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富之陆》 第1页 [现代情感] 《致富之陆》作者：橦鹿【完结】 文案： 1.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陆少有一位心尖宠，说是有求必应都不为过。 只有乔焉自己清楚，宠什么宠？ 她就是陆清予雇来挡箭莺莺燕燕的工具人，按月领工资，珠宝、高定、豪宅、跑车全是道具，用完得还的。 但偏偏，外面的人非认定乔焉是陆清予的心尖宠，今天送CHANEL限量款，明天送Cartier最新款， 还有直接开过来一辆阿斯顿马丁DBX的……他们想方设法就为求乔焉吹枕头风。 面对这些诱惑，乔焉只能心里流泪：想要，可枕头在哪儿？ 然而神奇的是，但凡找过乔焉的人，之后要么得到了和陆氏合作的机会、要么经由陆氏牵线获得了资源，可谓是飞黄腾达。 这些人说乔焉就是财神爷下凡，为表达感激，纷纷向乔焉“上供”。 乔焉不收，他们还不高兴，塞都要塞给她！ 2. 没过多久，陆清予的青梅回来。 已经成了隐形小富婆的乔焉连夜收拾行李，绝对不给甲方爸爸添麻烦。 结果，还没出道具豪宅的门就被堵了。 陆清予扫了眼女人手里全球制定款的奢华皮箱，问：“我帮你致富，你丢下我跑路？” 乔焉：“……” 致富路上谈帮不帮的，多伤钱。 【小剧场】 生日会上。 大家围着青梅，在说她和陆清予多么般配，是金童玉女。 至于乔焉，不过是一时新鲜的花瓶。 青梅让他们别这么讲，说以乔焉的出身为了更好物质在所难免，就当扶贫了……大家一阵嘲笑。 这时，管家过来通报：“陆先生来了。” 青梅挺直腰去迎接，管家又战战兢兢说：“陆先生和他的未婚妻一起来的。” 当晚起，所有人知道了一件事——陆清予千辛万苦追回来的未婚妻，是乔焉。 ★小财迷打工人vs腹黑boss ★食用指南： 1、双洁，1V1，恋爱合约 2、男主对青梅没有男女之情 一句话简介：谈感情伤钱 立意：用心打工，天天向上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恋爱合约 天之骄子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焉，陆清予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致富 开文大吉！ 秋雨过后，凉意浓烈。 燕城希尔顿酒店的宴会厅内，灯火通明，高脚杯与水晶灯交相呼应，包裹着一派华丽的余热。 美嘉传媒的慈善晚会正在这里举行。 来宾们三三两两地结队闲聊，聊在兴头上，宴会厅门口起了一阵骚动。 美嘉传媒负责人闻风，快步迎过去，就见一抹倩影站在门前。 女人身穿一袭昆斯粉抹胸复古长裙，Elie Saab的最新设计。 胸口位置以飘逸轻柔的羽毛做点缀，裙摆则是用剪裁立体的粉色玫瑰做依托，一眼看去，宛如典雅甜美的公主从童话世界中走出来。 负责人被惊艳到，呆了几秒，正色道：“乔小姐，您来了。” 乔焉颔首致意，在对方的引领下，进了宴会厅内置的贵宾区。 所有人的视线追随着她。 女人姿态优雅，五官精致柔美，哪怕看不见了，也像是还有余韵，让人回味。 * 乔焉见到美嘉传媒最大的股东，两人握手问候。 贵宾厅里还有其他几位商界人物，大家围在一起，随意聊天。 B.H科技的董事长夫人提到前段时间去听了柏林森林音乐会，主办方请来最近极负盛名的瑞典钢琴家，她满心期待，却不想结果差强人意。 闻言，乔焉微笑着说：“夫人对古典音乐的要求一向精益求精。您欣赏的波兰钢琴家布莱哈奇才是不同凡响。” “这可真是遇到知音了。”女人笑着主动举起酒杯，“乔小姐改天赏脸，陪我去听音乐会啊。” 乔焉把杯子放在矮上对方几厘米的位置，轻轻一碰，应了声“好”。 一屋子的人从音乐聊到雕塑，从雕塑联想建筑，再从建筑谈及房地产……乔焉适时地说几句观点，恰到好处地融入。 中途，乔焉离席。 来到贵宾区后面的休息区，趁着周围没人，她绷直的脊背垮了垮。 可无奈腰身那里的设计太过严丝合缝，还没能感到放松，紧绷感就提醒她得挺胸抬头。 乔焉叹口气，经过路口时，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出来，冲着她微微欠身。 “乔小姐，您好。”男人说，“我是星天公关的韩铭。” 乔焉想不起来，礼貌地笑笑：“韩总，幸会。” 韩铭在这里等了有一会儿，他的身份地位不足以进入贵宾区的里间，为能有个说话的机会，只能如此。 眼下，他拿出一个檀木雕花盒，双手递上。 “之前的一些薄礼太过俗套。”韩铭说，“这次这份也算不得礼物，只是一点心意。希望乔小姐不嫌弃。” 乔焉不肯收，韩铭执意送。 几番来回之下，韩铭还是见缝插针把东西递到乔焉的手上，并压低音量说：“有劳乔小姐代我向陆总问好，我随时为陆总效劳。” 人走后，乔焉看看手里的木盒，拨开锁扣打开。 -- 第2页 是一张《乱世佳人》绝版珍藏蓝光影碟，称得上古董级了。 乔焉盖好盖子放进手包，不大不小，刚好能放进去。 用心良苦啊。 乔焉轻哂，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隔壁是化妆间，乔焉方便完过去补口红，一推开门，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有些刺鼻。 是李依萌。 美嘉传媒旗下的艺人，当红女明星。 两人目光对接了一下就断开，乔焉没什么表现，过去补妆。 准备离开时，听到：“听说上个月清予特意飞利物浦给那位青梅过生日。” 乔焉握着门把的手顿了顿，稍稍侧头，眼风划过对方的脸，不经意间带出一丝凉意。 “李小姐想说什么？” “没什么。”李依萌嘴上这么说，脸上则挂着讽刺，“就是觉得……有趣。” 乔焉嘴角略略勾起，下巴扬起几分：“李小姐，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清予不太喜欢有人议论他的私事。” “议论？”李依萌一脸傲慢，“这是事实。你说你守着一个心不在你这里的男人，有意思吗？” 乔焉朝李依萌走去。 高跟鞋踩在冰凉的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依萌挺起了胸，乔焉瞧见，灵动水润的桃花眼轻垂了一下，再抬眸时唇边漾开浅笑，完全应了那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既然没意思，李小姐在这里嫉妒什么呢？” 说出的话却毫不温柔。 李依萌脸色一变，有了愠色。 乔焉继续说：“李小姐，清予早拒绝了你，你也就别抱有幻想了。费这么多口舌，不也改变不了我是清予女朋友的事实吗？” “你也配！”李依萌咬着牙，“清予承认你是她女朋友了吗？” 乔焉像是听了什么笑话，摇摇头，帕帕拉恰粉蓝宝石耳坠跟着晃了晃，“我今天代表清予参加周年庆，问候美嘉传媒董事。这样了，还需要其他赘述？” 换句话说，陆清予的允许就是身份的认可。 李依萌气得浑身发抖：“乔焉！你就是清予买来的一个花瓶！早晚会被扔掉！” 乔焉打开门，头都懒得回，冷声警告：“再提醒一句，清予不是你能叫的。” * 晚宴结束。 乔焉上了宾利雅致，离开酒店。 听着舒缓的钢琴曲，她闭目养神，直到车子驶入泰曦公馆才缓缓睁开眼。 泰曦公馆是陆清予的私宅，建在燕城南郊月蒙山的半山腰。 月蒙山是燕城的富人区，但大多数豪宅都建在山脚，能建在半山腰的，只有泰曦公馆。 每当入夜，站在泰曦公馆的露台向下望去，一片片的璀璨灯火，像碎了一地的繁星，迷幻又壮观。 乔焉向司机道谢，下了车，从专属通道乘电梯进入公馆内。 偌大的主客厅，静的落针可闻，不见一人。 乔焉有些疑惑，但看看时间，也是佣人们该去附属楼休息的时候。 她是住这里不假，可不是主人，没资格要求列队欢迎。 正好陆清予去国外出差也不在，乔焉揉揉笑得快僵了的脸，索性踢掉高跟鞋，光脚走在舒软的真丝地毯上，上了旋转楼梯。 手机在这时响起。 “加完班了？”甘棠刚吃完变态辣鸭脖，这会儿说话吸溜吸溜的，“还顺利？” 乔焉取下发卡，甩开浓密乌黑的长发，懒懒道：“你说呢？奥斯卡少说欠我十个小金人。” 甘棠接了句“牛”，说起自己工作室要办联谊的事，乔焉没认真听，打断：“你认识收藏绝版影碟的人吗？” “啊？”甘棠卡了下，“啊，认识吧。怎么了？” 乔焉停下脚步，眼神明亮：“我有一张绝版的《乱世佳人》，你帮我卖了它，好不好？” “卖、卖碟？” “别这么直白嘛，注意下营销措辞。” “……” 甘棠大概猜得到是怎么一回事，犹豫：“我怕……” “糖糖~”乔焉拖着尾音，嗓音娇甜，“你可是现在圈子里最年轻有为的网红经纪人，谁不给你面子？这点小事，你一句话吩咐下去，他们都得抢着给你办。” 甘棠一向抗拒不了乔焉撒娇，更别说这波彩虹屁还吹到了她心里，顿时就把刚才的顾虑抛诸脑后：“你等着的！” 两分钟后，甘棠得到朋友回复，至少万起步。 一刹那，乔焉耳边响起提款机出钱时歘欻欻的声响，十分动听。 “那是一万还是九万？”她眼中冒着一串串钱币泡泡，“九万九千九不错，吉利。” “不要想得太高。”甘棠劝道，“再说了，想要吉利，你直接找陆总啊。他是财神爷本爷。” “他？”乔焉撇撇嘴，绷着脚背解乏，“他只是个木得感情的剥削者。” 在外人看来，乔焉是陆清予的花瓶也好，宠儿也罢，反正他们都觉得她过着让伊丽莎白女王自愧不如的生活。 可实际情况是，她只是陆清予雇来的工具人，按月领工资，专业挡桃花，副业社社交。 像今天李依萌这种的，一挡一个准儿。 且不管是李依萌、王依萌、张依萌，她都能展现出“陆清予是我的，你们休想惦记分毫”的正宫素养。 -- 第3页 想起李依萌，乔焉忍不住多说几句：“你说她怎么那么想不开？有那工夫，磨炼磨炼演技，多挣点儿钱不好吗？” 甘棠回她个灵魂拷问：“要是能嫁进陆家，还用自己挣钱？” 乔焉：“……” 陆家是燕城豪门中的豪门。 它的存在超越了普通人眼中“富豪”的概念，意味着除金钱以外的人脉、权势、地位，是上流圈子都要为之膜拜的存在。 而陆清予就是新一任的陆家掌舵人，陆氏继承人，年仅二十八岁，身价过百亿。 “所以，我请你不要再问愚蠢的问题。”甘棠说，“这对陆总是侮辱。” 乔焉呵呵哒。 陆清予是有钱，可架不住他抠儿啊。 乔焉点开手机备忘录，上面记录着她抛开基础工资后的“业绩提成”。 女歌手XXX：一万； 女主持人XX：三万； 女高管XX：两万五…… 每个任务会根据难易和辛苦程度决定提成是多少，最难的一次是上次的男设计师。 人外表明明挺man，见了乔焉脱口就是一句“我爱他比你深”……难度系数差点让她遭遇入职以来最大的滑铁卢。 而这么难的任务才只有十万。 今晚的任务算不上难，但是比较辛苦，那怎么也得有六万吧？ 乔焉赶紧把“社交+女明星”记下来，准备等陆清予回来找他要提成。 想想六万块，她眼里划过狡黠，像只精明的小狐狸，小爪子向着钱袋拱啊拱，一点一点，把钱全藏到自己的洞洞里…… “人呢？哪儿去了？” 闺蜜的声音让乔焉从美好的梦境中苏醒。 周围没有金山银山，也没有成堆的现金，只有她在抓空气的爪子。 乔焉收回手，在腰间抹了两下，清清嗓说：“行了，别说陆抠儿了。影碟的事你帮我……” “不是，人家都被陆总迷得不要不要的，你近水楼台就不心动？” 乔焉：心动？ 按照李依萌的说法，她对陆清予就是即便他的心不在她这里，她也要守着陆清予到天崩地裂，痴心不改。 想到这儿，乔焉头皮发麻，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岂止是心动？” 她轻叹一声，用琼瑶剧深情女主的调调说：“我是爱。爱他……” “人抠钱多。” 话音一落，旁边的门蓦地打开。 门那边，站着乔焉“爱”的陆清予。 第2章 致富 算盘稀碎的声音。 乔焉自问有影后技能加持以来，还没这么社死过。 要命的是，甘棠还不知道这些，魔性的笑声穿透手机听筒，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尴尬之歌，在走廊上产生绵绵不绝的回音效果。 “你居然说陆清予抠儿？绝了！陆清……”光笑不够，还有词儿。 乔焉天灵盖喷气，火速按了挂断。 按了之后呢？ 乔焉抿抿发干的嘴唇，还露在裙摆外的半个脚丫悄咪咪收了回去，裙摆也慢慢放了下去。 恢复成岁月静好的样子，她调整出一个友好又不失恭敬的笑容，扬起小脸，说：“陆先生，你回来了。” 男人站在门框靠左一点的位置。 他个子很高，宽肩窄腰，挡住了室内大半的光线，仅有的明亮那半部分描摹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有种冷淡疏离的美感。 陆清予垂眸，扫过乔焉的手机。 乔焉不自觉收回手臂，可又觉得那样太过做贼心虚，就原地支棱着。 幽静的走廊上，灯光微弱，有些压抑。 过了一会儿，陆清予转身回书房，说了句“进来”。 乔焉本来都要松口气了，这又垮下脸，极小幅度地噘噘嘴，认命般的进去。 泰曦公馆的书房堪比小型图书馆。 英伦复古风的装修风格，书柜上放着大量书籍，众多世界名画的真迹挂在北面的墙上，比之许多收藏家，不在话下。 陆清予在桌后坐下。 他没穿西服，也没系领带，弯腰时，背脊紧实的肌肉短暂拱起纯黑衬衣，禁欲又性感。 乔焉没闲心观赏，站在冷冰冰的木地板上，她一方面心中忐忑，一方面后悔没穿拖鞋。 抠了抠脚趾，乔焉小心翼翼地打量陆清予。 两个月没见，男人和她印象里的没差，清贵英俊，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有种仿若生活在维多利亚时代的绅士感和精致感。 乔焉敛眸，思考该怎么打破现在的死寂。 陆清予是那种话少的恨不得用眼神交流的人，指望他给个台阶不如指望中彩票。 就在她苦思冥想时，陆清予拿起桌上的水杯喝水，而杯子里是空的。 机会来了！ “陆先生，我去斟。”乔焉忙说，“请稍等。” 借着斟水的空当，乔焉理了理自己的心绪，从刚才的尴尬和惊吓中冷静下来。 当务之急，是得先弄清楚陆清予有没有听到吐槽。 想了一下，她拿出用私房钱买的曲奇，取了几块放在白瓷盘上。 示好肯定不会有错。 有了主意，乔焉端起托盘，祈祷——哦，对了，穿鞋。 彻底整理好自己，乔焉来到书房门口，深呼吸，祈祷——陆清予千万不要听到。 -- 第4页 不然，她的提成怎么办？ * 乔焉将水杯和盘子放在陆清予手边。 特别是盘子，放的离陆清予近些。 陆清予觑她，她笑笑，说：“这是我新买的曲奇，味道很不错，不甜不腻。奶油都是进口的。陆先生尝尝。” 闻言，陆清予不置可否地看了眼曲奇，直接掠过，拿了水杯。 乔焉：“……” 这什么意思？是怕晚上吃会增肥还是……听见她的话气得吃不下？ 乔焉咬咬唇，没想陆清予不按常理出牌，一时间没了招儿。 可耗着也没用，她总不能搁这儿站一晚上等着给陆清予端茶倒水再借机试探吧？ 纠结之下，乔焉决定直接问好了。 “陆先生，我刚才上楼的时候在和朋友讲电话。”她吞口口水，“没打扰你工作吧？” 陆清予余光瞥到女人的手指在身体一侧来回地搓着，淡声道：“没注意。” 那不就是……没听到！ 乔焉顿时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那就好。”她笑得眼睛弯起来，心说提成是有着落了，“要是打扰到陆先生，我会过意不去的。” 陆清予轻描淡写：“是么。” “当然是啊！陆先生那么忙，我作为员工除了本分工作，也得多方面为陆先生分忧嘛。” 很好，过渡的很自然。 再深入深入，把话题引过去。 “今天参加晚宴还顺利？” 诶？陆清予居然也就随着她换了话题？ 乔焉为自己高超的话述技巧折服，说：“一切顺利。就是……” “什么？” “就是没想到李依萌小姐也在。”乔焉眼珠往左边斜了斜，顺手别开耳边碎发，“陆先生是知道的，李小姐一向不太好对付。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叫她别再惦记陆先生。” 说完，叹了口气，很疲惫的样子。 女人穿着参加晚宴的礼服裙，粉色衬她，极大凸显出她肌肤的白皙细腻，还带着与她气质相吻合的灵动甜美。 而那一双望着他的桃花眼更是明眸善睐，灵气十足。 怎么看，怎么不像哪里累。 陆清予缓缓错开这双眼睛的注视，手指轻敲桌面，回道：“这次辛苦你了，本来只是参加晚宴，还要临时处理别的。按照合约规定，这属于额外付出。” 哎呀！今晚的陆抠儿好上道！ 乔焉腼腆地笑了笑：“不辛苦不辛苦。能为陆先生做点事是我的荣幸。” 她低下头，藏起得逞的笑：“再者说，陆先生一直赏罚分明，我也算多劳多得。”说完，九十度鞠躬。 “谢谢陆先生！” 陆清予瞧瞧她颤悠着的肩膀，再瞧瞧已经支出裙摆的毛绒卡通拖鞋，耐心告罄：“应该是我感谢你的义务劳动。” 乔焉压着内心的喜悦：六万是没跑了！会不会再加一万啊？早知道……等等？义务？ “休息去吧。”陆清予下了逐客令。 乔焉笑容崩裂，难以置信地抬起一点头：风大太，我给你次机会重说好吗？ 陆清予翻开手边的文件，一锤定音：“提成两万，稍后到账。” 乔焉：“……” 两万？！开玩笑呢？ 可陆清予已经决定，她只能听到算盘稀碎的声音。 * 乔焉回到房间。 收拾归整好身上这些“道具”，一边吃饼干，一边疯狂diss陆清予。 “就这？陆氏几十年的基业得毁在你手里！抠儿死了……还嫌弃我的曲奇！很贵的好么！丹麦皇家的呢。” 乔焉气得够呛。 一转身，看到奢华的卧室，又泄了气。 能白住在这里，又能演演戏就挣钱，还要啥自行车？ 乔焉一声长叹，去浴室洗澡，出来后换上普通家居服，来到小画室。 这是陆清予大发慈悲拨给她用的，也算良心未泯。 乔焉削好铅笔，继续没完成的素描。 她是一名自由插画师，主攻纯手绘，会为一些小说、杂志、教材绘制插画或者封面。 收入算不上低，但也绝对不多。 乔焉拿着笔估算构图比例，手机震动了下，弹出提醒事项——发财大业。 她放下笔划开手机，屏幕壁纸上的“你不挣钱，钱不鸟你”此刻让她的心底莫名有些发空，也有些迷茫。 意识到负面情绪上来，乔焉强行扫开，琢磨起和陆清予的合约。 还有七个月。 只要在这七个月里，她继续保持现在的专业水准，做好本职工作——挡桃花、社社交，到合约期满的时候，她就可以拿到年终奖。 有了那笔奖金，就能把画赎回来…… 想到这儿，乔焉笑了笑，顺手点开记账本里的备忘录，记下卖影碟这事。再点开某宝完成她的发财大业——买彩票。 俗话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瞧瞧陆抠儿这觉悟，万一等合约期满故意找茬儿克扣她呢？ 要是那样的话—— 她就挨个去找那些被她挡掉的桃花，让ta们好好再追求追求陆清予。 * 转天，清早。 乔焉一起床就收到甘棠见面的微信，估计是要谈估价。 她洗漱好下来，遇上公馆的纪管家。 -- 第5页 纪管家见到她，上前解释：“昨天晚上先生一回来就让我们去附属楼，不想我们打扰。您那时还没回来，也没给您准备宵夜。” 乔焉还想怎么没人呢，原来是陆抠儿把人轰走的。 哎，大意了。 “没关系。”乔焉说，“您以后也不用惦记给我准备宵夜，我没这个习惯的。” 纪管家笑笑，她很喜欢乔焉。 作为佣人，他们知道乔焉和陆清予的关系并非外界认为的那样，单看两人始终分房睡，陆清予也从来不陪乔焉就能知道一二。 可在豪门里谋生活，主人家想让你知道什么，那就是什么。 而纪管家喜欢乔焉，就是因为乔焉也“懂”这些人情世故，她有分寸，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对他们这些佣人一直礼貌和善，不会狐假虎威。 “那也不能饿着肚子。”纪管家说，“晚宴准备的餐食都吃不饱的。以后要是饿了，就告诉我。” 乔焉乖巧一笑：“谢谢您。” * 一楼主餐厅，陆清予在看早间股市。 乔焉看见他就想起飞走的四五万，心痛不已。 顶着上坟一般的心情，过去落座，“陆先生，早上好。”脸上还得笑。 陆清予头都没抬：“嗯。” 乔焉：“……” 会不会聊天？不知道“早安”的回答也是“早安”么。 乔焉心里回他个“哼”。 早餐是西式的，吃起来规矩繁多。 得把面包掰成几个小块，然后抹黄油，吃一块抹一块，不能一次性都抹了。 乔焉娴熟地操作，动作标准漂亮。 但和对面的男人比，她充其量只是普通富裕人家的小姐，人家是真正的贵族，喝个咖啡而已，跟拍复古海报似的。 乔焉耳尖有些痒，握紧叉子，狠戳在培根上。 快吃完的时候，陆清予接了一个电话。 通话期间，他依旧查看着股市，只偶尔应一声。 大概是对方讲完了，陆清予合上pad，做最后指示：“无妨。我不在乎别人在背后——” 乔焉背后一紧。 一道似有若无的凉意掠过脑顶，可抬起眼，看到的依旧是陆清予淡漠的神情。 应该是多想了。 陆清予亲口说的没注意，没必要骗她。 乔焉安慰自己，拿起果汁，又听：“说我抠。” “咳咳！” 乔焉一下子呛住，果汁差点喷出来，好在她的淑女礼仪培训老师对她教导严格，她硬是捂着嘴生忍住了。 纪管家见乔焉咳嗽得厉害，命人去斟杯温水来，上前给她抚背。 “您没事吧？”纪管家问，“需不需要找家庭医生来看看？” 乔焉摇头，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小丑竟是我自己？！ “请医生来。”陆清予吩咐。 纪管家：“是，我这就去。” “不用麻烦！”乔焉脸颊绯红，泪眼汪汪，抓着纪管家手臂不放，“我没事，真的没事！” 拜托不要走！我一人承受不来！ 可陆清予下了命令，谁又会听她的？ 餐厅里只剩下乔焉和陆清予，尴尬值飙到令乔焉窒息的地步。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她的理解力和观察力有问题？昨晚明明很平静啊！ 想想还是不死心，乔焉到底要看看陆清予是故意的还是碰巧了，于是鼓起勇气，在陆清予离席前看了他一眼。 两人的视线正正交汇，定格片刻。 乔焉从那双墨玉似的眼睛里清晰读出“没注意不代表没听到”的答案。 第3章 致富 “你说他怎么就这么坏呢？”…… 在乔焉三分震惊，三分受伤，四分你一定是在逗我玩儿的眼神中，陆清予漠然离开。 他还有很多事忙，没闲情逸致去剖析别人的心路历程。 * 燕城早高峰的时代广场，车子堵得水泄不通。 不远处，陆氏双子楼屹立在广场中央，好似岿然不动的巨人，盯着匍匐在脚下忙碌的人们。 陆氏66层大会议室内，两个男人俯瞰楼下。 “到底是年轻。”薛董说，“做事还是嫩。” 赵总说：“是啊。其实年轻是好，就怕不知轻重，不懂我们老一辈的苦心。” 说罢，两人相视而笑。 薛董拿下的蓝月湾项目是大项目，保守估计能让陆氏每年获得百亿收益。 有这样的项目傍身，薛董在董事会的位置、在陆氏的位置，可想而知。 “Tomas先生快到了吧？”赵总说，“我们是东道主，还是先过去等候的好。” 话音刚落，薛董的秘书急匆匆进来，和薛董说了什么。 薛董得意洋洋的脸逐渐裂开，喊道：“不可能！他不是还在德国？怎么……”呼吸一滞，他前往董事长办公室。 董事办的秘书见人风风火火地来，没有阻拦，打开门。 办公室内，陆清予在处理工作。 听到声响，他抬起头，深邃的眼眸在眼镜的遮挡下，闪过一瞬晦涩不明的光亮。 “薛伯伯来了。”陆清予起身，态度有礼，“请坐。” 薛董勉强沉住气，但一瞥到桌上蓝月湾项目的合约书，顿时顾不得长者该有的沉稳，指着陆清予：“你居然敢截胡！卑鄙！” -- 第6页 陆清予面不改色，像个没脾气的恭顺晚辈，询问：“薛伯伯这话让我惶恐，不知道说的是哪一件？” 薛董一怔，张张嘴，却没出声。 蓝月湾项目是陆清予跟了快一年的项目。 薛董垂涎已久，靠着些旁门左道和Tomas搭上关系，还承诺了诸多好处，想要挤掉陆清予独吞。 他以为事情十拿九稳，不想秘书刚才来报，Tomas已经和陆清予签完约。 “清予，你是不是太急了？”薛董眯起眼，把问题踢回去，“都是为了陆氏好。” 陆清予走回办公桌后，缓缓坐下：“您说的是。” 听这口吻，薛董暂且松口气，正思考下一步，又听：“陆氏是由像您这样的老前辈打下的，您们为了陆氏辛苦了一辈子，我作为晚辈必须要为您们分忧。” 薛董脸色一变，不好的预感登时盘旋在心头。 陆清予拿来桌面上的一份文件，拧开钢笔，锋利的笔尖有力划过纸张，落下他的签名。 “晚辈的一点心意，”他将文件推过去，“请您笑纳。” 薛董狐疑着接过文件查看。 陆清予双手交叠着放在桌上，耐心等候，给足长辈思考空间。 几分钟后，薛董冷笑起来，眼里的仇恨怨毒不加掩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你查我？” 陆清予不避不让，平静道：“要不是了解您的这些事，我也不想您这么早离开陆氏，也好多为陆氏效力。但如果让经济犯罪科的人知道了，我怕到时候谁都保不住您。” 薛董死死捏紧文件衣角，年老的身体克制不住颤抖，半天，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是我小看了你。” “您谬赞，我还有的学习。” * 当天上午，陆氏集团上下收到OA文件。 文件指出董事薛晟因年事已高，自请退休，连同他的心腹，市场部总经理赵国良同样提出离退申请。 董事会念二人劳苦功高，同意。 消息一出，仿佛一枚哑.弹在集团投下。 * 午休时间，不少部门订了附近餐厅的单间。 “陆总才入驻总部三个月啊！这清理速度也太快了吧！”同事咋舌道。 “西董不是一直不同意陆总入驻总部？说陆总年轻，挑不起这个担子，现在看来……” 西董，陆清予的三伯父，陆慎西。 大家为区别陆清予的大伯父陆董，就管陆慎西叫西董。 “同不同意的，老董事长的意思，早晚的事啊。”有同事说。 老董事长陆原是陆清予的爷爷，两年前去世。 去世前，陆原当着陆家所有族老的面亲口将继承人的位置给了陆清予，为防止有些老东西动歪心思，还干脆把“陆清予是唯一继承人”写进了遗嘱，任谁都没办法否认。 可即便如此，陆清予那时才二十六岁，羽翼未丰，长辈联合起来，把他派到陆氏旗下的房地产公司，说是锻炼。 本以为这份“锻炼”怎么也得照着三五年走，没想到陆清予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回到总部，虽然没有下文件宣布接任董事长职位，但人一直稳坐董事长办公室…… 这样一看，能出今天这事，大概是陆家多年的内部争斗有了结果。 * 员工热烈讨论着这场人事变动。 一场豪门夺权大戏，各种狗血和虐心齐飞，五花八门。 作为主角的陆清予是一概不知，他处理完薛董的事，又和市政的人用了午餐，这会儿利用休息间隙，听方逸汇报工作。 陆清予闭着眼，轻捏着眉心，沉声问：“人到燕城了？” 方逸略微停顿，回道：“老夫人昨天就平安降落，直接回了老宅休息。今天去美术馆。” 陆清予又想起什么：“她呢？” 她？这又是谁？ 方逸差点在领导面前卡壳，脑子转了一圈才明白过来：“乔小姐两个小时前离开泰曦公馆，现在应该在……” 陆清予听他吞吞吐吐，睁开眼。 方逸哽下喉咙，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进行光碟交易。” * 乔焉打了个喷嚏。 揉揉鼻子，她喝水润润嗓子，继续：“你说他怎么就这么坏呢？明明听见了我说他，居然憋了一晚上不言语，早上才话里有话地暗示我！” “是，我是说了他一句，他就要和我打心理战么？你是没看到他临走时看我的那一眼，就差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八个字贴我脸上！” 甘棠笑得前仰后合。 从办完事两人坐下，乔焉就不带重样儿地批判陆清予，比脱口秀演员都厉害。 “消消气。”甘棠递过去提拉米苏，“打工人和老板是天生的死敌嘛。而且，陆总不也没说什么？眼神丰富些就丰富些呗。” 话是这么说，但乔焉不仅是尴尬，在她内心深处还有种说不上的感觉。 她始终记着陆清予拿合约找她谈判时的样子，冷静沉着，寥寥数语，却字字抓住她心里的诉求点，让她根本没法拒绝。 这样的男人理智深沉得有些可怕。 连让她社个死，都得用这么别致的暗讽，那要是别的事呢？ 再者说，她心里也还一直有个疑惑：为什么陆清予就选中了她做假女朋友。 要说是因为她的美貌和才华吧，也算是人之常情，可那些女明星们也不差呀。 -- 第7页 总之，陆清予让她看不透。 叹了口气，乔焉说：“我也就发发牢骚。他是老板，为了工资，我会屈服的。对了，谢谢糖糖这么帮我，你是最棒哒。” 甘棠魅邪一笑：“除了没文化，我堪称完美。” 乔焉热情走掌。 “那你也得请我吃火锅。”甘棠又补了一句。 “……” * 乔焉和甘棠从甜品店出来。 午后阳光不错，但进了秋，多少还是有些凉意。 乔焉拉高领子，视线一扫，瞥到甜品店斜对面的燕城美术馆。 美术馆最近正在展出唐朝国画大师周昉的真迹，据说有一幅还是由私人提供展示，价值连城。 乔焉望着马路对面的展板，不知不觉有些出神。 一辆黑色林肯这时在路边停下，恰好挡住展板。 一位身穿职业装的女士从副驾驶下来，她拿着什么，来到车子后面打开门，扶出来里面的老妇人。 是一件披肩。 女人将披肩披在妇人身上，披肩上绣着精巧惟妙的杜鹃鸟。 老妇人侧过脸说了什么，她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盘在脑后，剪裁得当的绛紫色镶边唐装加上那件杜鹃鸟披肩，让她的背影宛如民国时期租界区里的老夫人，雅致讲究。 乔焉歪歪头，甘棠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 “看什么呢？”甘棠也望过去，“我天，好有钱的老太太！这车是古董车吧？得上千万了。” 乔焉回神，随口说：“陆清予有好几辆，放在车库里吃灰。” “……” “……” 两人互看三秒，默契终止讨论，还是走吧。 快到拐角处时，乔焉下意识又回头望了望。 老妇人在女人的搀扶下进入馆内，不见身影。 明明不相干的人，乔焉却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位奶奶。 “别看了。”甘棠说，“真壕的世界不是咱们能懂的。” 乔焉一听也断了胡思乱想，吸口奶茶，说：“可做人还是得有梦想。万一不久的未来我也成富婆了呢？不对，是富有的仙女。” “是，梦里什么都有。”甘棠说，“仙女，我们去看电影吧，看完之后吃火锅。” “今天不行。” “为什么？” 乔焉比了一个“二”：“今天周二，信用卡没有满一百减五块的活动。” 甘棠：“……” 陆抠儿这名字起的真冤。 第4章 致富 “得加钱。” 乔焉在傍晚前回到泰曦公馆。 换鞋时，她把鞋摆的规矩整齐，好像这么做就能抵消昨晚发生的事，但纪管家一句体贴的“还咳吗”又拽她回现实。 和闺蜜激情开麦的火热偃旗息鼓，她十分不想见陆清予，更不想一会儿和他一起吃饭，影响食欲不说，还尴尬。 幸运的是，纪管家说陆清予今晚有应酬，不回来吃，这叫她松快不少。 可这样的松快没持续很久，乔焉的员工心态又迫使她不得不琢磨陆清予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懒得计较？以后给她穿小鞋？还是，扣工资。 乔焉欲哭无泪，在二楼走廊消食溜达。 她越想越焦虑，连提成的六万变两万都归咎到自己多嘴上。 “陆清予该不会开了我吧？” 乔焉刹住脚，嘀咕道。 可脑子也不怎么又倔强地想起杰瑞那张撑墙叉腰表情图，还自然地攥改了上面的文字：开我？你知道我有多抢手吗？ 乔焉赶紧甩甩头，不敢再任由思想奔放。 但辩证地思考下，她又觉得以她的业务能力，这句话也挺对的…… 陆清予上来时，看到就是穿着连体家居服的女人双腿交叉站立，一手插着腰，一手撑着墙，身体倾斜，和地面呈四十五度角。 连同连体裤后面的一小节毛球尾巴也呈四十五度角耷拉着。 清嗓作为提示，对方没听见。 陆清予轻闭了下眼：“乔焉。” * 乔焉沉浸在“我演技非凡，陆抠儿舍不得开我”中。 冷不丁听见这一声，她猛地转身，动作有力的让“小尾巴”在空中画了一个圈。 而抬起头，对面的男人西装笔挺，站在廊灯下，神情模糊。 “陆、陆先生回来了。” 乔焉干笑：这台词有些耳熟。 昨晚的尴尬感从脚底钻进来，一路直上，搔着乔焉的脸，刚想了半天的道歉小作文，这会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先生喝水吗？我去斟。” 乔焉想锤自己：搞什么昨日重现啊！ 陆清予说：“不用，我不渴。” “好的。那陆先生忙，我不打扰了。” 只要逃得快，尴尬就追不上我。 “不急。”陆清予高大的身影倾覆而来，“还是你急？” 不同于大多数男士喜欢的辛辣木质调，陆清予偏爱木质东方调，安息草里带着烟草香味，充满离经叛道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和他的绅士气质明明不搭，却又意外融合得相得益彰。 “我能有什么急的。”乔焉低头，鼻子翕张了下，像罚站的学生站着，“那，陆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女人莹白的耳垂透着红润，发际线上细碎的小绒毛贴在皮肤上，隐隐可见细密的汗珠。 -- 第8页 陆清予敛眸，说：“明天和我参加一个私人聚会。” 乔焉稍有一愣。 她和陆清予是“合约恋人”，除了第一次带她亮相，在外人面前坐实她“女朋友”身份，他们还没在外再次合过体。 毕竟她可以用演技智斗那些莺莺燕燕，但不擅长和陆清予扮演情侣。 乔焉犹疑的这两秒，陆清予又说：“有问题？” “没有！”她摇头，“我一定好好准备，待会儿就找方助理要资料。” 乔焉上过礼仪课和上流圈子简史，但为求万无一失，每次代表陆清予社交，方逸都会给她发一份参与者信息，以便她见了人家有的聊。 “这次不用。”陆清予看看手表，像是没时间再浪费，“在我身边就行。” “……哦。” 虽然不太懂这是什么聚会，但既然给了任务，就说明昨晚的事应该是过去了吧。 不用被开，乔焉踏实下来。 “我知道了。”她笑嘻嘻让开路，“陆先生放心。” 擦身而过时，陆清予脚步停顿，侧过头嘱咐：“明晚注意言辞。” 乔焉心说社交要是有奖颁，也得欠她八个。 陆清予看出她膨胀的自信，视线扫过那条“尾巴”，补充：“肢体语言也是。” 乔焉：“？” 肢体语言什么鬼？ 陆清予回了书房。 乔焉莫名其妙了会儿，也往房间走，路过一根罗马柱时，她大脑灵光一现，懂了什么…… 掏出手机找到那张表情图。 看着杰瑞这霸气中带点儿不羁，不羁中带点儿中二的小姿势，乔焉嘴角抽了抽。 刚才的她，也是这样吗？ *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乔焉从不沉溺过往，反正丢了的脸也不会长回来，做人就得难得糊涂。 现下重要的是工作。 能和陆清予同框出任务，肯定是大任务，表现得好，提成不会少。 乔焉温习了一晚上《名媛的自我修养》、《豪门女人艺术观》、《成功男人背后有什么样的女人》……睡醒了，还在温。 刻苦到下午，团队过来给乔焉做造型，做好后，她坐上道具豪车接陆清予。 * 私人聚会的地点位于燕城租界区的一座老洋房。 地方有限，车子不能开进去，便停在门口。 陆清予率先下车为乔焉开门，乔焉见抠儿也是有些演技在身上的，不由得打起一百二十万精神。 她挽着陆清予手臂，冲他莞尔，两人刚站定，有女人在叫“清予”。 乔焉笑容一垮：又是社交+女人二合一？ 过来的女人穿着米色职业装，利落的短发别在耳后，清爽知性。 “想必这位就是乔小姐。”女人含笑看着乔焉，“百闻不如一见。” 说实话，乔焉喜欢职业范儿小姐姐，可小姐姐不开眼，也和其他女人一样，有她在也照旧惦记陆清予，害她不得不工作。 “清予。”乔焉下巴靠到陆清予肩膀，纤纤玉指戳了两下男人的手臂，嗓音娇软，“不介绍一下吗？” 呕—— 好做作啊，但，一切为了工作。 陆清予侧过脸面对身边的女人，她眨了下眼，眸光好似一苞带蜜的春水，柔情万千。 “陆晴。”他说。 乔焉看向陆晴笑了笑，眼神却暗藏“莫要碰我男人”的意味：“陆小姐一个人来的吗？大家一起进去吧。” 陆清觑陆清予一眼，说：“不了，我还有个电话要打。” 很好，接收到信号了。 乔焉得意地绞紧陆清予手臂，把工作落在实处。 陆清予也转回头，说：“那我们先进去了。” “二姐。” 嗯，二姐，我们先……二姐？！ 乔焉脑子嗡了一声，好似被雷劈中。 这是“棒打小妖精”打到人家姐姐头上去了？！ 呃—— 有速效么？给她来一颗。 陆晴瞧乔焉秒从傲娇孔雀变成小兔子，实在可爱，解围道：“都怪清予不带你来家里坐坐。这下认识了，以后一起逛街啊。” “好，好的。”乔焉笑得像只塑料招财猫，“谢谢二姐。” * 进到前院，乔焉抽出手，站出去老远。 “陆先生，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她噘噘嘴，想起自己刚才那副矫情样子就起鸡皮疙瘩，“我还以为……” 陆清予抿唇，胸腔震动了下：“也是顺便视察一下你日常工作的状态。” “视察？那……”会不会扣钱啊。 乔焉想跺脚：“你不在的时候，没那么夸张。” “你这是指我影响你发挥？” “……” 说老板有问题，你当我傻啊。 乔焉咧嘴一笑：“我的意思是陆先生在，我紧张。毕竟这是我们……” 前面的门忽然打开。 乔焉来不得及反应，陆清予已经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进怀里。 淡黄色的光影掠过男人的脸，把深邃的眉眼刻画得像是影视画面中的惊鸿照面，烙印在观看者心上，激荡起层层涟漪。 有那么一瞬，乔焉屏住了呼吸…… 出来的人遇上眼前的情景，礼貌地笑笑，快步离开。 等人走远，陆清予松开乔焉，淡漠道：“紧张就老实些。” -- 第9页 唯美电影变惊悚片。 乔焉捏着裙摆，不服气地嘁嘁：明明是你突然又牵又抱的好么。 “知道了。”她重新挽上某人，看似亲昵却没贴得太近，“保证……”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乔焉又松开了陆清予。 陆清予睇过去眼色，意思怎么了？ “陆先生。”乔焉打量着他，“你该不会是带我去见家长吧？” 不然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有二姐？ 怀疑一旦冒头，乔焉立刻就想到她视若珍宝的古早霸总小说。 那种先婚后爱、除了太太位置其余别痴心妄想、处着处着又这是履行夫妻义务、履行了又忘了吧接着追妻火葬场的桥段，唰唰唰在她脑子里过筛子…… 陆清予瞧她那张“五彩斑斓”的脸，揉揉太阳穴：“你又在想什么？” 乔焉回过神，后退两步，面露警惕：我在想我卖艺不卖身。 陆清予像是懂了她的意思，眯了眯眼睛：“乔焉。” “……” 干嘛？就怕这样喊她名字。 乔焉乖乖站回去，挽起男人手臂，小声提醒：“陆先生，你要是有想法可得征求我同意啊。” “我能有什么想法？”陆清予皱眉。 “我哪能知道你有什么想法？”她嘟囔，“但是——” “什么？” “不管你什么想法，我都要告诉你——” 陆清予猜到几分，到底是个女孩子，多少有一怕，本想说她想的太多，他们的关系不会再进一步，她放一百个心就是。 就听：“得加钱。” 陆清予：“……” * 灯光明亮的室内，弥漫着淡淡檀香。 陆清予的出现格外惹人注目，连带乔焉也跟着曝光，不少人见他们金童玉女都发出了一声感叹。 乔焉不在乎虚名，只惦记陆清予说的“视察工作”。 她必须要用过硬的专业技能让陆清予心服口服，把之前落下的四万补回来！ 粗略应酬一轮，乔焉有些郁闷。 她发现这场聚会请的基本不是商界人物，而是偏多学者、艺术家，甚至是评论家。 这就根本不需要她表现什么，当个吉祥物就行。 乔焉怄气，低头抿口香槟，迎面又走来一位女士。 她赶紧重返爱岗敬业第一线，等看清女人的脸，愣了愣。 女人和陆清予说：“老夫人发了点儿小脾气。二小姐已经哄好了，马上就下来。六少爷，请您移步正厅。”说完就离开了。 陆清予放下杯子，看向乔焉，乔焉还在望着女人的背影。 这不是昨天美术馆外面的那位吗？ “陆先生，那位女士……” 陆清予取走酒杯，握住她的手：“待在我身边。” * 正厅。 二楼传来些许响动，很快，有人出现在楼梯口。 除了过来通知的女人以及陆晴外，还有一位优雅端庄的老太太，乔焉一眼就认出来是林肯老奶奶。 她被女人和陆晴扶下楼，看到陆清予，露出慈爱的目光。 “清予。” 女人适时退下去，陆清予接替扶着，恭敬地叫了声：“奶奶。” 奶奶？！ 这节奏不对啊，又是二姐又是奶奶，陆清予还说没想法？不会真搞契约结婚吧？ 乔焉有点儿慌，也忘了跟上陆清予，等意识到的时候，陆清予已经扶着他的奶奶来到她面前。 有那么一秒，乔焉差点唱出来那句“奶奶你听我说”，只是还没开口，老人家的一句话让她彻底懵了。 “孩子是你吗？”章之聆声音颤抖，“雪竹。” 第5章 致富 “乔焉是我女朋友。” 雪竹，乔焉的小名儿。 取自五代画家黄荃的《雪竹文禽图》，是乔焉父母为纪念他们因为观赏这幅画时结缘，为乔焉取的。 自从父母去世，乔焉再没听过哪位长辈这么叫她了。 “您是……”儿时记忆零星溅起，乔焉不太敢相信，“章奶奶？” 章之聆瞬时红了眼眶，挣开搀扶，过去握住乔焉的手：“好孩子，真是你啊。” * 黄荃画派，又称黄家富贵。 它是五代花鸟画派两大流派之一，画风巧密精细，可谓是工笔画的“祖师爷”。 而章之聆就是享誉国内外的黄荃画派大师，国家美术院客座教授。 “当年你也就这么高，梳着小花苞头。”章之聆感慨，手颤巍巍地比划着，“现在都是大姑娘了。亦廷和微微……也走十四年了。” 乔亦廷，谭微。 章之聆最欣赏最疼爱的关门弟子，也是唯一的关门弟子。 是乔焉的爸爸妈妈。 想起父母，乔焉的心脏好似泡在陈酿的酸水里，鼓胀得她五脏六肺奇涩无比。 好在这么多年了，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感受，仅用一个浅笑带过，就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因为乔焉的出现，章之聆无心再应酬来宾。 把待客的事交给秘书，章之聆带着乔焉去餐厅用晚餐。 “都是些清淡的，不知道你吃得惯吗？”章之聆说，“想吃什么告诉奶奶，奶奶让小厨房现在做。” 乔焉说：“我喜欢饮食清淡，都是我爱吃的。” 她人乖嘴甜，眼里碎星闪闪。 -- 第10页 陆清予不着痕迹地觑她一眼，夹了根芥兰过去。 乔焉其实是无辣不欢，重度重口味爱好者，面对一桌的不见荤腥，毫无胃口。 偏偏，某人还故意给她夹她最不爱吃的芥兰。 “谢谢。”乔焉笑笑，夹了块青椒作为回礼，“你也吃啊。最近都瘦了呢。” 陆清予顿了下，将青椒放入口中。 是个狠人。 明明最讨厌的食物也可以这么欢乐地咽下去。 乔焉想着既然抠儿这么爱吃，那就再给夹，尽情满足他。 “这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我都不相信。”陆晴说，“老六居然吃青椒了？这不是你最讨厌吃的？” 陆清予细嚼慢咽下嘴里的青椒，看似温和实际别有深意地看着乔焉，说：“最近才吃的。味道不错。” 乔焉无辜眨眼，装作我可不知道你不爱吃哟的样子，又夹了一块：“那就多吃些。” “好。” 两人的暗自较劲儿在外人眼里是另一种解读。 陆晴懂，章之聆也基本明白了，再看向陆清予，眼里多了惊讶和欣喜。 “你们俩这是……”老人家调皮地问，“朋友？” “！！！” 乔焉猝不及防，让玉米粒呛了下，咳嗽起来。 重逢长辈的冲击力不小，她居然忘了这错综复杂的关系。 乔焉心虚，躲避长辈探寻的目光。 陆清予见状，十分贴心地为她抚背，拿餐巾帮她擦嘴，至于咳出来的泪花，他用拇指轻轻帮她拭去。 乔焉被陆清予的这波操作以及深情款款的演技直接给整懵了，呆呆地看着他。 陆清予笑了笑，还宠溺地帮她别开飘到脸颊上的碎发，仿佛在说“你这小迷糊没了我可怎么办”。 乔焉四肢都麻了，完全接不上这戏。 陆清予就是在这时说：“奶奶，乔焉是我女朋友。” * 回去的路上，车里静得只剩窗外呼啸的风声。 抠儿在刚才贡献了一波炸裂式演技后，仿佛进入瓶颈期，一言不发。 等到了泰曦公馆，乔焉老实跟在他身边，乘电梯去了二楼书房。 桌上，摆着陆清予拿出来的新合约，乔焉迟疑片刻，拿起来。 上面的内容较之从前，只添了一条“极尽所能获得章之聆喜爱”，其余的，就是还剩七个月的期限，变成四个月后章之聆返回瑞士便可结束，但年终奖金变成双倍。 双倍？！ 乔焉眼睛瞪圆了一圈：这是天要她发财，不得不发财么？ 她吞口口水，不想显得自己太容易满足，好歹也是出次任务几万块的小拿了呢。 放下合约，乔焉挺直背，一本正经：“我想问下为什么。” 陆清予神色淡然，眼睛被镜片投射的光亮挡住，声音回到平日的疏冷：“你不需要知道。” 这甲方是不是有点儿太嚣张了？ 陆清予又说：“你只要知道这是你赎回你父母的画的唯一办法。” “我可以找章奶奶借。”她有些犯倔地说。 “借？”陆清予手肘撑在座椅扶手上，手指轻敲了两下金属眼镜框，像个会动的艺术雕塑，“你有能力还？” “……” 要不要这么直白。 陆清予也不再多说，打开手边的笔记本电脑，说：“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想起什么，他又补了句：“我们的关系，不会改变。” * 这晚，乔焉先是兴奋，再是莫名担忧。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虽然她不是君子，用不着整这些虚的，但也不能是钱就揣着啊…… 辗转反侧一晚上，乔焉顶着熊猫眼去工作室找甘棠。 甘棠比她还熊猫，见她来了，吩咐助手送来一杯特浓咖啡和一杯水果茶。 “怎么了这是？”甘棠摊在沙发上，“你再晚来一秒，我就，啊——睡死过去了。” 乔焉叫她带动得也打了个哈欠，两人眼含热泪地望着彼此。 “你看看这个。”乔焉揉揉眼睛，发过去部分合约截图。 甘棠又打了个哈欠，看完了，说：“没什么问题啊。不过，我的文化水平你知道。” “跟文化水平没关系。”乔焉说，“就是没问题。” 助手送进来咖啡和茶，甘棠坐起来。 等助手带上门出去，甘棠灌下一大口咖啡，继续：“那你犹豫什么？你爸妈那幅画涨得多快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年还七百万，今年就九百万。再说了，收藏的人不是一九十几的大爷吗？万一哪天嘎嘣人没了，说不定就捐给国家了。你买都没法儿买。” 乔焉当然知道，可就是心里不踏实。 哄哄老人家就给这么多钱，是陆清予脑子有问题还是她梦做得太不收敛了？ 甘棠说：“你之前不是一直不明白陆清予为什么就找你演戏？这下最起码解释他找你是看中了你和他奶奶的关系。你该庆幸自己这利用价值啊。” 乔焉反问：“是谁之前和我说跟陆清予合作就是玩火？叫我赶紧逃。” 甘棠瘫回沙发：“我看你玩得挺溜。” 乔焉：“……” 她心烦意乱，还是不敢轻易同意。 抄起杯子，一摸很烫，说：“给我来杯冰的。” “今天可不暖和。”甘棠说，“不嫌凉啊？” -- 第11页 “我需要浇灭金钱的欲.火。” * 见完甘棠，乔焉顺道去交手稿。 等处理好工作，她回到泰曦公馆，遇上章之聆身边的那位女士。 “乔小姐好。”女人微笑，“我姓李，是老夫人的秘书。” “李秘书，您好。” 李秘书拿出一个精致的食盒，递给乔焉：“这是老夫人特意让我给你送来的。老夫人刚回国不久，很多业内学者登门拜访，实在不好回绝。老夫人说了，等她见完客就好好和你聚聚。” 乔焉道谢接过食盒，目送车子消失在拐角，掀开盖子。 松子枣泥麻饼。 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点心。 乔焉顿时心里五味杂陈。 她和章之聆总共见过两面，一次拜访，一次告别，说感情特别深那是虚伪。 但章之聆是她父母最敬爱的恩师，要她靠着假身份，利用老人家对她的疼惜去挣钱，怎么下手啊？ 乔焉忽然肚子有些痛。 “你也在警告我？” 她揉揉右边，叹口气，往泰曦公馆走。 * 乔焉想和陆清予再好好谈谈。 要她签约，怎么也得告诉她为什么要去讨好章之聆吧？ 万一是有什么豪门阴谋，她可不能害人。 乔焉拜托纪管家要是看到陆清予回来就知会她一声，定下了心，便扎在画室画画。 画着画着，她的肚子越发不对劲儿，尤其右边。 之前在公馆门口见李秘书时就有些不适，她以为是饿的，回来之后先垫了麻饼和零食，等到了饭点儿就下楼吃饭，胃口相当好，一点儿事没有。 现在，绞肉似的疼。 乔焉没挨一会儿就满头大汗，她想找纪管家帮忙，按着肚子去拿手机，脚一软，整个人扑向画板…… 陆清予在一楼见到纪管家。 纪管家告诉他乔焉在等他，他点头，准备上楼，又问：“她还有说什么？” “没有。”纪管家说，“哦，对了，老夫人的秘书傍晚来过。” 陆清予听后未置可否：“知道了。你们……” 咣当！ 二楼传来一声爆响。 * 乔焉快要疼死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红颜薄命吗？她的双倍奖金还没拿下呢！ “这样子持续多久了？”看诊的医生是位瞧起来十分佛性的大哥，不紧不慢地碾着病历本，“别急，慢慢说。” 慢慢说？慢性自杀差不多！ 乔焉疼得快缩成一个虾米，眼神对上还在等她慢慢说的医生，张不开嘴。 “症状应该之前不明显。”陆清予站出来。 他穿了件深灰色衬衣，没有外衣的遮挡，身材若隐若现，有些过于优秀勾人，引得护士一直红着脸偷瞄。 乔焉恨自己这时候还有闲工夫看这个，平时再看也不迟啊。 “这位是……”医生抬抬眼镜，“哦，对象是吧？” 陆清予没点头，也没否认，继续道：“现在这种疼，没持续多久。” 医生大概了解，又问问别的情况，让乔焉躺下，在她疼痛的地方按了下。 那一下，差点儿给乔焉送走。 她猛地抓住旁边陆清予的手，死死不放。 “应该是急性阑尾炎。”医生看了眼身边的护士，吩咐，“准备手术吧。” 还得手术？不得更疼了？ 乔焉瘪嘴，眼泪哗哗往下掉，瞥到身边的男人，她看到了救命稻草。 “陆先生！” 陆清予睇过去个眼风。 “陆先生。” 发现自己还抓着他的手，乔焉赶紧松开，怕他嫌弃自己，还有些讨好地蹭了蹭那漂亮的手指。 “陆先生，你不会丢下我的吧？” 陆清予看看周围的医护人员，说：“他们不丢下你就行。” “不一样！”她喊道，“陆先生，你一定不要丢下我！”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照着女人惨白的脸，皱巴巴的，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像只淋了雨的落汤猫，可怜无助。 陆清予顿了几秒，说了句“不会有事”。 乔焉坚强地抹抹泪：“我这一趟，怕是凶多吉少。为了防止我有不测，陆先生你帮我做一件事行吗？” 陆清予沉声道：“阑尾炎。” “那还不严重吗？”乔焉理直气壮，哭得更惨了，“陆先生，你就帮我这一次吧。算我求你了。” 陆清予一脸不愿意多管闲事的样子，但没走。 乔焉拉拉他的袖子，他稍稍弯下腰，就听那女人气若游离地在他耳边说：“陆先生，你用我的生日随意组个号码，帮我买这期的……” “双色球。” 第6章 致富 人才啊。 被推进手术室的前一分钟，乔焉还执手相看泪眼地望着陆清予，念叨别忘了双色球。 大门关上，“手术中”三个字亮起。 陆清予感到久违的宁静。 可不过三秒，他就又陷入了晃神中，想查阅查阅邮件，耳边就会响起乔焉带着虔诚意味的科普：陆先生，你知道什么是双色球吗？ 双色球……双色球…… 陆清予只觉得眼前有无数的球噼里啪啦往他身边掉…… 方逸办好后续过来找人，看到的就是自家老板望门石般的站在手术室门口。 -- 第12页 一个阑尾炎手术至于这么担心？ 方逸上前，叫了声“陆总”。 陆清予回头，肤色冷白的脸比平时更白了。 “您没事吧？”方逸关心，“您要是累了，这里我守着就好。您去休息。” 陆清予沉沉气，往通道旁边走。 方逸跟上去：“老夫人已经知道乔小姐住院，正往医院这边赶。我拦了，但老夫人执意要来看看。” 闻言，陆清予看看手表，没说什么。 见他并未不悦，方逸舒口气。 其实想来这样的情况也是陆清予希望看到的。 章之聆家世显赫，背景深厚，但无奈从小身体孱弱，时时需要静养。 嫁给陆清予的爷爷陆原做第二任妻子的这么多年里，一直没能生下一儿半女。 章之聆跟陆家的儿女不亲，但始终心心念念那一双爱徒。 现在，徒弟不幸英年早逝，留下的女儿自然会惹得章之聆加倍疼惜，而谁能得到章之聆的疼惜，自然也就和章家的关系更为亲厚…… 思及此，方逸窥向身边年轻的总裁。 男人身姿挺拔，鹤立鸡群，一张完美的面孔之下，看似温润，却蕴藏着把控人心的能力，几乎不动声色，就可以让一个人惨败。 陆清予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睇过去。 方逸微微低头，说：“陆总，您还是休息去吧。有任何情况，我随时和您汇报。” 陆清予没有动。 路过的护士或病人家属都往他这边瞟，他好像是冰冷的医院里的一道亮丽风景线，明明也是清冷的，却冷得极具美感。 “陆总？”方逸莫名觉得自家老板有点儿怪怪的呢，“是有什么事吗？” 陆清予启唇，顿了几秒，字正腔圆地说：“知道什么是双色球吗？” “？” “去买。” 方逸：“…………” * 乔焉醒来已经是转天早上。 没有麻药的加持，伤口的疼痛感十分明显。 “雪竹？雪竹，你醒了是不是？” 乔焉勉强睁开眼，就看到章之聆一脸关切慈爱地看着自己。 “章、章奶奶？”她没什么力气。 章之聆抚着她的额头，轻声说：“没事了。手术很成功，伤口小的基本不会留疤。不怕，啊。” 乔焉适应了会儿现状，理顺事情：“您怎么来了？就是件小事。” “雪竹的事可不是小事。”章之聆拍拍她的手，身上的檀香气冲散了消毒水的刺鼻味道，“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以后啊，奶奶照顾你，奶奶陪着你。” 当年，乔亦廷和谭微受国家美术院所托，前往西北修复古画。 他们带着小乔焉去和章之聆告别，她就是有千般万般的不舍得，也要支持。 他们走后没多久，章之聆也因为身体原因去了瑞士静养。 几年后，得知乔亦廷和谭微车祸去世的噩耗，章之聆当场昏厥，几乎一病不起。 她有心想要接乔焉过来自己抚养，但一是乔焉还有亲属，他们才是合理合法的监护人，二是那段时间她的身体根本没法回国。 就这么耽误下来，时间也就匆匆而过了…… 乔焉本来情绪挺平静的。 但听到老人家说会陪着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到，眼睛酸胀。 她侧头就着枕巾蹭了蹭：“谢谢奶奶。” 章之聆笑笑：“跟奶奶不用客气。你现在和清予谈恋爱，以后咱们更是一家人了。” 乔焉：“……” 完，情绪下去，血压上来了。 眼前的奶奶已经不是奶奶，她是她假男朋友的奶奶啊。 乔焉头痛，章之聆发自内心的关爱让她生出愧疚，她想着要不干脆告诉老人家她不是陆清予的女朋友？ 可她和陆清予有合约在先，没商量就把甲方爸爸卖了，未免又太不地道。 小天使和小恶魔激烈斗争。 章之聆这时想要起身给乔焉斟水喝，才一动身体就晃悠了一下，差点摔倒。 李秘书赶紧扶章之聆坐下，担忧道：“医生的话您又忘了？您的身体一定不能操劳，情绪也不能有太大激动。” 章之聆：“没事，没这么脆弱。我这是高兴。” “知道，知道。”李秘书笑着看向乔焉，“乔小姐啊，老夫人能再见到你，别提多开心了。知道你和六少爷恋爱，更是开心。” 乔焉：“……” 我怎么不太开心呢。 乔焉扯了个不太好看的笑，估计她现在要是戳破老太太合家欢的美梦，下一秒躺这病床上的就是老太太本人…… 陆清予进来时，乔焉逗得章之聆在笑。 他过去礼貌问候，章之聆一看到他，笑容缓缓淡下来，有的只是一位长辈该有的慈和。 陆清予颔首，走到床边询问乔焉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乔焉应了声，不看他。 陆清予也不再问，转而和章之聆说：“奶奶，您回家休息。我在这里。” 章之聆犹豫片刻：“你今天不去集团？” “我在这里工作。”他说。 没有多余的话，但对于陆清予这个工作狂来说，这样无疑加深了他对乔焉的爱意，让章之聆放心不少。 乔焉躺在陆清予和章之聆之间，无法发表意见，工具人实锤。 -- 第13页 她也是佩服陆清予，平时跟她多说一个字就好像耽误了他一亿飘十亿的买卖，这会儿居然把我的心里你最重演得入木三分。 人才啊。 * 在陆清予的劝说下，章之聆离开。 病房里剩下乔焉和陆清予。 唯一出声的就是加湿器，嘟嘟嘟的，好像在说：你们真尬。 乔焉缩在被子里，只露出眼睛，时不时偷瞄陆清予一眼。 这男人还真在这里办起公，就坐在她病床侧面的沙发上，专注地看着显示屏，偶尔拿起手机回复下消息。 伤口隐隐作痛，乔焉不敢翻身，更不敢麻烦身边这尊大佛帮自己，生捱着。 更痛苦的是，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给她买双色球。 预感告诉她，她这次遭逢劫难，必定能在彩票事业上有一番作为。 但如果抠儿没买，那不就白瞎啦？ 乔焉惦记着这事，眼睛不由自主地又过去了。 这次，她撞上了他的视线。 陆清予放下笔记本，沉静的面庞透着股不会沾染彩票这种事的圣洁：“口渴？” 乔焉拨浪鼓式摇头，乌溜溜的大眼睛欲说还休：“陆先生，那个……” 护士敲门进来。 “病人醒了就下床走动走动。”护士检查完各项指标后说，“外面风大，在楼道里就好。早点康复，早点出院。” 乔焉心想起来也好，找个合适的时候再问她的双色球，省得现在和某人大眼瞪大眼。 她小心翼翼掀开被，伤口还是扯痛了下。 她咬着牙没言语，屁股往床边一点一点蹭过去，试图去够她的拖鞋。 忽然，她眼前一黑，陆清予在她的面前蹲下。 他把拖鞋摆在离她最近的地方，有力的手握住她的手臂，借力给她，让她很轻松地就挪了过来，双脚落地，穿上了鞋。 乔焉颇有些受宠若惊，盯着男人的后脑，一时忘了道谢。 陆清予直起身，刚才被坚实背脊充盈起来的衬衣这会儿恢复正常状态，多了些褶皱。 “站的起来吗？”他问。 乔焉仰起头。 他的左眼眼角下有颗很浅的泪痣，不仔细看很难发现，更何况他时常戴着眼镜，好像是要把眼睛锁住，不让外人窥探出他分毫。 乔焉敛眸，点了下头，撑着床慢慢起身，尽可能不牵扯伤口。 就这么提前体验了一把老年人的“慢生活”，她重新站起来。 看到陆清予还立在身边，她问：“陆先生，你这是要和我一起去吗？” 陆清予没答，直接曲肘放到她身前。 乔焉抽了抽嘴角。 今天的抠儿是被佛光普照了吗？ “其实……”她干笑下，右手虚虚捂着伤口的位置，“你不用这么麻烦。我用那个辅助器自己溜达就行。” 陆清予凝眸看她，耐心不多，脸上写着一句：你现在的身份，我不想提醒。 乔焉无奈，挽住陆清予：“走吧。” 第7章 致富 “买了。” 乔焉在陆清予的搀扶下散起步。 这边的住院部和儿科挨得近，小游戏区里几个穿着迷你病号服的小朋友在做游戏，他们的家长坐在外围等待，有的刷手机，有的聊天。 有一个一家三口，爸爸抱着女儿过来，放下女儿后，和妈妈一唱一和地告诉女儿玩归玩，不能着凉，不然长大就变不成贝儿公主。 女孩煞有介事地保证一定会乖，小鸟似的笑着飞出去找小伙伴玩耍。 乔焉在一旁默默注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放慢了脚步。 “想休息？” 男人的话叫她回神，她收起翘起了些的嘴角，说：“不是。我在想一个问题。” 陆清予不说话，很显然不care她的问题。 乔焉却自顾自的说起来：“陆先生，这个问题很重要。我觉得你有必要和我聊一下。” 陆清予还是没说话。 就算默许好了，她继续说：“其实这个问题对陆先生而言，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问题。但对我是个大问题。就是……” 陆清予侧目瞥她。 乔焉眼睛眨巴眨巴：“这次的医疗费，报销吗？”说着，背着手上前转身，挡住陆清予的路。 “我这可不是碰瓷啊。”她眼珠往左边斜斜，背在身后的手揪着病号服，“我就是觉得陆先生这么大方又有责任心的人，要是对生病的员工没有一点点表示，太不符合陆先生的高风亮节。” 乔焉猜不准陆清予吃不吃这套，说完了，不敢直视。 她这幅样子就像小孩子明明知道不该再吃糖果，却又抵不住诱惑，没理也要硬装作有理的耍赖。 要是不给，还有的闹。 陆清予浅浅地弯了下唇：“报。” 乔焉顿时眼前一亮：“谢谢陆先生！” 她转回身，激动得搓搓手，这次住的是VIP套间，正好休闲养生一下，不然白白浪费了…… “60%。” “啊？什么？” 陆清予难得有耐心地解释：“报60%，其余自费。” 乔焉：“……” 我身子骨硬朗，不需要VIP病房。 * 乔焉像一朵枯萎的小花飘零在走廊上。 拜陆抠儿所赐，她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就想赶紧好起来，离开那个贵的要死的病房，重返工作前线。 -- 第14页 陆清予看到某人脱水，放缓脚步，说：“这么喜欢钱，就签约。” 提及新的合约，乔焉暂且放下悲痛，严肃了一些：“陆先生，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我去讨好章奶奶啊？” 如果是陆清予想要什么，直接找章之聆就是呀。 她之前不知道章之聆是陆清予的奶奶，但耳闻过现在的陆家老夫人是续弦，和陆家的子孙满堂没有半毛钱关系。可再怎么无儿无女，也好过她这个彻底的外人吧。 乔焉迟迟没等到回复，以为又是无可奉告。 就在她说这件事她恐怕不能答应时，陆清予开口：“你认为关系亲疏的衡量标准是什么？” 怎么还反问她了？ 乔焉说：“感情深浅吧。” “不是血缘？” “当然不是。”她说，“亲戚之间反目成仇的多得是，要是用血缘衡量，那就……” 话没说完，她明白了什么。 陆清予和章之聆之间虽然存在亲属关系，但未必感情多么深厚。 或许这听起来还是不太对，但乔焉的经历告诉她：有时候，所谓的血缘联系非但不能带来亲情的温暖，反而更让人心寒。 乔焉皱眉，默了会儿，指指自己：“那你觉得我就行？” “试试就知道了。” 他看着她，墨玉般漆黑的眼眸宛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泉水。 乔焉咬了下唇，唇瓣立刻涌起水润的嫣红，咕哝：“那我不就是很重要咯？” 陆清予看眼时间：“如果你……” “你给没给我买双色球？”乔焉蓦地抬起头，诈他。 陆清予微微一愣。 乔焉追击：“陆先生，你要是真心想聘用我就得拿出诚意。我拜托你的事，你该第一时间告诉我结果。” 陆清予：“……” 他以为刚才也算得上小谈判，心里罗列出各种乔焉的命门，即使她不想答应，也得答应。 可绕到最后，她关心的是双色球。 这个双色球！ 乔焉看他不说话，有些着急。 她憋了一路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时候切入，结果不会真没买吧？ 毕竟陆清予这样的，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会去买彩票的，他抽抽风做点儿福利事业，捐个几亿倒有可能。 可那又不捐给她！她得买啊！ “陆先生，你没买吗？”她戳着手指，急的想跺小碎步，“我预感我这次能中的！你要是没买，你可得赔偿我损失！怎么也得把这次住院费全报了。不然……” 乔焉急中生智，想要趁火打劫把损失降到最低，一个护士急匆匆地推着小车过来。 她下意识躲避，腰身一扭，猛地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束缚，破土而出。 她注定无法逆转，也终于在此刻明白了为什么护士让她下床走动，还早康复早出院，因为……得排气啊！ 一阵曲了拐弯的闷响让乔焉的身体绝望地晃了一晃。 这一晃，看似微不足道，但对乔焉而言是天塌地陷，仿佛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全部被这一响带走了…… 陆清予面无波澜地看着她，她也心如止水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数秒。 陆清予说：“买了。” * 下午，甘棠带着水果来看乔焉。 雪白的被子鼓出一个小包，乔焉露出一点脑袋，四十五度角仰望窗户，一动不动。 甘棠顺着她的视线看会儿，除了飞过来一只鸟，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这是？”她说，“不是阑尾炎么？搞得跟脑膜炎似的。” 乔焉：自闭中，勿cue，谢谢。 甘棠拉来椅子坐下，掏出颗蜜桔说是给乔焉剥，然而全进了自己肚子里：“真甜啊。赶明儿还买这家的。” 乔焉扫她一眼，她大方地撕了瓣儿橘子喂过去。 “你看。”甘棠咂嘴，“你又不吃。” 乔焉要是还有心情吃，那才怪了。 这个陆清予是什么构造的？ 为什么他在的时候总会送她社死大礼包？嫌她年轻心脏强嘛。 乔焉现在只要闭上眼就会想起陆清予极其淡定地说“买了”，说完之后，还又和护士说：“她排气了。” 他说这个四个字时，语调平直，有种平时在家吩咐方逸办事时那种公事公办的口吻。 可即便如此，他的事实陈述已经化作巴掌，啪啪啪往乔焉脸上甩，甩得她想当场晕过去，一了百了…… 甘棠吃着橘子已经打量乔焉N次了。 在第N+1次时，乔焉视线转过去：“有话说？” 甘棠拖着音“啊”，把橘子皮放在一边，有些支吾：“没遁入空门哈？其实也没什么，不是大事。” 乔焉心情不好，差点蹦出来一句“有屁快放”，好在咽回去了。 甘棠挠挠头：“就是吧，我有个朋友，前段时间去伦敦旅游，就……看见叔叔阿姨的那幅《爱微竹》了。” 乔焉一怔，登时身体紧绷。 “在一个美术馆展出。”甘棠继续，“我朋友那意思，应该是收藏这幅画的老大爷借给美术馆的。至于借多久……” 国外对艺术品的流通把控很严。 一幅画被私人收藏，收藏者可以传承可以买卖，自然，也可以捐给美术馆。 而如果一旦捐给美术馆，这幅画再想回到个人手里就得用拍卖的形式，这还得看美术馆有没有这个打算，那样的话，存在的不确定因素往往也就不再只是价格问题…… -- 第15页 乔焉听完，面上没什么流露，被子下的手紧抓着床单，指甲隔着不料戳进肉里，钝钝地疼。 甘棠也不想在这时候说这个，可恰好朋友带了消息，要是瞒着更不好。 “雪竹。”她抓着她鼓出来的手臂，捏了捏，“要不别赎了？叔叔阿姨肯定也……” 乔焉摇头：“我不能让这幅画在我手里丢第二次。” 《爱微竹》，顾名思义，爱微微和雪竹。 那年盛夏，乔亦廷起了画的轮廓，画的是他们一家三口在花架下喝酸梅汤的情景。 上面的“雪竹”，一半是乔亦廷画的，一半是谭微画的，他们告诉乔焉，爸爸妈妈会一直陪着她，看她长大，看她组建她的小家庭…… 甘棠看着乔焉望着天花板不言不语，别过头，揉了揉眼。 再转回来，她说：“赎！我也有钱！拿钱砸那大爷！” 乔焉深呼吸，点点头，又恢复成平时那副机灵样：“你放心，我有财运着呢。” “嗯！”甘棠想起什么又咬咬牙，“别让我再遇上你舅舅一家，否则看老娘不给他们来场网.暴的！” 乔焉笑笑，没说话。 * 晚上，陆清予又来扮演二十四孝好男友。 乔焉本来想拿出架子和他谈谈，可鉴于早上的事比较难过去，她的嘴巴像是喝了胶水，怎么都张不开。 偏偏，陆清予也不给台阶，脱了西服外套就进入我爱工作模式，两耳不闻窗外事，更别说慰问慰问排气成功的她。 每次和抠儿交流都好比做烧脑题。 就在乔焉脚趾拧麻花时，章之聆的一通视频通话拯救了她。 “看得见吗？”章之聆虚眯着眼，“这年轻人的东西真是不好弄啊。” 乔焉笑着挥手：“看得见，看得见。章奶奶，我在这儿呢。” 李秘书帮章之聆调好位置，双方清晰出现在画面中。 章之聆问：“感觉怎么样？伤口疼吗？” “早不疼了。”乔焉说，“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章之聆点点头，模模糊糊瞅见一截黑色手臂，凑近看看，又说：“清予也在了？” 乔焉立刻贴心地调转手机，把摄像头冲着陆清予。 “奶奶。”陆清予叫人。 “别总是工作，也得注意身体。” “是。” 两人的对话连三个来回都撑不过就陷入沉默，场面异常之冷。 乔焉有点理解陆清予要用她来讨好章之聆了，就这性格，亲奶奶也禁不住啊。 她把手机转回来，和章之聆聊天。 她从小就嘴甜讨长辈喜欢，三言两语就让章之聆笑得合不拢嘴，笑声填满原本枯燥无声的病房。 “章奶奶，您早点休息。”乔焉单手托着下巴，脸颊挤出一点肉肉，“我这里都好。您总惦记我，要是我病好了，您病倒了，我还怎么带您去网红店打卡啊。” 章之聆连连点头，旁边的李秘书插话：“还是乔小姐的话管用。以后啊，就让乔小姐督促您。” 又再说了几句，视频结束。 乔焉放下手机，瞥到身侧还在工作的某人，她忽然意识到章之聆刚才也没和他说一声再见。 她抿抿唇，觉得自己该说点儿什么，可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踌躇之际，陆清予合上电脑，平静道：“刚才的实验证明你可以。” 这、这是实验？ 乔焉揉揉额角，一时又觉得理智成这样的人大概也不需要安慰。 不过既然话说到这里，她坐直身子，正式地说：“陆先生，我想和你签约。” 第8章 致富 “真看不出，你喜欢这套。”…… 乔焉要求陆清予不能伤害章之聆的任何利益，无论精神上或身体上。 如果违反，陆清予需要实名公开道歉，并且赔付章之聆补偿金，数目以章之聆的意愿为准。 除此之外，乔焉还要求“分手”时，必须由她和陆清予共同向章之聆解释两人是因为性格不合导致的和平分手…… “就这些？” 陆清予坐在沙发上，神色淡漠。 乔焉想了想，身子往被子里钻，说：“要是分手时你愿意承认是我甩了你，更好。” 陆清予微顿，看着她。 她赶紧埋进被子，瓮声瓮气：“随口一说。” 陆清予起身，掸掸衣服上的褶皱：“我会让律师按照你的要求把这些条款添进去。完成后拿来给你看。” 他这么痛快又坦荡的同意让乔焉内心的负罪感减少了些。 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孝顺章之聆，等将来“分手”了，她也要时时去看望，不把老人家遗忘。 她徒自想着，陆清予临出门见她还缩在被子里发呆，本来不想多嘴，却还是问了：“你很在意她？” 这个她，指的是章之聆。 陆清予并不认为一个人会和年幼时有过几面之缘的人感情深厚到怎样的地步。 相比虚无缥缈的感情，利益总是实在的。 乔焉垂眸，缓了缓，声音穿过棉花传来：“我只是不想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失望。” * 两天后，乔焉出院。 章之聆特意来接，陆清予也来了，几人直接回了章之聆在燕城的私宅。 这处私宅叫筠园，是晚清一位亲王的别苑，号称英租界建筑里的一颗明珠。 -- 第16页 章之聆父亲把筠园送她做嫁妆，当年陆章两家联姻，关系较好的亲友酒席就是在这里办的。 乔焉第一次来筠园。 不能说刘姥姥进大观园，但多少还是被震撼到。 进门的蜿蜒鹅卵石路本以为是曲径通幽，却不想走出来后，是一片开阔的西式露天花园，大天使喷泉立于中央，两侧的黄金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你爸爸说这儿的设计比不上咱们中式庭院有私密感。”章之聆指指东边的小路，“那后面是咱们风格的园林。” 乔焉笑笑：“中西结合也很好的。” 进入室内，穹顶结构的玄关顶面用彩色琉璃玻璃组建，午后阳光正浓，光细碎倾下，仿佛上天赐予这里的宝石，五彩斑斓。 乔焉伸手去接，一枚粉色的椭圆形光斑落入掌心。 仿佛是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她又去接蓝色的、紫色的、黄色的，玩得正开心，一扭头，就见陆清予在看她。 她赶紧背过手站好，像是上课偷看小说被在后门巴头的班主任逮个正着的坏学生。 陆清予没多说什么，只是多望了一眼那枚落在女人耳垂上的红色心形光斑，淡声说：“走吧。” 乔焉手指又勾了下绿色光斑，跑回他身边。 * 章之聆禁不起劳累，带着乔焉去后面的庭院小坐。 庭院四周假山环绕，怪石嶙峋，人工挖掘的溪道流水潺潺，将石凳石桌缠绕包围。 “回头慢慢参观。”章之聆说，“我这里还有你爸妈留下的画，待会儿也拿给你。” 乔焉不住点头。 佣人送来上好的碧螺春，大家静静品茶。 大概也是没话说显得太过无聊，章之聆看看对面的两个人，忽然问：“你们俩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乔焉差点喷茶！ 她就不配拥有宁静的时光呗。 乔焉偷瞄了一眼身边还在品茶的男人，他西装革履，坐姿板正，标准绅士做派，却又很好地融进古韵的山水中，有种出尘不凡的谪仙风姿。 “不用不好意思。”章之聆又笑着说，“我在国外这么久，不是老古板。” 您不是，可您孙子是开口算我输的老铁板呐。 乔焉估计陆清予是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 可让她说，她怎么说呢？ 就说他们在一个画展上偶遇，然后陆清予就盯上她，拿着钱来雇她，再然后他们就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了…… 叹口气，乔焉喝掉杯里剩下的茶，开启影后模式。 “其实我和清予……”她搓着手，看看陆清予，“我上学期间就知道他的。他的学校在我学校隔壁……所以这次一重逢，我就……” 她脸颊绯红一片，比芍药花还好看。 只是这份好看不是因为女孩家的羞涩，而她实在是编不出来，纯急的。 好在章之聆骨子里是个特别浪漫的老太太，自己脑补了一场年轻人的美好爱情，笑着说：“这么看，清予是一直都没有忘记雪竹呀。” 乔焉头皮一炸，摆手想说是她没忘记他，他那会儿哪能知道她是谁？理解反了！ 结果在她开口前，就听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喉间溢出：“嗯。” 乔焉：“……” 章之聆眉眼含笑，似联想起陈年往事，感慨：“这就是缘分，奇妙啊。” 清风四起，吹拂着陆清予额前的碎发，他淡淡一笑，笑意微乎得似溶进风里，难觅踪影。 一旁的乔焉握紧茶杯，心跳混乱。 * 风渐渐大了。 章之聆叫厨房准备了很多菜，留乔焉和陆清予吃晚饭。 陆清予说：“今晚有应酬。让乔焉陪您，我晚些来接她。” 闻言，章之聆也不好说什么，让乔焉去送陆清予。 路上，乔焉低头沉默。 陆清予上的振翔私立中学是燕城最有名的贵族中学。 那时的他很低调，但强大的家世背景，逆天的学习成绩，再加上不需要前两项就可以秒杀一切的颜值，注定他会成为学生时代风云人物。 乔焉念的七中和振翔隔着一条街，一街之隔是天囊之别。 他们这边每天死啃书本，穿着肥大的运动校服蹦跶；那边的学生则是纠结该念哈佛还是牛津，该去瑞士游玩还是日本购物，漂亮合体的制服比电视里的还好看。 乔焉知道陆清予，完全是因为陆清予太有名，没法不知道。 而陆清予怎么会知道她这么个小人物？ “进去吧。”陆清予站在车前说，“接你前会通知你。” 乔焉眼看陆清予就要上车，压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陆先生，你上学时认识我？” 陆清予背对着她，黑色风衣穿在他身上，挺括优雅，仅一个背影就足以让人驻足。 他稍稍扭头，侧脸轮廓完美：“你觉得呢。” 乔焉愣了几秒，悟了。 原来是专业演员的职业素养呐。 明白他不过是为了应付章之聆，乔焉心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滋味，很淡很飘，好比一粒细沙投入湖中，还未感知就已消亡。 “我说呢。”她扬起笑脸，放松下来，“陆先生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陆清予觑她，上车。 * 今晚的应酬地点在致梵华府。 -- 第17页 它的前身是民国时期的华洋酒店，入会要求极高，除了身价，更看重社会地位。 陆清予来到名叫墨梅的雅间。 屋内已经到了些许人，交谈声和麻将碰撞的脆响混在一起，一并匿在淡雅屏风之后。 “陆总来了。” 有人主动问候，陆清予颔首，走到沙发落座。 正在打麻将的王家小儿子见状，压低身子问邻座的蒋途：“用不用给陆总安排上？” 今晚这场合，女伴是不会少的。 蒋途吐个烟圈：“不用管，他目前有主。” 蒋途是陆清予的同学兼好友，他的话总不会有错。 王家的没再多嘴，只是时不时就往陆清予那边看，一心二用。 “阿予，怎么没带那位小学妹来？”蒋途刚赢了一把，心情不错，打趣道。 陆清予没答，伸手拿酒，却被抢先。 虽然没有谁为陆清予安排女伴，但总有人会为自己找个好猎物。 女人面容姣好，淡红色的指甲衬得双手素白，柔弱无骨地拿起酒杯倒了酒，递过去。 陆清予留意到那抹红色，多看了会儿，不由轻哂一声：“多大了？” 女人欣喜又娇羞，软声说：“二十二。” “还在念书？”他尝了口酒。 “嗯。”女人点头，“电影学院念大四，很快就毕业了。” 陆清予没再说话，女人本以为的希望忽而就又没了，但没走，不想就这么放弃…… 娱乐时间差不多，切入正题。 陆清予和王家小儿子去了内间谈事，谈城北快要落成的乐园项目。 王家这位年龄不大，却是个人精，做了万全的准备才来和陆清予谈，想好好赚上一笔，在自家老头面前显摆。 可没想两轮下来，他非但没捞到一分好处，反倒按照陆清予的想法越陷越深。 谈完，他扯开领带瘫在沙发上，虚脱了一样：“妈的！以后再遇上陆清予，还是叫老头来对付吧！” 搂着女伴的蒋途大笑：“之前说了，你不信。” 陆清予是年轻，但手腕和手段丝毫不输那些修炼成精的老狐狸们。 “诶。”王家小儿子忽然又坐起来，“我看刚才他对个女的挺感兴趣，要不我再渗透一下？好歹再给我涨半个点啊，不然我白吹牛了！” 蒋途没接这茬儿，跟女伴耳语两句，去了卫生间。 刚到门口，陆清予出来。 “这就回去了？”蒋途靠着门框，下巴往外撇了撇，“有小姑娘等你等的望眼欲穿呢。” 陆清予眼都没掀，擦擦手：“没兴趣。” “那你看人家半天？”蒋途好笑道，“我还以为你想来点儿后续呢。” 有么？ 陆清予不记得，只是又想到那抹红。 映在莹白的耳垂上，疏疏浅浅，像彩虹遗落的一角碎片，如梦似幻。 他扔掉纸巾，正巧水台上的手机亮起，蒋途眼疾手快夺了过去。 “陆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我……” 没念完，陆清予抽回手机，眼神警告。 蒋途耸耸肩，老实一会儿，又惊讶道：“那小学妹叫你陆先生？我靠，你俩还玩角色paly啊！那你管她叫什么？小秘书？” 陆清予蹙眉，反问：“她什么时候是你学妹了？” “这不邻居学校嘛。”蒋途说，挑挑眉，“真看不出，你喜欢这套。” 陆清予懒得解释，看了眼手机，蒋途也想看，却顾及刚才的警告，不敢造次。 看完消息，陆清予撂下句“走了”，不再逗留。 蒋途语带戏谑：“小学妹魅力无边啊。” 他纠正：“她叫乔焉。” 第9章 致富 “分房，一人一间。” 乔焉并不知道自己魅力四射的事都得到了外人的认可。 她刚哄着章之聆休息下，这会儿听李秘书叭叭地说话，脑袋快要裂开。 陆清予怎么还回不回来？！ 看不懂她打的中国字？十万火急啊！ 就在她打算干脆夺命连环call时，在外院值班的保安过来通报说六少爷来了…… 陆清予在穹顶玄关外的露台就看见了乔焉。 夜色朦胧，她身上的米色针织裙像轻纱般笼着她，晶亮的桃花眼泛着柔光。 “怎么了？”他问。 乔焉跑下几级台阶，刚要说话，李秘书出来。 “六少爷来了。”李秘书笑着看了眼乔焉，“乔小姐一直等着您呢。” 陆清予瞥向乔焉，她应该是装不出害羞的样子，干笑着别开乱飞的发丝。 他身体稍稍倾斜，挡住凉沁的夜风。 “厨房备了冰糖血燕雪梨盅。”李秘书又说，“六少爷要是想用些吩咐下去就是。我先进去了。” 李秘书前脚走，乔焉后脚就要说话。 陆清予打断：“你确定在这里？” 乔焉后知后觉有些冷，指指里面，贼头贼脑：“走。” * 两人来到相对僻静的小休闲厅。 站定脚跟，乔焉深呼吸，一气呵成：“陆先生大事不好了章奶奶要我们搬到这里住！” 陆清予微怔了几秒：“住这里？” 乔焉点点头，火速交代了来龙去脉…… 两个小时前，乔焉和章之聆吃晚餐。 -- 第18页 快吃完时，章之聆忽然问乔焉是不是和陆清予住在一起？ 乔焉心想坏了，长辈多少对同居这回事看不太上，但她这个同居又不是那种意义的同居……她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也怕多说多措，干脆不说。 见状，章之聆笑笑：“那你和清予搬到我这里住吧。” 她应该是思虑过这件事，一点儿余地没留：“来我这儿以后，你们还住一间，不用分房。年轻人恋爱嘛，我懂。我很开明的，不是老古板。” 就这么着，章之聆愉快地决定了乔焉和陆清予搬来筠园住的事…… “怎么办啊？”乔焉仰着头，一脸焦急。 要是一味拒绝章之聆，会惹得她怀疑她和陆清予的关系不说，也违背了讨好章之聆的本意；可如果答应，怎么住啊？ 陆清予也没料到章之聆会有这个动作，一时无法表态。 乔焉又说：“我们可是说好的，假恋爱。这要是天天住这里，在章奶奶眼皮子底下，不就得……” 话没说完，有力的双手忽然握住她的手臂。 下一秒，乔焉被拉进怀里。 周身登时充满清冷烟草香，几缕酒的醇香也若隐若现地在鼻尖漫舞。 乔焉大脑宕机一瞬，反应过来后下意识推人，那人却将她抱得更紧，低音炮似的嗓音在她耳畔蓦地响起。 “有人。” 乔焉喉咙黏连，发不出音。 时间被无限拉长，周遭仿佛陷入了静止。 南面掐丝玻璃上的海棠烟雨图在月光照耀下，粉得晶莹，像是少女脸上晕染的胭脂，娇柔熏醉。 乔焉定定地瞧，紧攥着衣摆，身体僵硬得和橱窗里的假人模特有的一拼。 好一会儿，她忍不住小声问：“还没走？”搁这儿看他们搂搂抱抱呢！成何体统！ 陆清予略略抬眸，走廊那边的两个佣人还在私语，眼睛好奇地往他们这边瞟。 “快了。” 他说话时，微热的气息在耳边缭绕，痒痒的，乔焉咬着唇，继续四肢硬化。 大约又过了两三分钟，佣人离开，陆清予松手。 乔焉如逢大赦，飞快跳出来，拉开一段不小的距离，暗自吐了口气。 她遵着本能这么做完，又觉更加尴尬。 本来是工作需要而已，她搞得跟黄花大闺女被人轻薄了似的，太不敞亮。 就当被狗狗蹭了呗。 乔焉悄悄挪了挪，离陆清予又近了，说回正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陆清予插起口袋，盯她片刻，问：“有说安排得哪个房间？” “二楼东边最里面的那间套间，连书房都有，方便你办公。” 说到这里，乔焉不由嘴角一抽。 别说她和陆清予是假恋爱，就算是真恋爱，章之聆也不用体贴到给他们安排成两口子过日子那样吧，简直是按头捆绑。 陆清予知道那个套间，回忆下房型，说：“分房，一人一间。” 这意思就是得住下了？ 乔焉呜呼，心想怎么一人一间？难不成…… “陆先生。”她眯眯眼睛，“你该不会是让我打地铺吧？” 陆清予没说话，但脸上写着：难道让金尊玉贵的我打吗？ 乔焉不乐意：“陆先生！你是绅士啊。哪里有绅士忍心让女士受罪的？你肯定……” “一晚上一万。” 什、什么？ 陆清予面无波澜：“另外，这次的事事出突然，为了补偿你，住在这里的期间，工资双倍。” 说完，他见乔焉还呆呆地看着自己，沉声道：“不愿意？” 乔焉回魂，“啊”了一声。 对上男人的眼睛，她站直了说：“我刚才想了下，作为一名优秀员工，就是要迎难而上。我受些委屈就受些委屈，只要能为陆先生创造辉煌灿烂的明天，我愿意披荆斩棘！” 陆清予喝的酒后劲儿不小，眼下有些晕眩，他揉揉额角：“那谢谢你了。” “别客气。”乔焉背着手后退两步，“我去收拾下，待会儿我们回泰曦公馆。” 陆清予轻闭下双眼：“去吧。” 乔焉小碎步退到小休闲厅外面，疯了。 抿住嘴，她癫痫般手舞足蹈！！！ 一晚上一万啊，能不能在这里住上一年半载？ 