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谋已久[娱乐圈]》 —— 《蓄谋已久[娱乐圈]》作者:江晚舟 文案: 柏锋临年少时,曾一时兴起在街边捡了个小可怜回来,小可怜脏兮兮的,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带回家洗干净后,发现还是个小美人。 小美人长大后,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偏偏要进娱乐圈。 柏锋临愁归愁,但自家小朋友,该捧还是要捧的,于是娱乐圈多了一名非科班出身的影帝。 新晋影帝贺燃,凭着一张极其能打的顶流脸,在娱乐圈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黑粉颜粉事业粉三方混战。 黑粉:贺燃就是个花瓶,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 颜粉:哥哥盛世美颜不服憋着。 事业粉:关注作品谢谢。 直到 贺燃再一次获封影帝,获奖感言时,他说:要感谢一个人,还有,我爱他。 一语惊起千层浪,黑粉是消停了,CP粉异军突起,贺燃口中的那个他都成了自家哥哥,磕糖磕到飞起。 正主柏锋临:? 贺燃的演艺生涯顺风顺水,他人艳羡的一切,他都有了,却鲜少有人知道,十五岁那年,躺在肮脏不堪的小巷子里时,有人踏着月光前来,伸出手,拉了他一把。 皎皎月光入怀,他拥住了此生。 内容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贺燃 ┃ 配角:柏锋临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和豪门大佬的那些年 立意:爱别人之前要先学会爱自己 第1章 七月,暴雨突至,在西南边陲云城取景拍摄的电影剧组不得不停工半天,作为男主的贺燃也因此得了半天的假期。 凭借电影《触手可及》一跃成为新晋影帝的贺燃,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收工回到酒店,贺燃推开706的门,倒头就睡,助理陈言自觉不去打扰,把贺燃已经关了机的手机充上电,然后给贺燃的经纪人路洄打去一个电话,例行汇报去了。 路洄作为业界数一数二的经纪人,手下不乏大牌影帝顶流之类的,根本没有时间去细细过问每一个人,但贺燃不一样。贺燃从出道起,就是星环娱乐的老板柏锋临,要路洄亲自去带的艺人。 陈言不知道作为星环掌门人,柏锋临为什么会让路洄一个成名已久的金牌经纪人去带一个刚出道的新人,甚至是一个非科班出身的新人,但事实证明,人家能年纪轻轻就执掌星环,眼光毒辣没话说,贺燃出道第一部 戏就红了。 红到发紫一步登天那种。 等贺燃在娱乐圈有一席之地后,路洄感慨有些人真的是老天爷赏饭吃,小红靠捧大红靠命,没有道理可讲的。 在那之后,贺燃跟路洄说,多带两个艺人吧,不用一直只带着自己,挺浪费的。路洄在问过柏锋临的意思后,应了下来。尽管后来他手里的大牌艺人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忙,但对于贺燃,他始终每周都抽出时间来,听他当初亲自挑选的助理陈言汇报贺燃这一周的身体和工作情况。 贺燃一觉睡醒来,外头天色昏暗,霓虹亮起,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睡梦里浓稠的夜色与噼啪声响,在不太清晰的世界里归于平静。 他没有赖床的习惯,醒了没多久便起了床,室内温度有点高,睡久了身上粘腻。贺燃随手拿了件浴袍就进了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隔着磨砂玻璃,有点听不太真切,兼具美感与力量的身体也同样模糊在了渐起的水雾里。 陈言就住在隔壁707,跟路洄汇报完贺燃的近况,用消消乐消磨了好一阵时间后,他估摸着贺燃也该醒了。 站在706门前,陈言抬手准备敲下去,不远处的电梯门却叮的一声打开了,陈言的手停在半空,下意识侧过头去看。 身形俊朗的黑色运动装青年微微低下头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两人先后出了电梯,察觉到走廊还站着一个人,青年停下交谈,抬头看向视线来源。 陈言一笑,高扬啊。 不愧是同剧组的男二号,这颜值也是挺能打的,虽然比自家男一号贺燃差了点吧,陈言想,但好歹也是个阳光硬朗型的帅哥啊。 短暂的怔愣过后,高扬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贺燃的助理,于是让他的助理先回去,自己朝着陈言走过去。 正准备找贺燃啊?高扬不用看门牌号也知道这是贺燃的房间。 陈言点头,是啊,他睡了一下午,应该还没有吃饭,我问问他想吃什么。 陈言对高杨印象一直不错,原因无他,在贺燃刚出道那会 ,作为被星环娱乐金牌经纪人路洄安排成为贺燃助理的陈言,就近距离地看着饰演头号反派的高扬对作为新人出演男一号的贺燃颇多照顾。在贺燃出道的五年里,这是两人的第三次合作了。 高扬一挑眉,语气中带着些不太明显的熟稔,那正好,我也没吃呢,可以一起去楼下餐厅吃。 有人能陪贺燃一起去吃饭,陈言自然是高兴的,就是以他这五年跟在贺燃身边,对贺燃的浅薄了解来说,贺燃做事很独,除非必要,不然一般不怎么合群,这几年下来,没见他和娱乐圈的哪个人交好,当然,也没有交恶。别人怎么想贺燃的,陈言不知道,但贺燃,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演戏赚钱上。 陈言曾经还和贺燃打趣过,问他都已经是顶流了,还这么拼命演戏干什么? 贺燃当时怎么说的来着?陈言眯起眼睛想了想,哦,对,说谁会嫌钱多。 没人会嫌钱多,哪怕是贺燃这样看起来就不应该沾染金钱俗气的美人也不能幸免。 陈言心中叹息,怕拂了高扬的面子,琢磨着说点什么的时候,高扬已经先他一步敲响了门。 好吧。 陈言闭嘴沉默。 这怎么说也是合作了三次的人,贺燃应该不讨厌的吧。 正想着,门一下被拉开了,陈言和高扬条件反射一样,齐刷刷看向门里边的人。 寸头,个子很高,目测有一米八几,长腿窄腰宽肩,匀称漂亮恰到好处的肌肉,映衬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精致面孔,自眉骨滑落下的水珠冲淡了几分由五官带来的攻击性。 贺燃一手拉着门把手,另一只手在擦头发。 看见高扬他也并没有多少惊讶,只是淡淡扫了门外两人一眼,示意两人自便,然后继续擦头发去了。 高扬莫名松了口气,门开的那一瞬间,插在裤袋里的手便紧握成了拳,现在随着他一步步往里走,紧握的拳慢慢松开了,他的脸上也挂上了恰到好处的笑容。 贺燃随手放下毛巾,转身去看床头柜旁边冲着电的手机,显示已经充满。 刚才碰到陈言,他说你还没吃饭,正好我也没吃,想着叫你一起。高扬开门见山,视线跟着贺燃的动作跑,看着他微微弯下腰,拔了充电器。 楼下餐厅的味道还不错。他补充一句。 你去吧。贺燃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点开手机,没什么消息,又点开微信,同样,也没有消息。 置顶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在凌晨十二点五十八分,还是他回复的对面。 两个字晚安,再加一个月亮的emoji。 高扬脸上的笑容不变,继续邀请。 贺燃的拒绝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要是他一口答应了,高扬反倒要觉得奇怪了。 毕竟这几年,贺燃别说和什么人走得近了,就是演个电影拍个剧,他连个CP都没有炒起来,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演戏就单纯是演戏,戏里可以爱得要死要活,也可以恨得绵绵无绝期,情绪浓烈得可以,但下了戏,那就真的是表情匮乏,和谁都不熟,该怎么就怎么。 高扬滔滔不绝,陈言在一边抱着手臂闲看着,都替他觉得累。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陈言接下来就看着他们家艺人关了手机,点点头答应了。 可喜可贺,陈言欣慰,贺燃终于有了点正常人的社交需求了。 目送着两人一起出了门进了电梯,陈言转而回去了隔壁,他的消消乐卡在了第一千三百六十二关,要不是惦记着贺燃没吃饭,他现在可能已经过了这关了。 楼下餐厅人不多,贺燃和高扬在服务员的引导下,靠着窗落了座。 菜单被递到贺燃跟前,贺燃摇了摇头,示意他点吧。 高扬只好收回手,低下头翻看了几页,尽量点了几道可能偏向于贺燃口味的菜。 虽说贺燃平常不怎么应别人的约出去吃喝玩乐什么的,但高扬和他已经合作过两部戏了,平时只要在片场,多留意贺燃都吃些什么盒饭,喜好也就能猜个七七八八。 点完菜,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高杨怕贺燃等得无聊,于是主动找话题和他聊,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高扬在说,贺燃没什么表情地听着。 高扬说起了他大学时候,他是科班出身,正儿八经的电影学院表演专业毕业,贺燃本来可有可无地听着,但在听到对方和自己完完全不一样的大学生活后,难免起了点兴趣。 高扬见他这样,知道自己说到了点子上,于是讲得更起劲了。 贺燃非科班出身,学的专业也是当年在得知某人要出国后,有些自暴自弃,反正没人要自己了,这样的厌恶情绪让他随手选的。 谈不上喜欢与否,他的天赋摆在那,就算是在国内顶尖大学的顶尖专业,强手如林的物理系,在最初的低迷劲过去,他也可以混得风生水起。 杯子里的水已经凉了,耳边喋喋不休的声音却好像渐渐的有些远了。 贺燃侧过头去,灯火足够璀璨,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的身影清晰地倒映在落地窗上。 好像也是理所应当吧,成为他人口中学神一样的存在,毕竟大学那会他把所有时间都放在学习上了,教室,图书馆,实验室,食堂,宿舍来回跑,仔细想一想,可能他高三都没有这样用功过。把自己的时间安排的得满满的,深怕一闲下来,就开始想一些有的没的。 但其实,也还是想了的。 贺燃唇角微勾,在梦里。 我大二那会,都还在天天打游戏,思想还没转变过来高扬被这笑容晃了下,一时间也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好在唯一的听客并没有在听,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幸运。 菜一一上了桌,高扬没了心思说话,贺燃就更没有要聊天的心思了,所以一顿饭吃得很是沉默,饭后两人在电梯口分开,朝着相反的方向各自回了房间。 贺燃晚上吃得不多,这会难得闲着,他却有些不知道要干什么。 往常结束拍摄,回到酒店几乎都到了凌晨,他一般洗个澡就上床,然后打开手机,偶尔会给置顶发过去一条消息,看一看朋友圈,时间差不多了就闭上眼睛睡觉。 所以现在,既不到凌晨,也没有睡意,贺燃推开阳台门,雨后特有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 他往前走了走,双手搭在栏杆上,就这么站了会,思绪放得很空。 突然就有些想抽烟。 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裤子口袋,却摸了个空。 哦,他已经戒烟两个月了。 柏锋临也从国外回来两个月了。 第2章 贺燃晚上睡得并不安稳,他梦到了许久都不曾梦到过的,几乎在他的记忆里已经失了色的男人,那个生物学意义上,被他称作父亲的男人。 哪怕是在梦里,男人也依旧耀武扬威。 扬言不给钱就要打死他,男人的力气真得很大,半大的男孩子被他粗暴地推搡在地上,皮带仿佛夹着疾风一样,落在皮肤上都是一阵震颤。 小男孩拼尽全力地护着脑袋,可好像没什么用,风声夹杂着男人的谩骂,好像永远都停不下来。 疼,真得好疼啊 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贺燃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跳一时如擂鼓。 扑通,扑通。 活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蹦的耳鸣都开始了。 贺燃整个后背汗涔涔的,他喘息了一会儿,附着在骨子里的疼才仿佛如潮水般褪去。贺燃忽略了还在震动的手机,掀开被子下了床,径直去了浴室。 二十分钟后,陈言准时出现在706,打包好的早餐一一摆放在桌上。 贺燃正好洗完澡出来,两人吃了早餐一同去了片场。 昨天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耽误了半天时间,剧组今天便要赶进度,AB两个组同时开始拍摄。 贺燃饰演缉毒警察杨海,卧底在一个跨国的贩毒集团,现在要和另一伙贩毒集团的毒贩火拼。 开拍前,武术指导又比划了两下子,贺燃全神贯注地看着,几个来回后,表示自己明白了,监视器旁的导演会意,一声开始,贺燃的眼神气势立刻就变了。 一身黑的寸头毒贩小海哥,放狠话时气势可以,语气够狂,眼神够狠,动起手来干净利落,拳拳到位,毫不拖泥带水。 跟花架子不同,贺燃是真的练过几年散打。他野路子出身,年少那会打架全凭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后来柏锋临大约实在看不下去,说你这也就打打没练过的,真要碰到专业的来,非给你打趴下不可。 别人要是说这话,他肯定不服,并且要用自己的野路子把对方打到服气。但对方是柏锋临,他服。 毕竟真的能把自己打到服气的,也就这一个人。他那会缠着柏锋临,说那你教教我呗? 柏锋临被他搞烦了,咬着烟睨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想学啊? 贺燃眼巴巴点头。 行,柏锋临吐出一口烟雾,含含糊糊地笑了声,叫一声临哥听听? 叫了我就教你。 贺燃眼睛当即就亮了,一声临哥喊得又快又响亮。 柏锋临反倒是被他的坦荡给惹笑了,过了会儿才说:要想学会怎么打人,那就得先学会挨打。 贺燃从小到大挨过的打多了去了,在这方面属实有经验,他甚至可以给柏锋临好好说道说道,但后来的一两个月,贺燃是真正领教到了,从最开始被打到全身散架爬都爬不起来,到后面挨完打他甚至还可以跑两圈。 从柏锋临抱着手臂倚着墙看向他时脸上带着的淡淡笑意,贺燃就知道他做得可以了。 可以,还行,这样的词汇在柏锋临这里,就约等于是夸人了。 贺燃如愿跟着柏锋临进行了下一阶段的学习。 不过到后来,柏锋临公司上的事越来越忙,两人一个星期能见个两三面就不错了,柏锋临没空管他,给他找了个教练,让他自己跟着去学。 恋耽美 ——(2) 贺燃就这么跟着教练一点一点地学,哪怕是后来柏锋临出国,贺燃也没停下过学习散打。所以这会动手打起来,是又狠又好看。 又拍摄了几个镜头,导演看着监视器,很满意。 上午大伙愉快收工,片场盒饭还有小龙虾吃,陈言欢欢喜喜,不过就转个头给贺燃拿水的功夫,高扬已经凑了过来,跟贺燃说:可以啊,看你这动作,是真的练过吧? 贺燃面前摆着几个餐盒,荤素搭配,一眼过去花花绿绿的,就还挺有食欲,加上贺燃不怎么挑食,除了吃辣不太行以外,其他吃什么都好。闻言也只是抬头看了眼高扬,剥小龙虾的动作不停,嗯,跟着教练瞎练过一阵。 虽然不太能吃辣,但贺燃偏偏喜欢吃,俗称人才菜瘾还大。小时候甚至一度怀疑,他其实在四川出生。 高扬在旁边坐下来,顺势递了瓶矿泉水给他,谦虚了啊,这水平可不是瞎练了。 高扬虽说不练散打,但平时也是健身房常客,有一阵还凭着腹肌上了热搜吸了一波粉,所以也还是能看出来些东西。 贺燃无意跟他多说自己水平怎样,只说了声谢谢,然后接过了矿泉水。放在一旁的手机震了下,贺燃随手拿过来,他现在终于得空,能有时间看下消息。 一个上午而已,微信的小红点就已经到了99+,贺燃点开,打算看看谁给他发了消息,然而下一刻手指却顿住了,他有些错愕地看着置顶。 【语音通话】 八百年没回复过自己消息的人,给自己主动打了语音通话。 这个认知让贺燃点进去时的手都有点不稳。 对方已取消后面的小红点格外刺眼。 贺燃看了眼时间。是早上吵醒自己的那通语音电话吧,他没在意,直接去了浴室。 你贺燃,贺燃?高扬本想和他说点什么,但贺燃好像有事,看了眼手机而已,脸色就不太对了。 贺燃像是没听到,他急匆匆点了语音通话,看着屏幕上出现对方的头像,正在等待对方接受邀请。 然而直到时间耗尽,对方也没有接听。 贺燃嘴角撇了撇,不接也好,反正接了他也不知道跟对面的人说什么。 下午太阳毒辣,热得人心里发燥,陈言抱着冰镇的水瓶站在一边,手心里湿漉漉的,水汽化成的水珠黏糊了他一手,看着被摄像机包围了的寸头酷哥小海哥,陈言莫名觉得凉快些了。 人狠路子野的小海哥,得了情报,来跟警方的人碰面。 两人约在人多眼杂的热闹大排档,啤酒小龙虾的香味飘出了好远。 陈言不是很懂,为什么这种吃大排档的戏,要在下午拍,挑个傍晚,满是夕阳余晖的时候,拍摄不好嘛?不过看了一会后,他就不这么想了。 卧底和警察这两人,纯粹就是在聊情报,眼里哪有什么啤酒小龙虾,那玩意就是个摆设,而且小龙虾还是中午吃剩下的,又回锅去热了一遍。 导演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监视器,直到贺燃和高扬投入地演完这一幕,他大声喊卡。 补妆师上来补妆,贺燃跟高扬抽空再对对戏,两人的助理跟在一边,谁也没注意片场突然来了人。 等有人注意到时,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已经开始了。 谁也没想到,执掌星环娱乐的柏总柏锋临来了。 据说才刚刚回国没多久,这位在外界看来很是神秘的柏二公子,当年还在大学时期,就一手创立了星环娱乐。 星环的发家算不上多么曲折艰辛,毕竟这位年纪轻轻的掌门人,背靠京城柏家,所以他的成功在许多人看来也是理所当然。 拥有比寻常人更多的机会和人脉资源,更重要的是,起步资金,就是绝大部分人无法企及的。 但柏锋临似乎并不珍惜这样的机会,星环娱乐更像是玩票性质一样的存在,要不这位天之骄子怎么在星环的上升期就放手不管,转而搞起了科技公司。 后来离开京城的柏锋临渐渐淡出大众视野,出国几年,直到两个月前回国。 年轻有为,薄情多金的柏总柏锋临,突然出现在了这里,片场的人下意识看向戏里的女主角。 当红小花,星环娱乐力捧的新人景忻欢。 拉来贺燃这个新晋影帝搭戏不说,现在更是连当家总裁都亲自来了。 导演刚刚和副导讨论完戏,转头就看见了柏锋临,诧异过后立刻摆起了笑脸,柏总,来了? 这部电影最大的投资人亲临。 柏锋临嗯了一声,眼睛在片场扫了一圈,顺路,过来看看。 导演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从京城顺路到西南边陲? 他没敢把这话说出来,只是笑着点头,那看看? 柏锋临没说话,插着兜站在导演旁边,随意瞥了眼监视器。 导演汗颜,深怕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然后要求加戏改戏什么的,怎么说男女主演都是他公司旗下的人。 下一幕准备开始了,人群都退去四周,摄像机正中央留给了两位主角。 贺燃把手里的剧本扔给陈言,一直和高扬对戏的他没有注意到刚才片场的骚动,不,应该说他就算是注意到了,也懒得分神去探究,只一心去和高扬对戏。 他低头伸手整了整衣服,然后侧身看向导演等待开始。 导演举起手,眼睛盯着监视器,常年喊话的嗓子透着股沙哑的劲,三,二,一,ACTION 出道的五年,除了刚开始那阵,对身份的转变还不太适应以外,只要在片场听到开始,就像是运动员听到的那一声鸣枪,本能一样,贺燃都会最大限度的调整自己状态,让自己尽快入戏。 然而这一次,开始仿佛失了灵。 他又成了那个刚出道仿佛什么都不太懂的青涩小子,眼睛眨也不地盯着导演旁边的那个人。 高了,瘦了,成熟了,更好看了。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来,两个月前,他获封影帝的那天,柏锋临回国,他得知消息,匆匆结束采访,然后开车去了机场。 他去得刚刚好,远远就看见柏锋临众星捧月般,走在正中间。 他侧头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却在某一刻停下来,向贺燃的方向瞥去一眼。 贺燃屏住了呼吸。 第3章 贺燃上热搜了。 电影《紧急行动》的一小段路透,饰演小海哥的贺燃顶了顶腮帮子,伸手揩掉嘴角被打出的血迹,黑色长裤包裹着的一双长腿用力一顶,轻蔑地看了眼被他压制在身下的人,从腰后摸出了手拷,干净利落地铐住了。 视频被各大营销号疯狂转发,几秒的视频被各种三百六十度的截图,路人颜狗的狂欢,直呼寸头太帅了太帅了,粉丝在前排一边安利帅哥一边拒绝路透。 而主角贺燃本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盯着微信。 下午柏锋临的突然出现,让他措手不及,愣在了当场,直到高扬拍了他一把,才反应过来,匆匆把恨不得粘在柏锋临身上的视线收回来,呼了口气,开始拍摄。 然而他状态不怎么对,越想入戏,越想找到感觉,就越入不了,和高扬的短短一段对手戏,硬让他NG了十几次,别说是影帝的水准了,刚出道的新人恐怕都比他现在拍出来的效果要好。 又一次NG,导演看了眼旁边始终一言不发,甚至连表情都没变的人,心中忐忑。 贺燃可能状态不太好。 这话导演说的自己都不太信,贺燃不知道什么情况,这哪里是状态有问题,简直就是直接没状态啊。 再拍下去恐怕也还是这样,导演看柏锋临对他刚才的说辞也没说什么,就只是嗯了一声,当即决定先拍下一场的戏,让贺燃和高扬提前收工,先回去休息对对戏,明天再拍这一场。 贺燃垂下眼睛,轻声说了句抱歉。 他没有办法为自己多辩解两句,因为不是什么他太累了状态不好的原因,就仅仅是因为站在导演旁边的那个人罢了。 还是在他面前丢人了啊,贺燃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起,明明他最想在柏锋临面前表现得好一点啊。 陈言拿着水瓶一路狂奔过来,贺燃一直NG,加上柏总又一直在显示器前看着,他在旁边都为贺然捏一把冷汗。 然而贺燃没接他递过来的水,也没回答高扬问他你怎么了,他只是一步一步往柏锋临跟前走。 不怎么远的一段距离,贺燃走得很慢,最后在离柏锋临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时,汗水浸湿后背他也恍然不觉。 说点什么呢?好久不见么? 未免太俗套了些。 额上的一滴汗水滑落在眼睫,贺燃眨了眨眼,水珠顺势落入眼睛。 世界有一瞬间变得模糊起来,贺燃仿佛看见二十岁的柏锋临,锋利如未经风霜打磨的剑,多看一眼,就要被锐气灼伤。 柏锋临其实也很久没见过贺燃了,上次见面还是机场的遥遥一瞥,贺燃还裹得很严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被自己看到后,原本狭长有神的眼睛撑圆了,柏锋临唇角微扬,仿佛被惊到了的贺燃转身就走,身影很快淹没在了人群里。 笑意僵在嘴角,很快就被不动声色地敛去,柏锋临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坐上车之后,看到新闻,才知道贺燃拿了影帝。 挺好。 心里那点若有似无的莫名情绪散得一干二净。 回国后柏锋临不但没能闲下来,反而是变本加厉得忙起来,这年头各行各业都很卷,富二代总裁也卷起来了,等他稍微回过点神,贺燃都进组拍戏了。 老实说,他没怎么看过贺燃演戏,现在现场观摩,好像也还行吧?毕竟那张脸就挺惹眼的,就是黑了些。 那就走吧?柏锋临看了贺燃一眼,然后跟导演点头示意了下,插着兜转身走了。 几秒后,贺燃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片场,留下傻了眼的众人。 柏总不是来探班景忻欢的么?怎么人都还没见到就走了啊? 片场外,司机等在车旁,看见柏锋临身后跟着的贺燃也没有多惊讶,拉开后座的车门,微微弯着腰,手护在车顶,柏锋临上了车,贺燃随后。 司机绕去了驾驶座,熟练地发动车子,他看了眼后视镜,柏锋临和贺燃分坐两侧。 柏总,去哪里? 柏锋临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他侧过头,问贺燃,住哪里? 贺燃报了酒店名字。 司机应了一声,打方向盘转向。 车内一时间只有司机挂挡的轻微声响,坐在后座的两人谁也没说话。车子驶向宽阔的大道,路两边的风景不断倒退,贺燃收回视线,余光一直放在旁边的人身上。 突然听见旁边人的一声轻笑,贺燃回过头,这次光明正大地去看他。 你 两人同时开口。 柏锋临脸上的笑意似乎更深了,和几年前没有什么分别的神情,让贺燃有些恍惚。 仿佛他们之间没有隔着几年光阴,几千个日日夜夜,以及上万公里的距离。 怎么黑了这么多? 沉浸在自己莫名情绪里的贺燃突然被这话给拉回了神,他往中间坐了坐,透过后视镜,一张略黑冒着胡茬的硬朗面孔出现在贺燃眼前。 他几乎都要忘了,为了扮演好一个卧底,化妆师给他的脸上了一层厚厚的妆,还抹了好多黑粉,不然他原本那张脸,不做处理的话,根本不符合卧底的角色定位。 其实就是现在这样,他这张脸仍然很有辨识度,但这已经是最大限度了,毕竟是在演电影,不是拍纪录片。 化妆化的。贺燃说。 回酒店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顶着这厚厚一层妆,他其实也不舒服。 刚打定主意,就有另一种想法冒出头。 果然,他的审美还是那样,无关时间与年龄,依旧肤浅得很,只喜欢肤白貌美的漂亮蠢货。 柏锋临似乎料到他在想什么,下一刻就伸手就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动作熟稔得很。 心里又编排我呢吧。 明明动作不重,贺燃却一瞬间红了眼睛,眼眶酸得要命,他低下头,怕对面的人看出来,微微吐出一口气,才揉了揉自己额头,然后小声说:本来就是。 柏锋临抱着手臂懒散地看着他,放在以前,他可能还会和贺燃探讨一下自己的审美,现在嘛,三十来岁的人了,实在不想和小朋友探讨这些。 早上怎么不接我电话? 他难得有空,给贺燃打电话,本来是想亲自告诉他,自己要来这边谈项目,知道他在这边拍戏,所以想顺带去看看他,然后好家伙,小孩长大了,他电话都不接了。 贺燃支支吾吾,他就怕柏锋临跟他说电话的事,也不纠结柏锋临喜不喜欢什么漂亮蠢货了。 他那会心里糟糕得很,哪有空管什么手机震不震动啊,就这么错过了柏锋临几年难得给他打一次的电话。 我错了。 他直接跟柏锋临认起了错,也不费心想什么理由了。 呦,柏锋临倒是感觉到一种久违的熟悉感,还没等他细想,眼前的寸头黑脸同学伸着手,小心翼翼地勾着他的手指,轻轻晃了两下。 你原谅我吧,我下次一定不会不接你电话。 柏锋临恍然大悟,终于知道那股久违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几年前,在南城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子,贺燃但凡是惹了他生气,就会摆出这样一副表情来,并且态度非常好的跟他认错,至于下一次会不会再犯,两个字,随缘。 回忆起往事,柏锋临觉得有些好笑了,要不是这人现在脸黑,刻意含着情的那双眼睛带来的可怜劲消减了不少,他就这么被贺然蛊惑了。 柏锋临反手按住那只作乱的手掌,瞪了一眼,安稳点。 哦,贺燃眨了眨眼,装可怜不管用了啊。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后视镜里的自己,有点自我怀疑,真的那么丑吗? 能告诉我你的手机号吗?贺燃又回过头问,这样我就不会错过你电话了。 他这几个月都要在云城拍戏,有时候要进山,信号不是很好,没法联网,而且柏锋临出国后,以前的那个手机号就不用了,几年里,他打了无数次,从最初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到后来的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他后来就不打了,所幸柏锋临的微信号没换,不然贺燃就真的失去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恋耽美 ——(3) 就是柏锋临回国,也是他的学弟告诉他的。 那个学弟是柏锋临的表弟,他们在南城的时候还见过一面,那时候的他们都还没有高考,到后来进了同一所大学。 学弟曾在大二时候,明确表示过了自己有男朋友,拒绝了许多可劲往他身边凑的莺莺燕燕。 说不羡慕是假的,那么明目张胆的偏爱 贺燃叹气,表弟都和他那个男朋友过成老夫老妻的模式了,柏锋临这个做表哥的,依旧没什么定性,想到这,贺燃就更坚定的想要柏锋临的手机号码了。 要到手了,他就天天给他打电话。 他都开始想象柏锋临被他搞烦了的表情了,然而柏锋临是一点机会都没给,直接从根源上杜绝了他被烦的可能。 不能。柏锋临拒绝得干脆,连个理由都不给。 贺燃: 好吧,不给就不给。 没等贺燃继续想办法,车子已经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酒店门口,贺燃下意识看了眼柏锋临,咬了下唇,说:我到了。 柏锋临嗯了一声,回去好好休息,晚上来接你去吃饭。 柏锋临果然有本事,他一句话,贺燃不争气的又可以了。 那晚上见。他下了车,柏锋临点了点头,贺燃关上门,等车子彻底消失在视野,才转身回了酒店。 贺燃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然后抱着手机等消息,中间等饿了,叫了客房服务,填饱肚子继续等。 柏锋临到晚上快九点才给他发来了消息,让他下来,他就在楼下。 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睛,在看到消息的那一刻瞬间亮了起来。贺燃飞快穿好鞋子,戴了帽子墨镜口罩,拿好手机就飞奔了出去。 电梯仍在下行,贺燃怕柏锋临等得久了,一转身进了楼梯间。 酒店门外,贺燃大口喘着气,有些废力地搜寻某人的身影。 霓虹闪烁,柏锋临靠着车,正低头点烟,火星在指尖一闪而过,他吐出一口烟雾,烟雾渐渐散开的时候,对不远处的贺燃笑了下。 第4章 贺燃于是也回了一个微笑,嘴角扯了扯,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带着口罩呢,柏锋临根本看不到。 他不太高兴的作罢。 柏锋临咬着烟,直到贺燃在他面前停下来,他掀起眼皮打量了几眼,眉头不受控制地皱了皱。 穿衣爱好又回到从前去了。他们刚认识那阵,贺燃就像现在这样,永远都是一身黑,现在做了演员,一身黑不说,还加上了黑帽子黑墨镜黑口罩。 他一直都不太喜欢贺燃穿黑色,明明最是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少年时候,贺燃却偏爱死气沉沉的黑色,没一点活泼劲,所以那时候,他拉着贺燃去买衣服,从来都是挑些颜色鲜亮的,看着心情都好。 