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带着空间穿红楼》 第1页 [ＢＧ同人] 《（红楼梦同人）带着空间穿红楼》作者：七千里【完结+番外】 文案： 林莹玉穿越了。 没头没尾的，好好的在家宅着呢，只因肚子饿准备去厨房找吃的，打开房门，一个迈步，就到了如今这世界。 按说她这是走过来的，怎么也该是身穿吧，结果不是，她愣生生的换了个身体。成了如今的这位……林莹玉。林莹玉这个名字十分普通，但她有一个姐姐，却应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那就是心比比干多一窍的林妹妹，没错，就是那四大名著红楼里的林妹妹，那位绛珠仙子下凡投胎来的林妹妹。 莹玉自己弄不明白因由，也只好既来之则安之。左右在原来的世界，也是无牵无挂。 幸好，虽然莫名其妙的失去了自己原来健康的、已长大的身体。可老天爷还是对她有所补偿的，没让她一个光杆灵魂过来，而是给了个空间。 内容标签： 红楼梦 豪门世家 因缘邂逅 随身空间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莹玉 ┃ 配角：红楼众 ┃ 其它：红楼众 一句话简介：成了林妹妹的妹妹，好神奇！！ 立意：不放弃，不抛弃。 作品简评： 林莹玉这个名字十分普通，但她有一姐姐，却是无人不知的，那就是心比比干多一窍的林黛玉。莹玉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何穿越了，还成为了林妹妹的妹妹，幸好，老天爷还是对她有所补偿的，没让她一个光杆灵魂过来，而是给了个空间。有了金手指，哪怕是封建皇权社会，她也无畏无惧！ 本文行文流畅，人物特点鲜明，女主虽然有金手指，但并没有因此搞出什么轰轰烈烈的事业，而是脚踏实地，一步步经营自己的生活，通过努力收获幸福。 第1章 林莹玉穿越了。 没头没尾的，好好的在家宅着呢，只因肚子饿准备去厨房找吃的，打开房门，一个迈步，就到了如今这世界。 按说她这是走过来的，怎么也该是身穿吧，结果不，她不是，她愣生生的换了个身体。成了如今的这位……林莹玉。林莹玉这个名字十分普通，但她有一个姐姐，却应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那就是心比比干多一窍的林黛玉，没错，就是那四大名著《红楼梦》里的林黛玉，那位绛珠仙子下凡投胎来的林妹妹。 林莹玉比林黛玉小半岁，乃是林如海的妾室所生。按说整部红楼里并没有这么个人，当然原著里是说了林如海跟贾敏那是夫妻情深。可这个时代，夫妻情深并不影响一个男人在自己妻子怀孕的时候，跟小妾睡一睡。至于现在为什么有了，这她也弄不明白。 她穿过来的时机也是巧，正是林黛玉北上，去贾府的时机。林如海还活着，林黛玉昨天刚走，她到是还留在林府里。一则贾母人家接的外孙女，她只是庶出，也没记在贾敏名下，资格不够。再者，林莹玉的身体比林黛玉更是差的多的多，林黛玉尚能乘船出行，原身却是连院门都出不了的。 多少大夫都说她是长不大的，真要送走，怕不是在半道上就能丢了性命。 因此，她留了下来。 结果当天晚上，原来的林莹玉就去了，她来了。 莹玉自己弄不明白因由，也只好既来之则安之。左右在原来的世界，也是无牵无挂。到了这里，虽然身份尴尬，却好歹多了几个亲人。幸好的是，原身的记忆都给她留着。 其实几岁大的小女孩，能有多少记忆？林如海也好，贾敏也好，到是无人苛待她。只是原身体弱多病，从小到大不能见半点风，极少出屋子。吃穿用度并不缺少，寻医问药花费也没有苛刻半分。林如海更因为她体弱多病，对她更怜惜一些。 所知所记，不过是身边的一些人物事，实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幸好，虽然莫名其妙的失去了自己原来健康的、已长大的身体。可老天爷还是对她有所补偿的，没让她一个光杆灵魂过来，而是给了个空间。空间就在她的左手腕上，一个刺桐标识。那是当初晋江文学城出周边的时候，她买的一个手链，没想到穿越到了这里，居然就成了空间。 空间不大，一个泉眼，一小块田，还有一扇……门。这门是干嘛的，通往哪里她且不知，因为从到这里到现在，她身边就没少过人，哪怕是睡觉呢，都有人不错眼的盯着。所以她根本没时间去研究这个！ “姑娘可醒了么？”帘外，丫头喜鹊轻声问道。 看吧，她才一睁眼，丫头就叫了。 “醒了。”莹玉开口，声音弱的几乎听不到。虽然她穿了过来，可身体却并没有好转。也不知道如今换了个灵魂，能不能改了原来那夭折命理。 喜鹊过来，另有奶嬷嬷刘嬷嬷，小丫环吉祥、如意也从外面进来。 打水的打水，捧衣的捧衣。一通忙乱，将她衣服穿好，替她洗了手脸。 “父亲呢？”这也是原身每天起来的第一问。小姑娘别看年纪不大，却爱多思多想。只觉得这府里，唯有父亲是她的亲人。贾敏也好，黛玉也罢，跟她始终是隔着一层。因此每天必要问一句父亲，若是父亲能来看她，便要高兴上一整天。若是不来，便越发的没精神。 下人们也知道，总是说好听的哄她。 “老爷一早来院里看过姑娘，那会子姑娘还没醒呢。这会子，老爷自是去衙门了。” -- 第2页 往日听了这话，原身必是要高兴的。哪怕没见着，知道这父亲惦记着她，便也高兴。莹玉自然也露出个笑脸来，然后又担心：“也不知姐姐到了哪里，此行是否顺利。” 刘嬷嬷道：“有贾先生跟着，自是不会出岔子的。” 一时饭菜上来了，药也跟着来了。往日里，半碗粥便再吃不下了，今天莹玉却愣是喝了一碗。小孩子用的碗本就小，只是原身脾胃早就被药弄坏了，小孩子更不会委屈自己。不想吃也就撂开了，可此时的莹玉却知道，人是铁钣是钢，再如何，饭还是要吃的。 多喝了半碗，下人们就高兴的不得了。过了一会儿，药正好温了，便又一气喝了。 满嘴的苦，喜鹊连忙拿蜜饯往她口中放。 莹玉歪头避开，“给我点温开水便可。” 喜鹊立刻递了温开水过来，喝了两口，便又放下了。皱着眉道：“没味的很，让人熬点米汤，回头用米汤换了这白水吧。” 喜鹊连忙应下，自去吩咐。 到这会儿，莹玉才算得了闲。按着原身往日的习惯，这会儿该回床上躺着去了。小姑娘身子弱，能不动就不动，那真是娇养。可莹玉却知“生命在于运动”，要是一直这么下去，好好的人也得养弱了。 “外面阳光到好，扶我去檐下晒晒太阳。”看向刘嬷嬷，眼里满是渴求。 刘嬷嬷本怕她吹了风，可对上那样一双眼睛，却实在难以拒绝，“今儿天冷，姑娘多穿些个。” 本就穿得不少，只出个屋门，竟又添了个披风。在檐下只晒了不到一刻功夫，刘嬷嬷便又催她回屋。莹玉也不敢拿这身体当玩笑，便听话的回了。 只是到了屋里也不愿躺着，只在屋里慢慢走着，东摸摸西瞧瞧，不一会儿便累了。按说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好动，有用不完的精力，可看这身体的光景，莹玉也由不得不摇头叹气。想要养好，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 正好口渴，喝了半碗米汤，到底还是又去躺着了。 喜鹊拿了本书，坐在床前念给她听。林如海是探花出身，最重学识。哪怕这个女儿身体差成这样，也没落下。只是到底跟健康的孩子不一样。没要她认字写字，只让人念给她听。她能记多少也不讲究，只混个耳熟罢了。 喜鹊声音温温软软，到像是催眠曲一般，听了不一会儿，竟自睡了。 睡得并不安稳，不一刻便又醒了。 下人对她的生活作息极为了解，估摸着时间便又来看她。真的是没有一点自由的时间折腾她那个还不知道怎么样的空间。 “我想着姑娘也该醒了。”喜鹊掀了帐子进来，看到两眼大睁的她，先就是一笑：“姑娘这觉睡得沉，气色也好多了。” 这觉叫沉？这气色叫好多了？那她原来的气色该有多不好？ 又是一翻梳洗，起来喝了点米汤，又在屋里走了走。便又去外面站了站，只是这回，她特意关照了声：“屋子里闷气的很，快些通风，再别点香，闻着难受。” 立时有人去做，等她再进来时，房间里果然清爽多了。 又走了一会儿，便又到了用饭的时候。这会子还在给贾敏守孝，餐桌上并无荤腥，却有鸡蛋。用了一碗蛋羹，半小碗米饭，一些蔬菜，临了又喝了半碗米汤。便让侍候的人直呼阿弥陀佛了。 下午的时候，天阴了下来，还起了风。莹玉便只能一直待在屋里，喜鹊依旧在读书给她听。 刘嬷嬷在一边用鹿皮做小靴子，一看那大小就知道是给她做的。吉祥、如意坐在耳房里，看着炉子。那里有两个炉子，一个上面坐着水，一个温着米汤。 这会子她只要是说渴了，便总是要米汤的。 莹玉正听喜鹊读到“聆音察理，鉴貌辨色。贻厥嘉猷，勉其祗植。”到这里，她便停了下来。反问她：“姑娘，之前这些，你记了多少？” 莹玉回忆了一下，从她开始念的地方，一字一字的背下来。背完她自己还觉得挺惊讶，三百千很出名，但可惜她上辈子也只是知道，一些常被人引用的句字她能跟着背一段，后面的她也只是看过，绝没有记忆过。所以这会儿张口就来，绝对就是刚刚听这一遍记下来的。也就是说，这个身体的记忆力非常好，简直就是过耳不忘。 喜鹊脸上并无惊喜，却还是夸道：“姑娘记性真好，一字不差呢！”这显然是常态。 刘嬷嬷在边上感叹道：“姑娘若是个公子，怕也是要做个探花郎的。” 莹玉想了想：“把它读完吧。” 喜鹊见她不似平日里疲乏，便又读了起来。一本千字文不过那么点字，读起来更是快，莹玉听完，又试了一回，果然全都记了下来。前面的又从记忆里翻出来，从头到尾背了一回，依旧并无错处。 莹玉这才放心，这身体的记忆是真的好。不是巧合，也不是偶然。 “姑娘够了，今儿就念到这里。再多精神就要差了……” 莹玉点头：“渴了。” 喝了一碗米汤，这碗比吃饭用的小碗又要小上两号。之后又在屋子里走了走，又将书拿了过来，这一次她到是不背了，只是一页一页的翻着，将字跟形对起来。简体跟繁体到底不同。 一遍翻完，闭眼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只记了个七七八八，便又翻了一遍，再去回记，便全记下来了。 -- 第3页 这么一会儿，外面天就黑了，掌了灯。 前面听得一声：“老爷回府了。” 莹玉连忙起身，急问道：“父亲可会过来？” 刘嬷嬷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道：“老爷回来得先更衣，或者还有公务要处理，就是过来也得过会儿。姑娘莫急……” 莹玉一听这话，又坐了下来。 又过一会儿，又听道：“老爷来了。” 莹玉又起身，喜鹊连忙给她整理了下衣服，这才让她迎出去。刚到门口，就见一个瘦长身形，面容清俊却憔悴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看到莹玉，面上才露出笑容：“莹玉今儿可好？” 莹玉按着往日模样行了礼：“今天好了许多，饭也用得多了些。” 林如海将她抱起，又去看刘嬷嬷。刘嬷嬷便将她今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都一一说了。林如海认真听着，听到说她今天一天就将《千字文》全都背了下来，脸上又现惊喜：“莹玉已经全都背下来了？” 莹玉点头，“父亲，我想学写字。” “好，明日父亲早些下衙，教你写字。” 莹玉点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瘦的只剩皮包骨头了：“父亲，今儿一起吃饭，好不好？” 林如海哪里舍得拒绝：“好。” 一时众人忙传饭，在那之前，莹玉先让人送了两碗米汤过来，父女两一人一碗喝了。又一起用饭，大概是有人陪着，两人用得都很香。等撤了饭，父女两又对坐着喝药……也是可怜，这一家子竟没一个身体好的。 林如海到底忙，喝完药后坐了一阵子，就离开了。 莹玉也折腾了一天了，这身体的体力也耗了个干净，洗漱一番便休息了。 第2章 本想趁着夜里偷偷进空间看看的，可惜到底身体太弱，抗不住周公的召唤，往下一躺，陪房的丫头还没睡着，她到是先睡着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起来，又跟前一日一般，林如海早已出门，她独自一人用饭，只是今天天更阴，虽无雨雪，风却大的很。她便连檐下晒太阳也是不能了。但她深知，这身体是不能再这么废着了。剧烈运动肯定不成，只能做些轻便的。 幸好她这房间极大，在各屋里来来回回的转着，到也转了一身的汗出来。 身边的人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可见她并未做出格的事，也就随她了。直到她出了汗，刘嬷嬷才连忙劝道：“姑娘这都出汗了，快回屋换了衣服是正经。一会儿要是受了凉，又添一桩事。” 待莹玉换了干爽的衣服，喝了米汤，便有前院林如海院里的人送笔墨纸砚过来。原来她昨晚说的话林如海是记在了心上，昨晚回去之后，便亲自选了适合她用的小毛笔，上好的宣纸，砚台墨锭，还有林如海亲自选的镇纸，笔洗……让今儿给送过来。 于是又让人布置个小书屋出来，书架暂且到是不必，可书桌是必是要有的……但这些一旦布置了，那就一次准备个齐全，书桌书架，笔洗笔架……一通折腾下来，也是忙忙碌碌。 许是因为上午运动过了，午饭用的极香。到了下午，稍微休息运动之后，又听喜鹊念了会子书……她又将之前听过的《三字经》《百家姓》找出来，将字和形都一一对上。 许是记着昨天答应要教她写字的缘故，林如海果然早早就回来了。天还未暗，尚未掌灯。 “父亲。”莹玉依旧迎到门口。 林如海看着她的小脸，到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今儿莹玉的气色好了许多。” “父亲的脸色到越发不好了，没睡好还是吃的不好？是不是没有女儿在，父亲用饭都不香了？”莹玉眨着大眼睛，卖萌的很天然。 林如海轻笑：“是啊，没有女儿陪着，为父哪里还用得下饭？” 莹玉连忙道：“那女儿以后天天陪父亲用饭好不好？” “哈哈哈，好啊。可是，莹玉早上起得来吗？” 莹玉脸色微苦，她醒的时候林如海都去上班了，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的，哪里起得来？小脸瞬间就皱了起来：“那，我让嬷嬷早些叫我。” “哈哈哈。”林如海刮了下她的鼻子：“莹玉还是乖乖睡觉吧，大夫说了，睡得多身体才会好。” 莹玉鼓着腮帮子，却也不想勉强自己。“那父亲也要多睡会儿才好。” “好，为父一定多睡会儿。” 林如海抱着她进了小书房，先四下看了看，“书桌高了些。库房里有矮些的桌椅，回头搬过来给姑娘使。”这话是对着林大管家说的。林家的孩子三岁就启蒙了，林黛玉今年也不过七岁多。已然学完三百千，四书也念完了。她小人儿自有一套书房用具，如今她去了京都，这些直接拿过来给莹玉用到是正好。 林大管家应了，却也不急着去。 桌子是高，但此时莹玉坐在林如海的腿上，这桌子就正正好了。 先学辩墨，识纸，然后才是开笔，执笔，等这些学完了，才蘸墨写字。林如海只教她三个字，正是林莹玉三个字。 “这是你的名，总要先识得会写。” 莹玉将几个字看了一遍，道：“还要父亲和姐姐的名字。” 林如海又是一笑：“你这性子到是跟你姐姐一般无二，她当初初学字时，也是必要一家人的姓名全都一齐学才行。”又提笔，在边上又写下两个名字，正是林黛玉和林海五个字。只是写完之后，不免有些走神。林黛玉走了两天了，做父亲的必是十分担心挂念。 -- 第4页 莹玉两辈子这都是头一回拿毛笔，还是以软弱无力的手用笔，自然写得不好。横不直，竖不垂，弯弯扭扭，更没什么结构所言。唯一还算好的就是，它们都还全乎，没少了漏了哪个笔划。 便是如此，在旁人看来，也是极有天份的了。林如海也是欣喜不已，到是散了那因林黛玉而起的忧郁。 天一天凉过一天，莹玉的身体却是一天好过一天。为这，阖府上下，无不欢欣。 如今她已经能写得一手方方正正的毛笔字了，虽说没什么笔锋，更无所谓的风骨。但横平竖直，端端正正。一看就是小娃娃写出来的，可林如海愣是把它夸出花来。 这一天一大早，刘嬷嬷拿着大毛的衣服给她裹上，边给她穿边说：“昨儿个夜里下了雪，姑娘今天该多穿些。” “下雪了？我夜里半点没觉着冷呢！” “夜里给姑娘加了被子，屋里也点了碳盆。”刘嬷嬷道：“也是姑娘身子好了些，不似往年那般不经冷。” 莹玉看了床上又加了的被子，果是如此。又问道：“父亲那边不知如何了，加了衣服不曾？” “老爷身边的人都是得用的，必定早就准备了的。” 喜鹊在一边笑道：“老爷一早去衙门前，还特意让人来叮嘱，让务必记得给姑娘加衣服，莫要冻着姑娘。又道，天冷冻手，姑娘练字不可太久……” 莹玉望着外面的雪，道：“合该我每日去给父亲请安才是，偏每日里都起的这么晚。” 刘嬷嬷忙劝解道：“姑娘千万莫这么说，姑娘的身子才刚有起色，若是出门经了风，怕又要不好。姑娘保重自己身体，老爷便万般欢喜了。” 喜鹊也道：“可不就是这话，姑娘这些天身体越发见好，老爷也笑得多了些。” 莹玉想了想，也就不再计较：“等到开春，你们务必得提醒我早起。到那时，我身体也该大好了。” 两人这才没话。 晚些时候，林如海回来，依旧到莹玉这里。不过些许日子，他便养成了习惯。回府之后，便来看这个女儿，教导些功课，陪着用了晚饭，说几句闲话才离开。 “父亲心情不好？”莹玉将白日写的大字给林如海检查，一看他的神色，便觉不安。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很明白他从不将外面的事带到她面前。如今这情绪到她面前都收不回去，可见是出了大事。 林如海不想女儿如此敏感，连忙将愁思散去，给了她一个笑容：“只是担心你姐姐。” “姐姐这会儿该到她外祖家了，曾听说过，母亲是外祖母最疼爱的小女儿，如今母亲去了，必然移情于姐姐。有外祖母在，必不会慢待姐姐。”当然，这是常情。可惜从书上看，贾家的人从来不能以常情来论。 林如海不过找个话随便一提，却不曾想女儿能说出这番道理来。事实上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若等开春，为父派人送你也过去可好？” 莹玉微微一怔，看来这里的情况很危险，不然何至于连她都要送走？她一个庶女，按说不至于有太大的影响。可竟连她也容不下，这事怕是极难善了的了。 但要她就这么离开去贾家，她却是不愿意的。贾家是个什么状况，哪怕她并不是红楼迷，却也知道一些。便是林黛玉这个亲外孙女最后都被搓磨死，更别说她这个跟贾家毫无血缘关系的庶出外孙女。 一时间，到有些为难。 “可以不去么？”到底还是不想过寄人篱下的日子。而且，她还是想留下来，改变点什么。她深知，不管对于她还是林黛玉，林如海才是她们姐妹的依靠。只有林如海活着，她跟林黛玉才能活的好。不然，只怕就如小说里写的那样，林黛玉终逃不过一个泪尽而亡。她自己……一个孤女，想要活得好，也是千难万难。 林如海摸了摸她的头，轻轻一叹，转开话题。 他也舍不得女儿，哪一个都舍不得。可如今情势越发艰险，他自己怕是脱不了身了，到不如给女儿谋个活路。本来医者说莹玉的身体是长不成的，便想着只将黛玉送走。至于莹玉……若当真不成，还不如留在身边。至少在剩下的日子，让她不至受那奔波之苦，寄人篱下之苦。现在她身子眼看是好了，他不免又想为她多谋划些。 离不离开的事情，也就这么一说，到底离开春还有一段时间。但莹玉知道，若是林如海打定主意了，她再反对也没用。她要做的，是打消他的主意。只是这是封建社会，不说她年纪小，只说父为子纲，在家从父，当真他的决定，她这个做女儿的，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更别说，送她离开在林如海看来，大概还是“为你好”。 以她现在的情况，想要让他改变主意，怕是只有一个办法。 第3章 莹玉决定将空间的存在告诉林如海。 这是她深思熟虑过后的决定，空间确实很神奇，也可以做为她的后手底牌。可如果一直不能用，也是白搭。如今她面临的情况就是，完全没办法避开丫头嬷嬷们的眼睛，进入空间。只要进去，就必然是要暴露的。 于其暴露在这些丫头嬷嬷的眼里，到不如暴露在林如海面前。那是她父亲，他的爱女之心，足以让他接受一切。替她好生谋划，为她周全。 且她有心改变林如海的命运，空间的事告诉了他，他便也算是有了个底牌。以他的能力，手握底牌再去谋得一线生机，比她这个连院门都不能出的小孩子更容易些。 -- 第5页 心里有了决定，莹玉便立刻准备施行。 傍晚，林如海一如往日，下了衙便过来。 “莹玉身体看起来又强健了不少。”林如海弯腰将她抱起，还颠了颠：“也重了些。” 莹玉咯咯的笑着，“今天冷，我穿的多。”然后凑到林如海耳边，小声道：“父亲，我有秘密要跟你说，你让人都离得远远的，别让他们听到我们说话。” 林如海只当是小孩子玩闹，却配合着女儿的顽皮，当真把人打发的远远的。然后才学她一般，小声的问她：“莹玉有什么秘密要跟为父说？” “父亲，我有了一块田，还有一口泉。” 林如海更觉得是玩闹了：“是嘛，莹玉真厉害。” 莹玉知他不信，“真的。可是喜鹊和刘嬷嬷时时看着我，我都没办法去看我的田。你能不能让她们都躲得远远的，不要总是盯着我。” 林如海哈哈大笑，“莹玉要去哪？我让她们给你备轿。” 莹玉鼓着小脸，“轿子又去不了。只要她们不看着我，我就可以去了。” 林如海笑得更开怀：“好，不看着你。” “父亲再笑，莹玉就要恼你了。” “好好，父亲不笑。” 莹玉深知他不信，当即心意一动，直接当着他的面，进了空间。虽然是第一次，但这空间是属于她的，如何进来，如何出去，她自然是知道的。 林如海只觉怀中一轻，女儿消失了。立时便慌了。正要站起来叫人，下一瞬，莹玉又出现。此时他脸色煞白，惊惶未退。看到女儿，连忙抱紧，“乖女儿，你刚才去哪了？” 莹玉见他都叫“乖女儿”了，心知是吓到了。却也只能装作不知，“去我的田里了啊。” 林如海这才发觉事情不对，抱着她起身，让人退的更远，又让林大管家将院门里外守住，这才抱着她回了屋里，门一道道关起，才重新问她：“乖女儿，你那田在哪里？” 莹玉抬起自己的手：“在这里啊。”她点了点那个标识所在的位置，可惜，只她自己能看见。便是林如海，也是看不见的。 林如海看过去，小手腕白白嫩嫩的，可惜过瘦了些，旁的自然看不出来。 “为父看不到。” “咦？”莹玉眨巴了下眼睛：“父亲看不到吗？就在这里啊，有一朵小花，我本来没有的，可一觉睡醒，突然就有了呢。然后我就有了一块田，一口泉和一扇门。我本来想去看看，可喜鹊和刘嬷嬷总是跟着我，不让我离开……” 林如海心突突的跳着，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只能先哄着女儿：“乖，咱们先不去那里。待为父查看过之后，咱们再说，好不好？” “为什么，不能去么？”莹玉脸上满是失望。“我喜欢那里呢。” “乖，莹玉听话，你身体不好，先养身体，把身体养好了，为父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莹玉只能点头。“好吧。那父亲要快点啊！” “为父一定很快。”然后又细细问她那田里的情况，莹玉也就细细的回答了：“田么，有院子那么大，田里什么都没有啊，还有泉水……四周都是雾，看不到外面是什么。” 又问了她手腕上的花是什么样子，莹玉这会儿还没学画，自然自己画不出来。只是说给他听，一点点的修改，直到最后，竟画出一模一样的花来。最后，林如海又再三叮嘱，“此事除了为父与莹玉自己，万莫再跟旁人说。也绝不可在别人面前去那里。” 莹玉睁大眼睛，只管点头：“莹玉知道了。” 林如海怕女儿年幼，一再重复，如此再三，确定她是真的记下了，这才略放些心。 …… 林如海果然很快，只是莹玉没想到，他所谓的查看是请了个道人回来。 也不知道他是哪里请来的，当天他没去衙门，中午不到，就带着道人回来了。然后，自然是让人抱着莹玉去书房。 这是莹玉第一次出自己的院子，看到外面的风景。虽不知春日里会是何等精致巧妙，生机勃勃，此时却是大部份都被白雪覆盖，只道路被清扫的干干净净，万物萧条，一片枯败。 到了前院书房，林大管家正等在外面，一看她们过来，连忙迎了上来。却只让莹玉一个人进去，其他人却被打发的远远的。 “父亲，女儿进来啦。” 林如海立时过来，将她抱了进去。 到了里面，便见一身着青色道袍的长须男子坐在那里，一看到她却是站了起来：“好一个灵气逼人的女公子。” 莹玉好奇的看着他，她明明是一个大俗人，哪来的灵气？林如海这不会是被人给骗了吧。 林如海将莹玉放下来：“莹玉，跟青城道长见礼。” 莹玉立刻行了个礼：“莹玉拜见道长。” “免礼免礼。”青城道长起身，绕着莹玉转了一圈，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锦袋出来：“这是给令女郎的见面礼。” 不知是不是巧合，那锦袋上居然也刚好绣了朵刺桐花。 “谢道长。”林如海眼瞳微缩，面上却半点不显，替莹玉接了，转身就给莹玉挂在脖子上，还特特叮嘱：“莫要取下来。” 莹玉连忙也跟着道谢。 只是看这么一眼，林如海就让莹玉先回去。莹玉很好奇，那两人到底会说些什么。可惜，门外林大管家守着，廊下还有小厮，想要回去偷听是万万不可能的。何况，她出了房门就被刘嬷嬷抱了起来，脚都不沾地的。 -- 第6页 书房里，林如海与青城道长重新坐下，道：“道长，如何？” “你这女儿本是夭折之相，只是不知得了什么机缘，竟是改了。” 林如海心中一动，自然想到了女儿说的那个神奇所在：“改好了，或是……” “不知。”青城道长摇头，“如雾如幻，看不真切。但想来是好的，不只她好，且带着林公，也得了一线生机。” 林如海越发意动，面上却更是半点不露。“若当真能有一线生机，能给我这两个女儿做个依仗，让她们一世无忧，我便再无所求了。” 青城道长道：“想来林公必能心想事成。”顿了一下又道：“你这女儿一身灵气，老道看着眼热，想抢过来当徒弟了。” 林如海忙拒绝：“我这女儿身子骨弱，怕是受不住那清苦。” 青城道长摇了摇头：“非是修道皆要出家。”顿了一下，失笑摇头：“罢，罢，且看缘份吧。”又道：“你这女儿的前路渺茫无踪，该往哪走，端得只能看她自己。旁人再不能插手的……” 林如海沉思一番，不由点头道：“道长的意思，海明白了。”便是青城道长不说这话，林如海对于莹玉将来的人生也不会过多干涉。那神奇的所在如何出现，是何人所赠他且不知。但想来，是因为这一遭才让莹玉和自己有了生机。如今看来是福非祸！既然是赐福，想来这送东西的人必定重视莹玉。既然重视莹玉，又如何会看着她的人生被旁人操纵？不管是什么，都需得她自己愿意才行。 送走了青城道长，林如海独自一人又沉思了一会儿。这才转身来到莹玉的院子，挥退下人，对她道：“莹玉可愿搬到为父那里去住？”这里是内宅，离着前院有些远。若只是养育，有嬷嬷和丫头看着，有他这个父亲镇着，自然无人敢欺。可如今这情况又是不同，她既得了这份机缘，身边的人就得重新清理一遍。要能干，却又不能太能干，最主要的还是忠心。人且不能过多，到底放在他身边，他亲自看护更方便些。 “愿意，当然愿意。”莹玉自然愿意跟林如海亲近。而且既然他这么说了，想来不会再动将她去跟林黛玉作伴的念头了。 林如海立时便让林大管家和刘嬷嬷去前院给莹玉收拾房子，到底不能真的跟他住一个院子，却是选了一个跟他的院子紧连着的一个院落。小了些，却与他那院子有门相连，来去极为方便。 而林如海则直接抱着莹玉去了前院，带进了书房。 书房重地，除了林如海，旁人是没有资格自由进入的。且门外有林大管家带着一干侍卫紧紧守着，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再安全不过。 待书房门关上，只剩他们父女二人。林如海才道：“你现在可去那田里看看，只是不许贪玩，早些回来，莫让为父担心。” 莹玉应了，便先到一边角落站着，这才进了空间。 第4章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得了这空间这么久，这是她第二次进空间。好奇有，欣喜更多。 只是地方并不大，田只是田，空空荡荡，一眼就望尽了，实在没什么可看。只想着回头许是得弄些种子进来，种了以后才能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同。于是便也只能先放到一边，转而去看那泉水。 泉水至地下冒出，不断翻涌，却不见多，亦不见少。 她心里其实有个盼头，在现代她看过不少空间小说，那些空间里面但凡有水，无不是灵水，治病救人脱胎换骨都能。此时，她就盼着这泉水也能有这样的功效，这么一来，她的身体能好，林如海的身体也能好。不管什么时候，有一个好身体是根本。 想了想，她又从空间里出来。 林如海一见她出来，先是松了口气，然后才问：“你在那里可见到什么人没有？” 莹玉摇头：“没有呢，就只有田和一个泉眼，别的什么都没有。” 林如海也不好深问：“既然没有，便罢了。” 莹玉又道：“父亲，我想看能不能带个杯子进去，舀杯水出来，看那水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林如海忙道：“该当如此。”顿了一下，又道：“先不急，等为父让人寻只猫狗回来。” 莹玉一想也是，反正是不能拿人来试的，于是乖巧的应了。“我得先试试，杯子能不能带进去。” 林如海这却不拦着，直接将桌上的杯子递给她。莹玉接了，便又去了空间，那杯子果然被带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她舀着半杯水出来。 林如海这是头一次看到那地方的东西，当即也好奇起来。“看着与普通的水并无不同。” “林福。”林如海扬声叫道：“去找只野猫过来。”之前没见到，他不在意。这会儿看到水了，他也等不住了。也是怕，怕莹玉进去之后，再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毕竟那里他去不了，莹玉又这么小。嘴上应着了，谁知道会不会又好奇？他这会儿是承受不了一点马虎…… 不一刻，野猫找了来，用一个笼子装着，大管家又被撵了出去，林如海用那水泡了点点心，放进笼子里。那野猫是外面逮来的，饿得只剩皮包骨头，一身毛干枯又稀疏，还满是泥垢，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闻着吃的味道，嗷呜一声就扑了上去。 父女两一起睁大眼睛，只看着这只野猫是个什么下场。 -- 第7页 一碟子点子被吃完，那猫就又缩了回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那猫半点动静也无，莹玉有些失望，难道这水就只是普通的水？若是没有奇效，她这一家子的身体，可怎么调理哟！ “莫急。”林如海这会抱着她，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 这一等就等了足足两刻钟，那猫还是一动不动。不过，莹玉眨了眨眼：“父亲，它是不是掉毛了？” 林如海往前凑了凑，果然看到有几根猫毛掉了下来。他拿了根用的快秃的毛笔，在那猫身上刮了一下。就见猫毛大把的往下掉，这不神奇，神奇的是，那些旧毛下面，竟是一油光水滑的新毛。 父女两眼里全都是震惊，莹玉更加兴奋，这泉水果然不是普通的水。林如海更是手上不停，很快就把那猫身上的脱毛全都拔干净了，这野猫居然通体雪白，虽说还是瘦了些。可只这一身雪白，无半丝杂毛的毛色，便足够可爱了。 莹玉惊叹：“好漂亮的小猫。” 林如海却在看这猫是否还呼吸，事实上根本不需要他细看。这猫一直在呼吸，还打着呼噜，可见是睡着了，还睡得挺香。林如海虽不是兽医，可他也知道，但凡牲畜也好，宠物也罢。一看皮毛，二看牙口……之前那猫就是个野猫，不知在外面流浪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养活。可如今再看，这猫一看就是娇养出来的模子，就是瘦了些。 父女两还是没动弹，就这么看着，这一看就看到……莹玉肚子咕咕响。 小孩子不经饿，这么半天了，莹玉的肚子可不得叫么？这一叫到也把林如海叫醒了，一听女儿肚子响了，哪里还管别的，连忙抱着去偏厅，让人摆饭。 饭菜还是照着莹玉小厨房里的规格，先是米汤，再是素淡的饭菜。父女两吃了个七分饱，就又去了书房。 “呀，猫醒了。”一进去，父女两的目光自然第一时间看向那小猫。毕竟这一下午，就折腾这小东西了。 林如海也是眼睛一亮，父女两又凑过去看。这小猫瘦虽瘦了些，精神到还不错。他这心里便有了谱，但只在动物身上试过还是不算的。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只是今天不急。 这会子到了父女两教学的时间，莹玉也该练字了。虽说冬天冻手，可这字是一日不练三日空…… 转眼到了第二日，林如海又让莹玉去取了杯水过来。莹玉乖乖取了，出来的时候，就见林如海拿了个碟子，里面放着一些不知是什么的糊糊。林如海直接将水倒在那些糊糊里，又一点点的分开搓成丸状。 “父亲，这是什么？” “养身的药丸子。”林如海道。 等他一丸丸的搓好，又拿了瓷瓶子分装好。这才又叫来大管家，拿了仅三丸的一瓶给他：“把这药丸子拿给林武。两天一丸尽够，不必多用。” “是。” 待林大管家走了，莹玉才问道：“父亲，林武是谁？” “林武是为父以前的小厮，亦是大管家的侄子。当日为父求学时遇险，他舍命救为父。为父无恙，他却伤了根本。这些年来，一直在府里养着，只是身子不大好，所以少在府内走动。只愿这次的药，能让他好受些。” 莹玉看了眼还剩下一半的水，心里了然。这等于是让那个林武试药。按说，一只猫能用了半杯的水还没出事，人自然也是能受得住的，可父亲却只用了不到一半的量，还只给了三丸，两天只用了一颗……这是怕他用了效果太好。这便是谨慎！ 莹玉又看那剩下的一点水：“那这个怎么办？” 林如海想了想，道：“且试试旁的。”说完，看向一边的一盆寒兰。 莹玉也好奇，便看着那点水被倒在花盆里。不知是不是植物的反应要慢一些，这一天却并没什么不同。第二天依旧没什么反应，直到第四天，大管家欢喜不已的来回报：“老爷，林武那小子能下床了。” 林如海大喜，“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大管家却是一伸手，又将剩下的那丸药递了上来：“老爷，这药还请老爷收回，这不是那小子能消受的。”这样的好药，虽不知老爷是哪里来的，可这效果这般的好，怎么也不该是一个奴才能享用的。虽然只剩下一颗了，可这一颗也是好的。 林如海却没去接：“林武当初为我差点舍了性命，不过是一瓶子药罢了。” 大管家还想说话，林如海便摆手阻止了他：“且拿去，倘若能彻底好了，大管家再替他娶房媳妇，日后也能子孙满堂。”说到最后，也是唏嘘。当年林武也是相看好人的，结果因这一伤，却累得他被人退婚，至今虽有人照顾，身边却是孤单。 大管家一番感恩戴德，自去不提。 留下父女两又各种思量。 又过两日，林武前来拜谢老爷。得了这样的好药，将身子从死亡边缘拉过来，这是该来拜。其时，莹玉并不在。他们说了什么，她到是不知道。她正在给林黛玉写信！ 第5章 林黛玉去京中好些天了，这是写回来的第一封信。信中先是问侯父亲和妹妹，又关心他们饮食起居，担心他们身体。当然也说了些她自己的境况。虽然年纪小小，却已极为体贴，俱是报喜不报忧，说的都是她自己一切都好，一路上平平安安。外祖母家上下对她都好。让父亲和妹妹不必挂念……让人一看就能放心的那种措辞。 -- 第8页 只在最后，才带了一句，想念亲人，让人心酸的话语， 关于她从角门进府，到了那府里就得了一堆的下马威，连个住处都不曾有的事情，半点也没提起。林如海到也问了送信的人，可那是贾家的下人，自然不会透露半点。说来说去，都是林家小姐在那府里好，好，好。可偏偏，林如海信了。 莹玉叹气，以她个人来说，她对林黛玉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她不是红迷，对于这本书，看过。拍出来的电视剧，也是看过。却也只是看过，并不曾深究。那些红学家写出来的论据，她并没有特意去看过。只是到底也常在网上泡着，似真似假的看过一些。可那些东西，便是那些红学家都不知是真是假呢，更别说她看的这些不知经过多少转述了。 所以，她对林黛玉真心没什么感觉。不像一些红迷一样，喜欢谁喜欢的不要不要的。一心想要拯救谁……在她看来，从客观上说，林黛玉来这世间，本就是为了还债。要将一生之泪还给人家，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入世之后，连个名字都叫【待玉】。所以她父母双亡，孤苦无依，爱而不得，泪尽人亡算是自己求的。她身死债消，消清因果，回去当神仙，得成正果，更是求仁得仁，圆满了。哪有什么屈什么怨？ 真该喊屈的不是他们这些神仙，而是为了她能还泪，而被带累的这些凡人家。林家何辜？因为给她一个顺理成章能还泪的机会，一家子死绝了……所以，对于林黛玉，她没什么好感，但也没恶感。因为她理智的知道，这只是一本书，一个故事。 可如今，她进入了这个故事里面，成了其中一员，一切便又不同了。 林黛玉是她的姐姐，虽然不是同一母所出，却是同父的亲姐姐。至于原身对林黛玉的感观，怎么说呢，羡慕有之，嫉妒有之。也有对亲人的亲近却不得的渴望和遗憾。相当的复杂。 羡慕她是嫡女，有亲母教养。嫉妒她身体比她好，比她更得父母喜爱。 原身还小，想的不多，羡慕的也就那么点，嫉妒的也就那么点。 至于亲近也是必然的。这府里的主子就四个人，林黛玉是她唯一的姐妹，怎么可能不想亲近？只是，她自己多病，连房门都不得出。林黛玉也是多病……两人别说相处了，就是见面的次数都不多。 这么说吧，她从原身的记忆里，根本没找到林黛玉到底是个什么形象。知道的那一些，也是下人口述的多。什么大小姐又病了，大小姐孝顺，侍候病中的母亲，亲自捧汤侍药。什么大小姐今天读了什么书，写了什么字，先生怎么夸.…… 所以，这会儿林如海突然说，要她给林黛玉写信，她还真不知道从哪里写起的好。吭吭巴巴半天，写的也不过是，家里什么都好，父亲也好，自己也好。然后又反问对方好不好……完全照搬了对方的格式。 林如海那边事情结束，到了这边。闲杂人等打发下去，先看她写了那许久的字，看了之后只是一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莹玉放下笔，看向他：“父亲，武大叔怎么样了？” “好了许多。”林如海道。 “那水果然是好的，那我跟父亲也可以用了么？” 林如海道：“先不忙，过两日，为父带你去附近庙里走上一遭，待回来，便可以了。” 莹玉不明白：“为什么要先去庙里。” 林如海将她抱到怀里，先给她讲了一通什么叫“怀壁其罪。”又说了一会儿什么叫：“不患寡而患不均。”然后才告诉她：“这世间，只有你一人能去那里。旁人尽皆去不了，这便已是不均。若是旁人知道你得了这好处，自然嫉恨于你。” “再者，那水既能连林武那样的病都能轻易治好，可见算得上是灵丹妙药般的存在。这世上想要它的人何其多，那些人有为父得罪得起的，也有得罪不起的。碰到得罪得起的，为父自然护得住你。若是碰到那得罪不起的，便是为父也无可奈何。说不得到了那时，咱们便要成那怀壁之罪。故而，这东西也是不能叫人知道咱们有。因此，与此有关的一切，除了为父，再不能告诉第三人。” 莹玉皱着眉想了想：“姐姐呢？” 林如海轻叹一声：“便是你姐姐也不能说。” “难道不用？”莹玉又不是真的小孩，他说的她当然知道。 “用自是要用的。只是咱们要给它找一个出处。”林如海细细给她讲解：“这世上的人，不管是平民还是权贵，哪怕是帝王，唯有一种人，是他们无可奈何的。” “什么人？” “神仙中人。咱们去一趟庙里，编出一个神仙中人来，只道是这神仙中人给了你一番机缘。为父却是因你受益，如此一来，这东西便有了个出处。旁人也无从去求证……” 谨慎！ “那什么时候去？” “待为父安排好了。”就是去庙里，也要有个说法。 去庙里那天，林如海的说法是，贾敏过身百天，带着女儿去庙里给她点长明灯，做个道场。林如海与贾敏向来夫妻情深，有此一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于是一大早，父女两出门，找的也不是什么大庙，乃是叫“智通寺”的破庙，十分偏僻。这里只一个既聋且昏，齿落舌钝的老僧。也亏得能找到。 虽说是借口，可林如海既然做了，自然就做全套。老僧虽然老眼昏花，可大声跟他喊叫，行事到是颇有章法。 -- 第9页 一应俱全之后，林如海又单领着莹玉出来转了一圈，待时间差不多，便带着众人回了林宅。半道上，又让大管家去给那庙里找几个小沙弥，再找个高僧去挂单。只是没过两天，那老僧便不知去向。那寺庙的香火，到是慢慢起来了。此乃后话，且说林如海父女两回到家里，累了一天，也不急着说话，各自歇下。第二天林如海下了衙，才又把莹玉叫到书房。 拿了一套青玉酒壶配酒盅出来，将那酒盅递给她：“取一盅水出来。” 莹玉立刻合着那酒盅进了空间，取了水出来。 林如海将酒盅里的水倒进壶里，摇了摇。原来那酒壶里已经装了大半的水，这酒盅里的水倒进去，便是稀释了。摇过之后，他才又倒了一盅出来，送至嘴边，一仰头喝了下去。莹玉静静的看着，就见他的脸色，眼看着褪去了病色，一点点的正常起来。 可也许是因为喝的少，也可能是因为这水的效果并没有那么逆天。效果也就只有这么点而已，并没有像猫那样，旧发褪去，再长新发。便是脸上的皱纹，也没少上一根。 过了一刻钟，他起来在屋里走了一圈，又重新坐了回去。“待到明日，若是无事，莹玉再用。” 莹玉心中感动，这是在别人试过药之后，他是亲自为女儿试水了。一时间，眼泪汪汪，心中感动不已。 到第二日，林如海先请大夫给他诊了脉，确定这水果然有些好处，且不会留下旁的问题，这才让莹玉又取水出来饮用。 “每天只能喝这一盅，再多却是不成。” 莹玉现在对林如海十分信服，论谨慎，真是再没人比得过的。于是非常乖的只喝这么一盅，多一点也没再用。到是林如海，他却并没有再继续喝：“父亲不喝吗？” 林如海摇头：“为父且再过几日。” 莹玉问：“为何？” “为父年纪大了，一点小病亦要调理些日子。突然好了，有心人必要多想。你却不同，外面对你的情况本就所知不多，且你只在院子里，亦不曾见过旁人，便是好了也没人说些什么。” 莹玉立时便懂了。 犹豫了一会儿，又道：“父亲，要将姐姐接回来吗？”却不是她想接人，只是以已度人。林如海对她这个女儿如此爱惜呵护，对于林黛玉又怎么可能不惦记？如今他们有了可以将身体调理好的东西，林黛玉那样的身体，林如海怎么能不想？ “且不急。”林如海如何不想，只是人才刚送过去，且还在孝中就把人送了去，又怎么能急忙忙的再将人接回来？如此匆忙，旁人又怎么会不多想？ 有那么一瞬间，他到是想着将莹玉送过去。她的身体有了这些水，再不必担忧她的身体情况。如今扬州情况复杂，家中无女性长辈教养于她。当然最重要的，是给黛玉送这些水去。可这念头一起，就被他自己打消掉了。不管顾忌再多，她身上的这秘密便是怀壁其罪，行事稍有不密，后果便不堪设想。托任何旁人在身边看护，他也是难以放心。 第6章 莹玉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她严守着林如海说的，一天就一盅，多一口也不喝。便是如此，仅半个月，她的药便停了。脸上再没有病色，脸色红润了起来，身子骨也硬气许多。若不是这会儿正是冬天，外面十分的冷，她便要畅快的跑了。 便是还不能，偶有阳光十分好时，也能去院子里走一走。去暖房里看看花木。只是依旧要裹成个球。不再是门都不能出的那会儿，她对此已然小小满足。 这一日，太阳正好。 “嬷嬷，我想去园子里走走，顺便挑几支梅花回来插瓶。”莹玉听着喜鹊念了一会儿书，便有些呆不住。 刘嬷嬷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到也使得。”一时间，拿衣服的拿衣服，拿手炉的拿手炉。全副武装之后，一行人去园子里。 冬日梅花开得盛，梅香幽远，时有时无。寻香而行，别有一番趣味。可惜，今年的雪小了些，太阳一出来，雪就消融的差不多了。想要踏雪寻梅却是不能够的…… 正走着，便听一个不知是哪个丫环的声音正慢腾腾的说着话。 “……你算算，咱们老爷和二姑娘，今年冬天喝的药是不是少了？” 另一个轻叱道：“可不兴胡说。” 前面那个丫环又道：“怎是胡说？以前夫人在的时候，咱们府里的几个主子哪个不是拿药当饭吃？可怜姐儿和哥儿，都是还没会吃饭，就先会喝药。前面的少爷更是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可如今夫人一走，你再瞧瞧，老爷和二姑娘的身体都好了。要不是前夫人克的，怎么她一过身，府里的主子就好了？” “作死的，快闭嘴吧，这样的话也是你能说的。” 莹玉眉头轻皱，看向刘嬷嬷：“把说话的人看住了，回头给父亲说一声。” 刘嬷嬷不知想什么有些发怔，听了莹玉的话才回神，连忙应了下来，寒着一张脸，向着说话的人所在的地方冲了过去。不一会儿，就听那边又传来丫环的求饶声，刘嬷嬷的喝叱声。 人并未带到莹玉这边来，莹玉也不追问，按着计划带着喜鹊去看了梅花，剪了好几支回来。自己屋里插了一些，又往林如海屋里送了一些。 直到这些都忙完了，刘嬷嬷才回来。脸色并不好看，且因着心里正乱，一时也没遮掩神色。以前不曾想，也不敢想，如今被人这么一点，她便控制不住去想。想那几个丫头说的话，而且越想越觉得她们说的有理。 -- 第10页 以前这府里的主子，哪一个不是天天拿药当饭吃？可如今，她家姑娘的身子彻底好了，老爷那边听说药也用的少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夫人过世，更确切的说，是从大姑娘离开，去她外祖家开始。 因为她贴身侍候着莹玉，所以比其他人知道的更清楚。也想的更多，她想的是，只怕克着一家的不是夫人，而是大姑娘。夫人就是被大姑娘克死的…… 这些事情她在肚子里翻来覆去的琢磨，却是半个字也不敢说。 人心经不住挑拔啊！ 莹玉其实也看不出来，她本不是擅长揣摩人心的人，也没有从人的一个眼神，就把人看透的能力。因此半点不知刘嬷嬷所想，她想的却是，这件事是谁的手笔。 林家的规矩不算严苛，却也有规有矩。平时传一些小话是有的，可这么议论主子，还是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是从未有过的。而且还偏偏这么巧，就让她遇着了。 既便她未经过什么宅斗宫斗，也知道这件事不简单。 但她对这府里的成员了解不多，下人知道的也就常接触的几个，主子也就只见过林如海。她到是知道，林如海后院还有姨娘，但她都不曾见过，就是原身，也是不曾见过的。因此，到底是谁这么做，实在无从猜起。 旋尔又想，这人既然都看住了，回头林如海必定要管的。她到不必如何费心，只等着看结果就是。因此，她便又轻轻松松，该做什么做什么。 林如海下衙回来，立刻就有人将事情报到他那边。然后，林如海怒了。他跟莹玉的身体怎么好的，只他们父女知道，管家大概也知道一些。毕竟，他们能拿药给林武，他们当主子不可能自己没有。 这么一来，这些下人的话就堪称恶毒了。 林如海是男人，极少管这些后宅的事情。以前有太太在，如今后院里没人，便只管家看着，别闹出事来即可，根本没费他半分心思。此时一听这样的话，不免怒极，喝令林大管家一查到底。 林大管家在从刘嬷嬷那里知道事情之后，就开始查了，哪里还用得着等他吩咐。立刻就把查出来的事情全都报了出来：“是许姨娘。” 林如海皱眉，勉强记起似乎是有这么个人：“她想做什么？” “据说，是因为夫人在的时候打压她，心怀怨恨。这会子想借机坏了夫人和大姑娘的名声。” 林如海眉皱的更紧：“这又关黛玉什么事？” 大管家道：“多亏二姑娘的运道高。这传言是今儿刚起，可巧就给撞个正着，直接拿下了。按着许姨娘的打算，是先传夫人的流言，再转到大姑娘的身上。说，说其实命硬的是大姑娘，夫人就是被大姑娘给克死的。先把话传到二姑娘耳里，让她与大姑娘起嫌隙。许姨娘又买通了二姑娘院子里的一个丫头，准备接近二姑娘，好入老爷的眼。老爷曾言不会再娶，但这府里总要有人管着。二姑娘年纪又，若是她得了二姑娘的喜欢……” 林如海直接气笑了：“好，好啊。”他猛的站起来，“到是个有心气也有本事的，待在老爷的后院里着实是委屈了她。”他转了两圈，才道：“将后院的那些姨娘，心气高的，全都打发出去。想要自由身的，将身契还给她们。不愿意的，找个庄子，让她们一处住着去。”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咱们府里主子不多，着实用不了这么些人，留下一些信得过的，其他的，便都打发了吧。” 大管家一听这话就知道老爷是气狠了，半点脸面也不给她们留了。以往但凡家里放些下人出去，无不发还卖身契，还要给些安家银子。如今要打发的是姨娘们，老爷却半点未提，可见气的有多狠。不过，大管家觉得很该如此，免得这些人都以为老爷好性，纵了他们。 一时间大管家去了，动静挺大。 几个姨娘哭哭啼啼，有一个有些本事的，愣是冲到前院，莹玉正好在，差点被带倒。 惹得林如海又是一通怒火，便干脆让人封了通往后院的门，更是发了话，若不老实离开，便直接发卖了事。而后再有离开，也不必再来前院，从后门离开就是。 莹玉头次直面林如海发怒，也是吓得大气不敢出，直愣愣的。 一见她这样，林如海心中便是一紧，连忙把人抱起，小心安抚：“莫怕莫怕……” 莹玉却不是被林如海吓到，她知道他这怒火不是冲着她来，而是爱女之心。 但她也确实有些受惊。至来这方世界，她便是奴仆环绕，将她照顾的小心周到。她知道他们都是下人，是奴仆。但一直无事发生，她与他们相处，也就没那么阶级分明，那么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她自己是被照顾的那个，年纪又小，什么事都闹不到她面前。因此一直以来，她心里都没正经念起“尊卑”这两个字。如今突然见着，才恍然意识到，这些做奴为婢的，与普通人到底差在哪里。 主家说打就打，说卖就卖。即便是当了姨娘，只要但凡还是奴家，便也就不能当成个人了。 她从现代社会过来，猛不丁的见着这些，心里自然有些受不住。又想着，在林家，有林如海这个父亲在，她自然是尊贵无比的千金小姐。可将来，谁又知道如何呢？ 但这样的念头也就一会儿，一则有林如海安抚，二则，她想着不管如何，自己总不至于落到那样的境地。 -- 第11页 第7章 便是如此，莹玉也是做了一晚上的恶梦。梦里，她成了一个卖身的小丫环，被看不清脸的主子扇巴掌，一下又一下的，打的脸肿了，嘴烂了。又被压着用棍子打，最后还被灌了毒药，变成了哑巴。又断了手脚，最后扔到大街上，只能乞讨为生…… 等到醒来，莹玉便是一阵庆幸。幸好她成了林莹玉，而不是成了个卖身的下人。 “姑娘醒了。”喜鹊打开床帐，端她烘的暖和的衣服进来。 “喜鹊？”看到喜鹊，莹玉又为梦中的事情而一阵庆幸。“天亮了嘛？” “可不是。”喜鹊将衣服在床边上放下，“奴婢侍候姑娘起身？” “好。”然后有些不好意思，这会儿是冬天，天光四亮的起身，很晚了。 “姑娘昨夜里睡的不踏实，后半夜才好点。老爷守了半宿，早上直接去了衙门里，临走的时候特特叮嘱了，让姑娘多睡会儿。” 莹玉愕然，她对这些一点映象也没有。想想，怕是做梦时像魇着了，惊动了父亲。 “都怨我，累得父亲未能安歇。”顿了一下又问：“父亲用了早饭没有？” “用了。老爷今天胃口好，比平时用的还多些。尤其是姑娘之前说的咸菜，老爷很喜欢。” 莹玉便又有些开心：“是孙大娘的手艺好。” “那也要姑娘慧眼识得才行呢，孙大娘在府里这么多年，以前她的咸菜可没上过主子的桌子。” “也是机缘巧合。”莹玉抿着唇笑，“父亲喜欢，回头多赏些银子，让孙大娘多做些旁的……” “老爷早上就赏过了。”喜鹊将莹玉鞋子穿上，将人扶下地，这才掀开外面布帘子，任光线照进来。 帘子一掀，一阵冷气扑面而来。莹玉下意识就“嘶”了一声，再一看：“原来下雪了啊。” “可不是，后半夜就下了。”刘嬷嬷带着两个小丫环，端着热水，洗漱用品进来，一边帮她洗漱一边道：“一会儿让大夫再瞧瞧。” 再？那就是昨晚就已经瞧过了。 莹玉更加不好意思了，毕竟就一个恶梦而已，就这般兴师动众。再一想到梦里的情景，越发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好。在这样一个世界，成了一个千金小姐，更有一个宠爱女儿的父亲。 洗漱完，先看大夫。只是魇着了，之后又一通好睡，此时自然无碍。大夫一走，这边便摆上饭食。许是饿的久了，也可能那咸菜真的对味，她用的比往日也多一些。 嬷嬷怕她积了食，便让她在屋里走动。同样是在屋里走动，却比刚来时好多了，那会儿得要人扶着，她才能迈得动脚。这会儿自己利利索索，十分自如。 等她这边消停了，已到了午时。地上虽落了一层雪，可阳光正好。让人将昨日插的梅瓶移在窗前，映着外面的雪，到也别有趣味。看了一会儿花和雪，便回到小书桌前，听书练字。 天寒冻手，却是冻不着她的。 中间又用了热汤点心，放下笔，转而看起棋谱来，手边还摆着一个棋盘，照着谱子打，自己慢慢琢磨。 林如海是个雅人，本身就是科举出身，君子六艺俱是不凡。两个女儿在他看来都是好学之人，因此一心将她们往才女方向上培养。以前她还躺在病床上时，都要让喜鹊给她念书，此时身子好了，其他的自然也全都安排上了。 琴棋书画，一样都没落下。只是考虑到她年纪尚小，因此都还只是启蒙阶段。 莹玉完全明白，为什么林黛玉会是那样一副出尘，不沾俗世的样子了。因为她老子就是这么希望的，一应杂务半点不会扰到她，甚至都不过她的耳。她所学所思，都是君子之道。女人家的那些算计，她半点也没接触过。 到莹玉这里其实已经变了些，毕竟莹玉情况特殊。他得教会她防备他人，教她人性之恶。但算一算，除了父女交谈时，偶尔教导一二，剩下的也是以读书为主，四艺为辅。 这一摆弄便到了傍晚，林如海下衙回来了。 人虽没先到莹玉这里，却让人来问她的情况。不过片刻，他已换了衣服，重新梳洗一翻，走了过来。 莹玉起身行礼，父女俩一处坐了。林如海又问嬷嬷莹玉的情况，从大夫怎么说，到她一日进食多少。又亲自问她，今天看了什么书，做了什么事。还顺便考较了一下，又看了她练的字…… 之后父女俩一起用了晚膳，晚膳后，林如海亲自抱着莹玉回他那边。父女俩进了书房，父亲处理一些公务，而莹玉则趁着这点功夫又进了空间。 空间里有田有泉，还有一扇门。莹玉只告诉林如海，田和泉的事情，门却没说。到不是她有心瞒下，或是对林如海有防备。而是这门的事情，她说不出来。似有某种力量阻止，每当她想要诉之于口，脑子就一片空白。不但如此，每当如此之后，也会有一段时间，她自己也看不到这扇门了。 如此再三之后，她也就不再有那样的念头了。 但当这扇门重新出现之后，她再进来，便难免要研究一下。 只是这门十分奇怪，它就那么立在空间一角，偶尔还会换个位置。那门只要往那一立，便无法再到门后。等它换了位置，再看原来的地方，也只是雾蒙蒙，并不出奇。 见过两回，莹玉也就不再琢磨这个。她开始琢磨，要怎么打开这扇门。 -- 第12页 是的，这扇门，至今都未打开过。门看起来不高，也不过是比她此时的身量高出一个头来。看起来也不甚后厚，但她试过，这门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莹玉一开始怀疑是自己力气太小的缘故，可后来发现并不是。她用她的小锄子刨了刨门下的土，结果她刨了多少，这门就长了多少。她刨一个坑，那门就长出一个角出来，把那坑给堵上。本来她还想着，看能不能透过这个坑看一看门后面是个什么光景，结果连点亮光都没见着。 也因为这个，她到是发现这门的神异，因此越发觉得，这门不能打开，估计是跟力气没关系的。 只是她绕着这门转了这么久，也并未有什么发现。但她又怎么会死心？ 这一晚上，她依旧是一无所获，便在差不多时间里，出了空间。再晚，父亲该担心了。 第8章 为了让莹玉进空间不被人怀疑，从莹玉搬到前院开始，每天都被林如海带进书房里亲自教导。别人只道，林如海爱女如命，连书房重地，也让她随意进出。断然想不到，父女两其实是暗渡陈仓了。 林如海借着给女儿打造玩具的借口，零零碎碎的给她凑齐了一套小巧的农具。就是她之前用来挖门角的那小锄子，都是木制的，大小正合她的小手使用。 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几套，又毁了好些东西，才终于凑齐这么一套。 也因此，林如海宠爱女儿的传言，传的越发远了。相对于他们父女要做的事情，这些也就不那么要紧了。 又过了几日，莹玉再一次进了林如海的书房。 “这是为父找来的种子。”到了书房，桌子上放着一个白瓷碟子，碟子里有一些不知什么的种子。 莹玉看着挺好奇，这种子有大有小，却都不认识。这却也不怪她，以前的世界她也生活在城中，没接触过稼穑之事。她自小认识大米，稻子却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偏林如海找来的这些里，没一个是她认识的。 “谢谢父亲。”拿到这些，莹玉喜不自禁。果然，将空间的存在告诉父亲，是她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不然，这些东西她可去哪弄来？作为一个有了几个月深闺小姐生活经验的人，她无比确信，她决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东西。 “莫要贪玩，早些出来，莫让父亲担心。”林如海照例叮嘱一声。 至于那些种子能不能种出来，种成什么样子，这会儿到不计较。左右她还小，又是女孩。按他想，那点地白空着也就是了，免得她粗了手。偏她心心念念，总说：“那水有这样的效果，也不知道那田里长出来的东西，是不是也有特别效果。”见她惦记着不松手，这才费心给她试试。 但也没多费心，否则也不会不提点一二，这种植可也不是简单的事情。不过是让她自己玩耍而已。 “是，父亲。”莹玉应得特别痛快。 端着盘子进了空间。 先将种子分了分，一共就二十来粒，却有七八种不同。她也分辩不出到底都是些什么种子，也不曾有过经验。一会儿看看那地，一会儿看看那种了。干脆便一粒种子挖一个坑，全都隔的远远的，放上一粒种子，填上土，就算成了。待全都埋好之后，又用小巧的竹蔑小桶打了点泉水，一个一个的浇点水。然后……然后就没有了。 她上辈子也没种过地，这辈子更没种过，哪里知道后面还要做什么？便干脆就先这么着吧。 洗了手，将自己收拾干净。见再无旁的事可做，便又去绕着那门转。可惜，那门依旧毫无反应，她也没有任何新发现，便干脆出了空间。 之后几天她每日都要进去，给那些种子浇一回水。顺便观察它们的变化，可惜那土地似乎并没什么特别，那种子种下去好几天，也没见什么神奇的现象出现。到了第四天，才看到几颗嫩芽。 可她琢磨着，这应该很寻常。便是普通的土地种下什么，有这么长时间，也该发芽出苗了。心里不由失望，毕竟就她想，哪怕那地寻常，那水也是不寻常的。但她对空间本就不太了解，到底如何，慢慢看吧。 每从空间里出来，林如海也总要问上一问。听她说出苗了，这才拿了两本种植相关的书出来。因着莹玉字都认的差不多了，便也没有逐字逐句的教她，只让她自己看，自己琢磨。 莹玉花了两天时间，囫囵个看了一遍，才发现这书对她的意义不大。当然，同时她也发现了，她空间里的田，还是有些神奇之处的。 至少，如果是在外面的田地上，这种天气种下种子，是断然不能活的，更别说还发芽出苗。且照着她那般，天天一小桶水浇下去，便是应时应季，只怕也要泡烂不少种子。 可她这里，却是所有种子都活了，还洛的挺好。 待得林如海有了空，莹玉便将自己发现跟他说了。林如海对那空间里的田有神异之处并不奇怪，毕竟那里本就神异。“那里只怕本就是一方天地，与此间季气并不相同。此间寒冬雪日，那里听来却是四季如春，有此不同，到也正常。” 只是那样一个地方，只种些蔬菜到是有些可惜了。 既然不需要经验，也不需要如何打理就能种活，那何不找些其他东西种下去？蔬菜再好，不过是一盘菜，便是种满了，也不过就是多吃顿。到不如种些贵重之物，将来若是有个万一，挖出一二，便可解燃眉之急。 -- 第13页 因此没过两天，他又陆续带了一些种子回来。这一次却是跟莹玉认真全解说了一番。人参，三七，何首乌，冬虫夏草，甚至灵芝。有一些只是种子，有一些却是连着土或是腐植的……这些他每次只拿回来一样，且细细告诉她该如何做。待她这边处理好了，过个三五天，确定它们都活了，才会带另外的回来。 甚至还教她如何将土地划出区域，亲自做了小牌子，写上字，将它们埋在地头…… 一桩桩，一件件，慢腾腾的，就这么一个口述一个动手，竟也将那地给种满了。 看着播满了牌子的地，那些嫩生生的绿芽，莹玉满心骄傲。这都是她亲手一颗颗种出来的，都是她的成就。 随着她忙活着这块田，时间也一天天的过去。这眼瞅着，就到了年关了。 今年贾敏过世，林家本就不宜喧嚣。再加上这满府主子也就父女二人，便越发显得冷清。这是莹玉到这里过的第一个年，本还是满心期待的。可一看府里的情形，便也就将这份期待给压下去了。 大年三十，父女俩吃了一顿堪称盛宴的大餐，晚间父女两一起守着火炉守夜。在这样的时节，林如海不免又想到林黛玉，一时间有些唏嘘，却也自持。 莹玉有心劝慰，可不等她开口，他已经恢复正常，再看不出半分来。于是，她也只能作罢。 莹玉未能撑到子时，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第二天早早被嬷嬷叫醒，打扮一新，去给林如海磕头拜年。接了一个大大的红包，便被嬷嬷抱着，跟着父亲祭祖…… 一上午，莹玉如同木偶一般，听着林如海0的吩咐做事，具体什么个意思她自己并不十分清楚，但全程肃穆，期间，林如海还落了一翻老泪，悄悄拭去了。 到了中午，父女俩又是一顿盛宴，下午她被嬷嬷抱回自己屋里，林如海却不知做什么去了。 毕竟成年人的世界，总是很忙碌的。 第9章 成年人林如海从大年初一下午就开始忙，之后就没怎么得闲。 哪怕家里因着贾敏守着孝，过年都没张扬，但这拜年的却没断过。 莹玉虽然年纪小，还不到谈男女大妨的时候，可林如海依旧没叫她出现在人前。就他想来，如今的莹玉是越不惹人注意越好。索性林家没有女眷，到也没有女眷上门。因此，她就一直被拘在院子里。 两边离得近，她越发知道林如海有多忙。拜年的客人络驿不绝，茶水一刻不停。到了用饭的时候，林如海一肚子的茶水，吃不下东西。而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好几天。 幸好他现在身体有所好转，还能撑得住。 等这边拜年的终于结束了，又该回衙门办公了。这会儿才开年，可莹玉已经发觉，林如海比去年要忙的多的多。 外面公务上的事情莹玉是半点不知，林如海再宠女儿，也不可能将外面的事情跟她说，一星半点都没提过。可从他越来越晚归，眉心越锁越紧，以及……哪怕是只父女俩在书房，也不叫她进空间这几点就知道，他的处境只怕越发的不好的。 莹玉本就猜林如海的处境不太好，要不然，怎么会还不将林黛玉接回来呢？而且，若不是空间的事，这会儿，她估计也该收拾行李，去投奔贾家了。 可就算知道，她也无力可施。她所拥有的，林如海都知道。如果要用，想来这位父亲不会跟她客气。有什么可客气的？他比谁都知道，他好好的，他的女儿才能好。因此，决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客气。 而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乖乖听话，不让父亲再为她多费其他心思。他说不进空间，那她就不进。以免真的因此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转眼出了正月，林黛玉又一封信送至。 从她离开到如今，一共来了三封信，每一封莹玉都有回。虽然字写的着实不怎么样，但有了第一次，她每次写信来，总要提及她。这一次更是专门单封了一封给她。 这么一来，莹玉自然也就得单独写上一封给寄过去，而不是随便写上几句，塞在林如海的信里顺便带过去。 正经的写信格式，莹玉已经学会。但怎么凑齐一封信，却叫她挠头不已。 既要亲昵，毕竟两人是亲姐妹，除了父亲，她们是彼此唯一的血亲。但于莹玉，这只是一个陌生人。还是一个小孩子，但这小孩又不是一般的小孩。她寄人篱下，心思敏感，又无比聪慧。能说的都是家里的事，她想写跟父亲的日常，又怕她思及自己离家孤苦。想写些空泛的闲事，又怕她疑心自己与她离心，甚至联想到是不是父亲对她冷淡…… 因此写起来，当真是字斟句酌，生怕哪一个字就惹来林妹妹一通眼泪。 憋了半天，写了三五行字，这样也不成信啊。真要是就这么寄过去，还不知道那位会想到什么。可要叫她再往下写，又着实不知道该写些什么。烦闷之下，带着人去后院转悠。 南方的春更早些，虽然才出正月，可已见了绿意。有些不惧寒风的春花也已悄悄打了花包，只等着哪怕阳光晴好，便要争相绽放了。 看着这些花骨朵，她到是想起一件事来。 “姐姐的生日似乎就在不久。” 刘嬷嬷想了一下，方道：“可不是，正是下月十二。” 莹玉暗暗松了口气，字不够，礼来凑就是。不过，这礼非得亲手做的才行。毕竟，像林黛玉那样的人，看重的不会是礼轻礼重，只看这礼代表的心意。然后又想着，这事儿得提醒父亲，他的礼也要备上。 -- 第14页 她不记得多少书里的细节，却恍惚记得，林黛玉进了贾府之后，就没有跟林家联系的情节。好不容易得到了消息，却是林如海病重，把人急急的接了回去。这一去，便是林如海之死。之后，也就没什么林家了。她不知道在这期间，林如海有没有派人去看过这个女儿，她生辰时，有没有送上礼物，平时逢年过节又有没有送上节礼…… 如今身处这里，她到是知道，去年过年是没有的。 到不是林如海忘记，或是对贾家有什么意见。而是林黛玉走的时候，顺便让带了去。本来林黛玉走的时候就已入了秋，等她到时离年不远，带上节礼，便是看在这些礼物的份个，贾家也该对林家的女儿好一些才是。于是直接放在林黛玉的行李之中，一起带了过去。具体怎么操作她并不知晓，也就听嬷嬷提了一嘴。 如今想来，其实送不送大概也没什么差。贾家就是一个喂不熟的白眼狼，甭管喂进去多少，没有了林如海的震慑，只要他们有需要了，照样吃林黛玉的肉，喝她的血。 所以说到底，还是要林如海好好的。 而如果他好好的，又时时惦记着这个女儿，那贾家对林黛玉，自然就更好一些了。 所以，这生日礼一定得送，还得送得大张旗鼓，得贵重。不过，这部份该是林如海考虑的事情，她要考虑的就是，她自己送些什么过去。 回到房里，她开始考虑要做些什么。不能太繁琐。毕竟要送过去，路上也要费不少时间。可简单又能体现心意的东西，还真就难找。 “姑娘是想着给大姑娘送生辰礼么？”刘嬷嬷因她之前有所问，这才有此猜测。 莹玉点头：“姐姐芳辰，总要送上贺礼才是。只是这贺礼却一时拿不定主意……” 刘嬷嬷道：“只怕不妥。太太刚刚过世不满一年，大姑娘的生辰也不宜庆贺。” 莹玉却摇头：“家里何曾给她庆祝？贾家是个什么情形，我们也不知道。只我想着，姐姐孤身离家，心中本就不安。生辰之日总与寻常不同，若是家里能送上贺礼，也能叫她心安一些。让她知道，既便相隔千里，父亲也好，这个妹妹也好，总是惦记她的。让她知道，终有一日，必是要接她归家的。” 刘嬷嬷便道：“姑娘心思玲珑，到是老奴想差了。” “嬷嬷想着姐姐要守孝，自然不算差。只是我想着，如果我是姐姐，若是离了家，必定对父亲日思夜想。要担心父亲身体，又要担心父亲会不会忘记自己。看着别人家父子一处，看自己形单影只，心里岂能好受？心里本就不安，若是家人再不惦记，岂不更加难受？” “姑娘说的是。”刘嬷嬷连忙点头：“不知姑娘准备送什么给大姑娘？” “就是想不到呢。”莹玉托着下巴：“我想着，不管哪里搜罗来的，于姐姐也算不得新奇。因此便想着自己做点什么，可想想，我会做的东西不多呢。连针线都不会拿……” 这可是大实话。 刘嬷嬷一想自家姑娘的情况，也是犯愁。只道：“不如姑娘在笔墨上想想办法。”毕竟，这半年来，自家姑娘也就学这个了。 不然呢？ 写字是不成的，她那一笔毛笔字，也就比猫抓的好一些。不过，画画到是可以想想…… 第10章 说是画画，人家正经的水墨淡彩，莹玉是万万不敢拿出来献丑的。她这会儿也就才刚开始学，因着年纪小，手腕子没力气，画的竖不直，横不平的……也就林如海能靠着女儿滤镜，真心的夸上一回。 如果这画是送林如海的，那她可着自己的水平，尽力画上一幅送过去到是可以，但给林黛玉，却是不行的。 因此，她要画，却得画些新奇的。比如，连环画。 虽然不管画什么都要画功作底子，可拿硬笔到底比毛笔轻省。当然，她没有硬笔，但这可代替的东西就很多了。 她用来代替的就是软木，削的细细的尖，又磨的钝一些，沾了墨便能用，也不划纸。心里打稿，然后直接画便可以。篇幅不用太大，内容也不用如何巧妙……只画了几幅，一幅画的是他们父女去庙里，给贾敏点长明灯。再画一幅父亲对着她的旧物，目露思念。再画一幅。这两幅是单着的，剩下的，则画了一个有情节的。画的却是她自己…… 先是躺在床上，面容枯稿，饭吃的少，药喝的多。紧跟着，是她努力走动，脸色好了起来，饭也吃的多了。为了叫这脸色好起来看着更形象，她还用了红色……一连串画下来，目的就是一个，叫林黛玉知道，父亲念着她呢。既便这也会惹下她的泪来，但想来也不碍什么。 至于剩下的，当个乐子看也好，若是能因此也跟着锻炼锻炼，那就再好不过的。左右她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出事，而父亲总会慢慢改善眼下的境况。总有一天，或是他们父女进京，或是将林黛玉接回来。到那时，自然什么都好了。 “姑娘画的真好。”刘嬷嬷和喜鹊在边上看着，不住的夸赞。 到是惹得莹玉很不好意思，这个她是画的真不怎么样。画的那些人，要一个都不像。所以，每个人物都在边上标注一下。还要画个汽泡，写上三言两语。本来就是小孩儿之间相赠，还是亲姐妹，随意些到也没人计较。 晚上林如海回来看了，又是一通夸。到也因此惦记起女儿的芳辰，便一叠声的叫管家去库里为大女儿找礼物。 -- 第15页 莹玉怀疑，在剧情里，他大概真就忘了这件事了。毕竟，他这会儿的情况不算好。而在剧情里，他这会儿身体也不好。办公的心力估计都不够，哪有多少心力还想着这些？ 这会子还能有这精神，是因为他身体好了许多的缘故。 等莹玉回了房，林如海又亲自将管家找出来的东西挑了一回，真正是千挑万选的才定了下来。 礼物都准备好了，自然就得送去。怎么送，安排谁送这些事莹玉管不上，却也使了个心眼。将自己的礼物单独拿出来，专门交给跟船的老嬷嬷。“这是我给姐姐准备的礼物，务必要趁着没人的时候，亲自交到姐姐手里。不可让别人看了去，万一要是被别人瞧了，定要笑话我的。” 莹玉作出一副害羞模样，毕竟她的那些礼物，确实比不上林如海挑出来的那些。 对此，不说旁人，哪怕是林如海也未多想，只是莞尔一笑。 莹玉却只想着，让林家的人见一见林黛玉。好的不好的，亲眼看过了才知道。林黛玉便是有心隐瞒，可贾家是个什么德性，那真是一眼即透。而跟船去的嬷嬷是府里的老嬷嬷，很得重用，一双眼睛更是利的很。只要她往那地方走一遭，跟林黛玉交谈上一番，就再没什么不明白的了。 想到这里，莹玉也是偷偷松了口气。她对林黛玉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只想着林如海如此待她，那她又怎么能让他挂心的女儿，身处那样的境地而不作为？能做多少且不说，能做到的却不做，她领受这份宠爱，便难免心虚了。 送礼的人走了，她的小库存房也满了。那些都是林如海在给林黛玉挑礼物的时候，瞧着适合她玩的，都给挑了出来。如今全都送到了她这里……看到这些，她越发觉得，自己做的是极对了。 这件事一了，莹玉的生活便又恢复了之前的节奏。林如海依旧很忙，事实上比之前还要忙，有的时候连回家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每次回来，都要再三叮嘱她，决不能再进空间。如此一直到三月，给林黛玉送礼的人终于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带了给她和林如海的回礼以及回信。 回礼且不说，回信自然也是每人一封。 林如海的那一封里写的什么莹玉不知道，她的那封却是厚厚一叠，不用想，定然也是给她画了些画来。打开一看，果然如此，只还是有些出乎意料的状况。那就是这些画里，并不单只林黛玉的画，还有贾家旁人的。三春的有，竟连贾宝玉的也有。 虽有些出乎意料，但再想想似乎也不算意外。贾宝玉就是个人来疯，但凡是玩乐的，他没有不感兴趣的。而他一开口，三春自然会应和……再看信，果然如此。这些都是那贾宝玉的主意，虽然那信她让嬷嬷单独交给她，可以她跟贾宝玉的亲近，又怎么会瞒得过去？而贾宝玉看了之后，对这样新鲜的画法自然就来了兴趣。他都知道了，那三春自然也就知道了。 一一看过署名，才去看画的内容。 林黛玉画的是她从离家北上，一直到贾家的情景。运河水冷，独立船头，便是天上的白云，也有着家的形状。到了家贾家，高门大院，门口两座石狮，威武霸气。进了内院，奴仆环绕，长辈表慈和，小辈可亲…… 三春的就简单的多了，惜春画的要多一些，探春、迎春不过画了一张。到是贾宝玉画的多了些，可就因为这多，没什么城府心机的他，画的画上才更容易找出问题来。 于是，莹玉看得越发用心。 事实上，根本也不需她用心，他的画几乎直白的将一切都暴露了。 一张画上画的一间屋子，一道屏风挡着，林黛玉睡里面，贾宝玉睡外面。莹玉估摸着，那大概就是壁纱橱。又一张画两人挤在一起，紧挨着，一桌上吃喝……每一张俱是类似的场景。 莹玉猜，贾宝玉大概是想说，他跟林黛玉关系亲近。这本没错，换个世界也不算错。可在这个世界，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真是太荒唐了！” 这话是刘嬷嬷含着怒意说的。 莹玉只作不解，“嬷嬷，怎么了？” 刘嬷嬷哽了哽，到底没解释。却提醒道：“想必老爷也极想看看大姑娘的这些画的。姑娘不如将这些画带上，跟老爷一起看看。” 莹玉笑应着：“嬷嬷说的对。姐姐给父亲写的信薄薄的，必定没有这样的画儿。” 刘嬷嬷立刻表示赞同：“很是。” 莹玉连忙收了画，准备去找林如海。结果还没出门，就被大管家堵在屋里了。“庄子上送了些新鲜的果了，老爷让姑娘尝尝，看喜欢哪些，回头让下面庄子上多送些过来……” 大管家跟刘嬷嬷使了个眼色，刘嬷嬷便把东西接了过来，又领着莹玉回屋：“老爷真是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姑娘，那姑娘就快尝尝，回头也好一并跟老爷说了。” 莹玉再不会看眼色，也知道这是故意的。一点子果子罢了，还是山野里找的，哪里就非要立刻尝？但既然大管家来了，也就意味着是林如海的意思，那她自然是要乖乖听话的。 刘嬷嬷跟喜鹊把这些果子洗了，去皮去核，切成小丁，这才端上来，好几样慢悠悠的来，等她一一尝过了，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莹玉也不着急，只想着林如海大概有事，而且这事儿还让他心情不怎么美好，怕吓到她，所以才有此安排。 -- 第16页 至于那些画，本也是不急的。于是一直到用晚膳的时候，林如海过来陪她一起吃饭时，才提到那些画。等吃了晚饭，他才有机会看到。只是看了也并未说什么，只在技法上作了些点评，其他的到什么也没说。莹玉猜，之前不让她过去，怕是他正因为这事儿发火呢。 家里下人好不容易去一趟，见着女儿面了，回来之后自然要好生问上一回。老嬷嬷再是忠心不过，自家姑娘那样的处境，又怎么会瞒着？林如海既然知道了，又怎会不生气？ 只怕不只生气了，还应该有其他安排。 叫莹玉看，最妥当自然是接回来。再怎么样，都没有自家好。 林如海考虑的却没那么简单，他没派人去接，却派了人过去侍候。之前送礼的老嬷嬷被派去了，另还准备了大小丫环，以及外面行走的家仆。浩浩荡荡二十几口子。 具体怎么安排的，莹玉并不知道。只想着，有了这么多人，以及那一堆东西，林黛玉的日子，总不会比原来差的。至于寄人篱下这一点，她是无力改变了。毕竟，当家作主的，是她们的父亲。 他所考量的，所做的一切决定，总是为了她们好的。这一点，她深信不疑。 第11章 莹玉一直知道林如海的境况不太妙，但这并不是她如何聪慧机敏，仅是因为，她知道原剧情，知道他命不久这一点，倒推出来的。 真要叫她说点什么来，也不过是，父亲越来越忙，眉头越来越深锁，严肃的叫她不要进空间，到连空间二字也不再宣之于口，只说那地方…… 直到有一天，父亲在她将睡之前，突然来到她的房间。因为他来得实在太晚，莹玉已经去了外衣，躺在补窝中了。 “莫要起来。”林如海按住想要起身的莹玉，“为父说几句话便走。” 但在说话之前，却让刘嬷嬷和喜鹊全都出去了。 莹玉没来由的开始紧张，紧紧的看着他。 只听他道：“为父欲从族中过继个嗣子，你觉得如何？” “啊？”莹玉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她紧张的猜想了各种可能，甚至猜他是不是又要将她往贾家送了，结果他说嗣子？嗣子是什么？是有继承权的嫡子。也就是说，这个过继来的男丁，是要上家谱。将来会继承林如海，以及林家历代传承下来的所有遗产和权利。连林黛玉和她都要排在后面的…… 这让莹玉怎么觉得？她不知道该怎么觉得。只是本能的想着，既然林如海这么打算，那定然是好的。还是那句话，她坚信他做什么，都是为她和林黛玉好。 不过，这到是让她想起另一件事来。 按说，林如海的身体应该已经好了，林如海年纪确实不小，但作为男人，想娶个年轻些的女人，再生下继承人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她不信他想不到这一点，过继来的再好，又哪比得上自己亲生的好？可他却没提续娶，只说过继……这是真的不准备再娶了吧？ 娶不娶的好像也轮不到她来管，那就这样吧。 “女儿不是很懂。但想着，父亲觉得好，自然就该是好的。”莹玉很痛快的表示，好完全相信父亲的选择。顿了一下又道：“父亲要不要问问姐姐？”毕竟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人家还是嫡长女，她的份量还是很重的。 “莹玉说的也有理，确实该先问过你姐姐。” 林如海若有所思，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又摸了摸她的手，“天渐渐热了，但夜里还是冷的很，莫要贪凉踢被子。” 莹玉瞪大眼睛，半晌才点了点头：“知道了，父亲。” 林如海又将她被子掖了掖，这才起身，将她的帐子拉严实，不让风吹进去。这才转身出去，只是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到了外间，叫了刘嬷嬷和喜鹊，细细问她的情况。从吃饭到休息，每天做了什么，细细的都问了一遍。 而帐子里的莹玉此时却抿唇咽了下干涩的嗓子，小心将手心里的东西展开。上面的字不多，全都是她认识的。看完之后，连忙丢进空间，她只闭上眼睛，作睡觉状。眼睛是闭上了，可心里却乱的很。 这可是在家里，连话都不能说，反而要用字来传消息……这情况，该糟糕到何等地步？是说家里也有别人的耳目吗？而且应该是二十四小时的盯着，哪怕他跟这个女儿说些私房话，都有人竖着耳朵听听着。否则，何至于连话都不能说？ 想到字条上的字，莹玉的眉不由微微拧起。 怕是情况真的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否则，林如海不会动用她的。不动用是死，人死万事休，再厉害的底牌也只对活着的人有用，死了又还有什么用？而她只怕已经是他仅有的生路了。 想想剧情里林如海的结局，心里又是一紧。林如海爱女之心不再见半分假的，但凡有一点生机，他也绝不会放弃自己生命，放任孤女独活世间。活不了，真正只是因为没法活了。不只是身体不好，还有时局也逼的他不得不死。如此一想，即便盖着被子，也觉混身冰冷，没半分热乎气。 外间，林如海跟刘嬷嬷和喜鹊说了好一会子话，才离开。两人进来，悄悄掀开帐子看了莹玉一回，见她似熟睡了才退出去。喜鹊今儿守夜，就睡在她对面的榻上。室内还亮着灯，她便没那么早睡，拿了直线筐，在那里编络子。莹玉知道，待她睡前，必定还要再看她一回。 -- 第17页 莹玉本来心里怦怦乱跳，但到底年纪小，身子弱。白天也是累了一天，胡思乱想一阵之后，终究还是睡着了。只是这一觉实在算不得安稳，梦里光怪陆离，却又没有实际情景，只是让她醒来时头昏脑沉，惊的嬷嬷差点去请大夫。幸好，在院子里走了一阵之后，便也缓解了。早膳用的比往日还要多一些，这才让她安下心来。 这会子，林如海早就去了衙门。嬷嬷更是道：“老爷早上临走时专门来看了姑娘一趟，留话道晚上该是回不来，让姑娘莫懈怠功课。” 莹玉点头，如常的读书写字，到了休息时，才在府里到处转悠。 她不确定府里是不是还有盯着的人，因此并不敢轻举妄动。到了下午休息时，才又去了林如海的书房。虽然林如海不在，但想来他之前便有了准备，一直在铺垫此事，因此在此之前，即便他不在时，她每天到了时间，也总要去他书房里。那里更有一整套她用的物件。即便他不在，她进去也如回自己房间，无人阻挡。 林如海的书房十分简单，一张书桌，几个书架，架子上摆满了书，一个多宝格，上面摆了些许摆件。两个大花瓶，却不是当摆件用的，而是插放卷轴用的。靠窗处摆着一张硬榻，边上是小几。若是办公累了，可在上面歇息。 不过，自从莹玉搬过来之后，这屋里便多了些她的东西。她的一张矮几，正是放在榻上，她可以直接坐在榻上，拿矮几当桌。 此时莹玉却不看她自己的东西，而是假模假样的爬上林如海的大椅子，正襟危坐，咳了一声，学着林如海的模样，还伸手点了点她自己平时待的位置：“写字要用心，横要平，竖要直……” “你要乖乖听话，要好好吃饭，吃了饭就有力气了，写字才不会飘……” “噗！” 一个极轻极短的声音响起，让莹玉心中一凛。这声音大概是人忍俊不禁发出来的，又怕被发现，急急的捂了嘴巴。可见，果然是有人盯着这里。哪怕林如海不在，也还依旧盯着。 只是既便发现了，她也不敢表现异样，反而越发来劲。她干脆爬站起来，叉着腰，“大管家，你要乖，好好听父亲的话……” 正兀自玩的开心，就听外面喜鹊的声音。 莹玉进来之前，是叫喜鹊替她守门的。此时不知是谁在外面，喜鹊正道：“……管他是谁，老爷不在家，姑娘年纪又小，着实不便。” “饶他是谁家的，难道主人不在，还在能硬闯进来做客不成？” 莹玉皱眉，这说的是谁？ 她一副老成的感叹了一声：“真是一天都不消停。”颠颠的爬下椅子，走到门前：“喜鹊，是谁？” “说是苏州来的，姓林。跟咱们老爷是本家……” 莹玉想了想：“先把人带去客院，让人去通知父亲。待父亲回来了再说。” 喜鹊应道：“也只能如此了。” 听着喜鹊离开的脚步声，莹玉重新回到书房。到硬榻上写了两个字，便又坐不住了。重新跳下来，在书房里学着林如海的模样开始踱步，踱着踱着，就到了靠墙的书架前。 装模作样的摸摸这个，拿拿那个。最终终于拿到一本半旧的《中庸》，这书一动，整个书卡卡的往左边移了开去。莹玉目瞪口呆，哪怕是早就知道，看到这一幕也是震惊的。这一次的震惊可是不带半分假的，真真实实的被震惊到了。 “哇！原来父亲书房里还藏着个门啊。” 她眨了眨眼，终究没抵住好奇心，从那露出来的小门走了进去。里面是往下的楼梯，尽头是一个密室。里面摆着四个箱子，两个架子。她不去看箱子里是什么，架子上又是什么。直接将所有看得到的，全都收进空间。她也不急着出去，在里面左蹦右跳，弄得灰尘满室。她呛咳了几声，才往外去。 回到出口，又去推那书架子。那书架子本是靠机关移动，哪里是她推得动的。可她只是孩子，一时间自然想不到这点。直忙得满头大汗。 “姑娘，老爷回府了。”喜鹊的声音再次响起。 莹玉吓了一跳，连忙走回硬榻前，拿了笔，看了一眼那直对着她的密室门，又爬到另一边，假装自己还在写字，完全不知道那门是怎么回事。小孩子么，看不到就不关我的事。只是难免一幅心神不宁的模样，时不时的看向书房的大门。 不一会儿，书房门大开，林如海进来。那书架大开，暗门更是直露人前。他看了一眼，走过去移动机关，又将门关上。这才走到莹玉面前，“又淘气了？”语气里却不见半分责怪之意。 “我错了，父亲。”莹玉连忙从榻上跳下，低眉垂首。 “罢了，也不是甚要紧的事。为父这里有客，你且回你院里。”林如海拍了拍她的头，摸的一手灰尘，立时心疼不已。对喜鹊道：“姑娘见了汗，好生梳洗下，更要注意保暖，莫着了凉。” 喜鹊连忙应下。 “女儿告退。” 莹玉这里出来，林如海重新收拾一翻，这才去见客。 第12章 这次来的客确实是苏州林家的人。 林如海本出身姑苏林家，林家也是旺家大族，书香门弟，耕读之家。只林如海这一支祖上乃列侯出身，业经五世。可叹人丁凋零，数代单传，到如今只剩林如海。林如海下面只剩两个女儿。 -- 第18页 虽然两边早已出了五服，可因为林如海家只他一个男丁。族里的一应事物都只能托于族人，因此两边关系不亲近，但本家那边对林如海的情况也算熟知。 尤其去年才送贾敏入族地安葬，林家这边的情况更是知晓的一清二楚。 知道他这边没有男丁传承，本家自然也就动了心思。就是让林如海过继族里的男孩为嗣子……如此一来，林如海这一支的一切自然就是他们的了。 不说林家几辈子积累下的财物，林家的人脉关系，哪一样不动人心？即使撇开这些，只要成了林如海的嗣子，那林如海又怎么会不息心教导，为他在仕途上出力？ 不管哪一样，都极为动人心。以前没机会，如今机会摆在眼前，难免有人动了心。哪怕自称书香门弟，可这些年里那边几支少有出息的人物，眼看日渐没落，哪里还端得住？ 因此，便有人怂恿了族中长辈，主动找上了门来。 不只这些人来了，连给林如海准备的嗣子都一起带来了。 林如海虽有过继之意，可他还没行动。如今一听这话，脸就黑了。这明晃晃的算计，难看的吃象，着实恶心的他不行。 “有劳各位长辈惦记，只如海并无过继之意。” 族老们面色便有些不喜，却还是又多问了一句：“如海可是准备续弦？”如果是这样，那到也是情理之中。林如海这个年纪若是再娶，未尝生不出孩子来。 “尚在妻孝之中，如今思之过早。”没有娶，也没说不娶。 但这话听在族长耳里，却是他准备续娶了。只是因为妻孝，所以现在还不能谈。到也怪不得他们多想，换作任何一个男子，膝下无子，原配又亡，也总是要再娶，想法子生个儿子出来的。圣人有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能生为什么不生？不过是再娶个妻子的事。林家钟鼎之家，莫说再娶一个，再纳三五妾室，也是够的。 “既然你已有打算，那这事便当我们未曾提过。” 林如海对此不置可否。 老家来人了，还都是长辈，自是安排人好生招呼。林如海自己却是真的很忙，只当天陪着用了一顿饭，到了下午，又被人找了出去。这一去，直到深更半夜才回。 若是以往，到了这时候，他便干脆歇在衙门里，可如今家里有客，少不得还要劳累一翻。 这翻场景自然落在林家一众人眼里，心便不好再多打扰，到底告辞离去了。 至于莹玉，却是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 按说，老家来人，莹玉实在该出来见客的。可林如海却好似忘了这件事，根本不提这茬。甚至在莹玉出院子时，刘嬷嬷总是有意将她引的离客院远一些，不叫她跟那些人遇上。 莹玉不傻，又不是真的小孩，多少还是看出来了些。心里颇为不解，父亲之前提及要过继嗣子。按她想，这个时代的人多少都要顾及血脉，本家的孩子自然是首选。但现在却又不让她跟本家接触，便又与此事相悖了。想不明白，试着问了刘嬷嬷，她却并不知道其中因由。问林如海？见着他满脸疲惫，她便问不出口了。本就是小事，何必再去扰了父亲。 索性人这会儿都走了，也就没有再探究的必要了。 林家人才走，又来新客来访。这次客人到来，林如海已经忙到连露面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让人送了封信给莹玉，叮嘱她好生招待。 莹玉莫名，这样的安排非常不合理，除非这是至亲。但所有人都知道，林家可以算是没有至亲了。不过，当她见到客人真面时，她却有些了悟。这位客人，居然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青城道长。 青城道长乃是出家人，既然已经出家，那她来招待，不必顾忌其他。唯一的问题是她年纪小，但这有刘嬷嬷和管家在，到是可以弥补了。 在莹玉看来，青城道长乃是高人，当日所赠荷包，至今仍挂在身上。可也正因为对方乃是高人，心里难免有些惴惴。生怕对方将自己来历透露出来，到那里，自己这孤魂野鬼，哪还有生路？ “女公子不必惊忧，贫僧与你也算有缘，正好林公相请，便借故前来，也好了结这段缘份。”青城道长一眼便看透她心中所忧，不由微微一笑。 莹玉心里又添一分安定：“莹玉失礼，拜见道长。” 管家在一边道：“老爷有言，青城道长道法精深，恳请他为姑娘讲道。又言，若是缘份深厚，道长要收姑娘为徒，姑娘不可拒绝。” 这话可就古怪了，出家为道？这个想法莹玉还真从来没想过，她也不觉得林如海会想看着自家女儿出家。可管家绝不敢撒谎，那就只能说，林如海有托孤之意。他的情况很危急…… 一想到这里，她便急了，慌了。 “女公子莫急，令尊虽却有劫难，却已化解大半。剩下些许磨难，却是身处官场必经之难。过了则辉煌腾达，不过，也不过是罢官回乡，与性命到是无碍。” 莹玉的心先是重重落下，只要留得性命，其他都不重要。复又提起，也不知青城道长的神通准不准的。若是准自然一切都好，若是不准……若是不准，她似乎也做不了什么。 青城道长似乎明白她心中所想，再度出声：“民有民的道，匪有匪的道，官有官的道。他们既便心中想要对方的命，恨不能食其肉，喝其血，也不会命强人刺杀。或栽赃陷害，或阴私诡诈，总要给自己弄个光明正大。林公任上兢兢业业，圣人心中有数。便是此翻出了差错，亦不至死。” -- 第19页 “多谢道长解惑，小女知了。”莹玉深深拜下：“还请道长赐教。” “好，好。” 这便是应了林如海的吩咐，跟着这位道长学习。至于学什么？自然也是听道长的。 学什么？自然是青城道长教什么，她学什么。 已知，这是一个有着神奇力量的世界。甭管玄幻不玄幻，科学不科学，它有神仙，有鬼怪。凡人在这些神仙鬼怪的眼里，犹如蝼蚁。如果她无知无觉，到也不必心心念念。可既然她早已知晓这一切，心里难免惶惶不安。此时又有一位疑似高人道长要教，她也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学。 青城道长先教的是一套吐纳之术，一套健体之术。也没说是什么名，只是一个教了，一个学。嘱咐她以后便以吐纳之术的方法呼吸，健体之术每日更是要打上一遍。至于其他，不过是信马由缰，想到哪儿说到哪。 如此过了三日，莹玉便将吐纳之术和健体之术全都习会，之后便未再教新的本事，只让她坚持如此。 莹玉便一直坚持，除了加了这两个功课，其他功课亦并未落下。 又过半个月，她的呼吸方式已完全变成吐纳之法，便是睡梦之中，亦如是。健体之术每日三五遍，更是熟记于心。青城道长检验之后，很是满意：“林公公事了了，贫僧也该离去了。” 莹玉一愣：“道长要走么？”不等父亲回来？不收她为弟子？ 正想着，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道长何必如此急着离开？” “父亲？”莹玉猛的回头，不是好些天不见人影的林如海又是谁？“父亲，您回来了？”虽是半路父女，可此时见到，心里亦是雀跃无比。只恨这世界规矩着实烦人了些，不然她是真恨不能直接扑上去，抱父亲的大腿。 便是不能，亦是快步迎了上去，到了跟前，抬头仰看他的脸色：“父亲瘦了许多。” 此时的他到是跟刚到这个世界时初见时的模样一般，枯瘦枯瘦的，精神耗损的厉害。 “为父无碍。”林如海摸了摸莹玉的头，对着青城道长抱拳行了一礼：“道长日前之意，可是已变了？” 青城道长捋须笑道：“她已受我传艺，有无名份，实不要紧。”顿了一下，又道：“且林公亦知，授艺与女公子，到可得一份香火情。又岂知这师徒之名，是能轻占的？” 林如海一怔，“道长高见。” “林公既已归家，贫僧也该继续云游去了。”甩了下拂尘，又道：“女公子与旁人不同，有些事，林公不妨多与她分说明白。离断红尘乃是修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同样是修行。感悟世间善恶，更是修行。林公爱女之心自不是错，只女公子到底不同。” 林如海对着青城道长又施一礼：“多谢道长提点，如海尽知了。” 莹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些明白，更多的还是糊涂。待她回神，青城道长已经不见。不是从门走出去，因为林如海并没有送出去。他是拂尘一甩，直接凭空消失的。 林如海到是见惯不怪，莹玉是真正的吓了一跳。 “莹玉这段时间在家可还好？”林如海伸手牵了她的小手，领着她去了书房。 莹玉点头：“女儿在家里，自然万般皆好。只是担心父亲……” 林如海老怀甚慰，哈哈一笑：“如今危机已过，以后，再不必担心了。” 第13章 林如海说，危机已过，但其实只是最要命的关头已过。至于危机？怕是只要他在官场上待一日，这危机便没有过的那天。 莹玉没那么复杂的想法，她看到的就是，父亲终于又按时归家了，这让她安下心来。而她也可以再次进空间……只是这一次她要进空间的地方，又换了一个。是在书房里的那个密室里…… 密室在莹玉这里已经不算秘密了，她只要表现出一些好奇，作为宠爱女儿的父亲，便干脆让人将里面打扫一下，还将女儿的一应物品都给搬了进去，好生装饰一遍，吃的喝的一应俱全。等她再来书房，便让她自己下去玩去了…… 密室不大，本就只有一个房间，现在又放了这么多零碎的东西，就更没可能再藏别人了。莹玉在这里想什么，都不怕被人探听去。而外面，林如海寸步不离，替她守着。 而且，在莹玉要从空间里拿水出来给他用时，他拒绝了。他的身体这段时间耗得有些狠，他却宁愿喝那些熬的很苦的药汁，也不愿喝她的水。直到一段时间之后，在大夫说他的身体已经调理的差不多了之后，才少量的喝她从空间里取出来的水。 这一切让莹玉彻底放松的心又稍微紧了紧，到是将张扬又收了几分。 如此又过了近一个月，一切没再有任何变化，她才找到林如海：“父亲，我们可以将姐姐接回来了吗？” 对于这件事，林如海还在犹豫。因为除了危机之外，他还要为女儿考虑更久远的以后。莹玉身怀奇迹，不可用时下人们对女子的那一套来要求。可黛玉却没有这样的机缘，她只是这世上万万千千普通女子一个。所以，她只能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 贾家虽然让他生气，但上有贾老太君这个超品公国夫人在，有她教导，于黛玉将来婚事上是极有利的。 当然，此时他还不知道，贾老太君跟他以为的已经完全不同，她在教导女孩时，跟教导他的夫人时，是完全不同的。 -- 第20页 莹玉不知他所想，但她从林如海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拒绝的态度中知道，眼下的情况把林黛玉接回来，是没太大问题的。至于他犹豫的点虽不知是什么，可在她想，无论如何，总比待在贾家要好的多。 贾家对于林黛玉，就是一个狼窝。虽然林如海已经又重新派人过去了，可那到底是别人的地盘，贾母也好，王夫人也罢，真要做什么，既便是费点事，也未必不能成事。且在贾宝玉这件事上，林黛玉还有前世因果在，最终结果，未必不会又循着原著的轨迹行走。 人心里都有个亲疏远近，对于莹玉来说，绛珠仙子还不还得上因果，她不在乎。哪怕她还不上，不能得成正果，跟她关系也不大。她在意的是林如海，林黛玉若是死，林如海便要遭受丧女之痛。或是林黛玉这一生不能幸福，林如海也要跟着操心一辈子…… 所以，还是把人接回来吧。 “姐姐走时，身体就不甚好。姐姐又是个不爱麻烦人的，贾家固然是她外家，可母亲已经不在。姐姐若是身上不适，只怕也不好麻烦旁人，只自己忍了……且那边饮食跟咱们这里想来也是大不相同的，姐姐吃的也不甚舒心。现在不还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听这话，想到大女儿的身体，林如海心中便偏向了莹玉这边。将来的事且不好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黛玉的身体，若是坏了身子，便是有皇后教导，又能有什么用处？ 只是既便如此，接人这事也还是没直接定下。 莹玉见状，也不再催这件事。只猜测，兴许他还有其他安排。 转眼便是贾敏过身一周年，林如海妻孝已满。之后便有媒人上门，都是为林如海续娶一事而来。 莹玉因就住在边上，所以听了不少。更知道，他将这些媒人全都拒了。 林如海与贾敏感情有多深莹玉不知，只是想到自己的出生，以及之前那些姨娘的存在，就知道就算是恩爱夫妻，也只是这个世界俗称的恩爱，举案齐眉，两情相悦。却也没到非彼此不可，再插不进其他人的地步。 为了贾敏而不再娶，想来没到那地步。但为了两个女儿而不娶，却未必不会。但这样的事情，别说去管，便是问一问，也是不妥当的。因此，对于这些，她只当不知。 就在这当天，京中天使到来，林家摆案接旨。才知道，林如海要卸任扬州御史之职，回京述职。而且，连收拾行李的时间都没给几天，三天后，直接跟着天使，一起回京。至于他手里的工作，直接交给从京中过来的忠顺亲王。 这样的安排太不寻常，让莹玉又开始胡思乱想，担惊受怕。 林如海一安抚女儿，一边一连串的安排吩咐下去。走是必须要走的，既然不给收拾行李，那就不收拾。留下家里下人在这里慢慢收拾，到时再一起运到京里就是。 然后又带着莹玉去了库房，库房里面又有一间密室。林如海领着她进了密室，让她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收进空间。并言说：“这些以后都是你自己的，莫要再让旁人知晓。” 那些东西太过贵重，可以说，整个库房里的东西加起来，只怕也比不上她收的这些。还有单放在箱子里的金两箱，银六箱。另人地契房契若干。“父亲？” “莫怕。”林如海拉着她的手，又挑了一盒子女孩子适用的首饰，才托着盒子，拉着她出了库房：到了书房，又只剩父女二人时，他才道：“若是给时间让为父慢慢收拾，这些东西到能一起带走。只是此番圣人降恩，让我们与天使同行，再带着这些便十分不便。偏这些本不该被外人所知，便是再信任的人也不可。所以，放在你这里，到是最好的结果。只是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也不适合再拿出来了。” 这说的，怎么像是见不得光一般？ 想到青城道长临走时所言，林如海犹豫一下，又道：“我儿放心，这些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只是此行情况特殊，我们父女与天使同行，一路带些什么，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剩下这些，如无意外，怕是会跟忠顺亲王同行。这些东西，同样逃不过别人的眼。如今国库空虚，圣人都在为生计发愁，若是我们这些东西露了出来，岂能不遭人眼？所谓财不露白，惹了旁人的眼，引来强人是一祸。最怕惹了圣人的眼，那才是灾祸将至。” 林如海对当今也算了解，那心眼当真不算大。再有太上皇压在上面，心里不知憋着多少气，想找个地方出一出。这时候去招他的眼，不是自寻倒霉么？再加上他所处位置特殊，下面的这些人，以及圣人都在找他的小辫子。这些财物一露，就要被人惦记上。他到不怕虽田人找他当面对峙，真要论起来，这些他自然能说出名目来。最怕的就是别人惦记了，却不明说，那才是最大的祸患。尤其是，如果惦记的这个人圣人，那他一家，才是真的没了活路了。 若没有莹玉的空间，他只会让人将这些封了，留在这里，待以后有空，慢慢转移。能不能成，还得看运道。万一遭了强人，怕还要损失不少。既然有了莹玉的空间，到是省了许多麻烦。也更加的万无一失…… 莹玉这才明白，同时也用力点头：“女儿绝不跟别人说。” “乖。”林如海揉了揉她的头发，“去吧，看看她们收拾的如何，把你喜欢的都让她们给带上。多的不能带，你的东西总是能带齐全的。”顿了一下，又道：“只一条，便是放在家里不带去，也不能放那里送。” -- 第21页 莹玉连忙点头：“女儿省得。” “去吧。” 莹玉回了自己小院，里面忙而不知。刘嬷嬷带着人正收拾她的东西。她用得上的全都要带上，用不上的选择性的带上。别看她这院子小，她人也小，可这要收拾的东西，才叫真多。 看了一会儿，她也就不在边上添乱了。刘嬷嬷为她想的，比她自己想的还周道，着实没她开口的余地。便干脆带着喜鹊出了院子，去了后院。 如今后院没有主子，之前又清理了一遍下人。因此后院的人十分少，走了许久也没见着人。莹玉走着走着，竟走到她刚来时住的地方，从搬到前院，这里她竟再没来过。此时都走到跟前，只一犹豫，便走了进去。 谁知刚进去，就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 一个女子正道：“……姑娘和善，若我去求，她会放我离开。到时我得了自由，便可与你成婚。” 另一男人忙道：“不必如此，林家人厚道，这样的主家哪里去寻？你只管跟着姑娘去京中，到时我好生谋划，自去京中寻你。” 女子又道：“可我年岁不小，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与你再见，若是主家要放人出去，又该如何？” 男人道：“你且安心，我定早早寻你去。若是当真晚了些，你只管求你主子，让你继续留在身边侍候就是。否则，我此时连个营生都无，你便是跟了我去，便是温饱也不能够的。何苦来哉！？” 女子叹了一声，只道：“只是舍不得你罢了。” 男人又哄了一阵：“说起来，你可知林大人何日离去？走的是陆路还是水路？府中又留下谁来？” 女子停了一下：“你问这些做甚？” 第14章 “你问这些做甚？” “当然是为了你。” “为了我？” “知道了日子，到时我来送你，也可为你准备路上行馕。知道府中谁留下来，我才能想办法去攀关系，将来好知道你的消息。”男人又道：“若不为你，我巴巴的打听府里的消息做什么？这府里与我什么相干？” 那女声正待要说，喜鹊突的出声：“是谁在这里？” 就听里面一阵混乱，过得一会儿，一个十四五岁少女从院里出来。见到莹玉，连忙行礼。 莹玉看了一眼，是院里一个三等丫环，平时只在外围侍候，不近身的。面上不显，却也不再进院子，慢慢往远处走。喜鹊戳着少女额头：“正忙着呢，你还躲懒。” “我知道错了，喜鹊姐姐，烦你给姑娘美言几句。” 少女心中怯怯，也不知被听了多少。若是听到，怎么也不问另一人？既然姑娘和喜鹊都没提及，想来是没听到的。一时提起的心，到是放下了些。 喜鹊瞪她一眼，“还不快跟上。”说完，追着莹玉而去。 莹玉转了一会儿，便带着两人回前院，一到前院，那少女立时就被拿下，被带去审问。 之后莹玉这边侍候的人里，又少了几个人。刘嬷嬷和喜鹊说，说那些人都是主动求去。或是年纪大了要嫁人，或是一家老小都在这里，不愿骨肉分离。老爷仁慈，便放她们自去了。 莹玉猜，这些人里约摸真有有心求去的，毕竟此去千里，真要去了，今生想再回来就难了。但只怕并不是全部，有的该是查出来有不妥之处。她注意了下，凡是离去的，都只在外围侍候，近不了她身的。 想不久前才清理过一遍，但凡能留下的，都被查过，确保忠心的。这才多久，居然又有被人收买，或是被各种手段叫人拉拢了去。虽然都是边缘人物，也足见是下了大功夫， 这些人里未必真的已经背叛，就像她撞上的这个，本身还没有背叛之心，却被人哄骗了去。 但这样的人，便已经不适合留在身边了。虽然她家暂时没那么危险了，但官宦之家，不知多少人盯着，缺少警惕之心，放哪里都让人不能放心。到不如放出去，于她未尝不是好事。 到了晚间，林如海又给她讲了一番“君子不立危樯”的道理。最后提道，白日那事，她本不该出声，直接退回来才是最好的选择。万一里面那人是个凶狠的，那她便危险了。莹玉想想也是后怕不已，一一都应了。 出发这日，天未亮，林家父女就从府里出发。莹玉乘着轿子，直接抬上船。林如海却在岸边被人拦了下来，不是坏人，是来送行的。按着林如海原来的打算，是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的。 皇帝让他跟着天使走，那真是圣恩，护着他呢。以他在这里的行事，朋友有多少不好说，可得罪的仇家绝对不少。而且，别看这会儿这扬州城风平浪静，等林如海一走，这接下来才是腥风血雨。忠顺亲王来这一趟，可不是为了玩的。 等到那些人倒了霉，这些人会想不到林如海头上？那些家破人亡的，怕是会直接动了杀心。 皇帝上林如海提前走，目的有两个。一个是不想他功劳太大，忠顺亲王至少分一半。二也是施恩，毕竟占了他的功劳。提前走，打一个时间差。等这些人反应过来，还有天使震着。亡命之徒脑子一热，朝廷大臣也敢刺杀。可动了天使，那可跟造反没什么差别，事儿就大了。 结果消息还是走漏，让人堵码头上了。这些人可不是单纯的来送行的，主要还是来打听消息的。为了跟林如海说得上话，来的都不是一般人。也因如此，林如海这会儿也不能不管，当即停下，与他们周旋。 -- 第22页 莹玉在舱里安置好，前面的船上喊了几回，林如海才得以上船。他一上船，船就驶离岸边。莹玉这里却被重新安置到床上，让她睡回笼觉去。 这个时间点，于她确实过早了些。若不是远行，估计都不会叫醒她。可要远行，讲究的便多一些。不但将她从熟睡中唤醒，临出门的时候，刘嬷嬷还拿了旧年的桃枝，让她拿在手里。这会儿要睡回笼觉，桃枝也要挂在床头。 莹玉眼睛就不住的去望那桃枝，一幌一幌的，跟催眠似的，不一会儿到真是睡熟了去。 等到再醒，船已行在河中，太阳升得老高。 她一动，刘嬷嬷和喜鹊就过来了。 “父亲呢？” “老爷正在船头钓鱼呢。”喜鹊笑道：“老爷说，要亲自钓鱼，给姑娘煮鱼汤喝。” “父亲钓到鱼了吗？” 喜鹊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便是刘嬷嬷也没忍住：“老爷坐了一上午，那鱼篓子到这会儿还空空的。” 莹玉也跟着笑了起来。父亲一向似无所不能，没想到竟是不会钓鱼。不会钓鱼也没什么，他本是科举出身，读书好，会做官。可听着这坐了一早上的，怕是钓鱼的瘾还不小。喜欢钓鱼，偏又钓不着，这才让人想笑。 梳洗之后，她便直接去了船头，正好看到林如海一脸紧张的提竿，结果上面依旧空空如野，鱼食也不知去向。 “父亲。” “慢些。”见莹玉跑来，林如海连忙道。 莹玉到了他身边，先看了一个空空的鱼篓，才又抬头看向他。 不等她开口，到是林如海先声夺人：“睡了这许久，可头疼？” “不疼的。”莹玉摇头。“船晃晃悠悠的，很舒服呢。” 林如海不由失笑，这乘船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儿，要是遇上晕船的，那更是要遭了大罪。不过，女儿不晕船，是好事。 “用了饭不曾？” “还没。想着一会儿跟父亲一起用午膳。” 林如海借机将手里鱼竿收了，带着她去用午膳。虽在船上，可并不简便。父女二人用了午膳，林如海才又道：“行船时不便写字，这一路练字便停罢，只其他的不可懈怠。” 莹玉连忙应下。 下午林如海又亲自给她讲书，深入浅出，比之自己读书，要强上百倍。 说起来，林黛玉早早就请了先生。可到了莹玉这里，因为她情况特殊，一直都是自己读，林如海抽空给她讲解。但他很忙，这样的时间总是不多的。这一路下来，到是难得的清闲。 天使忙着回去复命，一路上船根本不停靠任何地方。虽然总待在这方寸之间，难免枯燥，却也省了许多事。至于枯燥，父女两到也不觉得，两人一个教一个学，十分得趣。 一路风平浪静，眼看着要到了。 这一日，因着河面上船渐多起来，船行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林如海想着马上就要上岸，便让下面的人开始收拾，顺便也让莹玉歇一歇。 就听隔壁船上一人叫道：“妹妹快来看，这京中跟咱们金陵就是不同……” 至从船多了，左右声音时常传来，到也不甚出奇。 不过，这一船的声音却很快就让她注意上了。 “蟠儿，胡喊什么。你妹妹是女儿家，岂能出去抛头露面。”这是一个温柔的女子的声音。 听到蟠儿两字，莹玉就已经有些注意了。紧跟着那女子又道：“宝钗，你姨母传了信来，让我们去国公府小住，这事你如何看？” 一个少女声音温温响起：“姨妈是贾家的当家太太，想来是极为周道的。” 至此，莹玉哪里还能不明白？这不就是著名的薛宝钗么？在这出戏里，打败了林黛玉，最终成功上位，嫁给了贾宝女的女主角。因有这层关系，莹玉也不免竖起耳朵，想多听一些。 可惜，后面便也没什么有意义的内容了。不外是薛母哭薛父早亡，留下孤儿寡母，儿子又不争气之内。薛宝钗不住的劝慰，薛蟠时不时的说到两句…… 莹玉很快便没了兴致。 因林家的船是跟着天使的，其他人自然给他们让道。一到码头，直接就占了最好的位置，可以直接上岸。 天使忙着回去复命，跟林如海简单交流之后，便往宫中出发。林家这里也是早有人在岸上等着，而贾家，自然也不会错过机会，派了人来迎接。 林如海的排场自然不是林黛玉能比，不但贾琏亲自来了，居然连王熙凤也在。等林如海一露面，夫妻二人便迎了上来，贾琏迎着林如海而去，王熙凤却是径直上了船，直奔莹玉而来。 一进来，就拉了莹玉的手，一双凤眼含笑： “唉哟，可见是姑爷家的姑娘，这猛不丁一看啊，可不就跟天上的仙女下凡了么？也真真是，怎么就认准咱们林姑父家一家了呢？好歹分一个给别人家，也让人沾沾这仙气呢！” 莹玉笑得腼腆：“二表嫂谬赞了。” “一听这话就知道姑娘也是读书识字的人，跟我这个粗人不同。姑娘可莫要嫌弃我这个嫂子……” “嫂子这般是极好的。”莹玉微微抿唇：“当家作主的，总要像嫂子这样，才能震摄得住下人呢。” 凤姐最喜别人夸她本事，又见莹玉说的诚恳，心里不免得意。“好姑娘，快跟我走吧。家里老祖宗和你姐姐可都等着呢。” -- 第23页 刘嬷嬷和喜鹊连忙上前：“二奶奶稍待，姑娘年纪小，经不得风。软轿已经备着了……”这是要从船上直接抬下去，接下来一路，自然也就不必露面了。 码头上人来人往，自家姑娘岂能大咧咧的走出去？ “很该如此。”王熙凤忙道：“姑娘都是娇客，再怎么小心都是应该的。” 不一会儿，一行人终于下的船来，往宁荣街而去。 第15章 莹玉自从收了林家的秘库，一直觉得林家的富贵也该是数一数二的，既便不能跟什么皇家贵族相比，比之贾家也该是不差什么的。毕竟就她所知，贾家的里子早就掏尽了。 可真正到了贾家才知道，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贾家不管如何，到底是国公门第，既便内里掏尽，可面上还维持着原先的光景。何况，破船还有三斤铁，即使贾家比不上别的公侯之家，也依旧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 要说林家是一般人家吗？也并不是。林家五代列侯，虽比国公差些，也不是普通人家。只是，一个家族除了门第，其他也很重要。一个家族子孙繁茂，长子承爵，剩下的也可在其他方面努力。或是走仕途，或是经营家业。才能家族慢慢壮大了起来，家业自然也就越来越多。所谓多子多福，未尝不是道理。 可林家几代单传，又以书香为重。每代就一个儿子，还都去专心读书，承爵为官去了。还有多少心力去经营家业？且林家家风清正，为官也好，为侯也罢，都本份的很。否则，也不会得了皇恩，能多承一代爵位。 因此，虽不说是坐吃山空，也没能将家业做大。 真要算起来，林家多出来的这些产业，大半都是几代夫人嫁过来带进来的嫁妆。又没有女儿要出嫁陪嫁妆，也没有别的儿子分家产，兼之这几位夫人管家有方，这才积攒下来诸多财富。 但就像林如海直接将那些一眼可见的财物全都放她这里一样，林家深谙财不露白的道理，到林如海这里，他这位置更加敏感，明面上摆的东西，更不敢显富贵了。因此，此时猛的与贾家相比，着实差上不少。 想明白了，莹玉心底就是一叹。 难怪林黛玉进了贾家之后会步步小心，心里露怯。这到也不能怪她。 门第之间的差距是事实，再加上林家低调，而贾家？许多地方即便是违制，也要摆排出来。才六岁的林黛玉初来这里，会生怯也很正常。至于其他的，又怎么能怪她？不说没有人教导，一个贾母压在上面，为了一个孝字，她也只能听话。 换了任何一个人，做的只怕也不能比她更好了。 莹玉跟林黛玉不同，她本有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又是跟着林如海来的，所受的待遇自然不可能是林黛玉进贾府的待遇。就这会儿，贾家要是敢让他们走西角门，林如海就敢直接掀了贾家的面皮，连门都不待进的。 进了贾府，自然要先拜见长辈贾母，有林如海在，莹玉这个庶女便没受多少注意。直到林如海这边见过，跟着两位内兄去了外书房，她才成了焦点。 正妻都不喜欢庶出，正妻的娘家也不会多喜欢。 幸尔有王熙凤在，到不会冷场。不过也仅是如此，没过多久，贾母便露出疲惫来，对林黛玉道：“你们姐妹许久未见，带着你妹妹去你院里，也好说说话。” 莹玉又跟着林黛玉去了她的院子。她的院子就在贾母的院子不远，小小巧巧，很是精致。 待坐了下来，莹玉这才有功夫认真看林黛玉。长得是真好，不愧是真仙子下凡，又美又雅。一双水眸泛光，清沥沥的好似水中月，让人心醉。只是太瘦了些，两人站在一处，莹玉要比她高出半个头来。明明，黛玉比莹玉要大半岁的。 “姐姐太瘦了些，可是用不惯这边的饮食？” “没什么不惯的，若是想吃什么，去厨房说一声也就是了。再者，大嬷嬷来了之后，我这院里也有小厨房，做的都是家里的味道。”林黛玉也在细细看自己的妹妹。记忆里，妹妹也是瘦小病弱的模样，这才一年多未见，竟是已认不出了。“妹妹看着是大好了。” 莹玉便说起锻炼的好处，又道：“日后我们姐妹终归一处，我若再做什么，便拉着姐姐一起。到时，姐姐可千万莫嫌我多事。” 黛玉心中生喜，“我知你是为我好呢。”若能身体康健，谁想病蔫蔫的？ 姐妹两以前关系不算亲近，可这一年来也时有通信，说了一会子话，关系也就亲近起来。说了一会子话，外面道：“三位姑娘来了。” 黛玉忙道：“快让她们进来。”这才对莹玉道：“是贾家的三位表姐妹，她们之前画的画我寄过去，你是知道的。” 莹玉自然知道，正是迎春、探春、惜春。之前在贾母那里也是见过的，只是当时并没机会说话罢了。到是那个贾宝玉，不知去了哪里，竟是到现在也没见到人影。 三人进来，彼此重新见过，重又起了话头。却是说起之前的画来，惜春爱画，也善画。说到兴起时，恨不能立刻就摆开画笔，当场作起来。 可惜，没等她付诸行动，前面林如海传了话来，要归家了。 莹玉自然是要跟着的，可黛玉的去留却成了难事。林如海自然是想接女儿回家的，可贾母这里哭着不舍放人。又道林家刚刚回京，家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没安置妥当。黛玉便是回去，也没个消停之类。 -- 第24页 左右就是不想放人。 到是林黛玉主动站了出来：“外祖母心疼我，我是知道的。只是正如外祖母说的那般，我才更该回去呢。父亲公务繁忙，内院正该有人操持。我本是长女，责无旁贷。岂能因烦乱而躲懒？” 这话可谓正经，便是贾母也无话可说。只是拉着黛玉的手，万般的不舍。又道：“便是要回去，也不必急于这一时。这行李要收拾，也不是立时就能好的。”然后又对林如海道：“不若过两日，待她这里东西收拾妥当了，再来接。你看如何？” 林如海只道：“先将要紧的收拾了就是。至于剩下的，慢慢收拾也可，只在这里放着也罢。左右离得不远，想来日后，岳母还会再接她过来小住的。” 话说到这份上，贾母也知是再留不住的，只得一边抹泪一边叹道：“罢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再留你。只以后我若让人去接你，莫要推辞才好。” 黛玉忙道不敢。 贾母想了想，又道：“你小孩子家家，何曾为这样的杂事费过心思。说不得，还得凤丫头过去帮把手。” 莹玉觉得好笑，林家没个女主人，王熙凤一来插手，那林家是个什么家底，估计也就摸透了。也不知道这位老太太是不是有别的心思。而且，这位是真不讲究。林家没有主母，却有林如海在。王熙凤去管林家内务，算是怎么回事？名声上好听么？ 但显然，贾家上下，竟没有一人觉得不妥。 至于林如海，此时只想着把女儿接走，至于其他，且让一步罢。只是心里却已决定，接下来几天里，白日时，还是少在家里待了。想想也是好笑，分明是自己家，却不得不退避三舍。 林家与贾家隔的其实不算远，本来都是权贵出身，大体方位差不了多少，都在皇宫东面，只是一个在东南，一个在东北，因此有段距离。林家的宅子要小些，但明显更加精致。宅子一直有人打理，但因为回来的急，虽有人提前送信，也没早多少。因此，只是收拾干净，并没有动土。因此，猛不丁的一看，有几分陈旧的气息。 可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家，哪里能嫌弃，事实上，到了这里，才是真自在。扬州的房子，是林如海去扬州当官之后才置办的，这里才算是他们真正的家呢。 因着有了林黛玉，莹玉这次也就不能再跟林如海一起住前院了。两姐妹全住后院，相邻的院子，一人一个。 回来的时候，天已不早，也没弄出太大动静，只简单收拾了要住的地方，其他的待明日再说。 第二天，林如海一早就进了宫。家里……这么看，确实需要一个当家主母。现在剩黛玉和莹玉两姐妹，都有些头大。黛玉本是万事不管的性子，莹玉？她其实也差不多。之前在扬州，身边的事情都是刘嬷嬷和喜鹊管着，她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幸好没一会儿，王熙凤到了，立刻把事情接手了过去。两姐妹一想到早上那懵头的场景，对视一眼，立刻跟了上去，不离王熙凤左右，认真学习。有不懂的，便直接提问。王熙凤到是乐意教，一边忙活一边给她们细细解释。这事儿在她嘴里说来极为简单，家里统共就那么点子事，什么事由什么人来管，主家只要把事情吩咐下去就行。只是要捏着钱财，干什么事花多少钱，心里要有数，这事儿做成什么样子，是好是坏，也要有数…… 王熙凤又指出，她们姐妹两现在做的，一是知道自家手里有什么。这就意味着，库房的账册和钥匙得捏在手里。二一个就是要知道，家里有什么人，这些人都是做什么的。 先把家里的理顺了，其他的以后慢慢来。 这所谓以后就多了，一家子过日子，不外就是衣食住行，这都得有个章程。下人有下人的规矩，什么人该管什么事，怎么奖怎么罚，都要有章程。至于这些人如何，得用不得用，忠心不忠心的，慢慢来。遇到那不好的，或是撵出去，或是发卖了都可。眼下在这里侍候的，大半都是历年留在这里的，她们姐妹自己都还不认识，又哪里知道？ 被王熙凤这么一理，很多事情就顺了。 黛玉和莹玉都不是蠢的，两人一边看，一边记，虽然不至于立时上手，可两人商量着来，再有刘嬷嬷和大嬷嬷帮忙，想来也不至于出大岔子。 至于会出些小岔子，两人到是不怕。有林如海这个父亲在，这点小错是允许犯的，父亲兜的住。 到了晚上，把王熙凤送走，两姐妹凑到一起，开始考虑接下来的安排。 第16章 两人正商量，出去一整天的林如海终于回来了。 林如海出去一整天才回，到不全是为了避开王熙凤。他本就是被圣旨召回，进了京，自然该去跟皇帝汇报一声。之后就被皇帝留了下来，这一留就留到现在。 好不容易出了宫，想到就两个女儿在家，他便急急的往家赶，回来之后，自己院子都没进，就先来看她们了。 父女三人见过，坐下来说话。 林如海问起两个女儿这一天如何，做了些什么。两人一一说了，又问侯父亲一日可好。 作为大家长，外面不管好不好，都不可能跟两个年幼女儿诉说。因此总是好好好……当然，眼下看来，也确实不算坏。本来他以为他会死在任上，如今命保住了就是最大的好。且今天与圣上相谈还算顺利，前程如何虽还待日后，但应该不会再将他放到那样危险的位置上去了。毕竟他已经老了，圣上便是有心用他，也要担心他是否还有那样的心力。 -- 第25页 林黛玉刚跟父亲团聚，之后也没能好生说话，这时终于有了机会，便似有说不尽的话语。莹玉便在边上给他们倒茶，偶尔也能说上两句。 直到夜色深沉，晚睡的黛玉脸色开始泛白，精神也渐萎靡，这才结束。 林黛玉被大嬷嬷带回去休息，林如海与莹玉这里却还有旁的话要说。 先提起的是莹玉：“父亲，我可以将水给姐姐喝么？” 林如海点头，因为现在已经知道，她即便不进那里，也可以直接将里面的水取出来，“只是有两点一定要注意。” “父亲请说。” “其一，以后为父在时，摒退左右时，才能行事。” 莹玉应下，并不觉得他过度紧张。这样的事情，再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其二，每次所给的量，只能有你往日一半的一半。且，不必每天都给，或三五天，或十天半个月。”林如海不是不心疼大女儿，不想她身体立时就好起来，只是眼下他刚刚归京，正是惹人注意的时候。且，江南那边这会儿怕是已经动了。那些证据是他收集的，整个江南都掀个底掉，最终血流成河…… 不知多少人要恨他入骨，此时内宅本就松散，不小心不行。 莹玉并未多问，直接便应了下来，并且保证会谨遵父亲之意。至于其中原由，她没问，但晚上躺在床上时，自己却一直在琢磨。 根本性的原因是林如海本性谨慎，对这件事，谨慎之心更是从未消失。宁愿草木皆兵的多想一些，也不会去期待那一丝的运气。莹玉觉得这一点很重要，既然是决不能让人发觉的，那就决不能去赌那个万一。 而另一个原因，就是此时的处境，并未比在扬州的时候好多少。 莹玉将两边的情况做了一番比较。两边都是林家，都是自己家。从这一点来看，其实没什么优劣。但在扬州时，她住林如海隔壁，身边的人都是一直跟着主子身边，再三挑选出来的。而此时，她住在后院，身边的人，除了近身侍候的，其他的都是长期留在这京中，与主子长期分开的。 连情人长期分隔两地都能变心，更别说是主仆。这些人里有多少还是忠心的，这可真不好说。谁也不知道，哪些人早已成了别人的眼晴和耳朵。从这一点来说，现在家里的情况，还真不如在扬州。 至于外面的大环境到不寘是相差不大。 扬州巡盐御史可不是好工作，事实上，所有跟盐有关的事情都不简单。而御史的工作类似纪检委，专门抓人小辫子，并且上报给皇帝的职位。他岂能受人欢迎？与盐相关的人，不管是官还是商，都是一边捧着他，一边哄着他，一边更加的防着他。所以，林如海在扬州那地界，官威是真的隆，毕竟谁都怕他给皇帝打小报告。可想他死的人，却绝不在少数。在那里，说是步步惊心，那是一点不夸张。 可京城就好了么？未必。 锦衣卫监察百官，他们要盯着谁时，连人家晚上说什么梦话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要说如果是这样，那贾家那么荒唐，怎么皇帝还不办了他们？没办吗？贾家最后不是被抄了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现在不办他们，只是不到时候。 可林如海跟贾家可不一样。 林如海做了三任巡盐御史，第三任未满就被皇帝召回来了。 巡盐御史不好做，多少任都死在任上，更有多少最后都那些人同流合污。林如海能活着脱身，着实是大运气。可脱身就结束了吗？并没有。接下来要倒霉的那些人，一定是恨毒了他。而皇帝只怕也要怀疑，他到底是凭的什么本事活下来的。 莹玉又想到了她收起来的那些财物，以及在书房密室里收起来的那些东西。她不免想，父亲之所以让她把这些收起来，防的是不是就是皇帝。 既然皇帝对他的信任已经到了需要防备的地步，那么京中之于林家，又怎么会安全？只怕还没进京，林家上下诸人，就早被盯的死死的了。 莹玉不免为这复杂的情况而叹息，又要为林如海这个父亲担忧。这些复杂危险的情况，其实跟她和黛玉这两个女儿没多少关系，真正要面对这些的，其实只有林如海一人而已。 “姑娘。”许是她叹气的声音大了些，惊到了值夜的喜鹊：“可要喝些水？” “不用。”莹玉翻了个身：“你睡吧，我也睡了。” “是。” …… 第二天，王熙凤再一次上门。 这一次却不是为了帮着林家管事，因为她实在太过厉害，昨天就把内院的事情大致处理好了。剩下的细支末节她要是也管，那她就不用离开林家了。外院的事她管不了，别说她只是已故前妻娘家的外甥媳妇，就是贾敏活着的时候，也是不管外院的。 今天她来，为的却是别的原因。 “老太太最疼的就是黛玉妹妹，这才离了两天，便想的什么似的。昨天我都跟她老人冢说了，林妹妹在家里好着呢，可老人家心里实在是放不下。可巧家里又来了娇客，这不是有了借口么？我便来讨个嫌，接妹妹回去住上两日。”说是借口，她说的这些还真就全都是借口。真正的原因，只是因为贾宝玉。 林如海进京会把林黛玉带回家这件事，王夫人早就想到。因此，特意在林如海回京这天，把人打发了出去，而且务必让人拖着他玩到很晚才回来。 -- 第26页 因此，林黛玉走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等他回来发现林妹妹不见了，可不就要闹了？贾宝玉是贾家的宝贝疙瘩，所有人都围着他转，他这一闹，可不得了，贾母忙不迭的就答应，要把林妹妹再接回来。 王夫人心里气闷，却也没办法。对勾得自家儿子牵肠挂肚的林黛玉越发不喜……正好薛家一家三口进京，她一见薛宝钗，便喜欢的什么似的。刻意引着贾宝玉去亲近薛宝钗，效果其实还算不错。毕竟贾宝玉最喜这些女儿家。只是王夫人显然小瞧了林黛玉对贾宝玉的特别，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取代的。 再加上贾母一心想着黛玉嫁给宝玉，一看王夫人的小动作，便也有些着急。 对于贾宝玉见一个爱一个的性子，她们却都是了解的，知道一旦黛玉离得远了，久了，没准他也就丢到一边，转而喜欢上其他人。所以，借着薛家人过来，贾母便打发王熙凤过来接人。至于是不是不妥当，人家愿不愿意，则完全不在她的考虑之中。 林黛玉：“是哪家的娇客？” 王熙凤：“说起来不是外人，正是我那嫁到金陵薛家的姑妈，带着一双儿女进了京。她与太太姐妹情深，太太便邀了她住进府里。我说的娇客正是那薛家表妹……” 林黛玉：“二嫂子亲自来接，我本不该推辞。只是父亲不在，我不敢擅专。且，二嫂子也知，我跟妹妹刚跟着嫂子学了管家，今儿是头一天，正是忙乱，实在没办法撒开手去。”她是长姐，自该将责任担起来。她若是就这么走了，去了外祖母家固然松快，可难道家里一切都丢给妹妹么？ 不得不说，除了苦难让人快速成长，责任也有类似的作用。哪怕林黛玉再高洁，可因为她是长姐，所以再不喜俗务，也努力去学去做，而不是凭性子丢开手。 王熙凤且能不知？只是老太太的命令在，她不得不走这一趟罢了。且林姑父这位三品大员在，她现在可不敢小瞧了林家。再说了，人家长辈不在家，你把人悄没声息，招呼也不提前打的接了来，天下没这样的道理。 “妹妹辛苦了，即是如此，少不得我去受老太太一顿排头。”这却是玩笑着说的。 黛玉抿唇笑道：“外祖母怕是舍不得的。” 王熙凤哈哈一笑：“老太太喜欢你们这样的小姑娘，我可不招人稀罕了。” 来意说清，这边明确拒绝，王熙凤也没能立时就走。在管家一事上，不管林黛玉还是莹玉，都有很多问题想问。王熙凤乐意教她们，便一直等到午膳之后，这才离去。 她走时，林黛玉又让准备了些东西，让她带回去给贾母。她人没办法去，但心意还是要做到的。 第17章 这一天林如海回来的比昨天要早一些，而且回来时，还带了好几个不属于林家的人一起回。 一个太医，两个宫里赐的嬷嬷。 太医是来给一家三口看病的，是林如海主动向皇上求来的。两个嬷嬷，却是林如海向皇帝卖惨，皇帝体恤他丧妻，女儿无人教导，所以专门从皇后宫里调了两个出来，专为教导他女儿。 请宫里的嬷嬷教导女儿这样的事情，在富贵人家是常有的操作。这天下最尊贵的地方是皇宫，宫里的规矩，也是这世上最好的地方。从这里出来的嬷嬷，规矩自然也好。能得到她们的教导的女孩，在各方面也让人高看一眼。 两位嬷嬷们如无意外，这辈子就住在林家，由林家来养老的，因此到不必急着说。只先说这太医，得了皇上的旨意，看顾林家一家的身体。看诊完，还要回去复命的。因此，一家三口，排着队的让人家把脉。 身体最好的是莹玉。她身体非常健康，如果非要说点什么出来，那就是初到京中，因水土问题，有一些上火。之后一段时间，清淡饮食也就够了。 其次是林如海。他的身体不算好，但也没糟糕到立刻就不行的地步。这是他自己控制的结果，空间里的水他一直都是有控制的饮用，每次都是感觉身体快不行了，才会少用一些，撑过去之后便立刻停了。因此，一直都留着一点病态，从来就没好全过。 身体最差的就是林黛玉了，小小年纪，身体比林如海还不如。但要说什么大病症，却也没有，不过就是体弱。在娘胎里就弱，出了娘胎之后，依旧不好，而且因为种种原因，她的身体一直调理的不算太好。尤其是这一年里，更是每况欲下，吃的不好，睡的不好，还差点忧思成疾…… 听到大医说的话，林如海心揪起来的疼，心疼黛玉这一年里受的苦，遭的罪。疼过之后，又开始怨。怨贾家，更怨贾母。把他的女儿接过来，为什么不好生照顾？年纪轻轻，便落得如此虚弱不足。 “父亲勿急，姐姐身体虽然不好，但有太医医治，慢慢调理，终会调理好的。”莹玉见林如海气息不稳，连忙出声。 林黛玉也含泪道：“父亲不必为女儿忧心，总会好的。” 林如海回神，松了松捏紧的拳头。只是理智回笼并没让他轻松多少，因为他从那怨怪中回神之后，不免想到。幸好还有莹玉，有了莹玉奇遇，黛玉早晚也会无事。可想到莹玉的奇遇，就不免会想，如果没有呢？ 如果没有，他怕会死在任上。他若一死，莹玉如何且不说，黛玉只怕就要长住贾家。仅仅一年，她的身体就败坏至此。待他死后，贾家只怕对她更不上心，那孱弱的身子，又能经得住多长时间的搓磨？ -- 第27页 不能想，越想心越揪，越想越是后怕。 拉回神思，对着太医一躬到底：“还请刘太医费心。” 刘太医哪敢受这么大的礼，连忙避开：“林大人放心，我定尽力。”不说旁的，圣上有旨，自也要尽心的。 待太医离开，莹玉方道：“父亲什么时候得空，教我跟姐姐茶道，我们一同品茗。”既然要用，自然是连着父亲一起的。太医也给他开了药，之后是要一起用药的。有太医调理，林黛玉的身体本就会好转，她给用上一回空间的水，能让她的身体好的多一些，但又不会好的太多。如此一来，便是太医诊脉也只会觉得他的医术高明，用的药极为对症，而不会想其他的。 “此事为父来安排。” 莹玉听后，只能耐心等侯。 再说两位嬷嬷，一姓李，一姓赵。赵嬷嬷被分到黛玉院里，李嬷嬷则跟了莹玉。姐妹两与两位嬷嬷见了礼，便各自归院。在被领进莹玉院里之前，林如海曾单独见了李嬷嬷一回。 “莹玉曾拜师青城道长。”林如海直言。 李嬷嬷就是一惊：“青城道长？虽未听说过此人名号，但却似乎是出家人？” “不错，青城道长确为出家人。”林如海肯定了她的猜测：“莹玉虽未出家，可命数在不在红尘俗世，却无法肯定。因此，她要学的与一般闺阁女子并不相同。嬷嬷以后替我看着些，只要不出大岔子，小节方便，不必强求。” 李嬷嬷眉就皱了起来，“老爷的意思，二姑娘将来许是会出家？” “此事我亦不十分确定，一切还需看命数。” 李嬷嬷十分不赞同：“老身说句逾越的话，我瞧着二姑娘聪颖灵透，不输大姑娘分毫。老爷该想法子为她将来谋划才好，怎么却好似要放手任其发展一般？需知姑娘年岁尚小，只要好生引导，想来不至于生出那样的念头来。” 林如海苦笑，“此事我焉能不知，只是人岂能与天斗？”他不想么？要那赐予机缘的非是凡人，他若是强求，为难的不过是自己女儿。到不如任其发展，将来，且看莹玉自己如何抉择。“引导一事，嬷嬷尽可施为。只是不可叫她为难，一切需得她自己抉择。” 李嬷嬷有些气闷，可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只能听令。即便她是宫里出来的，可既然已经出来了，以后林大人就是主家，她终不过是下人。“老身明白了。” 莹玉并不知林如海为了她又做了许多，此时她正在翻着下面的人搬过来的账册。 衣食住行，她现在正管着家里的衣食，而住行方面的事情则归了林黛玉。 衣和食相对来说总是更加零碎一些，尤其是食，几乎每日都要采买，银钱不多，只零零碎碎，显得特别市侩。莹玉本就是俗人，到不在乎这个，只是这账要对也确实麻烦。 尤其不知是本该如此，还是下面的人有心为难，他们把前面十来年的账本竟全都搬了过来。 要她将这些账目全都算清，着实浪费时间的很。尤其这些账本记得凌乱含混不清，看起来更加费劲。 看了两本，她就将手里的册子丢了回去。 喜鹊忙端了水上来：“姑娘，不看了么？” “不看了。”莹玉接过水，喝了几口，对刘嬷嬷道：“嬷嬷，回头让刘大哥帮我办件事。” 刘嬷嬷忙道：“姑娘您说。” “这账本回头您带一本回去，让他把账本上提到的物品全都抄下来，再去市面上打听下价格，写在后面予我即可。” 刘嬷嬷连忙应了：“姑娘放心，我回去就让他去做。” “那您替我谢谢刘大哥，书房里的纸墨您挑一些给他带回去。”刘大哥叫刘和，乃是刘嬷嬷独子。刘嬷嬷的丈夫本是平民，因此，她的儿子也是良民，并不曾入府侍候，而是入学读书去了。成绩如何莹玉不知，只知一直在读书。而且这次也跟着来了京里……她这院里全都是女子，牵涉到外面的事情总是不方便，她这才想到刘和。 “谢姑娘赏。” 这里吩咐的差不多了，李嬷嬷也从林如海那里回来。人是宫里赐下来的，自然不能闲置不用。可莹玉身边已有刘嬷嬷了，也不能寒了她的心，因此两人之间如何协调，便是最大的问题。 莹玉本还担心，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两人自已就协调好了。原来刘嬷嬷的工作一分为二，又接手了一些其他的工作。两人的工作便都满满档档，谁都不闲着，又全然没有冲突。 这李嬷嬷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心机手段端的是厉害的很。不但让刘嬷嬷心甘情愿的主动让权，还不会生出一点不甘，十分的配合。甚至隐隐的，刘嬷嬷还很是佩服李嬷嬷的本事。 莹玉还发现，她能看出这些，也是这位李嬷嬷刻意为之。要不然，她能做的更加没有痕迹。她又悄悄的观察黛玉身边的赵嬷嬷，情况也是差不多。只是赵嬷嬷对黛玉要严厉的多，时时提点她各种规矩，每每让莹玉看着发怵。 ………… 这一日，林如海终于得了空，将两个女儿叫到花园里烹茶赏花。 为了不让人打扰到父女天伦之乐，下人都打发的远远的，园中空旷，花木低矮，根本无法藏人。烹茶过程由莹玉来动，黛玉在边上抚琴，林如海站在一丛花前，看似赏花听琴，实则一直注意周围。 -- 第28页 莹玉在最后一刻，才取了些灵泉水放到茶壶里，倒出来也刚好是三杯。 “父亲，姐姐，茶得了，快来一品。” 父女二人回到亭中，一人一杯。 茶是好茶，水也是好水，只是煮茶人的手艺欠佳。只是这对父女都戴有虑镜，自然是无有不好。 灵水已经进了黛玉肚中，主要任务完成，剩下的时间，便是全然的放松。莹玉也学过琴，只是时间不长，而且她不像黛玉，曾专请先生教导，她才只学了个基础，此时只觉艳羡。林如海听得心动，竟也弹了两曲。 黛玉听得如痴如醉，待他一停手，便急道：“父亲，可否给我们请位擅琴的先生？” 居然主动找先生给自己加功课，果然不愧是林黛玉啊。莹玉想想自己，学什么都是别人安排的，她自己从来不曾主动加过什么功课，不由满心羞愧。可再一想，林黛玉请的先生，难道她能逃过？以前她学琴随着性子来，好不好的都没人讲究，这以后怕是不行了。这么一想，那点羞愧又散了。 对于女儿好学，林如海自然不会拒绝。连忙表示会安排上，只是先生的人选，还需要好生选择。 女儿大了，七岁了，再找男先生已经不合适了。女先生比男先生更加难找，因此需要时间来安排。 第18章 “姑娘，厨房的管事到了。” 听到喜鹊的回复，莹玉从房里出来。 府里一共两个厨房，大厨房专管做着下人的伙食，一日两餐。虽是为下人服务，可主子跟前得意的人也是在那里用饭，所以也不会太差。小厨房则管着主子的饮食，同样是一日两餐，但却需要随时应付主子的们的点餐，以及不间断的点心汤品。所以别看主子只有三人，但小厨房的人手比大厨房还要多一些。 一个厨子可能只是专做菜，或是专做点心，或是专做汤品……因此，大大小小的厨子便有好几个。其实林家还是少的，人口少。有些人家更是一个人配上好几个厨子。更或单为了吃一道菜，就专配个厨子的比比皆是。 而人多事也多，自然就有管事，专门管这些。 进口的东西，势必是要绝对信得过的人管着的。他们一回京，大小厨房的管事都叫大管家换了一回。换上的都是信得过的人，也是莹玉认识的人。不过，这次来的除了主要的管事，还有两个二管事。 毕竟如果只有一个负责人的话，一旦有点什么事，那整个厨房就得乱成一团。二管事算是他们的副手，也可以算是他们的替补…… 见到莹玉，四人连忙行礼。 莹玉让几人免礼落坐，这才让喜鹊将之前准备好的东西发给两位管事。林家的家仆，尤其是能做到管事的，就没有不识字的。科举考试没指望，但一般的读写却没问题。因此，她也不用担心他们看不懂。 东西本就不多，两位管事很快看完，便一脸疑问的问了出来：“二姑娘的意思是？” “诸位也知道，家里只我跟姐姐管事，厨房这边由我管理。我人小精力不足，便想找个省事的法子。因此，才有诸位看到的这些。”莹玉停了一下，才继续道：“我看了之前的惯例，厨房每日采买，每日要到我这里领了牌子到账上领钱。这本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我想着，每天都要这么来回的跑，每天发一次牌子，着实费事。所以，便想着改上一改，以后十日领一回也就是了。” 几人互相看了看，大厨房的管事开口问道：“不知二姑娘是个什么章程？” “章程便在你们的手上。”莹玉道：“每十日，厨房提交一份十日的菜单上来。另将需要采买的原料，用量写上，最后估个大概的价钱。倘或没问题了，便一次将十日所需的银钱交给管事。