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夫妇掉马日常》 第1页 [穿越重生] 《重生夫妇掉马日常》作者:啼莺【完结】 文案: 本文古早风,古早风,古早风!重要的事情在前面说三遍 这是一个苏静姝重生大杀四方的故事 上辈子与人为善,结果庶妹和相公早已暗通款曲,最后落了个被烧死的命运?哼哼,这辈子我便要以牙还牙,教他们做人! 这是一个周江远漫漫追妻路的故事 上辈子作为周江瓒晚了一步,只能暗戳戳的单恋,最后为她报仇雪恨也不算白来一遭。这辈子居然穿成她未来相公周江远,真乃天助我也,......等等,怎么哪里好像不太对? 这是一个男女主互相掉马的故事 周江远一把掀起自己的马甲:看我!看我!我就是前世的周江瓒啊。 静姝一脸淡定的把马甲再套回去:不,别胡说,你不是,你没有。 周江远:?! 人前活泼天真人后斩草除根的重生黑化女主 人前风度翩翩人后忠犬狗腿的腹黑状元男主 食用指南: 1.本文文风古早。 2.结局he,会发糖。 3.目前日更扫尾ing~ 祝您用餐愉快!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宅斗重生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静姝,周江远/周江瓒┃配角:苏静彤,霁月,小蘋┃其它:重生,爽文,宅斗,女强,日常 ☆、1.杀妻(捉虫) 外边白雪皑皑,北风呼呼,屋里床边却还挂着夏天的纱帐,和床上的便被搭配起来,怎么看怎么怪异。 苏静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自己这一辈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呢?好像从自己生不出孩子开始,可怕的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彩云爬床,母亲重病,一想到母亲,静姝的眼眶里就蓄起了泪水,自己翻了那么多的医书也没能救回母亲的性命。 静姝趿拉着鞋子走到桌前把油灯点着,刚刚坐下,就听见霁月的声音迷迷糊糊得:奶奶?怎么了。伴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想来是霁月要起身来看自己。 静姝道:我无事,你不必起身了,只是睡不着,捡两本书看看罢了,你接着休息吧。 霁月听了并不做声,只去烧了壶热茶送了进来,哝道:哪有主子睡不着,丫鬟自去睡的道理,奶奶你先喝口热茶,奴婢在这陪着您。说完,自去找了针线活来做。 静姝喝了口热茶,便拿起医书来看。自从母亲去世,只有医书和佛经能让自己平静下来,获得片刻的解脱。 昏暗的灯光下两个女子,看书的看书,做针线的做针线,竟在这呼呼的风声中显出些许的温馨来。 只是这温馨,没有片刻,便被人打破了。 咚咚咚咚咚咚仿佛没有人来应,门外的人便不肯停下似的。 霁月:谁呀?这么晚了,我们奶奶都休息了。 是我,听闻姐姐这几日身子不爽利,专程来探望姐姐的。门外必定是个娇滴滴的可人儿,声音里都透出一股柔弱来。 霁月一听这声音就来气:都给姨娘说了,我家奶奶已经休息了。姨娘是来看望奶奶还是来折腾奶奶的。 只听得门外的人儿哭了起来,抽抽噎噎道:我虽是个姨娘,可也是奶奶的亲妹妹,如今姐姐病了,做妹妹的哪有不心急如焚的道理。霁月姑娘怕是误会我了。 眼看着霁月就要挽袖子冲到门外去,静姝连忙道:她要来看我便叫她来看,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给她开门便是。 霁月深吸了几口气,小步过去把门打开。 门一开,只见这人儿头上随意挽了一个簪、未施粉黛却吹可弹破的脸上挂着两行泪,弱柳扶风的走了过来握住静姝的手道:姐姐,你病了怎么不跟妹妹说啊。妹妹听闻姐姐病了,都顾不得夜深了,急匆匆地就来了。 静姝把手抽出来,波澜不惊道:苏静彤,这里也没有别人,这幅装腔作势的样子就免了吧。 苏静彤拿着帕假情假意的抹了抹眼泪,仔细瞧了苏静姝几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姐姐,如今若是咱两一起出门子,哪里还能看出来你是我姐姐啊。 静姝脸色如常,自己为着母亲的事伤力伤神确实老了许多,可自己已经决定再也不要见到周江远这个人了,心都已经死了,容貌年不年轻的也没什么所谓了。你是姨娘,本就不能和我一起出门子。 姐姐这话就可笑了。说着,苏静彤就靠近她耳边道,志致在房里,可是喊我娘子的呢。说着又嗤笑了一声,这京城里,谁不把姐姐当个笑话来看。 静姝只闻到一股酒气,便知道周江远刚刚是在她房里,心里一阵恶心,便扭开头去。 谁知道苏静彤又往前凑了凑:妹妹我今日心情好的很,便告诉姐姐一个秘密,姐姐,你知道你为什么找不到那孩子吗?因为那孩子父亲替我养在庄子上啊。 听了这话,苏静姝如遭雷劈,苏静姝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又笑了声,便自顾自走了。临出门,又回头问:姐姐,你说,父亲这是为何呢? -- 第2页 苏静姝脸色煞白,脑海里的场面和走马灯似的。 自己初次见周江远就被他迷倒了,父亲知道后也没有斥责自己,反而说定然要给自己把这个如意郎君抢到手才行。 自己三年无所出,父亲重金求了许多江湖郎中来给自己调养,几乎为自己散尽家财。 母亲重病的时候,父亲一连几日都卧床不起。 母亲走的时候,父亲涕不成声,握着自己的手说:陶陶啊,父亲只有你了。 就是纳苏静彤入门的时候,父亲也是语重心长:江远在你母亲葬礼上撞见了你正在更衣的妹妹,这本是天大的丑事,你脸上也无光。现下只有现将你妹妹纳进门去,就说是早成了江远的妾室,你大度才让她回来送送你母亲。这样才能全了我家陶陶和陶陶相公的面子啊。 父亲对自己的好,难道都是假的不成? 霁月见静姝眼泪直流,整个人都木木呆呆的,摇着她的身子:奶奶,奶奶,您怎么啦,您等着,我这就去给您找郎中去。 静姝这才回过神来,喘了好几口气才道:不必了,这会子垂花门早上了锁,你又如何唤的开。你扶我去床上歇着就行。明日再去请郎中吧说着,又苦笑了起来,苏静彤说的还真没错,自己还有什么脸面,作为正室,连垂花门都敲不开。呵呵,自己也就只剩下这正室的名分了。 想着父亲的事,静姝陡然间又生出一股力气来,抓着霁月问;府里的小厮,可有能靠的住的? 霁月摇摇头:府里都是少爷和姨娘的人。我等闲也见不到几个小厮,更别说靠得住了。,说着,霁月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状元郎身边的鹰扬我倒认识,还嘱咐我若有事寻他就行。 静姝的眼神仿佛落在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周江瓒确实是个很好的人,明日你就去找鹰扬吧。 奶奶是不是准备和周江远和离了,奴婢早就说咱们应该逃离这个火坑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可是状元郎早就说了会帮您的,府里的人都说,状元郎出使西域,扬我国威,又带了好多番邦人觐见,在皇上面前可有脸面了呢。 他和周江远是堂兄弟,又有我婆婆李夫人资助他读书中举的情分。他虽愿帮我,我却不愿意害他。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叫你明日去,主要是要鹰扬小哥帮我查一查父亲的庄子上有没有五岁左右的可疑孩子。你悄悄出门,不要声张。 第二日中午霁月就回来了,还带了郎中。 待郎中看了诊,,开了方子,出了门,霁月才道奶奶,已经查清楚了说着,霁月有些疑惑,京郊的那个庄子上确实有个身份不明的孩子,出生就送到庄子里了,说是老爷亲戚家的,可一应支出都是老爷拨钱,还请了举子教书,也从没见过什么别家的人来看。只是,状元郎说庄里人说这孩子已经十二岁了。是不是弄错了。状元郎还在查外地的庄子,怕需要些时日。 苏静姝忽的吐出一口血来,晕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天黑,霁月和彩云都守在自己身旁。见她醒了,霁月赶紧端了热茶来,道:奶奶切不可再动气了。郎中说你奶奶您怒气攻心,定要好好休养才是。 静姝不愿回话,只叫她们都下去歇了。 半夜霁月来给静姝盖被子,苏静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从头到尾都陪着自己的也就只有霁月了,自己在这府里熬着,却不能叫霁月也熬着,霁月虽比自己小两岁,却也二十七了,寻常人家怕是孩子满地跑呢,跟着自己只能吃苦受气。便叫霁月点灯,自己拿着笔写了两封信,放在了枕头下面。 静姝摸摸霁月的头,道:明日你把这信给鹰扬,叫状元郎看了第一封即可,我让状元郎帮我查那些远些的庄子,只我不放心别人,你跟着一起去。等查出个结果来,便叫状元郎看第二封信。你可能做到? 霁月看着静姝突然老了许多的脸,放在自己头上仿佛一片鹅毛重量的手,悲从中来,泣不成声道:奴婢做得到,做得到。 明日你起来就来我枕下拿着信便走,别让人察觉。 等霁月关上门,静姝悄悄地打开妆奁,把霁月的身契放到第二封信里,这才放心躺下。其实怎么还用再找呢?父亲心思那么缜密的人,必然是要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安心呢,兜兜转转,原来自己才是最傻的人。 隔日清晨,静姝让彩云叫周江远来自己的屋子。 周江远到了快傍晚的时候才来,来了也并不坐下,只站在门口,不耐烦道:你有何事?快些说完。 静姝语气平平:苏静彤的那个孩子到底在哪? 真是神经兮兮的,我都说了,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你以为自己看了两本医书就什么都懂得了不成?我是不是还需要拿彤儿的落红帕子给你验验啊。 静姝并不接话,原来十二岁的哥儿也叫没这回事,看来是错了。 -- 第3页 周江远一听,几乎跳了起来,你!你!你! 怎么,原来我们周翰林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啊,一边和嫡姐订婚,一边和庶妹有了孩子。这么大的事情,该让京城里的人好好乐一乐才是。 周江远暴躁道:你简直不可理喻,吴家如今已经败落,苏家也没你站脚的地,我能保留你正室的身份你还不感恩戴德,竟然还想把这事传到外面去。 是我不可理喻还是你禽兽不如?婆婆的孝期未过,你就和苏静彤夜夜厮混,还敢喝酒。我居然看上过你这么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想起来我就觉得恶心。 周江远摔门而去。 苏静姝呆呆的坐在床上,要是自己没有嫁给周江远多好,一辈子陪着母亲想来自己也是心满意足的。 夜里,彩云小心翼翼地端着药进来:奶奶,喝药了。 苏静姝喝了一口,皱了皱眉,问道:这药怎么和中午的味道差了些许? 彩云恭恭敬敬地回道:回奶奶的话,昨日那个郎中开的方子喝三次就要换呢。 那岂不是明晚又变了?真是奇怪,还有这样开方子的? 奴婢也不是很懂,明日奴婢去帮奶奶问一下吧。 静姝爱看些医书,心中明白,经过这连番的打击,特别是之前的吐血,生机怕是快要散尽了,自己又郁结于心无无法疏散,怕是活不过四十了。自己不过是熬日子。只要霁月能过得好好的,自己也放心了。至于彩云,既然成了周江远的人,明日提了姨娘,送到周江远的身边去,想必周江远也不会为难自己的妾室。便道:不用麻烦了。便将就着把药喝了。 好热,好热,苏静姝是被热醒的,仿佛整个人都要被烤干了似的。想要下床,只是身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还能听见彩云凄厉的声音在叫喊: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呐。我们奶奶还在屋里呢。 苏静姝大恨,这彩云肯定给自己的药加了料,还说什么方子要改了。自己还为她找出路,只怕她早就不把自己当主子看了。自己现下一点力气也无,浑身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来,莫不是要死在这屋里。 苏静姝眼睁睁地看着一根房梁带着火塌了下来,压断了承尘。好痛,好痛,原来火烧在身上竟然这么难以忍受,自己晕了过期,又活生生的痛醒了过来。鼻子里还有股肉烧焦的味道,若是自己活过这一节,定要这彩云为自己偿命。 生命的最后一刻,苏静姝带着满腔的恨意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朗读脸):啊!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终将过去,相信吧,快乐终会来临。 小天使们请接着看,女主很快就要重生大杀四方了。表担心,这是个爽文啦。 为我自己打波广告啦~ 预收文,请到作者专栏收藏或者点击本文介绍里面的按钮: 一: 您好,欢迎进入Evolution。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望您幸存。现在开始传送 恭喜您在本进化世界完成进化指标,请再接再厉。 拥有欧皇体质的尚霄 欧皇体质(命定技能):再也不用担心抽不到SSR了。凡是你遇到的事,幸运加倍霉运减半。从这一刻起,你,就是夜空中最闪亮的那颗星,你,就是行走着的欧皇本人。 拥有命运之眼的郁深 命运之眼(命定技能):跌下悬崖发现宝藏,偶救乞丐得授绝学,你,还在羡慕他们的主角光环吗?拥有了命运之眼,你总能找到人群中最靓丽的那个仔。 食用指南: 1.低调沉稳女主times;肆意张扬男主。男强女更强。 2.结局he 二: 种田科举抱丞相 发家致富奔小康 一觉醒来,郁念发现被车撞过的自己穿到了古代,过上了有车有房的日子。就是这个车是个手推小木车,那个房是个屋外下雨屋内淋的茅草屋,外加一个被生活重担压垮了的姐姐。 虽然是个农事小白,但好歹也是个在二十一世纪九年制义务教育考上重点大学的人,郁念已经准备好磨刀霍霍向猪羊了。 冉元白一辈子风流倜傥,任哪个京城少女见了都要红着脸叫一声丞相大人,没想到竟然不争气地对着一个毛头小子心动了起来,有点发愁。 原来是个女儿身这姑娘难不成是效仿花木兰?还怪让人脸红的。 食用指南: 1.古灵精怪女主times;无敌自恋男主 2.女主心理性别为女。 前期男子之身状态较多,中期女子之身状态较多,后期为女子之身完全体,雷者慎点。 3.结局he ☆、2.重生 再有意识时,静姝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顾不得查看自己的身子,只一心想要让彩云偿命。 想当初,自己三年无所出的时候,彩云竟然爬上了周江远的床,自己要和她断了情分,提她做姨娘。她却把头磕破了,还说只是为自己分忧,不要名分,只想在自己身边伺候。娘说过人总有犯错的时候,自己便也原谅了彩云,之后还待她如从前一般。谁知道她既然要烧死自己。 -- 第4页 跑了半天也没出门,才发现自己竟然只是个魂魄。苏静姝心中大惊,看着身下已经烧的看不出形状的身子,万念俱灰,难道自己已经死了?也对,那么大的火,又没有人来救自己,自然是死了。 静姝浑浑噩噩地,没一会,发现自己已经飘到了大街上,原来自己控制不了这魂魄,只能随它自己飘罢了。 做魂魄的日子可真安静啊,旁人再热闹也和自己无关了。 这日飘到了个酒楼里,桌上有三人正吃酒聊天。 一人倒着酒:这周大公子,可真是个痴情的人啊。他夫人去了,竟然还从苏家过继了一个嗣子为他妻子守灵。 静姝听到了周江远的名号,更细细听来。 另一个人也不甘示弱:可不是,听说他还娶了苏家的一名庶女,听说在闺中和她夫人最是要好了。 第三个人只翻了翻白眼,大喝一口,道:若是痴情怎么能另娶她人?哄傻子吧 第一人辩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周大公子说了,过继嗣子,娶自己夫人的妹妹,都是因为记挂着他娘子,不至于他娘子断了香火。 静姝听着只觉得怒火冲天,要不是自己说话别人听不到,定要告诉他们周江远是个多么金絮其外,败絮其内的无耻之徒。 又想着,若是自己能行动,哪里还会在这里跟这些人辩解,定然是要冲到周家掐死这对狗男女,为自己报仇才是。 静姝正要接着听,自己又不受控制的飘走了。 做魂魄的这些日子里,静姝只觉得自己一身戾气,自己为什么不变成厉鬼呢,也好取了这些人的性命,现在自己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就算知道了一切又能如何,不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吗?想着便又万念俱灰起来,随自己飘去了。 过了不知多少年多少日,静姝居然发现周府起了灵堂,奏着哀乐,路过的人都是一片惋惜之声。 哎,这周家真是可怜呐。周大公子,周夫人都去了。 最可怜的是状元郎啊,还没而立之年,就来做个客,结果也没了。 你说这周家怎么回事?听说前一位周夫人也是夜里走水了呢。该不会是......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可怜我们周家玉郎,还未娶亲,这,绝后了啊 静姝心中暗喜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终于让坏人受到了惩罚。,过了会,仿佛又想起什么事似的,怎么状元郎也葬身火场了,这世上又少了一位真正的君子。 苏静姝还想再听听细节,结果自己又飘走了。 迎面撞上一个俗世穿着的和尚,只头上的戒疤和手里的佛珠表明了身份。静姝正觉得奇怪,自己飘过许多地方却没见过这等打扮的。没想到这和尚竟然拘住了自己,掐指一算,口中喃喃:阿弥陀佛,命中该有此劫啊,时候到了,且去吧。说罢,佛珠一甩,静姝只觉得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苏静姝昏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下辈子再别遇见周江远了。 再醒来的时候,苏静姝发现正躺在自己闺中的床上,看着周围熟悉的摆设,心中正感慨,自己嫁人多年,这屋子收拾的仿佛自己天天住的时候一般。 突然惊坐起来,不对,这摆设分明是自己还没嫁人时的样子,好几样自己都带到周家去了。 咦,坐起来?自己刚才只是想了想,原来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自己真的回到了出嫁前的日子? 霁月?霁月! 霁月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眼下还有乌青:小姐,你可是醒了。再不醒来奴婢都要吓死了。昨夜里您突然发高烧,还说什么下辈子的,可把夫人吓死了。 夫人?我娘现在在哪?静姝热泪盈眶,自己又能见到母亲了,这次,自己一定要好好在母亲面前尽孝才是。还有自己那个好父亲、好妹妹,这辈子再敢算计到自己头上,绝对要让他们有去无回。 夫人刚刚在次厢榻上歇下了。姑娘您怎么哭了?霁月连忙拿帕子来给静姝擦泪。 静姝破涕为笑:没,没事,我是开心。快,扶我起来,我要去看看娘。 霁月还要再劝,静姝死而复生,失而复得,哪里等得,急急忙忙踉踉跄跄地去看母亲。 想着就在一间屋子里,也走不了几步路,怕是没什么大碍,霁月便也不再劝了,只注意搀着静姝,别让她摔着了。 静姝贪婪的看着母亲熟睡的容颜,见到眼下淡淡的青色就知道母亲和霁月一样一夜没睡,只是自己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眼泪珠子断了线的滚下来。 吴夫人担心女儿,本就睡的浅,静姝的眼泪一滴到她脸上就醒了过来,看见这情景,忙把静姝搂在怀里,仔细给她擦眼泪:陶陶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呢? 没事,娘,女儿就是高兴。说着,静姝还用脸蹭了蹭母亲的肩膀,自己从前最喜欢在母亲肩膀上挤来挤去了。 -- 第5页 这又哭又笑的怎么教没事,怕不是被靥着了吧。等下母亲就叫人来家里做法,给你镇一镇。说着,双手扶着静姝的肩膀,要好好看一下她。 静姝许久没被母亲抱过了,哪里肯依,死命靠在吴夫人肩上,嘴里还嚷嚷着:娘身上真好闻,就喜欢赖着娘。 吴夫人听了这孩子气的话,哭笑不得,拍着静姝的背道:你这孩子,又调皮,看来是好了。都是大姑娘了,不能老黏着母亲啦。 静姝狂摇头:就不就不,多大了都是娘的女儿,一辈子都要黏在娘身上才行。 母女俩亲热了好一阵子才分开。 静姝这时才冷静下来,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吴夫人点了点她额头知道害羞啦,坏丫头。昨晚可担心死我了。 想来是女儿晚上蹬了被子着了凉,下次再也不敢啦。突然又想到机缘巧合遇到的那个和尚,也许就是因为他自己才能回来呢,便接着道娘别找人来做法了吧,动静太大了闹哄哄的女儿也休息不好。不如给寺庙里捐些银钱什么的,也能当做是祈福啊。 吴夫人想着也有道理,只是奇怪你向来都不爱去寺庙,我去拜佛的时候你更是要三催四请,今日怎么说起往庙里捐东西啊。 苏静姝心想,我要是如实说来怕娘你早就吓坏了,只道:前几日看书,看到心经,觉得说的也很有道理,只是不能全懂。女儿觉得寺里的师傅们修的都是大智慧呢。 吴夫人听了就刮刮她的鼻子,笑道:总是你有理。行了,跟母亲闹了这一会子了,快去床上歇着,你要是再病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才不怕呢,娘你总是雷声大雨点小,说的吓人,到时候就心疼女儿舍不得罚呢。 吴夫人看着女儿娇俏的样子,笑了笑,等静姝回了床上,便回自己屋子里去了。 静姝看着母亲的笑脸,心里想打翻了醋瓶子一般。自己从前看父母是多么恩爱的一对啊,怕也只是父亲为了自己的岳家做戏呢。母亲是低嫁,从小娇养到大,一路顺风顺水,也没有多少心机。况且母亲是个多好的人啊,从来都是与人为善,宽于待人,别人犯得过错总能原谅。父亲他根本配不上自己的母亲。但是不要紧,自己是个重活一次的人,上辈子一直是母亲在庇护着自己,这辈子换自己来,谁,都别想糊弄我们娘俩。 正想着呢,霁月突然出声:小姐你躺下休息吧。坐着这怎么休息啊。 你怎么突然出声,吓死我了。 等躺下了,霁月正在掖被子,静姝突然想起来,自己有个重要的事情没问,霁月,现在是什么年份啊 小姐你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今年是庆历二十年,你年前才刚刚及笄啊。 自己重生到了庆历二十年,等等,这天气不热也不凉,现在什么季节? 小姐你越来越奇怪了,现在是秋天啊。前些日子你还说日头终于没那么毒了。 日头没那么毒了,便是初秋,静姝笑了起来还要还好 小姐你今天怪怪的,莫名其妙的哭,莫名奇妙的笑,还莫名其妙的又哭又笑。等夫人捐钱的时候,我也要替小姐你捐点。人多力量大嘛 静姝听着这话,眼泪又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这个丫头,两辈子都一心一意对自己好,上辈子才把她托付给周江瓒,自己就被烧死了,也不知道她过的到底好不好,这辈子,一定要给她找个好婆家好好过日子。 霁月见状赶紧拿帕子来:小姐,是我不会说话,你才没有莫名其妙。你别哭了。 我是想起别的事来,不是因为这个,你别担心了,我睡会。 霁月是个心大的,听了这话就放了帐子,只还是担心小姐没有好全,就在屋里做针线。 床里忽得暗了下来。静姝心里高兴极了,庆历二十年秋天,自己还没有和周江远见过面,总不算太晚。 只是,眼下,自己要先揭穿自己这位好父亲的面具才是,免得他见了母亲总是娘子娘子的恶心人,见了自己还叫陶陶,呸,陶陶是母亲给起的小字。父亲,只怕是宋若彤扶正的时候才最开心呢。 想到这,静姝哪里还能躺的住,赶忙又叫霁月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在这俩章一直有出现哦(小声,虽然是活在别人的话里。。。) ☆、3.姨娘 霁月,霁月,你附耳过来,我有事交代你去秘密的办。 霁月有点想笑,自家小姐每次都这么一本正经地让自己秘密去买小吃,买话本,买街上的小玩意儿。强忍着笑,霁月一本正经地附耳过去。 静姝悄悄道:你去我妆奁里拿一百两银子,想办法收买一下二门附近扫地的小丫鬟,若是孙姨娘去了前院就叫他们来报个信。 霁月听得一头雾水,孙姨娘?孙姨娘不是在夫人面前服侍就是在屋子里做衣裳,她去前院干嘛啊? 静姝抓狂,很想揪着霁月的耳朵大喊,他们当然是要行苟!且!之!事!只是未出阁的女孩子怎么会懂这些呢,只含糊道:我最近听了些风言风语,心中有点疑惑,你去不去? -- 第6页 去去去,不过小姐啊,扫地小丫鬟收买哪里用得了一百两啊,夫人知道了定要说你败家。 静姝翻了个白眼,父亲那么疼爱苏静彤,只怕孙姨娘才是他的真爱,平日里在后院也只是母亲叫去孙姨娘那里他才去,骗鬼。就不信他们郎情妾意一个月都见不着几面能忍得住?可是门房从来没有跟母亲报过,一来嘛,母亲确实对管家不怎么上心,二来嘛,只怕这孙姨娘没少砸钱在门房那里,父亲只怕也叮嘱过,自己只能另辟蹊径。这扫地丫鬟平日里是不打眼,可要是自己让她帮忙盯着,银子砸下去,怕是比门房也差不了多少了。哎呀,一时半会解释不清啦,你就去吧。记着啊,出手大方,行动隐秘,叫小丫鬟盯的时候也别太露骨了,被人发现就白搭了。 嗯,知道啦。奴婢定然把这件事情办得亮光。说着,霁月去取了银子便走了。 小姐,我已经办好啦,还剩九十两。霁月兴致冲冲的跑了进来。 静姝赶紧捂住她的嘴:小声点,你想所有人都知道我让你秘!密!办了什么事吗? 霁月这下心虚了,讨好的笑了半天,奴婢忘了嘛,不过奴婢刚刚进来的时候附近没人。 怎么办得,赶紧给我说说。 小姐,你不知道,咱们内院里的扫地丫鬟有四个呢。奴婢思来想去,觉得这个事情要办的隐秘呢,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正好啊,有一个小丫鬟是我同乡,我觉得收买她的人就要先收买她的胃,就先花了五两银子买了太白楼的鸡爪,她最爱吃那个了,不过贵不常买...... 静姝一副你知道你已经偏题十万八千里了吗的表情,霁月赶紧拉回正题边吃边聊,我就打听清楚了原来她们扫院子是随便扫的,管扫地的婆子忒懒,只要院子扫干净了,根本就不管谁扫的。我就悄悄给了她五两银子,让她最近多到二门附近扫扫,若是看见了孙姨娘往前院去了,就尿遁来报我呢。还说了,若是差事办的好,还有别的赏赐。 静姝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虽然霁月说话还是呆呆的,可办事那是大有长进啊,便道:这事干得好,你想吃啥,我叫厨房今天给加菜,去太白楼买也行。 霁月期期艾艾道:不用买,让邢妈妈给我炖个肘子就行。 那你这就去厨房告诉邢妈妈。她做饭就是好吃,你一说我也饿了。 霁月听了这话,却磨磨蹭蹭的不肯走:其实,刚开始那小丫鬟不肯要银子来着,说是之前她娘病了没钱治在院里哭,小姐你给她娘请了大夫呢,要报答小姐你。我,我就硬塞给她就跑了。 静姝不由得扶额,原来这长进的不是办事的能力,是霁月说话的艺术啊。 小姐,彩云掀了帘子进来行礼,突然身上打了个冷战,心下奇怪,这都快到夏天了,怎么自己还会觉得冷?怕不是要得风寒了吧。 静姝咬着牙死死的盯着彩云,指甲把手心都抠破了也没发现,脑海里不断叫嚣着,就是她!就是她!那天晚上的痛入骨髓,自己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都忘不了。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呢,对一个白眼狼好做什么。 深呼吸,深呼吸,静姝渐渐的放松下来,这才感到掌心有些疼痛。 静姝转了转脑子,霁月是南方逃难过来的,府里买下她的时候就只有她自己了。彩云却是母亲陪房的女儿,自己从前经常让她回家看望爹娘。因着是家生子,人又体贴周到,虽都是贴身丫鬟,自己对她比对霁月更多了几分看重。可是这丫鬟最后是怎么回报自己的呢?爬了自己丈夫的床,还让自己葬身火海。 彩云许久不见静姝回复,便抬头看了眼,这一下,彩云就愣住了,小姐的眼神就像是冰山上的湖水,看着波光粼粼、清澈见底,其实寒冷刺骨、深不可测。让人不由得心底发寒。忽然间小姐又笑了,春暖花开、阳光明媚,仿佛刚才那些只是错觉似的,娇娇的嗯了一声,慵懒中带了些漫不经心,可又和从前仿佛有些不同,这个感觉自己形容不出来,就好像变得更从容了似的。 没等彩云仔细思考,霁月就蹦蹦跳跳的凑了上来,彩云姐姐,这回回去你娘又给带了啥好吃的呀? 都是些不值当的东西,只是我娘爱女心切非要拿上,我也就只能带着了。听说小姐病了,彩云说着就关切的凑了上来,我真是一刻也待不住呢,匆匆的便赶回来了。现下看着小姐是好了呢。 听了彩云的话,静姝忍不住想,担心我?真是笑掉大牙。彩云的爹娘都在母亲京城的庄子上,往来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是主子开恩让回家探亲也不能待太久,彩云这样经常每每回去两天,还在家住一晚实属自己优待,听这话,仿佛担心自己才早早回来的,往日里不也是这个时辰回府?不过是刚刚听说自己病了,听见有人说自己病了特意来表忠心罢了。 连家里带的吃食都不愿和霁月分享,这么的小肚鸡肠,只怕平日里的温柔体贴也是假装的。说起来这彩云真是会说话呢,自己从前若是有彩云一半的心机,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了。 -- 第7页 自己要好好想一想,给彩云安排个好去处才是,免得她日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生怕想不起来是怎么死的,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好热,好热,为什么又回到了这一晚,快要被烧死了,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母亲,母亲呢?难道所有的一切只是一个梦?我不要这样,我不要! 小姐,小姐你醒一醒啊。睁开眼睛,是霁月焦虑的面孔,小姐你哪里不舒服。 我怎么了? 小姐你出了一身的汗,嘴里不知道小声说着些什么,脸上看着也不舒服,奴婢就赶紧叫醒您了。 苏静姝舒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一个梦,没事,做了个噩梦。你去给我拿本佛经来,我且抄上一篇。 霁月有些莫名奇妙:小姐,您向来不信这些的,给庙里捐钱物也就罢了,如今还要抄佛经了。只咱们屋里是没有的,等我去吴妈妈那要本来。 算了,这么晚了,吴妈妈肯定睡了,到时候怕是连母亲也惊动了。你去给我给我打点水来擦擦就行了。说着静姝就翻了个身。 吴妈妈,自己怎么没想到母亲的这位左膀右臂呢。吴妈妈可是外祖母给母亲陪来的人,自己不是正愁怎么揭发自己的好父亲吗,机会这就来了呢,吴妈妈定然能把此事办得妥妥当当。只是自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怎么透漏给母亲也是个问题呢。 小姐,你这几日晚上都在做噩梦,不如还是报了夫人请个大夫看看吧。 静姝正等着抓包呢,哪有心情管自己的事,便随口道:不要这么麻烦了,每晚给我煮碗安神茶就行。若还是不行,再去禀给母亲。 等了好几日,都不见小丫鬟来报,静姝心里有些打鼓,难不成自己猜错了?其实父亲就是无理由的偏爱苏静彤,以至于不惜伤害自己? 还没等自己想清楚,吴妈妈来了:小姐,老太太说了接了你和夫人去庄子上玩,还请了好些书香门第的姑娘来呢。夫人让快些收拾东西,今晚先去庄子上歇一歇。 苏静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是这一次,自己见周江远一面,从此放心暗许,踏上了不归路。这一辈子,自己再也不会重蹈覆辙了。周江远,你我之间早就该桥归桥路归路了,上一世我非要嫁给你,最后的局面我也有错,可这一世,你若是再想算计我,我就只能让你知道什么是老虎屁股摸不得了。 只是孙姨娘的事还没有进展,这个时候自己母女俩走了岂不是功亏一篑,便甜甜的道:吴妈妈,这次把孙姨娘和静彤也带上吧。我听说孙姨娘服侍母亲很是用心呢,便也叫她松快松快。静彤和我是亲姐妹,也不能落下。 吴妈妈听着这天真的话语,恨不得吐出一口老血来,吴老太师和老太太叫夫人和小姐去是为了提升小姐的名气,带她们做什么。夫人小姐样样都好,就是善良过来头。看着自己小姐娇憨的面孔,吴妈妈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只能苦中作乐的想着也好,这些都见不到老爷,也更保险了不是只能回去禀告夫人安排了。 见吴妈妈几乎要咬碎牙齿的样子,静姝心里有些悲凉,上一世自己没说,父亲不还是让苏静彤去了吗,便是苏静礼也打着送妹妹去庄子上的旗号去风光了一把,还得了爱护妹妹的名声。这次,自己偏要釜底抽薪。虽苏静礼和自己无冤无仇,可他是孙姨娘母女的靠山,父亲唯一的儿子,也只能对不住了,况且他既能干出这种事来,想必也不是个良善的,这样更好,自己收拾起来更没有压力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男女主就要单方面(重点)见面啦。 预知后事如何,请小天使留下你的收藏评论。 ☆、4.初见 孙姨娘得知自己和女儿都能跟着参加吴太夫人的宴会真是又惊又喜,只美中不足的是,这几天怕是没办法和老爷见面了,但自己马上就要和各位夫人见面了,便也顾不得这些了。只老老实实地问吴妈妈:不知道礼哥能不能去?妾身想着有他给夫人端茶倒水的,也显得夫人和善又有体面。 吴妈妈虽不喜欢她,可见她平日里对夫人很是恭敬,便也给她几分脸面。只是今日小姐求情让带上她们娘俩,吴妈妈心里就存了个疑影,莫不是有人在小姐面前说了什么?要知道,这娘俩和小姐可是没见过几面的。若是在小姐面前翻舌头,虽夫人不大管事,自己可不是吃素的。静姝要知道自己的话还有这番效果,怕是要笑破肚皮了。 吴妈妈听的这话便回道:姨娘有所不知,吴老夫人请了许多家的小姐们,可没请公子哥呢。怕是不妥呢。 孙姨娘听了,吓得都快趴到地上去了,只哆哆嗦嗦的道:请妈妈千万原谅则个,妾身没有见识,莽撞了。是妾身错了,是妾身错了。说着竟要跪下了。 吴妈妈赶紧扶起孙姨娘来,姨娘本就不知道,不必放在心上。,心里却在暗暗感叹:这小门小户出身就是上不得台面,夫人平日里也很是抬举她的,却胆小至此。便告辞回屋去了。 -- 第8页 ---------- 收拾一番,一行人赶在日落前便到了庄子上。 这庄子是吴夫人的陪嫁,旁边便是吴老夫人的庄子,平日里若是想见面了来这里便是方便得很,也不用吴夫人担个回娘家的名声。 站在庄子前,静姝很是感慨,这周围住了许多周家族人,上辈子就是李夫人看着庄子外车水马龙的便带着周远江前来拜访外祖母,才有了那段孽缘。这辈子,就让他和苏静彤两个人纠缠去吧。自己只要守好母亲和外祖父母就好了。 吴夫人不放心静姝,就让她睡在自己的碧纱橱内。 第二日一大早,静姝挽了个分肖髻,插了只累丝镶红宝石蝴蝶簪,上穿藕荷色小袄,下系十六幅水红湘裙,外罩淡粉纱罩,手上套了个粉色碧玺手串,梳妆打扮好了便迫不及待的让吴夫人欣赏娘,好不好看。。吴夫人觉得自己女儿这一身打扮看起来活泼可爱。随着她跑了出来,蝴蝶的触角还来回摆动,给整个人都添了几分灵动。 不等母亲回话,静姝便蹦蹦跳跳地跑远了:母亲,我去看看静彤。 彩玉和霁月都连忙跟上。 吴夫人笑得直叹气:这丫头。 ---------- 静彤,静彤,你看我今天穿的好不好看啊。静姝一进门就得意洋洋的展示,结果发现刚刚起床的苏静彤脸色很不好看。 静姝心中涌起一股快意,不枉自己特意穿了上辈子苏静彤宴会上几乎一样的衣着,却配了名贵的首饰,又特意来这么早让苏静彤欣赏。 苏静彤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姐姐今日也是极美的,只是怎么不穿红色呢,红色衬的姐姐可精神了。 静姝凑到她跟前得意洋洋的拨弄自己的蝴蝶簪,哎呀,我才从娘那里赖了这只簪呢,要配这簪,得穿的清丽点啦。一想到苏静彤现在满腔怒火,静姝的快意一股一股的,都止不住呢。 苏静彤气的几乎要晕过去了,从前只是觉得这个姐姐好糊弄,今儿倒觉得两个人八字不合了。 昨天自己翻箱倒柜才配了这么一身,显得自己如同黛玉一般,娴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谁知道这该死的苏静姝居然也这么打扮。要不是自己没给人看过,真怀疑自己屋里是不是有正房的人了。 毕竟这衣裳不是长辈安排的,若是自己还照原来那么穿,一方面长得比嫡姐出挑却故意和嫡姐穿的一样,这不是抢了苏静姝的风头嘛,只怕夫人再大度也高兴不起来,哪里还能指望她常带自己见客。另一方面,穿的一样却首饰差些,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大家,自己不仅不是嫡出,还不受重视。不然干嘛一副穷酸样。 虽还备了一身,可那是怕衣服不小心弄脏了换的,哪里有这一身出挑,只现在也没办法了。苏静彤气鼓鼓的回屋穿衣服去了。 静彤好了没有啊,咱们要赶紧走啦,别让夫人等咱们。听着孙姨娘的声音,静姝犯了个白眼,想必昨晚孙姨娘肯定没少憧憬今日在夫人之间周旋聊天的美景吧。本小姐就在这等着你呢。把你从美梦成真的那一刻打醒,才最痛呢。今天只是开胃菜,回府等到你去前院的时候,定要叫你知道什么是鸡飞蛋打。 眼见着孙姨娘掀了帘子进来,静姝就惊叹道:姨娘你在庄子上,穿的这么郑重做什么啊?说着,不等孙姨娘回话就拉着她的手,道:哎呀,肯定是吴妈妈没说清楚,我回去就说她。我是说姨娘在家服侍母亲也是辛苦,正好我们要来,便把你捎到自家庄子上来放松放松。说完凑到孙姨娘耳边,不是不带姨娘去啊,只是今日宴请的都是各家的正头夫人,我和母亲知道你是个好的,可是外头人不知道啊。猛然间见到我们带了姨娘来,大家还以为我母亲有什么意见呢。不过姨娘你别急,若是我在宴会上看到有别家姨娘,立刻使人来唤你。你在这等得时候也别怕无聊,听说姨娘爱做针线,我把彩云留在这陪着你。彩云的针线最好了,你们肯定有话说。说完拍拍孙姨娘的手。 孙姨娘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的,最后勉勉强强道:大小姐说的是,是妾身会错意了,不关吴妈妈的事。 静姝内心狂吐槽:当然不关吴妈妈的事,我就是那么一说,又不会真的去去说吴妈妈,你当我还是那个没脑子的大小姐不成?脸上却分毫不漏,只一脸真诚道:姨娘你总是这么和善,我回去定然帮你出了这口气,狠狠的责罚吴妈妈。让她不把话说清楚,险些让我误会姨娘你是个爱攀枝的。 孙姨娘纵使演惯了做小伏低的角色,也快绷不住面具了,这大小姐看着就是是个傻的,怎么这么不会说话,三句话就能把人气死。也不知道在外面得罪了多少人呢。想着自家静彤的心计,又看了看眼前的静姝,心里突然又有了一丝得意,嫡出又怎么样,说话做事一点心计也没有,到头来还是我的静彤出挑。想到这,又生出一丝怅惋来,可惜自己的静彤不是嫡出,不然也不用这么忍气吞声,锥处囊中啊。 孙姨娘的情绪当然没瞒过正细细观察的静姝,静姝有点莫名其妙,孙姨娘被踩痛脚还踩出得意来了,难不成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只现下时间差不多了,便赶紧叫着苏静彤往马车处去了。 -- 第9页 ---------- 进了庄子让人领苏静彤坐下后,静姝母女两个一起去见了吴老夫人。 一见到吴老夫人,静姝就哭了出来:外祖母。 我的乖乖,谁又欺负了你不成? 静姝有点不好意思,自从自己重生回来,见到了亲人就总也忍不住泪水。人家就是想外祖母你了嘛。说着还在吴老夫人怀里扭了扭。 吴老夫人忍不住拍了拍她皮猴儿。 静姝的舅母见了也跟着凑趣,皮猴正在您五指山下呢。 吴老夫人看看自己的手也哈哈笑了起来。 静姝这才扭扭捏捏峨起身向舅母行礼,舅母,静姝也想您呢。表哥可来了没? 今日母亲请的都是些姑娘,他怎么好来。 静姝心情有些低沉,从前外祖父就说舅舅的才智只是寻常,表哥又过于端方了。前世自己只觉得表哥是个最端方不过的人了,并不能理解。活了一世方才察觉,表哥是端方过头,过犹不及,不懂迂回。怪不得前世祖父母去世后,外祖家就没落了。 随即静姝便给自己打气,自己重来这世上走一遭不就是为了弥补缺憾的吗,上辈子外祖母是听闻母亲去世的消息,一下子没挺住才撒手人寰,外祖父又与外祖母伉俪情深,才三日便也跟着去了,这辈子一定要让母亲健健康康、顺顺利利的过一辈子,这样外祖父母也一定会长寿的。 吴老夫人看着静姝跟舅母寒暄,有些感慨,从前都还在怀里抱着的孩子如今都大了,知理了。我呀,也老了。 静姝若有所指道:重孙子都没抱上呢,您怎么敢说自己老啦外祖家一脉单传,自然是说要等表哥成亲的意思。 吴夫人有些生气: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呢,这是闺阁女儿说的话吗。 静姝的话虽然不适宜,可说到了舅母的心坎上,舅母就劝道:屋里就咱们四个人,孩子随口玩笑罢了,也是和自家表哥亲近嘛。说着,就拉过静姝来,不过在外头可不能说这种话,别人要笑话知道吗? 静姝连连点头,不用回头也知道母亲在瞪自己,静姝也知道,表哥也是母亲为自己择婿的人选之一,只是表哥是舅母的命根子,舅母只等为表哥找一门好亲事着呢,两人这便有了罅隙。前世自己执意嫁给了周江远,表哥也有了一段好姻缘,外祖父家败落后表嫂也持家有方。自己这辈子不会再和周江远纠缠了,却也不能破坏了表哥的亲事。 这厢三人正亲相着,外头下人突然来报:周夫人并李家公子来拜访老夫人。 静姝如遭雷击,半响不能回神。是周江远!想来是上辈子自己直接去宴席上玩了,因而周江远前来拜见的时候没有遇见。 因屋内还有未嫁女不宜面见外男,便抬了座屏风进来叫静姝站在后面。 静姝死死的瞪着款步而来的男子,和初见那日一样,穿着缥色长袍,竹节为簪,只腰间系了一枚竹节式翠玉佩,整个人器宇轩昂,真是要让人赞一句皎如玉树临风前。只是谁知道这样的容貌下居然是这样一个败絮其中的伪君子,竟然让通房烧死自己的结发妻子。静姝恨恨地盯着他,嘴唇都咬破了一个口子也没发觉。 舅母正在喜气洋洋的招待周江远:我已派人叫松哥儿来了。远哥的学问可是京城有名的,听说明年便要去会试了。可要好好给我家的松哥传授经验啊。 周江远略弓了弓身子,恭恭敬敬道:夫人抬举了。晚辈不过是早读两年书罢了,比不得松兄学识渊博。该是晚辈讨教问询才是。 静姝只想大喊他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伪君子,禽兽不如。你们别被他的花言巧语蒙蔽。他堂弟周江瓒才是真正有才之人,明年的状元! 冷静下来,静姝也知道自己的话根本没有说服力,周江远虽然没能中状元,却也是二甲传胪。要说真才实学,也是有的。当年他们堂兄弟位列前四,又生的貌比潘安,震动了整个京城。自己嫁给了多少京城闺秀的春闺梦里人,也害的自己没了性命。静姝赶紧吸吸鼻子,忍住眼泪。别哭,你们这辈子都会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上辈子他没得善终也算是报应了。 ---------- 周江远总觉得屏风后面仿佛有人在盯着自己似的,眼神淬了毒峨那种,让自己浑身不舒服,只是现下也无心多想,着急着要去宴上让静姝一见钟情自己呢。便急匆匆的拜见了位长辈便赶到宴席旁边的桃花林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小天使请留下你的爪印和收藏哦,我会努力更新的哦 ☆、5.钟情? 待周江远告退后,吴夫人也催静姝去宴上:叫你来是为了和小姐妹聚一聚,你一直窝在我们这干嘛。说着便赶她,去,去,去。霁月,快服侍着你们小姐出去玩,别在我们跟前晃悠啦。 知母莫若女,静姝一看吴夫人的表现就知道她又相中了周江远,心头一堵,自己好不容易从火坑里出来,那是绝对不会进去了。 吴老夫人也道:去玩罢。我这老婆子什么时候都能看,你不必着急,大不了我们在庄子上在多住几天,好好陪你。 -- 第10页 静姝连忙可爱的撅噘嘴,凑到吴老夫人耳边道:祖母,我有个大事要跟你说,一会宴席结束了你可千万要等我啊。 吴老夫人笑呵呵的:等你,等你。 静姝这才出去了。 ---------- 静姝到了的时候见居然还没有开席,大惊:你们怎么寒暄了这么久啊,还不开席。 王霏霏翻了个白眼:你家设的宴,主人你没来,我们怎么敢开啊。 若是前世的自己早就和王霏霏顶了起来,只是自己后来那样落魄的时候,在座的人除了王霏霏没有一个来看望过自己,权当没有认识过自己这个人。只有王霏霏送了一本亲手抄的金刚经,对自己说:你母亲的事,节哀吧。我也不说什么感同身受的鬼话来骗你。这本经书我送给你,心里头难过的时候翻一翻也好,抄一抄也好,总能得点宁静。 看着现在这个不识愁滋味的王霏霏,谁又知道她将来一生未嫁,自愿当了女冠,让王大学士伤心不已。自己的命运已经改变了,这个真性情的女子呢?自己又能为她做些什么? 静姝便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是小妹我来迟了。这就给各位姐姐妹妹们陪个不是。待会席上我自罚三杯。 王霏霏有些诧异的看了静姝一眼,只她就是个性情直爽的人,也不是要跟静姝计较的意思,便按下不提。 大家便一起开席去了。 席间,因着静姝是东道主,大家轮流和她敬酒。静姝上辈子本就是个和善性子,遇到那话里有话的也都装作没听懂,席间倒也其乐融融。 姑娘们在一起,无非就是聊些衣裳首饰。遇到那好奇自己簪子的,还会把蝴蝶簪摘下来细细给众人看,引得一片赞叹之声。其实这簪子虽精巧但也没众人夸的那么好,席间就有好几位的首饰胜过自己的,只因这宴是太傅夫人专程为静姝举办的,大家言语间多有恭维罢了。 只有一道怨毒的目光一直牢牢的贴在静姝的背上,不用想也知道是苏静彤。苏静彤这个人平日里看起来柔柔弱弱,万事都不计较,实际上是个心比针尖都小的人。只平日里装的好罢了。 其实苏静彤穿什么根本就不打紧,这席间大多是嫡女,即便是庶女也都紧着嫡女的奉承,都泯与众人了。吴家说起来是苏静彤的外家,实际上她连吴老夫人的面都没见过。只是说起来面上好听,大家不捅破罢了。苏静彤又装的弱弱小小、不善言谈的样子,自然也就没什么人搭理苏静彤了。 上辈子苏静彤穿了那身精心准备的衣裳,不还是和这一世一样,一点水花都没起吗。苏静彤就是看不破这一点,自己才要在这上面做文章,好好气气她。就是不知道这周江远还会不会被换了衣裳的苏静彤遗世而独立的气质所吸引呢?静姝有些恶毒的想。 王霏霏可能有些醉了,一把抓住静姝的手道:全天下你最傻,谁都是好人,又一点就着。你,还是好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边吧。 静姝知道王霏霏指的是苏静彤,虽然苏静彤一直在自己的背后,可难保王霏霏没看出来苏静彤的心思。 静姝承了这份情,郑重道:多谢,为何突然提醒我? 王霏霏敬了一杯,洒脱的笑了:可能和你突然倾盖如故了。 哦?我们不是见过很多面了吗? 王霏霏突然靠近,可是我觉得今天才真的认识你啊。说完,扑通一声,倒在静姝怀里睡着了。 你们看,溪水对面的桃花林里是不是有人啊?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 是有两位年轻的公子呢,在那做了好久了。 静姝看见大家发现对面有人,并不作声,只跟着装作好奇的样子。毕竟,上一世的这会子,一众姑娘还不知道是周江远在这里。 有那胆子大的,就要遣了婢女去问,静姝一看要乱套了,才让霁月去问庄子里的下人,毕竟,自己也不知道嘛。 来人报是周江远和吴松在这里的时候,姑娘们都轰动了,周家玉郎可是京城择婿热门人选啊,据说貌比潘安,风度翩翩,都想一见真容。当然了,自己可怜的表哥就被选择性的忽略了。 大家挤来挤去,探头探脑,都想看清周江远的样貌。 静姝在心里冷哼一声,不过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的伪君子,有什么好看的。只想到前一世自己也是神魂颠倒,芳心暗许也就理解了。 ---------- 溪对岸的动静这么大,周江远早就发现了,只是自己要按着上一世的剧情来走,便走到溪边,行了一礼,彬彬有礼道:诸位姑娘,今日母亲前来拜会吴老夫人,不曾想各位正在这里宴饮,无奈多有打扰了。还望诸位谅解,江远这厢有理了。说着又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姑娘们见他如此说,自觉不好意思,便又散开自顾自玩乐去了。 周江远自觉应该和上一世堂哥的表现并无差别,还更加风度翩翩了几分。这便放下心来,只待母亲去提亲便是。 ---------- 静姝见苏静彤双腮微红,神思不属的样子,便知道苏静彤这是被迷倒了呢,只是可惜,这一世没了自己这个挡箭牌在前面,苏静彤要怎么完成当周家少夫人的壮举呢。 -- 第11页 静姝叫霁月附耳过来,悄悄道:等下,你注意盯着苏静彤。若是她有什么动作,就来报我。 什么动作? 每当这个时候,静姝都特别想念前世的霁月,算了。默契需要多多培养就是离开这席上,我怕人太多,一时不察她就溜了。 直到宴席结束,苏静彤都没小动作,静姝有些奇怪,难不成上辈子他们不是这时候认识的不成?静姝不死心,便叫霁月悄悄跟着苏静彤,有消息了再来报,自己先去外祖母那里了。 走的时候正巧遇到松表哥送周江远出门。 ---------- 周江远一看静姝来了,心中暗喜,真乃天赐良机,装模做样的问道:不知这位是? 吴松连忙介绍到:这是我姑姑家的表妹。 周江远就行了一个礼。 谁知道苏静姝居然目不斜视的,走过去了。徒留两个人在风中凌乱。 吴松颇为尴尬,掩饰道:表妹平日里不多见生人,怕是害羞了,并不是故意如此,我在替她给江远兄道歉。 周江远心里美滋滋的,想着静姝定然是害羞了,便开朗道:松兄此话差矣,男女七岁不同席,这是你表妹守礼,何歉之有?又想着这是苏静姝外祖家的表哥,自己未来的表大舅子,也算是亲戚了,该打好关系才是,便道:松兄也别这么见外了,我表字嘉月,按长幼排序,该我称弟才是。 周江远自然也不是浪得虚名,有意奉承亲近下,两人很快亲热起来,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 吴松送周江远出门,周江远再三推辞:今日你家办宴会想来事情多的很,就不必送我了,几步路的功夫,直走就出门了。 吴松见他语气真挚又言之有理,便拱了拱手:那愚兄我就恭敬不容从命了。 ---------- 静姝在外祖母处椅子都还没坐热,霁月就来报了:小姐,二小姐偷偷摸到庄子门口便贼眉鼠眼的转来转去,我见她仿佛在等什么,就赶紧过来报你了。 叫什么二小姐,她没有名字吗?她叫苏静彤。说完,静姝就跟着霁月去一探究竟。 两个人在远处暗暗等了半天,也不见苏静彤有动静,霁月先熬不住了,这苏静彤到底要做什么,她不累,我在这里好累啊。 静姝戳戳她,道:我们是来瓮中捉鳖的,你有点耐心好不好。 那鳖为啥守在这啊。 自然是因为鱼虾的香味了。嘘,别说话,来了来了。 ---------- 远远的见一穿着缥色长袍的男子走了过来,苏静彤便哎呦一声坐了下来。 ---------- 周江远一看事情不妙,可面前就这一条出庄的路,便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待看见眼前之人后,心里又是一咯噔,这不是上辈子表哥转正了的妾室吗,难不成他们竟是这时候遇上的?完了完了,自己可千万不能跟她黏上,现在可是自己和静姝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关键时刻,若是传出去些风言风语可怎么办。可暂且也不能得罪于她,静姝对家里人都是很好了,若是这女子在静姝面前上眼药抹黑自己怎么办? 周江远有些六神无主,不等苏静彤说话,便抢先开口道:姑娘你定然是受伤了,我这就去找人来禀告主家请大夫。 不等苏静彤回答,周江远便一溜烟的顺原路倒回去了。 ---------- 苏静彤精心设计了半天,连句话也没搭上,狠狠锤了两下地,气冲冲的起身走了。 ---------- 这神奇的剧情看的静姝和霁月目瞪口呆。 霁月呆呆的道:这...算哪门子的瓮中捉鳖啊 静姝也奇怪,原来周江远和苏静彤的第一面这么有喜感。看来苏静彤着实厉害,最后还能和周江远成好事。 演员都跑没了,静姝和霁月便也自回去了。 ---------- 周江远回到家中,开心极了,在床上滚来滚去,嘿嘿嘿的乱笑。 鹰扬有些无语,少爷,你能不能别笑得那么渗人啊。 你懂什么,我今天见到我未来娘子了。 鹰扬假笑了一下:呵呵,八字都没一撇呢,还未来娘子。 周江远根本顾不上搭理旁人,自顾自的想着,静姝一见到我是多么的羞涩,都不敢和我对视,定然是为我溪边的风采容貌所倾倒。静姝是多么的可爱,站在我面前就像是一颗鲜嫩多汁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就想咬一口。又美滋滋的,母亲今日已经知道了静姝,定然很快就会提起这门亲事。静姝你别着急,我很快就把你娶过门啦。 鹰扬看着床上扭来扭去的大绿虫,自己出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死命摇周江远中: 请你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好吗 女主她真的就是从你面前走过而已。不要内心戏太多了,好吗.....(认真脸) ☆、6.拒绝 静姝说自己有重要的事情同外祖母讲,两家人便没有急着打道回府,准备在庄子上多住几天。 静姝也不拘孙姨娘母女俩干什么,只不离开庄子便是。自己便每日陪着吴夫人去外祖母的庄子里游玩聊天。 -- 第12页 ---------- 自打静姝隐晦的表明心事之后,吴舅母和吴夫人便又亲近起来。 这日两个人要一起去庄子附近的庵里赏花。 婆婆,您就和静姝一起去吧。 吴老夫人嗔道:自己家里便有那桃花林子,偏偏要去那庵里看。光马车就要坐两个时辰,身上都要颠散了。 吴夫人一看母亲不同意,赶紧道:母亲,虽说那庵名叫桃花庵,可也不是只有一种花,眼下的日子必然是百花齐放。听说那庵是请了大师设计园子的,便是爹爹他们也在里面开过诗会。我和嫂嫂都没瞧过呢。 吴舅母也趁热打铁:是啊,婆婆。就让我们去吧。 静姝看着母亲和舅母一副小女儿姿态,也知道一半是为了逗外祖母,一半也是生活幸福的缘故。便跟着凑趣:外祖母你快同意了吧。再不同意,只怕娘和我舅母就赖在这不走了呢。 好好好,去吧去吧。我们祖孙俩今天也要在庄子上吃酒。快活快活。 舅母一听又要服侍,静姝并吴夫人一个推一个拉的把她带出屋子,商商量量的要去庵里逛林子了。 ---------- 祖孙俩把下人都遣到门外,两个人紧挨着坐着,亲亲热热的喝酒。 酒过三巡,吴老夫人问道:静姝,为什么不愿意嫁给表哥呐? 静姝又喝了一杯:母亲的意思我也知道,表哥、舅舅、外祖父还有外祖母您对我是极好的,嫁给表哥就和回了外祖家一样,定然不会受气,可是强扭的瓜不甜。舅母虽待我宽容有亲热,那也是因为我是吴家的外孙女,若是做了媳妇,可就不一样了。再说了,我对表哥没有小女儿的心思。表哥看起来也不是喜欢我的样子。 你知道你舅母的意思? 端看我娘和舅母有些不愉快便知道了。舅母的心思我也知道,表哥是舅母的独苗,没有兄弟姐妹帮衬,自然是要好好找个能帮衬的妻族,这也是人之常情。我嫁给表哥,对我好,对吴家可是一点也没帮助。便是做不了吴家的孙媳,外祖家上下待我也是一样的好。 你就对外祖家这么有信心?说起来,你和你母亲也不算是吴家的人了。 我不是对吴家有信心,我是对外祖父和您有信心。外祖父秉性正直,严于律己宽于待人,不失君子之风,外祖父教养过的人自然差不了。 怎么静姝你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仿佛突然长大了似的。 静姝早已经喝的头晕目眩了,喃喃道:熬了这么久,若是没长进,岂不是白活了一辈子。 吴老夫人爱惜的把静姝抱在怀里:你才多大,说什么熬不熬的。还夸你外祖父会教孩子。你母亲知道的都是些小姐们玩耍的诗词书画,管家理事却一窍不通。可没把我们愁死,好在嫁给了你父亲,能快快乐乐一辈子也是福气。我们俩就是担心你,你母亲已经是个不成器的,只怕把你教的更不谙世事,到时候可怎么办呐。还好,你这孩子看了天真,行事却颇有章法,有你祖父之风,待我回去说给他听,你祖父必然高兴。 说着不见静姝回话了,只见静姝早已经在怀里睡着了,嘴里还嘟嘟囔囔个不停。吴老夫人感叹道:嗨呀,还是个孩子。,叫丫鬟进来给静姝脱了外衣扶到自己床上去了。 ---------- 霁月,霁月。 吴老夫人听着静姝叫喊,连忙过来拉起帐子,坐到床边上:你这孩子,不能喝还偏偏喝那么多酒做什么。 静姝有点脸红,上辈子嫁了人经常出门宴饮,自然变得有些酒量了,却忘了这辈子的身体受不住,嗫嚅道:孙女没想到自己酒量那么不好。 吴老夫人紧着问:现下可舒服了?头痛不痛?要不我请个太医过来给你诊诊吧。小孩子家的一定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万不能像这次似的。,说着吴老夫人又责怪起了自己,这也都怪我疏忽了,看你一杯接一杯,还以为是个能喝的...... 静姝见吴老夫人一脸爱怜,絮絮叨叨的,最后还责怪起自己来了,便一头扎进外祖母怀里:外祖母,都是孙女不小心,快别说啦。 吴老夫人就匀匀的拍着静姝的背。 静姝居然又有点困了,模模糊糊之间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忙直起腰来,道:祖母,我有件事想求您。您能不能帮我母亲请个太医啊。 怎么,你母亲病了?这孩子,怎么也不跟我说。 静姝看外祖母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去了,赶紧摇了摇祖外母的袖子;不是,是我前几日做噩梦,梦见母亲病了,想着还是请个太医来看看保险些。 你个皮猴,说话只说半句,吓死外祖母了。那天你说的大事是不是这个? 祖母你怎么知道? 你们这些小孩子,能有什么大事呀。说着点点静姝的鼻子,这不就是天大的事吗? 静姝只能苦笑,自己能怎么说呢?五年后母亲就突然重病,七年就撒手人寰了。父亲也是人面兽心。这些话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呢?便是祖父母有心,可苏家又不是没有长辈,也轮不到祖父母插手父亲的事吧。想着想着,静姝突然发现,自己遗漏了一个很重要的人。自己的祖母。作为父亲的亲生母亲,苏府的老太君,祖母两辈子都像一张背景板一样,不和父亲亲近,也不要孙子孙女们拜见。自己也只有初一十五的日子里才随着母亲去拜见,这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只是上辈子母亲重病的时候祖母去世了,自己也是心力交瘁,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有机会,自己要了解了解这件事情才是。 -- 第13页 等会你母亲她们回来就有些晚了我明日请个太医来给你母亲看看。今日你就睡在我这里,免得你母亲见你吃多了酒说你。 静姝像个小松鼠似的嘿嘿笑:谢谢外祖母。 ---------- 第二日,母亲和舅母来的时候,气氛怪怪的,静姝着急让母亲检查身体,并没有多想。外祖母请了太医给她们三个都看了诊。 这位夫人脉象平和,无不妥。 静姝脱口而出:那我母亲寿命几何? 静姝,不得无礼。 这位姑娘,这个问题怕是我也回答不了你。只现在你还不必考虑这问题。说罢,摸摸自己的胡子,便带着药童去了。 静姝庆幸,还好还好,这一世母亲的身体都很康健,只要自己时时注意着,定能健康长寿。 吴夫人快气死了,从前陶陶也是个温柔可爱的小姑娘,这几天怎么总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这是你该说的话吗,下次你再这样,我便不带你出来了。 吴太夫人赶紧把吴夫人拉到一边,细细解释。 吴夫人这才明白过来,一把把静姝搂在怀里那陶陶你那天干嘛不跟我说啊。只是个梦罢了,你个傻孩子。 要真的是个梦就好了。 ---------- 回到庄子上,吴夫人才神神秘秘的对静姝说:李夫人说,要为她家哥,就是周江远求娶你呢。咱们两家也算门当户对,周江远那孩子长得一表人才,听说明年便要参加会试。我觉得是个极好的,只是还要问问你的意思。说完,满脸期盼的看着女儿。 静姝当然知道吴夫人的意思,这确实听起来是一门极好的亲事,只可惜表面光亮,内底里却是一团乌糟,自己,是再也不会踏进去了。理了理思路,正襟危坐道:娘,这门亲事我不愿意。我知道,周江远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可是这样的丈夫我不愿意要。 啊? 娘,你想啊,外面人赞周江远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说他是个神仙般得人物。我却觉得,做他妻子可是个难差事。若是女儿真的嫁给他,以后若有什么争执,只怕也没办法回家让爹爹和娘撑腰了,毕竟神仙是不会犯错的啊,外面的人知道了只怕也会指责女儿当不好周家玉郎的妻子呢。 不许浑说。吴夫人也觉得女儿说的有些道理,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娇憨可爱那是一顶一的,要说是做人媳妇,只怕还差些,自己又不是那种会与人争辩的,就是听到别人碎嘴,只怕也只是气鼓鼓的说不出话来。不如嫁个门第比自家低的,自己也能给女儿撑腰。 吴夫人便找了个机会,跟李夫人说了这事,也不说别的,只道自己闺女还小,想在家养上两年。李夫人听话听音,便也懂了。 ---------- 周江远等了好几日不见母亲向自己提起此事,终于等不及了,一日吃饭时,不经意问起:母亲,孩儿如今已经十六岁了,不知母亲有何打算? 李夫人压根没意识到什么,就老实道:母亲这些日子都帮你看着呢。 周江远极力风轻云淡:那怎么不听母亲说起过? 哎,之前看中了苏家姑娘,只是没成。 周江远愣住了,没成,静姝不满意自己?不不不,一定不是这样。说起来自己也不确定堂哥这门亲事是什么时候定的,也许是自己会试以后。定然是静姝母亲知道自己还没有功名,有些犹豫。等明年自己会试,这些就都不是阻碍啦。只是这次没成,还有要加把油才行,吴夫人是太傅之女,眼界自然不是一般人可比。我如今又没有功名,怕是疼爱女儿的家都瞧不中。待我明年会试过后,情况定然有变。这事母亲就先放放吧 你这孩子,口出狂言,什么叫情况定然有变,说的好像会试是你囊中之物似的,你要是得了会元,就不必姑娘挑你了。 周江远心里想,会元算什么,上辈子我不但是会元还是状元呢,这辈子多学了那么多日子,难不成这名次还能跑了?,嘴上却道:是儿子口出狂言了。只是多年苦读,儿子若是自己都没有信心,还怎么参加会试啊。 能参加会试的都是自己觉得有把握的,你父亲当年官至大学士,会试可考了两次才过呢,你别想的太简单了。 ☆、7.抓包 在庄子上好好游玩了几天,吴夫人一行人便回了家。 俗话说的好,久别胜新婚,当晚苏继文就歇在了吴夫人屋里。 ---------- 静姝坐在床沿上,心里有些纠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拆穿父亲的真面目呢?丫鬟禀报父亲要过来时,母亲的笑容深深刺痛了自己的心。霁月。 怎么啦小姐?霁月一边回话一边帮静姝净脸。 你说,若是你做了一个美梦,但自己却不知道那是梦,你希不希望别人把你叫醒呢? 霁月收拾妥当,一边扶着静姝躺下,一边回答道:奴婢也不知道。既然是梦醒了之后的事,那等梦醒了再说呗。 那你会不会恨那个叫醒你的人呢? -- 第14页 霁月不解,皱着眉头说道:小姐这话说的好生奇怪。梦本来就是要醒的,我怪那人做什么?,想了想,又补充道若是她大半夜扰我清梦,自然是要生气的,都不让人好好睡了。 静姝豁然开朗,高兴到就差拍手了:霁月你可真是个大智若愚的。 是呀,美梦总是要醒的,母亲越晚知道只怕越是心痛。自己什么都不必说,只让母亲知道事实就行。一直活在别人掩饰下的虚假幸福了,母亲的日子过的是幸福呢还是可悲呢?说母亲幸福吧,可这一切都是假的,上辈子自己的丈夫亲手把自己的孩子往火坑里推便罢了,还往里添火加柴呢。说母亲可悲吧,可是目前脸上的笑容也不是假的。前世的母亲和自己也没有什么不同吧,不过是一个美梦破的早些,一个晚些罢了。 虽说自己昨夜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可是静姝还是感觉自己今日有种小时候打碎了母亲最爱的花瓶的那种感觉。 见到吴夫人,静姝装作不经意之间的撒娇:母亲,母亲,你说我和父亲那个更重要? 吴夫人只当是小孩子在吃醋,哄道:当然是你啦。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心疼你疼谁? 静姝突然认认真真的看着看着母亲道:娘,你是为了哄我呢,还是真的这么想? 吴夫人摸摸她的头:当然说的是真话了,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静姝倚在母亲肩上:没什么。娘,你和父亲是怎么互相喜欢的呢? 我和你父亲啊,是你外祖父做的主。当年你外祖父为我挑了又挑,才挑中你父亲的呢。 静姝就这样一直倚在吴夫人身上,静静地,久久的。 ---------- 这日,静姝准备给母亲绣一个荷包,正选着配色呢,就见霁月兴奋的进来了。 静姝一边分线,一边道: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小姐,小姐,鳖来了。说着还挤了挤眼睛。 静姝纳闷:鳖?什么鳖?我没让你去买鳖啊。 霁月见静姝没动静,拉起静姝就走:哎呀,小姐,就是那个瓮中捉鳖啊。扫地的小丫鬟来报了。鳖进前院了。 静姝听了也急匆匆的出门子,合着你现在管人家母女俩都这么叫啊。,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返回去把荷包和配线拿在手里。 不是小姐你要瓮中捉鳖吗?霁月迷惑了。 是我,是我还不成。都怪我好端端和你说鳖的事。 两人步伐急切的往前走,谁知道,半路静姝居然拐了弯。 霁月一把拉住她:小姐,你走错啦。前院在这边呢。 谁说我要去前院了,我呀,要去母亲屋子里找吴妈妈呢。问问我这荷包的配色。 霁月这下更是一头雾水了:啊? 静姝腾出一只手来,刮了刮她的鼻子:我山人自有妙计。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待会你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才是。知道吗? 霁月重重的点头。 静姝突然又道:等下我进屋,你就去找那小丫鬟,要是孙姨娘进了内院,马上也要报给我知道。 嗯,放心吧小姐。 ---------- 进了抱厦,静姝便示意小丫鬟们不要做声:我要找吴妈妈,别让母亲听见了。 小丫鬟们忙给静姝端茶并请来了吴妈妈。 吴妈妈福了一礼:小姐来找我这老婆子做什么。 静姝连忙拉吴妈妈坐下:也没什么大事啦。就是我看着母亲身上的那个荷包有些旧了,想给母亲换个新的。前些日子,母亲不是去赏花了吗。到时候便挑几样那园子里有的制成干花放到这荷包里,母亲见了定然很高兴。想让妈妈帮我看看配线的颜色,妈妈对母亲的衣服比我了解,看看选哪个好。 吴妈妈是看着静姝长大的,一方面欣慰静姝这么孝敬长辈,一方面又暗暗焦急,这年纪的姑娘们都爱看那俊俏的少年郎,自己这小姐却仿佛没开窍似的。上次周家的事,夫人说了,自己就着急了,小姐这说的头头是道,分明就事心窍未开啊。 听着小姐问,吴妈妈赶紧回神:小姐准备绣个什么花样啊? 我预备自己画个蝴蝶戏花图,或者母亲有类似的画作,也可描了样子来用。这图嘛,自然是有主次轻重的。因而我准备把蝴蝶绣的色彩夺目一些,花呢就淡雅一些。妈妈觉得合适吗? 合适,合适。小姐在这些上想来是有巧思的。说着吴妈妈便叹了口气,若是小姐在处事说话上也能这么开窍就好了。 上辈子的静姝自然如吴妈妈所说的了,可是这辈子的静姝已经决心当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主了,哪里还能开窍,便装着恼怒的样子挠吴妈妈痒痒,等吴妈妈讨饶了才肯罢休。 主仆两人嬉闹了片刻,这才整理了衣服坐下来选配色。 选了没几个,静姝就不经意的问道:妈妈,最近爹爹是不是公务繁忙啊?我见母亲都派孙姨娘往书房送了好几次吃食了。 吴妈妈可不是那等没有见过内院争端的婆子,这便挺起了身子,警觉地问道:小姐你看见了?,语气还装作漫不经心,仿佛静姝随口一问,她便也随口一说 。 -- 第15页 静姝仍是一脸天真:是呀,刚刚过来,我还见孙姨娘又过去了呢。 苏妈妈循循善诱:那小姐你想不想去书房看看老爷啊? 静姝惊喜的抬起头:真的可以吗?,眼神期期艾艾的,突然又把背一驼,垂头丧气起来:算了,爹爹说了书房重地,叫我别去那里乱翻。 吴妈妈心中大恨,这苏继文,枉吴家对他多有提携,原来也是个负心汉的货色。夫人面前誓言那是一箩筐一箩筐的说,还说什么孙姨娘是老夫人赐的,摆着装样子。夫人生了小姐,伤了身子,这才放心的让孙姨娘生了庶长子。庶长子一停奶孙姨娘便送到了外院,夫人看她无所依,还让她又怀了个姐儿。孙姨娘还真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啊,原来不显山不漏水,平日里的恭敬谦顺、柔柔弱弱都是装的。这两个奸夫淫妾,真是天生一对,唱戏的好材料!今日便要让夫人和小姐知道他们的真面目,免得总是对着恶人为善。 想到这里,吴妈妈雄赳赳气昂昂的拉着静姝往屋里走,仿佛要上战场似的。小姐自己去,也许老爷会生气。那小姐陪夫人去不就行了? 静姝恍然大悟:对啊说着,便撇开吴妈妈的手,飞快的跑进次间:娘,娘,我们去看看爹爹吧。女儿好久没和爹爹说话啦。 吴妈妈也在一旁帮腔。 吴夫人有些意动。 两人都是怕时间一长生了变数的人,便趁热打铁,拿着食盒拾了些点心,拉着吴夫人便到前院去了。 吴夫人只当女儿着急见父亲,并不做它想。 ---------- 进了前院,不等书房的人通报,静姝便把食指放在嘴上:嘘,我要给父亲一个惊喜,你们不许出声。 书房服侍的人被吴继文早早都打发到门外了,看着小姐身后的夫人和虎视眈眈的吴妈妈,便是想开口也不敢说话呐。自己开口不是摆明了说里面有猫腻,并且自己知情不报吗。便装聋作哑,由着静姝闯了进去。 静姝悄悄地打开门,环绕四周,书桌前并没有人,只书房的榻上纱幔半掩,里面人影绰绰。 静姝在心里哼了一声,等的就是现在。便咬着牙,闭着眼,一口气冲到榻边上,下巴微抬,娇俏着道:爹爹,你居然在书房睡懒觉,你可再也不许说女儿没规矩啦。 静姝眼睛一睁,两具白花花的身子正赤裸相缠。床上的两人没想到静姝会突然进来,都愣住了,半天没有动静。 静姝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便知时机一到,定然是吴妈妈和母亲进来了,便啊的一声冲破云霄,拿着帕子掩着脸扭头就跑了。 两人这才急匆匆的分开,要找衣服。这时,吴妈妈一个箭步刷的一声就把纱帐掀开。 静姝装作惊惶的样子,满意的看着书房服侍着的人的脸色。心中暗道,吴妈妈可真是个好助攻啊,竟然把所有人都带进来观赏这香艳的一幕呢。想必今天过后,整个京城都知道自己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 静姝跑到门外,吴妈妈也追了出来,摁住静姝的肩膀,仔仔细细的说道:今天,小姐什么也没看到,知道吗?这种事情不是闺阁女子该知道的。小姐应该忘了才是。说着,自己也后悔,本以为那孙姨娘不过是在书房里红袖添香,没想到他二人竟然这么大胆,简直不知道礼法为何物了,真是伤风败俗,不该带小姐来的。 静姝知道吴妈妈定然是后悔带了自己,便认认真真的点头,想了想,又天真的问道:那些人是不是也不该知道啊?他们也都没有成亲呢。说着,指了指书房。 这是自然,夫人会处理好的。说着,吴妈妈就要送静姝回自己屋里。 静姝哪里肯,九十九步都走了,就差这最后一步了,就扭道:那娘会怎么处理他们啊? 吴妈妈着急进去处理书房里的事,想都不想直接道:先关起来等候发落。 静姝听了心里着急,这可是苏府,父亲才是当家人,若是父亲执意要发卖或者打死这些奴仆,母亲岂不是又处于劣势了,便跺脚:他们什么都没干,干嘛要处罚他们,我,我要去告诉外祖母。 静姝的话一说完,吴妈妈的脑海里叮的响了一声,喃喃道:是应该告诉吴老夫人才是。说着便立刻叫可信的人去报吴老夫人。 静姝见吴妈妈已经顾不上管自己了,便等在一旁看时态发展。 ---------- 要说这吴老夫人这次的表现,那真是只能说这么多的年岁没有白白浪费,全用来增长见事和智慧了。 吴妈妈派的人出去没多久便先来了四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并二十个小厮在府里侧门守着。四个婆子进来就先把把书房里伺候的三个人并守门的两个绑了扔到马车里。一行人便又静悄悄的走了。 过了一会,吴老夫人的马车才赶过来,一进门,见静姝还在这里呆呆的站着,便叫自己的贴身丫鬟先把静姝送回去。 静姝也只能很遗憾的回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女主是不是深得扮猪吃老虎的精髓?火力全开的样子写得好爽啊,哈哈哈哈。想知道后续处理吗?下章见。 -- 第16页 小天使们,留下收藏和评论嘛。 ☆、8.处理 看着床上的狼藉,吴夫人的眼前一片模糊。自己托付一生的居然就是眼前这个衣衫不整,在书房就迫不及待要弄玉偷香的人。 其实自己一开始也是想做一个合格的贤妻良母的,努力的打理内宅、善待妾室。自己在家做姑娘的时候顺风顺水、性子单纯,可自己也不傻。苏继文娶自己是为了父亲在朝堂上能给些助力,自己嫁给苏继文是为了苏家人口简单,加上苏继文有求于吴家自然不会苛待自己,自己过日子也顺心。可是自己的心意是什么时候变了的呢。是苏继文新婚之夜,指天发誓定然要和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才拨的自己一颗心蠢蠢欲动、越求越多。 不,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要从别人身上找原因呢?是自己没能看清枕边人的真面目,是自己轻易地相信的苏继文的话,这都怪自己识人不清。甜蜜的日子过久了,自己也成了父亲所说的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之人了。 ---------- 孙姨娘看着吴夫人呆呆的立在床前也没有话说,便自个悄悄地穿好衣裳,准备溜回内院去。 吴妈妈看见这情形就气不打一处来,眼睛挑了挑,冷冷的问了句:姨娘,这是要到哪去啊。 孙姨娘正心惊胆战呢,闻言扑通跪了下来,牙齿打颤:妾身,妾身......浑身抖个不停。 吴妈妈恨死孙姨娘这幅胆小懦弱样子了,骗了自己也骗了夫人,就像一条黑夜里的一条蛇,悄悄潜伏在你身边,趁你不注意便咬你一口,直咬到你鲜血淋漓都不肯停。 夫人还没发话呢,姨娘不用着急。 ---------- 吴老夫人派人把静姝送回院子里,自己先去了苏老夫人处,一进门就行礼,行了礼就捧着苏老夫人的手:亲家,今日来,是打扰你了。我知道,你不爱管家里的事,也不愿意管。只是,如今出了一桩事,怕是得要老姐姐你出面才行呢。 自己的亲家平日里只在自己的院子里礼佛,外头的事一概不沾,这吴老夫人也是知道的。只自己今日来也是有自己的用意,这桩事说起来是苏家的事,毕竟没有丈母娘管到女婿房里的道理,可自己娇养大的女孩子也不能白白受了这个气。 苏老夫人如今是不管事了,可也是当过家做过主母的人,见着亲家母来找自己便知道事情不小。说起来,苏老夫人每次见了吴老夫人的时候都心虚的很,当初为着光耀苏家门楣,上吴家求娶太傅之女,谁知道后面会发生那些事......过去的事都已经发生了,现在还想这些干什么。苏老夫人摇了摇头,似乎这样就能把那些念头从脑子里甩出去似的。 吴老夫人看着苏老夫人摇了摇头,不懂自己的亲家这是什么意思,只自己也不是那半途而废的人,便装作没有看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静姝这孩子也是可怜。听说这几日静姝都没见着继文,便让舒窈领着去前院书房看父亲去了。谁知道,谁知道继文那孩子正和你赐下的妾室,,说着,仿佛说不出口似的,拿着帕子半遮着嘴,小声低语道,巫云楚雨呢。可把孩子吓着了。 苏老夫人听了居然产生解脱之感,这事终于被吴家发现了,自己也不用整日心惊胆战了。 只听得吴老夫人接着道:舒窈嫁到亲家家里,那可是婆婆疼爱,丈夫尊重,日子过得是比出阁前还舒服。虽说是做母亲,也没经过什么事,这下子可慌了神了,我这才急慌慌的赶来。老姐姐,你看着? 说罢,吴老夫人就殷殷切切的看着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的脸上火辣辣,心里暗暗叹气,自己早就知道这事若被发现,怕是难以善了。不愧是太傅夫人,就是会说话,婆婆疼爱?丈夫尊重?这话和打了自己一巴掌又有什么区别。偏偏冲着这话,自己还得把这事给解决的圆圆满满了。 亲家,你放心,这事啊,苏家肯定给你个交代。 吴老夫人轻轻咳了咳,笑道:亲家这话说的,好像我要逼着亲家做什么似的。舒窈这孩子打心眼里尊敬亲家,又是个能容人的,这才让这孙姨娘又生儿又育女的。眼下这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怕传了出去对继文名声不好。我这做丈母娘的,是心疼女婿呢。 说的苏老夫人也没办法接话,只好两人先去前院书房看看事情如何了。 ---------- 两人到了书房,就见孙姨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吴妈妈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苏继文已经穿好衣裳坐在塌边。只有吴夫人一动不动的看着榻上的帷帐。 苏老夫人一进门就大喝一声:孽障,还不快给我跪下。苏继文一见母亲并岳母都来了,心中暗恨,定时有人给吴老夫人通风报信了。又有些害怕,吴家如今知道了这件事,怕是会闹大。 吴老夫人见自家闺女呆呆的站在那,既心痛有恼怒。心痛的是自己的女儿怕是打击不小,又恼怒于她经不住事,遇事竟然还不如孙女冷静。只眼下,自己也顾不上安慰教育女儿,只三步并两步走到苏继文跟前,笑吟吟的道:女婿啊,你可别怨我和你母亲,我们来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怕这等小事传出去影响了女婿你的名声啊。 -- 第17页 苏继文听了这话,神清气爽,看来吴家还是很满意自己这个女婿的,并没有要闹大的意思。 苏老夫人看吴老夫人给了台阶,苏继文也不知道下,心里暗叹,自己这个儿子,有了几分小聪明便得意起来,全然领悟不了别人话里的意思,难怪吴家提携,如今仍然在正五品上打转。便疾言厉色道:快快把孙姨娘捆了送到我庄子上去。 苏老夫人看苏继文要说话,赶着对他开口:女婿你若是不放心,放到舒窈的庄子上也是使得的。虽说孙姨娘今日犯了大错,但她毕竟为你生了长子的人,断断不会要了她的性命,不过吃些苦头罢了。 苏继文一听,哪里还能忍住,从前对吴夫人自己自然是放心的,只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还不知吴夫人心里怎么恨呢,哪里还能放到吴夫人的庄子上。只母亲本不喜欢怜儿,当初为着求亲的事又险些把怜儿卖了,自己也不放心,只好恳切道:母亲,岳母大人,说起来这件事本是我的错,若是罚她这么狠,儿子我实在心里难安呐。她有错,只把她拘在屋里,不许她出门就是了。如今静礼也不小了,送到庄子上,若是旁人问起,只怕对孩子有影响。 吴老夫人几乎要气笑了,这一家子母亲不像母亲,丈夫也不像丈夫,姨娘不像姨娘的。看着这情状,怕不止这一回的事了,苏老夫人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作为家里的老太太,正时要好好正正门风的时候,她可倒好,雷声大雨点小,还说什么给吴家交代,这算什么交代?就嚷嚷了一句便没了下文。这苏继文更是可笑,用着吴家的人脉还要这样打舒窈的脸,怎么,自己颠鸾倒凤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脸面了。正忍不住要讽刺两句,没想到吴夫人开口了。 吴夫人先向苏老夫人并吴老夫人行礼:婆婆,母亲。这本没我这做媳妇说话的地,可说到底,这也是我房里出来的事,便请听我一言。无需送庄子,拘在屋子里也是不必。孙姨娘既是婆婆所赐,又是老爷的心爱之人,本就该侍奉老爷,只是这时辰和地点不大妥当,原也不是什么大错。只抄上两遍家规,略微惩戒也就是了。 苏老夫人听了大惊,自己对儿媳还是有两分了解的,平日里儿子不知发了多少情深意重的誓来,眼下竟然如此低低放下?怕是要出事啊。只不等她开口,苏继文已经扶着吴夫人的手好一阵感动。孙姨娘也磕头磕个不停:多谢夫人开恩,多谢夫人开恩。 吴夫人微微笑着,只这笑容没到眼底,轻轻把手抽出来,扶起孙姨娘,嗔道:姨娘这是做什么,老爷看中姨娘,姨娘以后可要好好服侍老爷,多多为我们苏家开枝散叶才是啊。说着,还拍了拍孙姨娘的手。 不知怎的,孙姨娘听着这笑盈盈的话,竟然打了个冷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折腾了一番,这事闹剧似的开始,又闹剧似的结尾。 ---------- 静姝在屋里哪里坐的住,便叫霁月去打听结果,自己在屋里走来走去。 小姐,小姐,不好啦。 静姝急忙忙问:怎么啦?外祖母怎么处理的。 霁月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嗓子都要冒烟了,顾不上说话,先提着壶直接喝了一壶水才气喘吁吁的道:奴婢听说老夫人本来是要把那孙姨娘打发到庄子上的,结果老爷不同意,说是拘在屋里。 静姝耐着性子听了半天,也没听到结果,拉着霁月的袖子道:你先说怎么处理的就行。这些之后再说。 抄两遍家规。 抄两遍家规?谁说的。 霁月吞吞吐吐了半天,才道:是夫人。 没等霁月说完,静姝就怒气冲冲到正房去了。自己还等着父亲身败名裂呢,怎么能这样。 哎,小姐,你等等。 ---------- 静姝正要闯进去,在抱厦候着的吴妈妈连忙把她拉住:小姐,夫人正在里面听训呢,等会再进去吧。 静姝现在满脑子都是捉奸的事,哪里听的进去,正要往里闯,听到母亲的声音响了起来。今日之事,劳烦娘过来受累了。 我又没费什么劲。 我也是做了母亲的人了,哪里能不知道娘的心思。怕是知道了这事,气的狠了,马不停蹄的要来给女儿出气呢。 这事我不愿意闹大。现下正是给陶陶相看亲事的时候,苏家出了丑闻,怕是不好。可你为何如此?那苏继文就那么好?好到让你为他遮掩这些事。 女儿从前活的肆意妄为,不代表女儿是个傻子。好歹是母亲教养过的孩子,母亲也太小看我了。 谁让你每次提起苏继文都是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家里的事又一概不管。 家里婆婆是长辈,从前我爱屋及乌,自是要敬着婆婆,家里伺候的大多是婆婆留下的老人了,我也就不多过问。我知道母亲嫌我今天把大好的局面搅和没了。可是女儿也有自己的考量。 哦? 这事若是传出去,别人也只会说他苏继文内德不修而已,对他没什么妨碍,这是其一。再者,孙姨娘是婆婆赐下来的。从前我只认为苏继文是长者赐不敢辞。今天我反而看出些门道来了。孙姨娘是婆婆的人,按理说,今天的事是泼了婆婆的面子。可是婆婆根本没准备狠狠惩治孙姨娘,这就奇怪了。苏继文是靠着我们吴家才在朝堂上立足的,母亲今日又亲自来了,于情于理,都应该把孙姨娘打上一顿送走,让我们吴家满意才对。婆婆这样行事,我觉得怕是有隐情。 -- 第18页 怎么,你不认为是你婆婆慈母多败儿? 就算婆婆是慈母多败儿,那也是私下里的事。两家人坐在一起,定然是要顾大局才对。婆婆是主持过中馈的人,不会连这些小事都不懂。所以,女儿断定,婆婆定然是知道孙姨娘在苏继文心中的分量才是。 你的意思是你婆婆知情? 家里伺候的都是婆婆的人,若说婆婆一点风声没听到,这我是不信的。 就听到一声叹息:你到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既然婆婆有所耳闻,为何不趁早了结了此事?免得被吴家,被我知道闹大。 自然是没办法管了。 今日若坚持把孙姨娘送走,不过是大家都下不来台罢了,不如我退一步。之后的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母亲放心,为了静姝,这苏家也得面上和睦才是。女儿从前日子过得太顺了,现下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自然是会长心眼的。 都怪我和你父亲,为你挑了个这样的郎君。 母亲说的这是什么话。其实都是一样的,如今是低嫁,父母亲还能为我撑腰,若不是他家,只怕出了事,女儿哭都没地哭呢。说到底,是女儿把别人的话太当真了。 听了外祖母和母亲的话,静姝忍不住泪流满面,说到底,母亲和外祖母都是为了自己投鼠忌器啊。 就听见外祖母戏谑道:外面偷听的还不赶紧进来,小心你外祖母我打你板子。 静姝再也忍不住,冲到母亲怀里,两个人哭成一团。 ---------- 吴老夫人走的时候,吴夫人信誓旦旦道:母亲放心,我不会再为这事伤心了。我还要赶快把家管起来呢。 吴老夫人意有所指道:别忘了旧事才是。 天色已晚,也不好再留人,两人便送吴老夫人上了马车回吴府去了。 ☆、9.振作 送走了吴老夫人,静姝拿着自己绣好的荷包就去了正房。 还没进到屋子里,静姝就叫了起来:娘,你看,这是我给你绣的,快系上试试,好看吗?若是母亲有喜欢的花香,便叫丫鬟制些干花放到这荷包里。 吴夫人看着女儿给绣的荷包,那是越看越满意。几日没看你刺绣,手艺怎么精进了这么多啊? 静姝有点卡壳,这不是把自己的技艺也跟着重生了嘛。 好在吴夫人只是随口一说,没等静姝回话就自去洗漱了。等收拾好,脸上身上脚上都抹了一层厚厚的香膏躺到榻上,吴夫人抬头发现静姝还没回屋去,就笑道:娘没事,你快睡去吧。 静姝一溜烟的扑到内间的床上,把头埋在被子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今天想和娘一起睡。 女儿亲热自己,吴夫人哪有不依的,便叫丫鬟又拿了一床被子来,母女俩亲亲热热的歇下了。 半夜里静姝突然听到一阵小声的抽噎声,心里仿佛压了块大石头似的,沉甸甸的。虽然今天母亲说的话句句在理、办的事井井有条,可母亲是很伤心的吧。一直以来深陷在父亲编制的美梦里面,突然醒过来后发现曾经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也许就因为一直活在假象里面,幡然醒悟的时候才格外的心痛。 静姝悄悄伸出手来搂住母亲的脖子,把自己埋在母亲的怀里,吸了吸鼻子,掷地有声道:娘,你别伤心。女儿永远都会陪着您。 傻孩子,等你有了意中人就不想呆在母亲身边啦。 静姝木木的,没有回话,自己从前也憧憬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感情,也许自己上一辈子喜欢的也不是周江远,而是他彬彬有礼的君子面具。撕开了含情脉脉的面纱,周江远狰狞的面孔就漏了出来。摇了摇头,静姝不再想这些。自己已经决定要好好活下去,就不应该再纠缠在前世的事里。女儿不嫁人,就永远陪着娘。 吴夫人只当是女儿安慰自己,爱怜的摸着静姝的头。真是小孩子说的话。 静姝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来,想要把书房之事的真相告诉母亲,自己早已经长大了,在母亲所不知道的时间里。 母亲,父亲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吴夫人的手突然停住了。 静姝接着说道:我早就发现孙姨娘去前院了,这次是我特意告诉吴妈妈的。母亲你怪我吧,是我把这件事捅出来的。进书房之前我就早已经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了。说完了,静姝心里一阵轻松。 等了很久,黑黑的屋子里只有母女俩均匀的呼吸声。吴夫人又接着摸了摸静姝的头,她的声音仿佛香炉里的渺渺烟雾、缓缓的飘了过来:所以你非要带孙姨娘去庄子上,因为你怕我不在的时候孙姨娘再去书房。你也要把苏静彤带着去,因为你知道她在苏继文心里的分量,即便我不带她,苏继文也会想法子叫她去。 静姝想不到,有一天母亲也会用这么冷漠的口气提起父亲,想了想,道:是,我怕到时候父亲会让苏静礼送苏静彤去。外祖母邀了那么多的书香贵女,父亲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吴夫人语气嘲讽:你父亲就是靠着岳家才有了今天,自然是知道找个好岳家的好处了。 -- 第19页 静姝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母亲你别不理我,女儿知错了。 吴夫人赶紧拍拍静姝:你这孩子,你让娘看清了苏继文那白眼狼的真面目,娘岂会怪你?只是以后做事要跟娘商量才是。说完,有时一声幽幽的叹息,是母亲没用,没能保护自己的孩子不说,还让你来保护我。怪不得那几日你犹犹豫豫的问我到底是你重要还是父亲重要。你可万万不要像我一样,明日吴妈妈就教我管家了,你也跟着在旁边学着才是。 静姝听母亲说不怪自己,满心的喜悦早都要溢出来了,哪里还听得到吴夫人说了什么。 ---------- 第二日,静姝早早就被吴夫人拉起来学管家。 自打回到十六岁,静姝是想睡到几点睡到几点,唯一一次起早都是为了打击报复苏静彤,哪里提得起精神在这从头学管家。 吴妈妈见静姝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就差放些米在眼前让她啄了。便问道:小姐,你说这垂花门的看门婆子要怎么处理? 前世的静姝不知处理了多少这样的事,只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道:这些二门的婆子不是被孙姨娘收买,就是父亲的亲信,自然是不能现在就动,等过些日子,寻些其他的由头打发出去。换上咱们自己人便是。 吴妈妈惊奇小姐对管家真是有天分啊,那更要好好学才是。手下的人会做事,也要主人心中有数才是。若是小姐您事事心中自有沟壑,那些个刁仆也不敢在您面前造次。说着便瞟了一眼吴夫人,让人绝对不会怀疑她说的就是吴夫人。 吴夫人干瘪瘪的笑了一声。 自打书房事件发生了之后,吴妈妈深深悔恨自己没有看好家院,给了闲杂人等可乘之机,决心痛定思痛,把吴夫人母女打造成京城第一管家。 一连好些时日,吴妈妈都在给吴夫人和静姝上管家速成班,搞得静姝苦不堪言,做梦都是在看账本。好在静姝表现的悟性极佳,这日终于勉强放静姝回屋,给吴夫人单独特训了。 看着吴妈妈虎视眈眈的目光,静姝哪里还敢多呆,只能在心里对吴夫人渴望的眼神道了声抱歉,拉着霁月一溜烟回了自己的屋子。 虽说吴妈妈这几日折腾的吴夫人母子够呛,可这些日子,吴夫人忙着学管家,回答吴妈妈各式各样的问题,忙的脚不挨地,也没工夫伤感自己遇人不淑,心情都好了很多。 静姝还是很感激吴妈妈的。虽然母女俩身边很多表里不一的人,可也有很多吴妈妈这样忠心耿耿的人。 回到屋子里,彩云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端茶倒水,周到的竟让霁月半分都插不上手,充分拿出了自己作为苏静姝贴身大丫鬟的本事来。 霁月被排挤到了一旁也不恼,只用崇拜的目光在旁边乐呵呵的看着。 静姝喝着水,心中暗忖,彩云自己是肯定要打发了的,最好是能送她和苏静彤两个蛇鼠一窝。只是自己如今要维持的的形象是傻大姐而不是蛮横跋扈,突然把她们凑做一堆怕是有难度。不过不要紧,自己总能找到机会的。 彩云看静姝心情不错,仿佛无意似的随口说道:二小姐这几日来找小姐好多次了呢。 静姝心中警惕,脸上却一派天真:二妹妹来找我干嘛啊?你没说这几日我都在母亲处吗? 彩云看着静姝神态如常,放下心来,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好几次来二小姐都眼睛红红的仿佛被人欺负了似的。奴婢想着,这院子里的主人就那么些,怕是有些丫鬟婆子不恭敬呢。小姐,你看我们是不是帮一帮二小姐?一来二小姐平日里对小姐您也是打心眼里尊敬的。二来嘛,小姐您和二小姐也算要好,这丫鬟婆子不是在打您的脸嘛。 静姝几乎要气笑了,母亲的陪房就算不知道具体的事,也知道孙姨娘得罪了母亲,自然不会给她们那屋子里的人好果子吃。自己回来后并没有说书房的事,但是孙姨娘得罪了母亲的事,彩云作为家生子估计也是知道的。母亲的陪房居然给孙姨娘女儿求情,真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况且这怎么也算不到打自己脸头上去吧。静姝不由得审视自己,难道前世的自己真的就这么傻吗?看着彩云推心置腹的表现,只怕回答是:是的。 只是彩云这么一个小肚鸡肠,向来无利不起早的人。平日里连家里吃食都不分享,居然为苏静彤奔走,看来这母女没少下功夫啊。 静姝便道:啊?那容我想一想怎么帮二妹妹才好。 彩云见事情有戏,便笑着行了一礼:吴妈妈向来严厉,小姐这几日怕是累的很呢。我早吩咐了厨房给小姐炖银耳雪梨羹。这就去取来给小姐尝尝。说话就脚步轻快的出门去了。 静姝赶紧叫霁月跟着:悄悄地,别被发现了,看她路上有没有拐去哪里见了什么人或者收了什么东西。 ---------- 没一会霁月就回来了:彩云姐姐先去了苏姨娘她们房里,出来的时候胸前鼓鼓囊囊的,后来回了趟屋子东西就没了。奴婢看她去厨房那边去了,就先把东西偷偷拿回来给小姐你看。 霁月看东西拿一个青碧色上绣荷花的帕子包着,冷哼了一声:看这颜色和手艺便知道是苏静彤的东西。帕子里面包的是一枚银迎春花的簪子并三个玉镯子。水头虽比不上静姝自己平日里戴着的通透,却也不是一般百姓戴的起的。这几样东西算下来怕是要一百来两了。 -- 第20页 可惜奴婢没办法跟着进屋里,不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小姐,彩云这不是吃里扒外嘛,怎么能和孙姨娘交好。 这下咱们看清了她的为人,自然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把东西放回去吧。 小姐,你就什么都不做?这彩云也太可气了,小姐平日里对她那么好,没想到她竟然替孙姨娘她们办事。 谁说你小姐我什么都不做。这次我要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作者有话要说: 吴舒窈夫人是一个温柔的人啦,所以她的醒悟,她的反击都是很温柔的。当她意识到苏继文不会处置孙姨娘的时候就自己退让了一步,不至于场面难看,两人当场撕破脸。但是,有的时候,进不一定真的是进,退也不一定真的是退,处事方法温柔不代表她会原谅渣男啦。 看着不解气的小可爱们不要着急,女主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10.踢走 静姝还未来得及跟霁月说自己的计划,彩云就端着银耳雪梨羹款款而入。两人只好先按下不提。 静姝尝着这银耳雪梨羹的味道不错,便叫给吴夫人也送一碗去。母亲这几日受累了,赶紧送过去些,叫她也松快松快。 霁月并不作声,只气鼓鼓的看着彩云,彩云着急回房细细欣赏自己新得的好物件,哪里还有心情顾着霁月的脸色。 彩云见霁月不回话,想着自己把这差事领了也能顺理成章的回屋去,便应声下去吩咐小丫鬟了。 小姐小姐,我见彩云进她屋子里去啦。您准备怎么做?快跟我讲讲吧。 静姝拿起帕子抹了抹嘴,又净了手,这才悠悠闲闲的坐在榻上一根一根的把手指擦净,怎么,也不叫人家彩云姐姐了? 霁月气鼓鼓的:从前咱们都是一个屋子里的,彩云又比我服侍周到,我自然是尊称一声姐姐。可如今她居然干出这等吃里扒外的事来,我可不是那没心没肺的人。说完还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屑。 静姝看着有趣,鬼使神差的伸出食指来戳了戳霁月的脸,咦,弹弹的,又戳了戳,嗯?怎么没了?抬头一看,霁月更生气了:小姐,现在屋里有了内贼,你怎么还有闲心......哎呀,气死奴婢了。 静姝看自己把霁月真的惹毛了,赶紧一番讨饶,主仆俩这才重归于好。 你别生气了,我们这不是已经知道彩云有二心了吗?如今敌人在明我们在暗,这事就好办的多了。说着,静姝眨了眨眼,调皮道:不过,且拖上两天,急她一急,只怕事情就更顺了。 ---------- 一连好些日子,静姝那头都没有动静。马上就要到冬天了,可苏静彤简直快要急死了,起了一嘴的燎泡,根本感觉不到冷呢。 苏静彤沮丧道:好些日子爹爹都没来看我们了。 孙姨娘也着急,可是女儿都这样了,自己若是没个主心骨,这屋子里还怎么过?便摸着苏静彤的手,柔柔的道:我的好闺女,之前我去前院的事被吴家发现了,夫人没有处置我,那便是给了老爷天大的脸面呢。这些日子里,你爹爹定然是要好好在夫人面前呆些日子。 苏静彤却没被说服:那也没见爹爹在正房过夜啊。说着便狠狠地锤了一顿枕头,夫人如今把这院子围的水泄不通,连只鸟也飞不出去。那些个二门角门的婆子更是油盐不进,爹爹又不来看我们,真是要气死了。 孙姨娘只撩了一眼,不轻不重道:你看看你,温柔贤淑都到哪里去了? 我可比不得娘,如今都火烧眉毛了,还能这么不紧不慢的。 孙姨娘语重心长道:静彤啊,你当夫人之前为何容得下我?是因为我胆小懦弱,说话又温温柔柔没什么攻击力。可是静彤你要知道,假的真不了,就算装的再好,也有露馅的一天,要想装下去,就要把自己当成这样的一个人。难道我没有生气的时候?自然是有的。 说着,孙姨娘看了苏静彤一眼,孙静彤正入神的听着,便接着道:可我告诉我自己,温温柔柔的人自然是不会生气的,胆小懦弱的人自然是要怕事的。要不然,你以为夫人身边的吴妈妈是吃素的?夫人从前是个不管事的,吴家既然敢把吴妈妈陪嫁过来,必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吴妈妈可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呢。如今,便是走到这样难堪的境地,我也,不会生气了呢。说着,竟然还浅浅的笑了起来。 苏静彤听着竟然打了一个冷颤,不由自主的问道:可是,女儿自己怕是做不到啊。 这有什么的,你父亲喜欢温温柔柔的女子,我才把自己变成今天这样。从前你父亲就是对我的温柔一见钟情呢。不然,我这样的身份怎么进的了门?你嘛,就不必了。端看你日后的夫君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了。 苏静彤记得府里的人都说母亲是吴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后来夫人伤了身子不能生育才由老夫人做主给父亲做了妾。可是听母亲的话,仿佛其中有什么秘密似的,就隐藏在黑暗里。苏静彤不敢再想,接着问:娘你说的都是以后的事了。女儿只想知道现在怎么办?那彩云好久没有传来消息,白费了那么多东西。 -- 第21页 孙姨娘的声音仿佛能够滴出水来:怕什么,这屋子里不都是咱们自己的人吗?那个彩云自然是有用的,那可是你姐姐的知心人,收了东西就是留了个把柄在我们手上。就是她不替咱们敲边鼓,以后也总有用到她的时候呢,别急。你父亲不能进咱们院子,可是你哥哥在外院啊,又是你父亲唯一的儿子,你父亲就是为了你哥哥也不会薄待了我们娘俩的。 苏静彤揪着帕子,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过了会子,小丫鬟打帘进来,喜气洋洋的:姨娘,大小姐房里的彩云来啦。 快请,快请。 彩云一进来,就向苏静彤贺喜:二小姐,大小姐去夫人处要给您求情呢,您快快跟着我去吧。 孙姨娘见状赶紧又把一包东西塞进彩云手里:这都多亏了彩云你替我们二小姐说好话。你先前头走着,二小姐即刻就去。说着,拍拍彩云的手咱们是两个屋子里的人,不好太亲近呢。 彩云听着有理,便自己先去夫人屋里了。路上的时候彩云还在想,这孙姨娘看着柔柔弱弱的,这心眼可多着呢。不过自己是小姐房里的第一人,这也碍不着自己什么事,便按下不提,顺道回屋子里放东西了。 ---------- 苏静彤一听要去夫人屋里,便有些紧张,拉着孙姨娘的袖子道:娘,从前夫人对我就不见得多亲热。如今只怕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呢。苏静姝就是求情也不见得有用啊。 你又不是她亲生的,就是再亲热又能亲热到哪里去?这就是她的真性情了。夫人这人我最了解了,性子那是一顶一的爱憎分明。她现在最恨的是你父亲和我,你虽是我女儿,她却不会迁怒于你,顶多甩些冷脸子给你,你受着便是。若是能借此让夫人和你姐姐心疼你,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苏静彤听了暗暗给自己打气,整理了一番,便去夫人房里了。 ---------- 苏静彤在屋外静静等着丫鬟通报,心中暗恨,这起子小人平日里对着娘和自己那是和和和气气的,如今才几日,便成了鼻孔朝天的把式了。 可是苏静彤忘了,这些都是吴夫人的陪房,平日里夫人对孙姨娘多有厚待,如今夫人自个都不愿意再见到孙姨娘了,做下人的自然是要跟着有样学样的。 待进了屋子行了礼,苏静彤抬起头大吃一惊。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病恹恹的吴夫人,没想到榻上的女子面若桃花,乌黑乌黑的头发随意挽了个簪子,里面穿的是嫣红方胜纹暗花对襟小袄,外搭竹青色三梭褙子,整个人精神奕奕。 没等苏静彤开口说话,苏静姝就拉着她往吴夫人面前一凑,道:娘,你看院子里那些个捧高踩低的丫鬟婆子们,这几日妹妹眼睛都哭肿了。 前几日去苏静姝院子里做戏结果她都不在,苏静彤早就没再哭了,此刻只好装作要哭的样子赶紧抹了抹帕子,颇有些尴尬。 吴夫人就淡淡道:孙姨娘是孙姨娘,二小姐是二小姐。 苏静彤一听有戏,装哭的更起劲了。 静姝就指着彩月道:二妹妹现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自然是说不了什么话了。彩云你最了解,你来说给母亲听。 彩云听了这话,心中一惊,大小姐这不是要害死自己吗,自己虽然是要帮二小姐办事,可并不敢在夫人和吴妈妈面前嚼舌根啊。只是自己已收了两回东西,不说些什么怕二小姐在这鱼死网破,便嗫嚅道:具体的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好几次二小姐来大小姐屋里眼睛都是红红的,奴婢私下里听闻有些丫鬟婆子可能,可能轻慢了二小姐。 这话说完,吴夫人倒是面无表情,旁边站着的吴妈妈眼里却是精光一闪。 如今的吴夫人虽说管家之事还不那么精通,可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不轻易开口了。 吴夫人自己心里没什么主意,等了一会却也不见吴妈妈说话,便一边含含糊糊道:这事倒是有些难办了。,一边拼命给吴妈妈送秋波。 吴妈妈收到信号便笑着道:夫人您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二小姐性子软,那些个家仆惯会欺软怕硬的,你找个人替二小姐立起来不就行了吗。说着,眼睛就往彩云面前一送。 到了这时,吴夫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赶紧接话:哦?那我看陶陶房里的彩云就是个能干的呢。 静姝看着彩云吃了苍蝇一般的脸色心里一阵爽快:母亲您可真有眼光,彩云在我屋里是最会理事的人了。 呦,那陶陶是舍得还是不舍得啊? 二妹妹如今被人欺负成这样子,我哪里还能舍不得,便是叫我屋子里的人全去助阵那都是使得的。说着,静姝就抱着苏静彤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霁月在屋翻了个白眼,小姐真是的,还跟着演上了。 吴夫人犹豫道:你们姐妹情深我自然是满意的,只是这陶陶院子里就有些不便利了。 吴妈妈看夫人又要动摇,赶紧道:这事有轻重缓急,如今二小姐的事便是顶顶大的事,旁的都要往后靠。再说二小姐院子里还有霁月这个大丫鬟呢。说完警告的瞄了瞄吴夫人。 -- 第22页 吴夫人内心暗暗道,那霁月比陶陶还小孩子呢,哪里顶用。只吴妈妈和静姝两人都十分同意,自己又是一个没管家天分的人,立刻从善如流。 最后吴妈妈定下了,彩云拨到二小姐屋里,每日都要来向夫人报告整理屋子的进度。 苏静彤不知道为什么来了一场,自己什么话也没来得及说,就把彩云领回来了,呆呆的回了屋子。路上突然想起来,这样彩云不就没有了吗,自己母女俩的东西,怕是打了水漂了。 ---------- 彩云一回到屋子,静姝就呜呜呜的又哭了起来:彩云,我也舍不得你啊,可是二妹妹如今的情形你也知道,实在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彩云你平日里就心地善良,定然也不忍心二妹妹就这么一直受人欺负下去,等你帮二妹妹立起来,我定然立刻禀告了母亲把你要回来。 彩云看着静姝哭成了这样,只好僵硬的做戏道:小姐和夫人都看重我,我自是打心眼里高兴的。只是小姐,你可记得早早把我要回来啊。 说完,两人就依依不舍的告别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觉得吴夫人和吴妈妈也是一对好cp 。(好阔怕) 孙姨娘母女这一局算不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呢,哈哈哈。 (台湾腔:) 看的解气的小可爱们,请留下你们的收藏和评论,人家最爱和你们讨论剧情了啦。 ☆、11.高人? 等小丫鬟领彩云去住的地方后,苏静彤再也忍不住了:都是娘,都是娘,说什么让我去找大姐姐诉苦,这下可好了,彩云也被打发到咱们院子里来了,以后还有什么用,从前给的东西只怕都打了水漂了。 孙姨娘只冷眼看着苏静彤发脾气,自己在旁边坐着吃茶,等苏静彤停下来,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我早都派人打听过了,你大姐姐眼睛肿的和桃子似的,一下子把彩云送到屋外才回去。可见你大姐姐对你上心。 苏静彤听着这话愣住了。 孙姨娘给苏静彤也倒了杯茶,送到她手里,接着道:这次的事,听着应该是吴妈妈发现彩云有些不妥,才提出来的。这彩云我从前也是高看了,真真是个聪明面孔笨肚肠。想必是大姑娘平日里就是个单纯的,这才被她拿捏在手心里。 苏静彤忍不住道:那现在彩云岂不是没用了? 对着你大姐姐,可能还有点用处,对着其他人,只怕是没有用了。这彩云她父母都在夫人的庄子上,她就是向咱们投诚,咱们怕也是不敢用呢。夫人那边又知道她不忠心。 对着大姐姐有什么用处?苏静彤不懂。 自然是要多多带着她去拜访你大姐姐了。这次是你大姐姐替你出头,又忍痛把自己最得用的大丫鬟给了你,你应该多多去拜谢你大姐姐才是。孙姨娘语重心长的吩咐道。 苏静彤眼睛一亮,重重的点了点头。 ---------- 霁月刚刚送苏静彤出门,回来便看见静姝躺在床上翻烙饼,奇怪道:好不容易把彩云送走了,小姐你怎么看起来不怎么高兴啊。 静姝恹恹的:你很高兴? 奴婢当然高兴啦,每每看着彩云可怜巴巴的指望小姐你要她回来的表情我就想笑。说着,发现静姝早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伸手在静姝眼睛前面晃了半天,小姐? 静姝回神:嗯?你说到哪啦? 小姐你最近怎么回事啊?怎么总走神啊。 静姝斟酌了半天,才道:我不是走神。我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看着霁月不明白,便问道:你说苏静彤是不是聪明人? 这个奴婢也说不好,苏静彤是有些小心机,但是没小姐你厉害啦。说着崇拜的望着静姝我发现最近小姐你真的很厉害,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静姝无语,霁月就是有这种把话题歪到十万八千里外的本事,不过不得不说,霁月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有的时候一种特别准的直觉。静姝当做没听见她后一句,接着问:那孙姨娘呢? 一提起孙姨娘,霁月手叉腰,准备了三千字来问候,静姝见状左顾右盼。霁月只好放下手:我不说了就是嘛,小姐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孙姨娘不就是装可怜吗?平日里装的可怜兮兮的,大家自然不会多注意。 静姝听了就点头:对,你说的感觉和我差不多,在庄子上我就觉得苏静彤母女就是那种想往上爬的人,很常见。现在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说完,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干巴巴的,便又补充道:我把彩云打发过去之前都是这么想的,只是这几次苏静彤来,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我把彩云送去,说到底是让孙姨娘母女从前的布置都打了水漂了,按之前她们给我的印象来看,孙姨娘母女应该早气急败坏了才是。可这几次,苏静彤都带着彩云这步废棋来我们屋里,你说是为了什么? 霁月想了半天,吞吞吐吐的:变,变废为宝? 静姝气了个仰倒,突然起身,匆匆忙忙往母亲屋里去,霁月,你这脑袋真灵光。快,跟我去找吴妈妈。 -- 第23页 ---------- 静姝把自己跟霁月的对话仔仔细细的讲给吴夫人并吴妈妈听。吴妈妈斩钉截铁道:孙姨娘背后,有高人。 静姝看着吴夫人云里雾里的表情,只能叹道术业有专攻啊,对于门楣来往这一块,吴夫人悟的非常快,从祖母父亲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能察觉出异样来。反而是吴妈妈由于自身身份所限,没有察觉。但是对于家长里短这一块,吴夫人就是坐风筝上头,也不如吴妈妈的水平高。 静姝整理了整理,道:这一招偷梁换柱是要以假乱真啊。本来我心痛二妹妹,院子里的人却不知道母亲的态度。如今苏静彤带着彩云频频来访,这一来彩云是我的左右手,唤起我的旧情。二来嘛,自然是要大家以为母亲还是很喜欢二妹妹的。孙姨娘的境遇也就牵连不到苏静彤了。 吴妈妈听了皱皱眉:只是不知道她们身边的高人是谁? 吴夫人听得炯炯有神,闻言就道:是不是苏静礼?孙姨娘那头就他们三个人。 静姝听了勉勉强强同意:若说能力自然是苏静礼。 吴妈妈却摇头:苏静礼平日在外院,又得夫子悉心教导,若是说能力,自然是他。可是,就因为他在外院,这事情操作起来才困难啊。从前内外院之间自然是能够传话,如今我们把内院整的这么严实,只怕就有难度了。 静姝听了也觉得是这样,只是现下,她们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只能先想着办法多多了解苏静礼那边的消息。 霁月也表示,她可以在苏静彤来的时候套套彩云的话。只是彩云怕是一时半会也成不了苏静彤的心腹了,估计暂时没有什么进展。 讨论这才告于段落。吴妈妈这就拿出准备的丫鬟名单来,这一批都是才采买进来的,也大致调校了一番,等夫人和小姐都细细看过了之后便能分配下去了。 说着吴妈妈有些惭愧:不知道奴婢是不是老了,最近怎么总出差错。那彩云也是奴婢亲子挑选的,却选出了个白眼狼来 静姝拉着吴妈妈的手道:妈妈说的这是什么话,马失前蹄那也是常有的事。再说了,彩云是家生子,父母又都在母亲的庄子上,任谁来看都觉得是个贴身丫鬟的好人选。可千万别为这事耿耿于怀。妈妈的本事那可是百里挑一的,不然外祖母怎么能把妈妈当母亲的贴身丫鬟呀。 这话可挠到了吴妈妈的痒处:那是,想当初,我老子娘就因为办事勤勉被老夫人赐姓吴,这可是多大的体面那。后来我进了府被分到夫人房里。临夫人出了门子,老夫人看我处事也有几分周到便点了我陪嫁呢。说起自己的家史来,吴妈妈得意洋洋。 霁月崇拜的看着吴妈妈,感觉仿佛看到了自己以后的日子,暗暗给自己打气,自去端茶倒水加倍服侍静姝。 等三人看过新进的小丫鬟后,吴妈妈就问静姝可有中意的。 其实吴夫人的正房和静姝的房里吴妈妈平日里就看管的比较严,没什么大的差错。主要是院子里并前院的丫鬟要换一换。 静姝想了想,问道:从前做事的小丫鬟有没有得力的?彩云走了之后我这边空了个一等,只是要吊着这根胡萝卜给彩云,暂时不能进上来。可我这还缺个伶俐的小丫鬟,我记得原先扫院子南边的小丫鬟里面就有一个挺机灵的,先进个二等也不错。 奴婢这还真有个人选,是叫小蘋的,那孩子做事勤勤勉勉,而且要比一起进来的心细。说起来好像还和霁月是同乡呢。 静姝和霁月对望了一眼,猜着是当时通风报信的小丫鬟,便叫进来问话。 ---------- 小丫鬟估计也是第一次进夫人的屋子,战战兢兢的行了个礼,就低着头等吩咐。能看出来虽然紧张,小丫鬟的动作大致上却也得体。 只是这小丫鬟一进来,静姝就认出来了,上辈子母亲病重,这丫鬟就在屋里侍奉,很是用心。心中有些感慨,原来两人竟有这个缘分在。 静姝喝了口茶,亲切的问道:小蘋你今年多大了? 小丫鬟回到:奴婢今年十四了。 哦?那你是个霁月同岁了,听说你和霁月还是老乡,那你是怎么进府的啊。 奴婢十岁那年和母亲逃荒来的京城,听说夫人和善,就和母亲自卖为奴进了府里。 静姝抬头,吴妈妈补充道:她母亲擅长苏绣,在针线上当值。 静姝点点头,道:我看你说话做事都挺有章法,读过书? 奴婢的祖父是名童生,因而奴婢听过他读书,自己却不认得几个字。 静姝问道:现下,我想把你要到我房里当个二等丫鬟,不知道你乐不乐意啊? 小蘋喜出望外,赶紧跪下磕头:奴婢自是愿意的。 吴妈妈就赶紧拉小蘋起来,定睛一看:呦,这孩子也忒实诚了,这就哭啦。 霁月一本正经的辩驳吴妈妈:妈妈,这是喜极而泣。 吴妈妈看着霁月呆头呆脑的,连连点头。 静姝也打趣道:看见没有,我屋子里的丫鬟都要会掉书袋才成。 -- 第24页 小蘋就赶紧应道:奴婢定然好好读书认字。 静姝这就领着小蘋回屋里去了。 ---------- 回到屋里,静姝想了想,叫霁月把屋子里的丫鬟们都叫来和小蘋认识一下。 丫鬟们姐姐妹妹的叫了一通,静姝看着气氛差不多了,便问小蘋道:小蘋,当丫鬟最重要的是什么? 小蘋掷地有声道:自然是忠心,对主子忠心对第一要紧的。 那你的主子是谁? 奴婢的主子自然是小姐您。 那你可要听夫人的话? 自然是要听的。,小蘋很是上道,夫人是这家里的当家主母,她的话自然人人都要听得。小姐却是我的主子,自然要视小姐的话为最重要的才对。 静姝环顾四周,看着小丫鬟们都听了进去,便话中有话道:那你可要记住这话才是。 等人都散了,小蘋这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还没能感谢小姐救我母亲的大恩大德。 我不过是随手而为,你不必放在心上。说到底当时你们母女已经是我们家的人了,我有所照应也是应该的。 奴婢定然会好好做事。 静姝把小蘋扶起来,指她坐在旁边的杌子上,我也不是突然间要你过来。当时让你帮忙盯着前院,觉得你挺机灵的,这才想着提了你的等好替我干活。 小蘋想了想,低声道:奴婢从前扫院子并不总在那扫,遇见孙姨娘到前院的时候也不太多,只是孙姨娘每次都挺正常的,奴婢等人见了也只当是夫人派她来的,没有多想过。 嗯,我知道了。静姝想了想,道,现下你虽然来我院子里了,只从前的丫鬟婆子也要常联系。府里的下人们是个什么脾气秉性你都要了解一二才是。这就是我托付给你的第一件事。 奴婢懂得,定然会办好这件事。小蘋重重的点头。 我看书的时候,你就来书房跟着一起认字练字吧。读书写字对做事有帮助,对你自身也有裨益,你要放在心上才是。 小蘋早已经热泪盈眶:奴婢知道,从前看着祖父读书都羡慕的很,没想到奴婢也能有这么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写孙姨娘和苏静姝互相拼命制造烟雾|弹,不知道为什么,我自己突然感到好搞笑。 (摇头晃脑) 知道男主好几章都没出来,表着急,下章就来赶场啦。毕竟要让男主金榜题名时才能洞房花烛夜啊。( ̄▽ ̄)/ ☆、12.再求 这日一大早,苏静彤就掀了帘子进来:大姐姐,这是我让厨房特意给你煮的梅粥呢,这雪也是是我今早才收的。听闻姐姐今日不思饮食,用些梅粥是最好不过的了。 静姝有些感慨,上辈子苏静彤也是这样,每日为自己做些养生的膳食,自己也承她的情,想着等自己出嫁了定然要给妹妹也找个好去处。结果自己成了天大的笑话。 多谢妹妹了。这几日正下着雪,天又冷,妹妹实在不必费心为我做这些。说着,静姝搅了搅勺子,夸赞道:妹妹这吃食做的真是雅致有新奇。 谁知道苏静彤听了这话竟然红了眼眶,抽噎道:这些个药膳方子都是姨娘教我的,姐姐吃着好也是姨娘的福气。 听得此话,静姝脑袋里仿佛闪过一道光,只是细想又想不起自己刚刚想到了什么。 没等静姝想出个一二三来,苏静彤就冲着静姝跪了下来:这些日子姨娘已经知错了,还望姐姐能在夫人面前求求情。 静姝赶紧下榻把苏静彤扶起来坐下,情真意切道:好妹妹,你开口了我没有不应的,只是不知道姨娘犯了什么错?我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啊。 这一句把苏静彤堵得说不出话来,苏静彤暗恼,平日里觉得这大姐是个没心计的,如今简直是脑子里缺根弦,根本就没办法交流。 吃食也送了,跪也跪了,全然无用,苏静彤再也待不下去,勉强行了礼就告辞了。 ---------- 霁月看着静姝只拿着勺子在小碗里拨弄,却不张口,咽了咽唾沫,就问:小姐,你怎么不吃啊,奴婢觉得苏静彤做的还真的挺好吃的。 我一想到这梅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吃不下去。说完又拿勺子戳了两下就放到桌子上去了。 霁月见状道:既然小姐不吃那我可吃了。,等静姝点了头就欢欢喜喜的自去吃了。 ---------- 小姐,夫人从大佛寺回来了,请您过去呢,说是给您带了七宝五味粥。 静姝整理了一番就去了正屋。 一进屋子,吴夫人就叫丫鬟:赶紧给陶陶上粥。今天大佛寺施粥,叫你去,你偏不跟我去。 静姝就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笑道:哎呀,母亲,今日腊八,佛寺里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我最不爱和人挤了。 吴夫人戳戳她的额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就是要看着院子,才不肯离开半步。说着撇了撇嘴,你父亲这几日定然是火急火燎的,等着我消气好去西厢呢。若不是你守着院子,只怕你父亲早都悄悄去过了。 -- 第25页 只怕是堵不如疏。还是要孙姨娘她们放下戒心来才能看出来谁是幕后之人。 ---------- 小蘋见静姝总是愁眉不展的,便有些踌躇不决,双手绞着自己的帕子直把帕子绞成了一朵花,犹犹豫豫道:小姐是不是不放心孙姨娘那边? 其实也不光是孙姨娘的事,总觉得这府里有很多事情都影影绰绰的,不够清楚明白。 小蘋斟酌了半天,道:既然有事不明白,找个明白人问问就是了。每年府里都有放出去的丫鬟婆子,费些心思找几个老人问问。再不济,还有孙姨娘房里的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有那见钱眼开的,就不愁撬不开嘴。 静姝听了,连连点头:是我钻牛角尖了。你和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熟识,这件事我就交给你来办。 好些日子,事情都没有进展。凡是放出去的丫鬟婆子不是回了老家看宅子荣养,就是音讯全无,衬的整件事情更加扑朔迷离起来。苏老夫人掌家的十几年来,苏府放出来的下人竟然没有一个留在京城能被找到的。 静姝和小蘋也只能细细慢慢的查下去。 ---------- 日子就这样慢慢走到了三月十七。 吴妈妈喜气洋洋的进了静姝的院子:小姐,大喜啊。 静姝一头雾水。 吴妈妈看静姝不解,眉飞色舞道:状元郎来咱们家求亲啦。 静姝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状元郎?,这辈子事情的发展怎么不一样了?嘴里喃喃道,为什么周江瓒也会来求娶? 吴妈妈皱了邹眉头,莫非小姐已经有了心上人不成?就是不知道这周江瓒是哪家的子弟?听起来仿佛和状元郎像是一家子似的。便问道:不知这周江瓒小姐是如何认识的? 静姝听着奇怪,正要细想,突然之间脸色苍白。吴妈妈问周江瓒是谁,莫非庆历二十一年的状元另有其人不成? 霁月看小姐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要跌倒似的,忧心如焚,慌忙小跑过来扶住静姝:小姐,小姐? 静姝此刻已经顾不得身边的人了,自己最大的依仗就是上一世的记忆,如今科举这等大事都变了,不晓得今后的日子还能不能如自己所希翼的那样。只倚着霁月,气若游丝,问道:不知今年的传胪是何人? 吴妈妈看着静姝的表现,心中有些打鼓,因而语气就有了几分迟疑:是,王大学士的幼子,王之蕴。 王之蕴三个字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冲击着静姝的耳朵,静姝面若死灰,王霏霏的弟弟王之蕴本该是二甲十名。传胪应该是周江远才对。乱了,乱了,全乱了。只静姝还是心存希冀,急切的问道:周江远呢?榜上可有周家大少爷的名字? 吴妈妈这下是真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小姐,状元郎都来提亲了,您还问他可在榜上? 这下,静姝是真的有些心灰意冷,这一世的事情怎么全都乱了套了,莫非自己注定要嫁给周江远吗? 不,静姝咬了咬牙,握了握拳,给自己打气,自己从来一世就是要来弥补缺憾的,若是这辈子又是浑浑噩噩、随波逐流那还有什么意思。要相信人定胜天才是。这么想着,静姝身上又有了些力气:走,我们去母亲屋里去。 吴妈妈大惊失色,连忙道:小姐,这不合规矩啊。眼下李夫人正在夫人屋里,谈的可是小姐的婚事,旁的姑娘唯恐避之不及,小姐去偷偷听倒还无妨,自己个去算怎回事? 听着吴妈妈的话,静姝冷静下来,拉着吴妈妈的手道:妈妈,我这也是心有些乱,从前便婉拒了一会妈妈也是知道的。现在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还请妈妈听了赶紧来报我才是。说着就可怜兮兮的望着吴妈妈,都快要挤出两滴眼泪来了。 吴妈妈看着小姐的眼睛水汪汪的,想起从前李夫人去庄子上的事,心中有些明白,只拍拍静姝的手:小姐且放心,不等小姐点头,夫人是万万不会答应的。别急,老奴这就去正房候着,有消息就报与小姐听。说着,顿了顿,又接着道:说起来状元郎也算是有心的,小姐也细细想想才是。说完,便行了礼,自回正房听消息了。 等吴妈妈一走,静姝就叫小蘋过来:你去打听打听,李夫人和谁一起来的? 没一会小蘋就匆匆来报:小姐,李夫人贴身的妈妈在正房的抱厦候着。状元郎也来了,只眼下在东南边的花园里坐着等老爷相见。 静姝心中大慰,小蘋这丫头就是机灵又周全,事事想的都有几分周全。只眼下也来不及感慨,便细细吩咐小蘋看着屋子,掩饰一番。自己悄悄地带着霁月去花园里了。 ---------- 苏府是个三进的院落,北院是苏老夫人的院子,中间的才是吴夫人母女住的地方。因着苏静礼开始养在孙姨娘的西厢房,后来更是直接挪去了前院,静姝便长久的住在了东厢。 东南边的花园就在外院和东厢的夹角之间,静姝从前常去那边玩耍,走起来也是轻车熟路,没几步就到了。 说是花园,其实不过是个小小的院子,引来了一池活水,上面搭了个四面环风的亭子,周围仿着苏州园林移步换景的种了好些花木,平日里也是郁郁葱葱的。 -- 第26页 如今是春天,正是放眼望去花红柳绿的好时节。就是在这样热烈的景象里,亭中的男子也能夺人目光。依旧是长眉入鬓的好相貌,只不似上次相见穿的那般清爽,反而头束鎏金簪、身着月白大番莲织缎长袍。这身贵公子的打扮,非但不俗气,反而更平添了几分意气风发,让人忍不住想他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时该何等的风光了。 见着如此美景,苏静姝心中毫无波澜,只平平静静的望着他,一步一步的缓慢走上亭子。 亭中驻足的男子仿佛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穆然转过身来,见到静姝,湖水一般的眸子里仿佛被抛进了枚石子似的泛起涟漪,眼角嘴角都弯了起来,让整个花园都更加明亮了几分。他的语气中暗含着几丝的羞涩和欣喜,把一园的杨柳杏花抛在身后,缓步而来:苏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周江远拥有一双会笑的眼睛啊。迷人不迷人? ☆、13.再拒 周江远正直挺挺的站在亭子中间等着苏大人。 为了能够一举中第,自己发奋许久。自从上次庄上一别,已经有半年未见过了。得知自己来提亲的消息,静姝定然会满心欢喜。周江远正暗暗畅想着静姝低眉垂眼羞羞答答的样子,只觉得有一道漠然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背上。周江远回头一看竟然是静姝来了,顾不得细想,便向她走去,眼角含笑道:苏姑娘。 苏静姝只是淡漠的行了一个礼:周公子。 见到自己暗恋许久的意中人,周江远的手脚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只周江远这个人,越是紧张的时候,面上越是云淡风轻。只有红彤彤的耳朵暴露了他现在的慌乱。苏姑娘,我,我今日是来提亲的。 和想象大相庭径的是苏静姝的表现。她似乎并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来,只淡淡道:那便恭喜周公子了。语气冷若冰霜。 周江远的脸色一寸一寸的白了下来:静姝,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不愿意嫁给我吗。 周公子说笑了,你我素不相识,哪里能亲近到称我闺名的地步。 周江远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蒙了,并不是刻意冒犯静姝,便赶紧俯身作揖:是我孟浪了,还请苏小姐原谅。,只是到底忍不住,还是问道,我知道我冒犯了,但还是想问苏小姐一句,为何不愿嫁我。 苏静姝声音清脆,颇有大珠小珠落玉盘之感:那就要先请周公子原谅我的无理了。说着行了一礼,周公子是今年的状元郎,风度翩翩,是如意郎君的上上之选。 说的周江远的心砰砰砰的都要跳出嗓子眼了,随之而来的是窃窃自喜,原来静姝也觉得自己是如意郎君之选呢。只是下一句话就把他狠狠的摔了下来。 可我却偏偏不喜欢。周公子还是别做无用功了。说着苏静姝转头就下了亭子。 周江远这一喜一悲刺激之下,反而生出了勇气来。对着苏静姝的背影大声道:我知道我心悦你,只你却不知道。这不要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的。 只见前面妃色的身影仿佛顿了一下,又缓缓的走远了。 苏静彤一走远,周江远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下子瘫坐在庭沿上。过了一会,又失魂落魄的走出了苏府。 鹰扬正在府外等着,见状有些奇怪:少爷,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你可是状元郎哎,苏大人都没多留你一会? 周江远哪里还有力气回应鹰扬的话,只费尽力气把自己挪到马车上回家去了。 ---------- 鹰扬看着已经在书房默默坐了三个时辰的少爷,觉得好像事情有些不妙了,斟酌的说道:少爷,眼下天都已经黑了,晚膳的时辰已经过了好久了。 她不愿嫁给我。周江远喃喃道,她不愿嫁给我。说着双手捂着眼睛,只觉得一片湿润。 鹰扬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只自己也没见过这么伤心的少爷,咬牙切齿了一番,最终还是嗫嚅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苏大人必然满意少爷你的。 周江远无精打采:若不是她真心想要嫁给我,那还有什么趣。 鹰扬终于忍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书桌上,搞得砚台都跳了三跳,少爷,你看看你现在恹恹的样子。当初考取功名时的锐气哪里去了。苏姑娘不认识你才不想嫁给你,你只管拿出诚意来,我就不信苏姑娘不会改变主意。 周江远听了眼睛一亮,双手一拍,道:你说得对呀。我要迎难而上,让静姝看到我的真心诚意才对。心中却暗暗奇怪,上一世堂哥订婚时自己并不知情,不然现在也知道如何让静姝回心转意了。虽这么想,只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地方说不通。说完又爱惜的摸摸砚台,痛心道:你轻一点,这是我寻了好久才找到的。 ---------- 静姝回到屋子里有些气恼,这个周江远,中邪了不成。上辈子自己死乞白赖的和他缠夹不清,他不屑一顾。这辈子自己非礼勿视了,反而心悦自己了。 小蘋见静姝回来了,连忙奉茶,说道:李夫人还在夫人处说话,不曾告辞。周公子,,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瞄静姝的脸色,早在殿试前就已经是连中三元了,殿试的时候陛下知道了周公子年方十七,还赞他英雄出少年。看着静姝脸色不变,接着道,府里的下人们说王之蕴能当传胪是沾了前三甲的光。说着,便把前二甲的名单递了上来。 -- 第27页 哦?,静姝皱了皱眉,示意小蘋接着说下去。 说前三甲都是少年英才,皇上看着高兴,便提了王公子做传胪。这样,唱名的时候也赏心悦目。小蘋自知此话不妥,头都要埋到地上去了。 静姝听了并没有当回事,这名单确实如此。本次科举的状元、榜眼、探花、传胪都年轻的很。特别是状元和传胪。只是不曾听闻周江瓒的名字。上辈子的状元郎,周江瓒,是个很有真才实学的人,这次为什么没有他的名字?静姝心里有些打鼓,便声吩咐小蘋去查周江瓒这个人:仿佛应该是周公子的堂兄弟,你帮我打听打听。 叫丫鬟们都退下后,静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上一世的周江远娶自己为的是外祖父太傅的名头和人脉,说起来也算是半推半就。这一世的周江远连中三元,殿试便得了皇上的夸奖,前途更是光明万丈,多得是显赫人家愿意找他这个女婿。自己又明明白白的说了不嫁,按理说应该这就各走各路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静姝翻来翻去直到窗外天色微白才睡着。 ---------- 第二日,小蘋就脸色苍白的来禀报:小姐,周江瓒这个人确实是状元郎的堂弟,只是,他七岁那年就死了。 这消息,仿佛一道雷电,天惊石破,震的静姝久久不能回神。 死了?怎么死的。话音落了很久,静姝才发现这句话是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小蘋低声道:周江瓒从小父母皆亡故,只是在周家祖宅附近的庄子上随便养着。听说七岁的时候偷偷玩水掉到河里去了,没人知道便说着,小蘋也觉得这个人实在可怜,说不下去了。 等了许久,静姝都没有回话,就在小蘋准备下去的时候,静姝开了口:你去把我那三卷地藏经拿来。明日准备车马,我要去大佛寺。 小蘋有些不明白,这周江瓒和自家小姐毫无交集,为何小姐看起来这般失魂落魄,还要自己拿经书过来,这分明就是要为此人抄经。只是每个人都有不能和别人分享的一面,小蘋没有去探究。给静姝准备好笔墨纸砚就下去了。 抄经书的时候,静姝就在想,上辈子周江瓒帮了自己很多,后来自己把霁月也托付给了他。没想到自己重生一世,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他,两个人却再也无法相见了。 次日清早,静姝就去大佛寺点了一盏长明灯,还把经书贡在台上,虔诚许愿:希望你这辈子平安喜乐,不再受鳏寡孤独之苦吧。 没想到刚出寺就碰上了周江远:苏小姐,好巧啊。 静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是呀,好巧。只是我还有要事,便不同周公子闲聊了。说着,行了礼就转身走了。 没想到这周江远还真是个锲而不舍、水滴石穿的人,一路都默默跟在静姝后面。 直到坐上马车,静姝才松了一口气,有一个人一直目光灼灼,情意绵绵的盯着你的后背,让人心里感觉怪怪的,特别是这个人还是周江远。这下好了,怪异感终于可以离自己而去了,自己也能舒舒服服的歇一会。 昨夜静姝抄了一夜经书,坐在马车上又没人盯着了,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突然霁月把静姝一阵摇。静姝腾的坐了起来,发现什么事都没有,又准备躺下去。还没躺下,霁月又是一阵摇:小姐,别睡了。那状元郎一直跟着咱们家的马车呢。这,这周府也不顺路吧。 静姝本就瞌睡,听了这话更是抓狂,掀开侧面的帘子一看,果然周江远骑着马,一个人慢慢悠悠跟她的马车差了半身距离。便撅了噘嘴,没好气的道:周公子,您走错了,周府不在这边。说完便一甩帘子。 听得帘子外的人道:苏小姐一个人去拜佛,未免太不安全了。 静姝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道:周公子这个人真是有趣,我这马车上丫鬟马夫一个不少,怎么就是一个人出门?再者说了,青天白日,天子脚下,能有什么不安全的。周公子担心你自己就好了。说完,还小声嘟囔道,咸吃萝卜淡操心,哼。 马车外的声音有些垂头丧气:我没有别的意思,静姝,哦不,苏小姐,虽说京城里是很安全,可是来往大佛寺的这一路上有几处地方还是比较偏僻的。你放心,我就是护送你回家,没有别的意思。 听着别人说的这么客气,静姝也不好意思再针锋相对了,便又恢复成了那副淡定样子,道:脚长在周公子身上,自然是周公子想去哪里就去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垂头丧气时候的周江远还蛮像犬科动物的哎,萌萌的那种。 红耳朵的周江远等着大家收藏他哦。 ☆、14.讨好 过了好一会,静姝都没听见周江远回话,心里有些打鼓,莫非是自己说的话太重了?这样也好,周江远能知难而退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到了苏府门口,静姝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即使没有回头也知道周江远一直在不远处看着自己。仿佛就是单纯要确认自己平安一样。 静姝心里有一些异样,原来周江远也曾经是一个体贴的人,不,应该说周江远是个体贴的人,只是是他体贴的对象不是自己而已。想到这里,静姝叹了口气,不再想这些了。 -- 第28页 本以为周江远只是一时心血来潮送自己回府,没想到这些日子周江远三五不时就要来苏府一趟。 ---------- 霁月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道:小姐,今日,状元郎又来啦。 小蘋看霁月上气不接下气的,连忙从桌子上给她拿了个杯子倒了碗茶水。自打来了静姝这里,跟着霁月这个风风火火的大丫鬟,小蘋也变得活泼起来,好笑的问道:不晓得状元郎这次用的什么借口啊? 霁月把茶水一饮而尽,掏出帕子来抹了抹嘴,才接着说道:说是偶然得了些荔枝,便送一小筐来给夫人尝尝鲜呢。 霁月的话音刚落,吴妈妈就带着那一筐荔枝来了。那草编的小筐里一层枝叶一层冰,只最上面放着一层红色微微发褐的圆滚滚果实来。小姐,周家一共送来了两筐,夫人给老夫人那送了一筐,您爱吃荔枝,夫人便把这一筐都留给您吃呢。 静姝愣了愣,前世自己是十分爱吃荔枝的,从前到了二月,荔枝才刚刚熟的时候母亲就会想办法买些来给自己吃。只是这个东西贵重,平常不易得。出了门子之后自己就是别家的人了,母亲不便总给自己送吃食,再加上自己一心扑在周江远上,也没时间在吃食上花工夫,竟也好多年未吃过了。 静姝细细看着这筐荔枝,从碧绿还沾着冰气的叶子,到鲜艳饱满的荔枝上来。周江远就像这荔枝一样,外面是坚硬的红色的壳,剥开壳子里面却是雪白的。但是当你吃完这雪白的囊肉时,露出的却是黑红色的核。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静姝把筐子又递给了吴妈妈:这几日我贪凉身上本就不舒服,这荔枝怕是没法子吃了。还是让娘吃吧。 霁月也愣住了,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小姐的身体舒不舒服自己最是清楚,况且这些日子里小姐根本就没有进过凉食。可小姐做事必有缘由,自己还是不要冒冒失失的捣乱最好。 ---------- 这日,静姝正在绣一幅心经。夫人这些日子分外喜欢去佛寺,静姝预备给她做个桌屏。 房门时不时响起吱吱的声音,静姝双手不停,上下翻飞,嘴上道:霁月你到底有什么事啊,一直徘徊在屋子门口干嘛。 霁月两只眼睛掩饰不住的兴奋:小姐,状元郎来给夫人请安啦。,说着神秘兮兮的,小姐你肯定猜不到这次状元郎带了什么来。 静姝的心思都在绣架上,闻言随口道:左不过是些新奇玩意。 这次你可猜错啦小姐。状元郎这次送了一幅他自己的墨宝。 霁月正为小姐没有猜中而得意洋洋,小蘋就通传进来了:小姐,你别听霁月姐姐胡说。 静姝这才把针插上,抬起头来转了转酸痛的脖子,道:怎么,周公子的书画把你们都给征服啦? 小蘋就伸出手来给静姝揉肩,一边揉一边道:喜欢周公子字画的人不是奴婢。见静姝挑了挑眉,便接着道,是夫人。 哦?这画有什么特殊之处哄得母亲开心。 这画是周公子临摹的药师佛像。药师佛像倒是不难得,难得就难得在周公子仿的真迹是藏经洞里的那幅。 静姝有些吃惊:那可是皇上的藏品,他如何能见? 小蘋迁思回虑了半天,才小声道:吴妈妈说周公子说是皇上让他们陪着赏画,自己回去便跟着印象画了这一幅。 静姝半响没有做声,只有霁月这个没心没肺的,笑嘻嘻道:看来周公子和小姐还挺有默契的嘛。 静姝看向小蘋:你来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 小蘋连忙摇头:奴婢来,是因为二小姐那里有些不对劲。 霁月听得小蘋称呼苏静彤为二小姐,气鼓鼓道:小姐说过了,她是有名字的人,叫她苏静彤。 小蘋不赞同,辩驳道:二小姐毕竟是二小姐,就算是心里不喜欢也不能就这么直呼名字。若是哪天在二小姐面前一不小心心直口快,岂不是给小姐带来麻烦。 霁月听着有理,可这么称呼也是小姐吩咐的,便看向静姝,等着静姝发话。 静姝之前那么说确实是因为刚刚重生回来没多久有些冲动的缘故,现在想来确实很不妥当,便点点头,默认小蘋说的话了。 小蘋突然发现她们的话题朝着一个不可捉摸的方向奔去了,便咳了咳,道:二小姐叫自己的贴身丫鬟在夫人院子外面等着。奴婢觉得事情有异,便赶紧来禀告小姐了。 小蘋就带着静姝,两个人悄悄的等在西厢房附近的隐蔽处。 ---------- 没过一会,苏静彤就出现了。 今日的苏静彤显然是精细打扮过的,穿的是冰梅纹暗花湖色十六幅湘裙,外罩月白色实地纱。头上用青白玉簪挽了个随意的发髻,看上去仿佛未施粉黛,一副家常样子似的。 苏静彤出了厢房,先左右看了看,静姝二人只怕被发现,忙往里躲了躲,就见苏静彤径直往花园门口去了。 小蘋有些奇怪:二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两世为人的静姝却看明白了苏静彤打的算盘,看着小蘋懵懵懂懂,点拨道:要从我们院子里出去,可是要经过花园的呢。 -- 第29页 您是说二小姐是去等周公子的。 ---------- 静姝让小蘋悄悄地跟着苏静彤,自己先去正房看下周江远离开了没有,说起来,自己还真想知道上辈子他们两个人是如何在苏府、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的,又有谁在中间出了力。 静姝还没走到正房就见周江远已经彬彬有礼的向吴妈妈告辞了,赶紧躲在一边。等周江远大步走了,自己才赶紧跟上。 周江远越走越快,他倒是还气定神闲,静姝却早都气喘吁吁了。实在跟不上静姝就停下来歇了两口气。结果一抬头,人不见了。静姝心中大惊,左右环视了半天都没能找见周江远从哪走了,只好恨恨地跺了跺脚,先去花园附近和小蘋汇合了。 ---------- 小姐,这花园就二小姐一个人在这转来转去的,转的我都快晕了。 静姝满腹狐疑道:周公子也没过来? 小蘋摇摇头。 两人又等了好些时候还是等不着。静姝想着,这事情有一有二就有三,没必要非得苦等这一回。便领着小蘋回屋去了。只吩咐小蘋多多看着些苏静彤。 ---------- 待到静姝她们走远了,周江远才从后面探出身子来。 此刻周江远心里有个荒谬的念头,非常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说周江远心里的荒谬想法是什么呢?快来评论和我讨论呀。 ☆、15.偶遇 周江远知道可能是自己异想天开了,可是思绪总是不由自主的飘过去。 前世这个时候静姝应该已经跟堂哥订婚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纵然喜欢,可自己应该比堂哥还要用心才对。莫非,静姝和自己一样,都重生了不成。 一连几日,周江远都神思不属。 派去打听的下人也报:苏家大小姐与往日并不不同,就是前些日子突然往大佛寺点了一盏长明灯。 周江远连忙细问:长明灯,可确定?苏家小姐最近可有亲近之人过世? 下人弓着腰,语气中有几分小心翼翼:小的没听说有这样的事,也可能是小的问的不仔细。不如给小的些日子,等细细查问清楚了再向公子回禀。 周江远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同意了。 虽说是让下人再去打探,周江远心里却十有八九确定了此事,长明灯,静姝很有可能就是重生了。这样,她莫名的敌意就解释的通了。可是,自己应该怎么确定这件事呢? 在书房里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了一通,周江远也想不出个法子来,便高声叫道:鹰扬,鹰扬。快,我要出门。 ---------- 跟着公子在苏府外面转了两三个时辰,鹰扬有些无精打采:公子,不是我说,你就是在这转上三天三夜,这苏家大小姐也不知道啊。我是习武之人,这样走来走去倒是不累,怕公子你吃不消啊。 周江远听了不服气:我也是勤于君子六艺的人,不是那等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书生。 鹰扬偷偷翻了个白眼,暗暗嘀咕:君子六艺和走路有什么关系,顶多就御还沾了点边。公子这样连走这么久,回去腿疼可别怪我没有告诉你。 周江远正要辩驳两句,突然一个惊喜的声音插了进来:嘉月,真的是你? 抬头一看,正是苏静姝的表哥吴松。周江远就拱了拱手,笑道:原来是松兄,真是失礼了。不知松兄这是要前往何处? 吴松上次见了周江远就觉得两人甚是趣味相投。只是周江远状元之才,又得陛下另眼相看,想要攀附的人不知几何,自己反而不好上门拜访了。如今见周江远热情如故,心也放下了许多,脸色一松,回话道:家母派我来给姑姑送些东西。 周江远何许人也,再加上两世为人,早看出了吴松心头所想。暗暗笑道,这吴松也是个有趣的人,竟然怕自己误认他有攀附之心。他可是太傅嫡孙,就是和自己来往也属正当。以才情辩人,自己从前只当他有些迂腐,如今倒看出些风光霁月来。 不知嘉月在此所为何事? 周江远笑了笑:无事,只是感受些市井气息罢了。我如今虽说在翰林院,可也要对民生之事有所了解才是。你我皆是富贵之家,愚弟便只能这样哀民生之多艰了。 吴松听闻此言,脸色一正,道:贤弟胸中有大沟壑,愚兄远远不及。 松兄怎能如此妄自菲薄。如今只是松兄还未到金榜题名之时罢了,他日我们同朝为官,只怕松兄比我强多了。愚弟只不过是早两年而已。,说着周江远左手一伸,多日未与松兄相见,今日定要好好一叙才是,松兄可别推辞啊。 吴松早有亲近之意,听闻此话哪有不应之理,两人便相互推辞着进了附近的酒楼。 周江远心中暗暗窃喜,大舅哥在此,自己不好好打探一番岂不是浪费了。 ---------- 周江远一边倒酒,一边问道:说起来是愚弟逾越了,只是松兄如今已过二十,又是人中龙凤、仪表堂堂,为何不定下婚事? 两人推杯换盏了一番,吴松微微有些酣意。闻言,想都别想就回道:我祖父有言不登科不论婚事。,说着 ,想起仿佛周江远也没有婚事,便笑兮兮的:贤弟如今正是大好势头,不也是未曾婚配。 -- 第30页 周江远心中窃喜,脸上却不动声色,恭恭敬敬的回道:松兄也知道,从前我家孤儿寡母的,哪里有人看的上。如今我虽薄有功名,只怕好人家也看不上我。 吴松手指轻叩桌面:嘉月你这样的女婿,哪家不想要,你呀,也别太过于妄自菲薄了。 说着两人互敬了一杯。 周江远看着气氛正好,便打趣道:松兄如此高看小弟。不若小弟便去松兄家中提亲如何? 吴松可惜:我是家中独子。若是有了姐妹,必然要近水楼台先得月才行。 鹰扬暗暗在心中翻了个白眼,站在旁边想到,公子就是知道你家中没有姐妹才敢如此提,可怜的吴松少爷,自己落到套里面也不知道。 看着吴松脑子还没转过来,周江远真是又气又急,脸上还要装的一副风轻云淡:那真是可惜了。松兄如此人才,家中若有姐妹,必然百家来求。我还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呢。说着,又给吴松斟酒。 吴松这才恍恍惚惚的想着,静姝也算是自己的妹妹,如今不是正直妙龄?想到这里酒都清醒了许多。腾的坐了起来,连连告罪:愚兄突然想起有件要事未办,只怕要失礼与贤弟了。 周江远兴奋不已,就等着这一招呢,便连忙叫小二上醒酒汤来:咱们的交情不需要这么客套。松兄且解解酒,愚弟就不留你了。 周江远正暗暗窃喜,忽然听到窗户外的叫卖声:大糖葫芦嘞,葫芦冰糖多嘞,大糖葫芦呦。,灵光一闪,高兴的连连拍腿,神清气爽道:我们回去吧。 见鹰扬一头雾水,周江远又补充道:你少爷我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快快回去,有好些事情要干呢。 ---------- 小姐,今天四时书局又新上了许多书,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啊。 静姝正坐在绣架前专心致志,闻言头也不抬道:不去不去。 霁月的脸都快皱成苦瓜了,连连讨好:小姐,您就去吧。这心经也不是一时半会能绣完的。这些日子你光闷在家里绣花了,别回头伤了眼睛。 静姝听了想笑,却装作一副一本正经地样子:日头亮的时候我才绣两针,怎么就会伤了眼睛。看着霁月垂头丧气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 静姝一直都记得,那是庆历二十五年,自己噩梦的开始。 自己三年无所出,彩云说着要为自己分忧爬上了周江远的床。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母亲当时也重病了。自己顾得了一头顾不了另一头。忙得焦头烂额。 提姨娘的时候,彩云把头都给磕破了,泣声如血:小姐,奴婢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如今您的日子过得这么艰难,又没有孩子。我若是不想法子把姑爷留在您屋里,岂不是让您在这府里寸步难行。奴婢只是为您分忧,不稀罕什么名分。您若是要给奴婢名分,那奴婢岂不是成了那捧高踩低的小人。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不是这样的,不是。可母亲早教育过自己要待人宽和。说到底,若是周江远无心,彩云不也成不了事吗?况且彩云也是为自己,总不好寒了她的一片忠心。最终还是原谅了她,彩云还是那个自己信任的贴身大丫鬟。 霁月知道了这件事,便总是垂头丧气的。静姝知道,霁月既生气彩云的行径,又伤心自己的处境。可到底,周江远是爱护自己的。 谁知道后来...... ---------- 有什么好想的,静姝叹了口气,仿佛要借着这口气将胸中的郁闷都疏散出去似的。自己早已经决定不再想从前之事了,只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 小姐,小姐? 静姝回神,不知道霁月说了什么,只是想起霁月对自己的好,心底一片柔软:你想出去逛逛,我们便逛逛就是。收拾收拾吧。 霁月也顾不上追究小姐刚刚失神的事,忙行了礼就下去了。 主仆两人一路走一路逛到书局。 静姝如今对那些情情爱爱的故事早已不感兴趣,只看到两本讲草药的书,不由得叹息一声:唉,医书果然难得。 霁月听了便天真的发问:这有什么难?书局里的医书虽少,回头告诉夫人,自能给小姐寻来许多好书呢。 静姝莞尔一笑,耐心回道:这不过是我的一点小小爱好,若是兴师动众就不好了。平日来淘书,若是能得一两本,岂不是一件趣事? 霁月听着有理,也觉得自己的法子简单粗暴,便吐了吐舌头,不再说了。 看着天色有些暗了,静姝将自己随手挑选的游记并两本书付了账,并嘱咐四时书店的掌柜为自己留心医书,便坐着马车回府了。 正准备闭目小歇片刻的时候,静姝被霁月摇醒:小姐,小姐,你快看,咱们府外有人卖书呢。居然还有《神农本草经》。这可真是打瞌睡时送枕头啊。快看,就在那。 顺着霁月的手,静姝看到一个衣着普通但身姿挺拔的男子盘腿坐在摊前。面前铺了一张布,布上整整齐齐码了好几本书。天色有些暗,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最前面放的是一本《神农本草经》。 -- 第31页 静姝沉思了片刻,放下帘子,吩咐马车直接驾回府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卖书的是谁? 静姝为什么没有停车买书? 大家可以在评论里面跟我讨论呀。 ☆、16. 多虑? 霁月不是很明白,皱着眉头疑惑:小姐,那《神农本草经》难道不是医书吗?小姐怎么不买了? 静姝前世对此有所涉猎,因而比霁月多了几分了解,便耐心回道:神农被奉为药王神,由此略知《本草经》的价值一二。传说神农得天帝所赐的的神鞭,可以识别草药有毒无毒。光是神农尝过的草药就有三十九万八千种。若不是神农因为尝断肠草而离世,只怕还有更多。《神农本草经》这书敢以神农尝百草为名便可知它的名贵。 霁月一边扶静姝下马车,一边更加一头雾水了,急切道:小姐你说的这书如此难得,便应该立即买下才是。奴婢不懂。 此书若是常人所得,必定奉为至宝。你说为何要拿出来卖? 霁月歪着头,转了转眼睛道:说不准这人有什么难处呢。 不论此人是不是有难处,这件事都颇为蹊跷。静姝摇了摇头,道,一来我们回府时天色已晚,和璧隋珠摆在如此醒目之处却未被人买走。要知道,我们这条街上住的可都是文官清流。总不能一个识货的人都没有吧。二来那人虽穿着打扮都不出挑但是坐姿身型来看却是习武之人。习武之人卖书,其中还有珍贵的医书,这事就更奇怪了。再说了,我才在四时书局托掌柜帮我留意,这回府路上就有人卖书,岂不是太过巧合? 霁月听着小姐说的有道理,可还是觉得这书不买有些可惜,就咬着嘴唇进了屋子。 小蘋早已经备好水盆毛巾给静姝用了,见状便提议:小姐,既然这书难得遇见,不买也是可惜了。不如问问看大门的小厮。 静姝听着有理便应了。 不一会小蘋便回来了:小姐,看门的小厮说那人大约是在您马车回来半个时辰之前摆到那去的。 静姝听了这话便笑了:哦?酉时才出来卖书。莫非天黑了还点灯不成。叫大门上的人看着,这人什么时候收摊或者卖了书出去再来报我。 ---------- 见鹰扬总也不回来,周江远在书房里急的跳脚。 直到戌时四刻,鹰扬才带着一个小包袱慢悠悠的挪回来了。 周江远赶紧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来,问道:怎么样?苏家大小姐有没有买你的书。 看着鹰扬的脸色,周江远的心沉了下去。这个时辰天早黑了,书名都看不见还怎么买书。只是仍旧不死心的问道:是不是苏家大小姐没看见你卖的什么书? 鹰扬知道自己没办好差事,本就心虚。闻言便小声道:苏小姐和身边的丫鬟应该是都看见了的,我还特意把那本最珍贵的《神农本草经》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只是苏小姐的马车根本没停。 周江远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颓然道:是我异想天开了,这世上之事岂能都如此巧合。只是不能一试,我无论如何都不肯死心罢了。如今只能说她注定是要爱上表哥的,芯子换了,她不喜欢我也应该。 鹰扬站在周江远身后没有说话。 周江远接着仿佛着自言自语似的:你心里肯定觉得我对待这桩事总是窝窝囊囊的吧。只是当一个人的过客当得久了便变得优柔寡断了。说着,周江远嘴角弯了弯,轻轻笑了一下,眼睛仿佛穿过了眼前的书桌,神色也变得温柔起来。 ---------- 前世自己一直是静姝生命里的过客。 庆历十四年,自己被庄户家的孩子恶作剧般得推下河。醒来后才知道是苏家的大小姐救了自己。虽然太傅的外孙女身份显赫,没什么有交集的地方。可自己还是暗暗发誓以后有机会定要报答。那一年自己七岁。 庆历二十年,桃花宴上,自己第一次真正见到了静姝。她穿着鹅黄色的裙子,在一众贵女里面叽叽喳喳。就和想象中一样,如一株迎阳花,永远都那么的阳光可爱。 只是她仿佛已经不记得救过自己了。这也难怪,有了周江远这个光芒万丈的翩翩公子,自己这样泯与众人也就不难理解了。只是总忍不住痴痴的偷看她。心里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已经开蒙三年,学堂的老师也说自己有读书的天分,若是自己金榜题名是不是也有娶到她的机会呢。 等自己终于考取到了功名,成了状元,却得知她已经和堂兄订婚。 自己终究是不能死心,画了七岁那年被救起的河边风景图作为她的新婚之礼送去,也没有回应。 心灰意冷之下只得远走西域。那年自己十六岁 。 虽然始终都只是自己一个人一厢情愿,两人之间又总差了点缘分。可这份感情在自己心底日日发酵,已经酝酿成最甜美、最甘醇的酒了。 ---------- 霁月看着静姝正用心刺绣,便把茶盏放在紫檀炕几上,又取了些糕点来,才道:小姐快歇上一歇吧。 静姝放下针,端起盏抿了几口,才回道:我想在四月初八佛生日之前绣出来送给母亲,因而有些赶。再加紧几日就绣好了。 -- 第32页 霁月看着静姝,有些欲言又止。静姝见状就笑道:你怎么也学会这一套了?要说什么就说吧。藏着掖着,你难受我也难受。 霁月叹了口气,撅着嘴道:奴婢是觉着这状元郎也太没有毅力了,才来了半个月就不来了。怪不得小姐不答应他,原来是早看出来了。 听着霁月的话,静姝只淡淡道:周公子虽说只是从六品翰林院修撰,却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常常召见。不来有什么稀奇的。说着便放下茶盏,自去刺绣了。 小蘋听着就接话道:小姐你有所不知,那状元郎,近日被皇上派去帮着修史了。这些日子只怕是都不得空。 你怎么知道? 还不是听正房洒扫的小丫鬟们说的。状元郎玉面的人儿,每次来了小丫鬟们都偷偷看呢。这消息啊,只怕比我们都灵通多了。说着,小蘋自己也觉得有趣,笑了起来。 主仆三人正聊着,小丫鬟打了帘子:小姐,吴妈妈来了,叫小姐过去呢。 小蘋就服侍着静姝收拾妥当去了正房。 ---------- 一掀帘子,吴夫人就赶紧迎了上来:这次太后娘娘千秋,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女眷都要入宫朝贺。我自穿我的凤冠霞帔来。陶陶可要好好做几件衣裳。你快来看看这些料子,喜欢哪个?说着就拉着静姝走到架子跟前,你看这匹殷红海棠方胜盘绦宋锦怎么样?这还是你外祖母送过来的料子。 静姝一看简直要晕倒,:娘啊,这匹也太过于华丽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同哪位打擂台呢。 吴夫人听了便敲了静姝头一下:不许浑说。说着又兴致冲冲道:这个凤穿牡丹不错。 静姝跑过去赶紧把那匹布挂回去:娘,进宫还是不要穿牡丹花的了吧,怕是会冲撞皇后娘娘呢。 看着吴夫人兴致冲冲的,静姝连忙选了一匹杏红色缠枝花绸缎,抢着道:这匹好看,我喜欢,就这匹吧。 吴夫人觉着这料子既不名贵也不夺目,但见着女儿喜欢,便也欢欢喜喜的叫针线房拿下去裁衣了。 作者有话要说: 1.神农尝百草的传说是真的,但是《神农本草经》这本书不是神农写的,而是东汉时期成书的一本综合性医书。但是这本书真的很厉害,是现存最早的中药学著作。 正值新年,以这个小小的段落祝我所有的小天使都能身体健康~ 2.和璧隋珠在这里我用来代替《神农本草经》。 3.迎阳花,就是向日葵的古代称呼。(《佩文斋广群芳谱》卷五一:丈菊,一名西番菊,一名迎阳花。)引入中国的年份已不可考,我查阅资料有说法是元朝也有说法是在明朝,懂得小伙伴可以给我讲一讲哦。本文一些细参考明清时期,但是作者我也不是个历史通,so,小可爱就当架空的看吧。 4.男主前世的身体比女主小三岁,可以对照之前提到过去的章节来看本章的一段回忆。 ☆、17.宫宴 第二日一大早苏老夫人并家里的一众女眷早早就在宫门口等候着。 静姝正低头垂目的站等着,突然有人轻轻点了自己右肩三下。静姝回头结果发现没人,心里正纳闷呢,就听见左边一个爽朗的声音道:这边呢。 原来是王霏霏和她母亲一众人来了。今天你怎么这么安静啊。 静姝努努嘴:今日宫宴怕是没比我家这五品京官身份更低的了。,说着心中一动,自己不记得有太后举办宫宴的事。也可能是自己当时已经订婚没有赴宴,只是这个理由站不住脚,怕是其中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缘故。不如问问王霏霏,她可是王大学士的女儿,消息肯定比自己灵通。 王霏霏神秘兮兮的道:你当是为何?太子和其他皇子都到了该婚配的时候了啊。正好借太后千秋的由头。 记得为了皇子的婚事,京城里很是动荡了些日子。毕竟皇上已过知天命之年,太子又只长非嫡。诸皇子都希望自己能登大宝呢。 可别人不知道,静姝自己是知道的,陛下的日子长着呢。前世自己未满三十而亡,当魂魄飘荡了好些日子也没有听见过国丧的事。 王霏霏正待说些什么,王夫人就派人来叫。两人便别过了。 王夫人有夫人诰命在身,自是文官之中的头一份,位置在显贵皇亲国戚之后。而苏老夫人、吴夫人只是宜人,当然在队伍的最末。 静姝左等右等不见外祖母一家来,心里奇怪,外祖父可是太子太傅,虽为虚衔到底是三公之一。便问吴夫人道:娘,莫非外祖母今日不来了吗? 吴夫人也没瞅见,只回道:你外祖母家离得近,若是已经先到了,自然瞧不见。 静姝想了想,点了点头:一会我去问问霏霏。 宫里处处雕龙画栋、泥金画漆,端的是气派非常。只官眷们都是谨慎的人儿,并不敢四处胡乱张望。 众人只好凄凄惨惨戚戚的在宫外等、殿外等。终于,等到宴席开了。 苏老夫人这些低品级女眷的位置都在门口附近。若不是如今马上就要四月了,天气回暖,只怕都要遭罪。 -- 第33页 还没等坐下歇一会。皇上皇后并太后娘娘到了,静姝跟着起身跪倒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等到了平身的旨意下了,静姝和吴夫人扶着苏老夫人起了身。没法子,皇宫大内规矩森严,丫鬟又不能带进来。这些老夫人呐,可没少受累。 还没等坐到椅子上,太后娘娘举起酒杯,众人又赶紧起身道:臣(臣妾)等恭祝太后娘娘万寿无疆。 可太后娘娘并不作声,反而是皇后笑道:诸位请饮尽此杯。 离得太远,静姝并看不清太后娘娘的装扮,只见一头一身的金光闪闪。可太后娘娘也就露了这一面,待歌舞上来了,便由宫人搀扶着离席了。 太后娘娘已快到古稀之年,静姝琢磨着可能是身体不太爽利了。这就奇怪了,身体不适为何还要办这寿宴?前世只怕这寿宴是没有的多。突然一声急促的惊呼打乱了静姝的思绪。回过神来只见一个小太监不住的磕头,吴夫人也连忙拿着帕子帮忙擦拭。 原来是这小太监倒酒的时候不小心洒在了静姝的裙腰上。静姝的杏红色绸裙上酒沁的印子尤为明显,吴夫人擦了半天也没能见效。这下可愁煞了众人,进宫不可带贴身侍女,自然也就没备的换洗衣裳。换吧,没衣服,不换吧,有些失礼。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汝宁公主的婢女却往这边来了:不知道是哪家小姐,公主说了,她还带了些平日里穿的衣裳在偏殿,若是小姐不嫌弃可随我去换。 婢女说的客气,但静姝哪里能说嫌不嫌弃公主的话。