柏锋临手上夹着烟,身体微微前倾,伸手把贺燃的帽子转了个向。没了帽檐的遮挡,光洁的额头下方,一双上挑的凤眼透着股莫名的凶狠意味。 在柏锋临看过去之前,贺燃睫毛颤了颤,凶狠劲不再,只余下单纯的黑。 怎么还跟十几岁一样啊,这么喜欢穿黑色。 贺燃任由他把帽檐转去后脑勺,似乎也不担心被狗仔拍到了会怎样,只是单纯放任柏锋临的动作,然后听着他抱怨自己穿一身黑。 真好啊,他想。 柏锋临还是和从前一样,一样地不喜欢他穿黑色。 柏锋临一如既往地喜欢热烈而明媚的东西,因而他带自己去买衣服的时候,一模一样的T恤,他能大手一挥买个赤橙黄绿青蓝紫,除了黑色。 自己被填得满满当当的衣柜,一眼望过去全是些花花绿绿,眼睛都能绕花。 贺燃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颜色,他只喜欢黑白,但柏锋临喜欢他穿的花花绿绿,美其名曰少年气,于是他也就勉为其难的跟着喜欢了。 等后来贺燃考上大学离开南城,那一柜子的亮眼衣服,连同一些回忆,都被他一并遗弃在了那个被他叫了几年家的地方。 他又穿起了黑白两色,就如同现在这样。 是啊,一直喜欢。 他对事物总有些莫名的偏执,说不上好与坏,一旦认定了,那便一直都是如此。 柏锋临失笑,掌心朝下,不轻不重地按了一把贺燃的额头,还挺长情。 他没再对贺燃穿这一身黑说什么,小孩毕竟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时候跟在他后面寸步不离的别扭小孩,也就无需他再操心他该穿什么衣服,该吃什么了。 走,上车,带你去吃饭。他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拉开驾驶座的车门,长腿一跨上了车。 贺燃站在原地,额头刚刚被柏锋临碰触的地方似乎隐隐发着烫,他垂下眼睛,敛去不该有的情绪,转身坐进了副驾驶。 柏锋临侧头看向窗外,右手打着方向盘倒车。 贺燃动作熟练地摘掉口罩,反带着的棒球帽却没被他拿下来。 想去吃什么?柏锋临侧过头,安全带。 贺燃哦了一声,赶忙去系安全带。 光顾着想一些有的没的了,连安全带都忘了系。 我对这边不熟,想吃什么你说。 柏锋临是第一次来云城,而且还是为了谈合作,也没有时间出去吃喝玩乐,就今天大半天时间都耗在了跟对方负责人扯皮上头,然而还没完,明天还有得扯。 贺燃对这边其实也不熟,除了片场就是酒店,两地往返,他不比柏锋临了解多少。 为了避免和柏锋临大眼瞪小眼似的尴尬,贺燃掏出手机。 大众点评真是个好东西。 一小时后,柏锋临左拐右拐,终于找到了停车位,两人步行了几百米,进了一家私人菜馆。 身着旗袍的服务员引着两人,一路穿过长廊,途经假山,碧水潺潺,步入厅堂,直上二楼。 实木装横,镂空屏风,古色古香的中式格调,幽静典雅。 柏锋临绕去了沙发,点菜的事便全交给了贺燃。 服务员上好茶,拿着菜单退出包厢时,贺燃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下。 口味偏辣。他说。 柏锋临收了手机,偏辣你怎么吃? 他自己口味偏重,喜欢吃辣,但他记得贺燃口味一直都挺清淡的,吃次剁椒鱼头他都能辣哭。 况且现在做了演员,饮食上就更应该注意了吧。 没事。贺燃淡定地摘下口罩,帽子在他们下车时候,就被柏锋临扶正了,说你这样太显眼,额头一露,人家一准能看出来你是谁。 所以,还是把帽子戴好。 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再说了,贺燃一眨眼,剧组天天吃盒饭,你就不能让我吃顿好的了? 柏锋临沉默了一会儿,贺燃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毕竟下午才吃过麻辣小龙虾。 要不退一步?过过水再吃也不是不行。 你们剧组伙食很差?就在贺燃试图讲条件时,柏锋临说。 不不不,贺燃赶忙摇头,还可以。 说归说,还是不要让剧组背黑锅了。 柏锋临明白了,纯粹就是嘴馋了。 于是他来了兴致,视线在贺燃那张重回精致的脸上扫了个来回,吃了长痘怎么办? 贺燃: 贺燃:我这个年纪已经不长痘了。 又不是十几岁,再说了,就是他十几岁那会,也没长过痘,皮肤好得不得了。 是吗?柏锋临身体往后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过来点。 贺燃不明所以,但还是往柏锋临旁边坐了坐。 欸?离得近了,柏锋临又觉得贺燃这帽子有点碍事,大半张脸全被遮掩了,帽子取了。 贺燃有一瞬间的犹豫,他怕等会突然进来人怎么办,明天不得屠版热搜啊,标题他都替营销号想好了。 #贺燃夜会神秘男子# 私人菜馆上菜速度哪有那么快,等会再戴上就是了。 柏锋临这么一说,贺燃也放下心来,帽子被他放在了旁边。 寸头的好处大概就在戴帽子也不用害怕弄乱发型,不好的地方大概就是摸起来扎手。 已经上手摸了一把的柏锋临如是想。 第一次见贺燃时,他就顶着一脑袋的毛寸,鬓角折线干净利落,修饰得脸型更加瘦削,偏偏眼睛亮得惊人,跟小狼崽子似的。 老实说,他更喜欢贺燃头发稍长些,摸起来软软的,很舒服。 这戏演完了,就把头发留起来吧。 贺燃倒是无所谓什么发型,演戏需要的话,别说寸头,剃光头都可以。 柏锋临瞥他一眼,别想着剃光,想都别想。 贺燃: 贺燃:没想过,等这戏杀青了,我立刻留头发。 柏锋临满意了,跟他闲聊起来,什么时候杀青? 刚进组一个多月,贺燃大致估摸了一下,可能还得两三个月吧。 都冬天了啊。 柏锋临感慨了一句,贺燃不知道接什么话好,于是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柏锋临似乎没了和他聊天的兴致,低头在看手机。 贺燃想了会,才轻声问道:您这次来云城打算待几天啊? 嗯?柏锋临抬头,黑了屏的手机被他两指捏着翻转着玩。贺燃不合时宜地想,手可真好看。 夹着烟的时候,握着方向盘的时候,转手机的时候。 大概三五天吧。柏锋临来云城的时候,预计就是三五天,没指望一两天就能谈成合作。 贺燃点点头。 那您要是想在这边转转的话,我可以陪您。 手机稳稳当当被柏锋临捏在手里,他向贺燃瞥去一眼。 贺燃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任由他打量着。只有他放在身侧紧捏的手,泄露了他此时的心绪,并不如外表这般镇定。 我对云城还算熟悉,偶尔也会出去转转。 他其实一点也不熟悉,他只认得从酒店到片场的那条路,至于哪里有好玩的,哪里有好吃的,他一概不知。 但是没关系,柏锋临还有几天才会回去,他有充分的时间来做功课。 行。柏锋临收回放在贺燃身上的视线,轻飘飘地回了一个字,他又低下头去看手机。 不是他常看的新闻,也不是什么体育频道,而是微博热搜。 贺燃的电影路透。 短短几秒的视频,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这还不够,动图又看过几次之后,他开始看评论。 评论前排全是贺燃的粉丝,他往下翻了许久,依然是控评。 各种花式安利。 噫,小孩还挺招人喜欢,演戏也演得不错,以他一个纯外行的人来看,表现得不错,跟下午他在片场亲眼看贺燃演戏时,截然不同,简直跟两个人似的。 有了对比,就很容易看得出,手机里的这个,眼神到位,动作干净利落,下午看见的那个,跟刚出道的新人似的,台词磕磕绊绊,眼神闪闪躲躲,明显游离在外,一点也不入戏。 思来想去,柏锋临只能把这归因于贺燃状态不好。 他于是很有良心的打算关心一下贺燃的身体状况,问问他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怎么,结果服务员推开门,鱼贯而入。 得亏有个屏风,贺燃脸上不怎么明显的笑意尽收,他熟练地一把抓起帽子,在更多的人看到他的脸之前,戴好了帽子。 第5章 服务员走之前,柏锋临又点了几道口味清淡的菜,他怕贺燃等会被辣哭,没得吃。 事实证明他很有预见性,贺燃没吃几口就被辣得有些受不了,薄薄的嘴唇此刻绯红一片。 不能吃还偏要吃,柏锋临把水杯递给贺燃,多喝点水。 贺燃胃里火辣辣的烧着,也不好反驳什么,只是静静喝水。 一杯水见了底,柏锋临又亲自给他添了一杯,等会就在旁边喝粥算了。 喝粥还不如喝酒呢。贺燃小声嘀咕。 说什么?柏锋临瞥了眼一直震动的手机,反扣放在了桌上。 贺燃摇头,然后眼巴巴看着他。 柏锋临静了一瞬,改口道:实在想吃,过遍水再吃。 没等贺燃说什么,柏锋临便警告他,不准贪嘴。 贺燃很敷衍地点头。 清水很快浮上了一层辣椒油,红艳艳的一圈荡漾着。贺燃吃了几口,过够了瘾就不再碰。 他放下筷子,起身开了瓶酒。 52度的白酒,柏锋临抱着手臂看他动作。 老实说,这次来云城见到贺燃,情况远比自己料想得要好很多。 他出国的这些年,两人并非一次面都没见过,贺燃大学毕业那年,他作为杰出校友,坐在台下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贺燃作为优秀毕业生在台上发言。 台上的贺燃淡定又自信,侃侃而谈的时候似乎在发光,不自觉得就被他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全场响起掌声的时候,柏锋临生出了一种近乎诡异的自豪感。 贺燃就该这样,万众瞩目,哪怕是不在他身边四年,柏锋临也希望他可以变得更好,走得更远。 毕业典礼什么时候结束的,柏锋临不记得了,等到散场的时候,他远远看了眼被围在人群中央的贺燃,巧的是,那一刻贺燃也朝着他的方向瞥过来一眼。 两人同时一愣。 下一刻,贺燃冷淡的移开了视线,转过头笑着和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 意料之中的结果。 贺燃17岁那年,高三毕业的那个夏天,他选择离开南城,已经被他拖了一年的出国留学提上日程,贺燃那时候怎么说来着? 柏锋临跟旁边的人打了声招呼,悄然出了会场。 插着兜走在曾经熟悉无比的校园,柏锋临慢慢回想着。 其实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柏锋临没有刻意去回想过从前的诸多事情,让他惊讶的是,原本以为已经褪了色的记忆,却意外得鲜明。 十七岁的贺燃抽了节似的长,从前不过到他肩膀处,现在和他面对面站着的时候,已经到了他鼻梁的位置。柏锋临稍一错眼,少年纤薄的肩膀不易察觉地发着抖。 恋耽美 ——(4) 他说:我会听话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别走。 求求你别走。 少年似乎沾了点水光的眼睛极其明亮,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格外用劲,深怕一松手就什么都没了。 或者等等我一年,我大学申请交换生也可以,我学习很好的。 柏锋临不置可否,他只是,一点一点掰开贺燃紧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 少年的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柏锋临轻轻呼出一口气,停下脚步,平静地转过身。 他没想到,贺燃会跟着他出来。 你来做什么? 他听见少年没有语调起伏地问。 记忆里红了眼眶的少年和现在眼前面无表情的少年,让柏锋临呼吸一窒,他鲜少有这样无言以对的时刻,过了一会,才耸了耸肩说:如你所见,参加毕业典礼。 贺燃哂笑一声,他一步一步往前走,看到曾经的母校和曾经的他歪了歪头,像是在思考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好,离柏锋临两步远的时候,他停下来,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麻烦 心里估计烦得不得了吧,还得一直待到结束,贺燃眉眼一弯,轻笑道:还真是难为你了。 句句带刺,饶是柏锋临,心里也不好受。 况且他横行霸道这么些年,除了他亲哥,真没什么人在他面前这么说话。 柏锋临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话都到嘴边了,脑海中又全是十七岁的贺燃红了眼眶的样子。 柏锋临: 算了,左右是自己当年对不住他。 毕业典礼刚结束,去跟你同学合影吧,好歹留个纪 你又要赶我走?贺燃眉梢一挑,毫不犹豫地打断柏锋临让他去和同学合影留念的话,连带着语气都变得凌厉起来。 我不是。 贺燃不说话,就看着他,意思也很明显。 那你是什么意思? 柏锋临当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怎么说怎么不是。 贺燃,我知道你柏锋临试图跟看起来油盐不进的贺燃讲道理,贺燃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了。 我从来都是一个麻烦,想随意抛弃就随意抛弃是吧?那没关系,贺燃摇了摇头,柏锋临 他第二次这样连名带姓的叫柏锋临。 柏锋临预感不是很好,他隐约自己碰到了什么不能碰的东西,从那年夏天,他说要走开始。 现在是我抛弃你了,我不要你了。 他说完,最后看了眼柏锋临,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柏锋临在原地愣了许久,直到穿着学士服早已长大成人的贺燃彻底从他眼前消失。 他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以前无论怎么赶都赶不走的人,突然就转身走了。 这和他那会出国时的狠心不一样,无论他去哪里,贺燃都会一直待在原地,等着他回头,但这次,是他站在原地,贺燃没有回头。 柏锋临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开了他曾经生活过四年的母校。 他自小长在京城,狐朋狗友一向多,听说他从国外回来,都约了起来。 柏锋临本来不想去,但一想到贺燃上午说的话就觉得糟心,想着出去玩玩也好。 组局的是他发小祁霍,从小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上学那会好得就差穿一条裤子了,这几年柏锋临虽然都在国外,但两人之间也没少联系,关系依然铁。 柏锋临去得晚,刚进门就被几个人起哄着灌酒。 说吧,是不是身边又有人了?和兄弟们聚会都能迟到,祁霍冲在最前头,抱了柏锋临一个满怀后,搂着他的脖子就要灌酒,来来来,老规矩喝三杯。 柏锋临嫌弃地想踹他,你赶紧滚,搂得我想吐。 别啊,祁霍笑嘻嘻,还没喝呢,就想吐啊。 赶紧滚蛋。柏锋临拿过他手上的杯子仰头就喝,一直到三杯下肚,周围一帮二代们拍手叫好。 柏锋临酒量一直都不错,但这样上来就是空腹连喝三杯,给他难受得够呛,本来心情就不佳,喝了酒就更不爽了,拒绝了许多一起玩的邀约,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想睡觉。 祁霍把话筒给别人,鬼哭狼嚎开始之前,他跑到柏锋临身边坐下。 怎么了?玩也不玩,心情不好啊? 身为发小,祁霍是知道贺燃的存在的,但柏锋临也不想跟他说太多,厌厌道:没。 祁霍几时见过柏锋临这样啊?思来想去只能归结于一个任谁都躲不过去的问题,失恋了? 柏锋临不想说话,懒得搭理他。 真失恋了?不是吧?祁霍惊奇道:谁能让你柏二少失恋啊?她眼瞎? 越说越离谱了,柏锋临满脑袋黑线。 哪来的恋爱让我失? 也是,祁霍摸着下巴,谁眼瞎看上你谁倒霉。 柏锋临: 故意的吧,一个两个。 他烦躁地薅了把头发,说: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不管祁霍,直接跨过他走了出去,关上门的时候,祁霍的声音连带着鬼哭狼嚎的歌声一并都被隔绝在了里面。 世界安静了。 柏锋临靠在过道墙上,疲惫地捏了捏眼睛。 他没去洗手间,反而是去了吸烟区,靠着墙抽完了一根烟,才慢悠悠顺着原路往回走。 宽敞的过道有一间包厢门开着,柏锋临发誓他并不是故意要去看,真的只是顺着光亮随意一瞥,就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他顿在原地。 害他一天心情不佳的罪魁祸首正坐在几人中间喝酒。 整瓶啤酒直接喝那种。 柏锋临当即火起,贺燃也看到了他,还朝他笑了下。 喝了酒的男人不似上午那般冷漠,略带潮红的脸庞以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满心满眼望着你,朝你笑得时候。 什么火气都发不出来。 包厢都是贺燃的同学,有下午在会场见过柏锋临的,知道他是杰出校友,邀请他进来一起喝酒。 柏锋临看了眼贺燃,叹了口气,进去了。 贺燃笑意更深了,一双眼睛从看见柏锋临起,就没有移开过视线。 有同学想要给柏锋临敬酒的时候,被贺燃截胡了,他说:我来。 包厢里开始起哄了,大约都是抱着种好奇的心态,常年学分绩点位列专业第一的学神从来都是焦点的存在。 毕业典礼结束,他们整个四年的大学生活就结束了,晚上一整个班全员到齐,完全是放开了喝,桌上白的啤的红的摆了一堆。 贺燃把那瓶啤酒放在桌上,重新取了一个纸杯。 白的啤的一顿参,满满一杯。 包厢莫名安静下来,班长季浩言看情况不对,立马出来打圆场,学长不好意思,他刚刚喝了不少酒,有点醉了,说着要去拿贺燃手里的纸杯。 贺燃没回头看他,只是盯着柏锋临说:我没醉。 淡黄的酒液在争执中洒出了些许,在贺燃白得过了分的手指间留下了几道痕迹。 你别管。他侧头跟大学四年的同寝舍友说。 季浩言担忧归担忧,但还是依言放开了手。 就算真的出什么事,季浩言环顾了下四周,他们这么多人,不怕柏锋临一个。 贺燃重新把那纸杯递在柏锋临面前,洒在了指尖的酒液半干不干,变得黏黏糊糊。 喝了,我就当今天的话没说过。 喝吗?就当是你回国,我给你接风洗尘。 横跨五年,两道声音莫名重合在一起,柏锋临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那双依旧白得过了分的手。 第6章 说是一起出来吃饭,贺燃却喝了不少,要不是柏锋临最后拦着,他能直接喝趴下。 柏锋临让服务员进来把酒瓶什么的通通收走后,贺燃无力地靠在沙发上,白净的脸庞晕染着一层薄薄的红,浮着水汽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那份冷淡,唇角勾着一丝笑,嘟囔着什么。 柏锋临没听清,不得以弯腰靠近了。 还要,喝,喝酒。 柏锋临失笑,都醉成这样了,喝什么啊。 伸手揉了把他并不柔软的头发,短短的甚至有些扎人,柏锋临说:乖乖等着,我去结一下账。 贺燃眼睛没有焦距似的,愣愣看着这张近距离的脸,缓缓点头。 好。 临,临哥。 柏锋临一怔,贺燃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称呼过他了。乍一听到从前惯常的称呼,柏锋临不可避免的有些怀念。 大厅,柏锋临结完账,准备上楼时,正好下来一帮人,柏锋临扫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是个中年男人,谢顶加上啤酒肚,旁边跟着个年轻男人,戴着帽子口罩,看不太清模样,但凭着身形,也能估摸个大概,长得不赖。 柏锋临暗自啧了两声,往旁边站了站,给他们让出道路,靠在扶手上低头看手机,自动屏蔽不断往他耳朵里传的赞美中年男人贾总的词汇。 一片赞美声中突然不和谐地传来一道声音,有人怒不可遏地叫了什么名字。 柏锋临侧过头。 另一侧的楼梯口,下来一个高个男生,肩上挎着单肩背包,怒气冲冲地往这边走。 余河 他又叫了一遍,这次柏锋临听清了,他扫了眼男生,又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 似乎是冲着楼梯上那帮人来的。 除了带着帽子口罩的那个年轻男人,柏锋临想不出来这帮平均年龄过了四十的中年男人,有哪一个是值得这男生生气的。 叫做余河的年轻男人似乎也有点慌了,视线乱飘落在楼梯下头事不关己看戏的柏锋临时,惊艳又带着些不甘心的愤恨,咬了咬牙,很快又收回去,跟旁边脸色不太好看的贾总说了句什么,飞身下楼。 男生瞪了眼余河,要越过他去找正在下楼的贾总,被余河拉住了胳膊。 男生挣脱了,余河不得已,只好抱住了男生的腰。 男生僵住了,脸色变了又变,但始终没有挣脱环在他腰间的手,只是恨恨地盯着要离开的贾总。 真是无趣,柏锋临摇了摇头,浪费了他人生的几分钟。 头也不回地上楼时,柏锋临还在想,早知道就不给这帮人让路了,真是。 等他再回到包厢,贺燃已经半趟在沙发上,枕着一只胳膊睡着了。 柏锋临在沙发前静静站了一会,贺燃喝醉酒一直都很乖,不吵也不闹,酒劲上来了就找个安静的地方睡觉。柏锋临叹了口气,打定主意,弯腰动作很轻地把睡着的人打横抱了起来。 贺燃闷着哼了一声,脑袋很自然地在柏锋临胸膛前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一动不动继续睡。 柏锋临: 还挺熟练? 抱着贺燃一路下了楼,刚刚楼下纠缠的那两人已经不在了,柏锋临目不斜视,出了大厅一直到停车场。 柏锋临抱着人,站在自己车前和后视镜里的自己大眼瞪小眼。 抱着人是一点也不好摸西裤口袋里的车钥匙。 把人叫醒?柏锋临低头看仍在他怀里熟睡的人。 不好吧 最后只好一咬牙,折腾了有几分钟,柏锋临才费劲伸长胳膊摸出车钥匙。 把人顺利放进副驾驶,系上安全带的那一刻,柏锋临舒了口气。 边走边食指勾着松了松领带,柏锋临从后备箱拿了瓶矿泉水,狠灌了几口才坐进主驾驶。 没喝完的半瓶矿泉水被他随手扔在车门储物格,动作利落地系上安全带,打方向盘转向。 导航女音响起的时候,柏锋临侧头看了看歪着头睡觉的贺燃。 就一会功夫,头已经靠在车玻璃上去了。 柏锋临笑了笑,放慢了车速。 等红绿灯的间隙,副驾驶上的人似乎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就要扭动一下身子,嘟囔着说热。 柏锋临跨了大半个座位,才听清他说了什么。 热啊 冷气他不敢开太大,怕贺燃喝了酒又吹多了冷气难受,正想着怎么弄得时候,贺燃回过头,迷迷糊糊得睁着眼睛和柏锋临来了个差点负距离的对视。 眯着的眼睛慢慢撑圆了,贺燃反应迟缓地咧嘴笑了笑。 柏锋临: 正要有些尴尬地往后退开时,贺燃软着声音说:临哥,我,我又,又又见到你了, 真好啊。 柏锋临僵住了。 不不不,不好很快,贺燃转了话头,慢慢摇着头,似乎觉得委屈了,眼睛也漫上了一层雾气,临哥不好,不要,不要我,我了 他说得断断续续,说到最后委屈得狠了,尾音甚至带了点泣音。 柏锋临面色凝重,被贺燃短短几句话搅得心里乱极了。 估计也就贺燃有这本事了,换他亲哥来都不行。 不等他继续细想,绿灯已经亮了,柏锋临只好安抚性地揉了揉贺燃的头发。 贺燃眯着眼睛,好像很喜欢柏锋临这样做,他满足地嗯了一声,歪着头继续睡。 这一路无话,快到酒店岔路口时,贺燃慢慢悠悠醒来,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问柏锋临到哪里了? 柏锋临单手打着方向盘,减速,到红灯了。 醒了?他回过头,贺燃正目不转睛地看他。 怎么了?顿了下,柏锋临问,难受? 贺燃没有说话,车内只有轻缓的音乐。 柏锋临皱了皱眉,车内视线其实并不好,只有偶尔闪过的霓虹灯光,柏锋临一点看不清贺燃面上的神情。 他不确定贺燃这次是真的清醒了还是依旧跟刚才一样,不等他细究,后面的车按喇叭了。 恋耽美 ——(5) 尖锐的声音让柏锋临觉得头疼,他也从没一刻觉得红灯是如此短暂,匆匆把自己刚才喝剩的半瓶矿泉水递给贺燃,然后继续开车。 也顾不上什么这是他喝过的了。 将就喝点,等会回去了喝点蜂蜜水。 谢谢临哥。 一天之内四次听到这称呼,柏锋临估计也适应了,面不改色地嗯了一声,只是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贺燃嘴角扬了扬,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几口。 直到酒店名字出现在视野,柏锋临把贺燃送到门口,才回过头去不确定地问,真醒了? 贺燃眼里还带着些醉意,嗯了一声。 柏锋临: 这眼神迷茫的,哪里清醒了啊? 算了算了,柏锋临熄火下车,在贺燃疑惑的目光下,绕到了副驾驶,打开车门,半个身体欺了过去。 贺燃震惊,全身僵硬。 柏锋临没好气道:解安全带。 贺燃眨了眨眼,噢。 噢什么噢。这一晚上柏锋临是真的心累,也不废话问你还能不能走,直接一用劲把贺燃抱了起来,用脚踢上车门,大步往酒店走。 贺燃顾不上说话,像是害怕面色不佳的柏锋临直接把他扔下去,伸手环住了柏锋临的脖子。 柏锋临步子一顿,面无表情继续昂首阔步。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7楼,柏锋临抱着人走出电梯,看都没看一眼等在门外的陈言。 陈言张了张嘴,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怕是等傻了,等到大boss抱着贺燃从电梯出来,游魂一样,他游回了隔壁707。 706。 贺燃一进门就从柏锋临怀里下来了,面带歉意拘谨地站在门前,跟犯了错等着班主任批评的小学生一样。 对不起,我不是 柏锋临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说什么,只是看着贺燃乖乖泡了蜂蜜水,满满一杯都被他喝完后,柏锋临说早点休息,他就要走了。 贺燃端着空了的杯子,舔了舔唇角边的蜂蜜,说:要不就在这睡吧? 很晚了。他语速飞快地补上一句。 柏锋临眸色一沉,说不了,留下一句早点睡,就真的走了。 门关上的时候,贺燃还在楞神,过了片刻,他走到门背后,慢慢坐了下来。 头顶的吊灯闪着精致不失绚丽的光,贺燃仰头怔怔看着,撒满细碎星光的眼睛里,没有半分醉意。 第7章 隔天,剧组进山了。 贺燃这一场的戏份很重,几乎一天都没怎么歇过,大段的台词以及亲眼目睹自己警校同期的同学卧底被发现,被生生活埋之后,一段情绪从隐忍克制的爆发到最后崩溃,让贺燃精疲力竭。 导演很满意贺燃今天的表现,看来之前确实是状态问题,毕竟影帝,演技还是毋庸置疑的。 为了后期效果,贺燃情绪崩溃的戏连着拍了好几条,导演很有人性地让贺燃早早回去休息,调节一下情绪,明天再拍。 提前收了工,一路颠簸回到酒店,贺燃在床上躺了很久,才慢腾腾爬起来进了浴室。镜子前,那个灰头土脸,神情颓废眼睛红肿的男人,贺燃冷冷注视着,缓缓勾出个笑来。 像是还没有从戏中走出来,自我厌弃的情绪充斥在周身。 虽然贺燃知道,导演喊卡的瞬间,他就要从戏中脱离出来,他不再是任何一个角色了,他就只是他自己,但贺燃还是没法控制不去厌恶现在这个看起来有些弱小灰败的男人。 想留的人留不住,想报复的人报复不了。 他就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有人来了,有人又走了,没什么是真正他能够抓住的东西。 镜子里的那张脸,即使蒙盖了些许灰尘,也掩盖不了五官精致漂亮到带来的攻击性。此刻,男人的眼角微微下压,一想到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能属于他的,眼中的戾气就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了。 手机响起的铃声很是突兀,也同样让处在极端情绪里的贺燃清醒了一瞬间。 他微微抬手,水流哗啦啦地漫过他的指尖,他搓洗着,理智一点点的回归。 出浴室前,他瞥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水珠滑落眼睫,镜子里的自己有点模糊了,但除了眼眶仍有些红以外,其余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电话是柏锋临打来的。 昨天借着喝酒,成功要到了手机号码。 他说自己合作谈完了,明天要准备回去了。 贺燃一惊,不是说三五天的吗?这才第几天啊,就要回去了。 比预想的要顺利一些,今天签了合同。透过听筒电流的原因,柏锋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他并不想跟贺燃说这其中究竟经周旋了多少,才有他嘴里的一句比预想的顺利些。 噢。贺燃愣了半天不知道回一句什么好,只好干巴巴的噢了一声,过后又有些后悔,太平淡太敷衍了,只好又补上一句,祝贺你啊。 他对柏锋临来这边谈得什么合作并不清楚,但祝贺对方顺利谈下合作总归是没错。 柏锋临嗯了一声,好好拍戏,杀青了回去带你吃饭。 又是吃饭。 柏锋临对他的奖励似乎永远都是吃饭。 读高中那会,考了年级第一,在柏锋临那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他自己读书时,就常年第一,要是考试拿不了第一,那才是应该值得被拿出来说道的事情。 况且那时候柏锋临忙得很,没有时间过问自己功课,自己也只是定期给他汇报一下学习情况,他通常只是嗯一声,示意知道了。只有在自己竞赛拿了什么奖,或者其他什么方面做得不错,他才会抽出时间,带自己出去吃饭。 往往有时候,吃到一半,柏锋临的电话就响了,又有工作了。 贺燃只好很乖很听话地对他说,没事,您去忙吧,我吃完了自己回去。 柏锋临会歉意地看他一眼,然后点点头,结完账开车就走了。 贺燃一个人坐在桌子前,静静看着一桌子菜慢慢变凉,然后打车回家。 贺燃头抵着落地窗,玻璃很冰,一点温度都没有,他一如既往,乖巧笑道:好啊。 柏锋临又说了两句,就要挂电话了,贺燃赶在这之前,轻声说:可以后天走吗?我带您在这边玩一圈,来了几天,还没有好好玩过吧。 他都想好了怎么跟导演请假。今天表现这么好,给天假不过分吧? 然而柏锋临不给他这个机会,他连请假理由都没了。 他说安心拍戏,拍完了再说。 真是贴心,比他贺燃本人都要关心他的事业。 贺燃如他所愿,第二天去片场很积极,女主角景忻欢还在化妆。贺燃进去的时候,化妆师让他坐着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贺燃嗯了一声,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说不急,慢慢来。 景忻欢本来在闭目养神,脑子里过戏,贺燃进来了她有些好奇地睁眼,镜子里的人正在低头翻看剧本。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景忻欢和贺燃虽说同属一个公司同一个经纪人,但贺燃刚出道就火了,算是星环的一哥吧,景忻欢是个新人,确切来说是个透明的老新人,刚毕业那会眼瞎签了个不知名的小公司,整天画饼蹉跎了几年时间,和她同一届的高扬小有名气时,她还挣扎在能否露脸以及有几句台词。 转机发生在什么时候呢,小公司倒闭了,她的合约打包便宜卖给了星环,只带着贺燃一个艺人的路洄,那时突然又带起了别的艺人,而她,就是那个被路洄选中的幸运艺人之一。 其实她也不清楚路洄看中了她哪里,可能有张极具欺骗性的皮囊以及还说得过去的演技,总之她的事业渐渐有了起色,也有粉丝给她加油,这次更是拿到了在大导底下饰演女一号的机会。 得知男主角是贺燃的时候,她心里有点莫名的忐忑,剧组搞研讨会的时候,贺燃就坐在她旁边,她说话的时候愣是连他的眼睛都没敢看,还是贺燃在她说完一大段话之后,把矿泉水往她跟前推了推。 她说话突然就打结了,大脑反应不过来似的,半天才挤出一句谢谢。 贺燃摆摆手说没什么。 