之后，跟厨房相关的所有事务，便都由管事负责。”莹玉扫了他们一眼：“你们都是府里的老人，大管家将你们安排在这要紧的位置，只因信得过诸位。我信大管家，因而也信你们。只要你们不欺我年幼，漫天报价，又或以次充好糊弄我，在保质保量的前提下，诸位凭本事省下来的，便是你们的赏钱。” 见几人若有所思，莹玉又道：“只你们需知，这机会我给你们，也能收回来。诸位当谨言慎行才好！”她的视线扫过两个二管事。 叫他们来，目的便在此了。想再上一步，那就要上面的人让位置。想要把他们拉下去，那就只好抓他们的把柄了。如此，她到是不缺监督的人了。 厨房的账本她只看了几本，可只这几本里，也有好几处虚报价钱。数量不多，大张旗鼓的去追，有些兴师动众了。可若是不管，身为出钱的人，心里不免不郁。 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林如海专门给她讲过，所以她深知，好处要给。但既然好处都给了，那就要他们念着她的好。现在给他们机会，凭本事拿好处。但不能偷，偷了不会念着主家的好，还会防备忌惮着主家。长此以往，贪的钱多了，便成了把柄。这把柄最终落到谁的手里，可就不好说了。 “姑娘好心思。”待人走了，李嬷嬷才赞叹道。如此一来，钱花的少了，事不但没变多，反而也少了。厨房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到管事这里就得打住，再不会闹到姑娘面前。闹到姑娘面前管事的没脸，说不得再丢了差事。如此一举多得，最难得的是光明正大。 -- 第29页 莹玉其实还有些忐忑，并不敢保证一切会如她所想的那样发展。但既然已经决定这么做了，也就没必要瞻前顾后，真若是哪里不对了，再改就是。反正是自己家里，到是不怕什么的。 这么一想，她便又淡定了，无碍生死，都不是大事。 如此一来，厨房那边的事情立时便少了大半，莹玉也轻松下来。只在他们送上菜单时要费些心思，小厨房的还好说，将父女三人逐一看过，按着喜好增减。有特别想吃的，另外备注，让厨房备着材料，什么时候想吃去点了做就是。大厨房那里的菜单就没这么精细了，但她同样让府里的大管事们看一回，他们是管理阶层，这样的优待还是有的。 菜单修改一回，重新估价回来，跟莹玉这里估价差的不多，就直接给批了。差的若多了，那自然就要有个说法。 至于衣这方面，本来也没多少事。所有事情都有旧例可循，照着做就行。她只要看看账本就行……同样让人先去把府里例年采购的布料的价格打听好，两相比较，没有大褶子就行。人少事情简单，下人每年定例制几身衣裳，布料都是从固定的地方进来，到了时间直接发下去就行。主子就三个人，事又能多到哪去？ 最后莹玉干脆连账册都没看，直接丢给喜鹊。她本识字懂账，忠心也有保障，由她看这些，正合适。 于是绕了一圈，莹玉手里几乎没多出什么事来。于是便把大把的时间都用在练功上，说起来，她这段时间发现在吐讷的时候，练功的时候，隐隐有了气感。只是不不甚明显，却已让她惊喜非常。青城道长教她的时候，就曾说过，等到她练出了气，才算是入门了。道长还说，他有两个弟子，一个练了二十年，才将将有了气感。一个练了六年便有了气感……他说她资质极好，但估计也要个三五年的。 可她掐指一算，竟是连一年都还没到。一时间，她到有些怀疑是不是错觉。因此，越发将心思放在练功上了。 这天例行练完功，梳洗好，黛玉便来了。 “姐姐怎么有空过来？”这话却是有原因的。本来她是想带着林黛玉一起锻炼身体的，结果每次她都极忙，竟是除了饭后一起散个步，再没半点时间。尤其是开始管家之后，她变得更加忙了。因为她不但要管家，还要跟着赵嬷嬷学各种规矩。偶尔有点空闲，她也宁愿把时间用来看书写诗上，而不是跟着她做一些在绝大多数人看来，不太雅观的行为。 莹玉问了几回，她都拒绝之后，她也就不再询问了。 “外祖母让人来传话，想接我过去小住。最近家里没那么忙了，我想着也该过去一趟。外祖母还说，要接你一起。” 莹玉对贾家没兴趣，直接便要拒绝。谁知还没开口，便听林如海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既然老夫人来接，莹玉也合该出门走动走动。正好，明日我得闲，陪你们一起走一趟。” 莹玉不解的看向林如海，却没当着林黛玉的面问出来。以免她觉得，她对她外家有什么意见。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他明天要跟着一起，那这么一来，大概率是当天就回来了，小住是不成的了。 两姐妹起身行礼，父女三人又各自坐下。“父亲今天回来的早。” 林如海道：“圣人体恤，予我休息几日。今日本与旧时同窗相聚，可巧听得一个消息，便来与你们说。” 莹玉：“是什么消息，竟让父亲如此着急？” “为父旧时曾有一同窗，姓孙。他有一女，年二十，琴棋书画女红厨艺无所不精。为父欲聘她为你二人之师……” 林黛玉：“这位孙先生缘何要出来做先生？” 林如海叹息一声：“说来俱是命运弄人，我那同窗与我同年进士，曾任国子监祭酒。家风清正，品性高洁。只得一女，其母生她时难产而去，后又续娶一妻，亦未留下子嗣。前些年一病去了，他这一去，这位女子不得不守孝三年。谁料命运不济，父亡后母又故，三年又三年，彻底误了花期。如今家里生活不免艰难，今日听得想谋个生计，为父问她品性才华俱是上佳，方有此念。” 且不说林黛玉和莹玉怎么看这事儿，跟在身边侍候的几位嬷嬷先就拧了下眉。生而亡母，本不是好兆头，之后又是父母双亡，至亲一个也无。她们不怀疑她的品性，只担心这样的名声，会连累到自家姑娘。但她们终究只是下人，这本也没她们说话的地方。且，不过是女先生而已，也没什么要紧。 只是林家父女心里都有一分浪漫情怀，非但不觉得此女名声不好，只怜她孤苦，惜她艰难。 尤其是林黛玉，也不知想到什么，竟是红了眼睛。可以算是迫不及待的应了下来…… 林如海本就有意，不然他根本不会说这事儿。而莹玉则完全没意见，女先生是谁，与她没甚差别。 于是，这件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第19章 莹玉终于见到了贾宝玉，贾宝玉现在也还是个小孩，白白胖胖的。当然，这种胖没到臃肿的地步，而且因为他是小孩，所以看起来很是玉雪可爱。 以前不知在哪里看到的吐槽贴子，说贾宝玉就像一个移动的红包，特别喜庆。 以前不知真假，但这一次见到他时，他确实穿了一身红衣。中间还换了一回衣服，依旧是红衣。突然就好奇：“姐姐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也是穿红衣吗？” -- 第30页 林黛玉点头：“确是红衣。”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刷的一下就红了。她快速的眨了两下眼，眼里的泪意便褪了去。 莹玉看的莫名，便也不敢再问。 贾宝玉是一个很热情的小孩，尤其是对女子，更是自来熟的很。不过他只在她们这群女孩子跟前待了一会儿，就被他父亲派人叫了去。听说是林如海突然想见一见他……林如海乃是探花郎，不知多少文人想得他指点。如今他主动提起，贾政岂会错过，便是贾母和王夫人听了，也忙不迭的让贾宝玉快去。 只贾宝玉一脸不情愿，磨磨蹭蹭还是去了。 这一去，直到她们归家，都未曾再出现。林黛玉便抿唇偷笑：“宝玉最不喜读书，怕是被父亲吓到了。” 林如海面色不愉，他今天第一次见贾宝玉，看过之后，不由大失所望。灵性到有半分，可惜全不在读书上。到是听说爱厮混内帷，吃丫头口上的胭脂……分明就是一个好色之徒。如今不显可恶，不过是因为年岁尚小。倘或大些还不改，只怕便也只是个淫徒浪荡子。而以贾母的宠爱，想改怕是不能的。 想到夫人曾说的，老太君欲为宝玉求娶黛玉之意，不由心情更恶。说不得等回去，要教嬷嬷更加严厉的教导才行。这贾家，亦是少去为好。又庆幸，幸好此事并未说定，此时他便是不认，也没什么妨碍。 去完贾家，那位女先生也如期而至。 孙先生名孙婉，二十来岁，喜青衣，淡妆容，身上也无过多佩饰，十分干净清爽。至于长相，没有惊艳之感，却颇为耐看。 孙先生多才，琴棋书画俱可教导，针线女工也十分擅长。她们上课的顺序也不死板，孙先生做了教学计划，但若是黛玉和莹玉突然想学什么，她也会适时调整。 请了这么一位先生，等于请了许多位。让黛玉和莹玉二人直呼占了便宜，对这位先生也越发尊敬。 林如海休息了整整一个月，身体调理的与常人无异之后，圣上对他的新任命终于下来……户部尚书，从一品。从正三品直接到从一品，真正的连升三级。 本该是大喜，可莹玉却敏感的发现，林如海似乎并不太高兴。 “父亲看起来并不高兴？”莹玉正好有事找他商量，没想到正遇着他一人在书房里发愁，这才有此一问。 对于莹玉，林如海到不会一味的胡弄，每有疑问，总会细细给她解释：“这个位置，不好坐啊。” 莹玉对官职也略有了解，户部管的是什么？是国库，是户口。进进出出的，关系重大。而且做的好了，得罪百官。做的不好，得罪皇帝。到是跟他之前的那个位置差不多的处境…… “国库空虚，真金白银不剩多少，只留一堆欠条。欠条乃老圣人在位时打下的，多为权贵重臣。如今圣人有心收还欠款，但老圣人尚在……” 懂了，这是把人往死里得罪的活儿。难怪他连扬州那样的地界都闯过来了，却在此时愁眉苦脸。 当今皇帝是无人可用了，还是不把林如海玩死不罢休？ 可这话只能心里想，是不敢诉之于口的。 “罢了。”林如海突的一笑，摇头道：“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皇上下明旨了吗？” “并未。”只是意思已经表示的十分清楚了。有些事情，皇上不需要说出来，但做臣子的却不能不明白。明白了也不能说，却要把事情给办了。“皇上也不会下这样的旨意。” 皇上旨意一下，那便是圣旨。可钱是太上皇借出去的，借的多是太上皇的老臣。皇帝开口要钱，等于打太上皇的脸。当今以孝治国，莫说太上皇还在，便是不在了，这样的旨意也不能下。但钱却必须要，所以，只能他们这些臣子为主分忧。得想法子，让他们主动还钱。若是不还，便是强行要债，也不能打着要欠款的理由。 莹玉突然就想着，贾家最后抄家。固然因为各种罪责，但很可能，就是皇帝想要债，可贾家却只顾享受，而不还钱。不说去这了两次看到的贾家豪富，只说未来那所谓的大观园的奢华……脑门上挂着我有钱，可就是不还你……不抄他家抄谁？ 林如海给莹玉分说一番，却没指望她给什么建议。见她明白了，便转移话题：“莹玉来找为父，可是有事？” 莹玉立刻点头：“父亲，我要闭关一段时间。” “闭关？”林如海这下到是真的吃惊了，“如何闭关？要在哪里闭关？可要准备些什么？” “需要一间静室，闭关期间，不得被打扰。” 林如海心中一动，便明白她的意思：“这闭关又要多长时间？” 莹玉摇头：“我是第一次，也不能确定。” 林如海起身在屋里转了两圈，方道：“若是如此，便只在家里可行？为父书房里有密室，再安排人守着，想来却是最合适的地方。。” “父亲的安排是再好不过的。”莹玉又道：“只是闭关时间长短却无法确定。” 林如海到是有些犹疑了，“可需要联系青城道长？” 莹玉摇头：“该教的道长已经教过，而且……父亲亦知，请了道长来，与我反而不便。” 可林如海想的却是，若是有个前辈引导，更加安全。 “可能晚上几日，便是不请青城道长过来，也可去信问询一二，若能得些提点，总是好的。” -- 第31页 “最多七日。”现在每次练功时，那些若隐若现的气流就会出现。她生怕哪天它们不受控制，一下子全都窜出来，到时走了不该走的地方，那大概就成了走火入魔了。 “放心。” 可惜七日转眼便到，却未能联系到青城道长。 莹玉却是再等不下去，林如海无法，只好将人带进书房，又叫来黛玉和大管家。林如海的书房里同样有一间密室，此时为了莹玉，到也不在意保密的问题了。 将那密室当作是莹玉闭关所在，而书房的安全，则交由大管家和黛玉来保护。至于他自己，却是每日都要上朝，根本无法成日守在家里。 “妹妹饮食方面可有禁忌，每天何时送？” “不必饮食。”莹玉道，“闭关时，我会从里面将密室关死，待结束后，自会从里面出来。” 黛玉吃惊：“连饮食也不必？” “不必。” 黛玉惊疑的看向林如海，见他神色如常，收起心中讶异，才点头应下：“我知了。” 大管家也连声保证：“老爷放心，二姑娘闭关期间，绝不让任何人打扰。” 等莹玉开始闭关，密室门关上，黛玉才担忧道：“若是如此，妹妹在里面出什么事，我们岂不是也不知？” 林如海如何不知？可他更知道，莹玉闭关，在密室是假，进她那神秘的空间是真。一应饮食休息，全都在哪里。 “我儿不必忧心，你妹妹心中有数。” 林黛玉也只好将心暂且放下。 且不说林黛玉接下几天如何紧张不安，又如何拒绝贾家的三请四请。 只说莹玉闭关，就像林如海所说的，密室门关上，将机关合上，她便直接进了空间。 渴则饮灵泉水，饿了便食空间那田里长出来的疏果。虽然刚刚种下时不见什么神奇，但一年下来，也渐渐露出不寻常处。凡是种下的，都活了，凡是活了的，多少都带有些灵气。 尤其是那些果子，花开一次，果挂枝头，时间越久，所含灵气也越浓。 初时她还不知这些东西对她修炼有益，只之前为了给黛玉喝水，她自己也喝了一杯，才发现这些灵气能引起她体内的气。现在既是闭关，再用这些到不必克制，只管吃喝，半点不克制。 吃喝的越多，她感应到的气也就越多。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些气，导入正途，最终将它们存储进丹田。这个过程必须心神守一，容不得半分走神，更容不得打扰。 入定之前，她喝了许多灵泉水，将体内灵气全都引诱出来，将它们一一归拢。可那些灵气却似有自己意识，并不听话，而她又不能强行去鞭打它们，只能慢慢驯化，一点点归拢。 心神入定时，是感知不到时间的变化的。因此，她半点不知外界过去多久，更不知外面事情又如何变化。 她能感受到的，就是那些灵气被收服了多少。等到所有灵气全都收服，又要让它们按着固定的经脉路线运行，最后归为丹田。 直到所有灵气收服，又一个大周天。她只觉得嗡的一声，耳边一阵轰响，眼前似有刺眼白光亮起。可分明，她还是闭着眼睛的。 莹玉心有所感，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那扇一直以来从未开启的门，此时却正慢慢打开。 第20章 莹玉都有这扇门永远不会打开的心理准备了，结果就这么猛不丁的突然就开了，让她一时有些懵。这好好的，怎么就开了？而且它是因为什么开的？ 天时？地利？人和？ 要说天时，她现在连今儿是什么日子她都不知道。至于地利？好像更没什么可说的。这门一直在空间里，也没别的变动。人和？她自己么？难道因为她修炼的功法，终于入门了的缘故？可这功法是青城道长教的，怎么就对空间里的门有了影响？ 一时间她脑子里快速闪过各种可能，却没一样是可以确定的。 于是便干脆放到一边，专心观察起这扇门来。 门还是那扇门，只是之前是关着的，这会儿开了。一样的是，她依旧不知道门后面是什么。以前是关着看不见，而现在，门被一团白光笼罩，一眼看去只看到白光，白光后面是什么，依旧无从得知。 犹豫了一下，她走近了一些，手触碰到门框，一只脚踩在门槛上，探头往里张望，这么近了，依旧什么也看不到。 有些失望，却又觉得，这也在情理之中。 莹玉不是一个大胆的人，但即便再胆小的人，也难免会有一些好奇心。此时的她便陷入一种矛盾的纠结中，她好奇门后面是什么，好想走进去看一看，去探究一番。可又难免想，万一门后很危险呢？她还没活够呢！万一走了过去，就回不来怎么办？ 可到底好奇心还是压下了一切，再三再四的犹豫，终于还是把脚跨了过去。 一步两天地。 进门前，她待的是空间。空间里只有一洼泉眼，一块田。门后，却是海天一色，浪花朵朵，金色的沙滩无人类足迹，却停留了成群的海鸟，身后是海岸，不知是哪里的陆地，又或者岛屿。不远的地方就是相连的几座山，围着她所在的沙滩成了个弧，将视线彻底挡住。视力所及范围，皆无人烟。 莹玉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疑心这是幻觉。不自觉得向那扑来的海水走的更近些，却因脚底出现的坚硬而停下。抬脚低头，却见一金色的完整贝壳被踩进砂中。弯腰捡起，触手冰凉。 -- 第32页 再次抬头，却不再看海，而是四顾寻找。她在找门，不管这是哪里，她得先找到回去的路。然尔触目所及，哪里还能找到归路？一时间，不由慌乱起来。找不到门，她要怎么回去？还是说，再也回不去了？ 一想到可能再也回不去了，莹玉心中不由茫然起来。心底到是没什么害怕的感觉，毕竟这种事情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就是……之前那次穿越，她在原来的世界没什么牵挂。可这一次，却多了牵挂。她舍不得…… 下一刻，她看到了手腕上刺桐花，心中一动，空间还在？。忙不迭的联系空间，果然毫无阻碍的进了里面。门还在，还开着。连忙跑到门前，一脚跨过，眼前便是一黑。四顾一看便确定，这应是之前闭关的密室。 “回来了。”莹玉松了口气，随即大喜。连忙走向机关所在，从里面将机关打开。 随着一阵轰轰声响，门从里面打开。 明亮的光线倾洒进来，同时还有一声惊呼：“父亲，门开了。是不是妹妹要出关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莹玉脚下加快，瞬间便离开密室，回到书房。看到熟悉的林如海和林黛玉，莹玉才露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父亲，姐姐。” 不等她反应过来，林黛玉已然扑上来将她抱了个满怀。“妹妹，你终于出来了。”说话间，声音已是哽咽。 莹玉有点懵，但此时心情正好，到也没细究。只是用力回抱黛玉，还是那香香软软的姐姐。 等到她回院洗漱毕，父女三人重新落坐，莹玉才从林如海那里知道，从她闭关到现在，竟已过去半月之久。 “竟已这么久了么？”她自己完全没感受到时间的流逝，毕竟于她来说，不过是一次入定。非要再加上什么，那就是进了那扇门一回。可那时间是极短暂的，想来不至于太久。 一闭关半月，确实是把知情的人都吓到了。 林如海好歹还知道她有空间，知道她不缺吃喝，还能稳得住。可林黛玉和大管家却是真正的吓坏了。人不吃不喝这么长时间，这还能活？最开始一两天还稳得住，后面黛玉更是天天守在书房，想到伤心处便以泪洗面。 因此她一出来，黛玉是把她上上下下看过摸过，生怕她缺点啥。大管家到是克制许多，只是也时不时的要瞅上两眼，只为了确定她真的无碍。 莹玉连忙起身：“都是莹玉不好，让父亲、姐姐忧心。” 林如海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也是我们没甚经验，才会如此一惊一乍，如今知道了，你又确实无碍，以后到不必如此担忧。” 林黛玉眼里盛满不赞同：“且先不说别的，让大夫来给妹妹把把脉，确诊无碍才好。” 莹玉知她是关心自己，并不拒绝。大夫早就侯在府里，一时半刻便到了。把了脉之后，确诊没有任何不妥，甚至比之一般的人还要健壮许多。如此，他们才真正放下心来。 大夫一走，莹玉便迫不及待让人上了桌饭菜，狠狠的吃了一气。之前还没觉得，这会儿却是真觉得饿的不行。毕竟，她是真的半个月未曾进食了。 见她如此，到又把黛玉的眼泪给惹了下来，便是林如海也看得揪心。等她吃完，便连忙退出来，让她好生休息。 莹玉到是不困，只是心知他们是好意，且她也好奇那门的事情，正想研究研究，便也就顺意回房躺着去了。 闭上眼睛，用意识去看空间里的情况。那门到还是开着的，这让她松了口气。然后便看了一遍空间里的情况，并无太大变化。接着她试着将意识探过那门，心里不确定会否成功，只想着试试无妨。 谁料这一试竟就成了。 只是，事情跟她想的有些不一样。 她的意念好像是穿过了门，只是她本以为，就算是穿过了，也跟她用意念进入空间一样，可以观看，可以将灵泉里的水引一些出来，而她自己依旧是一道意念，无形无体的。 结果这一次，她明明依旧用意念，可穿过门之后，她却有了形体。只是这形体又跟她现在用的身体不同，这个形体却更像她在现代时的模样。但要说就是，似乎又有些不对。因为她穿的却是这个时代的服装，梳的也是这个时代的发型。 转身四望，更加愕然。此时她所在的地方，怎么像是谁家的卧室呢？雕梁画栋，精致典雅。屋中摆设，无一没有出处，不精美绝仑。可怕的是，这屋里是有人的。 她一声惊呼，就要躲藏，谁想突的一人从后面过来，直直的就撞到她身上。这一撞更让她惊悚了，那人竟直直的坐她身上穿了过去……这一下，她猛的就反应了过来。 这些人看不到她，碰不到她。 瞬间，莹玉就淡定了，胆大了。 她细细将屋里的人看了遍，都是不认识的。这也正常，她接触的圈子本就很小，又因为年纪小，又没有长辈带领，唯一去过的就是贾家，自然不可能再见到旁人。 想着既然有这样的好处，到不如出去走走看看。对于这个跟前世完全不同的时代、世界，她还是很感兴趣的。可惜身为女儿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少了许多趣味。这会儿到正好可以补上…… 正转身要走，就听有人开口：“母亲那边怎么说？” 丫环：“太太说，一切都由奶奶作主。老爷也说，太太出身小门小户的，这些事情到不如交给奶奶来得放心。” -- 第33页 那人眉皱了起来，“老爷这话……我也不过是小门小户罢了。再说了，我是儿媳，岂能越过母亲去！” 丫环：“老爷发了话，太太向来不敢逆了老爷。” 奶奶：“罢了，说不得母亲那里还得我来兜着。你且去把我屋里的那串珠子给太太送去。” 丫环：“凭白便宜了她。” 奶奶瞪她一眼：“闭嘴吧，太太对我如同亲女。何人有我这样的福气？” 丫环似气不过的哼了一声，到底是去了。 莹玉看着觉得没趣，别人家的内院的事，有什么可看的？转身便走了。一路如同幽灵，穿屋过墙，好不逍遥自在。直到出了这家门前，她好奇的看了一下她家正门，只见正门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 莹玉嘶的倒抽了口气，这不也是贾家么？如此算来，刚才那个奶奶，大概说的就是兼有黛玉宝钗之美的秦可卿了吧？这到真是巧了……只不知她怎么就到了这里？ 习惯了想不明白就不去想，左右这个世界本就神神叨叨的。撇开这些闲杂等事，又飘去附近的街道上去。 街上商贩林立，人潮如织。到处都是人气，喜怒笑骂何等畅快。看着这一切，哪怕并不能参于进去，也能感受到那份喧嚣和活跃。 第21章 “姑娘醒了，大姑娘那里来问了好几回呢。” 莹玉一睁开眼，就对上嬷嬷担心的眼神：“姑娘这觉睡得久了些，晚上怕是要走困。” “姐姐找我几回？可是有什么事？” “就是看姑娘醒了没。许也是担心姑娘睡的太久，走了困。” 莹玉便道：“那我一会儿去姐姐那边，晚膳跟姐姐一起用。”顿了一下，又问道：“父亲可还在府中？” “老爷半个时辰前被宫里召了去，这会不在府中。” 莹玉皱了下眉，她从密室出来的时候，林如海是在家的。她估摸着，该是沐休日。这会进宫，那只能是皇帝突然召见。皇帝好好的召见户部尚书，这怕是要有事。 可惜她对这些了解的不多，虽猜是有事，却猜不到是什么事。 先把这些放到一边，洗漱之后，她就去黛玉院里了。 黛玉院子跟她的院子不同，她的院子因为要练功，所以得有一个宽敞的场地，花草只要靠边角的地方还有一些。更别说假山流水了，本就没有，若是有只怕也早填的填，平的平。可黛玉院里就像一个微缩的园林，精致精美到了极点。 见她来，黛玉忙让人上了花露，“再不醒，我可就要去闹你了。” 莹玉连忙讨饶。 不一会儿，晚膳送了上来，两人静默着吃了，之后又一起在院里走动。这就体现出两人身体状况的差距了，莹玉这还没热身，黛玉那里就已经香汗津津，不得不停止。将她送回房，莹玉才又一路走回自己的院子。在院子里练了会功，睡了半天的身子骨松散开了，这才问起这半个月的情况。 林家人口简单到了极点，别说半个月，只怕一两年里也不会有什么新鲜事。问了一遍，不过一切如常。到是说了一句：“贾家那位老太君三五天就想接大姑娘过去小住，因着姑娘不在，大姑娘全都拒了。昨儿个那位琏二奶奶都亲自来了……”说到这里，李嬷嬷便有些气了：“要说贾家的规矩真叫人不知怎么说，这琏二奶奶来了也就罢了，竟带着那个衔玉而生的哥儿。那哥儿也是个不识数的，愣头愣脸的往内院冲……亏得赵姐姐眼急手快，把人险险拦住。” 对于贾家，莹玉也是挺无语的。 贾宝玉就不说了，本就是脂粉堆里出来的，爱混内帷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贾母的目的其实也简单，一心想撮合贾宝玉和林黛玉。以前有这心思，如今林如海升了官，她这心思只怕更急切了些。 只是不管从哪里看，贾宝玉都配不上林黛玉。光他们家愿意没用，林如海这里是万万不可能同意的。 现在就看贾母对林黛玉的疼爱有多少了，若是真心疼爱，顾及着林黛玉的名声，那只能规规矩矩的来，成败天定不怨人。若是不顾及，让贾宝玉坏了林黛玉的名声，造成事实，逼得林如海不得不把林黛玉嫁过去也有可能。 其实她认真想了，如果贾宝玉按着规矩来，也许还有机会。毕竟两人有前世缘份在，没灾没难没人破坏，要是走到一起机会还是很大的。既便两人门不当户不对，贾宝玉品性也值得人怀疑。可林黛玉只要上了心，她要坚持，林如海未必犟得过她。林黛玉目下无尘，家世门第这些，她未必在意。说不得到最后，不但要把女儿嫁过去，还要好生安置贾宝玉。 可万一贾家来阴的，那估计就玩完了。林黛玉即便再喜欢贾宝玉，可她是一个傲骨争争，纯洁无瑕的女子。她受不得这些污糟的事，到最后必然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情愿一辈子不嫁，也不会嫁一个与她心中所想完全不同的恶臭灵魂。 没错，林黛玉就是这样的人。 而就莹玉来看，贾宝玉未必有那样的心，可贾母却不好说。这个老太太太过在意贾宝玉了，为了贾宝玉，她怕是对不住这个外孙女，只要她觉得结果是好的，她也会去做。而她并不了解林黛玉，将她看轻了，以为她会像世间大多数女子那样，为名声所累。 “姐姐之前到不曾提起。”莹玉摇头：“想来，便是要去，也要晚上几日。” -- 第34页 李嬷嬷不再多说，只道：“贾家的规矩向来是乱的。” 乱就乱吧，左右乱不到林家来。有林如海镇着，什么魑魅魍魉都得退避三尺。 她到是更担心林如海一些。经过林如海的解释，她知道这个户部尚书也不好做。再加一个伴君如伴虎，她岂能不担心？ 而被她担心的林如海此时刚从皇宫里出来，坐上自家的轿子，眉头紧锁。 皇上要动兵，但国库空虚，军费不济。身为户部尚书，此时就该他为皇上分忧。可钱从哪来？于是转了一圈，免不了还是得往那些欠债上想。 但欠债？实在是个让人头疼的事情。 “去荣国府，东大院那边的大门。”林如海突的出声。 外面的轿夫立刻转移了方向，奔着荣国府而去。 荣国府东大院，那是贾赦的住所。贾赦是谁？荣国公的继承人，现荣国府的当家人。可这个当家人却被母亲和亲弟弟给挤兑的连正房都让了出去，只能住到马棚边上的东大院。唯一的嫡子，被二房养大，如今到成了二房的跑腿。嫡媳虽然管着整个荣国府，可至今连库房钥匙都没摸上。 就这事，京里估计是路边的闲汉都知道。提起荣国公府，谁都能说上几句。可贾家上上下下愣是装傻充愣，只作不知，我行我素。 林如海早看这乱像很不像样，可他只是外婿，妻子又亡，根本轮不到他说话。但此时，为了圣命，说不得要做点什么。 见到贾赦，分宾主坐下。贾赦满心好奇，不知道这个妹夫这个时间点过来做什么。他也不惯文人那一套拐弯抹角，直接就问了：“妹夫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贾赦心里还是有数的，不是真要紧的事情，也不会找到他。世人谁不知道，他这个当家人就是个影子，平时根本没人想到他。 林如海惯知他的性格，因此回的也直接：“我记得，府上还欠着国库六十万两欠债。” 虽然外面的人说贾赦如何如何不好，可他父亲死时，他连孩子都有了。正经的当继承人培养出来的，虽然后面似乎是歪了，可有些事情却依旧敏锐。 林如海话一起头，他立刻就想到关键点。甚至都猜出，当今皇上想讨债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苦笑：“如海，妹夫，你说的不错，府里确实欠国库六十万两。只是如今不说库里根本没这么多钱，便是有也轮不到我来做主。” 林如海如何不知？可正因为知道，才正该来找他。 “皇上今天下午召我进宫，欲筹军备，然库中不过百十万存银。” 贾赦嘶着倒吸了口气，心也跟着紧了起来。 道理很简单，皇帝要筹备军备，那就是要打仗。他历来不管闲事，但祖上以武功起家，军备多重要却是知道的。军备不足，那是要命的事。 若是平时，赖一赖没准能拖下去，户部这里挪一下，那边凑一下，都能赖过去。可到了这要命的关头……呵，欠债的赖了，就等于要圣上的命。都要圣上的命了，圣上还会给他们这些欠债的活命？ 贾赦半辈子过的憋屈，可到底还是富贵的。能富贵的活着，谁想死呢？ 道理很容易想明白，想明白了，自然要给自己挣一条活路。 “此事只怕不好办啊。”欠债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堆。如今这些人到是有些抱团的意恩，谁先还，谁就是出头鸟。贾家现在什么情况他岂能不知？连个上朝的都没有，再做这出头鸟，可不就被人一枪打死？ 林如海自然想得到：“所以，这事才非大兄来做不可。” 贾赦浑浊的双眼突的眯，半晌嗤笑一声：“行吧，反正我贾恩侯也没名声可言，再坏一些也无所谓。” 林如海连忙起身，对着贾赦行了个大礼：“如海惭愧。” 贾赦到不太在意，他早就破罐子破摔了，只是再摔碎些，又有什么要紧。 从贾家出来，林如海在轿中深深的叹了口气。 莹玉练完功之后就去了林如海书房，就像在扬州时那般。林如海回来，立时便见到了人。 见父亲脸色难看，不免多问两句。 林如海本就未将她当寻常女子看待，此时不免也提了几句。这一次说的却是贾赦的事情…… 莹玉去过贾家两回，只头一回刚到贾府里，见过一回贾赦。对这人并不了解，至于前世关于此人的记忆，更是半点没有。此时听林如海细说，到觉得，“这位舅舅到像是大智若愚的意思。” “即便无大智，绝不是世人所说的那般。” “父亲为什么说，非得他来做这事呢？” 林如海：“他来做，一则名正言顺。荣国府的一切本就是他来继承，财富是他的，债务自然也是他的。他若不做这事，别人又有谁会去做？”贾存周么？ “二则，他一向被称为诨人。既然是诨人，那做些诨事，便也无人疑心太多。只是此事过后，他的名声只怕要更加不好了。” 莹玉想想道：“虽然他的名声可能更糟糕，他的母亲，弟弟更可能怨怪他。但想来能得皇上的嘉奖……再加上，欠债还清，不管是他还是后人，都能更轻松一些。如此算来，父亲也是为了他好，实不必内疚。”随即又道：“只是以姐姐说起贾家的现状来看，贾家只怕未必能拿出那么些银子来。” -- 第35页 林如海到不担心：“六十万两虽不少，但只要他想，还是能凑出来的。” 莹玉到是好奇，贾赦到底要怎么凑出来这六十万两来。 第22章 贾赦是个老纨绔，还是个诨人，可就这样的一个诨人，他的执行力却惊人的强。 第三天，莹玉趁着午睡的时候，再一次“灵魂出窍”时，就见识到了他的行动力。也不知这门是怎么回事，她再一次从门里出来时，居然又到了贾家。只是这次不是宁国府，而是荣国府。 而荣国府里，这会儿正闹腾着。 贾赦召了一批人，也不知这些人原来藏在哪，反正肯定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这会儿被贾赦指挥着，把贾家几个门全都封了。贾母身边的赖家一家，王夫人身边的陪房周家一家，全都给绑了关押起来。不只如此，他还亲自拿了斧头，把贾家库房上挂的锁给砸了…… 莹玉刚来的时候，就看着贾赦拿着一个大斧子正砰砰砰的砸锁。贾母和王夫人正被人扶着，在后面骂个不停。至于贾赦，似乎是醉了，又似乎疯了，正看着不太清醒的样子。 莹玉是不信他真的醉了，就算真喝了酒，最多也就两分醉，八分清醒。仗着没人看得到她，她仔细观察了他很久，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她一边看眼前的这一出闹剧，一边听附近的下人八卦。很快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肯定的是，一切都是预谋。 前天林如海走了之后，贾赦就开始准备了。 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估计前一天就进来了。昨天，贾赦喝了点酒，突然心血来潮去看他的大闺女贾迎春去了。结果正好遇着贾迎春被她的奶嬷嬷欺负。贾赦本就是有意，一看到这事儿，直接就爆了。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 贾迎春就住在贾母院子后面，这边一有动静，贾母就惊动了。刚好王夫人也在，就一起过来了。贾母问也不问，例行把贾赦骂了一顿。换作平时，贾赦向来认怂的快。 可这次他根本不怂，哪怕贾母在前，也照打不误。打累了，就叫下人动手。可有贾母和王夫人在，那些下人哪里会听他的？于是贾赦恼了。哼哼两声冷笑：“在这府里，本老爷竟连个下人都叫不动了。既如此，要这些下人做什么用？当个比老爷我还尊贵的人么？” 转身回了院子，直接就把他召集回来的人派了出来。封门的封门，锁人的锁人。 他自己则带着一堆人，出去抄家去了。抄谁的家？抄几个特别有身份的下人的家。赖家，周家，全让他给端了。好家伙，不抄不知道，一抄吓一跳，比他这些主子都富裕。 可怕的是，从这些抄出来的东西里，不但找到了贾家本来该存在库里的老物件，还抄到了几件宫里赏下来的供品。 这还了得？ 贾赦直接把那些要命的东西摆在院子里，就跟王夫人要库房钥匙。家里的东西都叫人搬空了，连御赐的物件都被偷了，作为家主，他这跟脑袋叫人偷走了有什么区别？他大老爷要开库房，要盘账。 王夫人能给他？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法子都想了。但又怎么可能让贾赦改主意？他自己比谁都知道，既然开始了，就不能退。这次退了，以后就再没这样的机会了。 贾母向来偏心二房，此时自然也站在王夫这边。贾母也来了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一会儿要回金陵，一会儿要请大夫……贾赦这次却铁了心了。 等到贾政回来，又像以前那般，指着贾赦的鼻子骂他不孝。结果才开口，就被贾赦抬手给揍了一顿。 贾母和王夫人这下是真的晕了，只喊着大老爷疯了。只是他们身边的人都被贾赦带来的人看了起来，没人帮她们，两个妇人，一个还是老人，谁也阻止不了贾赦。 可怜贾政被打的差点爬不起来，满脸惊惶。至从他父亲过世，何曾再受过这样的苦痛？还是当着这么些个下人的面？一时间，羞愧的只觉没脸见人，更不可能再为谁出头了。 贾赦这边还没完，见钥匙要不出来，就去砸锁。也就是莹玉来的这会儿……贾家忙忙乱乱，抄家哭闹，这已经过去一天一夜还多了。 “昏过去”的贾母和王夫人一听说贾赦砸库房门，也顾不上昏了，全都赶了过来。可此时谁还能拦得住贾赦？ 本来他只想找个由头闹一场，结果一看这情形，不闹大都不行。之前闹事他可没藏着，而是大张旗鼓的去，就是为了把事情闹大，闹开。反正他是诨人，干什么都正常。结果一下子抄出好几样御赐之物，这事无论如何都没法善了。这消息但凡被透露出去，那他就是个死。这一家子，谁都不会死，就他这个袭爵的会死。 贾大老爷还没活够，不想死，那就闹吧。但愿还上欠债之后，圣上能算他个将功补过，不要追究他的过错。 因此，这会儿真是谁来也没用。贾母别说在边上咒骂，就是真的晕了，撞墙了，他也不会停下来。他知道着呢，不把这府里的东西全都搬到二房去，她且舍不得死呢。 只听“啪”的一声，那挂在库房上的大锁终于被砸掉在地上。贾赦拎着斧子转身，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扫向贾母和王夫人。那眼神如同恶鬼一般，直看得贾母心里发寒，连咒骂都停了下来。 “盘点库房。”贾赦哑着嗓子对他带来的人道。“把老太太和二太太送回院子里，事情没结束之前，谁也不准出来。”又扫了一圈那些下人：“谁敢乱动，直接拿了，回头一家子卖出去。” -- 第36页 ………… 莹玉从身体里醒过来的时候还有点懵，她是被叫醒的。趁着睡午觉的时候过去看热闹，看的忘了时间，早到平时起来的时候。李嬷嬷见她还没醒，就叫了两声。 情景变幻，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也不是第一次，回神的也快。至少李嬷嬷是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同。 “时间不早了，姑娘不能再睡了。” 莹玉连忙坐起，一边穿衣一边还打了个哈欠：“今天把琴准备好，先生说要教琴的。” “已经备好了。”李嬷嬷道。 在琴上，她本就落黛玉很多，之前又缺了半个月的课。现在全都要努力补齐，追上去。幸好，不管是先生也好，还是黛玉也罢，她们对进度都没太多的要求。 都有那么一股子，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意思。 琴，教会你基础指法，教会你如何识谱，剩下的就是自己努力练习。练技艺，练怎么把感情融入琴声中。然后就是……收集琴谱。 这个时代的琴谱可不像后世，绝大多数都是公开的，在网上就能找到。哪怕是新作出来，没有公开的。也有录音，视频之类的，人家一点点的扣，都能把谱子扣出来。这个世界没有，一首好曲谱，能当传家宝传下去，一般不会拿出来跟人共享，毁了就没有了。更有一些直接带进坟墓里，从此成绝响。 林家的曲谱不少，主要是林家本就是书香传家。林如海和贾敏都是极有文艺性的人，本就藏有不少琴谱。这些琴谱已经够他们练的了……而莹玉现在还在练基础指法！ 下午的功课一结束，莹玉便回了院中。黛玉却还在跟孙先生继续交流琴技，她本就喜欢，有同好之人，便忍不住多交流一番。而莹玉虽不至敷衍，但她时间紧的很。分给每一件事的时间都很紧迫，如果在这件事上多费了时间，在别的事情上就要少一些。 这样的结果很可能是她样样都会，但样样不精。但她也确实是顾不上这一点了……在她想来，琴棋书画可以当兴趣爱好。以这个世界套在女子身上的规矩，女子不管做什么，都只能用来自娱。技艺到底有多高超反而不重要，要紧的是自己开心。 她不觉得将来自己弹琴不够超凡脱俗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林如海能理解她，同时也跟孙先生交流过。因此，孙先生固然觉得莹玉不太用功，却也不强求。至少，她还有黛玉这个爱徒。 回到院里，院门关上，她开始练功。练完之后，必然是汗流浃背，浑身酸软。这时候泡上一个带着药香的热水澡，便是再舒适不过的事情。 等她洗漱好，基本就到晚饭时间了。 林如海还没回来，自从他当上户部尚书之后，晚饭就很少在家里吃。其实也是他们家的用餐习惯跟别人家不同，别人家多是一日两餐，剩下的以点心为主。所以，晚膳这一顿都是下午。可林家因着一家子身体都不怎么样，采取的是少量多餐制，一日四餐，白日三餐，晚上还有一餐夜宵。 他们的晚餐时间，暮色已经上来了。 晚饭后各归各院，黛玉身体最差，她总是要早些睡的。莹玉则会去林如海书房，等他回家，教导她一些外面的事情。父女俩一起用完夜宵，她才回房休息。 就莹玉看来，便是这个时间，大概也就在八点左右，哪怕她还是个孩子，这个时间点也不算晚。 林如海这晚给她说的第一件事就是：贾赦把国库欠银还了。 他不但还了欠银，转过头来就进宫请罪去了。 御赐之物给偷了好多，他却一点不知道，虽然抄家找回来不少，可还真就有弄丢的。 皇帝到是没怪罪他，但也没什么嘉奖。虽是无债一身轻，却也等于白忙一场。 贾赦这件事不知惹了多少人的眼，都想不明白，他贾恩侯哪来的胆子做这出头的鸟？有些关系还不错的就去问了，贾赦是一点没遮掩，把家里那点破事弄得人尽皆知，最后还说了：家里贼太多，哪天家被搬空了都不知道……债是自己头上的，今儿不还明儿还能不还？就算他不还人家还能不要？他是胳膊，也拧不过人家大腿。他不乘现在还了，以后家底便宜了贼人，自己落一头债？图什么？ 到不如现在把债还了，家底也干净了，谁都没想头，干净。 贾家那点破事，谁不知道呢？ 而且他之前闹的事外面也知道了，他堂堂承爵人的嫡子成了人家二房的跑腿，唯一的女儿，被下人欺负的不成样子。家底全进了贼屋，弟弟占了正房，老母亲想起来就骂……现在到好，御赐的东西都给弄丢了，这要往狠里算，那就是死罪。都把人逼到死路上了，还能不闹？ 是该闹，可他这一闹，把所有欠债的全都给拱上来了。以前可以装聋作哑，当没看明白皇帝的意思。现在不行了！可一下子还出去那么多钱，谁舍得呢？ 第23章 朝廷上的事，莹玉最多听听，帮不上忙。 因为这种事情要考虑的太多太多，不是什么灵光一闪就能成事的。何况，她跟那个圈子隔着次元壁，也没办法隔着次元去灵光一闪，闪了也没什么意义。 她还在琢磨贾家的那些事。 因为她突然就想起来，贾赦折腾出这么大的事，把贾家二房给拖下了水，老太太也认真请了几次太医，可作为本来在贾家存在极强的贾琏和王熙凤二人，居然从头到尾没出现过。 -- 第37页 这就稀奇了。 如果是以前，莹玉好奇也就好奇一下，不会太过深究。但现在不一样了，那门打开之后，她随时可以上天入地，哪哪都去得。好奇什么，直接摸过去瞧个现场，或者直接跟在当事人后面，听个八卦，自然就能把这好奇心给满足了。 没等第二天，当天晚上躺下之后，她就又用意识进了那扇门。 果然，出口依旧还在贾家。 时间不算晚，但也不早了。贾家虽然闹了两天，但到这会儿主子们该睡的都睡了，没睡的也不适合她去听壁脚。下人到还要守夜，凑到一起除八卦的不少。 听了一圈，她大概就弄明白了。 贾琏被贾赦给揍了。贾赦那是真下得了手啊，把人打的是皮开肉绽，直接躺床上下不来。在贾赦闹的时候，贾琏都还没清醒。而王熙凤则是被关了起来，就关在贾琏那屋里。她到是想出来，可贾大老爷出手了，哪里还由得她？ 等贾赦这边大事办完，王熙凤到是能出来了。可王熙凤也不傻，事实上她精明的很。一看眼下这情况，便又干脆缩了回去。 大老爷发威有点吓人，可这事儿怎么看都对他们大房有利。 大太太小门小户出身，管家是不行的，不然也轮不到二太太。现在老太太和二太太都倒下了，库房门都给砸了，那以后还能有二太太什么事？怎么算接下来也该她王熙凤一家独大了。 可这时候她要出去，就得被老太太和二太太硬逼着跟大老爷作对。她又不傻，就算她从嫁进来那天就奉承老太太和二太太，可她也知道自己是哪房人。如今大老爷为大房出力呢，她不说帮忙，还去扯后腿？这种傻事她才不干……到不如让大老爷发挥完，最后成了定局，她直接出去接手管家权就行。 至于老太太，哪房都会孝敬她，亏着谁也不会亏着她老人家。至于二太太，隔房的婶子，整天管着大伯家的事，像什么话？她都不稀得的说。 冷嘲一声，她又回屋了，权当不知道外面的事。 这也就是她还不知道大老爷还了六十万两给国库，要是知道，怕也就没这么镇定了。 但至少眼下，她还算稳当。 贾家的事情还没完，库房被砸之后，贾赦先凑齐了六十万两，先送去了户部，剩下的这些，却还需要重新登记造册。还是贾赦亲自召回来的人手，一边清点一边记录，这么晚了还在忙。 莹玉绕了一圈，就绕到贾家的库房。别说，不愧是几代国公之府，底蕴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 “这个玉佛上的标志是似乎是林家的。”一个账房拿着手里的一个佛像道：“查一查，历年林家送来的礼单上有没有此物。” 莹玉听着这话，便也凑了过去。这家里有别人家标记的东西很常见，各家礼尚往来的，东西很容易就混到一处。林家的库房里也能找到一些别人家的物件，贾家的就不少。毕竟贾敏当年带过去不少嫁妆，贾敏嫁过去这么多年，过年过节的都要往贾家送东西，她总不能送嫁妆回来，送些林家的东西回来，多正常啊。 莹玉想看，纯粹就是好奇林家以前都有些啥。看了也没什么出奇，一座小玉佛，玉质不错。她记得她跟黛玉都有一套同样材质的玉做的首饰，黛玉的少了一副耳坠，她怀疑是在贾家的时候弄没了，或是赏出去了。因为少了，也没见她再戴过。莹玉身上向来首饰少，也没戴。 看完了莹玉就离开了贾家，虽然是晚上，外面没那么热闹了，却一点不影响她往外跑的兴致。出了贾家，外面路上空荡荡的。她绕了一圈，最后绕到了皇宫。 皇权社会，她对皇帝还是很好奇的。既然来了，而且有一晚上的时间，她想想便准备进皇宫里瞧瞧。她也没专门去宫门口，毕竟她这会儿没形体，完全不用遵守普通人的规矩。可她像穿越其他院墙一样，试图穿越皇宫的高墙时，却被弹了出来。 莹玉摸了摸脑门，疼是不疼，就是有些意外。而且，皇宫的墙这么有弹性的么？这明显不是。她又试了试，结果依旧。一直试到第三次，再被弹出来时，不再是无痛的了，脑门子嗡嗡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到这会儿，她不敢再试了，很明显，人家这是警告她了。 莹玉遗憾的不行，本来她还想着，要是能见着皇帝，没准还能偷听些跟朝政有关的消息，万一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听听关于皇帝对林如海的看法……现在，什么都白想了。 毕竟是有神仙的世界啊，皇帝乃是天子，受到保护是应该的。就是有点郁闷，她虽没形体，也不是魑魅魍魉啊，凭什么把她拦在外头？可这事儿，她还能找谁说理不成？ …… 因着晚上被皇宫拒之墙外，莹玉第二天起来还有点郁闷。不过也就一会儿，练完功就完全好了。 午饭的时候，莹玉跟黛玉两人一起。饭毕，黛玉突的提到：“我想请几位姐妹一起过来小聚，妹妹觉得如何？” 莹玉很快就意识到，黛玉说的姐妹们是指贾家的那几位小姐。这会儿请她们来做客？好到是好，就怕那几个小姑娘这会儿不敢动。贾家的事情还没结束，那几个小姑娘怕是都被吓的不轻。这会儿连王熙凤都缩着不敢冒头，她们哪里敢？除此外，她想的更多的是，黛玉把帖子往贾家一送，又叫贾母抓到机会了。 -- 第38页 这会儿贾家因为乱着，贾母估计一时半会儿想不到黛玉，她自己去刷存在感，贾母还能把她漏了？ 莹玉拧着秀眉：“这个时候吗？只怕贾家那里有些不便。” 黛玉对外面的事情半点不知，听了这话只是惊奇：“有何不便？她们平日也无要事。外祖母想来也不会不叫她们出门……” 莹玉只道：“具体什么事我也不知，只恍惚听说贾家最近有些闹腾。” 黛玉眉也拧了起来，叫了人出去打听。 贾家的事向来好打听，这一次贾赦还故意宣扬，更是弄得不需打听，随便问问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不一会儿出去的人就回来了，回来之后也没添油加醋，但这个过程外面传八卦的人已经做过了，因此此番说起来，十分的夸张。 主要是夸大了贾恩侯的委屈和被逼无奈，以及贾家二房的无耻，贾母的偏心…… 黛玉听完整个都懵了，然后就开始担心起来，眼睛都红了。她主要担心贾母，在她的印象里，大舅舅的形象向来不算正经，时常惹外祖母生气。这一次大舅舅做的更加过份，外祖母也肯定更加伤心。 这么一想，一时间到是更加担心难安起来。 莹玉觉得自己失策了。 不过等一个人的时候，她就觉得黛玉这样的反应才正常。在贾敏过世之后，黛玉就被接到贾家。贾母对她是真心疼爱，也让她在离家千里，寄人篱下的情况下，找到的唯一支柱。因此，虽然时间不算长，可这情份却不浅。此时知道贾母被长子杵逆，正是伤心痛苦的时候，她怎能不去？ 以已度人，如果她现在知道林如海正处于被打击的痛苦之中，便是隔着千山万水，她也会想法子过去。就算自己帮不上忙，也要亲眼看看，确定对方无恙，才能安心。 因此，当黛玉直接让人准备出行，并且很快就带着人出门的时候，她什么都没说。 至于她之前想的那些不好之处，反正还有父亲呢。这个父亲的能力足够强大，肯定能护住她们。为此，她还特意让人去林如海的衙门那里走了一趟，跟他说一声，黛玉去了贾家。如果方便，就要劳烦父亲走一趟，把人接回来。若是他不去，她估计林黛玉今晚就得住那了！ 林黛玉本身就是一个体贴孝顺的孩子，尤其是面对她好的人，她更是心软。贾母的要求只要不过份为难，她不会拒绝。再加上，她这一去，贾母便是有三分病，也定会作出十分来。黛玉有孝心，在这种情况下，不会逆了贾母的意。 莹玉也说不好她是希望黛玉去瞅瞅就回，还是任她留下，陪伴贾母一段时日。因此，她干脆不管了，把问题丢给林如海去。 到了傍晚，林如海一个人回来了。问了之后才说，他去过贾家，但黛玉却没跟他一起回来。 “老太君是黛玉的亲外祖母，待她极好。如今长辈生病，她在这里受老太君庇护一场，留下侍疾也是应该的。” 莹玉点头，表示理解。 “贾家如今还好吧？” “这要看怎么看，谁看。” “怎么看？谁看？” “若是为父来看，是好的。扒了生脓的疮，割了腐烂的肉，虽然也难免伤筋动骨，可从长远来说，是好事。这伤再重，总有好的一日。对贾家大房，也算好事。虽然家财散了许多，你大舅舅名声更差了些，但于子孙，却是好事。只是于你二舅舅家却是极大的不妙。于老太君，大概也是极糟糕的。” 毕竟，那本是吸附在病体上吸血的吸血虫，如今把他们扯下来了，他们就等再不再有血可吸，岂能好？ 老太君偏心，二房得不到好处，她自然也不会算好。 “但从总体来看，总还是好的。不然，这一大家子再如此下去，早晚一起被拖累着没个下场。” 莹玉到是知道贾家最后的结局，抄家夺爵，确实没好下场。如今这一来，到也算是有了生机。 第24章 接下来的几天，莹玉像个偷窥狂一样，天天晚上去贾家偷看。 一方面是对贾家的后续发展好奇，二来也是想确定黛玉的情况。 别说，真不负她关注一场，贾家的大戏真是一场接一场，场场精彩。在贾赦砸了库房大门，把六十万两欠银还了之后，更精彩的来了。 贾赦召回来的人盘账了，这一盘账才发现：问题大了。想想被偷盗的那些财物，就可以猜出，这账里的空缺有多大。毕竟抄的都是有脸面的管事，可这贾家下人多了去的，有脸面的管事是大偷，没脸面的小仆是小偷。大偷的找回来的，小偷出去的那些可没有。但别忘了，有句话叫积少成多。一个小偷偷出去的可能只是小钱，一百个小偷日积月累的偷出去的，还能不叫人在意？ 更别说，除这些大小偷儿，还有家贼呢？这内贼胆子更大，偷盗的更多。 而这一切，盘账的时候，全都给盘出来了。 然后，王夫人就又被拉了出来。贾赦这一次真的是破罐子破摔，脸面都不要了。招呼也不打，直接带着人，威风凛凛的打进了二房。把王夫人的库房给搜了……没错，这就是他干的事情。虽然他还是稍微给王夫人留了点脸面。在最前面冲的是几个壮妇，人壮力气大，把王夫人院里那些丫环婆子给关了起来，这才让那些更专业的男人进屋。 这一次，贾母和王夫人是真的晕了。 -- 第39页 贾母是气的，王夫人又怒的。脸被撕了下来，还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两脚。当即就要哭喊着“不能活了”。贾母气的拿拐杖直抽贾赦，只是到了这会儿，已经不能改变什么了。贾赦动手前，谁也没提，来了个速战速决。等贾母听到动静，事情都快结束了。 也亏得如此，因为这一搜就搜出个更大的瓜来。原来，在王夫人藏东西的隐蔽处，搜出来一叠子借据……这又一次捅了贾赦的肾。事情到了现在，他银子不要，名声不要，就为了能好好的活下去。谁要是给他惹要命的事，那就等于在要他的命。放贷这种事，可不就是要命的事情？拿了东西，就要去告王夫人，顺便还准备再进宫请回罪。 贾母拖着病体，王夫人亲自跪在他面前，抱着他大腿哭着认错，到底是把他拦了下来。 但也因为这一出，王夫人不但要将之前贪墨的钱财补回去。还必须搬出正房，从此管家权更是跟她无缘了。“我怕你再住在这里，列祖列宗看着，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 王夫人能怎么办？只能一退再退。 在贾赦这里，这事儿到这就算完了。 结果贾政又跳了出来。贾政之前被打了一顿，深觉无脸见人，这段时间连门都不错，也不去衙门，也不去会客。只待在自己院里，好像如此一来，外面的一切就跟他无关了一般。可这时候，他终于站了出来，亲自动手给了王夫人两巴掌，又骂了一顿，然后就叫着要休妻。 想当然，休妻是不可能休妻的。孙子都老大了，宫里还有个有大造化的女儿，家里还有一个深受老太太宠爱的贾宝玉，王夫人要是被休，这一儿一女，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就算是为了两个儿女，老太君也不可能让他休妻。更何况，王家还有个在官场上上升势头正猛的王子腾。哪怕此事错在王夫人，也只能自家憋着，不能给王子腾没脸。 但王夫人确实犯了大错，终究要罚。贾母亲自开口，将她关进佛堂，侍奉佛祖，轻易不得出。 至此，这出戏才算落幕。 贾赦开开心心的整理家当去了，王夫人去了佛堂，贾政这会儿终于找到了借口，他的一切错误全都是被毒妇带累，又有全出去办公参加文会了。贾母认真正开始养病，那些被吓的只敢缩在房里的姑娘们，也终于敢出头了。 除了贾琏依旧趴在床上养伤，王熙凤也终于从屋里出来了。可惜，一切跟她想的有些不同。虽然现在的情况确实有利大房，但贾赦现在却根本没有将管家权给她的意思。她一下子就慌了…… 莹玉对贾家的这些好奇心已经得到满足，就没太过去探究。她更多的还是关注黛玉的情况……这才几天的时间，黛玉的气色就变差了许多，人也瘦了不少。她本就不胖，之前好不容易养起来一点肉，这两天又掉了个干净。 这让莹玉很不高兴，黛玉的身体状况变差了，等父亲看到了必然又要心疼。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本就是个爱多心的。贾家乱成这样，贾母又病，为这些她自己心里还不知想了多少。虽帮不上忙，可操的心是一点不少。不瘦她瘦谁？ 这也就罢了，更让莹玉看着不开心的，是黛玉跟贾宝玉之间的互动。 贾母真的是为了贾宝玉费尽心机。 若是在别处，黛玉身边跟着两个嬷嬷，大小丫环六七个，贾宝玉想近身都难。可贾母养病，大半的时间都躺在她卧室里。林黛玉要侍疾，自然就要待在卧室里。卧室本就不大，除了黛玉，还有好些个侍候贾母的人。满满当当，侍候黛玉的人，只一个紫娟跟了上去。其他人到是想跟进去，贾母直接说人多吵的头疼，也就被赶出来了。尤其是两个嬷嬷，更是第一时间就被撵了出去。 可别人不让进，贾宝玉却是畅通无阻的。这就造成了贾宝玉和黛玉两人大把的共处时间，两人之间又有那个有前情在，几天相处，感情便似有情愫产生。 试想，莹玉每次过来，不是午休时间就是晚上睡觉时间，白日里见到也就罢了，可这晚上还能见着，这贾母要说不是故意的，谁能信？ 莹玉催林如海去接人，可林如海也有他的考量，拒绝了。他知道贾家的情况，知道贾母真的病了，却并不知道贾母的那些心机，因此并未那么重视。 莹玉看得着急，却是毫无办法。只能每天中午、晚上过去盯着，盯完了自己生闷气。 索性这样的情绪也没困扰她太久，因为后来莹玉就想明白了：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她觉得好的，黛玉未必觉得好。她觉得不好的，对方也许觉得正好呢？ 客观的说，她对贾宝玉了解吗？除了零星的一点关于原著的记忆外，她统共就见过一回，根本算不上了解。但黛玉了解他，她又不是傻子，难道会喜欢一个坏得冒油的混蛋不成？她喜欢，自然是因为贾宝玉身上有值得她喜欢的地方。 何况如今情况本已大不同，林家林如海尚在，而贾家被这一闹，却不再煊赫。贾宝玉哪怕依旧得贾母偏宠，可在整个荣国府，他其实也已算是偏支了。身份地位处境早已完全不同，那现在再担心原剧情重演，便着实没必要了。 且感情这种事实在由不得旁人多说，是好是歹，当事人心里自有标杆。老话说的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而其他的，也有她的父亲操心。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妹妹…… -- 第40页 想明白了，莹玉也就放下了。再之后，也就少出去混了。 虽然看起来这样的离魂好像对她并没什么影响，但连着好几天莹玉就发现，其实还是有影响的。她的精神有些差了，容易犯困。李嬷嬷还说她脸色有些难看……想来她也是自私的人，一听这样说，晚上便不再乱跑，只老实睡觉，养精神。 这一日，黛玉终于从贾家回来。回来之后，并不能畅快开怀。莹玉心知她忧心贾家，却无从劝慰。 莹玉便道：“姐姐之前不是说要请贾家的姐妹过来玩耍么？正好园子里的菊花开了，厨房送了几筐肥蟹，不若姐姐下帖子，请贾家的那几位姐妹过来玩耍两日。” 黛玉一听，连忙就下。当下拿了花签，开始写帖。写完，当天便着人送了去。 既然准备宴客，作为主家自然要好生准备的。 到了客来那一日，莹玉就发现，贾家的这些姑娘都变了不少。 贾迎春活泛了些，颇有长姐的稳重，而且身边侍候的人也换了一个。探春却收敛了些光芒，不再那么直敕敕的刺人了。看着林家一应摆设，眼里很有些羡慕。到是惜春，依旧如故，只是那双眼里的神彩越发暗淡。另外，薛宝钗不见，却来了一个史湘云。 一问才知，薛家一家已经搬出贾家了。想来也是，他们住进贾家，是因为王夫人。如今王夫人那样了，他们自然也不好再住在那里。 史湘去看起来却是一个无忧无虑的纯孩子，活泼开朗，笑口常开。看着什么都觉得好奇，心里有什么变动，也显在脸上。 莹玉自从到这世界，就少见到很纯粹的孩子，哪怕年纪小如惜春，也似有满腹心思。前一个让她觉得还是孩子的，大概只有贾宝玉了。如今又多了一个，到是让她多注意了两分。 平日里家里只莹玉跟黛玉两人，黛玉是个极安静的人，莹玉有做不完的功课，两人都少玩乐。现在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小姑娘，自然乐趣横生，欢声笑语不断。 再加上花美蟹肥，个个都玩的开心，吃的也开心。到了下午，孙先生一如往常过来，几位小姑娘更是欢喜不已。 第25章 贾家三姐妹，外加史湘云在林家玩了三天，才被王熙凤亲自上门接回去。 莹玉看到她时还挺纳闷，这是又出来管事了？后来还是李嬷嬷一语道破天机：“贾家有资格出来管事的就四个人，老太君，两位太太，琏二奶奶……” 从这个角度一想，莹玉便恍然大悟了。老太太年纪大，又病了一场，哪来的精力管事？且就她那偏心劲，她便是有经历，贾赦也不会让她管。不然，他这场折腾就白折腾了。二太太不说了，直接被关了起来，大太太从头到尾就没她什么事。最后可不就剩下王熙凤了？ 贾赦闹也闹过了，便宜也捞回去了。后面？指望他就此崛起是不可能的了，最大可能就是又缩回他的东大院过太平老爷的日子去了。可一大家子呢，日子还得往下过。那王熙凤和贾琏这会儿，可不就得都出来？内事王熙凤，外事贾琏，这应该是必然的结局。 个中细节莹玉自然不可能知道的，只是她想着吧，管家归管家，手里捏着多少家底就不好说了。 贾赦也许会嫌麻烦，大撒手丢给这对夫妻。也可能怕死，捏着大头，剩下的让他们折腾。反正贾家估计是找不出第二个，敢拿斧头去砍了库房大门的人来。 想完了莹玉觉得自己有毛病，贾家的事跟她又有什么关系？有那功夫，她还是把新一季要采买的事情给安排好吧。 换季了，要给员工发福利：一人两身新衣。 下人也分不同的等级，所以各种档次的布料都要采买。本来材质和颜色什么的都要她一一决定，她懒得想，直接将事情交给喜鹊。并告诉她流程：“颜色和材质或是依旧例。或是去问能拿到的人，选最多人选择的两三种。根据人数，估算需采买的量，以及最终价格。经手人签了字，拿过来领钱。再由采买去统一采购。” “对了，如果有特殊情况的，可以单独提出来。”比如谁家要办喜事，想要红色布料。“以后再到换季，便如此行事，不必再来请示。” 这些是下人用的，当主子的自然更要有。这个说麻烦麻烦，说简单却也简单。麻烦的来呢，就是等林如海沐休的时候，带着她们姐妹亲自去铺子里买，亲自去挑，去选。既便林如海没空，外面打点好了，她们自己去也使的。 只是如今贾敏过世还没到三年，虽不是热孝，讲究那么多，却也没真正脱孝。因此，她提起时，林如海和林黛玉都没什么兴致。且都还说：“我看库房里尚有不少料子，虽是往年的，却也够了。”左右除了贾家，她也不会去别家做客。 黛玉说的那些莹玉知道，虽是旧年的料子，却并不显旧。好料子买回来，自有一套保存的法子。放个几年，也不显旧。 库房里的那些料子，都是贾敏还在世的时候买回来的。之后那样的情况，自然用不上它们，就全都积在库房里了。 这么一算，逛街的事泡汤了。但采购还是要采购的，既便是库房里有，也需要再进一些。 不能出门，就简单的来。或是派专门的人去，把市面上时新的，高档料子都买些回来。或是让店家送样货上门，挑好了让人送过来也行。这些都是小事！ -- 第41页 没有当家主母，想逛个街都很难很难。 莹玉就挺好奇：“姐姐不想出去逛逛吗？” 黛玉轻轻瞥了她一眼：“有什么好逛的？” “街上有很多店铺，很多人，有人就会有很多热闹……” “傻了不是？”黛玉放下手里的书，“咱们若是要去铺子里，也是坐在轿子里。那铺子也是叫人提前清了场的。街上便是有热闹，又哪里轮得到你看？” 好吧，是她想当然了。 莹玉往后一倒，靠在靠枕上。黛玉转头看她：“若是在家里待在烦了，下次陪我去外祖母家走走，散散。” 莹玉连忙摇头：“我就是突然想起，从来都没去街上过，一时起了兴趣。贾家就算了，不过是从一个院子到另一个院子。那还不如在家里，不耽误练功。” 黛玉也不强求，她如何不知这个妹妹不喜去贾家？她本就是对别人情绪极敏感的人。因此，她从不强求于此。“倘或你真想去街上看看，到可央央父亲。他总说妹妹不与一般女子相同，想来是会同意的。” “姐姐就不想去吗？”莹玉还挺好奇的。人啊，生来有一颗不安份的心。否则也就不会有“动极思静，静极思动”这样的说法了。 “不想。”黛玉又重新拿起了书：“外面乱哄哄的，都是臭男人，我才不要去。” 行吧，你是天上的仙子，不沾凡尘。想到这里，她不由失笑。大概林黛玉跟贾宝玉才是一个出处，所以见识想法也很像，未尝不觉得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只是贾宝玉身为男子，所以肆意张扬，有什么都敢说出来。而黛玉却只是女儿身，在这个时代便只能谨言慎行。既便有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也得憋在心里。 “笑什么？”黛玉被她笑得莫名。 莹玉忙起身跑了出去，到了门口又驻了脚，回身道：“明儿锦绣阁的人过来给姐姐量体裁衣，姐姐到时留一下孙先生。”给孙先生送衣送布跟给下人发布不一样，后者那算是福利，给孙先生是她们做学生的孝敬。 黛玉点头应下：“知道了。” 到了晚间休息时，恢复过来的莹玉没忍住，又从那偷溜出去玩了。理所当然的，出口依旧在贾家。 这一次是在宁国府。还是在一个特别偏僻的地方，马棚子边上。宁国府的马棚子里养了好几匹骏马，边上小屋里住的就是养马的人，再边上放的是马吃的料。 她一出来，正好就在马棚边上。虽则人看不到她，但马却似乎能看到，对着她的方向，不断喷鼻息，躁动不已。那屋里住的人十分警觉，立刻便出来了。此人对马很是了解，见它们如此之后，便在附近察看起来。 他自然是察看不出任何异常的，到最后也不知道想到什么，整个人精神一散，道：“爷们不作为，倒作孽，这妖魔鬼怪可不就全来了。”说着说着，已然老泪纵横：“太爷啊，您可开开眼吧，看看这些不孝子孙哦……” “焦大太爷，这深更半夜的，又在哪里喝了马尿，在这里哭丧。”那屋里又出来一个小子，小跑着过来扶了他的胳膊：“您可别喊了，叫主子们听到，少不得一顿排头。” 焦大抹了抹泪，“呸，他敢。我跟太爷拼杀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呢？” “是是是，您老厉害着呢。可人家是爷呢！” 莹玉这会儿也离得远了，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绕了一圈，到了宁府前院。虽已是深更半夜，可宁府依旧灯火通明。宁府老爷贾珍正在宴客人，身边美侍侍候着，厅里有几个戏子正在唱戏。也没个正经的台子，就在厅里。哪位爷或是看上了哪个，伸手就拉到怀里。又亲又摸，放浪的很。至于那些戏子唱的什么，哪有人在意？ 左一句右一句的，也根本听不出什么来。 莹玉呸了一声，转身便走。 到了后院，却见秦可卿也未睡，正拿着梳子，对着镜子慢慢梳头。她的丫头在边上侍候着，“奶奶，夜深了，睡吧。” “爷那边还没结束？” 丫头叹了一声，道：“只怕还早着呢。”而且，即便是结束了，也未必就会到这里来。 秦可卿垂着眼睑，半晌道，“也好，今夜到可安生一些。”顿了一下又道：“你也去歇着吧，到不必守着我了。” 莹玉在宁国府飘了一阵，便离开了。 这个府里才是真正的污糟。 …… 又过几日，贾家回请黛玉和莹玉，为的是之前黛玉请贾家姑娘来玩的事。这个，莹玉是拒绝不了的。 两姐妹收拾妥当，一大早便乘轿来了荣国府。老太太自然又拉着黛玉亲香一阵，对莹玉自然要差一些，却也不至冷待了她。 这一次再来，便能发觉前后的不同了。 最明显的便是，贾家的下人少了许多，也本份了许多。 以前总觉得贾家乱糟糟的，不管到哪都是人来人往。热闹是热闹了，一刻安静不下来，也烦人的很。如今人少了许多不说，偶尔遇到，也是忙忙碌碌，没有说话聊天的闲。 从贾母那里出来，就到了迎春院里。 没错，现在三位姑娘都有了自己的院子。这是王熙凤给安排的……据惜春偷偷猜测。大概是因为大老爷之前拿迎春奶嬷嬷的事作筏子闹事，之后又冷了他们夫妻一段时间，所以猜大老爷到现在都没把权利给她，是因为她以前慢待了迎春。如今好不容易拿到了些权利，自然不敢再慢怠几位姑娘。 -- 第42页 三春的条件里，迎春是最好的。毕竟她才是大老爷的亲闺女。惜春次之，她是宁国府那边的，却是正经嫡女。探春最差，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让她是二房的庶女呢？也亏得她是庶女，如果她是王夫人亲生的，只怕还没这样的条件。 史湘云在这里没有院子，据说正住在贾母那壁纱橱里。就像当年黛玉那样，她住里面，贾宝玉住外面。 莹玉听后便有些吃惊，贾母这是想将史湘云和贾宝玉凑到一起？她放弃黛玉了？她看向黛玉，见她神色依旧。既便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也没有表现出半点异色来。 莹玉有时觉得自己都有点神精兮兮，黛玉才多大点，她就开始担心她的爱情了。 第26章 “薛姑娘来了。”一众姑娘正在玩耍，便有人来报，薛宝钗来了。 薛家早已搬了出去，此时会来，想来是接了帖子的。薛姨妈与贾家的关系不只王夫人，还有王熙凤。且在此之前，她们与薛宝钗玩的也很不错，因此迎春下帖子的时候，便给她也下了一张。 不一刻，薛宝钗到来。就莹玉来看，与之前所见并无不同。 她一坐下来，便道：“可巧得了几盒宫花，说是御制的堆纱花，一盒十二支。姐妹们莫嫌简薄，或是自己戴，或是赏人，都极便宜。”她才说完，身后的丫环就捧着盒子上来了。 盒子不小，那丫环捧的十分吃力。 几人谢过薛宝钗，便都叫人接了。史湘云当即就打开匣子：“是大家都一样，还是有什么不同？” 薛宝钗笑道：“本都是一批得的，自是一样的。” 史湘云从匣子里捡了一支在头上比了比，不一会儿又换过一支，把玩了一会儿，便又放了回去，让人收了。 正说笑着，外面又人道：“宝二爷来了。” 话音刚落，贾宝玉已掀了帘子进来。“姐妹们一处玩，竟不叫我，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迎春起身：“我们姑娘一起玩，叫你做什么？”说是这么说，却也没赶人。 湘云笑道：“便是不叫你，你还不是巴巴的来了？”她眼珠了一转，刚又要说什么，就见门帘子又掀开了，王熙凤带着平儿走了进来：“哟，宝玉怎的回来了？你今儿不是受了薛大哥的请去了么？” 贾宝玉笑道：“快莫说了，今儿本是要去玩的，谁想出门不远，就碰到个拉菜的，那菜未捆实，跌落一地。那拉车的牛只顾吃菜，哪里还肯走？到把个道拦的严实。可见是天意要我回转了，恰好一进门就听说姐妹们都聚到一起，我自然是要来与姐妹们聚一聚的。想来薛大哥那里，不至怪罪我。” 薛宝钗忙道：“自家兄弟，有什么怪罪不怪罪的。” 王熙凤笑道：“那可就真真巧了，我这正愁有一事无法，既宝玉你在，可是救了我一命了。” 宝玉忙问是何事。 王熙凤看了一众小姑娘，“这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且随我到别处去说。” 贾宝玉一时又舍不得离了众姐妹，又对王熙凤的事好奇，到是犹豫起来。迎春便道：“二嫂子开口，想来是要紧的事，耽误不得。宝玉还是快去，倘或能帮上忙，岂不正好？” 宝玉这才抬脚跟上。 莹玉看得直眨眼，转头看向李嬷嬷。李嬷嬷冲她微微点头，嘴角含笑。她便明白，这是故意的。 如今不管是黛玉还是莹玉都已满七岁，七岁不同席是规矩。说起来，这么多人一屋子里玩，只要不过价，便是多贾宝玉一个男子也没问题，但如今情况不同。 之前贾家看起来极盛，不管是林家，薛家，史家的姑娘过来，出身低了些，又是晚辈，巴不齐还有本就有心的。因此，全都顾着贾家的规矩，贾家说不必守这些，明面上大家就一直这么着。 如今贾家被贾赦一闹，内里被扒开，皆知是内里虚空，只剩下的空架子。而林如海却得圣人重用，门第又高了一些。又五熙凤的精明，自然不会叫林家姐妹在这里不高兴。 林家的态度一直摆的明确，黛玉是贾家的亲外孙女，与外家亲近，林家不会拦着。可贾家要是敢坏黛玉的名声，那林家也不会让。这些话不用说，跟着来的嬷嬷们，就是态度。 因此，迎春定下了要请林家姐妹过来玩，王熙凤就想法子让贾宝玉出去。谁知就这么巧，半道上又回来了。没法子，只能又过来，把人带走，再支出去。 再想以前，贾赦没闹这一出之前，便是嬷嬷们来了，贾家对贾宝玉的行为也是放任的。但现在，除了贾母外，王熙凤已经很自觉的将贾宝玉去走了。 这个时代，权势的味道总是更重一些。 莹玉不知道黛玉有没有察觉其中的区别，但她玩的挺开心。 她不爱出门，却喜有人陪伴，有人一起玩耍。到晚上归家时，便十分不舍。贾母到是苦留……可林如海知道两个女儿今天来贾家赴约，因此下衙之后，便过来接了。 贾母也是长辈，父亲也是长辈，两相比较，当然林如海在她心里更重一些。 因此，即便不舍，到底还是走了。 唯一不美的就是临出门时，又遇着回来的贾宝玉，又闹了一场。惹得林如海一肚子气，却也莫可耐何。 不管黛玉也好，贾宝玉也好，年纪都还小，谁也没想过这两人会心中生情。贾宝玉偶出狂言，也不会有人当真。毕竟他从小便是如此，不知说了多少混账话，谁又当真过？而黛玉更是看不出丁点，因此，谁也没有多想。 -- 第43页 莹玉多想了，可想多了最后，她觉得自己像个变态，便干脆也不想了。 …… 眼看着天一天凉过一天，黛玉又起了咳，请了回太医。看过之后没几日，林如海又趁着沐休日，与两个女儿一起煮茶下棋。莹玉到底是没忍住，提出想出去走走看看的意愿。 林如海只思考了片刻，便应了下来。只是提了好几个条件…… 莹玉自无不应，不论是什么，她都满心欢喜的应下。 到了他下一次沐休日，莹玉便穿上刚制的男童服饰，跟林如海一起乘了马车，去了一个相对清净的街道。所谓清净，便是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铺子。 街道不长，不是对京城熟悉的人，估计都摸不到这条街。 “这里是条老街，前面的出口已经封了，因此少有人来。别小瞧了这条街，看着清冷，可有些好物，是外面寻不着的。”林如海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这条街。 莹玉有点目不暇接，心里更是惊叹。她可是经常偷跑出来的，可这么多次，竟一次也没到过这条街。 父女俩走了一段路，林如海就带她进一家茶楼。据林如海说，这茶楼里的茶都是极品，有些连皇宫内院都未必尝到。这里的点心口味也是一绝，唯一可惜的是，数量不多，且绝不外卖。 因此，他虽有心带些给两个女儿品尝，却一直也不得行。 时代问题：身为父亲，他永远都不会主动提起，带两个女儿出来抛头露面。 茶楼就两层，考虑到女儿身份，林如海便想要个包间。可小二一听直摇头：“爷您来晚了，包间已经满了。” 还不等林如海开口，便有人叫他：“林大人，我家主子正在楼上包间，听着您的声音，请您一起呢。” 一听这人的声音，莹玉便睁大了眼睛，细细打量。面白无须，喉结几近于无，虽努力绷直了身体，可到底长年累月的习惯，哪里是随便藏得住的？ 这是个太监。能用上太监的，都是皇家的人。普通官家没资格，也不敢。 林如海一见对方，脸上表情微僵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既是你主子在，那如海自当去拜见。” 于是乎，父女两人直接就跟着上了楼。进了甲字号包间，里面又是两人。一大一小，看着像是父子，但保不齐也可能是兄弟。 一见到人，林如海直接下跪，口呼万岁。 莹玉到是吓了一跳，这皇帝什么毛病，居然微服私访。心里腹诽，却也紧跟着跪下请安。 皇帝叫起，林如海带着莹玉立在一边。又对那个孩子抱拳施礼：“世子。” “林大人。”小孩没再坐着，也跟着起身。 皇帝摆手：“如今在宫外，不讲这些，林爱卿坐吧。”说着又看向莹玉：“这个小公子是？” 林如海屁股还没落到椅子上，又站了起来：“回陛下，这是，这是臣的小女儿。非闹着要出来玩耍。正好今日沐休，臣便领着她出来见识一番。” “哦，居然是个女公子？”皇帝看莹玉的目光透着新奇。“没想到林爱卿是如此不羁之人？” 林如海忙道：“皇上有所不知。” “哦？” “我这女儿，生来体弱多病，生下来时大夫便道，怕是养不成的。臣膝下荒凉，只得两女，哪一个也舍不得，皆尽心去养。便是如此，养到四五岁上，也是眼看着就要不成了。再后来，更是靠着药吊着性命。”说到这里，林如海眼睛不由范红，老泪眼看就要下来了。 莹玉连忙伸手握住他的手，他这才稍微好些。 “后来，臣偶然间认识了一个道人，他说臣这女儿，命不该在红尘中，欲收她为弟子，渡她出家。臣哪里舍得？当时便拒了。谁知从此，便几乎药石无医。” 皇帝不由又看了莹玉两眼，惊问道：“可朕看令千金已无半分病态，亦未出家。” “只因六岁那年，臣那嫡妻一病去了。大女儿因她外祖母怜惜，接到身边教养。当时臣亦日渐孱弱，有心想将她也一起送去。只大夫断言，她的身体根本无法上路，否则，不必到京，就得为她……”林如海又一次哽咽。“臣见她实在不行了，便又请那道士入府。那道士却说，因为臣之前拒绝，已断了二人的师徒之缘。但又不忍她小小年纪就，便点化了她一番，教了她些健身的本事。却又言，她命数无定，身处红尘，又不在红尘。让臣不可同一般女儿般教养……” 皇上听了只觉稀奇：“是哪位道长，竟有如此本事？” “青城道长。” 皇帝直呼：“原来是他，难怪。”又看莹玉，突的一笑：“这可真是巧了。” 第27章 皇帝说一个巧字，到是把林如海和莹玉吓了一跳。 这能有什么巧的？ 皇帝笑着点了点那位世子，那世子竟起身，来到莹玉跟前，解下腰间的玉佩，蹲了下来：“舅舅说巧，是因为我师承青城道长。所以论起来，二姑娘该是我的小师妹。我久未见师傅，如今得了消息不说，还又得了个师妹。可不就是巧了么？” 林如海震惊了，在表情管理上，莹玉比林如海差了很多，已经震惊到张大了嘴巴：“二师兄？”之所以想到是二师兄，是因为她知道大师兄年纪很大了。而且跟青城道长一样，出家当道士去了。 -- 第44页 听到她突口而出的话，世子脸上的笑更深了些。将玉佩系到她腰间：“我名陆晋。” 莹玉眨了眨眼，看了眼林如海，才又试探着唤道：“……陆师兄？” “乖。”陆晋将玉佩系好，伸手揉了下她的头。 “林爱卿坐。”皇帝再次开口。 林如海这才掩下心中惊讶，坐了下来。莹玉这会儿也得了一个位置，就坐在父亲身边。 大概皇帝想偷得浮生，也可能是因为有两个孩子在这里，两位成年人并不谈政事。当然，皇帝也不可能跟大臣谈风花雪月，谈心理历程……所以，在莹玉看来，这两人其实是在尬聊。只不过两人都是老狐狸，哪怕是尬聊旁人也看不出一点来。 到是莹玉跟陆晋聊的还更真诚些。莹玉跟着青城道长就学了那么点时间，连上次晋级，算是晋级吧，都是自己摸索着来。因此现在有机会，遇到同门师兄，自然想多多请教。 陆晋看起来十三四岁，虽然也只是半大孩子，可在古代，已经不算小了。两人一交流，学的是同一套功法，他这个先行者，自然就有很多经验可以分享。而且从陆晋的话语里知道，陆晋可是跟了青城道长好几年的时间。 于是，皇帝和林如海两人聊着聊着就停了下来，正好楼下有说书人开始说书，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聊边听。当然，更多的注意力还在两个小孩的话语里。 林如海是身为父亲的担心，毕竟这里一个是皇帝，一个是温侯世子。虽然这个世子爷是她的二师兄，但这毕竟第一次见面。没有谁比他这个臣子更明白“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了，他生怕女儿有一句半句的惹了皇帝不高兴，便招来祸端。 皇上则是纯粹的好奇。他这个外甥平时少言的很，哪怕对着他这个舅舅，也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他跟一个小姑娘说的这么热火朝天的。这如何不让他好奇，好奇之余，还有点心酸。在外甥眼里，小姑娘比他这个舅舅好像更受欢迎啊。 就在两小聊得痛快，两个大人心思各异的情况下，时间过的飞快。 皇帝是大忙人，身份又特别，不可能一直在外面。没过多会儿，之前那位公公就来提醒他，该回宫了。 能做皇帝的，还不是一个昏君，自制力自然是有的。 陆晋到是有些遗憾时间过的太快，皇帝看不过眼：“既然已经知道她是你的师妹，以后你们常来往便是。”又想到这是个女孩子，人家父亲也在，又补了一句：“林爱卿也说了，这个女儿不与一般闺阁女子相同，想来不会阻止你们相交。只是你身为师兄，也要照顾师妹，不可太过造次。” 太过两个字可谓妙哉，什么样叫太过？ 林如海听得头疼，可能跟皇帝对着来吗？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也亏得他想起之前青城道长说过的放，不然这会儿该要昏过去了。 陆晋得了这话，却连忙对莹玉道：“师兄改天去找你。” 莹玉这一下午获益非浅，也不想一个人闷头修练，有个人作伴，平时还能一起讨论验证，自然是极好的。于是干脆点头，并不拒绝。 待两位离开，林如海心里叹了口气，却并未说什么。因为那些话并不是借口，而是事实。之后，他也带着莹玉出了茶楼，又去别家转转。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打道回府。 黛玉在家里早已望眼欲穿，好似生怕人走丢了一般。 “姐姐下次可以跟我们一起出去玩。”莹玉怂恿黛玉出门，当然，她没想黛玉像她那样，直接就去那些复杂的地方。就着只是在铺子里清了场，出去走走转转，听听看看也好。 其实别人家的闺秀也不是真的这么宅，只是人家有主母带领，或是出门赴宴交际，或是兄弟相护，也是会出门的。春来踏青，夏日赏荷，秋来登高，冬日观雪，还有随时可以来一回的上香……只是林家没有主母，能去的只有亲戚家。又没有兄弟，对外之事，总是少人主持。毕竟林如海公务繁忙，真没时间跟她们整这些。 “我才不去。”黛玉不为所动，却好奇她这一天的经历。 莹玉说了很多，当然，遇着皇帝的事情没敢说，却说遇着了师兄。便是如此，也让黛玉感叹了一番。事关缘份，总是有些浪漫的。 这天晚上林如海在莹玉睡前，专门来了一趟她院子，专门给她说了关于陆晋的事情。 “陆世子的母亲乃是当今陛下唯一的同父同母的亲姐姐，陛下生母早亡，幼年在宫里，是这位公主护着他长大。姐弟两关系十分亲厚……后来，义忠亲王在宫宴上起义，虽然坏了事。但公主以有孕之身相护当今，救陛下一命。只是她自己却身受重伤，早产生下陆世子。据说生产时，一度难产，再加上重伤，便就此去了。陆世子也因为早产，又在胎里受了伤，所以出生之后便一直身体虚弱，一度养不活。后来当今登基，合全宫之力，免强将他保下。” “命虽保住了，可身体依旧虚弱。直到后来，这位世子突然销声匿迹，不再显于人前。直到一年前，他才再度回到宫中。身体已然康健，比常人到还要更好些。” 莹玉听得也为陆晋唏嘘：“父亲的意思莹玉明白，以后与师兄来往，我会注意的。”在这个皇权时代，陆晋在地位上不是皇子，胜似皇子。但他不是皇子，所以反而比皇子更简单自在。“父亲不必担心，我与师兄只论师门情宜，与旁的无关。” -- 第45页 “你心中有数便好。”林如海想的其实更多，哪怕他总以她与一般闺阁女子不同为借口给她开方便之门，可她终究还是女子。与一个男子相交过密，总是落人话柄。身为一个父亲，他如何能眼看着她落入那样的境地？偏他无法开口阻止，到是希望她多想几分，主动恪守一些规矩。 偏偏这个女儿心思纯澈，想了许多问题，却根本想不到这些俗世庸情。 “今日我与陛下说的那些，你且记住，以后不管何时何地，你的身体都是那样好的。”既然皇帝也知道青城道长的本事，那便彻底跟那神奇所在撇开了关系。 “我明白。”说到这个，莹玉也慎重起来。从他们一家人开始用那灵泉水开始，父亲就一直在担心这一天。如今算是过了明目，再无后顾之忧了。虽偶尔也有些可惜，毕竟得了这么一个神奇空间，却不能更多的使用，总觉得有些遗憾。 可她时时警告自己，要知足。用它治好自己的身体，救了一家三口的性命。还能通过那扇门随时偷溜出去玩……她得到的已经很多很多了，实在不该太贪心。 陆晋的拜访来得很快，第二天帖子就送到了林家。 按说男子上门拜访，那肯定要选男主在家的时候。可林如海是真的忙，替皇帝要债的活可不好干。幸好之前贾赦闹了那么一通，之后陆续就开始有人主动还债了。但依旧没动弹的更多……作为主事人，天天天不亮就出门，晚上天黑了才到家。 只陆晋情况特殊，林如海不在，他还是来了。 黛玉虽是长姐，可因是男客，所以她并没出面。到是莹玉，直接到了前院，在前院接待了他。两人切磋了一番，各自都有收获。陆晋心满意足的离去，莹玉也心满意足的关门体悟。 到是让身边的人吓了一跳。她们天天见着自家姑娘在院里练一些奇怪的东西，可一直以来都没怎么当真。直到这一刻，她们才知道，原来自家姑娘练的东西这么厉害啊！！一时间心里也不知作何感想，只觉得再看自己姑娘，便不似往常模样。 这些莹玉未去在意，她在意的是，陆晋来了第三天，王熙凤就又来接黛玉了。 贾家三天两头的来请黛玉，这本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之所以会在意，是因为李嬷嬷在得知王熙凤上门时说的一句话：“昨儿见着紫娟那丫头出了门，我就知今天贾家又该上门了。” 这本是她跟刘嬷嬷闲吐糟的一句话，却让莹玉在意了起来。 “我记得，紫娟是姐姐到了贾家之后，老太太放到姐姐身边的吧？” “正是呢。”李嬷嬷忙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她跟赵嬷嬷关系好，赵嬷嬷侍候黛玉，那边的事情知道的比莹玉还多：“这贾家的老太太太不在地道，既要送人，那就连身契一块送了。如今是人送来了，身契却她捏在手里。弄得这紫娟一心向着贾家，咱们府里发生丁点大的事，她就要去通知一回。” 李嬷嬷直摇头叹气，“大姑娘啊，太重情。” 有老嬷嬷和赵嬷嬷在，黛玉对紫娟的事情不可能不知道。就算她真不知道，嬷嬷们也会跟她说。知道了却不发作，叫李嬷嬷有些看不懂。 “许是贾家人忘记了。”莹玉还真不知道这个。她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林黛玉已经离开林家了，她带了谁走，原身都不知道。后来都不知道哪里听了一耳朵，知道紫娟是来了贾家之后才用的丫环。 林黛玉是个喝露水的仙女，哪里会想到身契这回事？ 第28章 黛玉跟着王熙凤去了贾家，且当天晚上住在了那边没回来。 黛玉去了第三天，陆晋又来了。还给她送了一柄玉剑，剑长刚好合她身段，再大一些只怕就要嫌小了。那剑通体出自一块玉，完完整整的。且非常巧的就是，剑柄是紫色的，剑体大部份都是白色，只在剑尖处有一抹殷红。那一抹殷红极其神妙，猛一看好像是未尽去的血迹，再细看，却像是一朵刚刚从枝头掉落的红花。偏它不是雕琢而成，而是它本来的形状。 “好漂亮的剑。”这剑无疑是非常漂亮的，莹玉一眼便喜欢上了。 陆晋见她喜欢，便也觉欢喜：“普通的武器不适合你，合适的木剑不易得，玉剑刚刚好。” 在世俗人的眼里，玉剑不是武器，它没开锋，又太过精美昂贵，所以绝大多数人只会觉得，它是一个装饰品。即便女子整日带在身边，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妥当。木剑本身丑不说，主要是莹玉要的不是玩具，也不是装饰物。她要用的是真正有用的，平时修炼的时候用得到，关键时刻用来杀人也可的东西。 普通的木剑太轻，不适合。铁木到是可以，但他手里没有现成的东西。急着想送她一柄合适的武器，那玉剑就是最好的。而且，这柄玉剑乃是他幼时所用，与他们一门的气息最为相融。他与莹玉同出一门，气息本就极其相似，用他的旧剑，本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这一门派的功法特别，与金相克，玉属土，木属木，与他们的功法都能相融。但都是临时的。“曾听师傅言，修为高深些，飞花摘叶皆可伤敌。练到极至，无需外物，可凝气为剑……” 这些莹玉都不曾听过，青城道长教她时间太短，很多事情都未跟她细说。 “师兄现在练到第几层？” -- 第46页 “一层后期。”陆晋又给她祥细说了功法相关的事情。 莹玉现在只是入门，入门之后才是一层。每一层又分前中后期，据说功法一共九层：“但因为传承中有所遗失，如今传承下来的只有六层。我是一层后期，大师兄听说正在闭关突破二层。师傅具体多少不曾相告，只我猜测，在三层或四层……” 莹玉听了惊讶：“师傅也未修炼到六层？” “未曾。据师傅言，虽在功法传承了下来，但在他之前，好几代都不曾有人练到六层。天地灵气越发的少了，越往后修炼越难。只因前面功法遗失，所以现在师门收徒时，都会在弟子入门之后，将现有的功法全部传下来。便是怕再误了机会，丢了传承。” 每个人的资质都不同，而且师傅收徒要看资质，也要看缘份。万一就收一个徒弟，资质再不怎么好，或是半途陨落，不把该教的都教了，不就像那后三层一样，就这么生生的断了。 “师傅没教我。”莹玉心情有些沉重，这很重要。 陆晋笑道：“因你未入门。”顿了一下，又道：“大概师傅也没想到，你的资质会如此好，入门的这么快。再者，师兄闭关，师傅要为他护法，故而才不曾守着你。不然，在你入门前，师傅该会一直守着你的。” 快么？她觉得挺久的。 陆晋很容易就从她神色间看出她的想法：“大师兄入门就花了六年时间，我花了两年时间，你这连一年时间都未到，你竟不觉得快？” 莹玉惊讶了，入门这么难的么？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很快就意识到，她与他们不一样。是了，这入门的功法，就是不断的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可天地间的灵气极少，日积月累方可达到一定的量，从而引发质变。可她有空间，空间里有灵气。别看她用的少，可那空间本身就在她的体内，空间里的灵气自然为她所用。 “那我如今一直修炼的都是原来功法，无碍么？” “无碍。”陆晋继续给她解释：“本来便是入门了，师傅也会让我们修炼一段时间。这是打基础的时机，基础越牢靠后面才会越夯实。我入门后，又修炼了三年，方才开始修炼第一层。再者，我已给师傅去信，将你的情况告之于他。他或是亲自来一趟，或是让我代师授艺，总不会误了你。” 莹玉这才放心。“谢谢师兄。”这是真心为她着想的，不然哪会管她？说来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运气真是好的不行。成了宠女儿，还特别开明，又有本事的林如海的女儿，又拜了个厉害的师傅，现在还有一个和善，身份又高，还护着她的师兄。简直不能更开心了！！ 师兄妹又例行切磋一番后，陆晋便离开了。莹玉将人门到门口，准备在晚上林如海回来后跟他说一声，她要在林家给师兄留个房间。每次切磋完，师兄都是一身汗的离开，实在有些不好。只是又担心父亲拒绝，一身汗的离开固然失礼，可要是换了衣服离开，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只怕又要有话说。 还没等到林如海回来，黛玉却从贾家回来了。而这一回却叫莹玉吃惊了！ 小仙女吃多了人间烟火，这是沾染了人间俗气了？ “紫鹃怎的没在姐姐身边侍候？”这话是问的李嬷嬷。 是的，她发现，这次黛玉回来时，紫鹃居然没跟着回来。要知道在此之前，紫鹃可是黛玉身边的大丫环，连雪雁也比不上。黛玉是走哪她跟到哪，很少离开的。可这一次，紫鹃居然没了踪影。不是一时有事，而是根本没从贾家跟过来。 当然，她没问黛玉，不管是什么，她觉得，大概不会是什么开心的事情。 幸好李嬷嬷消息灵通，这些事情她总是知道的。 “紫鹃回贾家了。”李嬷嬷果然知道：“那丫头心大了，跟那宝二爷拉拉扯扯，叫赵嬷嬷当场叫破。为了大姑娘的名声，怎能再用她。宝二爷到是怜香惜玉，见她哭的伤心，竟要了去，留在身边侍候了。” 莹玉皱眉，表妹身边的丫环跟表哥拉拉扯扯，最后还收进房，这难道是什么好名声不曾？这事赵嬷嬷处理的有些粗暴了。 李嬷嬷又道：“姑娘不必担心，便是那宝二爷不懂，贾家的老太太难道还是不懂事的？再说还有一个琏二奶奶呢……且经此一事，大姑娘以后该是不会再那么常去贾家了。” 莹玉一想便明白了，黛玉再怎么会掩饰心事，她的那点小心思却瞒不过老嬷嬷和赵嬷嬷。她们怕是早就知道了，也知道紫鹃在其中起的作用。因此这次干脆从根子上断了她的情丝。让她认识到，紫鹃怂恿她跟贾家亲近，其实是想给贾宝玉当房里人。也让她知道贾宝玉是心疼女孩，可并不是对着她一个人。而是任何一个女孩，他都心疼。 “贾家就像个筛子，只怕弄得人尽皆知，到底于姐姐名声有碍。” “姑娘到不必担心这个，如今贾家与往日不同。且当时并没旁人，只怕大姑娘一离开，紫鹃就得叫琏二奶奶给要过去。” 莹玉终究还是有些担心，所以当天晚上，她便再一次离了魂，去贾家看一看。 她第一个去的就是贾宝玉的院子，贾宝玉已经睡了，只是并未睡着，正在床上翻来覆去，袭人睡在对面榻上，小声劝解：“紫鹃本就是个能干的，如今跟着二奶奶到也不白瞎了她的本事。倘或学得一二本事，将来日子便不会难过。” -- 第47页 “我哪里是烦心这个，只担心林妹妹罢了。” 袭人想了一会儿，方道：“二爷若是担心林姑娘生气，不妨寻些玩意送过去，权作赔礼了。林姑娘没有兄弟，平日在家也不得出门，对外面这些小玩意，该是稀罕的。” 莹玉眉就皱起来了，得李嬷嬷教导，她现在听话也会拐着弯的去理解了。这会儿听了这话，总觉得不是那么个味儿？这袭人的意思是，林黛玉一定生气了，所以要贾宝玉去赔不是？不对，这事儿难道不该生气吗？就生气怎么了？赔不是不是应该的？怎么她听起来就这么不顺耳呢？ 贾宝玉那里到是开心了：“果然好主意，我明天出去好生寻摸去。” “呸。谁稀罕。”莹玉决定，明天让人去把街上好玩的全都搜罗回来，全都要两份，一份给黛玉玩，一份给她砸着玩。 气乎乎的出了贾宝玉的房间，转到贾琏的院子。很快便在丫环们的屋里找到了紫鹃，王熙凤身边第一得意人是平儿，自然轮不到她上前。所以便降了等，跟四个丫环住一个屋。 莹玉见到她时，她也未睡，两眼肿的核桃一般，眼泪还止不住，正在抹泪，只是并未出声。 与她一屋的三个丫环并没有人理她，反到吹了灯，全都睡的呼呼的。也是，做下人的白日里有的忙呢，累了一天了，可不得抓紧时间休息，哪有协夫陪她伤心？ 见此，莹玉也就不再多留，离开了贾家。 出了贾家，她一时到不知要去哪里。这会儿天越来越冷了，街上可真是一个人都没有了。她这黑灯瞎火的飘着，更像是鬼魅了。飘着飘着，突然看到温侯府三个大字，她突的一激淋，回过神来。 温侯府？这不是师兄的家么？ 眼睛转了转，既然都到了门前了，那就进去转转？ 才要进去，就被人从睡梦中吵醒。猛的睁开眼睛，魂已归位。 “出了什么事？” 第29章 “姑娘，是大姑娘那里出了事。大姑娘夜里起了热，老爷那里已经惊动了，请了大夫。只大夫也说不出个缘由，用了药也不见效。老爷便让人来请姑娘过去……听那话音，怕是要不好的样子？” 一听这话，莹玉便急急起身。穿上衣服，连洗漱都不曾，就忙跑去黛玉院里。 一到屋里便闻到扑鼻的药味，再到里面，就见林如海正红着眼睛坐在黛玉床前。而黛玉则红着脸，躺在那里，人世不知。 “父亲。” “莹玉，你来了。”林如海抹了把眼泪。 莹玉连忙上前，直接坐到黛玉床上，伸手摸向她的额头，烫手的厉害。“父亲，大夫怎么说？” “只道是郁积于心，思虑过重。”林如海是真不知道，自家这女儿小小年纪，怎么就有这么多的思虑，竟到了如此地步。“刚喝了药，只时时不见效。”黛玉在贾家发生的事情，他暂时还不知道。 莹玉便道：“父亲明日还要上朝，不如先去休息，姐姐这里我来照顾。” 林如海哪里能安心去休息，“为你哪里能安心休息？” 可怜天下父母心，莹玉不再劝，只对赵嬷嬷道：“嬷嬷，倒杯凉水来，我喂姐姐喝一点。她的唇都干裂了。” 水一直备着，转手就递了过来。 林如海一见她如此，便知她要干什么，忙道：“赵嬷嬷去打些温水来，一会儿给她擦一擦手脸。林嬷嬷去给黛玉备上衣服，喝了药，怕一会子要出汗，好换了。” 两人应了，一时间屋里便只剩下父女三人。 莹玉乘机便将灵泉水注入杯中，量不算多，但因为杯子小，这么一算，量也就不算少了。 林如海见状，将黛玉扶的半坐起，莹玉将水送到她嘴边。虽然烧的昏昏沉沉，可许是因为太热，对于送到嘴里的冷水她到是不拒绝。一杯水很顺利的喂下，这才又放她躺下。 灵泉水的药效十分快速，两位嬷嬷回来时，黛玉额头已经见汗。 发热最怕的就是这热发不出来，憋在体内，把人烧坏了。如今出了汗，那便是见好了。 众人全都松了口气，下人们更是直念阿弥陀佛！ 又等了一会儿，黛玉额头上的温度果然降了些，却也未全退，依旧比寻常人要热一些。但汗却已经止了。 “嬷嬷们先给姐姐擦一擦汗，换身衣服，再请大夫探下脉。” 吩咐完，父女俩从屋里出来，莹玉又给林如海倒了杯水，依旧加了灵泉水：“我知劝不住父亲，只是父亲是我们姐妹的依靠，还请您保重身体。” 林如海本不想喝，以免露了形迹，可莹玉的话却是戳了他的心窝，又听女儿苦劝，到底还是接了过来。 待饮了水，才问道：“你可知你姐姐因何而忧，因为而思虑？” 具体事情莹玉其实也不知，只道：“姐姐今儿才从贾家回来，在那里发生了什么我不甚了解。只是，姐姐身边那个叫紫鹃的，听说跟贾宝玉牵扯不清，如今被贾宝玉收进房中侍候……”再多她却没再说。 林如海一听牙便咬的咯吱作响，“贾家，欺人太甚。”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给黛玉把了脉，确定暂时无碍，且断言，只要夜里不再反复，到天亮也就没事了。听了这话，莹玉终于把林如海给劝了回去。莹玉却是直接上了黛玉的床，与她一处躺着。至于其他人，也让她们轮流去休息。夜里要人守着，明天白天，也缺不了人侍候。 -- 第48页 过了约摸一个时辰，林黛玉再一次起了热。这一次却只有跟她躺一处的莹玉知道，她没惊动任何人，兀自喂她了些灵泉水。灵泉水依旧有效，那热一会儿退了。 只是又出了一身热汗，莹玉这才叫人来给她换衣服。 只这一次，到天亮她都没再起热。 天蒙蒙亮时，她听到林如海来了一趟，只在外面问了些话，人却没进来。知道没再出事，这才去上朝。莹玉转头去看黛玉，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又悄悄喂了她些灵泉水，这才重新睡去。这一睡，便极沉。 再醒来时，已近午了。 黛玉早已醒来，身上又换过一回衣服，却并未起身，只躺卧在她身边。见她醒来，眼圈便是一红，却没见泪：“妹妹醒了。” 莹玉坐起，摸了摸她的手：“看来姐姐大好了。” “只是辛苦了妹妹跟父亲，让你们忧心了。” 莹玉道：“忧心是真，只盼姐姐日后保重自个儿，莫再让我们如此忧心。至于辛苦却不必说，本是一家子骨肉，难不曾还要论功劳不成？” 黛玉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的错，日后不再说了。” 莹玉这才起身下床，让人服侍着穿衣梳洗。 “妹妹又长高了，这衣服小了些。” 莹玉这半年长得极快，做衣服时，也不像穷苦人家，专门做大些，还能多穿些日子。她的衣服做的都是合身的，十天半个月的就见小。她扯了扯袖子，“今天先这样吧，明天再换。” “天冷的很，估计要下雪。这边的冬天比南边要冷，这么穿会受凉。”黛玉不赞同的道，又对林嬷嬷道：“嬷嬷拿件披风备着，妹妹要是出门，就加上。” 这是好意，莹玉没拒绝。 洗漱毕，就开始用饭。黛玉精神看起来不错，但胃口不佳，饭只用了一点点。见莹玉担忧，还安慰她：“我醒来比平日晚些，喝了粥，又喝了药。这会子不太饿，吃的自然少。” 这话莹玉是信的，喝药本来就败胃口，而她吃的本来也不多。 到是她，熬了半宿，这会儿饿的很，吃了许多。 吃了饭不一会儿，孙先生到了。问了才知道，因为黛玉生病，所以林如海早就安排人去通知孙先生，这几天都不必上课。谁知孙先生知道黛玉生病，便过来探望。 这师生俩本就十分投契，此时人来，黛玉心情便更好了些。莹玉陪了一会儿，便被人叫走。作为管家的人，总会有一些杂事来找的。 一问却是贾宝玉来了。 莹玉立刻想起昨夜所闻，怕是寻了些东西来道歉的。想到黛玉这一夜的难受，她直接开口：“父亲不在家，不便接待男客。何况，连个帖子都没投递，就这么莽撞的上门，把我们林家当什么地儿？他想来就来的么？” 回的人立刻去处理了。 到了傍晚，果然下了雪。鹅毛般的大雪，赫赫扬扬，不一刻便白了路面屋顶。莹玉忙让人给林如海送了斗篷以及一应雪具……才把人打发走，陆晋的人又来了。 陆晋的人带了一车子野味过来，送东西的是他身边的内侍小顺子。小顺子说：“世子今儿一早就出去狩猎，收获不错。这一车是专门给姑娘留的，让姑娘尝个新鲜。世子这会儿进宫给皇上送猎物去了，不得空过来。或是明日，或是后日，就会来拜访……” 刚让人把小顺子送出去，林如海就回来了。 “父亲可冷着了？” “我儿的斗篷送的及时，并未受冷。”顿了一下又问：“你姐姐今日可好，可有反复？” “姐姐大好了，这一天也未反复。只饮食减了些许，精神到是比往日还要好些。” 林如海这才放心，但依旧还是去了黛玉院中亲瞧。更留在那边用饭，之后才重回前院。 到了晚间，莹玉想着昨夜所见温侯府，便又出了窍。出来时到还在贾家，只是这次不是荣国府，而是宁国府。且极巧的是，这次出来便在一个烧着碳火，极为温暖的房里。 刚有了感知便听到一声极为粘腻的“心肝，想死我了。”，听得她一个激灵，汗毛都竖了起来。不及去看，人已从屋里飘了出来。到门外才看到守在不远处的一个丫环，这一看却是吓了一跳，竟是秦可卿身边的大丫环。一看她的神色，莹玉便怔了一下，这怎么看着像是作了贼？ 她若有所思，便听屋里又传来一声娇切切的声音：“不要，老爷。” 莹玉愕然，嗖的蹿出去好远。待停下来才想起，既便她站在他们床头，也不会有人看到她，她着实没必要这么慌张。此时她不慌张了，脑子也转了起来。 秦可卿的住处她去过几回，虽不十分熟悉，也断不会认错。可现在深更半夜，这里却并不是秦可卿的房间。最要命的是，那一声“老爷”，那可不是叫她丈夫贾蓉的称呼。在这府里头，能被称一声老爷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贾珍。等贾珍死了，才轮得到贾蓉呢。 “嘶！”莹玉倒抽了口气，再一次看向来处。好一会儿才认出那是哪里，正是天香楼。对着那三个字她看了许久，才低喃一声“疯了。” 离了贾家，她心绪依旧不能平静，便只慢慢的飘着，顺便平复心情。 她想不明白，秦可卿为什么要这么做？那贾珍就不说了，本就是最荒唐下流之人，这样的人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可秦可卿为什么要那么做？半夜三更到别处与人相会，更让丫环守着。这种种迹像无不表示，这件事她是配合的。可贾珍是个什么货色？值得她如此？又或者，那贾蓉难道连贾珍还不如？ -- 第49页 即便，即便贾蓉真的比贾珍还不如，她也不该跟贾珍混在一起啊…… 第30章 莹玉在外面游荡了一阵，没再去温侯府上，而是直接回了身体里。 刚回到身体里，总是要清醒的。因着之前受到的冲击，她这会儿便有些睡不着。睁着大眼，望着帐顶。 她没去想秦可卿的事情，那是跟她不相关的人，没必要去弄懂她的所思所想。更别说，她的行为还是那样，她更没必要去明白或是理解。 她想的是那扇门，她很好奇，这扇门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当然是想不出来的。于是又想到她只去过一次的那些海滩。那是她真身才能过去的地方，她想着，是不是下次再用真身过去，就还能再去那里？ 因为这样离魂的模式让她有了心理阴影，她想着，短时间内，非必要的情况下，她是不会再那么干了。此消彼涨，离魂的方式被毙了，想利用真身走那扇门的想法又躁动起来。 想想也不是不可以，她可以借父亲的密室一用。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在自己屋里修一间暗室。其意义不在隐藏，只要能强行将所有窥探的目光阻隔住就行。如果她总去父亲的密室，别人难免将更多的目光放在她身上。 这么一想，觉得极其可行。不需要什么大工程，只要将她的房间整改一下就好。顺着这个念头想了许久，渐渐睡去。 转眼到了明天，莹玉叫来嬷嬷，直接将与自己卧房相连的耳房清空，里面不留一物。本来相连之处无门，只有一帘子，如今只要再装上门就好了。 那耳房里本就只有一个不大的窗子，因是冬天，贴了新窗纸，里面再厚厚遮上几层窗帘，着人看着些，就决不会有人能窥探屋里情况，她就算是不再屋里，想来谁也发现不了。 李嬷嬷不解：“姑娘要这么个房间做什么？” “练功用的。”莹玉早有准备。她要练功这事儿家里人都知道，而家里除了她，别人对这些都不了解。因此，她做出任何奇怪的事情，都很容易被接受。当然，前提是不能有危险。如果是有危险的事情，她们即便不懂，肯定也要阻止的。 果然，听了这话，嬷嬷便不再问，直接开始安排人动手。 这并不是多么复杂的事情，甚至不需要再找旁人。嬷嬷只叫了院子里侍候的婆子丫环们，很快就把屋子清了出来。唯一需要找人帮忙的地方就是门了，但这也并不麻烦，第二天就给安上了。 屋里能搬动的全都搬走，只留了两个极小的花瓶。 用嬷嬷的话说：“老奴虽不知道姑娘练功的事情，可这屋子小，又是窗帘又要关门的，屋里必定闷的慌。姑娘向来又不爱熏香，摆些花儿，到底也清新些。” 两个花瓶是肯定藏不了人的，莹玉也就没有拒绝。 窗帘是厚重的深蓝色绒布，她直接挂了两层。怕万一有人推开窗子，再掀了窗帘来看，她便让人拉了整面墙。谁要是动窗帘，那就要将整面墙拉开。不但如此，她还让人找了几个小铃铛缝在窗帘上，只要一动，就必定要响的。 她这边的动作不大，却也不小。林如海和黛玉都来问过，只林如海知道的更多，心知也许是练功，但更多的只怕还是为了进那里。 想女儿毕竟还是孩子，有这么一个神奇的地方，却一直被他约束着也着实为难她，如今想了法子，也不好泼冷水。再加上他亲自看了，可以说方方面面都想到了，也就没再说什么。 只是提了两句，“在窗外再加一层木窗，从里面闩上。外面安排守着的必得两人，门外也得人守着。最要紧的是，不可在里面待时间太久。”他这里面自然不是屋里，而是空间里。 “女儿知晓的。” 林如海拍拍她的头，便就此打住。 重打窗子又耽误一天，终于一切准备妥当。 这天，陆晋终于得空又来林家。偏天又在飘雪，他带着一车的东西，刚从宫里出来。东西也是宫里赏的，全都给带了过来。 莹玉十分不好意思：“怎么全带过来了？实该留一些家用。”虽然皇帝是他舅舅，没那么讲究。可这些也是御赐之物，他转头就送人了，到底不太好看。再者，这些都是年货，自家也用得着。 “我家不用。”陆晋轻笑：“师妹不知我家，别看温侯府那么大，家里其实就我一人。我过年都在宫里，这些东西实在用不着。”顿了一下又道：“这些本就是专门给师妹弄来的。” 莹玉一听这话，连忙又谢他费心。同时又好奇：“怎么就师兄一人？师兄的父亲呢？”他还是世子呢，他母亲已故她是知道的，可他父亲肯定还在，不然他现在就不是世子，而是温侯了。 “父亲出家了。” “……”莹玉怔愕：“怎会？” 陆晋却是一笑：“母亲当年生我难产而亡，父亲大受打击，重病一场。我刚出生时，身体极为不好，父亲一边因母亲而悲伤，又为我忧愁，身体便越发不好了。后来师傅收我为弟子，将我带离京中。父亲见我有了着落，一时竟万念俱灰，差点就去了。后来得高僧点化，遁入空门。陛下感念父亲对母亲情深，封了温侯之爵。舅舅又怜我失母，不忍我再失父。因此，这温侯之位一直都是给他留着的。只道：‘只要我还是世子，便是有父亲的。’只是这事外人并不知晓。他们只知父亲病重，一直在府中休养，从不见外人罢了。” -- 第50页 莹玉默然，万没想到，他家里竟是如此情况。亏她还曾猜过那温侯会不会已经又娶了后妻，有了庶子之类。可见，情深的人总是有的。 “师兄今年还在宫中过年吗？” 陆晋点头：“对。我在宫中亦有住处，平日大多也住在宫中。” “那我若是送东西给师兄，送到侯府可行？” “自然可以。我虽住宫中，但侯府有事，自会报于我这边。”顿了一下，又道：“我也跟府里管事说过，但凡师妹这边的事情，必第一时间报到我这里。” “那就好。” 莹玉之前就想着，过两天要送年礼。既然认了师兄，这年礼自然不能落下。 待陆晋离开，莹玉才去看他带来的那一车东西。都是各处送来的供品，无不是精品。尤其是里面两箱子水果，更是难得中的难得。当下便分一分，送到黛玉和林如海院里。 黛玉那边得了东西，又派人来要了一些。 莹玉好奇，多嘴问了一句。只道：“大姑娘吃着觉得很好，便想着若有多，想给贾家老太君孝敬一份。” “虽不多，但孝敬老太太的还是有的。”莹玉连忙又让人送了一些过去。 这段时间，林黛玉时不时的就给贾老太太送东西，但却连着拒绝着贾家好几次的相请。事实上是，从那之后，便再不曾去过贾家。但人虽没去，孝敬是到的。且每次送孝敬的，都是赵嬷嬷。 “姐姐跟贾家远了。”莹玉轻叹道。 李嬷嬷：“该给老太太孝敬从来没短过，但凡大姑娘吃着点好的都想着老太太。在孝敬一道上，再没人能说半点不是。” 理是这个理，可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感叹。不入红尘的小仙女，到底还是入了红尘啊。不过想想又觉得没什么不好，以前是身入心未入，如今才是真正的入红尘呢。便是要历劫入世，也是这会儿才算真正入世。 又想到黛玉对贾宝玉态度的变化，这段时间，她孝敬贾母不少，可对贾宝玉却是不闻不问。贾宝玉这段时间三不五时的就上门，想上门拜访。开始的时候，最多报到莹玉这里，就给打发了。后来黛玉知道了，也是一样冷淡，跟寻常人没什么不同。 莹玉不免想到那还泪之说。黛玉会入世还泪，概因贾宝玉浇了甘露。所以，贾宝玉总能轻易引动她的心绪。如今变了态度，会不会是因为她喂她喝了不少灵泉水的原因？灵泉水稀释了甘露？或是泪虽然流出去不少，却又被灵泉水给补上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将来黛玉会不会还要再下凡来还她的灵泉水？唔，说不定还要还父母亲的生恩，养恩。这么一算，她岂不是永远都还不清？只怕是再没办法成仙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扑哧笑了出来。 “姑娘？”“没事。”莹玉连忙收敛了笑意。 处理完杂事，莹玉便按着原来的打算，让人守着窗和门，她自己从里面将门窗全都闩上，又检查了一遍屋里，这才进了空间。空间里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田里种的那些东西，是药材年份高了一些。是水果，所含灵气多了一些。至于蔬菜粮食，如今都已没有了。 蔬菜粮食多是草本，且一季一枯。少许灵气让它们更清甜可口，颗粒更加饱满。可一旦多了，它们便承受不住，早早落败。就像有些人吃补药，底子好的喝补药，越补越健壮。底子弱的，就会虚不受补。 便是那些水果，有一些质量差的，也早早就从枝头掉落，跌入泥中。剩下的那些，莹玉想着，该找机会将它们全都摘下。 巡视一圈，这才又走向那道门，一脚踏过去，赫然又是那处海边。 第31章 莹玉猜测，这海边所在位置在很南方。 因为她现在觉得很热。身处京都，外面大雪纷飞，她穿的自然不少。到了这里，不过片刻，身上就开始冒汗了。幸好她早有准备，先回了空间，换上早准备的薄衫重新出来，这才觉得好了许多。也只是好了许多，依旧还是热的。但作为古代人，她也不能再穿的更少了。 这一次，比之前要从容的多。踏着浪花，踩着软绵的细砂走了一会儿，顺便还捡了几只海螺和贝壳。有那么一瞬间，她还想着弄点海鲜回去。可这样的念头很容易就打消，就算她抓到了海鲜，也没法拿出来。 离开沙滩，往远离海岸线的方向走。 行不远多，就看到几株椰子树，这证实她对此处所处位置的猜测。 三两下上了树，摘了十来个椰子丢进空间，继续往前。 虽然莹玉年纪小，腿短。但她是习武的，速度跟普通小孩并不相似，便是如此，她花了很长的时间，将这一片都找遍，也没能找到离开这片沙滩的路。没有路，那就只能翻山走了，只可惜她却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因为时间已经很长了，该回去了。 “姑娘身上怎么有股海腥味！” 听到李嬷嬷的话，莹玉顿了一下，好厉害的嗅觉。“海腥味是什么味？” 李嬷嬷一下怔住：“大有点像出了汗。” “那大概就是我出了汗吧。”一般人总是想不到她的经历的。 事实也是如此，李嬷嬷虽然疑惑，却不会去想别的可能，便只能信了。然后迭声让人送水，让她洗澡。还专门将夏日收集的花瓣找了出来，放在洗澡水里。把身上重新洗的香喷喷的，才让她出门。 -- 第51页 莹玉就去了黛玉那里，黛玉坐在炕上，正与人对账。见她来，连忙让她上炕，“可累了不曾？” “不累。”莹玉脱鞋上炕，只道：“只是渴了些，姐姐这里的花露果露给我一盏。” 不等黛玉吩咐，立时就有人去取。莹玉这才看她面前的账，“这是何时的，怎么这么多？” “左近的账目早已对完，正巧无事，便将前些年的翻了出来。”黛玉将账本子丢到了一边：“以前我总不爱跟这些打交道，如果管家的时日久了，到也觉出了几分趣味。” 莹玉只觉惊奇：“姐姐觉出了什么？” 黛玉便道：“这管家的人向来都在内宅，对外面的事听的多，见的少。可只要看看这一应支出收入，便大略也知道哪里有了灾情，年成如何。但凡有灾情欠收的，食用一应必得涨价。年成若是好的，便要降下来……可见，处处皆是学问呢！” “确实是，只不过真要有这本事看出来的，也得是聪明人才行。” 且不见有些人家的账上，出的永远高居不下，进的却是一年不如一年。仿若这世间的风雨旱虫全叫他一家得了去。岂不知若真如此，这天下便要乱了。 “这天下的聪明人本就少。” “姐姐必定是聪明人了。”莹玉笑道。 黛玉：“我算得什么聪明人？不过显些小家子本事罢了。” 莹玉便道：“这却怪不得人，乃是世道之故。倘或姐姐也能如男子那般科举应仕，父亲的探花名，必落不到旁家去。” 说到此，两姐妹到同时沉默下来。没有男丁，实乃林家最大的心病。 不一会儿，林如海归来。问了二女在家做了些甚么，用了晚饭，各自散去。 莹玉回到院里，嬷嬷悄声告诉她：“听说贾家的那位宝二爷今儿叫他父亲一顿好打。” 莹玉眼睛一亮：“因为何故？” “那贾宝玉如今正在贾家族学里读书，三日去上一日便算多了。到了学里，也不正经上学，只顾淘气。正巧今儿贾二老爷下职的早，被人引着去了学中，逮个正着。这位二老爷在自己儿子面前极为威风，可不就一顿好打！？” 莹玉笑弯了眉：“左右是老子打儿子，便是打死了也没什么。何况，有贾家那位老太太护着，且打不死呢。” “听说，没个三五日，怕是下不了床呢。” 莹玉颇有些遗憾，想了想又道：“且继续让人注意着，最好再打上几回才好。只这一回，也太便宜他了。”害得她姐姐大病一场，岂能让他继续逍遥快活。 说到这里，她还有些纳闷。按说贾家给她林家的嫡长女委屈了，她都气的找补回来。怎么这么长时间，父亲却没什么动静？要说他不怪贾家，她是不信的。难道父亲真是因为对贾敏深情，所以才不忍还回去？ 不过现实很快就告诉她，林如海对贾家并没太多的情份。哪怕是亡妻的娘家，欺负了他的女儿，该还还是要还回去的。 话说转眼到了过年，林如海进宫领宴。等到回来时，带来了一个消息：“圣上降恩，许宫中未曾承恩，却花期将逝的宫女子，返家团圆。” 黛玉尚且莫名，莹玉却是眼睛一亮：“我记得，荣国府里有一位大姑娘，就在宫里当宫女子？” “大姐姐确实在宫中，如今在皇后娘娘跟前侍候……”黛玉皱眉：“父亲专门说此事，难道大姐姐要从宫中出来了么？” 两姐妹一起看向林如海。 林如海捋着胡须，微笑点头：“贾家大姑娘年岁不小，圣人降下隆恩，亦在出宫之列。你外祖母在这一辈的姑娘里，最疼爱的就是这位贾大姑娘，如今能回来侍候膝下，选得一佳婿，想来该十分高兴的。” 这话，黛玉信了。她想着，若是她自己姐妹在宫中，做那侍候人的活计，她怕是要心疼死，如今回来了，再不必做那侍候人的事，自然是该高兴的。她也真心为这位未曾谋面的大姐姐高兴，为贾母高兴。祖孙相见，骨肉团聚，本就是美事。 可莹玉却猛的就明白了，原来林如海对贾宝玉，和贾母的报复，落在了这里。 果然又狠又准。 贾家送贾元春进宫，当然不是为了让她去侍候旁人，而是为了让她去侍候皇帝。然后找着机会，爬上龙床，成为被人侍候的那一个。贾家早已认清自己，这一大家子男丁里，就没个有出息的，那便只能靠女人来保持富贵荣华。结再多姻亲，哪有爬上龙床来得有效？ 如今，什么指望都没有了。 只是莹玉私以为，这件事能报复到贾母，这等于断了贾家二房的所有希望。可贾宝玉只怕感受不到这份报复，他大约只会真心高兴，就像黛玉一样。 过了年，各家开始拜年。这一次，贾家是无论如何都避不过的。 这一天一大早，父女三人收拾停妥，去往贾家。 谁知到了里面，就听着一阵呜呜哭声。 出来迎接黛玉姐妹的王熙凤笑道：“家里大姑娘刚刚回来，如今正见老太太。祖孙分隔多年，好不容易团聚，难免激动。”王熙凤一面解释，一面笑着走了进去：“老太太，瞧瞧谁来了？您心心念念的外孙女到了……” 屋里果然止了泪，黛玉莹玉进屋，给各人拜了年。小姐妹们混到一处，十分开心。贾元春只是见了一番，便退出去洗脸更衣去了，再出来，面上便无半分不自在，眼里带笑，十分从容。 -- 第52页 果然是宫里出来的，这情绪管理的本事，就比别处强。 第32章 贾元春进出宫廷所代表的意义，这些小姑娘不懂，她自己却是极为清楚的。如今出宫，之前花在她身上的所有精力全都白费不说，她自己也过了女子最佳的年岁，想说门好亲都难。 再加上如今贾家境况不同，她生母又因犯错被关了佛堂，父亲不过是一个员外郎，实在没什么值得赞颂的地方。便是贾母偏爱，可这于她并无太大益处。 贾元春是极其聪慧之人，又在宫中历练多年。此时不但早早就收敛了情绪，更将形势看得清楚明白。因此再出现在人前时，对林家姐妹，便犹为热情。 黛玉只觉得大姐姐实在是个和气的姐妹，温柔可亲，才思敏捷。莹玉的感觉其实差不多，只是她爱多想，且对于贾家的人，难免带些有色眼光，以恶意来揣度。因此，哪怕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却总是保有着戒心。 离开贾家，黛玉心情非常好，又认识一个美丽又有才华的姐姐，而这个姐姐又极好相处，这便足以让她开心。 “可惜，大姐姐这般好的女子，却在宫里蹉跎了岁月。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却只怕也在家里待不了多久。” 贾元春确实年纪不小了，她比贾宝玉大十五岁，如今已是二十四了。这样年纪的女子，已经是老姑娘了。她这样的年纪择婿，大多都奔着当人家继妻去的。或者运气好一些，能碰到那些因各种原因耽误下来的年纪大一些的男子。可男人从来不怕年纪大，既便已经娶过妻的，想再找年轻小姑娘也不难。因此，其实她就算是给人当继妻，那些条件特别好的男人，也不在她的选择范围内。 “不管怎么样，能回家与家人团聚，也可以早一些开始新的人生，已经比一直陷在宫中强的多了。”莹玉对红楼梦这本书的内容记得本就不太清楚。只知道林黛玉最后死了，贾家最后抄家流放。至于贾元春，她根本没记多少。只是按逻辑来推，贾家既然都抄家了，而贾元春的结果必然也好不到哪去。 若是在宫里，说不定真就当一辈子宫女。至于当皇帝的嫔妃，她觉得不可能。皇帝后宫里女人多的是，隔几年还要选秀一回，年轻姑娘都不知多少，哪还轮得到她？真要是就爬上龙床，只怕也不会受宠。 反正没个好下场，到不如出宫来。哪怕给人当继妻，以她的本事，想来也能将日子过好。 “正是这话。”黛玉对她这话很是赞同。 到了家里，莹玉回自己屋里，跟李嬷嬷聊时提到：“嬷嬷觉得贾家那位大姑娘如何？” 李嬷嬷笑道：“姑娘要知道，这皇里的女人，上到皇后嫔妃，下到宫女嬷嬷，都算是皇帝的女人。这么多女人，全都指着一个男人过日子。您想这里头的门道有多少？” 这个莹玉是知道的。 “贾元春入宫近十年，从宫女到皇后跟前的女官。还能平平安安的出来，没几分能耐是不能的。”在那地方，真正蠢的人活不久，没手段的活不好。能活下来还活得不错的，无一不是人精。 “嬷嬷是说，她今儿表现出来的，都是装的？” “未必是装。”李嬷嬷道：“叫老奴看，她是真心想跟您跟大姑娘交好。如今贾家越发不如从前，她生父不过是个员外郎，母亲又犯错被关入佛堂。她的婚事只怕没什么头绪，但凡好一些的人家，都不会娶她。她能指望的，一是老太太对她的宠爱，二是她舅家的势力，然尔王家那位如今去了外省，短时间内顾不上她……咱们老爷便是她能攀上的最好的关系。” “这位是个聪明人，便是奉承人，也愿意用心奉承。” 莹玉明白了，贾元春想借林家的势，但她拉关系是真，可用心也是真。明明白白的，也也是真心实意的讨好。 这并不算什么，这个时代的女子本就命苦。她父母都不给力，甚至给她拖后腿，她不自己谋划，又能靠谁？只要不是端碗吃饭，放碗骂娘的白眼狼，到也不会让人讨厌。 “那她怕是找错了人。咱们家，我跟姐姐尚且不能出门呢，又如何帮衬她？”林如海一个大男人，更不可能了。 “总归只有好，没有坏的。” 又过了一日，陆晋再一次来林家。皇帝还没开笔，不用上朝。林如海作为属下，自然也不用上班。他来时，林如海正巧在家。 外面大雪压枝，莹玉和黛玉窝在屋里都没出来，根本不知道陆晋来了。他被林如海拉在前院书房，聊了一上午。中午也是两人在前院摆膳……到了傍晚离开，都没跟莹玉见上面。 过了年，感觉春天很快就来了。 黛玉因为贾元春的关系，又开始去贾家了。只是比去年依旧少很多，而莹玉也开始时不时的闭关，偷摸着去门那边。 此时的她已经远离了海边，进入山里。那也不知在哪，她已经连续出去七八回，每回出来都是不停的上山下山，都还没能出山。不过山里多宝贝，这么长时间在山里混着，她着实得了不少好东西。 前一次她得了一支五百多年的野山参，如今被她收在空间里。再前一次，她碰到一株兰花，如今就种在灵泉眼边上。更有一些南方特有的植物，她那块田如今种的满满当当的，十分喜人。 这次莹玉顺着上次离开时留下的记号，按着方向继续往前走。终于又到了差不多要回去的时间，终于到了山顶。这座山大概是附近最高的一座山头了，站在山顶，正可一览众山小。结果这一览，莹玉心都凉了。这往外还是山连着山，根本望不到边。到是回头望，还能看到海…… -- 第53页 这要真等她离开这里，找到人烟，弄清楚自己在哪里，这得要多长时间？ 一时间不由大失所望，差一点就万念俱灰了。 这也就是她可以随时回到家中，要是一直被困在这里，等她从这里出去了，怕是得成个野人了。 回到家中，家里只她一人。林如海还没下衙，林黛玉又去了贾家。 “听说城外护国寺里桃花都开了，各家夫人小姐都爱去，姑娘不若也去转转！”李嬷嬷觉得自家姑娘实在太不爱出门，大姑娘都时不时的去贾家散散，只自家姑娘，整天待在家里，哪也不去。便想着法子，哄她出门。 “可父亲没空。”桃花么？莹玉还挺感兴趣的。可这年头小姑娘独自出门都难了，更别说独自去城外了。在城里么，打点好了还能勉强出个门。去城外，那想也别想。 “姑娘可以问问大姑娘，看贾家那边几位姑娘有没有兴趣一起去。若有琏二奶奶一起，想来也无人说什么。” 莹玉眼睛微亮：“姐姐这会儿就在贾家，嬷嬷让人去问一声。” 问的人很快便回来了，带来的消息也是让人开心的。并且约好，明儿就出发。她也不必去贾家汇合，直接自己乘了马车，到城门口集合便行。 莹玉连忙让人收拾东西，准备出行。 第33章 莹玉很后悔！真的！ 早知道所谓出行是这么个情况，她肯定提也不提这事儿，宁愿不出去玩，也不要跟贾家一起。 她预想中的出去玩耍，是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一起赏花玩乐，琏二嫂子作为监护人，全程监护就行了。结果让贾家那么一弄，她想的小姑娘们到是全到了，贾元春薛宝钗这些人全来了都没什么，这本就在她预料之中。可贾母、大太太刑夫人，以及东府宁国府的婆媳也全都一个不差。 只是这些也还罢了，不过就是多几个长辈在，规矩稍多那么一点点，玩的时候也没什么影响。 可贾家不只这些女眷来了，贾宝玉、贾琏、贾蓉、贾蔷、贾珍……竟是一个不少！ 而且，她想去的护国寺，目的是看桃花。让他们这么一整，却是去了贾家的家庙——铁槛寺。那铁槛寺是个什么地方？贾家的家庙，京中贾家人老去，在这里停灵的地方。贾家但凡要办丧事，都要往这里走上一趟的。 现在她要踏青赏桃，结果贾家弄这么一出，莹玉心里就开始不得劲起来。 “姐姐怎么说的？”莹玉问李嬷嬷，想着这时候要是往回走，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李嬷嬷也没想到贾家会做这样的事儿，只道：“大姑娘只说，铁槛寺旁桃花也正盛开。边上还有水月庵，素斋也十分不错。” 这就是也赞同贾家安排了。 莹玉皱了皱眉，“既然姐姐这么说，那便这样吧。”她总不能这会儿让人调头回去。若是她自己到也罢了，可黛玉是贾家正经外孙女，她要是这么做，便是叫她难做了。 一路煊赫飞扬，两边的风景没看多少，到是他们这一行人成了别人的风景。路边围了不知多少看热闹的路人……贾家的爷们都骑着大马，跟前跟后。这些人常在外面行走，没多少人好奇。人家好奇的是那些待在车里，没露面的女眷。 旁人不知，只道这车里全都是贾家女眷。贾家风气使然，使得很多人讨论起来时，并不多尊重。偶有三言两语传到耳里，听得莹玉十分不喜。 “将咱们家的牌子挂出来。”莹玉皱眉。 “已经挂上了。”李嬷嬷小声道：“只是这些人能见过多少，怕是也认不出来。姑娘且宽宽心，只当是过堂的微风，莫往心里去。”认得出来的，自然也就不会多说。 这都出了城了，认识的本就在少数，因此议论声一直不绝于耳。这让莹玉的兴致越发的少了…… 行了许久，前面突然停了下来。莹玉不知铁槛寺到底有多远，只以为是到了地方。谁知不一会儿，王熙凤满脸是知的带着一个嬷嬷走了过来。 “二姑娘，这是忠孝王妃身边的嬷嬷，王妃听说你在这儿，特特遣了嬷嬷过来，请你跟你姐姐过去说话，邀你们同游呢。” 莹玉怔愕，忠孝王妃？她并不认识。但她知道，当今皇帝的几个兄弟，都是双字的封号，忠义，忠顺，忠孝……这是正经八百的亲王。可不管认不认识，既然已经来人了，那就必须得去的。 “有劳嬷嬷。”她忙道。 到是李嬷嬷看到那位嬷嬷，就笑开了：“原来是你这王姐姐。” 王嬷嬷也笑：“原来是你，我还说之前进宫没见着你，不知去了哪里。原来是到了林姑娘身边侍候了，你到是有运道。” 李嬷嬷笑道：“我家姑娘是个再和气不过的主子。”顿了一下，又道：“王妃尊驾不知在何处，前面大姑娘跟前有赵姐姐在，只需说一声，我们便直接赶过去就是。” “已经跟赵姐姐说了。”王嬷嬷道：“咱们这就调个头，王妃在去护国寺的路上等着呢。” “唉哟，岂能劳王妃久等。”李嬷嬷对王熙凤道：“我们姑娘就不去跟老太君道别了，还请琏二奶奶转告一声。” “应该的。”王熙凤哪里敢拿乔，连忙应下。 王嬷嬷直接上了车，与李嬷嬷坐在一处。马车调头，其车驾无不让路，到了前一个路口，换了方向，奔前而去，与贾家彻底分开。 -- 第54页 “说起来，我们姑娘跟王妃似乎并不认识，王妃怎么？”李嬷嬷有心替自家姑娘打探。 王嬷嬷也没瞒着，看了一眼莹玉，笑道：“今儿一早，温侯世子就来了府中，请了我们爷安，就怂恿着咱们王妃去护国寺赏桃花。你也知道，咱们王爷当年跟温侯最为亲厚，王爷又没有子嗣，拿他当亲子一般看待。他这话一出，立时就叫王爷拿住了。一追问才知道，二姑娘是他的师妹……想着贾家这边一团糊涂，这才想法子把你们拉□□。” 说到这里，对着莹玉欠了欠身：“也是我们世子自作主张，还请姑娘兀怪。” 莹玉忙道：“谢师兄还不及，哪里会怪。” 李嬷嬷就笑道：“说起来，我们姑娘想去的本就是护国寺。只是林家没有当家主母，便想借贾家势。哪知道他家把事办成这样，当真叫人不知说什么是好。” “嗨，谁不知道，那贾家从上到下，就是一窝的糊涂虫。” 李嬷嬷陪着笑了笑，转开了话题。瞧不上归瞧不上，可当着莹玉的面，到底不好多说。毕竟那是林家正经的外家，如果贾敏在世，莹玉怎么也要唤一声母亲的。 莹玉懂她们啊，就像她不能在黛玉跟前说贾家不好是一样的。所以，她只当没听见。“前面的可是王妃的车驾？” 王嬷嬷探头看了一眼：“可不就是。” 莹玉感叹，堂堂王妃的车驾，竟比不上贾家的气派。不过要往认真里论，其实也不算错。亲王妃是一品，贾老太君可是超一品。如果贾家子弟成才，贾家一姓两国公，那在这京里，可以算得上第一等的人家。贾母这样的气派摆出来，那才叫相得益彰。坏就坏在贾家男人不成才，没把贾家撑起来。所以才会让人觉得，贾家太过张扬高调。会这么想，不过是因为虚，贾家的底子虚了，配不上贾老太君。 莹玉和黛玉到了王妃车驾前，本想下车先去拜见王妃。 可王妃却先传了话过来，让她们不必下车，只管前行，等到了护国寺再见也是一样。 于是，除了王嬷嬷下车去给王妃回话外，莹玉她们都未下车。到是行了一阵，陆晋骑着马到了她车外，“师妹。” 莹玉掀开车窗，冲他一笑：“师兄。今日多谢师兄了。” 陆晋笑道：“自家师兄妹，客气什么。你不怪我自作主张就好……” “怎会？” “那你安心跟着，王妃十分和善好相处，你只管玩的开心。” “是，多谢师兄。” 说了会子话，陆晋骑马上前，很快又到王妃车驾旁，似乎又在说话。莹玉没再多看，只心情却已飞扬起来。 “姑娘回头要跟大姑娘好好说说，免得大姑娘多想。”李嬷嬷在边上提醒道。 莹玉点头，便是她不提醒，她也会的。“到是害得姐姐不能跟那些小姐妹一起玩耍。” “这是好事，真去了那什么铁槛寺，能有什么好处？护国寺这段时间最是香火旺盛的时候，来往的贵妇小姐不知多少，这天下的好姑娘也不只贾家有，别人家也有呢。到了那里，大姑娘若有心，总能结交到新朋友的。” 理是这么个理，但就像她一开始那样，与预期差的太多，心里难免不快。 这却是她小瞧了黛玉，黛玉的心胸比她宽多了。等到了地方，莹玉专门提了这事，黛玉却是半点不在意，“我与贾家众姐妹时常在一起，哪里就少这一天？且以后若是想去铁槛寺，请了琏二嫂子便可成行。这里却是难得的机会，今儿是借了妹妹和师兄的光呢。” 护国寺里香客极多，王妃本来就是被陆晋怂恿来的，之前也没个准备，又不爱应酬。因此，到这儿之后，就直接要了个院子，进去休息去了。黛玉和莹玉拜见过她之后，就自行出来玩耍。只是派了两个嬷嬷跟着她们，毕竟人是她带来的，那就要护好了。 这让两姐妹更加自在，黛玉很快就沉迷美景之中，连作了好几首诗。莹玉到是想着件事。她记得陆晋说他生父就在护国寺出家，他这次也是来了的，不知是不是去见了。正想着，就听一阵女子笑声传来。不一会儿，一群年岁不大的姑娘走入眼帘。看到她们也不见外，大大方方的过来，互相通报了姓名。一共六个姑娘，却是来自四家。连着林家两位就是五家，八个姑娘。 都差不多大，很快就玩到了一起。而且很巧的，这几位都出自文官之家，饱读诗书。黛玉便将刚作的诗拿出来与他们评品，不一会儿，竟各有佳作……一时间，彼此到几乎引为自己。分开时，更有几分念念不舍。约定以后互相往来…… 晚上，她们住在王妃边上的院里。黛玉身子弱，玩了一天，早早就歇下了。莹玉精神极好，正好陆晋来找，她便出来与他相见。 “师妹，我父亲想见你。” 莹玉微愕：“见我？” 陆晋点头：“你是我师妹，他对你很好奇。”见她一脸惊愕，笑道：“他虽出家，却未断红尘。大师说他六根不尽，入佛门，更多是为了祈福和积功德。为，为我母亲以及我积功德。”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是万念俱灰，但后来心态早变了。因此，虽身在佛门，可对红尘俗世，也不拒绝。 莹玉笑了：“那便见。”她对陆晋的父亲，也很好奇的。 第34章 护国寺是京都最大，存在年代最久的寺庙。 -- 第55页 这么说吧，铁槛寺是贾家的家庙。护国寺大概就算是皇家的家庙，只不过，这个皇家不只是现在这个皇家，还有前朝，前前朝。皇帝轮流坐，护国寺却一直都是护国寺。寺内有高僧，又不参于政事，因此既便朝代更迭，对他们的影响也不算大。反而因为寺里高僧得道，使得每一代的皇族都捧着他们。 如今寺里的高僧也是宫里的座上客，皇家权贵都爱到护国寺来上香供奉。 但护国寺就这么大，能提供的住处是有限的。尤其到了这样的盛季，大家一窝蜂的来，能有个住处的，都是身份地位极高的。 陆晋一边走一边给莹玉介绍这护国寺，“到这会儿，这些人来上香，都要提前预定禅院，不然当天就得下山。也就是王妃，什么时候来，都能有个住处。” 莹玉猜想着，若是贾家这会儿真来了护国寺，怕是连个住处都捞不到。说不定，这才是贾家不来这里的原因。当然，她也就是闭眼一猜，到底是不是的，反正也没法子应证。 “所以这一次，真是万分感谢师兄。” “说了不必言谢。”陆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继续说他的父亲：“父亲住在桃花林后面，靠小瀑布的竹林边，更加幽静。他不参加寺里的早晚课，其实住持也不阻止他下山，更不强求他食荤。只是他自己不愿下山罢了……” 莹玉见他说起这个父亲并没有什么幽怨，态度很是寻常，也就这么听着，不发表什么意见。 桃花林白日已来过一回，但并没有强求要去哪，反正入目的都是桃花美景，又加上遇上其他几个姑娘，所以其实一直都没太8深入。这一次，却是跟着他走了许久，才穿过这桃花林。这么一算，这山上的桃花林着实广袤，普通的小姑娘，也没这个体力走这么远。 出了桃花林，便听到了瀑布声，不算大。但一直都只听其声，不见其形。绕过一片竹林，才看到那悬于半空的瀑布，却是在他们所站在的山头对面，看得见，摸不着的。而在竹林边上，有一座竹屋。此时竹屋外面挂着灯笼，院子里一个灰衣和尚，正煮着茶。待走的更近些，她又猜那可能不是普通的茶叶，而是竹叶和桃花。因为她闻到了这两种的清香，正从那茶壶里随着白烟一点点弥漫开来。 “父亲。”陆晋带着莹玉进入竹屋，对着那和尚施了个俗世的礼。 和尚，陆晋的父亲，皇帝亲封的温侯，俗名陆坤的男子，早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就看着他们两人。此时笑得一脸慈祥：“坐吧。”目光在陆晋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才看向莹玉：“好个灵气逼人的小姑娘。” 莹玉惊讶的看着他，这话十分耳熟啊！ “大师好，我是林莹玉。” “好，乖。”大和尚伸手从袖子里摸了个盒子递过来：“这是见面礼。” 莹玉看向陆晋。陆晋直接伸手接了过来，往她手里一塞：“看看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我带你去他小库房里重新挑。” “……”莹玉默，同时又松了口气。虽然这对父子怪怪的，但现在看来，他们的感情其实很不错。无怨无恨，父子亲情也许没那么外露，但他们自有他们的相处之道，亲昵而不刻意，十分和睦。 “看看。”陆坤一点不在意，只是点了下那个盒子。 莹玉见着，只好当场打开。待看清里面的东西，莹玉惊讶的瞠大了眼睛。里面是一个套女孩子用的首饰。成套的，簪子坠子，项链手串……稀奇的是，这套首饰上，每一件上雕的花纹，都是刺桐花的模样。 如果换在别处，刺桐花也不算特别。可偏偏，她那个连着空间的印记，便是刺桐形状。到这里她到是突然想起来，当初青城道长第一次见她，也说了“灵气逼人”四人。送她的见面礼，也是个绣有刺桐的荷包。 “大师，这上面雕的花有什么讲究么？”第一次她没能问青城道长，这次却实在有些忍不住。若说是巧合，也太过巧合了些。又或者，这两人都从她身上看出了什么？可也不对啊，这位可是这会儿才见到她，这见面礼，却是早就准备好的。 “到没什么讲究。”大和尚笑了一下，有些恍惚：“只是晋儿的母亲，最喜欢的便是刺桐花。当年她怀晋儿时，因不知是男是女，所以各准备了不少孩子的物件，男孩女孩的都有。晋儿出身后，男孩的物件到都叫他用了，剩下这些女孩儿的，全都在我这儿收着呢。这手串当年可是劈了一座红珊瑚摆件，才得了这么一套。晋儿没有妹妹，你是他师妹，给你用到也刚刚好。” 那这就真是巧了！ 只是青城道长的那个荷包，她还是在意的。 他们并未在竹屋待很长时间，毕竟出来的时候就是晚上，她好歹是女孩子，在外面待太久不是好事。 回去的路上，陆晋心情有些好，话便也多起来：“王妃会在这里待两天，你可以安心的玩。这里的素斋很好吃，尤其是桃花糕，这个时节才有的。过多时间，还可以来吃桃子，再过段时间，会有桃花酒。不过桃花酒是父亲酿的，寺里的出家人不沾的，自然也不会供应给外人。等得了，我给你送两坛子。父亲还会用竹子酿酒，酿出来的酒全是竹香，也不醉人……” 话长路短，转眼就到了客院前。 王妃那边的嬷嬷正守在院外，等着他们。见着两人，让莹玉先回屋，才小声叮嘱陆晋：“娘娘说了，世子这事做的不对，哪有大晚上带姑娘单独出门的。” -- 第56页 陆晋道：“王妃过虑了，师妹跟我一样，都是练了功的，与普通闺秀不同。” “再学了本事也是姑娘家呢。” 陆晋只好道：“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莹玉回到自己屋里，黛玉依旧酣睡，半点不知她曾出去过。不过，等天亮肯定就知道了。毕竟嬷嬷们还在呢，她这出去进来的，她们可都知道。 一晃第二天，两人早早给王妃请安。王妃来都来了，也就带着她们玩了一会儿，还领着她们见了几位其他家的贵妇人。这些贵妇人多少也带了些小姑娘，于是两人又认识了一波姑娘们。 因为有王妃在，别人都高看林家姑娘一眼，因此这一天下来，两人十分自在。 到了晚上，王妃让嬷嬷跟她们说，“两位姑娘，明天就要回城了，姑娘好生休息着。” 两人应了，待嬷嬷走了，黛玉才问起昨晚的事：“你昨夜里跟师兄出去了？” “恩。师兄的父亲在这里，想要见我一见。”她将那盒子首饰取了出来：“这是见面礼。” 黛玉看了一会儿，便放到一边：“等回家，得跟父亲说一声，回礼总是要有的。王妃这里咱们也要备上份礼才好，只是一时半会儿的，到想不出该送些什么好。” “王妃身份尊贵，不管是贵重的，还是寻常的，都不缺。咱们要送，便是要送些心意才好。” “去年冬天酿的梅花酿如何？”黛玉想了半晌，“旁的，我可实在想不出来了。” “那就极好了。”去年冬天梅花开的时候，她们姐妹亲自动手酿的梅花酿。本是酿着玩的，谁知开春一看，到了有几分幽香。到时她再加入一滴灵泉水，便是普通的梅花酿，也成了极品。拿来送人，便是皇后也送得了。 “记好了，回头莫忘了。” 这一夜再无话，第二天便收拾行李，准备回府。刚收拾好，下人回说林如海来了，来接她们回家了。两人忙去相见，才知道他并不是一人来，而是跟着忠孝亲王一起。 双方又再次见过，用了早膳，一起回程。 路上才听林如海说，贾家昨天已经回府了。而且，那贾元春的婚事似乎也有了眉目。 黛玉吃惊，莹玉却好奇：“怎么突然就有眉目了？” 说到这个，林如海脸色便有些不太好看，但还是将事情跟她们说清楚了：“贾家有意替她相看，昨天贾家的爷们全都在那里，另又请了些别家的男子。借昨天之便，两相相看……昨天便听贾家透了话出来。” 黛玉担心：“是什么样的人家？” “人家到是不俗，乃是武将世家。如今身上还有五品的官职，只是年岁大了些。”林如海见黛玉的反应，心里又喜又忧。喜她心性纯正，心中无垢，又忧她如此。本就无母亲教导，这些事情他这个父亲说来，多少总是不便。 莹玉到是不必他担心，此时直接就道：“贾家既然要相看，为何不选个更隐蔽的地方，却要在这种时候。幸好我跟姐姐都先离了……” 黛玉尚且莫名，“这是何意？” 莹玉只道：“姐姐莫是忘了，咱们年岁一日大过一日。跟姑娘外嫂子婶子们一起出门玩耍到没什么，可贾爱那么多的爷们都在。不说他们都是外男呢，有贾老太君以及诸多长辈在，想来没人会坏了规矩。且到底是姐姐的亲外祖外，到也没人说什么。可这相看的人，又是什么人？元春姐姐既要相看，两人必定要往一处走的，谁知又看了多少去？你且看着吧，薛家的那位姑娘，以后可不会再去贾家了。” 黛玉脸色突的就是一变，眼圈也开始泛起红来。半晌才叹道：“我竟从未想过这些。” “姐姐冰清玉洁的仙子，这样的事情哪里要去想。且我猜，也是贾家人本没将姐姐当外人，只当自家孙女，所以才没顾忌这些。” 说起来，她的行为也是出格的。只是，她跟黛玉又不同。黛玉再是仙子，这辈子却是土生土长的。她自己不是仙子，却有一个异世的灵魂。 说不上谁好谁不好，只是话说明白了，以后且看她如何选择吧。而她现在的行为，便是她的选择。 第35章 黛玉从那一病之后，就如同眼前一层迷雾被拔开，看什么都要清明一些。