只是汝宁公主可是这京城里的风云人物,静姝心里有些不愿意招惹她。 皇后娘娘膝下只有一女宁国公主,自打出生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后来嫁给了江夏侯世子,也就是如今的江夏侯,仍旧只得了独女。女儿出生宁国公主就向皇上讨了恩赐,破格称为汝宁公主。汝宁公主自小出入公主,深得太后皇后喜爱,在京城里只有她不想要的,没有她得不到的,因而很是有几分刁蛮脾气。 婢女见静姝有些犹豫不决,便笑道:我家公主也是好心,这可是太后娘娘的寿宴,公主素有孝心,不愿有什么事扰的这寿宴不圆满。 话说到这份上,静姝也没办法再拒绝了,想着这话有几分道理,汝宁公主怕是也不敢在这宴会上胡来。只得再三道谢随着这婢女去了。 这婢女倒是没有公主面前一等人的傲气,反而谦逊有礼的很。只是静姝有了前世的经验,知道人是不能光看表面的,况且还是宫里的人。只小心谨慎的跟着,闲聊时也只装出一副自己常日里就闷在屋子绣花对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样子来。 走了好久还没到偏殿,静姝有些纳闷,这婢女说的怕不是刚刚宴会的偏殿。正巧这时又有一个小太监慌慌忙忙的跑来对着婢女耳语了一番。 静姝其实现在心里已经有些打鼓了,见婢女脸色有些左右为难,便主动道:我便在这里稍等片刻吧。 婢女权衡了半天,嘱咐静姝稍等一会便匆匆走了。 ---------- 静姝正鼻观眼,眼观心的站着,突然一个温润的声音从身后来:苏小姐。 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周江远来了,静姝只行了个礼道:周公子。 看着周江远在自己腰上隐晦的瞟了一眼,静姝脸上有点发烧,自己今天的模样确实有点窘迫。 突然周江远伸手开始解衣裳了。静姝吓了一大跳,轻轻啊了一声,还向后跳了一步。 周江远见此脸色通红,只侧着头把自己的大带递过来,嗫嚅道:你把这条带子围上吧。说着都不敢与静姝对视。 静姝心里有些怪异感。 看着这条微宽的湘色绣水草大带,静姝皱了皱眉,又偷偷看了眼周江远,见他腰上还有一条细的鞶带。这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周江远要当众做什么呢。 周江远见静姝不做声也不把带子拿走,小声说:这带子宽,你绕两圈足以遮住酒渍了。不过系不太紧,你溪上也当心些。汝宁公主那边有些不妥当,你等下自回席便可。说着顿了顿,催促道,你快些,怕是那婢女一会子就回来了。 静姝此刻犹如福灵心至,突然问道:那婢女是你找人叫走的?说话间心生警惕,又向后退了一步。自己是不相信汝宁公主,可也不相信周江远。 周江远见自己越说场面越乱,只好含含糊糊道:公主正发脾气呢。,见静姝眼里的怀疑还没有散去,只好轻轻咳了一声,道:陛下问起我的婚事。 静姝立刻转过弯来了,想必这汝宁公主喜欢周江远,可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只是两个人一直站在这里确实容易被人看到,便咬了咬嘴唇赶紧系上带子走了。 回到席上,吴夫人有些惊奇,女儿衣服没换,还多了条大带。 静姝携着吴夫人的手说:刚刚的婢女有事先走了,我看着酒渍已经看不出来了,便自己先回来了。 吴夫人见女儿没有提起带子的事,想着如今隔墙有耳,怕是也不方便说来处,便笑道:赶紧坐下吧。还是要感谢公主才是。 -- 第34页 静姝坐下后总是不由自主的走神。汝宁公主发脾气定然是没能如愿,周江远虽然语焉不详,但是自己听出来了,汝宁公主是想要嫁给周江远的。周江远为什么不愿意呢?要知道两辈子加起来,汝宁公主都是周江远所能遇到的最有权势的女子了。娶了汝宁公主,皇后娘娘和宁国公主的助力足以让他平步青云了。 突然静姝嘴角微微翘起。自己怎么忘了,驸马爷是不能入朝为官的。如今周江远正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自然是不需要这借力来上青云了。 只是自己心里挥之不去的怪异感是什么呢? 静姝熬到寿宴结束也没想起来。 ----------- 夜里,静姝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周江远和自己委以虚蛇的上一世。回到了那个满目红光的房间。 这是梦,这只是梦。静姝大叫着,突然惊醒了过来。 冷汗把亵衣都黏在身上,不舒服极了。静姝却并不在意,只是突然坐了起来。 自己终于知道怪异感是哪里来的了。前世的周江远是个七情六欲不上脸的人,便是喝再多的酒都不会上脸。今天,周江远脸红了。这么一看,从前相遇了好几次,周江远的耳朵都是红彤彤的,也是很奇怪。 莫非周江远也和自己一般重生了?静姝摇了摇头首先否定了这个念头。若是重生了,周江远更不会脸红了。 有没有可能这一世的周江远也不是周江远了呢?至少不是上辈子的周江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撒娇打滚求收藏啦~ 1.明朝大学士两位,为正一品,王霏霏和王之蕴(就是前面的传胪)的父亲王大学士就为其一。太子太傅正一品,但是一般都是虚衔。前文说过静姝的外祖父吴老太师目前是太子太傅。所以他们两家坐的靠前并且近,静姝家就坐的比较远。 2.鞶带和大带就是腰带的意思。鞶带是皮革的,男子专用。大带是丝的,男女均可的那种。周江远是里面系了一条鞶带,外面是条宽的大带装饰用的,所以会说大带系不太紧,但是可以遮住女主腰上的酒渍。 ☆、18.误会 第二日一早,静姝把小蘋叫进来:你帮我打听打听周公子的事。 小蘋有些为难,试探着问道:不知小姐需要奴婢查些什么事。那些私密之事只怕不容易打听到。 静姝摇了摇头,吩咐道:不需要问什么私密之事。我只需要知道周公子师从何人这种很容易打听到的表面消息即可。 这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没几日小蘋便详详细细的打听了出来。 ---------- 小蘋拿着纸进了屋子。刚要细细念出来,静姝一只手的食指抵在嘴上,另一只手把纸抽了出来。 小蘋有些脸红:小姐,我的字写得不太好。要不还是我给您念吧。 静姝眼睛弯弯,看着纸笑道:你才习字没多少日子,已经算是写得不错了。我不会笑话你的。自己看就成 除了科举名次外,纸上之事和前世并无太大不同。有一处引起了静姝的注意,周江远表字嘉月。 嘉月这词出自楚辞,有吉日良辰之意。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周江远前世的授课恩师赐字志致才对。可惜周江瓒不在了,不然看看周江瓒的字还是不是志行也许还能推测出一二。毕竟这堂兄弟二人都是在一处进学的。 静姝半靠在榻上,仔细想着。科考的名次是最不一样的,连中三元后中了状元。和周江远前世的科举之路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只是为什么周江远一定要求娶自己呢?想了许久,静姝也想不明白。 这时候,小丫鬟通传道:吴妈妈来了。 静姝刚要起身,吴妈妈就行了礼,喜气洋洋道:小姐,周公子又来拜访夫人了呢。夫人请您过去。 乍然在吴妈妈嘴里听到周江远的名字,静姝有些恍惚,叹了口气:既然有男客,怕是不方便。那我就不过娘那里去了。还请妈妈代传。 本来吴妈妈是要静姝过去相看一番的。如今看静姝没什么兴致,也不好再劝。自退下了。 ---------- 小蘋,你去看看周公子告辞了没有。 小蘋低低的应了声是便掀了帘子出门去了。 一会儿小蘋就回来了,小姐,没有。 静姝指着柜子道:你去把那条湘色大带取出来。对,就是绣水草的那条。我们去小花园等周公子。 静姝等了没一会就见周远江从远处来了,突然灵光一闪道:小蘋,等下周公子过来了,你就对着我出声叫志致,声音不要太大。就像你在叫我似的。 小蘋虽然不解,但还是照着静姝吩咐的那样,轻轻叫了声:志致。静姝就紧紧盯着周江远看。 果然发现,听到了这个名字,周江远突然转过身来,向这边张望着走过来。 静姝心里暗暗发凉。急慌慌的叫着小蘋溜走了。 回到屋里,静姝连喝了两杯茶自己的心还是乱糟糟的。周江远的性格是很谨慎的,在庄子上遇到崴脚的苏静彤都要拔腿就跑,怎么会单单因为有两个人在小花园里聊天就想要一探究竟呢。 这不就意味着周江远也重生了吗。明显是听到从前的字就有了反应。要知道,小蘋是对着自己叫的,旁人听了只会觉得花园里有两个人在说话。 -- 第35页 静姝揉了揉头,自己有太多的事情想不明白了。 周江远两世性情大变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怕前世也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毕竟死后自己就是随处飘荡的魂魄了,事事不能尽知也不奇怪。 坐了很久,静姝才平复下来心绪。这才发觉自己还紧紧抓着那条带子。 任凭他周江远是为何对自己坚持不放,有了前世的恩恩怨怨,自己都应该敬而远之才是。想明白了,心里也就松快下来,静姝随手就把带子扔到了榻上。 小蘋看着静姝仿佛已经没事了,便试探着问道:小姐,方才吴妈妈来过了,说是夫人有事找您商议。我看您脸色不是很好,吴妈妈也不像是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就没把她邀进来。只推脱说小姐你在小憩,等下醒了就来报给您。说着就诚惶诚恐的垂下头,仿佛觉着自己做的有些不妥似的。 静姝喝了口茶,果然已经凉了,但仍是强忍着喝了几口解渴。才回道:你做的很是体贴,以后我不妥当的时候就别让母亲那边的人知道了。我怕母亲知道了担心。 是。 走吧,我们去母亲那里。 ---------- 到了正房,静姝见吴夫人脸上似有一抹喜色,心中就是一咯噔。 果然不出所料,吴夫人笑吟吟道:陶陶,我不提你也知道,状元郎近日来的可勤了。眼瞅着只怕是非你不娶。前些时候我就随口一提你喜欢荔枝,那孩子也是没两日便千方百计的找了送来。虽然平日里看着是谪仙一样的人儿,却也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肯如此为你上心,我觉得也算是个好人选了。说着,喝了口茶,仍旧喜滋滋道,当然啦,最重要的还是要我们陶陶喜欢才行。 听了这话,静姝忍不住哭了出来,母亲行事的准则就是要自己喜欢,这世如此,前世也是如此。 静姝扑通一声跪下,双手扶在吴夫人的膝上道:母亲,我不愿意嫁人。我不想嫁人了。 吴夫人听了此话大惊,急急忙忙问道:陶陶可是出了什么事是母亲不知道的? 静姝只闭着眼,把头贴在手上:没什么,就是不想嫁人。听着要嫁人的话就怕得很。娘,我能不能不嫁人。 看着静姝这般,吴夫人叹了口气,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搂在怀里道:你这傻孩子,不愿意嫁不嫁就是了,做什么还要跪下,地上那么凉,若是伤着身子可怎么办。 静姝辩解道:哪里有娘说的这般严重了,如今都入了四月了。说着,还蹭了蹭吴夫人的脖子。 吴夫人缓缓的摸着静姝的头:你要嫁人,不要嫁人,我都依你。只是陶陶啊,你还能一辈子呆在家里不成?你父亲还有苏静礼那边只怕是难啊。如今我还在,你自然是能无忧无虑的住着。等有一日我不在了,你的日子岂不是难熬了? 静姝听了只淡淡道:若真有那一日,我绞了头发去做姑子便是。有什么难的。说着,突然反应过来,娘你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可是要长命百岁的人。 吴夫人听了笑了笑,宽容的看着静姝:人固有一死。何必看不破呢。 静姝听了不服气,呛声道:母亲是拜佛拜的入了魔。我不许你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吴夫人见女儿真的生了气,只得摆摆手道:好好好,我不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还不成?我要陪着我们陶陶长命百岁的。 静姝这才满意,扑到吴夫人怀里来。 母女两腻在一起好一会,吴夫人才试探着建议道:看着你仿佛心情不好。咱们去庄子上散散心如何?你也放下这些事情,请上两个小姐妹,好好的乐上两日如何。 静姝想着最近也是无事,便欢欢喜喜的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日更也是隔日更哦。保证坑品,请小可爱们不要大意的收藏吧~ 1.嘉月,出自《楚辞》的《九怀危俊》林不容兮鸣蜩,余何留兮中州?陶嘉月兮总驾,搴玉英兮自脩。看着这句诗会不会产生什么美妙的联想呢,嘿嘿嘿。 2.不记得的小可爱可以回看第一章,女主前世老公周江远字志致,苏静彤叫过的哦。 3.这里其实是一个巧合。周江远(也就是前世的周江瓒)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堂哥的表字是不是会奇怪呢?会不会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呢?但是落在苏静姝的眼里,可就不是这么想的了。包括前面周江远派鹰扬卖医书的事也是如此。周江远看着叫卖糖葫芦的受到启发,认为如果苏静姝是重生来的,见到有卖的医书定然会收集的。可苏静姝是刚刚跟四时书库的老板说帮自己留意医书,拐了弯就有人卖医书。So苏静姝就想多了。因为此时男女主马甲都没掉(女主重生,男主是重生到了堂兄身上),所以站在他俩不同的角度,自然会有不同的理解。 ☆、19.就计 想着如今正是鸟语花香的好时节,出发前,静姝就写了帖子给王霏霏,邀她来庄子上玩耍些时日。 等静姝在庄子上住下的时候收到了王霏霏的回信,说会带着自己的表姐刘霓来访。 刘霓。静姝念着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 第36页 等到见到刘霓,静姝只剩下惊叹了。真真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只是有些疑惑,世间如此绝色,若有幸见过,自己必然会记得才是。 酒过三巡,刘霓见静姝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羞涩道:苏小姐为何一直看我,莫不是我有什么不妥? 真是一管好声音,脆若银铃一般。 银铃?静姝顿时明了,这刘霓不就是未来的贵妃娘娘吗。 前世自己曾经侥幸入宫拜见过皇后娘娘,当时就是这位贵妃陪伴在侧。虽不曾抬头一睹贵妃娘娘的真容,可这万里挑一的音色自己是忘不了的。 前世的贵妃也是个传奇人物。听闻一入宫就被陛下封为宁妃,万千宠爱于一身。后来因为宫里走了水身上留了伤疤也没有失去皇上的宠爱,反而得封贵妃。要不是诸大臣谏言,只怕早就是皇贵妃的位分了。 只是自己也没办法解释为何一直盯着人家看,总不能说:这个姐姐我仿佛见过吧。只好装作酒上头的样子,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王霏霏抢着回话:你可别理她。说着,戳了戳静姝的胳膊,口齿不清道,这就是个脑子缺根弦的,人好人坏全然分不清楚。行事混乱也没个章法。 静姝时刻谨记自己现在是个醉酒之人,并不回话,只手扶着头嘿嘿嘿的笑。 三个人都已经喝了不少,静姝正要提议各自回房歇息时,发现王霏霏居然伸出一只手来托着刘霓的脸。而刘霓也缓缓靠近,最后倚在王霏霏的肩上。 这下静姝可真的是出了一身的冷汗了。只好闭上眼睛当自己已经睡着了。 上辈子王霏霏究竟为什么出家做女冠,静姝不愿意深想。 ---------- 周江远带着鹰扬兴致冲冲的往苏府赶。 终于到了休沐的时候,自己已经好些日子没见静姝了呢。周江远暗暗的想。 进了苏府,周江远先要去拜见苏大人。虽然从前世的事就知道这个岳父对静姝没有几分真的宠爱,可嫁娶之事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若是苏继文不喜欢自己,那静姝岂不是离自己又远了点。 这苏大人倒是热情的很。倒也不难猜,苏大人是靠着吴太傅才到了如今这官职,而周江远可不一样,不光被皇上常常召见讲经,这些日子还被钦点修史。任谁人来看也知道周江远正是大有可为、前程万里的时候啊。 苏继文看周江远那是岳丈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这么好的贤婿,若是真能成事,将来也好叫提拔提拔自己。就是吴夫人不知道为何,闭口不谈这门亲事。现在吴夫人不在家中,自己更不好擅自答应了。 苏继文心里惋惜,嘴上却不做声,只盛情邀请周江远留下用膳。 周江远已然得知吴夫人母女不在府中了,便也应下来。不能讨好丈吴夫人,先给苏继文留个好印象也是应当的。 两人推杯换盏了半天,苏继文突然被人叫走了。 没一会,吱呀一声,门被一个粉面红腮的丫鬟推开了:周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周江远看着这丫鬟有些眼熟,仿佛是静姝前世的陪嫁丫鬟。只是自己得到的消息是静姝由吴夫人陪着去庄子上了。便皱了邹眉,问道:恕我冒昧,你家小姐是? 这丫鬟仿佛早预料到有此一问,只羞涩一笑、媚眼如丝道:周公子来府上求娶,怎么也不知道自己求娶的是谁? 周江远一听真的是静姝来寻自己想见,激动地站起了身就准备出门。那丫鬟拦住鹰扬,周江远见状点了点头,鹰扬就在屋里候着了。 被领着到了花园里坐了好一会,周江远冷静下来才发现此事颇有蹊跷。 静姝每每和自己相处从不逾矩,今日怎么会派自己的贴身丫鬟来前院相邀?若是真的有什么急事相询,怎么又让自己在这里等上许久?还有刚刚离开的这个丫鬟,总是想法设法的往自己身上贴。 这桩桩件件都奇怪的很。周江远心中升起几分警惕来。 等到这丫鬟又返回来给自己上茶的时候,周江远只微微的抿了抿,并没有喝进去。等丫鬟不注意的时候用手指轻轻点了些茶水尝了尝。 没一会周江远居然觉得自己的小腹隐隐有些发热。这下可以确定了,想见自己的绝对不是静姝。静姝并不心悦自己,也不会使如此下作的手段。 周江远假装喝了两口茶,问道:你家小姐还有多久才来?我现下身子有些不舒服,不如改日再见吧。说着,便起身要走了似的。 那丫鬟见状,关心道:周公子不舒服?不如到前院的倒座稍事歇息。我去再请小姐过来。 虽然这丫鬟装作很是关心的样子,可周江远没有遗漏她眼里的那一丝兴奋和算计。只周江远自己可没喝那茶。也好,就看看是谁在背后施计。 周江远被这丫鬟引着去了倒座西边第一间客房。 果然,这客房里不知点了什么香,让周江远的心都跟着躁动起来。周江远只装作不知,推开要来服侍的丫鬟,自己歇到榻上了。 等这丫鬟进了内院,周江远立刻起身推门而出,回了和苏大人用膳的屋子。走的时候还不忘记把门给关上。 -- 第37页 把窗户掀了个小缝,周江远见一个和静姝当日桃花宴的装扮几近相同的女子,鬼鬼祟祟的从内院出来,一溜烟的进了倒座的第一间。 哼,周江远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自己堂哥的好姨娘苏静彤苏二小姐啊。 这苏静彤这么做根本就没有把静姝当做姐姐。上一世虽然静姝未说,自己却也查了个清楚。苏大人的庄子上那个十二岁的孩子可是苏静彤和堂哥的。这乌糟糟的苏家,除了吴夫人母女没一个好东西。 想了想,周江远特意在院子里有人的地方逛了好一会。务必使外院的人都看见了自己,这才叫了一个和自己衣裳颜色相似、嘴边却长了一个大麻子的仆人到屋前。好像我随身的玉佩不见了。 这仆人面露难色:这位公子,俺就是每日给府里送菜的一个下人。这,这府里俺也不熟啊。 周江远听了只拿出来一个银元宝,引诱道:我刚刚就只在这附近走动过。只是现在我还要在这里等苏大人,不好随意走动,这才想找个人来。 仆人只不过是个送菜的,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银元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连话都不会说了,连连点头。 周江远就伸手指了指倒座:那你就先从那边找吧,仔细些。若是能找到,这钱就是你的。 这仆人跑的飞快就进了第一间屋子。 鹰扬皱了皱眉:少爷,你不觉得今日之事有些奇怪吗? 周江远撇了撇嘴:有什么可奇怪的。这是有人给你少爷我设仙人跳呢。 等了有一刻钟的功夫,苏大人的贴身常随来报:周公子,实在不巧。我家大人突然有要事出了府,只怕是没办法招待您了。 到了这时候,周江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有要事?只怕是在孙姨娘处风流快活才脱不开身吧。看来这件事孙姨娘也有份呢。 周江远也未说破,只面露难色道:我随身的玉佩不晓得遗漏在府里哪了,你能不能帮我找找? 常随听了赶紧在这屋子里东摸西瞅了起来。 鹰扬走到院子里把玉佩丢在不起眼的地方,便跟着周江远往倒座去了。 走到了倒座的第一间,周江远看着门窗紧闭,便轻轻叩了下门,问道:不知是否寻到了? 只听得里面的人气喘吁吁的,还有些结结巴巴:没,没有。隐隐约约还有女子的娇喘声。 周江远仿佛没听见似的,温柔道:真是抱歉。方才苏大人身边的人来了,我便托他去寻了。可别耽误了你送菜。 只听得那仆人喘了喘,哆哆嗦嗦道:俺,俺等下就走。多谢公子。 周江远仿佛能温柔出水来:该是我多谢你才是。说着就转身又进了用膳的屋子。 眼瞧着那送菜的人躲躲闪闪出了府,周江远这才对常随发问道:不知能不能多寻些人手?实不相瞒,这玉佩乃是陛下所赐,若是真有丢失,只怕我不好交代呢。 常随一听这话慌了神了,赶紧派人叫苏继文过来。 苏继文脚步匆匆,即刻便赶来,派着外院的仆人婢女到处找了起来。 等常随推开倒座第一间的时候竟然发现有人在里边,大声道:谁!看着仿佛是个女子,正踌躇不已,进退两难。苏继文看这仆人磨磨唧唧的,心下暗恼,推开常随自己大步的跨了进来。 一看清屋内的情况,苏继文差点没一个踉跄扑到地上去。听着外面叫着找到了找到了。苏继文二话不说退了出去,把门关好。一转身就看见周江远莞尔一笑的样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周江远赶紧问道:不知苏大人怎么了? 苏继文抹了抹头上的汗道:无事。玉佩在哪里寻到的? 周江远就有些赧然道:在院里。方才小侄想着在院里走一走。怕就是那时丢的。 走一走?苏继文有些惊疑不定。想了想,苏继文的冷汗就落了下来,有气无力道:怕是不能留贤侄了,我方才匆匆赶过来,事还未能办妥。所幸现在玉佩也已完璧归赵了。说着就要送客。 周江远心里明镜似的,脸上却也不动声色,推辞了一番就告辞了。 ---------- 怎么样?苏府可有什么动静? 鹰扬道:一直在找一个给府里运菜的菜农。对外说是那菜农偷了府里的东西。 那找到了? 没有,那菜农本就是个有钱就要赌个底掉的把式,平日里根本不着家。听说等苏府找到他家去的时候,街坊四邻都不知道他走了。说着,鹰扬的语气有些疑惑,只是出了这么大的事,苏大人也没命人报给苏老夫人或是吴夫人知道。 周江远冷哼一声:咱们这位苏大人,肚子里的小算盘可多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情人节哦~祝看文的小可爱们都能和自己的亲爱的在一起,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笔芯~奉上婚后小剧场: (地点:床上 时间:吃饱喝足之后) 静姝(戳对方):你说,为什么这一世你的表字是嘉月。 -- 第38页 周江远(一把拉过来抱住):因为遇见你的每一天每一刻,都是我的吉日良辰。 静姝脸红ing 男主是个情话boy 了~ 1.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描写美人的,出自《诗经郑风硕人》。 2.汉代开始,官员五日一休。唐代开始是十日一休,也就是旬休。到了明清两代是没有休沐的,只有每年大概一个月的新年假期。本文为了方便暂定官员们一月休两日。十四日还是十五日一休就所属部门灵活安排啦。 ☆、20.真心 待第二日王霏霏姐妹醒了,静姝赶紧叫人送了些葛花解酲汤去给姐妹俩醒醒酒。 小蘋见状也留了一碗给静姝用。这解酲汤还没喝两口,霁月就掀了帘子进来:小姐,有两个婆子来咱们庄子上了,说是王府的,来接她们家小姐。 静姝皱了皱眉,有些疑惑:我下帖子的时候不是给霏霏说了来游玩些日子吗?难不成霏霏家里出了什么事?想了想又道,母亲怎么说的? 小姐,夫人今日不在庄子上呢。婆子们直接报到您这啦。 想着母亲可能和舅母出去游玩了,静姝便由小蘋服侍着一边洗漱,一边指着王霏霏姐妹住的厢房道:你且领那两个婆子去见王家小姐就是。,等霁月应下了,又补充道,也派个人去王家小姐房里说一声。 静姝在妆奁里随手翻着:戴这个珍珠耳坠就行,虽是要见客也不必太过华丽了。 小蘋手脚麻利的把静姝的头发挽了一个髻,指着一个金镶珍珠点翠簪道:那就配这个簪子可好。 等到静姝点点头,小蘋一边插簪子,一边问:小姐,这王家突然来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静姝拨弄着妆奁里的蝴蝶触角,有点心不在焉:等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小蘋咬了咬嘴,试探道:听说状元郎昨日就去咱们府上了。 果然静姝的手顿了顿,只是很快又拨弄了起来,语气中有几分漫不经心: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听着静姝有些不高兴,小蘋便也没再接话,很快收拾好静姝就服侍着去了厢房。 ---------- 等静姝到了厢房,刘霓早已经不见了,只剩王霏霏气鼓鼓的坐在榻上。 见静姝来了,王霏霏脸色有些难堪,歉意道:我表姐先告辞了,托我给你陪个不是。 静姝携了王霏霏的手道:人家有事先告辞也是常理。 王霏霏也知道不告而别有些不妥,气鼓鼓道:我这舅母行事就是没有章法。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静姝便出言安慰:你表姐长得如此螓首蛾眉、花容月貌,家人自然看的紧些。再说她又与我不相熟,不留在庄子上也属常。你不必如此介怀 王霏霏拿静姝当朋友,便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道:陶陶你是不知道,我这舅母心比天高。只想着把我表姐送到宫中当个贵人呢。 这事静姝却不便开口了,只静静听着。 如今我外祖父家越发落魄了,大舅至今也只是个太常博士。舅舅舅母只等送表姐入宫好沾一沾外戚的光呢。 想着前世王霏霏的形单影只,静姝还是没忍住,问道:那你表姐是什么意思? 王霏霏看上去有些黯然:她,她还能有什么想法。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静姝眼瞧着昨日两人的情状不像是无情,只是前世也没能在一块,再加上如今的世道只怕是世人都不能容,只隐晦道:若是你表姐不愿意入宫,自然是要为她奔走的。只是最先的还是要保护好你自己才是。 王霏霏也是冰雪聪明的人,闻言直截了当道:昨日你看见了? 静姝有点卡壳,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话。毕竟自己不光是因为昨天的事才这么说的。 王霏霏也没指望静姝回应,只自说自话:我只是为她伤心,被囚禁在那四四方方的地方想着就不快活。说着又揉了揉眼睛,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里都含了几分怅然。 静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默默的陪着。 ---------- 第二日,静姝带着霁月、小蘋,邀着王霏霏往桃花庵去了。 虽叫桃花庵,却不只有桃花一种。如今正是百花争艳的好时节,必然姹紫嫣红。听我母亲和舅母讲,这园子是请了大师来设计的,颇为巧妙。静姝一面掀起左边的轿帘,一边跟王霏霏聊着。 王霏霏凑到小窗口往外张望,嘴里也没停,我听我父亲说起过这桃花庵,说是仿了苏州园林移步换景之术。说着扁了扁嘴,瞟了静姝一眼,打趣道,你家的园子不也是这种的? 静姝偏着头笑了笑,轻推了王霏霏肩膀一把:我家那园子小得很。再说了,平日里专门打理出来的花都匠气得很,哪里比得上这里野趣盎然的。,说完犹嫌不足,伸手挠起了王霏霏的痒痒,我好心带你来游玩散心,你还笑话我。 王霏霏不甘示弱,两人闹成一团。到了庵口,服侍的人等了好一会,两人才互相收拾妥当下了轿。 -- 第39页 两人赏花还没走了两步,就见前面有一群人围在一起,人声鼎沸。 静姝派小蘋去前面看看。一会小蘋就小跑着回来禀报:看着是有一个妇人病了,躺在地上起不来 闻言,静姝脚步匆匆往前走。小蘋见状连忙微微拨开人群,让出条道来。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老妇,旁边还扔着一篮子鸡蛋。这妇人面色泛白,身形消瘦,呼吸急促,不住的张口抬肩,咳嗽不已。 静姝一边派人去请大夫,一边蹲下细细查看。 看着这妇人怕是要不好,静姝急忙问道:不知哪位带了姜来?见众人不应,方进一步解释道:看这位大娘张口抬肩,喉中又有水鸣之声,怕是有哮喘之症。我曾在书中读过,若遇哮喘病发,可取姜在背部用力擦洗发热缓解。 这时候才有一个紫衣妇人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俺,俺这里有姜。 若是大庭广众之下为这位老妇擦姜于背,只怕便是病好了这老妇也活不得了。静姝便让随着来的婆子把老妇用轿撵小心抬去附近香客留宿的客房去。顺便将用姜之法告与随行的婆子。 那紫衣妇人也跟着进了屋子。见老妇的哮喘似是缓解了许多,紫衣妇人便出了屋子向静姝一行人一个个的作揖道谢: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静姝见这妇人替老妇道谢,想着便是旧相识,便托她寻这老妇的家里人报个信。 这紫衣夫人听了便道:她有个闺女叫大妞,在京中富贵人家当个小丫鬟。我这就给她捎信去。说着叹了一口气,这婆娘和俺是一个村子的。说起来她也是命苦,她家那口子早就去了,剩她一个人拉扯她家的大妞和树根。 霁月闻言便问道:那怎得不说于她儿子听。她闺女给主家干活,怕是一时三刻不能来吧。 那夫人看了霁月一眼,回道:姑娘你跟了这位天仙似的小姐,哪里知道俺们这些泥腿子的苦。她儿子呀,三年前从军后便再也没有消息啦。如今全靠大妞每个月的月钱过活呢。 听着这家人这么惨,静姝也不好说什么,等请的大夫来看了诊替付了药钱便送这两人回村子去。 进了村子,家家户户门外都晒了许多草药。那紫衣妇人见静姝和王霏霏有些稀奇,便道:俺们这村子背靠的山上药材多,没事了大家就上山找些草药回家卖钱去。那桃花庵前面的周家庄里就有集市,来来往往方便的很。 到了一个土胚房前,紫衣妇人便扶着老妇进去歇下了。俺看在这里就使得,今晚大妞必然要回来的。 静姝想了想,道:我看你们村子里草药也不少。我这里有个医书上看到的古方,若是这位大娘的病未能根治,也可一试。,见这妇人目光炯炯,接着道,取十八钱白芥子、五钱细辛、三钱白芷、两钱轻粉成末。再用蜂蜜调制成药饼。每日用姜将背擦热,将药饼贴于大椎。二十贴内就可根治。 紫衣妇人嘴里念念叨叨的把药方记下,跪下就要给静姝磕头。 不过举手之劳,静姝哪里肯如此,只赶紧扶起妇人便离开了。 在村子的大路上还看见一个女子莲步轻移,长得颇有异域风情。王霏霏对着静姝兴致冲冲道:你看那女子是不是不像我们中原人? 那女子仿佛听到了王霏霏的话,头一低就匆匆走开了。 静姝就嗔怪道:你看看你,把人都给吓跑了。说着自己也有些话好奇,凑到窗边看着那女子的背影,不过她梳的可是妇人发髻,看样子是也嫁到这个村里了呢。 这个小插曲两人很快就忘了。 开开心心的在庄子上玩了几天,直到王霏霏母亲派了身边的管事来催,两人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了。 ---------- 这日,周江远准备去四时书局逛逛。 记得静姝还是很喜欢看那些奇闻异事之类的书,周江远暗暗想着,自己要找上几本好看的给静姝送去。 在书架上翻看了许多都没有特别好看的,周江远只好随手选了两本游记。到了结账的时候,周江远发现掌柜的手边放了本《普济方》,有些奇怪便问道:如今还上医书了?这《普济方》医药世家怕是都有,怕是卖的不好吧。 周江远常常来书局,掌柜的自然是知道的,闻言也不遮掩,直道:这是替位小姐留的。那小姐发话有关之书一概留下,我这才留了这一本。 听了这话,周江远心口砰砰直跳,连忙问道:不知是哪家小姐?说完,又觉得自己实在唐突,便补充道,爱看医书的姑娘我还是第一次听闻,因而有些好奇。是在下失礼了。 掌柜的摆摆手,并不以为意:这位小姐上街戴帷帽,咱们哪里能晓得。 作者有话要说: 1.葛花解酲汤就是一种解酒汤。 2.女主拨弄的妆奁里的蝴蝶触角就是前文把苏静彤气的跳脚的那枝累丝镶红宝石蝴蝶簪。让它友情出镜一下。 3.太常博士:明朝正七品的官职,是太常寺掌管祭祀之事的官员。 4.这个哮喘小偏方是我在百度上面查到的,综合了一下,大家看看就好,别当真啊。毕竟我不是医学僧啊。 -- 第40页 ☆、21.掉马 虽然掌柜的语焉不详,可周江远直觉说的那个人就是静姝。 静姝从前只爱看些话本或者奇闻异事之类的,如今竟然四处找医书。看来静姝和自己一样重生了。不知道那天到底出了什么差错,鹰扬的书没能吸引静姝。也对,重活一回,静姝定然谨慎万分。说起来路边人卖的书很有可能来路不正,静姝不愿冒险也属正常。 想到这里,周江远忍不住了。备马。 等周江远赶到吴夫人的庄子上时,得知静姝同王大学士之女去了桃花庵,又马不停蹄的赶去了桃花庵。 在桃花庵里转悠了半天,周江远都没能看见静姝。正想着两人是不是正巧错过了,就见鹰扬疾步而来,行了一礼道:少爷,听来上香的村民说有两位貌美心善的小姐用一块姜就救了附近村来的村妇。现下只怕送那老妇人往村里去安置了。 两人多番打听才知道了村子的具体地点。 鹰扬有些纳闷:少爷,如今苏姑娘不在庄子上,我们等苏姑娘回来就是了。为何定要去村子里? 你不懂。有的人一刻都不能等,一定要马上见到才行。要把上辈子自己没说出口,没勇气说出口的话告诉她才行。 等二人骑马扬鞭赶到村子口时,只见村里来来往往的都是青布衫裤的村民,哪里还有静姝一众人的影子。 今天真的是奇了怪了,两个人总是碰不上,周江远摇摇头,骑着马儿慢慢悠悠的往回走。 少爷。走到村口的时候迎面来了一个穿桃红色比甲背着石青色小包袱的丫鬟恭恭敬敬的行礼。 周江远勒马。 丫鬟自觉地介绍自己:奴婢是夫人院里的洒扫丫鬟。 周江远虽然不认得却还是点点头,莞尔一笑,客气道:可是要回家去? 丫鬟从前只在内院里洒扫,何曾跟少爷说过话,再加上周江远仿佛对待一个朋友似的说话,只羞的满脸通红,结结巴巴道:奴婢,奴婢娘突然病了。所以奴婢告假回家。 周江远听罢只点点头,丫鬟婆子们平日里不会随意离开府上,这丫鬟家里人病了告假也属寻常,并不以为意。只再点了点头,就打马走了。 马儿蹄子还没撂起来,周江远突然反应过来:你母亲今日病了,你是这个村子的?莫非静姝救的就是这丫鬟的母亲不成? 小丫鬟正在偷偷瞧着少爷的背影,冷不丁的一问,吓得脸色煞白,更不会说话了。 周江远见小丫鬟一副受惊吓的样子,心下纳闷,脸上却还是一片和煦,安抚道:你无需害怕。我听闻今日这个村子有个妇人在桃花庵被一块姜给救了,看你是村中人才有此一问。别无他意。 小丫鬟闻言就狠狠的点了点头,开口道:是,奴婢是这个村子的。少爷您说的只怕就是奴婢的娘呢。 周江远很想跟着去知道静姝有过的一举一动,只是自己贸贸然到这丫鬟家里怕是会引起风言风语。自己可是要求娶静姝的。正苦恼着,余光瞅见双腿夹着马儿正溜来溜去的鹰扬,心生一计。 等小丫鬟走远了,周江远赶紧叫鹰扬偷偷跟在后面。自己就带着两匹马在村口不远处的小树林里等着。 等了有小半个时辰,鹰扬脚步稳健的回来了。应该和咱们在桃花庵听到的是一桩事。少爷,你是没去,那人把苏小姐夸得是观音菩萨转世一般,就差立长生排位了。说着,顿了顿,翻身上马,哦,对了,苏小姐还留了一个药方说是能根治那妇人的病。 周江远对方子并不感兴趣,只是愈发确定静姝也重生了,兴致高昂道:走,我们再去苏姑娘庄子上拜访去。 鹰扬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道:还去啊少爷。今日什么事都没干,净追在苏姑娘后面跑了。 周江远正是心情愉悦、兴致高昂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鹰扬说了些什么。 没成想,到了吴夫人的庄子上却被泼了冷水。庄子上的管家客客气气道:我家小姐说了,夫人不在庄子上。若是请了周公子来见,就有违老祖宗定下的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怕是不能接待周公子了。 周江远见这管家虽然恭敬,语气却冷冰冰的,心下便知怕是静姝不愿意见到自己。可是怎么才能够让静姝知道自己就是上辈子的周江瓒呢?周江远心急如焚,脸上却不漏声色、愈发从容了。 对了!周江远脑中灵光一闪,自己这辈子的字与上辈子不同。想着便与管家拱了拱手道:我自知要求唐突,只是确有要事与苏姑娘相商。麻烦管家带话与姑娘,就说志行求见,如若姑娘还不愿意见到在下,在下也绝无怨言。说着又拱了拱手。 管家见他言辞诚恳,想了想便进去禀告了。 周江远在外面望穿秋水,还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 终于,门吱的一声开了。抬头一看,却是个丫鬟。 这丫鬟恭恭敬敬的向周江远行了一礼,道:奴婢是小姐身边的二等丫鬟小蘋。我家小姐说了,不便相见。并让我转告公子。说着,抬起头瞅了瞅周江远,接着道,究竟是志行还是志致只怕公子心里明镜似的。既都是一样的人,便知道公子无论做什么都是白费力气了。 -- 第41页 说完小蘋转身便走,庄门也紧紧地闭上了。留周江远一个人在原地苦笑。 怪不得那天在苏家听到志致这两个字,这下周江远可明白了,原来是静姝在试探自己呢。这下子两厢一凑,误会深了。 看着黑漆漆的庄门,周江远站了一会就离开了。 自己要想想别的法子才行。 ---------- 静姝坐在亭子里,手里捏着书,心不在焉的。看着小蘋过来了,忙问:走了? 小蘋行了一礼:嗯,周公子在门口等了一会便离开了。,忍不住好奇心问道,小姐你和周公子在打什么哑谜啊?为什么都是一样的人?说着眼睛巴巴地瞅着静姝。 当然是我们都是再活一世的人啊。不过这话静姝只敢在心里想想,要是说出来,传出去自己只怕是就被当做鬼怪附身给烧了。 斟酌了半天,静姝只模棱两可地说道:也没什么啦,就是说我也是很聪明的人,别想蒙骗我。说完自己也觉得回答的很是蹩脚,赶紧装作专心致志的样子。 小蘋看着静姝已经认真看书了,便悄悄地换了茶水,自己下去了。 次日,静姝还没起身,小蘋就脸色凝重地进来了。小姐,事情有些不对劲。说着见静姝已经趿拉这鞋子走到桌子旁,忙拿了件衣服给披上,您怎么不等奴婢服侍自己就起来了,当心着凉。 静姝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润了润嗓子:说吧,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小蘋一脸不愧是小姐的表情道: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只是,府里的人已经三日没来报消息了。 三日?是送消息的人没来还是没消息?,静姝赶紧坐直了身子问道。 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让咱们院里的小丫鬟每日给送菜的婆子递口信来庄子上。可送菜的婆子都三日没带口信了。小蘋说着再给静姝倒了一杯茶水,奴婢已经打听过了。府里来的人都没什么异样,如往常一般。 茶杯被静姝捏在手里许久也没送到口边,最后还是被放回桌子上了。这是典型的外松内紧呀。定然是内院里出了事。就是不知道是祖母出手了呢还是父亲?收拾东西,我们回府。话音还没落,静姝自己先否定了,不行,这么着太打草惊蛇了。找个在府里有些人脉的婆子。 小蘋出去仔细问了问,回到:小姐,庄子里在灶上做活计的的李婆子就认识好些府里人,人人都说她既长舌又会钻营。说着皱了皱眉,显然觉得这人不甚合适。 静姝也觉得这李婆子口风不紧,只是如今没其他人选了。斟酌了半天,让小蘋附耳过来道:倒也无妨。你只告诉她 小蘋听了脸色大霁,脚步轻快的就出去安排了。 ---------- 小蘋一路小跑进屋小姐,小姐。您说的法子可真有用。我按照您说的告诉李婆子说我想认邢妈妈当干妈,托她送些东西进去,若能成事,就在您跟前美言她几句。李婆子果然进府奔走去了现下已经回来了。您猜怎么着,是二小姐出了事了。 哦? 小蘋幸灾乐祸的说道:听说是二小姐去前院出了好大的丑,老爷训斥了好一顿,还禁了她的足。 二小姐去前院做什么?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那天状元郎也去咱们府上拜访了呢。就是状元郎走了二小姐才出丑。说着有些幸灾乐祸,若是两厢撞上了就有的瞧了。 静姝心中一动,当时周江远也在只怕才是真的,保不准这是自己的好父亲为了遮丑的说法。那府里可有出了什么事? 小蘋仔仔细细想了半天,摇了摇头,没有。,说着打趣般问静姝,府里送菜的菜农偷东西了算不算? 没想到静姝听了这话反而变得严肃了起来:偷东西?什么时候的事?偷了府里什么东西?抓住人了没有? 看着静姝脸色不对,小蘋也认真起来。奴婢这就去问。 小蘋打听了之后,一字一句斟酌道:偷东西就是二小姐出事那天,只说是偷了府里的贵重物件。人没抓到,说是跑回老家了。 一个送菜的人,平日里根本摸不进院子里去,却偷了府里的贵重物件,你说奇怪不奇怪?周公子到访,苏静彤出丑,菜农偷东西。这么巧合的事都能碰到一起。只怕不是巧合了呢。 小蘋百思不得其解:小姐你的意思是? 这菜农不是帮苏静彤做事就是帮周江远做事。上辈子苏静彤只怕就是这样玉成好事的吧。只是周江远这辈子很是不待见苏静彤,苏静彤要算计到他身上定然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么看来,是周江远蝉变黄雀、将计就计了吧。静姝喝了口茶,嘴角一勾:只怕我们家出了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掉马小剧场: 周江远一把掀起自己的马甲:看我!看我!我就是前世的周江瓒啊。 静姝一脸淡定的把马甲再套回去:不,别胡说,你不是。你骗不到我的。 -- 第42页 周江远: 1.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周江远将计就计,我觉得用蝉变黄雀也挺能表现出来的? ☆、22.消息 听了这话,小蘋转身进了里屋和霁月收拾起来,搞得静姝一头雾水,你俩干嘛? 霁月转过身一脸认真地讲:小姐你不是说家里出了大事吗?自然是要收拾东西赶紧回去才行啊。 静姝:只好扶着头,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都快给我放下。现在府里什么风声都没有,我们这么急匆匆的回去算怎么回事?! 小蘋、霁月这才停下手里的活,一脸无辜的回头望着静姝。 咱们不回去,回去了别人的戏还怎么演?我还等着看看她们背后的高人是谁呢,贸贸然打草惊蛇可不是好习惯。自己没有能看着府里的可靠小厮,按了按太阳穴,静姝又开始发愁。 罢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 次日,天气正好,静姝便让把绣架摆到活水边上,自己一边刺绣,一边看霁月钓鱼,甚是有趣。 没一会,小蘋步调匆匆地走了过来,脸上是遮都遮不住的喜气:小姐,小姐。找到了从前在老夫人屋里服侍的一个二等丫鬟,今日突然携家带口回京城了。奴婢就赶紧过来报您,您看什么时候见一见? 自从把小蘋调过来,静姝就让小蘋找从前家里放出去的奴仆。结果却很是奇怪,偌大的京城,竟然没有一个放出去的丫鬟婆子留下。能找到的都是回老家看宅子荣养了,剩下的了无音讯自然也就无从找起。这样一番查找下了,静姝都已经放弃了。没想到如今竟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当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静姝随手将针插在绣布上。从前服侍的旧人如此难找,显然是有人暗中布置的缘故。从前是苏老夫人、也就是自己的祖母当家,她最有可能。可自己的父亲苏大人也不是没有这个能力。想到这里,静姝急急忙忙站起身来吩咐道:不如还是接进庄子来?等问清楚了再做打算。我怕在外边被府里人知道。 小蘋转念一想就知道静姝顾虑什么,其实自己之前查这些事的时候心里也有些打鼓,听了这话,就去安排了。 ---------- 过了已经快二十年了,便是曾经容颜娇美的小丫鬟也成了膀大腰圆的婆子。 从前服侍过苏老夫人的丫鬟一进来就给静姝跪下磕头:多谢小姐,多谢小姐。要不是小姐派人将我接回京城,只怕我们孤儿寡母的,就要活不下去了。 静姝心里暗暗奇怪,接回京城?想着眼睛就往小蘋那边一瞟,见小蘋也不知道这事,心下愈发奇怪,到底是谁送了自己这么一份大礼。 那婆子没听静姝回话,仍自顾自的说道:小姐您真是菩萨心肠,自打那短命鬼去了之后我们娘俩全靠浆洗衣服过活,那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这也是个可怜人,静姝暗暗叹了一口气。 只是不知道是谁找到的这婆子,静姝抿了口茶,轻轻问道:那你说说这一路上是怎么来的京城?我的人又是怎么找到你的。 这婆子不疑有他,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说起来,小姐真是厉害。竟然还能知道奴婢住在哪里。眼看奴婢娘俩就要过不下去了,小姐您派的小哥突然找上门来问奴婢是不是从前在苏家当差。奴婢还以为是有什么祸事上身了,没想到小哥居然妥妥贴贴的带着奴婢俩上了京城,还安置在宅子里。 静姝捧着茶盏,听了点点头,道:其实我找你来,是想问一些从前的旧事。说着看了这婆子一眼,你也不必害怕。等此间事妥了我就打点你去别处生活。这些天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准备去哪里生活。 说完就让人先安排这婆子歇了。 等人一下去,小蘋就凑上来道:小姐,这事有点奇怪。奴婢并没有派人去接她。是一个小厮来报我似乎看见了从前府里的旧人。我这才发现她来的京城。 静姝想了想,当务之急还是搞清楚这婆子究竟是什么人送来的。那你就去问那小厮怎么发现的。 没一会小蘋就回来了,脸色有点难看:那小厮说是在他常去的茶楼里听邻座的人说有个苏府的丫鬟,从前风风光光的放出府了,如今却又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说着,小蘋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道,还说服侍了老夫人又如何,最后还不如他们这些下九流。 看着小蘋咬牙切齿的样子,静姝也明白,这摆明了就是要送这个人到她手上。那宅子呢?可有什么发现。 小蘋摇摇头:那宅子的主人说有人租了一个月,只是那一片都是和这婆子差不多的人住着。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静姝此刻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些眉目,便吩咐小蘋:你想办法告诉周公子,我明日未时会去四时书局买书。说着,又怕小蘋不明白,补充道:送这婆子的人不可能是府里人,府里人是怕我们知道这事的。若是外祖母的人也不必如此遮遮掩掩。我看怕是旁的人。 小蘋有些惊奇:小姐怀疑是状元郎? 静姝点了点头。 -- 第43页 小蘋就下去想法子传消息去了。 静姝一个人坐了许久,才缓缓道:莫非他真的是周江瓒不成?说得自己也有些动摇了。 到了日子,未时还差一刻钟,静姝戴上帷帽就让人套马出门,往四时书局去了。 到了书局,果然周江远已经在书局门口等着了。 见了静姝,周江远有些急切地往前走了两步,忽然顿了顿,还是停在原地等着静姝过来了。 两人并行进了书局,静姝微微侧头,就见到周江远桃花般的耳朵开门见山的小声道:是你送来的那婆子吧。 周江远似乎没想到静姝问这个,嗯嗯啊啊了半天,那桃花都漫上脸颊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周江远的表现,静姝心里更加肯定了。只是心中仍有惑,便再开口:你是如何得知那婆子的住处的? 你不便出门,自然不晓得。像他们这些人的户籍都是登记在案的。说着,周江远的脸色才慢慢恢复如常,我想办法去户部看了一眼你们家放出去的丫鬟婆子的户籍,大部分都回你老家去了。还有几个人在京城附近。这婆子就是比较好找的一个,又是从前的二等丫鬟。你要问旧事,自然是她最合适。我就派人接了她来。 静姝盯着周江远:为什么帮我? 我以为你知道的。,周江远见状也默默回望静姝。 这次的事多谢你了。静姝抿了抿嘴,最先败下阵来,扭过头急匆匆的出了书局。 周江远在原地问她:你写那两封信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会死了。 静姝顿了顿,没回话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伴着掌柜的声音:小姐,小姐,我给你特意寻了本《普济方》呢。哎?小姐小姐。 知不知道自己要死了?静姝缓缓流下两行泪,知道自己油尽灯枯活不过四十是真的,可自己突然被彩云背叛烧死也是真的。可这些话怎么说呢? 小蘋见状,怯怯地道:小姐,咱们回去吧。说着递上帕子。 车厢里涌动着令人窒息的沉默,主仆俩相对无言,默默地坐着。 过了一会子,静姝开口:你去书局把医书买下吧。我刚刚出来的时候仿佛听见掌柜的给我留了书。 小蘋应了声是自去把书买下。 一进了书局,周江远就急切的凑了上去:你家小姐怎么了? 小蘋并不回话,只默默的摇了摇头,付了钱,拿了书便走了。 ---------- 回到庄子上,静姝早已经调整好了自己。 稍事歇息整理,静姝就去了那婆子的屋子里。 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你从前是老夫人房里的二等丫鬟? 是。 你是何时被放出府的? 在老爷定亲前奴婢就出府了。奴婢从前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正巧做生意路过京城说要赎我。老夫人看我认真做事,就放我和表哥团聚了。 静姝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问:那你可知道府里的人大多都回苏府老家看宅子荣养了。 这婆子听了猛地抬起头,大惊失色,辩解道:这不可能。 哦?静姝不为所动,为何不可能。我是苏家大小姐,骗你做什么。 这婆子有些失魂落魄,喃喃道:有两位姐姐都是京城的啊,当时都已经说定了婚事。只是我表哥急着走,我才先出了府。 静姝听了心中一动:这么说你走了之后就和府里没联系了? 奴婢表哥是个江上跑生意的,奴婢跟着天南海北,自然联系就断了。说着,这婆子苦笑了一声,也是奴婢命不好。没过几年好日子,表哥就去了。奴婢这才领着儿子回了表哥老家。不然如今小姐您找我,也是不容易寻到的。 应该是在母亲婚事还没定下的时候这婆子就离了府,等府里准备收拾知情人的时候,她又随着她表哥在江上飘荡。想着她是个二等,此后又见不到了,才有个这漏网之鱼吧。静姝想着,便道:我有几件事不明白。望你能给我解惑。 听说府里的人大都回老家看宅子去了,这婆子心里有些打鼓:奴婢从前在老夫人屋里也只是低头做事的人,不一定知道什么大事。 不打紧。 作者有话要说: 滚来滚去求个收藏啦~ 1.找丫鬟前面是有伏笔的哦,不记得的小可爱们请回看十二章。为什么要找从前的旧人呢?当然是因为女主并没有因为重生就知道一切。而苏府有一连串的惊天大秘密啦。这个伏笔从吴夫人发现苏继文是个表里不一的渣男之后就埋下了,终于终于揭开一部分谜底了。哈哈哈,好激动~ 2.两封信不记得的小可爱请发动你们的脑筋想一想,这两封信可是确定男主就是从前的周江瓒的铁证哦。 ☆、23.旧事 既然当初把丫鬟婆子都打发了出去,自然能从日常中查出端倪来才对。静姝思忖着问道:从前老夫人身边可有姓孙的丫鬟? 姓孙?府里的姐姐们都有老夫人赐名,以前的姓名都一概不用的。这婆子皱了邹眉,摇了摇头。 -- 第44页 小蘋眼珠一转,凑到静姝跟前悄声道:小姐,奴婢好像听过老爷叫孙姨娘为怜儿。 静姝就跟着问:那怜儿这名字你可听过? 这婆子依旧摇头。 这下静姝也有些奇怪了。孙姨娘是以老夫人身边大丫鬟的身份赐给自己父亲的。按理说,老夫人身边服侍的应该都认识她才对。既然不知道名字,那便一个一个人的排查,总能查到孙姨娘的。从前老夫人身边服侍的丫鬟都有哪些,容貌、性格这些你记得的都跟我说说。 老夫人喜欢牡丹花,身边的丫鬟一概都以牡丹花为名。,说着,这婆子咽了口唾沫,一等丫鬟有魏紫、赵粉两位姐姐。魏紫姐姐性格开朗、相貌端庄。平日里我们有什么困难,姐姐都会帮帮我们。很是受我们这些下面的丫鬟喜欢,也爱跟她讲知心话。赵粉姐姐做事严谨,我们都不敢在姐姐面前多说话。奴婢走前这两位姐姐都已经定下了婚事。魏紫姐姐就是京城里的。 静姝边听着边分析,这魏紫已经了无音讯了,至少不在京城了。这赵粉听起来倒是很像如今在祖母面前服侍的妈妈。想到这里,静姝就问道:那魏紫家是京中哪里的你可知道? 这婆子偷偷瞅了瞅静姝,含糊道:魏紫姐姐一家子都是老夫人的陪嫁。 哦?那看来魏紫一家都是老夫人的心腹了。就是不知道究竟府里出了什么事,让祖母把自己的左膀右臂远远打发了呢?