那就是此前他们的全部交集了,硬要算的话,之前在公司也碰过面的,就是估计对方都不认识她,匆匆擦肩而过。 进了组后,他们的交流自然也多起来,讨论剧本还有会一起聊吃什么。 从一开始的可望不可及,到现在可以一起对戏,顺便聊两句。景忻欢一直都觉得,贺燃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人,他太平淡了,很难看得出他对什么东西有过分的喜欢,白瞎了那张过于富有攻击性的脸了,如果硬要说得话,可能也就热衷演戏了吧。 运气固然是一方面,但实力同样不容小觑,所以景忻欢还是很佩服贺燃的。她也希望有一天她可以站在舞台中央,万丈光芒,获封影后。 贺燃把手机揣兜里,镜子里的女警盘发,英姿飒爽。 还好吧,也没多早。他说。 景忻欢耸耸肩,化妆师抬起她的脸,仔细端详了下,确定没什么问题,招呼贺燃过来化妆。 又要抹黑粉了,贺燃叹气,抹就抹吧,他靠在椅子上,琢磨着要不以后去搞个美黑?这念头刚出,就被他自己唾弃了。算了吧,万一以后要演个什么大美人之类的角色呢?变黑容易,白回来不见得多容易。 化妆师不知道他对美黑有一瞬间的心动,上妆的手不停,间或夸贺燃两句皮肤真好。 他这话贺燃隔几天就能听到一次,现在早就免疫了,自然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没放在心上。 他在想今天的戏。 情绪崩溃的小海哥,没有打消贩毒集团高层的怀疑,又是一次试探,小海哥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废弃仓库。 小海哥带着手下的毒贩去验货,例行的搜身检查后,只放了他在内的三个人进来。身后的马仔要他小心,他点了点头,插着兜慢慢走近了仓库中央。 对方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身后同样领着十几号人,两列排开。穿着黑西装的副手打开一直提在手上的箱子,示意小海哥验货。 小海哥没跟他客气,伸手沾了一点,指尖滑过牙齿,小海哥舌尖过了一遍,顶起的腮帮子带着股狠劲。 片刻后,他抬手两指一挥,身后的马仔会意,上前一步,手提箱放在桌上,咔哒一声,锁芯弹开,一箱美金见了光。 交易一切顺利,就在外国佬验好钞,双方人马好一手拿钱一手拿货的时候,小海哥突然收到了信息。 他一抬手,交易终止。 箱子啪的一声合上了,外国佬皱着眉,操着不正宗的蹩脚中文,指责小海哥不讲信用。 小海哥收了手机,敛去了一点戾气,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外国佬,不讲信用的是你吧? 外国佬身后的副手瞬间就拔了枪,十几个手下也纷纷掏了枪。 嚯,好大的架势。 小海哥这边的人虽然少,但也不甘示弱的掏了枪。 被十几条枪指着,任何人心里都得颤,包括小海哥。 外国佬笑了,你有两个选择,一,留下钱,二,留下命。 蹩脚的中文听得小海哥难受得想死,我要是都不选呢? 那就去死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小海哥动了。从进这间仓库起,他就一直在观察,有两条在他看来很好的逃生路线,当然,那是在他没有同时被十几条枪指着的时候,现在?去他妈的逃生路线,擒贼先勤王的道理,三岁小孩都懂。 黑色身影借助桌子一个起跳,利落地翻身滚,躲开了杂乱的枪声,落地一个弹跳,狠狠扑向金发碧眼的外国佬。 开枪! 一个呼吸的时间,小海哥扼住外国佬的咽喉,他的脸被涨得通红,惊愕恐惧的表情还留在那张脸上,来不及收回。 FUCK!!! 气急败坏的咒骂从嗓子里艰难地挤出,小海哥给他来了一个狠狠地膝踢,外国佬弓着身子惨叫一声,疼得脸都扭曲了。 两个马仔很快跑到小海哥身旁,手里的枪抵着外国佬的额头,都后退 那帮手下不敢轻举妄动。副手压低了枪口,勉强地笑了笑,有话好好说,生意还是可以再谈的嘛,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谁要和他生和气? 消息说,外国佬报了警,想借着警察的手,钱和货都要。 胃口未免大了些,他杨海就让他什么都得不到。 他一个警察都没报警呢,他个贩毒的急什么急?上赶着送人头吗? 他拖着外国佬往仓库门口退,对面的手下举着枪逼近着,仓库门这时候打开了,阳光一瞬间照了进来。 小海哥快走,条子来了 说话的功夫,警笛声由远及近。谁先开的枪小海哥已经顾不得了,外国佬混乱中从他手中逃脱了,马仔让他快走,他们拖时间。 小海哥眯了眯眼睛,外国佬逃跑的样子实在太滑稽了,他抬手,瞄准,食指一动。 拟声道:啪。 外国佬瞪大了眼睛,倒在了副手眼前。 血花跟喷雾似的,从胸口散了开来。 特警已经到位,马仔护着小海哥往附近的小巷子里跑。巷子的尽头是一个并不宽阔十字路口,他们的人接应在那里。 面包车横在路口,车门打开,小海哥,快上来! 警察已经从四面八方的巷口冲了出来,小海哥不禁一回头,副手也已经追了上来。 他们打了照面,小海哥楞了下,副手抬起了枪,小海哥侧身躲开,两人扭打在了一处,拳拳到肉混着粗口喘息,粘稠的空气弥漫在两人紧贴的身体之间。 去死吧副手红着眼睛,提起一拳。 嘭的一声,副手愣住了。 小海哥的脸庞有一瞬间的狰狞,仰面躺下的时候,余光是自己青梅竹马的女警小花捂着嘴不可置信的样子。 下一刻她跑了过来。 惊呼声四起,周围彻底乱了套。 贺燃想,怎么他也这么疼啊。 他伸手摸了摸胸口,疼得他快喘不过来气了。 贺燃贺燃贺燃 太多的人喊他的名字了,贺燃几乎没了精力去思考太多,他费力抬眼,天真的好蓝啊。 恋耽美 ——(6) 也不知道他飞机落地了没有。 第8章 柏锋临没能顺利登上飞往京城的飞机,他在机场候机厅接到了路洄的电话,说贺燃拍戏受了伤,已经送到了医院。 柏锋临顾不得思考太多,匆匆出了机场往医院赶,偏偏路上堵了车,等他赶到医院,贺燃已经被转进了病房。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柏锋临迈步出来。走廊异常安静,尽头那一间高级病房,柏锋临站在门口前静了一秒,下一刻,推门进去。 陈言闻声回过头来,见是柏锋临,连忙起身叫道:柏总。 柏锋临没看他,走近了,贺燃仍在昏睡,脸色过分苍白,一点血色也没有。 怎么样?静静看了片刻后,柏锋临问。 陈言定了定神,声音有些过度压抑后的哑,空包弹意外击发,擦着胸口斜飞过去了,没中要害。 柏锋临皱着眉沉默了半天,陈言也不太敢说话,只是静静站在病床边,时不时拿着棉签给贺燃沾点水涂抹在干裂的嘴唇上。 麻醉的药效还没过去。 我来吧。柏锋临骤然出声,吓得陈言一个激灵,棉签上的水滴歪了,水顺着贺燃嘴角往下滑。 陈言手忙脚乱地拿纸巾把水痕擦拭了,看得柏锋临在旁边直皱眉。 陈言擦完,战战兢兢退开,柏锋临视线落在贺燃身上,跟陈言说: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六个小时后。陈言赶忙说。 柏锋临点点头,不说话了。陈言在旁边等了一阵,看他没什么吩咐,于是试探道:柏总我去楼下买点吃的,您先将就下,之后我回酒店收拾下东西。 柏锋临嗯了一声,低头在看手机。 路洄说他已经买了最快飞云城的票,贺燃受伤的消息已经封锁了,不会传出去,公关组也已经待命。 柏锋临收了手机,陈言已经悄声退了出去,此刻偌大的病房只有他和贺燃两个人。 贺燃的嘴唇又干裂了,小脸苍白得要命。 一不注意就把自己搞成这样子,能平安长这么大也不容易。 柏锋临叹息一声,起身拿了柜子上放着的棉签,沾了水,俯身沾湿了贺燃的嘴唇。 贺燃无意识的张着嘴唇,他还想要。 柏锋临低笑一声,又滴了几滴水,直到贺燃的嘴唇变得水润晶亮起来。 陈言回来得很快,手上提着几个医院附近卖的盒饭,柏锋临让他先放在一边。 陈言放下盒饭又急匆匆地打车回酒店,取贺燃的衣服和日用品。 护士进来换吊瓶的时候,见陪护已经换了人,没有多问,只是把注意事项又跟柏锋临说了一遍。柏锋临都一一应下,等护士出去了,他给路洄发消息,让他来的时候买点清淡的米粥。 护士刚刚说,等药效过去后,晚上给他喂点米粥之类的流食。 贺燃中途醒过几次,迷迷糊糊的,躺久了难受,看见床边坐着的是柏锋临,还当是做梦,勾着唇角勉强地朝他笑了笑。 难看死了,柏锋临想,嘴唇又干了。 他拿着棉签沾湿他嘴唇的时候,贺燃在低声说着什么。柏锋临没听清,只好低下头,两人的脑袋几乎贴到一起去了。 临,临哥。 贺燃在叫他。 一声临哥喊得又弱又缠绵。 柏锋临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下,说话的时候,语气带着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 他嗯了一声,说:我在。 贺燃又睡过去了,带着浅淡又满足的笑意。 路洄下了飞机直接来了医院,连行李都顾不得放酒店。他从电梯出来时,门口已经安排了保镖,柏锋临提前安顿过,路洄得以直接进入。 贺燃已经醒了,躺久了身体难受,柏锋临正揽着他的肩,小幅度地给他揉着僵硬的脊背。 路洄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立在门口,自己老板这是干嘛呢? 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柏锋临回头看了眼。 坐飞机坐傻了的路洄这才反应过来,噢,揉背呢。 他把行李箱扔在一边,快步走到病床前,怎么样?哪里还难受吗? 贺燃摇头,路洄都从北京飞过来了啊。 让你买的粥呢?柏锋临抽出了手,贺燃微微拱起来的背又躺了回去。 哦哦,买了买了。路洄转身去拿粥,刚楼下买的,热乎着呢。 路洄把盖子打开,贺燃见状要自己去拿,被柏锋临一眼瞪了回去。 乱动什么?不知道自己身体什么情况啊? 贺燃讪讪一笑,不动了,乖乖等着。 路洄啧了一声,把粥递给了柏锋临。然后很有眼色的去床尾,把床放高了。 柏锋临把椅子拉近了,一手端着粥,另一只手拿勺子搅了搅,舀了一勺熬得浓稠稀烂的米粥,抵在贺燃唇边。 贺燃看了他一眼,张嘴喝了。 其实柏锋临并怎么会给别人喂粥,他长这么大,压根就没怎么照顾过人,他上头有个哥哥,小时候万事都是哥哥顶在前头,后来去了南城,脑子一抽顺手把贺燃捡回了家,十几岁的少年乖戾又漠然,但偏偏能压下那点狼崽子似的狠劲,乖乖低下头喝他手里的粥。 就像现在这样,当然,那一次他能手抖把粥灌人脖子里去,这一次,时隔十来年的柏锋临依然能。 贺燃行动不便,眼睁睁看着粥顺着他的嘴角滑进了脖子,蓝白条纹的病号服领子上也留下了一道痕迹。 从酒店回来医院没多久的陈言立在一旁递纸巾。 柏总也不是无所不能嘛,喂粥和他陈言滴水的技术一样差劲。 贺燃喝了半碗,就表示自己饱了,不想喝了。 柏锋临挑眉,这就饱了? 贺燃点头。 好吧,病人说饱就饱了,而且刚醒,吃太多也不好,柏锋临也不多说什么,把粥放去了一边。 睡会? 贺燃摇头,今天睡得够久了。 柏锋临嗯了一声,又问他床的高度怎么样,需要调吗? 贺燃说不用了,他就这样靠着坐会儿。 路洄看暂时不太需要他做什么,跟柏锋临示意了下,出去处理剧组后续的事情。出门前还顺带拉走了陈言,得跟他好好了解下今天片场发生的事情。 虽然一出事导演和制片人都给他打了电话,并且表示了歉意。 那两人出去,病房一时间也安静了下来。贺燃静静坐着,余光一直放在柏锋临身上。 柏锋临抱着手臂,在想着什么,眉头无意识的微微皱着,食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手臂。 或许柏锋临自己都没发现,这是他思考时,一贯会做的动作。 贺燃不想出声打扰他,就这么一直静静坐着。 你去休息会吧。过了片刻,贺燃还是忍不住说。 柏锋临今天一直在这里守着,要操心他的情况不说,连饭都没好好吃。 柏锋临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半晌才说:你要是能给我省点心,我也不至于在这是不是? 话头一起,他就略有些收不住了,今天一天,从机场听到贺燃受伤住院的消息,他几乎想都没想,挂掉电话就往医院赶,进到病房看见人没什么生气地躺在病床上时,心底突然就升起一股无名的火来,但很快又被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地浇灭。 空包弹意外击发。 这他妈的,柏锋临心里凉透顶的那一瞬间,想要骂人。 空包弹发生意外的情况不是没有,轻些的,撕裂伤,重些的,近距离,击中要害,足以要人命了。 这要是真出点什么情况,贺燃这算什么?为艺术献身吗? 拍个戏把自己小命搭进去,嗯?柏锋临眼里窜起的小火苗,足够让贺燃心里的野草,瞬间燎原。 没有,贺燃定了定心神,所幸他脸色足够苍白,柏锋临也看不出什么,那只是个意外。 拍戏扭打在一起的时候,枪不小心走了火。 谁也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贺燃的声音其实还很不稳,但他的神情足够坚定,柏锋临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这双足够漂亮的眼睛,好像从来都没有为什么动摇过? 还有,贺燃眨了眨眼,那点寒冰就融化了,春水渐生,我可惜命了,怎么能就这么交代在这呢。 没有人比贺燃更珍惜这条命了。 曾经真的想结束,毕竟没有什么人会爱他,没有什么人会对他抱有期待,同样,他对这个世界也不抱有期待,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世界。 可是后来有人拉了他一把,告诉他世界不只有黑白这两种颜色,他们是鲜亮的,生活的,五彩缤纷的,一如他喜欢的热烈且明媚。 那就好,柏锋临想,贺燃能明白就好。 临哥。贺燃想了一会,轻声叫道。 柏锋临挑眉,等着贺燃的后续。贺燃却好像只是单纯地想这么叫叫他,并不是真的为了要跟他说什么。 既然他不说,那就自己说点什么,来回应他这一声时隔几年,清醒状态下的临哥。 你这时候,门却突然被推开了,陈言率先进来,路洄跟在后头一幅生无可恋的模样。 柏锋临止住了话头,回头看了两人一眼。 路洄: 路洄其实不想进来的,他走在前面,正要推门进来的时候,贺燃那一声清晰无比的临哥让他直觉此时眼前这门不能推开,他默默往旁边让开了点,然后脑子里自动循环播放那一声临哥。 啧,临哥,嘴真甜。 路洄想起来贺燃刚出道那阵,青涩得要死,有一次酒会上,某大佬大概是看上了贺燃这张脸,想让人叫声哥来听听。 当时贺燃什么反应呢?路洄想了想。 噢,冷着张脸说不会叫哥。 大佬火了,贺燃差点当场和人家直接打起来。 这火爆的小脾气。 原来也是会叫哥的啊。 可是下一秒,路洄就不想探究贺燃究竟会不会叫哥了。 陈言这个楞头青走近了,手按在门把手上,哎,路哥,你怎么不进去啊? 别推 他终究是慢了一步,门开了。 路洄此刻心里一万句脏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呵呵,小年轻终究是小年轻。 柏锋临淡淡收回目光,站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西服,路洄试图弥补,柏总去休息会吧,我和陈言会好好照顾贺燃的。 柏锋临嗯了一声,转身去拿柜子上的手机,然后跟贺燃说:先睡,他晃了晃手机,我处理点事,等会回来。 贺燃愣了一下,柏锋临这是要留下来的意思? 第9章 贺燃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柏锋临会留下来,但柏锋临说了,他会回来,那么他就等着。 于是贺燃点了点头,应道:好。 柏锋临嗯了一声,转身往外走,经过陈言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陈言下意识抬头挺胸站直了,柏锋临伸手,陈言乱翻的领子被他翻正了。 别毛毛躁躁的,说着,柏锋临收回手,插回了兜里,嗯? 陈言喉结滑动着,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应道:对不起,柏总,我,我下次下次会注意的。 陈言简直欲哭无泪,搞不好就直接没有下次了,回头他就因为左脚先迈进公司被开除了。 柏锋临没空管他是左脚还是右脚先进公司,这只是个善意的提醒罢了。他今天一天几乎都耗在了病房里,工作上的事没顾得上管,现在得跟助理安排一下后面几天的工作。 出了病房,柏锋临坐着电梯一路往下,随着数字的跳动,柏锋临想,还是把某人叫回来好些。 数字定格,柏锋临出了电梯,他拨了一通跨洋电话。 那头很快接通,略带不满的声音很快透过扬声器传进柏锋临的耳朵。 最好给我一个大清早打电话的理由,不然 威胁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柏锋临打断了,阿征。 被叫做阿征的男人闭了嘴,瞌睡劲顿时烟消云散,他停了片刻,道:师兄。 病房里,陈言等柏锋临离开了有一会儿,才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没几秒,又被路洄揣起来去给贺燃倒水喝。 陈言也不敢抱怨,乖乖跑去倒水。路洄在他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坐下来,问贺然要不要睡会? 贺燃摇头,说再靠着坐会,睡久了脊背都硬了。 路洄就笑了,笑着笑着又来气了,就拍个戏,也能把自己搞成枪伤住进医院来,啊?可真行。 贺燃默默听着,末了弱弱反抗了一下,那个,不是真的子弹,就是空包弹 怎么?路洄眉毛一竖,要是真子弹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躺在这里说话?不得给你来个对穿啊? 贺燃知道再说下去路洄就要炸了,赶紧闭嘴,眼神示意身后倒完水就缩着不过来的陈言,赶快过来分担火力。 陈言想说他不行,他不敢,但贺燃又看着实在可怜,小脸惨白不说,还得遭受路大魔王的摧残,真是让他于心不忍。 于是他大义凛然地端着水杯过去了,我 路洄一回头,陈言说话都不利索了,我,我给贺燃,弄,弄点水喝,你看,看他嘴唇都,干,干裂成啥样了。 言下之意路洄你还好意思对病人这样嘛。 路洄当然不好意思了,他刚才就是太生气了,气贺燃拍戏太拼命,不顾自己身体,可这事细说起来,跟贺燃也没什么关系,他是受到伤害的那一个,而责任方呢?能怪剧组吗?能怪搭戏的那个演员吗?不能。 只能说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意外击发了空包弹。 谁都怪不得,但带来的后果,却是要贺燃去承担的。 经济损失什么的,都是其次,身体健康才是重中之重。 路洄气不过啊,但这也没法说,只好起身给陈言让开位子,然后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看陈言拿着小勺给贺燃小心翼翼地喂水喝。 恋耽美 ——(7) 柏锋临再回来病房,已经很晚了。 路洄坐在椅子上低头发消息,陈言坐在沙发上困得不住地点头,听到轻微的关门声,他猛地抬了下头,看见是柏锋临,头一下不点了,瞪大眼睛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对面的路洄被他夸张的动作弄得直皱眉,刚要说他两句,转而想起什么,起身向后看去。 柏锋临插着兜走过来,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身上带着很重的凉气。 柏总。路洄看了眼床上浅浅睡着的人。 贺燃睡得并不太/安稳,眉头一直皱着,麻药已经过了,胸口时不时传来的钻心疼痛让他没法睡得太踏实。 睡过去没多久,半个小时吧,就是睡得不安稳,时不时额头就要冒汗。 柏锋临大约也是意识到了自己身上带着些凉气,堪堪在床尾停下,站着看了一会贺燃,转过身跟路洄说:辛苦你了,回去睡吧。 路洄刚想说他留下来,还没张口,就被柏锋临挥了挥手,别说了,回去好好休息,他半开玩笑似地补充道:后面有你忙的,不差今天这一晚上。 好吧。路洄想了想也是,也就不再纠结了,拖着行李箱走之前还把眼巴巴望着他但又担心贺燃的陈言给顺走了。 没了那两人,显得有些空荡的病房,一时间只有贺燃轻微的呼吸声。 柏锋临松了松领带,脱了西服的外套扔在沙发上,拉过病床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做工精致考究的白色衬衫袖口被他倦了两道上去,露出有力的手臂。他往后靠了靠,以一个放松的姿态靠在椅背上,眼睛却落在陷在病床里的那人身上。 脸本来就小,这下又没了血色,看着可怜得要死。 柏锋临叹气,印象里的贺燃,除了刚见面那阵,很少会有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看得久了,柏锋临心里总有种莫名的冲动,想着,他也就这么做了。 贺燃紧皱着的眉头,被一双手轻轻抚平了。 掌心下面的睫毛颤动着,有些痒,柏锋临轻声说:睡吧。 夜色渐深。 柏锋临进了浴室,水声哗啦啦响起来的时候,贺燃睁开了眼睛。 其实在柏锋临的手放在他眉宇上的时候,他就醒了,只是有一点贪恋掌心的那点温度,才迟迟不肯睁开眼睛。 所以也就听到了柏锋临那句带着点若有似无温柔的睡吧。 贺燃嘴角不可抑制地扬了扬,悄声堆着浴室的方向说了句晚安,心满意足地重新闭上了眼睛。 路洄和陈言来了个大早,拎着早餐进来的时候,柏锋临还在睡。 他个子高,大概有189,所以蜷缩在沙发上腿都伸不开看着就有些可怜。贺燃倒是已经醒了,他示意两个人动静都小一点,别吵着柏锋临。 陈言比了个OK的手势,顺便扬了扬手上提着的早餐,无声道:有助于你恢复的,特别好。 他和路洄起了个早,特意去买了清淡又有助于病人术后恢复的早餐,然后又给柏锋临打包了一份他平常贯吃的,然后顺便还给他带了几套衣服。 贺燃嗯了一声,刚要说什么,沙发上蜷缩着的人醒了,他看了眼病房里的几个人,像是没反应过来,之后一头扎进了浴室。 路洄庆幸,幸好昨晚柏锋临的特助给他打电话,不然现在他估计已经被柏锋临打发下去买衣服了。 贺燃一边慢慢喝粥一边回味刚才柏锋临有点没睡醒的样子,头发还有点上翘,跟他平时一贯强势冷淡的模样有点大相径庭,想着贺燃就笑出了声。 正好柏锋临擦着头发出来,他问贺燃笑什么。 贺燃差点被粥给呛着。 柏锋临纳闷归纳闷,但也没有多问什么,拿着路洄新买的西装进了浴室。 陈言给贺燃拍了拍背,一脸紧张地问是不是我粥喂太快了,抱歉抱歉。 贺燃摇头说没事,跟你没关系。 陈言噢了一声,这次勺子里的粥舀得更少了,所以等柏锋临再出来,贺燃那碗粥也才喝了不到半碗。 柏锋临闲着也是闲着,把粥从陈言手里拿过来,我来吧。 陈言赶忙起来让位,和路洄在一旁一起看着柏锋临给贺燃喂粥喝。 陈言觉得自己有点麻,柏总今天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这对自己员工也太好了吧,员工工伤了,他还亲自给喂粥的啊,霸总做到这份上也可以了。 他一点也不记得昨晚柏锋临还提醒他时,他心惊胆战的那股劲,现在满脑子都是柏锋临真是个好老板,跟他们家贺燃一样,都是体恤员工的好老板。 贺燃本以为他昨晚留下来照看他已经是极限,毕竟他晚上口渴了,这疼了,那疼了,都是柏锋临起来照顾他,当然,不是没有尴尬的时候,晚上想去卫生间的时候,他其实不想麻烦柏锋临的,因为他真的没睡多久,可他自己又没法从床上起来,动作一大了胸口就疼。 没办法,最后还是柏锋临扶着他进的厕所。他跟柏锋临小声说了谢谢,然后表示他可以出去了,他自己来就好。 柏锋临嗯了一声,都快走到门口了,他又折回来,不放心地说:你行吗? 贺燃一把拉住裤子,辛亏没脱到底,不然这也太尴尬了。 我行吧 柏锋临刚被叫醒还犯着困,现在倒是清醒了,直接说:算了,你都这样了,行什么行? 说着手就放在了贺燃松垮得病号服上。 贺燃脸刷得就红了,幸好卫生间的灯不那么亮,柏锋临估计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然贺燃得钻到地底下去。 现在一想起昨晚的事,贺燃脸上就发烫,心不在焉地喝完粥,柏锋临问他还要吗?他摇头说不要了。 柏锋临嗯了一声,这才顾得上自己的早餐,他匆匆吃完,没待多久就嘱咐路洄和陈言两个照顾好贺燃,然后出了病房。 他去找主治医师聊一聊贺燃的身体情况,昨天没顾得上。 得知真的没什么问题,好好休养以后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之后,柏锋临一直悬在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回病房的时候,倒是意外碰见了一伙人。 电影《紧急行动》的制片,导演,还有一众主演都来了,现在被他的保镖拦在了门外。 路洄正在跟他们交谈什么的样子,远远看见他过来了,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柏总 第10章 柏锋临跟导演和制片打过招呼,来看贺燃? 导演勉强笑了笑,对,来看看他。 导演很是愧疚,那天的意外导致贺燃受伤,他作为导演,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更何况现在柏锋临就在这,他必须做点什么,来表示自己的歉意。 柏锋临虽说能理解,但心里也舒服不到哪里去,扫了眼面前站着的一帮人,除了制片和导演眼熟一点,其他基本都是生面孔,不认得。 他很久没有关注过内娱了,太多的新星他都不认得,包括自家公司要捧的新人。 回来的两个月,除了整合他在南城时成立的枫林科技,星环这边大多顾不上,就只是看看财务报表,其余就让手下人放开去做了,甩手掌柜他做的很顺手。 所以他也只是扫了两眼,让他们动作都轻点,就挥手示意保镖放人进去。 导演带着几个演员进去了,制片没进去,和柏锋临在一边说话。柏锋临靠着墙懒散地听着,余光瞥见了什么人,他抬头一看。 身形不算高大的男演员落在了最后,朝柏锋临的方向偷偷的打量着,被正主发现了,慌乱了一瞬,便笑了起来。 柏锋临眯了眯眼睛,等人都进去了,问制片,刚刚那个走在最后的是谁啊? 谁啊?制片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给弄得一蒙。这说着事呢,怎么就扯到什么毫不相干的人了? 没,柏锋临摇头,就刚刚走最后头,挺瘦一男的,长得挺精致的。 制片噢了一声,这下明白了,你说余河啊! 柏锋临瞥他一眼,余河? 对啊,跟着来的几个演员,就余河长得精致嘛,五官跟画似的,现在小姑娘都挺吃这一款的。 病房一下来了这么多人,陈言瞬间就觉得拥挤了起来,但个个都是大佬啊,他又得罪不起,只好倒完水洗了点水果后就缩在角落里装蘑菇,减少存在感。 那天和贺燃搭戏演副手的余河也来了,心里过意不去,提着一大堆补品,跟导演一左一右的给贺燃一个劲道歉,听得贺燃都不好意思了。 没事没事,演戏嘛,受伤再所难免。 他这么一说,导演心里就更过意不去了,眼看着又要说抱歉的话了,贺燃给旁边的高扬和景忻欢使眼色,让拉着点。 那两人会意,导演这才消停下来。 又嘱咐了贺燃多注意身体,表达了希望他早日康复的意愿后,导演把地方留给了这些年轻人,自己去和路洄聊聊贺燃后续的拍摄计划,还有舆论的事。 虽说第一时间把消息封锁了,但终究纸包不住火,迟早是要上热搜的,怎么把这次意外带来的损失降到最小,是要一起协商的。 两人一出去,刚好看见柏锋临和制片也在,他俩本来也就在聊贺燃的事情,这下成四个人一起聊了。 导演和制片不在,几个年轻人更放得开些,尤其是景忻欢,那天亲眼看着贺燃倒在她面前,枪响的声音跟魔咒似的,不断回响。这下看到人,确定没事了,她才算是真的放下心来。 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这两天满脑子都是那声枪响还有你倒下去的画面,倒带似的,一遍又一遍。 贺燃倒是没想到他中了空包弹倒下能给景忻欢留下这么大一阴影来 ,只好轻声说抱歉。 我是要你道歉吗?啊?我要你早点好起来 要不是贺燃穿着病号服,她动都不敢动,不然她是真的想看看他那脑子里想什么呢,怎么还跟她道起歉来了呢?他又没有对不起她,真是的。 是啊,高扬接上话,顺便把自己刚刚削好的苹果递过去,要早点好起来,我们接着一起拍戏。 贺燃说了声谢谢,接了过来。 高扬拿纸巾擦指腹的苹果汁水,说什么谢啊。 然后贺燃你就等着吧,到时候让你看看我中枪倒在你面前,你是个什么感觉。景忻欢有些气呼呼地说,这时候她倒是没了之前和贺燃之间的那点生疏,或许是这一次留给她的印象太深,又或者是贺燃此刻靠在病床上,穿着松垮的蓝白相间病号服,脸色也不是那么的红润,把他身上那点若有似无的冷淡疏离给消磨掉不少,她才和他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高扬率先笑了,剧本里也确实有这么一场,基本到了尾声,女警景小花最后闪身为卧底杨海挡了来自毒贩的致命一枪。 景小花最后死在了杨海的怀里,杨海终其一生也没有机会对他的青梅竹马,他喜欢了一辈子的女人说一句喜欢。 贺燃也笑了,应道:好。 对了,景忻欢似乎才反应过来,指了指贺燃手里削好的苹果,跟高扬说:怎么贺燃有苹果,我没有? 高扬和贺燃对视了一眼,贺燃是幸灾乐祸,高扬是无辜地笑。 没事,高扬指了指余河,你看他也没有。 余河一直就在旁边听他们说,也不怎么插话,这下猛然被几道视线同时看过来,顿时有点无措,不,不是,我就是,就是有点,有点不喜欢吃苹果。 景忻欢噗地笑出了声,你看看把人小孩子逼成什么样了啊? 余河试图再说两句挽回点什么,高扬叹气,拿过苹果边削边幽幽说:没想到我这么烂的削苹果技术,也有能成为香饽饽的一天。 余河被他给逗笑了,景忻欢瞪他一眼,削你的苹果吧。 中午制片导演一行人离开,景忻欢让贺燃好好休息,她和高扬过几天再来看他。 贺燃点了点头,他行动不便,让陈言代他送送他们。 等人都走了,贺燃靠坐在病床上,看了看堆在一起的各种营养品,还有鲜花果篮什么的,叹了口气。 和人说了大半天的话,耗费了很多精力,贺燃感觉很累,他仰头看着天花板,把自己放空,等下谁回来了,让他把床放下去,他想睡会 累了?正想着,柏锋临先推门回来了。 贺然抬头,眨了眨眼,他还以为柏锋临和制片应该有很多话要说,不会这么早回来才对。 傻了?柏锋临拉开椅子在床边坐下来,中午温度有点高,他脱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白衬衫,伸手在贺燃面前晃了晃。 没傻。贺燃看见他袖口勾勒着的银色花纹,赶忙说。 那就好,还以为你累傻了,柏锋临收回手,等会吃完饭再睡。 路洄去买饭了。柏锋临又补上一句。 贺燃其实现在就想睡,他感觉不到太饿,但柏锋临说了,他就点头嗯了一声。 柏锋临习惯了贺燃的听话,所以也不觉有什么,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未接电话又多了起来。 贺燃怕自己睡过去,便没话和柏锋临找话说。 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柏锋临闻言,手机屏幕也不滑动了,想了下,给了个大概时间,就这两三天吧。 医生说没有什么并发症的话,也就两三周就能出院了,后续路洄留在这,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他留在这也是白搭。 不过说起来这个,他倒是想起来有事要给贺燃嘱咐,对了,那会也跟你们制片和导演说了,出院了先不急着拍戏,彻底养好了再说。 至于耽误拍摄带来的不必要经济损失,星环承担就行。 