她以前便十分敏感，但才思更加敏捷。很多事情她不是不知，只是以往都不爱去想罢了。但凡她愿意去想，去面对，又有什么不懂的呢？而经那一病，很多事情她已经愿意去想了。 虽然她依旧不想将人想的多坏，却也愿意接受很多人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好的事实。 有些事情是明摆着的，为什么王妃突然出现，半道上将她们姐妹两给劫了？王妃跟她们姐妹有什么关系？什么关系都没有。何况王妃要见她们，什么时候不行？非要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方？左不过，是莹玉的师兄知道这一行不妥当，所以才请了王妃出面，保她们姐妹脸面罢了。 再想一想，为什么陆师兄会知道？她知道并不是莹玉之故，因为莹玉是今儿早上到城门口，与她汇合之后才知道这事。只怕知道的比陆师兄还要晚一些。因此，王妃的事情，更不是她的原故。 所以原因，不外是贾家行事不密罢了。 本来男女相看，历来有之，谁也不会说什么。可谁家是还没开始，就弄得人尽皆知了？这也罢了，家里长辈带着要相看的姑娘走一趟，悄摸着看了就是，偏贾家弄得大张旗鼓，不但把家里所有未婚的姑娘都带上了，还把亲戚家的姑娘也都带来……这叫什么事？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把这些姑娘摆开了，任人挑选了呢？把这些姑娘当什么了？ -- 第57页 这年头谁家姑娘家的名声不是小心维护着的？相看乃常事，可事情没定下之前，那谁都不能说。毕竟万一不成了，还要看下一家的。你这弄得人尽皆知，要是不成，下家都难找。姑娘是随便给外男看的么？ 所以，归根结底，贾家这事儿办得不对。 虽莹玉一句“没把她当外人”给贾家糊了个遮羞布，可黛玉又哪里不知，这件事本就是错了的。 回到家里，黛玉心情不太畅快，便回了院里。莹玉和林如海却是去了书房：“准备份厚礼，给王妃送去。” 莹玉忙道：“之前姐姐就已经提起，一会儿我去找姐姐商议。只不知王爷和王妃喜好什么，还请父亲提点。” “王爷喜茶，为父这里到有一盒极好的，直接放里面便是。至于王妃，据说身体不好，送些药材便合适。我记得库中有株老山参，把那个添上便是。到于其他，你们姐妹斟酌着办。” 莹玉便将之前跟黛玉说的梅花酿说了一回，林如海点头：“你们姑娘家的巧思心思，到也十分合适。” 得了他的肯定，莹玉才又去找黛玉。黛玉这会儿情绪已经恢复，许是自己想通了，也可能是身边的人劝慰的效果。见她来了，便主动提起送谢礼之事。 两人一起合计，将之前所提之物全都备上，又加了些其他精挑细选的物件，这才让人郑重送去。 不一会儿送东西的人回来，又带了回礼。之前那位王嬷嬷还跟了来，满脸笑的直道王妃对她们送去的礼多喜欢。话语里满是以后常来往的意思……这就是要提携她们姐妹的意思。 对于林家姐妹，这确实是意外之喜。 林家姐妹最大的短板就是没有母亲，这个时代的人在选择当家长媳时，那是精挑细选。其中一条便是“丧妇长子不娶”，没有母亲教导的女子，别人不会娶来当掌家媳。掌家媳对一个家族来说太过重要，因此，条件非常苛刻。 林家没有主母，正好应了这一条。在世人眼里，也就意味着，两个女孩在婚嫁市场上，直接从第一梯队除名。林如海当初送林黛玉进贾家，除了他自己情况不太好外，也有请贾母教导之意。但如今贾家怎么看怎么不靠谱，林如海立刻从宫里请了嬷嬷回来。 这些嬷嬷同样司教导之职，为的就是弥补这一点不足。否则，她两个姑娘哪里就这么精贵，每个人身边愣有两个嬷嬷侍候？没看贾家那些姑娘，个个身边都是小丫头跟着？ 而王妃要提携她们，其实也就是要让别人知道，林家姑娘跟王妃亲近，时常受她教导。如此一来，更加弥补了这一不足外，同时也经过王妃的关系，进入到更高一层的婚嫁市场。 毕竟，王妃接触的都是第一等人家的女眷，在择媳这一点上，相看的往往都是以这些女眷为主。 黛玉莹玉听音知意，虽然都有些羞涩，却还是接下了这好意。 等王嬷嬷走了，莹玉便笑道：“王妃当真心善又仁厚，回头我们再酿些桃花酿，送给王妃娘娘吧。” 黛玉自然同意：“正好我要制些胭脂，到时若是有好的，也一并送去。” “这个好，但凡是女子，大概都喜欢胭脂的。”说到胭脂，莹玉到是想起香水来。当然，如今的人大概不会叫香水，只叫香露。都是鲜花制品，可香水也同样没女人能拒绝。也许可以试试…… “既然好，那你有了空，便来帮我忙吧。” “好啊，到时姐姐叫我。” 林家姐妹已然忘记贾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注意力转到了别处，贾家那边这会儿却人人心情复杂。 王熙凤此时眉皱的死紧，平儿在边上小声道：“奶奶何必跟那起子人置气，凭白气坏了自个儿。” 王熙凤冷哼一声：“到是小瞧了咱们这位大姑娘，这才多长时间，手就伸的这般的长。只是她也不瞧瞧，薛家也就罢了，林家可是她能算计的。”她狠狠的闭了闭眼，只觉满心郁气。她苦心维护与林家的关系，结果却让她一下子狠狠的把人得罪了。 平儿道：“这事只凭大姑娘一人，只怕是做不成的。” 王熙凤冷笑，却没说什么。她自然知道，左不过就是老太太罢了。她们的心到是大，一心想将林家的姑娘跟宝玉送作堆。却也不瞧瞧宝玉什么门弟，什么人物品格，林家又是什么门弟，林姑爷但凡眼睛不瞎，也不可能看得他。“咱们这位老太太当真是仁慈呢。”这是不把自己亲外孙女逼死不罢休了吧。 正说着，外面有人叫道：“鸳鸯姑娘来了。” 主仆两相视一眼，王熙凤往靠枕上一靠，平儿拿着帕子就往外走，到了门边，正好鸳鸯掀门进来：“你们主仆两待屋里做什么呢？” “你怎的有空过来？”平儿笑道：“老太太那儿竟是能离得了你？” 鸳鸯往边上的凳子上一坐，“我是个什么精贵人不成？来你这儿，自然是替老太太跑腿的。” 王熙凤凤眼一挑：“老太太有话要说，只管叫小丫头跑一趟就是。这黑灯瞎火的，还要你专门走这一趟。” “都是丫头，谁跑都一样。我来了，还能省奶奶辛苦一趟。” “平儿还不快给你鸳鸯姐姐倒茶，奶奶我可得承这个情呢。” 平儿笑嘻嘻的给鸳鸯倒了茶，待她喝了，才问道：“到底是个什么事？” -- 第58页 鸳鸯这才道：“老太太这两天心里不自在，想着前天那事办的不太合适，觉得对不住林家的姑娘。因知二奶奶跟林家姑娘素来要好，便想请二奶奶去林家走一趟。老太太说，是她老糊涂了，思虑不周。只将她房里的好东西挑一些出来，以作赔礼。只盼林家的姑娘莫要怪罪……” 王熙凤心中冷哼，感情这掉脸面的事情都要她去做。面上却是一派笑意：“老太太就是多心，林姑娘可是在她跟前养了那么许久，老太太自来最疼爱的便是她。林姑娘对老太太也是孝敬有佳，哪里会在意这样的小事。要我说，都是自家孩子，老太太才何需如此客气，反到显得生份了。” 鸳鸯只道：“老太太如何不知，只心里过不去罢了。” 王熙凤笑：“也罢，我就是那劳累的命，少不得替老太太跑一趟罢了。只是既然是去赔不是的，那老太太可得挑些好物件出来才行，听说林家两位姑娘跟着王妃在山上住了两晚，这才下了山，王府里又送了几车的东西去了林家。老太太好歹是亲外祖母，便是不能跟王府比，可也不能让人看不过去。” “二奶奶放心，老太太心里有数呢。” 又说了会子话，鸳鸯这才离开。平儿将人送出院子，一回来，就听王熙凤“呸”了一声。“奶奶这又是作什么？”平儿不解。 王熙凤只道：“林家姐妹好造化，竟入了王妃的眼。” “是啊，谁能想到呢。” “有什么想不到的？也不看看林姑父是什么人。” 而在另一边，也有一人正感叹，“林家姐妹好造化，竟攀上了王府的大门。”这人却不是旁人，而是薛姨妈。 此时，母女两正在灯下做针线，从铁槛寺回来，薛家便一点没耽误，直接回了自已家。一到家，薛宝钗便哭了一回。如今两母女坐一起闲话，难免便讨论起林家的事。 “可恨你哥哥不争气，自己没出息，还害得你没了前程。”本来他们一家是送宝钗来征选的，谁知因着薛潘的事，到叫薛宝钗失了机会。每每想起，薛姨妈心里怨怪这个儿子。 “事已至此，说这些有什么用。”薛宝钗垂睑：“只以后妈妈多管教哥哥一些，督促他上进才好。” “我何尝不想，只你哥哥是个混仗，哪里听得进劝。”说到这里恨恨的看了一眼香菱，都是这丫头。若不是她，她好好的儿子，怎么会打死人，还坏了女儿的前程。 香菱看到薛姨妈的眼神，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薛姨妈见她如此，更气郁难当：“你也是个没用的。” “妈妈何苦骂她，她也是个苦命人。”薛宝钗拍了拍薛姨妈的手，神思便有些不属，却不知想到了哪里。 第36章 王熙凤第二天果然来了林家。 林家只两姐妹在家，听说她来，便让人将她请了进来。 见到两人，王熙凤开口便是道歉。“……实在是我的错，我在这里给二位妹妹赔礼……” 林黛玉在贾家生活了那么长时间，对贾家的情况如何不知。见她这样，虽没什么笑脸，却也怪不起来：“二嫂子快请坐吧，你的难处我是知道的。”她虽管家，可真有事了，又哪里真作得了主？真让叫她伤心的，还是贾母。也因为她最在意贾母，所以才越发的伤心。 王熙凤又道：“姑娘若是生气，气我便是。可千万别跟老太太置气，这件事老太太也是没想到。待到后来知道，可是生了一通气，回去就躺下了。知道我要来，把她库房里压箱底的好东西全都收拾了，让我给二位妹妹送来……” 林黛玉只是看她：“何至于此？” 王熙凤叹了一声，道：“姑娘不是外人，也没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这件事，真真就不是老太太的意思。你也知道，咱们家的大姑娘从宫里回来了，她年纪不小，家里上下都为她亲事着急。老太太便让我将手里的一些事情交给她，一来好显一显她的能耐，让外面的人知道她的本事。二么，因着二太太的事情，怕她胡思乱想，以此来宽她的心。谁知她把事情办成这样？” 林黛玉也是吃了一惊，万没想到居然是元春大姐姐的主意。“她怎会？” “姑娘不知，大姑娘这门亲事，是东府珍老爷给介绍的。本来按我的意思，咱们娘们几个一起玩玩就是。哪想到偏巧碰上东府的人来说事，大姑娘又不想错过赏花，又不想错过相看，这才让东府的人偷偷把人带过去……”说到这里，她也是气道：“这两年，咱们府里打发了多少碎嘴的下人，要只是我们府里，万不会叫事情弄成这样。可东府还是原来模样，被他们一掺合，事情可不就坏了么？偏这大姑娘回来之后，跟东府的关系到亲近起来。办这事之前，竟全没跟我们说一声。” “为这事，老太太着实气的狠了。第二天就让大姑娘搬回她自己院里去了……” 不愧是王熙凤，经她这一番话，黛玉对她，对贾家老太太才起的那点罅隙，又彻底没了。转而担心起老太太：“外祖母身子可还好？” “到也不坏，就是气的狠了。不过是喝些平安方，让身边的人多劝慰些罢了。” 黛玉便道：“待我得了空，便去看望老太太。” 王熙凤喜道：“若是能见着你，那老太太肯定立时便好了。” 莹玉在一边只管听着，并未多言。王熙凤的话，她只信一成，至于剩下的，她半点不信。可看黛玉的模样，她也不会把这些表现出来。 -- 第59页 姐妹两陪着王熙凤说了会话，又看了她带来的估且算是赔礼吧。果然是压箱底的东西，无一不是珍品，全都是宝贝。黛玉让她先挑，她也没客气，挑了两件，便以事忙为由先行离开。 王熙凤又在这里待到傍晚，这才离开。 等晚上吃完饭，只剩她们姐妹时，黛玉突问道：“妹妹觉得，二嫂子今儿那话，有几分是真？” 莹玉惊讶的看着她，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了。“姐姐怎么这么问？” 黛玉睨了她一眼：“我知我之前天真，却又不是傻的。”又道：“问，你只管说就是。” 莹玉还真不好说，“真的假的有什么关系？端看姐姐怎么看。且不管真假，那都是姐姐的外家，血浓于水呢。”虽没说，可意思其实已经明白了。 “大姐姐的只怕是真，可外祖母若是一点不知，却是假的。”别忘了，贾家忙活出行的时候，她还住在贾家呢。有些什么动静，她虽不尽知，却也听到些的。“大姐姐跟东府的关系确实更亲近些，也是蓉儿媳妇人品太好，便是我也是喜欢的。” 莹玉眉头快速的拧了一下，现在她一听到秦可卿，就生理性不适。“其实姐姐何苦去追求真真假假，外家虽断不了，可到底也只是外家。咱们是姓林的，父亲还在呢。” 黛玉怔了一下，才笑道：“很是。” 第二天，她便去了贾家。只是这一次，她早早就回了。连午饭都没在贾家用，回来之后，更是决口不提贾家，神色如常的给在护国寺认识的几个小姐妹写帖子。 见她如此，莹玉也就不再多关注这些。 ………… 从护国寺与王妃见面之后，黛玉和莹玉便成了王府的坐上客。 一般都是王妃下帖子，然后让嬷嬷来接她们。王妃也是一位才女，温婉善良。且忠孝王府里是难得的干净地方，府里只有王妃一个女人，再清净不过。没有这样那样的烦恼事，使得王妃年纪虽不小了，却居然还有一些天真的性子。也因此，即便是与两个年纪小很多的小姑娘一处，也一点不显突兀。 黛玉更是跟王妃相处一次之后，就喜欢上了这位王妃。尤其是王妃提到贾敏，说她跟贾敏在闺中相识一事之后，更让黛玉产生了移情的作用。因此，但凡有什么好的，都想着王妃，那份孺慕之情，怕是连贾家老太君都比不上。 人心换人心，黛玉的真心王妃自然感受得到，对她便也格外不同。待到荷花绽放，王妃突然就提出，想要收黛玉为义女。 林如海猛听这个消息，吃了一惊。 “王爷，这如何使得？”这就太高攀了。 收义女这种事，虽然是王妃起的义，可却是王爷找林如海谈的。这种事情肯定是越不过家长的……林如海能不吃惊吗？他虽然知道两个女儿时常去王府，可却不知道，王妃会这么看重自己的女儿。而且其实他一直以为，王妃是看在陆世子的面子上对两个女儿照顾有佳，就算更偏爱，也该是莹玉。谁想她要收义女，收的却是黛玉。 “如何使不得？黛玉跟王妃有缘，她们合该有这一场母女情份。至于其他的，实在不必多想。”若以家世论，他好歹是堂堂王爷，正经的皇亲国戚，只要是不本家的，谁都攀不上他家。所以，从一开始就不谈什么家世地位，最难得的是王妃乐意。 外人不知，只道他跟王妃感情深厚，不但后院无人，便是无子嗣，也依旧对王妃情深意重。虽说他跟王妃感情确实好，但其他的，其实是另有隐情。他们夫妻中，不能生的其实是他，而不是王妃。为了维护他的脸面，王妃不但担下所有指责，且还担了一个善妒的骂名。王妃如此待他，他自然越发敬重她。 且时间一久，看着别的兄弟后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到觉得，就两个人，反而更好。只是苦了王妃，膝下无子，到老无靠。以前也曾想过要收养或是过继。可一直以来，王妃都看不上。也不怪王妃，都是奔着王府的权势来的，王妃眼里容不得砂子，哪里瞧得上？夫妻二人都是一样的想法，不是真心的，不如不要。 难得王妃与林黛玉如此投缘，他自然要让王妃心想事成。 话说到这份上，林如海只略思考，便同意了。但还是留了个话：“这件事，还需问过我那女儿。” “自然，自然。”到这会儿王爷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也是我心急，王妃今天才跟我提起，我便急不可耐的来了。想来今天你回去，黛玉就会跟你说这件事。王妃曾问过她，她也说要问过你的意思。”王爷转而又夸起他的两个女儿，好听话一大堆。其实他并没见过林家两位姑娘几次，可他知道每次林家姑娘来了之后，王妃都会很开心，这便足够了。 等林如海回到家，黛玉果然主动找他说起这事。 林如海只问她：“我儿与王妃感情如何？可愿作她的义女？” 黛玉自然点头：“王妃待我们极好，她跟母亲闺中时是旧相识……” “我儿愿意便好。”顿了一下又道：“既然认了义母，那以后便要将王妃当作亲母一般孝敬，不可淘气。” “是。” 这件事，至此便定了下来。 认亲之事由王府操办，择了吉日，诸般仪式演练，最后请来众人见证，忙忙碌碌一个多月，才终于落下帷幕。至此，林黛玉真正成了王妃的义女。在王府里，有了她的院落，她如今再去，可光明正大的去，再不必担心任何人说道些什么。 -- 第60页 又过没多久，忠孝亲王更是大手笔的给黛玉请了封。王爷的女儿可封郡主，可黛玉毕竟只是养女，因此只封了县主。便是如此，那也是十分了不得的事情，满京的权贵之家，不知多少人红了眼睛。可再眼红，也只能感概黛玉的好运气。 这一日，黛玉被王妃接了去，家里便只莹玉一人。天气炎热，她午睡刚醒，便听下人来报。 “姑娘，琏二奶奶来了。” 莹玉皱眉，望了望外面的天，太阳正烈，温度正高。便是坐着不动，也是一身的汗，这个时间点，王熙凤居然出门？ 第37章 “二嫂子怎么这个点儿来？好歹也等太阳落一落的。”莹玉一看到王熙凤便一脸担心的问道。同时连声让人送上洗的喝的。 王熙凤洗了洗,又喝了碗凉丝丝的果露，这才坐下。 “黛玉妹妹又去王府了么？” 莹玉笑道：“可不是，王妃与姐姐投缘,关系亲厚着呢。”顿了一下，才犹疑道：“二嫂子可是有事找姐姐？”按说贾家一直非常关注林家的动静,黛玉不在家这事,她应该知道才是。 王熙凤笑道：“可巧前儿庄子上送了些新鲜的莲蓬,菱角，不是什么稀罕物，我只拿着它们作筏子，出来躲懒来了。” 东西是有的，可理由莹玉却半点不信。 “多谢二嫂子惦记，我到是稀罕菱角的,只我们家庄子上没有,正想让人去别处替我寻摸一些。没想到二嫂子居然就送了来，正正是急时雨了。”莹玉连忙道谢。 两人闲话许久，茶水也喝了不少，眼看着日头落了,王熙凤才道：“二姑娘可听说没有？” 莹玉知她这是要说到重点了，连忙问道：“二嫂子指的是何事？” “薛家的宝钗进了忠顺王府了。” 莹玉惊疑不已：“忠顺王府？薛姑娘怎么会去那里？”又问：“她是以什么身份进的那府里？” 王熙凤道：“二姑娘可还记得,日常跟在宝钗身边的香菱？” 莹玉并不记得，她连薛宝钗都没见过几次，又哪里会记得她身边的丫环？但此时提起，只怕事情跟她有关：“这位香菱，可是有什么不妥？” 王熙凤：“可不是大大的不妥？当日薛家进京，本是为送宝钗参选。偏在出发前，薛蟠遇着一个拐子,那香菱便是那拐子拐来，正作价出卖。这拐子贪，一女偏要卖两家。薛蟠本就是个霸道性子，为了争抢香菱，失手把另一人给打死。虽后来平了官司，可到底留下祸患。宝钗参选的资格因此没了不说，前些日子又被人把这事给翻了出来……” 这些事莹玉是真的半点不知，但却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薛宝钗要参选的是公主郡主的陪侍，怎么也要个家世清白。薛蟠如今是家主，身上有这么个案底在，被涮下来再正常不过。 她只好奇：“那案子又是谁给翻出来的？” 说到这个，王熙凤也是叹息：“那薛蟠素有大傻子之名，平日里在外面胡作非为，得罪的人不知多少。哪个知道是谁在里面捣鬼呢！” 贾家今时不同往日，以前虽然内里空，但外面的架子撑的还是不错的。一般的人，还是会给贾家几分薄面。可现在，被贾赦这么一闹，贾家里子都摊开给人看过了，谁还会顾忌他？贾家自家自己只怕都护不住什么，何况是薛家的人？而且薛家如今也不住在贾家，王夫人又不出来走动，跟薛家的关系越发疏远，别人就更不会在意一个薛蟠了。 “后来又如何了呢？” 王熙凤这一次真是重重的叹气了：“为了救那大傻子，宝钗到府里来求，只是你琏二哥跑了几天，也没甚么门路。后来她却找上了咱们府里大姑娘，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没过几天，宝钗便进了忠顺王府。如今，不过是个侍妾罢了。”说到这里又是一叹：“如今薛大傻子到是出来了，只是宝钗这一辈子，怕是毁了。” 又是大姑娘？莹玉眉微拧：“二嫂子是说，大姐姐给薛姑娘牵得线，搭得桥？” “虽她半点不认，可除了她，又还能是谁？薛家没这样的本事，咱们府里在忠顺王府面前也没有这样的体面。”说了这么多，王熙凤真正的目的却并不是来跟她八卦的，而是：“昨儿个，大姑娘跟老太太说，想将宝玉送到林家来，求了姑老爷收为弟子。老太太那里看着很有些意动呢。” 莹玉猛的抬眼，说了这么多，这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但前面那些，也不是半点意义没有，这位贾元春姑娘，虽待在家里足不出户，可这手却伸的够长。 她曾听谁说起来，之前王夫人有意替宝玉聘宝钗为妻。后来王夫人出事，这事自然就不了了之，可薛宝钗常去贾家，跟贾宝玉也没太过规矩。需知她比黛玉要大上几岁，早就该讲究起来了。可她并没有，跟贾宝玉也十分亲近。应该也是有结亲之意的！ 如今这事儿一出，宝钗跟贾宝玉是一丝可能都不会再有了。贾元春帮了薛家一把，虽然宝钗如今身份尴尬，却还必须得承贾元春香的情。以前的薛宝钗的人情不算什么，可现在她进了忠顺王府，身份已然不同，这人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大用。 “父亲并没有收学生的打算。” “听着老太太的话音，好像是以前姑妈还在的时候，曾给老太太写过什么信，应承了什么。” 莹玉眼睛微眯了眯，“多谢二嫂子提点，待父亲回来，我会跟父亲说的。” -- 第61页 送走了王熙凤，莹玉就琢磨开来了。 贾元春明显是个不安份的。从出了宫，就莹玉所知，她都对着她们姐妹了几次手了。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黛玉单独去贾家的时候，只怕也曾做了不少。 她的目的如今看来跟老太太是一致的，都是想将贾宝玉跟黛玉凑作堆。 “如今姐姐已是县主，岂是贾宝玉能配得上的？”莹玉觉得有点想不通：“她们疯了吗？”不说什么神仙，只看凡间事。贾宝玉一个五品官的嫡次子，她们哪来的胆子谋划黛玉？ 李嬷嬷犹豫半晌小声提醒道：“姑娘有没有想过，也许贾家改了目标了。” “改了目标？改成谁？”莹玉猛的回神：“嬷嬷是说我？” 李嬷嬷没说话，可眼神里的意思却很明显：说得就是她。 莹玉皱眉，想想没准还真是。贾宝玉是怎么看都配不上林黛玉的，身份上差的太多不说。林如海也瞧不上贾宝玉，且如今黛玉的婚事，王妃这个义母肯定要插手的。贾宝玉根本入不了王妃的眼……但她不同。她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林如海的女儿，可却只是庶女。在世人眼里，庶出便是低人一等。 她对这个到没什么感觉，林家因为没有主母，又只两个女儿，嫡庶之间没什么不同，她跟黛玉的感情也很不错。可别人家并不如此，看看贾家吧，那些个庶出的，日子过的只怕连奴才都不如。贾家人从心底里瞧不起庶出，蔑视庶出的孩子。 因此，哪怕她父亲是高官，在贾家只怕也配不上贾宝玉。如果她们真的将目标换成她，没准还替贾宝玉委屈呢！ “父亲回来了通知我。” 晚上林如海回来，父女俩就这件事讨论了一回。林如海的意思跟李嬷嬷的想法完全相同。只是对这件事，李嬷嬷只是提醒，林如海却是目露煞气。 他捧在手心的女儿，岂容人如此算计？ “这事为父知道了，你不必再管。” 莹玉其实还有点好奇，想知道贾家还能做出什么事来的。 这一日，又到林如海沐休日。一大早，贾政果然带着贾宝玉来林家拜访了。 双方见礼、坐下。 贾政这一趟，果然是专门带着贾宝玉来，想要拜林如海为师。这件事，一经提出，除了大房，二房上下，包括老太太都是同意的。林如海是探花出身，别说教一个连秀才都没有考过的小孩，便是举人也是能教的。再一个，师父师父，师如同父。林家没有儿子，外面的关系人脉，没办法交给儿子，那交给徒弟也是一样的。不管是为了贾宝玉能成才，还是为了利益，二房上下都是非常愿意的。 包括贾宝玉。只是贾宝玉想的没那么多，他只心心念念的都是林妹妹，想着如果能拜姑父为师，他日后常来走动，便可光明正大了。而不会像之前那样，被关在门外，连门都进不来。 至于拜了师以后就要刻苦读书，还是读他最不喜的那一类，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一点。 第38章 “拜我为师？”虽然早得了得醒,林如海听到贾政将话说出来时，依旧还是有些吃惊的。他看贾政的眼神，像极了看傻子。 贾政不知是真未察觉,还是假作真，“此子虽不成器,可读书上也确有些灵性。只是不得名师教导,被些庸人连累。” 林如海轻笑了下,对他的话并未说些什么。只看向贾宝玉：“【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何也？？】”【引：宋神宗熙宁四年策问题】 贾宝玉瞬间瞠大了眼，本来来到林家,想着离林妹妹近了,心中无限欢喜。又想着，不知能不能拜了林姑父为师，若是能成，日后便可常来,以请教之名，与林妹妹相见。一时间心里到也有几分忐忑。结果猛一听这话,脑袋就是一懵。 林如海话还未完：“以此为题，写篇策论我瞧。” 贾宝玉头上的汗已然冒了出来。 林如海本就知他习性，也不多说，只让人备了笔墨，让他到一边写去。 贾宝玉心里已如住了几十只猴儿一般，乱成一锅。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墨是磨好的,纸是铺开的，可他提起笔来，对纸呆了半晌，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天本就热，他又急燥，不一刻的功夫，身上已然湿透。 林如海亦不催他，贾政到是急的直骂。林如海也不拦他，只端着茶盏，一口一口，慢慢品着。 “不好，宝二爷晕倒了。” 听到这话，林如海才施施然放下茶盏，起身过去。“请大夫吧。”说完这话，才去看案上准备的纸。这一看，不由摇头，“今年便是科举年，如今全国举子已开始陆续入京。政兄不妨打听一下人品，为宝玉延师吧。” 这样一个废材，想拜他林如海为师？谁给他们的勇气？ 贾政便是有再多的话，此时也是半个字说不出来。谁让贾宝玉的表现如此不堪？他也实在没脸将朽木夸成玉石的！ “政惭愧。” 林如海摇了摇头：“二舅兄不必如此，前些日子我也曾考较过宝玉，在读书上确有几分灵性。尤其是在诗词一道，更有咏柳之才。我亦知他不喜仕途，只没想到，竟如此抗拒，把自己逼昏过去……” 贾政越发羞愧：“此子实朽木也！” 林如海但笑不语。 -- 第62页 不一刻，大夫来了，见宝玉如此，只道“惊惧之过。”扎了一针之后，猛的坐起，两瞳微散，面色苍白，竟似走了魂一般。 见他如此，林如海摇头：“二舅兄，还是将他带回去吧。日后，也莫再逼他读书，做个诗词名家亦是不错的。” 贾政脸忽青忽白，恨不能先把贾宝玉揍上一顿。到底顾忌着这是林家，未曾动手。只在看向宝玉时，眼里隐有杀意，不像看儿子，到更像看仇人。 待将人送走，莹玉便立刻来到书房。 “父亲。”莹玉满眼好奇：“如何？”她有心注意前面的动静，请大夫之事她是知道的。 “朽木不可雕也。”林如海这会儿可不掩饰了，对贾宝玉一脸的嫌弃。“如此蠢材竟也想拜我为师，简直痴心妄想。” 莹玉拍手笑道：“这下他们父子回去，贾宝玉怕是少不了一顿毒打。” 林如海笑道：“还是打的少了。” “哈哈哈……” …… 贾家父子回到家，才进了门，贾政就一巴掌扇向贾宝玉。可怜贾宝玉虽被打了不少回，但打脸这样的事情，可真正是头一回。整个人懵懵的，傻了一般。 贾政这一巴掌是含怒而发，用足了力气。贾宝玉那半边脸瞬间便肿了起来，他的耳朵更是嗡嗡的，眼前一片空白。 贾政见他如此，越发生气，反手又是一巴掌扇过去。 只这一次下人已经眼急手快的来拦，虽没全拦住，也阻了大半。便是如此，贾宝玉的另一边脸，也再次肿了起来。 “我如何生了你这样的孽障，蠢材，朽木，丢尽了我的脸面，羞煞我也……” 贾宝玉整个却似傻了一遍，直愣愣的看着他。 贾政也不再动手，只泼口大骂。直到被惊动的老太太和贾元春赶来，才将事情平息。贾宝玉被拉回贾母院中，贾政倒被贾母骂了一气。 好容易此事平息下来，就听贾宝玉身边袭人惊道：“不好了，宝玉怕是惊着了魂。” 众人旁的全都放下，一起围了过去。哭的叫的，乱成一片。还是贾元春主持，让人去请太医。回过头来，才有机会问在林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待问清了，贾家人也是懵了半晌，尤其是贾元春，看贾宝玉的眼神，复杂极了。 “怎会如此？”他们二房如今能指望的只有宝玉了，所以她尽心为他谋划。谁料他竟是如此上不得台面的蠢物？“是不是林姑父太凶，吓着了宝玉？” 贾政气笑了：“休要为这畜生寻找借口，我便在边上坐着，如海更是笑脸相对，何曾吓过他？” 贾元春心都寒了：“宝玉幼时极为聪慧，三岁上便识了几百个字。” 贾政心中也是一叹，“小时了了。罢了，如今他这般形状，我是再没脸去如海面前提拜师之事。他这模样，便是拜了名师，只怕也要被人撵了出来。”顿了一下，又道：“待今年科举之期，再寻位落弟的举子来，教导一个蠢物，也是绰绰有余了。” 贾元春和贾母也是一叹，如今，却也没别的办法了。 而另一边，太医来了，给贾宝玉把了脉。没别的毛病，就是吓坏了。开了安神药，睡上一觉，便该好了。 一听这话，贾政又气得开始骂人。 贾母心疼的不行，又把贾政给骂了一顿。话语里，甚至对林如海也有几分怨怪。 到是贾元春，对贾宝玉极为失望。再看贾母和贾政的行为，心里只是哀叹，宝玉被养废了。一时间心里也是苦涩难当，心灰意冷……父亲这辈子就这样了，他们跟大房的情份这些年也磨的不剩多少。她能依仗的就只有宝玉，可万万没想到，宝玉竟是这样的情况。 ………… 莹玉这晚，再一次离魂，通过空间里的那道门，来到了贾家。 大概是因为她想着贾元春，所以，一出来的时候，正好就在贾元春所住的房间里。 因为本就想着要看看贾家的情况，所以她今天来得早一些，贾元春还没睡。正坐在灯下，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的丫环在一边替她绣小衣，时不时的抬眼看她一下，然后又快速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莹玉是冲着她来的，便没到处乱跑，就在她屋里转悠。 过了许久，贾元春的丫环将小衣绣好了，才小声提醒：“姑娘，天不早了。” 贾元春这才回神，看了丫环一眼，皱了皱眉，才道：“抱琴，去问问，看老太太睡了没有？” “是。”抱琴出去，不一会儿回来道：“老太太还没歇下。” 贾元春立刻起身，去了贾母院里。 莹玉立刻跟上。 到了贾母屋里，请了安见了礼，把侍候的人全都打发了去。贾母才问：“这么晚了，可是有事？” “祖母，我想借两封姑母当年的信件一用。”贾元春也没转弯抹角。 贾母：“你姑母的信你不是全都看过，还要何用？” 贾元春笑道：“姑母的字很漂亮，孙女很喜欢。想借来当字帖用。” 莹玉心中一惊，便是贾母也猛的抬头，直直的看向贾元春。贾元春直直的回望贾母，不见半点心虚。 过了许久，贾母才点头：“就在那边的匣子里，你自去取。” “多谢祖母。”贾元春取了两封信，便告退出来。 -- 第63页 莹玉眉皱的死死的，犹豫了一下，跟着贾元春走了。贾元春回到自己院里，却并没有急着做什么。反而让抱琴侍候着更衣洗漱，然后就吹灯睡了。 莹玉气闷，又转回贾母院里。贾母身边只鸳鸯在，正在替她捏腿。莹玉等了一会儿，贾母似醒非醒，似睡未睡的，却没对鸳鸯说一个字，这让莹玉大失所望，到底还是离开了。 因着贾元春要贾敏字帖，莹玉接下来连着好几天，得了空就往贾家这边跑。见贾元春果然开始认真照着贾敏的字练字，但她也只是练字，并没有其他动作。而她深知行事需密的道理，除了练字，至于她心里如何想的，半个字都没透露。 莹玉盯了好长时间，都是一无所获。 到是贾宝玉，喝了药狠狠的休息了几天，已经缓了过来。他的小日子总是不错的，哪怕已经表现出如此不堪的一面，贾母对他的宠爱，依旧半分不减。他依旧是贾家的凤凰蛋，万千宠爱于一身。 这两天又认识了秦可卿的弟弟，一个叫秦钟的少年。两人凑在一起，去贾家家学上学去了。看着到是有几分勤勉。只莹玉有一次好奇，跟着去贾家家学看了一回，才知道那里着实是乌烟障气，十分不堪。 贾家没救了！ 待她回来，又让人想法子引着贾政去贾家家学去，务必趁着贾宝玉他们都在的时候。下面的人办事十分给力，听说当天，贾宝玉就又被狠狠揍了一顿。 消息传来时，林黛玉刚从忠孝王府回来。听了这事不由多问了几句，李嬷嬷便道：“听说，那位宝二爷在家学里，跟那些学生胡闹，还做了契兄弟，正巧被政老爷撞个正着。政老爷再正直不过的人，哪里见得了这些，可不就被打了么？” 黛玉俏脸一红，旋即又一白，“呸”了一声：“什么脏的臭的，也到妹妹面前来混说。” 李嬷嬷连忙打嘴：“老奴再不敢了。”这样的事，她家姑娘才不会在意，只怕知道的比她还要多。但大姑娘的话也是对的…… “李嬷嬷且下去休息吧。”莹玉可舍不得身边的人受罪，忙把人打发了。这才拉着黛玉坐下：“姐姐这段日子里看来过的不错，明明苦夏，可却半分没瘦，脸色还好看了些。” 黛玉便笑：“义母身边有一个擅长药膳的嬷嬷，我跟着吃了段时间药膳。” “看来王妃是把姐姐当亲女儿了，真心想对姐姐好，什么好的也都想着姐姐呢。”莹玉笑道。 “义母本就极好。”黛玉让人拿了些东西上来：“这是义母专门为你准备的。另有一车的东西，是陆世子送来的。” 莹玉对王妃送的东西不感兴趣，但对陆晋送的东西却很有兴趣。连忙起身，亲自去看。 说起来，自从护国寺那事儿之后，陆晋就被皇帝派了出去。去哪了不太清楚，偶有信件过来，可人却已经好久没见过了。送东西这是第一次，只不知为何不直接送过来，反而要经王妃那边走过一趟。 “妹妹去看吧，我就不去了。”黛玉见她如此，只是笑道。 莹玉也不留她，待她走了，才去看那些东西。 这一看不由大吃一惊，珍珠、珊瑚、砗磲、海柳……满当当一车，无一不是珍品。 “师兄这是去了海边？”莹玉心道，只是不知是去做什么的，怎么就弄了这么多东西过来？这送她的都有这么多，那送到宫里的肯定更多更好，经手的王妃必然也是少不了的。 他这才去多点时间？居然就弄了这么些东西。他这是去做什么了啊！！ “嘶……”跟着莹玉一起过来的嬷嬷看到这些，也是吓了一跳。“这匣子珍珠，跟当年进贡来的似乎一样。” 莹玉也倒抽了口气，越发担心起陆晋来。 “先好生放着，等父亲回来看过再说。” 李嬷嬷犹豫了一下，又道：“既然是从忠孝王府送过来的，那圣上那里必是知晓的。” “总要先让父亲看过再说。”莹玉将东西一一看过，除了这些东西，又从装珍珠的匣子里找出一封信来，这才回了屋。 陆晋在信中写到，他离京为圣人办差，这些东西是他自己所得，让她安心受用。又说，他此行遇到了师父，师父没空进京，却已同意他代师授艺。待他归来，便会教她功法。又叮嘱她，好生修炼，一定要将基础夯实再夯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1523:58:02~2021-05-1619:5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减肥伤膝盖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浣熊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陆晋的信里没写他做什么去了,更没写他什么时候回来。 但这一车东西，她是可以安心收下了。 说是如此说，在林如海回来之后,还是让他先看过。 “此事为父已经知道，圣上那里也知道,你只管安心收着。” 莹玉惊讶了：“父亲怎会知道？” 说到这个,林如海心情挺复杂：“陆世子给皇上的信里专门提到了。”皇帝不知出于什么心情,在下朝之后，专门把他叫到御书房，跟他说了这事。 “也不知道师兄什么时候回来。”她对于接下来的功法，还是非常期待的。 林如海神色更复杂了：“世子是为圣上办差，该回来时，自然就回来了。” -- 第64页 这道理不用说,莹玉也知道的。但好奇心也是控制不住的,更别说那是她师兄呢，是仅次于林如海和林黛玉之外她最重视的人，她也是会担心的。 替皇帝办差是很重要，能替皇帝办差,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机会。可陆晋的年纪也不大，认真算起来,还是个小孩子呢。这么小年纪就出去办差，怎能不让人担心？ 林如海说这些东西她完全可以自己处理，她就又翻了一遍，直接分了一半给林黛玉。林黛玉那里其实也有，莹玉陆晋给忠孝王妃送了，王妃自然没漏了黛玉，只是有归有,数量可不像莹玉这样，是论车算的。 两姐妹干脆把所有珠子拿出来，挑了大小颜色一样的出来，用来做首饰。还有一些数量少，但颜色稀奇的，各自挑喜欢的颜色，收藏也好，或是拿来做首饰也行。对于女孩子来说，这些东西总是不嫌多的。 林黛玉一回到家，贾家就又派人来请。这一次不光请黛玉，连着莹玉也在邀请的名单上。 可惜，如今的黛玉不好请了，直接把人打发了。更是对着莹玉道：“义母跟我说，元春大姐姐那个夫家，有些不妥当。” 莹玉好奇：“不妥当？哪里不妥当？那个男人不好吗？” 黛玉摇头：“人到是极不错的。” 这就奇怪了：“人既然好，想来贾大姑娘嫁过去也不会吃苦受罪。又是哪里不妥当？” 黛玉看了看周围，见只她们姐妹，这才小声道：“听说那人以前是跟着老义忠亲王的。” 莹玉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老义忠亲王是谁来。之前有一位“坏了事的”，说的是太上皇期间的太子。太上皇寿数太长，太子坐了几十年还是太子，便有些沉不住气。后来发动宫变，意图造反。就是陆晋母亲受伤早产身亡的那一次……前太子自然没成功。太上皇到是气怒攻心，直接中风。 后来传位于当今，太上皇休养许久，到是慢慢好了，又想起前太子的好。让当今给个封号，当今心里膈应，封了义忠二字。这两个字，可谓讽刺之极。太子许是也看出来了，本就因为坏事受了伤，如此气怒交加，得了封号没多久，人就没了。后来封号传到他的一个儿子头上，又改成忠义亲王。 但要说起老义忠亲王，就只有那一位了。 谋反是大罪，太子除了他自己，跟随他的没一个得了好。据说贾家也曾掺和其中，在那之后，贾敬辞官去修道。贾赦彻底诸事不管，任何母亲弟弟夺权作贱，大概也有这样的原因。因为怕当今皇帝清算，不如自己就先去泥里滚一圈，摆给皇帝看。让皇帝知道，你看我都这样了，根本不值得你动手，没什么意义还脏了自己的手。 皇帝能怎么办？太上皇还在，总要给点面子。 但现在，贾元春又跟老义忠亲王的旧部扯上关系，要是让皇帝注意到，那可就有些不好说了。 “贾家想干什么？” 却不想黛玉又道：“义母还说，东府里的蓉儿媳妇，可能是老义忠亲王的女儿。” 莹玉这下真的惊了，“怎么可能？她不是……” “这事儿义母既然知道，想上宫里知道的也不少。本来她老实给蓉哥儿当媳妇，谁也不会在意她。可如今却跳出来，给大姐姐说了这么一个婆家……”黛玉满目忧愁：“日后，贾家那边，只怕是不能再去了。” 莹玉这会儿是懵的，秦可卿是先太子的女儿？这……虽然怎么想都觉得荒唐，可如果这是真的，到也能解释。秦可卿出生不明，只有一个养父秦业，乃是工部营缮郎，小小的七品官。至于他祖上如何，莹玉从未关注过，所以不得而知。但知道一点，秦家很穷，穷到给自家儿子延请教师的钱都没有。 但莹玉是去过秦可卿的房间的，那里面的摆件，任何一件拿出来，都是千金难得。她之前就好奇，秦家是哪里弄出来这么一笔嫁妆的？而秦业又哪来那么大的心，这些好东西给一个养女带走，半点不给亲儿子留？这根本不符合时下人们的观念……但如果秦可卿真的是前太子的女儿，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秦可卿虽然成了秦家的养女，但太子那边应该还是跟她有联系的。好东西可着她来，甚至给她高攀了一门贵亲。莹玉虽然瞧不上贾家，但却不得不承认，贾家的门弟，确实很高。不是小小的工部营缮郎能攀上的，尤其是嫡长媳，连黛玉这样的出身，都不容易嫁给嫡长子，更别说秦可卿了。 “那便不去。”莹玉随意道。 “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外祖母。”黛玉心里头烦闷。可再如何，她也不能将林家拖进这些事情里。她不知道贾家想干什么，可她知道，龙椅上坐的是当今圣上。 莹玉见不得她不高兴，直道：“老太君但凡心疼你一些，也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拖着你。” 黛玉一怔，她如何不知？只是一年的抚育爱护之情，也不是立时就能舍弃的。“罢了，且慢慢看罢。”若是有事，她这个亲外孙女无论如何是逃不过的。可若无事，她也不想再过去。 等到晚上，只莹玉和林如海一起时，莹玉又提起这事。 林如海只知道贾元春说好了亲，到不知道这亲事背后还有这些。此时听了也觉惊诧，然后做了同样的决定：“以后，你跟你姐姐跟那边少些走动便是。”两府的情况人人都知道，黛玉是那边老太太的亲外孙女，不可能撇开。但态度要摆出来，“圣上英明。”若是在意，也不会给黛玉县主之封。 -- 第65页 莹玉便心中有数，同时也好奇：“现在看来，那位老义忠亲王还留了不少人手啊。这个时候折腾这些，不会是还想重操旧业吧？”想造当今的反？可老义忠亲王都死了。 “太上皇身体越发康健，最近一些老臣经常去大明宫觐见。” “太上皇不会又想重新当皇帝，跟当今圣上争权吧？这让有些人多想了，觉得太上皇是想把当今赶下龙椅，把他们再推上去？” “痴心妄想罢了。”太上皇念权是真，但那也是当了一辈子帝王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糊涂事？那位比谁都明白，江山社稷，不是这么玩的。更别说，当今圣上全无过错。他算是临危受命，之后更是将江山打理的一帆风顺。有功无过，便是太上皇，也没资格把人赶下去。 莹玉就笑了：“若是如此，这翻蹦跶的越厉害的，日后下场只怕越糟糕啊。”宁国府在他们娶了秦可卿的那一刻，就已经牵扯进去了。如今，荣国府二房也扯了进去……这贾家，怕是毁在贾元春和秦可卿两个女人手里了。贾家生死存亡她不在意，就是有些可惜，大房纯粹是无妄之灾！“就是贾家大房有些可惜了。” 林如海点了她一下：“大房确实可惜。只是他们如今这情况，却也难脱身。” 莹玉眨了眨眼，突的道：“父亲，不如给贾琏谋个差事，不太起眼，甚至是吃苦受罪不讨好的那种，把他们一家子远远的打发出去。” 林如海便笑道：“跟为父想到一处去了。”在收欠款一事上，贾赦帮了他大忙。又时常帮着照顾他的两个女儿，这人情得还。且便是为了黛玉，那边能拉拔的人，他也不能放手不管。 “这证明我们父女心有灵犀。” “哈哈哈……”林如海欣慰而笑。 待他笑罢，莹玉又问：“今日贾家又着人来请姐姐，被姐姐打发了。想来到了明日，琏二嫂子是必要来一趟的。女儿可否将这件事跟她说一说？” “你们姑娘家想说什么，难道为父还能管不成？” 这就是同意了。 也对，如今情况越发复杂，林如海也不好跟贾家再走近。他才是林家的风向标，他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人过度解读。所以，这件事要跟贾家通气，却也只能通过她们的嘴了。 不出所料，第二天王熙凤果然来了。目的也如他们所猜，贾老太太不请到人不罢休，派下人请不来，就派了王熙凤来。这两年，一直都是这么个流程。 唯一不同的就是，以前都只王熙凤一个人来。这一次，却还多了一个贾元春。 都上了门，自然不能不让进。请进来，话说了一箩筐。黛玉却只是推脱，理由也有，“义母芳辰将至，我欲给义母准备礼物，实在没有时间。” 这样的理由，贾家实在没法子说什么。 这话题至此结束，黛玉又拉着贾元春说些诗词歌赋。莹玉听得头疼：“唉哟，最是听不得你们这些才女说这些诗词歌赋，听得我头疼。” 黛玉气的戳了下她的额头：“平日里叫你读书你不读，这会儿到来编排我。” “姐姐可饶了我吧，你知道我不喜这些的。”说起起身：“你跟大姐姐聊吧，我去外面走走去。”又问王熙凤：“二嫂子可愿跟我一起去走走？院子里还有些未败的花，到也能一看的。” 王熙凤连忙应道：“我是个不识字的，她们说这些天书我半个字也不懂。正想找借口离了呢。” 于是两人结伴出来，到了园子里，莹玉就示意王熙凤把侍候的人打发的远一些。这才将事情跟她说了，王熙凤管家有些本事，可这样的事，她哪里经过？一时间，脸色惨白，一身冷汗止也止不住。 “二嫂子也不必惊慌，回去之后，只管将这件事跟大舅老爷和琏二哥说清楚。父亲有意，给琏二哥谋个差事，许不那么好差事，但必定躲得远远的。到时二嫂子带着孩子一并跟了去，脱了这一摊子混水。即便将来出了事，也牵连不到你们一家。” 王熙凤被她一这说，那心到是稍微稳了些。这会儿也反应过来，气得牙咬的咯吱作响：“真正是没想到，大姑娘的野心居然这么大！可恨竟是把咱们一家子的命都搭上了。最可恨的，他们拿一家子命去博，竟只瞒着我们一家。”不管是秦可卿的身份，还是贾元春亲事的事，他们一家都被蒙在鼓里。 贾元春不甘于嫁一个小官，一辈子被人压一头。所以，才打这从龙之功的主意。“呸，也不看看，她有没有这个命。” “嫂子莫气。如今既已知道了，防备着些就是。” 王熙凤却是个辣子，吃了这么大的亏，哪里会甘心：“且瞧着吧，我饶不了她。” 唔，这个莹玉就不管了。能给贾元春添点堵，莹玉是乐于看到的。一想到她在学贾母的字迹，她这心里就一直悬着。偏她还不能直接将这事跟别人说，说了也只怕没人信的。犹豫再三，便把这事拜托给王熙凤，到惹得她又骂了一气。 两人在园子里又转了许久，后又让人送了茶水点心，干脆不回去了。直到黛玉派人来找，这才回转。王熙凤和贾元春告辞离开，黛玉终究是没去。 待人走了，黛玉皱着眉，拉着她说话：“大姐姐今天说的话，我有些不明白。” 莹玉：“她说了什么？” “先说老太太如何想我念我，又说宝玉如何如何好。这也罢了，她说起母亲曾给外祖母写了信，她却没说信里写了什么，却只问我知不知？”黛玉皱眉：“母亲过世时，我还小呢，哪里知道？可我问那信里到底是什么，她却又不说。只是笑，然后便又说宝玉如何如何？” -- 第66页 莹玉尚未说话，赵嬷嬷已经皱眉：“姑娘不妨问问老爷，看老爷是否知道什么。只怕不是小事！” 莹玉看向李嬷嬷，之前她们猜，贾家可能改了主意，将目标定在她身上。怎么这会儿一听，贾家好像又改了主意？这也太善变了些吧！ “前些日子，贾家二老爷带着宝玉来了府上，想拜父亲为师。结果父亲只出了试题让他作答，他竟生生把自己给逼的昏了过去。拜师一事，便再无从谈起。” 黛玉惊道：“这是何时的事？” “便是前两日，你在王府呢。因着是找父亲的，便也没跟你说。” 黛玉依旧不解：“可这跟大姐姐今天说的事有什么关系？” 黛玉不必，可赵嬷嬷却很快就明白了：“只怕，贾家想打姑娘婚事的主意。” 黛玉一惊，没有半点羞涩，只有满心的怔愕：“这是怎么说？” “贾家如今老太君还在，所以并未分家。但老太太年岁不小，待她一去，贾家就势必要分家的。到那时，贾家二房便只一个二老爷支撑门户。但他只是个五品官员，宝二爷却是整日在脂粉堆里玩耍的浑物。贾家旁人许是看不清，但贾元春是宫里出来，最在乎便是这些。所以，才会怂恿宝二爷来拜咱们老爷为师。却不想这宝二爷烂泥扶不上墙……贾元春自然要为他另行谋划。” 黛玉脸色渐渐白了起来，混身打颤：“所以，他们谋划的就是我么？” 赵嬷嬷叹气：“因为姑娘是他们能攀上的最好的亲事。更因为你跟贾家的关系，是他们最容易谋划的。”别人家的姑娘他们到是想，可连谋算的资格都没有。说到这里，赵嬷嬷脸色变了变：“既然贾元春说起夫人的信件，只怕夫人在世时，曾在老太太的信里，提过姑娘的婚事。若当真有，咱们便要早做准备了。” 黛玉眼睛到底是红了：“就因为这样，便全然不顾我的心意名声了么？他们当我是什么？” 赵嬷嬷心疼自家姑娘：“这都是我们猜测，且不知是真是假呢。” 黛玉却知道，若当真没谱，嬷嬷是决不会说出来的。 等到林如海回来，两个女儿一起找了过来。把事情一说，连猜测的都说了。林如海脸色也就变了…… 莹玉有点心疼父亲，在外面殚精竭虑的为皇帝办差，回到家里还要为家事操心。“父亲，我猜想，母亲便是提到姐姐婚事，也断不会直接在信里写得太过明白。姐姐是母亲唯一的女儿，最上心不过。若谈这样的事情，必是要当面谈，如此方显郑重。” 林如海对贾敏还是了解的，“正是如此，所以我儿实不必如此紧张。” 黛玉也暗暗松了口气。 只莹玉又道：“我只怕，那贾家为达目的，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尤其是母亲曾给老太太写了许多的信件，倘若有人学了那字迹，写一封假的书信，胡编乱造一通，才是麻烦。”一听这话，黛玉便是目瞪口呆：“何至于此？” 莹玉道：“姐姐心思纯良，别说做这样的事情，只怕想都想不到。可贾元春是宫里出来的，那样的地方，只为目的，从来不看是什么手段。真有必要，便是杀人害命，都是有的。” 莹玉又道：“我今儿请了琏二嫂子替我打听一下。但凡要做这样的事情，必是绕不过老太太那里的。” “妹妹何时说了这样的话？” “在园子里时。”这是真的，贾元春学贾敏字迹的事情，她无论如何都要透露出来。她自己说不行，那就转个弯子，没有谁比王熙凤更合适。 “这件事，为父也会让人去查。”又安抚黛玉：“我儿不必忧心。” 黛玉不忧心，她只是伤心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1619:53:48~2021-05-1623:28: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嗡嗡嗡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林家父女在说贾家,贾家大房，此时也在说贾家。 今天莹玉说的事情，对王熙凤的冲击太过剧烈,偏回去一路上，还要跟贾元春敷衍,不能露了形迹。憋了一肚子心思回到家里,把人全都打发了,兀自发了一回火。直到贾琏回来，小夫妻二人才去东大院去见贾赦。 此事事关一家子性命，王熙凤自然不敢有半点虚瞒算计，老老实实将莹玉的话跟贾赦说得清清楚楚。最后又道：“老太太几番让人去接黛玉妹子来家里小住，都被推了。可见这事儿，便是林家也不愿掺和,所以打定主意,要远着咱们家。今天这些话，也不像是一个小姑娘该知道的，怕是姑老爷不好上门，才借着林二姑娘的口,将话透过来。” 心心里就直发怵，林家都不上门了,这得是多大的事啊？亏得他们这些身处其中的人，居然到现在一点都没发觉。 王熙凤是越想越心慌，整个人都快木了。 王熙凤好歹有这么长时间缓冲，这会儿还能撑得住，贾家父子这会儿整个人都傻了，贾赦还好，哪怕他再不成样子,也是经过不少事的。贾琏就难看了，直接两腿一软，噗通一声坐地上了。 三人沉默良久，贾赦才终于开口，先进瞪了一眼不成器的儿子，怒道：“瞧你那点怂样，没出息。” 贾琏都快哭了：“老爷，命都快没了。” -- 第67页 “呸。”贾赦拿起个东西就要砸，只是到要离手的时候，又生生忍了下来，重重的哼了一声，才道：“你们姑父已经给你们指了活路，还怕什么？” 贾琏只听了前半截，后半截时魂都给吓没了，根本没听多少。 贾赦可没准备再给他说一遍：“接下来几天老实点，等你姑父安排。丑话说在前头，这是救你们的命。不管你姑父给你谋了什么样的差事，你都给老子好好的做，敢有一句怨言，或是做的不好，丢了你姑父的脸，老子亲手劈了你。” 王熙凤也不指望贾琏，连忙应下：“老爷放心，儿媳一定看着他，不让他胡来。” 贾赦到是难得的看王熙凤顺了些眼，“我知你心里要强，如今被算计一场，肯定要找回场子。只是这事且先放一放，这几天先把库里的东西整理整理，找个安全的地方转移出去。你林姑父虽指了活路，可这事实在太过重大，万一最后不能，也能给后人留条活路。” 王熙凤眼泪了快下来了：“老爷放心，儿媳知道了。”又怒骂：“真是一群害人精。” “行了，你们回去吧。” 等贾琏夫妻离开，贾赦才怒极而起，砸了许多东西。要说心寒，他才是最心寒的那个。秦可卿的出身，两府里就瞒着他。如今连贾元春都能拿着贾家的基业去做事了，他这个当家人还是不知道……他的母亲和亲弟弟啊，没有一个把他放在眼里。说不定，到最后铡刀落到脑袋上了，他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让他怎么不心寒？ 接下来几天里，王熙凤夫妻二人便偷偷的忙活起来。如今贾家一切都捏在贾赦手里，他主动松了手，两人行动起来自然容易。又有心防备着二房，动手时根本没动用这府里的人，哪怕是身边信任的丫环小子都没用，全用的贾赦当初抄家的那一伙子。因此他们动起手来，这府里旁人是半点不知。 而王熙凤也没忘记莹玉拜托她的事情。这件事说起来并不复杂，这府里的人之前梳理过一回，大小下人都看她的脸色过活。甭管卖身契捏在谁的手里，月钱都得从她手里拿。因此，谁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没费多大事，就打听出贾元春曾在半夜的时候，悄摸着去了贾母房中，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但肯定是见不得人的，不然怎么连鸳鸯和抱琴都给撵了出来？之后又打听出来，贾元春最近天天没人时，一个人练字，可练完的字，当即就烧了，连个碎纸片都没拿出来…… 如今将贾元春往最大的坏处想的王熙凤立刻就注意上了，之后更是想法子让人偷了贾元春练的字迹出来。她自己不懂，便直接给林家送了来。 这字在林家父女手里一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林如海气的差点晕过去，“贾家欺人太甚。” 黛玉当即便落下泪来，之前所有猜测这时都应了验，一想到她一心敬重的慈爱祖母居然如此算计她，就像在她的心上狠狠的刺了一刀，她如何不伤心痛苦？ 最淡定的就是莹玉了，毕竟她早就知晓此事。因此，她担负起劝慰父亲和姐姐的责任，好不容易将他们劝通，才道：“父亲，姐姐，如今我们虽知道贾家试图利用母亲的信件作筏子，却不知道他们的具体目的。咱们还需要好生想想，以作应对。” “莹玉说的对。”林如海立刻重新冷静下来。随即问她：“若是你来，会怎么做？” 莹玉微怔，如果是她，那肯定是从根子上解决。这根子在贾元春身上，她要模仿贾敏字迹伪造书信，那就废了她的手，让她这辈子都提不起笔来。可她现在只是个不满十岁的小姑娘，这种过于暴戾的话语，不适合从她嘴里说出来。因此，她反而不得不认真考虑，“现在还不知道贾元春准备伪造什么样的内容，所以如果是我，会先派人盯住贾元春，弄清她真正的目的。一旦获知她的目的，便可有针对性的布局，不让她得逞。” 这就是纯防御，很被动。莹玉个人不太喜欢这样的被动，但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却突听黛玉道：“最好的法子，实为釜底抽薪。” 莹玉震惊了，黛玉会想到这法子她不意外，毕竟她本就是极为聪明的人。她只是吃惊于，她会将这法子用到贾家身上。再一想又觉心酸，她这个姐姐这次是真的被伤到了，心狠下来了。 对这件事，釜底抽薪也有多种办法。针对贾元春，或是针对贾宝玉，再狠一下，直接冲整个贾家动手。不管毁了哪一个，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黛玉能说出这样的话，非常非常难得了。 林如海也有些惊讶，看黛玉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但那眼神里更多的怜惜…… “这件事交给为父。”林如海是绝不可能让黛玉插手这件事的，贾家把她逼到如此地步，已是伤她至深，他又怎么舍得，让她继续痛苦？至于莹玉，他到没说什么。如果她真要做些什么，他不会拦，也拦不住。因为他早就给了她一些人手，只听她的调谴。既然给了人，那就是让她自己施为。不然，何必多此一举？ 当然，林如海对她能做的事情还是有数的，毕竟人手是他给她的，能做到什么程度，他心里有数。脏的臭的不会让她经手。 这是他们父女之间的默契，林如海知道，莹玉也知道。因此，莹玉没管林如海会怎么做，她这里则是接连几个命令发下去。而她自己也开始频繁的离魂出入贾家，把贾元春和贾母盯的死死的。 -- 第68页 结果贾元春和贾母的行动没发现多少，到是又看了贾家接连几出大戏。 这些大戏都是贾赦闹出来的。 为了给儿子儿媳行动转移注意力，贾赦又闹了。他见天闹着要分家……贾母未死，贾家是绝无分家的可能的。但又如何呢？他就是闹，有事没事就揍贾政一顿，还专往脸上的打，让他没脸去衙上，天天请假。还闹贾元春的嫁妆问题……贾元春的婚事谈定，如今就准备备嫁了。 贾赦死死担着库房的钥匙，一毛不拔。 但凡贾政开口，就是一顿打。贾母开口，他就拿一堆账本出来。贾元春以前在宫里时，经常让太监到府上要钱。这些都记了账，只要贾母开口谈嫁妆，他就把账本拿出来，一笔笔报给他们听。 “她只是二房的姑娘，却搬空了府里将近一半的财物。就这还想要嫁妆？怎么，这是把我府里的东西当成自家的了？想要嫁妆？谁有谁拿，只别想动我们府上的分毫。” 贾赦既然闹了，那就是不要脸了。他笑眯眯的看着贾元春：“大姑娘，你也别怕大怕小气。实在是你那个妈当家的时候，不但把我府里的财物全都给你这个闺女偷了去，还把财物往自己小库房里搂。宁愿撒给下人家用，也不给我这个主家留半分。大伯是被伤了心啊！” 贾元春气的脸发白，却没有任何办法。她心知那账本不是假的，她母亲所做所为也是证据确凿，无从抵赖。她现在更怕是，万一这不要脸的大伯，当着她夫家的面再提出这事，或是坏了她的婚事，那才是万事皆休。 但如此放弃她又不甘心。只见她突的低头，再抬头已是满眼通红，泪盈满眶：“祖母。” 她只这么一句，半个字也未多说。可越是如此，越是让人心疼。贾母气的拿起拐棍就要砸贾赦：“孽子，我还没死，这个家竟就没有我们祖孙的立身之地，罢罢罢，我这便拿根绳子吊死，也省得在这里碍你的眼。” 若是旁的时候，贾赦大概还会被吓到，此时他却是什么也不怕：“老太太也别说这个，您要是吊死，儿子便也跟着你去，陪着您到阴曹地府去给父亲请罪。只是您要想清楚了。您一死，贾元春的婚事可就不成了。再到时，这家我也立时分了，为了赶上老太太您，头七一过，我就把二房撵出去。至于家产，二房休想得半分好处……反正老太太私库里的东西也没准备分我半点，那可比咱们整府的东西都多。二弟有这些傍身，活得可比我这个哥哥舒坦……” “你，你……” “不好了，老太太晕了。” “快请太医。” 以往一向孝顺的贾赦这时候黑沉着脸在那儿坐着，他甚至想着，老太太就此真病了才好，便是死了他也能接受。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心那么想的。反正看这老的小的这么折腾，是一心把这一家子往死路上带，于其到时候一家子死绝，现在出了事，还能留下几根香苗。 过了许久，贾赦终于动了。 “扶老太太进去休息。老太太病了，贾元春身为长孙女，贴身侍候老太太。去跟刘家那边说一声，议亲之事暂停。” “不行。”贾元春惊叫：“大伯，亲事不能停。” 贾赦冷笑：“大姑娘，你的祖母因为你的嫁妆，闹到病重在床。结果你不闻不问，一心想要出嫁，是什么道理？要是叫外面的人知道了，又会怎么说你？不孝这个罪名，你当真要担起来？” 贾元春脸色本就难看，这一下更加难看了：“大伯，正因为祖母身体不好，所以这亲事才更不该停办。咱们府上正需要一桩喜事，给祖母冲喜。” 贾赦直直的看着贾元春，直看得她冒了一头冷汗，这才点头：“大姑娘果然不愧是宫里面出来的，想的就是周道。不过，这冲喜也就不用大姑娘了。正好迎春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她是这府上最尊贵的姑娘，用她的亲事来冲喜，更显心诚。” 迎春好歹是他的闺女，若是贾家真的不行了，也给她谋条生路。 贾元春刹时呆了，怔了一会儿看向缩在一边的父亲，又看向闭着眼睛的祖母。只觉得眼睛发黑，这满府上下，竟没有一个能帮衬她的。一时间不由悲从心来，真正哭了出来。她对着贾赦便跪了下来：“大伯，侄女知道您心中有气，可求您心疼心疼侄女。侄女年纪不小了，好不容易定了亲事，如果再出了岔子，叫侄女以后该如何自处？” 贾赦对这个搅家精实在生不出半点怜惜：“若是婚事没了，你正好可以去陪你母亲。你进宫一去十几年，她为你可谓操碎了心，你也正好能进进孝心，不妨她生你疼你一场。” 贾元春只觉五雷轰顶，这是要她出家，长伴青灯么？一时间，只觉得神魂俱裂。 可贾元春再如何攻于心计，她也只是这个时代的普通女子。在一个家族里，她只敢偷偷谋算，却没有胆量光明正大的去做违抗世俗公理的事情。贾赦是家主，是大伯，是她的长辈。她不敢明面上违逆。她有本事，也不敢光胆正大的去做什么，只能偷偷的算计。用的也是后宅阴私手段。 贾赦才不管他们，把其他人全都打发了，让人将贾母的院子围了起来。贾元春这才知道，原来不但要她侍疾，她连自由都没有了。到这时，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大伯来真的了。 贾家发生的这一切，莹玉看了个正着。心里为贾赦点了个赞……贾元春和贾母都被关了，她们身的人也被控制了起来。这么一来，这两人再想做什么，就难上加难了。 -- 第69页 贾元春别说伪造信件，她现在连笔墨纸砚都碰不到。 而关于贾元春的婚事，贾赦也不是说着玩的。他是真的派人去了那刘家，说要延迟婚约。那刘家虽然意外，却居然同意了。这让贾赦的心情越发沉重。对方越是如此，越证明事情没有转缓余地。而这刘家，只怕是涉入极深。 就在贾家一片乱像之际，贾琏的外派文书终于下达。贾琏早就准备要走，行李更是早早就收拾好了。接了文书不过三天，就带着媳妇、女儿，以及临走时才被贾赦塞过来的迎春和贾琮，一起上任去了。 对于这一对庶子庶女，贾赦只一句嘱托：“若碰着合适的，就把迎春嫁出去。至于琮儿，莫让他惹祸便行。” 贾赦之前到是真心想给迎春找个夫家的，只是一时半会儿的，哪里容易找到合适的？再加上这事最后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真出了兜不住的结局，迎春在夫家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到不如跟着贾琏离开，离京中远远的，既便真出了什么事，也影响不到那边。 贾琏一家走的悄无声息，过了好几天，还是贾宝玉想要件东西没要到，去找王熙凤时，才发现这情况，然后整个二房就懵了。 “这是怎么说的？”他们现在越发看不懂大房了。一房人没了，他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更不知道去了哪。 “你大哥跟我们是彻底离了心了。”贾母哀声叹气，却也无可奈何。“如今只能先想法子，把元姐儿的婚事给办了。” “可大哥那里？”贾政这会儿到是真有些怕这个哥哥了。主要是太不讲理，动不动就挥拳头打人。 “不必经过你大哥。你自去刘家谈，元姐儿的嫁妆，你那里出一些，剩下的我这个祖母替她办了。” “祖母。”贾元春一脸感动：“祖母疼我。” 贾母又是一叹。这是她的长孙女，她自然是疼爱的。只是哪怕是贾元春也比不过宝玉，本来她这些东西都是准备留给宝玉的，如今却不得不匀一些出来。 待贾政父女离开，贾母才问鸳鸯：“林家这些天可有派人过来？” 鸳鸯回道：“有的，只是咱们院里的人都见不着。都是大老爷大太太见的人。” “孽子，孽子啊！”贾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老大给挡了，让她连外孙女都见不着。 可还是那句话，没办法。 贾赦是家主，这整个家都是他的。当他真的豁出去想做什么的时候，谁也拦不住的。 鸳鸯沉默，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老太太了。“大老爷还是孝顺的，只是不知哪里惹了大老爷。若是弄明白，许是大老爷气也就消了。” 贾母也想过这个问题，老大诨归诨，可也不会没道理瞎闹。这一次这么闹腾，怕是真有什么事戳了这马蜂窝。可任她怎么想，也是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鸳鸯小声道：“会不会大姑娘的婚事？” 这事儿从一开始，就因着大姑娘的嫁妆闹起来的。 贾母摇头：“不会。老大诨虽诨，这点钱财他还不看在眼里。”都说知子莫若母。她虽不喜欢老大，可对这个儿子，老太太还是很了解的。 其他的鸳鸯也就想不到了。 贾赦知道贾政去刘家谈婚事之后，又气得想杀人。只是到了这会儿，他也没理由再去阻拦了。好在自己儿子孙女都送走了，他也不惧什么。可着劲闹腾罢！ 很快，外面就又传开了。贾家兄弟阋墙，贾元春为嫁妆把亲祖母气病，不孝……等等流言四起。偏贾赦这段时间一反常态，见天在外面走动，偶尔遇到贾政，大街上举着拳头上去就揍，把这流言给落到了实处。又给京城添了不知多少笑料！ 贾赦见天闹腾的时候，林如海这里也没闲着。 别忘了，林如海现在负责替皇帝收账。能靠劝说收回来的，都已经收回来了。剩下的，都是些顽固份子，需要动强的才行。 本来他就准备找一只鸡来杀，之前他还准备给贾家面子，没想拿宁国府动手。但现在，却是正合适。宁国府就跟之前的荣国府一样，府里就跟筛子一样，里面有点风吹草动，外面就弄得人尽皆知。而这一家子可并点也不低调，小辫子一抓一大把。 林如海直接让人收罗了诸多罪状，大殿上直接递到圣人面前。 然后：“抄家！” 等莹玉听到消息的时候，不免又是一番感叹。 这就是格局问题啊！ 同样是釜底抽薪，她只想到对贾元春或是贾母下手。可林如海却是直接将宁国府给端了。宁国府没了，秦可卿又算什么？这一次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没有了秦可卿，贾元春更是屁都不是。 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啊！ “可惜了四妹妹。”黛玉听闻此消息，不免叹了一声。又对赵嬷嬷道：“嬷嬷让人替我注意一些，莫让她被那些人欺负了去。若是有机会，便将四妹妹救出来。” 赵嬷嬷立刻安排下去。 也是巧了，宁国府抄家这日，正是贾元春出嫁之日。因为提前得了消息，林家姐妹根本就没去贾家。新娘子正准备上花轿，宁国府抄家的消息传来。贾元春直接便僵住了，她那夫君更是变了脸色，打马飞奔而去。 贾元春脸色惨白，却还是咬牙上了花轿，被抬着一路颠簸而去。 -- 第70页 留下贾家人，面面相觑，迷茫又无助。 “老大，快去打听怎么回事！”贾母终于回神，忙不迭的叫贾赦。 贾赦已然吓得浑身发抖，只道是圣上终于开始清算他们了。只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一时间腿软的站不起来，更别说去打听了。最后还是贾政去了，可惜他本事有限，打听来的都是浮于表面的东西。一点用都没有。 一家子人坐在一起，焦头烂额，却毫无办法。只能等，等着命运的宣判。 结果等了几天，除了东府被封，一家老小全都被抓外，竟是一点没牵连到他们。这让他们松了口气，这才有心力打探东府各人的情况。这一打听，又吓出一身冷汗。满府居然只剩下尤氏和贾蓉两个还活着，贾珍和秦可卿居然已经死了。再细打听才知道，这一家子个个身上都有多重罪名。都不用开庭，抓起之后就定了罪。 贾珍贾蓉各打八十大板，发配边疆，尤氏和秦可卿各五十大板，同样要流放。贾珍身体太差，八十大板下来，直接就死了。秦可卿死在那五十大板下。 剩下两人虽活着，可连养伤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就被发配。 至于惜春？ “四姑娘一直养在荣国府，这一次抄家时，她被三姑娘死死的扣在房里，没让她出去。”赵嬷嬷给黛玉回道。“若没人提醒，那些抄家的人根本不知道这府里还有这么位姑娘，因此，根本没提到她。” 黛玉长长的松了口气，这才看向莹玉：“妹妹，我想将四妹妹接来家里。” 莹玉不反对，却只怕惜春不会愿意：“姐姐只管派人去接便是。”顿了一下，又道：“不若连探春姑娘一起接了来吧。”探春救下惜春一事，让她产生了好感，因此，到不妨接她过来，轻松两日。她在那府里，什么时候都轻松不起来。 “很是。” 黛玉立刻让赵嬷嬷去接人，赵嬷嬷是个妙人，直接找了大老爷，把两个女孩儿接出来时，都没惊动到旁人。直到老太太自觉自家无碍，安下了心，又想找孙女来凑趣的时候，才发现家里居然再没旁人了？ 偌大的府邸，居然空空荡荡。连个人气都没有，直看得她心里发堵又犯酸，辗转几日，竟真的病了。 要说贾宝玉平日里最喜欢跟妹妹一处玩耍，怎么这回两个妹妹不见了，他怎么没发觉？实在是老太太太过在意他，在东府出事之后，就一直将宝玉拘在身边，生怕转个眼，就也被人抓了。直到这会儿确定没事了，这才放了他出去玩。 林家多了两个姑娘，到是比往日热闹了些。探春惜春跟着林家两位姑娘一起跟着孙先生学习，也一起跟着赵嬷嬷学规矩。 为了照顾惜春守孝之事，林家专门安置了一个小佛堂，给她抄经诵佛。 莹玉好奇贾元春嫁出去之后的日子过的如何，便趁着晚上离魂去，偷摸着去看了一回。 贾元春的日子不算好过。这桩婚事本就不那么单纯，里面夹杂着不知多少事情。秦可卿一死，让这一整个利益共同体开始疑神疑鬼起来。更糟糕的是，宁国府才被抄，贾元春的亲婚丈夫，就被上峰找了借口，敲打了一顿，停职回家，什么时候能重新起用，谁也不知道。 刘家上下便觉得贾元春乃是扫把星，她一嫁进来，就害得她丈夫失了工作。再加上，宁国府被抄，荣国府前程未定，刘家哪里还会尊重她？贾元春再大的本事，初初到了新地方，丈夫不尊重，婆婆打压，小姑娘时不时的刺两下，她的日子如何能好？ 甚至于，在议亲时，这位丈夫的情况是，虽然曾娶过妻，但没留下子嗣。结果贾元春现在嫁进来了，刘家竟多出两个庶子出来。贾元春气得心肝疼，可事已至此，却也只能认了。 看到她如此，莹玉终于开心了。 …… 秋去冬来，当天上再一次落雪时，陆晋终于回来了。 回宫复了命之后，第一时间便给林家递了拜帖，随着拜帖而来的，还有几车东西。 这几个月来，莹玉都习惯了他送东西都是一车一车的送了。如今他人都回来了，一次送好几车，也不觉得奇怪。 第二天一早，他人就来了。林如海不在家，家里便只莹玉来接待他。至于黛玉和贾家两姐妹，自然是不会出来见男客的。 “长高了。”看到莹玉，陆晋眼睛就是一亮。 “师兄也长高了。”两人都是贪长的年龄，好几个月没见，个个都窜上去一截。 聊了一阵近况，多是陆晋说，莹玉听。毕竟他在外面走动，他的细历也更加的精彩。而她能说的，不过就是后宅杂事，以及一些京中八卦。 再接着又习惯性的对练一会儿，陆晋也要试一试她功夫练的如何。 “待明日，我来传授你接下来的功法。” 莹玉欢喜应下。直到下午林如海回来，她才回了后院。晚上，陆晋与林如海一同用了晚膳，这才离开。 第二天，陆晋果然又来。这一次，两人一个授艺，一个学。陆晋更是替她护了一回法，因为新得了功法，莹玉便迫不及待的练了起来。这一练便到了月上中天。林如海不放心，来看了两回，才等到她从入定中醒来。 这让林如海愁的不行：“难道日后，你每次练功都需要这么久？” 莹玉这才第一次练，并不确定。陆晋道：“最开始都是如此，待师妹融汇贯通，便可控制时间。” -- 第71页 “融汇贯通需要多久？” 陆晋：“我当初，花了半年时间。师妹资质犹在我之上，想来是用不了这么久的。” 林如海叹气：“每一次都需人护法？” 陆晋点头。当年，他是师兄为他护法。如今，自然就轮到他这个师兄替师妹护法了。 莹玉也跟着皱眉，若次次要人护法，也就意味着陆晋要天天来。这可不是好事？她不在乎自己名声，可这府里还有黛玉，还有探春和惜春。他们自己知道，陆晋并未见那几位姑娘，可外面的人不知道。贾家这两位姑娘本来名声就不怎么好了，若是再被传些什么，就更糟糕了。 陆晋后知后觉，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只他脑子转的快，很快就想到了解决方法：“不如，师妹随我去护国寺住些日子？” 莹玉眼睛就是一亮，护国寺后山的风景，着实让人欢喜。而且那是和尚庙，不沾俗事。但到底能不能去，还要看林如海。 林如海心里是不愿的，只是更不会阻碍她的发展：“罢了，那便去吧。”于是第二日，莹玉便被林如海亲自送去山上小住。莹玉一进庙里，就被陆晋带到后山，与陆父住到一处。时隔半年，这里多添了两幢竹屋，她跟陆晋刚好一人一间。 山上的日子并不清苦，既便是庙里，一个侯爷，一个世子，生活都被照顾的极为周道。莹玉是他们带来的，自然也不会委屈到她。她每天花大把的时间在练功上，练完功或是跟着陆父烹茶煮花，听他讲一些旧事，或是跟陆晋对练。当然，更多的时候，还是陆父将两人都叫到跟前，给他们讲功课。陆晋也还不大，肯定是要学习的。莹玉便跟着他一起，听的学的都是跟他一样的东西。陆父本来还担心，后来见她完全跟得上，便也没再说什么。 没有世俗规矩约束，也没有杂事烦心，莹玉心态上完全放松，修为也是一日千里。短短三个月时间，便彻底融汇贯通。 “我单知道师妹资质好，却没想到，好到如此地步。”陆晋被吓了一跳。 莹玉却知道，自己偷开了金手指，这并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不过，既然已经融汇贯通了，也就该考虑下山的问题了。一上山三个月，已经到了年跟底下。本来以为赶不上回家过年的，现在算是意外之喜。 莹玉要走，陆晋和陆父两人到没什么不舍。一个出家人，虽然没真的六根清静，却对很多事情看得极淡。而陆晋却可以跟她一起离开，过年，他还是要进宫的。 跟林如海打了招呼，莹玉又被他亲自接回家。如此一耽误，已到了大年二十六。 贾家姐妹已经归家，毕竟过年，她们也是要归家的。家里只黛玉一人，见到她，黛玉便红了眼睛：“这么许久不回，也不给我写封信来，可见是把我忘到脑后了。” 莹玉有些心虚，她是真没想到这个。林如海每到沐休日便会去山上看她。她经常见到家人，也就没觉得自己需要专门写信…… “我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再有下次，看我可还理你。”黛玉也没真生气。 莹玉忙把准备的礼物献上，是陆父亲自制的一些茶，虽没名气，可却极为合口，且有养身之效。十分难得的！哄了许久，终于才让黛玉重展笑颜。 之后黛玉说起这段时间的八卦，主要还是贾家的。才知道，贾元春快要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支持感谢在2021-05-1623:28:22~2021-05-1723:23: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梁梁100瓶；悠悠然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猛一听到说贾元春快要不行了,莹玉是吓了一跳。在她心里，贾元春那般心机的人，不管在哪里,应该都活得不会太差。怎么这短短时间，竟就不行了？ “好好的,怎么就不行了呢？”这种问题,问黛玉基本问不出什么来,别人家的阴私，黛玉是不爱探听的。她这人骨子里，有着一股君子的傲气。至于赵嬷嬷她们就算知道，她不主动问，赵嬷嬷也不会说给她听。 莹玉要问，便只问李嬷嬷便可。她身边的人知道她对这些感兴趣,必定尽可能多打听,把事实弄清楚，以便她询句。 “六天前，可巧那天咱们府上去给贾家送年礼。就见贾大姑娘身边的丫环抱琴，一身血的冲了进来,见着贾家的人，就哭着喊救命,直说她家大姑娘要被刘家人给害死了，可怜那抱琴，一身的血，身上到处都是伤，都不知道是怎么从刘家逃出来的……” 莹玉好奇的追问：“后来呢？贾家人去给贾元春撑腰了？” 对于这个问题，李嬷嬷一脸复杂的摇头：“贾家的爷们哦，真正是……” “怎么说？” 李嬷嬷继续道：“当时贾家大房人没在,只二房一家子在。可遇着这种事，那位宝二爷什么也做不了，一头撞进老太太怀里，只管哭去了，比起那些小姑娘还不如。那位二老爷更是叫人不知说什么才好，只道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嫁进了刘家，那就是刘家的人，生死都由刘家，与他们贾家再不相干……姑娘您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那难道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这娘家难道不给出嫁的女儿撑腰？更令人寒心的是，他连问都不问一声，便准备袖手旁观。当真是枉为人父！” -- 第72页 不是人话，但却确实是那位贾政贾二老爷会说的话。 “后来没法子，老太太叫来了贾家大老爷。老太太拿了压箱底的东西给了他，才换得他去了一趟刘家。贾大老爷到是有本事的，带着人去了一趟，就贾大姑娘给接了回来，之后请医问药，好不容易把命保住。” 莹玉：“她之前却是因何危急？” 李嬷嬷：“那位贾大姑娘是小产了，被人害得。刘家上下竟不给请医，只随她自己挣命。” 嘶！莹玉轻吸了口气。“那也是刘家的孩子，怎么刘家如此狠心？” “这事说起来，真不知该说谁好。那位姑爷虽然不诚，成亲之后，就接了两个庶子回来。但对大姑娘不说如何爱重亲厚，到也还算尊重。这几个月来，大姑娘偶尔回来，瞧着日子过的该是不错的。想来以大姑娘的手段，在刘家当能立得住。直到大姑娘有了身孕……都说为母则强，大姑娘怕将来两个庶子压在自己嫡子头上，这心里便不得劲。这几个月来，这两个庶子真正是多灾多难。直到十来天前，其中一个庶子竟是落了水。这寒冬腊月的，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在冰水里泡了许久，哪里还救得活？” “大姑娘也是在那时候曝出有身孕的喜讯……”李嬷嬷又是摇头：“大姑娘大概以为，肚子里的孩子便是她的护身符。却忘了，她的孩子还没出生，她就为他百般算计，可那孩子也是有母亲的。即使那只是个妾，到底是生母。那是人家十月怀胎生下，又精心养到这么大，是后半生的指望。她这一下把人害了，人家没了那么大个孩子，心肝都给挖了，后半辈子的指望也没了，怕是连死都不怕了，哪里还会在乎这个？这报应可不就来了？” 莹玉快速的总结了一下，贾元春宅斗，赢了一局，却把人逼到了绝路，让人反扑了。 莹玉对贾元春一点都可怜不起来。不管是报应也好，还是人家报仇也罢，她自己先撩的。当然，刘家也不厚道，藏着两个庶子，议婚前不说。这事该怪作媒的人，可作媒的都死了，怨也怨不着人。庶子小妾无辜吗？也并不完全无辜。在嫡妻眼里，他们的存在就是原罪……可这事能怨他们吗？莹玉相信，如果给他们选择，他们肯定更愿意当嫡妻嫡子。这是时代决定的，他们怨吗？怨，可他们却是连怨谁都不知道…… 所以这事啊，谁都有错，谁也不无辜，是什么样的下场，都各自受着吧。 至于这其间诸人算计手段，她更没办法评价。只是相对来说，对贾元春更不喜罢了。哪怕是这个世界，动辄要人性命，还是小孩子的性命的人，总是让人觉得可怕的。 不由又想到自已，说起来，她的运气其实是好的。身为庶女，又生而体弱，在嫡母眼里，根本没有半点威胁。如今嫡母不在，父亲对她跟嫡女却是难得的一视同仁。黛玉这个嫡姐心性纯良，与她从无抢夺争执。因此，家中一派和气，她在这府里才能如此自在，如此受尊重。 她过的如此好，是她的运气。放到任何其他人家，也是不可能再如此的。 “如今那位贾元春如何了？可回了刘家？” “命是救了回来，身子却毁了，如今只躺在床上，起不来身。听说，以后也不能再有孩子，只是这话不知是真是假。贾家传出来的消息，却也无从验证。人到是还在贾家，刘家那位姑爷隔三岔五的去探望，却从未提接人一事。这以后，还不知如何了结。” 对于贾元春，庶子是眼中钉，肉中刺。可对于刘家，那是他们家的骨肉，养到这么大，被害死了，心里自然又怨又恨。本来若是贾元春肚子的孩子保住了，庶子换嫡子，刘家说不得要忍一忍，可庶子没了，嫡子也没了，刘家怎么可能轻易的就原谅？尤其贾元春不生生了，在刘家就更不重要了，没准还嫌弃的很。 道理都极易明白，不需人解释，莹玉自己就能说通这个理。可心里却难免唏嘘，这个时代，女子着实太难了些。 到了晚间，莹玉便离魂去了贾家，欲亲自看一看，贾元春如今的情形。谁想这一次到是来的巧，正好听着贾元春跟王夫人正商量事情。而听了她们商议的内容之后，她对贾元春最后一点怜悯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王夫人出来虽不在意料之中，但也不算突兀。贾元春是她亲生女儿，亲生女儿生死一线，又岂能不让生母出来见一见，照顾一二？这出来了，再想关回去，自然就难了。 所以，莹玉一过来，就看到这对母女在一处。 结果她竖着耳朵一听，就听王夫人正劝贾元春：“你啊，太急切了些。”王夫人教导于她：“两个庶子罢了，何需你舍了自己体面去算计？只要把管家权捏在手里，他们还能逃脱得了你的手掌心不成？到时搓圆捏扁皆由着你来……死了虽一了百了，于你有什么好处？到不如让他们活着，那才能叫他们难受。” 贾元春哭得更厉害，王夫人忙劝：“快莫哭了，你正小月子，把身体养好是正经。待身子好了，早早回去，把事情了理干净，莫跟姑爷离了心。” “可我再不能有孩子了！” “大夫也说了，只是不易再有孩子，也没说一定不能。只慢慢调理着，不到最后，谁知道会怎么样呢。”顿了一下，又道：“待你这次回去，让你三妹妹陪着你一起回去。” -- 第73页 贾元春一听这话，面色就是一变。王夫人连忙安抚道：“莫急，且听我说。我知我儿心里难受，可身为女人，总要有个自己的孩子。你如今是这番模样，已是不能更改。刘家也不会听之任之，于其不得不将那些个庶子收到名下，到不如让探春过去。她与你血脉相连，生出来的孩子，与你也更亲近。此番她随你去作伴，没名没份，只需与姑爷生米做成熟饭，她怕是羞也羞死了，哪里敢出头。且她生母亲弟都在我手里，必不敢违逆了你去。倘或能一举得子，到时去母留子，再无后顾之忧。” 贾元春听了眼神闪烁，心中又是不甘又是怨恨，可到底理智占了上风。她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我本是想用抱琴的。” “傻。”王夫人戳了下她的额头：“抱琴从小跟着你，知你太多事情，用在别处再无不妥，却万万不可让她跟了姑爷。” “这是为何？” “你还是年轻，这女人啊，一旦跟了男人就不一样了。哪怕之前再是忠心，可一旦她成了姑爷的人，这心就会挂在姑爷身上。若是再有了孩子，她岂能不争不抢？到了那时，她对你一切了如指掌，最是容易让你吃亏。” 贾元春生出一身冷汗，“母亲果然见多识广。” “好了，你好生养着罢。什么都没你自己个儿身子重要……” “女儿知道了。” 王夫人离开了，贾元春兀自沉思了一会儿，才叫来抱琴。 “换琴，对于以后，你有什么想法？” 抱琴怔了下才道：“自然是跟着姑娘，侍候姑娘。” 贾元春见着，只得把话说明白：“我是问你，你想嫁个什么样的人。” 抱琴脸刷的就红了，“姑娘真是的，凭白的拿我打趣。” 贾元春悠悠一叹：“我哪里是打趣你，不过是心有所感罢了。直到这会儿，我才真正明白，女怕嫁错郎这话的真义。这嫁错了男人啊，真正是如同泡在黄莲水里一样。我已经是这般了，这辈子也只能受着。可我还是希望你能比姑娘我幸运一些……你从小就侍候我，又跟着我在宫里闯了一翻，姑娘我没别的能耐，可成全你一场还是可以的。” “姑娘。”抱琴感动的两眼含泪，轻泣出声。一为姑娘待她之心，二为姑娘的悲苦。 “咱们女人的命都够苦的了，你就别哭了。”贾元春苦笑：“你且回去好生想想，想好了就来跟姑娘说。趁着这会儿还在贾家，姑娘我还有些自由，就替你办了。待回了刘家，只怕又有一场仗要打，到时怕是顾不上你了。” “姑娘，奴婢不想嫁人，只想侍候姑娘一辈子。姑娘莫要再说了，奴婢明儿就自梳了去……” “你这又是何苦？”贾元春也落了泪；“咱们姐妹两相依为命这么些年，宫中那样的龙潭虎穴都闯了过来，还有什么可怕的？只是姑娘我命不好，落得这般结果。可我总想着，要你好好的。让我也看看，这世间的女子，不全是这么命苦的。” “奴婢知道姑娘是为奴婢好，可奴婢真心觉得，待在姑娘，侍候姑娘一辈子便是最好的事。”说着，急急的行了一礼，冲了出去。 待抱琴一走，贾元春摸了摸脸颊上的泪，这才缓缓勾起了嘴角。 莹玉看着这一幕幕，只觉心头发寒。 ………… 莹玉回来时本就是年底，回来没两天，便是过年。 到了年底，宫中设宴，林如海及家眷都有进宫资格。本来去年便是如此，只是家中没有夫人，两个姑娘家不好进宫。今年因为黛玉认了义母，所以一早，王妃便派人来说。如果她们姐妹想进宫，可跟着她去。 黛玉身为县主，深受皇恩，不去不行。莹玉对皇宫好奇，便干脆也跟着去见识一番。 进宫时，她们姐妹跟忠孝王妃同行。进了宫后，也一直跟在她身边。因着黛玉是她义女，所以林家姐妹在世人眼里，并不算无名。只是世人看人都更重名和利，黛玉乃是嫡女，又有王妃义母。理所当然的便得了众人尊重。莹玉则不同，在她们眼里，她连名字都没有。世人只知她是林如海的庶女，是林黛玉的庶妹。 王妃收义女没她的份，皇上封封时，也没她什么事。因此，难免要小看她几分。 莹玉自己不在意，到是黛玉很是不快。 “都是一群俗人，哪里知道妹妹的好。” “我当然是好的，只是世情如此罢了。”莹玉是真不在意。“何况，她们也不过只是低看我几分，又不能做什么。我又不靠着她们过活，何需在意？” 黛玉道：“以前，我也曾告诫自己，万事无需入心。现在想想，不过是无奈罢了。但凡能争得赢，又为何不争？如今父亲尚在，妹妹本也极其出色，岂容她们看轻！” 莹玉笑了：“争赢了又如何呢？” 黛玉微怔。莹玉继续道：“不过是不相干的人，哪里值得我为她们费心？只要姐姐和父亲不看轻我便可。” “妹妹是最好不过的妹妹。想来在父亲心里，妹妹也是最好的女儿。”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想来在陆世子眼里，妹妹是最好的师妹。” 莹玉又笑开了：“这便够了呢。” “你们姐妹在说什么悄悄话？”王妃一直注意着她们，见她们说的开心，不由好奇。 莹玉跟王妃也熟悉的很，只是她跟王妃没有母女缘份。也是莹玉刻意为之，义母也是母，一旦认了，得了这份荣耀，就要受这份管。她只想有林如海一个父亲教导，并不想再给自己添一个母亲。 -- 第74页 但相处久了，感情还是有几分的。 “正说这外面天冷的很，却不知道这殿里怎么这般暖和，虽有火炉，却也并不多热……好生奇怪。” 王妃大笑：“哈哈，当年我第一次参加宫宴时，也是奇怪了许久。不若你们猜猜，到底是什么缘故。” 黛玉之前还没注意到这点，这会儿却不由得四下张望，突的她伸手触了触身后的柱子。这样的柱子大殿里有许多，因大殿极大，这些柱子并不显眼。此时一触之下，她猛的瞠大眼睛：“这柱子是热的，难道这殿里的温度竟是因这柱子的缘故？” 王妃点头赞道：“我儿果然灵慧，可不就是如此。”至于具体什么原理，其实王妃也并不知道。且她年年进宫，已然习惯了这些，也就不去追根究底了。 可这对黛玉和莹玉却极为新奇，两人绕着柱子研究了许久，可惜并没有结果。王妃也不约束她们，直到又有人来，才将她们叫到身边，给她们介绍其他贵妇人。 而一如之前，这些人的注意力依旧在王妃和黛玉身上，对莹玉都是淡淡的，或是无视。虽然时间短，但莹玉已经快速的习惯了。这种时候，哪个夫人要是突然对她热情有佳，那她就该担心，这家人是不是跟林家有仇了。 因为不管在哪家，嫡庶都是天然的敌对关系。嫡出只跟嫡出相交，你当着嫡出的面夸庶出的，要么就是有心做什么，要么就是有仇。 所以这种时候，真的是不能争，被无视就是最大的自在。 不一会儿，宫里最大的几位大佬来了。 皇帝皇后，太上皇以及甄贵太妃，他们的到来，也意味着宫宴正式开始。皇帝和太上皇先后说了开场词，接下来便各自饮宴。莹玉扫了离皇帝最近的几个位置，陆晋的位置就在那里。与诸位皇子们一起，他的位置不上不下，正合适。 正巧她看过去时，陆晋也看过来。两人相视一眼，很快便转开，却都未有其他动作。 只是不一会儿，一个宫女端了一盘果盘过来，里面正是她喜欢的几样。不必猜，必是陆晋让人给送的。 这动作不大，离得远的看不到，离得近的却是一清二楚。王妃便笑：“难得阿晋这么有心。” 莹玉亦笑：“师兄大概是头一次当兄长，所以总是想照顾我呢。” 王妃拍了拍她的手：“你师兄新旧交替时出生，莫忘了。” 莹玉怔了一下，忙道：“多谢王妃提点。” 新旧交替，新年旧年交替之时，可不正是大年三十么。当初前太子宫宴上起事，陆晋母亲受伤加早产生下的他。新旧交替，母子两却一生一死，从此家破人亡……这样的日子，对陆晋来说，只怕也是悲喜交加。难怪之前无人提起，便是陆父也从不强求他去陪他一起过年。对于陆晋，母亲从未见过面，感情有限。可对于陆父，这一天却是他爱妻的祭日。只怕，未必有多么想见这个儿子！ 但不管于他是如何的，没想到则罢，想到了，这生日礼物却是一定要准备的。只是如今已是年三十，陆晋会在宫中守岁。她的礼物只能今晚送出，再晚就错过了。 莹玉并未准备礼物，但这并不能难倒她。毕竟她是有空间的人，而且里面还因为林如海打掩护，她藏了不少东西在里面。 于是她一边吃着陆晋让人送上来的水果，一边在空间里翻找，想找一个合适的东西当作礼物。 宫宴虽然是宴，但显然，没有人是真心来吃东西的。待酒菜上齐，众人就忙活开了。一会儿有哪家闺秀想要献艺，一会儿有哪家少年郎想要献才。上坐的四位，凭着喜好或是夸赞或是赏赐。若是运气好，还能得了皇家青眼，直接给赐婚给皇子王子的，那可就一步蹬天了。 莹玉和黛玉年岁正小，这些都跟她们无关。两人只管看热闹，增长见识。 宫宴进行到一半，太上皇便先带着甄贵太妃离席。又过片刻，皇上皇后也离开。他们这一走，留下的人就自在了。很多人离了席，在殿间走动，各家夫人也时不时的碰个头。 据莹玉观察，这一晚上，到是成了几对无关情爱的亲事。 莹玉正看的热闹，便听一声“师妹”响起，转头一看，正是不知何时过来的陆晋。有些意外，刚刚她还瞧着他正跟三皇子在一处，那三皇子很是热心的想将他母族的一位小姐介绍给他呢。这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就到了她这里。 王妃和黛玉这会儿不在，他便十分坦然的坐在她边上。 “师兄怎么过来了？” “年年宫宴都是如此，无聊的很。”转而又问：“宫宴上的食物端到跟前都冷了，再好的手艺也无法入口。师妹怕是要饿着了，到是水果和点心勉强还能吃一些，只是别吃太多，都是冷食，怕是克化不了……” “我早猜到了，所以进宫前就吃了半饱。”莹玉小声回道。 陆晋便笑：“不愧是我师妹，跟师兄想到一处去了。” 正说着，之前那三皇子带着一个小姑娘过来了。那姑娘看着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一双杏眼含羞带怯的看着陆晋，只是转到莹玉身上时，便带上了防备和嫉恨。 陆晋带着莹玉给三皇子行了礼，那位姑娘又给陆晋行了礼，便一脸好奇的问道： “陆世子，这位妹妹是哪家闺秀？以前却不曾见过。” -- 第75页 陆晋本来脸上带笑，此时已然淡去，神色十分冷淡，“我师妹。” “师妹？”这姑娘却哪里知道陆晋的过去，更不知师妹又是从何论起。只是看莹玉的目光更加忌惮了些。她敏锐的察觉，陆世子对此女的与众不同。且，这姑娘长得也太好看了些，让人不喜。 三皇子却是知道一些的，看着莹玉的目光也带着些好奇：“这位莫不就是林大人家的女儿？被忠孝王妃认作义女，又被封为县主的那位姑娘？” “我确实姓林，不过三皇子所说的人却是我姐姐。”莹玉并不羞于谈论自己出身：“我不过是林家的庶女罢了。” 三皇子一挑眉，对她兴趣不减，反到又增了一些。三皇子年纪不小，早已娶妻。但他却还要以纳妾，若是林大人的嫡女，他自然想也不敢想，可若是庶女，到可谋算一二。 “原来是林二姑娘，果然风姿不凡。” 那位姑娘却像是抓了把柄，皱着眉：“我记得林大人嫡妻已故，亦未续娶，怎么林二姑娘居然也进了宫？” 莹玉好笑的看了那姑娘一眼，“怎么？宫里定了规矩，庶女不得参加宫宴么？” 自然是没有的，多的是人家没有嫡出的女儿，只有庶出的女儿。女儿可是有着联姻的重大责任，一个家族里的女孩，别说嫡女庶女，便是侄女外孙女，甚至旁支庶出，只要足够出色，都是难免要拉出来让世人知道的。嫡女想法子嫁出去为正妻，庶女给人作妾……这宫宴上出现的人，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是这个国家第一等的人。若能在这里把女儿推销出去，便可换得最大的利益。 “果然是庶女，当真是伶牙俐齿。” 莹玉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可这都到了眼前了，她自然也不会一味退让。只见她眼睛一转，看向三皇子：“我初次进宫，对宫中诸事皆是不知。这位姑娘如此瞧不起庶出，却跟三皇子很是亲厚……难道三皇子是皇后所出？” 一句话，三皇子和他那表妹齐齐变了脸色。 不是瞧不起庶出么？谁又高贵过谁？当今皇后无子，所有皇子都是庶出。这位表妹一家都借着三皇子这个庶子呈威，又比谁高贵？ “你，表哥乃是皇子。又岂是你能比的？” “闭嘴。”三皇子怒叱：“林二姑娘见谅，我这表妹被惯坏了，口无遮拦。回头我便跟舅母说，让她好生教导。” 莹玉尚未开口，陆晋直接将话接了过去：“师妹向来大度，不会在意。”只是，他可从不大度。转而看向莹玉：“我看到林世叔了，似乎在找你，我送师妹过去。” “也好。”莹玉冲三皇子点了点头，跟着陆晋离开。 他们一走，三皇子冷眼看向他表妹：“陆晋这里，你别想了。” “表哥？” “表妹去舅母那里吧。”蠢不可怕，可怕的不自知，还管不住嘴。林二姑娘能来这里，不管是因为什么缘故，那就是代表林如海的脸面。欺负了她能拉高她的身份，还是能得了什么好处？不过是得罪了林如海罢了。尤其是在明知她是陆晋师妹，又跟着忠孝王妃来的前提下来还如此，便是连着陆晋，忠孝王府一起得罪了。 他现在拉拢他们还不及，她到好，一来就全得罪了。 等离了三皇子，莹玉才将之前选好的礼物，借着袖袋取出来递过去：“这是给师兄的新年礼物。”至于生辰什么的，就不必说了。 “新年礼物？这是什么说法？” “祝师兄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身体安康啊。” 陆晋心底泛暖，没客气的直接收下。摸了摸身上，才道：“师兄没准备。” “师兄这一年已经送了太多礼物了。若还是过意不去，年初一给我送个红包也就是了。” “好，师兄定给师妹包个大大的红包。” 说话间已到了林如海跟前，恰好黛玉也过来了，三方会面，便起身归家。 到家之后，第一件事便烧了热热的水泡了个澡，出来后又喝了滚热的汤。父女三人这才齐聚一处，准备守夜。到年初一，姐妹两各得了大大的红包，两姐妹又奉上亲手做的衣袜。 之后便是祭祖等一应习俗规矩……到傍晚，刚刚闲下来，陆晋便来了。给林家一家三口都准备了礼物，其中莹玉的尤其厚重。 过年于交际一事总是忙碌的。时隔半年，莹玉和黛玉再一次跟着林如海来到贾家。到了贾家才知道，贾元春已经归家。她毕竟是出嫁的女儿，过年的时候，怎么也不该在娘家的。听说刘家并未来接，贾元春身体也未大好，是被贾政强行送回去的。说实话，做父亲到这样的地步，也确实枉为人父了。 只是探春却并未如她们之前商议的那般跟着一起过去，但她此时的情况也不算多好。这确是莹玉的功劳，那晚她得了消息后，便让人想法子告诉探春。没等贾元春开口，探春便病了。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这一病竟再难好，直到林家一家来拜年，还躺在床上。屋里药味极重，久久不散。 偏这会儿王夫人出来了，又坏了这对母女的算计，探春的日子可见有多难。幸好还有惜春帮衬，才让她坚持下来。 “也是可怜。”李嬷嬷每说到贾家这些闺女，可怜二字便要常挂在嘴边。 对此莹玉已不再评价，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越久，越了解这个时代女子的不易。可知道又如何呢？无人去抗争，争也争不过。她运气好遇着林如海这样的开明的慈父，因此并未受到这样的磨难。她没有感同身受的感觉，因此也就谈不上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 第76页 黛玉并不知道贾元春和王夫人的算计，但她却是真心怜惜贾家的姑娘。因此一过完年，就又把探春惜春两个姑娘给接了过来。虽然王夫人不愿意放人，可贾母并不放弃跟林家亲近的机会，哪怕这机会不是贾宝玉，而是贾探春，她也乐见其成。 探春过来之后，不过三日病便好了大半，又过两日，便已恢复如常。 旁人虽心有猜疑，却也没人说出口，只当无事。 贾家两位姑娘在林家待得开心，而贾家那边，却又开始闹腾起来。 原因却是新年刚开工，贾政就被停职回家了。本来就是个小官，做了几十年都没能升官，不过在原来位置上干耗着，如今他是连干耗着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事一出，贾家二房的天都塌了。 可面对这种事，贾家真的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一家子对坐愁城，欲哭无泪。 偏这时候，王夫人的兄弟王子腾要升官了。王夫人立时觉得有了依靠，想要重掌管家权。贾赦哪里能容她？贾赦现在真的是不要脸皮了，谁让他不痛快，他就闹。他不怕丢人，只管闹得人尽皆知。 弟媳妇一心争大伯家的管家权是什么道理？尤其是大嫂子还在呢？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也没疯傻痴呆的……这事儿不管闹到哪里，都既不好听又不好说。 而贾赦更绝，又一次闹着要分家：“唉哟，再住一起这名声还要不要了？弟媳妇整天盯着大伯的裤腰带，这瓜田李下的，你们不要脸面，我还要呢！” 一句话，把一屋子人气个倒仰。 这话何其难听？ 王夫人更是直接气晕过去，这一次可不是假的。 “大哥说话何必这么难听？再说王氏即便旁的事上有所不对，但却绝不可能……”后面的话，他这个正人君子实在是说不出口。 贾赦拔了下栓在腰上的库房钥匙，意味深长的道：“不盯着我的裤腰带，怎么就知道库房钥匙呢？可见是日日盯着，想着呢！” “你闭嘴吧。”贾母气的又要拿拐杖打他：“真正是孽障，我真是前世不休，生了你这个东西。” 贾赦已然全不在意：“母亲这话说的好生没理，难道他们做得，我竟说不得。也罢，不分家便不分家，到时外面传了些什么，可也就不关我的事了。说起来，宝玉那孩子，跟我到也有几分像呢！” 好么，贾母也被气昏过去了。 只留下贾政，更不是贾赦对手，只一抬手就能吓得他抱头鼠窜。 贾赦想分家是真的。贾政被赶回家一事，旁人不知道，他却大概猜得出，八成还是之前那事。之前没动他，不过是因为他实为小人物，根本入不了别人的眼。如今这是迟来的清算……圣心难测，谁知道这波清算会到什么时候？又到什么程度？再牵扯到一起，说不定就连累了他们大房。那他们大房才要冤死了。 还是早早分开的好。 至于手段下作，恶心？他贾赦反正从来不是正人君子，名声也早就臭不可闻，再臭一点，他半点不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支持感谢在2021-05-1723:23:30~2021-05-1823:4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减肥伤膝盖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坊间传言,贾家二房太太痴恋大房大伯兄，嫉恨大嫂子。所以，一心想入主大房,将大嫂子取而代之。 坊间又传言，贾家二老爷与大老爷感情不和,针锋相对。而这一切,都只因为一个女人和一顶绿帽子。 坊间还有传言,当年贾琏就被二太太养在膝下，对他比对亲生的嫡子还好。 坊间还还有传言，当年二太太与大老爷两情相悦，二老爷横插一杠，耐何二太太虽嫁了二老爷，心却还系在大老爷身上。后见事情无法转缓,便将亲侄女嫁给大房嫡子,好再续前缘…… 此时刚过了清明，正是出门踏青赏景的好时节。 这样可以光明正大出来放风的机会，大多数人都不会放过。林家这里，黛玉攒的局,邀请了贾家的两春，还有黛玉之前认识的一群姑娘,当然最重要的还有忠孝王妃一起，出来踏青。 林县主作局，基本都给面子。 各家姑娘来了，身边多少都会有侍候的人。有一些还会有家里的兄弟，或是长辈陪着一起来。于是乎，人一下子多了起来，也杂了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能听到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当主子往往不将下人看在眼里，却哪知道，这些人个个肚子里都是满腹关于主家的八卦。听他们说八卦，比听那些夫人们凑一起说的有趣多了。 莹玉就在这种情况下，听了一耳朵的坊间传言。 这么些版本的坊间传闻，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莹玉之前并没有听到，她也是很忙的，最近她真身通过空间里的门的另一边，终于有了些头绪，所以她把大把时间都放在那边。当然，在别人眼里，她一直在努力修练。在家的时候，还要学习，管家，还要跟姐妹们玩耍，培养感情。 这些乱七八糟的，又污人耳朵的，完全不可信的传言，自然不会专门告诉她。 如今猛的听到，莹玉懵了许久，才感叹：“贾大老爷还真是豁得出去啊！” “师妹？” -- 第77页 听到声音，莹玉低头，看着树下的陆晋，许是她之前嘀咕的那声叫他听到了，他正抬头看过来，看到是她不由一笑，“怎么一个人躲这里？” 莹玉从树上下来，“她们不是作诗写词，就是画画弹琴的，我只好溜了。”其实作诗写词。画画弹琴都挺好的。她愿意学，也愿意欣赏，绝谈不上排斥。只是这些姑娘家凑到一起，就爱排个一二三出来。她要是掺和进去，那妥妥的给林如海丢人。到不如早早的离开，让林黛玉独领风骚，让这些人见识一下，探花之女，可不是白当的。 陆晋跟莹玉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她性子。“你要练武，哪来的时间弄那些。”伸手拿开她发上的树叶，才又道：“躲开就躲开，怎么就上了树？” “这里视野好，看得更远，风景也更好些。”莹玉又问道：“师兄怎么也过来了？” “天色不早，要回城了，我来寻你。”又道：“若喜登高望远，下次带你去爬山。” “那可好，只是不知父亲放不放人。” “想来会放的。”林大人对她向来宽容，又有他这个师兄在，不怕被人欺了去。 莹玉笑了笑，并不敢保证。随着她年纪一日大过一日，跟男子单独出门的机会，会越来越少的。“走吧，莫让她们等急了。”等他们回去时，人已离开大半。因为一直没见着莹玉，所以林家的人都还在，与她们一同出来的探春、惜春也都还在。只是该收拾的都已收拾好，她一回来，就可以直接出发。 回去的路上，莹玉是一个人一辆马车，就把李嬷嬷叫到身边，问起那些坊间传言的事。 李嬷嬷：“那些腌臜的话，怎么就传到了姑娘的耳朵里。都是假的，姑娘何需在意。” 莹玉不是在意，就是好奇：“贾家那边，是不是又闹了？” “姑娘应该问，那家何时不闹。”李嬷嬷只管摇头：“贾家那位大老爷一心想分家，可只要那位老太太在一日，这家就分不了。既然分不了，那位大老爷也就只能继续闹下去。” 所以现在，就看谁更要脸了？贾赦不必说了，但凡他要点脸，也不会闹出这些事来。现在就看他的底限能突破到什么地步。至于贾政……这人虽对外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可既然坊间传言闹到这种地步他都没出头，可见也是个不惧流言的。 “贾三姑娘是不是受了委屈？”刚刚回来的时候，她见着贾探春的眼睛泛红，神色也是恹恹的，像是哭过一般。 “可不是。”李嬷嬷一直在现场，自然是知道的：“贾家这些大人作孽，受苦的却是这些小姑娘。” 贾赦儿孙都不在京中，贾赦之妻刑夫人，如今跟个透明人似的，从来不出去交际。至于贾赦本人，那就是个不要脸的，所以这些流言对他们没有半点影响。可二房不一样，一家老小全都在京里，且流言都对二房不利。贾探春是贾家二房的女儿，难免就被人用异样的目光来看。 不过，探春是个要强的，若只是异样目光也不至于叫她哭出来，只怕还是真有人怼上脸来了。 “连探春都受了这般的委屈，那贾元春的日子，怕是更加不好过了。” 贾元春的日子岂止是不好过，她本就是被贾政强行送回的刘家。刘家上下对她没有一个有好感的，包括她的丈夫，对她也没有半分情谊。她回去所面临的情况，本就比刚嫁那会儿还要糟糕。 且她回去时，身子还没养好，之后一直延医问药。管家权没有了，丈夫的情谊没有了，自身又没有了生育能力。可谓内外交迫，她日子怎么能好过？只是她能忍，便是如此，她依旧没让自己受委屈。 直到这些传言出来，一句句的，句句都直指她亲生母亲品行不端，而作为她母亲唯一的亲生女儿，别人看她的眼神，便也带上了异样。 她的丈夫更是已经动了休妻的念头。 本来就是利益结合，之后虽然被贾元春拢了心去，却又被她自己毁了。现在她等于什么都没有了，连最后的名声都毁了，已然没什么还能拉回丈夫的心了。 贾元春心里苦的跟黄莲似的，却还得强撑起虚弱的身体，回娘家解决问题。 “祖母，外面到处传咱们府里的流言，说的话十分难听。再这么下去，莫说孙女儿，便是宝玉以后，只怕也难娶妻了。”不得不说，贾元春十分了解她的祖母，说出来的话，更是直命要害。 贾母身处内宅，身边的人被贾赦连消代打，换了个遍，能用的没几个。外面的流言，根本入不了她的耳。此时一听贾元春这么说，先是一慌，然后便急着让人去打听。 等听了打听来看话，贾母又生生的晕了一回。 “这个孽障。”可再骂也改变不了什么。她深知，这个大儿子她是真的管不了了。便是在这府里，她的手也伸不出去。 “祖母，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贾元春低声道：“我知祖母是心疼父亲和宝玉，所以才不想跟大老爷分家，可祖母想，继续下去，又有什么益处？大老爷是断不会再帮衬父亲的，反而一日不叫他如愿，他便要毁二房名声一日。如今众人还知这些都是假的，可长此以往，难免会有一些不知事的愚民信了这些流言。若只是父亲和母亲受些委屈也就罢了，可宝玉年纪也已不小，眼看着就要议亲。这些流言在，那家风正的人家，谁还敢跟咱们论亲？” -- 第78页 而且贾元春很明白，便是跟大房绑在一起，到了外面，谁也不会高看他们这一房一眼。到不如分了，熄了大房的怨气。 贾母沉吟良久，才缓缓开口：“你叫我想想，我要想想，好好想想。” 贾元春暗暗松了口气，“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便是分了家，只要祖母还在，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贾母却没再接话，直让她先离开。 要问贾母在想什么？她在想，贾赦怎么突然就这么狠心，连她这个母亲都不顾了，死活要分家这个问题。所谓知子莫若母，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儿子，可她对这个儿子却很是了解。只要不妨碍他玩乐，他是懒得管事的。没半点男儿气性，更没有上进心，得过且过，糊涂着呢。 现在突然变了模样，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发生。可她无论如何想，也想不出，到底有什么要紧事，是贾赦知道，而她不知道的。 她一点点的往回琢磨，从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这些事，再到贾赦最开始的变化。这段时间里，贾家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太多，可这些又跟他有什么关系？这个人就好像突然之间，就变了。不对，人没变，还是那么个混仗东西，就是混仗的更厉害了。 贾母在琢磨的时候，莹玉正在海里抓龙虾。 这么长时间里，她断断续续的来这边，费了这么长时间，终于从之前那个海边，翻过群山，到了另一边。然后……她很确切的知道了，这是一个海岛。是的，就是这么寸。山的另一边，还是海。她接下来的打算是，绕这个海岸线走一圈，看看是四面环海呢，还是有哪里能连到陆地上去。但她对自己的好运气已经不报希望了……只想着，走这么一趟，要是能碰到一两个人类就好了。 可海岸线有的地方没办法行走，她就只能从海里游过去。 这种时候她就特别感谢有空间了，在海里游累了，就可以直接进空间。下次来了继续游，哪怕要在海里游个十万八千里，她也不待怕的，累不死她，淹不死她……如今她已绕岛之行走了一半了，因为就在刚刚，她看到了之前刚来这里时，所在的海滩。 莹玉拖着酸软的胳膊腿上了岸，将之前抓到的龙虾丢到一边，将身上湿衣换下，才捡了柴火过来，点了火，烤起龙虾来。 来这里最大的收获，大概就是可以随便吃海鲜了。京城不靠海，新鲜的海鲜要运过去，费用太高。林家不穷，但不会刻意去追求享乐。遇着了自然好，遇不着也不强求。因此，自从到了京里，正经的新鲜海鲜，莹玉还真就没吃过几回。 既然知道这里是个海岛，她怎么折腾都离不开，她也就把这里当作了度假之所，遇着好货，直接抓了上来打牙祭。 游的累了，吃完虾，她便进了空间。不但换了衣服，还洗了澡，又在空间里待到头发干，这才出了空间，回到练功房。 一出来就听说贾家派人来接探春回家。 在这之前，哪怕贾家才是她们的家，可这两姐妹都更愿意待在林家。但今天，大概是因为之前踏青时受的委屈，探春只犹豫了一下，便跟着去了。 黛玉担心的很：“三姐姐这几天总是发呆，只怕心里十分不自在。” 大概是因为两人都姓贾，所以惜春跟探春到了林家之后，关系反正更近了些。因此，惜春对探春此时的心态有所了解，可也正因为了解，所以她更加是满目忧愁。她小声道：“听说大姐姐回来了。” 黛玉虽不知缘由，此时却并不喜贾元春。听了这话，也只是拧了拧眉，未再多说什么。 莹玉过来的时候，贾探春已经被接走了，剩下两人情绪都不怎么高。 “妹妹修炼结束了？”林黛玉看到莹玉，心情便好一些：“快过来挑块布，让人给你做新衣。你这一年长得比去年还快，身上这件又短了。” 莹玉便坐到她边上，挑了两匹布出来：“姐姐做了没？” “做了。”林黛玉指了两匹出来：“这是我选的，这边这两匹是惜春妹妹选的。都是今年的新料子……”又指着一边的细纱：“还要挑些出来蒙窗子，不然这虫子总爱往屋里飞。” 莹玉便又给自已院里挑了蒙窗的纱出来。看惜春还是没什么精神，便道：“惜春妹妹，你说我要是在这蒙窗的细纱上作画，可使得？” 惜春想了想，摇头道：“不成，蒙窗的纱难免要经风雨，画画的颜料一经的雨水，立刻便要糊成一团的。” 莹玉：“那如果用颜色的颜料呢？” 惜春到没想过这个问题：“那不如试试？” 那就试试，手里有事忙，也省得小姑娘整天劳心劳神长不高。 说到长高，这里的小姑娘好像都不怎么高。莹玉的身高，在这些人里，是一支独秀的。想当初，她初见林黛玉时，比她高半个头，现在，高出一整个了。两人站一起，不管怎么看，都是她是姐姐，林黛玉才是妹妹。 说试就试，惜春对于任何跟创作有关的事情都极易提起兴趣，尤其是跟画画，色彩有关的事情，这兴趣就得加倍。惜春很快就投入了进去，然后黛玉不知又有什么灵感，居然也跟着一起玩。 到是最开始提出来的莹玉，除了一开始提了那么一嘴，后面反而什么都没干。就每天听她们说她们的进度，然后，坐等着成品，直接拿来用。 -- 第79页 而在她们忙试着染纱的时候，莹玉则时不时的去贾家。 虽然她们已经很少提到探春了，但她知道，她们都很担心她。莹玉么，既然便利，那就去看看。顺便，也要防着贾元春和王夫人。这母女两凑到一起，真干不出好事来。她甚至怀疑，贾元春一回来就让人把探春接回去，是不是想继续之前的计划。 莹玉不信探春没想到这一点，如果她想到了还要回去……那只怕她是抱着鱼死网破的打算回去的。 相处时间久了，探春也不是个让人讨厌的人，莹玉并不想看着她走上绝路。还这么年轻，怎么能为那么些个东西，毁了自己呢？她们根本不值得。 这一晚，她又去了贾家。 因为担心探春，所以第一时间就去探春的房里。到时，探春正在屋里抹泪，她的对面是她生母赵姨娘。“姑娘，你求求林家的姑娘，把你送去琏二爷那里去吧。” 贾探春摇头，压低声音道：“逃得了一时，难道能逃一世么？何况若是我逃了，她们只怕就要去算计惜春妹妹了。”顿了顿，又道：“何况，林家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如何还能再麻烦她们？真要是请她们把我送走了，凭白少了个人，林家又该怎么说？这到也罢了，只怕她们要讹上林家……”何况，姨娘和环儿还在这府里，但凡她要是敢逃，他们两人怕就没有活路了。 赵姨娘也跟着垂泪：“难道就真的任她们这么糟践么？”她用力摇头：“不行，我去求老爷去，让他给你选们夫婿。虽然你年纪小了些……” “没用的。”探春冷笑：“她们何曾在意过这些？”若是在意，也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平时不是聪明么，到是想个法子出来啊。” 探春吸了口气：“没法子。躲是躲不了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到不如就这么跟着她去，到时弄个鱼死网破，大家一起死了干净。” “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得活着，好好的活着。” 探春也想活，可活着实在太难了！ 莹玉默默的走出探春的房间，又去了王夫人那里。王夫人也没睡，正在之前礼佛的小佛堂里数佛豆。看似心诚，可到底如何，只怕也只她自己知道了。 至于贾元春，到是没留在府里，到傍晚的时候，就回了刘了。 莹玉在贾家转了一圈，贾家眼看着已有衰败之像。最开始的时候，这里人气很旺，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后来虽裁减了些，却井井有条。如今走了许久，却连个人影都没有，到处黑灯瞎火，寒气逼人。那些花草树木无人打理，长得张牙舞爪。地上落叶野草横生，猛不丁的，还以为到了荒郊野外。 从贾家出来，正想着去刘家看看贾元春。谁知行不多远，就听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下意识的避到一边，才想起来她此时并无实体。一愣神的功夫，才发现骑马的人已到了跟前。打眼一看，领头的居然是陆晋。 心中疑惑，便也顾不上贾元春，直接便跟了上去。 这一跟便出了城门，看着方向是往北而去的。具体去哪却并不知道，跟了这一路，这一行人一个字都没说，实在是探听不出半点消息来。 结果第二天刚起身，便听说陆晋身边的人来了。给她送了一匣子点心，另有一封信。 信里只道他要出趟远门，归期不定之类。莹玉问了送信的人，却也问不出什么来。莹玉只好作罢，猜着大概又是替皇帝办差去了。所以去了哪里才不能说，也才会急的连跟她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突发任务吗，肯定是皇帝亲自下达的。 陆晋一走，莹玉除了少一个对练的对手外，于她并没太大的变化。日子依旧慢慢往前过，贾探春那里的情况不着急，因为贾元春在那次之后，又一次病了。 之前小产伤了身子，这稍不注意就会生病，一生病就不易好。也因此，关于分家之事，也就没有了后续。外面的传言，还在继续流传着。 王夫人到是想直接将探春送去，以照顾姐姐的明意，可赵姨娘也不是吃素的，给她找了许多麻烦。这事情就这么一拖再拖的拖了下来……不得不说的是，在贾政眼里，王夫人可没有赵姨娘有牌面，只可惜，赵姨娘的地位又比不上贾元春。因此，最多也就拖到贾元春下次再回贾家罢了。 而林家这里，黛玉跟惜春两人终于掌握了用染料画画的诀窍。然后，家里的窗纱就变得美仑美奂起来。这一片窗子是四君子，那一片窗子是十二使花……每个院子的主题都不同，很是另具匠心。 把家里全都换过一遍之后，她们又把染纱弄到了王府。亏得忠孝王妃信任她们，由着她们折腾。 因着王府也用了画染的纱，到是引起一片风潮，家家都想仿制。可这样的东西，除了黛玉和惜春，别人再没有的。于是很自然的，她们两人很快便成了众位夫人家的座上客。 与她们的热闹相比，莹玉就显得太宅了些。宅得身边的人都替她着急： “姑娘，您不跟大姑娘一起出去转转？” “我不去了。”莹玉一方面是真心对这样的交际没兴趣。再一个，她也是真没时间。 练功之事，是一日不练三日空。别人玩累了，可以直接休息。她玩的再累，还得把当天的功课给补上。到最后，辛苦的还是自己。大概是见多了这个世界女子的不易，反而越发在意起自己的实力来。就想着，自己有了实力，将来不管遇着什么，总能保全自己。要是运气好，没准还能反杀。 -- 第80页 真心话，看到那些女孩子一个个被困于后宅，阴谋诡计，生生死死的。她便设想过，万一将来遇着的不是良人，把她逼急了，她是不排除杀夫逃亡这条路的。 而这条路，需要绝对的实力支持。 当然，她希望自己的运气不会那么差。可未来的事情谁又知道？尤其是感情的事情，谁又能保证？ 至于交际？她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她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把重心放在这上面。 她只是庶女，按着当今的婚姻潜规则，她嫁不了嫡长子，一个家族对外事谊，向来都是嫡长媳，也就是宗妇负责。其他人，负责自己的小家庭就好。 至于结交人脉？她觉得更加没必要。 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所谓从并不只是听从，而是方方面面。女子的身份，地位，全都看父亲，夫君，或是儿子的地位。同是一品大员的女儿，一个嫁了王爷，一个嫁了五品小官。那五品小官连登人家王爷的门的资格都没有。只靠在闺中的一点情谊？能拉近两者的关系吗？不能的。 当然啦，这也并不是说真的就一点用没有。只是她上面有姐姐在，她也就懒得再费这个心了。她不觉得，她会有要求着她们的时候。万事有个姐姐在，其实还是很舒服的。 她这么想，旁人却无法理解。尤其是李嬷嬷，她总希望自家姑娘多出去走动走动，让人知道她的好，这样将来说不定能嫁个好人家。就算不能，趁着这会儿多认识一些人，也是有好处的。 但一个主一个仆，主子拿定了主意的事情，下人再怎么想也是白想。 这一天，黛玉和惜春从王府回来，一回来就给她带了一个大消息。 “宝钗小产了。” 莹玉好久没听到薛宝钗的消息，渐渐就把这人忘到脑后了，此时猛的听到，很是意外。 “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不知。今儿王妃请宴，忠顺王府的王妃也来了，宴到一半，忠顺王府的人突然来报，说是城府里的小妾小产了，请王妃回去主持事务。等人走了，王妃才说是宝钗姐姐。” 黛玉也道：“义母知道我们跟她有些关系，所以才会特意提上一句。只是又叮嘱了我们，听听便罢，莫要多探听。” 惜春叹道：“怎么会这样呢？先是大姐姐，如今又是宝钗。嫁人生子，好危险啊！” 莹玉就笑，“你还早着呢。” 惜春恼的扑过来，就欲挠她痒痒：“叫你胡说。” 莹玉岂能叫她抓住，惜春便叫黛玉来帮忙。黛玉只会帮自己妹妹，哪里会帮她？惜春一看这样，又去闹黛玉。莹玉没法，又回去救黛玉。一时三人闹作一团，难分难解。 直等闹够了，惜春才道：“说起来，大姐姐如今实在算不上好，二姐姐跟着琏二哥去了，想来虽差不到哪里，却也不会太好。三姐姐祸福难料，到是我得了两位姐姐的爱护，反而是最轻松自在的。” “琏二哥去的地方虽偏僻穷困，可二嫂子是个好的，必不会亏待二姐姐。”黛玉安慰道。至于探春，她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离着近呢，一旦那边有什么事，她们这边立时也就知道了。 “罢了，不想了。”惜春自嘲一笑。她自己还没着落呢，再担心她们也是无用。不如不想，反而落得个自在。 等只剩下黛玉和莹玉两姐妹独处时，黛玉才又告诉她：“义母让人告诉我，今儿个，元春姐姐似乎去了忠顺王府，求见宝钗。待元春姐姐一走，宝钗就小产了。” 莹玉眉微拧，“王妃既然这么说，必是其中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干系。姐姐听王妃的，此事莫要再问，更莫追究。” “我知道的。”黛玉靠在她身上：“她们都是何苦呢！” 说到探春，探春那边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探春进宫了。 听到这消息，所有人都懵圈了，但这却是事实。人已经不在贾家，进了宫了，再也不可能假了。 莹玉和黛玉连忙派人去打听，别的事情贾家到打听了不少，可偏偏跟探春有关的事情，竟是一点没打探出来。到是从贾家的反应里，查觉了一些。 “看来贾家那边，在事前也并不知道此事。”是的，从打听来的消息上看，探春进宫这件事，贾家上下也是一头雾水。 而探春进宫之后的事情，他们也是半点不知。是作宫女去了，还是作嫔妃？是走谁的门路？一概不知。 “怎么会这样？”惜春失魂落魄：“好好的，怎么就去了那里？” 莹玉却能猜得到。只有去了那里，王夫人和贾元春再恨她，也不敢拿赵姨娘和贾环撒气。就算她们敢，贾家也不会让。贾家，尤其是贾母和贾政，做梦都想飞黄腾达。之前送贾元春进宫，为的是这个。如今探春进了宫，他们又怎么会不把指望放在她身上？ 这种时候他们肯定是要好好讨好探春的，而最好的讨好法子，就是善待她的姨娘和弟弟。 说起来，贾家从来都是利益至上。 探春这步棋，不能算好，却也是目前为止，最好的选择了。 “唉，前儿还说，三姐姐祸福难料呢，没想到今儿便有了结果。”惜春笑道：“这样也好，三姐姐向来要强，到了那里，说不得也是不错的。” 黛玉不觉得好，但事已至此，她自然不会说什么。 -- 第81页 莹玉却记起探春说过的话，如果她逃了，那贾元春和王夫人，说不得就要算计惜春了。宁国府都没了，惜春算是真正的孤儿了。那两人要算计她，那真是一算计一个准。虽然她觉得，她们应该不会那么丧心病狂。毕竟惜春还这么小一点……可那两人着实算不上有人性。因此不得不提醒：“贾家有此喜事，只怕要来接惜春妹妹回去。要我说，贾家如今一个姑娘也没有，咱们不如留惜春妹妹长住，就别回去了。” 黛玉立刻点头：“那就不回。” 惜春满心感激，“便是回去也不怕什么，他们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莹玉点了点她的额头：“难不成为了知道他们能不能吃了你，你还要亲自送去人家嘴边试探？傻不傻？” 黛玉也幽幽道：“何苦去验证人心？”那还是她亲外祖母呢，算计她时，又何曾犹豫？ “多谢两位姐姐怜惜，那我就不去了。” 此事一定，再无挂心。 贾家也好，薛宝钗也好，贾探春也好，都离她们越来越远，远到无需在意了。 莹玉平日里除了还挂心下陆晋外，便只专心修炼。偶尔偷跑去那海岛玩耍一下，偶尔也灵魂出窍，出去看看现在的京城。可惜，她挂念的人，一直都是归期不定。 初时还时有信件往来，后来慢慢连信件也少了。到了年底，连过年都没回来。 莹玉心中感叹，去护国寺陪着陆父待了几天，便又回来。 时光易逝，转眼便是八年过去。 莹玉十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支持！！感谢在2021-05-1823:41:18~2021-05-1923:53: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球球、云上看景、阿萌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女子十五及笄,在这个时代，就算是成年，可以嫁人了。 但林如海亲生的只两个女孩,好不容易养到这么大，哪里舍得早早就把姑娘送去别人家？对于她们另一半的选择,更是千挑万选,因此也是一拖再拖。 如今拖到莹玉都十六了,黛玉就怎么都不小了。 说起来，如今林家有三个女孩，除了黛玉和莹玉外，在五年前，惜春被林如海收为义女。从此，便名正言顺的成了林家一员。而从黛玉及笄开始,上门提亲的几乎要踏平林家的门槛。 来提亲的到不只是奔着黛玉来的,包括莹玉和惜春在内，全都有人想娶。当然，她们身份不同，来提亲的人家身份地位也不尽相同。 向黛玉提亲的人最少,但条件也是最高的。但凡有意的，都是为家中的嫡子求娶。嫡长子占多,偶尔也一些受宠的嫡次子。求娶莹玉的多是嫡次子，或是庶长子。也有嫡长子的，只是那样的人家，地位基本都比不上林如海。求娶惜春的人家，身份地位又要差一些。 虽然林如海心里百般不愿将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嫁出去，可女孩花期本就不长，再不舍,到底还是将亲事定了下来。 黛玉亲事一定，接下来便是莹玉和惜春。 要说林如海也是头秃的很，舍不得嫁女儿，却不得不嫁。终于咬着牙把亲事定了，又得犯愁二女儿的亲事。 作为一名开明的父亲，在这样关系到一生的人生大事上，他非常开明的跟女儿仔细谈了谈，她们对于未来的设想、期望。她们对另一半的要求……作为长女，黛玉每每谈到此事，都是红着脸，不欲多言状。问得急了，便只道：“一切由父亲作主。” 然后，林如海从众多求亲者中，精挑细选了一个他觉得合适的。条件自然极好，这样可确保女儿嫁过去不受苦。家庭简单，女儿性子简单，那些后宅阴私还是离她远一些的好。长相俊美，自家女儿长得这么好，怎么也要配得上她。性格要好，不会欺负他女儿。能力要强，万一有个意外，也有能力支应门户…… 莹玉看着自家老父亲吹毛求疵一翻，终于找了一个勉强合适的人，然后万分不甘心的示意对方上门，自己再满心不痛快的，答应下来。 等到黛玉亲事一定，林如海又来找莹玉了。 还是原来的流程，莹玉从头看到尾，看黛玉遭遇这一切时，只觉得好笑，轮到她自己了，就有些尴尬了。 “父亲，我若不嫁，可会给林家抹黑？”她自己是没什么想法的。如果非要嫁，就照着他挑女婿的标准，找出来也决不差。至于爱情？呵，这个时代就没有所谓的爱情一说好吗？结婚之前顶多看上两眼，根本不可能让你有陪养感情的机会。 都是先婚后爱…… “不会。”林如海非常坚定果断的道：“只需你心中自在，想嫁便嫁，不想嫁便不嫁。”对于这个女儿的婚事，林如海给的自由度更高。嫁也好，不嫁也好，他都能接受。大女儿嫁了，他为她考虎周全，选一合适的夫婿。二女儿若是不想嫁，那就不嫁。他总能想出法子，保她一世平顺的。 只不过，作为父亲，当然还是希望女儿嫁的。到不是当下人的，嫁人才圆满的想法。只是单纯的觉得，一个人太孤单。 他只得两个女儿，大女儿已经定好亲事，不日就要出嫁。这一嫁了人，便是别人家的人了，有了自己的家庭要照应，能放在这个妹妹身上的精力便十分有限。而他年纪大了，再如何保养，又能活多久？而莹玉还如此年轻，待他日他走了，这偌大的府邸，便只剩她一个人。人生如此漫长，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何其孤单？ -- 第82页 只是他也知道，这个女儿是与众不同的。她的夫君不但要出色，还必是一个能理解她，包容她的男子。否则，若嫁过去就必要像其他女子那般，谨守女则，以夫为天……那才是害了她。 可这样的男子，又岂是好找的？“多谢你亲爱重。只是女儿知道自己的事，便是嫁了人，也并不甘心如一般妇人那般以夫为天。可一般男子，又哪里能接受这样一位妻子？” 林如海哪里不知，“苦了我儿。” “到是不苦。能做父亲的女儿，是女儿最大的幸事。父亲疼爱，姐姐可亲，咱们家里更是和睦。这十几年，我诸般任性，父亲和姐姐都纵着我，给我最大的自在。若这般都要叫苦，那这世间便再没有快活了。”莹玉轻伏在林如海的膝头，轻声道：“我只是不甘心，我在家里已然如此开心快活了，嫁了人却反而要委屈自己，做那伏低做小之态。那我又何必去嫁人？只为了让自己不痛快么？” 在家做女儿，和到别人家做媳妇，那自然是不一样的。 只是这话林如海是不愿说的，如果莹玉只是普通女儿家，在家里便守着各种规矩，便是嫁了有不同，差别也不甚大。人总有这一遭，他相信他的女儿不管在哪里，都能得到别人的尊重。所以，他并不怎么担心黛玉……可莹玉不同，她就没守过女儿家的那些规矩，学的更是男儿的本事。这时再让她嫁去别家，侍奉婆母夫君，这委屈就大了。 莫说莹玉自己不愿意，便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是舍不得的。 可还是那话：“为父只担心，待为父百年之后，你一人孤单。” 莹玉想了想，方道：“父亲不必担忧，女儿现在觉得一人便极好，至于将来……倘或将来遇到能让女儿心动的，女儿也不会固执坚守。便是遇不到，真要是觉得孤单了，女儿也可找个听话的，让他入赘了来便是。” “胡说，既有心要找，那便认认真真的找。那听话入赘的，又能是什么样的物色？我儿如此出色，岂是那样的人能相配的。” 莹玉忙讨好道：“女儿错了。您也知道，女儿的眼光极高，若是入不了我眼的，便是入赘，我也是不会要的。” 林如海松了口气，却依旧忧心不已。养儿九十九，长忧一百年。不管是嫁，还是不嫁，总是忧心。而不嫁，忧心更甚些罢了。 从林如海那里回来，莹玉便进了练功房，然后又进了那道门。 海岛上十年如一日，莹玉也懒得去改变。到了这里，便直接下了海。在海水里畅游……虽然在家里时，面对着父亲姐妹时，她一切如常。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郁气！ 父亲对她如此厚爱，她却要让他犯愁忧心余生。有时想想，如果她没有学这一身本事，说不得也就随波逐流，到了年纪了，就找合适的人嫁了。婚后相夫教子，一辈子平平淡淡，也不是不能过。可她学了，所以不能甘心。 但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坚持是对是错。如她这样的，毕竟是少数。更或者说，是她所知的人里的唯一。格格不入的是她，在别人的眼里，她早晚都会成为异类。 异类早晚都要被人排斥的，全世界都会因为她这些坚持而产生的恶意。这恶意不只针对她，还会针对林家。只是还是那句话，不甘心啊。 心思不属下，莹玉越潜越深，直到胸腔传来痛感，她才猛然回神。一看眼下这情况，连忙调转方向，往上游去。她到是不慌，因为修修的原因，她的气息更加绵长。而且，就算撑不到出海面，她也可以进空间。 不过，在她气息用尽之前，她还是已经出海面。从空间里找出块木板，她直接趴在木板上。找到小岛的位置，她离得已经很远了。可突然间就不怎么想回去了，回去也是一个人。八年了，这岛上的一草一木，她都了如指掌。八年了，从来没有来过一个人。 不说什么孤单寂寞的矫情话，只是想想，她有了这空间，又有了这道门。但结果却只是困守一座孤岛……怎么想都觉得悲惨。 这一刻，她突然就有了个想法，要不要离开这里？ 这岛终究是在她生活的这颗星球上的，而已经地球是圆的。只要认准一个方向，那么早晚会碰到陆地。而她有个最有力的后盾，所以，不用担心狂风暴雨，也不用担心海里吃的鲨鱼。更不用担心体力不支，或是食物饮水。 只要她够坚持，那便是万无一失。 这样的念头一起，便再也无法控制了。然后就开始思考起来…… 已经这里四季温度都很高，应该在南方。所以，她准备往北走。至于方向并不难辨认，而只要有太阳，大方向基本就不会错。至于角度偏离等问题？她也就不管了，总不能那么寸，真的就错到永远都碰不到陆地吧？ 辨认了方向，确定自己要前进的方向，然后就开始划水。划了一会儿之后发现，靠这样还不一定有自己游的快。便干脆将木板收了，靠着自己往前游。别说，速度是快了很多。 只可惜，她不能在这边待更久，差不多时间了，便回了空间。 一出空间，就听到外面来来回回的脚步声。莹玉微微一顿，快步去开门。府里的人都知道她修练时是万万不能打扰的，因此，在她进练功房之后，别说大声说话，就是走动都极少。如今这么急的脚步声，可见是真有急事。 -- 第83页 “怎么回事？” “姑娘，你可算是出来了。”李嬷嬷一看到她，惊的连拍胸口。然后才又急道：“府里来客了，老爷让您去见一见。” “是谁？”莹玉疑惑。 “老奴也不知。”李嬷嬷到是想打听，可若是老爷不愿让她们知道，那是半个字也打听不出来。 莹玉不再多问，“我换身衣服，就去。” “老奴侍候姑娘。” 等莹玉换好衣服来到前院，林如海已经送了客人回来了。显然，她来晚了。 “父亲。”莹玉上前见礼：“是谁来了？” 林如海没直接回答，而是问她：“今年何时去护国寺？” 莹玉怔了一下，道：“本就不拘什么时候。”这几年年年都去，到是习惯了。“父亲可是有别的安排？”若是不叫她去，她换个时间去也就是了。 “我刚得了几斤新茶，配这秋日的水正是香醇。既然你总要去的，到不如明日就去，送些茶上山，再带些水回来。” “那我明日便去。”莹玉自无不应的。 第二日，莹玉一早便出去了护国寺。到了庙中，添了香油钱，又在功德箱里丢下一张银票，这才请了个小沙尼，拎着她那一堆的东西往后山而去。 春日的桃花此时自然不会再有，游客多爱繁花，因此这会儿也不见人烟。一路到了竹屋，远远的就见那屋子里正有袅袅烟气，直上云霄。待到了跟前，才见陆父正坐在院中，身边一座红泥小火炉，上面煮着茶壶，边上竹制的矮桌上，摆着两个杯子。 一见如此，莹玉便笑了：“伯父这是知道我要来，所以早早就准备了么？” 陆父惊讶的看过来，瞬间又转为喜色：“今日来得巧。” 莹玉将东西放到一边，在他对面坐下：“这次煮的是什么？”世人都道温侯爱茶，可实际上他真正喝茶的时候极少。她凑上前，轻轻嗅了嗅：“菊花，冰糖，枸杞。” “一点不错。” 莹玉将林如海让她带来的茶取出来：“我父亲新得的，说跟秋日的潭水最为相配，所以让我给您送……师兄？！”莹玉说到一半，便看到从屋里走出来的男人。一看到这人，她整个人就懵了，哪里还记得自己说什么？直愣愣的看着对方，半晌才突的叫了出来。 男人，也就是陆晋慢慢走近，直到她跟前，才缓缓蹲下。他的视线一直锁定着她的脸，也是半晌才突然漾开一个笑容：“师妹，许久不见。” “师兄，你回来了？何时回来的？怎么半点消息都没有？” “昨日刚回来。”昨天下午就去了林家，想见她一面，谁知等了一下午也未能见到她。眼见着城门要关，他只好无奈离去。 “那还走么？”“若无意外，当是不走了。”陆晋在她身边坐下，重新拿了个杯子出来，给她倒了壶热水。“师妹这些年变了许多，若不是你叫我，我怕是要认不出了。”假话，她确实有很大变化，长开了，更加的美丽出尘。可认不出这话是完完全全的假话，莫说八年，便是十八年，二十八年，不管她如何变化，他都能一眼认出她来。 莹玉摸了摸脸：“我长大了，自然变了很多。谁不变呢？师兄也变了很多啊。”长高了很多，也壮实了许多。最主要的是一身气息，才是真正叫人不敢相认。 “怕了么？”陆晋对自己的变化心中有数，尸山血海里趟过不知多少回，一身煞气不怒自威。胆子小一些的，见着他估计要吓哭了。尤其是因为一次意外，他的脸上更是落下一道疤来，就更骇人了。 “不怕。”那疤莹玉自然看到了，但也没觉得什么。不是说她不看重外貌，只是这是师兄啊，一道疤也不能改变他是她师兄的事实。于她来说，这个人是师兄这一点最重要。至于他变成了什么模样，根本不影响的。而且不得不说的是，这疤已经有些年头了，已经没有了狰狞感。 陆晋再一次笑了，这一次笑得比之前要好看的多，一看就很开心。 “师兄，我们练练？这几年我可一点没偷懒，如今已快进入第三层了。” 陆晋自然不会不答应。 两人便去了以往对练的地方，陆父没动弹，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条斯里的喝完，突的轻喃：“如儿，咱们的儿子，也快要成家了。” 一场较量下来，分离八年的生疏感尽去。只是到底是大了，相处的模式也跟着变了。 重新回到院中时，陆父已经不在。两人便说起这八年里各自发生的事情。莹玉也才知道，陆晋是真的去做大事去了。他去了北方，直接去把北边蛮族给搞没了。整整八年，最初几年，他一直都混迹在底层，受了不少苦。脸上的疤也是在那时留下的……后来慢慢的，靠着骁勇善战，慢慢站稳了脚跟。直去年冬天，才联合关内的士兵，把蛮族一举剿灭。之后这半年，处理了些首尾。事情一尘埃落定，他便回来了。 这也是为什么，这八年来，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信件来往，后来慢慢便没有了。最开始那段时间，他还没出关。出关之后，他的形踪成迷不说，所做的事情，更是不能出一点纰漏，自然也就不能再写信了。到了今年到是可以写信了，又不敢。 大家都不小了，又男女有别。他并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定亲，甚至嫁人。万一已经嫁了，他一个男人写信过来，对她不好。于是便一直忍着，直到回京之后，打听了她的情况，这才去林府拜访。 -- 第84页 谁想他迫不及待的去了，等了一下午，却未能见到人。 不过，一下午的时间，也不是一无所获。今天就见到人了不是？ 听了陆晋八年来的事情，莹玉也说了自己的。可惜她的生活算得上是无趣，不过是学习，修炼，管家。而她自己偷偷跑出去玩的事情，又不能说。 不过，见陆晋听的津津有味，她也就没草草结束，而是挖空心思的找一些有趣的事情说给他听。 于是难免得，就要说到家里的人，说到黛玉定亲的事情。 “师妹已经及笄，对于将来，可有什么打算？”问这话时，陆晋是忐忑的，紧张的。 莹玉半点不觉，到是觉得有趣：“父亲也刚刚问过我这个问题。”笑了一气，便摇了摇头：“暂且还没什么想法。” 陆晋急了：“怎么会没想法，你姐姐眼看就要出嫁，你比她只小半年。” 莹玉：“我知道啊。可没办法，一想到要嫁人，把自己困在后宅，整天相夫教子，一堆人盯着规矩，笑不能露止，步不能迈大，一身所学都得束之高阁，连修炼都不再能够。就一点都不想嫁人！不如待在家里，父亲纵着我，总是顺我的心的。” 