说起来,一家子都做事有好处,有坏处。一家子都为祖母效忠,用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只是若是有个什么事,也不好隐瞒起来。静姝想着就端起茶盏喝了口,接着说说你们二等丫鬟吧。 二等丫鬟有姚黄、豆绿还有奴婢。姚黄妹妹活泼,豆绿妹妹谨慎,都是极好的人儿。老夫人早打算等魏紫、赵粉姐姐许配了人就让两位妹妹顶上。 听起来也没有什么异常的,贴身丫鬟到了该放出去的时候提前找好要接替的丫鬟,以免自己屋里的事乱糟糟的没个章法,主母这么做也属常。静姝无意间瞟了一眼,发现这婆子眼睛左右游移,分明是隐瞒了什么。 见此状,静姝犹如醍醐灌顶,母亲身边除了吴妈妈,可是有两个一等,四个二等的。母亲尚且如此,祖母就更不用说了。哦?那还有一个二等丫鬟呢? 这婆子似是没有预料到静姝这么问,吃惊过后才发觉自己失了态,再不敢看静姝,只低低的垂着头。 静姝看这婆子不愿意讲,循循善诱道:你既然同意跟我的人来京城,就是要投靠于我的。你不拿出些诚心来,我怎么信你?况且这些事也不是秘密,老家看宅子的人不是找不到,只是路途遥远不便查问罢了。说着静姝放下茶盏就要出了屋子。 这婆子才犹犹豫豫的小声道:还有一个丫鬟是老爷带进府里送给老夫人使唤的。老夫人赐名叫香玉。 听了这话,静姝回头,一脸淡漠:我说丫鬟婆子都回老家荣养了,你那么吃惊,不是因为魏紫、赵粉吧。你是吃惊于香玉才对。毕竟这个香玉可是老爷带进来的人,看上去是准备服侍老爷呢,对不对?说着静姝勾了勾嘴,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这婆子脸色煞白的坐在地上,惴惴不安。 ---------- 一连折腾了许久,静姝也累了,倚在榻上歇息。 霁月见静姝眉心微促,便给静姝身后加了一个大靠垫。小姐,这香玉真的就是孙姨娘吗? 静姝闭着眼,懒懒地说道:很可能就是了。 霁月听了便扁了扁嘴:没想到孙姨娘竟然是老爷带进府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是孙姨娘不可貌相还是我父亲不可貌相啊? 霁月一听就知道小姐又在打趣自己,气鼓鼓的把吃食放下:都不可貌相。小姐您忙了半天了,还是先用膳吧。,说完瞅了瞅静姝,不过看起来小姐你好像一点都不奇怪似的。 静姝拿起筷子孙姨娘要是祖母赐的,父亲这么喜欢她,甚至东窗事发的时候都还要一力保下她就显得很奇怪了。而且当时祖母处事也像是投鼠忌器,若人真是她赐的,还忌哪门子器。等就着白粥吃完一小片高酱甘露,静姝才接着道,就是因为我之前心里存了个疑影,这才让小蘋去找从前放出去的丫鬟婆子。等发现人都不在京城后,我就更肯定了。 霁月一边布菜一边问:那为什么要把这些丫鬟婆子打发出去? 静姝招手让霁月也坐下来吃,你把小蘋叫上也一起来吃吧,跟着我累了一天还没用上饭呢。,虽是嘴里说着,脑子却也转个不停,如今只有搞清楚孙姨娘的来路才能知道了。只是这事自己一个人没办法办到。 霁月听了这话心里感动却不肯乱了规矩:奴婢下去和小蘋用饭就是。哪里能和小姐一桌。 静姝也不勉强霁月。 到底要找谁帮忙呢?要说人选只有周江远是最方便的了,只是自己如今才知道他就是前世的周江瓒有点没办法面对他。想着自己信誓旦旦地让小蘋告诉他究竟是志行还是志致只怕公子心里明镜似的。就觉得脸上有些发烧。 -- 第45页 思量了许久,静姝还是让小蘋去找周江远帮忙。 ---------- 过了几日,周江远让人传信来约静姝桃花庵前见面。 一见面,静姝差点没认出来,周江远和他的小厮居然穿着一身青色短打。 怎么约在这里? 周江远耐心的解释道:你让我查的这个叫香玉的人是附近孙家村的人。你又不知道更详细的消息了。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静姝点点头,那我们是去村子里打听? 周江远摇摇头,请静姝上了马车:你父亲好几个庄子都在这附近呢。去村子里打听有些打草惊蛇了。我已经查到了,这孙香玉家的户主是孙大柱。等着静姝进了马车,周江远也上马,我们先到他邻居家打听打听,再图后事。 静姝听着周江远安排的很是周到,便同意了。 到了孙大柱家门口,恰巧没人。孙大柱的邻居是个独居的老婆婆。众人就先到老婆婆家去了。 静姝刚刚准备下车,周江远一把拦住了她。你和婢女都在马车上等着。这辆车就是普通人会用的那种马车,不会引人注意。我和鹰扬去打听。 静姝有些惊奇:鹰扬?这辈子鹰扬也在你身边? 听了这话,周江远一下子笑了,如冰雪消融般,是呀。等回去跟你说这个。说完把马车帘子整好就下去了。 小姐,状元郎能打探到消息吗? 静姝没有说话,只是悄悄地撩起左面的窗帘往柴门里张望。 一会周江远和鹰扬就出来了。 老婆婆说,孙香玉这名字没有听过。只是二十年前确实有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在他家住过一段时间。听说是他外头小的生的闺女,人找来了。要不你先回去吧。这孙大柱每日下地要到傍晚才要回来。等得了具体的消息我再告诉你也不迟。 上辈子他就帮了自己许多,静姝没多思虑就点了点头,周江远让鹰扬先看着,自己送静姝回府了。 ---------- 天擦黑,孙大柱才扛着锄头慢慢悠悠的从田垄上走回来了。离近才发现自己门口站了两个人。 孙大柱向来是个胆小怕事的,见人自己不认识,就想转头跑了。 你是孙大柱?说着这人拍了拍孙大柱的肩膀。 嘿呦,一拍得孙大柱半个肩膀都麻了。原来还是个练家子。 是是,小的就是孙大柱。 这时,旁边一个看着像是文弱的俊哥儿开口了:二十年前听说你收了个女儿? 这,这没有的事儿啊。孙大柱腿有些哆嗦。 这哥儿眉毛一挑:哦?那怎么我们收到消息说你和那个逃跑的婆娘是一家子? 逃跑的婆娘?一听这话,孙大柱慌了,赶紧陪着笑道:那不是俺闺女,就是有个爷给了俺十两银子,让俺把那婆娘记在名下几天,后面就又卖回到那爷手里啦。 那婆娘看起来确实像是大户人家待过的样子,不过也不能说你和她没关系吧。怕是你知道她偷了大当家的银子才这么说吧。 大当家?孙大柱的腿抖的更厉害了。两位爷,这,这,小的确实能证明。那、那女子来路不正,万万不是俺闺女。说着一路飞奔回自己的屋子里翻箱倒柜,翻出一团子红布递过来。 虽没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那俊俏哥儿脸色一变,红线褡膊?说着就把这一团子扔给了练家子。 这练家子脸色变来变去最后还是收了起来。看的孙大柱是心惊胆战,只怕自己被杀人灭口。 练家子咳嗽了一声道:既然有这东西,也算是勉强信你了。说着扔给他一锭银子,瞪着他,今日见过我与军师之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若是让我听到风声一二,立刻带了兄弟们下山结果了你。 说的孙大柱点头若捣蒜。 两人就趁机走了。 ---------- 鹰扬,往日里我小看你了啊。装山贼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嘛。 鹰扬挠了挠头:多谢少爷夸奖。不过,我们这么吓唬他,孙大柱不会说出去吗? 周江远有一搭没一搭的拉着缰绳,慢悠悠的说道:这孙香玉入他户籍本来就是不合规矩的事,捅出来他也没有好果子吃。再加上我们是山贼,他怕报复,更加不敢随意打听或者透漏这事。 鹰扬点点头:也对,反正二十年前的旧事了,只要别人不特意去找孙大柱,应该没什么要紧的。说着扬起鞭子。 周江远也不甘示弱,策马狂奔,留下一句话在风里:明日想办法把消息递进去。 远远的传来知~道~啦~还有哒哒哒的马蹄声。 紧赶慢赶,两人还是没能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去,只得宿在城外的客栈。 临睡前鹰扬还嘟囔个不停: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今日回不去了,特意选了休沐前一天来办这事。若是明日要去翰林院这是万万赶不上了。 周江远丢了个枕头过去:睡你的吧。 这环境,比府上可差远了。 黑暗里周江远翻了个白眼:我说要上房,你偏要和我住一起。 -- 第46页 出门在外,自然是要和少爷你住在一起好保护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1.为什么孙姨娘要叫怜儿这个名字呢?第八章、十章就埋下了伏笔呦。话说伏笔是不是不应该拉的这么长,小可爱们还记得咩~ 2.六必居的高酱甘露很好吃的,还有麻仁金丝。嘿嘿。 3.成化弘治年间明朝实行保甲制(十家为甲,十甲为保)。这时候每家门上挂牌,上写丁口人数、姓名。所以本文假设周江远只要拿到了一家之主的名字,到了村里就能找到他家。 4.网上查到:明代教坊习乐艺,青字顶巾,系红线褡膊。乐妓,明角冠、皂褙子,不许与民妻同。所以在此认为用红线褡膊的孙香玉(也就是孙姨娘)来路不正。 5.鹰扬为什么总是对周江远你你你的?不想小蘋和霁月用尊称您呢~小伙伴可以发挥想象猜一猜啊。 ☆、24.石出? 得了消息,静姝久久回不过神来。 孙姨娘从前竟然是娼妓。要知道,官员可是不能纳娼妓入门为妾的。自己的父亲真是胆子大啊。静姝苦笑起来。不光胆子大,还聪明呢。知道东窗事发,吴家也只能尽力遮掩,毕竟,若是苏家倒了霉,倾巢之下,母亲和自己也是安有完卵。 静姝吩咐小蘋道:看周公子什么时候有空和我见一面,有些事须得当面问清楚。 ---------- 静姝在茶楼雅座耐心等着,一会周江远才偏偏来迟了。 周江远一见面就提手行礼:来迟了。 静姝就帮他倒了一杯茶水:先坐下喝杯水吧。 等周江远坐下,静姝支着胳膊盯着周江远,兴趣盎然:昨日你是怎么从孙大柱那里得到消息的? 话音一落,周江远的耳朵就突然变红了,只是仍旧强作镇定道:也没什么,就是随便问了问。 静姝看他顾左右而言其他的样子觉得很是有趣,让人有些心痒痒。 小姐。小蘋突然开口打断了静姝的思绪,静姝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伸手快摸到周江远红彤彤的耳朵上了。 咳咳。静姝有些被吓到了,自己这是怎么了,和个浪荡公子一般,想对周江远动手动脚? 静姝摇了摇头,想把这荒谬的念头摇走。霁月见了还以为静姝有什么话要讲,就凑了过来。 静姝使了个眼神,霁月就心明眼亮的叫着鹰扬出去打探消息了。 静姝见周江远茶盏空了,赶紧替他添上,正色道:我听你的消息是说我父亲把孙姨娘送到孙大柱家,再以孙大柱女儿的身份卖进我们府里。这就和我这边的消息对上了。我祖母提了她做二等丫鬟,等我母亲过了门生了我伤了身子,就把已经成了一等的孙姨娘赐给我父亲。 周江远听着连连点头。 这样一边我父亲得到了自己的心爱之人,又有了我外祖父一家的助力。真真是好算计啊。说着静姝就有些咬牙切齿。 周江远嗫嚅了半天,试图点醒静姝:可是你想过没有,这整件事未免有些太顺理成章了。别光想着你父亲表里不一的地方。 听懂了这话,静姝瞬间身子晃了晃,脸色苍白,眼看就要从杌子上跌下来了。周江远见状一个箭步上前扶住静姝。等小蘋过来扶住才松了手。 静姝此时对外界毫无察觉,只呆呆地道:我母亲伤了身子,孙姨娘就顺势被赐了下来,孙姨娘就顺势不用喝避子汤,孙姨娘就顺势生下了苏家的唯一儿子。说着静姝就恨恨地站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手刃孙姨娘去了。 周江远又赶紧去拦,慌乱间杌子到了,咕噜咕噜地想。霁月本来在门外向鹰扬套话,这下两人都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 你们两个,快扶住你们小姐。说完,周江远又转过脸对静姝道,你今天情绪有些激动,我们改日再议。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你查个水落石出来。 静姝哪里肯,只抓住周江远的袖子,不住地道:我能行,我能行 看着小姐这样,霁月和小蘋也为难起来。 周江远见状叹了口气,道:那你们服侍着你们小姐先坐下吧。我知道个穴位有助于平心静气,我指给你,等下我去门外守着,你就帮着你们小姐按按。 一通吩咐后,周江远就和鹰扬到门口守着了。 ---------- 你怎么还懂这些啊少爷?你不是说看医书懂医理的是苏小姐吗? 周江远没有回话。前世得知了静姝的死因,自己日日发怒,夜夜心痛。替她报仇之前,就是靠着这一招才勉强能够思考。想着想着,周江远苦笑了一声,替她报仇也是从相思中解脱了自己吧。 等了快半个时辰,门才吱吱呀呀的开了。霁月探出头来:周公子,我家小姐请您进去呢。 周江远这就推门进屋。 见到静姝神色如常,周江远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可好些了吗? 见静姝点点头,周江远才宽慰道:这些事都过去快二十年了,你也不必急在这一时。怒伤肝,悲伤肺。就算是为了吴夫人你也要好好保养你自己才是。 -- 第47页 听了这话,静姝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拿着帕子,静姝一边摁,一边抽噎着道:我知道苏继文为了前程娶了我的母亲,也知道苏继文替苏静彤暗中遮掩、百般疼爱。可是我不知道他居然有那么狠的心。 剩下的三个人见状都退到了门外。 周江远听着静姝连父亲都不称呼了,显然是气急了,只好开解道:现在只是一个猜测而已,做不得真的。等事情查明了,你再恨他不迟。说着,郑重道,你放心,我必然要让他得了该得的,不让你和你母亲白白受苦。 静姝听了却摇摇头:你不必为我的事如此。这件事毕竟还是内宅里更好查一些。 周江远听着这话有理,便道:那我便替你盯着你父亲。若是你有什么难做的事,你便让人来找我。 静姝盯着周江远的脸,盯到红霞都漫到周江远的脸上,才缓缓开口:你帮我,我很感激你,可是我尝还不起。虽然这样说可能不太好。但是,周江远,我这辈子没打算嫁人的。你别在我身上白费功夫了。真的,你如今前程似锦,便是汝宁公主都对你青睐有加。别吊死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了。 周江远听了这话,却并不退缩,反而直直的看向静姝的眼睛,仿佛要看到静姝的心里去: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信别人。只是我不怕。不怕等、不怕伤心、不怕求不得、甚至不怕你不理我。我就是要对你好,你不信我没关系。一年、两年、十年、一辈子,你总能验证我的真心。 静姝眨了眨眼睛,他人很好,只是自己再也不相信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了。 登上马车的时候,静姝撩开帘子看向雅座的窗户。冥冥之中,周江远也突然望向他。两个人就这样呆呆的对望了许久。最后还是静姝先放下了帘子,走吧。 此刻有一句诗方能形容自己的心情。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若是自己第一次遇到的就是他,现在也该是个幸福的人了吧。静姝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 你这孩子,真是。说是到庄子上散心,结果跑的整日都不见影。吴夫人见静姝又要去拜访吴老夫人。嗔怪道。 静姝有心逗母亲乐,挽着吴夫人嘟嘟嘴;我不依我不依。母亲还不是常常邀了舅母出去玩。 我和你舅母那只是偶尔出去玩一番,哪里有常常。吴夫人替自己辩解。 说完母女俩就一起坐上马车往吴府去了。 见了吴老夫人,静姝就先黏上去了:外祖母。 看着皮猴般的外孙女,吴老夫人乐呵呵的拍了拍她的手。 静姝就凑到吴老夫人耳朵边上把孙姨娘的来历说了说,至于父亲可能对母亲下药的事,自己还没拿到证据,先按下不提。 吴老夫人听了后,脸色如常,只把静姝拉到次间去。 进了次间,吴老夫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那孙姨娘居然是个娼妓出身,苏继文真是打得好算盘啊。这件事我来查,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你也没什么人手。 静姝听着也有道理,点点头就应了。顺便又道:只是外祖母还得借我几个小厮,我手头上没有可用之人。 这都是小事。不过他们没办法跟你进到内院去,我再给你个小宅子,配上丫鬟小厮若干,你有事了到小宅子去使唤人就行。说着,吴老夫人话锋一转,眨眨眼睛,是状元郎把你查的吧?不然你怎么能知道那孙大柱的家在哪? 静姝羞的脸色通红:哪有这么当人家外祖母的,不和你说了。 吴老夫人拍拍静姝的手:那日你松表哥回来就说要给你做媒,把你给嫁到周家去。我听着这状元郎就像是有些心悦你呢。 吴老夫人这么一说,周江远的话仿佛又回绕在耳边,一年、两年、十年、一辈子,你总能验证我的真心。,静姝忽的跳起来,捂着耳朵,羞死人了。,说着就又跑回正间去了。 把事情都跟外祖母说了后,静姝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在外祖母家待了会,天色也晚了,吴夫人就带着静姝回苏府去了。 静姝想了想,这样打府里人个措手不及也挺有意思的,就同意了。反正苏静彤干什么事自己都了解的八九不离十了。再加上周江远就是上辈子的周江瓒,估计苏静彤母女俩现下正六神无主呢。 不知道孙姨娘背后的高人想出什么妙招了没有?棋逢敌手,自然是要对局到深更才行啊。想到这,静姝就有些兴奋了。 进了府,静姝使了个眼色,小蘋就自退下布置去了。 到了快歇下的时候,小蘋才回来:府里暂时没什么异常,就是西厢那边的灯一直没灭。我已经把西厢的人手都做了画像给了吴老夫人派来的人,他们会紧盯着府里的侧门,看看是谁在外面通风报信。洒扫的丫鬟这边我也让盯紧了。 咱们不在府里的时候,除了那庄事,西厢房就再没动静了?,静姝追问道。 小蘋想了想,没敢把话说得太过于绝对:奴婢留在府里的人没发现什么异常,孙姨娘和二小姐都没有和大少爷身边的人接触。从夫人和您去了庄子上,大少爷为了避嫌也没进过内宅了。 -- 第48页 哼,静姝鼻子孔里出气,这苏静礼不愧是苏继文的种,一样狠得下心来。 霁月一边给静姝收拾床铺,一边道:这也属常,大少爷毕竟是庶子,和孙姨娘走的亲近了怕夫人心里不舒服呗。不过大少爷这人还真是心冷。 小蘋不同意:我们的人没遇见,不代表大少爷就没见过孙姨娘、没找人递东西进来。 静姝听着她俩叽叽呱呱个不停,自己先去休息了。 两人一回头见静姝都睡了,便掖了掖被角,吹灯下去了。 ---------- 第二日一清早,小蘋就赶紧叫醒静姝:小姐,小姐,二小姐又来啦。 静姝迷迷糊糊地睁眼一看,这才辰时,来做什么?说着翻了个身。 小蘋把静姝从被窝里拽出来,一边给静姝洗漱,一边道:二小姐说要来服侍小姐您用膳呢。一大早就亲自去厨房为您下厨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话依旧求收藏,(大喇叭)看一看,看一看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1.上辈子男主是怎么替女主报仇的呢?前面已经隐晦的说了哦~(这是一个为了爱情付出绳命的男主鸭) 2.药膳?!大家没有忘记大明湖畔苏静彤送的梅粥吧。 ☆、25.闹鬼? 静姝揉揉眼睛:苏静彤今天又做了什么? 二小姐说小姐您庄子府上的奔波,定然劳累,人参糯米粥补益元气是最好的,帮您解解乏。看样子好喝的很呢,霁月都流口水了。小蘋一边把床帏挂起来一边随意讲道。 人参糯米粥?!静姝忽的想起苏静彤送梅粥来说的话了这些个药膳方子都是姨娘教我的,姐姐吃着好也是姨娘的福气。看来孙姨娘对药膳精通的很呢。 不急,不急,静姝慢悠悠的起身洗漱,总要知道母亲不孕的事情是天意还是人为,是苏继文还是孙姨娘出力更大点。对了,祖母说不定也参与其中呢。收孙香玉做丫鬟、向吴家求亲、赐孙香玉做姨娘,这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有祖母的影子在里面呢。 传我的话,舟车劳顿我怕是着了风寒,快快给我请个大夫来。说着向小蘋使了个眼色。 小蘋赶紧过来再把床铺好让静姝躺下。 就在小蘋推门出去准备请大夫,静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挣扎着坐起来:你们谁都别用那人参糯米粥,知道吗?以后西厢拿来的东西都不要入口。说完,眼睛一转,补充道小心些,别让那边的人看出来什么。 听着静姝的话,看着静姝一脸认真的眼神,小蘋心中有些异样,只现在苏静彤还在正间候着,不是细想的时候。小蘋就快快地行了一礼:知道了小姐,您快躺下吧。奴婢这就给您请大夫去。 和大夫一起来的果然有苏静彤。 风寒是会传染的,一个不好就送了命。苏静彤虽然想要姐妹情深的来探望下自己的嫡长姐,不过举止之间战战兢兢得很,生怕自己也染上了这病。 来的是吴夫人常用的大夫,进门前又得了丫鬟的吩咐,自然是往重里说,仿佛静姝没几日好活了似的。说的苏静彤几乎都要拔腿就跑了。 不过,最后这大夫发觉自己说的好像有点严重过了头,赶明小姐好了有些说不过去,便摸摸自己的山羊胡子,添了句:不过小姐也不必害怕,只要按时服药,这病还是能好的。 只是苏静彤早已经都快被吓破胆了,哪里还能听得大夫这话。等大夫去开药的时候,略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苏静彤走的时候,霁月才送了大夫出门出来,有些奇怪:这二小姐怎么走的这么快,仿佛后面有东西追着她似的。 听了这话,静姝和小蘋相视一笑,可不是有东西追着她嘛。 苏静彤走了,静姝躺在床上细细的想着。事情的走向有些奇怪了。要知道,自从知道西厢有高人指点之后,静姝就等着高手过招了。 苏静彤想要跟周江远生米煮成熟饭。自己初次得知这消息的时候,本来以为是苏静彤自作主张,毕竟从自己重生了之后的桩桩件件来看,苏静彤是个有小心机但是没什么大城府的人,做出这种糊涂事也情有可原。 事到如今仍旧不见西厢有任何应对之策。即使得知主母回来了,也只是让苏静彤送了药膳粥来自己这里。莫非,这其实也是高人的计谋? 可是这有什么用?别说如今没能成事,就是成事了,以苏静彤的身份是根本不可能嫁给周江远的。更别提今生的周江远状元加身又得皇帝青眼,便是自己,也是因为是太傅的外孙女才有和周江远议亲的可能。苏静彤顶多就是和前世一样做个姨娘。 要知道,父亲对她如此疼爱,是可以给她找到比做周江远姨娘更好的亲事的。前世若不是她这个时候已经珠胎暗结,自己又生不出孩子,只怕最后也不会成了周江远姨娘的。 前世?!静姝突然间呆住了,冷汗连连,前世的苏静彤最后也成了周夫人。 小姐,小姐霁月忽然发现静姝整个人仿佛被靥住了一般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冷汗却把衣衫都给浸湿了,急急忙忙就要叫大夫回来。 -- 第49页 静姝双眼无神,手却紧紧地拉着霁月的裙摆,嘴里不住地喃喃道:都是一样的。原来这都是一样的。 霁月就问:小姐说什么都是一样的? 静姝这才清醒过来,这么明显的地方自己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孙香玉早在入府之前就和苏继文相好,苏静彤还未过府就提周江远生了儿子;母亲难再怀上孩子,自己三年无所出;祖母赐孙姨娘替父亲延绵子嗣,周家有了苏静彤延续香火;母亲重病,自己亡故。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自己死后苏静彤就成了周夫人,而母亲去世了孙姨娘还是孙姨娘。 原来自己母女二人一直都在被人玩弄股掌之间啊。静姝双手捂面,没一会泪水就从手指头缝里流了出来。 看着突然被被悲伤笼罩的静姝,霁月有点揪心:小姐? 静姝吸吸鼻子,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说完静姝抹抹泪,我要见周公子,问问周公子何时能赴约。尽快。 虽然不放心自家小姐,可静姝的吩咐还是要去做的,霁月只好给小蘋细细吩咐了一番,一步三回头的下去安排了。 过了半个时辰,霁月才脚步匆匆地进了屋:小姐,今日翰林院的新科进士们都在太白楼呢。鹰扬小哥也不在府上,我怕走漏了消息就没敢告诉状元郎府上的小厮,自己先回来了。明日早晨我去状元郎上朝的路上等着,这样更稳妥些。说着,霁月点点头,给自己打气。 你这丫头。朝会的时辰可早得很,那会子出门也太辛苦了。这件事先放放吧,细想起来我也不是那么急了。说着静姝恍惚了一下,好像自从知道了周江远就是上一世的周江瓒之后,自己下意识的,一有事情就要找他帮忙。 这是因为上辈子周江远帮了自己很多呢,还是因为,静姝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猛地摇起头来,把这想法从脑子里甩了出去,嗯嗯,就是因为他总帮着自己,自己习惯了而已。 做好心理建设后,静姝转头看见霁月一脸惊恐,有些奇怪:怎么了?说着环视自己身上,我可是有什么不妥? 霁月的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没没没心里却暗暗想到,小姐今日是怎么了,一会哭一会笑一会摇头的。想着想着鸡皮疙瘩突然起来了,霁月搓搓胳膊,退了下去。 本以为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没承想,半夜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在敲打窗户的声音。 虽然静姝一向不要丫鬟们值夜,霁月小蘋还是轮换着在抱厦歇息。今天正好是霁月值夜。 白日里霁月本来就心里有些毛毛的,至于为什么毛毛的,霁月自己也说不清楚。结果吧嗒一声,听起来是一颗小石子,落地后还有咕噜咕噜地滚动声。 霁月有些胆战心惊,顽强地闭着眼,安慰自己:你什么都没听到,你什么都没听到。一边说话一边还能听到自己的牙齿上下打颤。 吧嗒,吧嗒小石子越来越密集了,霁月把头埋到被子里,捂住耳朵,当做什么都没听得到。 霁月姑娘,霁月姑娘一股声音还是顺着被子钻进了霁月的耳朵,霁月战战兢兢地从被子里探出头,只见透进窗子的月光夹杂着一道影影绰绰的身型,嘴里还喊着自己的名字。 霁月正害怕着,突然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好像是自己认识的人。这下胆子大了点,霁月又仔仔细细看着窗外的影子。之前没仔细看还好,如今一仔细看,怎么这人仿佛在往屋里张望似的,畏畏缩缩的。再一瞧,霁月气不打一处来。居然是鹰扬在门外头。 此刻,鹰扬半夜三更是怎么进了苏府的、鹰扬为何要在小姐屋外徘徊这些事,霁月已经想不起来了,只咬牙切齿道:鹰扬小哥到底有何要事,要知道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话音一落,就见窗外的人挠挠头,道:是少爷派我来送信。可是这夜深人静的我也不能直接进去,就想叫醒霁月姑娘你帮忙传给苏小姐。 听了这话,霁月也没了脾气,得了,先把小姐的事办妥,就悄悄把窗户支开一个缝,简明扼要道:信那信就淅淅索索的塞进来了。 若是苏小姐醒着,就请苏小姐看了回封信给我带回去,若是苏小姐已经睡下了,那明日再回也无妨。 霁月只冷漠的回了个哦就转身进了里间。 悄悄走到小姐床前,霁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霁月? 霁月吓了一跳:啊? 就见一只手把帘子撩开些许,探出头来:你来做什么? 小姐你还没睡着啊,吓死我了。说着霁月拍拍胸口,把信拿了出来,是状元郎派鹰扬来给小姐您送信。您看,您要不要现在看?话音一落,静姝就把信从霁月手中抽走了。霁月就转身到桌前点上灯。 静姝看着信,突然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来。这个周江远真是有颗七巧玲珑心啊,他在信上写道听闻今日有人来寻他却没有留下口信,便猜着是静姝有事,特意来信相问。高兴过后,静姝又有些气恼,这周江远怎么这么自恋,什么叫没留下口信猜着就是她。想到这静姝就对着信纸哼了一声。 -- 第50页 自己怎么跟着小孩子似的,对着纸发起脾气来了,静姝脸上有些发烧,赶紧拍拍脸,趿拉着鞋子到桌子前。 见霁月已经把笔墨纸砚都备好了,正替自己磨墨呢。静姝就伸手刮了刮霁月的鼻子,调笑道:你可真贴心。说着就坐下来执笔回信。 静姝略加思忖,就把自己对药膳的疑心和的猜想一一写给周江远。不过白纸黑字的,静姝写得有些隐晦。等静姝写完了,霁月就撒上细沙把墨弄干。检点一通后,静姝满意得点点头,虽然写得隐晦,不过对于周江远来讲,看懂应该也是绰绰有余了。 霁月封好信就从窗户缝里又递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君,收藏君,你不要死啊,你动一动哇。 ☆、26.议亲(捉虫) 第二日酉正,静姝按照自己信上写的,准时到了之前见面的茶楼雅座。周江远已经在那等着了。 周江远并未寒暄,反而开门见山道:精通药膳的人可能需要些时日才能找来。会做一些药膳的婆子倒是不难找,精通的却大多是权贵身边的嬷嬷了。 静姝听了点点头:不急,这样的人本就难找。一方面是为了问问从前的事,一方面也是为了我自己防身。 周江远斟酌了半天,问静姝:询问从前之事不难,只是这婆子你要用什么名义领进府去? 静姝难得得有些卡壳,含糊了半天只吐了句:先解我之惑吧。? 见状,周江远岔开这个话题:你说的你母亲的事说着语气有些犹豫。 静姝就让霁月和鹰扬先去门外等着了。霁月虽然觉得这样有些不合规矩,但是见小姐对自己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也就没开口退了出去。 屋里就剩活过一世的两人了,也就不用隐晦的说话。我是觉得上辈子我和我娘的事看起来也太相似了。现如今,我可不相信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 见静姝这么直白,周江远也不拐弯抹角了:其实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有些想不通的地方了。 哦?,一人计短两人计长,静姝也想听听周江远的想法。 上次我说让你别光注意你父亲表里不一的地方,是觉得事情桩桩件件孙姨娘都是最大的赢家。但是孙姨娘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把整个苏府玩弄鼓掌之间。毕竟孙姨娘在苏府最大的依仗是你父亲。 静姝听了这话忍不住的点头,赞同道:我们内院第一座山头是我祖母,虽然现在她不大管事,但想必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第二座山头是我和我娘,我们背靠的是我外祖父吴家。第三座山头就是有我父亲和苏静礼在背后支持的西厢孙姨娘母女二人。握住了我父亲其实也算握住了我祖母。 周江远摇摇头:你母亲身边的丫鬟婆子有不少都是吴府出来的,就算是西厢也要小心应对。你祖母看起来是孙姨娘的靠山,可是,在你父亲能够忍受的范围内,我猜你祖母是不会介意给孙姨娘添添堵的,毕竟没人喜欢蛊惑自己儿子的人吧。特别是孙姨娘的出身捅出来是很有可能让你父亲丢官的。说完,举起茶盏润了润口补充道,你不是说你祖母如今不大管事了吗?这其实就算是个隐晦的信号了。 静姝茅塞顿开,猛地一拍手:对啊。祖母不管事,我母亲就能名正言顺的掌管后院。可是,从前孙姨娘也把我母亲耍的团团转呢。不过孙姨娘也没什么可厉害的,我倒是想会会她背后的高人。 周江远听了有些失笑,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孙姨娘背后有高人?你没发现孙姨娘的面目之前,众人眼中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就是个胆子不大、遇事惧怕、唯唯诺诺的姨娘。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周江远接着引导静姝:那孙姨娘的面目被发现了之后呢?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是个普通的有野心的姨娘啊。事发之后就想溜跑。说着静姝撇了撇嘴。 那你怎么能确定这就是孙姨娘的真身呢?丢下这一句,周江远另起话头,昨日我在太白楼得知了一件事。你知不知道李侍郎? 静姝想了想,不确定道:好像有点印象,仿佛是我父亲中进士之前的同乡好友。只是不曾听闻两人再有交往了。 周江远微微一笑:他们两个自然不会再有来往。说着戏谑道,说李侍郎,你脸红什么? 还不都是你,笑什么笑,把人魂都给勾没了。什么谪仙一样的人物,若不是上辈子认识你,都怀疑是不是聊斋里的狐狸精钻出来了。静姝腹诽了一顿,一字一句道:说。正。事。 看着静姝恼羞成怒了,周江远赶紧回正题:他俩中进士前,曾经为个女子起过争执。昨天李侍郎之子醉酒后含含糊糊的提了一嘴。虽然不知道这女子是谁,可我猜着应该就是孙姨娘。你不是把孙姨娘的出身给太傅夫人说了吗?从这条线查一查可能会有线索。说着,又慢慢悠悠的喝了口茶,你说,若真是孙姨娘,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引得两个同乡举人、未来的进士大打出手。她简不简单呢? -- 第51页 静姝不知竟还有这样的过往。这样看来,也许孙姨娘背后根本就没有高人,孙姨娘就是高人。 周江远见静姝正思索这,又加了一记重击:况且,和你父亲在书房私会是很有可能被打死的,毕竟她是丫鬟出身。若不会她了解你们每一个人的心思又怎么敢这么做。你看,东窗事发,你父亲要全力保她;你祖母想大事化小;你母亲就忍气吞声。 还有我外祖母出马,虽然有我母亲的缘故,到底还是铩羽而归了。静姝悄悄地在心里补充。是我小看了她。 府上那么多人,不都没看破她。周江远安慰道。 我突然觉得她很像易,随着环境变化,其实那都不是她自己。静姝突然吐出这么一句话。 周江远听了也觉得挺合理。 毕竟这几日周江远都要应卯,没有轮休,两人又就细节讨论了一番就散了。 临走的时候,周江远没有忍住,我那日说的都是认真的。我会一直等,等到我老,等到我死,等到你愿意,等到你相信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静姝一时心口有些小鹿乱撞,一时又有些迷茫。心里隐隐约约是有些愿意的,可是前世的经历又在告诉自己别抱有希望。顿了顿,静姝没说话,还是走了。 快到苏府的时候,霁月叫了几声,静姝才回过神来,小姐,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啊。 没什么。不过是有短暂的交集,最终还是他有他的前程万里,我有我的一世平安,各走各路罢了。留下一声轻轻的叹息,静姝打起精神来,等下你去吴府,跟外祖母说一下李侍郎的事。亲自去,别让人经手。周公子是为了帮我们,才将此事宣之于口,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不好。 霁月知道事情的重要性,认真的点了点头。 回到府里,霁月去了吴府,静姝就把小蘋叫来:我觉得孙姨娘不太妥当,西厢那边的人都没有能买通的? 小蘋想了想,谨慎地回:这奴婢也说不好,只能尽力一试了。 不用收买心腹,用钱砸那边的小丫鬟就行。只要有些年头的都能试试。我就是为了问些消息。 小蘋还没来得及回话,吴妈妈就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小姐,小姐,不好了。老爷没跟夫人商量就给您商议婚事。夫人听了消息直接晕过去了。 静姝苦笑,好了,自己千防万防,没想到西厢还没出招,苏静文就要把自己娘俩摁死了。妈妈千万先把母亲稳住了。请了大夫没有?,说着,静姝脚步不停,急匆匆地跑到正房去了。 到了吴夫人榻前,吴夫人还没醒,大夫已经开好了药拿下去煎了。静姝细细询问了一番,确定母亲没什么大碍就让人送走了大夫。 静姝要守着吴夫人。想着若是不让静姝在这守着,母女连心,必定寝食难安,吴妈妈也就答应下来。让人拿了两个杌子,主仆俩就在吴夫人床前候着。 不等静姝问,吴妈妈就把整件事细细道来,今日夫人正要去小花园坐坐,路上遇见外院的小丫鬟都是喜气洋洋的,见了便是恭喜夫人,夫人一细问才知道,原来这几日老爷背着小姐你跟周家议亲呢。老爷本知道小姐你是不愿意嫁给周公子的,夫人听了就着急上火,又怒气冲冲的说要去找老爷理论,走到门口就晕倒了。说着捏着帕子就抹起泪来。 静姝冷笑了一声,吩咐小蘋:去问问,这几日是不是老爷都宿在孙姨娘处。说着又想起今日周江远的话来,还有上次周公子来的事,重点是老爷的行径。 小蘋也知道事情紧急,匆匆行了礼就出门打听了。一会回来报:这几日老爷都歇在孙姨娘处。周公子来访那天,老爷中途回后院孙姨娘处歇息了一会,后来又被常随叫走了。其他的暂时奴婢还打听不到。 她们这些小丫鬟平日里见的苏继文那是和夫人恩恩爱爱,什么事都要商量一二才成的。没成想,这些日子,这府里的形势就像夏天的雨,来来去去没有章法。今日的老爷仿佛撕破了脸似的,连小姐的婚事都不告知夫人了,是不是要变天了? 这些消息也暂且够用了。看着小蘋一脸紧张,静姝摸摸她的手,别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主仆俩正拉着手讲话。吴夫人的大丫鬟跌跌撞撞的进来:小姐。,一把抓住静姝的手,前院都传遍了。说是硕亲王有意纳小姐你当上了玉牒的侧妃。老爷这才慌慌张张的要和状元郎议亲的。 听了这话,吴妈妈大惊失色:这,这硕亲王如今已经三十有一,比老爷都小不得几岁了。 静姝脑海里,现在只有四个字:来者不善! 作者有话要说: 易:中国古代一种变色龙的称谓(蜥易,蝘蜓,守宫也,象形。《说文》)。顺便八卦一下,守宫砂据说就是用朱宫(一种雌性变色龙)和朱砂混合而成点出来的。不过洗澡不会掉的吗? ☆、27.计谋 看着正房的人都方寸大乱,静姝厉声道:慌什么。如今事情还没成定数你们就天塌了似的。 -- 第52页 吴妈妈听了脸上发烧,自己还不如才十七的小姐稳重了。 其实这时候静姝心里也有些乱糟糟的。前世可没有硕亲王要娶自己这档子事。吴妈妈只说了硕亲王三十有一,可自己是知道的,前世的硕亲王风流成性、姬妾成群。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今庆历二十一年,六年后硕亲王以举兵谋反之罪被太子斩于马下了。好歹也是重生过一世的人,怎么能往火坑里跳去。 不对,自己和硕亲王素未谋面,虽然未像前世一样和周江远订婚,可这也没几个月,硕亲王怎么会好端端的要娶自己为侧妃呢?况且,说起来太傅的外孙女这身份可差远了。硕亲王有登大宝之意,怎么会浪费自己的侧妃名额给个五品京官的女儿呢。 这其中必然有自己不知道的缘故,静姝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吴妈妈的眼珠子就粘在静姝的脚上跟着转来转去。突然掀帘子的小丫鬟道:大小姐,你屋里的霁月姑娘来了。 小姐,霁月一脸焦急的进来,不住的往门外给静姝使眼色。静姝就让吴妈妈先看着,若母亲醒来就报给自己。 霁月领着静姝回了西厢。小蘋跟在后头,回身瞧了瞧,四下无人,就把门轻轻闭上了小姐外头没人。 霁月听见了就拿出一支杜鹃花,递给静姝:小姐,这不知是谁递进来的。方才奴婢从吴府回来,就突然发现这花插在您书桌上的天蓝釉莲花笔洗里。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里明白,这花怕是鹰扬递进来的。 霁月还在思考状元郎叫鹰扬小哥大白天的专程递进来一枝杜鹃花有什么含义。单单一支又没插在花觚里,也不像是要送于小姐赏玩的意思。 静姝已经明白过来了。快让人去打听,今日苏静礼有何意动。外祖母拨的人通通派出去。越快越好。对,让外祖母也知道这件事,定要查清苏静礼。 望着静姝手上的花,霁月一头雾水:小姐,这是为何? 这花插在笔洗里,分明是说和书画有关。生子百鸟巢,百鸟不敢嗔。仍为喂其子,礼若奉至尊。鸿雁及羔羊,有礼太古前。行飞与跪乳,识序如知恩。杜甫这首诗名叫《杜鹃》说的就是圣贤礼仪之事。正正暗含着苏静礼的名字啊。说着,静姝就有些忧心忡忡。 霁月还是觉得有些勉强:小姐是不是多想了? 苏静礼字知恩,静姝却没办法向霁月解释了,毕竟如今的苏静礼可还未赐字呢。这字是上一世苏静礼久试不中后,母亲拜托外祖父让他拜到大儒名下才有的。如今两厢势同水火,母亲是万万不可能这么掏心掏肺的对苏静礼了。 现下静姝心里也有些慌乱,周江远分明是说苏静礼有异。如今真成了外有强敌环伺,内有豺狼眈眈的境况了。还是等打探到了消息再说吧。 不对,鹰扬飞檐走壁、武功高强、如苏府如入无人之境,怎么不让鹰扬送信过来,反而这么暗示。静姝啪的一下子折断了杜鹃,把自己给惊醒了:去打听打听,周公子可回府了? 霁月一会就脸色难看的回来了:未回府。鹰扬小哥也没见着。 因着周江远明日要应卯,两人早早就散了,如今这么久了周江远还未回府,莫非是有什么事?静姝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周江远一定不会有事的,他具状元之才,又有两世经验,不会这么轻易地出事。况且他还让鹰扬给自己送信来,定然安全无虞。 见这静姝皱着眉,不住的抚着胸口,嘴里不知道喃喃着什么,霁月凑到静姝身前,只能模模糊糊听着,听了会,发现翻来覆去都是安全无虞几个字,心下奇怪。 只现在人虽都派出去了,主仆三人只得静静地等消息。 过了会,小丫鬟通报:大小姐,夫人屋里的话音还没落,静姝早已急不可耐地掀开帘子。 见外头立着的是母亲的大丫鬟,静姝就问:可是母亲醒了?见着丫鬟点头,静姝赶紧就往正房去了。 吴夫人一见静姝就探着身子要起来。静姝赶紧压住吴夫人,掖上被角,嗔道:母亲快快歇着。今日大夫已经说了,母亲需得好好养着才行。说完不等吴夫人回话,就信心十足道,女儿不愿意,还有人能强逼女儿不成。再不济,还有外祖父和外祖母呢。总不能让我吃了亏去。母亲您就放心吧。 把吴夫人哄得睡着了之后,静姝才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推门到抱厦坐着了。 任谁见了都知道静姝不想在吴夫人面前表现的那么胜券在握了。 霁月跟在静姝后面,有些犹豫:小姐,我们这可怎么办啊? 静姝低低的叹了口气:为今之计,只有等了。没有消息,我们现在就如同困兽一般。这种时候与其苍蝇乱撞不如什么都不做的好。要知道,多做多错啊。 等了会,看着吴夫人睡深了。静姝就留下母亲的贴身丫鬟仔细服侍着,带着吴妈妈去了东厢。 等了会,先来报信的居然是吴老夫人身边的妈妈。 等静姝屏退了左右,这妈妈才道表小姐。老夫人一收到消息就派人出去了。硕亲王那边,如今正在宴请状元郎。据说是状元郎一回到府门口就被硕亲王候在那的人接着去了硕亲王府。至于苏静礼,近日来确实是有想投靠硕亲王的意思,只是前些日子都碰了壁。今日有人见他带着小厮喜滋滋地从王府出来了。 -- 第53页 静姝心里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只是自己一时还想不清楚,就对着这妈妈说:我现在还没有头绪。只请妈妈转告外祖母苏静礼今日有变硕亲王就发难,看来是兵贵神速了。 这妈妈听见重重的兵贵神速四个字,猛地抬头看了眼静姝,信誓旦旦道:奴婢一定把话带到。 那就多谢妈妈了。 等这妈妈走了,静姝就细细想起来。,苏静礼向硕亲王献计、硕亲王宴请周江远、硕亲王有意纳自己为侧妃、父亲派人到周府替自己说亲事。这桩桩件件似乎都是环环相扣的。 苏静礼突然对自己发难,或者说孙姨娘也在其中,必然是有依仗的。现在看来他们的依仗就是硕亲王。 这么说来,苏继文的行为岂不是说不通了。 苏继文从前对母亲百般讨好为的就是吴家在官场上给他提拔助力,又想方设法把自己心爱的女子带到身边来,是个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如今硕亲王和周家都有意于自己。若是把自己许给周家,硕亲王必不能善罢甘休。若是把自己许给硕亲王,虽然还是卖女求荣,与吴家更无半点回旋的余地,可攀上了硕亲王也不算吃亏。 可苏继文偏偏要把自己许给周家,冒着得罪硕亲王的风险?这可不是苏继文一贯的作风。要知道,万一硕亲王非要置他于死地的时候,吴家和周家可都是阻止不得呢。这么得不偿失的事,太不合常理了。 静姝走来走去,走的屋里的人头都大了。 不对,硕亲王现在正在宴请周江远!静姝一拍额头,一瞬间醍醐灌顶。硕亲王这是要讨好周江远。要知道,娶自己做侧妃相当于就得罪了如今皇上面前的红人周江远,况且吴家也不一定会因此而亲近,特别是已经知道周家有意要求娶自己。真真是好计谋啊。 吴妈妈三人就赶紧凑到静姝跟前,异口同声道:什么好计谋? 静姝想通了,这下松快了许多,我是说他们这手真是高明。硕亲王先假意要求娶我做侧妃,这时候自然吴、周、苏三家都知道了。然后一面,我父亲不畏强权把我许给周家,硕亲王再以自己主动退出为由向周江远示好。真真是一箭双雕啊。不,不,都不知道究竟是一箭多少雕了。说着,静姝嘴角勾了勾。 吴妈妈三人哪里能够相同,眼巴巴的看着静姝从容不迫的坐到榻上,又赶紧凑了过去。 见三人还是不明白,静姝就细细解释道:对硕亲王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周江远、如今锦绣前程的状元郎和有太子太傅的吴家欠了他一个大的人情。对我父亲来说,等吴家和母亲知道当时还有硕亲王在其中插一脚的时候自然是要感激他没让我进了火坑;不光如此,他还终于把自己心心念念的周江远变成了女婿。对于苏静礼来说,一方面他借此在硕亲王面前露了脸,一方面又成了状元郎的小舅子,这对他的前程可是有大大的助益呀。 听了这话,霁月狠狠的跺了跺脚:他们这些人蛇鼠一窝,竟然各各都从中得到了好处。真是气死个人了。 静姝心里暗笑,表面上看嘛,是这样没错,不过周江远可是重活一世的人,万万不可能把宝压在硕亲王身上的。况且,前世的轨迹也很清楚。应该会比自己更快地想通才对。 既然如此,自己可要到苏继文处好好验证一番了。 对对对,这给我多扑点粉,要看起来就有气无力、饱受打击的样子。对,对,这在加点。静姝一边指来指去让小蘋替自己上妆,一边拿着抹了辣椒的帕子往眼睛上轻轻沾了沾,瞬间眼泪就哗哗哗的留下来,止都止不住。 小姐,我把这帕子熏上香,保管闻不到一点辣椒的味道。到时候啊,您就那么轻轻的往上一凑,马上就能哭出来。说完霁月就把帕子递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苏继文最怕啥? 静姝(叉腰):一哭二闹三上吊,上帕子! (虽然这会子苏继文和吴夫人不胜从前了,可静姝不知道哇,静姝可是个天真的以为一家亲的宝宝哇) ? ☆、28.多心 苏继文正在书房偷偷得意呢,就听见外面爹爹,爹爹的叫着还伴着抽抽噎噎的哭声。是大小姐在外面? 是 苏继文赶紧快步出门:哎哟。陶陶怎么哭的这么伤心。说着一边让丫鬟扶着静姝进书房,一边赶紧让打水取帕子来。 我听说爹爹让人去周家提亲了。爹爹,婚姻大事自然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我也不是不愿意。可是这向来都是男方向女方提亲的,咱们家向周家提起,我以后如何抬得起头来啊。说完静姝抹了抹帕子,哭的更厉害了。 哎,我也是为了我家陶陶才这么做的啊。陶陶你是不知道,那硕亲王突然让你弟弟传话说要娶你为侧妃,我只好先给你定了亲。 那,静姝期期艾艾道,爹爹岂不是为了我得罪于硕亲王了。 苏继文信誓旦旦道: 为了我家陶陶,得罪谁我都不怕。 -- 第54页 虽然苏继文努力想要表现出那种为了女儿牺牲一切的神色,丝丝的喜意仍然从他的眼角流露了出来。 静姝脸上一片感动之色,心下却在冷笑。怪不得前世今生苏继文坐在五品京官的位置上直到老死。脸上的喜意表现的这么明显,只要怀疑的人稍稍关注就能发现。这等城府,还想加官进爵,只怕是在做春秋大梦。 就算是再疼爱自己的孩子,但是得罪了当朝亲王,脸上再云淡风轻也会有掩饰不住的忧色才对。 自己的推测已经验证了大半,果然硕亲王是庄公舞剑意在沛公。父亲和苏静礼怕都是知情人。现在来看父亲和苏静礼都上了硕亲王的贼船。不过前世硕亲王造反被斩,也只株连了举足轻重的朝臣,像父亲这种小虾米倒霉的不多。前世父亲是否投靠硕亲王,也就无从知晓了。 不过静姝倾向于没有。要知道,像苏继文、苏静礼这样的人,硕亲王每日不知道要见到多少。这一世是有了周江远这个变数,苏静礼才能献计于硕亲王。 目的达到了,静姝再多一分钟委以虚蛇都不愿意。抹了抹帕子抽抽噎噎着又回了内院。 小姐,霁月有些不太敢相信,真的是老爷? 静姝脸色有些难看,点了点头。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霁月苦恼,如今老爷都已经派人去了周家,夫人都晕倒了。阖家上下没有一个能阻止这门亲事的人了。 静姝歪了歪嘴角,谁说这家里没人能做这桩婚事的主了?咱们府里不是还有最大的一尊佛没出面吗? 您是说老夫人?老夫人许久不管事了,况且她也不怎么和咱们这边亲热吧。霁月觉得不靠谱。 轻轻的摇了摇头,静姝开口道:老夫人可能不把我当孙女,可她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苏府被我父亲拉向歧途的。如今形势不明,以我祖母的眼光会知道的,不管压没压对宝,大浪过来先打翻的都是小船。说完就在霁月不解的眼神里歇下了,今晚可能鹰扬还会过来,你当心些。 霁月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大浪小船的啊?小姐您怎么这就歇息了,我还没替您卸妆呢。 做戏当然要做全套了。说着,静姝翻了个身,况且,你怎么知道没人来。有的人可有半夜来的习惯了呢。说着发出了一声嗤笑。 霁月探过身子来给静姝拉帐子。我怎么觉得您说的不像是鹰扬小哥啊。 本来我就没说鹰扬啊。静姝闭着眼,双手放在小腹上。毕竟苏静前世可是很喜欢半夜来给自己送温暖呢,不管是在苏府还是在周府。 果然,没过一个时辰,房门就被叩响了。 有了静姝的话,霁月也没奇怪,只是这时候大多都歇下了,便有些不耐烦:谁呀? 门外娇娇弱弱的声音响起来:是,是我。我听说姐姐今日身子不爽利,特意做了些夜宵来给姐姐。 静姝悄声:让她明日再来。 霁月就道:我家小姐已经歇下了,二小姐明日再来吧。 门外的人影微微地动了动:我做了莲藕山药燕窝羹给姐姐,这个补肺最好了。要不我不进去了,霁月姑娘你拿给姐姐吧。 苏静彤说的这么低声下气,要求也不过分,霁月一时没了主意。静姝就起身,让霁月把灯点着了去开门:快迎妹妹进来。说着就穿鞋下床坐到了桌子边上。 苏静彤提着个食盒,婀娜多姿地进来了。 姐姐,俗话说的好,悲伤肺,妹妹我特意给你做了这莲藕山药燕窝羹来。姐姐吃了好养一养肺。说着苏静彤手上也不停,把汤羹从食盒里面取了出来,放到静姝面前去。 静姝这下可有点左右为难了,这汤羹也不知道苏静彤做没做手脚,自己怎么敢下口啊。只好端起碗来,拿着调羹在碗里搅来搅去。静姝深深的闻了闻羹,赞道:妹妹好手艺啊,这羹可真香。连邢妈妈都比不上妹妹做的美味。说着又搅了搅,不经意地问道:妹妹师从何人啊,喝了妹妹这汤羹,我也想拜师学艺了。 上次提起这药膳的时候,没能帮姨娘求上情,虽然姨娘再三嘱咐自己说劝苏静姝愿意这门亲事,可既然苏静姝问了,这件事不如先放一放,也给姨娘博个好印象不是。 苏静彤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为姨娘说说好话,便道:姐姐莫不是忘了,这些都是姨娘教给我的。,说完,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心,急急忙忙补充道,当然了,这都是我亲手为姐姐做的,没有假手于他人。 哎呀。孙姨娘真的好生厉害啊,能想出这么些方子来。我可就万万不行了。 听了这话,苏静彤想都没想道:姐姐也忒客气了。这方子是姨娘跟从前给夫人调养身子的婆子学的,哪能是姨娘自己想的啊。说着苏静彤心里有些打鼓,这苏静姝不会怀疑姨娘和自己借花献佛吧,毕竟说到底还是从她娘那学的。 -- 第55页 哪知道听了这话,苏静姝笑得和朵花似的,把汤一放就扶住自己的手拉到榻上去了:妹妹说这话就不对了,见过这婆子的人这么多,怎么偏偏就是姨娘学了,可见姨娘有心了。 听了这话,苏静彤心里乐开了花。看着此时气氛正好,就有些犹犹豫豫、仿佛有话要说的样子,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苏静姝果然头脑简单地盯着自己追问道:妹妹是要说什么? 苏静彤有些难以启齿道:姐姐,我听说提亲的事了,姐姐是不是有些不愿意啊。 果不其然,花一说完,苏静姝就撅了噘嘴。 妹妹我冒昧地开口,还望姐姐原谅则个。苏静彤语重心长地开导静姝道,姐姐想必知道了硕亲王的事吧,虽说是上了玉碟的侧妃,可是姐姐贵为当朝太子太傅的外孙女,怎么能去当个妾?今后日日要给硕亲王妃行礼问安,便是想要见家人都要王妃应允。这算什么日子。 看着苏静姝听的入神,苏静彤便接着讲:可是姐姐要是嫁给周公子就不一样了。上次桃花宴姐姐见过周公子了吧?周公子连中三元再夺状元之位,有真才实学的人。姐姐嫁过去即刻便是凤冠霞帔加身,这可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姐姐也好好想想才是。 说完不等苏静姝反应过来,就告辞回西厢去了。 霁月有些奇怪:小姐,这二小姐是什么意思啊。 静姝细细瞧着门槛:这二小姐是怕我们真的看上硕亲王的亲事呢。 可小姐你不是说硕亲王来求亲不是做不得数吗? 是呀。静姝亲自过去把门关上,所以他们才怕啊。若是你小姐我当真了,非要做硕亲王的侧妃,这事情可就有意思了。 小姐,这到底哪有意思啊。霁月翻了个白眼。 