代表。”水不醒说，“你去把它捡回来。”
    “我？”陈游指了指自己，看向初酒。
    水不醒说：“这次是你一个人。”
    “可是我……”陈游看向百鬼出行的坟地，说，“可是这坟地……水老师，你这样我会死。”
    水不醒说：“你在教我做事？”
    陈游：“……不敢。”
    水不醒似笑非笑道：“顺说，刚才的金光不是我弄出来的，我什么也没有做。”
    第47章 没收手机   在线追贴。
    陈游觉得他要死了。
    初酒也觉得她要死了。
    这件法器, 其实是把七星剑，不长，算上剑柄和剑身只有二十厘米, 剑柄的形状非常帅气，上面镶了七颗星星。
    初酒知道它的名字叫醒醒, 但师父平日里左一个宝贝右一个宝贝, 初酒也跟着叫它宝贝。刚刚被水不醒一问, 她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醒醒。
    不是星星。
    她为什么没有早点想通这一层！可是想通又能怎样？师父已经明明白白说过，她上过水不醒。
    师父还说, 水不醒不知道上他的人是她。
    初酒镇定起来。
    水不醒不知道师父睡了他, 那他必然不会对师父含恨在心。
    初酒等着水不醒盘问她，譬如这柄剑是谁给她的？她跟这个人什么关系？这个人现在哪里过得怎么样？等等诸如此类。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问。
    陈游一步一挪走进坟地, 水不醒依旧没和她说一个字。
    初酒：？？？
    水不醒故意把法器扔了让陈游去捡，不就是为了支开陈游和她谈话吗？
    醒醒, 你怎么了醒醒？！
    初酒试探地叫了声：“水老师？”
    水不醒缓缓扭头, 看向她：“有事？”
    树影遮住他半张脸, 半阴半明的，说不出来的渗人。
    初酒：“……没事了。”
    水不醒看了她一会儿，终于开口问：“你是纯阳命？”
    初酒把师父搬出来：“我师父说是。”
    水不醒点头，自动忽略掉师父这个词，说：“你是女生。”
    陈述句, 不是疑问和反问句。
    初酒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尬笑了两声, 继续搬师父：“我师父的主意。”
    她心想，下一步该叫家长了吧。
    但是水不醒永远不按套路出牌，他把脸转过去, 视线投向坟地里的陈游，说：“你猜课代表能不能把法器捡起来？”
    初酒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陈游一手拿着她给的符纸，一手拿着手机嘀嘀咕咕，刚开始一步一挪，见到鬼鬼就哆哆嗦嗦地扔出一张符纸，后来符纸被他用完，他索性闭上眼睛一通跑。
    情景非常搞笑，但初酒笑不出来。
    陈游毫无章法一通乱跑，却精准避开了所有鬼鬼。
    水不醒扔法器的时候，法器黯淡无光，早就没了先前反射出来的金光。
    说实话，只凭肉眼，在乌漆墨黑的坟地里，初酒自己都找不到法器被扔在了哪里，但是陈游一通乱跑瞎撞，居然找到了法器。
    初酒：“……”
    这个水平，反正她完全看不懂
    陈游弯腰拿，没拿动。
    他把手机揣进裤兜里，两只手一起拿，还是没拿起来。
    初酒：“？？”
    水不醒轻轻笑了声。
    初酒刚要问水不醒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对法器做了什么，坟地里的鬼突然群起而攻之，陈游没命地喊：“水老师！”
    初酒扭头的功夫，水不醒已经不在身边。她再回头去看坟地，水不醒正站在陈游身边。
    他是怎么过去的？？！！！
    裤兜里的手机剧烈震动，初酒掏出来，是师父打来的视频电话。
    她装了一肚子的疑问要问师父，毫不犹豫地接通。
    “初酒！你怎么了？我烧香的时候，祖师爷脚趾头上的金箔突然掉了！我刚给你打电话，一直打不通。你是不是出事了？醒醒呢？我感觉到了醒醒在发脾气。”
    师父一接通电话，连珠炮地追问。
    “师父。”初酒想着该怎么说今晚的情况。
    “水不醒不是你们的带队老师吗？他是吃干饭的？学生出事，他坐视不管？”师父提高音调，“他是不是想死！”
    初酒一言难尽地把摄像头调过来，对准坟地里的水不醒。
    师父没了音。
    水不醒像是察觉到，突然抬头看过来。
    初酒的手一抖：“师父，我要死了。”
    说完挂断电话，好在师父没打过来。水不醒也收回视线，继续抓鬼。
    --

 第92页

    她看到水不醒轻轻松松地拿起法器，来到大石头前，用法器轻而易举地翘起石头，等石头落下来的时候，坟地回归宁静，百鬼消失。
    初酒就地坐下来，胸口的闷压之感也消失殆尽。
    水不醒和陈游一起走过来。
    坑沿的草丛里传来一声簌簌的响动，声音很轻，像是风水，又像是小动物穿进草丛的声音。
    水不醒一把刀砍过去。
    草丛里顿时安静。
    水不醒打了个哈欠，说：“出来吧。”
    片刻，一个老头从草丛里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初酒认出来，这人是反背村的村长，早上的时候到旅馆的院子里去过。
    水不醒说：“村长，劳烦您把我的刀送过来。”
    村长弯腰拔下砍进地里的砍刀，蹒跚地走过去，亲手递给了水不醒，脸上带着敬畏讨好的笑：“先生。”
    水不醒收起刀，说：“你去跟他们谈。”
    村长装糊涂：“先生，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水不醒不耐烦地一挥手。
    坟地里的鬼火此起彼伏，声音也叽叽喳喳。
    “我们全家挤在一个罐子里，吃喝拉撒全在一起，男女也不避嫌，我们做鬼不要面子的吗？”
    “碰上雨雪天，水漏进罐子里，这个问题也要解决。”
    “不止是雨雪天，夏天暴晒的时候，盖子不严实，我们没地方藏，阳光晒进来，我们的魂要被烧没了。”
    “以前我们还可以托梦给子孙，现在村里扫除封建迷信。给他们托梦，他们说要相信科学，没人来管我们，连上坟烧纸也省了，说什么提倡电子祭拜。你给我们瓷罐通电了吗我就问。”
    “晚上我们跑出来遛弯，荒地里什么也不种。我们鬼不配赏花赏月吗？”
    “村里现在搞绿化环境，不能独独落下我们吧。”
    “……”
    水不醒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沿着坑沿往村里走。
    陈游和初酒跟上。
    “先生！”村长见他们走，害怕得不行，想要追过去一起走，但是双腿却软的像熟面条，瘫软在地上，“先生，救救我啊！！”
    村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到坟地里。
    陈游壮着胆子问：“水老师，不用管村长吗？”
    水不醒说：“你去管？”
    陈游：“……”
    初酒小声跟他解释：“村长毕竟是村子里的人，坟地里肯定也有他家的长辈。它们只是在跟他提意见，不会害他性命的。”
    陈游想想也是。
    今晚经历的太多，三观被碾成了渣渣，回到宿舍后，陈游的大脑稀里糊涂又极度亢奋，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叫了初酒好几声，她却不给回应。
    “这都能睡着？”陈游嘀嘀咕咕翻来翻去，天蒙蒙亮时才勉强合上了眼。
    一大早，他被喊起来。
    武仁端来两大碗黑乎乎的汤汁，说：“水老师说，我们每人一碗，喝完之后出去军训。”
    “我还要去给他们送。”武仁放下碗出去。
    陈游揉着眼睛爬起来：“我昨晚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初酒已经起床洗漱好，她面容平静地端着碗喝汤。
    “我早就饿了。”陈游顾不上洗漱，端起另外一个大碗喝了一口，“呕——”
    他全吐了出来。
    “这他妈是什么味？！”
    “符水。”初酒淡定地说，“我劝你最好喝完，不然你会继续被鬼缠。”
    ！！！！！！
    陈游差点把手里的碗摔了，他一秒清醒：“昨晚不是梦？！”
    初酒没说话，把所有符水喝完，拿着空碗出去。
    陈游看到初酒的床头搭了一件白色短袖，短袖胸口上有血污的痕迹。
    初酒昨晚在坟地吐了一口血。
    所有记忆瞬间漫上来。
    陈游感觉自己的意识混沌一片，浑浑噩噩地喝完碗里的符水，应该很苦很难喝，但他愣是没喝出什么滋味。
    刚喝完符水，外面响起尖利嘹亮的哨子声。
    陈游走出去，同学们已经在院子里站好。水不醒穿着睡衣躺在椅子上，嘴里咬着一个哨子在吹着玩。
    水不醒看见他走进队伍里，说：“课代表，报数。”
    “一二三……十五十六十七。”很快报完。
    多出一个人，大家扭头看向队尾的周朔。这两天大家算是都认识了他，知道他是风水技校电工班的，这次是跟着爷爷来反背村算卦被人当场打脸赶了出来。
    周朔又弱弱喊了声：“十七。”
    水不醒也看见了他，但没说话。
    周朔通红着眼看向水不醒，眼睛里写满了崇拜和感激。
    水不醒懒洋洋地说：“所有人，绕着院子跑十圈。然后分成两队做十组蛙跳。”
    同学们齐声：“是。”
    院子不大，十圈的活动量对于十来岁的孩子来说小菜一碟，轻轻松松完成。蛙跳也是说说笑笑完成。
    直到水不醒让大家把手机上交，才引起不满。
    水不醒抽出一把刀往地上一砍：“有意见？”
    同学们齐齐摇头，乖乖把手机交上去。
    “原地解散，去吃早饭。”水不醒把所有手机收进一个袋子里，提刀指向陈游他们几个人，“你们，一二三四五六。你们六个人没饭吃，去那边站军姿。”
    --

 第93页

    这时太阳已经爬到头顶，他指的那个地方没有可以乘凉的阴影，全是明晃晃的大太阳。
    陈游捂肚子：“我饿。”
    水不醒：“昨天夜里饿吗？”
    昨夜坟地的情景再现，陈游顿时没了声，立马跟着他们去站军姿。
    “我们昨晚偷偷出去被水老师逮个正着，所以被罚站。”武仁说，“你们两个干什么去了？怎么也被罚站？”
    陈游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没说话。
    初酒说：“我们去坟地，被水老师逮着。”
    “哦，我的上帝，坟地？！闹鬼的坟地吗？”只是过了一夜，轩辕大健像是变了一个人，“我昨晚见到真的鬼了！我发誓，这是真的！”
    周朔一副后怕的样子：“我也看到了。”
    张梦梦哼了声：“少见多怪。”
    “你见得多也没有很厉害，如果不是水老师及时赶到，你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呢。”武仁说。
    “我们女巫一族是不会轻易死的。”张梦梦捋了捋双马尾，甜甜一笑，“我本来就不怕鬼，我一直在等我的吸血鬼。”
    陈游一脸的问号。
    初酒问道：“昨晚你们也见到鬼了？哪里？”
    “就是瀑布后面的小树林里。”周朔说，“你昨晚打过电话后，我们原路返回，结果撞了一只野鬼。”
    初酒明白过来，水不醒昨晚处理完他们这边的鬼，才赶去了坟地。
    “对对对，我还没有感谢你的符。昨晚全靠你的符，我和轩辕大健一直贴身带着，这才保了一命。”武仁激动道。
    轩辕大健跟着嗷嗷：“我的老伙计，你们国家的符纸太神奇了！我身上的符纸居然烧了起来，鬼也刺激，就像赛龙舟。我敢打赌。”
    周朔问：“初酒，你的符还有吗？能不能也给我一张？”
    “有，但是要收钱。”初酒说，“从今天开始收费。”
    “好好好，我买。”
    “我也买。”
    “我也要，多买几张。”
    初酒说：“都在宿舍放着，待会儿给你们拿。”
    轩辕大健异常兴奋：“我向上帝发誓，我炼成了双桨！”
    武仁帮着解释：“昨晚轩辕大健用牙签戳中了那只鬼的眼球，太帅了。水老师夸他来着。”
    周朔眼睛里都是光彩：“水老师太他妈帅了，你俩是没看到，水老师穿着睡衣拖鞋，嘴里还叼着一根牙刷，一看就是正刷牙的时候赶了过去。抓鬼的时候，他甚至还慢悠悠地刷了几下牙。”
    “上一秒还在刷牙，下一秒直接用牙刷把厉鬼钉在了树上。”
    张梦梦花痴状：“他还给我们上起了课。他慢条斯理地说，看到了没，只要你想，什么都可以是法器。”
    “对对对。”周朔跟着说，“轩辕大健就是在这个时候用牙签戳中了厉鬼的眼球。”
    他们激烈讨论着昨晚的惊险。
    初酒却在想一件事，水不醒至今只字不提师父，是不在意？还是太在意？
    他认出了醒醒，肯定知道师父是谁。
    醒醒？醒醒还在他手里！
    初酒心想，怪不得总觉得少了什么，昨晚水不醒用醒醒修补好坟地的法阵后，就把醒醒收了起来，一直没有归还她。
    刚刚又收走了所有人的手机，这不得不让她浮想联翩，是想要拿她的手机联系师父？还是找个借口不让她和师父联系？
    陈游也在想一件事，不远处的梧桐树下，水不醒躺在椅子上，捧着一个手机在看。
    他越看越觉得，水不醒手里的手机好像是他的。
    水不醒看他的手机干什么？
    不多时，水不醒起身，拿着手机走过来。陈游确定，手机正是他的！
    “闭嘴。好吵。”水不醒走过来，把他们一一拉开，“是罚你们站军姿，不是让你们交头接耳说闲话。再让我听到一个字，今天一天不准吃饭。”
    所有人噤声。
    水不醒一只手揣着睡衣口袋，慢吞吞地从陈游跟前走过去。
    陈游瞪大眼，手机屏幕的页面再熟悉不过——灵异论坛818的帖子。
    水不醒在线追贴？！
    陈游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第48章 嫂嫂   原来是嫂嫂。
    “水老师！”陈游下意识叫住水不醒。
    水不醒回头：“有事？”
    他说出这两个字时, 好像故意抬了抬手，甚至把手机屏幕向着陈游倾斜。
    这个角度这个距离，陈游恰好能看到屏幕页面上的字。
    6楼：[#舍友用夜光腿毛把我骗上床#]
    陈游一时语塞。
    你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你为什么可以光明正大地偷看我的手机？我手机有密码啊你是怎么解开的？你一个老师这样做真的好吗？来个人告诉我他能不能看出来楼主是我？老师求求你不要再看了我要尬死了。好吧我知道拦不住你但是拜托你看过之后不要告诉我舍友！
    陈游的面部表情逐渐裂开。
    水不醒看着他, 又问了遍：“有事？”
    陈游知道同样的话不能让他重复三遍，虽然不知道他重复三遍的后果是什么, 但他不想去试, 连忙摇头：“没事了。”
    “闭嘴。站到午饭结束。”水不醒转身, 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慢悠悠走开。
    武仁他们在心里叫苦连天，但却不敢出声抗议。其他同学刚吃上早饭，离午饭结束还有几个小时, 太阳也越来越大, 他们要在太阳底下站几个小时军姿。
    --

 第94页

    军训虽迟必到。
    水不醒回到梧桐树下的躺椅上，优哉游哉地刷手机, 刷着刷着就无声地笑了起来，时不时抬头看看陈游再看看初酒, 然后继续刷手机。
    陈游和初酒都在第一排站着, 他们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水不醒。
    初酒小声问陈游：“他在干什么？为什么老是看我们？”
    陈游很是心虚, 小小声说：“我怎么知道。”
    其实他在默默估算水不醒追贴的速度，这个时候他可能追到500楼了。500楼时大家在聊什么？腿毛的话题应该聊过去了。
    陈游木着脑袋，心如死灰地复盘帖子的内容。
    初酒瞥了眼陈游，蹙了蹙眉没说话。她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罚站结束以后, 她怎么去跟水不醒要回法器。
    水老师, 我的醒醒呢？
    太难了, 她说不出口。
    师父留下的情债，为什么让她承担。
    太阳偏移，头顶终于迎来了一丝丝阴凉。同学们吃过午饭各自回宿舍午休, 卖饭的村民们也相继离开。
    水不醒终于喊了解散。
    轩辕大健活动胳膊腿：“噢，我的上帝，水老师太狠了。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在晚上出来了。”
    武仁嘴唇干裂道：“我叔叔说过，撞鬼的人要多晒太阳，这样可以去掉身上的晦气。”
    周朔问陈游：“师父，是真的吗？”
    陈游心说他哪里知道，但他想起初酒之前去他家里看风水时，曾经说过让他们把李岁岁的布娃娃拿出去晒晒太阳，他点头“嗯”了声。
    张梦梦说：“水老师太好了，表面上是体罚我们，其实帮我们驱邪。”
    其他人附和，对水不醒的怨念烟消云散。
    陈游把初酒拉到一边，问她：“上回真的有鬼附在李岁岁的布娃娃上？”
    初酒：“什么？”
    陈游说：“上回你去我家看风水，我妹妹房间那个会唱歌的布娃娃，真的有鬼附身在布娃娃上？”
    初酒点头。
    陈游担心道：“我妹妹抱着布娃娃睡了一夜，她会不会有事？”
    “没事。”初酒说，“那只小鬼身上没有孽障，它只是找不到家。我已经把它送走了，它不会再去找你妹妹。我也给了你爸爸几张符。”
    “谢谢。”陈游想起李岁岁抱着布娃娃咯咯笑的样子，后脖颈凉飕飕的。
    周朔的爷爷站在旅馆一楼的楼梯拐角冲他们招手，周朔跑过去。
    周爷爷说：“我中午买了一锅饭，都给你们留着呢。现在还热乎着，快喊你同学过来一起吃。”
    “师父。”周朔回头招呼陈游他们，“我爷爷给咱们留饭了，都去我们房间吃饭。”
    “谢谢周爷爷。”他们一起喊。
    一行人一起去二楼周朔的宿舍吃饭。
    初酒走在他们最后面，等他们上了楼，她去找水不醒：“水老师，我的法器是不是在你这里？”
    水不醒坦坦荡荡承认，说：“是。”
    初酒硬着头皮接着问：“您什么时候还给我？”
    水不醒说：“看心情。”
    初酒：“……哦。”
    水不醒淡着一张脸：“还有事？”
    初酒：“……”
    那他现在的心情就是不还呗。
    初酒尬笑：“老师再见。”
    她蹬蹬蹬上楼去找周朔吃饭。
    水不醒关上房间门，拿出睡衣兜里的手机，手机里的消息不停地往外冒。
    [初酒，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也不回信息？]
    [你受伤还没好？]
    [醒醒伤到你了？]
    [水不醒呢？有没有跟你提前我？提起我时他什么态度？]
    消息终于停止。
    水不醒背靠门，拿着手机发了会儿呆。不知过了多久，手心一震，手机又进来一条消息：[干他娘的，为师找你去了。]
    水不醒把手机扔进袋子里，和收上来的其他手机混在一起。随后倒在床上闭上双眼，片刻，唇角缓缓翘起来。
    -
    饭后，陈游和初酒一起回宿舍。
    陈游上了趟厕所，洗手的时候看到镜子上贴着的黄符，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他快速地洗了个手，从厕所里跑出来跳到床上。
    躺在床上，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同桌，梅屠透的实践课你还记得吗？”
    初酒正在喝水，“嗯”了声。
    陈游问：“他让我们去学校后山的废弃车站赶鬼，那些是真的鬼吗？”
    初酒把水杯里的水喝完，说：“当然是真的鬼。”
    陈游从床上弹起来：“那个麻辣烫老板呢？”
    初酒看着他点头。
    陈游：“牛舌牛肉丸香肠毛肚是什么？”
    初酒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鬼的残肢。鬼舌头鬼眼珠骨手指鬼肠子。”
    “呕——”陈游从床上跳起来，冲进厕所里稀里哗啦地吐个不停。
    初酒又倒了杯热水，走出宿舍，在院子里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坐着休息。
    陈游把刚吃进去的饭全部吐了出来，忍着恶心刷了个牙，双腿虚飘着躺回床上。
    惊魂一夜后，他几乎没怎么睡，今早喝了一碗符水后又是跑步蛙跳又是在太阳底下站了几个小时的军姿。中午好不容易吃点饭，全部吐了出来。
    这么一折腾，更加困乏。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

 第95页

    醒过来的时候正好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院子里饭香飘过来，他下床去吃饭，刚站在地上便感觉到右脚传来一阵刺痛。
    他重新坐回床上，抬起脚看，脚底板惨不忍睹，看着像是被石头硌出来。想想他昨晚在坟地光着右脚在坟地里来回跑了好几趟，脚没残都算他命大。
    昨晚和今天白天时注意力全在“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鬼”这件事上，没有感觉到脚疼，现在回过神来，哪哪都疼。
    初酒正好从院子里吃过饭回来，看见他在床上坐着，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陈游抬起脚给她看：“同桌，我的脚会不会被进了鬼气？”
    初酒瞥了一眼，翻出来一瓶药扔给他：“擦这个就行了。”
    “谢谢。”陈游拧开瓶子给脚上药，问，“你还有符吗？”
    “下午周朔他们几个全买光了。”
    陈游不可置信地抬脸看她：“你没给我留几张？”
    “你要多少？”初酒翻出一沓空白的符纸，“我现在给你画。”
    “越多越好！”陈游咧开嘴，傻笑了几声。
    舍友对我真好。
    昨晚孤身去坟地找他，现在又专门给他画符。
    “有单价五十，一百，二百，五百，一千的。”初酒说，“你要哪种？”
    陈游：“每样都要三张，剩下的全要最贵的。”
    初酒算了算能画的符纸，开心到冒泡。她今天卖符的钱，够她一年的生活费。
    陈游看见她笑，不由自主也跟着笑了笑。
    给脚擦过药后，他简单收拾了下出去吃饭。
    太阳还没落山，院子里正热闹。卖饭的村民们热情洋溢，同学们叽叽喳喳，一副人间烟火的美好景象。
    陈游立马把鬼啊怪啊的什么的抛到脑后，加入到他们中间去。
    陈游的接受和适应能力一向很高，第二天醒来睁开眼，看到升起的太阳他即刻活力四射，不管这个世界怎么变，他还活着就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就连轩辕大健都能很快接受这世上有鬼的设定，他为什么装聋作哑拒绝？
    有就有呗，总有一天他死后也能变成鬼。
    能提前了解死后的世界超吊。
    自我安慰地吃了一顿饱饱的早餐。
    水不醒宣布今天自由活动，但是下午要每人交一份学习报告。
    反背村不大，村里的风景大家都已经看了个遍，有同学提议出村去玩，在保证午饭时一定能回来后，水不醒准了他们的行动。
    初酒跟着大家一起出去，突然看见水不醒虚掩的门里闪过一道白影。
    小白？！
    直觉告诉她，她没有看错，那道白影就是总去道观里偷东西的白色狐狸！
    小白为什么会在水不醒的房间里？
    师父来了？！
    初酒转身往回走。
    陈游注意到她，叫了她一声，她没听见，陈游干脆跑过去，问：“同桌，怎么了？你落什么东西了？”
    初酒：“小白。”
    陈游：“什么？”
    水不醒从房间里出来。
    “嘘——”初酒拉着陈游躲起来。
    水不醒和小白一起往瀑布后面的小树林里走过去，等他们的身影消失之后，初酒才从屋后走出来。
    陈游问：“怎么了？”
    初酒说：“我师父来了。”
    “问的去死大师？！”陈游震惊，“跟水不醒在一起的那个吗？那个不是狗吗？银狐犬？你师父是一条狗？！！”
    “当然不是。”初酒懒得跟他解释，“我不去玩了，你别跟着我。”
    陈游的好奇心上来：“我觉得外面没你师父好玩。”
    初酒：“……”
    赶他走要废一番功夫，然而她现在要紧跟着小白。于是她警告陈游说：“你跟着我也可以，但要闭嘴，不能被水不醒和我师父看见。”
    陈游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
    初酒带着陈游悄声溜进小树林里，很容易找到了水不醒，主要是小白太显眼了。
    瀑布后面的一片草地上，小白乖乖趴着，水不醒把它当枕头，躺在草地上睡觉，脸上依旧盖了一片芭蕉叶。
    小白这个吃里扒外的狐狸！初酒愤恨地想，从来没听过她的话，天天不是气她就是偷她，让它往东它偏往西，有时候连师父都管不住它，它居然乖乖让水不醒当枕头？！
    初酒找了一棵茂密隐蔽的大树，爬了上去。陈游跟着也爬上去。
    树上的视野很好，能把水不醒和小白看个一清二楚。
    初酒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小声嘀咕：“小白原来是被水不醒下了符咒。”
    陈游压低声音问：“那只狗是小白吗？”
    初酒没解释。
    他们两个窝在树杈上，等了一个多小时，陈游没了耐心：“你师父呢？”
    初酒摇头，但她能猜个一二，师父估计也在附近某个地方躲着。师父可以不见水不醒，但她肯定能找到小白。
    又过了半个小时。
    山林刮起一阵风，草木簌簌，瀑布声响，交相辉映。
    水不醒突然甩出去一把刀。
    大刀砍在了一棵树后。
    初酒顺着弧线看过去——
    师父正在弯腰拔脚前砍进土里的砍刀。
    初酒内心：完了完了，师父要拔刀砍水不醒了。
    --

 第96页

    陈游也看到了，他用气声问：“你师父？”
    初酒点头。
    师父穿着一件素色的长衫，头发全部束上去，装扮有点像影视剧里的道姑，但在陈游眼里，更像是武侠片里的隐士大侠。
    身材中等偏瘦，不大看得出来年龄，气质一绝。
    陈游问：“你师父平时也这样穿吗？”
    初酒嗯了声，说：“这是她最贵的一件衣服。”
    陈游：“……”
    “我有个问题，说出来你不要生气。”陈游不等初酒答应，直接说了出来，发出直男疑惑问道，“你师父是男是女？”
    初酒：“……你觉得呢？”
    师父拿起砍刀，向水不醒走过去。
    陈游看着她的气势，说：“我觉得你师父像东方不败。”
    初酒：“……”
    初酒说：“我师父打架确实从来没有败过。”
    “不是这个意思。”陈游说，“林青霞演的东方不败你看过吗？我感觉你师父和她有点像。”
    “对，我师父可男可女。”初酒在树杈上蹲好，她盯着师父，内心紧张不已。
    师父要砍水不醒了！砍了砍了要砍了诶？？
    师父气势汹汹地走到水不醒跟前三米远停下，突然一弯腰，狗腿似的双手拖着大砍刀，笑道：“你好像丢了一把刀。”
    初酒差点从树上摔下来。
    这尼玛是师父？！！！
    这辈子她从没见师父这么怂过！
    水不醒拿开脸上的芭蕉叶，瞥向她：“嫂嫂。”
    初酒：“……”
    陈游：“？！”
    水不醒带着点小奶音，嗓音像是刚睡醒。
    他侧身，胳膊肘支在小白毛茸茸的身上，单手托腮，曲起一条腿。姿态非常悠闲放松，如果忽略掉他另外一只手上突然崩掉的芭蕉叶梗的话。
    水不醒眯眼看着师父，又说：“原来是嫂嫂。”
    第49章 宝贝   你再说一遍。
    师父双手托刀往水不醒跟前走了两步, 膝盖突然一曲。
    初酒双手捂住眼睛，简直没眼看。
    陈游在她耳朵边低声说：“放心，你师父没跪。”
    初酒心情复杂地松开两根手指, 透过手指的缝隙看到师父把刀插.进了草地里，然后她单膝跪地, 一手扶住刀柄, 谄媚地笑：“你叫谁呢？”
    水不醒固执地又叫了遍：“嫂嫂。”
    师父呵呵尬笑两声, 说：“其实我还有个名字，叫你妈。”
    陈游：“……”
    初酒：“……”
    水不醒笑道：“嫂嫂确实到了当妈的年纪，笑起来眼角都有皱纹了。”
    陈游和初酒不约而同屏住呼吸, 等待师父暴起砍人。
    师父没暴走, 她很平和地说：“我的确有个孩子，叫初酒, 是你的学生。”
    陈游猛扭头：“？”
    初酒摇头，示意他看水不醒。
    水不醒的笑容在脸上定格了两秒, 随即笑容更大：“嗯, 长相随嫂嫂。”
    水不醒句句不离开嫂嫂, 初酒能想象得到师父能被他梗死。
    “水不醒的哥哥不是水不着么。”陈游压低声音问，“你师父是水不着的老婆？”
    初酒摇头，她也不知道。
    陈游眼睛里迸射出吃瓜的兴奋。
    “初酒在哪里？我给她打电话，她一直不接。”师父问。
    水不醒说：“今天全体学生放假，她可能和同学出去玩了。”
    师父“哦”了声, 朝着他手肘下的小白吹了声口哨, 说：“我其实是来找它的。”
    水不醒：“它是嫂嫂的？”
    师父：“小白是我的宠物。”
    初酒心想, 接下来的流程应该是水不醒说“它是你的你叫它它答应吗”。不好意思，师父还真能让小白答应。
    但是她忘了水不醒从来不按套路出牌。
    她听到水不醒说：“可是我看上它了，怎么办？”
    师父：“小白脾气很怪, 你可能管不住它。”
    水不醒坐起来，向后靠着软乎乎小白的肚子，说：“脾气怪到给陌生人当枕头？”
    初酒替师父吐槽，那还不是因为你给它下了符咒，要不然它怎么可能这么乖。
    师父没有回怼他，而是讪笑道：“你如果看上，我送你便是。”
    水不醒：“谢谢嫂嫂。”
    他从小白肚皮下抽出来初酒的法器，垂眸单手转着把玩。
    师父望天望地望小白，就是不望水不醒。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水不醒先说：“听初酒说法器有名字，我没听清，它叫什么？”
    师父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缓缓看向他手里的法器，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说：“宝贝。”
    水不醒捏住剑穗，抬眸：“你再说一遍？”
    第一次没称呼嫂嫂。
    “宝贝。”师父很狗地笑道，“我叫它宝贝，它是我们道观最贵重的东西，当然是宝贝。”
    水不醒拿起地上的芭蕉叶往脸上一盖，懒懒散散靠着小白：“我困了，要睡觉。”
    法器被他随手丢在一旁。
    “你睡吧，我去找初酒。”师父站起来，拔下插在草地里的砍刀，轻手轻脚地往前走了两步，弯腰把砍刀放到他身边，说，“收好你的刀。”
    放刀的时候，她快速拿起旁边的法器。
    水不醒突然出手按住法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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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的手指碰在一起，凝滞了三秒，同时移开。
    “嫂嫂。”水不醒说，“我哥说，他一直没找到那个人。”
    师父松开抓法器的手，心虚地问：“什么人？”
    水不醒拿开脸上的芭蕉叶，身体坐直，眼睛盯着师父，说：“侵犯我的人。”
    初酒：“……”
    陈游：“？？！！！”
    “是么。”师父说，“如果找到她，你想怎么处置？”
    水不醒拿起砍刀，直直插.进草地里，吐字道：“抽她的筋，剥她的皮，喝她的血。”
    师·侵犯人·父：“……”
    水不醒双手交叠搭在刀柄上，下巴枕在手背上，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看着师父，说：“嫂嫂，你帮我找到她，好不好？”
    师父挠头：“这十三年我一直在山上，下山次数不多，认识不了什么人，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水不醒的眼睛一眨也不眨：“你也知道过去十三年了。”
    师父讪讪的，没接话。
    陈游碰了碰初酒的胳膊，小声说：“我数了，水不醒这是第二次没叫嫂嫂。”
    初酒无语道：“你数这个干什么？”
    陈游：“好玩。”
    初酒：“……”
    “好，我帮你找。”师父咳嗽了几声，站起来，“但是我现在要去找初酒了。”
    水不醒眨眼睛，笑吟吟的：“好，我等嫂嫂的消息。”
    师父转身快步疾走，脚尖绊着树根差点跌倒。
    水不醒拖着长调：“嫂嫂，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人，走路小心些。”
    师父跳过树根，回头双手拢到嘴边做喇叭状，喊道：“我谢谢你，谢谢你全家。”
    意外的很有少女感。
    水不醒声音欢快：“收到，我会替你转告我家人。”
    陈游掰着手指头，小声说：“第三次没叫嫂嫂。”
    初酒：“……”
    师父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陈游说：“我们要回去吗？你师父要找你。”
    眼前突然一亮，紧接着是“咔嚓”的声音，他们待的树杈断裂开。好在初酒和陈游反应都极快，在树杈掉下来之前落了地。
    树杈切口干脆整齐，一把砍刀立在土里。
    陈游：“……”
    初酒：“……”
    两个人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愿意去给水不醒送刀。
    “听够了吗？”水不醒的声音传来。
    陈游：“我什么也没听到。”
    “课代表。”水不醒道，“把刀拿过来。”
    陈游怨念地看了眼初酒。
    “我去找师父。”初酒幸灾乐祸地一溜烟跑开。
    陈游拿刀走过去，战战兢兢地双手递给水不醒。
    水不醒不紧不慢道：“我想给你切个西瓜吃。”
    “不不必了，我不喜欢吃瓜。”陈游额头冒汗，“我向圣母玛利亚发誓，这是真的。”
    “我挺喜欢吃瓜。”水不醒发出吃瓜的声音，“比如，818我那个邪门的舍友。”
    陈游：“……”
    陈游立即意会道：“水老师，今天的事情我谁也不说。如果我告诉其他人，你当众把818的帖子念出来。”
    水不醒笑津津的：“你今天的任务是去接待村长。”
    陈游：“啊？”
    他想再问问什么意思，水不醒已经躺地上闭上了双眼，不敢打扰这尊佛，陈游掉头跑出了小树林。
    刚到旅馆院门口，就看见了村长。
    村长也认出了他：“同学，你来到正好，你们老师呢？”
    “老师说让我接待你。”陈游说，“你找老师什么事？”
    村长上来就问：“我印堂是不是很黑？”
    陈游点头：“有点。”
    “自从那晚从坟地出来后，我就这样了，这就是印堂发黑啊。”村长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脸上的褶皱也挤在一起，“同学，你可要想想办法啊。”
    “什么办法？”
    “驱邪啊。”村长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打听到了，你们是梁城风水技校的，懂那方面的事情。”
    “驱邪啊，好办。”陈游立马想到初酒，“我有个同学，他的符纸非常管用。”
    “太好了。”
    “但是符纸是收费的，你要花钱买。”
    “只要能驱邪，钱的事情好说。”
    “你等着，我去找同学问问。”
    101的宿舍门开着，初酒果然和师父在一起，陈游走进去，笑着打了个招呼：“大师好。”
    师父打量他：“你就是婚约书上那个——”
    “他爸爸答应他退婚了。”初酒偷偷给师父递眼神，“师叔是通情达理之人，他会同意师妹退婚的，是吧师父？”
    师父会意，笑道：“你师妹肯定要哭鼻子了，错过了这么帅的男生。”
    回头，她朝初酒做口型：“金！身！”
    初酒：“……”
    她越过师父，问陈游，“我和师父有话要说，你先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刚被师父上下打量了一遭，陈游的耳后根有点薄红，他挠挠头，说：“村长找你买符。”
    然后又加了句：“水老师说让你和我接待村长。”
    故意拉上初酒，不然他一个人真应付不了村长的要求。
    果然，村长买了初酒几张符后，开始央求他们去帮他看坟地：“它们的要求我都记下来了，但怕万一哪里弄错冲撞到它们。”
    --

 第98页

    师父从宿舍里走出来，问：“是村后的坟地吗？”
    师父的气场很强，穿衣打扮一看就是个高人，村长激动得差点当场下跪：“谢谢大师出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师父和他们一起去了坟地。
    在坟地里忙活了半天，忙完回旅馆，出去游玩的同学们陆续回来。
    院子里多了一个仙风道骨的道长，十分惹眼。大家好奇归好奇，但没人敢上前去搭讪。
    武仁悄声说：“我总感觉她和水老师是一个路数的，会冷不防从衣服里抽出一把大刀砍过来。”
    吃过晚饭，初酒把陈游堵在宿舍门口：“旅馆没空房，我师父要在这里住一晚，你的床被征用了。”
    “我睡哪儿？”陈游瞪眼。
    “自己想办法。”初酒把他关在门外。
    陈游去了隔壁102：“把两张床拼一起，我今晚要和你们凑活一晚。”
    轩辕大健在厕所冲澡。
    武仁问：“你和初酒打架被赶出来了？”
    陈游说：“他师父来了，旅馆没空房。”
    “原来那个道长是初酒的师父啊，怪不得初酒的符纸那么牛逼。”过了会儿，武仁一拍脑门，“我以为初酒的师父是个女人，原来是男人啊。”
    陈游：“？为什么这么说。”
    武仁：“如果是女人，男女有别，同住一间宿舍不太好吧。”
    陈游：“……”
    本来还想解释说初酒的师父不仅是个女人，还是水不醒的嫂嫂，而且和水不醒的关系非常扑朔迷离的暧昧，但他忍住了。
    武仁误会她是个男人就误会吧。
    “初酒的师父看起来很神奇，本身是个男人，说他像女人吧，却一点也不娘，身上有股侠气。可说他是男人吧，他又很有女人气，英气的那种。”武仁感慨道。
    陈游没说话，他想起白天时师父说初酒是她的孩子，水不醒跟着说初酒跟她长得像。像吗？他看着是不像，但又觉得哪里很像。
    武仁哎了声：“发什么呆？”
    陈游问：“你觉得初酒和他师父像吗？”
    武仁说：“这多正常，师徒两个人在一起待久了，肯定会像。”
    “是么。”陈游挠下巴，“可能吧。”
    -
    师父把初酒赶到陈游床上：“我不睡他的床。”
    “我有个建议。”初酒笑着说，“你可以去睡水不醒的床。”
    师父甩过来一只鞋。
    初酒扯被子挡掉，说：“我才不信你是专门来看我。”
    师父又甩过来一只鞋：“孽徒！为师是担心你受伤。”
    “一点小伤，早好了。你来看我会特意穿你最贵的一件好衣服？”初酒小声嘀咕了句，八卦道，“师父，你和水不着结婚了吗？”
    “当然没有！”
    “那你们？”
    “去给我摘一朵花。”师父吩咐道。
    初酒“哦”了声，出去摘了朵野花回来。
    师父手里拿着野花，趴在床上揪花瓣。
    初酒：“师父，你揪花瓣干什么？”
    “水不醒知道是我。”师父揪掉一片花瓣，又揪一片，说道，“水不醒不知道是我。”
    初酒：“……”
    师父说过，她上过水不醒，但是水不醒知道是谁。结合今天吃瓜听来的对话，她悟了。
    初酒忍不住，说道：“师父，我觉得他八成知道。”
    “闭嘴！”师父把薅秃的野花丢在地上，脸埋进枕头里做鸵鸟状，“睡觉。”
    “我睡不着，我还有好多话想说。”初酒坐在床头，“师父，你不是说过那件法器只有三个人能拿动吗？可是除了你我，水不醒能拿得动，陈游居然也能拿得动。”
    “谁？”
    “陈游，睡这张床的人。”初酒拍拍床，简要地把坟地惊魂之夜说了一遍，“奇怪陈游有时候能拿得起来有时候又不能。会不会是水不醒对法器做了什么手脚？”
    “我得先拿到法器才能知道。”师父又把自己埋起来。
    初酒：“……”
    -
    是夜。
    初酒睡着后，师父溜出房间，一路向村后的坟地走过去。
    今晚月亮很大，照的地上明晃晃的，像是撒了盐，仿佛踩在地上也嘎吱嘎吱地响。
    师父一脚踩爆了什么东西，她蹲下来查看，原来是一枝的野浆果，狮云山到处都是这种浆果，她薅掉另外两枝完好的，边走边一颗颗摘下来放在手心攒着，一路走到坟地的大石头上。
    她坐下来，同时曲起一条腿蹬着石头，骂道：“妈的，我非要弄死水不醒！”
    “嫂嫂要弄死谁？”石头旁边的草丛里传出一道声音。
    师父一脚踩空，从石头上摔下来。
    水不醒从草丛里坐起来，问：“嫂嫂半夜不睡觉，跑来坟地做什么？”
    师父从地上爬起来：“你跑来坟地睡觉做什么？”
    “睡觉啊。”水不醒打着哈欠说。
    师父磨了一会儿牙，突然笑了声，说：“不见得吧。”
    水不醒揉着脖颈转脸看她。
    “这里是你我第一次认识的地方，坟地的法阵也是你我一起布下的。”师父大步上前，一撩长衫下摆，抬腿跨坐在了水不醒腿上，居高临下看着他，“想我就直接说。”
    水不醒：“嫂嫂请自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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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你妈。”师父抓着一把野浆果塞到水不醒嘴巴里，手掌死死捂住他的嘴，另外一只手用全力把他推倒。
    水不醒猛磕在草丛里，满嘴的浆果堵住他的喉咙，他被呛到，有些浆果顺着唇角和下巴流出来。
    师父抬手解开束头发的木簪子，如瀑的长发散落下来。
    她驮着一背明亮的月光，盯着他慢慢俯身下来，说道：“醒醒，不要让我再侵犯你一次。”
    第50章 嫂嫂喝粥   我不知道喔。
    坟地躲在瓷罐里的鬼鬼挤在一起, 交头接耳现场吃瓜。
    “我屮艸芔茻！”
    “谁能告诉我这是抢劫还是强那个暴？”
    “我赌抢劫。在我有限的人生和鬼生中，从没见过女人强男人。”
    “是你少见多怪。”
    “你见过？”
    “眼前这对不就是？”
    水不醒仰躺在草丛里，嘴里的野浆果有些被呛出来, 有些直接吞进了喉管里，还有一些被他嚼烂, 果液把薄染得鲜红, 像是喝了血。
    师父的手来到他腰侧。
    水不醒双手扣地, 杂草从他指缝里钻出来，覆盖住他手背绷出来的青筋。
    他的眼神依旧轻松淡定，瞳孔里倒影着夜空的星月：“果然是嫂嫂。”
    师父俯视着他：“你想要别人？”
    水不醒嗤笑一声, 说：“嫂嫂自以为很有魅力？”
    师父加重手上的力道：“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
    水不醒脖颈的血管隐现, 语气竭力保持镇定自若：“嫂嫂如此，我哥哥知道么？”
    “这他妈都是你自找的。”师父吻住他的唇, 堵住他可恶的嘴巴。
    瓷罐里的鬼鬼们集体发出一声哦嚯。
    “我们这里还有小孩子啊，两位大师。”
    “快捂住孩子的眼睛。”
    一件衣袍突然从天而降盖住瓷罐。
    “怎么黑了？我什么都看不到。”
    “谁让你刚才喊着要捂眼睛的。”
    “别吵了别吵了, 看不到我们还可以听。”
    又有什么东西撞到瓷罐上, 发出“铮”的一声, 随后瓷罐彻底安静下来。看不见听不到也开不了口。
    *
    初酒早上醒来，发现师父不在房间。
    吃早饭的时候，陈游凑到她身边，小声说：“你师父今早是不是没在宿舍？”
    初酒瞥他一眼。
    陈游说：“我今早看见她在水不醒的房间。”
    初酒：“！”
    “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过了一会儿, 陈游补充道, “其实我是看见水不醒把她扛进了房间。看起来像刚打过架, 我没瞧太清，只在门缝里看见了水不醒背后的长头发，所以我猜测是他俩刚打过架, 你师父打败，水不醒把她扛在了肩膀上。”
    “不可能。”初酒说道，“我师父打架从来没有败过。”
    陈游闷头吃饭，他心想这事谁知道呢，没准是水不醒在打架的时候用了什么阴招。水不醒太能干出这种事了。
    想起818的帖子，他憋住没跟初酒提这个猜想。
    早饭后，水不醒一如往常，穿着拖鞋睡衣宣布今天的任务——给村民看风水。
    有同学问怎么看。
    “随便看。”水不醒懒洋洋地说，“上午看风水，下午交作业，然后结束这次实操课返校。”
    同学们高兴得跳起来，今天是假期第五天，以为这次实操游历要足七天。
    这里的风景虽然很好，但他们这几天已经玩了个遍，昨天水不醒把手机收走后一直没还给他们，没手机没电视没游戏，这群十几岁的孩子快闷出毛。
    今天返校，离开学还有满满两天整。大家开始议论这两天干点什么。
    初酒去宿舍取罗盘，师父依旧没有回来。初酒想去水不醒的房间看看，但又怕撞上尴尬的画面。
    正在这时，院外传来喧哗声。
    陈游跑过来，说：“有人找你看他家房子。”
    初酒：“谁？”
    “第一天，严格来说是第二天，我们刚进村看到有一家正在给新房上大梁，他家儿子突然回家说退学。”陈游说，“你跟他们说过，如果房子上了大梁，他家儿子仕途会断。”
    初酒想起来这回事：“周爷爷算卦被他们赶出来那家人。”
    “对。周朔正跟他们吵。”陈游说，“当初你对我爱答不理，现在我让你高攀不起。”
    初酒：“等他们吵完了我再过去。”
    “咱俩组队一起去他家看风水。”陈游笑嘻嘻道，“我可以帮你写作业。”
    初酒：“帮我写作业？你以为水不醒是梅屠透，瞎涂乱画给你110分？”
    陈游乐了：“我没瞎涂乱画。我那次是把课本封面所有的字换算成二进制，然后抖成了一张符。纯碎是误打误撞。”
    “梅屠透编的教材。”初酒想了想说，“估计他编的这本书可以直接拿来辟邪。”
    “真的么，那我回去后上哪都拿着这本书。”陈游一通瞎乐，说，“没想到风水技校这么好玩，去年白白浪费了一年。同桌，你知道为什么风水班今年才教这些吗？”
    “我怎么会知道？”
    “你师父不是水不着的老婆吗？”
    “不是。”
    “为什么水不醒给她叫嫂嫂？”
    “谁知道呢。”初酒不想出卖师父，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说，“水不醒脑子多半有问题。”
    --

 第100页

    “师父。”周朔跑过来，喊了声陈游，对初酒说，“外面有人找你看房子风水。”
    陈游惊讶：“你也去看？”
    周朔：“呸，我才不给他家。”
    “那你高兴什么？”
    “有一户人家找我爷爷算卦。”
    陈游：“你爷爷还给别人算卦？”
    周朔：“怎么了？”
    “记着你爷爷是个逆言灵。”初酒说，“他算出什么，你反着说就成。”
    周朔：“……”
    -
    村长被鬼拖到坟地过了一夜的事情很快传开。
    起初大家将信将疑，但昨天村长请了一个大师到坟地忙活了半天，晚上村长挨家挨户上门跟他们传话，比如张家爷爷想要根水烟袋，王家奶奶想穿花衣裳，李家大儿想要最新版的手机，赵家妹想吃酒心巧克力。
    大家只当村长在坟地待魔怔了，没当回事。
    但是当晚，他们全被故去的家人托梦要东西，所说和村长不差一字。不仅仅如此，全村人还做了同一个梦：村后的坟地开着四季交替的鲜花，一群穿白衣服的人在花丛里嬉闹玩耍。
    今天一大早，张家传李家，李家穿赵家……口口相传，每家派出一个代表聚在一起开了个会把梦的内容说了一遍，吓得不轻。
    找村长商量这件邪门的事，村长支招让他们去找旅馆里的先生。
    水不醒全推给了学生。
    村里人口不多，每个学生包两三户，基本下午两点全部看完。
    陈游抱着初酒的大腿，轩辕大健跟着武仁一组，武仁有敲不定的就去找陈游和初酒帮忙定夺。
    初酒看完最后一户，把罗盘装起来，争光妈请她和陈游去家里吃饭。
    争光妈感激道：“我听说你们下午就要回去了，最后一顿饭一定要在我们家里吃。”
    陈游笑着说：“最后一顿饭，这说法多不吉利。”
    “呸呸呸。这话不算。两位小大师，我真的不是咒你们的意思。”
    “知道。”初酒说，“争光现在怎么样？”
    “好多了好多了。”争光妈抹了抹眼角的泪，“刚刚愿意和我们说话了，还躺在床上翻了会儿课本。这还要多谢小大师的符。”
    “房子和厨房要尽快弄好。”初酒道。
    “一定一定。今天下午就开始弄。”争光妈说，“饭菜我都做好了，不是珍贵的菜，但用的东西全是我们自家种出来的。”
    地地道道的农家小菜，笋尖鲜嫩，鸡肉香甜有嚼头，蘑菇汤美味可口，很大程度上满足了初酒和陈游的口腹之欲。
    辞别争光爸妈，陈游回头又看了眼他家新盖的西屋，说：“我还以为你要他家拆大梁。”
    初酒：“大梁已经上了，再拆功效不大，不如去补堂屋。效果虽然差点，但不至于会断了他家长子的仕途。”
    初酒在他们家里看风水时，陈游在旁边跟着，大概了解到他家风水问题出在哪里。
    不是所有院子都不能盖西屋，都不能给西屋上大梁。而是他家流年落在院子西方位置，而他们家打算把堂屋留给争光，待西屋盖好后，争光爸妈搬到西屋去住。
    争光妈说，这是村里的传统风俗，儿子十八岁成人后要给儿子另盖院子，如果宅基地不够分，就把旧院子的堂屋给儿子住，其他人搬到偏房去住。
    争光马上就要十八岁，全家仅有一座院子，院子里也只有堂屋和东屋，东屋很小，是个厨房。以前家里人都在堂屋住，年后爸妈搬出去没地方住，于是在院子里盖了西屋。
    他们想着既然盖新房，索性盖得高点漂亮些，反正是要住到死的。所以西屋比堂屋要高出不少，大梁比堂屋的屋檐还要高，压过了堂屋的势头。
    而堂屋是争光的，争光以后会不了头。
    上了大梁后，新盖的屋檐尖又冲着了堂屋，形成了尖角煞。
    至于儿女这两年吵架不和，是因为他家两年前在堂屋旁边弄个了新厨房。东屋的旧厨房一直放着，有时候也会到旧厨房做饭。
    厨房在风水中的作用非常大忌讳也有点多，如果家里有个两个厨房，家里的子女会不和。
    陈游评价此事说：“活该，这是什么传统风俗，儿子十八成人后就理所当然地继承家里最好的不动产。我猜他家女儿觉得委屈，所以常跟他们吵架。”
    “儿子结婚前靠父母，婚后靠老婆，老了后靠孩子养。刚吃饭时争光爸爸笑着说出这些话，很骄傲的样子，说这是男人的福气。如果不是看在一桌饭菜的份上，我都想掀桌。”
    “真给男人丢脸，这样的人就该送到男德班。”
    初酒笑了：“你瞎激动什么？”
    “我没激动。”陈游双手抄裤兜望天，说，“我突然想到，反背村坐落在坑里，是不是有点坐井观天的意思？”
    “可能吧。”初酒说。
    不过几秒，陈游换了副嘴脸，笑嘻嘻地当街抱住她的大腿，说：“同桌，我靠你看风水。”
    初酒无语地用罗盘拍他的脑袋：“你才该被送到男德班。”
    陈游嬉皮笑脸地说：“你不一样，你是男人。男人靠男人，这才叫福气。”
    初酒：“你开心就好。”
    -
    回到旅馆，师父不在宿舍。枕头上放了张纸条，初酒拿起来。
    纸条上写：[为师昨晚把水不醒上了，和小白先走一步。]
    --