不行,贺燃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语气之果决让柏锋临都楞了下。 贺燃鲜少有拒绝柏锋临的时候,更别说这种语气坚决的拒绝了。 贺燃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太强硬了,他缓和了下,说:没有,我是说出院了没什么问题就可以接着拍。 柏锋临沉默了一瞬,和你说的不行有什么区别? 贺燃哑口无言了,没什么区别。 这一来二去的,等他伤全好了,这得拖到什么时候啊?剧组不是他一个人,要那么多人停工等他吗? 恋耽美 ——(8) 我是说贺燃试图说服柏锋临,我可以不拍那么多 ,有危险的让替身来就好了。 也难为几乎不怎么用替身的贺燃想到了替身。 柏锋临没说话,像是在思考这样做的可行性。贺燃深怕他拒绝,然后一定要他养好了伤再拍。 再说了,本来也没大事,空包弹又没有卡进去,浅浅的一点。 柏锋临多了解他啊,几乎不用细看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呢,觉得受伤不严重,所以不当回事是吧? 眼见着柏锋临有发火的前兆,贺燃立马举双手投降,我不是我没有。 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就差没把你别冤枉我五个字写那张无辜可怜的脸上了。 柏锋临瞪他一眼,要不是人伤着,早一个爆栗上去了。 贺燃讨好似的笑,真的,我不演什么打戏,跑我都不跑。 给替身多发工资,让他跑,你看行不行? 贺燃使出星星眼招数,可怜巴巴地看着柏锋临。 柏锋临这个人怎么说呢,软硬不吃,偶尔吃次软的,那也要看心情。心情不好了,贺燃这种眼睛会勾人的,服起软来,他也能无视了。 巧了,他现在心情就不怎么爽,所以 不行。 第11章 热搜爆了。 贺燃受伤的词条在榜首挂了一天,剧组发了贺燃受伤的声明,随后贺燃的工作室转发,营销号跟进。 由于片方和星环双方事先沟通过,加上态度诚恳,处理及时,舆论尚可,粉丝几乎全是心疼的,甚至贺燃最新一条转发的官宣代言的微博底下,前排全是粉丝要他注意身体,拍戏别太拼。 陈言在医院刷着微博,跟几个大粉提前沟通过,安抚好粉圈的情绪,在超话逛了一会后,他切换了账号。 一个看不出什么粉籍的纯路人账号。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他精心养的。 热搜词条下方的实时更新,因为热搜点进来的路人,陈言挑着回复,尽可能让路人对贺燃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一个粉圈的组成,战斗粉佛系粉妈妈粉老婆粉颜粉甚至是黑粉,跟庞大的路人比起来,终究是占了少部分,高的国民度,是需要这些平时不怎么参与粉圈的路人的。 贺燃真的好拼啊,所有危险的动作戏都是自己亲自上阵拍摄,不愧是刚拿完影帝的男人。 陈言在下头回复,是啊,我就一看颜的颜狗,之前一直觉得贺燃就一张脸能看,他拿了影帝我也没觉得他有多厉害,这次是真的服了,那可是空包弹啊,太敬业了,虽然敬业是演员该做的吧,但还是路转粉了。 没有几分钟,这条回复下面不断有人附和加一的,还有粉丝进来心疼然后给路人安利贺燃,顺便又扯了扯贺燃的电影存货。 陈言满意离开评论区。 网上纷纷扰扰的,现实里贺燃把手机扔给了路洄,清净不少。 很多得知贺燃受伤消息的圈里圈外人都打电话过来,从早上开始工作用的手机震动就没停过,贺燃听久了烦,索性把手机扔给了路洄,让他看着接。 路洄是不接都不行。 柏锋临昨天的飞机,临走前特意跟路洄嘱咐,照顾好贺燃,有什么事就多帮衬着点。 这些柏锋临不说,路洄也会去做的。 柏锋临嗯了一声,他看了眼熟睡的贺燃,示意路洄跟他出去。 走廊拐角,柏锋临回过身来,路洄停下脚步。 柏锋临说:贺燃出院时候,你多问问医生,要是确定身体没什么问题可以拍戏的话,就让他去。 为了这事,短短几天,贺燃明里暗里跟他有意无意提过几次,保证也保证了不少,就差白纸黑字甲方乙方签字画押了。 柏锋临也不是真的要扣着贺燃,要他什么都不做,就是贺燃老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一方面他是真的怕贺燃再出点什么事,另一方面,答应太过轻巧了,贺燃压根就不放在心上,这样磨得次数多了,让他记住有多难,他就不会不当回事了。 路洄显然是不能理解柏锋临的,他可是亲眼目睹了贺燃左说右说,柏锋临就是不为所动的样子,简直就是妖精和唐僧的翻版。 任凭勾人魂魄的妖精怎么撩拨,唐僧都始终不为所动,只顾着念阿弥陀佛了。 但柏锋临不是唐僧,贺燃也不是妖精。 所以事情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 路洄没说话,静静等着柏锋临的下文。 果然,柏锋临接着说:身体要是不行,就回来,养好了再说,医生要是说可以的话,记住了,路洄下意识站直了身体,动作戏别拍了,跑的那种也不行,上替身,然后每天拍个半天就行了,工作量别太大。 去和片方谈,不同意让制片来找我说。 还有,柏锋临补充,等他能出院了再告诉他。 路洄: 他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答应下来,然后去照做。 所以路洄现在站在走廊拐角处,吹着风,一边嗯嗯啊啊的回复对面,一边想晚上让陈言去打包什么饭来吃。 贺燃拿着自己私人用的手机,无聊地翻看着,他不喜欢刷微博,若非必要,基本都不怎么上微博,也不怎么看论坛,唯一看得多的,大概也就只有微信了。 这是私人微信,初中那会申请的,他一直用到了现在,里头零星几个高中同学,然后是大学同学,圈里头没有特别亲近的,加的微信也都是另一个手机上工作用的微信。 私人微信唯一的一个置顶,对话截至在今天凌晨。 他下午五点问柏锋临到了吗,柏锋临凌晨十二点二十六分回复到了。 盯着屏幕里到了两个字,贺燃叹气,对话框打了几次字,然后又一个个地删掉,最后退出聊天界面。 就在贺燃想退出微信,关掉手机睡觉的时候,接连的几个消息跳了出来。 盯着熟悉的头像愣了一会儿,贺燃去看备注。 季浩言。 他大学同学。 他毕业之后,为数不多还在联系的同学。 贺燃点进去,入目就是一句哈哈哈哈哈哈哈哥们脱离单身狗行列,从此和你人狗殊途了。 贺燃: 半天后,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贺燃回了一句恭喜啊。 对面估计实时在线,很快回复,我带女盆友去看你啊,龇牙笑脸JPG。 贺燃:滚吧。 季浩言:别啊,哥。 季浩言:我看热搜了,受伤了啊,严不严重啊到底?你们剧组那声明我看了十来分钟,愣是啥都没看出来。 贺燃心说以你高考的语文分数,能看出来啥就怪了。 季浩言:欸?人呢?哥你回我一句啊,我真的打算去看看你啊。 季浩言:带女朋友骗你的,我是那种人吗? 季浩言: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贺燃:再说拉黑。 季浩言这次不敢发了,不过贺燃没清净几分钟,季浩言就忍不住了。 季浩言:我就说一句,别拉黑。 季浩言:我说真的,作为你大学室友兼好兄弟,看到热搜我心里真的一咯噔,给个准话啊,到底严不严重? 季浩言:不行哥们现在就飞过去。 贺燃:没事,不严重,不用来。 贺燃:还有,两句了。 季浩言: 省略号没发出去,后头红色的感叹号尤为刺眼。 。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发送朋友验证。 季浩言啧了一声,点了发送朋友验证。 还真是说拉黑就拉黑啊。 住院的日子其实很无聊,贺燃除了躺在床上就是偶尔在楼道在保镖的注视下走两圈,然后回来继续吃了睡,睡了吃。 期间景忻欢和高扬来过几次,几个人加上陈言倒挺聊得开,偶尔路洄不忙的时候,还会和他们几个年轻人聊两句。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第三周结束,医生告知贺燃可以出院了。 路洄终于松了一口气,在陈言收拾东西的时候,告诉贺燃说,回去再休息个几天,就可以继续进组拍戏了。 原本听说可以出院也并没有多大情绪变化的贺燃,听到这句可以继续拍戏的时候,立刻看向了路洄。 路洄点了点头,柏总临走前安顿的,让我等你能出院了再告诉你。 不过,只能拍半天,我和剧组那边也沟通过了,提早收工,下午半天就在酒店歇着。 别说半天,就是每天只能拍一个小时贺燃也愿意啊,在医院天天躺着实在是太无聊了,身子骨都快给他躺散架了。 所以贺燃一口应下的同时,又琢磨着给柏锋临打个电话过去,告诉他自己能出院了。 他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嘛?都同意了,还不让路洄跟自己说。 真是 想着,贺燃轻笑出了声。 窗外树影摇动,阳光正好。 是一个出院的好日子。 再次进入剧组,贺燃收到了来自导演,一众演员和工作人员的祝福,祝他顺利出院,回归剧组。 电影官博发了祝福,配了一张贺燃怀抱鲜花,和剧组人员的合影。 毫无疑问,贺燃康复又上了热搜。 柏锋临百忙之中抽空看了眼,想了想给贺燃发过去一条消息。 拍戏时多注意身体。 剧组的拍摄计划做了调整,贺燃每天要拍的戏很少,基本上半天就可以收工,一些略带危险性的动作全部拉了远景,由替身来完成。 贺燃在监视器旁看得心里不是滋味,他出道以来,一直都很少用替身,吊威亚也好,骑马也罢,亦或者其他的什么高难度的打戏,都是他亲自上阵拍摄。 不说多敬业,至少做到了作为一名演员该做的。 他问心无愧。 这一幕拍摄完毕,导演知道贺燃在想什么,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是多方权衡之下最好的方法了。 转眼又是十几天时间悄然流逝,天气在剧组每天推进的拍摄过程中,不知不觉转了凉,等贺燃回过神,落叶已经铺面了街道,金灿灿的一片。 结束掉上半天的拍摄,贺燃回酒店的途中,对着路边拍了一张照片,给柏锋临发了过去。 降温了,穿厚点。 落叶挺好看的吧? 柏锋临可能在忙,贺燃等了一会并没有等到回复,不过他并不在意。 只是看到了落叶,觉得好看,又刚好想把这种好看分享给一个人罢了,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情,知道自己的点点滴滴。 至于对方回不回复,那不重要。 回复了肯定再好不过,不回复那也没什么。 他知道了就好。 到酒店,下车之前,贺燃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点开一看。 知道了,你也穿厚点。 国庆了,没事出去玩一玩,别老是待在酒店里,晒晒阳光也挺好。 第12章 国庆,旅游黄金周,10月1号这天,剧组休息了一天。贺燃无所事事,在酒店睡了大半天之后,在陈言无语地凝视下,早餐混着午餐一起吃了。 这就是顶流男明星的时间管理吗? 陈言服气,被打发出去买水果捞的时候,如是想到。 贺燃穿着睡衣,盘腿坐在地毯上,游戏手柄被他扔在一边,正低头刷着微信朋友圈。 一溜滑下去,几乎全都是出去玩的。 真好,贺燃眯了眯眼,感谢朋友圈,免费观看全国旅游景点,还不用人挤人。 随手点了几个小红心,贺燃退出了微信,转而点进了备忘录。 入目就是一篇旅游攻略,之前为了想要带柏锋临在云城逛逛,他下戏收工,回来酒店花了两个晚上做的攻略。 只是有些遗憾,没能用得上。 陈言提着两大盒水果捞回来的时候,贺燃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操纵着小人,没空搭理他,直到小人倒下,屏幕里出现硕大的GAME OVER,他才扔开手柄,陈言顺手把一盒水果捞递过去。 他已经拆开了一盒,正拿着小勺吃得爽,嘴角边都是奥利奥混着酸奶的碎渣。 没眼看啊,贺燃嫌弃地收回目光。 吃爽了吧?吃爽了过来陪我打游戏。 陈言边点头边塞了几块哈密瓜。 别说,今天人真的挺多,陈言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屏幕选游戏,水果捞店门口都排了老长的队。 贺燃没接他的话茬,只是催促道:快选。 陈言翻看了一会,老实说,贺燃打游戏挺菜的,太高难度的他也带不动贺燃。陪老板玩游戏其实是一项技术活,要让老板不动声色的爽到,还不能送的太明显,然后适当夸两句老板牛逼。 选来选去,陈言还是觉得消消乐,适合他高智商名牌大学毕业的老板。 消消乐怎么样? 陈言小心翼翼,其实俄罗斯方块也不是不行。 怎么不说连连看?贺燃眼皮都懒得掀,还有,下次换椰奶,不要酸奶。 酸奶和草莓混一起有点酸了,还是椰奶好。 陈言一拍脑袋,对啊,他怎么没想到,连连看,就适合他这种手残反应又跟不上的老板。 贺燃踢了他一脚,又编排我呢吧,我手残反应又慢是吧? 被说中了的陈言缩了缩脖子,讪笑两声,怎么会呢?老板你 陈言的赞美之词还没来得及说,就被贺燃无情打断了,我说了椰奶你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下次一定买椰奶的水果捞。 陈言的保证在贺燃看来,某些时候其实和男人的嘴没什么区别,都是骗人的鬼,所以他也没有抱很大的期待,被这样一搅和,他已经没了打游戏的兴致,手柄一扔,留下一句打你的消消乐去吧,就进了浴室。 陈言略有些懵逼地看着贺燃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虽然但是,他还是很听老板的话,老板说让他打消消乐,他就十分老实地拿出手机解锁,打消消乐。 恋耽美 ——(9) 进游戏之前,他打开备忘录,在贺燃喜好那里,添上了最新一条。 吃水果捞要椰奶的。 贺燃洗完澡出来,陈言已经麻溜滚去了隔壁,乱扔着的手柄也被他收拾了起来。 贺燃没在意,边擦头发边想着自己下午要怎么消磨时间,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索性向后仰躺在床上,四肢伸开,盯着头顶的吊灯出神。 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想,又什么都没想。手不自觉地放在了胸口的位置上,那里正鲜活地跳动。 那种几乎要贯穿的疼痛已经感受不到,但他知道,浴袍的掩盖之下,贴近胸腔的位置,还留着圆孔痕迹,或许那道痕迹要跟着他过一辈子。 说不清值还是不值。 手慢慢收拢,贺燃翻了个身,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半小时后,贺燃爬起来换了私服,戴上了帽子墨镜口罩出了门。 黄金周的人流量没得说,云城这样的十八线小城市来旅游的人也不少,古镇几乎到了人挨着人的地步。贺燃混在其中,感谢墨镜口罩,没什么人认得出来他,不然非得被挤在人群中一顿拍不可。 随着人群向前缓慢推进了几步,贺燃一边看路边的手工艺品,一方面忍不住吐槽,不知道自己下午脑子抽什么疯,跑出来做什么,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旅游攻略都做了,那总得来一回吧。 终于被挤得受不了的贺燃,半道转上了旁边的茶楼,一直坐到了临近傍晚,才施施然下了楼。 云城的天总是要比南城长上一些,太阳总是很晚才会落下山,最后一抹余晖肆意倾泻,晕染了大片的红。 贺燃漫步在街尾,走完了下午没能走完的半段。这里没有青石小巷,也没有潺潺水声,只有漫天的霞光以及拂过面颊的微风。 道两边的仿古建筑,似乎让人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坐在门口等待丈夫晚归的妻子,小孩奔过街头巷尾的清脆笑声,空气中漂浮着的浅淡香气,偶尔擦肩的游客,时间都仿佛静止了。 傍晚人流减少了许多,贺燃走走停停,时不时拍两张照片,不知不觉霞光尽散,黑夜漫了上来。 灯光点点,恍若星光。 路边摊人声鼎沸,来往的游客总要停一停。 贺燃淘了几个小玩意,想着回去可以送人或者留作纪念都好,老板还在孜孜不倦地给他推荐,说得天花乱坠,贺燃却是丝毫没有留意,他的全部目光都被放在角落里的一捧干花吸引了。 老板,那个向日葵干花怎么卖? 老板没听清似的嗯了一声,什么? 那个,贺燃指给他看,那捧向日葵的干花。 老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小捧向日葵和满天星的花束。 噢,那个啊,老板把放在角落里的花束拿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女儿自己弄的,拍完照就不想要了,随手放在这里了,你想要啊?可以直接送给你。 贺燃伸手接过来,没事,老板,我很喜欢,你可以开个价,我买。 老板不好意思收钱,那只是做直播的女儿心血来潮,拿来拍照的花,他怎么好意思卖钱呢。 贺燃坚持要付钱买,老板没办法,只好跟贺燃说:要不你再挑着买点别的什么?这花我就不收你钱了。 贺燃应允,大手一挥又买了许多手工艺品,老板收了钱,乐呵呵地包好,连同向日葵花束一起给了贺燃。 贺燃心情颇好的用手拨了拨花叶,沿着街道继续走。 或许是并未过度开发,这里的商铺餐馆并不张扬,静静伫立在夜色下。贺燃就近进了一家餐馆,二楼包厢,透过雕花的窗扉,幽幽灯光,显得这座城市更加慵懒迷人。 服务员热情地招呼贺燃坐下,动作利落地擦了桌面,问他想要吃什么。 贺燃问她有小馄饨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吃了。 服务员愣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脸上挂上了恰到好处的温婉笑容,有的。 很少有游客会来这里,就吃一碗小馄饨的,这人倒是还挺有意思的。 贺燃说:放点辣,然后多加点虾米。 反正柏锋临也不在,没人能看见他快被辣哭的样子。 贺燃? 正想着,冷不定被人叫了一声,贺燃寻声望了过去。 包厢门开着,斜对面是站在服务员的引导下,上到二楼的一对男女,男的个子很高,贺燃眯了眯眼睛,还挺熟悉的。 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了。男人进了包厢,几步走近了,大力拍了拍贺燃的肩膀,像是多年的老友般,肉眼可见的高兴。 贺燃同样。 在服务员欣喜又不可思议的表情下,他站起身,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浅浅的笑意浮在眼底。 好久不见啊,季浩言。 第13章 贺燃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大学同学兼室友。 念大学那会儿,贺燃是个懒得管理人际关系的人,一切随缘,季浩言是他在宿舍见到的第一个人,很热情,热情到贺燃略有些不知所措。 后来一起泡实验室,一起跑步健身,一起打篮球,怎么也熟悉了。 季浩言是贺燃为数不多毕业后进了娱乐圈还在联系的人了。 刚看背影觉得眼熟,就想着说不定是你呢,季浩言和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女生在贺燃对面坐下来,名字喊出口又有些后悔,万一认错人了呢。 季浩言笑了两声,那不就尴尬了。 贺燃也跟着笑,还有你季浩言尴尬的事情? 大一时候追求学姐,高调到整个物院都出了名的季浩言,会有觉得尴尬的事情? 季浩言手抵在下巴上,掩饰性地咳了两声,给我留点面子啊,那时候不年少轻狂嘛! 贺燃看了一眼他旁边的女生,拉长声音噢了一声。 季浩言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头说:给你介绍下啊,我女朋友陆桃。 他揽了揽女生的肩膀,你叫她小桃就行。 贺燃感慨,大学时候说要把一生都奉献给科研和体育的二逼同学都有女朋友了啊。 贺,贺燃你好。陆桃说话都磕巴了,她想都不敢想,自己男朋友真的和贺燃认识。 天知道她刚才看见贺燃本人的一瞬间有多激动。她敢打保证,一定比她中五百万彩票还要激动。 虽然她没中过五百万彩票。 话说回来,从贺燃出道的第一步古偶爆红开始,她就粉上了贺燃,到现在已经五年。他演的每一部戏她都翻过来覆过去的看,和季浩言也是因为去电影院看贺燃电影时候认识的。 那是一部文艺片,陆桃到现在都记得,落日泛起余晖,大片的向日葵,少年沿着田间小道,奔跑而过。 风拂过他的脸庞。 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 贺燃凭借那一部电影,成功拿下金猴最佳新人。 前不久,陆桃和季浩言在一起了,微博上贺燃受伤的热搜高居不下。季浩言眯着眼断断续续说,我大学那,那会,和他一个,一,一个宿舍来着,他本人,真,真挺帅的。 陆桃不信,说你就胡扯吧。 季浩言哎了一声,他认识陆桃几年了,追人追了快大半年,现在好不容易追到手了,一高兴就飘,飘了就多喝了几杯,脑子还跟浆糊似的,你,别不信,不信。 我给你你看,看,照片。 季浩言翻了半天兜也没翻出手机,反而是把自己翻倒在床上睡过去了。 陆桃无奈,看着睡觉嘴角还挂着傻笑的人,也跟着笑起来。 傻子。 现在傻子变成陆桃自己了。 她脑子跟浆糊似的,转不过来了已经,挣扎了两下,在贺燃点了点头,说你好后,她的CPU是彻底负超荷运载爆炸了。 呜呜呜呜呜,真人比电影上帅也就算了,怎么声音怎么也这么好听啊。 季浩言太了解自己女朋友了,这会怕不是已经炸成一朵烟花了,平常转的再快的脑子,现在也彻底成了摆设。他叹口气,说: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啊? 贺燃前段时间受伤上热搜,真的是吓到他了,当时真的动了请假飞来看他的心思,但被贺燃劝住了,冷静下来想了想也是,贺燃这个身价的明星,受了伤身边能少得了人?他就不去瞎添乱了。 后面贺燃说他恢复得不错,他也就放心了。 这次国庆放假旅游,是很早之前就和陆桃约好了的,他来这也没想到真的能遇见贺燃。 只能说太巧了,上天都不忍心让他们同在云城而错过。 想得太过入神,以至于这句话情不自禁说出了口,被贺燃锤了一拳后,他吃痛一声笑着躲开。 看来身体是真的没事了,这锤人的手劲可真大。 贺燃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们呢?来旅游? 贺燃无意多说拍戏方面的事,季浩言一个纯外行也就不多问,和他说起来云城旅游的事。 聊天间隙,贺燃那晚飘着虾米和麻油的小馄饨上了桌。 陆桃眼睛都看亮了,这大好的跟男神get同款的机会啊,果断又要了两份。 老板速度很快,没一会儿,两碗馄饨都上了桌。吃之前,贺燃摸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给某人发过去。 季浩言看得惊奇,他记得贺燃以前没这习惯啊?别说拍照了,忙起来连饭都不好好吃的人,而且好像也没怎么见他发过朋友圈。 大一时候,他们彼此加了微信,贺燃的微信圈干干净净的,字面意思,一年基本发不了几个动态。 要不是偶尔能看到零星的,季浩言都怀疑贺燃换微信了。 小馄饨其实有点辣了,贺燃额头上都冒汗了,但他什么都没说,季浩言和陆桃都挺能吃辣,所以并不觉有什么,陆桃甚至又加了一勺辣。 贺燃看着就觉得胃开始隐隐作痛。 放在手边的手机屏亮了,贺燃收回目光,点开了。 柏锋临:不长记性? 贺燃笑了笑,却没回消息,只是又点了一碗,这回是一点辣都没加。 吃完馄饨,季浩言送回了陆桃,临走前,贺燃给她签了名,陆桃开兴到走路都一蹦一跳的。 季浩言在身后看着好笑,等陆桃安安全全进了酒店,回过头跟贺燃说:走吧?找地方喝点? 两人从大学毕业后虽然时常联系,但基本见不了几面,贺燃进了与专业毫不相干的娱乐圈,季浩言去了隔壁,转了专业攻读硕士学位,继续搞科研,现在还在读博士。 他当时说要把自己奉献给科研事业倒也没说错。 贺燃点了点头说:走。 古镇的中心,霓虹彩灯勾勒出建筑的轮廓,劲爆的歌曲声不断从暖光处传来,两男一女站在门口,尽管都戴着墨镜口罩,遮盖了大半的样貌,但还是不可抑制的吸引了过往游客的大部分目光。 高扬虚扶着喝了酒的景忻欢,余河看着手机上的某打车软件。 剧组放了假,自然是都出来转转,高扬本来也给贺燃发了消息,但贺燃说他有约,于是作罢,只好他们三个人一起了。景忻欢刚才在里面喝了两杯,但没多喝,明天还得继续拍戏。 你先送忻欢姐回去,我再走走看,醒醒酒。余河收了手机,继续说:车就在附近,稍等会就到。 余河刚刚确实喝high了,没收住,年轻人嘛,能理解。景忻欢让没怎么喝酒的高扬去陪余河走走,吹吹风醒酒,她自己可以打车回酒店,不用担心她。 高扬不太赞同,要说点什么,余河抢先道:没事,扬哥,你先送忻欢姐回酒店,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也确实没办法,放景忻欢一个女孩子自己打车回去,高扬不放心,只好道:那你自己注意,别逛太晚了,差不多就回去。 余河点点头,好。 他目送着高扬和景忻欢坐上车,冲两人挥了挥手。 临近夜里十二点,两人在路边椅子上坐着,脚下摆着一堆空了的啤酒罐。 季浩言说我是真没想到,贺燃你会进娱乐圈。 他以为照贺燃那四年无欲无求刻苦学习钻实验室搞科研的样子是因为喜欢,谁曾想他后来一头扎进了娱乐圈,而且,如鱼得水。 荧幕上的贺燃,真的不像贺燃。 季浩言从来没想过,现实生活里表情匮乏得厉害的贺燃,在荧幕上那么鲜活生动,仿佛黑白的水墨画卷上突然多了些颜色,变得有生机了。 怪不得招那么多女孩子喜欢。 贺燃仰头灌下一口啤酒,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他仰着头,这里的夜晚没有风也没有星星。 我也没想到。 当时怎么就进了这一行呢?他自己都快忘了,毕竟过去好几年了,没谁会总是抓着过去不放,那多累啊。 嗯?季浩言有些没听清,你说什么? 贺燃笑了笑,摇头,没什么。 我搞不来科研,没那个毅力,而且啊,他眨了眨眼,季浩言靠近了,就听见他说:搞科研不赚钱啊,又辛苦还累,娱乐圈来钱多快。 季浩言愣了下,仰头灌下易拉罐里的最后一口酒,也是。 他低低笑了两声,没谁会嫌钱多。 后来两人都喝得多了,饶是贺燃酒量不错都有些扛不住,季浩言醉得更厉害,几乎要瘫在椅子上了。 几年了啊,酒量还是一如既往得差劲。 贺燃嫌弃归嫌弃,还是叫了车,把季浩言安全送到后,他也回了酒店。 摇摇晃晃地打开门,倒在床上连澡也没有洗,就直接睡了过去。 早上被不间断的铃声吵醒时,贺燃皱着眉头疼地从床上坐起来,太难受了,身上还全是酒味,让他顾不上去管从裤子口袋滑出来掉在地上的手机,踩着拖鞋进了浴室。 再出来时手机依旧在响,谁这么锲而不舍啊? 随手扔了毛巾,他弯腰从地上捡起来一看。 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差点让他手一抖,把手机给扔了。 临哥。 第14章 又没接他的电话。 自己上次怎么保证来着?以后一定要接他电话,这手机号可刚要到手还没捂热乎呢,万一再把人惹毛了,手机号又没了,那可太惨了。 恋耽美 ——(10) 贺燃手忙脚乱地要滑过去接听,然而对面挂断了。 贺燃欲哭无泪,这要是给拉黑了,他不得后悔死。 这是几碗小馄饨都无法挽回的。 解了手机就要打回去,想着怎么说才能让柏锋临不那么生气,就又有电话打了进来。这次是陈言,贺燃想也没想就给挂了。 陈言手快,又打进来。 贺燃挑眉,他要再拒绝,陈言本人却出现了,风风火火地推开门,手里还握着手机。 我的哥唉,你总算是醒了。 路洄那个大魔头都快暴走了。 怎么了?贺燃放下手机,有些纳闷地问。 你赶紧给路大魔陈言咬了下舌尖,硬生生止住了话头,疼得他脸都皱了,路大经纪人回个电话。 为什么?贺燃依然没放弃给柏锋临拨回电话。 陈言脸皱得更厉害了,跟个团似的,看着有些喜庆。 我也不知道啊,路洄什么都没跟我说,只说要你跟他回电话。 他怕贺燃不放在心上,又加上一句。他挺急的,应该是重要事。 贺燃听着耳边的忙音,终于放弃,切回页面去看未接电话。 确实是急事。 柏锋临打了两个,路洄打了十一个。 在去片场的路上,贺燃给路洄打了电话过去。 几乎是秒接。 路洄的声音传过来时,贺燃还有些楞。 贺燃,你老实跟我说,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路洄直接开门见山,声音是一贯的严肃。 干什么去了?贺燃几乎瞬间就想到了昨天和季浩言喝酒的事。 他在娱乐圈混得不算很久,比起很多人十几年的资历,他才五年罢了,但却足够耀眼。 来自很多方面的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他,要不是背靠星环,他可能没法走到今天这一步。 片场已经忙碌起来,工作人员穿梭其间,嘈杂又喧闹。 贺燃靠在角落里,头微微垂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臂,这是昨天被拍到了? 贺燃冷笑一声,狗仔还真是无处不在。 昨天出去逛了一圈,碰见大学同学,就一起喝了酒,他喝醉了,我送他回酒店。 贺燃三言两语就解释完了,倒是路洄半天没话说。 星环娱乐最高层,总裁办公室。 柏锋临单手插着兜,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黎明时刚刚苏醒的城市,雾气散去,新的一天开始了。 路洄的手机开着免提,贺燃的不大不小的声音回响在宽敞豪华的办公室内。 路洄看了柏锋临背影半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个意思,只好说了贺燃几句,好歹也混了这么些年了,多注意着点,别再让人拍到照片了。 贺燃嗯了一声,说不会了。 路洄挂了电话,跟柏锋临示意,柏总,那我出去了? 想了想他又说:不会对贺燃造成什么影响的,已经查清楚了,就只是个狗仔,想拿照片换钱。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只是简单说贺燃两句。 柏锋临终于收回目光,他嗯了一声。 西装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路洄自觉关上门出去了。 柏锋临坐到椅子上,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贺燃。 柏锋临没接,手机被他随意扔在桌上,任由它一个劲地震动。 几分钟后,手机终于安静了下来,估摸着打了有四五个电话,柏锋临啧了两声。 还怪有耐力的。 柏锋临收回心思,投入到工作中。办公桌上堆积的文件已经垒起来了,他平常不怎么管星环的事,偶尔才来一次,星环的日常运作不需要他操心,但一些决策性文件还是必须要过他的手。 他一忙起来是真的不看时间,等工作全部处理完,拧紧笔盖,钢笔在桌上滚了两圈,停了下来。 柏锋临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顺手扯了扯领带,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助理敲门进来,说柏总等会有一个视频会议,您准备一下。 柏锋临睁开眼,揉了揉眉心说:知道了,出去吧。 远在云城拍戏的贺燃,还时不时想着早上的事,柏锋临不接他电话,发消息也不回。 不知道是忙还是什么 陈言抱着两杯冰奶茶从人群中挤出来,找了一圈才发现在角落里盯着手机发呆的贺燃,他把奶茶递过去。 贺燃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陈言说:天热,高扬请全剧组喝奶茶。 贺燃噢了一声,把奶茶接过来,也不喝,就只是拿在手里,时不时看看手机,等着什么的样子。 