别说打地铺，她跟外面的保安一起值夜巡逻都行啊！ 幸福来得太突然，乔焉要醉了。 她扭着腰，挥动双手，无声唱着“财神来到我家门，娃娃来点灯”，唱到高.潮，她还作揖，张大嘴用口型喊“发财啦”，接着又是一个爱的魔力转圈圈。 一转，转出来陆清予。 陆清予站在门框旁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一副不过年不给红包的样子。 乔焉立正，变脸速度堪比川剧变脸老艺术家：“今天陪章奶奶的时候抻了下胳膊，我活动活动。” 陆清予平静道：“保重身体。” “谢谢陆先生关心。”她微笑，脚趾往后转，“我去收拾了哈。” 转过身，乔焉咬牙：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 陆清予看着人离开，轻哂一声。 他从口袋里伸出手，指间有丝痒痒的，他一看，是一根长发，乌黑细软。 乔焉是少见的不染发一派，又黑又密的长发披散着时如海藻一般。 -- 第19页 刚才情急，他的手不小心插.进她的秀发中，指缝间缠绕着的柔顺微凉，不同于任何一种触感，还带着淡淡的桃花芬香。 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发甜。 * 乔焉把东西陆陆续续搬到筠园。 她的东西并不多，大部分留在她自己的出租屋里，在泰曦公馆的大多数是陆清予给她准备的道具。 不过本来就是演戏，当然得搬道具。 乔焉想着她的小金库，心情好到起飞，时不时就哼着小曲儿。 章之聆见她这么开心，十分欣慰。 从那天遇见乔焉开始，她就想好了要尽她所能去给乔焉最好的生活，让乔亦廷和谭微放心。 如果乔焉能成为自己的孙媳妇那最好不过，方便她一直照顾；如果不能，也没关系，她不会让乔焉再受苦。 * 周四，乔焉请甘棠吃火锅。 目前，她和陆清予已经在筠园和平共处了五天，甘棠说的什么饮食男女、干柴烈火、生米熟饭，完全没影儿的事。 陆清予守身如玉，每天必响的那一声咔哒锁门声，仿佛在说：别惦记我，没结果。 她一开始气笑了，想理论理论这话该她说，可每每看到转账的一万块钱地铺费，她就又海阔天空任抠儿飞。 “小说一开始都这样。”甘棠又添两勺辣油，咂咂嘴，“有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你们就……” 乔焉拿走仅剩的肥牛：“你多说说话，别吃了。” “……”甘棠拽回来盘子，“我错了。” 可话说回来，乔焉入住筠园在上流圈子绝对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 甘棠说：“之前那些人不还给你送什么Chanel限量，Cartier最新款嘛？现在估计更想送了。” 提起这个，乔焉就想流泪。 那些想要攀附陆清予却没有门路的人，一水儿的把希望放在她身上，求着她给吹枕头风。 每次看到那些礼物，她都好想转手卖掉赚上一笔，可枕头在哪儿呢？ “要是都像上次那种，送些影碟这样有市无价的东西就好了。”乔焉叹气，“卖不卖的出去全看门路。那些奢侈品，我可不敢收。” 甘棠塞块儿肥牛，含糊道：“急什么？你一天是陆清予的人，一天就不愁没人巴结。” * 吃完火锅，甘棠打算做个美甲，乔焉陪她。 上电梯时，手机震动，乔焉查看消息。 拿钱来吧你：[晚上回家吃饭] 甘棠看到微信昵称和内容，翻个白眼，无语道：“你俩真是假的？我怎么看你们跟老夫老妻似的呢。” “你不懂。”乔焉回复消息，“他这是变相提醒我晚上得上工，顺便也是告诉我别再在外面晃荡。我不能陪你做美甲了。” 甘棠浑身写着不开心，但也拧不过陆财神，讹了杯奶茶，相约下次。 离开商场前，甘棠去卫生间。 乔焉外面等，斜对面是招牌贼亮的Dior。 她随便一瞥，不想和从店里出来的人对上了眼神。 乔焉：“……” 倒霉，躲不掉了。 谭思思拉了拉跨在手臂上的购物袋，踩着细高跟鞋向乔焉走来。 “怎么不进去逛逛呢？”她撩开头发，露出Tiffany的钥匙项链，“钱不够啊？” 乔焉莞尔一笑：“钱富裕，但怕拉低品味。” 她打量着谭思思身上的所谓名牌，意味再明显不过：和你穿一个牌子，掉价。 谭思思脸色黑下来：“你一个吃我们家喝我们家的孤儿好意思跟我说你钱富裕？没有我们家，你早死外面了。” 听到“孤儿”两个字，乔焉握了握拳。 “话别这么说。”她说，“没有我这个孤儿，你恐怕连商场的门都进不去。” 谭思思更气了，想要反击，甘棠来了。 “我瞧瞧是哪家的十八线要吠？我手下的博主们可好久没撒黑料了。” 谭思思动作一僵，赶紧抬抬墨镜缩起脖子：“我不和你们这帮泼妇计较。” 她哼了声，剜乔焉一眼：“你好自为之，学会感恩吧。” 乔焉：“这话也送给你。” 等人一走，甘棠“呸”了一声，直说晦气。 见乔焉还定在原地，她皱起眉：“你不欠你舅舅家的，别被她绕进去。” 乔焉顿了顿，说她知道。 可紧绷的肩膀却没能放松下来。 第10章 致富 他学坏了。 天气转凉，天也黑得早了。 乔焉望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它们串联成一条条颜色不一的光带，像隧道，连接着过去…… “当初要不是我们收养你，你能有学上有落脚地方？” 房间内，乔焉孤立无援站在中间，周遭的一切仿佛浸入了冰水，往下沉。 “舅舅，我没有责怪您的意思。”她青涩的模样透着倔强，直直看着桌后面的男人，“可您已经卖了爸爸妈妈留给我的所有画，为什么就不能留下《爱微竹》？到底要用多少钱才能填补您公司的窟……” 啪！ 谭征狠狠地甩来一巴掌：“我的事还轮不到你质问！滚！” 乔焉揉揉脸，强忍住眼泪，回房收拾行李。 舅妈虞梦珍过来，转着手上的白金手镯，说：“你舅舅把你养到这么大，不指望你知恩图报，只要别拖累我们就好。那些画卖就卖了，不然你以为你上学的费用很便宜啊？画钱就当是抵消，我们也不和你算计了。这个家，你也不用再回。本来也就是个讨饭的外人而已。” -- 第20页 说着，外面的谭思思喊她去逛商场，母女俩有说有笑地走了…… “乔小姐？乔小姐？” 乔焉回神，见司机扭头看着自己，才发现已经到筠园了。 她向司机道谢，下了车，遇上也来吃饭的陆晴。 陆晴虽然穿着便装，但身上还隐隐有一点消毒水味道，估计是从医院下班直接过来的。 “陆小姐好。”乔焉扬起笑脸叫人。 陆晴似看到她脸颊上有条长长的痕迹，还没仔细辨别，她抓痒似的抹了下脸，又不见了。 “别这么见外，叫我二姐就好。”陆晴说，“我叫你乔焉。” 乔焉点头：“好呀，二姐。” 两人边走边聊，一起进了筠园。 * 陆清予今天尽可能早结束工作，但多少还是耽误了些。 路上，方逸汇报和Tomas合作的项目进展，以及即将完工的乐园项目，王家小儿子几次打来电话，还想约着再谈谈。 陆清闭目捏着眉心，淡声道：“告诉他，这是底线。” 方逸应声，翻着pad，余光中看到自家老板疲惫的神态，他顿了顿，有些不忍心再压榨。 陆清予却说：“继续。” 老板不易做啊，方逸感叹，汇报其他事宜。 直到车子在筠园停下，陆清予才暂且抽身。 他和方逸吩咐下去各种决策，穿过小路和花园，进入玄关。 刚一进门，阵阵笑声传入耳中。 李秘书路过，见到陆清予，颔首道：“六少爷回来了。晚餐已经……”话说一半，被笑声打断。 这笑声婉转清灵，极具感染力。 有种哪怕不知道是什么事竟然值得这样笑，也会跟着笑的魔力。 李秘书说：“好久没见老夫人这么开心了。” 陆清予换下大衣进去。 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笑眼弯弯，拇指和食指假装捏住什么嗅了嗅，自然的小动作像只在丛林里嬉闹的小狐狸，灵动娇俏。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陆清予觉得这份笑透着几分刻意为之，是在借此掩盖旁的东西。 乔焉在讲上学时的趣事，见陆清予回来，敛了笑。 这是员工见老板的本能反应。 可想想，她又觉得不妥，哪有女朋友一见男朋友就蔫儿的？又不是闹分手呢。 于是，乔焉站起来走到陆清予身边，轻声说了句：“你回来啦。” 说这话时，她不太适应，但也因为这种不好意思，营造出一种小妻子等丈夫回家的赶脚。 乔焉默默把自己归到天才型演员的行列里。 她等着陆清予接她的戏，傻站半天，对方也没个动作言语表情的。 枉她以为他是遗落在民间的影帝，敢情依旧接不住她的戏，以后还是……陆清予握住了她的手。 乔焉定住。 男人的手很宽大，轻而易举就完全包裹住了她的，掌心温热干燥，指肚纹理明显，烙在她的皮肤上，像是盖下了红彤彤的印章。 “回来有些晚。”陆清予说，“抱歉。” “……” 这是影帝，顶级的那种。 乔焉另一只手扣扣指甲，讷讷地说：“没、没关系。” 陆清予扬唇，牵着她回到客厅。 章之聆看到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笑了笑。 * 四人去餐厅吃晚餐。 乔焉很会活跃气氛，又时时注意礼仪，陆晴和章之聆被她照顾得很好，直说有她在吃饭变成了一件享受又快乐的事。 乔焉说：“能和章奶奶还有二姐吃饭，我也很开心呀。以前我都是一个人，随便吃点儿就好。其实吃饭就是要大家一起嘛。” 她无意间的话引得章之聆有些心疼，夹了块鸡翅过去：“多吃。那么瘦。” “我可不瘦。”乔焉说，“再胖我以后就不能想吃就吃了。” 章之聆不解：“这是什么逻辑？” “就是我现在给自己留着量，要是看到特别想吃的东西我就敢吃。要是我把量填满了，以后就只能眼馋了。” 陆晴琢磨这话：“思路还不错，起码不伤身体。” 乔焉拿公筷继续夹菜给章之聆。 瞥到身边存在感低到快要化为空气的男人，她大发善心为他夹了块西蓝花。 她很爱吃西蓝花，营养美味。 只是这一夹过去，桌上原本欢愉的气氛顿时就被按下了停止键。 陆清予垂眸看着小碟里的西蓝花，半天没动，陆晴和章之聆表情严肃，也不太对劲儿。 乔焉意识到不对，张张口，可不知道怎么补救。 这时，陆晴出声：“乔焉，你不知道老六对西蓝花过敏吗？” 乔焉一愣。 她真不知道。 她不过一个打工的，哪里会那么了解老板？上次给他夹青椒，也是之前无意中听纪管家和厨房吩咐才知道的。 陆清予对西蓝花过敏？他怎么这么会过呢！ 乔焉尴尬极了。 她就说嘛，她和陆清予这种假情侣不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得分头行动！ 这下可好，平时装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她居然不知道他西蓝花过敏。 “我……”乔焉抿抿唇，“我刚才忘……” 桌下扣着膝盖的手突然被覆盖住，陆清予说：“我们平时都是在家吃，厨房从来没上过这道菜，我也没提过。焉焉当然不知道。” -- 第21页 乔焉踏实下来，为他点赞，没注意他叫的“焉焉”。 那边章之聆和陆晴听了这话，也觉情理之中，谁都没起疑。 乔焉松口气，把西蓝花夹回来放到自己碟子里，冲陆清予笑着说：“以后再有西蓝花，我帮你消灭！” 幼稚。 可陆清予望着那双干净澄澈桃花眼，还是说：“好。” 小插曲过去，大家继续吃饭。 陆晴谈起医院的繁忙，想到什么，说：“老六，你平时也别总是工作，忙不完的。你姐夫的温泉山庄在试运营，不如你带着乔焉去放松下？你姐夫也给蒋途他们发了邀请。你们正好一起。” “这个不错。”章之聆接话，“总闷在家里陪我也是无聊。” 乔焉看向陆清予，他还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点了点头。 * 回到房间，陆清予去书房工作。 两人不必工作，都恢复到勿扰莫cue模式。 乔焉见说不上话，干脆也去工作。 她最近接了新单子，为一本青春小说设计封面和插画。 翻了翻作者对笔下人物的描述，她在脑海里想象了会儿，开始动笔…… 陆清予从书房出来时，乔焉还在画。 只是画来画去，没有任何进展，纸上始终老样子——大圆脑袋和模糊五官。 乔焉见人出来，放下笔说：“用完书房了啊。” 他要是用完，她就搬架子去书房继续，顺便再铺好地铺。 乔焉收拾工具，感觉有人靠近，她转头，就见陆清予拿起她撂下的笔，在画纸上略略一扫，说：“下巴到人中的比例不好。” 乔焉凑近看看，还真是！ 她从开始画就觉得别扭，但因为提不起情绪和注意力，一直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现在经陆清予调整之后，茅塞顿开。 乔焉就着这点改动，三两笔下来，很顺，人物的轮廓有了。 她满意地笑笑，说：“陆先生真是多才多艺啊。” 陆清予对这种夸赞向来淡漠。 说好听些呢，是因为他本身优秀，习以为常；说实话呢，那就是高级凡尔赛。 “周末去山庄。”他换了话题，“提前准备。” 乔焉皱眉：“你还真带我去啊？” 合约里有规定，他们之间都不要介入彼此真正的社交圈子，以防渗透太多，分手时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难道你想找个借口不去？”陆清予问。 别说，他还真猜对了。 乔焉就是想的随便编个理由不去了，反正少去一次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乔焉。” “嗯？” 陆清予看着她，纤长的睫毛因为逆着光线，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浅影。 “不是只有你不适应。”他说。 闻言，乔焉嘟嘟嘴，咕哝：“可我是女孩子啊。” 再说了，这男人要是长得丑点儿也就算了，偏偏每处都焊死在她审美点上，谁还没个少女心呢。 陆清予不想在没意义的事上浪费时间，直接开价：“五万。” “！！！” 新社会！男女平等！ “陆先生，保证出色完成任务！”乔焉拍着胸口，笑嘻嘻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清予觑她：“那不想笑的时候就别笑。” 这话说出来，他们都是一怔。 乔焉心想难道陆清予看出来她今天是强颜欢笑？ 不可能吧，她在这方面伪装得一向很好，甘棠都未必能发现。 “陆先生，你是说西蓝花的事吗？”她认为应该是这个，“这次真不是幸灾乐祸！我不知道……” 陆清予嘴角勾了勾：“那上次的青椒是幸灾乐锅了。” “……” 学坏了，他学坏了。 不过讲真，那次是蓄意陷害，才不是什么幸灾乐祸呢。 第11章 致富 “你这是带个闺女来吧。”…… 周末，乔焉和陆清予来到温泉山庄。 也是到了地方，乔焉才知道这个温泉山庄是国内五星级酒店圣豪的子品牌，也就是说陆晴的丈夫是圣豪酒店继承人。 果然，有钱人找有钱人，越来越钱。 “早就听小晴提起，今天可是见到了。” 男人叫孙柏荣，精英派头十足，友好伸出手：“我是清予的二姐夫，幸会。” “您好。”乔焉回握，“我是乔焉。打扰您了。” 乔焉和孙柏荣寒暄几句。 这会儿工夫，一辆拉风骚包的紫色阿斯顿马丁以一个不怎么漂亮的甩尾，停在车场。 蒋途下来就踹了车子一脚，他的女伴哄了两句，两人一并走来。 乔焉一开始并没注意蒋途，而是看上了他身边的人——最近拍网剧正火的小花邓佳妮。 邓佳妮以清冷千金风出圈，昨天还上过热搜，说是有位男粉丝花十万求印着她唇印的签名照。 十万呐。 乔焉又多看了邓佳妮一眼。 “到的比我们早啊。”蒋途说，“这个破车！简直……诶？小学妹！” 乔焉一愣，看向陆清予，陆清予皱了皱眉。 蒋途没理那茬儿：“你不知道我？不可能啊。我在振翔也是很有名的。” 乔焉努力回想，脑海里闪过某画面：“您姓蒋是不是？蒋……” -- 第22页 “怎么还您？”蒋途笑笑，主动伸手，“蒋途。陆清予的同学兼好友。以后咱们也是朋友了，别和我见外。小学妹。” 他故意又提那三个字，看到陆清予不悦的表情又加深了几分，很快乐。 乔焉记起来蒋途是谁，振翔中学的校草，不过排名第二，第一名是…… 她快速瞄了眼身边的男人，展颜一笑：“没想到学长还能知道我这种无名小卒，以后请多指教。” 蒋途被那句“学长”极大取悦了，叭叭又说了什么以后陆清予欺负她就找他来主持公道，爱护学妹人人有责。 乔焉笑着礼貌应对。 说到后面，蒋途想起来身边还有个人，随意两句把邓佳妮介绍给大家，给初次聊天画上了句号。 孙柏荣带他们去楼上雅间吃饭。 等电梯时，乔焉听陆清予忽然冷不丁问：“和蒋途很熟？” 乔焉摇头：“怎么可能？就是听说过。你们那时候很有名，你不知道？” “没你知道。” 陆清予甩下这句话，率先进了电梯。 乔焉：“……” 莫名其妙。 * 雅间还有几个人在，也是孙柏荣邀请来的。 其中一位名叫裴既，是陆清予的另一位好友，年纪比陆清予稍长，为人温和有礼，是那种稳重成熟的大哥哥类型。 至于其他人，三男三女，和蒋途比较熟。 大家一起吃晚餐。 乔焉也算身经百战的社交达人，应付这样的场面不成问题，更何况陆清予一直在她身边，也没人敢为难她什么，晚餐比较愉快地度过了。 饭局结束，孙柏荣又亲自带他们乘观光车游览山庄夜景。 时间差不多，进入正题——泡温泉。 乔焉跟着邓佳妮她们进入女更衣室。 这些女生私下里不用端着，聚到一起就是疯狂自拍发朋友圈，以及讨论各种牌子，乔焉插不上话，在一边干自己的事。 正要卸妆，邓佳妮过来问她要不要合照？ 乔焉微不可见地挑了下眉，笑道：“和邓小姐合照，谁还能看得见我啊。”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听人恭维，不管假话真话。 邓佳妮立刻卸下高冷，和乔焉亲近不少，还挽着她的手臂说：“你太谦虚啦。你那么漂亮，和陆先生站在一起别提多般配了。” 合完影，就着邓佳妮P照片时的兴奋劲，乔焉又说：“邓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 “哎呀，别客气！你说。” “我有个朋友特别特别喜欢你，一直想拥有一张你的签名照。说是要能有……” “好办。” 邓佳妮拉开她的储物柜，翻出Gucci包里的一沓子签名照，抽出一张，不用乔焉引导就很贴心地问：“要唇印版吗？” “……” 乔焉被这份热情深深感动了，点头。 另一边，陆清予他们已经在泡温泉。 女伴们迟迟不来，有人抱怨女的就是麻烦，出个门化妆俩小时，泡个温泉也磨叽没完。 蒋途说：“这点儿耐心都没有，看什么美女？” “恐怕是化什么裸妆吧。”刚才抱怨的富二代嗤笑，“有几个纯天然的？” 另一个说：“未必吧。我看那位乔小姐身材长相就……” 话没说完，富二代瞪这人一眼，他赶紧闭嘴，紧张地打量了下陆清予。 他们这些人玩惯了，没固定女朋友这一说，忽然身边杵着个承认有女友的“另类”有些不适应。 而这位“另类”，他们可得罪不起。 陆清予面无波澜，但周身的低气压是个人都能感受到。 有几个男的能喜欢别的男的议论自己的女人？ 大家一时不敢言语，裴既本想说几句揭过去，蒋途突然爆笑起来。 让人久等的女伴们来了。 她们身穿各式性感或者纯欲风泳衣，唯独一个人，像是少年宫学游泳的小学生，给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你这是带个闺女来吧。”蒋途笑着打趣。 陆清予看向混在人堆里格格不入的乔焉，走着小碎步，活像只笨拙的企鹅。 他弯了弯唇，低气压消了大半。 乔焉也没想到会毁在泳衣上。 可不就是泡个温泉嘛，至于搞得和选美一样？ 而且她这个泳衣可不便宜，奢侈品大牌限量款，为这次的临时任务特意买的，钱还没找抠儿报呢。 乔焉顶着众人的视线，秉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在温泉里飘着。 “过来。” 陆清予靠在石岸边，袅袅雾气柔化了硬朗的面部轮廓，光洁坚实的胸膛悬浮在水中，若隐若现。 乔焉瞅他会儿，低着头，小鸭子似的刨到他身边。 她感受到他在看她，不错眼神的那种，恨不得扎进温泉里吐泡泡。 ——老板，我错了，可钱你还是得给报销啊。 * 今晚圆月当空，微风阵阵。 温泉池建在半山腰上，周围花草茂盛，香芬弥漫，要是站起来一些还可以眺望到下方的湖泊和森林。 有人提议玩游戏，玩猜猜我是谁。 一听是这个游戏，乔焉无语。 这些有钱人真是有够无聊，综艺里玩烂的东西，有什么意思？ -- 第23页 “那就两人一组。”提议的人说，“输了受罚，得喝酒。” 裴既笑道：“这不是歧视我这个单身人士吗？那我当裁判监督大家好了。” 第一轮开始，蒋途和邓佳妮打头阵。 蒋途负责猜，邓佳妮负责回答他的提问，词汇是：土豆。 俗话说，真香定律，虽迟但到。 乔焉这个认为游戏无趣的人，被蒋途和邓佳妮毫无默契的配合憋笑憋到肚子痛。 蒋途脑回路清奇，死活猜不出来，朋友看不下去，给了个提示说是吃的，大家都爱吃。 蒋途拍手一喊：“生蚝！” 邓佳妮想抽他：“你是猪吗？” “你不爱吃生蚝？”蒋途无辜道，“靠！到底是什么啊？” 最后，两人罚酒。 乔焉笑的脸都疼了，要不是场合和人物不对，她非得让笑声激荡在山谷之中。 可同理，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也是虽迟但到。 下一组，乔焉和陆清予。 陆清予这种男神级别的少爷肯定是不能让他负责猜，乔焉很有觉悟地担任起猜的重任，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出题。 题是蒋途想的，一亮相，就有人笑了。 乔焉是唯一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个，只有一脸懵逼。 “是人吗？”她问。 陆清予脸色不太好，看了蒋途一眼，蒋途望天。 沉沉气，陆清予说：“是。” “那是个女的吗？” “不是。” 是个男人咯。 乔焉分析下套路，猜了几个最近网络上比较火的明星，都不对。 她又问：“那这个男人丑吗？” 陆清予看着她，好像她问的是个智障问题似的。 她不解，但还是换了方式：“那他很帅？” 问完之后，陆清予还是不说话，那意思又像是在说：你就不能自己悟悟？这么明显的问题。 乔焉：“……” 无了个语了，这人会不会玩啊？ 两人陷入僵持中，蒋途也给了提示：“这个人啊，是最了解你的人。” 最了解她的男人？ 乔焉脱口而出：“我爸。” 噗—— 所有人全笑了，连陆清予都没绷住。 乔焉还是头一次看他笑。 这个冰雕城堡里来的男人居然有酒窝，笑起来的时候少了高高在上的清贵，多了恣意少年的不羁，有一点点小坏，但很透净。 她合情合理地欣赏了会儿，又琢磨回问题。 了解她的男人不是她爸还能有谁啊？ 蒋途捂着肚子笑得乱颤，一高兴起来，说话也少了分寸：“不是这种了解。你往别的了解上想想。比如身体啊，动作啊，姿势啊什么的。” 乔焉心说医生么？还是不对吧。 她实在想不出来，抬眸看向陆清予。 他的笑容没了，高冷的绝缘体气质又重新拿捏了起来。 他躲避掉她的目光，她歪歪头。 忽而一刹，懂了什么。 乔焉脸色爆红，哪里说的出口答案？ 还姿势？姿势什么姿势！ 他们是纯洁的不能再纯洁的上下级关系！ 气氛变得燥热。 在温泉的烘托下，更有种湿黏的骚动，每个人都各怀心思地沉默着。 蒋途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玩大了，不敢看陆清予，赶紧说：“这个题就算没猜出来，罚酒吧。罚完就过！” 闻言，裴既也递来台阶，叫乔焉和陆清予认罚。 罚就罚！ 乔焉豪气冲云天地拿过酒杯，陆清予本想提醒她一句这酒后劲大得慢些喝。 谁想，她直接来了一口闷。 第12章 致富 “别闹。” 温泉不宜久泡。 轮完一圈游戏，大家转移场地去娱乐室。 邓佳妮之前发朋友圈时带了定位，恰好她的几个小姐妹在附近拍原野风小视频，就问邓佳妮能不能去找她玩。 邓佳妮问蒋途，蒋途听她说都是电影学院大四的学生，背景简单，同意了。 麻将碰撞的声音哗啦啦响着。 乔焉喝完酒那会儿不觉得怎么样，还认为酒甜蛮好喝，现在开始有些晕了。 陆清予见她总按太阳穴，就知道会这样，问她要不要回房休息？ 乔焉想着游戏的事，要是现在回去，那些人指不定得觉得她多矫情做作，笑话陆清予找了个假清高。 她既然靠假装陆清予女朋友挣钱，就得为甲方爸爸的面子考虑。 “没事。”乔焉摆手，“再待会儿的。” 没过多久，邓佳妮的小姐妹们来了，一共三个。 她们和在座的人打招呼，蒋途一眼认出其中一个是上次王家小儿子做东叫过去的那个，也是陆清予多看了几眼的那个。 杨馨没想还能再见到陆清予。 那次陪局，她单纯是被男人的颜值和气质吸引，又想着来的人非富即贵，所以上前搭讪。 后来，她找人打听了下，才知道陆清予的身份地位多么显赫。 同时，也知道他目前有女朋友。 杨馨偷偷打量坐在陆清予身边的乔焉。 女人往往比男人更会欣赏女人。 乔焉五官精致，带着几分浑然天成的古典韵味，可偏又生了一双顾盼生姿的桃花眼，灵动娇俏，把大家闺秀的端庄和风情魅惑奇妙地揉在了一起。 -- 第24页 杨馨低下头，不由用力咬了下唇，不再多看。 人一多，光是打牌就没意思了。 蒋途提议不如去唱两首，反正今天到场的有专业歌手，大家正好休闲一下。 乔焉离开娱乐室前去了趟卫生间，陆清予在走廊上等她。 杨馨见状，借口口红掉在沙发那里，折了回来。 “陆总好。”她害羞地别别头发，脸颊粉红，“您还记得我吗？” 陆清予回忆了下，视线扫到女人的指甲，五颜六色的，只有小拇指还是淡红色。 他点头表示记得，没有说话。 杨馨却喜出望外，顿时觉得自己在他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特殊。 “没想到这么巧呢。陆总……” 话没说完，乔焉出来了。 陆清予瞧她走路都有些晃悠，微抿了下嘴唇，淡声说句“请让让”，过去接人。 杨馨刚还以为自己特殊，结果人家一看见女友就走，不免惹得她脸上燥热。 她点点头，赶紧让开跑了。 乔焉扶着冰冷瓷砖墙，舒服些。 她现在就是武林高手，铁掌水上飘那位，双脚踩地如踏水行云，眼底一片茫茫。 “还有多久结束啊？”乔焉问，“他们精力可真旺盛。” 陆清予想起她喝酒时好像千杯不醉似的，轻哂：“这点酒就让女侠撑不住了？” 她头晕的厉害，没顾虑地说：“你以为我想？还不是那个游戏！我要知道答案是你，我肯定……” 她收了音，看着陆清予。 尴尬的过去，尴尬的对视。 乔焉自问从当陆清予假女友开始，一直尽心尽力配合。 可毕竟是假的，被人当众调侃那个事，当事人还就在她面前，再强的专业素养也顶不住。 陆清予大概也有些体会，顿了顿，说：“去休息吧。我也过去。” 他本来就不喜欢这种吵吵闹闹的场合，要是参加，也是因为有合作要谈，今天这种，没必要浪费时间。 “不行！”乔焉阻止。 陆清予觑她：“你还能坚持？” 她摇头：“我的意思是我去休息，你继续。” “为什……” 为什么？ “最了解你的男人”事件过去没两个小时，要是他俩现在一起离场，不用问，那些人绝对会认为他们——急不可耐。 “我自己回去。”乔焉叹了口气，“别让悲剧重演。” * 陆清予独自来到包间。 蒋途问及乔焉，他说酒劲儿上来回房休息。 这些人喝过的酒无数，也知道那酒后劲大，都没说什么，就一位刘公子问了句题外话。 “那位乔小姐是振翔的吗？”刘公子碾碾烟，“我在振翔读过一年，怎么一点儿印象没有呢。” 乔焉的长相和气质太难叫人忘记。 要是学生时代遇见过，绝对是惊艳时光的校花级别。 “不是啊，隔壁七中的校花嘛。”蒋途接话，“好像还是转学来的吧。她来的时候，可能你已经出国了。” 难怪。 刘公子心里一阵惋惜，瞧了眼坐在暗处的陆清予。 男人没什么表情，安静地待着，好像乔焉于他而言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也是，玩玩嘛。 杨馨自从进了包间，还是控制不住观察陆清予。 她知道乔焉是陆清予承认的女朋友，但也知道乔焉没背景。 大家表面忌惮乔焉，但背地里都说她不过是陆清予的一只“宠物”，不会和陆清予有结果。 这些有钱人可以在外面养很多宠物，娶回家的，绝对是门当户对的千金…… 眼下，杨馨看到陆清予似乎对乔焉很是平淡，再这么一想，希望又被撩拨起来。 跟她关系不错的小姐妹见她总是发呆，问她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说没事，喝酒时握紧了酒杯。 * 乔焉被渴醒。 喉咙和身上的灼烧感让她没办法懒，只能爬起来。 喝完水，乔焉迷蒙地在站在房间里，眼睛在沙发和床之间来回移动，抓抓脑袋，她果断弃了沙发，把某人忘到九霄云外…… 而这个某人回来时，她正在床上“大鹏展翅”。 陆清予眉心一跳，捏了捏，出声叫她：“乔焉，起来。” “……” “到沙发上去睡。” “……” 乔焉稳如泰山，呼吸平稳，睡得很香。 陆清予无法，先去洗澡。 等他出来，乔焉非但没有转醒的迹象，还把“大鹏展翅”换成了“横扫千军”，整个人横躺在了床中间。 陆清予叹了口气。 山庄不比酒店，要的是接近自然的氛围。 他们入住的房间是类似于蒙古包那种的独立房子，除却卫生间、浴室以外，剩下的空间一体式。 陆清予要是把床让给乔焉，他就没地方睡。 而客厅的沙发，不够他伸腿的。 依誮 想了半天，陆清予抱起乔焉，打算把她直接放到沙发上。 乔焉做梦梦见自己发现了金矿洞。 里面的黄金堆积成山，快要闪瞎她的眼，她拿下一块比她脸还大的金盘咬了咬，是真的，然后就抱着黄金在洞里打滚。 滚着滚着，有个低音炮一直在叫她，念咒似的，十分煞风景。 -- 第25页 她烦躁地去打走这个声音，这时，她感到身体轻盈起来…… 乔焉迷迷糊糊睁开眼。 眼前黑黢黢的，好闻的沐浴露味道萦绕在鼻前，她下意识抱住这个暖和的香氛，用脑袋蹭了蹭。 陆清予胸口发痒。 低头一看，女人已经完全扎进他怀里，乌黑的长发像触手一般缠在他的手臂和胸前。 屏息片刻，他继续往沙发那里走。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此时的陆清予还不太清楚乔焉在捍卫自己利益上有着多么深厚的功力。 乔焉烦死了睡沙发！ 刚回房间时，理智还在，她洗好澡乖乖躺到沙发上去，把床留给老板大人。 而现在，酒精已经占领她的大脑，还让她睡沙发，没门！ 就在陆清予要把她放下时，乔焉瞬间化身树袋熊，裱住了“大树”。 “硬！”她理直气壮。 陆清予险些叫她气笑了。 让她醒醒你毫无反应，要给她放沙发上立刻恢复清醒。 陆清予去掰乔焉的手，说：“不硬。” 乔焉可不傻：“那你睡呀。” 她吊在他身上，眨着眼，水亮亮的眸子仿佛溶在月色中，干净得不像话。 陆清予敛眸，再掰乔焉的手，可乔焉像粘在他身上似的，怎么都甩不掉。 “乔焉！”他没了耐心，“别闹。” 乔焉最怕他这样喊她，眼里顿时噙出水雾，委屈地哼唧着：“真的硬，还冷。我最近腰都酸了。” 陆清予愣了下。 筠园是老建筑，为保持原有风貌，也因为本身的构造，没办法改成地采暖，只能是贴片式暖气，天天睡在地上的话…… 陆清予看向怀里的人，她巴巴望着自己，像是在说：别把我放下，求求你。 又叹了口气，他抱着她回到床上。 沾了床的乔焉火速进入休眠状态，看得他真笑了。 * 折腾这一出，陆清予出了不少汗。 他又洗了个澡，出来后打算再开一间房。 至于别人会怎么想这个行为，就说某醉鬼太闹吧。 陆清予换上衣服离开，刚出门，遇上要回房间的刘公子。 刘公子左边搂着他带来的女伴，右边是邓佳妮临时加入的一位小姐妹，三人笑的放浪，没有顾及。 看到不远处的陆清予，刘公子挑眉，叫两个女人等他一会儿。 “陆总，怎么出来了？”刘公子别有意味地瞅了眼陆清予身后的房间，凑近过去，“是不是东西不够了？还是需要什么助助兴？我这儿有。” 他平时玩的很疯，胆子大，又笑着压低声音问：“还是来点儿刺激的？” 陆清予明白过来其中的意思，眼神倏而冷却，唇边勾起的笑不像是笑，看得莫名人后背发凉。 刘公子吞口口水，想说不过开个玩笑，陆清予已经反手开门回了房间，甩他一脸冷风…… 陆清予回到床边。 盯着床上的人半晌，他今晚第三次叹气。 第13章 致富 “再睡会儿。” 乔焉饱饱的睡了一觉。 没有又冷又硬的地板，真的好幸福。 她绷直腿，咂咂嘴，像以往抱她的长条橘猫抱枕那样，转过身直接手脚并用地夹住……夹不住？ 抱枕这是怎么了？ 乔焉下意识踢走抱枕，肩膀又是一热。 略带粗糙的指肚摩挲过肩头，然后扣住，将她搂进了怀里。 陆清予皱着眉，声音低哑：“别乱动，再睡会儿。” 乔焉差点就要回他一个“好”，只是这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她唰地睁开眼，眼前是白花花的一片胸肌。 春、春.梦？ 乔焉蜷蜷脚趾，没抵住诱惑，戳了下。 是真胸肌耶！ 她有点儿犹豫是不是该没羞没臊再做会儿梦？到时候看看这位男主角的脸有多帅，也不枉费……等等！ 梦里的触感会这么逼真吗？ 下一秒，尖叫声划破了房间。 陆清予彻底醒了。 乔焉卷走所有被子裹住自己，缩在床头，满脸天塌了的表情：这个男人他伤害了我！快抓他！ 陆清予坐在床边，按着额头，一副事后疲惫的样子。 “陆清予！你流氓！” 乔焉恨不得砍人！ 她顺手抄起枕头要抡过去，可藏在被子里的手一摸，她发现她穿着衣服。 再定睛一看，对面的男人也是衣着完整。 陆清予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 他拿来手机看看时间，系上家居服扯开的两粒扣子，站起来。 乔焉心里咯噔一下，被他这个举动吓得赶紧后退：“你要干什么啊？杀人灭口？我可会叫！” 陆清予盯着她，用尽所有涵养，慢慢抬起手臂指了指。 乔焉回头看，地上躺着一个枕头，她不明所有，又听：“那个，本来在你我之间。” 枕头在他们之间？垫着腰吗？ 她还是不明白，脑子里蹦出来的都是玛丽苏小说里的各种羞羞描写。 “你什么意思？”她瞪着他，“别转移话题。” 陆清予气都叹不出来了：“它是界限。” “……界限？” 零星的记忆有点儿要被唤醒。 -- 第26页 乔焉记得，她好像是嫌夹着的抱枕太宽，她夹不过来就给一脚踹地上去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抱枕又上来了。她很生气，又是重重一脚给踹了下去……原来，那不是她的长条抱枕，是枕头。 “我们，”陆清予顿了顿，纠正，“我和你，什么都没发生。” 乔焉抠着床单的脚趾蓦地松了劲儿。 陆清予见她没有反应地呆住了，要笑不笑，语带戏谑：“这个结果让你很失望？” 嗯？什么失望？ 乔焉只是启动大脑慢了些，在庆幸什么事都没有后，顺便再思考一下刚才骂老板是流氓这事有没有影响，怎么就…… “你才失望呢！” 她明白过来，蹭一下从被子里跳出来，一屁股坐在床上。 陆清予云淡风轻：“是么。” 乔焉气得想削人，可为了钱她不能撕破脸，于是眯着眼睛审视对面的男人，企图用言语解气：“陆先生，我可以不和你计较这次的事。但你是不是不要太过于自信？” 陆清予迎着她的目光对视几秒，视线很快很轻地扫过某处，无声一哂：“有了对比，我的自信哪里不合理？” 乔焉想了半天才想懂这话，差点就要咆哮她这是最完美的尺寸，和维密一样！维密！ 而话到嘴边，她又不由自主想起刚才那一戳。 那手感、那硬度，叫她嘴张的挺利搜，就是没办法反驳什么。 陆清予见她干维持着要咬人的状态，却没能说出了朵花儿来，拿起衣服去了浴室。 乔焉在他走后，气得狂砸枕头。 等着吧，总有一天她要让他哭着伏在她脚下！ 狗抠儿！！！ * 乔焉洗漱好，随陆清予离开房间。 现在的她不能看陆清予，看了，就是分分钟想取刀。 “陆总早，乔小姐早啊。” 前面，刘公子冲他们挥手。 出于礼貌，乔焉回了一个“早”，结果狗抠儿居然扭头夹了她一眼。 他还敢和她叫嚣！老板了不起啊！ 乔焉嘴噘的老高，谁想陆清予又回头看她一眼，她赶紧收回去，咧嘴笑笑：我再让你了不起会儿。 餐厅里，蒋途他们已经到了。 孙柏容专门弄了小型自助早餐，中式西式都有，米其林三星水准。 无奈乔焉没什么胃口，只取了些清淡的吃食。 她端着托盘往座位走，一个女孩经过她身边，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力气不重，她没在意。 只是女孩连个反应都没给，难免叫人别扭，她多看了女孩一眼，女孩好像叫杨馨。 见人都到齐了，蒋途问大家什么时候回去？ 有的说明天早上，有的说今天中午，裴既有工作要处理，吃完早餐就走。 乔焉也询问了陆清予他们离开的时间，他说下午走。 她没意见，反正她是跟他的车来的，听车的。 吃完早餐，山庄经理按照孙柏荣的吩咐，带一行人去骑马场和射击场。 今天风大，大家玩心不重，主要以参观为主。 乔焉跟在陆清予身边，安静如画。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她总觉得有谁在背后窥她，她几次扭头搜寻，都没找到。 到射击场时，家里专门做俱乐部生意的贺家少爷提到他们家要举办一场慈善晚宴，邀请在场的人赏脸参加，特别是陆清予。 “陆总有时间带着乔小姐来玩嘛。”贺少爷说，“有几件拍品还不错，兴许能合乔小姐的眼缘。” 陆清予还没给答复，站在暗处的杨馨忽然插话：“好像很少看陆总带乔小姐出席这样的场合呢。每次都是乔小姐一个人。” 这话一出，邓佳妮狠狠瞪了杨馨一眼。 她是她带来的人，不能捅娄子，不然她也得跟着吃不了兜着走。 杨馨看到邓佳妮的表情也后悔自己口无遮拦了，只是她憋了太久，实在没忍住。 但话说了就是说了，更何况还是有些道理的话。 陆清予承认乔焉不假，但几乎不和她同框。 以陆清予的身份，要参加的各种应酬场合只多不少，他为什么不带着自己女朋友？ 大家面面相觑，不由得琢磨其中关窍。 乔焉自然也能想到他们想到的，抿抿唇，解释：“主要是我的原因。我社交能力一般，怕给清予丢脸，不如躲个清闲。” “不对啊。”贺家少爷说，“我母亲之前在美嘉传媒周年庆宴会上遇到乔小姐，夸乔小姐的谈吐风姿丝毫不输燕城那些顶级名媛。” 乔焉：“……” 怪我过分优秀。 乔焉不知道该怎么接招，陪着笑脸，暗地里掐了一下陆清予。 陆清予瞅她，眼神在问：怎么？ 她微笑：你说怎么？我这是给谁装女友呢！ 陆清予瞧她这幅“我很急，但我就不让人知道我很急”的样子，低头勾了勾唇。 再抬头时，又恢复成平时模样：“那些都是我实在脱不开身才让焉焉替我去的。平时的话，我不想她辛苦，自己应付的了。” 这些人经常出席各种宴会，知道就是看着风光，实际累身又累心，确实没人真心愿意参加。 “陆总真疼乔小姐。”邓佳妮说，“太羡慕乔小姐啦。” -- 第27页 其他人纷纷应和，都说陆清予是把乔焉放心上宠着，宁可自己受累也不让女朋友来。 乔焉羞涩，小鸟依人地靠着陆清予，仰头冲他笑。 陆清予也垂眸看她，还贴心地帮她捋顺耳边的碎发，传达出“我的小可爱当然由我来疼爱”的信息。 乔焉：我老太太都不扶，就服你。 陆清予：你这业务能力，差评。 大家看到他们“恩爱”，再度认可乔焉目前的价值——哪怕最后没有结果，人家好歹也是曾经拥有。 而杨馨被两人的甜蜜刺到眼，指甲抠进手心。 * 下午，乔焉终于要告别这场受罪之行。 她迫不及待准备出发，陆清予又告诉她她先走，他得留下。 乔焉愣了愣，但没多嘴，一切听车的嘛。 陆清予做戏做全套，特意送乔焉上车。 分别时，乔焉坐在车里，陆清予站在车外，一只手固定着车门，稍稍弯腰，告诉乔焉：“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乔焉呵呵：谁要等你？想消化不良嘛。 “知道了。”她乖巧道，“你快去忙吧。” 陆清予看出她心里绝对不像面上这么客气懂事，又弯弯腰向她靠近，压低声音说：“你想等别的，就稍晚些。” 别的？还等什么？ 乔焉莫名其妙，听见前面司机轻咳一声才恍然大悟。 “别了吧。”她磨了磨牙，笑里藏刀，“你那么累，哪儿还行啊。” 陆清予没想她胆子这么大，顿了一下。 但他也不会被这种虚假指控激到，转而一本正经地说：“我说的是报销泳衣的事，你想到哪里去了？” 乔焉：“……” 你这么坏，不怕老天看不下去吗？ 乔焉气得打开他的手，一把关上车门。 陆清予被她猫抓痒似的幼稚举动笑到，站直了，看车子离开。 * 乔焉走后没多久，孙柏荣来了，连带的还有赶过来的方逸。 “清予，感激不尽啊。”孙柏荣说，“Tomas先生的房间已经安排好，晚上我们坐下边吃边聊。” 陆清予淡淡道：“二姐夫客气了，一家人。” 孙柏荣笑了笑，轻拍两下陆清予的肩膀，又小声说了句：“你也放心，一家人。” 两人心照不宣，一同乘电梯上楼。 不远处，站在绿植后面的杨馨紧盯着合上的门，下了决心。 她和小姐妹说：“你先走吧。我待会儿有个朋友过来找我，我和朋友一起。” 第14章 致富 “接女侠回家。” 按照原本的时间，乔焉在傍晚前就能到筠园。 可没想下高速时遇上了前方事故，硬是堵了三个小时，等她回来，章之聆电视剧都看完了。 “饿了吧？”章之聆问，“饭菜备着了。” “谢谢奶奶。” 乔焉扶着章之聆一起去了餐厅，两人随意聊聊在山庄的事。 章之聆问：“这趟和清予玩的高兴吗？” 乔焉：沉默是金.jpg “清予这孩子很好，就是为人冷了些。”章之聆叹口气，“还总是太顾着工作。你们俩能有时间就过过二人世界就过过二人世界，增进增进感情。” 乔焉：别提他了，我还想多吃口饭。 乔焉是真不想提陆清予。 可她不说，在章之聆眼里就理解为她是不好意思。 而章之聆也是真没谦虚，确实一点儿不老古板，又说：“但过二人世界也得注意啊。虽然我还挺想抱重孙。” 噗—— 乔焉这次必须喷了。 她捂住嘴不停咳嗽，特别想给自己咳失聪了，省得那话辣她耳朵。 “奶奶，我们……我们……” 章之聆一脸“我懂”的表情：“跟我脸皮还这么薄。行，不说了。反正你们多注意，不想要孩子就做好措施。” 乔焉：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才出狼穴，又入虎口。 乔焉艰难地吃完这顿饭，心里默默把自己遭的罪统统归咎于狗抠儿。 要是像以前一样，她就负责挡桃花+社社交，哪里会有现在这么多要命的事？ “又抠又坏。” 这是她对陆清予的高度概括。 乔焉来到走廊，遇到李秘书。 李秘书正好和佣人从她和陆清予的房间出来，手里还抱着床单之类的东西。 “乔小姐回来了。” 李秘书笑了笑，见乔焉似乎不知情，又说：“六少爷没和乔小姐说吗？” 说什么？ 他开口就是想气死她。 乔焉摇头：“什么事啊？” 李秘书带她进屋，去了书房。 眼前，在她原本该打地铺的位置放了一张单人床。 “六少爷早上打电话吩咐下面去买的。”李秘书说，“他说他最近工作多，有时候忙到太晚怕回房打扰乔小姐休息，就在书房多放一张床，以备不时之需。” 乔焉看着床看了半晌，说：“陆……清予的主意？” “是啊。”李秘书点头，“乔小姐和六少爷的感情真好。” 李秘书带着佣人离开，乔焉坐在床上发呆。 床垫偏硬了些，但铺在上面的被子软绒绒的，躺在里面肯定又舒服又保暖。 她沿着床边轻轻地摸了摸，嘴角不知什么时候翘了起来。 -- 第28页 算他有良心。 不用再这么睡地板，她的老腰保住了。 乔焉如此想着，又纳闷那狗抠儿怎么会知道她睡地板不舒服？ 他可是每天给自己锁死在房间里，生怕一不留神哪里疏忽大意了，她就冲进房间把他圈圈叉叉了呢。 她想不出，但不管是为什么，陆清予做了件好事。 乔焉犹豫是不是该发个微信道下谢？ 但想想，又觉得一个大男人让她睡地板，本来就是不地道，他这是迷途知返、将功补过。 可如果就这么接受，没个表示，也会显得她没礼貌。 纠结半天，乔焉决定还是委婉地表达下谢意。 她反反复复修改措辞，想要那种既知道好歹又不会太狗腿的效果。 改到有些烦了，她想放弃，结果手一滑，把没删干净的“床不错”三个字发了出去…… 乔焉裂开一秒，火速撤回。 见消息消失，她松口气，还是干脆不发了，手机突然震动一下。 拿钱来吧你：[哦] 乔焉：“…………” 哦什么哦？哦你个大头鬼啊！ 堂堂陆氏集团继承人为什么会拿着手机刷微信？生意不做了？钱不赚了？爱岗敬业人设不立了？ 乔焉脸上跟有火在烤似的。 明明有谢谢、有收到、有以努力工作作为回报，为什么偏偏发出去床不错？ 不行，她得据理力争，挽回尊严！ 乔焉深呼吸，挺直腰开始打字，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房间里异常突兀。 马上就要编辑完成的时候，她收到了一条短信，银行发的——这个月的双倍工资到账。 不待她反应，陆清予又微信给她转了八万，附带明细是山庄奖金五万、泳衣两万、今晚的地铺费一万。 看到还有的地铺费，乔焉什么气都没有了。 要啥尊严？有钱实在嘛？ 她捂着脸笑得合不拢嘴，倒在床上来回打滚。 乔富贵儿：[谢谢陆先生！] 乔富贵儿：[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比心/] 拿钱来吧你：[不客气。] 拿钱来吧你：[床的钱从你下月工资里扣。] 笑容粉碎。 乔焉从床上跳下来，手有点儿抖：[把床退了！我根本不用睡这个！我身体好，睡床是对我体格的侮辱！] 那边迟迟没有回复，乔焉急了。 她打量着这床，这工艺、这材质，少说好几万！ 谁让他买的？谁允许他买的？ 她要睡地上，就睡地上！ 乔焉心疼钱心疼得快要哭出来，手机又一次震动。 转账：100000元。 拿钱来吧你：[扣的钱，报销。] 乔焉心情如同坐过山车，又倒回了床上。 拿钱来吧你：[还退吗？] 乔富贵儿：[我觉得适当的侮辱可以鞭策我活得更加出色/奋斗/] 乔焉十分能屈能伸…… 另一边，方逸活见久。 跟着自家老板这么多年，他从没见过他对着手机迷之微笑，更别说现在还是汇报工作的时间。 陆清予看着屏幕上转圈圈的粉色小狐狸表情，几乎可以想象到那只小狐狸本尊。 笑的狡黠，眼睛完成一条缝，在床上撒欢。 他弯弯唇，按灭了手机，再抬头又是平时的清冷淡漠，仿佛刚才的笑都是错觉。 “继续。”他说。 方逸：“……” 还真是大型双标现场了。 方逸卡住两秒，把今晚Tomas阐述的意思以及孙柏荣开出的条件说完。 陆清予听后没急着下定论，让他私下和Tomas的秘书再联系，确保Tomas到底是什么想法。 方逸点头，又说了些其他事宜。 中途，孙柏荣过来商量事情。 陆清予本来昨晚就休息得不好，这下和孙柏荣谈的又有些晚，他索性也不折腾了，和孙柏荣谈完就直接在房间歇下。 陆清予洗完澡出来，将近十一点。 门铃忽然响起。 他犹疑着打开门，杨馨穿着浴袍站在门外…… * 陆清予一夜未归。 乔焉转天起床后，照旧陪着章之聆赏花弄草，章之聆再时不时传授她一些绘画方面的技艺。 下午，乔焉去见一位老客户，也是老朋友。 她是位小说家，笔名乘飞。 前几年赶上IP热，乘飞卖了不少版权，现在既写小说也做编剧。 “交给你了，我不想费脑子了。”乘飞揉着眼睛说，“我天天改剧本，快烦死了。离猝死也不远了。” 乔焉粗略浏览乘飞的要求，确定能胜任，笑道：“挣钱本来就是在生死线徘徊嘛。” 乘飞叹口气：“你是不知道啊。我之前的那本都市言情文不是要开机了吗？女主角我心里有人选的，可上面非给我塞个李依萌！完全不是一回事好么。” 提起李依萌，乔焉其实还挺欣慰的。 在陆清予的众多桃花中，李依萌是最顽强的，怎么打都还要上，好像只要有口气在，就得让陆清予爱上她。 但经历过上次周年庆的PK，李依萌消停不少。 “这个事实你不是已经接受了吗？”乔焉说，“这次是哪里不顺？” 乘飞冷笑：“早上，又给我打电话了！又塞来一个！塞就塞，还是大四没毕业的新人，会拍戏吗？台词念的利搜吗？” -- 第29页 话匣一打开，乘飞不倒赶紧苦水不痛快。 乔焉倾听着，时不时感同身受：理想再美好，没钱白搭；规划再完美，有钱都给你搅和黄。 可能怎么办？ 有钱就是爸爸啊。 告别乘飞，乔焉在商场转悠了会儿。 现在已经彻底进入冬天，天气很冷，她想给章之聆买一条羊绒披肩，去院子里喝茶的时候可以披着。 仔细逛了逛，乔焉选定一条，愉快结账。 等路过男装店时，她蓦地驻足。 白收了一张床，她是不是也得有所表示？可依着狗抠儿的逼格，瞧上她这种水平的消费吧。 乔焉还是进了店。 店员热情接待：“这位小姐是给老公看礼物吗？” 这话简直和昨天章之聆的做好措施有异曲同工之妙。 乔焉冷漠摇头：“我是给……我外甥。大外甥。” 店员懵逼：大外甥看奢侈品男装？ 乔焉解释：“您别看我年轻，但是辈分大。我那外甥老着呢。” 店员连着“哦”了几声，问她想看哪方面，开始了介绍。 学美术出身的，审美是在线的。 乔焉一眼相中一枚设计感极强的菱形领带夹，上面镶着蓝宝石，清贵典雅，和某人的气质很搭。 “您眼光真好。”店员说，“这是我们品牌的王牌设计师今年设计的新款，全球限量呢。” 乔焉点头：嗯，价格也很限制它走量。 由于是限量款，调货是必然，今天不能拿走。 这让乔焉觉得有点儿没必要了，毕竟是为了感谢买床的事，要是今天不能送，还有什么意义？ 可看着这枚领带夹，又真的和那人好配。 乔焉琢磨的这会儿，手机震动。 看到来电号码，她去一旁接通，那人低沉的嗓音响起：“在哪儿？” 乔焉瞅了眼身后的店，莫名有几分心虚：“有事啊？” “做好事。” “？” “接女侠回家。” “……” 乔焉抽了抽嘴角：“忘了那件事好吗？我也是一时不慎。” “你做梦时说那酒好喝，不记得？” “做梦的事我能记得？”她无语道，“你不用上班的吗？快去工作吧。” “奶奶让今晚回家吃。”陆清予一顿，似乎是轻笑了一声，“还有，我能记得。” 乔焉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 她握紧手机：“既然陆先生记忆力超群，乐意记着就记着吧。” 反正丢过的脸也长不回来了。 陆清予的笑声更明显些，是那种很快很短促的笑，唇边会绽开一瞬的酒窝。 “定位发我。” 挂断电话，乔焉冲着手机骂骂咧咧。 记着一个无辜又弱小的女生的梦话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 店员叫她，打断她的小作文。 “这位小姐，您要这枚领带夹吗？要是要啊，我这就给你安排。您也好早点收到货。” 乔焉垂眸，骂骂咧咧的趋势有点儿要死灰复燃。 但还是说：“要。” 第15章 致富 她是假的。 一周后，贺家的邀请函送到筠园。 佣人来说这事时，乔焉和陆清予正陪着章之聆吃晚饭。 “这个贺家是以前的兆城贺家？”章之聆问。 陆清予放下筷子，扫了眼邀请函：“是。” 章之聆点头：“他家老夫人和我三姐是闺中密友，以前和我时常见面，后来没有联系了。” 陆清予说：“这天我有个重要会面，恐怕去不了。” 乔焉以为他这话和以前一样，就是不愿意浪费那个时间，让她过去照个面，意思意思，便说：“我去。代您和清予捧个场。” 她说得俏皮，章之聆笑笑：“这也是合礼数的法子。” 乔焉拿过一并送来的拍卖手册，问章之聆有没有看得上的？ “您喜欢哪个？我来拍，清予给钱。”她说。 章之聆又笑着向陆清予，感叹：“有你俩陪着我啊，真好。” 乔焉和陆清予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章之聆随手翻了翻手册，她这个岁数早就过了喜欢这些首饰珠宝的年纪，倒是有颗粉钻项链看着不错。 “这个衬你。”章之聆说，“让清予买下来。” 乔焉赶紧摆手，心说她哪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有张床就够奢侈的了。 结果陆清予很自然地说了句：“好。” * 回到房间，乔焉问真要拍下那颗粉钻？ 陆清予插着口袋觑她，她瞪眼：“我可不是想要啊！” 她喜欢钱不假，但也不能啥啥都往兜儿里揣，折寿。 再说了，他们是假情侣，真上下级，陆清予为着章之聆一句话买颗粉钻，他自己也戴不了，也太……哦，他有钱，随便。 想通这点，乔焉也没所谓了，反正拍了她也会还给陆清予。 “那你回头让方助理教教我怎么拍卖。”她说，“这属于新技能，我得练习。” 陆清予还是没言语，瞥到阳台前支着的画架，起了几分兴趣。 乔焉没在意，等发现陆清予“赏画”的时候，血压蹭地上来，冲过去挡住了画板。 “没、没礼貌！”她后退半步把画挡死，“谁让你看了？” -- 第30页 陆清予反问：“你摆在公共区域不就是让人看？” 乔焉画画一向没什么遮挡。 只不过她这次给承飞画的插画是其中男女主浴室接吻的一个场景，人物动作并不那啥，但是配合着氛围就比较有张力了。 特别是男主湿.身，胸肌毕露，视觉效果血脉喷张。 “那也不行！”乔焉受着脸上的灼热，抠抠脚趾，“这都是我的私人灵感，未经允许不得擅自观赏。” 闻言，陆清予也不勉强，走到沙发那里坐下。 乔焉赶紧拿画纸遮住画，这才松口气。 她也走到沙发坐下，说回正事：“贺家的这个慈善晚宴，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这个贺家地位不低吧，我得多做准备。” 这话让陆清予想起什么，他看着乔焉，又是好一会儿不接话。 她被他看得心里莫名发虚，摸摸脸，上面什么也没有，那他看什么看？ “你今天……” “不想去可以不去。” “什么？” 陆清予靠着沙发，手肘撑在扶手上，姿态稍显慵懒：“你如果不想参加，可以不参加。” 乔焉眨眨眼，张着嘴没说出话。 还是看到陆清予要起来，她才问：“陆先生你是不想用我了吗？” 陆清予：“……” 乔焉越想越有可能。 这段时间她是略微猖狂了那么一点点，可这也不能怨她啊，事实就是任务多工作难，绝对不是她虚报高价。 “陆先生，我这次可以少收点儿。”她谨慎地比划了一下那个“点儿”，“你看行吗？” 陆清予沉默片刻，忽然觉得还真是他想多了——某人的工作热情一直都很饱满。 “不用。”他说，“该多少就多少。” 乔焉一听，小鸡啄米式点头：傻子才想少挣呢。 “那我一会儿联系方助理啦。”她笑着站起来，“你不用书房了吧？我去了。” 陆清予瞧她高兴，提醒：“你的画。” 她一听，跑过去搬画架。 路过沙发的时候，坐在上面的人又说：“画的不错。” 乔焉谦虚一笑：“哪里哪里，还有的练呢。” “尤其人物线条。” “咳，我那是有过实战经验。”她笑得眼睛眯起来，想到又要收账一笔可观的数字，得意的忘记藏好小狐狸尾巴。 “我跟你说啊，美术虽然是艺术，但来源于生活。什么都没有亲眼见过、亲手摸过的有感觉。那画出来才好看呢。” 陆清予深以为意地点点头：“这么说，你看过也摸过。” “那肯定的啊！不然我能画的那么……那么……” 逼真。 咣当，画架掉在地上。 乔焉有点儿懵地看着坐在那里神态自若的男人，生平第一次有了杀意。 是！ 她是因为那次的手感才有了实操，所以下笔如有神！ 可那又怎么样？ 不是他趁她喝醉了和她睡一张床，会有这好事？呸，这倒霉事！ “陆先生，你不觉得你的记忆力有些过分好了吗？”乔焉绷着小脸说，“这样我们很难保持愉快的合作。” 陆清予不以为然：“夸你画好也是错？” “你明明是……” 很好，算你狠。 “没错。”她抬起下巴，“我就是画的好，谢谢夸奖。” 陆清予弯唇：“不谢。” 她心里回他一串哼哼哼，拿起画架准备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去，又听—— “毕竟模特完美。” 乔焉：“…………” 我站这儿都摸着你的脸了。 乔焉是打工人，但也是有尊严的打工人。 她觉得这会儿十分有必要让她的老板知道她也是有脾气的，不然他还要反了天了！ 正要开口，敲门声响起。 佣人端着托盘进来，看了一眼乔焉，低头说：“六少爷，按照您的吩咐，偷偷做的。老夫人不知道。” 陆清予：“放那儿吧。” 乔焉被打岔，心想陆清予吃什么还要偷吃？补肾的吗？ 等佣人一走，她好奇地巴头瞧瞧，居然是一整碗麻辣烫！！！ 自从搬进筠园，为迁就章之聆的口味，乔焉一直装作自己爱吃清淡，看到重口味就闹心。 可实际上，许久不沾重口味的她已经濒临凋谢。 昨晚和甘棠语音的时候，她还说要是能让她吃一碗麻辣烫，她愿意用身上的肉肉去换！ 麻辣烫这就来啦！ 乔焉舔舔嘴，很难克制不咽口水。 指了下心爱的麻辣烫，她讨好地看向陆清予：“陆先生，这是给我的吗？” 陆清予盯着她，缓缓点了下头：“为了我们的合作。” 乔焉眼前一亮，他又说：“可我看你对我们的合作似乎不太满意。” “胡说！”乔焉眼睛睁得圆圆的，“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就是给陆先生打工！” 陆清予扭头看看画架：“那这幅画？” 她赔笑，背着手，不好意思：“就借鉴了一点点、一点点。主要还是我画技不错。” 说完，她蓦地发现原本没有按头的事，现在被她稀里糊涂给认下了。 呵呵了…… “行吧。”陆清予起身，掸平衣服上的褶皱，“难得你诚实一回。” -- 第31页 乔焉笑，就是要用笑来展现她内心的强大，新社会的打工人绝不认输！ 陆清予见她憋的快要冲过来和自己拼了，嘴角笑意隐现：“用餐愉快。” * 贺家这次的慈善拍卖会搞的比较隆重。 乔焉既然代表陆清予，肯定是不能给陆清予丢脸，而章之聆说了和贺家的渊源，也托乔焉带去问候。 两重叠加，事情变得重要起来。 周末，乔焉去试高定。 甘棠恰好休息，跟着凑凑热闹。 “要我说，你和陆总假戏真做多好。”甘棠看着超豪华试衣室由衷劝道，“要钱有钱，要颜值有颜值，就是不知道那方面好不好。” 乔焉无语：“咱俩不是一个班车的，我还是小班儿。” 甘棠一脸“都是驾龄二十载的司机，跟我装什么没驾照”，她挑挑眉，补充：“还是学生时代的男神。” 甘棠也是七中的，自然知道陆清予的大名。 只不过她从小就不吃高冷款，喜好温柔大叔，对陆清予的关注度一般。 “你打住吧。”乔焉说，“我想静静。” 甘棠快速刷着微博，头也不抬：“静什么静？天天守着个顶级王老五，你还有……怎么又是这个？现在热搜质量太差了。” 乔焉赶紧转移话题问怎么了？ 甘棠说是李依萌的新戏路透图，反反复复就那两张，根本出不了圈，却隔三差五在微博刷存在感。 “这个戏啊。”乔焉看了眼，“乘飞的那部。” 甘棠“哦”了声：“你看这张合影。跟那些年轻的一比，硅胶脸味儿更浓了，亏得粉丝好意思说生图能打。” 乔焉又看了看，在合影上找到个熟人——杨馨。 “这个女孩上次也在山庄。”她说，“也在这部戏里啊。” 甘棠算半个圈里通，并不认识杨馨：“估计还在电影学院念书吧。资源够牛！这个剧是S级的。” 两人又闲聊些别的，乔焉去试礼服。 她这次穿的是zuhair murad新款，一字领设计的香槟色长裙，裙摆镶的丝线都是纯金的，胸衣的部分用色泽饱满圆润的南洋珍珠做点缀。 乔焉一出来，美哭在场所有人。 就连见惯各种大明星的工作人员也说这条裙子在乔焉身上发挥出了最大的美——高贵优雅，带着不染凡尘的仙气。 “我的妈啊。”甘棠拿着手机歘欻欻狂拍，“嫁给我吧！我不要把你给任何狗男人！” 乔焉噗地一笑：“别逗我，腰这里不允许。” 两人在那里耍贫嘴，身后传来哒哒的高跟鞋声响，她俩转头，就见李依萌出现在门口。 冤家路窄了。 乔焉敛了笑，想着人不犯我，我不演戏。 可一般越有这种想法，那个人越是得往你跟前玩命蹦跶。 乔焉体内的影后魂已经到位，李依萌却居然破天荒说了句：“乔小姐真漂亮啊。” 乔焉瞅瞅身边的甘棠，两人想到一处：原来美真的感化一个人。 结果李依萌紧跟着又补了句：“就是可惜这份漂亮要是没新鲜感了，照样没用。” 乔焉放下心：还是那个她。 “李小姐，你何必每次见面都阴阳怪气的呢。”乔焉说，“总是惦记别人的男朋友，不道德的。” 李依萌听了这话，先是一顿，然后哈哈大笑：“还男朋友呢？你说你除了有女朋友的头衔，还有什么？” 乔焉一愣，心觉不妙。 “每一次。”李依萌打量着她走了几步，“你都是孤零零参加各种社交吧？” “……” “还是每一次，你都是一个人解决那些女人。” “……” 李依萌站定，撩开头发：“我怎么感觉你就是清予的一块挡箭牌呢。” 乔焉心里咯噔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李依萌这时又凑到她的耳边：“毕竟如果你是真的，清予为什么还会上别的女人的床？” 话音落下，甘棠猛地抓住乔焉的手臂，把手机递给她。 刚才还嫌无聊的微博，这会儿已经爆了。 新闻里的陆清予虽然被打了马赛克，但那个身型，以及温泉山庄的特色房间，不会有错。 夜深人静，他洗完澡穿着家居服，对面是穿着浴袍的杨馨…… “看到了？”李依萌说，“男女那点儿事，后面也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有那么几秒，乔焉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 而短暂的空白结束后，很可笑的，她居然无意识地去否认这件事。 更可笑的是，她还没有任何缘由地想到了那张他为她买的床，想到了那天他接自己车里放的李斯特的钢琴曲，以及他说完“模特完美”后嘴边展开的酒窝，还有那晚热乎乎的麻辣烫…… 陆清予不是这样的人。 他们是假情侣，可合约上有规定，在合约期内，陆清予不能有除她以外的亲密异性，即便有，也不能公开。 这是对她最起码的尊重。 可看着眼前的“两人疑似秘密交往”，她不得不问自己：他一直都在骗她？ 乔焉心头顿时漫起一股酸胀。 她并不认为这是此刻该有的心情，可感受就是如此。 她死死抠紧了手机。 “乔焉，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李依萌笑道，“敢情你这个花瓶的保质期这么短，才玩多久啊？就腻了。” -- 第32页 这话说的太难听，甘棠直接开喊：“不说话没人那你当哑巴！出去！” “出去？”李依萌冷哼，“你谁？凭什么叫我出去？” 她直视乔焉，语气充满讽刺和不屑：“你就是一只依附于清予的阿猫阿狗，没了清予，就凭你，配进这种地方？” 甘棠脾气爆，抄起手边的水杯就要泼过去。 乔焉拦住了她。 深呼吸，乔焉再转身时，恢复了“陆清予正牌女友”该有的样子。 她看着李依萌，毫不客气地审视她的每一寸，冷声说：“一个三流女演员哪儿来的资本和我叫嚣？” 李依萌一怔，张口要怼回去，乔焉的视线精准捕捉到她锁骨位置的吻痕，她赶紧后退两步，抓高衣领。 乔焉勾唇，走过去。 她踩着高跟鞋，走起路来步伐流光溢彩，仿佛仙女降临人间，踩到的地会开出美丽的花。 “说别人前先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乔焉说。 “我就算真被绿了，那也是因为我是他的女朋友才叫被绿。你，不知道是三四五六七里的第几个，连这个资格都没有。” 李依萌像是被撕开了外在的皮，暴露在众人眼下，她死咬着嘴唇，哪怕唇膏咬花了也顾不上。 乔焉睇了眼旁边看戏的工作人员：“这个房间是谁的专属？” 工作人员被这气场震得一身冷汗，赶紧示意安保人员把李依萌弄出去。 李依萌这才回过神，喊道：“就要被扫地出门了，我看你得意到什么时候！” 甘棠捏捏乔焉的手，乔焉扯了个笑：“别担心。” 反正，她是假的。 第16章 致富 “富贵逼人。”（一更）…… 陆清予刚结束海外视频会议。 从会议室出来, 一众助理跟在他身后回到董事办，然后四散着返回岗位开展工作。 “热搜怎么回事？” 进入办公室，陆清予顺手接过助理递来的文件, 一边快速浏览, 一边问道。 事情发生在会议之前。 他那时没工夫理会, 吩咐方逸去处理就没再过问。 助理带着签好字的文件离开，关上了门后，方逸交代来龙去脉。 那晚，杨馨被陆清予拒绝后, 本来是要灰溜溜离开的, 谁想，她遇上了还在山庄乐不思蜀的刘公子。 之后, 各取所需。 刘公子给杨馨搭桥一部S级剧，让她空降做个小配角；杨馨最近则在刘公子身边颇为活跃。 原是与陆清予八竿子打不着, 可好巧不巧, 刘公子之前左拥右抱的“右抱”是杨馨的小姐妹。 在山庄时，杨馨打发小姐妹走, 小姐妹面上答应，实际没走。 看到杨馨主动去找陆清予, 她偷拍了几张照片想做后手, 可等她发现杨馨也攀上了刘公子，刘公子还给了杨馨资源, 嫉妒就使人疯狂了…… “剧组那边已经开除杨馨。”方逸顿了下, “另外, 刘总打电话来，保证他绝对没有参与这件事。还希望您方便时能和他通个电话。” 对于刘公子，陆清予理都没理。 他翻看报表, 视线忽地停在某个数据上，问：“她呢？” 方逸现在可是很清楚这个“她”是谁。 “乔小姐刚试完礼服，正在回筠园的路上。” 陆清予眸光再次流转，点点头，想说工作上的事，方逸又低头道：“试礼服时，乔小姐遇到了李依萌小姐，两人闹得……不太愉快。” 陆清予放下笔。 方逸听到那“啪”的一声有些心惊，赶紧把这个事也交代清楚。 说完，他捏了把汗，总觉得自家老板的气压持续走低，特别是在听到李依萌怎么说乔焉之后。 “说来也巧。”方逸垂眼看着鼻尖，“李小姐和那位杨馨在一个剧组。热搜爆出来后，李小姐买了不少水军抬高热度。” “巧？”陆清予重新拿起笔，圈出数据上的漏洞，手一挥，将文件推在桌上，“一部剧没拍就这么多问题，不拍也罢。” 方逸一愣，明白过来：“是。” 此地不宜久留，方逸麻利拿走文件，快走到门口时，又听：“晚上有安排吗？” “有。”他说，“是和乐园项目的几个合作伙伴的饭局。” 陆清予没说话，手指轻敲两下桌面，拿起新文件开始处理。 方逸以为他就是随口一问，等开门时，声音再次传来：“推了。” * 乔焉回到筠园后该干嘛干嘛。 陪章之聆说了会儿话，她去房间洗澡，甘棠的消息在这时发了过来。 小糖糖：[最新消息！] 小糖糖：[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呐！] 作为博主经纪人，甘棠能掌握的娱乐圈八卦和真相，只多不少。 她发了几条60秒语音方阵，把事情解释的清清楚楚。 “……现在杨馨和她那个小姐妹正掐呢！不过没闹到微博上，但在论坛已经是千层高楼！这姐妹做的，啧啧。简直就是做闺蜜吗？随时拍你黑料的那种。” 乔焉趴在浴缸边上，淡淡地回了个“哦”。 在回来的路上，她完全冷静下来，也就基本能捋出来大概的故事脉络。 到底给狗抠儿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员工，多少还是了解他的。 如果他有心，外面多的是比杨馨好百倍的女人只求一次露水情缘，根本不敢让陆清予和这样有损他形象的花边新闻出现。 -- 第33页 任何影响工作的事，在陆清予这里都是大忌。 “你怎么这么淡定？”甘棠问，“陆总清清白白一受害者，你不庆幸？” 乔焉反问：“我为什么要庆幸？” “……” “他有没有，跟我有什么关系。” 还是那句话，她是假的，没资格对老板的私生活指手画脚。 甘棠叹口气：“好吧。不过再怎么说，最起码李依萌那货不能攻击你了。她说话真是难听，听得我想抽她。” 乔焉轻笑一声，说了几句别的，挂断电话。 洗完澡，就着距离晚饭开始还有段时间，乔焉扎在书房，直到佣人过来通知她去餐厅，她才离开。 下了楼，陆清予已经回来了。 两人在走廊照面，乔焉回以礼貌微笑，绕开他先走。 今晚菜色和平时一样，清淡为主。 乔焉吃的索然无味，时不时和章之聆聊着家常，看起来倒也没什么不同。 “清予，你看雪竹穿礼服的照片没？”章之聆忽然问。 陆清予瞧了眼身边专注扒拉米饭的女人，说：“还没有。” 章之聆笑道：“特别漂亮。这孩子啊，就是结合了亦廷和微微所有的优点长的。小时候就是个小美人。” “您就会哄我。”乔焉夹菜过去，“我什么水平啊，我知道。老了。” 章之聆叫她这话逗笑：“你个小丫头要都说自己老，我可怎么办啊？” 乔焉笑着没说话，心想可不就是老了，一毕业就青春不复返了。 “你快把照片发给清予。”章之聆说，“清予你看看老不老。” 乔焉握紧筷子，抿了下唇。 她并不愿意把美美的自己发给某人，可忽然想到什么，又改了主意。 “好呀。”她拿出手机点开对话框，发了一张照片过去，见发送100%了，她看向身边的人，眨着眼睛，“怎么样？” 陆清予接收照片，看到的就是个翘着二郎腿，浑身戴满珠宝的大胖熊猫。 底下还配了文字：你高攀不起。 乔焉见人一直不说话，撒娇似的又问：“怎么样啊？你点评点评嘛。” 陆清予盯着她看了会儿：“好看。” “……” “富贵逼人。” 乔焉叫他这个三分讽刺三分无语四分你怕是有什么大病的形容给气笑了。 “好看你就换成壁纸。”她说，“让你天天看。” 陆清予点头：“行。” “……” 行你妹。 乔焉懒得再搭理，低头继续扒拉饭。 章之聆看出两人是闹了矛盾。 但不怕，情侣之间哪有不闹矛盾？能闹，才是有感情。 * 吃完饭，陆清予去书房处理工作。 乔焉陪章之聆散散步，又看了电视，之后送老太太回卧室休息，也回了房。 看着紧闭的书房房门，她一声冷笑，盘算等人出来就祭出必杀，也让这个男人看看支棱起来的她多么威武不能屈。 乔焉画画。 画到将近十点，肚子咕噜噜叫个没完，她放下了笔。 天天吃那些清汤寡水本来就不饱，她今天还没怎么吃。 要是在书房，她藏了一个零食盒子，可以补充能量，但现在，绝对先不能进去，显得她多想主动出现似的。 实在饿得不行，乔焉决定潜入厨房。 她鬼鬼祟祟，再三确定佣人们都去了附属楼，才轻手轻脚打开冰箱。 新鲜食材都在后厨冷藏库里，这边冰箱存着的基本就是些水果和果汁，虽然不抗时候，但也可以了。 乔焉拿了个苹果，正要去水池那里洗，就听到了那熟悉的低音炮。 “晚上去卫生间，去外面的。” 乔焉扭头，陆清予站在门边，正正地看着她。 再想装没事人是不可能了。 她硬着头皮，说：“我饿了，吃个苹果不行？你这是苛待员工，我可以劳动仲裁你。” 陆清予无声一哂，走过来，回道：“去吧。” 拿走了她的苹果。 短短几天，乔焉第二次起了杀意。 那小苹果，摸起来凉沁沁的，吃起来沙沙的，咬一口，多么幸福。 她瞪着夺他苹果的人，问：“你下来干什么？” 陆清予把苹果放回冰箱：“不干什么。” 不干什么不让她吃？什么人啊！ 乔焉很不开心，再加上饿，也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小宇宙，说话没了顾忌。 “有这个时间，我劝你还是多做好总裁形象的维护工作。”她说，“现在是信息化时代，什么都是公开透明的。广大人民群众可不会买领导失德的品牌的东西。” 女人穿着粉色毛绒家居服，两个花朵造型的大口袋垂在身体两边。 她素净着脸，嘴唇透着自然健康的红润，长长的头发随意编了一下斜放在肩膀一边，说话时，一双眼睛在顶灯的照射下，像是碎星一样闪耀着晶亮的光。 确实和老不沾一点儿关系。 陆清予稍稍移开视线，说：“你看了，就知道都是谣言。” “是啊，我知道。”乔焉点头，贼兮兮地挑了下眉，“可你也没少给人家释放信号吧？不然那么多帅哥，人家干什么就盯上你了？” 陆清予叫她这逻辑弄得一时无语：“强词夺理。” -- 第34页 “我才不是，我这是善意……”她话说一半，调转话锋，“等我一下。有事和你说。” 陆清予看她跑走，过了会儿跑回来，手里多了份文件。 乔焉递出去：“你看吧。有异议我们摊开讲。” 陆清予微顿，接过去翻开，第一页的抬头写着：补充条款。 这项条款维持了之前两人商定不干涉彼此私生活的原则，但加了一条如果其中一方有了亲密异性或者建立了亲密关系，必须提前告知另一方。 在此基础上，再商议是否继续或者如何继续履行合约内容。 “我这个还是不干涉你的私生活的啊。”乔焉说着，放在口袋里的手不停碾绒毛，“只不过即便我是你的员工，我也得有基本人权吧？像今天，你知道李依萌说的……算了。” 她叹口气：“我也不是想和你卖惨。我就是想说，像今天这样的突发事件发生，我一点准备没有，很有可能就会露馅儿。如果你交了真的女朋友，你提前告诉我，我心里有谱儿，就好应对了。” 陆清予听着她的话，继续翻文件，没抬眼：“没有违约惩罚？” “这个嘛……” “一百万。” 乔焉差点崴脚：“什么？” 陆清予合上文件放到大理石台上，淡淡道：“要是违反这项规定，罚款一百万。” 乔焉抽了抽嘴角：“倒也不用这么……决绝。” “不需要吗？”他看着她。 她哽哽喉咙，差一点儿就要说：这不废话么！玩的就是心跳！有本事整二百万！ 可话到嘴边，她还是经受住了诱惑。 因为有那么一瞬，她又尝到了她看到新闻时心口漫着的那种酸胀。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唯一清楚的是，她不想尝第二次。 “不需要。”乔焉说，“如果违反，自动解约。” 陆清予怔了下。 知道热搜这件事之后，他不是没想过乔焉会有什么反应。 最有可能的就是她在经历了李依萌的不愉快后，借机会赚上一小笔就算揭过去，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说解约。 更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他心底莫名起了丝烦躁。 乔焉没等来陆清予的回应，琢磨这人该不会是不给别人钱就难受吧？ 这毛病还挺好。 “陆先生？”她歪歪头，“你要是认可，回来麻烦你的律师把它写到合同里，我们再签一下，行吗？” 陆清予垂眸，半晌，“嗯。” 乔焉这下就放心了，笑笑：“那这次就算啦。以后我们都遵守这条，以免……” 咕噜噜—— 尴尬往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来临。 好在，乔焉快尴尬出习惯了。 她捂着肚子：“我晚上没怎么吃。我上楼吃点儿饼干。你……” “想吃上次那个吗？” “哪个？麻辣烫吗？！” 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她口水差点流下来。 陆清予抱臂，睥睨着面前的女人：“我可以叫人过来做。” “这……”她搓搓手，“合适吗？” “那算了。” 陆清予作势要走，她一把抓住他的袖子。 “我觉得偶尔麻烦一下，可能也没什么事。” 陆清予扫了眼那只手，白白的，很小一只。 他没有拂开，也没命令松开，只说：“那就麻烦一下。” “谢谢陆……” “把照片发给我。” “什么照片？” 他不多说一个字，叫她自己想。 乔焉为了口吃的，脑子都快了，很快就明白他说的应该是甘棠给她拍的那些礼服照片。 问题是他要这个做什么？ 陆清予难得解释：“出席正式场合，不仅女士要注意仪表，男士也一样。特别是同行的男女，仪表最好有一致性。” 乔焉还是不明白：“所以呢？” 陆清予稍稍侧过头，目视前方：“这次慈善拍卖，我也去。” 第17章 致富 “听你的。”（二更）…… 慈善拍卖会当天, 专业团队带着礼服来为乔焉做造型。 从下午两点一直到五点，工作人员不停歇，乔焉坐的腰也都酸了, 终于大功告成。 她从更衣室出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太美了。”章之聆审美严苛, 却也忍不住感叹。 李秘书附和：“比那天看的照片还漂亮。” 乔焉本身就有种灵动的美。 静态照片虽然也能展现出她的样子，但远不及动态的她，随意一个眼神都属于她的风情在里面。 乔焉害羞的笑笑，转身看镜子里的自己。 裙子是鱼尾裙, 勾勒出身材曲线, 一字领的设计露出肩颈线条和精致的锁骨，她的长发微微烫了些弧度, 取出几缕编起来梳在脑后，复古又甜美。 原来她还能这么好看呢。 乔焉有点儿小得意, 正要开口, 章之聆又说：“是不是比照片还美？清予，你来看看。” 她心脏咚地跳了下, 猛一回头，陆清予站在所有人前面, 直对着她。 一瞬间, 乔焉的脸像是掀起盖子的蒸笼，腾的热起来。 “乔小姐不仅颜值高, 身材也好。”造型团队的负责人说, “明星都和乔小姐比不了。” -- 第35页 提到身材, 章之聆想到什么，跟身边李秘书交代了几句。 乔焉被一波又一波的彩虹屁吹得快飘起来了。 可飘归飘，某人一直不说话, 她充其量也就在距离地面几厘米的位置飘吧。 她抿抿唇，想着那人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还是别逼人家说违心的话了。 乔焉想给自己个台阶下，一抬头，陆清予不知道什么已经来到面前。 她下意识后退，那人顺着她的幅度俯身，带着冷淡的烟草香，在她耳边低语一句：“好看。” 乔焉蓦地握紧双手。 微颤着抬了抬眸，男人还是标准的西服革履，把领带换成了简约的领结。 但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变化，让他更加儒雅内敛，举手投足比那些中古世纪画里的王子还要英俊高贵。 乔焉多看了一眼，小声咕哝：“也不知道是正话还是反话。” “你听不出？” 她头埋得更低：“你还说那只熊猫好看呢。” “熊猫是国宝。”他一本正经。 乔焉叫这话逗笑，瞧了他一眼。 这一眼一笑，让陆清予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句话。 “时间不早，你们该出发了。”章之聆提醒道。 乔焉收敛思绪，应了一声，看向陆清予：“我们走吧。” 他没给回应，目光还停留在她脸上。 是不是哪里的妆花了？ 避开他的视线，乔焉扭头看了眼镜子，妆容很好啊。 “怎么了？是哪里……” “走吧。” 陆清予又没事了。 刚才，他想的是：眉目艳皎月，一笑倾城欢。 * 这是乔焉第二次和陆清予参加公开场合的活动。 她挽着陆清予的手臂，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侍者冲他们鞠躬致意，做着“请进”的手势。 一切那么真实，也那么梦幻。 贺家少爷远远看到陆清予，立刻和正在交谈的人道了声失陪，带着未婚妻过来迎接。 “贵客。”贺家少爷笑道，“谢谢陆总赏光，百忙之中带着乔小姐过来。” 陆清予颔首：“预祝拍卖会圆满举办。” 贺家少爷道谢，余光多打量了一眼乔焉，说：“乔小姐和陆总真是一对璧人，太般配了。” 乔微微一笑，也预祝拍卖会成功举办，便和陆清予先进了宴会厅。 等他们走远，贺家少爷的未婚妻诧异道：“陆清予居然和她一起来了。” 陆清予和乔焉的关系是圈子里都知道的事。 大家面上对乔焉和气，是给陆清予面子，不然谁会搭理一个无名小卒？ 只是在出了杨馨的乌龙事件后，他们都默认不管事情是真是假，乔焉的保鲜期在陆清予那里该是结束了。 可今天陆清予的出现无疑释放出“没结束”的信号。 “也许就真上心了呢。”贺家少爷望着那二人的背影，“豪门里就没有真感情了？” 未婚妻一听，冷笑着说了句：“虚伪。” 贺家少爷也不和她计较，嘱咐：“你多注意些。陆氏可不是我们得罪的起的。” 进入宴会厅不久，蒋途和裴既过来。 一见到乔焉，蒋途惊叹：“这是哪儿来的仙女啊？凡间可不好，太污浊了，快回天庭。” 乔焉莞尔：“不行。凡间才有这么帅的学长看呀。” 蒋途被哄得那叫一个高兴，直说什么是说话的艺术？这就是！让陆清予好好学学。 陆清予直接冷冷回他：“你也只能在凡间才排的上号。” 乔焉噗的一笑，蒋途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找裴既主持公道。 几个人聊得气氛不错，贺家少爷的未婚妻过来说请乔焉过去，有几位朋友想认识认识。 社交上分男女圈子是常事。 乔焉看看陆清予，陆清予点头，她跟人家离开。 陆清予也不在外面多待。 他们是上宾，不会抛头露面，不然什么人都上来搭讪，他们一般都是在私人内间说话。 “走吧。”蒋途说，“正好今天还来了一个人。” * 蒋途口中的这个人，是明珩。 明珩的表姨姥姥是陆清予的表姨，两人亲沾的是远了些，但同生活在燕城，小时候经常一起玩。 “快叫你六舅舅。”蒋途嘴欠道，“尊老是我们的传统美德啊。” 明珩眼皮都没掀，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上。 依誮 陆清予不像蒋途那么无聊，他和明珩的年纪只差了三岁，听这么一个大男人叫自己舅舅，也是别扭。 裴既叫服务生开了一瓶罗曼尼康帝，大家坐下喝酒。 “怎么样啊？这次回来还走吗？”蒋途问。 明珩晃晃酒杯，说：“我也想走，可燕城的财富还得由我来创造。勉为其难留下吧。” 蒋途被他这波大脸操作整无语两秒，又问：“没交个金发碧眼？” “没兴趣。”明珩看了眼陆清予，“不过，在柏林的那几天，遇见了顾念杉。” 顾念杉。 这三个字像是颗小石子砸入平静的湖面，随即荡起层层水波。 “怎么遇上她了？哦，她去那边演出是吧？”蒋途自问自答，说完，瞄了下陆清予。 陆清予托着酒杯，有些慵懒地靠着沙发，面无波澜。 -- 第36页 蒋途清清嗓：“最近几年，顾家在欧洲的生意做得挺大。我听说前段时间还和你三叔联系了是吧？”他转头看着裴既。 “应该是吧。”裴既不太清楚。 裴家世代从政，裴既三叔专管进出口贸易，其他几位长辈也都身居要职，只有裴既从事桥梁设计，不碰官职。 “看这趋势，”蒋途摸着下巴，“顾家是要更上一层楼了。这要是以后和哪家达成长期战略合作，不就是……” 陆清予放下酒杯：“有话就说。” “说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蒋途摊手，“你和顾念杉是青梅竹马，陆顾两家联姻也是以前就有打算的。” 闻言，明珩问：“他不是正谈着一个了？” 这话说的。 蒋途觉得不是他没睡醒就是周围人没睡醒。 “谈恋爱和结婚是一个意思吗？”他问，“他乐意谈可以随便谈啊。” 明珩一愣，没搭话。 蒋途又看陆清予，以为他是认可这话的，结果陆清予就三个字：“别胡说。” “怎么就胡说？”蒋途有点儿着急，“你的处境难道不需要顾念杉这样的？咱们这个圈子有多现实，用我说？” 陆清予皱眉，再要开口，乔焉回来了。 还想着激情开麦讲解豪门联姻利弊论的蒋途顿时怂了，变出一副笑脸，忙说：“学妹过来叫我们啊？” 乔焉点头：“拍卖会就要开始了。” “哦，那都走，都走。” 蒋途拉着裴既起来，看见明珩又介绍：“这是老六的外甥。外甥，这是乔焉，你六舅舅的……女朋友。” 乔焉看看和陆清予差不多高的大外甥，心说陆清予这才是辈分大吧。 她礼貌地问声好，乖巧站在陆清予的身边。 蒋途心虚地看了眼陆清予，好在陆清予似乎也没所谓。 * 一行人进入拍卖会场。 乔焉只在电视里见过这个场景，十分好奇。 但她是陆清予带来的，不能显得太low，得表现出一副视这些为玩具一样的壕气，不能随便乱看。 不过，她可以问。 “要是举牌加价成交了，又不想要，能退吗？” 陆清予觑她，她耳边的碎发冒出来一缕，一动就会扫到雪白的肌肤，两只眼睛时不时往台上的定音锤瞅。 “不能。” “不能啊？”乔焉噘噘嘴，“这是不是就是一锤子买卖的出处？” 方逸在后面憋笑。 陆清予又说：“怕后悔，别拍。” 呵呵，她还不知道这个道理？ 这不是开拓一下思路嘛。 两人落座，斜后方是蒋途他们。 第一件藏品是由贺家老爷拿出来的一对玉如意，起拍价八十万。 乔焉学美术，懂那么一点点玉器，咋舌：“这是乾隆用过的玉如意吧。” 她摇摇头，满脸写着“不值不值，大家都别浪费这个钱”。 陆清予侧着身子靠过去，告诉她：“玉如意不是重点，贺家老爷才是。” 乔焉咂摸了下这话，再看看踊跃举手的“傻财主们”，懂了。 她作势也侧着身子靠近，小声说：“那我觉得如果你想和贺家搞好关系，就拍下来贺家老夫人的那件遗物。应该是一柄苏绣扇面吧。这样的话，又给了贺家面子，也算是替章奶奶怀念故人。一举两得。” 不得不说，乔焉这番话有让陆清予惊喜到。 他以为她只是有些小聪明而已，没想到还这么通人情世故，心思玲珑剔透。 乔焉说完见陆清予又不表态，以为自己是瞎出主意了，赶紧扭过头说：“我随口一说，你不用……” 他们刚才不由自主地相互靠近，从蒋途那边的角度来看，早就是头挨着头咬耳朵。 可乔焉并没有察觉。 现在这么一转头，她才发现他们确实挨得近了，近到她可以清晰看到他眼下的那颗泪痣。 心脏又咚地跳了一下。 乔焉望着那双墨玉似的眼睛，他的眼睛有种无法形容的“引诱”，不是会让人迷眩的漩涡，而是会让人无法挣脱的沼泽。 她不禁屏住气息，好不容易撤回对视，装作云淡风轻地把话说完：“听我的。” 话落，她赶紧坐好。 只是还没摆正脑袋，带着微热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耳廓，到耳垂，停顿了一下。 陆清予把她的碎发别到了耳后。 “听你的。”他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乔焉脑子里登时呜呜冒气，只有耳朵的部位在发麻，好像刚才被电到一样。 隔了几秒，她缓过劲儿来，再想起刚才听到的话，忙说：“不是，是不听我的！” 陆清予已经举牌。 “陆先生出价一百五十万。”主持人在台上说，“一百五十万第一次！