 第101页

    很有师父的风格，笔迹也是师父的。
    刚刚回来时，初酒在院子里试了好几次，没有把小白招来，而且她也没有嗅到小白的气味。
    所以看到这张纸条，她不疑有它。
    师父向来如此，来去自如。
    同学们陆陆续续回来，写了作业交上去。
    水不醒和来时一样，带着学生出村，沿着村口瀑布的河流一直走，走到没水时，看到了马路。马路上停了一辆大巴车，等着他们。
    一路顺利到达学校。
    水不醒最先下车，拎着一个袋子站在车门口等着，过来一个学生他拿出一个手机返回。
    初酒最后一个下车，水不醒把手机递给她。
    “谢谢水老师。”初酒接过手机揣进口袋里，手心朝上继续伸着，“法器。”
    她本来不敢跟水不醒多说一句话，更不敢跟他要法器，毕竟师父昨晚上了他今天又逃跑，但是她暗中观察了他一路，发现水不醒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所以她才壮着胆子索要法器。
    水不醒一副困倦的样子：“法器啊，老师先玩两天，好不好？”
    初酒：！
    他是在跟我撒娇吗是跟我撒娇吗！！
    “好好的。”初酒背着行李转身就跑。
    男人撒起娇来实在太可怕了。师父，我懂你！
    等所有学生的身影消失不见，水不醒一改困顿的模样，嘴角含着笑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轻快地走去。
    *
    太阳落山，又到了晚上。
    吱嘎——
    水不醒拎着一个保温饭盒推开反背村旅馆宿舍的门，反手锁门，开灯，掂了把椅子走到床前放好，查看了床上躺着的人的情况，揭开她嘴巴上的符，笑道：“嫂嫂。”
    “王八蛋！”师父用眼神杀他。
    水不醒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来，打开保温饭盒，从里面端出一碗肉粥。
    饭盒保温效果很好，一路过来，现在还在冒热气。
    水不醒有条不紊地用湿纸巾擦干净手，随后一手端碗，一手拿勺子，笑吟吟的：“嫂嫂，我喂你喝粥。”
    “喝你大爷！”
    师父羞愤难当，自觉非常丢人，这绝对是她人生最大的污点。
    明明昨夜那么快活，谁他妈知道水不醒在两人欢愉巅峰时突然给她下了符咒。
    下符咒不够，他还喂了她一颗药丸，更是用法器禁了她的修为功力。她动弹不得，意识混沌，只能任他摆布。
    初酒也是个废物，师父无缘无故消失她都察觉不到的么。
    水不醒看穿她的想法，说：“我模仿你的笔迹给初酒留了一张纸条，说你和小白走了。你知道我在纸条上写了什么吗？”
    师父瞪着他，一副你敢说我就弄死你的凶煞模样。
    水不醒优哉游哉地用勺子搅拌碗里的肉粥，看着她，吐字清晰地念给她听：“我写，为师昨晚把水不醒上了，和小白先走一步。”
    师父想把脸转向墙面，无奈全身上下都被符咒压着，除了嘴巴和眼睛能动，什么都动不了。
    她索性闭上双眼，心里直骂娘。
    “啊——”水不醒舀了一勺粥，用嘴吹到不烫，放到师父嘴边，柔声哄道，“嫂嫂吃了饭，才有力气骂我。”
    师父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水不醒举勺子举到手酸，他轻轻笑了声，说：“嫂嫂，这是我哥哥亲手熬的肉粥，你不吃他会很委屈。”
    “滚——呜。”
    趁着她张嘴骂人，水不醒眼疾手快地戳开她的嘴巴，灌进去一勺粥。
    师父把粥咽进去，一副咸鱼躺认命的样子睁开眼，看着水不醒问：“你打算玩到什么时候？”
    水不醒舀第二勺：“我不是在玩。”
    “好。”师父换了个说法，“你什么时候才能放开我？”
    水不醒抬眸，样子纯良无害又无辜，嗓音软软地说：“我不知道喔。”
    第51章 王八蛋   谁的孩子？
    水不醒断断续续喂师父喝了一碗粥, 又把她抱到卫生间去洗漱。
    洗手池上方有面镜子。
    他把师父放到镜子前站好，然后拿出一个新牙刷，先用热水烫烫牙刷头, 再挤牙膏，看着镜子里的师父说：“啊——”
    师父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颗牙微笑。
    水不醒满意地举起牙刷, 仔仔细细地给她刷牙。
    他站在师父的后侧方, 半拢着她, 和她一起看着镜子。
    视线在镜子里交汇，像是在争个输赢，谁都没最先暼开眼, 就这么看着。
    师父用视线描绘着水不醒的脸, 他和以前变化不大，只是脸部棱角没有以前柔和, 眼眸也有些许暗沉。唯有笑起来的时候依稀有当年小绵羊的影子。
    小绵羊又乖又可爱。
    师父在心底叹气，她开始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水不醒。
    他本来是小绵羊被她渣了后变成现在的王八蛋, 还是他原本就是个王八蛋, 之前的小绵羊是他伪装出来的。
    “嫂嫂在想什么？”水不醒眼睛看着镜子的她, 突然开口问道。
    “水。我要漱口。”
    水不醒用水杯接了水，帮她漱了口。
    师父说：“我在想你哥。”
    水不醒：“想他什么？”
    师父毫不畏惧他的目光，说：“想他的好，想他人美心善。”
    --

 第102页

    同样十三年没联系，水不着知道初酒是她徒弟后, 还能找个名头让初酒带薪去女厕所。水不醒干了什么事？抢初酒的法器打晕小白又把她关在这里。
    水不醒轻轻笑：“嫂嫂现在才知道哥哥的好, 可惜晚了喔。”
    他说着, 打湿毛巾，擦师父的脸，继续说道：“哥哥现在和暴富在一起。暴富比你有钱, 也比你年轻。”
    水不醒故意用年龄刺她。
    她比水不醒大五岁。
    十三年前，师父二十五岁，水不醒刚刚二十。她长得英气，野性洒脱，混在一堆二十岁的人中，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姐姐。
    今年她三十八岁，虽然也不太看得出年龄，但肯定不能和二十多岁时比。而且妈的，不知道水不醒是怎么回事，只长年龄不长岁月的痕迹。
    他们并排站着，明显能看出来她比水不醒要大。
    水不醒用湿毛巾擦干净她的脸，再淋了些温水，覆在她眼角，噙着笑说：“嫂嫂，你笑起来的时候有皱纹喔。”
    师父当即挤出一个最大程度的笑容。
    水不醒丢开毛巾，突兀地吻上她的眼睛。他用舌尖细细密密的描绘，从眼尾到眼角，从左眼到右眼，最后落在耳廓。
    师父有点站不住：“你放开我。”
    “放开再让你跑吗？”水不醒凉凉的唇贴着她的耳廓，一字一句地说，“再跑十三年？”
    师父：“我保证这次不跑了。”
    水不醒：“我不信喔，怎么办？”
    “你杀了我吧。”师父视死如归道。
    “哥哥会杀了我的。”水不醒端着一张无害的脸。
    师父：“我要洗澡。”
    “我帮嫂嫂。”水不醒解她的衣服。
    “水！不！醒！”师父简直要疯了，“我要杀了你！”
    水不醒干脆利落地解掉她的长衫，眼睛弯弯：“你求求我，我可以关灯。”
    “王八蛋！！！”
    水不醒把长衫丢进洗手池里。
    师父能屈能伸，秒认怂：“我求求你。”
    啪——
    水不醒关上了灯，轻笑道：“嫂嫂早这样多好。”
    接下来无论师父怎么求饶，他都无动于衷，打定了主意帮她洗澡。
    师父渐渐没了声音，当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偶。
    黑漆漆的卫生间里，只有水声哗啦啦地响。不知是谁绊到了花洒软管，摔在墙上发出一声脆响。
    水不醒的声音随之响起：“初酒是谁的孩子？”
    师父说：“我的。”
    水不醒欺身而上，在黑暗里又问了遍：“谁的孩子？”
    师父：“你哥的。”
    后背猛抵到冰凉的墙上，下一瞬，她觉得自己今晚要交代到这里。
    时间好像停止，又好像永远不会停止。
    “王八蛋！是你的！”
    得到的是更重的回应。
    “是我捡的！这次没骗你，真是我捡的！”师父头皮要炸开，心里骂娘地感慨年轻就是好，“王八蛋！”
    等水不醒捡起地上的花洒软管重新调好热水帮师父冲洗的时候，她只剩气音。
    *
    初酒给师父打电话，一直打不通，信息也不回。又过了一天，她算着时间师父该回到道观，但还是打不通电话。
    她开始有点担心，摆好卦阵算了一卦。山地剥卦象，女人得此卦是为女中豪杰。但卦象又指向谦卦，有下肢患伤之险。
    下肢不就是腿么。
    初酒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师父去打仗了？”
    “谁打仗？”水不着站在寝室门口，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镜框，看着她的桌面，“你在给谁卜卦？”
    第52章 跳舞   胸肌大就要和你交朋友？
    “没谁。”初酒忙把桌上的卦象打乱, 说道，“无聊瞎玩的。”
    她站起来，叫了声：“水老师。”
    “你舍友呢？”水不着走进寝室, 没看见陈游，随口问道。
    “他回家了。”初酒说, “水老师找他有事？”
    “我来找你的。”水不着说,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你的助学金申请通过了。下月初会打到你卡上。”
    “谢谢老师！”初酒非常开心，她的财运真是越来越好。
    水不着看了她一会儿，很突兀地问：“你们班这次实操课是去宁市的反背村？”
    初酒大概知道他要问什么, 点了点头。
    水不着果然问：“见到你师父了吗？”
    初酒：“……嗯。”
    水不着：“你师父现在在哪里？”
    “她和我一起住了一晚。”水不醒一口一个嫂嫂, 师父虽然否认了他们结过婚，但也没有彻底撇清和水不着的关系, 所以初酒特意强调师父在反背村的那晚是和她住在一起，前半夜确实如此, 至于后半夜, 她睡死过去什么也不知道, “第二天就走了。”
    “你亲自送她离开？”水不着又问。
    初酒犹豫了下，实话实说道：“没有。她给我留了一张纸条，说她先走。”
    “纸条你带过来了吗？”
    “没有。”
    “纸条上怎么写的？”
    初酒抿紧唇，没说话。
    水不着按了按额角，说：“算了, 我知道了。”
    初酒：“？”
    水不着走出寝室：“我有事要处理。”
    “水老师。”初酒追出去, “我师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

 第103页

    “没事。”水不着笑了下, 反问道，“有谁能打得过你师父吗？”
    初酒想想也是，但水不着特意跑来寝室当面问她这些, 纯粹是在争风吃醋？
    水不着喜欢师父，师父睡了水不醒，暴富喜欢水不着。如果水不醒喜欢暴富，这特么就是个完美闭环。
    初酒打了个恶寒。
    求求你们大人给孩子留点想像的空间吧！
    水不着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突然折返回来，说：“你知不知道你师父为什么一直很穷？”
    初酒：“因为……懒？”
    水不着：“你懒吗？”
    初酒：“……”
    水不着笑了笑，替她回答：“如果你懒，肯定不会去打扫厕所挣钱。”
    “看来她没告诉你。”水不着踟蹰了下，下定决心说，“她命中不带财，每次发财都会受点折损。别人馈赠的贵重物品也不行。”
    初酒皱眉。
    水不着转身走了。
    初酒右眼皮突突地跳，她追过去：“我发财也会连累到师父吗？”
    水不着背对着她摆摆手，什么也没有说，没有停顿地走了。
    初酒回到寝室继续给师父打电话，这次接通。师父语气和平常一样，懒懒散散的问她什么事。
    “你在哪里？”初酒问，“这两天怎么一直打不通电话？”
    “我去挣钱了。”师父说，“山里信号不好。”
    “你受伤了？”
    “没！有！”
    “我刚给你算了一卦，卦象说你下肢有伤患风险。”
    “孽徒！你不知道命越算越薄么！你想让为师早死？”
    “一直联系不上你，我担心嘛。”
    “担心个屁！为师何曾败过？”
    “刚水不着来寝室找我。他说我的助学金申请通过了，下个月初钱到卡上。”
    “还是他会办人事。”师父突然短促地叫了声。
    “师父，你怎么了？”
    “妈的，被一只兔子咬了。”
    “我想看看你。”初酒说完随即挂断电话，拨了视频电话过去。
    这次过了很久，再初酒以为会自动取消的时候，师父终于接通了电话：“信号是真的不好。”
    初酒看着师父：“你跳两下。”
    “耍猴呢你。”师父知道她还在担心“下肢”的事情，嘴上骂着她，还是原地蹦了蹦，然后镜头向下照了照双腿，“睁大眼看看，没事！”
    初酒：“小白呢？”
    “你等下。”师父扭头看向右边，过了会，她吹了声口哨，小白跑了过来。
    看到小白，初酒稍稍放心。
    又和师父聊了一会，她问：“我发财会不会连累到你？”
    “当然不会。”师父说，“水不着跟你说的？呵呵，他是想断了咱们师徒而人的财路。”
    师父态度很坚决，初酒将信将疑地挂断电话。放下手机上了个厕所，洗手的时候看了眼镜子，天灵盖突然一突，她想起来，刚刚在视频里，师父身上穿的睡衣她见过。
    水不醒曾经穿过。
    再给师父打电话，不出意料地又是打不通。
    初酒好像懂了。
    —
    水不醒收起手机，重新封住师父身上的符咒，皱眉：“初酒有财你也会折损？”
    师父躺平：“这次是折你身上了。”
    水不醒笑着去收拾行李。
    师父：“我不走。”
    水不醒：“嫂嫂想等哥哥找过来？”
    —
    师父和水不醒在一起。
    初酒正在发愣，陈游拎着大包小包推开寝室门。
    “家里阿姨做的牛肉干。”陈游把一包牛肉干扔到初酒桌上，拧开一瓶水灌进去。
    “后天才开学，你回来这么早？”初酒问。
    “家里没人，他们都出去玩了。”陈游说，“我一个人在家没意思。”
    初酒拿出一片牛肉干咬了一口，香辣味的，上面撒了白芝麻，牛肉有嚼劲但不硬，不费牙，再怎么细嚼慢咽也不会有牛肉的腥膻味。
    吃第二片时，她突然想起水不着说师父命里不带财，别人的贵重馈赠也不行。虽然师父否认她发财不会影响到自己，但初酒还是犹豫了。
    牛肉干不算贵重物品……吧？
    陈游看见她拿着牛肉干发愣，笑道：“不收你钱。”
    初酒看着他，没舍得松开手里的牛肉干，她想了想说：“我请你吃风水楼的黄金肉饼吧。”
    破财请回去，应该可以抵消。
    陈游不知道想到了哪里去，他原地愣了会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好啊。”
    初酒笑着继续吃牛肉干：“时间你定。”
    陈游哦了声。
    #舍友要和我约会我还没做好准备#
    自从知道帖子里是鬼网友后，虽然知道它们没有恶意，但他心里还是毛毛的，这几天都没有更新过帖子。怕鬼鬼出来催更，他把金链子挂在了手机上。
    陈游正在乱七八糟地想着，武仁跑过来问：“班里在统计名单去电玩城，你们去吗？”
    陈游问：“去电玩城干嘛？”
    “家离太远，两天时间不够用。呆在寝室又不住。”武仁说，“本来说去农家乐烧烤，但刚从反背村回来，大家暂时不想感受乡村风光，最后投票出来去电玩城，感受现代科技的进步。”
    --

 第104页

    陈游乐了：“屁的科技进步，风水班玩游戏又不会被送去男德改造。”
    武仁问：“你去吗？”
    “去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陈游说。
    武仁：“初酒，你去吗？”
    “去也行。”初酒说，“我还没有去过电玩城。”
    到了电玩城，初酒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对什么都好奇。
    班里几个女生想去玩跳舞机，但暂时没有空位置，她们在旁边的机子上玩换装小游戏。
    被师父养大，初酒性格偏男生，虽然对花花绿绿的衣裳不感兴趣，但女孩天性，加上她从没见过这种游戏，在旁边看得十分起劲。
    陈游和轩辕大健玩了局赛车，无意中一暼，看到初酒和张梦梦在一起说说笑笑。
    轩辕大健又开了一局：“哦，我的上帝，我居然输给了你，我不相信，咱们再来一局。”
    陈游心不在焉道：“不玩了。”
    轩辕大健：“嘿，老伙计，我已经开局了。”
    “你找别人吧。”陈游站起来，“我去买瓶水。”
    他绕到换装游戏机前，初酒正在张梦梦的指导下给一个公主换裙子。因为刚一直在挑裙子，所以屏幕上的公主是裸着的。
    陈游啧了声：“同桌，你这也太黄.暴了。”
    初酒没看他，说：“淫者见淫。”
    张梦梦笑道：“一起玩啊，可好玩了，我也想当公主，每天都有无数漂亮的裙子穿。”
    陈游才不玩小学女生的游戏，他问初酒：“喝水吗？去买水。”
    “不喝。”初酒聚精会神地给公主挑选配饰，“别耽误公主的登基大典。”
    陈游识趣地走开，买了瓶水的功夫，初酒已经不在换装游戏机前。
    倒是隔壁的跳舞机周围围了好多人，有男有女，有人在录视频还有人在吹口哨欢呼。
    陈游喝着水路过，余光暼到跳舞机前初酒的身影，嘴里的水喷了出来。
    初酒正在跳舞。
    背景是首甜美热辣的舞曲。
    她穿着简单的短袖长裤，双脚卡点非常准，动作也十分流畅，身段看起来很柔软，其中有好几个高难度的动作都被她完美地做了下来。动作到位，同时走很有力度，张力十足。
    旁边和她一起跳舞的张梦梦跳得也不差，而且她长相萌，jk制服双马尾，配合着甜美的舞曲，非常搭。
    但没有初酒吸睛。
    从周围人的反应可以看出来，他们更多的是看初酒。
    下一个扭胯甩腰的动作，人群爆发出齐声欢呼，鼓掌声口哨声冲破屋顶。
    陈游嘴里噙着一口水，直到初酒跳完，他才想起来咽进去。
    很不应该，但是刚刚看到初酒扭胯甩腰时，他想起之前和初酒打架抱住他时的感觉，都是这么的软。
    隔着人群，陈游看到初酒短发半湿，眼角眉梢汗津津的，脸颊也红扑扑的。
    好些人在围着她和张梦梦说话，甚至有人上去搭讪。
    有个不认识的男生对着初酒吹口哨，笑着说：“你同学说你是男生，不会是新型的拒绝方式吧。”
    初酒没搭理他。
    男生不依不饶，视线落在初酒胸上，握拳装作好哥们的样子去捶。
    初酒反应很快，单手拧住他的手腕。
    男生不悦，但笑意更大：“兄弟，交个朋友。”
    陈游大跨步冲过去：“胸肌大就要和你交朋友？”
    第53章 课代表   把吃我的吐出来喔。
    陈游挺胸膛：“你看看我的胸肌, 是不是得给我叫爸爸？”
    男生一时间满头问号，搞不懂他话里的逻辑。
    陈游嚷嚷的声音很大，班里几个男生全都听见了, 纷纷扔了手里的游戏机跑过来，呼啦围住他们。
    “干嘛呢？”
    “死人了？”
    “撞鬼了？”
    “哦, 我的上帝, 又可以抓鬼了！”
    初酒：“……”
    默默松开男生的手腕, 往陈游身边站了站。
    陈游伸出胳膊，把初酒往他身后拢了拢。
    初酒自觉地躲在他身后神隐，现在这种情况, 她跟着陈游最安全也最省心。至少陈游不会怀疑她是女生。
    缠着和初酒交朋友的男生本来也带了两个狐朋狗友, 但风水班人多势众，个头都不小, 一口一个鬼，看起来很疯。男生自觉打不过, 带着狐朋狗友溜了。
    经过这样一闹, 初酒没了玩的兴致。刚刚她跳舞太投入, 完全忘了某些动作男生做起来会很怪异。
    她扯扯滑下来的短袖领口，盖住一片光滑的肩膀，又从裤兜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汗。
    陈游暼她一眼，随手把手里的矿泉水瓶递给她，初酒正口渴, 没有多想, 拧开瓶盖灌了几口。
    陈游看着瓶子里的半瓶水, 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他刚刚喝过的！
    啊这，不是间接接吻吗？！
    陈游从她沾满水渍的红唇上移开眼, 眼神乱飘找不到落脚点。
    他和庞子大卫他们也这样喝过彼此的水，从来没有觉得怎样过。不知道为什么在初酒这里，他会冒出这个念头。
    大概是因为初酒在和他单方面恋爱吧。
    在初酒心里，和男朋友共喝一瓶水好像是很正常自然的一件事。
    好尼玛艹蛋。
    这种感觉无人可诉。陈游习惯性地摸出手机，想要去818的帖子里宣泄情绪，但是初酒亦步亦趋跟着他，他不方便打开帖子更新。
    --

 第105页

    陈游心不在焉地玩了会投篮，初酒抱着水瓶站在他旁边，每当他打破纪录时，她就会配合地“哇”一声。
    陈游后来被她哇得头皮发麻，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夸张？”
    初酒咧嘴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我是真的觉得你厉害。”
    “这才哪到哪。”旁边一个男生说，“游哥打篮球全校说第二，没人敢第一。”
    陈游笑了下，抓着一个篮球问初酒：“你玩吗？”
    初酒摇头：“有点累，改天吧。”
    她其实想玩，一来怕投篮动作大，牵扯到胸部。二来是跳舞时没感觉流汗，现在站着不动，后劲下来，身上的汗留个不停，后背的短袖已经半湿了，虽然是黑色短袖，里面也是黑色裹胸，但汗流太多，会有痕迹。
    陈游接着又玩了会儿，到了晚饭时间，大家口味不一样，有人能吃辣有人不能吃辣，有人想吃面食有人想吃西餐还有人想吃火锅。最后一致决定分开去吃。
    初酒对吃饭没有忌讳，陈游问她吃什么，她说随便。
    陈游：“……”
    如果是庞子说随便，他肯定会恶心回去说随地大小便吃不吃。但面对初酒他说不出这种话。
    陈游想了想，说：“去吃牛排吧。”
    记得在反背村澡堂的屋顶上，初酒说过想吃牛排。
    果然，初酒听到牛排眼睛一亮：“我还是去年和师父吃过一次牛排。”
    张梦梦听到他们商量着吃牛排，说：“我也想吃牛排，一起呀。”
    初酒点头：“好。”
    陈游突然很烦躁。
    等待牛排上来时，张梦梦拿着手机给初酒看她们跳舞的视频：“晓燕录的，她发给我的，我刚连着看了两遍，初酒，你跳得太好了！”
    初酒笑着凑过去看她手里的手机屏幕，两个人的脑袋挨在了一起。
    陈游的暴躁值瞬间拉满，他坐在她们对面，噼里啪啦给庞子发消息：【你不是喜欢张梦梦吗？什么时候开始追？赶紧的！】
    庞子秒回：【？】
    陈游：【成天在我跟前叽叽喳喳，双马尾甩得我眼晕。】
    庞子：【你故意的吧故意的吧？！！花式跟我秀恩爱？绝了！陈游，你真绝！】
    陈游：【再说一万遍，我不喜欢她，她我不喜欢我。】
    庞子：【你以为我会信？不喜欢她会亲你？？她还他妈的给你缝衣服！！】
    陈游知道他解释不清了，在反背村时跟庞子吐槽初酒单方面和他恋爱，庞子误会成了是张梦梦。
    *
    假期过后正式上课，下午有节水不醒的炼器课，他没出现，暴富替他的课，改上炼丹。
    这次实操课，大家对水不醒的感情直线上升，尤其是武仁轩辕大健和张梦梦。上课前他们还憧憬着见到水不醒要怎样怎样，结果却是暴富来替课。
    张梦梦问：“暴老师，水老师为什么不来给我们上课？”
    暴富看了眼初酒的方向，说：“你们水老师有事请假了，暂时由我来上他的课，等他销假回来，我把课还给他。”
    “水老师请了多久的假？”
    “不清楚，我只是接到教务处通知。”
    教室里传来遗憾声。
    暴富敲黑板：“如果你们有意见，下课后亲自去教务处提。”
    同学们这才噤了声。
    下课后，初酒给师父打电话，不出意料地无法接通。
    难道师父为了方便上水不醒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
    初酒捂脸.jpg
    -
    一座僻静的小院里。
    师父木雕般地坐在桂花树下的长条沙发上，水不醒在她对面，盘腿坐在草垫子上给她剪指甲。
    咔嚓咔嚓，指甲剪的声音扬在微风里，鼻腔里都是甜郁的桂花香。
    “好了没。”师父开始不耐烦，奈何动不了。
    “没有。”水不醒说，“还有左手。剪完指甲我还要给你涂指甲油。”
    师父抗拒：“我不涂。”
    “由不得你喔。”水不醒说着抓起她的左手，从小拇指剪起。
    “我保证以后不抓你了。”师父讲条件。
    “我不信嫂嫂的保证喔。”水不醒抬脸看着她笑，“我上次给嫂嫂机会，嫂嫂自己选择不说。我想，嫂嫂必然是享受这种待遇的。”
    “随便你怎么想。”师父发出渣男语录。
    水不醒说的上次给机会，是同意她接初酒的电话。
    她才不要跟初酒说她被水不醒囚.禁了，太尼玛丢脸。
    *
    两天后的炼器课，水不醒出现在教室，给学生正常上课。
    他依旧穿着睡衣拖鞋，从口袋里掏瓶瓶罐罐时，掏出了一瓶红色指甲油。
    熟知他的行径，同学们对他掏出一瓶指甲油来没有任何惊讶。
    水不醒再掏，掏出一个桃木簪子。
    初酒认出来，这是师父常用的簪子。而且不止如此，水不醒身上穿的睡衣，正是她和师父视频电话时，师父身上穿的那件。
    炼器课是上午最后一节，下课就是放学。
    水不醒一把刀坎在初酒桌上：“跟我去办公室。”
    初酒：“……”
    陈游握住刀柄：“我给你送过去。”
    水不醒睨着他，启唇：“818. ”
    陈游：“……”
    默默松开了手。
    --

 第106页

    初酒拔下刀，跟着水不醒去了办公室。
    推开门，一股香郁的鱼香飘出来。
    初酒眼尖鼻子灵，她抱着刀，看到办公桌上放了一个铁板烤鱼。铁板下面烧着火炭，烤鱼滋滋地响。
    好大的一条鱼啊。鱼身上铺了一层长条青椒和香葱，鱼肚里塞着海带，旁边还有豆腐冬瓜片和袖珍菇。鱼皮焦香嫩滑，鱼肉在鱼皮下咕咕冒着泡。
    初酒没出息地流下了口水。
    水不醒用免洗洗手液洗干净手，摆出两幅碗筷，径直坐下来，说：“吃饭。”
    “谢谢水老师！”初酒没有和他客气，颠颠把刀放下，用洗手液洗了手，坐在他对面，拿起筷子先扒了口米饭，情不自禁道，“好香啊！”
    水不醒食不语，慢条斯理默默吃着饭。
    初酒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大米和烤鱼，嘴巴和筷子没有停过，等她把碗里的米饭吃完，抬头，看见水不醒不知何时放下碗筷，正单手托腮看着她。
    初酒一滞，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吃太多了？”
    “明天还有。”水不醒说。
    初酒问：“免费？”
    水不醒笑着嗯了声。
    “会不会不太好？”初酒很有自知之明，水不醒突然对她这样，肯定是因为师父。但水不着说过，师父接受别人的贵重物品馈赠自身会折损。
    虽然师父说，她发财和接受馈赠不会影响到自己，但初酒还是有点担心，这几天同学找她买符，她都没有答应。
    “不会。”水不醒说，“只是吃饭就不会。”
    初酒哦了声，她听懂了他话里的潜台词，如果她发财还是会影响到师父。
    初酒的心情低落起来，她问：“我师父还好吗？”
    水不醒拖着长腔，说：“好的不得了。”
    初酒：“……”
    这话她不知道该怎么接。
    -
    从此以后，不管有没有水不醒的课，中午放学她去水不醒的办公室，总会有热腾腾的饭菜等着她。
    今天烤鱼，明天海鲜粥意大利面，后天火锅，大后天炖猪蹄煎牛排……
    几乎没有重过样。
    除了第一天，水不醒和她一起吃饭，剩下几次，水不醒没有出现过。
    初酒一个人吃不完，想来想去，最后叫了陈游和她一起吃。
    晚上，陈游躲在被窝里更新818的帖子。噼里啪啦把最近的几件事全部更新上去。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在这段恋情中，舍友越陷越深怎么办？]
    2358楼：[楼主，是你越陷越深，望你知。]
    2359楼：[+1]
    ……
    2560楼：[+投胎号码。]
    陈游：[我是钢铁直男，望你们知。我是绝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
    2562：[渣男！不和他在一起你就不要和他谈恋爱啊。]
    陈游：[我没和他谈，一直是他单方面和我谈。]
    2563楼：[课代表，把吃我的吐出来喔。微笑.jpg]
    第54章 婚约对象   是陈游异父异母的弟弟。
    陈游一哆嗦, 当即把手机甩了出去。
    水不醒在线追贴！
    他怎么这么闲！！
    吃他的吐出来。他吃他什么了？不就是几顿饭吗！陈游真是服了，就这几顿饭，水不醒打算按头逼迫他和初酒谈恋爱？？
    陈游决定把饭还回去, 他从被窝里伸出脑袋，把床栏拍得咣当响：“初酒, 睡着了吗？”
    初酒在床帘里回了声：“睡着了。”
    陈游：“……”
    陈游说：“明天开始我请你吃饭吧？”
    初酒哦了声, 道：“早晚饭可以, 午饭水不醒管。”
    陈游问：“水不醒要请你吃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初酒说，“可能到毕业吧。”
    陈游：“……他为什么一直请你？”
    初酒：“你自己去问他。”
    “算了吧。”陈游嘀咕着够出墙角的手机，页面依旧停在帖子里。
    他刷新页面, 没有新的跟贴, 帖子停留在水不醒的回帖楼层。
    陈游不信邪，检查网络刷新了好几遍, 依旧没有新的回帖。
    水不醒的威力这么大？楼里的鬼鬼都害怕他？？
    陈游默默退出论坛。
    —
    水不醒躺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上，百无聊赖地扔掉手机, 懒洋洋地叫：“嫂嫂。”
    师父正在沿着院子墙根蹦哒, 听见水不醒叫她, 装听不见。
    这几天她表现好，水不醒给她解开三道符，她由只能转眼珠和张嘴巴升级到可以弯曲四肢，但走路只能双脚蹦，跟僵尸一样。
    院墙上开满了三角梅, 有红色, 粉色还有紫色的。挺好看, 就是看不到外面的风景。
    师父伸胳膊，双脚蹦着去扒院墙。
    “嫂嫂。”水不醒懒散地靠着葡萄架的木桩，声调拐着弯地叫她。
    “哎。”师父应声, 转身回了个笑脸，“我在做第八套广播体操，做到了跳跃运动。”
    水不醒的脸色阴晴不定。
    院子里开着灯，暖黄的灯从葡萄藤上照下来，葡萄藤的影子印在他脸上，夜风一吹，掀起一片葡萄藤。
    隔这么远的距离，师父感觉水不醒的脸色比葡萄藤还要鬼魅阴沉。
    她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她又怎么他了？
    师父蹦哒过来，水不醒不阴不阳地说：“嫂嫂答应得好欢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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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你不是叫我。”
    水不醒：“是。我是在叫嫂嫂。”
    师父：“那不就结了。你叫，我答应。”
    水不醒笑了笑，解开她腿上的一个符咒，问：“嫂嫂能做出大鹏展翅的动作吗？”
    “还成？”师父摆出大鹏展翅的姿势。
    水不醒干脆利落地同时给她下了五个符咒。
    师父：“你干什么？”
    水不醒冷脸给她嘴巴上贴了张符。
    师父：“……”
    眼神疯狂示意。
    水不醒没理她，径直回屋。
    二十分钟后，他搬着火锅从屋里走出来。
    师父：“？”
    水不醒坐在她面前，吃起了火锅。
    师父：“……”
    她晚上没吃饭，只吃了一片甜瓜。现在闻到火锅香，肚子咕噜噜地叫个不停。
    水不醒慢悠悠地涮羊肉，慢条斯理地嚼，简直是在凌迟片她身上的肉吃。
    师父在心里把他骂死又鞭尸一百遍。
    只能他叫嫂嫂，不能她答应！
    半个小时过去，水不醒把筷子一扔，掀起眼皮看她：“啊呀，我把嫂嫂忘了。”
    师父不想给他一个眼神。
    水不醒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踱步到她面前，撕开她嘴巴上的符：“嫂嫂。”
    师父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僵着嘴角扯出一个假笑，张口就来：“老公。”
    水不醒：！
    符纸在他手里碎成两半。
    师父敬业地笑：“老公，我想吃火锅。”
    水不醒看着她，喉头慢慢滚了一遭，随即笑容灿烂，叫道：“姐姐。”
    —
    陈游早晚请初酒吃饭，初酒再请他吃午饭，想起水不醒，陈游很坚决地拒绝。
    水不醒每次准备的午饭份量都很大，但他又不来吃，初酒一个人根本吃不完。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初酒必须再叫一个人和她一起分担。陈游不去，她去叫张梦梦。
    陈游从食堂出来，不知怎么就转到了水不醒的办公室。
    隔着窗户，他看见张梦梦和初酒再一起吃火锅。
    张梦梦撒娇，说她捞不住土豆粉，堵着粉嘟嘟的嘴巴，委委屈屈地哼唧。初酒笑着给她捞了半碗土豆粉。
    张梦梦：“初酒，你对我好好喔。”
    “因为你可爱，我喜欢可爱的东西。”初酒又说，“我师父喜欢漂亮的东西，她看见漂亮的东西走不动道。”
    张梦梦一歪双马尾：“你觉得我漂亮吗？”
    初酒认真看着她的脸，评判道：“可爱多过漂亮。”
    张梦梦嘟嘴：“你好坏。”
    陈游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初酒说了句什么，他脑袋嗡嗡地没有听清，鬼使神差，他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初酒看见他，惊讶地问：“你来吃饭？”
    陈游嗯了声，拉了张椅子坐在初酒旁边：“食堂的但不好吃。”
    初酒站起来：“我正好吃饱了，锅底还有些剩菜你看着吃吧。”
    张梦梦也放下筷子站起来：“我也饱了。”
    “陈游，你待会儿吃过饭把东西收好洗洗，不然水老师会生气。”初酒说着往外走，“我吃太饱，要去操场散散步。”
    “陈游，火锅味太重，你吃完后最好把办公室的气味弄没喔。水老师爱干净，办公室有火锅味怕他会生气。”张梦梦说着，一蹦一跳地挽住初酒的胳膊，笑道，“初酒，我也去操场，给你看看我的巫术。”
    初酒：“好哇。”
    “我外婆能坐在扫把上飞。”张梦梦说，“可惜我还没炼成。”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离开办公室。
    陈游看着面前一桌狼藉的剩菜：“？”
    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为何而来又为何而去。
    —
    第二天上午放学，张梦梦隔着三排课桌，笑着向初酒招手。
    初酒收好课本站起来。
    陈游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回座位上：“今天中午什么饭？”
    “不知道。”初酒如实说，“水不醒从不提前告诉我菜单，说是这样才惊喜。”
    “我要去吃。”陈游说。
    初酒：“？可是张梦梦—”
    陈游说：“昨天的早晚饭谁给你的？今天的早饭又是谁给你买的？”
    初酒：“你。”
    陈游阴阳怪气道：“哦——不是张梦梦啊。”
    “我昨天跟张梦梦说好的今天午饭一起吃。”初酒吃人嘴软，妥协道，“今天咱们三个一起吃，明天我不喊张梦梦了。”
    陈游的心情莫名其妙瞬间upppp，恨不得一路踩高跷去吃饭。
    今天午饭是炸酱面，水不醒依旧不在办公室。
    面条分量足，匀一匀，勉强够三个人吃，但问题是只有两幅碗筷。
    陈游率先猪啊起一双筷子，筷尖蘸着酱尝了尝：“好吃。”
    张梦梦也看见桌上只有两幅碗筷，现在陈游占去一副，只剩一副。她委屈巴巴地说：“我不吃了。”
    初酒问：“你不喜欢吃炸酱面？”
    “女孩子吃面食容易发胖。”陈游说，“特别是女巫一族，胖的卦更飞不起来了。”
    初酒“哦”了声。
    昨天在操场，张梦梦骑着扫把，死活飞不起来，她当时跺着脚抱怨自己太重，如果轻些说不定就飞起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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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初酒觉得她已经足够瘦了，但她自己觉得重，可能女巫对体重都有严苛的要求吧。
    初酒不勉强她，道：“那你别吃面食了。”
    张梦梦看着初酒欲言又止，一转身，捂着脸跑出办公室。
    陈游咬着筷尖说：“你不去追？”
    “我为什么追？”初酒坐下来拌面，“她不跑的话，去食堂就抢不到饭了。”
    陈游：“……”
    当晚。
    陈游和庞子在操场打了会篮球，回去的时候，庞子看到了张梦梦。
    “我听说张梦梦最近总是在操场练习骑扫把，无敌可爱。”庞子红着脸，脚尖不由自主跟过去。
    陈游早就怂恿庞子追张梦梦，现在庞子好不容易有了行动，他说不出的高兴，转着篮球去看热闹。
    操场黑暗的一角，张梦梦在和一个人表白：“我我喜欢你。”
    庞子的脸瞬间黑下去。陈游侧耳朵，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抱歉，我有婚约。”
    初酒！
    张梦梦激动道：“你骗我！”
    “我没有。”初酒冷静道，“不信你可以占卜。”
    张梦梦一向以占卜术为傲，自称从未失过手。
    “好。我占卜。”张梦梦从斗篷里掏出一个水晶球，放在掌心托着，另外一只手放上去感悟。
    两分钟后，她松开手，喃喃道：“你真的有婚约。”
    初酒点头。
    张梦梦说：“我要看看她到底是谁。”
    这次，她抓起初酒的手放在了水晶球上。
    过去两分钟。
    她不可思议地说：“你的婚约对象是陈游……异父异母的弟弟？妹妹？”
    第55章 柏拉图   只精神恋爱。
    听到这一震惊消息的庞子一激动, 把陈游推了出去。
    初酒看见陈游，想要收回水晶球上的手，却被张梦梦全力拽了回去。
    “不行！我要再看看！”她不由分说地把初酒的双手按在水晶球上, 发动意念开始又一轮的占卜。
    陈游和庞子也想知道她能占卜出来什么，围过去看个究竟。
    初酒心里有点发虚, 她没想到张梦梦的占卜术这么厉害, 居然能占卜出陈游, 还能知道陈游有个异父异母的弟弟。
    稍顷，张梦梦睁开眼睛，嘴里冒出了一串人名：“马劲, 王洋, 刘永明，任杰, 朱邀。”
    初酒：“？？？”
    陈游：“？？？”
    庞子：“？？？”
    张梦梦松开初酒的手，歪着头查看水晶球：“没有坏啊, 怎么回事？”
    陈游说：“如果没坏, 就是你的占卜术不灵。”
    “你——”张梦梦委屈极了, 抱着水晶球跑了。
    “梦梦。”庞子追过去，“你给我占卜吧，我觉得一定灵。”
    初酒虚惊一场，但也暗暗记下了张梦梦说的这些名字，直觉都跟自己有关。
    她得问问师父。
    陈游抓着手里的篮球扣在地上拍了几下, 有点不自在地哈哈了两声, 说：“我忘了你有婚约。”
    之前他承认自己有婚约时, 初酒说过她也有婚约，是师父为了钱订下来的。这段时间他有点飘，彻底忘了这回事。
    #舍友有婚约, 却情难自控地和我谈起了恋爱怎么办#
    陈游问：“你要退婚吗？”
    初酒摇头。退婚祖师爷的金身怎么办？
    陈游哦了声，垂头拍篮球，篮球落在地面上，响起沉闷的咚咚声。
    初酒看着他，又说：“如果你不同意，退婚也行。”
    但必须先给祖师爷塑好金身再退婚！
    陈游抬头，惊讶地看着她，耳根渐渐红了。这是表白吧是表白吧？
    如果他不同意，他就退婚。
    这这这他该说些什么？老天爷求求你给我甩过来一本参考答案吧！！
    陈游大脑一片空白，尬笑道：“刚听到张梦梦占卜你的婚约对象，听到我的名字，我以为是我呢哈哈哈。”
    初酒看他：“你觉得呢？”
    陈游哈哈过去，说：“她还说是厉怀曲呢，我会信？”
    初酒平静道：“你最好信一下，万一呢？”
    陈游：“？”
    初酒转身走了。
    陈游原地站了一会儿。
    去反背村前，初酒跟他去家里看风水，和厉怀曲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了。只不过他们接着去了反背村上实操课，在村里发生了一些事，初酒移情别恋和他单方面谈起了恋爱。
    一时间，陈游觉得自己肩头的担子好重。
    #我被动挖了我弟弟的墙角怎么办#
    初酒越走越远，陈游抓起篮球小跑着追上她，闷头闷脑地说：“我喜欢女生。”
    初酒莫名其妙地暼他一眼，说：“我就不一样了，我喜欢男生。”
    陈游：“……”
    #拒绝舍友后他再次对我表白怎么办#
    “其实，我没那么好。”陈游说，“除了长得帅点，家里有钱点外没什么优点，我脾气超级不好！”
    初酒有点无语，敢情陈游把她当知心姐姐找她倾诉苦恼来着，她敷衍地安慰他：“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觉得你脾气挺好的，你不要妄自菲薄。”
    陈游：“……”
    #舍友无时无刻不在跟我表白怎么办#
    初酒终于甩掉陈游，给师父打电话，依旧无法接通。她只得给师父发了条短信，说有很重要的事找她，让她看到信息后给她回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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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是梅屠透的课，他布置课后作业实践题。他把所有题目写在纸条上揉成团放进罐子里，让学生按学号两人一组，抽签做题。
    陈游和初酒的学号挨着，是全班最后两个人。轮到他们时，罐子里只剩最后一张纸条。
    初酒拿出来，纸条上写：【去这里取一件快递。】随后是一个坐标。
    陈游把坐标输入到手机里查阅，什么也没查出来，他问：“这是什么？”
    初酒从桌兜里拿出罗盘摆在课桌上，说：“用罗盘测测试试。”
    很快，她在罗盘上找到了对应的坐标，根据坐标，推算出来是在梁城的一个湖畔别墅。
    陈游一言难尽道：“认真的吗？”
    初酒把罗盘推给他：“你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游说，“我知道这个湖畔别墅。”
    初酒：“有公交车或者地铁到吗？如果方便，我们现在过去，天黑前能回来。”
    “有一辆公交，但是进不了湖畔区。”陈游说，“过去要走一段路。”
    初酒站起来说去就去。
    “明天吧。明天下午没课，时间够用，现在过去回来没公交车了。”陈游说，“反正这道作业下周才交。”
    初酒想了想，同意了他的建议。
    陈游看着她欲言又止，到底没有说出来。这个湖畔别墅的原址是一座幼儿园。
    几年前幼儿园搬迁，地产商把幼儿园推翻重新规划，和不远处的青湖连起来，打造了一片湖畔别墅区。
    陈游原来在这所幼儿园里上学，后来黑猫事件后，爸妈给他换了另外一所幼儿园。
    —
    第二天周五下午没课，吃过午饭，陈游和初酒一起坐公交去湖畔别墅。
    湖畔区的风景不错，节假日经常有人来这里散步游玩，环湖走一圈所需时间太长，于是便有人做起了租单车的小生意。
    公交车站牌不远处就有家租赁双人观光单车的摊位，交三百块钱押金，按小时收费。
    陈游租了一辆，问初酒：“你在前面还是后面？”
    初酒不想被陈游盯后背，说：“后面。”
    陈游伸腿坐在前面的车座上，扶着车把蹬起来。
    初酒第一次骑这种双人车，陈游在前面骑得稳又掌控着车把，她不怕摔下来。
    金秋的湖水波光粼粼，时而能看到几只海鸥从湖面掠过，穿过湖边五颜六色的应季花，惊起一片麻雀。
    路上偶有几对年轻情侣骑着双人单车和他们擦肩而过，也有好奇的人会回头看他们几眼，再小声和同伴说着什么。
    初酒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她一直在欣赏周围的风景。刚开始她配合着陈游一起踩车蹬，踩了一段，她偷懒不动。陈游好像没有察觉，一个人在前面用力踩。
    初酒干脆放手，甚至想躺下来。
    上了前面一个斜坡，陈游操了声，突然从车上掉下来。
    单车迅速向斜坡下倒去。
    后排的车把不能刹车，初酒连忙跳下来，握住前面的车把拽住单车，这才止住单车向后倒。
    “陈游，你突然发什么疯？”初酒回头，看见前面一棵树上拴了只大黑狗。
    陈游朝着大狗走过去，说：“它冷不丁冒出来，吓我一跳。”
    这个体型，除了同样是黑色，再怎么瞅也不像猫。
    初酒看着陈游气势汹汹地走过去，以为他要去打狗，推着单车过去想要制止他，却看见他突然往地上一蹲，两只手垂在前面撑着地，对着大黑狗汪了一声。
    初酒：“？”
    他这是在装狗和狗吵架吗？？
    大黑狗被他的操作愣住了，硬是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陈游回头，龇牙朝初酒笑：“看！我吓到它了！”
    初酒：“……”
    她觉得自己魔怔了，他这个样子看起来傻不拉几像个二百五，但又有亿点可爱。
    他的牙齿好白，被阳光照着的脸颊也很白，又穿着一件白上衣，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又细又长。
    真的很像小白。
    比小白可爱。因为他不会偷她的东西。
    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打破了她的联想。初酒拿出来看了眼手机屏幕，是师父。
    她连忙接通：“师父。”
    “什么事？”师父问，“你在短信里说的重要事情是什么？”
    初酒顿了两秒才想起来，说：“马劲，王洋，刘永明，任杰，朱邀，他们是谁？”
    师父：“你回道观偷婚约书了？”
    初酒：“？谁的婚约。”
    “当然是你的。”师父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这都是为师早年下山给你精心挑选出来的对象，个个家里都很有钱，为祖师爷塑金身不在话下。”
    初酒几乎是用吼的：“我不要！”
    师父说：“你要谁？陈游？”
    “对。”初酒说，“我只要陈游！”
    走过来的陈游：“？”
    师父说：“陈游有什么好？我听水不醒说，他又傻又憨。”
    初酒没看到陈游走过来，她望着平静的湖面深呼吸再吐出来，说：“我觉得他挺可爱的。”
    陈游：“！”
    初酒听到话筒里传来水不醒的声音，他说：“傻的憨的才容易骗来钱。”
    初酒：“……”
    心情复杂地挂断电话。
    --

 第110页

    陈游看着她的脸色，好一会才过来，问：“谁的电话。”
    初酒把手机塞进裤兜里，闷声道：“我师父。”
    陈游：“哦。”
    #舍友为了我和师父吵架#
    陈游脑子一热，说：“你知道柏拉图恋爱吗？”
    初酒抬眼看他：“？”
    陈游说：“只精神恋爱，没肉.体关系。”
    第56章 十八岁   舍友总是暗示我十八成人怎么办……
    初酒心不在焉地“哦”了声, 她没功夫琢磨陈游突然跟她科普柏拉图恋爱是为了什么，她现在满脑子的一串人名。
    师父在电话里轻描淡写又挥洒恣意的态度，像是在给她选妃充实后宫。
    可是名单那么多, 她真的不想一一去攻略。只一个陈游就够她折腾的了。
    她怀疑过，师父让她女扮男装来风水技校读书, 为的是让她把陈游坑蒙拐骗到道观里给祖师爷塑金身。
    不然为什么她偏偏和陈游一个寝室还是同桌？真的只是巧合？
    现在除了陈游, 又冒出来一串男生, 她岂不是要挨个去他们学校读书？
    按师父的脑回路，多半是想着1号男生给祖师爷塑腿，2号男生塑胳膊, 3号男生塑脑袋……就这样把祖师爷拼装出一个金身。
    还能美其名曰替男生们节省嫁妆。
    初酒去过陈游家, 觉得以他家的条件，还是可以给祖师爷塑全身的。
    而且陈游心肠不坏, 还有点可爱。
    就算敲他闷棍把他绑到道观里，他顶多嚎两嗓子抗议, 这时候喂他吃几颗糖, 他估计就屁颠颠蹭你掌心冲你摇尾巴了。
    再者, 上次去他家，她已经跟他爸爸达成了共识。他爸爸是同意在他十八岁时把他绑进道观里的，也保证了会给祖师爷塑金身。
    所以，师父给她找那么多候选人完全没有用处，不但没用, 还可能耽误那些男生们的婚姻大事。
    她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
    初酒下定决心, 给师父打电话, 又是无法接通。
    她一手推着单车，一手拿手机，单手敲字不方便, 于是发了条语音消息：【师父，我要退婚。只要陈游一个人就可以了。】
    发出去以后抬头，看见前面僵直着背的陈游。
    初酒：“……”
    完蛋，忘了他的存在。怎么解释都会尴尬，索性不解释。
    陈游没想到，他刚和初酒提出柏拉图恋爱，初酒就立马跟师父说退婚。
    #舍友为了我付出了太多#
    陈游骑上单车，踩了两圈，声线僵硬着说：“其实我们还是未成年，不到十八岁，不能那个啥。”
    说完他还配合着哈哈哈。笑声太刻意，加上紧张，声调笑成了一声，听起来像是练功前吐气的哈声。好特么尴尬。
    好在初酒跟着说：“嗯，等你十八岁时再说吧。”
    十八岁一到，直接敲闷棍扛回道观里锁着。
    陈游紧张得冒汗，柏拉图恋爱只能维持到十八岁吗！
    他快速地算了下，离十八岁生日还有不到三个月。天啊地啊老天爷啊，不到三个月！
    纯纯的恋爱只能维持两个多月！！
    说服自己和他精神恋爱已经是他的极限，十八岁后就要那个啥，他死也不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打死也接受不了和男生肢体亲密接触！！！
    陈游又尬笑了两声，说：“到时候再讨论这个问题吧。”
    没准那个时候就分手了。一了百了。
    初酒认同道：“到时候再说。”
    先让他自由两个多月，反正他也跑不了。
    两个人鸡同鸭讲，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却也阴差阳错地达成了共识。
    没多久，来到了梅屠透纸条上的坐标——湖畔别墅。
    “到了。”陈游两条长腿撑地坐在车座上，双手紧紧握着车把，没有下来的意思，“别墅里是不是没人住？看起来像是荒废的。会不会是鬼宅？”
    初酒从车上下来，抬头看着别墅的院门，说：“只有翻.墙进去了。”
    陈游问：“不用罗盘先测测山向吗？”
    “不用。”初酒说，“又不是给别墅看风水，取了快递就走。”
    初酒身手很快，说话间已经翻到了墙上。
    陈游本来还想再和她商量商量，但见她已经翻.墙，他只得跟上去。
    刚确定关系就放任对方一个人冒险也太渣男行径了，所以他不能坐视不管。
    两个人翻到院子里去找快递。
    院子里积了一层落叶，花园里杂草在野蛮地疯长，泳池里的水干涸。
    整个一副鬼片拍摄现场。
    院子推翻重建，早已没了十多年前幼儿园的样貌，但陈游还是能认出来原来的样子。
    “这里以前是幼儿园。”他指着后花园的方向说，“教学楼在那里。”
    初酒说：“你不会是在这里上的幼儿园吧？”
    陈游点头：“只上了一年，后来转校了。”
    初酒随口说：“风水不好，所以转校？”
    陈游瞪大眼：“风水真的不好？”
    初酒说：“风水好的话，梅老师也不会让我们来这里取快递。”
    “这么多年过去，开发商就没找风水大师看过吗？”陈游看着灰败的院子，想起三岁时在这里撞见的黑猫诈尸，不由头皮发麻，“快递会在哪里啊？”
    --