陈言在他旁边坐下来,吸了两口冰奶茶。贺燃仍在看手机,陈言纳闷了,贺燃不是那种经常抱着手机放不下的人,怎么今天只要休息,基本就没放下过手机。 难不成早上被路大魔头骂傻了?不应该啊,贺燃都这咖位了,噢,说起来这个,贺燃有没有被骂他不清楚,他自己倒是被路大魔头打电话来一顿爱的教育,足足两小时,他在树荫底下聆听着路大魔头的谆谆教诲。 陈言两眼呆滞,仿佛灵魂出窍,瞅了眼正顶着大太阳拍打戏的贺燃,又低下头看了看树荫,一时间不知道谁更惨一些。 还是要靠冰冰的奶茶才能回血,陈言劝贺燃多喝一些。 贺燃看着是听进去陈言的建议了,把手机扔给了他,喝完奶茶又接着拍戏去了。 今天有夜戏,等贺燃收工,回到酒店凌晨一点多了,陈言遵照着路洄的叮嘱,看着贺燃回了自己房间,进了浴室,他才回隔壁去睡觉。 贺燃洗完澡出来,躺在床上睡觉前,照例打开微信,点开置顶,一眼看过去,全是绿色的消息框,对面一条没回过,贺燃叹气,发了一条晚安过去。 季浩言在这边又玩了几天,走前贺燃还去送了他,不过这次带上了陈言,两人在机场告别,贺燃送了他自己在古镇买的手工艺品,季浩言收下了,说等他拍完戏回北京了一起出来吃饭。 贺燃答应了,一顿饭而已。 拍戏的日子照常,贺燃依旧只拍半天,其实他觉得自己完全没什么问题了,但路洄那边完全不松口,他也没办法,只能这么着。 从酷暑拍到凉秋,再到不知不觉间落了雪。 单薄的警服穿在身上扛不住直往身体里钻的寒风,锥心刺骨一样得疼。 墓碑林立,松柏长青,有人长眠于地下,有人无声静默。 风吹过,松柏拂动,洪亮严肃的声音传向远方。 敬礼 十几名警察齐刷刷敬礼,杨海处在其中,多年的卧底生涯让他不再年轻,眉骨一道疤痕蜿蜒,沧桑的双眼闪动着泪光。 又落了雪。 十二月初,电影顺利杀青,贺燃发了微博告别。 上次发博还是转发了剧组的康复复工,这次是一张身穿警服敬礼的背影,肩头落了雪,是最后一场戏结束时拍的。 于是,贺燃又上热搜了。 柏锋临也是看了热搜才知道他杀青了,本来想要打个电话的,手头有事情绊住了,一来二去他又忘记了。 贺燃参加完杀青宴,就收拾行李回了北京。 接机的粉丝将通道围了个水泄不通,贺燃不得已走了VIP通道。 出了机场,并不明朗的天气,在飘雪。贺燃穿着夹棉外套,黑色长裤,雪花裹着冷风,迎面直吹,贺燃不得不低下头,眯着眼睛看路。 司机等在外头,看人出来了,赶紧打着伞迎过来。 陈言把行李递给他,随后打开车门,护着贺燃坐了进去。有粉丝在跟车,司机也是见惯了这场面的,熟练地打着方向盘转向。 贺燃一直在后座闭目养神,昨天杀青宴搞到了凌晨,拢共睡了没几个小时,又坐了几小时飞机,现在实在是有些疲惫。 陈言在翻看通告,后天又有一个杂志拍摄,刚杀青回来也没什么休息的机会。 他关掉手机,侧头看了眼正在闭眼假寐的人,悄声叹了口气。 贺燃在北京并没有购置房产,虽说以他现在的身价,特别贵的买不起,三环以外的还是随便。大学那几年住校,后来就租房子住,地方还是路洄给找的,高档小区,安保特别到位,环境也是没得说,除了价格贵了点,其他都好。 可以说,贵的东西,唯一的缺点就是贵了。 陈言每次去他家里,都嫌麻烦,所以他去的次数也少,最主要的是,贺燃一年也没几次回这里,几乎都各地飞着进组拍戏了。 因为贺燃的关系,这次保安通行得极为顺利。把人成功送到,陈言没待多久,就和司机离开了。 贺燃几个月没回家了,家里的摆设还和他离开那天没什么两样,茶几上放着他翻出来泡水喝的茶叶,地毯上还有被他搭了一半的乐高,卧室床头还放着他没看完的那本书。 以及,养在阳台上,却因为长时间没人照料,已经枯死的一盆向日葵。 第15章 玄关处的行李箱大开着,贺燃拿出了精心包好的那捧在古镇买来的干花,找了花瓶细细插了起来,做完这些,他蹲在茶几前,看了眼茶叶包装,确定没有过期,转身去厨房烧水泡茶。 茶壶发着咕嘟嘟的声响,热气腾空。贺燃打开冰箱,空空如也,只有几瓶矿泉水和两包不知道过期了多久的速冻饺子。 不得已,贺燃穿上才脱下没多久的外套,出门去超市买点果蔬速食品之类的。 小区内部有购物超市,离得不远,不过贺燃很少去。 下午这个时间段,超市人不多,显得有些冷清,像贺燃这样独自前来的年轻男性就更少见了。 贺燃推着小车,穿梭在各个货架前,等小车差不多堆满了生活用品和新鲜果蔬后,他停在了零食区,张望了一会后,慢慢推着小车走了过去。 他平常不怎么吃零食,以前是没钱,吃不起,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后来,钱是有了,但也谈不上喜欢与否了。 唯一能称得上喜欢的,也就只有奶糖了,且只钟爱一款。 大白兔奶糖。 但就是这样,他也不常吃,更多的只是买一两包回去,随便放在哪,想起来了在口袋揣一两颗,偶尔吃一次,更多的是放在那里,等过期了,他再去买两袋。 周而复始,将近十年都是这样。 货架上摆着花花绿绿的糖果,种类繁多,让贺燃看花了眼,费力搜寻了一圈,最后不得不蹲下来,在货架最下面一层,堆着几大包大白兔奶糖。 贺燃眼睛倏地一亮,拿了两包,扔进了购物车。 他找奶糖太过专注,以至于几乎忘了自己的购物车正横在身后不太宽阔的通道,堵住了后面同样推着购物车的青年的道路。 贺燃站起身,跟青年说了抱歉,然后快速把购物车推了出去,给青年让开通道。 他低着头,因此没有注意到青年饶有兴趣地看了他许久。 你喜欢吃奶糖啊?青年没着急离开,反而是推着同样堆满生活用品的购物车朝贺燃走了过去。 贺燃只想着出门买点东西,加上这小区安保很好,所以也只是顺手戴了口罩就出了门,帽子墨镜什么的都没有,他不想节外生枝也不想搭理眼前这个莫名自来熟的男人,可刚才也确实是因为他的购物车堵住了这人的路,所以他并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抱歉。贺燃又低低抱歉了一句,不欲多说什么,推着自己的购物车打算离开。 对面的青年好笑地摇了摇头,说:不不不,不用道歉。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不妥,这是在国内,并不是在国外。 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就是看你一个人挑奶糖挺好玩的。 贺燃皱着眉瞥了他一眼。 很少有你这么大的男孩子还喜欢吃奶糖的,青年指了指贺燃,又指了指自己,像我八岁起就不吃奶糖了。 贺燃: 一句有病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他就是喜欢吃又怎么了?法律不允许二十六岁的男人吃糖还是怎么了啊? 我就喜欢吃,怎么?不行?贺燃语气不太好的反问一句。 我看你有点眼熟啊。青年没在意贺燃的话语,反而是盯着他凌厉的眉眼看。 贺燃: 这又是什么老套的搭讪方式?天翼3G都能冲浪了啊。 贺燃摇摇头,后悔自己刚才留在这听他的废话,果断推着购物车走了,青年在他身后哎了几声,你别走啊,我真的在哪见过你的 在哪呢,青年低头努力回忆了一番,无果,最后只是遥遥看了眼贺燃消失在拐角的身影,略带遗憾的叹息一声。 贺燃结了帐,提着两大包的东西往回走,等打开家门,刚才遇见的莫名其妙说他眼熟的青年已经被他抛去了脑后。 换了新的床上用品,洗脸池旁的架子上摆满了洗漱用品,冰箱被各种蔬菜水果速食品以及矿泉水填满,忙完这些,贺燃进了几乎没怎么用过的厨房。 开火,自己做饭吃。 很少有人知道他会做饭,并且做得还不错。 毕竟从那个女人消失了之后,他就自己开始学着做饭吃了,不然哪能长这么大,早饿死了。 柏锋临中午忙完,在楼下停车场准备开车去吃饭的时候,接到了他哥的电话,问他忙完没有,忙完去他那吃饭。 柏锋临一挑眉,他哥多忙一人啊,还有空叫他去吃饭? 你做的?倒车的间隙,柏锋临问了一句。 柏锦旭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我会吗? 那不去了,柏锋临笑开了,什么时候你亲自做了饭再叫我。 电话那头啧了一声,毛病。 出了停车场,视野渐渐开阔,路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很快又被车轮碾开,留下了黑乎乎的印记。 不说了啊,我开车呢。 小沈也在。柏锦旭说完这一句,就挂了电话。 柏锋临: 几秒后,柏锋临一打方向盘,驶向另一条道路。 柏锦旭住的地方离柏锋临的公司不是很远,正常也就二十来分钟的车程,不过柏锋临运气不怎么好,一路上都是红灯也就算了,还堵了一会,到柏锦旭家里的时候,都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恋耽美 ——(11) 这还吃什么啊,吃剩饭吧。 也许作为亲兄弟之间,真的存在什么心电感应之类的,柏锦旭看到柏锋临第一时间,便说:怎么不再来晚点?剩饭都没得吃。 外头雪越下越大了,柏锋临就停个车的功夫,身上头发上就落了白白一片。 不愧是我亲哥。柏锋临绕过柏锦旭,十分熟练地钻进了卫生间,身上和头发上的雪水擦干才又出来。 表哥。沙发上西装革履的青年看柏锋临出来,站起身打招呼。 柏锋临应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几眼沈泽骁,上次见面还是他从国外回来,后面也没顾得上和沈泽骁好好聊聊。记忆里还是穿着校服的少年,这一转眼,都是能独当一面的男人了。 柏锋临拍了拍沈泽骁的肩膀,阿姨这时候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哎,小临来了,快洗洗手,都过来吃饭,都是你们爱吃的,说着阿姨又有些可惜,就是热了两次,味道可能不那么好了,别 柏锋临笑道:林姨别谦虚了,您这手艺从小吃到大了,这几年在外头吃不到可想死我了。 就你嘴甜,以后想吃什么都给林姨说,林姨做给你吃。 那林姨你去我那里呗?柏锋临在柏锦旭对面坐下来,跟林姨说。 林姨笑了两声,哎,我去盛汤。 柏锦旭都懒得说他挖墙脚的行为了,只是问了问他最近公司的情况。 柏锋临不想吃饭的时候聊工作,搪塞两句过去,赶忙转了话题,哎,吃饭呢,聊什么工作啊。 柏锦旭不咸不淡瞥他一眼,你以为我想跟你聊? 得得得,柏锋临举手投降,聊聊聊。 柏锋临年轻那会嚣张肆意惯了,后来年龄上来了,收敛了不少,但骨子里的那份凌人的傲气还是会在不经意间表现出来。如果说有什么人是他真的心服口服的,那一定是他亲哥。 柏锋临自小跟他父亲不亲,后来他母亲走了,他跟父亲的关系一度降至冰点,到现在,一直没有缓和过,在柏锋临的童年,少年时期,柏锦旭充当着亦父亦兄的角色,所以这么多年,唯一能治一治柏锋临脾气的,只有柏锦旭一人。 吃完饭,柏锦旭有个视频会议要开,进了书房,留两个弟弟在客厅。 柏锋临来之前,沈泽骁和柏锦旭在下棋,下了一半的棋盘就那么摆在茶几上。柏锋临看了一会,觉得有意思。 白棋纵横,看似无往不利,却每一步都在黑棋的算计之下,只要黑棋想,随时可以结束。 白棋是你吧?柏锋临问沈泽骁。 沈泽骁点头,客厅暖气很足,他穿着衬衫都有点热,因此解开了领口的两颗扣子。 柏锋临从棋盒拿了一颗白子,和他下棋就是废脑子,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 沈泽骁笑了,说是。 柏锦旭棋风犀利,向来不给对手机会,这次手下不断留情,是因为在一直消磨着时间,等柏锋临,否则沈泽骁估摸着他都连输两盘了。 柏锋临连走了几步,想试试能不能走出这死局,尽管他从小跟他哥下棋,就输多赢少,输到后来都麻了,可他还是想试试。 不过可惜,几步之后,白子还是难逃输的命运。 柏锋临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沈泽骁在一旁静静看着,本来要说点什么安慰下他表哥,左右一直输给大表哥,也不差这一把了不是?不过他话没说出口,兜里手机先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人后,向来冷淡的面孔变得柔和起来,淡淡的笑意浮在眼底。 表哥,我去接个电话。 柏锋临啧了两声,这表情,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打来的了。 小年轻啊,恋爱的酸臭味啊 等沈泽骁接完电话回来,柏锋临准备离开了,跟他哥打了声招呼,问沈泽骁,走吗?我顺便送你。 沈泽骁穿上西装外套,两人一起下了楼。 柏锋临去停车场开车的时候,顺便问他表弟,怎么不带那谁一起来? 沈泽骁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柏锋临口中的那谁是谁,没一点不自在,坦然道:来找大表哥聊点工作上的事,而且下雪了,他不想出门。 柏锋临牙疼的笑了两声,说:上车。 回家还是去公司?柏锋临边倒车边问。 回家,沈泽骁坐在副驾驶上,低头系安全带,他在家等我。 柏锋临: 啧,他就不该多嘴问的。 第16章 送完了沈泽骁,柏锋临犹豫着是去公司还是回家,但转念一想,他家里又没人等着,他回去做什么? 柏锋临手搭在方向盘上,朝窗外张望。 雪越下越大了,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一条马路之隔的对面,商场大厦前的LED大屏幕正在滚动播放广告,柏锋临眯了眯眼睛。 男人穿着穿着一身黑,肩上背着单肩包,和女人擦肩而过,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两人同时回头,男人挥了挥手中的手机,一笑。 一则手机广告,屏幕里的男人柏锋临可太熟悉了,但怎么说呢,他基本没怎么看过屏幕里的贺燃,所以第一眼的时候只觉得陌生。 车上常年扔着烟,柏锋临抽了一根出来,点燃。 烟雾上来的时候,他想,过去应该就只有一次见过屏幕上的贺燃,还是他在国外念书的时候。 在国外那几年其实一点也不轻松,尤其是他这种本科毕业后已经步入社会,脱离校园生活几年的人,再去适应其实有些难的,加上海外分公司的事,每天忙得昏天黑地。 又一次从深夜,从实验室回来,他累到话都不想说,回去了倒在公寓沙发上就睡,后面师弟去找他,他又实在困,扔下一句你随意,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大概有两个多小时,醒来的时候客厅窗帘拉着,一片昏暗,只有投影荧荧发着亮光。 师弟在看电影。 察觉到什么,师弟回过头,一双眼睛在黑夜里尤为亮,醒了?师哥你说随意,我就找了个电影看,说到这他又回过头去,看了眼投影上的少年,没想到这演员还挺好看的。 柏锋临朝投影扫去两眼。 大片的向日葵,少年躺在田间,胳膊枕在头下,嘴上叼着跟狗尾巴草,惬意地哼着什么。 哎?好像是个新人演员呢?师弟把手机转向柏锋临,谷歌词条的推送全是贺燃前不久凭借电影《田间的少年》一举拿下金猴最佳新人。 柏锋临收回目光,淡淡嗯了一声。 那是他第一次看贺燃演戏,也是分开的几年里,唯一一次。 其实他不明白贺燃为什么要进娱乐圈,喜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但此前,他真的没有表现出有任何想要进入娱乐圈演戏的想法。贺燃大四毕业那年,柏锋临忙得要死,比刚去国外念书那会有过之而不可及。 枫林科技面临拓展海外市场,他恨不得一天当成二十五个小时来用,就是那样,他还是抽空回去参加了贺燃的大学毕业典礼。然后贺燃告诉他,他想要进娱乐圈,不想搞科研了。 柏锋临花了一天的时间去思考,然后答应了。 他大学那会,可能是晚来的叛逆期作祟,当然,用他哥的话来说,他什么时候没有叛逆过? 报志愿时候没有按照家里的意思,选一个哲学法学国际政治这类将来好从政的专业,一意孤行学了金融,然后跟同学一起成立了玩票性质一样的娱乐公司。 那时候给他爸气得够呛,只说没有他这样的儿子。 正好,他也不想要那样的父亲。 星环成立的初期其实并没有遇到多大的问题,再怎么说他也姓柏,别人不认他没关系,但不得不认柏这个姓氏背后代表着什么。 所以起初一帆风顺,几个高票房电影的投资以及旗下艺人的大火,让星环的前景一片光明,柏锋临那段时间其实有点飘的,随手投资的几个电影给他带来的利润足够让很多业内人士眼红,过度的自信让他慢慢膨胀,然而膨胀的气球总有承受不了,撑破的那一天。 公司内部管理松散,账务混乱,一连吃下的几个IP系列,差点把公司资金链给拖垮,等意识到问题的时候,他的同学宣布退出公司,顺便拿走他当时投资的那一部分。 现实给了柏锋临重重一击,将他的美梦击碎,留下一地的零碎鸡毛。 很多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不过就是个受家族庇护的二代,还能翻出花来? 他着实萎靡了一阵,要不是他哥一脚踹开会所的门,把他拽出来,按在洗手间的水龙头下面,他可能就喝死在里头了。 冰凉刺骨的水流冲下来的时候,他打了个哆嗦。 然后就醒了。 那时候大四了,一边忙着毕业论文,一边整顿公司,大刀阔斧,踢掉混子管理,和乱七八糟的艺人解约,跑了许多公司,喝了不少的酒,拿到新的投资。 路洄也是那时候加入星环的。 星环重新步上正轨,虽说过程缓慢,但总归方向是对的。 一直到后来他离开京城,去往了南城,重心其实已经不在星环了,但那时候打的底子不错,到底禁得起折腾,一直到他去国外,然后贺燃说,他想要进入娱乐圈。 柏锋临才想起来,他手里还有星环这样的存在。 彼时他坐在贺燃对面,外头阳光不错,他发消息给短短几年就从名不经传到后来声名大噪的金牌经纪人路洄,让他去签一个刚从名牌大学物理专业毕业的一个大学生。 最好的团队和资源都给他,不管他能不能带来同等的收益回报。 这是他那时候告诉路洄的,捧个人而已,这点他柏锋临还是亏得起的。但怎么说呢,有些人可能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天生就适合吧,贺燃一夜爆红。 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柏锋临降下车窗,散一散烟味,外头的冷风裹着雪花直往他脸上吹,柏锋临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柏锋临单手打着方向盘,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外面的细碎雪花。 如果有人问贺燃,讨厌的事情有什么,那么其中之一必定有洗碗这个选项,他可以做饭,但洗碗是万万不行的,除非不得已。 一个人吃完饭并且已经毫无形象地瘫倒在沙发上的贺燃,十分愉快地把碗放进了洗碗机。 科技进步,生活愉快! 葛优瘫在沙发上的贺燃如是想。 就在他要继续愉悦躺下去并且短时间不打算起来的时候,手机震动了起来。 贺燃皱着眉不想去拿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但几秒后,看那仿佛不接就一直震下去的架势,贺燃叹息,从沙发上坐起来,伸手去拿桌上的手机。 柏锋临的声音从听筒传来的时候,贺燃还有些不真实感。 柏锋临问他在家吗。 他愣愣说在,柏锋临说那等着,我马上到了。 贺燃噢了一声,然后电话就挂了。 贺燃盯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出神,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告诉过柏锋临住址吧? 他再打过去的时候,那边没有接听,可能在开车吧,贺燃想,那他就不打扰了。 放下手机进了卧室,贺燃换了身衣服,出门的时候带了把伞。 他在楼下没等多久就看见了柏锋临的车,柏锋临下来的时候,他迎了上去。 怎么还下来了?柏锋临接过雨伞,和他一同往回走。 贺燃抿了抿唇,小声说:怕你找不到。 柏锋临失笑,怎么可能找不到呢,这小区地址还是他给路洄的呢。 不过这个他没告诉过贺燃而已。 话又说回来,虽然知道具体位置,但这么多年,柏锋临一次都没进来过这里,跟着贺燃进了门,看他从鞋柜拿出一双新的棉拖鞋。 下午刚买的,和他自己脚上穿的那一双一模一样。 柏锋临脱了黑色风衣,贺燃自然而然地接过去,挂了起来。柏锋临四处打量着,片刻后给出评价:挺好的,有点家的意思了。 贺燃不置可否,问他喝什么。 有茶没? 有。贺燃点头,去超市时正好买了新的茶叶。 贺燃去半开放式的厨房泡茶,等水烧开的间隙,他往身后的客厅看了眼,柏锋临在翻看茶几上随手扔着的杂志,暖黄的灯光打下来,他神情专注,留给贺燃一个近乎完美的侧影。 贺燃收回目光,水冒着咕嘟的声响,热气渐渐升空。 他笑了笑。 这才是家。 贺燃端着刚泡好的茶过去,烫杯子的时候,他问:吃了吗?没吃的话我做给你吃。 柏锋临一点也不意外他会做饭,毕竟在南城那会,他就已经见识过贺燃的手艺了,烧得一手好家常菜。 并且意外得很合柏锋临的胃口,毕竟柏锋临身边亲近的人,除了贺燃,有一个算一个,都挺厨房杀手的,所以当有了这么一个人存在,让柏锋临在国外时,也能偶尔回想一下。 吃了。柏锋临喝了一口热茶,最初的苦涩过去,甘甜充斥在口腔。 贺燃点点头,不说话了,就这么蹲在茶几旁,看对面的柏锋临喝茶。 后半段戏拍得顺利么?柏锋临放下茶杯,伤口去医院复查过吗? 还行,挺顺利,贺燃双手交叉放在茶几上,视线偶尔和柏锋临对上,但下一秒他就移开了,复查过,医生说没问题。 柏锋临嗯了一声,想了想又不太放心,哪天去这边的医院再看看。 贺燃知道他不放心,所以很爽快的应了,后天有个杂志拍摄,拍完了就去。 贺燃工作上的事,有一整个团队在为他服务,所以柏锋临并不是很担心,也就没有多问,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外头天渐渐黑了,下了一天的雪终于停了。 贺燃回过头,柏锋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沙发睡过去了,说是要看电影,结果他却睡得昏天黑地。 贺燃无奈摇头,还是一看电影就犯困阿,他把电影静了音,一时间偌大的客厅就只有柏锋临轻微的呼吸声。 电影继续放着,像一幅无声跳动的画,贺燃没了看电影的心思。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离他不远处的那个人身上。 他没说来干什么,贺燃也没问,就这么从下午到了晚上,他们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然后贺燃提议,看电影吧? 恋耽美 ——(12) 柏锋临答应了。 贺燃放好了影片,是一部犯罪片,与一起灭门案扯上关系的三个年轻人,收养了一个小女孩,逃亡的七年后各自有了不同的身份,故事由此展开。 贺燃面无表情地看着,直到画面出现了不可言说的部分。他呼吸一窒,下意识转头去看旁边的人,然后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贺燃无声笑了笑,屏幕里两个男人纠缠在了一起,他起身,要去卧室拿条毛毯,柏锋临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怕吵到他,贺燃只扫了眼屏幕就关了静音。 然后蹲在茶几前盯着震动的手机微微蹙眉,是叫醒柏锋临啊还是就这么放任着,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屏幕那点微弱的光亮彻底熄灭了。 贺燃悄悄松下一口气,这可不怪他,是对面自己挂断了。 可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电话又一次打了进来,贺燃叹气,屏幕上顾征两个字被滑过去。 贺燃接了电话。 第17章 师哥你干吗呢?半天不接我电话? 声音通过听筒传到贺燃耳边,他不自觉紧绷起来的肩膀放松了,师弟啊 抱歉,贺燃压低了声音,视线流连在柏锋临身上,他在睡觉,你有什么事情的话,等会他醒了给你回电话。 今天刚回国,一肚子话想跟柏锋临分享的顾征看了看通话页面,是他师兄没错啊,没打错电话啊,怎么这对面的说话这么奇怪啊。 有一瞬间顾征都以为他是打电话给他老公,电话被他小情人接了,然后来气自己。 他啊?他洗澡去了,我给你叫叫,锋临,锋临 然后啪的一声挂掉电话。 小说里头都这么写。 顾征胃里突然开始翻腾,被自己恶心到了。 贺燃压根不知道他能脑补出一场大戏,电话里一直没人说话,他不太确定地问:你要是找他有急事的话,我可以现在叫醒他。 来了来了,果真来了,叫醒他。 顾征一想后面的走向胃里就又开始翻腾,他连忙说不用了不用了,匆匆挂了电话。 贺燃: 莫名其妙,贺燃把手机重新放在桌上,然后又想起来刚刚瞥到状态栏,电量不多了。 贺燃去拿充电器,两人的手机一个牌子,充电器通用。 另一边挂了电话缓了半天才缓过劲来的顾征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忘了问对方是谁!!! 柏锋临过去身边的莺莺燕燕一直不少,但很少有他能看得上眼的,偶尔谈一个了,基本没有三个月就都分开了。 顾征那时候试图从柏锋临的情感史里总结下他的偏向,但不知道是不是样本数据太少的原因,男女都有也就算了,性格是没一点共通之处,顾征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他只喜欢漂亮的,无论男女。 渣男。 开玩笑的。 平心而论,柏锋临还是不错的,有钱有颜霸总在役,从来不乱搞男女或者男男关系,偶尔谈次不算恋爱的恋爱,也是尽可能的满足对方的需求,金钱方面一向大方,当然,除了身边的人从来没有一个能超过三个月以及不怎么走心以外,其余都挺好。 哎,这次估摸着又是哪个瞎了眼的美人,看上了柏锋临。 顾征已经麻木了,坐等三个月后换人,不,可能不用三个月,明天柏锋临估摸着就要和这瞎了眼的美人分手。之前就有个金发大波浪的美人,趁着柏锋临去洗澡,接了他的电话,然后当场被分手。 别问顾征怎么知道,问就是在床底下。 哎,顾征深深叹气。 你说人妹子梨花带雨的哭着来找他这个柏锋临的好师弟,然后一顿哭诉因为接了一通电话就被迫分手,要不是他心志坚定,怕被师兄揍,他就带着妹子去找柏锋临,然后和妹子一起抨击指责他这个渣男。 回忆现实交织,柏锋临身边疑似又有人了,他呢?依旧大龄单身狗一个。 想到这,顾征更悲伤了。 被顾征念叨了许久的柏锋临,一直睡到半夜才醒,客厅暖气很足,他又盖了毯子,着实给他热出一身汗。 半夜刚醒其实还有些迷糊,他下意识以为是自己家,直到脖子因为不太舒服的姿势而酸疼时,他才恍然想起来,这是在贺燃家,看电影看了一半他在沙发上睡着了。 可真行。 柏锋临嘴角微微扯了扯,坐起身揉着发酸的脖颈,然而一侧头,他的动作顿住了。 客厅留着夜灯,昏黄的灯光下,侧面沙发上蜷缩着一个人,被子只是松松垮垮地搭在腰间,裸露在外的身体包裹着睡衣,领口同样松垮,露出很深的锁骨上窝。 贺燃的半边脸隐在手臂里,睡得正熟。 柏锋临停下了揉弄脖颈的手,皱了皱眉。 怎么不去卧室睡。 柏锋临起身,毛毯被他随手扔在一边,两步走近了,看着熟睡的人,犹豫了一瞬。 但也仅仅是一瞬,下一刻他的手已经放在了贺燃的肩上。 醒醒,他晃了晃,醒醒? 贺燃睡眠一向很浅,柏锋临一晃,他就醒了,但醒是醒了,人依然迷糊着。 他睁开眼睛,嘟囔着嗯了一声又闭上了。 这眼睛怎么又闭上了? 柏锋临又晃了晃,起来,去卧室睡,别在沙发上睡。 贺燃又睁开眼睛,盯着眼前这张柏锋临放大的脸,愣了足足有一会,才猛地坐起身,和柏锋临大眼瞪小眼。 柏锋临抱着手臂,醒了?去卧室睡。 贺燃: 贺燃垂下眼睛,和他错开视线,低低嗯了一声。 柏锋临见人已经醒了,就不再说什么,留下一句我去洗澡就走了。贺燃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慢慢把睡衣领子往上拉了拉。 把柏锋临扔在沙发上的毯子叠起来,想了想又走到卫生间,敲了敲门。 里面的水声停了下来,柏锋临的声音不那么真实的隔着门传来,怎么了? 你等会就睡在客卧吧,床单什么的都是我下午新换的。 柏锋临没回话,贺燃以为他没听到,清了清嗓子准备再说一遍的时候,柏锋临嗯了一声,说知道了。 贺燃呼出一口气,无声地笑了笑。然后回到客厅,抱着自己的被子去卧室睡觉了。 可能前半夜睡眠质量太好了,被柏锋临叫醒之后,贺然现在反而没了睡意,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一直到将近清晨,他才慢慢有了点睡意。 迷迷糊糊就要进入梦乡的时候,他听到了开关门的声音,又一下清醒了。 柏锋临已经起来了。 贺燃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太阳穴增增跳着,眼前一阵阵发黑,可能还有点耳鸣。 贺然僵硬地躺着,耳边是客厅的动静,柏锋临洗漱完,又是开关门的声音,然后就是寂静。 估计已经走了,贺燃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等那会耳鸣的劲过去,他磨磨蹭蹭起床,穿衣,洗漱,然后去客房溜达了一圈。 被子整齐地叠放着,要不是床单还有褶皱,贺燃都以为柏锋临昨晚没在这里睡过。 贺燃坐在床边,眼睛盯着那些褶皱。 柏锋临昨晚睡在这里,他早起来一点的话,说不定还能感受到余温,这点似有若无的东西在贺燃的神经末梢炸开,让他有种难言的兴奋。 门铃响了,是柏锋临。 他没走,只是去买早餐了。 面对面坐着餐桌上,一起吃早餐的时候,贺燃弯了弯眼睛。 怎么?柏锋临挑眉,豆浆很好喝? 贺燃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沾染的豆浆,嗯了一声,说:是啊,很好喝,很甜。 柏锋临笑开了,谁以前喝豆浆跟要他命一样? 柏锋临虽说出身豪门,生但活方面的要求一直不怎么高,后来一个人去了南城,那更是放飞自我,怎么方便怎么来,从来都没想过在不远的未来的某一天,他的生活里会多一个比他小了五岁的男生。 他没有什么照顾人的经验,贺燃刚高三那会,他自告奋勇,给贺燃准备早餐,但是又实在不会什么,只好每天早上豆浆粉牛奶换着喝,然后两人一个上班一个上学,几个星期下来,贺燃说什么也不喝豆浆和牛奶了。 柏锋临问他为什么,贺燃支支吾吾不肯说,柏锋临以为孩子大了,叛逆期来了,就想着不行,不能容忍这种叛逆,于是变本加厉。 晚上也喝豆浆和牛奶。 贺燃终于爆发了,在又一个深夜,写完了卷子,然后敲响了柏锋临书房的门。 我们谈谈。 柏锋临从电脑中抬头,没什么表情地扫了他一眼,贺燃无故又紧张起来。 说。 贺燃开门见山,言简意赅,以后能不喝牛奶豆浆吗? 不能。柏锋临干脆利落两个字拒绝,又低下头去看文档。 贺燃被他一口回绝,噎了半天放软声音道:真的,别再喝牛奶豆浆了好不好?随便别的什么都好。 柏锋临不说话。 贺燃等了半天,他依旧没说话,于是软的不行来硬的。 他脖子一梗,你打死我也不喝了。 柏锋临抬头,果然,叛逆期孩子不好管啊。 他双手交叉相握,目光平静地看着虚张声势的叛逆少年,为什么? 因为 贺燃嘴唇动了动,柏锋临的视线跟针一样,扎在他身上,他垂下眼睛,说不出话来。 柏锋临一摊手,那就继续。 贺燃猛地抬头,眼眶有一瞬间都红了。 十来岁的少年正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贺燃尤为,几次和柏锋临的交谈都败下阵来,但他又毫无办法。 柏锋临不由得挑眉。 贺燃夺门而出,留下被他弄得哐啷响的椅子。 尽管后来,柏锋临也没再继续让贺燃喝豆浆牛奶,而且也顺势推了做早餐的事,但贺燃也没告诉他究竟为什么不喜欢豆浆牛奶。 直到高三某次的模拟考结束后,学校开家长会,那次他难得有时间,也就没有拒绝。 他以前也给表弟开过家长会,表弟常年年级第一,去了就是花式挨夸,这次贺燃的也一样。 