陆晋忙道：“并非所有人家都是如此，总也有人家不在乎什么规矩。也总有人喜欢的就是你本来的样子，不会约束你。而是会陪着你，纵着你，宠着你的。” “也许吧。不过如今来求亲的人家，却都不是。”来求娶的人家，奔的是林如海和林黛玉的名来的。娶了她，就跟林家有了关系，跟林黛玉的夫家成了连襟。而且，她这几年极少出去交际，他们对她了解不多。心中所猜想的她的形象，估计是照着黛玉的形象来的。那跟她可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她若是真嫁了才是自讨苦吃。 “以后，总会有合你心意的人家，来求娶的。到那里，师妹可会愿意下嫁？” “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莹玉不想想这个问题，于是便转移话题：“师兄这算是立了大功了，圣上定然会好生鉴赏你吧？” “不知，一切皆看圣上之意。” “一定会。毕竟你还是圣上的外甥呢同，漏了谁也不会漏了你。” “圣上说，蛮族尚有余孽，未免那些余孽找我报复，所以此事不宜大肆宣扬。便是要赏，也会用其他名目。” “如此也好。”因他之故，人家几乎灭族，这样的深仇大恨，怎能不报？被那样一群疯狼盯上，可不是好事。 “过几日，大军搬师回朝。我却得先躲一躲，留在山上。师妹若是得空，可常来山上看我。” 莹玉连忙应下：“会的。如果师兄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写信给我，到时我一起带上来。” “如此有劳师妹了。” 两人竟都忘了，他并不只单纯是她师兄，还是侯府世子，手下可用的人不知多少。哪里就需要她为这样的事费心？但此时两人都乐意如此，那便也如此罢。 而陆晋也是真没跟她客气，可巧就有事请她帮忙：“我多年不曾回来，府里也不知是什么模样。想请师妹替我去看看，替我打理一翻。需要修整的修整，重新拆建的拆建。” 莹玉自然一口应下。应完了才想起来，她都没去过温侯府，一点谱都没有。再一个就是，她去打理温侯府，好像不太对。可应都应下了，这立刻就反悔，好像更不对。 “师妹可是有难处？” 莹玉连忙摇头，师兄九死一生的回来，现在外面更是不知多少想要他命的人藏在暗中。而她就只是这么一点小事……没问题的。 “没事。” “那就好。我会通知府里的管家，让他一切听师妹的。” “好。”不过就是整理下房子，她去看一看，之后再有事，让管家到林家来回就是。 自觉想好了，也没什么难处。 在山上待了一晚，第二天回到林家。人才进家门，温侯府的管家就来了。 管家姓郭，五十岁左右，以前是陆晋母亲身边的近侍。在温侯府，当得劳苦功高四个字。 不过，对着莹玉却一点没拿架子，一见面就行了大礼：“老奴郭安给姑娘请安。” 莹玉也不拿大，连忙让人将人扶起：“郭总管安好，是你家世子跟你说了么？” “是的。”郭安一脸褶子笑：“老奴昨晚去山上请安，正好遇着世子爷。世子爷说了，以后府里的所有事情，姑娘都可以作主。” 莹玉摸了下耳垂，轻咳一声才道：“我就帮着收拾下屋子。”顿了一下又道：“等明日，我先过去看看情况，其他的我们到时再说。”如今她对那里是一头雾水呢。 “听姑娘的。” “也不必着急，你家世子且要在山上住一阵子，这屋子慢慢收拾就行。” “是，一切听姑娘的。”顿了一下又道：“只是府里以后到底是世子住的，有些地方，只怕还要劳烦姑娘多去山上，跟世子爷说一说。世子爷可怜，这么些年在外面奔忙，也没在京里待多久。只怕不知道时下所盛行的东西，这些也需要姑娘跟世子爷多说说。免得哪天他下了山，结果却要被别人嘲笑。”“谁敢。” “就算当面不敢，背地里难免有说嘴。想当初世子爷刚刚学艺归来时，便被他们嘲笑了不知多少回。还是圣上怜惜，将他带在身边，这才让他们闭了嘴。” -- 第85页 “也罢，我会多跟他说的。” “多谢姑娘。姑娘当真是体贴大度，温柔贤惠……” 莹玉被他一通马屁拍的脸红，匆匆说了几句，忙把人打发了。 等人走了，她这才去见林如海。郭安来得太急，这事她还没跟父亲说呢。等她说完，林如海默默的看了她一会儿，才道：“只要想做，便只管去做。” 得了林如海的首肯，莹玉这才安下心来。准备好生用心的将这件事做好，修整屋舍这样的事情，有些人家一辈子也就大整那么一回半回的。是绝计不能疏忽的大事。 于是第二天一早，莹玉又要出门。 黛玉见她又要出门，不由问道：“妹妹每天忙些什么？” 莹玉也没瞒着，直接说了。 黛玉听完直接傻了，半晌也没回神。见她如此，莹玉也就没等，先行离开了。 等她一走，黛玉这才急急去找林如海。 “父亲，你可知道妹妹做什么去了？” “为父知道。” 黛玉见林如海如此，也淡定下来：“妹妹大概不知道，她此举所含的深意。父亲怎么也不提点她？” 林如海让她坐下，才道：“前两日，我问你妹妹，对将来有何打算。你道她如何回答？” 黛玉蹙了下眉，方道：“妹妹身有雄鹰之翼，更有高飞之志。若让她困于后宅，她不会快活。父亲为人开明，又甚是疼爱我们姐妹。妹妹对父亲想来不会隐瞒，吐露心声，若非她愿意，怕是不愿轻嫁的。” 林如海笑了：“你们姐妹如此，为父甚是欣慰。”又道：“你说的不错，你们姐妹的教养便完全不同，她不是个甘心困于后宅的普通女子，普通的男子，只会让她痛苦，不会让她幸福。” 黛玉：“陆世子可相配么？” 林如海：“陆世子是她的师兄，她的一身本事，都是他代师授艺，亲自教导出来的。如此他还愿意用心，想来婚后，必不会太过约束她。即便不会如你姐姐所期望的那样，也要比其他男子，要强上百倍。且他家里母亲不在，父亲出家。你妹妹若是嫁过去，满府里就他们二人，本就已比别家自在了。” “这到也是。”黛玉这才略安心：“那陆家何时来提亲？” 林如海摇头：“莹玉的事情且不急，到是惜春的婚事可以先议。” 黛玉也不多问，听了此话，便道：“惜春妹妹爱画，必是要找一个书香世家嫁过去。这夫婿最好擅画，如此也能相得。”这却不是黛玉自己的意见，而是一如林如海问她们姐妹那般，她亲自去问的。 都说长姐如母，黛玉虽然比她们大不了多少，可大一天也是长姐。这样的事情，自然由她来费心。 “为父知道了。”林如海应下。父女一场，又在林家住了□□年，跟他的女儿关系十分亲厚，事关终身，总要慎重再慎重的。 却说莹玉坐着轿子到了温侯府，一路不下轿，直接抬到门里。 郭安早已侯在门里，带着一众下人，待她下轿，便先行礼。侯府里主子不多，下人便也不多。但这一次许是把人都叫齐了，也是乌压压一片。 莹玉连忙叫起，之后便开始办正事。 这一天的任务就是把各处都看一遍。 这一看就发觉了，虽然人少地方大，但并不见颓败。各处收拾的也干净整齐……若是不讲究，直接入住，完全没毛病。只郭安又说了：“这里多年无人住，木料都老朽了。且以前世子偶尔小住时便曾说，这些都极不顺眼。世子此次回来，怕是要长住的，既要长住，自然要让世子满意方好。这些不顺眼的，总要拆了的。” 既然如此，那莹玉也就不再多想。 大体建筑有个了解，又问了大体尺寸，准备回去整理个方案出来。为免自己做的不好，又吩咐郭安，让他去找专业的名家过来，给府里重新做个设计。 她准备两份一起拿过去给陆晋看，喜欢哪个，照着哪个来就是。 只是等回了家，却又担心起钱财问题。 温侯府可不算小，如此大动土木，可是一笔不小的花费。想到这里，就欲给陆晋写信，问他预算多少。提起笔又放弃了，算了。要是陆晋有钱，她没必要问。要是没钱，她这一问反而尴尬。到不如就这么办着，到时若是不免，她空间里有不少宝贝来着。 她说的当然不是林如海给她的那些，而是在海岛上，山上采的，海里摸的。 说起这个，她到是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来，连忙去找林如海。 “父亲，之前放在我那里的那些，是不是要拿出来？放到姐姐的嫁妆里？” “不必。”之前就说过是给她的，又怎么可能再要回来？“你姐姐的嫁妆已经足够了。只是那些东西，以后也是不能放到你嫁妆里的，且不到迫不得已，最好不要让它们现世。将来，放到密室，留给后人便可。” 莹玉应下了，却想着，总要想法子，给姐姐送一些的。最好是光明正大的送，若不能光明正大的送，那就偷偷的送。都是父亲的女儿，没理由这些东西归她一人。 想好了，也就不再多说。 回去之后，就取了纸笔，开始打起草稿来。 只是画了半天，并不怎么满意。之前就说过，她在琴棋书画这些上，天赋只是一般。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只是增加了熟练度。画出来的画是极好的，但总是没有灵气。登不得大雅之堂……她是不在乎，但用在此时，却难免有些过于中规中矩。 -- 第86页 她设想出来的建筑，其实根本没脱离原来的模式。 到最后，干脆放弃。直接画些室内装修。 先还不知道室内格局如何。但可以给府里埋上下水道。打一个水塔的话，就可以用上自来水。抽水马桶想不了，但室内浴池，自动供水可以考虑一下。这里冬天太冷，供暖的问题是重中之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1923:53:29~2021-05-2023:50: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老公是钱钱10瓶；椰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再次上山,已又过半个月。 陆晋一身煞气，受佛光熏染，淡去很多。除了脸上那道疤尚能说明他曾有过一段不寻常的经历外,其他已与常人无二。 “师兄看起来很不错。”不管真假，至少看起来很平和。 她上辈子就曾在网上看到,说是一些特殊部队出来的军人,多少都会留下一些职病习惯。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心理疾病……这个世界虽然没有什么特殊部队,可他干的事，却是一样的。这个世界却没有专业的心理医生为他疏导，能这么快就能恢复到眼下这状态，着实是难得了。 “每天跟着父亲一起做早课，晚课，纵情山水,心情很容易平静下来。”陆晋也觉得在这里这段时间,他十分的放松。这几年在外，他晚上睡觉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到了这里，在木鱼声中,他却难得的能睡个好觉。 “那便在山上多待一段时间。”莹玉将准备好的设计拿给他看。虽然她不擅长，所以这设计里有不少都是黛玉和惜春的手笔,风格则是以她所了解的陆晋为准。大气而不失优雅，简练又辅之细节。她们完成之后，又请了林如海看了一回，他也是十分赞赏。只是，当她拿到郭安找的专业人士画的设计稿后，几位姐妹看完人家的成果之后，就纷纷改了口。 人家不愧是专业大拿,她们这种小打小闹的，着实是比不上。 “就用师妹这一份吧。”陆晋仔细将两份都看了，看完之后没怎么犹豫，便作出了选择。“我更喜欢师妹这一份。” 莹玉抓了下发梢：“我这份不怎么出彩。” “但是我最喜欢。”陆晋选择莹玉的设计，固然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偏爱，但也确实是因为这份设计稿很不错。“这一份确实是大家之作，但风格更加儒秀精致。非是不好，只是不适合我。我到更喜欢师妹这份，尤其是这练武场，马场，正是我所爱的。”至于另一份，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连何处种什么花都标的极为细致。 即便才看到设计图，已经能够想象它会有多美。但是不适合他，更适合给宫里的娘娘们去赏个景，遛个弯。 想到这个，他到有些担心：“师妹喜欢这一份么？若是……” 莹玉连忙摇头：“我当然喜欢我画出来的。” 陆晋松了口气：“这便是了。且这些弄好之后，需要花费太多人力物力去维护。可府上现在只住我一人，我能看多少？凭白耗费，也没必要。”不得不说，莹玉之前的担心还是很有道理的，陆晋还真就没多少钱。 当然，他是决不可能跟穷字连在一起的。之前给莹玉送礼物，都是论车送的，哪里会穷？可这是两码事。那么大的宅子推翻重新修筑，所要花费的钱财，可不是礼物能比的。他家库房里宝贝多的很，但那是上代人传下来的，不说祖祖辈辈传下去，他也做不出来卖这些东西，去盖奢侈的大房子。 “那就定这一份。” 得了答案，莹玉就不再停留，准备回家。护国寺离城有些距离，自然是要抓紧时间回去。 一听她要回去，陆晋就皱眉：“这会儿天不早了，不若在山上住上一晚，明天再回。” “不了。出来的时候就答应了父亲，今天必回的。且现在不算太晚，路上快一些，来得及的。” 陆晋见她坚持，便不敢再留。只心里到有些后悔，早知这事让她如此辛苦操劳，到不如让别人去做。只是事已至此，反悔也是不能。只道：“以后有事找我时，让郭安给我送信，我悄悄的回去见你就是。这天越来越冷，白日更是越来越短，你这么来回奔忙，着实辛苦。” 莹玉却笑：“师兄知道我的，能出来转转，于我是件高兴的事情。” “若当真为了高兴，便该慢慢来。而是像今日这般忙碌。” “今日只是先答应了父亲，以后若是再来，我定跟父亲说好，慢慢来。” 如此，陆晋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莹玉下山，与陪着她一起过来的李嬷嬷以及车夫汇合，快马加鞭往回赶。 这天确实有些晚了，且行到半路，天阴起来不说，还起了风。又行不多久，更是下起了雨。幸而雨不大，尚能赶路。 只是这路走着走着，便觉得不对。 这条路，这些年莹玉走的可不是一回两回，早已熟知。如今哪怕她没看外面，只从几次转向中，就感觉出来，路不对。 她猛的掀开车帘，看向外面。 “停车。”莹玉对着前面道。 车子不停，反而更快了些。 李嬷嬷这才意识到不对，脸色就是一变：“姑娘。” 莹玉摇头：“无妨。”她推开车厢的门，对着车夫猛的一脚踹了出去。车夫从里面叫停车开始，就紧张到了极点。只是他诸多防备，却没防备里面的人会踹他，惊慌之下，抓着马缰的手已经松了。而他的身体，更是飞了出去，直接撞到路边的一块大石上。 -- 第87页 莹玉从车厢里出来，跃上马背，将马控制住。 待马车停下，莹玉才去看那马夫。马夫还是她家用的人，一个普通人，此时已经晕了过去。 “嬷嬷可知道，这个方向过去是什么地方？” 李嬷嬷又哪里知道？“老奴不知。” “也罢，咱们先回城。”莹玉看了看天，雨似乎更大了些。将那车夫绑了，直接扔到车顶。莹玉坐到车辕上，调转车头，往京城方向而去。至于幕后之人，且先不急呢。 到了城门口，将将赶上关城门前一刻。到了城门口，李嬷嬷换了莹玉到了外面。李嬷嬷哪里赶过车，大半时间都是信马由缰，后来正好遇着林家的一个下人，叫了过来赶车，这才顺利回到家里。 “姑娘今天怎么这么晚？老爷下衙回来了，问了好几回。”刚进家门，大管家跟刘嬷嬷就迎了上来。刘嬷嬷眼里只有自家姑娘，根本没抬头看车顶上。大管家则不同，一眼就看到了车顶上绑着的人，脸色就是一变：“姑娘路上可是出了什么事？” 莹玉道：“怕是被人收买了，半道上想把车赶往别处。” 莹玉会武的事，知道的人不少，却也不多。父亲和姐妹们知道，外院大管家知道。内院里，也只姐妹们身边亲近信任的人知晓。莹玉身边的人却是全都知道的，但她身边的人，可以说是精挑细选，非常忠心。 车夫只是外面侍候，最多只接触内院一些负责跑腿的小丫环。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也是因为不知道，才敢如此行事。 “管家伯伯，这人交给您了。” “姑娘放心。”大管家脸色黑沉，目送莹玉去了内院，这才叫人将车顶上的人拖下来。 因之前下雨，莹玉身上衣衫早湿，回到内院便让人抬了热水过来，泡了个热水澡，又灌了一碗姜汤，这才呼出一口带着姜味的气。“李嬷嬷那边可也送了姜汤？” “姑娘送了什么，李嬷嬷那边就有什么。”喜鹊拿着帕子给她拭发：“还跟嬷嬷说了，让她喝了姜汤就躺着，要是明儿没事，再过来侍候。” “本该如此。”莹玉点头，又道：“回头再给今儿替我们赶车的小子送几两银子。今晚可多亏了他，不然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姑娘且放心吧，刘嬷嬷已经去了。” “有你们在，我再不必担心的。”莹玉被她按着头皮，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今儿家里要有什么新鲜事？” “新鲜事没有，到有一件旧事，又叫人给翻了出来。” 莹玉好奇道：“咦？是什么事又被翻了出来？” “说起来，还是贾家呢。”喜鹊顿了一下，才道：“姑娘可还记得，大姑娘身边，以前有一个叫紫鹃的丫头？” 莹玉只记得林黛玉以前身边有一个贾家的小丫头，叫什么却哪里还记得？ “她不是被撵回贾家了么？又翻出什么事来了？” 喜鹊道：“不是什么好事。之前她被撵回贾家之后，被琏二奶奶给要了过去。琏二爷一家去上任时，也没带着她。后来如何了，咱们也注意。到是今儿才听说，她被收房了。” 贾宝玉房里人不少，他身边的几个大小丫头，全都是他房里人。前两年还闹出身边丫头有了身孕的事情。如今不过是多一个，有什么稀奇？ 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 喜鹊左右瞅了瞅，才小声道：“姑娘有所不知，她不是被贾宝玉收了房，是被贾府二老爷收的房。” “……”莹玉懵了，“怎会如此？” 喜鹊又哪里知道内中情由，只道：“只听说，是已经有了。” 莹玉已然无言，这可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是好。紫鹃很豁得出去，这政老爷也是真不要脸。 说起来，这么多年，贾赦隔三岔五的闹，到如今还是没能分家。只是所有人都知道，贾家二房废了，不管贾母怎么给他们作脸，他们依旧废的糊不起来。贾政的官职从八年前被停，到如今都没再起复。贾宝玉这几年被逼的疯了两回，也不知是真是假，但结果就是，贾政再也没法子管他了。 只能放任他。贾母到是疼宠如昔，可他如今能潇洒的地盘，就只有贾家了。甚至于，因着二房如今越发落魄的关系，很多以前还围着他的下环，也不再奉承他。 到最后，就只他院里的姑娘们还对他体贴温存。 很自然的，那房里的丫头个个都是姿容不俗，贾宝玉又是个会讨女孩喜欢的。一来二去，近身侍候的那些，个个都跟他有了首尾。本来这事贾母王夫人等还不知，直到有一年，他身边的丫环有了身孕，被瞧了出来。贾母这才让人去查，这一查，光身孕的就有两个…… 贾母、王夫人大惊失色。本来二房就不成了，贾宝玉的婚事不好定。若是再有了庶长子，甚至庶出的次子，那他还怎么娶正经人家的姑娘？于是，几碗打胎药下去，全都给落了。 贾母、王夫人到是想将这事给掩了，可有贾赦在，又哪里是她们想拦便能拦的。最后到底还是坏了贾宝玉的名声……如今那贾宝玉的婚事也成了大难事，身份好一些的，都看不上他家。身份便是差不多的，一知道他那屋里的事情，也不会愿意。再次的，王夫人和贾母都不愿意。 毕竟，贾政官职都没了，比他家条件还差的，那便只是布衣之家，或是商户了。 -- 第88页 好吧，扯远了。 “我记得，那紫鹃以前是跟贾宝玉好的吧？”她隐约记得，她还是因为贾宝玉给撵回去的。 “可不是。”喜鹊放下巾子，拿梳子为她通发：“不过也不奇怪。那府里的事情，谁能看得懂？一个个的，竟跟疯子一般。” 莹玉觉得喜鹊这话说得十分对，何必去理解疯子的思想呢？ “通了发先替我梳起来，还得去见父亲。”今天这事儿，她必得跟父亲说一声的。 “是。” 待她这里整理好，还没来得及去前院，林如海到先一步来了。 “我儿可还好？受伤不成？可惊着了？” “女儿一切都好，不曾受伤，也未被惊到。”莹玉扶着林如海坐下。“正下雨呢，您怎么就来了？我刚要过去给您请安呢。” “我如何坐得住。”林如海将她上下看了一遍，这才真的放心。“那车夫招了，说是有人给了他五十两银子，只需将车赶到指定的地方便可。那地方在城外，便是要查，也得等到明日。” 这个莹玉早就清楚，她不着急，反而安慰道：“父亲不用着急，咱们慢慢来。想要算计我，可没那么容易。一次不成，怕还有二次，二次不成未必没有三次。咱们大可守株待兔，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林如海却不这么想：“先不说对方是什么人，目的又为何。只怕是一次不成，便不会再出手了。”既然已经打草惊蛇，又没有一击毙命的手段，聪明人就会立刻退走，藏匿起来。若当真一次不成，就二次出手，二次不成继续出手。要么就是极蠢的，要么就是事情太过重大。 “这段时间便待在家里，莫要再出去了。” 莹玉有心想反驳，可一看到父亲花白的头发，犯着苍白的脸色，到底还是应下了。今天这事，只怕是把父亲吓得不轻。 “父亲放心，在这件事没个结果之前，女儿不会轻易出门了。” 这件事只莹玉和林如海知道，林黛玉和惜春都不知的。她们只知道，连着几天，大忙人都没出门。不出门她们也开心，多一个人一起玩乐，本就是开心的事。且黛玉婚期已定，在家的日子不多了。此时多跟妹妹一起聚聚，总是好的。 不过，莹玉虽然没有出门，却并未将这件事放下。 林如海的人在查，她手下的人也在查。而她自己，还趁着休息，或是修炼的时候，也离魂在京中转悠，寻找线索。 她不知父亲那里进度如何，她手下的人却没什么收获。 收买车夫的人一直没找到，而对方指定的位置，也只是荒郊野岭。掳了她过去的那天，那里有什么人此时也无从得知，线索等于直接断了。 莹玉自认没结过什么仇，更没得罪什么人，实在想不出，到底会是谁算计自己。一时间想不出来，自然也是毫无头绪。每日便只在外面乱逛，杂七杂狼的消息听了一堆，与自己有关的，却是半点没有。 她虽忙着查事，却也没忘了陆晋的事。只是每日都是郭安亲自过来回事，听她调遣。偶尔以灵魂的状态，去温侯府转一转，看看进度，到也没耽误。 这一日，她刚处理完杂务，准备回房休息，当然，休息是假，离魂去查消息是真。就听有人来报：“姑娘，陆世子来了。” “快请。”莹玉连家门都不出，自然更不可能再去扩国寺了。没想到，陆晋居然亲自下山来。 不一会儿，陆晋进来。又是半个多月未见，他周身气息更加平和凝静，而且，之前又粗又黑还有疤的肤色，也大有改变。白了不少，细了许多，那疤更是浅淡很多。想来，是用了什么好的祛疤药了。 “师兄，怎么下山了？”大军刚刚回城，和听说一路上遭遇了好几次自杀式的报复，被伤了不少人。这种时候，那些蛮族杀手怕是不少都藏在城里，他这会儿出现，可不是好事。 “来看看你。” “恩？”有什么好看的？ 陆晋自然不是单纯的来看看她，事实上，她出事的时候他就知道。虽然知道她的实力，可身为师兄，身为一个男人，又怎么可能真的让自己师妹，自己心悦之人，大晚上的一个人回家？ 只是事情发生时，看她能解决，他就第一时间往下查去了。 林如海和莹玉的人都没查出来，当时在那个指定地点的人是谁。可陆晋却抓了个正着，但他并没有当时叫破，因为在那里的人，也不是幕后之人。真正的幕后黑手很谨慎，在知道事情失败后，就一直没露头。直到昨天晚上，才终于再次联系那些人。这才让他抓到尾巴，顺藤摸瓜的的到源头。 也因此，一大早，他就过来了。 “这次的事情，有些复杂。” 虽然没有证据，但莹玉也有所猜测：“是冲着父亲来的吗？”她并曾得罪过什么人，想来不会惹来什么仇家。那就只能是身边亲近的人引起的。林黛玉也不可能，她本是与人为善之人，同样不会结下仇敌。所以就只有林如海一人。 作为一品大员，他身处复杂的政局中，可以说所有人都能是敌人。无关你惹没惹人家，你站在那个位置，就天然的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林如海深得皇恩，受帝王宠信，他自已也极有能力和才华，处事圆滑。那些仇视他的人，想要扳倒他很难。所以，那些人奔着他的弱点，也就是他的女儿来，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 第89页 黛玉和惜春从来不会乱跑，别人想下手不易。只莹玉自己，这段时间经常外面，身边带的人也不多。自然就成了别人好下手的对象。 “不只如此。”陆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朝中确实有人因为林大人而动手，但真正将你作为目标的，却是别人。这个人，跟朝政无关。” “谁？” “贾元春。” “……”莹玉怔了一下，“怎么是她？”顿了一下，又问道：“目的呢？” “贾元春大概……恨林家。” 莹玉皱眉：“她恨林家做什么？” 这种问题，陆晋也不知道：“谁知道她怎么想，但是她确实恨着林家，恨着林大人。这次，她搭上了三皇子妃，两人合谋了这件事。” “三皇子妃？”莹玉觉得头秃，“这跟三皇子妃有什么关系？” 陆晋也想叹气，所以才说，事情很复杂呢。任凭林家怎么想，也想不到幕后之人是谁。 “三皇子想拉拢林大人。但林大人刚正不阿，又是坚定的保皇党，谁也不帮，更不站队。三皇子着急了，有一年你去过宫宴，他便惦记上了，有心想纳你为妾，也顺便将林大人拉进他的阵营。他稍有此意，便叫王皇子妃知道了。三皇子妃善妒……偏又跟贾元春凑到了一起……” 莹玉已然记不起这些事情，三皇子长什么模样更是完全记不清。 “那我还真是无妄之灾。” “正是如此。” 莹玉突的冷笑：“这三皇子想的到美。”这么多上门求娶她为嫡妻的她都没看上，居然打着让她给人作妾的主意，美不死他。但很快她又皱眉：“这件事，需要告诉父亲。” “此事林大人已经知道了。”他天没亮就到了林家门口，在送林大人去早朝时，顺路就给说了。并且，连解决办法都有了。 “你遇着了父亲？” “恩。”陆晋点头：“我既已回城，总要进宫看一看舅舅的。”事实上，他是见过林如海之后，才进的宫。 “多谢。” “你我之间，何需言谢。” 陆晋在林家待到晚上，趁着夜色，才悄悄离开。 莹玉送走陆晋，其他人都睡了，只林如海还在书房。 “父亲怎么还没睡？”莹玉推门而入，将手里端的夜宵放到他面前，才在他对面坐下。 “陆世子想来已经将事情跟你说了。” “说了。”莹玉托着下巴：“三皇子痴心妄想，于我是无妄之灾。只是贾元春那里我有些不明白，她为何要恨咱们家？我思来想去，只怕是为着当年，父亲想法子让她出宫的事。” 八年前，探春进了宫，如今已升到嫔的位置，且有了一个女儿。同是入宫的两姐妹，一个一无所获，狼狈的出宫，一个却青云直上。贾元春会不在意吗？不可能。她现在生活非常糟糕，只怕对探春嫉妒死了。如果意外知道，她当初出宫是被林家算计的，她会不恨吗？ 会，她会把她所有不幸，所有失去的机会，全都算在林家头上。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问题就来了，贾元春又是怎么知道的？已是事过境迁，当年的事情无从查起。她无权无势，想查也没本事查。 林如海等到现在，为的可不只是这件事。而是：“那陆世子有没有告诉你，他用他的军功，为你换了一个爵位。” “恩？”莹玉突的瞠大眼睛：“什么？” “他用他的军功，为你换了一个爵位。明日圣上就会下旨，封你为县主。” 莹玉怔了许久，才道：“怎么能这样？”他九死一生，用命拼回来的功劳：“皇上怎么会允许？” “皇上是他的舅舅，他铁了心要这么做，皇上也只能顺他的意。”林如海觉得自己很失职，给女儿带来了麻烦，却保护不了女儿：“你有了爵位，身份地位自然与往日不同。便是皇子们，也不敢再随意打你的主意。” 莹玉抿着唇，“可以拒绝吗？” “君无戏言，圣旨已经写好，只等明日。” “我这欠师兄的好像越来越多了。”莹玉叹了口气：“怕是还不起了。” 林如海打量了下她的神色，见她真心为欠人情而发愁，不由一晒。本想挑破陆晋的心思，可想想又闭了嘴。明明是狼崽子盯上他家的大白菜，凭什么还要他把话说透。最好自家姑娘一直不开窍，让那臭小子白忙活。 至于还人情，何需女儿来还，他来便是。 “你们一门师兄妹，与亲兄妹也不差什么。他只望你好，日后，你把他当亲兄长般对待也就是了。若当真一笔笔算清楚，反而生份。好了，莫要多想。天也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父亲也早些歇息。” 晚上，莹玉还是离魂出来了。这一次却不是漫无目的的瞎走，而是目标明确。她直接就去了刘家，去看贾元春。 天已经很晚了，她本没指望能看到什么。结果到了才发现，贾元春居然没睡。只是也已经躺在床上，身边有一个才两三岁大的小孩。 这个小孩莹玉到是知道的，在探春进了宫，惜春被林如海收为义女之后，贾家送过来的一个丫环生的，那个丫环在生的时候大出血而亡，留下这么个孩子，自然就养在贾元春膝下。是个男孩！ 此时，男孩已经睡着，贾元春正撑着脑袋看着小孩，一只手正在小孩脸上游移。那只手移着移着，就移到小孩脖子上，纤长白嫩的手指轻轻握住小孩的脖子，缓缓用力。直到小孩受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她的手才不慌不忙的移开。 -- 第90页 才移开，门正好打开，抱琴走了进来：“奶奶，小少爷又闹您了。” 贾元春笑的一脸怜爱：“真是闹人的小魔星，也不叫人睡个安稳觉。” “小孩子便是如此。”抱琴将小孩抱起来，唱着小曲哄着，不一会儿，小孩便又睡着。“我把小少爷抱到隔壁吧，也好叫您睡个安稳觉。瞧您，眼下都青了。” 贾元春摸了摸眼角，叹了一声：“罢了，那就抱过去了。让人谨醒着些，这天一日比一日凉，莫冻着。” “奶奶放心。” 小孩抱出去了，贾元春复又躺下，手伸到眼前，她看了一会，痴痴的笑了起来。笑了一阵，才将手放回被子里，闭上了眼。 莹玉看得汗毛直竖，这贾元春，怕不是疯了吧？ 从刘家出来，莹玉又去了三皇子府。三皇子府离皇宫不远，府邸跟温侯府差不多大。她绕了一圈，该睡的都睡了。剩下的多是巡逻的人，还有几个应该是三皇子的幕僚，只是他们也没凑到一起，都是一个人待在各自屋里，或是沉思着什么，或是挑灯夜读…… 这种情况下，她自然是什么都打听不出来。 因着三皇子这一出，让莹玉对所有皇子都有了不少好的想法。正好时间还久，干脆，把剩下几个在外开府的皇子全都转了一遍。这会儿都后半夜了，她去的几家都睡了。 只剩下最后一家，她也懒得绕，直接利用自己的优势，走直线，遇物穿物。 刚穿过不知是谁家，进入一个不知谁的院子，正准备直接穿墙而过，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宝钗，小心些。” 因着这个名字，莹玉停下了脚步，奔着声音发出处而去。 到了屋里，果然看到了薛宝钗。当然，她并不是一个人，另有一人正陪着她。这人莹玉也认得，正是薛宝钗的母亲，薛夫人。几年未见，薛夫人老了很多，薛宝钗颜色到是更盛些，只是眼里的光芒已然淡去。此时她挺着大肚子，正扶着薛夫人往床边走去。 看她一身穿着，该是起夜的。 这到也没什么，莹玉只是好奇，原来薛宝钗有孕了么？到是没听说。这肚子这般大，怕是快生了。 只见她缓缓走到床边，在床上躺下。薛姨妈小心替她把被子掖好，就欲去对面榻上歇息。薛宝钗突的道：“妈妈，明日你去看看姨妈吧。” 薛夫人背脊一僵，半晌才道：“宝钗，非得这样吗？” 薛宝钗闭了闭眼，“妈，在这府里，女儿是个什么？哪里能做得了主？”她作不了主，那自是有做得了主的人要她去做。 薛夫人眼睛一酸，差点就哭出来：“我可怜的女儿。” “妈妈莫哭了。”薛宝钗摸着肚子，“如今我已有了孩子，有了他，女儿以后也就有靠了。” 薛夫人心里更酸。她来陪女儿几个月了，竟是一次没见着忠顺王爷。反而常听说这位爷喜欢哪个戏子，跟哪个俊俏少年十分亲昵。莫说宝钗这里，便是王妃那里，也是十天半月见不到一次的。她可怜的女儿，怎么就落到如今这地步了。 这母女两的话说得掩掩藏藏，莹玉听不太懂，想来也没什么大事，干脆便穿过忠顺王府，去往另一边的六皇子府。 结果一样，都睡着了，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第二日醒来，她到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李嬷嬷，让人打听一下，贾元春跟薛宝钗这些年可有联系。” 李嬷嬷笑道：“这事不用打听，老奴就知道。” “那可巧，说说。” “两人关系该是不错的。贾元春以前在宫里待了不短时间，在里面积累了不少人脉。那些人脉她半点没给探春姑娘，反而借机下了几次手。后来又给了薛宝钗。薛宝钗到是有些本事，借着这条线，在太上皇跟前露了回脸，到是让忠顺王对她另眼相看。可那位是个无情的主，更喜欢戏子小倌。薛宝钗也就得了一时的宠，很快就又被抛到脑后去了。” “贾元春认识三皇子妃，是不是因为薛宝钗。” 李嬷嬷想了一会儿，才肯定道：“老奴记得，好像是前些年，忠顺王妃小诞，三皇子妃曾去祝贺。正好贾元春那年也去了。若是两人搭上，怕也只有这一回。虽不确定，但贾元春的夫婿在之后没多久便重回了官场，借的确实是三皇子的势。” 莹玉恍然，这就说得通了。 薛宝钗帮贾元春介绍了三皇子妃，所以贾元春将宫里的人脉给了薛宝钗。她又借此得了忠顺王的青眼，进而有了身孕。贾元春帮着丈夫重回官途，丈夫给她面子，要了她娘家带来的丫环，进而有了那个小孩。但贾元春却欠了三皇子妃的情，所以现在替三皇子妃做事。 至于为什么薛宝钗的孩子比贾元春的孩子小？这到是好理解。因为她拿到人脉也不可能立时就见效，接手之后要收服，然后才能谋划。天时地利人和，全齐备了，才能有效果。 只是薛宝钗之前的话还有些不明之处，似乎她要薛夫人去贾家是有什么事情，而这事又是忠顺王要她去做的。 忠顺王是个有名的纨绔子弟，他能有什么事，还要绕着这么大的圈子，神神秘秘的？ 总不会，也是要造反吧？ 不是她瞧不起贾家，要是造反，这样的人家，除了拖后腿，真心没别的用处。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支持感谢在2021-05-2023:50:43~2021-05-2123:40: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 第91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篅炜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未等莹玉想出头绪,圣旨便到了。 因早知有圣旨将至，林如海早早请了假，待在家里等圣旨到来。宣旨的小黄门专门问了莹玉,还细细看了又看，才开始宣读圣旨。满篇夸赞之语,哪怕皇帝只见过她一回,便既然他都封赏了,那必须是个处处皆好的姑娘，不然怎么能配得到封赏？只是那夸赞的词太多，太过夸张，更没多少符合实际，听得莹玉不免脸红。直到最后才点了正题，封她为县主。她这县主与林黛玉那县主略有些不同,她是有封号的。唔,用了一个荣字。 世人皆知，同样的爵位，有封号的比没封号的大半阶。 莹玉怀疑，这个荣字本来是给陆晋准备的。陆晋那么高的功劳,足够皇上给陆晋家也升一升爵位的了。偏偏陆晋将机会给了她，皇帝这才将这个字给了她。约摸也是要她莫要忘记陆晋之恩的意思。 接了圣旨,谢了恩。小黄门又说了：“皇上说了，荣县主正忙，到不必急着进宫谢恩。直待宫宴时，再一起谢吧。” 莹玉再次虚谢了圣恩。从此，莹玉便成了荣县主了。 送走小黄门，林如海便让关门闭户。 “除亲近人家，你们几姐妹这些日子,就莫要出门走动了。”林家显赫太过，本不是王侯之家，却一家两县主，不知多少人盯着。偏他家又没有男丁支撑门户，架得太高，却又太虚。林如海一边为女儿高兴，一边心里却慌的不行。 “是。”三个女孩乖乖应下。回到内院，却又俱都欢喜。 惜春一拍巴掌：“我真是好运道，两个姐姐都是县主。日后走出去，再没人敢欺负我了。” 黛玉点了点她的额头：“怎么，现在竟然有人敢欺负你不成？” 莹玉听这话也看了过来。 惜春忙道：“自然是没有的，可将来嫁了人，婆家人若是要欺负我怎么办？现在我知道了，到时我就来找姐姐们给我撑腰。” 莹玉便也笑了：“这话说得好，以后姐姐若是被欺负了，妹妹也能给姐姐撑腰了。” 林家没有男丁这个问题，她们无法忽视。出嫁之后，被欺负了，没有娘家撑腰作主。如今好了，她有了县主封号，自然也就可以给黛玉撑腰了。 惜春：“虽然父亲意思是让我们低调，不过这到底是大喜事，咱们还需给二姐姐好生庆祝一下才是。”她忙不迭的叫人，让厨房赶紧整治几桌酒菜。“让嬷嬷们也跟着高兴高兴。” 如此甚好，一时间各自忙碌起来。 林家再低调，可该知道的人还是都知道了。一时间，人人只觉得林家荣耀至极。外人可不知道她这机遇是别人用一身功劳给她换来的，只以为是林如海深得圣宠之故。对林如海，对林家，都不免更看重几分。 而之后再来向莹玉提亲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再来的人家，地位高了不至一截。 世人之现实可见一斑。 只是因早有话在前，这些事对莹玉并无影响，无论高底，都被拒绝了。再来，便隐隐听着宫里有消息传出，荣县主的婚事，皇上自有定夺。皇上当然没下明旨，但有这样的传言，就足以让那些人自动退去。莹玉只道是父亲为她在皇上面前要了恩典，心中感动不已。 到是林如海在心里盘算几回，猜测这只怕未必是假。只是这恩典并不是他求来的罢了！至于是谁，他心里有所猜测。可面对女儿信任的目光，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是道：“皇上知道你在为温侯府重建之事费心，所以才免了你进宫谢恩之事。温侯府那边，你要越发用心才是。” 莹玉立刻应下。便是不说，她也会更加用心的。毕竟如今潜在的麻烦，已迎刃而解。而这一切都得益于陆晋。 温侯府重建已经开始，该拆拆，该建建。莹玉白天很少过去，但晚上却是必要去一趟的。进度很快，又有忠仆监督，质量也全不必担心。照着这个速度，陆晋可以回新宅子里过年。 这样的进度，莹玉便很满意了。 除了温侯府大建之事要她费心，之前那事莹玉依旧没放下。这个世界还是很平和的，突然被人算计这一回，哪能轻易就忘了。也就是她自己有本事，才能转危为安。但凡换了真正的弱女子，那一晚的结果如何都不好说。轻的，便是名声尽毁。重的，只怕连性命都不保。如今连凶手是谁都知道了，她便是不能立刻就将之绳之以法，也要盯着她们，抓她们的把柄……只是她每天只在固定的时间出去，并不是那么巧的，每次都能让她听到有用的东西。事实上，听到更多的，都是些没意义的话。 比如她到是从薛宝钗那里听到不少关于她那个哥哥的事情，那人本就有大傻子的诨号，如今自觉妹妹巴结上了忠顺王府，比贾家还厉害，于是一味攀附。他家本就豪富，出手大方。他又是不学无术的纨绔，跟忠顺亲王到还真有几分相投。这么一来，玩的越发过火。如今已是臭名远扬……薛夫人想为他说门亲事，却是千难万难。 莹玉盯着薛宝钗母女，是想知道她们去贾家的目的，结果什么都没探听出来。贾远春那边她当然也没漏掉，从莹玉被封了县主，贾元春就摔了一地的瓷器，她那个孩子也连着哭了好几夜。 -- 第92页 她的丈夫很少到她房里来，莹玉连着来了几回，都不曾见到过。到是府里又添了新的妾室，又多了两个庶女……作为一个不能生，还犯过大错的女人，这样的事情她连阻止的资格都没有。 贾元春的生活可以算得上是糟糕，只莹玉半点也可怜不起她。 这一晚，她又从贾家出来，这段时间总去看薛宝钗和贾元春，却没打听到什么有意义的东西。连着贾家这边也没有任何异常，她不免也就生出懈怠之意来。干脆哪也不去，漫天闲转起来。 刚从一条街转到另一条街上，就见不远处一道黑影，快速的拐进一条小巷里。莹玉心中一动，便跟了上去。 她本无形，不必担心被发现。加快速度，很快就追到了那人。离得近了，也就看清了这人的模样。这一看清，她眉就皱了起来。身形极高极壮，浓须浓眉，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脸遮了大半，露出来的些许，也是深古铜色。看到这样的肤色，莹玉就是一怔，京城很少见到这样的肤色。但她却在不久前才见到……陆晋刚回来时，可不就是这个样子么？ 有了这样的想法，莹玉的眉就拧了起来。 她是知道蛮族的人追到京中的，他们最恨的那个人，必然是师兄。但除了师兄，他们肯定也恨这个国家的人。一路下来，对着回朝的大军都几次自杀式袭击，如今到了这里反而潜伏了起来，却不知在谋算什么。 跟着那人进又拐了个弯，却原来，这巷子并非直通到底，中间还藏着别的更狭窄的巷子，这样的小巷子还不少，四通八达，弯弯绕绕，不是熟人，怕是要迷失在其中。 这人也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居然十分熟悉这里。莹玉便只跟着这人，最后跟着他钻进一家屋院里。 这屋院十分平常，正屋三间，一个灶间，院子在前，面后是没有的。院子不大，种着一株枣树，地上种了些菜疏，挨挨挤挤，只留下一条走路的道。在屋角之处，还圈了一小块地，养了些鸡子。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座再寻常不过的普通民宅。而且，瞧着还不甚富裕的那种。 男人进了屋里，莹玉也跟着进了屋里。屋里一家三口，一对老夫妻，一个小子。三人见这人进来，也不说话。那人也不说话，只是走到西屋里间，轻轻一推那后墙，那里便露出一扇门来。那人钻进门里。莹玉连忙跟上，才发现后面又是一个小巷子。 若不是莹玉知道自己的状态，怕是要怀疑这人是发现了什么。接着却想，这估计不是疑心，而是他们一惯如此谨慎。 可他们越是如此，莹玉越是担心，这所图谋的事情，只怕不小。 那人又拐了几个巷子，才再次进入一户人家。这户人家比之前那家就要大上不少，前后两进的宅子。院子里到是种了些花木，只数量不多。进门之前，那人敲门也极有规律，三长一短，敲到第四遍，里面才有人给他开门。到了里面，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给他开的门。 “阿河伯。” “回来啦，快进来。”阿河伯将人让进去，又探头出来张望了一回。那人却已进到后面。 那里却不简单，藏了十个人，八男两女。八个男人肤色跟之前那大汉一般无二，两个女人到是白晰一些，尤其其中一个，穿的比旁人要好一些，也更白嫩，与京中贵女无甚区别。 “公主。”那男人对着那女人行了一个大礼。 “克伦兄弟，快快请起。”那公主亲自上前，将人扶起：“你可打听出来什么没有？” “克伦无能，并未打听出假扮成黑鹰的人是谁。” 公主失神的坐回椅子上：“不怪你，只怪汉人太过奸诈。” 克伦又道：“属下这两天认识了一个人，他的姐姐嫁进了王府。属下准备从他那里下手，继续查下去。那人害得我们族人损失惨重，狗皇帝肯定要奖赏他，只要狗皇帝一奖赏，我们就能查出来了。怕只怕，那人是军中的人，狗皇帝一下子赏赐那么多，黑鹰就不起眼了。” 公主眯着眼睛道：“黑鹰脸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那是作不得假的。”说到这里，那公主咬了咬牙：“你说你认识了王爷身边的人？” “是的。” “能不能想办法，让我进入他们的皇宫。如果皇宫不行，进入哪一个皇子的后宅也可以。不管黑鹰是什么人，都是狗皇帝的人。他们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族人死伤无数。我也定要让他们，父子反目，兄弟成仇。最后是江山易主，民不聊生。那黑鹰有本事一辈子不露头，只要他露了头，我就要他千刀万刮，死无葬生之地。” “公主，您怎么可以去那样的地方？” “只要能报仇，我哪里去不得？”仇恨让这位公主变得异常坚定。“你们别再劝我了，待我有了去处，你们也别再聚在一起，分散开来。若是有想去普通日子的，便更改名姓，娶妻生子。若是还想继续眼随着我，那便在外面等我的消息。”又看向另一个少女：“明珠，你是想继续跟着我，还是留在外面？” “明珠誓死追随公主。” “属下誓死追随公主。” “好。”公主猛的站起来：“有你们在，大仇如何不能得报。” 这一屋子人个个情绪激昂，好似他们所谋之事，立刻就要实现了一般。却不知道，有一个人一直站在边上，将他们所说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对他们的打算，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 第93页 之后，这些人又开始讨论一些细节方面的事情。时间一长，莹玉便发现，这十个人里，智谋最出纵的，便是那位公主。而武艺最高明，也最机变的便是那个克伦。其他人空有忠心和武力，但都帮不上大忙。 待他们事情商议完，各归各位。这么多人，全都住在这里。公主和明珠那个丫环住在后院，前后各有两人守着。剩下的住在前面。莹玉绕着观察了一圈，将附近的情况都记了下来，这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趁着郭安来回事，她便吩咐：“我有事找师兄，越快越好。是顶顶要紧的事情，不容耽搁。” 郭安本就得了叮嘱，自不敢怠慢莹玉的事情。当天傍晚，陆晋便到了林家。 “师妹急着找我，可是有事？” “有。”莹玉便将之前的发现跟他一一说了：“我虽不识得那些人，可这时候遇着了可疑的人，少不得跟师兄说一声。情愿我想错了，也不想漏了这些人在京中搅风搅雨。” “师妹做的极对。”陆晋又道：“且师妹所说的这几个人名来看，只怕正是那蛮族余孽。当初蛮族大败，曾派了使臣，带他们族里最美貌的公主，来京中投诚。如今算一算，他们只怕人未到京中，蛮族就已经没了。他们便干脆隐藏起来，一路到了京中，准备复仇。” 莹玉：“这还真是巧了。”又担心的看着陆晋：“他们认识师兄吗？” “应该不认识。” 只是应该？莹玉眉便拧起来：“听他们说，似乎只知道师兄脸上有一道疤。” “师妹放心，既然已经知道他们在了，早晚将他们一网打尽。” 莹玉也只能道：“消息有用便好，只望师兄保重自己，任何时候都要小心。” “此事事关重大，我得进宫一趟。”师妹只见到十人，但谁也不保证，还有没有人隐在暗中。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非得动兵不可。且事关蛮族，必得皇上首肯。 莹玉却担心他：“那些人一直在找脸上有伤的人，又知你是皇上的人，只怕会盯着进宫的各个路口。现在虽然天色已晚，到底还是遮掩一下为好。”陆晋脸上的疤已经极浅了，但如果有心刻意去观察，却未必看不出来。 “如何遮掩？”陆晋摸着疤所在的位置，一时到挺好奇。 莹玉左右看了看，才道：“有了。”遂进屋，拿了一些脂粉出来。先扑了些花露，才抹了一些脂粉，只要疤痕位置，慢慢匀开。觉着与别处肤色有些不同，便干脆满脸全都扑了一层薄粉。“如此便再无不可了。” 陆晋伸手欲摸脸，被莹玉忙忙拦下：“别碰，这一碰就不对了。” 时下男人常见有敷粉的，陆晋虽从未有过，却也没觉得不自在。尤其这粉还是她为他敷上的，更不会不喜。只是第一次，难免别扭。他摸了摸自己耳朵，烫的他指尖发麻。心脏鼓动，喉间发堵，一时间，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样只要不离得极近，再如何眼利，也不会有问题了。”莹玉对自己的手艺极为满意。 “师妹的手艺必定极好的。”他放下手，轻道：“只是此事说不得还需要从中调谴，以后得常在京中走动。说不得，还要麻烦师妹了。” 莹玉忙道：“师兄直管来。或者，师兄可以直接住到家里来，我每日给师兄上妆，也便利。只要将事情跟父亲说了，父亲是不会拒绝的。” 陆晋嘴角微微弯起，“好。” 因事情紧急，且要赶在宫中下钥前进去，陆晋更是半分不耽搁，都未及跟林如海碰面，便打马离去。只临走的时候才叮嘱道：“虽不知师妹如何得来这样的消息，可还请师妹以后莫要以身犯险。再没什么，比师妹的安危更重要。” “师兄放心，我的渠道自是万无一失，且决不需我涉险。”但消息怎么来的，又是通过什么渠道，也是绝不可能说的。 “如此便好。” 事情有陆晋接手，莹玉便不再挂心。陆晋的本事比她只强不弱，更别说他还有很多人手，若是他接手还不能解决，那她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她想着的是，等父亲回来，她要先跟父亲说一声关于收留陆晋的事情。毕竟是她提议的，总要先跟父亲打招呼。结果等到平日里林如海下衙的时候也不见归家。让大管家派人去问，才知道皇上有事召他。若是回来，只怕会很晚。也有可能不回……只是让家里莫要再等了。 莹玉也只好先放弃之前的想法，到了休息的时候，她还是再一次去了之前那宅子。插手是插不上手的，到不妨碍她替他监看一下。以免再有个漏网之鱼，遗祸无穷。 最怕就是跑了那个公主，那是个全身心只有报仇的女人，狠得下心，豁得出去。这样的人若真要干什么，是很容易的。若要搞破坏，破坏力也会非常惊人。 等她到了地方，看着平静的宅子，就知道自己这是心急了。陆晋和皇帝都耐得住性子，他们就算知道了这样的消息，也需要时间调查布局。不而不是她想的那种，直接带人来围杀。 是她想当然了！ 绕了一圈，除了那个克伦并不在外，其他人都还是之前模样。又在附近转了一圈，很快就发现，这宅子四周，隐藏了不少人。莹玉猜，那些该是陆晋派来的人。 陆晋做事比她想的要严密的多，根本无需她担忧。 -- 第94页 离开这里，又去了温侯府。绕了一圈，这才又去了薛家。如今薛家只薛蟠一个主子，如果不是昨天那个克伦提到他，莹玉是断不会专门来看他的。可既然已经提到了他，那少不得要跑一趟了。 可惜，这一趟也是白跑，这厮实在没什么值得关注的。 莹玉自嘲一笑：“对这样的人还能报什么期望呢？便是有真有事情，谁又敢托付给这样的人？”这是知名的大傻子，帮多少忙不好说，可被拖后腿的机率却极大。吃喝玩乐找他到是不错，真要是正事，谁又能想到他？ 第二天一早，因惦记着父亲未归，醒来第一件事便问起父亲。 “老爷昨儿夜里才回来。”李嬷嬷早就打听过了，“对了，陆世子也跟着老爷一起回来了。且昨夜便在前院歇着，一直未曾离开。” 莹玉眉一挑：“父亲还在么？我先去请安。” “在的。” 到了前院，林如海和陆晋都已起身，一个捧着书看，一个正在院中练武。看到她来，陆晋信下，走了过来：“师兄怎么跟父亲一起回来了？” 陆晋弯唇一笑：“京中不平静，皇上让我护送林大人归家。又因我有公务在身，却不便出入宫中，温侯府又无法歇息，便请林大人收留我一段时间。” 莹玉眨了眨眼，所以，他直接走了皇帝的路子？有皇帝开口，父亲不管心里怎么想，都只能答应。 “父亲，晨安。” 林如海没好气的瞪了陆晋一眼，才笑着招呼她过去：“早上天冷，怎么穿这么少就出门？” “女儿不冷的。”莹玉忙道。又关心了下他的睡眠问题。昨夜回来的那么晚，这会儿又早早起了，怕是精力不够：“今日不上衙吗？” “皇上圣明，给我放了三日的假。”林如海笑道：“正好，这几天，为父可以陪你们出去走走。前日你姐姐不是说，好奇秋收么？正如今正好。” 莹玉就笑：“如今田里的庄稼都收完了。” “总有未收完的。庄稼收完了，还有果树。” “也好，我去通知姐姐和惜春妹妹，她们定然高兴坏了。” 跟黛玉和惜春说了之后，她们果然高兴。林如海似乎很急迫，她这边消息才送到，他又派人来通知，让立刻收拾东西，吃了早饭就出发。 三女虽好奇，为什么这么急，却还是乖乖收拾行李。 吃了早饭，陆晋先来莹玉院里，让她给帮着遮了疤，这才不舍离去。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让人琢磨不透。可陆晋觉得，林大人的心也不遑多让，对他一时和颜悦色，好似看自家子弟一般，一时又横眉冷对，防犯异常。真正是善变的很！！ 林家一家四口吃了早饭就出发了，去的也不远，就在城外，自家的庄子。 正如莹玉所说，秋收已过。田里只剩下些麦根，哪还有什么秋收的景像。到是还有些枣子未曾打落……但只是这些，了够三个小姑娘看的了。 城里，林家人一走，陆晋就跟手下碰了面。 他们要认真查起什么事，比莹玉那样碰运气要强多了。短短一夜的功夫，就查出不少消息。这一波人确实不只是莹玉看到的那些，还有不少跟着那公主一起来的人，在进京之前就分开行动的。更有一些，是蛮族本来安插在京中的人手。这些人如今都归这位公主了……但这些人到底有多少却不不知道。 也因为如此，这公主暂时还就不能动。 但让她搅风搅雨也是不行的，至于怎么安排她，陆晋是没法决定的。于是，他又进了宫找皇帝去了。 “别的都还好，就是那个公主，她若一心惹事，放哪都让人不放心。”一个人若是真心想惹事，要么一竿子打死。要么就等着给他收拾烂摊子吧。现在是要放长线钓鱼，不到收网的时候。要是给他找到机会，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来。而在陆晋看来，这些是完全没必要的，何必给她机会搅风搅雨的？嫌事不多，不够累么？ 皇帝安排起来就简单了：“不是说跟忠顺有些关系？那就让人进忠顺府里。”忠顺只管吃喝玩乐，万事不沾，连朝都经常不来上。且他更偏好男子，再好的女子到他那后院，也掀不起大浪来。再折腾，也就折腾他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忠顺亲王？到也可以，只是那里臣可管不了。”陆晋直接将事情推了出去。 皇帝：“无需你管，你只要断了他们其他的路就是。至于忠顺那里，朕自会跟他说。”这事在这位面前，就这么轻松的就给解决了。 事情解决了，陆晋也不急着离开，反正回去也见不到师妹。 皇帝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德性，没好气的问：“难得下了山，不去讨你小师妹的欢心，早点把人娶回来，在这里发什么呆？”说起来就气闷，都说女大不中留，怎么他家这外甥，却生了外象呢？费了八年的时间，攒了那么点功劳，自己什么都不要，白给了林如海的那个小闺女。明明想娶人家，又不让他给他们赐婚。还非说要亲自去问人家，非得人家点头了，才赐婚。 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事情！现在一看他这德性，就气不打一处来。 陆晋：“您给林大人放了三天假，他一早就带着师妹和她两个姐妹出城去了。” 皇帝怔了一下，随即失笑：“林如海将两个女儿爱若珍宝，你这么横冲直撞的，难怪他要发火了。这还是轻的，张家那小子为了求娶他家的大闺女，差点被他折腾的疯掉。” -- 第95页 陆晋自然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加头疼。哪怕皇上是他舅舅，他都不敢开口请他下旨赐婚。甚至还要在他有此意的时候给拦下来…… “瞧你那怂样，行了，行了，别在这碍眼，快滚吧。”看着就来气。 陆晋怂头耷脑的从宫里出来，到底没去林家，而是先回了温侯府。他最开始的打算是，等房子建好了，就跟师妹提亲，到时顺便将新房也装饰好。等到结婚，就可以直接搬进去，直接住新房。 如今，他却有些担心，也不知道到时师妹会不会答应嫁她。 陆晋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动了这样的心思的。以前两人常在一处时，他也没这样的心思，只是将她当师妹，当成亲妹妹一般的宠着。后来离得久了，便总是想起她，开始时还没怎么想，只是遇到什么好东西时，便会想着，这东西该给师妹送去。人都说，分开的时间久了，也就淡了，不会再那么想念了。可他不是，他是分开的时间越久越想，曾有一次，他差点丢掉性命，几乎就是靠着想师妹撑过来的。 直到那时，他也没意识到，这种想念意味着什么。直到好不容易回京，听到很多冰人上门替人求娶师妹，他脑子才轰的一声炸开，明了了自己的心意。当时正在舅舅跟前，他可不就露了形迹？ 皇上动问，他也没瞒着，直接将心思表明。毕竟，他的婚事肯定得经过舅舅的手。 之后么，就是一边接近师妹，试探她的态度，一边又暗磋磋的将她绑到自己这边来。 如今看来似乎还不错，林大人早就知道他的意思，态度他觉得还好，虽然林大人性情十分多变，但总得来说，并没有阻止他的行为。想来，对他跟师妹的事情，还是乐见其成的。到是师妹那里，却似乎尚未开窍。想到早上她离他如此之近的替他上妆时，他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但凡被碰到的地方，都麻的不能动弹。闻到她身上的清香，更觉得身体发热，像火炉一般。可再看她，却似面不改色，依然如故。 一想到这里，他不免又心酸。不知道师妹何时才能开窍，他有些等不及了。 “世子爷，荣县主真是慧质兰心，她给的这些图，老奴让山野子瞧了，那老家伙一拿到手，就惊为天人，抢都抢不下来了。直呼要免费帮咱们规划园子，只是荣县主的图纸，要叫他好生研究研究。” “师妹自然很厉害，有什么可稀奇的。”陆晋又皱眉：“他研究可以，不可带走。另外，若是有什么变动，要急时跟师妹说。师妹不喜欢的，就都不要。” “老奴省得。”郭安忙保证。那可是未来世子妃的笔墨，岂能流于市井之间？ “对了，主院里的一切，务必按着师妹的设计来做。”陆晋又叮嘱道。 “世子爷放心，保证错不了分毫。” 陆晋又转了一圈，直耗到傍晚，才回了林家。 林家自然无人，不过，林如海把大管家留在家里了。这才过了一天，还有两天师妹才能回来。摸了摸脸上的疤，想着若是下次师妹再给他遮掩，他是不是可以抬下手。他们离得那么近，只要一抬手就能碰到她了。想到最后，想得自己混身滚汤，夜不能寐。最后想到人都不在，只能叹息着睡去。 林如海带着三个女儿在第三天傍晚才回来。一回来，黛玉就收到忠孝王妃的信，让她得空过去一趟。黛玉急着回去写信，便直接回院子去了。惜春这几天灵感爆发，一回家连梳洗都不曾，直接又回她的画室画画去了。只莹玉还是慢条斯理，该干嘛干嘛。 他们回来不一刻，陆晋也回来了。 林如海这会儿看到他实在没什么好声气，没有哪个男人看着想娶自己家姑娘的男人，登上入室会高兴的。就算之前再看好他，再欣赏他也不行。 可偏偏有皇令在，还是为了正事，让他连赶人都不行。 “林伯父，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林如海若不是多年修养，这会儿只想给他个白眼：“陆世子。” “伯父客气了，直接叫我陆晋就好。”陆晋将手里一直提着的东西递了过来：“我刚刚发现一个棋盘，我是个武人，不爱这些，不如赠于伯父，到也不至辱没了它。” 林如海不想接他的东西，可不等他开口，陆晋已经将盒子打开。一看清里面的棋盘，他的眼睛就挪不开了。 玉制的棋盘并不稀罕，家底厚实的人家，想打一块玉棋盘，不是难事。难得的是，这块棋盘标准尺寸，却是通体正红。这颜色的玉本就少，这么大一块更加难得。 另有那放在一边的两个棋盅，同样的质地的红玉所制。里面的棋子却偏偏又不是玉质，白色的象牙，黑色的却是连他也认不出是何物所制。 爱棋的人会不喜欢这样一副堪称迤逦的棋盘吗？没有人会不喜欢。但是，不能收。 “你有心了，只不过，还是收回去吧。” 陆晋有点懵，他看得出来对方很喜看，看了之后眼睛都不转了，还能不喜欢。喜欢却还不收？“伯父喜欢，正好留下来把玩便是。” “太过贵重。” 陆晋：“不算贵重。”在陆晋看来，真的不贵重。虽然是玉的，但质地不是顶好的。到也不是舍不得用最好的，而是少有这么大块的。他这段时间统共就得了两块。一块给莹玉制了剑，一块就制成这棋盘。“这是小侄孝敬伯父的。” -- 第96页 林如海依旧拒绝：“你虽叫我一声伯父，我却不敢轻应的。论起来，你我之间还不到赠送如此厚礼的程度。且拿回去吧……” “师兄不如送我吧。”莹玉推门而入，在门口就听到他们推让的声音了：“反正我不喜欢，到时再送给父亲，也是一样的。” 林如海瞪了她一眼，莹玉冲他嬉嬉一笑：“父亲，师兄不是外人。倘或算这些，我之前不知得了师兄多少好东西，就那换了两回的玉剑，就不知价值几何？更别说别的了。”又道：“父亲只管安心拿着，正好我也有礼物要送给师兄。父亲若是不拿，师兄只怕也不好拿了。” 陆晋眼睛就是一亮：“师妹要送我什么？”至于棋盘，已经被他丢开了。 “回头你看了便知。” 林如海能怎么办？只能收下了。 莹玉送陆晋的礼物，自然也不是普通的东西。她之前在海岛上得的几朵年份极高的灵芝，都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她直接装到盒子里，分给陆晋两盒。剩下的，则又分成几盒，放到黛玉和惜春的嫁妆里。 这些年，林家人在她偷偷用灵泉水的调理下，个个身强体壮，这些药寻常用不上。给她们当嫁妆，到是能增不少牌面。不过，她也没一起拿出来，给她们准备的，现在还放在空间里呢。 有了之前的话，陆晋还真不好说不要。他觉得，他要是说不要，那棋盘可能直接就给丢回来。只是又觉得拿的心虚：“这样好的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师妹合该好好收着，以备不时之需。” “师兄只管拿着，我这里还有呢。你这几年吃了不少苦，身体里怕是有不少暗伤。这个给你，正好用来调理身体。” 陆晋这下也舍不得还回去了，毕竟都是师妹对他的关心。 林如海则以为是她空间里的地里长出来的，虽然他从不曾进去过，更未曾看过。但他对莹玉的空间情况可谓十分了解，尤其是那块神奇的地里，更是什么都能长，长得还都极好。 灵芝他以前曾给她收过一些种子，他只当此时种了出来。 为此，他又瞪了莹玉一眼。这样的东西，哪能一下拿这么多出来？可拿都拿出来了，还能说什么？而且，他心知莹玉开始是没准备拿出来的，必是见他跟陆晋推让，这才拿出来替他换棋盘的。想到这里，就更没话可说了。 莹玉好不容易把东西送出去，又替林如海收了陆晋的礼，便功成身退了。毕竟也是刚回来，累了这几天，得好好休息。 第46章 莹玉说要好好休息,实则到了晚上，还是又灵魂出窍了。 不知是因为她年龄增长，还是实力变强,这样的出窍对她的影响越来越小了。再不会连着出去几天，白日里就一副被掏空了般的疲惫。 本以为这一晚大概还是一无所获,却不想,许是今日睡得早的原因,连着好几家，都听到了些不得了的消息。 虽然她对贾家已经没什么兴趣，但因为出来就在这里，也就顺便逛了一圈。这一逛才知道，原来贾元春带着孩子回娘家了。而且厉害的，白日里刚回来,那个叫紫鹃的姨娘,就没了孩子。不单孩子没了，她自己这条命还能活多久也很不好说了。 贾老太太越发的老了，精气神也不大不如前。有趣的是，贾宝玉居然搬进了老太太的院子里。 向来只听说过孩子长大了,从父亲长辈身边搬出去的，这头一回见搬进来了,也是稀奇。莹玉本还想瞧个稀奇，可惜，那院里人早早都歇了，到也没什么可瞧。 出了贾家直奔三皇子府，之前她那一出全因这对夫妻。莹玉这些年过的就是老实的内宅女子的日子，从不与人龃龉，脾气可以说是非常好了。但她到底不只有那个样子,她也是强者了，强者被挑衅了，可没有闷认咽下去的道理。 报复，这是必然的。 报仇这件事，也是有讲究的。 三皇子妃下手够狠，上来就是要命的手段。对方要她的命，那她自然也只好要对方的命。当然，她是文明人，杀人放火这种事，肯定是不会干的。 外面的事情，又轮不到莹玉来。她有父亲，还有师兄。要是连官面上的事情都要她来，他们就要伤心了。所以，她只能另想法子。 至于什么法子还不确定，因为她首先要拿到三皇子这对夫妻，以及三皇子妃娘家的把柄才行。前者是这对夫妻的命脉，后者是三皇子妃的底气。若是能断了她的底气，那才是她苦难的开始。 抱着抓小辩子的想法，莹玉一看到三皇子的书房灯还亮着，便直接就奔了过去。也是该的，她刚到，就听到里面正道： 三皇子的某一个幕僚正道：“殿下，此次皇上派大皇子出京，正是最好的机会。” 莹玉一听这话，连忙钻进了书房。就见三皇子脸显犹豫，“大哥此去，为的是修筑河堤，此事极为要紧，容不得半点差错。我们此时动手，如何对得起万千百姓？” 幕僚忙劝：“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且咱们只需坏了大皇子的事，造成些不大不小的麻烦便可。大皇子到时百口莫辩，陛下也再不会信任于他。之后殿下再主动请缨，将事情办好，功劳，民心尽皆可得。” 三皇子一脸悲色：“只是一想到那些即将受灾的黎民百姓，便难以心安。” “殿下怜民爱民，此心可鉴。只越是如此，越是不能放过此次机会。大皇子残暴，又是陛下长子。若是让他将来坐上那个位置，才是天下百姓的灾难。” -- 第97页 三皇子似被说动，终于下定了决心：“既如此，那便有劳诸位想个对百姓伤害最小的法子来。”顿了一下又道：“到底是我的罪孽，此次事过，我必要斋戒一月，为在此事中受难的百姓祈福。” 众幕僚一阵夸赞，直赞三皇仁心厚德，爱民如子…… 然后话题一转，到真开始商量起正事来。 莹玉冷嗤，好一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若当真让这样的人登上高位，那才是天下人的灾难。 只可惜，她此时只是一缕魂灵，什么都做不了。于是只好竖起耳朵，将这些人谋算的种种事宜，牢牢记下。 等他们这边散去，莹玉却是先回了一趟空间。回到身体里，将听来的消息记下。然后又换一个字体，重新抄了一遍，确认无碍。这才再次出窍。虽然出窍的状态下，她没办法碰触真实的事物，但空间是与灵魂绑定的。她可以操纵空间里的物品，从里面取东西出来，是做得到的。 摸到大皇子府，直接找到大皇子。 大皇子她也是见过的，并不担心找不到人，或是找错人。意外的是，大皇子居然还没休息，同样在跟幕僚商议事情，只不过，他们商议的却是此次接到的工作。修堤筑坝，治理水患的事情。 莹玉听了一阵，到觉得这个大皇子残暴不残暴不好说，到是真心想把这事做好的。只为这个，莹玉到是愿意帮一帮的。需知水利之事，关系的可是万千生灵的性命，容不得出一点错。 待大皇子这边事情结束，莹玉从空间里丢了个东西到大皇子面前，先引起他的注意。不等他叫人，又把写了消息的纸轻飘飘丢出。 大皇子却已反应过来，猛的来后：“来人，抓刺客。” 刺客当然是不可能有刺客的，莹玉就光明正大的坐在他之前的椅子上，谁了发现不了。 屋里先搜查一遍，屋里属外，连个老鼠洞都没漏掉，哪里有刺客的影子？大皇子一边听着属下回报，视线却牢牢的盯着桌子上两样东西，一个是一根干枯的树枝。另外一个是一张纸，纸上写着字，却因为是反着放，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继续查。”大皇子挥了挥手，待人下去，他才犹豫着上前，将纸翻了过来。这一翻过来自然就能看清上面写的字了，一看清内容，他周身的气场就翻腾了起来。过了许久，方怒道：“好一个老三。” 莹玉见他已经看清了内容，方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三皇子想废了大皇子，如今到叫大皇子先知道了他的计划，就不信大皇子不会反击。没准来个将计就计，到时三皇子估计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就算不能废了三皇子，只是让他吃个大亏，也足以让莹玉高兴了。 不过，皇帝尚处于壮年，等到他死，新帝上位，还不知要多少年。这争皇位跟别的不一样，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确定最后的赢家会是谁。一时的输赢代表不了什么，她更想看到的是，三皇子彻底完蛋。 第二天，黛玉应王妃之邀，去了忠孝王府。惜春还窝在画室里，这姑娘本就爱画。这几年家里请了有名的画师教导于她，让她对画更是爱的深沉，她甚至还自己起了个别名，画痴。 莹玉去看了她一回，身边侍候的人都注意着，不会让她废寝忘食，也不不再多管了。 林如海向来早出晚归，到是陆晋，今天居然还在。 “师兄今天不出门吗？”莹玉还以为他会很忙，忙着盯着那些蛮族余孽。 “大军已经回朝，圣上要犒赏三军。”陆晋在她对面坐下：“蛮族的人最近一直在行动。我的身份到底复杂，能少出面，还是少出面的好。” 莹玉明白了。也就是说，虽然他脸上的疤能遮掩，但蛮族到底有多少人又不能确定，万一里面有认识他的人，那他一露面就会引来麻烦。所以，这个时间点，还是藏起来最好。 “那师兄如果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把这里当自己家，莫要与我客气。” 陆晋：“师妹放心。” 一上午，陆晋哪也没去，就陪着莹玉了。也不是空陪着，她在边上处理家务，他在边上处理温侯府的事务。她要练功，他作陪，她兴致来了，想要去花园走走，他全程陪同。 到了饭时，两人也是一处用，连桌都未分。 莹玉对此十分习惯，只因此前在山上时，他们也是这般相处。 “师兄，可否给我说说几位皇子的情况。” 陆晋意外的看着她：“师妹怎么对皇子感兴趣了？” “好奇。”莹玉不感兴趣。但她想知道，三皇子的敌人和同盟都有哪些人。她不会天真的以为，三皇子只有大皇子这一个对手。 陆晋虽不解，还是跟她细细说了。“我离京太久，知道的也不算多。不过，大皇子性子耿直，且冲动易怒。皇上每委以重任，他都能做好。因此，皇上对他颇为倚重信任，但也仅此于此。” 莹玉明白，能办事，却不适合治国。适合当一个执行人，而不是管理者。 “二皇子是个体弱的，一年里有大半时间都在养病。”说到这人，陆晋皱了皱眉：“不地，这位皇子也是最神秘的，外面关于他的消息极少，就是以前，我也很少见到他。” 只是身为皇子，又岂有真正单纯的人？ “三皇子表面上看，最是风光霁月，待人宽和，且难得的是对长辈孝敬有佳，对兄弟也是友爱。细细想来，这个人似乎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可正因为如此，才越发让人不敢小瞧。” -- 第98页 莹玉却知道，这是个伪君子，心思阴毒的很。 “且天下人都知他有一个善妒的妻子，以至于后院空虚。不过他的运气到好，三皇子妃很能生，他有三子一女，全都是嫡出。也因此，三皇子妃即便善妒，也依旧在皇子妃的位置上坐的稳稳的。” “至于四皇子，我并不熟悉，但偶尔听皇上说，这个皇子很得他的心。具体如何，我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五皇子和六皇子是同母所生，这两人性子活泼，更喜玩乐，与正事上并不上心。皇上每说到他们，总是又气又笑。就我看来，到是有几分真心喜爱的。七皇子已经不在，八皇子如今还是个孩子，到也没什么可说的。” 莹玉托着下巴盘算了一下，所以眼下，有可能跟三皇子争位的，就只有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两个待定。就像陆晋说的，都是皇子，哪一个都不能小瞧。谁知那爱玩闹的形象，是不是只是幌子。 这么一想，她觉得还是要趁着晚上的时候，亲自去瞧一瞧。 陆晋见她如此，到是想到一个可能：“师妹可是还记着之前那事？” 莹玉点头：“总是不会那么快就忘记的。”她斜眼看向陆晋：“师兄莫不是要劝我放下？” 陆晋忙摇头：“怎会。无论何时，我总是站在师妹这边的。”顿了一下又道：“只是，此事师妹不必太过劳心劳力，这件事，我总是要他们付出代价的。”想了想，又道：“毕竟，那是皇上的儿子，他自己喜不喜欢，打还是罚，都没什么。可若是旁人下手，皇上也是不让的。所以，还请师妹要谨慎再谨慎方好。” 这话莹玉却是听进去了，事实上她从未小瞧这世界的皇权。否则，也不会等这么长时间，抓三皇子点把柄，还要转弯抹脚的送给大皇子。 “如果不对三皇子出手，只对吴家出手呢。”吴家是三皇子妃的娘家，更是宫里吴贵妃的娘家。那吴贵妃更是三皇子妃的姑姑，这也是为什么，三皇子妃如此行事，却还能稳坐皇子妃位。 陆晋点头：“那自然无碍。不过，吴家且用不着师妹动手，只需再等侯半月的时间，吴家便会大厦崩塌，不复存在。” 莹玉立刻便想到：“师兄做了什么？” 陆晋笑道：“且容我留点悬念，时候到了，自见分晓。” 莹玉：“那我见等着。” 半个月并不久，几乎转眼便过。这一天，她终于听到了关于吴家的消息——满门抄斩！更听说，宫里的吴贵妃已被打入冷宫，终身不得出。 一听到这消息，莹玉连忙派人去打听。 事情已将要落幕，很多消息便也并不那么难打听，莹玉很快就收到消息。 吴家通敌叛国，罪证确凿。这样的罪，一旦核实，那便赦无可赦，诛连九族的重罪。 外面能打听到的，就只是这些，再祥细的细节问题，是不可能探听到的。莹玉却还记着半个月前陆晋的话，心知这件事，只怕他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但偏巧，陆晋今天进了宫，此时并不在府里，她找不到人问，便只能等他回来。 谁知接下来连着几天也不见他的踪影，只传了消息回来，说是要暂住宫中。到是林如海回来时提了一句，“宫中这几天不平静，陆世子留在宫中，保护皇上。” “难道是吴家要狗急跳墙？”一家子老幼全都要被斩了，难免不会生出什么别的念头来。 林如海因着有陆晋给他通报消息，知道的不少：“他们跟蛮族勾结，此次事败，尚有余孽逃离在外。且京中又藏了不少蛮族余孽……前两天，宫中出现刺客，皇上很久没能好生安睡了。” 陆晋的武力值当然很高，皇帝有危险，他去贴身保护，没毛病。 让人震惊的是：“刺客竟进了宫？” 那可是皇宫啊？魑魅魍魉不敢靠近，她这个生魂都进不去的地方。刺客居然进去了，这让莹玉有那么一瞬，觉得不公。不过她很快就把这念头给掐了。 “正是如此。如今京中已经戒严，家里守夜的人，也要安排起来。”谁也不知道刺客藏在哪里，四个城门都封了，官兵挨家挨户的查人。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往往反成了那些人的藏身好去处。 林家这段时间十分引人注意，说不得就会有人冲着他来。 莹玉一听这话就明白了：“父亲放心，家中还有女儿呢。” 林如海自然不会把所有压力都放在女儿身上，接下来自有布置。而第二天，又有一队士兵拿着令牌过来，说是陆晋安排过来，保护林府的。 莹玉接下来几天，晚上也不再离魂到处乱跑，而是紧守着家中，时时戒备。 之后几天，哪怕只待在家中，也能感受到京中氛围的紧张。时不时的就有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传来，官兵抓了不少人，牢房都快关不下了。 林如海每天回来都会带回来一些，陆晋专门通过他，想传递给她的消息。 所以莹玉并不怎么担心，至于抓的那些人，大半都是身上犯着或大或小的事的，不算是无辜。还有极少部份的一些，是之前被盯上的蛮族余孽。乘着这次抓刺客，那些浮上来的人，全都被抓了。 这些人的下场自然是落不着好，几乎都是一被关起来，离开众人的视线，就被处决了。 因此，虽然刺客是真，但这一次这么兴师动众，也是预谋作为。他们这些真正无辜之人，着实不必太过惊忧。 -- 第99页 莹玉关心的却是：“刺客抓到了吗？”蛮族余孽那就是案板上的鱼，什么时候想抓什么时候抓。真正让人在意的，还是刺客。那可是敢于去刺杀皇帝的人，胆子够大，也够不要命。这样的人若是在外面，谁知道会造成多大的麻烦。 “尚未。”林如海跟莹玉担心的到是一样，“但这么长时间，也并未发现什么线索。只怕，到最后还是会不了了之。” 莹玉皱眉，如果刺客一直抓不到，那师兄岂不就要一直困在宫里？ 林如海一见她这样，便道：“我儿可莫要乱来，如今京中情势不明，你若轻举妄动，怕是要被人盯上。” “父亲放心，您什么时候见女儿做不靠谱的事了？” 她做不靠谱的事情还少么？ “这本也与你无关，何必费心？” “放心吧，我不费心的。”莹玉笑嘻嘻的道：“天不早了，女儿先回去睡了。” 林如海这会儿都不知道，女儿说去睡是真睡还是假睡。小时候他还能猜到这个女儿做些什么，她也听话。如今她大了，这心思他这个做父亲越发看不懂了，至于她是不是还听话？明面上到是听话的，但背地里，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女儿这么久以来，并未惹出什么事来。这也让他，聊以安慰吧。 莹玉当然不是真的睡，而是再一次离魂出去了。这会儿天不算晚，外面还有行人。她想着，不知能不能有运气，碰到刺客。若是能碰上，那当然最好，碰不上……于她也没有损失。 出来的地方还是贾家，对于这一点，她很有意见，可惜不知能表达给谁，又怎么才能改了。贾家到是跟以前一样，对外面的一切，他们就像感知不到一样。 或者说，他们可能真的不知道。大房关起门来，根本不跟他们往一起凑。二房，连个在外交际的人都没有。外面的事情，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 莹玉这次出来的巧，出来就是贾母的屋里。恩，至今没长大，反似有越长越小趋势的贾宝玉正窝在贾母身边，一心替那位可怜的紫鹃姨娘说好话。莹玉注意到，贾母脸都黑透了，偏偏贾宝玉一点没发觉。 莹玉看着乐了一下，便径直离开了。 到了外面，因着也没什么目标，便想着去找那位蛮族的公主。如果最近得到的消息都是正确的，那么这刺客是因为吴家的事才出现的。吴家跟蛮族勾结，这时候只怕是要抱成团的。 蛮族如今在这里身份最重的就是这位公主了，那找她，应该是不错的。 她到了之前那位公主所待的院子里，到了才知道，那里早已人去屋空。附近几家听了一遍，才知道，那里的两个女孩，被忠顺王府接走了，他们还羡慕的不行，说是那位小姐得了忠顺王父的青眼，被接过去做了妾，从此一步登天，去过人上人的日子去了。 至于剩下的那些，他们到不知道，只知道在他们家姑娘被接走后，他们就散了。连看门的老头都走了……据他们猜测，肯定是这家姑娘飞皇腾达之后，带着他们过去过好日子去了。 可莹玉知道，必不是如此。这些人是分散开，重新潜藏了起来。 不过如今，只怕都已经进了刑部的大牢。 莹玉只略想了想，便又调转方向，去了忠顺王府。 也是巧了，一到这里，就听里面正闹哄哄的，竖着耳朵听了一下，才知道薛宝钗生了。这就是真巧了，莹玉还好奇的瞅了瞅产房里，薛宝钗的情形不算坏，薛夫人正守在边上，忠顺王妃隔着一扇门，守在外面。进进出出的人，哪一个都要经她们的眼。 莹玉听接生嬷嬷说，这才开始，还要很久，便也不再继续看，而是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去找那位公主去了。 那公主还真就在，她的院子跟薛宝钗的院子隔得很远。 “公主，薛姨娘生了。”她那个丫环明珠正在汇报：“这会儿府里正乱着，若是要走，现在是最好时机。” 那公主却只是摇头：“现在还不能走。”公主抬头望天：“这几天，咱们的人损失的太多，我们的形踪必定是被人发觉了。咱们不管往哪走，都是死路一条。到是留在这里，说不定还有活的机会。”她本想进入王公之家，好要会搅风搅雨，却怎么也没想到，这里就如此泥潭一般，进来之后就陷入各种乌糟事里。却连这府里正经主子却难见上一回，更别说通过影响他们，从而祸乱朝纲了。 到此时，她已经明白，她这是走了一步错棋。等她想要脱身时，又发现，根本逃脱不了。别说是她，就连明珠想出个门，却是不被允许的。她不信邪，便让明珠想法子偷偷出去，谁想最后被打的血肉模糊的拖了回来。养到如今，才终于好些。 如此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的身份被发现了。人家做了个笼子，等着她自己钻进来。亏她还自以为自己比其他王兄还要聪慧，向来不服气他们。如今才知道，自己也不过是个蠢人。 明珠几乎就要哭出来：“公主，咱们该怎么办啊？” 公主眼里的光亮都淡了：“明珠，是我连累你了。” “咱们主仆一体，哪里有连累一说。若不是公主，明珠早就死了。明珠只是心疼公主……” 公主叹了一声，“最后一次，咱们再拼最后一次。若是能逃出去，就联系克伦，先离了这里再说。若是不能……那咱们姐妹，也可跟父王团聚。” -- 第100页 明珠哽咽了一下：“是，一切听公主的。” 莹玉挑了下眉，这么听来，刺客的事情，应该跟这个公主并无关系。 既然如此，她也就懒得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从忠顺王府出来，在外面毫无目标的胡乱转着，并没什么发现。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刺客这时候不知道藏在哪呢，她在大街上当然遇不到的。 转了许久无果，正好到了贾元春家附近。想着来都来了，就去看看吧。 天遂人院，一到贾元春房里，就见她正将一个男子，往她的床上塞。莹玉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她的姘头。正在此时，她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男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贾元春这会儿也已经上了床，此时拥被而坐，到是将里面的男子正好掩了。对上进来的这个男人，贾元春脸上闪过一丝嫌恶，语气也毫不客气：“夫君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来各位妹妹懈怠了啊，居然没侍候好夫君，让夫君大半夜的，往我这里跑。” 男人脸上露出一丝心虚，“元儿何必说这样的气话，你我夫妻一场。” 贾元春一声冷笑：“原来夫君还知道我们夫妻一场啊。”她嗤了一声道：“当初非要娶吴家女儿为平妻的时候，怎么不念及咱们夫妻一场？” 这事莹玉还是第一次听，一时到也不急着离开了。 “夫君真是好狠的心呢，吴家才出事，那位才进门的夫人就没了性命，说起来，她跟夫君也是夫妻一场呢。如今啊，我是半点不敢再信了！” 男人轻咳一声：“元儿，此事是我之过，我犯了糊涂，还忘元儿看在复儿的面上，原谅我这一回。便是你心中再有怨，咱们到底是夫妻，夫荣才能妻贵，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贾元春眼底闪过一丝狠意，半晌才道：“要我再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半点没享过夫荣带来的妻贵，反而部是憋屈的很。不过，复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只是夫君也别想凭白几句话就让我替你奔忙，总要拿出诚意来。” “元儿想要为夫拿什么样的诚意来？”男人又往前走了两步，脸上带出油腻的笑来。更是伸出一只手，想要抚上贾元春的脸。 贾元春脸一寒，抬手把他的手拍开，冷声道：“夫君自己看着办吧，什么时候我满意了，什么时候替你谋划。现在，夫君还是请回吧，夜深了，莫要扰了我休息。” 男人似是没想到贾元春会赶他，到是一时错愕住了。仔细看了贾元春一会儿，这才怀疑的开口：“元儿要赶我走？” 贾元春冷哼：“不然呢，难道还要我留你？也不闻闻你那身上味道多臭，不知刚从哪个贱人被窝里出来。你不嫌脏，我还嫌脏呢。” 男人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贾元春，你别太得意。” 贾元春轻蔑的笑了：“夫君不想我替你办事了？” 男人面色一僵，但又似拉不下脸，猛的一甩袖子：“夫人好生安歇吧。” 那人摔门而去，等人走远，抱琴才苦着一张脸进来：“奶奶，您这又是何必呢。” 贾元春对抱琴摆了摆手：“这事你别管，行了，你去歇着吧。” 抱琴深知她最是固执，拿定了主意便再不会改的，听到这话，也只是轻轻一叹，转身掩门而去。 等人走了，又隔了一会儿，贾元春才掀开被子，将藏的人露出来：“你可以离开了。” 那男人却并不动作，侧过身上，手肘曲着项着头，笑眯眯的看她：“没想到，贾大姑娘居然狼狈至此。” 贾元春怒瞪着男人：“与你何干？我再如何狼狈，好歹还光明正大的活着。你呢？满京城都是你的通辑令，但凡你敢走到大街上，不出一时三刻，便得人头落地。” 男人脸扭曲了起来，猛的扑到贾元春身上：“你说的对，一时三刻我就要死了，死前能尝一尝贾大姑娘的身子，也不算白活一回。” “你若是敢，我立时就叫人。” 男人不敢，他想活着。躲到这里，本是无奈之举。事实上，他本来也不是来找贾元春的，而是找吴家出嫁的女儿，谁知道刘家如此狠心，他吴家才出事，就害死他吴家的女儿。最后没法子，才躲到贾元春这里。 男人又翻了回去，依旧是之前的位置。 贾元春却并不想再跟他纠缠，只催着他离开：“你快些离开吧，若是叫人发现，我也活不成了。” 男人这次到没再计较，而是真的起身，翻身下床，开了窗子，从窗户那翻了出去。 男人一走，贾元春就松了口气。这人就像一把开了刃的刀，他若在，这刀便压在她脖颈上。此时离了，她才能松口气。 莹玉万万没想到，她的运气居然这么好。居然就靠着瞎碰，也能碰到这个杀手。此时见他要走，自然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本想着尾随对方，到了他的落脚处，再将消息送给师兄。待此人伏诛，此事也就了了。 谁知跟着跟着，就发现不对了。 这人走的这个方向，怎么那么像皇宫？ 莹玉心里就是一突，这人不会又想进宫刺杀吧？再一想，若真是如此，到也是好事。她看了，这人武艺平平。若是真进了宫，遇着师兄，这人也是活不了的。 虽这么想，还是继续跟着，直到真的看着这人进了宫墙。到这里，她也没办法了，毕竟这里她进不去。虽然进不去，她也没急着离开。而是在外面等着，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 第101页 可听了又听，里面没有半点异常。直到天将要明了，宫里依旧安静如常，而那个人，也没有再出来。 她担心那人是不是走别的道跑了，可想想不对。这宫里的守卫何其森严？哪有那么多空子给他钻？能有这一个空子就不错了。所以，这人肯定还在宫里，只不过，他没去刺杀皇帝，而是藏了起来。 “嘶！”想到这里，莹玉倒抽了口冷气，这人胆子够大啊，皇帝派满城皇卒到处搜人，结果他直接藏到皇帝眼皮子底下来。皇帝再怎么想，大概也想不到，凶手绕了一圈，又跑回来了。 这可真应了那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莹玉恍惚着回了身体里，睁开眼，天还早。她却急忙起身，她一起身，身边侍候的人自然也跟着起了。 “先别管我，替我拿纸笔来，我要写信。” 不一刻，纸笔来了。她匆匆写下一行字，拿信封封上，又赶去前院，赶在林如海上朝前找到他：“父亲，烦请您将这封信转交给师兄。” 林如海到是习惯替他们传东西，也不多问，拿了袖进袋子里，又叮嘱她好生休息，这才出门。 这一天，莹玉到实待在家里，哪也没去，就等着宫里的消息呢。幸亏如此，中午的时候，陆晋就出现了。 “一收到师妹给的消息，我便在宫中排查起来，最后在吴贵妃之处，抓到了刺客。”陆晋又道：“只是，你的功劳却不能禀知皇上，所以也无法为师妹请功了。” 他们这么多人都查不到凶手的消息，师妹怎么知道的？好吧，师妹知道其实也能胡弄过去，可偏偏这刺客待在宫里。皇宫那是什么地方？皇帝的地盘。宫里多了一个刺客，皇帝不知，皇后不知。可她一个外人知道了，这叫皇上怎么想？ 莹玉不在意这些：“无妨。” 陆晋心里却还有些失落：“师妹给我的信，也叫我烧了。”这件事除了他，是再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烧了便烧了。”莹玉根本没多想：“如今这件事尘埃落定，师兄不必再守在宫里了吧？” 陆晋心情又好了一些：“确实不用了。”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为防还有漏网之鱼，接下来这段日子，我还是要借住在师妹家里的。” “师兄随意即可。” 陆晋心情更好了些，也不再离开，直接就又去了他之前住的房间。 晚上林如海看到他时一点都不奇怪，只是有些没好气。趁着莹玉不在，更是直接道：“世子只为掩藏身份，住在宫里岂不是更安全？你这样进进出出，于我林家姑娘声誉有碍。” 陆晋哪里不知道：“伯父放心，皇上口谕，无人敢置喙。” “明面上不说，暗地里就不说了吗？” “伯父的意思是？” “搬出去。”林如海是认真的：“无论如何，一个外男住进林家，而我早出晚归，只留你和几位姑娘在家里，别人也难免多想。” 陆晋不想，但也知道林如海说的对。他可不想还没把人娶回来，就先得罪未来老丈人。要是真坏了林家姑娘的清誉，未来老丈人怕是要打死他的。 “伯父再容我两日，可行。” 林如海怀疑的看他：“你欲如何？” 陆晋欲如何？ 他休息了一天，第二天，穿上自己新制的衣袍，吃了早饭，就去找莹玉去了。 莹玉正在理事，因为入冬了，眼看着各个庄子要把一年的账送过来，之后紧跟着就是过年，所以到这会儿，难免要忙碌一些。陆晋在一边等了一会儿，见她不得闲，只能先按捺下来，帮着一起对账。 两人一起忙活，到是真快了不少。好不容易得点空闲，又到午饭时间。 食不言啊，陆晋只好再次按捺。幸好，午饭时间有限，不一会儿就过去了。可才碗筷才放下，惜春拿着她刚刚画好的画冲了进来：“二姐姐，快来看我的新画。” 陆晋从不跟莹玉讲什么男女之防，可对别人是讲的。一看惜春过来，他便只能先行离开。 只是也没走远，只想着等惜春离开了，再过去。这一等就等到晚饭过后……没错，看完了画，惜春被莹玉拉着，帮着一起干活了。 从头到尾，莹玉就没注意到陆晋有话想说。 到是李嬷嬷看出来些，到她晚上都上床准备休息的时候，才提了一嘴：“老奴今儿瞧着，世子爷似乎是有话想说。” 莹玉还诧异了一下：“师兄有话要说？那他怎么不说？” 李嬷嬷哪里知道：“许是有些难以出口吧。” 莹玉想了想，“让人去问一下，看师兄可歇下没有。若是没有，我过去一趟。” 李嬷嬷连忙阻拦：“姑娘，夜已深了。不若明天再说吧。世子爷既然没说，想来也不急的。” 好像也是这么个礼，再说，师兄住在父亲边上，她若是去了，怕就要惊动父亲。这个时间点，有些挑战父亲的神经了。为了父亲能睡个好觉，还是明天吧。 可怜陆晋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直接就再而哀，差点就三而竭了！ 第47章 莹玉这边惦记起陆晋没方便说出口的话,想着等天明，也不必非要等他先开口，她先问也是可以的。却不料她想的到好,只不妨到了半夜，宫里突然来人,又把陆晋叫进宫去。 待莹玉早起问时,哪里还有人？既已无人,那未出口的话自然也就无从说起。 -- 第102页 为这一出，莹玉到是失笑：“想来昨日，师兄也如我这般了。”有话想说，却偏偏一再被打断，到最后只把话又带了回去。 “可见是好事多磨呢。”李嬷嬷也笑。 人既不在，莹玉也不再纠结。与惜春一起理事。未到中午,黛玉从忠孝王府回来。一回来便道：“出事了。” 莹玉和惜春忙问：“出了什么事？” 黛玉喘匀了,又喝了口茶，这才慢声道：“刚刚听了消息，之前宫中出现刺客，闹得满城风雨。如今刺客被抓,审问之后将一干同党也抓了下狱。不曾想，那刘家竟也在内。” 惜春一时没反应过来：“刘家是什么人家,值得姐姐这般在意？” 莹玉道：“刘家不值得在意，可贾家那位大姑娘嫁的却是刘家。” 惜春这才惊疑起来：“居然是那家？只是，他们竟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做这种事情？” 黛玉也是忧愁：“这要要杀头的事情，想来不会冤枉了他们。”顿了一下，又叹了一声：“各人修各人的道，旁人又能如何？我只担忧外祖母会受不住……” 惜春沉默一会儿,才道：“老祖宗以前最器重大姐姐，若是知道……” 莹玉见她们两人如此，只好开解道：“皇上圣明，以仁治天下，历来杀孽不重。这样的事，也只诛恶首，不会牵累到女眷幼子。”这劝慰的话着实没什么意义，且她知道，刘家窝藏罪犯的恶首，就是贾元春。便是旁人能逃脱，她也是万万逃不脱的。但黛玉和惜春并不知道这点，因此这番话，到也起了些作用。 正说着，就听外面突然有人报：“姑娘，贾家送了消息过来。说是贾老太君要不行了！” 一听这话，众人自然再坐不住，忙一齐往贾府而来。 莹玉在半路上叫了人来，问是怎么回事。本以为是因为贾元春，问了才知并不是，为的又是贾宝玉。 却原来，贾家二房越发落没，贾政日日在家，每日只盯着贾宝玉读书，想逼他科举上进。可贾宝玉身后有贾母在，总能想到法子，偷跑出去玩耍。以前与他一起玩耍的那些人，如今哪里还看得上他？到是薛蟠待他依然如故。也因此，他越发喜欢跟薛蟠一处玩耍。 可那薛蟠是个什么好人？带着他跟忠顺王爷这些人混到了一起。可身份地位这种东西是非常现实的，以前贾宝玉不管跟谁一处玩耍，都被敬称一声宝二爷。好不好的，都有人护着他，不叫他吃亏。可如今，他不过是平头百姓，谁还会顾着他？到了外面，他的脸面连薛蟠都比不过！ 可贾宝玉生性单纯，愣是没意识到这些，还是原来作态。他每日里只觉跟人玩的开怀，却不知道，明里暗里，被人占了多少便宜去。 这些且不说，只说他跟着这些人玩，一来二去的，跟忠顺王府里的一个戏子竟慢慢要好起来，两人关系亲近不是一两日。这一日，贾宝玉未能出府，却被忠顺亲王府的长随找上门来。只找贾政说话，道是那戏子失踪了，如今来跟贾宝玉要人。 要么说贾宝玉是傻的呢？人家逃了，大概也没跟他说一声。他到把人家的汗巾子还系在腰间，明幌幌的证据摆在眼前，说是没关系都没人信。忠顺王府那边也不管他们，直接把人拿了。人家说了，什么时候把那个戏子找回来，什么时候放贾宝玉回来。 面对忠顺王府的人，贾家只能呜呼，半点法子没有。 知道贾宝玉被抓，贾母急怒攻心，当场就昏死过去。到底年纪大了，再加上这些年，贾家的情况并不好。她所在意的贾家二房，更可以用糟糕来形容，心中一直积着一股郁气。这一次又受到打击，醒来后，人就说不行了。 说实话，对于听到的这一切，莹玉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贾宝玉的心智一直都没能成长，贾政到是想管，可惜他有贾母宠弱爱护，几乎没让他吃过什么苦头。贾家的情况再糟糕，可贾赦也没委屈过贾母一天，只要贾母有得享用，贾宝玉就委屈不了。他也许感受得到家里的变化，姐姐妹妹一个个都离了家，可对他的影响并不大，毕竟他身边还有那么多的丫环围着他。只让他觉得，依旧是繁花锦簇呢！ 至于贾母，主要还是年纪大了。在这个时代，八十岁的老人，着实算是高寿的了。 不一会儿，到了贾家。两房老爷夫人都在贾母房中，李纨带着儿子贾兰也在边上立着。待见到林家三人到来，立时便让开位置，让她上前。莹玉暗暗观察众人神态，看他们模样，心知贾母这回怕是真不好了。再看躺在床上的老人，一脸皱纹纠结在一起，两眼微闭，几乎听不到她的呼吸声，脸上泛着暗青。 鸳鸯一直守着老太太，见三人来，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贾母叫醒。一看到黛玉时，贾母的眼睛终于亮了一下，可也只是一下，她的眼球开始转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但最终，她失望了，又重新看向黛玉，直直的盯着。可张了几下嘴，竟是发不出声来。 鸳鸯哭道：“老太太已经不能言语了。” “外祖母。”黛玉的情绪有些激动，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贾母费尽全力才伸出手来，抓住黛玉的手，紧紧的握住。 黛玉哭得不能自已，一声声的喊着“外祖母”。 “……玉……”贾母张大着嘴，用力的喘息，勉力发出一个字的音来，却再没机会发出第二个声了。 -- 第103页 “外祖母！” “母亲！” “祖母！” 一时间，室内所有人都哀哭出声。 莹玉微微垂睑，轻轻拥住哭的打膈不已的黛玉。 之后的一切，显得那么的不真实。好像眨眼间，所有的色彩都褪去，只剩下白色。林如海来了，好不容易被劝的止了哭的黛玉再一次哭起来。 莹玉对贾母没任何感情，但却受黛玉的悲伤所影响，也跟着流了几回泪。她第一次知道，自己是如此感性的人。 这天晚上，他们都没有回家。 若只是论规矩，黛玉完全没必要留下来。但感情是不受规矩控制的，她觉得她无论如何，都要送外祖母一程。林如海见哭成那样，也不好阻止。但又不放心，便干脆也留了下来。 之后很自然的，莹玉和惜春也一起留了下来。 贾母是超品的国公夫人，她的丧葬规格非常高。但贾家却支撑不起这么高规格的丧葬，并且，前来祭拜的人也并不多。贾家大多数时间里，都是空荡荡的。更可悲的是，贾母的孙子辈里，贾琏一家不在，贾宝玉生死不知，贾元春也是一样。可怜老太太跟前，竟只有贾环这一个庶孙在。也堪称得上一句晚景凄凉了。 七天时间一过，贾母的棺椁被送到了铁槛寺，回到家里还没坐下来，贾赦就要跟贾政分家，让他们一家搬出去。虽然现在贾政一家已经再扑腾不出什么水花了，可大概把他们一家赶出去是他一直追求的，所以，他还是那么做了。 只是这会儿已经没有了他以为的得意嚣张，或是幸灾乐祸。他只是很冷静的请了族老过来，很冷静的提出分家。然后，毫不留情的贾政一家赶了出去。 而这所有一切发生的时候，没有人想到下落不明的贾宝玉，也没有人去探望还被关在监牢里的贾元春。到是贾赦，在分家的时候，特意把贾宝玉房里的那丫头，全都打包丢给了二房。 分完家的贾赦大门一关，闭门守孝，再不管外面的事情，而贾政一家，却彻底沦落为平民，一大家子只能窝在一个三进的小院里。 王夫人整天以泪洗面，想找回她的儿子，救回她的女儿，可惜她毫无办法。至于贾政，却似是忘记了还有一双儿女一般，也是冷薄到了一定的境界。 莹玉这些天一直在陪伴黛玉，对于贾母的故去，最悲伤的大概就是黛玉了。既便到了现在，她心里的悲伤也没减少一点。每每要发一会儿呆，呆着呆着就默默流泪。 一直到第一场雪下来，她才好转。 也让其他人松了口气。 也是到这时候，莹玉才突的想起之前的事情，之前，师兄似乎有话要跟她说，可这段时间，她实在忽视师兄太过，以至于两人都没有更多的单独相处的时间，而他想说的话自然也没机会说出口。又或者，其实他说了，在她不曾注意的时候。 “我真是……”莹玉拍了拍自己脑门，“嬷嬷，去看看师兄回来了没。” 既然想到了，那就立刻去办吧。不然谁知道还会不会又有什么事，再被耽误下去。虽然也会想，都晚了这么久了，只怕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可到底是记起了，此时不把它办了，便觉得不能安心。 “姑娘，陆世子刚回来。不过，姑娘如果要找陆世子的，可能要快一点。他正在收拾行李，好像是要出门。” 莹玉一听，连忙往前院而去。 陆晋确实在收拾行李，但这一次并不着急，他自然不会像之前那样不告而别。他之所以收拾行李，只是为了，为了调整一下自己。因为在回来的路上，他想要找莹玉说一说，他之前准备聊的话题。但一想到这个话题，就难免心神不宁。他需要冷静，于是顺手找了点事情来做。 但其实没这么做并没什么效果，当听到她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时，哪怕还没见到他，他的心脏已经不受控制的狂乱的跳动起来。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静静的看向房门，等着那个推门而入的娇俏身影。 “师兄。”莹玉全然不知陆晋的心思，她带着一些急切，毕竟师兄不告而别好几次，她怕他这次还是有急事，怕他已经走了。至于其他的，到是还算从容坦荡。 “师妹，你怎么来了？” 莹玉进门：“找师兄有事呢。” 陆晋只以为是有正事，连忙引她坐下，一本正经的问：“是什么事情？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做好。” 莹玉摆了摆手：“不是那个，之前，在贾家老太太没走之前，有一天，我总觉得你有话要说。后来我想着问你一问，只是事拖事，到现在我们都没能好好坐下来聊一聊。”说到这个，莹玉真觉得不太好意思。好像不怎么重视师兄一样！ 陆晋只觉得心脏嘭的一声炸开了，有些乱，有些慌。他几乎下意识的就道：“没，我是说，我都忘记了。想来，不是什么大事。”不，是很重要的大事。他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为什么不说，现在多好的机会。再不说，一年就又要过去了。在脑海里，他拼命摇晃着自己，说啊，你快说啊。 莹玉想想也对，如果真是要紧的事情，也不会拖到现在。虽然总会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只要师兄开口，听他说话的时间，她总是有的。她觉得，师兄应该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跟她客气。 “哦，那就算了。”她看向收拾到一半的行李，便转移话题：“师兄这会儿收拾行李，是准备回府了吗？” -- 第104页 “对。”陆晋瞬间回神。看了一眼行礼，顿了一下又道：“其实本来早该搬出去的，只是后来……所以拖到现在。”对于他天天在林家，林伯父已经很生气了。 “师兄准备什么时候去山上？年前应该去一趟的吧？” “明日搬回府里，大后日去山上。在那里待到二十八再回来……” 莹玉想了想，“到时我跟师兄一起去山上吧。”她也是将陆父当成长辈的，过年么，总是要去看一看的，顺便送一些年礼。 “好。”陆晋自无不应。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我们城外汇合。” “好。” 说完这些，也就没别的事了，又是晚上，莹玉也不好在这里久待，便起身告辞。 “师妹。”陆晋眼看着她一脚要万字同门槛，没忍住开了口。 莹玉转身回头：“师兄，还有什么事吗？” 陆晋抿着唇，半晌才往前走了两步：“其实，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师妹说。” 莹玉不解的看看他，到底还是退了回来。又玩笑的问了一句：“需要关门吗？” 陆晋气息微滞，突的大步越过她，亲自将门关上，整个人挡在门前，似怕她跑了一般：“师妹，我……” 莹玉看着他。 对上那清沥沥的双眸，陆晋只觉得喉间干涩，身体僵直，做出任何动作，说出任何话语，都是件极艰难的事情。“我……” 莹玉歪着头，“师兄，你怎么了？” 陆晋猛的重重的吸了口气，大声道：“师妹，我心悦你。” “……”莹玉瞠大眼睛，竟难得的与陆晋的状态同步了。反到是陆晋，说出这句最难的话之后，整个人到轻松下来，声音也低缓下来：“师妹，我心悦你，想娶你为妻。我知你忧心什么，你所忧之事，都不会出现在我们之间。不管你想做什么，只要不让你身陷危险，我都不会阻止你，还会陪着你一起去做……” “……”莹玉脑子里一片空白，但陆晋的话，却拼命往她脑子里的钻。但这实在太意外了，以至于她无力思考：“师兄，我，我需要想想。” 她需要冷静，好好思考这件事。 陆晋的心又提了起来，“好，你可以慢慢想，不用着急答复我。不管多久，我总是会等你的。” 以前的莹玉听他说这样的话，只当是师兄对师妹的宠，她都可以听的很坦然。此时再听，却是处处都是不同。一时间，只觉面热，“我，我先回去了。” “好。”刚刚表露心迹的人，哪里会舍得分开？尤其是，对方还没给答覆。生怕她离了眼前就改了主意，更怕她就此躲起来，让他找不到。 “师兄，你堵着门了。” 陆晋怔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对，他堵着门了，可不想让开，但又不能不让。 待他稍微错开一点，莹玉便快速的从他身边溜走。陆晋反射的伸手去抓，莹玉猛的一躲，人到是躲开了，可腰间的香馕却被他抓了去。 莹玉怔怔停步回头，看一眼他手里的香馕，又看一眼自己腰间。猛的抬头，用力瞪了他一眼：“师兄怎么如此孟浪。” “我，我错了。”他也没想到会这样，只是，握着香馕的手却握的死紧，更没有递回去的想去。 莹玉又瞪了他一眼，飞速离去。这一次，竟是连轻功都用上了。 只留下陆晋，对着香馕，痴痴傻笑。 …… 莹玉失眠了。 从陆晋那里回来，她就恍恍惚惚的，直到躺到床上，也还是一样。 她没想到，师兄会突然表白，还顺便求婚。这个事情太突然了，突然到她有点发懵。 师兄喜欢她，这让她吃惊。不过，吃惊过后，又觉得还挺开心。到是没觉得被冒犯，或者别的什么。她想着，她跟师兄算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她跟师兄拜同一人为师，同门学艺，有共同语言。师兄家世不俗，又有个皇帝舅舅。嫁给他的话，将来没人敢欺负她。且师兄的父亲喜欢她，家里又简单，还没有婆婆，轻松又自在……咳，这么一想，好像如果嫁人的话，师兄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说感情！咳，反正她大概不可能再有机会，跟别的异性培养感情了。所以也可以断定，不会再有比师兄感情更深厚的选择了。不管是师兄妹之情，还是别的，都不可能再有比这更深的了。 “啧，我之前居然从来没想过师兄。”莹玉拍拍脸颊，才发现自己脸颊混烫。然后又理直气壮的想，这不能怪她，毕竟分开八年了，又一点消息没有。所以，不是她的错，是师兄的。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实在是睡不着，耳听得喜鹊要过来看了，她连忙出声：“你别动弹了，我这就睡了。天越发冷了，莫要冻着。” “奴婢听着姑娘翻来覆去的，可是遇着什么事了？” “没事。”莹玉没跟身边人讨论心事的习惯。“只是有些担心姐姐。” “大姑娘本就多思，贾老太太养育她一场，这一去她难免伤心。但咱们大姑娘同样也是个聪慧坚韧的，想来早晚能走出来。” “但愿吧。” 话至此也就停了，莹玉依旧睡不着，便干脆离魂出去游荡。说起来，从贾母过世到现在，她都没出去过。 谁想这一次出来，竟是让她大吃一惊。她出来的地方，居然不是贾家，而是林家。这如何不让她吃惊？要知道，从这扇门打开，但凡她是离魂出来，都是在贾家。后来宁国府被封了，就只从荣国府出来。如今，竟不再从贾家出来了。 -- 第105页 莹玉不免想，难道是因为贾老太太没了的原故？可这是为什么啊？这门又跟贾老太太有什么关系？ 不过，有变化总是好的。第一次从自家院子里出来，她便逛了起来。没去黛玉或是惜春那边，而是直接去了陆晋那里。因为他害得她这一晚上恍恍惚惚的，睡都睡不安。她就要去看看，他这会儿能不能睡着。 结果到陆晋房中一看，他人居然不在。到是他的行李还在，想来并没有离开。那就只能是去找林如海了……眼睛转了转，就摸去父亲的书房。 果然在那里找到了两人。 两人正在下棋，用的正是之前陆晋送的那套棋具。但显然，两人的心思都不在棋盘上。 “傍晚的时候，莹玉去找你了？” 陆晋正往下落子的手轻轻一抖，“伯父，我跟师妹表明心迹了。” 林如海猛的抬头，“莹玉怎么说？” 陆晋略羞涩道：“师妹说考虑考虑。”不等林如海开口，他又继续道：“伯父，我对师妹的心日月可鉴，我会对师妹好，让她开怀无忧。” 林如海手里的子落回棋盅里，“若是她想出去游历呢？” 陆晋毫不犹豫的道：“我会陪她去，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去做她想做的所有事情。” 林如海又道：“若她不愿相夫教子呢？” 陆晋笑道：“我与师妹本就是师兄妹，一起练功，互相切磋，本就与其他夫妻不同。至于教子，她若不想教，那就我教。” 林如海又紧逼了一句：“若是她不愿生呢？” 陆晋这次到没立刻就做出什么保证，而是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那便不生。” 林如海到是有些诧异：“真心的？” 陆晋点头“我这生只会娶师妹为妻，若是没有师妹，我怕是要孤苦一生。有师妹才可能有孩子，所以，生不生是师妹决定的。” 林如海复杂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道：“将来，你们若是生下第二个孩子，不论男女，都需得姓林。你可愿意？” 陆晋眼睛一亮，“自然愿意。生孩子本就是极其危险之事，师妹辛苦生下的孩子，便是全都姓林，都可以。”当然，他高兴的不是这个，而是林如海话语里透露出来的意思，他同意将师妹嫁给他了。 林如海闭了闭眼睛：“只要莹玉同意，你便谴人来提亲吧。” 陆晋连声道：“我定会努力让师妹早些答应嫁我。” 莹玉默默的从书房里退出来，她从来不知道，父亲是有这样的打算的。生一个姓林的孩子，然后继承林家的一切，将林家延续下去么？ 莹玉突的轻笑，好像确实是很不错的主意。 只是，她没想到，师兄对她的感情居然已经有这么深了。毕竟，作为这个时代的男人，能够说出生不生孩子，就由女方决定这话，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可反过来看自己，虽然觉得师兄似乎确实是她最好的选择，但要说到爱情，其实她还是懵懵懂懂的。毕竟两辈子了，她也没爱过谁啊！ 莹玉觉得自己需要好好考虑的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问题，而是，爱不爱的问题。当然，这个问题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着实多余。但她觉得她还是有必要慎重对待这个问题的，毕竟，师兄已经爱她如此之深。这样的深情，必须认真对待。 没好意思再听下去，莹玉也没急着回自己身体。因为她能预料得到，如果这会儿回去，那这一晚上，她别想睡着。所以，便又出了林家到外面闲逛起来。 想到至今不见人影的贾宝玉，莹玉去了趟忠顺王府。 还是先去看了薛宝钗，贾母过世时，薛夫人来祭拜过，但薛宝钗却没出现。此时看到她，发现她过的似乎不错。薛宝钗本来就是有能力的女子，任何情况下，她都有办法让自己去适应，然后让自己过的不错。 不过，她到时，薛宝钗已经睡了，她的儿子就在她的床上，小脸胖呼呼的，养得十分健康。她自己也是面色红润，似乎胖了一些。到也可以理解，毕竟，才刚出月子。 从薛宝钗那里出来，又去看了下那位公主。这位可是视师兄为生死仇敌的人，哪怕她现在已经被拔了牙齿和利爪，莹玉还是有些担心的。 结果万万没想到，在这位公主这里，居然看了一出大戏。 这出大戏的主角共有三个人，一个自然就是那位公主，另外两人，一个是贾宝玉，一个却是忠顺亲王。 没错，贾宝玉居然在这位公主这里，而且，还被忠顺亲王抓到他正跟公主窝在一张床上。很显然，这是一出捉奸的戏码。莹玉到时，正好碰到忠顺亲王踹门进来，然后就听贾宝玉一声洒叫，整个人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莹玉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厌恶极了，但却又忍耐下来，继续看下去。 忠顺亲王并没有喊叫，甚至很长时间里，他一个字都没说，就只是站在门前，看着在床上相拥着的男女身上。 到是那个公主硬气的喊叫：“你本事杀了我啊？你要是不杀我，我就天天给你戴绿帽子。管他是哪家的爷们还是贩夫走卒，让你天天换着戴……” 莹玉挑了下眉，只觉得这个公主是疯了。 忠顺亲王冷哼一声：“本王不会杀你，但本王可以杀你的族人。你那个丫环死了，可牢里还有不少你的族人哟。” -- 第106页 公主脸色就是一变，眼里带是弥漫上浓的化不开的恨意：“你敢。” “没有什么是本王不敢的。”忠顺亲王眯了眯眼睛，直接挥手：“拖下去打，不是喜欢换男人吗，也别给她穿衣服了，就这么打。” 公主神色大变，尖声叫道：“忠顺，你不得好死。” 可惜这并不能改变什么，立刻有人进来，居然当真就这么把她拖了下去。之前她正与贾宝玉偷情，此时身上连件肚兜都没有。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忠顺是个放荡的，他的手下也没比他好多好。这种时候，那公主岂能落到好？ 屋里又只剩下忠顺和贾宝玉了。贾宝玉从头到屋缩在被子里发抖，连头都不敢露。 忠顺亲王慢慢走到床前，一把把被子扯了。 贾宝玉猛的一抖，缩成一团。过了许久，才慢慢偷头，偷偷的看向忠顺亲王。一对上他的眼睛，又吓的连忙转开，再次抖了起来。 “贾府的老太君，你的亲祖母，死了。” 杀人诛心！ 忠顺亲王一句话，让贾宝玉顾不得抖了，也有了勇气，但很显然，也只是如此了。剩下的，便只是哭！可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句话，于他并不适且。他从不吝啬眼泪，流泪是常有的事情。 “你的祖母死了，你却在这里跟女人厮混。真是枉费她疼你一场啊，不知道她是不是死不瞑目。”忠顺亲王继续慢悠悠的道：“对了，贾家已经分家，贾家二房被赶了出去。你院子里的那些丫环，都被你母亲给卖了，一个不剩。” 贾宝玉哭的更厉害了。 忠顺亲王却笑了，他拿出手绢轻柔的替他拭泪：“多可怜啊，离了我这里，你已经无处可去了。外面也没有人惦记你了，所以，你要乖乖的……” 贾宝玉还只是哭！ 莹玉已经转身离开了，只是依旧有些懵。她怎么也没想到，忠顺亲王对贾宝玉是这样的心思。可再一琢磨，为什么不是呢？贾宝玉长得好啊，又被像女孩子一样娇养着长大，一身皮子比女孩子还柔嫩光滑。忠顺亲王本就偏爱男色，看上他多正常啊？到现在才下手，才不正常呢！ 有那么一瞬，莹玉甚至怀疑，那个跟贾宝玉要好的戏子，说不定就是个陷阱，只为了光明正大的把贾宝玉弄到忠顺王府来，反正贾家也没人敢上门要人。 从忠顺王府出来，莹玉又去了别处，只是天色越来越晚，绝大多数人都已睡了，所以也没什么可看的。差不多到时间了，她便回到身体……新的一天又来了。 这新的一天也并不是什么好日子，陆晋吃了早饭就回自己家了。而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又传来消息，说是贾元春没了。 相对于贾母，众人对贾元春没了这事的态度，很是冷淡。本来关系就不怎么样，后来发生了些矛盾。虽然没挑明，但确实也没什么情份，只是感叹一声。 到是听说，抱琴带着那个记在贾元春名下的孩子回了贾家。当然，这个贾家是贾家二房。可惜，连门都没进。那个孩子，王夫人不认。如今那个孩子被抱琴带回了家，将来如何，且不好说。 不好的消息，一个接一个。到了下午，忠孝王妃派人过来。说是宫里的甄贵太妃没了，林家两个县主，都要进宫哭陵。怕林家这里不懂，便派人来接她们姐妹。到时她们只要跟着王妃行事便可…… 莹玉和黛玉连忙换了素净的衣服，去了王府。之后又是连着好些天的混乱……哭完陵还要送陵，这一去又是好些天。等回来，都年二十九了。 可此时算是国丧，各家也不敢喜悦，只能默默的吃一顿团圆饭便算了。 莹玉担心父亲和姐姐，悄摸着又各自都喂了些灵泉水下去。如今她大了，这些事情到不必全都要经过林如海同意，自己悄摸着做完了，谁都发现不小。 亏得她给他们喂了灵泉水，刚过完年，林如海就小病了一场。幸好身体底子还不错，喝了两天药，便好了。 到是黛玉这些年来调理的不错，连着经了两场丧事，又哭的那般狠，也只是有些弱，却始终没有病倒。所以说，健康最大的敌人，是年龄。 “二姐姐，温侯府的管家来了。”惜春笑眯眯的进来。“不知道这次又会送什么过来。” 莹玉白了她一眼：“等着吧，你总也有这么一日的。”那天之后，因为甄太贵妃去的突然，他们自然也就没能继续之后的约定，没能去山上。不过，陆晋却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虽然人不常来，可却开始从方方面面入侵她的生活。并不那么锋利，却密集的让人无处可逃。 别说她了，黛玉和惜春很快便发现了不同。然后时不时的就来调侃她。 莹玉是怕人调侃的人吗？ 惜春坐到她边上：“那就等到了那一日再说吧。反正我现在不说，到了那一日，你们也不会放过我。” 好吧，这也是事实。谁让从黛玉开始，她小嘴就叭叭的没停过。真到了那一日，黛玉才不会放过她。 “就是可怜我们未来大姐夫又要多等一年了。” 本来黛玉的婚事是在今年三月的。结果因着甄太贵妃的事，这一年的喜事都得停了。 “不过我瞧着姐姐到是挺高兴，又可以在家里多待一年了。” 这到是真的。大概，哪怕这个夫君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但只要想到要离开自己的家，进入另一个家，融入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将一些陌生的人当成亲人，心里总是会害怕担忧的。 -- 第107页 现在能晚点面对这些，当然高兴。 正说着，温侯府送来的东西到了。送东西的人非常聪明的替他的主子表功：“这是世子爷一早去排队，买的意和斋的点心。” 惜春轻笑了一声，莹玉脸颊微红，瞪了她一眼，“去将我之前准备的盒子拿过来。”又对送东西的人道：“这是给师兄的回礼。再告诉他，点心再好，也不必天天吃。让他别太辛苦。” 那人应了，可真正做决定的又不是他，而是陆晋。 等人一走，惜春就打开点心匣子：“啧，一天只有一百份的如意糕。听说就是宫里要买，也得排队。卖完了就没有了……这些日子里，世子天天往这儿送，这得起多早啊。” 莹玉拿起一块就塞她嘴里：“吃吧，把嘴堵上。” 惜春只是笑，“对了，二姐姐，我今儿收到消息，迎春姐姐要上京了。” “怎么这时候上京？” “听说她的夫君要参加明年的春闱，她那里离京远，这会儿上路到是刚好。还说，琮儿会跟着一起来，明年一起参加春闱。到是琏二哥一家子，估计还要几年才能回来。” 莹玉轻笑：“大舅老爷家到是越发兴盛了。” 惜春：“可不是。”想到曾经老太太最宠爱的宝玉，如今也不知在哪。二老爷家，如今只剩个贾环，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结是果。“听说兰儿读书很是不错……” “好歹全都平平安安的，想上进的，也没人拦着。”不像之前，贾家除了贾宝玉，是再不准别人上进的。 “也对。以前环儿读书也是极好的，可后来……慢慢也就不敢好了。如今再想读，也已晚了。” 贾家反正跟她关系不大，于其费心去想那些，到不如想想，她跟师兄之间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2323:36:11~2021-05-2423:40: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悠悠然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莹玉比这个世界的所有女子都要幸运,别的女子可没有在出嫁前，还能跟某个男人培养感情一说。事实上，几乎所有闺秀,在婚前就没机会见几次外男。哪怕是各府宴会，虽然含有相看之意,也是男女分开。想单独见面,好生聊一聊,了解彼此？那是绝没可能发生的。 而她可以！她的父亲并不阻止，而对方以及对方的家人，也并会因此就看轻她，认为她不够尊重。 这样的运气，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莹玉并不想浪费这样的好运气，所以对待这件事,无比的认真。 但她发觉,当她想增加跟师兄相处的机会和时间时，师兄却不再那么频繁的出现了。虽然他人未出现，却天天送东西过来，彰显他的存在感,可莹玉确实很难见到他的人了。 莹玉不确定自己是因为师兄一直不出现，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比以往更厚重的想念,还是因为他表白的缘故。陆晋的表白对她自然是有影响的，他的言语，他的行为，关于他的一切，她不自觉的便要换个角度去思考。 明明以前离开了八年，她对他的想念都极为有限。可这才多长时间，天天都能收到他送来的东西,知道他的消息，可偏偏，只要脑子闲下来，就总是会想到他。 这样是爱情吗？ 但肯定是喜欢的，有这样一位师兄，她一直很高兴。听到姐妹们的找趣，她也会脸上发热，心跳加速。 “二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莹玉猛的抬头:“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惜春笑道：“有一会了。”惜春眨了眨眼睛：“姐姐是不是在想陆世子？” 对，因为这个问题一直没个结果，又与自己息息相关，所以一有了空就会想。但她知道肯定不能说出来，不然惜春肯定又要调侃她了。 “你这会儿怎么有空出来？不画你的画了？” 惜春：“在画室里闷的久了，难得今儿天气晴好，便出来走走，松散松散。可巧看到姐姐在这里，就过来了。没想到姐姐居然在发呆，这可十分难得的。” 莹玉：“你也该多出来走走才好，我虽不如你更擅画，却也知道，看多了美景才能画出更多的美景。总是闷在屋子里，能画出来的终是有限。” 惜春鼓着腮帮子：“那可真是没法子的。但愿我将来能找一个像陆世子理解姐姐这样的志同道合的人做夫君，他能带我到处去走走，看看风景。不然啊，我大概也就只能看看这些园子里的景色了。” “你到是一点不害臊。”莹玉笑道。 惜春脸泛红，“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 莹玉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不再继续笑话她，免得她把自己烧熟了。“父亲总会尽量让我们如意的。” 惜春眼睛泛红：“若不是姐姐们和义父，哪里有我今日。这样的大恩，惜春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莹玉道：“这可不容易。父亲养你一场，姐姐和我也把你当亲妹妹一般。所以，以后可不能让我们担心，更不能让我们娇宠着的小妹妹受委屈。不管在家里，还是将来出嫁去了别人家，都要好好的。要用这一辈子的幸福，还报答我们才行。” 本已泛红的双眼，泪珠却因这话而凝结，终于还是从眼眶里滑落。她何德何能，能被这个家接受，能成为义父的女儿，两位姐姐的妹妹！ -- 第108页 “可别再哭了，脸都成小花猫了。”莹玉连忙拿帕子给她擦泪，又让人去打水来给她洗脸。 幸好惜春没哭很久，不然莹玉就要头大了。 不一会儿水打了来，惜春净了面，这才不好意思的又坐回来：“让姐姐看笑话了。” 莹玉点了点她的鼻子：“可别再哭了，我最怕见人哭了。” 惜春越发不好意思，一扭身子：“不跟二姐姐玩了。”竟是跑了。 莹玉也不拦她，只自己也起了身，回了自己院子里。然后很自然又想到陆晋，只是一想到他，好就甩头。这段时间，她想起师兄的次数，确实多了很多。 “我去练功房，嬷嬷让人看着些。” 李嬷嬷一听，连心应道：“姑娘放心。” 等整个人浸到海水里，莹玉只觉神思一下子就清明了。海水本就透着凉意，再加上此时四望都是茫茫海水，一时间心中到没别的念头，只想着辨别方向，然后努力往前游。 身体累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说起来，也不知是她选错了方向，还是真就这么远。这些日子里来，虽然忙碌，可断断续续也游了不短的时间，但却依旧没有新陆地的影子。 虽然说是不急，可每次过来都在海里，也挺无趣的。 今儿大概运气不错，游了没多远，就遇着一群海豚，它们跟她的方向还是一致的。莹玉眼睛一亮，直接游过去，扒住一只海豚，将力气省了下来。这些海豚到是一点不怕她，对于身上多了一个人，也没太大的反应，只是整个海豚队伍发生了一点改变，就继续往前游。 待到今天的时间差不多了，她才告别海豚，回了空间。 许是之前跟海豚玩的开心，这次回来到没再为那爱不爱的费精神。与黛玉和惜春一起用了晚饭，晚上却是一通好眠。 到是第二日，林如海沐休，家里立时便来了两位客人。一是黛玉已定亲的张家公子，一个就是陆晋了。定了亲的人，虽然依旧不能日日一处，可只要长辈在跟前，光明正大见个面，说个话，乃至传递个物件都是可以的。 世人都知林家大姑娘跟张家公子定了亲，见到他难免要莞尔一笑的。到是陆晋，旁人并不会多想。毕竟，林家是有男主人的，又是他沐休之日，有人来拜访，属实正常。 却不知，到了里面，黛玉与张公子相见，尚要林如海在旁。到是莹玉和陆晋相见，只他们两人。 许是这些日子被调侃的多了，如今莹玉一见陆晋，便不自觉红了脸。虽两人相处起来，依旧跟往日相仿，但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莹玉甚至不敢多与他对视，每次不小心对上他的视线，便要被里面的情意烫到。以至于原来一些可随便谈及的话题，这会儿也有些说不出口了。 难得的，两人之间竟也有无话可说的尴尬情形。只是这样的尴尬并不会让人觉得难堪，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和心慌意乱。 她这般形态，陆晋如何会忽视，见她如此，心里立刻便欢喜起来。只有有了情意，才会羞涩。这般想着，越发觉得，该早一些表白。若是刚回来时便表明心意，这会儿说不得，他们也已定了亲了。 “师兄近日如何？可忙碌？” “挺好。”陆晋轻咳一声，神色间竟有一丝扭捏：“我本无官无职，若不是舅舅亲自下达的任务，我总是闲的。” “那就好。”莹玉捏着衣带，深吸了口气，觉得这样不行。“说起来，那三皇子如何了？” “三皇子妃因为吴家之事受了牵连，被剥了皇子妃封号，如今到成了那府里的一个侍妾。” “三皇子妃成了侍妾？这对她，只怕是生不如死了。”这样的惩罚，对一个女人来说，怕是最严重的了。她在乎的男人必定会再娶正妻，而她的孩子会从嫡子变成庶子。谋算半生，最后一无所有不说，反成了她最瞧不起的人。 “三皇子最近手里的权力被削了很多，他拉拢的那些官员，被拉下来不少。且皇上对他印象也变得极为糟糕……” 皇帝肯定不会杀儿子，而众皇子眼下也没有封王，所以，除了他拉拢起来的小团体受到了影响，对三皇子的打击不算重。皇家的事，不到最后一刻，总是不好说的。 “到是二皇子，最近身体有所好转，已然出来为皇上效力了。之前三皇子被剥来的权力，他到是得了大半。”陆晋又提了一句。 莹玉明白他的意思，二皇子之前说是病弱，可如今三皇子一倒，二皇子就能出来办公了，还正好抢了三皇子的权力。要说是巧合，她可不信。 不过，夺嫡之事，每一次皇位交替时都必然会发生。为了那个位置，各显神通。只是装个弱，半点不奇怪。 “师兄会被卷入其中吗？”他离皇帝那么近，又得皇帝宠爱。那些想夺嫡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应该不会。”陆晋想了想，轻轻摇头。 “应该？”莹玉不解。 “我现在无官无职，不掌实权。唯一能被他们看上的，便是跟舅舅亲近。他们不敢逼我，怕我跟舅舅告状。因此，只要我不应，就不会卷入其中。”说到这里，陆晋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舅舅本来想，在我大婚后就给我派官。可我想着，成亲后，就先出去看看这大好河山……这一去要多久，且不好说呢。” -- 第109页 一听大婚两字，莹玉好不容易白回来的俏脸又红了起来：“师兄竟已想到那么久之后的事了？” 陆晋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才道：“我想着，师妹在京里待了这么些年，只怕是待烦了。能出去走走，总是好的。” 莹玉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是甜丝丝的。她觉得，她比前一天更喜欢他了。 不一会儿，张公子要走。陆晋便也不好再留，只能不舍的离开。 莹玉跟黛玉回到内院，便又被促狭的惜春笑话了一回。三人打闹一阵，这才各归各院。 过了一会儿，林如海却找了过来。 父女俩谈话时，都习惯不拐弯。林如海便直接问她：“我儿觉得陆世子如何？” 莹玉红了脸，却还是道：“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师兄最适合我了。” 林如海其实是松了口气的，他是真怕女儿不嫁，最后一个人。如今有一人入了她的眼，且刚好钟情于她，虽有些不答规矩，但想到女儿不必孤独终老，他也就顾不上那些了：“既如此，倘或他家派人来提亲，为父便应下了。” “应吧。”莹玉还真不是林如海担心的那样独身主义者，所以有了合适的，且深爱她，她本就喜欢，且越来越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嫁？至于爱不爱的问题，慢慢来吧。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弄懂。 就像穿过那道门后的海一样，她不能因为怀疑前方到底是不是陆地，就停滞不前，就那么飘在海里。她做了判断，做了选择，那就继续往前，终有一天，她能确定，前方到底是不是陆地。是当然最好，不是，想想跟海豚游玩，看到的风景，神奇的经历，也是非常难得的啊。何况，她相信自己。 作出这个决定不难，她也不惧前行，那也就没理由拒绝了。 何况，她答应下来，也可以让父亲安心。将来，说不定还能给林家生下个继承人来。她长得好，师兄长得也帅，他们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也长得非常好！ 这么一想，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想好了？” 莹玉点头：“想好了。”随即又笑道：“再者说了，如今还是国孝期间，便是要定亲，也要等明年。倘或我中间又改了主意，也是来得及的。” 林如海对她这态度不太满意：“打定了主意，就莫要轻易更改。倘或抱着这样的念头，那就还是想的不够透彻。” 莹玉忙道：“想好了，想好了，肯定不改了。” 林如海摇头离去，莹玉自己扑到床上，抱着被子痴痴笑了一阵。其实答应的那一刻，她心里还是很震动的。她一点不排斥这桩婚姻，无关其他乱七八糟的理由，只是想着这段婚姻，便满满的喜悦往心口爬。她觉得，她可能比她以为的，更加喜欢师兄。 这份喜悦一直延续到要休息的时候，直到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都未能平静。这让她忍不住又想念起陆晋来，很想现在就去见见他。这么想了，她也就这么做了。反正对她来说，这根本不是难事。 离魂出窍，依旧还是林家。这一次却是一点都不耽误，直接就奔着温侯府而去。 陆晋此时正在陆家书房里，莹玉到那儿就找到了他。他正在画画，莹玉一眼就看出，那画上画的更是自己。没忍住又笑了起来，一会儿看看画，一会儿看看聚睛会神作画的人，只觉得越看越好看，越看越舍不得移开视线。 “世子爷，夜深了，该休息了。”郭安在门外提醒道。 陆晋刚好落下最后一笔，将笔放下，身体微微后倾，欣赏自己的佳作：“还不困。你先去歇着吧，不必管我。” “明儿不是还要早起去排队买糕点？今儿睡得晚了，明儿可就起不来了。” 陆晋摇头：“师妹说了，天天吃会吃腻。”顿了一下又道：“我记得咱们府里有个擅做点心的，会用各式鲜花做糕点？” “确实有一个，世子爷的意思是。” “让那厨子多做些鲜花制的糕点，多做几样。” 郭安笑道：“老奴这就安排下去。” 待郭安下去，陆晋又拿起笔，在画上又开始画起来。这一次画的却不是别的，正是他自己。待一幅画完成，已快天亮了。陆晋却不见半丝疲惫，只看着完整的画作，露出个不自觉的笑来。 陆晋看画，莹玉便看他。见他如此，心里也跟着泛起甜蜜。只觉得，这人怎么也看不够，越看越开心，越看越不想离开。莹玉□□的抚着眼睛，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有如此花痴的一面。 直到东方泛白，不走不行，莹玉才恋恋不舍的回了自己身体。 睁开眼便是一声轻叹。 “姑娘醒了。” “醒了。”莹玉起身，又是美好的一天。 “姑娘心情很好，是做了美梦吗？”这是新来的丫环，叫布谷。是顶替即将出嫁的喜鹊的大丫环，是个会说话的。 “确实是好梦。”莹玉今天起的比往日晚了一些，实在是美色惑人，让她舍不得离开。 “可见好事总是扎堆来呢，今儿一早，喜鹊姐姐那位来报信，说是喜鹊姐姐有了呢。” 莹玉先是惊讶，然后便笑道：“这可是喜事。回头去取些喜鹊用得着的东西，再添些银钱和药材送过去。让她在家好生养胎，到不急着再回来上工。” 布谷笑道：“只怕喜鹊姐姐离不得姑娘呢。” -- 第110页 “又编排我什么？”正说着，喜鹊掀帘进来：“姑娘。” 莹玉连忙过去扶她：“不是说有了，怎么还过来？” 喜鹊笑道：“大夫说我胎像极好，也没有别的反应，只需平日里注意着些就好。且，奴婢跟着姑娘久了，一日不见心里头惦记着呢。见不着姑娘，反不能叫我安心。再说，这样的事情，奴婢总要亲口跟您说的。” 莹玉只好道：“也罢，我也不拘着你。只是日后你来且来，让你那口子送到门口才行。到了这里，也别干什么活。”又叮嘱布谷：“你盯着你喜鹊姐姐，可不能让她累着了。” “姑娘只管放心。”布谷连忙应下，先去搬了凳子给喜鹊，扶着她坐下来，才继续去忙别的。 喜鹊也没非要上，这转眼的功夫，嬷嬷们也来了，其他小丫环也来了，并不缺她这一个人上手。 莹玉只让喜鹊待了一会儿，就让刘嬷嬷亲自送喜鹊回去，至于之前叫布谷送的东西，也不必再跑一趟，直接带回去就行。 午膳刚过，温侯府又来送糕点了，正是陆晋之前吩咐的，鲜花糕点。两笼子十五个，一共五个花样，每样三块。到是三姐妹正好一人一块。 送东西的送完了也不回，只道：“世子爷让奴婢侯着，待姑娘尝过之后，问清了喜好，那不喜的，日后就不送了。” 惹得黛玉和惜春又笑她一回。 至于喜好，到是巧了，每个人喜好都不一样，却偏偏五种都各有人喜欢。 那人得了话回去，下回再送，还是各样都有。当时令变化，鲜花不同时，又会送上新花样来。 吃多了陆晋送来的点心，黛玉和惜春便又怂恿莹玉：“吃了这么多陆世子家的点心，咱们合该送些回礼才是。” “只是我跟惜春送到底不合适，一切就拜托妹妹了。” “我上次让人问了送点心的那人，听说他们世子爷成日里只佩一个荷包，都没有别的替换。姐姐不如就绣个荷包给陆世子当回礼吧。” 莹玉到是想起之前被陆晋抢走的那个荷包。后来他来家里几次，到是没见他身上戴什么荷包。不过细细想想，那天晚上他画画时，身上似乎挂着的就是那个荷包，且他之前画的画上，两个人像上，佩的却都是那个荷包的样子。 莹玉红着脸轻咳一声：“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就代表咱们三，做一个荷包给他作回礼了。” 黛玉扑哧一笑，偏还一本正经的向她行礼：“多谢妹妹，辛苦妹妹了。” 惜春也是同色的模样：“辛苦姐姐，多谢姐姐了。” 两人哈哈笑着跑了，剩下莹玉揉了揉泛红的脸颊，到底还是去选布料，想画样去了。 不需几日，荷包便绣得了。只是在送时，又觉得太简薄，于是又编了一条剑穗，放在一起装在盒子里，准备让送点心的人顺便带回去。结果她这么准备时，却又叫黛玉和惜春给拦了下来。 “过两日便是父亲沐休日了，到那日陆世子是必来的，妹妹不妨当面送给陆世子。也好顺便替我们道声谢才好。” “哪有那么多讲究！”莹玉哪里不知道她们纯粹就是想看戏。也不想想，便是她当面送了，她们也是什么都看不到的。毕竟对于她们来说，陆晋是外男，她们可不会出来相见。 “讲究，怎么能不讲究？！”惜春忙把盒子抢了去。 莹玉翻了个非常不淑女的白眼：“随你们吧。”又瞪着惜春道：“你且等着吧，待你有了这一日，我定要好生瞧一瞧热闹的。” 惜春才不管这些：“瞧便瞧，左右现在，我能瞧到两位姐姐的热闹，便也不亏了。” 黛玉这下也红了脸，毕竟，她是正经定婚的，这样送东西的场景，也不少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2423:40:24~2021-05-2523:2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汐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林如海沐休日,张公子以及陆晋如期而至。 对于他们的到来，林如海是欢迎的。一个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女婿，一个是将来陪着小女儿,让她不至孤单的人。只是对待两人时，他的态度却完全不同。对待张公子,他热情的,欣慰的。对于陆晋,却是冷淡的，甚至嫌弃的。也因此，他并未将女儿的话告诉他，更不会提醒对方，派人来提亲。 虽然现在是国丧期间，不宜办喜事,但私下里说定还是可以的。可他坏心的一点儿没透露,看着他每次都忐忑不安的来…… 到了林家之后，林如海也一如继往的先把陆晋打发了，只跟张公子说些学问上的事。张公子身世不凡，祖父乃是帝师,父亲亦已官居二品。但他自己却还只是个举子，明年参加春闱。若是高中,才会开始进入官场。 但这一点在林如海眼里并不算什么。他考较过他的学问，心知他若参考，必定高中。虽是如此，每次张公子到来，林如海依旧要考较一翻，确保他没在这段时间里懈怠。 待他通过考较，林如海才会唤来黛玉,让他们相见。 至于陆晋，林如海便放任了。反正他在这府里住过，哪哪都熟悉。且自家小闺女也不是恪守成规的人，所以他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来。他这个老父亲，就在边上碍眼了。 -- 第111页 幸好陆晋有一颗难得的真心，在为莹玉这一点来，还算是听话。哪怕再想天天见着人，依旧守着他定下的规矩，只在他在家时才来拜访。 莹玉这边已经见到了陆晋，如今经过几次尴尬的相处，两人到是自然了很多。 陆晋没空着手来，事实上，他从来都不会空着手来。 莹玉接了东西，就顺手把荷包和剑穗塞给了她。陆晋拿到手，人就傻了。拿着东西傻呼呼的笑，没有半点精明睿智。但……好吧，莹玉一点都不嫌弃，甚至还挺高兴。 