 第111页

    他只想赶紧取了快递离开。
    初酒说：“找找吧。”
    “一般快递员不都是放在门口吗？”陈游说，“院门口没有，咱们去屋门口看看。”
    这时，天空突然响起了几声炸雷，天空骤然乌云密布，他们走到屋门口的功夫，豆大的雨点滴落下来。
    陈游操了声，往走廊里跑过去：“这也不是六月天啊，怎么说变就变。”
    走廊里有两个鬼孩子在拍着皮球玩。
    陈游看不到它们，他冲到走廊里，不偏不倚一脚踩在了它们的皮球上。鬼孩子气急败坏，眼睛充血瞪着他，朝他扑过去。
    初酒抓起一张符纸想要祭出去，陈游却一转身又折返回来。
    鬼孩子只抓住他一个裤腿，他迈开腿一甩，把它们甩了出去。它们站起来想要再去抓他，却看到了初酒，被她手里的符震慑住，转头跑了。
    初酒没有出手灭掉它们。它们身上没有背负人命，算不上恶鬼，她找快递说不定还要让它们帮忙。
    陈游跑到初酒跟前，用手遮住她的头顶防止被雨淋到，说：“对不起，我刚只顾得自己跑去躲雨，忘记拉你一把。”
    他没带伞也没有穿外套，只能用胳膊和手掌给初酒遮雨。所幸现在下的不大，初酒没被淋透，不然他可就太渣了，突然下雨可以丢下恋人一个人跑去躲雨。
    这种情况，和突然地震，丢下恋人一个人逃命的性质有什么区别？！
    陈游一遍遍谴责自己：“对不起，我主要是不太习惯，以后我会第一时间想到你。”
    初酒对他突然道歉和表忠心感觉莫名其妙，但又有点享受。
    有人遮风挡雨的滋味就是好。
    想起有年她和师父在山里采蘑菇时突然下雨，师父举起她把她放到头顶遮雨，跑回道观的时候，她的外套被浇湿。
    师父脱下她的外套，喜滋滋道：“省我洗了。”
    她当时也很高兴，说：“师父，你的头发没有被雨水浇到，我路上保护得可好了。”
    师父一甩秀发，笑着夸她：“徒儿真棒。吹风机坏了，师父正愁头发湿了怎么弄干。”
    初酒小小的人蹦起来抓她的头发，咯咯笑道：“以后我来保护师父的头发。”
    结果当天晚上，她因为浇了雨水感冒发烧。
    从此以后，她会记得下雨带伞。
    但今天天气预报没雨，出门时是大晴天，她也没有每次出门都要算卦的习惯，所以撞上了雷阵雨却没有带伞。
    但有陈游为她遮雨。
    他们一起来到走廊上，初酒看着陈游胳膊和手背上的一层雨水，心情难以言喻。
    陈游笑着用另外一只手撸掉胳膊和手背上的水，弓着身子伸脑袋，问：“你看看我的卷毛是不是长出来了？”
    初酒：“？”
    陈游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道：“开学前我把头发剃成了板寸，到现在一直没有剪过，现在长长啦。其实我头发是自然卷，刚洗过头时特明显。”
    初酒看过去，确实有点小卷。陈游个子高，走在一起她看不到他的头顶，在教室坐着的时候，她也不会特意去看他的头顶，一直没发现他是原来是卷毛。
    陈游现在弓背伸着脑袋让她看，小卷毛上挂着亮晶晶的雨水，有点点可爱。而且他的样子特别像是求撸脑袋的大狗。
    初酒忍不住伸手撸了把小卷毛，扎在她手心，痒痒的，有点像是被剥了皮的电线电到，又有点像是被羽毛轻轻刮过。
    陈游还在问她：“看出来了吗？是不是很卷？”
    “有一点点卷。”初酒说，“再长长就明显了。”
    陈游重重嗯了声，直起身，笑道：“卷毛是不是一点也不霸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去年还是风水技校的校霸。”
    初酒心说，就你？还校霸？但话出口，却成了：“小卷毛可爱。”
    陈游一点也不害臊，顺着问：“有多可爱？”
    初酒认真回答道：“比小白可爱一点。”
    “小白是谁？”
    “狮云山的狐狸，总是去我们道观偷东西。”初酒说，“你在反背村见过。”
    “水不醒在树林里枕着睡觉的那只？”陈游震惊，“它不是狗吗？银狐犬？”
    初酒：“是狐狸。”
    “真的是狐狸？你怎么不早说？我还没有见过狐狸呢！”
    “说了能怎样？你能从水不醒手里弄出来？”
    “那不能。”陈游说，“狐狸现在哪里？被你师父带回道观了吗？狮云山在哪里？咱们明天去看它吧。”
    初酒：“……”
    陈游已经拿着手机开始查机票了。
    “师父还没回道观。”初酒灵机一动，说，“等你十八岁生日时，我带你去道观。”
    没想到这么简单，不用敲闷棍绑去道观了。
    陈游撸了把头发，把脸扭到了一边。
    #所以我终究逃不过十八岁是吗？#
    #我只想谈柏拉图恋爱然而舍友却总是暗示我十八成人那个啥怎么办#
    第57章 喉结杀   真的好看。
    乌云压顶, 雨下得又急又大，时不时伴随着雷鸣。
    陈游靠着走廊的柱子，拿出手机看天气预报, 说：“半个小时雨就会停。”
    初酒抬头看天，说道：“雷阵雨, 这片乌云散了雨就会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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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游抬眼看她：“你还会观天象？”
    初酒：“……”
    你瞎吗看不见头顶这片乌云？
    但看着他眼睛里迸射出的崇拜之情, 初酒改了说辞, 说：“狮云山常年云雾缭绕，什么样的云都有，见得多就知道了。”
    “肯定很美吧。”陈游向往道, “小时候我爸带我去天台山玩, 正好看到了云瀑，像人间仙境。去年我和庞子一起去天台山玩, 可能是天气不好，看了个寂寞。”
    初酒说：“天台山？不知道。我们狮云山也有云瀑。其实狮云山是我师父起的名字, 她说山的外形像一头雄狮, 山上常年云雾缭绕, 所以各取一个字命名狮云山。”
    陈游说：“迫不及待想去看看。”
    初酒说：“十八岁生日就带你去。”
    陈游：“……”
    绕来绕去怎么又绕到了这个话题上。
    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没有目的地乱划，不知道怎么就划进了灵异论坛里。
    惯性地点进818的帖子。最新页面依旧停留在2563楼：【课代表，把吃我的吐出来喔。微笑.jpg】
    难道他网络出问题？刷新页面还是没有新内容。
    陈游抱着试试的态度，更新内容：【我决定和舍友谈一场柏拉图恋爱。】
    没有网友跟帖。
    他接着更新：【但是舍友总是暗示我十八岁成人怎么办？】
    还是没有网友跟帖。
    陈游问：【你们都弃楼了吗？】
    2567楼：【我没弃，继续说。】
    陈游：【有人啊, 我以为你们都弃楼了。其实弃楼也没什么, 我本来就是把这里当个树洞, 现实中找不到人说。】
    2569楼：【课代表，我不是人？】
    陈游惊了，水不醒这么闲？！他是住进帖子里了吗啊喂！！
    匿名论坛, 不实名，但是网友都会给自己取个马甲。
    陈游看了看，2563，2567和2569都是同一个人，马甲id是个西瓜图。
    显而易见，西瓜图是水不醒本人。
    陈游顿时感觉自己被水不醒扒掉裤衩，然后又被水不醒拿鞭子在后面抽着裸奔。
    2570楼：【楼里窥屏的鬼，我不抓你们，用不着躲起来。你们不跟贴，我的课代表要弃楼了。】
    2571楼：【谢谢楼上不杀之恩！】
    2572楼：【谢不杀之恩+1】
    ……
    2653楼：【楼主，我们没有弃楼！我们一直在暗中窥屏！】
    2654楼：【楼主再不来更新，我就要投胎了qaq】
    2655楼：【你们不要东拉西扯，现在最主要的难道不是恭喜楼主和舍友百年好合么。】
    2656楼：【我把id改成民政局了。楼主看看我，民政局来了。】
    陈游：“……”
    他想弃号。
    陈游刷帖子的时候，初酒去找快递。
    别墅的房间门都锁着进不去，只能在走廊里徘徊，没找到疑似快递的东西。
    初酒画了张招鬼符焚烧，很快引来了刚才那两只小鬼。
    小鬼本来很害怕初酒，但是烧的符纸太香了，它们控制不住自己，又恐惧又开心地走过来。
    其中有个小鬼看到陈游，想起刚才他踩破他们皮球的事情，扑过去咬他的腿泄愤。
    初酒拿着符纸，一巴掌拍过去。
    正在刷帖的陈游：？！
    初酒看着在他腿上挣扎的小鬼，说：“老实点。”
    陈游看着大腿上的手，浑身绷直：“你……我……”
    他怎么不老实了？他什么也没干啊。
    小鬼：“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不要吃我呜呜呜。我和候杰只有一个皮球可以玩，没人给我们送皮球，我们出不去这个院子。皮球坏了候杰很伤心，所以才想报复他呜呜呜。”
    初酒说：“你和候杰乖乖的，我就不吃你。”
    陈游：“……”
    喉结？？
    他和喉结乖乖的，就不吃他？
    陈游的脑子卡壳了。
    初酒是在调戏他？可是关喉结什么事？？
    陈游决定反调戏过去，他伸手去捏初酒的喉结。
    初酒？！
    陈游比她更疑惑震惊：“你没有喉结？！！”
    初酒头铁道：“每个人都有喉结，只是有的明显有的不明显。”
    “哦。”陈游放开手，迟疑道，“可是……”
    “我看看你的。”初酒靠近他，仰头去看他的喉结，“你的好明显。”
    陈游：“是……”
    初酒的手摸上去。
    陈游：“……吗。”
    初酒捏住他的喉结，指尖沿着喉结边缘走了一圈，最后用手捏了捏，由衷羡慕道：“真的好看。我一直觉得男人有喉结很性感。”
    陈游站在走廊上，后背斜靠着走廊上的圆柱子，眼前是初酒捏他的喉结，再往前是屋檐淅淅沥沥的雨帘。
    初酒是真的羡慕他的喉结，是她最喜欢的款型，堪称是极品喉结杀。
    她关注的那个专门化男人妆的up主曾经教过化喉结，她嫌麻烦也怕花钱买化妆工具，所以一直没有动手化。
    但是化妆视频里列举了好几种喉结类型，最能击中她的就是陈游这种。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喉结。”初酒喃喃道，“也没发现你是自然卷。”
    陈游咽了咽唾液，目光放空没说话。
    初酒突然升起一个可怕又羞耻的念头：她想一口吞掉陈游的喉结。
    --

 第113页

    就像此刻走廊上正在大口吞招鬼符香味的两个小鬼。
    咦，她招鬼来干什么来着，怎么突然扯到了喉结。哦，其中有个小鬼叫候杰，陈游误会成了喉结。
    刚刚小鬼咬陈游，初酒想着以他的胆量如果告诉他，他可能当场去世，所以才想着先把小鬼制伏住再跟他说。结果却闹出了这场误会。
    但以陈游的反应来看，他应该不会怀疑她的身份揪着她没有喉结这个问题不放。
    师父的必胜招之一：在被抓住把柄时先发制人倒打一耙。
    果然有效。
    初酒放开他的喉结，强制转移话题，说：“我刚招来了两个小鬼，其中一个叫候杰。”
    陈游：“？哦。”
    陈游：“鬼？！哪里！！”
    初酒眼睛看着走廊某处，说：“你要看看吗？我可以给你开阴阳眼。”
    陈游摇头：“不不不了。”
    他又问：“你招小鬼来干什么？”
    初酒说：“问问他们知不知道快递在哪里。”
    陈游：“哦。”
    “什么快递？”被初酒用符拍了一巴掌的小鬼听到他们的对话，停下吸香气，问道。
    初酒说：“可能是个纸箱，也可能是个包裹，用来装东西的。”
    “没见过，不知道。”
    “候英，会不会是那个东西。”候杰小声说，“前两天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铁盒子，我们以为是玩具，结果怎么都打不开。”
    被叫做候英的小鬼歪着脑袋问初酒：“是那个铁盒子吗？”
    初酒说：“你拿过来我才知道。”
    候英说：“可是我忘记扔哪里了。”
    初酒看向候杰。
    候杰摇头，说：“我也不记得了。”
    初酒说：“如果你们找到，我让他赔你们一个新的皮球。”
    他是指陈游。
    “真的吗？”
    “我从来不骗鬼。”
    “好的！我们现在就去找！”
    陈游问：“什么皮球？”
    他听不到小鬼说话，只能从初酒话里推测一二。
    “两个小鬼玩的皮球，被你踩坏了。”初酒没有隐瞒，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游汗毛倒竖：“怪不得我觉得裤腿蹿上来一股阴气，我以为是下雨刮进来的凉风。”
    “什么样的皮球？我先买了吧。”陈游看了眼外面还在下雨的天，解锁手机屏幕找线上跑腿app.
    初酒提醒他：“要在冥店买，纸糊的。”
    陈游手指一顿，哦了声，搜索框输入冥店，还真找到一家。
    冥店里什么都有，皮球篮球羽毛球高尔夫球各种球类都有，不仅是这些，吃的用的也一应俱全。
    陈游问：“除了皮球，要不要再给它们买点别的？”
    “它们是两个小男孩，一个叫候英，一个叫候杰，看着五六岁的年纪，可能是双胞胎。”初酒把两个小鬼的样子描述给他，说，“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需要什么，你看着买吧。”
    陈游咨询客服，客服很快推荐了一堆。陈游全部加入购物车，一键购买。
    “它们不去……投胎吗？”陈游问，“要一直待在这里？”
    “它们在尘世的执念太深，不肯去投胎。”初酒说，“我待会问问它们的执念是什么。”
    雨水砸在屋檐下的小石子，再溅在陈游球鞋上。
    “鞋带松了。”陈游弯腰系鞋带，突然啊了声。
    通过两腿之间的间隙，他看见一个抱着盒子的小鬼走过来。
    初酒拽着他的后衣领，连忙把他拽起来。
    通阴阳的人会在弯腰，从两腿之间向后看时看到鬼。如果不立即站起来，有些鬼会以为是在向它们邀请投胎，从而缠上你。
    陈游看见的小鬼是候英候杰，他们现在没有投胎的意愿，所以陈游不会有危险。
    但是——
    初酒观察陈游的脸，他是可通阴阳的人？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陈游可能是被吓的，脸色苍白。
    初酒眉头一皱，看见他眉心一丝若有似无游走的黑气。
    天眼通。
    第58章 我恋爱了   对象是初酒。
    天眼通和通天眼不同。
    通天眼也就是民俗说的开天眼, 还有一种叫法是阴阳眼。顾名思义，活人可以借助一些手段看到阴间的东西。也有极少数的人天生有阴阳眼，可通灵。
    而天眼通又名死生智证通, 是鬼神妖魔最喜欢的一片净土。它们向往，接近却从不会玷污毁坏它一丝一毫。
    怪不得陈游的福缘这么好！
    别的不说, 只说课堂上的一些小事：梅屠透作业给他110分, 暴富上来赠送他一个辟邪法器（大金链子）, 水不醒选他当课代表。
    之前初酒觉得风水技校的老师不正经不靠谱随心所欲胡来，陈游总是走狗屎运，现在看都能说的通。即使他们不知道陈游拥有天眼通, 但受天眼通的影响, 他们会无意识地喜欢他。
    拥有天眼通的人少之又少，初酒只在古书上见过, 现实中从未遇到过，她还以为这类人早已灭绝。
    比如说, 百万人中有一个人有阴阳眼, 而千万个阴阳眼中, 顶多有一个天眼通。
    数亿人中出一个天眼通，一点也不夸张。
    这等好事居然落在了陈游身上？
    初酒有点不敢相信，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陈游的眉心，捋了捋他的中指。
    --

 第114页

    没错。
    是天眼通。
    初酒一言难尽又心潮澎湃，有点拿不准陈游是天生的, 还是后天偶尔获得的。
    她早先算过陈游的八字, 知道他的命格是朱雀乘风, 乘风借势，是难得的贵命，现在加上天眼通, 他这是要上天啊。
    初酒像是吃了一筐柠檬，酸的不行。
    “怎么了？”陈游被她盯得紧张起来，“我被鬼上身了？”
    初酒：“……”
    初酒：“它们不敢上你的身。”
    陈游怔了下，随即笑起来，说：“你是大佬，我是你的腿部挂件。它们看见你，肯定不敢上我的身。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嘿嘿。”
    初酒：“……”
    候英和候杰抱着一个铁盒子走过来，问：“是这个吗？”
    初酒说：“拿过来给我看看。”
    陈游刚才弯腰时看见了一个小鬼，知道初酒是在跟小鬼说话，他虽然已经从惊吓中缓过了劲，但还是心有余悸。
    他悄咪咪地用余光暼了眼，只看见一个铁盒子在半空中飘着，看不见小鬼的形体。
    铁盒子不大，看起来像两斤装的月饼盒。
    初酒接过来，发现锁芯上贴了张封禁符，怪不得两个小鬼打不开。
    “是梅老师让我们找的快递吗？”陈游问。
    初酒嗯了声：“锁被符压制着，应该就是了。”
    “里面是什么？可以打开看看吗？”陈游有点好奇。
    初酒把铁盒给他：“想看自己打开。”
    “有符我打不开。”啪嗒，铁盒自动弹开盖子。
    陈游：“？符只是做做样子吗。”
    初酒：“……”
    铁盒里是一张奖状。
    [候杰小朋友：
    祝贺你在xx年全学期大班考试中，荣获全园三好学生。
    希望你继续努力！
    红太阳幼儿园]
    陈游看着奖状上的年份，说：“好像幼儿园就是在这一年搬迁的。”
    初酒有点明白了，估计这张奖状就是两个小鬼的执念。
    她拿起奖状，展示给两个小鬼看：“候杰，你是来领奖状的吗？”
    候杰歪脑袋看着奖状，一副茫然的样子。
    候英欢呼起来，他拉起候杰的手，蹦跳起来：“候杰，原来你的奖状在这里！你是真的园级三好学生，把这个拿回家，爸爸妈妈就相信你了！妈妈会给我们做我们最爱吃的虾仁香菇炖蛋！”
    候英懵懵懂懂：“是我要领的奖状吗？”
    “是！上面有你的名字！候杰小朋友！全远三好学生！”候英大声说。
    候杰颤抖着手，去接奖状。
    “雨停啦！”陈游听不到也看不到两个小鬼，他边刷手机外卖配送最新动态，边注意外面的雨势。
    “外卖也快到了，骑手已经进了湖畔区，我去院门口等他。”陈游迈出一条腿，看了看初酒，又把腿收回来，有点忐忑地征求意见，问，“你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吗？”
    “等一下。”初酒掏出一张符，“这个你带着。”
    “辟邪符吗？我有。”陈游笑着拍了拍裤兜，“在反背村时买的，我一直带在身上。”
    “这张不要钱。”初酒掏出符就没打算收起来，“你以前也在红太阳幼儿园读书吧？带上这张符可以避开萌萌。”
    一听说可以避开萌萌，陈游连忙接过来。
    他翻.墙去院门口等快递，拿着快递再翻.墙回来，路上真的没有看见萌萌。
    有这张符护身，路过幼儿园教学楼原址时，他心里不再发毛，甚至还扭头看了好几回。
    记忆中那个躺尸的阿姨突然跳起来，顺着墙爬到他面前和他脸贴脸的情景历历在目。
    陈游抱着包裹，快步跑到初酒身边。
    “后面有鬼追你？”初酒故意吓他。
    “没有。我想到了刚开始见到萌萌时的事情。”陈游一边拆包裹，一边把猫跳尸的事情告诉了她。
    庞子当初嘱咐初酒不要外陈游面前提黑猫两个字时，给她大概说过猫跳尸的事情，但没有陈游描述的详细。
    “应该就是猫跳尸。”初酒安慰他说，“现在你已经见识过那么多鬼，还怕萌萌？萌萌其实是灵宠，好多道观里都会养。”
    “我也不知道。”陈游想到什么，抬眼看她，“求你千万不要对我进行脱敏治疗。我会疯的！不，我会原地自杀。”
    初酒真没想到这一点。
    陈游说：“我爸当年听取了心理咨询师的建议，要对我进行脱敏治疗，刚开始让我看疑似萌萌的其他生物。后来再让我看识字卡片上的象形字，后来搞得我看见黑色的小狗也会一惊一乍，甚至也不能看那两个字。”
    “我妈妈因为这个和他大吵了一架。我妈妈长得很漂亮，脾气也超级好，在我印象里没有发过火，除了那一次。”
    陈游对妈妈的印象不深刻，但每每回忆起她，眼睛里充满了温暖的光。
    初酒听他回忆着往事，和他一起把包裹里供品摆出来，再把玩具和衣服烧给两个小鬼。
    “你妈妈为什么给你订婚约？”庞子跟初酒提过，陈游三岁的时候，他妈妈因病去世了。
    上回在陈游家，陈也行给她看了婚约书，签订的日期恰在陈游三岁时。
    未免太巧合了。
    “我不知道。”陈游说，“没问我爸，他也没跟我提过。”
    --

 第115页

    “以后我问问师父。”初酒说，“她肯定什么都知道。”
    “你师父？”陈游看她，“和我有婚约的不是你师叔的徒弟吗？”
    “嗯。”初酒面不改色道，“师叔听我师父的。”
    陈游“哦”了声。
    两个小鬼穿上新衣服，吃饱喝足，在院子里拍皮球。
    陈游看不到它们，但能听到拍皮球的声音。刚下过雨，院子里铺着青石砖，积了些雨水。
    “不能等到地面干了再玩吗？”陈游说。
    “它们的执念快散了，玩不了多久。”初酒把两个小鬼的故事告诉给了陈游。
    候英和候杰是一对双胞胎，候英是哥哥，候杰是弟弟，他们都在红太阳幼儿园上学。
    他们读大班时，期末考试候英得了第一名，候杰获得了三好学生，两个人都领了奖状。可是回到家时，候英拿出了奖状，候杰翻遍书包也没有找到奖状。
    爸爸妈妈以为他说谎，罚他不准吃晚饭。妈妈做好的虾仁香菇炖蛋只给候英一个人吃。
    候杰生气，跑出去找奖状。候英偷偷跟出去，和他一起找，结果在去幼儿园的路上双双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他们的魂魄离体，来到了幼儿园找奖状。可是幼儿园当天放假后一直没再开园，新学期搬到了其他地方。但他们不知道。
    这里被废弃，后来又推翻改造成别墅。他们的魂魄一直徘徊在这里在找奖状。
    其实他们从家里出去后，妈妈就和他们班的班主任取得了联系，从班主任那里了解到候杰没有撒谎，确实被评为了三好学生。
    她带着愧疚从卧室出来，却找不到儿子们，从家里出来沿着马路找。凌晨时才知道两个儿子同时出了车祸，已经太迟了。
    爸妈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在殡仪馆按流程给儿子办的丧事，没有请道士也没有做法事。
    他们不知道，儿子的魂魄一直困在幼儿园找奖状，找了好多年。
    “刚武仁发消息说，他和轩辕大健的作业是帮一个外国鬼回家。”陈游说，“梅老师估计把全城闹鬼的地方都标出来给我们留成作业了。”
    初酒回头，看到两个小鬼手牵手逐渐消失不见。
    “它们走了。”初酒说，“我们也走吧。”
    “它们去哪了？”陈游拿起空空的铁盒子，问初酒。
    “投胎。”
    —
    两个人回到学校，天还很早。陈游把脏衣服打包回家。
    他问家里的阿姨还有没有多余的牛肉干，他想带回去给同学。
    “有的有的。”阿姨去拿袋子给他装牛肉干。
    厉怀曲目光如炬：“带给你那个女朋友的？”
    陈游嗯了声。
    他现在和初酒双向恋爱中，他是初酒的男朋友，反推，初酒是他性别为男的女朋友。
    厉怀曲没想到他会承认，而且承认这么干脆。
    “你你你——”他你了几声没说出什么来，反身向楼上跑，“妈！陈游和那个腿毛女生谈恋爱啦！”
    陈游：“……”
    楼上隐隐约约传来李瑶的声音：“那是他舍友，是个男生。你怎么还在揪着这件事不放？作业写完了吗？这次考试多少分？全市排名第几？”
    厉怀曲：“他亲口承认的！那个女生是他女朋友！”
    李瑶：“是是是，是他女朋友。行了吗？”
    “你的态度根本就没信！”
    “怎样才算信？”
    “让陈游亲口告诉你！”
    半分钟后，厉怀曲和李瑶一起下楼。
    陈游嚼着牛肉干，坦坦荡荡地说：“我恋爱了，对象是我舍友。他到家里来过，我爸和厉怀曲都见过他。”
    李瑶一脸无奈的笑：“是是是，我信你们恋爱了。”
    厉怀曲：“你没信！”
    李瑶：“我信了，真的信了。”
    厉怀曲：“你根本没信！”
    陈也行正好走进屋门，边换鞋边问：“信什么？”
    陈游说：“我和初酒恋爱了。初酒就是我舍友。”
    “上次来家里看风水的那个同学吗？”陈也行笑道，“你们谈恋爱？哈哈哈，信信信，当然信。”
    厉怀曲气急败坏：“你们压根没有信！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你是在无能狂怒吗？”陈游看着他，摊牌道，“你也喜欢他？”
    第59章 你们两个   去男德班听课。
    “我当然不喜欢她！猪才喜欢她！”厉怀曲顿了顿, 补充道，“我不是说你是猪的意思，主要是她的腿毛……真的是又粗又硬又浓密。”
    陈游从他脸上辨别神情, 又问了遍：“你真不喜欢他？”
    “不！”厉怀曲一副恨不得切腹自尽以证清白。
    陈游：“哦。”
    他原本以为厉怀曲和初酒一见钟情两情相悦，结果被他无意插足, 初酒在反背村和他单方面谈起了恋爱。后来他又稀里糊涂地接受了初酒, 答应和他尝试柏拉图恋爱。
    初次恋爱, 陈游有点晕头转向，居然忘了厉怀曲和初酒两情相悦的事情。
    刚刚厉怀曲质问他的时候，他其实紧张到不行。但他不是藏着掖着的人, 打算和厉怀曲摊牌。
    厉怀曲却极力否认, 看他不像作假撒谎的样子。
    陈游问：“我和他谈恋爱你为什么生气？”
    厉怀曲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

 第116页

    陈游笑嘻嘻道：“莫非你喜欢我？”
    李瑶和陈也行笑倒在沙发上：“我们保证，怀曲确实喜欢你, 以前他夜里总是偷偷检查你的作业。”
    陈游：“？你检查我的作业。”
    厉怀曲：“因为快中考，你周末不去补习功课, 晚上又玩游戏。我是怕你堕落！”
    陈也行笑道：“你球衣上的明星球员签名, 是厉怀曲主动给你要的。”
    厉怀曲说：“因为我们全家出国玩, 陈游没有去，我怕他心里有想法，跟别人说他是豪门弃子。所以给他要球星的签名补偿他。”
    陈游：“……”
    那件球衣他记得，上回他在公交站扔给乞丐了。
    李瑶看热闹不嫌事大，添油加醋起哄道：“你说郭记的肉夹馍好吃, 但每次要排好久的队浪费时间。有次怀曲放学路过郭记, 排了两个小时的队, 买回来五个肉夹馍。”
    厉怀曲解释：“排队的两个小时我没有浪费，我默背了一千个单词！”
    李瑶：“我们不关心你这两个小时干了什么，我们只知道陈游想吃肉夹馍, 你排了两个小时队一口气买了五个。”
    “我排两个小时队只买一个太亏。而且有限量，一个人最多买五个。”
    “所以，我说错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厉怀曲抱头跑上楼，“谁都别和我说话！”
    陈也行和李瑶笑到捶沙发。陈游却笑不出来。
    他和初酒谈恋爱，他们没人信，虽然厉怀曲信了，但他以为初酒是女生。
    从小到大有不少女生对陈游示好，但他从来没有动过谈恋爱的心思。
    恋爱有什么好的？不如他打场篮球玩局游戏爽，也不如他吃肉夹馍和黄金肉饼来的香。
    他自己也说不清怎么就和初酒谈起了恋爱。
    初酒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生！
    他知道男生可以和男生一起谈恋爱，但也仅限于知道而已。更深一层的东西他没有涉猎过。
    陈游上楼回自己房间，趴在火锅床上用手机搜索男生之间怎么谈恋爱，结果词条跳出来“同性恋”“gay”“出柜”“掰弯”“双性恋”“泛性恋”之类的字眼，还有一些大尺度的bl漫画。
    陈游把手机扔出去好远：“不不不不我绝对不是同性恋啊啊啊啊。”
    厉怀曲从卧室门上收回耳朵，心满意足：“陈游要和初酒分手。”
    因为他刚听到陈游说“哭哭哭外哭我绝对不和你恋爱”。
    他想把这一好消息告诉李瑶和陈也行，但想到他们压根不信陈游在早恋，于是哼了声，背着手一副老干部的姿态，阔步回到自己房间。
    陈游躺在床上自闭了一个小时，去捡地上的手机。
    他斟酌地给庞子发消息：【你知道男生可以和男生谈恋爱吗？】
    庞子：【知道。男德班这届新生里有个男生就是同性恋，我记得跟你说过。】
    陈游觉得同性恋这三个字太辣眼睛，他眯着眼睛回：【你怎么确定他是？】
    庞子：【男德班的人都知道，据大卫说，他们在寝室一起偷看男女片时，那个男生看吐了。然后他们翻到那个男生手机里存的男男片，他们看吐了。】
    陈游懂了，这是鉴别自己是否同性恋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他费尽心思找来一个男女片，不到两分钟身体有了反应。整个片子看完，他换了床干净的床单被罩，又去浴室冲了个澡。
    他身心疲惫地躺在床上，ojbk，确定了，他是直男。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天灵盖一突，从床上坐了起来。
    万一他看男男片也是这样呢？
    陈游冒出一脑门的汗，哆嗦着手拿起手机，费了好大劲找出一个男男片，深呼吸打开。
    “操操操！！！”
    手机甩在墙上又砸落在地上，屏幕肯定是碎了，但他妈的声音还在响。
    “我艹你们祖宗！”陈游跳下床，捡起手机直接按了关机键，“一个大男人叫什么床！！”
    声音终于消停。
    屏幕果然碎了，明天拿去修，但万一修手机的小哥读取到他手机里的内容怎么办？
    陈游烦躁地把手机扔进垃圾桶里，一个激灵，脑补出厉怀曲拿放大镜检查他垃圾桶的画面。
    他又从垃圾桶里把手机捡回来，锁进了抽屉里。
    看片的刺激太大，虽然他没有吐，但也有点恶心，甚至直接影响了他第二天早起清宿便。
    菊花超市什么的，他的眼要瞎了。
    爸爸，我脏了！我要去男德班！！
    但是经过这件事，他也确定了自己的性取向。
    毫无疑问，他是铁打的直男。
    至于为什么会和初酒谈恋爱，可能是玄学吧。
    反正他只谈柏拉图恋爱，那啥什么的和他没关系。
    陈游买了一个新手机，又把家里所有的牛肉干装起来，放进包里带到学校。
    初酒正蹲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牛肉干的空袋子往下倒，什么也没倒出来。
    “怎么就没了？明明刚刚还在吃。”初酒的口水要流出来了。
    陈游进来，把新的一大包牛肉干放到她桌上，笑着说：“我让家里阿姨继续做了。下周回家再给你拿新的。”
    “谢谢。”初酒由衷感慨道，“你真好。”
    不愧是拥有天眼通的人，心地纯净又善良。
    --

 第117页

    陈游撸了把头发，肉麻地说道：“你喜欢就好。”
    他的头发其实有点长了，本来要趁着周末剪头发，今天中午他在理发店里洗好了头，坐在镜子前看到湿漉漉的头发，突然想起下雨那天，初酒撸他湿漉漉的脑袋，说他的小卷毛可爱。
    陈游踟蹰了下，只让理发师吹干头发，没有剪头发，连修都没修。
    他可能是魔怔了。
    “你魔怔了。”庞子抱着篮球，伸手在陈游眼前晃了晃，说，“你最近总是无缘无故地发呆，无缘无故地笑，无缘无故地脸红。”
    陈游：“有么？”
    “非常有。”庞子说，“就在刚刚，我问你渴不渴，要不要去买水，连问了你三遍，你都没有吭声。”
    “问了么？”陈游一脸茫然，“我没有听到。”
    “你在想什么？”庞子问。
    “没想什么。”
    陈游才不会说，他刚在想初酒中午吃砂锅土豆粉烫到了舌头，张着嘴让他看伤口来着。
    初酒的舌尖又软又红。
    “你看看！你现在的耳朵又红了！”庞子指着他的耳朵，说“你是不是中邪了？”
    陈游双手不自在地揉耳朵，说：“初酒是玄学大师，如果我中邪，他肯定能看出来。”
    “也是。”庞子说，“可是我觉得，自从你上过实操课回来，你身上多了层神秘感。”
    “能不神秘么？”陈游立马想到反背村坟地里的群鬼，说，“你见着鬼你也会神秘。”
    从反背村回来，陈游当即把撞鬼经历告诉了庞子大卫他们。庞子虽然没见过鬼，但也相信他说的话。
    庞子在大太阳底下打了个寒颤，理所应当把陈游最近的不对劲推锅到撞鬼这件事上。
    这世上真的有鬼。
    陈游只是发呆发笑脸红又算得了什么，他没疯都算好的。
    —
    自从庞子点明他总是无缘无故发笑后，陈游自己也注意到了。
    他发现，不止是他，初酒也是这样。
    下午是班主任罗广森的课。
    陈游听得昏昏欲睡，余光暼到初酒好像在看他。他侧脸，果然。
    他张嘴用唇语问：“怎么了？”
    初酒摇头，收回视线的时候，兀自笑了出来。
    陈游伸腿，球鞋碰她的鞋，又问：“你笑什么？”
    初酒同样用唇语说：“我不告诉你。”
    才不告诉他她刚在想祖师爷的金身快成了。
    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取悦到了陈游，陈游也跟着笑起来。
    两个人对视又同时别开脸，无声地笑。
    突然一个粉笔头砸过来。
    “最后排，你们两个。”罗广森说，“去男德班听课。”
    初酒：“……”
    陈游：“？”
    老师发现了我们的恋情！
    罗广森慢悠悠地喝了口保温杯里的水，说：“今天教育局来咱们学校的男德班视察，但是他们班里走两个学生请假缺席。教室里空两个位置不好看，你们去替补一节课。”
    陈游看初酒：“这个说辞你信吗？”
    初酒不可置否。
    陈游无所谓地小声哼歌：“为你我受冷风吹，为你我去上男德。”
    第60章 自宫   是为了守男德。
    “太阳当空照, 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 你为什么背上□□包？我要炸男德，容嬷嬷不知道, 一拉捻, 我就跑, 轰隆一声男德班被我炸没了。”
    被罗广森从教学楼里赶出来去男德班的路上，陈游倒退着走在初酒面前，耍宝唱起改编的儿歌。
    初酒：“……”
    如果不是他长得帅还有点可爱, 她肯定毫不犹豫在他脸上盖个智障的戳。
    男德班在另外一幢楼, 还有一小段距离。
    初酒像逗大狗一样逗陈游：“再来首小兔子乖乖。”
    陈游当即举起两只剪刀手放在脑袋上，一蹦一跳笑着唱：“小兔子乖乖, 把男德班的门开开，快点开开, 我们要进来。不开不开就不开, 容嬷嬷不让开。”
    初酒笑出声。
    陈游受到鼓舞, 继续唱：“爸爸妈妈去上班，我上男德班。也不哭也不闹，叫声容嬷嬷好。”
    初酒笑得不行。
    “你们两个！”一个老头从二楼走廊上伸出一个脑袋，厉声吼道，“光天化日成何体统！有伤风化！不守男德！”
    陈游扭头, 跟初酒介绍道：“他就是容嬷嬷。”
    初酒抬头看过去。
    陈游跟她说过男德班的班主任是个男老师, 因为名字叫容默, 又很严厉，被学生取了个容嬷嬷的外号。
    容嬷嬷的美声超高音响彻整幢教学楼：“男生就应该有男生的样子，走路就正经走, 蹦蹦跳跳你脚底下按了弹簧吗！要笑就正经笑，你是成熟的稻谷吗笑弯了腰！农民伯伯看见你挥起了镰刀！”
    “踢正步喊口号走过来！”
    陈游：“……”
    初酒：“……”
    “风水班的吧你们是，你们的班主任跟我打电话说过了，让我好好关照关照你们。”
    “快点踢正步走过来！一二一，一二一！”
    陈游和初酒忍着笑，标准军姿踢正步，肩并肩踢进了教学楼。
    容嬷嬷把他们带进了男德班的教室。
    “说说你们为什么来男德班。”容嬷嬷看着他们道。
    --

 第118页

    陈游挡在初酒面前，把罗广森的说辞讲了一遍：“罗老师说今天教育局来视察，男德班有两个学生请假缺席，所以让我们来填补空缺。”
    容嬷嬷冷笑了声：“真的吗？我不信。”
    陈游：“……”
    初酒：“……”
    容嬷嬷：“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男德班吧？”
    “你们谁来告诉他？”
    一个男生举手。
    容嬷嬷说：“吴祥，你告诉他们。”
    男生站起来，说：“因为他们不守男德。”
    陈游：“……”
    初酒：“……”
    “回答正确。”容嬷嬷示意他坐下，又转向陈游和初酒，说道，“亲亲，这边建议您们尽快入座呢。”
    第一排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空位，陈游和初酒分别坐过去。
    “我们刚刚讲完了几个知识点。”容嬷嬷震聋发聩地提问，“男孩子在外面首先要做的是什么。”
    同学们齐声回答：“男孩子在外要懂得保护好自己。”
    容嬷嬷又问：“第二点，有人骂你怎么办？”
    同学们：“先检讨自己，我是不是长太帅？是不是穿太少？是不是让别人觉得我不正经？”
    容嬷嬷：“第三点，早恋怎么办？”
    同学们：“浸猪笼。”
    “很好。”容嬷嬷说，“接下来我们讲第四点。男生喜欢男生怎么办？”
    陈游：“……”
    他确定了，罗广森肯定看出了他和初酒在恋爱，所以让他们来男德班听课，说不定这个第四点是罗广森让容嬷嬷临时加的知识点。
    容嬷嬷站在讲台上，先看看陈游，再看看初酒，声色俱厉地说：“自宫！”
    陈游：“？”
    初酒：“……”
    “男生喜欢男生，欲想成功，必先自宫！”容嬷嬷重复了一遍。
    教室里鸦雀无声。
    陈游觉得自己一阵蛋疼。
    “男儿当自强，对镜贴花黄。万恶淫为首，男德大声吼。”
    容嬷嬷随堂提问陈游：“男德吼什么？”
    陈游一脸懵：“路见不平一声吼？”
    教室里有人不自觉地跟唱了起来：“该出手时就出手。”
    “荒唐！荒谬！”容嬷嬷一拍讲桌，把假发套拍飞了出去。
    全体同学忍笑。
    容嬷嬷不慌不忙地捡起假发套，戴在了地中海的脑袋上，趁机说教道：“我戴假发是为了好看吗？”
    “不是。”容嬷嬷说，“我是守男德。”
    陈游：“？”
    容嬷嬷一本正经地说：“男人不秃头是尊重别人。可是已经秃了的怎么办？戴假发方是正解。”
    “戴假发视觉上不秃头，不秃头是尊重别人，尊重别人就是守男德。”
    陈游：“……”
    容嬷嬷：“回归第四个知识点。”
    他随即提问初酒：“男生喜欢男生为什么要自宫？这位同学，你来回答。”
    初酒不知怎么想起陈游对她师父初印象的评语，说道：“不男不女才可以东方不败。”
    “前半部分回答正确。”容嬷嬷说，“自宫确实会不男不女。”
    陈游呆滞状，难道初酒的师父原本是个男人？喜欢上了男人所以自宫？？
    问的去死。
    陈游觉得他悟了。
    震惊震撼又阵痛。
    初酒从小跟着师父在深山老林的道观里长大，不涉尘世，不入红尘。因为师父是个男人却喜欢男人，他是男人也跟着喜欢男人。
    初酒被师父养歪了。
    陈游一时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愤怒。
    无论如何，他和初酒已经恋爱了。
    讲台上，容嬷嬷由为何自宫讲到了怎样自宫以及自宫的危害和好处。
    “自宫，是为了守男德。”最后，他如此总结道。
    全体男生一起鼓掌，面无表情地齐声喊：“自宫，是为了守男德！鼓励鼓励，永远鼓励。”
    陈游：“……”
    初酒：“……”
    容嬷嬷双手抬起做出往下压的动作，说：“这节课还有最后十分钟，按照惯例，进行高情商讲话环节。”
    容嬷嬷提问陈游：“如何劝导一个男生自宫？”
    陈游：“……”
    陈游：“你想成为东方不败吗？请您自宫。”
    “这是典型的低情商讲话。”容嬷嬷又转头提问初酒，“你来说说。”
    初酒：“不废话，我直接上刀剁。”
    陈游：“……”
    “这是犯罪！”容嬷嬷厉声谴责。
    有男生走流程说：“老师，我们不会。请老师教导，我们洗耳恭听。”
    容嬷嬷清了清嗓子，说：“低情商，请您自宫。高情商，您不自宫自什么，有朋自远方来吗？”
    陈游一头问号：？？？？
    这他妈是高！情！商！
    全体同学齐声：“您不自宫自什么，有朋自远方来吗？”
    下课铃声响。
    容嬷嬷说：“风水班新来的两位同学，下课后让你们的同桌给你们温习男德重点知识，明天考试，及格才能返回风水班继续学习。”
    陈游想去找初酒，但被尽职尽责的新同桌堵住讲了二十分钟的知识点。
    “考试不难的。”新同桌说，“只要把我圈给你的知识点背下来，肯定能及格。”
    --

 第119页

    “谢谢。”陈游站起来告辞，“及格了请你吃饭。”
    初酒已经不在教室，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发信息也没回。
    陈游买了两份晚饭拎回寝室，寝室虚掩着门，他推开，看到初酒的床铺在剧烈晃动。
    铁床吱嘎吱嘎地响。
    陈游脑中警铃大作，初酒该不会是在自宫吧？！！
    他一个箭步跳在椅子上，一手拎着饭，一手猛地拉开了床帘。
    初酒把被子裹成了一个人形，正按着被子做剧烈腰部动作。
    这个动作陈游熟悉，他周末在家时，夜里偷偷观摩过的片子里的经典动作。
    第61章 灌半瓶   怎么闻到一股醋味？
    陈游裂开.jpg
    #舍友在艹被子怎么办#
    #我只想和舍友谈柏拉图恋爱所以舍友怒而艹被子发泄#
    #舍友从男德班听课回来后在寝室艹被子被我发现#
    #我们明天考试男德, 我在温习男德知识点而舍友在艹被子#
    男德男德，歪瑞古德。
    初酒放开被子，偏头看他, 镇定道：“有事？”
    陈游：“你在干什么？”
    初酒：“张科磊说做男人很辛苦，我不信, 所以亲自验证下。”
    陈游：“？张科磊是谁。”
    初酒：“男德班的新同桌。”
    陈游的脸一秒垮下来：“你认识了新同桌？”
    “对啊。”初酒从床上爬下来, 看到他手里拎着的饭, 笑着接过来一份，扒开袋子看了看，说：“烧鸭饭, 好香啊。”
    陈游从椅子上跳下来, 回到自己座位上，沉默地把饭吃完。
    初酒只和那个男生在一起坐了半节课, 就认识了新同桌，还记得他的名字。
    反观自己。
    虽然新同桌告诉了他名字, 还对他进行了二十多分钟的男德知识点辅导, 他非但不记得他的名字, 也不记得他的脸。
    初酒不但记得新同桌的全名，而且居然和新同桌探讨到了床上运动。
    照这个程度发展，不出三天，他和新同桌就会陷入热恋。
    烧鸭饭陈游吃得没滋没味，他平时和初酒一起时喜欢叽叽喳喳, 今天他全程沉默, 初酒居然连问都不问一声。
    陈游更加郁闷。
    初酒艹被子给他带来的震撼被低落情绪取代。
    初酒吃过饭, 暼了眼陈游，看到他坐着玩手机，偷偷松了口气。
    男德班认识的新同桌张科磊课后给她辅导男德知识点时, 说：“不用担心明天考试，做题有诀窍。”
    初酒问：“什么诀窍？”
    张科磊说：“选择题选最不可思议的那个选项；问答题写最恶心你的答案。及格完全没有问题。”
    初酒让他举例。
    他说：“怎样证明一个男人体力好？选项A一口气把二百斤的大米扛上六楼。选项B哭成二百斤的大汉。选项C一口气吃成二百斤的壮汉。选项D吸引二百个大汉为你种庄稼。”
    初酒说：“正常肯定选A。如果最不可思议的是选项是正确答案，难道选D？”
    张科磊：“不。选D要倒扣分。”
    初酒惊讶：“为什么？”
    “看看D的内容，吸引二百个大汉为你种庄稼。吸引等同于勾引，不守男德。二百个，啧啧啧，不守男德x200。大汉。咳咳咳，身为男生，你居然要勾引大汉？不守男德x无极限。不扣你分扣谁？”
    初酒：“……正确答案是？”
    张科磊：“这道题选C，一口气吃成二百斤的大汉。”
    初酒：“原因？”
    张科磊：“大丈夫能屈能伸。”
    初酒不理解：“为什么吃成二百斤的大汉是能屈能伸？”
    张科磊解说道：“胃能饿小也能撑大，胃随人品。所以引申成能屈能伸。”
    初酒：“好吧。”
    张科磊又给初酒出了两道题，初酒按照这个逻辑，居然都答对了一道。
    “你很有男德的基因，明天按照这个思路答题绝对没问题。”
    张科磊辅导完毕，继而猥琐地笑道，“其实刚刚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一夜七次郎。”
    初酒已经忘了第一个问题是什么。
    “怎样证明一个男人体力好？你懂的。”张科磊说，“连着三十分钟腰部冲刺是标配，速度嘛，按照一分钟四十五个算。”
    他看初酒不懂，把步骤科普了一遍。
    初酒凭着上次在男德班寝室看的几眼爱情动作片，懵懵懂懂领悟了何为体力好。
    “做男人真累。”张科磊最后感慨道，“男女都能享受的事情，为什么只让男人出力气？”
    初酒回到寝室，左思右想张科磊的话有问题，但具体什么问题她说不出来，于是她决定亲自实验。
    打开手机秒表计时，一分钟四十五次，连着三十分钟，她也可以。
    她当男人就从来没有输过。
    身体力行，说干就干。
    坚持到五分钟时，陈游拉开了她床帘。
    继用红萝卜制造男士内裤痕迹后，再一次经历社会性死亡。
    但她现在是男生。男生做这种事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于是她很正常地爬下床接过陈游手里的烧鸭饭。
    但到底心虚尴尬。
    现在见陈游没有很大的反应，也没有逮着她沙锅问到底，初酒放下心来。
    男生做这种事果然正常。
    --

 第120页

    初酒收拾好烧鸭饭的盒饭和袋子，问陈游：“你吃好了吗？袋子给我，我去扔垃圾。”
    陈游正郁闷地刷着手机玩，听到初酒跟他说话，他的心情瞬间upppp，一颗心从潮湿阴暗的谷底飞出，穿过风，飞到厚厚的云层上。
    然后他可以在厚厚的云层上打滚。
    陈游癫癫把袋子拿给她，灿烂地笑道：“谢谢。”
    这种神态初酒很熟悉，她在小白身上经常见到。小白高兴的时候求她捋尾巴摸脑袋时就会露出这种笑容。
    初酒往陈游身后瞧了眼，当然没瞧见尾巴。她鬼事神差地腾出一只手，伸手在他脑袋上摸了摸。
    陈游：“！”
    初酒感觉了下，笑道：“小卷毛好像又长长了一点点。”
    陈游：“你喜欢？”
    初酒：“喜欢，很有手感。”
    陈游傻笑。
    初酒突发奇想道：“如果一直留到冬天，长度够织一条围巾。”
    陈游：“？”
    初酒拎着垃圾走出寝室。
    陈游摸着自己的小卷毛，脑子里浮现出初酒给他织围巾的画面。
    现在还是秋天，他已经想到了冬天给我织围巾。
    #人间好舍友#
    张科磊什么的，全是过眼云烟。初酒能记住他的名字，肯定是他记性好。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先去男德班参加考试。
    陈游一通乱答，提早交了卷，在教室外等初酒。
    等了一会，一个男生也交了卷走出来。男生看见他，和他打招呼攀谈。
    陈游在学校的名声大，他昨天来男德班上课，不出一个小时，全校都知道了。
    校草去上男德，非常轰动，比他考负分留级还轰动。
    男生和陈游聊了会，问：“二年级的大卫是你朋友？”
    陈游嗯了声。
    男生说：“大卫真的不回来上课了？”
    “他十一假期的时候去参加青训营，成绩好被选中留下来做职业选手了。”陈游虽然以后会很难见到大卫，但真心为他开心和骄傲。
    “其实我也是因为沉迷游戏被爸妈送进来戒网瘾的。知道大卫去做了职业选手，我突然有了目标。”
    男生说，“你可以给我推一下大卫的联系方式吗？我有些问题想向他咨询。”
    “没问题，但我要先问问他。”陈游当着男生的面给大卫发了消息，大卫可能在忙，没有回复。
    “谢谢谢谢。我可以加你的联系方式吗？”
    “行。”
    两个人扫码加了好友。
    陈游不由自主想到初酒，语气骄傲地说：“其实大卫能去青训营，是我舍友看风水看出来的。”
    男生果然激动：“这还能看出来？对对对，你们是风水班的，你可以帮我看看吗？我能不能去青训营？能不能也去当职业选手？”
    “我舍友超厉害，他算得很准。你让他算，但是要收费。”陈游笑道，“我舍友就是初酒，和我一起来你们班听课的那个。”
    “他就是啊。”男生欲言又止。
    陈游注意到，问他怎么了。
    男生说：“你知道我们班有个男生，他喜欢男生吧？”
    陈游点头，庞子和大卫跟他说过。
    男生道：“那个男生叫张科磊，初酒的新同桌。”
    陈游心里咯噔一声，问：“怎么了？”
    男生尴尬地说：“他昨晚在寝室说，初酒是他的理想型，他想追初酒。”
    陈游：“？！”
    “不要跟初酒说是我说的。”男生挠了挠头，有点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不好意思。
    陈游脑子里乱成一锅粥，胡乱哦了声。男生再说什么，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连大卫发来消息，他也没有注意到。
    下课铃响，初酒随着大部队交卷走出教室。
    陈游冲她招手，她没看见，而是跟旁边一个男生说说笑笑。
    “哪个是张科磊？”陈游问旁边的男生。
    “那个。”男生指给他看，“和初酒在一起说话那个。”
    陈游的脑袋“嗡”地一声，血往上涌。
    初酒手里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口。张科磊伸手，笑着跟他要手里的水喝。
    绿茶吊！
    想和初酒间接接吻？？
    陈游大跨步冲过去，劈手夺过初酒手里被她喝了一口的矿泉水瓶，仰脖咕咚咚灌了半瓶。
    张科磊的雷达扫射过来：怎么闻到一股醋味？
    第62章 分手吧   男德满分。（捉虫）
    初酒看着他手里的半瓶水, 说：“你留点。”
    陈游问：“怎么了？”
    初酒指指旁边的张科磊，说：“他也要喝。”
    陈游捏着瓶子没撒手，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太大方了吧。”
    我刚喝过就给别的男生喝, 让你男朋友和第三者间接接吻？
    初酒心想，半瓶水而已, 怎么就大方了？在你眼里我这么抠搜？
    张科磊看看初酒再看看陈游, 最后一起看看同框的两个人, 他觉得他知道他们为什么来男德班上课了。
    这两个人是他的同类。
    同类何苦为难同类。他呵呵一笑，说：“我祝你们百年好合长长久久。”
    陈游：“谢谢。”
    初酒：“？”
    张科磊走远。
    初酒问：“他是不是有病？”
    --