听着听着柏锋临就有点走神了,贺燃的座位在最后一排靠窗,后排站着全是学生,开家长会学生也在场听着,所以柏锋临很容易就听到了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几个女生正在小声谈论贺燃。 柏锋临不是故意要听小女生聊天,只是她们声音很容易听见不说,而且谈论的还是贺燃,这让柏锋临不得不听。 然后就听见她们说,还是喜欢以前的贺燃,身上带着点若有似无的奶甜味,明明又冷又酷,偏偏还带着点甜,这反差萌她实在喜欢。 现在的她不太喜欢了,奶甜味没了,纯冷淡酷哥了。 很快有女生反驳,不不不,以前的现在的她都喜欢。 柏锋临: 大概是想起那时女生口中的贺燃以及他年少时别别扭扭的性格,柏锋临觉着有些好笑,连带着神色也柔和了下来。 你也说了,那是从前。 贺燃放下杯子,淡淡说。 第18章 柏锋临一愣,是啊,那已经是从前。 贺燃不再是那个带点别扭的青涩少年,他也不是二十来岁年少轻狂的时候。他们都在时间的洪流中变了模样,不论这变化究竟是好是坏。 没谁会永远留在过去,否则日子可能没法过了。 柏锋临摇头一笑,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气氛莫名冷了下来,贺然从说完那句话后就不再开口,沉默地吃完早餐,柏锋临接了个电话就走了,临走前说拍戏辛苦了,过两天带你去吃饭。 贺然点点头,看着他进了电梯,电梯门一点点合上,直到再也看不见人,他才慢慢转身回了客厅。 这次是真的走了 贺然坐在沙发上,仿佛累极,一条手臂搭横搭在脸上 ,遮住了眼睛。 不该说那句话的,他后悔了。 五年前。 贺燃21岁,即将大学毕业,全班一半保了研,剩下一半出国一半工作,像贺燃这种毕了业不知道要去干什么的少之又少。 已经去隔壁读研的舍友季浩言,对贺燃这样浪费自己天赋的行为表示很痛心,每天一问,燃哥你考虑好了吗? 贺燃只是摇头,说不知道,直到 毕业典礼结束那天,全班人出去吃散伙饭,转战KTV通宵时,一帮人海喝的间隙,贺燃突然说,他想好了,他要进娱乐圈。 季浩言那一瞬间觉得要不是他傻逼听错了,要不就是贺燃喝傻了,总之怎么都不可能是一个学物理的去搞毫不相干的演艺。 怎么想去娱乐圈啊?周围都是嚎着嗓子唱歌的,季浩言不得不冲着贺燃的耳朵用喊的。 贺然没说话,出去抽烟的同学忘了带门,半开半合着,视野不是很开阔,但贺燃的视线就是被吸引过去了,他愣愣看着门正对的走廊。 季浩言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 欸?是出现在毕业典礼上的杰出校友哎,叫什么来着?季浩言摸了摸脑袋,努力回想,燃哥?门外那个学长叫什么啊? 不知道是不是贺燃没听到,他和另一边的人说了句什么,手中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有同学认出了门外路过的是杰出校友,邀请他进来。 季浩言顺势放下酒杯,起身欢迎,也有同学要敬杰出校友酒,季浩言就在旁边看着,也不去凑热闹,他以为贺然会和一样,谁知道,贺燃竟然跑去敬酒了,而且是截胡了别人。 季浩言:??? 他有些傻眼地看着贺燃又是白酒又是啤酒地加了满满一杯,胃开始隐隐作痛。 不自觉地咽了口水,季浩言赶紧上去打圆场。 但贺燃不在意,看着柏锋临略有些无奈的神色,他感到畅快。 浑身都畅快。 喝了,我就当今天的话没说过。 可畅快过后,哪有又开始泛着疼。 柏锋临只是点了点头,没有丝毫停顿,拿过他手里的纸杯,一饮而尽。 够吗?不够我还可以喝。他将空了的杯子朝下,示意全都喝完了。 恋耽美 ——(13) 贺燃忽然觉得难受,指尖半干不干的酒液黏糊得他难受,他捻了捻,微微抬了抬下巴,朝着柏锋临一笑。 好啊。 柏锋临嗯了一声,他走到茶几前,直接开了瓶白的,贺燃站在他身后,仿佛一个精致的冷面雕塑。 他刚才喝过那种白酒,52度。 柏锋临好像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倒满了一纸杯,一口闷的时候,周围人都傻眼了。 当然,没闷成功,不然他不应该是当霸总,而应该是被送去研究一下。 季浩言再迟钝也反应过来这俩之间不太对,应该是结过梁子,但不管什么原因,继续放任这俩人这么折腾下去,他估计最后得以其中一个进医院做收尾。在他刚跨出一步,想要夺下柏锋临手里的纸杯时,柏锋临皱着眉,一咬牙把剩下的酒喝了。 季浩言: 太猛了太猛了,扛不住。 柏锋临再一次亮了下空了的纸杯,够吗? 贺燃脸色铁青,够了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行。柏锋临甚至还有心情对他笑一下,然后说:那你好好玩吧,毕业快乐,我走了。 不等贺燃说话,他环顾了一圈,点头示了示意就走了。 要不是氛围不太对,季浩言都想要鼓掌了,好他妈绝的一学长,怪不得人家能当杰出校友。 扯远了。 季浩言咳了一声,招呼同学们继续玩,刚才的插曲别放在心上。 鬼哭狼嚎又开始了,除了贺燃还呆愣在原地,思绪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走吧贺燃,季浩言拍了拍贺燃的肩膀,去唱歌。 他搜肠刮肚,以他那高考语文一百一十几的水准,安慰下贺燃,让他别想太多。 贺燃脸色却突然一变,拔腿朝门外跑。 季浩言:??? 他语文很差吗?至于直接把人安慰跑了? 贺燃气喘吁吁的站在洗手间门口时,柏锋临正趴在洗手池干呕。 他已经吐过一次了,空腹喝酒,吐出来的都是苦水。 你没事吧? 跑到人跟前了,贺燃却不太敢靠近了,柏锋临的脸色太苍白了。 柏锋临双手撑在洗手池,他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贺燃,说:死不了。 贺燃: 贺然转过脸,怕再看这样的柏锋临一眼,他就会心软。 尽管现在,他心中的天枰已经开始不自觉倾斜,深吸一口气,贺然转回视线,语气僵硬道:对不起 柏锋临弯腰,捧着清水洗了把脸,水珠顺着锋利的下颚往下滑的时候,他抹了把下巴上的水迹,道什么歉? 贺燃不说话了,下颚紧紧绷着。 他并不如外表这般平静。 柏锋临忽略了西裤口袋一直狂震的手机,回过身,沉默了一瞬,然后问。 恨我? 他用着陈述的语气说着疑问的句子。 贺燃像是被说中了心事,飞快地瞥了眼柏锋临,又掩饰地偏过了头。 他确实恨柏锋临。 恨他四年前不顾自己,出国念书。 恨他扔下自己一个人,四年不过问一句。 恨他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毕业典礼上,恨他坐在台下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恨他二话不说就闷头喝酒。 柏锋临叹了口气,他这几年都没今天一天叹的气多。 当年确实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放你一个人在这,但 但怎么说呢,和贺燃朝夕相处两年不假,但也没有到他必须给一个人承诺,带一个人一起的地步。 不是贺燃的问题,他很好,是柏锋临自己的问题,他恐惧这种给予承诺的既定关系。 无论对方是谁。 不用说了,贺燃语气生硬的打断他,他怕从柏锋临口中听到他不愿意听的话。 停在这里就好,至少他承认了他的不对。 柏锋临一噎,剩下的话他咽回肚子里,既然他不想听,那他就不说。 即使他们心知肚明。 还走吗?相对无言了片刻,贺燃有些不太自在地问。 嗯。柏锋临插着兜,半靠在洗手台上,后天的飞机。 行程本来也就一项,参加贺燃的毕业典礼,参加完了,自然就要回去。 海外分公司正处在上升期,他离不开,要不是贺燃,他其实大可不必抽几天时间来参加这个毕业典礼。 贺燃: 会常回来的。 这是实话,他不可能一直待在国外,等这一阶段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了,海外分公司稳定了,他就要彻底回国了。 至于需要多久,他不确定,所以也不轻易承诺什么,他只给他能承诺得起的。 贺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甚至是有些想笑。 常回来又能如何?还不是会离开? 他依然会被留在原地 ,被动地看着在意的人远去,却束手无策。 他不想再这样被动了。 我想进娱乐圈。平静对视了几秒后,贺燃说。 贺燃话题转得太快,以至于柏锋临愣了半天,都还觉得自己是喝酒喝出幻听效果来了。 贺燃在说什么?进娱乐圈?开什么玩笑啊,他一个学物理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专业,不好好搞科研以后为国家奉献去,进什么娱乐圈啊? 脑袋进水了? 不是,你再说一遍?柏锋临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说,我想进娱乐圈,想当演员。 就算你不同意,贺燃飞快瞟了一眼柏锋临,补充说:我还是会去当演员。 这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就算从跑龙套起,我也想去,我相信有一天我可以站在星光璀璨万丈光芒的地方。 贺燃说的每一句话,都砸在了柏锋临心上,落下时还能带起一阵的震颤。 怎么就这样了呢?柏锋临恍惚地想,十七岁上高三的时候还说以后想学金融,来给他做特助分担压力呢,几年之后,就一脸坚定地说要进娱乐圈了。 要不是贺燃提这一嘴,他几乎都快忘了,他名下还有一家娱乐公司呢。 快长草了吧。 他离开京城那年,就抱着彻底跟过去说再见的决心,断了所有,他不是什么柏家二公子了,他就只是柏锋临而已。 他走得干脆潇洒,一如离开南城去大洋彼岸的时候,他以为他可以放下,没什么是他不能抛弃的过往,但其实不行,他高估他自己了。 他还有个长兄如父的兄长,还有一个放心不下的狼崽子。 如今狼崽子长大了,不再龇着牙满眼凶狠地咬人,就只是一脸平静地说着让人意想不到的话。 你让我想想,今天先不说 我说了,贺燃毫不犹豫地打断他,不管你同不同意。 柏锋临: 柏锋临:一定要这样? 他觉得胃里又开始翻腾了,难受得他一刻都不想呆在这,偏偏眼前已经长大的少年和兜里的手机都不放过他,吵得他心烦意乱。 贺燃点头,他得让柏锋临看到,他真的不是说着玩玩的,他是下了决心的。 行,柏锋临应下,随便你。 可以离开这里了吧? 求仁得仁,贺燃该高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凭什么我离开这?他不高兴,自然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是你离开这? 柏锋临烦躁地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行,惹不起,躲还不行? 他绕过贺燃,正想要离开的时候,久不见柏锋临的祁霍找了过来。 哎,我说柏锋临你他妈是掉厕所了吗?半天不回来也就算了,打电话也不接? 我都打算打119 了。 剩下一个字被祁霍生生咽回了肚子,愣愣看着转过身来的贺燃,像是惊吓过了度。 贺,贺燃? 第19章 好久不见,祁霍。贺燃面色如常地跟僵在门口的祁霍打招呼,没有半点刚刚与柏锋临针锋相对的样子。 双商一向感人的祁霍这次仿佛突然开了窍,柏锋临难得回一次国,就和贺燃撞上了,故人重逢格外眼红,然后在厕所交流大半天,但很难不让人怀疑柏锋临其实早就和贺燃勾搭上了,今天来喝个酒都心情不好,八成就是因为贺燃了。 能让柏锋临感到无奈的人,绝对有贺燃一个。 从前他去南城找柏锋临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这小朋友对柏锋临的影响力,原本以为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玩意,谁曾想一留就是这么多年呢。 自认窥得了真相的祁霍一脸我懂我懂,你俩继续的表情。 发小多年,柏锋临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怒道:乱想什么? 我不是,祁霍眼神真挚,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没有,你别瞎说。 滚吧。柏锋临今天一天过得实在是糟心,现在也懒得跟他废话,扔下一句走了,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祁霍和贺燃面面相觑。 什么啊?这就走了?走哪去啊? 祁霍探出身子,柏锋临已经走到走廊尽头,转眼消失在楼梯口。 不是吧?你真走了啊 自然是得不到回应的。 祁霍撇了撇嘴,回过头,贺燃正一脸微笑地看着他。 祁霍: 干笑两声,祁霍摸了摸鼻子,那什么,还有人等着,我先走了。 贺燃收了笑,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好啊,回见。 回见。 祁霍插着兜慢慢往回走,脑海中还时不时闪过刚刚贺燃一脸无谓的模样,明明没什么感情,却偏偏还要笑。 祁霍莫名打了个寒颤,脸比几年前是更好看了,但这性格似乎依旧是不太讨喜的样子。 这小朋友,噢,不,大朋友的性子也就柏锋临能受得了。 算了算了不想了,祁霍摇了摇头,驱散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边走边打开手机,一连轰炸了柏锋临好几条消息,谴责他提前开溜的不讲义气行为。是不是感情淡了?不能处了?你个渣男,见色忘兄的渣男。 发完好几条消息,祁霍神清气爽,整了整衣服,伸手推开了包厢门,热浪裹着劲爆的音乐瞬间席卷了他。 亮如白昼的洗手间,精致冷淡的白光垂直打下,双手撑在洗手台边缘的青年眉目浅淡,许久,他没什么表情地勾了勾唇角。 电话震动的声音很是突兀,贺燃瞥了一眼,是季浩言。 他该回去了。 柏锋临是在第二天下午给他打电话的,问他有时间吗,关于他想进娱乐圈的事,他觉得他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毕竟昨天都喝了酒。 他把所有都归结在喝了酒。 贺燃静了一会,说好。 柏锋临挂了电话,没多久,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贺燃点开,是柏锋临发来的时间和位置。 午后的阳光足够明媚,一眼过去,心情都会莫名变得很好。 贺燃磨蹭了一会,洗了澡换上衣服,出门打车,在服务员的引导下上楼,推开包间门时候,时间刚好到了约定的时候,而柏锋临,已经坐在那里了。 服务员询问是否上菜,柏锋临点头,门被带上了。 贺燃落了坐。 柏锋临把刚泡好的茶推过去,尝尝? 贺燃不客气,一杯茶直接喝了个干净。 柏锋临愣了一会笑开了,忘了,你不喜欢喝茶来着。 真是太久了,久到他会忘记贺燃一贯品不来茶,从来都是暴殄天物般的牛饮。甚至对贺燃来说,不追求什么鲜香回味无穷,只要能解渴就好。 贺燃不置可否,不是说要谈娱乐圈的事吗?直接说吧,不用绕弯子了。 不用打感情牌。 这句话想了想,贺燃还是没说出口。 柏锋临大概是不屑对他打感情牌的吧。 柏锋临昨晚回去倒头就睡,今早从爬起来到现在,大半天时间都用来思考这个事情了。 想了很久他还是不明白,好好的贺燃怎么就想进娱乐圈了呢?明明从前半点都没表现出来有这方面想法的啊。 你确定你考虑好了吗?这一行你真的了解吗? 我不了解你了解?贺燃一口回怼,问题又抛回给了柏锋临。 柏锋临: 他还真的了解,不仅了解还从事过。 虽说不是演员吧,但大差不差,他开娱乐公司的。 知道星 他正要说星环娱乐,服务员敲了敲门,进来上菜了。 等菜上齐了,包间又只有他们两人时,贺燃问他,知道什么? 算了,柏锋临摆摆手,不重要。 他招呼贺燃先吃饭。 贺燃虽然好奇但也不多问,这茬很快过去,甚至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个波澜。 饭吃到一半,已经第无数次看手机的柏锋临成功激怒贺燃。 不是,说吃饭的是你,一直看手机的也是你。 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啊? 正在和路洄探讨贺燃这样的,是否适合进娱乐圈的柏锋临噢了一声,回了路洄一句等会再说,去找法务部拟合同,然后就关了手机,重新拿起了筷子。 仿佛一拳打到棉花上的贺燃,气呼呼地移开了视线。 他觉得自己从见到了柏锋临之后,就仿佛一个炮仗,一点就炸,这根本就不像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总是莫名其妙的生气,找柏锋临的茬,看到他吃瘪,自己会偷偷乐一下。 恋耽美 ——(14) 对贺燃来说,这是种柏锋临对自己的纵容。 他对一起长的祁霍都不这样,更不要说其他的什么人了。 可他应该恨柏锋临的呀。 这是在做什么?贺燃第一次迷茫了。 食不知味地吃完饭,贺燃放下筷子,柏锋临静了静说:我最后再问一遍,你真的考虑好了? 娱乐圈不是那么好混的,不是你长得帅就完事了,进这一行的,哪个不是老天爷赏饭吃的脸?柏锋临语气并不严肃,甚至称得上是平和,但贺燃知道他认真了,不是昨天敷衍自己时的随便你。 我希望你能对自己选择的职业负责,而不是单纯为了那点可有可无的星光,享受万人追捧的同时,你得清楚,你能拿出多少值得大家追捧的东西。 付出多少,得到多少。 这话是那年他刚上大一,离开柏家那个老宅子时,他哥告诉他的。 他说你付出多少,得到多少,不要想着走多少捷径,该吃的苦得吃,现在侥幸避了过去,将来的某一天也会尽数奉还的,所以我是不会帮你的。 尽管后来星环资金链断裂,合伙人撤资跑路的时候,说不会帮他的柏锦旭,还是帮了他。 柏锋临大概是想起自己嘴硬心软的亲哥,不太明显地笑了笑。 贺燃愣愣听着,突然就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个人从来都是这样,对你好的时候是真的好,因为他真心实意的替你考虑,因为年长五岁,他把他经历过的,因此得到的经验,告诉你,希望你好好的,不要走歪了。 从来没有人在贺燃成长的道路上,告诉他,你该怎么走,也从来没有人对他抱有过期待。 从来没有。 他一路野蛮生长,能平安长大已经耗费了太多的精力,现在有人告诉他。 付出多少,得到多少。 从前他抱怨过,他从不认为自己得到了自己应该得到的,凭什么有人生来什么都拥有了,他却什么都没有,甚至为了些稀松平常的,他人眼中再正常不过的东西,都要去争好久。 但十五岁那年,他遇见了这个人。 可这个人狠下心来的时候,也是真的狠心。任凭他怎么哀求,也依然改变不了他所做的决定,他依旧是被抛弃了。 可能往后的多少年里,再也没有人能在贺燃的生命里,留下这样浓墨重彩的一笔。 如果真的决定好了,那就去吧,贺燃回过神,柏锋临说:坚定地走下去,别后悔。 还有柏锋临突然严肃起来,沉黑的眼睛里尽是凌厉之色,坐在他对面的贺燃也不由自主地坐正了身体,做出认真聆听的模样。 我不希望你今天做下的这个决定是为了什么人。贺燃心中一凛,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指甲陷进了掌心也恍然不觉。 因为拿自己的未来前途去赌,是非常愚蠢的事情,我不希望你这样,柏锋临顿了下,大概是觉得自己语气有点重了,他轻轻笑了笑说:当然,以后要是遇见喜欢的人了,也要记得三思而行,别拿自己的前途去赌一个不确定的人,明白吗? 贺燃像是在沉思他这番话,柏锋临也不出言打扰,静静等着。许久,贺燃点点头,他大概很久都不会忘记柏锋临今天告诉他的这些话。 我决定好了,当演员,不会后悔。 该说的话柏锋临都说了,至于贺燃选这条路的之后?他一点也不担心,法务部已经在拟合同了,等之后他过一遍,没什么问题后贺然顺利签约,有一整个星环在他身后,根本就不用愁。 资源砸下去,就算赔了也没什么,这点他还是亏得起的。 捧一个人而已。 事情已经定了下来,柏锋临觉着心里一松,这边就再没什么好牵挂的了,明天飞大洋彼岸,下一次回来估摸着就过年了吧。 贺然大概也想到了这一茬,心里那点不舒服劲又冒了出来。 他怕自己再说点什么不受自己控制的话,索性低头去喝并不怎么喜欢的茶。 那就走吧?柏锋临以为他是无聊了,想着也确实,这饭吃得够久了,该走了。 贺燃: 心里那点小火苗又压制不住了,贺燃一仰头,一杯凉茶下了肚。 他抹了把下巴上的水迹,说:走。 柏锋临去大厅结账的时候,贺燃靠在一边据说是请人专门来设计过的柱子上玩手机,欢乐斗地主经典不洗牌玩法,一把三个炸弹炸爽了的贺燃,哼唧笑了,顺便公屏发了句你的牌打得也忒好了。 气得另外两个人一个扔西红柿一个泼水。 遇到对手了。 贺燃开始狂点西红柿,玩起来了。 他正狂给对面扔西红柿的时候,大厅突然有人叫了一声锋临 贺燃一瞬间抬起头,他的斜对面,身穿旗袍的美艳女人正朝这边走过来。 贺燃眉头不受控制地皱了皱,他回过头,柏锋临已经结完了账,正插着兜看着朝他走过来的女人。 第20章 真巧啊,没想到在这能遇见?女人把额前的碎发捋去了耳后,伸出手,昨天听人说你从国外回来了,没想到今天就碰上了。 女人在打量柏锋临的同时,柏锋临也在打量她。 几年不见,从前青涩的女孩也已经出落成美人,历经岁月打磨,成熟又自信的女人。 柏锋临伸出手,浅浅握了一下便松开了,确实好久不见。 女人收回手,笑了笑,不介意的话,聊聊? 柏锋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女人像是料到他会拒绝,一点也不见尴尬,只是感叹说:你还是和从前一样。 柏锋临耸耸肩,不置可否。 从女人出现开始,就莫名感到不舒服的贺燃,听到她说从前起,心中警铃大作。 从前。 故人的专属。 昨天一个祁霍就算了,今天又冒出来一个谈从前的故人。 贺燃忍不住释放敌意,可又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不应该。 万一两人之间只是同学之类的关系呢?退一步来说,就算是有别的什么关系,跟他贺燃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对一个女人释放什么敌意?既幼稚又不尊重人。 贺燃心里乱成一团,麻线团一样,他懒得理,索性瞥过头去不再看。 眼不见心为净。 女人似乎这才注意到柏锋临身边站着的贺燃,惊讶道:这是你弟弟吗?还挺可爱的。 可爱??? 贺燃猛地转回头,从小到大,别的不说,就长相这块,他敢打包票,他这一张脸,没什么人敢说他可爱。 因为跟可爱两个字一点都不沾边。 贺燃冷冷瞥了女人一眼,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女人没有被贺燃这充满冷意的一眼震慑到,反而是放声笑了起来。 贺燃: 贺燃:我不要面子的吗?笑什么啊? 他侧头看了眼柏锋临,求助似的。 柏锋临被他的反应逗乐了,说:俞岚,他还小。 俞岚从贺燃身上收回视线,看向柏锋临,幽幽道:我还当你忘记我叫什么了呢。 怎么会?柏锋临失笑,执掌风行投资的女总裁,能忘? 贺燃震惊,风行投资啊,国内赫赫有名的投行,他倒是对这个叫做俞岚的女人改观了,相较于能力来说,外貌反而成了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对了,那她也是学金融的吗?贺燃突然想到了这一茬。 他知道柏锋临大学念金融,研究生转了计算机,俞岚八成是一直金融到底了,那他们在国外的时候,也一直联系吗? 贺燃控制不住自己去多想。 如果再加上从小就认识,门当户对,郎才女貌,那 贺燃突然就不想再继续想下去了,他不敢深究这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隐约觉得自己心里有道门,他此刻就站在门外,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推开那扇门会发生什么,是否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样,打开就意味着不幸? 明明是酷暑,贺燃却觉得手脚冰凉,从内心深处升起的凉意浸没了他。 俞岚不知怎么注意到了他的脸色不好,停下和柏锋临的交谈,转而看向了贺燃,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啊? 柏锋临也侧过头,贺燃一瞬间脸如白纸,像是见不得光的阴暗潮湿一瞬间见了光,便忍不住想瑟缩起来。 我我没事。 额上一滴汗水滑落,跌落在贺燃长而翘的眼睫。 贺燃仿佛听见了世界崩塌的声音,天旋地转间,所有的所有,一瞬间都在崩塌,落地时震颤起的灰尘淹没了他。 柏锋临皱眉,伸手去碰贺燃的额头,不确定道:中暑了? 贺燃却反应过大地挥开了柏锋临的手,啪的一声在空旷的大厅格外明显。 贺燃惊慌失措地看向柏锋临。 对,对对不起。 柏锋临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不明白贺燃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柏锋临紧皱的眉,俞岚担心又探究的神色,都让贺燃羞愤不已。 他转身就走。 他只想离开这里,一刻也不想待下去,再待一秒,柏锋临还没怎么呢,他怕他自己先折腾死自己。 柏锋临低声说了句抱歉,就追了出去。 俞岚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个人的背影,须臾摇头笑了笑。 夏天的日头格外漫长,残阳欲落不落地挂在天际,染红了大片。 贺燃漫步目的地走着,人来人往的街头,车水马龙,贺燃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刚刚自己就这么扔下柏锋临跑出来,以后该怎么去面对他。 彼时他在十字路口,对面红灯亮了,他跟着人群停下来。不断闪烁跳跃的数字像是警告十足的红灯。 反正明天柏锋临就要走了,他们又要分开许久,所以,应该没关系的吧。 贺燃破罐子破摔地想。 后面的人一个个与他擦肩而过,他恍惚,绿灯了啊。正要迈步的时候,身后传来的声音将他生生定在原地。 贺燃 贺燃身体僵硬地回过头,隔着人群,他看着在街头弯着腰喘气的柏锋临。 已经做了霸总的男人,臂弯搭着西服外套,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他的头发不再一丝不苟,甚至有一捋头发不服管地垂落下来。 贺燃很多年以后,都始终记着那一副画面。 男人直起腰,冲他笑了下。 他的身后是将要落下的夕阳,那一刻光芒正好,给男人镀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浅金。 贺燃的心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一下又一下。 那么有力,那么不可忽视。 在这个人潮涌动,车水马龙,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下午,贺燃明白了一件事。 自己逃不掉了。 他坠入了一个名为柏锋临的陷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贺燃只知道,这一刻,他是多么多么喜欢这个叫做柏锋临的男人。 于是贺燃也笑了。 潘多拉的魔盒还是打开了。 他看着柏锋临一步步走近,在对他说什么的样子,心里又甜蜜又苦涩。 幸还是不幸? 谁又能说得准呢。 傻了?站在这里做什么?柏锋临一把把他拉去了身后,拽着他走到了人行横道。 命不想要了?站在马路口傻笑?柏锋临气不打一处来,偏偏贺燃还楞神似的,不给点反应,问你话呢,听见没有? 贺燃似乎刚刚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伟大行动,心跳直至现在才平复下来,他的脸不可抑制地变得通红,一双上挑着的凤眼蕴满了着动人心魄的光。 是不要命了。他听见自己小声说。 柏锋临一边平复着过快运动带来的心跳,一边问贺燃你说什么。 贺燃摇摇头,大声说:没有不要命 柏锋临揉了揉耳朵,听见了,小点声。 贺燃笑了笑。 他们站在树荫底下,时不时有晚风吹过来,低垂地枝叶柔软,余晖顺着缝隙,落下一个又一个斑驳。 贺燃微微仰头,闭上了眼睛,仔细感受这一刻。 世间的平常,莫过于人间烟火,贺燃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俗人。 无法免俗的喜欢一个人,喜欢这个世界。 柏锋临缓好了劲,他许久不曾这样快速跑过步了,要往上追溯的话,还是读书时期,和顾征或者祁霍一起出去晨跑应付体测了。 走吧?他转过头问旁边的人。 贺燃睁开眼睛,说走。 两人步行回了吃饭那里,柏锋临取了车,贺燃以为他没有问自己地址,是要带自己去哪里,结果车子停在医院门口的时候,贺燃是震惊的。 你 柏锋临解安全带,头也不回地说:下车。 贺燃抓着安全带,试图挣扎一下,我没病。 柏锋临转过来,一手撑在副驾驶的椅背上,脸白成那样了,都难受得直接跑出去了,那是没事吗? 贺燃: 贺燃:那是中暑。 行了吧,柏锋临上手去解贺燃的安全带,那是我说给俞岚听的。 你那么抗造,是能中暑的料子? 贺燃: 身体素质太好了是他的错吗? 没办法,贺燃犹犹豫豫地跟着柏锋临进了医院。 他想着都这个点了,人医生也该下班了,结果好家伙,一进去一堆白大褂等着。 这样真的好么???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了么??? 柏锋临推了他一把,赶紧去吧,别墨迹。 贺燃一脸悲愤地跟着医生进去做检查了,柏锋临坐在外面等着。 恋耽美 ——(15)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并不好闻,他一直也不喜欢这种味道,但此时还是坐在了这里,并且渐渐放松下来。 一个下午,贺燃确定要进娱乐圈,他碰到了许久没见的俞岚,之后贺燃又好像生了病的样子,这些兵荒马乱快要过去,他得以在此刻喘口气。 这次回国真的是让他无比头疼的一次。 贺燃,贺燃,贺燃 始终都是他。 柏锋临捏了捏眉心,西裤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柏锋临拿出来一看。 俞岚:怎么样,去医院了吧? 俞岚:我安排下去了,都是最好的医生。 柏锋临:谢谢。 俞岚:不谢。 柏锋临关了手机靠在椅背上,顶尖私立医院,俞岚家的。 手机又震了下,柏锋临解锁,屏幕一瞬间亮了起来。 俞岚:跟前女友客气什么。 第21章 贺燃再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手里捏着薄薄几页纸,甩给柏锋临,然后站在一边充当冷气制造机。 几张纸硬是让他甩出了黑卡的气势,就差说男人,拿去花,刷爆它。 柏锋临噗地笑出了声,缓缓翻开体检单。 他翻看得很快,基本都是直奔最后的结论,前面专业的部分他这个门外汉也看不懂,看了也是白看。 确定没什么问题,后面出来的医生也告诉他,贺燃的身体很健康,他道了谢,才拉着贺燃离开医院。 我都说了我没病,你还硬要我做体检。 上了车,贺燃终于绷不住了,转过头去准备和柏锋临好好理论一番。 柏锋临单手打着方向盘,头也不回地说:不制冷了?快点,我还等着给我车降降温呢。 贺燃: 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气得贺燃想咬人。 不等贺燃说话,柏锋临先忍不住了,笑了起来。贺燃偏过头去看车窗外,当听不见。 欸?真中暑啊?笑够了,柏锋临良心发现,问了一句。 贺燃狠狠瞪他一眼,假的。 