静姝点了点霁月的鼻子:我要是真去当侧妃,硕亲王得罪了周家不说还让人怀疑他的用心。毕竟我是太子太傅的外孙女嘛。苏家和周家以后也不方便再来往了。周江远和我父亲、苏静礼肯定是要避嫌的。你说硕亲王会把账算到谁头上?说着静姝就扑到床上坏笑了起来。 霁月一脸正经这法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好。说着又皱了皱眉,不过二小姐怎么会过来啊,都这么晚了。 说不准是我今日哭诉了一顿,有人坐不住了,怕事情有变。静姝沉吟了片刻,你让咱们的人这几日都盯紧了西厢,有什么异动都一一报来。最好能借鹰扬几天,帮忙在外院看着苏静礼。苏静彤回屋肯定会详细说今天的情况,孙姨娘心中若是有鬼,自然会联系那个婆子。等找到那婆子了,自然就能知道是苏继文还是孙姨娘在母亲的事情上出力最大了。 到了半夜,鹰扬果然来了。 静姝拆了信,果然事情和自己想的差不多,只是这主意是硕亲王的幕僚出的,苏静礼不过是依章办事而已。是自己把苏静礼看的太高了。这样也好,报起仇来更容易了。 霁月看静姝脸上起了两朵红晕,有些好奇:小姐,周公子都写了些什么啊? 这周江远,居然写什么果然咱两心有灵犀一点通,谁跟他一点通!静姝气鼓鼓的把信扔到一边,看着霁月好奇的眼神,掩饰道:没什么。 那小姐快回信吧。鹰扬小哥还在外面等着呢。 静姝突然起了逗弄之心,揶揄道:哟,怎么,心疼人家在外面吹冷风啦。 霁月左顾右盼的,小、小姐,你胡说、说什么呢。你不回信,我可就收东西了。说着作势要把砚台端走。 静姝赔礼告罪了半天,外加一个邢妈妈亲手做的肘子才哄好了霁月。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的观众盆友们,你们好吗?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看到你们的收藏和评论! ? ☆、29.连环(1) 次日一早,小蘋就来报:小姐,您不是让这几日都盯紧西厢吗。奴婢听说彩云病重了。 彩云得了什么病?,静姝皱了皱眉,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病了。不过,我回来的这些日子,苏静彤过来的时候还没带过彩云呢。你想办法接触一下彩云。 是。 过了晌午,小蘋就得了消息:西厢说是彩云得了风寒,拘在屋子里不让见旁人。奴婢就买通了每日给彩云送饭的婆子让收东西的时候捎信出来。您看。说着就把纸条递给静姝。 只见一张皱皱巴巴的土黄纸,上面用不知道什么什么材料歪歪斜斜的写了救我两个字。 静姝看了看,却并不动容。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彩云既然向着西厢说话,那便让她去西厢做事。已经了结了主仆情分,自己是不会去可惜一个白眼狼的。 思虑了片刻,静姝把纸递回给小蘋:每日送几次饭? 早一次晚一次。不过那婆子看着彩云不得主家喜欢,常常只送了一顿去。 -- 第56页 晚饭带话给她想要人救她,就看她有什么值得救的了,就算孙姨娘有心防备着她,到了西厢这么些日子了,总不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吧。不过,别透漏是我要知道,就说是正房里的人就行了。 小蘋不解。 如今的形势,孙姨娘在明我在暗。若是彩云用此向孙姨娘邀功,那我们就陷入劣势了。毕竟我可是个傻大姐才对啊。 前面的话说的小蘋连连点头,结果话音一落,小蘋就噗嗤的笑了出来。 静姝嗔了她一眼,小蘋吐了吐舌头赶紧出去打点那婆子去了。 真是,静姝笑着摇了摇头,跟霁月呆久了,小蘋也表情丰富起来了。 小姐没等小丫鬟通报完,吴妈妈就闯了进来。 妈妈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急匆匆的。母亲醒了? 吴妈妈拍着大腿道:我的小姐呀,你是不知道,夫人好不容易醒来,听见硕亲王求亲的事,这才对老爷去周家求亲没那么气了。结果,不知道是哪个管不住自己的嘴,说状元郎来的时候二小姐丢了好大的人,夫人眼下正气的不行呢二小姐也哭着说自己要去当姑子去,孙姨娘听了这话晕过去了。屋里真是好乱的一团。 静姝有些无奈,谁让母亲知道的?如今孙姨娘不是正该一心让自己同意和周江远的婚事吗?怎么出乐这么个幺蛾子。 说起这事来,吴妈妈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说起来真的是两厢一凑,巧了。平日里做事也是妥当的,谁知道这件事上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是李妈妈?这下静姝可真是吃了一惊,李妈妈可是母亲的左膀右臂,虽不如吴妈妈一般得受重用,却也是老人了,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她也是听小丫鬟们说的,又不知道硕亲王的事。听闻老爷要给小姐你结周家的亲,这就急匆匆地表功去了。 这李妈妈估计是想和吴妈妈别苗头,争功劳结果出了大错吧。不过这事也太巧了些。静姝想了想,把苏静彤的事大致给吴妈妈说了说,又叮嘱道:这和周公子没关系,想着周公子也不会跟家中人提起,你让母亲不必着急。等会 吴妈妈就又急忙忙地回正房去了。 静姝就叫小蘋去西厢:你去看看,现下孙姨娘母子都不在,能见到彩云的话,就说是吴妈妈让你来的。 那怎么和彩云说? 你就问她用什么换她的命,若是咱们都知道的消息那就算了。静姝淡淡地说道。 打点妥当后,静姝就先去正房了。 还没来得及进屋,就听小丫鬟慌慌张张道:老爷,老爷来了。 静姝急忙转身行礼,就见苏继文大步迈过门槛,连个眼神都没丢给自己。 无奈地笑了笑,静姝就先到抱厦等着,吩咐霁月你去找个伶俐点的小厮,快请个大夫来。 等大夫到了,静姝才跟在后面进屋。 只见吴夫人脸色苍白、坐在榻上大口喘着气、双手紧握,而苏继文坐在另一头面色阴沉。底下跪的是苏静彤,旁边晕倒着个孙姨娘。 静姝有些胆怯的走到吴夫人面前,期期艾艾道女儿听说娘请了大夫,是不是身上不舒服啊。说完悄悄瞅了瞅苏继文,果然苏继文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 吴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扬起笑来:我无事。 娘可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呢。上次大夫来的时候就说了娘不能动气,不然病情更严重了。静姝虽是有心要刺一刺苏继文,却更关心自己的母亲,执意要让大夫诊脉。 苏继文脸上尴尬之色更甚,赔笑道:陶陶说的对,大夫快,给我夫人看一看。说完又转头向着吴夫人,舒窈你别气坏了身子。 等大夫开了方子给了小童去取药了,静姝才发现孙姨娘也晕倒在地上,惊道:大夫,你快给我家姨娘也诊一诊,这看着像是晕倒了。 这大夫来的次数多了,也是个人精,就着手腕诊了半天,摸摸胡子道:这老朽查不出些什么来,不如还是请别的大夫来看看吧。 静姝几乎要笑出声来,装模作样道:啊?您都看不出来。霁月,霁月,你快拿了母亲的帖子让外祖母给请个太医来。 苏继文这下冷汗都要下来了,若是岳母知道自己和舒窈吵架,还请太医给姨娘看病,是怕是要狠狠得罪了,只好口不对心道:不过是个姨娘,不用这么兴师动众。不用。 孙姨娘此时也恰巧醒了过来,啜泣道:老爷可千万别误会,我是听夫人说静彤出了大丑一下子气不过,这才,这才说着就泣不成声了。 静姝真想看看孙姨娘的帕子上抹了辣椒没有。 二妹妹怎么了?,静姝看着孙姨娘卖力地表演,没有自己说话的余地,转身对着苏静彤问道。 吴夫人听了吴妈妈代传的话,早已经厌恶的不行,只甩了甩帕子,淡淡道:这我也不清楚,只是家里风言风语的,就叫你二妹妹过来问问。谁知道你二妹妹非要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 第57页 静姝就有转向苏静彤。 苏静彤看含糊不过去,就道:那日我去书房找爹爹,没想到爹爹不在,反而是周江远周公子在父亲出处。女儿也是学过圣贤书的人,即刻就避到别的屋子里去了。不知道是谁在乱传。说着也哭了起来。 静姝几乎要为这番话语拍手叫好了,既说了自己去了外院,又把丑事含糊了过去,表面来看说的都是实话呢。不知道的人听了这番说词竟然找不到半点不对之处。不过,这应该是孙姨娘想的法子吧。 静姝就又把眼神投到了孙姨娘身上。 吴夫人就叫吴妈妈把静姝拉出去:未婚嫁的女孩子听这些像什么样子。 此话一出,跪坐在地上的两个人都是脸色一白。 静姝只好由吴妈妈推着出了门。 吴妈妈刚转身就要回去,静姝突然心生一计,忙拉住吴妈妈:妈妈,你等下 吴妈妈听了眼神一亮,连连点头就进去了。 静姝这才放心的回自己的东厢去了。 屋里静悄悄的。 吴妈妈目不斜视的进来,趁着苏继文爱怜的盯着孙姨娘的机会,赶紧跟吴夫人耳语了一番。 把李妈妈叫进来。 李妈妈知道自己闯了祸,腿抖的几乎走不动,架着她的丫鬟一松手,她就腾的一声跪下来了。 吴夫人打了个眼色,吴妈妈就上前一步:老爷夫人问你,你怎么知道二小姐出了大丑。 是,是听小丫鬟说的。 吴妈妈条理清楚:听哪个小丫鬟,在那说的? 李妈妈想了想:奴婢,奴婢是在影壁那听到的。没见到人,不知道是哪个小丫鬟。 哦?这么说究竟是不是小丫鬟都不一定了?吴夫人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李妈妈的冷汗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是。 这样,内院的丫鬟就都有嫌疑了。吴妈妈有些为难。 这有什么难的?,吴夫人挑了挑眉,内院有多少丫鬟,通通都叫来一个一个地查问便是。去,把东厢西厢的丫鬟都叫到院子里来。我也想知道是谁在暗中挑拨,搞得家里鸡犬不宁。 闻言吴妈妈精神一振,立刻就下去了。 孙姨娘和苏静彤两人都神色焦急。 夫人,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在门外候着了。只是,,说着吴妈妈瞟了一眼孙姨娘,西厢的彩云姑娘不见了。 不见了? 说是得了风寒,就没人知道在哪了。 此话一出,孙姨娘和苏静彤都松了一口气。 吴夫人就问孙姨娘:可有此事? 回夫人的话,确实是这样。奴婢看她病的厉害,怕冲撞了您和大小姐。就给了些银子打发她出去了。 你倒是心眼好,还打发了她出去。说起来她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罢了,我也做个顺水人情,把这丫鬟的身契也消了吧。 说完,众人都等着查问结果。 不出意料了,李妈妈没能认出来到底是哪个丫鬟。 毕竟是有事,苏继文、孙姨娘和苏静彤也松了一口气。 你等以后好好办差,若是再让我看见有谁在嚼舌根子,立刻发卖出去。疾言厉色的一番,苏继文也赶紧回外院去了。 折腾了这么久,吴夫人也累了。既然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便也叫孙姨娘母子下去了。 吴妈妈见状就赶紧去唤静姝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有宝贝们知道静姝心生何计吗? ☆、30.连环(2) 一进门静姝就问:怎么样?彩云扣下了吗? 吴妈妈咧嘴一笑:奴婢办事,您还不放心吗? 静姝点点头,叫人搬了扇大屏风在屋子里。自己和吴夫人并小蘋都在里头,让吴妈妈带彩云上来。 吴妈妈下去了,静姝就吩咐小蘋:等下你来回话,就当做你是夫人叫来的。 小蘋了悟地点点头,自觉得了重任,身子板直直地立在一边。 彩云一进来就哭天抢地:夫人救救奴婢啊。 把你该说的说了,夫人自然会替你寻一条生路。你这样哭哭啼啼也没什么用处。 彩云听了这话,对着小蘋狠狠道:你不过是我不在了之后才到小姐身边伺候的,怎么有你说话的份。没想到你在小姐处当差这么不用心,天天往老窝里跑。 静姝有些奇怪,这彩云是不是已经疯了?怎么说话这么猖狂,全然不似从前的八面玲珑了。 小蘋看了看静姝道:夫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还是赶紧把该交代的交代了吧。 吴妈妈也趁火浇油:不如我还是把你送回去吧。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信你。 听了这话彩云才怕了起来:夫人要问什么,奴婢都说。奴婢都说。 吴妈妈嚷道:这个时候了,还耍滑头。让你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你还敢耍花招? -- 第58页 彩云听了,就试探地把苏静彤去前院的事说了个七七八八。当然了,她可不会说自己就是那个以静姝名义诱周江远上钩的丫鬟,只是着力于谴责孙姨娘母女的用心险恶。 因着小蘋早知道这件事,见静姝点了点头,就问:这桩事怕不是你说的这般吧。若是只有这半真半假的一件事,只怕是不能行。 彩云陆陆续续说了许多都是些无用的话,静姝就摇了摇头。小蘋见状就要让人带彩云下去。 这时候彩云啊的大叫了一声,吴妈妈等人冲过来把她按住。彩云状若癫狂:奴婢还知道一件事,只是若是奴婢说了,夫人要答应让奴婢回家去和老子娘生活。 静姝和吴夫人相互看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叫她们都下去。 小蘋寸步不让:都下去不行,奴婢和吴妈妈是一定要在这里的。 彩云也没反驳,等人都退下去,才紧张兮兮道:孙姨娘给小姐说这样一门亲事是为了二小姐,这样以后二小姐就是周夫人啦。 吴夫人听了这话大吃一惊,见静姝不停摇头才缓了口气。 吴妈妈照着夫人的吩咐把身契发还给了彩云,就放她回家去了。 静姝命人撤了屏风。 吴妈妈就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来:方才小姐为何要我把彩云扣下,二小姐做了这样的事,两厢对峙保管孙姨娘她们没好果子吃。 静姝就摇摇头:彩云说到底求得是活命,若是两厢对峙。苏静彤是有错,只怕她也难逃一死。既然知道下场如此,自然是会百般抵赖的。再说了,便是对峙了又如何,东厢吃准了我们没办法把这件事声张出去的。 这样夫人和小姐的名声都会受损。吴妈妈这才反应过来,连连摇头,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可是不行。说着又迟疑起来,这彩云看着如今已经不像个正常人了,她说的话能有几分真? 说到底还是不敢相信孙姨娘会干出换嫁的事情来。静姝心里叹气,面上却不显,要取信于我们,至少有一二分吧。不过不见得都是真的。孙姨娘应该是想在婚事上动手脚,但是即便是姐妹换嫁也不可能让苏静姝成了周夫人。这要把周家上下都打点好才行,她怕是没这个本事。要是她有这个本事,早变成苏夫人了。 那在婚事上怎么动手脚?吴妈妈不解。 只怕真的是想要姐妹易嫁,到时候让苏静彤以姨娘的身份进了周家门,之后就还是前世的套路了。可是如今的情况,只怕她们要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虽然心里想的是这么回事,静姝却没有向别人提起,只是叫众人小心做事。毕竟前世的记忆这样的事常人是无法理解的。 回到自己屋子里,静姝就在不停的走神。 霁月看不下去了,小姐,你在想什么呀? 哦,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彩云说的事。 那小姐,霁月凑了过来,您准不准备答应这桩婚事呐。 我静姝难得的卡壳了。按理说自己是应该想方设法摆脱这门婚事的,只是想到能嫁给周江远,心里竟然隐隐有些雀跃。不,自己是为了孙姨娘和苏静彤的事才暂时让这桩婚事进行下去了。心里发虚,嘴上可不虚,静姝就道:你这小妮子,这婚事是父亲定下的,我还有法子推了不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懂不懂? 霁月皱着鼻子戚了一声,不服气:小姐你能骗得了别人,你可骗不了我。明明是个视规矩礼仪为无物的人,还说什么父母之命。 静姝求饶:是是是。我们霁月最最洞若观火了。,心中却有些感慨,霁月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里也是很明白的。今生定然要给霁月找个好归宿才是。霁月啊,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霁月的脸嗖的就变红了,说话都结结巴巴地:小,小姐,你在乱说什么啊。说着就跑开了。 哎,少女情怀啊。静姝躺在榻上,迷迷糊糊地想。 连着几日,西厢都没有动静。静姝无事,就想着和王霏霏一起出去游玩一番。 马车到了王府,静姝却被告知王霏霏病了。 病了?,静姝试探地问道,不知可否方便我去探望? 王夫人斟酌了片刻允了。 静姝心下一松,就跟着领路的丫鬟去了王霏霏的院子。 几日不见,王霏霏几近瘦成了个纸人,小脸蜡黄,见静姝来了起身的时候还不住地咳嗽。 静姝见了心疼,赶忙拿了两个垫子垫在王霏霏身后,帮着她倚下,咱们这才多少日子没见,你怎么就病的这样了?也不遣人来告诉我一声。若不是我今日上门拜访,怕还是不知道呢。 王霏霏只勉强地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晚上不小心吹了风,偶感风寒而已。 -- 第59页 静姝看着王霏霏眉眼间一派暮气沉沉,说话也没个精气神。不知道是病了还是有什么事。 苏小姐,王霏霏的丫鬟突然带着哭腔道,您快劝劝我们小姐吧。她这几日滴药未沾不说,连米都未进几粒。夫人这是还没知道,要是知道了怕 王霏霏突然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 几人顾不得说话,倒水的倒水,扶身的扶身,拍背的拍背,好一阵兵荒马乱才平息下来。 半响,王霏霏躺在静姝怀里,缓缓地流下泪来。 静姝哪里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她进宫了?,见王霏霏还是呆呆地流着泪,静姝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你这又是何苦? 王霏霏嘴角蠕动了半天仍是没开口,过了片刻才道:早知道的事情,也没什么可伤心的。说着笑了笑,竟含了几分悲炝在里面。 静姝踌躇了半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静静地陪王霏霏坐着。 过了许久,天都擦黑了,门外来了个小丫鬟问是不是摆膳。静姝忙让进来。眼看着王霏霏用起来,静姝才退了出去,交代丫鬟道:如今天儿也不早了,我得回府去了。你们小姐才进上食,我就不进去了。若是你家小姐有事,你只管来寻我就是。 这丫鬟感激不已,执意把静姝送到院外才作罢。 静姝拜别了王夫人就回府去了。 路上马车经过周府,静姝掀起帘子看了看,半响没有做声。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的连环计指的不是静姝而是孙姨娘哦。 预知后事如何?留下爪印来~ ☆、31.连环(3)(捉虫) 一连几日西厢都没有动静。 霁月蹑手蹑脚地推门进来,就见静姝蹙着眉头倚在榻上。小姐,给静姝上了盏茶后,霁月动了动唇,鹰扬小哥传话进来,周公子想跟您见一面。 听了这话,静姝脸颊微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结结巴巴地说:见,见我做什么。 平日里的静姝都是一副成竹在胸、云淡风轻的样子。霁月哪里见过这样慌乱的小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奴婢怎么会知道。说着眼珠一转,坏心一起:既然小姐不愿意见,那奴婢这就去回了鹰扬小哥去。 眼见着霁月拿着托盘要出门了,静姝这才哎地叫了一声,小声道: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愿意见了。 霁月这才一扭身子转过身来,放下托盘给静姝梳洗打扮了起来。 过了一刻钟,静姝上了套好的马车出了门。 到了茶楼雅座,静姝着实惊艳了一把。 只见在桌前临风而立的周江远,头插白玉松竹纹样簪,身着月白色方胜暗纹绸袍,平添了几分要驾鹤而去的仙气来。 听见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周江远蓦然回首,轻轻浅浅地笑了起来。当真是要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了。就是静姝也只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地急速跳着,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周江远缓缓开口,语气中含了一丝羞怯的试探:静姝,这几日你府上都没什么动静。你是不是也是愿意嫁给我的。 静姝听了,晃了晃心神,没有正面回答这问题,而是道:孙姨娘想要在婚礼上姐妹易嫁,我想要抓住这个机会。 是我自作多情了。,周江远的脸一寸一寸地白了下来,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低沉和憔悴。 看着这样的周江远,静姝的心口仿佛被一只手紧紧的攥住,呼吸不上来。静姝闭着眼,一鼓作气道:你不用为难,等此间事了,我自会想办法解除婚约,不会给你带来多少麻烦的。 一股热气缓缓地从静姝的脖子移到耳朵上,传来了周江远有几分低沉的嗓音:你知道我明明说的不是这个。静姝,你就没有一点点心悦于我吗? 静姝睁开眼睛,房间里只剩自己和霁月主仆两人了。看着霁月焦急的神色,静姝想笑一笑,开口说自己没事。只是动了几下,都没能张开嘴。静姝缓缓的伸手摸了摸脸,湿湿的,自己是哭了吗? 到了就寝的时候,霁月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没能忍住,开口道:小姐,奴婢看得出来,您和周公子是两情相悦,您何苦去伤周公子的心,又伤了自己的心呢。 两情相悦之人能够喜结连理是多好的事啊。静姝没有回应,自己早已经决定这辈子只要让自己的亲人平安就好了。再多的,自己不会求,也求不来。至于周江远,他会遇到一个更值得的女子,自己也只有祝福可以给他了。 虽然心里一直这么告诉自己,静姝却一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第二日一早,静姝正洗漱呢,小蘋带着脸上掩不住的喜色就进来了:小姐,西厢有动静了。 自从跟苏静彤提起药膳的事,已经好几日都没消息了。静姝都快要放弃了,没想到又有了转机。怎么样?,静姝急切地追问,找到教孙姨娘药膳的婆子了? 不是,小姐。是李妈妈那件事。奴婢这些日子按照您的吩咐都盯着西厢。没想到发现正房里的孙妈妈和那边很是亲近。 -- 第60页 孙妈妈?,静姝想了想,好像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了。我记得孙妈妈可是个铁面无私的。怎么,如今母亲让孙妈妈打点我的婚事不成。 小姐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 静姝笑了起来,用手点了点小蘋的鼻子:你就想着法子给我套高帽子吧。西厢向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突然和孙妈妈走的近了,不是为了我的婚事还是什么。不过,就凭孙妈妈,只怕没办法让苏静彤偷龙转凤吧。说着,静姝眉心微蹙,沉吟了片刻道:现在有两件事要你来办。第一件事是盯着孙妈妈,看她到底打算怎么做手脚。这第二件事还是之前的事,看着西厢。我就不信孙姨娘不着急找到那个婆子。 说完小蘋就下去了。静姝左思右想,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加一把火,便把霁月叫来:你去西厢,问苏静彤把之前给我做的莲藕山药燕窝羹的方子拿来。要特意在孙姨娘在的时候要。说完,又补充道:就说是吴妈妈听我说了后也想吃。别的一概不提。 霁月挠挠头,一脸懵懂:小姐,你这是要? 静姝眨眨眼,轻轻吐出几个字:自然是要打草惊蛇,火烧浇油了。 霁月顿时明白过来,蹦蹦跳跳地就去西厢了。 吴妈妈把婚礼那边看的很紧,孙妈妈一时找不到什么机会,只能准备在盖盖头之前趁乱把吴妈妈支开。 静姝正右手支头,歪在榻上看经书,得了消息只冷笑一声,眼睛转也不转地吩咐道:让吴妈妈把个人的分工都明确下来白纸黑字的讲清楚、写清楚。该谁做的,谁没做了,立刻提了人牙子那发卖。我倒要看看,还有什么招数。说着,又随手翻了翻书页,怎么,药膳的事情还是没动静? 小蘋无奈地摇了摇头。 静姝把书捏地紧紧的,等,现在我沉得住气,只怕孙姨娘沉不住呢。 过了没两日,小蘋进来就捂着嘴笑了:小姐,您当怎么着。吴妈妈签字画押那么一弄,人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只怕自己的活计没弄好。听扫地的小丫鬟说孙姨娘这几日嘴上都起了泡了。 病急才能乱投医嘛。怎么样,孙姨娘没有怀疑到我们这头? 没有。,小蘋仔细想了想,回到:下头的人只当是夫人和吴妈妈重视您的婚事,并没有想别的。只是西厢现在真的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了。 静姝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问道:垂花门前守着的都是母亲的人,对吧? 小蘋点了点头。 若不是指使外院的人,那必然就是孙妈妈了。,静姝肯定道,孙姨娘现在两面着火,苏静彤的事可以放一放,药膳的事却没办法等一等。守门的都是母亲的人,如今,她只剩下孙妈妈这一条道了。况且如今正筹备婚礼,孙妈妈出入必然不会引起什么怀疑。等着吧。说完静姝就胸有成竹的笑了起来。 时至今日,终于离真相又进了一步。 果不其然,第三日傍晚,小蘋就来传:扣下孙妈妈了。怕进府走漏消息,在老夫人送的院子里捆着。当时和孙妈妈见面的婆子也一并绑了。 静姝就带着霁月、小蘋出府去了。 一见了静姝,孙妈妈就呜呜呜的拼命扑腾了起来。 见静姝示意,旁边的婆子这才把她嘴里的破布取了出来。 不等孙妈妈说话,静姝就神态闲适地掸掸袖子上的灰,轻描淡写道:我说孙妈妈你也把招子放亮些。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若是都老实交代了让我满意,还能留你一命。不然,,说着静姝就笑了笑,把嘴凑到孙妈妈,悄声道:私自筹谋嫡姐庶妹换嫁是个什么罪名? 孙妈妈的脸色就一寸一寸地白了下来,颓丧的瘫在地上了。 今日你出门,孙姨娘交代了什么事? 见大小姐一针见血地问了出来,孙妈妈再无半点侥幸,只敢老老实实地回到:孙姨娘让我去找那个一起绑回来的婆子,董婆子。 哦?,静姝挑了挑眉,一手支着下巴,兴趣盎然道:那若是找到了如何,没找到又当如何?,说着手指头轻轻地在脸上点了起来。 看着静姝笑嘻嘻的样子,孙妈妈却不敢轻视,只低着头:找到了就先找个隐秘的地方带那婆子住下。若是没找到了就赶紧报给她听。 静姝猛然间脸色阴沉了起来,声音大而急促,带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气息:就这么简单?你就不知道孙姨娘找这婆子是为了什么? 看着喜怒无常的静姝,孙妈妈愈发惴惴不安,头都要埋到地上去了:奴婢也是老人了。不该有的疑问是万万不会有的。 你也知道自己是老人了。那我倒想听听,孙姨娘开了什么价码。 孙妈妈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大小姐,奴婢是在是没有办法。奴婢家那个不成器的如今欠了五百两的赌债。奴婢哪有赚五百两的本事啊,可是若不把这钱还上,赌坊就要把他给卖了啊。说着,孙妈妈一边哭一边磕起头来。 -- 第61页 静姝沉吟了片刻,在你当了这差事之前还是之后? 孙妈妈愣了片刻,连忙回答:之前,之前。 所以你就和孙姨娘一起把李妈妈拉下马? 没有,没有,奴婢怎么敢在夫人和吴妈妈面前做这些。是奴婢领了差事后,孙姨娘找的奴婢。奴婢,奴婢就说着,孙妈妈的声音就渐不可闻了。 孙妈妈话没说完,静姝也知道。所以就顺水推舟地替孙姨娘做事了。静姝推门出去,留了痛哭流涕的孙妈妈在屋子里。静姝叹了叹气,如今也不知道是孙姨娘引诱了孙妈妈的儿子呢,还是孙姨娘恰巧利用了这件事。 静姝抬起手动了动:霁月,给我拿纸笔来,我要给周公子写信托他查一查孙妈妈的事。说完,静姝顿了顿,想起之前不欢而散的见面,又把手收了回来,算了,还是你去吴府送信给外祖母拖她帮我查一查。 霁月得了吩咐就下去了。 静姝就由小蘋跟着去关了那董婆子的屋子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祝看文的小可爱们女神节快乐哦~今后的每一天都是暴瘦暴富的小仙女呢~ ☆、32.真相 一见有人进来,董婆子破口大骂:我可是良民,从前也是在王府服侍的人。就是天皇老子也没有这样把我掳来的道理。你们赶紧给我松绑,好吃好喝的供上,我就当没有这回事。不然,有你们受的。 静姝几乎要笑出声来,多了三十多年的记忆,哪里看不出来这婆子在虚张声势。 小蘋偷偷凑到静姝耳边:小姐,这董婆子这么不识抬举,我们不如也吓她一吓。 你个狭促鬼。说着两人就细声细语地商量了一番。 董婆子骂骂咧咧了半天,不见有人搭理自己,反而进来个提了瓶酒的丫鬟。这丫鬟进门来一言不发,只把酒瓶子递给旁边五大三粗的婆子。 两个婆子就走到董婆子跟前,一人挟住董婆子,一人拔开塞子就把酒往董婆子身上洒。 哎哎哎,你们这是做什么。董婆子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嘴里忍不住话就叫了起来。 小蘋鼻子孔里冷哼了一声,脸都快朝到天上去了,只瞥了董婆子一眼,嫌弃道:你这婆子叫叫嚷嚷的,不会看人脸色。反正捉来的也不是只有一个人。现下我家主子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你呢,就没什么用了。说着貌似无意地吩咐倒酒的婆子,麻利些,弄完就丢河里去。 董婆子听了这话,吓得半死,浑身发颤抖若筛糠,嘴里仍是不饶人:我可是王府里服侍过的人,你们放了我,我保证什么都不说出去。 小蘋瞅都不瞅她一眼,只拨弄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道:你这样的人我跟着主子每天不知要见多少,等下去了你就知道了。往河里那么一泡,别人捞上来也只当你是喝多了酒跌进去的。我们又有什么好怕的。 求姑娘大发慈悲,饶我一条贱命。姑娘既然把我抓来自是有话要问,还求姑娘给我这个机会。,说着,董婆子竟然挣脱了压着她的婆子,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哦。那我怎么知道你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我要是为你求情,到头来办事不力,岂不是让主子拿我出气。,小蘋挑了挑眉,神色间似是有几分意动。 董婆子看着有戏,急匆匆地跪着挪过来:如今我就在您手上,若是话不尽实岂不是不把我的小命当命了。姑娘只管问,我没有敢不答的。 嗯,,小蘋斟酌了片刻,犹犹豫豫道,我这里倒是有一桩旧事。 董婆子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着。 小蘋就目不转睛地盯着董婆子,一字一句问:苏府你应该很是了解吧。 董婆子听了这话,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的,竟然半天没有回话。过了一会,才艰难地咽了咽唾沫,含含糊糊道:我也不是很了解。 你是不了解吴夫人呢?还是孙姨娘,或者说是苏大人?,小蘋看着董婆子冷汗都下来了,乘胜追击,你可要想好再说话呀。 见董婆子半天没动静,小蘋就出了屋子向静姝摇摇头:小姐,董婆子还是不肯说。 静姝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屋里的动静,只缓缓地勾了勾嘴角:不,其实她已经说了。,看着小蘋不解,才进一步解释道,你说苏府的时候,董婆子显然是很震惊。震惊什么?你说吴夫人、孙姨娘和苏大人的名字的时候,我仔细看着董婆子,她一点都不奇怪,虽然细节可能还有待考量,不过事情估计和我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小蘋这才明白过来,董婆子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当年的事,只怕她也清楚得很。 静姝又去见了孙妈妈:如今有一个让你将功赎罪的机会,若是你办得好了,我就让你去庄子上,若是漏了一丝马脚,你和你儿子我也就只能一五一十的禀告给老夫人了。 虽然静姝的话没有说完,孙妈妈却也清楚,老夫人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禀告给老夫人的时候也就是自己的日子到了头的时候。虽说去庄子上清苦,可自己犯了大错,能留一命已经是喜出望外了,哪里还有不肯的,只细细听了静姝吩咐。 -- 第62页 见事情都吩咐清楚了,静姝也没有心情呆在这里,一边上马车一边吩咐小蘋道:你把董婆子交给外祖母吧。我们也没什么时间跟她耗着了。 两人这就匆匆地回了府。 待到了晚上,小蘋凑到静姝耳边:孙妈妈按照吩咐跟孙姨娘说了。 那孙姨娘知道董婆子不见了什么表现? 孙妈妈说,刚刚得知消息的时候孙姨娘好像挺慌张的,后来也镇定下来了。,小蘋挠了挠头,不过孙妈妈说找不到机会姐妹互换的时候孙姨娘是真真着急了起来。 静姝笑开了:着急就对了。孙姨娘下的真是一手好棋呀,先是找人让急于表现的李妈妈无意中得知了苏静彤丢丑,这样那天苏静彤去过前院的事就过了名路。接着用孙妈妈换下李妈妈,捏着孙妈妈的儿子让孙妈妈为她办事。你说,孙妈妈若真的把姐妹换嫁的事办成了,这是多大的把柄,只怕从此就任孙姨娘差使了。 小蘋行了个礼,由衷地赞道:多亏了小姐施计把彩云从西厢弄来,不然我们从哪里知道这消息。 是呀,,静姝摸了摸鬓角,有时候弃子也能成为一步好棋呢。说起来也是孙姨娘启发了我。当时我把彩云踢到西厢去,孙姨娘不就变废为宝了吗?,说着就挤挤眼睛,和小蘋相视一笑。 小蘋笑完了,有些犹犹豫豫地,嘴唇动了半天也没开口。 静姝瞧见了,随意道:你有什么话,说便是。 小姐,,小蘋斟酌了半天,您就这么放过彩云了吗?说起来她也算是背主了,还能和自己的老子娘相聚。 霁月听了这话,也放下手里的活计,赶紧跑过来,不服气道:就是就是,若是旁人见了,只怕不把小姐你放在眼里了。说完,仿佛觉得没能把自己的愤懑之情表示出来似的,还撅了噘嘴。 静姝见了一指点在霁月额头上,让霁月差点栽了个仰倒,我既答应了她,自然是要言而有信,不然以后还如何让别人替我办事?至于彩云,我与她主仆情分早已经尽了,既不会落井下石,也不会提醒于她。 提醒?,霁月不解。 静姝一边对镜卸耳环,一边随口回道:你且看着吧。 果然没过两日,小蘋就得了消息。彩云投井了。 见静姝听了也是愣了片刻,小蘋不解:怎么了小姐,事情有什么不对吗? 静姝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只是没想到孙姨娘居然下得去手。本以为她会把彩云看管起来的。说完愣了愣。虽然彩云确实有对不住自己的地方,苏静彤献身的事只怕也少不了她,可自己也没想着彩云落得如此下场。轻轻的叹了口气,呆坐了起来。 小蘋见状,就开解静姝道:小姐,这世上的事,都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她背叛了您,您放她条生路。她又为了活命背叛了孙姨娘,孙姨娘却不想放过她了。况且,把她从西厢带来之前,她已经病的有些疯癫了,想必孙姨娘当时也是没打算留她太久的。 静姝拍拍小蘋的手:是我着相了。现在西厢说不定已经知道姐妹换嫁的事泄露了。就看看她们预备怎么办吧。 随着日子拉长,苏静彤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焦急起来。孙姨娘城府得深面上没什么变化,嘴上的水泡却也泄露了她的心境。 这天静姝去四时书局,听见外面吹吹打打的,有些好奇,掀了帘子见十里红妆,忍不住发问:是谁家的小姐出嫁,嫁妆还是挺丰厚的,有六十四抬了吧? 没一会霁月就搞清楚了:是王侍郎家的小姐。这小姐是庶出,没想到也能出嫁的如此体面。 王家小姐?那好像是霏霏家的亲戚了。听说王侍郎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她姨娘又去世的早,和王侍郎夫人亲如母女。嫁妆体面也是她和王夫人的母女情分。 霁月听了点点头。 静姝放下帘子,突然计上心来。 刚刚回府上,还没来得及跟霁月她们吩咐,吴妈妈就急匆匆地掀帘子来了:小姐,老夫人来啦。现下就在夫人房里等您呢? 静姝换了身家常衣服就赶到正房去了。 一掀帘子,只见吴夫人在吴老夫人怀里机会哭成个泪人。 静姝心中微动,问外祖母:可是那董婆子吐露了实情? 吴老夫人闻言,拐杖跺的咚咚直响:欺人太甚。,发了一顿脾气才缓过劲来,问静姝,你把那董婆子交给我,可是早有猜想了? 静姝点点头:只是当时没有证据,因而也不敢贸贸然提起。 吴老夫人斟酌了片刻,道:等你出嫁了,我预备让你母亲和你父亲和离。,见静姝似有话要讲,只摇摇头,你不必开口,我知道你定然要说你不嫁人,先让你母亲和离便是。只是陶陶啊,这样舒窈和我都心难安啊。你说,是你安心更要紧些呢,还是你母亲安心要紧? 静姝仍要再辩:外祖母,这哪里是安不安心的问题。这可是母亲的幸福啊。我怎么能光顾着我自己的小日子呢? -- 第63页 你没把事情查清前,舒窈已经浑浑噩噩过了这么久了,她是我的女儿,我心中有数,想必坚持这么些日子还是行的。外祖母我不是非要让你嫁给周江远。不过那孩子确实不错,在这事上也出力不少。你别因为你母亲的事对世上男子都有看法才是。 说完吴老夫人不等静姝回话,就要赶她回屋里去,我们这些妇人说体己话,你一个小姑娘在这里做什么。走走走,回屋去。 我也是嫁过人的呀,静姝不愿意回东厢,想了半天,自己的事也没办法说,只好怏怏的回去了。 霁月见静姝提不起精神,趴在床上便问道:小姐怎么啦? 静姝不想说话,只翻了个身背对着霁月。 霁月好歹也和小姐呆了这么些年,胳膊肘怼了下静姝后背:小姐,刚刚回来的时候你要跟我说什么来着?回来怎么也不见你吩咐了啊。 静姝这才想起来这件事,一个鲤鱼打滚坐起来,虽然没办法让母亲现在就回吴家去,可先让罪魁祸首尝尝恶果还是能够做到的。 霁月,你快过来,,静姝招招手,净月凑到静姝面前。 两个人嘀嘀咕咕了半天,霁月喜气洋洋道:小姐您放心,我这就和小蘋把这件事办的妥妥当当的。 没过两天,府里上上下下的丫鬟婆子就都知道了,见面就问:知道王家小姐的事不? 王家小姐?哪个王家小姐? 就是王侍郎家的小姐,说了你也不认识。昨个啊我上街买东西,见着了王家小姐的嫁妆。哎呦嗨,真真没见过比她更气派的庶女了,足足六十四抬。 六十四抬?这么多啊,怕是有的人家,嫡女都没这排场呢? 可不是。真是同人不同命啊。人家家的庶女死了姨娘却有这么体面的婚事,咱家这位算了算了,不说了。 哎,老姐姐,你别走啊,再跟我详细说说这事呗。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日有事,更得不勤快,嘿嘿嘿。 话说,有小可爱知道静姝准备怎么使坏吗? ☆、33.下毒(捉虫)) 听着丫鬟婆子们的议论,站在窗边的苏静彤咬牙切齿。 别家的庶女都能嫁的那么风风光光的,可自己呢?如今进退不得,可偏偏姨娘最近不知道在担心些什么,整日里忙来忙去也顾不上自己。 你去,苏静彤恶狠狠地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打听打听她们说的那个王家小姐。 得到的消息还是下人们间疯传的那些。 王小姐怎么那么好命呢?原来是她姨娘死后没人可以依靠,王夫人就把她视为亲生女儿了。自己怎么就没有这样的机会,苏静彤的手紧紧攥成拳,脸上显得有几分狰狞。 过了会,苏静彤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慢慢地把手松开。没有机会算什么,不要紧,自己总能想到办法的。 还没到屋里,就听见孙妈妈在和打扇的小丫鬟聊天。 小丫鬟好奇极了:真的用鹤顶红治病啊刘妈妈? 刘妈妈得意洋洋道:可不是,那大夫给我开药的时候我都吃了一惊,可人家大夫说了这鹤顶红内服可以治哮喘、外用治痔疮那都是医书上早都有记载的。咱们大字不识几个的人,不知道也属常。 说得小丫鬟连连点头。 苏静彤心中微动,轻轻咳嗽了一声。 正闲侃的两人听见了慌慌张张地行了起来。 苏静彤以帕掩面:刚刚你们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些下人间的闲话。刘妈妈赶紧给自己打掩护。 哼,苏静彤心里冷哼一声,怎么,不跟自己说,自己就不会去问吗?苏静彤瞥了两人一眼,扭过身走了。 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西厢请了个大夫,说是孙静彤的贴身丫鬟不小心摔了一跤,腿上剌了个大口子,怕是有些化脓。 静姝正抄写心经,闻言没有动静而是等抄完经书后净手的时候才扭头向霁月道:看来苏静彤是把孙妈妈的话听进去了。 小姐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我们什么都不必做,,静姝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刀在苏静彤手里,端看她要怎么做了。孙姨娘一向有急智,只是不知道她后院起火的时候还能不能那么顺利解决了。 果然,苏静彤这几日都让在自己屋里替丫鬟煎药,惹得西厢上线一片赞叹,都称二小姐是真心体恤下人。 静姝听了也不生气,只叫小蘋:看样子我们是要加一把火了。王小姐嫁了人,如今回门的日子应该已经过了。夫家的富贵体面应该好好跟大家讲一讲才是。说着静姝就眨了眨眼睛。 小蘋笑着就下去了。 等等,,静姝叫住小蘋,你让孙妈妈最近多去西厢。若是一下子把人弄死了就不好了。 小蘋不解:小姐,孙姨娘不是什么好人,自食恶果。二小姐向亲生母亲下手,也算是罪有应得,为何? -- 第64页 若是就这样把孙姨娘毒死,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就是要让她知道自己女儿要毒死她,一辈子缠绵病榻。看以后日日两人相对,心中是何感受?都没能体会我母亲心中之苦的万分之一呢。,说着,静姝咬了咬唇,父亲,您也别急,一个一个来。 这几日家里乱的,苏继文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先是正房的孙妈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西厢,发现怜儿中了毒。请来的大夫虽是保住了怜儿的病,可从此也是口不能言,手不能提,腿不能行了。 还没等自己好好审一审孙妈妈,怜儿呜呜呜地就叫了了起来。自己又赶忙跑过去照顾怜儿。 没想到夫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把下人捆的捆,打的打,好一顿鸡飞狗跳。 孙妈妈那么大个人跪在那,当然也没瞒过随着夫人来的吴妈妈。没拷问两句话,孙妈妈就全交代了。竟然是怜儿买通了孙妈妈要静姝静彤姐妹换嫁。 莫不是静彤没有把事情跟怜儿说清楚?静彤早已经不是清白之身,如何还能嫁到周家,即便是完璧,她的身份也配不上周江远啊。周家若是知道了如何能行? 可事情那是按下葫芦浮起瓢。还没等姐妹换嫁的事情说清楚,大夫又说怜儿是中的是砒|霜。审来审去,竟然查到了静彤的贴身丫鬟头上。 这丫鬟一听说是自己丢了砒|霜,哭着喊着:奴婢冤枉啊。奴婢没有给姨娘下毒,奴婢的砒|霜是大夫给开的,是治奴婢腿上伤的呀。 苏静彤上去就是啪的一耳光:你害了姨娘还敢狡辩。大夫给你开的?不是你要,大夫怎么会开。这砒|霜是用来治溃疡腐肉的,你的腿才伤了几天,哪里到了要去腐肉的时候。枉我听说你伤了腿还为你请大夫,真是狼心狗肺的家伙。 奴婢真的是冤枉的,,这丫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对着吴夫人不住地磕头,大夫给开什么药奴婢自然是用什么,奴婢又不懂这些,怎么会要砒|霜来啊。 毕竟被毒杀的是孙姨娘,吴夫人瞅着孙姨娘有话要说,有些发愁:如今孙姨娘口不能言,这可怎么是好啊? 苏静彤看事又转机,连忙凑到床前:这有什么难的,我与姨娘朝夕相处,最是知道姨娘心意。我说的若是对,姨娘只管眨眼就是。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就急急忙忙道:姨娘是要亲自处置这个害您的贱婢,是不是? 孙姨娘忍不住留下眼泪,最后眨了眨眼。 孙静彤对着吴夫人,殷殷切切道:夫人,这管家本是您的职责,我是不应该多话的。只是,您能不能看在姨娘已经这样的份上,可怜可怜姨娘,让她能够亲自处罚这残害她的贱婢。 看着呆呆坐在床边的苏继文,吴夫人打心眼里觉得恶心,只是当家人在此,自己也不好善专,只好征求一下苏继文的意见。 事到如今,苏继文哪里还看不出来是谁下的手,只觉得自己浑浑噩噩,不知身在何处,一时间手脚都使不上力气,只能摊在床边。 不知老爷觉得如何? 听见耳边传来吴夫人的声音,苏继文一个激灵,现在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要先把事情赶紧了结了才是。不然,再查问下去,饶是夫人单纯,只怕也能看出不对来。那便就这么着吧。我也累了,都歇了吧。 听了这话,吴夫人二话没说,转身回自己房里了。 顾不上计较吴夫人失礼的举动,一看正房的人都走了,苏继文上去就是一个巴掌。 苏静彤偏着头捂了脸,不敢相信:爹爹!女儿是做了什么您要打我?要打也该打这害了母亲的贱婢才是。 苏继文活动着自己的手腕,恨恨道:你爹爹我不是傻子,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吗?漏洞百出,再多查问一刻,保管你现在已经被绑到院子里去了。 苏静彤梗着头,不服气。 苏继文忍了半天,没有再打一巴掌:若不是你被揪出去,让你母亲痛心,我即刻结果了你。,说完忍不住嚎道,滚出去滚出去,立刻给我滚出去。 苏静彤见状不对,赶紧溜了。 听说今夜父亲歇在孙姨娘那边了? 小蘋一边给静姝铺床一边回:听说老爷亲自服侍的孙姨娘,一点都不肯假手于人呢。 静姝哼了一声,上床休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砒|霜(俗称鹤顶红)功能:祛痰止哮,截疟,蚀腐,杀虫。主治:治寒痰哮喘,疟疾,休息痢,梅毒,痔疮,瘰疬,走马牙疳,癣疮,溃疡腐肉不脱。(来自百度百科)很多传说中的毒药貌似都可以入药的呀。 ☆、34.装神 第二天一大早,霁月就幸灾乐祸地凑到静姝跟前:小姐,你是不知道,今天二小姐的脸,说着就啧啧了两声,听说昨天老爷下手可狠了呢。 小蘋却不像霁月一般心大,只疑惑道:小姐,二小姐的计谋如此拙劣,为何昨日不让夫人和吴妈妈一查到底,直接把她们一网打尽? -- 第65页 看着小蘋有些不解,静姝反而欣慰地笑了笑,示意两个人都坐下后,才开口道:昨日,你们是不是觉得若是一口咬定下毒之事,苏静彤没办法翻身了? 两人看着静姝连连点头。 那你们想过没有,有什么证据能把苏静彤钉死?,说完不待两人回答,接着道,若是苦主,苏静彤也算是孙姨娘的依仗了。现在孙姨娘已经中毒了,难道她还会帮着我们说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毒不成?再说证据,这药虽然是苏静彤贴身丫鬟的,可毕竟也没从她房间搜出来。就算是她房间里有,一个小姐多少服侍的人,怎么就能说是她放在屋里的?至于动机,那更谈不上了。因为眼红王家小姐的境遇所以要毒死自己姨娘?官衙断案都没有这样的先例。 看着两人似懂非懂的样子,静姝再加了一把火,况且,下毒的事关键还是要看父亲认不认。你们以为父亲不知道?父亲必然看出来了。不过为了孙姨娘,他是一定要保下苏静彤的,不然西厢岂不是全军覆没了? 这话说得这么直白,两个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只是听起来仿佛吴夫人和静姝很是可怜,两人也有些不自在,一个慌慌张张地说要去厨房看看早膳做好了没,一个说要打水来服侍静姝洗漱。一转眼就没人了。 静姝有些无奈,扶着头趿拉上鞋子坐到了桌边,真想知道若是苏继文的前途和孙姨娘冲突了,他会选哪一边呢? 片刻,静姝笑了出来,自己怎么也傻了。苏继文能为了外祖父娶了母亲,自然是前途更重要了。不过,如今孙姨娘成了这个样子,苏继文应该处在爱意迸发的时候。若此时真让他二选一,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愣了一下,小蘋已经手脚麻利地带着小丫鬟端盆来了。静姝就坐下侧着头由小蘋服侍着净手净脸后去用早膳了。 霁月,你问问鹰扬小哥最能能不能来府里帮我? 霁月不明白:咦?小姐,鹰扬小哥一个男子,只怕是不能在内院现身啊。 我当然知道啦。,静姝嗔怪道,叫鹰扬小哥来,是为了苏静彤的事。虽然父亲和孙姨娘都要保她,可是不代表我们就无计可施。不是有那么一句老话吗?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说完静姝示意自己吃完了,小蘋就赶紧端了茶来让静姝漱口。 霁月听了这句俗语醍醐灌顶,一刻也等不及似的,蹦蹦跳跳地就出门去了。 自打一个贴身丫鬟因为给孙姨娘下毒被打了六十板子拖出去后,苏静彤房里的丫鬟们服侍起来都战战兢兢的。 不过,这个时候苏静彤可顾不上这些丫鬟。 本来好好的,偏偏那个讨人嫌的孙妈妈正好来了西厢。这下好了,自己的事没能办成不说,姐妹换嫁的事也被兜了出来。不过,那孙妈妈也没得了好去,虽说事是没办,可还是被发落到庄子上去了。苏静彤有些喜滋滋的想。 丫鬟正给苏静彤梳头,见自己主子脸色不错,试探道:小姐,看您眼下的乌青,是不是这几夜都没休息好啊。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苏静彤的脸色刷的就难看下来了。这几日夜里,总是隐隐约约地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哭喊着说自己害她害的好苦。苏静彤攥着拳头,青筋暴起,姨娘又没有死,怎么会来找自己,况且姨娘现在浑身上下就眼睛能动,也到不了自己屋子门口吧。倒是要看看是谁在趁机装神弄鬼。 这丫鬟一看主子脸色大变,吓得梳子都掉了,赶紧跪下磕头。 苏静彤看着就心烦,一个两个都仿佛自己要吃了她们似的。随意地摆摆手:起来吧,起来吧。我又没说什么。 您是没说什么,可您敢做啊。小丫鬟暗暗腹诽着,脸上却一脸感激,起身接着给苏静彤梳妆。 这几天晚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听了这话,这丫鬟的手又是一抖,连着苏静彤的一缕头发被拽的生疼。 苏静彤啪的就是一耳光,皱着眉头:你是怎么做事的。我头发都要被你扯光了。下去下去,换个人来。 这丫鬟如临大赦,非一般地退了出去。 一连问了好几个下人,都说晚上安静得很。苏静彤还是不放心。只是给自己值夜的丫鬟已经被拖出府了,苏静彤只好随便指了个丫鬟今夜值夜。 大半夜都很平静,苏静彤放下心来睡着了。结果,没过半个时辰,又是那个凄凄惨惨的声音:静彤,你害我,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啊 苏静彤不敢出声,把被子蒙在头上瑟瑟发抖,心里暗骂值夜的丫鬟:真是个草包,这么大的动静都不知道去小姐的屋子里看一看。 终于挨到了天亮,那声音也没再来了,苏静彤松了口气,准备补补眠。 突然啊\'的一声,声音之洪亮,简直要穿破云霄。苏静彤一夜没睡,本就烦躁,有些气急败坏地掀开被子,问道:又怎么了? 那值夜的丫鬟也是刚刚看了下门外,脸色发白,抖若筛糠,几乎要站不住脚。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句成型的话就没能说出来。 -- 第66页 这些苏静彤是真的火冒三丈了,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一把推开丫鬟自己出门去。 看着眼前的景象,苏静彤发出了更加响亮的一声啊,只见干枯凝结的血从自己的门口一路滴滴答答到孙姨娘的门外,几个乱七八糟的血手印就印在自己的门上,看上去昨夜没少叩自己的门。 这下子苏静彤终于受不住,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西厢的小丫鬟们就慌慌张张地把苏静彤移到床上。只人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些血迹,看都不敢看一眼。 一连两声啊,正在正房吃瓜子的静姝哪里能听不到。 吴夫人自然是清楚静姝的计划的,听见了叫喊声也不讶异,只懒洋洋地问道:怎么,西厢这是? 自有机灵的丫鬟出去打听。 夫人,听说是二小姐受惊晕倒了。 受惊?,吴夫人挑了挑眉,一边拨着茶盏一边讽道,怎么孙姨娘还没受惊,她先惊上了? 