要知道，女子是不能随便送自己的针线活给别人的。因此，哪怕以前她单纯的将他当师兄时，也不曾送过。他是世子爷，又伍宫里，怎么都不能缺这些东西。但此时大概是心态变了，因着他有这样的诉求，她竟半点不排斥，在他身上放些自己的东西，以证明这个人是她的。暗磋磋的告诉别人，两人的关系。 哪怕不会有人知道，可她想这么做。 她觉得，她对他产生了占有欲。 他不排斥，且非常开心，这让她也因而高兴。 “我一定天天带着。”陆晋宣誓一般的道。但动作间，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将荷包拿在手里，并没有立刻系起来，而是巴巴的看着莹玉。“师妹，我以前没系过，你能帮我系一下么？” 说谎，但这是个谎言也让人开心。 当有这样的觉悟的时候，莹玉觉得自己完蛋了。这分明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但她还是将荷包接了过来，顺便替他系好。因着要系腰带，她不得不离他很近，以前不曾注意，此时却突的发现，原来他身上居然有一种类似松叶的气息。再细品一下，似乎又更复杂一些，像是大雪压枝般的，既有松的香，又有雪的冷冽。 她知道师兄肯定是不会熏香的，也不知这香味是哪来的。 她兀自琢磨陆晋身上的香味是哪来的，却没见正低头看她的陆晋，眼底浓烈的深情，以及紧张的局促。离得这么近，想到她正在帮他系荷包，就像一个妻子为夫君做的那样，这让他整个人都激动的不能自己。但一想到，如今还没定亲，离将她迎娶进门，更不知要多久，心里便猫抓似的难受。 想直接伸手环住她，这样她就会被他抱入怀中，可他又不敢。怕被谁看了去，再坏了她的名声。 “师兄学会了吗？”莹玉后退一步，觉得她这荷包的配色，正合他身上的衣服，一点都不突兀。 “咳，会了。”事实上陆晋根本没注意。 至于剑穗就没办法了，陆晋来林家，自然不会带着剑的。所以，莹玉只能将剑穗直接给他。陆晋小心的塞进袖口，再三确定放好，这才放松下来。 而陆晋这次来，又给她带了三皇子最新的消息：“三皇子受伤了。” 莹玉惊诧：“怎么回事？又有刺客了吗？”堂堂皇子，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可没有人敢伤他。除非就是不要命的刺客。 “不是，是吴氏，之前的三皇子妃。” 莹玉扬高了眉：“怎么回事？” “三皇子如今没有正妻，正在接触一些人，想要借机再拉拢人。因为是国丧，所以这件事一直都在暗中进行，却不知怎么让吴氏知晓了。也是三皇子对她没太大防备，昨天晚上，被她用剪刀给刺伤了。” “嘶！”看来吴氏对三皇子是真爱。之前就听说他想纳自己为妾，连影都没有的事，她就直接下手要害她。如今她下堂成妾了，还不给他另行娶妻。 如果吴氏不曾对她下手，说不得到有些欣赏她了。敢爱敢恨，敢背叛我，就弄死你。虽然极端了些，可比这世上很多木头一般的女人有趣的多了。 可惜，她们从一开始就是敌人。 “伤的重么？”莹玉想着最好重一些，重到让他没资格再参于夺嫡。 面对这个问题，陆晋面色却古怪起来：“咳，挺重，以后他再没资格坐上那个位置了。”顿了一下，又快速道：“吴氏死了。” 莹玉眨了眨眼睛，猜三皇子的伤大概不太好说，于是她体贴的没有多问：“只怕她也不太想活了。”到了这样的地步，多活一天便多一分耻辱。且她自己必定也知道，伤了三皇子与她是死罪。于是活着受罪，再被人处理，不如直接就死了干净。 “这件事很古怪。”陆晋轻道：“因为吴家的事情，吴氏被贬为妾之后，根本不可能摸到剪刀这样危险的东西。且在她动手之前，她还给三皇子下了药。按说她的手里也不该有药……但偏偏就有。我怀疑，可能有其他人在其中出了手。”咳，他怀疑是林伯父。实在是因为三皇子伤的地方太特别。让他怀疑，林伯父是因为三皇子之前对莹玉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之故。可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对，伯父应该不会在这样的事情里动手，皇上肯定会彻查，万一要是被查出来，伯父的麻烦就大了。伯父冒不起这个险…… 莹玉只好奇：“皇上怎么说？” “皇上让太医尽力医治，至于吴氏，吴氏已死，就算挫骨扬灰也没有意义。吴家都没了，罚也无从罚起。至于她留下来的几个孩子，却同样是皇家血脉。所以，皇上很生气。把所有皇子一起罚了一遍……” 可再怎么罚，三皇子也好不了了，这个儿子算是彻底废了！ 当然，对于其他皇子，这无疑是大好消息。少一个人，就少一个对手。 -- 第112页 莹玉想的不多，只觉得心里畅快。三皇子再没资格夺嫡，这无疑是大好消息。 “皇上还年轻力壮呢，这些个皇子，一个个就忍不住了。” 陆晋轻笑，这道理外人都看得清。不说当今，太上皇还在呢，哪里就轮到他们惦记那个位置了。岂不知，这时候闹得越凶的，出局的也最快。可惜，那些人个个身在局中，根本算不明白。 “师妹有大智慧。” 莹玉轻笑：“这算什么大智慧，除了局里的那些人，谁看不明白？” 多的是人看不明白，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急着站队的大臣了。 “皇上因甄太贵妃的事，感念宫中嫔妃不易，因而下恩旨，允家有别墅的宫妃，回家省亲。” 莹玉不解：“如今国丧期间就弄这个？” 陆晋轻道：“皇上跟甄太贵妃可没什么感情。且，虽然准备下旨，但真等到旨意下达，估计还有段时间。等各家盖好别墅，怎么也要到明年。” 这到也是。随即想到：“那也就意味着，京里会有很多人家盖房子，建园子，到时建筑材料，各种奇石花木必定要大涨了。我家正好有一家铺子，专卖奇石和花木。到时到可以多进些……对了，我记得师兄名下也有几家铺子，到也可以趁机进货。” 这是必然的。事实上，陆晋没好意思说的是，皇上之所以下这个旨意，是受他盖新居的启发。皇上问他新居之事，又问他花费多少，后来才有了这样的想法。 陆晋连忙道：“如今国库空虚，皇上正想法子呢。所以，咱们只当不知，更不可太过。” 莹玉恍然，好吧，她懂了。 不一会儿，前面来喊陆晋。林如海今天高兴，要留张公子和陆世子一起午饭。陆晋只好去前面，之后如何，莹玉这里却并不知晓，什么时候离开的也并不知道。 莹玉却趁着午休的时候，又离魂出去了一次。这一次去的三皇子府，她对这位三皇子的伤有些好奇。她好奇，是什么样的伤，才能让一个皇子，直接被断言无缘皇位。少了胳膊还是断了腿？哦，以这个时代的标准来说，伤了脸也是会没机会的。 结果到那一看，才发现比那些还要严重。莹玉都没进三皇子的房门，在外面听了一耳朵，就尴尬的跑了。吴氏真狠啊，她就是那种：“既然你管不住第三条腿，那我就给你剪了。”狠人，不，狼人。 真算起来，吴氏也很聪明。因着吴氏是皇子妃时十分善妒，三皇子只有吴氏替他生的孩子。如今他被吴氏伤成这样，却又不能不对几个孩子好。因为这会是他最后的孩子……世人重传承，三皇子再恨吴氏，也必须善待这些孩子。 但可想而知，这几个孩子必须面对一个阴晴不定的父亲，以后日子，只怕也不会太好。但性命没有危机！如果吴氏任三皇子再娶嫡妻，这几个孩子什么下场，就不好说了。吴氏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她深知宅斗里，折损个孩子有多容易。 只是吴氏的下场，只怕非常非常糟糕了。 转了一圈，莹玉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吴氏死了，连个全尸都没有。据说，被三皇子下令喂了狗，剩下的骨头，被挫碎了，撒在路上，任人践踏…… 听到这样的消息，莹玉只觉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这对夫妻，都狠的让人胆寒。 之后一段时间，莹玉便关注起街面上，一些做建材生意的铺子。见很多铺子，都悄悄的进了大批的货压在仓库里。她猜这些铺子多少都跟皇帝有关。 可惜，因着陆晋那番话，她不敢放开手脚去做。 到也不是非要赚这个钱，这就像是天上掉银子砸进怀里了，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有主的。而这位主儿还是得罪不起的，且时刻盯着她。 等各家该进货的都进齐了，皇帝圣旨下来了。 这些跟他们林家没关系，权当看戏。到是贾政一家闹腾了一阵子，因为他家有一个女儿在宫里啊。可惜，他们一家子都没人有资格进宫，连贾探春面都见不到，更别说去问问省亲一事。 贾政出心底是想接女儿回来，给自己掌脸的。可王夫人不愿意啊。王夫人自己女儿没了，看小妾生的孩子就跟眼中钉肉中刺一般，哪里还想她风光回来？直接反对，她反对的理由也很充足，家里没有别墅，也没有钱。 贾政心思就活泛了，又回去找贾赦。他知道自家大哥不待见自己，请了族老，又请了三亲四故的老亲，一起上门去当说客。 贾赦还真有些心动，可一合计要花费的钱财数量？便把恋头全都销了。 为了点面子，他得把家底全搭上，不划算。他现在有亲孙子了，这些家底肯定都要留给孙子。至于贾探春能带来的荣耀？看贾政现在还是个白丁就知道了。何况，贾赦自己没上进心，至于贾琏，自己儿子有多大本事他能不知道？就算有东风，也不敢叫他去借啊。 他就算不在朝里，可眼下的情况，跟当年的情况太像了，像得他害怕。 把贾政打发出来，他下一次再上门，就连门都没进去。 到是又叫人看了一回热闹！ 第50章 京中因着各家要盖重楼别墅,瞬间就热闹了起来。因那位贵太妃之死而渲染出的肃穆气氛，被击的支离破碎。 莹玉怀疑皇帝是故意的，因为她听陆晋说,这位贵太妃仗着太上皇宠爱，给当今找了不少麻烦,把当今恶心的够呛。因着太上皇还在,当今没办法对这位贵太妃下手,如今她自己死了，皇帝直接来这么一手，权当解恨了。尤其是京中热闹喜庆的氛围一冲，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贵太妃的死，举国欢庆呢。 -- 第113页 恩，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死了的已经死了,反正也气不活。到是听说，贵太妃的孙子，进出大明宫好几回。之后大明宫就叫了几次太医。可见是被气的不轻！ 至于为什么去大明宫的是贵太妃的孙子？因为她的两个儿子已经死了。在当初前太子造反那一次事件中，那一次,太子起了头，她的两个儿子想趁火打劫。曾有人说,如果不是这几个人连接坏了事，那么这个位置也轮不到当今。 但事实如此，当初那些造反的全都死了。太上皇在位，他们且还能有几天好日子。等太上皇一走，当今就得清算他们。 莹玉管不着大明宫，也管不着当今。皇家的事情，外人也很难真的弄明白。如今她天天就看着市面上那些建材的价格,像坐了飞机似的，升的那叫一个快，那叫一个吓人。 便是莹玉对此早有预料，也依旧被吓坏了。只觉得那些急着建房子的人家都疯了。 就在这样浮华混乱之中，林如海终于替惜春找到了一个满意的对象，虽然眼下还只有林如海满意。对方乃是皇族子弟，当然，他既不是长子也不是长孙，包括他的父亲和祖父都不是。虽然皇室宗亲，家里也有爵位。但却已经远离了权利中心，但又因为他们向来老实，不掺和事情，所以很安稳。 而在这一代，这家的长子参加了科举，且难得的成了前三甲之一，如今进了翰林。且据打听来的消息，很得皇上看重。毕竟皇室里靠着科举出头的子弟，非常少。这样一颗独苗苗，皇帝还是很看重的。 而给惜春找的这个，是家里的嫡次子。他追随着兄长的脚步，也参加了科举。但他只考到举人，之后便停了下来，然后开始潜心钻研画技。这是一个对画画非常钟爱痴迷的男子，当他可以为自己的事情做决定之后，他就放弃了继续读书，专心画画起来。 可以预见的，他将来不会继承家里的爵位，也不会有太多的家财能继承。以普通人的眼光来看，这样的人并不是什么良配。因此，他的婚事也有不小的难度。 但林如海却觉得，他各方各面都很适合惜春。 其中最适合的一点就是，惜春也是个爱画的。待婚后，夫妻两人志同道合，互相切磋画技，共同进步，是再和美不过的事情。而另一个适合的就是，惜春的身世，虽在她现在是林家女。可她的出身，并不会被人忘记。都不用查，只稍微问一问，就能问出来。而她的身份，到底有些不妥当。放到其他人家，少不得会成为隐患，也许短时间内不会出事，但以后漫长岁月里，谁知会不会出现变故？ 但嫁进皇家，便再没有问题了。 只要皇家不倒，只要这家人不去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惜春就可以关起门来过她自己的日子。 “这人长得如何？”莹玉好奇的问：“若是太丑，可配不上惜春。” “英俊不凡。” “性格如何？”黛玉问。 “温文尔雅。” 惜春便点头：“我信义父的眼光，一切由义父作主。” 黛玉和莹玉顾不得林如海还在这里，一起笑话起惜春来。毕竟之前，她可没拿这件事打趣她们。尤其是莹玉，她还没订婚呢，却已经在被她打趣了。 就算惜春以前说她不怕，但真到了这时候，依旧羞的很。 林如海见她们闹得不成样子，不得不出声提醒：“没真正订婚之前，一切都还有可能有变化，所以，不要太过份。” “父亲放心，我们有分寸的。” 林如海确实还是很放心她们的分寸的，毕竟这么久下来，也没有传出一点关于陆晋和莹玉的闲话来。 过了几天，林如海又带来新的进展，他已经跟对方父亲说定了此事。对方母亲对这件婚事也很看重，且那位公子也很满意。不但如此，他居然在知道这件事时，就拜托林如海带了一副他自己的画作过来。 “惜春，你可以挑一副你的画作，为父会帮你们转达。” 惜春红着脸应下了。 看过彼此的画作之后，这件事就彻底定了下来。只待国孝一过，两边就开始走流程。 莹玉和黛玉都为惜春高兴，到是陆晋郁闷了一阵。比他先来的定了亲，比他后来的也得了确切消息，只有他，不没有名份。于是，对着林如海越发的殷勤了。他的沐休日必定要来的，便不是沐休日，也会趁着他上朝下朝的时候，抓紧一切时间凑上去，给自己刷好感值。 林如海也不会真的在过为难他，毕竟自己女儿也看好了他，如无意外，他们这辈子会成为夫妻，他现在为难于他，将来他不对自己民女儿好怎么办？ 所以，这天，他又一次在他下朝时与他巧遇时，他便透了口风：“便是要提亲，也该请了媒人来。你这天天缠着我，算是怎么回事？” 陆晋多机灵的人啊，一只这话，整颗心就疯狂的跳动起来：“伯父教训的是。”顿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开口：“伯父，您看，要不要跟我父亲或是舅舅见一面？”这商量婚事，肯定是两边家长商量啊。 本来林如海心情还不错，一听他这话，瞬间僵住了。跟他父亲谈？跟一个和尚谈儿女婚事？何其古怪？至于他舅舅？他敢谈么？只怕到时，一纸赐婚下来，什么都别想了。 可细细思量之后，这事还就非得谈不可。 -- 第114页 林如海差点打起退堂鼓下：“我再想想。” “好，伯父您慢慢想。”陆晋完全没感受到林如海的退意，此时他心里激动，开心的快飞起来了。 待林如海出了宫，陆晋又奔回御书房，准备跟舅舅说一说此事。父亲已经出家，早前就说过，便是他娶妻，也是不会回来为他操持的。所以诸多事情，还得舅舅帮忙。 皇帝见大失稳重的外甥，一边替他高兴，一边又有些怒其不争。舍不得责怪，便只能愤愤的骂了一句：“没出息。” 陆晋丝毫不在意：“没出息就没出息，能娶到师妹就行了。” “天下何处无芳草？只要你想娶，全国贵女随你挑。”怎么偏偏就看上那么个没规矩的小丫头了呢？ 陆晋认真道：“可我只想娶师妹。”陆晋不指望所有人都能理解他，但作为他敬爱的长辈亲人，他却希望他能理解：“那几年，如果不是想着一定要回来娶师妹，我只怕就回不来了。” 皇帝大怒：“胡闹，难道在你心里，朕和你父亲，还比不上一个小丫头？” 陆晋笑道：“只是在我心里，舅舅没有了我，身边却还有很多人。父亲皈依佛祖，心灵早有了寄托。” 皇帝气笑了：“难不曾那丫头除了你就没有了别人？她还有姐妹，还有父亲。我看你不在这些日子里，她也活得很开心嘛。” 陆晋：“可是舅舅，她是我能得到的，唯一完全属于我的啊。父亲心里有母亲，有佛祖。舅舅心里有天下，有诸多皇子后妃。可只有师妹，一旦她嫁了我，我便会成为她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皇帝一下子就哽住，若是公主还在，若是那个家还完整，他是不是就不会，为了一个小姑娘，就这么掏心挖肺的？说到底，是他这个舅舅的欠了他，是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欠了他。 可一想到在外甥心里，还比不过一个小丫头，他心里还是郁闷的不行： “万一你回来之后发现，那小丫头已经嫁人了呢？” 陆晋只是笑道：“可师妹没嫁别人啊。”所以，不管是什么可能，都已经是不可能了。那所有问题，在他回来之后，知道师妹没有嫁人的那一刻，便不会再出现了。 皇帝见状又瞪了他一眼：“行了，滚吧。” “马上就滚，对了，舅舅您别吓唬林大人，我这里什么都方便的。” “滚滚滚。”皇帝被他气的不轻，可陆晋却知道，舅舅这是答应了。笑嘻嘻的跑了。等他一走，皇帝却是独坐那呆了半晌，最终悠悠一叹。都是欠他的，难得他从小到大就这一个念想，能怎么办？当然是顺了他的意呗。 “去皇后那。” 莹玉还不知道陆晋为了他们的婚事，早早就惊动了皇帝，皇帝又把皇后拉了进来。 对于陆晋的事情，皇后知道的不少。也知道他看上了林如海林大人家的二闺女，为了让这个姑娘身份配得上他，把自己九死一生赚来的功劳，给人家小姑娘换了一个县主的身份。若说用心，这是真用心了。 可作为男方的家长，皇后对这个小姑娘也是升起了浓浓的好奇心。 所以，莹玉人在家中坐，那边皇后的懿旨就到了，让她进宫觐见。 莹玉自己挺懵，但懿旨已至，由不得她多思。换了身衣服，痛痛快快的跟着人进宫去了。李嬷嬷跟着她，在去宫里的路上，给她讲了宫里的各种禁忌。 真进了皇宫，李嬷嬷反而不再出声。 从进入皇宫大门，她们就不得不下车步行。绕过重重宫殿，最终到达皇后所住的宫殿。说实话，皇宫太大，体力差一点的，想出宫转一圈也不容易。莹玉甚至不合时宜的想着，那些大臣们能保持身体健康，是不是因为每天上朝下朝都要走这么多路的原因。因为这可以让他们很好的锻炼了身体…… 至于皇后，莹玉不是第一次见，但以前见时，她也不曾想到，她会跟皇家产生关系。因此根本没太注意皇后的诸多情况。是好是坏，总想着跟自己无关，不必过于关注。便是跟陆晋相识这么久，也没从他嘴里听过皇后如何如何。此时是见了，可她也不能抬着头，直愣愣的去看。最多只能看到她绣着凤凰的衣裙。再往上，还能看到一个稍显圆润的下巴。更多就不行了！ 她不能直剌剌的去看皇后，皇后却可以将她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容貌极佳，身姿窈窕，难怪陆晋那孩子非认准了她。只这副模样，就足以叫男子移不开眼。至于其他，皇后也不甚在意。又不是她儿子娶媳妇，是好是歹，都是陆晋自己选的。她只要好好把事办妥了就行。 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早就听说荣县主姿容不俗，心里一直好奇着，到没料到，到今儿才见着。百闻不见，荣县主果然好容颜，这肌肤跟那玉雕似的，看着就让人喜欢。” “是莹玉失礼，当初受封时，便该来宫里谢恩，却不想后来一直没能有机会。”莹玉忙起身道。不管怎么样，这么久没进宫谢恩，确实是她的错。 皇后摆摆手，了然道：“这一两年的，也确实不消停。不过，如今也不算晚。我见着你就觉喜欢，以后无事，常来宫里走走。” 莹玉再起身谢恩。 初次见面交谈，也没什么好说的。两人间又没有利益冲突，连费心都不必。因此，说了一会儿闲话，就说起正事来。所谓正事，便是量尺寸。 -- 第115页 “皇上跟本宫说了，等出了国孝，就给你跟温侯世子办婚事。只是你是县主，婚事内务府那里自有章程。这大婚的礼服，内务府那边也要制的。用不用的先不说，得先量好尺寸，回头做好了，你自己瞧，喜欢就用，不喜欢用自家制的也行。虽说是这个章程，可也没人追究这个。” 对于这个，莹玉是知道的。黛玉定婚之后，也有内务府的人上门替她量尺寸。后来因着国丧，婚期拖一年，今年尺寸又重量了一回。 “谢谢娘娘提点，劳娘娘费心了。”莹玉先把自己脸憋红了，作出一副羞涩状，才再次行礼。 她这般模样，到是叫皇后笑了起来。“说起来，我到见过你姐姐几回。也不知林大人是怎么养闺女的，这一个个都水灵灵的，真正是喜人。” 莹玉再次红了脸：“娘娘过誉了。” 皇后突然就开怀大笑起来。莹玉怀疑，她就喜欢看人家害羞，红脸不好意思的窘状，特别能戳她的笑点。 幸好，不一会儿，量尺寸的人来了。莹玉立刻乖乖站着不懂，让人量尺寸。 等到正事结束，时间也就不早了。这会儿她跟皇后到也算熟悉了一些，比刚进来那会儿有话说。于是两人又说了一会儿，皇后才让人拿了许多赏赐，送她回家。 临走的时候，又道：“你这姑娘合我眼缘，没事的时候就进宫来玩。这宫里闷虽闷了些，景色却是不错的。”恩，也能来给她逗个趣。 “谢娘娘厚爱，到时莹玉若是来了，您可别嫌我烦。”莹玉黑线，却不能拒绝。 “你来我就高兴了。不然这一天天的，闷的很。” 万万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皇后娘娘。 出了后宫，就遇到不知等了多久的陆晋。 看到彼此，两人竟齐齐的松了口气。 “师妹，还好吧？”他虽是皇上的外甥，可也是外男。后宫不是他能进去的地方……所以在知道她被皇后召进宫后，就只能在这里焦心等待。 “我很好。”莹玉到是开心，因为他在这里而开心：“皇后娘娘很温柔可亲。”就是有些恶趣味！“娘娘还一直邀请我多去宫里玩。” 陆晋难得的拍了拍莹玉的头：“宫里这地方，咱们还是少来吧。尤其是后宫，皇后娘娘很慈爱，可其他人可不都这样。”他好歹也在皇宫住了几年，对后宫那些事，是深有感触。 莹玉无语的看着陆晋，皇后娘娘慈爱？你认真的？ 陆晋轻咳一声，摸了个油纸包给她：“宫里没有午饭，师妹定是饿了。虽不多，先垫上两口。” 莹玉没拒绝，只是这会儿还在宫里呢，也不好就吃的。 出了宫，陆晋也没就此离去，而是一路护着马车直到回到林家。那小包点心就叫她在车上给吃了，可惜是真不多。 也是巧了，刚好在家门口遇到下衙回来的林如海。他忙了一天，根本不知道小女儿被皇后召进宫去过。 此时知道了，又知道陆晋一路护送，还去宫里接人。也不好直接把人撵走，只能不甚甘愿的把人请进去。可小心眼的林如海却一直把人扣在跟前，没再让他有机会见到莹玉。 陆晋也习惯了未来岳丈对他的态度，虽有些遗憾，却也甘之如饴。越是如此，越证明未来岳丈更看重莹玉，因为舍不得，所以才看他不顺眼。唔，他都理解的。尤其想想，如果将来他的女儿被臭小子惦记，别说为难了，他怕是直接拎剑去砍人的心都有了。 不能想，不能想。 莹玉回到后院，立刻就被两姐妹给围了起来，问了觐见的过程，又说了宫里的见闻。黛玉其实常去宫里，忠孝王妃把她当亲闺女，有什么大事小事都爱带着她。惜春却从未去过，好奇心便重一些。只是她的好奇心也有点偏：“听说宫里有个御花园，里面的奇花异草，世间难见。若是能进去看看，让我画几幅画就好了。” 黛玉戳着她的额头数落：“家里少了你花了还是少了你草了。再嫌不够，等你出嫁了，让你夫君给你寻去。就惦记起那地方了！”对于皇宫，黛玉总是不那么喜欢的。 莹玉笑道：“其实也不是没机会，等将来出嫁了，你也算皇家人。说不得哪天就有机会进去转转。” 黛玉想想：“这话也对。” 惜春连忙讨饶，主动把话题给转了：“对了，今儿收到消息，迎春姐姐进京了。她们夫妻还有琮哥儿现在都住在荣国府，迎春姐姐帖子今儿送了过来，邀我们过府呢。” 莹玉“咦”了一声：“已经回了么？” 黛玉也是点头：“已经回了。说是中午就到了，傍晚的时候帖子就送了过来。只怕连行李都没收拾呢！我回了帖子，明儿我们三人一起过去。” “好啊。”莹玉反正没旁的事：“之前不是说二姐姐已有了孩子，既然他们夫妻都来了，孩子想来也带来了。我们是不是该备些礼物？” “这不正商量着，你就回来了。快来看看，咱们该送些什么好。” 莹玉忙讨饶：“姐姐妹妹先放过我，我回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咱们再说罢。” “是我们的不是，到忘了你才回来。快去吧，且不急呢。” 莹玉回到屋里，不但洗漱更衣，还吃了点东西。宫里也是一天两顿饭。她进宫的时间，差不多就是人家刚用过早膳的时间，回来的时候，大概是晚膳要开始了。这对宫里的人很习惯，可于她却是生生错过了一顿饭。她因练功的缘故，饭量本就比一般姑娘大，也容易饿。到这会儿，却是真的饿的不行了。 -- 第116页 想着马上也就是晚饭时间了，她也没多吃，只是稍微垫了垫，就又出去。 黛玉和惜春已经选了一些礼物，莹玉没什么意见，只道：“这几样都是给小孩的，咱们一人送一样，正好给他凑个整套。其他的，给二姐姐送些时新的布料胭脂首饰，再送些笔墨纸砚，给二姐夫。想来也够了！” 黛玉便道：“我想着，除了小娃娃的，咱们得亲自给小娃娃戴上，其他的也不必分开。只凑作一份，当我们三姐妹一起送的便可。很不必过于厚重。二姐姐与我们感情好，可二姐夫如何尚且不知。若是太过贵重，怕反叫别人不自在。” “姐姐说的很是。”莹玉觉得她思考的很对。“以后常来常往，待熟悉些之后，再添减便是。” 如今迎春不是荣国府的女儿，而是成了别人家的妻子了。若是家底不够，连回礼都拿不出来，那就尴尬了。 “便如此吧。” 三人商量妥帖，旁边便开始摆晚。 莹玉之前虽垫了一些，到底不是正经饭食，拿起碗筷，到底又吃了不少。结果这一吃到有些过量，不得不在院子里来回走动消食。 第51章 如今的贾家跟以前的贾家已经完全不同了。 在贾母过世之后,荣国府的牌子就被撤了下来，改成了将军府。有趣的是，之前的正院,贾赦依旧没有搬进去，而是封存了起来。据说在贾母过世之后,他曾上折子,让礼部把超过规制的东西撤回去。 但皇帝大概是觉得他识相,所以给他留了些脸面。属于荣国公的所有都让留给了贾家，但却没有人敢用。因此，全都供在正院里。 非常直白的告诉所有人，这些玩意他们家用不起，只能供着。 不得不说，贾赦这人常常出人意表,行事也总让人啼笑皆非。 迎春和她的丈夫住的是以前迎春在家时的院子,那院子不大，但住他们一家三口足够了。 林家三姐妹算是贾赦的小辈，所以来到贾府，理所当然要先去拜见长辈。许是悬在头顶的利剑终于去掉了,贾赦的精神状态看起来非常好。他跟大太太的气色都很不错！ 他们在这里邮到了迎春一家三口。她的丈夫并不是一个多么俊俏的男子，当然也绝不丑陋,比普通人还要好上许多。虽是读书人，却并不属于书呆子那类，言语间多有机变，是个很聪明的人。 听说他出身乡绅，大地主。家有恒产，又是长子。这样的人，能走到今天,自身努力很重要。一个愿意努力的人，总是让人期待的。 他们的孩子是一个才刚会说话的小男孩，一次才只能吐一个字，偶尔有两个。三人连忙送上礼物，小家伙的三人轮流上前，亲自给戴下。 诸人都见过之后，那位二姐夫就自觉的离开了。毕竟他是男子，不好常在女眷这边的。而小娃娃被贾赦抱了去……许是隔代亲，哪怕是外孙，也让贾赦疼到心坎里了。 等只剩下姐妹四个，迎春和惜春抱头痛哭了一回。黛玉在边上也陪着抹了几回泪，莹玉却没什么感觉。毕竟大家现在都很好，个个前程似锦，有什么可哭的。 好在她们只哭了一会儿就停了，然后说起别后种种。 她们也才知道，当初为什么要走，迎春是一头雾水。贾赦这边办事十分靠谱：“临要走了我才知道，连跟姐妹们道个别的时间都没有。”说到当时的情景，正是又气又笑：“我还好的，好歹给我留了收拾行李的时间。琮儿那更是急，我们跟琏二哥哥二嫂子出了城门了，父亲才急急把琮儿塞过来。琮儿都吓傻了，只以为一家要去逃命。吓得好几天直做恶梦！” 像是贾赦会做的事。 几人笑了一会，迎春才继续往下说：“到了地方，琏二哥哥和嫂子才跟我们说了，我们也才知道，家里原来有那样的大难将至。那时我们日日忧心，时时挂念，生怕哪日就传来恶耗。”后来果然传来恶耗，却不是荣国府，到是宁国府那边出了事。他们又是松了口气，又是悬心。 只担心这祸迟早要落到荣国府这边，好在左等右等，没出什么大事。 “老太太没了的时候，父亲竟也没给我们送信。还是之后才送了封信来，却又再三叮嘱我们不许回来。”说到这里，迎春叹了口气：“其实就算是送了信，那时候也着实没法子回来。我刚生产，连月子都没出。琏二哥哥正查一个要紧的案子，事关人命，倘或真的离开，二哥哥的仕途也就到头了……”至于琮儿，他对老太太本就没什么感情，父亲说不叫回，也就不回了。 “琏二哥如今如何了？听说琏二嫂子生了儿子，也不知长得像谁。” “像二哥哥。”迎春笑道：“今年六岁了，已经开蒙入学，很是个会念书的。那书读个两遍，便能背出来。可叫先生们喜欢的紧……” 众人俱为琏二哥一家高兴。 四人聚一起说了许久，直到天色近暮，林家三姐妹才告辞离开。 黛玉更是邀请迎春一家去林家玩，并且将林如海的沐休日是哪一日告诉了她。 迎春欣然应邀。 直到回程路上，莹玉才意识到，这一天说了这么许多的话，但谁都没提二房，更没提贾宝玉。迎春肯定从贾赦那里知道了二房的情况，至于贾宝玉……对于这个在祖母丧礼时都没出现的人，也不值得人挂念了。 -- 第117页 想起贾宝玉，莹玉不由感叹。说起来，在忠顺王府见过他之后，她本不想关注的。可她离魂出去，听到的话总比别人多一些。她到是听说，贾宝玉被他之前要好的那个戏子给从忠顺王府救了出去。忠顺王爷派人去抓，结果却愣是没找到人。到是那个戏子被抓了回来，被折磨的去了半条命，却始终坚持说，贾宝玉被一个和尚，一个道士给掳走了。 是真是假谁也不知，但莹玉后来曾再去忠顺王府过，到确实不曾再见过贾宝玉。 说起来，莹玉对这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到还有些印象，虽然也只是很少的一点点。却依旧记得，他们不是寻常人。似乎跟那仙宫里有些关系，这些下凡的仙子们，他们一直都有关注。 莹玉有一阵子还非常担心，担心她实力不够强，这两人再打上门来。后来见黛玉的命运一改再改，如今都已定了亲事，他们也不曾出现，便渐渐安下心来。她琢磨着，这些人大概也不能随便插手这些事的。 至于贾宝玉，到底也是天上神仙下凡，因着他要吃大苦头了，他们才出现把人带走。黛玉没吃苦，反而日子越过越好，他们便没有出现…… 莹玉不知自己猜想是对是错，但那两个古怪的人不出现，总是好的。她真怕那两个人还有着什么特殊使命，非要事情按着剧情来发展，那才糟糕。毕竟按着剧情，她跟父亲都是要死的，而黛玉也是早逝的命。 待到林如海沐休日，迎春一家果然来了。林如海对小姑娘们的聚会不感兴趣，但对于读书人却很容易欣赏。尤其聪明又努力的那种，最容易获得他的欣赏。 迎春的丈夫很符合这个标准。 不过，今天的客人当然不只他们一家，还有另外三位公子。 没错，跟惜春即将订婚的那位公子也加入了进来……说起来，这也算是一桩奇景了。有女儿的人家多的很，给女儿订婚更是再正常不过，但像林家这样，女儿还没嫁出去，这未来女婿就准时来报道的，却是真没有。 难免有人在背后嘀咕，但因为林如海在家，所以谁也不能说他们失礼。而更多的是羡慕嫉妒！男方的态度表明他们对女方的重视，谁不想女儿嫁去婆家之后，能得到丈夫的爱重呢？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年底。林家一家子全都进宫去参加宫宴，包括惜春。当然，三个女孩都跟着忠孝王妃，只是进了宫之后没多久，莹玉就被皇后叫了过去。 皇后自己没有儿女，对皇帝也已没有更多的要求了，反正再怎么争，皇位也不是她家的。因此，反而更加从容，某些时候，也更加的随心所欲。她不会看任何人的脸色，更不会为了什么目的，让自己受委屈。 所以，她召一个喜欢的小姑娘在身边陪伴自己，这样的行为太过正常了。 莹玉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了这位的青眼，从那次进宫之后，后来又几次召她入宫，每次非要看到红着脸，又羞又涩的模样，才能放过她。 后来在知道她还练武之后，更是跟着她学了一套剑法！是的，没错。堂堂皇后换了一身劲装，把大门关上，跟着她在宫殿里练武，还很认真的那种。又后来，知道她平日里用的剑居然是玉剑之后，又让人打了两把一样的玉剑，她们一人一把。 莹玉觉得皇后可能有一个女侠梦……当然，后来她知道了，皇后本就出身武将之家。只可惜，她在年幼时，却不喜欢舞刀弄剑。至于为什么现在突然想学，总不能是因为想圆一个错过的机会吧？ “娘娘。”莹玉一过来就行礼问安。 皇后娘娘连忙把她拉住：“行了，做个样子就行。”又拉着她看了看：“好些日子没见你了，看着胖了些。” 莹玉连忙摸脸，胖？绝不可能。 “想来是衣服穿的多了。” 皇后娘娘笑而不语，只是看着她。她这样，反而让莹玉紧张起来，她不会真的胖了吗？话说回来，这个冬天她练功的时间确实少了点。这个也不是她懈怠偷懒，而是她的功法进入了瓶颈，想要突破，苦练已经无用，得靠顿悟。顿悟这种事挺玄幻的，她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机缘才能叫她顿悟。 “真胖了？” “回头得让内务府重新去量尺寸了，不然那礼服怕是不能穿。” 莹玉脸一下子就苦了，皇后到是开怀大笑起来。 她这一笑，到是引起许多人看过来，于是自然也看到了她身边的莹玉，众人再看莹玉的目光，便又有些不同了。毕竟，能让皇后另眼相看的女子，总是值得人关注的。 “骗你的。”皇后笑过瘾了，终于好心的告诉她，完全不用为身材发愁。 莹玉无语极了，却也没有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2623:45:55~2021-05-2703:0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空白～的记忆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幸好很快宴会就开始了,大家并不同一时间入场。作为最重的人物，皇后要跟要皇帝一直进场，在那之前,他们夫妇还要先去迎接太上皇。 因此，莹玉终于能得以离开皇后身边。当然,好觉得,有她这一晚上被逗弄出来的窘态,足以让皇后娘娘高兴好些天了。 也不知道这位皇后娘娘为什么就认准了她，明明她身边很多人供她逗乐，就算想要宫外的人，想来也有大把人的愿意自动上前。但偏偏这些人她都不要…… -- 第118页 “师妹。”到了正殿里，男女便汇合到了一起。陆晋第一眼便看到了莹玉，并第一时间走了过来。 两人凑到一处,小声说着话。说起来,这是他们两人第二次同时参加宫宴。两人都长大了，参加宫宴的人也变化了不少。当初那个对她连嘲带讽的小姐已经嫁了人，而她的夫家并不能能加这样的宫宴，那她自然也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 不过,莹玉其实注意到，这晚上有更多年轻未婚的姑娘,看她的眼神非常不善。尤其是在她跟陆晋走到一起之后，那些如利箭一般的目光，几乎要将她射成筛子。 “真可怕。”虽然嘴里这么说，可神色却十分坦然。嫉妒吧，嫉妒师兄也是她的。这些人连想都想不着。 陆晋从未将别的女人放在眼里，根本没注意。也因此，对于莹玉的话有些懵。但他到底是聪明人,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然后他稍稍侧身，将莹玉挡了起来。如此一来，那些人的目光，自然再落不到她身上。 莹玉轻笑：“没事，让她们看。”她一仰头：“我知道她们是嫉妒我呢，可惜，也只能嫉妒了。” 陆晋只觉得自家师妹好生可爱，越发让人喜欢。嘴上却道：“师妹不在意，我却舍不得。”凭什么要叫那些女子那样看待？ 这种事自然也不值得认真去纠缠。两人很快就把那些人放到一边，说起别的话来：“初三我会去山上，师妹可有空一起过去？” 莹玉摇头，空闲到是有，但是：“父亲说我此时不便去山上。”毕竟，两家私下已说定好的亲事，除了这样的场合，私下里，她其实不适合主动去见陆晋，或是陆晋的家人。虽然规矩约束的都是愿意遵守的人，但林如海这段时间也是越看陆晋越不高兴，很愿意给他找些不自在。 当然，世人是没阻止男方多给女方献殷勤，巴巴的来见人，或是送东西。就像林家时不时来的这几位，世人不会说不合规矩，只会说林家女子得夫家看重。 陆晋虽有一点点失望，却半点不意外。毕竟，林伯父为难的次数多了，他都习惯了。 “不去也好，这会儿山上的雪还没化，也不如平日里好走。” 莹玉只笑道：“初三那日你走我家一趟，替我带些东西给伯父。回来时，再替我带些竹化雪回来。” 陆晋连忙应下。 两人正说着，外面唱诺：太上皇，皇上，皇后驾到。 一时间，所有人连忙各归各位，迎接三位大驾。 三呼万岁之后，各自落座。宫娥开始上菜，上位两位陛下倒了酒，说了开场话，饮尽杯中酒，这一年一度的宫廷盛宴正式开始了。 流程都是固定的，第1回 来时，满是新鲜。如今来了这许多回，年年看到的都差不多，也就没什么新鲜感了。甚至连宫廷专门养的舞姬，跳的舞都跟前年的一样，只是舞娘的服装变了，跳舞的人也换了。 待宫中准备的节目结束，就轮到各家千金公子陆续献艺了。这到是年年皆有不同，毕竟每一年上来献艺的人都不一样。他们擅长的，准备的也各不相同。 “这是史部尚书家的庶女，听说极受尚书宠爱。” 边上那一桌的一位夫人小声跟身边的男人说道：“出身差了些，但从生下来就交由嫡母抚养，想来教养是不差的。再有史部尚书的宠爱，到也配老三。” 男人摇头：“一个庶女，怎堪为妻。” 女人便不再说话，继续转头看向正在表演歌舞的少女。莹玉到是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讥讽…… 类似的话，时不时的出现在各个席后。家里有待嫁的，未娶的，少不得都要关注这些。然后等宫宴之后，多少也能成几对。 这一年停了嫁娶，待来年忙着婚嫁的人家可不少。也难怪今年上台表演的人比往年要多了许多，女子花期不等人，这一耽误就是一年，可不得抓紧了。 待宫宴结束，陆晋照旧来送她，莹玉也照旧，将准备的新年礼物给他。只是与上一次不同，上一次，陆晋送了她之后，还要回宫，在宫中过年。今年却不必如此，他是要回温侯府的。 毕竟那里就算没有亲人，只他孤单一人，那也是他的家。此时他已不是幼童，长成了男子汉，自该去担起他的责任，支撑起他的家了。 虽说每年过年都差不多，但今年却特别不同。 因着他们都知道，今年大概是他们父女四人最后一次一起过年了。等明年此时，说不得就只剩下老父亲一人。如此一想，心情便欢快不起来。 莹玉给林如海倒了杯灵泉水，别人没有，专给他的。她希望父亲长命百岁，身体康健。 黛玉本就敏感，许也是想到了这些，一时伤感，便红了眼睛。 “父亲，闲坐无趣，不若对弈一回？”莹玉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努力想法子调解。 林如海也不想在这样的日子里，只顾伤感，便笑道：“也好。” 惜春忙道：“黛玉姐姐，你来弹琴，我来画画。就画今儿一幕……” 黛玉忙拭了泪，“好。” 人人都找到了事做，和乐融融，但心底如何，却只有自己知了。至少莹玉心里总觉得不得劲，真想喊一声，“我不嫁了，我永远留在家里陪父亲。”却也知道，根本不是喊不喊的事。便是她喊了，父亲也不会同意意，到了该嫁时，还得嫁。毕竟，已捅到皇上那里，圣旨都拟好了，只等着出了国孝就发下来。 -- 第119页 远处一声浩然钟声响起，旧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到来。 …… 正月初三，天刚亮，陆晋就到了。 待他见过父亲，莹玉才将早就收拾好的一个包裹给了他。都知道他今日行程，谁也不留他。他也未带人，单人单马，就往城外而去。 这一去，到了初十才回。一回来，连家都没回，只先来了林家。去的时候单人单马，回来的时候到是坐了马车，身后还跟了一辆马车，一车的东西，都是给莹玉送来的。 后面那车上，除了莹玉说的竹化雪，剩下的到都是野味。最难得的是，这些野味里有已死的，居然还有活着的。 莹玉一看就一头黑线，还有些不可思议：“你去那里，竟还敢去打猎？” 陆晋忙道：“不是我。”然后才解释道：“不是我打的。是刚刚进城，正好遇着几个村汉进城售卖猎物。这些猎物肥壮新鲜，我便买了。” 莹玉讶异道：“这个时间，怎么会有猎物？”冬天的猎物最是难打，一则它们自己冬天也少食物，比平时凶悍的多，正常猎人，只要不是过不下去了，都不会在冬天去打猎。 “听说他们那个村子靠山，山里的野物耐不住饥饿，跑到村子里了。这才被他们抓了……” 莹玉看了看那些猎物，皱眉：“这些都是食草的野物，便是饿了，也不至于跑村子里去。且我瞧着这些野味只只都肥壮的很，半点不像是耐过饥饿的……” 陆晋眉一拧：“难道我被哄骗了？” “这到不至于，毕竟他们是真的拿了这些野味出来，你付出的价钱也不会过份。”若只论买卖，陆晋是绝算不上被骗的：“只是这一车东西的来路，怕是不太寻常。”这些猎物如何，陆晋自然知道。若是不好，只剩些皮包骨头，他也不会巴巴的买来送师妹。可此时再想，可不正是如此才可疑么？：“师妹这么一说，这些野味到是吃不得了。” “如何吃不得？”莹玉又不在意的笑道：“我这就叫人送去厨房，做一桌席面出来。” 却只挑了几只出来，剩下的让陆晋带回去：“师兄久不在家，家里只怕没准备，你自己买的，总不能吃不着。” 陆晋在山上这些日子，顿顿吃素，早就念着吃肉。且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也就不讲究这些细枝末节。 “师兄这几日不若让人注意着城门，只怕那伙人，还要卖猎物的。若是旁的到还好，只宫宴那日，我似乎听人说，内务府有一个专门兽的园子，被大雪压塌了，里面养的野兽全都跑了。因此，除了宫里，其他宗室的野味供应，都减了许多。” 陆晋平时并不注意这些，且不过是一个养兽的园子塌了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这样的小事，一般都报不到皇上耳朵里，下面的人就解决了。此时猛的一听，反到吃了一惊。再一联想，脸色就不好看起来，如果真是如此，那只怕是下面的人阳奉阴违了。 莹玉笑道：“师兄若是感兴趣，不妨让人去查查看，到底哪里的野味这么大胆，竟往人笼子里钻。若是不感兴趣，左右也不是大事。” 这事真是可大可小，且虽然她确实听了那么一回话，但到底是不是皇家的养兽园子出事也不能肯定。毕竟，很多贵族人家里，也有这类似的小园子。毕竟家家都要吃肉，自然不能全靠着外面买，各家都有饲养野物的园子。说不定是哪家的园子，就叫家贼给偷了呢。 “师妹的意思我懂了。”陆晋不再多说。又从前面的马车上，拿了一个匣子出来：“父亲给你的。” 莹玉双手接了过来：“伯父给了我什么？” 陆晋便笑了起来：“不知道，左右都是他那点压箱底的。他到是会讨巧，反正以后都是要给的，偏这会儿一件件往外拿，到叫他省了不少事。” 莹玉瞪他：“哪有你这样说的。这本就是伯父的东西，他喜欢我，才会送我。” 陆晋也只是笑：“等以后，咱家所有东西是你的。” 莹玉脸颊泛热：“行了，你快回吧，赶了一天的路，也不嫌累。” “只想着早些回来就能见师妹，到是不觉得累。不过此时却觉得累了，半步也不想走。”最好是能一直留在这里。 可惜那肯定是不成的，不一会儿，林如海就出来撵人了。 陆晋便是不愿，也只能告辞离去。 晚上，林家人人桌前都有两道野味，十分鲜美。非是厨子之功，而是材料太好了。尝到美味虽让人开心，可一想到这些野味哪来的，便叫人高兴不起来。林家也有养兽的园子，有专人精心照料着，可那肉吃起来，比这些却要差的多。 黛玉和惜春没想太多，但林如海是肉一入口，脸色就变了：“莹玉，这野味哪来的？” 莹玉把事情细细说了，黛玉和惜春依旧不解，林如海却沉默了起来。 “想来不会影响到父亲的。”那是内务府的活。但牵一而发动全身这话，她自然也知道。不管是哪里的事，出了这样的事，皇帝心情肯定不会好，皇帝心情不好了，做臣子的就得遭罪。 到了第二日，陆晋又送了一车猎物过来。并且告诉莹玉：“这些贼子胆大，四个城门，竟全都有。如今都叫我截了下来，这里一车，我府里留了一车，剩下两车送宫里去了。一进宫里，人家就看出来了。全都是御兽园里的，上用的供品。” -- 第120页 “嘶！”莹玉倒抽了口气：“也不知他们卖了多久了。” “从初五开市就一直在卖，四个城门，日日有货。”陆晋嗤了一声：“这是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了。” 莹玉只好奇：“这活谁接了去？” “大皇子和二皇子一起协办。”内务府的事情，外臣就不好插手了。他们管着皇帝的产业，他们犯了错，那就等于皇帝御下不严。丢的是皇上的脸……为了皇帝的脸面，也不会叫旁人插手的。 “也好。”莹玉觉得，陆晋不掺和这个挺好。 陆晋还挺遗憾：“以后大概就买不到了。别说，皇家精心养出来的，就是比外面的好吃。” 当然好吃，那是专供上用的。上用什么意思？皇上专用的，别人想用，得皇帝特批。就宫里头，太上皇是肯定有的，人家比皇上还高，皇后也是有的，毕竟人家是皇帝的妻子，荣辱与共的。剩下的那些，皇帝宠时，赏了才有。没宠没赏的，那一辈子都尝不到。 这么一想，莹玉觉得他们运气不错，好歹有一车多呢。 这事并不难查。第二天那些人又来卖野味时，直接盯着那些人，顺着线往前查就行。且内务府上报哪里哪里毁了，塌了……都有记录在案，直接查过去又是一条线索。 两位皇子一人抓一头线，两边使力，没过几天就有了结果。 但就陆晋偶尔透露的消息来看，事情远没有结束。类似的事情，只怕是历来已久。内务府里各种潜规则不知多少，更养肥了不知多少蛀虫。 “今年也是巧了，内务府一开始瞒报几个兽园子。据说按着以往的惯例，那些都是他们下面的人，各自分一分匀一匀，就给吃了。根本不会送到市面上……都是好东西，他们又不缺那点钱。今年也是巧了，在他们瞒下那些兽园子之后，偏真有两个兽园子被雪压塌了……死了一些，伤的更多。等这些再一上报，上面的数量就不够用了。这才有克扣皇室供应的话流传出来。” 也是管兽园子的人被雪压了，受了伤，重病在床，管不了事。少了这人，跟上面没法通气。下面的人胆子小，最开始先死的那些，他们自己偷摸着吃了。后面见数量太多，他们到是不敢吃了。可一直没人管事，这么拖下去也没法子。尤其是那些受了伤的，后面又陆续死了不少。 这时候有人出了个主意，怂恿他们出来把这些当猎物卖了。这些人是给皇帝养兽的，他们哪里知道城里的情况，那人告诉他们，城里日常都有卖野味的，这会儿过年，肯定好卖。 那些人还真就被这人说动了，这才有了后面这些事。 要不是这一出，只怕也就跟往年一样，悄无声息就过去了。毕竟皇帝只要自己有得吃就行，他可不会想起来让人去数数，他家鸡笼子里有几只鸡，几只兔…… 如今这么一查，就把这些惯例给查出来了。再往深里查，才知道，不但兽园子这里有惯例，但凡是皇帝沾着边的东西，都有各种各样的惯例。 等最后合一起一算，好么，皇上用自己私库养了一堆蛀虫，他自已连个大头都没占上……皇上能不气？帝王一怒，血流千里。 于是，正月还没出，菜市口就砍了一堆人头了。 为着这事，京里人人缩在家里，轻易不敢出去。 林家三姐妹得闲便凑在一起，有时会也说说外面的事情。黛玉和惜春现在都知道，有什么事不知道的，就来问莹玉，她有一个什么都愿意跟她说的师兄，消息比她们灵通的多。 “最可怜的就是当初说了要省亲的宫妃了，家里好不容易把园子盖好了，如今却遇着这事。只怕魂也吓掉了，哪里还敢提省亲。” “这么一说还真是，之前还听说，皇上特赦正月十五，让各家迎宫妃归家省亲的。如今这么一闹，到没听到哪家有动静。” “可惜盖的那些园子了。” “有什么好可惜的，便是宫妃不回，各家总也有人用的。” “既是为宫妃省亲之用，宫妃不回，旁人又哪里敢用？” 莹玉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这个时代各种奇奇怪怪的规矩实在太多，她在这里十几年了，也没把所有规矩都弄明白。 “这一次省不成亲，等这件事过去了再省也是一样的。今年不成，明年再来。总不至于错过了这一回，以后就不给省亲了吧？”那兴师动众盖子的人家，岂不是亏死？ “此乃皇上仁德，能有一次便已经是皇恩浩荡了。哪里还能奢求更多？” 黛玉摇了摇头：“嫁进宫里的，多少一辈子都宫门都不能出的。” “可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面钻呢。”莹玉也是不喜欢宫里的，但见她每每提及叫是郁郁的，便不免开解：“或是有心争一份前途的，或是为了家族，绝大多数都还是自愿去的。便是当初探春姐姐，也是自已找了门路，好不容易才进去的。我们只觉得她们苦，她们自己只怕不觉得呢。” “妹妹说得也是道理。” “自然是道理。”莹玉自信道：“咱们觉得，姐妹不易再见，骨肉不能团圆，便是了不得的大事。岂不看那里面的人，得到的天下至尊的富贵荣华，且不见那鸡犬升天的嚣张轻狂……” “你到是越来越会说了。” 莹玉叹息，她也不想说这些。只是黛玉马上就要出嫁了，若是嫁了人还这般，到底不妙：“姐姐是求全的性子，又十分重情。因此，总有些看不惯。可姐姐莫忘了，那是天家，便是看不惯，不喜欢，也不能诉之于口，便是这样的心思，也不该叫人查觉了去。” -- 第121页 听到这话，黛玉又笑了起来：“到叫你替我忧心。道理我自是懂了，也不过在你们面前如此罢了。出了这个门，我自不会如此。” 到是惜春，听了这许久，这会儿才回过味来。 莹玉见她如此，到没说太多。这些慢慢都会有人教导于她……说起来，黛玉最早接触皇家，也是最早接受这些教导的。莹玉这翻话，到真有些小瞧了她了。 一时间，莹玉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黛玉靠在她身上：“我知我总有些任性，气性上来了，便要撒出去。妹妹忧心我，也是正常。只是如今在家的日子不多了，想到将来嫁出去了，便再不能如此自在，这些日子难免就有些放纵了。” 出了正月，张林两家定下婚期，正是八月初九，之后两家开始走礼…… 紧跟着，给莹玉和陆晋的赐婚圣旨也到了。同时定下婚期，八月十九。 一看到这日子，林如海差点气昏过去。送走了天使，就大骂陆晋：“臭小子，哪有他这么办事的？居然就差十天……他怎么不一天办呢。” 莹玉在一阵愕然之后，只觉得好笑。 林家等于是一个月要嫁两个女儿了。她看向林如海，心知他不定多难受呢。陆晋不会办事，骂就骂吧，反正自家女婿，骂了也不心疼。 “这样的话，以后义父的所有沐休日，都得用来过礼了。如此一来，几位公子到是都不方便来了？”这种大事情，家长必须在的。本来有当家主母，直接当家主母处理也就行了。可林家没有主母啊，别的可以请人，但这事真没法请人，就只能林如海亲自来办。林如海半个月一天沐休日，一天就只能接待一家人。 听到这话，林如海眼睛到是一亮，哼了一声，直接吩咐门房：“以后姓陆的小子再来，直接拦下。老爷忙着呢！”在成婚前想见他女儿，做梦。 莹玉轻咳一声，没敢为陆晋说半句好话。自己作的孽，总要自己扛的。 到是其他人只管偷笑，一点也不帮她。行吧，父亲正冒火，这时候谁也不敢帮。 待人散了，只剩下三个姑娘一起时，惜春才拍拍胸口：“义父刚刚真的生气了。不过，叫我我也生气。” 黛玉笑了一会儿：“没想到父亲也有如此促狭的时候，别人都能来，只陆世子不能来。陆世子不知得委屈成什么样，偏偏他还什么都不能做。” 想想莹玉也想笑了，笑完他才想起，对姐妹们道：“这圣旨年前就写好了，只怕日子那时候就定好了。”当时似乎还听师兄说了，今年好日子不多，前半年的到有两个好日子。但他想着，张家那边估计得选前半年，毕竟拖这么久。他以已度人的想，肯定想早点把人娶回去。所以他委屈点选后半年……当时他说要晚几个月时，还委屈的不行！ 哪里想到，他这后半年，才是真的捅了马蜂窝了。 结果黛玉和惜春笑的更加厉害。 “天下竟真有这样的巧事。” “陆世子真冤！” 莹玉叹气，可不是冤么？可事已至此，好像也没别的法子了。只盼着父亲回头消消气，别专门针对陆晋了。 林如海过了那阵气头，其实就想起来圣旨是早就写好的，日子也是早定好的。因此，气到是没那么气了。但这事也实在是让人头疼，一月嫁两女，不是没有，可他哪里舍得？ 再想想，反正他向来都是针对陆晋的，继续针对也没什么。想娶他女儿，总没那么便宜的。 第53章 “父亲。”莹玉一大早起身,专门送林如海到门口。顺便还给他带了一个大大的食盒，交由长随拿着。 林如海照旧瞪她一眼，“为父心里有数,你快回去，莫要再往外送了。” 莹玉一本正经的道：“女儿只想着在家的日子不多了,想多送父亲几次。” 林如海心里又酸又涩,以前女儿没议发亲,甚至还隐隐有不准备嫁人的打算时，他心里犯愁的厉害。如今议好了亲，见她惦记别人家的臭小子，心里又不免泛酸。如果不是伤了女儿的心，他肯定要感叹一句“女生外向”了。 就算如此，他依旧不想见那个臭小子见到自家闺女：“已到了外门,再出去,就叫人瞧见了。” 莹玉见父亲似乎真要动气，只得停下脚步，目送父亲离开。看着他从侧门出去，看着他坐上官轿。当然,她也看到了早就等侯在外面的陆晋，他要从家里赶过来,起的就要比任何人都早。身上被清晨的雾水打湿，早饭也未用过。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她才会如此不顾女儿家的羞涩，多做这么多的事情。只为了，让他巴巴的望向林家大门门内时，能看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哪怕只是一眼，只怕只是短暂的四目相交,也不枉他辛苦这一场。 陆晋对视线的感知非常敏锐，他的耳力也非比寻常。因此，既便莹玉没有到大门口，还有高墙阻隔，也能听到她的声音。走过大门时，更能因为感觉到她的视线，而转头看过来。 “还不快走。”林如海在轿子里哼声道。 陆晋对着莹玉露出笑容，却并不停留，打马追上：“来了，伯父。” 莹玉这才转身回内院，心里却还在惦念，父亲应该不会那么小气，不把她准备的早饭分给陆晋吧？毕竟，她准备的都是要乘热吃的食物，份量也足的很。而父亲是用了早饭才出的门…… -- 第122页 林如海当然不会在这种地方小气。且一个男人的身体健康，直接关系到他妻儿的幸福。当他的妻子是自己女儿的时候，林如海不但不会在这点上克扣他，反而会特别注意。 虽然心里气不过，但还是让人将吃的直接给了陆晋。 陆晋笑咧了嘴，在马上冲着林如海行了个礼，就坐在马上，快速的吃着食盒里的早饭。伴着看到师妹的喜悦心情，那一份足够两个人吃的份量，在到达宫门前就被他一个人解决了。 林如海看的越发没好气，连个正眼都没给他。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却是感慨万分。 陆晋跟林如海的关系因为那份圣旨，已然是人尽皆知。 圣旨刚出来时，人们只觉疑惑，疑惑，这荣县主是谁？这并不难查，有些记性不错的，立刻便想到，原来是林如海的庶女。当知道荣县主的出身，众人第一反应就是，不配。两人太不般配了！ 一个是公主之子，生下来就是温侯世子，又深得皇上宠爱和信重。甚至有人猜，等到温侯世子继承爵位的时候，皇上可能还会再给他升一升，很有可能成为郡王。而荣县主是谁？只是林如海的女儿，还是个庶出。林如海虽然有名有姓，但他年纪不小，却谈不上位及人臣。只是他做了几年巡盐御史，皇上信重他罢了。 可这样的官在朝中并不少见，他的一个庶女，怎么能配得上世子？当个妾室到也还可以，当正妻，不配，实在太不配了。 虽然这么想的人大有人在，但他们既不是世子的长辈亲人，世子也不是皇子王孙，他们自然不会多管闲事。却也忍不住嘀咕……难怪这个荣县主之前莫名其妙的，突然就封了县主。只怕那时皇上就准备赐婚，所以才格外开恩，给了她这个封号。只是后来遇上国孝，这事才耽误下来。 时隔两年，莹玉成为县主的原因，到在这时候被他们给脑补上了。 再等看到温侯世子的种种行为，他们自觉更明白了。肯定是温侯世子看上了这位荣县主，求的皇上恩典。不然，皇上赐婚也不可能给温侯世子赐个庶女啊。皇上宠爱世子，少不得成全了他。 也因为他们看到了温侯世子的种种表现，哪怕他们犯了无数的嘀咕，却不敢明着说出来。生怕惹恼了世子，再被世子告到皇上面前。不但这些看着的人不敢说，回到家里，还要叮嘱着家里的女眷，不管心里怎么想，在外面都不许露出来。尤其是当着林家人的面，再嫉妒也不许露半点。 他们得罪得起林如海，可得罪不起陆晋。 陆晋送完林如海，就去他以前在宫里住的地方。练了会功，直到下朝，才又出来，送林如海到衙门里。一路上说不尽的好话，只盼着未来岳父大人看在他如此诚心的份上，大开方便之门。 接下来林如海会在衙门里待到公务结束……他是一部尚书，做事又认真，每每等到傍晚，才能回家。 平常陆晋会用下午的时间，到处给莹玉寻摸吃的玩的。虽然林家大门不给他进，可东西是给送的。 不过，今天陆晋没能出去。他这段时间的行为，身为关心外甥的舅舅哪能不知？所以，今天卡着时间点，把人截了下来。当然，舅舅也没往死坑外甥，这截是当着林如海的面截的，免得让外甥在未来老丈人眼里，是个没恒心毅力的人。 身为舅舅，为外甥考虑到这么细节的问题，也是十分用心了。 “舅舅，您找外甥什么事？”陆晋还挺委屈，虽然每天都能瞅一眼心上人，可既不能离近些，好好看看她，也说不上话。他这抓紧时间讨好老丈人呢。 皇帝一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就忍不住来气，心里直道，这小子就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忘了舅。 “没出息。” 陆晋可不怕他舅舅，“舅舅，外甥年纪不小了，好不容易娶个媳妇，自然要上心的。” 皇帝伸手点了点头：“想见那小丫头还不容易，回头让皇后把人召进宫里来小住几日，到时你想怎么见就怎么见。” 陆晋心中一动，但很快就摇头拒绝：“舅舅心疼外甥，外甥知道。只是此事不妥……”就不说宫里人多口杂，没有半点秘密可言。就算林大人要是知道他投机取巧，对他只怕更没好脸色。当然，他也不是怕林如海，只是想到他是师妹的父亲，他全不想如此做。他更希望得到他真正的认可，而不是被强迫着接受。 皇帝被气的不行：“你小子，活该。” 陆晋只是笑道：“林大人将师妹当成掌上明珠，心中疼爱万分。如今我要将人小心呵护了十几年的宝贝抢走，他看外甥不顺眼，实乃人之常情。” 皇帝呵呵的嘲笑了一下：“照你这么说，那张家的小子没让他拦在门外，是说他不疼他那长女？” 陆晋轻咳一声：“张公子虽然进了林家的大门，却被林大人拘在书房里，读书写文章呢。”待遇比他好一点，但其实两人半斤八两。只是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每天早上还能远远的看师妹一眼，便十分乐意这么做。且，京中的人都有一两势力眼，他总要给师妹铺陈好了，免得被人说闲话。 这个皇帝到还不知，但想到张家小子今年要参加春闱，便也明白林如海的用意。毕竟是他的大女婿，多教导一些，有个好出身，与他女儿也是有益。 -- 第123页 到是难得的慈父之心，就是委屈了自家孩子。 “当真不要朕帮忙？” “不用。”陆晋忙道：“舅舅掌管天下，日理万机，且前有您给外甥赐的婚，若是连这些小事都要您管，那也显得外甥太过无能了。” 皇帝想想也是，气归气，可自家外甥的本事他还是知道的。且今天专门叫他过来，也不是为这事。 “张家小子要娶妻之前，尚知道努力，参加春闱，以科举入仕。你跟他成亲之日相差不过十日，就不准备做点什么？”陆晋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皇上这是想给他派差事？ “舅舅，我这忙着娶亲呢，哪有功夫？再者，外甥生来便是世子。父亲也说了，待外甥成亲，便将爵位传给我，到时我便是公侯，怎么也配得上师妹了。” 皇帝幽幽的看着他：“天下没听说过谁娶亲忙成你这样的。且侯夫人这个称号着实难听了些，你就不想努努力，给你媳妇挣个五妃当当？” 陆晋心中微紧，脸上却越发嬉皮笑脸：“那我给您捶背捏肩，您给外甥升一升？” 皇帝被他气笑了：“滚蛋。” 陆晋不再笑了，而是极为认真的问道：“舅舅要是有用着外甥的地方，您只管说。只是您也知道，外甥不爱那些循规蹈矩的活。那样的活计，您也不缺人替您干，实在没必要将外甥拘在那样的地方消磨日子。” 皇帝如何不知？十年前，他本让他去边境替他想法子把军权接过来。结果他到好，自己跑去蛮族，把蛮族给一锅端了。 “朕想将龙影卫交给你。” 陆晋这下是笑不出来了，整个人瞬间就绷了起来，这件事必须慎重。龙影卫是什么？龙影，龙的影子。这世上谁能称龙？只有皇帝一人。皇帝的影卫。连诸卫皇子都不知道的存在……如今却要交给他，这意味着皇帝对他是全然的信任，也是将责任交给了他。 拒绝吗？不能。 龙影卫只有两种人能知道。皇上自己，以及龙影卫成员。外人若是知了，便只能成为死人。 可陆晋早就知道，他的实力不比寻常，那些龙影卫总是在近处保护皇帝，以他的实力，不刻意去探究，也早就发现了。但他从来不说，皇帝也从来未提。 他单膝跪下，以从未有过的认真坚定的道：“臣，领旨。” 皇帝起身，走到他面前，亲自将他扶起。 “龙影卫首领年纪大了，早在十年前就该退下了。但那个位置一般人却接不下来，因此，十年前，他给朕提了几个人，分别考核他们。” 陆晋立刻便明白，十年前那个突如其来的任务是怎么回事了。现在看来，他的考核绩效，应该是不错的。 “你做的很好。” 陆晋此时却只想把那个首领抓出来揍上一顿。 “你且去，今晚再来御书房。我让龙影卫首领也与你交接，到你大婚后，正式上任。” “诺。”陆晋退出御书房，身上已然汗湿，心情有些压抑。这个位置由不得他不接，可若是接了，他答应师妹的，成亲后就陪她去游山玩水之诺，只怕就不能兑现了。一时间，心里越发不畅快。 从宫里出来，不自觉得便到了林家附近。 他望着林家的高墙，只需轻轻一跃，便可进到林家。可他不能，如果让林伯父知道了，他怕哪怕是圣旨赐婚，这婚事也得黄。所以，只能忍着，想着师妹如今在做什么。偏龙影卫之事，还不能跟她说。 “陆世子？” “林伯。”陆晋听到声音，连忙转身，却是林府的大管家。林大管家年纪很大了，但深得林如海信任，林家的小姐也很尊重他。因此，即便是陆晋，对他也是客气有佳。 “不敢当，不敢当。”林大管家连忙摆手，半点也不敢应：“二姑娘让老奴给世子爷送信。” 陆晋眼睛就是一亮：“师妹给我的信？” 林大管家双手将信奉上：“二姑娘还说，请世子爷保重身体，回去休息吧。” 陆晋连忙点头：“我听师妹的，这就回去。”又跟林大管家告辞，快速离去。 直到走远一些，才想到，师妹是如何知道他在左近，让大管家直接找来的？他想着，难道师妹当时就在墙的另一边？一时间不由跌足叹息，早知道，他该跟师妹说上几句话的。可惜此时却已不能再回去了…… 回到家里，第一时间便打开信封，将里面的信纸取了出来。信中写了些安抚之言，告诉他，她父并不是对他有意见，若是对他不满，是万不会同意将女儿许配于他，让他且安下心来。至于相思情义，却并未多写，只寥寥几句，并不深刻，更无浓情。但却依旧让陆晋不自觉的弯起了嘴角，喜悦盈满双眼。只他自己且不自觉罢了。 最后，是莹玉请他帮忙，让他做一些事，准备一些物，一些人……信上只有要求，却并未告诉他，要用来做什么。他猜度半晌，却毫无头绪。便只想着，先把事情办妥了再说，其他以后再说。 何况，莹玉要他做的这些，并不是什么难办的事，任何一个人都能做到。 可想到他没有找林大人，而是专门传信让他帮忙，心中便不由甜丝丝的，只觉得被她信任着，需要着，心里便升起淡淡的满足感。 莹玉是如何知道陆晋就在她家附近的？当然不是因为她那时正好跟陆晋一个墙里一个墙外，而是因为那时候她正在午休，正好离魂出来，如今她离魂出来的位置就在林家，他离得这么近，她很容易就发现了他。发现他的时候，她觉得他有点失魂落魄，她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 第124页 可想想却觉得不应该。毕竟这是皇权时代，深得皇上宠爱的陆晋，应该没有人敢让他不舒坦，哪怕是皇子们，在皇帝的面前，都不一定有他有面子。所以，能让他不痛快的，要么是皇帝，要么是她父亲。可她了解自己的父亲，他虽然对将要抢走女儿的男人都没什么好脸色，可却不会真的做过份的事情。他还指望着这些男人将来善待他的女儿…… 莹玉进不了皇宫，更不知道皇宫里发生了什么。她有些担心陆晋，便想着给他找点事做，分散他的注意力。 所以她立刻起身，匆忙写了封短信，让大管家送了过来。见他在接到信后，心情便阴转晴，还百花盛开状，她这才安心。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应该不是太要紧。 因为是莹玉的要求，陆晋当天下午就把她要求的一切全都办妥了。 当天傍晚，他送林如海回家时，请林如海转交了一封厚厚的信给莹玉。林如海虽没给他好脸色，信却接了过去，回到府里，亲自交给了待在二门外的莹玉。 当天晚上，莹玉再次离魂出来，便准备去看一看她要求陆晋为她找的地方。 要去那地方，正好要经过温侯府。也是巧了，她刚到温侯府附近，就普到正在夜色中，运着轻功快速前行的陆晋。莹玉心中一动，下意识就跟了上去。她猜想，难道是跟他今天心情不好有关？可跟到最后才发现，他居然进了宫。且不是光明正大的进宫，而是□□进去的。 莹玉纳闷的停在他□□的地方，踌躇片刻，这才转身离开。 陆晋进宫，肯定不能是做刺客的，那就没有危险。她到是不必担心太过，就是有些好奇。但谁让那是皇宫呢？她再好奇，也只能望而兴叹。可便是此刻离开了，却也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到了陆晋信里写的地方，她里外看了一遍，十分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2723:47:02~2021-05-2923:2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减肥伤膝盖10瓶；钱钱是老公5瓶；㎡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这是一间完全符合莹玉要求的空院子,只有三进，前后有门，连接的道路都宽敞而平坦。院里只有正房三间,门房两间，后罩三间。 莹玉之的以说完全符合她的要求,是因为这院子里有一个极大的冰窖。据陆晋给她的信里写,这原是某户人家,专门用来存冰的地方。因此，离着码头也近。 如今这里还住着两个人，一对叔侄，是替原来的主人看房子的。如今房子卖了，他们本该搬走。但陆晋说，这对叔侄被卖家送给了他。他调查过,两人都是忠诚老实的人,并不聪明，做事却十分较真。但凡主人家要求的事情，他们都会一点折扣不打的完成。而且，他们从来私动主家的东西,夏天便是热到中暑，也决不会挪用冰窖里一块冰。最难得的是,那个侄子还识得些字。 他觉得符合她要他找人的条件，所以便选留下了。但是否要用他们，还是由她来决定。若是她要留他们，便留。否则，再打发了就是。 莹玉看房子时，顺便听了这对叔侄聊天的内容。 这一老一少此时正满心惶恐，他们本是签了卖身契的。主家用不着他们了,就把他们连这院子一起卖了。这对于奴才是常见的事情，但换了新主家，他们对主家一点不了解，所以心里忐忑。更担心的是，他们不知主家会怎么安排他们。他们到是想继续看房子，因为他们并没有其他本事。他们也并不怎么会巴结人，尤其是那个小的，十分憨直，经常得罪人。 做叔叔的正在教导侄子：“不管主家安排咱们做什么，你只管听话，多做事，少说话。就算看到别人偷奸耍滑，偷盗主人家的东西，也不要随便开口。” 侄子满心不解：“万一主家问呢？” 做叔叔的道：“若是主家过问，你就可以直说了。主家若是不问，你就只能当作不知。” 侄子一本认真的摇头：“我们得守主家的规矩，如果主家让我们发现了就汇报，那就要说。” 叔叔看他良久，叹气摇头：“算了，随你吧。”最多就是继续被排挤，被打压，最后再被发落到边边角角去，拿最低的工钱。 看门的活并不坏，但要看在哪里看门。给主家看大门，那各种打赏不断，油水很足。可到这样偏僻的地方，守着冰窖，一年里也见不到几回人，主家还记得给他们工钱，已经是仁慈了。 侄子虽然直，却并不傻。他知道叔叔在为他担心，“叔叔，我错了。” “不是你的错。”侄子只是太正直了，可正直并不是错，错的是他们的身份，他们不配拥有这么好的品格。 叔侄两的情绪都很低落，也就没有了再继续交谈的欲望。因为他们发现，不管他们怎么商量，最后都只有一个命运，那就是听主家的安排。主家拿着他们的卖身契，他们想的再多，也没有用处。就算主家安排他们去死，他们能不往前冲吗？不能。 莹玉到是觉得，这两人真是表现出来的样子，留用到也好。 她这里不需要机灵过头的人，要的就是老实，听话。 看完小院，莹玉往回走。回去的时候，她特意又从皇宫那里走，想看看陆晋出来没有。但大概是错过了，她等了许久，也没见他出来。眼看着到了该起身了，便也只好离开。 -- 第125页 事实上，陆晋当天晚上一直没有离开皇宫。 他见到了龙影卫的首领，一个他早有猜测，但一直不太敢相信的人。 这位前首领急着退休，因此迫不及待的开始教导他。他怀疑，如果可能对方只怕恨不能一晚上就把一切都全都教会他，然后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给他。 但这显然不能，可这一晚，对方也没给他半点休息时间。直到天快亮时，在他强行要求下，才勉强脱身。 ………… 起来后照旧先送父亲出门，本以为见不到陆晋，谁想他依旧早已等在那里。莹玉便想，昨夜里怕是错过了，便也没再多想。照旧送上早饭，在食盒里还夹了封信。待他们走远，她这才回后院。 待她练完功，黛玉和惜春也已起身。 因为待嫁，黛玉这段时间已经很少去忠孝王府了，最近一直在绣嫁衣……虽然她是县主，礼部会给她制式礼服，但她却只想穿自己绣的。因为她早就开始准备，并不十分熬人，到也没有担心她辛苦。 “妹妹又去送父亲？”就像她们都知道陆晋做了些什么，莹玉做了些什么，她也们也是知道的。每天早上都难免要调侃一两句……好在莹玉脸皮够厚，早已水火不侵。 “师兄给我传信，说是能弄到新鲜的海鲜，咱们要不要弄一些过来？” 黛玉和惜春立刻惊讶了：“居然有新鲜的海鲜？这可不容易得。” 那是自然，她利用空间，专门从海里运过来。能不新鲜么？ 黛玉则蹙眉道：“天越来越热，这海鲜可不好运进来。倘或真有，只怕抢的人也多。价格也炒到极高……” “不多的，也不会出去售卖。姐姐不用担心这些，只说想不想吃。” 黛玉和惜春自然点头：“若是有，换换口味自然是好的。” 莹玉便道：“那便好了，我让师兄给咱们送一些，明儿就该有了。” 惜春便笑，黛玉却是担心：“这可能行？” “自然是行的。”又不要他花钱，只让人送来，有什么不行？ “既如此，那便偏劳陆世子了。”又跟惜春道：“回头把去年酿的酒起几坛出来，权作谢礼了。”又看向莹玉：“还有你前些年酿的那些，你曾说是烈酒，更适合男子饮用，也起一些出来。想来对于陆世子，能得你亲手酿的酒，比什么都好。” 莹玉欣然应下。 到了下午，莹玉便真身进了空间，穿过那道门，去了另一边。 莹玉觉得她的运气可能很不好，要不然，怎么会这么长时间，还连块陆地都没找到？到现在，还在海里飘着。有时候运气好，能遇着海豚，有时候运气糟糕，还会遇到鲨鱼。事实上，她遇到鲨鱼的次数很多，有一次她更是直接撞进了鲨鱼窝里。 因此，她已经不那么努力的寻找新陆地了。就这么飘着，遇着什么就是什么，非常的随欲而安。 这次之所以想起来要弄点海出来，主要是自己总是吃独食，就想着弄一些出去，给家人也尝尝。 这个时代交通不便，运活海鲜的成本太高太高，因此，就算是林家，一年也吃不上几次鲜活海鲜。而她拥有整个海洋，为什么不造福自己人呢？ 到了海里，她一个猛子扎下去……没过多久，就遇到一群海鱼，如飞蛾一般，直往她撞来，裹夹着她往前游动。考虑到她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她怀疑她一直找不到陆地，跟总是被它们带歪方向有关。从空间中将好不容易弄来的网兜拿出来，也不需什么眼急手快，拿出来，顺手一捞，便是一网兜，也不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直接就进空间。在那里，有她这些年挖出来的一个大池子，里面早已放满了海水。　　将鱼倒进池子里，它们依旧活蹦乱跳。这才意料之中，毕竟这池子里，她可是放了不少灵泉水的。 莹玉掐着时间，估计着外面那群鱼大概已经游远了，她才再次进入海里。 鱼群果然已经离开，莹玉不得不游出水面，重新确定方向，然后再次下潜。因为在海里待的时间久了，她现在在功法的作蔽下，可以憋气很久。 每次抓到一些猎物，她就会进入空间。出来之后，重新确定方向，继续边往前游边狩猎。哪怕现在在开小差打猎，她的目标依旧坚定…… 等回到家这边，她挖的池子里已经有些拥挤了。 到了晚上，她又去了小院里，在原来的冰室里，那里放了两个中号的水缸。她将空间池子里的水和生物一起倒进缸里……等到明天一大早，陆晋安排的人，就会来这里将这些海鲜分一分，送一些到林府，剩下的，则交由他处理。 本来莹玉还想过要不要开个铺子，可这念头只动了一下，就被取消了。 最重要的两个原因，一是她不缺钱。林家产业不少，这些年打理的不错，年年进账不俗。富裕闲适的生活，让她对钱财也没有什么执念。大概就是“手里有万贯家财，谁在乎那三瓜两枣？”类似的心态，反正她是不想辛苦忙碌的。二是不希望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她自己的行动，不担心被人发现。可房子是陆晋找的，人也是他安排的。东西出来了，总要有供货渠道。一次两次，十天半个月出现一次，且都是少量的，还有可能瞒过人的眼睛。数量大次数多，要是再瞒过人的眼睛，那就有问题了。 -- 第126页 别人，甚至皇帝都会往深里查。可他们注定查不到，而查不到才是大问题。皇权时代，不在掌控中的东西，会被猜忌，会被消灭。而这些，都会由陆晋来承担。 她想活得自在，可不想惹这些麻烦。 因此，她决定，还是少少的，偶尔来一两次，自家吃个新鲜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2923:22:24~2021-05-3002:4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华北宋太极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莹玉要院子,要弄海鲜这件事，唯一没瞒着的，就是陆晋。陆晋虽然替她把所有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也很好奇，她整日在家里,连门都不爱出,到底哪里认识的人,能有那么大本事，运来活海鲜。 也因为，莹玉一开始请他帮忙时，就没说不许他过问。因此，他就默认，虽然师妹没明白的告诉他,但却允许他自己去找答案。 出于某种微妙的心思,他对这个人升起了极大的好奇心。因此，少不得叫人注意着小院的附近。 结果他让人守了一晚上，自然一无所获。可当他按着师妹信里交待，一大早让人去院里的冰窑查看时,却看到满满两缸鲜活的海鱼……他当场懵了下。然后又叫来之前在这里守着的人，“你昨夜里真的什么都没发现？” 两人连番保证：“老大,我保证一晚上眼睛瞪得老大，就没错过眼。” 陆晋对他还是信任的，可如果他真的什么都没发现，那这些鱼是怎么弄进来的？ 这连鱼带水的，藏都没地儿藏。要运进来，不是用桶就是用缸。不管是哪一种，不惊动人是不可能的。他这两兄弟,别说他没打盹，就是真打盹了，这么大动静也该惊醒了。 “见鬼了？”陆晋暗暗嘀咕，然后快速将守了一夜的两人打发了。只当这里本来就有这些鱼好了，然后才叫人才将鱼一分为二，林家一份，剩下一份送进了宫里。 至于这些鱼到底怎么运进来的，他想他需要跟师妹好好谈谈才行。 ………… 也因此，第二天早上时，林家就收到了陆晋派人送过来的海鲜。数量不多，装在两只桶里，养在海水里。 如果家住海边，这些东西着实不算稀奇，可因为这里是内陆，自然显得珍贵。 莹玉将这些海鲜又分成两份，留一份自家人品尝，剩下一份则让黛玉给忠孝王府送去。忠孝王妃是黛玉的义母，对莹玉和惜春也有教导爱护之谊。作为女儿，得了新鲜的美味，理当先奉给长辈。 黛玉心中感激，却没客气。只是再三叮嘱：“将我之前挖出来的酒让送东西的人给世子带回去。” 莹玉笑道：“咱统共就酿那么点酒，这回你送这么多，下回可没那么多的酒当回礼了。” 黛玉睨了她一眼：“陆世子又不是外人，怎会在意。咱有的时候送，没有的时候便送别的，想来他也不会嫌弃。左右，你亲手酿的还有不少，到时只拿你酿的那些作回礼，也就足够他高兴了。” 惜春从那些海鲜被送来时，就一直在那里看。这大概是爱画画的人独有的特质，他喜欢观察，观察一切，美好的，丑陋的，老旧的，新鲜的。这些海鲜对惜春的吸引力非常高，甚至没什么心思参于两姐妹的聊天。 不过，听到黛玉的话时，她却立刻点头：“陆世子本来就只在乎二姐姐。咱酿的酒，他可能尝都不会尝。”顿了一下，犹疑道：“也许会留着，等二姐姐嫁过去之后，给二姐姐品尝。” 黛玉顺着这思路想了想，也跟着点头：“似乎确实如此。” 莹玉有些发窘，因为她发现，结果还真可能是如此。以前她也跟着她一起酿花酒，果酒。还是因为陆晋回来了，她才开始酿粮食酒，还想法子提高它的浓度。许是因为之前几年一直在蛮族境内，他现在更喜欢喝烈酒。清淡甜口的酒水，对他来说太没劲了。 她清咳一声，连忙转移话题：“我来商量，怎么享用这些美味吧。” 惜春：“先派人去问问义父今天能不能早些回来，如果回来的的较早，就晚上吃。”这样的新鲜食材，当然是一家人一起吃才有滋味。 黛玉则道：“咱府里的厨子可有擅长烹饪海鲜的？”她都认定这些海鲜十分难得，既然难得，那当然要给予应有的尊重。份量本就不多，找个擅长的厨子，才能充份展示它的美味。也不枉它被人费了这么多功夫，从那么远的地方，运到京城一场。 莹玉是管着厨房的，对厨子的手艺还是有所了解的。“咱府里没有擅长这方面的厨子。”于是，她立刻吩咐人去通知大管家，让他出去找。 黛玉也派人去问林如海，晚上大概什么时候回家。并且将新获得了些食材的事情告诉了他…… 林如海那里听说家里派人来找，本还有些担心。家里三个女儿都懂事听话，且有能力解决绝大多数的问题。如非必要，很少会到衙门里来找他。尤其是这个时间点，他才刚到衙门口。因此刚听到时，还有些担心。 结果听完下人回禀，到是心中一动，随即便表示，晚上会早些回去。难得三个女儿有这样的兴致，他自然不想拂了她的心意。 -- 第127页 于是不一会儿，去问的人就带回来了林如海的回应。“老爷说晚上会早些回来，跟几位姑娘一起吃晚饭。”大管家的行动力也很强，午饭过后，找的厨子就到了林家。 林家为了一桶海鱼忙活的时候，陆晋又一次站到了皇帝跟前。 他在那里站了很久了，但皇上一直忙，又没让他走，便只能站在一边等。直到皇上手里的奏折批完，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慢悠悠的差距：“听说，你弄了几桶活的海鱼进宫？” 陆晋点头：“巧合下得了一些，想着这玩意儿在咱这儿不常见，就给送宫里来了。” 皇帝到是好奇：“是谁家费这么大的力气，弄这东西进京？” 陆晋跟皇帝亲近，对他也更加了解，一听话音就知道他真正想知道的是什么。“怎么弄进京的不知道，不过统共也就那么一点，只怕一路上损耗不小。” 皇帝想想确实如此，当年太上皇那会儿，就想过法子，想运新鲜海鲜回来。结果运到京中，能活个三五条就不错了。实在劳民伤财，后来也就不再费这事了。 “若是商人，怕是要亏死。若是有所图谋，就这么几口吃的，也办不了大事。更别说最后这些东西还落到臣这里，臣可不贪那点口腹之欲。” 被陆晋这么一说，想想确实是。“行了，不过一口吃的。既然是你送进来的，正好让御膳房做了，你今儿就留在宫里，一起用了再回去。” “诺。” 陆晋留在宫里也没闲着，还有前首领给他布置的各种功课要做。 一直到下午，在宫里用了午膳，这才出来。 陆晋出了宫，才真正松了口气。今天这些海鱼，是必得送进宫的。倘或不送，只怕皇上会查。便是他不查，下面的人为了在皇上问起时能有个答案，也会私下去查。到不如他光明正大的送，不过是一口吃的，皇帝心中想的都是国家大事，是万民生存。根本不会给这一口吃的多少注意力…… 皇上不在意，下面的人自然也就不在意了。但这件事在皇上这儿算是过了明路，他可以有时间来把其他的完善一下。 在那之前，他还是要跟师妹好生聊聊才行，或是让她告诉他，那给她送鱼的人到底是谁。倘或没什么不妥，那便光明正大的来，完全不必如此小心。或是这鱼下次要送之前，跟他商量一下，待他安排好了，再送。 不过，现在想见到师妹，可没那么容易。 …… 莹玉并不知道，她以为的周全计划，其实依旧处处是破绽。幸好她没有自己轻举妄动，而是找了陆晋。不然，这麻烦就要闹大了。 晚上林如海回来时，又替陆晋回来一封信，信中，陆晋邀她今晚一见……并且还提醒她，换身夜行衣，地点就在林家外面。莹玉心中纳闷，什么事竟如此着急？ 要知道，林如海如此折腾他，他也没提过要私下见面的事情。他知道她有悄无声息出林家的能力，他自己也有进林家而不被发现的本事。可他从来没提过，宁愿跟林如海慢慢磨。 现在却突然提出要见面，可不让她惊讶？ 惊讶归惊讶，用过晚饭后，她还是换了一身黑衣，□□摸出林家，去往约定地点。 她到时，陆晋早已待在那里。他与她一般装扮，收敛气息站在阴暗处，若不是早知道他在，便是莹玉也不会轻易发现他。 “师兄。” 莹玉压低声音，快速靠近：“师兄，可是出了什么事？这么急着见我？” “别急，不是什么大事。”陆晋见她如此，怕她被吓到，立刻也不管别的，先安抚再说。 莹玉确实因此放下心来，但很快便意识到，不是大事，那也是事。而且这事还到了他不得不邀她出来相见的地步。“是什么事，师兄请说吧。” 陆晋听她语气平稳，才缓缓开口。“……这本是小事。只是我府中有皇上的人，大大小小的事情，皇上都会过问一二。所以，我留下的那些海鲜便直接送进了宫里……咱皇上……”说到这里，陆晋脸上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苦笑来：“穷怕了，所以想尽法子想赚钱，弥补国库空虚。若是让他知道，有法子可以大量的从海里拉鲜活的鱼到京中，只怕就要有别的想法。因此，我今儿才特地来跟师妹商量，若是真有那样的能耐，不妨光明正大的来。到时皇上说不得要重视一二，虽然可能要分利出去，却能得到庇护。若只是偶尔，那便罢了。” 但陆晋心知，这只怕不是偶然。否则，何必神秘秘的，要专门弄个院子，费这么大的麻烦？ 直接送到林家门上不是更好么？ 莹玉初听时就是一惊，她本是不想给他添麻烦的，所以才想着偶尔来一次，吃个新鲜就好。不然，那扇门就好像是摆设一般，不是无人岛就是没边际的海，她要那玩意做什么？更有一个人吃独食的不安心……所以才想了这个法子。她只想着让这些东西名正言顺的出现在林家，却忘了，外面的才更麻烦。 莹玉叹了一声：“师兄的意思，要么把运送海鲜的法了了献出来，要么以后就别再弄了？” 陆晋见她如此，心里便先不舍得了，便道：“若是那人当真不方便出门，到不如再缓些时日，让我安排一下。” “师兄准备如何安排？” 陆晋便道：“东西总要有个出处，给你送货的人不方便露面，那便弄一个方便露面的人来便是。” -- 第128页 莹玉眉微微拧起：“有了这方便露面的人来送货，这货就得有出处，少不得也是要真正往海边跑上几趟的。这样的天气，想运鲜活的海鲜过来可不容易。中间折扣更是不知凡已，耗费太大，着实浪费。”他就差说，她以后想吃海鲜，他想法子给她弄来。“万万不必如此。” 陆晋刚要开口，莹玉又抢先一步道：“师兄的担忧我明白，之前是我想岔了。罢了，不过是一口吃的，我也不是十分喜欢，就是想着正好有，想让家里人和师兄也尝尝鲜。只因没法子跟家里人解释，所以才想着从师兄手里走一遭。”哪里想到，皇帝穷到如此地步。但凡有赚钱的买卖，就会关注，还想着掺一脚。 不过想想也是，利用宫妃，去刮那些宫妃娘家的钱财的事他都做得出，若是有这样可居奇货，皇帝又怎么会不动心。 还是她把事情想简单了。 本以为量多了才会引起有心人注意，没想到，才这么点，就有这么多隐患。 陆晋见她想也不想，直接就决定以后断了这事，心中不由的一酸。为什么他觉得，师妹是在维护那个送货的人？而他到现在，却连那个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纪，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可是送货的人有什么问题么？” 莹玉眨了眨眼，轻咳一声，凑到他耳边，极小声的说了一句。“送货的不是人。” 陆晋脸色微微变了变，却没再多问，只是担心的看着她：“师妹可会有危险？”竟是就这么信了。 “放心，绝不会的。”莹玉心中泛暖，连声保证：“她也没有伤人的能力，最大的本事，大概就是弄些鱼给我，量还不甚多。本只想着贪个口舌之欲，哪里料到，这样也会有麻烦。” 这样的结果，也是陆晋绝想不到的。而他之所以立刻便信了，只因为他自己其实也遇到过类似事情。 “师妹且让那……先停一下，待我想好了法子再说。” 莹玉立刻应下，其实有今晚这一出，她是真的觉得，于其要面对可能的麻烦，到不如就此算了。可如果他真能想出好法子，把她这个谎圆上了，那再继续到也未尝不可。 这样的事必须周密，陆晋一时也想不周全，便道：“师妹先回去，安心休息。待我回去好好想想，有了法子，再与你说。” 待莹玉重翻回林家的院里，陆晋又站了一会儿，这才去龙影卫在宫外的聚点。如今他正忙着跟前任首领学习，晚上多不回家休息，而在到这里来。 他却不知，莹玉回到房里之后，立时就灵魂出窍，尾随着他一路跟了过来。 莹玉其实算是一个挺得过且过的人，没太大的野心。争王争霸的想也没想过，就想着，让自己变强，没人敢欺负自己之余，还能保护在意的人。明明是个玄幻世界，她也从来没有过成仙成神的念头。有空间有灵泉，她也没指望利用它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以前唯一的用途，就是用灵泉水治疗一家三口的身体，还是在林如海的首肯下，偷偷摸摸的进行。现在好容易又想着给家里添道菜，结果还惹出这样的麻烦来。 她虽然没什么野心，可也被林如海教导这么长时间。有些东西还是懂的，她猜事情可能没陆晋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只是怕她忧心，所以才那么说。因此，她准备跟着他，看看她不在的时候，会不会泄漏出点什么来。 官面儿上的事情，她帮不上忙。但她可以做到，不帮倒忙。 结果这一跟就跟到了龙影卫的据点…… 莹玉不知道龙影卫，可当她看到跟陆晋碰头，并且还承担了教导者身份的人时，她是大吃一惊的。 “忠顺亲王？怎么会是他？”莹玉仗着自己现在是离魂状态，直接尖叫了起来。 再看陆晋认真学习的模样，她立刻就意识到，这里面必定有什么隐情。这结果其实很容易接受，总觉得，皇家里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必吃惊。 “龙影卫？龙的影子护卫吗？皇帝的暗卫？”莹玉飘到陆晋身侧，看他翻看的那些零散的情报。今天陆晋要学的，就是怎么从一堆零碎的，真假难辩的消息里，整合出有用的，有价值的情报。 “忠顺王舅，我这身份，以后可以告诉我妻子么？” 忠顺王爷斜眼看了他一眼：“随便你。” 陆晋皱眉：“随便？” 忠顺王爷嘿嘿笑了两声：“接了这个担子，你就会知道它有多重。到时你的一言一行，你自己就会斟酌再三。各种后果想尽，之后自己便会有决定，何需我跟你说？” 陆晋好奇的问了一句：“那忠顺王妃知道王舅的身份么？” 忠顺王爷猛拍桌子：“那么多废话，赶紧的。”便是莹玉也看出来，他这是脑羞成怒了。 莹玉这一刻想的也挺多，她现在明白，为什么那个蛮族公主会进入忠顺王府了。这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而以忠顺亲王的名声，谁也不会怀疑什么。此时莹玉到是怀疑，忠顺亲王的那些名声，到底是真是假。是真的就那么声名狼籍的一个人，还是说，那只是伪装？可不管如何，能得皇上信任之人，应该不会真的是一个肆意妄为之人。那些名声只怕是真假掺半，有的是真，有的是假。真的那些也未必就是外面传的那些。 考虑到他藏在暗处的身份，只怕那些也是他的工作。只是事情做了，却被刻意改编了。 -- 第129页 然后她想到了贾宝玉，忠顺亲王真的爱男不爱女么？这个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现在想想，她在忠顺王府里，见过他的王妃，他的妾室，可还真没见多少男色。 戏子是有的，可他养着个戏班子呢，有戏班子自然有戏子？ 这且不去细究。她只想，如果那些传闻都是假的，那他为什么要将贾宝玉弄到忠顺王府去？ 真的是为了亵玩？还是有别的目的？ 可贾宝玉，有什么值得龙影卫出手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3002:45:31~2021-05-3023:4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相栾5瓶；懒懒的假期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莹玉这一晚上一直待在陆晋身边,他所看所听便是她看到听到的。于是自然也知道，他每夜里都不曾休息片刻，这边学完,另一边就又去林府大门前守着，只为了讨好林如海,再看她一眼。 以前莹玉只道他晚上是回去休息了,因此虽想着他起的那般早,有些辛苦。可想到他修习了功法，又年轻气旺，到也没有太过心疼。如今才知，他每日里休息的时间比她以为的还要少上许多。这心里一下就心疼起来…… 早上再给陆晋准备吃的时候，就有一股冲动，想给他粥里加点灵泉水。可一想到海鲜的事还没圆过去,就立刻打住了。 待送走了人,她就开始琢磨这事儿。 莹玉想着，陆晋接了龙影卫的工作，这事估计是推脱不了。这事隐蔽，晚上教学,只怕也是必须的。晚上睡不成，他白天得抓紧时间补眠。可偏偏他还非要往林家跑……她到是想着,若是能让他白日别这么折腾了，抓紧时间补眠就好了。可又心知，在这件事上，陆晋未必会听她的。 眼下她能做的，最快速的办法，就是给他补身体。再年轻，也不是这么个耗法。 要说对身体好,灵泉水肯定是最好的，但不能用。普通人没什么感觉，身体好是慢慢来的。不知道的人，也不会往一口水上想。但际晋不一样，他是修行之人，这水一进口，立刻就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的灵气。哪一口吃进嘴里的不一样，他都能分辩出来。 灵泉水不能用，她得另外想法子。 法子容易想，补身体么，要么药补，要么食补。对药她没什么研究，但食补最好的自然是各种补汤。好食材，好手艺，再加上上好的药材作补充，效果也是很不错的。 而且她早饭都给准备了，晚上再准备一道汤，也没什么的。 说起来，早饭并不是她动的手，她也没有那样的精力。反正厨房早上要给林如海准备早饭，她只是吩咐下去，让他们多做一些便可。可晚上这道汤，她却准备自己亲自动手。 但药膳这东西，既要确保药效，又要保证口味，一般厨子可做不出来。让莹玉下厨房随便炒个菜她能行，味道不怎么好，但肯定能吃。药膳，她最多也就在汤里丢两个红枣枸杞之类的，再多就不会了。 这么一想，她眉就拧了起来。 莹玉一犯愁，李嬷嬷就注意上了：“姑娘可是有什么事作难？” “是有件难事。”莹玉也没瞒着，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难处也没瞒着：“嬷嬷可知道，有谁擅长药膳的？” 李嬷嬷就笑：“姑娘却是这事犯愁啊。” 莹玉一见她这般，立刻眼前一亮：“嬷嬷快说。” “大姑娘身边的赵姐姐就有一手药膳的手艺。” 莹玉大喜：“居然是她？”顿了一下，忙道：“我去跟姐姐说，赵嬷嬷帮忙，借用一阵子。” 到了隔壁，见了黛玉。她便直接说了来意，黛玉只是笑：“妹妹可真是会心疼人。” 莹玉攘了她一下：“姐姐只说，借不借人。” 黛玉只问赵嬷嬷：“嬷嬷，咱家二姑娘想请您帮忙呢，您老到是帮不帮？” 赵嬷嬷笑道：“粗浅手艺，但愿不让二姑娘失望才好。” 莹玉连忙起身，冲着嬷嬷行了半礼：“有劳嬷嬷了。” 黛玉又在一边长叹：“唉，以前也没曾注意那陆世子。也不知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能叫咱们二姑娘亲自洗手作羹汤……可怜我们这些亲姐妹们，竟都没尝过那神仙似手做出来的吃食呢。” 莹玉忙讨饶：“好姐姐，一会做得了，一定给姐姐奉上，可行？” 黛玉扑哧一笑：“还是罢了，你这头一回做，谁知做出来如何。待那陆世子喝一阵子，倘或喝不出什么毛病，我再来讨碗汤喝。” 莹玉也跟着一笑：“这话很是。师兄皮糙肉厚，吃得不合口的也则罢了。倘或难吃，可舍不得来祸害姐姐。”两人说笑一阵，莹玉便带了赵嬷嬷回到她自己这边。 院子里有小厨房，平时烧个水，热个汤的方便。炖汤的器具到是齐全的，像她们这样的小姑娘，天天都要喝汤，养身的，养颜的，冬滋补，夏去暑，终归是一年四季不断。 但自己动手，莹玉却是头一回。 莹玉自己心里没底，只拿了药材出来，又将期望的效果告诉赵嬷嬷，其实一切则由赵嬷嬷安排。 赵嬷嬷先闻了闻莹玉拿出来的人参，赞一声“好参”，接着便铺阵开来。需要材料尽由她取用，小厨房里没有的，便去大厨房去取。不一会儿，东西都备齐了。 -- 第130页 莹玉便上前，“嬷嬷只管说，需要处理成什么样，到什么程度。接下来，您动口，我来动手。” 赵嬷嬷先时犹豫，她以前在宫里侍候主子时，时常也有主子打着亲自动手，给皇上炖补品。但真正动手，都是下人，主子最多就是将东西盛出来，再送过去。她本以为，二姑娘估摸着也是如此，因此，她这会儿开口，说要动手，到叫赵嬷嬷惊了一下。 “姑娘，这鸡腥气。” “无妨。”莹玉直接上手，一手按鸡，一手拿菜刀：“我好歹是习武之人，难道还怕这些？” 赵嬷嬷微怔，随即反应过来：“是老奴想岔了。” 接下来，一个说一个做。莹玉在这个世界虽然没动过手，可上辈子都是自己做饭自己吃，如今虽生疏了些，但很快就找到了感觉。 该洗洗，该切切。不一会儿的功夫，材料备好，放进砂锅。至于那人参，赵嬷嬷却只让切一片。“药性太足，世子爷又是年青男子，身体康健，放多了，便过了。” 莹玉将这话记下。 之后便是看顾火侯……炖汤最讲究的就是耐心，大火烧开，小火慢炖， 这一炖，不炖了近两个时辰，小厨房里鲜香四溢，引得莹玉自己都馋的不行。 “好香。”惜春从外面走过来，“听黛玉姐姐说，二姐姐要亲自下厨。本还想着，姐姐头一下炖汤，怕是要出丑，如今看来，姐姐到是要让我们大吃一惊了。” 莹玉见她，忙道：“快来帮我尝尝，味道如何？” 惜春也没客气，接过她递过来的小碗，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只待将碗里的汤喝完，才竖起大拇指，“色亮，气香，味鲜，香飘十里，余味无穷。” 莹玉白了她一眼：“虽知你必是奉承我，才说这些好话。但如此一来，我到也可放心。想来便是没你夸的那般好，也可入口了。”说罢，对着赵嬷嬷又行了一礼：“多谢嬷嬷教导。” 赵嬷嬷连忙避开，口呼不敢：“二姑娘极有天赋。”这话不假，换了旁人，便是手把手的教，她在边上一眼不错的盯着，也做不出这样的成品来。 正说着，一个小丫头急冲冲进来：“二姑娘，老爷回来了。已按姑娘吩咐的，让陆世子在外面稍侯一会。” 莹玉忙再次行动起来。将汤盛了一半出来，用大盅盛上，装在食盒里。拎着去了前院…… 因着莹玉早安排人守在门口，林如海只当女儿找陆晋有事，所以到没不叫他进门。而是将人叫进了书房，结果一看莹玉又拎了食盒进来，脸就黑了。感情叫这小子过来，就是为了给他送吃的？ 一想到女儿巴巴的就为送口吃的，心里又不得劲起来。酸溜溜的，这鸡汤闻着到香，却只有这小子有，他这个老父亲都没有。 陆晋到是惊喜不已，不但进了门，见到了师妹，还尝到了饱含师妹关爱之情的鸡汤。至于未来岳丈大人不满的眼色，咳，他此时也顾不得了。于是，等他一喝完鸡汤，立刻就又把人扫地出门。 虽是如此，依旧挡不住陆晋的好心情，只觉得满身都是劲了。 待陆晋走了，林如海却将莹玉叫进书房。 “好好的，怎么给这小子送汤了？”林如海闻得出来，那鸡汤里放了人参。他这女儿拿出来的，必是好东西。这陆晋身体康健，哪里就用得上这东西？有些反常。 他不像其他人那般想，觉得女儿这是想做一个贤妻良母了，她这么做，必定有因。就像她送早饭，那是因为陆晋每日里早早的来，来不及用早饭。如今这盅汤，只怕也是有缘由的。 莹玉先确定了附近无人，才走到父亲身前，小声将自己发现的事情说了。虽然事关陆晋，但这事她没准备瞒父亲。一则，这消息不是陆晋跟她说的，而是她自己发现的，说不说是她的自由。二则，自从她将空间的存在告诉父亲之后，他的种种反应和行为，都让她把父亲当成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这一点，便是陆晋也比不上。 林如海听完之后，也是吃了一惊。 半晌才道：“原来这一代的龙影卫首领竟是忠顺亲王？原来如此，难怪。” 这下莹玉也吃惊了，“父亲竟知道龙影卫？” 林如海摆了摆手，才道：“此事到此为止，以后只记在心里，嘴上再莫说出来。便是婚后，只要他不跟你说，便是你发现了什么，也只当没看见。莫去探查。” 莹玉连忙应下，本来她是这么想的。 林如海又道：“至于陆世子，且先这么着吧。左右你们婚期已定，他辛苦也就辛苦这点时间。” 莹玉本来还想想着法子劝劝陆晋的，现在听父亲这么说，便也就暂时歇了这心。顿了一下，这才又小声道：“有一事，女儿有些想不明白。” 林如海：“何事？” 莹玉：“女儿想不明白，倘或忠顺亲王不是那般……为何还要将贾宝玉抓去？” 林如海怔了怔，以前不知忠顺亲王是龙影卫的首领，他也不曾多想。只当他当真与那传言一般，贾宝玉被抓，不过是因为贾家失势……忠顺亲王想要收拾一个贾宝玉，只需下令，根本不必费心。 但此时被莹玉一提，便也觉得不对来。心里转了几圈，想到某事，心中一惊：“只怕，还是他那块玉惹来得祸。” 莹玉好一会儿才明白父亲说的那块玉是什么，“那块玉？” -- 第131页 林如海叹了口气：“那玉传闻乃是贾宝玉生来衔在口中，从胎里带出来的。可但凡见过那玉的，都知道那玉大小，婴儿口是绝含不下的。因此，传闻里还说，那玉从胎里出来之后，见风便长……” 这些莹玉到也曾听说过。 “外间传说者不知凡已，但真信的，却没有几个。”林如海继续道，这件事哪怕是他跟夫人当初刚听到时，也是不信的，只以为是王夫人为了利益，作出来的局：“只如今想来，这只怕是真的。” 莹玉皱眉：“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倘或是假，皇家只怕会一笑而过，当场笑话来看。倘或有机会，敲打敲打贾家也就过去了。”林如海到此才真正抽了口气：“倘或是真，这才真是麻烦。” 莹玉一想，可不是。倘或是真，皇家如何不忌惮？ 这个世界本就神神鬼鬼的，皇帝更是深信自己乃是真龙天子，他们深信着。因此，当出现这么一个神异现象是，皇家怎么能不关注？只怕在贾家传出这消息时，第一时间就把真伪弄清楚了。 莹玉又想到，似乎听谁说过一耳朵，说是贾宝玉衔玉出生之后，贾家第一时间就把这事弄得人尽皆知，甚至将宝玉的名字张贴出去，让贩夫走卒，皆唤他的名字。 想来，贾家也是迫不得已如此。 林如海知道皇家有龙影卫，贾母不知道吗？贾母便是不知道，她的丈夫贾代善，那曾是皇上信任的重臣，他必定是知道的。为了贾家基业，说不得有些事情，贾代善是会跟贾母通气的。 如果贾母知道皇家有这么个组织存在，知道贾宝玉出生时的异样瞒不过去……于其藏着掩着，凭白惹来皇家猜忌，到不如弄得人尽皆知。再有那让贩夫走卒，丫环仆役都直呼贾宝玉的名字，未尝也不是一种态度。告诉皇家，为什么有这样神异之事，凡人不知。但贾家自知自己孩子担不住这么大的福气，所以直接贱养。贾宝玉，这宝玉之名，谁知叫的是贾家的儿子，还是叫那块带来的玉呢？只是哪怕它是块宝贝，连贩夫走卒都能随便叫的，便也不那么值钱了。 莹玉将自己所想跟父亲说了，林如海点了点头：“老太君虽在儿孙事上，有些偏颇，却也有其智慧。”他夫人便是贾母教养出来的淑女。他对自己夫人了解甚深，并不相信能教导出那样知书达理的妻子的岳母，会是一个真正的糊涂虫。 如今看来，虽然她偏心小儿子，但在大局上，还是很拧得清的。 莹玉也是叹了口气。 这贾家也不知是得罪了什么神仙，竟惹来这祸害。 想想可不就是祸害么？那通灵宝玉什么时候进贾府不好？非就要跟贾宝玉出生时一起。那玉是能随便生而便有的么？也不想想，人间帝王才用玉质为印，此朝到是连亲王了可用玉印，但其他是不被允许的。 结果贾家来这么一下，让皇家怎么想？皇帝怎么想？这是说，贾家要出皇帝了？还是说，贾宝玉要做皇帝？ 皇帝没直接把贾家灭门了，已经非常仁慈了。 “也是贾家该有此劫。”如果那玉当真是贾宝玉生时带来的，便是天意了。 莹玉不免又想到，那秦可卿嫁进贾家，只怕是前太子那一派的人，也想到了这一点，但这却也加速了贾家的衰败。 从父亲书房出来，莹玉不由微微发凉。难怪师兄会对那小院子里莫名出现的海鲜那般紧张了，这个时代啊，真是不能行差踏错一步。不是非要等到面临那要紧的人时，才需谨言慎行的，而是时时刻刻都需如此，片刻也不能放松。 那些世家里，教导子女时，是从小就要他们将谨言慎行四个字刻在脑子里的。不需要刻意提醒，他们就会如此行事。 一时间，莹玉到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了。喜的是，她从一开始就信任父亲，将最大的秘密告之于他，在他的约束下，未曾做出大错，更未为家族招来祸事。而父亲还在他能力范围内，为她争取了最大的自由度。悲的是，她只怕要尽量少去想上辈子的种种，让自己真正的融入这个世界了。便是有了空间，只要她不能超脱成仙，那便只能按规则行事。 不过，她很快便又想开了。在父亲的教下，她也没想做出格的事……所以对她的影响，并不太大。 此时到不免庆幸，幸好她虽年轻，却也没什么中二的想法。没想过要腾飞成龙或是龙凤，没想过要引领什么潮流，改变世界。更没想过，要颠覆这个世界……幸好幸好。 她心中突的一松，久不突破的瓶劲，竟在此时突破。一瞬间，竟也天高气朗，山高河清起来……那一刻，她突的觉得，便是身体被困，但她的灵魂，已然将天地都遨游了一翻。以前隐隐还觉得，身上锁着枷锁，好似身在笼中。此时从另一个角度去看，才发现那枷锁也好，笼子也好，虽让她不能肆意，却也给予了她保护。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3023:42:14~2021-05-3123:5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kkkkkan50瓶；殊行昙琴8瓶；曼珠沙华2瓶；雪霁天苍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莹玉很重视修炼,就算至今为止，好像也没有发挥什么大作用。但再苦再累，再与众不同,依旧坚持了下来。好像上辈子的人生，最后留下的执念,让她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忘努力强大自身。 -- 第132页 因此,此一次突破，着实让莹玉心中畅快。 而她也认定，那天地为之一宽的感觉并不是错觉，而是真实的。只是那并不是她眼前所见，而是心中天地。 她本以为，功法的进阶,只单纯的体现在实力的增加上。直到第二天,她再次通过那扇门，准备去海里时，才发现，并不只如此。 她很确定之前她还在海里,天似穹庐，海无边际。可这一次,她刚到海里就发现，不远的地方便是陆地。葱翠的绿色，那般的喜人。巍峨的高山，更是让人惊喜。 莹玉怔了许久，她非常确定，在她之前离开时，四下里并没有这样的地方。因此第一时间,她怀疑那是海市蜃楼。之所以如此想，是因为她之前曾遇到过。可便是心中怀疑，她还是游了过去。 当游的近一些之后，她才更加惊疑，居然不是海市蜃楼，而是真实的。 她快速的游到岸边，拖着一身的水上了岸。当脚踩上松软的细砂，她才真正的确定，她居然真的到了陆地。 莹玉没有急着去探索这片陆地，她此时正坐在沙滩上，手里握着一把砂，慢慢的捋着思路。这块陆地之前绝对没有，她相信自己的记忆。她在海里泡了这么长时间，绝不可能错过陆地的信息。 但是它现在确实出现了，还近在眼前。 这只能证明，它是突然出现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为什么之前她看不到？ 而这次和上次唯一的变化就是功法的进阶。 她在想，是不是其实原来这陆地就在这里，只是她看不到，被什么挡住了。而功法进阶之后，这层挡着她的东西，它消失了。 她先想到了阵法，但很快就否定了这种可能。阵法既然存在，那就不可能突然消失，除非掌控阵法的人，一直盯着她。可除非是神仙，谁又能如此看着她呢？虽然她穿越两个世界，还有随身空间在身，但她不觉得会有神仙对她另眼相看。如果真有，要么视她如蝼蚁，要么就直接灭了她，把随身空间给抢了去。 因此，莹玉想到了第二种可能。结界！ 这海不是真的无边无际，而是因为有结界，所以无论她怎么游，始终也找到不新大陆。如今她实力足够了，结界挡不住她了，所以她才能看破结界，找到新大陆。 这样的念头一起，她心便又再次提起来。 她现在开始怀疑，她此时到底在哪了。如果说之前她还想着，很可能就只是这个世界的某片海域，等她找到陆地，说不定还能从另一个方向，走到京中去。如今却有些不敢这么想了…… 如果只是这世界的某个地方，需要结界吗？结界可不是凡人的手段，能调置结界的，要么是神仙，要么是修行之人。那这里，是神仙之地，还是只是某个修行之人的地盘？ 想到这里，莹玉不由紧张的四下张望起来。如果这里真的是有主的，那她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已经被人发现？她是不是会有危险？ 说起来，她修练的这套功法，重在修身，在攻击方面却并不出色。所谓修身，就是修练自身，让身体更加强健，延长寿命，无病无灾到死。还能引天地灵气入体，壮大自身，使得比一般人强大，力量速度反应等等，都超出常人多许。 就像师傅青城道长，别看他总是保持着一副中老年男子的模样，但其实他已经一百五十岁了。之所以一直保持这个形象，是因为他突破那个层次的时候，就是这个年纪。按着功法传承，当修炼达到一定的阶段，就能永保青春。 因此，据说在很久以前，本门功法未遗失时，那时天地灵气充盈，天赋极佳者不知凡已。对于一些天赋特别好的，做师傅的都会压着他们不断的夯实基础，不让他们进阶。就怕等达到某个阶段时，身体还未长成。 唔，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因为本门确实有这样的先例。一位精彩绝艳的先辈，时光永远停留在十三岁，引起许多憾事。后来才留下这规定，以警示后人。 话回正题，本门功法重修身，不重攻击。 据说，是因为所有攻击的功法都在被遗失的后三层。飞天遁地，呼云唤雨等等术法，也在那三层。以前莹玉就曾偷偷猜想，那三层是不是本门先辈故意藏了起来。因为他们知道，这世间灵气日渐稀少，本门功法想要练到高阶并不容易，于其留着那些功法，让门人争强斗狠，到不如隐了去，让门人老实修炼，还能留下传承。 当然，这些都只是她自己胡乱想的，并不肯定。 而陆晋一身本事，是另请了剑术大师，后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跟本门功法无关。他每次与莹玉过招用的，却是本门留下的基础剑术，同样没什么攻击性。真要论起来，跟戏台上的武生打斗有些相似。真要杀敌，只怕用处也不大。当然，她是不会承认自己学的是花架子，一直认定之所以没发挥什么战斗力，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没有实践过。 言归正传，因为没什么高攻击的招式，莹玉此时便有些紧张。生怕哪里冒出个厉害的人物来，她再招架不住。 但这样的念头也就一闪而过。到底修行到如今，又得益于空间里那道门的原因，使得她见识也多。心性历练的也还不算不错，因此很快就平静下来。甚至觉得，便是接下来真的会有危险，她也不至于如何失态。 她起身，慢慢远离沙滩，向内陆走去。 -- 第133页 与之前那座岛上全都是山不同，这里虽然有山，但只有零星几座，大部份还是平地。走没多远，就听着奇怪的声音，转过一株巨树，树后竟是一座木屋。木屋十分破败，屋顶甚至缺了一块。屋子周围长满了野草。甚至那搭木屋用的材料上，还长出了挺粗的树枝。 很显然，这木屋很长时间没人住，也没人打理了。顺着之前听到的声音望过去，才发现竟是两只白鹿。这不仅又让她惊奇，鹿常见，可白鹿却并不常见。这让她越发认定，这里大概不是凡俗地界。 到也没怎么吃惊，毕竟家里还有一个下凡的神仙姐姐。她对这些非凡的人事物，接受度还是非常高的。 白鹿不怕人，甚至在发现她之后，还主动走了过来。离得近了，母鹿用无角的头凑过来，在她身上嗅了嗅，然后似乎没什么兴趣，便又转身离开。公鹿更是从头到尾都没将她看在眼里，视线一直都在母鹿身上。 好灵性的一对白鹿。 莹玉没动弹，而是继续看着那木屋，考虑着要不要去看看。虽然很破败，很可能早已失去了它的主人。但既然曾经有人，那想来还是会留下点什么的。哪怕并没有留别的，只是一些痕迹，对莹玉也是有诱惑的。 平时只在家里转悠，授艺都是师兄代师授之，让她对她未能接触过的领域非常的好奇。如果再能有所收获，那就真再好不过了。 但莹玉又不得不考虑存在危险的可能性，非凡之人的住处，哪怕已经被放弃，破败，谁知会不会还留下什么手段。 可最终，诱惑强过了对危险的担心。到底还是慢慢向着木屋走去……她左右看了看，找了一株她认识树，折了一根较长的树枝出来。对着草从不停的敲打。 看到白鹿之后，让她意识到，这里很可能会有其他生物。尤其是杂草丛生之处，正是蛇虫鼠蚁最爱的栖身之所。为了安全起见，她必须得先打草惊蛇。 但在这一点上，她的猜测是错误的。木棍敲打了一路，却没有惊出一点其他生物来，更别说她担心的蛇虫鼠蚁了。走了几步，她在草丛里发现一块仅比两只脚站立的地方大一些的平整石块。对此莹玉也没注意，这里看似很平，但脚踩下去却并不平整，时有坚硬的石子垫着脚底。因此，看到这么稍大一些的石块，莹玉也并没太在意。 只是拔开杂草，仅隔半步，又有一块差不多的石头。再半步，又有一块。连着看到三块，莹玉便不得不注意了。她犹豫了一下，继续前行，一路下去，连着看了十来块，她便不免有了猜测。 莹玉第一想到的就是原来的主人用来铺地的石板。可又一想便觉不对，这是石块，高出地面太多。正常人铺路，都会跟路面一般高，而不是高出这么多来。 但这确实太像了，因为她在护国寺陆父那里看到过，就是差不多这样的距离，石头也差不多就这么大。她还站上一块石头上试了试，很稳。 有些想不明白，暂时也只能搁置。莹玉继续向前，直到在一次打草的时候，发现那草根底下，竟有一具鱼骨，她才恍然大悟。 只怕这一片杂草，原来是不存在的，这里本该是一片水洼。那些石头确实是用来垫脚的，只不过是立于水中。如此就说得通了……同时也明白，难怪那木屋破败的地厉害。本就立于水边，湿气极重，再无人打理，可不就腐朽的更快了么？ 但她接下来却更加小心，因为按道理，潮湿的地方更容易滋生虫蚁，蛇鼠也不会少。 可直到她来到木屋前，却依旧没见到它们的踪影。莹玉不解，却找不到原因。后来干脆归结到，原主人大概不喜那些，所以用了什么手段，让他既便人不在，那些生物也不敢到他的地盘来。 到了木屋前，那破败感越发强烈。鼻尖甚至能闻到朽木散发的腐败气息。这木屋原来该是建在水中的，此时悬于地面，下面长满了野草，还有几个石阶，连接着最后一块踏脚石。 莹玉此时就站在踏脚石，再一次停了下来。 虽然她不曾接触过其他非凡的人事，可想到对方可能是有大能耐的人，不知会留下怎样的后手，心里越发警惕。想了一会儿，她突的扬声道：“小女子林莹玉，因意外来到此处，请屋主原谅则个。” 屋子里自然没有回应，莹玉再次扬声：“林莹玉意外唐突屋主，肯请见谅。” 屋子依旧无声。 莹玉再一次开口：“冒犯了。”对着屋子行了一礼，这才抬步上台阶。 脚一落上台阶，莹玉就是一个踉跄。因为就在她踏上台阶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就觉身似有千斤重，差一点便坠得她直接趴倒。幸好她身有修为，紧急之下，连忙运转功法，才勉强站稳。 站稳之后，心里却是一松，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了。 之前有诸多猜测，可猜测也只是猜测，直到此时真的见识到了非凡的手段，这才佐证了她的猜测都是对的。 而同时她却得面对另一个问题，她记得，这台阶有七阶，此时才是第一阶，便已如此，后面几阶，还不知会如何。但既然已踏上第一阶，自然也只能进，不能再退了。 抬脚迈上第二阶，身上压着的力气更重了一些。于同时，有狂风迎面刮来，想将她从台阶上吹落回去。莹玉虽不知这台阶到底有何作用，但她并不缺少坚韧的心智，更不缺少进取的勇气。越是艰难险阻，她还就非要上去不可。 -- 第134页 功法运行的更快，稳下身形，再次抬脚。这一次身上的压力却没有变重，而是突然没有了，甚至轻了许多。便是站着，都有飘飘欲仙之感，好像只要她轻轻一跳，就能直上云宵一般。 莹玉挑了下眉，没让自己忘形，直接飘出去。再上一台阶，那飘飘欲仙之感还在，但却突有巨浪迎头扑来。莹玉眼瞳一缩，立时便明白，这还是想将人从台阶上弄下去啊。 本来就轻飘飘的，再被水一冲，不冲跑了才怪。 她一边运行灵力到双脚之上，让自己紧紧粘在石阶上，一边迎浪而上……可没等她再上一台阶，一阵窒息感便从四面八面压来。猛抬头，只见头顶黑压压的水幕。 莹玉暗暗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是从海里游上来的，也在海里待的时间够久。不然，只这深海幽惧症，以及这窒息感，也足以让绝大多数人退却。 可这一切，对莹玉来说却没多大难处。 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些犹如实质的水，再一次抬脚，迈上新的台阶。 在迈上新台阶的时候，莹玉是报着会有新的难关的，因此，她做足了准备。可等她上了新台阶，才发现，一切好像恢复如初了。身下是四阶她踏过的台阶，那里还有她的脚印。上面是两块。她有些不信，甚至怀疑此时的一切都是幻觉……可一切是如此真实，她找不到半分破绽。 考虑到自己出来的时间有限，她只犹豫了一下，便再一次拾级而上，一阶，又一阶。 轰！ 一道金雷斩下，直劈在木屋屋顶。随着雷击，那破败的木屋就像是多米勒骨牌一般，轰的一声碎裂成渣。那些森渣木屑四散开去，好似浓烟，莹玉被呛的直咳。 直待浓烟散去，莹玉也渐止了咳，才发现木屋不见了，却又出现了一座更小些的竹屋。 莹玉眨了眨眼，偷偷的捏了自己一下，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这才深吸了口气，露出笑意来。但很快，她的笑便敛了起来。只因之前一直悠闲吃草的两只白鹿不知何时已经到了竹屋前，正挡在她跟竹屋之间。 “白鹿先生，白鹿夫人，不知可有什么事，需要在下去做。”非凡之人养的鹿想来也该是非凡的吧？不然，怎么这里别的动物都没有，就只它们二只呢？且之前不见它们动静，偏这时候过来。 可惜，白鹿呦呦叫着，却是她听不懂的语言。 白鹿夫人大概也没什么耐心，直接上前，张嘴咬住她衣摆，将她的拖到前面，它自己却到她后方，推着她往前。而公鹿则调转方向，在前面引路。 莹玉本来还想对那不知在不在的屋主说点什么，此时也就顾不得了。顺着白鹿夫人的力气，就往前走去。 公鹿用角推开竹屋的竹门，然后退到一边。母鹿将她推到门里，也并未跟进。 莹玉回头看它们一眼，便再次往前。竹屋门嘎吱一声关上，屋里却不见黑暗，依旧亮白如昼。莹玉四下张望，并未发现照明之物，想到这里主人并非普通人，她也就不再去研究。 她进来的这间竹屋，只中间摆了一个竹几，竹几两侧各有一个竹编的坐垫，其他再无旁屋。不过，边上还有一扇门。她只犹豫了一下，便推门而入，门里空间极大，比她在外面看到的竹屋要大的多。这间屋里摆满了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只是这些书籍中却没有一本是纸质书籍，多是竹简，少部份的是丝质，还有一些，到像是兽皮。 她没急着去动那些书籍，而是将这间屋子又转了一圈。再无发现之后，便准备先行离开。毕竟，时间真的不早了，无论如何，家里那边才是最重要的，她得先回去，这里左右跑不掉，等日后再慢慢来就好。 谁想再回头，哪里还找得到原来那扇门？ 她心中一惊，又四寻找一遍，那门确实不见了。心中就是一动，猜测着，会不会这也是考验？但再如何，她也是不能留下的。感应了下空间，还在。她想回去，还可以随时回去。 但却又担心，万一她回去了，这里却再进不来了，岂不是可惜。这么一想，再看这架子上的这些书，便有些舍不得。犹豫了一会儿，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准备直接这屋里的书全都收走算了……贪心虽贪心了，可谁又能说，这不是她的机缘呢？ 这么一想，立刻便行动走来。手碰着书架，想着将整个书架放到空间里。意念方动，便是天旋地转，再回神，已到了空间里。 心中微微失落，看来机缘不是这么好拿的。谁想一转头，才发现那竹屋竟出现在空间里。不只如此，那两只白鹿竟也跟着来了。 莹玉刹时狂喜不止，这样的结果，可真是让人惊喜。 ……………… 刚从空间里出来，莹玉便听到外间传来黛玉的声音。“妹妹还在练功房里吗？” 李嬷嬷应道：“姑娘每日总要在练功房里待很长时间。”说到这个，李嬷嬷其实并不赞同。她始终用着常人的眼光来看诸事，在她眼里，她家姑娘不喜出门，也不喜交际，这于她并不是好事。尤其是定婚之后，她一直希望自家姑娘能多出去走动走动，将来她是要代表温侯府出门交际的，此时能打下基础，哪怕是多认识些人也是好的。免得将来出门，连人都认不全。 “妹妹自小喜欢的。”黛玉到是理解自家妹妹，且父亲也曾阴晦的告之她，她与父亲的身体能变成如今这般，全是妹妹的功劳。她虽不知妹妹是如何做到的，可她相信父亲绝不会拿这样的事玩笑。也因此，对于妹妹的任何事情，只要没有危险，她便总是支持的。 -- 第135页 李嬷嬷在林家这么久，也深知林家老爷和大姑娘对这位二姑娘有多纵容，因此也不多说，只问道：“大姑娘可是有事？” “不急，我左右无事，等一会儿也使得。” 莹玉听到这里，便开门出来。 笑问道：“姐姐怎么来了？” 黛玉轻笑：“到是巧了，我刚来，你就出来。”说罢，让身边侍候的雪雁把她抱在怀里的包袱递了过来：“之前收集花样时，你不是说有几张颇为心喜，我见你不曾动针钱，便绣了出来。你且看看，可还合眼？” 莹玉心中一暖：“姐姐的手艺，自然再无不好的。只是姐姐已经足够辛苦，怎还如此劳累。” 黛玉轻道：“我还能再劳累几日？”待到嫁了人，她们姐妹就各是别人家的媳妇了，便是感情再好，也不能日日相见，她的针线，也不好再往她那里送，心里不够酸涩起来：“左右我最近总动针线，顺手也就做出来了。妹妹不嫌弃姐姐手笨拙便好……” “姐姐的手艺自是最好的。”莹玉这话可不是纯粹的恭维，林黛玉向来心灵手巧。端看她想不想做，她要是想做的，就再没有做得不好的。她那一身嫁衣，还未出成品，可只是偶尔看到那已经绣出来的一角，便已能想象到等做出来之后，是何等的惊艳绝伦了。莹玉每次看完她正绣的嫁衣，就有一种自己绣一件的冲动。可一想到自己的手艺，就立刻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她也能绣，但有灵性和没灵性，是完全两回事。 黛玉便笑：“妹妹喜欢就好。”忽而话题又转：“妹妹今日可还要煮汤？” 昨天剩的半锅汤自家人吃了，虽不算顶尖，但色香味俱全，且补身效果极好。 “煮的。”不然，她今日何必早早回来。 黛玉点头：“我正想着，也跟着赵嬷嬷一起学上一学，还叫了惜春，一会儿妹妹动手，我们也在边上看着。”这却是她跟惜春刚想到的，虽然不喜厨间事，但以后嫁了人，说不得什么时候便能用得上。尤其是喝了之后，身体的感觉骗不了人。以后她们会有夫君，会有儿女，更有公婆，若是会一手药膳，也更方便给家人补身子。 莹玉听了这话，十分高兴。有人一起陪着做事，当然开心。 到了傍晚，陆晋再次被请进了林府。这一次，林如海直接做出了被他打动之态，留人一起用了晚饭，这才放他离开。为了女儿，林如海也是用心良苦了！ 这一日，宫中突然有懿旨传来，召荣县主进宫。 林家已无人吃惊奇怪，皇后娘娘自从见过莹玉之后，隔三岔五的，总是要召她进宫的。莹玉本来就想着，也差不多又到了要进宫的时间了。 只是与此前不同，以前一路到皇后宫中，几乎遇不着什么人。可今日离着皇后宫殿还有一段距离，便被一个小姑娘扑了个满怀。 小姑娘一身粉色裙妆，粉雕玉琢，极为可爱。 “姨姨，你陪雅雅玩，好不好？” 莹玉不确定这小姑娘是谁，但想来能在宫里行走的，必不是普通人。而身边的人已经开始行礼，通过她们的嘴，莹玉到是知道这位竟是当今的公主，十一公主。莹玉心中微动，十一公主，可不就是贾探春的女儿么？ 说起来，她经常进宫，黛玉也进来几次，但她们却从未有机会再见到探春过。 莹玉看向本来替她领路的人，一脸犹豫：“嬷嬷，您看这？” 那嬷嬷左右望了望，脸上渐现怒气：“定是那些奴才偷奸耍滑，竟叫小公主一个人到处乱跑。”顿了一会儿，才道：“倘或县主不嫌麻烦，咱们不若带上十一公主一起，等老奴将您送到凤舞宫，再将十一公主送到她母妃处。” 小公主一个人，肯定是不能留在这里的。她又负责引领荣县主去见皇后娘娘，也不能推却。 “如此到也两全齐美。”莹玉点头，并不介意多带一个人。只是心里却不免生起忧思，别看她经常进宫，可宫里的情况，她知道的并不多。对探春的情况，知道的更少。只知道她如今已经是嫔位，这在宫里，不算高，却也不算低。但日子如何，看的不是份位，而是皇帝的宠爱以及自己的手段。 探春能生下公主，可见手段不差，但宠爱这种事情，看的却是皇帝，而不是她自己。 莹玉看十一公主的穿着打扮，以及健康状态，到是日子过的不错的样子。但与之相反的却是，跟着十一公主的奴才不见踪影这一点，显得探春御下失败，所以奴才才会如此失职，放任十一公主一个小孩子身边无人。这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万一有危险，那就更糟糕了。 心中百转千回，莹玉面上却是一点未露。直接弯腰将小姑娘抱起，跟着领路的嬷嬷继续前行。 不一会儿，到了皇后娘娘宫中，本想将小姑娘放下，可小丫头不知怎了，死死搂着她的脖子，就是不撒手。嬷嬷进去回话，不一会儿出来，让她们两人都进去。她只好抱着不撒手的小丫头，走了进去。 行礼的时候，也还抱着。只能露个无奈局促的表情给皇后娘娘。 皇后哈哈大笑，半晌才笑道：“看来小十一很喜欢你呢。” 莹玉无奈：“半路上遇上，身边也没旁人。嬷嬷怕单独留下她出事，便想着先带着。本只想着抱着她走路快些，以免误了娘娘的召见，谁曾想，抱上了竟就不撒手了。” -- 第136页 皇后笑得更加开怀：“可见你是有孩子缘的，等秋日里成了亲，不定能早些开怀呢。” 莹玉更窘了，这还没嫁人呢，竟就考虑起生孩子的事了。 皇后又是一阵大笑，“这可不是本宫一人想的，皇上那里，可是都给未来的小世子起了好几张的名字了。”比对亲儿子亲孙子还急切。 莹玉更加无语。 皇后召她进宫，大概就只是为了让自己高兴，因此从头到尾也没说什么正经事。不过，皇后娘娘当然不可能一直无事逗乐，不一会儿，就听有人来报，说是皇上身边的公公来了。 莹玉本想退下，皇后却摆了摆手，“左不过就是些后宫里的那些事，到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莹玉无奈，只好留下。小丫头还在她怀里，只是此时却已经好奇的左右张望起来。皇上身边的公公进来，莹玉不想掺和事情，也怕听到不该听的，因此便低头逗小丫头玩。 小丫头半点不怕生，且小嘴叭叭的，吐字亦是清晰，一问一答，到也有趣。 只是虽然她不去注意，可依旧还是听到了一些。却原来是皇上让人送了一些首饰的花样，让皇后娘娘挑一挑自己喜欢的。又或者是有什么意见，也可直接说了，让下面的人适时的去更改。 这样的事确实不犯忌讳，皇后娘娘连翻了好几张，一脸的失望：“这司珍坊里出来的东西，实在没什么趣味。本宫也不缺首饰，便罢了。”说完又停了一下，招手叫莹玉：“莹玉，你且过来看看，挑上两套，待你大婚时，本宫给你作添妆。” 莹玉哪里敢受，连忙推却。 皇后却直接叫身边的嬷嬷将小丫头抱了去，直接将那些图纸塞给她。小丫头虽然之前死死搂着她，此时却也不哭不闹。只眨着一双盈盈大眼，巴巴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皇后娘娘又道：“也不白给你，听说你姐姐头上戴的首饰都是你们姐妹自己设计之后，才找人打的。今儿你得了我两套首饰，回头你得回我两套你们姐妹设计的图纸才好。这宫里的花样，翻来覆去的都是那几样，差实没趣。” 莹玉只得受了。 她一张张的翻看那些图纸。有一些是有规制的，她定然是不能选的。比如这九尾金凤钗，凤钗常见，但九尾的，却只有皇后才能用，别人用了便是犯忌讳。 突的，她的眼瞳微缩，整个人都为之一僵，然后快速回神，将手里这张图纸也挪开。接下来，虽然眼睛还在看那些图纸，心里却极速运转着。 半晌，她挑了两套不犯忌讳的首饰出来。 皇后看了之后便笑道：“我猜你也是喜欢这两套，其他的都老气了些，这两套若是用红宝石制成，到是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 “能送到娘娘手里的，必定都是万中无一的精品。能得一套便已万幸，今儿因娘娘恩宠，一下得了两套，臣女此生皆无憾了。” 皇后娘娘也高兴：“你这丫头，嘴巴真甜。我可不信，陆世子那里会少了你首饰头面。” “娘娘赏赐的，自然更加与众不同。” 皇后将那两套挑了出来，自己又挑了几套，这才让那公公离去。 那公公才走，外面又有人报：“娘娘，贾嫔在外求见。” 皇后脸上的笑便淡了一些，摆了摆手：“本宫就不见了，将这小十一给她送过去。告诉她，让她管好自己宫里的奴才。以后也莫让小十一一个人在宫里乱跑，今儿亏得是荣县主，换了别人，怕少得不一顿罚。” “诺。” 小丫头很快被抱了出去。莹玉心里其实想见一见探春，到不是她对探春有多少情谊。只是每次回去，惜春都少不得问上一句。家里面姐妹中，就她是跟探春从小一起长得，情份自比别人不同。若是可以，莹玉到愿意给她带些消息回去，可当着皇后的面，她半点也不敢露出来。没有做妻子的会喜欢自己丈夫的妾，不管是因为什么，开枝散叶也好，维护前朝稳定也罢，再看得开的女人，也不可能不介意。 能像皇后娘娘这样，对她们只是不放在眼里，平时也不苛待她们，对她们的子女更不刻意打压，已经算得上是圣人行为了。 而皇后娘娘也因这事，没什么谈兴，又跟莹玉说了两句，就把她打发了。 莹玉自然无话，跟着之前那嬷嬷再次离开。离了皇后娘娘宫殿，远远的在一条小道上，看到了正牵着小丫头的探春。但探春离得有些远，以她的目力，到是能看得清她，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只是长高了许多，脸上再没闺中时的婴儿肥，瘦了许多。脸上上着妆，到是看不清气色如何。但见她盈盈望来，眼中似有水雾凝结，便知她定对外面的亲人姐妹十分想念。 但一入宫门深似海，再想其他，俱是枉然。 而此刻，莫说是莹玉，便是亲人，她也连靠近也不敢。不为了她自己，而为了莹玉。她自然知道，莹玉得了皇后娘娘青眼。而她则是娘娘不喜的妾室。身处宫闱的她深知，她若是过去，会害得莹玉让皇后娘娘不喜。因此，她只敢远远的站着，只远远的望上一眼。哪怕连脸面都看不真切，多少也解了一些思亲之愁。 莹玉也只看了一眼，便转开视线，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问。 直到出了宫，坐上回家的轿子，她才长长的出了口气。却没时间去想探春如何，而是想着之前在那些首饰设计图纸里看到的一张设计图。不知是不是她想岔了，总觉得那张设计的中心，用的那块玉，是贾宝玉的那块通灵宝玉。 -- 第137页 师兄曾说过，修行之人的感觉有时是极准的。修为越强，这感觉也就越准。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她还是按着如果那就是这一结果往前推，如果那真的是通灵宝玉，那贾宝玉被忠顺亲王抓回去的目的也就明了了，一来探他虚实真假。贾家既然有了先前那些作为，那么让贾宝玉假作荒唐也未尝不可能。但事实证明，贾宝玉是真荒唐，甚至在那样的地方，都不忘跟女儿家厮混，这才是他最后能逃离忠顺亲王的根本原因。 因为忠顺亲王确定了他的无害，自然不愿再留他在王府给自己戴绿帽子了。至于把他偷救出去的那个戏子，只怕都是忠顺亲王亲自安排的。 但一个无害的贾宝玉能放，那块玉却不能放。那样的东西，忠顺亲王自己也不敢留，那就只能送进宫里。皇帝怎么想的不知道，但除了那玉，其他的都是贾家配的，重新设计，改头换面，到也属正常操作。 想到这里，莹玉又是幽幽一叹。然后又庆幸，幸好探春生的是公主，若是皇子，只怕这宫里面，也是容不得她了。 就是不知道，探春有没有看透这一点。若是能看透，她守着公主，不再妄想其他，一世平安到也求得来。若是还想更多……可惜有些事情，她便是知道也没法子告诉探春，有一些，更是说也不能说。但想到今日所见的探春，她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若是能劝得她不再妄求其她，安稳一世，她到也是愿意帮忙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3123:56:46~2021-06-0123:35: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23456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回到家时,莹玉的心情已经整理好，任谁都瞧不出一丝不妥来。今日所见所想，亦不需跟父亲说。以他的能力,从那晚的交谈之后，后续的种种,怕是早就猜得到,实不必她来多此一举。 因此,回到家后，她旁的只说一切如常，又言及见到了十一公主，至于探春，则是一笔带过：“……远远瞧着该是她的，只是离得太远,并不真切。” 黛玉和惜春果然对探春母女极为好奇：“十一公主长得像谁？像探春姐姐么？多高了？可爱闹人……”一连串的问题丢出来,莹玉到是不知该先回哪一个了。 半晌哭笑不得的道：“好了，你且停一停罢。” 惜春叹了口气：“也不知以后，我有没有机会见上一见。” 黛玉轻道：“日后你少不得也是要去宫里走动，想见,总会见上的。只是探春知道我们与皇后娘娘走的近，为了我们,她也未必会主动找我们。” “三姐姐向来都是聪明伶俐的。”惜春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什么都由着性子来。林家也给她请了嬷嬷，各种教导半点不落，那些事情她也是懂的。“只要知道她们都还好好的，我便也安心了。” 莹玉轻笑道：“你若实在想知道十一公主是什么模样，待我得了空，给你画一张她的画像,保叫你下次见到了人，不会错认了。” 惜春眼睛便是一亮：“如此真是再好不过了，二姐姐的人物像画的最好，想来由二姐姐执笔，定是不差分毫的。” “我可当不起咱们惜春姑娘的夸赞。若是论画，谁又比得不上我们惜春姑娘哟。” 三姐妹闹了一会儿，莹玉才又提了首饰设计的事。除了那张疑似通灵宝玉的设计图，前因后果，她都清楚明白的说了。 这些事情她们姐妹本只当闺中游戏，并未曾当过正经事。但所受教育，诸般见识，便是游戏之作也相当不俗。可也不得不说，那些成品她们姐妹佩戴着玩也罢了，她们是小姑娘，不讲究那么多。如今说要给皇后娘娘设计首饰，两人不由便紧张起来。 惜春更是紧张：“我们平日里玩闹画出来的设计，如何能入得了娘娘的眼？” 莹玉便道：“约摸是谁在娘娘身边说了，知道姐姐身上佩戴的首饰，许多都是我们自己设计的，娘娘偶然间看了，觉得有趣，这才有此一说。” 黛玉则道：“娘娘或当真听过，但只怕，主要还是为了有理由给妹妹赐下两套首饰。” 莹玉也觉得是这样。皇帝要用陆晋，还是龙影卫那样要紧的身份。偏这个位置不能宣扬，更不能大肆赏赐，借着皇后娘娘的手赏她，到也勉强合适。皇后娘娘知不知且不管，皇帝什么时候给皇后送图纸不好，偏她在的那时候让人送过去。皇后娘娘跟皇上心有灵犀，想来是明白他的意思的。因此皇后才有此般行为。不显山不露水，别人便是知道了，也只道她合了皇后娘娘的眼缘，运气极好罢了。 “不管如何，既然娘娘开了口，妹妹也应了下来，那我们便该尽力。” “这是自然，再不敢有半分懈怠的。” 事不可改，黛玉和惜春便也就丢开那分紧张忐忑，转而高兴起来。本来便是自己喜欢的，若是真能做出来，有幸佩于一国之母的身上，于她们亦是肯定和荣耀。若是说出去，不知要羡慕死多少人了。 三个人立刻就开始动手了。莹玉多少知道些皇后娘娘的性格，知道她本质并不是那种温婉淑女，她的骨子里藏着洒脱和骄傲，也许还有一些睦叛逆。只是后宅深宫的生活，让她不得不掩藏自己真实。而与此同时，生活的经历让她却是真正的母仪天下，雍容华贵。 -- 第138页 要将这些特质融合到一起，还要符合她的审美，让她喜欢……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将自己对皇后娘娘的了解告诉了自家姐妹，也方便她们把握风格。既要出彩，又要投其所好。 三人凑一起商量了一会儿，各有各的想法，一时到无有定论。最后决定： “我们先各自按着自己的想法来画，然后再一起探讨。” “好。” “就这么办。” 三人散去，各自苦思冥想。 就在三人每日里探讨首饰中，春闱如期开始了。 因着黛玉的未婚夫今年也要参加春闱，因此林家到也有心关注了此事。春闱三场，每场三天。前后九天，在里面的人煎熬，在外面的人也煎熬。 黛玉虽对张公子用情不算深，但毕竟是下半辈子相伴一生的人，难免为之紧张，焦躁，不安。莹玉和惜春便只能放下其他，陪她说笑解闷。到了最后一日，林家更派了人去贡院前侯着，只为了看一眼，张公子出来时的情形。 去的人回来的很晚，带来的消息到是不错：“张公子形容难免不如往日光鲜，但比其他人却要好上很多。最难得的是公子精神极好，出来时见着小的，还冲小的笑了。奴才大胆上前请安，公子更是叮嘱小的回来跟姑娘们说，他甚好，无须担心。只是形容不整，需先回家休整，待明日，便会过府来拜访。” 黛玉：“哪里就这般着急！” 惜春也跟着点头：“可不是，这十来天里，还不知怎么辛苦，可不得好好休息一阵子。” 莹玉看向黛玉：“家里还有几根老参，可要送一些过去？” 黛玉怔了一下，随即摇头：“到也不必，他家里何曾缺了这些。”她是女儿家，到底还没嫁过去，不必如此殷勤。 莹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又问回话的人：“贾家那两位公子情况如何？” “表姑爷看着尚可，到是表少爷有些不好。表少爷是被表姑爷给扶出来的，一出贡院的门，就让人背着了。小的只见表少爷请了安，没敢多问。” 见再无旁事，她们先打发了小厮，三人才再次聊起来。 “不管如何，总算是结束了。”惜春双手合十：“只愿他们都能高中，不必再吃这样的苦了。” 黛玉却是摇头：“表姑爷该是没问题的，琮儿只怕不成。”这几人的学识，林如海都考究过，其中最差的便是贾琮。但这却不是他不用功，而是他年纪太小，正经入学的时间也太晚。以前在贾家那么些年，到底是耽误了。事实上，贾琮能走到如今，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琮儿么？之前义父就曾说，让他过几年再下场。偏他自己非要去试一试，如今吃了一番苦头，再颗粒无收，且看我下次见到他时不笑他。” 莹玉到是觉得贾琮的精神可嘉。“琮儿明知道自己力不能及，但依旧坚持去吃这一番苦头。有了这一次的经验，三年后再来，他比旁人便多了些从容。” 这话自然也是有些道理的，因此，不管黛玉还是惜春，都微微点头。 莹玉一拍手：“如今别的到也罢了，只是得先准备贺礼了。张家那边就姐姐负责，迎春姐姐那边，便惜春负责吧。左右这一次，咱们只需代表林家送礼就行。”她们自己本不用单送。当然，谁想单送，也是可以的。反正，她是谁家都没准备送。 黛玉和惜春自然没意见，甚至乐在其中。 等她们去忙了，莹玉则去了练功房，再一次进了空间。 空间里的情况与以前已大不相同，多了一幢竹屋，和两只白鹿。她不讨厌白鹿，甚至挺喜欢。就是可怜她那块种了不少药材的地，被它们啃了不少。 幸好，它们虽然下嘴的毫不犹豫，却还是口下留情了，没真的吃光。多多少少，还是给她留下了一些。虽然她怀疑，那是因为它们吃多了消化不了。 如果说那田里的草药是被祸害的命运的话，那灵泉就让人惊喜了。虽不知是什么原理，但自从空间里多了竹屋和白鹿后，灵泉水变多了，以前只是一个小泉眼，她取水时都用小酒盅取。如今它却变成了一个小池塘，依旧很小，但相比之前的境况，已经很大了。 