我那么抗造,怎么会是中暑的料子呢。 被自己的话给堵了回来,柏锋临讪笑,果然,话还是不能说太满。 贺燃一扬下巴,哼了一声。 对了,住哪?车开了有二十分钟,柏锋临突然想起来这茬。 贺燃没好气道:我以为你又要把我送医院呢。 怎么会? 贺燃报了地址,柏锋临听了直皱眉,怎么住那么偏? 都快到城郊去了,出行多不方便啊。 没钱? 不应该吧,他记得当年在南城时,贺燃年龄还没满十八岁,没法给他单独开卡,当时给了他副卡的,这几年他没刻意看过消费记录,但也不至于是一分不动吧? 贺燃面色平静地摇头,像是没看到柏锋临皱起来的眉,不是,有钱,和同学一起合租的,他选的地方,我看了看,觉得还可以,就租了。 也没有不方便,就坐地铁什么的都可以 合租? 柏锋临没听他继续往下说,直接抓住了合租这个重点。 贺燃有些疑惑地转过头看他,对啊,合租,怎么了? 柏锋临: 和同学合租? 一向在金钱上优渥的柏锋临,自然是不能理解有钱为什么还要去合租,他自己大学时候除了住校,偶尔去他哥那里蹭吃蹭喝蹭住以外,自己名下就好几套房产了,随便看心情住哪。 是啊,想了想,贺燃说:你也见过的,我们班长。 哪个?柏锋临开着车,没工夫去回想他们班班长是谁,事实上,他自己大学四年的班长都快忘了长什么样了。 季浩言。 柏锋临说不知道。 昨天聚会拦着我让你喝酒那个。 一提起这个,柏锋临有印象了。 有印象了? 柏锋临失笑,没有印象也不行啊。他一转方向盘,车子驶向高速。 他不确定贺燃现在对他是个什么情况,恨还是不恨,但他也没空去深想了,明天又要离开了,现在说恨不恨其实没多大意义,一切交给时间吧。 贺燃没有说话,他大概是想起昨晚,明明不过是一天时间而已,再回过头去看,他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恨得不够纯粹,所以俞岚一经出现,他潜意识里的危机,让他发觉,原来,更深一层的,他无法控制的,是喜欢。 贺燃转过头,怔怔看着主驾驶上认真开车的人。 侧影轮廓极为深刻,几年过去,男人褪去了青涩,属与成熟男人的魅力正在与日俱增。 他也不过二十六岁,贺燃想。 怎么?我脸上有花?贺燃的视线太过灼热了,柏锋临想忽视都不行。 有。贺燃收回视线,看向视野开阔的前方,悠悠说。 要不他怎么从前就喜欢这张脸,几年后还是喜欢呢。 柏锋临:??? 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年轻人不讲武德。 不讲武德的年轻人贺燃并不想跟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而是问他,俞岚是谁?你同学吗? 说是同学,好像也确实是,说是女朋友,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能感觉到,柏锋临对她有些不太一样的,和单纯的男女朋友不太一样,但具体他也说不清,这让他无可避免的更好奇了。在南城的时候,柏锋临身边有人的时候不多,他那时候是刚开始创业,忙得没时间搞些别的,后来稍微闲着点了,贺燃又高三了,他为数不多的时间就都给贺燃了。 但贺燃还是碰见过几次他身边跟着人的,每次碰到的人都不一样,男女都有,但无一例外,都是足够漂亮的。 那时候对于柏锋临的喜好,他心里就有个大概印象了。 喜欢漂亮蠢货。 但俞岚,美是美,跟蠢是一点也不沾边的。 柏锋临知道贺燃会问,本来也没想瞒着他什么,他问他就说了。 同学,前女友。 意料之中的结果,贺燃说不上多么惊讶,只是有些好奇地问,那为什么分开? 他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很少有像他们这样的,见了面还心平气和地握手,说好久不见。 那说明没爱过,至少没深切的爱过。 很好奇?柏锋临笑了,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开着车,跟比他小五岁的男人说他当时为什么跟前女友分手的事。 嗯嗯。贺燃可劲点头。 没什么好说的。柏锋临想,是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都已经过去了。 你就敷衍我? 真的。不是他敷衍,是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因为太短暂了,连半个月都没有,俞岚追的他,然后发现性格不太合适,双方愉快决定分手,就这样。 比起男女朋友的关系,更适合当朋友或者是生意伙伴。 就这样?贺燃震惊,这也太平淡了吧,所以连几年后见面都这么平淡,一点水花都起不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柏锋临好笑地反问,暗恋?爱而不得?藕断丝连?轰轰烈烈谈个几年遗憾分手? 怎么可能,贺燃巴不得他们平平淡淡呢,于是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 柏锋临回过头,老实说,要不是俞岚提一嘴,他都快忘了他们之间还谈过一次短暂的恋爱,因为比起相伴一生的伴侣来说,他们更适合当朋友,生意伙伴。 仅此而已。 贺燃靠着椅背,看着车外不断倒退的风景,他勾出个浅淡的笑来。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贺燃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椅背头抵着玻璃睡了过去。 柏锋临熄了火,转头犹豫了一瞬,最后自己一个人下了车。 他靠着车身抽烟的功夫,贺燃关上车门下来了。 怎么不叫我?贺燃边揉着酸得快断了得脖子,边朝柏锋临走去。 等他在柏锋临面前站定,柏锋临咬着烟,睨他一眼。 贺燃顿了下,突然也想抽烟了。 他熟练地从口袋摸出烟,却摸遍了所有口袋也没有发现打火机。 借个火。 他神态自若地凑上去,和柏锋临头对着头,呼吸交错的一瞬间,点了烟。 柏锋临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他没有问贺燃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只是在贺燃退开的时候,深深吐出了一口烟雾。 抽完一支烟,柏锋临说:回去吧。 贺燃点了点头,他挥了挥手,就像一次再普通不过的,第二天依旧会碰面的分别,说再见。 贺燃回到家打开门,季浩言不在,他回到独属于自己的那一间卧室,窗台上养着一盆向日葵,正朝着窗外,太阳就要落下的方向,昂扬着。 楼下柏锋临站了一会,才上了车,车子发动了,贺燃拨弄着金黄的花叶,目送着车子连同最后一抹余晖一同消失在视野。 黑夜降临了。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接到一通来自星环娱乐,自称是经纪人路洄的电话。 说在网上看到他毕业典礼的发言,觉得他很有成为明星的潜质,问他要不要和星环签约,如果有意向的话,可以先来星环娱乐找他。 季浩言说现在的骗术这么花里花哨了么?净整些没用的。 他以为贺燃会和他一样,把这通电话当个谈资一笑而过,谁知道贺燃答应了,并和对方约好了下午的见面时间。 气得季浩言当场骂了贺燃,说你脑子进水了吗? 贺燃说没有,他只是在下午打车去了路洄给的地址。 星环娱乐。 路洄把刚刚拟好的合同放在贺燃面前,说:仔细看看,没问题就签? 尽管路洄知道这合同没问题,甚至对贺燃来说是非常有利的合同,但他还是惊讶于贺燃看都没看直接在最后一页乙方的位置,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怕合同有坑?送贺燃出门的时候,路洄开玩笑似的问。 贺燃却笑了笑,他过目了的合同,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路洄: 贺燃示意路洄不用送了,往外走的时候,路洄叫住了他。 贺燃停下步子,疑惑地看向他,还有什么事吗? 路洄拿出一把钥匙交给了他,地址等会发你手机,住在这里吧,来回公司方便些。 贺燃收下了,出了公司,粘稠的热浪瞬间席卷了他。 贺燃站在路边,却恍然不觉,只是紧紧捏着放在掌心的钥匙。 盛夏不再,秋去冬来。 贺燃一夜爆红,成为顶流。 二十三岁那年,凭借文艺片《田间的少年》,贺燃一举拿下金猴最佳新人。 颁奖的是星环执行总裁。 事业蒸蒸日上的同时,贺燃越来越忙,忙到没有时间去想一些风花雪月,爱恨都显得无关紧要起来。 他只是在深夜,偶尔想念。 第22章 贺燃从沙发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或许是昨天下过雪的原因,今天的天格外蓝。 没想到自己早上不过是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睡着了不说,竟然还梦到了五年前的事。 五年前啊,刚大学毕业那会。 想着,贺燃低头一笑,柏锋临够头疼得时候。 茶几上的手机恰好震了下,贺燃回过神,伸手拿过来一看,是路洄发过来的,明天杂志拍摄的流程。 贺燃大致浏览了下,心里有了数,就给陈言发了消息,让他明早点来接自己,陈言回复得很快,没问题。 贺燃关了手机,工作上的事情解决完,突然就有点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又闲下来了。 贺燃望着空荡荡的阳台发呆,他养不好绿植,总是不经意间就养死了,唯一时间久一些的是向日葵,能坚持到它从葵花籽到开花。 去拍戏前忘了给人嘱托,几个月后回来唯一一盆向日葵已经枯死。 明天杂志拍摄完,就去趟花卉市场吧。 陈言来了个大早,贺燃洗漱的时候,他就给贺燃打电话说已经到楼下了。 贺燃匆匆换好衣服下去,坐在后座,副驾驶上的陈言把路上买的早餐给他。 你常吃的那家烧卖今天关门了,没开,隔壁家的煎饼果子,将就吃吧。 贺燃嗯了一声,打开包装慢慢吃了起来。 陈言问他流程看了吗,结束之后还有杂志专访,有几个问题,等会去先挑一下,挑能说的说。 路洄昨天特意跟他叮嘱了,选问题的时候注意点,敏感有争议的问题就别回答了,其他都随便,最后还会有人润色的。 贺燃无所谓,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餐低头去看手机。 进化妆间的时候,贺燃才想起来,这次杂志拍摄是双人的,而他的搭档 高扬刚画完妆,他回过头,对贺燃笑了下,来了? 贺燃点点头,脱下了黑色的羽绒服,坐在化妆镜前。高扬正在挑几套备选衣服,往身上比划了一下,问他选哪个? 贺燃看了看,说黑的吧。 高扬噗地笑出声,我就不该问你,你什么时候不选黑白啊? 助理要给他再拿两件的时候,他挥了挥手说算了,就黑的吧。 贺燃挑眉,好意思说我?不还是选了? 高扬抱着黑色的西服:那是我懒得换。 贺燃撇了撇嘴。 两人的助理,包括化妆师都笑了。摄像老师最开心,看着刚刚拍下来的小视频,拍摄花絮有了呀。 轮到贺燃自己选衣服的时候,高扬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就等着拍摄了,因此在一边闲闲的给贺燃建议,贺燃全当没听见,一律拿黑的,最后还是摄像老师塞了几套白西装给他。 恋耽美 ——(16) 黑白双生,多好。 拍摄结束已经是下午,单人双人拍摄了不少,贺燃没去看照片,在一边选问题,等待专访。 问题几乎都是和电影相关,在最后,顺便宣传了下刚刚拍摄完的电影《紧急行动》。 尽管这杂志发行的时候,电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呢,最快都到明年了。 高扬专访结束的比贺燃要早一些,但没先离开,而是一直等着他结束。 还没走啊?贺燃专访结束,出来看到门外等着的高扬有些惊讶。 没,想着等会也没什么事,就等等你一起呗。 贺燃好笑,等我做什么? 高扬一顿,等会有事? 贺燃点头,有啊,要去花卉市场。 去哪?高扬当自己听错了,花卉市场? 是啊,花卉市场。 顶着这样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往花卉市场跑,真是 高扬摇头失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我跟你一起吧?我还没去过花卉市场呢。 贺燃狐疑地看着他。 高扬眼神真挚,还顺便打发走了助理。 贺燃:好吧。 他让陈言和司机先回去,自己坐着高扬的车,两人去了最近的一家花卉市场。 高扬开着暖气,问贺燃怎么样,热不热? 贺燃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说还好。 那就好,高扬点点头,一边按着导航打方向盘左转,一边问贺燃,你没考驾照啊?这几年好像没怎么见过你开车啊。 没,贺燃单手撑着下巴,说:高三毕业没学驾照,后面就没时间了,所以一直不会开车。 高扬第一次听贺燃谈起以前的事,还有些好奇,怎么不学啊? 贺燃耸耸肩,打工,没空。 打打工?高扬惊讶,没听说贺燃家里贫困啊?需要自己打工?难不成是体验生活? 挣学费啊,贺燃说得理所当然。 高扬: 高扬:抱歉,我 他以为提到了不该提的,急忙开始道歉,贺燃却摆摆手说:没什么,跟我哥闹了点别扭而已,想着要证明给他看,没他也能活得很好。 贺燃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高扬这才放下心来,这样啊,那还挺有 高扬找词来形容贺燃的行为,找了半天才说:志气的。 贺燃看他一眼,其实是想说幼稚吧。 高扬摸了摸鼻子,讪笑两声, 贺燃转过头,直视着前方,我现在也觉得那时候挺幼稚的,何必呢,跟他闹脾气干什么,错又不在他,他对我够好了,那样闹脾气,最后伤害得就只有自己和关心自己的人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比起说给高扬听,更像是一个人回亿起了过去的自言自语。 高扬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问他嘴里哥哥的事。 花卉市场几个字出现在视野的时候,高扬让贺燃先进去,他去找停车位。 碰上下班高峰期了,停车位不太好找,等停完车,他是和一些老头老太太进去的。看见一直等在门口的贺燃时,很高兴地挥了挥手。 贺燃心说你不用挥手他也能看见,因为实在是太违和了。 混在一堆老头老太太之间,高扬实在太扎眼了,人高马大的。 贺燃没忍住笑了,高扬跟着他往里走,纳闷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贺燃在一家店前停下来,他问正在打理鲜花的中年女人,有葵花籽吗? 有,女人放下喷水壶,要什么品种的啊? 贺燃和老板在一旁看葵花籽去了,高扬好奇地东看看西看看。老实说,他真的没来过花卉市场,不是骗贺燃,上一次进这种花店还是念大学时候,情人节给人买花。 也不用挑,无脑买玫瑰就完事。 他凑上去问贺燃买的这种葵花籽和平时吃的那种有什么不同啊? 老板很热情,直接拿了两颗葵花籽让高扬看,这种是矮化向日葵,偏观赏性的,长得快也长不高,还能重复开花。 重复开花?高扬来兴趣了,那老板你也给我装点吧,我也买,养着玩玩。 老板笑开了花,好嘞,稍等啊。 老板装葵花籽的时候,问贺燃,小伙子再看看有什么想要的没有? 贺燃摇头,其他的他养不太来,经常一个不注意就养死了,于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不去瞎折腾,能养活向日葵就不错了。 哎,绿萝吧?绿萝好养活啊,平常换换水就行了,还能净化空气,观赏性也好。 贺燃说不用了,老板把葵花籽交到他俩手上的时候,还在极力推荐,说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高扬对贺燃无奈一笑。 贺燃想,算了,买就买了,不然这老板得说到什么时候去啊? 最后两人一人提着一盆绿萝,拿着一包葵花籽出了花卉市场。 高扬去开车,停在贺燃旁边时,降下车窗,上车。 贺燃拒绝了,不用了,你先回去吧,今天麻烦你了,我自己打车就行。 高扬不赞同地皱眉,想站在路边被人认出来上热搜啊?而且,高扬一笑,狗仔一深挖,不就知道是咱俩一起来的花卉市场? 这没有什么都能让他们脑补出点什么。 贺燃一想也是,最后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下班高峰期已经过了,因此一路都很快,没碰上什么堵车,到家后,贺燃解安全带,然后跟高扬说了谢谢。 高扬挥了挥手,谢什么啊,贺燃进小区前,他喊住人说:我会好好养向日葵的。 贺燃愣了下,随后说好。 高扬笑了笑,回去吧。 贺燃抱着一盆绿萝走了,回到家,做完晚饭,拿出昨天清理干净的花盆,换上新土,把葵花籽小心翼翼地种了进去。 他浇了水,把小花盆放在阳台中间,旁边是嫩绿的绿萝。 他想,再过一段时间,向日葵发了芽,抽了茎,开了花,他就去找柏锋临。 告诉他其实他早就不恨他了,而且还很喜欢他。 当年柏锋临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一束干了的向日葵,那么,现在他去表白,就送他一束开得正好的向日葵好了。 向日葵追逐着阳光,他追逐着柏锋临。 贺燃弯了弯唇。 再适合不过了。 第23章 临近十二月底, 杂志拍摄结束后,这一年的工作就算是圆满结束,贺燃给自己放了一个短暂的假期, 去医院复查完后,本来打算在家闲着躺两天,结果临时来了工作,只能跟宅家生活遗憾说再见。 枫林科技总部搬迁,从南城搬来了京城, 剪彩仪式那天,星环旗下包括贺燃在内的几个大牌明星悉数到场。 枫林科技成立将近十年,从互联网新贵到如今位列前茅, 崛起速度惊人,在海外也占据一定市场,虽说与老牌互联网巨头相比,仍有很长的一条路要走, 但短短十年,就成为如此庞然大物的物联网帝国,其未来不可小觑。 柏锋临正低头看着助理整理的发言稿, 门被推开的时候, 视线余光出现一抹扎眼的黄色。柏锋临头也不抬的对大大咧咧进入枫林科技总裁办公室的人道:出去敲门。 顾征这段时间散漫惯了, 突然被这么一要求,还很不适应。 我说师兄, 这样多麻烦啊。 柏锋临将两张薄薄的纸反扣在桌上,双手交叠手肘搭在老板椅扶手上,面无表情地对顾征说:叫什么? 顾征愣了下说:柏总。 柏锋临应了一声,现在,出去敲门。 放养了一段时间的顾征, 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师兄就这脾气,公私分明,私下怎么样都行,但涉及公事,那是一点都不含糊的。 就比方说之前,因为那通电话让他心灵备受打击,所以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来枫林报道,柏锋临亲自打电话给他,他才慢慢悠悠来人事部报道。 当然,来当天就被他师兄一顿臭骂,然后工作量翻了倍。 顾征都不记得他刚来那几天究竟加了多少班,搞得研发部的同事们个个深感惶恐,空降来的经理都这么拼,他们怎么好意思按时下班呢,顾征可不想他们部门的人跟着折腾,然后开始内卷,那可太可怕了。 于是让他们下了班就赶紧回家,少在办公室晃悠,晃悠多了就显得他这个经理很惨。 好在柏锋临也不是真的要压榨他,只是让他把欠下的工作补完,就放了人。 所以现在顾征二话不说乖乖出门,恭敬有节奏地敲了几下,等柏锋临说了进来,他才推门而入。 什么事?柏锋临问他。 其实顾征这次来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他师兄准备怎么样了。被柏锋临这么正儿八经的一问,来干什么,他就没了话说 ,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柏锋临显然看得出来,冷笑一声,很闲是吧?说着他拨通了内线,让顾征去楼下安保部报道。 不是顾征来不及挣扎,效率一向很高的助理向哲已经出现在了总裁办公室,扶了扶金丝框眼镜,微微颔首,顾经理,请。 师兄顾征撇了撇嘴,可怜巴巴的,就差掉两滴眼泪了。 柏锋临懒得计较他称呼问题,只挥了挥手让向哲赶紧把戏精带走。 向哲明明看着很瘦的样子,但力气大得惊人,顾征压根挣扎不了。 安保队长跟向哲打包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时候,顾征恨不得把向哲瞪出个窟窿来。 向哲微微一笑,那就麻烦了。 顾征冷哼一声,虚伪。 贺燃特意早出门了半小时,就这样还是堵在了路上,路洄电话打来了好几个,陈言坐在副驾望眼欲穿,前面堵得严严实实,丝毫没有要动的样子,他快急哭了。 老板,再堵下去咱们绝对赶不上了。陈言哭丧着脸,他已经预见了自己被老板和路大魔王一起弄死的悲惨场景了。 贺燃淡淡嗯了一声。 陈言刷地回过头,由衷赞叹,老板你好淡定。 其实心里着急得不得了的贺燃: 急也没用,急了这路就不赌了吗? 是噢,陈言愣愣点头,老板不愧是老板。 可我还是怕路大魔王把我生吃了,电话已经打了八个了。 陈言又哭了。 车子停在枫林科技新总部门前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保安上前来熟练地接过车钥匙泊车,贺燃驻足在大厦前,仰头看着枫林科技四个字微微失神。 枫林科技起先只是在南城的写字楼中占据两层,连个像样的牌子都没法挂,那时候贺燃就想,再大一点就好了,再大一点就挂上枫林科技的牌子,多威风啊 哎?真是你啊?惊喜的声音拉回贺燃的思绪,他回过头,一个穿着保安制服,一头不羁金发的青年正朝他跑过来。 贺燃皱眉,枫林科技现在招保安都招这么有个性的吗?能顶用吗? 顾征一路小跑,保安队长临时给他的制服不太合身,没办法,他一米九几的身高,又瘦,正常的裤子硬是让他穿出了七分裤的效果,他不穿,保安队长一个电话打到向哲那里。 顾征说死也不穿。 向哲冷笑一声,不穿就继续安保部待着,什么时候肯穿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你顾征咬牙切齿。 向哲说:你师兄原话,不信就去问。 顾征: 他能去问他师兄吗?一万个不能啊,真去问他就傻逼了。 所以委委屈屈万分不情愿地穿上对他而言十分不合适的制服,过小的衬衫称出了十分发达的胸肌,顾征捂脸,简直没法见人了。 他没想到,在监控室软磨硬泡了半天,最后还是被无情推出来后,第一眼就见到了那天在超市碰到的,长得很好看却意外喜欢吃奶糖的青年。 顾征没能和他说上话,因为他听到有人喊贺燃,然后那个吃奶糖的青年就从他身上移开了目光,对来人微微点头。 来人雷厉风行,他认得,是路洄。 那个星环娱乐的经纪人,他在师兄办公室和他打过照面。 路洄匆匆跟贺燃说了句什么,跟穿着保安制服的顾征点了点头,示意先走了。 顾征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原来他叫贺燃啊,这名字真的好耳熟。 噢,对了,星环!顾征眼睛一亮,这不就是混娱乐圈的嘛?他拿出手机正要百度一下,Heran打了一半,就又被保安队长叫走了。 路洄带着贺燃去了休息室,这次共同出席剪彩仪式的另外几个明星已经到了,贺燃并不熟悉,打完招呼就坐在了化妆镜前,路洄让人给他又重新拾掇拾掇发型。 陈言在一边给他说等会的活动流程,贺燃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弄完发型他又出去了。 顶楼总裁办公室,有一个单独的休息室,配套了试衣间,此刻柏锋临站在穿衣镜前,镜子里的男人肩宽腿长,天生的衣架子,经典黑色款定制西服,强势又禁欲。 柏锋临食指勾了勾领带,向哲站在一边,换一款领带吧?不是很搭? 是吗?柏锋临漫不经心道:不觉得。 向哲对自己老板的审美从来都不抱希望,他正要说点什么,宽敞豪华的办公室响起了突兀的敲门声,向哲看了眼柏锋临,往外走去。 看到门外是贺燃的时候,向哲一点也不意外,反而是对他笑了笑,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柏总在休息室。 恋耽美 ——(17) 贺燃愣了下,时间好像并没有在这个精英助理身上留下些许痕迹,他似乎还和多年前在南城时一样,只是更成熟了些。 他还记得某天傍晚,夕阳染红了半边的天,彼时的精英助理那时还只是个刚出学校的青涩学生,坐在与之毫不相符的大排档,喝着大杯的啤酒,谈着并不遥远的未来,眼睛似乎都在闪着光。 傻了?向哲似乎心情很好,连声音都是带着笑的。 贺燃回过神,轻而易举的从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看到明晃晃的调侃意味,于是他伸开双臂,笑了笑。 好久不见。 向哲会意,回了他一个拥抱,好久不见。 或许是见到了从前的故人,贺燃进入休息室时,神情很是放松。 心情不错?柏锋临瞥了眼镜中一步步朝他走来的人,问道。 贺燃轻轻点了点头,站在了柏锋临身侧。同样优越的身材包裹在藏蓝色西装下,两条大长腿更是吸人眼球。 恭喜啊,总部搬迁了。贺燃微微仰着头,柏锋临一手插着兜,他垂下眉眼,贺燃过分好看的五官清晰倒映在他的眼眸中。 谢谢。 贺燃伸手,指尖灵活地解开柏锋临前不久才系上的领带,不太衬你,换一个。 柏锋临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来制止贺燃的动作。 贺燃在一排整齐叠放的领带中,挑选了一条蓝色带着斜纹的领带。 可以吗?他转过身,扬了扬手中的领带。 都行。柏锋临说。 贺燃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近到只要柏锋临稍微一低头,就可以碰到的地步。 领带压在衬衫领下,贺燃手指灵活地翻动,领带一端插入环扣,他轻轻用力扣紧。 好了。贺燃拍了拍手,看着自己的杰作,好像少了点什么,贺燃想,什么呢 噢,对了,领带夹! 他转身去挑选领带夹,柏锋临就在他身后,略有兴趣地看着他似乎对这个不满意,对那个也不满意,眉稍都皱起来了。 终于,贺燃挑选到了略满意的领带夹,柏锋临看到他舒展了眉头,微微笑了起来。 贺燃整理好领带,都不太好看,下次我送你一个吧? 他说得随意,仿佛就是突然兴起,柏锋临的领带夹都太难看了,他想送他一个好看的。 仅此而已。 第24章 搬迁仪式开始前十五分钟, 所有嘉宾到位,临时搭建起的舞台上,工作人员正在调试设备。 贺燃心情颇好地从侧门下来, 坐在有自己名牌标识的座位上,静静等待着开始。 枫林科技这次总部搬迁仪式,不仅公司高层悉数到场,一些重要领导也出席了。贺燃在第一排看到了柏锋临他哥,后面一排还有祁霍, 以及俞岚。 路洄坐在他右手边,小声跟他说着这次出席的各方人员,贺燃可有可无地听着, 心里其实是在想俞岚。 这个女人越发的美艳强势了,听说她不仅仅是搞投资了,而且还和旁边的祁霍搞起了房地产,妥妥的商界女强人一个。 当年要不是碰到她, 让贺燃头一次产生了类似吃醋一样的诡异心理,他怕不是至今都在和自己,和柏锋临过不去。 所以某些方面, 贺燃还是挺感谢她的。 一个晃神的功夫, 柏锋临已经在几个高层的簇拥下, 上了台。贺燃在他身后错一步的位置,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一头黄毛依旧扎眼。 那人似乎也看到他了, 朝他扬了扬下巴。 贺燃略一挑眉,这家伙究竟是谁啊?跟在柏锋临身后,和向哲并肩走着,不过有一点,肯定不是个保安就是了。 他小幅度碰了碰路洄, 那人是谁啊? 哪个?路洄有些没反应过来,顺着贺燃手指的方向,了然道:顾征顾经理啊。 谁? 顾征顾征 贺燃心里不断回响着这个名字,这不就是前段时间给柏锋临打电话那个?自称是柏锋临师弟的顾征。 路洄忘了他对枫林的人不熟悉,小声跟他说起来,别看年纪小,听说是柏总的小师弟,现任研发部经理。旁边那个戴眼镜的,是柏总特助,据说当时还在南城时,就跟在柏总身边了,算是一路见证枫林科技成长的心腹级元老了。 贺燃自动过滤掉了向哲,只留意了顾征,毕竟向哲他是真的认识,而且说不定知道的比路洄要多。 不过贺燃来不及多琢磨顾征,柏锋临就已经开始发表他的致辞。 他把顾征忘去脑后,台下静悄悄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柏锋临身上,没人注意到,台下某个位置,有人肆意大胆又充满热切地看着台上正在发言的人。 热烈而盛大的掌声中,柏锋临朝着某个方向扫去一眼。 他们光明正大地交换了一个不算隐秘的眼神。 贺燃眼睛一弯,像只得了逞的小狐狸。 剪彩的时候,贺燃有幸被邀请上了台,他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站到中间,和祁霍一起站在边缘。 祁霍歪着头,小声跟他说:你今天这身和他领带还挺配的。 贺燃向中间瞥去一眼,漫不经心说:是吗? 祁霍点头,是挺配啊,都蓝色系嘛,说完怕贺燃不信,还指了指俞岚,不信你问她,她的审美一绝。 俞岚莞尔,美眸从贺燃身上扫过,又看了眼站在正中间的柏锋临和柏锦旭,给出结论,很相配。 贺燃一瞬间有被看穿的念头,心里一紧,但作为一名演员,表情管理是再基本不过的功夫了,只消刹那,就恢复如常。 是挺配的。 俞岚笑笑不说话。 礼花绽放的时候,高层和几个重要领导一起剪断了红绸,仪式结束后,柏锋临打头,依次经过门口红毯进入公司。 贺燃参加完全程,他估摸着柏锋临今天有得忙,也就没想着要去找他,打算离开的时候,本应该跟在柏锋临身边的向哲出现在了他面前。 贺燃惊讶。 向哲不该很忙的吗?这是做什么? 向哲让人顶着,他抽着空跑来的,时间不多,长话短说:晚上有时间吗? 贺燃:??? 柏总晚上组局,他让我问你去不去? 噢,这样啊。 去。他答应得干脆,而后忍不住幽幽吐槽,下次咱说话能不大喘气吗?怪吓人的。 向哲反应过来,笑骂道:去你的。 贺燃也跟着笑起来,行了,知道你忙,赶紧回去吧。 向哲点点头,见谅。 说完匆匆往回走,他电话又响了。 顾征在那头催他,快点的,顶不住了。 贺燃出了公司,司机已经等候在楼下,他上了车,副驾上睡觉的陈言猛地醒过来,嗯?结束了? 贺燃嗯了一声,回吧。 不再待会?陈言还以为他和路洄一样,要借着机会多应酬应酬呢。 毕竟大佬来了不少。 不了。贺燃最后看了眼高耸的大厦,枫林科技四个字极其耀眼。 走吧。 司机发动车子,贺燃收回目光,摸出西裤口袋里的手机。 混在几条工作消息中的私人微信,是向哲,问他晚上有时间吗。 发送时间大概在一个小时以前,他没顾得上看手机也就没回复,向哲还特意下来找他当面和他说。 贺燃想,不愧是能待在柏锋临身边这么多年的助理。 柏锋临接待完那些领导,把人送上车离开的时候,松了口气。 柏锦旭就在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了好好休息,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两兄弟站在公司门前的广场前,等柏锦旭的司机,顺便闲聊几句。 柏锋临嗯了一声,你呢?回家还是? 不回,还有事。 柏锋临知道他哥忙,也不多说什么,司机把挂着政府牌子的车开过来,柏锋临跟他哥告别。临上车前,柏锦旭停了下,回过身,想了想还是说:总部搬迁完,也给自己点时间,别整天耗在工作上,你看看俞岚 停,打住柏锋临一听这话头就知道他哥要说什么,无非是想让他多关注关注个人问题,早点定下来,别整天不着调。 还早呢,不着急。 早什么?柏锦旭挑眉,你看看自己多少岁了?三十了,还早吗? 柏锋临看他一眼,三十一,谢谢。 柏锦旭: 要不是旁边站着司机和离得远远的向哲,他就直接上手了。 弟弟真的是不让人省心,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了,都一个样。 