那丫鬟似乎也是吓到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奴婢看见从二小姐门外有一条血印直拖到孙姨娘的房间外了。西厢的人都在传,说是二小姐害了孙姨娘,孙姨娘不甘心,所以每夜孙姨娘都魂魄离体去找二小姐呢。 静姝几乎要笑出声来,本来自己还想着要怎么传话呢,这些丫鬟都替自己圆好了。 吴夫人面上抽动了片刻,明显是忍笑忍的辛苦。看自己的丫鬟这么胆小,出言安慰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又没有做什么,不必怕。 这丫鬟听着觉得有道理,挺了挺脊背就告退了。 静姝就问吴夫人:娘,父亲这几日都没进内院? 就孙姨娘那一晚在。这几日都让人传话进来说公务繁忙。,说着,吴夫人就鼻子孔出去,打量着我好蒙呢这是,还不知道苏继文这几日是怎么着急找大夫给孙姨娘治病呢。 静姝觉得瓜子吃得有些口干,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试探道:那,父亲没来您这? 吴夫人靠在榻上,随意地摆摆手,我说身上不爽利,两三次他就不来了。 看着吴夫人如今仿佛全放下了的样子,静姝有些欣慰,心底却隐隐有些泛苦,白日里母亲自然是云淡风轻,只是不晓得夜里要怎么样的伤心难过呢。只是这几日自己说要和母亲一起睡,母亲都言辞谢绝了。 没一会,掀帘小丫鬟报:夫人,老爷带着大夫进内院了。 静姝和吴夫人相视一笑,一起去西厢看望苏静彤了。 一到了门口,静姝就拿着早已经备好的帕子在眼睛上抹了两下,带着哭腔快步走进去:妹妹,妹妹。,见了苏继文也顾不上行礼,一个箭步上前趴到床沿上哭了起来,静彤你是怎么啦,静彤你醒一醒啊。 狠狠的哭了一番,静姝这才想起了父亲,不好意思地行了个礼,见旁边立着个白须老者,急切地问道:大夫,不知我妹妹是怎么了? 这大夫瞟了苏继文一眼,见苏继文正欣慰地看着静姝,这才摸摸胡子:这位小姐不过惊悸过度,没什么大碍,醒了后好好调养即可。 那我妹妹何时能醒? 大夫沉吟了片刻:再过一两个时辰吧。,说着拱了拱手,老朽还要去开方子。苏继文赶紧让人服侍大夫开方抓药去了。 大夫一走,静姝就怒气冲冲地问屋里的丫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丫鬟们这一天也吓得够呛,只有那胆大的指了指门外。静姝一看,差点跌一跤,这家伙,若是自己不晓得来龙去脉真要被吓到了。不过静姝还是有些惶恐地颤声道:这,这 苏继文看着屋里的都是女子,又吓得不轻,只能由自己细细查问。 静姝在旁边听了个大概,立刻挪了挪身子,望着苏继文道:爹爹,定要报官,不知道是谁想要吓妹妹呢。本来妹妹的姨娘就才,说着又抹了抹泪,满怀希冀,若我们不查个水落石出怎么对得起妹妹。 苏继文有点不放心,拨了拨自己的扳指:陶陶,你不介意你姨娘之前姐妹换嫁之事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是我,最能表演的烟火。哈哈哈,检验大家演技的时刻到了。 ☆、35.弄鬼 听了这话,静姝一点不气,反而默默抹起泪来:孙姨娘是孙姨娘,静彤是静彤。就算我生姨娘的气,也不能因此牵连妹妹啊。况且姨娘虽有换嫁的心,到底也没有做出这样的事不是?说着静姝就有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果然,苏继文大觉赞同,陶陶和舒窈一样善良又为人着想呢。 吴夫人气个半死,不过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允许她和个泼妇似的破口大骂,只能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静姝见状正好,信任地看向苏继文:父亲,我们这就赶快报官吧。 苏继文被噎住了,报官?一报官下毒的事还怎么瞒的住。本来静彤只是受了惊吓,若是报官,只怕一等查问清楚就要把她投到牢里去,这哪里能行。只好含含糊糊道:这等事报官只怕也不好处理,不如还是去佛寺找些师傅来看看的好。 -- 第67页 静姝还想再辩,结果小丫鬟惊喜道: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这下也顾不得说话,都围在床前嘘寒问暖去了。 苏静彤刚刚受过惊吓,整个人都病恹恹得,说话都透漏出几分有气无力来。听静姝说要报官,自然也是不许,只苦苦哀求苏继文派人守在院子里。 这毕竟是内院,苏继文面有难色,若是派家丁来守,只怕对家里人的名声有损。 吴夫人见状就摸着苏静彤的手,柔柔地开解她:静彤 ,你看,让家丁来守内院只怕不太现实,况且还是院里。不如叫年长的妈妈婆子们排成两班守在你和孙姨娘的门口。你觉得如何? 苏静彤就勉强点了点头。 折腾了一天,大家也都累了。既然苏静彤行了,吴夫人就拉着静姝回了屋子,安排守夜的人去了。 到了夜里,苏继文也不方便留在苏静彤房里,嘱咐了守门的婆子一番就出了内院。 苏静彤喝了药躺下了,看见有个丫鬟在床边守着,这才放心的睡了。 没想到到了半夜,被一阵喧哗声吵醒了,又怎么了? 服侍的小丫鬟上下牙齿打颤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守、守门的妈妈们发现血迹了? 苏静彤听的冷汗直流,结结巴巴地问:怎么,怎么发,现的? 说是,一转眼的功夫就见了,见了血迹。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妈妈们都慌了。 苏静彤听的心里直发毛,结果听见窗边急切的拍窗声,中间还夹杂了哑巴那种喉咙里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的的吼声。 苏静彤和丫鬟同时大叫,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恐怖的表情。 守夜的婆子听见屋里的叫声,急急忙忙冲进来,什么也没发现,见丫鬟两腿直抖,只手指虚虚地指向了窗户。 那等老成些的,就提着灯笼,壮着胆子去把窗户推开,发现窗户上都是散发着腥气的血,都还没干透,一路洋洋洒洒直到孙姨娘的屋子附近,隐没在黑夜里。 当下就三五成群的结伴在屋子外转了一圈跟着血迹走,直到发现孙姨娘房间打开的窗户和床沿上的血迹。打头的婆子吓得灯笼都丢了草地里头,那灯笼歪倒在草丛里燃了起来。 众人又战战兢兢的,取水灭火好一通忙活。只是再也不敢松松散散地守着了,都在苏静彤门前聚成一堆,互相壮胆。 第二日一大早,苏继文就赶紧进来,一看守夜的婆子都战战兢兢地,有些手上还有灰,心中就是一咯噔。只来得及问问有没有人出事就又急匆匆地上朝去了。 小姐,霁月脚步轻快地过来了,幸灾乐祸道:昨夜了,二小姐屋里屋外的人都吓了个半死。 苏静彤现在肯定害怕极了,,静姝一边戴耳环一边淡淡地回道,毕竟,每晚孙姨娘都是冲她来的啊。,说着静姝就调皮地眨眨眼。 等静姝收拾妥当了,小蘋也进来了,小姐,都安排好了。 走吧,我们去看望看望受到惊吓的二小姐去。 妹妹,听说昨晚你又没休息好?哎,看你憔悴的。,说着,静姝一脸心痛地拉着苏静彤的手,不如还是让爹爹早些请师傅来家里看看吧。 苏静彤这两日面色苍白,眼下一片乌青,惶惶不安到了极点,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静姝说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木木地点了点头。 静姝就向身边服侍的丫鬟道:太阳好的时候,带你们小姐在院子里走一走,散散心。别整日在屋里闷坏了。说完就到前院去,准备跟苏继文提一提请师傅来家里看一看的事。 师傅也请了,法事也做了,可夜里的情况却一点没有缓解。 下人间悄悄地传开来:你知道吗,每天夜里啊,孙姨娘的三魂六魄就会到二小姐房里去。 真的假的啊? 真的。我跟你讲,那每天夜里都是血淋淋的。换屋子都不管用,你问问洒扫的那几个就知道了。 那是不是说下毒那事 不可说,不可说。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苏静彤的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医生换了一个又一个。 请来的医生都忍不住摇头:这位小姐身上并无不妥,只怕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这日,静姝去正房的路上,突然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姑娘鞋子都没穿地从西厢冲了出来,对着一个正扫地的丫鬟脖子就掐了下去,叫你胡说,嘴碎的贱婢。掐死你! 远远地看着疯疯癫癫、形销骨立的苏静彤,静姝问:是谁逼疯了她?,不等人回答,静姝勾了勾嘴角,是她自己。说完轻轻吁了口气,感慨地摇了摇头,大步迈出,穿过阳光,往吴夫人处去了。 回了东厢,静姝就叫来霁月:这桩事要多谢鹰扬小哥了。若不是他那出神入化的功夫,要达成目的,只怕是要大费周章了呢。 -- 第68页 静姝还在想着如何感谢鹰扬呢,小蘋却已经瞧见霁月红扑扑的脸蛋,打趣道:早有人替您谢过啦小姐。 静姝抬头,这才恍然大悟,以手支头,一本正经道:哟,是谁啊。 霁月羞得跺了跺脚,跑出去了。 等到了用晚膳的时候,霁月才磨磨蹭蹭地进来了。 静姝看着乐得不行,脸上却没有表露,只一本正经道:你替我约一约周公子,这次的事要多谢谢他们主仆二人才是。 霁月一听,只怕静姝后面还有话,飞一般地蹿出去了。 小蘋看的奇怪:霁月姐姐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说着静姝话音一拐,以手托腮,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起来,可能是心虚? 小蘋看着静姝调皮地样子,忍不住道:小姐你现在才像个十八岁的姑娘了。 怎么,难不成我以前很老气横秋?,静姝微微把头一侧,嘴唇轻启。 也不是,小蘋组织了半天的语言,就是少见您这么开朗的样子吧。从前您虽然在夫人面前也十分开朗,却好像身上有什么担子卸不下来似得。,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不太妥当,赶紧捂住嘴,哎呀,奴婢乱说的。您别放在心上。 听了这话,静姝有些愣神,确实,自打重生一来,自己一直努力想要保全身边的人。本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原来身边的人看出来了。 ☆、36.承诺 等静姝带着小蘋前去相见时,远远地就在窗口看见周江远的一袭白衣。 可等久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忙谦让道:你先说你先说。 看着两人这异口同声的样子,鹰扬和小蘋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静姝表情愉悦,周江远暗暗放心,想必没什么大事发生。 静姝伸出右手,示意周江远先做,自己也一并坐下。等茶水上来后,静姝才道:这次的事,要多谢周公子你和鹰扬小哥了。 你也太客气了。,周江远谦让道,说完看见鹰扬探头探脑的,突然灵机一动。 静姝见周江远面露难色,善解人意地问:周公子可是有什么我能帮到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其实,我确实有一件事。,周江远思忖了片刻,开口道,说起来,这也是鹰扬替我做事的原因。说着,就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原来,鹰扬的父亲是江湖中人,走南闯北之际在异域和一名女子结为夫妻。鹰扬的父亲在他祖父弥留之际得到消息,回家奔丧,约定等三年过后就来接鹰扬母亲。可谁曾想鹰扬母亲这时候已经有了身孕。族人不容她,鹰扬父亲又久等不来,只好带着鹰扬来京城找他父亲。谁知道半路母子又失散了。这么多年来鹰扬一直在找自己的母亲。 原来也鹰扬不曾签卖身契给周江远,两人只约定,鹰扬帮周江远做事,周江远帮鹰扬查探他母亲的下落。怪不得鹰扬总是你你你的,原来有这样的原因在。 静姝的脑里闪过一道亮光,仿佛有什么关键的信息自己遗漏了,想了半天又没有记起来。 见周江远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静姝有点害羞,只好打哈哈:那看来鹰扬长得更像他父亲一些啊。你不说我都看不出来她母亲是异域人。,说完,静姝踌躇了片刻,推心置腹道,这事,说起来简单也简单,毕竟京城里的异域人就这么些。可是,说难也难,除了这个消息,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我看,如果鹰扬不介意的话,我让我外祖父母帮着查一查怎么样? 鹰扬听了,感动极了,连忙就要给静姝跪下行礼。 静姝赶紧拦住:你这是作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帮你才是。只是,我也不敢打包票说一定能找到。毕竟你家少爷也找了这么久了。 鹰扬重重地一抱拳:多谢苏小姐。 看鹰扬还要再说,静姝赶紧打断他的话头:我可不要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那有人该心疼了。 鹰扬不知道想到哪里了,呐呐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看着没什么事了,静姝就要告辞。 看着静姝要走,周江远赶紧拉住静姝的袖子。等静姝回了头,又觉得冒犯,赶紧松开口,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婚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静姝看着强自镇定,耳朵却已经红彤彤的周江远,觉得很有意思,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周江远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场面,眼睛瞪得死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静姝也有点不好意思。稳了稳心神:周江远,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没必要吊死在我这颗树上。我不善良,也不宽容,若是和我结为夫妻,你就不能再亲近别的女子,连小丫鬟也不行。这一辈子,你就只能死守着我一个,哪怕我生不出孩子。 看着静姝的眼睛,周江远知道她是认真的。便也站起身,走到静姝身前:我心悦你,不是因为你善良,也不是因为你宽容,是因为你就是你。感情的事怎么能说换就换呢。我心悦你,没办法心悦别人。我最想做的就是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能和你拥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我自然是开心的,可若是孩子不是你的,又有什么意思。 -- 第69页 两世为人,静姝都没有听过这么热烈的情话,真是要羞煞人了,脑子里一片混沌,结结巴巴地问道:那,那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我不知道,是在上一世的挑花宴上吧,你就像一朵向阳花,开得那么热烈。,也许更早,是在我十岁那年,你救了我。在我挣扎不得快要淹死的时候,只听见一个小姑娘神气的声音,这里好像有个人。你,快去把他救上来。从此以后,我一直在幻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呢。等我真的见到了你,第一面,我就知道那就是你。 静姝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慌乱之中撒腿就往楼下跑,路过门口还听见鹰扬期期艾艾的声音:苏小姐,霁月姑娘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静姝只顾得上夺门而出,根本没应答。 等回了府,躺在床上好一会,静姝才觉得降了温。还没等浆糊似的脑子变清楚呢,就听见霁月一惊一乍地喊道:小姐,小姐,周公子来见夫人啦。 来见就来见,你怎么这么沉不住,还没说完,静姝突然反应过来,一边趿拉着鞋子,一边惊道,什么?!周江远来见母亲了?! 霁月、小蘋赶紧凑上前来给静姝整理了片刻,三个人就慌慌张张地赶到正房去了。 到了正房,只见吴夫人在正间坐着,吴妈妈正喜气洋洋地服侍着周江远磨墨写字。 等周江远写完了,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无误后,吴妈妈就撒上细沙吸了墨又递回去。周江远伸出左手食指咬破摁在纸上。 静姝忍不住轻轻啊了出来。周江远听见声音,抬头一看,笑容就像阳关一样流淌出来。他站起身,大步走过来:静姝,你来了。 吴夫人看见周江远欢喜地样子,虽然心里美滋滋得,仍然咳嗽了一声,惊醒了对望的两个人。 周江远就将纸递给吴夫人:您请看。等吴夫人接了纸,周江远就双膝跪地,右臂举高,右手成拳,只食指并中指伸出指向天,神色虔诚地起誓道:若有幸能和苏静姝结为夫妻,必将一生一世一双人,终身都绝不和其他女子亲近。,说着,望了望静姝,一字一句道,若我二人未能延绵子嗣,便择旁支之子立为嗣子,替我周家延续香火。 听了最后一句,吴夫人也不免动容,要知道,周江远可是周家唯一的孩子,此话当真? 周江远掷地有声:天地为证,日后若违背今日之言,愿承受一切处罚。 静姝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只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 吴夫人对周江远是一千个一万个满意了,又瞥了静姝一眼,看她不知神游到哪了,哪里还不知道她的心思,赶紧和吴妈妈把周江远扶了起来。好孩子,好孩子。 周江远得到了吴夫人满意的答复之后就离去了。其实他本来还想和静姝说说话,只是看吴夫人和吴妈妈都虎视眈眈的,只得作罢。约定明日就让李夫人上门,加紧把这庄婚事的流程走完。 等静姝回过神来之后,就见吴夫人戏谑地看着自己,热气通的一下就冒了出来,小声地喊了句:娘。 吴夫人爱怜地摸了摸静姝的头,把她抱在怀里:我家陶陶长大了,也到了有心上人要出嫁的年纪了。 其实,我还没想好呢。,静姝撅了噘嘴。 你这孩子,最近总是心事多。我和你外祖父、外祖母这么大的人了、还能照顾不了自己不成?你呀,小日子和和满满的,比什么都强。。看静姝还要讲话,吴夫人把食指放在嘴上,轻轻地摇了摇头,人啊,各有各的路要走。你走好你的,我走好我的。我们娘俩可以相伴着走,你却不能替我选择。 看着吴夫人的神色,静姝泪盈于眶:娘 周公子心悦于你,你也心悦于他。在一起肯定会很幸福的。你要大胆地往前走才是。 那您呢?,静姝追问。 吴夫人哑然失笑,手指刮了刮静姝的鼻子:我呀,也会大胆地往前走的。 母女俩相视一笑,都露出对未来的满满期待来。 第二日一大早,李夫人就上门来拜访了。 脸上挂着几分羞赫,吴夫人提着帕子沾了沾唇: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早就来拜访,真是失礼了。实在是我家那猴儿,昨日回去就急得直跳脚,说非要把婚事提早些才成呢。您看? 虽是两家已经初步商定了婚事,这正式说起来也细细碎碎不少事。不过两人都是指望孩子能过得好的,有商有量的,一早上就都满满意意的了。 前前后后花了三个月,紧赶慢赶,才把纳吉、纳征和请期过了。在周江远的干涉下,定了最近的九月初九的大日子。 吴夫人也不让静姝乱跑了,静姝只好在家安安静静地绣嫁衣。 小姐,,霁月挤挤眼,霏霏小姐来看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书六礼:(三书)聘书,礼书,迎书。聘书:纳吉时用的文书。礼书:纳征时用的文书。迎书:亲迎时候用的文书。(六礼)纳采、问名、纳吉(也就是文定)、纳征(也就是过大礼)、请期和亲迎。 -- 第70页 为我自己打波广告啦~ 预收文,请到作者专栏收藏或者点击本文介绍里面的按钮: 一: 您好,欢迎进入Evolution。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望您幸存。现在开始传送 恭喜您在本进化世界完成进化指标,请再接再厉。 拥有欧皇体质的尚霄 欧皇体质(命定技能):再也不用担心抽不到SSR了。凡是你遇到的事,幸运加倍霉运减半。从这一刻起,你,就是夜空中最闪亮的那颗星,你,就是行走着的欧皇本人。 拥有命运之眼的郁深 命运之眼(命定技能):跌下悬崖发现宝藏,偶救乞丐得授绝学,你,还在羡慕他们的主角光环吗?拥有了命运之眼,你总能找到人群中最靓丽的那个仔。 食用指南: 1.低调沉稳女主times;肆意张扬男主。男强女更强。 2.结局he 二: 种田科举抱丞相 发家致富奔小康 一觉醒来,郁念发现被车撞过的自己穿到了古代,过上了有车有房的日子。就是这个车是个手推小木车,那个房是个屋外下雨屋内淋的茅草屋,外加一个被生活重担压垮了的姐姐。 虽然是个农事小白,但好歹也是个在二十一世纪九年制义务教育考上重点大学的人,郁念已经准备好磨刀霍霍向猪羊了。 冉元白一辈子风流倜傥,任哪个京城少女见了都要红着脸叫一声丞相大人,没想到竟然不争气地对着一个毛头小子心动了起来,有点发愁。 原来是个女儿身这姑娘难不成是效仿花木兰?还怪让人脸红的。 食用指南: 1.古灵精怪女主times;无敌自恋男主 2.女主心理性别为女。 前期男子之身状态较多,中期女子之身状态较多,后期为女子之身完全体,雷者慎点。 3.结局he ☆、37.迎亲 王霏霏一进门,神采飞扬,哪里还看得出前段时间无精打采的样子。 静姝很为霏霏能够走出来而高兴,打趣道:哟,这是哪里来的贵客啊。 王霏霏一边指挥霁月给她上茶,一边翻了个白眼坐下:这么牙尖嘴利,不知道周江远是怎么降服的你呀。 静姝不甘示弱:那不知道谁能降服我们王大小姐啊? 本是一句戏言,谁知道王霏霏听了这话,眼珠乱转,脸颊飞上两朵红云,分明心虚的很。静姝心中一动,莫非,王霏霏这一世的姻缘又有了转折。 王霏霏欲言又止了半天,也没开口。 见此情景,王霏霏的贴身侍女就上前一步劝道:小姐,您来都来了,还不赶快跟苏小姐说说? 王霏霏这才道:我父亲给我说了门亲事,对方是江南钟家这一辈的领头人,叫钟玉书。,说着,王霏霏咬了咬嘴唇。 静姝想了想,印象里并没有钟玉书这个人,但是江南钟家还是知道的,霏霏若是能得个好归宿,静姝也为她高兴,兴致勃勃道:那可是名门望族呀,你见过人没有?,说着又皱了皱眉,领头人?江南世家的领头人一般都是下一任家主啊。那霏霏岂不是不能留在京城,要远嫁江南了。 王霏霏自然听懂了静姝的未尽之语,又打起退堂鼓来了。 提起那个钟玉书,王霏霏一副小女儿姿态,静姝怎么能让她退缩,一把抓住王霏霏的小手,你还没回我话呢,你见过人了没有?快讲讲。 王霏霏犹豫了半天,才小声道:见过一面。那日母亲让我给外祖母送东西去,回来的路上马车突然坏了,就是这位钟公子借了马车于我。后来,后来父亲才说钟家为他提亲。说完,王霏霏叹了口气,又有几分丧气浮上心来,江南离家万里,父亲虽有几分心动,到底也不太想允了这门亲事。 那为何你父亲还提起提亲一事? 话未出口,静姝就明白过来,定是之前王霏霏表姐之事,让王大学士头大如斗。王大学士何等人物,必然想着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与其让霏霏在京城这样浑浑噩噩,不如去江南,隔着万水千山,总是好些。 谁知道霏霏自己走出来了,王大学士的心就又动摇了。之前是怕她和天子的女人有纠葛,生怕自家闺女脑袋不保,自然是远些的好。如今霏霏已然振作起来,自家的闺女自家疼,远嫁就又不美了。 那你喜不喜欢钟公子? 看着静姝诚挚的眼神,王霏霏也认真想了想:若说是一丝感觉也无,我定然是在欺骗我自己。若说是为了他与父母亲戚、闺中密友天南海北相隔两地,却又差些火候。,说着,自己也想开了似的,随缘吧。 静姝还要讲话,吴夫人已经拿着各式花样来了:难得霏霏过来玩,快帮我挑些你们年轻人喜欢的花样来。静姝只好作罢。专心致志地投入到自己的婚事里了。 虽然两家的婚事定得有些急,不过有吴夫人和李夫人的操持,诸事都妥妥当当。 转眼间就到了抬嫁妆的日子。 周家正经的长辈就李夫人一个,人丁有些单薄不说,周江远能中状元,前期投资也少不了。清贵清贵,清是放在第一位的,纵是赚钱有方,许多生意也是李夫人沾不得的。因而,要说周家是多富贵,那确实不能够了。 -- 第71页 苏继文等着这门亲事的东风给自己升官助力,自然是大方。吴夫人就这么一个女儿,恨不得把自己全副身家都陪上。吴老夫人心痛外孙女,再加上吴家这一辈也没有女孩子,也是添了大大的一笔。 最后,六十四抬满满当当的嫁妆吹锣打鼓地走了整条街才进了周家的门,也算得上是十里红妆了,引得一条街上的人渍渍称奇。 府里折腾了一天,总算能休息了。苏静姝坐在床沿上,有些无聊,毕竟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做。 明天给你婆婆献的鞋收好了没有?,吴夫人推门进来坐到床沿上。 霁月小蘋听了这话又赶紧出了屋子找去了。 女儿的亲事终于尘埃落定了,明天开始就是周家的人了。吴夫人仔细端详着静姝的笑脸,惹得静姝怪不好意思的。娘,您一直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我的陶陶长大啦。一转眼都是要出嫁的人了。说着,吴夫人把一本小册子塞道苏静姝手里:按理说应该压到箱笼底。不过,你明晚正是要用到它的时候,等会我走了,你好好看看。 重活一世,静姝哪能不知道这是什么书,这下羞的脸都抬不起来了。 嘉月是个好孩子,他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娘我也暂且信了。只是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端看他以后行事如何了。只是有一点,你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嘴上。他能说,你却说不得,你这么聪慧的人,应该明白娘的意思。 嗯,女儿明白。静姝扑到吴夫人怀里,声音闷闷的,只是舍不得母亲。 吴夫人爱怜地摸摸静姝的头,女子这一生都一样,最终总是要嫁人的,早嫁晚嫁都一样,重要的是要遇见自己的良人。嘉月倾心于你,陶陶不知道娘有多开心呢。周家人丁稀少,你又带大笔嫁妆入门。你只管关起门来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是了。,说着吴夫人皱了皱眉,人口简单却也有坏处,你婆婆必然指望你早日开枝散叶。不过李夫人为人和善,你只要用心侍奉她,她想必也不会为难你什么。,叹了口气啊,这世上之事,有得必有失。这情景已经算是好的了。 苏静姝明白吴夫人的未尽之语,苏继文是一家之主,对于静姝的婚姻是有决定权的,能皆大欢喜地嫁给周江远已经算的上是皆大欢喜了。娘,女儿都知道。就是不能和娘住在一起,有些舍不得。 吴夫人听了这童稚之语,伤感散了大半,知道女儿是故意逗乐自己,玉葱般的手指点了点静姝的额头,你啊你。行了,我也没什么要说的了。明天是你的大日子,你早些歇息吧。说着就让静姝躺下,给她掖了掖被角,才脚步轻轻地出去了。 看着因为常用物件已经收起来而显得又几分空旷的屋子,静姝怀着对未来的满心希冀沉沉睡去了。 一大早,苏家吴家的女眷就都挤到静姝的屋子里来了。屋里人多口杂,静姝都没和舅母说上几句话。 小姐,全福夫人来了。小蘋的声音对于此刻深陷包围的静姝就如同佛语纶音一般。众人终于让开了些,让全福夫人能进来给新娘子开脸梳头了。 陶陶,这是王夫人。 静姝连忙起身行礼:见过王夫人。 王夫人满脸笑容,客气又不失亲切地拉着静姝的手:是个有福气的。说罢就让静姝坐好给她开脸。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屋里的亲眷都跟着全福夫人出去了。 等一切妥当,静姝就要让苏静礼背自己上花轿了。 虽然苏静礼还没做什么对不起自己和母亲的事,不过恨屋及乌,静姝又不是什么圣人,自然不太喜欢苏静礼。想必苏静礼对于自己也喜欢不到哪里去。 表妹!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紧接着,吴松就出现在了门口。盛装的静姝让吴松有几分不习惯,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姑姑让我来背表妹你出嫁。 父亲能同意?静姝又惊又喜。 静姝的喜悦让吴松的心情也高昂起来,他挤了挤眼:哎呀,祖父也来了嘛。恩师的话,岂敢不从?这都是你相公做的好事,不是他,我们还想不到这一层呢。 毕竟都等着新娘子上花轿,两人也没能多聊。吴松低下身子:上来吧,陶陶。表哥我肯稳稳地把你送上花轿去。 一边背着静姝,吴松还一边挥舞着自己的拳头:要是嘉月敢对你不好,只管告诉表哥。虽然学问上是差了点,帮你套麻袋揍他一顿还是可以的。 看着吴松浸出汗水的衣领,和有些瘦弱的身躯,静姝忍不住热泪盈眶,顾不得说话,只胡乱的点头。 霁月见状赶紧拿帕子给静姝拭泪:小姐,您可别哭了,等下妆花了可没机会补了。 新娘子上花轿啦 红盖头方寸之下只能瞧见眼前人的鞋子,不知为何,吴夫人却没有出现,按理说等静姝坐上轿子之前是要吴夫人来哭嫁的。 -- 第72页 过了好一会,吴夫人囔囔的声音才响了起来,中间还夹杂着些许吸溜声,这个丈夫背叛时都能宠辱不惊的贵妇人带着哭腔,紧紧地握住了静姝的手,去吧,去吧。说完便骤然放手,哭倒在了吴舅母的肩上。 没等静姝说话,就听见起轿,赶忙牵着红绸坐进了轿子里。 周围都是鞭炮声,静姝手心微微出汗,心也跟着轿子上下摇了起来。 不知道迎亲的周江远长什么样子呢?静姝有些出神的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抱歉,各位看文的小可爱们。前段时间三次元有事,又没有存稿,所以断更了。但是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坑的!!! ☆、38.大婚 很快,轿子平稳落地。 静姝被周江远牵着红绸跨过火盆。等静姝站好后,周江远略微往后站了站才开始行礼。 旁的亲戚见了就打趣道:嘉月,礼还没成,你就成了个房玄龄。这以后,岂不是要夫纲不振了。 静姝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了。好不容易挨过了三跪九叩首六升拜,才坐到床上去。 等掀了盖头,还没来得及细瞧周江远的装扮,就又被领着梳妆去了。其实,新房里有人,静姝也不好意思细细地看。 认亲宴,由她四个妯娌陪坐首席。周家嫡系只有李夫人和周江远。哦,现在还要加上苏静姝。周江瓒这一支已经无人可继。认亲的都是周家村里的旁系,因而这些妯娌上一世也没怎么见过。 终于结束了,虽然心里高兴,可真的是很累人啊。静姝一边锤着自己酸痛的腰,一边坤着肩膀。 房里就剩他们两个人了。 陶陶,你真美。,周江远瞥了一眼静姝,小脸红红,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见她这么累,又紧张地要服侍她把沉重的喜服脱了。 静姝也不好意思起来,呢喃细语道:怎么能让你来服侍我呢。 周江远目不斜视:既,既是夫妇一体,我,我服侍你也是应该的。 平日里见到的都是风度翩翩,临危不乱的周状元,如今看见他结结巴巴的样子,静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忽的又不紧张了。 呆子,我要等花烛燃尽了才能上床休息呢。,说完苏静姝又焦虑起来,等下不会还要闹洞房吧。 说起自己知道的,周江远也自信起来:不会不会。周家的旁支和我们并不亲近,母亲也没让他们闹洞房。,说着又试探道,现在也没人瞧着,我替你看着烛火,你,你先去把头冠首饰卸一卸吧。那么沉,你也不舒服。 看着周江远期期艾艾的眼神,静姝心里一软,小声的嗯了下,可是我自己卸不了,现在叫丫鬟进来是不是不太好啊。 周江远腾地站起来,又赶紧坐下,手足无措:那我,我帮你卸吧。,话音还没落,又沮丧起来,可是我不会。 看着垂头丧气地周江远,静姝觉得很新奇。今天的周江远和平日里的他完全不同,一点也看不出是得过皇上称赞的样子。这是为什么呢?静姝确定,又仿佛不确定,只是心里美滋滋的。 没人生来就会这些啊。再说了,你不是说要服侍我吗?,静姝调皮地眨眨眼。 两人手忙脚乱了好一会才把静姝的头发散开。 静姝沐浴回来就见周江远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小脸也红了起来。 平日里口灿莲花的周江远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来来回回就是你真美三个字。 只是看周江远这幅呆呆的样子,静姝好笑之余又添了几分轻松,面上却不露,一本正经道:歇息吧。 周江远立刻顺从地仰面躺下,双手放在胸前,一动不动的背贴床板,和个陶俑娃娃似的。 静姝也躺下,看着蜡烛,慢慢地竟有些困了。 屋里黑了后,静姝打了个哈欠,见身侧的人还是一动不动的,口酸道:还说帮我看蜡烛,我看你睡的挺香的嘛。 等她躺下,周江远炽热的鼻息就喷到了她的耳边。 吉日良辰是此时,且看枝头花蕊娇。 第二日醒来,身边的床榻已经空了。 静姝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痛,倒是该疼的地方没那么疼,还感觉到丝丝清凉。 昨夜周江远轻拢慢捻抹复挑,手法很是熟练,静姝想起来就有些吃味,狠狠地锤了两下床榻。 听见屋里有响动,小蘋笑嘻嘻地推门进来:小姐,你醒啦,姑爷已经去书房练字了。奴婢已经打听过了,少爷每日卯时起身,不上朝的日子都要到书房练两个时辰的大字。 你怎么也不叫醒我,静姝看着外面天光大亮,嗔怪道,才第一日就起迟了,多不好啊。 才不会呢。姑爷走之前就已经替您给夫人告了假。特意让我们别叫醒您呢。姑爷疼爱小姐,她们贴身服侍的人不能再高兴了。 那现在什么时辰了?静姝急匆匆地就要穿衣洗漱。 周江远替自己告假,那是他体恤自己,放在李夫人眼里就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了。前世,李夫人对自己好,是因为她儿子苛待自己,如今的周江远却待妻子如此上心,不知道李夫人心里会不会不舒服?婆媳关系,那可是微妙地很啊。 -- 第73页 没等她下床,周江远就赶回来了:快回去躺着。我已经给你告了假了。 静姝拗不过他,只好又躺下:你不是要写字两个时辰吗? 周江远拿着笔,一会想着她起来见不到自己会不会害怕,一会想着昨夜她初承雨露的娇艳,心猿意马之下哪里还能用心去写,就又回房了。 这会子听见她问,心里一虚,下意识地胸脯一挺,暗暗给自己打气,反正自己为陶陶破例不是一次两次了。 周江远不回答,只吩咐丫鬟把自己备好的盐包拿来给静姝敷腰:听说用这个敷一敷,酸痛便会缓解很多。,有含糊道,我已经给你上过药了。 静姝瞬间就懂了,红晕一下子就上了脸,突然又想到他昨夜的事,撅着嘴问:你,你怎么那么熟练。 周江远第一次见静姝冲自己撒娇,心若擂鼓,小声在她耳边道:我让鹰扬帮我去买的册子还有药。虽然昨天是第一次,看来娘子你还是很满意的嘛。 静姝起得要拿枕头扔他。 周江远接在怀里:母亲那边我请了假,你不用担心,我说的是昨夜我喝了太多酒,不太舒服,你在屋子服侍我。母亲不会怪你,只会觉得你体贴。等下中午我们再一起请安便是。说着,爱怜地刮了刮静姝的鼻子。 看他事事都替自己思虑周全,静姝心里甜滋滋的。 等热敷好了后,周江远还替她按摩了许久,两个人耳鬓厮磨了许久,看时辰不早了,就赶紧打理了一番,匆匆往李夫人住处去了。 李夫人看他们新婚燕尔,媳妇娇憨可爱又听话懂事,最重要的是知道体贴自己的儿子,懂得照顾人,哪里还有不喜欢的。静姝要站着替她布菜,她摆摆手让静姝坐下:咱们家里就三个人,不用那些虚的。你们夫妻俩和和美美,再给我生几个大胖孙子,比啥都强。 静姝面上害羞,心里却有点打鼓,要知道,自己上辈子可是无所出的。 周江远悄悄在桌前捏了捏她的手。 都是重活一世的人,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回去的路上,静姝就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你呀,是关心则乱了。前世的事,不是孙姨娘和苏静彤下药才有了那种局面的吗?况且,就算我们不生孩子也没什么,重要的是我们夫妇一体。说着捏了捏静姝的鼻子。 静姝捂着鼻子:你怎么不是刮就是捏,赶明我的鼻子都扁了。 哎呀,都老夫老妻了,你丑点我也不介意。 才成亲一天,就成了老夫老妻啦。周江远,你脸皮可真厚。 你怎么能直呼你相公的名字,应该叫我嘉月才是。 你想得美。 两人一路嬉闹着就回去了。 虽然周江远表现地很不在乎,但是静姝知道,事情没他说的那么简单。不说他们自己这一支,就周江瓒那一支,周江远肯定要想办法要有嗣可承不能让他前世的父母没有香火。他们又约定好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就更需要子嗣了。 周江远自然知道静姝放不下这件事,可孩子是上天恩赐的宝物,来了欣喜,不来他也能淡然处之,大不了从远亲旁支里选择品行好的承嗣便是。 只是这现在成了静姝的心结,周江远就把家里的布置交给她,好转移一下注意力:你也好好理一理你的东西,咱们俩的东西也应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是。 说到自己擅长的地方,静姝一下子精神就来了:那我的书房在哪? 周江远点了点她的额头:什么你的我的,是咱俩的书房。内书房是我平日里看书消遣的地方,你把东西一并整理到那就行。我办公都在外书房,那边只有我和鹰扬能进。,说着也正经了起来,皇上只准了我三天假,这两天你把东西理一理,趁我还在家,也能帮上你的忙。今天的字还没练完,我去外书房了。内书房归你了。 静姝揉了揉被周江远捏过的脸。旁人只见他盛宠优渥,却不见他于人后下的功夫。周江远这么用功,自己也不能落下,她带着霁月、小蘋去了内书房。 书房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像周江远这个人,悠然雅致。尤其是堂前的一幅小村流水图,尤为清雅。 霁月围着这图看了半天,小姐,这图我看起来怎么这么熟啊。 当然熟了当年成亲,他送我的就是这幅思绪戛然而止,自己熟悉是因为重活一世,霁月熟悉又是什么意思。从前草草收了却没细品,现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突然明白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1.古代拜堂有抢前头跪习俗,就是说跪在前面的人以后就可管住跪在后面的。周江远自己往后站了站,所以别人打趣他怕老婆。房夫人吃醋的小故事大家应该都知道吧。 2.周江远是个心机boy,替媳妇告假告的很有玄机呀。嘻嘻嘻~ ☆、39.大白 霁月只见自家小姐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整个人都站不稳了似的,赶紧把她架到榻上。 小蘋已经端来了热茶,让静姝压惊。 静姝静静坐了许久,两个丫鬟发觉事情有些不寻常,也没敢做声。 -- 第74页 等到天擦黑,静姝还是一动不动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还好,她们的救星周江远打破了这个僵局:娘子是收拾入迷了不成,怎么这么晚了都不回屋吃饭啊。 静姝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你们都先下去吧。 两人觉得气氛不同寻常,没敢开口,悄悄地退了下去。临走还贴心得替他们合上了门。 静姝歪着头,盯着那幅小村流水图:我十岁那年,有个小孩子落水,我让庄子上的仆从把他救了起来。这件事,我早已经忘了。 所以静姝不解的地方都说的通了。前世他们不过相遇几次,在他作为周江瓒的时候不竭余力地帮助自己,最后为了替自己报仇牺牲了性命。这世他作为名满天下的状元郎、皇上眼前的大红人,却还能娶了自己。 原来,是因为自己救了他的命啊。 周江远看着静姝脸上流下的两行清泪,笨手笨脚地提起袖子给她擦拭:陶陶你为什么哭啊。 哭我不过举手之劳,你却一次赔上性命,一次赔上一生。哭我自以为你情根深种,原来不过是你人品高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了而已。 静姝一把抓住他正给自己擦拭的手:不管当时是什么人落水,我都会让人去救的。你不必为报恩如此做的。说完又有些心灰意冷,哭的更厉害了。 周江远这才抓住了重点:什么报恩?你这小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呃?静姝抬头,被他撞到惊愕的眼神。 周江远接着给她擦脸:你救了我,我自然是很感激的,可我的人生也是很珍贵的。你当这是什么话本吗,救命之恩还要以身相许不成? 静姝这才确定,自己好像误会了。怎么办?脸有点烧。 那你是什么时候对我,对我 虽天色已暗,还是能看见周江远亮亮的眼睛:是在桃花宴上啊。你可能不记得了,当时我陪着堂哥去吴老夫人为你办的桃花宴。当时你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襦裙,整个人神采奕奕的,笑起来就像一朵明媚的太阳花一般。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明媚的女子。,说完,很有求生欲地又添了一句:当然了你这一世穿的藕荷色小袄也很雅致。 原来都是自己想歪了,静姝有些尴尬,还有些淡淡的喜悦。 嗝看来是之前哭的太凶,现在打嗝了。 周江远赶紧让人送了温水进来:陶陶你试着一口一口地咽下去。 好像有点用?嗝 一晚上,因为静姝打嗝,晚上也没能好好吃,鸡飞狗跳的。终于到了要就寝的时候,才止住了。 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静姝躺在床上有点难为情,今天搞了一通乌龙不说,还让周江远跟着自己瞎忙了一顿。 一只大手伸过来把她搂在怀里,额头上传来一个微凉的吻。 所以啊,我喜欢你,单单就是因为你苏静姝这个人,和别的什么都不相关。 要是我上辈子知道这些就好了。,静姝往他怀里挤了挤,这样也不会让你白白空等了。 最重要的是往后的日子。 嗯。 怀里的人儿,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事,嘴角弯了弯。周江远看着她,忍不住又亲了亲她额头,小声道:周夫人,往后余生,请多指教。 次日就是回门的日子。周江远这次主动叫醒了静姝:今日要见母亲,想必吴夫人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我们早些去,你也能留的久一些。 回到苏府,吴夫人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了静姝更是拉着她的手舍不得放。 苏继文趁机就邀周江远去书房喝茶。 不过吴夫人连个眼神都不给苏继文,苏继文呢,也不像从前似的哄着她了。静姝看着奇怪,就问道:娘,您和父亲是怎么回事啊?他是不是给您气受了。 女儿如今成了别人家的媳妇,不能常常和自己在一起,吴夫人不欲拿这些事情烦她,避重就轻道:有你外祖,外祖母在,他哪里能给我气受。如今你也嫁了人,我不愿意跟他委以虚蛇了。不过是我熬他,他熬我罢了。 吴夫人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婚事了,如今尘埃落定,这家里也没有什么亲人,怕是无趣得很,静姝就顺着她道:那您没事就找舅母出去游玩一番,别委屈了您。 吴夫人嘴里嗯着,明显没放在心上:怎么样,嘉月这孩子待你可好? 静姝害羞了,头一低,露出一节雪白的脖子:挺好的。 吴夫人就像每个嫁女儿的母亲一样,既怕孩子在婆家受委屈,又怕孩子和娘家亲让婆家人不舒服。 静姝多多少少也看出了她的心思。李夫人是个和善的人,不过婆媳关系却是这天底下最难处理的关系,她不愿意多谈。 听说这些日子苏继文在物色儿媳。静姝一想就通了。一方面嘛,苏静礼是他和孙姨娘的爱情结晶。苏静彤如今疯了也废了。孙姨娘如今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若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能成婚,想来也是高兴的。再者嘛,苏静礼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了。他自然是要好好重视的。 -- 第75页 今天回门苏继文就会知道周江远和她的态度,牵了线搭了桥却一点回报也没有,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滋味。 哦,对了,如今自己已经成了亲,外祖父一家就不在受他掣肘了。想必同朝做官,他也可以好好体会一下太师的威严了。静姝很满意。 不过,看着母亲在苏府里一天天百无聊赖的,静姝有个想法突然从心底冒了出来:娘,你愿不愿意和离?虽然母亲说两个人是互相熬,可这世道总是对女子更苛待一些。 吴夫人吓了一大跳:陶陶你在说什么胡话。娘知道你心疼我,只是和离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再也不许提了。 娘无非是怕她和离以后别人会瞧不起作为周江远妻子的自己,可在自己心里,娘的日子能过得舒心才是最重要的。只是看她反应这么大,只有从长计议了。 日头西斜的时候,吴夫人才把静姝恋恋不舍地送出了门。 看着苏继文面如锅底地站在门口,苏静姝不由得暗暗欣喜。 马车跑起来以后,静姝支着头问:你今日和你岳父都说了些什么啊? 周江远面不改色:我等得皇上厚爱,能有机会报效国家、报效朝廷,自然应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想必岳父也是看到了我的拳拳爱国之心,才将女儿嫁于我。今后我定当竭力报答于陛下。 静姝看着他一本正经地乱讲,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周江远的眼睛里也闪着愉悦的光。 两人蜜里调油地过了三天,周江远就上朝去了。虽然他已经尽力多陪静姝,但作为天子近臣,他大部分时间都是陪着皇上的。静姝难免有些无聊。 小姐,小蘋拿着张请帖。兴致冲冲地进来,王夫人请您和夫人去桃花庵吃斋菜呢。 静姝也来了精神:定然是霏霏知道我无聊,替我来解闷。 没一会,李夫人就派丫鬟来讲自己要在家礼佛,让静姝自己去玩。 静姝立刻梳洗了一番去李夫人屋里道谢:多谢母亲心疼我。 别人能理解自己的善意也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李夫人笑着摆摆手:到时候你且自己去吧。我记得你有个庄子就在附近,嘉月整日不在家,你也是无聊,多住上几天,散散心。 静姝在家无聊得紧,推己及人,李夫人可是过了大半生这样的日子,就诱惑道:不若母亲一起去吧。我也把我娘叫上。那庄子不小,到时候,各自游玩,岂不美哉? 李夫人被勾的动了心,也吩咐人打点起来。 静姝见了,干脆让李夫人写信邀请自己娘。 两人这样一来一往,竟比静姝刚刚进门的时候亲密了许多,搞得只有每天晚上能见到面的周江远莫名其妙。 等到了日子,两人收拾了一车行李,亲亲热热地挽着手就去了庄子上。 王霏霏见了打趣道:真是个孝顺的媳妇。 静姝不甘示弱:那是。你可要在我婆婆面前也这么说才行。 王霏霏翻了个白眼:等下我们俩先去玩。我娘她们三个已经约好了。说着,不等静姝给长辈请安,就拉着她跑了。 看着王霏霏眉飞色舞、活泼好动的样子,静姝心里有了谱:莫非,钟公子入了我们王大小姐的眼了? 王霏霏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 没等静姝开口,王霏霏又哎哎叫了两声:那不是我们在村子里见到的异域美人吗? ☆、40.天命(捉虫) 静姝顺着看过去,确实是那天回庄子路上偶遇的妇人。异域人生得与中原人不同,的确会比较让人印象深刻。 看王霏霏一惊一乍地,静姝拉拉她的袖子:你小点声,万一等下人家听见了,多失礼啊。 我那是称赞嘛。说着,皱了皱眉,如今纷传朝廷要和异域用兵,有人提议要驱除异域人。 静姝并不知道这件事,只忽的想起鹰扬还在寻找母亲的事。若是举国驱除异域人,岂不是难上加难了。况且,我听说异域人是游猎民族,分支众多,这样一竿子打死怕是不好吧? 见静姝一本正经地思考这件事,王霏霏又岔开话题:这是朝堂之上各位大人的事,与我们又有什么相干。 也对,这种事自己也插不上手,多想无益,回去问问周江远便是。 两个人手拉着手就各处逛了起来,身后服侍的人急匆匆地跟上。 在庄子上呆了两天,周江远就跑来一解相思之苦了。 李夫人有些心虚,这几日玩得乐不思蜀,全然忘记家里还有个刚刚成亲不久的儿子了。听闻周江远来了,赶忙向众位辞行。 婆婆都要家去了,自己哪里还敢留在这里,只好告别众人,带着丫鬟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等准备上马车的时候,见王家的小厮竟也将马车赶了出来,怎么霏霏她们不再留些日子了? 小蘋闻弦音知雅意,转身就去打听消息了,是王大学士差人来请王夫人回府,说是有要事相商。 一个两个怎么都赶在这会了。静姝转头就见周江远倚在马车壁上,神色有些凝重。莫非出了什么事?只李夫人也在,静姝不好做声,三人坐着马车,言笑晏晏得回了府。 -- 第76页 等回了屋子,静姝脸色一沉:出了什么事?我看你之前神色不好。 周静远面如沉水:硕亲王妃薨了。我刚刚得知消息,硕亲王不忍稚子无依,向太后请愿,求娶一位书香门第之女。 静姝腿脚发软:这位书香门第之女就是霏霏,对不对?怪不得王大学士着急要王夫人她们回家。 两人都是知道历史走向的人,将来硕亲王可是要因谋反而被太子斩于马下的,再说了,霏霏如今对那位钟公子有意,两家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静姝忍不住咬牙:这皇家之人怎么这么没规矩。妻子新丧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我看硕亲王是想要走热孝成亲的路子了。这一局明摆着就是冲着王大学士来的,之前他试图用婚事拉拢我,我没有对此作出回应,看来王大学士那边也是一样。这是要兵行险招,来个霸王硬上弓了。就看王大学士如何破局了。,说着安慰静姝,钟公子这人我是见过的,若不是他们这些江南士族有留守本家的习俗,必然要在朝堂上大放异彩的。只要钟家和王家是诚心结亲,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那可是硕亲王,太后娘娘的亲儿子,皇上的亲弟弟。你不要说的这么轻巧好不好。,静姝焦急万分,皇上当初得太后娘娘助力,因此对硕亲王很是礼遇。如今要是和硕亲王抢人,我只怕霏霏和钟公子都得个藐视皇室的罪名。你知道,我知道,皇上可不知道硕亲王的事。终究还是怕隔墙有耳,没敢把谋反讲出来。 周江远见静姝急的跳脚,把她摁在椅子上,又倒了杯茶水给她:你别激动,好不好。硕亲王想把王大学士绑上自己这条船,皇上不见得也愿意。只要看准这一点,此事就大有可为。王大学士浸淫官场这么多年,不会想不到这些的。看静姝还是气鼓鼓地,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不信你等着看一看我到底骗你没有。 静姝将信将疑。 周江远在她耳边小声道: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着展开静姝的手掌,写了亲生两个字。 静姝恍然大悟。硕亲王是太后亲子,太后自是愿意给儿子娶个门庭高贵的媳妇。可皇上不见得愿意硕亲王势大,太后对皇上有恩不假,可皇上自己也有亲生儿子要顾。这天下,说到底还是皇上的。 见周江远笑眯眯地等着表扬的样子,静姝故意道:说话就说话,离我这么近做什么。说着推开周江远,自己歇着去了。 等她走远,周江远才浮起几分焦虑来。王大学士能看透这件事,就怕这位钟公子畏于皇权,反而会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只盼着这位钟公子不要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才是。 回到屋里,静姝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提笔给王霏霏写了封信,她知道如今形势未定,不宜明问此事。只感谢王夫人约她出来,并询问王霏霏何时才能再相约游玩。 王霏霏却一直没有回信。 静姝是信得过周江远的,只是如今事情已经变得扑朔迷离,让人心底生出几分不安来。 没等到王霏霏这边的消息,吴妈妈却偷偷派人传来消息:吴夫人病了。让静姝快快回来。 静姝听了只觉得胸闷气短,难道这一世母亲的命运还是无法改变吗?明明下药的孙姨娘如今已经瘫在床上。为何母亲还是病了。难道自己注定留不住母亲吗?