 第121页

    “男德班的人有病。”陈游笑道，“当然你我除外。”
    过了会, 他又说：“大卫也除外, 王超也除外，算了, 要我看，除了张科磊, 其他人都没病。”
    初酒：“……”
    “王超。”陈游跟刚才和他聊天的网瘾男生打招呼。
    王超看见和他站在一起的初酒, 立马笑着迎过来, 眼睛里迸射出希翼的光：“你好你好，你能帮我算算吗？”
    初酒一脸懵。
    “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大卫十一假期去青训营一直没回来，他以后要当职业选手。他爷爷也勉强同意了。大卫说这要全靠你给他看了风水，等他休假回来, 要和他家人一起重重谢谢你。”
    陈游说, “王超也想去青训营, 但心里没底不知道能不能去，所以想让你给他看看。”
    初酒看了眼王超，王超憨厚地笑。
    陈游邀功道：“他知道规矩, 会给你红包。”
    你不是喜欢钱吗？看看我给你招揽的生意。
    “不看不算。”初酒毫不犹豫地拒绝。
    自从知道她发财也会给师父招来折损后，初酒已经断了挣钱的念头，就连水不着让她打扫女厕，她已经连着好多天没有收钱了。
    陈游以为她怕被罗广森知道她私下接单，说道：“你放心，他保证过不会告诉别人。如果万一被罗广森知道，咬死是我干的就行。”
    初酒还是摇头。
    她肚子突然一阵绞痛，像是早上吃坏肚子，急需上厕所。刚下课，这层楼的人多，厕所坑位不够，初酒边用奇门遁甲快速排算人少的男厕，边拔腿跑下楼。
    陈游在后面叫了她好几声，她听见了但没空理会，不一会就显示不见。
    王超忐忑道：“初酒的意思……我是不是完全不行？”
    “不知道。”陈游扔下一句话跑过去追初酒。
    这种情况，王超尴尬，他比王超更尴尬，没想到初酒这么不给他面子。
    其实面子不面子的都是次要，他更担心初酒是出了什么事。
    追着跑出教学楼，没看到初酒的影子，给她打电话，无法接通。
    还有两节课，但罗广森发话说要等这次男德考试及格才能返回教室正常上课。陈游干脆回了寝室。
    初酒不在寝室，陈游给她打电话还是无法接通，给她在微信上发了消息，玩了会游戏有点犯困，双床挨着枕头秒入睡。
    醒来睁开眼摸出手机，中午十二点半，正是吃饭时间。
    肚子咕噜噜地叫，微信朋友圈有新消息提醒，他迷瞪着眼点进去。
    张梦梦更新了一条朋友圈：【他又请我吃饭啦(=^▽^=)】
    配图是九宫格的美食，中间是她和初酒拿着筷子一起吃饭的自拍合影。
    桌上全是陈游爱吃的。现在初酒正在和别人一起吃，且这个别人是张梦梦。
    陈游瞬间清醒。
    他腾地从床上坐起来，掐了把自己的大腿重新看了遍，确实是初酒和张梦梦在一起吃饭。
    吃饭背景他很熟悉，正是水不醒的办公室。
    陈游感觉他一觉睡回了到半月前。
    初酒怎么又和张梦梦勾搭上了？不是已经拒绝她了吗？？
    陈游返回到聊天页面，置顶聊天是初酒的头像。
    他点开，聊天记录停留在他睡觉前问初酒去哪里的那条消息。
    直到现在，初酒没有回他一个字。
    陈游抓着梯.子从床上翻身跳下来，套上球鞋跑出寝室，自百米冲刺的速度，直奔水不醒的办公室。
    然而他闯进办公室时，初酒和张梦梦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桌上只剩一个大闸蟹，确切地说是半个。黄灿灿流着油的蟹黄全被挖空，只剩一块肥肥的蟹肉，上面粘了酱油，还在冒着热气。
    金秋十月，正是吃大闸蟹的好时节。
    陈游的肚子更饿了，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张梦梦说：“陈游你今天怎么没来吃饭？水老师今天准备的是海鲜宴，超级无敌好吃。”
    陈游盯着初酒，没说话。
    初酒拿起桌上仅剩的半个大闸蟹，边吃边问：“你吃过饭了吗？”
    陈游心说我吃没吃你心里没点数？话出口，他说：“吃过了。”
    初酒：“那就好，没给你留。”
    “我吃饱啦。”张梦梦站起来，“今天我来收拾。”
    陈游等着初酒啃完最后一口蟹肉。
    初酒扔掉蟹壳，见他杵在门口还没走，问：“有事？”
    陈游：“你没话跟我说？”
    初酒摇头。
    陈游转身就走。
    初酒叫住他：“我刚想起来，你没来上课，暴富记你旷课。”
    她蹲过厕所回到教室，正好赶上暴富的课。
    上节课在男德班考试，她手机关机。暴富的课一向不准带手机，她怕开机被暴富检测到，所以一直没有开机。
    放学后初酒惯例去水不醒办公室吃饭，以为陈游已经偷偷开吃了，结果办公室没人。她看着满桌的海鲜宴，脑子里什么也没了，两手和嘴巴不停，敞开了吃。吃到一半时，从暴富办公室出来的张梦梦闻到香味跑过来，问可不可以和她一起吃，初酒已经吃了七成饱，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她欣然同意。
    然而这些她觉得不算什么事，用不着跟陈游解释，反正他也吃过饭了。
    --

 第122页

    陈游：“旷课？”
    “很遗憾。”张梦梦说，“我们已经跟暴老师说了班主任让你去男德班上课，考试及格才能回来上课，但是暴老师不听解释。她说这跟她无关，你没来上课是事实。”
    陈游看着初酒：“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初酒用纸巾擦手，说：“手机没开机。”
    “你——”陈游一时梗住，继而吐出几个字，“好绝一男的。”
    初酒：“……”
    陈游本不想计较，但看着她乌黑的眼睛就来气：“你为什么不给王超看风水？”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靠风水布置出来的，也不是靠算命算出来的。”
    初酒平静地跟他讲理，“如果我说他以后是亿万富翁，他天天什么也不做，就等着天降亿万哪天砸在他头上，你觉得可能吗？”
    “大卫能从青训营转为职业选手，大部分是他自己的努力和天赋。如果他空有职业选手的梦想，不去付之行动，更没有天赋，他不可能成为职业选手。如果他的新房没有冲了孤峰煞，他去年就已经是职业选手了，是孤峰煞挡住了他原本的路。”
    “全国才多少个职业选手？我给每个人都化煞布置风水他们就都能去当职业选手？”
    陈游只是问了一句，初酒居然一口气怼他这么长一大串。
    “服气。”陈游冷声说。
    初酒没听出来他是在反讽，说：“能说服你就好。”
    陈游对她谜之崇拜，尤其是大卫成功做了电竞职业选手后，初酒能感觉出来，陈游可以说是疯狂迷信她。
    在他眼里，她拿着罗盘走一圈，什么事都能做成，如果他想大闹天宫，她也能手持罗盘送他上去。
    用师父的话说，纯粹是想屁吃。
    陈游扭头走出办公室。
    张梦梦说：“他可能生气了。”
    “是么？我没看出来啊。”初酒说，“他脾气可好啦。”
    张梦梦：“……不懂你们男生之间的感情。”
    初酒笑道：“我懂他。”
    -
    陈游一个人去风水楼吃黄金肉饼，因为没有提前预订，肉饼已经卖玩了。李老板炖了锅白菜粉条，放的盐有点多，他吃了一碗，喝了三杯水。
    下午有课，但他不想去上。在风水楼赖了一会，上课铃声响过后他才返回学校，本来想去寝室继续睡觉，意识回笼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教室走廊。
    下午第一节 是班会，班主任罗广森主持。这会进行到的环节是促进同学之间的互爱互助。
    罗广森浑厚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同桌互相拥抱三分钟。”
    陈游心尖一动，快步像教室后门走过去。
    “初酒的同桌不在，谁和他拥抱？”罗广森又问。
    “我我我。”教室里好多声音杂在一起，有男有女。
    “初酒，你挑一个。”罗广森道。
    “张梦梦。”初酒说。
    陈游血往上涌，他转身往回走，拿着手机给初酒发消息：【分手吧。】
    想到初酒估计又不开机，他分手分个寂寞。
    陈游折返回去，猛地推开教室后门，不由分说把初酒从教室里拉出来。
    身后传来罗广森的怒吼：“陈游！你干什么！”
    陈游扯着初酒置之不理。
    初酒踹他：“你弄疼我了。”
    陈游一直把她拽到楼梯转角，方才松开她，盯着她的眼睛说：“分手吧。”
    初酒：“？？？？”
    陈游不等她的反应，噔噔噔下楼，一口气跑出教学楼，手机响个不停。
    陈游以为是初酒，没看接起来，说话带着气：“有话快说。”
    话筒里传来李瑶的声音：“陈游，今天岁岁放学早，我现在去学校接她放学，然后一起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陈游脑子里瞬间浮现出初酒手里的半个大闸蟹，他委委屈屈地说：“大闸蟹。”
    “好好好。我让厉叔去学校接你。现在就去吃。”
    “我已经从学校出来了，等不及李叔接我。”陈游说，“哪个饭店？我现在打车过去。”
    李瑶报了个地址，挂断电话。
    陈也行开着车，问副驾的李瑶：“他情绪怎么样？”
    “听起来不太好。”李瑶叹气。
    “能好得了吗？”陈也行生气道，“好好一个学生弄去男德班上课考试！”
    李瑶看着学校通里发来的男德班成绩单，安慰他说：“他考了满分，全班第一名。”
    陈也行重重骂了句脏话，说：“就是考满分才侮辱人！”
    “你消消气。”李瑶说，“先听听陈游怎么说。”
    今天手机里接到学校发过来的成绩单，满分全班第一明，他们都挺高兴，但抬头一看标题——男德班成绩单。
    陈也行出奇愤怒，当场就要去找学校理论。李瑶拦住他，说先联系陈游，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再说，陈也行这才作罢。
    李瑶提出先去学校把李岁岁接出来，她能闹腾是个活宝和开心果，有她活跃气氛，可能会让陈游心情好点。
    至于厉怀曲，他那张嘴，能把死人气活。这件事不能告诉他，他知道后，不定说些什么话来刺激陈游。
    他们千防万防没有防住李岁岁。
    李岁岁偷偷拿了李瑶的手机，跑到厕所给厉怀曲打电话：“哥哥，爸爸妈妈为了庆祝大哥考试得了一百分，带我们来仙湖一号吃饭。你来不来呀？”
    --

 第123页

    厉怀曲问他是什么考试。
    李岁岁：“我不知道。”
    厉怀曲教她：“妈妈的微信上有个风水技校学校通，你大哥的成绩都在上面。你找到后，截屏发过来。”
    李岁岁答应，很快找到学校通，最新一条通知就是学校发来的成绩单。
    李岁岁看到陈游100分这几个字，知道找对了，于是手脚麻利地截屏发给了厉怀曲。
    第63章 接着说   陈游喜欢听。
    一只大闸蟹有碗口那么大, 红彤彤的，又香又鲜。服务员帮忙去掉蟹壳，把完整的蟹黄蟹肉蟹膏放在盘子上, 然后拿着工具剥蟹腿上的肉。
    陈游咬了口黄澄澄的蟹黄，口鼻里都是香鲜的味道。他吃大闸蟹时不喜欢蘸酱料, 觉得会破坏蟹肉原汁原味的鲜。
    连着的吃了两个, 陈也行给他倒了杯葡萄酒, 说：“螃蟹性寒，喝点酒好。”
    陈游看着酒杯，规规矩矩地问：“我还未成年, 可以喝酒吗？”
    其实这句话是说给李岁岁听的, 在小孩子面前，还是要装装样子, 向灌输她未成年不能饮酒的意识。
    陈也行：“喝喝喝，今天破例。咱们今天把这瓶酒喝完。”
    陈游这才端起酒杯喝了口。
    陈也行转过脸, 和李瑶面面相觑, 用眼神交流。
    陈游什么时候这么规矩？未成年不能喝酒, 他又不是厉怀曲。
    果然是受了男德班的教育。
    陈也行直接问：“陈游，你转去男德班了？”
    “没啊。”陈游说。
    陈也行：“我收到了你们学校的校讯通发来的一条消息，是你的男德成绩单。”
    陈游抬眼：“啊？分数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考了多少？及格了吗？”
    陈也行：“100分，满分，男德班第一。”
    陈游呛了一口酒, 李岁岁拿着纸巾跳下椅子给他擦酒渍, 好一通忙活。
    陈游说：“确定满分？整张卷子我都是胡乱写的啊。而且也没有给初酒要逢考必过符。”
    陈也行：“……”
    李瑶：“……”
    “不知道初酒考了多少。”陈游说着去掏手机, 想要给初酒发消息问分数，手指一顿，想起他刚刚和初酒已经分手了。
    说完分手他就跑下了楼, 像是后面有鬼在追。
    跑那么快，他是想立即和初酒断绝关系，还是怕听到她说好？
    陈游烦得很，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但他现在拿着手机，想起他也在微信里跟初酒发了消息说分手，不知道她回了什么。
    陈游到底没有打开聊天页面，又把手机塞回了裤兜。
    李瑶见他情绪明显低落下去，非常豪气地说：“要不要我拿钱把你们学校的男德班炸了？”
    陈游：“？”
    李岁岁坐在椅子上，晃着两条腿拍巴掌：“好耶好耶，炸学校！妈妈，我也要去炸！”
    陈游：“……”
    陈游：“男德班其实挺有意思的，学校给你们发试卷了吗？这次考试的题目都很有趣，我记得有道简答题是问这世上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李岁岁抢答：“这题我会！先有鸡！因为鸡是鸟进化成的，然后鸡生蛋，蛋再生鸡。”
    陈游配合着夸道：“岁岁真聪明。”
    陈也行问：“你写的答案是什么？”
    李岁岁说：“哥哥肯定也是这个答案，因为哥哥考了一百分！”
    陈游笑笑没说话，当着李岁岁的面，他没好意思说出来他的答案，他写的是“关你屁事，有这闲工夫不如抄一百遍《男德》。”
    这也能给满分？确定是标准答案？？
    还有一道题是问妈妈和女朋友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他写：救命！
    这尼玛也给满分？？
    他怀疑容嬷嬷是在梦里批改的试卷。
    陈也行问：“你为什么参加男德班的考试？”
    陈游如实说：“班主任以为我和初酒谈恋爱，把我们赶去了男德班，考试及格才能回风水班上课。”
    李瑶皱眉：“你们班主任怎么和怀曲的脑回路一样？你和初酒怎么可能谈恋爱？”
    “哈哈，他班主任也这么说？你们这会总信了吧！他就是在和初酒谈恋爱！”厉怀曲一脑门汗地推开包厢门。
    陈游：“……”
    陈也行：“……”
    李瑶：“……”
    李岁岁：“哥哥快过来，我给你留了一个大闸蟹！”
    李瑶问：“你怎么过来了？”
    厉怀曲走进来，把书包放在沙发上，说：“我接到岁岁电话，提前把作业写好就过来了。”
    李瑶瞪了李岁岁一眼，李岁岁做鬼脸卖萌。
    厉怀曲洗手，用纸巾擦着手走到陈游旁边，探出一个脑袋，近距离观察他的脸色，判定道：“你失恋了。”
    陈游：“……”
    厉怀曲再道：“我说对了。”
    陈游：“滚。”
    厉怀曲：“你急了你急了。急了就对了。”
    陈游把筷子重重放在桌上。
    厉怀曲挨着他坐下来，安慰他：“失恋是福，这是好事。”
    陈游：“再说话我抓只鬼吊你床头。”
    厉怀曲：“世上根本没有鬼，男德班没教育你吗？你的一百分是怎么来的？”
    陈游：“作弊。”
    厉怀曲张张嘴没了音，紧紧闭上了嘴巴。包厢里的气氛肉眼可见地紧张和尴尬起来。
    --

 第124页

    陈游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只大虾，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考试第一是靠作弊得来的，这是家里最大的禁忌话题。
    去年中考，陈游是梁城的中考状元，却报考了风水技校。
    厉怀曲一直觉得是自己的原因，尽管后来陈游跟他解释与他无关，他还是坚持这样觉得。
    去年暑假，厉怀曲的几个豪门同学来家里找厉怀曲玩。
    陈游戴着耳机躺在沙发上听歌，看见有人过来，一次掉一只耳机和他们客套了两句，然后把耳机重新塞进了耳朵里。
    这几个富二代刚恭维祝贺过陈游考了中考状元牛逼，见陈游戴上耳机，他们转头小声说这次中考泄题，直言陈游的中考状元是作弊得来的，然后又说陈游时心机小人，和他爸一样是软饭男，指不定哪天把厉家的财产全部侵吞。
    “不信等着看，我话放在这里，厉氏集团早晚有一天姓陈。”
    “他今天作弊成中考状元，明天就能作弊成高考状元如上清华，后天再去国外镀层金，回来直接空降到厉氏集团。”
    “谁空降到我家公司？”
    厉怀曲从洗手间出来，一屁股坐在陈游旁边，弯腰拽着他的耳机线一捋到底，另外一头是空的，“陈游，你耳机线什么也没有插，你在听什么？”
    其余人愣住。
    陈游伸了个懒腰，说：“听你朋友说话。”
    厉怀曲转头道：“你们接着说，陈游喜欢听。”
    他们尴尬地干笑几声，坐了一会儿全溜走了。
    后来陈游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报考了风水技校。
    厉怀曲在朋友面前吐槽陈游的这一行为，说到激动时骂他是傻逼。
    他朋友犹豫了下，说：“你知道赵光他们上次去你家，当年说陈游坏话被抓包的事情吗？”
    厉怀曲：“？”
    朋友把这件事描述了一遍，说：“太操了，我以为你知道，这件事在圈里传遍了。”
    厉怀曲：“什么圈？”
    “就豪门圈，二代圈。”
    朋友说，“现在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陈游是故意报考技校打你们厉家的脸，也有人说是他太心机能屈能伸，年纪这么小就懂得蛰伏。还有人说他的中考状元确实是作弊得来的，被查了出来，把他的分作弊了。”
    厉怀曲震怒：“一派胡言！纯属放屁！”
    他和那帮同学为此闹得很不愉快，但陈游已经收到了技校的录取通知书。
    厉怀曲去找陈游道歉，陈游说和他无关，他还是坚持背上这口锅。
    吃过饭一起回家。
    厉怀曲喝了两杯葡萄酒，不胜酒力，有点醉意，一直拽着陈游道歉：“对不起，你不要不识抬举。”
    陈游把他弄到房间，无奈道：“好好好，我识抬举。”
    厉怀曲揪着这个问题不放：“那你为什么报考风水技校？”
    陈游：“不是跟你说过了么。”
    “我要听真相。”
    “好，我说实话。”陈游认真道，“我之所以去读风水技校，是因为有人篡改了我的报考志愿。”
    厉怀曲惊得从床上摔下来，他在地毯上扭成一只蛆：“谁？！”
    陈游说：“我爸。”
    厉怀曲：“？！！！”
    陈游又说：“但我现在觉得，我应该是误会他了，因为这个世上真的有鬼。”
    去年他收到风水技校的录取通知书，陈也行只是皱了下眉，没有表态。
    陈游吊儿郎当地说：“我真去上风水技校啦哈。”
    陈也行没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许。
    陈游当即就傻了眼，陈也行的态度让他觉得他就是个大傻逼。
    技校，还他妈是个风水技校。去了技校和高考大学从此无缘，他空降厉氏集团能干什么？电工都不要他。
    陈也行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厉氏集团是厉怀曲的，永远姓厉，谁也夺不走。
    “牛逼。”陈游对陈也行说了这两个字，转身上楼。
    今年开学，陈也行突然跟他说他有婚约，更是卡生活费逼他入赘道观。
    陈游气笑了：“厉家有皇位要继承？”
    必须把另一个废子扔进道观绝断尘世，才会没有机会强皇位？
    那个时候，他看不起陈也行。
    但是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使他的世界观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这世上真的有鬼。
    风水技校是真的牛逼。
    水不醒超吊。
    初酒巨酷。
    而他的婚约，是妈妈去世前订下的。
    陈也行必定知道些什么，但他处于某种原因没有告诉他。
    “我要去找你爸！”厉怀曲在地上扭了扭，没爬起来，睡着了。
    陈游把他搬到床上，给他脱了衣服收拾好，才回到自己房间。
    被这么一折腾，他浑身没劲，冲了澡后就躺床上睡了。
    第二天起床，吃了早饭。
    陈也行说：“明天周五开始过周末，不想去学校就别去了，跟我去马场玩。”
    “我去学校还有事。”陈游上楼换了衣服下楼。
    其实没事，但他就是想去学校。
    李瑶看见他下楼，说：“客厅桌上有一箱牛肉棒，麻辣味的，是你经常吃的牌子，你拿到学校和同学慢慢吃吧。”
    “不了。你们在家吃吧。”
    --

 第125页

    “家里还有。”
    陈游已经走出屋门，李瑶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他折返回来。
    李瑶：“？”
    陈游径直走到客厅的桌前，抱起牛肉箱一溜烟跑了。
    陈游回到学校，正是上课时间，他先回了寝室。掏钥匙打开门，一眼看见初酒床铺梯.子前的白色帆布鞋。
    这双鞋是他买给初酒的那双，除了洗鞋晾在阳台，她几乎每天都穿。
    陈游抬头。
    初酒床铺的床帘拉着，但没拉严实，能从缝隙里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形。
    初酒没去上课？
    第64章 先说好   我现在并没有答应你。
    陈游把牛肉箱扔在桌上, 发出“咚”的一声。他又是拉椅子又是甩毛巾擦桌擦衣柜，把寝室弄得叮当砰砰响。
    床帘里没有动静。
    陈游用余光去暼，什么也没瞧到。
    昨晚到现在, 他一直没有看手机，这会掏出来开机, 微信和扣扣有不少新消息提醒, 他点开微信, 置顶聊天里新消息提醒。
    陈游自己没察觉到，看到初酒头像有红点提示的刹那，他紧皱的眉头瞬间松开。
    点进聊天框, 他发出去的上条消息停留在昨天下午三点：【分手吧。】
    初酒在下午四点时回复：【？？？】
    下午六点时又发过来一条：【今晚吃什么？我中午海鲜吃多了, 口渴，现在只想喝白粥。】
    六点半。
    【你怎么还没来？】
    六点三十五。
    【算了, 我自己去买吧。你回来别带我的饭。】
    晚上九点。
    【你去哪了？晚上回来吗？】
    晚上十点半。
    【寝室锁门了。】
    再往后，没有了消息。
    陈游有点服气, 这些消息是什么意思？装不知道他提分手？？
    放下手机, 他拍初酒的床栏：“我说分手吧！我和你！分手！”
    初酒在床帘里呓语了声。
    陈游继续拍床栏：“分！手！”
    床帘里伸出一只手, 细白的一截手腕露出来，从床栏上耷拉下来晃啊晃。
    陈游被晃得心烦，伸手一巴掌拍开：“卖萌没用！”
    手感不对。
    好烫。
    虽然只是一触即离，他还是感觉到了温度的异常。
    “初酒？”陈游试探着叫道。
    初酒痛苦地呻.吟了声。
    陈游重新抓住她的手，拧紧眉头, 太烫了。他利落地掀开床帘, 看到初酒裹在被子里发抖。
    她闭着眼睛, 微微皱着眉头，脸颊红彤彤的，嘴唇干裂, 喉咙里发出细细微微的痛吟。
    陈游伸手放在她额头上，滚烫，体感有三十九度。
    他踩着梯.子一步跨到床上，搬起初酒要下床。
    初酒被他折腾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用力推他：“你干什么？下去。”
    陈游没松手：“去医院。”
    “不去！”初酒推不开他，改去抓床栏，“不去医院！”
    她没有烧糊涂，尚有几分清明。去医院检查身体时肯定会露馅，更何况是陈游送她去医院，他就会知道她是女扮男装。
    不行，万万不行。
    “我吃药就可以。”初酒双手死死抓住床栏，“我只是普通的感冒。昨晚洗澡洗到一半热水没了，我用冷水冲了澡，有点受凉。我心里有数，不用去医院。”
    “你心里有数个屁。”陈游一根根掰她抓床栏的手指。
    很快，初酒的一只手被掰开。陈游不由分说接着掰她第二只手。
    初酒急中生智，从枕头下面抓出一张符丢出去。
    “哐当”一声，寝室的门重重关上。
    这么远的距离，陈游感觉到了震感，他惊诧地抬头。
    初酒趁机骗他道：“我的病去医院没用。”
    陈游：“？”
    初酒说：“一年一回，我习惯了。”
    陈游果然被说动，他问：“怎么办？”
    初酒想了想说：“我问问水不着。”
    她的身体一向很好，一年都不会生病一次。以前在道观住的时候，她经常冲冷水澡，从来不会感冒。昨晚在寝室洗澡洗到一半没了热水，她没在意，用冷水洗完了后半程。
    洗过澡，她用陈游的吹风机吹干头发，放吹风机的时候打了个喷嚏，等她收拾好爬上床，已经是喷嚏连天。
    等到寝室熄灯门禁，陈游依旧没有回来，她爬下床去了趟厕所，锁上寝室门，给陈游发了条寝室锁门的消息。本来还想再发一条消息让陈游明天回来时给她带点感冒药，但她头重脚轻，晕晕乎乎地爬回床上就没了力气。
    中间醒来好几次，又昏沉地睡着。这次被陈游彻底拍醒。
    不能去医院，如果只是拿药在寝室服用，估计能被陈游盯死。
    如果告诉水不醒，等于告诉了师父。她不想让师父担心，想来想去，只能求助水不着。
    水不着知道她是女生，看病这事就好办多了，最好能让她单独去他家里，这样可以甩掉陈游。
    不是烦陈游聒噪，她是怕生病不能保持注意力专注，从而放松了自身的防护。到底心虚，现在还不敢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但是不巧，水不着在外地出差。
    陈游问：“水不着怎么说？”
    初酒道：“你先下去。”
    --

 第126页

    陈游看了看她，不放心地跳下床。
    水不着电话打了过来：“我刚刚跟校医务室的霍医生打过招呼，她现在去医务室，你过去找她。她是个女医生，五十多岁的年纪，医术精湛，你不用害怕。”
    “谢谢水老师。”初酒挂断电话。
    陈游问她：“水不着怎么说？”
    “去校医务室找一个姓霍的医生。”
    初酒拉严床帘，换上衣服，然后从床上爬下来，头重脚轻没有踩稳梯.子，脚滑了一下。
    陈游及时接住她，初酒摔在他肩头，滚烫的唇不偏不倚地擦过他的耳朵。
    两个人俱是一僵。
    初酒突然想起昨天陈游吼着说分手。
    刚开始她没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回到教室，结果被罗广森吼着赶出了教室。
    她又在教室外反反复复盯着自己的双手看了一节课，没看出什么门道。
    不懂的问题，打算向师父求教。
    下课后，她回到教室从桌兜里拿出手机，开机后打开微信，陈游的消息蹦出来，又是“分手吧”这三个字。
    她回了一串问号，没等来回复。把聊天框截屏发给师父，问她陈游这是什么意思。
    师父回：【字面意思。】
    初酒：【？分我的手！他向我宣战，要打断我的手？！】
    师父：【……】
    师父：【他喜欢你。】
    师父：【他在求你上他。】
    师父：【你不上他，他就会变成第二个水不着。】
    初酒：【？？？】
    初酒：【我觉得水不着挺好的，起码道术比陈游强一万倍。】
    师父：【水不醒呢？】
    初酒：【更好。】
    师父：【如果你上了陈游，他会变成第二个水不醒。】
    师父：【快点上他。我想看他和水不醒打架。】
    初酒：【……】
    虽然师父平时老是不着调，初酒还是对她的话上了心。
    陈游喜欢她？
    陈游是在求她上他？
    上了他，他就会变成第二个水不醒？
    难道水不醒之所以这么厉害，是因为师父上了他？
    玄学还可以这样开发和传承？？
    而陈游？
    难道他听说这个秘诀，想变得更厉害，所以打算从她这里传承玄学？！
    初酒整个人都不好了，彻底晕掉。
    陈游一路把她背进了校医务室，找到霍医生。
    霍医生把陈游关在了门外：“闲杂人等请止步。”
    陈游：“我不是闲杂人等，我是他家属。”
    霍医生戴着口罩和眼镜，看不出表情，但能从她扬起的眉毛上看出来她相当的吃惊。
    “那也要在外面等。”霍医生不留情面。
    陈游焦急地问：“他会不会有危险？”
    “你在外面，就不会有危险。”霍医生关上门。
    她问初酒：“送你过来的男生是谁？他说他是你家属。”
    初酒：“……嗯。”
    他们有婚约，严格来说，他确实是她家属。
    霍医生：“……”
    水不着在电话里一再强调，全校就他一个人知道初酒是女生。
    这又是什么情况？
    外面的男生她有印象，好像是期末考负分的中考状元。他无疑是风水技校的学生，怎么会是初酒的家属？
    不行，她待会要问问水不着。
    检查过后，初酒只是普通的风寒感冒引起的发烧，没有大碍。她给初酒挂上吊针，出去给水不着打电话。
    初酒醒来的时候，陈游正坐在床头盯着她看，双目灼灼的，像个几百瓦的灯泡，烤得她脸颊烫了一个新高度。
    不知是不是师父的暗示，初酒觉得他看她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个炉鼎。
    “你醒了？想不想喝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感觉好点了吗？刚刚霍医生给你量了体温，说已经降下来一些了。”陈游一连串的问题。
    初酒：“渴。”
    陈游连忙起身给她倒了杯热水，再取了一个空纸杯，来回倒腾了几次，等水温适合后，端给初酒，并且意欲亲自喂她喝。
    初酒挣扎着坐起来，左手背扎着针，她用右手接过水杯，自己把水喝了，重新躺下来。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
    陈游先移开眼睛，他瞪着雪白的墙壁，说：“我没有要和你继续好的意思，我送你过来看医生只是因为你病了，而你是我舍友同学兼同桌。如果换成轩辕大健，我也能把一米九的他扛过来。”
    初酒：“哦。”
    陈游又瞪了会墙壁，突然转头看她：“就这？”
    初酒：“谢谢。”
    陈游站起来，样子恨不得吃了她，但盯着她虚弱的脸，他实在发不出火。
    最后阴阳怪气地说：“我去叫张科磊过来照顾你。”
    初酒：“谁？”
    陈游：“你在男德班的新同桌。”
    “为什么叫他？”
    “你和他关系好。”陈游列举罪状，“他教你男德知识点；你记得他的全名；考试结束你们说说笑笑，还想共同喝一瓶水。”
    初酒一脸懵：“我记性好，所以能记得全名。考试结束他问我做得怎么样，我们是在对答案，如果我笑，可能是有一道题的答案和他的一样。那瓶水不是给你喝了吗？”
    --

 第127页

    陈游看着她，脸色逐渐缓和，却嘴硬地说：“那我叫张梦梦过来，你和她关系也好。她喜欢你，你也经常请她吃饭。她长得又萌又可爱，还会巫术会占卜。”
    初酒连忙：“不不不。”
    她是怕了张萌萌的占卜术，真怕她再占卜一次就能占卜出来她是女扮男装。
    “她是又萌又可爱。”初酒说。
    陈游的脸一秒垮下来。
    初酒又说：“但没你可爱。”
    陈游：“！”
    初酒：“也没有你的小卷毛可爱。”
    陈游：“！！”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很像小白。”
    “有……么？”陈游呆滞状，“我像只狐狸？”
    初酒：“脑子不像。”
    陈游：“……”
    “眼睛像，小卷毛摸起来的手感也像。”初酒的眼神黯淡下来，难得有一丝丝柔弱，“我有点想小白了，我想回道观。”
    她刚喝过水，嘴唇嫣红。这会药效起了作用，她现在发了汗，碎发贴着脸，汗津津的，整个人湿漉漉的。看起来特别的……不对劲。
    陈游看了她一会，像是狠了狠心，在床头的椅子上坐下来，把脑袋伸过去，脸埋进被子里，说：“给，你摸吧。”
    初酒：“？”
    陈游闷声闷气地说：“先说好，我现在并没有答应你。”
    第65章 想成为谁   我只想成为我自己。
    初酒听懵了。
    陈游把脑袋伸到他手边, 一边说给她摸，一边说他现在没有答应她。
    这是给摸还是不给摸？
    可是小卷毛太可爱了哇呜呜呜呜。管他呢，先摸了再说。
    初酒摸了摸, 又摸了摸。
    陈游的脸埋在被子上没有动，初酒懂了, 这是给摸的意思：“你比小白乖。”
    她摸小白时, 小白就没有老实过, 每次都是把它揍服，它才勉勉强强给摸一会。哪里像陈游，老老实实把脑袋送过来求摸。
    初酒摸着摸着, 闭上了眼睛, 像是又回到了道观，蓝天白云青草地, 再远处是绿树溪水石涧流。自由又自在，每一天都很悠长, 日子重复却不无聊。
    初酒渐渐睡着了, 因此她没有看见, 陈游红透了的耳朵尖。
    “忘了跟你说，我没有洗头。”陈游说，“你的手脏了我可不给你洗。”
    初酒没有说话，放在他脑袋上的手也没有动。
    陈游等了一会，初酒还是没有反应。他抬手抓住她的手腕, 把脑袋上的手拿开, 抬起头, 看见初酒睡着了。
    陈游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盖好，然后支起手肘，两只手摸住红到不行的耳朵, 傻笑了起来。
    初酒该不会是用苦肉计在向他求复合吧。原谅他好啦。
    但不能让他这么快知道他原谅了他，答应复合。
    要让他吃吃苦头，让他知道他男朋友是亚洲小醋王，不好惹=。=
    *
    厉怀曲今天没有去上学，他正在家里和陈也行李瑶吵架。
    他今天起床，虽然头还是很疼，但却清晰地记得昨晚的事情。
    陈游跟他说了他报考风水技校的真相，因为有人篡改了他的志愿，而这个人正是陈游的亲爸陈也行。
    “你是陈游的亲爸还是我亲爸？”厉怀曲赤脚噔噔噔下楼，冲到陈也行面前，“陈也行，你可真行！”
    陈也行正在喝水，一口全喷了出来。
    李瑶闻声跑过来：“厉怀曲！一大早你又在发什么疯。”
    厉怀曲伸手指陈也行：“你问问他，他干了什么好事！”
    “不能用手指人！”李瑶蹙眉打掉他的手，训斥道，“不礼貌，没教养。”
    因为知道厉怀曲的性子，陈也行没觉得是被冒犯，他只是有点好笑地问：“我干什么好事了？难道昨晚去了你梦里？”
    “想得美。”厉怀曲放下手，但依旧梗着脖子，大声吼出来，“你篡改了陈游的中考志愿，所以他才去了风水技校！”
    陈也行的笑容僵在脸上。
    李瑶神色正常：“谁跟你说的？”
    “你也知道？！”厉怀曲震惊了，“你你们——”
    厉怀曲无法用恶毒的形容词形容他们，他瘫坐在楼梯上，感觉世界观在崩塌，嘴里念念有词：“我们家原来竟然是这样的吗？”
    陈也行弯腰拍他的肩膀，坦荡道：“志愿不是我改的。”
    厉怀曲转脸看李瑶。
    “也不是你妈。”陈也行说，“具体原因你不用知道。等陈游平安度过了十八岁，他想去哪里读书就去哪里。”
    厉怀曲迷茫地看着他。
    陈也行用了十多分钟，成功把自己塑造成了资深迷信信徒，说他听信了一个大师的话，陈游十八岁时有生命危险，要去道观里破劫才行。
    厉怀曲：“这是封建迷信！”
    “知道。”陈也行说，“那你敢赌吗？用陈游的命赌。”
    厉怀曲张口结舌。
    陈也行拍拍他的肩膀站起来。
    厉怀曲说：“所以，你们父子两个是命里必有入赘呗。”
    陈也行：“……”
    —
    衣帽间。
    李瑶换了条连衣裙，站在穿衣镜前让陈也行给她拉后背的拉链。
    “我和她谁漂亮？”李瑶突然问。
    “谁？”陈也行说。
    --

 第128页

    “陈游的妈妈。”
    李瑶从没主动提过陈也行的前妻，从认识陈也行到他们结婚，这是第一次主动问起，而且是在和她比较。
    陈也行拉拉链的手一顿。
    “当然不是现在的我和年轻时的她比，我现在老了，肯定比不过。”
    李瑶笑道，“你还记得第一次你见我时，我的样子吗？”
    “当然。”陈也行继续拉拉链，笑着说，“我当时想，完逑了，我打了一个明星的保镖，估计得上热搜头条。不知道这个明星是谁，叫什么名字，演过什么电影。”
    李瑶也在回忆：“我当时想的是，不知道这个男人有没有钱，如果没钱就好办了，我用钱包养他。”
    拉链到头，裙子肩头有根头发，陈也行捡起来丢在垃圾桶里，然后从背后拥住李瑶，看向镜子里的她。
    “你还是和当时一样，明艳动人，妖娆贵气。永远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个。”
    “陈游的妈妈呢？她是哪种类型？”
    “她——”陈也行没有避讳李瑶的视线，顿了顿说，“她温柔又坚强，还有点可爱。”
    “陈游像她比较多吗？”
    “我觉得像我比较多。”
    “臭不要脸。”
    陈也行笑了笑，说：“陈游对她妈妈的印象不深。”
    李瑶追问：“你呢？”
    “我其实——”陈也行斟酌着词语，说，“她跟我说，她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李瑶：“什么意思？”
    陈也行：“你知道阴阳眼吗？”
    “能看见鬼？这不是电视里瞎编的吗？真实存在？”
    “不知道，我没有见过鬼。后来她告诉我，她十八岁以前和正常人一样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十八岁以后，她的阴阳眼开启，白天好些，到了晚上……”
    陈也行没有说下去，转而道，“我们认识的时候她二十二岁。她说，她发现我身上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鬼都不敢靠近我。她试了所有办法，最后发现只有跟我在一起时才会看不见鬼。”
    “所以你就和她在一起了？是在做善事帮助她？”
    “不是。”陈也行没有骗李瑶，说道，“刚开始她总是偷偷跟着我，我见她长得可爱又漂亮，会去逗她，然后自然而然喜欢上了她。”
    “是我追的她，她拒绝了我。我继续追，后来她告诉我她和别人不一样，她不是正常人。”
    “我不信，她想证明给我看，但我一次也没看到过。”
    “有一次，我去找她，看见她缩在墙角里自言自语，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随后她突然用双手掐自己的脖子，样子疯狂又吓人。我叫着她的名字跑过去，她很快恢复平静，说刚刚有鬼想要她的命，鬼因为害怕我，所以看见我全都跑了。”
    李瑶被震惊道：“这……会是生病了吗？”
    陈也行理解她话里的意思，说：“我带她去了好几个大医院挂的全是精神科，甚至后来去了专门的精神病医院，医生说她是严重的臆想症，并患有精神分裂，强制她住院治疗。”
    “她在医院治疗了一周，整个人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她没有求我带她走，见到我的时候努力装作很开心的样子逗我笑。”
    “我当时想，去他娘的蛋，我不管她是不是精神病，这个人我要定了。”
    “于是我当天把她从精神病医院带走。然后继续追她，后来她终于答应和我在一起。”
    “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跟正常人一模一样。只要离开我，就会“发病”。所以，为了能跟她一天24小时在一起，我们开了个修车店，我修车，她帮我打下手。”
    “因为担心遗传，我们不打算要孩子，陈游是个意外。她没舍得打掉，说鬼这么怕我，说不定也怕孩子。她想赌一赌。她说她希望是个男孩，男孩可能胆子比女孩子大，就算不幸遗传到了她，从小锻炼他的胆量，到了十八岁，开启了阴阳眼，他见了鬼也不会像她一样害怕。”
    “陈游健康平安地生下来，我们都很高兴。但是他三岁时在幼儿园碰到了一个死亡事件，被一只黑猫吓到。”
    陈也行之前跟李瑶详细地说过这件事，所以李瑶知道来龙去脉，也知道在陈游妈妈去世后，陈也行一个人带着陈游，曾经用鬼故事和尸体蛋糕锻炼过陈游的胆量，但是适得其反，陈游对黑猫的害怕程度已经到了生理应激的地步。
    李瑶问：“她是怎么去世的？”
    “生病。一种怪病。”陈也行说，“从出现不适到脑死亡，只有三天的时间。所有器官迅速衰竭，医院检查不出来任何原因。我卖了修车店和房子，她也只在icu撑了不到一个月。”
    李瑶和陈也行谁都没有再说话，各自沉默了几分钟。
    陈也行打破沉默，说：“她失去意识前，拿给我一份婚约书，说这辈子只求我一件事，求我相信她一次，一定一定履行婚约，让陈游在十八岁生日前去道观。在此之前，我完全不知道婚约书的存在，我知道了后，她也没有时间告诉我这些就……失去了意识，再也没有醒过来。”
    “风水技校。”李瑶想到了什么惊惧的东西，她用全力抓住陈也行的手。
    陈也行感觉到她的害怕，胳膊用力，从背后把她拥进怀里，俯身把下巴枕在她肩头，蹭她的脸颊，说：“别怕，有我在。”
    --

 第129页

    李瑶看着镜子里的他，嗓音颤抖地问：“你的梦……会不会是陈游妈妈篡改的陈游的中考志愿？”
    陈游中考结束的第一天晚上，陈也行开始做一个梦，刚开始他没放在心上，可是这个梦他连续做了一个多月，直到陈游收到风水技校的录取通知书，这个梦才消失。
    梦境内容短而简单粗暴。
    梦里，陈游背着书包拉着行李走进一个学校，学校大门上写了四个字【风水技校】。
    连续三晚，做了同样的梦，每次都是陈游背着书包拉着行李走进风水技校。
    第四天早上，陈也行把这个梦告诉了李瑶。
    李瑶问：“有风水技校这个学校？”
    “我昨天查过了，就在梁城。”陈也行说，“学校官网首页上的学校大门和梦里的很像。”
    当天，他们开车去了风水技校。现实比官网更像，可以说是和梦里的大门一模一样。
    陈也行当时脸色变了，李瑶不信这些东西，安慰他说可能是他什么时候不经意间见过，有了心理暗示，所以才会梦见。
    陈游中考成绩出来，是梁城的中考状元。
    李瑶松一口气，笑话陈也行太不放心陈游：“这回你放心了吧，陈游是中考状元，板上钉钉去市一中读高中，怀曲也去市一中，他们说不定能分到同一个班。”
    “你现在还做那个梦吗？”
    陈也行笑了笑，摇摇头。其实他依旧每天晚上都会做同样的梦，但他怕吓到李瑶，没有告诉她。
    直到陈游收到风水技校的通知书，李瑶知道后关起门来质问陈也行，问他是不是因为做了那个荒唐的梦，就断送陈游的前程让他去风水技校。
    陈也行没有过多解释，他把陈游的婚约书拿出来，说：“这是陈游妈妈的遗愿，不管陈游去哪里读书，十八岁后都要去道观。”
    李瑶非常不赞同：“就算是必须要遵守遗愿，但也没有必要在技校浪费两年时间。”
    “他已经同意了。”陈也行说。
    当晚李瑶把陈也行赶出卧室，和他闹了一段时间后，选择接受这一事实。
    “所以，中考志愿真的不是你私自篡改的？”李瑶看着镜子里的陈也行，说，“我承受的住，不要骗我。”
    “不是我。”陈也行说，“陈游收到通知书时，我也是才知道。”
    “也行。”李瑶瞳孔紧缩，“是她，是她改的志愿，是不是？你说她会不会一直跟着你？现在呢？”
    “瑶瑶。”陈也行板正李瑶，是她面对着他，他俯身，双手捧住她因为受惊吓而苍白的脸，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又诚恳地说，“我爱你。”
    “我现在爱的是你。”
    陈也行继续，说给李瑶，也像是说给空气里不知在不在的那个她，“如果不爱你，我不会和你结婚。”
    “当时和她结婚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现在和你结婚，我也不管别人怎么说我。”
    陈也行亲吻着她，拉开她连衣裙背后的拉链，把她抱到了床上。
    *
    初酒的身体底子好，打了吊针后在医务室观察了一上午，烧退了后，霍医生给她开了三天的药，嘱咐了一些日常饮食和作息的注意事项，准她回寝室休息。
    “水不醒准备了饭菜，如果不去吃就浪费了。”从医务室出来，初酒坚持去水不醒办公室吃午饭。
    陈游说：“我觉得，你不吃他准备的饭，他会生气，说不定一刀砍过来。”
    初酒突然想起师父的话，看着陈游欲言又止。
    陈游问她：“怎么了？”
    初酒说：“你想成为第二个水不醒还是水不着？”
    陈游有点臭屁，有点中二，笑着说道：“我只想成为我自己。”
    第66章 多喝热水   我听你的话。
    水不醒今天准备的是烤五花肉, 初酒虽然已经退了烧，但感冒还没好，味觉迟钝, 烤肉吃不出香味，很是痛苦, 看到陈游吃得很享受的样子, 她更加痛苦。
    初酒夹第二片烤肉时, 陈游从她筷子上把肉抢走，说：“霍医生说你不能吃油腻炸烤的东西，饮食要清淡, 回去我给你买白粥。”
    初酒：“……”
    她把筷子放下, 又重新拿起来。
    陈游毫不留情地打掉她的筷子。
    初酒：“可是我想吃肉。”
    陈游把胳膊伸过去：“啃吧。”
    初酒嗷呜一声咬上去，小臂上立刻显现出两排清晰的牙印。
    陈游傻兮兮地看着牙印笑, 初酒顿时没了脾气。
    说不上来是什么在作祟，初酒现在非常喜欢看陈游笑。
    他有时候笑起来又憨又傻, 有时候很帅气, 有时候像个天使小太阳, 但每次，都超级可爱。
    比小白可爱。
    也比她的罗盘可爱。
    还比她画的符纸可爱。
    初酒看着陈游弯着眼睛烤五花肉，肥瘦相间的肉片放在铁板上，滋啦滋啦地响，不一会儿, 香香的肥油从肉里流出来, 这时他用夹子把肉片翻过来, 肉片已经被烤出了一层微黄，来回翻两三次，五花肉两面都被烤得焦黄焦黄。他拿起一片生菜, 把烤好的五花肉放上去裹好，塞进嘴巴里，眯着眼睛吃。
    初酒看饿了：“是不是很好吃？”
    陈游点头，继而摇头，故意做出一个苦大仇深的表情，说：“不好吃。”
    --

 第130页

    初酒：“……”
    没有一点点说服力好嘛，懒得戳穿他，但没想到他接二连三地演，一会说没烤熟啦，一会又说烤太熟啦，一会儿说太肥，一会说太瘦。
    初酒看着他拙劣的表演，说：“如果你去做吃播，观众顶多有一个。”
    陈游：“一个？你怎么知道这么准确？”
    初酒笑道：“当然知道。因为那个人是我。”
    陈游：“！”
    #前任病中再次向我释放求复合的信号#
    才不要那么快答应他。
    陈游说：“如果张梦梦做吃播呢？观众会有多少个？”
    初酒认真想了想，说：“会很多吧，因为她长得萌吃得香还很瘦，观众都喜欢这样的吃播。”
    陈游：“……”
    陈游：“你呢？你也喜欢吗？”
    初酒笑道：“我喜欢你这样的。”
    张梦梦毕竟是个女孩子。所谓秀色可餐，对她而言，还是看着帅气可爱的男孩子比较下饭。
    陈游：“！！！”
    他觉得他快抻不下去了，心里防线一塌糊涂，答应他复合算了。
    陈游翻着滋啦滋啦的烤肉，说：“好啦，如果你听话，我就答应你。”
    初酒重重点头：“嗯。”
    不就是听霍医生话现在不能吃烤肉嘛，不吃烤肉，他就答应她吃其他肉。划算。反正她吃烤肉也吃不出滋味，而且看久了，觉得五花肉里的肥油有点腻。
    陈游看着她，弯起眼睛笑了起来。他说：“我已经叫了外卖，一会就送过来。”
    初酒眼睛一亮：“买了什么？”
    陈游：“白粥青菜。”
    初酒：“……”
    她从小跟着师父粗茶淡饭地长大，白粥青菜没什么不好，但可能是生病的原因，她突然娇气了起来。
    “我想吃肉。”初酒睁着乌黑清澈的眼珠看着陈游，“肉肉肉肉。你不是答应我了吗？我想吃肉，为什么不让我吃？”
    陈游笑道：“卖萌没用，撒娇没用。等你病好了才能吃。”
    “病已经好了。”
    “你说了没用。”
    “你怎么比我师父还要爹味？”
    “咩咩咩咩咩。”陈游吃着生菜叶学羊叫唤了几声，说，“你见过这样的爹吗？”
    初酒觉得自己没救了，觉得他超级可爱。
    管着不让她吃肉的样子也可爱，就算是爹味，也是又奶又可爱的味道。
    买的白粥青菜很快送过来。
    初酒拆开勺子和筷子，吃了一口，说：“是很清淡，淡到嘴里没有任何味。”
    陈游看了看她，放下烤肉夹，站起来，拉了把椅子坐到她身边，接过她手里的勺子，端起白粥，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
    初酒惊呆了，懵懵地张开嘴巴，陈游送进去一勺，她嚼了嚼咽进去，陈游又送进去第二勺。
    他喂粥很自然，她吃起来也很自然。不知不觉，吃进去半碗。
    自记事时起，初酒从来没有被喂过饭。
    原来喂饭的滋味是这样，好像确实比自己吃好一点点。至于好的这一点点在哪里，她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在道观里的时候，师父有时候犯懒，就会叫她喂饭。
    师父振振有词地说：“之所以叫你喂饭，是因为我比你年纪大，没准哪天突然老年痴呆，你不会照顾我怎么办？所以我这是在提前训练你，也是在吓唬老年痴呆病。老年痴呆病是个王八蛋，它会看人下菜碟。它看见我能够这么熟练地应对老年痴呆，肯定气得要死，不在我身上停留，然后去找下一个不会应对老年痴呆的人。”
    说的初酒都听不下去：“好的，师父；我知道了，师父；老年痴呆不会找上你的，师父。”
    师父相当满意地使唤她：“好徒儿，给为师掰块馒头，馒头要蘸一层黄豆酱，然后再夹进去一根青菜。”
    初酒一直不能理解师父的这种“懒病”，被动哪里有主动吃起来自由？
    她现在大概领略到了其中滋味：我失去了自由，但我拥有了使唤人的乐趣啊。
    初酒回忆着师父的姿态，她两只手耷拉下来，翘着二郎腿张嘴巴：“我还没有吃青菜。”
    陈游给她夹了根青菜。
    初酒嚼吧嚼吧吃了，使唤他：“给我掰块馒头，馒头要蘸一层黄豆酱，然后再夹一根青菜。”
    “先把粥喝完，回去给你买馒头和黄豆酱。”陈游笑着哄她，看起来好像比她还要享受的样子。
    喂饭也会这么开心吗？她当时喂师父好像就没有这么享受开心。
    初酒配着青菜，喝完了一整碗粥。陈游把剩下的烤肉吃了，收拾好办公室，和初酒一起走出办公楼。
    路过食堂的时候，陈游让初酒等一下，他一阵风地跑进食堂，片刻，他拎着两个袋子然过来。
    初酒问：“买什么了？”
    陈游打开袋子给她看：“热馒头，一瓶黄豆酱，还有洗干净的生菜。”
    初酒：“食堂还卖生菜？”
    “我在麻辣烫摊位上抢的。”陈游笑道，“给钱了的。”
    初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刚刚说吃馒头蘸酱夹青菜，纯粹是依葫芦画瓢学师父，没真想吃，而且她现在没什么胃口，有点吃不下，但见陈游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她没好意思说不吃。
    回到寝室。
    --