一百五十万第二次……” 乔焉懵了。 怎么就第二次了？ 她赶紧瞧瞧，原来玉如意已经拍完，现在是贺家老夫人的苏绣扇面，起价十万。 十万炒到一百五十万？！抢劫啊！ 乔焉想说别买，她给绣，绣一卡车的，给个起价就行。 叮—— “一百五十万成交！恭喜陆先生。” 第18章 致富 形象维护费。（三更）…… -- 第37页 乔焉在拍卖会上“大获全胜”。 陆清予“听她的”买了个啥升值空间没有的扇面, 还让她去拍压轴的粉钻。 乔焉头一次举牌子，那气势像是在家练过百八十回的，充分展现了什么叫做输人不输阵, 每次举牌扇起来的风都力求风感完美。 但是, 某位老板的太太也看中了那枚粉钻, 一直参与竞价。 她就是过过戏瘾，跟了几次就不敢了，想放弃，陆清予拉起她的手, 告诉她：多少钱都拍。 于是, 那枚粉钻最后以一千七百万的价格被乔焉拍下…… 自这一战，再没人敢低估乔焉。 早前乔焉和李依萌的争吵不少人也有所耳闻, 经过这晚，这些人回头再看, 李依萌参演的那部S级剧直接被片方宣布无限期搁置, 李依萌本人也悄无声息地丢失好多资源。 其中原因，耐人寻味。 乔焉并不知道这些事, 她看着自己“拍”的粉钻，狠狠过了一把富豪瘾。 回去路上, 她心情不错, 嘴角一直挂着笑。 陆清予处理工作的空当见她这么开心，问：“喜欢拍卖？” 乔焉从富豪的想象世界中回过神, 摇摇头：“一种不一样的体验。” 说着, 她手机嗡嗡震动。 之前在拍卖会前加的几个名媛建了一个群, 把她拉进去，邀请她去喝下午茶。 不仅如此，联系人那栏突然多了好多红点, 全是这些名媛私下加她，有一个还直接在简介里说有一辆新款阿斯顿马丁DBX特别适合乔小姐的风采。 阿、阿斯顿马丁？！ 乔焉眼里又冒出钱币泡泡，顿时连兜风时该用哪条纱巾都想到了……幸亏车子的一个小颠簸让她清醒。 要不起啊！ 她把这事和陆清予交代清楚，怕自己的拒绝回头得罪了什么人就不好了。 陆清予拿过手机翻翻，淡声道：“你自己看着办。” 什么意思？ “有喜欢的就收。” “！！！” 乔焉一时激动坐直，又知道不对：“这些人全是想通过我找你办事的。我收了不就代表给他们办事？不能收。” 陆清予觉得这些小玩意儿就算收也无伤大雅，不过他眼下拿着她的手机，倒是发现件有意思的事。 “拿钱来吧你。”他抬眸，看着她。 乔焉还琢磨要不收点儿便宜的，回头让甘棠帮她卖了，冷不丁听见这话，摸不着头脑：“我哪儿有钱？你找错人了吧。” 陆清予勾唇，调转手机面冲她。 她皱皱眉，等看到对话框上那明明白白的五个大字时，顿感：天要亡我！ 乔焉扑过去夺手机，陆清予一个轻巧侧身，她扑了个空。 “你还给我！偷看隐.私不道德！” 陆清予垂眸，要笑不笑：“第二次。” 什么第二次？ 乔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想拿回手机！ “我可以解释。” “洗耳恭听。” “我……在我心里你就是财神爷的化身！你都是财神爷了，一看见你可不就是拿钱来嘛。不然哪对得起你财神爷的形象？这都是因为你，和我无关。” 这满分的逻辑自洽连开车的司机都没忍住笑了。 乔焉也要被自己打败了，凭借强大的扛尴尬能力，补充：“我实话实说。” 陆清予轻哂一声，点头：“那我要是不给钱，也有损形象了。” “对！”乔焉立刻说，“为了形象，请你接受这个称号，并且付诸行动。” 说完，手机回到她的手里。 乔焉松口气。 这里面除了“拿钱来吧你”，关键还有好多她和甘棠吐槽他抠门儿的话，就在他的对话框上面，要是被看到了，她也就得成了被神明抛弃的孩子了。 只是，手机回来了，陆清予也不再说话了。 乔焉琢磨自己刚才的话大概是有点儿过，虽然陆清予人多钱抠，但肯定也不想被员工这么直白地表示“我就是看中了你的钱，不然who care你”。 想到这点，乔焉静如鹌鹑地跟在陆清予身后进了筠园。 走在小路上，她犹豫是不是道个歉？毕竟她也还是要拿他的钱的，得为了长远打算。 这时，手机震了一下。 她随便看了眼，定住。 拿钱来吧你：[转账：100000元。] 附言：形象维护费。 * 临近年关，天气越来越冷。 刚下完的一场雪带走燕城的燥热，大家裹得严严实实，走起路慢吞吞的，像是到时候该冬眠的小熊。 甘棠给乔焉介绍了一个活儿，给创意美术课当老师。 乔焉约负责人在星巴克面谈，这会儿时间到，人也到了。 对方是位四十出头的大姐姐，文艺气息很浓，说话轻声细语，让乔焉管她叫邢姐就好。 “也是我曾经的一个学生在甘小姐那边做博主，那个博主说你总去找甘小姐，是位画家，我就抱着试试的心态麻烦甘小姐引荐了。” 乔焉笑笑：“您太客气了。听您刚才的介绍，我觉得我的水平可能胜任不了这个工作。” “可以试试嘛。”邢姐拿出机构手册，“你再看看。” 乔焉接过，翻开手册，师资介绍的第一个人名让她一惊。 “这是我学长！”她说，“特别厉害！是我们那时候所有人的偶像。” -- 第38页 话音一落，一个清朗温润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怎么不知道我是学妹的偶像呢？” 乔焉扭头，沈霖一手拿着画板，一手握着咖啡，站在不远处，冲她笑了笑。 * 乔焉毕业后没再见过沈霖。 沈霖是天赋型选手，读大一的时候画的一幅《默》就拿了国际大奖，之后更是出了不少好作品，大四担任青年美协的常务理事长。 那时候，学校想留沈霖当老师，可沈霖说他只会画，不会教人。 现在怎么成老师了？ “说来话长。”沈霖不太想深说，“我听邢姐提起今天要见的人叫乔焉，当时就想会不会是你？正好在附近办事，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 乔焉笑道：“真是巧了啊。” 一旁的邢姐也说没想世界这么小，她稍后还有事，把和乔焉谈的任务交给沈霖就先走了。 乔焉和沈霖坐在安静角落，一时都没说话。 就像那种承载太多过去记忆的老朋友一出现，千言万语，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笑起来。 乔焉揉揉脸：“我是真没想到会遇见你，我还以为你会去意大利深造。” “事情哪能都按照计划走？”沈霖叹口气，“别说我了，还是说说教课的事。要是我看，你教，一点儿问题没有。” 这个创意培训课主要针对的是零基础却有绘画梦想的成年人，分为课堂教学和课外教学。 说白了，能教些技能是最好的，但更多的是给一些人一次圆梦的机会。 毕竟艺术这东西，也说不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等春天到了，暖和了，我们这次回去江南水镇采风。”沈霖说，“那边的风景和人文跟城市完全不一样，绝对值得一看。” “我听着怎么像是你鼓动我去春游呢？”乔焉半开玩笑，“到了那儿不也得做好本职工作？” 沈霖狡黠一笑：“这叫工作生活两不误。” 乔焉和沈霖一聊起来就忘了时间。 再注意时间的时候，马上就该吃晚饭了。 沈霖提议去对面的商业区找家餐厅，可乔焉约了甘棠，问沈霖介不介意多一位朋友？ 沈霖对甘棠有印象，上学时总找乔焉玩，直说再好不过。 乔焉给甘棠发了定位，和沈霖先往商场走。 穿过马路时，乔焉瞥到燕城大剧院。 那是燕城举办话剧、音乐剧、歌剧，以及芭蕾舞剧的场所，只有具备世界一流水平的作品才能在这里登台。 “明年有芭蕾舞表演啊。”沈霖看到海报上的介绍，“小乔，我记得你小时候也练过舞蹈，是吧？” 乔焉顿了顿，说：“练过三年的民族舞。” “你走跳舞这条路估计也成名角儿了。”沈霖说，“你有灵气，一通百通。 她笑笑没说话，走时不觉多看了一眼海报。 顾念杉——皇家芭蕾舞剧团首席。 那天，她其实听到了蒋途和陆清予说的话。 虽然没听的很清楚，也不全，但顾念杉这个名字，她如雷贯耳。 第19章 致富 “还有谁不知道你是我女朋友？”…… 乔焉转学到七中时, 顾念杉已经破例被皇家芭蕾舞团录取，去了英国。 她虽然无缘见这位传奇人物，但关于顾念杉的传说一直都在。 顾念杉长相出众, 成绩还名列前茅, 被大家奉为“芭蕾女神”。 别的学校的男生为看她跳舞, 逃学都是小事。至于打个架、争风吃醋，更是平常。 而这位女神除了让男生们心生爱慕，女生们也是羡慕不已——她有一位竹马，陆清予。 陆清予和顾念杉从小是邻居。 顾念杉小陆清予两岁, 两人小学、中学都在一处, 直到顾念杉去国外深造芭蕾才中断。 那时，女生们都说顾念杉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才会这么十全十美。 每当她和陆清予出现在校园里, 她给打完篮球的陆清予递水瓶，那画面, 大家就像看唯美爱情片一样。 金童玉女, 说的就是他们…… “想什么了呢？” 甘棠打个响指，打断乔焉的回忆。 她捏捏奶茶杯子, 说：“没什么。” “刚才我说的你听到没有？我说这个沈霖学长比上学那会儿更帅了。”甘棠挑挑眉，“成熟男人的魅力。” 乔焉笑道：“你感兴趣？” 甘棠摆手：“我喜欢什么类型你还不知道？” “知不知道的, 你喜欢也没用。”她说, “学长有女朋友。高中那时候认识的，上大学也一直是模范情侣。感情好着呢。” 甘棠“咳”了一声, 咬着吸管, 表情不解：“一见钟情绝种了是吗？我身边但凡结婚的, 也都是这种上学那会儿就认识，校服变婚纱。照这个趋势，获得真情的办法就得是青梅竹马了呗。” 哗啦—— 奶茶杯子滑出桌子, 洒了一地。 乔焉赶紧起来，甘棠也愣了下，连抽好几张纸递给她：“怎么还帕金森上了？” 服务员来清理，乔焉和人家道歉三次，十分不好意思。 弄好了，甘棠问她还要不要买一杯？她摇摇头，两人离开店铺。 乘扶梯下楼时，甘棠看商场里庆祝过年的海报挂的哪儿哪儿都是，问乔焉今年过年怎么安排？ -- 第39页 乔焉说：“章奶奶让我和她过年。” “我下岗了？”甘棠叹口气，“我爸还说给你做红烧肉呢。” 想起那个香喷喷的味道，乔焉笑笑：“回头我买好年货去看叔叔。火烧肉啊，我打包带走。” * 回到筠园，章之聆还没休息。 她在客厅看书，见乔焉回来，招手叫她过去：“谈的怎么样啊？” “还没想好。”乔焉坐下靠着章之聆，“总感觉我这个水平没办法教人。” “谁说的？你啊，随你爸爸，很有天赋。” 以前，章之聆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亦廷这孩子天生就是要画画的。 她欣赏乔亦廷高于自己，虽然谭微的资质也很高，但不如乔亦廷那么通透。 所谓天才，就是那样。 乔焉挽着章之聆的手臂，头搭在老太太的肩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不想静下来，便撒娇：“奶奶，您再多和我说说我爸爸妈妈的事，好吗？” 章之聆拍拍她，哄孩子似的，说乔亦廷是怎么样来找她拜师的，他说自己不为名利，就是喜欢画画，想一直画。 后来，他遇到谭微，又来告诉她：老师，原来还有比画画更让我热爱的存在。 乔亦廷和谭微的爱情是能想象到所有美好爱情该有的样子。 下雨天，乔亦廷的包里永远都会有伞；打雷时，谭微害怕前永远都有温暖的怀抱；而那些日子里，他们陪伴着彼此，永远有说不完的话。 “我以为，他们会好一辈子的。”章之聆笑着一声叹息，“看着他们，我就会相信很多我不敢相信的东西。真挚，热烈，普通却不平凡。” 乔焉脑海里浮现出爸爸妈妈相视一笑的默契样子，揉揉眼睛，也笑了：“没关系。我就是他们的延续。您看着我就好啦。” 章之聆不住地点头，抱紧怀里的孩子。 见到乔焉后，章之聆有让李秘书去查乔焉之前的生活。 乔亦廷和谭微死后，她的两个姑姑先后收养她。 没过多久，她们都以没能力抚养为由，踢皮球似的推诿。 有一次，乔焉高烧40度，晕在学校里，是老师送她到医院，一直陪着她。 后来，乔焉的情况被反映上去，又辗转到了她舅舅那里。 谭征家里做生意，经济状况好，她才稳定下来…… “雪竹，奶奶会让你以后无忧的。” 乔焉吸吸鼻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太久太久没有过避风港，也忘了有人宠爱保护的滋味是什么样子的，如果…… “六少爷回来了。” 佣人的通报暂且止住乔焉和章之聆的悲风秋画，各自敛了情绪。 “清予也回来了。”章之聆恢复如常，“厨房备了燕窝，待会儿让雪竹陪你吃点儿。” 乔焉忙说：“我可不吃了。我最近胖了三斤！” “我没瞧出来。”章之聆捏捏她的胳膊，“多瘦！去吃。” 乔焉向陆清予求救，给他使眼色，他倒好，装作没看见不说，还跟着附和：“她是该多吃些。” 1V2，失败。 章之聆合上书，佣人扶着她准备回房，脚步一顿，她又和陆清予说：“马上就过年了。你大伯父他们今年都回老宅，我们也过去。” “是，奶奶。” “还有，章家那边你代表我去吧。” 陆清予微微一愣：“是。” 章之聆走后，乔焉在陆清予的监督下吃了碗燕窝，然后也回了房。 关上门，乔焉问：“陆先生，我真的要和你回老宅过节吗？” 陆清予坐在沙发上按压着眉心，闭着眼：“不想去？” “不是。”她顿了顿，“我是觉得不太合适。平时就算了，春节这样的节日……” 太敏感。 陆清予睁开眼，看着她：“二十万。” “……” 他以为她真掉钱眼了么。 “三十万。” “……” 呵，太瞧不起她的定力了。 “四十。” “……倒也不是一点儿都不合适。” 在金钱面前，她一向能屈能伸，从不矫情。 陆清予轻哂，站起来：“我不用书房，你去吧。” 见他去浴室，乔焉也没来得及组织好措辞，又问：“会不会有什么朋友去你家拜年啊？” 陆清予回头。 她抿抿唇，不太自然地避开他的注视：“你们陆家是大家族嘛。这种家族肯定有很多世交，到时候不得来串门？” “你想说什么？” 说什么…… 乔焉也不知道，就是心里莫名有些堵得慌，她低头盯着毛绒拖鞋半晌，说：“我觉得我们的关系控制在筠园就好。还要再往外延伸，闹得谁都知道，不太……” “现在，”陆清予转过身，身影盖到她娇小的身躯上，“还有谁不知道你是我女朋友？” “……” 明知道不是那个意思，乔焉心头还是无法控制地泛起丝丝甜味的欢愉。 她别了下头发，借着抬手的遮挡，快速笑了一下，再放下手，又是平时那副优秀员工的样子。 “那我去。在哪儿工作都是工作。” 陆清予又嘱咐：“老宅不比这里，多些谨慎。” 乔焉点头：“知道了。” -- 第40页 * 大年二十九，乔焉陪章之聆来到陆家老宅。 如果说筠园是中西结合的典范，那陆家老宅就是纯粹的英式庄园，十分庞大，单是车子开过花园就开了五分钟。 一望无际的草坪包围住了屹立在中间的古堡，要是春夏的季节，葱葱绿色入眼，想必会显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但这会儿，只是望不到边的一片枯黄衰败。 到门口时，陆晴恰好也到了。 她和乔焉一人一边，搀扶着章之聆进去。 章之聆许久未来老宅这边，看到玄关上挂着的风景油画，静立片刻，叹了口气。 陆清予三伯父陆慎西一家已经到了。 陆慎西负责陆氏的海外市场，这会儿还在书房打跨洋电话，他的妻子文喆和女儿陆映在客厅里，见章之聆来了，起身迎接。 文喆对章之聆很热络，一直夸章之聆气色好，越活越年轻。 章之聆温温淡淡的，虽然有长辈该有的和蔼，但谈不上多么亲切，透着股疏远。 “这位就是清予的女朋友吧？”文喆看着乔焉，笑了笑，“真漂亮。” 乔焉礼貌回道：“三夫人过奖。” 这份落落大方让文喆多打量了乔焉一眼，似乎有些惊讶，一闪而过。 她继而拉起身边女儿的手，说：“妈，这是小映。您看，都长成大姑娘了。小映，快，问奶奶好。” 陆映年纪不大，二十岁出头，青春漂亮，一身讲究的奢侈品装扮，努努嘴，骨子里便带出不同于他人的优越感。 她颇为敷衍地问了声“奶奶好”，对陆晴和乔焉一概无视，又说了句“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文喆原地尴尬，只能笑着自己圆场：“这孩子让我宠坏了。妈您别见怪。” 章之聆说“无妨”，依旧在乔焉和陆晴的搀扶下，去客厅落座。 * 文喆在客厅陪章之聆说话。 乔焉作陪，跟个吉祥物似的，不敢多说什么，除非文喆主动问她话，她才开口。 中途，乔焉去卫生间。 陆家老宅是真的很大，弯弯绕绕，房间多的数不过来，她找了两个佣人问路，才找到卫生间。 而这个卫生间，比她的出租屋还大。 有钱都不是任性了，是上天。 乔焉方便完出来，陆映站在水台前，毫不避讳地审视着她，看意思是专门过来堵她的。 “你就是老六找来讨好拉拢那个老太婆的吧。”陆映手指卷着头发，一脸不屑，“妄想这样在陆家立足，真是白日做梦。” 乔焉此刻无暇深想这番话，只是说：“七小姐，对长辈还是尊敬些好。” 闻言，陆映突然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 “你谁？也配教我做事？”她说，“一个我爷爷续弦娶来的摆设，我凭什么叫她奶奶？” 章之聆那么大岁数，背后被一个小辈这么给定位成“摆设”，乔焉实在心里不爽。 她上前理论，陆映又说：“不服？这是陆家，你敢和我吵？告诉你吧，别以为你攀了陆清予和老太婆做靠山，你就一步登天了。你这样的出身，来我家当佣人都不配。” 这是哪儿来的小泼妇？张口闭口阶级对立。 要不是她顶着“陆”这个姓氏，乔焉都以为这是哪个没有家教的市井小户。 不过，她也确实提醒了她。 这是陆家，陆清予嘱咐过她要谨慎，她不能冲动。 可对于陆映这种人，向来欺软怕硬，见乔焉不言语，她就继续说那些难听的话。 直到陆晴来才打断了她。 “你是不是又想被三叔骂？”陆晴说，“今年全家一起过年，你最好消停些。” 陆映“嘁”了一声：“二姐，你不用跟我摆架子。说到底，你本质也就是个外姓人，哪儿来的高贵？” 说完，她又白了乔焉一眼，哼哼唧唧离开。 陆晴深呼口气，走到乔焉身边，轻声说：“家里最小的女儿，确实宠坏了。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乔焉看着陆晴，她脸色不太好，“二姐，你没事吧？医院工作累，你得多休息。” 陆晴感谢乔焉后面的那句，很好规避了一些尴尬，她笑道：“没事，老六来了。你去找他吧。” 乔焉点头，心里不由得嘀咕起来。 这才刚到老宅就遇到陆映这样的，后面，指不定还有多少牛鬼蛇神。 四十万，她有点儿亏了啊。 第20章 致富 “女侠也有不敌的时候？”…… 陆清予已经在客厅。 乔焉去站到他身边, 还没说话，文喆感叹：“还是小六好啊，事业爱情双丰收。不像清克到现在还在忙, 得过过才能回来。” 说着, 她又看向章之聆：“妈, 清克前段时间从佳士得拍了一方嵌宝诗文砚台，特意送给您做礼物的。” 章之聆品着茶：“孩子有心了。” “您高兴最重要。”文喆笑得像朵话，再转过头看陆清予又变得严肃，“小六, 以前你都不怎么在奶奶面前走动的, 现在学会孝顺是好事。今年过年给奶奶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乔焉心里腹诽：捧人就捧人，非得踩一个捧一个。 陆清予说：“都是一些营养品, 不比五哥的贵重。” 一听这话，文喆难掩得意之色：“你也是的, 做了继承人就该大气些。给奶奶的东西必须是最好的。” -- 第41页 “是。”陆清予应道, “三婶说的对。” 对什么对！ 那个营养品是千年雪参，有钱都未必买得到。 乔焉看不惯文喆这副嘴脸, 和她那个女儿半斤八两，令人不爽。 她随陆清予落座, 文喆还在那里说着那方砚台多么珍贵、多么具有收藏价值。 她听着就烦, 余光瞥见陆清予神色淡淡，也不知道他气不气刚才的话。 想了想, 乔焉偷偷拿出手机。 乔富贵儿：[奶奶根本不喜欢砚台] 陆清予感知口袋里的震动, 拿出手机查看, 见到的就是这句话，以及一个猫咪砸东西的表情，表情上还配着文字：不稀罕！ 他弯弯唇, 回复：[那喜欢什么？] 乔焉瞄他一眼：[国画] 乔富贵儿：[还有雪参] 财神爷：[我怎么听到奶奶说要把那颗雪参送你？] 乔富贵儿：[我能要吗？我又不需要补！] 财神爷：[也是] 财神爷：[补不了脑子] 乔焉：“……” 好心安慰，就这？ 她把手机塞进口袋里，不管了。 没过一会儿，佣人过来传话说陆慎西让陆清予去趟书房。 陆清予点头，离开时看了眼乔焉，她还在生气，撇过脸不理他。 他无声一哂，上楼。 * 傍晚，屋内开起灯，照的四处明晃晃的。 陆清予的大伯父陆慎东也回来了，第一时间见了章之聆。 看到乔焉，他并未说什么，只是点头示意便去了房间休息，吩咐佣人开饭时再叫他。 乔焉纳闷，陆慎西一家除了儿子陆清克还没到，都是整整齐齐的，怎么到了陆慎东这边是孤家寡人？他可是陆家的长子。 陆晴看出她的疑惑，在她耳边提点：“大伯父就一个儿子，十四岁时走了。大伯母之后郁郁寡欢，一直在娘家的佛堂吃斋念佛，不问红尘的事了。” 乔焉恍然，没想到豪门也有这样的辛酸事…… 差十分七点，管家通报即将开席。 章之聆让乔焉去叫陆清予，她无奈又开始迷宫式搜索，绕了半天，在二楼中间靠左的一间房间前听到了声音。 门没有关严，露出一条窄窄的缝隙，透出光亮。 乔焉正要敲门，就听：“你真以为自己的翅膀硬了是不是？我的人你也敢动！” 这番话说的暴怒异常，听得她心惊。 她屏住气等了等，陆清予似乎没有回应。 那边又说：“我告诉你，我在陆家一天，你就别想真的继承陆家！老爷子不在了，一纸遗嘱而已，你还真以为管的住我？” 说完，周遭陷入死寂。 乔焉有所耳闻陆家三爷是个脾气火爆的，为人处世铁拳铁腕，可他面对的是他的侄子啊，怎么说话还…… “管不管得住，遗嘱是说了不算。” 陆清予的声音低沉清冽，带着一种稳操胜算的笃定轻松，即便对着炮.轰也依旧淡定从容。 “本事说了算。” 话落，就听“砰”的一声巨响。 “反了你了！信不信我……” 乔焉一愣，犹豫都没犹豫，直接推开了门：“不许打……” 眼前，陆清予坐在沙发上，表情淡漠无波，很好保持了他艺术品的特质。 而房间中央的大桌子后面，上了年纪的男人眼睛瞪得像铜铃，手还按在桌面上，没有动。 所以，并没有狂扇巴掌的剧情。 乔焉还以为陆清予要挨打，想他也快三十的人了，还被打得多没面子啊。 现在可好，是她没有一点儿面子了。 “你是谁？懂不懂规矩？”陆慎西喊道，凶神恶煞的，“不敲门也敢进来！” 乔焉脸红得快滴出血来，站在门口垂着头：“不好意思。奶奶她……奶奶叫我……” 视线范围忽然一黑，她蓦地抬起头，手同时被握住。 还是那带着温热的宽大手掌。 “焉焉第一次来家里，失礼了。”陆清予把她护在身后，完全挡住，“我带她向三叔道歉。” 陆慎西脸色还是不好看，但起码没有再咆哮，顿了顿，说让他们先下去，背过了身。 乔焉和陆清予道歉。 她刚才太冲动太没礼貌，还是当着长辈的面。 如果是她的个人行为也就罢了，关键她是陆清予带来的，丢的是陆清予的脸面。 “对不起。”乔焉闷声说，“肯定没有下次了。” 陆清瞧她跟只脱水小蘑菇似的，半分没有在筠园的活泼，觉得有些好笑：“女侠也有不敌的时候？” 她“哎呀”一声，苦着脸说：“我又不是神奇女侠，还没那么厉害。” 陆清予没说什么，拿出手机往楼梯那边走。 乔焉长叹口气，拍拍脸，告诫自己一定得机灵起来，不能…… 手机震动，来了条微信。 财神爷：[转账：10000元] 乔焉愣了下，随即嘴角疯狂上扬！ 现在狗抠儿越来越上道了，财神爷形象维护一百分！ 她赶紧点了收款，想亲口说声谢谢，一抬头，眼前景象让她的笑容蓦地凝固。 幽长静谧的走廊之上，墙两边挂着名画，房顶上的水晶灯熠熠生辉，光芒撒下来，铺在真丝地毯上，像是一幅定格的古老油画。 -- 第42页 也是一幅繁荣之下压抑的画。 陆清予走着，背影寥寥，孤单得像是成为了画中的一员。 乔焉皱起眉，下意识喊了一声：“陆清予。” 陆清予驻足，回眸。 他走的有些远了，她瞧不清他的表情，也瞧不清自己的心是什么样的，但她可以肯定，她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渴望到他的身边。 乔焉再次点开微信，一边操作，一边快步向前走。 陆清予被叫的莫名，手机亮起，他顺便看了一眼。 乔富贵儿：[转账：10001元] “你……” 乔焉站在他身边，仰起脸，桃花眼笑得弯成月牙：“偶尔让你体验一下女侠的义薄云天。” * 所有人来到餐厅用餐。 章之聆坐在中间主位，左边一列陆慎东为首，其余全是小辈，右边一列则是陆慎西一家。 乔焉很不幸，正对着陆映。 坐在陆映旁边的陆清克刚到不久，先和乔焉打了招呼，看起来彬彬有礼。 等陆清克一坐下，文喆又开始了。 “没想到小六倒是比清克早恋爱，清克这边还单着呢。”她颇为头痛地叹口气，“男人到年龄还是得成家立业。” 陆映笑了笑：“妈你着什么急？哥这么优秀，不得找个名门望族的千金做老婆？那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说着，特意看乔焉一眼。 乔焉知道自己和陆清予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为着这话，还是觉得心里像是被扎了一下，不舒服。 她握紧筷子，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吃饭。 陆映见了，像是打了胜仗的公鸡，昂首挺胸。 陆慎西注意到章之聆在看自己的女儿，他拧了下眉头，立刻呵斥：“食不言！一点规矩没有。” 陆映一僵，不敢反驳她父亲，暂时老实。 饭桌上安静片刻，陆慎东关心陆晴的近况，问孙柏荣最近如何。 陆晴：“多谢大伯父关心，一切都好。柏荣谈了一个新项目，有些忙。不然今天肯定就过来了。” “二姐夫还是忙些好。”陆映插话，“毕竟也没找个得力的姻亲，可不得靠自己？” 这话让陆晴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去。 乔焉也是服气。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这位陆妹妹呢？那嘴叭叭地不累吗？去民事调解那边工作多好，劝得当事人打她一顿，就可以闭上嘴了。 乔焉隔着陆清予不好给陆晴夹菜，轻轻拽了下陆清予的衣角。 陆清予懂她的意思，依她，给陆晴夹了块牛肉过去，陆晴道谢。 小插曲揭了过去。 陆慎东又关心起陆清予，问他工作上有没有遇到难题？ 陆清予一一回答，陆慎东说：“要是忙不过来，就让清克帮衬你。一家子兄弟，做起事来有默契。” 这话一说，算是拧上了文喆那张嘴的发条。 “他大伯可是抬举我们清克了。这兄弟和兄弟之间也是不一样的，小六多谨慎，哪里用的上别人帮忙？” 她故意咬重“谨慎”二字，言外之意就是陆清予排提防挤陆清克。 陆清克说：“妈，您这是哪里的话？我和小六各司其职。他要真用我，肯定会说的。” “说什么说？”陆映冷哼，“说了，让你抢他风头？六哥，你说你一个人硬撑累不累啊？要我说，把继承人位置让给我哥得了。再怎么说，我爸我妈都能帮他呢。” 提到“爸妈”二字时，乔焉明显感觉身边的男人紧绷起来。 她知道陆清予的爸爸在一起意外中不幸遇难，至于他的妈妈，外界传闻很少，除了知道是堂堂秦家的独女，再没有其他消息。 “二弟妹，我不过是建议他们兄弟一起为了陆家，你扯这么远做什么？”陆慎东说，“你是能帮衬清克，但爸指定的唯一继承人，只有清予。” “唯一继承人”是一种禁忌，陆慎西一家听了登时都面露愤懑，眼神恨不得剐了陆清予。 乔焉也是看出来了。 这个家，因为陆清予是继承人，就成了众矢之的。 三叔陆慎西是明枪，说话难听，但胜在摆在明面上；这个大伯父是暗箭，他一把岁数，什么不懂？能不知道陆慎西一家看不惯陆清予？ 故意提陆清克，就是想引起话头，让文喆去阴阳怪气地怼陆清予。 简直是借刀杀人。 乔焉体内的女侠魂让她有掀桌的冲动。 这些人联合起来欺负一个，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单挑啊。 还有这个陆清予，平时挤兑她的时候那叫一个文思泉涌，这会儿在这里演什么岁月静好？撕他们啊！ 可惜，爽文大纲已经有了，打脸方式也构思了，但乔焉也只能是想想，干着急罢了。 这里，没她说话的份儿。 她压压气，继续吃饭。 这时，不轻不重的一声“啪”搅荡起了餐厅里的空气。 章之聆放下筷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面上还是那副慈和的老人家模样，但眼神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她扫视一圈众人，说：“陆原没了，你们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吧？” 第21章 致富 “是我！” 餐厅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大家都没了言语, 眼睛也不敢随意转动。 -- 第43页 章之聆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恼怒，她素来娴雅，刚才说话也还是那种温淡的腔调, 可气场上带出的威压, 好似让天花板都低了一寸。 她擦擦嘴, 将餐巾放到一边，说：“清予，雪竹，我们走。” 乔焉一愣, 看向陆清予, 而章之聆那边不给他们思虑的时间，已经起身。 无法, 乔焉只好赶紧搀扶章之聆，陆清予跟她一起。 “妈, 您别动气。”陆慎西也起了身, “一家人嘛，随便聊天而已。” 文喆连忙接话：“就是就是。这待会儿还有一道佛跳墙, 慎西特意叫祖上在宫里御膳房掌厨的大师傅做的。妈您得尝尝啊。” “一家人。”章之聆浅笑，目光划过在座每个人的脸, “是我姓陆？还是你们谁身上流着我的血啊？” 当年, 章之聆嫁给陆原，外界都说是章之聆占了便宜。 她不能生育, 哪个名门望族愿意娶一个不能开枝散叶的老婆？而陆原有四个儿子, 原配又死了, 能看上她，可不是捡了大便宜？ 外人很少有人知道，陆章两家联姻, 是陆原多次到章家提亲，并且承诺拿出自己名下58%的陆氏股份的一半作为聘礼，章家老爷才同意章之聆嫁过去。 后来，陆家借助章家在政界和官场上的势力，可谓是所向披靡，一步步缔造了如今的商业帝国。 在陆氏，话语权最大的董事不是陆慎东，也不是陆慎西，是章之聆的四哥章之昂。 而个人手里拥有陆氏股份最多的，也不是陆家的任何人，是章之聆。 换句话，能撼动陆氏根基的，只有章家。 “妈您这是哪里的话啊？”文喆干笑着说，“您就是我们最尊敬的妈，我们……” “不敢当。” 章之聆淡淡的三个字，拉着乔焉和陆清予要走。 这时，陆映又憋不住，直接反问：“我们不是，六哥就是？” 所有人都是一愣。 陆清克回过味，赶紧使眼色：“别说了，小妹。” “为什么不说？”陆映走到陆清予面前，扬扬下巴，“六哥，你找的这位女朋友，到底是你喜欢她啊？还是看重她是奶奶爱徒的遗孤，想借此巴结奶奶？” 乔焉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望向陆清予。 意识到不该看他，她又赶紧去瞄章之聆，老太太倒没变化，还是闲淡无波的。 看来是不信这话了？ 乔焉抿抿唇，心里乱作一团地打鼓，文喆站到陆映身边，又来添油加醋。 “既然话说穿了，那就说透些。”文喆冲章之聆笑笑，“妈，我们这也是为您好，怕您被骗。” 一个“骗”字，让本就低沉的气压仿佛坠入冰窖。 乔焉瞧着这些人，他们都站在对面，一个个外表人模人样，心里却打着不可告人的算盘，叫她觉得一股阴寒的冷意从脚底直钻脑子。 “咱们这是干什么啊？”陆晴打圆场，“大过节的，快……” 文喆一记眼刀杀过去：“闭嘴！这儿还轮不到你说话！还真以为自己是陆家二小姐？” 陆晴咬咬唇，退到一边。 “妈，我也觉得话既然说了，就明说。”陆慎西看了眼陆慎东，“毕竟事关重大。” 陆慎东点头：“不无道理。” 乔焉手心起了一层汗。 她不知道章之聆会不会信这些人的话？她很害怕，害怕章之聆也站到对立面。 那他，就真的被孤立了。 就在章之聆要开口的时候，乔焉忽然喊道：“是我！” 本来也要说话的陆清予一怔。 “是我。”乔焉站出来，直直对着这些人，“我上学时就暗恋清予。一次偶然重逢，我开始追他。追了好久，他才答应我的。” 她看了一眼章之聆，怕对上视线又弹开，继续：“遇到章奶奶之前，他不知道我和章奶奶的渊源，我也不知道他是章奶奶的孙子。” 说完，餐厅里一阵鸦雀无声。 文喆冷笑：“口说无凭。” 乔焉看她，也笑，回敬：“那三夫人说的话就有凭据了？” “你！”文喆冲她过来。 乔焉心中大吼一声：别怂！是女侠就上！ 她给自己助阵，也没注意陆清予什么时候到的她身边，还一把拉住她，把她扯到了他身后。 “三婶想干什么？” 他语气淡漠，眼神冷得像结了冰的深潭水，看得文喆不由自主后退。 “你这是做贼心虚！”文喆瞪着眼睛，“有本事就证明你们是真的，不然就是居心叵测。乔小姐，你也还年轻呢，说不定你以为的爱情都是某些人预谋算计好的。” 乔焉抬眸，看到陆清予的侧脸，下颌紧绷。 其实，他可以随便说的，对他怎么有利怎么说，就把责任都推在她的倒追上，也没所谓。 反正她是他花钱雇来的，有义务替他摆平这事。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握着她的手。 “我分得清什么是对我好，什么是利用。” 乔焉从陆清予的身后来到他身侧，用另一只手覆盖住他的，用力按了按。 “我信他。” 陆清予心头一跳，只觉那小小的手顿时化作一道热流，溶进他的皮肤、他的血液，淌进了他的心脏。 “呵，你的信又算什么。”陆映笑道，“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呢。” -- 第44页 乔焉知道他们都瞧不起她，也还是挺直腰站在那里，不卑不亢。 陆清予握紧手，转头和章之聆说：“我要带乔焉回家。” 章之聆望着他片刻，点头：“小晴，你也和我们走。” * 回到筠园，陆清予随章之聆去了书房谈话。 乔焉在餐厅，李秘书让厨房临时炒了几个菜，给她和陆晴。 她吃不下，看着米饭发呆。 “不用担心。”陆晴安抚，“奶奶心里有数的。” 乔焉也说不清楚此刻的想法和感受。 一方面，她彻底知道陆清予找上她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在陆氏需要章之聆的支持，可对她来说，章之聆那么疼爱她，她却帮着陆清予这样贪图她，她很愧疚； 另一方面，她又祈祷章之聆现在不要知道陆清予的目的，还以为他们是情侣，这样再相处下去，等章之聆发现陆清予只是需要她的支持，并不会害她，就能帮陆清予。 然而，第二种想法也让她觉得自己背叛姑辜负了章之聆。 章之聆待她那么好，别人可以欺骗她，但她不可以。 可是…… 乔焉觉得自己陷入了死循环，脑袋胀得快要爆炸。 戳戳太阳穴，见陆晴关心地看着自己，她放下手，小声问：“二姐，他在陆氏很难吗？” 陆晴迟疑了几秒，点点头。 “大伯父和三叔都不肯放权，联合其他董事处处挤压老六。老六能回总部，完全是之前爷爷的一位得力手下力挺的结果。后来，大伯父和三伯父知道了，私底下多次威胁，逼得那位手下自请辞职，又剪了老六的羽翼。” “之前肃清一个薛董，搞得三伯父火冒三丈，一直叫板到现在。大伯父也借这个机会煽风点火……要是没有奶奶的支持，他还会这么难下去。” 说到这里，陆晴轻叹一声：“可你也知道，奶奶和我们都没有关系。没义务帮忙。” 乔焉微不可见地“嗯”了一声。 谁能想到大家都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巴结的陆氏继承人是这样举步维艰？ 乔焉双手不觉交握在一起，低声又问：“那他要是联姻呢？” 陆晴被这话弄得惊讶了一下，乔焉自知失言，马上咧嘴笑笑：“我也是看小说和电视剧什么的，乱猜的。” “应该不会。”陆晴说，“老六应该不会联姻。” 陆清予父亲陆慎北是陆家幺子，排行老四。 陆慎北从小受宠，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游戏人间。 和秦家联姻，陆慎北答应得特别痛快，美其名曰为陆家做贡献。 他从不管婚后自己的妻子秦娆和初恋一直保持着关系，夫妻俩各玩各的。 陆清予出生，最重要的豪门任务完成，更是完全解放了陆慎北和秦娆。 陆慎北基本不再回家，秦娆和初恋越来越明目张胆，就连陆清予的小学同学都知道陆清予的妈妈在外面还有一个家。 陆清予六岁那一年，陆慎北在和女伴玩跳伞时，遇难丧生。 秦娆喜出望外，火速清算财产，和秦家断绝关系，改头换面跟初恋远走高飞，再也没回来…… “你看，自己生在这样的家庭，还能愿意联姻吗？” 陆晴苦笑着摇摇头，让佣人去拿威士忌。 乔焉听得都定住了，见佣人过来，她别过头，重重地呼气、吸气。 可即便如此，就像是吞了块硬石，还是堵得她要窒息。 等佣人走了，她转回头，不死心地问：“四夫人就没回来看过他吗？” “看谁？老六？”陆晴灌口酒，少见的没了淑女形象，“他生下来，见过妈妈的次数就不超过十次。” 眼眶顿时涌起巨大的酸意，乔焉捂住了脸。 陆晴看得出她很心疼，可豪门里这样的事太常见了，哪个大家族不是寻求强强联手？ 婚姻不过是实现利益的工具。 像她，即便是卑微的私生女，照样也得为了家族利益嫁到孙家。 * 这晚，乔焉怎么都睡不着。 陆晴的话像一个血淋淋的故事，毫不修饰地摆在她面前。 可如果只是个故事，消化消化也就过去了，但就像看电影看到破防，最怕下面还标注着“本故事根据真实事件改编”一样，让人心颤。 真实，是最可怕的。 乔焉掀开被子，想去斟杯水冷静冷静。 一打开门，凉风扑面。 陆清予在阳台上抽烟。 夜色稠如墨汁，他站在栏杆旁，风吹起衣角，他一只手搭在平台上，一只手夹着燃了一半的香烟。 “去穿衣服。”他侧头瞥了一眼过来的人。 乔焉：“……” 这话说的，她穿着衣服的好么！ 回去加了一件长款毛衣，乔焉回到阳台。 “睡不着吗？”她问。 陆清予弹弹烟灰，一串微小的黄色火星从二楼坠下，没入黑夜中，消失不见。 “透透气。”他说。 章之聆和陆清予的谈话内容，乔焉一概不知。 他们一字不提，章之聆出来后也待她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芥蒂，就像他们今天没去陆家老宅吃过饭一样。 乔焉摸不准接下来会怎么样，忽然又听：“恨我吗？” “什么？” -- 第45页 陆清予侧过身，半靠着栏杆，双眼透过虚蒙的白烟看着她：“恨我利用你骗人。” 乔焉愣了一下，笑笑说：“我们是上下级，你不用我，难不成是找个浪费你钱的人来？” 陆清予没言语，烟灰快要落到手上，他弹了弹，才说：“不想笑别笑，说过。” “……哦。” 其实，刚才的话也不是违心话。 陆清予在合同里写的就是让她讨好章之聆，也按照她的意思，把保障章之聆利益的条款都加了进去。 他没有逼着她签字，是她为了钱，愿意这样。 他们是一条船上的，她的愧疚本质是良心不安的矫情，毕竟钱一分没少拿，她哪里有什么资格恨他？ “陆先生。” 他转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章奶奶不帮你，你会……联姻吗？” 这个问题在乔焉脑子里过了百遍。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执着于这个问题，明明陆晴告诉了她陆清予的经历，陆清予是憎恨联姻的。 可世事难料，她不想骗章之聆，不也还是骗了？ 陆清予碾灭了烟，扔在台子上的小木盒里。 静立会儿，他走到她的面前。 他身上的烟草味浓烈不少，初闻有一点点呛，再闻有种冬日里被黑色围巾包裹着隐隐冒出来的冷香，高冷之下藏着一丝体温的热。 乔焉觉得有些好闻，抬起头看了男人一眼。 陆清予就是在她这一眼过后，开口：“你先回答为什么说暗恋我。” 第22章 致富 买你那个谎。 乔焉被问的有些懵。 就好比有认知障碍的人, 明明清楚听见对方说了什么字，可这些字拼凑起来，就听不懂了。 尤其她还被那样一双墨玉似的眼睛凝视, 几乎连语言功能都要丧失。 好在, 躲避掉那双眼睛, 她又恢复了清醒。 乔焉放在毛衣口袋里的手不觉蹭了蹭，回答：“当然是想帮你才那么说的啊。” “只有这一个说辞？”陆清予问。 她捏住毛线头搓着：“肯定有别的，但我当时能想到的增加可信度的说法，就这一个。毕竟那时候那么多女同学都暗恋你。” 陆清予又问：“你很清楚？” “都是女孩子嘛。”她抬起头笑笑, “谁还没个年少时的梦？你学生时代就没有崇拜的女神？” 陆清予没说话, 但她从他那张脸上还是读出：我这种顶尖水平的，很难再有崇拜功能。 乔焉抽抽嘴角：这无法反驳的该死的凡尔赛。 叹口气, 她说：“你放心，出去我肯定不会乱说的。更何况我就是撒这个谎, 你家里人都未必信。” 说着, 陆清予掏出烟盒，她下意识皱了下鼻子。 陆清予动作停顿, 拿着烟盒却迟迟没有取烟，说：“不用管他们。” 她想管也得管得了啊。 乔焉问：“我们之后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章奶奶没怀疑你？”她有些担心。 闻言, 陆清予眼眸半垂, 觑她。 “你看我干什么啊？”乔焉急道，“我多问两句还不是因为你是我老板？你要是倒了, 我的钱也都打水漂了。还不许员工了解公司情况啦？” 陆清予反问：“什么公司就两个人？” 她笑嘻嘻说：“人不在多, 在精。别看就两个人, 也是能致富哒。” 陆清予轻哂一声，将烟盒放进口袋，进屋。 她一看, 也进去，阳台上齁冷的。 回到书房，乔焉坐在床边发呆。 他还是没回答最开始的那个问题，可他回不回答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合约到期，他们钱货两讫，以后也不会再有来往了。 乔焉钻进被窝，搓着冰凉的手。 手机隔着被子映出光亮，她用被子蒙住自己，捧起手机。 财神爷：[转账：500000元。] 乔焉脑子嗡的一下，数了好几遍后面的零，蹭地从被子里冒出来！ 怎么给怎么多？！ 狗抠儿疯了？还是狗抠儿手抖了？又或者这是最后的散伙钱？ 乔焉给发僵的手哈哈气，问：[陆先生，这数不对吧？] 财神爷：[去老宅的四十。] 乔焉“……” 他们都从老宅回来了，跟没有任务有区别吗？ 乔富贵儿：[这也还多十万呢/瞪眼/] 那边回复的没有那么快了。 黑黢黢的房间，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的一缕光落在地毯上，拉出一条白白的长线。 乔焉举着手机，脸被手机的光照的幽蓝。 大概过了二十秒，微信来了。 财神爷：[买你那个谎。] 乔焉心脏突的一下，手机掉在松软的被子上。 陆清予居然用十万块钱买她今天说的谎……为什么？ 她迷蒙不解，可却又似乎有什么想法在隐隐搔动着她，就像风吹起的羽毛扫过她的心，很轻，还没仔细感受就飞走了。 手机又亮起来。 财神爷：[嘉奖你随机应变，心向公司] 乔焉：“……” 搞什么？原来这样啊，她还以为…… 乔焉拍拍脸，呼了口气，回复：[这是我身为优秀员工该做的，陆先生不用客气，更不用给这么多] -- 第46页 财神爷：[？] 她深情地看着打头的“5”，忍痛表示：[我的意思是现在经济不太景气，陆先生你还是尽量注重可持续发展] 乔富贵儿：[这样，我的饭碗才牢！] 其实，她的想法很简单。 陆清予对着他们陆家那一群豺狼虎豹，还是省着点儿花为妙，万一哪天被赶出来了，他还怎么喝每天空运过来的巴拿马翡翠庄园的瑰夏咖啡？ 同样坐在床边的陆清予看到消息，弯了弯唇。 她这会儿一定一脸悲痛不舍吧。 财神爷：[不用注意] 正抹泪儿的乔焉一顿，飞快打着键盘：[真的不用吗？陆先生，我这是可在为你省钱！] 财神爷：[不用]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 心理负担秒没，乔焉麻利点了收款。 乔富贵儿：[陆先生，好人一生平安。] 乔富贵儿：[祝你平安！] 财神爷：[谢谢] 乔富贵儿：[另外，我还有件事很早就想和你说了] 陆清予吐口烟圈，等着下文。 乔富贵儿：[你下次打钱直接打我账户上好吗？] 乔富贵儿：[这个有手续费！] 陆清予笑了，摇摇头，将手机放了一边。 烟端的星火随他的呼吸发出些微声响，在静谧的夜格外明显。 陆清予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看不到头的一片黑暗，心仿佛也浸在了冷风中，飘摇着，不知归向何处。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他有父母，继承人又有什么重要？ 只是这世上独独没有如果。 陆清予记得同学们故意问他你妈妈在哪里？问他你知不知道你爸爸喜欢某个女演员？还问他，你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你了？ 那时候，小孩子间的反应是最真的。 他因为这些问题不想去学校，爷爷逼他去，告诉他不去更没有依靠。 他一开始不信，怀着侥幸心理把卑微的希望寄托在那个会笑着叫他弟弟的人身上，以为他可以算作依靠。 然而，到头来也是假的。 后来他慢慢长大，周围的人也学会了戴上面具。 他们面上恭维他、奉承他、甚至怕他，背地里笑话他。 连那种令他难堪的“真”都没有了，留给他的，只是家族的勾心斗角，商场的尔虞我诈…… 嗡嗡嗡！ 陆清予一怔，从情绪中抽离。 指间的烟已经燃到头，烟灰掉了一地，他扔在那里乱着，回床边拿起手机。 乔富贵儿：[陆先生，为表达我对你绵绵不绝的感激之情，我决定为你做我最拿手的小馄饨！] 乔富贵儿：[超好吃！包你吃了一个就想一直吃！] 乔富贵儿：[中华小当家就是我.jpg] 看着这些文字，陆清予忽然又觉得他身边也还是有“真”的存在。 哪怕是为了钱也没有关系，因为如果是这样，那他只要有很多钱，就可以让她这样对他。 * 这个春节，乔焉是在筠园过的。 陆慎东和陆慎西多次打来电话，章之聆一概回绝，他们送的礼也都没看一眼，直接堆进了库房。 陆清予在除夕和大年初一陪着章之聆，到了初二，又马不停蹄重返工作前线。 而乔焉利用这几天假期，思考去创意美术班教课的事。 她想，这是个好机会，还是该努力把握，不能没尝试就轻易说自己不行。 * 初八，乔焉约沈霖谈教课的事。 甘棠憋了好多天没见她，也过来凑热闹，三个人一起去了创意美术课的教室。 邢姐租的是艺术园区的一个三层楼建筑，气派又有造型感，一楼办公，二、三楼是教室和画室。 乔焉旁听几位老师授课，大致明白沈霖之前和她说的“圆一个梦”的涵义。 这里更注重用美术的方式激发出人内心的想象力，以及对美好的向往，至于技术，没有那么重要，画的好与不好也没有定数。 甘棠认出一个学生是网上正火的蛋糕烘焙师，想着将来没准儿能有合作，过去搭讪。 烘焙师叫榛果，说自己来这边上课是为打开思路，激发灵感：“你们要是对做蛋糕感兴趣，来我工作室打八折。” “对啊，你还有DIY。”甘棠说，“我看网友说你那里的DIY都是私人订制，不是那种照着模板做的。” 榛果点头：“不过也看学员的要求。你们想来试试吗？” “手残党。”甘棠有自知之明，“雪竹，你要不要试试？雪竹？” 乔焉回过神：“零基础也可以吗？” “你还真要做？”甘棠惊讶，“你对我真好。” 乔焉无情地抽出手臂，礼貌一笑：“随口问问。” 随后，沈霖又带着乔焉和甘棠去参观办公区域。 乔焉说想去趟卫生间，离开了一下。 找了好几圈，她在楼后面的车场找到要走的榛果。 “你想DIY？没问题啊。”榛果说，“刚才还以为你没兴趣呢。” 乔焉笑了下：“我就是怕做不好。要是做稍微简单些的，不难吧？” “我和你说实话哈。很多学员在最后收成品时，如果哪里做的不行，就会让老师给修补，所以拿到手的都不会很差。” “如果坚持自己做呢？” -- 第47页 榛果摊手：“那就不好说了。” “……” “不过你可以多练习，你什时候要？” 乔焉抿抿唇，说：“十天之后。” 没记错，她第一次签约看到甲方身份证上的日期就是十天之后——陆清予的生日。 * 乔焉回来。 甘棠和沈霖在茶水间说话，聊的是马上就要运营的梦幻王国乐园。 “好想去啊。”甘棠说，“可是票早就抢光了，黄牛那里又贵的吓死人。” 沈霖说：“刚开业肯定是这样。不过现在也冷，可以等暖和了再去。” 甘棠翻出网友晒出来的照片：“现在有梦幻冰雪的表演！为期就一个月。但票已经排到四个月后……” 甘棠呵呵，心说这也不哪位开发商这么会搞饥饿营销，真活该他发财了。 她往下滑，一看，居然是陆氏。 “能去了！”甘棠激动地把手机递给乔焉，“养闺蜜千日，用闺蜜一时。亲爱的，我要去！” 乔焉也呵呵，闺蜜对她的地位和能力认知过高怎么办？ 可是认识这么久，她也没帮过甘棠什么，倒是她一有事，甘棠第一个冲锋陷阵。 “行吧。”乔焉点头，“我回去试试。” 甘棠：“爱你宝贝！” 沈霖看不懂他们女孩子在那里打什么哑谜，问乔焉还想看看哪里？ 乔焉心里基本有了决定，就不再麻烦了，说：“要是能搞到票，学长和我们一起去吧。或者你嫌我们电灯泡，和学姐单独去也行。” 沈霖顿了顿，苦笑：“哪里还有人能和我一起去。” 乔焉和甘棠一愣。 沈霖和他的女朋友从高中谈到大学，感情好到随时都是热恋中，居然分手了？ 乔焉一阵唏嘘，没有多问。 * 晚上，乔焉准备找某人搞票。 她敲敲门，推开点儿缝，探出脑袋，笑得像朵小粉花：“陆先生好啊。” 没在。 白浪费感情的她瞬间脸一垮，大摇大摆进了屋。 这里也是她的“办公室”，却天天还得匀给老板用，这样的公司也是世间没用了。 乔焉溜达到零食盒子那边拿巧克力棒，视线一扫，瞥到桌子最上面的文件——梦幻王国乐园壁画征集大赛。 她放下零食，拿起文件…… 乔焉看得认真，陆清予回来都没注意。 直到门锁发出啪嗒一声，她才抬起头，看见人，她赶紧把文件放回原处，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就是看看，其他没有乱动。” 陆清予看到她看的是壁画比赛，却没有提，问：“有事？” 乔焉说了票的事。 这票现在炒得很高，五千都未必能买到。 “陆先生，你帮我这一次，下次，我免费出任务。” “但得是简单任务啊。”她补充。 不然就亏了。 陆清予戴上眼镜处理工作：“要几张？” 乔焉想说两张，她和甘棠的，可想起沈霖今天的落寞，还是决定要四张，送沈霖两张。 当然，如果沈霖想和她们一起又或者不要，那富裕的票，她就转手…… “不许转卖。”陆清予掀眼看她，一眼看穿。 乔焉算盘打了个空，噘噘嘴，咕哝：“搞饥饿营销的奸商。” “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摇头，“我怎么会卖呢？那么难搞的票，陆先生肯帮我，我感激不尽。就给我4张吧。如果朋友不去，我再还给你。” 说完，陆清予头都没抬，摆摆手，示意她可以告退。 乔焉鄙视他的霸总做派，但见事情办得还挺顺利，还是狗腿地又问了句：“陆先生要吃宵夜吗？我让厨房……” “来碗小馄饨吧。” “……” “你煮。” “……” 她就是客气一下，谁愿意大晚上下楼给他煮小馄饨啊？！ 再说，她包的那些都快被他吃完了，再这么下去，她又得包，当她厨娘吗？ 陆清予没得到回应，抬起头：“不愿意？” 乔.老两面派.焉火速关闭吐槽功能：“怎么会呢。能为陆先生做点事，是我的荣幸。现在就吃吗？” “嗯。” 嗯你个头。 乔焉笑呵呵离开，关上门回他个：胖死你。 陆清予继续工作。 方逸发来文件，他点开查看，顺便吩咐方逸明天送来四张票。 方逸的回复和另一条消息几乎重叠。 看到消息人一闪而过的名字，陆清予点开。 顾念杉：[月底回燕城，来接我吗？] 第23章 致富 夜不归宿。 乔焉最近早出晚归。 这日, 陆清予难得早些结束工作回筠园，乔焉还没回来。 陆清予问了佣人，佣人说：“乔小姐五点多的时候打电话说不回来吃。” 话落, 正好章之聆从画室出来。 “小丫头去教课, 人就飞走了。”老太太哼了声, 不开心。 陆清予过去搀扶她，她挥手示意佣人下去，等周遭不剩别人，开口：“都还顺利？” “顺利。”陆清予点头。 章之聆长舒口气, 拍了拍陆清予的手臂：“放手去做吧。” “谢谢奶奶。” -- 第48页 祖孙俩来到餐厅。 偌大的长桌, 从这头延伸到那头。 从前吃饭倒也没觉得这桌子有多大，今天却看着格外大, 大到显得两个人坐在旁边吃饭很寒酸。 佣人上菜，菜肴香气扑鼻。 章之聆习以为常等着乔焉说“今天又有口福啦”、“奶奶, 我喜欢吃这个”、“您看我是不是又胖了”……等了半天没等来, 她才想起乔焉今晚不在。 老太太叹口气，无精打采地说了句“开动吧”。 陆清予没动, 等着那碗热气腾腾的汤。 佣人发现他没动筷子，想起来这都是乔焉平时做的, 赶紧去盛汤。 陆清予顿了顿, 拿起勺搅着汤汁，淡淡道：“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他这话问的没前没后, 佣人一时不解, 章之聆却很自然地补充：“司机去接了吗？” 佣人恍然, 还是乔焉。 “乔小姐说时间不定就不麻烦司机了，自己会回来。” 章之聆又叹了口气：“行吧，吃吧。” 陆清予低声“嗯”了下, 汤一口没动。 * 乔焉腰酸背痛，手抽筋。 榛果检验她的成果，忍不住夸赞：“会画画的人是不是手都这么巧啊？你这简直进步神速！” “哪有？”她皱着眉头指着一处，“这里，丑的我怀疑自己的手是不是有毛病。” 榛果笑笑：“别这么说嘛。你这才练了几天？能做到这个水平，简直天才了。谁吃你的蛋糕谁都得夸。” 乔焉可不这么想。 就她目前的水准，在某人那里只会换来无情的嘲笑。 她揉揉肩，又问了几个技术上的问题，榛果用器具给她示范了几遍，她便继续练习了…… 今天是榛果和员工开创意会的日子，大家一直头脑风暴，工作室就没关门。 乔焉很投入，练习起来忘了时间，加上也没人让她走，等再注意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 一看这么晚，她索性也不折腾，发微信问住在附近的甘棠能不能收留她？ 甘棠秒回：[洗好等你/红唇/] 乔焉给她个么么哒，收拾东西…… 陆清予第四次下楼斟水。 最后一轮值班的佣人见了，贴心问他用不用拿保温壶送上去一壶？省得一趟趟下来。 陆清予望了眼玄关，说不用，转身上楼。 回到房间，陆清予去了阳台。 筠园的位置堪称闹中取静的典范，到了夜晚，更是静得彷如一幅山水画卷，没有一丝声响。 陆清予盯着大门口的位置，再三确定连只过路的流浪猫都没有，一把关上阳台的门。 那声音，震得楼下值班保安以为沉寂多年的电棍终于有用了，结果瞪了四周半天，连个鬼影都没有…… 陆清予拿起手机，同样，上面也是安静的一条消息没有。 他一口喝光了水，进卧室，手机响了。 乔富贵儿：[我今晚不回去啦，住朋友这里] 陆清予把这句话反复看了几遍，眯起眼，拨号码…… 乔焉刚进甘棠家不久，趴在沙发上舒展腰。 手机忽然震动，她费劲地摸出来，有气无力地接通电话。 “喂。” “在哪儿？” 她怔了下，微信没发出去吗？ “在朋友这儿。”她说，“今天有些晚就不回去了。” “我知道。” 知道还打电话？ “你是有什么事吗？” 陆清予握着手机，蹙了蹙眉，说：“没事。是奶奶。” “奶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乔焉鲤鱼打挺窜起来，“我现在回去！” 她跑到玄关，刚要穿鞋，又听那边轻飘飘地说：“奶奶问你为什么住外面。” “……” 吓死她了。 乔焉回到沙发继续瘫着，打了个哈欠：“奶奶这个时间还没睡呢？你把电话给奶奶，我和她说。” 陆清予一愣，四下看看，屋子里除了他，哪儿有什么奶奶？ 顿了顿，他沉声说：“她不想听，回房了。” “……” 这都什么和什么？ 乔焉都给绕迷糊了，想问人不在又哪儿来的问题？ 这时，给她找好换洗衣服的甘棠出来，问她现在洗澡吗？ 这么一打岔，乔焉又想着既然没事就算了，说：“我明天没有晚课，回去和奶奶说。” “随你。”那边回复完，挂断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乔焉一阵莫名其妙。 “怎么了？”甘棠问，“谁的电话？” 她说没事，甘棠又问：“你把票给学长了吗？” “没呢。”她说，“明天吧。” 一提这个“票”，甘棠就想发朋友圈再炫耀一百遍！ 不为别的，就为这张票是限定票，可以看目前最火的男团表演。 如果说之前的票是一票难求，那这个票就是身份的象征，代表着雄厚的财力以及非凡的人脉。 “我现在真是越来越欣赏陆总了！”甘棠说，“情商高！会做事！长得还那么帅！” 乔焉呵呵：“你之前不还说搞这种票的人都是奸商吗？” “你懂什么？”甘棠理直气壮地翻脸不认账，“这叫无奸不商。” “……” “再说了，他不奸，哪里喂的饱你？” -- 第49页 深受霸总小说影响的乔焉听到这个形容，果断尔康手：“注意措辞！” “我不！”甘棠过来缠住她，蹭了蹭，“你就和陆总真好了吧。然后包养我，求求你！” 乔焉无视她悲切的哀求，去洗澡。 甘棠还在门外妄图给她洗脑，说什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别人做梦不敢这么猖狂，她得好好珍惜……她两耳不闻，脱掉毛衣。 手机亮了一下。 乔焉顶着静电导致的爆炸头，点开一看—— 财神爷：[转账：1元] 乔焉：“……” 这是什么钱？ 每晚的地铺费都是一万，财神爷答应她睡床也给，一直坚持着呢。 这么重要的事，乔焉必须得掰扯明白了，正要问问，那边又回复—— 财神爷：[夜不归宿，无报酬] 乔焉：“……” 她真想给还在逼逼的甘棠看看，就这，喂个屁啊。 * 转天，乔焉下了课去找沈霖。 找半天没找到，她从同事那儿打听来消息，在停车场遇上人。 “学长，票给你。” 沈霖接过一看，惊讶：“不是特别难搞吗？还是搞到了啊。” “学长可以带朋友去玩。”乔焉说，“要是朋友没时间，跟我和甘棠去也行。” 沈霖看着她，抿了下唇：“小乔，周末一起吃饭吧。” “这周末吗？” “你有事？” 乔焉点头，嘴角不觉翘了一小下：“下周可以吗？” 话才说完，一辆悍马从道路中间快速开过来，沈霖当即拉她一把，用身体护住她。 车子过去，沈霖说了句“怎么开车的”，察觉乔焉的挣脱，他慌忙松开人。 “那、那下周也行。”沈霖笑笑，“我们随时约。” 乔焉说好，和他告别。 后面没课，乔焉也不回办公室，直接走了。 快走出停车场，冷不丁冒出来的车喇叭声吓她一跳。 她心说这是谁这么没素质？ 一看，是稳当坐在车里的老冰雕艺术品狗抠儿啊。 有免费车坐，乔焉自动原谅陆清予的没素质，心情美好地小跑过去。 上车扣好安全带，她笑着说：“陆先生今天又做好事啊。” 陆清予觑她一眼，默了半晌，看着前方：“不是六点下课？” “是啊。”她说，“刚才去给朋友送票，耽误了下。就是梦幻王国的票。” 陆清予没说话，也不开车。 乔焉傻坐会儿，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儿：“陆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 “不是你家里人又找你麻烦？” “不是。” “……” 那你倒是开车啊。 乔焉搞不懂这大冷天的坐车里是要干嘛？可这也不是她的车，她只能听车的。 大概过了一分钟，车子终于发动。 乔焉松口气，欣慰陆清予可是恢复正常，就听—— “票钱记得给我。” 乔焉：“！！！” 说你是狗抠儿你还就真认了是吧！ * 今晚，陆晴和孙柏荣到筠园吃饭。 因为票钱的事，乔焉拒绝理某人，只和陆晴说话。 陆晴瞧出来，看了章之聆一眼，章之聆笑笑，用口型说：一会儿就好。 有乔焉在，饭桌上的气氛完全不一样。 章之聆昨天还觉得索然无味的菜，今天再吃变得特别可口，尤其还有乔焉给她布菜，她饭量都增加了。 “老六，怎么不吃？”陆晴问，“饭菜不合口味？” 陆清予扫了眼一直空着的汤碗，摇摇头，拿起筷子吃饭。 章之聆问乔焉适没适应教课？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都好。”乔焉说，“学生们认真，同事也好相处。就是……” “什么呀？” “就是我老板不行。” “怎么不行？” 乔焉瞄身边的某人一眼：“说话不算话呗。讲好的薪资待遇总变。” 章之聆害怕乔焉别再是上当了，想说不行就别去了，陆清予插话：“讲好的薪资会变，必然有变的原因。” “什么原因？”乔焉反问，“都说讲好了，怎么还能变？” 陆清予一本正经：“那应该问员工本人做了什么让改变发生的事。” 乔焉放下筷子：“变卦还有理了？” 陆清予点头：“老板的权力。” “什么权力？分明是……” “怎么还吵上了？”陆晴笑道，“你俩是不是吵架了？回来就怪怪的，搁这儿撒火呢。” 乔焉：我才不会和这么抠儿的人吵。 陆清予：不知反省的员工没有前途。 两人同时闭上嘴，原本还吵吵闹闹的，这又安静了。 章之聆也笑了笑，圆场：“好啦，清予你得多让着雪竹。雪竹，你以后还像这段时间这么忙吗？” 乔焉自我消气，说：“不了。就忙到20号，然后就……” 话没说完，陆晴的筷子掉在桌上。 乔焉本以为是小事，孙柏荣也让佣人拿来新的，但眼下的气氛忽然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反转。 说错话了吗？ 她迷茫地看向陆清予，陆清予垂着眼，表情也透出严肃。 -- 第50页 章之聆叹息：“清兆那孩子都走了十九年了啊。” * 饭后。 陆清予和孙柏荣谈生意上的事，乔焉借着这个空当请教陆晴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陆晴告诉她，陆清兆就是大伯父陆慎东的独子，也是当初陆家的继承人…… 作为长子长孙的陆清兆一直被陆原寄予厚望。 陆清兆聪明稳重，年纪轻轻就掌握多国语言，成绩拔尖，是家长们想象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陆慎北去世不久，陆清予曾在陆慎东家住过一段时间。 那时候，因为陆清兆的陪伴，陆清予开朗不少，也不再抵制上学，每天在大哥的带动和陪伴下，过上正常孩子该过的生活。 后来，不知道是又出了什么事，陆清予说什么都不要再住在陆慎东家。 “我记得当时大伯父还很不高兴，说老六在他那儿由他照顾，也算是让四叔在天之灵安心。”陆晴说，“可大伯父一向是瞧不上四叔的，以前也对老六漠不关心。怎么就突然转性非要照顾老六？这个到现在我也不知道。” 乔焉觉得这有什么了？ 肯定是因为到底是亲弟弟的遗孤，再这么看不上，孩子也是无辜的。 陆晴笑了笑：“你啊，还是单纯。我们这样的家族，一个孩子，尤其是男孩子，意味着继承人的可能性多了一个。大伯父要是真对老六好，现在干什么为难他？” “……也、也是哈。”乔焉尴尬地抓抓头。 不过这话也扯得远了。 今天桌上气氛的转变主要是因为乔焉提到的“20号”，那天是陆清兆的忌日。 “我这位大哥命不好。”陆晴叹了口气，“十三岁查出来脑癌，治了一年，最后还是走了……爷爷很伤心，大伯父和大伯母就更不必说了。每年这一天，陆家都会陷入一种死气沉沉的状态，哪怕是到现在也……乔焉？想什么呢？” 乔焉发誓她不是不尊重死者，只是…… “二姐，那你们还给清予过生日吗？” 陆晴猛地一愣。 从来，大家记得的都是20号是陆清兆的忌日。 没有一个人记得21号是陆清予的生日。 * 这蛋糕八成是白准备了。 照着陆晴的说法，陆清予是不过生日的。 乔焉没想到普通人都会有的生日，在陆清予这里会成为禁忌。 该怎么办呢？ 装不知道的话，她总觉得心里别扭，凭什么人人都能过生日？抠儿就不能啊。 乔焉琢磨着，路过一楼陆清予和孙柏荣谈话的小会议室。 孙柏荣的声音传出来：“顾念杉要回来了，你知道吗？” 乔焉心动一颤，下意识靠住了身边的工艺架。 “知道。”陆清予说。 孙柏荣又说：“要我看啊，依照顾家现在的实力，是可以帮上你的。” “……”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但为了大局，有舍才有得。” “……” “顾念杉是最适合你的联姻对象。” 话音一落，门外传来叮当一声。 陆清予出去查看，见是一个珐琅花瓶东倒西歪，不知道被什么碰倒。 佣人路过，他问谁刚才来过。 佣人想了想，说：“乔小姐。” 第24章 致富 “愿意啊。” 乔焉的第一想法就是：走。 她拿钱办事, 没理由甲方爸爸可以不用她了，她还赖着人家，未免有失优秀打工人的精神内核。 乔焉跑回书房, 拉出皮箱。 东西不多, 基本都是道具不用她带走, 很快就收拾好了。 她检查了一遍，扣上箱子拎起来，刚要出门，陆清予回来, 堵住门口。 气氛有一丢凝固。 乔焉和面前的人大眼对大眼, 都没说话。 几秒后，陆清予的眼睛动了动, 扫了下她手里的限量奢侈品皮箱。 那是之前想走乔焉路线的某老总送给她的答谢礼。 因为陆氏采纳了这位老总公司提的方案，老总以为是她的枕头风起效了, 硬是把皮箱塞给她, 不收不行的那种。 这只皮箱，全球就一百只。 乔焉本来想卖掉的, 但出于艺术的考量，她决定还是用几次再卖。 陆清予这样轻轻看了眼皮箱, 她忽然就觉得自己拿的是烫手山芋, 差点掉了皮箱。 好在她心理素质过硬。 “合适吗？”陆清予开口。 乔焉一顿：“什么？” 陆清予插着口袋，又看了皮箱, 淡淡道：“我帮你致富, 你跑路。” “咳！”她干笑两声, “这致富路上，哪儿什么帮不帮的？不都是利益相关嘛。” 陆清予点头：“学的很快。” “陆先生教的好。” 陆清予反手关上门，走到沙发那处坐下, 淡漠的神情让乔焉恍惚间把他和第一次跟她谈判时的样子重合。 而此刻回想，那个时候似乎已经变得很遥远。 “为什么要走？”他问。 乔焉抿抿唇，笑着说：“这不是看陆先生要有真的帮手了嘛。我这个假的就不浪费你钱了。” 这话是她的真心话。 可不知道为什么，说的时候，她心口憋堵的厉害，像是每说一个字就增加了压在心头上的分量。 -- 第51页 她想，大概是要失去这么好的工作而不舍吧。 陆清予沉默地看着乔焉，看了一会儿，他探身敲了下茶几，说：“不合规。” “怎么会呢？”乔焉反驳，“我就是按照合约规定才该走的啊。” “哪条？” “新加的那条。”她说，“就是如果我们其中一方有了亲密关系，那就……” “谁有亲密关系？” “啊？” 乔焉叫他这两个反问问的懵掉。 她赶紧从头捋，捋不清楚就掰起手指捋，惦着弄清楚了一口气说明白。 正捋到第二点，陆清予打断：“是你和那个男老师？” “什么男老师？”她更乱了。 “送票的那个。” “我送票？我……等等！” 乔焉找回智力，板正话题核心：“陆先生，明明是你的问题，你怎么全推我身上了？” 听这意思，就是听见了。 陆清予找到问题症结所在，心下松了口气，可同时，又起了些烦躁。 他抱臂，抬头说：“你既然听见，我有答应吗？” 乔焉眨眨眼：“可是……” “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恋人关系。”他又打断她，“要是我忽然又和别人建立关系，外界会怎么看我？” 这怎么了？ 小说里那种富家公子为了权势金钱抛弃真爱，转而娶门当户对小姐，十几年后又遇上真爱偷偷生下的女儿，也就是女主，展开一段旷日持久的豪门虐恋的狗血故事……她以前一天看一本，还得哭肿眼。 陆清予看她眼睛溜溜转，一时猜不到她想的是什么，又往前面探了探身子。 “怎么不说话？” 乔焉回神，止住了自己奔流而去的后续构思。 其实她想的这些也没用，更不对，人家富家公子抛弃的是真爱，可她是假爱，没有可比性。 “陆先生，我认为我们的关系比较特殊。”她说，“要是能按照合约那样完成，肯定是好的。可如果出了变数，事情就会复杂。那还不如找个借口及时‘分手’。” 说着，她搓搓手：“买卖不成仁义在，我肯定也不会狮子大开口，陆先生稍微补偿我一点点违约金就行。” 陆清予听这话的前半截皱起眉头，听到这里，又给气笑了。 “我怎么违约？” “怎么？你是那个变数啊。”乔焉理直气壮，“不是你，合约就会继续呀。” 陆清予张张口，却没说话，隔了会儿才说：“你中途单方面解除合约，按照规定，你获得的所有收益应该全部归还给我。” 收益、全部、归还？ 乔焉连遭三个雷劈，脸都白了，操着变了调儿的声音说：“你胡说！我没违约怎么还成我倒贴了？我不还！” 闻言，陆清予拿出手机翻找出电子版合约，找到其中一条：“自己看。” 她抽抽嘴角：这狗抠儿还存着电子版就是等这一刻吧！ 奸商！最奸的奸商！ 乔焉伸出颤抖的小手去接手机，碰到手机的时候又反悔：“我看什么？我不看！就是你违约！你那个青梅回来了！” 陆清予反问：“她回来和我有关系？” “这不废话么！”她瞪着眼睛又气又急，脸颊泛起粉红色，“她回来了就可以帮你，我也就不用演戏了啊。然后你们就……你刚才说什么？她回来……和你……” 陆清予正色道：“我和她除了从小认识，没有其他关系。” 停顿一下，他又补充：“以后也不会有。” 乔焉还想要跺跺的脚，稳稳踩在了地上。 那一秒，压在她心头的不明重量变戏法似的，顷刻消失。 陆清予看她低着头又不说话，烦躁感加深，失了耐心，冷声说：“如果你执意要终止，我尊重你。但是我没有违约，你之前的收益必须……” “我干！”乔焉啪地抬头，两眼冒光，“我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为了公司，我必须咬牙坚持！” “……” 陆清予叫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本事弄得愣了一下。 可回过味来，他又莫名松口气，那种不知名的烦躁也随之消失。 靠着沙发，他说：“刚才不是要……” “此一时彼一时！”她微微一笑，“陆先生，请你不要剥夺我渴望进取，渴望致富的决心！” 陆清予轻哂：“是不想返还收益吧。” 你说什么？ 风太大，我听不见！！！ 乔焉一脸坦然的拎着她的小皮箱往回走。 陆清予在她转身时，忍不住笑了，唇边绽开酒窝。 “但是——” 乔焉忽然扭头，他又马上敛了笑：“什么？” “但是，这次你是没有违约。”她说，“但如果以后你建立了亲密关系，还是要如实告诉我。我们趁早解绑，按照之前说好的，和章奶奶交代清楚。” 陆清予敷衍地“嗯”了声，摆摆手，示意她快走。 乔焉笑笑，一转身，夹着的画板没夹住，啪嗒落地，里面的画纸洒了一地。 其中一张飞到陆清予脚边。 乔焉没在意，放下小皮箱去捡画。 陆清予也捡起了画，看到上面画的东西，一怔。 “好像少了一张呢。”乔焉自言自语，“我明明记得……” -- 第52页 她抬起头，就见陆清予拿着画纸，目不转睛地看。 坏了！ 乔焉冲过去拿，可看都看了，还怎么瞒？上面明明白白画着呢。 “为我设计的？”陆清予问。 她僵硬地点了下头，实话实说：“陆先生总给我奖金，我也不能一点儿良心没有吧。所以就想着给你做个蛋糕庆祝你过生日。我不知道……” 你不过生日。 陆清予捏紧画纸。 这上面画着一个蛋糕，蛋糕上面堆满元宝和钞票，正面写着红彤彤的大字，笔体和风格简直是给八十岁老人过寿的标准版。 就是字换成了：陆先生，祝你天天挣大钱，生日快乐！ 陆清予不说话，乔焉绞了绞手指。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胆肥儿了，一咬牙，干脆把藏心里的话也说了：“陆先生，你大哥去世那么久了，也没关系吧？再说了，你是你，他是他，还不许你……” 陆清予瞧她一眼，她捂住嘴。 陆清予和陆清兆的感情很好吧。 陆晴不也说是陆清兆的陪伴才让陆清予过上正常孩子的生活？那在陆清予心里，大哥的位置肯定很重，所以他没心情过生日。 想通这点，乔焉觉得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对不起。”她道歉，“是我多嘴了。” 她提溜起小皮箱回书房，关门前，又听：“你愿意给我过生日？” 乔焉不假思索：“愿意啊。” * 21号那天，乔焉出门。 接她的司机是陆清予的御用司机。 这位大哥一直有种神秘气质，像极了电影里那种兼顾杀手等多重功能的假司机。 陆清予不告诉她是要去哪儿，弄得她更加好奇，再加上这位大哥的加持，让她分分钟有种一去不回或者被带到什么秘密地点搞邪.教仪式的赶脚。 乔焉当了一路的编剧，车子来到燕城城南的一个别墅区。 这里的别墅一部分在前面呈别墅群分布，开过这片区域到后面，别墅数量骤降，成了一个挨着一个的湖心别墅。 “过桥后进入地下车库，您去从电梯进去就行。”司机提醒。 乔焉没忘给大哥安排的人设，吓了一跳，卡了几秒才点头道谢。 * 电梯到。 乔焉在门边巴头往两边瞧，除了一扇大门，通道上什么都没有。 “……” 不会真是搞什么祭祀吧？ 乔焉怀着忐忑的心情，磨磨蹭蹭打开门，进入室内。 房子里面很温暖。 标准的英伦复古装修，和泰曦公馆的风格如出一辙，但感觉却要比泰曦公馆多了几分说不上来的味道，大概是温馨吧。 因为客厅中间有一个大大的壁炉。 小时候，乔焉看的那些国外电影，每当演一家人相亲相爱的画面总是有壁炉出镜。 她还和乔亦廷说她们家里也加个壁炉，谭微同意，乔亦廷也说好，只可惜……还没实现，他们就不在了。 乔焉转开视线，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低音炮：“来了。” 陆清予穿着黑色西裤和黑色衬衣，衬衣扣子解开两粒，露出锁骨，右手拿着一瓶红酒，站在楼梯旁。 他头顶的斜上方有一顶水晶灯，细碎的暖黄光洒下来，一部分落在他的脸上，晕染开原本刚毅的轮廓，让他变得柔和。 “你的司机走了。”乔焉背着手站好，“他一会儿不送我们回去吗？” 陆清予朝她走来，走到她的面前，垂眸睥睨着她：“害怕？” “谁怕啊？”她梗着脖子说，又瞄了下两边，“不过……这房子里该不会就我们俩吧？” “嗯。” “……” 我去！搞什么啊！ 乔焉真有点儿怂了，视线胡乱扫扫，瞥到不远处餐厅也亮着灯，桌上似乎也还摆着菜。 陆清予瞧她强装镇定的样子，弯弯唇，又说：“空手来的？” 不然呢？ 乔焉看看空空如也的手，点头。 陆清予叹了口气：“不是有蛋糕？” “你吃啊？”她诧异，“你也没说，我还以为你不过了，所以就……”没再花冤枉钱。 乔焉咧咧嘴，想起什么，翻开包。 “不过我有曲奇。”她笑着说，“这个是工作室老板娘免费让我尝试的，我也不知道你今天要干什么就给带着了。聪明吧？” 陆清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蛋糕变曲奇，还聪明？ 又叹了口气，他说：“吃饭吧。” 乔焉收起曲奇，小尾巴似的跟着陆清予：“陆先生，你明年过生日我再给你做吧。到时候我练的也就更好了。” 陆清予不言语。 她自顾自继续说：“哦，明年我们就没关系了。那要不我给你寄过去？” 陆清予忽然站定，转头看着她。 她以为他有话要说，也抬头看着他。 两人面对面站着，屋外是呼呼而过的寒风，与屋内的温暖如春形成对比。 女人水亮的双眸映出男人的样子，她白皙的面庞浮现着娇美的微红，像是精致的瓷娃娃，漂亮而纯真。 陆清予几次张口，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是觉得她刚才的话叫他不舒服，想纠正。 -- 第53页 可纠正什么呢？ 乔焉见他半天也没说出来个字，又想到了什么。 “对了！我有这个！”她翻出手机里之前拍的蛋糕练习图，举给他看，“陆先生，你就冲着这个许愿吧！我到时候给你P个蜡烛！” 陆清予：“……” 第25章 致富 “不走了。” 乔焉让陆清予凑合凑合。 “有就比没有强。”坐下时, 乔焉还锲而不舍举着手机。 “你看，我把它立这儿，冲着你。”她说, “这和真有蛋糕有区别吗？没有。陆先生快许个愿。” 陆清予看着手机, 以及手机屏幕上有点儿歪的蛋糕, 说：“不许。” “为什么啊？”乔焉不理解，“生日这天是许愿最灵的时候，错过一次等一年！” “不许。”很坚决。 “你可别后悔。”也很执着。 陆清予气叹得都倦了：“我许愿你把手机收起来。” “……” 什么人呐。 乔焉噘噘嘴，扒拉回来手机揣进兜儿里。 桌上准备的菜都是重口味横菜。 乔焉一沉浸到食物天堂中, 也懒得管某人许不许愿的事, 吃才是最重要的。 陆清予本来不饿，见她吃得那么香, 也勾起了一点食欲。 偌大的餐厅内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再无其他。 大概是这样吃饭真的比较诡异, 陆清予擦擦嘴, 难得主动开腔：“你什么时候生日？” “我？”乔焉咽下水煮肉片，红润的嘴唇油亮亮的, “我得十月份了，还早着呢。” 陆清予没说什么, 她又笑着问：“陆先生是不是想到时候送我礼物啊？” 她去舀麻婆豆腐：“不用那么麻烦, 发个红包就好。” 陆清予看她这算盘无时无刻不在打，无声一哂：“是打算。不过是送……蛋糕模具。” “……” 让她收起来, 他又提！ 乔焉放下筷子, 她本想等吃完饭再送的, 现在看来，还是早点送吧，堂堂陆氏继承人还挺在乎生日的仪式感。 她翻出放在包包里链的盒子, 递过去：“给。” 陆清予瞧她一眼，接过打开。 是一枚蓝宝石领带夹。 设计感很强，也很雅致，出乎他意料的漂亮。 “虽然你给我的钱不少，但我得存着赎画，所以……”乔焉有些不好意思，“这是用我画画挣得钱买的，我能力范围里的最好了。” 这个礼物其实是陆清予送她床后，作为回礼的，可没想到调货调到了现在。 乔焉也是佩服那些有钱人，真是又有钱又有耐心啊。 “东西不重要。”她见陆清予一直不说话，估摸他可能是在酝酿凡尔赛话述，赶紧给自己找台阶，“最重要的——” 乔焉举起高脚杯，笑着说：“生日快乐。” 闻言，陆清予慢慢看向她，定定地看了会儿，说：“除了模具，再送个……” 他看了一眼她纤细的手腕，想到某个画面，勾唇：“再送一条手链。” 乔焉一愣。 明白了意思后，嘴里还沸腾着的辣味倏而平缓下来，就像在冒着热气的酥皮面包上撒了一层霜糖，让原本的味道染上了甜。 她捏捏酒杯，克制着不露出欢喜，绷着脸说：“陆先生，我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是——” 陆清予颇有兴味地等着下面的话。 “但是，你现在说了，我过生日还有惊喜吗？”她重重叹口气，“你看看我。又有曲奇，又有蛋糕图，还有礼物，这些你都不知道呢。” 陆清予第无数次折服在她强悍的逻辑思维下：“刚才是谁要红包？” 乔焉无辜地眨眨眼：那一定不是我。 陆清予到底还是叹了口气，拿起酒杯和她碰碰杯，说：“到时候再多送个别的。” “现在保密。” 乔焉这才满意地笑了。 快要吃完时，乔焉问陆清予真的不许愿吗？就许他们陆家的人都斗不过他。 “靠这个实现？”他无语道。 “万一呢。”乔焉说，“做人总得有愿望，试试呗。” 她又一次拿出手机立在那里，贴心道：“我就放在这儿。你要是想许就许。” 过了会儿，乔焉去卫生间，陆清予扭头见她走到看不见的地方，回头盯着蛋糕照片。 盯了好久，他最终闭上眼。 再睁开，陆清予摇头一笑。 他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信某人的话。 * 月底，天气有了回暖的趋势。 乔焉下课后找到同事，商量倒课的事。 沈霖端着冲好的咖啡进办公室，问：“外面那位是咱们哪位老师的家属吗？还是学生的？这段时间我看见好几次了。” 个别老师听了往外看，都说不是自己的。 有个老师说：“这辆黑色奔驰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是哪个学生的家属吧。” “不对啊。”另一个老师摇头，看看时间，“这才刚上课，这是要在这里等一个半小时？” “也许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 大家七嘴八舌，沈霖走到窗边再一看，车子又不见了。 乔焉倒好课，也跟着谈论了下：“没准儿不是等咱们这边的人呢？园区里还有很多单位。” -- 第54页 这话最有道理，大家听了，自动揭过这一话题。 沈霖来找乔焉，跟她说自己还是当她和甘棠的电灯泡好了，不然浪费那么难得的票。 “好啊。”乔焉说，“学长到时候负责给我们拍照。” “没问题，构图我擅长，放心交给我。”沈霖笑笑，“那周末我去接你和甘棠吧，我们一起过去。” “好的。” 沈霖顺手把口袋里的巧克力递她一块，又说：“对了，我刚才听你和张老师倒课？明天有事？” 乔焉顿了下：“嗯，去机场接人。” * 陆清予让乔焉一起来接顾念杉这事，是乔焉没有想到的。 可既然说了，又还有任务费，她没有不照做的道理。 VIP休息室。 陆清予在隔间处理工作，蒋途和乔焉坐在外面。 乔焉的出现让蒋途始料未及，但很快他又收了那些有的没的想法，像平时那样和乔焉谈天说地。 “我怎么瞧你有点儿紧张呢。”蒋途打趣，“怕顾念杉？” 乔焉摇头：“我都不认识顾小姐，怕她干什么？不过……我上学听过很多她的事迹，有点儿觉得女神不易接近是真的。” 蒋途就喜欢乔焉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 他们这圈子里的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一句话能在肠子上绕个几百米再说出来，早变味了。 “我跟你说啊，你的想法再正常不过了。”蒋途压低声音说，“顾念杉这个人是优秀，但是吧……” 乔焉：“？” “很端。” 蒋途还记得以前有一次大家参加夏令营。 他有个兄弟家的小妹妹特别皮，明明和家里商量好上哪个大学，自己又偷偷改了志愿，想先斩后奏，给家里长辈气得够呛。 可无奈小妹妹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去外地大学，拦都拦不住。 作为哥哥，蒋途这兄弟很愁，总忍不住唉声叹气，顾念杉见了就关怀了一句。 兄弟正想有人倾诉就说了，本以为顾念杉会和他聊聊，结果顾念杉说：“这个烦恼我还真体会不到。因为我爸妈一直注重培养我的独立能力，像是我学芭蕾都是我自己的计划。未来出国深造也是我的想法。” 这话一说，兄弟半点儿倾诉欲都没有了…… “说实话，我们周围优秀的人太多了。”蒋途说，“远的不说，老六在美国拿最难的奖学金，分分钟碾压本地学霸，这事我不说，你知道吗？” 乔焉摇头，老实说：“不知道。” 蒋途瞧她那副认真中又有点儿呆的样子，有点儿想笑。 缓了缓，他接着说：“顾念杉不是，她最怕别人不知道她的优秀。不管是她直接说，还是侧面表达，她总得……” 话没说完，陆清予过来了。 蒋途：“到了？” 陆清予点头，看向乔焉，乔焉起身整理下裙子，走到他身边。 * 顾念杉确实是女神。 人群中，她凭着优秀的体态就可以打败一切嘈杂无章，鹤立鸡群。 远远看见，蒋途挥手喊了声“这边”，顾念杉微笑着点头，款款走来。 她穿着浅灰色羊绒大衣，搭配过膝长靴和高领毛衣裙，一双修长笔直的腿经靴子修饰，和橱窗里拥有完美比例的模特一样。 “好久没见，太想你们了。” 顾念杉摘掉墨镜，美丽的容颜也展露出来。 “杉杉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啊。”蒋途夸赞，“这次巡回演出又多了不少国外迷弟吧。” 顾念杉笑笑，看向陆清予，陆清予颔首：“欢迎回来。” 顾念杉眼眸轻颤了一下，双唇微启像是有话要说，可末了，却将目光转移到乔焉身上：“这位就是我未来六嫂了吧。” 乔焉一惊！ 她什么身份？怎么能让人家这样叫自己！ “顾小姐说笑，叫我乔焉就好。”她赶紧纠正。 顾念杉似娇嗔地瞥了眼陆清予：“哪敢啊。你是六哥的心头宝，我可不能怠慢。毕竟六哥小气着呢，回头又欺负我。” 说着，她亲昵地把包丢到陆清予手里，转而过去挽起乔焉的手。 “以后我和六嫂就是一个阵线的了。” 顾念杉扬扬下巴，一点儿没有女神的高冷架子和难以接近，反倒是和每个活泼的女孩子一样，透着俏皮和亲切。 乔焉心想以前的传闻大概就是传闻吧。 至于蒋途的话，毕竟那时候年纪还小，还爱露锋芒未必就是太过高傲。 乔焉对顾念杉有了这样的定位，紧张也稍稍散去了些。 而陆清予拿着顾念杉的包，那包和他霸总的气质一点不搭，怎么看怎么有种滑稽感。 他拿了会儿就给了方逸。 方逸一脸懵逼，但那也得接着。 * 明珩和裴既没去机场，直接到酒店等待接风。 顾念杉见了他们，挨个问候，那种熟络程度一看就是和明家还有裴家都有些交情的。 寒暄完，大家一起落座。 顾念杉还在和乔焉讲她在秘鲁游玩的趣事，很自然坐在乔焉旁边，隔开乔焉和陆清予。 蒋途见顾念杉跟久别重逢了人生挚友似的，话没完没了，心说以前怎么不见这么健谈呢？这在国外是多久没说话了？ 他清清嗓：“公主殿下，您倒是说您想吃什么啊？菜是老裴点的，不合您胃口怎么办？” -- 第55页 顾念杉看都没看他，摆摆手说：“让六哥点。我爱吃什么他都知道。” 蒋途麻利把菜单甩给陆清予。 陆清予没有翻，直接和服务生交代几句。 乔焉看在眼里，心想他还确实是知道顾念杉爱吃什么。 还有刚才那个包，如果不是很熟的关系，谁会敢那样大大咧咧地让陆清予拿包？陆清予一个眼神就能把对方吓懵。 “焉焉，你听没听我说啊？” 乔焉回神，顾念杉冲着她笑：“你之前有去国外哪里玩过吗？说不定我也去过呢。” “我没有。”她摇摇头，“我最远是大学毕业和朋友去南方玩，没去过国外。” 顾念杉“啊”了一声，凶巴巴地质问陆清予：“你挣那么多钱怎么不带焉焉去度假呢？就会工作，无趣的男人。小心捞不着老婆。” 她批评完，转过脸又温柔地说：“回头我们一起出去玩。让六哥出钱！” 乔焉笑笑，没说话。 不一会儿，菜肴上桌。 大家一同举杯庆祝顾念杉回国，顾念杉感谢老朋友们为她接风，第一杯直接干了。 蒋途问：“这次待多久啊？是不是等燕城的演出结束了就走？” “不是啊。”顾念杉说，“我这次回来啊……” 她看了一眼乔焉：“不走了。” 第26章 致富 “收收你的鉴茶本领。” 接风宴不到八点半就结束了。 顾念杉还想和乔焉聊, 但毕竟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得早些休息。 两人互加了微信，约好以后有空一起逛街。 上了车, 乔焉随手翻起顾念杉的朋友圈。 朋友圈还是很女神的。 大多是一些随手拍的风景美图, 还有自律打卡, 再有就是一些排练照片和聚会照片，很低调，体现的就是一位有教养的女孩子该有的品质生活。 乔焉看得起劲，尤其是看那些旅游照。 其中有一张在是在冰岛雷克雅未克的玻璃旅馆里拍摄的极光, 那种美, 乔焉简直无法想象要是亲眼看见会是怎样的震撼。 她不由得想起以前，谭微是最爱旅行的。 不管多么忙, 总是会抽时间让乔亦廷开车，带她出去四处游览…… “在看什么？”陆清予收起pad, 问道。 乔焉收起回忆, 给他看照片：“顾小姐拍的这张照片太漂亮了！世上还有这么美的地方呢。” 陆清予看了看，点头：“冰岛值得一去。” “你去过吗？” “毕业旅行去的这里。” 乔焉羡慕死了, 又看看照片，小声说：“等把画赎回来了, 我也攒钱去一趟。” 她浅笑着, 屏幕投射的光映她的脸上，长密的睫毛乖巧地垂着, 在眼睑形成浅淡的剪影。 陆清予看出她的向往憧憬, 想说她如果想, 现在就可以去，就当做员工福利。 只是还没说，叫一通电话打断了。 “喂, 学长。” 沈霖那边有些吵，说话音量拔高：“小乔，我在超市了。你有想吃的零食吗？我买。” 乔焉想想，也没客气，说了几样她和甘棠爱吃的。 “记下了。”沈霖说，“那我们周末见。” “好，学长再见。” 挂了电话，乔焉就着刚才的诗和远方想搜搜去冰岛的攻略。 这时又听一个凉飕飕的声音问她：“这周末去乐园？” 她卡了一下，点头，“周六。” 陆清予手指敲了敲膝盖：“和那个男老师？” “什么男老师啊？哦，你说我学长。”她瞥他一眼，“人家有名字的，叫沈霖。” “没兴趣知道他叫什么。”陆清予一脸淡漠，转过头。 没兴趣问什么问？ 乔焉叫他弄得莫名其妙，心里哼唧哼唧，继续刷手机。 这一刷，她的朋友圈里更新了一条新的动态。 顾念杉发了一张照片，内容是她和陆清予穿着学生制服在一颗树下的合影。 那时的顾念杉相比现在的女神范儿，还有几分幼态的青涩；而陆清予则是少年气十足，只是深邃的双眼还是透出大于同龄人的成熟稳重。 他们并排站在一起，顾念杉微微侧头靠向陆清予，笑得恬静，和身边的男生很般配。 乔焉不觉握紧手机，再看照片上面配的文字，心头微颤。 ——这一次，真的不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 乔焉想再看看有没有端倪，一刷，动态又被删除了。 她皱起眉头，不知道顾念杉是发错了？还是意有所指其他的…… * 周六，乔焉一行人前往梦幻王国乐园。 沈霖提前做好详细攻略，表示进去第一件事就是玩冲出雨林，不然后面基本排不上。 他们小跑着赶过去排队，排了将近四十分钟，检票人员看到他们的票，满脸“这几个人的脑子别再是让驴踢了吧”的表情。 “这是VVIP一票通。” 换句话说，持这个票的游客连快速通道都不用等，随时到、随时用。 甘棠激动的土拨鼠尖叫：“我爱陆总！陆总万岁！” 这一上午，乔焉他们在其他游客又嫉妒又羡慕的目光中，完成三分之二的项目。 到了午餐时间，他们在乐园有名的棋盘餐厅吃饭。 -- 第56页 这家餐厅还原了《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棋盘情景，服务员的打扮仿照书中人物的造型，顾客坐在里面，仿佛置身童话世界。 甘棠咔咔拍了几张照片，快速吃完意大利面就开始P照片，P好了直接发给乔焉，让她发九宫格。 “不是我说，学长这摄影技术，谁做你女朋友谁享福。” 乔焉在桌下碰了下甘棠的脚，甘棠纳过闷来，又找补：“当然，我们作为学长的朋友也享福。” 沈霖笑笑，转而说：“你们一直说的陆总是谁？是这个乐园的负责人？” 乔焉一噎。 都怪甘棠，玩一个项目就恨不得为陆清予唱首英雄赞歌。 “不是。”乔焉说，“是我一个朋友，和……和这边的经理认识。” 沈霖点点头，直说难怪这么顺。 乔焉又看了眼甘棠，甘棠秒懂，给她发微信。 小糖糖：[不会乱说滴~] 小糖糖：[放心] 乔焉和陆清予的关系除了演戏给那些人看，能少叫人知道就少叫人知道，这样于乔焉、于陆清予都是好事。 毕竟将来他们都要回归各自的正轨。 乔焉给甘棠回个机智的表情，刚要退出微信，顾念杉发来微信。 Grace：[你去梦幻王国了是不是？我也要去！] 乔焉愣了愣，有点儿不知道该回什么。 Grace：[六哥正在请我吃午餐，我跟他说，让他给我开绿灯/调皮/] Grace：[等我哦] 他们在一起吃饭啊。 乔焉抿抿唇，回了一个小兔子比OK的表情。 * 酒店的旋转餐厅。 顾念杉放下手机，微不可见地笑了下。 对面坐着的陆清予和裴既在说话，谁都没注意到她这个细小的表情，更别说捕捉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傲慢不屑。 顾念杉点开乔焉的朋友圈。 上面的九宫格除了有乐园照片，以及乔焉和闺蜜的合影，还有一张三人合影，多的那个是沈霖。 顾念杉特意放大沈霖的那部分，摆出一副初看惊讶再看欣赏的表情，说：“这一看就是温柔的阳光学长。这种类型最受女孩子欢迎了。” 她递给陆清予，语重心长道：“六哥，不是我说你。你也该多抽时间陪陪焉焉。这么好的女孩要是被人抢走了，你可怎么办啊？” 说完，她也不等陆清予反应，起身去卫生间。 陆清予看了看照片上的男人，蹙了下眉。 裴既扭头望了眼走远的女人，低声问：“她说这次不走了是什么意思？” 陆清予视线还停在照片上：“谁？” “你说谁。” 他明白过来：“什么什么意思？” “顾家第一时间邀请你去家里吃饭了吧。”裴既轻敲两下桌面，“我的意思就是提醒你明确你的意思。如果有想法，尽早下决断。” 陆清予没说话，点开自己的朋友圈，翻了好几圈，并没有看到某人的九宫格。 区别对待？ 他一哂，端起咖啡抿了口。 过了会儿，顾念杉回来，说要去乐园找乔焉玩。 “你把司机借我，你坐裴三哥的车走。” 陆清予顿了顿，问身边的裴既稍后有没有事？ 裴既的工作就这点好，虽挣不了什么大钱，但胜在有休息日，今天就休息。 陆清予点头，看看时间：“乐园开业，我也该视察一下。” 顾念杉和裴既都是一愣。 顾念杉立刻说：“你不是很忙？我自己去玩就行，你干嘛还拉着裴三哥一起？” 陆清予起身，吩咐方逸去准备。 * 乔焉把顾念杉要来的事告诉给甘棠和沈霖。 沈霖很随和，说多个朋友更好，然后就主动去买饮料。 借这个空当，乔焉正好拉着甘棠到一边说话。 她把顾念杉是谁，以及顾念杉和陆清予是什么关系，一一说给甘棠。 “顾念杉那会儿在学校多有名，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甘棠呵呵：“当然。芭蕾女神嘛。” 乔焉转学来得晚，很多事都不知道。 其中有一件，是当时七中有个学霸喜欢顾念杉，托振翔的同学给顾念杉捎情书，希望顾念杉哪怕不和他恋爱，也可以做朋友。 顾念杉不回复，是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没多久，别的学校一个有背景的富二代也喜欢上了顾念杉。 同样的，顾念杉也既不回复也不拒绝富二代。 久而久之，富二代就以为顾念杉可能是喜欢学霸，明里暗里没少找学霸麻烦。 一次，富二代没了分寸，找几个社会上的人把学霸的腿打折了，留下了病根，走路都得跛着。 自那之后，学霸沦落成学渣…… 乔焉没想女神还有这事，十分惊讶。 “有什么惊讶的？”甘棠说，“这种女的自我感觉都很良好，喜欢众星捧月，享受大家的仰视和追捧。” 那件事还有后续。 某天，变学渣的学霸遇到顾念杉。 学霸想到自己的遭遇，质问顾念杉为什么当时不和校霸说她并不喜欢自己？ 顾念杉笑着说：“为什么要说？喜欢我的人那么多，我哪儿管的过来。” “这是学霸的妈亲口和我妈说的，她们是老同学。”甘棠说，“当时学霸的妈哭的那叫一个惨啊，儿子这辈子就算毁了。” -- 第57页 乔焉叹口气：“说真的，我和这位顾小姐才见了一面，也觉得……她有点儿过分热情。可能是我想了多吧。” “想多什么想多？”甘棠冷哼，“女人的直觉比雷达还准！这个顾念杉十有八.九就是个高级绿茶。” “这话可不能瞎说。” “敢茶不敢让人说啊？脸这么大呢！” 乔焉揉揉太阳穴：“不管顾念杉是什么，先收收你的鉴茶本领。” * 一小时后，乔焉到地标建筑的城堡外等顾念杉。 她默默祈祷着顺顺利利度过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 甘棠为着她应该是会忍，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得罪了顾念杉，她可没办法和陆清予交代。 乔焉烦来烦去，把怒气归到狗抠儿干嘛非得有个青梅上。 她大喊几遍狗抠儿误事，还盘算今天这种情况算加班，回头必须找抠儿要……一抬眼，定住了。 抠、抠儿？！ 乔焉用力眨眼，本尊还在，且越走越近。 甘棠也看见了，拽拽她的袖子，抽着嘴角：咋还来一送一带个真大神来？ 两人二脸懵逼，只有沈霖傻呵呵说这下热闹了，还说：“这位男士是那个顾小姐的男朋友吗？他们……不对，还有一位男士啊。” 乔焉差点心肌梗死，还一个？ 别告诉她是蒋途啊，那今天可以赶上闹元宵了。 她颤颤巍巍地瞄过去，见是裴既，感叹还好，顶多是赶灯会。 乔焉舒口气，甘棠又猛地抓住她：“宝贝，我一见钟情了。” “？？？” “就是他！”甘棠指着裴既，“我的理想型！” “……” 在无限崩塌中，由陆清予带领的三人行迈着矫健步伐来了。 顾念杉冲乔焉打招呼，乔焉想笑，但笑不出来。 在她的身边，一个是猝不及防陷入爱情的闺蜜，一个是啥啥啥不知道的傻白甜学长……接下来可怎么过？ “小乔，给做个介绍吧。”沈霖说。 乔焉挤出个笑，张张口，陆清予走出来，来了个绝妙添乱的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乔焉的男朋友。” 第27章 致富 “你六哥可能掉马桶里叫水冲走了…… 沈霖被乔焉有男朋友的事震得不轻。 哑巴了好一会儿, 他看向乔焉：“男朋友？” 乔焉：“……” 陆清予上前牵着乔焉的手，转头看着她，一副“你怎么没把优秀的我介绍给你朋友”的样子。 她干笑两声, 偷掐他手臂, 头往他那边靠了靠, 相对拙劣表演了下小鸟依人，说：“是，这是我男朋友，陆清予。” 陆清予这才伸出手：“幸会。” 沈霖又愣了几秒：“沈霖, 请多指教。” 说完, 顾念杉自我介绍是乔焉的好朋友，自然挽住乔焉, 挤开了陆清予。 大家相互认识，奇怪六人组开启他们的梦幻之旅。 顾念杉比想象中要亲民。 不嫌弃排队, 也不嫌弃有的项目太惊险刺激, 她很爱玩，时刻都活力满满, 拉着乔焉一会儿要去试那个，一会儿要去试这个。 陆清予和蒋途跟着他们, 充当吉祥物, 不参与、不否定。 玩了两个大项目，大家在休息区休息。 顾念杉看到不远处的冰淇淋车, 说：“六哥, 你还记得以前只要我练舞哭了, 你就会买冰淇淋哄我吗？” 甘棠一听这酸不拉几的话就要吐。 可看到身边的裴既，她硬是忍下来，狂喝几口水压了下去。 沈霖好心说：“顾小姐是想吃冰淇淋？还有谁想吃？我去买。” “不用麻烦。”顾念杉看着陆清予, “我就是想起来小时候的事，随口一说罢了。” 说完，她指指斜对面的商店，提议去那里逛逛。 商店里琳琅满目的周边简直是为少女心而生的。 乔焉也特别喜欢这些小玩意。 尤其是毛绒玩偶，谭微以前看到好看的就会买来送她，摆在她的床头。 乔焉看中一只穿公主裙的泰迪熊，刚要拿，顾念杉抢先了一步。 “六哥，我想要这个！” 顾念杉的长相和气质撒起娇来，杀伤力很大。 在场不少男生看到她这样的娇俏美丽都有些脸红，再看着陆清予的目光充满了羡慕。 甘棠默念两句清心咒，拉着乔焉去店外说话。 “这是哪儿来的绿茶妹妹裱？”她说，“什么东西啊！她再装妹妹，我恐怕会无法控制用我的手部去反复击打她的面部！” 到这会儿，乔焉也找到和顾念杉相处奇怪的症结所在了。 ——顾念杉的热情没有成年人该有的边界感。 “冷静，我请你冷静。”乔焉说，“她跟咱们也没关系。”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甘棠最讨厌的女的除了绿茶和白莲，就是汉子裱和妹妹裱。 一个靠跟男方做兄弟做恶心人的事；一个靠做男方妹妹做恶心人的事，两个半斤八两，但膈应人的效果一致的好。 深呼吸，甘棠说：“你时不时劝劝我，不然我真忍不了。” 乔焉拍拍她肩膀：“互劝吧。” 甘棠：“……” * 逛完商店又玩会儿，天色渐黑。 -- 第58页 乐园的鬼屋项目在这个时间开始对外开放。 顾念杉说她在国外也经常玩鬼屋，不知道国内水平怎么样，建议大家一起去玩。 甘棠：在国外怎么没给她吓没了呢。 乔焉：我们都要冷静。 大家第N次遵照顾指导的建议，去玩鬼屋。 进去前，顾念杉挺不好意思地和乔焉“借”陆清予壮胆，要不怕被吓的出洋相。 乔焉看了眼今天全程冰雕脸的陆清予，当事人都没说“不”，她哪有权力替当事人做决定？直接“请便，任意用”。 鬼屋里的惊叫声此起彼伏，喊爸喊妈的比比皆是。 顾念杉害怕，但捂着嘴坚决不叫，充其量就是靠陆清予近一点走。 而乔焉大学时勤工俭学在鬼屋里打过工，进鬼屋比回娘家还亲。 这不，有个工作人员为吓人撞了下肩膀，她赶紧扶人家一把，还顺便告诉人家哪个牌子的药油活血化瘀好。 工作人员顶着一张血脸，说：“真的吗？那我得试试，身上好多。” “真的。”乔焉点头，“一天三次。揉之前拿热毛巾敷一下。” “谢谢妹子！”工作人员爬回去。 见人走了，乔焉也转身准备继续走，就见同伴们站成一排看着她。 只有甘棠见怪不怪，在看裴既。 裴既笑道：“乔小姐胆子很大啊。” 乔焉解释了下。 “原来这样。”裴既点点头，看了眼偎在陆清予身边的顾念杉，“胆子大好，不会一惊一乍。清予从小就讨厌有人突然惊叫。” 乔焉呵呵：少爷事儿就是多，还管得着别人叫不叫。 大家继续走，走到最后一个练胆通道就可以出去。 通道很黑，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走。 乔焉既然把陆清予“借”给顾念杉了，自然他们两人一起走，甘棠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近她一见钟情的男神，自动和裴既走。 剩下的乔焉和沈霖，两人殿后。 进入通道走了会儿，前后的人就听不到彼此的声音了。 乔焉扶着旁边的把手，平稳前进。 沈霖忽然说：“没想到你有男朋友了。” 乔焉：我也没想到呢。 “不过看陆先生那么优秀，”沈霖似乎笑了声，散在黑暗中，“我替学妹高兴。” 话题带到这儿，乔焉就着黑的掩护，问了沈霖为什么会和学姐分手。 沈霖沉默好久，乔焉正想道歉说多嘴了，他又开了口。 “我想去意大利深造，你是知道的。” “嗯。” “小婧一开始也支持我，可后来……” 依誮 沈霖坚持去意大利，小婧却想结婚过稳定的生活。 两人为这件事争吵无数次，沈霖理解小婧渴望小家的心情，退了一步，说就去一年，如果不成，也没有遗憾了。 小婧同意，小婧的父母又不干了。 现实的压力压在他们身上，最终，美好的感情被陷入死循环的推诿埋怨消耗，消耗到曾经的真挚一点点消失不见…… “学长，你没想过挽回吗？”乔焉问。 沈霖叹了口气：“她有新的男朋友，我不能打扰。” 不对啊。 乔焉记得之前的情人节，学姐还发了一个独自加班的朋友圈，根本没有男朋友的影儿啊。 “你说真的？！”沈霖问。 “真的。”乔焉说，“你不看学姐的朋友圈吗？她一直单身啊。” 沈霖如遭雷劈。 这一年多，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找小婧，打扰她现在的生活，就把她的朋友圈屏蔽了……更何况，她当时明明是交了新的男朋友啊。 沈霖灵光一现，明白了什么。 他一把握住乔焉的手，喊道：“小乔你真是我的福星！” 说这话时，他们正好走出通道，前面站着等待他们的队友。 明晃晃的光照下，沈霖握着乔焉的手，两人看起来颇为亲密。 顾念杉无声一笑，装作不解又纳闷的样子，指指他们的手：“你们在干嘛呢。” 闻言，沈霖才意识自己激动过头，赶紧松开手。 可陆清予的视线凝在他们刚才交握的位置，迟迟没有移开…… 从鬼屋出来，顾念杉私下拉住陆清予。 “六哥，你别管我了。”她说，“去陪焉焉。” 陆清予不说话。 她着急：“你别不当回事！感情里最重要的是陪伴。你工作太忙，难保不给别人钻空子的机会。你也不想失去焉焉吧？” 陆清予还是不说话，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此刻心情很不好。 顾念杉低下头，又笑了。 * 晚上，大家在乐园的城堡酒店吃饭。 乔焉去卫生间洗手，出来遇到陆清予。 陆清予眼神冷，气场更冷，示意她去那边的阳台说话。 “怎么了？”乔焉问，“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陆清予在栏杆前立了片刻，侧过头说：“只是来提醒你一下。” “提醒我什么？” “你的身份。” 乔焉叫他说懵了，走过去，他退开一步和她拉开距离。 怎么？ 怕他的青梅看到觉得六哥被抢是么？ 乔焉今天一肚子气。 本来好好出来玩一趟的，半路杀出来个顾念杉不说，这狗抠儿也全程摆脸色给她看，她又没请他们来，是他们自己过来的好么！ -- 第59页 “提醒我的身份？”乔焉自嘲地笑笑，“我的身份不就是你的员工吗？不用你提醒，我清楚得很。” 陆清予顿了顿：“你清楚，那刚才算什么？” “什么刚才？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了？” 两人都没了好脾气，明明是正常的话起来也带着呛火意味，拱的彼此火气越来越大。 陆清予质问：“沈霖和你什么关系？” “沈霖？”乔焉不理解，“好端端你扯人家干什么？他是我的朋友，我的学长。” “朋友和学长牵你的手？” “什么牵手？他那是……”她懂了，“你觉得我和沈霖关系暧昧是么？” 陆清予神情严肃冷漠：“不是。” 那这么问？ 乔焉心里涌起一阵酸涩的委屈。 他如果觉得她和沈霖的关系过于亲密，没给他这个假男朋友面子，那他又给她面子了吗？ 顾念杉无时无刻不粘着他。 要不是那一声又一声的“六哥”叫得响，她以为他们才是真情侣呢。 乔焉吸下鼻子，扬起脸说：“你如果觉得我有问题，我们可以解约。” 陆清予一怔，想要说话，乔焉却不想看他，转身离开。 * 餐桌上，甘棠在和裴既聊天。 乔焉回来，顾念杉看出她脸色不太好，故意问她怎么不和六哥一起回来？ 乔焉微笑：“你六哥可能掉马桶里叫水冲走了。” 顾念杉噎了下，半天没说话。 甘棠挑眉，桌下面拍了下乔焉的腿：漂亮。 没过多久，陆清予回来，脸色也不太好。 落座前，他停了脚步往那处看，乔焉察觉，别过头和甘棠笑着说话，拿他当透明人。 气氛停滞，急需救场。 裴既正要开口，顾念杉抢先一步：“焉焉，你那位学长呢？” “不知道。”乔焉实话实说。 顾念杉笑笑：“你怎么会不知道？给他打个电话吧，一会儿就上菜了。” 乔焉不乐意说话，甘棠接道：“顾小姐很关心沈学长啊。” “他不是焉焉的好朋友吗？我当然得好好对待啊。”顾念杉托着下巴看向乔焉，“焉焉，你那位学长在学校一定很受女孩子欢迎吧。” 乔焉想回是不是都与你无关，甘棠又说：“和顾小姐比不了，当初多少男生为顾小姐打架打成跛子了呢。” 顾念杉脸色一沉，打量了眼陆清予，好在他低头喝茶，似乎并未听进去。 “还有这样的事？”裴既问。 “有啊有啊。”甘棠眨眨她的卡姿兰大眼，“多的数不过来。” 顾念杉冷笑：“甘小姐，造谣可不好吧？学生时代的传闻也能信？” 甘棠转过脸：“信不信，要不问问陆总？” 顾念杉看向陆清予，有些委屈：“六哥，我你最清楚不过了。以前有些事和我没关系啊。” 陆清予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看不出情绪，说了句：“不清楚。” 噗！ 甘棠差点儿喷了，连裴既都没绷住也笑了。 不愧是陆总啊。 还不如直接说：我和你不熟呢。 乔焉借果汁掩护也快速笑了笑，但笑归笑，气没消。 顾念杉叭叭了一天，战无不胜，这会儿吃瘪，脸上有些挂不住。 她酝酿会儿，还想重新找回茶场，沈霖跑回来了。 “真的！是真的！” 沈霖冲到乔焉面前，也是快三十的人了，却好像忽然变回校园里那个张扬明媚的少年。 “怎么了学长？”甘棠问。 沈霖眼眶微红，告诉乔焉：“小婧在等我，她一直在等我！” 从鬼屋出来，沈霖就没有什么玩心了。 可这么多人在，他得给乔焉和甘棠面子，就一直没说想先走。 刚刚，他克制不住给小婧打电话，两人还没说话，只一阵沉默，对方的心意大家就明白了。 “我说什么来着。”乔焉笑道，“学长，你和学姐得请我喝喜酒啊！” 沈霖点头：“一定的！” 他和大家道歉，急不可耐去找回他失而复得的爱情了…… 甘棠问乔焉这到底是怎么了？ 乔焉把不涉及隐私的部分告诉大家，也算他们分享沈霖的喜悦了吧。 “这是真的开心。”裴既说，“感情最难失而复得。” 甘棠也替沈霖高兴：“那刚才在鬼屋，学长就激动这个啊？” “对。” “学长还挺孩子气。”甘棠看向顾念杉。 顾念杉这会儿脸色彻底黑了，举着杯子大概是想祝福吧，但就是说不出来。 毕竟是她一直在撺掇乔焉和沈霖，哪里能想到人家沈霖有挚爱呢。 甘棠叹气：这情况，必须补刀。 “刚才顾小姐说沈学长受欢迎是吧？”甘棠说，“确实，学长是受欢迎。可人家从头到尾心里就一个人呐。” “不是我贬低自己的性别啊，女生在感情上也得专情。专情才能换来真感情。” “是吧？顾小姐？” 乔焉桌下踩甘棠一脚：说两句完了，别闹到掀桌的地步。 甘棠也踩了乔焉一脚：为收拾这娘们儿，我等太久了！ 顾念杉笑得勉强：“是。” “那为了专情，”裴既举起酒杯，“我们干一杯吧。” -- 第60页 乔焉随着一起举，视线触碰到对面陆清予投来的目光，果断避开。 * 晚饭后，就是压轴的冰雪表演。 乔焉和甘棠一致希望顾念杉因为刚才的不愉快而离场，可顾念杉很顽强，又恢复之前的样子，欢快得很。 大家往看台走。 陆清予离开一下，表示待会儿过去汇合。 他们都没有想到，身为尊贵的VVIP，享有绝佳的观赏位置，却也因为如此，走不到看台…… 因为周围全是人，人山人海。 乔焉一开始还拉着甘棠，挤了几次就拉着空气了，连裴既和顾念杉也不见了。 她害怕自己势单力薄再被扒手偷了东西，转而拼命往边上挤，想着不行随便找个地方看看得了。 正想着，她就被绊了一跤，眼看整个人就要趴地上…… 乔焉绝望地闭上眼，祈祷别被踩死，一只有力的手臂猛地环住她的腰往上一提。 “你还是别当女侠了。” 陆清予把她搂在怀里，低下头，“功力太差。” 乔焉想反驳，抬起头又不想撞进那双墨玉似的眼眸里，一时丧失了语言功能。 在陆清予的保护下，乔焉顺利从人海中穿越出来。 到了一旁的安静处，陆清予松开她，她才发现他还拎着一个纸袋子。 袋子被挤的变了形，没挤漏就是它坚强。 毛绒绒的边边露出一角，仔细看看，是玩偶的耳朵。 乔焉了然，是顾念杉要的那只玩偶熊。 她抿抿唇，说：“我联系糖糖，我们现在过去。” 陆清予看她掏手机，打断：“你确定还要挤？” 乔焉望了望，全是人头，要不是知道要去看表演，还以为参加灾难片群演呢。 她不愿意挤，可那边，有人值得别人挤。 “那你去吧。”乔焉说，“我就在长椅那里等你们。” “不看表演了？” 她摇头：“我回头看看小视频，也是……” “想不想去个清静地方看表演？” “什么？” 陆清予上前，握住乔焉的手腕：“我带你去。” 第28章 致富 Can You Feel Th…… 梦幻乐园的摩天轮下个月1号才正式对外开放, 但调试结果是这个月就合格的。 陆清予发挥了作为老板的优势，让工作人员“走后门”启动摩天轮，并且还在摩天轮转到最高点的时候, 命令停下。 这样, 乔焉得到最佳观赏位。 她惊喜地看着场地里的表演, 演员脚下滑出的弧度在这个高度看，像是会动的彩虹，特别漂亮。 “你看！”乔焉兴奋地戳着玻璃，“是不是画了一个小狗？” 她像是天真的孩童, 一双澄澈干净的眼睛, 可以装下星辰大海，也可以装下一个小小的表演。 陆清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听到她的话才移开点视线，淡淡的“嗯”了一声。 乔焉以为他这是敷衍, 笑容一顿, 说：“你想过去看是吧？” 他张张嘴，她又说：“要不我给糖糖打电话叫他们过来？” 说着, 去拿手机。 这次，陆清予直接抽走了她的手机。 “单独跟我在一起很难受？”他问。 乔焉茫然：“不是啊。”这不是怕你惦记青梅不踏实嘛。 表演到了转场, 暂停五分钟。 乔焉和陆清予没继续站着, 坐在了一侧，两人之间的距离至少还能坐下一个二百斤的胖子。 手机还在陆清予手里, 乔焉摸不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之前在阳台上吵架, 她是真的生气, 气他贼还捉贼，也气他不相信自己。 可现在冷静下来，她又觉得她的气来的很莫名其妙。 因为不管顾念杉是真茶也好, 还是如何，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自始至终都没资格去要求陆清予该如何。 乔焉抿紧双唇，这么一想，似乎是释然，但内心又仿佛更加空无…… 陆清予不擅长处理眼前的情况。 他并非不信乔焉，但却几次三番因为那个学长而勾起烦躁的情绪，每一次都来的没有缘由，叫他无法理解。 在阳台上说的话，是他说重了。 她一走，他就意识到不妥，后面得知沈霖的事，他的烦躁消失的同时，也更加觉得不该说那些话。 只是她一向都是起了小脾气就不理他，这次更甚，连个眼神都不给。 在两人的沉默中，表演开始新一轮。 音乐悠悠响起，是乔焉喜欢的《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她笑了笑，边听边情不自禁跟着哼唱几句。 唱到那个“甩音”要跟着甩头时，她发现陆清予在看自己。 从那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她还是可以读出一些内涵，比如：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可以唱的这么陶醉？失聪的贝多芬吗？ 她不好意思，赶紧闭嘴，可想想又觉得自己又不是唱给他听的，谁让他听了？ “干嘛？”乔焉挺直腰，“我可是拿过金话筒奖的选手。” 陆清予好奇：“什么时候拿的？” 她回忆了下：“念中班那时吧。” “幼儿园？” “幼儿园怎么了？”她不服，充分表现出没理更得声高的架势，“你拿过吗？你有什么才艺？” 陆清予盯她片刻，轻哂一声：“我没有。女侠厉害。” -- 第61页 乔焉骄傲地挑挑眉，继续看表演，偶尔小声蹦出来几句歌词。 表演快到结尾，男女演员相拥，巨大的投影映在城堡的白墙上，观众们热烈欢呼。 乔焉也跟着拍手，指着墙：“是不是就是要在那里画壁画？” 陆清予看过去：“嗯。” “可画了壁画不就投不了影不了？”她说，“这样就很好。” 陆清予坐过去，手臂从她耳边伸过去，指给她：“看到那里吗？那里，会是最后的投影地点。现在这面墙是暂时的。等到壁画画出来，就会只是壁画。” 乔焉点点头，想象这面墙上会有另一个世界与这一刻的美好呼应，那会是个童话般美好的世界，可以让人看一眼就感到幸福的那种。 “我也要参赛！” 她扭头，duang地撞上男人的下巴。 不大不小的闷响弄得两人都愣住了，反应过后，一个捂住下巴，一个按着脑门。 “你这下巴是锥头啊？怎么这么硬？” 陆清予无语：“你的独门绝技一定是铁头功。” “你才铁头功！明明是你……” 话没说完，乔焉笑起来。 谁能想到堂堂陆氏集团继承人会被人用脑门撞了下巴？ 陆清予见她笑成一团，也笑了。 就跟会传染似的，他们面对面就那么没负担的笑，越笑越停不下来。 陆清予仔细看看，脑门上是红了一小块，但应该不严重，一会儿就会消下去。 “你下巴没事吧？” “有事你赔偿吗？” “想什么呢？”乔焉敛了笑，谈钱从不含糊，“挺多给你揉揉。” 闻言，陆清予放下手，看着她。 乔焉一开始还没太明白，等知道他的意思后，手心顿时着起火，低下头不敢看人。 陆清予只是随她的话做了这个动作，根本是无意识的，这会儿也察觉到不合适，转回头坐直。 不知不觉，他们从刚才可以容纳一个二百斤的胖子，变成肩膀快要挨着肩膀。 表演一轮接着一轮，现在变成欢快的狂欢。 乔焉攥紧包带，问：“还疼吗？” 陆清予顿了顿：“不了。” “那就好。”她松口气，“表演估计快要尾声，我们要不下去吧？” 陆清予点头，掏手机时，又问：“还生气吗？” 乔焉一愣。 “之前是我语气重了。”陆清予半耷着眼帘，低声说，“你别往心里去。” 说完，他拿起那个变了形的纸袋递过去。 因为这突然的道歉，乔焉大脑里成了浆糊，傻傻的也不接，只是讷讷道：“不是给顾小姐的吗？” “为什么要给她？” “她让你给她买。” 他皱眉：“我为什么要听她的？” “那……” 陆清予放下袋子：“她喜欢的，她自己买。” “这是我送你的。” 乔焉用力咬了咬唇瓣。 她小心翼翼伸手把袋子一点点拉到自己这边，缓缓低头看去——除了那只穿公主裙的泰迪熊，还有一只王子泰迪熊。 他们是一对。 乔焉脸颊迅速爬上滚烫的绯红，怕让欢喜太满，抿着唇笑了。 “谢谢陆先生。”她轻声说。 陆清予看她还算喜欢，放下心：“嗯。” 表演最后是烟花秀。 随着五颜六色的烟花升空，人们的脸也被染成五颜六色。 乔焉抱着她的袋子，仰望那些绚丽夺目，心里的烟花要比这些美丽百倍。 “陆先生，我要是参赛你能也给我走个后门吗？”她笑着问。 陆清予觑她：“什么后门？” 她想了想：“就比如指导指导我，我觉得你审美还是很高的。” “可以。”他说，“指导费。” 她抽抽嘴角：“陆先生，你怎么越来越……”抠儿。 陆清予望着她的眼睛，弯弯唇：“近墨者黑。” “……” 还怨她了呗。 乔焉又问陆清予要是得了冠军会不会有奖金？奖金有多少？ 他不答，她又自言自语：“不过以我的水平顶多也就是个参与奖吧。那参与奖有奖励吗？我觉得为了扩大宣传，你最好多设置几个奖项。” 还教他做起生意来了？ 陆清予叹了口气，说：“可以有参与奖。” “真的？” 他点头：“可以我私人给你。” 她眨眨眼，眼里又不由自主冒出钱币泡泡：“那是多少啊？一万？” 陆清予把她的手机还她：“你先把我的朋友圈限制解除，再商量。” 摩天轮一点点转下去。 乔焉叽叽喳喳，一会儿咕哝某人要求多，一会儿又笑嘻嘻讨要参与奖。 陆清予由着她，竟也不觉得吵，心里默默唱了几句刚才的那首歌。 ——《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 * 乔焉找到甘棠他们汇合。 大家不痛不痒地遗憾了几句没能一起看表演，没多其他。 倒是顾念杉，一直垮着脸，也不叭叭了。 据甘棠事后说，那是因为她和顾妹妹在看台上battle，唇枪舌战三百回合，顾念杉连她大拇指都斗不过。 更爽的是，裴既有意无意的话也都打了顾念杉的脸。 -- 第62页 这才叫顾念杉彻底停止烦人。 时间不早，大家准备回去。 裴既之前接到电话，蒋途约他和陆清予去老地方喝一杯。 于是，陆清予让自己的司机送乔焉和甘棠，陆清予跟裴既离开。 至于顾念杉，她很贴心地表示和乔焉他们不顺路，就不折腾了，稳稳当当上了裴既的车。 上车前，乔焉看了陆清予一眼。 陆清予也在看她，两人视线对接，他犹豫一秒，走过来。 乔焉有种被抓包的心虚，再加上不知道他过来要做什么，瞄了他一下就收回来：“有事吗？” 陆清予垂眸，说：“没事。” “哦。” “就是告诉你……” “嗯？” “我晚些回家。” “……哦。” 说完，两人没话了，但也没有动。 直到甘棠叫乔焉走，陆清予才帮她打开车门：“上车吧。” * 车子往顾家的方向行驶。 顾念杉坐在后座，裴既开车，陆清予在副驾驶。 顾念杉说自己好久没这样玩了，谢谢陆清予和裴既陪她，还要谢谢乔焉。 “焉焉很好，但是她那位闺蜜就……”她叹了口气，“六哥，焉焉那位朋友是做什么的？将来焉焉和你在一起，你还是多注意她的社交圈子比较好。到底和我们不是一种环境长大的。” 陆清予没说话，在看乔焉发来的微信。 她已经到筠园，急不可耐地安置那两只玩偶熊。 乔富贵儿：[我想放床头] 乔富贵儿：[但怕佣人好奇/咬手指/] 陆清予嘴角微扬，回复：[放在我床头，晚上你再接他们回去] 乔富贵儿：[还是陆先生聪明！] 她把玩偶放在他床头上拍了张照片发来。 乔富贵儿：[和你气质也挺配哒] 陆清予锁上手机，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在笑，还是裴既发现问他什么事这么开心？ “没什么。”他撑着窗框往外望，不觉又在笑。 顾念杉见自己说了这么半天没得到陆清予一点儿回应，攥攥拳，坐好不再说话。 管家在顾家门前迎接，顾念杉道别，下车。 “稍等。”陆清予也下了车。 他看了眼管家，管家会意，退到一边隔开。 顾念杉内心升起丝丝期待的雀跃，笑着说：“六哥，你有话和我说吗？” 陆清予点头：“有些话，还是提前说明白的好。”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有一起长大的情谊，这点不会改变。该给的面子，我一定会给。”他说，“但是，我们长大了，一些言行还是该有所区别。” 顾念杉咬咬牙，勉强维持笑容：“是不是焉焉和你说什么了？她一定是误会了，我可以解释。” 陆清予说：“她没有误会。” “那你……” “但任何让她误会的可能，我不想有。” 话说到这里，都是聪明人，没必要再点透。 陆清予颔首，冷漠的样子不留任何余地。 眼看他转身要回车上，顾念杉忍不住喊道：“你这样就是顾及一起长大的情谊了？六哥，小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陆清予停下脚步，侧过头说：“要是还和小时候一样，我会是继承人？” 顾念杉理解也不理解这话，她还想再说什么，陆清予又说：“另外，小时候你练舞哭闹会给你买冰淇淋的，不是我。” 顾念杉脸色一白：“怎么、怎么不是？我不可能记错的，六哥，是你……” “是陆清兆。” 原本的陆家继承人，也是顾家曾经认定的联姻对象。 第29章 致富 “那你想要谁？” 顾家和陆慎东一家是邻居。 陆慎北去世后, 陆清予曾到陆慎东家住过一段时间。 顾念杉初见陆清予时，并没有主动和他打招呼，而是站在陆清兆身边问这个人是谁？ 陆清兆说是他的堂弟, 顾念杉才冲陆清予笑了笑。 在陆慎东家的那段日子里, 陆清予第一次知道一个家庭该有的样子。 虽说陆慎东和妻子也是联姻, 但起码的，陆慎东不忙的时候会回家吃饭，会问陆清兆在学校表现的怎么样、功课如何。 这些陆清予从来没体验过。 他从懂事开始，就是被司机送去学校, 再被司机接回来, 一个人写作业、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书，周围的佣人照顾他, 却不亲近他。 顾念杉总是跟着陆清兆，上学下学都要一起。 以前没有陆清予时, 他们就是这样, 现在有了陆清予，顾念杉就向他打声招呼, 便和陆清兆说话谈天，好似他不在。 陆清予对顾念杉的态度很淡, 她像是陆清兆带来的一个背景板, 与陆清兆绑定在一起，因为陆清兆, 他偶尔会和她说话。 他知道, 顾念杉的父母不让顾念杉和他有太多来往。 因为他相当于无父无母, 没有背景支持，在陆家不会有未来，顶多是个平庸的富二代。 后来, 陆清兆查出脑癌。 顾家有一段时间没再来往陆家，不过，这也是陆清予听说的，因为那时候他也搬出了陆慎东家。 陆清兆的葬礼上，顾家带着顾念杉来吊唁。 顾念杉哭得很惨，见陆清予不哭，她质问为什么不哭？ -- 第63页 “清兆哥哥对你多好啊。你怎么这么无情？你太冷血了。” 陆清予没有反驳，站在一处，还是不哭。 再后来，陆原的天平倾向陆清予，对他的培养越来越重，将他接到陆家老宅住下。 顾家又让顾念杉多去老宅走动，说是看望孝敬陆原…… “又走神？” 裴既的话将陆清予从过往的漩涡中拉出来。 他看眼时间，说：“送我回筠园吧。” “不去致梵了？蒋途还等着了。” 他摇头，露出几分疲态。 裴既掉转车头，往筠园的方向开。 夜色深沉，发黑的黄色街灯让视线也变得发黑，掩盖掉许多白天显而易见的景物。 裴既问：“你和顾念杉说的话会不会重了些？” 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顾家就这一个女儿，得给顾家面子。 陆清予说：“说清楚好。” 裴既沉默片刻：“你心里有数就行。” 话落，他手机震了下，弹出微信对话。 小糖糖：[裴工到家了吗？/小兔子/] 裴既摇头一笑，忽然说：“我也不去致梵了。” 依旧等在包间里的蒋途：特么人怎么还不来？ * 天气越来越暖，有了初春的气息。 筠园后花园里的花朵们抽了新芽，钻出小骨朵，铆着劲儿准备开出鲜艳的花。 晚上吃饭，章之聆说打算去山上的寺庙住一段时间，是静养，也是静修。 这个习惯在章之聆没去瑞士前就有，现在提出来也不算奇怪。 乔焉每天上班，不能陪着去，有些不舍得：“您去山里了，我在家里还有什么意思呀？” 章之聆笑道：“你的意思能是我吗？不得是……” 老太太皮一下，看向陆清予。 放到以前，依着乔焉的影后属性，肯定得接一句：他哪里指望得上啊。 可这会儿，她只觉得难为情，低着头快速扒拉着饭，不说话。 见她这样，章之聆笑意更深：“清予，好好照顾雪竹。” 陆清予颔首：“您放心。” * 回了房间，乔焉和陆清予各忙各的。 陆清予最近谈了一个海外项目，特别忙。 乔焉都画了好几次废稿，他还没有出来的意思，怕打扰他，乔焉便刷刷视频，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陆清予忙起来忘了时间。 好不容易敲定细节，他摘掉眼镜，用力捏捏眉心，一抬眼，墙上钟表时针快要指向12。 陆清予整理好桌面，从书房出来。 厅内静悄悄的，只留一盏落地灯发出柔柔暖光。 陆清予放轻脚步靠近。 沙发上，女人团成了一小团，粉绒绒的家居服下，露出一张白皙的小脸，恬静的睡颜像是在林间打盹却睡熟了的精灵，纯真的没有一丝防备。 陆清予看了会儿，轻轻拿走她手里的手机，那上面还有她没看完的公众号文章——《成为富婆后，我有了好多小鲜肉》。 陆清予：“……” 叹口气，他锁上手机放到一边，然后弯下腰抱起“富婆”。 乔焉正在做梦。 梦见自己住在几万平米的超级豪宅里，每天除了享受，唯一要做的就是看世界各地的优秀男人们给她写的情书。 哎，无聊，浪费时间。 可没办法，他们都太爱她了。 乔焉为爱所困，苦恼万分，忽然感到腰部有什么触碰。 她心惊，这些男人不会因为想要到她连严密的安保都能逃过了吧？！ 乔焉唰地睁开眼，直入眼帘就是一张男人的脸。 “你干嘛！我不要你！” 她推开他，麻利坐起来缩在沙发角落，大眼睛警惕的瞪着男人。 陆清予愣了愣，联想到谋篇文章，太阳穴一跳，问：“那你想要谁？” “你管我？”她反问，“反正是……” 等等，这里好像不是她几万平米的超级豪宅，也没有优秀男人们求包养的情书哈。 气氛忽然就有那么一点尬尬的了。 乔焉慢慢松开抱着自己的手，咧嘴笑笑：“说胡话呢，胡话。” 陆清予眯起眼，一脸“我信你的邪”。 “那个……”她趿上小拖鞋站起来，“你用完书房了是吧？那我回去啦。” 乔焉急急要逃回去，偏肚子不给她挣脸，咕噜噜来了个一唱三叹。 她坚强微笑：“我回去吃点儿饼干。陆先生晚安。” 陆清予无声一哂：“吃饼干能行？” 都“富婆”了。 * 半夜，过了十二点。 身型修长的男人站在中岛台后，动作干净利落地切着青菜。 他的衬衣袖子翻折到接近手肘的位置，露出清瘦却有力的手臂，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握个刀，愣是把刀也变成和他一样的艺术品。 乔焉站在小吧台旁，老实地背着手，不捣乱，只眼睛溜溜随着那人转。 有时，陆清予发现她的视线，便懒懒掀眸，故意抓她的正着，她开始还假装我才没看你，后面被抓的次数多了，胆子也大了，随便抓。 半小时后，油菜鸡丝面上桌。 乔焉拿起筷子，盯着这碗面好半晌，有点儿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就感觉这面是圣物，不是她这样的凡夫俗子可以享用的。 -- 第64页 陆清予见她不动，说：“没毒。” “……” 她是那种小人之心的人嘛。 算了，不吃白不吃。 乔焉开动。 然而，第一口就让她感受到深夜美食带来的幸福感，满足又快乐。 “好好吃！”她说，“陆先生，你手艺太好了吧！” 陆清予没说话，看着她大口大口的吸面，才吃了一会儿，鼻子上就冒出一层细密的小汗珠，跟个饿坏了的小孩儿似的。 乔焉本来打算只吃几口的，后来又琢磨这是陆清予下厨，得给个面子，怎么也得吃三分之二……现在，她直接把汤干了。 吃完，她擦擦嘴，摸着滚圆的肚皮——舒坦！ 可等再看到空空如也的碗，她立马又慌了。 “面呢？那么多面呢？”她一脸惊恐抬起碗去找，“都叫我吃了？天啊！说好不吃这么多的，为什么控制不住？” 陆清予勾勾嘴角：“没事，你……” “陆先生，你为什么要害我？” “……” 乔焉指着碗：“你做这么好吃的面，是诚心让我都吃了是吧？” “……” 标准乔氏逻辑。 陆清予陪乔焉在花房散步消食。 乔焉一向翻脸比翻书快，这又问回陆清予为什么做饭这么好吃？ “陆先生，你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才对。”她说，“居然会下厨，厨艺还那么好。你这么优秀，给别人压力很大的。” 陆清予觑她，淡淡道：“有段时间无聊，随便学的。” 呵，听听这该死的凡尔赛。 “不过……” “不过什么？” 陆清予顿了顿：“这个面，是我偶然看的一本书里，写失散的孩子多年后找到家，凭着母亲做的一碗面尝到母爱的滋味。所以……” 人这一辈子，总是缺什么就想补什么。 陆清予没体会过母爱的滋味，就想自己试试一碗面到底有没有那么神奇？ 可面就是面，怎么变都不可能变成别的。 乔焉有些心疼，但没表现，她上前跳了一步，面冲陆清予倒着走。 “陆先生，过去了的事就不要再想，没意义的。你看你现在，厨子佣人一大把。想吃什么吃不到？这就叫先苦后甜，你的福气都在后头呢，会越来越多。” 陆清予瞧她说的笃定，模样透着一股“信我信我”的傻自信，刚要被低落缠住的心头蓦地又轻松下来。 “承你吉言。”陆清予说。 “别客气。”她摆手，“你就……” “不过总吃这些厨师做的菜也会腻。” “……” 说你凡尔赛，没完没了了是吧。 陆清予的这些厨师们全是米其林三星标准的大师傅，这还吃着腻？ “陆先生，不是我说你，做人不要太挑剔。”乔焉说，“你这都不爱吃，是想吃满汉全席吗？” 陆清予摇头：“小馄饨就很好。” 刺啦—— 乔焉脚一滑差点栽过去。 陆清予赶紧拉住她的手，皱起眉：“不会走路了？” 乔焉感受到男人掌心传来的温度，急速流窜的热量在她身体里呈沸腾趋势。 她小声问：“你说真的啊？” 陆清予知道她说的什么，反问：“骗你干什么？” 莫名的，又像是被人塞了块儿蜜糖到嘴巴里，她扬起头，有些自豪地告诉他：“那是我跟我爸爸学的。” 乔亦廷的厨艺是为谭微练出来的。 有一次，谭微住院什么都吃不下，就要吃乔亦廷包的小馄饨。 乔亦廷下了班就不干别的，专注包小馄饨。 乔焉够着厨台探出小脑袋，问爸爸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吃麦当当多好啊。 乔亦廷说：“妈妈爱吃爸爸做的小馄饨。” 讲真，乔焉觉得要是论做小馄饨，那还是楼下陈记的比较好，为什么不直接去买呢？ 爸爸笑笑不说话。 乔亦廷每天不管多晚多累，都回来包小馄饨，只为了谭微的那句“好吃”。 那时的乔焉不懂。 后来，她明白了，爸爸的小馄饨是没有多美味，做起来还累，但对爸爸而言，那是一种巨大的满足。 是为心爱的人付出后的满足。 在这一刹那，乔焉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似乎要破土而出。 她有些慌乱，下意识去挣开陆清予的手，不小心碰到身旁的花架，弄掉了上面的花瓶。 花瓶落地，摔碎了。 乔焉呆了两秒，赶紧蹲下去捡，陆清予说：“别动。” 他拽她起来，不想没让她被碎片扎到，却让她的头发缠上了自己的扣子。 乔焉也没想她就是直个身子抬个头，居然会撞到陆清予的胸，还好巧不巧撞上就分不开了。 她保持着弯腰姿势，问：“好解吗？” 陆清予盯着黑色乱麻：“我试试。” 花房本就温度高。 没过多一会儿，两人身上就出了层汗。 乔焉腰快酸了，抹了下额头，想说干脆剪掉好了，可她素来惜头发，实在说不出口。 而陆清予的汗远比她出的多。 劲儿大了，怕扯着她疼；劲儿小了，什么用没有。 他俩大有种这一晚就要这样下去的架势。 -- 第65页 “你使劲儿。”她说，“我没事的。” “还不够大？” “再用些力。” “你行？” “嗯，用力。” 起夜的佣人听到这话，瞬间失去困感。 老天爷啊！这是什么限制级对话？ 两人这是干柴烈火，忍不住在花房就嗯嗯啊啊了？ 佣人很想很想看，但害怕陆清予，最后捂着脸失望地跑走……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头发终于离开了陆清予的扣子。 掉几根头发在所难免，没剪掉就是万幸。 乔焉摸摸自己的头，后面乱糟糟的，说：“不好意思啊。” “没事。”陆清予捏着那几根头发，扫了一眼，“站这边来。” 乔焉这才想起还有花瓶呢，她走到陆清予身边，一只手还在疏通自己的头发。 陆清予就看着她那只手，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大约是手里这几根发丝的触感太好，又或者很久之前那次，她在他手里也留下过一根发丝，那时就在他心里埋下了这样的念头。 陆清予没犹豫，伸手过去，手指插.进那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一泻而下。 一种温柔到不可思议的触感。 陆清予很自然地又顺了第二次，还不觉放缓了滑下的速度。 而这一次，乔焉转过头看向他。 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交汇，他微微一怔。 一时之间，周遭陷入真空。 唯一剩下的，是他们都无法再控制的混乱心跳。 第30章 致富 “不是快清明节了？” 在这无比漫长的几秒对视中, 乔焉觉得自己快要爆炸。 她被陆清予这个举动弄晕了，不单是头脑的晕，也是心上的晕, 晕到她心脏快要跳出来。 不行, 这样跳会被发现的。 乔焉一鼓作气, 索性开了口：“陆先生，你的手……” 陆清予回神，盯着那双灵动的眼眸，喉结滚动：“帮你顺顺。” “……哦。”她抿抿唇, “那现在……” “顺好了。”他声音透着些许喑哑, 缓缓把手垂下，插进口袋。 手穿过头发的那一瞬间, 乔焉身体里起了一股电流。 她不由得攥紧衣摆，强撑着“嗯”了一声：“那、那我上去了。” 乔焉直奔门口就走。 走出去几步, 又克制不住回头看去, 就见那人还一动不动定在原地。 想问又张不开口，她心底低叹, 还是走了。 陆清予在乔焉消失后好久，伸出放在口袋里的手。 摊开掌心, 一缕细柔的发丝安放在上面。 她的发间是微凉的, 游走在他指缝中的时候带起几分痒，没有羽毛那么轻柔, 却比那样勾起的痒令他上瘾。 陆清予低下头嗅了嗅, 发丝上有她的桃花香甜。 而他的手上也有了她的桃花香甜。 * 转天, 清早。 乔焉顶着熊猫眼，打着哈欠从书房出来。 这一晚，她怎么数羊都睡不着, 一些她不愿意深想的东西有冒头的趋势。 和陆清予照面的一刹，乔焉心跳漏掉一拍。 她睡的不好，始作俑者却跟平时一样，标准的精英绅士范儿，仿佛出了门就能分分钟拿下百八十亿的买卖。 就是今天领带系的有些歪。 平时正的恨不得拿尺子比着来，今天是怎么了？ 乔焉又打了个哈欠，懒得想。 他们像往常那样一起下楼，章之聆起的早，这会儿正在客厅看早间新闻。 老太太周末就要出发去寺庙，到时候乔焉和陆清予会一起送她。 “怎么了这是？”章之聆见乔焉“泪眼汪汪”的样子，笑了笑，“昨晚干什么了？不好好睡觉。” “……” 总不能说吃面顺头数绵羊吧，乔焉回道：“画的有些晚了，赶着交稿。” 才说完，章之聆身后的佣人笑了。 乔焉：“？” 章之聆拉着乔焉坐到身边，看到那边的陆清予似乎也有些疲惫，又问他怎么也不好好休息？ 乔焉一听这话，刚才还觉得某人神清气爽，这又发现他眼下确实有乌青。 陆清予微微呼气：“工作多了些，处理得晚了。” 说完，那个佣人又笑了。 而且这次还是低下头满脸通红的那种笑。 乔焉：“？” 他们休息不好，她很开心？ 一定是这个狗抠儿平时苛待佣人，人家心中有恨，连带着害了她的风评。 章之聆说：“你们啊，别仗着年轻就挥霍身体，否则将来有的后悔。平时一定多注意，知道吗？” 乔焉和陆清予齐齐说是。 过了会儿，大家去餐厅吃早餐。 章之聆想要去方便下，佣人扶着她过去，乔焉和陆清予先去餐厅。 看着那个不正的领带，乔焉是真难受。 她已经习惯陆清予的周正精致，受不了他哪里不严丝合缝。 周围也没有人，乔焉提醒：“陆先生，你领带有些歪。” 陆清予低头扫了眼，正要说话，章之聆回来了。 乔焉坐好，准备待会儿开动。 章之聆忽然说：“让厨房准备些滋补吃食来。” “奶奶，您怎么突然想吃这个？”乔焉关心。 -- 第66页 她和章之聆生活这么久，章之聆从来不碰那些“补”的东西，一向以清淡为主，就怕虚不受补。 章之聆笑笑：“不是给我，是给你。” “我？”她更不需要了，她身体好的和牛一样。 “还有清予。”章之聆又笑，笑得有点儿让人头皮发麻，“你俩都得补。” 乔焉不明所以，陆清予也没太理解。 倒是章之聆老神在在，又感叹一句：“年轻就是好啊。” * 吃完早餐，乔焉到艺术园上班。 她今天是第 二节课，可以晚来一些。 乔焉到的时候，同事们除了不用来的，基本都在办公室里或在上课，门口一个人没有。 她正刷卡进楼，有人叫她的名字。 乔焉整个人愣住。 她不认为叫她的人是她想到的那个人，可她回过头，居然就是她想的那人。 ——她的舅妈，虞梦珍。 虞梦珍以前是个颇有名气的演员。 一路从小地方奋斗到大银幕上，有演技也有手腕。 她知道那些富豪不会真的娶她进门，所以把目标锁定在白手起家，有一些家底的谭征身上。 事实证明，虞梦珍的想法是对的。 如今，她哪怕过着的是普通富太太的生活，那也远超大多数人。 更何况她还一门心思培养谭思思嫁入豪门，保不齐将来母凭女贵。 “乔焉啊，好久没见了啊。”虞梦珍摆正挎着的Birkin，笑得亲和，“你这孩子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和你妈妈年轻时特别像。在这儿上班是吧？” 乔焉不知道虞梦珍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更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没有说话。 面对她的沉默，虞梦珍也不恼，还是笑着说：“我们去那边的咖啡馆坐坐好吗？舅妈好久没见你，真是有些想你。” “想我？”乔焉诧异又想笑，“您是失忆了吗？” 当初，谭征打了她一巴掌叫她滚，虞梦珍就是来助推她“滚”的。 虞梦珍笑容僵了下：“你这孩子。小辈和长辈哪儿没有摩擦的？都过去了。来，和舅妈过去坐坐。之后咱们逛商场去，舅妈给你买衣服。” 乔焉一秒都不想和虞梦珍待在一起，她刷卡要进楼，虞梦珍也没了耐心。 “你要不想和我去咖啡馆，就把陆总请家里坐坐。” 这话震的乔焉大脑嗡了一下。 虞梦珍转着手腕上的翡翠镯，恢复成乔焉认识的那位嚣张跋扈的舅妈。 “你和陆总谈恋爱的事为什么不告诉家里？”她质问，“你真以为自己长大了就可以脱离家庭了吗？别忘了，没有你舅舅你都未必上得了大学。” 乔焉明白了，眼神也冷下来。 她转过身直对虞梦珍，问她：“谁告诉你我们恋爱的？” 虞梦珍笑笑：“还用告诉？陆总带你参加贺家拍卖的事，谁不知道？你们现在到哪一步了？他对你上心吗？有没有给你置办房子或者其他资产？” 乔焉对这一连串的问题，只回以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微笑：“上心不上心，和你，以及你的家，没有半毛钱关系。” 虞梦珍瞪眼，乔焉上前，接着说：“你丈夫未经我允许卖了我父母留给我的画，事后还将我扫地出门。是你说的，让我再也别回去。我还记着呢，你可别忘了，不然多打你那张花多少钱都保不住年轻的脸。” “死丫头！反了你了！你……” 虞梦珍从来都是怎么羞辱乔焉怎么来，哪里听得了她这样跟自己说话？ 可想想陆清予的权势地位，她不得不忍。 “我说了，长辈和小辈没有不起摩擦的。”虞梦珍压下气，“更何况卖你父母的画又怎么了？你舅舅的公司急需资金周转，就是你妈妈活着，她也会……” “你们家的别墅是拿什么钱买的？谭思思十八岁的生日礼物，那辆奔驰又是怎么来的？”乔焉冷笑，“还有你，你的爱马仕、你的珠宝……这也是救公司吗？” 虞梦珍气得咬牙切齿，像多年前一样，抬手就要扇乔焉耳光。 可乔焉不再是孩子了，她直接扼住虞梦珍的手腕，反向一推，虞梦珍穿着高跟鞋，差点崴脚摔在地上。 虞梦珍疯了，又骂乔焉是扫把星、是赔钱货。 乔焉看都不看她一眼，刷卡进楼，通知保安“清理垃圾”。 她们在门口产生的动静没人发现，除了恰好路过的沈霖。 但他没多问什么，只问乔焉需要不需要帮助？乔焉道谢，说了声没事。 沈霖点点头，往窗外看去，女人骂骂咧咧被保安请走，上了一辆黑色奔驰。 他一惊，指着那车说：“这不就是这段时间总来咱们门口的那辆吗？大家还以为是别的单位的家属。” 闻言，乔焉也看过去，看到那辆奔驰开走。 原来，虞梦珍早就计划要找她了。 * 之后几天，虞梦珍没再出现，奔驰也没有来。 乔焉松了口气。 她想，虞梦珍他们如果知道她和陆清予恋爱，应该也能打听到他们仅仅是恋爱关系，想从她这里讨好处，没那么容易。 更何况他们早就撕破脸，谭征要面子，虞梦珍也要，是不可能和她低头的。 乔焉不想再和那家人有任何关联。 -- 第67页 说她不念什么养育之恩也好，说她白眼狼也罢，她没那么大度，做不到对给她施加痛苦的人和颜悦色，更别说什么原谅。 * 周五下班，同事通知乔焉外面有人等。 乔焉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虞梦珍又找上来，结果同事表情鸡贼地冲她挑挑眉。 “小乔，你这不地道啊。”同事说，“这么帅的男朋友居然不介绍给大家认识！” 乔焉愣了下，站起来往窗外看，男人站在车旁，挺拔的身姿鹤立鸡群。 她脸上一热，咕哝：“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 同事杵杵乔焉胳膊，又说：“我之前还以为你和沈老师有戏呢。这一看，我也不得不抛弃沈老师了。” “别瞎说啊。”乔焉说，“沈老师有女朋友，是我学姐呢。” 同事摆手：“随便啦。你这男朋友是真帅！我可是画人体的，就他这脸的比例，还有头颈、身体比例，一个字，绝！” 乔焉笑笑，心里隐隐有点骄傲。 * “等很久了？” 乔焉小跑着出来，白皙的脸红扑扑的。 陆清予为她打开车门：“没有。” 乔焉上车，又问：“你怎么想起来接我了？又做好事？” “嗯。” 她莞尔一笑：“那谢谢陆先生啦。” 陆清予没说话，关车门时，弯了弯唇。 * 章之聆去庙里了。 陆清予平时也忙，基本不能按时回筠园吃饭。 乔焉以为陆清予来接她，也就是和她回筠园一起吃饭，却不想他带她去了一家法餐厅。 车子停在门口，乔焉看着那著名的招牌，问：“不回家吃？” “嗯。”陆清予解开安全带。 她抿抿唇：“这家很贵。” 还是：“嗯。” 乔焉着急，想说好端端来这里干什么？ 陆清予说：“再做个好事。” “……” 那就是请她了？ 乔焉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期待，嘴上说：“就是要这么贵的，才配得上陆先生。” 陆清予带乔焉去了预定的包间。 偌大的房间里，摆着考究的圆桌以及两把椅子，左边是一大片落地窗，可以看到燕城繁华地段的绝美夜景。 陆清予为乔焉拉开椅子，她道谢，落座。 小心翼翼地打量下四周，乔焉问：“陆先生，我们为什么今天要出来吃啊？” 陆清予解开西服扣子坐下，从内衬口袋里拿出一只粉色丝绒盒子，推到乔焉面前。 “打开看看。” “……” 送她礼物？ 乔焉迟疑着翻开盖子，里面的东西因为房顶水晶灯光线的映照闪了一下她的眼。 是一只发夹。 准确的说是由黄宝石和红宝石制作出来的小狐狸造型的发夹。 小狐狸小巧，要是戴在头上，估计看到的只会是宝石的耀眼夺目，可如果仔细看，上面的工艺精细到让人惊叹。 因为小狐狸是有神态的。 笑眯眯的眼睛，嘴角扬起，一副灵动俏皮的样子。 “这是……给我的？”乔焉不敢相信。 陆清予拿起水杯抿了口水，点头。 乔焉不知道该说什么，能想到的，也只有为什么了。 要是说之前答应的生日礼物，未免也送的太早了……可如果是其他，最近也没有什么会送礼物的节日。 难不成是有什么特殊的日子？ 陆清予放下杯子，垂着眼眸：“谁说没有节日？” “哪个啊？” 他一本正经：“不是快清明节了？” “？？？” “节日礼物。” “……” 在他心里，她已经不在人世了是么。 第31章 致富 做好了等你回来。 说心里没冒粉红泡泡, 那是骗人。 没有女孩会拒绝珠宝首饰，更何况是这么漂亮别致的。 只是再多泡泡经过狗抠儿那张嘴渲染，只能噼里啪啦——稀碎。 乔焉艰难一笑：“谢谢陆先生这么……惦记我。” 陆清予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也大为震惊。 无奈说出去的话, 泼出去的水, 他再次拿起水杯喝水，顿了顿，说：“还是当做迟到的年终奖吧。” 这么一说，稍微好了些。 乔焉抿抿唇, 低头看看小狐狸发夹, 又想着是不是有些贵重？ 可在陆清予的财力面前，她也没必要矫情。 “谢谢陆先生。”她说, “我一定好好工作。” 陆清予透过淡黄光晕望着她的笑颜，柔和的光笼在她周身, 像是镀上的一层薄纱, 带着奇异的朦胧美。 陆清予本该顺着她的话说一声“嗯”或者点点头，但他没有。 他问：“喜欢这个吗？” 乔焉觉得这个问题是正常范畴, 甘棠送她东西也会这么问，便笑着点点头：“喜欢啊。” 陆清予这才放心, 转而举起高脚杯。 乔焉也举起酒杯, 两只杯子轻轻碰了下，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 乔焉不是没有和陆清予吃过饭。 在筠园, 只要他没有应酬, 都会回来和她还有章之聆吃饭。 她也不是没有和他单独吃过饭, 毕竟她享受过他亲手做的面呢。 -- 第68页 只是，吃过那么多次饭的他们，没有哪一次像这样。 他们聊着天, 聊彼此的兴趣爱好，聊经历过的有意思的事。 乔焉才知道陆清予还有飞行驾照，他大学时开直升机飞过一片峡谷，差点出事，完全是走运才能活下来。 乔焉还知道陆清予对油画很有研究，尤其喜欢莫奈。 莫奈也是乔焉的偶像，不过她最喜欢的不是《睡莲》，也不是《日出.印象》，而是…… “《撑阳伞的女人》。” 乔焉惊喜：“你也喜欢这幅？” 陆清予点头。 乔焉没想到陆清予也算自己在美术上的半个知音，他们就着这个话题，又抒发了很多对美术作品的见解。 聊到后面，要不是陆清予的手机打断，他们不知道会聊到什么时候。 借着陆清予接电话的工夫，乔焉去了下卫生间。 等再回来，他们差不多也该走了。 陆清予说：“我明天要出差，去伦敦。” 乔焉稍愣了下：“这么突然？” 其实并不突然，只是陆清予的工作安排并不会告诉她。 意识到这点，乔焉马上改口：“我知道了。章奶奶要是有什么事，我及时告诉你。” 陆清予并不担心章之聆那边。 他看着她，补充：“不超过半个月，我就回来。” * 今天这晚，乔焉的心好似飘在软绵绵的云端。 她洗好澡，把接回来的两只玩偶熊放在床头，然后钻进被子里，慢慢欣赏她的发夹。 怎么看，怎么喜欢。 乔焉哼着歌，琢磨她也得回送抠儿什么。 借个什么由头呢？五一劳动节？或者六一儿童节？ 不对，她被抠儿的思路给带偏了，不过再偏也比那个清明节好。 想起清明节，乔焉有些哭笑不得。 她正想问问度娘清明节还有什么别的习俗，手机嗡地震了下。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以为你和陆清予谈个恋爱就了不起了？有钱人玩你而已，你就是个玩具！识相的话，按照我妈的意思把人请家里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乔焉差点忘了还有一位谭思思。 在欺负她的道路上，谭思思的功力丝毫不逊色虞梦珍。 乔焉不会回消息，直接拉黑号码。 她本想继续欣赏她的小狐狸，可心情到底是被影响到。 她关了灯，这晚又不免有些失眠。 * 转天一早，陆清予出发前往机场。 乔焉送他到门口，发现他领带好像又有点歪，提醒他摆正。 陆清予站着不动，垂眸看她：“你来。” 乔焉：“？” 她看看周围，司机佣人都在，方逸也在，大概是需要她演戏吧。 明白这点，乔焉过去帮陆清予整理。 她的脑袋差不多到陆清予下巴的位置，弄个领带倒不至于踮脚，只是离得近了，她抬眼就会看到男人的喉结。 都说男人的喉结性感。 乔焉以前没这个想法，看小说时也想象不出，而这会儿，她只要看到那个喉结，就会莫名觉得口干舌燥，脸上也不由得热起来。 大概还是有那么一点性感的吧。 乔焉转移视线，手下一个没注意，勒了陆清予一下。 “对不起！”她忙说，“没事吧？” 陆清予松松领结，觑她一眼，淡淡道：“还得多练。” “是是是，我以后……”她为什么要练这个？她又不打领带。 时间差不多，陆清予上车。 乔焉站在车门旁，车窗落下来，露出男人英俊的脸。 陆清予说：“好好看家。” “……” 拿她当狗啊。 乔焉噘噘嘴，搬出职业假笑：“那你也要好好挣钱，不然养不了家。” 陆清予没说话，但脸上十分自信地写着：放心吧，就算天崩地裂，我也照旧能养得起。 “行了，走吧走吧。”乔焉摆摆手，“别误机。”也别凡尔赛。 坐在副驾驶的方逸心说：对啊！快走吧！要不真赶不上了！ 方逸也是纳了闷了，每次出差，他家老板恨不得把路上和候机的时间拆成八瓣利用起来，怎么今天磨磨唧唧就是不走？ 说好的争分夺秒挣它一个亿呢？ 陆清予往外探探身，冲乔焉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 乔焉不太情愿，但还是弯腰，恭候少爷指示。 “听说伦敦有家手工玩偶店，专门做泰迪熊。每一只……” “Beata小熊！” “想要？” 乔焉小鸡啄米式点头。 陆清予又说：“我为什么要给你买？” 她嘴角一抽：“那……代购？” “你给多少代购费请的动我？” “……” 嘁，爱买不买，她还不花那钱呢！ 乔焉不伺候了，正要直起腰，又听：“但你可以用小馄饨换。” “我给你带泰迪熊回来，”陆清予浅笑了下，酒窝凹陷出一点弧度，“你给我吃你做的小馄饨，公平交换。” 车子启动，不一会儿驶出道路，在拐角处消失不见。 乔焉呆呆站在门口，噗通乱跳的心脏震着她全身，让她像只煮熟的虾子快要失去知觉。 -- 第69页 良久，她掏出手机，编辑微信。 乔富贵儿：[我会做小馄饨的] 乔富贵儿：[做好了等你回来] * 如往常一样，乔焉每天两点一线，艺术园、筠园，一天天度过时间。 某晚，陆晴过来送红酒。 她下个月要去外省交流，怕到时候忘了，就提前送来了。 “家里就自己也没意思吧？”陆晴笑着说。 乔焉递过去水果：“也还好，偶尔会和章奶奶视频一下。不过明天开始也不行了，庙里信号不好，静修开始也不让用手机了。” 陆晴陪乔焉吃晚餐。 两人随意聊着天，乔焉提起她教课那里要搞外出采风，是去南方的水镇，陆晴觉得很有意思，说这也是工作休闲的结合了。 说到一半，陆晴手机响了。 她怕是医院急招，撂下筷子就拿起手机，一看，是顾念杉发来的邀请。 与此同时，乔焉也收到同样的消息。 顾念杉邀请她们周末去顾家喝下午茶。 “老惯例了。”陆晴说，“以前就是这样，邀请我和陆映一起。现在也得带上你了。” 乔焉可不这么觉得。 自从游乐园那次后，顾念杉没再联系过她。 她估计是甘棠的战斗力爆表，让顾念杉觉得她也是这个意思，也就没联系必要了。 现在看来，还没完。 “你还是去的好。”陆晴说，“你和老六在一起，这样的事免不了。有时候去，并不是因为觉得这个人如何，而是给这个人家面子。” 确实。 乔焉自己可以不喜欢顾念杉，但不能不为陆清予和顾家的关系着想。 * 晚上，乔焉思考该带什么礼物拜访顾家。 甘棠和她语音，知道她又要去“喝茶”，心有不忿。 “给她脸了？”甘棠说，“还带礼物？我怕你到时候肉疼。” 乔焉叹了口气：“没办法啊。总不能伤了陆清予和顾念杉的和气。” 甘棠手底下也管着仨人呢，懂人情世故，她就是死烦那个顾妹妹。 可话又说回，顾妹妹敢如何，也是仗着陆清予啊。 “我说，你要是想和陆总在一起，陆总最好以后就别和顾念杉来往。这是原则问题。” 乔焉差点闪了腰：“你瞎说什么？谁和他在一起啊！” 甘棠那边安静了一会儿：“雪竹，我认真的。你就真没想过和陆总在一起？那天在乐园，你俩分别时整的跟十八相送有一拼，我看可不像假情侣啊。” “那是他有钱，我有演技。我们……”说着说着，乔焉的声音又没了。 甘棠也不再多嘴，毕竟感情是私事。 但该提醒闺蜜的，她必须得说：“反正不管怎么样吧，陆总怎么也得明确态度。感情的事，你们可以一步步确定，但不能允许和其他人暧昧。” * 周末，乔焉如约来到顾家。 管家特意在外迎接，恭敬有礼带她进去，还解释顾念杉接了一个工作电话，不然是要过来亲自迎接的。 乔焉直说太客气了，没有关系，随后在客厅见到陆映。 陆映一见乔焉就会有战斗公鸡附体，但好在今天是在顾家，陆映也就是眼神战斗，嘴还是有把门的。 不一会儿，陆晴来了，顾念杉也打完电话，大家碰面。 “二姐，小映，好久没见了啊。”顾念杉笑着说，“我从国外给你们带了礼物，你们走时带上。” 说着，她看向乔焉：“焉焉肯定就瞧不上我的礼物啦，她有六哥呢。” 陆映冷哼一声。 而乔焉面对这样的话，也只能是笑笑，送上自己的礼物。 “顾小姐取笑了。”她说，“这是柴可夫斯基的黑胶碟。听说顾小姐的天鹅湖惊艳四座，这里提前预祝在燕城的演出更加完美。” 陆晴在旁偷偷竖起大拇指。 这份礼物又有心意又有价值，送的很有面子。 顾念杉笑了笑：“焉焉和六哥心有灵犀。当年我第一次演天鹅湖，六哥送我的就是这个。你准备这个礼物的时候，没问问六哥？” 乔焉身体一僵，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接。 送礼物送重跟撞衫有的一拼。 乔焉想着该怎么圆场，陆晴站出来，说：“好事成双。两张黑胶，一个收藏，一个听。不是正好？” 闻言，顾念杉意味不明地看了看乔焉，最终接过礼物：“也是。” * 四个人来到顾家后花园。 厨房准备了咖啡、红茶，还有各式地道的甜点。 在说话的基本上是顾念杉和陆映，乔焉秉持少说少错的原则，充当倾听者。 可顾念杉动不动就把话题抛给她，她得体地回答，每次又都会换来陆映不屑的表情。 乔焉一一忍下。 “诶，焉焉，听说你小时候父母就都去世了是吧？”顾念杉忽然说。 乔焉心头被扎了下，点头。 “那你是怎么生活的？”顾念杉好奇，“和亲戚住在一起吗？” 乔焉沉了沉，表示自己跟两个姑姑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又和舅舅一家生活，成年以后独立。 顾念杉点点头：“那你们家这些亲戚还都很善良嘛，不然谁愿意家里多个外人？” 乔焉抿口咖啡，没言语。 -- 第70页 过了会儿，顾念杉又去接工作电话，陆晴也去一旁处理医院的事，花园里剩下乔焉和陆映面对面。 乔焉可不想再和陆映“搏斗”，到时候丢的是陆清的脸面，正想找个理由躲清静，陆映忽然啪的扣下手机。 “你还真和我想的一样啊。”陆映咂咂嘴。 乔焉皱眉：“陆小姐，我们在做客，如果你有……” 陆映把手机扔过去，打断她：“不要脸。” 乔焉一口气提上来，差点就要绷不住，结果一看手机上的字，傻了。 上面是一则新闻，标题醒目——《某建材公司借陆氏集团名头行骗》。 “某建材公司……”陆映嗤笑，“你舅舅的公司吧。” 第32章 致富 万一他会选她呢。（一更）…… 乔焉手脚冰凉。 新闻显示, 谭征利用乔焉和陆清予的关系诓骗合作方，让合作方误以为自己实力雄厚，有陆氏撑腰, 结果交出的建材质检没过, 全是不合格的豆腐渣产品。 合作方发现后, 告了谭征。 “我早就说过，你这种身份的人就算来我们陆家做佣人，都不配。”陆映站起来抽走手机，“这次要不是我爸发现及时, 立刻截下新闻, 外界知道我们陆氏居然和这种垃圾公司有联系，陆氏的企业形象就毁了！” 乔焉张张嘴, 想说这里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还没说出来，她的手机响了。 不用猜, 这个电话百分百是谭家的人。 乔焉死死抠紧手机, 想接了问个明白，却又发现自己好像没那个勇气。 如果是真的, 她不就是给陆清予闯了大祸？ “不敢接啊？”陆映讥诮，“有什么不敢的呢。你们一家子串通好, 你这会儿又装什么无辜？” 乔焉摇头说不是, 她不知道，可陆映根本不信。 纠结片刻, 乔焉还是接通了电话, 她总得确定事情到底怎么样。 虞梦珍上来的第一句就是让乔焉救命。 “你去求陆总帮我们！去求他！你舅舅不能坐牢！他坐牢了, 我们一家子就毁了，思思也毁了，你快去求陆总！” 乔焉浑身发颤, 问：“你们真打着陆氏的旗号骗人了？” 虞梦珍一顿，扯着嗓门喊：“死丫头！你懂什么？做生意的手段而已。再说如果你叫陆总来家里吃饭，根本也就不会有这事了！都怨你！你这个灾星……” 乔焉挂断电话。 她抓着手边的椅子站稳，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有个电钻在狠狠戳她。 陆映看她这样，只觉得在演戏，满口讽刺：“行了，我不是陆清予，不吃这套。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董事会已经知道，陆清予得负全责！” * 回筠园的路上，乔焉一直在给陆清予打电话。 可他的电话转接到了语音秘书功能，始终无人接听，打方逸的，方逸也没接。 乔焉的心像是放在炉子上煎炒一样。 陆清予在陆家那么难，要是因为这样的一件事栽了跟头，会怎么样？ 乔焉不敢想，只能继续给陆清予打电话。 一直打到车子开到进入筠园的小路，她也不麻烦司机，从这儿下车，往回跑。 不想，虞梦珍和谭思思居然来这里堵她来了。 虞梦珍一把抓住乔焉的手，也不管那尖锐的指甲抠进去有多疼，又晃又摇乔焉，逼乔焉带她去见陆清予。 乔焉用力甩开：“我和你们家没有关系！你们家出事自己想办法，别来找我！” 虞梦珍指着乔焉鼻子：“你有没有人性啊？简直畜生不如！那是你舅舅，没有他……” “是，没有他，我的生活不知道怎么样。”乔焉说，“但我离开谭家的时候，你和他亲口说，画和抚养两清。既然两清，又还有什么关联？” 虞梦珍气得捂着心口，谭思思见了，替她妈妈继续骂。 骂乔焉克死自己父母、骂乔焉是天降灾星、骂乔焉不懂报恩不得好死…… 乔焉心里本来就焦急陆清予那边的情况，被这两人纠缠，还骂得那么难听，脑子里一阵剧烈晕眩，差点昏过去。 可虞梦珍和谭思思不放过她，硬抓着她，让她带路，她们要见陆清予。 “见他？”乔焉冷笑，“见了他，我也只会让他告你们利用陆氏欺诈，到时候……” 啪！ 谭思思甩了乔焉一巴掌。 “你以为你是谁？还你告诉陆总？你这种人根本配不上陆总！带我去见他！” 这动静惊动了筠园的保安，他们冲出来保护乔焉。 虞梦珍和谭思思见状撒泼，说她们是乔焉的亲戚，谁敢动她们，那就是造反。 保安毕竟都是打工的，看主人脸色行事，这种涉及主人家事的事，他们一向不好处理，除非主人下命令。 乔焉捂着脸，那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双耳耳鸣，根本说不出话。 虞梦珍和谭思思想趁乱干脆闯进筠园，万幸的是，蒋途来了。 他受陆清予所托来取文件，见到这个状况，犹豫都没犹豫，直接让保安清理走人，并且吩咐不允许这两人再靠近筠园。 虞梦珍走时还在喊，一会儿骂乔焉是畜生，一会儿让乔焉去求陆清予…… * 佣人拿来冰敷袋给乔焉。 蒋途瞧那张肿的老高的脸，心里骂了一句，问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看看？ -- 第71页 乔焉摇头，不在乎这点痛，转而问：“蒋先生，这件事对他影响会很大吗？” 蒋途其实也是刚知道这事不久，但个中利害关系，一眼就能看穿。 他实话实说：“其实这事根本不是事儿，就算新闻闹起来，和陆氏又有多少关系？顶多是你和那个建材公司负责人沾亲。” 蒋途说的轻描淡写，但听在乔焉耳朵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为什么要和这种心术不正的人沾亲带故！ “这件事的关键，是老六那两个老不死的伯父。”蒋途叹了口气，“这俩人正愁抓不到老六的把柄，这下可好，又开董事会远程数落老六，又让老六必须给出合理解释，生怕刁难不死他，简直……” 话没说完，他见乔焉低下头揉眼睛，赶紧闭了嘴。 安静片刻。 蒋途又笑了笑，安慰：“不过啊，你也别太担心。正好老六在伦敦遇上顾家老大，就顾念杉的大哥。他帮着老六说了不少话，那俩老不死的还是得给顾家几分面子的。” 乔焉心下一颤，蓦地抬起头：“顾家能帮他？” “能啊。”蒋途说，“顾家以前在陆家面前那是差了些，但这几年发展的还不错。虽然和陆家相提并论还不够格，但不至于拖后腿，有的也还能帮帮忙。” 拖后腿…… 乔焉垂下敷脸的手，不觉抠紧膝盖。 一句压在心里很久，却始终没有问出来的话，藏不住了。 “他要是和顾小姐在一起，很多困难就解决了，是不是？” 蒋途愣了一下。 从一开始，他就认定乔焉和陆清予不会有结果。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哪怕陆清予喜欢，但也仅仅只能到喜欢为止。 顾念杉不同，她有家族支撑，可以产生利益纽带，这才是他们这样的人该考虑的结婚对象，也是他们巩固地位最常用的手段。 蒋途看得出乔焉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他不希望她越陷越深，也不想到了以后，她成为他见怪不怪的那些被养在“外面”的女人。 所以，还是残忍些好。 蒋途告诉乔焉：“是。” * 晚上，乔焉终于接到电话。 是方逸打来的。 “乔小姐，陆总现在比较忙，暂时不便和您联系。”方逸说，“陆总说，一切等他回去再说。” 乔焉抿抿唇，想说句“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但最后还是只轻轻说了一声“好”。 * 陆清予处理完工作回到房间。 谭征的事不是什么难题，但陆慎东和陆慎西的大做文章，扰的他烦躁。 靠在沙发上，陆清予摘掉眼镜捏着眉心，头隐隐作痛。 方逸站在一旁还有工作要汇报，这会儿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恰巧顾念杉的哥哥顾承桀这时打来电话。 顾承桀来伦敦也是谈项目的，和陆清予在酒店偶遇。 陆慎西打电话兴师问罪的时候，顾承桀也在，还和陆慎西说了几句话，言语间全是向着陆清予的，还表示以后顾家肯定会和陆清予合作，给足了陆清予面子。 陆清予对顾家不感冒，但商场上见面三分情，更何况顾承桀也算帮了他。 “清予，没打扰你休息吧？”顾承桀很客气。 陆清予说：“没有，顾总是有什么事？” 顾承桀叹口气：“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早前还逞能说帮你，这会儿就有事麻烦你。” 顾承桀说，和顾家是世交的周家，老爷子要在海城过九十大寿。 两家交情不浅，顾家这边理应亲自过去给老人祝寿。 可顾承桀在伦敦这边的事没处理完，抽不开身，他父母那边也还在日本，同样工作缠身，商量之下，决定派顾念杉做代表。 “杉杉你也知道，被我们宠的就是个小女孩。”顾承桀说，“要她一个人去，我和爸妈还真不放心。你不是后天就要回燕城了？不知道能不能抽出点儿时间，当一下杉杉的男伴？” 怕陆清予不答应，顾承桀还补了句：“周家老爷子和陆爷爷也是相熟的，年轻时共过事。” 周家老爷过寿，陆清予是知道的。 不仅知道，他也准备了贺礼，只是没打算亲自过去而已。 既然顾家提了这个要求，陆清予也不想欠着说情的人情，答应了。 * 乔焉度日如年。 她跟邢姐请了假，想静静。 但想静也不是一定能静的，虞梦珍和谭思思换着电话地骚扰她。 到现在，她们也不管事情会怎么样，都怪她就对了，都是她到了谭家，才把厄运带给谭家。 乔焉当然不会信这些鬼话。 只是到了晚上，她就会整夜整夜地做梦，梦见和乔亦廷还有谭微的遗体告别，梦见他们活着的时候，她叫他们，他们却怎么也不理她，然后抱着别的孩子，开开心心回家…… 乔焉一次次满身冷汗地惊醒。 周遭的黑像一张巨大的网把她牢牢缠住，令她恐惧、窒息。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无比希望陆清予给她打一通电话，哪怕是发个消息都好。 她捧着手机等，但始终没等来他的一点儿音讯。 这晚，乔焉又梦到自己回到了学生时代。 体育课上，她躲在不显眼的地方，背口袋单词。 -- 第72页 不远处的女同学们在议论振翔的陆清予。 她们说陆清予是学神，理科次次满分； 她们说陆清予前天演讲戴的领带夹要几万块一个，叫什么龙； 她们还说，她们好想去给打完篮球的陆清予送矿泉水，只是除了顾念杉，陆清予没接过别的女生送来的水…… 听到这里，乔焉捏了捏单词本，默默起身去了别处。 她站在七中北面实验楼的四楼窗前。 这里，可以看到振翔的篮球场。 那人不费吹灰之力地避开围攻，一个潇洒的侧身，轻松上篮，动作漂亮的就像是漫画那样。 场外观众爆发热烈掌声，她也在鼓掌，笑着望着站在一边擦汗的男生，移不开视线。 放学后，她在七中和振翔之间的那条小街上买小吃。 她不太爱吃这家的小吃，却总是去。 等待的时候，她就瞄着振翔专门用来车接送学生的门口，等待某一眼降临。 最后，乔焉梦到那年期末，放暑假前最后一天到校。 她又去买小吃，看见顾念杉站在校门口冲那人挥手。 所有学生都注视着他们，注视着那个高冷学神走向顾念杉，和顾念杉上了一辆车子。 他们说：陆清予和顾念杉真配啊。 乔焉望着渐渐驶去的车子，画面定格在遥远的街角…… 乔焉醒来。 半晌，她都是盯着天花板躺着不动。 其实，蒋途的话除了残忍，也还让她终于让认清自己。 准确说，是终于敢直面自己。 她喜欢陆清予。 比想象中要喜欢，也比想象中要早。 大概在上学那时，她就和每个女孩一样仰望着这个优秀耀眼的少年，可她知道她也只能到仰望这里了，所以太多心思自然而然埋藏在心里，不挖出来就不会见天光。 连她自己都骗了过去。 这些日子的相处，给了乔焉不敢期待的奢望。 曾经的种子渐渐破土，开始渴望得更多，想要的也更多，这些无法克制的感情蔓延，让她模糊她自己画下的分界线，也模糊了她自己是谁。 陆清予找她，那是因为她能帮她获得章之聆的喜爱。 等到有一天，合约到期，她又是他的谁？ 谁也不是。 或许，他对她也是有那么一点好感的，可这样的好感能打败现实吗？ 乔焉好想再像年少时那样躲回到自己的安全壳里去啊。 只是这一次，她偏偏到现在还抱着希望。 万一呢？ 万一他会选她呢。 第33章 致富 “这会儿还演戏就没意思了。”（…… 海城, 洲际酒店。 周家是海城的老牌豪门望族，声望不低。 周老爷子九十大寿，政商界名流纷纷前来祝贺, 不过说是祝贺, 也是变相的上流圈子应酬。 陆清予在酒店套间见到顾念杉。 顾念杉身穿白色抹胸鱼尾纱裙, 充分展现出芭蕾舞女演员的优美体态。 见到陆清予，顾念杉莞尔一笑：“六哥。” 陆清予颔首，看看时间，本想去套间里的书房打工作电话, 顾念杉又开了口。 “上次那次, 我还以为六哥生我气不理我呢。”顾念杉笑笑，“我回去反省了。六哥就是我的六哥, 我以后一定多注意，不像小时候那么任性。” 闻言, 陆清予打量顾念杉片刻, 说了一声：“好。” 时间差不多，陆清予和顾念杉到宴会厅参加寿宴。 许多宾客是熟面孔, 明知陆清予有女朋友，但见陆、顾二人的组合却并不惊讶, 反倒是探究, 或了然。 先前贺家少爷的未婚妻讥讽地笑笑：“还真以为咱们燕城的豪门里要出个痴情种呢。看来，也不过如此。” 贺家少爷望过去, 看到顾念杉亲昵地挽着陆清予手臂, 不由得皱起眉。 “待会儿少说两句。”贺家少爷提醒未婚妻。 未婚妻冷哼：“怎么？你心疼那个姓乔的？那你去啊, 她现在不是陆清予的人了，你可以出手。” 这说的是哪门子话？ 贺家少爷冷冷瞪未婚妻一眼，没言语。 陆清予和顾念杉到内间给周老爷子祝寿。 老人家有两子一女, 不幸的是女儿早夭，剩下的两个儿子生的也都是儿子，导致周家两辈里一个女孩都没有。 因为和顾家是世交，老人家算是看着顾念杉长大的，一直把她当孙女看待。 这会儿，顾念杉一到，老人家眼里就看不到别人了，一口一个“囡囡”，叫的亲切。 顾念杉也会讨老人家欢喜，坐在身边，说着年轻人的新鲜事，逗得老人家眉开眼笑。 周老爷子问顾念杉有没有男朋友？ 顾念杉快速看了眼在和周家长子说话的陆清予，害羞道：“没有呢。爷爷您是要给杉杉介绍吗？还是做媒呀？” 周老爷子自然在陆清予一进门就留意到这个优秀的年轻人。 新一辈中，他能看得上的，还能称赞几句的，也就陆原这个小孙儿了。 “清予啊。”老人家唤道。 陆清予过来，恭敬叫人。 周老爷子笑笑：“谈恋爱没啊？男人啊，得先成家才能立业。” 陆清予张口想说在谈，顾念杉抢话：“爷爷，这都什么年代了？哪有那么早成家的？六哥还得拼事业呢。” -- 第73页 “不冲突，不冲突。”老人家拍拍顾念杉的手，又看向陆清予，“清予，要我看，念杉这丫头就和你蛮配。你们呀，金童玉女。” 顾念杉顿时脸就红了，一个劲儿说“没有的事”，拉着周老爷子，说要给老人家拆礼物，事情就这么揭过去…… 事后，顾念杉和陆清予道歉。 “六哥，我也是怕了。”她叹口气，“要不是借着你囫囵过去，爷爷肯定要给我介绍别人。我可不想到时候尴尬。” 陆清予没说话，但脸色并不好看。 顾念杉咬咬唇，又说：“六哥放心。估计爷爷很快也就知道你有焉焉，不会再乱点鸳鸯谱了。” 陆清予没有因这话缓和，只说：“我希望你说的不再任性，是真话。” 说完，一个人率先离开。 顾念杉站在原地，攥紧裙摆，强忍着没露出旁的情绪。 * 九点左右，宴会结束。 陆清予直接到酒店顶层的套间休息。 扯开领结，他坐在沙发上，问方逸回燕城的事安排好没有？ “按您的吩咐，是早晨最早的航班，十点就能落地。” 陆清予点下头，又问和伦敦那边的合同推进的怎么样？ 提及这个，方逸对自己老板的崇拜之情简直又高了一个大度！ 这次伦敦谈判，明面上是洽谈合作落成燕城新一代标杆性度假村的事宜，实际是陆清予想要吃下欧洲创业公寓的项目。 陆慎东和陆慎西两只老狐狸借乔焉舅舅的事想搅乱这事，可陆清予丝毫不慌，直接将计就计，让他们以为陆清予因为这事烦心，而私底下，已经和合作方达成共识。 不过，为求逼真，陆清予也完全没管乔焉舅舅这事，更没管乔焉。 这么做，也是为了以此作掩护，让那两位伯父以为他在避嫌，这才显得他为这件事烦心的真实性比较高。 “一个小时之前，DH总公司的代表已经和我们签约了。”方逸压着激动心情说。 陆清予睁开眼，心上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正要舒口气，他想起什么，再问：“她那边情况怎么样？” 方逸顿了下：“乔小姐一直待在筠园，谭家那边的人也没有再过来，乔小姐一切安好。” 这下，陆清予真的舒口气。 方逸走后，陆清予拿出两只盒子。 一只盒子里面装着手工泰迪熊，小熊穿着粉色毛绒小裙，憨态可掬；一只盒子里面是一条粉钻手链，是他之前让方逸在苏富比拍的。 这条粉钻手链和之前她拍下的那条粉钻项链很配。 陆清予想象它们戴在乔焉身上的样子，不由勾了勾嘴角。 * 凌晨四点四十七分。 大多数人正在熟睡，但也不少人还在熬夜，或工作、或失眠，或在网络世界畅游。 一则名为：《重磅消息！燕城恐变天！陆氏继承人和顾家千金即将订婚》的消息，点燃网友神经。 仅仅不到十分钟，消息就冲到话题榜前五名。 连带对陆清予和顾念杉的各种介绍也层出不穷，大家一时间全都知道他们是青梅竹马，是豪门里少有的真爱，不少女网友直呼又相信爱情了…… 方逸得知这件事时，已经是早上六点。 他大脑死机了整整十秒，在意识到他很有可能因为失职而失去饭碗后，他即刻拨通陆氏公关部负责人的电话。 可想而知，负责人也懵了。 公关部用最快的速度把相关消息全部删除，网友再搜，什么都搜不到。 可消息爆出来的时间太绝了，现在就算是全撤了，消息早就扩散完了，根本没有太大作用。 了解到这个情况，方逸打算背着荆条去见陆清予。 * 乔焉是被手机的连环震动吵醒的。 她又做了一晚上的梦，快到四点才将将睡去。 这会儿，乔焉无比烦躁地摸来电话接通，里面传来谭思思的声音—— “我说你怎么就不把陆总带家里来呢？原来陆总早就玩腻你了啊。也是。你算什么？也配得上陆氏继承人？人家顾家千金才是陆总的绝配。” 乔焉猛地睁开眼：“你说什么？” “你还不知道呢？”谭思思笑起来，“那你就去好好知道一下，顺便也了解你自己是什么货色吧。” 听筒里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乔焉定了会儿，坐起来。 她还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干什么，可心中隐隐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正想试着去搜索下新闻，她之前在的那些名媛群及时为她“友情科普”了。 有一个名媛把网友总结的事件脉络的帖子发到了群里。 陆清予和顾念杉的名字全用字母代替，陆氏公关部的人再厉害也删不了这种帖子。 乔焉点开，单是置顶的陆清予和顾念杉在宴会上成双入对的合照，就叫她的心脏猛地一抽。 帖子里总结陆清予和顾念杉的“感情经历”。 还说昨天在周家老爷的寿宴上，老人家亲自为他们做媒，陆清予当时并没有否定，顾念杉一脸娇羞，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好事将至。 这些名媛就着帖子激烈讨论起来。 A：[要是顾念杉，我还服气些，毕竟条件在那儿摆着了] B：[是呢，顾念杉，服气的] -- 第74页 A：[之前那个姓乔的算什么东西？每次跟她说话，我都觉得掉价！] C：[同感！真的不喜欢这种小平民/吐/] D：[所以啊，什么阶级的人就待在自己的阶级不好吗？] B：[话也不能这么说，能让她和陆总有过一段，够她吹一辈子的了] A：[吹什么吹？我要是男的，绝不要这种爱慕虚荣，还是被人玩剩下的女人！] A：[脏！] B：[等等，那个人是不是还在群里啊？] 她们正好聊到这里，乔焉也看到这里。 不待乔焉反应，她们连再羞辱她的机会都不给了，直接像丢垃圾一样，把她被移出群聊。 与此同时，之前那些为了巴结乔焉而加她的男男女女，无一例外将她拉黑。 乔焉呆坐在床上，头发还乱着，定定地盯着被子一角，像是被掏走了知觉。 嗡！ 手机再次震动，她跟着也抖了一下。 Grace：[出来见一面吧] * 顾念杉为先一步见到乔焉，连夜坐飞机飞回燕城。 她几乎一晚上没睡，但浑身散发的高傲丝毫不少，见到乔焉，她也终于不用再伪装，直接露出不屑的笑。 “坐吧。”顾念杉端起咖啡，“这家是正宗英式早茶，怕你吃不惯，我就没点。你现在看看，我请客。” 乔焉说：“这会儿还演戏就没意思了。” 顾念杉稍顿，笑了笑，放下咖啡：“看来，你也挺聪明的。那我们也别耽误彼此的时间，毕竟我的时间用在你身上，你还不配。” “离开清予。” “你这样的女孩，我见过太多了。”顾念杉说，“你以为你是他的真爱？别白日做梦了。清予的另一半不仅仅是要最优秀，还要能帮上他，让他在陆氏屹立不倒。你可以吗？” 乔焉挺直腰板坐着，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只藏在桌下的手扣紧了膝盖。 “你不可以。不仅不可以，别人还会笑话清予找了个普通人，你将是他的污点，知道吗？” 顾念杉冷笑一声，搅拌着咖啡：“我知道，一个人享受过物质的浸染，很难再洗掉。我也不是个小气的人，两百万，够不够？” 乔焉微微一笑，没说话。 顾念杉蹙起眉：“最多五百万，再多你就不值了。” 五百万？ 乔焉噗地笑了，笑到捂住了嘴。 她真想说，她给陆清予打工这段时间，前前后后，不算奖金都有五百万了呢。 那么多钱，一定可以赎回爸妈的画，到时候她就能自己攒钱去旅游，去拍那些美美的照片…… “你笑什么？嫌少？”顾念杉问，“乔焉，你有自尊吗？宠物还没当够？不属于你的人，你就不要惦记，那都是白费。” 乔焉还在笑，笑得肩膀在抖，浑身在抖。 笑够了，她放下手，说：“你觉得你这点儿钱能买的了我？你以为你是谁？” “你……” “一个不要脸的绿茶，还跟我谈自尊？” 顾念杉蹭一下站起来，抄起手边的咖啡就要泼过去。 乔焉眼疾手快，抢先她抓到咖啡，照着那张精致却虚假到和石膏有一拼的脸，狠狠泼了过去。 顾念杉先是一愣，随即惊叫声震得咖啡厅颤了颤。 服务员围过来给她递毛巾、擦脸，她把这些人骂走，指着乔焉：“我一定要让你好看！你一分钱都别想从我这里得到！” 乔焉看她，就像看小丑，淡淡道：“放心，你的钱我不会要。用了，我会反胃。” 乔焉从包里拿出几张现金放桌上：“这杯咖啡，我请你。” “就当我谢谢你给我表演低劣的茶艺了。” * 陆清予从知道热搜的事后，气压持续走低。 方逸去查信息源头，查了半天没有查到，这也让陆清予十分不悦。 方逸回来这一路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 下了飞机，他们上车。 方逸想着是不是说说工作，转移下老板的不愉快，老板手机忽然响了。 陆清予看到那两个字，眉心一跳。 顿了顿，他接通电话：“喂。” 乔焉说：“陆先生，我们谈谈。” 第34章 致富 “我们解约。” 陆清予走的这十三天里, 筠园花园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花骨朵开出小花，嫩芽开始抽绿枝，原来一派等待迎春复苏的景象, 已然悄无声息打开春天的大门。 只等百花盛开, 就是真正的春天。 陆清予没回陆氏, 直接来的筠园。 穿过蜿蜒的石子小路，他踏上门厅前的楼梯，走过由彩色琉璃玻璃组建的穹顶玄关，进入室内。 佣人说乔焉在房间等他, 他脚步一顿, 上楼。 * 咔哒。 一声门把手传动的声响敲在乔焉心头。 她眼眸轻颤了下，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笑了笑：“陆先生来了啊。” 陆清予稍稍沉气，反手关上门。 他们面对面坐着, 情景几乎和他们第一次谈判时一模一样。 当时的乔焉紧张死了, 但想着输人不输阵，所以腰挺得都酸了, 也坚决不矮对面这个男人一截。 现在，乔焉心里很平静。 她也明白了外在的一些东西, 都是表面, 终究改变不了本质。 -- 第75页 默默无言一阵，陆清予打破平衡。 “新闻的事, 想必你知道了。”他说。 乔焉点头：“嗯。” “假的。”言简意赅。 乔焉还是点头。 她这样淡淡的态度让陆清予有种说不上的滋味, 他蹙了蹙眉, 又说：“散播谣言的人正在调查。一旦有了结果，我会给你一个完整的解释。” 陆清予最不擅长解释。 他的生活里充斥的是工作，工作不需要解决, 要的是结果。 而如果是生活，他所处的成长环境告诉他：事实面前不需要解释。 因为相信就是相信，不相信就是不相信。 陆清予看着乔焉，乔焉半低着头看放在腿上的手，安静片刻，她说：“其实给不给我解释都没所谓的，陆先生有陆先生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陆清予的眉头再次蹙起：“那你想谈什么？” 乔焉盯着双手的视线模糊一瞬，她定了定，抬起头，神情严肃认真：“我要解约。” 陆清予一愣。 房间内，飘荡着楼下花园散来的幽微花香。 屋顶上复古奢华的水晶灯，灯光白烈，照的室内一片晃晃，什么都别想藏匿。 陆清予默了半晌开口，声音低沉：“理由。” 乔焉说：“我的任务是帮助陆先生拉近和章奶奶之间的祖孙距离。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陆先生和章奶奶已经达到和睦的祖孙关系，虽然合约期未满，但我的任务已经算完成，没必要再继续。” 听着这话，陆清予漆黑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对面的女人。 他说：“你也说合约期未满。” “合约期时间太长，完成任务不需要这么久。”乔焉解释。 “既然你觉得合约长，我要求延长合约期，奖金在原有基础上翻倍。” 乔焉怔了下。 陆清予上身前屈，双肘撑在双腿上，姿势像是准备埋伏而动的豹子。 “你开个价。” “不是这个意思。”乔焉摇头，“我……” “那是什么意思？” 乔焉放在身体一侧的手不觉抓着沙发。 她的意思，是她不能再演下去了，也不能再骗下去了。 如果她像一开始那样，对他从没抱有任何幻想，那些钱足以支撑她完成合约。 但当她心里有了旁的东西，钱就填不满了。 没出顾念杉这事之前，她还可以藏着不切实际的希望，总盼着万一呢。 但顾念杉的事让她明白即便没有顾念杉，也会有别人。 而这些“别人”怎么轮都不可能轮到她的头上。 她要的，他给不了。 他需要的，她通通没有。 不仅没有，她还会因为她的缘故拖他后腿。 所以，不管怎么看、怎么分析，他们都是最不合适的人。 乔焉说：“我想要自由。” 自由？ 陆清予不解，她现在不自由吗？ 想了想，他想到或许是因为谭家的事，她受到来自亲人的骚扰，所以心情不好？ “你舅舅的事，我会处理。”陆清予说，“不会让他真的坐牢。” 闻言，乔焉笑了笑：“和这个没关系。如果谭征真的犯了法，就该受到法律的制裁。你不要费力去帮他什么。” 说着，她又叹口气：“提到这个，我一直想给陆先生道个歉。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这话令陆清予一直压着的那股烦躁开始变得不受控。 他语气不耐烦，皱起眉头：“乔焉，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最怕他这样叫她名字。 又凶又严肃，比她小时候最怕的班主任还可怕，她一听到就立马老实了。 乔焉抿抿唇，从包里小心翼翼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 “这是我自从给陆先生打工以后，赚到的所有钱。”她说，“我知道，即便我一直在说任务完成，但合约期未满，我也是单方面违约。所以，所有收益，全部归还。” 这一刻，陆清予终于明白她不是简单的闹闹脾气了。 来的路上，他想的是这次就像之前的那些次，她抓着机会和他闹一下，耍耍小聪明，然后多得些钱就又雨过天晴。 所以在面对她刚才的那些话和态度，他感到陌生，心中隐隐有种要失控的感觉。 只是，他从不认为她是用钱搞不定的。 “陆先生买的东西，我一样没动，全部锁在书房的柜子里了。”乔焉交代，“陆先生可以清点一下。” 陆清予勾了勾嘴角，眼神冰冷得有些骇人：“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 乔焉避开他的目光，继续说：“我不会换号码，住的地方也还是我自己的那个出租屋里。如果陆先生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系我。” 说完，她蹭了蹭手心里的凉汗，站起来，轻声说：“那我，先走了。” 乔焉从书房里拎起她的大帆布包，尽可能不发出声响地离开。 快走到门口时，陆清予又沉声道：“如果是为了钱，可以直说。” 乔焉脚步停住。 “这样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 乔焉苦笑：这次真不是钱的事啊。 陆清予没得到她的回应，但她也没走，他稍稍松口气，说：“我直接给你赎画。” -- 第76页 “什么？” 陆清予扭头，望向乔焉：“不管多少钱成交，我给赎画。至于之前谈好的奖金，照样原封给你，一分不少。” 乔焉握紧包袋，又没出息地燃起不该有的希望。 可她控制不住，不得不去想他这样的挽留自己是不是不想她离开啊？ 他们之间，万一真的存在万一呢？ 包袋摩得虎口生疼，乔焉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扯出个笑，说：“陆先生不愧是财神爷。不过，不过我这两天觉悟提高了。我觉得我还是用我真挣来的钱去赎画比较好。” 这话引得陆清予冷笑。 他也形容不出他这会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态，他就很烦躁，极其烦躁。 扯扯领带，他站起来，冷冷地睥睨着女人。 “你是哪儿来的自信？”陆清予反问，“看来是我这里的钱太好赚了，让你有错觉你在外面也可以这样。先看清楚自己的能力吧。” 乔焉被这话说的完全定在了原地。 她脸上火辣辣地烧着，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臊，就好像攒了二十来年的羞耻心这会儿忽然复活了、运作了。 她这也才明白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自己是这样的一个形象，是多么自尊破裂的事！ 可笑的是，她还不好意思自尊破裂。 因为她就是贪财，就是一直在想方设法从人家那里抠钱。 乔焉羞愧地低下头，半天都找不到说话的功能。 陆清予见她不动了，也不反驳了，烦躁似消了些。 “就按照刚才说的那样。”他说，“我帮你赎画，奖金都是你的。” 乔焉嘴角微颤，她用手抹抹，问：“为什么？” 她声音特别小，陆清予没听清：“你说什么？” “为什么。”她重复，“为什么非要合约期满？你明明不需要我了。” 陆清予才要舒展的眉头又拧成座小山。 他想不通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是因为顾念杉，不是因为谭家，不是因为钱……她怎么就不能像之前那样乖乖待在他的身边？为什么就是要走？ 陆清予现在根本没办法冷静思考，胡乱扯了一个最像理由的理由：“因为在没得到章家百分之百的支持前，我不允许任何差池。” 砰。 乔焉最后一个希望的细线，崩断了。 她蓦地想起上学那时，她无数次想把他写到日记里。 可她怕谭思思会发现，谭思思向来容不得她有什么秘密的。 要是她的心思被揭露了，一定会有很多人笑话她痴心妄想，也一定会有人笑话她不自量力，竟然敢惦记那样优秀的人。 所以，她一定得藏好了。 她从不会主动谈起他的一字一语，不会让自己和他产生丝毫的关联，更不会和任何人说起他，哪怕是甘棠。 她只需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想着原来她遇见过这么惊艳的人就好了。 仅此而已。 乔焉松开包带，微微一笑：“章奶奶现在很喜欢你的。我们俩聊天，她总说你的好。她不会因为我们‘分手’就迁怒什么。或者说，你有什么‘分手’理由能让你觉得保险些，你说，我都配合。” 陆清予看到她的笑脸，所有的烦躁在这一刹那到达顶峰。 他握紧拳，拿出对待其他人那样的高高在上的冰冷姿态，淡漠道：“好，既然你决心已定，我尊重你。” “我们解约。” 乔焉凝视着那双墨玉似的眼睛。 她想，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可以这样看他了。 以前看小说，有作者说过“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否则余生都无法安宁度过”，她当时就觉得这话对也不对。 一个人能在年少是遇到令你感到惊艳的人，那也会是你人生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啊。 不然，人生多单调。 和陆清予的这一纸合约就像是一场梦。 乔焉庆幸梦醒时，她还保留着她的秘密，也保留着她青春的一段小小的美好。 就这么一直保留下去吧。 乔焉忍下眼眶的酸涩，笑着说：“谢谢陆先生。” 第35章 致富 无法入眠。 下午, 乔焉回到她的出租屋。 出租屋离美院不远，是她大学毕业后租下的，一直租到现在。 许久没回来, 屋子里积满灰尘。 甘棠知道乔焉解约, 电话里没多问什么, 放下手里的事情便过来找乔焉。 两人一起清扫房子。 乔焉默不作声地干活。 甘棠时不时偷偷打量她一眼，她把每一处都擦得特别干净，够不到的地方，就用晾衣杆顶着抹布捅进去擦, 像是必须保证这个房子里没有一丁点儿脏的地方似的。 还记得乔焉和陆清予签完约那时, 甘棠问她为什么不退了这个出租屋？ 这种浪费钱的行为，太不符合乔焉的行为准则。 乔焉说：“留着我踏实。万一最后无劳而返, 我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 现在再回想这话，甘棠只觉得言语有灵, 搞不好就是一语成谶…… 等收拾得差不多, 天色接近傍晚。 甘棠说叫外卖来，乔焉否决, 说想吃火锅，变态辣火锅。 两人去了商场。 今天是工作日, 她们到得早, 不用排队。 -- 第77页 点了常吃的那几样，服务员很快下单, 没一会儿, 沸腾翻滚的红油锅里煮起各种食物。 该问的还是得问。 甘棠做网络媒体, 很清楚陆清予和顾念杉的新闻，她问乔焉是不是因为这个？ “不是。”乔焉摇头，“他说了, 这是谣言。” 甘棠不解：“既然是谣言，那你还……” 乔焉涮了块羊肉塞嘴里，咽下去，说：“是不是谣言，早晚都会成真。” 甘棠想说这是什么话？可话到嘴边，她懂了。 甘棠的爸妈是做小生意的，家里跟富豪那是不沾边，但比普通人还是比较容易接触这类人。 在有钱人的世界里，最讲究门当户对。 他们的婚姻不是单纯的婚姻，是利益置换和利益巩固，要衡量的指标很多。 陆清予是陆氏继承人，唯一的继承人，身价几百亿啊！ 顾念杉不是问题根本，身份才是。 甘棠有些丧，灌口凉茶，又问：“那叔叔阿姨的画怎么办？” 她不用问乔焉钱的事，她知道乔焉要是决定这样离开，钱是一分不会带走的。 乔焉爱财，但有原则。 “挣钱呗。”乔焉笑笑，“我得靠自己的本事去挣钱，这样赎回来画也才是真的本意。” 话是这么说，可普通人想挣到八.九百万将近一千万，不是说着玩的。 甘棠皱起眉，乔焉又说：“你放心，我不会钻牛角尖。如果最后赎不回来，也没关系。反正那些记忆都在我心里，我爸我妈肯定也不会怪我。” 甘棠张张嘴，又一次把话咽了回去，她戳着碗里的东西，赌气道：“早知道这样，折腾什么？” 乔焉垂眸，笑着喃喃自语：“是啊，白折腾。” 不是她的，到底不是她的。 * 陆清予在乔焉离开后，返回陆氏，一刻不停处理工作，直到天黑。 顾念杉打来电话，陆清予满心厌烦。 “六哥，我看新闻了。”顾念杉急道，“焉焉没误会吧？我跟她解释。都怨我啊，我从海城急着回来排练，根本不知道这事。还好都撤了，不然……” “有意思吗？” 陆清予凉淡的声音仿佛给周遭按下消音键，只余下听筒里微弱的电流声，嘶嘶窜动。 顾念杉哑了半天，问：“六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陆清予拿着顾念杉她哥哥顾承桀的行程安排，漫不经心地翻着，说：“难为你哥哥要在伦敦待那么久，明明早就可以回来的。” “六哥……”顾念杉呼吸一滞，“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 话没说完，陆清予直接挂掉电话。 知道她还会再打，打不通就让她哥打，陆清予把手机调成静音，继续工作。 没过多久，办公室外起了骚动，陆慎西闯进来。 “我居然又让你小子耍了！”陆慎西喊道。 门口的秘书一脸无奈又害怕地看着陆清予，陆清予摆手，示意秘书关门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城市的多彩霓虹少有能反射到这个高度的，但这个时间的城市喧嚣，只要站在这里低头望一望，一切尽收眼底。 陆清予起身走到落地窗旁的沙发那处，说：“三叔有什么事慢慢说，请坐。” 陆慎西冷笑：“你不用在我面前装恭顺有礼，你心思多阴多毒，我知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借着姓谭的事当幌子，私底下拿下欧洲创业公寓？！” 陆慎西的咆哮震得人耳膜疼。 陆清予一脸平静，淡淡道：“我为陆氏创造效益，有什么不对吗？” 陆慎西一噎，无处释放的愤怒登时让他暴走，他抄起架子上的工艺品，狠狠摔在地上。 “陆清予，你真以为自己可以独吞陆氏了，是不是？”陆慎西说，“我告诉你，一年之内，我绝对让你滚出陆氏！滚出陆家！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老爷子的决定大错特错！”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 “西董这话让人费解了。”苍老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上位者的威严，“西董不是一直以孝顺老董事长著称？原来私下竟然这么不满意老董事长的决策。” 陆慎西张口就要让这人滚出去，可等一看到人，顿时哑言。 来的是章之昂。 章之聆的四哥，在陆氏话语权最大的董事。 章之昂的助理搀扶着他坐下，章之昂没让，而是看向陆清予。 陆清予会意，过去扶着老人坐下。 简简单单这一个动作，很多事情不言而喻。 陆慎西只觉一口老血卡在胸口，淤堵着快要将他憋死，他咬着牙说：“章董，陆氏不能交到这么年轻的人的手里啊！他哪里能……” “他不能，西董能吗？”章之昂问，“我只看收益。清予这孩子，能担大任。” 闻言，陆慎西身子不稳，退了半步。 再看陆清予时，他眼里充满不甘和仇怨，还有恨毒。 陆慎西自知情势不利，什么都没再说，愤愤离开…… 陆清予亲自为章之昂沏茶。 “您最近身体不好，应该好好休息。”他说，“这事，我能解决。” 章之昂咳嗽两声，沉声道：“也是时候让他们知道知道情况，早死了那条心，你也早专心经营陆氏。” -- 第78页 章家小一辈里没有能人。 他们这些老家伙是有心物色个合适人选来培养的。 陆清予精明难干，但心思深沉；陆清克倒是挺好驾驭，可资质平平，成不了气候。 章家有想过不如干脆从陆氏抽身，没想章之聆忽然推荐陆清予，并为他作保，希望章家这边考虑看看。 经过这段时间共事，章家对陆清予满意的不得了，已经决定全力支持陆清予，让他稳坐陆氏董事长的位置。 章之昂喝下陆清予递来的茶，顺顺气，舒畅不少。 “你大伯父和三伯父，不足为惧。”章之昂说，“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次那个建材公司的事，多少还是让你其他董事心里打了些折扣。” 陆清予颔首：“您放心，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发生。” 章之昂又说：“你和顾家女儿……” “都是谣言。”陆清予直截了当，“我有女朋友。” 章之昂皱起眉头：“就是这个建材公司负责人的外甥女？” 陆清予默认。 章之昂放下茶杯，长叹一声，语气严肃：“清予，站在高处上的人不能走错一步路。因为走错一步，摔下去就是万丈深渊。你懂我的意思吗？” 陆清予看着水面上飘零的一片茶叶，思绪有一瞬跟着飘远。 他及时扼制，说：“我的事业不会通过联姻来实现。” “胡闹！”章之昂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清予当然知道。 不仅知道，他还很清楚能得到章家的支持不易，此刻，他和章家还没达到最稳固的状态，他该谨慎才对。 可他就是不想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 他总觉得他那样说了，他也就真的和她一刀两断了。 陆清予抬眸，坚定地看着面前的老人，说了一句话。 * 陆慎西怒气冲冲地走了。 章之昂雄赳赳地来，走时却绷着脸，看起来也极为不高兴。 方逸察言观色，怕事情不妙，立刻进办公室问陆清予有什么吩咐？ 结果，陆清予和往常一向淡漠无波，只让他去拿资料，他要处理工作，还让外面的秘书助理通通加班整理欧洲创业公寓的项目。 方逸出去传达了这个消息，大家愁眉苦脸。 老板出差，他们加班；老板在，他们更得加班！ 有个秘书本来约好友去做SPA的，这下泡汤，说：“你们不觉得出差前那段时间，陆总准时下班的次数很高吗？就跟赶着饭点要走似的。” 另一个助理赞同：“有一次我带着资料找陆总签字，陆总居然还说明天再说！他当时看着表，分明就是掐点下班！怎么这又……” 助理和秘书们一片凌乱。 “今天陆总就不太对劲儿，气压超低。”秘书说，“会不会是和那个新闻有关？不是已经撤了吗？” “说真的，我觉得这个新闻也没什么。陆总不就是要和顾家千金结婚？” “才不是好么！陆总……” 方逸拿着资料回来，见他们七嘴八舌的，制止道：“想通宵了是不是？赶紧做事。” 大家欲哭无泪，在线苦逼加班。 * 甘棠说要陪乔焉住一晚，乔焉拒绝了。 工作室最近谈了个大广告，甘棠很忙，没必要跟她这儿浪费时间。 乔焉独自回到出租屋。 打开电视，她换台到有综艺节目的卫视，然后调大声音，继续干之前没干完的活儿。 一直闷头干到十一点，综艺节目都开始重播了，她也实在是无事可干了，就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屏发呆。 发着发着，眼前的画面就一片重影了。 乔焉用力擦掉眼泪，擤着鼻涕，咕哝：“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就去和顾茶茶那样的人好吧，我不稀罕。不稀罕。” 说着，眼泪更凶了。 她反悔了，错了。 人年少时，还是不要遇到太惊艳的人，因为真的忘不了。 * 陆清予接近十二点才回到筠园。 值班佣人正打瞌睡，听到动静，心说这位少爷可是回来了。 她整理下仪容过去迎接，问陆清予需不需要来点儿夜宵？ “今天炖了血燕，还有排骨人参汤。”佣人汇报，“对了，冰箱里还有乔小姐包好的小馄饨。您要是想吃，我……” 话没说完，佣人叫陆清予扫过来的眼风弄得噤了声。 可是她说错什么了？没有啊。 还是说，今天乔焉拎着小包离开是真有什么事？他们佣人间有猜测，但只认为乔焉是去办事，并不觉得是其他原因。 毕竟在筠园过得是什么日子啊，乔焉又有那样的家人，怎么舍得离开。 陆清予望着花房，那里空荡荡的漆黑着。 “她包了很多小馄饨？”他问。 佣人还在琢磨事儿呢，慢了一拍才说：“是啊，乔小姐每天都包一点的，全冻在冰箱里。那天乔小姐的舅妈找上来，打了乔小姐一巴掌，脸肿得老高，乔小姐还坚持包呢。” 陆清予一怔，转身问：“你说有人打了她？” “是、是啊。”佣人回答，“就乔小姐的两个亲戚。还是蒋先生来才给赶走的。” 陆清予没说话，佣人也不敢再多说。 -- 第79页 但好奇总归是有的。 佣人还以为乔焉受了那么大委屈，肯定会和陆清予诉苦的。 这么一看，根本没有。 * 陆清予回到房间。 拨通方逸的电话，上来就说了四个字：能力堪忧。 方逸这才刚到家，屁股都没说沾上沙发，因为这话差点直接来个跪地。 “是，陆总，我办事不力。”好的助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总没错，“我会继续查那个IP！最多不超过三天，我一定找出来到底是谁散播的谣言！” 找到后，他得好好问问这人为什么，不带这么坑他的！ 陆清予冷声说：“我说的不是这个。” 方逸：“？”那是什么。 “我让给你留心筠园的一切动态，你是怎么留心的？” 方逸摸不着头脑。 老板是要他留意筠园不错，可老板也说了千万别露出马脚，到时候幌子就没用了，所以他能掌握的都是筠园的大动态。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方逸不敢言语，陆清予也不想再多说。 过了会儿，陆清予说：“找人看着她，仔细看。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告诉我。” 看着谁？什么风吹草动？ 方逸又懵了半天，忽然想到什么，他脱口而出：“乔小姐离家出走了？” 这话说完，方逸隔着电话都感觉周围的温度跌了下来，他吞口口水，约莫自己大概是开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不等陆清予说话，方逸立刻说：“陆总，我这就去办。” 说完，他万分庆幸陆清予利落挂了他的电话。 当然，大概也有可能是被他的话刺激的不想再和他说一个字…… 不再有声响的房间里，一种令陆清予无法挣脱的熟悉感悄然蔓上的他的脚踝，直到心头。 哪里都是乔焉的影子。 她在阳台前画画，模样认真，画的不满意了，会急的咬笔头； 她坐在沙发上刷手机，一边刷，一边嘀嘀咕埋怨他工作时间长，占用她的休息室； 她站在书房门口，双手插在毛绒绒的家居服口袋里，歪着头甜甜地笑着和他说晚安…… 陆清予站在中央，被她牢牢包围。 特别是透过门缝，他看到他床头放着的那两只小熊，恍惚间，他几乎要说：乔焉，过来把你的熊接走。 只是这句话刚涌到喉咙，他又想到上午他们的对话。 是她一定要走的。 没有任何原因，也不管他怎么退步，她都要走。 那就走好了。 反正在他的生命中，从来没有谁为他停留过，他也不会在乎这些过客。 只是，陆清予这晚怎么都无法入眠，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有关乔焉的点滴。 这是第一次，他清晰感受到乔焉对他而言，比他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第36章 致富 “别让我再看见你。” 乔焉回艺术园继续上班。 她给自己目前的工作列了表格, 同时关注各大赛事，有合适的就报名参加。 干美术这一行，知名度很重要, 只有有知名度才会有更多机会, 而参加比赛是最常见也是最稳妥的渠道。 梦幻王国的壁画比赛, 乔焉犹豫了两天。 她一开始想放弃，后来又觉得没必要拿自己的事业意气用事，多个机会多条路，更何况她初选都过了, 还是继续参加吧。 * 今天, 乔焉下班稍晚了些。 同事们和邢姐开会，商讨过段时间外出采风的事宜。 沈霖报名参加, 还告诉乔焉这次要“假公济私”带小婧一起去，问乔焉来不来？ 乔焉没想好, 就说回去考虑考虑。 出了地铁站, 乔焉步行五分钟便进了出租屋所在的小区。 路过健身器材那片区域时，一声重重的关闭车门的声音在夜晚格外突兀。 谭思思从车上下来。 乔焉皱了皱眉。 她一点儿都不想再见这个家里的任何一个人, 可为什么他们就非要缠着她呢？ “被扫地出门了啊。”谭思思抱臂，笑的得意, “速度很快嘛。” 乔焉回：“是啊, 我和陆清予没关系了。你从我这儿什么也得不到，也不用再嫉妒了, 拜托以后就别出来碍我眼了。” 谭思思脸一拉：“谁嫉妒你了？你也配？扫把星一个。” 对于这些侮辱性字眼, 乔焉已然练就一身铠甲, 她一笑置之，说：“既然靠近我就会变得不幸，那你赶紧离开。快走吧。” 乔焉绕开人往前走, 谭思思挡路，不让走。 谭思思从小读的是艺校，学钢琴演奏专业，几乎是用钱累起来的学业。 可无奈她天生没什么艺术细胞，琴弹的还不如十几岁的孩子，注定在这条路上掀不起什么浪花。 于是，虞梦珍又精心为她打造出一个名媛形象。 如今正逢网络发达，谭思思用心经营她的人设，现在网上粉丝也有个小千万。 可这些也都是假象，谭思思很清楚她距离真正的名媛差了十万八千里，她连名媛圈子的门槛都够不上。 谭思思本以为乔焉和陆清予能有关系，借着这个踏板，她可以进入那个圈层，却不想这还没怎么样，乔焉就被赶出来了。 谭思思对乔焉又恨又怨，真想狠狠羞辱她泄愤。 -- 第80页 可想想今天这趟的目的，她暂且忍了。 “我也不想和你扯上什么关系，晦气。”谭思思说，“你帮我引荐下蒋途蒋总，我绝对不会再来找你。” 乔焉那屹立不倒的三观再次被这一家子人才给弄得震颤了。 就凭上次蒋途路过那一下，谭思思就盯上蒋途了？这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吧。 乔焉无语又想笑：“就算现在是晚上，你这梦做的也有些大。醒醒吧。” 她要走，谭思思还是不让。 “你到底要干什么？”乔焉不耐烦道，“你不会以为我真能随意让你拿捏吧？” 谭思思顿了顿，说：“你要不愿意引荐，我这儿还有个事，你办了。” 谭思思通过好多关系认识了一个真富二代。 前天大家一起喝酒，富二代主动和她说话，她激动坏了，却不想人家跟她提的是乔焉。 富二代告诉她，只要能让乔焉去酒店见他，他就送她一辆限量跑车。 尽管谭思思很不服富二代会找乔焉这种货色的人，但一辆限跑呢，可以忍。 乔焉越听谭思思的话，越反胃。 谭思思瞧她绷丧着脸，翻个白眼：“你少装什么清高。你之前跟着陆清予不也是这样？换个人而已。再说了，人家给钱，不是白……” 啪！ 乔焉狠狠打了谭思思一巴掌。 “这是我还你那天打我的。” 谭思思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乔焉，刚要张口，另一边脸又是一巴掌。 “这是打你嘴脏心脏，自己是那种人，以为别人也是吗？”乔焉说，“像你这种自私龌龊的人，我看一眼我都恶心！” 谭思思跺着脚浑身乱抖地尖叫起来。 “乔焉！我要扒了你的皮！” “有本事，你就照你说的话做。” “好啊，那就试试！你看我……” “但是，”乔焉上前一步，冷冰冰的笑容有些瘆人，“你动我之前，我一定会毁了你的脸。” “你敢！” “为什么不敢？你有父母、有家庭，要面子，我什么都没有，不怕的。” 谭思思哆嗦了一下。 她被乔焉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慑住，看着那双眼睛，她觉得那里面有一股子狠劲儿，是在告诉她：我没开玩笑。 谭思思吓得丢下句“疯子”，落荒而逃。 * 梵致华府的私人雅间。 方逸把乔焉和谭思思的事汇报给陆清予。 陆清予听后，问：“她没吃亏？” “没有。”方逸肯定道。 陆清予点头，方逸退了出去。 蒋途喝着酒，笑说乔焉看起来柔弱，没想到还挺厉害。 陆清予没说话，裴既看出他不对劲，便问：“你和乔小姐是不是吵架了？因为新闻的事？” 陆清予还是不说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蒋途见状，收了一贯的嬉皮笑脸，坦言：“要我说啊，趁现在分了吧。何必呢？对吧。” 陆清予掀眸睇过去，眼神冰凉，蒋途也怵，但还是提着胆子把话说开。 “你说你明知道不会和乔焉有结果，干嘛非得捆着人家姑娘呢？”蒋途说，“你要是真心喜欢人家，你忍心她将来做见不得光的情人？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 情人？见不得光？ 陆清予拧着眉头：“你在说什么？” 蒋途被他问的有点儿懵，他说的是中国话啊，没问题。 他张张嘴，猛地一怔，惊道：“不是！老六，你别告诉我你这是要娶乔焉啊？” 这话一出，陆清予也愣了。 他从来没想过会和乔焉走到这一步，太遥远了。 外人不了解他们的真实关系，他们甚至连情侣都不是，又何来结婚的说法？ 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两个字，他竟一点都不排斥。 如果对象是乔焉的话。 蒋途瞧陆清予也不表态，赶紧又说：“你要真有这个先想法，赶紧打消！你们家不会同意的。” 说着，他想起那天乔焉被打的样子，心有不忍，叹了口气。 “谭家那事，乔焉特别自责。”蒋途说，“她一直问我会不会带来不好的影响，生怕拖累你。这么好的姑娘，你别毁了她。” 这话难得获得裴既的认同，他拍拍陆清予的肩膀，也说：“要是给不了未来，就算了吧。” * 陆清予躲开人到外面的阳台抽烟。 他没有烟瘾，只有在某些时候，心里压着什么，才会抽一根。 夜风微凉，带着春天独有的暖热。 陆清予眺望着对面的车水马龙，耳边回响着蒋途的话。 他从没想过和谁结婚。 他脱胎于“婚姻产物”，却实在想象不出结婚能带来什么，和一个人进入婚姻又会令生活成为什么样子。 只是，乔焉已经走了一周。 在这些天里，他每天工作完就会到花房里坐一会儿。 打碎的那个花瓶已经换成新的了，和原来一模一样，放回了老地方。 他久久地看着那个花瓶，看完又去了厨房。 冰箱里放着她包好速冻起来的小馄饨，佣人前两天还问他要不要吃，他不回答，现在也就不再问了。 他每晚都很难入睡。 那一万块的“地铺费”仿佛成了他入睡的魔咒。 -- 第81页 没有转账，没有那句谢谢陆先生，没有小狐狸鞠躬说谢谢的表情，这一天就是不圆满的…… 陆清予碾灭烟蒂，轻叹一声，离开阳台。 路过一间门没关严的包间时，他偶然听到里面的人提起乔焉。 陆清予蓦地停下脚步，循着声音—— “亏得有些人巴结这么个花瓶，现在打脸了吧？白费功夫。人家陆少转头就和人家顾家的大小姐订婚了！” “那新闻不是撤了吗？估计有问题的吧。” “有什么问题？那是人家大家族没官宣前，不乐意张扬。难不成你以为人家陆少不娶名媛淑女，会娶个不知道什么旮旯来的小平民吗？” “就是嘛。看那个乔焉，每次都傲傲的，装高雅。看着就让人讨厌。” “那你们说以后陆少会不会把她养在外面？宠物嘛，玩呗。” “这就不好说了，看陆少心气。不过说真的，那个乔焉还真是漂亮！我已经托人给带话了，要是陆少玩腻了，不要了，我也不介意拿来玩玩，反正……” 男人话没说完，被一声玻璃破碎的巨响取代。 紧跟着，坐在沙发上的人们惊恐地跳起来，眼睁睁看着男人的额角流下鲜红液体。 陆清予一把将完全傻掉的男人从沙发上拎起来，一只手抓住男人衣领，一只手狠狠照着男人的脸挥拳。 不一会儿，男人额角的血混着又打出来的鼻血和嘴角的血，一张脸越来越血肉模糊，看得周围的男男女女全都吓坏了。 再想想刚才他们说的那些话，胆子小的，已经瘫坐在地上，个别清醒的，还知道现在得赶紧呼救，不然非得闹出人命不可。 陆清予随行的四名保镖是最先赶过来的。 不过，他们可不是来救这些人命的，而是负责自家老板安全——老板没事，就没事。 一个女的哭得叫妈，心说陆清予上哪儿受伤啊？打人打的手破皮吗？ 很快，蒋途和裴既也到了，见这场景都愣了愣。 裴既和陆清予认识的晚，就不说了，蒋途可是和陆清予十来岁时就认识，还从没见过陆清予打人。 陆清予这人一向是外表温和，看着一派贵族绅士作风，实际手腕狠辣，得罪他的，他有一百种悄无声息折磨那个人的办法。 这种原始粗暴的费力法子，根本不符合陆清予风格。 蒋途和裴既对视一眼，上前去拉陆清予。 他们不认为陆清予真会打死人，但也不能把人家的场子给砸了。 好吧，没砸也砸的差不多。 陆清予勉强冷静下来，沾着血的手指了下倒在角落里的男人，冷声问：“你让谁，给她带了什么话？” 男人哪里回答的出来？ 那些人躲着陆清予，看不到陆清予的表情，他可是直面啊。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男人以为他会死在陆清予手下。 因为陆清予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就像一潭冰冷的死水，死神那般直直地盯着他，要生生把他拖进地狱…… 房间里弥漫着血腥气味，保镖守在门口。 方逸递上手帕，陆清予接过去，慢条斯理地擦着。 看那意思，今天要不把陆清予问的话交代清楚了，这里的人一个都不可能走。 一个女的熬不住了，马上招了：“是谭思思！谭思思！乔焉的表姐！” 谭思思。 联想之前方逸来报的情况，陆清予立刻懂了。 他侧头瞥向方逸，方逸登时定住，张着嘴说不出话。 陆清予扯扯唇：“这就是你说的没吃亏？” 说完，将手帕扔在地上。 其他人大气不敢喘，但蒋途知道陆清予这就是得着答案可以了，立刻让保镖把人带走送医院，剩下的清场。 只有方逸欲哭无泪站在原地，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他哪儿知道谭思思说的什么啊？他又没在乔焉身上装窃听器！ 回报的人只说了乔焉那piapia两大巴掌，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哪里像吃亏的？ 老板，我冤啊！！！ * 陆清予离开致梵。 裴既叫他冷静下再走，他没听。 电梯到达地下车库，门一开，陆清予和特意过来找他的顾念杉撞了个正着。 顾念杉闻到了不对的气味，但也顾不得那么多，立刻说：“六哥，新闻的事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真的不知道。是！我哥有意撮合我和你，但你有焉焉啊，那不也……” 陆清予扫过去个眼风，顾念杉心里咯噔一下。 再想张嘴，他直接打断：“这两个字，不是你能叫的。” 顾念杉怔了下，哪两个字？ 该不会是…… 顾念杉明白过来，眼里顿时一片猩红，极力克制着才没让泪水滑出来。 明明乔焉已经从筠园离开，明明他们两个已经整整一周没有联系过……为什么陆清予再提乔焉会是这个态度？ 难道他还真的非乔焉不可了？他疯了么！ 顾念杉脑子里很乱，但算计到这一步，不能自乱阵脚。 她就着此刻委屈的模样，颤声说：“好，我不叫。但你信我，六哥。我现在就和焉……” 陆清予看过去，眼里满是警告意味。 顾念杉咬咬牙，生硬改口：“我现在就和乔小姐解释！她听了我的话，肯定就没事了！” -- 第82页 陆清予根本不屑浪费时间看这种拙劣的把戏，冷厉道：“别让我再看见你。” * 给老板开车这么多年，司机还没见过这阵仗。 陆清予脸色阴沉地走来，深灰色衬衣上看不到血渍，但那股血腥味，打老远就能闻到。 “钥匙。”陆清予说。 司机傻了两秒，恭恭敬敬递上钥匙。 陆清予接过：“你可以下班了。” 望着远去的车子，司机大哥直呼阿弥陀佛，这是要去砍人吗？ * 陆清予扯开领带。 原本西装革履的周正形象染上几分痞气，配上他下巴没能及时擦掉的血，有了一种吊诡破碎的凌厉，但偏偏又透着充满原始诱惑的美感。 一路极速行驶，车子在老旧的小区里停下。 陆清予静坐一会儿，下车。 望了一眼六楼的那抹光亮，他掏出烟盒，背着风点燃烟，吸了一口，半靠车门，目不转睛地继续望着那里。 来这里的路上，他的理智慢慢沉淀。 但他的心却始终无法平复，直到看到这抹光亮，一瞬间而已，就像月光悄无声息铺满大地，归于安宁。 陆清予明白了什么。 他的行为、他的烦躁、他的闷气、他的不理解，在眼下的此刻得到了解释。 第37章 致富 “女侠功力退化太快。”（突然加…… 乔焉越想谭思思的话越气。 她拿她当什么了？什么玩意儿！真后悔没再扇两个耳光。 乔焉重重放下水杯, 呼口气，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了下。 看到又是陌生号码，她便猜到肯定是谭家里的一员。 他们家也真是神了, 哪儿来这么多手机？这么多号码？拉黑一个, 后面还有无数个。 乔焉不想接, 任由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几次不闻不问，换成了短信。 乔焉迟疑片刻，拿起来查看, 没想到, 是谭征发的。 ——[真是长大了，会打人了。要是你妈还在, 我倒想让她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乔焉握着手机，一时间无法准确形容看到这话的感受。 有委屈、有愤怒、也有自问, 很复杂。 还记得那天, 她蹲在逼仄狭小的卫生间里洗全家人的衣服。 姑姑告诉她，必须得手洗, 要洗的没有一丁点儿污渍，不然就罚她不许吃饭, 也不给她教作业本钱。 谭征一进来, 就和姑姑大吵了一架，骂他们虐待儿童, 得负法律责任。 姑姑也不甘示弱, 说这么个赔钱货他们能一直养着就不错了, 哪里有那么多挑三拣四？谁乐意谁接走。 于是，她和谭征回了家。 谭征家很大很漂亮，她甚至有了自己的小房间。 就是表姐不喜欢她, 总说她是外面来的乞丐，惹人厌。 她小心翼翼地生活，尽可能少给人家添麻烦，和谁说话都要笑。 好像只要笑，就是一种友好的信号，可以告诉别人她不麻烦，很好相处、很好养活。 偶尔，谭征问她学习，她就感觉中奖了似的，笑着说自己怎么样、怎么样，恨不得把所有开心的事都分享给他。 听她说话，谭征有时候也会红着眼望着她，感慨要是小妹还活着就好了。 每当那时，她都能感受到他是真的在思念谭微，并为此欣慰。 她暗暗发誓，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顺舅舅，不管舅妈和表姐多不喜欢她，舅舅都是好的。 可最后呢？ 谭征抚养她，仅仅是想利用抚养人的权力去卖掉父母留给她的那些画…… 乔焉吸吸鼻子，拿起手机敲键盘。 ——[你没资格和我提我妈。] 发完，关灯回房。 * 看到灯灭，陆清予吐了个烟圈。 脚下堆满烟头，几点烟灰粘在他的鞋面上，他顺势扔掉手里的烟，踩灭。 掏出手机，陆清予拨通方逸的电话。 方逸正在家里供着手机，就渴望老板没有放弃他，还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保准不会再出现任何关于乔焉的失误！ “陆总。”方逸压着激动的心情，面部紧绷。 陆清予打开车门，吩咐：“两件事。” 方逸颤抖的差点要拿小本本记。 “第一，让谭家滚出燕城。” 方逸一愣。 那好歹是乔焉的亲人啊，合适么？ “第二，预留明天上午的时间，我要去寺里一趟。” 寺里？去看章之聆？ 方逸压下心头的疑惑，只回答“是”，顺便又汇报：“散播消息的原IP找到了，是一个在圈子里很有名的电脑高手搞的。您想怎么处置？” 陆清予淡淡道：“保留证据，不要打草惊蛇。” 说完，挂了电话。 方逸因工作而满血复活，只愿三天不眠不休再让老板爱他一次。 而陆清予的心情就没那么愉快了。 他再看向那扇窗，明白自己要做的很多。 * 乔焉考虑后，决定去采风。 章之聆那边还有一个月出关，到时她早就回来了，也不会耽误解释的事。 最主要的，她不想耗费心力去面对谭家的人。 她和陆清予已经没有关系，谭家那边明白过来也就不会再找她，之前不知道陆清予这事时，他们不就拿她不存在吗？ -- 第83页 所以，交给时间就对了。 乔焉和邢姐说了采风的事，邢姐同意，让她回家做做准备。 从办公室出来，她遇上沈霖，告诉他要去采风。 “这下小婧有伴儿了。”沈霖高兴道，“我一开始还担心我要是忙起来没人陪她，她会无聊。” 乔焉哭笑不得：“学长，你这偏心的也太直白了吧？小心我告诉学姐你拿我当工具人。” 沈霖搔着后脑勺憨笑：“诶，晚上一起吃饭怎么样？你看看陆先生有没有时间，叫上陆先生。” 乔焉笑容一僵，坦白：“我们分手了。” 沈霖愣住。 半天，才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乔焉知道沈霖不会乱传什么，但还是想着给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好些，以免引人多猜疑，导致不必要的误会。 “确定关系时比较冲动。然后一相处起来就发现性格不太合适，就算了。” 沈霖恍然，想说可惜了，但又觉得这话太空，转而鼓励：“没事。下一个更好，下一个更乖。” 乔焉笑笑，两人揭过这个话题。 * 晚上，沈霖带上乔焉和小婧汇合。 崔婧是乔焉的直系学姐，毕业时考上了事业单位，这次跟着采风，用的是年假。 “这都多久没见了？”崔婧亲昵地晚上乔焉的手，“我们小乔比上学那会儿更漂亮了！不愧是我们美院的院花，满足最高审美标准。” 乔焉脸红：“学姐乱说，我可……” “就是院花，没错。” 乔焉一愣，扭头就见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向她走来。 听对方的口吻像是校友，可她怎么都想不起来美院那会儿哪个男生这么帅？ 崔婧挤挤乔焉，故意问：“想不起来啊？” 乔焉不好意思地和人家说了声“对不起”。 男生一点儿没生气，还温和地笑着说：“想不起来才对，要是想起来，就证明我变身失败了。” 说完，他伸出手，自我介绍：“油画3班，盛言曦。” “盛？盛？大胖？”乔焉眼睛瞪圆了两圈，“不是！是你啊！” 盛言曦握住乔焉伸出来的手，力道很轻柔，说：“如假包换。” 上学那会儿，盛言曦是个三百斤的胖子。 有时候上大课，几个班聚在一起，他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胖胖的一团，看着有点儿可怜，也有点儿萌。 乔焉和他认识，是因为盛言曦大三时画的一幅《初早》实在太好了，她和他请教了很多绘画方面的技巧，还加了企鹅好友。 毕业后，盛言曦考上纽约视觉艺术学院，大家就没再联系。 “这次回国就不走了吧。”沈霖说，“你小子现在混的这么好，以后得带带我们。” 盛言曦现在在全球知名的杂志社工作，担任主编，成绩斐然。 “谁带谁啊？学长。”盛言曦笑道，“我就是打工人，跟你这种入股当老板的没办法比。” 崔婧立刻说：“那你带带小乔。你们杂志社不是要承办比赛？给小乔透透底。” 闻言，盛言曦看向乔焉：“感兴趣吗？我和你说说。” 盛言曦那个杂志社承办的比赛，应该是世界级的，乔焉觉得她还差点事。 “还是不了吧。”她老实说，“我先立足国内就不错了呢。” 大家笑了笑，又聊起别的。 但抓住聊天间隙，盛言曦私下和乔焉说：“试试没什么不好，你有能力的。” 乔焉接过人家递来的名片，道谢。 * 另一边，方逸把乔焉的一举一动完全汇报给陆清予。 包括乔焉吃饭时笑了几次，还有和谁说了几句话，都交代了。 “今晚，主要和乔小姐交流的就是这位校友。”方逸说，“两人谈过往聊现在，产生和谐友好的社交行为。” 和谐？友好？社交行为？ 陆清予看着培养多年的助理，忽然发现自己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 他不耐烦地蹙起眉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桌面，琢磨着什么，章之聆这时发来微信。 章之聆：[既然决定了，那就全力以赴。] 章之聆：[奶奶支持你！] 章之聆：[加油.jpg] 这个表情，是一只挥舞花球的小狐狸，扭啊扭的，活泼可爱。 陆清予弯弯唇，正要回复，章之聆又发来微信。 章之聆：[这是雪竹送给我的表情，你不可以盗用。] 陆清予稍楞，轻笑一声。 放下手机，吩咐：“去安排。” 方逸张口就说“是”，可安排什么？ 陆清予说：“去羡芸水镇。” * 周末，乔焉一行人乘飞机飞往罗城。 平安落地后，大家在租好的小巴士前集合，由沈霖清点人数，前往羡芸水镇。 这次采风，算上沈霖、乔焉、崔婧，以及另外一位男老师，加上学生，正好十个人。 学生都是成年人，有乔焉认识的做创意蛋糕的榛果，剩下的大部分也是请了年假过来体验感受生活的。 上了车，乔焉和崔婧坐一起。 崔婧告诉乔焉，过两天，盛言曦也会来。 “他来这边办事吗？”乔焉问，“还是找学长玩来啊？” 崔婧不多说，就说都有，乔焉没多想，点点头。 -- 第84页 两个小时的车程稍显漫长。 很多人就着这个时间眯一会儿，乔焉睡不着，看着窗外发呆。 这么多天以来，她尽可能让自己忙起来。 忙了，就不会乱想那么多，这招也确实有效。 可每当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蜷缩在被子里，常常会有一瞬间的恍惚，恍惚她还在筠园，还在那张床上，床头放着她喜欢的那两只小熊。 但很快，她也就清醒了。 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她相信自己会调节好的，也会好好工作，因为只有把自己变得优秀了，将来才会有更好的选择。 至于那人，祝他一切顺利吧。 * 小巴士停在民宿的停车场。 这次预约的民宿，是建在鸣胡山山脚下的木屋民宿。 每个房间都是单独的小木屋，配小院子，院子里种着发财树，木屋和木屋之间相隔比较远，用石子路相连。 整个民宿外围由篱笆墙围住，形成一片小天地。 蓝天白云，连风都令人沉醉。 木屋数量不多，几乎让他们全部包了，唯一空出来的一间，老板说前几天订出去了，但人还没来，估计要下午。 除了没来的那位客人，这里基本就算是乔焉他们的地盘了。 乔焉和崔婧一间房。 一会儿要去小溪边，崔婧督促乔焉赶紧换裙子，好拍美照。 乔焉干笑：“我没带裙子。” 她想着得跋山涉水的，为方便走路，带的全是裤子，各种运动裤和牛仔裤。 崔婧笑她实在，找了一条自己的樱花粉衬衣裙。 这条裙子纯属崔婧喜欢这个粉才带着的，她肤色没有那么白，穿上未必好看。 乔焉不一样，她可是白的快要发光。 “不了吧，学姐。”乔焉推脱，“我就穿……” “听我的！”崔婧塞她手里，“待会儿我给你照相，发朋友圈！” 无法，乔焉也不能拂了这番好意，换上裙子。 等她一出来，崔婧呆了三秒。 “小乔，你也太纯了吧。”崔婧咂嘴，“简直是清纯女大学生！宅男女神的那种。” 乔焉抽抽嘴角，总感觉这形容有点儿别扭。 她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很保守，连脖子都没露，哪儿女神啊？学姐真是日系漫画看多了。 整理好，大家在民宿中央的白帐篷前碰面。 老板说，这里晚上可以免费给他们用，烤肉、开篝火晚会什么的。 沈霖带队，大家往小溪那边走。 他们这趟采风没有所谓的打卡，走哪儿算哪儿。 一上来带着去小溪边，也就是想让大家先融入一下这趟旅程，之后就可以自由活动，晚上再碰头交流心得。 乔焉摄影水平一般般，但人菜瘾大，拿着她以前买的小微单到处拍照。 “你看这块石头。”崔婧指了指，“大自然的完美构图，几乎是黄金比例了。” 乔焉一看真是的，提议让崔婧过去，她给拍张照片。 崔婧脖子上系着一条橘色丝巾，她觉得和眼前的景不搭，解下来想放包来，不想风一吹，丝巾顿时化作蝴蝶，朝着远处飞了过去。 崔婧“哎呀”一声，喊沈霖去捡，可沈霖站在那边，哪里来得及？ 乔焉背上微单，火速帮忙去追。 结果才跑第一脚就滑在鹅卵石上，整个人向前趴过去，眼看就要咕咚栽小溪里…… 忽然，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带着霸道的力量硬是把她提溜了回来。 “女侠功力退化太快。” 乔焉惊魂未定，心头又猛地一跳，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陆清予穿着休闲服，墨玉似的眼睛垂下来望着她，眼底被溪水的波光照的仿佛藏着碎星。 第38章 发家 “愿意为小乔老师效劳。”…… 这么久没见, 乔焉不太敢确认这就是陆清予，做梦一样，晕乎乎的。 可是除了他, 谁又还能有这样一双眼睛？ 乔焉心跳如鼓, 呆呆望着眼前人, 忘了说话。 沈霖和崔婧赶过来，崔婧吓坏了，生怕乔焉出什么事，直说一条丝巾而已, 飞就飞了, 没事的。 沈霖也这么说，就是看见陆清予, 卡了下壳。 “陆先生怎么来了？”沈霖问。 陆清予扶起来乔焉，顺手帮她拽拽裙子。 挺简单的款式, 甚至可以说是平平无奇, 可穿在她身上格外青春乖巧，跟没毕业的纯真大学生似的。 陆清予手指蜷了蜷, 沉声说：“来这边休闲放松一下。” 沈霖：“？”又卡住了。 他看向乔焉，乔焉明显也不知道这是闹哪样, 站那里神游。 崔婧听沈霖说乔焉分手的事了, 要不也不会有盛言曦那一出，现在一看这情况, 她顿时就明白了, 心里直呼刺激。 前男友这是追过来了？！ 其他人见这边的动静, 渐渐围过来。 陆清予又说：“沈老师，不介意你们的采风活动多一个旁听生吧？” 乔焉啪地抬起头，崔婧也使劲儿拽了下沈霖的袖子。 沈霖：……行还是不行？ 这时, 过来的一位年纪颇长的大姐，一看清楚陆清予的长相，张口就赞好帅的小伙儿！ 陆清予礼貌微笑，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乔焉老师的朋友。一个人来到这边，不太熟悉，想和大家同行，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 第85页 陆清予这张骗人的脸，他就是在大马路上找陌生人借钱，都有人借给他，更别说他还给自己塑造成一个“孤单形象”，只为就伴。 大家纷纷说好，说没问题，还说小乔老师长得美，朋友也这么出色。 乔焉：呵呵，呵呵呵。 大家一致同意，沈霖也没话好说。 他们继续在小溪附近活动，写生的写生、拍照的拍照。 陆清予一概不参与，站在溪边看手机，可就是这样，他也是风景中最美的那个，所有人的注意力时不时就要在他身上停留会儿。 崔婧拉着乔焉到大树后面说话，问她怎么回事？ 乔焉摇头，她现在还懵着呢。 “该不会……”崔婧瞄过去一眼，“是想求复合吧？” “不可能。”乔焉斩钉截铁。 先不管她和陆清予之间的阻碍差距，他们都不是真的情侣，哪儿来复合一说？ 乔焉暂且压下复杂纷乱的心情。 熬到大家回民宿，找机会和陆清予私下说话。 “你怎么来了？”她开门见山。 陆清予望望远处的青山，淡淡道：“放松。” “……” 放你个大头鬼的放松。 乔焉又问：“不会是章奶奶知道什么……罚你了？还是你们家又找你麻烦啦？” 陆清看向她，默了几秒，说：“不是解约了？” “是啊。” “那还这么关心以前的工作？” 乔焉噎了下，是多嘴了。 她抿抿唇，乌溜的眼睛转了转，扬起下巴说：“怎么？你没见过像我这么优秀的员工，那是你做老板的悲哀！还不许我问两句了？” 陆清予强压下想要弯起的嘴角，严肃点头：“允许。” 乔焉哼了一声。 她现在不是他的员工，不拿他的钱，想哼就哼，哼死他！把以前憋着的，全哼回来！ “说。”她不客气地问，“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陆清予坦然：“放松。” “……” 乔焉无语，崔婧这时发微信告诉她，他们在沈霖的房间商讨给孟老师过生日的事，叫她完事过去参加。 想了想，既然人家一口咬定是来放松的，她也不好再说，显得她好像多在意似的。 乔焉放好手机，说：“那你随便吧。想跟着我们就和沈霖联系。” 说完，她都没走呢，陆清予转身就走。 看他的方向不是要离开民宿的，她又喊他，问他干什么去？ “不是叫我随便？”陆清予反问。 “……” 这狗男人现在倒是听话。 乔焉又哼了一声，那就随便，她也走。 陆清予拦下她，指着左边的一处木屋，说：“我住那里。” “？？？” 整个民宿里最贵的就是那间木屋。 房子是个大套间，屋顶还是平顶露台，放着木质桌椅，可以坐在上面喝咖啡看星星。 老板说这间房前几天订出去，乔焉还想应该是哪对爱浪漫的小夫妻……居然是陆清予？ 他是哪根筋搭错了？ “你有事就过去找我。”陆清予又说，靠近了一步。 乔焉敏感地闻到那股熟悉的烟草香，只觉撞脑子，马上回：“找你干嘛？吃饱了撑的吗？” 霸气回怼完毕，她麻溜撤离。 陆清予失笑，紧盯她的背影，想到粉色衬她，就如同她身上的桃花香。 是甜的。 * 乔焉加入会议。 崔婧简单跟她说目前已经讨论到分工，没什么大问题。 孟老师是这次参加采风里年纪最大的学员，62岁。 她原是支教老师，和丈夫也是在山区结缘的，夫妻俩扎根山区将近三十年。 丈夫本来在师范学的美术专业，但既然支教了，那就是什么都教，就不用教美术，这一放下画笔啊，就没再拿起来过。 去年，丈夫去世，给孟老师重大的打击让她差点就随着老伴儿一起去了。 两人无儿无女，他们的学生来看孟老师，告诉孟老师不如拿起画笔，圆了张老师生前的画画梦想……她这才又找到人生动力。 “蛋糕就交给榛果。”沈霖说，“然后麻烦刘姐和小夏负责食材，咱们在白帐篷那里烧烤，到时候再来个围炉夜话。” 在老年大学负责教合唱的王老师毛遂自荐，说自己还可以再给大家唱歌。 崔婧一听，立刻说：“那小乔也跳个舞吧！” “好主意！”沈霖赞同，“小乔当年迎新时跳的那个……那个……” “《楼兰姑娘》。”崔婧提醒，“秒杀一切！” 乔焉哪儿敢当，忙说：“我都好多年没跳了。” 王老师笑道：“不怕的，咱们就为了高兴嘛。你要是愿意跳，我就唱《楼兰姑娘》。要是实在不想献丑，也没事。” 乔焉琢磨了下，她倒也不是不好意思。 反正也是大家聚在一起热闹，她跳一下助助兴，没问题的。 事宜敲定好，散会。 还有两个小时才到晚餐时间，崔婧和沈霖去二人世界，剩下的各顾各。 乔焉回房间休息，可又哪里休息得住？ 从她所在房间的落地窗看去，正对陆清予的木屋。 陆清予这趟来的真的很诡异。 -- 第86页 他一个时刻走在挣钱前沿的霸总，放着工作不管，跑过来“放松”，就算是放松，他也该去马尔代夫什么的吧。 乔焉不想深想，更不想自作多情。 因为与其自作多情，不如考虑是有别的什么目的，毕竟狗抠儿就是个大奸商！ 乔焉叹口气，路过窗外的榛果瞧见她，冲她挥手。 她见榛果拉着行李箱，估计里面都是做蛋糕的器具，便跑出去帮忙。 两人一起来到厨房，和老板商量借厨房用。 老板倒没那么多事，说可以借，只是榛果一看，小小的厨房哪里都是满满当当，根本没地方给她施展。 “一杯美式，不加糖。”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榛果立刻扭头，乔焉则攥紧裙摆。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呢？ 榛果在小溪边就知道陆清予是乔焉的朋友了。 这会儿又在民宿看见，估摸着人家大概率也住在这里，而剩下的房子，只有最大的那间。 “小乔老师的朋友，请问您是住听澜吗？”榛果仗着乔焉在，大胆问。 陆清予眼风不经意带过背对着他的那个人，说：“嗯。” 榛果之前从APP上看过房型，知道那间房大的能住下五口之家，于是提了请求。 见对方是高冷款，她还特意拉出来乔焉：“您看在小乔老师的面子上，帮帮忙吧。” 乔焉张张嘴，想说别看她，可那不就是打榛果的脸？ 只能——忍。 陆清予觑了眼乔焉，摆出一副理解的体贴模样，却说：“可我看小乔老师似乎不太需要我帮忙。” “没有啊！”榛果立刻说，轻轻杵了下乔焉，无声求助。 乔焉好歹跟榛果学过一段时间做蛋糕，知道榛果对自己的作品有很高的要求，要不是被孟老师的事迹感动，根本不会随便在外面做蛋糕。 为了大局……为了大局…… 乔焉深吸一口气，但表情不像是寻求帮助，像是要债的，凶巴巴：“陆先生要是方便，帮个忙。” 帮完这次看我再搭理你一下的？ 陆清予盯着她的小脸，勾唇：“愿意为小乔老师效劳。” * 榛果拉着乔焉去了听澜。 房间确实很大，基本上可以说是三室一厅。 榛果挑了间小客房，和老板借来张大桌子，把器具一一摆在上面。 “这样，我明天直接过来做就行。”榛果说。 见乔焉有些心不在焉，她凑过去，压低声音：“这个人是不是就是你上次送蛋糕的对象啊？” 乔焉脸上一热，摇头。 榛果也不戳破，想说回头得好好谢谢人家，被一通工作电话打断了。 榛果去外面接电话，乔焉还留在屋子里。 她也不打算打什么招呼，拍拍屁股直接走人，就听：“不合适吧。” “……” 哪儿来什么合适不合适，就他事儿多。 乔焉装聋，继续走，陆清予又说：“我去看奶奶了。” 这下，没法走了。 要说这次解约，乔焉最担心，也最惦记的就是章之聆。 重新签约那时，说实话，她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毕竟和章之聆的感情不深，想着既然陆清予保证不会伤害章之聆，她签就签了。 后来，章之聆对她那么好，完全把她当亲孙女那样疼爱，她十分羞愧。 只是见识过陆家人那些嘴脸，她深刻体会到陆清予也不容易，她不能出卖陆清予，就又继续……说来说去，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通过加倍对章之聆好来弥补。 可那些零碎的弥补又有什么用？ 不再需要谎言的那一刻，她到底是骗了章之聆。 陆清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乔焉发现时，他已经站在自己身边。 他垂眸看着她，深邃的眉眼有种疏淡的温和，说：“我没告诉奶奶我们分手。” 乔焉一愣，惊讶地张着嘴，他又说：“奶奶知道你来采风。说希望从寺庙回来，你在家里等她。” 她顿时眼眶酸胀，差点没控制住，颤声说：“我们解约了。” 所以，她不会再等章之聆回来。 陆清予说：“没签解约书，不作数。” “怎么不作数？”她反问，“我钱都退回去了。” 他皱眉：“我们之间就只是钱？” “不然呢？” 明明是他亲口说的，她在他这里挣钱容易，去了外面，以她的能力根本不可能。 这话，陆清予事后想起来也后悔。 他承认他一开始是想用钱买清静，但后来的种种，哪里又是钱多少的问题？ 陆清予沉着气，颇为小心地靠近，轻声说：“我们重新再谈，上次谈的不好。” 乔焉心想哪里不好？太真实了吗？ 她叹口气，看向陆清予，认真地问：“陆先生，是不是你的伯父们又欺负你了？” “我……” “你是男人，拿出男人的气魄来。”她打断，“总不能人家欺负你，你也不还手吧？怎么？想背地里磨练苦功，然后一鸣惊人啊？难着呢。” “……” 陆清予直接让乔焉这番苦口婆心的劝导弄得没话说了。 无声哂了哂，他说：“我在你心里这么弱？” 乔焉眨眨大眼睛：不是吗？ -- 第87页 陆清予气闷，不觉又靠近了一步，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娇小的女人。 乔焉现在是自由人，不甘示弱，可不会再哄着他玩，于是梗着脖子和他对峙。 两人莫名其妙形成无墙版壁咚。 陆清予瞧她那副“拔剑吧，我不怕你”的样子，还想理论的心思又全没有了，只想笑。 “乔焉。” “干嘛？” “合约废了就废了，我们……” 榛果举着手机跑回来，喊道：“绝了！又来一个大帅哥！我这是走的什么……” 话没说完，榛果倒吸一口气，赶紧背过身连连道歉。 乔焉不解，扭过头，才发现她和陆清予的距离看起来像是要进行某项活动。 她脑子嗡了一下，抬手用力推开陆清予。 陆清予猝不及防，连着后退两步，差点被身后的椅子腿绊倒。 所幸，狗抠儿底盘比较稳。 乔焉松口气，也不敢乱看，赶紧问榛果怎么了？ 榛果后悔自己冒失，小声解释：“也没什么，就是又来了一个男生。好像是你和沈老师的同学，姓盛。” 盛言曦？ 崔婧不是说他得过两天到吗？ 乔焉出去看情况，而陆清予脸色唰地沉了下来。 第39章 发家 “谁敢议论？” 乔焉在白帐篷那里见到盛言曦。 他穿着一身浅色系休闲装, 单看背影，就是大学校园里让女生们怦然心动的校草学长。 “大胖，你……” 乔焉语塞, 盛言曦扭头, 笑着说：“就叫大胖, 亲切。” 沈霖和崔婧收到消息也回来了。 沈霖挑眉：“够迅速。” 盛言曦没接话，转而说：“听说古镇晚上很热闹，有不少营业的小店铺。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吗？” 乔焉说好，大家一起去。 视线一扫, 瞥见站在树下的陆清予。 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脸冷得快成雪人冰棍儿了。 盛言曦也瞧见了陆清予，他听沈霖在微信上说了, 但没说话，也没让谁介绍。 “我们先去餐厅吃饭。”崔婧说, “吃完了就出发。” 大家一齐往餐厅走。 经过陆清予身边时, 乔焉感觉到他一直在看自己，她选择视而不见。 * 去古镇前, 乔焉回房间换衣服。 崔婧找机会随口问了句：盛言曦怎么样？ “挺好的啊。”乔焉笑道，“都说胖的人是潜力股, 这话一点儿也不假。” 崔婧想追问那是哪里好？具体说说。 可话到嘴边, 她瞅见不远处的听澜号房间，顿时有些张不开口。 盛言曦很好, 但和陆清予比起来, 差了不少。 “小乔, 你和那位陆先生为什么分手啊？”崔婧忍不住问。 乔焉正在梳头发的手一顿，垂下了眼眸，但一闪而过的落寞还是不小心泄露了出来。 崔婧自知失言, 赶紧改口：“他们应该在等了，我们出去吧。” 另一边，在窗边“放哨”的方逸马上通报：“乔小姐出发了！陆总，乔小姐出发了！” 陆清予合上笔记本起身。 换鞋时，觑了方逸一眼：“聒噪。” 方逸：“……” 说多说少都我的错呗。 * 羡芸水镇的夜景很有名。 S型的羡芸河串起古旧的房屋，凹凸不平的石板路虽然有些硌脚，却也是这里独有的岁月韵味。 盛言曦在飞机上做了关于水镇的功课。 看到什么景观，就和乔焉说几句，说到有意思的，乔焉还要拍几张照片。 他们有说有笑，十分和谐。 陆清予跟在离他们几米开外的地方，一路无言。 刚才有个卖当地饰品的姑娘问他要不要买饰品给女朋友？ 陆清予冷冷的看过去，就差把“我买了送谁？你看我像有女朋友的吗？你给我把女朋友找过来！”这一串话砸人家头上。 方逸替姑娘捏把汗，道了声“不好意思不买”，继续跟着老板。 路过一家水果店，乔焉觉得透明杯子里的小草莓特别可爱。 盛言曦二话不说，付款买下来。 乔焉忙道：“那怎么合适？我给你转账。” 盛言曦没拒绝，拿出手机让乔焉扫码。 陆清予看到这一幕，冷哼一声，心道让女人付款的男人算男人嘛？ 而方逸看见后，直呼：“高手啊。” 陆清予瞪过去，他缩缩脖子，解释：“陆总，您想啊。乔小姐明显是没有这位同学的微信。可这么一转账，不就自然而然加上了？这手段，多高明。” 陆清予恍然，再看向盛言曦时，评价：卑鄙。 参观小镇继续中。 崔婧发现一家专门卖民族服饰的店铺，提议让乔焉进去转转，万一有合适的，可以作为明天跳舞的道具服。 乔焉挑了一件湖蓝色的轻纱裙，去试衣间试穿。 等待的工夫，崔婧见斜对面的工艺品小铺子很有意思，拉着沈霖过去。 恰好盛言曦也接到工作上的电话，去了店外面安静的小街，店里除了老板，只剩下乔焉。 陆清予站在街口，注视着店铺。 看到她挑的颜色，他想着那个颜色她穿起来肯定也好看，只是最衬她的还是粉色，就和…… -- 第88页 正想着，陆清予瞧见一个高个子的人鬼鬼祟祟从小巷穿过去，绕到了店铺后身。 他直觉不对劲儿，让方逸小心些，跟过去瞧瞧，自己进了店铺。 “帅哥想要看看什么？给女朋友挑吗？”老板热情道。 陆清予打量着店铺布局，后面的试衣间是死角，也就是说这家店的出入口只有正门这里。 “找人。”他说。 老板一愣。 “就是选了湖蓝色衣服的女孩，我和那四个人是一起的。” “哦，我说呢。刚才的男生里没见您这样的。”老板说，“那位美女在试衣服，后面有坐着的地儿，您可以去歇歇。” 看到试衣间，陆清予又仔细打量了一遍，然后敲门。 乔焉正在“搏斗”。 她大意了，忘了她的头发和珠链是死敌。 脱完衣服套上上衣，她还没钻出去头，头发就全被缠住，怎么都挣不开。 听到声响，她以为是崔婧，忙说：“学姐，是你吗？我缠住了！” 陆清予顿了顿，明白过来。 “别急。”他说，“慢慢来。” 乔焉一怔，手下一滑，手肘撞到墙壁，发出一声闷响。 “怎么了？”陆清予问。 乔焉抿抿唇：“没事。” 她刚才是想起了那晚。 她的头发缠上他的扣子，两人困在花房，他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帮她解开，最后…… 他顺了她的头发。 那一刻的亲密令她心跳几近疯狂，即便现在回想起来也还会脸红。 可红不红有什么用？ 乔焉闭上眼深呼吸，想着既然人在，就麻烦他去把崔婧叫过来。 她低着头，脖子都酸了，正要开口，冷不丁发现左面墙壁下面有一道小小的缝隙，而紧靠着墙角的隐蔽角落里，闪过金属光芒。 想到前几天看到过的偷拍新闻，乔焉下意识尖叫了一声。 守在门外的陆清予一听，当即脱下西服，一脚踢开小门，冲进去把乔焉护的严严实实。 乔焉被熟悉的味道包裹，抓住陆清予的手臂：“有人偷拍我！” 陆清予顿时眼神凌厉，没开口，外面的方逸用力捶着墙板，喊：“抓到人了！” * 保镖到位，将偷拍的人围的死死的。 崔婧他们也回来了，崔婧第一时间进试衣间帮乔焉。 陆清予翻看男人手机里的照片，脸色阴沉。 乔焉被拍的不多，但还是拍着了。 画面也不算过火，程度最多就是去海边游泳的泳装级别，比之前她和他泡温泉时，稍稍过一点。 只是这个角度，这种情景，给人无限遐想。 落到某些男人手里，绝对能引起反应。 陆清予抠紧手机，眼里越来越冷，男人不敢看他，缩缩着装死。 顺手又翻了两张，果然，还有别的受害女性。 陆清予锁上手机，看了保镖一眼，保镖会意，用力压下男人的胳膊，男人惨叫一声。 男人瞧这架势，知道是遇上厉害人物了，怕他们动私刑，喊道：“我删！我都删了！” 陆清予不说话。 男人又说：“我也是一时没忍住。她那么白，还选了一件露腰的，我就……” 这次，陆清予照着男人的脸直接踢了一脚。 “可是抓到了！”老板气道，“这段时间，我们这边就传有人在偷拍，但抓不到人。原来是打扮成女人的样子啊！你恶心不恶心？真下流！” 盛言曦和沈霖面对这样的人，也是反胃。 简直是男人的耻辱。 盛言曦说：“老板，既然你们一直在找这个人，不知道能不能帮忙给送到派出所去？手机里的也都是证据，他跑不了。” 老板点头：“没问题！我和其他几个老板说一声，我们一块儿给他压派出所去。” 话落，崔婧陪着乔焉出来。 乔焉身上还披着陆清予的西服，除了脸，不露一点皮肤，她本就白皙，这会儿几乎没有血色，嘴唇都白了。 没有哪个女生愿意经历这种事。 又害怕，又委屈，还有一种难以启齿的耻辱。 盛言曦过去，轻声说：“坏人抓住了，让他们处理。我们回去。” 崔婧也附和：“嗯，我们回去。没事了。” 乔焉咬着牙，没动。 她想狠狠过去甩那个猥.琐男人耳光，却又怕他说些不堪入目的话，怕他说他看到了，更怕像网上那样，怕会把罪责归咎在女性的“勾引”上。 换句话就是：她要不是穿成那样，人家会盯上她？怎么不拍别人？ 那种心情太复杂，好像怎么样都会给心里蒙上一层阴影，也好像怎么样她也是有错的。 这时，陆清予也过来了。 “乔焉。” 男人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清冷低沉，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乔焉抬起头，眼里含着淡淡水红。 “你可以亲自把这个人送进派出所。”陆清予说。 盛言曦反对，他觉得这是往女孩子的伤口上撒盐。 陆清予看都不看旁人，只看着乔焉，告诉她：“你是受害者，错的是他，不是你。你有权力让他付出代价。” 乔焉手指微抖，因为这话，还因为说这话的男人眼中的坚定，找到了些许勇气。 -- 第89页 “说的轻巧。”盛言曦反驳，“去了的话，万一有人议论小乔怎么办？女孩的面子和清誉多么重要。” “谁敢议论？” 陆清予反问，语气既嚣张又狂妄，却又莫名让人信服，好像天塌下来了也不用怕，他能抗。 盛言曦还想反驳，也被这股气势压倒，一时哑言。 “如果你从心底不想去，那就不去，我来处理。”陆清予说，“但如果你是有顾虑……” “我在。” 乔焉用力绞着手指，小心翼翼看去，就见坐在那里的偷拍男冲她笑。 她一阵恶寒，恶心到想吐。 这么个人渣，不知道害了多少女孩！ 而他还不以为耻，靠这个满足私欲，靠这个挣钱，最后还把责任推在女孩不检点上…… 乔焉看向陆清予：“我要亲自送他去派出所。” * 陆清予寸步不离陪着乔焉。 乔焉亲口和警察同志揭露偷拍男，并声明追究法律责任到底，绝对不和解。 男人这才害怕，不停求乔焉原谅，乔焉就当没看见，站在陆清予身边，等他处理后续。 怕乔焉不安心，陆清予带她看着负责技术的警察同志取证完毕后，永久删除了照片。 送他们出来的是一位女警，她和乔焉说：“你做的很好。女孩子受到侵犯，就要勇敢站出来。有错的是他们。” 乔焉笑笑，点点头。 崔婧他们在派出所的小休息室等候。 见人出来，崔婧迎上去：“解决好了？” “嗯。”乔焉说。 “太好了！”崔婧说，“这种人不吃牢饭，不付出代价，我会被气死！” 沈霖见事情解决，也松了口气。 可这才刚来第一天就让乔焉受这么大的委屈，是不是出门没选黄道吉日啊？ “明天不跳舞了。”沈霖扶额，“小乔啊，你这几天好好休息。” 乔焉笑着说：“为什么不跳？没事的。那条裙子我挺满意的，我们待会儿回去买吧。” “真没事？”崔婧不放心。 “真的。”她说，“我亲自送进去的人，还怕什么？” 大家见她如此，心情也好了起来。 盛言曦提议：“不如我们去吃夜宵吧？这边小吃都挺有名的，还有不少甜食。” 提议一致通过。 乔焉别开头发，见陆清予站在那里，心下一动。 她还穿着他的西服。 上面有属于他的味道，和以前一样好闻。 乔焉小口地呼了呼气，想着怎么也该过去道声谢，不如干脆请他吃宵夜好了？ 她往他那边走，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下。 她下意识掏出来，也忘了这不是她的手机，结果就看见…… 顾念杉：[六哥，周末来家里吃饭好不好？我亲自下厨。] 一瞬间，所有想法归零。 陆清予见乔焉走到一半又不走了，主动过去，想问她想吃什么？ 她说：“陆先生挺忙的，就别和我们再耽误时间了。” 乔焉将手机和衣服一并递给他，回到崔婧身边，微笑道：“谢谢陆先生今天帮我。”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 陆清予拿着手机和衣服，立在原地。 方逸做完扫尾工作出来，不想外面除了他老板，一个人没有。 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别问。 可不说话，就搁这儿干杵着吗？那也不行啊。 所幸一通及时的电话拯救了眼下的场面。 “陆总，收到消息，顾总来罗城了。” 方逸才说完，陆清予的手机震了一下。 顾承桀：[陆总，不知道明天上午方不方便在罗城的希尔顿酒店见一面？有事相谈。] 与此同时，陆清予看到顾念杉发的消息，眼神倏而凉淡下来。 他回复了顾承桀，满脸的不悦让方逸紧张起来，不知道待会儿又是什么血雨腥风。 可不过几秒，他家老板的脸色又冰雪消融了。 陆清予明白了什么，嘴角轻扬，点开微信，编辑消息表示自己不会去。 可点完发送消息后，他的脸又唰地黑下来。 方逸在一旁瞧着，心情跟坐过山车一样，直上直下。 他家老板这是打哪儿修炼的变脸神功啊？川剧变脸的老艺术家都比不上。 陆清予握着手机，沉下气。 乔富贵儿把他拉黑了…… 第40章 发家 “我还能再克制克制醋意。”…… 乔焉昨晚吃了当地的特色甜酪, 心满意足睡去。 醒来时，崔婧已经去餐厅吃早餐了。 她绷着腿伸懒腰，够来床头柜上的手机, 发现半小时前, 某人给她发了短信。 ——[要去趟罗城] ——[白天不在, 晚上之前会回来] ——[看你演出] 乔焉呵呵，谁用他看啊？去看芭蕾女神呀。 她没回复，起床，准备洗漱。 今天是自由活动, 乔焉不想出去, 计划帮榛果打下手。 只是这个念头刚冒起来，她蓦地想起东西都在狗抠儿的房间里, 他走了，怎么做蛋糕？ 乔焉赶紧拿回手机问问, 崔婧这时回来, 给了她听澜的钥匙。 “陆先生出门前交给服务台，服务台刚刚给我的。”崔婧解释, “陆先生说，房间随你支配。” -- 第90页 乔焉顿了顿, 接过钥匙。 经过昨天的事, 崔婧对陆清予的改观很大。 沈霖和她说过，说小乔的男朋友很好、很优秀, 但就是太好了, 看着和他们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当时就琢磨, 什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喜欢一个人，就会愿意为这个人做出改变，愿意迁就, 并且迁就后还会觉得满足。 乔焉既然没和这个人走到一起，那肯定是这个人太高傲，太以自我为中心。 可昨天一看，陆清予并不是。 他嘴虽然不甜，但是个行动派，很尊重乔焉，也会为乔焉打算，关键是还会积极地引导乔焉。 挺好的人啊，为什么分手？ 崔婧不理解，问：“你昨天是想请陆先生吃宵夜的吧？怎么又改主意了？” 乔焉握紧钥匙，没言语。 看到顾念杉的消息就好比是看到现实。 不过现在想想，看到又怎么样？反正有没有顾念杉，都不会有她的事。 她改变主意，大概是还不够洒脱吧，不能彻底心无芥蒂地和他在一个空间里。 “不想耽误他时间。”乔焉说，“他挺忙的。” 这明显不是理由。 但崔婧也不好追问，便说：“起床吧。我们今天才有的忙呢。” * 陆清予见到顾承桀。 顾承桀也不藏着掩着，上来就把周家祝寿这件事的锅背了。 “这是怨我。”顾承桀叹口气，“我是真觉得陆总和我妹妹是难得的缘分，总想着错过了可惜，就自作聪明这么安排了。给陆总带来困扰，实在抱歉。” 陆清予不说话，也不露态度，只神情淡漠地喝着咖啡。 顾承桀吃了个闭门羹，自顾自继续说：“其实，陆总和我妹妹结婚，对你我两家都好。陆总何不考虑看看呢？你们结婚，陆顾两家就是最结实的联盟。顾家是肯定会鼎力相处陆总你的，到时候，以陆总的才能，再有了这个跳板，不是能更好地接管陆氏？” 说着，顾承桀拿出一份合同摆到桌上。 “这是我们顾家和德国一家技术公司合作的一个项目，标额超百亿。”他微微一笑，“陆总若是有意向，我们两家一起做。” 陆清放下杯子，方逸拿起文件递到他手里，他漫不经心地翻了翻。 “确实，是大项目。”他说。 顾承桀面露自得之态，刚开口，又听：“对顾家而言。” 顾承桀：“……” 陆清予将合同放回桌上，颔首：“多谢顾总美意，陆氏就不分这杯羹了。” 顾承桀沉默良久，勉强扯出个笑：“陆总又是何必呢？明明是好事，非要闹到双方下不来台是吗？” 陆清予说：“我从没有意联姻。” 换言之，顾家未经他允许，摆了他一道，这笔账，他还没计较呢。 “那陆总就不需要合作伙伴？”顾承桀不信邪。 陆清予淡淡一笑，模样瞧起来是温和的，眼里却看不到一点笑意，一丝温度。 “合作谈的是平等，顾家还不够。” 这话算是彻底撕破了表面的和谐。 顾承桀当场黑脸，要不是因为顾家确实无法抗衡陆家，他都有冲动要给陆清予一点颜色瞧瞧！ “好。”顾承桀笑了笑，“就算我妹妹真心错付。” 陆清予依旧不为所动：“真心与否，你们很清楚。” 还真是一点面子不留，顾承桀实在忍不住，反问：“陆总就不怕我们顾家再找新伙伴？陆家，也不是只有你一个小辈啊。” 能说出这种愚蠢的威胁，陆清予连话都不想再废，直接起身离开。 顾承桀死盯着男人出门，之后，抄起杯子狠狠摔在地上。 他陆清予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么愿意和一个平民丫头在一起，到时候丢脸的是他！ 顾承桀气得够呛，正盘算要如何出了这口气，秘书上前和他汇报了一件事。 “什么？！”顾承桀大惊失色。 秘书战战兢兢，点头：“千真万确。那边合同都和陆氏签完了。” “混账！” 陆清予居然截胡了他们顾家目前最看重的一个项目！ 顾承桀咬着牙踱步，偏顾念杉那边等着结果，这会儿也打电话过来催。 “哥，解释好没？清予还生我的气吗？” 顾承桀头疼：“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陆清予不可？赵家和徐家的儿子不都在追你？他们和咱们家也是门当户对。” “不要。” 顾念杉是不缺乏追求者，但没有哪个男人，能像陆清予一样满足她的虚荣心。 她需要的是最强的那个，她要永远站在最风光的位置，受人瞩目。 “杉杉，听哥的，算了吧。”顾承桀说，“陆家是好，但高攀未必是长久之计。不如找一个……” “你怎么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顾念杉打断，“你就说都是你的错不就好了？之后我有办法让清予消气。” 面对责备，顾承桀的脾气压不住了。 “我办不好？那你来！”他吼道，“人家根本不愿意，懂吗？不愿意！他甚至轻而易举就抢了咱们家现在最重要的生意，这就是警告！警告咱们不要再动歪心思！难不成你想陆清予毁了咱们家吗？” 顾念杉半天说不出话。 -- 第91页 陆清予，就这么不愿意娶她？ * 天渐渐黑下来。 孟老师的生日会已经筹备好，马上就要开始。 崔婧化妆技术堪比专业水准，特意给乔焉化了一个异域风妆容。 一开始，崔婧还担心乔焉驾驭不了这个风格，等化完，她就知道她是瞎操心。 乔焉的气质是偏古典清纯，但一双桃花眼自带风情，配上上挑的眼妆，和眉间的一点红砂，简直就是妖娆祸国的勾魂女郎。 乔焉一直没怎么留心自己的样子，她总是关注手机，要么就发呆。 等崔婧叫她看看镜子时，她自己也吓到了。 这还是她吗？ “没想到吧？”崔婧说，“你这个小妖精。” 乔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学姐！” 崔婧不管：“怎么了？还不许人说啊？我这技术遇上你这张脸，咱俩干脆做网红吧？保准能火。” 乔焉又笑了，再次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红唇魅眼，妖冶如花。 她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来吧，把面纱围上。”崔婧说，“这位楼兰姑娘，我但愿一会儿没人抢亲。” 乔焉抿抿唇，不觉又瞄了眼窗户那边——依然没有灯亮起。 生日会开始。 节目就一个——《楼兰姑娘》。 剩下要说还有什么，也就是王老师即兴唱唱歌。 沈霖担任一次性报幕员，让大家掌声欢迎王老师和乔焉登场。 乔焉昨晚就开始压腿，今天也一直在压。 但到底好多年没跳了，功夫全还给了老师，也就是热个场子，不至于太难看而已。 音乐响起，乔焉踩着舞步出来。 轻纱遮面，加上夜色朦胧，大家看不清她的脸，但是一亮相，那种感觉就有了。 大家为她热烈鼓掌。 “小乔老师真漂亮啊。”大姐说，“这么漂亮又优秀的姑娘也不知道处对象了吗？” 另一个学员说：“怎么？想给介绍啊？” 大姐摆摆手，下巴往盛言曦那边抬抬：“哪儿还用的着我啊？” 盛言曦看得入迷。 原本说想用手机拍照录像的，也都忘了，只顾着看。 崔婧瞧见，只能叹息：造孽啊。 当时她就不该一时冲动，答应盛言曦搭这个桥，这下可怎么整？前男友那边还没放手呢。 乔焉随着音乐越跳越投入。 刚开始她还有些生硬和放不开，这会儿也好了。 以前，乔亦廷有时会在花架下拉手风琴，谭微就会跟着随意跳一跳，后来有了她，就变成她和谭微两个人一起跳，乔亦廷伴奏。 那时，乔亦廷和谭微都说：雪竹啊，你要是喜欢跳舞，咱们就跳舞。不一定非要画画。 她说都喜欢，他们就支持，表示那就再看看。 后来，没人再供她跳舞。 而她能离爸爸妈妈近一点的方式也只剩下画画…… “好！好！” 观众们高声喝彩，节目结束。 乔焉保持着动作站在风里，衣角翻飞，让她看起来又不像是刚刚那个明媚的楼兰少女，而是风中飞来的女神。 盛言曦上前为她披自己的衣服：“别着凉了。” 乔焉道谢，但没要，说：“不用了，我现在就回房间换衣服。” 榛果接话：“快去吧，咱们开始烧烤啦。” 乔焉点头，往房间那边跑。 跑到安静地方，看不到也不怎么能听到白帐篷那边动静的时候，她放缓脚步。 盛言曦刚才的眼神有些直白了。 乔焉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小说看了上百本，盛言曦八成是对她有好感。 这可怎么办？她没打算恋爱啊。 乔焉发愁，埋头走路，不想正正撞上了人。 “对不起！我没看……” 话没说完，闻到熟悉的味道，她蓦地抬眸。 陆清予猝不及防地被女人这一眼攻陷了心脏，猛地一怔，只觉得浑身血液霎时沸腾，连呼吸也一并夺去了。 “你……”乔焉眨眼，“回来了啊。” 她还以为他不会再回来。 陆清予定定看着她，还环在她腰上的手，不觉握紧成拳。 乔焉被看的不好意思，挣开人，后退半步，不想，陆清予突然又伸手摘下了她的面纱。 她一愣：“干嘛？我……” “谁给你弄成这样的？”陆清予问，声音有丝喑哑。 乔焉不明所以，他是觉得难看吗？也还好吧。 可他这么一说，她就有点儿没自信，想赶紧遮上，省得出丑。 “你把面纱给我。”乔焉说。 陆清予握紧手中的软纱，不给。 “你拿这个干什么？”她问，“给我，给我呀。” 陆清予直接放口袋里，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手里有一支玫瑰花。 “跟你换。”他说。 乔焉惊喜一笑，要去拿，又觉得不对：“我为什么要换？不换。你把面纱给我，那个和我这衣服是一套。” 陆清予视线扫过她露出来的那一小截细腰，有些僵硬地别过头。 “我再给你买。”他说，“你收下花。” 乔焉莫名其妙。 谁用他买啊？有钱了不起？出门忘吃药了。 -- 第92页 “不给拉倒。”她说，“不要你的花。”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不想要。” 陆清予轻哂：“不要我的，你要谁的？你那个同学的吗？” 乔焉真是和他说不明白，这都什么和什么？ “以前我就觉得和你沟通难，你这人能不能有话就说清楚？弯弯绕绕的，叫人捉摸不清。简直……” “我烦你那个同学。” “……” 他凭什么烦人家？人家招他惹他了？有毛病。 乔焉哼了一声，绕开病人要走。 身上又突然多了重量，是那人的西服。 “不过鉴于你没接他的衣服，”陆清予顿了顿，“我还能再克制克制醋意。” 第41章 发家 “我喜欢你。” 乔焉震惊到说不出话。 偏偏陆清予格外坦然, 顺着刚才的话继续：“舞跳的很好。” 回来的高速路上遇上事故现场，堵车堵了将近一小时，不然他回来的更早。 但好在, 舞蹈完整看了下来。 陆清予望着那双干净的眼睛, 浅浅一笑：“衣服也很好, 衬得上你。” “但是，少穿。”表情又变得略微严肃。 月光倾洒，风声和虫鸣混杂着。 乔焉像是被拉入另一个世界中，一个她梦中的世界, 一个毫不真切的世界。 她想问他, 什么叫醋意？他懂这话的意思吗？ 可张着口，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陆清予靠近过来, 玫瑰的香甜交织烟草味道，彻底搅昏了她的大脑。 “你……” “你们在做什么？” 突兀的声音乍一响起, 像斧头击碎梦境。 乔焉轻颤了下, 恢复现实。 盛言曦在烤鸡翅，想问问乔焉爱吃什么口味？给她发微信, 一直没回，他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没想到就撞上这幕。 三人的沉默把尴尬无限放大。 陆清予睥着盛言曦, 冷淡的神情透着压迫感，盛言曦不为所动, 坚决不走。 乔焉受不了, 只好先走。 跑出去两步, 她又折返回来，把身上的衣服还给陆清予。 她一走，周遭彻底静了。 陆清予将西服搭在手臂上, 一只手把玩手中的玫瑰，站在通往乔焉房间的小路正中间，岿然不动。 盛言曦看着他，蓦地一笑：“久闻陆总大名。” 陆清予不作回应。 “陆总不认识我这种无名小卒很正常。”盛言曦说，“但我好歹算半个传媒人吧，对陆总的大名是如雷贯耳。陆总这次来休闲度假，没带着顾小姐？” 陆清予面无波澜：“盛主编很关注谣言？” “谣言？”盛言曦笑容更甚，“未必吧。谁都知道陆总未来的另一半绝对会是一位出色的豪门千金。” 陆清予看他片刻，淡漠道：“不劳费心。” 盛言曦敛了笑容，转身离开。 陆清予见状，也不继续堵在这里，省得被有心人看到背后议论乔焉。 他和盛言曦一前一后往白帐篷那边走，距离有一臂之隔时，陆清予又说：“另外，我想我有必要澄清一下……” 盛言曦扭头。 夜色中，模糊了对面男人的表情，但那种笃定和张狂却无法被掩盖。 “我未来的另一半是我的妻子。”陆清予说，“与豪门还是千金，无关。” * 大家围在一起烧烤聊天。 乔焉的心思已经乱飞了。 她怕自己的烦躁和无措影响大家的心情，就自告奋勇去烧烤，利用这个转移注意力。 孟老师过来送她蛋糕，谢谢她为自己表演节目。 “您客气了。”乔焉说，“祝您生日快乐，身体健康。” 孟老师笑笑，也祝她事事顺心。 乔焉继续搞她的烧烤。 盛言曦拿着果汁来找她：“这是这家民宿的特色，老板娘自创的鲜榨果蔬汁。你尝尝。” 那声“谢谢”都到嘴里了，乔焉忽然又想到陆清予的“醋意”……就有点儿不敢接，好像接了就是挑衅陆清予。 况且抛下别的不说，盛言曦可能真对她有些好感。 她既然不想谈恋爱，总不能给人家错误信号。 乔焉琢磨该怎么拒绝，一只冷白修长的手先她一步拿走了纸杯。 “正好有些口渴。”陆清予抿了一口果汁，“谢谢盛主编。” 盛言曦要笑不笑，默了会儿，说：“陆总客气。这还有好多，陆总再来点儿？” 乔焉不知道陆清予是赌气还犯病，竟然就真的又干了一杯果汁！而且喝完了，还要再接着喝！ 这有什么好较劲儿的啊？ 乔焉头疼，恰好土豆烤好了，她递过去：“你尝尝这个。”别再喝了，也不怕糖尿病么。 陆清予作势去接，盛言曦又给抢走了。 “还是给我吧，这个我喜欢。”盛言曦看着陆清予，眼神别有意味，“再说了，陆总是渴，又不是饿。” 陆清予沉下脸，一本正经地说翻牌就翻牌：“我现在又饿了，还给我。” 乔焉：“……” 夹在这两个幼儿园大班儿童的中间，凌乱了。 那边，沈霖和崔婧发现不对劲儿，赶紧过来打圆场。 沈霖现在算是明白了，这趟出门确实是没看黄道吉日，不宜出行！ -- 第93页 “咱们玩游戏吧。”沈霖硬着头皮提议，“活跃起来嘛！” “玩什么呀？”有人问。 榛果举手，说就玩—— 乔焉有种不祥的预感。 “猜猜我是谁！”榛果说。 乔焉：“……” 沈霖和崔婧齐声说好哇，然后沈霖就拉着盛言曦给大家做示范，成功分开土豆争霸赛中的一位参赛者。 大家退到一边坐下，C位交给沈霖他们。 乔焉松口气，又听：“这个我们也会。” “……” 往事不要再提。 “下一组，我们去吗？” “不去。” “为什么？” “……” 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要去你去。” 陆清予摇头：“没有你，我不玩。” 乔焉没了耐心：“爱玩不玩！不玩就安静会儿！” 吼完，她回去做到她的买买提。 大家被游戏的气氛带动起来，都在笑。 乔焉笑不出，满脑子都是陆清予之前的话。 他干什么要说这些呢？说了没任何意义，只会让她胡思乱想，也会让她又燃起不该有的希冀。 她不想这样。 乔焉讨厌自己没出息，又不能当众发作，抓了一大把盐往烤串上撒过去，看的过来拿吃的的大姐倒吸口气。 “小乔老师，会不会太咸了？” 乔焉赶紧道歉：“我再重新烤，刚才手抖了。” 大姐笑着说没事，凑过去，和她小声嘀咕：“小乔老师，不好选是吧？” “啊？” “大姐过来人，懂。” “……” “你啊，听大姐的，就算自己心里想的那个。未必是对的，但起码将来不后悔。” 大姐这么说着，乔焉就不自觉往陆清予那边看。 他站在一边，因为自带疏离感，没人愿意靠近，可他也不怕尴尬，孤零零的，背影就像荒野上的一棵树。 乔焉心里突然又有些不适滋味，想到自己刚刚说话的样子，也是很没礼貌。 陆清予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叹口气，乔焉拿着新烤好的土豆过去示好。 “吃点儿吧。”她说，“没吃东西喝那么多果汁，当心胃不舒服。” 那人不说话。 乔焉以为他是生气了，又说：“你要是不喜欢，我给你烤点儿别的？还是……” 陆清予身体微微晃了下。 乔焉意识到不对，抬头一看，陆清予脸上全是红疹子。 * 陆清予被火速送往医院。 镇里医院的条件和水平不比市里的，但好在治疗过敏还是没问题的，尤其乔焉直接告诉了医生过敏原。 就是果汁里的西蓝花。 “先输一晚上的液，把疹子消了。”值班医生说，“等明天，再带着去罗城检查下。放心，没事的。” 方逸向医生道谢。 输液室不大，左右两边各放三张折叠椅。 陆清予闭着眼坐在最里面的一张椅子上，他的对角是个发烧的小女孩，孩子一直哭，妈妈怎么哄都没有。 沈霖站在输液室外瞧了瞧，心说这听着就闹心，不知道陆清予会不会想杀人？ 哎，不宜出行啊！！！ “各位，真是抱歉。”方逸说，“陆总让我向大家表示歉意，扫了大家的兴致了。” 崔婧忙道：“别这么说，谁都不想的。” “就是。”沈霖按按额头，“陆总没事才是最重要的。”之后，大家赶紧回家，各找各妈！ 乔焉也站在门口，透过小玻璃往里看。 陆清予应该是不舒服，眉头紧皱，通红的脸盖不住疲惫。 “这事怪我。”盛言曦说，“我该提前说一声果汁都是用什么榨的。” 乔焉低声道：“哪儿就怪你啊？你别自责。” 盛言曦又说：“既然陆总就是输液，那我们也别打扰了，让陆总的助理陪着就好。” 乔焉垂眸：“嗯。” * 方逸暂时将陆清予托付给护士，回民宿取一些日常用品。 乔焉想看有没有能帮忙的，但不知道怎么开口，在听澜门口徘徊半天，还是决定不添乱。 方逸眼尖发现她要走，放下东西跑出来。 乔焉被撞见，干脆还是嘱咐几句：“我没什么事。就是想和方助理说一下，一定要时刻注意好输液瓶。有一次我就是睡着了，差点输了空瓶。很危险的。” 方逸点头：“好的，我记住了。请乔小姐放心。” 她笑了笑，转身要走，方逸又说：“乔小姐，方便和您说几句话吗？” 两人在听澜的客厅里落座。 方逸一个助理，并不好参与老板的私事。 但有些话不说，他又觉得对不起老板多年来的培养。而且，他最近危机感强烈，总觉得自己再不表现表现，很有可能就要被老板抛弃。 “乔小姐，陆总和顾小姐真没订婚。” 乔焉低下头，没言语。 “不仅没订婚，陆总还和顾家撕破了脸，抢了他们的生意。”方逸说，“上午，陆总就是去处理这事的。顾家很不开心，和西董打小报告，西董又把陆总骂了一通。” 乔焉一愣：“又骂他？” “是啊。”方逸叹口气，“说句不合身份的话，陆家这两位董事，能力不如陆总，就会靠着长辈的身份随意指责陆总。” -- 第94页 乔焉攥着衣角，心里一阵酸涩。 外表风光无限的陆氏继承人，照旧摆脱不了原生家庭的桎梏和纠缠。 方逸猜不到乔焉的心思，但见她才只说了三个字，又加码：“还有啊，陆总前段时间打架。西董也借题发挥，连陆董也跟着帮腔。” 乔焉：“……” 陆清予是小学生吗？天天挨训。 不过，打架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嘛，”方逸来精神了，“因为……” * 乔焉回了自己房间。 崔婧叫她，她没听到。 等听到时，崔婧安慰：“陆总没事的，别太担心。” 她点点头，拿着手机去了院子里。 坐在秋千上，乔焉轻轻地晃荡着。 方逸的话一字一句全打在了她心上，叫她没法不多想，没法视而不见。 解锁手机，乔焉点开微信，盯着好友申请的红色圈圈，还是点了通过。 她根本也没想好通过了该发什么，正琢磨，手机震了下。 财神爷：[不生气了？] 乔焉心头微动，抿着唇，也不知道她哪里就生气了？不就语气差点儿么。 乔富贵儿：[你好点儿了吗？] 财神爷：[没事了] 连两个来回都没有，他们就没话了。 乔焉望着手机，心中无力。 即使方逸说的那些是真的，又能怎么样呢？不是顾念杉，也会有别人，而这个别人是怎么轮都不轮不上她的。 还是说，陆清予打算让她活在暗处？ 应该不会，他做不出这么侮辱人的事。 既然这样，他们之间就不会有结果，又干什么搞得这么复杂？ 乔焉承认她贪心。 一开始想的是哪怕他有一点喜欢自己，她就值了；现在，他似乎确实有一点喜欢她，她就又不可遏制地想的长远，想要的更多；而以后，一旦他们开始，她肯定会更加贪婪，她会要完整的、全部的他。 但那些，他给不了。 乔焉再次明白过来，拿起手机想终止聊天，那边又发来消息。 财神爷：[就是想吃你包的小馄饨了] 一句话，乔焉瞬间眼酸，眼泪啪嗒掉下来，滴在屏幕上。 她抹掉，坐直了，回复：[你以为我是你家厨子？] 界面上面的“财神爷”和“对方正在输入”来回切换。 乔焉知道她这种话题终结者聊法，陆清予接不住。 她长叹口气，想着就这样都算了吧，偏偏，再一次来了消息。 财神爷：[没拿你当厨子] 财神爷：[是真的想吃] 财神爷：[你回来有时间再包给我吃] 财神爷：[好吗？] 乔焉没有回复。 * 转天，清晨。 方逸叫闹钟吵醒。 他赶紧查看输液瓶的情况，马上输完，于是叫来护士换瓶。 陆清予脸上的疹子已经全部消了下去，再坐在这简陋的输液室里，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这一晚，陆清予基本没睡。 看到方逸，他支起一点身子，说：“西雅图那边给反馈了吗？” 方逸脑子还是懵的，半天没接上话，眼瞅着老板眼里的嫌弃越来越明显，他真想大喊一声“shit”！ 好在，救星来了。 乔焉拎着打包餐盒，快速瞄了一眼椅子上的人，低着头站在门口。 陆清予望向她，一时没说话。 就在这一刻，方逸做出他有史以来最机灵的反应：“乔小姐，您来的正好！我要离开一下，您帮我照看下陆总可以吗？” 陆清予看了方逸一眼，露出老父亲般欣慰的目光。 乔焉磨磨蹭蹭走到椅子旁，见输液瓶基本是满的，缓缓坐在凳子上。 “起这么早。”陆清予说。 她不说话，也不看他，解开包装袋拿出里面的餐盒，是还热着的小馄饨。 “吃吧。”乔焉闷声说，“民宿老板说这家的味道很好。” 陆清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被盯得如坐针毡，站起来：“爱吃不吃，我……” 他嘴角微扬：“吃。” 昨晚的小病友输完液回家了。 输液室只剩下乔焉和陆清予，陆清予默默吃着馄饨，乔焉坐在一旁，仿佛和身下的凳子融为一体。 见他终于吃的差不多，乔焉递上纸巾。 “谢谢。”陆清予擦擦嘴，灰白的脸这会儿透出健康的红润。 乔焉一言不发地收拾餐盒，收拾好了，继续陷入安静。 一整晚没睡，她其实有很多话要说，不管是潇洒的、真诚的、霸气的、戏谑的，她都编排了无数遍。 可这会儿面对面了，她才知道事先彩排一点儿用没有。 “乔焉。” “嗯？” “我有话和你说。” 陆清予坐起来，乔焉却抢话：“还是我先说吧。” 陆清予顿了顿，点头。 乔焉深呼吸，在心里为自己喊了句“走起”，开始—— “你昨天说的话，我暂且把它归为我没想多。那如果是没多想的话，那我就理解为你可能有一点……嗯，就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 “你别打断！” “……好。” 乔焉深呼吸，继续：“基于那个意思，我想告诉你，我拒绝。” -- 第95页 陆清予一愣，想问为什么，但想起昨晚他问为什么她会不耐烦，转而说：“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我们不合适。” “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合适？” “不用试，就是不合适。” “你太武断了，而且……” “你就听我的，没错！以后我们也别见面了，回头我和你去见章奶奶，我们把事情处理好，圆满结束。” 她一口气说完这话，表情坚定。 而陆清予就此沉默，只是看着她。 乔焉悄悄抓紧衣摆，她很怕自己会动摇，但还是迎下了这道沉甸甸的注视——因为要是现在都过不去，以后只会更难受。 对视半晌，陆清予开口：“你说完了？” 她点点头。 陆清予拔掉输液管，坐起来正对着她。 乔焉吓了一跳，刚要说话，他又说：“你昨天说我说话不清不楚，我反省。” “现在，我明确告诉你，解约那天我说的话不是真心话。我不是因为没有得到章家的支持而不许你解约，我只是不想你解约。” 乔焉咬着唇，心跳如鼓。 “还有，你说的‘那个意思’也是不把话说清楚，你会说我，却不正视你自己。‘那个意思’就是……” “陆清予！” “我喜欢你。” 刹那间，输液室仿佛沉入深海之中。 昨晚的那种梦境感再一次包围住了乔焉，但这一次，她感觉到的不是云雾般的朦胧，而是直戳心脏的炽烈怦然。 她僵住，视线模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握住她的手，告诉她—— “那个合约不好，不要了。” “乔焉，你做我真正的女朋友，我们重新开始。” 第42章 发家 “你可以拒绝，我可以追求。”…… 方逸几乎把整个医院遛了一遍才回病房。 进门前, 他还寻思会不会坏了老板的事？鬼头鬼脑徘徊在病房周围，引得护士纷纷侧目。 熬到实在熬不下去，方逸小心翼翼透过小玻璃往病房里看, 就见——没人？！ 不是, 也不是没人, 是只有老板一个人。 方逸心觉不妙，忐忑进入病房。 至于乔小姐去哪儿了？他不知道，他也不敢问。 所幸老板的脸色倒也正常，直接无缝切换：“西雅图那边有回应了吗？” 方逸刚才出去的时候都弄清楚了, 这次很快就进行了专业汇报。 陆清予听后, 思考片刻，吩咐：“安排下去, 中午回燕城，下午开各部门负责人会议。” 方逸十万个为什么, 但还是不敢问, 点头：“是，陆总。” 陆清予垂眸, 瞥到小桌上的快餐盒，表情深沉。 * 乔焉回到民宿。 她起的早, 回来时, 崔婧他们不过刚吃完早餐。 崔婧问她去哪儿了？她说自己在周边溜达溜达，晨练去了。 乔焉本想回房, 盛言曦找她, 问她能不能说会儿话？两人又去了白帐篷那边。 “小乔, 我这次来打扰，你知道原因吗？”盛言曦问。 乔焉抿抿唇，点头：“大概知道。” 盛言曦温和地笑笑：“我们都长大了, 做事也该简明直接些。小乔，上大学那时我就喜欢你，但那时候的我……你知道。现在，我想和你交往，你愿意给我个机会吗？” 乔焉想用最婉转的方式，但诚如盛言曦说的那样，他们是成年人。 “很谢谢你的喜欢，但我不愿意。”她说。 盛言曦在刚刚漫长的沉默中其实已经得到了回答。 只是不死心，想听听到底是什么理由？而结果是无关理由，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盛言曦问：“你喜欢他，是吗？” 乔焉不答。 “小乔，不是我打击你，而是你和陆清予不会有结果的。”盛言曦说，“你太单纯，根本理解不了陆清予所在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你不能被爱情冲昏头脑，现实一点。” 现实？ 还记得暑假里的某一天，乔焉去甘棠家找甘棠玩。 女孩子的小心思只能说给女孩子听。 甘棠问她：“雪竹，你有想过你将来的男朋友会是什么样的吗？或者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她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那人的模样。 他刚投篮成功，站在树影斑驳的梧桐树下擦汗，几缕湿漉漉的刘海折射出晶莹光晕，像极了漫画里意气风发的俊朗少年。 她不能脸红，攥紧裙摆，说：“找一个温柔的。” “温柔？”甘棠吃惊，“那你和我撞款了啊，我还以为你喜欢高冷的。” 她立刻摇头：“想找个顾家的，最好会做饭。不用特别有钱，能操持家里就行。” “天啊，你这也太现实了，一点都不浪漫。”甘棠说着，拿出来一本新得的小说，说里面的高岭之花特别戳人。 她笑笑，也没再说刚才的话题，和甘棠一起看小说…… 现实。 乔焉太知道这两个字的意思和重量。 她微微一笑，告诉盛言曦：“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 所以，在陆清予说喜欢她、说他们重新开始时，她说：不行。 * 下午，盛言曦和大家告别。 随后，乔焉从榛果那里得知陆清予也退房了。 -- 第96页 她知道这个消息时，惊讶过后便是长长的惆怅，她想，骄傲如陆清予，在得到拒绝后就再也不会出现了吧。 乔焉整理心情，度过余下两天。 在这两天之中，她找到采风的乐趣，每天都和学员们谈画画，谈生活。 令人开心的是，乔焉报名参加的插画大赛入围最后评选阶段，全国四万多人参赛，入围决赛的只有十个人。 崔婧和沈霖高兴坏了，由衷为他们的小学妹自豪。 大家为乔焉准备庆祝宴，乔焉也算把之前没吃的烧烤补回来，为这次采风画下圆满句号。 * 回燕城那天，甘棠特意去接乔焉。 甘棠最近物色了一家超级棒的火锅店，还是网红店，憋着等乔焉回来陪她吃。 乔焉在机场和沈霖他们道别，直接跟甘棠往商场走。 “你走那天我就开始预约！”甘棠说，“要不是有人取消，咱们还得下礼拜。这就是天意！你请客哈。” 乔焉眨眨无辜的桃花眼，拿出手机：“我想回家吃麦当当。” 甘棠咂嘴：“哎呀！我请我请！抠儿死你了！” 拿着手机的手轻颤了下，乔焉望向窗外，尽可能若无其事地说：“那我就勉为其难陪你吃一下吧。” 今天不是周末，但商场里的人却不少。 仔细看看，原来是有个珠宝品牌剪彩开业，请了时下当红的明星做嘉宾。 乔焉和甘棠一致决定不凑这个热闹，排队去买奶茶。 “诶，刚才我就想说了，你是不是瘦了？”甘棠打量，“还是老母亲心理？这才几天，你就能瘦了？” 乔焉说：“别，就是瘦了。我这趟免费减肥，完美。” 甘棠想想早上上称还胖了快两斤的铁一般的事实，呵呵一笑，不再继续这个悲伤残忍的话题。 “对了，我最近发现一件好事。” “什么？” “谭思思不是一直弄她那个假名媛微博嘛，粉丝还挺多。”甘棠挑眉，“最近，她不更新了，好像是搬出燕城了。” 乔焉惊讶：“搬出燕城？” “未必是真的。”甘棠耸肩：“但她确实好久没更新，以前都是一天七八条的。愿神明保佑她不幸。” 乔焉对谭家是什么想法都没有，只要他们别找她，剩下无所谓。 买好奶茶，甘棠拉着乔焉去逛街。 距离预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逛逛也好，否则待着无聊。 只是千想万想，乔焉没想到会遇见顾念杉。 顾念杉是珠宝店开业邀请的嘉宾之一。 她不是明星，没什么排场，买了几颗钻石捧捧场就从店里出来了。 “有段时间没见啊。”顾念杉笑笑，扫了眼乔焉手里便宜的奶茶，面露不屑。 甘棠顿时被点火，这就要上去“洗茶”，乔焉没让。 “咱们去吃饭。”乔焉说，“犯不着浪费时间。” 甘棠哼了一声，两人要走，顾念杉又说：“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就耽误你一会儿时间。你该不会小气成这样吧？” 想了想，也确实没在怕的，乔焉便和顾念杉去了安静的角落。 甘棠站在不远处，眼睛盯着这边，一副“她敢茶，我今儿让她躺着出去”的架势。 “说吧，有什么事吗？”乔焉问。 顾念杉说：“其实也没什么。马上就是我生日，我会举办party。想起以前的交情，邀请你一下。” 乔焉也就是教养好才没翻白眼。 这女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吧？还交情？绿茶是都挺矫情的。 “真是太谢谢你的美意了。”乔焉说，“不参加。” 她绕开人走，顾念笑嗤笑：“怎么？害怕到时候看见我和清予成双入对啊？” 乔焉一愣。 依誮 “听我一句，你该去参加。”顾念杉说，“起码到时候人家看到你，会觉得你拿得起放得下，说不定能高看你一眼呢。” “哦，还有，我允许你不用带礼物去。” 顾念杉笑得要多得意有多得意，就差“反正你也拿不出来礼物”写在脸上。 乔焉并不care这种优越感，她只是觉得陆清予并不会骗她。 但以后，他们两个人会不会走到一起，谁也说不好。 乔焉藏起眼里的落寞，笑着说：“如果你能有和他成双入对的那一天，我一定去。” 顾念杉脸一黑：“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乔焉颔首，“练舞的同时，也多念念书吧。” 乔焉去找甘棠汇合。 甘棠见顾念杉脸黑得像锅底一样，问：“你和她说什么了？我看她下一秒就要气背过气去。” “没什么。”乔焉狡黠一笑，“一点事实而已。” 顾念杉芭蕾舞跳的不错，小时候学习也很好。 只是专门去深造芭蕾后，文化课这边就不太跟的上了，大学期间，要不是仗着顾家，好几门都不及格。 这还是之前蒋途告诉她的。 “这个茶妹真是闲得慌。”甘棠说，“她那个巡回演，燕城这站马上就要演了吧？她不练舞，天天瞎蹦跶什么。” 乔焉：“管她呢。” 也是，说多了太扫兴。 甘棠笑笑：“你特别期待的那个电影上映了，我们去看。” “好啊。”乔焉挽着甘棠手臂，“糖糖最爱我啦。” -- 第97页 “女人，这等废话还用说吗？” 两人哈哈笑，往火锅店去。 * 吃完火锅，甘棠接了通工作电话。 做媒体这行是没有准点儿的，乔焉让甘棠回工作室加班，自己拉着小箱子去坐地铁。 这个时间的地铁错过晚高峰，人流骤减，冰冷的钢铁像地下隐忍的巨龙，穿梭在城市之中。 乔焉坐在靠墙的位置，听歌。 她心里空落落的，像遁入空门的弟子，感知不到悲喜。 直到歌曲随机播放到《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她心脏猛地一跳，回忆像不可抗拒的涨潮海水那般，席卷心头，搅动起万般情绪。 那一刻，她很想他。 可人啊，就怕要的多，胆子还小。 不幸的是，乔焉两样都占。 她想要陆清予的全部，却没有勇气和陆清予开始。 因为她怕尝到了甜头，哪怕只是一点点，她就舍不得放开他了，到时候，痛苦的会是两个人…… 出了地铁，乔焉吹着凉风，清醒不少。 她租的这个小区有些年头，车子停得杂乱无章，想停车位里全靠本事。 对这事，居民投诉多次无果，愤怒之下，称这个小区为贫民窟，也不管自己还是这里的一员。 只是哪个贫民窟会有兰博基尼啊？ 这辆车牌连号的车豪横地停在乔焉所在楼栋的正对面，周围一辆车没有，不是居民朋友们谦逊礼让，是怕刮一下得卖肾吧。 乔焉多看了两眼，上楼。 箱子不算重，但也不是很轻，爬到六楼，乔焉歇了两次。 正找钥匙时，她的对门开门，走出来身穿职业装的一男一女，标准白领。 乔焉愣了愣，她这是进错楼栋了？ 她的邻居明明是一个嗓门比喇叭还大的大妈，早晨喊她老伴儿起床的时候，顺带都给她喊醒了……该不会是失忆的豪门贵妇误落平凡人家的戏码吧？ 乔焉正构思着，对上职业装男的眼神，自觉不太礼貌，赶紧回家。 这时又听—— “告诉刘明，再给我这种垃圾，他也不用改了，直接交辞呈。” 职业装男一哆嗦，转身冲着门鞠躬：“是，陆总。” 哗啦！ 钥匙掉在地上。 职业装男女看了乔焉一眼，大气不敢喘，麻利下楼。 而紧跟着，陆清予出现在对门的屋子里。 乔焉屏住呼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识的用力闭上眼，再睁开——人走到跟前了。 乔焉：“……” “你好。”陆清予说，“邻居。” 乔焉张着嘴，水灵灵的眼睛写满疑惑不解，他瞧着她那副呆呆的样子，弯弯唇，弯腰拿起地上的钥匙，又说：“既然邻居不着急回家，不如串个门？” 说完，不等乔焉反应，陆清予便拉着她进了对门。 原本破旧杂乱的家大变样。 虽然跟筠园、泰曦公馆压根没法儿比，但最起码有了公寓标准，简直就是这个小区里的软装硬装top1。 “要喝些什么吗？”陆清予问。 乔焉慢慢回过神，说了句“不用”，问：“你这是做什么啊？” 陆清予反问：“要吃点心吗？” 她摇头，意识到自己完全被他带着走，她跑过去不许他动，问：“你说啊，你这是做什么？你干什么搬到这里来？你被陆家赶出来了？” 陆清予失笑：“在你心里，我的弱者形象这么根深蒂固？” “不是啊。”她着急，“是、是……你为什么会……” “因为你。” 乔焉蓦地握紧手，望着那双眼睛半晌，她逃避地低下头：“别开玩笑了。那天我们不是都表态了？” “是你。”陆清予顿了顿，“不是我。” “有什么不一样？” 陆清予没回答，走到沙发那里坐下。 房子面积有限，他很难有宽敞的书房，更别说会客室，见属下的时候，文件大多放在了茶几上。 乔焉拘谨地站在远处，也不敢回头。 她快要被这个狗男人折磨疯了！ 他就不能乖乖消失在她的生活里吗？给她点儿时间，她肯定也会把他忘了，到时候不就他好她好大家好了吗？ 两人沉静好一会儿，陆清予起身去了房间。 隔了几秒，低沉的声音传出来：“过来。” 乔焉深呼吸，照着做了。 屋里的桌上，摆着那两只小熊和小狐狸胸针，以及两个粉色丝绒盒子。 “给邻居的见面礼。”陆清予说。 乔焉拧眉：“我不要，你也……” “那就扔了。” “你发什么疯？！”那都是多贵重的东西，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 陆清予定定地看她，多少流露出几分愠色。 坦白讲，他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里还没有被拒绝的这么彻底的经历 。 小时候，他渴望父母的爱，说过希望他们回家陪他的愿望，但永远得不到回应，他渐渐就习惯把希望藏起来，甚至是灭绝希望。 好不容易再说一次，倒是得到回应了，却是这样的回应。 “陆先生。”乔焉抿抿唇，“承蒙你的抬爱，但是……” 陆清予打断：“你的‘但是’在我这里没有效力。” -- 第98页 “……” “你可以拒绝，我可以追求。” 第43章 发家 “不许冤枉我。” 幽微的黄色灯光笼着男人的半张脸。 他的下颌线硬朗刚毅, 比之电视里很多阴柔长相的男明星，更显男人味。 而他的眼睛，无需多说。 那是染着魔力的黑色漩涡, 可以吸纳一切他凝望注视的事物, 深邃凛冽。 可偏偏, 眼下的那枚痣又带出道不尽的缱绻。 乔焉心跳混乱不已，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局面。 陆清予见她不说话，也不想逼她太紧，只靠近几步, 缓声说：“有蓝莓芝士蛋糕, 要不要吃？” 乔焉一愣，他怎么知道她喜欢吃这个？ “不吃。”她赌气道, “大晚上吃甜的，不得胖成猪？” 陆清予轻哂：“你距离猪的标准还有很长一段路。但不想吃就不吃吧。” 她一面悲伤, 一面忍着没吞口水, 很辛苦。 “明天我们去看电影。”陆清予又说，“《旷月》。” 乔焉再一愣, 他还知道她想看这个电影？ 等等！该不会是…… 陆清予猜她应该是知道了，也不瞒着：“知己知彼, 百战不殆。” “那你也不能随便看人微博！”乔焉喊道。 “不是随便。”陆清予认真说, “我都记着了。” “……” 你别追了！算我求求你！ 这一晚，乔焉也不睡了, 疯狂删微博。 微博世界是她的另一个天地, 记录了很多她的小树洞以及社死现场, 自然，也包括她从前背地里指责陆清予抠门儿的话…… 乔焉一边删，一边捂着心口。 造孽啊！！！ 她用脑袋哐哐撞枕头, 恨不得干脆直接注销账号，一了百了。 财神爷：[原来成图是这个样子的] 突然收到微信，乔焉一骨碌爬起来。 莫名其妙盯着这句话看了半天，她灵光一闪，只觉得血压歘地一下冲开了天灵盖！ 还有相册！！！ 乔焉双手颤抖地点进去，之前那张以某人为模特的湿.身图还被她显摆着置了顶。 搭配的文字：[绝绝子！好喜欢！！！/色/] 财神爷：[真人更绝] 乔焉：“…………” * 清早，乔焉偷偷摸摸出了门。 来到办公室，同事们喝咖啡的喝咖啡，吃煎饼的吃煎饼，她因为起太早，什么都没吃。 “怎么了这是？”沈霖看着她的黑眼圈，问道，“昨天和甘棠玩太晚了？是不是看那个最新上的恐怖片去了？” 乔焉呵呵：比恐怖片还恐怖。 她无力回答，点开外卖，决定奢侈一把，就点可以治愈她身心的麦当当超豪华早餐大礼包。 正输入备注要多一份糖和奶的时候，前台的李姐叫她。 “小乔老师，有你的早餐外卖。” 乔焉“……” 看看手机，还没下单啊。 李姐笑道：“小乔老师那么瘦，吃得还挺多。真是叫人羡慕的吃不胖体质啊。” 乔焉一脸懵逼地一看，还真是的，怎么这么多？！ 整整一大袋子的麦当当啊。 回到座位，乔焉打开包装，里面全是她喜欢吃的，也就是她的麦当当超豪华早餐大礼包升级版。 甚至，奶和糖也多了一份。 乔焉瞅着这些东西发呆，这时，收到微信。 财神爷：[我也想尝试这个套餐] 财神爷：[我们下次一起] 乔焉撂下手机，用力抓抓头。 他看微博要不要这么仔细？几年前的内容都翻到了！不会还列了一个Excel吧！ 她就该直接注销才对…… “这也太多了。”沈霖巴头看了看，“你吃得了？” 乔焉想说吃不了，你快拿走都吃了吧。 可话到嘴边，她又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绝望地点点头：“嗯，我可以。” * 乔焉下了上午第 二节课，刚从教室出来，李姐说有人找。 她有点儿PTSD，下意识就想说她不在，结果一看，是位不认识的女士。 “是乔焉乔小姐吗？”女人很有礼貌，气质知性。 乔焉点头：“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两人去了小洽谈室。 女人姓吴，是一家大型出版公司的负责人秘书。 “乔小姐前段时间参加了闻愿插画大赛是不是？”吴秘书说，“而且，还很出色地入围了决赛，现在正和其他九位选手进行最后比稿。” 乔焉不太清楚对方的来意，迟疑着没先给出回应。 吴女士也没关系，笑了笑，继续道：“我们看了您的作品，十分欣赏。然后今年呢，是我们公司成立二十周年，我们想搞一个小说插画展。” 说到这里，乔焉就明白了。 她之前没少给小说画插画，“乘风和您有合作吗？” “以前有的。”吴秘书说，“后来她有了经纪人，也有了指定出版社，和我们就没再合作。我希望乔小姐能够考虑一下，这次画展规模很大。不仅有优秀的作家们参加，影视公司、传媒公司，都会来。” 吴女士送上名片，并且大概提了下酬劳，至少六位数。 乔焉以一副“这种小钱我还得仔细考虑”的镇定表情接过名片，转头跑到卫生间给甘棠打过去电话，土拨鼠尖叫。 -- 第99页 “看来我是真要致富了！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甘棠为她高兴，也宣布了一个好消息：“这次这个大广告，我们拿下了！接下来的半年，我都不用担心工作室倒闭！姐妹！让我们嗨起来！” 嗨！必须嗨！ 甘棠直接在1908订了个豪华包，准备过两天连着工作室那三员大将，一起嗨。 从卫生间出来，乔焉恢复为人师表的平静无波，但心里的小烟花砰砰还在绽放。 这人生啊，就是要好好挣钱，天天作乐。 * 傍晚，乔焉准备下班。 收拾东西时，李姐又双叒叕来找她。 “小乔老师，有人找哟。”李姐表情略丰富。 乔焉似乎猜到了什么，有纠结，却也骗不了自己还有期待。 她拿出小镜子照了照，想着补不补口红呢？最后还是算了，搞得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乔焉如常出去，陆清予站在车边，主动打开车门。 “我和你没有约好过什么。”她闷声道。 陆清予说：“现在约。”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你不介意在你工作的地方和我讨论的话，”陆清予看了一眼她身后，“我们慢慢约。” 乔焉头皮一麻，向后方瞄了眼，至少三个老师往他们这边看，一个个仿佛见了稀有物种一样。 咬咬牙，她没好气地说：“开门。” 陆清予勾唇，打开车门。 * 陆清予的“约”，就是昨天说的看电影。 乔焉确实很想看这部。 从知道会引进国内就开始期待，可这是个文艺片，节奏慢了一点，她要么自己看，要么就是甘棠在旁边补觉陪她看。 她从没想过陆清予会陪她看。 乔焉偷瞄一眼在开车的男人，不真切的感觉又一次盘旋心头。 “放映时间比较晚，想吃什么？”陆清予忽然问。 乔焉收了心思坐好，碾着包带：“我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嗯。” “那……”她眼珠转了转，透着一股灵动俏皮，“去那个商场吧。” 陆清予看了眼，点头。 此时，他还不知道把决定权交给乔焉会是什么后果。 直到二十分钟后，坐在无限粉嫩的在逃公主主题餐厅，才有了最深刻的体会。 “这里怎么样？”乔焉眨眨眼，“我早就想来了。” 陆清予瞧瞧左手边的桃心叉子，再看看右手边的权杖勺子，还有整个餐厅无处不在的纱幔和亮闪闪光片，艰难地说了句：“不错。” 乔焉“哦”了声，点了一份在逃公主A套餐，又问：“你吃什么？” 陆清予尽量一动不动：“和你一样。” “那多没意思啊。”她托着下巴，翻翻菜单，“诶，给你点个青蛙王子套餐怎么样？” 陆清予：“……行。” 两人默默无言地吃饭。 乔焉憋笑憋到内伤，要不是不想太过作死，她简直想拿手机给抠儿拍套写真！ 那种少女粉与冰山男的完美碰撞快赶上时尚大片了，尤其狗抠儿还顶着一张六亲不认的高贵冷艳脸。 乔焉深呼吸，默念不要笑、不要笑…… 吃完这无比“艰难”的一餐，两人去了电影院。 既然是文艺片，上座率一般不会太高。 乔焉和陆清予是第一波进入放映厅的，之后等到快要黑灯，才又来了一对年轻男女，整个放映厅就他们四个人。 这么惨淡吗？ 乔焉心里嘀咕，电影开始了。 故事核很简单，讲得就是一个女人等待外出丈夫回来，每天的生活和心境。 而开头前十分钟几乎就是重复枯燥无味的日子。 乔焉吃着爆米花，仔细看画面里的构图和色彩。 大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脸上，勾勒出她精致小巧的五官，纤长卷翘的睫毛在黑暗中无法看清，但却有个模糊的影子，像是把黑色的小扇，护住她眼中的一片柔光。 她在看电影，陆清予在看她。 乔焉感受到他的视线，才一直吃爆米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黑暗掩盖脸上的滚烫，她有些担心这桶爆米花能坚持多久，这时，就听到些许奇怪的声响，不像是电影里发出来的。 乔焉下意识去找，才一扭头，就见最后进来的那对男女正在那啥。 她倒吸口气，唰地转回了头，不小心让爆米花桶从腿上滚了下去。 事情一下子就乱了。 乔焉蹲下摸黑去捡，身边笼来一股热源，带着熟悉的烟草香，她瞬间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不要了。”陆清予低声说，气息围绕在耳边。 乔焉缩了下脖子，差点像不倒翁似的坐地上，她胡乱一抓，抓住了陆清予的手。 男人手掌宽大温热，顿时反握住她，使了不小的力道。 乔焉皱了皱眉，想说先起来，结果身后那对男女的动静更大了，喘息的频率也趋于狂野…… 陆清予其实早就发现了端倪。 本以为那两人最多就是接吻，但接到现在，越来越变味，声响越搞越大。 陆清予喉结滚动，在预想中更大的声响来临之前，他把乔焉拽进怀里，说：“出去。” 然后，捂住了乔焉的耳朵。 -- 第100页 * 逃出放映室，乔焉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她用手给脸扇风，一抬眸，陆清予直直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乔焉瞪眼，但毫无威慑力，“看你选的场次！一看就是有问题的，会不会选啊？” 陆清予早就适应了乔氏逻辑，耐心道：“那换周末的上午场，我们再来。” 乔焉才不呢，她要和甘棠看。 见她要走，陆清予又说：“或者，我们回泰曦公馆，那里有影音室。” 泰曦公馆？还影音室？ 乔焉很难不去怀疑这狗抠儿有什么预谋。 “你自己去吧，看个够。”她绷着小脸甩下这话，转头走人。 陆清予后知后觉明白她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无奈一哂，跟上去。 * 乔焉忘了现在的陆清予已经和她成了邻居。 她还想自己坐地铁先逃一步，等意识过来的时候，陆清予已经跟她跟到地铁站。 “你这是干嘛啊。” 乔焉无语死了，明明有车，还跑来坐地铁。 陆清予说：“没关系。” “……” 谁用他善解人意啊。 “那你车怎么办？”她问。 “我叫人开走。” “……” 醉了，醉了。 不同于乔焉的无语，这还是陆清予第一次坐国内的地铁。 以前在美国念书时，有一次赶上他们那里闹游.行，他赶时间，也转坐过地铁。 眼下这情况倒也新鲜。 “你会买票吗？”乔焉问，“用那个机器。” 她插着手，明显不会帮忙，陆清予自己过去，看了看机器，刚要操作，值班的志愿者小姑娘主动提出要为他服务。 小姑娘脸红得像小苹果，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娇滴滴说着“让我来”。 乔焉：“……” 社会公平何在啊！ 她哼了一声，直接刷卡进站，陆清予见了，和志愿者说了句“不用”，立刻买了票追上去。 乔焉哼哧哼哧往前走，一个干净阳光的男生叫住她，向她问路。 “这里啊……”她琢磨了下，“好像得换乘。你最好问下志愿者，我不太清楚。” 男生笑脸盈盈地看着她，也没走，转而说：“你是附近燕大的学生吗？我读大三。方便加个微信吗？” “……” 她干笑了下，想要拒绝，就见不远处立着的某人在看着他俩。 乔焉：“……” 陆清予走来，一把握住乔焉的手，冷冷睇了男生一眼：“有什么事？” “没，没有。”男生尴尬，道了声抱歉，跑走了。 乔焉把手抽出来，说：“干什么那么凶，吓坏学弟了。” “你还心疼他？”陆清予觑她。 乔焉笑眯眯地用下巴指指在栏杆那里望眼欲穿的女志愿者：“没你会怜香惜玉。” “乔焉。” “干、干嘛？” 最怕他这样严肃地叫她。 陆清予说：“不许冤枉我。” 乔焉抿抿唇，耷拉下脑袋，小声地反咬一口：“你还冤枉我心疼人家呢。” 闻言，陆清予轻哂：“那我们扯平了。” “谁管你呀。”她更小声嘟囔。 地铁来了，带起一阵凉风。 陆清予再次牵住乔焉的手，干热的体温贴着她的皮肤，是种踏实的舒心感。 “别走散了。”陆清予扭头说。 乔焉四下瞧瞧，都没什么人，上哪儿走散去？ 陆清予握得更紧：“那也不行。” 第44章 发家 “我想亲亲你。” 清早, 门铃声响。 乔焉吐掉嘴里的沫沫，去开门。 陆清予穿着西裤衬衣，一身清爽淡雅, 站在门口。 “豆浆油条。”他抬了下手里拎着的餐袋, “祥记的。” 昨天分别的时候, 陆清予问乔焉明天想吃什么早餐。 乔焉当然听得出来这是一种邀请，于是就想了一个最为难人、最不可实现的——祥记的豆浆油条。 这家祥记是老字号，燕城就一家，在城东。 而乔焉住的地方在城西。 这么远的距离, 祥记又是一年365天天天排队, 乔焉不信陆清予能和她吃早餐。 结果，他居然买来了。 那他岂不是不到五点就得起床？ 乔焉心中无力, 就是再不愿意靠近陆清予，这会儿也没办法狠心拒绝。 叹了口气, 她认命地请人进屋。 “随便坐。”乔焉接过餐袋, 去了小厨房。 陆清予站在客厅，没乱走动。 小小的房间几乎可以一眼看遍。 可虽然是小了一点, 里面却全是她的影子：玻璃柜里的各式小玩偶，墙上挂着各种插画, 还有一张合影, 是全家福。 照片里的乔焉看起来不过五六岁，扎着两个小麻花辫, 灿烂如太阳花般的笑容和她穿着的红色公主裙一样可爱明艳。 那时的她, 是最幸福的吧。 陆清予收回视线, 再看，就是乔焉和甘棠的合影，从初中一直到大学。 初中那张, 乔焉还穿着七中的校服。 那套运动校服对她来说一直有些大，晃晃悠悠，显得她有些笨拙，但也显眼，站在校门口的小吃街那里，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她…… -- 第101页 “你的豆浆要加糖吗？”乔焉从厨房那里巴头问道。 陆清予顿了顿，扭头说：“不用。” 家里没有餐厅，乔焉和陆清予围着小茶几吃。 乔焉看着某人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也不能叫他学自己盘腿坐地上，只能看他别扭。 “味道是不错。”陆清予尝了之后，给予高度评价。 乔焉却说：“和以前比还是差了一点。祥记是家族买卖，那位爷爷去世了，他的儿子手艺还要再磨炼。” “你以前常吃？” “还好。”她说，“是我妈喜欢吃，我爸就起大早去排队。” 闻言，陆清予抬眸看着她，唇边漾出几分笑意，别有意味地说了句：“是么。” 乔焉心说这又什么好骗他的？干什么要……不对！ 他不会以为她是在暗示他这是一种体现感情的方法吧？ “以前住我家楼上的一对夫妻，妻子也爱吃，丈夫也总给买，但是不到半年他们就离婚了！”她严肃地说，“所以，买个早点什么都证明不了。” 陆清予云淡风轻地反问：“我不过随口一说，你激动什么？难道联想到了谁？” “……” 又上了他的套了。 乔焉用力咬扯下一口油条，含糊道：“是啊，联系到你。你现在就是花言巧语骗我呢。” “胡说什么。”陆清予摇摇头，给她递过去勺子。 快吃完的时候，甘棠发来一段语音，说是包间订好了，今晚八点不见不散。 乔焉不是语音公放，陆清予只能听个大概，问：“晚上有聚会？” “干嘛？”她喝下最后一点豆浆，起身去厨房，留给他一个背影，“不告诉你。” 陆清予轻笑一声，把桌面归整好，说：“我去拿外套，送你上班。” 乔焉刷着碗，哼了声，谁用他？ 但免费又高级的车是不坐白不坐的。 她这么想，嘴角却不知不觉翘起了一些弧度。 收拾好厨房，乔焉也回卧室拿自己的东西，路过客厅，陆清予落下的手机震动起来。 乔焉以为是工作上的事，赶紧拿起来要给送过去，结果就见是一条短信。 一条陆慎西发的短信。 ——[顾家现在处处和陆氏作对，你满意了？就你这样的处事能力，还想继承陆氏？等着吧，这次董事会一定让你尝尝苦头！] 乔焉握紧手机，笑容冷却。 * 送完乔焉，陆清予来到陆氏。 从进门的保安到前台的接待，所有人见了他，皆是毕恭毕敬，问候陆总早。 陆清予目不斜视，一路听着方逸的汇报，直直进入总裁专用梯。 “怎么办？又是迷恋陆总的一天！”女职员脸红道。 “迷恋吧，反正不会有结果。”另一个说，“我们可以一直迷恋！” 对，就让陆总永远活在她们心里！ 董事办，秘书和助理已经在工作岗位上就绪，一秘出来，告知陆清予章之昂正在办公室内等候。 陆清予微顿，随后利落签下助理递过来的文件，进入办公室。 章之昂是兴师问罪来的。 对于陆清予最近的诸多行为，章家颇多微辞。 这倒也不是章家钟意顾家，区区一个顾家，还入不了他们的眼，只是陆清予的另一半必须是得对事业大有裨益的大家族。 普通人家，想都不要想。 “你最近，是不是太任性了？”章之昂身居上位者多年，一句话彰显的威严和压迫，分量十足。 陆清予站在桌前，是晚辈听训的姿态，但神情毫不胆怯。 “我上次和您已经表过态。”他说，“我不会联姻。” “混账！”章之昂猛地一拍桌子，声响在办公室引起回声，“你这种态度，是不是连章家的支持也不需要了？” 章家很清楚，陆清予需要章家，这是他立足陆氏最稳的基石；可章家，并非一定是陆清予。 章之昂算中这点，谅陆清予不敢再随意妄为。 谁想，陆清予没有半分慌张或服软，淡淡道：“如果我需要靠联姻才能让您和章家长辈安心，那您确实也不该再培养我。” “你！” 陆清予沉着坚定：“我非她不可。” * 晚上，乔焉来到1908。 别看这个名字酷似会所，实际就是年轻人现在喜欢去的KTV。 乔焉今天和一位老师倒课，下课晚了些，到包间的时候，甘棠他们已经嗨上了。 甘棠手下的三员猛将，分别是沙雕段子博主呆呆兄弟，两个男孩是一对双胞胎，哥哥大呆，弟弟小呆；还有一位女博主，风格也是偏沙雕的，叫咻咪。 这三人都认识乔焉，见了她齐声喊小乔姐好。 乔焉笑笑，路上给他们买了小零食，分给大家。 “来来来，今天可劲儿造啊！”甘棠拿着话筒宣布，“就算团建了，报销！” 大家鼓掌，开始K歌模式。 乔焉坐在角落里，脸上挂着笑，但就像是包间自带的一件装饰物似的，应景，却融不进这种欢愉的气氛里。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甘棠问。 乔焉摇头：“没事。可能今天课比较满，有些累。”说完，她瞧着甘棠，莫名觉得甘棠心情似乎也不太好。 -- 第102页 “我能有什么事？”甘棠摆手，“你想多了。” 大呆小呆一唱一和，咻咪搬来酒，说：“糖糖姐，小乔姐，喝啊！” 乔焉抿抿唇，拿起一瓶啤酒，一口气灌了半瓶下去。 “小乔姐好酒量啊！”咻咪说，“来来来，咱们喝起来！” 不过半小时，三个女生挨成一团。 咻咪边哭边喝：“他就是个渣男！可我就是忘不了，我太贱了！” “别这么说啊，妹妹。”甘棠搂着咻咪，“错的是男人，咱们是受害者！这些狗男人，拉出去统统阉了吧！” 正在唱歌的大呆下意识夹了下腿。 小呆也别扭，挠着头说：“糖糖姐，男生也有好的，你别一杆子打死嘛。” “好的在哪儿了？”甘棠问，“你给我找一个来。先介绍给你小乔姐。” 抱着酒瓶打嗝儿的乔焉被点名，懵懵地抬起头，水灵灵的大眼睛配上无辜的表情，小呆顿时看得脸红。 “要不……”小呆忸怩着说，“小乔姐看看我？我也是……小乔姐呢？” “去厕所了。”甘棠说。 “……哦。” 甘棠抢过话筒也要唱，咻咪瘫坐着，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以为是自己的，再看来电名字是“财神爷”，这不就是她爸？所以就接了。 “喂，爸！” 陆清予一愣，抬手看了眼手机屏幕。 “我们公司团建呢，”咻咪喊，“有事吗？” 甘棠的《姐就是女王》唱的超大声，陆清予根本听不清楚听筒里的话，但他确定不是乔焉。 挂断电话，陆清予让司机调头…… 乔焉回来，麦霸换成甘棠和咻咪。 甘棠一见她，就说赶紧唱《千年等一回》，她们的王炸曲目。 咻咪下岗，和呆呆兄弟到边儿上玩骰子，反正不听那俩人唱歌就对了。 乔焉和甘棠越唱越欢脱，又开始唱《月亮之上》，乔焉负责“欧耶、欧耶”，甘棠负责蒙语那段。 唱到高.潮部分，乔焉站在架高的小舞台抖着肩rap“看见的看不见的”，甘棠提气，马上要接那段蒙语，包间门开了。 甘棠脚一崴，下意识抓住乔焉，乔焉往后倒……倒在了陆清予怀里。 看到那张因酒醉晕红的小脸，陆清予皱了皱眉，搂紧乔焉的腰，单手把人从台子上抱了下来。 这一幕，看得咻咪掉了手里的骰子。 男友力max啊！！！ “你、你怎么来了？”乔焉有点儿结巴。 陆清予闻到她身上的酒气，眉头皱得更紧：“接小酒鬼回家。” “我才没醉呢。”她反驳，“还能喝。” 甘棠一听，从台子上跳下来去给乔焉满上，可过来找她的时候，又被陆清予的冰冻眼风又给整怂怂了。 陆清予垂眸看怀里的人，又说：“别喝了，回家。” 乔焉噘着嘴，粉红粉红的脸颊让她看起来像一颗娇艳欲滴的水蜜桃，勾得人想摘下来。 “我还想再玩会儿。”她跺了跺小碎步，比划着，“就一会儿，行吗？” 围观者：这撒娇谁受的了？ 陆清予喉结滚动，抱着人转过身，背对那些“观众”。 “这么想玩？”他问。 她萌萌哒点头：“有酒喝。” “不许喝酒。” “为什么呀？”她又不依起来，声音又娇又软。 陆清予身体里起了一股燥热，沉了沉气，拿出最大的耐心：“可以玩，但不能喝酒。” 她看着他，还想讨价还价，可陆清予不让步：“听话。” 乔焉眼珠乌溜溜转了转，乖巧道：“好吧。” 欢乐继续。 但因为陆清予这尊大佛坐在一旁，呆呆兄弟和咻咪都安静如鹌鹑。 咻咪认出来陆清予，问大呆：“这位不就是陆氏的那个继承人？超级钻石王老五。他前段时间不是还和哪个豪门千金传订婚了？怎么和小乔姐……” 大呆摇头：“不知道。” 歌曲轮到梁静茹的《勇气》，甘棠喊乔焉去唱。 “这可是你们小乔姐的拿手曲目，初中唱歌比赛拿过奖的。”甘棠说，“几等奖来着？” 乔焉一脸自豪地说：“鼓励奖！” 咻咪噗地笑出来，大呆和小呆憋着笑，只有陆清予的笑意里蓦地染起不易察觉的温柔。 “来吧，乔歌唱家。”甘棠递过去话筒。 乔焉当仁不让。 不过别说，这首歌乔焉确实唱的不错，最起码不跑调。 就着歌声，咻咪他们又玩了起来。 而陆清予望着认真唱歌的女人，被拉回到那段记忆中。 那时候，她的声音还比较稚嫩，唱这种情歌并不适合，可为了参加七中的歌唱比赛，她几乎每天都会跑到操场后面的角落偷偷练习。 那个角落对应的也是振翔的角落。 陆清予常常在那里看书，图清静，却不想来了一个噪音波。 她每天练习十五分钟，次次跑调跑到北极，急的她快要哭出来，却偏偏非要练。 陆清予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动力驱使她这么执着呢？ 他也不挪地方了，每天雷打不动等这位“歌姬”。 她进步的很慢，比蜗牛还慢，但每天练习完之后，都会说一句：“我可真厉害，未来的歌后。继续加油！” -- 第103页 就这样刻苦练习了快半个月，最后就拿了一个鼓励奖啊…… 陆清予无声一哂，乔焉正好唱到：只要你一个眼神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 对了，这句话是她当时唱的唯一不跑调的一句。 * 玩到将近十二点，聚会结束。 陆清予半搂着乔焉出去，其实乔焉还好，没到不能自理的地步。 醉的是甘棠。 乔焉想麻烦陆清予先陪她送甘棠回家，却不想在大厅遇上了匆匆赶来的裴既。 上一秒还在打醉拳的甘棠，这一秒就变成乖顺小绵羊，一头扎进裴既怀里，呜呜哭起来，说什么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乔焉目瞪口呆。 倒是裴既，轻声哄哄甘棠，然后看向乔焉微微颔首，和陆清予说：“我先带糖糖走，你们放心。” 怎么就他带走？ 乔焉要拦，陆清予抱她回来：“别打扰人家。” “我打扰？”她指指自己。 “你看不出来？”陆清予说，“他们在谈恋爱。” “！！！” 陆清予捋捋乔焉的碎发，又说：“学学你的好朋友。” “学什么？” “谈恋爱。”他一本正经道，“和我。” * 乔焉被陆清予抱上车。 喝多了的乔焉是比较老实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醉酒症状会越来越明显。 之前在山庄那次就是，虽然酒是后劲大的酒，但她会沉一会儿才发作，眼下，她开始头晕，胃里也翻江倒海。 “停车。” 陆清予发现乔焉不对，吩咐下去。 下了车的乔焉第一时间冲到路边的垃圾桶吐了起来。 陆清予跟过去，给她顺背，还帮她挽起长发，顺带让司机去买两瓶常温的水来。 司机记得陆清予有洁癖啊，现在不怕了吗？ 司机疑惑，小跑着去买水。 陆清予接过水拧开，喂乔焉喝：“漱漱口，舒服些。” 乔焉小脸皱巴巴的，只能靠着身后结实的“大树”，照这话做。 好在，确实好了不少。 “不要坐车。”乔焉喃喃道，“想吹风。” 还有一个路口就是小区，陆清予说“好”，然后蹲下，让乔焉上他的背上来。 晚风徐徐，上午刚修剪过的草坪散发着幽微的清香，让醉酒的人感到一丝舒爽。 乔焉下巴卡在陆清予肩头，随着走动的颠簸，嘴唇有时会蹭到陆清予的耳垂或者侧颈。 每当这时，陆清予都会沉声告诉她：“趴好，不要乱动。” 乔焉不服，非要乱动，各种踢腿。 陆清予被她磨得一点儿办法没有，只能克制自己。 进了小区，周遭的灯火指引着家的方向。 “为什么喝这么多？”陆清予问，“心情不好？” 乔焉脸颊瘫在男人肩头，肉嘟嘟的，咕哝：“你呢？心情好不好？” 怎么还问起他来了？ 陆清予只当乔焉是头脑不清楚，没再问。 可过了会儿，乔焉吸了下鼻子，说：“你不开心。” 他微微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乔焉又不说话了。 上了楼，陆清予从乔焉包里翻出钥匙开门。 将小酒鬼放到沙发上，他舒了口气——再蹭下去，谁受得了。 “口渴。”乔焉抱着抱枕，毫无形象躺在沙发上，“我要喝水，给我水！” 陆清予去厨房斟水。 回到沙发这里坐下，他扶起来乔焉，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喂她水喝。 她不够喝，还要，他再去斟，任由她使唤。 乔焉喝饱，体内的灼烧浇灭不少。 她睁开眼看看四周，发现自己是在家里，踏实下来，而等再抬头，对上男人的目光，她又傻傻地笑了。 “你也在啊。”乔焉戳陆清予的脸玩，“我这梦做的挺逼真的嘛。” 陆清予问她：“你觉得这是梦？” “当然啊。”乔焉理所应当，“不是在梦里，你怎么会靠我这么近？” 说着，她一把摘下陆清予的眼镜，用指尖轻点了一下男人眼尾下的那枚黑痣。 陆清予身体发僵，下颌顿时紧绷，不由抠紧女人的腰。 “你长得可真好看。”乔焉由衷道，“你说你怎么这么会长呢？要是稍微丑一点点，我也不会这么难受了。” 陆清予蹙眉：“哪里难受？” 乔焉笑了笑：心里难受，特别难受。 不过，这既然是她的梦，那她就可以为所欲为。 乔焉还想再戳戳男人的鼻子，陆清予握住她的手，再问：“你哪里难受？为什么？” “为什么？”她咂摸这话，叹了口气，“舍不得呗。” “舍不得什么？” “你啊。” 陆清予心头一跳，握着乔焉的手加了力道：“我们在一起。” 乔焉用力把手抽出来：“不要。” 陆清予不明白。 他能感受到乔焉是在乎他的，可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和他交往？难道还是因为顾念杉吗？ “你到底再抗拒什么？”陆清予问。 乔焉看着他，不说话。 陆清予生出急躁，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叹口气，让人去休息。 乔焉摇摇头，拉住他的衣角慢慢靠过去，表情认真地说：“我想亲亲你。” -- 第104页 陆清予呼吸微滞。 “行吗？”她语调软软的，像是商量，又像是请求，“就一下，保证不多亲。” 第45章 发家 “我是不配。” 说是询问, 乔焉却没给陆清予拒绝的时间。 这是她的梦呀，她说了算，由不得狗抠儿说“不”。 乔焉微闭上眼, 很轻很快地照着陆清予黑痣下方的侧脸亲了一下, 无关任何色彩的欲.望, 只是单纯触碰，带着赤诚喜欢。 亲完之后，乔焉就像是学生时代趁着暗恋对象趴在桌上睡着，借机偷亲的小贼, 捂着脸栽进沙发里, 装作没做坏事的样子。 而陆清予，呼吸乱了。 他摸了下被亲的地方, 指肚瞬间燃起滚烫，焚烧着女人这个吻留下的香甜, 搅得他五脏六肺也跟着烧起来。 陆清予把亲完就躲的始作俑者拉起来, 直直看着她，哑声问：“这也叫亲？” 乔焉羞涩, 点点头：“这就够啦。”她就心满意足了。 闻言，陆清予将她扣进怀里, 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头和自己对视, 严肃告知：“不够。” 远远不够。 乔焉懵懂地眨眨眼，被捏着的地方有一点点疼, 她不乐意, 打开男人的手。 结果她只是碰了他一下, 他就忽然压过来，将她按在沙发上。 “你干嘛呀？” 男人眼神里像是有什么在窜动，她有点儿怕。 陆清予喉结滚动。 他自问算不得君子, 乘人之危这事也不是完全干不出来。 可被这样一双干净澄澈还对他完全不设防的眼睛注视着，到底是做不出来直接就要的举动。 “你刚才说就亲一下，其实心里是不是也想再多一些？”陆清予问。 乔焉哪里好意思说自己想要很多很多，只能昧着良心说：“说好一下，就一下。” “没关系。”陆清予紧盯着她，“可以多送你些。” 她有点儿惊喜：“真的？” “嗯，真的。” 陆清予俯身，握着女人手腕的力气重了几分，引诱她：“来吧。” 乔焉咬下唇，慢慢抬起头迎合，眼看就要触碰到，陆清予还是因为她眼里的柔光，克制住了。 直起身，陆清予深呼吸。 乔焉还在状态外，呆呆地望着他，有点儿委屈：“你说话不算话啊。” 陆清予咬咬牙，头都疼了，低声说：“去休息。” 乔焉有被这语气和眼神凶到，很怂地点点头。 * 陆清予回去冲澡。 出来后，又灌了一整瓶冰水，总算是压下去了。 走之前，陆清予留了乔焉家的钥匙。 他不放心乔焉这种状态一个人在家，等自己这边消火，便又回去。 卧室门前是踢倒的鞋子，床上则是七扭八歪睡着的小酒鬼。 小酒鬼睡得挺沉，翻折起来的衣服露出一小截腰肢和肚皮，丝毫不惧怕这样睡一晚会不会着凉。 陆清予把乔焉飞舞的手臂放好，又给她盖被子。 正要走，她又一个大转身，把被子蹬飞。 陆清予：“……” 捏捏眉心，再把飞出去的手和腿摆回来。 不知道是力气稍微大了一点还是怎么，乔焉似乎所有察觉，砸了咂嘴，但没有醒。 “你别怕……我替你诅咒他们，放心吧。” 见她呓语起来，陆清予一顿，靠近一点，听到：“叫他们欺负你……我来，看我收拾他们……坏人退散。” 陆清予并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无声一哂，给她掖好被子，又听：“对不起。” 他愣了愣，轻声问：“对不起什么？” 乔焉抿抿微颤的双唇，把脸埋进枕头里，呢喃：“我总是连累你，对不起。” 陆清予心下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顺势坐在床边，望着睡得并不踏实的女人，内心深处像是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填补住了，同时，又蔓延开无尽酸涩。 陆清予拨开乔焉脸颊旁的碎发，探身在她额头留下一个轻柔的吻。 生平第一次，他心疼一个人的心疼。 * 清早，乔焉头痛欲裂地醒来。 喉咙里就像有火在烧，口渴得很，发现床头柜上有水，她拿出吃奶的劲儿，奋力伸出胳膊抓住杯子，疯狂喝起来。 一杯水显然是不够。 乔焉抹抹嘴，还是得再去斟。 谁想这一脚踩下去，踩的不是地，而是一个说软其实也硬，说硬却带着温热的什么东西。 不待她反应这是什么，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乔焉一声尖叫，彻底清醒。 陆清予天快亮才将将睡着。 这会儿睡得正沉，突然有什么东西压在了他胸口上。 且光是压着不够，这东西还来回踩了踩，踩得他不舒服不说，还痒。 伸手一抓，竟是女人纤细光滑的脚踝。 “你……”乔焉收回脚，嘴有些跟不上节奏，“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打起了地铺？！ 陆清予握握拳，仿佛手心还染着那肌肤的余热。 “醒了？” “……” 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 陆清予坐起来，顿感腰酸背痛。 这令他想起以前让乔焉睡地上的这件事，也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 第105页 揉揉太阳穴，陆清予看着床上顶着鸡窝头的迷瞪女人，语气陈述：“都不记得了是不是。” 乔焉：“……” 实不相瞒，确实是断片儿了。 她就不能喝酒，喝酒误事，这话一点儿不假！ “你先说，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乔焉指指地上。 陆清予觑她一眼，整理下睡衣，声音带着睡醒后的慵懒和沙哑，反问：“你说呢？” “我说？我说什么啊？我都不记得了！”她理直气壮。 陆清予轻笑：“就知道你会耍赖，不负责任。” 她震惊五秒：“你、你把话说清楚啊。什么、什么不负责任？” 陆清予不说话，但脸上却是一副“我实在不好意思，根本张不开口”的表情。 乔焉蜷缩着脚趾，心想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吧？ 她以前其实也就在梦里羞耻过那么一两次而已，还很意识流，难道是因为酒壮怂人胆，她就直接龌龊了？ 陆清予瞧着乔焉“五颜六色”的神情，又说：“看来你早就对我有不轨之心。” “没有！”她立刻反驳，“你想什么呢？我对谁也不会对你，你以为你谁啊？我根本不可能……不可能……” “看看，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陆清予眯了眯眼睛。 乔焉脸红，抓狂道：“我到底对你干什么了啊？” 陆清予：沉默到底.jpg 两人对视半晌，一个床上，一个床下。 乔焉向来是破罐子破摔的代表选手，因为丢过的脸就是丢了，补不回来。 她见陆清予就是不说，把心一横，想着反正真做了什么她也不亏，于是十分灵活且熟练地反咬一口：“你这么小气，女生是不会喜欢的。” 陆清予再次拜倒在乔氏逻辑之下，直接叫她给气笑了。 “没关系。”他说，“我不需要女生这个群体，有一个叫乔焉的赖皮鬼就行。” 乔焉呵呵：“你才是赖皮鬼，自己喜欢自己去吧。” 陆清予轻哂，不言语了。 到底是喝多了直接睡的，乔焉既然醒了，就得赶紧做做个人卫生，所以又很冷酷地给某不速之客下了逐客令。 陆清予还是不言语，自己叠好地铺就走了。 那种熟练度，让乔焉一度梦回自己打地铺的日子。 * 万幸今天是周末，乔焉休息。 她洗好澡又刷了牙，拖着酸软的身体给自己煮粥。 至于昨晚她究竟做了什么，她是真的想不起来，那就都随风去吧，爱咋咋地。 乔焉拿出碗筷，刚要盛粥，门铃响了。 呵，这狗男人时间掐得挺准啊。 她故意磨蹭，想让外面那人着会儿急，一碗盛了将近一分钟，才悠悠过去开门。 “不提供早餐，你还是……” “乔小姐，是我。” 乔焉一愣，抬起头，就见李秘书松了口气。 章之聆从山上回来了。 筠园里不见乔焉，也不见陆清予，老太太心急，叫李秘书打电话。 结果这两人一个关机，一个是语音秘书，害得老太太晚上都睡不踏实，天一亮，就让李秘书赶紧找人。 “乔小姐没事就好。”李秘书看到茶几上摆着的两幅碗筷，又笑了笑，“这是……” 话没说完，陆清予来了。 他刚才处理了下工作上的事，耽搁了时间，这会儿看到李秘书，也有几分惊讶。 “奶奶回来了？”陆清予问。 李秘书点头：“老夫人说了，等你们回家吃饭。” 交代好这件事，李秘书也不多打扰，回筠园向章之聆报告结果。 混乱的清晨因为李秘书的出现有了转折，又或者说有了休止符。 乔焉坐在沙发上，看着冒着热气的粥，脑子里空荡着，心里是如梦初醒的那种透凉。 “和章奶奶怎么说？”她低声问，“按照以前那样，说性格不合吗？” 陆清予一顿，反问：“什么意思？” 乔焉皱了皱眉：“什么什么意思？就是和章奶奶解释我们分手的事啊。” “分手？”陆清予脸色冷却，“你还是要分手？” 乔焉攥紧抱枕的一角，扯了个笑：“哪里是‘还是’？我们本来不就该如此吗？” 陆清予不说话，眼神也冷了。 直到刚才回来，他的身心都沉浸在昨晚短暂的亲密之中。 他不怕追下去，但一再的拒绝难免让人烦躁，更让人起火，尤其他还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乔焉，这样有意思吗？”陆清予问。 乔焉低下头，不予回答。 陆清予静立片刻，离开。 听到那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乔焉心跟着颤了颤，眼泪也掉了下来。 她也不想这样啊。 可她除了连累他，还有什么用？ * 陆清予这一走，没再回来，也没消息。 乔焉熬到傍晚，站在窗边望着夕阳落下，心里一片死寂。 但不管如何，她还是得给章之聆一个交代，不能让老人家不清不楚的干着急。 至于陆清予，就先这样吧。 乔焉坐车来到筠园。 保安见了她很是亲切，张口便是：“乔小姐回家了。事情都忙完了？” 乔焉没太明白，但转而一想就知道大家大概是以为她出差或者去办什么事才没有回来。 -- 第106页 她冲保安微笑，进入筠园。 走在熟悉的石子路上，乔焉记起第一次来这里的心境。 那时的她，把住在这里的日子当做工期，把筠园当做工作地点，只想顺利完成合约内容，尽早拿到钱。 她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会无比眷恋这里，就像游子思念着家。 “乔小姐回来了！乔小姐回来了！”佣人在玄关看见乔焉，立刻喊道。 章之聆从画室出来迎接，老人步伐缓慢，笑容却是急切又热情，隔着很远的距离，就冲乔焉伸出双手。 乔焉再也无法克制，眼泪夺眶而出，跑过去抱住了奶奶。 “回来了。”章之聆爱怜地顺着孩子的乌发，“怎么还哭鼻子？雪竹可是大姑娘了。” 乔焉摇头，内心说不上是委屈还是什么，也许仅仅是在最亲的人面前才会释放情绪而已。 “有奶奶在，我就能一直做小孩。” 章之聆笑起来：“还能做？就是小孩。来，陪奶奶坐会儿，一会儿吃饭。” 乔焉扶着章之聆去茶室，路过花室时，她克制着没往里看。 章之聆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没点透。 茶室里，红木小桌上摆着乔焉爱吃的那几种点心，最爱吃的松子枣泥麻饼放在显眼位置。 “今天饭菜准备的稍晚了些，你要是饿啊，用这些先垫垫肚子。” 望着章之聆慈爱的模样，乔焉愧疚得像是把自己放在锅上烹炒。 可有些事，拖着才是不好。 “奶奶，我有件事……”她咬咬唇，“我有件事想和您说。” 章之聆笑笑：“我知道。” “什、什么？” “我都知道。” 乔焉茫然了。 早在过年回陆家老宅那次，陆清予和章之聆去书房谈话，陆清予就把事情和盘托出了。 “清予这孩子，我还是了解的。”章之聆说，“他想争权不假，用手段也不假，但有些事他不会做。他能想到用你来讨我欢心，这点，我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猜到了。” 乔焉惊讶不已：“那您怎么……” “我没想到的是，他会让你假扮他的女朋友。”章之聆叹了口气。 以章之聆对陆清予的了解，陆清予有一百种方法让乔焉为他办事，他擅长拿捏人心的。 可偏偏，陆清予选了一个最不好的“表演”，也是最容易让陆家那边的人看出他别有用心的办法，这多少叫章之聆不解。 于是，她就想再看看吧。 从老宅回来那次，陆清予向章之聆承认错误，并表示一切与乔焉无关，她很愧疚，觉得很对不起章之聆，可为了父母的画，她只能如此。 听到这里，乔焉哭着摇头：“我有错的，不全是他。” 章之聆拍拍她的手，帮她擦掉眼泪：“奶奶不怪你的，真的。你能陪在奶奶身边，奶奶只有欢喜。” “奶奶……” 乔焉趴在章之聆腿上，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这一哭，倒是痛快了，也通畅了。 章之聆耐心等待，等她哭声渐渐小了，又说：“你知道那天我问清予，他打算后面怎么办，他是怎么说的吗？” 当时，章之聆表示愿意支持陆清予，替他在章家出面。 至于乔焉，只是个无依无靠可怜姑娘而已，她让陆清予帮忙把画赎回来，然后就不要再继续什么合约了，以后就让乔焉留在她身边，她照顾。 陆清予沉默，半天没给出答复。 章之聆问他那想怎么样？ 陆清予说不知道，只知道：“我不想和她解约。” 乔焉傻了，难道陆清予那时候就……不可能吧！ “雪竹，有些人啊，反应比较迟钝。”章之聆说，“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讲，叫什么？感情白痴。清予的成长环境太特殊了。他性格比较冷，喜欢这种情绪对他来说，很陌生。他得反应反应才懂。” 乔焉红着眼，无法形容心里的滋味，有开心，但更多的还是难过。 令她窒息的难过。 “你愿不愿意给他一次机会呢？”章之聆问。 乔焉这次瞒不住了，微微一笑，说：“我是不配。” 第46章 发家 “算不了。” 乔焉的卑微着实戳到章之聆的心。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 只能是拍着她的背，希望她不要自苦。 乔焉倒也没什么，事实而已。 说出来, 她心里反倒也是种释然, 最起码, 此刻有奶奶陪着她，关爱着她。 “六少爷，您回来了。” 茶室外，佣人的一声通报打破室内安静。 乔焉赶紧擦掉眼泪, 章之聆尊重她, 也拿出无事的样子，神色自然。 “奶奶。” 陆清予进来, 目光轻轻掠过乔焉。 章之聆颔首：“回来了。时间正好，我们去吃饭。” 佣人过来搀扶章之聆, 乔焉跟在后面。 和陆清予擦肩而过的时候, 她没有停留，但陆清予却用力握了握拳。 三人有段时间没同桌吃饭, 气氛不比从前。 乔焉还是尽可能活跃起来，但生活又不是拍戏, 她也做不到完全和过去一样。 章之聆说：“听说, 小晴查出来怀孕了。” 乔焉惊喜，想说改天过去看望看望, 可话到嘴边, 她意识到她没有身份去看望, 便又把话咽了回去。 -- 第107页 “真是恭喜陆小姐啦。”她笑着说，“她和她先生都是漂亮的人，生出来的宝宝肯定也漂亮。” 章之聆没问她为什么改口, 点点头，招呼她和陆清予吃饭。 餐碟那里多了爱吃的鸡翅，乔焉没看夹它过来的人，轻声说了句谢谢，埋头吃饭。 饭后，乔焉像以前一样陪章之聆散步、看电视。 时间差不多，她提出要回家，章之聆也没有不让，只是多看了一眼陆清予。 * 回去的路上，乔焉和陆清予没说一句话。 连不经意的眼神触碰都没有，他们就像活在两个世界的平行线，各自延伸。 车子停在楼栋外。 乔焉解开安全带下车，发现车锁没有解开。 扣了两下，发出声响，她以为陆清予听到就会解锁，可他没有。 他们坐在车里，无言以对，完全陷入隔绝之中。 过了会儿，甘棠发来微信，多少拉回一点乔焉的思绪。 糖糖：[哪儿呢？] 糖糖：[明天要不要约个饭啊？] 甘棠和裴既的事，乔焉还没问，估计甘棠发这个微信就是要坦白从宽。 乔富贵儿：[OK] 发完消息，又没事可做了。 乔焉纠结再三，还是主动开了口：“昨天没睡好，今天想早点休息。” 没回应。 乔焉抿着唇，也不知道陆清予这是生气他们上午的争吵，还是生气她没打招呼就回筠园要和章之聆坦白。 如果是后者，也没必要。 毕竟陆清予早就都告诉章之聆真相了。 想到这点，乔焉又想起陆清予对她的维护，以及他告诉章之聆他不愿意解约。 酸涩的内心泛起一丝暖意。 咔哒。 门锁忽然解开了。 陆清予目视前方，淡淡道：“去吧。” 乔焉回过神，缓慢点了下头，有心想问他不上去吗？但同样，也是无效提问。 她下车，陆清予没有片刻逗留，扬长而去。 * 梵致，私人雅间。 陆清予和裴既坐在吧台喝酒。 蒋途去国外谈项目，没有来。 这样也好，相对于裴既，蒋途性子急，不是好的倾听者或陪伴者。 裴既看得出陆清予心情不好，不仅不好，甚至可以说是糟糕透顶。 认识这么多年，他鲜少见他这样。 “还是该想解决的办法。”裴既说，“这样浪费时间，不是你的作风。” 陆清予晃了晃杯子里的酒，问：“如果我和乔焉在一起，外界会怎么看乔焉？” “高攀。”裴既想都没想。 “清予，你的身份会给乔小姐带来很大压力。”裴既继续道，“而乔小姐对你来说，于你的事业并无帮助。你们两个，确实不合适。” 陆清予顿了顿：“除了这些呢？” 裴既反问：“除了这些，你还想考虑哪些？” 陆清予看了裴既一眼，像是无从反驳这话，仰头喝下杯子里的酒。 与陆清予相识相处的时间里，裴既清楚陆清予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 可有时候，如果一个人太过不感情用事，又有可能证明这个人恰恰是个主观到极致的死脑筋。 裴既以为陆清予不至于如此，却没想他会栽在乔焉身上。 可栽了就栽了，陆清予总得在陆家活下去，那就必须现实一些。 “算了吧。”裴既拍拍陆清予的肩。 陆清予放下酒杯，耳边蓦地又想起那四个字，说：“算不了。” * 转天，乔焉照常上班。 她今天是上午的课，下午本来该坐班，可她和邢姐请了假。 回到出租屋，甘棠正好刚停好车。 “就这儿的人的车技，我服！”甘棠说的咬牙切齿，“他们要是开驾校，我天天举报！” 乔焉笑笑，晃晃手里还热乎着的蛋挞，请甘经纪人息怒。 两人上楼，先享受了美食。 之后，甘棠被提审，老实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实”。 总体来说，其实就是个女追男成功的故事。 “因为刚确定没多久，我就没告诉你。”甘棠说，“想着等再稳定稳定，大家约出来吃个饭的。” 乔焉问：“那你那天心情不好是为什么？” 说到这个，甘棠叹口气：“他有个初恋女友，那几天来找他了。” “然后呢？” “没事。”甘棠说，“人走了。” 乔焉松口气。 这恋爱中，女方最怕的就是前任，更怕的是男友和前任不清不楚……所幸，解决了。 “别光说我啊。”甘棠挑眉，“那天陆总怎么来KTV了？你不知道，咻咪这两天一直问我呢。还让我告诉你，王老五虽好，但不能被迷了眼。” 乔焉挺感动咻咪的关心，说：“没什么，他最近在追我。” 甘棠惊的蛋挞掉在桌上。 “我拒绝了。” 再拿，又没拿起来。 “为什么啊？”甘棠不解，“陆总追你，你为什么不答应？你不喜欢陆总吗？” 乔焉咬了口曲奇，说：“又没有结果，开始干什么？” 甘棠张张嘴，也明白这话的含义。 但说真的，从乔焉此刻的状态和表情来看，她觉得乔焉并没有因为理智而获得解脱。 -- 第108页 “作为姐妹，我是有规劝你的责任。”甘棠说，“不过，怎么说呢？挺可惜的。能遇上一个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人，多难啊。” 是啊，很难很难。 但无奈乔焉真的没有这个胆量。 “湖城那边有个美术交流会，我和邢姐报名了。”乔焉说，“走大概半个月，你有事微信我。” 甘棠咂嘴：“有事就逃避。” 乔焉苦笑，不逃避只有更难受。 乔焉和甘棠在小区附近的餐厅随便吃了点儿。 之后，甘棠回工作室苦逼加班，乔焉溜溜达达回家。 不知不觉，春天走过了一大半，气温越来越高，眼看夏天就要登场。 还记得以前每到了夏天，谭微都会做酸梅汤。 趁着夏凉时，夕阳要落不落，视野稍显朦胧的时候，谭微就会斟上三杯，再抱出来一个大西瓜，放在花架下的石桌上，让乔亦廷切开，把最甜的芯儿留给她…… 乔焉喜欢夏天的时光。 她笑了笑，望着天边挂着的圆月，放慢了些回家的步伐。 本来是想要享受当下这份惬意的，但快到小区门口时，乔焉察觉身后有人尾随。 前几天，她还听几个大爷大妈说小区附近最近有个神经病暴露.癖，吓到了好几家的小姑娘，派出所那边派人来抓，一直没抓到。 她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情场失意，还招来了变态？ 乔焉害怕又无语，只有加快脚步往小区跑，想着人多就好了。 可没想到，她刚要加速，身后那人比她还快，直接蹦跶到她面前，然后豁地撩开衣服—— 乔焉的眼睛被人蒙住。 紧跟着就是“哎呦”一声，神经病叫陆清予一脚踹趴下了。 方逸站在一旁，心说老板最近这无影脚是快要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你善后。”陆清予吩咐。 方逸：得，耍帅没有我，这苦差事都我来。 乔焉拉下来陆清予的手，再看到的就是方逸一个擒拿，制服了神经病。 “方助理好厉害啊。”乔焉称赞。 方逸：呀，还是有人欣赏他的。 方逸想说乔小姐您过奖了，陆清予一个冷冷的眼风扫过来，他立马改口：“我这身手不及陆总一半呢。” 说完，能逃多远逃多远，留久了，只有不幸。 乔焉看向身旁的陆清予，低下头偷偷搓了搓刚才触碰到他的手，嘟囔：“你回来了。” 陆清予“嗯”了一声。 两人默默无言往回走。 * 陆清予不请自来，也没问一句，直接跟着乔焉回了家。 乔焉想他大概是有话要说，特别是他还一直拿着一个文件袋，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用。 “坐吧。”陆清予脱下西服。 乔焉：“……” 这是她家好么。 乔焉乖乖坐下，等着这位大少爷发表高见。 但他素来话少，能做不说，只是将文件袋递给她，示意看打开查看。 乔焉又照做了。 而文件袋里的东西，彻底震惊了她。 这是一份具有法律效益的新合约。 上面对乔焉的行为不设置任何限制，但对陆清予有明确要求—— 如果陆清予只是玩弄乔焉的感情，不以结婚为目的与之恋爱，甚至有企图豢养乔焉的任何行为，一经乔焉发现，陆清予的财产全部归乔焉。 基于上述，如果又出现陆清予非出于情感意愿和乔焉在一起，而是担心财产归属，对乔焉虚情假意、曲意逢迎，一经乔焉发现，乔焉依旧可以用这份合同让陆清予倾家荡产。 换言之，陆清予会不会成为穷光蛋全凭乔焉一句话。 乔焉反反复复看了合约好几遍，确定是自己理解的意思后，以一脸“不是你有大病，就是我疯了”的表情看着陆清予。 陆清予却是十分坦然，像个稳操胜算的谈判者，大方让步：“有任何不满意，可以修改。” 乔焉张着嘴，哪里说得出话？ 不过，转而一想，她可以“不发现”啊。 陆清予看出她的心思，直截了当：“你不要，我就全部捐给福利机构。” “……” 乱了，全乱了，这都神马！！！ 乔焉尽可能保持理智，问：“那你就不怕我一口咬定你就是对不起我了，到时候把你的财产全部拿走吗？” 陆清予笃定：“不会。” “为什么？”您这是哪儿来的迷之自信啊。 “因为我不会对不起你。” “……” “你可以把它看做是我们的婚前协议。” 婚前？协议？ 乔焉差点背过气去！ 今天晚上不对，一定是晚上吃坏东西了，幻觉，这都是幻觉。 乔焉把手里的合约扔到桌上，就跟扔烫手山芋似的。 “你快走吧。”她说，“洗洗睡，睡醒了说不定就正常了。” 陆清予不为所动：“我很正常。是你，还不面对现实。” “……” 这什么惊悚现实啊！ 乔焉和这狗男人说不了话，简直有毛病。 她起身过去开门，示意他赶紧走，就不送了。 陆清予没拿合约，拿起西服过去。 站在她身边，他告诉她：“这份合约，是我给你的勇气。” -- 第109页 乔焉心头一跳：“什么？” 陆清予垂眸，他忘不了她说“我是不配”这四个字时的语气，自嘲、自卑，又带着满满的伤心难过。 那一刻，他才终于懂了她的拒绝。 这怪他，怪他没给她安全感，就想让她跟着自己。 “我知道这些还不够，但没有时间，我没办法证明自己。” 他去牵她的手，拿出和上次说“我喜欢你”时一样的真诚，但相比那次，似乎又多了旁的东西。 “你可不可以给我一次证明的机会？” 第47章 发家 “亲好多下那种。” 陆清予走了。 到最后, 也没得到回应。 空荡荡的房间里，乔焉站在客厅中央，有种意识抽离的模糊错觉, 好像她的人焊在这里, 心却不知道飘去了哪儿。 呆站好一会儿, 乔焉瞥到桌上的新合约。 她拿起来，也不看，只是拿着。 她很清楚，这一次, 她的心不仅仅是动摇, 而是几乎天翻地覆。 * 乔焉取消去湖城的事。 她想好好地冷静思考，做出决定。 周四, 章之聆知道乔焉这一天下班早，约她到筠园吃饭。 乔焉赴约, 但到了筠园却发现章之聆穿戴整齐, 看意思是要出门。 “奶奶，您这是要做什么去呀？” 章之聆笑笑：“我忽然想起来清予今晚貌似不回家吃饭, 他一个人肯定又是随便吃，不如我们给送点儿去？” “……” 您这个撮合局还能再明显些么。 乔焉觉得有些好笑, 说：“奶奶, 那里是他工作的地方，我过去的话, 不太合适。” “那有什么不合适？”章之聆说, “你要是不自在, 就一直跟着我。到时候人家就知道你是我的人，没谁敢说什么。” 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乔焉也不能拂了老太太的兴致。 于是, 由她们二人加上李秘书组成的三人团前往陆氏。 这是乔焉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陆氏大楼。 以往情况是她和所有普通人一样，行走在这个钢铁巨人的脚下，忙忙碌碌，鲜少停留。 现在进入内部，她有些新奇，也有些说不上的别扭。 电梯直达董事办。 章之聆虽然很少露面，但陆氏董事的身份是众所周知的。 秘书见她老人家来了，连忙安排下面准备茶水果点，引着人前往贵宾接待室。 “章董，陆董来了。”秘书说，“陆总正和陆董在办公室说话，请您稍坐片刻，我这就通报去。” 章之聆点点头。 乔焉小心打量下四周，小声问：“陆董是哪个陆董啊？” “是陆慎东董事，六少爷的大伯父。”李秘书解释，“陆慎西董事，大家都尊称西董，和陆董区别。” 乔焉明白了。 过年那次见识到陆慎东的暗刀子，委实厉害。 不过，相对于陆慎西那种大喊大叫，最起码陆清予的耳膜不会疼。 乔焉抿唇一笑，拿起杯子喝茶。 刚送到嘴边，一声什么破碎的巨大声响吓她一跳。 章之聆皱起眉头，看向李秘书：“过去看看。” 乔焉也赶紧起身去搀扶章之聆。 董事办的人自然听见了动静，但不敢有任何表现，章之聆冒然过来，他们也不敢有表现。 章之聆畅通无阻进了办公室。 而映入眼帘的一幕就是陆慎东狠狠打了陆清予一巴掌。 那一下，就跟扇在乔焉脸上一样。 她顾不得礼貌，顾不得惊讶，什么都顾不得，冲过去把陆清予拉到身后，挡在了前面。 “你怎么能动手打人？”乔焉喊道，“你这样的也配做长辈？” 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 陆清予后知后觉被人保护了，还是个娇小的女人，也不知是该觉得好笑还是庆幸，只是脸上的灼痛顿时消了大半。 他去拉乔焉的手，乔焉不让。 她可是没在怕的，管他东西南北中，打人就是不行！ “长辈就该有长辈的样子，你以为你这样很有威严吗？其实没人瞧得起。” 陆慎东正在气头上，扯下往日里假和善的面具，才略微教训了一下陆清予，居然就蹦出来一个丫头对他大喊大叫……怎么能忍？ 陆慎东二话不说，又要打乔焉。 陆清予一把把人拉到身后，抬手扼住陆慎东的手腕。 “大伯父，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陆清予说这话时，眼神像淬了毒的冰冷匕首，毫不留情剖开对方的虚张声势。 陆慎东面部的肌肉抽搐了下，冷笑：“你也配和我提忍耐？你现在的一切，本该是清兆的！” 陆清予眸色一黯，松开手后退，但还是护在乔焉身前。 乔焉察觉他有些不对劲儿，握住他的手。 她是不怕的，陆慎东敢打她，她就报警。 “慎东啊，”章之聆出声，“你这是何苦呢。” “何苦？”陆慎东讥笑，“您没失去过孩子，您永远无法理解！” 章之聆顿了顿，说：“我是没有失去过孩子，因为我永远有不了孩子。而你有过孩子，又是否是个合格的父亲？” 陆慎东一怔，神态顿时像见了鬼一般，恍惚着、惊恐着，一言不发地又突然走了。 -- 第110页 这操作下来，看得乔焉也迷糊了。 “没事吧？”章之聆看向陆清予。 陆清予颔首：“没事，奶奶不用担心。” 乔焉赶紧查看他的脸，没事什么没事！ 这陆慎东是练过铁砂掌么，这一巴掌，鲜明的五个大红檩子，加上狗抠儿又白，简直触目惊心。 “得赶紧冷敷。”乔焉很轻很轻地碰了下，皱着眉，“不然非得肿起来不可。” 陆清予安慰：“没事。” “我眼不瞎。”乔焉赌气道，“要是破了相，看你怎么办。” 不过，破了也好，她肯定就会无情地抛弃他了。 陆清像是有读心术一样，看穿她的“恶毒”，说：“放心，不会变丑。” 乔焉小声哼了哼，接过方逸递来的冷敷袋，小心翼翼按在陆清予脸上。 章之聆看着这幕，很欣慰，却又叹了口气。 瞧陆慎东刚才的意思，陆清予是下决心要给他从陆氏清走了。 早晚的事啊，无奈有人还是无法接受事实。 * 原本的晚餐，泡汤了。 陆清予被自己大伯父，也是董事会成员的陆慎东打了一巴掌的事，不消几分钟，就传遍陆氏上下。 陆清予对此并无表现，依旧坦然处之。 章之聆回筠园，乔焉则等陆清予下班后，搭他的车回去，反正他们现在住在一个小区。 一路上，陆清予都在沉默。 他手肘支着窗边，望着外面快速倒退的街景，城市霓虹缤纷，却好似照不亮他阴沉的面色。 乔焉有注意到，陆清予是在陆慎东提到陆清兆时，情绪才有了波动。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吗？ 车子停在楼栋外。 司机师傅现在对于开着宾利来“贫民窟”这事已经习以为常，恭敬地和老板道了声“慢走”，然后九曲十八弯地绕着那些车，开出去。 乔焉望着车子离开。 回过头，陆清予站在离她不远的位置，似乎在等她一起上楼。 乔焉咬咬牙，把纠结一路的话说出来：“要不要进去坐坐？” 说完，怎么感觉那么怪呢。 陆清予觑她一眼，没回答，但很自觉地和她一起进了她的家门。 之前甘棠去国外旅游有带来一包很不错的咖啡，乔焉琢磨要不要煮给陆清予喝？ 可都晚上了，要是喝了睡不着怎么办？ “白水就好。”陆清予终于开了金口，“不用麻烦。” 乔焉心想之前来那么多次也都是啥也没有，便心安理得去烧水。 这个小区是老小区，电路不太好，租房的时候，房东千叮咛万嘱咐她不要用那些烧水很快的机器，怕电路短路。 所以，她都是拿原始的铁壶去烧水。 等待工夫，乔焉取出几块曲奇放在瓷盘上。 “先吃点东西吧。”她出来时说，“水等等就好了。” 陆清予似乎在走神，眼睛虚看着一处，没有给出回应，直到乔焉落座。 乔焉说：“这个曲奇真的不错。丹麦进口的呢。” 她看着他，把盘子放到他手边，卖力推销：“我毕业那会儿没灵感，怎么都画不出毕业作品，天天吃不下东西，就是靠这个活着的。你尝尝嘛。” 闻言，陆清予看向那盘曲奇。 很久之前，她在背后说他抠儿，被他逮个正着，就是拿这个来讨好卖乖。 现在看来，她倒是真的喜欢吃。 陆清予拿起一块尝尝。 “怎么样？”她立刻问。 他咽下去，如实说：“不错，不是很甜。” 她开心地笑笑：“我的推荐没错吧。我不开心的时候就爱吃这个，一会儿就没事了。” 陆清予看着手里的曲奇，又看看她：“你最近不开心？” 乔焉愣了下，咕哝：“这说你呢，怎么扯到我身上来？吃你的吧。” 陆清予浅浅一笑，又咬了一口曲奇。 他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说是赏心悦目都不为过，慢条斯理，腮帮随着咀嚼鼓起，显得棱角分明的下颌更加有力。 乔焉托着下巴看他。 倒也不是多痴迷看他吃东西，只是她有很多疑问，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最简单的，陆慎东为什么就动手了？ 陆清予吃完整块曲奇，抽纸擦擦手。 对上女人的视线，他垂眸，主动给了解释：“今天这一巴掌是因为陆清兆。” 又是陆清兆？ 乔焉抿抿唇，安静倾听。 陆慎东是陆家长子，陆清兆是陆家长子长孙。 虽说都这个年代了，不看重这些，但对这两人而言依旧是一重枷锁，也是化不开的心魔。 陆慎东全副心思培养陆清兆，指望他接管陆氏。 陆清兆也不负所望，小小年纪就出类拔萃，在一众同龄人中像个大人似的，成熟稳重。 查出脑癌这件事，不单是对陆清兆的打击，也是对陆慎东的。 那段时间，陆慎东就跟魔怔了一样，只要能有一线希望救活陆清兆，他就愿意试试。 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位占卜问卦的道士，那个道士说陆清兆是因为承受了本不该他承受的东西，才导致他命里有这一死劫，无法可破。 陆慎东想不明白，最后还是他的妻子说：“是继承人的位置。” -- 第111页 占卜准不准另说，但陆清兆确实活在“继承人”三个字的重量下，根本不像个孩子。 陆清兆去世后，陆慎东便对“继承人”有了扭曲的执念…… “相对三叔，大伯父的手段阴狠决绝。”陆清予说，“他想看到的不仅仅是我离开陆氏，最好是我能下去和陆清兆作伴。” 他这话说的轻巧，甚至还笑了一下，可听在乔焉耳朵里，只觉得不寒而栗。 这是个什么家庭啊？ 争权夺利就算了，还要玩命么。 其实，陆清予并未深说。 他心中一直埋藏一个秘密，也是当初为什么他执意要从陆慎东家搬出来的原因。 他的大哥，那位给予他家庭温暖的大哥，在书房里，一脸自豪地和陆慎东汇报：“陆清予缺爱。我只要拿捏住这一点，就可以控制他。他构不成我的威胁，不是继承人的竞争者……” 所谓温暖不过是假象。 乔焉问：“你就没想过逃避陆家吗？” 他那么优秀，做什么都会做的很出色，没必要在陆家这个泥潭里陷下去。 陆清予摇头：“逃不掉的。” “……” “心里长着的东西不能逃避，只能战胜。” 话说到这儿，陆清予再望着乔焉那双干净的眼睛，看到自己的自私。 他的路注定不好走，乔焉跟着他，就会被迫一起陷入勾心斗角的是非漩涡里。 而她那么好，会有好男人给她一生无忧的幸福，何苦跟着他去看这些肮脏污垢？承受那些流言蜚语？ 陆清予忽然就不敢再看她了。 他低下头，起身想要去冷静冷静。 经过乔焉身边的时候，她突然拽住了他的手。 “要是我一直陪着你，你会不会好一点？” 陆清予一怔，定在原地。 乔焉扬起脸，冲他笑笑，漂亮的桃花眼弯成一道小月牙：“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充实生活了呗。” 说完，她自己都差点绷不住要垮掉。 这什么回答？什么叫闲着也是闲着？有闲着干这个的吗？ 她笑得快成痛苦面具，偏对着的那人好像入了定，迟迟不给回应。 她想叫他说话，水开了。 陆清予回过神，抽出手去关水。 乔焉看着空了的手，愣了几秒，想着他该不会是反悔了吧？明明是他找她要机会的啊。 她跟过去，就见陆清予一手拎着水壶，一手拿着她吃泡面的大碗，预备往里倒水。 “诶诶诶！”乔焉出声制止，“凉水壶不就在那儿了吗？” 陆清予一顿，点头回应，结果拿的又是旁边的碟子。 乔焉无语，他这是怎么了？大脑进水还是……等等，他该不会是懵了吧？ 想到这点，乔焉噗地笑了。 堂堂陆氏集团继承人居然因为一个告白六神无主了，你对得起你的身份么！ 陆清予也是如梦初醒，看到手里举着的碟子和水壶，也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缓缓放下去。 “拿碗接着接啊。”乔窈打趣，“真有你的，还好意思总笑话我脑子不好使。” 陆清予侧过脸：“碗又不是不能接。” “那你接啊。”笑得更大声了。 见状，陆清予也无奈地笑了。 他转过身，看着站在门边笑颜如花的女人，张开双臂。 乔焉微微一愣，敛起笑容。 厨房里的气温比外面要高，湿润的水汽在窗户那里留下一层雾气，但雾气很快便化了，露出窗外皎洁的月光，把一切真实还原。 乔焉吸了下鼻子：“不是该你过来吗？” 陆清予一顿：“是。” 只是他才一迈步，乔焉就跑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 陆清予立刻收紧双臂，将怀里的人抱得死死的，不留一点缝隙。 “怎么又答应了？”他问。 乔焉莞尔一笑：“不想你一个人。” 这几天，她反复琢磨她和陆清予之间的关系。 从她年少时的自欺欺人，但之后的落荒而逃，她似乎逃避的不单单是陆清予这个人，而是未来可能有的结果。 但未来的事，谁又能说的准？ 而刚刚拜陆慎东所赐，她忽然又意识到她是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不能在事业上帮他，但她可以一直陪着他。 不管经历什么，她都永远在他身边。 他们这段感情，她愿意鼓足勇气赌一把，如果真有一天不尽如人意，那她会拿得起放得下，选择愿赌服输。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举棋不定，落得个以后黯然神伤。 “没有顾虑了？”陆清予又问。 乔焉说：“怎么没有？多着呢！” 她用力戳这着某人硬邦邦的肌肉：“你得对我好点儿。不对，你得是对我特别特别好才行，不然我可不干。” “好。”陆清予笑笑，露出唇边的酒窝，“对你特别特别好。” 乔焉甜甜地笑着，像只可爱的小狐狸在他怀里蹭蹭。 陆清予被蹭得有些心痒，低下头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乔焉一愣：“不可能！” “你仔细想想。”陆清予说，“就是你喝酒的那晚。你说一下不够，要好多……” 她啪地捂住这狗男人的嘴！ 打死乔焉她也不信自己能说出要好多亲亲这种鬼话，要是说亲一下，给她点儿胆量，她或许还敢。 -- 第112页 “你少忽悠我。”乔焉瞪着眼睛说，“你坏心眼多着呢。” 陆清予拉下她的手：“行，就当你没说。” “什么就当？我本来就没说，你不要……” “那现在我想亲你。” “……” “亲好多下那种。” 第48章 发家 “够男人吗？” 又是一个清晨。 乔焉洗漱穿戴好后驻守在门口, 关注猫眼外的一举一动。 见对面的门要打开，她深吸一口气，装作自然而然出门的样子, “偶遇”邻居。 四目相对, 昨晚的回忆浮现脑海。 都说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思维模式不一样, 这点，乔焉昨天深有体会。 陆清予想吻她，她满脑子想的就是：我才刚接纳你，你想的就是这些, 你是喜欢我这个人呢, 还是有什么少儿不宜的想法？ 于是，乔焉生气, 抬手推开陆清予的脸。 她忘记她手上戴着一枚白玉兰花的工艺戒指，那是她和美院做手工的学姐做的, 戴了好几年, 甘棠有一枚鸢尾花的，也是她送的。 而这枚白玉兰花戒指上向外溢出的花枝造型, 好巧不巧划了陆清予的脸。 这就导致陆清予刚被陆慎东扇完，又被她“破相”…… 乔焉往陆清予脸上瞄。 还好还好, 乍一看就是个小红点, 估计是结痂了。 只不过这样的伤口出现在陆氏集团陆清予先生的脸上，且他还要顶着这张脸去上班, 就比较有故事了。 乔焉暗戳戳碾着裙边, 咧嘴笑笑, 企图萌混过关。 陆清予也并没有生气。 不过这会儿见某人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他忍不住想要利用利用。 “想吃什么早餐？”陆清予问。 乔焉乖巧道：“听你哒。” 他点点头：“那就你规定的那个豪华套餐吧。” “好啊。”她跑过去拽拽他的衣袖，有些讨好, “我请客。” 陆清予觑她一眼，没说话，握住她的手下楼。 * 美院附近就有家麦当当。 相对其他麦当当，这家由于有学生的加持，经常需要排队。 乔焉为弥补过错，把陆清予妥善安置在座位上，再三嘱咐他不要动，一切就给她就是。 陆清予也不和她争，看她排队。 乔焉毕业快四年了，但在一众大学生中，毫不夸张地说，比他们还显小。 有些男生和女生小声议论乔焉是哪个系的？之前怎么没见过？个别胆大的，还想撺掇着去要微信。 乔焉专心排队，并不知道。 手机忽然震动，她拿起查看。 财神爷：[回头] “？” 乔焉照着做了，就见陆清予坐在她选的位置上，冲她抬了下手，有种领导下基层慰问群众们辛苦了的赶脚。 她莫名其妙，问：[干嘛？] 财神爷：[闲着也是闲着] “……” 为什么不学她点儿好呢？她那么多优点。 财神爷：[就想看看女朋友] 乔焉撅着的嘴都没收回去，又蓦地红了脸，她的目光在那三个字上面流连一秒，然后锁上手机装作没看到这话。 但心里，已经比吃了蜜还甜。 而不远处惦记找乔焉要微信的男生见这情况，也都明白了——名花有主啊。 陆清予看到这些男生都断了想法，内心愉悦地继续看女朋友买早餐。 享受完超豪华早餐，陆清予送乔焉去艺术园。 车子停在门口，陆清予问：“晚上几点下班？” “怎么？”乔焉一副了然的样子，“想接我啊？” 陆清予摇头：“今晚有视频会议。” 乔焉“哦”了一声，尴尬了那么一下下：“我应该是六点下班。下班之后我就回家，你不用管我。” 闻言，陆清予也没再说这个话题，捏捏乔焉的手，指了一下脸上受伤的地方。 “总得有实质性补偿才显得有诚意。”他说。 乔焉装不懂：“你没吃早餐吗？那就是啊。” “我把钱给你。” “不行，不能变卦。”她义正言辞拒绝，“请你男人一些。” 见某人不说了，乔焉自认为震慑住了对方，满意地点点头，转头下车。 结果手臂被人一扯，她向后栽过去，掉进了充满熟悉烟草香的怀抱，腰也被顿时紧紧扣住。 “不亲就别想下去。” “……” “够男人吗？” * 乔焉做贼似的进了办公室。 怕脸上的红晕惹人怀疑，她坐下就拿水杯贴脸降温，可实际上，同事们在火热八卦，根本没注意她。 “这种推迟也有吧，就是少见。” “咳，我有朋友是主办方的。小道消息啊，不是男主那边出了不可控的问题，是女主不满意自己现在的状态，想要推迟，再做准备。” “那这女主牛逼，这都能左右？” “这女主是白富美啊，企业千金，你们不知道？” “我知道，姓顾，家里好像是做通讯的。” 乔焉一愣，抬起头，正好对上沈霖的目光，沈霖示意她外面说话。 “他们说的就是上次乐园的那位顾小姐。”沈霖揭晓答案。 乔焉刚才听了个大概，那就是顾念杉的巡回演出推迟了。 -- 第113页 “这事在网上有些话题度，基本就是观众不满临进变更时间。”沈霖说，“也是的，谁不是每天都有安排？哪里是说哪天去看就哪天去看的。而且，不退票。” “不退票啊？”乔焉没想到这点，“我记得以前我和甘棠看演唱会，因为什么来着，演唱会改期，但可以无理由退票。” 沈霖耸肩：“所以他们讨论嘛。不过，这个不是我叫你出来的重点。” 说着，他四下看看，确定没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封红色炸.弹递给乔焉。 “学长！！！” “嘘——”沈霖藏不住笑意，“我们不想大办，就邀请最亲近的亲人和好友。同事里，就邀请你。” 乔焉高兴坏了，把请柬收好，表示那天一定会去，还要包个大红包沾他们的喜气。 回到工位，乔焉按捺不住喜悦，偷偷拍下请柬给陆清予发过去。 乔富贵儿：[学长学姐他们要结婚啦！/撒花/] 彼时，陆清予正在开会。 销售部阐述的方案没令他满意，整个会议室陷入低压模式，所有人大气不敢喘。 大家正愁该怎么办，陆清予忽然看起了手机。 啊，这得是多大的项目能让运气中的陆总分心？！ 乔富贵儿：[你要是愿意又有时间，到时候陪我一起参加好不好？] 财神爷：[好] 财神爷：[不过，我以什么身份参加？] 那边没有立即回复，他也不催，耐心等待。 乔富贵儿：[乔女士的男朋友] 乔富贵儿：[捂脸溜了.jpg] 陆清予这下弯了弯唇，撂下手机，就见手底下的人跟在看世界十大奇迹似的看着自己。 “我脸上有方案？”他冷声问。 所有人：不，是有奸.情，大奸.情。 陆清予恢复往日里冷漠疏离的矜贵模样，翻开方案，明确指出上面的错误并下达解决指令，宣布散会。 他一走，大家炸锅，不约而同问其他人自己刚才有没有眼花？陆总是笑了吧？还是在开会时笑了吧？最关键的，笑得还挺温柔？ 得到确定的答案，大家一直认为：啊，陆氏要变天了！ 所有人惶惶不安，总感觉这背后蕴藏着什么惊天逆转。 只有方逸露出解脱的微笑：终于，不用再担心被老板抛弃了！乔小姐万岁！！！ 另一边，乔焉发完微信，趴在桌上。 同事见她这状态，尤其脸红得跟苹果似的，还以为她是不舒服了，关心地问她没事吧？ 乔焉绷着脸，严肃表示自己没事，很fine。 同事总觉得不对，因为这又不像是单纯的红，而是粉红，少女一般的好气色。 同事羡慕乔焉能有这状态，转而说：“这里有封寄给你的信函，刚遇上李姐，她让我给你捎过来。” 乔焉道谢，接过信函拆开，是梦幻王国壁画大赛的决赛邀请函。 ——乔焉女士，您好。恭喜您进入梦幻王国壁画大赛的决赛。我们诚邀您于20日上午10时在燕城希尔顿酒店会议室阐述您的创作理念。期待您的莅临。 壁画大赛也进决赛了？！ 这也太厉害了吧，简直就是事业开花节节高嘛。 乔焉抓来手机又想和陆清予分享，可再一想，他是陆氏的总裁，这是陆氏举办的，还是不要私下有什么沟通，以免别人认为他给她开绿灯。 乔焉笑笑，又仔细看了一遍邀请函。 最下面的落款除了有梦幻王国的logo，还有陆氏的。 这么一看，她觉得自己和他又进了一步，这令她开心又有些小骄傲。 * 晚上下课，乔焉和一位学员多聊了几句，错后了下班时间。 她也不在意，反正就是回家，晚一点就晚一点。 谁想，出门便遇见在看时间的方逸。 “方助理？你怎么来了？”乔焉问。 看到人，方逸松口气。 路上堵车，他还以为错过了，要是这样，他刚稳定的岗位又要风雨飘摇了。 “乔小姐，陆总让我来接您的。”方逸说，“您请。” 乔焉纳闷：“他不是要开会吗？” 方逸笑笑，没说话。 * 这是乔焉第二次来城南的这座别墅。 上次是陆清予过生日，她被司机带过来，一路上光脑补各种诡异离奇剧情，也没看看这里叫什么。 今天看到了，叫溪语澜庭。 真好听。 乔焉微微一笑，方逸说：“乔小姐，这还是我第一次见陆总带人来这里。” 说完，似乎是哪里不对，他又补充：“我不算。” 还不对吧，他也是人啊。 乔焉掩嘴笑了笑，方逸叹口气，这段时间也是叫老板给弄傻了。 “我的意思是，”他说，“您是第一位陆总邀请来这里的女性。” 乔焉眨眨眼：“我以前就来过一次呀。” 方逸一惊。 溪语澜庭是陆清予真正的私人的家。 除了陆清予的心腹，没人知道这里，而哪怕是心腹，也无非是过来汇报工作。 方逸透过前视镜看向后面的女人，貌似发现了老板的心思。 不得不说，藏得够深…… 乔焉乘电梯进入室内。 因为来过一次，比较驾轻就熟，她很快便找到在厨房忙碌的陆清予。 -- 第114页 “时间刚好。”陆清予说。 乔焉瞅瞅他端着的水煮牛肉，不太确定：“你做的？” “嗯。”他点头，“去洗手，准备吃饭。” 再次坐到上次的位置，乔焉还有点儿不适应身份的转换。 陆清予给她夹菜：“尝尝。” 乔焉有点傻傻地照做，而美食入口，还有啥不适应？吃啊！ “好好吃！”她开心地点头，“比餐厅里做的还好吃！” 陆清予再给她夹别的：“再尝尝。” 乔焉把所有菜尝了一个遍，每个都好吃，每个都焊死在她的味蕾上。 “你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些菜我以前也试着自己做过，但做不出来，不是这个味儿的。” 陆清予淡淡道：“因为是给你做。” 换做任何一个人，他都会觉得这种浪费时间和精力的行为跟神经病没有区别。 可听到她说好吃，看到她的笑容，他只感到无比满足。 乔焉没料到陆清予会这么说。 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情话吧，但钻进她耳朵里，就是能让她心跳加速，连嘴里的辣味都顷刻变成了甜的。 “那我……”乔焉抿抿唇，脸颊泛出淡淡绯红，“回头给你包小馄饨。那个我拿手。” 陆清予浅笑：“好。” 她也笑：“还有，待会儿我刷碗。” 她爸妈就是，爸爸做饭，妈妈刷碗。 * 不过说刷碗，其实都有洗碗机。 乔焉收拾好从厨房出来，陆清予问她还想做什么？ 她都好，只要能和他在一块：“要不我们去把《旷月》看完吧？” 说着，乔焉查看最近的拍片，但很遗憾，《旷月》已经下映了。 “去影映室。”陆清予说，“在地下。” 两人进了影映室。 不得不说，有钱就是享受啊。 不管是音响、画面、沙发都是最好的，实现了乔焉的躺着看电影的想法，且陆清予还给她准备了她最爱的蓝莓蛋糕。 电影的前十分钟，乔焉看过，但她还是仔细又看了一遍。 随着故事深入，她沉浸其中，跟着女主角感受着那种无望的生活的压迫，以及渴望爱人回来的思念，几次红了眼眶。 陆清予给她递纸，她见他面无波澜，问：“你不难受吗？” “不难受。” 他爱人又没远走。 乔焉吸吸鼻子，说陆清予共情能力差。 等到电影结尾，丈夫回来，和妻子深情拥吻，某共情能力差的人倒是点评了句：电影不错。 乔焉说：“我看过导演采访，他说本来是男主不会再回来的。但是所有人都说太悲才改成这样。虽然我也不喜欢悲伤，但原结局确实更有冲击力。” 所以，这位大哥你懂不懂电影？ 陆清予其实根本就没看，一直在看身边的人。 看她又哭又笑的，特别有意思。 不过既然她说了，那他也发表下观点：“我只是认为最后电影定格的画面能支撑这样的结局。虽然没有冲击力，但也能自圆其说。” “那是演员演的好！”乔焉和他争辩，“你看男主吻女主，还有女主的回应，显得他们好像很相爱，其实很多东西早就变了。而且你没注意到细节吗？接吻时，女主睁开过眼睛，男主也有。这就是不信任。” 陆清予点头：“是吻戏骗了我。” “是的。”她说，“你看的太片面，以后跟着我，我教你怎么看电影哈。” 乔焉嘚瑟地笑笑，手腕忽然被握住，听到：“不如你先教教我怎么是真的接吻，我看你很在行。” “……”她卡了两秒，“我是不是给你造成了什么误解？” 陆清予靠近，帮她捋捋乱了的头发，说：“没有。” 乔焉又是安静了会儿，嘟囔：“你带我来看电影，是不是就是这个目的？” 他一顿，险些失笑，是谁说看电影的？ 不过…… 陆清予俯身，修长冷白的手指穿过乌密秀发：“这个目的很好。” 乔焉哼了声：“那除了这个，你能陪着我的目的就忽略啦？” 陆清予再俯身，两人越挨越近，近到他可以看到她根根分明的睫毛，以及睫毛下面那双眼睛里的自己。 “陪你，是永久目的。” “与目前这个，不冲突。” 第49章 发家 “你就是狗。” 乔焉的腰快折了。 陆清予一直压她, 把她逼到沙发扶手那里。 她的上半身几乎向后悬空，只能手臂紧紧缠住男人的脖子，才可以勉强维持这个高难度动作。 只是这样的话, 也方便了这个狗男人的肆无忌惮。 一吻过后, 乔焉像是洗了个热水澡。 她喘着气, 舌头发麻，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水光潋滟的双唇泛着娇媚的红色。 “你以前是不是谈过啊？”乔焉问，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 陆清予舌尖带了下上唇, 目光扫过女人的唇, 哑声说：“没有。” 乔焉戳他下巴：“骗我是小狗。” 陆清予勾唇，冷峻的面容少见地多了几分邪气, 充满斯文败类的气质，尤其眼底的那枚黑痣, 怎么看, 怎么带着诱惑意味。 他低头看看，反问：“还说你对我没有不轨之心？” -- 第115页 乔焉没明白,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原本该塞在腰带里的衬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 露出腰沟的曲线。 她顿时眼直, 本能地先欣赏一番，然后理解了陆清予话里的“不轨之心”。 “都赖你！”乔焉嘤嘤道, “要不是得抱着你, 我也不会失手拽出来。” 说着, 她试图把衬衣再给塞回去。 只是刚碰下男人的腰，就听到加重的呼吸声，吓得她立马不敢动了。 陆清予抬头, 眼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极具攻击性：“还想回家吗？” 乔焉冤得慌，收回手，咕哝：“你的错还怪我。” 不怪你怪谁？ 陆清予沉沉气，抱着乔焉坐直。 沙发布料被他们弄得皱巴巴的，抱枕也都掉在了地上，还打洒了一瓶水。 乔焉去收拾，陆清予不让：“会有人整理。” 可别。 乔焉怕人家联想到什么，虽然他们只是接个吻，但不太纯情，比较激烈。 收拾好，乔焉拿起手机，已经快十一点了。 “我们回去吧。”她说。 陆清予点头，想起什么，问：“要不要回筠园住？” 这个，乔焉还没想。 但如果回去的话，章之聆会很开心吧。 “我回头和奶奶商量商量。” 陆清予“嗯”了一声，也拿起手机，看到一个多小时前发来的短信。 ——[六哥，马上就是我生日了。你每年都会送我礼物，今年不会不理我吧？来参加我的生日party，好不好？我等你。] 乔焉看一眼就把这条短信的重点抓到。 每年。 什么甜蜜、羞涩、恋爱心跳，通通不见了。 乔焉皮笑容不笑地看了看陆清予，这狗男人才刚哄着她亲亲抱抱的，这就有青梅当着她的面和他回忆往昔。 厉害，有胆量。 乔焉不给任何解释机会，转脸走人。 陆清予还拿着手机，反应过来后，叹了口气。 * 回去路上，乔焉说什么都不理陆清予。 陆清予解释礼物每年都是方逸准备的，礼貌而已，没有其他含义。 乔焉心说这礼貌够浪漫的，没感情能这样？就算是让助理准备，人家助理也是按照他的吩咐办事啊。 到了小区，乔焉甩门下车。 陆清予停好车跟上去，留给他的只有紧闭的防盗门。 财神爷：[真的是出于礼貌] 财神爷：[你不要多想] 乔焉喝着水看消息，火更大了。 不要多想？ 这是在说她无理取闹吗？顾念杉的身份多特殊，这狗男人心里没点儿数吗！ 财神爷：[今年不送了] 再看到这五个字，乔焉可以坐火箭窜上天了。 听听这措辞，今年？那就是想着明年以后再接着送呗。 乔焉压压气，想着还是宽宏大量沟通一下。 乔富贵儿：[你都送过什么？] 财神爷：[方逸准备的，我不知道] 这还算句人话。 乔富贵儿：[那你会给谁每年按时送礼物？包括你没记着，而是让方助理去送的。] 那边没了回复。 这说明什么？只有顾念杉有这个待遇！ 乔焉气炸了，冲出厨房去开门想要河东狮吼，结果那狗男人就等这步呢，仗着身手灵敏，直接一个闪身就闯进来了。 顺带，还给她按门上了。 “干嘛？”乔焉瞪眼，“我是有少女心，可不是傻子。你别想靠着什么霸总按墙吻来让我消气！没用！” 陆清予瞧她就像只炸毛小猫，明明想凶，可因为这个外表毫无攻击力，反倒是透着娇俏。 他轻笑一声，捏捏她的手：“不敢，女侠威武。” 哼！ 乔焉抽走手，不给摸。 陆清予见她是真生气，也不能糊弄过去，便说：“我们过去，我跟你说。” “过去干什么？就在这儿说。”乔焉扬着下巴，“你说不清楚就直接出去！反正我们才在一起一天，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刚才的那些事，我就当被狗啃了。” 被狗啃？没发生过？ 陆清予脸色冷下来，气场瞬间带了压迫感：“你再胡说试试？” 乔焉叫他这语气说的愣了愣，随即委屈起来：“你还凶我？你也好意思凶我？陆清予，你就是个大骗子！我现在也找个男的，每年给他送生日礼物，我看你什么心情！” 她推开人要去拿手机，说干就干。 陆清予并不是要凶她，只是单纯不喜欢听什么没发生过这样的话而已，他们之间怎么能当做没发生过？ 他从她背后抱住她，不太熟练地服了软：“我的错，语气不好。别生气。” 乔焉能不生气嘛？ 这才刚谈，都没享受甜甜恋爱呢，这个顾念杉又蹦出来膈应她！ 要是过去，她和陆清予没关系，她就算心里有刀子在割，她也能忍，可现在，忍不了！ 一丁点儿都忍不了。 “我就是这么小气。”乔焉咬咬牙，坚决不会哭，“你要是后悔，来得及。” 陆清予又叹了口气：“我要是后悔……” “你就是狗。”她扭头，严肃道。 “……嗯。” * 两人安静坐下来已经快到一点。 -- 第116页 顾念杉生日礼物这事，以陆清予的性格，包括他和顾念杉之间的关系，这个行为确实过于亲密了。 但这是小时候陆清兆留下的“传统”。 那时，陆清兆对顾念杉很好，每次顾念杉过生日，他都会送上礼物。 陆清予般到陆慎东家的那段日子里，赶上顾念杉生日，陆清兆就和陆清予说：“阿予，你也送杉杉礼物吧。你要交朋友，这样生活才能丰富。” 因为这一句话，陆清予送了。 后来在顾念杉的生日会上，顾念杉要陆清兆承诺每年都要为她过生日送礼物，陆清兆答应，还带着陆清予一起答应。 这个“传统”也就延续下来了。 “其实，顾念杉不重要。”陆清予顿了顿，似有些感慨，“这么做，大概这是我和陆清兆唯一一起许下过的承诺吧。” 不过这几年，陆清予根本也不记得了。 只是因为方逸按照老板以前的吩咐办事罢了。 解释完，乔焉倒是理解了。 有时候一个人去做一件事，仅仅是因为某个人，又或者是为了巩固某个记忆而已。 就像她画画，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纪念爸爸妈妈，保留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美好往事。 “陆清兆先生，”乔焉低叹一声，“对你很特殊吧。” 不然也不会因为陆慎东的一句话而变了眼色，也不会因为忌日和生日差了一天就这么多年不过生日。 陆清予垂眸，没有回答。 乔焉坐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说：“但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得往前看。” 陆清予反握住她，宽大的手掌温热着：“怎么往前看？” “就……”她想了想，狡黠一笑，“你有了我，就看我呗。” 陆清予稍稍一怔，看着女人半晌，最后揽她入怀，心暖了。 “不过，”乔焉抬头，“我理解你，你也不能再送礼物。不是今年，是以后都不可以。” 不然，她会生气，更会吃醋。 陆清予明白，手指顺着她的头发，一遍又一遍，笑道：“遵命，女侠。” “还有，不许送别人礼物。”他顿了顿，“女性除外。” * 周末，陆清予加班。 乔焉得了清闲，约甘棠去网红炸鸡店打卡。 对于闺蜜又恋爱了的消息，甘棠是吃惊也不吃惊，鸡贼表示以后她们可以互通消息。 “什么消息？”乔焉问。 甘棠咂嘴：“你说呢？陆总和裴工是好朋友，我们又是好朋友，那不就……” 她挑挑眉，乔焉“啊”地拉长音，一脸我懂了。 吃完炸鸡，乔焉和甘棠去买衣服。 无意看到商场里的宣传海报，正是顾念杉的芭蕾舞剧，甘棠也八卦起演出推迟的事。 “就是顾念杉的锅，她硬叫人家男主背。”甘棠哼道，“我最讨厌这种人，表面一副与世无争的高贵样子，实际背地里什么操作都好意思搞。” 乔焉问：“她为什么要推迟啊？” “怕露怯啊！”甘棠一语道破。 舞蹈演员的黄金时间就那么几年。 顾念杉和乔焉同岁，并不算跳舞的巅峰年龄了，除了自身天赋，就得靠强大的自律能力去刻苦维持，很不容易，稍有懈怠，就会力不从心、原形毕露。 “顾念杉多要面子啊，肯定不想观众看出她跳的不行。但是，她又疏于练习，所以就……”甘棠摇摇头，“累不累？跳不好别演主角了不就完了？” 乔焉想，顾念杉最受不了的就是不是主角吧。 她张口，瞥见前面有家号称煲汤专家的砂锅专卖店，眼前一亮。 “去那家看看！” 甘棠愣了愣，硬是被转了话题：“你还有贤妻良母属性？” “别这么说好么。”乔焉纠正，“我只想对他好。” 甘棠点头：“那我也买，咱俩一起研究！” 半小时后，闺蜜一人抱一个锅。 她们也不打算看别的了，打算打道回府。 这时，乔焉收到消息。 她以为是陆清予，嘴角压不住笑意，结果一看，是顾念杉的短信。 ——[再一次邀请你来我的生日party，不用带礼物。] 这人惹人厌惹的怎么这么执着呢？ “去啊。”甘棠说，“你和陆总一起去，气死她！” 乔焉犹豫：“我们还没公开呢。”以前是合约关系，不算的。 “那不更正好了？” “……” 可是，她不知道现在公开会不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 乔焉回了筠园。 章之聆见她抱口大锅，笑着说陆清予有口福了。 乔焉脸红：“谁说是给他的？我给奶奶煲，让奶奶健健康康活到一百二十岁。” 章之聆笑得合不拢嘴：“那你可是麻烦了。只要我能看到你和清予开心快乐，我就开心快乐，寿命自然就延长了。” 晚饭前，乔焉陪章之聆在茶室说话。 陆清予发消息告诉乔焉会晚些回家，让她和章之聆先吃。 “无妨。”章之聆说，“等等清予，我也不是很饿。你饿吗？” 乔焉摇头，心里也想等陆清予。 两人说起般回筠园住的事。 章之聆的意思是恨不得乔焉现在就搬回来，没有乔焉的筠园，就是个大房子而已，有他们在，才像个家。 -- 第117页 乔焉挽着章之聆手，脑袋靠在老太太肩上，撒娇：“奶奶这么离不开我呀，那我给您养老，一直陪着您。您不许嫌我烦。” “嫌你烦？”章之聆笑笑，“那可太难咯。” 祖孙俩正开心，乔焉又收到顾念杉的短信。 还是生日会那件破事，没完没了。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清予每年都会为我精心准备生日礼物。每件礼物都刻着我的名字。今年会准备什么，你不想亲眼看看吗？] 乔焉握紧手机，刻名字这事，狗抠儿可没说！ “顾家小女儿？”章之聆眼神不好，只能看到最大的名字，“说什么了？” 乔焉没提礼物的事，只说顾念杉请她去参加生日会。 章之聆默了默，回忆：“这小姑娘，我见过几次。长得倒是蛮漂亮，但功利心太重。和家庭教育有关。” 顾家一心培养顾念杉嫁入豪门，把她当公主那样供着。 顾念杉从小都要最好的，当初顾家想让她嫁给陆清兆，因为陆清兆是继承人，现在，又想把她嫁给陆清予，都是奔着利益去的。 “你怎么想的？让清予陪你去吧。”章之聆说。 乔焉实话道：“我是觉得现在公布我和清予的关系，会不会给清予压力？毕竟我……” “傻孩子，早晚的事啊。”章之聆拍拍她的手，“你该勇敢些。这不是有奶奶了？奶奶给你撑腰，没人敢说你个‘不’字。” 乔焉一阵鼻酸，扎到奶奶怀里，尝到了久违的有家人疼爱呵护的滋味。 另一边，陆清予正在回来路上。 他摘掉了眼镜，揉捏眉心。 刚刚，陆念杉父亲顾淮峰的亲自打电话邀请，邀请参加顾念杉的生日会。 陆清予料想顾家该是想借此机会缓和关系，顺便再看看有没有联姻的可能…… 陆清予冷笑一声，问：“今年给顾念杉准备的什么礼物？” 方逸愣愣，心说老板还记得这事？他还以为这些年他都是义务劳动呢。 “是项链。”方逸说，“芭蕾舞鞋的吊坠，刻着顾念杉小姐的名字缩写。” 说完，陆清予半天没言语。 一旁的司机觑了方逸一眼，琢磨这小伙子会哄姑娘啊，这么走心思。 “陆总，您是有什么吩咐吗？”方逸问。 陆清予想想乔焉那天和他闹，太阳穴一跳，沉声道：“你对送礼物的事，很上心。” “这不是给您办事嘛。”方逸全然没读出老板话里的意味，还笑了笑，“必须得认真做到最好，得让顾小姐觉得自己备受您的重视。” “……” 陆清予第一百次怀疑自己当初是怎么选上他做助理的。 第50章 发家 “怎么都不走。” 四季酒店, 顶层花园宴会厅。 缀着晶莹露珠的保加利亚玫瑰装饰室内每个角落，巨幅芭蕾舞海报展现女人迷人的回眸，而舞台正中央的天鹅王冠哪怕不打灯光也是璀璨生辉。 顾念杉坐在化妆间, 只等时间一到, 迎接她的二十六岁生日会。 顾承桀过来看她, 忧心忡忡的，几度欲言又止。 “哥，至于吗？”顾念杉笑道，“你妹妹这样的条件, 还能让你这么愁？” 顾承桀叹了口气：“你和陆清予在商场上交过手吗？你对他又了解多少？你这么做, 真的是在玩火。” 顾念杉这次打算再来先斩后奏那套。 之前那次，因为有乔焉那个绊脚石在, 不成功也说得过去。 现在，乔焉和陆清予分了, 而陆家那边, 陆慎东和陆慎西纷纷和陆清予撕破脸，只要她把握住这次的时机, 让下面的人拍到她和陆清予同框，到时候发发订婚通告, 陆清予没理由不考虑她。 她顾念杉是谁？ 天之骄女, 可以辅助陆清予的人。 以前区区一个乔焉，简直就是笑话。 “我管不了你。”顾承桀说, “你根本不理智。出了事, 别叫我给你善后就行。” * 章之聆之前和陆清予提了顾念杉生日会的事。 没想陆清予不等章之聆说, 便表示这次要去，正好向所有人介绍乔焉。 章之聆很开心陆清予这样，乔焉也暗暗兴奋可以名正言顺站在陆清予身边。 但是, 这能让乔焉消气礼物刻名字这事儿吗？ 显然不能。 乔焉冷了陆清予两天，不给亲、不给抱。 陆清予解释半天，她也并不买账，因为方逸的态度取自于他的态度。 不然人家打工人已经很辛苦好吧，还要走心这些事？ 此刻，乔焉在做造型扫尾工作，陆清予等候在外。 上次参加贺家慈善晚宴时，章之聆见乔焉穿礼服那么美，特意请自己多年的好友，也是旗袍世家的三代传人为乔焉定制旗袍。 这位旗袍大师年近八十，早就不出山了。 多少豪门太太求着老先生再给做一件，多少钱都愿意花，老先生一一婉拒，这次完全是给章之聆面子。 章之聆本来还想着什么场合让乔焉穿呢？这下正好。 “过段时间，带雪竹回章家吃顿饭。”章之聆忽然对陆清予说。 陆清予稍愣，章之聆笑笑：“我四哥那边，你不用担心，交给我就是。你只要顾好工作，顾好雪竹。” -- 第118页 闻言，陆清予半晌没说出话来。 因为言语总是太过单薄，远不及行动来的可靠。 陆清予只能说：“奶奶，也请您放心。” 随后，房间门打开，乔焉出来。 她身穿一袭粉色中式改良旗袍，裙身线条优美丝滑，纯手工刺绣的桃花盛放在裙摆，一眼看去，宛如端庄的古典美人从宫廷画中款款走出。 “这！”章之聆让李秘书扶她起来，“这实在太美了。” 乔焉害羞地笑笑。 看到陆清予，她又期待他的反应，又还因为礼物的事怨他，不乐意给他欣赏这么好看的自己。 哼，看芭蕾女神去啊。 “清予，你觉得呢？”章之聆问。 陆清予起身走过去，乔焉躲避他直白的目光，转移话题：“时间不早，还是出发吧。” 话落，陆清予握住她的手腕，视线还定着她身上，说：“我有话单独嘱咐给你。” 这么明显的意思，大家都懂，自觉把空间留给他们。 “你又想干嘛。”乔焉挣他，没挣开，“想嘱咐就快嘱咐，省得一会儿……唔！” 怎么还搞突袭啊？ 乔焉想推人，可无奈裙子太严丝合缝，她根本做不了大动作。 陆清予也发现了这点，嘴角微微翘起，吻的更重…… 冷淡两天，乔焉也是想他的。 这才恋爱，哪个女生不是时时刻刻幻想甜掉牙的你侬我侬？可这个狗男人就是非要惹她生气！ 这会儿，动情缠绵的吻勾的乔焉也有些情不自禁。 纤细白皙的手划过男人胸膛攀上肩膀，她缠着他，他亦缠着她。 两人紧紧相拥，深深相吻，窗外的落日余晖照耀在他们身上，将两人的影子融为一体。 一吻过后，陆清予低头抵着乔焉的额头。 乔焉微喘，呼吸间全是他的味道，娇软道：“我不理你，你就不会多哄哄我？你说，你是不是都骗在我？合约什么的，也不过是为了叫我心软。” 陆清予轻哂一声：“小没良心的。” 他这两天过得像两个月那么长，怎么哄都哄不好，又怕语气重了，她委屈……什么都忍着，什么都顺着，还换不来她一个好脸色。 好吧，乔焉也承认她是有那么一点点作。 可如果不那么在乎就不作了。 “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良心这东西，我没有的。”她理直气壮，手指用力戳着男人，“你受不了就走啊。” 陆清予握住那只作乱的手，再次低头去吻她。 分开时，他轻轻咬她一下，几乎是贴着她的唇说：“怎么都不走。” 乔焉这才满意地笑了。 从怀抱里出来，她正开口，发现男人唇上全是她的口红，而她呢，肯定比他惨烈。 “哎呀！都怪你！” 陆清予不以为然：“叫化妆师……” “别！” 让人见他们这样，多难为情啊。 好在就是个口红，自己就可以弄好。 乔焉拉着陆清予进化妆间，找到涂的色号，对着镜子补妆。 陆清予目不转睛看着她。 这件旗袍太合身，完全把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勾勒出来，尤其是那不盈一握的纤腰，好似他稍稍用力就可以轻易折断。 “你别愣着啊。”乔焉催促，“那儿有纸，你擦擦。” 说完，陆清予没有去抽纸，反而是抽走她手里的口红，另一只手还搂住了她的腰。 “干什么？我还没……” “等等再补，不然还是被我吃掉。” * 生日会准时开始。 顾念杉作为唯一主角，以一身白色抹胸绑带裙亮相，极为贴合高贵天鹅的气质。 不少名媛见了，都在暗自比较。 虽说以顾家的家世不足以让顾念杉成为燕城第一名媛，但有顾念杉个人因素的加持，想必将来借助夫家会更上一层楼。 至于借的会是谁，大家心里都有数。 也因此，不少人面对顾念杉少不了阿谀奉承，说不定这就是未来的陆太太呢。 “亲爱的，你这个手链也太漂亮了吧！是Harry Winston的那款吧？我记得这款根本没流入亚洲啊。” 顾念杉笑笑，抬起手腕，露出上面闪耀的黄钻：“是我妈妈送我的，让人在欧洲总部订的。” 大家纷纷投来赞美又羡慕的目光。 而既然是要捧顾念杉，那就不能不踩乔焉。 “那个女人，就是花瓶。这还是说好听些的，说穿了，不就是个乞丐？” “就是说啊。还想挤进来咱们的圈子，她也配？” “估计陆总也就是可怜她而已，新鲜劲儿一过，看吧，立刻就扔了。” 这话一出，顾念杉微微一笑。 其他人察言观色，便继续说：“杉杉，放眼看去，整个燕城就你和陆总最配。简直就是金童玉女。” 顾念杉听了这话，颇有些不好意思，含笑道：“你们也别那么说乔焉。出身不是她能选的。再说了，有多少人能抵抗物质上的诱惑呢。” “杉杉你也太善良了。” “就是，那种女人就爱慕虚荣罢了。” 顾念杉一笑置之：“算了，都过去了。就当清予之前是扶贫吧。” 这种看似幽默，实际讽刺挖苦至极的话换来在场所有人的笑声。 -- 第119页 不远处，贺家少爷听他们说了七七八八，叹了口气。 他的未婚妻照旧阴阳怪气：“说的跟已经结婚了似的。最后谁嫁入陆家还不一定呢。” 贺凌少爷觑她，苏虞莫名脸红：“看什么看？” “看我老婆。”贺凌搂住苏虞，“管谁嫁入陆家，反正你是要嫁入贺家。” 苏虞抿住上扬的嘴角，说：“陆家六少和那位乔小姐真的没戏了吗？” “我哪里知道。” “哼。”苏虞望了眼被众星捧月的顾念杉，“这种人除了家世，有什么？我看那个乔小姐倒是很可爱，为人很真。” 苏虞这边刚说完，顾家管家急匆匆跑到顾念杉身边。 “小姐，陆先生来了。” 顾念杉面上一喜，还没说话，管家又战战兢兢说道：“和他的未婚妻。” * 乔焉和陆清予的亮相震颤整个宴会厅。 大门口，陆清予帮乔焉弄开缠在耳坠上的几缕发丝，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打理什么稀世珍品，眼神里的爱意更是藏不住。 大家一时都定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在公开场合或者私下场合拉踩侮辱过乔焉，更不用说很多名媛之前还把乔焉踢出群聊。 眼前的反转让她们后背冒冷汗。 贺凌和苏虞倒是颇为惊喜，大大方方上去打招呼。 乔焉礼貌微笑：“贺先生，苏小姐，晚上好。” 苏虞打量了下乔焉这身装扮，旗袍看不出出自哪家的手笔，但绝对不俗不菲，至于项链、耳坠、手链、戒指，是一个套系，少说千万级别。 但要说最昂贵的应该是头上的那朵桃花发饰。 苏虞家就是做珠宝，她一眼看出来那是上个月佳士得拍卖出去的重52克拉的The Vivid Pink的顶级粉钻，成交价目前保密。 居然被人做成了发饰？！ 苏虞再看向陆清予，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壕到叫她都词穷了。 乔焉并不知道自己脑袋上顶了几千万美元。 陆清予出门前给她戴上时，只问她喜欢不喜欢？她说喜欢，陆清予便浅浅一笑。 “有段时间没见陆总了。”贺凌笑道，“还以为陆总事忙，今天也要错过了呢。” 陆清予一本正经：“路上堵车。” 乔焉偷偷掐他手臂：这谎话真是张嘴就来啊。 陆清予握住那只手：我是不怕告诉别人我们干什么，你行么。 两人暗戳戳的秀，懂的人都懂。 而迟迟没有过来的顾念杉，这样远远看着，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快要昏厥。 还是周围人的目光和小声议论让她没有倒下去，反倒是顿时燃起情绪。 顾念杉顺手拿过路过waiter托盘上的香槟，直直朝着乔焉走去…… 陆清予还在和贺凌寒暄。 贺凌问及怎么不见蒋途和裴既？ 陆清予表示：“他们正好有工作在身，都在出差。” “那真是可惜了。”贺凌说，“不然今天还能多喝两杯。” 旁边，乔焉也和苏虞在聊天。 苏虞是真想看看那枚顶级粉钻啊，不过眼下不是时候，她也只能和乔焉聊聊旗袍、聊聊穿搭。 苏虞扫开肩上的头发时，视线瞥到过来的顾念杉，瞧那表情，不太对劲儿。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顾念杉一杯香槟已经照着乔焉这边泼过来！ “杉杉！” 得知陆清予是带着未婚妻来的顾承桀赶过来，看到就是妹妹如此泼妇的一面。 此刻的顾念杉已经彻底丧失理智。 她只知道她今天会颜面扫地，而这些，就是拜乔焉所赐。 “你这个下等货。”顾念杉咬牙切齿道。 只是，那杯香槟最终并没有泼到乔焉身上。 陆清予几乎是第一时间抱住乔焉，将她护得严严实实，至于他自己，则用后背接下了这杯香槟。 第51章 发家 “小醋坛。” “没事吧？” “怎么样？” 乔焉和陆清予几乎同时开口。 乔焉摇头说没事, 他都快成她的“雨衣”了，她能有什么事？ 陆清予这便放心，也说自己无妨。 可说是这么说, 堂堂陆氏继承人在公开场合被泼了一身的酒, 要是传出去, 别人得怎么议论？ 眼下，所有人就都在围观。 唯独顾念杉见陆清予护乔焉护到这个地步，往日里静雅姣好的面容快要狰狞扭曲。 “你给我滚，立刻滚！”顾念杉指着乔焉大叫。 见状, 顾承桀过去按下她的胳膊, 咬牙低声说：“还嫌丢脸丢的不够么！” “我要她滚！”顾念杉嘶喊，脸色胀红, “滚！滚——” 乔焉有点儿不敢相信这样疯癫的女人会是顾念杉。 她帮着陆清予脱下西服，本想说他们还是走吧, 结果陆清予握住她的手, 淡定质问：“这就是顾家的待客之道？” 顾承桀张张嘴，竟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宾客们窃窃私语。 “之前爆的不是六少和顾家这位订婚吗？” “爆是爆了, 可不是把消息撤了？我还以为是不想张扬呢。” “我也这么以为啊，不然今天也……” “我听说, 消息刚爆那会儿, 六少在梵致打过人，好像是为这位乔小姐出头。” -- 第120页 “不对吧？那次顾家小姐也去了, 传的是为她出手。” “看这意思……假的呗, 乔小姐才是真爱。” 顾念杉浑身发抖。 做好不久的漂亮美甲, 指尖抠进手心，手背上青筋暴凸。 顾淮峰这时带着顾夫人过来。 顾淮峰第一时间让人带顾念杉下去，顾念杉不肯, 还是喊叫着要让乔焉滚。 她这副做派就好像今天乔焉是故意来刺激她的。 乔焉不想别人误会陆清予什么，站出来说：“顾小姐，你一次亲口邀请，多次短信邀请，我这才来参加你的生日会。短信为证，你现在为什么要这样？” 大家一听，看向顾念杉。 可顾念杉根本无所谓事情是怎么样的，她只想乔焉消失。 最好，彻底消失。 她满眼怨毒地盯着乔焉，看得周围人都觉得瘆得慌，这眼神就像一条剧毒无比的毒蛇准备去咬人。 乔焉皱眉，陆清予将她拉到身后，看着顾淮峰说：“令媛如此堂而皇之羞辱我未婚妻，还请立刻道歉。” 道歉？ 顾念杉怒极反笑，正要说话，被顾淮峰一个眼神瞪回去。 顾淮峰不想和陆清予撕破脸，哪怕不能联姻，总好过有了过节。 “你现在立刻退下去。”顾淮峰说，“找个地方好好反思！” “爸！明明是……” “下去！” 顾淮峰示意保镖，直接把顾念杉强行拉走。 等顾念杉消失，顾淮峰对陆清予缓声说：“清予，是我把杉杉宠坏了，希望你给伯伯一个面子，不要同她计较。” 陆清予并不言语。 顾淮峰冷场，顾承桀想要说话，顾淮峰又说：“你看，你这衣服都脏了，不如去内室换一件？我会批评杉杉的。” 话点到为止，今天满堂宾客，陆清予到底没让顾家下不来台。 乔焉随陆清予进入宴会厅楼下的贵宾室。 顾淮峰刚才的意思摆明是有话要和陆清予单独说，乔焉让陆清予放心去便是，她会一直跟着苏虞。 “嗯，我陪着乔小姐。”苏虞说，“请陆总放心。” 闻言，贺凌也冲陆清予颔首示意。 陆清予捏捏乔焉的手，去了贵宾室。 侍者将准备好的新西服搭在模特架上，做好就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陆清予和顾淮峰。 “清予，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顾淮峰说，“今天这事，伯伯很抱歉。” 陆清予忽略叙旧和这种道歉，开门见山：“顾董事长想说什么，直说就好。” 顾淮峰顿了顿，也直奔主题：“你和杉杉真就不可能？” 关于陆顾两家联姻的事，顾家内部不止一次讨论。 顾承桀的意思是没必要，找个与顾家齐平的，好驾驭，顾念杉将来不用因为差一截而被掣肘，也利于顾家占据主导地位。 可顾念杉非陆清予不嫁。 顾淮峰思量再三，认为陆家也确实是个好靠山，总想再试试。 “这件事，我不知道我还该如何表达。”陆清予说，“难道需要陆氏发文件表示不会联姻？” 顾淮峰一噎，老脸有些挂不住。 可陆清予既然说了，索性就把话说透：“顾小姐因为她的个人执念，不顾我的劝阻，一次次给我造成困扰，今天甚至当众泼酒骂人……凡此种种，顾董事长是觉得我可以随便叫人拿捏欺辱？” 顾淮峰哑言，望着眼前的后辈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 就在两人沉默时，套间的门砰地打开。 顾念杉冲出来，抓住陆清予：“六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只是一心想嫁给你啊！你今天这样，不是叫我颜面扫地？” 陆清予垂眸，淡漠的目光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你的‘一心’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顾念杉还要争辩，陆清予掰开她的手。 “如果今天我单身赴约，明天各路媒体大概又要发布你我订婚的消息。”陆清予毫不留情地戳穿，“就像上次周家寿宴。” 顾念杉顿时脸色发白，慌张低下头。 陆清予掸掸袖子上的褶皱，又看向顾淮峰：“看在顾家与我大伯父家的交情，这是我最后一次息事宁人。” 说罢，他也没拿西服，转身离开。 顾杉念捂着脸哭起来，她不恨陆清予的狠心，反倒是恨乔焉破坏她和陆清予的感情。 “爸！你找人把她赶出燕城！我再也不想看见她！我要她身败名裂，再也不能……” “够了！还没闹够是吗？” “爸……” 顾淮峰气得胸膛起伏。 陆清予刚才的话说的很明白了，他们顾家是和陆慎东有交情，和陆清予没关系。 换句话说，只要顾家再敢算计一次陆清予，陆清予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爸，您在想什么？”顾念杉问，“您答应要让我嫁进陆家的！我从小就被您教育要嫁给陆家继承人，我不要别人！我就……” 啪！ 顾淮峰甩了顾念杉一巴掌。 “是，我教育你嫁给陆家继承人。”顾淮峰说，“那是因为陆家对我们家有利。现在，你再嫁，只会连累我们家，你也还要嫁？” “我看你比你妈还虚荣！” * 一场闹剧总归有结束的时候。 -- 第121页 乔焉和陆清予提前离场，苏虞发微信告诉乔焉，不少宾客也走了，顾念杉也不出来，专门为生日会准备的蛋糕亮相都没亮相。 看着这些消息，乔焉说没觉得出口气是假的，可心里也惴惴不安。 她叹了口气，陆清予听到，问她怎么了？ “我是想今天的事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乔焉说，“顾家是不如陆氏，但也是不小的企业了。” 陆清予手指冲开乔焉的手指，插.进去，与她十指交握。 “不会。”他说，“顾家到不了这步。” 乔焉嘟嘟嘴，靠着男人的肩膀，看到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有那么一瞬的不真切划过心头。 “不要为这样的事烦心。”陆清予说。 她摇摇头，想说不是这个意思，话到嘴边却又是叹了口气：“也是我矫情了。能和你在一起，本来就是我高……” “是我。” 陆清予轻捧起乔焉的脸，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是我高攀。” 乔焉知道他是哄自己，却也还是感到暖心。 她钻进他怀里，有些不是滋味。 要是他找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顾念杉也不会这么没完没了。 说到底，顾念杉是不甘输给她这样的人。 手机忽然嗡嗡作响，响成一串。 乔焉继续靠在陆清予怀里，拿出查看，就见无数的好友申请堆满联系人那里。 不是名媛，就是生意场上的人。 “别理他们。”陆清予抽走手机。 这些人之前是怎么落井下石的，他很清楚。 现在看势头不对，又来卖好，尽管这是名利场的标准样子，但他还是不想乔焉受气。 “别啊。”乔焉拿回手机，“要同意的。” “为什么？” “这些人不管是不是重要人物，但总归是你这个圈子里的人。我没有别的本事，但起码不要给你树敌。混个好人缘总没错。” 说着，乔焉扬起头笑了笑：“我可是社交能手，你忘了吗？” 她明知道这些人都是虚情假意，拜高踩低。 陆清予手指摩挲着乔焉的脸庞，叹了口气：“谢谢。” * 这晚，燕城上流圈子震荡。 他们最瞧不起的一个花瓶胜过顾家千金，更胜过燕城所有名媛，成为陆家继承人的心尖宠，成为陆清予的未婚妻。 陆清予用最实际的行动让所有人知道乔焉是他的人，谁也不能欺负、指摘。 不过，乔焉对“未婚妻”这个说法颇多微辞。 他们才恋爱几天啊，怎么就未婚妻了？这速度怕是坐火箭都赶不上。 可陆清予却说：“省得二次介绍。” * 几天后，乔焉搬回筠园。 这个消息一经传开，大家更把乔焉和陆清锁死了。 只是，这两人距离事实上的锁死还差了几步——乔焉和陆清予是分房睡的。 陆清予很不满，认为之前都是在一个房间，现在继续遵照旧例就是；乔焉却死活不肯，坚决不给羊入虎口的机会。 清早，乔焉洗漱好出来，准备下楼吃早餐。 陆清予站在楼梯旁，整暇以待。 “想请安啊？”乔焉摆摆手，“免了。” 她要走，陆清予拉住她手腕，指着自己的唇，不说话。 乔焉踮起脚看看，故作夸张：“哎呀呀，自己咬到自己啦？老人们说啊，自己咬到自己就是想吃肉了。我回头和厨房的大师傅说一声哈。” 陆清予轻哂，又将人拉到怀里，低下头：“要是这么说，并不用麻烦大师傅。” 乔焉果断捂住某人的嘴：“大白天注意影响。” 他拉下她的手，反问：“是谁不注意？” 故意在他唇上咬了一个口子，到现在都是破的，别人一看能不知道发生什么？ “我这可不是不注意影响啊。”乔焉启动乔氏逻辑，“我这个是善意提醒别人你是有主的，省得有些人想入非非。也是提醒你，不想挨咬就得守男德。” 陆清予：“……” 不就是应酬时身上沾了香水味？还是合作方不小心蹭到的而已。 “小醋坛。”陆清予捏捏她的脸。 乔焉打开他的手：“准确些，把‘小’字去了。” 陆清予勾唇，搂紧女人的腰，贴在她耳边说：“搬回房间来，嗯？” “不要。”她咕哝，“才不要方便你。” 陆清予笑意更深：“方便我什么？” “方便你……嘿！你又想套路我！” 乔焉推开人，不轻不重地锤了下某人胸口。 陆清予握住那只纤白的手，送到唇边轻吻，说：“那最起码，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她警惕地看着他，大眼睛水灵灵的，生怕又上当的模样娇俏可爱。 “让我咬回来。” 清晨的阳光金灿灿的。 走廊八角窗敞着一条缝，微风吹起来，拂起女人的裙摆，一下下滑过男人的裤子。 在光与风的温柔交缠中，他们吻着彼此。 章之聆从楼下路过，正好瞧见这一幕。 她只觉很美，仿佛看到爱情的样子，不禁想用画笔画下来。 可惜，身边的佣人不小心发出声音，惊动乔焉，她赶紧推开了人。 -- 第122页 “奶、奶奶。”乔焉社死得想钻地缝里去。 章之聆笑笑，给她解围：“雪竹，你去把我的围巾拿来吧，我想披着。” 乔焉二话不说，一溜烟跑没了。 陆清予抹抹唇，下楼。 “小姑娘脸皮薄。”章之聆打趣，“下回注意注意场合。” 陆清予反而说：“不如奶奶再帮我劝她搬回原来的房间。” 章之聆：“……” * 吃过早餐，乔焉送陆清予出门上班。 方逸耷拉着脑袋站在车旁为陆清予开门，乔焉见状，询问方逸怎么了？ 方逸瞧了眼陆清予：宝宝心里委屈，但宝宝不说。 “有劳乔小姐关心。”方逸怀着淡淡的忧伤道，“就是要去刚果了，我昨晚做了不少准备工作，睡的少了些。” 刚果？！ 乔焉看向陆清予，陆清予表情坦然：“他能力出众，适合那边。” 乔焉：适合去改造么？ 方逸：去你的能力出众！ 第52章 发家 特别特别喜欢。 陆清予走后, 乔焉也开始忙自己的事。 她今天不用去艺术园，约了之前找她合作的出版社吴秘书，商讨小说插画展签约的事。 洽谈进行的很顺利。 毕竟陆清予已经帮她把合约复盘一遍, 各种法律条款摸的透透的, 告诉她没有问题。 签完约道别时, 另一位画师也来签约。 乔焉一眼认出对方是在画画圈子里小有名气的杨茜，主动打了声招呼。 杨茜只是敷衍地点了下头，便和工作人员前往洽谈室。 吴秘书说：“是个有能力的，就是脾气差点。” “也是种个性嘛。”乔焉笑道。 吴秘书送乔焉去电梯那边, 想起什么, 吴秘书又说：“杨小姐好像也报名参加了梦话王国壁画比赛，也进决赛了。” 提及这个, 距离主办方规定的阐述创意理念的时间就快到了。 吴秘书拍拍乔焉肩膀，说：“我更看好你, 加油。” 乔焉莞尔一笑, 道谢。 * 从出版社出来，乔焉去找甘棠。 裴既还在外出考察, 甘棠无聊的紧，恨不得和陆清予宣战, 夺回闺蜜。 不过今天, 她们可不是单纯出来打发时间，是有正事要办。 她们要为参加沈霖和崔婧的婚礼选合适的衣服。 沈霖说一切从简, 崔婧不穿婚纱, 而是穿自己设计的小白裙, 那乔焉她们也不能穿小礼服，不然不搭调。 “这条裙子不错，适合你。” 甘棠拿了件雾蓝色方领蓬蓬裙在乔焉身上比划。 乔焉挺喜欢这件, 但相对的，她看中一条米色连体裤，偏职业装，但又带着一点知性随意。 甘棠问：“看这个看什么？” 乔焉解释20号要参加梦幻王国壁画大赛的创意理念阐述会，也是决赛的最终一局。 闻言，甘棠挑着眉杵乔焉胳膊：“哟哟哟~老板娘亲自出马，下面的人还能不会做事吗？是不想在陆氏混了吗？” “别瞎说。”乔焉说，“他们哪会知道我是谁？” “陆总也不知道？” “不知道。” 陆清予是陆氏的总决策人。 梦幻王国不过是陆氏旗下产业中的一小环而已，他哪里会亲自跟进？不过要是最后结果出来了，下面的人大概会和他汇报。 “对哦。”甘棠点头，“不过不知道好。这种事，多少避避嫌。省得有人恶意揣测。” 乔焉也这么想的。 两人继续挑衣服，转的累了，就找家甜品店歇歇，补充体力。 甘棠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拍拍脑门：“瞧我这记性！我忘了和你说你了，顾念杉辞演了！” “咳咳！”乔焉呛了下，“辞演？” 甘棠咂嘴：“你看你，这就是沉浸在恋爱的世界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微博上都炸锅了，观看顾念杉和主办方扯皮。” 昨晚，顾念杉发微博表示因为身体欠佳，很遗憾辞演。 可由于这个决定没有事先和主办方沟通，主办方那边也不可能随便找个演员来顶上，便在官微上指责顾念杉没有责任心。 双方相互泼水，网友吃瓜快乐。 只不过到后面，主办反忽然又不言语了，关于这件事的热搜也撤了。 好在，观众们可以无条件退票。 “主办方这次赔大发了。”甘棠摇摇头，“顾茶妹妹真是害人不浅呐。” 乔焉没想到顾念杉会走到辞演这一步。 看来生日会的事对她打击很大，她又那么爱面子，估计是不愿意见人……可这样的打击也是她自找的啊。 乔焉无从点评，只能说：“珍爱生命，远离茶妹。” * 傍晚，乔焉回到筠园。 陆晴来了。 章之聆之前说陆晴孕期反应不大，一过了三个月，每天还去医院上班，再加上陆晴本就苗条，乍一看，一点儿不像孕妇。 “陆小姐来啦！我昨天还说……” “叫我什么？” 乔焉反应过来，笑笑：“二姐。” 三个女人在茶室说话。 陆晴的气质是偏冷的，现在有了宝宝，整个人看起来柔和很多，脸上也常常会不觉挂着笑容。 “工作要有度。”章之聆嘱咐，“别累着。” -- 第123页 陆晴点点头：“奶奶放心就是。现在有乔焉陪着您，我心里也很踏实。” 说到这里，陆晴又恭喜乔焉和陆清予修成正果。 “哪有啊。”乔焉有些害羞，抿了抿唇，“这也才……不是，也还是恋爱期呢。” 陆晴说：“可依我对老六的了解，老六要是认定了谁，肯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我等着吃你们的喜糖。” 乔焉是真的没想那么远。 但陆晴这么一说，她也忍不住憧憬和陆清予的未来，只是…… “对了，奶奶您知道吗？”陆晴转了话锋，“大伯父自请退休，说是想去国外颐养天年。” 乔焉一愣，陆慎东这是想开了？ 章之聆抿口茶，“嗯”了一声：“倒是听李秘书提了提。但愿吧。” 陆慎东要是离开陆氏，无疑能让陆清予的工作畅通不少。 毕竟陆慎西是直刀子，只要是能力和实力跟不上，没办法在陆清予面前蹦跶。 乔焉松口气，为陆清予开心。 快到七点时，陆清予和孙柏荣一起回来，大家吃饭。 孙柏荣对陆晴很体贴，总问她这个吃不吃得惯，那个闻起来会不会不舒服。 陆晴难得露出小女人一面，会让孙柏荣给她夹她喜欢吃的东西。 乔焉看在眼里，有些羡慕。 这时，她的小餐碟里便出现她爱吃的鸡翅。 “这个，”陆清予觑她，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你肯定吃的惯。” 乔焉哼了声，夹起鸡翅，笑着吃起来。 * 陆晴和孙柏荣走后，时间也不早了。 章之聆有些累，早早回房间休息，乔焉也不耽误，在房间里练习创意阐释。 她并不擅长当众演讲，但也不会太过怯场。 可这次是在陆氏的人的眼皮子底下，紧张加倍，总感觉要是有什么问题，丢的是陆清予的脸。 乔焉搓搓脸，深呼吸，对着镜子继续反复练习…… 敲门声响起，乔焉过去开门。 露出一点点小脑袋，她郑重陈述：“今天没空谈恋爱。” 陆清予微愣，叫她这话弄得笑了笑，说：“那不知道有没有空吃宵夜？” 回答他的，是一串毫不掩饰的咕噜噜。 * 陆清予为乔焉做的是招牌鸡汤面。 乔焉吃的盆干碗净，不忘一抹嘴，反咬陆清予居心叵测，害她变胖。 于是，陆清予又带着这位难伺候的小祖宗去消食。 如今天气暖了，可以在后花园散步。 初夏时分的筠园花园称得上是一景。 满园花卉盛开，有绣球花、栀子花、太阳花，还有沁人心脾的茉莉花。 小桥边，流水潺潺，在月光照耀下泛着细碎的光，宛如银河里的星揉到水里，格外迷人。 乔焉欣赏着，只觉享受，偏偏有人煞风景。 “好小的桥。”陆清予指了指。 “……”乔焉无语到想翻白眼，“好直白的话，能不能有点儿诗意？” 陆清予不以为然：“这小的桥上站着你，还不诗意？” “什么啊？怎么就……” 哦，她也是小乔。 乔焉蓦地有些脸红，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叫这话弄得心里发甜发腻，好在有夜色掩护，不然显得她也太没见过世面。 “我们去假山那边转转。”她拉着人离开好小的桥。 陆清予弯弯唇，由着她。 花园里处处设有地灯，还有欧式复古路灯，到哪处都可以看清楚景观。 刚到假山石景入口，乔焉就发现里面放了一口皮箱。 “怎么会有这个？”她纳闷，“是特意放的摆设？装饰吗？” 陆清予说：“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拎出箱子，乔焉来到长椅这边。 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她将箱子放到桌上，打开。 里面放着的是两只憨态可掬的小熊，一只穿着小裙，一只穿着西服，比之前梦幻乐园里的那两只还要可爱——Beata小熊。 “欠你的礼物。”陆清予说。 乔焉莫名眼眶发酸，一下子想到之前，他们争吵、解约、逃避、冷战，差点就要永远错过。 乔焉拿起小熊，又发现分量不对。 仔细一看，两只小熊身上，一只戴着一条粉钻手链，一条戴着一条粉钻项链。 “同样。”陆清予补充，也是欠下的礼物。 乔焉吸吸鼻子，晃了下那条项链，问：“这条不是之前我们一起拍下的那条吗？” 陆清予点头：“从一开始，就是要送给你。” 虽然那时他并没有确定自己的心意，但只是看她新鲜好奇拍卖这事，就想着一定要让她拍下来这条项链，作为纪念。 乔焉做梦都没想到这些本不该属于她的东西，绕了一圈，最后会尽归她所有。 这样的好事太梦幻了。 她小心翼翼收好这些东西，犹豫片刻，鼓起勇气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不知道是没自信还是难为情，她又嘟囔着：“是，我长得很好看。但是，漂亮的皮囊有很多的……好吧，那可能是我万里挑一的有趣灵魂。不过好像……” 陆清予说：“大概是我脑子不正常。” 乔焉卡主，半天接不上话，只能是抽了抽嘴角。 -- 第124页 感动什么的、幸福什么的，说没就没，她咬着牙，笑里藏刀：“你再说一遍。” “脑子不正常。” “陆清予！” 乔焉挥手就要打人，陆清予一早料到，轻松制服。 “不会说话就别说！我知道你有嘴，不是哑巴！” 乔焉气得够呛，用力抽手又抵不过。 这狗男人居然说喜欢上她是因为脑子不正常……不正常？还能有比这个可气的嘛！ 陆清予看着炸毛的女人，却不改回答，继续说：“动不动就发脾气，还打人。” 乔焉不服气：“那是因为本来就是你的错！你没理，所以……” “可我对这样的你一点都讨厌不起来，不是脑子不正常是什么？” “还有。”陆清予顿了顿，“每次都被你的耍赖逻辑气到失笑，可偏偏又乐此不疲，还会没有原则地答应。” “那是……那是我……” “你还次次都对我打小算盘，我明明知道，也都会满足。如果不是脑子不正常，又是为什么？” “这个嘛，”乔焉心虚地挠挠脸，“可能是你钱、钱多？” 陆清予看着她：是因为你满足，我就会满足。 除了这些，他喜欢看那张纯真无邪的笑脸，喜欢看那双澄澈干净的眼眸，也喜欢那些狡黠的小表情小动作。 他喜欢关于她的一切的一切。 乔焉没想自己缺点还挺多，有点儿不好意思，诺诺道：“那这样说的话，你会不会烦啊？” “不会。” “为什么不会？”你都脑子不正常了。 陆清予指尖轻轻一点她的额头，说：“因为你是乔焉。” 这一点胜过无数。 乔焉本来是生气的，但忽然就又有些想哭。 此刻的她感到无比的庆幸，庆幸自己还是和他在一起了。 无论最后结果是怎么样的，她都万分确定和他恋爱是她这辈子最美好的事情，也是她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值得她用一生回味。 “我是不是一直忘了和你说一句话？” 陆清予擦掉她的眼泪：“什么？” 乔焉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脸庞，告诉他：“我喜欢你。” 特别特别喜欢。 第53章 发家 我要和我的爱人体味平凡 20号, 创意阐述当天。 乔焉如常为陆清予打领带，在门口送陆清予上班。 方逸从刚果回来了。 除了黑了几个色号，倒也没什么别的特征, 哦, 就是人看起来苍老了几岁。 陆清予一走, 乔焉火速收拾自己，前往希尔顿酒店。 * 十点整，乔焉准时到达指定地点。 候场室内的其他几名选手也到了，她冲大家打招呼, 找个地方坐下。 正看阐述稿时, 乔焉眼前压来片阴影。 “杨茜。” 乔焉愣了一下：“你好，我是乔焉。” 杨茜扬着下巴, 又说：“我看过你的参赛作品，不错。” 能收到一向眼高于顶的杨画家的称赞, 乔焉受宠若惊, 直说：“哪里哪里。我看过杨小姐以前参加印象大赛的《春歌》，画得太好了。” 杨茜笑笑, 很自得地应下这样的赞美。 一旁的另一位参赛画师也说：“我就怕遇上杨茜，没想到还是遇上了。这次八成是陪跑咯。” 又是赞美, 又是接受。 杨茜一脸骄傲, 回到位置落座，闭目养神。 乔焉瞅人家那稳操胜算的样子, 心里也是打鼓。 不过她想赢不假, 但没那么较真, 毕竟输了就代表有进步空间嘛。 乔焉去卫生间补口红。 出来时，走廊那边乌泱泱地过去一群人，瞧那架势, 像是有明星在被包围。 乔焉没多想，听从工作人员安排，进入演讲场地。 参加决赛的共有七人。 演讲顺序在进门前抽取，乔焉是六号，出场比较好。 她坐在位置上，一遍遍深呼吸，缓解紧张情绪。 主办方的评委入场，她也没顾得上看，还在心里默背阐述内容，直到身边有选手惊呼：“陆清予！” 乔焉心头剧烈一跳，抬起头，看见了早上刚被她送上车的男人。 不同于清晨那时，此刻的男人完全是在工作状态。 优雅考究的定制西装给人以风度翩翩的绅士感，可其中又透着矜贵的疏离，也带着一位企业家的精英气质和强大气场。 现场为数不多的女性全都不自觉挺直了腰。 只有乔焉，是懵掉的。 与她怀有同种心情和态度的，还有这次比赛的负责人。 真是邪了门了，小小一个比赛而已，怎么会让这尊大佛莅临？这不是开玩笑嘛！ “不用管我。”陆清予淡淡道，“我只是旁听。” 负责人擦擦汗，点头：“是，陆总您这边坐。” 陆清予颔首，视线不偏不倚，丝毫没有往乔焉这边看。 乔焉知道他这是为她好，这样做也是对的，可心里还有一点点不爽，也有一些抱怨。 搞什么啊！ 他明明知道她进决赛了，居然一句话不漏，直接跑过来杀她个措手不及。 他不知道这样会让她更紧张么！ 手机震动，乔焉烦躁地点开查看。 财神爷：[做你十分钟的领导，别让我失望] -- 第125页 乔焉：“……” 她抿抿唇，再次抬起头望着男人的背影，握紧手机。 行吧，就让狗抠儿看看乔富贵儿的实力！ 阐述开始。 选手一个个上台进行演讲，并现场接受提问。 乔焉第六个上场不假，但她前面是杨茜。 杨茜的作品华丽大气，阐述也生动有趣，和评委更是对答如流，可谓是基本预定了冠军后备。 乔焉没想自己挺倒霉，在这么强的选手后面。 不过她也有个毛病，越是紧张在意什么，她最后越是敢放手一搏。 乔焉上场，和杨茜擦肩而过，不忘冲人家礼貌致意。 不过杨茜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而是看向了不远处的男人…… “计时开始。” 听到工作人员的口令，乔焉呼气，面带微笑阐述她的创作理念。 她的壁画是一个天马行空的梦幻世界，动物和孩子、大人、老人和平共处，色彩是唯美治愈的暖色调。 不过虽说比较天马行空，但画的主体是一棵硕大的梧桐树。 树下站着一个清俊少年，在看那边的梦幻世界，露出淡淡的笑容…… “我的阐述完毕。”乔焉放下激光笔，等候提问。 一位女评委问：“如果未来梦幻王国展示的是你的壁画，你最想让人们看到这幅画的时候感到什么？” 乔焉答：“平静中的温暖。” “为什么加限定词？” “因为……” 乔焉想到那晚，摩天轮上，她俯瞰下面的热闹繁华，感受到的却是内心的宁静。 “怦然心动的一瞬间固然很美好，但更多的美还是需要在内心安静的时候才能体会。而如果能在平静中感到的是温暖，就是最大的幸福。” 主评委问：“那你是觉得任何瞬间的美好最后都会归于平凡？” “平凡还不美好吗？”乔焉笑着问道，语气温柔，“梦幻王国已经很奇妙了，如果再去刺激大家的视觉，恐怕反而是疲劳。” 主评委点点头：“但是，你不觉得你这样的构思更适合家庭吗？如果是情侣呢？” 乔焉稍稍一怔，心跳忽而加速。 她不敢往另一边瞥，只能说：“爱情最后也会归于平凡，但它的美好是有人陪着你去度过这样的平凡。” “这是你理想中的爱情？”女评委问。 乔焉低下头，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某人，说：“嗯，我愿意陪着我的爱人看遍世间繁华，过平凡生活。” 提问结束。 乔焉下台，心脏依旧咚咚直跳，她极力克制着才能目不斜视往座位那边走。 可一落座，还是收到微信。 财神爷：[彻底结束后去地下车库] 乔焉脸上热的不行，打字的手都在抖。 乔富贵儿：[干嘛？] 乔富贵儿：[你快走，别耽误你工作！] 财神爷：[不在乎这一时三刻] 财神爷：[我要和我的爱人体味平凡] * 比赛结果要过段时间才会公布。 在这之前，沈霖崔婧的婚礼如期举行。 陆清予陪乔焉一起参加，裴既也出差回来，和甘棠一起，四个人首次同框，都有些说不上来的不适应。 还是裴既主动和乔焉搭话才让气氛活跃起来。 婚礼是在一家私家菜餐厅举办的。 餐厅后面有个小花园，正好可以露天婚礼，搞一个简约仪式。 崔婧挽着沈霖来向大家打招呼。 看到乔焉和陆清予有情人终成眷属，崔婧打心里为乔焉高兴：“我都想好了，手捧花直接送给你。你接了学姐我的运气，抓紧办事啊。” 乔焉哭笑不得：“学姐，哪儿就这么快？不带你这么心急的。” “诶，我们可不急啊。”沈霖笑道，看向陆清予，“急的怕是别人。” 乔焉脸红，陆清予倒是能时刻保持一本正经的本事，语气也跟爸爸劝闺女快点嫁了吧似的：“朋友的心意，要接。” 大家笑起来，都说沈霖真是一眼看穿本质。 乔焉偷偷掐陆清予，陆清予理所应当：“本来就是。” 婚礼即将开始。 乔焉他们坐在朋友席，裴既和陆清予提了几句工作上的事，便安静等候典礼。 甘棠不忘媒体人初心，逮着机会就和乔焉八卦。 “谭思思没忘吧？” 乔焉呵呵：“大喜的日子，别让我不快乐，好不好？” “哪能啊。”甘棠说，“你姐妹我就是为你的快乐降生的。” 据甘棠的小道可靠消息，谭思思开始直播带货了。 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新鲜行当，这几年正火，谁愿意付出辛苦，都能挣些钱。 只是谭思思曾在微博上公开表示她绝对不会带货，至于原因嘛，自然是和她的名媛形象不符。 “谭家一家搬出燕城后，境况大概是不太好。”甘棠说，“你舅舅就不用说了。虽然人家公司放他一马，可他做了这样的事，哪里还有信誉可言？你舅妈呢，更别提了。估计这是实在没办法了，谭思思才直播。” 说完，乔焉半天没给出回应。 乔焉以为她听了，心里多多少少是会有些波动。 可事实上，她就跟听陌生人的事一样，听了就是听了，没有一点儿想法。 -- 第126页 谭家，跟她早就没关系了。 “带的什么货？”乔焉随口问，“美妆什么的也很挣钱的。” 说到这个，甘棠噗地笑了：“带的螺蛳粉。” “啊？” “真的！”甘棠笑得捂住嘴，“她一开始是带美妆，但是吧，怎么说呢？劲劲儿的。大家不感冒，就有人说你带螺蛳粉。没想，这个评论起了高楼，然后就促成了。” 乔焉竖起大拇指：“网友人才。” 说着，音乐声响起，典礼开始了。 乔焉和甘棠止了嬉笑，认真观礼。 音乐放的是《往后余生》，在旋律和歌词的渲染下，崔婧在父亲引领下一步步走过红毯。 崔婧笑着望向沈霖，由父亲扶她上了小台子，再亲手把她交给沈霖。 乔焉看到那位父亲顿时红了眼眶，轻声和沈霖说了句什么，用力按紧那两人的手，便独自下台，将一方小小的天地留给两位新人。 看着这幅画面，乔焉想起乔亦廷。 要是他还在，他也会这样把自己交到另一个重要男人的手中，完成属于父亲的神圣使命。 只可惜，不管是乔亦廷还是谭微，都不可能看到她身穿婚纱的样子了…… 乔焉紧紧抿着唇，这时，她手上一热。 陆清予坐在她的斜后方，不知什么时候挪过来和她并排了。 他直接把乔焉按进怀里，在她耳边哄道：“不哭，伯父伯母会在天上看着。” 乔焉眼泪涌出来，点点头，抓紧了男人的衣摆。 甘棠看到台上这一幕，便猜到乔焉肯定会难过，正想安慰两句，有人早抢先她一步。 “陆总还挺会来事的。”甘棠吸吸鼻子。 裴既说：“人家现在是恋人。” “你也知道啊？”甘棠拽拽某人的衣角，“我也想要这样的体贴呢。” 裴既笑笑，搂住甘棠的肩。 最终，在沈霖和崔婧互道的一句“我愿意”中，婚礼圆满结束…… 这场婚礼虽然简单，但很温馨，也没有任何虚假的客套。 过后，大家一起吃饭，沈霖和崔婧挨桌谢谢大家到来。 “这样办婚礼很不错啊。”甘棠说，“得到的都是真心祝福，没那么多弯弯绕。” 乔焉点点头，深表同意。 陆清予见了，问：“你也想这样？” “想。”她说，“不过我要穿婚纱，我不会自己做衣服。” 陆清予轻哂：“奶奶可能不会同意，我大概也不会。” “为什么？”她不明白。 这样省时省力，多好啊。 乔焉看着身边给自己剥虾的男人，他拿去手边的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擦手，然后欠身靠近她。 “还说你不急。” “？” “连我们婚礼怎么办都想好了。” “……” 乔焉抽抽嘴角，这狗男人的套路怎么就这么多呢？ 