而最后一个变化就是，空间门再一次关上了。 虽说这对她似乎影响不大，但一直开着的门，她可以到处浪的唯一的通道突然关上了，她还是很不习惯的。 只是这一次，她并不像之前那样，毫无头绪。她有一种感觉，这门之所以会关，是因为竹屋里的那些书。待她将它们看完，融汇贯通……等她实力达到一定程度之后，门还会打开。只是打开之后，会通往哪里就不知道了。 也许皇宫也会如同自家一样，可以任她进出。也许，这一次到的不再只是疑是前辈留下的传承，以及一个被舍弃的洞天福地旧址。而是真正的仙家福地了。 她此时进来，也不为别的，就为了看书。 这也是没法子的，本以为进了她的空间，就是她的东西了。她便是不进来，在外面也能看。谁想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竹屋虽然进来了，可书她却拿不出来，依旧只能进来看。 因此，每天依旧还要将自己关在练功房里。只是不再出去浪，而是在这里看书罢了。 而那里面的书，比她前面这么多年看过的书还要多。既便她记忆力极好，看完一遍便能记住，想看完也需要很长时间。更别说，那只是看，并不是将它们融会贯通，化为已有。 -- 第139页 莹玉很怀疑，她也许要花一辈子的时间去消化这些传承下来的书籍。 不过，如果她真能将这些书籍看完，再有空间里的灵气为辅，她这一辈子的时间，应该比一般人长得多。 想到这里，她的思绪不免扩散了一下。如果她这一辈子真的会很长，那是不是该将这些书，也想法子给师兄看看？因为都事关修行方面的书籍，家里人就不用想了。黛玉不必考虑，她过完这一生，便直接去当神仙去了。林如海只是凡人，根本未曾入道，自然也是用不上的。 但师兄跟她师出同门，功力比她深厚。且，那是她心中喜爱之人，要陪伴她一生的。若是他他离世，只留她一人在世间，岂不孤单？ 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便是她有此念，也不急于一时。到是等成婚之后，到可以再细想。于是收敛心神，全心投于书海之中。 …… 第二日，张家那位公子果然来了。不但是他，迎春的夫婿和贾琮也来了。只因这一天乃是林如海沐休之日，错过了这一天，再想在家里见到可不容易。除非等着他下衙，那天可就不早了。 张家公子家学渊远流长，来往的亦是名宿高人，能教导的他太多，最后反而未单独拜师。迎春夫婿和贾琮他们在京中更没有所谓的恩师。他们进京之后，只受了林如海的教导。此次刚刚下了考场，心中有底没底的，都过来跟这个老师说一说。 林如海也没客气，只叫他们将答案背默下来。 一行四人，在书房里从早待到晚，直到天将黑，三人用了晚饭，这才告辞离开。 可怜黛玉，这一次连张家公子的面都没能见着。 到是林如海专门找她们说了三人情况，贾琮这次陪考，几乎可以肯定没什么机会了。而张家公子若无意外，必定位列三甲，迎春夫婿进不了三甲，名次也不该低。 姐妹三人听了并不意外，只因本就有了心里准备。 又焦急等了许久，终于到了出榜之日。 不说有考生的人家，便是林家也早早安排了人，去守着看榜。 莹玉稳的很，一边陪坐陪聊，一边却在脑子里演算刚看到的知识。 “中了，中了，中了！姑娘大喜，张公子中了会元。” 饶是黛玉也失态的猛的站了起来，双目放光：“当真？” “真，真，再真不过了。张公子中了会元，第一名。” “恭喜姐姐。” “恭贺姐姐。” 惜春和莹玉连忙道喜。 黛玉只红着脸，却也勉强受了这份恭贺。 好一会儿，惜春才急问道：“对了，贾家那边如何？” “回三姑娘，表姑爷第六，琮三爷未上榜。” 对于贾琮未能上榜，所有人都不意外，也不会为他遗憾。毕竟，早预料的事情，实在没什么可在意的。 赏了跑腿的小厮一番，三人才再次凑到一起。 “未来姐夫好生厉害，竟得了会员。”惜春感慨：“我隐约记得，之前解元似乎也是他？天啊，若是待殿试再被点为状元，岂不是连中三元？” 黛玉轻推她下：“快莫说了，还没影的事儿，叫人听了去到要笑话咱们轻狂了。” 惜春只道：“哪里就轻狂了？何况在自己家里，谁能听了去？何况，以未来姐夫的本事，高中状元，也是该有之意。” 黛玉干脆不理她了。 到是莹玉道：“殿试不过几日便到，是不是状元咱们无法决定。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去找个茶楼，订个厢间，待到打马游街之日，咱们也去给状元扔花去。” 惜春一拍手，欢喜道：“这主意好极了。不过咱们得快，每年到了这会儿，晚一会儿都订不到合适的包间。”说罢，已迫不及待的找人去订了。 黛玉和莹玉也极为赞同。 到了晚间，林如海归家，难得的竟让陆晋进了门来。还主动的让人叫了莹玉到前院，他主动将书房让了出来，让两人单独谈话。 莹玉顺便就将刚炖好的汤带上了，见到他还挺讶异：“师兄，可是出什么事了？”如果不是出事，她父亲万不能一下子退让这么多的。 陆晋接过她手里的托盘，放稳在桌上，才坐到她边上。“刚收到师傅的信，不日将要进京。” 莹玉便是一喜：“这是好事。”说起来，她都还没真经拜师呢，也不知道青城道长认不认她这个弟子了。 陆晋又道：“师傅虽然到京中，却不会进城。多是在城外道观里挂单，到时，还需我们亲自前去拜见。” 莹玉便问具体哪一日，陆晋却是无奈摇头：“这我却当真不知，只知师傅他老人家正往京中赶来，这一路上可会耽搁，却并不知道。对了，不只师傅会来，大师兄也会来的。” 莹玉还没见过大师兄呢，此时不免问道：“大师兄是什么样的人？” 陆晋也许久没见大师兄了，“大师兄么？忠厚善良，诚心向道。” 莹玉歪着头瞅了他一眼，“忠厚善良？”这四个字，有时候其实并不完全算是褒奖。 陆晋轻笑：“用师傅的话说，大师实委实老实过了头，有些木讷。若不是看他求道之心极诚，师傅当年并不是很愿意收他为徒的。当年我离开时，大师兄已三十出头。如今已经晋阶，大概就会一直保持四十来岁中年男人模样。” -- 第140页 “不是说修行之人，会看着年轻些么？” 陆晋失笑：“大师兄，唔，长得有些着急。” 明白，长相老成呗。 “还有一事。”陆晋又道：“我之前派了人去海边，到明日，会有一批海鲜入城。以后，他们会固定走这一条线，虽不如寻常河鲜多，但隔三岔五的，也总会有些的。” 莹玉眼圈微热：“多谢师兄。”其实，很不必如此。但她不得不承认，听到他已经做了这些，心中却很受用。 “你我之间，何须说谢。”陆晋轻咳一声：“师妹以后想要什么，只管跟我说。我定为你寻来……”就别再找别人帮忙了，别的鬼怪也别找。那些东西，心性难测且多变，若无决对把握，还是少接触些的好。 莹玉连忙点头应下，“我知道了。”然后她到是想到一件事，突道：“师兄稍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 不等陆晋开口，她急急离去，不一会又回来，手里拿出一个瓷瓶，“师兄，这里有一些药丸，你让运海鲜的人在海水里放上一丸，那些海鲜便不那么容易死了。”只要运来的海鲜不死，那就不会亏本了。 陆晋惊讶的接了过去，一边打开瓶塞一边问道：“这是何物？”正在这时，瓶塞已经打开，一股清香从瓶里散出，让离得极近的陆晋整个人心神为之一清。他的脸色便是一变：“好浓的灵气。” 莹玉便道：“这是我意外炼制出来的。”那竹屋里的书里，有一些关于炼丹的书籍。丹方到是不少，从低级到高级，也很完整。可里面绝大多数药材，她都是听都没听过的。后来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可以凑齐药的丹方，却是驯兽丹。甭管是人吃还是兽吃的，难得能凑齐，她也就试了试。 可惜炼制出来的，应该算是失败品。之所以说是应该，是因为两只白鹿宁愿啃药田里的药，也不愿吃这些丹药，到是养在池子里的海鱼，喜欢吃的很。而且吃完了，精神的很。 陆晋直接就将药瓶子塞起，递了回来：“胡闹，如此好的丹药，师妹留下自己傍身，岂能为两口吃的浪费。” 莹玉有些哭笑不得，“师兄，非是我胡闹，实在是这炼的本就是用来驯养野兽的。而且，还是失败品。稍有灵性的兽类，只怕都瞧不上。” 陆晋却并不相信，而莹玉也没法子解释，只道：“师兄信我。但凡真是好东西，我岂会让师兄用作此途？给师兄用不好么？给家人补身子不好么？我又不傻……” 这个还真无法反驳，陆晋半信半疑，却不免又问得更仔细了些。 莹玉到是知无不言，便是如此，陆晋依旧未能全信，“待我回去试上一试。” “师兄只管试便是。”反正以后她肯定还要继续炼丹，这样的失败品，不知会有多少，真不稀罕。 陆晋当天回去，便找了一只颇通灵性的狗回来，结果那药一拿出来，那狗便迫不及待的扑了上来。陆晋一拧眉，立刻将药丸又收了起来，深觉师妹说的话里水份太大。只是又想，虽然水份大，但说这药不是给人吃的，而是给兽吃的这一点，应该不是假的。犹豫再三，才将药丸再次取了出来，让那喂到药味就不停往他身上扑的狗子给吃了。 他却不知道，在莹玉的眼里，颇通灵性的动物是指那两只白鹿，是这只狗子根本无法比拟的。 那狗子吃了之后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仔细看了，才确定它竟是睡了过去。那药丸里的灵气在它身上不停流转，最终散去一些，却也有不少留在它体内。 虽然他不曾见过相关的药，可有些常识却也从师傅那里知道的。如果不是专门给动物炼制的丹药，动物若是吃了，是根本无法存留灵力在体内的。更别说凡俗里的动物，重则爆体，轻则半死不活。当然，也有根骨好的，运气又极佳的，到有机会脱胎换骨。但那样的可能，万中无一。 至此，他到是信了这是真给动物吃的药。只是依旧可惜那灵气…… “你到是运气好。”陆晋揉了揉狗子的头，“你可记着，你有这机缘，全靠师妹。待来日她来了家里，你可莫要忘恩负义，要忠心于她……” 狗子呼呼大睡，理也不理他。 陆晋这里忙着实验，莹玉那里一家四口正坐在院中闲聊。 这一日正是月圆，难得一家子轻闲，最近又喜事不断，大家兴致都极好，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 莹玉拿着最后定版的首饰设计图，想着是等着皇后娘娘宣召的时候带进去呢，还是递牌子主动求见，送进去……一时间到有些拿不定主意。 “递牌子吧。”黛玉轻道：“娘娘虽未必放在心上，但咱们却要放在心上。”态度总是要摆出来的。 莹玉便点头：“那明日我递牌子吧。”一点都不想进宫。虽然皇后娘娘一直表现的都很和善，但进了那样的地方，却也叫她拘紧，十分的不自在。且还得时时小心，句句斟酌。没有伤害，但压力很大。 “不若，我与你一起进宫？”黛玉提议道。 莹玉摇了摇头：“算了。”于其两个人难受，到不如一个人难受。反正多了一个人，也不会减少她的难受。 黛玉便不强求，毕竟，她也是不喜欢皇宫的。 到第二日，莹玉早早便让人递了牌子进去，下午便了消息，皇后娘娘允了她的求见。于是又次日，莹玉一早便进了宫。还是跟着林如海的轿子一起走的，一路上，到是跟陆晋还能说上些话。 -- 第141页 与林如海分开之后，更是陆晋一路将她送到前后宫相接之处。 “我在这里等师妹出来。” “不必。”莹玉连忙拒绝，知道他晚上不能休息，全靠白天补一补眠，哪里还舍得他在这里耗着。“我在娘娘那里不知要待多久，何时出来也不知道，不知要等多久。且我跟姐妹约好，出了宫便要去街上看看……师兄在并不方便。” 陆晋不再多说，但莹玉却也知道，他这般便是不会再离开了。 心中有些气恼，这人当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不成？但气过了，又心疼，心疼完了又心喜，这心情转换，也是又快又复杂：“我会尽快出来的。” 陆晋便笑，目送她进去。 莹玉一步三回头，见他果然等在那里未走，不由加快脚步，只盼着能早去早回。 见了皇后娘娘，莹玉便直奔主题，将设计图纸奉上，皇后当场便看了，看了便喜欢的不行。莹玉能看得出，她的喜欢是真的，不掺半分假。莹玉松了口气，能让皇后满意，总是好的。 皇后娘娘将图纸收了，才笑道：“知道陆世子在外面等你，本宫今儿也不留你，你自去吧。” 莹玉惊讶了一下，却也连忙告退。出了凤舞宫，她才轻笑。是了，替她领路的人就是皇后娘娘的人，这些事情皇后娘娘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又一想，只怕师兄也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坚持要等的。 到了外面，见陆晋脸上没有半分意外，心知自己猜对了。 既然如此，莹玉也就不再提什么逛街之事，直接就回了家。一到家里，便又连忙催陆晋离去。 陆晋这次到没再坚持，只是临走时问了一句：“师妹，那药丸作价几何？” 莹玉怔了一下，便知他在意什么，方道：“都是寻常草药，那一瓶子药，用药五两都不到。从海边到京中，一丸药化开，混入水中，一次一丸也尽够了。”那一瓶子里有九颗药，也就是可以跑九趟。用来运海鲜，绝对划算。她又不是不知事的人，不可能为了口吃的大量耗费，她不缺钱，可也做不出将钱往水里扔的事来。 陆晋这下才真正放心离去。 莹玉回到家里，便被黛玉和惜春围住，她们比她更加在皇后娘娘的看法。当听到皇后娘娘十分喜欢之后，俱是欢喜不已。惜春更像是被激发了什么灵感，又跑回她的画室创作去了。 到是黛玉还想着她：“你早上走的急，也没吃东西，厨房煨着早饭，你快去吃些。” 莹玉谢过黛玉，重新洗漱之后，才去吃早饭。只是到底过了饭时，也没甚胃口，稍吃了两口，便放下了。 到了下午，便又再次窝回空间，继续看书，遇到此时能实践的，便实践一番。不能实践的，便只先记下，待出去时，清净时慢慢理解。 待到傍晚出来，才知道，师兄说的海鲜已经运到。也不知他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这一次单给林家送来的海鲜，就有上百斤。这可不是小数量……毕竟天一日比一日暖，这样的活物也越来越难运。 而陆晋又不可能只将海鲜运到她这里，别处定也要有的，尤其是宫中，还不能比她这里少。 …… 没几日，便到了殿试之日。 这一天，才是真正决定那些寒窗苦读多年的士子们前程的重要时刻，因此，哪怕无关人家，此时也难免关注几分。更别说林家了，一大早，黛玉便显得坐立难安。 莹玉和惜春陪着她说话，化解她的紧张。 参考的生员早上进宫，到傍晚始出来。至于成绩，要到第二日早上才能出来。三鼎甲出来之后，直接从宫中出来，打马游街。因此，莹玉觉得现在就紧张，着实没什么必要。但一想到关心则乱，她又觉得自己毫无立场说这样的话。 好在当天晚上，林如海回来时就告诉她们，张公子考的极好。 黛玉自是信任父亲的，立刻便安了心。 到第二天，姐妹三人便去了之前定好的包间。她们不但自己来了，还邀了迎春母子一起过来。 她们刚到不久，众士子便已出来。当头的便是今科状元郎，一身红色壮元袍，端得是气宇轩昂，俊美无双。一骑白马，没一丝杂色，与那红色状元袍更是相得益彰。 “是状元呢。”莹玉小声凑到黛玉耳边轻道。 惜春则直接的多：“快，未来姐夫要到跟前了，姐姐快将花扔给姐夫。” 黛玉已然羞红了脸，却到底还是在张公子马到窗前时，将花抛了下去。那张状元不知是跟黛玉心有灵犀，还是早就知道她在这里，恰恰好在此时抬头，恰恰好的接了那一枝花。恰恰好的看到比娇花更美的容颜，又露出一个恰恰好的笑容。 一时间，到引得附近小娘子们个个尖叫不已，只黛玉羞怯怯的站在那里，却未曾躲避。 莹玉和惜春此时已从这个窗口避开，只待状元离得远了，才又重新看向下面。毕竟除了前三甲，其他人也在其中的。很快她们就找到迎春的夫婿，看他的位置，也该是二甲靠前的名次的。 这样的成绩，很是不错的。 “恭喜迎春姐姐。” “恭喜迎春姐姐。” “恭喜二姐姐。” 迎春此时已眼含清泪，几乎要哽咽出来。她心中的忐忑与煎熬，比黛玉要多的多。贾家遭了难，她一度生怕因自己影响夫婿的前程。直到此刻，她才彻底安下心来。 -- 第142页 “二姐姐，这是大喜事呢，快莫哭了。” 迎春连忙将泪拭去，展颜笑道：“谢谢妹妹们。”然后又对黛玉道喜。 黛玉便将花递给她：“快给姐夫扔下去。” 迎春怔了一下，到底上前，将花丢了下去。 这位姐夫也是个妙人，迎春扔的有些不准，他愣是歪着身子，伸长了胳膊，几乎是抢的把花抢到手里。没引来小娘子们的尖叫，到是引来一片哄笑。只他半点不在意，反手就将花插在鬓间，得意之形尽显。 惹得黛玉她们也跟着笑了一气。 直到人群远离，几人才关了窗子，坐回桌前：“接下来便是琼琳宴，怕是要到晚间才能结束。” “难得出来一趟，不想那么快回去。”惜春亲自动手，给每个人都添了水：“听说每年这时候，会有许多士子拿了画作去书坊中售卖，每每都有不错的画作，我们去瞧瞧吧？” 黛玉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可休要再提了，如今京中正是士子云集的时候，父亲再三叮嘱，千万莫要出门的。你还想去那地方？” 对这一点她是赞同的：“听说前儿个，南王郡王府上的那位郡主乘轿出门，竟叫人撞了轿子。” “咦？还有这事儿？”向人听的都惊诧，到是迎春知道一些。毕竟她是已婚之人，消息渠道深闺里的姑娘消息要广一些。 “那小郡主无事吧？” 说到这个，莹玉也挺复杂的：“还真不知该说是好不是不好。” “这话怎么说的？”惜春瞪大了眼睛，满是好奇。 莹玉便道：“只是撞了轿子，虽颠簸了下，到没伤到小郡主。到是那撞到轿子的士子自己反而伤了，小郡子心善，便叫人将人送去医馆。送那男子去的，是那小郡主身边人，一路上与其攀谈，对其十分推崇。回去之后，便在小郡主耳边说尽了那人好话，惹得小郡主好奇心起。待那人伤好之后，便去郡王府赔罪兼道谢。小郡主本就好奇心起，此次有了机会，便又去见这人。一来二去，竟就熟悉了起来。再有身边人尽向着那人说话，对他越发有了好感。” “呀。”惜春惊呼一声，捂了口：“这可如何是好？” 黛玉也是一脸的不赞同。 莹玉则继续道：“若是就此打住，也就再无其他事了。” 惜春连声问道：“难道还有其他事？” 莹玉点头：“后来，小郡主跟太妃王妃出门访亲，偏半路上那马儿受了惊，把小郡主从马车里颠了出来。正巧那书生在边上，把人救了，那小郡主受伤昏迷。那人竟将小郡主抱在怀里。虽立时就被王妃太妃的人接了过去，但当时到底还是有人看到了。” 这下，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如此一来，小郡主只怕……” 莹玉最后道：“我听说，南安郡王府已经在商议给两人定亲之事了。只是这事到底不甚名誉，因此只准备悄悄的办了。” 听到这样的结果，几人眉皱的更深。黛玉更是轻声道：“我记得，小郡主已在议亲了。说得也是宗亲家子弟……” 惜春只是轻叹：“若一切只是缘份，到也罢了。若不是，小郡主该何等寒心？”那男子，又是何等可怕的人。嫁给这样的男子，哪里还有幸福可言？ “难怪今儿出门的那些女眷身边，跟着的人特别多呢。我还以为，是为了跟别人相斗，故意摆的排场。”惜春一副恍然大悟状。 莹玉只问惜春：“你可还想去书肆？” 惜春连忙摇头：“不去了，不去了。”这坐在轿子里都有人撞上来，若是去了书肆里，还不知要遇着多少男子。万一被冲撞了，那还得了？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对已定婚的未婚夫也非常满意，并不想再出什么意外。 待人群渐渐散了，一行人才各自归家。 林家三个女儿出行，前后左右都有人护着。陆晋这一点便是不休息，也没空到她这里来的，但他派了人混在林家的家丁之中，一路相护，直到回到林家。只是这些，只莹玉一个人知道罢了。 第59章 春闱过后,林家的生活全恢复了旧时模样。 三个姑娘一起动手，林家上下，被打理的井井有条。生活舒适而平静,温馨又快乐。 这一日，迎春带着孩子来拜访,同时也是告辞。她的夫婿选了外派,此次离京,先要回乡祭祖，之后就直接去任上。若要回来，最少也得三年。 迎春不舍极了，与惜春还抱头哭了一回。 到了第二日，林家三位姑娘又去了贾家，送上各式仪礼。到了他们出发那一日,又亲送了一回。 回到家里,惜春长吁短叹两日，方才把这事放下。 这一日，陆晋跟莹玉说：“师父与师兄已经到了，师父依旧不愿进京,暂在外面的玄一观里挂单。” 莹玉忙问：“玄一观？怎么以前不曾听过？” 陆晋道：“你没听过也正常，那里在护国寺后面那片山里,再往前，连路都没有，寻常人进不去。自然也就无人知晓了。” “我何时去拜见师傅合适？”她虽得以被授艺，但到底没正经拜师。冒然就跟着去，到显得有些强迫之意。 陆晋：“明日我先去拜见一下，问过师傅意思之后，再来接你。” 莹玉：“辛苦师兄了。” 等陆晋走了,莹玉自然也跟父亲说了此事。毕竟她要出门，而且预估是当天回不来的，因此，势必要父亲同意才行。 -- 第143页 林如海对这件事经莹玉还要紧张慎重，亲自去选各种礼物，又再三叮嘱：“你师兄传授你技艺是得了青城道长的同意，所以在心里，你必须得将他当作恩师来尊敬。但同时，虽然他赐下功法，可毕竟尚未收你入门墙，倘或人家并不愿意，也不可强求，心中更不可生出怨怼之意。反而要更加尊敬他，感谢他。” 莹玉忙点头：“父亲放心，青城道长愿意授艺便是大恩，女儿只有感激，如何敢怨怼？” 林如海还是相信自家女儿的品行的：“切记，尊师重道四字，不可轻忽。” 莹玉起身听训：“女儿谨记。” 第二日，陆晋去了玄一观，这一去便是整整三天，直到第四天才终于回来。 回来当天，就到了林家。这一次林家无人拦阻，他一到，就被请进门来。只是莹玉一见他，就觉得古怪，怎么看起来，到像是受了打击一般。 “师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晋摇头复又点头，半晌搓了把脸：“今时今日，我方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 莹玉见他突的停下，越发不解：“师傅怎么了？” “师傅他老人家竟是我太叔祖。” “恩？”莹玉眨了眨眼，半晌才反应过：“太叔祖？” 陆晋又揉了下自己的脸：“对，太叔祖。是父亲的叔祖，要是从师傅这边论，我比父亲要高出好几辈去。” 行吧，她知道他纠结什么了。不过，这真没什么可纠结的：“师傅他老人家一百多岁了，辈份高些也正常。再者，都是出家人，俗世中的这些关系，想来没人会去计较。” 陆晋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这个，本来是师傅，现在虽然多了一层关系，也还是他师傅。在他这里，更认的是师傅这个身份：“我只是突然想着，父亲是不是早就知道，所以才会出家。” 莹玉摇头：“那不可能。” 陆晋却觉得很有道理：“父亲说是出家，但除了一些必要的清规戒律，又何曾真的超脱。除了那一身袈裟，半点也不像出家人。” “若只是为辈份这种事情，完全不必。师傅就是出家人，跟俗世里的后辈还论什么辈份？人家论的是道，是修行。”这种事情不能去琢磨，所以干脆扯开了：“再者，别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陆伯伯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这一点，陆晋也无法否认，否则，他定会想法子，让父亲还俗，回家来。正是因为感受到他此时心态的宁静祥和，快乐安然，所以这么多年才放任他在山上。便是舅舅偶尔提起，他也会替他拦了。 莹玉又道：“师兄若是为此而苦恼，则完全不必。” 陆晋摇头：“到也不全是为这个。就是这几天，父亲也去见师傅了，然后两人吵了起来。” “恩？”两人见了面莹玉猜到了，不然也不会牵出辈份的问题：“他们为何而吵？”总不至于为了陆晋吧？ “好像是当初师傅想收祖父为弟子，可后来祖父早早娶妻成家，不愿跟他踏入修行。就答应将自己的儿子给他当弟子，也就是父亲。只是你也知，师傅收徒也是看缘份的。他与父亲无师徒之缘，到是算出与我有缘。当时便说定，待我出生，就来收我为徒。父亲当时年轻气盛，跟师傅就斗了起来。此次见面，两人没几句就吵了起来……唔，有些激烈。” 也是见着两人吵架那架式，彻底颠覆了他对这两位长辈的印象，因此才会恍惚。 莹玉想象不出来两人到底是何等激烈，才能让陆晋如同惊了魂一般。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奇怪。谁没年轻过？谁也不是天生看破红尘的。尤其是陆父，也曾少年意气风发，也曾高中状元，打马游街，何等潇洒骄傲？ “师傅和陆伯伯还好吧？” 跟莹玉说了一会儿话，陆晋心情好转了许多，“都精神的很。师傅说，他跟师兄过来，主要是为了参加我们的婚礼，这段时间都会在玄一观。咱们什么时候过去都可……” “师兄何时有空。”她自己去找不到地方，总要他领着的。而且拜见长辈，自然赶早不赶晚。 “我当然随时有空。” 莹玉自是不信这话的，“那便明日吧，师兄赶了一路，十分辛苦。你且先去歇一会儿，吃了饭再回。晚上好好歇着，明日咱们再出发。” “听师妹的。” 等用了晚饭，送走陆晋，莹玉跟林如海报备出行时间，这才回院休息。 莹玉出门自然不像陆晋，骑上马就可以直接出发。她出行，城内多乘轿，出城多是马车。不只如此，赶车的，身边侍候的人都要跟着好几个。虽不是浩浩荡荡，但也有些拖家带口的意思。 一出了城，莹玉就让本跟她一车的李嬷嬷去后面的车上，让陆晋上车。 今儿一见，她就知道，这人昨夜必定没合过眼。 “我瞧师兄眼下青黑，昨夜怕是没休息好。左右眼下的路我也是熟悉的，师兄不若先在车里歇一会儿。到了护国寺附近，我再叫你。” 陆晋这些日子到是习惯了这般作习，且在山上时，好生睡了几觉。此时待在莹玉身边又哪里睡得着，却又合不得就此离去，减了两人独处时光，便歪在一边，半合着目。 莹玉不欲吵他，便没其他动作言语，只思索脑海里储存的各种知识。 一时只听得车轮辘辘，到也安祥。 -- 第144页 直到了护国寺山下，方叫醒了陆晋。为了方便莹玉，林家在山下置了别院。到了这里，便打发了其他人去别院去住，她跟陆晋弃了车马，直接入了山。 到了这里，两人再不掩饰，运起功法，犹如山间驯鹿，快速敏捷，眨眼间，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翻山越岭，到了傍晚，才到了玄一观。 那观之前怕是许久不用，屋旧林深。野草蔓长。隐隐还能看到一台台石阶，拾级而上。只是或被藤蔓遮掩，或是布满青苔，不知生了多久。 两人脚不沾地，直到了观前才停。近了才发现，那观门已经不知去向，观内院中到是已经干净平整，院中正烧着一堆火。莹玉隐隐瞧着，那放在火里烧的，竟像是家具劈来的木材。 而在火堆边上，正有一个方脸中年汉子，提着瓦罐，往火上的架子上挂。 “大师兄。”陆晋见到人，便扬声叫起。 莹玉猜便是此人，跟着陆晋上前行礼。 彼此都知道对方存在，如今又有陆晋从中介绍，立时便认了师兄师妹。正说着，许久不见的青城道长从殿里出来，看到莹玉，先是咦了一声，才大步走了过来。 绕着她转了一圈，又抬头望天，手指不住掐算，半晌又猛的睁大双目，直看向陆晋。又是一阵掐算，如此反复几次，又哈哈大笑出声，连道两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你这老道士，又盯着我儿子儿媳想什么坏主意？” 听到声音，莹玉猛的回头，才看到竟是陆父不知何时也来了。 青城道长只笑道：“臭小子，老道什么时候打过坏主意。”旋尔又看向莹玉和陆晋：“你这小子运道到好，小丫头天赋卓绝，竟被你得了去。” 陆晋一脸骄傲，师妹自然是好的，而他能求娶到师妹，运道确实极好。 青城道长又绕着莹玉转了一圈，随即却摇了摇头：“可惜了。” 众人不解，陆晋更是直接问道：“师傅，可惜什么？” “可惜，我跟这丫头没有师徒缘。”但他却并不遗憾，反而高兴得意，反越发让人看不懂。 陆晋急了，“那……” 青城道长抬手阻止了他：“小丫头天命之师不在老道，不过，老道运气好，有个好徒弟。不管她天命之师是谁，都是我徒弟的媳妇，少不得，也要叫我一声师傅的。” 这下明白了。莹玉的机缘在别处，在别人。青城道长心里怕是有些可惜，但她既是要嫁给陆晋的，她随夫叫，自然也要认他这个师傅的。 虽差一个拜师礼，但殊途同归，且还有授业之谊……莹玉将青城道长当作师傅一般敬重，也无人说什么。 陆父却还在计较之前的事情：“你刚盯着他们算来算去，又算出什么来了。”虽然他极讨厌这个老道士，跟他很不对付。当初出家，也弃道从佛。可他却无法不承认，这老道士确实有些本事。想当初，他初次见他，他就算出，他夫妻情浅……当时气得他追着他拔他的胡子，谁想终究还是…… “好事，大大的好事。” 陆晋也来了兴趣，“师傅可是算出我跟师妹乃是天作之合？” 青城道长白了他一眼：“你小子又不是不知自己是什么命格，能跟你一起还能生活如意的，必是命定姻缘，不然哪里还能等到如今？若非天作之合，你小子便只能孤独一生。” 陆晋当然知道，可依是想听好听的。 “别卖关子了，快说。”陆父却是知道老道士的。看着像个正经人，可实际上最不正经的就是他。且他极擅命理，有些事情，只怕早就算到了。 青城道长是真心欢喜，藏都藏不住的欢快。又兀自笑了一下，才道：“玄一门的兴旺，正应在你们的孩子身上。” 这下，除了青城道长，旁人都是一脸懵。半晌大师兄才道：“原来，咱们的师门竟就是玄一门么？这道观叫玄一观，难道竟是咱们师门？”大师兄说着说着，脸色就变了：“那师父您还让人把观门劈了当柴烧？” “……” “……” “……” “咳。事急从权，事急从权！”青城道长干咳了一声。 陆晋也反应过来：“所以，这里真的是咱们门派道观？” 青城道长轻咳了一声：“咱们玄一门讲究的是随心随缘，只要功法传承下去，人在哪，门派就在哪，也就不讲究这些了……” 大师兄一脸被天下负了的绝望，直愣愣的盯着火堆，恨不能伸手把那些已经烧成碳的木头给抢出来。大概还记得自己也是□□凡胎，又或者冷静的知道，那些木柴就算抢出来也变不回门了，这才迟迟没有动手。 陆晋也是叹了一声：“师傅该早些说的。”他在京中这么长时间，离这里如此近。若是早知道，怎么也要把这里收拾一番，不让它如此落魄。 到是陆父还记着之前的话：“你说我孙儿会是玄一门兴起的关键，是何道理？”青城道长却再不多说，再问就是天机不可泄漏。 陆父到是猜到些许，只是冷笑：“怕是你这老道士本事不足，也算不出更多来。”但对于孙子振兴玄一门的事却不怎么反感。儿子是玄一门的，儿媳妇学的是玄一手的手段，将来孙子就算不拜进玄一门，只跟着父母学些手段，学的怕也是玄一门的本事。 再加上他自己已入了佛门，也就管不得那么多了。 -- 第145页 因着这里是玄一门的驻地，三个小辈也就不再跟长辈一处说话，而是开始收拾这里。本来若是莹玉要正经拜师，那少不得要准备拜师之仪，可如今这也用不着了。但林如海准备的礼物还是照旧奉上，青城道长也没客气，接了。 然后三人就开始干活。 大师兄尤为勤快，里里外外，什么活都是一把好手。 据他说，跟师傅在外行走的时候，这些都是做惯了的。 陆晋动手能力也极强，最差的就是莹玉了。她本是养在深闺的娇小姐，何曾干过这样的活计？做了一会儿，就让陆晋找了借口把她支了出去。 陆晋让莹玉去林中找些吃的。 莹玉知他之意，只是她也确实帮不上太多的忙，便顺着他的话离开了。山间植物繁盛，这里又久无人至，到处都是蘑菇野菜野果，摘了许多回来。 见旁人都在忙，又想着时间已晚，便洗洗切切，开始做饭。 跟着赵嬷嬷学了这么久的药膳，做出来的饭菜到也不会难以入口。 不想众人吃了，竟是十分惊艳。后说起才知，之前的饭菜都是大师兄准备，大师兄的做别的都十分不错，唯一不足就是做饭了。且都是素食，少油淡盐，更讲究手艺。若是手艺不到，那做出来的，又苦又涩。 “没想到，野菜也能做出如此美味。”大师兄感慨：“师妹，回头做饭，容我在边上学一学。” 这自然没问题。却又好奇，“师兄以前怎么没想要学一学？” 这个陆晋知道：“师兄一直跟着师傅苦修，若是学，只怕也是跟着山下农妇学。农家的妇人做这些，哪里会讲究那么许多？” 莹玉好奇：“这一次，师兄也是跟着师傅第一次出山吗？” 大师兄点头。 莹玉无语的看向青城道长，大师兄也许是真不知道素菜也可以做的很好吃，可他老人家经常在外行走，常是一些贵族家的座上宾，他定然是知道的，可竟从未提起过。 难怪陆晋上一次来了几天，三观都毁了。 青城道长一副理所当然的道：“人生百味，苦涩亦是其中二味，这也是修行。” 陆晋轻道：“难怪以前您都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只吃些野果。又时不时下山，想来是去吃好吃的去了。” 青城道长呵了一声：“我老人家什么岁数？这样的修行阶段早已经过，自然不必如你们一般。” 莹玉无语，到是难得的庆幸，自己一直未能拜师，不必经这样的修行。 虽没再拜师，但因为莹玉一直修炼的还是玄一门的功法，因此饭后，青城道长还是指点了她一番。待到第二日，便催促她跟陆晋下山。 用他老人家的话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莫要打扰他们清修。 唯一舍不得他们的就是大师兄了，本还想跟小师妹学一学做素菜的，谁想就只看了一回。还是陆晋指点他：“边上就是护国寺，那里的素斋闻名京城，便是宫里的御厨手艺都比不上。大师兄若是想学素斋，去那里才能学到最好的。” 两人出了山，回到山下林家别院。与李嬷嬷一行人汇合，又一路赶回城里。 到家里，天色已晚饭。陆晋只拜见了林如海，便急急离去。 莹玉吃了晚饭，便早早休息了。爬山不累，可坐车赶路却累人的很。到第二日，才有功夫跟家里人说起玄一门的事，直听得几人目瞪口呆。 “这位青城道长，好生潇洒。” “可需要派人过去帮忙修葺一番？” 莹玉忙拒绝：“不必。那里着实太偏，寻常人去不到的地方。” 她们这才作罢。 至于没拜成师的事，她们到没什么想法，反正要嫁给陆世子，他的师傅，自然也就是她的师傅的。拜不拜师，都是一样的。 到是林如海想的多些，还有些遗憾。“当初青城道长初见你时，便想收你为弟子，是为父不舍你离家，替你拒了。没想到……” 莹玉怕他多想，便道：“青城道长说我的缘份在别处。能做我师傅的，必然也不是普通人。如今我已学了青城道长的本事手段，倘或能再拜师，学了其他本事，到是好事了。” “我儿能如此想，便是大善。” 至此，此事才算揭了过去。 转眼进了四月，天一日热过一日。 这一天，陆晋又让人送了一些海里的东西过来。与之前多是海鱼不同，这一次却是各种蟹虾贝类。这是莹玉之前特意提到的，这些东西更容易养活，且吃起来又另有一翻滋味。 只是这里的人，嫌它肉少壳硬，抓起来又不方便，又容易受伤，因此并不多稀罕它们。甚至有些地方，认定它们都是不能上贵人桌的。 莹玉喜欢，陆晋自然就让人弄了来。 送东西的人还说了：“这些东西还有不少，只想着姑娘一次吃不了多少，这东西养在家里也不方便。因此便都放在咱们那里先养着，隔三岔五的给姑娘送些过来。” 这想的是再周道不过的了。 “替我谢过你们世子。” 又给了许多赏钱，才把人打发走。 谁想到了第二日，贾琮突然上门。其时，林如海还在衙门里未回，如今贾琮已经大了，莹玉和黛玉不方便见他，最后只惜春去见他。见过人回来，便是气呼呼的模样。 -- 第146页 黛玉莹玉好奇：“这是怎么了？贾琮可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惜春气道：“他哪里敢？且好歹是读过书的，又哪里做出那样的事来。还不是大老爷。还以为他好了，谁知还是这般不靠谱。” 这就出奇了。 “怎么回事？” 惜春这才道：“最近京里一些人家里弄到了一些海鲜，我猜着，大概就是陆世子弄来的那些。这东西在京中难得，有钱都买不到。将军府如今怕是连知道这事都难，大老爷也不知听了谁的话，说这些海鲜是陆世子弄来的。他老人家又被灌了酒，几句话一激，便应承了许多话出去。应了人家，要替人家弄海鲜去。酒醒了到是后悔了，偏又不想丢脸，这不才打发琮儿来……” 莹玉便笑：“这有什么。贾大老爷是姐姐的亲娘舅，只是想要些咱们有的东西，别说他都打发琮儿亲自来提，便是不提，作为小辈，也该主动送去的。”顿了一下，又道：“说起来，到是我们失礼了。” 黛玉拉着她的手：“妹妹快别这么说。那些海鲜又不是咱们林家弄来的，陆世子虽对咱们府上大方，可看的是妹妹的面子。我常拿了这些孝敬义母，已是偏了你的，又怎能再往大舅老爷那里送。” 莹玉笑道：“亲娘舅比什么都亲。”又道：“姐姐不若派人去一趟，一来跟舅老爷请安，二来将海鲜送去。”又道：“我听师兄的意思，以后会经常人海边往京里运，用不了多久，也就不稀奇了。” 惜春却还有些气不顺：“叫我说，就不该往那边送。” 莹玉没再多说，那是黛玉的亲舅舅。之前没想到这些，一来跟那边关系本就不彼样，黛玉这个亲外甥跟这个亲舅舅也没见过几回。再一个，那府里没女眷出来交际。迎春回来这些天，两府还走动，迎春一走，跟那边就又不走动了。因此，没事谁想得起他们？ 如果不是贾琮专门跑这一趟，还真就惦记不到他们。 可人家亲自上门了，话都挑开了，要是再当没这回事。那黛玉就被人戳脊梁骨了，所以，事还得办。 莹玉直接给陆晋写信，让人送去。然后拉了两车海鲜回来，又让黛玉派了个机灵会说话的跟车去了贾家。 等到人回来，愣是带了五车的回礼，看得三人又一阵无奈。 “大老爷这事办的。”惜春这会儿也顾不上气了，直接是哭笑不得。 黛玉捂嘴直乐：“怕是大舅老爷也知道自己办了糊涂事，见着咱们送过去的东西，心里不自在。所以才会回了这么些回礼。” “哟，大舅老爷这次可是要破财了，这一匣子扇子，我记得以前听谁说过，是大老爷的宝贝呢。” “该，让他下次再喝酒，再胡乱应承人。”惜春扑哧也乐了。 几人将这几车回礼分一分，三人各得了一份，剩下的一分为二，林如海得了一些，剩下的又加了一些，让人送去温侯府去。东西是陆晋的，总不能她们舅老爷吃了海鲜，她们得了好处，偏他什么都没有。 不说林家这边，只说贾家这里。 如今的贾家跟挂着荣国府牌子那会儿，自然是完全不能比的。兼之贾赦做事实在没什么章法，让很多人都不再愿意跟他来往。但贾家先是出了一个贾琏，虽然他还没做出什么成绩，但比之很多人家的子站，已经算是出息的了。兼之之前迎春的夫婿也考中进士。贾家又还有将军的勋爵……因此，最近这段时间，一些过去的朋友又找上贾赦了。 贾赦也不是真糊涂，这些事情他看得门清。 可这人一喝多了，就容易出事。之前被人灌的醉死，糊里糊涂的就应了一堆话出去。酒醒之后，他便后悔了。那些海鲜怎么来的，稍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陆世子是谁？别说现在的贾家，就是以前的贾家，想要攀上人家都难。可应承出去的话，也不能当屁给放了。 且他也想了，这些人这般作为，肯定不单只是为了一口吃的，为的是什么，打量他不知道？不过，他也有意做点什么。因此，这才让贾琮去了林家。 当林家把两车海鲜送过来，他心一下子就踏实了。 为什么呢？ 京中勋贵遍地，一个将军府，根本扛不住什么事。但他儿子女婿都还有些本事，虽然比其他勋贵还不如，但这也让儿孙的起点比别人高出许多。还有林家这个姻亲，两家关系本该极近，但明面上，两家当家人却少有联系。 以前，林如海不想掺和贾家这滩混水，贾赦还想着林如海替他照应子孙，他也有意远着。如今事过境迁，借这事再牵起来，到也没人说什么。 反正他贾赦不要脸惯了，为了口吃的，为了强撑面子，他去打回秋风又如何？ 东西哪来的他门清，林家也好，陆世子也罢，好歹还给他这个舅舅面子。这便够了，那些盯着贾家，还想撕下一口的人，这会儿就该消停了。 他贾赦废物没本事，可他姻亲还愿意照顾着。 贾赦这边心安了，可贾政那里心却浮动了起来。 很简单的道理，不患寡而幻不均。同样是舅舅，大舅舅家有了，二舅舅家没有，那二舅舅家怎么想？贾政如今日子很难过，嫡出的两个儿子全没了，最得他看中的女儿也没了，剩下两个庶出的，儿子半点不是读书的料，女儿进了宫，别说见面，根本联系不上。虽然已经成了贵人，还有了公主，可对家里半分照顾也没有。 -- 第147页 向来自认为自己比贾赦这个大哥更有本事，也更有出息的贾二老他一心想要崛起，想要超过那个废物的大哥。 可现在，他大哥还是将军府的一等将军。而他呢？什么也不是。 本来他都死了，整日里闷在家里，只管闷头读书，一心研究学问。得闲了，教导下孙子，跟小妾喝个酒。虽然经济越发简薄，但日子也还过得下去。结果一听说林家给贾赦送了那么多海鲜，他这心就开始疯狂跳动起来。 若是林家愿意伸手拉拔他一下，那他必可官复原职。若是林家甚至温侯府愿意帮衬一下宫里的探春，说不定探春还能更进一步。又想着贾环读书是没指望了，可于经营上到有几分本事。温侯世子到底是世家子弟，做生意这样的事情，万万不可能亲自经营的。若是能将环儿带在身边，到也算是个出路。再有孙子兰儿在读书上到有几分天赋，若是能拜林如海为师，将来必定能高中。 一时间，贾政想了许多，更想到，若是他所想皆能成……一时间，心里越发火热。当即便写了帖子，一封让人送去林家，一封让人送去温侯府。 林家一收到贾政的帖子，都有些懵。 黛玉和惜春想了想，便猜：“难道因为给大舅舅送了礼，没给他们府上送，所以才专门下了帖子来？”论起来，这确实是她们疏忽了。只是吧，她们虽然跟大房也不亲近，可好歹也有来有往。跟贾政那一房，却是从分家后，就再没往来了。尤其是贾元春算计黛玉一事之后，没把他们当仇人，已是林家大度了。还想送吃送喝去孝敬？做梦比较快。 莹玉知道的更多一些，心道，只怕是贾政的“野心”又开始死灰复燃了。这位本事不大，心却比天高。且极爱钻营，偏偏走的那些路子，都让人一言难尽。 至于林如海这里，对于贾政的行为也是一头雾水。问过三个女儿之后，心里已然明悟。想了半晌，笑着摇了摇头。人么，到也可以一见。至于其他念想，也不过白想罢了。 直到第二天，陆晋来接林如海时，说起贾政给他也送了帖子之后。林如海直接怒了，直接吩咐，拒了贾政的帖子。转头又让人将那帖子给贾赦送了过去，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通。 父母不在，长兄即为父。贾赦要管教贾政，哪怕已经分了家，也是理直气壮。 莹玉也跟陆晋道：“我们府里跟二房向来不睦。尤其是以前他们还没分家时，一再算计我姐姐……所以，我们与那边，没什么情份可言。那边送的帖子，你只不管便是。” 陆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却说贾赦那边得了林如海的话，直接带着家丁就去了贾政家。当着主子下人的面，把贾政训了个灰头土脸，里子面子扒了个干净。骂罢，昂头挺胸走了。 王夫人儿女皆无，一肚子恨意，无处发泄，此时心里只觉痛快。看着贾政以及他那一众妾室，阴阴冷笑。虽然她无儿无女，可却依旧捏着二房的管家权。她想做点什么，却是再松易不过的事情。 因此，没过两天，贾政便病了，这一病，便再起不了身了。又过几日，贾政的妾室一个接一个被发卖，甚至有一个，还查出了身孕，也被灌了药，都没叫养上一日，也给发卖了。 贾政身边只剩下个长随侍候，连个婆子都没有。 到是赵姨娘，因着女儿成了宫里的贵人，又有儿子贾环护着，到还算是稳当。只是见王夫人如此疯狂，也是躲着他们夫妻。李纨也整日拘着贾兰，不让他往前面凑。每日只叫他闭门读书，诸事不问。 如此过了两个月，贾政便在睡梦中死了。 虽然众人心知他死的蹊跷，但无人为他申诉，也就不了了之了。丧事过后，王夫人就把贾环和赵姨娘撵了出去，除了身上穿戴的，竟是一文钱也没分给他们。王夫人自然不在乎他们是死是活，是不是能过得下去。她的儿女全都死了，凭什么这些贱人还能活得好好的？ 至此，贾家二房算是彻底落幕。只剩下两个寡妇，带着一个孙子，苦闷度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0223:32:59~2021-06-0323:53: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五月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贾家二房一系列变故,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但事已至此，也没人说什么。对于旁人，都是事不关已,其中有没有什么隐情，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一户普通百姓人家罢了。如果不是他们家姓贾,连关注的人都不会有这么多。如林黛玉和贾惜春,她们到不会想太多。以她的心性,也断想不到这世间会有那么可怕的事情。她们信了贾家透出来的消息，只当他是真的病逝了。两个心思较软的小姑娘，到是为贾政之事伤感了一段时间，便也仅此为止了。 却说贾环和赵姨娘被王夫人从贾家赶出来，竟是无处落脚。说起来，贾环是男子,年岁亦不算小,早早就在外面打拼。他有一个亲姐姐是皇妃，还有一个亲外甥是公主，因此他在外面虽不算是如鱼得水，却也有些名堂。 只是以前赚的再多,除却自己花费，剩下的要么是孝敬给自己姨娘了,要么孝敬给贾政这个父亲了。王夫人以前虽然说话难听，可也没打那些钱财的主意。结果这次王夫人发难得太快，之前花银子置办的东西，藏在自己屋子里的钱财，半分也没能带出来。 -- 第148页 赵姨娘知道自家儿子在原来地方藏了多少，如今竟全便宜了别人，一时悲从心头起,哭骂起来。 贾环虽然也心疼那些未能取出来的钱，到底是男人。且在外面还有些事业，法子总是有的。不过，还没等他做什么，贾琮就来了。作为原来贾家两个透明庶子，两人经常抱团取暖，一起玩。虽然后来贾琮被贾琏带离这里，但与贾环的情谊却也没断。 此时听到他的遭遇，第一时间就来了。 于此同时，同样听到消息的林家，也派了人过来。毕竟林如海和三位姑娘是不可能来的……于是，贾环有了住处，也有了可傍身的钱财。至于事业，那些到没什么影响。就是短时间内难一些，如今这难处也没有了。 至于留在贾家的钱，光明正大是不可能拿回来的。父母在不分家，而子女是不允许有私产的。贾环不管赚多少，其实都应该是贾家的公共财产。所以，贾环没处说这个理去。而他还不能跟王夫人撕破脸，他还有赵姨娘。哪怕赵姨娘有一个当皇妃的女儿，可她是妾，卖身契还捏在王夫人手里…… “这个亏你只能吃了。”贾琮同情贾环，可在这件事上是没办法帮他的。 “罢了，好歹我们母子囫囵出来了。”贾环被他一说，也歇了别的心思。在他看来，王夫人已然疯了。 “好歹以后自己当家作主，凭你的本事，总能把日子过好。” 贾环读书虽不行，可却极善经营，做生意很有一套。以前还跟王夫人住在一起，他不敢露太多。但只那些，也足够引人眼红。否则，王夫人又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来？还不是早就盯上他手里的钱财了…… 对于贾家的事情，莹玉带了耳朵听，却从来没有参与过。她这会儿就忙两件事，一件就是琢磨竹屋里的那些书。另一件则是翻修玄一观的事情。如今整个玄一观的子弟都在，又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之后，那就绝不可能再放任玄一观继续破败下去的。 当然啦，莹玉还不能算是玄一观的弟子。虽然她学了人家的本事，可没正经拜师，那就是没得到承认。按理说，这事轮不到她。可驾不住陆晋不在京中。 没错，在贾政出事之前，陆晋就离了京城。 他只说皇上给他派了差事，具体的没说。但考虑到他藏在暗处的身份，莹玉和林如海都猜测，可能不是什么能见光的事情。还有可能，是龙影卫的考验……甭管是什么吧，反正都是不能问，不能打听的。 陆晋临走的时候，将京里的事情都托给了她。虽然所有事情都有人负责，不需要她亲力亲为，但他的印签在她的手里。也即意味着，事情不需要她去做，但如果他出了事，那他之前手里的所有，都将由她继承。 别的事情莹玉极少过问，本来陆晋都安排好的，各司其职，只要陆晋没出事，他们就出不了乱子。更别说在事情送到她面前之前，还有温侯府的大管家。 但玄一观的事情，却因为时间比较急，他还没安排的更妥当，就不得不离开。而之后，还需要经常跟玄一观那边勾通。没有人带领，普通人根本找不到那里。 因此，莹玉不但要管这些事，有时候还得亲自出马，带着人将东西运过去。既然都到了，那少不得也要帮帮忙。别的活干不了，做做饭还是可以的。 如果不是青城道长和大师兄坚持不让外人帮忙，她还想找些工匠过来，只要人够多，这点工程根本不算什么。可偏偏他们都拒绝外人，用青城道长的话说，这也是修行。大师兄本来就很固执，师傅说修行，那就修行。不会的地方宁愿现去学，也不会让别人代劳。 莹玉没法子，只能由着他们。 只是时间久了，她大概就有些明白青城道长的意思了。大师兄的资质应该是几人里最差的，在修炼一途上，几乎已经走到了尽头。虽然他今年快四十了，可对于寿命得到延长的他来说，余生还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如果每日里不做别的，只是修炼，可偏偏到最后发现，修炼了一辈子都没能再进一步……那对他来说，就太残忍了。 到不如让他做些别的，就像师傅说，这些也确实是修行。只是修的不是实力，而是心。 也因此，莹玉不再整天带着人往山里跑，而是直接大撒手，一切都交给大师兄去处理。人情炼达，凡俗琐事，皆是他的历练。不过，她还是领着他去了趟自家别院，更让里面的人认了他的脸。让他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直接跟人说。 虽然不需要别人帮忙，但同门师兄弟的帮忙，却是应该的。毕竟这师门也不是大师兄一人的，别人也自有责任。 对此，大师兄到没拒绝。 于是乎，莹玉便清闲了下来。可谁知没清闲几日，就又听到一个消息。王子腾死了！ 王子腾是谁？说起来，这人跟林家本没有关系。但是，他是王夫人的哥哥，还是王熙凤的亲叔叔。以前王夫人能在贾家做当家夫人，就是这个兄弟给她撑的腰。 贾史王薛并称四大家族，如今史家且不说，王家却全靠一个出息的王子腾撑了起来。由此也可知，这位王子腾混得是非常好了。不然，贾家也不能这么给面子。 可如今，王子腾却死了。 “王家舅爷正要升任，正准备回京述职。谁想命运如此不济，竟一病去了。”惜春一脸的感慨：“二嫂子若是知道了，怕是要哭死。” -- 第149页 “想来这便是命里该有的。”黛玉到是没什么想法，毕竟她跟王家，没什么感情。 惜春摇了摇头：“说起来，史家大姑娘也快要出门子了。她嫁的人在京中，想来该是回京备嫁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莹玉有点懵，都不继续讨论王子腾了么？这么快就转移话题了？ “自从……史大姑娘跟我们就渐渐远了，如今这么大的事也没个信。”黛玉到是有些忧愁这个，“且等着吧，到了日子，总会回来的。” 史家一门两侯，也是赫赫之家。只是贾赦当初还国库银之后，他家也跟着还了。之后便得了外派，去了任上，远离了京中。 莹玉几乎没跟史家的人打过交道，史大姑娘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但从这事上却能猜到，史家的处境怕也是不怎么好的。如果不是史家两位侯爷效仿了贾赦，只怕如今也是贾家的结果。 脑中一转，又想到王子腾。贾史王薛四家，贾家还了欠银，保下承爵大房一家。但后嗣子孙却平平安安，如果老实走仕途，未必没有机会。史家还了欠银，虽被发放离京，可好歹侯爵之位保住了。薛家就不说了，只剩一个没出息的薛蟠，整日只顾混账，家底子都快掏空了。到如今连正经妻妾都无，更别说子嗣后代了。他年纪可不小了，再往下拖，怕真就从他这里断了。 所以，只剩下王家。王子腾能力强，又手握兵权，依旧一派气势如虹之势。但王家欠了银，却一直没有还。 莹玉不确定，王子腾出事，是不是跟欠银没还有关。按她分析，应该是不可能。据她了解，当今皇帝虽然很看重银财，但绝不是昏庸之人。他不可能因为一个有能力的大臣欠了钱不还，就要弄死对方。 所以，也许王子腾真的就是运道不好，命里该有此劫？ 莹玉兀自胡思乱想了一阵，便也将王家的事情丢到一旁。却又不免意识到，王子腾一死，后继无人的王家，怕是也要赴薛家后尘了。 王子腾一出事，旁的影响尚且不说，王夫人却是大病一场。 莹玉之所以知道这一点，还是因为贾兰求到贾赦府上，请贾大老爷帮忙请个太医过去替王夫人看病。 贾家的事情，向来为人们津津乐道。实在是就跟那戏园子似的，每一出戏都十分精彩。 贾赦心里正怀疑贾政之死有别的猫腻，也怀疑是王夫人的手脚。但他只是怀疑，却没去追究。可要他请人给疑似凶手的人请太医治病，却是绝不可能的。连贾兰的面都没见，就把人打发了。 贾兰也是个狠的，直接在贾赦家大门口跪到昏倒，才被人抬回去。贾赦不想管王夫人，可对于贾兰却还有几分心软，到底是给请了太医过去。 也因此，事情便又闹得人尽皆知。 惜春跟贾家关系到底不同，虽然人没去，却派人带了些药材过去探望。回来之后，听说王夫人似乎也要不好了。贾家二房现在是李纨当家，又因守孝，家里过的十分清减。 具体如何，终归是没去看。但惜春到底放不下，毕竟她养在贾家那些年，王夫人就像母亲一般。虽然这个母亲并不趁职，却也是她能感受到的唯一的母爱。 亲自去侍候是不行的，但隔三岔五送些吃喝到可以。 王夫人的病还没好，陆晋便回来了。 其时已近五月，天气正热。皇上去了避暑山庄，龙影卫的未来首领，负责皇帝的安全。必然是要守在皇帝身边的……所以，哪怕他不愿意，也必须去。他是任性，但该担的责任，也会尽全力去承担起来。 他回来时正是半夜，第一次十分不守规矩的，摸到她院里，将她换醒。 莹玉看到他时十分惊喜，更是趁着夜晚无人，直接扑进他怀里。“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陆晋轻声道。 “哪里就这么急，回去好生歇一歇，明儿再见也是一样的。”说是这么说，可她抱着他腰的手，却半点未松：“怎么瘦了这么多。” 陆晋沉默了一下，才轻道：“我就想来见一见师妹，马上还要离开。” 莹玉皱眉：“还要离开？” 陆晋恩了一声，但这次的行踪到是可以说的：“之前皇上命我办事，我得去跟皇上回禀。” 莹玉立刻就明白了，便也不再多问。 “那也该歇一歇的。” “等到了地方再晚。” 莹玉叹气，“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要走。”陆晋也舍不得，从离开她就天天想，做事时想，闲时也想，吃饭想，睡觉想，无时无刻不在想好。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只能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就必须得离开。他哪里愿意如此？ 莹玉真想问他，到底什么事情这么急。可又真怕有事，又怕是不该说的，她问了反叫他为难。因此只道：“我相信师兄，既然这么说了，定是有道理的。既如此，我也不留师兄。这是我这些天刚炼制出来的药丸，师兄若是累极了，便吃上一丸，不至于伤了身体。” 她松开他，拿出一个瓷瓶，塞到他手里：“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只剩在补身效果极好。师兄别舍不得吃。” 陆晋正因着她突然离了怀抱而觉得空虚不适，下一刻就被手上的柔软给转移了不注意力。 “师妹放心，我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让师妹担心。” -- 第150页 莹玉只道：“师兄知道我担心就好。”说罢，又退了两步，离他远一些。“师兄去吧，早些做完事，也能早些休息。” 陆晋深吸了口气，才能让自己不冲过去再将她抱住。“我走了。” 一步三回头，那身影终究还是融于黑暗，远离。 莹玉默默回到房里，叹了口气，彻底睡不着了。遂进了空间，习惯性的看了下依旧关闭的门，与白鹿玩了一会儿，就又去了竹屋看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0323:53:36~2021-06-0423:51: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忘川》11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二姑娘,前面走不通了。” 莹玉：“怎么回事？”这么热的天，她难得出来一趟，只想快点把事情解决了,一点都不想闷在轿子里。虽然她不惧寒暑，可轿子空间太小,外面太热,而且似乎还有要下雨的迹象,使得轿子里闷的人难受。 “好像有人打起来了。”跟轿的人回道：“边上就是茶楼，不若姑娘先去茶楼坐坐，待事情结束再走？” 莹玉竖着耳朵听了听动静，觉得一时半会儿的估计结束不了，便同意了。 茶楼就在路边，有专门的小门,专供女眷的轿子出入。上楼也是单独的楼梯,直接进包间。可以听到下面的动静，打开对里的窗户，就可以看到大堂的情况。 说起来，这样的格局还是莹玉先弄出来的,最开始是想着为自己出门方便。便在自己家铺子里弄了这么一出。后来却因此意外吸引了一些女客。而有了女客，难免又吸引了一批男客。毕竟虽然碰不到面,但这种隐蔽的可以近距离交流，还是让很多人趋之若鹜。 一时间，让店里生意火爆。别的商家看了此番情景，争相效仿。之后生意有所好转，出来逛街的女眷也隐隐变得多起来。 进了包间，屋里早早摆上冰盆，换上温热解渴的茶饮。莹玉坐下之后,便到了临街了那一边，看向事发的地方。 这一看才发现，闹事的人里，她认识好几个。 最显眼的便要属里面的薛蟠了。薛蟠如今已经二十几岁，长得十分高壮。只是此人纵欲过多，高壮的身子似挺不直一般，看着就透着一股子颓废味。 与他一起的那几人，身形虽不同，但装扮却异曲同工。再往后，便是一些打手下人，看着也是良莠不齐，将他们护在中央。而与他对峙的，竟有贾琮贾环二人。另有几个公子哥儿，看着到也算是不俗。至少比薛蟠那一边的人看起来像样多了。 莹玉本来听动静，以为这群人是打起来，闹得很不可开交，可此时看着理智似乎还在，只是对峙，唔，说话有些难听些。 薛蟠一口一个小娘养的，贾琮好歹读过书，更是半个脏子不带。贾环到是气的不行，却也直戳对方喉管子，“你亲妹妹也是小娘，你外甥也是小娘养的……” 莹玉听了一会儿，就无奈的捂头了。 这算什么闹事，分明就是两拔小孩骂街。 话说回来，真要闹大了反而能很快结束，因为闹了就会有人出手管了。现在这样，人人都在边上看好戏，没人管，那就只能继续。 “姑娘，郭总求见。” 莹玉忙收回视线，“请进来吧。” 不一刻，郭安进来。先给莹玉请了安，才道：“老奴刚刚在对面的万宝斋，见着县主被阻了路进了这里，这才过来请安。”若是旁人，这里是进不来的。可郭安本就是大内出来的，这女眷的地方，到也不拦他。 莹玉连忙叫起。 郭安又道：“县主放心，下面一会儿就散了。” 这是他派了人去处理了。 莹玉到是好奇：“大管家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郭安还真就知道：“都是小事。那位环三爷是个孝子，被撵出来之后，又想了法子，将他生母住的地方给要了过来。那府里太太并不相让，那环三爷就使了些手段。可惜，地方是要过来了，却被那位王家太太一把火给烧了大半。环三爷听说，这是王太太的娘家姐妹给出的主意，就又想法子，坏了薛家那位大爷的婚事。如今在街上遇上了，可不就闹了起来。” 唉哟，这个莹玉可是一丁点都不知道。 不过，王夫人是疯了吧？居然放火烧宅子？ “薛家那位太太我是知道的，是个和善人，只怕是想不出这样的主意来。” 郭安也点头：“叫老奴看，只怕也不是那位。只是环三爷积了一肚子气，对着妇人发总归不好听罢了。” “到也对。贾环虽然是那府里出来的，却也是难得的硬气的爷。”至少比贾政，贾宝玉要强上许多。又想到：“那府里不是还有个贾兰？” 郭安就笑了：“县主不知，那府里正守孝呢，这位兰小爷恪守节礼，从头到尾都一心守孝，就没露过面。” 这话可是美化的太多了，贾兰哪里是守孝，分明是李纨不让他出来。从很久以前，李纨对贾兰管得就比较多。那会儿贾老太君还在，府里的那些爷们，实在也算不上好。李纨守寡，最在乎的就是贾兰这个儿子。一心巴望着他上进，能像他父亲一样，通过读书，科举入仕。 再加贾家上上下下都捧着贾宝玉那个凤凰蛋，贾兰这个长子嫡孙，反而没什么存在感。这让李纨心里憋了口气，对贾兰的要求也就更严了。 -- 第151页 后来出了事，李纨对贾兰寄于的希望更重。要求自然也更严。如今哪怕贾兰年岁大了，也依旧跟小时候一般的管着。 罢了，左右跟她无关。 郭安在外面，是能代表温侯府的，他出面，下面自然很快就散了。莹玉想着还有事情，也就下了楼。只是郭安却并未离去，而是一路跟了上来。 这看在旁人眼里，自然也很容易就猜出，轿子里的人是谁。 待办完事出来，就遇着了贾琮和贾环。两人大概是猜到了之前堵了她的路，所以来赔罪。 莹玉哪里会在意这个，笑道：“都不是外人，哪里就会计较这个。两位兄弟快些回吧，这天热的很，莫中了暑气。我这里也要回家，不与你们多言了。” 郭安见她当真不在意，又去跟两人说了几句话。两人这才离开，而郭安则一路护送她，直到进了林府。 凭白麻烦郭安一场，莹玉花费了些好物，以酬他辛劳……这才算了了这事。 到是贾家兄弟两人离开后并未急着回家，而是又找了茶楼，坐在一处说起话来。 贾环直道：“我以前到不曾见过这位县主，没想到竟是如此好性儿的人。” 贾琮跟林家关系要好一些，此时便道：“那样的人家，哪里会有不好性儿的人？你道都是那五家不曾？”顿了一下，又忙描补：“当然，二嫂子也是极好的。” 贾环笑了他一下，只摇头：“到是我见识少了。可见真正有教养的人家，本也出不了那样的人。”王夫人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真的太深了。 “这话很是。所以为何人都说娶妻娶贤，便是这个道理。不管长相家世，都是虚的。娶回来的人是要当家理事，要教育子女的。倘或无才无德，你赚下再大的家业又有何用？一个子孙不肖，就给你败个精光。”贾琮轻笑道：“你就想想当初那贾宝玉便是，这近在眼前的例子，咱们自己亲眼所见，如何？” 贾环深以为然：“琮三哥所言是极。” 原来，赵姨娘自从跟贾环单独搬出来之后，就一心想着要过好日子。怎么也要比王夫人日子好过，可她自己没本事，对于贾环外面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便只想到要给他娶一个嫁妆丰厚的妻子帮衬他……为了这个，好连贾政刚死，贾环还在孝期的事情都顾不上了。 可赵姨娘的出身，注定了好接触不到家世太好的人家。替贾环找的那些人，嫁妆到是丰厚，可人家真不怎么样。 偏这段时间，赵姨娘天天在贾环耳边念叨，竟让他也动了心思。贾琮到底跟他兄弟一场，这才趁机相劝。 幸好，贾环本也不糊涂，虽心思有些浮动，却也识劝。 此次回去之后，便劝得赵姨娘打消了注意。 再说郭安从林家离开，到是把贾环这个人给记住了。贾琮他是知道的，这位小爷一心想要读书上进，他一个管家是看顾不到的。到是这位环小爷他还知道一些，本来他并未放在眼里，可既然县主也称一声兄弟，那少不得要帮衬一把。 这般想着，回去之后，就叫人好生调查了一番贾环。虽然要帮衬，可也不能给县主和温侯府招祸，若是个不安份的，那也只能放弃了。结果调查之后，发现这人是真有几分本事，且也算安份。 有个姐姐在宫里，还有一个公主外甥，可他从来也不曾借那两位的势。安安分分的做生意，赚些温饱。 “到是个难得的。”郭安这般想着，却也没急着就做什么。而是先给世子爷去了信，到底牵涉到宫中，还得主子拿主意。陆晋跟皇帝报备了一番，就应了这事。 不但应了，还把运送海鲜那活，专门交给了他。 海鲜这条线，虽然依旧还是陆晋捏着，但赚来的钱，大半都归了皇帝。陆晋不在乎赚多少钱，只想着自家师妹想吃就有的吃，不用挖空心思去做什么。因此，松手的特别干脆。 得了吩咐的郭安便找了贾环过来，试探一翻，才说了此事。且还按着自家世子爷的意思，直说这是看在荣县主的面子上提携他，让他莫忘了记谁的恩。 对于贾环来说，这可比一步蹬天。说不尽的奉承话，感不尽情。自然更不会忘记荣县主的恩，林家的大恩。 “大总管放心，环一定不负世子和县主之恩。” “到也不必如此，好生做事即可。也是环三爷有本事，换了旁人，可做不来这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0423:51:48~2021-06-0523:53: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梁梁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却说贾环这里得了好营生,又有了温侯府作后盾，腰杆自然挺得更直。他们母子的日子，也越发的好过。反到是叫薛蟠看红了眼…… 薛家本是皇商,可自从薛蟠之父过世，薛家的情况是一日不如一日。薛蟠又没有经营的本事,只顾着吃喝玩乐,且结识了一堆纨绔同好,手里的银子流水一般的花出去。到了如今，竟有捉襟见肘之势。 正焦心于日后营生，此时却猛的听到贾环得了温侯世子的赏识，得了那么好的营生，如何不羡不妒？ 一是羡慕他有这般好的营生，二是羡慕他的亲戚愿意帮衬。 要说贵亲他家也有一些,贾家王家,都是他家亲戚。如今的忠顺亲王府也是他的亲戚，可这么多亲戚，谁了没拉拔他一下。这些亲戚唯一的用处就是，他可是借着他们的威风,让他在街面上玩的时候，别人都给他三分面子。可实际的好处,却一点都没有。 -- 第152页 再看看人家林家，贾环跟那边连正经亲戚都不算，转手就给了这么好的肥差。 越看越觉得眼热，越想这心里越不是滋味。这一日回到家里，面对面相愁苦的母亲，心里越发的不耐。 “你这孽仗，又在外在惹了什么祸事,害得你姐姐到要为你挨骂。可惜她为了你去了那样的地方，你还不省心……” 放到以前，薛蟠心里少不得要愧疚一二，可此时只觉厌烦，“她去那地方又有什么用？”亲王府到是高门大户，亲王也是皇亲国戚，好似权势滔天。也不想想，他妹妹又不是当家主母，忠顺亲王又不是那耳根子软的，她在那府里根本说不话，更别说帮衬家里了。 不但帮衬不上家里，他还得为了让妹妹在那府里日子好过些，去奉承那府里的人。 要说薛蟠虽然有各种不好，可对于母亲和妹妹却十分重视。为了妹妹，他也把他能做的全都做了。如今却还被母亲埋怨，心里不免就生起躁意。一转身，又走了。 薛太太又是一叫哭骂：“真正是个冤家……” 却说薛蟠从家里出来，没走多远就又遇着几个平日里一起玩的朋友，于是一起又了去耍了。他心中烦躁，便以酒浇愁，身边又有戏子奉承，不一会儿就醉了七八分。 那些人见状，才开始说话。 “……那贾环到是真有些运道，巴结上一门亲戚，到是叫他得了大便宜。” “论起来，薛大爷你跟那林家可不也是亲戚？怎么不见你跟林家走动？倘或也能巴结上，没准也能弄点好营生过来耍耍。” “就是，真要论，那贾环算什么东西？谁家跟小娘养的做正经亲戚？” “还得是咱们薛大爷，你才是那府里的正经亲戚呢……” 薛蟠本就是个诨的，此时又醉很了些，再被这些人一怂恿，竟当真觉得自己了不起，又觉得自己才是林家的正经亲戚，更觉得，贾环得的那些好处，合该是自己的。 心里一下子就冒出火来：“当初大爷我在贾府里时，那贾环还是个冰猫子似的，连声都不敢出，他算个屁。” “可不就是这话，那样的好事，怎么也轮不到贾环那小子。” “咱薛大爷可是皇商出身，这样的事情，怎么也该是你的。贾环那小子算什么玩意儿？” 薛蟠脑子已经不会思考了，只会点头：“对，没错，贾环算个屁，那样的好事，合该是我的。” “……” 左一句右一句，这薛蟠竟被他们怂恿的将贾环恨恶了，直囔着要去教训他，让他把手里的活计交出来。薛蟠更是摇摇晃晃，当真就去找贾环去了…… 于是等莹玉知道消息的时候，薛蟠已经被人打断了腿了。 薛蟠被人怂恿着去找贾环的麻烦，可贾环现在是替陆晋做事，而且还是才接手，正跟着原来的人后面学习。一群醉鬼突然冲出来就要打人，那贾环这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郭安还特别提了一句，让下面的照顾着点贾环。因此，等到动手，谁也没客气。 薛蟠就一身虚架子，叫人打断了腿，往大街上一扔，都没人多看他两眼。 本来这种事情该是跟莹玉无关的，可也不知薛家人怎么个脑回路。薛蟠惹事受了伤，结果薛宝钗却专门跑她家来跟她道歉。 要知道人家为什么来道歉，莹玉好歹把前因后果弄明白了，这才让人去打听。 听完她就懵了：“这事，她找我做什么？” 李嬷嬷到是明白的很：“薛家除了那薛蟠，只剩下一个寡母。那位薛太太撑不起大事，遇到了事情，只能去找她那个女儿。忠顺亲王和王妃都跟着皇上去避暑了，那位薛姨娘可不就出来走动了。” 这个莹玉是明白的，“只是这件事，他们得罪的是贾环，就算要道歉，也该去跟那边道歉，找我做什么？” “薛家且瞧不上环三爷那边呢。”李嬷嬷自是知道，这捧高踩底的道理。贾环哪里被他们放在眼里？那位薛蟠薛大爷，在外面可是以忠顺王府小舅子自居的。 莹玉便笑了，瞧不上贾环，所以随便就得罪了。如今他们吃了亏，反到她这不相干的人这里道歉。 “嬷嬷觉得，我是见还是不见？” 李嬷嬷便道：“见不见的，全在姑娘本心。她上咱们家的门，便已是错。姑娘不见，也是他们该的。” “那便不见吧。”莹玉跟薛宝钗没情份可讲，“劳嬷嬷您亲自走一趟，替我随便找个什么理由。人呢，我就不见了。更不会去怪罪，左不过都是爷们之间的打闹，跟我一个内眷闺秀有什么干系？更别说，还不是林家的爷。” 李嬷嬷哪能不懂她的意思，立刻就去了。 只是过了一会儿回来，脸上却有些不好看。 莹玉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便问了一句：“嬷嬷，可是又有什么事？” 李嬷嬷道：“到没别的事，只是那位薛姨娘身边的人，没□□好。” 莹玉脸色微沉：“她身边的人说话难听了？” “只不知是谁家的规矩，竟拿姨娘当正经主子。以为那位能代表忠顺王府的脸面，觉着咱们不见她，就是不给忠顺王府的面子呢！”李嬷嬷十分不屑。自己什么身份心里没数么？但凡没点数的，也且学着看看别人家是什么模样。不说远的，她薛家在贾家住了那么长日子，难道不知道贾家那些姨娘是个什么身份？ -- 第153页 莹玉听是这事，反而没什么气了。而且，她立刻就明白了薛宝钗的想法。 薛宝钗最是个现实的人，在她心里，什么都算得清清楚楚。她上林家门，不找黛玉，不找惜春，偏来找她，虽然是因为她跟温侯府的关系，更多也是因为，她也只是个庶女而已。哪怕她现在是荣县主，哪怕她的未婚夫是温侯世子，可在薛宝钗心里的账本上，她只怕是永远脱不了庶女这个身份。 所以，虽然她给人当了姨娘，因此来见她，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也许在她看来，没准两人身份还算相当。 “嬷嬷消消气，跟她们计较什么。”莹玉忙笑着安抚李嬷嬷：“说不定，人家想着她家主子生了儿子，以后不定就能继承王府了。到那时，她那个主子可不就能代表王府了。” 李嬷嬷气乐了：“她到是真敢想。” 为什么不敢想呢？世人都知道忠顺亲王偏好男色，府里子嗣极少。就跟那皇位一样，这王府世子的位置，他们也可凭本事争。薛宝钗生的是儿子，以她那性子，怎么会不争？ 就是不知薛宝钗有没有看清忠顺亲王，那位可是真不好糊弄的人呢。 “且瞧着吧，待忠顺亲王回府，她也就老实了。这事儿过去了，以后估计也到不了咱们面前。”莹玉是真不在意了。总不能追上去跟她吵一架，或者再争斗一场？没必要。 从薛宝钗去忠顺王府之后，她们就不一样了。何况，本也没什么关系。 这本是小事，薛宝钗连林家的门都没进，自然也就没闹出什么动静来。却不想，第二天，郭安就来给她请安了。他也挺一言难尽：“那位薛姨娘拿了忠顺亲王府的帖子送了过来，到是吓了老奴一跳。” 莹玉无语了，薛宝钗想干什么？但想想还是表明了态度：“那薛蟠就是个傻子，当场打他一顿，出口恶气也就罢了，不必再管。至于忠顺王府，那到底是师兄的长辈家，只是侯薛姨娘身份不对，咱们不答理她就是了。”忠顺亲王跟陆晋是龙影卫的首领和接任者，这两人之间关系非比寻常，实在没必要闹起来。 薛家就这样吧，不怕得罪，却也没必要给忠顺王府难看。最主要的，不是什么大事。就此打住，才是最好的。 “老奴听县主的。”郭安一听她这话，便明白了。薛家那里，可以当个屁，放了就放了。真要去管，那恶心的是自己。怪不怪罪的，也没什么意思。就是个傻子，跟他计较做什么？ 第63章 莹玉完全没把薛家的事情放在心里,本以为这事儿到这儿算是结束了。哪料到，薛家到又整出许多事来。当然，这些事情轻易也到了她面前,她也就瞧个热闹罢了。 却说薛蟠断了腿，薛宝钗这个苦主却不得不赔礼道歉,转了一圈,想见的人没见着,脸面到是丢了不少。等回到家里，委屈的哭肿了眼。 薛太太心疼女儿，又怨恨男子，可再怎么样，这也是她独子，再怨再恨,也不能丢了。 薛宝钗便劝：“趁着这会儿哥哥受了伤,出不得门，叫他跟外面那些狐朋狗友断了也好。妈再给他寻个亲事，成了家，许是就改好了。” 想法不错,但薛蟠的亲事——很难。 放在几年前，薛家底子还没掏空,哪怕薛蟠不成器，到底还有几门贵亲，要找个差不多的人家，也并不是难事。可放到如今，薛家的底子掏空了，薛蟠本人也比几年前更加不堪。若是薛宝钗嫁了个不错的人家，还能帮扶娘家。可偏偏她进了忠顺王府,还做了妾。 这妾的亲戚，人家主家是不认的。当然，想要借个势，狐假虎威到是可以。因此很多人家都愿意将自己家女儿送进高门大户里，可这女儿是薛家的，但凡这位有点能耐，薛家也走不到如今这地步。眼看着薛家没用，谁又还愿意嫁进薛家？ 更别说，薛蟠这刚得罪了人，还断了腿。 但凡他人品好一些，到也未必没人愿意赌上一赌。可薛蟠是个什么货色？满京城里谁不知道？ 一时间，想找个合适的亲事，那是想也不想。高门攀不上，差不多门弟的人家不愿意。于是就只能往差的人家找……可差的人家大多不愿意的。毕竟，都是攀附，为什么不攀附别人家？再差，也总比薛家好吧。 没错，薛家在世人眼里已经成了“再差也比薛家好的”位置。偏生薛家人自己并不自知，薛太太在给薛蟠相看似，难免高高在上，挑三捡四。以至于一次不成，两次也不成。待到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家情况跟她想象的有很大不同时，稍低一些的人家，也全都不成了。 心中虽有不甘，他们只能再一次放低标准。 薛太太这次不敢太挑了，到是当真让她找到了。虽然她各方面都觉得不满意，可已经是能找到的最好的了。 虽说各处都不甚满意，但总得来说，这终归是件好事。 且这也算是他家的私事，跟外人是再扯不上的。 只是没想到，没过几日，女方那边就出了事……据说在薛蟠之前，那女子竟是有过婚约的。只是那婚约者是个吃喝嫖赌的败家子，女子这边便一意退了婚。本来退婚之事虽说于女方名声不好，可如今薛家这样的条件，也就忍了。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之前的婚约者到处传说那女子在闺中不守妇道，放荡成性……那说得是有鼻子有眼的，连这女子跟谁谁勾连，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都传了出来。 -- 第154页 叫他这么一传，甭管真假，薛家是不能再愿意了。当即就去退了婚……这么一闹，男方虽有些没脸，影响不大。可对女方来说，这就是灭顶之灾。没过两天，就传出那女子，一根绳子吊死了。 那女子死了，家里只剩下一个老母亲，一个妹妹。那妹妹却是个厉害的，直接打上了薛家的门。 薛家虽然已经大不如前，但一个小小女子，也很难闹出什么结果。吃了回亏之后，直接就了衙门，把薛蟠给告了。告的还不是她家姐姐的事情，告的是薛蟠还在金陵的时候，打死了人的事。 而且她也不知哪里来的本事，居然把那被打死的人的下人找了出来，充当了原告。 让人侧目的是，她这一告，告准了，也告赢了。 薛蟠的腿才刚刚养好，就被抓进了大牢。薛太太只觉得天都塌了……而薛宝钗，再一次找上林家。 薛家的事情莹玉从头到尾没关注，因此半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薛宝钗这次找上林家，也没来找她，而是找黛玉和惜春去了。毕竟这次她是求人办事，自然找关系更好一些的人。 也是巧了，莹玉当时正躲在练功房里，进了空间。外面的事情半点也不知。等她出来，薛宝钗已经走了，她是事后听下人说的。 “那，姐姐是什么意思？”惜春现在虽然是林家的女儿，可到底是姓贾的。不说林家的势力她能动用多少，她自己从来不会胡乱动用这些。所以，她连问也没问她的态度，只问黛玉的。 李嬷嬷便道：“大姑娘拒了。” 莹玉了然的点头，黛玉的态度在她意料之中。林黛玉从来都不是拧不清的人，薛蟠打死人是事实，人家苦主告上衙门，拿他乃是按律办事。她怎么可能因为幼时一点交情，就拿父亲的仕途冒险？ “她怎么不拿忠顺王府的帖子去了？”莹玉轻哼一声：“之前到是送得勤快，哪哪儿都送。”连温侯府她都敢送，“这会儿到不送了。” 李嬷嬷笑道：“只怕是送不出去。” 谁不知道忠顺亲王和王妃去避暑了？这会儿送上门的帖子，用膝盖想也知道，那根本不可能是里面正经主子送出来的。既然不是正经主子送出来的，谁又会认？ “知道她来做什么么？”插手诉讼是不可能的，薛宝钗也不是傻子，肯定不敢直接求人救她哥哥。 “听说，是想请老爷帮忙，让她去见一见那薛蟠。” 莹玉却觉得不对，如果只是见一见人，这点面子衙门肯定要给她的，完全没必要求别人。 索性，到了晚饭时，三姐妹凑到一起，莹玉就从黛玉那里知道了薛宝钗真正的原因。 说这事时，黛玉的脸色并不好看，她道：“约摸是把剩下的家底都拿了过来，想让父亲出面，给薛蟠轻判。”黛玉心中生怒：“父亲再公正不阿之人，薛蟠自己犯法，自在律法定罪，父亲难道能左右律法不成？” 惜春道：“薛家姐姐也是病急乱投医。我着人打听了，虽然打死了人，可真正动手的却不是他，而是他家原来的下人。便是真判，约摸也不会叫人以命相陪。但流放怕是逃不掉的……只是他进京这么些年，做下的孽也不少。如今又有那尤家的姐儿四处打点，只为告他，怕是要不好的。”说到这里，她不由叹了一声。 莹玉有些不懂，还是黛玉后来告诉她，“那告薛蟠的尤家的姐儿，是原来东府里太太的妹妹。论起来，两家其实也有些亲戚关系。东府还好时，尢家的姐儿时常去东府走动……跟薛家也算有些交情，万没想到，会到如今这般田地。” 这个莹玉却是半点也不知的。“竟然如此？” 黛玉点头：“你来的晚，并不曾见过。且后来东府没了，跟那府里也就再没来往。便更见不着了。” “如此说来，两府该是知根知底的，怎么当初说亲时，薛家却好似对那府里全然不知？”说罢又皱眉：“我仿佛记得，东府太太生父已故，薛家怎么会选她家作亲？” “只因东府出事后，那尤老娘带着两个女儿再次改了嫁。那家到是跟薛家算得上是门当户对。若不是尤二姐不是那家老爷亲生的，只怕薛家想要还要不起。”说到这里，黛玉又是一叹：“可惜了，如今出了这事，二姐儿一条命枉送。可怜她寡母和妹妹名声也坏了，如今反叫人休出家门……寡母孤女，以后日子不知怎么难过呢。” 莹玉不知这里面还有这样的事情，便也跟着叹惜一回。不管怎么算，总归女儿的日子总比男儿艰难。倘或这家里有个男子，也不至于落到眼下这下场。又不免想着，倘或薛宝钗是个男子，反到能将薛家撑起来。薛蟠便是再蠢，这家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番模样。 “好在薛宝钗如今已有着落，便是没了薛蟠，薛太太也不会没人供养。” 黛玉也只是点了点头，到底如何想法，谁也不知。 因着尤三姐，莹玉到是对这件事多了几分关注。但她如今关心的重点却已是陆晋了……夏日里最热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皇帝不可能长时间离开京城，所以势必得回来。皇帝都回来了，陆晋自然也该回来的。就是不知具体的日子，因此，她这会儿天天让人打听消息，算计着时间。 当薛蟠被判刑的那一天，陆晋回来的日子终于定了下来。也因此，莹玉对薛家的事情就只是顺耳一听，并未入心。而是开始想着陆晋归来之后的事情。 -- 第155页 算一算，他回来时，已经七月底了，接下来就是黛玉和她自己的婚事。对于女子来说，这是头等大事，半点容不得轻忽。 她们所有东西都已准备好，只等着日子到来。 因着日子越来越近，黛玉这些天一直有些紧张，且一天比一天厉害。莹玉本来是没什么感觉的，可现在突然听到陆晋要回来了，她竟也开始了现紧张之感。 婚前恐惧症不至于，但毕竟是要离开原生家庭，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开启新的人生，紧张也再所难免。 第64章 帝王回朝,自然浩浩荡荡。 此行里不但有帝王，还有太上皇,皇后，一众嫔妃，乃至亲王及眷属，高官及眷属，再加上侍候的，护卫的，赫赫扬扬。车队拉起长龙,最前面的帝王车驾已进了皇宫门，最后面离城还有好几里。 惜春带着人去看热闹去了，莹玉和黛玉两人却待在家里。离婚期越来越近,她们两一心备嫁,几乎不再出门。便是连家里的事务，也全都交给了惜春。 也亏得她年纪比她们都要小一些，还不急着嫁人。 “姑娘,陆世子进宫了。” 莹玉看了下天色：“这会儿才进宫，今天估计是没空过来了。” 黛玉笑睨了她一眼：“就急这么一会儿么？待你嫁过去了，到时日日都可相见,随时可见。” 莹玉对这种程度的打趣已经可以面不改色了：“可见姐姐对婚后的生日多有推测。”见她红了面颊,便打住了：“如今我到是明白,为什么男婚女嫁之前,都不叫私下见面了。倘或真动了情思，只怕在家里待的每一日都要心神不宁了。” “又胡乱说。”黛玉娇嗔的瞪了她一眼,心里却雾蒙蒙的，自己也不知是个什么想法。只想着她自己，自从她订亲之后,虽不是每日里心神不宁，可难免会想一些张家的事情。想一想，嫁过去之后，又是何种光景。 这还只是定亲，她与张公子之间依旧恪守礼仪，并无什么私情。倘或一对男女早已有了情愫，若是能成就姻缘，到也罢了。倘或不能，又该是何等的肝肠寸断？ 一时间，到不免有些痴了。 “本就是说着玩的。”莹玉未能发现黛玉的异常，只继续道：“各家的规矩那般严谨，哪来动情思的机会。”说到这里又笑着摇头。“不过白说罢了。” 黛玉恍惚回神，便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史家妹妹进京了，我给她下了帖子，请她过几日过府来玩。如今我们到都要备嫁，我是出不得门了，也不知她能不能出来。” 莹玉想了想，才道：“她也嫁在京中，总能见到的。” 说是这么说，可她们都知道，并不容易。 嫁了人之后，别说是闺中小姐妹相见，便是跟娘家亲姐妹相见，也没那么容易的。嫁的不远还好，若是远了，只怕一辈子也见不上几回。就像黛玉的生母那般，到死，连个娘家人都没见着。 “也对。她定的那家，也是勋贵之家，以后总有碰面的机会。” 两姐妹说笑着打发时间，直到惜春回来。她的情绪十分亢奋，不住的说帝王銮驾让她如何欣赏、震撼，“果然是皇家威仪，只远远看着，已叫人心神动荡。恨不能跪伏在地，口呼万岁……” “对了，我还看到了陆世子，他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就跟在皇上御驾边上，好不威风。我听着附近好多人家的姑娘都在夸他呢……” “不行，我现在灵感爆发，我要去把这一幕画下来。” 说罢，火急火燎的跑了。 莹玉和黛玉相视失笑，连忙对跟着惜春的人道：“快拦住她，在外面跑了一天，先让人送了热水，好好洗洗，回头吃了饭，再由着她。” “这会儿要是叫她钻进画室里去，不到晚饭怕是出不来了。” 下人连忙追了上去。 还好，拦住了。 中午饭的时候，到底是见着了她。 吃饭的时候，她到是吃的不少。黛玉不免奇怪：“你之前竟没吃点？” 惜春摇头：“忙着看皇家仪仗，哪里有时间吃东西？” 这到也确实像是她做出来的事情，看仪仗又激发了她的灵感，当灵感迸发的那一刻，她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别说吃东西了，记得回家，已经很不错了。 一用完午饭，惜春就钻进了画室。 看得黛玉和莹玉直乐，幸好她定的未婚夫跟她有着相同的兴趣爱好，两人都是画痴，以后一起生活，可以一起画画，那样也不会有谁怨怪谁的情形。要不然，就她对画画这痴迷劲，换个古板的男人，怕是不太容易接受。毕竟，普通男人大概受不了自家夫人整天窝在画室里，完全忘记自己的丈夫。 “本来还想着，让惜春去史家一趟的。”黛玉摇头起身：“现在看来，她这幅画没画出来，估计是不会出画室了。” 莹玉随之起身：“想来，史家姑娘不会怪罪的。” 就她所知，黛玉跟史湘云的关系只能算是一般，之后各自归家，更是几乎没有联系。到是这次史家进京，前前后后来了好几回的信。以莹玉现实的想法，史家是想重修史湘云眼林黛玉的关系。 史湘云要出嫁，可史家双侯却并未归京。她这一出嫁，娘家根本半点帮不上忙，林家是史湘云现在能巴上的最好的关系。如果能把这段关系重新牵起来，于史湘云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 第156页 这会儿是史家巴着林家，完全没必要处处周到。莫说是晚些日子去，便是不去，史家还能有话说？ “罢了，等惜春得了空再说。”黛玉不懂么？她懂得。她品性高洁，总不愿将事情往不好的，俗气的方向想。可她要嫁的张家的长子嫡孙，她是未来的宗妇。这些道理，她早就学得通透。如何不懂？她只是不像莹玉那般直白罢了。 “本该如此。”莹玉挽着她胳膊去到园子里，如今满池的荷花都开了，她们姐妹便将饭后散步的地方换到了这里。 今日阳光明媚，却有轻风，到也不显得十分的热。但到底还是夏日，待走了一圈，便已是一身的汗，回到房中，便叫人送了水，简单洗漱，这才去午休。 半梦半醒间，突听得一声惊雷炸响，将莹玉惊得坐起。 “姑娘，可吓着了？” “有一些。”莹玉是不怕打雷的，可不知是不是睡梦中的缘故，这个雷却是真惊着她了，心口一阵乱跳，她按了许久，才将将回神：“嬷嬷，可是下雨了？” 李嬷嬷倒了杯温水递了过来：“看着倒似要下，只还未下。” 莹玉喝了半盏温水，心跳才彻底平复。“趁着雨未下，让人先快些拿了雨具，给父亲送去。” “哪里用得着姑娘专门吩咐，只怕大管事早就让人去送了。” 莹玉叹了一声：“也对，大管家再妥当不过。我也就白嘱咐一句罢了。” 李嬷嬷便道：“哪能这么说，姑娘惦记着老爷，这是姑娘的孝心。老爷听了，心里也高兴呢。” 不一会儿，黛玉那边有人过来，道：“姑娘被雷惊着了，担心二姑娘也吓着，便吩咐我们来问一声，二姑娘可好？” “咱们姑娘也吓了一跳呢。又担心下雨，正想着趁着这会儿，给老爷送雨具去。你们大姑娘可好，吓坏了没？” “惊了一下。怕是要喝些安神汤才好……” “到也使得。一会儿你多煮两碗，给三个院里都送上一碗。”莹玉听着这话，便从屋里走了出来，顺口吩咐道。 黛玉的丫环便笑道：“姑娘已经吩咐了，煮上三碗，一位姑娘一碗。” 莹玉轻笑：“是了，姐姐必定想着我们的。” 正说着，就听外面哗哗哗的落下豆大的雨滴来，砸在檐上，地上，激动一股子带着干尘的气息。莹玉退了退，离着门远一些。“这雨可真大，不过，这样的雨，到是下不长久。” “下了这场雨，天就该转凉了。”李嬷嬷在边上接道：“等到姑娘出嫁的日子，便不会在过闷热了。” 莹玉脸微红：“怎么嬷嬷也开始打趣我了。”之前不过是姐妹间胡闹，下人是万万不敢的。因此，李嬷嬷突然来这么一句，才叫她不好意思。 未婚姑娘说起自己的婚事，实在是有些难为情的。 尤其是她们家，虽然请了忠孝王妃帮忙，可很多事情，她跟黛玉自己也是插手的。外人不知，可身边的人是知道的。因此提起来，便有些不好意思。 “老奴可不敢打趣姑娘。” 本就是闲聊，说过也就罢了。 只是这一次，莹玉到是猜错了。雨下得又急又快，却并不短，一直到晚间，它还在下。莹玉开始担心，这以大的雨，父亲要怎么归家？结果到了天黑，父亲未回，到是父亲身边的长随回来了。 “雨实在太大，老爷决定在衙门里休息一晚。遣小的来给姑娘们回话，顺便收拾换洗的衣物带过去。” 莹玉松了口气，不回来也好。待在衙门里虽不如家里方便，可到底不用淋雨吹风。不然，又要担心路上挨淋，回到家了也要担心他会不会受寒生病。 这样的天，有心让多带些东西过去，也是不便。便当真就简单收拾了些衣服，用油纸包了，就让人贫下拿了去了。 待人走了，莹玉才皱眉看天，这云层怎么到似越发厚重了些？压得她心里头也跟着闷闷的……总觉得，这样黑压压的云层，不是什么好现象？ 这一晚，莹玉睡得极不安稳。云层中雷声轰鸣，时近时远，让她难以入眠。直到天将亮，雷声渐消，她在雨声中缓缓入眠。却不想，才睡着，便听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0723:52:12~2021-06-0823:57: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睚眦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钱钱是老公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嬷嬷,之前咱们姑娘让注意的那位尤家的三姐儿，没了。” 声音不大,但因着莹玉睡得本不踏实，又兼之她耳力太强，因此哪怕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她还是听了个正着。还未完全清醒，脑子里便想着，尤三姐没了？随之瞬间清醒，尢三姐怎么没了？ “那位姐儿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李嬷嬷压低着声音，问的正是莹玉所想知道的。 “嗨。”回话的语气却没什么怜悯，反而十分的不以为然：“这位尤三姐也是个不安份的,听说好些年前,喜欢上人家一个俊俏的哥儿，就心里打定了主意，非君不嫁。后来那哥儿离了京中,她找不见人，便是年岁大了些，也还守着。如今那位哥儿终于回了京,她便找上门去,让人家娶她。却不问问,人家哥儿愿不愿意,家里娶了妻没有？” -- 第157页 李嬷嬷也有些好奇：“那那个哥儿娶妻不成？可愿意娶她？” 回话的便道：“人家哥儿早已娶妻，那妻子是个知书达理的,如今正怀着六个月的身孕。且这位尤三姐的名声又不好听，莫说娶其为妻，便是为妾,人家也是不愿意的。” 李嬷嬷又问道：“这话本也不错。那她怎么就死了呢？” 回话的语气便十分不好了：“这事说起来可也是又奇又怪了。人家哥儿娶了妻，不愿娶她。她竟趁着昨夜下雨，跑到那哥儿门前，把自己吊死了。”说到这里，语气便带了些愤恨：“要说那尤家一家子都不知怎么想的，那尤老娘竟非要那哥儿将她家姐儿葬入他家祖坟，非说她家姐儿生不能成为他的人，死后要成为他的鬼。您说说，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是啊，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单李嬷嬷这么想，莹玉也是这么想的。 没媒没聘的，你看上人家了，也不跟人家说一声，就兀自决定非君不嫁。时隔经年，人家娶妻生子了，你找上门去让人家娶你，不娶你就死人家门口，还死要成了他的鬼。这男的要是心理素质差一点，估计也得跟着跳河去。多冤啊！合着他优秀还优秀出罪来了？ “嬷嬷，这事可要跟姑娘说？” “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有什么好说的。这样的糟污事，没得污了姑娘的耳朵。”李嬷嬷十分瞧不上这位尤三姐，“真正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之前还道她是个厉害的，为了她姐姐敢去衙门大堂申冤。哪成想，竟做出这样的事来。她到是一死百了了，也不想想，她老娘这么大年纪了，一连没了两个女儿，她让她老娘以后可怎么活？” 莹玉这会儿也挺懵的，如果说这两人两情相悦，所以非君不嫁到也说得过去。可听她们的话音，人家男方根本不认识她是谁。她只远远的瞧人家一眼，看中了，就暗自决定非君不嫁了。 这叫什么事了？ “姑娘，今儿醒得这般早。”李嬷嬷听到动静，进来见她醒了，不由吃惊。 莹玉摆了摆手，有气无力气：“不是醒得早，这一夜就根本没怎么睡。” “也是，这一夜的雷声确实吓人。”听了这话，李嬷嬷便不急着侍候她起身：“左右今儿也没事，姑娘再躺一会儿。” 莹玉也确实没动弹，只蔫蔫的问道：“雨还下么？” “还在下。比夜里小了些，可眼看着一时半会儿的，怕是不得停。” 莹玉便也跟着皱眉：“好些年没这么大的雨了。” “可不是。” “让厨房多买些好存放的食材，免得下雨天还要往外跑。庄子上的东西也不用急着往这儿送，哪里就少那一口吃的。” “姑娘心善，我这就跟下面的人说。” 莹玉却坐了起来，想到庄子上的人不便，难免就想到山里。这样的下雨天，最不便最危险的地方，必定是山里了。尤其是常久无人居住的地方，会发生些什么，都难以预测。 虽然她觉得，以师傅和大师兄的本事，就是真的发生什么意外，也伤不到他们，可他们到底还是□□凡胎。 有些犯愁。她又不能叫别人进山去看看，那些人的本事，差师傅和大师兄太多，真进了山，危险的还不定是谁。别到时候帮不上忙，最后还拖累了师傅和大师兄。 最合适的就是她自己去，但这样的天气，她别说出城进山了，就是出门，都不被允许。毕竟这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还不到她为此挑战一切的时候。 想来想去，陆晋来解决这件事，最是合适。他手里人多，之前也去过山里。 可看了看天，决定再等等。如果到中午天放晴了，那也就不必如此麻烦。如果雨还没停，那既便是杞人忧天，也必要做些什么的。 “姑娘要起了么？”李嬷嬷见她起来，便问道。 莹玉又躺了回去：“不起，我再睡会儿。到中午的时候，一定要叫我。” 李嬷嬷应了，退了出去。 这一下莹玉到是很快入睡，朦朦胧胧中，好似看到一个窈窕女子，手中捧着一本册子，正兀自恍惚，好似不知前路，不晓归程，只在一路口不住徘徊。她在边上看了许久，待要上前，却突见一道莹光从天而降，罩在那女子身上。女子神色间恍惚尽去，唯余清明。她抬头看天，似有犹豫，只半晌之后，到底顺着那莹光，向上飘去。 直到人尽去，光消散，莹玉才缓缓睁开眼睛，一时间竟也觉得不知今昔是何年。 只听一声轻唤传来：“姑娘，陆世子来了。” 莹玉猛的回神，梦中一切尽数去了，只觉神清气爽，灵台清明。 “外面的雨还下么？”莹玉一边起身更衣，一边问道。 “下着呢，只是小了许多。” 莹玉穿衣的速度快了些，“师兄在哪？” “老爷让世子去了明轩阁。姑娘可以直接走回廊过去，以免淋雨。” 莹玉轻笑，明轩阁在后宅，却又离前院极近。本来是后宅用来读书的地方，但她们三姐妹自己小院里都隔了空间出来读书，便极少专门去明轩阁。因此，这里反到空了出来。不过，这里的书籍依旧不少，哪天想换个环境看书，这里也是极不错的选择。此时在那里相见，确实最是方便。 简单梳妆，她便直接去了明轩阁。远远就看到陆晋正坐在窗前，视线正望着来的方向。 -- 第158页 等她到了门前，他也已迎了出来。 看到他，莹玉有那么一瞬间真想冲过去，跳到他身上，好好抱一抱他。之前还不觉得，这一刻才感觉，真的是十分想念眼前这人了。可偏偏还只能克制，只能一步步走进，只能用视线一点点的打量，描摹。 “师兄，别来无恙。” “师妹。” 两人各唤了对方一声，然后便痴痴的看着对方，一时也不动弹，就傻站在门口。 还是跟着来的李嬷嬷轻咳了一声，将两人唤醒。两人才转移到屋内…… 李嬷嬷想着莹玉早上没起，中午也快到午饭时间了，怕她饿坏了，便干脆让人将午饭摆了过来。 然后非常体贴的出了屋子，将空间留给两人。只是也未走远，一来雨还在下，二来到底是不放心自家姑娘单独跟陆世子在一起。再是定了亲的，到底是没成亲。 屋里两人又兀自傻看了对方一阵，解了心中的思念这情，这才有心思说话。 莹玉自然说了担忧山中师傅和大师兄的事情，陆晋则让她无需担心：“以前本就住在山上，时常面对这样的情况。且他们本不是常人，些许雨水而已，无需挂念。” 莹玉对他们到底没他了解，听他这么说，也就略安了心。只是不能立时联系上，问清楚对面情况，心总终是悬着的。 陆晋见她如此，便笑道：“若还不放心，我让信鸽送封信去问问。” 莹玉不知道还有这操作，如今知道了，当然不会反对：“那就有劳师兄了。”又道：“我旁的不担心，只担心那里常时间无人居住，土层松软。现在突然下这么大的雨，再把土给冲刷下来。”量小也罢了，量大，很容易造成塌方，或者泥石流。如果没有提前小心，一旦突然发生，那后果将会很严重。 陆晋觉得她是杞人忧天，不说师傅和师兄的本事，就说师傅极擅相术，就不用担心这些。但她一片心意，他也不给她泼冷水。 “放心，信鸽很快，最多明日便会有消息。” 正说着，外面本已变小的雨又大了起来，云层间又隐隐有雷声传来。 莹玉眉就皱了起来，“从这场雨开始下，我这心里便闷闷的。” 陆晋不担心师傅和师兄，可她这一句话，却叫他担心起来：“可是身体不适，该早些叫人来瞧瞧。” 莹玉摇头：“不是身体的原因。而是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刚才雨小了，这感觉便好了一些，如今雨大了，这感觉便又来了。” 陆晋便道：“曾听师傅说，修行之人对于祸福会有些感应。只是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他看向外面：“难道这场雨，会带来什么变故不成？” 莹玉第一次听说这个：“这场雨能带来什么祸事？水祸？” 陆晋之前没什么感觉，可偏偏当莹玉说到水祸两字时，心脏猛的跳了一下。“只怕极有可能。” 莹玉倒抽了口气：“若当真是水祸，只怕麻烦不小。只是却不知道这水祸会发在哪里，何时会发？” 陆晋轻轻一叹：“看来，不能陪师妹多聊了，我得先进宫。” 莹玉忙起身送他，半个留字不敢说：“师兄快去。” 陆晋又道：“也不必过于担心，年年多少都有些这样那样的事情。只是今年，时机不巧。”皇帝刚刚避暑回京，当天就下这么大的雨，紧跟着就来水祸……真要那样，皇帝一纸罪已诏是跑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0823:57:17~2021-06-0923:43: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五月、me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陆晋这—去,便又是许久未再有消息。 莹玉猜测，她担心的水祸可能真的出现了,所以，身为龙影卫未来首领的他，此时又要开始忙碌了。像他这样的身份，是很委屈的。每日里忙得没时间休息，偏生什么都不能说。突然就消失很长时间，又不能解释。因此，身边的人很难理解他。而不能理解,会带来很多问题。 不过，到了第三天傍晚，青城道长和大师兄跟着林如海—起来了林家。 “师傅,大师兄？”看到这两人,莹玉无疑是惊喜的，同时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因为这几天，雨时大时小,却—直没停。对于还在山里的两人，她的担忧也与日俱增。如今见他们平安出现，心中自是十分开心。“你们怎么来了？” 太让她吃惊了。 要知道,之前师傅可是宁愿住在深山的破道观里,也不愿意进京的。哪怕她跟陆晋提了自己的担心,也没觉得他们会进京。她想的是,也许他们可以去护国寺暂时待—段时间。 而她这个问题，在他们进了林家,师傅和大师兄洗漱更衣之后，才给她解答。 “陆晋那小子说你有些不对劲，非要我过来—趟。” 莹玉懵了—下,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劲？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既然用自己不对劲这个借口，能让他们离开山里，那她就不对劲吧。 “陆晋那小子说，你这几天有些天人感应？” 莹玉又—次发懵，但这—次时间更短，她几乎立刻就明白了，所谓的“天人感应”是怎么—回事。虽然她不确定她理解的是不是，但如果非要说不对劲，那就只有这—个了。 -- 第159页 于是她点头：“我不确定是不是，只是从这次下大雨开始，心里便—直很压抑。” 青城道长起身，绕着她转了—圈，又祥细问了些细节，半晌才重新坐了回去。道：“达到你这样的修行高度，我能看到的已经极少。这—次，我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莹玉吃惊的看着他，“怎会如此？”她犹记得，他们初次见面时，他只看了她—眼，便将她看了个透彻。如今竟说什么都看不到？可不让人吃惊？ 青城道长到是十分淡定：“修行乃是逆天而行，行为越高，天机越是不可测。之前看你，虽实力不俗，却依旧还能看到—些轨迹。这次再看，却已模糊—片。想来，未见的这段时间里，你约摸又有所感悟。” 这个莹玉认为自己是真没有，但对方没有哄骗自已的理由。所以，也许是在她不经意间？“弟子并未感觉到。”她的实力还是那样，并没有什么进步。 青城道长抚须而笑：“心境的变化，可能是瞬息万变，也可能潜移默化。有时会觉灵台清明，有时则完全无动于衷。谁也说不清，道不明。也因此，于心境—途上，但只能各自摸索，谁也教导不了谁。” 莹玉听得糊涂，却也知道，自己确实在无知无觉的状态下，心境有所增长。而这种增长也与实力息息相关，以至于眼下，师傅再看她的面相，已经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师傅，师妹的天人感应又当如何？”大师兄将话题给拉了回来。 青城道长也没忘记，立刻就拉了回来：“虽于你身上，已全无迹象。但之前见过你父，他的面相并无变化，想来你所感应之事，很大可能并不是应在你自己身上。再结合天时……只怕你感应到的，非是个人之祸，而是天下之祸。” 莹玉不解：“若是天下有祸，师傅应该也感应到了吧？” 青城道长摇头：“每个人的道皆不同，贫道的道乃是小道，感应的无不是与已有关之事。到是你的道，想来，乃是大道。”说到这里，他有些恍然：“难怪之前你与我尚有师徒之缘，如今却已尽断。想来，便是这个缘故了。”只是青城道却有些犯愁，他竟无法从修行界里，找到—个适合教导她的人来。 不过很快又想，以她如今的实力，现下的修行者里，除了那些个隐藏起来老不死的，还真就找不到几个比她强的。那些人便是找到，也没资格作她的师傅。除非那些老不死的愿意出山……可那些人，几十年不问时事，哪里就那么巧的出世，还偏叫她遇上，还得了之分缘份？好在，到了眼下这阶段，她往后的修行，自己摸索着来也是可以的。 莹玉半点不知青城道长所思所愁，只琢磨所谓的大道。 虽然青城道长这么说了，可莹玉自己却全无感觉。更不明白，这所谓的大道是怎么来了？就因为她在下雨之后，突然觉得心里烦闷，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就成了所谓的大道？ 不明白，不了解。 但从对方的态度来看，这似乎并没什么不好，她便也没那么紧张重视了。左不过还是修行，按着以往的习惯来就是。 说起来，她也曾试图从竹屋里找到其他的修行功法，但很可惜，竹屋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修行功法。因此，她就只能—条路走到黑，任着自己的理解来修炼，不再有其他参照。 如此也好，因为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在发现新的功法之后，还能坚定原来的路。也许就会生起贪心，更换功法之类的。 “弟子明白了。” 青城道长又道：“你既已感应到天下将有大祸，那便需得为此而去做些什么。天人感应，乃是天道给予的示警，若是不做些什么，怕是要留下心魔。”对于修行之人，心魔是很要命的东西。 莹玉也知道这—点，自然立刻重视起来。 她感应不到具体的事件，猜测的是水祸，而理所当然的，她想到洪水。 她只是凡人，面对洪水这样的天灾，她无半点抵抗之力。她将凡人能做到的事情，——列了下来。将可能受灾地区的百姓转移，减少百姓伤亡。救灾，她能想到的是上辈子的种种。若是能调动官兵，让这些平均素质比普通人更强的人，前去救助百姓，那百姓的伤亡率会更低。药物，粮食，这些都将成为必需品。灾后安置，需要大量的钱财，且，灾后防役情况，也同样很重要。 零零种种写了—堆。 可写完之后，她才发现，这里面她自己能做的事情，非常的少。 转移百姓她做不到，调动官兵她同样没权力。药物粮食，她能准备的也有限，而能不能送到需要的人手里，她却半点也不敢保证。思来想去，她拿着所写的东西，直接去找了林如海。 林如海从青城道长那里知道，莹玉的“天人感应”。心中便—直有些担心，此时见她拿了这些过来，自然十分郑重。看完之后，心中便是又惊喜又骄傲。骄傲于自家女儿竟有如此见识，惊喜于若是这—套救灾之法当真实行下去，那水祸的危害，将缩小到最小了。 他细细看了—遍，又将—些不甚清楚的地方，提出来跟她讨论—翻，最后，也不重新誉写，直接拿着被改得乱七八糟的册子，进了宫。 皇帝这几天正因为连绵不断的雨水而犯愁，作为龙影卫未来的首领，莹玉的反应他是跟皇帝报备过的，后来青城道长的话，他也知道，同样报备过。但有—个极大的问题就是，哪怕现在他们都猜不久的将来，可能会有洪水出现，但是，他们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 第160页 因此只能等，等到哪里真的出现了洪水，然后再开始生下布置。等待总是让人焦躁的，尤其是要等的还不是好消息。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林如海大半夜的突然进宫求见。皇上还没听到消息，到是陆晋第—个知道了。在旁人眼里，他这段时间是住在宫的，因此，半路上，他直接就遇上了林如海，也是理所当然的。 林如海到是知道他的情况，但也只当不知，只问道：“这大半夜的，你怎还在宫里乱转。皇上虽宠爱你，你也需谨慎些才是。” 陆晋忙应了下来：“这两日心里总不舒畅，夜里难安，便出来走走。”又问：“伯父怎么这时候入宫？” 林如海对他自然不瞒，甚至本就准备告诉他。有些事情需要皇上首肯，尤其是调动官兵之事，皇上未必会同意。如果能让陆晋帮着—起劝上两句，想来比他说干了口水还要有效。 陆晋—听是莹玉的事情，立刻打起精神来。—边往御书房走，—边两人路上就讨论起来。 到了御书房，皇帝已经等在那里。林如海是什么样的人，皇帝是了解的。若不是天大的事情，他绝不会这半夜三更的来求见。 双方见面，林如海直奔主题。毕竟谁也不知那洪水什么时候来，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也许下—刻就来了…… 皇帝看完之后，亦是心惊。惊于—个闺阁女子，竟能拿出如此周全的救灾计划。 “这些，当真是荣县主所写？” 林如海道：“不敢瞒皇上，小字乃是臣与小女讨论之后，另作的补充。其他，俱是小女所作。” 皇帝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他又看向陆晋：“你们师门，竟连这些也教？” 陆晋忙摇头：“皇上还能不知我的本事？我哪里懂这些？何况，师妹除了幼时见过师傅，也就最近才重见师傅，连授艺都是臣代劳的。” 这个皇帝也是知道的，可正因此，才越发不敢相信。 “传令，工部，户部，兵部尚书立刻来见。”又对林如海道：“此事还需商议，倘或能求百姓于危难，荣县主当领首功。” 林如海忙道：“小女不过是想为百姓做些事情，积些功德。至于功劳则万万不敢再领，她本就愧领了县主之封……” 皇帝对林如海表太还是很满意的，眼睛—转，便笑了起来：“也罢，前次陆晋以功换荣县主之荣，此次，便让陆晋也占—回他媳妇的便宜。” 第67章 莹玉将救灾可行性执行计划书给了林如海之后,并没有就什么都不干。而是再一次思考着，除了这些,她还能做些什么。 她又不能出门，便是出门，无权无势的，大事上也帮不上忙。若是能到第一线去，也许她还能靠着自己的本事，救几个人。但想也知道，不会有人同意她出门的。 到最后她发现,她似乎只能在物资上想点办法。 但有灾祸，最紧缺的不外两样东西，一是粮食,二是药材。 此次洪水不知波及多少良田百姓,田地里收成本就受到影响，全国的粮食减产。各地粮仓想来尚有余粮，却不可能全都取了来救灾用。且,这会儿用了，年底，明年又当如何？ 因此,她若要准备粮食便不能只用钱财从市面上买。那样并不会让粮食的总量增加,只会造成一个后果,那就是使得粮价涨得更高。 她得想法子,另外弄些粮食。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自己空间，但很快她就放弃了,虽然空间里确实有一块良田，但它太小了，而且虽然种出来的东西,总是饱含灵气，可却并不能使它生长快速。短时间内，她种不出足够数量的粮食。 进入空间，她又看到了那扇门，如果这扇门还开着就好了，虽然没有粮食，但她可以通过它去海边。海里有取之不尽的肉，没有粮食却有这些肉作弥补，也能养活不少人。 可现在这条路也是行不通了，最后她只能进入竹屋，期待着能从这里找到解决的办法。 竹屋里的书很多，但以前她只大略的看了一遍，知道这里没有修炼功法。后来看的，都是炼丹方面的书籍。如今别的路都被一一堵住，她只能再从这里想法子。 好歹都是“神仙”手段，说不定就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呢。 “咦？”当莹玉拿起第一本书，就觉得不对了。虽然她确实准备不看炼丹方面的书籍，可也没想到，她此时拿起的第一本书，似乎就是她心里所希望的。 她用诧异的眼神重新审视这间书房，猜想自己是不是小瞧了它。或者说，她对于竹屋原主人太低估了。 不过，她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停留太久，因为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水祸问题。对于修行的事情，她知道的太少。一切都是来自陆晋和青城道长的诉说，可据她所知，这个世界修行式微，他们所说的，也多是他们自己摸索出来的。真正传承下来的东西，反而少数。 可这些经验她却不得不重视。 因此，既然他们说，她感应到了天灾，那她就要为此倾尽已力，否则便要落下心魔。不知真假，但心魔很可怕，因此，她便只能先照着他们的经验去做。 当然，她对这件事如此配合、赞同，是因为这本就是一件善事。哪怕她不是修行者，她也愿意为此出一份力。如果能顺便解决心魔的隐患，那便可用上责无旁贷四字了。 -- 第161页 视线重新回到手里的书上，之前她曾大略的看了一遍这屋里的所有书籍，但却并没有看到过手上的这一本。可能是之前藏得太好了，还可能是本来确实没有。但在她此刻迫切需要时，它又自己出来了，或者说是突然出现。 这里不是没有功法，她之前没看到，只是因为她并没有那么迫切的需要。 手里的这本书是某种丝织物为材质，上面的字也不过短短百来个字。莹玉甚至不确定，它是不是可以归纳到功法里，因为它仅仅介绍了如何使用灵力。 对了，它有一个名字，叫生木诀。 这名字堪称直白，生木，使木属性的植物加速生长。为植物增加生命力，使之生发……总之，就是将使用者的灵力转化为可供植物生长所需要的能量。使它变得优秀，使它生长快速。 “果然是迫切需要的啊。”莹玉揉了揉额头，轻笑了一下。觉得，如此也好。 将生木诀背下，走出竹屋，来到灵泉边上。整个空间里，这里的灵气最为浓郁。运转着生木诀特有的转化之法……最开始的时候，并不那么顺利。以前她只从外界吸收灵气为已所用，从来没有往外施展过。 而也是此时她才知道，灵气是有属性的。就像生木诀，它就是把灵气转化为木灵气。可事实上，她身体里的灵气是没有属性的……这到使她在使用生木诀的时候，省了一个步骤。 空间里有田地，也有很多种子，莹玉在成功转化了灵力之后，便取了种子出来。 她找出来的是麦子，原来是什么品种她不知道，毕竟她没研究过。但这是曾经在空间的田里种植过的，因此到比外面的普通麦子要大一丝丝，光泽要好一些。当然，还有普通人分辩不出的灵气，非常非常少的灵气。而且她还试过，如果将这些麦子从空间取出去，最多三天，它们表面浮着的那层灵气就会消散。 莹玉将麦子埋进土里，一如以前，毫无技术性可言。然后，她开始转化灵气，将之灌注进麦种里。 五分钟，一株成熟的麦穗被莹玉掐了下来。 很实用的技能，但她感应了一下使用的灵气多少之后，喜悦之情便少了许多。 虽然成熟的很快，但以她现在的灵气储量，一次最多只能连续种出五十株麦穗。 五十株不少，可相对于接下来的需求量，却只是车水杯薪。 “也许我该找一些高产的粮种。”作为曾经的二十一世纪的人类，对于高产作物她并不陌生。哪怕她从来没种过，可她也看过不少小说，尤其是穿越小说，曾经风靡一时，哪怕不刻意去关注，有些东西也因为出现的次数太多，而成为了常识。 玉米，红薯，是她第一时间就想到的。而且很巧的是，她的空间里就有。 这些都是这个世界本就有的，只是不管是玉米还是红薯，它们在这个世界的产量都不算高。这很正常，二十一世纪的所有高产粮种，都是后来被农学家们一点点改良的。在现在，这些东西或是才被从山野里找出来，刚被驯化的粮种。或是从别的国家引渡过来的，一没适应这一方的土地气候，二也没有摸索出最好的种植方法。 因此，虽然玉米确实比稻麦高产，但高产的量有限。红薯的个头也小的很，不但个头小，产量也没那么高，更没有那样好的口感。事实上，这时候的红薯里面都是丝丝的絮，真正能吃的部份更加的少。都是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对于权贵阶层，连吃个稀罕都轮不到它们。 在这样的前提下，平民百姓也是不会去种植它们的。 她之所以会有，还是因为小时候，林如海将当时所有能找到的种子，陆续的全都给她找了来。林如海也并不懂稼轩之事，常见的，不常见的，反正都很便宜，他张嘴就有人替他去跑腿了。只怕，林如海都不知道，她这空间里到底都有哪些种子了。 莹玉记得自己只种了一回，留了种子也就丢到了一边。虽然在灵泉的浇灌下，她这块田里种出来的东西口感总比外面好，但没好多少。没经过改良的品种，并没太大的优势。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在修炼之后，她对种田就没什么兴趣了。不如种些药材，看着它们不断的增长年份，每长一年，就贵重一份。比一会儿要种，一会儿要收，还要不断的翻地省心多了。 不过，此时她却不得不将这两样找出来。 生木诀可以优化植物，如果能改良它们，哪怕口感的改良有限，只要产量上来了，那一切便有了转机。 如此，她又催生了一株玉米，一株红薯。口感变没变好她不知道，但很明显的，玉米棒子比原来大了一倍，一株上面更是长了两个玉米棒子。红薯更是从鸭蛋大小，变得有三个拳头那么大。而且，一窝上面就长了十六个。 最让莹玉惊喜的就是，催生一株小麦，与催生一株玉米，一株红薯所耗费的灵气是一样的。 看到这样的收获，一直落不到实处的心，终于稳当了。 不过，同样的道理。这件事她一个人能做的有限，依旧需要更多的人帮忙。而如何让更多的人帮忙？还是只能找掌权者。她见不到掌权者，所以只能先找林如海。 想到这里，她拿着刚刚收获的成果，去找林如海。 林如海知道她有空间，因此她拿出这些出来，并不意外，只吃惊于它们的产量。 -- 第162页 “这蕃薯我也曾见过，大的也不过鹅蛋大小，怎么竟会有如此大？且，这么些，当真是一株上长出来的？” 莹玉道：“这样的事情，女儿如何敢玩笑？只是父亲也知道，我是在那里，用功法催生出来的，当真要在外面种植，只怕便没这么高的产量了。只是女儿想着，这总比普通的麦稻强些。之后，女儿会一直闭关，努力催生它们。只是靠女儿一人，依旧只是杯水车薪。所以才想请父亲跟庄子上说一声，划几亩地出来，咱们试着种一下，看到底差上多少。” 林如海不断的在屋里走动，心中一时又是激动又是不安。激动于有此粮种，于国于民皆有极大的益处。不安的却是，自家女儿已经够出色了，倘或再拿出这样的良种出来，只怕太过耀眼。 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思，可不易测。 但不拿出来又不行，不说事关女儿心魔，便是为了天下百姓，也该拿出来。 犹豫半晌，才道：“这件事，我儿却不宜出面。” 莹玉不解：“为何？” “有之前的救灾良策，与我儿已足。此时不宜再做出这般的功绩来。”皇帝不会让这样的功绩落入旁人手里。它只能是出自皇家，也必须出自皇家。若是此时再以莹玉之名将粮种献出，那她与陆晋的亲事，只怕还要横生波折。 莹玉心思转的飞快，立刻便明白了：“父亲作主便是。” 林如海转了许久，好一会儿才道：“你且回去，若要闭关，还是在为父书房的密室为好。”顿了一下又道：“至于番薯，为父与陆世子商议之后再定夺。” 对此，莹玉全无意见。 并且，半个时辰之后，她就进了书房的密室，开始了她的闭关生涯。 莹玉在空间里不停的催生着红薯，至于玉米，则被她闲置。之所以如此，一来玉米的产量到底比不上红薯。此时她不需要考虑别的，只要考虑产量就行。二来，就像林如海说的，一次性拿出两个高产粮种，太过惊人，所以她只拿了一样出来。却不想，只这一样，林如海依旧觉得她过了。 说到底，莹玉被保护的太好，且她的父亲，师兄都深得皇帝信任。因此一直以来，她沐浴在皇恩之下，并未真正接触过帝王的无情和残酷。哪怕林如海总给她讲外面的事情，但实际上，那些依旧是挑选过后的。 不过，此时她已不再担心。毕竟她有父亲帮她把关，她完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再无后顾之忧。 接下来，她便专心在空间里催生红薯。灵力耗尽了，就直接喝灵泉水，吃已经种了十来年，如今堪称灵果的水果。快速的补充灵气，再继续催生。 只见那些红薯个头越来越大，产量也越来越高。一株上面往往能结出几十个，一个有脸盆那么大。 开始的时候，她还种在地里，后来发现不栽进土里也可以。如果不是她捧不下那么多的果实，她可以直接拿在手里。可惜不行，所以她干脆就放在土地上面，催生出来的果实也就在地面之上。待可采收了，直接拎起来，放到一边的筐里就行。然后折下根藤来，继续催生就好。 本以为，她可能能做的有限，可当她看到空间里装的满满的筐之后，她突然就生起万丈豪情来，她觉得，她能做的还是挺多的。 直到精神万分疲惫，再调动不起灵力时，她才从空间出来。 出了密室，才知道自己在空间里待了一天一夜，这会居然又是一天的上午。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林黛玉正坐在书房里待她。看到她时，长长的吁了口气：“先回房沐浴，饭菜一直热在灶上，立刻可以吃。然后好生歇着。”黛玉上前，伸手扶住疲惫不堪的莹玉：“虽不知你在做什么，只记着万不可伤害自己身体。” 莹玉笑着靠在她身上，她是真的有些累的：“姐姐放心。” 回到院中，所有一切都准备的齐齐备备，沐浴更衣，吃饭。 趁着她吃饭的功夫，黛玉继续跟她道：“青城道长和大师兄今儿跟着父亲一起进了宫。是陆世子亲自来接的……你亲说，若是你在他回来之前出关，便告诉你，青城道长乃是方外之人，由他出面，必不会有任何不妥。” 黛玉半懂不懂，只将林如海的话转述给莹玉。莹玉却是一听便明，青城道长是方外之人，不贪俗世红尘的功绩。且他拿出再多的好物来，皇帝也可说一句天佑。只要是天佑的，那便是帝王的功绩。所以，再多的功劳给青城道长也没什么问题，最多就是皇帝封一个国师。国师虽高高在上，却没有半点权势。他在百姓间的名望再高，依旧是辅佐帝王的。 且以她对青城道长的了解，不管皇帝封什么，他一定会拒绝的。最后，东西拿出去了，青城道长只怕连个名声都不会担……如此，也算皆大欢喜了。 于帝王，美名传千古，欢喜。于林家，不会引起任何忌惮，欢喜。于莹玉，她做了实事，又没惹麻烦，同样欢喜。而于天下，多了一个高产作物，饿死的人会少很多，更是欢喜。 待她吃完饭，黛玉便立时离开，让她好生休息。 莹玉也确实累了，躺下不过几息便已睡熟。便是林如海和青城道长师徒回来，派人来叫她，也未能把她吃醒。惊的林如海连忙让青城道长亲来看她。才知道她耗费太多精力，需要极多的睡眠来恢复。 -- 第163页 林如海这才放心。 其他的且先放下，一切待她醒后再说。到是陆晋有些失望，好不容易来一趟，竟未能见到心心念念的人。 莹玉这一觉一直睡到月上中天方才醒来，一觉睡醒，只觉精神饱满，十分抖擞。 她一起身，守着的人立时便惊动了。之后便开始侍候她梳洗，传水的传水，传饭的传饭。更有去通知林如海的，通知青城道长的。等她这里收拾妥当，该来的人都来了。 林如海只担心她身体，见她无碍，便放下心来。 青城道长则关心她的修为，之前她睡着时，他便看过，隐隐觉得似乎又有精进，但看不太清。此时再看，实力虽未增涨太多，却凝实了不少。 然后才说道：“洪水果然出现了。” 莹玉忙问：“哪里？” “宜川，洛川，洛南……三地，淹了近千里，良田，屋舍，损毁无数……” 莹玉心中一突：“竟一下淹了这么多？怎会如此？我记得，那里年年都有筑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1023:55:55~2021-06-1123:5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减肥伤膝盖10瓶；me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治水是的年年治,可同样的，只要有大水，这堤坝似乎也是回回塌，不是这里塌了就是那里毁了。哪年要是平平安安过去了,那绝不是堤坝的功劳,而是老天爷开眼。 只是，即便水灾几乎成为百姓日常,可一下淹了三个省,却也是极少见的特大水灾。 “近百年里,从未有过如此大的水祸。”林如海也是愁眉不展，愤恨交加：“若非圣上派人去各处盯着，下面的人定然还要瞒着。真正是胆大包天！” 那是难以想象的悲惨境地,哪怕未去现场,她什么也看不到。只凭想像,已觉悲怆可怜。“救灾之事,皇上如何安排？” “能调动的兵力已全都调了过去。”林如海见她面露悲色,心中一边替灾情难过，一边又为她而担忧。“粮食,药材,随行太医，全都已派了过去。” 莹玉深深的吸了口气,将心口憋着的那口气呼了来，又问：“番薯怎么说？”虽然知道他们将这事转到青城道长的头上了,可具体怎么说她却不知道。 林如海,“此物乃青城道长在山中发现的良品，上次你们去山里时，替道长种植,又因功法原因，影响了它，才使得它变得如此高产。道长还说，你的功法最是特殊，可以催生番薯，使其快速成长。” 莹玉立刻便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如此一来，她的行为在皇上那里便算是过了明路。有青城道长作保，她有些奇特的本事，也不算太过令人震惊。 只是，莹玉猜测，父亲是没想过，她能催生来的番薯量到底有多少。大概还以为，她催生来的量，最多也就当作粮种吧。 莹玉想了想，直接道：“父亲，女儿想去灾区。” 林如海眉微拧：“去灾区？你怎会有如此想法？” 没有直接反对，而是先问她原因。作为这个时代的父亲，林如海绝对是非常非常开明的。 莹玉心中柔软，对于父亲也越发尊敬：“父亲，女儿一日夜，能催生几千斤的番薯。这些都是救命之物，怎么不运去给灾民食用？可从京里到灾区，太过遥远。运送起来浪费时间，又太过麻烦，且最终还未必能及时运到，路上又不知会毁损多少……到不如女儿直接去到那里，催生来之后就可直接下锅，省了多少麻烦。” 林如海果然吃惊：“竟有这么多？” 不只他吃惊，便是青城道长也狠狠的吃了一惊。不过，他想到的角度，却与林如海不同。他想的是，水祸乃是天灾，而偏偏莹玉在此时有了这样的本事，可见一切都是天意。 青城道长抚须：“林大人早该知晓，莹玉与一般女郎本不相同。且此次水祸与她息息相关，渡过了前路便是一片坦途，渡不过，便成了劫，此生只怕也止步于此。而她之行为自然天意评断，老道也无权置喙。但能做而不做，便是亏欠。” 听了青城道长的话，林如海还能说什么？ 只是身为父亲，不可能真的就这么任她一个女儿家门。他再次起身：“为父进宫一趟。” 莹玉立时便明白他的意思：“父亲可是想向皇上讨那赈灾之职？” 林如海确实有此打算，他阻止不了女儿去灾区，那身为父亲的他，自然只能陪着她去。 “你是女儿家，跟着为父门，谁也不会说什么。”每到此时，林如海便不免要感叹一声，倘或他有个儿子，也不至于如此为难。 林如海如此为莹玉着想，莹玉又哪里舍得他去受这份辛劳：“父亲不必如此，女儿扮作男子，再请护卫嬷嬷跟随也就够了。再者，女儿到了地方，也只单独寻个屋舍催生些番薯，并不去见人。” 林如海却道：“人言可畏。” 到是青城道长在一边笑道：“你们父女二人，可是忘记了贫道还有陆晋？” 父女俩一起看了过去，林如海问道：“道长难道也要去灾区？” 青城道长点头：“如此积攒功德的机会，贫道也是俗人，自然不愿错过。”不但他会去，他还会将两个弟子一起带过去。 -- 第164页 林如海这却是放了些心，但依旧还在犹豫。只因：“这一去，没有三五月只怕不能回归，你与陆世子的婚事，又当如何？”本来定好的日子的，这一去便只能错过了。 莹玉听了一怔，她是彻底忘记了这件事了。一时间，到也有些犹豫起来。 青城道长却哈哈大笑起来：“这有何难，便只让两人先行成亲便是。”他两手一拍：“如此，夫妻二人同行，谁也无法言语什么。” 林如海眉皱了起来：“哪有这样的道理？” 青城道长便道：“林大人担忧太过，莹玉和陆晋本就是修行之人，他们守世间规矩，却不必为之所困。兼之此乃为国为民，想来帝王也不吝一张圣旨予以方便。” 莹玉到觉得十分可行，她不想林如海去赈灾，一是因为她觉得他年纪大了。其二也是刚刚才想到的，她的婚期不远，黛玉的自然更近。家中本就没有主母，如果林如海也走了，黛玉的婚事可如何是好？莹玉自己不在意婚事变化，可黛玉却是土生土长的这个时代的闺秀，对于婚事十分看重的。 林如海见她如此，心知她也是愿意的。虽然心里不十分乐意，但想想也确实如此最好。想了半晌，便再次起身：“还请道长再陪我入宫一趟。”在那之前，还得先跟陆晋说上一声。 待他们离开，莹玉先叫人去收拾行李，然后便去找黛玉。 长女如母这话不是说着玩的，家中没有母亲，黛玉这个长姐便司母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越不过她去。如今她这事儿，想来皇上是不会拒绝的。那也就是说，她这边就得嫁人。怎么个流程不好说，但一定非常快。 可再快也是嫁人，家里一切，总得有个说法。这些，必得黛玉面。 见黛玉时，惜春也在当场。 听了莹玉的话，两人俱是目瞪口呆。 惜春更是惊叹道：“每日里虽见二姐姐辛苦修炼，我只道是与那些游侠儿一般的本事。却原来，姐姐修的竟是修术么？” 黛玉跟莹玉相处时间更长，且由她自己以及父亲的身体变化，隐约是猜到一些的。可那也只是猜测，如今亲耳听说她能让生长几个月的东西片刻就从发芽生根结果成熟，依旧是惊讶极了。 “原来，妹妹竟如此了不起。” 二人竟全都立时便信了，半点也不怀疑。 再思及提前成亲，并前往灾区之事。二女更加赞同，没有半分觉得不应该。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二姐姐有此能耐，救助灾民，乃是大功德。可惜我没这样的本事，不然定也要去走一遭的。” 黛玉点头：“妹妹只管去，待你走后，我便去寻找义母，请她牵头，筹集善款，买了药材以及药材的种子，给妹妹送过去。” 惜春连忙点头：“这话很是，我们别的帮不上，这点忙还是可以的。”又道：“因着雨天，最近粮店的价格又涨了许多。咱们庄子上的粮食收的早，到是不经雨。回头换了粗粮，也给运过去。” 莹玉便也跟着点头：“这话很是，灾民只图饱腹，到不必精细。只要注意，莫要发了霉，或是掺了石子就行。” 三女就这话题说了一气，又说到莹玉的婚事。 既要急办，可该有的也不能少。黛玉便急着起身：“我去寻义母去。” 惜春忙把人拦下：“姐姐只管叫人去跑一趟便成，你还是留在家里，我们一起写帖子才好。今儿务必得把所有帖子送到才是正紧……” 黛玉一想也是，便忙派身边最得力的赵嬷嬷去了一趟忠孝王府。 三人则凑在一起，开始写帖子。因着时间紧，竟是把所有下人全都叫了过来，这帖子写了一些便立时叫人送走。于是，便只见林家下人，满城奔波，各家各户的去敲门。 还没写完，忠孝亲王妃就带着好些个人来了。一来就把事情拿了起来，各自的活儿分配下去……于是，连着剩下的林家人，以及忠孝亲王府的人，一起也跟着忙活起来。 到了下午，林如海和青城道长才回来。 皇上同意了，非但如此，皇后娘娘更是亲至，礼部的官员也来了。于是忙活的人更多了，好在虽忙却不乱。 这时间是真的紧，第二天一早，早就准备好的嫁妆便吹吹打打送去温侯府。当天傍晚，莹玉就被八抬大轿抬了过去。本来，这该是分作两天的，因此很多人都看得莫名，甚至觉得不妥。 可一打听，知道女方那边皇后亲自操办，而男方那里，皇上坐高堂，立时谁也不敢再多言。 本来还有点婚前恐惧症的，结果被这么紧赶慢赶的，莹玉愣是半点想法没有，人已经到了洞房。直到喜婆去，只剩下她跟陆晋两人了，她这才紧张起来。 但这紧张也没多少时间，红帐放下，鸳鸯被一盖，便再顾不上紧张了。 一夜红被翻滚，第二天新婚夫妇二人入宫，当即领了圣旨，回家之后，不过半个时辰，便直接带人发了。 直到上了路，回过头来一想，才发现这真正能休息的时间，竟是在路上。莹玉笑了一气，却又觉得如此也好。她也是见过别人成亲的，那叫一个忙和累。到不如像她这样，糊里糊涂的就过去了。 行时，莹玉坐马车，陆晋骑马跟在边上。刚城，就遇到了早已等在那里的青城道长、大师兄，以及林家一家。 -- 第165页 别人不知，他们却是知道这对夫妇今儿要走。本来新婚后该有回门，如今这情况，回门是回不了门的，想到以后很长时间见不着，于是连着黛玉和惜春，一起来送。 姐妹父女只隔了一天，再想见竟也觉好久不见。再想到分别，更是不住抹泪。 还是青城道长看不过，直接催着快走。 于是这才各自分开，林家一家只到再看不到这一行人踪迹，这才回转。 离了京，莹玉便弃了车，直接换了男装改为骑马。只是到底有所顾忌，因而戴了斗笠。至于其他人，能骑马的骑马跟上，不会骑马的，则乘车慢慢跟上。 一路日夜兼程，本来需一个月方能走完的路，他们一行只走了七天便到。 这一日到了洛川，一行人被领进城里。陆晋领了旨意而来，便是公干。到了地方，自有官府接恰。莹玉要做的事情，并不适合大势宣扬。因此，只单独要了一个院子。四面让人守着，大师兄也留下坐镇。之后便有新鲜的红薯源源不断的往抬……抬来洗尽切块，直接下锅去煮。 莹玉不管后续安排，她每天只管着不停的催生红薯。累极了就歇一歇，但凡有些精力，便不停的催生。 至于旁人如何，她也不知。只大概知道，陆晋负责维护治安，清算贪官污吏。青城道长则各处探查，有一些普通人去不了的地方，他会去，时不时的救一些人回来。大师兄开始负责她这里的安危，后来便也跟着去了。她这里的安全问题，另安排了人来。 如此半个月，后面的人也跟了上来。但谁也没闲着，除了侍候莹玉的几个人留在身边。其他人都各自去做事。 又过半个月，京中送粮送药的人到来。莹玉才知道，黛玉和忠孝亲王妃这一次也做了个大的。她们不但联系了各家夫人，皇后娘娘也叫她们给拉了进来。 最后算一算，她们募捐来的钱财，竟是差点抵过皇帝从国库里□□的钱数。 弄到了这份上，自然就不能再以她们的名义往外送，而是挂上了官家的名义。说来也不算错，毕竟皇后跟皇帝的妻，夫妻一体，没毛病。 这么一大笔粮药的到来，到是让莹玉的压力骤减。这一次的事情，从皇上到陆晋，从头到尾的盯着，陆晋更有先斩后奏之权，因此哪怕钱财再动人心，也没人敢伸手。 因此，整个过程快速而稳妥。 大水已退，各处依旧是汪洋和泥泞，但这段时间，先头派过来的官兵都未闲着，一刻不停的救人。粮食永远都不会够，但有了这一批粮食，到底没那么紧张了。 莹玉便不用每日里一刻不停的催生红薯，间或还能来走动一下。 因着陆晋在洛川，因此这里一切都还好。街上没什么人，更没什么难民。他们都被安置在城外，因是夏天，没有严寒之苦。因此只盖了些棚子。 每日里粮食到位，让他们不至饿肚子，他们并不闹事。 后来更有一些青壮被征调起来，一起各处帮忙救人。剩下些老弱妇孺，也各有各的事情，竟没什么闲人。 莹玉远远看了一回，并未靠近。他们的情况比她想的要好的多……之后又去了河堤，河堤已然被水冲垮。因此也看得，那些堤都是土石结构。石少土多。寻常时候还能挡住，可一旦水势达到一定程度，它必定会垮。 莹玉想着，这定是修堤的人偷工减料。可很快她便知道，并不全是。固然石料确实没达到标准，可就算达到标准，依旧土石结构。能防住一定程度的水势。如今年这般的，依旧是防不住。 “我怎么忘记了水泥呢。”莹玉拍着脑门，满心懊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1123:56:05~2021-06-1223:53: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潭漠谭墨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潭漠谭墨1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人大概只有在自己需要的时候,才会寻求改变。 莹玉不缺吃不缺穿，因此，对于高产粮种，哪怕都送到手里了,她也不曾重视。她不曾走过泥泞的道路,不曾被水冲塌过屋舍，因此,她从未想到过水泥。 这是人的孽根性所注定的。 莹玉追求的目标一直都是变得强大。所以,她一门心思都在修炼上。至于其他,她从未缺少，甚至极其富足，因此,她从来也没想过那些。 她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知道会有水患。可那些离她太远了,她感受不到,因此也没什么真实感。没感觉,自然也就不会去为此做些什么。 可此时此刻，她直面了这个世界最残酷的一面。看着被催毁的屋舍田园,看着那因为焚烧尸体而起的滚滚浓烟,这一切都催促着她，再做点什么,多做一些，让这样的悲剧不要再次发生。 莹玉想到了水泥,从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人,没有不知道水泥是何物的。也没有人不知道，它的作用是什么。 修建水坝，铺路修桥,它可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修建水利工程并不是眼下最紧要的事情，洪水已经来了又退走，想来今年在这里，不会再有第2回 了。因此，救灾和灾后的安置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因此，虽然想到了，但莹玉并没有急着开口。 -- 第166页 虽然她知道水泥，也知道它的功用，但却并不知道具体的配比。她单知道，水泥的成本很低，是几种不同的泥土加石灰等烧制而成。以二十一世纪的用量，不管是哪一种，储量应该都很高。 因此，就算是这个世界烧制出来，价格应该也不会很高。 价格是很关键的问题，国库年年拔款，用来兴修水利，但做出来的还是这样的豆腐渣工程，真的就是因为技术不过关吗？莹玉开始以为是的，但后来证明，并不是。 最简单的道理，如果用修城墙的技术来修水利，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坍塌。这道理皇帝不懂吗？负责修水利的人不懂吗？懂，但成本太高，国库拿不出来。每次就只能东补补，西补补。 “夫人，侯爷正在边上的粮店里，马上就出来。侯爷请您稍等片刻。”刚从城外回来，就见到陆晋身边的长随。 莹玉看向他指的粮店，便停下了脚步。她此时依旧是男装，头上戴着斗笠。她就算站在边上，也不会有人注意她。 说起来，从来到这里就一直在忙，两人每次见面，都是匆匆见上一面，然后又各自忙自己的去。 不一会儿，陆晋从粮店里出来，他瘦了些，不过精神看着还不错。 “如何？”莹玉问。每有灾难发生时，总难免有一些想着发灾难财的不义商人。还记得他们刚到这里那天，粮铺里的价格都涨到天上去了。 “还算正常。”陆晋轻道：“有夫人弄来的那些番薯，粮食的价格根本上不来。”都能饱腹，却几乎是白送。普通百姓，或者钱财不富裕的人家，完全可以选择几乎不要钱的番薯。富贵人家家里也不缺粮食。卖不出去，价格自然只能降下来。 当然，这也跟他来了之后，直接抓了一批人，杀了一批人有关。有他坐镇此处，那些想发人命财的商人，全都得缩起来。 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往后天会越来越冷，如今粮食的危机已过，接下来该考虑过冬的问题了。”这又是一个大问题。这会儿只顾着活命，其他问题暂时还顾不上。但有些事不是顾不上就可以无视的，灾民屋舍都没了，更别说其他物资，能有的就身上那一件单衣。一旦天冷，又是一场灾难。 “已经让人去草原收购兽皮。”陆晋轻道：“只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莹玉的空间里有棉花的种子，“农家女子多善纺织，把人集中起来，收购棉麻，北地的羊毛，鸭鹅的绒毛，让她们纺织成布，以备过冬。”顿了一下又道：“还有各处的陈布、旧衣……姐姐来信也说，她们正从各家里募捐旧衣旧补。此举可推广开来，亦可解燃眉之急。” 有些陆晋已经想到，有一些却并不明白：“羊毛，鸭毛，鹅毛也能用？” “能用。”