 第131页

    陈游手脚麻利地用水果刀切开馒头，往里面刷了层黄豆酱，又夹进去两片嫩嫩的生菜叶，笑道：“看看我做的馒头汉堡。”
    初酒倒坐在椅子上，苦笑着双手鼓掌，夸赞道：“好棒喔，但我突然不想吃了。”
    “为什么？”
    初酒看着他期翼的眼神，到底没把真相说出来，她有点犯怂地说：“我困了，想睡觉。”
    陈游说：“吃完馒头汉堡，然后吃药，才能去睡觉。”
    初酒：“好吧。”
    被迫喂进去一个馒头。
    在心里骂了自己无数遍，只不过是普通的感冒而已，怎么突然这么怂了？
    如果在以前，她说不吃，除了师父，没人可以强迫她吃。敢强迫她，她能一巴掌把他拍飞。
    虽然现在有点虚弱，但用符拍飞陈游，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怂。
    她舍不得。
    舍不得符还是舍不得拍飞陈游？
    初酒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头皮也发麻起来。
    寝室里没热水，陈游去隔壁寝室借了杯，看着初酒把药吃了，然后拎着暖水瓶去水房打开水。
    从水房出来，接到了陈也行的电话。
    陈也行说在学校门口接他回家过周末，他才想起来今天是周五，下午没课，从现在开始已经是周末了。
    往常周末是要回家的，但现在初酒生病，他作为男朋友，丢下他一个人，自己回家过周末太渣了。
    陈游说：“我这周不回去了，我在学校有事。”
    陈也行说：“我有话要当面跟你说。”
    陈游嗯了声，挂断电话。他要先回寝室放暖水瓶。
    他能猜出来陈也行找他说什么，一定是厉怀曲质问了他私自篡改中考志愿的事情。
    正好，他也有好多谜团想要问陈也行，比如为什么让他来风水技校？又为什么让他入赘道观？
    陈游拎着暖水瓶回到寝室的时候，初酒正趴在他桌上研究牛肉箱。
    陈游不觉好笑道：“这个也不能吃。”
    “为什么？”初酒站起来，“因为是买的？不是家里阿姨做的？我想吃要给钱？”
    “不要钱，本来就是给你拿的。”陈游把暖水瓶放下来，笑道，“我以前常吃这个牌子的牛肉bang，麻辣味的变态辣。等你病好了再吃。”
    初酒不甘地哦了声。
    “热水我打过来了，别忘了喝。”陈游说，“我爸有事找我，我现在出去一趟。晚会再回来。”
    “那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初酒往床上爬，“我睡会儿觉。”
    “嗯。”
    陈游怕他走后初酒偷牛肉bang吃，于是把箱子锁进了衣柜里。
    正在上床的初酒：“……”
    差点从梯.子上掉下来。
    陈游在寝室转了一圈，撕了一张便签纸，写了四个大字【多喝热水】
    然后把便签纸贴在暖水瓶上。
    他这才放心下来，拿起手机看了眼床帘，从寝室出来带上门，一路朝校门口走过去。
    陈也行的车停在校门口，陈游拉开副驾门坐上去。
    “系上安全带。”陈也行说，“带你去个地方。”
    陈游一怔：“初酒病了，我得在寝室照顾他。”
    陈也行说：“晚上之前送你回来。”
    陈游“哦”了声，系上安全带。
    “初酒怎么了？什么病？严重吗？”陈也行启动引擎，问道。
    “看过医生，打了针吃了药，应该没问题了。”
    “那就好。初酒家不在这里，生病没人照顾，你是他舍友和同学，理应多照顾些。”
    “嗯。”
    车驶向郊区的方向。
    陈游问：“去哪里？”
    “安思墓园。”陈也行说，“去看看你妈妈。”
    陈游转头看他。
    “今天是你妈妈的生日。”陈也行笑了下，说，“也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陈游没找到合适的话，过了会儿，他说：“是不是要买生日蛋糕？”
    “我买过了。”陈也行说，“全在后备箱。”
    陈游：“哦。”
    每年忌日，他跟着陈也行去墓园看一次妈妈，清明节和其他节日，他没有去过，就连今天是妈妈的生日和结婚纪念日，他也是头一回知道。
    妈妈去世时，陈游只有三岁，“妈妈”在他记忆里只是一个影子。这么多年过去，他对妈妈的印象越来越模糊。
    一路再无话。
    到了墓园，陈也行和陈游拎着蛋糕和其他祭品来到一块墓碑前。
    墓碑周围收拾得很整洁，看得出来平时有人在打理。
    陈游边摆祭品边问：“爸，妈妈的墓碑是你打扫吗？”
    陈也行“嗯”了声。
    陈游愧疚地说：“我每年只来一次，一年只有一次祭品，不知道妈妈在那边够不够用，过的好不好。”
    “以前我来的次数比较多，有时候一周得来个四五次。”
    陈也行笑了下，说道，“和你李瑶阿姨结婚后，我就很少过来了。除了几个固定的节日，其他时间我偶尔才会过来。”
    生日忌日生陈游的日子，清明节寒食节中元节，一年加起来，固定节日也不算少。所以墓碑周围收拾得挺整洁。
    陈游站在墓碑前，看着上面的照片出神。
    --

 第132页

    知道这世上有鬼后，他居然没有想到早已去世的妈妈可能现在也是只鬼。
    陈游有种深深的愧疚和负罪感。
    妈妈已经去世这么多年，应该早已投胎了吧，他这样安慰自己。
    陈也行用拇指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笑道：“这张照片是我拍的，那个时候我和你妈妈刚认识没多久，我拿着相机，叫了声她的名字，她笑着回头，我抓拍了下来。”
    照片上，妈妈穿着一件暖黄色的裙子，留着过肩长发，回眸一笑看着镜头后拍摄她的人，肩头有几缕头发飘起来，映在阳光里，整个人罩在暖暖的光晕里。
    是张很甜很温暖很青春的照片。
    “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她只比现在的你大没几岁。”
    陈也行拆开蛋糕象征性地点了几根蜡烛，喊陈游吹灭，然后切开，放在墓碑前一块，又和陈游各自拿了一块，坐下来吃蛋糕。
    “你中考结束的当晚，我做了一个梦。”
    吃蛋糕的时候，陈也行说了中考志愿的事情。
    陈游觉得陈也行肯定知道些什么，但不知道志愿真不是他改的。
    他只是愣了一愣，把剩下半块蛋糕放下来，拿出手机，想要打给初酒问问他妈妈现在是不是还没投胎。
    看着通讯录上初酒的名字，想到他现在正在睡觉，遂打消了这个念头。回去当面问他也是一样的，或者明天带初酒过来。
    怎么才能见到鬼呢？
    陈游想到上次去湖畔别墅拿快递，他弯腰的时候，从两腿中间看到了小鬼。
    于是，他效仿此法，站起来弯腰，从两腿之间看向墓碑。
    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换了个方向，都没有。
    “你在干什么？”陈也行问。
    “找鬼。”陈游说，“想知道妈妈现在是不是鬼。”
    陈也行：“？！”
    陈游放弃这个方法，他想了想，用手机登录灵异论坛点进818的帖子。
    “有件事我一直没说。”陈游抬头看了眼陈也行，说，“我见过鬼。”
    陈也行：“？？！！！！！”
    陈也行不顾手上拿着的蛋糕，一把抓起陈游：“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见过什么？！！”
    “鬼。”陈游说，“这世上真的有鬼。”
    陈也行脸色唰一下变白，嗓音变了调：“陈游，你不要吓着我玩。这样的玩笑不好笑。”
    “真不是开玩笑。”陈游平静地说，“我现在证明给你看。”
    他拿着手机，在最新楼更新：【我现在在妈妈的墓地。】
    没有新的跟贴。
    难道是因为更新内容和舍友无关，帖子里追更的鬼网友不感兴趣，所以没有跟贴？
    陈游继续更新：【昨天我和舍友吵架，向他提了分手。】
    没有跟帖。
    他继续更新：【舍友用苦肉计向我求复合。】
    依旧没有跟贴。
    他刷新页面，最新楼还是他自己。没有鬼网友的跟贴，就连水不醒也没有凑热闹回复。
    陈游：【你们都不在吗？那我不说了。】
    还是没有新的跟贴。
    “明明可以的。”陈游把手机揣进裤兜里，纳闷道，“我真的见过鬼。可能今天时候不对，所以鬼都不敢出来吧。”
    陈也行看着他，眼圈逐渐变红：“你说，你真的见过……鬼？”
    陈游把上次去反背村上实操课的经历告诉了陈也行。
    陈也行哽咽道：“原来你妈妈说的都是真的。”
    陈游：“妈妈说什么了？”
    陈也行把妈妈有阴阳眼的事情告诉了他，最后又说到了婚约。
    陈游久久没有说话，他需要消化这些事。
    两个人在墓碑前坐到了太阳落山。
    “走吧。”陈游说，“我回去问问初酒，如果妈妈在的话，他说不定能看到。如果他也看不到，水不醒肯定可以。”
    陈也行把今天制造的垃圾收拾起来拎着，然后在墓碑前站着看上面的照片。
    陈游回头，看到他屈身亲了亲照片。
    *
    陈也行把陈游送到学校门口，跟着陈游一起下车。
    “爸，你先回去吧。”陈游说，“初酒就算去墓园，也要到白天了。”
    陈也行踟蹰了下，说：“好。有什么消息，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陈游应下来。
    陈也行又说：“如果你们明天去墓园，我也想跟过去。”
    陈游点头。
    和陈也行分别后，陈游走进学校，径直回到寝室。
    寝室亮着灯，门虚掩着。
    陈游推开门，看到初酒弯着腰，正鬼鬼祟祟地趴在他衣柜的门缝上。
    “你在干什么？”陈游诧异地问。
    初酒抬脸看他，没羞没臊地笑道：“睡醒后我恢复了嗅觉，然后闻到了牛肉味。”
    她指了指衣柜，又指了指地上的暖水瓶，谄媚地笑：“你看，我听你的话，多喝热水。我一个人把暖水瓶里的热水全喝完啦。”
    陈游看着她，一整个下午都在阴郁的心情明朗起来。
    初酒又说：“所以，我可以吃肉肉吗？就一根牛肉bang，给不给吃？”
    第67章 陈醋   孩子名字想好啦。
    生病中的初酒真的是……很不对劲。
    陈游感觉自己心口窝了一支夏日冰激凌, 软趴趴，甜丝丝；奶油融化，包裹住他的整颗心脏。
    --

 第133页

    他克制住咕嘟嘟冒着泡的心脏悸动, 弯腰掂了掂地上的暖水瓶，确定里面是空的。
    “水全是你喝完的？”陈游故意道, “没有倒掉？”
    初酒拍拍鼓囊囊的肚子, 说：“里面全是水！不信你过来听听, 一直在我肚子里咕咕地流。”
    陈游果真抱着她的大腿蹲下来，耳朵贴在肚子上听：“真的有声音诶。”
    两个人如同幼稚园的小朋友在过家家。
    陈游听了一会，嘿嘿笑道：“我感觉里面像是有个孩子。”
    初酒：“？”
    陈游仰起脸看她, 没皮没脸地说：“如果你能给我生孩子就好了。孩子名字我想好啦, 就叫陈醋，因为他爹是亚洲小醋王。”
    不知道为什么, 这话说出来后，两个人俱是一震。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气氛莫名其妙尴尬起来。
    陈游松开初酒的大腿, 慢慢站起来。
    站起来的时候, 他还没忘给初酒肚子上被他弄出褶皱的棉T抚平。好像里面真的住了一个小孩子。
    然后他默默从抽屉里拿出衣柜钥匙开门，把牛肉箱抱出来。
    初酒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牛肉箱，看着陈游拆箱的手，思维跑到十万八千里。
    他刚刚就是用这双手抱我的大腿，又用这双手摸我的肚子, 还用这双手喂我喝粥吃馒头……
    “你如果敢在我师父面前这样, ”初酒说, “她肯定会当场废掉你这双手。”
    陈游拿牛肉bang的手一顿，继而说：“没有真让你生孩子的意思。”
    刚才说出让初酒生孩子那种话，可能是情绪到了, 可能是平时瞎bb惯了，也可能是脑子秀逗了。他们两个大男生，怎么可能生孩子？
    而且，他没忘！他谈的可是柏拉图恋爱。
    “先不管孩子。”初酒说，“快给我肉肉。”
    陈游笑着拆开一个包装条，把牛肉bang递给她。
    初酒以为他要喂她，自然而然地张开嘴巴。
    陈游：“？！”
    他滞了下，把牛肉bang放进去，笑道：“真的特别辣，今天只能吃一根。”
    初酒咬了一口，嚼了嚼：“好吃！”
    陈游问：“辣吗？”
    初酒咽进肚子里，说：“可能吧，但我味觉还没恢复完全，只能感受到一半辣。”
    “你也知道味觉还没恢复。”陈游拧她的脸颊，“记得吃完还要喝热水。”
    “知道啦知道啦。”初酒张着嘴巴去够他手里剩下的牛肉bang，“给我给我快点全给我。”
    陈游的一颗心被萌得稀巴烂，他好笑地剩下的牛肉bang全塞进她嘴巴里，说：“你这么爱吃牛肉？”
    “我们道观穷，我和师父一年只能吃几次肉。”初酒说，“上次你给我的牛肉干，我是第一次知道牛肉可以做成肉干吃，还有牛肉bang，也是今天才知道。”
    “这箱全是你的。”陈游说。
    “哇！真的吗？”初酒的眼睛直了。
    “真的。但要等你病好了才能吃。”陈游说，“酱牛肉也很好吃，下次回家给你带。”
    “你太好了。”初酒觉得自反背村回来，每天都有很多很多很好吃的肉。
    水不醒提供丰富多彩的午饭，她吃不完带上陈游，作为回报，陈游请她吃早晚饭。这样算下来，她每天吃饭都不用花钱，而且陈游每周回家还给她带牛肉干牛肉bang吃。
    太幸福了，只有一点不好，她这段时间伙食太好，胸又大了。
    “你和你师父都这么吊，真的没想到你们道观会这么穷。”陈游说，“道观不会是茅草屋吧？”
    “不是。”初酒说，“等你十八岁时带你过去，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陈游一秒被拉回现实：“今天下午我爸带我去安思墓园，我妈妈埋在那里。”
    他把今天下午的事情全部转述给初酒。
    初酒说：“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墓园看看。”
    陈游没想到她答应这么快：“你的病，明天可以吗？”
    初酒：“没事。影响不到我。”
    “谢谢。”陈游说，“我好想能见到我妈妈。”
    这时。
    陈也行打来了电话，陈游接起来。
    “你害怕吗？”陈也行在电话那头问。
    “她是我妈妈。当然不害怕。”
    “我不是说你妈妈。”陈也行道，“你能看见鬼，害怕吗？”
    “我只见过两次。”陈游看了眼初酒，说，“下午跟你说了，每次初酒都在我身边。所以还好，没那么害怕。”
    “你看见鬼的两回，初酒都在身边？”陈也行顿了顿，问，“他也能看见？”
    陈游问：“什么意思？你怀疑我跟妈妈一样，都有精神病？”
    陈也行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说：“不是。我在想，你还不到十八岁，怎么就能看见了？不是要等到十八岁才……”
    “我平时也看不到。可能上两回是特殊情况吧。”陈游说，“初酒已经答应了，明天去墓园一起看妈妈。”
    “真的吗？太好了！几点？我开车去学校接你们。你问问初酒，我们需不需要准备什么。”
    陈游把免提打开，直接问初酒。
    “明早吃过早饭过去。”初酒想了想，说，“准备一碗白米一块红布和一根筷子，再带些纸钱，可能会用到。”
    陈也行在电话里再三道谢后挂掉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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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页

    第二天吃过早饭，陈也行在校门口接陈游和初酒，三个人一起去墓园。
    昨天摆在墓碑前的祭品依旧整齐地摆着，没有动过的痕迹。
    初酒拿出罗盘，绕着墓碑走了一圈，指针没有异常。她又烧了几张符，蹲在墓碑前皱眉。
    陈游问：“怎么了？”
    初酒摇头：“你妈妈不在。”
    “不在……是什么意思？”陈游紧张地问。
    “字面意思。”初酒说，“我问问邻居。”
    她把陈也行带过来的一碗白米摆好，抓起一把米撒在红布上，然后低声念了几句咒语，点着一张符纸在红布上绕了一圈，说了陈游妈妈旁边一个墓碑上刻着的生辰和忌日，待符纸燃尽，她把事先准备好的一根筷子放在红布的白米上。
    陈也行和陈游坐在她对面，亲眼看着筷子在白米上立了起来！
    要知道，白米铺在红布只有薄薄一层，科学上来说，根本不可能立起来，但眼前的事实明明白白告诉他们，这是个科学解释不了的世界。
    筷子立稳后，初酒烧了一张纸钱，问：“你是谁？”
    烧着的纸钱被风刮到了旁边一个墓碑前。
    陈游看过去，墓碑上刻着的生辰和忌日正是初酒刚刚说的那个。
    “邻居”是个老太太，墓碑上的照片看着很慈祥，忌日也比陈游妈妈早两年。
    初酒说了遍陈游妈妈墓碑上刻着的生辰和忌日，问：“她去哪里了？”
    立着的筷子突然转起来，带动米粒一颗颗转动，像是要摆字，可能这个邻居文化程度不高，总是写不出像样的字。
    初酒烧了一沓纸钱，说：“你现身说吧，我们不会伤害你。”
    过了一会儿，筷子颤动着发出一个老态龙钟的声音：“我知道这位先生是好人，虽然他八字重，我们一般鬼不敢靠近他，但他来墓地的次数勤，带的祭品多，够我们好几个鬼吃。”
    “你们好几个鬼？”陈游忍不住插话。他看不见鬼，但是大白天，陈也行和初酒都在，他不觉得害怕。
    “这个墓碑里的姑娘不在啊，我们不吃就浪费掉了。”邻居说，“不是每个墓碑都有人来打扫供祭品的。我儿子不知道去哪里了，这些年从来没有看过我，我不吃别人的祭品，我就饿死了呀，虽然我自己死了……”
    邻居老太太唠起了家常。
    这次是陈也行打断她：“晓绘去了哪里？她为什么不在？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不知道啊。”邻居老太太说，“她一直都不在。”
    陈也行：“什么意思？”
    邻居老太太：“埋进来的时候我没有看见她，从始至终她都不在。”
    陈也行喃喃：“怎么会怎样？”
    陈游带着希翼，问：“初酒，我妈妈有没有可能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她跟着我？或者跟着我爸？”
    初酒摇头：“如果跟着你们，我不会感觉不出来。上次我去你们家，除了那个洋娃娃，你们家里没有鬼气。”
    陈也行颓然地坐在地上。
    邻居老太太还在叨叨：“哎哟，我跟你们说这些，我真是老糊涂了。告诉你们这些，你们以后还会来给她上坟吗？哎哟哟，我真是自掘坟墓，你们不来，我以后吃什么啊？”
    初酒把剩下所有的纸钱一把烧了：“这些够你用一阵子了。你走吧。”
    初酒又烧了张符，筷子应声倒在地上。
    三个人默默坐了一会儿。
    陈游哑声问：“怎么办？”
    初酒说：“我去问问我师父。”
    她说着，走出去一段距离，确定陈也行和陈游听不到她说话，她才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拨给了师父。
    铃声响了很久，师父才接起。
    她开口第一句话说：“妈的！水不醒把我甩了！”
    第68章 朱雀乘风   认识了我。
    师父在电话里激情辱骂水不醒五分钟。
    最后。
    她说：“我这辈子就栽过一次跟头, 不对，两次。妈的，在他一个人身上栽了两次跟头。”
    初酒听师父情绪平静了, 问：“水不醒把你甩了？你们这段时间是在谈恋爱？”
    师父沉默了一会，语气少有的低沉, 说：“我以为是, 但水不醒不是。草他妈的。”
    初酒：“……”
    初酒：“节哀。”
    师父问：“水不醒给你们上课时正常吗？是不是讲一句笑两声？”
    讲一句笑两声？这是什么鬼畜画面。
    初酒摇摇头, 甩掉这个鬼畜画面，说：“师父，今天周六, 我们不上课, 没见到水不醒。我现在也不能偷偷跟踪他，因为我在墓园, 和陈游还有他爸爸一起找他妈妈的魂魄。”
    师父说：“哦，你公公和未婚夫带你去见婆婆。”
    初酒：“……”
    师父：“你非得这个时候跟我秀恩爱吗？！”
    初酒：“……”
    她不想再被师父把话题带歪, 正经语气道：“师父, 我找不到陈游妈妈的魂魄。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师父坦荡：“知道。”
    初酒眼睛一亮：“就知道你知道！她去哪里了？”
    师父：“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初酒看向陈游和陈也行, 说：“他们想见她。”
    “见不着了。”师父说，“死了变成鬼也见不着。”
    --

 第135页

    初酒问：“是怎么回事？”
    师父：“他们确定想知道？”
    初酒：“确定。”
    “你可以替他们确定？”
    师父啧啧了声，说，“徒大不由师，你们现在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你当然可以替他们确定, 哪里像为师, 刚被水不醒甩，又被徒弟抛弃。”
    初酒：“……”
    “师父。”初酒说，“第一, 我永远不会抛弃你；第二，陈游现在还不知道我是女生，也不知道和他有婚约的人是我。”
    “他是傻逼吗？！！”师父提高了音调，震惊道。
    初酒把手机拿离耳朵十几秒，再放回耳朵。结果师父好像掐准了她的这一动作，大声吼：“他是大傻逼！”
    初酒觉得耳朵聋了。
    师父猥琐地笑了两声，说：“你是不是很享受？”
    “我享受什么？”
    “享受玩弄未婚夫于手掌的感觉。”
    “我没有！”初酒说，“他很可爱，而且每天给我带肉吃。我才不会玩弄他。”
    “你还跟我秀恩爱？？”师父说，“那我不管他妈妈了。”
    陈游站起来，伸着脖子朝她这边看着，很焦急的样子。
    初酒不再浪费时间，她连忙说：“师父，陈游是傻逼，他是大傻逼。我现在在享受玩弄他于手掌的感觉。如果师父愿意，我也可以把他送给师父玩。”
    师父呵呵干笑了两声：“那倒不必。”
    初酒抓紧时间把陈游妈妈的事情讲了遍，猜测道：“她是不是魂飞魄散了？”
    师父说：“算了算了，我亲自跟他们说。”
    初酒往回走，边走边说：“待会儿我开免提。但是你记住，你现在不是我师父，你是我师叔，也是婚约书上的问大师。不是问的去死大师。”
    师父：“好吧好吧，但是以后揭穿的时候，这个锅我不背。”
    “我的锅我背。”初酒边说，边把通讯录上的师父改成了师叔。
    回到陈游和陈也行身边，初酒跟他们说：“我联系到了我师叔问大师。让她和你们说吧。”
    陈也行问：“婚约书上的问大师？”
    初酒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
    陈也行的神色立马恭敬起来。
    初酒把手机开免提，放在地上。
    师父的声音传出来：“你们想知道什么？问吧。”
    陈也行：“我妻子晓绘，她现在在哪里？”
    “你们见不到了。”师父说，“通俗来说，她死的时候魂飞魄散了。”
    陈也行攥紧拳头：“当年发生了什么？”
    师父叹气，说：“她被一个风水师骗了。”
    “这个风水师在医院见过你们一家三口，看出来你们和常人不同。他不知从哪里弄到了你们的生辰八字，动了歪心思。”
    “你们三个人，一个八字重，一个有阴阳眼，还有一个是天眼通。而你们又是一家人，有着血亲关系。如果把你们引进一个阵法里，抽走你们的生魂，再让你们的生魂自相残杀，最后留下一个生魂，他用这个生魂可以炼出阴阳两界最厉害的小鬼。”
    “为了炼小鬼，他调查了你们去医院的原因，知道了陈游在幼儿园撞上猫跳尸，被吓到发高烧住进医院。于是他找到了晓绘，表明了身份。说陈游遗传到了她的阴阳眼，本来和她一样十八岁时才会开启，但是因为被黑猫冲撞，他的阴阳眼提早开启了。”
    初酒发觉陈游在听到“黑猫”两个字时身体颤抖了下，她抓住他的手握住。
    师父继续道：“这个风水师有点能耐，他当着晓绘的面，弄死了几个鬼，又用符咒暂时封住了她的阴阳眼，使她相信了他是个很厉害的风水师，骗取了她的信任。”
    “然后，他说陈游的阴阳眼有点麻烦，但不是不可封，如果想封住，你们一家三口必须去一个地方。”
    风水师选了一个开启阵法的吉时，他担心陈也行知道这件事后生出事端，以泄露天机为由，教唆晓绘不要告诉任何人。
    晓绘爱子心切，没有告诉陈也行，到了这天，她找了个借口，带着陈游和陈也行一起去了风水师指定的地方。
    这个地方是儿童玩具批发市场里的一个仓库，也是这个风水师精心挑选的极煞之地。他早在这里布好了法阵，就等陈游一家走进去。
    临近走到仓库的时候，晓绘察觉到了不对，突然反悔，拉着陈也行和陈游往回走。这一举动惹怒了风水师。
    风水师解开她的阴阳眼，抽走了她的两魂三魄，同时放出他养的小鬼去追杀陈也行和陈游。
    陈游运气爆棚，在小鬼咬过来的时候，他随手拿的一个恐龙玩具，正好击碎了小鬼的魂脉。
    正是这缕魂脉，让刚好在梁城的师父追溯到。她遁着痕迹，找到了这个丧心病狂的风水师，但这个时候，晓绘被抽走的魂魄已经被注进了法阵里的炼小鬼身上，遭到了污染和破坏。
    师父强行破解了法阵，放出晓绘的两魂三魄，引回她的身体里，但也只能维持短短两天的清醒。
    晓绘感谢师父，师父看上了陈游的天眼通，于是半真诚半骗取着她给陈游和初酒签了一份婚约书。
    “被炼小鬼浸污过的两魂三魄已不是原来的生魂。”
    师父说，“晓绘很坚强也很勇敢，被抽走两魂三魄后，她用仅剩的一魂四魄抵抗住了炼小鬼的反噬，拼了命地保护了你们两个人不被抽魂。”
    --

 第136页

    “你们可能不知道两魂三魄被注进炼小鬼身上的威力。我只能说，炼小鬼受的痛比煎油锅还要强成千上万倍，只有吃亲人的肉喝爱人的血才能缓解这种痛苦，她宁肯魂飞魄散也不让愿意让你们受一点点伤害。其实到后来，她已经认不出你们，只知道你们是她的解药，但她没有用解药，可能是仅剩的一魂在提醒着她，你们是她的亲人和爱人。”
    师父最后说：“她和我签订婚约书的时候，恳求我不要告诉你们真相，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如果她没有听信那个风水师的话，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墓园静悄悄，偶有不知名的几声鸟叫，更显寂寥。
    陈游：“那个骗子风水师呢？”
    师父说：“早被我弄死了。”
    陈也行垂头沉默着，他记得那天，晓绘说要给陈游挑玩具，带着他们去了批发市场。先逛的一层，然后去了负一层，走到一个摊位时，她的脸色突变，拽着他和陈游往回跑。
    他以为她又“看到那些东西”，想要像往常一样，把她抱进怀里安抚她。但她这次很坚决，喊着让他抱住陈游，边推开了他。
    随后，她晕倒在地上。
    叫救护车送进医院，她昏迷了一天一夜终于睁开眼，笑着说她没事。第二天，她拿着一份婚约书，求他相信她，一定要让陈游履行婚约，交代过这件事，她失去了意识。
    再没有醒过来。
    她经历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其实，她的阳寿本来也不剩几年。”师父说，“至于死后魂飞魄散，对普通人来说，魂飞魄散和死亡是一个意思。死了就是死了，再也见不到。”
    陈也行哑声问：“陈游的中考志愿，不是晓绘改的吗？她那时天天给我托梦。”
    师父咳嗽了声，说：“是我改的。至于托梦，是我用了一个小法术。”
    从墓园回来的路上，没人说话。
    陈也行带陈游和初酒吃了午饭，又把把他们送到学校门口，嘱咐他们注意身体多多休息，然后又邀请初酒哪天一定去家里做客，随后他开车离开。
    走了一段路，他把车停在路边，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趴在方向盘上失声痛哭。
    *
    从墓园回来后，陈游的心情一直都很低落消沉。
    初酒不太会安慰人，她说：“我师父说的对，你之前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鬼的时候，你妈妈去世，在你心里就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你们再也见不到。现在也是这样的结果。”
    话出口，初酒才意识到她刚刚说的是师父，不是师叔，但看陈游没有反应，应该是没有听进去。
    她叹气，又说：“其实就算没有魂飞魄散，要么变成鬼要么投胎。做鬼也很难过的，一点也不舒服。”
    陈游还是不说话。
    初酒量体温，嘀咕道：“我好像又发烧了。”
    陈游这才有了反应，他站起来倒了杯热水，放在她桌上，说：“吃药。”
    初酒哦了声，说：“刚才忘记甩体温计了，不准，我再量一遍。”
    “没烧也要吃药。”
    陈游在桌上找到药，按照说明书上的用量给她分开药，说道，“是我害死了我妈妈。”
    初酒惊讶：“是那个骗子风水师害的你妈妈啊，你什么都没做。也不对，你拿着恐龙玩具正好击碎了小鬼的魂脉，才让我师父，不是，才让我师叔发现这件事。要不然，说不定你和你爸爸也是凶多吉少。”
    陈游说：“你师叔说，那个骗子是在医院看到的我们。如果我没有被萌萌吓到，就不会进医院。如果我好好上课，不在那个时候上厕所，就不会碰到萌萌。”
    “如果非要这么算，那还不如说你妈妈不把你生下来好啦。”
    初酒说，“每个人都有一定的命数。”
    “我的命数是什么？命里要害死我妈妈吗？”
    “你的命数啊，超级好。”
    初酒掰着手指头给他算，“我看过你的生辰八字，你的命格是朱雀乘风。借着风可以直摇而上。”
    “幼时碰到我师……师叔，解放了你妈妈的生魂，也救了你爸爸。后来你爸爸又结婚，你借着这股风，进了豪门，不愁吃穿。然后你进了风水技校。”
    陈游看着她。
    初酒笑着说：“你借着风水技校这股风，认识了我。”
    第69章 穿西装   人模狗样。
    初酒觉得自己魔怔了, 用师父的话说是傻逼了。
    比如。
    她总是找陈游，即使找到他后没有事做，也要找到他, 强行找事，摸摸他的小卷毛啦, 跟他要牛肉bang啦, 问他晚饭打算给她吃什么啦……
    陈游这两天心情不好, 她总是有办法让他心情好。其实她觉得她什么也没有做，陈游这个小傻子莫名其妙就笑了起来。
    这天，陈游被轩辕大健叫到他们寝室玩, 初酒找到他, 他颠颠跑出来，主动弯腰伸脑袋过去, 说：“摸吧。”
    初酒顺手撸了把。
    陈游直起腰，问她：“是不是比二十分钟前长了一丢丢？”
    初酒：“……”
    二十分钟前她是摸过他的脑袋, 但才二十分钟, 谁能感觉出来头发有没有长长？韭菜也没有长这么快的。
    “我不是来摸你的小卷毛的。”初酒强行找事, “你有没有修正液？我刚刚写作业，画错了一道符。”
    --

 第137页

    陈游回去给她找来修正液，看着她修正画符，结果初酒用修正液涂掉一道符，又沿着原来的痕迹重新画了一遍。在陈游看来, 这和涂没涂一个样。
    陈游把下巴支在符纸上, 看着她笑。
    初酒问：“你笑什么？”
    陈游不说话, 她再问，陈游笑着说：“笑你可爱。”
    #舍友为了独占我，故意找借口骗我来看她把正确答案涂掉重写#
    #原来这就是谈恋爱#
    #我和舍友每天都在谈恋爱#
    #我和舍友同居了#
    初酒画好符, 见他还在笑，说：“有什么好笑的？我画的又不是逗你笑符。”
    陈游笑着说：“我们这是在同居吗？”
    初酒：“……”
    陈游：“我想写篇论文，名字就叫《论柏拉图怎样同居》。”
    初酒：“？”
    不懂他又在说什么，她把刚画好的符拿给陈游看，开启新的话题：“这是追踪符，我刚学会的，不知道管不管用。”
    “作业有让画追踪符吗？”陈游问。
    初酒现编瞎话：“我师父给我布置的作业。”
    其实是她无聊，为了追踪陈游特意学着画的。但是风水上的符只能追踪到鬼怪，追踪不到普通人。
    她想过给陈游身上贴一缕野鬼的残魂，这样她就可以追踪这只野鬼从而追踪到陈游，但陈游害怕鬼，她只得作罢。
    “你师叔是女的吗？”陈游突然问。
    初酒含糊地嗯了声。
    陈游若有所思地说：“我听着电话里你师叔的声音和你师父好像。”
    初酒：“！”
    忘了陈游在反背村时和师父说过话了。
    初酒咳嗽了声，说道：“师姐师妹在一起待久了，各个方面总会有点像的。”
    “哦。”陈游说，“我爸说一定要当面感谢你师父和你师叔。”
    “我会转达的。”初酒抬眼看他，“我师……师叔擅自篡改了你的中考志愿，你怨不怨她？”
    “如果是在以前，我肯定怨。”
    陈游说，“但你也说了，我借着风水技校这股风，认识了你，我现在开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怨。反正我也想过了，如果我正常高考，上个好大学，毕业后八成去厉氏集团工作，每天要听一箩筐的闲话，就算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和厉怀曲一起把厉氏集团做到最大，好像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但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陈游说这话时眼睛里放着光彩，“这世上真的有鬼，风水技校是真的牛逼。还有你说我是天眼通，天生和风水有缘。”
    初酒笑道：“我师父的原话，天眼通不学风水，是在暴殄天物。”
    “可是我不知道天眼通是什么。”
    “天眼通就是我师父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初酒把所有符纸收好，随口解释道。
    陈游摸着耳朵笑。
    夜里。
    陈游被噩梦惊醒，他满身是汗地坐起来。
    初酒听到动静，拉开床帘，问：“怎么了？”
    “我梦见我妈妈了。”陈游费了好大劲，才说出来梦境里骇人的一幕，“一大群萌萌在她身上爬来爬去，要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初酒：“萌萌是你害怕的东西，你妈妈不害怕。”
    “我爸爸说，她胆子小害怕鬼。我觉得她怕鬼就像我怕萌萌一样，何况那是炼小鬼。”陈游把指甲掐进肉里，“她那时承受的，肯定比我被一群萌萌啃咬还要惊悚痛苦。”
    初酒爬下床，去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陈游还坐着发呆。
    她咬咬牙，爬上他的床，在黑暗里与他对坐了一会，说：“我师父说过，心里有爱的人，即使吃糠咽菜也觉得像是在吃糖。你妈妈爱你，她被炼小鬼折磨的时候，我猜她想的最多的是你，是对你的爱会超越正在受的痛苦。”
    陈游喃喃：“会吗？”
    “一定会。”初酒想了想，问，“如果让你和一只萌萌共处一晚，你就可以和你妈妈见一面，你同意吗？”
    陈游猛地抓住她的手：“真的可以吗？”
    初酒摇头：“只是个假设。”
    陈游呼出一口气，紧紧攥住她的手指，像是在想象这个画面，片刻，他说：“我想我可以。”
    初酒笑道：“你妈妈当时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黑暗里，陈游看着她：“谢谢你。”
    初酒抬了抬被他攥住的手，说：“那就松开手，我回去睡觉。”
    陈游却猛地抓住她的手往他怀里带。
    初酒猝及不防一个趔趄，另外一只手及时拍在他身后的墙壁上，才勉强支撑着没有摔在他怀里。
    “你是不是想死？！”初酒居高临下看着他，妈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是被天通眼糊住了心才半夜不睡觉跑他床上当知心姐姐。
    陈游滚了滚喉结，仰着头，亲上了她的唇。
    初酒：？？？！！！！！！
    师父！救命！！
    天通眼偷亲我！！！
    只是简单的唇碰唇，但产生的效果不亚于火星撞地球。
    后来两个人都很混乱，直到第二天去上课，他们都不知道昨夜是怎样开始又怎样结束。
    到底亲了多久？是一触即离还是彼此纠缠？
    陈游混混沌沌，一会觉得刚碰到初酒的唇瓣就慌乱地分开；一会又觉得他好像撬开了她的牙关，碰到了她的舌尖；一会又觉得是初酒先撬开了他的牙齿。
    --

 第138页

    陈游双手捧着脑袋发呆，上课下课又上课，教室里突然沸腾起来。他茫然地抬脸，看到讲台上站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
    这人是？
    初酒同样一脸懵：“水不着？”
    但是讲台上的人没戴眼镜。
    “水老师啊啊啊啊。”
    “好帅呜呜呜呜呜。”
    “水老师！水老师！”
    “翻开教材第102页，这节课讲法器的用途。”磁性又慵懒的声音一出，教室里又是一阵欢欣鼓舞。
    “安静。”西装男人手执教鞭敲黑板，说，“今天没带刀，但如果你们想被刀砍，我手里的教鞭也可以是刀。”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初酒确定，这人是水不醒！
    师父问她水不醒有没有改变，原来是这种改变。
    自开学以来，无论在哪里看到他，他都是睡衣拖鞋的打扮，头发也乱蓬蓬的，成天一副睡不醒的样子，依稀记得第一次上课，他头发上插着一把梳子。
    而现在。
    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黑西装黑皮鞋白衬衫红领带。一个字，帅。两个字，帅帅。三个字，帅帅帅。
    初酒不懂西装布料和价格，但她觉得，这套衣服绝逼是顶级配置，不然怎么把水不醒衬这么帅。
    宽肩窄腰大长腿，西装裤包裹的臀部和腿部线条啧啧啧，师父见了一定流口水。
    初酒从桌兜里拿出手机，给师父汇报情况，有前车之鉴，她没敢偷偷拍照，只是用苍白的语言文字描述了遍水不醒的穿着。
    最后问：【师父，你见过他穿西装吗？】
    师父：【没见过，但能想象出来，肯定是人模狗样。】
    初酒：【我们班女生全被他帅疯了。】
    师父：【干！】
    水不醒正正经经讲了一节课，最后甚至还给同学们划了期中考试的重点。
    初酒和师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节课。最后她说：【我觉得他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讲课如沐春风。】
    师父：【废话！他把我甩了，当然开心。】
    初酒：【待会儿午饭，我还去吃吗？】
    师父：【你觉得他还会给你准备午饭？如果有饭，小心他下毒！】
    下课铃声响，在同学们“老师再见”齐声欢送中，水不醒拿着教材走出教室。
    同学们都在议论是什么让水不醒突然换掉睡衣，穿上西装。猜什么的都有，但没有一个猜得对。
    初酒心想，我说他是因为甩了我师父才这么开心像过大年，你们信么。
    突然感觉到衣服袖子有点歪，初酒扭头，看到陈游正用拇指和食指尖尖揪她袖子上的一点布料。
    “干什么？”初酒问，“衣服上有脏东西？”
    “不是。”陈游嘿嘿笑道，“我还可以和你一起去水不醒办公室吃饭吗？”
    初酒耸肩：“恐怕没饭了。”
    “为什么？”陈游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就因为我昨晚打破柏拉图亲了你？”
    第70章 告诉你吧   其实我是女生。
    想起昨夜那个混乱的吻, 初酒心虚的厉害，她和师父狂聊水不醒，就是为了甩掉这个吻带来的后遗症。
    现在被陈游当面提起, 各种后遗症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初酒的后背甚至颤抖了下。
    她昨晚好像吸.吮了陈游的舌头, 且是她主动的。
    初酒闭了闭眼睛, 说：“你不要想太多, 我的初吻对象不是你。”
    陈游：“？是谁！”
    初酒：“我师父。”
    陈游愣在原地，瞬间脑补出师父亲过水氏兄弟又亲初酒的画面。
    东方不败怎么可以这样？！！！
    祸害水氏兄弟就算了，她居然还要祸害自己的亲徒弟！
    丧心病狂啊啊啊啊。什么年代了, 还搞师徒恋！！
    初酒自己走出教室, 陈游回过神来，一路狂奔, 终于在水不醒的办公室门前追上了她。
    “你师父居然亲你？你是未成年，她亲你是犯法！”
    初酒平静地看着他：“我昨晚是未成年吗？”
    陈游：“是……是吧。”
    初酒：“你也违法了。”
    陈游：“？？？”
    初酒要开办公室的门, 被陈游一把拽住：“她亲你和我亲你不一样！你不要混淆概念！她是成年人, 诱导你亲她就是违法。而我是未成年, 我亲你是情不自禁。”
    左一口亲亲，又一口亲亲。初酒的耳朵简直不能要。
    她忍无可忍，又无可奈何道：“你小时候你爸妈没有亲亲抱抱你？”
    陈游：“？啊。”
    初酒闻见了烤鱼的香味，早就忍不住，她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
    陈游跟进去, 眉开眼笑道：“原来是这种亲啊, 我还以为和我们昨晚在床上一样。”
    水不醒坐在餐桌前, 看着他们，笑眯眯道：“继续说，你们昨晚在床上怎样亲了？”
    陈游：“！”
    初酒：“……”
    这段时间, 水不醒从来不会出现在办公室和他们一起吃饭，所以今天压根没有防备办公室里有人。
    餐桌中间是一份铁板烤鱼，旁边摆放了很多小菜。水不醒脱了西装外套摘下了领带，穿着白衬衫，拿着筷子坐在餐桌前。
    这一幕很熟悉，初酒想起了第一次来这里吃饭的场景，餐桌上也是烤鱼，水不醒也陪着她一起用了餐。
    --

 第139页

    所以，这是有始有终吗？
    今天是最后的午餐。
    水不醒真的甩了我师父。
    初酒怀着复杂的心情在餐桌前坐下来，陈游也硬着头皮坐下来。
    和初酒争执亲亲被水不醒听个完全，陈游当场去世。
    他看着咕咕冒泡的烤鱼，又活了过来。他怕个锤子！水不醒早就在818的帖子里知道了他和初酒在恋爱！
    所以，他慌个啥！！水不醒顶多是从线上追贴转场到了线下看直播。
    想通这一层，陈游厚着脸皮拿起筷子吃饭。
    但他很快发现，只要水不醒不动筷，谁都不能动筷。而且，他吃鱼脑，别人别说吃鱼头，连鱼脖子都不能碰。
    陈游和初酒一顿饭只吃了没几口，非常怨念。
    吃饭的时候，水不醒话很少，更是只字不提师父。
    临走的时候，水不醒叫住陈游：“课代表，818。”
    陈游紧张地暼了眼初酒。
    水不醒：“你们昨晚是怎么亲在一起的，汇报一下。”
    陈游：“……”
    他赶紧拉着还在状况外的初酒跑出办公室。
    初酒问：“水不醒是什么意思？”
    陈游：“谁知道他。”
    他太知道水不醒的意思了，水不醒让他去灵异论坛818的帖子里更新昨晚的内容，如果不更新，他就会抖出818的帖子。
    妈的，水不醒真缺德。
    初酒摸了摸肚子，说：“我没吃饱。”
    “我也没吃饱。”陈游想了想，说，“咱们去学校后山吃窑鸡.吧。”
    “窑鸡？”初酒问，“去山上打野鸡？”
    “你没去过学校的后山？上面没有野鸡，撑死有几只松鼠。”陈游说，“小破山没有名字，肯定比不上你们狮云山。”
    “没去过。”初酒说，“没有野鸡，怎么做窑鸡？”
    “去菜市场买土鸡，管杀管腌。”
    陈游笑道，“电车到最近的菜市场十多分钟。下午三点才上课，时间足够用。”
    陈游以前和同学吃过几次窑鸡，所以熟门熟路。
    他们在学校门口扫了辆共享电车，陈游载着初酒一起去了菜市场，挑了只土鸡交给老板，不到二十分钟，老板宰杀腌制好，听说他们要做窑鸡，还用锡纸包好，服务非常周到。
    陈游付了钱，骑电车载着初酒径直来到学校后山。
    他拎着鸡蹦蹦跳跳，和初酒说话：“你们狮云山是不是有很多小动物？”
    初酒说：“还好。”
    “野猪是国家保护动物，不能吃。有野兔野鸡吗？”
    “我忽然想起来，野生的都不能吃。”
    “哦。”陈游不在意地笑道，“你怎么知道窑鸡？你以前也做过？”
    “嗯。道观里养了几只鸡，过年的时候我和师父做过窑鸡吃。”
    “好吃吗？”
    “很香。”
    “我烧的肯定更香。”陈游臭屁道，“馋死你。”
    他们在半山腰找到一个风水好的地方，挖坑找土坷垃石块和木柴，把锡纸包着的土鸡放了进去，生火开始烧窑。
    今天天气很好，蓝天白云，秋高气爽。山上没人打理，不知道名的野花野草和野树长得旺盛，这个季节，漫山的黄。黄得有些浪漫。
    陈游和初酒并排坐着，陈游指给她看：“那里是寝室楼，那里是教学楼，看见了吗？”
    初酒顺着看过去，点头。
    “我上次来这里吃窑鸡是刚开学时候。”陈游说，“对，就是咱们第一天见面那天。”
    初酒暼他一眼。
    陈游笑道：“我吃过窑鸡去学校新生接待处，替大卫迎新生，庞子误以为你是男德班的新生。你想起来了吗？”
    初酒点头。
    陈游笑：“其实，如果不是庞子说你是男德班的，我应该会把你认成女生。”
    初酒：“！”
    “你皮肤白，长得好看。”陈游细数她像女生的点，“身上还很软。”
    说到这里时，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打住不往下说了。
    山风吹过，金黄的树叶沙沙的响，有两片打着旋地落在他胳膊上。
    陈游抖掉，手放下的时候，指尖正好触着初酒的手指。
    ！
    初酒没有动，也没有拿开手。陈游看着天边的流云，手指像吃桑叶的蚕，一寸寸靠近再靠近。
    两只手牵在一起。
    两人同时望天，谁都没有说话。
    初酒的手刚开始有点凉，渐渐被陈游的大手捂热。
    “柏拉图。”陈游突然开口，因为紧张，喉管紧缩，发出的声音有点颤。
    初酒扭头：“什么？”
    陈游侧脸看她。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到能看清初酒脸上的细小绒毛，以及她嫣红的唇。
    陈游吞咽唾液，润了润嗓子，说：“我说，柏拉图肯定没有谈过恋爱。”
    如果他谈过恋爱，怎么可能只追求精神恋爱？
    他难道不想亲近喜欢的人？比如拉拉小手，亲亲小嘴。
    陈游进了一步，初酒没有退。两个人的鼻尖碰在一起。
    唇瓣贴在一起的瞬间，“轰隆”一声，土窑塌了。
    陈游像是被劈到天灵盖，从地上一跃而起，忘了手上还牵着初酒，也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陈游边牵着她的手边用脚踩土窑，说：“窑烧好了，现在开始闷，闷好就可以吃了。”
    --

 第140页

    初酒被他拽得晃来晃去，看着陈游又嗨又羞的样子，她觉得刚才那一下，肯定是祖师爷想把她劈醒。
    在陈游眼里，她还是个男生啊！陈游居然和她牵手又亲亲。
    #我的未婚夫喜欢男生怎么办#
    初酒冷脸：“撒手。”
    陈游这次后知后觉地松开她的手，笑嘻嘻地说：“你的手又软又小，不像男生的手。”
    初酒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告诉你吧，我其实是女生。”
    陈游敛住笑，正色道：“我以后再也不说你的手不像男生的手了。”
    初酒：“？”
    “我也不说你身体软像女生了。”
    陈游指天发誓，“你是男生，正儿八经的男生。你比男生还要男生。你是男生中的大佬。”
    初酒：“……”
    初酒：“所以，你喜欢男生？”
    陈游垂头又抬头，看着她，语气坚定道：“我只是喜欢你。”
    祖师爷！师父！你们听，天通眼向我表白了！他喜欢我！
    初酒晕晕乎乎。
    等窑鸡烧好，陈游给她撕了个鸡腿，问她好不好吃时，初酒连连点头，说：“好吃！香！比我师父做的香！”
    陈游被哄得天旋地转，找不到南北。
    下山回学校上课时，初酒缓过高兴劲来，不对啊，说到底，她还是喜欢男生啊。
    初酒试探着问：“你怎样看待祝英台？”
    陈游嬉皮笑脸：“祝英台变成蝴蝶和香妃一起飞走了。”
    初酒：“……”
    直接说她是女生，他以为她生气；变着法地告诉他她是女扮男装，他却胡扯打岔，永远想不到她身上。
    初酒佛了，她决定随心所欲放飞自我。
    在寝室时，除了必要时候，她不再刻意掩饰女生的身份，比如天气已经转冷，受不住寒的早就穿上了秋裤，初酒却光腿穿着短裤，为的就是显摆她光滑细溜白皙的大长腿。
    陈游眉头一皱，转天给她买了秋裤和长腿睡裤：“小心老了以后得老寒腿。”
    初酒：“……”
    初酒：“你没发现吗？我没有腿毛。”
    “是上次的脱毛剂太强了吗？腿毛秃了？”
    陈游笑嘻嘻道，“你想要吗？我的可以给你，按在你腿上。”
    初酒：“……”
    陈游：“真的。我第一次在洗手间看见你的腿时，冒出来的念头就是想把我的腿毛按在你腿上。”
    初酒：“……”
    他怎么可以这么傻。
    不过。
    他傻的可爱，傻的她喜欢。
    初酒怀疑，如果他当着她的面抠鼻屎，她也会觉得他可爱无比。
    “你过来。”初酒叫他。
    陈游颠颠跑过来。
    初酒说：“你抠鼻屎。”
    陈游：“？？？”
    初酒：“如果你当着我的面抠鼻屎，我还是觉得你可爱，那我就允许你亲亲我。”
    第71章 不让说   用嘴巴给初酒治病。
    每个人都有鼻屎。陈游相信, 即使是小仙女，也在背地里偷偷抠过鼻屎。
    那么问题来了：怎样抠鼻屎才能可爱？
    陈游有点不敢想象这个画面，他和初酒打商量：“我可以抠脚吗？”
    初酒：“？”
    陈游说：“我的脚很好看, 我抠起脚来应该比抠鼻屎可爱。”
    初酒：“……”
    初酒：“爱抠不抠，我不看了。”
    “抠抠抠。我抠。”
    陈游莫名其妙哼起了歌, “请你不要到处抠抠, 潮流需要抠抠, 不小心就没抠抠，用力到处抠抠，花掉所有抠抠。”
    初酒快不认识这个抠字了。
    陈游伸小拇指, 插入鼻孔一挖。
    后面的画面初酒没看, 不行，再帅再可爱的人她也不想看抠鼻屎.jpg
    谁知道抠出来的鼻屎是干的还是湿的！干的还好, 如果是湿的，呕——
    陈游委委屈屈去洗脸洗手：“我说我不抠, 你非让我抠。”
    初酒坐在桌上向他勾手：“给我笑一个。”
    陈游走过去, 做了个敬业的笑容。
    初酒突然把胳膊圈在陈游脖颈上, 往下拽了拽他。
    陈游弯腰。
    初酒说：“如果我觉得你可爱，我允许你亲亲我。如果我不觉得你抠鼻屎可爱，那我就亲亲你。”
    陈游：“！”
    初酒亲上了他的唇。
    陈游：“！！！！！！”
    陈游傻了，不会动了。任由初酒细细密密地吮他的唇瓣。
    白天，寝室, 两个人, 亲吻。
    #白天我和舍友两个人在寝室亲亲#
    #我和舍友在寝室白日宣淫#
    #光天化日之下, 舍友在寝室强吻了我#
    #白天的两人寝室里，我和舍友在旁若无人地亲吻#
    #两人寝室，适合白天亲亲吻吻#
    陈游的脑子里一团浆糊, 在疯狂胡乱地用“白天，两个人，寝室，亲吻”这几个词排列组合造句子。
    语文老师听了很感动。
    哐当——
    寝室门被推开。
    轩辕大健跑进来，他看到眼前的画面捂眼睛：“噢，我的上帝！我的眼睛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
    陈游猛地松开初酒，扭头看轩辕大健，蹦出一句：“我在给他治病。”
    初酒：“……”
    --