那么自己做了这么多,到底又有什么意义呢。 周江远在旁边看静姝一动不动,心知她定然又钻了牛角尖,叹了口气:母亲病了,我们做儿女的应该侍奉在榻才是。再说了,还不知道是什么病呢。说着就紧紧握住静姝的手,吩咐霁月给她梳洗一通,往苏府去了。又让鹰扬拿着自己的贴子请了太医来。 结果半路,有小厮赶来道有天使来请周江远速速面圣。周江远就把马车留给了静姝。 进了苏府,苏继文闻讯而来:陶陶啊,你怎么好端端地回来了?也不跟爹爹我说一声。要知道,这女孩子嫁了人,老往娘家跑,婆母是会有意见的。 静姝现在心里乱糟糟地,没空跟他来父慈女孝的那一套,只问他:听闻母亲病了,父亲怎么不派人来告诉我一声呢。说着就要往吴夫人屋里走。 苏继文拦不住,想着她反正也已经知道了,索性摸着胡子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 见了吴夫人头上搀着纱布,静姝差点晕倒,一下子就扑在了她身上:娘! 小姐你可算来了。吴妈妈也是泣不成声。小蘋、霁月见了也忍不住抽噎了起来。几人哭作一团。 等哭了会,静姝才镇定下来,让随行的太医诊治。 太医缩在角落里,只怕这等恩怨牵扯到自己,闻言才慢慢腾腾地走上前来。 太医把了脉,沉吟片刻:这位夫人头上受了伤,可已经包扎了,若是能知道如何受伤的,又如何用药的,便更有把握些。 静姝便问道:之前都是谁给娘在诊治? 是老爷派人请的永济堂的郎中。 现在人在何处? 苏继文刚抬脚进门,就听见这句,气定神闲地回道:永济堂的郎中,自然是回永济堂去了。等医者这么多,我怎么能把郎中扣在自己家里? -- 第77页 道貌岸然!静姝在心里骂道,面上却不显,只淡淡地吩咐鹰扬:去,把这位郎中给我请来,若是不知道哪位来的苏府,便把永济堂的郎中都给我请了来。 你这孽障,分明就是不信我。骗你我能有什么好处?,苏继文吹胡子瞪眼。 静姝对自己偏心到没边的父亲没有什么话好说,只把他的话当做一阵风吹过去了便是。 果然,鹰扬回来报:永济堂只有两位郎中,我都请了来。只是我问了负责跑腿的活计,没有苏府的人来请过郎中。两位郎中也说自己没去苏府看过病。 静姝示意吴妈妈:去认认,当日是哪位给母亲瞧的。 吴妈妈到了院子里,一一辨认:回小姐的话,没有那天看病的郎中。 静姝皱着眉,这下事情可难办了。看了眼床脚的太医:太医,如今诊治之人已经找不到了,您看如何是好?我听闻包扎的伤口也是有换药的说法的,不知我母亲这? 太医沉吟了片刻:有的伤口可见风,有的不可,若是能知道知道如何受伤的,老朽也能对症下药。 吴妈妈听了就赶紧回话:那天我们夫人从庄子里回来,刚一进了内院,二小姐就拿着个瓶子冲上来砸晕了夫人。 ☆、41.人为?(捉虫) 砸晕,这位夫人是当场就晕倒了?哪种器皿? 吴妈妈想了想,肯定道:当时就晕倒了,后来也一直都没有醒。就是那种青花瓷的。说着就指了指抱厦桌上放的花瓶。,不等人问,就补充道:我按照郎中的方子,煎三碗水成一碗,一日为夫人喂两次药,还按照郎中的吩咐,每日熬鱼头汤给夫人。至于头上的药,是郎中上的,吩咐我等不能拆开,以免恶化。 这太医忍不住开口。 看样子,仿佛事情有异,静姝连忙道:您但说无妨,我母亲就拜托您了。 有外伤的人,怎能喝鱼汤,这不是对病情有益,反而雪上加霜。虽有以形补形之说,却不该配鱼汤来服。说着,太医看起了吴妈妈递来的药方,这药方缺了一味治跌打的主药,七里香。反而主要起静神助眠的功效。我这就重开个方子,你找人抓药来煎。 太医您是说是这药方让我母亲长睡不醒? 太医点了点头:可否拆开这位夫人的包扎,让老朽看看。 静姝自然同意。 苏继文刚还得意洋洋,听了这话,冷汗直冒,不等别人说话,自己个就先溜了。 太医仔细看过后,又粘了些药膏闻了闻:这药倒是有助于夫人伤口愈合,只是每三日需要换一次药,等下还是把方子给你。,说着顿了顿,若是能辅以针灸,能好的更快些。 那我母亲未醒,可有碍? 无妨,等药效过去自然会醒。这样扎针效果更好些。 太医一番针灸下来,累的够呛。见他着急离开,静姝也不好再留,吩咐给了药钱又包了些西湖龙井就让鹰扬送太医回去了:不知太医喜欢喝什么,这西湖龙井是今年新上的,请您尝尝。今日我就不送您了,等我母亲好些了再登门拜谢。 太医摆摆手,一溜烟地走了。 静姝看着昏昏沉沉的吴夫人,心中气急了却不做声,只给她掖了掖被子,留霁月在这照顾,就把屋里人都集到了抱厦。 吴妈妈,刚才太医在场,我没有细问,苏静彤是怎么冲到母亲面前的。跟前服侍的都是死人吗?说着静姝啪的把茶盏重重地放到桌子上。 吴妈妈早知自己闯了大祸,灰头土脸道:都是奴婢的疏忽。二小姐自打孙姨娘出了事后,整个人都疯疯癫癫地,在院子里撒泼打滚那是常事,奴婢刚开始还注意些。后来见她总是这样失心疯,也就没放在心上了。那日她看着没什么不同,只是突然就对着夫人砸了下来,等我们反应过来,夫人就已经晕倒了。 静姝握着拳思索:莫非苏静彤一直都是在是装疯卖傻不成? 奴婢看着不像,应该是真的疯了,来的郎中也好,太医也好,都说二小姐疯了。 现在追究她疯了没有也没什么用,静姝有些奇怪,外祖母呢?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报与外祖母知道?过了这么些日子了才让人报给我。 吴妈妈听了这话却伤心地哭了起来:刚出了事,奴婢就请人去了吴府。结果去的小丫鬟却说老夫人带着儿媳去了世交家中喝喜酒,这几日都不在京中。 静姝摊在椅子上,想必外祖父和舅舅也有事通知不上了。 正是,小厮说近日要对异域用兵,太傅他们一直在六部衙门忙着,叜家中,奴婢试了好几次都没能通知到太傅。 这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来着这么巧合,让吴妈妈求天不应、入地入门,定然是人为的了。 母亲现在还等着自己撑腰,静姝陡然升起一股勇气来:你把我出嫁后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说来。我就不信什么有事能够水过无痕。 吴妈妈就开始仔细想了起来:夫人平日里也不和老爷多说话,偶尔去吴府坐坐,偶尔到庄子上散散心,没什么特别的。,说着,有些含糊道,就是有一日,老爷说自己已替大少爷相看好了一门亲事,让夫人去走个过场,做好嫡母的本分,夫人没搭理。后来老爷也没再提起了。显然不知道这件事有没有用,语气里有几分心虚。 -- 第78页 苏静礼?怎么又来了一个人,现在苏继文、苏静彤、苏静礼都牵涉其中,静姝有些头大,那他知道这事后有什么反应? 啊?,吴妈妈惊愕地抬起头,没听说大少爷有什么反应。 姑爷来了,姑爷来了。 静姝松了一口气,周江远可算来了,自己对这些事情是真的不那么擅长。 见到周江远,静姝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细细分说了一通后,留下小蘋供他差遣,自己回榻前照顾母亲了。 小姐,姑爷。小蘋推门进来,永济堂的人问什么时候能放他们回去? 周江远慢条斯理道:你去告诉他们,我怀疑他们蓄意谋害太傅大人的女儿、朝廷五品宜人。若是现在离开,我也只能把这件事报到大理寺去了。 果然外面的人一听就老实了。 周江远不愧盛名在外,行事颇有章法,先让鹰扬偷偷带人到苏府的各个角门守着,出入府的人都暗暗记个清楚,又询问起了吴妈妈:当时是谁去请的永济堂的郎中啊? 是老爷的小厮。 姓甚名甚,家住何处?家中情况如何?鹰扬!去把人给我带过来。若是我岳父阻拦,便说着小厮勾结外人,蓄意暗害苏府主母。 是。 没一会,苏继文急匆匆地就赶来了:贤婿啊,你这是做什么。你岳母之事,只是个意外。等你岳母好了,我便立刻把这孽障发配到老家去。你怎么查到我头上去了。 看着苏继文这推推嚷嚷、胆小如鼠又要摆泰山老丈人地样子,周江远不屑极了,脸上却一副关切之色:岳父大人,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苏继文不解:此话怎讲? 周江远就小声道:现在太傅大人他们忙于国事,还不知道岳母受伤之事。等他们回过神来嘛,您说,您的小厮请了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人,差点就让岳母命丧黄泉了。太傅大人,焉能罢休?还不如小胥把事情查清楚,还您一个清白。到时候,您也有话说嘛。说着就挑了挑眉。 苏继文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看着周江远的目光慈爱了许多:还是贤婿你有办法,这事就交给你了。 既没本事又没担当,遇事就知道推脱给别人。对自己的发妻又毫无敬重之情。这样的人,要不是有太傅扶持,五品京官他都做不了。周江远心里厌恶,只问鹰扬:怎么还没把人带过来? 少爷,那小厮自从出事那日起就告了假,同住的小厮也说许久没见过他了。他的住处,被褥什么的倒是还在,但是贵重物品已经没了。我已经派人去他家找了,还要些时候。 苏继文也怕这小厮说出些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话,命人搬了把椅子,坐在一边候着。 过了半个时辰,来人道:少爷,那小厮家已经人去楼空了。听街坊说,是回了老家。 这条线索暂时是断了,派人去他老家一来回不知多久,再说,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往老家去了。 周江远沉吟了片刻:再去把太医请来,给二小姐看病。 苏继文这会子只想着把自己摘到一旁,不面对太傅的怒火就行,听说要给自己的女儿看病,竟然也没有异议。 周江远心里更瞧不起他了。孙姨娘不是他的最爱吗?怎么,事到临头,原来自己的前途才是最重要的。 等太医诊治之后,周江远的脸色才真的凝重起来。 苏静彤是真的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个合格的戏精了】快穿接档文,求收藏 【恭喜83671号位面的第4785号宿主虞诗筠绑定女配系统(美艳限定版),本系统旨在帮助宿主在任务世界中增加戏份,提高任务等级评定。 检测到宿主为第一次进行任务,特别加入基础讲解环节:本次任务设定两条,为简单难度。结局不得脱离秦楼楚馆与艳冠天下两条角色设定,否则任务将被判定失败。因任务完成等级评定以宿主戏份的增加程度而定,请宿主尽可能在主角的剧情线中行动。】 虞诗筠:这系统的意思是要我加戏?莫非我的人设其实是个戏精? 感兴趣的各位小可爱,给个收藏呗~ ☆、42.迷雾 那小厮突然不见了,这明显是被人收买了。周江远思忖着,本来以为是苏静彤装疯,没想到她是真疯了。那这事情就有些奇怪了。 要么苏静彤对吴夫人出手之事是个偶然,这小厮早被买通,背后之人顺势而为。要么,就是背后之人有办法控制苏静彤的行为,这一连串的事都是设计好的。 如今吴妈妈既联系不上吴老夫人也联系不上太傅和舅舅,周江远觉得应该是第二种,巧合这么多,那就不算巧合了。可是,背后之人又是如何控制苏静彤的呢? 周江远把当日在场的丫鬟仆从全部找来,一个一个的询问,从当时的天气到吴夫人的穿着打扮,一件事也没有漏下。 霁月看着咋舌:姑爷问的这么细,可是这和夫人的病有什么关系啊? 静姝看着周江远这一连串的行事,仿佛有了点头绪,不过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既然自己不如周江远对这种事在行,还是不要贸贸然发表自己见解的好。 -- 第79页 丫鬟仆从的倒是有问必答,表现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对的地方。如今都知道出了大事,回话的时候难免都有几分战战兢兢,一时间也看不出是心虚还是害怕。 周江远就把吴妈妈叫来:岳母平日和二小姐可打过正面。 吴妈妈自打太医说之前的郎中用药有异就知道自己恐怕是进了别人设好的套子里,见那小厮不见了更是肯定,如今只想着将功折罪,恭恭敬敬地跪着:回姑爷的话,之前的郎中都说平日里让二小姐多出来走走散散心对病情有帮助。夫人就让二小姐的丫鬟没事就带着二小姐院子、花园的逛,因此没少见着。 平日都无事? 说起这来,吴妈妈就后悔,若不是因为一直都没有异常,她也不会对苏静彤走过来没反应。 看吴妈妈悔恨的表情,周江远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岳母平日里穿着打扮如何?和当日有何不同之处? 没有,夫人那日穿的都是半旧的衣裳,首饰也是从前用过的。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背后之人到底是如何控制苏静彤的?周江远本以为是在衣裳首饰上动了手脚:那岳母最近可有什么变化?或者新得了什么有趣之物?平日里做何事消遣? 吴妈妈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同之处,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夫人喜制香,不过已经好些日子了。 这件事静姝也知道,她和婆母李夫人去庄子上的时候,母亲还送了几种给她们赏玩。 周江远立刻反应过来:把夫人所有制的香,备用的香料全都拿出来。说完便让人一份一份地拿去给苏静彤闻。 苏静彤这会子倒是很安静。 周江远的眉头深深地皱起,新有的爱好,味道浓烈,又易于散发到空气中让人闻见,很大可能就是这样做的手脚。没承想居然不是? 静姝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也觉得这香最容易让人动手脚。 周江远毕竟是男子,不擅长制香、用香。静姝就上前去细细品了起来,等依次闻过后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母亲房里的香都在这里了? 吴妈妈很肯定,她怕有所遗漏,还带着管香的丫鬟在屋子里又搜过一圈。 那自己感觉之中少的到底是什么?自己并不喜熏香,因而衣物上大多是花香,房间里放的是新鲜蔬果。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母亲的香少了些什么? 静姝猛然明白过来,让霁月去周府把母亲送给自己的香拿了过来。 果然,母亲房里少的就是这种香。拿给苏静彤后,还没靠近,就猛地要冲过来,被早准备在旁的两个五大三粗的妈妈给架住了。 看来这背后之人扫尾扫得很利索。母亲房里只怕也是有人身在曹营心在汉,不然怎么能把香给弄走。 母亲房里管香的丫鬟一看这阵势吓坏了,不住地跪下磕头:奴婢,奴婢娘得了急病,只想偷偷得些银两买药。求大小姐明鉴,奴婢万万不敢害夫人呐。 静姝暗暗思索。 孙姨娘现在摊在床上动都动不得。 苏静彤是真的疯了。 苏继文呢,虽然他这个人一味地偏爱孙姨娘那一房,又对功名利禄有贪念。可是他胆小又怕事。请太医来他也不怕,反而是知道母亲的伤另有隐情跑得飞快,自己的小厮参和在里面他又急的跳脚,不像是这件事的主使。 说实话,静姝现在最怀疑的就是苏静礼了。之前苏继文就在为他的事奔走,母亲也因为拒绝去相看而和苏继文闹了不愉快,静姝不信他一点都不知道。况且,自己的婚事,不就是自己的这位好兄弟替硕亲王办事的成果吗? 管香的丫鬟已经被拖下去审了,但她确实只是偷了香去卖。刚开始只敢每种偷卖一点,后来发现吴妈妈根本无心顾及自己这里,便胆大了起来。问及她怎么敢偷香的时候,只是一味地磕头认错,最后逼急了才道:大少爷房里的知琴也偷偷卖东西,奴婢也是偶然间见她偷拿大少爷的东西去卖才起了这心思。 听了这话,两人相对一眼,周江远就就叫人去通知苏静礼来。 看着苏静礼不明就里的样子,静姝就忍不住想嗤笑,只怕现在府里的风吹草动根本就瞒不过这位大少爷的眼,却还在这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等人把知琴的罪行一一道来之后,苏静礼瞠目结舌,哆嗦着手指着知琴道:我念在你是姨娘指给我的份上,把屋子里的事都交给你打点,没想到你便是如此报答我的吗? 知琴不敢回话,只低下了头啜泣,脸上的悔恨倒不像做戏。 静姝喝着茶,就算知琴螳螂捕蝉,苏静礼只怕还是黄雀变蝉,诱人上钩呢。主仆俩半斤八两罢了。 苏静礼天人交战了许久,最后挣扎着开口道:知琴有错,只她到底是我姨娘赐给我的人,还求父亲和大姐看在姨娘的份上留她一命吧。 静姝自知不是苏静礼的对手,因此只当做没有听到。 正巧此时,周江远派去角门守着的人回来报信。周江远听完只点了点头,又摆了摆手,就让人下去了。 周江远对着苏静礼拱了拱手:这事本轮不到我插手,只是你嫡母受伤,如今昏迷不醒。你父亲、你姐姐悲痛万分难以开口,我也只能替他们分诉一二了。 -- 第80页 苏继文本就乐得看周江远把事情接在手里,这样查不清楚,太傅也怪罪不到他头上,是他外孙女婿自己没把事情查清楚嘛。查清楚更好,还自己一个清白。本来太傅就看自己不顺眼,能不多添,还是不要再多添一条理由的好。闻言就沉着脸点了点头。 苏静礼心中暗恨,怕太傅就让周江远来管自家事,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面上却惊愕万分:大姐夫所言,仿佛其中另有隐情? 周江远却并不上套,反而接着说起知琴的事:知琴虽有错,可她毕竟是你的人,偷窃的又是你的物件。都是你屋里的事,哪里有我们插手的道理,你只管做主便是。 苏静礼这下骑虎难下,真真要咬碎一口银牙,可话是自己说的,情是自己求的,还能怎么样,只得捏着鼻子罚知琴去做浆洗衣服的粗活。 知道周江远不上套,等知琴的事处置完了,苏静礼直接问:今日大家仿佛不是为知琴的事情来得?我看还有母亲房里的许多人在,莫非知琴的事另有隐情?说着懊恼道,那我岂不是处置失当了,这可如何是好? 周江远盯着他:三弟严重了。只是,你当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静礼摇了摇头。 哦?,周江远挑了挑眉,这就奇怪了,那为什么角门、院门守着的人来报说苏静彤的贴身大丫鬟刚刚见了你 苏静礼脸色一变,想到自己的安排,又放下心来:不过是我怕二姐身边的人照顾不周,时常叫她们来问问。 三弟的心意只怕是白费了,周江远一脸惋惜,那丫鬟,已经跑啦。 苏静礼愈发放心,跑了?这是为何?莫非她做了什么事不成。 周江远的表情让苏静礼心里好好的七上八下了一顿,吊足了他的胃口,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苏静礼吃惊不已:莫非就是知书让二姐做下如此错事的? 原来那丫鬟叫知书啊。,说着不等苏静礼辩驳就接着道,看来三弟也是如此认为啊。 自然如此。苏静礼义正言辞,如今二姐身边的人最有嫌疑,这丫鬟却跑了。不是她还能是谁?当务之急是快些将她抓回来才是。 三弟也觉得应该将她抓回来?,周江远似笑非笑,姐夫我也是如此认为的。 见事情的走向如自己所预料,苏静礼愈发放心,等着周江远将人捉回来。 小蘋对着静姝耳语:小姐,我看大少爷这表现,这丫鬟是抓不回来了。 静姝对周江远很有信心:你小看你家姑爷的本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江远是按照苏家孩子的排辈称呼苏静礼为三弟,丫鬟是按照男女分排的方式称呼为大少爷,不是笔误哦。 ☆、43.峰回 周江远等着鹰扬那边的消息。苏静礼胸有成竹。 两人都不说话,只静静地喝茶。 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鹰扬带着人,提着那个叫知书的丫鬟来了。 见状,苏静礼腾的站起身来。见众人视线投来,才若无其事地坐下:我只是看她的样子好像不太对劲。 那丫鬟发髻凌乱,妆也花了。整个人看起来浑浑噩噩地。 周江远使了个眼色,鹰扬声音洪亮:启禀少爷,我等在苏府后巷看这丫鬟鬼鬼祟祟的,就将她抓了过来。 苏静礼听了送了口气,若有所指道:知书,我二姐从前好的时候,对你不薄。我和姨娘也都不曾苛待你。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要为你父母想想,怎么能做下这等错事? 没想到知书听了这话,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对着周江远,以头抢地:奴婢都招,奴婢都招了,是大少爷给了奴婢好几种香设法让二小姐做事。不光如此,那个请郎中的小厮,也是被二少爷收买的。 苏静礼大恨:你这奴婢,怎么能攀诬于我。怎么,被抓住了就想着污蔑我吗?真是让你父母蒙羞。 周江远看了好一阵戏,才惋惜道:三弟你不知道,这丫鬟已经没办法让她父母蒙羞啦。 苏静礼大感不妙。 周江远拍了拍手,鹰扬又提了两个侍卫进来:实不相瞒三弟,等我的人到的时候,正有人意欲杀人灭口呢。我的人就把这丫鬟救了下来。 苏继文一看,大事不妙,这不是硕亲王给的两个侍卫吗? 苏静礼死死地盯着周江远,只怕苏府后巷是假,她家里才是真的。怪不得这丫鬟不受威胁,只怕已经知道自己父母被处理的事了。 不知这两个人三弟眼熟不眼熟呢?说着让鹰扬把这两个人扔到苏静礼面前,杀人灭口可是触犯刑法的啊。说完就让人提笔把知书的供词一一抄录下来签字画押。当着众人的面交给鹰扬。 见周江远要把人送达衙门去,苏静礼这才急了:大姐夫,这两个人可是硕亲王的人。 那又如何? 不如何。远远一个胖子的声音传来,我要带走我的人,想必苏大人没有什么异议吧。说着就上来一对亲卫把两个人架走了。 -- 第81页 现在形势大变,苏继文配笑着: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还有之前说要送来伺候我的丫鬟,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个就一并带走吧。说着不等苏继文回答便要把知书带走了。 周江远还没说话,鹰扬哪里肯放人,就在院子里动起手来。 苏继文就呵斥道:贤婿,还不快快叫你的人住手,在硕亲王面前打闹,成什么样子。那丫鬟早就定好要送到硕亲王府去的。如今王爷亲自来要人,何等荣耀,还等什么。 周江远便使了个眼色,让鹰扬退下。 硕亲王挺了挺肚子:状元郎还真是情深意重啊,为了个仆从官帽都丢了还要来管媳妇的娘家事,不太好吧。 苏继文可没听说这件事,连忙舔着脸询问。 哦,也没什么。,硕亲王若无其事地说道,不过是擅自窝藏了异域人,惹得龙颜大怒。你说,天子近臣居然是异域人贴身侍奉的,这不是拖陛下后退嘛。如今,正式用兵的时候呢。你说呢,苏大人? 鹰扬闻言握了握拳,知道自己这时候冲动只会给少爷拖后腿,忍住了。 苏继文却听得冷汗直流,明白了硕亲王的意思,便要赶周江远走:太医也请了,你岳母也好些了,你们就快些回家去吧。 周江远一意孤行:不知岳父大人准备如何处置三弟和这丫鬟加害于岳母之事?庶子谋害嫡母,这可是重罪啊。 如今硕亲王明显是为苏静礼撑腰来了,苏继文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该站哪边:这丫鬟糊涂了,你也糊涂了吗? 见局势如此紧张,静姝捏着帕子哭了起来:如今娘还未醒,女儿哪里放心的下,恳求爹爹让女儿侍奉在榻,等母亲醒了,女儿一定立刻家去。 苏继文便让她们留下了,只把院子封了。这下她们和外面可联系不上了。 霁月急的跳脚:这下可怎么是好,姑爷好不容易才抓到那丫鬟。 怕什么。静姝心中有数,周江远能记得把知书的命留下来,哪里能不知道苏静礼着人通风报信给硕亲王的事?只怕都在他的计划之中,自己只管照顾好母亲就是了。 第二日吴夫人便醒了。 静姝喜极而泣。 陶陶,你怎么来了。 静姝拿起吴夫人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娘你都昏迷了好几天,我都快急死了。见吴夫人还要开口,赶紧让人端温水来给她润喉,您别操心了,我婆母已经允了我回来照顾您。您只管好好养病就是。 说道这,静姝有些心虚,不过等事情过去了,好好跟婆母讲一讲,想必应该也不打紧。 吴夫人虽然醒了,静姝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苏继文那边也只装作不知道。 到了晚上,吴老夫人带着吴舅母就来了。 一见吴夫人躺在床上虚弱的样子,泪珠就止不住地滚了下来。都哭成了一团。 等拿着帕子净了脸,吴老夫人就让静姝回去:你母亲这里有我,你也守了不少日子了。如今嘉月这孩子被撸了职位,你婆母心里不一定畅快。他又时不时来这边照看你,你婆母若是知道了怕要更不畅快了。快快家去。嘉月就在外头等着呢。 见静姝一阵呆愣,吴舅母接着道:要不是嘉月这孩子通知我们,还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呀,真是个有福气的。 静姝赶紧问道:那苏静礼的事,还有 吴老夫人摆手:你别管了,该我们知道的我们已经都知道了。你赶快回去服侍你婆母才是正理。说着就让吴舅母拉着她出去上了马车。 周江远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 回去的路上就细细嘱咐她:我已经替你给娘告了假,你如今还不知道我赋闲在家的事,你到时候别说漏了嘴。 看着静姝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周江远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怕硕亲王? 静姝狡黠的一笑,躺到周江远肩上:怕什么,这不是都在我相公的掌控之中? 周江远奇道:你怎么这么有把握? 你都能让人盯着知书,关键时刻拿下杀她的人,怎么不能知道苏静礼给硕亲王通风报信的事?看着情形不对,静姝又歪着头问,怎么我说的很好笑吗? 没,我只是笑你歪打正着。你想的没错,只是苏静礼正是成竹在胸的时候,怎么会给硕亲王通风报信。是那两个侍卫,装晕给硕亲王的人发了信号。本来我就要想办法通知硕亲王的,这下正好省事了。 嗯? 现在还不能说,等事情结束你就明白了。,周江远刮了刮她鼻子,现在还是赶紧回府跟娘撒撒娇吧,你已经好几日都留宿在外了。 你怎么老刮我鼻子,都说了会变丑了。 那我的鼻子也让你刮行了吧。 两人闹了一会,静姝心情好了许多:谢谢你啊,嘉月。我知道你是怕我心情不好。 周江远笑了笑:夫妇一体,何须言谢。 回了府,李夫人知道亲家母已经昏迷好几天了,再加上自己本身和吴夫人从前也算闺中密友,连忙问事情的始末,哪里还会怪罪静姝。 -- 第82页 自己弟弟下毒这事如今不能说,以后只怕也没有说出来的机会,只按表面的苏静彤突然发疯解释了一番,还好李夫人没有多想。 见静姝眼下青白一片,知她只怕好几天都休息不好,没有多留她,就让她回屋歇息去了。 娘你可真心疼陶陶。 李夫人嗔怪地瞧了周江远一眼:我的儿媳妇我自然心疼,你就别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你的事,准备何时跟陶陶讲? 周江远抹了抹鼻子:我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嘛,不若娘你找个机会说了吧。说着不等李夫人开口,自己就先溜了。 等李夫人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静姝只亲亲热热道:相公每日起早贪黑,别说娘,我看了也心疼得很呢,如今能稍微休息几日,是好事。相公人中龙凤,不愁没有事做呢。说得李夫人心中高兴不已。 你革职的事,娘? 不是革职,周江远一本正经道,陛下说了,是避嫌。 那 慎言慎言。周江远眨眨眼。 结果,还没等到硕亲王的动作,苏老夫人仙逝了。 夫妇俩听了这个消息面面相觑。 吴夫人已经好多了,怕静姝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反正如今吴老夫人也在跟前,就把吴妈妈派了来。 大少爷的事情,虽说最后没处置出个一二三来,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日硕亲王又动静那么大。苏老夫人知道了这件事,就叫了老爷和大少爷去问。知道老爷和大少爷攀上了硕亲王,苏老夫人很是生气,后来不知说了些什么,老爷竟然甩袖子就走了。老夫人口气没上来就 吴妈妈未尽之意两人都明白了。 ☆、44.路转 等吴妈妈走了,周江远感慨道:储位之争何等凶险。苏老夫人看得清,岳父却 静姝摇摇头,苏继文的性子她还不清楚,想必苏老夫人说他头脑不清楚,硕亲王不过看他是太师的女婿才把她收到麾下,牵制太师。正好戳到了苏继文的痛脚,让他恼羞成怒,拂袖而去。苏老夫人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如今还执迷不悟,这才 吴夫人不让他们参和苏府的事,他们也本就无意于此,只等着苏府的人通知他们去祭拜即可。 到了日子,见苏继文失魂落魄地跪在灵前,静姝心中冷笑。苏老夫人只怕是这世上最后一个真正心疼苏继文的人了,没想到竟然被他活活气死。凡是对他好的,稍有不顺,他便心生怨怼。巧舌如簧、别有用心的,他倒是信任有加。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苏继文全是咎由自取。前世今生的事,静姝可一点都没忘。 硕亲王对苏静礼青睐有加的事,传扬甚广,因此有头有脸的人来的不少,以为太师已经和硕亲王站到了一边去。可见吴家人都如此冷淡,又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等祭拜过后,静姝就去找吴老夫人商议吴夫人和离之事:母亲全因为我才不愿意和离,可她过的是什么日子祖母您也全看在眼里。他们过得好母亲占不着,只怕还要受气,出了事却还要母亲一起担着。 吴老夫人想这女儿这次死里逃生全靠外孙女和孙女婿得力,便点点头同意了:我去和你母亲分说,万事还是要你母亲愿意才是。 虽说母亲的悲剧之中也有苏老夫人的手笔,可现在人死如灯灭,况且当时她可能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这么执迷不悟吧。静姝还是用心给她上了一炷香,希望她能早登极乐。 等忙过了苏老夫人的葬礼,静姝才收到王霏霏的回信,说自己忙着绣嫁妆,这些日子怕是出不去了,若是静姝无事,可以来探望她。 静姝整理了一番,第二日就去了。 见了王霏霏才知道,这几日王家可真算得上是惊心动魄了。 当日太后娘娘召王夫人觐见。王夫人按照王大学士吩咐的,一口咬定和江南钟家的嫡长子钟玉书已经结了亲,已经走到问名合八字的时候,不日钟家就要来取王霏霏的名帖了。 太后当时特别不高兴,吩咐两个女官陪着王夫人回府,好好帮着打点婚礼。 太后这是摆明了不相信啊,还派两个女官监视。王夫人当时冷汗就下来了。要知道,钟家虽然上门求亲,她和丈夫都舍不得长女远嫁,还在犹豫。 王夫人心里打鼓地回了府,等晚上就寝的时候趁女官不在才跟丈夫讲了觐见时候的事。 王大学士沉吟了片刻只道:只看这钟玉书是不是真的如同传言一般房谋杜断吧。若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便是霏霏嫁去,也不委屈了。况且,如今京中形势复杂,嫁到江南也算好事一桩。 果然,钟家听闻王夫人进宫觐见后,第二日就派了钟玉书嫁到京中的姑姑钟云英钟上门来取八字。 钟云英年岁比王夫人略微小些,穿着丁香色喜鹊登枝对襟比甲,一看就是个精干的人物。 见王夫人身边立着的人不像是府里服侍的人,钟玉英心中一跳,脸上去不显,只一见面就拉着王夫人的手,道:王家姐姐,实在是不好意思。本来早就约好的,结果前几日我京郊庄子上有些事,我去呆了几日。是妹妹失礼了,还望姐姐原谅则个。说着就要向王夫人行礼。 -- 第83页 别人不知道,王夫人心里还不明白吗,赶紧拉住钟云英:妹妹太客气了。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钟云英顺势就起身,然后将一张大红洒金帖拿了出来:这是我那侄儿的。 王夫人赶紧把王霏霏的也拿出来交给钟玉英。钟玉英细细将帖子收好后,两人略微吃茶谈天了一会,钟玉英就告辞了。 直到三日后钟玉英带着小定礼来了王府之后,两位女官才回宫复命去了。 等事情告于段落,王夫人只觉得自己这几日受的惊吓都能赶上上半辈子了。 听王霏霏说了来龙去脉,静姝也觉得开心。这门婚事也算是虎口拔牙了,跟硕亲王比起来,钟玉书绝对算一门好亲事了。 那,你不怕嫁到江南去了?,静姝问道。 王霏霏小脸一红:其实之前,我就有些犹豫,只是觉得远嫁不美。可是,当日他姑姑来的时候必然认出宫里来的女官了。这种时候他仍旧能坚持娶我,不管是为了信守承诺,还是喜欢我,我都觉得可以嫁他了。说道后面,声音小的都听不见了。 看见王霏霏能得到自己的幸福,静姝也为她高兴。 虽说婚期还有半年,不过时间还是很紧。王霏霏忙着绣嫁妆,静姝知道她的事情已经有惊无险地解决了,略聊了两句也就回府了。 回了府,周江远就把静姝叫到书房去:岳母和离的事,还是尽早办的好。等到时候,只怕岳父不肯放手了。 静姝明白,现在苏继文丁忧在家,知道外祖父一家对他不喜,因而指望着苏静礼和硕亲王。若是硕亲王倒台之后,苏继文一定会紧紧抓住母亲这根救命稻草,到时候就不那么容易了。 想到这,静姝微微点头:明日我就去苏府。说着就让霁月打发人去给苏府送口信,让外祖母明日等着自己。 等见了外祖母,静姝就问起母亲和离之事:我想着如今父亲眼睛都在苏静礼那边,此时和离怕是容易些。再加上,苏静礼正是说亲的时候,若是母亲大归回家,他的婚事就可顺他的心意了。便是听说头顶没婆婆,也能让不少人家动心呢。 吴老夫人想着是这个理,遂让人去通知吴夫人。 等静姝把事情利害跟吴夫人一分说,吴夫人沉思了片刻,咬咬牙:那便现在和离。大病一场,我也看清了,若呆在苏府,不晓得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既然陶陶都不怕,我也没什么可怕的了,也省得每日担惊受怕。 说完,吴老夫人就让吴夫人明日收拾那些容易携带的细软:如今你婆婆头七已过,后日我就和你父亲去苏府商议和离之事。到时候在家中给你开个院子当做家庙过你婆婆的百日。至于陶陶,你就不要出面了。事情妥当了,我就派人告知于你。 众人再细细商议了一番,就散了。 第三日,苏府来人说有大事,请大小姐回府。 静姝带着霁月、小蘋,临出门的时候又让人告诉了周江远一声。 到了苏府,果然苏继文面色如黑云压顶。 舅舅大刀阔斧地站在外祖父身后:先前不追究,是因为苏老夫人的事情大过天,我家也不是那等不通情达理之人。今日,就请苏大人给个交代吧。 见静姝来了,苏继文转移炮火:既然陶陶来了,那陶陶你便说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母亲现在竟然要和我和离。 静姝只道:全凭父亲母亲吩咐。此等大事,女儿不敢议论。 苏继文既不肯将苏静礼交出来,也不肯和离,外祖父便说要将官司打到圣上面前。 苏静礼虽然没在屋子里,可也派丫鬟在外面听着。他自然是知道硕亲王用自己来牵制苏太师。可是,如今的形势若是不让和离,那自己就要见官了。到时候即便硕亲王知道了,也会顺着苏太师的意思,自己就成了弃子。 苏继文看事情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就要让人叫硕亲王来救火。苏静礼连忙把人拦下。 派出去的小厮一炷香的功夫就低眉顺眼地回来了,苏继文正奇怪呢,这小厮便在他耳旁道:大少爷说了,不能惊动硕亲王。上次的事,硕亲王已经很不高兴了。若是硕亲王见老爷连家事都处理不好,只怕是 苏继文哪能不明白小厮的未尽之言,一下子气势就弱了下来。 吴太师一看局势大好,也不宜把人逼到死角里去:苏静礼是你唯一的儿子,我一个做父亲的哪里能不明白你的心。只是我的女儿也是我心尖上的肉啊。官司闹大了毕竟不好看,不若,我们双方各退一步。你呢,就签下这和离书。我呢,便让在家里修上家庙,让舒窈为你母亲守一年。 反正如今吴夫人根本不替他考虑,苏继文有些心动。 吴太师接着道:若是和离,两家还当寻常亲戚走动。舒窈的伤,我们也不追究了。至于两个孩子们,都还没有婚事,舒窈怎么说也是他们的嫡母,便一人给他们备上一千两的嫁妆如何? 吴太师他们能不追究那自然是最好,想必硕亲王也希望自己能把事情悄悄地解决了。苏继文便点点头,在吴太师他们的注视下写下了和离书。 吴太师拿着和离书,仔细看了看,便叫舅舅带着和离书去把吴夫人的户籍落回家里,跟着便拱拱手:我便接舒窈回家了。说着就去角门等着进了内院的吴老夫人和女儿。 -- 第84页 静姝看这里没自己的事了,便也告退:父亲,女儿出门时还未告知婆婆。这便要回去了。说着,不等苏继文回答转身回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有几章,本文就完结啦,再次呼唤小可爱收藏我的接档文《是个合格的戏精了》,搜索不到的可以点进作者专栏里面收藏吖~ ☆、45.变天 半路上,静姝的马车就转了个弯,停到了吴府的侧门前。 吴夫人大归回家的时候还有些心乔意怯,毕竟嫁出去的小姑子和呆在家里的小姑子不可同日而语。 没想到吴舅母却很是高兴:从前咱们出去游玩总要下帖子,如今住到了一起,倒是方便了。说着,悄声道,这些日子你不便出门,等我寻些好地儿,等你出了孝咱们好好去逛。 等见了吴舅母布置的屋子素雅别致,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吴夫人心也落到了实处,眼泪汪汪地:多谢嫂子。 吴舅母拉着她的手道: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先梳洗一番,爹娘都等你用膳呢。 见吴夫人现在的生活悠然惬意,静姝也放下心来,总算母亲这辈子没有耗费在苏府里,空等容颜老去。 回了府,静姝笑道:如今母亲从那个泥潭里出来了,我也就放心了。就是不知道硕亲王听到和离的消息,脸上是个什么表情了,想必一定精彩万分。 周江远正喝着茶,闻言抿了抿嘴:皇子龙孙怎会如此喜怒形于色,你也太小瞧硕亲王了。没能成事不过是皇上对他不放心,早有提防才是。 那苏府岂不成了弃子?你说苏继文和苏静礼这算不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静姝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周江远知道,岳母今日回家静姝心情好,顺着她道:岳父嘛,那是肯定的。 静姝却不上当:你没说苏静礼。 这事当然对苏静礼有利啊。你想,本来他谋害嫡母,若上了公堂是要流放的,最不济名声也要受损。如今,外祖父答应不追究这件事,对他来说难道不好?再说岳母和孙姨娘一房本就早有嫌隙,就算岳母还是他嫡母,也不会为他奔走,说不定人家还怕岳母给他下绊子呢。 静姝一想,是这个理,就气鼓鼓道:莫非这整件事还要让他一个人得了好去? 周江远放下茶盏:怕什么,如今他只能紧紧地跟着硕亲王,鞍前马后。将来,有的是算账的时候。 可是,王大学士、外祖父吴太师还有周江远都没站队硕亲王,这一世他还会选择起兵谋反吗?静姝在心里偷偷嘀咕。 周江远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兵权才是最要紧的。文臣,那是成功以后的事了。况且,如今硕亲王已经骑虎难下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所以你才因着鹰扬的事赋闲在家了嘛。静姝拉着周江远的手:不求这从龙护驾之功,只要我们一家人都能平安便很好了。 周江远顺势搂她入怀:嗯。 两人都等着太子将硕亲王斩于马下好继续该上朝的上朝,该管家的管家。没想到几日时间,时态急转直下。 皇上,昏迷不醒了。 这可不是前世里有的事,得了这消息,两个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只片刻,周江远便整理好思绪,吩咐道:我初入朝中,没有什么人脉,这就去吴太师家拜访,看其中是否有什么玄妙。你就在家中,看好门户,不要随意出行。母亲那里我就不过去了,你把事情跟她说下。说完就带着鹰扬往吴府去了。 静姝收拾妥当就去了李夫人屋里。 李夫人正在用燕窝,见儿媳突然来请安,有些奇怪:怎么了?嘉月这些日子不当值,你在屋子里照顾他就行,不用操心我。 等李夫人用完净了手,静姝才开口:母亲,皇上昏迷不醒。相公已经去我外祖父家打探消息了。 李夫人脸色大变,静姝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 半响,李夫人才深吸了一口气,摆摆手,让静姝坐下:我没事,那嘉月怎么说? 国家大事,相公也没说跟我说。就是嘱咐我不要随意出门。,说着就看下李夫人。 李夫人点了点头:我们娘俩懂得什么,不过是嘉月让怎么做便怎么做罢了。我这就吩咐下去,让守门的人都警醒些,咱们院子里也要外松内紧才是。你就跟着我,一起打点家里的事情吧。 怎么说也是做了十多年主母的人,虽然后来大多是名存实亡,好歹管家的技能还是会一些的。 惹得李夫人赞她:没想到陶陶你还挺有管家天分的。 静姝不好意思地笑笑。 直到华灯初上,周江远才回来。一回来,径直就到李夫人的院子里:母亲。 怎么样?可得了什么消息?李夫人本就害怕的紧,不过是强撑着不让儿媳紧张,见儿子回来了立刻原形毕露。 没事没事,,见母亲脸色苍白,双腿哆嗦,周江远避重就轻道:如今太子监国,朝中大事都井井有条,没什么。,说着就捂着肚子道:母亲,何时开饭啊?儿子还没用晚膳呢。 -- 第85页 李夫人心疼极了,立刻命丫鬟摆膳: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吃?当心坏了身子。 周江远讨好地一笑:哎呀,儿子着急见母亲嘛。吴太师倒是留了儿子,只是眼瞅着天都黑了,若是留膳,怕回来就更晚了。 静姝心里明镜似的,他这是怕家里人担心呢。 吃完周江远就打了个呵欠,李夫人见他这么累,紧着把小两口赶回去休息。 等回了屋子,周江远才沉下脸来:皇上遇刺了。 静姝大吃一惊,硕亲王的人居然摸到皇上身边去了? 贵妃身边服侍的宫人行刺,匕首带毒,如今整个太医院都在皇上殿外候着。 贵妃?刘霓!这是怎么回事,静姝赶紧追问:那龙体现在如何? 毒虽已解,但皇上毕竟上了年岁,现下还昏迷不醒。,说着皱了皱眉,这事内廷已经封锁了消息,怎么会传到外面来。 说句不好听的话,周江远虽得圣心却还算不得什么枢要大臣,怎么周府都能知道皇上昏迷不醒地消息。 静姝也不知道:如今事情已成定局,还是想一想之后该如何吧。说着觉得自己有些胸闷气短,还想恶心。 周江远见状连忙将窗子打开:可好些了?不若请太医来瞧瞧吧。 静姝摇摇头:这时候哪里能请得到太医。我无事,可能今日有些着急上火,休息休息便好了。 听了这话,周江远就扶着她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身后还贴心地放了两个小垫子让她靠着舒服。好些了没有。 看着周江远关切的神情和眼里的担忧,静姝仿佛喝了蜜水似的,整个人都甜津津的。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开窗通风,竟然真的舒服多了。 等静姝躺下,周江远就道:如今咱们着急也没办法,只能等结果便是。你就好好休息吧。说着就让丫鬟端了洗漱的东西,亲自给静姝擦脸擦手。 静姝不好意思,伸出手虚拉帕子,呢喃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周江远把她的手拉住,细细擦干净后放到被子里:你不舒服,就该躺下好好休息才是。乖,别多想,养好身子才是正经事。 静姝虽不好意思,慢慢地居然睡着了。 等第二日醒了,静姝才明白自己昨天为什么那么不舒服了月事来了。 让霁月放了水,好好清理了一番,静姝躺在床上:怎么看你这几日兴致都不高啊? 霁月撅了噘嘴,生硬地回话:没什么。挺好的啊。 小蘋见状就笑道:小姐,你别听她胡说。她呀,是知道鹰扬去了青楼,正生闷气呢。 哦?,静姝来了兴致,鹰扬不像是这样子的人啊。什么时候的事? 小蘋摆摆手:是咱们进周府之前的事情啦。好像是鹰扬跟霁月聊天的时候说漏了嘴。 鹰扬跟霁月之间的情絮,静姝是有所察觉的,不过她既没有反对也没有推波助澜。感情的事情要她们自己做主才是。 不过进府以前?静姝有了猜想,细问道:那鹰扬可是常去? 不等小蘋回话,霁月就辩道:才没有呢,不过是去了一次。 看着两个人果然如此的表情,霁月一下子羞红了脸。 去了一次啊,静姝有些不好意思,那不就是周江远大婚的时候说的,让鹰扬帮忙买的册子还有药的事嘛。 想到这,静姝就一本正经道:既然只有一次,说不定是什么事情。两个人有了误会,还是要说开的好。 静姝居然帮鹰扬说话,霁月有些狐疑,小姐好像知道些什么似的。 等周江远得了消息进来,静姝已经开始用膳了。 今日可好些了? 好多了。,说着静姝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我不舒服是因为小日子来了。 周江远闹了个大红脸,半响才哦了一声。 气氛瞬间就要从温馨转向尴尬了,静姝连忙岔开话题:昨日你说是贵妃身边服侍的人行刺? 谈起正事,周江远迅速进入状态,微微点头。 那贵妃现在如何了? 囚于宫室,等皇上醒来后处置。或者皇上大行后处决。 静姝有些艰难地开口:那这件事和贵妃有没有关系? 贵妃自然说是没有,不过这个时机实在是太巧妙了。况且,审问之下,贵妃的宫人招供贵妃和硕亲王见过面。 静姝不明白。皇后娘娘是皇上的结发妻子,如今早已经年华不在。她也算三千宠爱于一身了。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46.结局 静姝不明白,周江远也不明白,想必明白的人只有王霓自己了。 王霏霏听到了这个消息,还为刘霓哭了一场。 静姝这几日跟着周江远在书房一起写字,刚进屋,小蘋就凑了上来:小姐,你这次小日子怎么这么短啊,才两日。而且时间和之前也对不上。 -- 第86页 静姝没放在心上,可能最近有些紧张,偶尔一次,不打紧的。 没等小蘋开口,周江远就冲了进来,吩咐人都在外面守着后,一字一句道:边关告急。 静姝大吃一惊:此话当真? 周江远沉痛道:陈将军已经殉国了。怕静姝不明白如今的局势,解释道:掌亲卫兵权是皇上的亲信,可皇上如今昏迷不醒。如今太子监国,□□营倒是可以调动。只是,驻京大营已经是硕亲王的人了。 也就是说,现在要让硕亲王的人去边关了。可是,如今的局势,他肯? 静姝对此不太报希望。 没等静姝想明白,她的外祖父,吴太师居然公然上书请驻京大营和□□营先行去边关支援。 有了领头人,兵部尚书也上奏:驻京大营的骑兵可先行一步,□□营和步兵随后。战情如火,一触即发,还请太子殿下抓住时机啊。 潜台词是您二位都给支出去保家卫国吧。 太子心里估计没少骂兵部尚书,驻京大营自己又指挥不动,你这是几个意思?只管出招不管拆是吧。 没等太子将自己的难处写出个一二三来,硕亲王就上书震惊众人了。因为他要求自己领兵去边关御敌。 听得朝臣们是不知所以。硕亲王,你不是正握着兵权谋反呢吗? 太子听了却是大感欣慰,就差拍掌叫好了。 不过硕亲王也不是傻子。他先出兵可以,但是□□营要和驻京大营的步兵一起走。不然,把□□营放在京城里,他可不放心。万一太子把他在京势力一锅端了,他找谁哭去? 反正两厢互相奈何不得,太子一听,行啊,那就都派出去吧。都走了,京城不就安全了。再者说,□□营在战场上有奇效。自己监国不能出征,但□□营能出些力也是很好的嘛。 于是军队风风火火地就向边境出发了。 听到硕亲王出征的消息,周江远呆了许久,才勾起一个笑来:没想到硕亲王这个人虽有私心,却不失大义。 其实硕亲王现在开拨边境或多或少都是放弃了自己的优势。要知道如今时机大好,皇上昏迷不醒,太子监国。太子是储君,这个位置是很微妙的,注定不能有太多的权利。就是□□营也是监国后才握在手中的。起兵谋反,要的就是一个快字,拖下去等皇上醒来或者太子掌局就没那么容易了。 等军队分两拨离开京城后,京城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许多。 硕亲王确实有军事才能,才刚到边境,就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太子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发愁。边境保住了自然是高兴的,可硕亲王要是打回来,□□营可来不及支援回京啊。 不过,在这个微妙的时刻,皇上醒了。 皇上一醒,连发数道上谕: 第一道是给太子辅国的权利。大意就是自己身体不好,如今由太子辅国,诸位大臣有事向太子上奏即可。 第二道是让硕亲王就藩。如今发现皇弟有领兵之能,便将边境附近那一块地分给皇弟你做封地。如今战事吃紧,皇弟就不用回朝谢恩,直接就藩,无事不得回京。虽然一般藩王只能有亲兵两千,不过边境不平,且皇弟又是我亲手足,便给你三千亲卫军的份额。 第三道就直接派了两名武将前往边关收回□□营和驻京大营的军权。 皇上不愧是皇上,多年来玩弄权术那是得心应手。如今硕亲王已经成了势力,自己的身体又有些难以为继,不宜撕破脸。便先把他弄离京城便是。 硕亲王虽无召不能回京,不过说实话,皇上醒了,让他回京他还怕是鸿门宴呢。至于太后,皇上以孝治天下,又怕自己做出什么,应该是会好好对待的。便也没什么动静传到京城里来。 等这些事情都处理好了,皇上这才腾出功夫好好见见自己心尖上的贵妃。本来对付硕亲王,皇上是有万全之策的,没想到贵妃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贵妃既然用的是异域人行刺,那贵妃是不是跟硕亲王合伙那便要细究了。 皇上召见过的第二日、贵妃便自缢宫中。皇上听了消息也只是淡淡地吩咐以贵妃之理葬了便无后话。 周江远自打皇上醒来便忙得脚不沾地。无它,如今他是礼部侍郎,太子登基自然少不了他忙活。 等周江远终于得了一日休沐,静姝才问:如今皇上怎么这么早就想着让太子登基了? 皇上虽然醒了,身子却一直不太好。如果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走,怕没等太子登基,硕亲王就杀回来了。正常的逻辑,自然是皇帝殡天,大行之后天子上位。 静姝想了想,如今最重要的是稳,皇上此举也是别有深意了。况且,太子是尝到了权势滋味的人,与其有可能撕破脸,不如就君臣父子和和乐乐地过下去,反正也是对朝局有益的。 太上皇说放权就放权,如今太子陛下,哦不,是皇上已经加开了恩科,点了前状元郎周江远做副考官。传言,本来皇上是想任命他为主考官的,无奈资历不够,只好做了副手。 静姝听了这消息,美滋滋地嗑瓜子,不愧是周江远,哪一任皇帝都如此重用,这本事可不是一般读书人能做到的。转念又想,这么厉害的人成了自己的相公,岂不是自己更厉害,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 -- 第87页 左右,今日无事,我们去吴府看看母亲吧。 见到吴夫人日子过得风雅舒意,仿佛又成了从前那个谈诗论画、不时人间疾苦的吴家大小姐,静姝由衷地替母亲开心。 到了用膳的时候,吴夫人赶她:去和你外祖母她们吃吧,我这边且得吃素呢。静姝确实有点想吃鱼,听来请的小丫鬟说吴老夫人备了自己最爱吃的清蒸鲈鱼,便冲着吴夫人嘿嘿一笑,往主院去了。 吴舅母见她来了,不等行礼就亲亲热热地挽着她上了桌:来时已经见过礼了,怎么还跟舅母来礼多人不怪这一套。 见婆媳俩笑容愉悦,静姝就凑到吴老夫人面前:外祖母和舅母有什么好事,也说出来让陶陶乐乐呗。 吴老夫人嗔了她一句小魔星却没有闭口不谈的意思,吴舅母就赶紧道:苏继文如今可是倒霉呢。 静姝明白了。 如今满朝人都知道他们是讨好硕亲王的,皇上必然对他们不顺眼极了。可苏继文和苏静礼干出那么些没脑子的事,也没能牵制成吴太师,硕亲王必然是不想带着他们玩了,因而硕亲王一派也没人出手相助。想必,现在日子过得受气得紧。特别是今日,皇上还下了一道口谕,谈及苏静礼不敬长辈,实乃非科举取士所需之才。这下好了,苏静礼的科举之路也断了。 苏家人受气,吴家人听了能不哈哈大笑吗? 众人取笑了一番,便上桌用膳了。 平日里爱吃的清蒸鲈鱼吃起来却有一股腥味,静姝不欲辜负外祖母的好意,硬着头皮吃乐两口竟恶心地要吐出来了。 吴老夫人吓了一大跳:快快拿帖子请太医来。 静姝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日头有些毒,中了暑,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我歇息会就好了。 吴舅母见了她这样子,两眼放光:这个月的月事可来了? 静姝知道她的意思,摆摆手:来了来了。说完又想恶心。 吴舅母赶忙让人开窗通风,把鱼撤了下去。又扶着静姝到榻上歇息。 等太医来了,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太医看,看的太医心里直发毛:这位夫人身孕已两月有余。 静姝不敢相信:可我月事已经来过了。 太医又细细问了静姝月事的事后,摸了摸胡子:胎未坐稳的时候,会有出血的现象,这时候就该好好卧床休息了。夫人你还是应该以静养为好。待老夫开上一副安胎药,夫人记得每日按时服用。 吴老夫人听了手一挥,立刻派人驾着马车把静姝送了回去,还派了婆子随车给李夫人报了这个好消息。 周江远一回来见家里人都是喜气洋洋地,心里好奇,今个是有什么好事不成? 等见了李夫人,一句话把他炸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陶陶啊,怀孕啦。 周江远晕乎乎地往屋子里走。 静姝刚听见少爷回府啦。就见周江远同手同脚地走进来,有些疑惑:嘉月? 周江远语无伦次:嗯,没事,很好。 静姝一头雾水。 变天,周江远才反应过来,两眼发光:我要当父亲了?我要当父亲了! 看见恨不得宣告全世界的周江远,静姝摸着肚子笑了笑。 真好,这里面是个小生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