用好了，御寒它们才是神器。 陆晋将她说的全都记下，准备回头就安排下去。还有柴火，也要尽可能多的准备。 “还是得建屋。”莹玉叹气：“难民不可能一直住在棚子里。” “等地面再干一些，就会安排他们返家。”这也是正常操作。这个时代还是浓耕为主，要农耕，那便离不开土地和农民。他们只有回了家，才有土地。有土地才能种出粮食，国家才能收上税收。否则，他们会成为流民，失去一切，最后成为引起不安的那一群人。又或者为了生路，卖身为奴，成为某个人或是某个家族的私产。 当权者是不会允许这么多流民出现的。所以，他们必须得回去。而他们自己，也想回去。 但所有人都知道，回去之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他们除了自己，一无所有。在明年开春前，他们还需要度过漫长的冬季。明年开春还需要粮种，一直到第一批粮食收获，他们的食物，都是很大的问题。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他们暂住的地方。莹玉难得的没直接回她一直以来待的小院，而是随着陆晋去了书房。 陆晋在处理各种事务，莹玉则在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问题。她拿了纸笔坐在一边，想到什么就在纸上记录下来。能不能行的她也不确定，但多想几条，总是没坏处的。 等陆晋那边工作告一段落，她这里已经写了厚厚的一叠。 “适季的，生长周期短的作物？” “烧砖建房？建筑队是何意？” 莹玉看了他指的地方，道：“这一次，很多家庭只剩下一人。便是灾难过去，他们也如无根浮萍一般。到不如将他们征集到一起，请有经验的烧砖人带着他们，一起烧砖，再由这些人一起，帮百姓盖房。这些人，我称他们为建筑队。” 陆晋觉得可行，这一次虽然反应及时，救灾也迅速，但死的人依旧很多。很多家庭，一个都没剩下，也有一些只剩下一个或是两个。这些人身无束缚，以后会如何，也是一个大难题。若是能将他们都集中到一起，给他们找些正经事做，到也确实是件好事。 “当然，建房也是有偿的。省得有些本身有能力的人家，只干等着他们。有能力的，还是让他们自己建。” 陆晋想到更多：“正好，这次救灾的官兵也还未走，让他们帮着一起，能更快一些。” 这……也行吧，就是要辛苦那些官兵了。 “待此事之后，我为他们请功。”陆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官兵也是人，他们辛辛苦苦，救了那么多人，本就是一件大功德。上阵杀敌是功，救人自然也是功。 -- 第167页 “对了，其他地方怎么样了？”莹玉来了这里就一直待在洛川，其他两地的情况一直不知。 “那两处都有皇子坐镇，想来不会有事。”陆晋并不担心：“番薯也运过去不少，救济粮比洛川还要多。且他们之间都想做出成绩来给皇上瞧，必定全力以赴。” 莹玉一想也是。这次可以算得上是特大灾难，一个赈灾使根本管不了这么大的事。所以，每个省都派了一个能扛事的去。两位皇子，一个皇帝的亲外甥。 陆晋不参于他们之间的争斗，但他们若是做的还没陆晋好，那可就没法子向皇帝交待了。 “咱们这边有什么好办法，从来也没瞒过他们。但凡他们不蠢，百姓的日子总不至于太难过。” 第一要紧的事，先把百姓的命保住。食物，医药。有那么多番薯供应，又有京中各方大力支持，要人有人，要粮有粮，他们总不至于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后续我似乎就没什么事了。”她不可能一直催生番薯，以供百姓食用，她只能应急，不可能养着他们更长时间。偶尔为之到也可以，再多就不行了。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她可以去研究水泥。如果把水泥研究出来，将河堤加固，以后也就再不用担心这些了。不过，这件事好像又不是陆晋管的，后续皇帝肯定另怕擅长水利的官员过来负责。 “朝中会派谁来重修堤坝？” 陆晋摇头：“还没消息。”顿了一下，才给她详细解释：“原本，朝中最擅此道的是曹大人，原先这些堤坝都是他负责修筑。只是这次的事，虽多为天意，可他只怕也难逃其咎。端看皇上是否治他的罪，倘或治罪，他便只有一死。” “若是他死了，后续的事情又该由谁来办？” 对此，陆晋也只是摇头。他也不知……陆晋不知的，莹玉就更不知道了。索性这种事情本也不是她该管的，皇帝总能找到合适的人来管这件事。不然，以后年年涝，年年灾，别说百姓受不了，皇帝也受不了。 这么一想，莹玉觉得她完全不必担忧这些。 陆晋则拿了她刚刚写出来的那些条条项项，又召集人一起讨论。莹玉也适时的离开他的书房，去了后院。 她叫人去找擅长烧窑的人来，又让人去寻找各种不同土质的土来。她想着，要在小院里垒个小窑出来。不需要太复杂，只要能煅烧就行。 结果正忙着，青城道长带着大师兄回来了。 一听她要做什么，便也来了兴趣。她也才知道，青城道长有着一颗炼丹狂的心，只是非常不幸的是，他从来没炼成过一粒丹药。如今听了她的设想，直接就把事情接了过去。 莹玉有点担心，总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对方，到底把这件事交给了他。 青城道长也没让她闲着，而是给了她一袋药材种子，以及一张药材单子。“这些都是正需要的，你抓紧时间，把它们全都催生出来。还有单子上的那些，没找到种子，让陆晋想法子找来。” 莹玉看到那么多的种子就担心了：“怎么这么多？可是出现不妥？” 青城道长摆了摆手：“温疫。难免得，不过发现的早，人已经单独分开了。没扩散开来……这里有些是用来预防的，到时煮几锅，让人天天来领就是。” 莹玉稍稍安心，温疫最怕的就是扩散开来，人传人控制不住。能控制住，又有这么多的太医院的太医，那就没什么大问题：“还得跟其他地方说一声。” “没必要。”青城道长又道：“这些都是其他地方传过来的。他们那边应该早就发现了，药材也紧着那两处用……”他们这边很多药材也被调了过去，所以他们这边才没有，才需要她抓紧时间催生。 莹玉一听这话，便也不再管别的，连忙去催生这些药材。 她这里催生出来，交给大师兄炮制，完了直接分成一包包，送出去煮成药汤，分发给外面的人。 本以为可以轻松一些，但事实上，接下来更忙了。 人饿上一顿半顿死不了人，可若是染上病症，又没有药，那就随时都可能死人。因此，除了青城道长带回来的药材种子，之后陆晋更让人搜集了源源不断的种子往她这里送。 催生一株草药和一株番薯需要的灵力和精力对于莹玉来说是一样的，而需要的药材却是无尽的。一时间，她再一次忙得昏天暗地，没半片刻歇息的时间。 便是如此，依旧杯水车薪。她知道，如此下去，能救的人依旧有限。莹玉看着成堆的药材种子，头疼欲裂，她知道，她的精神又一次到了极限，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师妹，你去休息吧。”对于她的状态，大师兄十分了解，一见她如此，立刻便知道她的情况。莹玉已经停下了手，看着手里刚刚催生出来的药材一阵恍惚。因为精神耗尽，她的思维也似乎有些迟顿。听了大师兄的话，好一会儿她才起身。 李嬷嬷连忙带人来将她扶住，送她回卧室。 莹玉躺在床上，很快陷入沉眠。 许是一直挂心这事，睡梦中竟也梦到那些灾民。那些灾民比她看到的要惨的多，他们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双止死寂，竟是一副等死之状。莹玉看得心酸，只想为他们做些什么。 可她能做些什么呢？食物？药材？她将空间里有的全都丢给他们，但他们却恍似未见。一动不动，只等死神到来。莹玉十分着急，替他们着急。恨不能替他们去将食物捡起，塞进他们的嘴里。可她却发现，她从他们身体穿过，根本碰不着他们。 -- 第168页 “去拿吃的啊，动弹啊……”她在难民群里飘来荡去，急的快哭了，却毫无办法。 “又死了一个。”一声疲惫的，沙哑的声音突的响起，也引起了莹玉的注意。她连忙飘了过去，才看到两个蒙着头脸的人，正抬着一个已经没有了气息的人，走向远处。莹玉跟了过去，才发现，那里正在焚烧着尸体，十来具尸体堆在那里，等着焚烧。 “皇上怜惜，派了皇子来救灾。可天不怜人，不给人活路……”其中一个轻声道。 “太医都病倒了，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除天有神仙显灵，或者有灵丹妙药，否则也不过等死罢了。” 莹玉却心中一动，神仙显灵是不可能的，她知道的那些神仙，就只忙一件事，那就是让一些男女谈恋爱，搞一些痴痴怨怨的事情。其他的，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不过，灵丹妙药，她有啊！ 她立刻开始四下里寻找，很快就找到几个正在煮药的大锅，她将空间里的灵泉水，注入其中。然后看着那些病人一个个排着队，将加了灵泉水的药喝了下去。 过了片刻，那些喝了药的人，眼见着好了许多。 莹玉心中就是一松，而眼前也是一变，已然换了个地方。这地方却跟之前所见之处十分相似，却又完全不同。有病人，有煮药的锅，但却病人却已不是原来的那些人。 这次不用多想，再一次给药锅里加了上灵泉水。 直到这些药也被人喝了，她才猛的惊醒。 还未睁眼，便被人轻拍着后背，更有低沉的声音轻道：“是我，继续睡吧。”她往身边人身上蹭了蹭，再一次睡了过去。 等莹玉睡饱醒来，身边已然无人。李嬷嬷告诉她，昨晚上陆晋回来过，但天没亮就又离开了。 莹玉猜到了，吃完了饭，继续忙碌。但却叫人注意陆晋行踪，如果他回来，让人务必通知她。陆晋一直到深夜才回，也不需旁人通知，因为他直接就奔着她这里来了。 莹玉拿了个坛子给他，“用这水煮药给病人喝，想来会有些效果。”她虽然没去看过那些病人，但想到之前梦中所为，她觉得，这灵泉水确实该有奇效。 事实上，昨晚那个梦之后，她就觉得，压在身上的某种东西，几乎消散了。这种感觉，只有她一刻不侬的催生番薯和药材的时候才会有，可那感觉并不强烈，不像这一次，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不由想起青城道长的话，“能做而不做，便是亏欠。”想来，这灵泉水便也是她能做的，但之前一直不曾拿出来。现在拿出来的，且确实有效，所以她不亏欠了。 陆晋对她也是十分信任，并未问是什么，直接接了过去，搂着她亲了两口，也不顾是半夜三更，又出去了。 这却让莹玉有些心疼了，她是累，可他比她还要累。 第70章 莹玉跟着陆晋一起去的隔离棚。所有患病的人,全都被圈在这里。 不过，当莹玉看到这里的情形时，到是松了口气。也许是因为患病的人数少，也可能是因为病症不太重,所以这里的情况比之前梦里看到的要好的多。至少那些患者的眼睛里,还有着神彩，还有着对生的期望。 他们到时,正好看到火上正煮着药。莹玉本来还在想,陆晋要用什么借口将灵泉水混进药里,结果他什么借口也没找，直接吩咐下去。下面的人问也不问，直接就给办了。 莹玉看的有点懵,等离远一些才问道：“这是要喂病人喝的,他们都不问一下的么？”好歹有太医在,太医也不检查一下？ 陆晋轻笑了下：“他们信我。”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来帮他们的,救他们的。因此,他们相信他不会害他们。所以他们最多有些好奇心，但既然他不开口,那他们也就不会多问。 这也是为什么,每当有这样的救灾的事情，只要不是十分危险,那些皇子们都抢着想来。不是因为他们多么体恤百姓，也不是他们多么的想做事,是因为民心。 莹玉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换个人来,肯定要被盘问一番。东西也要被检查过才能被使用，如果偷摸着加进去，被发现了没准还要被安上什么罪名。但因为他是陆晋,所以，一切都不是问题。 她又想到：“那你呢？你怎么也不问问我，那里面是什么？” 陆晋伸手握住她的手：“我信你。” 两人相处这么多年，又是如此亲密的关系，他对她足够了解。不说这一次的事情跟她息息相关，只说她这个人，就决不会做出无故伤害别人的事情来。她拿出来的，必定是对病人有用的东西。 一个信字，让莹玉整个人都甜蜜起来。只是甜着甜着，她自己反到心虚起来。他信她，可是她却还瞒着他很多秘密。固然是因为这些事情太过重要，但瞒着就是瞒着，不告诉他这一行为事实，就意味着不信。至少，不够信。 但即便如此，暂时她依旧没有坦白的意思。甚至想着，以后还是少在他面前使用空间罢。 才回到住处，莹玉就感觉，压在她头上的最后一丝压力，也消散了。她与这次水灾的最后牵扯，也消失了。果然，才进门就听到青城道长叫道：“快来看，这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水泥？” 两人连忙过去，看到那水泥疙瘩，以及一边的铁锤，心知他们肯定是做过了实验。 莹玉喜笑颜开：“不管是不是，但用此物来修筑水堤，必定坚不可摧。” -- 第169页 陆晋拿锤子砸了两下水泥，也是高兴非常。但：“此事事关重大，我会上报皇上，后续的事情，需得让皇上安排。师傅，还要请您将配方写下来。” “已经写好了。”青城道长直接将一张纸塞给他：“这东西，看着稀奇，其实弄明白了，也就那么回事。” 莹玉也因为水泥出来而狠狠松了口气。最近青城道长烧土可是烧出花来了，陶、瓷、琉璃……千奇百怪的，也叫他们涨了一番见识。可也因为这个，青城道长在探索泥土的妙用上越走越远，莹玉甚一度担心，他会不会都忘了最开始的目的。 如今水泥出来了，青城道长更是放开了玩。院子里各种材质的泥土砂石越来越多……不过，如今赈灾之事也确实不再怎么需要他们，他爱玩就玩吧。 之后几天，患病的百姓先生痊愈。地也不再那么泥泞，于是安排灾民回乡事宜也被提上日程。最先被提出来的，是将那些失去家园，同时也失去亲人的单身人士聚集到了一起。 问清他们接下来的打算，想回乡的不留。不想回乡的，就征用起来。至于报酬，想要钱财的给钱财，想要粮食的给粮食，还有的想要田地和屋舍的，也可以。 这次大难死的人并不少，很多土地都失去了原来的主人，足够分了。 如此一来，到是叫那些有亲人的壮劳力也眼热起来。很多人都来打听，想要加入其中。对此，陆晋也没拒绝，前提是，他们得安置好家里人。 但事实上，经过此难，人们无比的坚韧。老幼妇孺，个个都能当壮力使用。回乡安置之事，完全不是问题。 剩下的人，才开始回乡安置。各个地方都有相关官员负责，到不需要陆晋亲力亲为，他只要盯着，不让人从中做不该做的就行。事实上，有陆晋在，真就没有人敢做什么小动作。 仅仅三天功夫，省城周边的难民就走了个干净。都恋着家乡，恋着故土。知道有人会帮他们，甚至还给他们粮种，都迫不及待的就回乡了。早回去一天，就可以早一天把地补种上。等到冬日，还能再收一拔粮食。 按说，陆晋的工作到这里就该结束了。但因为事关莹玉，所以他并没有急着回京复命，而是带着莹玉，将三个省全都又走了一遍。不但他亲自管的洛川，其他两处也要看过才能安心。 大概因为有陆晋比着，另两位皇子显然也是下了真功夫。三个地方虽然多少有些不同，可各处重建以及补种的成果来看，都还不错。最大的不同就是，没有无家可归的人。哪怕是以前的乞丐，这一次都被征到建筑队里，只要干活，就有钱拿，甚至可以拥有土地。这么好的机会，没有人会错过。 甚至还听说，其他没有受灾的地方，一些流民乞丐听到消息之后，也往这三省赶，想要加入建筑队。只为了谋一条出路……如今正是用人时候，自然不会拒绝他们。 也因此，虽是大灾，但除了失去亲人的家庭，大方面的影响，并不太坏。 三省走下来，天已经冷了。 皇上的命令也终于抵达，要陆晋立刻回京。 正好，陆晋本也是要准备回京的。只是这次，青城道长和大师兄两人不准备跟他们一起回。青城道长玩土还没玩够，大师兄对土的兴趣不大，但他向来跟着师傅，自然是师傅在哪，他在哪。只是在他们临走时一再说：“山里的道观你们别动，待我回去了再修。”虽不知道他执着什么，但青城道长说那是他的道，为了不影响他的道，陆晋和莹玉也只能答应。 来时快马加鞭，回去的时候却缓车慢行。一路走走停停，到京那一日，正遇上今冬第一场雪。 莹玉先回了温侯府，陆晋则家门都未进，便进了宫。 莹玉洗漱收拾妥当，便让人给林家送消息。她不确定陆晋今天能不能回来，不过，她明天是一定要去林家的。虽然已经出嫁，可那场婚礼实在太过仓促，她都没什么感觉。以至于进京之后，她下意识的还以为要去林家。直等进了温侯府，才想起来自己出嫁了。 谁想还没等天晚，林家的马车就来了。 惜春和黛玉竟全都来了。再看到黛玉梳起的妇人发式，她更加恍惚，这才想起，是了，黛玉的婚期本来比她早十天，如今这会儿，正是早就该出嫁了。 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人却急忙迎了上去。 姐妹重聚，自然有万般的话说。三人转到暖阁，便如在家里那般，一起挤在烧得温暖的炕上。说起这段时间种种，又是一翻感慨。莹玉这段时间的经历可谓精彩，说了许久也不说不完。到是莹玉实在想知道她们近况，强行停了话题。转而问起她们的情况。 黛玉婚后生活，也是极好。她的丈夫本就爱重她，自然对她千般好。且她刚刚查出，已有身孕，将将一个月。本来她这会儿不该出门的，却因知道她今天回家，所以才出门。 莹玉立刻担心了：“这么出来，可还好？要不要请大夫看看？”黛玉忙道：“哪里就那么弱？你还不知道我，虽看着弱些，可身体是极好的。这么些年，更是极少生病。”又道：“且大夫也说了，我身子好的很，孩子也极健壮。” 莹玉看了看她依旧平坦的肚子，哪里就看得出孩子健壮？她自己对此没有经验，实在不放心，到底在她喝的茶水里，又偷偷加了两滴灵泉水。甭管好不好，喝了灵泉水，自然就好了。 -- 第170页 又问起惜春，才知她的婚事已定，但因着她年纪不大，所以婚期定在后年。 之后又说起她们之前为了筹集物资所做的种种，两人看起来很是兴奋。 想也是的，作为养在闺中的女子，可她们却做成了多少男子也做不成的伟大的事情，所以，她们完全有资格骄傲。而莹玉想的更多，她想，黛玉本是下凡历练的仙子，此番的事定也算她一份功德，待将来她回了天上，应该也是有益处的。 三人一说起来便到了天黑，莹玉欲留她们住上一晚。可惜，陆晋回来了，不但他来了，还将姐夫和父亲也一起带了来。父亲来了她当然高兴，可姐夫此来，却只是为了接黛玉回家。 人家丈夫亲自来接，莹玉实在不好留人，只得放行。 不过好歹是留他们吃了晚饭，莹玉也能得空跟父亲重叙别情，晚饭之后，才送他们出门。因着父亲在，因此，惜春也跟着去了。最后家里依旧只剩他们夫妻二人！ “咱们府里没什么事，若是想念他们，只管去看他们便是。”陆晋是知道她的，自然不会拘着她。 莹玉却摇了摇头：“现在这样就很好。”之前父亲就曾教导她，不管在外面如何，不管学了什么样的本事。既然她嫁了过来，那就要将这里当成家，好好的过日子。 身为妻子，身为温侯府的女主人，她也有她的责任。 “哪日得空，我们去护国寺看望父亲吧。” 陆晋想了想：“这两日我怕是没时间，待我有时间我们再去。” 莹玉便道：“不如我先去？”本来成亲第二天就该去的，拖到现在，哪里还能再拖？ 陆晋却有些舍不得她：“先歇几日。这段时间，你着实辛苦了些。且瞧今儿这雪，接下来几日，路上怕是不好走。” 莹玉到不怕雪，但他心疼她的心她是感受得到的，因此也不强求。“那先让人跑一趟。我们平安归来，总要跟父亲说上一声的。” “如此甚好。” 果然，雪下得很大，且下了一夜。第二天虽是停了，雪却极厚。 陆晋如今已是温侯，自然就要上早朝，因此天没亮就起身。莹玉送他出了门，郭安就将府里的账本钥匙对牌全都送了过来。这些本该女主人管着的，莹玉也不推辞。花了点时间理顺之后，便依旧如在林家一般，她只总揽，其他依旧由下面的人管着。她只定了几条规矩，到时按着规矩办事既可。 到了中午，陆晋就回来了。 只是这次回来之后，他就不再是温侯，而是温郡王。因为这次救灾之事，皇帝给他升了爵位。 “皇上还特赦，让我不用早朝。”陆晋见她惊讶，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莹玉越发惊讶，随即便明白过来。陆晋还要管着龙影卫，都是暗处的事。时间不规律，也不定有空。也就不能保证天天去上早朝了…… “这样也好，不用天天这么早起。”好歹休息的时间多一些。 陆晋笑着拥着她，并未多作解释。事实上，这件事在很多人看来，是皇上打压他的意思。毕竟，他这次的功劳太过。甚至隐隐压了两位皇子一头，因此，皇上打压他也是正常。 至于其他事情，也就只有知情的几人知晓。 下午，夫妻二人便待在家中，哪也没去。两人凑一起说话聊天，或拿了棋盘对弈一番，逍遥又自在。只是傍晚时候，郭安说有事回禀，他去了趟书房。不过半个时辰，便又回来。之后便一直不曾出去…… 之后几日，她便有心观察。发现他并不是时时都要出门，也不需时刻守在皇帝身边。只是在家里，经常待在书房里。他的书房里有一个密室，一个密道，通往郡王府外不远的一个小院。 她猜，他在书房时，可能通过密道去了外面。因此，每当他去书房时，她从不去打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1323:54:24~2021-06-1423:48: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子10瓶；钱钱是老公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这一日,莹玉和终于忙完的陆晋一起去护国寺看望陆父， 陆父十年如一年，这么长时间没见，跟上次见时没任何不同。莹玉恶趣味的想着,没有头发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当年纪变大，不会有白头发,让人一眼就看出年岁不小的事实。 作为新婚夫妇,莹玉和陆晋给陆父磕了头,又敬了茶。论起来，到这里，才算把婚礼的所有流程真正走完。 从护国寺回来,两人又带了好几车的东西。都是陆父给他们的,陆父的小私库,里面大多都是陆母生前留下来的东西。以前陆父把能带的都带在了身边,如今儿子成家了,他才留了几样特别之物，其他的全都给了儿子、儿媳。 莹玉本想拒绝,毕竟这些是陆父的念想,但陆晋却接了过来。因此，莹玉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直到离开护国寺,陆晋才颇为怅然道：“父亲放下了。”莹玉握住他的手，并没有说什么。也是知道,他本不需要她就此说什么。而他却继续道：“如果不是我,父亲早就该放下了。”说到这里，他突的一笑：“如此也好。” 莹玉没去想哪里也好，但他觉得好就好。至于陆父,那就更不用担心了，执着还是放下，本就是他的一念之间。何况，人生短短百年，执着了大半辈子了，接下来他想执着也可，放下也无不可。 -- 第171页 回到家里，莹玉继续自己的生活。 每天理理家务事，便是整一些人情往来。如今她成了郡王妃，自然也要处理这个身份带来的人际关系。皇室向来都是家大业大，虽然每次夺嫡都会死一波人。可死的多是嫡系，旁支却还有不少。皇室宗亲一堆，这家取媳妇，那家生孩子，她都得出面。不过，这些不必她太过费心，都有规矩管着，需要她亲自应付的人并不多。 且她也知道，陆晋的身份很特殊，她不需要，也不能跟谁走的太近。因此，只要维持表面的来往就好。 唯一需要她用心的就是林家那边，但正因为是亲近的人，所以更不需要费什么心。只要真心即可，所有规矩都不必细究。因此，也是简单。 因此，虽然挺忙，但却并不辛苦。她每天还有不少时间，来琢磨修炼的事情。 这一次水灾，于她是一次劫，如今这劫过了，她的实力突破了一个境界。不是修炼的功法境界，而是类似于心境。莹玉自己说不清道不明，她曾跟青城师傅交流过，青城师傅也不清楚。但他非常肯定，这肯定是好事。好在哪，她现在没发现，那就一定在以后。 这些她可以慢慢琢磨。 唯一不怎么方便的，就是她在府里没有密室，不能进入空间。不能进入空间，那也就没办法再继续看竹屋里的书了。 因此，这段时间，她便琢磨着，建一个密室的事情。 最好当然是在主院里，可偏生当初建这宅子的时候，这宅子下面，都铺设了不少地下结构，这要动，就得大动。这天寒地冻的，也不好动工。 最后没办法，她想着就像林家那般，隔出一个房间来吧。反正她不需要条件多好，毕竟她主要的目的，还是进空间。只要给她一个私密的，不被打扰的空间就好。 但这又不得不面临一个问题。 那就是，在林家，因为父亲知道她空间的事，所以有他这个一家之主在，能把所有问题都拦在门外。她说不许打扰，那谁也不会打扰。如果有突发事件，或是黛玉，或是父亲，就直接解决了。下人不一定非就要找她，更不可能出现强行开门，闯进来的事情发生。 但在这里不同。她只是女主人，这府里真正的主人，只有陆晋。陆晋不知道空间存在，一旦有什么突发的，紧要的事情出现，他们很可能就越过她的话，直接强行闯入。 因此，在林如海熏陶下，养出来的谨慎再谨慎的性子，让她觉得是简单的隔出一个房间来，总觉得不那么保险。 想到这里，莹玉看向一边的陆晋。其实最保险的法子，就是将空间的存在告诉他。但是，她没忘记，在临出嫁前，父亲再三叮嘱，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跟陆晋说空间之事的事。 父亲告诉她，龙影卫只效忠于帝王，陆晋既然要接手龙影卫，那必定是经受得住忠诚的考验。在他的心里，帝王也许要比小家重要。两者没有冲突时，也许他等她情深，将她放在心口。可一旦有了冲突，他会如何选择，却谁也不知道。 事实上，莹玉对此也不敢保证。 她相信陆晋是爱她的，她自己感受得到。但陆晋却不是一个恋爱脑的人，他执着于他的爱情，可爱情却不是他的全部。她相信他若是知道了，定不会生出别的心思。可如果跟皇帝的利益有了冲突，他会如何选择……也确实如林如海所说的，她也不敢确定。 也因此，她才会一再犹豫。 “怎么了？”陆晋在她发呆时，已移到她身边，搂了她的腰。“心不在焉的。” 莹玉看向他，轻道：“我想修个密室当练功房。” 陆晋便笑：“这有什么难处，到叫你想这半天？” 莹玉将自己的要求告诉了他：“我想要一间，一旦从里面锁起来，便只能从里面打开的密室。” 陆晋知道她在林家就有一个练功房，便道：“把西厢改一改？” 莹玉摇头，“我的意思是，那练功房除了门，从别的地方也进不来。”西厢有窗子，真要进来，拆了窗子人就能进来了。便是装了门，也只是木门，力气大一些，说不得就撞开了。 在林家那样她安心，可在这里，不保险。 陆晋有些意外，但还是继续想道：“建在地下？到也可以，只是咱们这地基不好动。”顿了一下，又道：“建到琅琊阁底下，可行？” 莹玉顿了一下，“那里到也不错。”琅琊阁是府里的书阁。在那里弄个密室，到也方便。至于打扰之事，只要密室是按着她的要求建的，那就完全不必担心。 陆晋轻刮了下她的脸：“让郭安吩咐人去弄就是。” 莹玉解决了一件大事，心头便松快了：“你怎么不去书房了？”眼看着要过年了，龙影卫的事情可多的很。 陆晋顿了一下，才道：“有件事，之前我一直没跟你说。” 莹玉心中微微一动，猜测他大概可能要说龙影卫的事情。“何事？” 陆晋低下头，唇凑到她耳边，轻声低语。 莹玉心中一叹，果然是龙影卫之事。他连这样的事情居然也跟她说了，这叫她心中不由感动。他是信她的，从最初到现在，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她。可她，却瞒着他许多事情。 待他说完，她揉了揉泛热的耳垂，轻道：“我知晓了，日后，我会注意的。”不能讨论，不能多问。所以，她只是看了他一会儿，点头表示知道了，还真就不能有别的反应。 -- 第172页 “本来答应了，待婚后要陪你四处游历，如今却是不行了。”说到这个，陆晋是真心觉得愧对她的。 莹玉又不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若是在意，也就不会嫁了。既然嫁了，自然也就是不在意的：“那你早些找个徒弟，把人教出来之后，将身上的担子卸下，到时我们再去游历，也是一样的。” 听她这般说，陆晋却似卸下心中大石，暗暗松了口气。抱着她的手臂越发用力：“听夫人的，我早些找个合适的弟子。争取早些把担子交给对方。” 莹玉笑了，徒弟哪里是那么好找的？尤其是龙影卫首领之职，除了资质外，还需要一个硬性规定，必须是皇室血脉。如他其实都算是远的，如果不是皇上对他特别信任，他都没这个资格。 似是知她所想，陆晋又轻道：“后宫里有好几个嫔妃都有了身孕。等他们生出来，我就挨个去摸骨去。” “随你。” 这个话题不宜多说，两人随便说了两句，便就此打住。 转过天来，琅琊阁便开始动工。密室这东西，像陆晋书房的那个，那是极机密的。除了他自己，只怕连郭安都不知道。可莹玉要的是练功房，到不必要全保秘。因此，可以找人来，光明正大的动工。 也因此，这密室做的十分的快。 最重要的就是机关。从外面关上时，就只能从外面打开。从里面关上时，就只能从里面打开。这个要求有点高，来负责机关的人，是陆晋专门请了人来。据说是什么机关大师，可惜，府里的人都没见到这人真面。 陆晋到是悄悄告诉她，那人是龙影卫里的一个教头，专门负责教龙影卫机关术的。人性子有些独，不喜见人。都是半夜里来，天未亮便走。 因此，他们才都看不见。 莹玉好奇，可这事明显不该追根问底，便也只当不知。 挖密室只花了半个月的功夫，弄个机关到是费了一个月的时间。直到年二十八，那密室才真正建成，可以使用。 莹玉去看了一遍，完全符合她的要求。这让她松了口气，终于可以继续进空间里玩，可以继续看竹屋里的书了。 第72章 宫宴,依旧还是宫宴。 说起来，参加这么多回宫宴，莹玉的身份已经换了三回。开始只是林家庶女，后来是荣县主,如今是郡王妃。她的位置到是越来截止往前了,离权力中心的位置，也越来越近。 以前她都是跟着家人,这一次她与陆晋一起。身边几位皇子,以及皇子妃。 与以前没什么存在感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的存在感非常强。强到附近的人，注意力有近半都在她身上。 对这个她也不意外,因为之前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消息稍灵通的都知道她跟着高人学艺,与陆晋师出同门。她能培育出高产粮种来,之前活人无数的特大号番薯就是她弄出来的。甚至有些人还知道,陆晋赈灾如此成功，能从侯爵升为郡王爵,也是因为她的缘故。 这个说法,是陆晋和皇帝商量过后让人透露出来的消息。一来让陆晋淡出众人视线，他的身份,可以高调，但不能有太过厉害的功绩。靠着媳妇升官发财,只是运气,却不但得人忌惮。而陆晋却希望别人能更加尊重莹玉，因为他知道，他就算不走忠顺亲王的路子,也不能明面上掌握实权，没有实权便得不到别人的尊重。他自己不在乎，可莹玉跟他夫妻一体，他却并不希望她不受尊重。 因此，把她做的事情，少透露出来一些，让所有人都不敢小觑她。 事实上，皇帝也有些觉得愧对自己外甥，因此，跟皇后两人，明里给了她很多荣耀。 回来之后这段时间，隔三岔五的就往郡王府送赏赐。而且，都是指明了给她的。所以，哪怕陆晋被皇帝冷待，便莹玉每每出去交际应酬，却是谁也不敢找她麻烦的。 “表嫂，听说你府里现在还有牡丹盛开，是真的假的？”边上的是六皇子，比陆晋小，所以叫莹玉表嫂。 “假的。”莹玉怔了一下，直接摇头：“我们府里这会儿只有梅花，到是有一颗腊梅开得不错。” “没有牡丹？”六皇子反而挺吃惊：“可很多人都说有，不但有牡丹，还有别的花。” 莹玉到是没听说过这个传言，“你听说我请人过府没有？” “这到没有。”这位表嫂是个很独的人，除了林家的姐妹，几乎不跟人有过于亲近的交情。 “这就是了，连我们府里都没进来过，又怎么会知道我府里有什么花？”当然，莹玉若是真想有，到是确实可以催生出来。但她并没有，这个时节本就不该是牡丹开花的时节，催生出来只为看一眼，可之后，那牡丹估计就得被冻死。她就不作这个孽了，冬天就赏梅不好么？迎寒盛开的傲骨，不是所有花草都能有的。 六皇子怔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可不就是这个道理。然后又有些遗憾，本来还想着，如果表嫂府上真的有，他还想去救两盆的。 莹玉见他如此，也就不再多言。而是转身小声问陆晋：“外面传言了些什么？”她虽然宅，却一直都有意让人收集外面的各种消息。却没听说过这样的消息。 陆晋也小声道：“有两种传言，百姓间传言你是农神下凡，因见当今帝王爱民如子，怜惜百姓，深受感动，故而下凡来帮助帝王改善百姓生活的。” -- 第173页 这个传言莹玉知道，也是他们刻意放出去的。 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她当初催生番薯时，其中异常不知多少人见到。不但有他安排的保护她安全的护卫，还有帮着运送番薯的人，甚至附近的人家。 哪怕再怎么掩饰，也无法改变，没有从外地往那里运送过番薯，可那院子里却有源源不断的番薯往外拉的事实。一两回还能找借口，可次数太多，什么借口都没用。 虽然早知道，可这话从陆晋嘴里说出来，莹玉还是觉得尴尬的头皮发麻。 “还有一种呢？”她连忙转移话题。 “还有一种，都是他们兀自猜测。”百姓什么都不知道，别人引导的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可对于消息灵通的人，他们自然知道从一堆消息里分辩真假。当然，他们永远猜不到真正的真相是什么。但是，却也离真相不远。“他们都传你有办法，不但可以让作品变得高产，更加美味，还能让百花随意开放。尤其是上次，你妹妹花了一幅百花图，挂在岳父的书房，恰巧让人看到。之后便有人盛传，咱们府里有百花盛开……” 莹玉有一瞬间是懵的，立刻就明白了。这就是那些有，得到了一些消息，然后自己脑补。最后只在一定的圈子里流传。最后得出来的与民间差别如此大的传言。也难怪传不到她耳朵里。因着她这段时间一直被皇上皇后高看，她们就算有心想试探什么，也不敢闹到她面前。她派出去的人，也没办法打听到只在主子间流传的传言。最后，她在这个圈子里没有十分要好的朋友。偏偏黛玉还怀孕了，如果她没怀孕，没准还能知道些什么，顺便告诉她。莹玉失笑摇头，“这想的可真多。” 陆晋轻不以为然：“但事实上，很接近现实。”只要她想，她确实可以做到。就像护国寺后山，那里便盛开着几株刺桐，因为父亲喜欢。 “可惜春妹妹的画，明明是夏日里就开始画的。”因为家里只剩她一个人，所以管家理事的事情全都落到她一人头上。所以用来画画的时间变少了，因此一幅画才会画那么长时间。 陆晋：“可外面的人并不知道。他们到是知道，你妹妹来了咱们府上，回去没几日，就把画拿了出来。”说起来，不只外面盛传，连皇上都问过几次呢。 也就是说，一些刻意引导，加上一些巧合。于是才闹了这么一出…… “等过了年，我们府上总要宴客，到时他们看过了，也就知道传言不可信了。”别说她府上根本没有百花盛开，连百花都没有的。事实上，郡王府里的花木单调的很，有一片刺桐花，那是陆晋的母亲生前喜欢的，府里种了不少。莹玉也挺喜欢，所以后来房子改建时，便保留了不少。 现在盛开的那些梅花，还是陆晋让人移来的。旁的，就真没有了。她跟陆晋两人，都不爱莳花弄草。到是郭安挺有兴趣，在府里各处，种了不少花木，可具体都有些什么，莹玉自己都没弄清楚。 说起来，她跟陆晋两个人在生活上，都缺少一些浪漫细胞。不过，他们彼此都很适应这样的彼此，也不必强求要去跟别人一样。 晚宴结束，莹玉跟陆晋是跟林如海一起离开的。这个时代的规矩，出嫁女轻易不能回家。莹玉不想尊守，陆晋更不管她这些。因此刚回来那段时间，她隔三岔五的就想往家里路。结果还是林如海，每次她回去都要提点她几句，让她将更多精力放在自己家里，别总是回林家。 正好到了年底，她也忙，到是有好些天没回去了。如今又一处赴宴，自然要多聊聊。 林如海见他们夫妻和睦，便十分高兴：“初二早些回来，你妹妹让厨房准备了许多菜，都是你喜欢的。” 莹玉笑着应了，又问道：“惜春今儿怎么没跟您一起过来？” “那丫头昨夜里画画，今儿一早便有些不好。这冰天雪地的，哪里还能出来。”说到这里也是摇头：“等你回来，你说说她。白日里画岂不更好？偏她总有理由，非说晚上有晚上的妙处。到显得我不近人情了……” 莹玉笑得越发欢快。 按理，晚上光线不足，并不是画画的好时机。可惜春却尝试着利用这样不明的光线，反而画出意境更加独特的画来。可谓独具一格，别出心裁。 “我会劝劝她的。”喜欢画画没错，晚上画也不是大问题，但搞到生病，那就不成了。出了皇宫，大家各自上了自家的车轿，各自回府。一路上并不安静，因为是年三十，有一些人家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放烟花，一路下来，反而看到许多不错的烟花。 回到府里，各处都挂着灯笼，灯火通明。 两人先回房换了大衣服，换上居家的冬衣。 “让厨房上一个锅子上来。”陆晋看着郭安安排着上的各式点心干果茶水，伸手给莹玉倒了杯热茶，又叮嘱道：“焐焐手，一会儿吃点热乎的。” 宫宴上的饭菜十分丰盛，可全都是冷的。又不能什么都不吃，因此到最后，也就吃了点点心和瓜果，到是喝了不少酒。靠这些东西填不饱肚子，肠胃也不舒服。 “确实饿了，多上些菌菇。”莹玉对郭安道，“再上些羊肉鹿肉。我记得之前还有些大虾，也上一些。” 郭安立刻下去安排去了。 不一会儿上来，夫妻两凑一处，边吃边聊，边守夜。 -- 第174页 两人吃得不快，结束时刚到听到城外护国寺的钟声。正是日夜交替之时，新的一年到了。 大年初一，祭祖。这是雷打不动的，各家都一样的活动。莹玉是出嫁女，所以大年初二归宁，也是必守的规矩。当然，莹玉对归宁这样的活动还是很乐钟的。虽然她不守很多规矩，可黛玉却是守着的。一来她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她既然已经出嫁做了别人妻子，儿媳，自然就会做到她愿意的最好。哪的丈夫爱重于她，她也不会做出过界的事情来。更别说，她是嫡长孙媳，那府里公婆俱有，她必须得守这些规矩。 莹玉和陆晋家里简单，没别的事，所以出发特别早。 到了林家，也不过刚用过早饭没多久。 惜春的身子已经好了，想来之前便是不舒服，也没太严重。且林家的人时不时的被她喂些灵泉水，抵抗力还是很高的。 快到中午时，黛玉夫妻二人方至。她的肚子已然有些显怀，一路上更不敢疏忽大意，因此路上走的特别慢。便是如此，那位大姐夫依旧紧张的不行，直到把人送到内院，再三确定她没有不舒服，才去前院。 三姐妹算是久别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莹玉少不得提了她之前受寒的事，黛玉也才知道，跟着说了一回。只两人的重点都是一样，想怎么样都好，只不能闹出病来。尤其是黛玉更是感触很深，知道出嫁后各处都不自在。惜春明年也要嫁人，这未嫁前的这段日子，哪里还舍得约束她？ 惜春也连连保证，以后一定注意。这件事便这么过去了。 到了午饭，也没分男女桌，全都凑到一起用的饭。饭后没多久，黛玉便要回家。虽然离得不远，但考虑到她身体，自然还是早些出发的好。路上可以慢慢来，到了家里，也还能歇会儿。 莹玉跟陆晋两人便自在多了，直接吃了晚饭，踏着夜色才回。 结果一到家，陆晋便有事不得不出门。莹玉知道他必有正事，又送他出门。这一去，却是直到天将亮时才回。 陆晋忙了一晚上，回到家里准备补眠。本来不准备惊动莹玉的，可他一进屋，她立时就醒了。待他上了床，拥着她便是长长一声叹。果然还是家里舒服，果然还是抱着她才能心安。 莹玉：“怎么了？” 陆晋抱着她轻道：“三皇子没了。” 三皇子没了这事，莹玉一点不吃惊。毕竟这位年前就不停的请太医，宫宴也没有出现。 “他的病那般严重？” “不是病死。”陆晋的声音更小了：“他被人砸死的。”因为不是正常死亡，所以才会惊动他。这一夜，他都在调查真相。 莹玉吃了一惊：“谁这么大胆？”三皇子自从不行了之后，十分变态。可谁让他是皇帝的儿子呢？因此一直以来，也没人敢动他。“是徒芙。”陆晋轻叹一声，“三皇子喝醉了，把徒芙当成了别人。” 莹玉一下觉得恶心起来，徒芙是三皇子的亲生女儿。虽然他说得不清不楚，可那些事谁不知道？自从三皇子被前三皇子妃给废了之后，他便开折磨旁人为乐。尤其是一些年轻女孩，经常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也就是皇帝还盯着他，虽然他以折磨人为乐，却从未闹出过人命。 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向亲生女儿下手。 “他怎么敢？徒芙没事吧？”至于喝醉这种事，她是不信的。 “吓坏了。”陆晋摇了摇头：“她身边的嬷嬷替她顶了罪。皇上的意思，就此打住，至于徒芙，便就这样吧。” 第73章 莹玉不知道皇帝说的“就这样吧”具体是怎样,可她知道，不只是这个时代，哪怕她曾经生活的那个时代，弑父都是罪大恶极。人们惯于“无不是的父母”这样的理念,何况,三皇子之所以落到如今这地步，还是前三皇子妃,徒芙的亲生母亲害得。因此,人们又惯性的给加上一层“情有可原”的遮羞布。 更让她觉得可悲的是,如果真有人知道这件事，也许大多数人还会觉得，皇上对徒芙太过仁慈。因为不管放到哪里,弑父都是死罪。还是重刑！她能活下来,就是万幸,该感恩戴德。 没有人会去问一个小女孩为什么会下那样的狠手,也没有人会在意,在那一刻她是多么的绝望痛苦。 “她哥呢？”莹玉许久之后，才轻问道。 陆晋轻叹了一声：“断了腿,在床上躺着。下人不经心,竟是也快不行了。”三皇子府里的事皇上都知道，可皇帝连儿子都不缺,自然更不缺孙子孙女了，尤其那两个的生母还犯了重罪。因此,他任由那府里那般行事,由着三皇子拿两个孩子发泄。只要不死，他连问都懒得问上一句。 皇上不插手，旁人便更插不上手了,于是最终便到了如今这地步。他甚至觉得，皇上之所以没治徒芙的罪，是因为他也希望三皇子这个皇家之耻就这么死了才好。如果不是能担上弑子的罪过，只怕他自己就要让人动手了。如今这样，更像是顺了皇上的意。 莹玉也想叹口长气，却无端又想笑，笑她自己，她这种无意义的怜悯，又有何用？又何其冷漠虚伪？ 陆晋似是知她所想，安抚的顺了顺她的背，才道：“三皇子没了，皇上加封其为郡王，徒莫身为其子，可继承郡王之位。徒芙另封乡君……虽无大富大贵，但生活也会平稳许多。” -- 第175页 乡君，这是皇室女子里，最低的爵位。看来，皇帝真的很不待见三皇子了。如若不然，一个弑父的女子，又怎么可能还捞得到爵位？哪怕那是皇室女子中最低的爵位。 可有了这个爵位，这个女孩的处境也不至于太过糟糕，当然，也仅止于此。 这么一想，莹玉到是散了之前的那些郁气。 陆晋心情也挺复杂，躺下之后，久久不能入睡。 也亏得这段时间里，他的作息还算不错，因此哪怕不睡，也影响不大。只是到底耗了一夜心神，难免便只想躺着，不想动弹。到是拉着本欲起身的莹玉陪着他一起躺着，两人便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一直到天光四亮，饭上桌了，两人才起来。 用完早饭，陆晋依旧歪在榻上，一幅懒懒的模样。莹玉到是精神不错，吩咐宴客之事。 陆家的宴会在初五，不用发帖子，来的都是些身份相当的皇亲。说到底，过年多是走亲戚。亲戚么，愿意来的来，不愿意来的不来。惜春作为莹玉的妹妹，早早的便来了。黛玉却是派了人来，只说一大早起来有些不适，便不来了。若是旁人，这话很可能便只是借口，可既然是黛玉说的，那她肯定是真不舒服。 因此，反倒叫莹玉和惜春两人担心的不行，将来人问了许多话，确定不是大事，也不是张家有什么事发生，这才稍稍放心。便是如此，两人也决定，明天定要去张家探望一下的。 惜春的未来婆家也来了人，来的是惜春的未来婆婆以及未来小姑子。惜春的未婚夫也到了，只是他在前院，由陆晋招呼，莹玉却是连面都没见着。不过，看到那位夫人和姑娘也就够了。 这位夫人性子很是温和慈祥，那小姑娘到是爽利性子。以前跟惜春也是见过的，两人玩得甚好。 之后又来了几家，女眷多些，男客少些。 莹玉现在是已婚，所以招呼的也是已婚的女眷。未婚的那些，便都交由她的妹妹，惜春来招待了。既是作客，自然也不可能就一群人坐着干等着开席。园子里添了一些时令花木点缀，还有一些时下流行的游戏道具。都是郭安准备的……莹玉单让人准备了几幅棋牌。事先教了丫环们，这会儿让丫环们领着各家小姐夫人一起玩耍。 大冬天的，女儿家身子弱，不好总在外面。待在屋子里若是没事做，难免枯燥无趣，有了这些，便好多了。几个人凑作一堆，很快就沉迷游戏，再顾不得其他。 到了要开席时，许多人甚至都不愿离了牌桌，很是意犹未尽。 等到把所有客人全都送走，莹玉只觉疲惫不堪。招呼一天客人，比她修炼还要累。 陆晋到是神采奕奕，半点不见疲色。见她如此，乐了一下，在她的白眼下，上来替她揉肩捏背：“以后咱们便不整这些。” 莹玉想想，却是摇了摇头：“一年也不过一两回。其实身体不累，主要是跟她们说话累。她们说的那些，大多都是我不曾了解的，偏我又是主人家，总不能冷待了她们。”如果是做客，反到没有这样的麻烦。想想又笑着道：“也是我以前不爱听这些，其实嬷嬷们以前都有教的。惜春妹妹就做的比我好。”她实在对于那些胭脂水粉，服装首饰之类的流行趋势不太了解。对于各家内院的八卦，也解的也不太多。 因为父亲的纵容，很多女儿家的必修功课，在她这里能免的都免掉了。今天能应付下来，还是因为前一天，找了嬷嬷紧急补课的效果。 “咱们不用会那些，只要会自己喜欢的就好。”陆晋却觉得理所当然，在他的眼里，她与别人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我本不会勉强自己。”她最多也就是下次多补两天课，能应付就行。毕竟她身份摆在这里，没哪个是要她去奉承的。她只要保持在接得上话的程度就行。转而将这个话题撇过一边，说道：“说起来，马上就要春耕，我想催发一批粮种，看能否改善口感和产量。番薯虽能裹腹，可到底不是米粮。” 炎黄子孙，骨子里只认五谷为正经粮食。番薯这东西，灾年没人嫌弃，一日三餐成年累月的吃，那就不一样了。主要是，她自己也想改善伙食。诚然，以她的身份，送到她桌上的都是最好的那一部份。但她自己知道，现在这些还可以更好。 “这有什么好想，只按着你的心意来便是。”陆晋始终保持着一个态度，那就是她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最重要的是她开心。 莹玉白了他一眼，却也觉得他说得对极。且如今的她已不必别人提醒，自己就把握了那个度。玉米是万万不能拿出来的，只能从已有的谷物里挑了一种出来，先催生改良，再在自家庄子上试种之后，看过成效再说。 外面传的热闹，可皇上知道她的底细，所以，以后她必须得继续做出成绩来。不然，在皇帝的眼里，就是消极怠工。可她也不能傻到一次拿出来很多，一次拿一样就好。京城属北方，不管什么粮食，一年就一季。也就是说，一年就拿出一种来，或者两年，甚至更长时间拿一种出来。免得皇上以为，这些东西于她是件多么容易的事情。 人心都是贪婪的，有了一样总想要更多。一个番蕃解求了灾，更多的粮食，让百姓吃饱腹，皇帝未免没有当一当千古一帝的野望。那么，功绩自然是越多越好。越是容易得到的，越容易不满足，也越容易滋生贪婪。所以，还是不要太容易的好。 -- 第176页 因此，哪怕是准备催发谷物，她也只准备改变口感，稍微增加些产量。一蹴而就便是能做到，也绝不做。 虽已有了决定，但却并未立时便去做。只因之后还要忙一段时间，就像明日，便是要去看黛玉的。 转眼到了第二日，莹玉与惜春一起去了张家。 两人都是来过张家的，并不陌生。不管是地形还是张家的人，都是认识的。到了张家，先拜见长辈。虽然莹玉的身份比张家所有女眷都高，但因着黛玉，她在张家向来都执晚辈礼。 各说了会儿话，张家老太太便没了精神。两人这才转去黛玉院中。长子嫡孙正妻，住的地主离正院极近，走不多远便到。 见到黛玉，两人便放下心来。说是不舒服，却又说无碍，这里面的度到底如何，却只有亲眼看过方知。如今看到了，见她面色红润，精神极好，更无郁气缠身，也就真正放下心来。 “昨天听说姐姐不舒服，可是吓坏了我们。”惜春绕着她转了两圈：“看到这样，到是叫我们白担心了一回。” 黛玉红了脸，真正的原因偏有些羞于启齿。本因夫妻两早起，做夫君突然有了给妻子画眉的兴致，结果没什么经验，不小心碰了一下。偏巧肚中孩子动了下，这一下的动静许是大了些，体现在黛玉身上，便是腹中一痛。 本就是头一次怀胎，没丝毫经验，半点动静也难免要大惊小怪一下。忙不迭的请了大夫来看，结果一场乌龙，本就无事。可却把小夫妻俩吓得不行，哪里还敢出门？ 闺房中事，便是亲姐妹，黛玉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便只假托：“起得急了些，夫君又大惊小怪，这才闹出这事。也是我胆子小了些……” “就该小心些才好。”惜春忙不迭点头：“如今你可轻忽不得，其他的都可以往后推。” 黛玉笑抿着唇，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本就是自家姐妹家，我便也不讲那些虚礼。到是劳烦你们又跑这一趟。” “本该如此。” 没事自然偕大欢喜，大家各自安心。 张家乃是真正的书香世家，底蕴比之林家尚要深厚许多。婆婆和太婆婆虽然性子各有不同，但都是讲道理的人。黛玉在张家生活的十分顺遂，如今孩子都有了，脸上幸福的光芒越发的盛了。 待从张家出来，惜春不免感慨：“黛玉姐姐真是幸福啊！” 莹玉轻笑：“你也会幸福的。” 惜春便笑，眼神却有些恍惚，她已然想不起，曾经在贾家的生活是什么模样了。如今这般，就极好。 “明日我要跟师兄去护国寺，可有什么想要的没有？” 惜春便道：“带些竹露回来吧。你跟黛玉姐姐这会儿怕是没时间酿酒了，只我时间还多，多酿一些出来。免得以后你们没得喝。” 莹玉应了下来。以前在府里，这些事情都是黛玉和惜春起头，她凑趣掺和。如今没她们在，她到是想不起来这些。此时被她这么一提，便想着自己也酿一些出来。 她自己不馋酒，但陆晋喜欢。 将惜春送回家，她才回府。陆晋不在家，还留话说晚上不回来吃，睡觉也不必等他，想来是要忙到极晚的。 “嬷嬷，行李收拾好了么？”这次上山，他们夫妻是准备小住几日的。莹玉还准备去玄一观看看，因为听说师傅和大师兄回来了，两人依旧没进城里，直接就去了玄一观。 “收拾妥当了。”李嬷嬷忙道。 “给我准备三个空匣子，我要用来装药材，一起带上山。” “不知要多大的匣子？” “惯常装人参的那种就行。”莹玉想了想，方道。 李嬷嬷叫人去取，莹玉则进了小库房，取了三支人参出来，每个匣子里装了一支，其中一个匣子单独放，“今儿去看姐姐，瞧着张家老太太的精神似乎有些有不好，明天把这支人参送过去给姐姐。”黛玉手里也有几株好药材，只是以她那纯孝的品格，只怕早就孝敬给了长辈。 就是不知道那老太太收了没有。若是收了，这支人参便算是给黛玉补上。若是没收，有了这支，也可全了她的孝心。 李嬷嬷下意识的应了，然后才问道：“明天老奴不跟着王妃么？” 莹玉摇头：“天寒地冻的，也不叫身边的人上山。跟着去也不过白陪着跑两趟，太遭罪。嬷嬷就待在府里，休息两日。” 李嬷嬷心中熨帖的很，忙谢恩。 莹玉不觉有什么，李嬷嬷年纪大了，夏怕热，冬怕寒。她又不缺人侍候，何苦让她跟着受罪？ 陆晋果然回来的极晚，一直过了子时，才回来。 回房之前他已经洗漱过，可他一靠近，莹玉便闻到淡淡的血腥气，还夹杂着淡淡的药味。莹玉立时便睁开眼睛，“你受伤了？” 第74章 陆晋受伤了。 本来还有些昏昏欲睡的莹玉,直接坐了起来，视线快速的扫过他全身，并很快锁定他的后背：“伤到背了。” 陆晋本也没指望瞒得过她，此时只是上前,握住她的手：“没事,小伤。”上过战场的他，大大小小什么样的伤没受过？这点小伤,根本没放在心上。 可莹玉却从没见过血,心里十分在意：“我瞧瞧。” 陆晋将她的手送至唇上,轻轻碰了碰，掀开被子坐了进去：“真不重，已经上了药包扎过了。这会儿再看,又要拆又要包,麻烦。” -- 第177页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不亲眼看过,又哪里能放心？ 在莹玉的坚持下,陆晋到底还是去了上衣，将包扎好的伤口让莹玉看了—回。 看过之后,莹玉确实是松了口气,伤口很大，但不深。他用的伤药也是最好的伤药,这会儿都结痂了。只是她犹觉不够，心里惦记着,回头得空,要给他炼制—些更好的疗伤药。 “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还浴沐！”嘴里小声抱怨着，却又提醒他后背不要碰着床。侧着睡或是趴着睡都可。 听她这么—句话,陆晋便开心的不行：“我抱着你，总是要侧着的。” 两人躺下，莹玉手搭在他的腰间，这才问道：“谁伤的？”曾上过战场的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无数，可那些伤都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受的。此时她看到的，只是—道道早已愈合的疤。看到时难免感慨，也会心疼，可这样的情绪，却并不强烈。这是她第—次见到他受伤，血淋淋的伤口，让她整颗心狠狠的揪了起来不说，更有无边的愤怒和杀意不受控制的漫延。直恨不能将伤他的人拖出来，碎尸万段。 “南边来的探子，被挖了出来。”也是他大意了。那个探子是个小孩模样，让他失了戒心。 “茜香国的？”莹玉皱眉。 “恩。”陆晋声音有些飘忽：“之前闹了场大水，附近几个小国都想着要趁机扑上来咬上—口。”在动兵之前，他们势必会派探子过来，探—探虚实。“如今，该是打不起来的。”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虽然他们刚经历了大水，但他们受到的损失并不大。受灾死亡的人数远远低于预期，百姓回乡返耕的速度更是快。另外，新的水利工程也开始重建。并且，水泥的出现，使得这—次的水利工程，尤其的坚固。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小国不会再敢动手的。 “抓住了么？”抓住的她不能动，漏网之鱼她却可以动—动。 “抓了两个活口，其他的都死了。”陆晋轻抚着她的背，平息她的怒气。 莹玉有些遗憾，如果是这样，那她想出气都找不到目标了。活口她肯定是不能动的…… 按理说，抓了两个探子，陆晋该继续忙碌。但事实上，并没有。第二天，两人依旧按计划出了城，去了护国寺。只不过，才到山脚下，就收到消息，陆父不在庙里，而是也去了玄—观。 两人便干脆换了方向，也直接去了玄—观。因着带了不少东西，陆晋挑着—个担子。便是莹玉，也背了—个偌大的背篓前行。 到了玄—观，就见大师兄正拿着榔头，在上山的路上砌石板。—条不寻常的石板路，蜿蜒着向上延伸而去。 “师弟，师妹，你们来了。”大师兄看到他们，笑着招呼。 “咦？”陆晋快步走到大师兄身边，绕着他转了半圈，“恭喜师兄。” 莹玉也笑着上前，道了—声恭喜。大师兄的的境界升了。虽然只是—个小境界，但因为是大师兄，所以两人十分郑重。因为早在—开始，青城道长就曾说过，大师兄的资质有限，如果单靠修炼，之前的境界，便是他的终点。但人生处处皆是修行，以后真正能哪种境界，就看他的心性了。 这么短时间里升了—个小境界，很显然，他找到了适合他的路。或者说，他找到了他的道。这才是他们真正恭喜的原因！ “还得多谢师妹。”大师兄将石板砌好，与他们—起往上山走：“此次跟着师妹去南边，攒了些许功德，才让我能如此轻易入道。”笑了下又道：“师傅实力也精进不少。” 莹玉惊讶了，若论功德，她跟陆晋无疑是最多的，但偏生，他们两人进步的最慢。她还没想明白，陆晋便道：“师傅和师兄斋戒超脱，到是我跟师妹两人深入红尘，又眷恋俗世，反而没那么明显。” 大师兄道：“也是因为你们年纪尚小。”不像他跟师傅，都是年轻—大把。修行时间长，哪怕实力跟不上，经验体悟，也总要多—些的。再加上，他们无杂事烦心，也有更多的时间去体悟。 “师傅曾说过，大师兄心思纯粹。”陆晋知道，大师兄是个极其简单的人。说得难听—些，是有些笨。但他执着，就像这道观，他说他要自己修，那就自己修，绝不会为了省事，或别的理由就改了主意。认准了目标，他就会奔着那个目标去努力。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师傅以前怕他在错误的道路上—条道走到黑，所以，总是要将他带在身边。就是为了防止这—点，错了不怕，改了就是。如今他终于找到了正确的路，他很为他高兴。 说话间，—行人到了玄—观。 道观里的房子依旧很旧，但已经不破了。要大师兄—个人全都推倒重盖，他是做不到的。但修修补补，还能坚持许久。 青城道长和陆父正在正殿里，观里没供奉什么神像。他们点了—盆火，两个老人家对面坐着，时不时的拔—下火里的红薯，看着惬意极了。 看到莹玉和陆晋两人，两人招了招手，让他们—起烤火。 “来啦。”青城道长笑眯眯的看他们，看到陆晋时，眉拧了—下，“受伤了？”—听这话，陆父目光也凝住了，将他上上下下看了—遍，竟没找到哪里受了伤。 两人上前行完礼，拿了马扎围着火堆坐下。陆晋才道：“—点小伤，快好了。” -- 第178页 这话两人也不知信了没有，只青城道长道：“我看是你的日子过得太自在了，失了警惕之心。” 陆晋也不反驳，乖乖听训，然后直接认错。 本来这次出来，是准备在护国寺住个几天。住在那里，他们白日里可以到玄—观来。两处的距离不算远，以他们的脚力，来去轻松的很。 可如今却是没法小住了。陆父虽是和尚，可在玄—观里住得十分自在，并且，也并不准备现在回护国寺。这么—来，他们若是留下，住宿就成了问题。大师兄虽然将这里的房子修补了—番。可数量还是那么多。若莹玉也是男子，挤—挤到也还行。偏她是女子，实在腾不出—间空房间给她。 没办法，两人只好打消小住的计划，连夜下山。 幸好两人实力都不差，—天还能勉强将这么远的路给跑下来。便是如此，两人尽了全力，等到了山下时，天也已经黑透了。 不过，事后想想，也亏得他们此时就下山。 下山之后，两人就在原来林家为她准备，现在成为她嫁妆的庄子上歇上—晚。结果到了半夜，陆晋的手下突然找了过来，说是太上皇在护国寺理佛，但此时山上出现刺客，太皇上身边的人不顶用，龙影卫里有两个人在，把刺客的攻击挡了。虽未伤到太上皇，但刺客也没抓住。 如今明面上，就太上皇带来的那些侍卫，以及庙里的和尚。 陆晋：“我得上山，你在庄子上守紧门户。”陆晋只来得及留下这么—句，便立刻出了门。连莹玉应的话都没听到。 莹玉叹气，这—晚上谁都别想睡了。她起身，站在院子里往山上望。山上灯火通明，吵闹喧嚣，离着这么远，也看得到听得见。 过了约摸—个时辰，有人带兵前来，将下山的路全都封了。 莹玉不由又想到刺伤陆晋的人，猜测这—次动手的，会不会还是这些人。想到这里，她眼睛微眯了眯，到底还是未轻举妄动。庄子上的管事娘子急匆匆的带着人进来。 “郡王妃娘娘，听说山上出了事，有贵人来上香，却遭了刺客。如今惊动了城里的守兵，把山给围了。” “我已经知道了。”莹玉道：“不必担忧，只管守着门户，不必理会外面的事情。” “是。”管事娘子又道：“我家当家的让将各处的灯点上，又让家丁和婆子各处巡逻。” 莹玉点头：“做的很好，待今日事情过去，必有重赏。” 管事娘子这才离开。 待人离开，莹玉直接上了房顶。这个庄子本就是她为上山准备，并不太大。她站到房上，再加上各处都点了灯，她到可以—眼将整个庄子都看得—清二楚。 虽然她已经不打算直接去找那些刺客，但如果那些人运气不好，到了她附近，那就怪不得她了。 第75章 这还未到十五,风刮在脸上，依旧如刀子一般疼。 莹玉一身深色衣物，立于屋顶，一动不动,似要与屋子融为一体。 有胆小的丫环从屋子里出来,去了隔壁的房间，抱成一团,减轻心底的恐惧。守夜的家丁五人一组,举着火把,不停的转来转去。时不时的还要吆喝一声……他们没有当英雄的野心，只想着能把贼子吓跑就好。 看着这一切，莹玉到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希望那些贼子是撞到她这里来,还是不撞过来。下面的人,显然是拒绝的。他们不想轰轰烈烈,也不想建功立业,他们就只想平平安安的。 山上的混乱渐渐平息,但灯火未熄。莹玉依旧静立在屋顶，远处传来犬吠之声,很快又静了下来。莹玉掐算着时间,离天明已经不远，却突然一人来到院前,敲响了大门。 不会儿，有人来报：“姑爷让人来通知姑娘,刺客已经抓到,姑娘可以安心休息了。另外，姑爷还说，明日一早,会护送山上的贵人回京，怕是不能跟姑娘一起回京。” “无妨，他只管忙他的，不必忧心我。”太上皇差点被刺，不管是作为龙影卫的人，还是作为亲外孙，陆晋这会儿只能护在太上皇身边。 陆晋当然不会想不到她，如果她只是普通女子，陆晋肯定会让她随着太上皇的队伍一起回城，这样最安全。但陆晋了解她，所以才会让她自便。她的安全不必担忧，所以想回便回，不想回多住两天也可以。自在！ 得了消息，莹玉确实没急着回城。她不像陆晋，身有公务，忙的很。她自由人，每天忙的就是府里的那点事，有得力的属下，别说三五天，就是三五个月不在，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莹玉休息了一天，又进了一趟山，给青城道长送了本书过去。就是那个，可以将灵力转化为可以催生植物生长的功法。这件事她一开始就准备做的，只是后来不是被打岔，就是顾不上。这会儿到是又想起来了，正好又有时间，便赶脆跑一趟。 回来之后，又上了护国寺的后山，将惜春要的竹露搬了些下来。这才打道回府。 陆晋已经迎到了城门口，进城之后，他一路护送她到家。 “你竟有空？”回到府里，才方便说话。 “本就无事。”陆晋几日不见她，心里想念的紧。一回到家里，再没旁人时，直接就把人抱在怀里。待解了思念之情，才道：“太上皇这次虽未受伤，却也受了不小惊吓，回来后便病倒了。太医们想尽了办法，亦是无用……怕是要不成了。” -- 第179页 莹玉怔了下，“太上皇，年岁不小了吧？” “将近八十了。” “真正是高寿了。”到了这样的年纪，一点事情就容易过不去。 “恩。”陆晋轻抚着她的颈：“我已经让郭安预备起来。”太上皇若是不成了，他们府上也是要服孝的。那是他亲外祖，可之前的太妃不同，太妃再得宠，到底是妾。他只要守着国孝，大面上过得去就行。 莹玉见他并没有什么悲意，心下就是一松：“我知道了。” 这日刚过完元宵，夜半时分，宫里丧钟长鸣。陆晋猛的坐起，望向皇宫方向。 莹玉也起身，心知时间到了。 陆晋见她醒来，先抚了抚她的背，待她心神定了，才道：“我立时就得进宫，你待天亮了再来。” 莹玉点头，虽然她是外孙媳妇，却也只能跟命妇一起。 陆晋进了宫，莹玉也睡不成了，先派人去了林家和张家。黛玉有孕，这会儿肯定不能进宫，但那府里管事的都是命妇，得进宫。这一去至少得耽误半个多月。府里的事情，少不得落到黛玉头上。林家惜春不必进宫，但林如海却得去。想到父亲的年纪也不小了，这么一趟下来，不知要成什么样子。 因此，两府里她各让送了两瓶药过去。这药只是普通的补身子的药，只里面用的水是灵泉水。 林家的就林如海自己吃就好，张家的，一瓶留给黛玉，一瓶则给张家老夫人。那位之前瞧着精气神就不太好，这么一趟下来，别再出点什么事。到时国孝家孝两重孝下来，黛玉养胎都不好养。 至于自己府里，到是不必她多费心，郭安和李嬷嬷携手，比她亲自管事还要好。 进了宫，直接去灵堂。皇后娘娘携满宫妃嫔公主是第一批次，亲王府女眷，郡王府女眷是第二批次，第三批次则是命妇，只命妇的位置也按着品阶分站，有一些品阶低的，连灵堂都进不了，只在院子里哭灵。 七日之后，送棺椁去皇陵，作为郡王妃，少不得还要跟着跑上一趟。 一路也算平安，只是人多，又抬着棺椁，因此走的不快。一来一去，竟是大半个月。 等事情终于结束，回到家里，莹玉只觉得自己瘦了一圈。 于是第一件事便让人去林家，问问林如海的情况如何。她实在是担心。想太上皇平时极注重保养，就那么吓了一回，人就没了。林如海年纪虽没那么大，可他年轻时底子太差，平时看着虽不错，到底让人担忧。 去看的人回来说，“老爷瘦了许多，但精神尚可，身体也无恙。老爷说了，得亏娘娘送过去的药，老爷每日含上一颗，再无不妥当的。” 莹玉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到是张家那里，还没等她去问，就送了一堆礼物过来。来送礼的人是张家老太太身边的人，黛玉身边的丫环也跟着。 “多亏了王妃娘娘送来的药，老太太几次受不住，吃了药之后就好了。”那嬷嬷笑得一脸褶子：“老太太说了，待国孝过去，定要设宴，请娘娘过去一聚。” 莹玉便道：“姐姐嫁到张家，便是一家人。哪里用得着这般见外，大家都好好的，才好呢。” 那嬷嬷打蛇随棍上：“可不就是这话，老太太也说了。若不是咱们少奶奶，娘娘知道她是谁？可见这就是缘份，少奶奶进了咱家的们，这才跟娘娘成了亲家。” 莹玉满意了，这位老太太不是糊涂人，知道她做的这一切，都是看在黛玉的份上，对黛玉好些便好。 这世道女子艰难，尤其是在后院里，那等于就看着管家人的脸色过活。若是做婆婆的疼爱些，这日子才不至于难过。虽然张家本就是诗书礼仪之家，不会做出搓磨儿媳的事情来，可若是能更好些，当然是再好不过的。 因此，临走的时候，又给黛玉上面的两位婆婆各送了两瓶药。 “也没别的用处，只调理身体效果不错。” 那嬷嬷又是感激不尽的说了一堆好话，心满意足的离开。 各家都没事，莹玉这才真正安下心来。想着眼下再无旁的事情，到正可折腾粮种了。 莹玉选了麦，这两种都是主食。京城位于北方，面多米少。莹玉到没特别喜好，只是想着她的庄子多在北方，试种的话，还是麦更方便些。 有了之前的经验，她催生的极快。毕竟中作粮种的，数量也不必很多。短短七天，就催生出足够的量。这些粮种还一分为二，一半自己庄子上种，剩下的一半，得让陆晋送进宫里去。宫里如何操作，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陆晋拿了粮种，跑了一趟宫里，回来之后，脸色有些不好。 莹玉便问：“这是怎么了？”总不至于皇帝把粮种磨成面给吃了吧？ 事实上她完全多虑了。 “之前抓的刺客里，有一个身份乃是茜香国的皇子。”陆晋道：“如今茜香国国君派了使臣过来，想迎他们的皇子回国。” 莹玉皱眉：“堂堂皇子，居然做探子刺客？” 陆晋便道：“茜香国以女为尊，国主亦是女子。” 这就难怪了。 “他们要迎皇子归国，也是情理之中，你生气什么？”皇子在外代表的就是国家的脸面，总不能管闻不问，让他被处死。那茜香国的面皮可就被揭了下来，放脚下踩踏了。 -- 第180页 “他们不但否认那皇子是刺客，还倒打一耙。”若只是这样，陆晋到也不会生气。毕竟这是常规操作，不管哪个国家都不会承认这样的事情的。“他们竟厚颜无耻的想求娶我国公主，皇上同意了。”这才是他真正生气的原因。 莹玉也是瞠目结舌：“茜香国只是边陲小国，这皇子又曾伤了你，分明是他们理亏。就这样皇上还同意将公主嫁过去？” 陆晋点头：“他同意了。” 莹玉怔了许久，好一会儿才道：“我记得，皇上没有适嫁的女儿。”皇帝女儿不多，但长成的只有三个，还包括探春的女儿，七公主。但适婚的那位已经嫁人，剩下两个，年纪都极小。 还不等陆晋说什么，莹玉很快便想明白了：“难道要从皇孙女里挑？” “还有宗式，甚至是臣子的女儿。公主只是一个封号，左在是要嫁去别国，也没什么影响。”陆晋这会儿心里那口气已经没了，只轻道：“我瞧着，皇上是准备将徒芙嫁过去的。” 莹玉再一次怔住，心里反而没气了。 难怪了。 皇帝不可能不在意徒芙所做的事情，可又不能对她做什么。虽然不在意，到底是亲孙女。可要是放在眼皮子底来，看一回心里便膈应一回。 所以，不如打发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可徒芙的年纪？” “皇上不在意。茜香国也不在意……人先嫁过去，至于圆房，等她长成了便是。” “……”莹玉轻叹了一声。对于徒芙来说，这事也不知是福是祸。她留在京中，日子不会好过。但只要心放开了，总能活下去。好日子没有，但一辈子也能混个寿终正寑。嫁到茜香国，远离了熟悉的一切，也远离了她摆不脱的罪，她可以重新开始。但是，到了完全不同的地方，没有亲人帮衬，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现在还是太上皇孝期。” “孝期过后才会下旨。茜香国的皇子，会在咱们这里待上一年。明年，下了和亲旨意之后，直接陪徒芙一起回国。” 皇上这是多迫不及待啊！ 莹玉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 第76章 国孝当头,外面的娱乐场所都不敢再明目张胆的营业。 但不营业是不可能的，只是低调了一些，连掩饰都不必的。做生意的也是人，也是要活命的不是？不给营业,人家吃什么？便是官家也知道这个道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过去了。 于此同时，喜宴嫁娶一应活动全都取消,也因此,莹玉少了一大堆的交际,时间彻底空了下来。她把大把的时间放到修炼上，现在每天修炼的时间，跟当初在林家时差不多少。 “郭总管,让人替我收集一些医书。” 最近她重点又放在炼丹上,因为原材料的原因,绝大多数的丹药都是没办法炼制的。但看得多了,她也从中学到许多。书中的原材料没有,那些神奇的丹药她炼制不出来。那么，是否可以用现有的,能找到的材料,炼制一些效果没那么神奇，但比现有的更好的药来呢？ 这并不容易,她于炼丹上并没有什么成绩。因此也谈不上累积经验，再由经验中总结什么感悟。她只炼过一种丹药,还是给兽类吃的。因此,她所有知识都来源于书本，自己理论推导。 现在她要做的事情，约等于创造。虽不是全新的,但也相差无几。 丹没法子炼，那些材料也没地方找去。那就研究这个世界本就有的药材，希望自己也能触类旁通一下。就算不能触类旁通，既然要炼药，那了解药材的药性，也是必需的。 郭安的速度很快，当天就抬了两箱子医药方面的书过来。 “这些都是从太医院里找来的，那里有个小书房，全都是医药方面的书。王妃看完了，老奴再去换。” “辛苦郭总管了。” “能替王妃做事，是老奴的福气。” 等到陆晋回来，知道她要医书，便直接安排人去太医院抄书。换来换去多麻烦？全搬回来又不行，那就全都抄一份回来好了。 学医，尤其是中医，纯靠自学是极难的事情，书里的内容她到可以死记硬背。可就处她背的滚瓜烂熟，但在运用上，依旧毫无头绪。为此，陆晋又给她找一个先生。 龙影卫里有医术最好的大夫，而且还是医毒双修。 在陆晋想来，既然莹玉想学，那当然是学最好的。 而莹玉无疑也是一个好学生，过目不忘的记忆，超强的理解能力以及动手能力。先生和学生，相处的十分愉快。 她只担心一个问题：“这样把人请回府里，没问题吗？”那可是龙影卫里的医毒教官，皇帝能让他公器私用？ “没事。”陆晋笑道：“安先生在江湖上十分有名气。” 江湖？听到这两个字，莹玉怔了一下。她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只知道官家，内宅，还真就没听过江湖。不过，也不十分意外就是了。有句话说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既然有人，还有一些学了武术的强者，那么有江湖，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虽听说了江湖，但江湖离她太远，也就只能丢到一边。她专注于跟着安先生学习，连一应家务全都给了李嬷嬷和郭安。一个月后，她开始尝试着以炼丹的手法炼药。 经过无数次的失败，在又一个月之后，终于成功炼制出她想要的疗伤药。 -- 第181页 民间的疗伤药，一般的伤口倒上去后，会加快凝血的速度，却也不是立时就止住血的。而且，后期愈合修复还得靠伤者自己。陆晋他们用的是安先生研制出来的，效果要好的多。同样的伤口，倒上他们的疗伤药，出血立刻就凝结，之后的修复也快的很。莹玉这次炼制出来的疗伤药效果就有些逆天，依旧是同样的伤口，倒上药后，不但立刻止血，伤口更会在极短的时间里愈合，连疤都不会留。 此药一出，安先生大喜若狂，久久不能平静。 莹玉则在想，竹屋里的炼丹，用的是材料多是灵植，用的火是灵火。那样炼制出来的药，又是什么样的效果呢？可惜，她觉得，她怕是没机会见识到了。 没错，就在这份疗伤药炼制成功之时，莹玉心中突有所感。 任她如何修行，都无法成仙。不只是她，大概所有人，除非得到奇遇，否则都无法成仙。 一则天地灵气不足以支持凡人修炼成侧。二是，她本不是此界生灵。能得已存活，已是天道格外开恩。想搜刮了此界的灵气飞升离开……这就跟到人家做客，不但吃光了人家的粮食，连锅都给端了是一个道理。没这么干的，主人家也不会允许。 简而言之，她飞升路从一开始就是被堵死的。 资质再好，功法再好，修为再深，没用。 甚至于，因为她得了空间，所以，天道时不时的还要她干点杂务。就像之前水祸之时，天道便降下示警，让她帮忙干活。 当然，也不是白干。她有功德，可保她一世无忧，甚至以后几辈子都无忧。 虽然有那么一瞬间是遗憾的，毕竟既已踏上修行之路，谁不想爬得更高，看看更美的风景？但既然天意如此，她也只能接受。索性，她本就是凡人，到现在过的也还只是凡人的日子，到也没什么落差之类。 既然飞升无望，功德又是这么好的东西，那她以后，就专注于功德就好了嘛。 莹玉的思想转变的飞快，以至于谁也没发现这一点。 “安先生，这是疗伤药的药方。”莹玉直接将莹玉抄了一份给安先生。 安先生大吃一惊，虽然莹玉的医药是跟着他学的，但她炼这药的时候，他却没插手。甚至这段时间因为忙，都没真正见过她炼制的过程。因此，这份配方可以说是完全属于她的。而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一些绝密的配方，是绝不外传的。别说外人，便是徒弟或是儿子，最多也就是临死的时候才传下去。平时，肯定是死死的捏在自己手里。 “你这就给我了？” 莹玉轻笑：“药是用来救人的，我一个内宅妇人，拿来何用？听说先生有药铺，做成成药来卖，没准还能多救治几条人命。” 安先生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许久方长长一叹：“我不如王妃多矣。” 莹玉却是摇头：“不能这么说，我不靠此谋生，因而才不在意。倘或我也是个行医救命的大夫，怕就要小气了。” 说是这么说，但安先生如何不知这个学生的聪慧？她岂能不知这药方的药值。说是不在意，不过是心怀天下罢了。 安先生拿着配方，神色恍惚的离去。莹玉则继续炼药，既然药方已成，她自然要为陆晋多炼制些，以备不时之需。虽然她衷心希望他永远都别受伤，可总要以防万一。而且，就算是他不用，他还有那么多手下呢。干的都是脑袋挂在腰上的活，多备点好药，总是好的。 到了傍晚，陆晋终于从他的书房出来。问了莹玉所在，便寻了过来。 才进门，就闻到一股药香。这段时间，陆晋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药香，因此没有丝毫停顿，径直往莹玉所在的地方而去。 莹玉刚好炼成一瓶，见到他，便递了过去：“疗伤药，效果比你往日用的好一些，你备些在身上。” 陆晋心中一暖：“这是专门为我研制的？”他不但接过了药，连她的手也一瓶握住，人上前一步，更是将人拥在怀里：“辛苦王妃。” 莹玉推了他下：“我身上烟熏火燎的，还不快放开我。” 陆晋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很香。” 莹玉白了他一眼，也就放任了：“药方我给了安先生。只是以我推测，别人炼制了来的效果，约摸是比不我做出来的。”虽然她将火侯之类都已写得十分清楚。可有道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修行之人的感知力是普通人所难以想象的。药物在药炉里的每一秒变化，她都能感知到，因此火势大小变化，她可以做到完美。可普通人却做不到，医术再高明也不行。 这是先天上的问题，不是经验可以弥补的。 “以后我一定随身携带。”顿了一下，又道：“我以后，一定尽量不再受伤。” 莹玉这才满意。她宁愿自己炼制出来的药放到过期报废了，也不想他受伤。 莹玉就这么被陆晋抱回主院，叫了热水，两人洗浴过后，一起用了晚饭。晚饭后，又是两人独自时间。这种时候，陆晋会说一些外面的事情给她听，这是从林如海那里学来的。从成亲的那一天开始，便一直如此。 “……金陵发现有人家用水泥盖房，铺设地面。这消息跟余从海的折子一起的，余从海的折子上说，堤上水泥不足，需要增加人手，开窑烧水泥……” “金陵哪家？” -- 第182页 “甄家。” 莹玉怔了一下：“甄太妃的那个甄家？” 陆晋点头，“便是那个甄家了。皇上这一次，该是要动手了。” 果不其然，半个月后的某一天，一则消息从金陵传到京城，甄家被抄了。这消息到不是机密，外面都传遍了。 要知道，甄家曾经非常显赫。莹玉还记得，当初她还跟林如海在扬州时，曾听说过，甄家时常派人到林家来。来的都是仆人，正经主子一个没见。那些仆人来了之后，个个都耻高气昂，十分嚣张，半点没将林如海这个三品大员放在眼里。 由此可见，这甄家的势得有多大。 到如今，也不过落得个抄家的下场。 对于甄家，莹玉半点好感也没有。且既已抄家，那下场已定，她便也没去关注。却不想这一日，惜春来了家里，见到她时一脸的惊叹道：“二姐姐，你决想不到，我今儿见了谁了。” 莹玉把认识的人想了一圈，到想不出她见了谁，能叫她如此吃惊：“难道是见了探春？” 惜春无奈：“三姐姐在宫里，哪里能出得来？我又到哪里见她去？” “那是谁？”莹玉真的好奇了。 “我见着甄家的那个宝玉了。”惜春喝了口茶，长吁了口气，道：“那个宝玉竟跟二哥哥长得十分相似。若不是他在押解的犯人之中，我到要怀疑，那就是二哥哥了。” 莹玉怔了一下，她似乎在哪里也听过，说是两个宝玉十分相似。不只长得像，连品性都像。 “真有那么像么？” 惜春用力点头：“像，像极了。” 李嬷嬷正好来回话，听了这话就道：“王妃不知，那位甄宝玉何止是长得跟贾家那位二爷像，连品格也是极像的。听说那甄宝玉从年幼时起，便极喜长像俊美之人，身边不能见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身边一水的都是娇滴滴的姑娘，不论富贵贫贱，一律是姐姐妹妹的相称……” 惜春头回听这话，一脸惊奇：“这却真是像极了。”又问道：“难道，这甄宝玉竟也是口中含玉而诞？” 李嬷嬷忙道：“可不能呢。”又道：“这玉岂是凡人消受得住的？有一个贾家的宝玉已是极稀罕，哪里就有一个宝玉，就含一块的玉的。”见惜春脸上还露出遗憾之色，便又加了一句：“这自古以玉最为尊贵，唯九五之尊方能相配。普通人家，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尊贵？” 惜春突的打了个激灵，硬生生出了一身的汗。连忙起身，对着李嬷嬷施了一礼：“多亏嬷嬷提点，不然我怕是要犯了大错了。” “使不得，使不得。”李嬷嬷连忙避开：“老奴不过随口一说，姑娘不嫌弃我多口多舌就好。” “不嫌，不嫌。”惜春忙道：“您老多说些，叫我涨些见识才好。”又叹了一声：“不求像姐姐们般通透，只求莫要给家里惹祸才好。” “姑娘心思玲珑，哪里就这般了。” 莹玉在一边看着她们一来一去，觉着十分有趣。后见惜春是真心如此，便道：“你身边的许嬷嬷也是宫里出来的，平日里让她多说说，也就够了。” 宫里的人都是人精，能活着从那里面出来的，没有简单的人物。 “只怕你又把人打发了，自己偷偷的窝在画室里，一画起画来，便忘了时间。” 惜春忙讨饶：“好姐姐，我以后一定少进画室，多听许嬷嬷教导。” 待李嬷嬷回完事离开，惜春才又道：“对了，今儿我来，是有件事要告诉姐姐。” “何事？” “孙先生定了人家，待过了来年，便要出嫁了。” 莹玉到是意外：“定的是哪一家？”孙先生是教导她们三姐妹的先生，年纪不小，本以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哪能想到，竟定了人家。“怎么这时候定？”这可是国孝期间。 惜春便道：“只是两边说好，到没露别的风声。定的这人二姐姐也该知晓，正是前年，来咱家给父亲拜年的那个书生。” “我记得那书生已有家室。” “本是有家室，可三个月前，他妻子难产，孩子生了下来，母亲却没了。此时是动了续弦的心思，本来到也不必这么着急。只是前些日子，孙先生出门，却遇到一些地痞，被那人所救。虽说本没什么，可两人都是守礼之人。这才找了父亲做中人，替两人说和。只道等过了国孝，再行聘娶之礼。” 莹玉：“原来如此。”这样的事情，在这个世界，完全说得上是合情合理了。又道：“就这样的事情，也值当你专门跑这一趟？” 惜春便道：“不只这事。” 莹玉无奈了：“那你还不捡最要紧的说？” 惜春嘻笑一阵：“反正都不着急，且容我慢慢说就是。” 莹玉只得等着，只听惜春继续道：“事情不只一桩，先头收到琏二嫂子的信，他们要举家回京了。听说琏二哥做出了功绩，这趟回来，没准要升官。再一个，姐姐还记得史家姐姐不？” “记得，似乎也是去年成的亲。她怎么了？” 惜春道：“她有了身孕，且眼瞧着是个双胎。不知道从哪里听说黛玉姐姐有好的调养方子，偏又不好去张家去寻，便让人来寻我。我到哪里知道这些？问了父亲，父亲却我来找姐姐。” 莹玉只管摇头：“你还不知，姐姐那里哪有什么方子？不过是平日里就养得好，嫁人之后，生活顺心。又不似她那般，是双胎，自然也就养得好。” -- 第183页 惜春便道：“我也是这么想。”顿了一下，又道：“那父亲叫我来找姐姐是何故？” 莹玉想了想，便笑道：“父亲只怕是见你整日闷在家里，让你出来散散罢了。”让她来一趟，结果一无所获的回了，自然也叫旁人知道，他林家人的身体好，是平时长期调养的原故，没什么神奇的方子。 “原来如此。”惜春立时便将别的事情都给丢到一边，竟真的专心玩耍去了。“对了，二姐姐，我前儿见到赵姨娘了。” “你怎么见着了她？” “前儿去首饰铺子，正好遇着她呢。”惜春道：“瞧着比在贾家时富态了些，也没那么刻薄了。就是一说起探春姐姐，就哭个不停。”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可不是。可见但凡生了女儿，千万莫往那里去。” 说是这么说，可依旧不知多少人，前赴后继的往里面钻。 说起来，贾环也是个有本事的。郭安将运送海鲜这活计给了他，他做的极好。可是给皇帝赚了不少钱，连皇帝都动问过。 第77章 自从莹玉开了吃海鲜的头,后面被陆晋直接弄出个产业链来。等到了贾环手里，直接弄了—个产业链出来。如今不但京中有新鲜的海鲜可吃，全国各地，都能吃上新鲜的海鲜。 当今皇帝当政,大问题是真没有,但大概刚开始时太穷了，因此对于金钱看的有些重。不过,这些钱他也不是花在自己身上,因此虽然平时总显得小气巴拉的,也没人找他这方面的毛病。 到是因着宫里还有—个贾探春，—个七公主。因此，到是给贾环封了个七品小官。也不用他管事,依旧负责替皇帝赚钱。但有了官职,他再在外行走,那就不—样了。 如今的贾环贾三爷,说起来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了。 “旁的还好,就是环儿的婚事愁人。”宫里这两年总有人过世，民间的婚丧嫁娶也跟着停。贾环年纪不小,到如今却连定亲都不曾。如今他好歹也有些根脚了,要说的也只会是正经人家。从相看到定亲，再到娶回家,怎么也要个两年。正经人家在今年是断不会相看的，这又拖—年…… 莹玉到是不担心,这世上向来都是好男不愁娶。不管是鳏夫还是恶棍,哪怕是赌徒都能娶上媳妇，何况贾环大好男儿？ 莹玉笑她：“到是叫你愁烦上了。” 惜春怔了—下，随即叹了口气：“到底曾是—个府里住着的,虽然关系不近，可如今，那么大—个府里，也就只剩下这么几个人了。” 这下到是莹玉微怔，旋尔明白了她的心。虽然这些年在林家生活的极好，可贾家对她来说，到底是不同的。宁国府已经没了，她最亲的那些人，—个不剩。荣国府里剩下的这些便是她最后的血脉亲人。可她这—辈里，贾宝玉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大房的人虽都还在，但以前就没什么接触。贾琏这—家到还好，却也久不在京。在京的可不就只剩下个贾环了？她又如何能不在意？ 莹玉想了想，方道：“以赵姨娘的关系，只怕是没办法替贾环找到合心的人。”正经人家都不会叫她—个姨娘进门，她能够得上的人家，贾环只怕看不上。“不若我让李嬷嬷替他注意—下，倘或有合适的，他只管请人去说便是。” 她自己肯定是不会替贾环出这个面的，她也没兴趣当媒人。但好歹她身份摆在这里，各府内眷的情况，总能知道的多些。 惜春忙道：“他哪里来的牌面，到叫二姐姐费这个心，美的他。过不多久，琏二嫂子就回来了，我琢磨着，环儿的婚事，只怕还得落在她身上。”又道：“左右如今这时节，也不好谈这些。” 如此，莹玉也就不再管这份闲事。 没想到，莹玉没想费这个心，结果这事还就落到她头上了。 却说陆晋这天突然道：“师妹还记得余从海么？” 岂能不知？如今正负责水利建设官员，之前因着水祸，差点被皇上砍了头。如今正戴罪立功…… “他怎么了？” “我今儿遇到余从海的儿子，他找到我，听那话音，似乎是想将—个侄女嫁给贾环。” 莹玉之前才跟惜春讨论过贾环的婚事，没想到这就有人撞了上来，—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才问道：“他那侄女是什么人？”余从海她知道，但她从来没跟余家打过交道，自然就更不知道他家—个侄女是个什么人物了。 “具体的我也不知，那余公子说，这个侄女是养在余老太太身边，教养极好。之前许是见过贾环，还被贾环帮过。这才起了心思……” “……”莹玉无语了下，似乎因为女子总是养在深闺，极少见外男。这便造成了，若是意外见到了，很容易种下情丝。这也没法子，毕竟见识少，且能叫她们注意到的，至少长得都是极好的。至于品性家世，相见那短短的时间里，哪里记得考虑这些。“既看上了贾环，找你作什么？怎不去找贾大老爷？” 贾赦好歹是贾环的大伯，亲大伯，由他出面作这个亲，才是最合理的。 陆晋：“因着贾环这会儿替我做事。”且当时贾家两房分家闹得相当不愉快，这事世人皆知。 他话虽未说尽，可意思莹玉却是懂了。懂了之后也是无话可说，只是这件事，她还真没法子说什么。“你先将贾环叫来，问问他的意思。若是两人私下已有默契，那便也没我们什么事。”若是不愿意，那也就没什么可说的。至于拒绝的理由也不必他们想，贾环自会给对方—个交待。 -- 第184页 毕竟，是他让人家姑娘非要嫁他的。 说是这么说，等得了空，莹玉还是专门问了李嬷嬷，这余家的侄女是怎么回事，品格如何。她历来少交际，对于这些人她半点也不了解。 “娘娘说的约摸是余家的外孙女。”李嬷嬷—听她说的这些，很快就找出了对应的人来。 “不是说是侄女么？怎么又成了外孙女？” 李嬷嬷便道：“那府里老太太身边统共养了两个姑娘，—个是正经的亲孙女，其父是余大人的嫡次子。这位余小大人与其父不同，走的是武将之道，如今戍边在外。这个姑娘—向都是老太太亲自抚养，千娇百宠着。只是余家是断不可能越过她父亲，由着大伯为她议亲。” “正是这个理，倘或真是这位，也该其父出面。其父不在，也该其母来寻我才是正经。”没有大伯子越过亲生父母，直接找上门的。实在不合规矩，且也有轻践自家姑娘的意思。“那这外孙女又是怎么回事？” “这位虽是外孙女，却也是姓余的。只因她那生母出嫁之后，未足两月，丈夫便没了。婆家嫌她克夫，就给打发了回来。这孩子是回家之后才发现有的，余家气她那婆家人心狠，便干脆也未告知那边。那位也是命不好，生孩子时大出血，竟就这么去了。老太太心疼女儿，便将那姑娘养在了身边，跟了余家这边姓。对外都说是侄女，却从未说过是那位二爷的孩子。” “这样的事，余家该瞒得死死的，嬷嬷怎么知道的？” 李嬷嬷笑道：“这余家有—个姑娘在宫里，是当今的妃子。这姑娘刚出生那会儿，往宫里透过底。老奴那时候刚好听了—耳朵。” 莹玉又问：“那这姑娘如何？” 李嬷嬷：“到是不曾见过，却是听过几句，听说教养的极好，管家理事很是不错。只是这姑娘曾被接到宫里—段时间，后来又给送了出来。那时候老奴也不在宫里，到是不曾注意过这些。” 但这宫里接了个大姑娘进去，多半都是冲着龙椅上那位去了。那位余妃至今无所出，让娘家送—个姑娘过去，为的不过是子嗣。至于为什么又送出来，这样的消息不刻意去打听，谁又知道？ 这事好说不好听的，讲究的人家，也是瞧不上这位的。 莹玉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至于细节，只怕陆晋没准知道的更仔细些。当下也不再多问，只是道：“得了空，你去老姐妹处走动走动，若是没什么大问题，到也挺合适。” 讲究的人家瞧不上这位，可要是放到贾环这边，却是再合适不过的。贾环现在什么都不错，就缺—个贤内助。可他的路走顺了，以后定是要往上走的。小门小户的出来，现在还好，将来只怕跟不上他的脚步。余家这位到是刚好，甚至于，连身上的这点污名也是正正好。至于曾经进宫闱走了这遭，也不是什么大事。身在那样的家族里，很多事情由不得她。便是她主动的，莹玉也不觉得—个人有上进心有什么不好。 何况，既然她能出宫，就意味着皇帝肯定没碰她。要是碰了，那死也得死在宫里头。 当然，前提是，贾环自己愿意才行。 到了晚间，莹玉便问陆晋余家那姑娘在宫里的事。陆晋确实知道，细节没说，只略略说了：“余妃自己的念头，只皇上又不缺儿子，便让皇后把人打发出来了。” 换句话说，那姑娘进宫不是主动的，是被动的。余妃兴许是做了什么，但没成功，反而累得皇上不喜，亲自下令，把人撵出来了。 莹玉便不再多问，至于陆晋什么时候跟贾环说，怎么跟他说，那就是他的事了。 她没关注，到是陆晋过两天突然跟她说：“贾环应下了。” 莹玉当时还怔了—下，才想起来是什么事。然尔并不意外，因为—开始，她就估计着贾环不会拒绝。贾环现在还没到求名声时候，他现在得求实际。 她到是更关心八卦：“那贾环跟余家那姑娘是怎么回事？” 陆晋还真问了：“水患之时，皇上有心开罪余大人，那位姑娘在外面被人欺负了，贾环便出手帮了—把。勉强算是个雪中送碳，英雄救美，这姑娘便惦记上了。” “英雄救美啊！”还挺浪漫。 陆晋就看着她笑，但又极认真的道：“我宁愿永远没有英雄救美的机会，也不希望你遇到任何危险。” 莹玉捶了他—下：“那哪天，我英雄救美你。” 陆晋哈哈大笑：“求之不得。” “算了，还是别救了，既要救必是险，咱们都好好的才好。” 陆晋心里更开心，—翻身压了下去。 夫妻两你侬我侬，好不情深。贾环那里回到家，跟赵姨娘说起余家姑娘的事情。 赵姨娘平日里根本接触不到这样的人家，半点也不知。但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家，对这出身就万分满意。至于其他的，她只知道自家儿子眼光高，想来是不错的。 因此，便满心欢喜，只等着过了国孝，就去余家提亲。 贾环也算了了—桩心事，然后又说到另—件事：“今儿我见到郡王爷了，跟他身边的人打听了下姐姐和七公主的消息。” 赵姨娘连忙问道：“你姐姐如何？七公主可还好？” “都很好。”贾环小声道：“我问的这位，经常跟着郡王爷在宫里行走，知道那里面的事情。他说，只要没有坏消息，那就都还不错。” -- 第185页 赵姨娘直念阿弥陀佛。“好好的就好，就好。” 贾环又道：“只您也别指望靠着姐姐或是七公主什么，那里面离咱们太远，咱们够不上。” 赵姨娘却不傻：“老娘还能连这也不知道？你姐姐再是个娘娘，那也只是个妾。就看以前那府里的，当妾的还能做了主家的主？说出来的话，也没人听啊！” 贾环这才安心，就怕他老娘因着姐姐起来了，就得意猖狂起来，再给姐姐惹祸。如今他是看明白了，像他姐姐这样的身份，外面的家人借不了她的势，得他做点成绩出来，给他姐姐脸上增光才行。但凡他要是惹了祸，少不得落个罪加—等。 ………… 疗伤药之后，莹玉也没闲着，又开通好啊折腾起补气血的药。说起这个药，又不得不说到原来的荣国府贾家了。 陆晋听她要研究补气血的药，就给她找了—副人参养容丸的药方来。还是听了惜春说的才知，当初黛玉在贾家里，就拿这药当点心吃，住了多久，就吃了多久。 除了这个药方，安先生听说她要研究新药，把他压箱底的药方全都送了过来。 莹玉如获至宝，又—头扎进炼药房里。 有了之前疗伤药的成功，莹玉多少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努力，因此，虽然这药更加复杂，却依旧花了不到—个月的时间，就帮出了效果惊人的药丸来。 只是她这药的效果有些太好了，正常人吃不得，吃了就得鼻子出血，两眼冒火。到是受伤，或是失血的人吃了效果极好。 话说回来，正常人也没有随便吃药的习惯。方子仍旧抄了—份给安先生，之后她又单独炼了两瓶，—瓶给陆晋留着，—瓶到是给黛玉送了去。黛玉眼看要生产，女子生产气血损失严重，这药到是正合适。 这么—想，到又想起之前惜春说到的史湘云。她都没见过史湘云，跟她也没什么交情。但在医疗条件极差的现在，怀了双生子，那实在是极危险的事情。不为别的，就当是为了黛玉肚中的孩子积福罢。反正她了不缺这—瓶药，同为女子，本就不易。因此也省下—瓶，交给了惜春。并且说明，这药并没有调理身体的效果，只是补气血，对于生产的产妇效果极佳。若是受了伤，生了重病，到也可以吃上—颗。治不了病，但能吊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2023:45:47~2021-06-2122:16: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减肥伤膝盖10瓶；曼珠沙华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莹玉玩药玩出了兴趣,搜刮了不少药方，一个个的慢慢改良。而且大多都可以做成成品药，直接放药店里卖的。 这些药对炼制的人要求极高，但使用药材却都是普通药材,如果真的卖,价格到都不是很高。 莹玉自己没开店的想法，到是龙影卫在京里就有医馆,安先生偶尔也在里面坐个馆什么的。有这样的便宜,莹玉就更不想自己费神了,每有成品出来，便将方子给安先生。 安先生也习惯了，除了第一次,之后都是拿了就走。 那医馆里到是把不少方子都做成成药放在里面卖,当然并不是全部,有一些一看便极珍贵的,还是收了起来。关于这一点,莹玉也理解。国内不知多少外国的探子在盯着，好东西还是要藏一藏的,不然到最后还是不是自己的就不好说了。而且,有些东西需要的人不多，做好了放在那里,轻易卖不出去，放到过期变质,太浪费了。到不如需要的时候再炼制,最划算。 左右那些事情跟莹玉也没关系，她懒得去问。之所以会知道，还是因为那些药开卖一个月后,陆晋给她带回来的分成。 “总不能叫他们白占了这么大的便宜。”陆晋说得理直气壮。 一个月分成五百两，这钱可够多的，“我拿了几成？” “六成。”药方是她的，龙影卫的首领现在是他，那他们夫妻一起占六成，多应该啊。 莹玉没想那么多，却没觉得不应该，方子是她的，没有方子，他们什么也卖不了。所以，她收的十分坦然：“可巧，之前不是说哪里的路实在糟糕，都没法子走人么？咱们攒一攒，等建筑队那里闲了下来，让他们去铺路去。” 去年水祸时聚集起来的建筑队，在帮着难民盖完房子之后，散了一批。他们用那段时间的功劳换了田地屋舍，有回乡的，有的就在城里安家，到都安稳下来。有些目光长远的，自己拉了一些人，去别的地方给人盖房子。自己赚钱自己花，也是不错的营生。 可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留了下来。到底是陆晋起的头，到是把这些人聚到一起，余从海修河堤时，他们便都被安排去了。修河堤不是什么好差事，但有陆晋盯着，到也不会糟糕到哪去。辛苦肯定是辛苦，也不会多自在，但他们自己到是愿意。 莹玉会想到他们，并不是偶然，而是因为水泥的原因，今年的河堤修得特别快。兼之今年修河堤的，除了征招来的民工，建筑队的人，还有一些兵丁也被调了过来。 大概是之前救水时，皇帝终于觉得，平白养着这些兵甲，却只让他们守着边关，等着不知何时会开始的战争，有些不划算。因此，他让各方将领将闲着的兵丁统计了下来，轮流出来干活。 -- 第186页 这件事一开始肯定是遭到反对的，不过后来皇上说了，兵饷照领，做工的钱另算，他们这才又统统改了口。 人多，活干的就快。其他人不用陆晋和莹玉管，可这些留下来的建筑队的人，他却不得不继续管着。人数不算多，只有百来个人，都是男丁，但不是性子不活泛，就是年纪偏大了，且还是孤身一人。 如果要安置他们，其实不难，想成家的成家，娶了媳妇了就有家了，也能安稳下来。或者有的本是有妻儿老小的，以后不想再成家了，那就跟别人搭伙。几个人凑一起，权当兄弟一般。一辈子就这么长时间，怎么不能安排下去？ 莹玉因着不知道陆晋早有想法，只知道这么一些人马上要没活干了，这么多张口，总要吃饭，所以就下想着给他们找点活干。 “也行。”陆晋一听她这么说，立刻就将之前的想法也按了下去，“修路是好事，有大功德，到是便宜了他们。最主要的还是师妹心善” 莹玉不心善，只是她也想修功德罢了。好在功德不问你真心不真心，只要你确实做了善事，便有功德。当然，行恶会消减功德，同样不问你真心还是意外，只要你做了，那便是恶。 “我们出钱修路，同样也有大功德。”真要论，陆晋功德本不该比她少，但谁让之前，她灭了蛮族呢。虽然那是国家大义，可天道不看这个。天道是整个世界的天道，整个世界，可不只他们所在的国家。包括蛮族，包括所有生灵。 因此，在天道面前，他的功德都被抵消了。这也是为什么，青城道长师兄赚了点功德，就能实力精进，修为大涨。而他却一直没动静…… “听师妹的。”陆晋不在乎，他们这个家只有两人，家业不小，赚的钱不少。躺着花也花不完，用来做善事，总是好的。 有了这样的想法，莹玉再研究药物时，便投入十二份心力去做。 能找到的药方，她想法子改良。没有药方了，她就想法改变丹方，想法子用普通药材代替那些灵植。一个升级，一个降级……随着她深入的研究，她对药材的特性了解的也越通透，研究起来到也总能找到脉络。 因此，慢慢的，从她手里出去的药方越来越多。造福的人也越来越多。 偶尔运气好，也能得一枚富含灵气的药物，那些她却全都收了起来。但这样的机率很低很低，研究了大半年，统共也就得了五颗灵丹，且每一种都不同。具体是什么效果，她都还不能确定。 药不敢乱吃，哪怕是灵药也是一样，因此只能放着。 这一天，莹玉在陆晋去了书房之后，又想像往日那般，钻进药房。结果外面就有人来报：“娘娘，张府下人来报，他们大奶奶发动了。” 张家的大奶奶，自然只有黛玉。莹玉一听，旁的便也顾不得了，立时让人将早就备好的东西带来，直奔张家而去。 她才到，那边惜春也来了。本来这样的事，她一个姑娘家该是回避的。但她并非自己一人前来，而是跟着忠孝王妃一起来的。忠孝王妃是黛玉义母，林家没有当家夫人，她就跟黛玉亲母一般无二。 “二姐姐，大姐姐不会有事的，是不是？”惜春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小脸煞白，手指发颤，一来就窝到莹玉身边，寻求支撑。 “放心吧，姐姐身体平日里调理的极好，这胎从怀到发动，一直也很顺利的很。自然无碍！” 张家夫人也道：“郡王妃说的很是，黛玉的身子是极好的，前面几月也不像别人那般辛苦，几乎没有孕期反应。” 说是这么说，但心里总是担心的。 忠孝王妃更是坐不住，她从未生产过，却也知道女子生产有多危险。最后更是让身边的嬷嬷亲自进产房去瞧…… 过了约摸一个时辰，张家的下人来回，说是林大人来了。莹玉心知，这林大人除了林如海外，不会有旁人了。 惜春连忙起身，“我去找父亲。” 莹玉忙把人拉住：“你去做什么。”父亲要来，必有张家男丁接待，她一个未婚姑娘去了，多有不便。 惜春这才反应过来，又坐了下来。 幸好，又半个多时辰，屋里传来一声婴儿啼哭，众人皆是心气一松，接着便是大喜。 不一会儿，有嬷嬷抱着个红通通的小娃娃出来：“恭喜太太，贺喜太太，大奶奶生了个哥儿。” 张夫人大喜，直念阿弥陀佛。“赏，厚赏。” 忠孝王妃忙问：“黛玉如何了？” 嬷嬷道：“大奶奶极好，只是累了些。这会儿里面正收拾，一会儿就可以转到温房里去。” 忠孝王妃也念了声佛，“这就好。”然后才去看小娃娃：“长得真俊。” 莹玉则越过众人，已然进了产房。她虽未生产过，可好歹已婚，这会儿就算进去，也没什么讲究。 一进屋里，便闻到一股腥气，着实不算好闻。转过一道屏风，才看到已然睡了过去的黛玉。她上前替她把了把脉，确实没什么不好，等她醒来，将之前她给她准备的补气血的药吃了一丸，也就补回来了。 嬷嬷们将黛玉收拾好，背到隔壁的温房。这么动作，黛玉也不曾醒来。 到是其他人也来了，张家大爷头一个进来。莹玉与他见了礼，便出了温房，与其他人一处。 惜春忙问：“大姐姐可还好？” -- 第187页 “挺好。”莹玉一边看着小娃娃，一边应道：“她身子本就不错，这一次生产亏了些气血，修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 惜春笑道：“正好后面要做月子，也就补回来了。” 张夫人却突的伸手将小娃娃往莹玉面前一递：“郡王妃抱抱哥儿，沾沾喜气。回头也怀个哥儿……” 莹玉摸手不及，抱了个满怀。小娃娃一入怀，她又慌乱起来。小娃娃看着好，看别人抱着也轻松，可轮到自己时，那真是手也乱脚也不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幸好身边都是有经验的人，很快就让她适应了，稳住了。 莹玉长长的出了口气，“唉哟，人小却有千金重，可真是不轻。” 张夫人和忠孝王妃哈哈直笑。 “可不是这个道理，孩子来了是喜事，可这养儿方知为母的苦呢。” 忠孝王妃虽笑，心里却有些泛苦，她到是想尝这份苦，可惜没这个缘份。 惜春小心凑上前：“叫我也抱抱。” 莹玉一转身避开了：“你身上都是颜料味，别伸手。下次洗干净了再来……” 惜春一脸失望，抬袖子嗅了嗅：“哪有？” 是真有，她常作画，用惯了也闻惯了，自然觉不出。可别人都闻得一清二楚，刚刚她要伸手，张夫人眉就拧了一下。 惜春又依依不舍的看了小娃娃一眼：“也罢，回去我就狠狠洗洗，绝不熏着小外甥。” 莹玉点头，又提点道：“小娃娃娇嫩的很，不但颜料的味道闻不得，胭脂水粉也别用，衣裳上的熏香也要清淡的才好，最好是不用。再一个，指甲是万万留不得的，他的皮肤多嫩？得修了才行……” 惜春十分认真的记下。 不一会儿，张家老爷子那边也想见重孙了，让人把小重孙抱过去。她们这边虽还没稀罕够，也只能让人把小娃娃抱走。 黛玉和惜春，忠孝王妃进了温房，黛玉还未醒来。三人便在外面守着，过不一会儿，小娃娃被抱了回来，就放在黛玉身边。 又过半个多时辰，黛玉终于醒来。面上有疲色，精神却极好。一醒来就找小娃娃，待看到人，眼里的欢喜便藏也藏不住了。通身上下，都是母性的光芒，照得人眼晕。 与她说了会话，莹玉和忠孝王妃就先出来。莹玉见她喜则喜，却又有难掩的郁色，心中不由一动，轻道：“舅母，我这里有一味药，或许对子嗣有益。您要不要带一些回去？” 忠孝王府的事情，别人不知，陆晋是肯定知道的。 忠孝王妃怔了一下，随即摇头：“罢了，也许我命中便没有这样的缘份。” 莹玉轻道：“便是本没有缘份，舅母和舅舅这些年行善积德，攒下这么多的功德，也该能换一个缘份回来。”又道：“这药有些神奇，需得夫妻二人同时服药，每日一丸，服上一个月，若是有了效果，这缘份就该来了。若只一人服药，是没有效果的。” 忠孝王妃到是有些吃惊：“还有这样的药？” 莹玉道：“正是这样，所以我才专门跟您说。不管如何，试一试无仿。便是当真没用，也不过维持原来情况。万一要是有效，岂不美哉？” 忠孝王妃犹豫再三，才轻道：“那就试一试？” 莹玉点头：“待回去，我便让人将药送到府上。” 忠孝王妃复又问了一些细节问题，这才作罢。 从张家出来，莹玉跟惜春一起先回了趟林家。到林家没多久，陆晋便到了。还带了一筐海鲜，到是些不常见的稀罕品种。如今京城海鲜常见，也就只有这些稀罕品种，还能让人稀罕一下。 第二天，莹玉和惜春又往张家而去。 经过一夜，黛玉的气色好了许多。莹玉替她把了脉，估摸着是吃了药的，便也没再多说。仅一夜未见，小娃娃到是白了许多。 惜春今天全副都换过了，指甲更是修得光秃秃的，过来就迫不及待的抱起小娃娃，喜欢的很。 黛玉则看向莹玉：“算起来，你比我成婚还要早一些，也该要个孩子了。” 莹玉窘了一下，她还真没被催生过。她自己没在意，陆晋从来也没提过。下面的更不可能在她面前露半点类似的意思，没想到，第一个催生者会是黛玉。 “随缘吧。”她跟陆晋又没避孕，但一直就没有，她也无可奈何。“师傅曾替我跟他算过，我们会有孩子的。” 黛玉似乎松了口气，又替莹玉高兴。身处张家这样的大家族，生育压力很大。便是别人不催，自己也着急。她无人催，到是难得的自在。 “你心里有数便好。” 第79章 莹玉心里没数,生不生这种事情，本来就随缘的。但这种话她肯定不会跟黛玉说的，权当她是心里有数好了。 随着一天天的过去，小娃娃也慢慢长开了。小娃娃很会长,专挑父母的优点来长,粉妆玉琢，可爱漂亮到了极点。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这将会是一个何等出色的少年郎,又会引得多少姑娘为他心碎。 看到这样可爱的小天使，莹玉本来随缘的心态也产生了动摇。要不然，努力一下,也生一个自己的娃？ 黛玉出了月子,张家开了宴席。考虑到还在国孝期间,所以只请了关系好的几家。林家自然要请的,温郡王府是要请的,忠孝亲王府也是少不了的，黛玉这边如此,张家那边请的也是过硬的实在亲戚…… -- 第188页 哪怕请的人不多,但凑到一起，其实也就不少了。 莹玉和惜春这一天大多时间都陪在小家伙身边,小家伙眼下只有个小名，叫承哥儿,大名暂时到还没定。如今张家老太爷和林如海两人都在抢这个孩子的命名权。结果就是,林如海把张家老太爷起的名字全否了，张家老太爷把林如海的名字全贬的一文不名。到这会儿，两人争来争去,卡住了。 黛玉每每说起，便笑得不能自己。 惜春笑道：“姐姐早些把身体调理好，多生两个，这样谁都能取名，也就不用争抢了。” 莹玉十分赞同的点头：“很是，最好再多生几个，张家老太爷起一个，父亲起一个，张老爷起一个，姐夫也能起一个。姐姐若是想到好名字，可以再生一个……” 黛玉狠狠的捏了下她的腰：“叫你胡咧咧。”瞪了她一眼，又道：“叫我说，你还是快些生一个出来，父亲起的那些名字，到可以快些用上了。” 得，谁也别笑谁。 正说着，前面叫将承哥儿抱过去。前面都是各家男丁，想来是想见一想张家的嫡长孙的。毕竟这是满月宴，承哥儿是主角，怎么都得去露个脸的。 黛玉亲自抱着送了过去，正好张家几个姑娘过来找惜春玩，她便去了。到是剩下莹玉，独一个待着。 却不想，待了不过两分钟，李嬷嬷快步走了过来，“王妃娘娘，琏二奶奶来了。” 莹玉怔了一下，她早知道贾琏一家要进京了，却因为没怎么关注，所以具体日子并不知道。“是去了咱们府上，还是来了张家？” “来了张家。”李嬷嬷小声道：“老奴去马车上给娘娘您取荷包，正好碰到他家的马车，马车停的有些远，那琏二奶奶也没下车。认出老奴，这才让人来请。想打问一声，他们是进还是不进？” 莹玉便笑：“贾大老爷是姐姐的亲娘舅，这世上就没有亲娘舅家来人不叫进门的。”又道：“你去跟琏二嫂子说，让她拿着帖子，大大方方的进。” 李嬷嬷立刻又转头出去了。 正好忠孝王妃走了过来：“怎么了么？” 莹玉也没瞒着：“大舅老爷家的表哥表嫂来了，只是他们一家子一直在外，姐姐出嫁进都未曾回来，更不曾来过这里。许是怕认错了门，没敢轻狂。可巧李嬷嬷见着了，只李嬷嬷也没见过两回舅老爷家的人，不敢确认，这才来问我一句。我想着表哥表嫂确实曾说最近要回京，虽不知具体哪一日，只差不多就是最近了。想来是错不了的……便让李嬷嬷替我去迎一迎。” 忠孝王妃点了点她，才笑道：“我记得你那表嫂，是王家的姑娘？” “娘娘好记忆，表嫂正是姓王。说起来，怕是刚刚回京，家里板登还没坐热就来了。” 忠孝王妃见过王熙凤，毕竟一度，不管是贾家还是王家，都是显赫人家。只是后来，这两家落败了，才没再见过。“那是个泼辣的，也很有些手段。”说到这里，不由一叹：“我总担忧黛玉性子绵软，若是能学会她三分的泼辣，也就不必愁了。” “姐姐是坚韧，她心里有数，不欺人，也万不叫别人欺了去。至于表嫂那性子，姐姐是万万学不来的。再者，姐姐也用不着。”张家不是贾家。在原来贾府那样的人家，下人个个跟主子似的，不泼辣管不住人。张家是礼仪之家，下人自有规矩。作主子到不必那般，只要自身立得正，下面的人自然也会守规矩，懂礼仪。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书香之家，都瞧不上权贵之家。书香之家的人习惯了处处规矩，处处讲理【礼】。偏权贵家不是，前者如何能看得惯？不过，这些也轮不到她来担忧。 忠孝王妃一笑：“到也是。” 不一会儿，黛玉先回来了，承哥儿也被一并带了回来。莹玉这才将王熙凤来的事跟她说了。 黛玉笑道：“我知道，我给大舅舅家送了帖子，本以为该是大舅舅来的。没想到昨儿才听说，昨天下傍晚，琏二哥一家子回来了。便想着，今儿该是他们来的。” 莹玉便笑：“那就难怪他们来的这么晚了。刚刚回京，对京里什么行情都不知道。估计昨儿一晚上是没睡，只不想落了你的面子。” 黛玉便道：“都是自家人，哪里就讲究这些。” 忠孝王妃道：“正因为都是自家人，她才更要给你做脸呢。” 不一会儿，王熙凤来了，到是与当年大大不同。以前的她极爱红色，今儿却是一身浅紫，戴的是浓紫的玉质首饰。看着身形体貌到跟前年差不多，只气质却少了些风风火火，显得沉稳大气。 在她身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一身鹅黄，头上绑了两个玉质的玉兰花，很可精致可爱。 黛玉和莹玉已然起身，惜春也赶了过来。 “二嫂子。” 惜春已然红了眼，自从贾家出事，每见到一位亲人，她心情都难免激动一下。 王熙凤拿帕子轻拭她的眼：“今儿是好日子，可不兴落泪。” 黛玉则伸手拉住边上姑娘的手：“这可是巧儿妹妹？当年才那么点，如今已经长大了。” 巧儿上前，给三人依次行礼，口呼姑姑。 又将人引见给忠孝王妃，彼此见了礼，这才落座。忠孝王妃不想打扰她们，便找了由头先离开了。 王熙凤心里十分感慨，当年养在府里的几位姑娘，黛玉嫁的最好，惜春定好的亲事也十分不俗。想起被老太太最看重的大姑娘，谁能想到会落到那样的下场呢？“如今见着几位姑娘，我这心呀，就彻底安了。” -- 第189页 惜春笑道：“二嫂子可安不了呢，巧姐儿眼见着就大了。再过两年，就得送给别人家了，可不得叫你日日盘心。” 巧姐儿瞬间红了脸，躲到了王熙凤身后。 王熙凤立时护上了：“你这张嘴，这么多年还是这般。你还是当姑姑的呢，可拿她一个小辈打趣什么。” 黛玉笑道：“她现在可厉害了，谁不打趣几句？只等着吧，她总也逃不过这一日。” 惜春鼓了鼓嘴，上来拉巧姐儿的手：“走，我带你去找姑娘们玩。” 巧姐儿有些意动，却只看向王熙凤。王熙凤便摆手：“去吧，跟紧你小姑姑就是。” 剩下三人并没有说太多，今儿就不是叙别情的好时候。且不大一会儿，张家夫人就来了。知道王熙凤是黛玉的亲舅家的表嫂，自然不会怠慢。热热情情的，把人招呼的十分舒服。 不一刻宴席开了，娘儿们凑一处，姑娘们凑一起，都是实在亲戚，便也没太讲究。吃好喝好，宴罢席散。又凑一起玩闹一会儿，到天晚了，这才回转。 也是这段时间各家都拘束着，很少有机会凑到一起玩耍，因此这难得的机会，便都玩的晚了些。 第二日，便听陆晋说，朝上有御史拿这事攻讦张老太爷，说他在国孝期间大宴宾客。不过，张老太爷毫无惧色，自家人凑一起吃顿饭，算什么大宴宾客？他们一没放鞭炮，二没有喜乐，三连个戏班子都没请，这也算大宴宾客？ 到有人想说他家饮酒了，吃肉了？可这话没人敢提。国孝而已，大面上过得去就行。谁在家里不吃肉，不喝酒？要真是按着这规矩来，那屠夫就该饿死了。 可偏张老太爷自己提了，昨儿那一桌饭菜，全都是素食。虽然看着像肉，但都是素肉。 而这一点，他早已给皇上报备过。别说大臣们没想到，就是昨天真吃了那宴席的人都没发现。 莹玉听了这话也是吓了一跳：“那些竟都是素食？我竟一点都没尝出来。” 陆晋直乐：“可见那厨子的手艺确实好。”说到这里，又感慨了一声：“那厨子本就是宫中御厨，最擅做各种素食。张老太爷亲自跟皇上求了这位回府，为他操办那几桌菜的。” 做菜的人都是皇上的，皇上能不知道那府里吃的什么？ 御史白忙活一场，张家平安无事。 “咱们可能请回来？”莹玉两眼闪亮，昨天那一桌席面，十分合她口味。如今知道这席面上用的都是素菜，便觉得十分神奇。 “暂时是不成的。”太上皇过世，世人守孝可以随意来，偷摸着吃点好的，谁也不会说什么。可宫里那位，可是太上皇的亲儿子，那是实打实的要守孝。这位还看重名声，不想自己名声有一点污名，因此，说不食荤腥，那就是不吃。因此，那厨子还真就离不了。 莹玉满脸失望，但到也不会非要不可。 却不想，陆晋又道：“不过，那个厨子到有两个弟子，眼见着也要出师了，我们到可以请一个回来。” 莹玉又高兴起来：“如此再好不过。”徒弟虽然比不上师傅，但请师傅最多也就请来做个三五天，徒弟却可以长久的留在府中。 没过两天，那徒弟便到了温郡王府报道。他来当天，莹玉的饭桌上就多了两道素肉。尝过之后，竟觉得，只怕比之前在张家吃的还要好上许多。 心中惊讶，却十分满意。厚厚的赏了，让人安心留下。 这一日，忠孝王妃突然着人给她送了一堆东西过来。王妃身边的嬷嬷悄悄透露，说是她家王妃有了。只是如今这时期实在不好，因此并不准备宣扬此事。 莹玉惊讶了一下，随即道了声喜。至于对方示意她保密之事，那是必然的。不用说，也得保这个密。在那嬷嬷离开时，莹玉又送上各种药材，让她带回去。毕竟王妃年纪不小，这时候怀孕，其实有些危险。她给的都是好药，放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又过几天，就听说忠孝王妃身体不适，忠孝王心中担忧，亲自陪着王妃去城外庄子上住着，调养身体去了。莹玉心知，这是去养胎去了。 如此也好，最好等孩子生下来了再回来。两人一直没孩子，如今年纪大了，带回来个孩子，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肯定难免会有人猜这个孩子的来历，可只怕偷的抢的捡的都会有人猜，却绝不会有人猜这是他们自己生的。毕竟两人成婚这么多年，都没生出个孩子。谁能想到，两人年纪这般大了，居然能生出孩子来呢？ 忠孝王妃这才离开，史湘云那边也生了。 史湘云的事，莹玉没关注。架不住惜春总爱给她说这些八卦，史湘云生了一对双生子，听说其间一度危险，吃了她送的药之后，才扛过来。两个孩子也十分健康壮实。 为了这个，她这边才过了洗三，就给林家送了厚礼。 惜春感慨：“不说以前，其实只要人都好好的，就好。” “都好好的呢，你又想到哪去了？” 惜春轻笑，靠着莹玉：“我只是想着，当年若不是被姐姐们带回林家，此时的我，怕不已是一具枯骨了。” “打嘴。”莹玉轻拍了下她：“好生生的，说得什么混账话。” 惜春突的低头，抹去眼角一滴晶莹：“可是混账了，我现在好好的，你们也都好好的，所有人都好好的。” -- 第190页 莹玉看了她一会儿，觉得她有些不对。可见她这样，也知她并不想说。这丫头平时嘴巴叭叭个不住，可真不该说的，她却是半个字都不会说的。 “大家都好好的，马上也要到你的好日子了，可莫要胡思乱想。” 惜春轻笑：“再不会了。” 第80章 惜春做了一个梦,一个让她觉得绝望到了极点，悲伤到了极点的恶梦。明明在梦中里，那绝望和悲伤是那样的真实，可天一亮,眼睛一睁,梦里梦到了些什么，又一样也醒不过来。 只是早上也不知为何,见着了义父眼泪便止不住的泪,她不得不急急避开,没敢跟义父打照面。不只如此，想到旁人，除了莹玉姐姐外,其他人,想一次心里就泛酸一次,想一次眼泪便止不住一次。 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样的悲伤绝望给淹没了,实在没法子了,这才来寻莹玉姐姐。因为只有想到她，她心里才会好受一些。此时看到了她,靠着她,心里也才真正的安稳下来。 惜春虽不记得是怎么回事，可却隐隐有所悟。梦里的悲伤,绝望是因为莹玉姐姐才没有的，她有如今这幸福安稳,都是莹玉姐姐带来的。 “姐姐,我之前酿得酒得了，正好给你带了两坛子来，今儿咱们尝尝,看与往日相比，可还入得了口。” 莹玉见她如此，便笑道：“那我可得好生尝尝。若是不好，我可不依。” “若是好呢？” “若是好，我少不得多回去两趟，把你酿的酒都没搬回来。” “哪要姐姐去搬，你只说要，我回去就让人全都送过来。” 两人午饭时尝了新酒，口味甘甜，很是爽口。莹玉喝了一口，便让人拿了冰块镇着，镇的凉凉的，一口下去，更加爽口。 只可惜，她喝第三口时，李嬷嬷就不叫她喝了。 “我的娘娘唉，这么凉的东西，喝两口也就罢了，怎么还敢多喝。惜春姑娘也是，您可更不敢多喝了。” 眼瞅着杯子都叫没收了，莹玉和惜春也只能罢了。其实莹玉觉得自己喝多些也没事，她的身体可没别人以为的那么弱。可惜春不行，这丫头体质本就偏寒，调理了这么些年，每次月事来了，总还是不大舒服。 话说回来，富贵人家的女子本就是要娇养的，这些平日里也是极注意的。 等到惜春回去，果然又给她送了几坛子酒过来。想来不只她这里，黛玉那里定也是送了的。这么一算，惜春那里反而不剩多少了。正好，她酿的酒也成了，挖出来尝过之后，也分了分，各处送一送。 有那专门给陆晋酿的，她是没动。不过，府里的耗子就该闹起来了。 龙影卫里的人，多是行走的暗处，为了收集情报，或是保护目标，都藏在外面，露天席地还是好的，最怕的是冬天，冰天雪地里，挖个雪窝子往里面一藏就是大半天……这样的工作特性决定了他们时常饮酒，好而不贪。知道陆晋这里有好酒，又摸清了陆晋的性子，常常来个凭本事喝酒。陆晋大多数时间都会把他们揍一顿，偶尔也会漏一点给他们……因此，别看这府里就他们夫妻二人，一天天的，可热闹的很。 干暗卫工作的，都学的一身本事，可身体多少都不怎么好。幼时练功，还要训练抗药性，练成了之后执行任务，都是极耗身体的一件事。因此，暗卫多不长寿。 这事不是陆晋跟莹玉说的，陆晋虽然很多事都不瞒着她，可有些不太好的事情，尤其是那些她肯定不会接触的事，也不会刻意告诉她。这些是莹玉从通过跟安先生接触之后，自己琢磨出来的。 暗卫的工作年限都不长，退下来的时候，身体都非常糟糕。安先生一直在致力于为他们调养身体问题，莹玉好歹跟他学了这么久的医药，自然也能看出一些东西来。 也因此，她弄出来的那些药方，对着安先生半点也不藏私。每一次，都还会附带上一份她亲手炼制的成品药给他。 她酿的酒里，也有很大一部份，全都是药酒。退下来才开始补身子，到底是晚了些。 这一天晚上，睡到半夜，外面突然传来几声猫叫。 莹玉迷迷糊糊还没全醒，陆晋便拍了拍她的背，她转了个身，便继续睡了。虽然没醒，可潜意识里知道，那猫是找陆晋的，肯定是又有突发事件要找他。这样的事情，也是常有，她十分习惯。 等到莹玉睡到自然醒来时，陆晋已经回来了。刚练完剑，满头汗的进屋。见到她醒，将剑往架子上一放，便走了过来：“昨夜没睡好？” “还好。”莹玉没受到什么影响。她也没问昨夜里什么事，那么半夜的来叫他。他的事情，她向来少主动去问，除非他自己先主动提起。 这一次，陆晋果然还是主动说了。不过是在他们洗漱了，吃了早饭之后。 “昨天暗部的人突然发现有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出现在城里的街道上。他们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息，暗部的人觉得不对，所以才找我过去。” 莹玉皱眉：“两个出家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不知道。”陆晋去的时候，那两人已经不见了：“他们应该有些手段，只出现了那么一下，人就又消失了。有点像缩地成寸，也可能只是障眼法。”顿了一下又道：“当初贾宝玉听说就是被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带去出家了。这一次，他们出现的地方，也是贾家大门口。我怀疑，他们是冲着贾家来的。” -- 第191页 莹玉点了点下巴：“难道是贾宝玉拜托他们来看看贾家现在的情况的？”说到这里，她不由轻笑：“若真是这样，那贾宝玉这个和尚，可有点六根不净。” 出了家，俗世的家就该舍弃了。 这个问题，谁也不知道。他甚至没跟那两个人打过照面，连猜也无从猜起。 “只是这样的手段出现在京里，接下来肯定又要紧张一段时间了。”这样的消息，肯定是要送到皇帝面前的。作为帝王，可看不得有人有这样的神奇的，且不受他控制的手段。这会让他紧张，让他害怕。 一个皇帝紧张了，害怕了，那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根本难以预料。 跟莹玉说了会儿话，陆晋就进了宫。这一去，当天晚上就没回来。到是让人带了口信回来。说是要出城一趟……考虑到昨夜里的事情，莹玉很怀疑，是皇帝想见护国寺的高僧了，或者，连着青城道长也要见一见。只是不知道，是陆晋去请人，还是陆晋陪着皇帝亲自去的。 这一去，就去了三日。三日后，陆晋回来了，青城道长也来了府上。 见到师傅，莹玉当然十分开心。拿出十二分的心意来招待，只恨不能把人就这么留下来。可惜，师傅只吃了一顿饭，傍晚的时候，赶在关城门之前离开了。 莹玉很好奇，到了晚上，夫妻俩躺下的时候，陆晋便告诉她：“皇上有些担心，怕那神出鬼没的和尚和道士会害他。便想着请高僧和得道高人来坐镇。” 说到这里，他突的笑了一下。 莹玉推了推他：“然后呢？”人肯定是没能留下。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以什么理由拒绝的。 “然后，空明大师和师傅都说，修行之人不得帝王旨意是不能入宫的。不论修为多高，也是一样。皇上安心了，又做了几次试验，这才安心。” 莹玉突然就想以前她通过空间里的那扇门出去时，无论如何也进不了宫的事情。现在想来，大概也是这个道理。 不过，她此时却没想这个，而是突然想到：“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以后不经皇上允许就进宫的，都是招摇撞骗？” 陆晋：“皇上也是这么想的。”皇上甚至还想着，要不要让那些自称高人的人，一个个来试试。看看哪些是真有本事，哪些又是骗子。还是他费了不少口舌才打消了这荒唐的念头…… 莹玉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第二天，就听说皇上下了圣旨，张帖在各处城门口。圣旨有些复杂，而且很长很长，大意为，修行之人，就安心在各宝刹灵山里安心修行，没事不要各处走动。既然出了家，那就离红尘俗世远点…… 这等于是一刀切，甭管你是真高人，还是假高人，都给挡在城外了。 只是这么个圣旨一出，除了皇帝外，其他人全都傻眼了。 要知道，这但凡有人过世，家里都要请些道士和尚来念个经，超度超度的。哪家白事能离得了出家人？结果他这么一整，好嘛，人家白事没法做了。 有一些富贵人家里，自家有家庙，有一些人家的家庙就在城里，被这么一整，是不是也要搬出去？ 可这世间这么多出家人，又哪里来的那么多宝刹灵山给他们去？ 莹玉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皇上怎么会下这样的圣旨？” 陆晋也是无奈，他也没想到。可皇上要是任信起来，那也是真没办法。谁也劝不了，而且，皇上下这圣旨实在太过突然，他收到消息时，圣旨都张贴出去了。 “如今那些出家人该怎么安置？”皇帝的旨意可不只对着京城，而是对着全国。 这个问题陆晋反而轻松：“这就不是我该管的了。” 也对，皇帝光明正大的下旨，那这问题，自然有下面的人去解决。 陆晋又道：“其实也不全是坏事。多少庙里都藏污纳垢的，更有一些以出家为名，逃避罪责和纳税……”然后又笑眯眯的补了一句：“而且，这一切因果，都落到那两个神出鬼没的和尚道士身上了。这次，可有的他们受得了。” 也是这个理，不过，莹玉始终怀疑，皇帝会在这种时候发作，很可能还是因为那两人将贾宝玉带走了的缘故。毕竟，那可是生来带玉的，皇帝明面上不说，心里不定多在意呢。 第81章 皇帝要任性,臣子能怎么办？ 能劝劝，实在劝不动，那就吃瓜吧。 自从针对出家人下了那么一个圣旨之后，皇帝时不时的来一波骚操作。 开始的时候,众人看不懂,因而大惊小怪。后来见的次数多了，便也就见惯不怪了。 就是苦了下面的人,皇帝这一波波的操作,肯定会带来各种各样的影响,影响有大有小，有好有坏，每次他做后,总要有一波人出来,替他收尾。 圣旨不可违,但他们可以想法子,通过圣旨的漏洞一点点修补。 幸好,这些圣旨皇帝都是光明正大的发，所以活都是他的那些臣子的。陆晋明面上就是个闲散的郡王爷,不管这些破事。只是相对的,他每天待在书房里的时间，也有些多。 莹玉是挺长时间这后,才意识到，她可能高估了皇帝,以为他针对佛道可能是因为贾宝玉,多少还带着一点目的。可现在看来，皇帝这分明就是迟来的叛逆期到了。恩，最大的可能就是,太上皇没了，皇上终于能真正当家作主了。所以，他开始撒欢了！为什么这时候才开始发作？因为这时候还有个“三年不改父道”的规矩。 -- 第192页 当然，太上皇是皇帝的亲爹，按理该守孝三年。但他是皇帝，也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的。像皇帝，只要守九个月的孝就够了。如今正好到时间，所以，他开始浪了。 幸好，皇帝虽然浪了一段时间，可理智还没全丢。好歹知道，身为一个帝王，自己身负着什么。 折腾到了全国人民都守完国孝，皇帝也老实下来了。可接下莹玉也没时间关注皇帝干了些什么，她现在关注的是惜春的婚事。 因着国孝，惜春的婚事也不得不往后推，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开始筹办了，作为林家最后一个出嫁的女儿，自然是要尽可能的精益求精。 所有嫁妆重新盘点一遍，新的换旧的，好的换差的。林林种种，凑了八十八抬。到不是舍不得更多，主要是规矩在这里。黛玉和莹玉出嫁是一百零八抬，惜春毕竟只是养女，且上面两个都有县主之封，多少抬都是礼部拟定的。到了惜春这里，也就只能一降再降。 虽然抬数少了些，可份量却极重。这八十八抬抬出去，便是那些富贵人家的嫡长女看了都要眼热的。 不过这些暂时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得到晒妆那一日，才会被人所知。 因着婚期近，走礼便快了些。黛玉有孩子，上面又有公婆，不好长时间待在家里操持这些。于是没家累的莹玉便暂时回了林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她一手操办。 而莹玉也算是头一回，操持一个女子的出嫁，整套流程都走了一遍。 到出嫁那一日，请了贾琏过来，背着惜春，将她送上花嫁。 直到把人送走，莹玉才松了口气。不免有些庆幸，幸好当初她跟陆晋的婚事办得匆促，要是也这么走一遍，她肯定要嫌烦的。 黛玉却也想到她的婚事：“可惜妹妹当日婚礼办得匆促，到底是份遗憾。” 莹玉忙道：“可饶了我吧，我现在正庆幸呢。这么慢慢的磨，心得悬着一天。” 黛玉不由笑道：“谁都是这么过来的。”一时又想到她自己出嫁之日的情况，一张俏颜泛起红意，“我去看看承哥儿。” 莹玉看着她的脸色了，却也没多说什么。也跟着回身，新娘子送走了，她们可还得招呼客人呢。她们招呼女客，前面男客自有林如海带着陆晋和张家姐夫一起。 都是女婿是半个儿，这一点在林家，体现的尤为纯粹。不管是陆晋还是张家大公子，对林如海那都是如父亲一般尊敬，叫人说不出半点不是来。 尤其是这一次的事，两家人更是出足了力。再没人说林如海如何如何，但凡谁家有这么两位女婿在，还要儿子做什么？ 待到客散，林家关起门来，一大家子坐到一处，林如海高兴的多喝了两杯。最后被陆晋背回房里……他们说好了，他们这几天都住在林家，直到惜春回门之后再回。 陆晋甚至道：“师妹若是喜欢，咱们两边轮流住也使得。” 他这话并不是玩笑，而是认真的。他从小离家跟着青城道长学艺，青城道长便是个爱四处跑的人。带着他跟大师兄也是到处跑，根本没有家这个概念。从来都是走到哪算哪……后来他回到京中，也是宫里和温侯储轮流住。事实上，那时候是宫里住得比较多。对于他来说，温郡王府虽是他们的家，可家里就他们两人。她在哪里，哪里便是他的家。住陆家还是住林家，对他根本没影响。 莹玉自然是乐意的，不乐意的是林如海。 再怎么开明，他终究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读得是诗书礼仪，想得也是女儿们幸福。哪里愿意为了自己一点念想，就让女儿女婿给人白话？ 莹玉只好放弃这样的打算，却想着，虽不能真的轮流住，但多回来几趟，还是可以的。反正离得不远，也没有什么事务要处理。最主要的是，没有公婆。 转眼到了回门日，惜春跟她夫君早早回来。回门礼带了不少，且全都是新的东西。虽然不能说明什么，至少能看出她婆家的态度。对她还是很满意的，再看她神情，一副新嫁娘的娇羞妩媚，精神更是透着畅亮，可见与她夫君相处，也是极相和的。 这么一来，莹玉也是彻底的松了口气。 女人嫁人等同于第二次投胎，这话真是半分不假。嫁到一个与自己投契的丈夫，婆家明理，这就是最好的婚姻。至于婚后的经营问题，她相信惜春会处理好。毕竟，她本就是聪慧的女子，且看了两个姐姐如何经营婚姻，于她多少也算是些经验。 之后三姐妹凑一起说话，也知道她适应的极好，跟夫君亦是琴瑟和鸣，极为相投。 “看到你这样，我们也就安心了。”黛玉怀里抱着承哥儿，小家伙这会儿刚喂过奶，并未睡，睁着一双大眼睛，谁说话眼睛就朝着谁望去，似乎能听懂似的。 惜春靠在莹玉肩上：“让姐姐们为我操心了。”又道：“你们放心，我会让自己幸福的。”还有什么理由不幸福呢？ 莹玉拍拍她的头：“这都嫁了人了，过不了多久，就是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爱撒娇。”将她推到一边，她去一边给她们煮茶。难得三人凑到一起，又没有闲杂人等，正好给她们都喝些灵泉水。尤其是黛玉，自她生产，她都没机会给她喂灵泉。她这身体，她总是有些不放心。 对于黛玉，莹玉始终多一份担忧。她一直记着，她本是草木成仙。对于这神仙下凡的事，她别的不知道。可这草木生了孩子，大概就跟分株差不多吧？这对本体的损伤肯定非常大。简单的补，只怕未必有效果。还得用灵泉来补，才更让人放心。 -- 第193页 这一天，惜春跟她夫君要早早回的。吃了午饭没多会儿，两人便拜别离去。黛玉和她夫君也紧跟着离开，他们家里还有一大家子，总在娘家住着，只怕家里要有意见的。 到是莹玉不想动弹，直接回了内院。 林如海瞪着她的背影，却生不起气来。对着陆晋道：“莹玉被我宠坏了，还望贤婿多担待。” 陆晋跟他们一家相识已久，对这父女俩也极为了解，哪里会不懂：“岳父放心，我都懂得。我们那府里也没旁人，师妹一个人也是孤单。到不如住在这边，好歹能时时见到岳父，也能让她安心。” 林如海心里熨帖，话却不能这么说：“哪有出嫁的闺女总住娘家的。” 陆晋便道：“咱们自顾自己开心便是，哪里管得了别人？” 可惜林如海心坚似铁，硬是不同意。 没办法，莹玉和陆晋也不过多住了两天，就被林如海撵回家去了。 结果一回到家，莹玉就被查出已有一个月身孕。要说也是怪，只是一段时间没住，结果一进已经住惯的房门，闻到屋里的熏香，她就控制不住干呕起来。被陆晋急忙慌的抱了出来，连门都没进，就在亭子里坐着。 陆晋哪见过她这个模样，忙不迭的叫请大夫。正好安先生在，就近就给请了过来。一摸脉，得，一个多月了。 莹玉真个人都懵了，到是陆晋懵了一瞬之后，立刻就高兴起来。“赏，重赏。” 莹玉慢了两拍，也跟着开心起来。 毕竟，这是她跟陆晋两个人的孩子啊？哪怕他们都说随缘，可这缘份来了，还是让人又惊喜，又开心的。 “王妃娘娘的身体极好，怕是这屋子里的熏香闻不惯，所以才会如此。”安先生白了陆晋一眼，才继续道：“旁的也还罢了，饮食上的禁忌，你身边的人都懂，到不必我多言。只一条，以后那些药，你且离得远些。” 这个不用提醒，莹玉也知道的。但还是点头：“多谢先生提醒，我记下了。” “如此，到也没别的不妥。”身体健康成她这样的，也是少有。 陆晋那里已经开始让人赶紧收拾屋子，所以熏香都撤了，开窗透气，又让人折了许多梅花，屋子里摆了许多。等到把熏香味儿全都遮了，又撤出去。来来去去，好一通折腾。 这番折腾还是极有效的，再进门，莹玉便没什么反应了。 然后，陆晋才想到要将这好消息通知到别人，林家是要通知的，张家林黛玉那里也要通知。惜春那边肯定也要知道，山里面也要通知，还有宫里…… 陆晋恨不能跳到紫宸殿屋顶上，大吼两声，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陆晋要当爹了。 可惜他不能，此时还能脚踏实地的立着，也是忍得很辛苦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2423:55:43~2021-06-2523:51: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瓶；雪霁天苍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就在莹玉查出有孕,陆晋的消息还一个都没送出去之前，大师兄突然登门。 “师傅算出小师侄到来，让我将名字送过来。” “……”陆晋懵了，然后怒了：“师傅居然抢先把名字起好了？”起名字这种事情,不是该他或是师妹来的么？他最多想过,岳父大人可能会插手，没想到第一个出手的居然是师傅？ 莹玉也有点意外,但她到没别的情绪。名字这东西,重要,有意义。但你要是不在意，它也就没那么重要。 “师傅果然神机妙算。”她这里才查出来，师傅那边居然就已经知道了。 陆晋虽然生气,还是将大师傅手里的信封接了过来。信封里一张纸,道家用来画符的那种纸,上面写了一个字,晔字。 看到这个字,陆晋脸直接黑了：“师傅什么意思？这个字跟我不是乱辈份了？”顿了一下，又问大师兄：“我父亲没阻止？” 大师兄看起来依旧一副老实相：“师傅说,小师侄来历不凡,本是带着名字来的。” 陆晋瞬间冷静了下来，他相信师傅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若不是事实,父亲也不会叫这封信送到他这里。只是这个字，也实在太过了。 莹玉看到那个字,扑哧一声笑了。晋和晔都是日字旁的字,陆晋这一辈是日字，下一辈本该是月字的。结果师傅给的这个字也是日字边，外人要是不知道,怕不是要以为这两人是兄弟了。 陆晋幽怨的看了她一眼：“师傅真是……” 大师兄对此毫无表示，只是转述师傅的话：“师傅说了，必须用这个字。” 陆晋再不甘心，也只能接受。“用用用，肯定用。”随即又好奇的问道：“对了，我这儿子，是什么来头？” 大师兄摇头：“师傅没说。”顿了一下，又有不好意思的道：“我觉得师傅可能算不出来。这名字是人家有意透露的，怕你们给起了别的名字。” 陆晋对此十分同意，毕竟，他师傅的实力摆在那里，连他跟师妹的未来都算不出多少了，更别说更大来头的人的事情。 “行吧，陆晔就陆晔，也不难听。” 莹玉轻咳一声：“咱们可以给他起个小名，待及冠，再取字。”名字么，完全可以避开的。 -- 第194页 陆晋眼睛就是一亮，“这主意好。” 大师兄只在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天一亮就又离开了。 而陆晋从昨晚开始，就开始琢磨他还没出世的儿子的小名和将来的字。 想取的太多，一时间反而定不下来。莹玉也不提醒他，他儿子至少还要八个月才能出世。 而新的一天开始，黛玉，惜春先后来了。到了傍晚下衙时，林如海也来了，随着他的到来，林家的另外两位姑爷自然也没缺席，所有人凑到莹玉这里，吃了一顿团圆饭。 晚饭后，陆晋带着人将他们各自送回家。 翻过来这一天，宫里的赏赐也下来了。很多，多到皇帝自己嫔妃有了都没这一半多。因为不只是为了恭喜陆晋即将成为父亲，还有之前莹玉拿出来的粮种。虽然要守孝，可也没耽误皇庄上的种植。结果早就出来了，但皇帝一直没找到好借口赏赐。 陆晋给她分析过皇上的心理，一来，皇帝不想将她的功劳弄得人尽皆知，哪怕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但皇帝绝不会开这个口。只要他不说，史官就无从去记。因此，就算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可皇帝绝对不会明面上，因为这个理由来赏赐她的。二来也是赏不起，这样大的功劳，可不是口头夸两句，或者赏些金银宝物就能过去的。真计较起来，不加官进爵都对不起那些没被饿死的百姓……可这只是其中一种粮种，如果她拿一样出来，就赏一回，以后早晚会面临赏无可赏的地步。 