 第141页

    淡定收回搭在他双肩的胳膊，用手背擦了擦嘴唇。
    可恶！她刚才一定被天通眼蛊惑了！竟然主动索吻！
    轩辕大健松开两个手指，从指缝里往外看他们：“你向圣母玛利亚发誓，初酒得了什么病？”
    陈游抿了抿唇，红着脖子强装镇定：“我向圣母玛利亚发誓，他感冒了，我在用中国的偏方治疗他。”
    轩辕大健：“中国的偏方？我的上帝，太棒了！感冒不用吃药，我也要学！”
    他说着，两步跨到初酒面前，张开胳膊要去亲她。
    “操！”陈游一巴掌拍飞他。
    轩辕大健捂着脑袋哭唧唧：“为什么你能给他治病，我却不能？我要用靴子狠狠踢你的屁股。”
    “滚滚滚。”陈游拽着他往寝室门外扔。
    轩辕大健嚎起来：“真是可恶，我也要用嘴巴给初酒治病！”
    陈游赶紧捂住他的嘴巴，你可闭嘴吧。
    初酒从桌上跳下来，说：“轩辕大健，下周期中考试，你复习好了吗？能及格吗？不考赛龙舟也不考划桨喔。”
    轩辕大健嘴巴被陈游捂着，说不出话，呜呜呜着两条腿蹬地。
    初酒示意陈游松开手。
    陈游松开轩辕大健，顺便把门关上，堵在门口。
    “我的老伙计，你们要关门杀人？”轩辕大健大喘气。
    “杀你干什么？又不能吃。”初酒从书架上拿下来一张空符纸，说，“逢考必过符，你要吗？”
    “哦，我的上帝，是真的吗？”
    在反背村时，轩辕大健见识过初酒符纸的厉害，现在听说初酒给他逢考必过符，顿时肃然起敬，“多少钱一张？一张管一门吗？”
    初酒倒是很想收钱，但是如果她发财，师父就会亏损。
    她生无可恋地说：“我先送你一张符，你再想要，自己去买空白的符纸，回来我给你画。”
    轩辕大健：“去哪里买空白的符纸？”
    初酒头疼：“去问你同桌。”
    轩辕大健：“欧耶！”
    初酒快速地给他画好了一张符，轩辕大健伸手去拿，被陈游拦住。
    陈游说：“出去后，不要跟任何人说我给初酒治病的事情。用你的上帝发誓。”
    轩辕大健把手放在胸口发誓：“我向上帝发誓，我保证不说你用嘴巴给初酒治病。”
    说完，轩辕大健拿着符纸夺门而出。
    寝室里忽然静下来，初酒和陈游之间有丝丝尴尬。吻是不可能再继续了，没了那个气氛。
    “我以后会记得随手锁门。”陈游打破尴尬，结果话出口，却更加尴尬。
    初酒转移话题，拿着笔问：“你要逢考必过符吗？”
    “先不要了吧。”陈游说，“我有好好听课，这段时间也跟着你学了好多风水知识，想看看我现在的真实水平。”
    初酒没说什么，有天通眼在，即使他考负分，依旧会是老师们的宠儿。
    想起负分，初酒很想问问他，他上次期末考为什么考了个负分。回头，看见他进了被窝。天还亮着，这么早睡？
    陈游没睡觉。
    他趴在被窝里更新818的帖子。
    上次跟水不醒吃过饭，被他胁迫着更新了一次。
    今天他又登录，刷新看网友回复，才知道在墓园的时候他发帖为什么没有新的跟贴。因为没有水不醒发话，没有鬼敢跟贴，连窥屏都不敢。
    据说，那天，水不醒史无前例地生气，灭了很多鬼。
    论坛里的鬼鬼们瑟瑟发抖，不敢出气，生怕被他发现随手灭了。
    陈游问：【他为什么生气？】
    他和初酒在墓园的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吗？初酒说去给师父打电话，结果过了好久，跟他们说话的是他师叔。
    陈游从被窝里探出一双眼睛，盯着初酒的后脑勺看了会。
    他开动小脑筋，得出一个结论：水不醒和他嫂嫂（初酒的师父）打架了。
    初酒从椅子上站起来。
    陈游连忙钻进被窝，用被子蒙住脑袋。
    摁亮屏幕，最新跟贴：【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说出来也让我开心开心喔。】
    是水不醒的气息。
    此话一出，帖子沉寂。
    3568楼：【继续说呀，微笑.jpg】
    陈游硬着头皮更新：【我刚刚和舍友在寝室亲亲，被同学撞见了。我骗他说舍友生病，我在用中国偏方给舍友治病，不知道同学信了没有QAQ】
    3570楼：【这次是谁主动？】
    陈游：【舍友。】
    3572楼：【哦豁。你舍友不守男德。】
    陈游担心水不醒怪罪初酒，连忙道：【舍友和我一起参加过男德班的考试，他及格了呢！】
    3574楼：【男德让你们白天在寝室玩亲亲？】
    3575楼：【不过我喜欢。】
    陈游：“……”
    水不醒这是什么心态？
    3576楼：【我喜欢看直男被掰弯的故事，嘻嘻。】
    陈游：【我没有弯！我不喜欢男生！】
    3578楼：【你舍友不是男生？】
    陈游：【他是男生。但他不一样。我说不清。】
    陈游：【不清不楚，一律按玄学解释。】
    陈游：【玄学使我喜欢上了舍友。】
    3582楼：【楼里的鬼鬼们呢？不跟贴留着你们没用，我要开始灭鬼了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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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83楼：【一、二、三。】
    3584楼：【来了来了！】
    3585楼：【在呢在呢！】
    3586楼：【大师说的对！楼主弯了！】
    3587楼：【楼主是男生，舍友也是男生，楼主喜欢舍友，同理可得：楼主喜欢男生。】
    3588楼：【楼主楼主，我想看你和舍友在一起睡觉觉。】
    陈游红着脸退出论坛。他想起初酒常说的一句话“等你十八岁带你去道观”。
    算算日子，他快到十八岁生日了。
    他十二月初生日，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
    小学严格按照出生年月招生，而学校开学都是在九月份，所以同年生人，九月前的能进这学年，而九月份之后出生的人，只能再等一年。
    陈游幼儿园时因为转园又耽误了一些时候，加上今年留级，七七八八加起来，他比这届风水班的学生要大一两岁，所以也比他们早成年。
    十八岁，睡觉觉不违法。
    但他还不想。
    #我真的只想柏拉图恋爱#
    #我和舍友拉过小手亲过小嘴，好吧，我是柏拉图他哥之恋，不能再多#
    *
    天气渐冷，初酒在寝室穿着秋裤睡裤长袖外套，偶尔会忘记穿裹胸。
    陈游有次看见，盯着她的胸部看了会儿，说：“咦，你的胸肌怎么好像又大了？”
    初酒：“……”
    陈游：“咱们都是吃同样的饭，上同样的课，做同样的运动，怎么只有你的胸肌大，而我的却不见长？”
    初酒平静道：“因为我是女生。”
    陈游立马：“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你胸肌大了。其实胸肌大很好很棒很man，一点也不女气。是胸肌又不是胸，嘿嘿嘿。”
    初酒：“……”
    你开心就好。
    #我未婚夫的性取向就像水不醒甩了我师父，都是个迷#
    自从和水不醒在办公室一起吃了烤鱼后，第二天起，水不醒果然不再给她准备午饭。
    初酒把这件事告诉师父后，师父好像挺消沉的，很少和她联系。她主动汇报水不醒的最新情况，她貌似也不太感兴趣，连骂都不骂他了。
    初酒蹲在灌木丛里，看到水不醒从办公楼里出来，拿出手机准备偷拍他。
    “我看见你交卷，我也提前交卷了。”
    陈游从另外一头钻进来，悄声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嘘——”
    初酒压低声音，说道，“我在偷拍水不醒。”
    “为什么拍他？”
    “想让师父骂他。”初酒突然激动，手机开录像，“骂点来了！”
    陈游看过去——
    水不醒西装革履，轻笑着亲自给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开车门。女孩弯腰往车里坐时，他贴心又绅士地抬手放在她头顶，防止她的头碰到车门。
    关上车门后，他绕到驾驶室开门，跨长腿坐进去，开车载着女孩离开。
    初酒把这个视频发给师父。
    师父回：【以后不用给我发他的动态了。我和小白回道观了。】
    陈游问：“你录水不醒干什么？”
    初酒收起手机，站起来：“无聊呗。”
    陈游拽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走：“你是不是也喜欢水不醒？！”
    自从水不醒换上了西装，收获了全校女生的疯狂追逐。
    初酒敷衍道：“我最喜欢你。”
    陈游眉开眼笑，随后眉头又皱在一起：“这么说，你次喜欢水不醒？”
    初酒：“……”
    初酒：“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
    陈游一蹦三尺高：“我给你买肉肉吃！”
    -
    下午，期中考试所有科目考试结束。
    陈游和初酒商量晚上吃什么庆祝，下楼的时候，碰到了水不醒。
    水不醒有堂监考，这会手里还拿着一沓收上来的试卷。
    陈游打招呼：“水老师。”
    水不醒点点头，从试卷里抽出一把七星剑。
    初酒眼睛一亮：“我的法器。”
    早在反背村坟地时，水不醒没收了她的法器，后来她找他要，他说他还没玩够。现在突然拿出来是什么意思？
    水不醒把法器递给初酒，说：“我忘了。今天法器课考试，我才看到。物归原主。”
    口吻十分正经，听不出任何归还法器之外的含义。
    初酒接过来，在手里掂了掂。手感还在，是她和师父的醒醒（法器名字）。
    陈游看着这个法器，认出来是反背村坟地里能发出金光的短剑。他有次能拿起来，有次死活拿不动。
    陈游伸手给初酒要：“你猜我这次能不能拿起来？”
    初酒还没说话。
    听到水不醒说：“如果你能拿起来，舍友亲亲你；如果拿不起来，你亲亲舍友。”
    陈游：“……”
    初酒：“……”
    几乎与此同时。
    身后的走廊里，轩辕大健在兴高采烈地大声嚷嚷：“我敢打赌，这次考试我全都能及格！我有初酒给我的逢考必过符！”
    “靠，有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发誓，陈游不让我说他用嘴巴给初酒治病。”
    第72章 你的错   因为我是你男朋友。
    轩辕大健还在嗷嗷地说着陈游用嘴巴给初酒治病的事情, 陈游操了声，冲过去打人。
    --

 第143页

    “你他妈的上帝呢！”陈游按住轩辕大健揍，“把逢考必过符吐出来。”
    “哦, 我的老伙计。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为了小事发脾气, 回头想来又何必。”
    轩辕大健抱着脑袋躲避拳头, “别人生气我不气, 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生气谁如意，而且伤神又费力。”
    “气出病来让你的上帝替！”陈游继续揍。
    “报告老师！有人打架。”旁边的同学拉不住陈游，看见过来凑热闹的水不醒, 指望水不醒管一管。
    水不醒眯着眼睛, 从试卷里抽出来一根教鞭，说：“是谁惹我的课代表生气？”
    一句话把陈游单方面殴打轩辕大健这件事定了性, 是轩辕大健惹陈游生气所以才挨揍，偏心偏到月球表面, 但没人敢说话。
    “哦, 我的上帝！我的水老师！陈游在用靴子狠狠地踢我的屁股！”轩辕大健向水不醒求助。
    “哦？”水不醒似笑非笑, “他为什么用靴子踢你的屁股？”
    “因为他不让我说——”轩辕大健的脸被陈游按在墙上，发声艰难。
    水不醒凑过去，看热闹不嫌事大，问道：“他不让你说什么？”
    陈游：“……”
    我不让他说什么你心里没点数么！
    在不明真相的围观同学看来，是陈游联合水不醒欺凌外国友人。
    其实只有陈游初酒还有水不醒他们三个人知道, 水不醒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唯恐天下不够乱, 甚至想诱哄陈游“出柜”。
    陈游这个小傻子, 被水不醒一激，真会不管不顾地在全校师生面前宣布他喜欢初酒。
    初酒并不想让他当众“出柜”。
    她丹田一沉，拿着手机道：“陈游, 我师父更新朋友圈提到你了。啊！原来不是师父，是水老师。”
    初酒没有水不醒的微信，只有水不着的。她说的朋友圈更新肯定是指水不着。
    水不醒背对着初酒，初酒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她肯定他听到了她说了什么。
    轩辕大健被按疼了，估计也看出来水不醒不会帮他的忙，好汉不吃眼前亏，叽里呱啦一口一个上帝一口圣母玛利亚乱七八糟道歉。
    水不醒也说：“既然道歉了，课代表你也不要生气了，影响中外友谊。”
    一副正经老师劝架的口吻。
    初酒上前，偷偷在轩辕大健身上贴了张符，然后给陈游使眼色。陈游这才松开了轩辕大健。
    “在场所有人。”水不醒嘴角噙着笑，扫视了圈走廊围观的同学，说道，“这次考试每人扣十分。”
    吃瓜同学们：“……”
    水不醒拿着试卷走远。
    初酒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手里少了个什么东西。
    水不醒一直走到办公区的楼梯间。
    拐角有个垃圾桶，他走过去，张开左手，满掌被捏成碎段的教鞭。
    玉白的教鞭粘满了猩红的鲜血，他全丢进垃圾桶里。
    手掌上的血斑驳淋漓，顺着指尖往下滴，他毫不在乎，似是感受不到一丝痛意。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滴着血的指尖点进朋友圈，看到水不着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这条朋友圈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照片里，一个雪白的爪子按在一颗白菜上。
    只一个爪子，水不醒认出来，这是小白。
    血滴在屏幕上，很快把小白雪白的爪子染红。
    哒哒哒。
    楼梯间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水不醒的左手握着手机，塞进裤兜里。
    “这里好大的怨气。”
    暴富走上来，看到他，说道：“是你在这里啊。老罗在到处找你，等你一起批卷。”
    水不醒露出一个纯粹灿烂的笑容，说：“我爸妈刚打电话，想邀请你到家里吃饭，他们联系不到我哥哥，打给了我。”
    暴富顿时面露羞涩。
    水不醒笑着说：“哥哥不在没关系，批卷结束后我开车载你回家，反正我爸妈邀请的是你。”
    暴富扭捏地笑：“我还是给你哥哥打一个电话吧。”
    她说着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无法接通。你知道你哥哥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喔。”
    水不醒纯良无害地笑，“但是他今天好像很开心，我猜一定是因为他知道了爸妈邀请你到家里吃饭，去给你准备惊喜了。”
    暴富脸颊飞上一抹红晕，垂头娇羞地拿着手机，想要给水不着发微信消息，眉梢一挑，看到水不着朋友圈更新提醒，她点进去。
    *
    有初酒的符牵制，轩辕大健没有吐露出更多细节。
    多亏了轩辕大健是个满口翻译腔的外国人，表达能力不太行。有人倒是听清了陈游用嘴巴给初酒治病，但没往两个男生亲吻这件事上想，以为是轩辕大健没说清。
    围观打架，也被水不醒扣十分，围观的同学们很憋屈，没一会就散了。
    这件事有惊无险，算是安全度过。
    陈游观察初酒的脸色：“你是不是不开心？”
    初酒反问：“我有什么不开心的？”
    “不知道。”陈游说，“但如果你不开心，我觉得肯定是我的错。”
    初酒丈二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男朋友。”
    陈游理所当然地说，“反正如果我不开心，一定是因为你。”
    --

 第144页

    第73章 别不承认   你要带我去道观结婚。
    猛地听到“男朋友”三个字, 初酒有点发懵。她突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和陈游好上的，怎么就成了男女朋友关系？
    “想什么呢？”陈游看见她在发呆，碰了碰她的胳膊。
    初酒抬眼看他：“你是我男朋友？”
    陈游点头, 咧嘴笑得像个小太阳：“当然！我是你男朋友！”
    初酒：“我是你女朋友？”
    陈游愣了下，说道：“你如果可以接受这个称呼, 我是没问题。”
    他沉默了下, 自己小小声念了遍“女朋友”这三个字, 念完一遍有点意犹未尽，又念了一遍。
    初酒看着他，感觉嘴巴里被塞了团棉花糖, 一口含化了, 一路甜到心尖尖，连身体都要轻的飘起来。
    她毫不扭捏道：“你是我男朋友, 那我就是你女朋友。”
    祖师爷！师父！我有男朋友啦！我恋爱啦！
    “女朋友。”陈游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自己的耳尖却红了。
    初酒拿起水不醒归还的法器, 在手里掂了掂, 手掌托住它，对陈游说：“你拿拿试试。”
    她十分好奇，陈游能不能拿得起来。
    陈游去拿，手指碰到她的掌心，他突然又收起手, 笑着说：“你觉得我能拿起来吗？”
    初酒摇头, 如实道：“我不知道。”
    “如果我能拿起来, 你亲亲我。”
    陈游重复着之前水不醒的话，似乎很难启齿，耳朵通红, 语速超快，“如果我拿不起来，我亲亲你。”
    初酒：“……”
    她想起了水不醒说这话时的样子。
    师父说过，如果她上了陈游，陈游会是第二个水不醒；如果不上他，他就是第二个水不着。
    她以前超级喜欢水不醒，毕竟，有谁会不喜欢“饿饿饭饭”的可爱软萌弟弟！
    但是自从知道他把师父甩了后，初酒非常非常讨厌他。
    谁都不能欺负师父父！！
    水不着也不行，总觉得什么都逃不过他藏在金丝边镜片后的一双狐狸眼，这样一点也不可爱。
    她一点也不希望陈游成为他们两个中的谁。
    她喜欢陈游上次的回答。
    你想成为谁？陈游说，他只想成为自己。
    所以，现在陈游重复水不醒的话骗亲亲，她一点也不喜欢。
    初酒沉下脸，收起手：“爱拿不拿，不拿拉倒。”
    “我错了。”陈游看她的脸色沉下来，慌了神，连忙道，“不亲了不亲了。我拿我拿。”
    他伸手去接初酒手里的法器，眼神焦急切切，带着点委屈和撒娇：“给我啦。”
    初酒受不了他这样，踮起脚尖亲在他脸上，把法器放在他手上，语气凶巴巴：“别废话，拿好了。”
    陈游：“！”
    脸颊滚烫，手心冰凉。
    他们站在教学楼不远处的花圃里，隔着桂花树，能看到外面影影绰绰的同学，也能隐隐约约听到教学楼里传来的沸腾喧闹声。
    陈游单手轻而易举托着法器，全部神识集中在初酒的两瓣唇上，烫的他有点站不住。
    #我女朋友为了哄我在校园里主动亲我#
    #我女朋友天下第一好#
    初酒在他脸颊上轻轻啄了下，松开法器。
    法器稳稳当当躺在陈游掌心。
    “你拿起来了！”初酒惊叹，推了推呆若木鸡的陈游，“你真的可以拿起我的法器，不愧是师父给我挑的未婚夫。”
    陈游如梦方醒：“？什么未婚夫。”
    初酒呵呵一笑，搪塞道：“陈游牌未婚夫。”
    陈游：“！”
    #我女朋友在向我求婚#
    陈游能拿起初酒的法器这件事很快传遍整个风水班，就连庞子都听说了。
    先前，同学们都知道初酒的法器只有她和水不醒能拿起来，他们不觉得稀奇。
    每个道观都有件稀世珍宝，估计初酒的师父非常喜欢她，把道观里的这件珍宝传给了她。至于水不醒为什么能拿起来？肯定是因为他法术高强。
    现在陈游也能拿起来，无疑是爆炸性的新闻。
    “我们班里所有同学都试过，全都拿不起来，就大佬能拿起来！”
    “我听说暴富也找初酒试过法器，她也拿不起来。”
    “卧槽，大佬的真实水平到底有多高？细思极恐。”
    “我要排队去抱大佬的大腿！”
    “等等我，我也要去！”
    “可是我听说这次期中考试，他有好几门不及格。”
    “哪里来的消息？肯定是假的。大佬怎么可能不及格？记得梅老师的随堂作业吗？他可是110分！”
    “还有水老师的法器课，当堂选他为课代表。还免他考试。”
    庞子笑着问陈游：“游哥，他们说的是真的？”
    陈游往桌上一趴：“是真的我还用考试？”
    庞子又问：“那你为什么能拿起来初酒的法器？我试了无数次，怎么都拿不动。咱班那些观二代也全试过了，都拿不起来。”
    陈游半认真半玩笑道：“因为初酒是我女朋友。”
    庞子怎么可能会信：“让初酒听到，你俩肯定又要打架。初酒的法术那么厉害，你悠着点。”
    “我是说真的。”陈游吊儿郎当，又有点得瑟地说，“我在和初酒谈恋爱。”
    --

 第145页

    “初酒！”庞子招呼走过来的初酒，等她走近了，他立马卖队友，“陈游说你们在谈恋爱。”
    初酒看陈游。
    陈游无所谓地耸肩。
    初酒：“……”
    就这么想“出柜”？
    成全你好了。
    初酒点头：“嗯。我们在谈恋爱。”
    庞子一愣，随后捧腹大笑：“对对对，你们谈恋爱。那你得是游哥的小老婆，因为我是他发小，是青梅竹马的大老婆。”
    陈游：“……”
    初酒：“……”
    *
    期中考试卷一门门发下来的时候，初酒收到师父的语音短信。
    师父激动地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祖师爷的金身塑造成了！
    初酒也很激动：【照片照片视频视频。】
    师父：【你忘了？拍照录像是对祖师爷的不敬。】
    初酒：【罪过罪过罪过，刚刚太开心，忘记了。师父，祖师爷的金身是谁塑成的？】
    发完这段消息，她暼了眼趴在课桌上睡觉的的陈游。
    师父的消息很快进来：【是你公公。不对，陈游要入赘到道观，那就是你岳父。】
    初酒：【……】
    师父：【陈游十八岁的生日快到了，快带他来道观。】
    初酒：【？十八岁有劫难需要到道观里保命，不是你瞎编的么。】
    看到婚约书的时候，她一度认为是真的，陈游命里有一劫，性命难保，需要到道观里和她成婚化劫。
    但上次在墓园，师父讲述了陈游妈妈的事情后，初酒私下问过师父，师父承认她之所以订下这门婚约，是因为看上了陈游的天眼通。
    现在怎么还需要去道观？
    师父回：【没有性命之忧，但还有点小麻烦。】
    初酒：【什么麻烦？】
    师父：【你不要问这么多，带他来就是了。】
    过了会。
    师父又发了条：【毕竟祖师爷的金身已经塑成了。陈游不过来，你岳父那边不好交代。像是我在骗他塑金身。】
    初酒：【……】
    她一时分不清师父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预备铃响。
    陈游醒过来，他把脸枕在课本上，面朝初酒缓缓睁开眼。
    初酒说：“我师父让我们去道观。”
    陈游迷迷糊糊“啊”了声，看样子还没完全睡醒。
    他看着初酒，带着鼻音问：“你师父会入梦术，你是不是也会？”
    初酒摇头。
    “你别不承认。”
    陈游笑道，“我刚刚梦到你，你说要带我去道观结婚。”
    第74章 掉马   真掉了。（小小修）
    初酒趁机问陈游：“那你想和我去道观吗？”
    陈游张了张嘴, 没说话。
    初酒蹙眉琢磨，难道真的要把他打晕扛到道观？
    陈游见她的脸色沉下来，立马道：“我去！我去道观。”
    初酒舒展眉头, 笑着摸了把他的小卷毛：“真乖。”
    不用她打晕了！
    打晕后还得她扛，费劲。哪里有乖乖牵着一头听话的小绵羊省事。
    陈游合上眼睛。
    #女朋友向我求婚怎么办#
    #女朋友要带我去见家长怎么办#
    #我不想不想长大, 长大后就要去道观见家长求娶他#
    陈游把脑门枕在桌沿上, 拿着手机登录灵异论坛, 更新818的帖子。楼里的鬼鬼说什么的都有，最后是水不醒问：【你想怎么办？】
    陈游：【我能怎么办？只好答应他辣。】
    这节是水不醒的课。
    他坐在讲桌后，从试卷里抽出手机, 一手托着腮, 缠绷带的手划拉着手机屏幕，噙着笑退出818的帖子。
    他点开通讯录, 指尖停在备注为【姐姐】的联系人上面。
    指腹摩挲了一会这两个字，把备注删除, 盯着空白栏发呆。
    教室里有人喊了声：“水老师, 已经上课五分钟了！我们要讲期中考试的试卷吗？这次考试第一名是谁？”
    水不醒习惯性想从衣服里抽刀砍过去, 手碰到衣服的时候意识到，他现在穿着贴身的西服，里面没有藏刀。
    他不悦地抬起眼皮，手指在屏幕上盲打了，备注最终是：【我不想上课真的不想上课】
    “最高分反正不是你。”
    水不醒从喊声最高的男生脸上收回来, 垂眼皮翻试卷, 懒洋洋地说, “初酒，100分。”
    初酒考满分，大家倒不意外。实操课后, 武仁和轩辕大健逢人便说初酒的符多么牛逼多么厉害，而且平时上课，老师提问，没有初酒答不上来的题，随堂作业也是，初酒的答案可以说是模板。
    初酒去讲台领了试卷。
    “章辉，96分。”水不醒排着念第二名的试卷。
    念完了所有90分以上的试卷，都没有陈游。
    有同学等不及，问：“水老师，陈游考了多少分？”
    水不醒拿着试卷往下翻，一直翻到最后一张，看着上面的分数，不紧不慢地说：“哦，我把课代表忘了。”
    陈游突然有点小紧张，法器课考试前一晚，他熬夜看书看了个通宵，从来没有为了考试这么认真过。
    水不醒拿着试卷，面无表情毫无感情地念：“陈游，110分。这是被神选中的天才吧。他居然懂我的小心思呜呜呜呜呜我要死了。妈妈我要嫁给他，多给他10分，不怕他骄傲啊啊啊啊啊。”
    --

 第146页

    教室里陷入诡异的安静。
    陈游有种日了狗的感觉。
    这他妈不就是梅屠透给他的随堂作业评语？当时水不醒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念出来，甚至还用手机拍了照。
    敢情是在这里等着他，原封不动全文照搬给过来。
    水不醒念完，拿着试卷看陈游。
    陈游硬着头皮站起来，走到讲台上领试卷。
    水不醒笑道：“课代表，新婚快乐。”
    教室里哄堂大笑。
    陈游红着耳根走回座位。同学们都以为是水不醒在顺着评语“妈妈我要嫁给他”而来的一句“新婚快乐”。
    只有他自己知道，水不醒是真的在祝他新婚快乐。
    因为他这周末要和初酒去道观结婚。
    第二堂课，第三堂课……一天课下来，陈游收获了n个附加分。就连最看他不顺眼的班主任罗广森，也给了他一个附加分，更是直言他是班里最有天赋的风水人。
    七七八八加起来，陈游的总分居然比初酒多了一分，位列第一。
    陈游考了风水班第一这件事，很快传遍全校，连远在海城比赛的大卫都发来了贺电：【我爷爷说，看看！男德班的教育就是有用！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培养出了一个电竞职业选手，又把全校倒数第一的负分差生，培养成了全校第一。全体男生，都应该去男德班学习深造，为国家储备人才。】
    陈游晚上回家，陈也行和李瑶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一桌菜。
    吃饭的时候，陈也行说：“等你放长假，咱们去岛上玩。”
    陈游说：“能带初酒吗？”
    陈也行：“当然可以。”
    厉怀曲哼了声：“有她没我。”
    陈游：“？”
    厉怀曲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说：“如果她把腿毛剃了，我勉强可以接受她和我在一条船上。”
    陈游：“……”
    你对腿毛的执念是有多深。
    饭后。
    陈游主动找陈也行，说：“我这周去道观，和初酒一起。”
    陈也行把婚约书给他，欲言又止，最后说：“委屈你了，十八岁生日要在道观里度过。”
    “挺新奇的。”陈游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有一点点期待。”
    陈也行看着他，说：“如果你妈妈看到你现在这样，一定为你骄傲。”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陈也行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他的房间。
    过了会，厉怀曲敲开了门。
    这世上有鬼这件事，他们都没有告诉厉怀曲。既然他看不见，不如让他继续生活在科学唯物主义的世界里。
    厉怀曲知道陈游要去道观里过十八岁生日，如果有必要，他可能要在道观待一段时间。
    虽然厉怀曲不信鬼神不迷信，但他们都说只有这样，陈游才能保命。
    他当然不会拿陈游的命去和未知赌。
    这么些天，他已经看开了。读风水技校就读吧，入赘道观就入吧。
    反正他们豪门又不是养不起他。
    厉怀曲把事先挑好的生日礼物给陈游，然后问：“你去入赘道观，初酒怎么办？”
    陈游挠挠头，含糊地说：“问大师是初酒的师叔，她和初酒的师父都知道这件事，不会为难我和初酒。”
    “好吧。”厉怀曲说，“初酒也是道观里的人，你和她在一起，也算是入赘道观。”
    陈游：“……”
    厉怀曲：“这话不是我说的。你爸爸说，你和他命里都缺入赘。”
    陈游：“？我爸说过这话。”
    厉怀曲：“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陈游：“……”
    厉怀曲突然伸胳膊抱住他，说：“如果道观里的人欺负你，你给我打电话。”
    陈游被他抱得有点懵，说：“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厉怀曲说：“我带你逃婚。”
    陈游：“……”
    陈游：“我谢谢你。”
    厉怀曲转头奔出他的卧室。
    陈游坐在火锅床上，突然觉得他真特么像待出嫁的闺女。
    *
    周末，陈游和初酒出发去道观。
    初酒说狮云山所在的小镇有辆绿皮火车可以直达梁城。
    陈游嫌绿皮火车慢又脏，他买了机票，但从机场到狮云山没有车，要转去火车站坐两个小时，再乘大巴到镇上，然后再雇辆蹦蹦车到山脚下，非常繁琐麻烦。
    陈游有钱，下了飞机直接打车到狮云山的山脚下。十分方便快捷。
    初酒露出羡慕的眼神：“有钱真好。”
    陈游笑道：“都给你花。”
    陈游笑得坦荡，但其实心里很虚。
    他忐忑了一路。
    #我真的要去见女朋友家长了#
    #我真的要满十八岁了#
    #但我也真的没有准备好#
    #我的女朋友其实是男朋友#
    #我试过了，真的无法接受男男睡觉觉#
    在家里的那晚，陈游又试着去看男男片子，还是不行。半分钟也坚持不到，即使他想着初酒，该萎还是萎。
    他试着回想，惊恐地发现，和初酒亲亲时，他的身体从来没有出现男人应有的状态。
    因为潜意识里，他知道初酒是男生，他最多和他谈谈柏拉图他哥之恋。不可能有切肤之亲。
    越往山上走，陈游越觉得他要完。
    --

 第147页

    初酒第一次离开狮云山这么久，现在回到山里，头发丝里都是兴奋。
    陈游用拇指和食指尖尖拽她的衣袖，问：“你师父生气的时候会不会杀人？”
    初酒说：“没在我面前杀过人。”
    陈游拽着她的衣袖不撒手，讨好地笑道：“那你不要让我离开你的视线。”
    初酒问：“为什么？”
    陈游半真半假道：“我可能会逃婚。”
    初酒：“……”
    陈游又问：“你师叔会不会杀人？”
    初酒：“……”
    初酒摸他头上的小卷毛：“我保证，只要有我在，没人能杀得了你。鬼也不能。”
    “那——”
    陈游犹豫了很久还是说出来，“如果我不想和你好了，你会不会杀了我？”
    “不会杀你。”
    初酒凶巴巴道，“我会上了你。”
    陈游：“……”
    救命！
    天黑之前，登上山顶到达了道观。
    师父知道他们来，早早打扫好道观，给陈游腾出了一间房，并且事先做好了一桌菜。
    陈游一进门，师父坐在太师椅上，端着架子说：“叫爸爸。”
    陈游：“？”
    初酒：“……”
    “改口费。”
    师父拿出一个红包，放言道：“进了这道门槛，从今以后你就是还问？观的人。下山以后天下随你横着走，敢有人挡你路，报上我的道号。没听过我道号的，我亲自过去把他劈成两半挫成灰。”
    初酒向陈游使眼色。
    陈游跪下来，硬着头皮小声道：“爸爸。”
    师父把红包递给他，又拿出一个红包，说：“叫妈。”
    陈游：“……”
    初酒捂脸，转过身去不忍直视。师父，你闹够了没。
    不知道是师父的气场太大，还是道观里的氛围过于威严肃穆。陈游只觉一股压力逼心田。
    他也不敢问，他也不敢说，垂头乖乖叫了声：“妈妈。”
    师父相当满意，把另外一个红包递给他，笑着喊他起来喝茶。
    陈游攥着两个红包，胸腔突然漫上来一股酸涩。自妈妈去世后，十多年来，他第一次对着一个人叫她妈妈。
    陈游垂着头，茶的热气氤氲到脸上，眼角也有些湿湿的。
    师父看了他一眼，悄悄把初酒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你有钱吗？”
    初酒：“有一些。怎么了？”
    “道观里的钱全用来买肉买菜买茶了，我给陈游的两个红包里塞的是树叶。”
    师父说，“你待会趁他吃饭时，把他的红包偷出来，把树叶拿出去，再把你的钱放进去。”
    “没钱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初酒理解无能，“为什么非要给他红包？还给两个？”
    师父笑：“因为我想被人叫爸爸，也想当回妈。”
    初酒：“……”
    初酒：“如果我也没钱，你打算怎么办？真给他树叶？”
    师父说：“我会让你偷他的钱塞红包。”
    初酒：“……”
    师父跟她算账：“反正红包也是给他的。他既没有丢钱，又收了两个红包。算起来是他赚。”
    初酒：“……”
    无语归无语，初酒还是偷走了陈游的两个红包，把自己身上带的所有现金分成两份，全部塞进红包里，又偷偷放到他口袋里。
    一夜无事发生。
    第二天一大早，初酒撞开陈游房间的门，把他从被窝里拽出来。
    陈游迷糊音，说：“怎么了？你师父是不是要杀我？”
    “快起床快起床。”初酒催促道，“今天刚好有云海，你不是说过想看？”
    每个正值青春的男生早上醒来都会有晨起反应。陈游也不例外。
    初酒拉扯他时，碰到了。
    奈何初酒一时之间不知道这是什么，没心没肺地继续扯了一下。
    陈游：！
    一秒清醒。
    初酒刚洗过脸，水湿了额前碎发和发梢，眼睛乌黑，嘴唇嫣红。拉扯他的时候弄乱了发型，唇上黏了两根发丝，有种难以形容的性感。
    陈游的喉头上下滚动了一遭，说：“你在干什么？”
    初酒：“叫你去看云唔——”
    陈游贴上了她的唇。
    初酒推了他一下，反被他推倒。
    陈游像只饿了很多天的困兽，绳索被驯兽人握在手里，蓄势待发跳起来把驯兽人扑倒反咬。
    食髓知味。
    一大早，陈游的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他一会觉得他能行一会又觉得他不能行。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最后，他一口咬在初酒脖颈上，闷声闷气地说：“要不，我们试着互帮互助摩拳擦掌双人击剑吧。”
    初酒：“？？？”
    陈游狠下心来，以上战场的心理做了一个会被锁章的动作。
    他登时如遭雷劈。
    “你自宫了？！”
    男德班“你不自宫自什么？有朋自远方来吗”的口号如雷贯耳。
    “你为了我自宫？！！！”陈游的嗓子劈了叉，说到自宫的时候，声音嘶哑，眼角都红了。
    事已至此，初酒决定让他面对疾风。
    她坐起来，淡定地扯掉裹胸。
    陈游红着眼：“？你吃雌性激素药！”
    初酒：“……”
    --

 第148页

    初酒：“冒昧地问一句，你真的喜欢男人？”
    陈游盯着她看了一会，天灵盖一悸，太阳穴突突地跳。
    天旋地转之间，他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他一头从床上栽下来。
    “王八蛋！！！我草尼玛！！！”
    第75章 师父爸爸   初酒欺负我。
    为什么他抱起来很软？为什么他胸肌这么大？为什么他的手却很小？为什么他嘴唇总是那么红？为什么他睡觉拉床帘？为什么他说他喜欢男生？
    只因为他是她！
    操啊！！！！！
    陈游双目呆滞, 魂魄归天。
    初酒整理好衣服，从床上跳下来，淡定地说：“去看云海吗？待会儿太阳升起来后就不好看了。”
    陈游吼：“看你妈！”
    “我没有妈。”初酒耸肩, 推门走出去。
    隔壁。
    师父在被子里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继续睡觉, 嘟囔道：“傻逼。”
    -
    今天的日出云海格外地好看。
    层层叠叠的云漂浮在山谷里, 像一朵朵晶莹剔透的棉花糖, 吹口气吸溜一口，仿佛就能吃到嘴里。
    “我能感觉到云朵从我指缝里穿过去。”陈游不知何时走过来，站在初酒身边, 做出伸手够云朵的动作, 兴奋道。
    初酒扭头看他：“你不生气了？”
    陈游怔住三秒。
    然后吼：“我忘了你是女生！”
    初酒：“……”
    陈游又冲她吼：“我他妈忘了你是女扮男装！你为什么提醒我！”
    初酒：“……”
    初酒：“那你自己在这里看云海，我回去。”
    陈游堵住她的路：“骗了我你就想走？我可不是好惹的！”
    初酒双臂抱胸, 一副谈谈的架势：“你说吧，你说怎么办？”
    陈游：“别让我看见你！”
    “好。”初酒掉头就走。
    “喂！”陈游喊住她, “惹了我就走？”
    初酒：“……”
    走了不对, 不走也不对。
    她蹬着一棵树爬上去, 坐在了树杈上，身体隐在树叶里。
    陈游“哼”了声，气呼呼地扭过头去。
    不是他眼瘸也不是他傻，他看过她的身份证，性别为男。
    谁能想到她拿的是假.身份证！谁又能想到她敢住进男生寝室！
    太放肆了！！！
    陈游抬头望天。
    反正不是我的错！！
    这时太阳已经从山谷里慢慢升上来, 大块大块的云朵逐渐染上一层红彤彤的颜色, 变成了水果味的棉花糖。
    这时, 空中忽然传来悦耳的小曲，不像是笛声，也不像是琴音。
    乐曲在水果味的棉花糖里穿梭流淌, 陈游把他所有的坏心情从身体里拽出来，揉成团丢进云海里。
    成团的坏心情沐浴在乐曲里，一点点啃咬着水果味的棉花糖，最后也变成了水果味的。
    陈游傻乐了一阵。
    他遁着乐曲来源的方向回头，看到初酒坐在高高的树杈上，手里拿着一片绿色的树叶，放进嘴唇里。悠扬的曲调从她唇瓣里流淌出来。
    原来是初酒在吹树叶。
    陈游只在电视的民族纪录片里见过当地人用树叶吹歌曲，现在是第一次见真人用树叶吹成曲子，关键还这么好听。
    最关键的是，吹曲子的这个人是他的……
    陈游脑子一热，走过去蹬着树爬上去，挨着初酒坐下，阴阳怪气地说：“怪不得你坐这么高，这里的视野最好。”
    初酒暼他一眼，拿下唇间的树叶，正好听到他在嘀咕：“坐在这里就像坐在云里。你不知道，我刚才看你，还以为你在云里。”
    初酒说：“明天可能还有云海，你来早些坐这里看。”
    陈游把头一扭，哼声：“谁和你说话了。”
    初酒：“……”
    她重新摘了片树叶，放进唇间继续吹。
    这次的是欢快的《童年》。
    前奏响起，陈游一下想起反背村时，他和初酒坐在屋顶。屋顶上有只萌萌，初酒怕他害怕从屋顶上掉下来，双手蒙住他的眼睛，在他耳边吹口哨。
    当时吹的口哨就是这首《童年》。
    陈游的心情忽高忽低，一会觉得初酒超级可恨，一会又觉得她有点酷帅。
    好啦，是比有点还要多一点点。
    但并不代表他会轻易原谅她。
    一曲终了。
    初酒侧脸看陈游：“我脸上有东西？你看什么看。”
    陈游不由分说按住她的腿，去捋她的裤腿：“我要看看你的腿毛！”
    小腿光滑白皙，哪里有腿毛？连汗毛都不明显。
    陈游咬牙切齿：“你的腿毛呢？！”
    “你是说又长又黑又粗又硬的么？”初酒说，“那是我网购的假腿毛，自己粘上去的。”
    陈游：“……”
    陈游：“你还骗了我什么？一次性说完吧。我受得住。”
    初酒：“我没有师叔。”
    陈游：“？”
    初酒：“我师叔也是我师父。”
    陈游在脑子里饶了好几个湾，说：“你师父一人分饰两角？”
    “有什么稀奇的。”初酒说，“你昨晚不照样给我师父叫爸又叫妈。”
    陈游：“……”
    无言以对。
    “不过，师叔是我瞎编出来的，不关师父的事情。她只是在配合我。”
    --

 第149页

    “为什么？”陈游的脑子锈住了，“你为什么要凭空捏造一个师叔？”
    初酒看着他欲言又止。
    陈游直视着她，在等一个答案。
    “你坐稳了，听了之后别掉下来。”
    初酒说，“因为和你有婚约的是我。”
    陈游：“！”
    他想起来了，那张婚约书！上次回家时，陈也行拿给了他，他看了眼后丢在了抽屉里。
    婚约书上自始至终没有出现婚约对象的名字。写的是问大师的徒弟。
    问观问大师。
    还问？观，问的去死大师。
    他早该想到的！
    陈游觉得自己要心梗了。
    “婚约对象是我你很难接受？”
    初酒探着脑袋，看着他在揉心口吐长气。
    初酒又说：“难道说，你真的只喜欢男人？你是基佬？！”
    陈游死死盯住她，恨不得把她吞吃入腹的凶恶模样：“我是基佬？？”
    “对对对，我是基佬。”陈游吼她，“我要退婚！”
    “退不了了。”
    初酒说，“因为你爸爸已经按照婚约书上的约定，给道观里的祖师爷塑了金身。”
    陈游：“？”
    “啊！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没有看塑成金身的祖师爷！”
    初酒说着，呲溜从树上滑下来，朝道观的方向跑去，一下就没了影。
    陈游：“？？”
    你男朋友还在树上生气呢啊喂！！！
    屁的为了他去跟师父说解除婚约。全是在骗他。
    男生女生，假腿毛，师叔，假师妹。还有什么不是骗他的？
    陈游掰着手指头，一个罪状一个罪状地数。数来数去，把自己数饿了。
    太阳由红变黄再变亮。
    初酒没有回来。
    他肚子饿了。
    初酒还没有回来。
    陈游委屈唧唧地觉得，他即使把自己吊在这棵树上，估计初酒我不会回来。
    等她想起来，找过来时。王爷，你的王妃已经在树上挂了三天了！
    祖师爷的金身有那么好看？
    还是说初酒半路遇到鬼把鬼灭了，恰好天上突然下来一个神仙说这只鬼是他养在身边的鬼宠，因为贪玩溜出来，结果被初酒灭了。神仙非常生气，决定把初酒杀了变成鬼，带回去当鬼宠玩？
    或者说他要退婚，师父拿刀要杀他，初酒拦住不让她杀。她们师徒二人为了我在打架？
    再或者，初酒为了哄他，提前回道观为他准备惊喜？
    陈游不情不愿地把自己从树上哄下来，一路脑补了无数个感天动地的曲折故事。
    他回到道观。
    师徒二人正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吃早饭。
    石桌上只有两幅碗筷，没有他的份？
    师父看见他，两手一举，立马撇清自己：“初酒说你在生气，不会吃早饭。”
    初酒：“……”
    明明是师父说陈游肯定气得一整天不会吃饭，所以为了省粮食，她只做了两个人的份。
    初酒放下筷子：“好吧，是我的错。我没有去喊你吃饭。”
    初酒以为陈游会掉头就走，没想到他三两步走过来，啪叽坐在地上，抱住师父的腿，委屈巴巴地告状：
    “师父爸爸，初酒欺负我。”
    第76章 不要给我   我又初恋啦。
    初酒有点无语, 你知不知道，就是你的师父爸爸不让你吃饭！
    师父看起来对“师父爸爸”这个称呼很满意，她极其享受地伸手摸陈游脑袋上新长出来的小卷毛, 对初酒说道：“去给陈游拿碗筷。”
    初酒：“师父，锅里没饭了。”
    师父：“给他拿一个馒头。”
    初酒：“馒头被小白偷走了。”
    师父：“把你碗里的给他。”
    师父：“陈游辣么可爱, 你怎么可以饿着他。”
    初酒：“……”
    她把碗推给陈游, 说道, “我刚吃了两口，你不嫌弃的话吃吧。”
    “我嫌弃。”
    陈游又说，“但我还是要吃。”
    初酒：“……”
    陈游从地上起来, 拉过一把凳子坐下来, 呼噜噜把粥喝完，一抹嘴, 又蹲到师父腿边，继续告状：“初酒把我一个人丢在树上, 我好像听到了狼叫, 差点回不来。”
    师父继续rua他的脑袋, 吼初酒：“他被狼吃了怎么办？你就是这么对待我儿子的？”
    初酒：“……”
    师父，戏过了。狮云山有没有狼你心里没点数？
    陈游：“初酒说我是基佬。”
    师父厉声：“初酒！你太过分了！”
    初酒：“……”
    师父你忘了基佬这个词是你教给我的？明明是你说怀疑他是基佬。
    师父摸够了陈游的小卷毛，重新拿起筷子吃饭，边吃边说：“筷子突然好沉，是我的肩膀有问题吗。”
    陈游很有眼力价, 从地上站起来, 挪到师父身后给她按肩。
    初酒翻了个白眼。
    陈游告状：“师父麻麻, 初酒朝我翻白眼。”
    初酒：“……”
    师父：“待会罚她洗锅刷碗。”
    陈游狗腿地捶背，继续告状：“考试的时候初酒不让我抄答案。”
    师父很会接话：“但你还是全班第一。抄了她的答案就不一定了。”
    陈游：“初酒欺骗我们班一个女生的感情，勾引她向自己表白。”
    --

 第150页

    师父：“打断她的腿。”
    陈游：“初酒半夜用夜光腿毛把我骗上床。”
    初酒：“……”
    师父差点被粥呛到, 她喝了口水压下去，说：“下次你揪她的腿毛，疼死她。”
    陈游：“初酒让我抠鼻屎。”
    师父：“把鼻屎弹出来喂给她。”
    初酒听不下去，收拾碗筷去洗涮。
    等她从厨房出来，听到陈游说：“初酒说我的小卷毛可爱。”
    师父让他蹲在腿边，一手撸他的小卷毛，一手撸小白的脑袋，比较着手感，说道：“还是你的摸起来舒服。”
    初酒：“……”
    陈游又说：“初酒说我长得像小白。”
    师父：“你比小白可爱。”
    陈游被师父哄得颠颠乐，开始跟师父花式“秀恩爱”，初酒觉得我抠鼻屎的样子也很可爱；初酒吹口哨哄我；初酒给我符纸保护我……
    初酒听得脸红心跳，一会担心陈游把他俩亲亲的场景描述给师父，一会又担心师父突然暴起拎刀砍了陈游。
    终于师父也听不下去，她不知跟陈游说了什么，站起来往房间里走。
    初酒跟进去。
    师父关上门，骂道：“妈的。你的小傻逼一直跟我秀恩爱。我再不及时打住，他能把打算什么时候跟你上床告诉我。”
    初酒：“……”
    初酒嘟囔：“那你还联合他说我坏话。”
    “我那是说你坏话么，我是在哄他。没想到他这么好哄。”
    过了会。
    师父感叹道：“水不醒如果这么好哄就好了。”
    初酒：“……”
    果然想到了水不醒。
    师父没能拿刀砍了陈游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师父突然眯起眼睛，露出一个形容不上来的笑容，说：“我又想要初恋了。”
    初酒：“？”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师父说：“去他娘的水不醒，为师又初恋啦！”
    “你要不要陈游？你不要他给我玩玩。”
    初酒：“……”
    初酒：“师父，差辈了。”
    师父：“可是我就是喜欢跟小年轻谈恋爱怎么办。”
    师父：“再过几十年，我成了姑奶奶，照样要谈恋爱。”
    初酒：“好的，师父；知道了，师父。”
    师父：“所以，给不给我玩？”
    “不！给！”初酒夺门而出，跑出去找陈游玩。
    陈游正在草地上和小白一起打滚，一人一狐狸，特别像两只傻狗。
    初酒走过去。
    陈游正好滚到她裤腿上，看见是她，立马收起笑坐了起来，作势要站起来走。
    初酒按住他的肩膀，挨着他坐下来：“还在生气？”
    陈游把脑袋拧到一旁，给了她一个后脑勺。
    初酒伸手把他后脑勺上粘着的一棵草屑拿下来。
    陈游梗着脖子，装腔作势气吼吼地说：“不要摸我的小卷毛。”
    初酒本来没有想要摸，听他这般说，故意用力揉他的脑袋。
    陈游伸胳膊去打她的手，一个不备，被初酒抓住手腕，用蛮力一推，把他按在了草地上。
    初酒跨腿上去，吻住了他的唇。
    第77章 生日   谁结婚。
    他们在青青草地上接了一个棉花糖味的吻。
    初酒放开他, 问：“还生气吗？”
    陈游撑地坐起来，把脑袋拧到一旁，握拳用手背抵住唇角, 抿了抿唇，没说话。
    初酒伸脑袋到他脸前, 观察他的神色。
    陈游伸掌盖在她脸上, 把她推开。初酒又爬到他跟前, 继续看他。
    “你是女生，羞不羞。”陈游的脸先红了起来。
    “我还是我啊。”初酒歪头看他，“以前我是男生时亲你, 我是这样；现在是女生亲你, 依然是这样。”
    “哪样？”
    初酒说：“就是这样。”
    “流氓。”陈游看她，“王八蛋。小骗子。”
    初酒有些无辜：“我跟你说过, 我是女生。而且说了不止一次。”
    陈游瞪眼：“那能算吗？！”
    “亲口说还不能算？”初酒说，“那要我怎样？像今早一样——”
    话没说下去, 两个人同时想到今早的混乱, 气氛突然尴尬起来。
    小白不知何时跑走, 草地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彼此沉默了一会。
    陈游打破沉默，没话找话地问：“你师父呢？”
    初酒说：“刚刚我看到她下山了。”
    “下山干什么？”
    “不知道。”
    “哦。”
    两个人又坐了一会。
    陈游突然笑了声，他撸了把脑袋，说：“我早该想到的。”
    初酒问：“想到什么？”
    “想到你是女生。”陈游笑道，“开学第一天晚上, 你还记得么？我半夜饿醒去你桌上找东西吃, 翻出来一盒自热小火锅。结果你醒来把我当成了小偷, 咱们两打架来着，当时我抱住你，就觉得你特别不对劲。”
    他想说初酒抱起来很软, 但又觉得跟女生说这种话好像不太好。他改口道：“你饿么？”
    初酒：“？”
    初酒：“是有一点点。”
    “我刚想起来你今早的饭被我吃了。”
    陈游站起来，说道，“我来的时候背了好多零食，还有自热小火锅。你吃吗？”
    --