她怀疑他生意能做到这么大，就是靠这些千层套路去诓人家合作方吧！ 乔焉抱臂，一脸高贵冷艳说：“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我和你呢？万一我构思的是我和别人……嗯！” 陆清予塞她嘴里一块虾：“少瞎说。” 乔焉哼了声，一边气鼓鼓瞪着人，一边咽下嘴里的食物：“你给我虾，不就是为让我‘虾’说？我就说！我就……” 陆清予猛地靠近，她吓得赶紧闭嘴，这狗男人该不会……这可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啊！ “乖。”他摸摸她的头。 乔焉：“……” 乔焉和陆清予的花式打情骂俏看得甘棠不思饮食。 真看不出啊，这俩人谈起恋爱是这样的，别说，蛮配——霸道总裁小作妻。 大家沾着新人的喜气，都沉浸在快乐中。 忽然，方逸急匆匆进来，找到陆清予，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陆清予蹙了下眉。 “是有事吗？”乔焉说，“你去处理，我和学长学姐说一声，不要紧的。” 陆清予一时没有言语，他并不想扫乔焉的兴，但眼下的情况确实需要他紧急处理。 “去吧。”裴既也说，“待会儿我送乔小姐回去。” 如此，陆清予向沈霖和崔婧送上祝福，先一步离开。 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乔焉心里划过一丝不安。 第54章 发家 “每天都得想我，至少一百遍！”…… 出事的是陆氏目前最重要的核心项目——青年公寓。 施工工人连续两名在工作中猝死, 引起欧洲当地舆论，热度高至出现游.行队伍，令施工不得不中止推进。 欧洲那边的合作伙伴请求陆清予亲自过去督导处理此次重大事故。 * 筠园, 乔焉帮陆清予收拾行李。 “好在现在都方便了, 缺什么可以随时买。”乔焉说, “重要的是你得自己照顾好自己，别因为工作忙就不吃饭。不然胃坏了，将来受罪的是你。” 她一边整理衣物，一边喋喋不休, 像个唠叨小媳妇。 陆清予给方逸回完消息, 扭头见她弯着腰，一丝不苟地帮他归纳行李箱, 温柔的侧颜让他焦急的内心立刻平静下来。 陆清予上前，从乔焉身后抱住她。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他说。 乔焉笑笑：“我天天在家里, 不知道多美呢。是你, 你一定要记住……” -- 第127页 陆清予侧过头轻吻乔焉的脸颊，说：“放心, 等我回来。” * 陆清予开始这趟不知归期的出差。 乔焉每天和他微信或视频，照旧两点一些, 平静生活。 今天上班, 乔焉接到信函，是壁画大赛主办方恭喜她成为这次比赛的冠军, 梦幻王国将采用她的画作为壁画。 乔焉高兴傻了, 都不知道自己该给出什么反应。 还是沈霖拿走信函一看, 明白过来后，表示今晚必须庆祝！大庆特庆那种！ 于是，约上甘棠他们, 大家去了1908。 “朋友们，来来来，让我们举杯敬乔大画家一杯。”甘棠说，“希望她给我们一人画一幅，到时候让咱们也成为千万富翁！” 小呆说：“不好吧，姐。通常这种情况都得是画家去世以后……” “我呸！”甘棠瞪眼，“不会说话就别逼逼！来，喝！” 乔焉笑着感谢大家，一口干了杯里的香槟。 咻咪要再给她满上，她说什么都不肯，咻咪说：“小乔姐，是不是因为陆总啊？没想到陆总家教这么严。” “不是。”乔焉辩解，“我一喝多就坏事，还是少喝好。” 咻咪挑眉，八卦乔焉和陆清予的恋爱史。 “姐，我是真没想到啊。”咻咪实话实说，“你和陆总这简直就是梦想照进现实，爱情大过一切！你们这对儿，我嗑一辈子！” 乔焉心说倒也不用那么夸张，只是还没说话，“查岗”的来了。 乔焉离开包间，找了一个安静的小阳台接通电话。 “喝酒了吗？”陆清予上来就问。 乔焉抿嘴一笑：“干嘛？我就是喝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管的还挺多。” “管的多？”陆清予顿了顿，“等回去了，让你真实体验什么叫‘管得多’。” 乔焉哼了声，靠着身后的栏杆，本来是高兴的，却又叹了口气：“真的是我得奖了吗？我到现在都不太敢相信。” 坦白讲，她的壁画在入围的七名选手中是有优势的。 但优势这种东西，也是各有各的，不是她独大，更何况还有杨茜，杨茜的画不管是在构图、用色、布局上，可谓是技术遥遥领先。 “该不会……是你给我走后门了吧？”乔焉问。 陆清予反问：“你觉得我会吗？” “不好说呀。”她说，“我那么招你喜欢，万一你就是克制不住要假公济私呢。” 闻言，陆清予浅浅地笑了。 手下成堆的文件因为这句话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沉重棘手。 “分析透彻。”他说。 乔焉愣了下，敛了嬉笑：“你还真给我走后门了？那可不行！这太不公平了，赶紧……” “没有。” 陆清予不会拿乔焉的事业开玩笑，这个结果完全是她应得的。 陆清予有让方逸叫人暗中观察评选过程，为的就是防止有人知道乔焉身份，想故意讨好他，违规把冠军给了乔焉。 可实际上，九名评委不仅不知道乔焉和他的关系，甚至其中有七名都支持乔焉。 主评委更表示梦幻王国里要是有这幅壁画在，绝对是一抹闪耀的亮点。 而不支持的两名评委都是支持杨茜，认为从技术层面上来看，杨茜的壁画更显档次和大气。 但也因为这个原因，主评委说：“太注重技术就会变得冰冷。” 所以，最终乔焉毫无悬念地成为冠军…… 有了陆清予这番解释，乔焉才真正开心。 “那你呢？”她问，“你喜欢吗？” 陆清予停顿片刻：“这个的话，我不能骗你。” “……” “算了算了！你还是别……” “我更喜欢画的作者。” 乔焉噎住，不过是被糖噎住。 两人又聊别的。 陆清予告诉乔焉不许喝酒，最多两杯，乔焉还是嫌他管的多，可实际上，不用他说，她就会这么做。 一直聊到方逸来汇报工作，他们才依依不舍道别。 乔焉趁机再撒个娇：“每天都得想我，至少一百遍！” 陆清予勾唇：“哪里够。” 乔焉欢喜地笑了：“好啦，快去工作。记得休息哦。” 挂了电话，陆清予恢复陆总该有的样子。 方逸对这种神级变脸已然见怪不怪，说：“我们的人查到这两名工人的家人在他们去世后都得到了一笔可观的收入。对方给的很小心，应该是现金，查不到转账记录。” 陆清予抬了抬眼镜，蓝光折射出一片冷淡：“既然是拿钱办事，自然也得用钱说话。” 方逸明白，点点头，转身离开。 陆清予低头翻阅文件，又将方逸叫住，漫不经心道：“这件事公事公办，不用再向我汇报。” “……是，陆总。” 另一边，乔焉挂了电话，返回包间。 走在走廊上时，迎面过来一个高挑的女人，好巧不巧，居然是杨茜。 杨茜先认出的乔焉，乔焉出于礼貌，肯定是要打招呼的，但杨茜只是回以一声冷笑，理都没理乔焉便走了。 乔焉心想大概是因为壁画大赛的事，没有深想。 回到包间，里面静悄悄的。 “怎么了啊？怎么不唱歌了？”乔焉问。 -- 第128页 甘棠颇为无语，递她手机：“这个顾茶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能不能配合治疗一下？” 乔焉一看，是顾念杉二十分钟前发了一篇微博文章。 大致内容：我很遗憾不能给喜爱我的观众跳舞。我的世界发生了令我无法修复的伤痛，我不能像以前那样自信地舞蹈。是感情击垮了我的一切，我希望我可以尽快走出来，忘掉那个深爱的人，等到那时候，我会重新回到舞台。 乔焉越看越被这篇茶言茶语的小作文弄成老爷爷地铁看手机的表情。 顾念杉就不能停止沏茶手艺吗？ “这种女的最让人讨厌了。”崔婧刚才已经被甘棠科普完，这会儿正义愤填膺，“这么说吧，这种人就是哪怕人家对方结婚了，她也得跑出来恶心人。” 咻咪赞同：“对！而且这种恶心，你还没办法。” 因为毕竟优秀的茶茶从来不会指名道姓，只会玩文字游戏引人同情遐想。 小作文底下的评论就都是清一色心疼茶茶。 网友A：[姐姐不难受~那人不珍惜你，是因为配不上你] 网友B：[我也曾经因为一段感情走不出来，抱抱~] 网友C：[太心疼了！姐姐那么好！] 网友D：[期待你的回归！至于伤害你的人，早晚会付出代价的] …… 乔焉看得脑仁疼。 狗抠儿啊狗抠儿，你这交的什么极品青梅。 “别看了，闹心。”甘棠说，“咱们还是该怎么高兴怎么高兴，别为这种人扫兴。” 大家继续唱歌做游戏，谁都没再提起顾念杉。 * 晚上，司机将乔焉送回筠园。 值夜的佣人见她回来，询问要不要吃夜宵？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乔焉抱歉道，“我不吃，以后也不吃。您快去休息，以后别为等我耽误了。” 佣人笑笑：“乔小姐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一会儿要是又想吃了，随时叫我。” 乔焉上楼。 开门前，她望了一眼那边的房间，也不知道它的主人什么时候回来。 乔焉洗了个澡，然后就直接钻进被子里。 今天玩得稍晚，困意说浓却又不是立刻就能睡着。 她磨蹭了会儿，想到什么，给床头排排坐的四只小熊拍了照。 乔富贵儿：[看它们多乖呀~] 财神爷：[还不睡？] 对于这种的秒回，乔焉很受用，傻里傻气地笑了笑。 乔富贵儿：[那你猜我为什么不睡？] 财神爷：[不用猜就知道] 乔富贵儿：[你知道什么？/高傲/] 过了几秒，那边回了条语音。 财神爷：“因为我和你一样。” ——想你。 乔焉用被子蒙住头才没发出土拨鼠尖叫。 她拍着自己的脸，告诫自己都老情侣了，至于吗？太没见过世面，太丢人了。 乔富贵儿：[我才不和你一样呢] 乔富贵儿：[我要睡了！你退下！] 陆清予弯弯唇，重新戴上眼镜处理工作。 财神爷：[晚安] 财神爷：[小骗子] * 转天是乔焉倒休，不用上班。 她之前特意和章之聆说要睡大懒觉，不要叫她，但没想到，最后让甘棠的夺命连环call给吵醒了。 “喂。”乔焉迷迷瞪瞪道。 甘棠深提一口气：“你还睡？！你快看看微博！出大事了！” 乔焉猛地睁开眼：“是陆氏出事了吗？欧洲那边吗？” “不是不是！”甘棠嗓子都喊劈了，“是你！” “……” “我不挂电话，你快点我给你发的链接，微信上。” 乔焉坐起来打开微信。 今天凌晨，杨茜发了一条微博，意指陆氏举办的梦幻王国壁画大赛存在不公平的暗箱操作，评委将冠军给了“关系户”，即陆氏现任总裁陆清予的女朋友，乔焉。 杨茜粉丝不少，还都很死忠。 见自家偶像受到这种不公正的待遇，立刻“攻陷”陆氏官方微博，要求陆氏给出交代。 事情上了热搜。 很快，又有网友疑问陆氏总裁的女朋友不应该是科峰通讯的顾家千金吗？ 针对这一点，一个大V号登了一篇“乔焉上位史”的文章。 文章称乔焉就是个普通女孩，机缘巧合认识陆清予，之后没有任何过渡，神奇地成为陆清予的女朋友，各种缘由引人遐思…… 之前，陆清予和顾念杉传出婚约时，不少网友感叹豪门里也是有真爱的，还是青梅竹马的相依相伴，嗑这对CP嗑的不行。 文章一出，乔焉顿时被冠上知三当三的帽子。 尤其昨晚顾念杉还发了微博，表示自己很痛苦，种种迹象都是在暗指感情受挫，遭遇不幸。 这让网友更加痛恨乔焉。 乔焉被网友人肉出来，她的私人微博一直没开过消息提醒，现在再一点开，已经有了上万条私信，全是骂她的。 ——遗照不错吧？送你！祝你最后一程走的万人唾骂！ ——破坏人家的感情！去死吧！ ——听说你爸妈死的很早？肯定是被你这种人克死的！臭小三！ …… 乔焉完全懵了。 唯独“爸妈”“死”“克死”这几个字眼戳到了她的神经。 -- 第129页 那时，虞梦珍也总说是她克死了爸爸妈妈，不然为什么别人的爸爸妈妈都能长命百岁，就她的爸爸妈妈死掉了呢？ “雪竹？你还在吗？”甘棠急道，“你现在必须得让陆总处理这事了。大呆小呆还有咻咪一直在帮你控评，我也找朋友控了，根本不管用！” 乔焉回过神，扫了眼还在疯狂增加的私信，说：“不能找他，他现在够忙的了。” “那怎么办？你想被活活骂死吗？！” 甘棠做网媒这么久，知道舆论就是一把双刃剑，运用的好了，可以惩恶扬善；运用不好，就是把匕首，分分钟可以杀死一个人。 “我……”乔焉卡顿。 这时候，屋外响起敲门声，是章之聆。 她莫名有些眼酸，揉揉眼，下床去开门，说：“没事，我有奶奶。” 第55章 发家 “不让你付出代价，决不罢休。”…… 陆清予连开十二个小时的会。 加上伦敦和燕城存在时差, 得到消息的时候，乔焉那边已经经受很久的网暴。 “章董和上面打招呼了。”方逸说，“上面把消息撤得很干净。但是……” 谭思思又不知道抽的哪家疯, 也来凑热闹。 原本因为章之聆动用关系, 新闻热度已经冷却不少。 可谭思思直播卖螺蛳粉时, 忽然就哭起来，控诉乔焉多么不知感恩、不仁不义，对养育她长大的亲舅舅冷眼旁观，甚至是怕家里人影响她嫁进豪门, 把他们赶出燕城…… 直播一出, 热度蹭地再次暴涨。 哪怕现在网上搜不到任何关于乔焉的消息，仍有大批网友私信谩骂乔焉。 “目前章董还在采取措施。”方逸顿了顿, “章董的能力自是不必说，但舆论已经被引导, 目前难以扭转。” 陆清予沉默片刻, 面上无波无澜，握着钢笔的手却手背青筋凸出。 “去做这几件事。”他沉声道。 方逸听后, 一刻不敢耽误，马上去办。 偌大的办公室里, 陆清予望着外面的天空, 感到一股强烈无措。 他拿出手机拨乔焉的号码…… 彼时，已经是燕城转天的早上。 乔焉前往艺术园做工作交接。 事情闹的太大,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她和邢姐说了暂时停职, 邢姐同意。 乔焉进入办公室。 一刹那，整间屋子因为她的出现和到来仿佛被按下停止键。 乔焉装作没看到同事们或探究或诧异或鄙视的目光，把该交接的工作做好, 以免给单位造成损失。 她和某位老师说话时，对面工位的陈老师忽然站了起来。 这位陈老师和乔焉同龄，性子傲，有些不太合群，她从来不和乔焉主动打招呼，有时候因为工作交谈几句，也是阴阳怪气。 “乔老师好大的心啊。”陈老师笑道，“我要是你，这会儿铁定躲着不敢见人，你还敢来单位，也不怕给单位的形象造成损失？” 乔焉淡淡道：“我问心无愧，为什么不敢？” 陈老师一顿，噗地笑起来：“你是哪儿来的勇气说问心无愧？在座的各位同事，还有哪个没看热搜吗？你勾.引富二代，拆散人家原本的青梅竹马……呸！不要脸的小三！” 另一位和乔焉关系不错的胡老师见状，事先拉住乔焉。 沈霖和崔婧去度蜜月了，也就胡老师还愿意相信乔焉不是网上说的那样。 “小乔，你先走吧。”胡老师劝道，“陈老师以前被小三抢了未婚夫，比较偏激。你别往心里去。” 乔焉看着陈老师。 女人眼神凶狠异常，像是恨不得要把她千刀万剐。 乔焉再三隐忍，想着毕竟是工作地方，个人的事不好在这里解决，转身离开。 谁想，她才走，陈老师抄起手边的笔筒照着她的后脑勺就砍了过去。 幸亏胡老师推她一把，不然非得砸坏了不可。 “陈老师！你这是干什么？”胡老师喊道。 陈老师插着手，一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捍卫者模样，挺胸抬头道：“不要脸的小三，人人得而诛之。”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乔焉质问，“网上的哪个消息证明我是小三？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蓄意陷害！” 说完，在场没人言语。 可他们不言语，表情却在说：谁会陷害你？自己为了钱做这种事，还怕人说？ 乔焉站在门口，孤零零的，仿佛被世界抛弃。 而这种抛弃不仅仅是抛弃，是每个人都可以狠狠踩她一脚，再嫌恶地唾弃她的那种。 她握紧手，直言：“如果事后证明我并非网上说的那样，你必须向我道歉，还得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好啊，我付。”陈老师无所谓道，“我倒要看看一个小三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乔焉冷冷看着对方几秒，再次离开。 而这一次，工位在门口的小夏老师，悄悄伸出脚绊了乔焉一脚，乔焉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办公室里的人哄堂大笑。 陈老师更是叫嚣这就是现世报，简直大快人心。 乔焉难以置信地向小夏老师，这位年轻女老师一向安静温柔，平时和谁都和和气气的，可现在却…… “小三。”小夏老师咬着牙，“该死。” 此时此刻，乔焉才终于明白谣言到底有多么可怕。 -- 第130页 * 乔焉的手机摔坏了。 她回到筠园，章之聆急匆匆起来。 “清予急坏了！”章之聆说，“怎么不接电话呢？清予……雪竹，你是不是受欺负了？这腿怎么了？崴着了？” 乔焉摇头，笑着说：“下楼的时候坐了一个屁股蹲儿。都是我自己不小心。” 章之聆拧眉，默了会儿，又说：“新闻的事，奶奶一定会替你解决的。清予也说他有办法，叫你不要着急。” “我知道。”乔焉点头，“奶奶，我想上楼歇会儿，晚上我都没怎么睡。” “好，好好。你去。记得给清予回个电话。” “嗯，您放心。” 乔焉极力忍耐，才没让自己上楼的姿势显得太难看。 可落在章之聆眼里只有心如刀割。 这些人欺负一个爸爸妈妈没了的可怜孩子，不怕遭报应吗？ “你来。”章之聆深呼吸，叫了李秘书，“吩咐下去，章家全面封杀顾家的所有生意。” 李秘书微愣：“是。” * 顾家。 顾承桀一把推开门，见顾念杉还悠闲地在敷面膜，气冲大脑。 “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顾承桀喊道，“陆清予上次说的话，你听不懂是吗？那爸的警告你也听不懂？你这是搞什么！” 顾念杉慢条斯理地摘下面膜，手指揉搓面部，说：“怎么了？我想让一个平头老百姓死，还不行啦？” 乔焉让她在生日会上颜面扫地，这口气不出，她还怎么立足燕城？ 顾承桀指着顾念杉，气得手都在抖：“那个姓乔的是陆清予的人！陆清予能放过你？” “这你就不用管了。”顾念杉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清予即便生气，我也有杀手锏。” “什么杀手锏？” “清兆哥哥啊。” 虽然从没有证实过，但顾念杉感觉得到陆清予对她的很多行为，是看在陆清兆的面子上，比如每年的生日礼物。 陆清兆死的早，她是陆清予唯一的能让他联想到和陆清兆童年时光的人。 所以，有了陆清兆这个免死金牌，陆清予还是会息事宁人的。 听到这里，顾承桀气极反笑。 顾家辛苦三代挣来现在的家业，最后毁在了这么一个爱慕虚荣到极致也愚蠢到极致的女人手里，是他们顾家的悲哀。 “你看看陆氏的官方微博吧。”顾承桀说，“真是可惜，陆清兆并不会保佑你。” 顾念杉笑容一滞，赶紧掏出手机。 半小时前，陆氏发表官方声明—— [近日，针对外界和网友对我集团陆清予先生，以及陆清予先生的女友乔焉女士的不实言论，作以如下严正声明。] 下面是一张盖有陆氏集团印章，以及燕城第一律师事务所印章的声明。 声明里首先指出，陆清予从未和顾念杉存在恋爱关系。二人虽然儿时相识，但相处短暂，并不熟悉。上次的订婚消息，纯属有心人故意造谣，具体证据已经提交有关司法部门。 再来，是关于陆氏涉嫌暗箱操作，将梦幻王国壁画大赛冠军“走关系”给乔焉一事。陆氏将公布七名入选者的作品，以及创意阐释视频，自证程序公开透明。并追究杨茜造谣诽谤的法律责任。 接着，又是一长串网友ID，包括发“乔焉上位史”的大V，以及各种谩骂侮辱乔焉的网友，还有谭思思，这些人均将收到律师函。 上述所涉及的所有相关人员，均不予和解，陆氏集团及陆清予先生、乔焉女士将追究法律责任到底。 请广大网友监督。 最后，是陆氏官方微博转发陆清予的话—— [我在与乔焉女士确定恋爱关系前，从未与她人有过恋爱经历。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任何诋毁侮辱乔焉女士的言论和行为，我都将通过法律手段解决，捍卫乔焉女士的人格和尊严。] 消息极快冲上了热搜第一。 各大新闻媒体，和千万粉丝的博主纷纷转发，话题#陆氏正面刚谣言#、#青梅竹马是假，蓄意报复是真#、#谁能给我一个陆先生#等话题也冲到了热搜前排。 网友A：[这反转太绝了吧！] 网友B：[律师函能信？现在谁有事不是发律师函？我等警方公布结果。] 网友C：[这样的青梅也太可怕了吧？得不到就毁了人家的现任？] 网友D：[深有体会。我老公有个邻居妹妹，说是从小一起长起来，但两人关系实在一般。我老公和我恋爱的时候，她各种茶艺，简直把人恶心死！我们都结婚了，她还半夜装喝醉让我老公接她回家！这种人才是最可恶的！] 网友E：[可怜这位乔小姐谈个恋爱，莫名其妙被扣上小三的帽子。] …… 手机掉到身上，顾念杉面无血色地瘫在美人榻上。 她不敢相信陆清予这次居然会坚决到这个地步，她以为，他总归会看在陆清兆的面上，留给她一丝余地。 嗡嗡嗡—— 手机响起，是杨茜打来的电话。 “顾小姐，怎么会这样！你跟我保证只要我这么说了，最后我就会是冠军的！可现在我收到律师函了，陆氏告我诽谤造谣！我……” “滚。” 顾念杉挂断电话，扔开手机。 没隔两秒，佣人又上来通报，说是有位律师先生来了。 -- 第131页 顾念杉说不出话，顾承桀让佣人把律师带上来。 律师见到顾念杉，开门见山，直接递出律师函，说：“陆先生特意嘱咐，这封律师函务必要亲手交到你手里。” 顾念杉握紧沙发把手：“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律师微微一笑，“不让你付出代价，决不罢休。” * 晚上，乔焉靠在章之聆怀里。 章之聆拍着乔焉的背，哄道：“好了，这下都过去了。没人能欺负我们雪竹，不生气了。” 乔焉不是生气，她是觉得可怕。 那么多人，仅仅只是看到网上的一面之词，就断定一个人有罪，并还觉得自己都是“法官”，可以肆意给这人相应的惩罚……真的太恐怖了。 章之聆叹了口气，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往往就是如此。 “世界很难改变。”章之聆说，“你要做的，就是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强。” 乔焉抬起头，问：“我可以吗？奶奶，我和他真的差的好远，我怎么追呢？” 乔焉最怕的其实是她会拖累陆清予。 陆清予是可以一直护着她，但他也是人，他也会累，也会有疏漏，不可能是永远屹立不倒。 “雪竹，你愿意去国外进修吗？”章之聆说，“奶奶在美术领域还是有些威望的，我可以送你去最顶级的学府深造，让你成为真正的画家。” “你要记住，自己的本事有多大，资本就有多大。” * 这一晚，乔焉失眠了。 章之聆的话反反复复在她耳边响起。 她知道，去深造是最好的选择，可章之聆也说了，异地是最考验情侣的，陆清予所处的环境注定诱惑多，章之聆怕她没有信心，到时候荒废了学业，也淡了感情…… 乔焉重重叹了口气。 觉得口渴，她下床去楼下厨房接水。 刚拿杯子，乔焉听到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她愣了愣，这都凌晨三点了，该不会是小偷吧？不对，筠园的安保系统堪比监.狱那么严实。 乔焉往门口那边蹑手蹑脚地走，门打开，一阵风袭来，裹挟着清新的茉莉花香气，吹得她闭上眼。 而后，她听到—— “怎么不加件衣服？不怕着凉？” 陆清予从伦敦回来了。 第56章 发家 “只有个私房吻。” 陆清予没想才一进门就见到了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上午那会儿, 她给他回电话。 言语间都是让他不要担心，还说章之聆已经帮她处理，她在家里躺赢就万事大吉。 可他听得出她细微变化的呼吸声, 还有不很明显的鼻音…… 陆清予望着对面呆掉的女人。 她穿着粉色睡裙, 白皙纤细的腿直直立在那里, 脚底下踩着一双卡通玩偶鞋，大大的头，显得她更加娇小。 忽地一瞬，他浅浅地笑了。 “怎么？”说着, 陆清予张开手臂, “不认识我了？” 原本，在乔焉眼里, 眼前人就像是乘月色而来的一抹幻影。 他站在门口，逆着夜色, 头顶被一盏夜灯照亮, 周身仿佛镀着一层温暖柔和的金光……太不真切了。 可这一刻，他的声音、他的动作打破一切幻想, 实实在在撞进她的视觉和听觉里。 也狠狠戳中她的内心深处。 乔焉没有一秒钟犹豫，踢飞拖鞋飞奔过去, 扑进男人怀里…… 陆清予不知道这一幕算不算戏剧性的一幕。 只是多年之后回忆起来, 他还是可以清晰记着当时女人向他而来时，眼里闪着的光宛如碎星, 而她落入自己怀中, 柔软乌黑的发丝划过他的手指, 带起一股电流，直冲心脏。 “我来了。” 陆清予紧紧抱住乔焉，她身上有他爱的桃花清甜。 乔焉用力抿住唇, 可还是没控制住，她捶打着男人的背，而后又死死抱住他，哽咽道：“你怎么现在才来？他们都欺负我！” 陆清予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怪我，都怪我。不难过了。” 事实证明，女人委屈时是不能被哄的。 乔焉强撑两天的坚强和镇定，这会儿土崩瓦解，只剩下在这个男人面前尽情发泄情绪。 因为她知道，他会无限包容。 哭够了，陆清予抱着乔焉回房。 踢掉的拖鞋也没管，进了房间，陆清予把人放在床上，直接将乔焉冰凉的脚抱在怀里，给她取暖。 乔焉吸吸鼻子，突然想起什么，一惊一乍弹坐了一下，脚趾差点戳到陆清予下巴。 她憋出一声变了音的笑，又赶紧绷住脸，问：“你怎么回来了？工作处理好没有啊？” 陆清予一顿，说：“天亮回去。” “……” 回哪儿去？ 乔焉琢磨半天，又看看时间，距离天亮貌似只剩下三个多小时。 “你疯了！”乔焉叫道，“你这是……你干什么回来啊？想累死吗？” 陆清予继续为她捂脚，淡淡道：“不累。” “……” 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泛滥。 乔焉抽回脚，过去抱住陆清予，心疼又感动。 陆清予说：“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顾念杉有件事想对了。 -- 第132页 陆清予对她几次三番的容忍，确实是看在陆清兆的面子上。 陆清兆对陆清予而言，是太特殊的存在。 他恨这个大哥的虚情假意，也无法忘记是这份“虚情假意”给了他童年唯一的温暖。 因为陆清兆，他没有狠心斩断顾念杉的退路，以为只是在生意上打压顾家，顾家就可以管教顾念杉，可事实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 而也正是因为他为数不多的恻隐之心才给乔焉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我理解。”乔焉说，“这不是你的错。” 陆清予没有说话，低下头，埋进柔软的颈窝间。 渐渐地，内心平静下来。 * 留给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陆清予风尘仆仆，快速冲了个澡，便拥着乔焉躺下休息。 乔焉躺在坚实的胸膛上，没有丝毫睡意。 又或者说，她舍不得睡，舍不得浪费掉可以看着他的时间。 “累坏了吧？”乔焉摩挲着男人的脸说，“虽然没什么比看见你更开心，但你真不该折腾这一趟。身体会吃不消的。” 陆清予握住那只手，说：“别把我想的太脆弱。” 乔焉皱眉：“这跟脆弱不脆弱有关系吗？你又不是铁人。这样吧！我给按摩按摩，放松一下。” 说着，她便跪坐到陆清予身边，给他捏胳膊。 “你也坐起来。”乔焉拽着他说，“我给你揉肩。” 陆清予反拉她一把，她重心不稳，趴到他身上，磕得脑门有些疼：“干嘛啊？我按的不好吗？” 她抬起头，下巴就抵在男人心脏附近。 水灵灵的桃花眼巴望着男人，身前的绵软更是密实贴过来，有一种近乎少女和妖精之间的天真娇媚在她身上融合。 陆清予本是不想她那么劳累，结果这一弄，他忽而喉咙发干，一时哑言。 乔焉见他不说话，偏又加了一把“火”。 她顺着他的胸膛往前蹭了蹭：“我手艺很好的，试试嘛。保证你……” 话没说完，陆清予猛地一个转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就不能老实歇着？”他问，声音沙哑。 乔焉眨眨眼，心说她就是为了让他舒服一点，减少来回来去坐飞机的疲惫才…… 意识到什么，她僵住，视线小心翼翼往下瞄。 差一点点的时候，她顶头上方传来一句：“看见就得负责。” “……” 什么人啊！ 乔焉不可思议地看着能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的男人，无语道：“你还有理了？” “不然呢。”陆清予反问，“你是我女朋友。” “……”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他要是和别的女的这样，她才该苦恼。 推了推人，乔焉噘噘嘴：“挺浪漫的夜晚，都被你给搅和了。” 陆清予有些无力又烦躁地倒在床上，瞥了眼下面，只能是深呼吸。 他起身：“我去洗澡。” 乔焉并不敢偷瞄，可想到他千里迢迢就是为来看自己一眼，便觉得她女朋友的觉悟似乎是不太高。 她一咬牙，闭上眼说：“要不你试试我另一种手艺？” 话一出来，乔焉震惊了。 她居然会说出这么颜色废料的话！呜呜呜！她一定是被这个狗男人带坏了，不再是那个纯洁的宝宝了！ “还是算了吧！”乔焉翻身，拿枕头想闷死自己，“你去洗澡！快……” 陆清予抽走枕头，扔在一旁。 乔焉再次被困在身下，脸上热的可以煮熟鸡蛋，她小声求着：“你当没听到行吗？我就是小说看多了。” “什么小说？”陆清予问，手指勾起一缕女人的发丝，在指尖揉着。 乔焉吞口口水：“我错了。” “错哪儿了？” “不……不该看那种小文章。”她咬咬唇，又赶紧甩锅，“都是网络害了我！我也不想的。” 陆清予俯身，绕在指间的发丝扫过乔焉的肩头，弄得她痒痒的。 “看看也好，丰富理论知识。” “啊？” 陆清予拉起那只纤白的小手，勾唇一笑，墨玉似的眼睛直直盯住身下的女人，在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中，仿佛有一柄钩子正正勾住女人的魂魄。 “不过——” “……” “知识还是该和实践相结合。” 于是，乔焉在这一晚实践了积累多年的理论知识。 后面累到手残时，她才幡然悔悟。 理论个什么屁知识！ 她当时就是被这个男人的美色迷了眼、蒙了心！ * 清晨。 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乔焉悠悠转醒。 身边的男人正站在床边系领带，光洒在他身上，柔和安静。 “吵醒你了？”陆清予问。 乔焉揉揉眼，摇头。 其实，她一共睡了也没半小时。 之前一直在磨炼手艺，之后又忍着不肯睡，最后真的熬不住了，稀里糊涂睡过去。 “我送你。”乔焉爬起来，糯糯的声音有些迷糊。 陆清予弯弯唇：“不用，你继续睡。” 乔焉不肯，坚决要送。 陆清予拧不过她，两人一起在浴室洗漱好，便一同下楼。 没想到的是，章之聆已经起了。 -- 第133页 看到两人在一起，她叹了口气，嗔怪陆清予胡闹。 乔焉赶紧撒起娇，哄得章之聆又笑了。 “过去吃早餐。”章之聆说，“左不过是你的私人飞机，多等等也无妨。” “是，奶奶。” 三人落座，乔焉给大家盛粥。 章之聆瞧着两个小年轻眼下的乌青，就知道他们晚上大概是没怎么休息。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稳重了呢？”章之聆说，“都说了，我在、我在，你……” “奶奶~”乔焉夹过去小菜，“您就别说他了嘛。我已经狠狠批评过他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他以后绝对不敢了呢。” 章之聆点点乔焉的脑袋，又说：“那还是要的。不然你这小丫头心情能这么快好转？” 乔焉吐吐舌头，看向身旁的陆清予，眼里是柔柔笑意。 陆清予在桌下握住她的手，向章之聆认错。 快吃完的时候，李秘书过来汇报，说是顾淮峰从昨天就开始打电话道歉，今天又要登门拜访，希望章之聆可以见他一面。 章之聆擦擦嘴，说：“告诉他，不必了。” 乔焉不知道这又是什么事，心下疑惑，又听：“顾家不会管教女儿，我替他教育了。” 李秘书退下去。 “奶奶，什么事啊？”乔焉问，“顾家来打扰您了吗？” 章之聆看了眼陆清予，转而对乔焉笑道：“他们还打扰不到我这里，放心就是。快吃饭。” 乔焉还是有些不解，但听章之聆的话，不再多问。 吃完早餐，乔焉送陆清予上车。 方逸没跟着他回来，还在伦敦处理工作。 乔焉借机使了一点点小任性，抓着陆清予的手，问：“什么时候回来啊？” “月底之前。”陆清予说。 乔焉赶紧算算，惊喜道：“这么快的吗？这次的事，我以为很棘手的。还是你厉害，一出马分分钟搞定。” 陆清予笑笑，轻轻捏捏她耳垂：“嗯，保证按时回来。” 这下，乔焉没有任性的理由了。 她装作小门童的样子过去为老板开车门，恭请他上车。 陆清予无声一哂，却没上，而是吩咐司机把车子开到前面那个路口等自己。 “怎么了？你还有私房话要和我说啊？”乔焉问。 陆清予摇头：“只有个私房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吻似乎不再足够。 乔焉攥紧那片衣角，执拗地不肯放开，也不去想自己这样是不是体贴？是不是不懂事？ 她只知道，她想一直都能这样拥有他的吻。 可惜总还是要回归现实。 “想把你也带去。”陆清予抵着乔焉的额头，呼吸微喘。 乔焉攥得更紧了，说：“别不务正业，回头别人会说我是红颜祸水。” 难道不是么？ 陆清予轻哂一声：“等我回家。” 乔焉点点头，吻了他的嘴角：“一直等你。” 乔焉又送陆清予到前面的街口。 陆清予都要进车子里了，想起什么，扭头说：“忘了告诉你。” “什么？” “你过来。” 乔焉乖乖过去，还踮起脚，以为是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只告诉她一人。 “手艺不错。” “？？？” 陆清予笑，露出面颊两边大大的酒窝，特别像一个得逞的大男孩，有些坏趣味，又有些意气风发。 乔焉不可避免地再次被美色迷惑，等咂摸过味儿来的时候，某流氓已经坐在车里冲她挥手…… “陆清予！！！” 乔焉跺脚，脸色通红，心虚地瞄了眼司机那边，想发作又不能。 陆清予面不改色：“等我回来。” “你别回来了！你去污染伦敦，不要祸害祖国！” “不行。”他说，“你想提高技艺，必须得有我。” “……” 刀呢！这狗男人太飘了！！！ 第57章 发家 我在（一更） 望着车尾远去, 乔焉体内的洪荒之力还没消散。 可等车子真的消失在拐角处，她心里瞬间又空了，只恨不得再把狗抠儿抓来回来数落一顿, 也好过看不见他。 乔焉垂下头, 踢开脚边石子。 叹了口气, 她插着口袋往回走。 手机忽然震动。 “喂，邢姐。” 邢姐稍稍一顿：“小乔，你昨天来单位的事，我听说了。没事吧？” 乔焉停下脚步。 “小乔, 我也不和你绕圈子。”邢姐说, “陈老师和小夏老师收到律师函了。” “什么？”乔焉惊讶。 邢姐听她这意思，明显是不知道, 马上又说：“她们两人知道错了，和我说想找个机会和你亲口道歉。你看能不能就别告了？” 说话空当, 乔焉已经给陆清予发了微信。 财神爷：[是我的授意] 乔焉握紧手机, 邢姐那边得不到回应，还想再劝劝, 乔焉又开了口。 “邢姐，在这个事之前, 我想先和您提出辞职。” “小乔……” “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提携和照顾。工作这段时间, 我学到了很多，每天都很充实。可昨天的事, 我不想勉强自己, 我没办法再回去上班。” 邢姐叹了口气：“她们也是被网上的谣言蒙蔽了。” -- 第134页 “是可以这么说。”乔焉笑了笑, “但是拿东西砸我是真的，出脚绊我也是真的，这些我……” 话没说完, 听筒里传来一句：又没砸着，矫情。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乔焉还是能听出来是陈老师的声音。 “看来，您这个中间人也不好做。”乔焉说笑道。 邢姐指指陈老师，一脸无语，说：“小乔，是陈老师和小夏老师拜托我先和你疏导以下的。你放心，她们肯定是会和你道歉！这一点你……” “不用。”乔焉打断，“您是开的公放吧？那我就直接说了。” “陈老师，小夏老师，我明确告诉你们，我不接受你们的道歉，会根据法律保护我的合法权益。” 啪！ 陈老师拍桌子，喊道：“乔焉，至于的吗？我们也只是听了网上的话而已。就算是假的，那肯定也是能足以让人捕风捉影。不然也不能说的那么有模有样吧？” “是啊。”小夏老师颤声道，“我们也是误信了谣言。” 乔焉明白，这两人其实还是不信她。 如果信了，她们不会是这种态度，她们肯定是觉得因为陆清予有钱，所以替她摆平了这件事，实际上，她还是个小三。 想想陆清予这么低调的一个人，在网上公开放话会捍卫她的人品和尊严，还动用整个陆氏为她保驾护航。 章之聆更是一把年纪了，为了她去卖人情、用关系。 凡此种种，不是为叫她忍气吞声，而是希望她堂堂正正。 “信与不信，是你们主观的东西，法律管不了。”乔焉说，“法律能约束的是你们的行为。所以，一切走法律程序。” 不等那边辩驳，乔焉挂断电话。 也是挂了电话，她才看到陆清予之后又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财神爷：[你不必受任何委屈] 财神爷：[我在] * 几天之后，乔焉在律师陪同下去办理离职手续。 沈霖和崔婧度完蜜月才回来，沈霖知道这事，气得肺都炸了，说是要给乔焉讨个说法，不能就这么算了。 乔焉感动朋友无条件的袒护，但让沈霖不要冲动，并且说了自己辞职的事。 沈霖说：“没关系，我也马上要不在这儿干了。” 决定结婚那时，沈霖和崔婧就商量要开夫妻店。 崔婧在的事业单位不算忙，能经常帮衬沈霖，两人合计了很久，连店面都选好了。 “正好啊，小乔。”沈霖说，“你跟学长我走，你的能力，我认可。” 乔焉笑笑：“这次是真升级做老板了呢。” 沈霖有些不好意思，表示也是为了将来，要是有了孩子，总得有足够的积蓄。 乔焉支持，提出要入股，但是当不当老师，她得再考虑。 两人聊着，胡老师匆匆跑出来找他们：“你们快来看看！有人找陈老师闹来了！” 教室外，一个臃肿肥胖但却打扮土豪的中年女人正在撕扯陈老师头发。 同事们都去拦，但中年女人的威力堪比绿巨人，谁都拦不住。 “你个不要脸的贱货！偷男人偷到我头上来了啊？去死吧，你个小三！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陈老师被打的脸都破了，哭喊着自己不是小三，那男人说自己是单身。 中年女人却说：“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有钱没家，你觉得可能吗？你也不想想再出手，骗谁呢！那就是为了钱呗！” 陈老师发誓不是为了钱。 可谁又信她？连同事都说如果是误会，好好道歉吧。 但是，没错的人为什么要道歉？ 陈老师孤立无援，她在人群中看到不远处的乔焉，乔焉的表情里没有得意爽快，也没有鄙视嘲笑，有的，大概是作为人的一点点怜悯。 也是到了这一刻，陈老师才懂那种被世界遗弃的滋味。 而她曾经也是个施暴者。 “这下完了。”胡老师摇摇头，“这么多学员看着，以后谁还上她的课啊？” 乔焉叹气，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回眸，正好看到斜对面的小夏老师。 小夏老师吓坏了，对上乔焉的目光，脸色胀红，发抖的嘴唇似乎在说什么，乔焉没有听到…… 办好离职手续，乔焉上车。 想起刚才的事，她赶紧给陆清予发微信。 陆清予大概恰好休息，拨过来电话：“我有这么闲？” 乔焉一想，也是。 陆清予那么忙，哪有功夫弄这个？更何况，都走法律途径了，也没必要再来这手。 “你最好也别心软。”陆清予说。 乔焉哼了声：“我是软柿子吗？说心软就心软？而且那天我都放狠话了，叫她付出代价。我保护我自己的权益，再正确不过。” 陆清予签好文件，笑了笑：“这样想就对了。” 乔焉扬扬下巴，一脸小嘚瑟。 “不过，”陆清予话锋一转，“之后你还有的忙。” 乔焉皱眉，没太明白。 直到下午，筠园外传来她熟悉却再也不想听到的声音。 * “我是她舅妈，为什么不能见？起开！让我进去！” 乔焉和章之聆站在院子里，听着这个刺耳的声音听得清楚。 章之聆说让人进来，把话一次性说开也好。 -- 第135页 乔焉同意，但没让章之聆作陪，而是让虞梦珍进了前院，在前院说话。 被保镖带进来的虞梦珍不忘打量筠园，看到这令人赞叹到堪比顶级豪宅的地方，眼里划过贪婪的光，见乔焉的第一句话就是—— “这房子有没有你一份？” 乔焉默了默，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她冲保镖颔首，保镖退到一边，但距离是能第一时间保护她的。 虞梦珍冷笑，整理了下衣服：“谱摆的还挺大。” 乔焉没时间浪费，开门见山：“如果你是为了谭思思的事来的话，可以回去了。” 一提这个，虞梦珍火冒三丈！ 当初，他们一家三口被莫名其妙赶出燕城。 谭征的公司毁了，全家只能指望谭思思嫁个有钱人改善生活，可这也不是说成就能成的。 好在谭思思直播赚了些钱，这才刚喘口气，乔焉又把谭思思告了！ “我今天还就告诉你，你不撤诉，我不走。”虞梦珍说，“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逼急了我，我也让所有人知道知道你！” “知道我什么？” “什么？”虞梦珍扯扯唇，“思思说的话哪一句错了？诽谤你什么了？你是不是你舅舅养大的？你是不是狼心狗肺恩将仇报？我得让大家评评这个理！” 话音一落，章之聆的声音传来：“好一句评评理啊。” 虞梦珍愣了愣，乔焉也怔了下：“您怎么出来了？” 乔焉过去搀扶章之聆，章之聆拍拍她的手，又说：“谭太太，时隔多年，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境下，又见了你一面。” 虞梦珍想了半天，恍然：“你是谭微的老师。” 谭家的家底算不上厚实。 但相对普通人家还是富裕些，不然也不会给谭征积累原始资本，让他做起生意来。 当年，谭微父亲，也就是乔焉外公，并不同意谭微嫁给一穷二白从小地方来的乔亦廷，而是希望她嫁给富家公子。 谭微怎么都不同意，和家里断了来往。 后来，乔焉出生，老人家疼惜下一辈，关系渐渐有了缓和。 但是，乔焉一岁那年，老人疾病突发，不幸在医院过世。 临终前，他怎么喊着女儿和外孙女的名字都没有在死前见到她们最后一面。 谭微每每想起这事，都会在章之聆面前落泪…… “一通电话的事，怎么微微就赶不来？”章之聆说，“估计又是你和你先生的好计谋，怕微微跟你们争遗产，就故意不通知吧。” 乔焉震惊，看向虞梦珍，虞梦珍明显是慌了一下，眼神也跟着飘忽，但很快又装作没事的样子。 “空口无凭，你这是血口喷人！”虞梦珍扯着嗓子喊。 章之聆淡然处之：“这件事是死无对证，但你们私自变卖雪竹爸妈留给她的画，这没有可辩驳的吧。” 说起这个，虞梦珍没在怕的：“我们是她的合法监护人，有这个权力。这个，就是告到天边也没用。” 这也是当年谭征收养乔焉的原因，为的就是这个。 乔焉瞧着虞梦珍这幅尖酸刻薄又洋洋自得的嘴脸，心里对他们仅留的一丁点儿善意，荡然无存。 “那《爱微竹》呢？” 虞梦珍一愣。 乔焉松开章之聆，走过去，说：“你们卖《爱微竹》的时候，我已经成年了，已经完全具备独立继承遗产的资格。你们未经我允许卖了那幅画，我有权叫你们还回来！” 虞梦珍握紧了包带，后退了两步，瞪着眼掰扯：“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们养了你那么久，卖你一幅画怎么了？你把你舅舅用在你身上花的钱还给他啊！你到底有没有人性？你就是个混蛋，是个……” “没道理就扯歪理。”乔焉冷笑，“这么多年，你还真是一点儿进步没有。” “告诉你，你们之前卖掉的那些画，得到的钱已经完全抵消我的抚养费。那些钱全被你们挥霍了，我们谁欠谁还不知道呢。倒是《爱微竹》，我现在就可以通过诉讼要回来！那时候，你们就得支付当时卖画的钱，给我把画买回来！不然，等着坐牢吧！” 虞梦珍傻了，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她来这一趟，不过是想耍耍威风，让乔焉把诉讼撤了，要是好的话，再顺便讹乔焉一点儿钱，反正她现在攀上高枝，有的是钱。 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小贱种！”虞梦珍急了，“信不信我……” 不等她话说完，乔焉便示意把人丢出去。 之后，乔焉又果断拨通陆清予给她安排的那位律师的电话，跟他说了这个情况。 律师丝毫不惊讶，明确表示：“陆总已经让我准备这个案子的相关资料。乔小姐请放心，这个官司，我们必赢无疑。” 乔焉“嗯”了一声。 那一刻，她说不清心里是痛快还是悲哀。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和谭家没关系了，实际要的也无非是老死不相往来，没想过真去追究当年《爱微竹》的违法漏洞。 可当她得知谭微没见外公最后一面是因为谭征，她真的觉得这种所谓的“亲人”比仇人可恶一百倍。 乔焉挂断电话，章之聆拍拍她的肩，说：“你要成长，就不能优柔寡断。烂掉的东西可能不会对你有实质性伤害，但看见一次就会影响你心情一次。人活在世，为的是自己和自己爱的人，不值得的人，无需纠结。” -- 第136页 乔焉点点头，抹掉眼泪。 “奶奶，谢谢您。”她说，“有一件事，我想了这几天，想请您帮我。” 章之聆知道乔焉要说什么，她很欣慰，说：“很好，你迈出长大的第一步了。” 第58章 发家 “我是想嫁给你。”（二更）…… 月底, 陆清予如约回来。 青年公寓的事顺利解决，借着这个机会，还变相免费打了广告, 陆清予这一战让陆氏和合作方心服口服。 外界对此的评价也很高, 都说陆清予年纪轻轻, 但丝毫不输老董事长的风采，不愧是老董事长钦定的继承人。 不过在乔焉看来，最神奇的是陆慎东忽然交出所有陆氏股份，并全部转给陆清予。 陆慎东对陆清予是有扭曲的恨意的, 怎么会这么好心？ 而且, 之前不是说陆慎东自请退休到欧洲颐养天年吗？怎么就又转股份了？不要钱啦？ 乔焉问过章之聆，章之聆神秘兮兮的, 只说：“清予以后在陆氏没有障碍了。” 好像是早就料到这件事…… 乔焉正回忆这件怪事，陆清予出来了。 所有的疑虑顿时抛诸脑后, 她笑着用力挥手, 跑过去迎接。 只是陆清予见了她，冷冷淡淡, 连个多余的眼风都没给，点了点头就往前走。 乔焉看向方逸, 方逸自从去完刚果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方逸：我不愿再染凡尘俗世，只因下次再去就得是老挝。 乔焉追上去牵陆清予的手。 陆清予倒也没甩开或拒绝, 由她牵, 只是“我很不高兴, 是绝对哄不好的那种”的表情并未有所改变。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回筠园。 章之聆等在客厅里：“回来了。一路辛苦。” 陆清予颔首，礼貌几句，便去了书房, 似乎是不高兴到连奶奶的面子都没法儿给了。 乔焉见他这样，向章之聆求救：“奶奶，怎么办啊？他真生气了。” “没事。”章之聆说，“你能搞定他的。” 如此，乔焉端着她最爱的曲奇，敲响书房的门。 没有“进”字，乔焉也开了门。 书房里，陆清予背对着办公桌坐着，大佬气质捏的相当死。 乔焉抿抿唇，轻手轻脚进去，捧着盘子说：“饿不饿啊？晚餐还要等会儿，要不要先吃个曲奇垫垫肚子？” 我哑了.jpg 乔焉垂下头，叹口气。 她也是看他工作都处理完了，在他登机的时候顺口“汇报”了一下，哪里知道他能有这么大的情绪？早知道缓缓再说了。 “你真不理我啊？”乔焉问。 我就哑.jpg “行吧，那你冷静冷静，我……” 椅子转过来，男人雪人冰棍儿一般的面孔冲向了她。 乔焉戳戳手指，眨巴眨巴眼睛：“别生气嘛，这也是好事对不对？” 我转过来不代表我不哑.jpg 又叹了口气，乔焉豁出去，顶着一张还没干啥就红透了的脸，坐在了陆清予的腿上。 可这狗男人还柳下惠上身岿然不动了呢。 “别来劲儿啊。”乔焉没什么攻击力地威胁，“我也是为了将来考虑。” 桃花清甜若有若无地撩拨着神经，陆清予下颌线紧绷，到底还是扣住了女人的腰。 “一定要去？”他问。 乔焉顺势抱住他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头：“这么舍不得我？” 闻言，陆清予收紧手臂。 乔焉心里酸酸的，但也发甜，她吸吸鼻子，转而又说：“那你这是舍不得我，还是怕我不在你守不住身心，到时候出.轨？” 乔氏乱扯又来了。 陆清予蹙眉，有些不悦：“胡说什么？” “凶什么凶？”乔焉瞪眼，大力戳男人胸口，“异地恋本来就是最危险的，还不许我担心了呢？” “嗯，说的对。”陆清予点头，“我担心，你别去。” “……” 呵，还学会她的反咬一口了。 乔焉噘噘嘴，转头就来了个真.反咬一口。 陆清予倒吸口气，伸手轻轻掐她的脸：“我说的不对？” “你这是胡搅蛮缠。” “你也知道？” “哼！” 陆清予抱着乔焉，不知道是被感染还是怎么的，也叹了口气。 他是支持她去深造的。 她很有灵气，要是有专业老师多加指点，肯定能在画画这条路上走的更远更好。 只是一想到她一走就要走一年，他就又…… 乔焉似乎理解到陆清予的心情，其实也不需要理解，因为他的心情和自己的是一样的。 “我也舍不得你。”乔焉喃喃道，“还没走就开始想你。” 陆清予顿了顿，不太买账：“没看出来。”学校都选好了。 乔焉打他：“不许冤枉我。” 这词儿感觉怎么在哪儿听过呢。 冷静下来一些，陆清予让乔焉再具体说说她的深造计划。 说到一半，甘棠打来电话，叫乔焉赶紧看微博，说是顾念杉的案子判下来了，警方发布官方通告。 通告上明确表明，之前顾念杉和陆清予订婚的消息是顾念杉一手策划放出去的，她让一名IP高手发布消息，以为没人查的到，但警方根据陆清予这方提交的证据还是锁定了IP高手，审讯后，对方坦白了一切。 -- 第137页 这个消息对陆清予的形象产生恶劣影响，陆清予有权追究法律责任。 再来就是乔焉的事，调查显示，不管是引导乔焉是第三者的大V号，还是杨茜的恶意发言，均受顾念杉指使，证据确凿。 法院依法判决顾念杉罚款三万元，并以造谣罪处以四个月拘役。 本来已经沉寂一段时间的新闻再次进入大众眼中。 都说互联网是有记忆的，网友纷纷化身福尔摩斯，回忆当时网暴乔焉的舆论狂欢。 网友A：[之前不是有人说现在律师函信不得，得看警方的官方通报？来了，打脸不？] 网友B：[那位姓乔的小姐姐实惨] 网友C：[我看了陆氏公布的壁画比赛的视频，说实话，那个杨画的不错，但是没有乔小姐的看起来温馨（个人看法，你杠你对）] 网友D：[这个顾念杉之前还不负责辞演！当时网上传是她跳的不好想再练练，就把锅甩给男主角。现在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 网友E：[就这还名媛？是她自以为是天仙，谁都得供着她吧！] …… 乔焉简单刷刷评论，网友对顾念杉可以说是嗤之以鼻，还表示以后有她的演出，他们坚决抵制。 换句话说，顾念杉的事业大概是毁掉了。 不仅如此，最近一段时间，很多人私下说顾家的生意屡遭不顺，很多项目不是被截胡，就是对方改了主意转找别人。 顾家资金链中断，连房子都抵押了，自顾不暇的顾家，谁都没心情管顾念杉这件事。 “会不会……” “她应得的。” 陆清予这样一说，乔焉也觉得自己多余。 陆清予给了顾念杉很多次机会了，每次都是在她做了错事之后。 可顾念杉从不知收敛，变本加厉，她就没想过她做的这些事是会严重伤害别人的吗？或者说，她也无所谓，只要自己开心就行了。 这种人，该罚。 乔焉放下手机，捏住陆清予下巴，说：“看见了吗？这就是前车之鉴。” “什么前车之鉴？”陆清予握住她的手。 “你说呢！”乔焉反问，“招惹不该招惹的女人就是这么麻烦！” 陆清予失笑：“我什么时候招惹她了？” 乔焉眯眯眼：“你招了。听听她那一口一个的‘六哥’。我告诉你，我出国这段时间，你要是敢给我再招惹什么妹妹的，我第一时间坐飞机回来收拾你！” 陆清予弯弯唇：“想多了，我只招你。” * 乔焉去法国深造的事定下来了。 陆清予事无巨细地帮她准备好一切，包括在学校附近给她买了套公寓，还派了翻译、厨子、医生、保镖随行。 乔焉无语到白眼都翻不出来，她是去求学的，又不是过日子享福去的。 但陆清予不听她抱怨，一概回绝，并且明确表示：去，就听他安排，要么就别去。 乔焉：“……” 狗抠儿升级了——人烦钱多。 出发之前，正好赶上章之聆的八十二岁生日。 章之聆说不想招摇吵闹，只想几个孩子陪她过个简单的生日就好。 大家尊重章之聆的意愿，都没声张。 陆晴如今肚子大了，孙柏荣寸步不离，夫妻俩来陪章之聆过生日。 章之聆想着再过过就会有小婴儿降生，很是欢喜。 餐桌上，乔焉带头给章之聆唱生日歌，吹蜡烛，大家一起祝章之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之后便是送上礼物。 陆晴和孙柏荣送的是早年章之聆亲手画的一幅画，他们从外国人手里收购回来，章之聆看了，十分感慨。 陆清予送的是一支画笔。 这支画笔看起来很普通，但却是章之聆授业恩师慈渊大师的画笔。 章之聆拿起这支画笔，回忆起自己求学时的青葱模样，不禁潸然，叹息岁月匆匆。 到了乔焉，她送的是一幅自己画的素描。 这幅画笔法娴熟，惟妙惟肖到仿佛照片一般，只是没有哪张照片可以实现这个。 “这、这是？”章之聆红了眼眶，伸手去轻轻触摸，“是亦廷和微微。” 画上，乔焉大胆做了一种类似时光穿梭的构思。 画的左边是乔亦廷和谭微以及章之聆年轻的时候，乔亦廷和谭微站在章之聆身后，面带笑容； 画的右边则是现在的乔焉和章之聆，乔焉站在当年乔亦廷和谭微所站位置的中间，仿佛是代替了乔亦廷和谭微。 乔焉蹲在章之聆膝头，握住老太太的手，告诉她：“奶奶，以后啊，我陪着您、孝顺您。您什么都不要再操心，就只要长命百岁。” 章之聆一生没有儿女缘。 这是她最大且无法弥补的遗憾，可此刻，她忽然觉得属于她的缘只是来的晚了些。 * 三天后，乔焉出发前往机场。 章之聆也想去机场送行，可乔焉和陆清予考虑她的身体，没有同意。 老太太在家里嘱咐了乔焉一遍又一遍，送她上车。 到了机场，甘棠和裴既也来了。 甘棠鼻头红红的，说：“在一块儿这么多年了，每次吃火锅都随叫随到，这么一走……我还真有点儿不适应。以后谁陪我胡吃海塞啊？” 乔焉抱住甘棠，拍着她的背：“我这不是要去出名嘛？出了名，我给你画画，你随便一卖，不就可以实现躺着花钱的梦想了？” -- 第138页 “嗯，没错！”甘棠抹掉眼泪，“你可千万好好学，我后半辈子就指望你了。” 乔焉笑笑：“好。” 说着，她看向裴既：“裴先生，还麻烦照顾好糖糖。” “你放心就是。”裴既保证。 时间到，乔焉过海关。 甘棠和裴既自觉离开，把最后时刻留给她和陆清予。 昨晚，乔焉躺在陆清予怀里，怎么都睡不着。 她知道他也没睡。 很多不舍的话到分别那一刻总是苍白，真的感情也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表达。 “不抱抱我啊？”乔焉笑着问。 陆清予握紧拳：“有的是机会。” 乔焉噗地一笑，眼泪差点笑出来，过去抱住他。 “对不起。”她说，“我太自私了。” 陆清予说：“没有。你不该只有爱情，也该有事业。我支持你，你尽管……” “不是的。”她打断，“不是的。” 陆清予没明白。 正要稍稍松开人，乔焉踮起脚在他耳边说：“我是想嫁给你。” * 乔焉坐在飞机里，眼泪啪嗒啪嗒掉。 她是自私的。 因为她要和陆清予一直在一起，所以她必须变强，必须足够优秀。 只有这样，她站在他身边的时候才会令所有人都肯定他选择了她，是最正确的。 她不要成为那个被保护的小女人，她要和他并肩前行。 乔焉擦掉眼泪。 等着吧，等她学成归来，这个狗男人必然要对她俯首称臣的！ 乔焉整理情绪，这时，快要起飞的飞机突然插播了一条广播。 “乘坐本次航班的乔焉女士，您的未婚夫让机组人员转告您……” ——等你回来，我们就去领证。 第59章 发家 “我爱你。” 乔焉开始了她的求学生活。 读大学时, 她因为欣赏的很多画家都是法国人，自学过一段时间法语。 到了巴黎，虽说不能和法国人民自由交流, 但好歹也能听懂些, 不至于两眼一瞪只会比划。 而且, 陆清予每晚和她视频都会用法语跟她聊一会儿，她也是进步神速。 * 清早，乔焉出发去上课。 她的课排得比较满，但最满的时候已经过去, 现在对她来说时间相对自由。 课上, 同学邀请乔焉参加一位同学的生日party，在明天晚上。 乔焉不抗拒社交, 笑着答应。 转天，乔焉带着礼物来参加party。 地点就是这个同学的家, 很大的别墅, 容得下大家一起玩。 乔焉融入其中，社交小能手的称号在国外也是相当给力, 再加上她英语很溜，又结识很多其他国家的朋友。 切完蛋糕, 所有人随意活动。 这时, 一位法籍华裔混血男捧着一大束玫瑰，来到乔焉身边。 “乔焉, 我喜欢你。”男人说, “请你做我的女朋友。” 乔焉无语, 但还是礼貌道：“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有男朋友了。” 男人笑笑，因为是混血, 帅得有些逆天：“不能陪在你身边的男朋友也能叫男朋友？请你接受我，我一定会给你一段难忘的爱情。” 乔焉震惊对方这三观，心说这就是国外情感的魅力所在？ 她没多费口舌，只再强调一遍自己有男朋友，两人感情很好，便找个借口提前离开party了。 回到公寓，陆清予的微信正好进来。 财神爷：[到家打电话] 乔焉抿嘴笑笑，这不就到家了？ 陆清予看见号码，顿了下才接通：“这么快就结束了？” 乔焉没说有人告白的事，表示后面就是纯社交，没什么意思就提前回来了。 陆清予没接话，乔焉瞥到柜子上的日历牌，忍不住笑，说：“下周六是什么日子啊？你知道吗？” “什么日子？”陆清予反问。 乔焉笑容唰地一僵，火气来的可快：“你说呢。” “说什么？”陆清予不解，“不就是周六？。” “陆清予！”乔焉急了，“你还是不是我男朋友？信不信我开除你？到时候你都没地方哭！” 闻言，陆清予轻笑起来：“别开除我，我还得为女侠过生日。” 得到想要的答案，乔焉心情又放晴了。 下周六，是乔焉的生日，也是乔焉期盼了很久很久的日子——陆清予答应她要飞过来给她过生日。 “你确定就能待两天吗？”乔焉问。 “怎么？” “没什么。”她说，“随口一问。” 乔焉是想，要是陆清予来，她就把他拉出去遛遛，叫那些人看看她的男朋友。 可就只有两天时间，都不够她和他二人世界，哪里有闲工夫给外人看她男朋友？美死他们！ * 随着生日日期逼近，乔焉心情一天比一天好。 唯一叫她烦心的就是party上告白的法籍华裔男还在锲而不舍地追她，各种花式告白，搞得她疲于应付。 周三中午，餐厅。 乔焉早上刚和陆清予通完电话，得知章之聆叫人准备了很多她爱吃的点心叫陆清予带着，感动又开心。 加上周六一早，陆清予就会抵达巴黎，她真的是开心到要起飞。 可谁想，这个法籍华裔男中午的时候又出来冒头！ -- 第139页 男人还是准备了玫瑰花，以及名贵首饰，乔焉看都没看一眼，端着托盘离开。 但因为太想离开，太烦这个男的，她忘了拿手机…… 陆清予打电话来，想替章之聆问问乔焉还有什么想吃的？ 结果，接电话的是个男人。 男人用不太流利的中文问陆清予是谁，陆清予直接用法语问他是谁。 男人大概猜到陆清予的身份，笑着说：“我是乔焉的男朋友。” 那边没说话，而是过了几秒挂断电话。 男人笑意更深，转手删除了来电记录，一脸得意。 这时，乔焉发现没拿手机回来取。 她见男人正拿着她的手机，十分不悦，上前夺走手机，冷声说：“我以为不随意乱动人家的东西是全球通用礼貌。” 男人举手“投降”：“我什么也没做，只是拿起来想去还给你。” 乔焉不理会，检查了通话和信息见确实没有新的，放心下来。 “Frank，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我有男朋友。”乔焉严肃道，“我请你不要再这样打扰我的生活。” Frank敛起笑脸：“你这个男朋友远在千里，有意义吗？” “这和你无关。”乔焉说，“而且我们的感情不会因为距离而发生改变。” Frank彻底笑不出来：“他就这么好？” 乔焉点头：“全世界最好。” * 下午没课，乔焉回公寓画画。 一直画到晚上，陆清予都给她打电话，她就给陆清予发了微信。 同样，也没回。 毕竟存在时差，加上陆清予为了飞巴黎，要提前处理很多工作，乔焉就没穷追猛打，也干好自己的事，只等后天到来…… 一大清早，乔焉被门铃声吵醒。 她难得没有早课，昨天画画画的又晚，打算多睡一会儿的，是谁那么讨厌扰她美梦啊！ 乔焉烦躁至极地打挺起身，抓着头发过去开门，连法语都忘了说，直接就是谁啊？知道现在几点吗？ 回答她的是一声低沉清冽的：“我。” 乔焉瞬间瞪大双眼，困意消的无影无踪，几乎不敢相信又满怀激动地一把打开门。 面前，陆清予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和衬衣，站在门口。 乔焉倒吸口气，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陆清予垂眸瞧她这幅呆呆的傻样子，问：“不认识了？” 乔焉：我是不是在做梦？ “还是已经把我开除了？”陆清予又问，语气里带着强烈不满，“有新男朋友了？” “什么？” 乔焉这才有些如梦初醒。 * 乔焉得知了法籍华裔男的“罪行”。 她和陆清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对灯发誓她男朋友就一个，名叫陆清予，如有一句假话，她就吃泡面没有调料包、吃炸串没有番茄酱。 陆清予听后，脸色缓和了些：“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乔焉耸耸肩，故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有什么好说的？不是很正常嘛。我那么讨喜，喜欢我的人都排到了法国。” 不对，她现在就在法国。 “说错了，是排到燕城。”她纠正，“眼前就有一个。” 陆清予丝毫不为她的小聪明动摇，虽然脸色缓和，但也不改“你今天要不给我一个满意答复，这书你就别念了”的坚定模样。 乔焉“哎呀”起来，跑过去坐在沙发上缠着陆清予的手臂，说：“这不是怕你知道了不高兴吗？而且，我又肯定不会答应，到最后就是没事，那干嘛还拿这种小事烦你？” “小事？”陆清予差点气笑了，“我女朋友差点让人抢了，这叫小事？” 乔焉抱住他脖子，凑过去吧唧一下，甜甜地笑着：“没抢没抢，这不在了吗？” 陆清予的脸还是冷着的，但却默许了乔焉腻着他，手也不知不觉环住乔焉的腰，力道慢慢加重。 乔焉问：“那你现在来了，是不是就可以多陪我两天啦？” 陆清予觑她，对上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嗯。” 乔焉蹭一下站起来，差点撞到陆清予鼻子，她噔噔噔跑进卧室拿出小本本，那上面有她的生日之二人世界甜蜜计划。 “整整多出来两天啊。”她开心地合不拢嘴，“那还做些什么呢？要不干脆……” 还没想好，手里的本被抽走放在了茶几上。 陆清予将人拉到怀里，捏住对方的下巴，说：“待会儿再想，先做些正事。” 微凉的唇紧紧贴过来，燃起两人心里最大的火焰。 * 陆清予陪乔焉在塞纳河边吃了正宗的法餐。 乔焉下午有课，琢磨该怎么安排陆清予，陆清予就自己提出要陪她去上课。 来到教室，学生们头一次看到乔焉身边多了个人，还是男人，一个有着东方英气和冷峻的成熟有魅力的男人。 有人问乔焉这是谁？ 她一脸自豪地说：“我男朋友。” 闻言，陆清予对这帮学生们都耐心了许多，也尽可能不那么冷漠，毕竟他不代表个人。 这节课是西方美术史。 授课的老教授特别喜欢提问，还会把提问情况作为随堂成绩，搞得大家特别紧张。 乔焉是好学生，每次都认真做笔记，好好听课。 -- 第140页 可今天不一样，身边有了美男，依着她对“美”的高追求，必然得时不时欣赏一下。 所以当教授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差点休克。 就在乔焉以为她今天在劫难逃，正要颤颤巍巍站起来时，老教授指向了她身边的陆清予。 “这位同学，我怎么没见过你？”老教授抬抬眼镜，“来，你说说18世纪欧洲艺术中心西移带来的影响？” 乔焉抽抽嘴角，心说教授这不是为难人吗？这明显不是他们学院的人啊。 “那个他……” 乔焉想实话实说，没想陆清予站起来，以一口流利的法语回答了这个问题，而且回答的条理清晰，层次分明，听得老教授不住点头。 等陆清予说完，老教授带头鼓掌，表扬：“大家要向这位同学学习。知识是自己的，一定要消化好。同学，你是哪个专业的啊？” 陆清予看了眼小脸震惊的某人，说：“我不是学生，旁听而已。” 老教授有些惋惜：“你很专业。” 陆清予浅浅一笑，握住从刚才就攥着他衣角的手，说：“受女朋友熏陶。” 这下子，整个学院都知道乔焉有个又帅又厉害的男朋友。 法籍华裔男知道这件事后，还特意去看看。 他家在燕城有生意，一眼认出对方是陆氏集团新任董事长陆清予，只觉得之前吹牛的那些话，啪啪啪打脸。 * 周五，陆清予还是一直陪着乔焉。 陪她吃饭、陪她上课、陪她去图书馆，和她过了一次校园生活。 到了晚上，乔焉提出要去情侣电影院看电影。 有一家私人电影院按照妮可基德曼的《红磨坊》中的场景，一比一复原大象房。 乔焉超级喜欢《红磨坊》，更喜欢妮可基德曼，心心念念让陆清予陪她过把瘾，也算是感受美学设计了。 不过，虽然是去的红磨坊主题房，但看的电影却是一部法国文艺片。 法国人对一些国内比较避讳的话题和镜头是很开放的，电影开篇没几分钟，乔焉就捂住了陆清予的眼睛。 这法国女人身材也太好了！ 乔焉面红耳赤，又忍不住多看两眼，陆清予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见声音。 “来都来了，为什么不让看？”陆清予问。 乔焉看得都傻了，这么直白激烈的吗？ “你就是不能看。”乔焉也不太敢看，尺度太大了，“要不我们换个动画片？” 陆清予轻哂：“不是不可以，但我怕工作人员会觉得我们有问题。” “什么问题？” 他不说话，但伴随着电影里的嗯嗯啊啊，似乎也不用解释。 一对情侣来情侣电影院，不看爱情片看动画片，证明什么？证明他们一身正气！ “我就换。”乔焉关了电影，“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换个《狮子王》之类的。” 陆清予重见光明，映入眼帘的就是女人绯红的脸。 她要起来，他却一把拉住她，问：“至于吗？你不说自己看过很多小文章？” 乔焉锤他：“那能和动的比吗？” “是不能。”陆清予点头，“理论总是不如实践。” 乔焉可不和他掰扯这套：“你松开，我去找人。” “恐怕暂时不能。” “为什么？你不想看动画？那我们看悬疑怎么样？悬疑也……” 陆清予示意她往下看：“你要是愿意别人看到你男朋友这样，你就去。” 乔焉还真就看过去了，后知后觉，赶紧捂住脸：“你又来！你流氓！” 陆清予无奈地叹口气，是谁带他看这种电影的？ “等会儿吧。”陆清予说，“等会儿你再出去。” 乔焉不说话，也不放下手。 但听陆清予的语气，加上之前也展示过一点点手艺，她猜他大概也不怎么好受。 也是，三十多的老男人了，还没那啥过，都会魔法了吧。 想到这里，乔焉又发散性思维回忆起之前看到有同学在学校里就……虽然公共场合这样肯定是不对的，但恋人之间倒也本来就是该享受身体上的愉悦。 没什么难为情。 乔焉深吸口气，缓缓放下手。 视线快速扫了下某人的某处，她说：“要不我们回家吧。” * 乔焉坐在玄关的小柜子上。 身后是冰冷的墙，身前是男人滚烫的胸膛，她夹在中间，感觉自己随时都要爆掉。 陆清予指间穿过乌黑细密的发丝，扣住女人的后脑，头发上面的丝丝凉沁让他觉得很舒服，但却远远不够，他需要更多。 将人从柜上抱下来，他睁开眼吻着她，来到卧室，一脚踢开了门。 刚在楼下超市买的东西就放在口袋里，陆清予松开口，气息有些许凌乱，哑声说：“拿出来放床头柜。” 乔焉抿抿唇，手刚伸过去，男人便倒吸口气：“往哪儿摸呢。” “……” 不是说拿东西么。 陆清予深呼吸，直接把人放倒在床上，然后掏出口袋里的小盒子，像是展示一般，一个接着一个放在床头柜上。 乔焉咬唇，心说你要用不了这么多，以后笑话死你！ 陆清予一向都有读心术，一秒看出乔焉的想法，勾了勾唇：“我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买少了。” -- 第141页 “……” 猖狂死你得了。 然而，乔焉心里吐槽再疯狂，细密的吻压下来时，她还是紧张害怕。 推开人，乔焉眼眶红红的，小声说：“你给我过生日来是不是就是这个目的？” 陆清予摘掉眼镜放在一旁，答：“不是。” “那……” “不骗你。” 乔焉瞥到墙壁上的挂钟，还有两个多小时就是周六，是她的生日。 她又问：“生日礼物呢？” 这不是转移话题，而是在一起的时间里，她真没看见类似礼物的东西，包括章之聆特意为她准备的点心。 “你该不会是……忘了吧？”乔焉觉得极有可能。 陆清予难得卡壳，过了两秒，承认：“嗯。” 当时听到别人说是她的男朋友，他就什么都忘了，直接让方逸安排飞机飞过来。 不仅点心没带，生日礼物也没带。 乔焉怒了。 这狗男人给她过生日，结果啥啥没带，只有满脑子颜色废料，他也敢来！ 乔焉作势要把人踢开，陆清予赶紧按住她的脚，哄道：“我下个月还来看你，到时候给你带着，好吗？” 下个月还来？这条件还蛮有诱惑力的。 “不行。”乔焉又不想这么轻易放过，“生日礼物没有后补的。你这次完了。” 陆清予失笑，按住女人作乱的手腕，问：“我行吗？” “什么？” “礼物。”他说，“我是现成的。” “……” 这狗男人什么时候这么会了？！ 乔焉心里顿时冒起粉红泡泡，强撑着，面上不露分毫，转而说：“你值钱吗？” 陆清予嘴角一扬：“一般。” “那你也好意思说？”乔焉哼了声，“一般礼物可收买不了我，我都得是……” “虽然一般……” 陆清予直起身，一粒一粒解开衬衣扣子，露出精壮紧实的胸膛，再下面是腹肌、人鱼线。 乔焉只觉大脑一阵眩晕，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上头。 陆清予瞧她“我就看看，我不摸”，但实际小手已经忍不住去戳戳的样子，笑了笑。 再次按住那双手，他俯身，眼睛盯着身下的人，说：“虽然一般，但是专属礼物。” “只送你一个人。” * 这一晚，巴黎下起了雨。 起初只是淅沥沥的小雨，若不仔细去听，几乎发现不了。 后来起了风，风裹挟雨，越下越大，像是层层递进的一首狂想曲，覆盖掉城市的声音，只剩下风雨呼啸。 乔焉就是这场风雨中的一艘小船，掌舵人是身边的男人。 当十二点的钟声穿透过雨雾传来。 已经意识涣散的乔焉以为自己会听到一句“生日快乐”，可男人在她耳边说的是——“我爱你”。 第60章 致富之陆（大结局） 再爱一万年。…… 为期一年的深造延期成了一年半。 乔焉受导师推荐, 参加一个含金量极高的比赛，从全世界各地的投稿中脱颖而出，夺得冠军。 她的获奖作品是一幅油画《梦》。 选定油画方向, 是章之聆给她的指导建议。 事实证明这是对的。 乔焉之前多半是画插画, 虽然画的也不错, 但总觉得缺了什么。 她大学时的专业其实就是油画专业，只是后来为了挣钱才选择画插画，如今恢复主业，可以说是一通百通。 准备回燕城前, 甘棠来欧洲玩, 也算是接乔焉回家。 乔焉在学院交接完最后的事宜，甘棠过来找她, 两人去老佛爷血拼。 如今的甘棠是大经纪人，工作室由原来的四人组扩建为十六人组, 广告费赚到手软, 妥妥化身小富婆。 乔焉得了冠军，也有七十万英镑的奖金, 但还挥霍不到这个程度。 “你是不是还惦记把叔叔阿姨的画赎回来？”甘棠问。 提起《爱微竹》，很可惜, 它已经被捐献给美术馆。 谭征没钱赎回画, 虽然负了法律责任，但也让乔焉与画失之交臂, 想再次拥有, 只能等机会拍卖。 “那老头还真捐了啊。”甘棠叹口气, “不过，画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现在取得这么好的成绩, 叔叔阿姨一定会开心的。” 乔焉点头，但不会放弃《爱微竹》。 两人转到一家奢侈品男装店。 乔焉想给陆清予看看，刚进门，斜对面的中文争吵声引得她和甘棠纷纷看去。 而好巧不巧，争吵人是顾念杉。 那年网暴的事让顾念杉被处以拘役四个月，这让顾念杉在燕城名媛圈子彻底无法立足。 与此同时，顾家也接连遭遇生意上的危机，国内许多企业像是得了什么指令一般，都不再与顾家合作。 顾家唯一庆幸的就是在欧洲市场有一席之地。 于是顾家结束在国内的生意，直接扎根欧洲，虽没以前富贵显赫，但也好过在燕城被活活耗死。 “我们订婚了，你还沾花惹草，你这是打谁的脸？” 顾念杉的厉声质问没能换来对面男人的解释，男人无所谓地耸耸肩：“联姻而已，你还想怎么样？不高兴，那你就换一家啊。” “你这是人话吗！”顾念杉喊道。 男人笑笑：“你不也没闲着吗？刘公子那里，没少去吧。” -- 第142页 顾念杉脸色一变，男人推开她，扬长而去…… 乔焉和甘棠对视，为避免麻烦，她们赶紧进了商店。 “我听说茶妹在法国的名媛圈子混的也不好。”甘棠说，“她这个未婚夫应该是她哥花了不少功夫才叫人家答应的。” 当初，燕城有不少家世很好，又和顾家交好的富家子弟倾慕顾念杉。 可顾念杉一直拿人家当备胎，不直接告诉人家不喜欢，一味钓着，等后来人家明白了，都和顾念杉断了联系…… 乔焉叹口气：“有因必有果吧。” 乔焉为陆清予挑了一款领带夹。 之后，她和甘棠换了一家商场，彻底躲开顾念杉。 * 两天后，乔焉出发回燕城。 临走前，她看着自己奋斗了将近两年的公寓，有些感慨。 甘棠说：“有啥的？陆总不都给你买下来了，哪天想回来看看就回来看看。” “也是。”乔焉摸了摸墙上的壁纸，“对了，你今天干嘛非要我穿红裙子？” 甘棠顿了下：“你这也算荣归故里，不得喜庆一点？” “那你没给我准备个舞狮队？”乔焉打趣。 “这个没有。”甘棠摊手，“不过，你可以期待点儿别的。” * 历经十几个小时飞行，飞机降落在燕城国际机场。 都说故乡的空气和别的地方都不一样，乔焉以前觉得这话很扯，现在倒是有了切身体会。 大概是因为只有这里会有熟悉的事物和思念的人吧。 乔焉不觉一笑，扭过头，就见甘棠在发消息。 “裴工想你想坏了是吧？”她挑挑眉，“落地就发消息啊。” 甘棠忍着没摔手机，刚要开口，忽然捂住了肚子：“哎呦！” 乔焉一愣，忙问：“怎么了？肚子疼？” “嗯！”甘棠点头，“不行！我得去厕所，快！你陪我去！” 从廊桥出来，乔焉陪着甘棠直奔卫生间。 到了隔间里，甘棠一把挂上门，告诉乔焉等她一会儿。 乔焉说不急，又说：“怎么了这是？肯定是你非要在飞机上吃哈根达斯，刺激了。” 甘棠心说老娘胃如铁牛，再来八盒也没事。 “估计是。”甘棠咂着嘴哎呦起来，“疼啊。你别走，等我哈。待会儿咱们一起拿行李。” “知道啦。” 乔焉在卫生间外的休息区坐着等人。 她这才开机，见没有陆清予的消息，有些纳闷。 难道记错时间了？ 乔焉正要给陆清予打电话，机场广播忽然换了播报航班信息的内容，变成了《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 由于机场播报都事关时间大事，歌曲并没有播出整首，只是唱了最经典的那句，就变回了播报。 但其中意义，乔焉秒懂。 她忽然想起什么，就是当初她飞巴黎时，陆清予通过广播带给她的话…… 就在乔焉依稀恍惚间，一只穿着泰迪熊玩偶服的工作人员递给她一支玫瑰，然后牵起了她的手。 “这是……” 甘棠也从卫生间出来，完成拖延任务，她如释重负：“跟着熊走，大胆些。” 乔焉跟着泰迪熊穿过重重人海。 她不知道是她的意识美化还是怎么，她感觉每个人都在冲她笑，笑得还都很温柔。 其实，乔焉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尤其当她看到巨大落地窗旁，那人捧着一大束玫瑰站在那里。 他逆着光，一架飞机从他身后起飞，迎向远方天空，可乔焉看不到那些，她只看到他的光。 这束光直直照进她心里，瞬间光芒万丈。 “我来履行承诺了。” 陆清予说着，单膝跪地，捧上钻戒：“乔焉，请你嫁给我。” 乔焉明明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招架不住，捂住了脸。 她得好好谢谢甘棠，让她穿了这条红裙子，毕竟这一天，她可是要记一辈子那么久的。 放下手，乔焉顺势抹掉泪花，说：“你这个承诺不太对吧。” 陆清予愣了下：“哪里不对？” “你说呢。”乔焉噘噘嘴，“当时广播里说的去领证呀。” “……” “走啊！” “……”陆清予头一次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你还没答应我的求婚。” 乔焉无语，红着脸跺了跺脚：“都领证了，还想怎么答应？” “……” 陆清予定了整整五秒，这才明白，立刻将戒指套在乔焉的无名指上，然后拉着她跑出机场。 另一边，准备好鲜花彩带的蒋途、裴既、甘棠三人：“……” “靠！这是不是有点儿过于急？”蒋途抽了抽嘴角，“好歹看看咱们的布景啊！” * 领证过程十分顺利。 两个小红本本到手，乔焉和陆清予在人家民政局门口笑了好久。 他们回了溪语澜庭。 成年人嘛，不整那些虚的，用成年人的方式庆祝领证。 于是，这一场庆祝就直接庆祝到了后半夜。 乔焉累得不行，躺在浴缸里，身后靠着男人的胸膛，昏昏欲睡。 还是手上的大鸽子蛋闪到她的眼，才叫她恢复了一点点活力。 “以后，你可得严格要求自己，知道吗？”乔焉杵杵身后的人，“有老婆的人了呢，要更守男德。” -- 第143页 陆清予浅笑，吻她侧脸，保证：“事事都听你的，行吗？” 乔焉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觉悟高了不少。” 两人顺口商量起婚礼的事来。 乔焉不急着办婚礼，陆清予也想给她最好的，那就必然要慢慢筹划。 想到什么，乔焉突然说：“我那幅壁画在梦幻王国完成了吗？你哪天带我去看看呀。” 陆清予忽然有了个想法：“好，听你的。” * 转天，乔焉和陆清予回了筠园。 他们两个已经达成一致，溪语澜庭可以作为他们偶尔二人世界的小家，赶上周末去放松放松，真正的家是筠园。 或者说，章之聆在哪儿，哪儿就是他们的家。 章之聆看到乔焉学成归来，不禁热泪盈眶，一直念叨：“好啊，好。今年咱们一家人可以过个团圆年了。” 乔焉和陆清予相视而笑。 年自是要欢欢喜喜地过，但是在过年前，她还有盘算。 * 回燕城的一个月，乔焉忙得像个陀螺。 如今的她因为在国际上得了大奖，已经是全球知名的画界新贵，别说在国内炙手可热，就是在国外，也很受人追捧。 燕城美术院的院长几次想请她担任老师，她不想那么早就走学术这条路，计划成立个人工作室，院长无法，又让她无论如何去坐几次讲座。 最后，院长连乔亦廷和谭微都搬出来了，乔焉只好答应。 21号那天。 乔焉又是推脱不掉，受邀参加国内美术领域最具权威性的一家杂志的采访。 陆清予特意来接人。 助理将他引进影棚，他示意人家不用费事，静立在门口望过去。 灯光下，女人谈吐大方优雅，一颦一笑带着女性柔美的风情，又有几分少女般的纯真俏皮，声音婉转动听，只要她开口，记者就会认真倾听。 陆清予不得不承认，经过打磨锻炼，乔焉长大了。 她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得体，她有自己热爱的事业，也有对事业的野心和主见，她从里到外都是一个充满魅力的优秀女人。 采访结束，乔焉看到等候的男人，和记者匆匆说了几句便过去找他。 她一把握住他的手，亲昵地靠近，澄澈的眼眸中带着孩子般的依赖和崇拜，娇声说：“等很久了吗？完事啦。” 陆清予笑笑，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反握住那只手，举起送到唇边轻吻。 不管怎么变，她都是他的。 * 陆清予知道乔焉要给自己过生日。 两人和章之聆提前交代过，从影棚出来便回了溪语澜庭。 乔焉一早做好的蛋糕已经冷藏在保鲜柜里。 想想以前，她还拿照片表演无实物过生日，而在巴黎的那次，她又通过手机表演自己吃蛋糕，美其名曰：就算我们一起吃了。 到了现在，陆清予终于可以吃到她亲手做的蛋糕。 “还有几道菜就差炒了。”乔焉说，“我特意和大师傅学的，你等等！马上。” 陆清予由着她，在客厅里处理未完成的工作。 茶几上，乔焉的手机响起，他扫了一眼，是记者的采访初稿发过来了，询问乔焉有无哪里需要改正？ 陆清予正好也忙完了，便帮着检阅检阅。 半小时后，饭菜上桌。 乔焉捧着蛋糕，唱着生日快乐歌出来。 “生日快乐！”她弯腰在男人脸边亲了一口，“我的陆先生。” 蛋糕上写着：祝老公生日快乐，记得，再爱我五百年！！！ 陆清予笑笑：“五百年够吗？” “差不多了吧。”乔焉坐下，“毕竟我也得换换口味啊。” 陆清予顿时眯起眼睛：“乔焉。” “干嘛！”她哼道，“不许这么凶巴巴地喊我，不然五百年都不给你！” 陆清予张了张嘴，又拿她没办法，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乔焉见状，又说：“瞧你这样子，好像我欺负你似的。好啦好啦，一万年行不行？真是的。快点切蛋糕吧。”她笑着递过去小刀。 “不许愿？”陆清予问。 乔焉“啊”了一声：“你不是不信这个的吗？” 陆清予默了下：“试试也无妨。” 既然这么说了，乔焉也满足他，又去拿蜡烛，以便寿星老吹蜡烛许愿。 陆清予的愿望还不短。 乔焉见他一直闭着眼，在他许完之后，好奇问他许的什么愿？ 陆清予说：“不告诉你。” 乔焉呵呵：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 记者：有人说艺术无价，但创造艺术的人也要生活的。这些年，随着大众对美术欣赏水平的提高，很多画家在年轻时就会成名，享受到名气的同时，也可以坐拥财富。你认为你目前的财富和地位相匹配吗？ 乔焉：这个问题放在我身上可能不太合适。因为画画是我的事业，我靠它可以获得收益，但如果想致富，我大概率不会走这条路。 记者：你的意思是你并不看重绘画给你带来的财富？你更看重创造艺术的过程，是吗？ 乔焉：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有我自己特殊的致富之“路”。 （记者标注：说到这里，被采访者笑得十分甜蜜幸福） -- 第144页 * “你还真不告诉我你许的什么愿啊？” 乔焉锲而不舍，表面一副不想知道的样子，实则絮絮叨叨问了好几次。 “万一我能帮你实现呢？”她又放出诱饵，“告诉我呗。” 陆清予摇头：“这个愿意只能靠我自己实现，你帮不上忙。” 乔焉更更更好奇了：“到底什么啊？” 陆清予笑而不语。 他许愿，他可以做她永远的致富之陆，换她能来到他的身边。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