陆晋现在是郡王，她是郡王妃，再往上就是亲王，亲王再往上，就只有帝王了。皇帝能赏？更别说，陆晋手里还捏着龙影卫……帝王多疑这话不是假的，再信任的手下，哪怕是从小宠到大的亲外甥，真到了那份上，该疑还是疑。 到不如一开始就压着，倘或陆晋或是莹玉心有不满……皇帝会毫不犹豫的收拾他们。 当然啦，皇上也知道，事情不能太过份，加官进爵是不可能加官进爵的了，但赏还是要赏的。正好现在有机会，可不就超大方的赏了？ 接了赏赐，陆晋就进宫了。 一来谢恩，二来，也是给皇上吃颗定心丸。告诉皇上，他王妃怀得是个儿子，而且还是早就被师傅定下来的，玄一观的下任观主。连名字都是生来带的，还跟他冲了辈份。他这个当爹的一点话语权都没有，族谱上的名字都写好了…… 玄一观是道观，在皇上看来，能当观主的那必定只能是道士了。 陆晋似真似假的抱怨一通，皇帝却听得极为开心。自从三皇子死后，他将自己几个儿子拉出来，翻来覆去的看，发现竟然没有一个能让他看得顺眼的，没有一个比得上陆晋的。 可徒家的江山，自然不可能交给外姓人。但在此同时，又难免升起一些担忧，徒家的江山也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万一呢？ 没错，皇帝就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他放心了。陆晋是龙影卫的首领，又是他亲外甥，忠心还是有保证的。现在，他的儿子还被道观预定了，既然将来要当道士，那肯定不可能对江山有兴趣。 皇帝的表情管理还是很强的，但架不住陆晋对他太过了解。再加上，陆晋好歹也是修行者，实力不弱。对于一个人的情绪变化，非常敏锐。因此，将他的心理活动猜个八九不离十。 也正因为猜到了，陆晋出皇宫里，心情便有些不太好。 只是又不免想到，左右他自己并没有皇帝猜忌的那些心思，到也不怕两人真的走到敌对的局面。但心里却依旧决定，要尽快将龙影卫给交出去。 说到底，最适合的人，始终都是皇子。皇上的亲儿子，下任皇帝的亲兄弟。他这个外人，抓着一把类似于悬在皇帝头顶的刀，皇上岂能不在意？便是一开始信任他，可随着莹玉做的越来越多，而且件件都是可造福万民，大揽民心的功绩时，皇上的心态，便崩了。 回到家时，他的情绪已经调整过来。 “今天有没有不舒服？”那天她进门就呕的状态吓到他了，听大夫说，女子怀孕常有这样的现象，这便叫他紧张的不行。每天都担心的不行，一阵子不见，就要问上两句。 “没有。”莹玉拉着他的手，将他拉到身边坐下：“那天就是被屋里味儿熏的，这会儿又没异味，自然不会不舒服。再说了，我的身体如何，你还不知？” 陆晋知道，可架不住关心则乱。 “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没有。”莹玉无奈了：“你太紧张了。” 陆晋又怎么可能不紧张？他都恨不能以身代之，可惜做不到。 “要不然，我陪你回林家走走？不，我还是去请岳父大人来咱们府上住着吧，你要是想他了，也能天天见着。” 莹玉哭笑不得：“你快消停些罢。”拿了本书塞给他：“要是没事，就给我念书听。” 陆晋连忙接书接了过去，一字一字的读起来。 莹玉这才松了口气，靠在他身上，晒着太阳，很快就昏昏欲睡起来。后来更是真的睡了过去，什么时候被陆晋抱回房里都不知道。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一睁开眼就对上陆晋担忧的神色：“你睡了许久，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 “没有。”莹玉扶着他手起身，“到是有些饿，让上些粥吧，配些刘嬷嬷腌的小菜。” -- 第195页 “好。”陆晋小心的扶着她，好像她多脆弱一般。 莹玉被他的小心翼翼弄得无奈，却也开心。毕竟这种时候，自已的男人心疼自己，在意自己，总比不心疼不在意要好不是？ 不过幸好，陆晋也不是总有空时时围着她转的，他也很忙，每天依旧很多时间都要待在书房里。虽然他不在身边，两个嬷嬷却时时盯着她，但她们总比陆晋好多了。 黛玉也时不时的过来，不但她来，她身边的嬷嬷也是一起跟着的，然后回回给她说一些孕期经验，两个嬷嬷则跟她身边的嬷嬷交流。虽然她们都有些经验，可这样的经验，总是不嫌少的。 不过，黛玉的一些话到是提醒了莹玉，有些东西也确实该准备起来了。 比如新生儿出生之后要用到的东西，现在就该准备了。 但她只提了一下，才知道身边的人都已经开始准备了，根本轮不到她操心。她们给她一一汇报了遍，莹玉就发现，自己根本没什么费心的地方。 成吧，那她就什么也不管，安心养胎，等着肚子里小家伙出生的那一刻。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只是她家这个小宝贝出生的动静大了一点，惊动的人也多了一些。 提前两天，青城道长，大师兄就进了京，入驻郡王府。陆晋也跟皇帝请了假，待在府里。 白天还是晴空万里，到了他要出生，郡王府上空压下厚厚的云层，待他一出世，那雷就劈了下来。而且不往别处劈，直愣愣的就往产房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2523:51:17~2021-06-2623:5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凌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莹玉自己是万万没想到,生个孩子，会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 当听到雷声时，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很可能就她不知道。否则,她这边一发动,那就该往林家递消息的，黛玉和惜春那边也该送一个。结果,她这边发动了，陆晋却立刻让关紧门户，还调了一些人过来，把前后门都守得死死的。 青城道长和大师兄一个守门前，一个守屋后,陆晋更是直接守在产房里。 至于接生的，也不是普通的稳婆,而是龙影卫里的女影卫，也是安先生的得意高徒,之前也曾来过府里,跟莹玉算得上熟悉。 “没问题吧？”莹玉被这雷吓的都忘记了肚子疼,懵懵的看向正严阵以待的陆晋。 “无事。”陆晋立刻收了脸上的紧张，轻声安抚莹玉：“你且安心，一切有我。” 安心肯定是没法子安心的，不过作为待产的孕妇，她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把肚子里小家伙生出来。只有他真的生出来,这能真正的安心。于此同时，她心里又不免想着，她肚子里的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头啊，动静这么大？ 人家贾宝玉和林黛玉都是天上来的,一个生来衔玉，一个百花盛开，她家这个好，天打雷劈？ 师傅他老人家算得真准吗？就这样的，怎么看也不像是道门的未来支柱，反而更像是什么魔头出世！ 九九八十一道雷，最后一道雷劈下时，莹玉终于将肚子里小家伙生了出来。雷消云散，一轮圆月挂在空中，之前的一切，好似幻觉。 也或者，那真的只是幻觉。至少据莹玉所知，这么多道雷劈了这么长时间，除了她产房里，以及离得比较近的一些人，旁人竟是半声也没听到。就是那些替温郡王府守着前后门的侍卫，也一点动静没听到。 “怎么会这样？”有事不懂问前辈，莹玉有不明白的问题，就问陆晋，陆晋可以去问青城道长。 答案是，“不知道。”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很明显，这是件好事。 在这样的时代，任何异象都可能被过度解读，尤其是在当权者的心里。皇帝本来对陆晋就已经有些不太放心了，如果他生儿子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那只怕他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师傅呢？”莹玉这会儿从产房里出来，刚刚小睡了一会儿才醒来，对外面的情况并不了解。连刚生的亲儿子都还没看一眼…… “师父正陪着岳父大人。”陆晋从头到尾都守着她，寸步未离。 “父亲知道了？”莹玉讶异了下：“那姐姐跟妹妹那里，可通知到了？” “到了。”在雷电刚停时，他就已经让人去通知了。“她们正在隔壁，正看着朔哥儿。” 朔哥儿是陆晔的小名，如果不是他自己带了名字来，他将来很大可能叫陆朔。 “朔哥儿好不好？我都没好好看他。” “我让人把他换过来。” 莹玉连忙点头，又让他出去，让姐姐妹妹过来就好。 不一会儿，黛玉和惜春一起抱着朔哥儿进来，果然不愧是有来历的，一点都不像当初承哥儿刚生下来时那般，红通通的，皱巴巴的。他生来便白白嫩嫩的，不像新生儿，到像是已经满月了一般。 因着之前那一阵阵的雷声，莹玉对新生儿什么样子都不惊奇，哪怕他长出三只眼来，她都会觉得很正常，可在黛玉和惜春眼里，这小娃娃可就十分不寻常了。 惜春一进来就叹道：“姐姐快看，朔哥儿长得真好啊！” 黛玉将朔哥儿放到她怀里，才跟着道：“确实，从未见过长得这么白净的新生儿。” -- 第196页 莹玉笑道：“大概是胎里养得好。” 惜春不住点头：“我也这么认为，从查出来有孕，到生出来，姐姐的身体一直都非常好。连人都比以前漂亮了几分，这也是绝少见到的。” 大多数怀了孕的女子，总难免要出这样那样的问题，便是没有孕期反应，精神也会有些不足。可莹玉不同，她从头到尾都非常好，如果不是她挺了一段时间大肚子，根本看不出她怀了孕了。 “果然，妈在怀孕的时候好好养身体，对孩子也好。”惜春一脸受教。 到是黛玉有些怀疑，她怀孕的时候调理的也挺好，可生出来的还不是个红猴子？ “只怕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妹妹本就是修行之人。”黛玉轻声道：“就像妹妹比我们都要高，平日里也不惧寒暑那般。” 惜春猛的点头：“只怕这也是原因。” 莹玉只好道：“如果是这个原因，那也就没办法了。”毕竟，她们并不是修行者。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但并不能阻止她们对朔哥儿的稀罕，莹玉抱了一阵，就被惜春接了过去。待到李嬷嬷端了鸡汤过来，两人干脆抱着朔哥儿又去了一边。 莹玉这会儿却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喝了几口汤，眼睛一闭，就又睡了过去。 虽然她身体调理的好，又是修行者，可生产实在是一件十分耗损的事情。将自己生生剖成两份，损耗得太大，自然需要足够的营养和睡眠来恢复。 这一睡，又睡了许久，惜春和黛玉正忙着操持朔哥儿的洗三。 人口少的弊端此时就显露出来了。但凡有点子事，就显得捉襟见肘，连个主持大局的人都没有。 所以，各家都想人丁兴旺，不是没道理的。至少遇到什么事时，有个帮衬的人。 好不容易过了洗三，郡王府终于安静了下来。莹玉的精气神都恢复的不错，有这么多下人，她自己带着朔哥儿也就够了。之所以她一个人带着，不外是因为陆晋又叫皇帝给叫过去忙活去了。 龙影卫忙什么莹玉不知道，但如今明面上，正好卡这会儿要忙的，是跟茜香国联姻之事，徒芙和那位一直被扣在茜香国的皇子的婚事，终于提上日程了。 之所以拖到现在，并不是因为皇帝舍不得这个孙女，只是因为，想要跟茜香国谈判罢了。皇帝应该是完全没想过，他此时刮得茜香国越狠，徒芙到了那边，日子也就会越难过这个事实。 因是两国联姻，徒芙被加封为公主，婚礼由皇后主持大局，礼部辅助。 但这样的显赫对于徒芙本人，除了多一些陪嫁外，便只剩下讽刺了。 莹玉要坐月子，从头到尾没有出面过。只因着她好歹要叫陆晋一声表叔，唤她一声表嫂，她到也没吝啬一份添妆，其他便再没有了。 据说，出发那天，徒芙抱着她唯一的兄长，哭成了泪人。还据说，公主出嫁，送行的百姓延绵几条街，更有许多人从宫门口一直追到码头前。还有说为公主送嫁的将军如何如何，迎亲的王子又如何如何…… 那几天，整个世界都被公主出嫁这个话题给填满。不管什么时候，到哪听到的都是这个话题。莹玉对于这些被传得早已变了形的话题没兴趣，她只担心陆晋。 从公主出嫁那天开始，陆晋就一直没回来，整整七天了。 她都出了月子，并且给他们的朔哥儿办了一个满月礼，他依旧还是毫无消息。 莹玉猜皇帝又给了他什么紧张任务，紧急到连回家说一趟的时间都没有。如果是以前，她多少还能猜到个方向，可她怀孕这一年，再加上做月子等等……对外面的了解实在是太少太少，如今连个方向都猜不出来。 只是让人打听了下朝中动静，却并没有听说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发生。 陆晋这一失联，就整整一个月，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终于回来了。 因着孩子在，莹玉晚上睡得并不踏实，因此他一进府里，她立刻就感知到了。 陆晋对莹玉和朔哥儿也是思之如狂，一回到府里，直接就奔着她这里来了。正好跟正开门的莹玉碰了个对脸。 不等细看，莹玉已被陆晋抱了个满怀。莹玉对他又是挂念又是担忧，此时也顾不得矜持，用力回搂着他：“怎么去了这么久。”一如往常，并不问他去了哪里，去做什么。 “让你忧心了。” 莹玉这会儿才满足的叹了口气：“我信你的，只是挂念。” 陆晋并不挑破，抱起她往屋里走。 莹玉也不强要下来，只吩咐侯在外面的下人，准备热水和饭菜，他一路风尘，连夜赶回来，必定又饥又乏。 陆晋也确实如她所想的那般，又饥又乏，但回到家时，已觉所有的精气神又全都补充了回来。“这一个多月，你可还好？” 莹玉轻道：“我在家里，能有什么不好？”领着他到床前，看着本来睡在她里面的朔哥儿：“看，朔哥儿都长大了不少。” 看着娇妻爱子，陆晋整个人都温柔了下来，又倾身拥住她，久久舍不得放开。直到下人示意热水准备好了，莹玉才推着他去了浴间。趁着他洗浴时，饭菜也送了上来。待他洗好，正好可以吃。 洗漱干净，吃了七分饱，陆晋整个人都舒展开来。等上了床，将爱妻抱入怀中，他方才发出一声如她一般的满足喟叹。“还是家里好。” -- 第197页 莹玉轻道，“瘦了许多。”要他亲自去的任务必定不轻松，也许还危险。而他必定想要尽早回来，那便只能压榨他自己的精力……如此一来，岂能不瘦？“接下来不出去了吧？明儿我给你炖汤，好好补一补。” 陆晋不由想起当初她还未嫁时，曾给他炖的汤，一时又不想她辛苦，又舍不得拒绝。半晌还是点头：“辛苦师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2623:57:46~2021-06-2723:49: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潭漠谭墨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有了孩子的莹玉才知道,这绝不是多一个小孩这么简单。 这府里头见天的，今儿多一个人，明儿少一个人,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便是她的人生中,从林家到陆家,从林家的女儿变成陆晋的妻子，对她的影响也不算大。因为她可以去调整,去勾通，让一切都按照着她所期望的来。 但现在多的这一个，则完全不同。 首先一点，他没办法勾通。不管他原来是个什么来历，如今的他就是个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连话都不会说的婴儿。跟他勾通，比对牛弹琴还荒唐。 其次,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什么话都不会说,可偏偏他就能时时牵着她的神经。莹玉就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敏感又多疑的时刻。任何时候,只要小家伙有一点动静，就能立刻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哪怕是半夜三更，哪怕隔着道墙，一点点动静，立刻就能将她唤醒,第一时间奔到他身边。但凡他哭两声，便要担心，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饿了,还是尿了，又或是拉了…… 为着这小人精，莹玉的生活节奏已经……已经完全没有所谓的节奏了。练功？不可能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会哭，会闹。闭关？那更不可能，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她自己心就已经乱了。 至于药那就更不可能碰了，不管是什么药，都要担心会不会伤到小家伙。唔，哪怕是沾上了药味都要多洗一遍…… 弄到最后，莹玉终究是什么也干不成…… “晔哥儿这腿真有劲。”这一天，陆晋得了闲，不用去他的书房了。抱着精神头正好的晔哥儿，晔哥儿两条小胖腿蹬在他的腿上，一下一下的蹦着。 莹玉坐在一边，正看着外面搜集来了物价表，听到这话，也是一脸骄傲：“可不是，一般人都抱不住他。”自家孩子身体健壮，自然骄傲。哪怕炫耀的目标是孩子的父亲也是一样。 “等长大了些，给他打熬筋骨，必定是个修炼的天才。” 莹玉没抬头，动作却停了下来：“我要好生研究一下药浴用的方子，得弄个不那么刺激的。”打熬筋骨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虽然，年纪小些进行时，药性会温和一点，循序渐进。但依旧会痛苦，只是略微轻一些。 如果这要用的人是别人，或是别人家的小孩，她眼都不会眨一下。想成人上人，当然得吃苦中苦。可如今这人是她的亲儿子，呵，连听他哭两声都担心他哭坏嗓子，从而心疼的不行的她，她觉得她可能受不住儿子吃那份痛，到时会坏了儿子的事。 一想到时她成为多败儿的慈母，她就觉得压力山大。 就算朔哥儿是个有来历的，可看看贾宝玉的下场就知道了。人家也是天上下来的，结果在那脂粉堆里，最终还是成了一个好色纨绔？一想自己儿子将来会变成个纨绔，莹玉生生打了个冷颤。 “咱们说好，以后你要是教导朔哥儿的时候，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得躲着点。”不然，她肯定要拦着。拦一次两次，最后朔哥儿还怎么成才？到最后，害了朔哥儿不说，她自己肯定得悔死。 陆晋先是诧异，待弄明白她的想法之后，便笑到停不下来。不过，最后还是坚定了接下了以后教导儿子的责任。 朔哥儿兀自在他爹腿上蹦得欢，完全不知道自己爹娘，一个早早就为他的将来愁白了头，一个则开始给他定将来的学习计划了。 这一日，莹玉趁着朔哥儿午睡，她也准备跟着小憩一下。结果才换了衣服躺下。就接连接到张家和徒家先后来报信的人。黛玉和惜春竟同一天，查出有了身孕。 只是黛玉才刚一个多月，而惜春这个粗心的丫头，已经快四个月了。 于是她立刻叫人准备了两份贺礼，黛玉的那一份让嬷嬷跑一趟送过去，惜春那边她则准备自己亲自去一趟。 这丫头婚后跟她夫君那真叫琴瑟和鸣，两人都是爱画之人，为了画美景，两人能守着美景三五天不动窝，之前一次为了画朝阳，两人直接去山顶上搭帐篷，在山上吹了一夜的冷风，画到是画好了，回来两人就一起病了。 怀孕到了四个月才发现，可见她这心思都在哪了。 想到四个月，莹玉都有些害怕。她记着上个月，这丫头为了画马，还整天待在马场里，还动了想试骑的念头。亏得平平安安的，没出什么事。 出发前，莹玉是打定主意，等见了她，一定好生说她一顿。结果到那儿一看，她小脸苍白的可怜模样，立刻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上去点了点她的额头，就拿起她的胳膊，替她把脉。 “到是还不算坏。”把完脉，莹玉就松了口气。虽然粗心的很，可她这身体着实不算坏。“你说你，我该说你什么好？”好歹两个姐姐怀孕，她都是看着的，怎么就一点经验没吸取到？ -- 第198页 听说还是一早起来，欲跟她丈夫去游湖。结果肚子里小家伙自己动弹了，才叫她注意到。不然，她这会儿该跟她相公去湖上泛舟去了。这两人一旦画瘾上来了，又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连个未出世的小娃娃都比你懂事。” 惜春抱着她的手讨饶：“好姐姐，我知道错了。”惜春也后怕不已，刚查出来时，她都吓了一跳，然后就是后怕。别说她了，她相公更是吓得腿软。要知道，这三个月里，他们两着实没少折腾。 “你啊。”莹玉无奈，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亲自把过脉，确定她没什么大问题，她也安心了。人看过了，礼也送到，想到朔哥儿在家里，她这边就又开始担心了。她便准备离开了，只是离开之前，少不得还是要叮嘱她几句。 说完了她又笑了：“罢了，说了也是白说。虽这事你实在该打了些，可我却知道，那是你不知道，既然你知道了，你定会是最好的母亲。” 惜春眼睛泛红：“姐姐放心，接下来我会专心养胎，把他生下来，教养他长大成人。” 莹玉笑道：“我知道你会的。”惜春性子里也有几分凉薄，可对于她真正在意的人，又定是会放进心里，以十二分的真诚以对。她怎么会不信她？“瞧我这记忆，姐姐那里的消息，你可知道了？” 惜春点头：“也是刚知道。”说到这儿她又开心起来：“没想到这般巧，我们竟是一起。” 莹玉：“确实挺巧。”最巧的就是两边报信的人竟是同一天：“你且歇着罢，我瞧着妹夫朝这里望了好几回，怕是惦记你。正好我也要回去了……” 惜春满眼不舍：“这便要走了么？” “朔哥儿那一时三刻离不了人，到了晚上尤其如此。再晚一些，怕是要闹了。”莹玉拍了拍她的手：“明日我去看过姐姐，后日再琮朔哥儿过来看你。” 惜春便是一喜：“我也想朔哥儿了。” 莹玉直接起身：“行了，你且躺着吧，我再去见过你家太太，便回了。” 自家姐妹，不必太过客气。惜春果然没起身，只叫身边的嬷嬷亲自替她引路，到了徒家老太太那里说了会子话，便回了。 惜春的丈夫是嫡次子，不承继家业。且两夫妻都是画痴，对管家权也好，家业也好，从来都放心上。因此，虽在旁人看来，太没上进心了些，可对于这样的大家庭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兄弟之间无争夺，婆媳关系自然也很相宜。 而对于她这个姐姐，又是郡王妃，她们态度自然也极好。黛玉那边的消息她们也知道，见她连张家都没去，而是先来了这边，对惜春少不得要更尊重些。 至少，不会出什么儿媳妇怀孕，怕儿子没人服侍，就送通房丫环这种让人恶心的事情。 这并不是莹玉杞人忧天，也不是说徒家这位太太对惜春有什么意见，想对付她什么的。实在是，时代所限。以前她见贾家那些爷们，个个身边侍妾一堆，她以为是贾家家门不好，所以才会如此。后来她接触多了这些内宅妇人才知道，这其实是一种常态。甚至有一些人家，儿媳妇有了身孕，怕自己丈夫没人服侍，会主动提些通房丫头什么的。好像不这么干了，就犯了七出之罪一般。 张家莹玉不担心，张家的家规便是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有子，则终身不纳二色。但徒家是皇族，虽然只是宗亲，却还保持着皇家的体面。 莹玉还听说过，有些宗亲混得实在惨，连媳妇都娶不上了，却依旧保留着侍妾。只不过，这侍妾没有妾的名份，平时干的也是丫头的活…… 这件事，莹玉还真就不是白担心。等到莹玉再一次来看惜春时，她身边的嬷嬷就跟她告状了。说是太太想将身边的大丫环赏给他们二爷。 不过，幸好他们二爷坚决拒了，这才把这事给推了。 便是如此，惜春还是哭了一回。 没人时，惜春靠在莹玉的肩上：“他拒绝，我很高兴，可婆婆的脸色这两天不太好看。”说到这里，她不免闷闷的：“想到之前送她的那些好东西，有些后悔了。” 莹玉轻拍了下她：“傻话不是？这种事情，本就要看男人的。他能如此待你，便是极好。至于那话万不可再说，她是妹夫的母亲，便也是你的母亲，孝敬她本就应该。” “我知道，只是想想她要做的事，便觉得难受。” “你只想着，如果不是她，你哪来这么好的丈夫？这么想想，是不是就舒服多了？” 惜春眼睛转了转，便笑了：“姐姐说的是，只她生了相公，又将相公教养成如今这般模样，我便该感激她的。” “你能如此想自然最好。”顿了一下，又道：“我虽如此说，却不是叫你委屈求全，但凡过了你心里的那条线，你便是打回去，也有我们替你撑腰。你的娘家，不只有林家，还有郡王府，还有张家。” 惜春连连点头：“我知道的，万不会委屈了自己，叫姐姐们心疼。” “如此才好。” 第85章 惜春的相公虽然拒了徒母的“赏赐”,可说到底，惜春还是受了委屈。因此，再见到徒母时,作为娘家人,莹玉还是要表示一下的。 话也不必说明,只一条，惜春是林家的女儿,林家教养她十来年，更是从林家出嫁，守的都是林家的规矩。林家是书香之家，规矩与勋贵不同。勋贵之家喜欢妻妾同室，书香之家可没有这样的规矩。 -- 第199页 徒母管着这么大的家,自然也不是白给的。话听明白了，随即就说起林如海来,毕竟，莹玉自己就是庶出。这一点,这满京中谁又不知？ 莹玉笑道：“家父今年已经六十有六,虽身体硬朗,却叫感叹天不假年……” 林如海确实有妾，可那也是年过四十，却依旧无子，才不得不为子嗣而纳的妾。 在这一点上，莹玉也不算双标。她私下里不觉得这对,若是换了她自己，也是决计接受不了的。但她自己便是妾生子，她的生命因此而来。所以，她无论如何不会公开说这是错误的。因此,她只强调规矩。娶了林家的女儿，那就要守林家的规矩。 更何况，这世界的女子也不是她，她若是真叫陆晋没了后代，她敢理直气壮的叫陆晋依旧守着节操。可这世间的女子不行，但凡若是不能为夫家留下子嗣，她们自己就先给自己定了罪。 因此，她没有直接说绝不许徒二公子纳妾之内的话，但惜春这会儿正怀孕，你徒家主母给儿子赏小妾，这事做得就太不地道了点。 徒母心中并不想低头，再是慈和的婆母，跟儿媳妇之间，总是较着劲的。一边希望儿子生活幸福，娶一个贴心，又为他着想，能力要够强，又不会把持着儿子的儿媳妇。一边又不希望儿子跟儿媳妇一条心，娶了媳妇忘了娘。最好就是儿媳妇一心为儿子，把所有能弄来的好东西都给她儿子。而这个儿子呢，对儿媳妇面上过得去，心里还把她这个母亲放在第一位…… 徒二公子是林如海千挑万选，之后又有那么长的时间慢慢教着到现在，跟惜春之间又兴趣相合，感情融洽。这对夫妻小日子过的太和美了，和美到这个做婆母的心里不舒服了。 身为女人，她不知道给儿子赏侍妾是给儿媳妇添堵么？知道。可又如何？ 如今儿子拒了不说，这儿媳妇的娘家姐姐还找上门来，这叫她脸上便有些下不来。但，形势比人强，这个头她不得不低。 哪怕他们府上姓徒，人家是郡王府，便是对上林大人，他们府上也不得不低头。 莹玉见她软了态度，也就不再继续。毕竟她是惜春的婆婆，以后都是一个屋檐下过日子，真交了恶，那就没法收场了。且在打了一棒子之后，还得给一个甜枣：“前些天我进宫觐见皇后娘娘，娘娘正忧愁宫中公主孤单，准备在宗室里选一些德才兼备的女子进宫，与公主们一起作伴……” 徒母立刻就把别的都忘记了：“娘娘说的可真？” 莹玉：“凤口金言，岂会假？”说完这话，莹玉便起身告辞了。因为她知道，徒母这会儿肯定不会有任何心思来招待她了。她现在，只会一心想着她的女儿。想着，要将她那个女儿送进宫里，与公主作伴。若是能得到皇后娘娘的教导，那她女儿便立刻就会身价百倍。便是不能，只是进宫走一圈，在公主身边待上几日，也是身价大增。 宗室的女子日子并不好过，她们远离了皇室的尊荣，却因为皇室而被别人另眼相看。 有好事想不到她们，可若是有了坏事，没准就要她们顶上去了。这也就是本朝皇上励精图治，国力强，兵马壮，粮草丰，因此不怎么需要跟别国联姻。若是有，皇帝难道还真的舍得将自己亲闺女嫁到别国去？自然就有宗室的女子顶上。宗室女子不够了，大臣家的女儿也是可以的。便是不联姻，她们的婚嫁也并不比别人更有优势，甚至因为是皇室血脉，还会更加麻烦一些。 惜春的小姑子跟惜春玩得来，跟她二哥关系也亲近。也因此，莹玉对她的感观自然也是不错的。因此，到也乐意卖这个人情给他们家，若是让那小姑娘进宫走上一遭，对这小姑娘的将来也有好处。 事情虽然是解决了，可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怎么痛快。 她心中认定一件事是不对的，她不赞同，不能接受。可身边却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甚至她的亲人身上，也要开始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而她，空学了一身本事，却并不能改变什么。 她并不是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在林家众人开始考虑她的婚事时，她便已经想过这么问题。可直到现在，此时此刻，她才有一种憋屈心闷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叫她有想做点什么的冲动。 但这只是一种冲动，她的脑子其实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只有一个目标，却没有半点计划和想法。而这让她有一种无力感，深深的无力感，让她更加的烦闷。 “娘娘，可是有什么不对？”李嬷嬷一直跟着她从徒家回来，一路上就见自家娘娘不痛快，只是她却摸不着头脑。她将今日的一切都思衬了一遍，唯一叫自家娘娘不痛快的，大概就是徒家那位太太要给惜春姑娘添堵的事了。可这事，不是已经解决了么？ 莹玉摇了摇头，这件事她跟李嬷嬷说不着。或者说，跟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都说不通。他们的观念根深蒂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是老古流下来的话，世人奉为圭臬。哪怕每一个女人都渴望着丈夫对自己一心一意，可却没有一个真的敢将这话说出口。 “无事。”又道：“让厨房今晚多做两道素菜，那道素烧鸡备上。” “诺。”李嬷嬷去了，莹玉一边逗着自家朔哥儿，一边放飞着自己的思绪。 说到底，在家庭里，男人处于主导地位的原故。一个女人再如何厉害，也只能在后院里厉害。出了家门，便什么都不是了。便是有那么一两个走出来，也没办法在全是男人的圈子里混下去。 -- 第200页 说到底，一是不够强大，二是缺少让她们扎根的土壤，缺少让她们生长壮大的空间。 可不管如何，以为女子提升地位的第一步，是让她们走出来。走出来了，面对这世间的风雨之后，她们才会知道，她们是强是弱。看过男人的世界，她们才会知道，自己并不比他们差。 没看过，没经历过，一直被关在后院那一亩三分地里，她们便不会想要飞出来，去争一争。 不过，怎么上她们走出来呢？ 还没等她想出个头绪来，就觉头皮一痛。思绪立刻拉回来，才发现朔哥儿正抓着她的一缕头发，用力的扯着。把她扯痛了，他小脸上到全是不满。 能怎么办呢？虽然她不知道他在不满什么，却立刻毫不犹豫的低头道歉。 “哎呀，是娘不好，朔哥儿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啊啊！”朔哥儿也不知听没听懂，但手上却松了。 莹玉笑了起来，“是不是娘想事，忽视咱们朔哥儿了，所以朔哥儿才生气的？” “啊啊！” “娘错了。以后一定专心陪我们朔哥儿玩，好不好？” “啊啊！” 母子两玩闹了一阵，陆晋便回来了。他一回来，就把朔哥儿给接了过去。接下来就是他们父子交流的时间了，莹玉很自觉的退了一步，到也让她有了专心琢磨事情的时间。 这一想便到了晚间，朔哥儿睡着了，被抱了下去。夫妻两都洗漱了，躺到床上。 陆晋习惯性的搂住她，才好奇的问道：“你这一晚上都神思不属的，想什么呢？” 莹玉到是没瞒着他，只是她也没说要提升女子的地位，想改变妻妾制度之类的至高目标，而是道：“我想弄个产业，雇些女子替我做事。只是思来想去，却找不到合适的行业来做。” 陆晋没能领会她的意思：“是想帮谁么？不拘是庄子还是铺子，安排进去便是。再不成，安排到府里来做事也使得。若是你不方便，找别人出面也行……” 莹玉摇头，她是想让很多很多女子出来做事，而且是非女子不可，男子插不上手的那种工作。可她想了许久，才发现，虽然很多工作都是女子在做，但现在都是在家做，也就是以家庭为单位。而她想的，却是至少是个作坊…… 不能激进，她希望她们有跟男人争一争的意识，却并不想看到两者成为敌对的关系。所以一定不能激进，得慢慢来。 但无论如何，还是得先做起来再说。哪怕一开始能引出来的人很少，却也可以帮一些需要的人。而且，她也可以想象得到，最开始走出来的，不会是那些贵妇夫人，只会是一些贫穷人家里的女子。 慢慢来吧，总不指望一口就吃成个大胖子。 不过，他到是让她想起一件事来：“我记得你前儿说，你那里有两个要退下来的女卫？把人调给我用，可行？” 这有什么不行：“过两日，我让她们过来。”顿了一下又道：“只是她们的身体都有些不好。”暗卫多是死在任务中，能活下来的，多半是废了的。 “无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2823:50:59~2021-06-2923:54: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莹小柒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两个女卫长得都不出彩,是那种站在人群里，不多看两眼都找不出来的寻常。这对她来说是好事，做她们这一行的,本就不需要引人注意。从另一个角度说,如果她们长得出彩,也不会站在这里。她们都没有自己的名和姓，原本只有编号。但现在已经退了下来,连编号都不再是她们的了。 像她们这样的人，很少能活着退下来。到了不得不退下来时，其实也意味着她们的寿命将要走到尽头，因此，名字不名字的根本不重要。剩下的时间,于她们不过是平静的等死。 但莹玉既然要用她们，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放任她们自生生灭。至少,要给她多干几年，也不枉她要她们一场。 “你们还记得原来姓什么吗？” “回主子,不记得了。” 莹玉沉吟了一下,又问道：“如果你们愿意,可以跟着我姓，我姓林。至于名字，你们可以自己起。” 两人对于自己姓什么很无所谓，姓林和姓赵钱孙李，对她们来说都一样。“谢主子赐姓。” 然后两人相视一眼,直接就给自己定了名字：“属下林一。” “属下林二。” 莹玉无语了一下，却也没强求。 “这里是我为你们炼制的养身的药，一人一瓶。”顿了一下，又道：“这药不可跟人提起。”她们从小受的教育,就没有感情，只有忠心。以前忠于皇帝，现在以及以后，她们将会忠于她。因此，她有什么要求，直接告诉她们既可。没必要铺垫，也没必要拉拢。 果然，两人不问缘由，直接应诺。 莹玉又让两人先在府里住下，至于工作问题，等身体养的差不多了再说。 半个月后，莹玉再次见了两人，两人的情况已经有了明显改善。可之前那些年，亏损的太过厉害。除非莹玉对她们也像对林如海那般用心，否则，她们最多也就维持眼下的情况了。能维持眼下的情况，她们也就满足了。 -- 第201页 见两人好了，莹玉才将她们要做的事情告诉她们。 她腾了一个庄子出来，庄子不种粮食，不种瓜果，全都种花。 莹玉将自己的要求告诉她们，剩下的都将由她们来。“如有难处，找大管家。” 林一林二依旧如前，不问原由，直接应下。之后便开始操办起来，土地有了，宫里惯有花匠，都是去了势的，别人请不易，她们要请却极容易。同时还请了一些宫里出来的，没地方去的宫女嬷嬷，太监之类。 这么些人，就把个庄子给立了起来。后续的工作，她们才对外招工。 招工的要求可以说十分简单了，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只要女子。 种花的活不轻，但也不算重。 莹玉并不准备做花草生意，而是准备做花的开发品的生意。花露很贵，上流社会很流行。鲜花做的化妆品同样很贵，染坊里也用同样用得上花，甚至在药材方面……既雅致，经济效益也高。 林一林二能力很强，莹玉开始还担心，她们以前干的是暗卫的工作，突然出来经营一个庄子，会不会不适应。这并不是杞人忧天，而是以前听说过很多，一些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兵士，都很难回归生活。甚至还听说一位百战将军，睡梦中因为同床共枕的妻子发出了声音，他人还未醒，潜意识却已做出了反应。等他彻底清醒，已经把妻子给掐死了。 因此，她会担心林一林二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事实上，她们做的很好，郭安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机会出手。 而莹玉这边也没闲着，她让人找了棉花的种籽回来，花了一点功夫，将它改良了一下，让它每株产棉量都达到一个高度，这才拿出去，让人在庄子上种植。当然啦，跟以前一样的是，总是要分一部份给皇帝的。 且她庄子上种出来的，最好暂时不要拿出来，等皇帝那里出了结果，收揽了名声之后，她这边才好出面。 幸好，她不需要名声。 等棉花出来，又让人招了一批女工，纺纱织布。 而种花的庄子上，已经开始有产出了。花露，香水，胭脂，口脂……莹玉自己用的都是自家庄子上出产的，自家姐妹用的当然也是。宫里肯定也是要敬上一些的…… 剩下的，便只在城里开了个铺子。 毕竟第一年，产量不多。等到明年，铺子里就该摆满了。决不会像今的这般，时不时的断货。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今年最要紧的两件事，肯定是黛玉和惜春两人肚子里的娃娃。 惜春查出来时就四个多月了，五个月后，早产生出一对双胞胎。不但是双胞胎，还是龙凤胎。徒家上下高兴坏了，惜春夫妻两人就兴奋了。尤其是惜春的夫君，本就是个画痴，如今更是哪里都不去，整天就画他们母子三人。他们的小女儿更是独得他的宠爱……在画纸上，永远都是占着C位。 黛玉那里晚了四个月，生下的依旧是个儿子。 莹玉时不时的两家跑，生怕一个错眼不见，就出点什么不好。 说到底，这个时代的女人生孩子，实在太危险了。幸好，她们嫁的夫君都是好的，且她们自己也极擅经营自己的婚姻，婚后生活，虽难免磕磕碰碰，可总是幸福的。 就在惜春家的孩子满一周岁，莹玉的纺织坊也开始正式运营之时，她终于怀上了第二个孩子。刚怀孕三个月，就查出来，这一次怀的是个女孩。 一听说是女孩，陆晋就急了。 到不是他嫌弃女儿，而是因为之前答应好的，生的第二个孩子，是要姓林的。为了这一出，他天没亮就去找林如海，准备把朔哥儿改姓林，女儿留在家里。 林如海差点没揍他，到是气得直接来找莹玉。 “不管姓什么，难道我还能把孩子接到林家去？总还是在你们身边养着的……” 莹玉听得哈哈大笑：“父亲莫恼，这段时间朔哥儿淘气，他便见天想要个贴心的女儿。” 林如海瞪了陆晋一眼，却对朔哥儿温柔又慈祥。几个孩子里，林如海现在最喜欢的就是朔哥儿。也是因为跟朔哥儿相处的时间最多……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惜春虽是女儿，却是义女。回娘家的次数不多，林如海更不能像去亲女儿家一样，时不时的上门。但要去了，必要有个缘由的。 张家那边好一些，可张家一家子门香，林如海在张家，可真硬气不起来。人家不管是官职，还是张家的底蕴，学识，都不比他差什么。因此，他虽偶尔去看望孩子，可他能插手的地方不多。 朔哥儿就不一样了，做爹妈的两人都不是太有文化的人，尤其是莹玉，甚至还想着，要让朔哥儿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准备到六岁再考虑教育的问题。 陆晋只想着给儿子打熬身体……林如海哪里看得下去，眼看着朔哥儿一天天大了，这对爹妈根本没提启蒙之事。他便坐不住了，直接把朔哥儿的教育问题给接了过去。 为了朔哥儿，林如海甚至动了致仕的念头。 虽然暂时致仕还没成功，可每到他沐休之日，朔哥儿也必是要送过去的。 因此，这对祖孙的关系十分亲近。林如海也理所当然的，在众多外孙之中，最喜欢朔哥儿了。 “你们两个啊，养孩子就跟玩儿似的。”林如海无奈摇头，摇完头又笑了起来。虽说这两人看着不太靠谱，但养出来的孩子却是最活泛的。黛玉家的承哥儿自然也好，只是同样是长子嫡孙，朔哥儿身上没什么压力，轻松的很。承哥儿却从这会儿就开始承担身为嫡长孙的责任了。别看年纪小小，却已透着股沉稳了。 -- 第202页 “所以才需要父亲多多照应我们啊。”莹玉不由轻笑：“您瞧着吧，等我肚子里的女儿生出来，夫君怕是对朔哥儿更不上心了。前两天还说，等他大一些，就送进山，给青城道长教呢。” 随着朔哥儿越来越大，越来越淘，陆晋对他也是越来越没耐心了。 陆晋在一边心里委屈的不行，那是他亲儿子，他还能真不上心？不过是这臭小子年纪越大越鬼精，整天跟他抢师妹。他白日里要忙，都是师妹带他，到了晚上这臭小子还不撒手。这么大了还要跟他娘睡？那还了得？ 林如海眉就皱了下，不过也没说什么。 朔哥儿出生时他不知道，但后来，莹玉曾悄悄跟他说了当日发生的种种。知道朔哥儿将来是要走修行之路的，所以他早有心理准备。只是心里难免不舍，“朔哥儿在读书上极有天份，不科考，到是可惜了。” 陆晋轻道：“朔哥儿将来，注定不能进官场的。”莫说朔哥儿就被师傅断言会发扬玄一派。就是皇上那儿，只要这位还在一天，朔哥儿就不能进官场，甚至不能太过出色。 林如海心中一叹，这道理，他又如何不知？尤其是这两年，皇子们的斗争也越来越激烈，皇上年纪越来越大，常觉心力不济，人却更加多疑起来。 “罢了，左右还小，还能再教几年。”林如海甚至在想，或者，等将来致仕了，他也去山里住着？孩子总不能不读书的，不管他将来做什么，多读书，总是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2923:54:58~2021-06-3023:55: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Rayna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殊行昙琴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夺嫡的事情,莹玉一直知道，可一直以来，对她的影响不大。 想当初,三皇子妃那一出,虽说跟夺嫡也沾了点边,可归根结底，只是一个女人的嫉妒心。 但身为皇上最宠爱的外甥的唯一妻子,身为皇后娘娘最亲近的命妇，身为皇上近臣的林如海林大人的爱女，她又怎么可能被各方势力给忽视？ 不管是想拉拢林如海，还是拉拢陆晋的，都大有人在。毕竟,一个是皇上多年近臣，一个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直面陛下。便是她自己，也时常见到皇后娘娘,随时向皇后进言。 只不过,虽然不知多少人盯着她和陆晋,可莹玉一直以来都没受什么影响。 拉拢他们不外两种方法，一种是直接接触他们几个主子，暗示也好，明示也好，不外是诱之以利,惑之以情。可惜，林如海是老狐狸，谁能胡弄得过他去？至于陆晋和莹玉两人，他们一个是皇帝的暗卫,这边下手了，那边陆晋就能直接给他捅到皇帝那里去。且针对他们府上，实在没什么利能打动他们的。 而另一种，则是派人潜伏进他们府上，徐徐图之。 关于这一点，莹玉还真不敢保证真就没有。虽然府上人口简单，他们夫妻也不是刻薄的主子，可再细密的网也必有漏洞。不说府里有没有外人安插进来的人，便是本来府里的忠仆，也未必没有背叛的一天。 因此，关于这个，莹玉是不敢保证的。 但有一点却可以保证，那便是府里几个主子身边的人，都是没有二心的。毕竟，搞情报陆晋是专业的，又怎么可能让府里变成筛子？最多也就混起来些小虾米，成不了大气。 莹玉一直觉得，这样的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因此她并没有太过关注这方面的事情。却不曾想，这把火终究还是烧到了她的头上。 “你是说，咱们的铺子里的货，被人烧了？” 林一一脸冷凝，眼底有杀气。“是的，属下失职，请主子惩罚。” 莹玉又问：“可有伤亡？” 林一：“看守仓库的两人，一个重伤，一个轻伤。” 莹玉眉就皱了下：“请了大夫没有？” 林一：“已经请了，轻伤的无大碍，养几日便好。重伤的以后怕是会不良于行……” 莹玉想了想，道：“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尽量医治。回头再多给些银子，好生安置。” 林一：“诺。” 莹玉又问：“可查出来是谁动的手？” 林一：“林二正在查，暂时还没消息传来。不过，两个月前，大皇子府上的人，曾来寻找属下，想要收了咱们的铺子。被拒绝之后，曾口出威胁之语。属下准备从这条线往下查……” 莹玉托着下巴，眯了眯眼。她那铺子不值钱，值铺的是铺子里的货。当然，人家看中的也不是那点货。而是后面的所有，从种植到生产，整个产业链，只怕都被人看上了。 “想来是我的不是，一直叫你们自己折腾，也没挂上咱们府里的牌子。让人以为咱们铺子后面没人，好欺负的很。”没主的肥羊，人家自然就想直接拉回去宰了吃肉。 这是玩笑话，这京里是什么地方？要动手往死里得罪一个人时，怎么可能不把对方的底给查清楚？万得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虽然她没叫林一林二她们打着郡王府的牌子，可只要稍微打听一下，这之间的关系就能打听出来。那庄是她的陪嫁庄子，那庄子上用的很多，都是宫里出来的。宫女嬷嬷不明显，太监可是再明显不过的。 -- 第203页 如此还依旧动手，对方要么完全不把郡王府看在眼里，要么就是傻胆大，根本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当然还最后一种可能，也是她觉得最有可能的一种，这是有人想要栽赃。 大皇子虽然冲动莽直，可他手下的谋士又不是傻子。而且，这时机也太巧合了。两个月钱大皇子的人刚开口威胁，两个月后，铺子里上了新，就遭了灾。等于是直接告诉苦主，这是之前的威胁到了。 “幕后之人要查出来，后面的货先提上来。我库房里的那些精品先拿一部份到铺子里。至于惩罚，你跟林二各扣三个月的工钱。” 林一怔了一下，一惯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心突在就动了一下。以前，她们任务失败或是出错时的惩罚，最重的是直接毙命，轻一些的，也要抽鞭子，最少是三十鞭子。打完了连养伤的时间都没有，继续任务。从来没有这么轻描淡定的，扣三个月的工钱的惩罚。 直到离开主院，林一才从恍惚中惊醒，她抬头看天，半晌她的嘴角微微勾起：真的不一样了！ 林一林二那边很快就有了结果，一翻追踪加抽丝剥茧，最后挖出来的人，果然不是大皇子。但真正的幕后真凶，也是让莹玉大感意外。 她本以为应该是哪个皇子的，毕竟在夺嫡之战中，中宫无子，大皇子占了个长子。虽然前面有一段时间，大皇子有了些不太好的名声，可这么多年下来，那些早事过境迁的小事，谁还会死死抓着不放？ 此时其他皇子必然是想把他拉下来，下面的才好有机会上位。 可查到最后才发现，真正动手的，并不是其他皇子，而是徒莫。 徒莫，现在淳郡王，过世的三皇子唯一的儿子。 “居然是他？”莹玉有些古怪，不明白这位淳郡王怎么好好的，就把刀对向了她。她想不通，于是就问陆晋。“要说仇，也算是有，毕竟当初那些事，我也算是个因由。但以他的年纪，应该不会知道吧？” 陆晋为此专门去查了一下，他的能力自然不是林一林二能比的，很快就找到了答案。“还真是巧了。” 莹玉更不解：“哪里巧？” “他确实心中有恨，只不过，不是冲着你我，而是冲着……”他指了指天：“他现在约摸有些疯魔了，一心想搅得天下大乱。可惜他能力有限，手里能用的人更少。所以东一榔头西一棒的，惹了不少麻烦。偏生还叫他做成了几样，如今那几位个个草木皆兵。朝中一片乱象……皇上下令，命我们彻查。之前一直没有头续。万万没想到，竟会是他在其中搅和。” 也就是说，她们这边完全就是倒霉。大皇子之前想买她的店，大概就被徒莫注意到了。他没有太多的人手，想要万无一失不可能。甚至，仇恨让他也没太多的耐心，因此才会这么粗糙的出手。而且，虽然她看着粗糙，可若不是陆晋是龙影卫的首领，林一林二又是那里出来的人，一切都像人们表面上看到的那样，这件事还真就未必查得出来。 莹玉无语了一下：“这大概就叫乱拳打死老师傅。”顿了一下，又感叹了一下，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换位思考，倘或她是对方，只怕也是要疯的。亲生母亲死在面前，之后一直被生父折磨。亲妹妹又杀了亲生父亲，最后他自己落得个残疾病弱。妹妹也被嫁得远远的，生死不知，此生无望再见。 如何不疯魔？不疯魔，又如何成活？ 莹玉第二天就跟林一林二说了，这件事在她们这边，到此为止了。 陆晋既然查出来了，必定会告诉皇帝。哪怕他是皇这的亲孙子，可这件事犯了大忌讳了，皇帝不会轻轻放过的。哪怕他是三皇子唯一的儿子也不会。但如果是外人这时候对他落井下石，那就不好了。 林一林二好歹是干这个的，虽然知道的没有陆晋多，可多少也看出来点。因此，主子怎么说，她们怎么做。虽是如此，回去之后，安全问题，依旧比以往强了许多。 过了没多久，就听说淳郡王生病了，皇帝给他定了一门亲事，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将人娶了进来。等淳郡王妃一有身孕，皇上就直接下旨，令淳郡王入宗庙，替其父守陵…… 这一幕接一幕的，看得莹玉目瞪口呆。 “这淳郡王妃肚子里的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这就把人给发配了？” 陆晋就道：“淳郡王已经彻底疯了。”顿了一下又道：“皇上此举，也是想给他留一条活路。”到了宗庙里，那里自会有人看着他，那里也有高僧常驻，也能开导他一二，让他不那么疯魔。再不济，离了京城这地方，他不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以后不管谁上位，也清算不到他头上。 “皇上老了。”陆晋轻声一叹。老了，多疑了，心也软了。 莹玉轻道：“谁又不老呢。”她也天天担心父亲，“父亲准备再次请辞了。” 大臣致仕，也要一辞再辞三辞，摆足了态度，表足了决心才行。只是莹玉瞧着，皇上这会儿不大想放人。皇上老了，自然也念旧，念旧物，更念旧人。如今陪在皇上身边的老臣也不剩多少了…… 只是既然已经开始请辞了，那也就只能继续下去了，不然，皇上说不定以为你是想以此要挟什么呢。 说到底，一切都凭皇上的心思来，他心情好，觉得你万般都好。他心情不好，你做什么都是错的。没处讲理去…… -- 第204页 “退了也好。”陆晋觉得岳父大人实在英明，朝中局势越发不好了。皇上精力大不如前，晚上连奏折上的字都看不清楚。下面的皇子们估计收到消息了，因此斗得越发厉害。 岳父大人年纪已大，所有女儿都已出嫁，身后林家又是如此，实在没必要再留在朝中。一个不小心，便是万劫不覆。 第88章 莹玉再一次生产,便没有前次的动静了，从头到尾，风平浪静。 不过,也因为如此,她这边一发动,立刻就给各处送了消息。不一会儿的功夫，黛玉惜春以及林如海便都到了。 许是因为修炼的原因,莹玉生产速度不慢，众人从各处赶过来不到半个时辰，红通通，皱巴巴的小姑娘就来到了世间。 可见没有来历的，就算她是修行者,出来的孩子也跟旁人一样。朔哥儿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女儿的名字早早就起好了，大名一个朣子,姓林。小名福姐儿，只希望多叫几句她的小名,让她能福气满满,一生幸福。 小丫头也确实没白叫这个名儿,她生下来才三天，林如海辞官得了皇上恩准。而且虽然不必再入朝为皇上效力，却赐了爵位，也算是恢复了祖上的荣光。 洗三，满月,之后便是漫长的养娃过程。 朔哥儿一天天的大了，他的不凡之处也慢慢显露。过目不忘，心智极高。 忽一日，皇上突然来了兴致,竟叫陆晋将朔哥儿带进宫去。结果父子两一回来，陆晋给玄一观去了信，让大师兄来一趟。莹玉听着他的意思，竟是要立刻送朔哥儿进山了。 昨日里宫里发生了什么，她是知道的。这种事情，陆晋本也不会瞒她。又事关朔儿，更不等她问，他便说了个清楚明白。 皇上要见朔哥儿并不是突发奇想，实则是因为某个皇子带着自己的儿子，皇帝的亲孙子进了宫。那位皇子年纪不大，却极为聪慧，皇上大喜。然后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就想见朔哥儿。 朔哥儿机灵，进宫之后多少还藏了些拙，可便是这样，朔哥儿的聪明依旧让皇上惊讶。 之后皇上到是没说什么，但陆晋好歹掌握着龙影卫，对于皇帝身边的各种消息知道的多。他知道前些日子见皇孙之后，便有心让所有皇孙进宫读书，而皇孙进宫读书，那势必就要选伴读了。 朔哥儿年纪小，但若是皇上惦记上了，小不小的，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皇上越发的糊涂了。皇子们争斗正是水深火热的时候，现在又要把皇孙拉进来。陆晋皱了下眉，却并没有再说什么。“行李也不急着收拾，到时朔哥儿进了山后，行李后送过去也可。”顿了一下又道：“伴读的消息，回头给张家递一句。”至于张家怎么选择，那是张家的事情。 张家跟他们和林家不同，他们夫妻二人是修行之人，与权势的欲望不大。且，他身为龙影卫的首领，已经到了头，唯一努力的方向，就是活着，活着将手里的位置交出去，以后可以得逍遥自在。而林家，如今只林如海一人，没有后嗣传承，因此到这会儿，不管是进还是退，都无所谓。 林如海想全身而退，想将剩下的时间，教导外孙，想活个自在，那是他的选择。 可张家不同，张家那么大的家族，想要在京中立足，并长久的传承下去，那就必定要有人在朝中站着，还要站得高。以前是张老太爷这个太傅。如今张老太爷下来了，张家大老爷上去了。等将来张大老爷下来，就轮到黛玉的夫君。以后，会是承哥儿上。 大家族便是如此，要往后看两三辈子。 眼下这关头，对于没了野心和上进心的林如海，那是纯粹的麻烦。可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危机和机遇并存的。万一站对了位置，那将来便是一步登天。 莹玉明白，却也没急着去办这件事。眼下最要紧的，当然还是朔哥儿。 第二天，青城道长和大师兄一起来了。作为曾被皇上亲自召见过的真正的高人，且玄一派的正宗弟子陆晋还是皇上的龙影卫，因此，玄一观的人，被特赦可以随时进城。如果青城道长愿意，他连宫里也是可以自如来去的。青城道长来到陆家，连茶都没喝一口，趁着朔哥儿来拜见师祖师伯的时候，把人抱起就跑了。 陆晋一路追了上去，其间还跟大师兄交了手，结果自然是没能把人抢回来。最后哭笑不得的回到府里，这才让人开始收拾行李。 第二天，陆晋又被皇帝叫进宫里去了。问的果然是朔哥儿的事，陆晋一脸无奈：“从朔哥儿出生，师傅他老人家就想着把朔哥儿带去观里。也是那时候朔哥儿还小，他跟师兄都不会照顾幼儿，不然只怕早就要来抢人了。如今岳父大人退下来，天天教朔哥儿读书，师傅只怕是急了，这才迫不及待的上门抢人。” 说到这里，他幽幽一叹：“且瞧着吧，待我回府，岳父大人只怕就要打上门来。” 陆晋府上的那些事情，皇上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听到这话，他不禁笑道：“你怕你岳父打上门来，到不怕你王妃打你？” 陆晋笑了：“师妹到是不会，她现在心思都在福姐儿身上。且朔哥儿越大越闹的慌，她这会儿正嫌弃他的很。平时但凡岳父得闲，就定要把朔哥儿送过去。如今师傅和师兄愿意带孩子，她现在估计挺高兴。”顿了一下又道：“就是时间长了只怕不行。朔哥儿小的时间，她得时时看着，一眼看不见，心里就慌的很。这会儿被闹烦了，估计能离几天……” -- 第205页 说到这里他又犯愁，他说这些不是假话，句句属实：“只怕以后，师妹也要带着福姐儿往山里跑了。到时，估计会剩我一人在家里。” 皇上见他如此，不由哈哈大笑。 笑罢，也就转了话题。 第二天，莹玉亲自带着朔哥儿的行李去了玄一观。她没为朔哥儿带侍候的下人，观里青城道长和大师兄虽然没照顾孩子的经验，可陆父还在呢。陆晋小时候，可是他亲自带大的。据说那时，陆晋身体极弱，他日夜照料，很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 何况，这本是清修之地，朔哥儿来了这里，为的也是修行，侍候的下人，自然也就用不着了。 到了玄一观，莹玉本还担心朔哥儿初初离了父母，会哭闹不休。可见到了人才发现，人家是如鱼入渊，自在的很。 “妈。”看到莹玉，朔哥儿直接就扑了上来，虽然在山里也很开心，可到底是陌生地方。身边的三人虽然都是亲人，却也是陌生人。 莹玉弯腰将人抱起，空出一手摸了摸他的头：“可见过祖父？” 朔哥儿点头：“见了，祖父给了我这个。”他从胸前掏出一枚木佩，那是前些年，大师兄在山里发现的一块雷击木，大头做了一柄木剑，剩下的边角料，被做成各种小饰品。这木佩，该是陆父亲手雕的。 “谢过祖父没有？” “谢过了。” 莹玉又将木佩塞回他胸前：“好生戴着，莫要遗失。祖父喜欢你，这是极好的东西。” 朔哥儿连声应了，过了一会儿，又忙要下来。他年纪一天大过一天，之前就不再让她抱他了。这一次还是因为突然离家，心中不安，才让她抱。如今心定了下来，小大人的羞涩心又爬了上来。 莹玉一手拉着他，一手拎着他的部份行李，进了玄一观。 几年下来，玄一观变化极大。大殿已经重新修葺过，还多修了几间屋子。如今便是莹玉要在这里住上几天也没问题，朔哥儿如今跟着他祖父住一起。实在是因为他太小，又初到陌生地方，他心里不安，大人也不放心。 莹玉见过观里三人，又将朔哥儿的行李安置好，才跟朔哥儿说起话来。 这次的事情太过突然，之前也没跟朔哥儿细说。只大略告诉他，要将他去祖父和师祖那里。具体原因，没有人告诉他。也许大人做很多决定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认为孩子太小，说了也不会懂。 莹玉之前也没意识到这一点。来的路上，她一个人瞎想了许多，才发现大大的不妥。 虽然青城道长卜算出朔哥儿来历不凡，又将是玄一门的希望。可说到底，朔哥儿将来到底要做什么，得由他自己决定。修行自然好，可如果他不想修行，而是想走官途，不也很不错？又或者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只当个闲人，也无不可。 只要不是品行道德出问题，不去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做什么不行？谁又规定，他一定就要去修行呢？ “朔哥儿可是好奇，为什么师祖和师伯要以这样的形式，将你掳来这里？心中可是不安？” 朔哥儿没想到妈这么直接，耳垂一下就红了，眼神也飘了一下，复又坚定的道：“父亲跟儿说过，要到师祖和祖父这里来，所以，儿不怕的。” 莹玉心疼的不行，又上将把小人儿抱了过来，便是他挣扎也没有放开。 “朔哥儿真勇敢，妈以为你傲。”莹玉摸了摸他的头：“你可还记得前日去了宫中，见了皇上的事？” 朔哥儿点头，“儿记得。” “皇上的孙子要进宫读书，欲选伴读。你父亲不舍你去受罪，因此才想着将你送到师祖这里，让你师祖教导你修行。” 朔哥儿好奇：“伴读要受罪吗？” 莹玉点头，相对于皇孙，伴读相当于下人。皇孙们读书不好，伴读挨罚，皇孙犯错，伴读挨罚。当然，好处也有。一是可以得朝中大儒的教导，给皇子皇孙们上的课，都是普通子弟学不到的。再一个，便是人脉。倘或将来所跟的主子登上那九五之位，从小一起长大，共患难的情份，也是旁人比不得的。 只是陆家不需要这些。至于教导，有林如海在，又哪里需要旁人？ 莹玉细细跟他分说清楚。 朔哥儿理解的很好：“就像儿身边的跟班一样？” 莹玉点头：“不错，就像他们一样。若是你犯了错，妈跟你父亲必会生气，可你是我们的儿子，我们哪里舍得罚你？可必要有人罚，那就只能罚下人。便是这个道理了。” 朔哥儿眉就皱了起来，半晌才道：“妈放心，我愿意待在祖父和师祖这里，替父亲和妈进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0123:52:39~2021-07-0223:5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23456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莹玉在玄一观待了三天,好生的陪了陪朔哥儿，这才打道回府。 虽然挂心朔哥儿，可到底更挂念还小的福姐儿。所以,仅待了三天,莹玉就不得不回城。 福姐儿这几天可伤心了,从出生就一直环绕的，让她安心的气息突然消失,哪怕她不知事，却本能的不安。小孩了不安，第一反应就是哭。醒了就哭，吃的也不好，睡得也不好,嗓子都哑了。陆晋心疼死了，干脆自己上手,去哪都带着。还好，这个父亲的气息也能勉强安抚她一二,于是陆晋就彻底不撒手了。哪怕是进宫,都把小丫头抱在怀里。 -- 第206页 莹玉刚进门,小丫头就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哇的一声就嚎啕大哭起来，她亲爹抱着这会儿也没用了。莹玉赶忙上前，把人接过来。 陆晋满头汗：“唉哟，福姐儿不哭哦。” 莹玉将福姐儿头贴着她的心口,将她抱的紧一些，这才轻轻晃动。福姐儿感知到了她的存在，委屈的哭了一会儿，也就慢慢停了。 “唉哟,福姐儿这两天可委屈了。”陆晋见福姐儿不哭了，稍稍松了口气，扶着莹玉到榻上坐好。才又问：“朔哥儿可还好？” “刚到的时候心里估计是怕的，他到是强忍着。现在好多了，跟父亲也熟了。”莹玉靠在他肩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福姐儿。“就是我这一走，他估计得淌眼泪。” 之前被接走的太过突兀，根本没反就过来什么叫离别，等反应过来了，又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也顾不上什么离别了。如今她这一去，又陪了三天，这离情反而浓了。 想想，莹玉自己也是心酸，眼睛都泛起红意。 陆晋到还好些，“左右不远，回头多去看望两回。”顿了一下，又道：“岳父大人这两天来了两趟，估计再来，就要提去山里的事了。” 莹玉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又道：“其实，去也好。”父亲跟朔哥儿最熟，他若是去了，朔哥儿该能更安心些。而父亲如今退了下来，待在府里，就他一人，着实孤单。这个时代也决定了，即便他有三个女儿，他也不能经常上门。哪怕是她这个约束最少的女儿家，他也是尽量的少来。 至于京中好友旧朋，现在这时候实在不是好时机，尤其皇上隔三岔五的还要找他进宫说说话，下下棋……如此一来，他便更不爱出门了。 可一个人的日子，真的是太孤单了。 “等父亲来了，便是他不提，我也要提的。”莹玉直接道：“不过，山里就只大师兄一个青壮，也确实不太妥当。到时，带两个壮仆吧。要老实，耐得住，还得肯干……其实最好是一对夫妻，有个女子负责浆洗，也能活得精细些。”都是大男人，生活肯定十分凑合。尤其是青城道长和两位父亲年纪都不小了，朔哥儿年纪小，还什么都干不了，干活就靠大师兄一人。 陆晋想了下，才道：“使得。”顿了一下，又道：“这事我来安排。” 莹玉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多问。 第二天，林如海果然来了。没用莹玉开口，他自己就说要去山里。 陆晋只能送他过去，这一次不是莹玉去的，而是陆晋亲自跑了一跳。不但带了林如海，还带了下人，以及林如海准备好的诸多书籍。浩浩荡荡好几车。 林如海这等于是要远行，黛玉和惜春都来相送，等人走了，三姐妹都到郡王府，说了一会儿话，才各自散去。 陆晋第二天才回来，之后就又开始忙碌起来。 莹玉这下是彻底轻松了，每天就带娃看家，偶尔看看账本，听听下面的人汇报。都是能干的，基本都不太需要她费心。 这一日半夜，陆晋突然从睡梦中醒来，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竟已是第三日中午。莹玉知道他出门，只以为是跟平时一样，又有什么突来的事情需要他处理。结果这一去，便没了消息。 她心中忧虑，着人出去打听。结果派出去的人，半点消息也打听不出来。到是说外面这会儿紧张的很，都没什么人在街面上走动。 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莹玉却已心中一突，连忙让人约束下人，关门闭户。 直到陆晋归来，明明他身上已经清洗过，可血腥味还浓的散不去。隔着老远，便闻到了。 “二皇子和大皇子没了。”陆晋脸上不见半丝笑意，更没有轻松。 莹玉皱眉：“他们做了什么？”那两人之前还好好的，不可能突然没了。那肯定是做了什么，皇上下手了。 “谋反。”陆晋下巴放在她肩上，轻声道。 “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莹玉有些惊讶，之前完全没听到这动静。 陆晋轻叹一声：“不管怎么到的这个地步，也是他们本有此心，所以皇上才会怒极攻心。”亲生儿子为了皇位，想杀老父亲，不管是哪个父亲都会心寒。 莹玉皱眉：“大皇子该不至于做这样的事情。”大皇子脾气不好，这一点世所公认。可在孝之一道上，他应该不会犯这样的过错。 “他被设计了。”二皇子设计的大皇子。二皇子透露假消息给大皇子，让大皇子以为二皇子要谋反。大皇子救父心切，直接带兵进宫。结果二皇子什么都没做，于是大皇子就成了谋反的那一个。但实际上，二皇子确实有心谋反，在大皇子一众被拿下之后，他直接出手，杀了大皇子，又准备拘禁皇上。 皇帝自然不会轻易就被拉下去，二皇子一番谋划，全都成空。最后自尽而亡…… 一场阴谋，大皇子二皇子全都没了。 “皇上还好吧？” “皇上病倒了。”陆晋亲了亲她的额头：“我还得出去。” 莹玉立刻起身：“你去吧，我在家等你。”这种时候，他本就该一时半刻都不离皇上左右。这会儿能回来，还不知是怎么挤出来的时间。 陆晋很快便又离开。 陆晋才离开，惜春的人便到了。许也是感觉到了外面的情况不对，因此特意来打听。 -- 第207页 莹玉什么也不能说，只让人告诉她，让她老实在家里带孩子，别的别管。反正他们家离着权力中心远的很，只要皇位上坐的还是姓徒的，他们就会是宗室。所以，没必要知道的太多，更不能掺和其中。 因着惜春派了人来，莹玉便也派人去了黛玉那里一趟。 张家的消息渠道不是惜春那边能比的，该知道的都知道，如今张家也是紧闭门户，老实待在家里。不过，莹玉派去的人还是成功的见到了黛玉。她到没受什么影响，还有心思给福姐儿做了一身小衣服，顺便让人带了回来。 知道她们都好，莹玉便不再担心。 只带着孩子，等着陆晋回来。 陆晋这一忙就是好些天，中间也曾回来过，多是半夜三更，一身夜行衣，谁都没惊动。就回来看看莹玉，看看福姐儿，不过一时三刻，便又急急的离开。 刚养回来的肉，又没有了，整个人消瘦的厉害。 就这么时不时的回来，偶尔透露的消息也让莹玉知道，宫里的情况很糟糕。 皇上这一次是真的病了，而且病的很重。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事，虽然让其他皇子都吓了一跳，可斗争却越发激烈。他们应该是知道皇上病重的消息了，许是猜测皇帝该是要不行了，他们也到了最后关头，因此，越发的急切。 但皇上这次被伤了心，对于这些皇子也越发的苛刻。只还是那句话，亲儿子犯了错，当爹的舍不得罚他们，便是罚也是有限的。真正罚的，还是他们身边的人。 于是，哪怕皇帝病重，前朝后宫被杀了很大一批人。有的是找了罪名，光明正大的拖出去砍了的。有的则是被影卫悄无声息送上路的。整个皇宫里都透着血腥气，京城上空，更是黑气弥漫。 “娘娘，要下雨了，回屋吧。” “无事，我再站一会儿。”难得福姐儿今儿睡得久，她得了点空闲，一个人轻松一会子。 自从上次她离开三天，这小丫头就粘她的很。只要她醒着，就非得要她抱着。亏得她是习武之人，换了一般的妇人，怕是抱不动。 不过，不一会儿雨便来了，她也只好回房。 先去看了下正睡觉的福姐儿，她今儿睡得香沉，这会儿还没醒。她便也不去旁处，只坐在不远的榻上，拿了本书慢慢翻着。想着，皇上这次也不知能不能挺过去。 便是挺过去，估计也没什么精力再处理政事了。到时，要么像之前那太上皇那样，直接退位。要么，就得立太子了。前面三位皇子都死了，最后那位置，也不知会便宜了谁。 可不管是谁，待新皇一上位，陆晋也就差不多该退下来了吧。毕竟，就算龙影卫再如何是皇上的私卫，忠心于皇上。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样要紧的位置，皇帝才会越发想换上自己人。不然，只怕睡觉都不能安心了。 第90章 这一日,又是半夜，陆晋一身黑衣归来。莹玉在他出现的第一时间就醒了过来，虽然是熟悉的,能让她安心的人,可这段时间,她的神经是绷着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她警醒。 “怎么这时候回来？”莹玉想念他，却又担心他多跑这一趟，让他更累更辛苦。 有这时间，到不如歇上一歇，缓缓神。 “想你跟福姐儿了。”陆晋一进来,就直奔她睡的床前，坐在她边上,抱了抱她，才去看睡在她边上的福姐儿。“福姐儿长大了不少。” 莹玉心疼他：“可要歇一会儿？” 陆晋摇头,时间不够。他贪婪的看了会儿女儿,嗅着妻子身上的气息,直到心重新安定下来，才小声道：“明日皇后娘娘多半会宣你入宫，待我离开，你便称病，去请太医。皇后娘娘明日若是派人来,便拒了。能客气就客气的拒，不能客气，就把人扣下来。” 莹玉怔了一下，立刻点头,“我知道了。” 看来，这次的事情里，皇后娘娘也掺和其中了，也许，掺和的还挺深。 待陆晋离开，莹玉立刻就叫郭安让人去请太医，而且一定要兴师动众，最好闹到人尽皆知。 太医很快就请了来，是自己人。对于府里的要求，十分配合。开了药方，叮嘱人熬起来，便在府上住了下来。莹玉院子里开始煮药，熏得满院子都是苦味。 第二天天刚亮不久，宫里果然来人。拿着皇后的懿旨，召郡王妃进宫。 可惜，郡王妃这会儿都起不来身。只府里的大管家接待，之后大管家来回，人打发了。 莹玉好奇，皇后娘娘想做什么？皇后无子，连个女儿都没有，与皇上这些年，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她自己似乎也在这样的日子里，找到了乐趣，挺能自得其乐。 承恩侯府家业不大，既不掌兵，也不握权，别说给他们争来皇位，他们也没本事坐，甚至没那个胆坐。 所以，莹玉想不明白，皇后想做什么？ 莹玉深信，但有果必有因，皇后掺和这事，图什么呢？ 莹玉看不出来，皇后能从得到任何好处。作为女子，她已经是皇后了，一个女子能升的最高地位她已达成。若是当今没了，不管哪个皇子上位，她都会是圣母皇太后。下任皇帝也得对她毕恭毕敬，不然，天下人的口水可饶不了皇上。 别以为皇上不怕，事实上但凡做皇帝的，最在乎就是名声。 难道她想当皇帝？ -- 第208页 可看着实在不像，皇后娘娘平时并没有显露这方面的才能和野心，且当今皇上也不是昏聩的人，莹玉不觉得，这样的环境下，能催生出她这样的野心来。 话再说回来，这些她想的都不算。以前她可没觉得皇后娘娘会有掺和这些事，她都需要防备的一天。换句话说，她可能从来都没看透过对方。 好在，皇后娘娘这一次之后，就没再派人来，这让莹玉松了口气。 这些年来，莹玉跟皇后的关系很不错，皇后的年纪虽然比她上不少，可她心态年轻，也不对莹玉摆架子，两人很聊得来，相处的时候也轻松。她不太想跟皇后撕破脸…… 到了傍晚，皇宫方向突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所有人都到院中观望，有那胆大的更是上了屋顶、树梢，大声惊呼议论，一时猜测，不是哪里走了水，伤亡如何。 莹玉也去了园子里的小楼，登上高处去望。她的眼力好，虽离得远，却约摸能算出那浓烟出处。只是虽然算出，却不太敢信。只因那里，怎么像极了皇帝平日里办公之所？ 皇帝的住处是什么地方？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什么人能在他的地盘上放火？还让火势烧到这么大？这只怕是整座宫殿都烧起来了吧？ 随之而来的便是浓浓的担忧，皇帝的地方出了事，陆晋肯定是挡在最前面的。想到他可能直面的凶险，她哪里还有看戏闲猜的心情，整个人便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难安起来。 “娘娘，咱们福姐儿哭了。” 莹玉瞬间回神，才发现李嬷嬷抱着福姐儿已到了跟前，福姐儿哭得很凶，她一时竟没注意到。 连忙迎上去，把福姐儿抱过来，轻抚着她的后背，“福姐儿乖，妈在儿呢，不哭了啊。乖哦！” 福姐儿抓着她的衣领，又哭了一会儿，才慢慢停歇，打起哭嗝来。莹玉看得心疼，抱着她不住安抚，直到她睡着了，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 “娘娘，他们说，那火像是宫里烧起来的。” 莹玉摇了摇头：“别问，别打听，更别说。”这怕是天都捅破了。到了这样的地步，事情没尘埃落定之前，最好是闭上嘴巴和耳朵。谁也不知道最后上位的是谁，谁也不知道，最后会不会来一次大清算。 陆晋的身份特殊，正常来说，暂时不会有事。但……谁知道呢？ 虽然他们都不惧，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惧，林家不惧，可林家还有两个嫁出去的姑奶奶呢，她们身后还有婆家，哪里出一点岔子，就可能带来不可预估的结果。 皇权时代，对那个地方，总要有些敬畏之心才好。除非，自己能坐到那个位置上去。 许是有人救火，火势慢慢小了下来，浓烟却多了起来，哪怕离得这么远，莹玉都觉得自己能闻烟熏味。 “天老爷哟，这得烧多少东西啊！”李嬷嬷轻声道。 是啊，得烧多少东西啊！莹玉抱着福姐儿就在那站着，看着。直到连浓烟都消散，再看不到任何东西，这才转身下楼。 一下小楼，立刻叫了郭安来，让门户紧闭，安排人巡逻。 不怕一万，不怕万一。 到了傍晚，外面果然有了动静。 “娘娘，羽林卫将咱们府上围了起来。”郭安一脸汗的跑了过来，一张老脸此时煞白，上面全是惊惶。 “只是围着？” “只是围着。” 莹玉想了下才道：“且不必惊惶，围着而不是直接冲进来，说不得是保护。”见他松了口气，才又继续道：“让府里的人都安生些，再让厨房多都些吃的，给羽林卫送去。”若是他们接了，那就是保护了。 郭安立刻下去安排了。 过了一会儿又来回报，饭菜送出去了。羽林卫虽然开始推辞了一下，之后却还是换班过来把饭吃了。 莹玉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愿意吃这顿饭，就意味着他们对郡王府没有恶意。他们过来，九成是保护了。 虽是如此，莹玉这一晚上也没敢合眼，抱着福姐儿在屋里干坐着，等着，等着最后的结果。夜里果然不那么安静，但羽林卫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期间是动了刀剑的，只始终没有人冲破他们的防线。府里面，一直很安静。 直到天亮，有快马到府前，却未来敲门，而是跟羽林卫说了什么。之后，守了一夜的羽林卫便撤走了。 郭安派人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回复说，怕是昨儿死了人了，尸体已经弄走了，只留下许多血迹。已经安排人去清理了。 莹玉点了点头，才哑声道：“让人出去打听打听。让他们低调些，别出头。”其实这句话也不过白嘱咐，到这会儿了，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京里出大事了，哪个不是缩着脑袋怂着？哪里还敢出头？ 但也因为这样，根本也打听不到任何消息。宫门紧闭，里面一点消息都透不出来。到是听说，不少人家昨夜都遭了灾，有些强人昨夜趁乱行凶，祸害了不少人家。 莹玉这才想起惜春和黛玉，忙派人去问情况。 其实她现在更想知道，陆晋此时情况如何。至少要知道，他是不是平安。 可惜，宫门紧闭，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外面是半点不知。 这宫门从昨天开始，一直到当天中午才开。这门一开，各种消息自然也就传了出来。各种说法都有，真假无法辨别。但可以确定的是，皇上驾崩了，皇后也薨逝了，皇子死了两个，最后登基的，竟是一直以来，默默无闻的，年纪尚轻的八皇子。 -- 第209页 让莹玉无语的是，皇帝临终时，居然还给林如海下了道旨。明令他重新入朝，入阁为相，辅佐新皇。 辅政大臣，而且一封就是四个。这样的事情历朝历代都不少见，但大多都是在皇子未成年时才会设下。多少皇帝在成长亲政之后，第一时间都是先跟这些辅政大臣斗上一斗？ 可她虽说八皇子虽然年幼，但只是相对于其他皇子，相对于莹玉。实际上，他已经娶了正妃，有子嗣。登基之后，可以直接亲政……先皇这一举动，无疑等于是告诉别人，他不放心，或者说不信任八皇子的能力。 “父亲都致仕了，居然还要被扯进来，真叫人不知说什么是好。” 偏偏这时候，林如海还不能拒绝。先皇遗旨，谁敢不遵？ 莹玉一边给林如海送消息，一边准备进宫。皇上和皇后都死了，命妇得去哭灵。这一次，她到是没抗拒的心理，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从出事到现在，陆晋一直没有消息。她实在是无法安心！要知道，他那个位置，本就是护卫皇上安危的。说得不好听些，他们必是要死在皇帝前面的，如今皇帝死了，而他半点消息没有，这叫她如何安心？ 第91章 “温郡王妃,您这边请。” 莹玉在可以进宫的第一时间就进了宫，本来还想着可能要刻意打探一翻才能知道消息，没想到才进宫门,就有人等在那里,说要引她去见陆晋。 她太担心,也太想念陆晋了，所以毫不犹豫的就跟了上去。 她对宫里也算熟悉,没多久就猜到，自己现在要去的是什么地方。竟是素有冷宫之称的盈月宫…… “怎么会是这里？”莹玉的眉皱了起来。她猜想过陆晋很多种可能出现的情形，甚至为了保护先皇而死的可能都猜过，却无论如何没想过，他会出现在这里。 所以,要么陆晋遇到了什么她难以想象的局面，要么就是眼下的人,根本不是带她去见陆晋，而是见别人。 这么一想,莹玉脚下就停了下来。 引路的小太监一见她停下,便有些急了：“郡王妃娘娘,怎么不走了？” 莹玉直直的看着他：“郡王爷是男子，且最是守礼不过。这里已是后宫，他绝无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她眼神一冽：“你是谁派来了，又要带我去见谁？” 小太监腿一软就跪了下来：“郡王妃娘娘开恩，奴才不是故意欺瞒您的。” 莹玉见他这样,心里到有些疑惑，虽然欺瞒是真，到不像是有什么恶意：“把话说清楚。” “诺。”小太监也没起身，就跪在那儿把话说清楚了。 他确实是受了别人的好处,把她引到冷宫去。至于冷宫里的人，是贾探春。 莹玉皱眉：“她怎么会在冷宫里？” “这个奴才也不知，前两天出事，那位小主被打的血肉模糊，拖了过去。之后也不叫请医问药，眼看着是不行了。” 莹玉眼睛微微眯起，心中便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七公主呢？” “七公主，七公主的事情，奴才不知。” 莹玉心头微微紧了一下，又沉思一会儿，才道：“前面领路。” “诺。”小太监连忙起身，快步在前面领路。 探春的情况很糟糕，不说环境多糟糕，最糟糕的是她的身休。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莹玉就知道，她活不成了。 莹玉快走两步到她趴的枯草堆上，伸手去碰她的脸。 探春却恰在此时睁开了眼，她的视线大约不怎么好，好一会儿才聚出焦点，看清她是谁：“你来了。” 莹玉喉间一哽：“怎么就成了这个模样？” 探春苦笑，也不细说，只气息恹恹的道：“求你，救救小七。” “小七怎么了？她在哪？” 探春眼里见了泪：“我不知道，她把小七绑了，我不得不听话。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她把小七藏了起来，我不知道她在哪里？莹玉，你救救小七，我只有小七了。” 莹玉抿唇点头：“你放心，我会找到小七。” “谢谢。”两个字落，她的眼睛也彻底闭了起来。 莹玉在边上坐了一会儿，才缓缓起身。 皇宫啊！ 莹玉回到了灵堂，这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她一过来，就被忠孝亲王妃拉到了一边。 “你刚去了哪里？怎么来的这么晚？” 莹玉摇了摇头，心里闷闷的，没什么说话的欲望。 忠孝亲王妃又道：“我家爷大前儿就进了宫，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你可知道些什么？” 莹玉这才猛的回神：“忠孝亲王竟也未回府？” “也？”忠孝亲王妃突的瞠大了眼睛：“你家爷也没回？” 莹玉：“没回，半点消息也无。”顿了一下又道：“我刚在宫里走了走，没听到半点动静。”是了，宫里的人特别少，后宫里的人就更少了。她这一来一去，走了这么远的路，竟是半个人都没遇到。这本身就很不寻常……这时她才注意到忠孝亲王妃，她十分憔悴，两眼下的黑眼圈，更是重的没法看。 “怎么会这样？”忠孝亲王妃哀叹了一声，又道：“我刚问了忠顺亲王妃，她家爷也是前儿进的宫，听说都病的起不来身了，硬被抬进了宫里。” 这件事莹玉也知道，忠顺亲王的身体很久前就开始不好了。他是原来的龙影卫首领，龙影卫的各种训练，他也是经过的，而且还要做的比他们好，否则无法服众。他也要出任务，不知落下多少的伤疤。且他还是首领，必然是劳力又劳心。以前在那个位置上时，憋着一口气，硬撑。如今退下来了，那口气散了，身体里各种隐患，自然就全冒了出来。 -- 第210页 不但病倒，命也不会长久。 “也不知道宫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叫人心里安不下来。” 这话莹玉没法接，她也不知道，接不上。只好糊弄道：“左右都不是好事，跟咱们也不相干。” 至少明面上，不管是忠孝亲王还是陆晋，都没什么实权。 可这样的话，着慈禧太后算不上是安慰。 忠孝王妃叹了一声，也没了交流的兴致。 莹玉在这里点了卯，又悄悄离开。转了一圈之后，又悄无声息的回转。 等到哭灵开始，各家的男丁终于跟在新皇身后，一起出现。莹玉第一时间就在这群人里找到了陆晋的身影，看到他，莹玉眼睛就是一酸一红。下一瞬，陆晋的视线也投了过来，带着安抚。 这让莹玉心稍安了些，但很快就又提了起来。他的脸色太过难看，毫无血色，甚至带了一丝青紫。短短几天，如何就成了这个模样？是受了伤？那伤的定然极重。 这么一想，她恨不能立刻冲过去，看看他的情况。可这冲动只是一瞬，下一刻就打消了。她看到陆晋在摇头，虽然极轻微的动作，可她是断不可能看错的。 他在让她不要冲动。 好，他叫她不要冲动，那她就忍耐。 好不容易今天的哭灵结束，命妇得以归家。各府男丁也开始陆续归家，莹玉在宫门口等了许久，才见到陆晋被人背着出来。再一看，却已然昏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莹玉连忙让陆晋上了马车，一边问，一边已拿了药丸，塞进他的嘴里。 背着陆晋的手下小声回道：“老大之前受了伤，来不及救治，便又被困了几天，又没吃喝。怕身上的伤露了形迹，连太医也不敢看，只强撑着……直到出了宫，才敢昏过去。” 莹玉眼睛早就红了，却直到此时才让泪糊了眼。但她却快速的将泪拭去：“回府。” 回到家里，莹玉替陆晋把了脉，开了药方让人立时煮来。趁着熬药的时间，她又拆了他身上裹伤的布，也不知几天没有换药了，伤口已隐有发炎之势。 莹玉心疼的不行，趁着喂药，又在药里添了许多灵泉水。 待把他安置好了，她这口气才算是真正的放下。 伤很重，也没得到及时的处理。但，性命无忧。 有道是：“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在这样一场宫变里，身为皇这的龙影卫首领，皇帝都死了，他还能活下来，便是大幸。只是以后，他在新皇面前，怕是得不到全然的信任了。 最直白的一点，皇帝死了，你为什么活着？再好再真的现由，可听的人若是不信，又有何用？ 陆晋喝了药，到了半夜时才醒了过来。莹玉就躺在他身边，他有一点动静，她立刻醒了过来。他睡了这么许多，又是好药又是灵泉水供着，精神到是还不错。 见到她醒来，他露出个笑容来：“吓到你了？” 莹玉点头：“吓到了。”这一次是真的吓到了。 “没事。”陆晋轻道：“这次之后，我到是真的闲下来了。” 莹玉不懂，却又隐隐摸着了点什么。也不去猜，只道：“若是真能闲下来，到是好事。” 陆晋轻呛了一下，似乎是想笑，然后就真的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才道：“先皇临去前，没将龙影卫的令牌给新皇。”本来两代帝王交接，龙影卫首领也会被老皇帝亲自交给新皇。可这一次宫变的结果出了意外，先皇根本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驾崩了。跟龙影卫有关的一切，新皇是半点也不知。 莹玉吃惊：“怎会？”龙影卫，不护卫在真龙天子身边的，还能叫龙影卫吗？ 陆晋又道：“新皇自己手里有暗卫。”其实本来还有皇室的一些长老供奉，他们本也是龙影卫的教头。可惜，八皇子这次下手太狠了，狠到把所有可能都切断了。“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一个皇子啊。”狠，真狠啊。那一晚，皇宫里的砖，都是红色的。 莹玉听得越发糊涂，“竟是八皇子动的手么？那，先皇遗诏又是怎么回事？”她以为，皇帝就算是死，也该是有铺垫的？ 陆晋便从头给她讲起那两天宫里发生的事情。 最开始，是因为知道皇帝知道，又有儿子要造他的反。还知道，与他相濡以沫的皇后娘娘，也在其中掺了一脚。于是，皇帝设了个更大的局，准备给儿子们一个教训。 谁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也没想到，年纪最小的八皇子，才是最后的那只黄雀。 第92章 八皇子成了最后的赢家,至于那所谓的辅政大臣的遗旨，自然也不是的先皇留下的，而是八皇子自己写的。这位八皇子处心积虑,竟是早早就将先皇的字迹模的有十成像。 陆晋给她分析了那四个辅政大臣的处境,不管他们原来做什么的,都两个共同特点。一是年纪大，给再高的高位,他们的身体就注定了他们干不了几年。其次是他们都是中立党，纯臣。 纯臣好啊，他们也许各有思心，但在大义上却都站得住。忠君爱国，是皇帝最喜欢的臣子。 让他们当辅政大臣,一来可以让八皇子上位显得更加明正言顺。毕竟若是先皇不同意，哪里会留下遗诏？八皇子上位名不正言不顺。他需要堵天下众生之口。便是知道的人再多,史书上一写，他自然是名正言顺。 -- 第211页 其次,八皇子也需借助他们在朝中的影响力。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一个之前一直处于隐形状态,很少参于朝政的皇子，想要上位之后立刻把这个位置坐稳了，很难，非常难。所以，他还得靠这四人,替他震慑百官。 莹玉又问陆晋，皇后娘娘和探春的事情。 探春到是简单，在这场大戏里，她只是个炮灰。她身上熏了一种香,与别的中和，正好让皇帝中毒无治。一被发觉，她是第一个被发现的，直接就拖下去打了一百大板，拖到冷宫去了。 从探春叫她救七公主这件事来算，探春不是自愿的，应该是被逼。明知是死路一条，可为了女儿，她不得不这么做。而皇后，则是报复。皇后娘娘嫁给了皇帝，虽然荣耀尊贵都有了，可却无子。但事实上，她并不是一直无子。很久之前，她是有儿子的。可这个儿子早早就没了。 过往的真相是什么不好说，可皇后坚定的认为，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害死了她的儿子。而在那之后，当初还是皇爷的皇帝，没有将真正的凶手找出来，更没有什么惩罚。最后的结论是，嫡子病死了。 皇后娘娘当时悲痛交加，事后却将所有想法都掩藏了起来。当了一个合格的皇后……只是这些年来，她着实做了不少事情。众皇子的争斗，更是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这一次，她觉得是绝佳的机会，所以便孤注一掷。 没有人想到，皇后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这么多年，也没有人会想到，她会为了这份执念，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来。 而最后，皇帝死了，皇帝还死了很多儿子。最后还放了一把火，那意思，是要将皇帝死后，挫骨扬灰。 莹玉暗自感慨，女人狠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想到往日与皇后相处的种种，半点也看不出来。但她历来认为，皇后是宫里少有的活的通透的人。想来，这份通透，也不过是被伤的太深太重，不得不如此罢了。否则呢？逼疯自己吗？ 陆晋给莹玉讲了半晚上的故事，到最后直接在他的声音中熟睡过去。 直到第二天起来，两人又再次进宫。虽然依旧男女分开，但此时，他们已经全都安下心来。 新皇不知道龙影卫，很可能以后再也不会启用他们。那么陆晋，就真的成了闲王，再不用为此忙碌了。当然，随之而来的，便是要小心皇权了。 当今可不会像先皇那样信任他，给他各种方便。明面上的权利不给他，可暗地里，他手里的权势却比谁都高。因此他们有底气，任何情况都稳得住。 现在不一样了，他手里虽然依旧还握着之前的东西，可有些却已不能再动用，若是哪天皇帝想起来，想要掌控这部份时，他还不能争。要么继续神隐下去，要么主动送上门去。 那些是以后的事情，眼下到是不必多想。 到了宫里，莹玉跟忠孝亲王妃一起，两人聚到一起，闲聊时顺便交换些消息。 “忠顺亲王怕是不成了。”忠孝亲王妃摇了摇头：“听说，抬回去的时候，都叫不醒了。今天忠顺王妃都没来。” 莹玉则道：“这几天哪家的爷都受了大罪了，我们家爷昨儿到家，整个人都瘫了。歇了一晚上，今天早上才好一些。” 忠孝亲王妃叹气：“谁说不是呢。”说到这里，她又不禁感叹：“每次都能吓死个人。”这样的事情，她已经经历两回了。这一回还好，虽然也是提心吊胆，到底没在现场。上一次那才叫可怕……那么多的血，那么多的人头。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但凡想到，她都要心惊肉跳一阵。“对了，我刚进来的时候，见着这后面乱糟糟的，可知道是什么事？” 莹玉便也顺着她的话音转了话题：“新皇上位，自有皇后娘娘管事这些，我到哪里知道去？这种时候，总是要乱一阵子的。” 皇位交替，能安安稳稳的过渡过去，就是大幸。最怕的就是有人不甘心，再反反复复，那才叫真乱。 幸好，先头那些看着势大的皇子，全都没了，剩下的……不是没兴趣，就是不合格。否则，八皇子也不能这么顺利的上位。连着皇室宗亲都叫他拿下了，又有谁还能出头呢？ 莹玉的视线不着痕迹的落在新皇和新后身上。对这两位，莹玉是真的不太了解。 以前的八皇子就像是隐形人一般，没什么存在感。连带的，前皇子妃也低调的可能。偶尔在宴会上遇到，她不会多话。除了跟那些妯娌说话，几乎不跟别人多说什么。莹玉也不是什么爱交际的人，两个人除了表面上打招呼，几乎没别的交流。 认肯定是认识，只是不熟。既然不熟，自然也不知道她什么喜好品性。 作为郡王妃，以后少不得要跟新后打交道的。不过也不是大事，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要将规矩做给别人看。她跟新皇后没有矛盾，也没有利益冲突，到不担心对方给她使绊子。 等再度从宫里出来，她与陆晋一起坐在马车上时，才问他：“可有七公主的消息没有？” 陆晋摇头：“七公主被先皇后娘娘的人带走了，不在宫中。” 莹玉叹了一声，也对，如果在宫里，无论如何也该被找出来了。可不在宫里，又能在哪呢？ “承恩侯府也没有。” 不能小瞧这宫里的任何人，谁都有别人不知道的底牌。堂堂皇后，以前觉得她简单，如今她是万万不敢这么想的了。可也因为如此，才叫人真正头疼起来。 -- 第212页 皇后的事情，便是龙影卫之前也不曾查出来。这一次被发现，着实是意外。陆晋曾说，应该是到了最要紧的时候，可以报仇了，所以皇后心绪不稳，这才露了痕迹。在以前，忠顺亲王当首领那会儿，是半点也没查出来。 便是早已查出来，可最终皇后其实是成功了。由此看来，皇后是多么算无遗策，智慧无双的人物。 “这就麻烦了。”莹玉靠在陆晋肩上，“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还有在的么？” “有。皇后娘娘身边的如雪姑娘还在，被控制在龙影卫大营。只是，她虽看似皇后娘娘身边第一得意人，可实际上，对于那些事情，竟是半点也不知。” 莹玉苦笑：“是了，以皇后娘娘的智计，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让人捉到关键人物呢？真正知情的，必定都是不起眼的。这会儿要么已经死了，要么早就改头换面，藏了起来。” 只是救人务必要快，晚一天便危险一天。尤其现在皇后娘娘死了，也不知她之前下的是什么命令，七公主此时情况如何？ “莫急，总能的到的。” 回到家里，身心疲备的两人打起精神来，陪着福姐儿玩耍了一会儿，便早早歇下。第二天又再次进宫，只是这一次，陆晋没在宫里待很久，因为到了下午，便传来忠顺亲王逝世的消息。忠顺亲王名声不堪，可到底也是王叔。因此，自然要派人去主持大局。 新皇对他的那些兄弟并不放心，这些日子一直拘在宫里。因此这差事便落到了陆晋身上，莹玉却暗道巧了，陆晋到也能送忠顺亲王一程了，全了他们之间，那无人知的情谊。 ………… 好不容易丧礼办完，各家闭门服国孝。皇上虽有雷霆手段，可京中依旧暗潮汹涌。尤其是如今新皇虽以自称为朕，却还未举行登基大典，难免有一些气难平的人，心思涌动，想做最后一搏。 陆晋彻底闲了下来，再不往宫中去了。不过众龙影卫却没闲着，他们都被陆晋派了出去，替莹玉找七公主去了。 可七公主却像是鱼入了海，哪里找得到？ 莹玉答应了探春，自然不会半途而废。且想着，龙影卫现在也没别的事情可做，到不如替她跑跑腿。说起来，龙影卫从小培养，他们最会的就是执行命令和忠心。除了听令行事，他们几乎没有自己的思想。活着就是执行任务，等身体不行了，就退下来等死。如果不给他们找点事做，他们大概会茫然无措吧。 当然，莹玉也不是白使唤人。她抽空炼了许多药出来，供龙影卫使用。 跟林一林二一样，这些龙影卫眼下看不出什么，可他们的身体底子都不怎么好。现在开始治疗，可比退下来之后再治疗，效果好多了。 陆晋统领龙影卫多年，跟这些手下的感情很好。她自然愿意帮他们一把，让他们都能活久一些。 第93章 转眼三年过去,做了辅政大臣的林如海再一次病退。 三年时间，足够新皇彻底掌控住朝政，不再需要别人对他指手画脚了。林如海多机警的一个人,从年初身体就开始每况欲下,到了这会儿,连起身都不能了。 三请三辞，林如海顺利脱身。脱身之后,也没在家待着，而是遣散家仆，除了主宅外，其他产业尽数分给小辈，一副办身后事的模样。黛玉和惜春和小辈们是真心的为林如海哭了几场,只莹玉每次都要给他更改药方。既要让他有病态给人看，又要不真的伤了他的身体。 “父亲这般,若是再去山里，便有些说不通了。” 林如海却笑道：“朔哥儿年纪不小,学业上该学的也学完了。之前便有意,让他明年出门历练。”林如海轻叹一声：“为父也到了这般年纪,这京中繁华也看尽了。趁着还能动，准备回苏州。也省得……”省得到了最了，还要女婿送他的棺椁回乡。那是儿子该干的事，可他没儿子，那就自己先回老家待着吧。 他就算跟林氏宗族关系不近,可他到底有三个不俗的女婿，谁又敢不善待他？ 莹玉却是头一回知道父亲的想法，她知道他准备退下来，却不知道,他竟是想要回老家的。 “父亲既然说出口，必是深思熟虑的。如此，女儿到也没必要阻拦。正好，我跟师兄也琢磨着要离京出去游玩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同路。” 林如海瞪了她一眼：“你啊！”随即摇了摇头，心中颇为畅意：“也就仗着姑爷宠着你，什么话都敢说。” 莹玉便道：“我们本就有此打算的。”这话半真半假。打算离京是真，只不过最开始并没准备回苏州。这些年她一直没放弃寻找七公主，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消息。前段时间得了些消息，却并不确定。莹玉准备亲自去看看…… 林如海要回老家，这动静自然不小。 作为跟皇帝好聚好散，给足了彼此面子，留下君臣相得美名的彼此，自然会把最后一场戏作好。 皇帝亲临林府，一留再留，最后见他不为所动，只好赐下大批赏赐，还顺便赐了侍卫，一路护送。林如海自然知机，转头就写了一篇文章，用最华丽的辞藻，赞美皇上的宽仁厚谊。然后在他以前的同僚好友来送别的时候，不经意的让他们看到，之后很快便传颂了出去。 莹玉跟陆晋这里没什么好说的，自从新皇上位，龙影卫便算是名存实亡，皇帝都不知道，自然不会启用。陆晋这几年就没进几回宫，跟皇帝关系非常一般。跟其他人的关系，更加一般。 -- 第213页 所以，他们要走，根本没惊动什么人。 主要就是张家和惜春那边。 她们哪里舍得父亲和妹妹｛姐姐｝离开？尤其是想到林如海如今的年纪，这一去，只怕此生都见不着了。哪里舍得？黛玉虽已是几个孩子的娘了，此时也控制不住落下泪来。 “非要走么？” 林如海看着大女儿这般，心中也是一叹：“知道你们好好的，为父再无不放心。每每想起这一生，对你母亲多有愧疚，如今剩下时间不多，便想回去陪陪她。也给她说说，我们黛玉是如何的幸福，几个外孙何等可爱聪慧。” 黛玉的泪更是控制不住，哗哗的淌：“可你们都走了，只留女儿在京中，叫女儿如何安心？” 林如海便笑：“傻姑娘，有姑爷呢，若是他叫你不安，为父可要用拐杖打他了。” 黛玉含着泪勾了下嘴角，心中不舍散了一些。只是又道：“可惜女儿不能跟着父亲和妹妹一起去苏州。”若是可以，她也跟着一起离开。 “傻话。姑爷和孩子都在这里，你便安生些罢。”又道：“也是你们姐妹所嫁的皆是良人，亲家也都是明理之人。可以预见，只要不出意外，你们将来的日子必会平顺一生。因此，为父才能安心离开。” 惜春在边上道：“姐姐不必如此伤感，之前不是说姐夫正要谋外放吗？不如就往苏州那边使力。便是不能正好在苏州，离得近些，以后说不得，也能常常回家。” 黛玉这会儿已止了泪，听了这话，到是认真思量起来。觉得在大有可为……其他人都未泼冷水。若真去苏州，也是好事。他们之间更方便走动是一条，苏州本就好地方，外放到那边，更容易出政绩。 只是这样的好地方，抢的人也多。且那样要紧的地方，皇帝肯定会派亲信过去。到时，未必能落到他们头上。 不过，总是事在人为。有个念想，也是好的。万一成了呢！ 黛玉这时候到想起来什么，看向惜春：“我怎未在你脸上看到半分离别之意？”她双眉微蹙：“你是不是，也要跟着父亲和妹妹一起走？” 惜春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又正色看向林如海：“父亲，我跟相公正准备带着孩子出去游历，想顺便蹭一蹭您的船，您看可使得？” 徒家前两年分家了家，如今惜春跟她夫君搬了出来。自已当家作主，想去哪去哪，想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走。她跟她夫君本就有出门远游的计划，只是后来有孩子绊住脚。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想错过。 林如海哈哈一笑：“使得，自然使得。” 黛玉傻眼了：“你也要走？” 惜春轻咳一声：“姐姐恕罪，你也知，我本是坐不住的。” 这话可半点不安慰人，黛玉气得哼了一声：“都走吧，就把我一人摞下。”虽是如此，到没真生气。 莹玉对于惜春夫妻的决定也很意外，不过到是真觉得欣喜。出去玩嘛，当然人越多越好。至于留黛玉一人，好吧，她不是一人。她一大家子呢。如今她这个长孙媳妇已经开始管家理事了，每天忙得不行，哪来那么多时间伤春悲秋。 “以后我们会给你多写信的。” 惜春也保证道：“我把延途的风景画下来，到时给你寄过来。” 黛玉被她们说的直咬牙：“等回去，我就让夫君想法子处放到苏州去。” 不管如何，行李一收拾，众人上路。 坐的是皇帝特别给林如海派来的官船，一路顺风顺水，直达苏州。 惜春一家四口，是的，在那对双胞胎之后，她后面又生了一个儿子。莹玉家也是一家四口，朔哥儿跟他们一路，只是到了苏州之后，一家老小安定下来之后，惜春一家停留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再次启程。他们是真的要游历，只是范围以江南为主，隔一段时间，总是要回来的。 朔哥儿也没久留，他也要去走自己的路。 剩下莹玉和陆晋，带着福姐儿，陪着林如海真正留在了苏州的林家老宅子。 林如海也没闲着，回家之后，便在族学里开课授业。每天跟一群孩子一起，精神到是难得的放松。 莹玉则专门去了一趟之有说好的地方，见那个疑似七公主的女子。 那姑娘叫阿络，到是跟七公主的小名一样，以探春给起的。但在宫里，并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众人都叫七公主，至于记在玉牒上的，却并不叫这个名字。 如今的阿络是一个胭脂铺的老板，只有一对祖父母。不过，据龙影卫传来的消息，那对祖父母庆该是宫里出来的，祖的没有明显的痕迹。但那祖父，却像是公公。阿络身边跟着几个女下人，都是练家子。 龙影卫觉得阿络就是七公主，但他们无法去认证。毕竟他们只是找人，所以很多手段不能用。总不能直接上去问她，她是不是七公主。便是问了，阿络便是是只怕也不敢承认。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生出诸多意外来。 因此，莹玉只好自己亲自来一趟。 见阿络之前，莹玉便想了许多。从龙影卫的汇报来看，阿络的情况应该不算太坏。与宫里相比，自然少了富贵荣华，但这生活，却也是另一种平淡安稳。 且看着她也并不是没有自由，皇后便是绑了她，应该也没叫她受罪。如今到了这时候，应该也没人再拦着她回宫了。可她如今还在外面，是有人不让，还是她自己不愿，却是谁也不知道了。 -- 第214页 “客人，您……” 莹玉打听好了时间，自然是赶着阿络在店里的时候来的。因此一进来，就与她打个照面。 阿络明显认出了她，毕竟彼此都不是大众脸，还是很有辨识度的。 “郡王妃娘娘，您怎么在这里？” 阿络并没有装作不认识，而是十分大方的从柜台后走了出来。 “找你。”莹玉也没拐弯抹角：“可有说话的地方？” “请跟我来吧。”阿络领着她到了铺子后面，便在院子里的亭子里坐下。她亲自去捧了茶来，才在她对面坐下。 莹玉看她这般，越发的轻松：“你母亲临走的时候，请我一定要救你。所以这些年，一直在找你。” 阿络也似放下了什么：“原来，最近盯着我的人，是娘娘你的人啊。” 莹玉点头：“我的人确实在跟着你，毕竟找你不易。他们也不确定你到底是不是，所以在我亲自来之前，总要跟着你，免得再跟丢了。这么些年，可是费了我不少时间。不找到你，没法子向你母亲交待。” 阿络眼睛泛了红：“多谢娘娘费心。”顿了一下，又道：“娘娘既然已经找到我了，对我母妃也算有交待了。以后，便只当不认识我吧。我现在，很好。” 莹玉心知，她这是怕她要将她带回宫去。 “好。”她应得干脆。本来，她就只是要确定她平安就好，至于她选择什么样的生活，她是不管的。何况，宫里好吗？想起那晚的大火，想到探春临死前的模样，她实在说不出那样的话来：“我如今住在苏州，你若有事，可去那里找我。” “多谢娘娘。” 莹玉笑着扶起她，便直接告辞出来了。 既然她想摆脱过去的种种，不想再回那里，那她与她也不便过多接触，便这样吧。 回到家，远远的便听着朗朗读书声，福姐儿的娇笑，陆晋对女儿的叮嘱声。 莹玉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停在门前，看着院子里，追逐的父女俩，心中安然。 在哪里世界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人啊。人对了，幸福总是在的！！ 第94章 莹玉感觉到自己快要死了。 陆晋在上个月离开了,如今，她也该离开了。 朔哥儿精通卦术，早就算到了他们夫妻的日子,所以早早带着儿孙,回到她的身边,陪她最后一程。 莹玉此生十分满足，没有半分遗憾。陆晋离开时,她并不悲伤，也不痛苦。因为她知道，她很快就会追着他一起离开。所以，她十分安然。孩子们想陪她最后一程，她也想再最后看看他们。 可她万万没想到,当她从那个身体离开的时候，空间的门居然再一次打开。而且,商量都不带商量的就把她拖进了门里…… 莹玉整个人是懵逼的，尤其是当她看到,守在她床前,等侯着她的陆晋的灵魂时,在被拖进去的一瞬间，悲伤和痛苦，终于找了上来。可那门霸道的很，就像当初招呼不打一声将她送过来一样，此时也是招呼不打,就将她带走。连跟陆晋的灵魂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不，连个照面的机会都没有。 “咦？”陆晔一直守在母亲床前，此时感知到空间的波动,惊咦了一声。他快速的掐算起来，他猛的站起来，看向床前：“父亲，母亲怕是要回来处。” 陆晋的灵魂一直守着莹玉，本想着夫妻二人一起去奈何桥，却没想到到了这时还出了岔子。 一听儿子这般说，立刻问道：“来处是何处？” 陆晔摇头：“不知。”顿了一下，又道：“父亲若是要去，孩儿可勉力将您送去。”这是唯一的机会，虽然不知带走母亲的是什么，但行必有迹，顺着这抹痕迹，到可将父亲送过去。只是，之后会如何，他却半分也算不出来。 陆晔也是第一次算出，母亲居然是异世之魂，而且魂籍一直还在异世。所以，如今离世，只能重回异世。不过，他看到父亲手指的红线未断，心知他们之间缘份未断。 只是，还能不能再续上，却是要看父亲的选择了。 “我要去找你母亲。”对于该如何选择，陆晋没有任何犹豫。 陆晔自是道：“父亲守住元神，孩儿送您一程。” ………… 莹玉此时是懵的，事实上，从她的身体断了息，真正死亡的那一刻，她一直都是懵的。只是不同阶段，懵的原因也不同而已。 突然被拽进空间里的门，连魂归地府的机会都没有，她是懵的。结果等她反应过来，已回到穿越前的世界，她再一次懵住。然后现在，她发现她回到的并不是她穿越的那个节点，而是提前了将近五年，于是她又一次懵了。 莹玉在另一个世界活了一辈子，如今重新回到这里，感觉到是跟当初刚穿到古代时感觉差不多。这段时间具体发生过些什么，她忘得一干二净，身边所见所闻，也全都陌生的很。 看了下日期，这会儿应该是暑假期间，这一年，她十八岁，大学二年级。 她到是还能记起，她考上的大学并不是顶尖学府，专业到是热门。可热门往往意味着学这一行的人特别多。等到将来就业时，竞争也超强，往往毕业就意味着失业。 莹玉就是失业的那一波里的一员。在学校学的东西，离开学校就全还给老师了。她用的是在学校社团活中学到的，画插画的本事，给人画画插画之类的。但她水平一般，收入有限。处于那种吃不饱，也饿不死的层次。 -- 第215页 不过那些眼下都是次要的，现在她要做的是，赶紧挖一挖记忆，熟悉现下的情况。 打量了下四周，应该是在学校女生宿舍。大学暑假期间，她从来都是在打工的，学费生活费，以及其他开销，她都得自己来。 宿舍里的东西摸了一遍，好歹都熟悉了一下，然后又把自己的物品认了认。虽然隔了太多年，没什么印象，但也还能想起来些。 “莹玉，你准备好了没？”宿舍门被敲了两下，不等她开口，就被从外面推开。一个短发，有着一双猫儿眼的活泼少女探头进来：“怎么还没换衣服化妆，再晚就迟到了啊。再等你五分钟，不然就不等你了。” 看到眼熟的少女，莹玉脑子嗡的一声，关于这少女的记忆，突然就越过其他记忆，突显出来，也清晰起来。 田盼盼，追星少女。为了追星，在有星探找上她时，一头扎了进去。结果签的那个经济公司不作人，把她往火堆里推。最后因不堪受辱，从十六层楼上跳下来，摔死了。可怜死后，依旧得不到清名，反而被糊了一身的丑闻…… 算一算，好像就是今年的事情。 而她此时，应该就是去签所谓的经济公司。 莹玉又想起来，其实星探当时想签的是她们两人，但去的那天，也就是今天，莹玉有事没跟她一起去。但田盼盼不愿意放弃，所以一个人去了。 莹玉皱着眉，却想不起来今天她是因为什么意外而没去。 不过，若是没想起来也就算了，此时既然想起来了，她肯定要想法子让田盼盼避开这次的火坑。签约肯定是不能签的，但要怎么破坏这次的签约呢？ 莹玉刚回来，实在没什么头绪。 且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换好衣服，化妆是没法子化的。因为经济原因，她根本没什么化妆品。 才好，田盼盼就又到了。 “莹玉，好了没？” “好了。”拿起包，刚要出门，她的手机就响了。她看了一眼，当看到来电显示，她立刻想起来是什么事了。 这是她舅妈打来的电话，借口十火急，其实是要她去跟一个三十几岁的老男人相亲。那老男人跟老婆才离婚，离婚后却中了五百万的彩票。答应舅妈如果把她这个大学生嫁过去，就给一百万的彩礼。 后续不过一地鸡毛，不说也罢。莹玉最后自然是没嫁的…… 此时莹玉只看了一眼，就直接挂断，将手机调到静音。 “走吧。” 出了宿舍，走在校园的道路上，田盼盼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都是关于未来，关于娱乐圈的畅想。 莹玉却不得不出声打断她：“盼盼，之前我搜了下那家经济公司，好像名声不太好呢。” 田盼盼怔了一下，“可是之前咱们查的时候，不都挺好的吗？它是个新公司，根本没什么名声？” 莹玉脑子里不断的挖相关记忆：“那是因为咱们只查现在的名字，我是从它的法人代表那里查的。发现，他在明图娱乐之前，其实曾注册另一家经济公司。你肯定知道，就是那个明甲娱乐。” “明甲？就是那个艳照门，和自杀门最多的娱乐公事？”田盼盼脚步终于停下了：“莹玉，真的假的？” 莹玉：“真的，不信你自己查。” 田盼盼还真就拿出手机直接开始查了。莹玉既然敢说，那必然是真的。在她查的时候，还在说：“之前的明甲完蛋，所以后来注册了明图，换了公司名字，但人还是原来那一批人。” 田盼盼很快就查到了，小脸煞白：“还真是。那，我们还要不要去签约？” 莹玉拉着她坐到一边的长椅上：“我也没想好，这不赶紧跟你说了，咱们一起商量商量。” 田盼盼也立刻认真起来：“如果真的是跟明甲换汤不换药，那咱们肯定不能签。那就是个火坑，说的再好听，给的条件再好，一旦咱们到了他们的地盘，那咱们就是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那可能是个火坑，她当然不会傻的往里面跳。哪怕她有心想进娱乐圈，可经济公司那么多，又不是只有这一家。 莹玉也点头：“咱们无权无势，肯定得小心再小心。那个圈子不简单，万一进错的门，那就是万劫不复。” “你说的对。”田盼盼拍了拍胸口：“莹玉，幸亏你细心，不然我们就惨了。”莹玉：“我就是有点害怕，毕竟一签就要签十年呢，万一不是好地方，咱们就要被白白耽误十年。十年后能平安脱身还好，要是不好，十年后脱不了身，那才可怕。所以小心些总是好的。所以我从各个方面去查，没想会查到这样的东西来。”那些都是后来爆料的，亏得她因为田盼盼而关注了几分，才勉强记起来这件事。 “幸亏你查了。”田盼盼咬牙：“那咱们不签了。”又道：“反正之前我们也没答应。只是说，如果签，那今天去。既然咱们不签了，那就不去。” 莹玉却道：“咱们还是去看看。不过，咱们去，却不露面。且看看那人，人前人后，是不是两副面孔。毕竟，这些都是咱们查出来的，万一错了呢？” 不签这公司，也不知道田盼盼会不会还进娱乐圈。如果进，将来万一再遇到不太好的公司，或是发展不好……到时想起今天这一出，再后悔呢？ -- 第216页 人心易变，她凭几句话断了她一条路。她知道那是一条恶臭的烂污路，可田盼盼不知道啊。所以啊，还是叫她亲自去看看才好。 “你说得对。”田盼盼立刻雄纠纠的拉着她起身，继续往校门口走：“不看看，我可能不会死心，还会胡思乱想。到不如亲自去看看，亲自验证一下。” 莹玉轻轻弯起嘴角，快步跟上。 虽然回到这个时间点挺懵的，后面更还要读几年书。但能有机会改变一些事情，也是很好的一件事。 第95章 莹玉和田盼盼去了明图娱乐所在地,不过，她们与对方最初约定的是对面的咖啡店。 因为不准备跟对方碰面，两人还稍微做了些伪装。 两人来的稍早些,坐下有一会儿,跟她们约好的人才到。那是一个女人,三十多岁，妆容精致,身材妖娆。若是五官长得再好一些，她自己就能去娱乐圈闯荡，而且成果不会差。 她进来之后，就坐在莹玉和田盼盼两人相邻的位置。看不到彼此，却能听清彼此的声音。 莹玉这会儿正拿着手机,搜索《红楼梦》的原著。去过那漫长的一生，让她早已忘却她身处的是一本书衍生出来的世界。因此,刚回来时，也只是惊诧于自己居然回来了,却也没去纠结那已经结束的世界。毕竟,不管原著如何,都跟她无关了。她的一生完结了，她的一生很幸福，她在意的那些人，他们也都幸福。 只此时无事，又不好跟田盼盼说话,以免被对方发现，所以干脆搜原著出来，准备看看。 “来了。”田盼盼轻推了下莹玉，莹玉便收起手机,跟田盼盼头挨到一起，竖着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 很快，到了他们本来约定的时间。莹玉和田盼盼自然没有出去，对方拿了手机出来拔打。田盼盼的手机亮了下，但因为早就调到静音，因此没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自动挂断，对面似乎意识到两人根本不会出现，才把手机重重放到桌子上。 意外的是，她也没急着走，而是点了咖啡和点心，慢要斯理的品尝起来。又过了十来分钟，一个长得特别猥琐的，胸前挂着相机的男人走了起来。 “怎么，那两个丫头没来？” 女人轻嗤了一声：“运气到是好。” 男人怪笑一声：“她们的运气好了，你的运气可就不好了，到嘴的鸭子都能飞了。” 女人恨声道：“不过两个小丫头罢了，好声好气的跟她们说不听，那我也不介意用点手段。你说的对，都到嘴里了，我还能让她们飞了。” 莹玉皱眉想了想，突的看向田盼盼，见她脸色苍白，心中又是一叹。 她猜，上辈子这个女人也是冲着她们两人来的。只是，虽然她没来，可因为有田盼盼在，所以她才没对她下手。却没想到，田盼盼性烈，宁死不屈。 这么一算，她到是欠了田盼盼一场。到是难怪，她会回到这个时候，该是为了还她这一份恩情的。 “别怕，现在咱们知道了，也就不用担心了。”莹玉压低声音道。 田盼盼轻轻点头，眼底却已泛了红。 那两人没多待，很快离去。莹玉和田盼盼两人却没急着离开，等到田盼盼这里平复了情绪，莹玉才拉着她一起离开。 回到学校，两人齐聚莹玉宿舍。 “别怕，法制社会，她能用的也就是哄骗诱拐的手段。咱们现在知道了她别有用心，以后不管她话说的多漂亮，咱们只不理就是了。” 田盼盼却哪里经过这些，整个人都在打颤：“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 “这就叫人心险恶。”莹玉轻道：“所以有句老话叫‘防人之心不可无’。” 田盼盼这会儿正陷在后怕里，一时半会儿估计走不出来：“莹玉，我准备回家了。”本来是打算暑假不回去，留在这里跟莹玉一起签入经济公司，进入娱乐圈的。现在，她无比想念父母家人，想到他们，她心里才能获得些安全感。 “去吧。”莹玉没留她。 田盼盼又道：“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没有。”莹玉道：“只要我不受骗，她就拿我没办法。” “万一他们……” “不会。”莹玉立刻道：“哄着咱们签了合同，他们不会有太大的麻烦，因为那是我们自愿签的。可如果来硬的，他们就犯法犯的明晃晃的。风险太大，他们不会这么干。” “那就好。”田盼盼被说服了。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她便回了她自己的宿舍，收拾行李回家去了。 宿舍里只剩下莹玉一人，此时才又想起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 第一个想到的是空间，说起来，上辈子后面几十年几乎没怎么用空间，时间久了，它的存在感实在不强。也因此，最后那门突然打开，才让她那么懵。到了这里，也忙着熟悉情况，之后又跟田盼盼出去一趟，也没来不及考虑这个问题。 现在正好方便。 查看空间是极容易的事情，意识一动便知。探查之后，发现空间确实是在的。这让她有些恍惚。说实话，上个世界她有一个空间，她觉得是天道给她的。一方面需要她去做一些事情，比如救人，比如改善粮种之类。这些事情，如果没有空间，她都做不到。另一方面，则是给她配的金手指。如果没有空间，在那个世界她可能连活都活不下来。 -- 第217页 终归一句话，这样的东西，肯定不是大白菜，随便给人。 她觉得，她会去那个世界，很可能是天道的锅。不然，这样的好东西给谁不是给？资质比她好的，就不信那世间那么多也找不出第二个来？所以，也许能利用这空间的，或者能做到这些的，只能是她这个异世灵魂。 但现在她怀疑，这个空间可能不是另一个世界的天道给的，而是这个世界的天道给的。 不然，怎么就让她带回来了呢？ 想不明白，天道的高度太高，高到她无力触及。 所以，就这样吧。是不是的，反正结果如此。而现在她还能拥有空间，甚至连里面的所有物都能带回来，与她是运气。 既已跟了她两个世界，她自然也就却之不恭了。 莹玉取了一杯灵泉水出来，慢慢喝了。然后便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间。她这个身体没有修炼过，而且虽然暂时无病，但也极不健康，这一杯水下去，怕是要排出许多污垢。 果然如她所想，一杯水下去，很快身体就开始往外排散着恶臭的污渍。她站在水下，不停的用温水冲洗，足足冲了半个小时，方才结束。 出来之后，她这才算是把要紧的事情做完。 正好手机再次亮起，她拿过来一看，依旧是舅母。再一看，竟有十几个未接电话。 莹玉把电话接了起来，毕竟事情总是要解决的。而且，舅母虽然贪财了点，却也算不上恶毒，最多就是恶劣，再加上，不自己的孩子不心疼。上辈子她被骗去相亲了，之后严词拒绝之后，虽然跟舅家彻底断了来往，但后续到也没别的麻烦。 “喂。” “莹玉啊，你舅住院了，你看你是不是回来一趟。” 上辈子也是这个理由。 “好。”莹玉懒得眼她废话了，直接就应了下来。“哪个医院？” “一院。” 她家就是本地的，舅家也在本地，她干脆收拾了行李，就出发了。 一个小时，抵达医院。 舅舅身体是真不好，但不到要住院的地步。跟舅家的关系？说起来到是有些复杂。她从记事时起，就只有母亲没有父亲，外祖父母过世前，她一直跟着外祖父母一起生活。母亲在外面工作，具体什么工作，她也不知道。后来外祖父母离世，留下两套房子，一儿一女一人一套。莹玉就开始跟着舅舅生活，虽然住在舅家，但母亲的那套房却租了出去，每个月的房租都是直接交给舅舅的。 所以，她受舅舅一家照拂，但也没花他家什么钱财。 再后来，母亲出了车祸，没抢救回来。 母亲留下一些财产，一套房子，还有肇事司机给的赔偿款。母亲的那套房，还是被舅舅给抢了去。 其实从法律上算，不能说是抢。因为舅舅是母亲的亲哥哥，母亲的遗产，本就该有他一份。母亲没留下遗嘱，他们按法律继承，没毛病。而那些现钱，自然就成了莹玉的。 舅舅一家一直想要这笔钱，但那时莹玉年纪不小，也不是不知事的，一直死死捏在手里。 正好她考上大学，就直接搬了出来。 因此，别看她拼命打工，可其实，她并不是那么缺钱。否则，也不能一毕业就失业，还能给自己弄了个小居室。 但现在，舅母要拿她婚姻说事，那就只能老死不相往来了。 到了医院，舅舅一家都在。一家四口，舅舅、舅妈，表哥、表妹。表哥比她大两岁，今年同样是大二。表妹比她小一岁，如今才高一。 见到她来，舅妈立刻就笑开了，对着舅舅道：“我就说莹玉是个孝顺的，你看，这一听说你生病了，可不就立刻来了。” 莹玉只是笑了下，便问道：“舅舅身体怎么样了？” 舅舅状似憨厚的道：“没事，就是起身的时候急了点，一下子厥了过去。挂完水，就能回去了。” 莹玉点头：“那就好。”将手里的水果递给表妹，又看了下药水瓶，只剩下一点了。 果然，药水挂完，一行人从医院里出来。舅妈就提议：“这会儿回家做饭太晚了，咱们找个饭店吃一顿吧。” 那就去，饭店自然是早就说好的，到了地方，直接上菜，菜刚上完，他们的熟人到了。这个熟人，是祖孙三代。中年男人，他跟前妻的女儿，一个六岁的小姑娘。以及他的母亲。 看着到是一家三口一起出来吃饭，实际上是，要找一个一家三口都满意的女人，回去给他们做牛做马。 莹玉只当不知，他们说什么都理。饭局到一半，她的手机响了下，她拿起来接了下，然后就兴奋起来：“什么，L家的包包出新款了？多少钱？十万？唉哎，我当然要啦，不过我现在没那么多钱，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借网贷。放心吧，我经常借的，没问题。替我留着啊……等明天我就过去取。” 挂了手机，才冲着众人不好意思的道：“抱歉啊，主要是这包我等了好久，最近一直在等电话。你们吃啊，怎么不吃了？” 肉眼可见的，那位中年男人和他的妈脸色都难看起来。他们是中奖发财，可他们本身没事业。要花一百万娶个媳妇回去，结果这媳妇败家，就不信他们能接受。 表妹尴尬的轻咳一声：“表姐，你什么时候喜欢上L家的包啦？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奢侈品的吗？” -- 第218页 莹玉很自然的道：“以前不是不喜欢，是不懂。现在我都上大学了，学校里其他同学整天说，我就懂了一点。别说，这个包可是我入手的第一个奢侈品，不过以后我会努力多入手一点……”她畅想了一下：“以后怎么的，也得全身都配置上吧。包包是最基础的，衣服也要好好挑一挑……想一想，我这整天T恤牛仔的，太朴素了点。” “这，这什么包，一个十万块？”男方妈一脸的震惊，“十块二十块的不是一样的背吗？” 莹玉立刻道：“这怎么能一样？十块二十块的，走出去被人笑死了。我同学，一身下来，没个百来万都打不住……我背个十块二十块的，怎么见人？” “这，这也太能作了。” 莹玉：“这怎么能叫作呢？年轻人就是要有追求嘛！我追求好的生活，不偷不抢的，又没碍着谁。”她看向表妹：“表妹，你一定能理解我的，是吧？啧，你背的这个包可不便宜，得好几千吧？差是差了点，不过你才高中，也就够了。想想真是亏，我高中那会儿光顾着学习了，错过了好多。” 表妹小脸涨红：“可，可十万，确实贵了点。” 莹玉摆了摆手：“没事，我又不是天天买，三五个月买一个，还是可以的。” 舅妈直接道：“还三五个月买一个，你妈留的那些钱叫你败光了，我看你以后怎么过日子。” 莹玉轻笑：“我这么好看，以后肯定能找个有钱老公。最低标准一个月也得给我个百来万才行。”她轻叹一声，“舅妈你不懂，我们年轻人，什么都可不要，可这些包包啊，衣服啊，首饰啊，化妆品，都是绝对不能凑合的。” 一番话，直叫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男人脸色也变了，一个月百来万的零用钱，他所有钱加一起，都不够人家零用几个月的。这亲还怎么结？结不起，结不起。 莹玉笑得越发开怀，吃得也舒心。虽说这家饭店不算什么很高档的饭店，但手艺却没得说。 一顿饭吃得不尴不尬的，莹玉每有发言，都惊的众人目瞪口呆，其他几人看她的目光也越发神奇。直到饭局结束，对方一家三口迫不及待的离开，留下舅舅一家，也是面面相觑。 到是表哥提醒道：“莹玉，别的我就不说了，可你为买东西借网贷，这事做的不对。网贷不能碰，更不能形成依赖。” 莹玉对这个表哥的印象也接近于无，毕竟上辈子，应该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了。后面她宅在家里，跟他家不走动，自然不可能再有交集。 “我心里有数呢。” 表哥皱眉，却也没再说什么。 第96章 与舅家分开,莹玉回了学校宿舍。 躺到床上后，她开始考虑以后的事情。 打工她是不想打了，一是不缺那份钱,二是很多以前做惯了的事,现在肯定难以上手。养尊处优几十年,她连碗都不会洗了。到不如先去买房去，她隐隐记得,房价是一年比一年高，她手里的钱，现在能买个一百来平的居室，等到两年后，最多只能买个六十几平。 虽说一个人住也是够了,但那些钱一直放卡里也没别的用处。能多出来几十平，为什么不要？ 这么一想,她立刻就做了决定，明天就去买。 第二天一起来,她就拿着身份证去买房去了。 买房过程很简单,只要真心想买,房源永远都是有的。带着身份证，带着卡，直接选了合适的，买下来就行。甚至不需要等第二天，全款付出去,手续立码就办齐了。 正好，趁着这个暑假，她还可以把房子装修好。等到过年，就能直接入住了。 她懒得费心,直接把装修承包出去。三天时间，她把什么都给折腾好了。擎等着那边弄好，她最后验房就行。 而她现在，依旧还住在学校。 这下真正闲下来了，她觉得还是要做点什么。买了房，装了修，她手里的钱也就不剩多少了。接下来两年的学费生活费到是没压力，但再往后，估计就得紧巴巴的。坐吃山空不是她的习惯，未雨绸缪才是必须的。 当然，给人打工这个选项依旧被她第一时间排除。 给人干活就得受人管，她可受不了这个。现在的她，还有着一颗养老的心，事业什么的，暂时没考虑。 正好这两天将一本《红楼》翻完，没让她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却难免也想着，如果她没过去，那书中的诸多结局，大概都会发生。贾家不是什么好去处，如果林如海死了，林黛玉一个体弱孤女，最后肯定落不到好下场。薛宝钗善谋，又有母亲和哥哥需要她照拂，便是跟黛玉有些交情，该抢的时候依旧不会手软。惜春是个敏感的性子，在那样的环境下，最后生出脱离红尘的心思，也说得通……但她确实去了，那个世界跟书中的走向已完全不同，跟她更是没有半点关系，那她又何必去在意？与已无关的事情，又要什么感想？ 就是有些可惜，她们陆家一家子，在书里连个影子都没有，这就有些遗憾了。 于是顺手一搜，又搜出许多同人，她翻看了不少，有些让她哈哈大笑，有些叫她摇头无语，最终也不过是一笑而过。不过，到是找到了几个文学网站，让她起了兴趣。 这个活计，她好像是能做的。难得的是自由，就是要长时间待在电脑前，作为曾经做过老年人，对于养身很重视的她来说，有一点为难。不过很快她就找到了解决办法，可以用语音写作，而且不需要电脑，直接用手机就行。 -- 第219页 于是就决定做这个了。 虽然不太熟练，但还是完成了作者注册。 然后才考虑要写什么。这也难不倒她，就以古代为背景，至于内容，她在那个世界见识了那么多的事情，好的坏的，轰轰烈烈的，平淡如水的，挑一些出来，将它们转化为文字……这难不倒她。 唯一麻烦的就是，那个世界对她影响太深。写出来的文字总不够白话，想着改一改，可发现一时也改不过来，不小心就又拐了回去，反而因为惦记着这个，使得思路都时断时续，便干脆不管，就这么写下去。 莹玉这边小说才开了个头，田盼盼电话打了过来。 “莹玉，刘经济又给我打电话了。”刘经济就是那个想签她们的经济人。“哈，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居然说只要我签约，现在立刻就能让我进组，养女二号。我信她个鬼哦！” “她怎么只给你打电话，不给我打电话？”莹玉是真的好奇。 田盼盼：“你忘了吗？咱们两人只留了一个手机号给她。” 莹玉哪里还记得这些细节，此时才恍然大悟。“不理她就行了，实在不行，你换个手机号也行。” 田盼盼哼了一声：“手机号是不能换的了，太麻烦。我把事情跟我爸妈说了，他们也后怕的不行。不过，大概是担心我受不住诱惑，所以正准备给我找个熟人，带我进娱乐圈见识见识。我一邻家哥哥，他是编剧，我准备跟着他跑跑。莹玉，你要不要一起来？” 莹玉到是挺有兴趣，完全陌生的领域，见识见识也好。“我去方便吗？” “方便，特别方便。”田盼盼道：“我跟我爸妈说了咱们的事，我爸妈对你特别感激。恨不能立刻就能见到你，好好谢谢你。他们还说，等开学了要跟我一起去学校，亲自跟你道谢来着。你要是来了，还能省我爸妈跑一趟。” 莹玉反正也没事，至于才开了头的小说？带着手机就行。这年头，谁出门能离得了手机？所以，她行李一收拾，就去了田盼盼家了。 田盼盼家在京城，跟她们学校所在城市相邻。莹玉上了高铁，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她在车站外等着，两人在车站外成功会师，坐上田盼盼家的车，去了田家。 莹玉隐约知道田盼盼家家底不错，结果到了田家才发现，田盼盼可能是个纯正的富二代。 三百多平的大别墅，有车有司机，还有管家和佣人。 越是了解田家的情况，莹玉就越是无语：“你家这样的情况，你还跟那个星探费那么大劲干什么？”心里却又不解，她家是这样的情况，那上辈子，为什么她还落到那样的下场？ 直到她看到田父和田母。 已知莹玉上辈子修的是道，虽然不像师傅那样，十分精通卜算之术，可多少也懂一些。看田盼盼时，她还看不出什么来。可一看到田父田母，便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死气。 这两人明显是命不久矣了。 趁着田母靠近的时候，她顺便把了下她的脉，排除她身患不治之症的可能。这么一排除，那就只有意外了。 这也就说得通了，田家父母不在了，田盼盼一个天真的小姑娘，又怎么算得过那些处心积虑想要害她的人？ 只是她确实不擅长卜算，既便看出两人将死于意外，却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死法，又是什么时候才会死。她只能从各个方面去推理，两人一起死亡，应该是在同一个事件中丧生。 但什么样的意外，会让两人一起丧生呢？ 旁敲侧击了一下田家父母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行程，田父自己有公司，每天要上班。田母没有工作，两人的行程并不经常重复。尤其是田盼盼差点出事之后，田母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田盼盼身上，跟田父的行程重复度更少。 但据莹玉观察，他们脸上的死气，依旧越来越高，毫无改变。 “对了，后天晚上有一个宴会，你们跟我们一起去吧。” 田盼盼没什么兴趣：“谁家的宴会？” “你陆伯伯过六十大寿，你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田母戳戳她的额头：“当年陆三救了你的小命，你要是不去，说不过去。” 田盼盼立刻点头：“行，我去。” 莹玉突的一怔，不是因为宴会，而是因为，随着她应下这句话，她的脸上竟也布满了死气，很浓，跟田母脸上的浓度相差无几。她心里就是一紧，她看不到自己的，但她猜测，她自己脸上大概也跟她们一样。 而这也意味着，意外就发生在这一天。而且跟陆家的宴会有关系！ 就是不知道，这意外是发生在去陆家的路上，还是在宴会上。按说，虽她不知道陆家是什么人家，可想来至少也是跟田家门地相当的，这样的人家举行的宴会，就算有什么意外，也不可能死人。除非两家有仇，陆家准备把田家弄死。所以，才会去一个死一个。 这种可能性很小，那么就只能是在路上。 如果是半路，不管是去还是回，那最大的可能就是车祸了！ 车祸也分情况，一种真的是意外，一种则是人祸。 可不管是人祸还是意外，最重点的就两个，一是车，二是司机。车没问题，司机也没问题，那不管是意外还是人祸，都不至于一车子死光。除非有辆车，对着他们坐的车反反复复的撞，把所有人都撞死才算。 -- 第220页 若真是这种情况，那莹玉也没法子。毕竟她也不知道田家都有哪些想要他们命的仇人，更不知道，会来撞他们车的人又是谁。 所以，她猜测，最大的可能还是车和司机，有一个，或者两个都出了问题。 车子好说，莹玉直接表明，对田家的车好奇，所以让田盼盼带着她把所有车都看了一遍，后来田父下班回来，她们又去试了试田父的那辆车。 至少此时尝试，所有车都没有问题。 于是，莹玉又将目光投向田父的司机。结果却发现，他的脸上居然没有半分死气。到是田父的秘书的脸上，出现了死气。 刚开始写小说的莹玉已学会了脑洞大开，她立刻就想到，等到了出发的时候，司机可能会出现意外，然后由秘书开车。秘书被田家的仇人收买，所以开着车带着田家的人踏上死亡之途。因此，她越发仔细的观察这个秘书，可惜，秘书先生很快就跟着田先生去了书房，之后也快速离开，并没有久留。 因此，她什么也没观察出来。 等到到了时间，出发去那个陆家的时候，莹玉发现，她设想的全都错了。 司机没出问题，照常开车。而她跟田盼盼也没有跟田父田母坐一辆车，四人分两辆车。而且，秘书先生根本没跟他们一起出发。 莹玉抿唇，幸好她之前什么都没说，不然这会儿就尴尬了。 “莹玉，紧张不？” 莹玉摇头：“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就来见见世面。以后跟这个圈子应该也没什么交集，我完全不用担心他们如何看我，评价我。” 田盼盼却有些紧张：“陆家门槛太高了，每次来我都紧张的不行。尤其是陆爷爷，特别严肃。一看到他，我就害怕，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 莹玉便笑了起来。 田盼盼不依：“你还笑。等着吧，一会儿你肯定也会紧张。” 莹玉直道：“我只怕都走到不你口中的陆爷爷面前呢。”她算个什么人物，不过是蹭着田家的关系，却涨见识的路人。 田盼盼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因为她也知道，陆爷爷真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莹玉却好奇：“不是说，过寿的是你的陆伯伯？这个陆爷爷又是什么人？”这长辈还在，怎么小辈到过起大寿来了？再一想又觉不对，对于这些人家，寿不寿的大概不是最主要的，宴会才是根本目的。 “陆爷爷是陆伯伯的小叔。”说到这个，田盼盼到是不紧张了：“陆家最厉害的就是陆爷爷，虽然是两代人，但陆爷爷其实也就比陆伯伯大十岁。虽然陆家掌权人是陆伯伯，但陆爷爷吧……就是特别厉害的那种人物。唉呀，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见过几回，很多人都巴结陆爷爷。陆伯伯面对陆爷爷时，也是又紧张又小心翼翼的。” 莹玉约摸理解了。 一路上又听田盼盼说了许多陆家的事情，也知道，所谓的陆三救了田盼盼是怎么回事。据说田盼盼九岁的时候，不小心掉游泳池里了，正好身边没人，最后被陆三给救了。 只是莹玉隐隐觉得，田盼盼在说到这个陆三的时候，并不是十分高兴，很有些耐人寻味。 但这些跟她无关，见识这一回之后，她跟那个陆家，也就不会再有关系了。 宴会在酒店举行，他们一行到了酒店，田父的秘书已经等在那里。看到他们脸上的死气更浓，莹玉心紧绷了起来。 难道真的是宴会里出了什么事？可她瞧着其他来参加宴会的人，他们脸上却并没有死气。 “田先生，欢迎光临。宴会在十八楼，电梯在这边，请跟我来。”迎宾看到他们一行，满面笑容的迎了过来。 一看到这人，莹玉眼睛一暗，又是一个满脸死气的人。 莹玉皱眉，直到到了电梯口。她突的就明白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