 第151页

    “吃！”初酒跟着他站起来，乌黑的眼睛忽闪着，“有牛肉干吗？”
    “有！”陈游觉得他像个老母亲，最高兴的事是听到孩子喊饿要吃饭。吃饭能长高高。
    陈游最喜欢听初酒说想吃牛肉干牛肉bang，而且她吃东西的样子看起来很香。
    陈游把行李箱里的零食全部倒出来，初酒翻出一包牛肉干吃起来，又指挥着陈游去撕自热火锅的包装盒。
    “我本来不饿，但看到你吃东西我又饿了。”
    陈游撕开两盒小火锅，笑着说，“我也要吃。”
    初酒嚼着肉干看着眉开眼笑的陈游，心想，师父说的对，他果然很好哄。
    以后他再生气，亲一顿就好啦。
    *
    晚饭前师父回来，手里拎了一个蛋糕。看到他俩对坐着玩手机游戏，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师父再次发出“我要和小年轻谈恋爱”的感慨。
    又帅又可爱的男孩子真的是这世上一种可人的生物。
    初酒炒菜，陈游烧柴，两个人配合着做了一顿饭。饭后，初酒带陈游出去玩，到了晚上快十二点时他们才回来。
    师父已经在道观里布置好了生日会场。
    说是生日会场，其实场景有点别致：扯了个彩灯，点了红蜡烛，剪了红纸，祖师爷前堆了好多金元宝和符纸。
    蛋糕在中间的供桌上放着，师父正在上面插小蜡烛。看到他们回来，她笑着说：“快数一数，够不够十八根。”
    初酒帮着数，又问师父还差什么。
    陈游的眼睛有点热。
    他以为她们会忘记，没想到却瞒着他给他准备生日惊喜。
    “是生日派对么？”他问。
    师父说：“嗯。和鬼神的派对。”
    陈游：“？！”
    初酒冲他摇头，以示安慰。
    陈游看师父一副不着调的模样，刚提上来的心放松下来。
    师父爸爸真会开玩笑。
    凌晨十二点一过，师父给祖师爷点了三根香，领着初酒和陈游磕头拜了拜，然后把盆里所有的金元宝和符纸烧烬，又撒了一瓶圣水，拿着一柄剑在祖师爷前念了几句咒语，随后用指尖捻起一点符灰，按在了陈游额前。
    初酒把蛋糕上的蜡烛点着，喊陈游吹蜡烛。
    陈游闭眼许愿，一口气吹灭所有蜡烛。
    初酒切蛋糕。
    师父笑着问：“许了什么愿？”
    陈游有点不好意思，咧嘴笑道：“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师父抓起一块蛋糕按在了他脸上：“妈的。”
    陈游：“……”
    初酒：“……”
    师父没事人一样，把一块蛋糕放在祖师爷的专属供桌上，又拿了一块放在道观的门槛上。然后，把一对事先剪好的红纸人摆在了供桌上。
    陈游没看出来道观里有什么变化，但是他却突然感觉到一股阴冷的风扑面而来。
    他打了个寒颤，问：“你们有没有感觉到突然很冷？”
    初酒平静地说：“山上的气候就是这样，特别是夜里，气温骤降。”
    陈游“哦”了声，本来已经信了，但看着在灯火里摇曳着的一对红色剪纸人。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为为什么要供剪纸人？”
    “结婚啊。”师父说。
    “结婚？！”陈游紧张地问，“谁结？”
    师父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陈游声调提高，去看初酒。
    初酒很冷淡，她用下巴指了指供桌上的纸人，说：“它们结。”
    师父也说：“哄祖师爷开心嘛。”
    为什么要用纸人结婚哄祖师爷开心？？
    陈游将信将疑。
    “吃蛋糕啊。”师父说着，自己拿起一块先吃了。
    初酒也拿起一块，默默吃了起来。
    陈游看她们在吃，他也拿了一块慢慢啃。奶油很甜，稍稍缓解了他的紧张不安。
    蛋糕吃完，师父结束了仪式。
    洗漱后，陈游回房间去睡，经历这次诡异又新奇的生日仪式，他没有丝毫困意，但是躺在火锅床上，头刚挨着枕头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困意袭来，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初酒抱着枕头摸黑进来，脱鞋上床，把手里的一对红色剪纸人放在两个人中间。放好枕头躺平。
    她睡不着，翻过来翻过去又躺平，试探着叫了声：“陈游？”
    陈游呼吸绵长平稳，自然没有回应。
    初酒的手越过剪纸人，慢慢碰到陈游的手指，指尖相抵，再攀上指节勾缠住。
    第78章 结婚   这次又是谁结婚？
    陈游第二天早上睁开眼, 入目是一对红色剪纸人，他愣了两秒，“嗷”一声从床上跳下来, 穿着睡衣冲出去，大声叫：“初酒！师父！”
    初酒正在院子里扎马步练功, 看到陈游跑过来, 她的耳根迅速发烫发热, 等陈游冲到她跟前，她快速收拾好表情，很淡定地问：“又怎么了？”
    陈游脸色发白：“纸纸纸人跑到我床上了啊啊啊！”
    初酒：“然后呢？”
    陈游：“然后我就跑出来找你了！”
    初酒：“哦。”
    “哦？你哦？？”陈游跳脚急, “大灵异事件！这里可是道观, 道观！纸人居然跑的我床上！！”
    初酒继续扎着马步，说：“是我放上去的。”
    --

 第152页

    她今早起来的急, 忘记拿出来了。
    陈游：“？你什么时候放上去的！”
    初酒：“昨晚。”
    “我怎么不知道？”
    “你睡着了。”
    陈游愣了愣，又问：“你为什么放上去？为了吓我？”
    初酒平静地说：“结婚仪式。”
    陈游：“？”
    陈游吼了一嗓子：“我和纸人结婚？！”
    初酒被他吼得脑壳疼, 解释道：“一对纸人, 一个是你, 一个是我。昨晚是它们结婚。”
    陈游：“？？？”
    他努力消化着这件事，看着初酒，说：“咱俩结婚了？”
    初酒：“在这个世界没有。”
    陈游：“？”
    初酒说：“登记结婚要去民政局领证，你和我去了吗？”
    陈游摇头。
    初酒：“我师父昨晚说了，纸人结婚是哄祖师爷开心。”
    陈游：“我听不懂。”
    “好吧。”初酒收起马步, 站起来问道, “你还记得你妈妈是阴阳眼, 你是天眼通吗？”
    陈游点头。
    初酒认真解释了遍天眼通，最后说：“其实你遗传了你妈妈的阴阳眼，和她一样, 十八岁生日后阴阳眼开启，你就能看到鬼。但你命好，拥有世上罕见的天眼通，就算能看见鬼，它们也不会伤害你。”
    陈游苍白着脸：“从今天开始，我能看见鬼了？”
    “本来是这样。但我师父答应过你妈妈，要帮你消除这个“异能”。”
    初酒说，“我想你也不想看见鬼。所以昨晚我师父封住了你的阴阳眼，你以后和普通人一样，看不到鬼。”
    陈游像是在梦游：“封住了阴阳眼？”
    “但没有封你的天眼通。”初酒说。
    “怎么封的？”陈游回忆着昨晚的情景，说，“我记得你师父用符水在我额头上点了一下。”
    “不止这样。我说过你的命格是十分罕见的朱雀乘风。借风得势，直摇而上。”
    初酒看着他，说道，“这次借的是我的风。”
    陈游愣住.jpg
    过了好一会儿，他问：“对你会不会不好？”
    初酒摊手：“和你结婚。”
    陈游这时才懂那纸婚约书的意义：“如果我妈妈早些遇到你师父，她的阴阳眼会不会也能被永远封住？”
    “会吧。”初酒知道他又想到妈妈魂飞魄散心里难受，宽慰他道，“如果不是你，你们也见不到我师父。而且我师父这样水平的风水师，不能说是天下第一，但全国也就没几个。”
    陈游知道初酒的师父厉害，但不知道她居然这么厉害：“咱们学校的老师，水氏兄弟，还有梅屠透暴富他们呢？全都没有你师父牛逼吗？”
    “反正我知道水不着和暴富远在我师父之下。”
    初酒骄傲道，“梅老师画符确实厉害，但是其他方面也远不如我师父。还有罗广森更不行，他是门门通，门门不精。”
    “但是我师父说，他们已经是全国风水界最能拿得出手的人了。”
    陈游问：“水不醒呢？他和你师父比，谁更吊？”
    初酒想也没想，直接说：“没有我师父打不赢的人，如果他俩打架，肯定是我师父赢。”
    随后，她又否定了这个说法：“我觉得你以前说的对，水不醒会来阴的，如果我师父放松警惕或者有意让着他，那就是他赢。”
    过了会儿。
    初酒又说：“不论打架，只论风水，我以前觉得我师父比他厉害，可是经过反背村的实操课，我又觉得他可能比较厉害一点点点点。”
    “他厉害个屁。”
    师父刷着牙从屋里走出来，呸出一口牙膏沫，说道，“他就是仗着年轻体力好，手快那么一点点点点。”
    初酒：“……”
    陈游有一种在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的尴尬，他硬着头皮跑过去，狗腿地给师父捏肩捶背，谄媚笑道：“我看着师父爸爸比水老师年轻。水老师是装嫩，师父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反正我一点也看不出你的年龄，我猜肯定比暴富年纪小。”
    初酒：“……”
    师父知道他在吹彩虹屁，但还是很开心，她顾不上刷牙，回身捏陈游的脸，笑道：“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这种话初酒从来不会说。”
    陈游嘿嘿笑：“我搬来道观和师父一起住，天天跟你说话。”
    初酒撇撇嘴。
    陈游又告状：“师父麻麻，初酒撇嘴。”
    “我今天不管她。”
    师父不怀好意地笑道，“毕竟她是新婚第一天。”
    初酒和陈游同时红了脸。
    “我去上厕所。”初酒扭头跑进洗手间。
    等她从洗手间里出来，在门口撞到脸色变化不停的陈游。
    陈游堵住她的路，质问的语气：“你在学校天天去男厕所？你站着尿？？”
    “神经病。”初酒打掉他挡在洗手间门上的手，侧着身走出去。
    陈游大步跨到她跟前，再次挡住路：“开学第一天，你和我被罗广森罚站，你先去男厕所，我后来过去，你当时就是在站着尿。”
    “没！有！”初酒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直接道，“我是在站着玩。后来水不着让我打扫女厕所，我都是去那间女厕所。”
    陈游瞪大眼：“什么？勤工俭学的工作是水不着专门给你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女生？！！”
    --

 第153页

    初酒：“可能吧。”
    “还有谁知道？”陈游问。
    “后来暴富知道。”初酒掰着手指算，“再后来水不醒也知道。”
    “水不醒也知道？？！！！”
    陈游把眼珠瞪出来的架势，“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初酒说：“反背村的时候。反背村坟地那夜，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
    “！”
    陈游整个人都不好了。
    水不醒居然从那个时候就知道初酒是女生，那他第二天拿他手机看818的帖子是何居心？看了帖子又起哄他是同性恋又是何居心？？
    我草他祖宗！！！！！！
    陈游恼羞成怒，被气晕了头，竟然跑去找师父告状：“水不醒耍我玩。”
    初酒扶额头.jpg
    师父眯眼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陈游脑内的警铃大作，慌忙摇头：“当然没有。”
    师父：“那就是有。”
    陈游：“……”
    初酒：“？”
    “你练个五年八年十年，水平肯定比他强。”
    师父说，“那个时候你去找他报仇，把他打出屎。”
    陈游懂了，师父这是不帮他怼水不醒的意思。
    水不醒在师父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比初酒还要亲？他不信。
    “妈的。”
    师父骂了句，道，“十三年前，水不醒还是个只懂一点点风水皮毛的帅气可爱傻白甜男孩。现在却恐怖如斯，风水法术居然追上了我。”
    “他根基不强，天赋也就凑合，远比不上天眼通。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这些年不睡觉？不分白天黑夜地勤学苦练？？”
    师父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拍拍初酒的肩，又捏捏陈游的脸颊，说道：“我不会看走眼，你俩联手好好学，以后一定是天下最厉害的风水师。打一个水不醒，呵呵呵，那就是大理石压咸菜缸。”
    陈游脱口而出后半句谚语：“纯粹是闲得慌？”
    初酒：“……”
    “初酒，看好你男人。”师父露出初酒熟悉的一种笑容，说道，“不然我非要和他玩玩不可。”
    初酒连忙拉着陈游跑开。
    师父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摇头：“水不醒当年可是比陈游还要乖还要可爱，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
    陈游被初酒拽着跑，他疑惑地问：“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你师父要杀我了？”
    初酒：“……”
    初酒：“谚语是错的。大理石压咸菜缸——大材小用。”
    陈游：“？你师父就为了这个杀我！”
    “谁要杀你了，她恨不得——”hui初酒及时打住，师父恨不得替她和陈游谈恋爱，这句话她怎么说出口嘛。
    初酒转移话题，故意板着脸，说：“咱俩扯平了。我装男生骗了你，但你有事情瞒着我。”
    “我没有。”陈游说话声音都变小了，特别的心虚。
    他瞒了初酒两件事。
    一件是灵异论坛818的帖子；另一件是他后来偷偷试着拿过初酒的法器，发现他根本拿不起来。
    水不醒归还初酒法器后，他只拿起来过一次，就是在教学楼下的花坛里，初酒主动亲他的那次。除此之外，他一次也没有拿起来过。
    不知处于何种心理，可能那时全班已经知道他是唯一一个拿的起初酒法器的人，他怕打脸；也可能是因为更怕被初酒知道，他不是那个唯一。
    初酒看陈游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有事情瞒着她，但也知道，他瞒着的不会是原则性的大事。他不说，她虽然好奇，也不会逼着他交代。
    陈游很是心虚，干活很积极，不仅主动烧火做饭还要抢着洗锅刷碗，忙前忙后打扫道观给祖师爷上香爬到屋顶修补房子……
    中午吃饭的时候，初酒多给了他一个馒头。
    他狼吞虎咽吃了几口，腮帮鼓起有些许心虚地说：“我没有骗过你。”
    初酒也不在意：“嗯嗯。”
    陈游眼睛弯起，笑起来，他把脑袋一别，又说：“但是你骗我，我也还没有原谅你。”
    初酒笑着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原谅我？”
    陈游说：“看情况吧。”
    其实他早就想好了，他要等初酒发现他根本拿不动她的法器时，再跟她说“好啦，我们扯平。我原谅你女扮男装骗我感情，但我拿不动你的法器，你也别想着跟我离婚”。
    师父哐当放下碗筷：“吃饱了。”
    初酒看她的碗：“你才喝了几口粥。”
    “我吃你们狗粮还不够？”
    师父的手肘支在石桌上，双手托腮看着他们，感慨道，“年轻真好，我也想谈恋爱，和可爱帅气的男孩子谈。”
    初酒拿起一张饼挡住陈游的脸。
    “妈的！”师父突然拍桌站起来。
    陈游和初酒同时一僵，以为她要揍他们。
    师父却转身往外走：“我要去杀了水不醒！”
    走出院子，她又折返回来，翻出一把大刀，走到他们跟前，拿刀指指陈游，又指指初酒，说：“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两个，不要给我造个徒孙出来。”
    初酒：“……”
    陈游：“……”
    “敢不听话。”师父举刀往石桌上一砍，说，“犹如此桌。”
    --

 第154页

    钢刀碰到石桌，发出刺耳的声音。
    师父没看他们，拎刀走出道观。
    等听不到她的脚步声，石桌突然响了声，从中间裂开。
    初酒：“……”
    陈游：“！”
    *
    第二天上午。
    陈游拿着手机刷朋友圈，刷到一条消息时愣了下，不可置信地说：“水不醒结婚了！”
    初酒：“？？？”
    初酒恍然：“怪不得师父突然要去杀了他。水不醒这次肯定死定了。”
    “可是，”陈游盯着手机屏幕，喃喃道，“我看他的结婚证，怎么像是师父？”
    陈游把手机屏幕移到初酒眼前，一副被雷劈的样子：“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师父。”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朋友圈的截图，截的是水不醒的朋友圈最新动态。
    他po了两张红彤彤的结婚证照片，其中一张是打开的，能清晰地看到内页内容。关键信息打了马赛克，但是照片一清二楚。
    红底白衬衫。一对璧人，男帅女俊，两个人笑容灿烂，隔着屏幕都能嗅到甜味。
    男人正是水不醒。
    女人不是师父又能是谁！
    第79章 你谁啊   还是穿男装吧。
    初酒和陈游盯着这张照片研究了很久。
    “会不会是p的？”初酒问。
    “谁p？水不醒本人？”
    陈游说, “这张截图在学校论坛里传疯了，不知道最早来源是哪里，但保证绝对不是别人p的。你觉得学校有人敢惹水不醒吗？”
    初酒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师父会不会是被水不醒劫持了？”
    陈游发出疑惑：“你见过劫持的人有笑这么开心这么甜的？”
    初酒：“难道是师父劫持的水不醒？”
    陈游：“我看水不醒也挺开心的。”
    水不醒的这条朋友圈除了结婚证的照片, 还有配合的文案，只有两个字：【是她。】
    陈游判定道：“水不醒绝对没有被劫持。”
    初酒回房间里拿出自己的手机, 连好信号打开朋友圈, 看到了师父的最新状态。
    师父转发了水不醒的这条朋友圈, 配文字：【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
    初酒和陈游同时转脸看向对方，两个人本来是肩并肩挨着坐，为了能看清桌上的手机屏幕, 两颗脑袋几乎顶在一起, 现在猛转脸，猝不及防, 鼻尖碰到了鼻尖。
    空气凝固了两秒。
    山风搅乱了两个人的呼吸。
    这次是陈游先主动，贴上了两瓣嫣红的唇。
    不是初吻, 但却比任何一次都悸动。扑通扑通, 是心房在颤动。
    陈游闭着眼睛, 感觉一股电流从舌尖麻到了头皮，小小的心脏突破天灵盖，冲上了云霄。
    云海散去。
    陈游双目失神地坐在石凳上，说：“要不，我们也去领证吧, 以后可以和师父一起庆祝结婚纪念日。”
    初酒难得出现扭捏的姿态：“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
    陈游“哦”了声。
    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
    “我去问问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初酒拿着手机走开。
    给师父接连打了三个电话终于打通。
    “师父, 你结婚了？”初酒开门见山地问, “你和水不醒结婚？”
    “不行？”电话那头传来水不醒的声音。
    初酒拿手机的手哆嗦了一下。
    “你干什么吓我徒弟。”师父的声音又让初酒哆嗦了下。
    她从来没有听师父说话音调这么……腻味。信了师父没有被劫持。
    “你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初酒问，“在梁城吗？我和陈游过去吧。”
    “不不不办婚礼。”师父像是被什么东西追杀，喊出了叠声的不。
    “你再说一遍。”水不醒的声音。
    “我说不办婚礼。”师父说道。
    “再说一遍。”听不出水不醒声音的情绪。
    师父没了音, 过了会，初酒听到师父说：“那你先亲我一下。”
    初酒：“……”
    红着脸挂断电话。
    你们两个要做这种事能不能先挂掉电话啊啊啊。
    师父没有把电话打过来。初酒在山顶冷静了会，拿着手机回到道观。
    陈游正拎着锯绕着院子里的一棵树走来走去。
    “你在干什么？”初酒走过去问。
    陈游扭头，笑道：“吃饭的石桌被师父劈开不能用了，我想把树锯断，树桩当餐桌用。”
    初酒说：“你要锯的这棵树是师父最宝贝的一棵。”
    陈游：“……”
    不过最后初酒还是在院子里挑了一棵患有虫病半死不活的大树，又看了风水，适宜在这个位置吃饭，才决定锯这棵。
    这次来道观，他们向学校请了一周的假，有的是时间慢慢锯树，也有时间把狮云山逛了个遍。
    带过来的零食吃完，他们又下山去镇上买了一堆吃的用的。
    这天从镇上回来，走到半山腰天空骤阴，伴随着雷鸣。
    “不好，要下雨。”
    初酒把手里的大包小包挂在陈游脖子上，拔腿往山顶跑，“我去收被子。”
    陈游没有一点被奴役的感觉，颠颠跟着她往山顶跑，手里拎的，脖子里挂的，袋子撞来撞去他也浑不在意，像条衔东西在山林里穿梭的傻狗。
    --

 第155页

    跑到山顶正好下雨，初酒已经把院子里所有晾晒的东西收回房间。
    陈游用脑袋顶开院门。
    初酒现在屋檐下回头看他，蹙眉：“你腿怎么了？”
    “当当当当。”
    陈游转身跳跃，摇摆着电臀给初酒展示两条腿上绑着的两大袋饮料，笑着说，“像不像沙袋？”
    初酒：“……”
    “我感觉自己像在练功。”陈游蹦着脚来到屋檐下，“你是不是从小绑着沙袋在山上来回跑？”
    初酒摇头：“我师父是风水大师又不是武林盟主，让我练功干什么。”
    “我觉得你有武功。”陈游笑着说，“在反背村的那个澡堂屋顶，我从墙上掉下来，你当时蹬着墙壁就飞了过来，超级酷。”
    初酒引他到屋里，一边帮他卸身上的东西，一边说：“我是追着小白打架练出来的。再说，哪里有那么夸张。”
    “一点也不夸张。”陈游笑着又问，“你觉得小白欠揍，又觉得我像小白，所以你也想揍我吗？”
    初酒实事求是道：“刚开始见你确实觉得你欠揍。”
    “那后来呢？”
    “后来也欠揍。”
    陈游不说话了。
    初酒摸他脑袋上湿漉漉的小卷毛，笑着说：“再后来觉得你有亿点可爱。”
    陈游并没有被哄开心，他嘟囔道：“你纯粹是想摸小卷毛吧。”
    紧接着，他又哼了声，说：“我明天就下山去把头发剃了，剃成板寸。不，我要剃光头。”
    嘴里虽然哼哼唧唧着，但还是弓背弯腰，主动把脑袋伸过去给初酒摸。
    初酒觉得他简直可爱爆表，她用另外一只手抹掉并不存在的鼻血，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其实并不讨厌小白。恰恰相反，我非常喜欢它。”
    如果屁股上有尾巴，陈游现在一定在狂摇。
    初酒想看他摇更多，于是她回自己房间，拿出压箱底的一套裙子换上，甚至还翻出一顶假发戴上，在镜子前转了个圈，满意地推门出去。
    陈游刚剥开一颗奶糖放进嘴里，看见一个人长发长裙地从初酒房间走出来：“你谁啊？”
    初酒：“……”
    默默撩开脸颊两侧的长发。
    陈游认出初酒，张着嘴巴一个不备，把整颗糖咽了进去。顺了好大一会，喉管才通畅。
    初酒：“？”
    你尾巴呢，快摇起来。
    陈游有点不敢看她，小小声说：“你还是穿男装吧。你穿裙子，总觉得你是女装大佬，掀起来会比我还大。”
    第80章 我不管   反正你别想和我离婚。
    雨一直下到晚上, 山里气温骤降，陈游床上只有一条薄被子，太冷不够用, 去找初酒要被子。
    道观里常年只有两床被子，师父一床, 初酒一床。初酒去梁城上学, 为了省被褥钱, 她从道观里带走了一条被子。这几天陈游过来住，初酒仅剩的一条被子分给了他。师父有两条被子，分给了初酒一条。
    而师父明确表示过, 不能让陈游用她的被褥。
    初酒想了想, 把法器拿出来，说：“你把它放进被窝, 它冬暖夏凉，可以当空调来用。”
    陈游：“？”
    初酒解释：“你不是可以拿起来吗？它很有灵性, 对拿不动它的人来说, 它是个废铜烂铁。但只要拿得动它, 它就是块宝。冬暖夏凉是其中之一的功能。道观里没有空调暖气，我和师父就是靠它度过的，尤其是冬天，把它放进被子里，整个被窝都是暖的。”
    陈游“哦”了声, 转身往外走：“我不冷。”
    初酒：“？你不是过来找被子的。”
    陈游：“我是怕你冷, 过来看看你需不需要被子。既然你有法器取暖, 我就放心了。”
    说着跑进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差点被发现拿不动法器。好险。
    我就是冻死，冷死，死在法器跟前, 我也不会拿它。
    陈游就地做了一百个俯卧撑，把身体暖热去床上睡觉，半夜被冻醒。
    他把行李箱里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压在被子上，被窝冷冰冰，衣服根本不顶用。
    陈游闭着眼睛从被窝里爬出来，打着哆嗦做俯卧撑，一百个做完，困意早就没了。暖烘烘的身体还没有把被窝暖热，就已经凉了。
    越觉得冷越冷，陈游把身体缩成虾球，十分想念堪比暖气的法器。
    万一能拿起来呢。
    在被冻成冰棍之前，陈游再次从床上爬起来，裹着被子去找初酒。
    初酒的房间没有锁门，一推就开。
    法器在床头发着暖光。
    陈游走过去，手刚碰到法器，被初酒按住手腕抓个正着。
    “你干什么？”初酒从床上坐起来，按住他的手腕问。
    陈游吓得被子从身上掉下来，他磕磕巴巴地说：“来看……看你？”
    初酒：“不是来偷法器的？”
    “我没没没偷！”陈游上下牙齿冷得打颤，他捡起地上的被子，重新裹在身上，没皮没脸地往床上一躺，说道，“我冷，今晚我要睡这里。”
    初酒也用被子把自己裹严实，毫不留情道：“滚。”
    陈游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滚，滚到床沿又滚回来，一路滚到她脚边，嬉皮笑脸道：“滚好了。”
    初酒：“……”
    初酒无语又无奈，说：“你想要法器取暖？拿去吧。”
    --

 第156页

    陈游不敢拿，他从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耍赖皮道：“我想睡在这里。好不好？”
    “不好。”初酒拒绝。
    “咱们分两个被窝睡。”陈游说，“我保证不占你便宜。”
    初酒坚持：“那也不行。”
    陈游鼓着眼睛瞪了她一会，可怜巴巴地背过身去，说：“你还不如是男生，成女生后变得那么小心眼。这也不行那也不准。”
    她之前半夜还邀请他去床上看夜光腿毛呢！哪里那么多讲究。
    初酒听出他话里的遗憾，说：“你真的希望我是男生？”
    陈游含糊地嗯了声。
    初酒：“你果然是基佬。”
    “我不是！”
    陈游转过身来，像窝瓜一样，身上裹着被子，不露手脚和脑袋，墩墩墩到她跟前，超凶的声音，放狠话道，“你再说我是基佬，我就……墩死你。”
    初酒：“……”
    初酒跟他摆事实：“我去叫你看云海的那天早上，如果我是男生，你就做下去了吧。”
    陈游：“！”
    说出这些话，初酒的脸其实很红，但有夜色掩饰，陈游瞧不见。
    陈游的脑袋缩在被子里，支支吾吾道：“我不是……那个是因为……我没有真想做……我只是想和你试试那个……互撸娃……不是很多直男都可以玩的游戏……吗。”
    初酒好像听明白，又好像没有明白。
    陈游豁出去说：“这点我像我爸。他喜欢我妈妈想要和她结婚，别人都说我妈妈是精神病人，但他因为喜欢，不管别人怎么说还是和我妈妈结了婚。后来他要和李瑶阿姨结婚，别人都说他靠着一张脸攀上了富婆，入赘豪门吃软饭，他还是不顾旁人的眼光，带着我搬进了豪门。还有我妹妹李岁岁的随李瑶阿姨的姓，是我爸让随她姓的。我爸说家里三个孩子三个姓氏，听起来就很热闹，显得家里人多旺盛好玩。并不是别人说的因为入赘所以随女方姓。”
    “我说这么多，是想说，如果你真是男生，我想我也会跟你来道观里结婚。我不会在乎别人怎么说。”
    初酒问：“那你爸爸他们呢？”
    陈游沉默了会，笑着说：“我又不是厉怀曲，有皇位要继承。他们都会同意的。”
    轻松欢快的语气，但初酒却听出了落寞的情绪。
    豪门生活不容易，好在厉怀曲单纯直率不复杂，也好在陈游的性格太可爱，加上他有天眼通，没人会不喜欢他。
    “好吧。”她说，“你不是基佬。”
    初酒本来想摸着他的小卷毛说，但是陈游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她摸不到他的脑袋。
    “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初酒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半夜偷偷摸摸来这里，是想偷法器取暖，还是想和我睡觉？”
    陈游：“……你觉得呢？”
    初酒：“偷法器。”
    陈游：“！”
    初酒又说：“如果我还是男生，你肯定是来和我睡觉。”
    陈游：“……”
    非让我那啥才能彻底甩掉基佬这口锅吗？！
    “法器给你了。”初酒直接把法器塞进他被子里。
    陈游连忙伸手抱住法器，做好被法器连带着坠地的姿势。
    ？？！！！
    法器稳稳当当地躺在手上。
    陈游一激动，拿着法器蹦起来：“我居然能拿起来！我又能拿起来了！”
    话音刚落地，陈游愣住。
    初酒：“居然？又？？”
    “大人！你听草民解释！”陈游噗通跪在床上，把偷拿法器却拿不动的事情说了出来。
    初酒更加好奇。他怎么有时能拿起来有时又拿不起来？
    水不醒归还法器后，陈游试过一次，能拿起来。初酒大意了，没让他继续试。以为他是天眼通，所以能拿起来，她也就没有问师父。
    陈游见初酒久久不说话，以为她在生气，慌忙把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搬出来：“咱俩现在扯平了。我原谅你女扮男装欺骗我的感情，但我拿不动你的法器，你也别想着跟着离婚。”
    初酒：“？？”
    稍微一想，明白了他之前“欺瞒”她的事原来是拿不动法器。
    “想什么呢你。”初酒被他的脑回路逗乐，“我又没跟你结婚，怎么离婚？”
    “纸人不是结了吗？”陈游问。
    “那是纸人。”
    “我不管，反正结了。”陈游往床上一滚，说道，“咱们在祖师爷跟前结过了。有祖师爷作证。”
    初酒：“好好好，结过了。”
    陈游忽闪着眼睛，问：“那你会和我离婚吗？”
    初酒被他点醒，突然想到问题的关键所在：她和陈游结婚了！
    所以他现在能拿动法器。
    “结婚”之前他拿起来过两次，那两次都是因为他和自己有接触。
    反背村坟地那次。
    陈游背着她时轻而易举拿起了法器，第二次水不醒把法器重新扔到坟地里让他自己去捡，他无论如何都拿不动，差点被群鬼攻击，还是水不醒过去救了他。
    原来那个时候，水不醒把法器扔进坟地支开陈游，不仅仅是因为想和她单独谈谈，还是在考察陈游。
    教学楼前花坛里那次。
    陈游能拿起来，是因为她在那个时候亲了他。
    “结婚”之前他拿得动的两次，都和她有肢体接触。
    --

 第157页

    陈游见她久久不说话，问：“你真的要和离婚？！”
    初酒：“……不是。”
    “那你——”
    初酒用一个吻结束了他这个话题。
    等他冷静下来不再嚷嚷，她跟他说了她的猜想，为了验证，她让陈游离她远远的，单独去拿法器，每次法器都能拿起来。
    后来陈游甚至跑回自己房间用法器把被窝暖热，他再拿着法器颠颠跑回来：“真的可以暖热被窝！比电热毯舒服！”
    初酒心情复杂地看着一脸兴奋的他，说道：“朱雀乘风，你乘着我的这股风，可以上天了。”
    陈游没心没肺地说：“结婚真好。”
    初酒：“……”
    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化身柠檬精。
    陈游终于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于是他隔着被子从背后抱住她，说道：“你把命借给了我，我会拿命对你好，好一辈子。不，死后做了鬼也要对你好。鬼投胎以后转世，还要继续喜欢你，对你好n辈子。”
    初酒从鼻子里哼了声。
    陈游说：“你别不信，我可以在祖师爷跟前发誓，也可以在师父面前发誓。”
    初酒嘟囔：“谁把命借给你了。你没有借我的命，也没有借我的运。你只是乘着我的风飞了起来。对我没有丝毫损失。说不定我也能沾沾你天眼通的光，运势大增。咱俩的婚约，是利益结合。”
    “那我不管。”
    陈游抱着她说，“反正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
    初酒承认，她没出息，被陈游的甜言蜜语哄得心里美滋滋。
    想要听更多，所以暂时允许他躺在自己床上。
    于是陈游隔着被子抱住她，说了一箩筐的情话。直到天蒙蒙亮，他才迷迷糊糊睡着。
    *
    七天假期用完，师父依旧没有回来，初酒和陈游给祖师爷上过香，离开道观返回学校。
    白天到的学校，把行李放在宿舍，正好赶上下午第一节 的课。
    落下一星期的课，初酒在道观里时用半天的时间给陈游补了一周要上的课，正如师父所说，天通眼不学风水是暴殄天物，他的风水天赋极其高，往往她只说一个点，他就能立马融会贯通。
    这节是班主任罗广森的课。
    陈游没有心思听课，他把手放在桌底下，偷偷摸摸去牵初酒的右手。
    牵手不觉得够，他还凑过去和她说话，一会说：“他们都不知道我们请假是去干什么了。他们全是傻逼。”
    一会又说：“他们都不知道你是女生。他们全是傻逼。”
    过一会又说：“他们也不知道你是我未婚妻。他们全是傻逼。”
    初酒实在受不了他，问他：“你以前知道我是女生吗？”
    陈游：“不知道。”
    初酒：“傻逼。”
    初酒又问：“你以前知道我是你未婚妻吗？”
    陈游：“不知道。”
    初酒：“傻逼。”
    陈游：“……”
    彻底没了音，连牵着她的手也松开了。
    臊眉耷眼地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初酒觉得她可能说话太重，想着去哄哄他。
    结果。
    陈游忽然凑过来，贴着她的耳朵，说：“你是傻逼的未婚妻。”
    初酒：“……”
    陈游接着说：“你喜欢傻逼。”
    第81章 叫哥哥   叔叔阿姨。
    第二节 是水不醒的课。
    水不醒西装革履拎着几大袋喜糖走进教室, 一本正经严肃脸给大家发喜糖，每个学生都有份。
    同学们想问问新娘子的情况，但看他的脸色, 没人敢发言。只是在接到糖时笑着说“百年好合新婚快乐”之类的大众祝福词。
    有个别女生甚至在偷偷掉眼泪。结婚证不是p的！水老师居然真的结婚了呜呜呜呜。我不信我不听我不要吃喜糖哇呜。
    陈游自己吃了一颗糖，又剥了一颗放在初酒手心, 说：“这个糖好吃, 以后我们结婚也要请大家吃这个糖。”
    初酒把糖放进嘴里含住, 好甜。她又拿了一颗，说：“给我师父留一颗，她肯定喜欢。”
    陈游：“你怕师父没糖吃？我猜她现在每天都在糖果屋里睡觉。”
    初酒：“……”
    一时忘了水不醒的结婚对象是师父。
    陈游压低声音, 笑着说：“你被我传染, 也变成傻逼了。”
    初酒：“……”
    水不醒发过糖，开始上课,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他翻教材, 一会从里面掉出一张大大的喜帖, 一会又掉出一张结婚证, 一会又掉出一个红纸剪成的囍字。
    每次同学们都想问他有关新娘子的情况，他一个眼刀过来，教室噤声。然后在全体学生的注目礼里，他慢条斯理地折囍字摆结婚证叠喜帖。
    过了会。
    他放在讲桌上的手机震动来电。水不醒没有避讳学生，直接拿起来接通, 温温柔柔“喂”了声。
    同学们支棱起耳朵, 雷达开启。
    水不醒拿着手机, 嗓音像是浸泡在蜜糖里，笑着同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宝宝想吃什么？宝宝想吃水煮肉片……嗯嗯……好。我正在上课……没关系，他们都知道我已经结婚了……还有二十分钟下课, 下课后立马回家……宝宝要回家就能吃到水煮肉片。”
    同学们：“？？？？”
    --

 第158页

    陈游也是一头雾水，宝宝到底是谁？
    他问初酒：“宝宝是水不醒，还是师父父？”
    初酒面无表情：“反正不是你。”
    陈游笑嘻嘻：“我不是宝宝，我是傻逼逼。”
    初酒：“……”
    水不醒挂断电话，立即切换一板一眼的口吻，解释说：“我太太的电话。”
    同学们一脸的“哦”，知道是你的新婚太太，但你又藏着掖着不肯说她，像是怕他们抢走似的。
    “没错。”水不醒扫视着教室里一张张的脸，说道，“我怕你们抢走她。”
    同学们：“？？！！！”
    初酒：“……”
    陈游跟初酒咬耳朵，气声问：“水不醒会读心术？”
    哐当——
    一条教鞭甩过来，直接削掉陈游课桌的一个角。
    陈游：“！”
    水不醒慢悠悠地说：“课代表，我太太说，让你从宿舍搬出去住。我在教务处查过了，男德班的一个寝室有床空位，你从今晚开始搬到男德班寝室去住。”
    同学们：“？”
    陈游：“……”
    初酒：“……”
    水不醒接着上课。下课铃刚响一声，他拿起教材快步离开教室，毫不掩饰他想要飞回家见新婚太太的急迫心情。
    同学们呼啦围住陈游，问他为什么水不醒的太太会让他搬到男德班的寝室，他是不是认识她？是不是得罪过她？
    “我哪里知道。”陈游很烦躁，“你们去问水不醒。”
    他当然知道，但他不能说。
    水不醒的新婚太太是初酒的师父，初酒是女扮男装，师父知道陈游知道了初酒是女生，所以不准他们继续同居。
    这其中的原因，他单凡说一个，一连串的瓜就会被揪出来。
    同学们见陈游是真的在生气，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和他们一样，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至于为什么水不醒说他太太让陈游搬到男德班的寝室，纯粹是水不醒发神经。
    放学后，陈游接到了政教处的通知，让他搬到男德班寝室，告诉了他寝室号。
    这个寝室号他知道，就是大卫的寝室。大卫走电竞职业后，办了退学，寝室的床位空了出来，一直没人住。
    陈游抱着被褥站在寝室门口，迎风流泪：“你不送送我么？”
    初酒无奈地拎起他的日用品，和他一起去男德班寝室。
    男德班和风水师寝室不在同一幢楼。距离不算近。
    而且男德班寝室有诸多规矩，什么晚上九点必须熄灯睡觉啦；早上起床后要跳男德操；午休不能逃，必须躺在床上睡觉，容嬷嬷每天都要查寝。午休后要喊着男德口号踢正步去教学楼上课。
    陈游在男德班寝室住了两天已经疯了，哭丧着脸抱住初酒的大腿，问她师父什么时候可以放他回来。
    “容嬷嬷把我定为男德班寝室长，让我明天早上领他们跳男德操，容嬷嬷还说，从明天起，还要我扛男德大旗，绕着操场跑。”
    “太傻逼了，我才不要扛大旗。”
    “我是你一个人的小傻逼。我不要当男德班的大傻逼。”
    初酒：“……”
    她问：“容嬷嬷为什么定你为寝室长，又让你扛大旗？”
    陈游：“还不是因为上次考试我考了100分！”
    初酒想笑，但看他实在可怜，忍住笑说道：“好好，我问问师父。”
    当即拿出手机给师父打电话，没打通。水不醒这两天也没给他们上课。
    初酒说：“我怀疑他们出去度蜜月了。”
    “蜜月！月！一月！”
    陈游嗷了一嗓子，一屁股墩在地上，“一个月！我还要在男德班待一个月？！”
    初酒说：“我待会再跟师父打电话，可能是现在手机信号不好，不可能一个月都联系不到。”
    “我不管！”陈游抱住她的大腿不撒手，“今天联系不到师父，我明天一定回家住，后天也要回家，还有大后天，大大后天……打死我也不扛男德大旗绕操场跑。我可是校草，还是风水班的大佬，我是有偶像包袱的人。哼唧。”
    初酒：“……”
    她安慰道：“听说现在男德班优秀学员很有相亲市场。”
    “我又不相亲！我已经和你结婚了！”
    初酒扶额：“如果我说我喜欢看你扛男德大旗呢？”
    “我可以给你一个人扛。”陈游说，“如果单是让我扛大旗绕操场跑步我硬着头皮就上了，但容嬷嬷还要让我接受媒体采访，让我谈谈从中考状元到风水技校全校倒数第一又逆袭到男德第一的心理路程。”
    初酒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说：“随便你吧。”
    陈游哼哼唧唧：“咱俩打赌吧，如果你今晚能联系到师父，求她准我搬过来住。如果联系不到，你今晚和我一起回家。家里有客房，你可以单独睡一间。”
    他的心思一看就透：想带初酒回家见家长。
    初酒对此无所谓，陈也行给祖师爷塑好金身，她还没有表示感谢。于是她答应下来：“好。”
    陈游笑嘻嘻地从地上跳起来，一蹦三尺高。
    晚上果然还是打不通师父的电话。陈游叫了辆车，和初酒一起回家。
    路上他不敢表示太兴奋，怕初酒看出他带她回家见家长的心思。他紧绷着脸和初酒说话，转过头去，嘴角快咧到了耳朵根。
    --

 第159页

    晚上的车窗倒影着车里的人，他傻笑的脸映在车窗上一清二楚。
    初酒拿着手机，偷偷把车窗上的笑脸拍了下来，保存在相册里。
    下了车进了别墅院门，陈游才终于吐出一口长气，拖住初酒的手往家里走：“吓他们一跳。不过厉怀曲肯定很镇定，因为他一直都觉得你是女生。对喔，待会我要问问他，他是怎么知道你是女生的。”
    家里意外没有人。住家阿姨说陈也行和李瑶带着岁岁出去吃饭还没回来，厉怀曲今晚住校不回家。
    陈游有丝丝失落，让阿姨给初酒准备一间客房，然后带着初酒上楼回自己房间。
    初酒吃牛肉干，陈游玩游戏。他们渐渐依偎在一起，到了后来，姿势变成了初酒躺在陈游怀里，边吃牛肉干边看他打游戏，时不时抬手喂他吃一口牛肉干。
    家里没人，起初他们也没想着在房间里做什么亲密的事情，所以卧室一直没有关门。游戏声音有点大，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声音。
    直到——
    陈也行和李瑶站在卧室门口。
    初酒刚喂了陈游一口牛肉干，放下手时看见了门口呆若木鸡的两个人。她捣了捣陈游的胳膊，想要提醒他看门口。
    陈游没有领会她的意思，低头在她脸颊亲了口，说：“马上就好。下局给你打。”
    初酒僵笑着跟门口的陈也行李瑶打招呼：“叔叔阿姨。”
    陈游说：“不是说好了么，如果这局打赢，你叫我哥哥。”
    第82章 看什么   818
    初酒试着站起来, 陈游用胳膊把她牢牢圈在怀里，说：“这声哥哥你叫定了。”
    陈也行用力咳嗽了声。
    陈游抬头，看见陈也行和李瑶的同时, 手机屏幕里出现炸水晶的特效。
    陈游松开初酒，不忘贴着她的耳朵小声提醒她：“我赢了, 待会叫我哥哥。”
    初酒有点一言难尽。
    无论她现在是男是女, 目前处境都有点尴尬。
    #和男朋友在家里“亲热”被他家长亲眼看到怎么办#
    初酒决定用尴尬大法来应对。
    只要我不尴尬, 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随陈游一起淡定地站起来，神色寻常到像是被家长巡视到她正给陈游辅导作业。
    陈也行和李瑶看了看她，果然没说什么, 甭管心里在想什么, 至少面上没有对她表露出异样的态度。
    陈游比初酒稍稍慌了一丢丢，他放下手机, 挠了挠头，挤出一个笑, 介绍道：“这是初酒, 是我同桌, 也是我舍友。我们在谈恋爱，以后会结婚。”
    李瑶：“？？！！！”
    陈也行身体晃了晃，一手撑住门框才算重新站稳：“舍友，谈恋爱？结婚？”
    陈游点头。
    陈也行缓缓转头去看李瑶：“厉怀曲呢？”
    李瑶说：“今晚住校。”
    电光火石之间，她也明白了陈也行的心情。
    厉怀曲是对的, 是他们一直在冤枉他。
    “对, 厉怀曲知道。”陈游看着他们, 继续道：“我以前跟你们说过，我和初酒在谈恋爱。”
    初酒看他：“？”
    这时，阿姨过来说客房收拾好了。陈也行跟初酒说了几句客套的话, 拉着李瑶神情恍惚地下楼。
    他们坐在沙发上愁眉苦脸，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李岁岁偷偷给厉怀曲打电话，说：“大哥哥带回来一个同学回家住，但是爸爸妈妈却很发愁。二哥哥你快回家劝劝吧，我觉得爸爸可能快疯了。”
    厉怀曲转动学霸的小脑袋瓜，问：“带回来的人是不是叫初酒？大哥哥是不是说他要和初酒结婚？”
    李岁岁跑到陈也行跟前，问：“爸爸，大哥哥带回来的同学是不是叫初酒？”
    陈也行一巴掌把她招呼走：“快去洗漱睡觉。”
    李岁岁看着他的脸色，对着电话断定道：“是叫初酒。”
    陈也行：“？”
    李瑶：“？”
    厉怀曲在电话里跟李岁岁说了两句后挂断电话，给陈游发了一条转账消息。
    陈游正跟初酒介绍客卧，收到厉怀曲的信息后随手给他回了一个问号。
    厉怀曲：【我银行卡里只有20万，全给你转过去了。够你和初酒逃婚用吗？】
    陈游：【……】
    他想起来，厉怀曲还不知道和他有婚约的人正是初酒本人，不是初酒那个子虚乌有的师妹。
    厉怀曲的消息又过来：【道观要追杀你们？】
    陈游头疼，发语音跟他解释了一遍。
    过了有十分钟，厉怀曲的消息才过来，语气十分卑微：【可以把20万的逃婚资金还给我么？】
    过了会又回：【不还也可以，给初酒褪腿毛用吧。她的腿毛是不是像男人的胡子，每天都要刮？】
    陈游快笑岔气。
    -
    陈也行和李瑶一直待在卧室里没有出来。
    陈游本来想带初酒再去正式见一下他们，但见他们卧室门一直关着，看时间也有点晚了，于是只好作罢。
    去客卧和初酒又腻歪了会，才回自己卧室睡觉。
    初酒有次说的对，如果她是男生，他肯定会想着和他睡觉（字面意思的睡）。
    比如像今晚这种情况，他一定是要和初酒一起睡的。毕竟，两个男生在一起睡天经地义。
    --

 第160页

    现在还要假惺惺地给她准备客卧，分居两室。
    陈游躺在床上睡不着，给初酒发消息：【我想回道观。】
    后面紧跟着注解：【只有咱们两个人的道观。】
    陈游又发：【我也想回咱们寝室住。只有咱们两个人。我睁开眼就能看见你。】
    【你又联系师父了没呀呀呀。】
    【师父是不是讨厌我(┯_┯)】
    【你不是说所有人都会喜欢天眼通么，为什么师父和水不醒都不喜欢我？骗子。】
    【他们都睡了，我偷偷去客卧找你吧？你睡床上，我打地铺，保证绝对不骚扰你。】
    初酒已经睡着，这些消息统统没有看到。
    陈游趴在被窝里，用手指戳戳戳屏幕继续发消息：
    【你是不是对我用了什么玄学秘术？不然我为什么会被你迷住？】
    【我告诉你，你要小心玄学失灵喔。】
    【玄学失灵，你将会失去一个小迷弟。】
    【啊啊啊啊我忘了让你叫我哥哥！！】
    陈游快要气晕过去，被陈也行和李瑶打岔后，他完全忘了让初酒叫他哥哥的事情。
    根本睡不着觉。
    陈游划拉着手机，登录好久没有打开过的灵异论坛，看了遍楼里的跟贴回复，现在帖子已经翻了有二十多页，每页有三百多楼，二十多页就是6千多楼。盖这么高的楼，陈游爬起来却不觉得累，甚至越爬越有劲，像是吃了盖中盖高钙片。
    初酒掉马后，陈游在道观里背着初酒偷偷更新过一次帖子，所以现在跟帖的网友已经知道了初酒是女生。
    当天跟帖数目达到历史新高，后来好多鬼鬼弃楼，觉得知道舍友是女生后，好像看到了王子和公主最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突然有点索然无味，它们之前为了追贴延后了投胎顺序，现在心愿已了，怀抱着来世可以拥有这样甜甜恋爱的期待，能投胎的都去投胎了。
    但也有一些鬼鬼没有拿到投胎名额或者对投胎做人不感兴趣就想做鬼飘着，还有一些鬼鬼说就喜欢看楼主和舍友甜甜的日常，所以一直住在帖子里没有走。
    陈游突然有点感动。
    为了满足鬼鬼们的磕糖心理，他持续更新：
    【我发现一个事实：我女朋友忽男忽女我都能和她亲亲，如果她有天变成猪，我怀疑我也能下得去嘴。】
    【是我不正常了吗？】
    6828楼：【啊啊啊我被甜活了！】
    6829楼：【楼主又杀鬼了！】
    6830楼：【甜到昏厥！我突然想投胎去找楼主认亲。】
    6831楼：【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我可不可以等到楼主和舍友结婚，舍友怀孕即将临盆的时候，我去投胎。有没有几率会投胎到楼主家里？】
    6832楼：【楼主加我一个！】
    ……
    6856楼：【现在报名还来得及吗？】
    6857楼：【楼主爸爸，看看我。】
    陈游：“……”
    我未来的孩子们为了能给我叫爸爸争得头破血流？？
    6888楼：【有谁想给我当孩子吗？我新婚中。】
    此楼一出，帖子里顿时安安静静，再无新的跟帖。
    陈游悟出来，这是水不醒。
    他赶紧抓住机会问：【能问问你太太，我什么时候可以搬回原来的寝室吗？】
    6890楼：【我太太睡了，我也要睡觉觉。】
    此楼沉寂。
    陈游拿着手机渐渐入睡。
    他做了一夜梦，一会梦见给初酒拔腿毛，一会梦见初酒生孩子，一会又梦见水不醒把孩子偷走了，一会又梦见容嬷嬷拿针扎他问他还叫不叫哥哥……
    第二天醒来，眼睛下面有一条浅浅的青黑，回忆着昨晚的梦，他一个激灵想起来初酒还欠着他一声哥哥。
    怕又给忘了，他嘴里叼着牙刷从洗手间里跑出来，想要去客卧找初酒，逼着她叫声哥哥听。
    他跑到卧室门口时猛扭头——初酒在卧室的床尾坐着，手里拿着他的手机。
    陈游一步一步退回卧室，来到初酒跟前，内心突然升腾出一股不安的情绪。
    他满口牙膏沫，含糊不清地问：“你在看什么？”
    初酒抬脸，她手里的手机屏幕赫然是818的帖子页面！
    第83章 你放心   我没有说是你追求的我。
    初酒今早睁开眼看手机时间, 随后看到手机里塞满陈游的消息，被甜醒。
    快速洗漱穿衣后，跑来找陈游想摸摸他的小卷毛。
    卧室门没锁, 她推门直接走了进去。没看到陈游，但是她察觉出卧室里有股微弱的鬼气。
    很快找到鬼气来源——床上的手机。
    陈游的手机屏幕锁着, 初酒本来打不开, 但是她揪着一缕鬼气, 直接点开了灵异论坛818的帖子。
    标题很醒目：【818我那个邪门的舍友】
    帖子里鬼气森森。
    敢有鬼动我的小可爱？！
    初酒正打算灭了这些鬼，但是她的视线划过最新楼层。
    【能问问你太太，我什么时候可以搬回原来的寝室吗？】
    【我太太睡了, 我也要睡觉觉。】
    ？？？？？？
    初酒往上翻, 再翻。楼里无意义的跟贴太多，她点开“只看楼主”的功能, 从第一页开始看。
    【我们寝室是全校风水最好的地方，但是我舍友绝逼是全校最邪门的人。】
    --

 第161页

    【半夜我被尿憋醒……这哥们居然在用梳子梳腿毛！】
    【腿是真好看, 比女人的腿还好看, 好看到我想把自己的腿毛拔下来按在他腿上。】
    初酒坐在床尾, 隔着裤子摸了摸自己的腿，接着往下看。
    【舍友好像喜欢我QAQ】
    【我是直男，绝对不可能答应舍友！】
    【舍友今天又向我表白了怎么办？】
    陈游看清初酒手里的手机屏幕页面，顾不得呛进去的一口牙膏沫，扑过去抢手机。
    初酒拿着手机向后甩, 陈游按住她, 手机被她抓得死死的, 陈游一根一根掰她的手指，初酒用另外一只手摁他的脑袋。
    两个人在床上扭打在一起。
    来叫陈游下楼吃早饭的李岁岁看到这一幕，双手捂脸跑开。
    李瑶正在摆餐桌, 看见李岁岁跑过来，问：“去叫你大哥哥和初哥哥了吗？”
    “他们要过一会再下楼。”李岁岁组织着语言，说，“大哥哥在给他同学拔腿毛。”
    李瑶：“？”
    李岁岁：“二哥哥说，无论我看到什么，都可以用大哥哥要给同学拔腿毛这一理由来解释。”
    李瑶抬头看向楼梯的方向，好像悟到了什么，拿筷子的手微微颤抖.jpg
    陈也行坐在客厅，把李岁岁的话听得一清二楚。铁青的脸色更加地难看。
    他一夜没睡，眼睛里布满了通宵熬夜的红血丝，胡子拉碴，看起来非常憔悴。
    楼上卧室床上。
    陈游掰开初酒握手机的最后一根手指，眼看着要把手机从掌心里抠出来。
    初酒突然叫了声：“哥哥。”
    陈游：“？！”
    初酒躺在床上，一双乌黑水润的眼睛看着他，说：“哥哥，我还没看完，我还想看。好不好？”
    陈游盯着她，喉结慢慢滚动了一遭，一节一节松开她的手指。
    初酒抓住手机往床边一滚，跳到墙角。
    陈游捡起床上的牙刷，红着耳根垂着眼皮往洗手间里走。
    十多分钟后，两个人一起下楼吃早餐。
    陈也行等在客厅，面色严肃地喊住陈游。
    陈游走过去，喊了声：“爸。”
    初酒看了看陈也行的脸色，跟着陈游一起过去。
    陈也行示意他们坐下，开口，嗓音沙哑：“你们……谈恋爱……是认真的？”
    陈游点头，说：“其实在道观里我们已经结过婚了。”
    初酒张张嘴，想说她先前女扮男装是不得已而为之，又想说感谢陈也行给祖师爷塑造的金身，但她看着陈也行的脸色，觉得她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陈也行：“我不是不能接受，如果这是天生的，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他一夜无眠，回忆陈游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还是没有发现陈游有男同的倾向。自责，愧疚，怜爱……种种复杂的情感堆在一起发酵，他的鼻子一阵发酸。
    看着陈游和初酒纯真干净的脸，他琢磨了一晚上的说辞全部作废。
    最后，他说：“这条路不好走，你们……如果遇到什么困难，要跟家里说。”
    陈游的心思全在818的帖子里，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吃了早饭，司机送初酒和陈游回学校。
    他们在后排坐着，陈游抠抠座椅，抠抠手指，一会看看初酒，一会看看车窗外的风景，如坐针毡。
    初酒拿着他的手机，一直刷着818的帖子，时不时瞥陈游一眼。
    陈游觉得他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初酒跟前，连死也不能死。死了变成鬼还是会被初酒抓回来继续围观。
    哇呜，可恶。
    初酒把陈游所有的发言看完，又取消了“只看楼主”的功能，从头追起帖子，把楼里鬼鬼们的发言也看了个遍，到了学校门口时，她看到了水不醒头一次发言。
    “水不醒也知道这个帖子？”初酒问。
    陈游嗯了声，说：“反背村坟地那夜过后，他第二天没收手机，看到了这个帖子。”
    初酒看了看水不醒的发言时间，确实是在反背村实操课的时候，她回想着说：“水不醒做事情从来是有着多重目的而且还能做到滴水不漏。”
    陈游问：“什么意思？”
    “就说他在反背村没收我们手机这件事来说。表面上是让我们专心军训，其实是他想要师父联系不到我，也想帮你抓鬼。”
    初酒解释道，“坟地那夜，师父知道了我在反背村受伤，水不醒当时没收了我的法器，他知道师父是能通过法器感知到我受伤的情况，估计他在法器上做了手脚，让师父感觉我的伤非常严重。他第二天一早又没收手机，师父联系不到我，担心我出事，才来反背村找我。他瓮中捉鳖等到了师父。”
    “至于他追你的帖子，我猜是因为坟地那夜他看出来你的手机有问题，所以想帮你处理那些鬼，才找到了这个帖子。”
    陈游哦了声，问出了心里的疑惑：“我的手机有密码，你们是怎么解锁的？”
    初酒说：“寻着鬼气能直接进入灵异论坛。”
    陈游顿时露出膜拜的神情，随之又蔫了下去。
    #我忘了！我现在在女朋友面前是裸奔的状态#
    初酒把他的手机装进口袋里，准备上课时继续看：“不过，我觉得你爸爸好像不太喜欢我。”
    “有么？我没感觉到。”
    --

 第162页

    陈游两只手做出无限拉长的动作，笑着说，“你这么么么好，没道理会有人不喜欢你。”
    初酒被逗乐，故意问：“我刚刚没经过你的允许看了818的帖子，还有这么么么好呀？”
    陈游果然红着耳朵垂下头，不说话了。
    初酒忍着笑踮起脚尖伸手摸了下他的小卷毛，我的男朋友天下无敌可爱！
    陈游垂着头，小小声说：“你没有不经过我的允许。”
    初酒侧着耳朵过去，问：“什么？”
    陈游声音稍稍大了一丢丢，依旧垂着头，说道：“你今早叫我哥哥，所以我同意你继续看帖子。”
    初酒的心突然砰砰乱跳，像是有什么可恶的东西在作祟。
    妈的，有这么乖这么可爱的男朋友，还上什么课！
    初酒拖住陈游的手，拉着他往寝室方向跑。
    “快上课，不去教室吗？今天第一节 是班主任的课。”陈游说，“逃课会不会再被他赶去男德班上课？”
    初酒：“管他呢。”
    两个人一口气跑进寝室。初酒拿钥匙开了门，把陈游拽进来，反锁门。
    两个人对视着喘气。
    初酒看着他，做出要把他吞吃入腹的凶狠表情，毫不掩饰眼神里的热切和渴望。
    陈游咽了咽跑得发干的喉咙，却说：“对不起。”
    初酒：“？”
    陈游：“我昨晚光顾着高兴，只想带你回家向他们宣布你是我女朋友，忘了准备。”
    初酒：“准备什么？”
    “准备——”陈游卡了下壳，说道，“准备正式见家长的……礼品？烟酒茶？”
    说完他自己也笑了，挠了挠头，说：“不过你放心，我没有跟我爸说是你追的我。他们肯定觉得是我死皮赖脸要和你好，看在我的份上，也会使劲对你好的。”
    初酒：“？？”
    但她立马想到818帖子里的内容，串下来了。她喜欢他，成天向他表白，他“勉为其难”只好答应她。
    初酒按着陈游的胸膛，一把把他推到寝室门板上。
    陈游后背一震，大脑也跟着“嗡”了一声：“完了！我想起来了！我忘了跟我爸说你是女生！也忘了跟他说你就是和我有婚约的人！”
    初酒突然伸手捏住他的喉结，心里想的是你可真是傻逼得可爱，话出口，却成了：“你知道你的喉结和嘴唇有什么共同之处吗？”
    陈游抿了抿唇，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喉结在初酒手指里颤动。
    初酒的视线随着指节的颤动，细细描绘着他的唇瓣。
    气氛陡然暧.昧。
    “共同之处就是，”初酒踮起脚尖贴上陈游的唇瓣，轻轻亲了下，说，“都适合亲亲。”
    “哥哥。”初酒仰头看着他，一手伸进他腰里，再次贴上他的唇。
    这个吻一发不可收拾。
    第84章 校长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陈游在厕所里冲了个澡。
    热气蒸腾, 镜面上蒙了一层水雾，他把脱下来的裤子按在盥洗池里。
    冲澡的时候水温有点烫，皮肤薄薄一层, 红得像煮熟的虾。他站在镜子前，低头洗搓着裤子, 身上的皮肤更红了。
    陈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他刚刚好像是被初酒单方面玩了。
    整个过程他克制而被动, 初酒一手掌握着他以及他的情绪。
    回想了一遍，陈游又有了反应，他在厕所里磨蹭了很久, 洗好裤子后又用冷水洗了把脸, 这才围着浴巾出去。
    初酒坐在椅子上，正在用湿巾擦手。
    陈游看到这一幕, 猛转身拉开衣柜门，一头扎进衣柜里翻找衣服, 恨不得当鸵鸟埋进衣服堆里不出来。
    他前两天把被褥搬去男德班寝室, 衣服只带了两身换洗的过去, 剩下的还都在这间寝室里放着。
    他先捞出一件毛衣穿上，再去捞新裤子。后背突然一软，初酒从背后抱住了他。
    陈游半弓着腰，手里拎着一个裤腿，没说话也没敢动。他怕一动, 腰间的浴巾会掉落。
    初酒安安静静地抱住他, 只是把滚烫的脸放在他后背上。两个人的体温都很高, 顷刻就把一层凉凉的毛线料暖热。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
    上课期间，整幢寝室楼都很安静，远处走廊上的洗衣机隐隐约约传来嗡嗡运转的声音。
    片刻。
    初酒说：“你今晚敢不敢留在寝室？”
    陈游没有说敢也没有说不敢, 他突然理解了师父为什么不准他继续和初酒住在这里，又为什么让他搬去男德班寝室。
    啊啊啊他刚刚是不是不守男德！
    初酒又说：“我突然想成为男人。”
    陈游：“？”
    初酒：“如果我是男人，刚刚我就可以和你互相玩。”
    陈游：“……”
    果然是在玩我么？？
    这时，初酒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初酒保持着从背后抱陈游的姿势，指点江山的撒娇语气：“陪我一起去接电话。”
    陈游揪着裤腿把裤子从衣柜里拽出来，手里拎着裤子转身去初酒桌前，桌上的手机来电显示是师父。
    初酒指挥他：“你帮我接起来。”
    陈游拿起来手机，划开接听键，胳膊向后伸把手机放到初酒耳朵边。
    初酒趴在陈游背上，叫了声：“师父。”
    --

 第163页

    师父说：“来校长办公室一趟，带上陈游。”
    初酒还没来得及问话，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师父让我们去校长办公室。”她对陈游说。
    陈游把手机放在她桌上，问：“校长办公室？做什么？”
    “不知道。”初酒说，“但我觉得师父现在应该在那里。”
    陈游“哦”了声，抖了抖裤子，说：“我要穿裤子了。”
    初酒：“你穿啊。”
    陈游：“……”
    初酒抱住他没撒手，又说：“我可以帮你穿。”
    陈游：“……”
    陈游：“我自己来。”
    但初酒没有撒手的意思，他只好原地站着，穿好一条腿，再穿另外一条腿，最后利用浴巾的遮挡，快速地提上裤子。
    很有男德的风范。
    穿好裤子，他又驮着初酒去穿袜子穿鞋。初酒始终趴在他背上，说：“我不想上课也不想出去。”
    陈游顺着她问：“那你想干什么？”
    初酒：“我想和你在寝室玩。”
    陈游：“……”
    耳朵更红了。
    最后还是陈游在她脸上亲了口，初酒才放开他，两个人一起从寝室出来，去校长办公室。
    半路上。
    陈游才想起来问：“师父为什么会在校长办公室？她和校长认识？”
    “不知道。”初酒想了想，说道，“我师父说她认识阎王爷我都信。”
    “我一直有个问题。”陈游说，“水不醒给师父叫嫂嫂，他们也能结婚？水不着会同意？”
    初酒：“你觉得水不着能打得过师父和水不醒？”
    陈游摇头。
    初酒：“所以，强者为王。”
    陈游无语了一阵，突然瞪眼看她：“你是强者，如果哪天你看上了别人，会不会也联合他打我一个人？”
    初酒：“？”
    陈游可怜巴巴地说：“我可能打不过你们。”
    初酒被他的样子萌化，笑道：“打架的时候，我会让着你。”
    陈游瞬间不开心：“意思是你以后会看上别人？”
    初酒毫无求生欲：“以后的问题谁能知道。”
    陈游原地站住，瞪初酒。
    初酒：“怎么了？”
    陈游：“你已经和我结过婚了！”
    初酒满头问号：“？你瞎激动什么。”
    陈游吼：“你都和我结婚了还想着出轨找别人一起打我？！”
    初酒：“……”
    踮起脚尖贴上他的唇，凶巴巴地哄他：“我不会出轨也不会看上别人，更不会联合别人打你。但是如果你还要在校长办公室门口大吼大叫，我就敢在校长面前亲死你。”
    陈游石化.jpg
    初酒又耍流氓似的吮了下他的唇瓣，拽着他上楼敲校长办公室的门。
    “进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初酒推开门：“师父？”
    师父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校长椅上，正对着手机架上的手机屏幕花痴笑。
    “我的课代表去找你了？”
    水不醒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整个办公室都能听见，“打扰我和你说话。下次考试我要给他打零分。”
    “打打打，想打多少打多少，负分也可以。”师父的声音很是宠溺。
    初酒：“……”
    陈游：“……”
    水不醒这才满意地中断视频电话。
    师父抬头看向陈游，说：“我刚刚是在哄水不醒。放心，如果他真敢给你打零分，我就打他屁股。”
    陈游：“……”
    大可不必。
    初酒：“……”
    师父求求你快别说了，越说越离谱。
    初酒问：“师父，你怎么坐在校长椅子上？”
    师父：“我想坐哪里就坐哪里。不行？”
    “行是行。”初酒说，“办公室怎么就你一个人？校长呢？”
    “先不说这个。”师父看看初酒又看看陈游，问，“上课时间，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去上课？在寝室干什么呢？”
    初酒：“我们——”
    陈游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初酒。
    初酒没有get到他的示意，扭头看他：“怎么了你？手指抽筋了？”
    陈游：“……没。”
    脸却唰一下变红。
    师父饶有兴致地站起来，陈游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再看看初酒，一股玩弄人于手掌翻云覆雨的帝王架势。
    师父从办公桌后绕到初酒跟前，背对着陈游，对初酒伸出一个大拇指，唇语道：“你上了他？”
    初酒：“哪个上？”
    问出了声。
    陈游伸头看过来：“？”
    师父在心里暗骂了句徒弟傻叉，嘴上笑呵呵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初酒说：“嗯。在道观的那几天，我每天都在给陈游补功课督促他天天向上。”
    咚咚咚——
    有人敲门。
    办公室门没关，一个老师模样的人站在门口，看见师父，毕恭毕敬道：“校长。”
    第85章 头顶牛肉干   牛肉干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初酒不敢相信, 师父竟然是校长？！
    但是十多年来，师父和她一直住在狮云山的道观里，虽然她去山下的镇上读书, 小学和初中每天晚上都会回道观住，高中两年时每周末回道观, 每次师父都在道观。
    --

 第164页

    她哪里有时间去风水技校任校长？
    前来办公室送文件的老师离开后,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初酒：“师父, 你是校长？风水技校的校长？？”
    陈游：“就是你给我的负分？！大字报通报全校？并且微信群@所有家长？”
    师父笑道：“所有家长都知道即使中考状元进了我们学校也只能考倒数第一，更加说明了风水技校是风水中的小清华。怎么样？”
    陈游：“？？？”
    师父上手捏了下他的脸：“校草的脸推出去，特别吸睛。你看今年, 不仅风水专业招生火热, 其他专业的报名人数也比往年多了好多。据数据调查，增多的这些人中, 女生占99%，全是你这张脸的广告效应。”
    陈游：“……”
    初酒警惕地看了眼陈游, 再看了眼师父。师父给了她一个wink。
    初酒立马懂了师父的意思：她切断了陈游的桃花运。
    师父又在陈游脸上揉捏了两下收手, 说：“不要告诉水不醒我捏你的脸喔, 他砍你的脸我可能会拦不住。”
    陈游：“……”
    初酒：“……”
    师父卸掉办公桌的抽屉，一股脑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在桌上，说：“给你们一人一样见面礼，来挑吧，都是宝贝。”
    初酒看着满桌稀罕的法器符纸丹药, 说：“师父, 你把校长怎么了？”
    师父：“？”
    初酒：“或者说你把前任校长怎么了？现在是在洗劫他的办公室？”
    师父往沙发椅上一瘫, 说：“随便你信不信，我才懒得给你证明我就是我。”
    初酒问：“你刚上任？”
    师父：“风水技校是我建的。”
    陈游：“！！！”
    初酒：“？？？”
    初酒有一种师父吹屁吹大搂不住的感觉：“你建的我怎么不知道？你一直在道观里住着。”
    “你不知道很正常，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师父说, “就连水不醒也是前两天刚知道。”
    陈游回想着说：“这两年确实没有人见过校长的尊容。”
    初酒开始怀疑人生：“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
    师父神神秘秘地说：“天机不可泄露。”
    “可是，”初酒说，“如果你是校长，为什么让我装男生？”
    师父：“因为今年改了招生政策，风水专业只招纯阳命的男生和纯阴命的女生。而你是纯阳命。”
    初酒：“这还不是你改的招生政策？”
    “我不让你装男生你会如此顺利地和陈游谈恋爱？”
    师父再看向陈游，“我不给你负分留级你会和初酒同班同桌同寝室？”
    陈游：“……谢谢师父？”
    师父笑眯眯地看着陈游：“我可真是喜欢你这样的小可爱。”
    初酒没有被师父哄住，相反还特别生气，第一次对师父说话语气不好：“请问校长，你叫我们过来有什么事要吩咐？”
    师父用下巴指办公桌上堆着的法器符纸丹药，说：“让你们挑见面礼。”
    “谢谢师父，但我们不需要。”初酒拉住陈游要往外走。
    师父咳嗽了声。
    陈游的一只手被初酒拉着，扭头看向师父。师父气定神闲地看着他，眼神却像是在说“你敢走出这道门试试”。
    陈游登时一个激灵，想起男德的一道考试题：女朋友和自己的妈妈同时掉进河里，你救谁？
    此情此景，完全代入竟然毫无违和感。
    陈游可是男德考满分的人，他记得他写的答案：救命！
    眼看着被初酒拽出办公室的门，陈游干脆就着这个姿势，抱住初酒的手腕往地上一秃噜，哭唧唧地说：“救命！”
    初酒：“？”
    陈游把下巴放在她手背上，狗狗眼看着她，只看着不说话。
    初酒蹙眉，用力抽手。
    陈游反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脑袋上，然后腾出一只手抱住她的大腿，说：“给你摸小卷毛。”
    初酒的嘴角抽搐了下，但手掌却不由自主地弓起，抓了抓他毛茸茸的小卷毛。
    师父双手托腮，笑看着他们.jpg
    年轻真好。
    当初她也能和水不醒一直这样就好了。
    陈游还在抱着初酒的大腿卖萌卖可爱撒娇求摸摸，师父看着他们，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她靠回沙发椅上，向后转了半圈，仰脸把湿泪逼回眼睛里，吐出一口长气，稳定情绪后，她把剩下半圈转完，面向门口正值青春的两个人时，已经恢复到了往日的神态。
    “男德男德，歪瑞古德。”师父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根细长的法器，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非常没有正形。
    “师父父。”陈游快哭了，“救命！”
    我哄不好你徒弟我女朋友。她刚刚摸我小卷毛时趁机揪掉了一根头发，可疼可疼辣。
    师父把法器往桌上一丢，懒洋洋地说：“谁敢欺负我的女婿，我让水不醒打她。”
    初酒揪陈游头发的手一滞。
    女婿？陈游是师父的女婿，那她岂不就是……师父的女儿？！
    念小学的时候，师父女扮男装去给她开家长会，同学们以为师父是她爸爸，羡慕她能有这么一个年轻又好看的爸爸，看起来像哥哥。
    初酒很是得意了一阵子，后来她怀抱着一丝丝希望问师父她是不是她的女儿。师父当即否认，并且严肃地告诉她，她只是她徒弟，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

 第165页

    难道？？？
    初酒扭头看师父，眼底瞬间激起千层浪。
    “不是。”
    师父看出她的期翼，一如既往实话实说道，“你是我捡来的，我不知道你爸妈是谁。”
    希翼做成的泡沫看起来美满又好看，却一戳就破。
    初酒垂下头来，淡淡地“哦”了声。
    “我一直没告诉你当初为什么捡走你，又为什么收你当徒弟。”
    师父说，“其实原因很简单。捡你的原因是我发现你竟然能拿得动我的法器。”
    初酒抬头看师父。
    “就是现在传给你的醒醒。”
    师父解释道，“我很清楚，全天下只有我和水不醒能拿得起来它。你是第三个人。我觉得这是咱俩的缘分。”
    “至于为什么收你当徒弟，当然是因为——”
    师父看向陈游，笑道，“我要找个徒弟和天眼通订娃娃亲，而你恰好正合适……”
    师父和陈游妈妈签婚约书的时候，她还没有徒弟。所以婚约书上含糊其词地只写了陈游和问大师的徒弟联姻。
    她缺一个徒弟。
    从梁城出来，途径一个小镇，她坐在一棵树下乘凉，把玩了一会法器，随后把法器丢在了腿边的树根上，靠树假寐的时候，一个小女孩扯她的裤腿，睁着一双乌黑清澈的葡萄眼睛，问是不是她丢的东西。
    小女孩手上拿着的是她的法器，只有她和水不醒才能拿起来的法器。
    后来，师父拎着初酒去了一座云海翻腾的不知名山林，师父在山顶建了一座房子，挂上了一个“还问？观”的牌匾，牵着她的手告诉她：“这是狮云山，名字我起的。这房子是还问？观，名字也是我起的。我也给自己取了个道号，叫问的去死。”
    她高兴地跳起来，说：“哇！师父好厉害！”
    师父气势豪迈：“这里是为师给你打下的江山。随便你燥。”
    从校长办公室离开，初酒的回忆却停留在师父牵着她的手，指着狮云山和道观说“这是为师给你打下的江山”时的情景。
    她渐渐平静下来，不再生师父的气也不再埋怨她为什么欺骗她。师父这样做，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和原因。
    但她的心情也一直在低位，高涨不起来。
    下楼的时候差点撞到正要上楼的水不着，还是陈游道的歉。
    水不着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上楼踱步到校长办公室门口，敲开了门。
    “你别关门。”师父示意他把门全打开。
    水不着知道她是在避嫌，或者说是怕水不醒知道后吃醋发疯。
    他笑笑，把门开到最大，问：“刚才两个小孩怎么了？你全告诉他们了？”
    “一半一半吧。”师父潇洒地说，“反正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水不着：“你是不想让孩子们太过崇拜你吧。”
    “能不能烦请你把孩子们称为学生们？”师父很是头疼，显得她很老似的。
    水不醒就不一样了，水不醒不仅会叫她宝宝，甚至还会和那帮小屁孩争风吃醋。
    在水不醒眼里，她还和十三年前一样，青春飞扬，潇洒恣意，纵横风水江湖。
    *
    初酒没去上课，她直接回了寝室。陈游跟着她去寝室。
    初酒赶他走：“回你自己的寝室去。”
    陈游笑嘻嘻地挤进寝室：“这就是我的寝室，咱俩的寝室。”
    初酒很冷淡：“师父让你从男德班寝室搬回来了？”
    “啊——”陈游拍脑门，“我忘跟她说搬寝室的事了。”
    初酒脱鞋爬到床铺上，拉上了床帘。
    “我不管。我今天就要住在这里！”陈游冲着床帘喊。
    初酒没理他，躺床上冥想。
    中午陈游带饭回来，闻到饭香，她肚子也感觉不到饿。
    突然床铺一阵晃动，是陈游爬了上来。
    他手指曲起在床栏上敲了三下，唱：“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开开，你男朋友要进来。”
    初酒：“……”
    从冥想里神游回来，用手指勾了下床帘。
    陈游见床帘有了动静，大胆地撩开床帘，头顶着一袋牛肉干，屈腿往前挪了挪。
    “你快看看我。我头顶牛肉干来找你。”
    初酒躺着没动，给了他一个眼神。
    “你为什么不搭理牛肉干？”
    陈游的声音委委屈屈，“牛肉干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第86章 叫我爸爸   因为我们有你。
    初酒勉为其难地坐起来, 说：“神经。”
    “那我也是你的小神经。”陈游笑嘻嘻地从头顶拿下来牛肉干的袋子，撕开拿了一片递到初酒嘴边。
    初酒咬住牛肉干，一点一点吃进去。味蕾一开, 感觉到了饥饿，又被陈游喂着吃了两片。
    吃第四片时, 陈游做了个吞咽口水的动作。
    初酒抬眼看他, 嘴里叼着牛肉干问：“你想吃？”
    陈游说：“有点饿了。”
    初酒强势地靠过去, 把叼着的半片牛肉干送到他唇边。
    陈游：“！”
    机械地一点一点抿进嘴里，直到两个人的唇瓣几近贴在一起。
    初酒见他把牛肉干全吃进去，大功告成地身体往后撤, 手腕却被陈游抓住。
    初酒微蹙眉：“？”
    --

 第166页

    陈游看着她, 快速把嘴里的牛肉干嚼吧嚼吧吃进去，把初酒拽到他跟前。
    两个人接了一个牛肉味的吻。
    不知是谁的腿撞到床帘, 挂上去的床帘掉落，床铺被遮住, 光线暗下来。
    狭小又隐秘的空间里, 五感陡增, 两个人的肾上激素飙升到一个阀值。
    初酒抽出一口气，说：“我还没满十八。”
    陈游坐起来，伸手撩开床帘。窗外的太阳光瞬间照射进来，他下意识闭上眼，腰上突然搭上一条胳膊, 初酒靠在他背后, 说：“我想听你哼哼。”
    陈游：“？”
    “今早你也哼哼了。”初酒说, “很好听，我还想听。”
    陈游：“！”
    陈游：“……”
    原来他会叫的吗？！！
    好特么丢人啊啊啊啊啊。
    初酒说：“你再哼哼一次我听听。”
    陈游：“……哼唧。”
    非常的字正腔圆铿锵有力抑扬顿挫。
    初酒：“……”
    昧着良心说：“真可爱。”
    陈游的脸颊连着脖子一片红：“你现在心情好了么？”
    “嗯。”初酒说，“谈恋爱真好, 会有男朋友排解坏心情。”
    陈游：“但我有时候也会惹你生气。”
    初酒笑：“你是不是在男德寝室待久了，怎么感觉你说话一股男德味。”
    陈游回头看她：“你笑了！”
    初酒仰脸给他看自己脸上大大的笑容。
    陈游松了一口气，说：“饭再不吃就真的凉了。”
    初酒：“凉了你带我去吃窑鸡。”
    陈游笑：“好。”
    饭没凉，但两个人都有点想吃窑鸡。非说饭是凉的，胡乱扒了两口饭垫了垫肚子，跑去买了只土鸡，轻车熟路地去学校后山做窑鸡。
    初酒吐出最后一块鸡骨头，说：“逃课真爽。”
    陈游拿给她两张湿巾，说道：“逃男德班的课更爽。”
    “我问问师父什么时候让你从男德寝室搬回来。”
    初酒随便擦了两下手，想去掏手机，随即说，“不行。如果现在给师父打电话，她肯定知道我们在逃课。”
    陈游：“今天下午有水不醒的课，他肯定会跟师父告状说我们逃课。”
    初酒：“你觉得我和水不醒打架，师父会帮谁？”
    陈游：“……”
    这是道选命题。
    初酒没真让他回答，笑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吃师父的醋。”
    陈游观察她的脸色：“你不生师父的气了？”
    “嗯。”
    初酒说，“其实我偷偷妄想过我是师父的女儿，甚至到今天我还抱有一丝丝幻想，万一呢？结果被师父毫不留情地否定。那个时候，我承认有点酸，酸水不醒。我想，如果换做水不醒问师父，甭管事实是什么，她肯定会哄着他说是。”
    陈游说：“你快问我，问我太阳是不是每天从西边升起在东边落下？”
    初酒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
    陈游笑道：“当当当当，初酒小朋友回答正确！太阳公公当然是每天从西边升起在东边落在。”
    他说着，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东”字，说：“来跟我念，xi，这个字念西。”
    又写了一个“西”，播音腔道：“这个字念东。”
    初酒笑着在他头上抓了把：“神经啊你。”
    陈游嘿嘿傻笑：“我还可以指鹿为马。”
    初酒被哄得开开心心，笑着说：“我好像体会到了师父的快乐。”
    陈游：“那你体会体会我的快乐。”
    “你的快乐？”初酒看着他的笑眼，突然想起一件事，今早被一系列突发事情打断了的事，那是他的快乐，也是她的快乐源泉。
    “我现在就和你一起体会。”
    初酒拿起陈游放在草地上的手机，打开了灵异论坛818的帖子。
    陈游的脸色变化如调色盘，一时间缤纷多彩。
    初酒接着今早看的地方看起，看到陈游在帖子里提到舍友和厉怀曲一见钟情两情相悦。
    初酒笑得前仰后合，故意说：“其实我对厉怀曲的第一印象很好，那时我觉得他比你可爱。”
    陈游本来垂着脑袋，恨不得学兔子在地上钻洞，听到这话，他猛抬头，狠狠地说：“厉怀曲根本不喜欢你，他天天跟我说你的坏话！”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天天跟你说我的坏话？”
    初酒笑道，“会不会是他想让你和我分手，这样他就可以和我在一起了。”
    陈游：“？！！”
    “会是么。”陈游喃喃自语，看着初酒的眼神渐渐迷茫起来，“你会不会和你师父一样？”
    初酒：“什么？”
    陈游说：“喜欢在两兄弟之间徘徊，心里喜欢弟弟，却先和哥哥谈恋爱？”
    初酒：“……”
    陈游看着她，恐慌中带着委屈：“厉怀曲是我弟弟，你现在在和我谈恋爱。”
    初酒无奈又好笑地摸他的小卷毛，说：“你忘了？我们已经结婚了。”
    “可是水不醒给师父见嫂嫂，如果师父没有跟水不着结婚，他为什么给师父叫嫂嫂？”
    陈游细思极恐，“师父和水不着结过婚？你也和我结了婚！”
    完了，全部对上了！
    初酒：“……跟你说过多少次，师父没有和水不着结过婚，水不醒是发神经故意瞎叫。”
    --

 第167页

    陈游迟疑：“是么？”
    “不管他们是不是。”
    初酒向他保证，“我是会一直喜欢你，喜欢到死后变成鬼也要和你做一对神仙鬼夫妻。”
    陈游的嘴角渐渐咧开。
    —
    与此同时，陈游家。
    厉怀曲推开家门，看到沙发上坐着的李瑶和陈也行，说：“突然叫我回来干什么？你们是不是忘了我是要高考的一名准高三生？时间就是生命。”
    陈也行：“……”
    李瑶：“你快跟我们说说，陈游和初酒是怎么回事？陈游说你知道初酒的事情。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们说？”
    李瑶很头疼，陈游平时屁大点事厉怀曲都会向她告状，现如今陈游和一个男生谈恋爱还要口口声声说结婚，厉怀曲居然瞒得死死的？
    厉怀曲：“？什么大事。初酒的腿毛吗？”
    陈也行：“？”
    李瑶：“？？”
    厉怀曲委屈：“我早告诉你们了啊。身为一个女生，初酒的腿毛简直不像话，比男生的都要粗硬长浓密。”
    陈也行：“身为一个女生？谁？”
    厉怀曲：“还能是谁？初酒啊。”
    李瑶：“初酒是女生？！！！”
    厉怀曲：“对啊。你们不知道？”
    陈也行和李瑶同时摇头：“他不是男生么？陈游的舍友？”
    “啊啊啊啊啊啊。”厉怀曲抱着脑袋跳脚，“你们一直不信我！！我早说了啊，初酒是女生女生女生！！！”
    *
    陈游和初酒逃了一天课，没人找他们兴师问罪，陈游这个逃课大王居然有些些不安和愧疚。
    陈游望天：“我果然是被男德班熏陶了吗？”
    初酒拍他的肚子：“那你再去熏陶熏陶，以后给我生个孩子。”
    陈游：“……”
    晚上，陈游没有留在寝室，他倒不是怕师父和容嬷嬷，而是怕他留在寝室，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变成禽兽和初酒擦枪走火。
    赶在男德寝室熄灯前，他溜了回去。
    第二天正常上课，中午放学，有人传话过来说水不醒让陈游和初酒去他办公室一趟。
    陈游和初酒过去，远远闻到一股火锅味。
    “水不醒又开始给你准备午饭了么？”陈游笑着推门进去，看见水不醒坐在餐桌前。
    他立马闭上了嘴巴，恭恭敬敬地说：“水老师好。”
    水不醒看向初酒。
    初酒说：“水老师好。”
    “以后私下里你可以给我叫爸爸。”
    水不醒用热水烫着碗筷，笑着说道，“结婚前，我和我太太就商量过，我们不生孩子。因为我们有你。”
    第87章 喂饭   我也想吃鱼丸丸。
    十三年前一个晚上, 师父强上了水不醒，连夜逃跑。
    跑到梁城的边界，突然感知到炼小鬼的一缕魂脉, 她遁着这缕魂脉找到了陈游一家，赶到时已经迟了, 没能保全住陈游妈妈的性命, 只为她固魂了三天。
    陈游妈妈想要陈游平安快乐地生活, 她向师父求助，师父看上了陈游的天眼通，于是想到了联姻。陈游妈妈相信师父, 和她签订了婚约书, 把陈游托付给了师父和师父的徒弟，安心地从这世上消散。
    然而当时, 师父并没有徒弟。
    十三年前，师父二十五岁, 正是一生的黄金时代。
    她青春张扬；她恣意洒脱；她无拘无羁, 她有一身风水的本领；她有足够的资本傲视群雄。
    她本可以有安然自若的一生。
    遇到初酒, 就像上水不醒，她再次偏离了航线。
    师父替□□道，坑害陈游妈妈的风水师被炼小鬼反噬，永世不得超生。
    但是这样的风水师何止这一个。
    今天她灭得了一个，明天呢？后天呢？
    风水这条道路不好走, 道行险阻, 鱼龙混杂。
    半吊子骗子横行, 骗财骗色；稍微有点真本事的，就像坑害陈游妈妈的这种风水师，深知风水的威力, 想要做人上人，想要控制三界，更有甚者想着“修仙飞升”……
    骗子神棍虽然也害人不浅，但他们重在骗钱，不夺人性命。而有些道行的风水师，就是冲着人命去的。
    陈游妈妈就是死于这样的风水师手里。如果师父没有及时赶到阻止，风水界数百年才会出现一次的天眼通就会被恶人利用为非作歹扰乱人间。
    离开梁城，一路上，师父会时不时冒出这样的念头：她在世时可以救一次天眼通，也可以阻止一些心术不正的风水师行不轨之事。但她死后呢？
    现如今，人们提到风水，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封建迷信，很少有人会意识到这也是一种文化传承。
    俗世中，一个人的力量何其渺小。但如果能汇聚一群人做同一件事……
    风水界不是没有真本领又品行端正的人才：海城的水氏是风水世家，水不着和水不醒两兄弟年轻有为个顶个的好；梅山的梅屠透先生是风水师中的佼佼者；还有和水氏有渊源的暴家，也是后继有人……
    自从亲眼目睹陈游一家的遭遇，这个念头就在师父心里生了根。
    直到看见初酒，她心里的根发了芽。
    知道初酒的命格后，想到刚和天眼通签下的婚约书，师父似乎看到心里的这个小芽长成了一棵开满花的参天大树。
    --

 第168页

    风水后继有人了。
    第一眼看见初酒，师父就很喜欢。而且，初酒居然能拿得动这世上唯有她和水不醒才能拿起来的法器，更觉得她和自己有缘。
    作为一个风水师，师父自然知道初酒是个孤儿，父母早逝。也知道她的命是从父母身上借来的。
    “你叫什么？”师父看着她拿法器的小手，问道。
    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我叫初酒。”
    师父花费了一些功夫，把初酒从孤儿院领了出来。
    初酒的贴身肚兜里缝了详细的出生年月生辰，用了特殊的材质，泡符水才会显出来。
    师父没能查出初酒的身世，但她大约能猜出来：初酒父母懂些风水知识，某次算出来全家将会死于非命，于是在劫难之前，他们把自己身上的命数全部借给了女儿。
    或许是因为他们知道逆天而行，将会受到重罚；也或许他们觉得自己的行为无颜面对元始天尊，所以临死前，他们斩断了和初酒的一切关系。
    也正因为此，师父找不到初酒的亲生父母。
    初酒的父母能做出借命这种事，怎么可能不知道借命之人会被反噬？
    初酒虽然能够活下来，但要承受的苦难不是常人能遭受得住的。
    即使是普通人也知道不能轻易向外人透露自己的生辰八字，更何况是懂风水的人。
    但初酒的父母还是把女儿的生辰八字缝进了她贴身的肚兜里，只不过用了特殊材质，只有道行高深的风水师才会懂得去看。
    这一行为小心谨慎又大胆愚蠢。
    万一初酒碰到心术不正的风水师，后果不堪设想。但又万一，她遇到的是师父这样的风水大师。
    他们抱着侥幸心理，赌女儿以后会遇到贵人，而非歹人。
    -
    师父决定去孤儿院领初酒的这天，被水不着找到。
    水不着红着眼睛，问把水不醒折磨得不像人样的人是不是她。
    师父说：“确定是折磨？”
    等同于承认。
    水不着不再废半个字，祭出法器和师父打在一起。
    师父打架从来没有输过。
    水不着追着她打了三天，师父连赢三天。
    期间，师父甚至抽空去孤儿院领出初酒，宣称让水不着一只手也能赢他。
    于是，她真的一只手牵着初酒，只用另外一只手和水不着打架。侮辱性极强。
    小小的初酒一脸懵，她胆子大，被两个大人夹在中间打架也不觉得害怕。她知道把她从孤儿院领出来的大姐姐是好人，欺负大姐姐的肯定是坏人，所以她认真观战，在水不着抡法器的空挡，一口咬在他手上。
    水不着担心会伤害到小孩子，忍着痛没有还击。师父趁机祭出一张符把他定住，拉着初酒就跑，边跑边说：“妈的，这个贵人我当定了。”
    师父说的贵人，是初酒父母算出来会帮初酒度过苦难的贵人。
    水不着没有再跟过来。
    师父领着初酒，一路女扮男装，像是在发泄怒气，几乎见人就打，最后打到了狮云山。
    她在狮云山上建造了一个简陋的道观，指着这座山说：“你看，这是为师给你打下的江山。”
    初酒不懂什么是为师，仰起脑袋问她。
    师父蹲下来，揉着她的小脸，笑着说：“从现在开始，我是你师父，你是我徒弟。你以后都要叫我师父。”
    初酒似懂非懂，跟着她笑：“好的，师父。”
    水不醒，水不着；天眼通陈游，徒弟初酒；骗子神棍风水恶人风水传承。
    师父当时不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开始筹划成立风水技校。
    而在水不醒的嘴里，这件事是这样的：“我太太破罐破摔，献祭出我们之间的感情，才花费数年成立了风水技校。”
    建校需要一个天文数字，师父最缺的就是钱；而且在唯物主义世界观的现代，想要明目张胆地成立一所官方认证的风水学校可谓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师父最终达成了这件事，代价是承受天道给予的折损。
    风水技校能给人们带来多少负面影响，就会有多少的折损反馈到自己身上，但师父毕竟是师父，她留了一手。
    这一手就是给祖师爷塑金身。
    祖师爷的金身足可以阻挡住这些折损。
    “所以金身一旦塑成，我太太就下山来找我结婚。”水不醒如此说道，“有些事情，她只想一个人承担。”
    初酒问：“我师父也承受了我身上的反噬？”
    水不醒：“我说过，我太太喜欢破罐破摔。她承受的折损太大，多你一个不算多。”
    初酒的眼睛瞬间变红。
    陈游完全被师父的壮举折服，连带着看水不醒的眼神都带着崇拜。
    水不醒：“你如果敢用这种眼神看我太太，我一定把你戳瞎。”
    初酒哽咽着问：“我师父以后真的没事了吗？”
    “当然。”
    水不醒把一碟羊肉卷倒进火锅的滚烫里，说：“以后她的所有事都和我有关。”
    陈游：“师父父以后就是风水技校的校长了？”
    “一直都是。只不过以前没人知道她是。”
    水不醒垂下眼皮，缓慢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薄薄的羊肉卷一滚就熟，水不醒捞起一勺，撩起眼皮看初酒，说：“还是之前的问题，你愿意做我们的女儿，我和我太太就是你的爸妈。如果你不愿意，我太太依旧是你最亲的师父，我也依旧是动不动就会砍你的法器课老师。”
    --

 第169页

    初酒喉咙发干发紧，胸膛起伏，在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出来。
    陈游看了看她，没有去安抚她的情绪，而是第一时间蹿到水不醒跟前，娴熟地抱住他的大腿蹲下来，没皮没脸地笑着叫道：“爸爸。”
    水不醒：“……”
    陈游继续：“你是我和初酒的爸爸，师父父是我们的麻麻。”
    水不醒被爸爸麻麻这个称呼取悦到，弯起了嘴角。
    陈游是个活跃气氛的小能手，搅动着办公室里的火锅香味，更加香浓。
    初酒深吸一口气，拉了张椅子走过去，在水不醒对面坐下，笑着说：“师父肯定不乐意我叫她妈妈，会把她叫老。但我可以偷偷给你叫爸爸。”
    陈游见初酒坐在来，送开水不醒的大腿，颠颠跑到她跟前，挨着她坐下，拿着漏勺给她捞火锅里的鱼丸。
    他用筷子夹起来，吹了吹，然后送到初酒嘴边。
    初酒耷拉着胳膊，用嘴巴接住，让鱼丸抿进口中。
    陈游又去夹第二个。
    水不醒放下筷子，学着初酒的样子垂下双臂，微张着嘴巴，说：“我也想吃鱼丸丸。”
    第88章 正文完结   但我是你的。
    陈游的手一哆嗦, 鱼丸掉落在桌面上。
    水不醒毫无羞耻心地说：“课代表儿子，老师爸爸要吃鱼丸丸。”
    初酒顿时觉得嘴里的鱼丸更香了，瞬间get到了师父的快乐, 那她现在就是拥有双倍快乐。
    陈游拿着漏勺去捞鱼丸，整条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捞出两颗鱼丸, 一颗喂给水不醒, 一颗喂给初酒。又捞出两个虾滑，一个给爸爸，一个给女朋友。再捞出两条蟹棒, 一条给老师, 一条给同桌。
    陈游累出一头汗。
    水不醒这么大一个人，怎么好意思跟初酒争宠！师父父, 快来救我！！
    水不醒乐在其中，指挥着他捞这个捞那个。
    陈游趁着他开心, 问出了他和初酒一直很关心的一个问题：“老师爸爸, 风水专业为什么突然从这届开始要求男生必须纯阳命, 女生纯阴命？”
    水不醒说：“不这样要求，你能和我女儿在一个寝室？”
    初酒反应了好大一会，才意识到水不醒口里的女儿正是她自己。
    她喝了口橙汁，感觉到甜甜的果粒在她舌尖炸裂，顺着喉管一路甜进她暖烘烘的胃里。
    陈游感觉到不可思议：“就因为想让我和初酒谈恋爱？”
    “谈恋爱只是附带。”
    水不醒解释说, “三元九运, 今年是风水的元运交替之年。风水界曾有一个传说, 元运交替之际，如果能提炼出十二个纯阳童子和十二个纯阴童女的魂魄，就能炼出一个厉小鬼, 这个厉小鬼上可改天运，下可修人寿命。如果再有一个天眼通，则是事半功倍。”
    一系话听得陈游和初酒冷汗津津。
    “不止一个风水师动过这个念头。他们每找到一个目标，我太太就会截胡，有合适的就招到风水技校。有些人不信风水不打算走这条道或者年龄和其他方面不合适，就会把他们统一保护起来。”
    “这个办法虽然精准但却太耗费精力元气。于是我太太才动用风水专业招生，扩大宣传，放出风水技校风水专业从今年开始只招纯阳命的男生和纯阴命的女生这一消息，再派出招生组跟进。”
    “所以也才能招到我们这些老师来坐阵。不然我才不会来，躺在家里睡觉不香吗？唉，怪只怪我有一颗心怀天下的热心。”
    水不醒最后说：“当然，我来给你们上课的时候不知道校长是我太太，也不知道是她把我们招集过来的，如果知道……呵呵。”
    陈游立马狗腿地说：“如果知道，你们早就结婚啦。”
    听到结婚，水不醒眼里的戾气瞬间消散，眼底爱意翻腾。
    陈游和初酒又顺着拍他的马屁，说什么他和师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夫妻啦，师父把法器取名为醒醒是在思念他啦，师父一看就喜欢他啦……
    水不醒果然被哄得眉开眼笑，吃过饭后给了他们每人一个厚厚的大红包。
    陈游拿着红包，笑着跟初酒说：“这么厚，水老师给的比师父的多。”
    初酒心想，师父给你的红包里是树叶，后来是我换成了钱，我的钱当然没有水不醒的多。但她嘴里却说道：“你确定里面真的是钱？不是废纸？”
    “废纸？”
    陈游急忙恐慌地打开红包，里面是一沓红彤彤的钞票，“水爸爸真好。”
    “我觉得水不醒结婚后变温柔了。”陈游说，“今天和我们说这么多话，还给我们红包。”
    初酒说：“他跟我们说这些，肯定是因为不想让师父不开心。”
    陈游：“？”
    “昨天在校长办公室，我生师父的气，逃了一天课。师父肯定伤心了，水不醒知道师父伤心的原因，所以今天才请我们吃饭，把前因后果告诉我们，消除我对师父的误解。”
    初酒郁闷地踢走一个石子，说，“我惹师父伤心，水不醒哄师父开心。”
    陈游：“那你对水不醒——”
    “他以后就是我爸爸。”初酒抬脸，明媚地笑，“师父在我心里一直是我的大姐姐妈妈。”
    她说着，用手机把这句话发给了师父。
    陈游被她的笑容感染，重重点头。
    初酒看着他，又说：“而你是我男朋友。”
    --

 第170页

    陈游咧嘴笑：“我还是你未婚夫。”
    初酒没理他，转身朝寝室楼方向走。
    陈游蹦蹦跳跳着跟上去，在她耳朵边说：“我还是你舍友。”
    又蹦哒到她另一边的耳朵旁，说：“我也是你同桌。”
    初酒捂耳朵，陈游在她手背上亲了下。
    “哦，我的上帝！我的眼睛看到了什么！”轩辕大健捂住眼睛转身跑远。
    陈游笑嘻嘻地说：“少见多怪，吓死他。”
    初酒看了眼轩辕大健跑远的背影，想起吃饭时水不醒说的一件事。
    轩辕大健是被盯上的一个纯阳命童子，他吵着嚷着非要学赛龙舟，而盯他的一个风水师家里有人恰好是赛龙舟的舵手，所以招生组才把轩辕大健忽悠到了风水技校。
    水不醒也说，今年的元运交替之际已经过去，所以他们这届学生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
    轩辕大健已经知道了风水技校跟赛龙舟毫无关系，不知道还会不会在这个学校待下去。
    *
    最近，陈游总是盼着上课。
    因为上课他可以偷偷摸摸拉拉初酒的小手，戳戳初酒的腰，做做其他亲密又私人的小动作。
    上课时可以时时刻刻黏在一起，而下课就不一定了。
    因为容嬷嬷前几天选他当男德标兵，一堆事找他。
    是的，陈游现在还没有搬回原来的寝室。
    师父没有准他搬回去，陈游知道如果他去师父跟前撒撒娇卖卖萌，师父肯定会准他搬回去，但他没有。
    “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去当禽兽。”陈游傻兮兮地笑着说。
    初酒嗤笑：“你觉得你能打得过我？”
    陈游一愣，随即说：“万一你想当禽兽呢？”
    初酒：“……”
    陈游躲着她，偷偷翻看日历，离一个红心圈住的日子越来越近。
    大大的红心里写了一行字：我女朋友十八啦！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终于等来了初酒的生日。
    生日前一天晚上，陈游把被褥搬回了寝室。
    初酒看着他兴高采烈地铺床，说：“师父准你搬回来了？”
    “我准我自己。”
    陈游灿烂地笑，“这次男德寝室考试我考了100分！100分！容嬷嬷说，我有这个分数，即使穿越到古代去青楼里住，也会是柳下惠第二。所以我就搬回来啦。”
    初酒：“……”
    初酒一言难尽：“你觉得这里是青楼？”
    “当然不是。”
    陈游整个人钻进被罩里套被子，声音闷闷的，带着点笑，“这里是我们谈恋爱的地方。”
    晚上熄灯后。
    陈游窸窸窣窣地收拾着什么东西，边收拾边问初酒：“你睡着了吗？”
    初酒在床帘里应声：“睡着了。”
    “你先别睡。”
    陈游把一个纸杯塞进床帘，说，“你拿着它，和我说说话。”
    初酒接过纸杯，问：“这是什么？”
    陈游拿着另外一头爬到自己床上，说：“电话盒。小时候玩过吧？”
    初酒在床帘里坐起来，好奇地说：“我没有玩过。”
    “可好玩辣！”
    陈游听初酒说没有玩过，更加兴奋，喋喋不休地跟她讲解电话盒的原理和使用方法。
    一根细线两头各自系一个纸杯，每人拿一头，把细线拉紧拉直，再把纸杯放在耳朵上说话，可以把对方说的话全部收进耳朵里，像是在打电话。
    初酒玩了五分钟，失去了兴趣：“咱们离这么近，你在被窝里放屁我都能听到，说话根本用不着打电话。”
    陈游：“……可是不一样。”
    初酒：“有什么不一样？打电话不收话费？”
    “不是的。”陈游小声说，“用电话盒，感觉像是你在我耳边说话，声音离得很近。”
    初酒拿纸杯的手一紧，听着陈游说话，她的耳朵渐渐热起来，好像真的能感觉到他在耳边呢喃，呼出的气息把她的耳朵烘热。
    “喂喂喂——”陈游用儿歌的音调唱道，“你在哪里呀？哎哎哎，我在男德班。”
    耳朵又痒又热。
    初酒笑着说，“傻逼么你。”
    陈游依旧用儿歌的音调唱：“我是你的小傻逼。”
    初酒笑得在床上打滚：“神经病。”
    陈游改换美声唱：“你喜欢一个神经病——而我正好也神经——”
    陷入热恋的两个人蒙在各自的被窝里，幼稚地用纸杯盒打电话，诉说着一些无意义的情话和垃圾话。
    不知不觉，时间逼近凌晨。
    凌晨一到，就是新的一天。十八年前的这一天，初酒在这个世界出生。
    陈游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枚戒指，悄悄解开纸杯盒，深吸一口气，手指颤抖着把戒指穿进去，确保稳妥后，再把纸杯系好。
    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到凌晨十二点。
    这时候，初酒说起了轩辕大健：“他和外公回俄罗斯过圣诞节了。不知道寒假后还会不会来风水技校上学。”
    “应该会回来。”陈游说，“他今天给我发消息，说他在雪地里捉了只鬼。”
    “你呢？去考大学吗？”
    初酒默了一会，“我之前偷偷去你衣柜里翻牛肉bang时，翻出来你藏在衣柜里的高中习题集。”
    陈游没说话。
    --

 第171页

    初酒：“师父说，如果你想继续考大学，趁着寒假去补课，还有一年时间，凭你的底子，肯定能考上大学，清华也不是问题。”
    “我已经在清华了。”
    陈游笑：“风水技校不也是风水中的小清华么？”
    “你是说，你要继续在风水技校读书？！”初酒激动地坐起来。
    与此同时，秒表指针指向十二点。陈游弹了下“电话线”，戒指从这头滑到电话另一头。
    咔哒。
    戒指敲击在初酒手里的纸杯盒上，嗡声顺着纸杯震到初酒心脏上。
    初酒似有所感，手指勾了勾，触到了一枚金属质感的圆环。
    她心跳加速，明知故问：“什么东西？”
    “生日快乐。”陈游认真地唱了首生日歌，随后说，“我要预订一个女朋友。”
    初酒收起戒指，没有说话。片刻，从床帘里伸出一条腿。
    寝室没有开灯，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陈游看到一只白白的脚丫，脚丫往上是一截黝黑的小腿。
    小腿晃来晃去。
    初酒的声音从床帘里传出来：“你要不要来看夜光腿毛？”
    陈游在床上坐了会儿，咽了咽发紧的喉咙，默默爬下床，蹬着床梯钻进初酒的床帘里。
    初酒打开床头灯，两条腿上全是黑漆漆浓密的腿毛。
    她伸出一条腿让陈游看：“看！我今天粘的腿毛！像不像？”
    陈游笑：“神经啊你。”
    初酒说：“被你传染了。”
    她啪地摁灭床头灯。床帘里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唯有她手指上亮着一圈白。
    初酒又问了遍：“你真的决定好了从师父手里接过风水的火炬么？”
    黑暗里，陈游重重点头：“嗯。”
    初酒说：“那好，从此以后风水界全是我们的。”
    陈游看着她手指上的光圈，说：“但我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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