想动手是吧?柏锋临默默往后退开一步,想动手那也改变不了还早的事实。 柏锦旭冷哼一声,别人三十一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呢?我都怕你以后没人要知道吗? 柏锋临心想真是亲哥,没人要都来了。 他面无表情,亲哥,说这话之前看看自己,我那会打酱油的侄子或者侄女呢? 柏锦旭: 片刻后,柏锋临站在路边,心情颇好的冲被他气走的他亲哥挥了挥手,领导常来啊,领导慢走。 等车走远了,渐渐消失在视野,向哲才上前来,您去休息会儿? 柏锋临点点头,电梯一路上行,最后停在顶层,柏锋临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门口跟个桩似的顾征。 如果没有重要的事要说,我不认为你有把时间浪费在这里的价值,柏锋临推开门,淡淡说:顾经理。 顾征摸了摸鼻子,有些郁闷地跟在向哲身后进去,我刚来好吧,距离师兄你出电梯前后不过五分钟。 柏锋临在办公桌后坐下,双手交叉,一脸公事公办的态度,工作时间,叫柏总。 噢噢,好,顾征服气,柏总。 柏锋临松了松领带,示意向哲没什么事的话可以出去了,办公室就只剩下了两人。 说吧,什么事? 顾征从向哲离开的背影上收回目光,嘀嘀咕咕,你这助理真是,折腾人的一把好手。 嗯?柏锋临没听清,示意他再说一遍。 顾征哪敢啊,他怕万一自家师兄跟向哲是穿一条裤子的,听说这两人都认识好多年了,所以非常有可能,所以他才不能当着柏锋临的面,吐槽向哲呢。 鬼知道他到时候是不是又要整自己。 长得好看的男人,心肠都不太好。 回国了大半个月的顾征总结道,当然,刚才碰到的,那个叫贺燃的演员除外。 说起贺燃,他又想起了来找师兄的目的,所以他弯下腰,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一脸的神秘。 还记得我之前给你打电话时说过的吗?那天 哪天?柏锋临不得不打断他,顾征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太多了,而且废话的时候居多。 顾征生气了,回国刚染的一头小黄毛都抖动起来,柏锋临很有预见性的往后远离了些。 果然,下一秒,顾征一拍桌子,吼道:这你都能忘的吗?就有个声音很好听的小哥哥接你电话那次啊! 柏锋临想起来了,他去贺燃家里那次,睡着了贺燃接的电话。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刚回国那天,在楼下小区超市碰到了一个很有意思而且有点眼熟的人。 所以呢? 顾征眼睛亮起来,我今天又见到他了呢,真是缘分。 但下一刻他有些挫败,虽然他可能已经把我忘了。 第25章 柏锋临不以为然, 顾征这样一惊一乍的时候海了去了,他至今记得有一次,顾征扔下熬了几个晚上的项目兴冲冲地跑来告诉他, 找见真爱了。 柏锋临对他嘴里的真爱不抱太大希望,但出于一个师兄的良好修养,他还是礼貌恭喜了一句,然后问是谁啊,他认识吗? 顾征下巴一扬, 笑得仿佛中了彩票的二傻子,你不认识。 柏锋临哦了一声,并不打算和他继续深入交流下去, 然而顾征下一句让他差点惊掉了下巴。 我们是网恋。 柏锋临: 细想之下,顾征这样不靠谱的人,网恋好像也不是不可能,但柏锋临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很想给他脑袋上来一下子。 顾征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家师兄想揍他的心情,还硬凑上去给他看照片。柏锋临扫了一眼,面无表情说:分了吧。 顾征很受伤, 问他为什么。 柏锋临都懒得跟他说看看这蛇精脸, 磨皮磨得亲妈都认不出来的人, 能有什么好结果啊?而且这是网络,指不定对面就是个抠脚大汉呢。 顾征据理力争, 试图说服柏锋临,那不是照骗,他们视频过,对方就是个家境不好努力赚钱学习的清纯大学生。 清纯大学生个鬼啊。 柏锋临险些爆粗口。 是眼瞎还是脖子上就是个摆设啊? 两个月后,顾征嘴里的那场真爱最后以他转账几千块然后被对方光速拉黑结束。 后来柏锋临翻了翻两人的聊天记录才知道, 对方就一卖茶叶的。 广撒网找傻子,柏锋临没想到,顾征这都能上钩,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让在国内的祁霍转了他好几个防电信诈骗的小视频,他反手发给顾征,让他每天看三遍,长智商。 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柏锋临实在是对顾征遇到的人提不起兴趣,保不齐又突然眼瞎了,而且他刚刚说什么来着?挺有趣的人,那估摸着就是长得很丑咯? 恋耽美 ——(18) 柏锋临扯了扯嘴角,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这就是找不出夸的点了,才扯什么虚无缥缈的灵魂,虚伪。 嗯嗯啊啊敷衍了一会,柏锋临就把顾征赶去工作了。 顾征临了还想挣扎一下,扒拉着门,眼神很是真挚。 真的,师兄,这和以前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他真的很有意思,清纯不做作 柏锋临一脸的冷漠,是不是还想说有趣的灵魂? 顾征愣了一下,嘟囔道:你怎么知道? 柏锋临呵了一声,顾征顿时明白过来,扬起声音,你这个只看外表的肤浅男人!!! 谢谢,柏锋临点了点头,有趣的灵魂欣赏不来,就喜欢肤浅的外表。 你顾征被他气到了,柏锋临笑了下,接着说:顾经理,提醒一下,现在是工作时间,谈论与工作无关的事情是要扣钱的。 顾征这月的工资刚来那天就被扣完了,理由是没有按时来公司报道,这个顾征认,那天被柏锋临身边疑似又有人这个猜测给酸到了,他浪了几天,要不是柏锋临亲自打了电话,就差直接上家门口堵人了,他可能还要再浪几天才去枫林科技报道。 所以第一个月工资被扣了他认,但这次,顾征挑了挑眉,我这个月没工资给你扣。 从下个月工资里头扣。柏锋临快速道。 顾征快要炸了,不带这样剥削劳动人民的。眼见着小黄毛就要冲上来咬人,柏锋临果断后退一步利落地关上门。 要不是顾征往旁边闪的快,鼻子都能被撞到,气得他抬起脚想对着门踹两下,但一想到柏锋临一脸微笑地打开门说,踹门?扣工资! 所以只能愤愤不平地收回脚。 万恶的资本家,就知道剥削劳动力!顾征一边嘀咕一边往电梯走,迎面碰上手里拿着文件夹的向哲,他哼了一声,目不斜视地经过。 向哲停下来,他回过头,青年昂首挺胸,走路带风,似乎连每根头发丝都在传递着一个信息。 我很生气。 向哲摇头笑了笑,走近总裁办公室,在门口收敛了表情,随后抬手敲了敲。 进来。 向哲按下把手,推门进去。 晚八点,祁霍名下的会所,贺燃照着柏锋临给的地址,司机左拐右拐才找到位置。进入毫不起眼的大门,跟随身穿旗袍的服务员,经过幽静小道,假山后面,视野豁然开朗,暖金色的灯光在夜色中更显迷人。贺燃忍不住感慨,还真是闹中取静,别有洞天。 顶层包厢,贺燃推门进去的时候,原本喧闹的众人有过一瞬间的安静,这次来的都算是柏锋临的朋友,多多少少都听说过柏锋临身边有贺燃这么一个人,但具体怎么样他们却是不了解,因此难免会有些好奇。 贺燃环视了一圈,祁霍,向哲,俞岚,还有几个他不认识的生面孔,应该都是柏锋临的朋友。 向哲从沙发上起身,走过来揽着贺燃的肩膀,不用介绍了吧?贺燃,前不久才拿了影帝的。 肯定不用啊,看过电影的都知道贺燃,是吧? 哈哈哈哈是,只要关注娱乐圈的都知道啊。 众人起哄开了,贺燃微微颔首,对各类赞赏一笑而过,丝毫不放在心上。他逮着空,问向哲,他呢? 向哲说在路上,临下班有事绊住了。 贺燃瞥了他一眼,很想说人总裁都加班呢,你一个助理倒是跑得积极。 向哲无辜耸肩,我也想留下来着,但他说不用,让我先过来招呼着。 要向哲说啊,就是柏锋临怕贺燃来了没个熟人尴尬,他自己又暂时脱不开身,只能让自己先过来。 贺燃只好在沙发上坐下来,向哲怕人无聊,问他想不想唱歌之类的。贺燃一口回绝,他虽然混娱乐圈的,但其实五音不全,跑调跑得厉害,就是专门的声乐老师培训都无法挽回的那种,所以他平时也很有自知之明的从来都不在公共场合唱歌。 在一旁倒饮料的祁霍闻言笑了,他把橙汁放在贺燃面前,作为曾经有幸听过贺燃唱歌的极少数人之一,他可以作证,贺燃不是谦虚推脱,他是真的唱歌五音不全。 别人好歹还有个调调,他是完全没有,关键唱得还很投入,你都完全没法说什么话,怕打击到人的自信心。 贺燃: 想到祁霍也是听过自己唱歌的,他不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很是理直气壮,我不喝橙汁。 祁霍眨巴眨巴眼睛,抱歉,忘了你已经成年了。 他印象里,贺燃还是那个在整天跟在柏锋临身后跑的小朋友,尽管可能脾气怪了点。 想当年,他去南城找柏锋临,一起出去耍的时候,祁霍那时候还怂恿老是跟在柏锋临身后的贺燃喝点酒,小朋友那时候虽然冷淡着一张脸,但眼神里写满了渴望,但都被柏锋临一个眼神瞪回去了,然后乖乖坐在一边喝橙汁。 哎,岁月不饶人啊,喝橙汁的小朋友现在早就到了可以喝酒的时候。 祁霍感慨岁月无情的时候,贺燃已经自己给自己倒了两杯酒,喝上了。 柏锋临来的时候,贺燃都不记得自己喝了几杯了,但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还清醒着不到醉的地步。他就那么抱着杯子坐在沙发角落里,看着柏锋临被众人围起来。 他们起哄着迟到了要喝酒,照老规矩,喝三杯。 柏锋临笑笑,一连喝三杯。 旁边沙发陷进去了一块,贺燃回过头,俞岚端着酒杯坐在了他旁边。 不同于一贯的美艳性感,现在俞岚就像参加老朋友的聚会,穿得很随性。 怎么不去灌他酒?俞岚指了指一堆人里头灌得最起劲的祁霍,像他每次都是最积极的。 贺燃不知道俞岚什么来意,只是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柏锋临被他们闹着,脸色却是难得轻松的笑意。 摇头笑了下,贺燃说:挺好的。 他并没有回答俞岚的问题,只是说挺好的,俞岚却好像是明白,也跟着笑了笑,然后举起手里的酒杯,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贺燃迟疑了一瞬。 他从没想过,他们有一天能坐在一起,然后碰杯的场面。 但这恰恰发生了。 贺燃也举起酒杯,和她碰了下。 柏锋临终于喝完酒,被众人放了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碰杯喝酒的两人。 眉梢一挑,他走了过去,贺燃仰头喝酒的间隙,余光就瞥见了朝这边走来的人,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俞岚先起的身,大忙人终于来了? 柏锋临在贺燃旁边坐下来,别埋汰我了,哪有你忙啊。 俞岚顺手给他倒了杯酒,来吧,刚都没去灌你,她说着撇了撇旁边不动如山的贺燃,喝一个? 柏锋临笑笑,又陪她喝了一杯,满意了? 俞岚放下空了的酒杯,不跟你们家小朋友喝一杯? 柏锋临脱了外套,顺手就把橙汁拿过来,贺燃伸手按住他,我都这么大人了,不喝橙汁。 柏锋临说:我喝。 贺燃:??? 俞岚:??? 我都已经喝四杯酒了,柏锋临眨了眨眼,撑不住,你喝酒我喝橙汁。 第26章 贺燃松开了手, 脸却慢慢红了。 他讷讷的哦了一声,那,那你喝喝吧。 柏锋临轻笑出声, 他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橙汁,贺燃低下头,给自己倒酒的时候,轻轻呼出一口气,等和柏锋临碰杯的时候, 面色已经恢复如常。 盛满橙汁和酒液的玻璃杯碰撞在一起,贺燃说:祝贺你啊。 柏锋临挑挑眉,谢了啊。 俞岚在一边看得有趣, 祁霍也围上来,看见柏锋临在喝橙汁,十分不给面子的笑出来,啧啧啧, 我说柏二,你也真可以,人喝酒你喝果汁? 好意思? 柏锋临放下空了的杯子, 瞥了祁霍一眼, 我乐意。 言下之意关你屁事。 成成成, 祁霍举手投降,还要橙汁不?我叫人再给你拿两瓶上来, 管够。 滚吧你柏锋临笑骂一声,他又不是真的喜欢喝橙汁。 祁霍跟他又玩笑了两句,就拉着他过去唱歌了,沙发上又剩下了贺燃和俞岚。 俞岚坐了一会也被人招呼过去玩,她问贺燃要不要一起, 贺燃摇了摇头说不了。 一方面,他本身就不是很喜欢往人堆里凑,另一方面,来得这些人他大多也都不熟,所以安安静静坐在这里就好。 俞岚虽然觉得遗憾,但还是说好吧,她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你要是无聊,就去找他啊,别一个人待在这里。 贺燃愣了一会,等回过神,俞岚已经在隔壁打起了台球。他把桌上喝了一半的酒喝完,然后起身,环视了一圈,柏锋临正在打牌。 而且是十分简单粗暴的斗地主。 贺燃走过去,他们刚好打完一把,祁霍正在洗牌,看着好像是挺炫技的,要不是脸上快贴满了白条,配上他那动作,还有点小帅。 柏锋临呢,是不是也贴满了。 他突然就想看看柏锋临脸上贴满白条的样子了,可能柏锋临跟他心有灵犀,他刚念叨着,背对着他的柏锋临就回过头。 噢,失望了。 柏锋临牌技不错,没贴上白条。 怎么着?失望了?柏锋临似笑非笑地问他。 贺燃摇头,祁霍刚好洗完牌,招呼贺燃坐下一起玩。贺燃正想拒绝,说你们玩,他看看就行, 谁知道柏锋临站了起来,不由分说把贺燃按在自己座位上,你玩,我出去抽根烟。 祁霍笑开了,等会小朋友要输了,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柏锋临说:输了算我的。 啧,这么护犊子啊。祁霍撇了撇嘴,手下开始发牌,到贺燃的时候,他笑了笑,放开玩啊,输了也是他担着。 贺燃笑了笑没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祁霍觉得贺燃今天心情不错。 十分钟后,脸上又被贴了白条的祁霍欲哭无泪。 错觉,都是错觉。 走了个大魔王又来一个小魔王,真是一个路子出来的,下手一点也不软。 又打了两轮,柏锋临才抽完烟回来,祁霍看见他跟看见亲哥一样,我的哥你总算来了,再不来我都快哭了。 赶紧赶紧,你玩,我太菜了属实不配。。 他实在想看看是大魔王厉害还是小魔王厉害了。 柏锋临挺意外,贺燃打牌竟然还不错?他都做好了回来之后被祁霍贴白条的准备了。 贺燃朝他骄矜地扬了扬下巴。 虽然很克制了,但柏锋临还是看出来了,小朋友满脸都写着求表扬了。 于是他揉了一把小朋友的脑袋。头发长长了些,没有拍戏那会的毛寸那么扎人了。 你要玩吗?贺燃扬起脑袋问他身后的人。 柏锋临说你先玩,我看看。 贺燃噢了一声,回过头去专心看牌。 祁霍捏着一把牌愁眉苦脸,输了也就算了,还要被迫看着这戏码,真是太过分了。 他这一把输得更快,几乎牌都没出几张,柏锋临在那笑开了,众人被这边的热闹给吸引过来,包括向哲,祁霍输麻木的眼睛立刻亮起来,向哲来来来,哥给你让位。 向哲推了推眼睛,说:不玩,玩牌哪有看你输有意思? 祁霍: 他又把注意打到柏锋临身上,谁知道贺燃起身让了位,柏锋临坐了下来。 好家伙,大小魔王轮流上阵,怎么想看他俩自相残杀就这么难啊? 祁霍边哭丧个脸边走到贺燃身边跟他打商量,你看祁霍哥哥把这个位置让给你,让你跟柏二一起打怎么样? 不等贺燃说话,柏锋临先踹他一脚,祁霍哥哥? 他特意咬重了哥哥两个字,祁霍哎呦叫了一声,我错了哥,你是我哥,柏二哥哥 柏锋临又要上脚,祁霍跳着躲开了,这牌是真的不能打了,笑话,这哪里能继续玩下去啊?再打下去腿都要被柏二这个小心眼的男人给踢废了。 他也不打商量了,直接把牌塞进看戏的贺燃手里,来,这把你打,我看着。 贺燃被他按进座位里,稀里糊涂地就接手了祁霍的那手牌。 贺燃啊,赢他,祁霍弯下腰,指了指他旁边的柏锋临,我这把牌贼好。 说着他拍了拍贺燃的肩膀,一脸的正经,相信在你的加持下,一定能让他输个底朝天。 贺燃: 柏锋临面无表情,你不说我倒忘了,上把谁输了耍赖不贴白条来着?他顿了顿,语气玩味,一定不是你吧? 祁霍插着兜四十五度望天,肯定不是我。 祁霍已经选好了最佳观战位,就等着柏锋临和贺燃自相残杀比拼牌技了,结果是旁边那哥们顶不住了,说不玩了,再玩下去就输麻了。 围观的众人关注点一直都在柏锋临,贺燃和祁霍身上,忽略了有个一直输输赢赢的第三人。 祁霍捂着脸,他一直输都没说什么,这家伙好歹还赢了几把呢,真是,抗压能力一点都不好。 柏锋临对他朋友笑了笑,现在桌子上就只剩下了柏锋临和贺燃两个人,三缺一,向哲又不玩,没办法,祁霍只能顶上。 兜兜转转,牌又到了他手里。 本来是想看这俩人相爱相杀的,谁知道自己成了这俩的背景板。 祁霍叹气。 牌局开始,贺燃一反之前不怎么抢地主的常态,一抢了地主。 祁霍隐隐嗅到不一样的气息,有好戏看了,他立马打起精神来,也不管最后究竟能不能赢牌。 恋耽美 ——(19) 这时候看戏最重要,输赢反而变得无关紧要起来。 柏锋临笑笑不说话,贺燃打出连牌,祁霍正好大他一些,压上。 柏锋临自然说不要,贺燃接着打出三带。 祁霍抱着大招放最后,过了一轮,轮到下家柏锋临,贺燃一挑眉,多少有点挑衅的意思在里头。 柏锋临失笑,说不要。 贺燃打出更大的三带,祁霍看了眼柏锋临,明明手里有三带,还不出,最后他只能咬牙切齿地打出三张K。 柏锋临轻飘飘甩出三张A,压上了。 祁霍立马就炸了,瞪柏锋临一眼,说咱俩是一伙的好嘛?你不压他你压我? 贺燃压下嘴角的一点笑意,说不要。 柏锋临笑得无辜,不影响,放放牌嘛。他说着打出了一张小三。 祁霍更生气了,你究竟在给谁放牌啊? 用三张A压自己,转头就放给贺燃这个地主一张小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一伙的,自己是地主呢。 贺燃哼了一声,顺势出了自己的单牌,祁霍郁闷地压上。 柏锋临出牌前,祁霍警告地看了一眼,柏锋临耸耸肩,不大不小的牌压上。 几圈下来,贺燃报了单,柏锋临手里剩下两张牌,祁霍还有几张。 尽管手里牌多,但他其实就一对对子,完全没法赢,只能靠柏锋临。但说不定柏锋临比他更靠不住,万一手里是两张单牌呢,不就玩完,所以打出一对对五之后,祁霍就抱着看命吧的想法,反正最后输了也没什么,柏锋临陪他贴白条嘛。 也不亏,谁叫他前面不分地主农民,乱压自己牌呢。 在场围观的众人都挺期待的,有些甚至踮着脚去看柏锋临手里的那两张牌。 毕竟胜负就在这里了嘛。 柏锋临反手将两张牌扣在桌上,那就是两张单牌咯?众人开始起哄,贺燃要赢了啊。 贺燃捏着一张牌,愣愣看向柏锋临,不应该啊?要是没记错的话,他手里的两张牌是可以压过对五的啊。 为什么? 贺燃闷闷地说不要。 祁霍挺过一轮,能撑一会是一会嘛,他接着打出一张单牌。 柏锋临依旧不要。 难道自己记错牌了?贺燃怀疑了自己一瞬,但最后还是将牌反扣在桌子上,说不要。 万一呢,所以他也让一把,公平得很,输就输了。 祁霍愣了,这是在做什么?他试探性的打出一张,贺燃依旧没要,直到打完最后一张,出乎意料的赢了。 祁霍没想到本来是要看柏锋临和贺燃好戏的,结果却是自己最后带着柏锋临赢了,这差距好像有点大? 众人都在起哄要给贺燃贴白条,祁霍说算了,他原本也没指望真的能给贺燃贴白条,都是在闹着玩。 贺燃站起来说:没事,认赌服输,贴吧。 祁霍愣了下,下意识去看柏锋临。 一直没说话的柏锋临叹了口气,他翻开桌上贺燃反扣的那张牌,一张A。 祁霍凑上来一眼看得真切,欸?怎么不出啊?你这牌明明比我大啊? 第27章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包括柏锋临的,他坐在椅子上,双手随意搭在扶手上, 仰头看着贺燃。 明明贺燃才是站起来居高临下的那个,他却有种被俯视的感觉,于是他偏了偏头,咬了咬唇道:你不是也让牌了吗? 一人让一次,公平得很。 柏锋临错愕了一瞬, 反应过来贺燃话里的意思后,当真是哭笑不得。 我没让你牌。 贺燃当即看向他,皱眉道:不可能, 我记得你明明 真没有。 柏锋临拿起自己反扣着的两张牌,一张三,一张五。 祁霍当先呦了一声,好家伙, 你这牌也太差了,怪不得对五都不要。 贺燃瞪大了眼睛,傻了似的消了声。 就这两张牌怎么打?说着柏锋临自己也笑了, 自然是扣着眼不见心为净了。 贺燃半天没说话。 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记错牌和误认为柏锋临放水他于是也跟着放水, 最后导致祁霍赢了, 这两件事究竟哪个更丢人一些。 柏锋临知道他脸皮薄,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贺燃不好意思地小声问他,那还贴白条吗? 柏锋临忍着笑说:贴。 贺燃一咬牙说行吧,那来吧。 终于摸清来龙去脉的祁霍一脸的不确定,真贴啊?算了吧。真要是说起来也是他赢。 祁霍不说还好, 一说贺燃就觉得自己蠢,输了牌不说还觉得柏锋临让自己牌,实在是太蠢了。 于是默默坐到椅子上等着祁霍来贴白条,谁曾想柏锋临接着说:刚不是说了嘛,他代替我,输了算我的。 祁霍懂他意思了,但还是想说你不都回来了,算哪门子代替,结果向哲拉住他,示意他看着就行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于是两人并排,外加一个台球也不打了,来看好戏的俞岚,就看见柏锋临把白条扔给贺燃,大刀阔斧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来吧,柏锋临指了指自己的脸,贴吧。 贺燃愣愣拿着白条,周围围了一圈人,全都在拍着手叫好,让他赶紧贴,更有人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拍小视频了。贺燃对这一切都恍然不觉,此刻,他满心满眼都是坐在他对面的男人。 柏锋临指着自己的脸,不像是让自己去贴白条,反而更像是说 吻我。 贺燃的脸不受控制一样唰地变红了,柏锋临笑着说:快点,就这一次机会,过了可就没有了。 祁霍的手机摄像头都快怼两人脸上去了,就是贺燃,抓住机会,快贴。 一向不怎么起哄的向哲也跟着开始闹,周围热情拉满,贺燃看了看柏锋临,被那双带着明显笑意的眼睛蛊惑了似的,起身,往前跨了一步。 他弯下腰,两人离得很近,柏锋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呼吸交错的瞬间,贺燃手上的白条贴在了柏锋临的额头上。 跟盖章似的。 一片鼓掌叫好声中,贺燃十分愉悦的弯了眼睛。 聚会后来的事,贺燃都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柏锋临脸上带着他盖的章,到处晃悠了五分钟,才取了下来。 那天晚上他心情很好,连带着酒也喝了很多,柏锋临坐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就只知道傻笑。 柏锋临不由自主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他就乖乖坐在一边,迷迷糊糊听着柏锋临和对面的向哲说什么师弟,什么家里突然有事来不了。 后面贺燃实在是撑不住了,闭着眼睛就直直往旁边倒。 肩膀上被砸了一下的柏锋临停下和向哲的交谈,回过头贺燃已经靠在他肩膀上睡过去了。 错愕了一瞬,柏锋临稍微调整了下姿势,好让贺燃靠的更舒服些。向哲也不意外,只是莫名有种自己越来越亮的错觉,于是打算起身去别处,柏锋临叫住他说:别喝太多酒,等会还得安置这帮人呢。 向哲应下了,顺便问他:您等会是回家还是? 柏锋临看了眼肩膀上的人,略一思索,说:回家吧。 那天一帮人玩到了凌晨两三点才散伙,唯二算得上清醒的只有柏锋临和向哲,只一开始喝了四杯酒的柏锋临无比庆幸还好自己嘱咐了向哲,不然他一个人,就只能给这帮酒鬼们隔壁开间房,不管了。 柏锋临把贺燃放在沙发上给他盖了自己的西装外套,随后他叫了安保人员过来,把这帮酒鬼们挨个往楼下扶。向哲一早联系了代驾,因此看着俞岚上了车,嘱咐司机安全把人送到后,柏锋临靠在路边的柱子上吹冷风。 向哲扶着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祁霍下来,柏锋临挂了电话迎上去。 祁霍嘟囔着不要回家,继续喝,柏锋临哼笑一声说:等着,你哥马上就来。 祁霍不知道听没听见,反正是脑袋蹭了蹭向哲的肩,声音低了下去。 柏锋临等了一会,祁霍他哥还没来,向哲说:贺燃还在楼上呢,你先上去吧,这我等着就行。 柏锋临看了他一眼,又安顿了两句就往回走。 包间安静极了,只有满地狼藉证明这里之前有多热闹,柏锋临站在门口,微微喘了口气,才走了进去。 贺燃依旧保持着他离开前的模样,盖着自己的外套安静地睡在沙发上。 柏锋临站在沙发前,不知想到了什么,低笑一声说:也就这时候乖点了。 楼下祁霍他哥已经来了,向哲正在和他一起把祁霍往后座放,柏锋临抱着贺燃下来,让祁霍他哥顺便把向哲也送回去。 向哲想也没想就拒绝,柏锋临无奈看着他,副驾也坐不了两个人啊。 向哲卡了壳,后座已经被祁霍一个人占满了,最后只好他坐副驾先回。 那您回去了给我发个消息。 柏锋临点点头,祁霍他哥问他车什么时候来啊?他送完这俩人再来接他。 柏锋临正要说不用了,向哲之前叫的车就来了,于是柏锋临跟祁霍他哥打完招呼,就抱着贺燃上了车。 似乎从带有体温的怀抱换到冷冰冰的后座,贺燃不满的哼了两声,下意识往柏锋临身上靠。 柏锋临跟司机说了地址,回过头顺手把贺燃捞进自己怀里,安稳一点。 贺燃感觉暖和了,自己找了个舒服地位置蹭了蹭,不再动了。 柏锋临好笑地看着的动作,放任着他去了。 回到家一打开门,柏锋临在玄关处踢掉鞋子,抱着贺燃直接进了卧室,两人倒在床上,柏锋临本来想直接就这么扔着不管了,但他身上酒味实在太重了,没法就这么直接睡。 柏锋临望着天花板,几秒后翻身从床上撑起来,旁边就躺着贺燃,巴掌大点的脸半隐在伸长的胳膊后面。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最后柏锋临认命的叹口气,把贺燃翻了个个,伸手把他外套鞋子什么的都脱了。 下床去浴室打了盆水过来,给贺燃简单擦了擦,他自己倒是出了一身的汗。 柏锋临很少做这种伺候人的事,尤其在对方还喝醉了的情况下。 贺燃喝醉酒是挺乖,不吵不闹,但给他擦身体的时候,老是动,扭来扭去搞得柏锋临自己出一身汗不说,衬衫裤子上都被溅上了水。 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贺燃少喝点酒之后,柏锋临转身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柏锋临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坐在床边。 这是主卧,他的床足够大,贺燃蜷缩在一边,还留下了大半的空位。 看着跟个小可怜似的,这么多年睡觉都是这样吗?没有安全感? 柏锋临伸手,抚平了贺燃皱着的眉头,他像几年前时那样,轻轻拍着贺燃的肩膀,直到他缓缓放松下来。 夜色更浓了,柏锋临感觉到困意,他收回手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凌晨四点了。 关掉床头的夜灯,房间彻底陷入黑暗,柏锋临起身,正准备去客卧睡一晚。 已经陷入深度睡眠的贺燃突然嘟囔一句别走,过轻的声音一度让人以为是错觉,但房间实在是太安静了,柏锋临听得很清楚,他要离开的步子于是顿住了。 别扔下我。 似乎是魇住了,声音又低又无助,还带着些不太明显的哭腔。 果然夜晚是个很容易让人心软的时候,柏锋临又坐在床边,贺燃像是溺了水,凭着本能抓住身边能抓住的东西。 他一把抓住了柏锋临的手腕。 柏锋临在黑暗种挑眉,手腕上汗津津的,那是贺燃手心的冷汗。 柏锋临突然想起几年前他回国参加贺燃毕业典礼那次,贺燃也是这样,喝醉了酒说别扔下他。 柏锋临轻叹一声,反握住了贺燃的手。 他俯下身轻拍着贺燃的肩膀,声音轻得不像话。 不会扔下你了。 睡梦里的贺燃没有被安抚到,反而是更加害怕了,他甚至开始发抖,咬着牙再低声呼唤着什么。 柏锋临察觉到不对,匆匆打开了床头的夜灯。 柔和的光线下,贺燃满脸都是泪。 柏锋临有一瞬间的慌乱,贺燃很少哭,更别说这样满脸都是泪的时候。 贺燃,贺燃? 他摇晃着贺燃的肩膀,贺燃慢慢睁开了眼睛,可意识似乎还沉浸在梦魇。 浸满了水光的眼睛没有一丝神采,柏锋临不得不轻声安抚着,过了许久贺燃涣散的眼神才重新聚拢,他看清了柏锋临那张脸。 想也没想,他直接伸手抱了上去。 柏锋临僵硬着身体,却没有推开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拍着他的肩膀。 没事了啊,只是梦而已。 第28章 次日, 贺燃醒来时已经比平常要晚上许多,太阳穴突突地眺,可见昨晚究竟喝了多少酒。 嗯, 昨晚 贺燃睁眼看着天花板,几秒后猛地坐起来。 极简的高级灰色调,十足性冷淡风。 这不是自己家。 睡意顷刻间消散,昨夜的记忆渐渐浮上心头,一个大胆的猜测呼之欲出。 这, 这似乎是柏锋临家。 柏锋临家!!! 贺燃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从床上跳下来。不可思议地环视了一圈,看样子, 这是主卧,也就是说这是柏锋临的卧室。 贺燃一瞬间心情复杂,没想到参加个聚会而已,这就来柏锋临家里了, 前几天还想着之后要怎么表白呢,现在直接来家里睡到了柏锋临的床。 嗯 贺燃嘴角翘了翘,进展似乎有点快了, 但感觉好像还不错?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洗漱完, 贺燃发现自己的衣服都已经被扔进了脏衣篮, 而且全是酒味压根没法穿,难道就这么直接出去吗? 贺燃站在洗漱镜前, 思索了一瞬,然后拐去了柏锋临的衣帽间。 柏锋临的衣帽间和他本人卧室的风格一致,精致奢华中又夹杂着些不近人情的冷淡,贺燃啧了一声,在一排白衬衣中拿了一件。 五分钟后, 贺燃站在镜前系扣子,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被一点一点遮掩在白衬衫下,领口开着两颗扣子,突起的锁骨线条若隐若现。贺燃低头将袖子往上挽了挽,虽然他身高有一米八几,但柏锋临将近一米九的身高。他的衬衫对贺燃来说,还是有些宽大了。 恋耽美 ——(20) 贺燃微微抬头,镜子里的男人眉眼微微上挑,浓稠艳丽的面容上绽放出一个笑来。 柏锋临昨天很晚才睡,但出奇的,早上很早就醒了,眼睛酸涩,太阳穴处胀痛感挥之不去,应该再睡一会的,但就是睡不太着了。 躺着反而是折磨,柏锋临索性爬了起来。 距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贺燃也还没醒,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柏锋临洗漱完围着围裙进了厨房。 复杂的不会,家里也没有食材,简单的早餐,比方说煎个鸡蛋应该还可以。 想着柏锋临已经取了鸡蛋,自己两个贺燃两个,他盘算得挺好,可惜手不太听脑子的话。 眨眼间两颗鸡蛋已经被捏爆了,细碎的蛋壳混着粘稠的蛋液哪里都是。 艹,有点恶心。 柏锋临低骂一声,受不了手上黏黏糊糊的蛋液,在水下冲洗了好久,翻出一次性手套带上,又连着打了好几颗鸡蛋,勉勉强强挑出一个好像没有鸡蛋碎壳的。 眼瞅着已经没几颗鸡蛋给柏锋临造作了,他才收手,打算先拿碗里这个煎着试试。 起锅,热油,鸡蛋倒进锅里的那一瞬间,滋啦溅出的油点让柏锋临吓了一大跳,连忙退后好几步,离得远远的。 好像已经焦了,开始冒烟了。 柏锋临又想骂人了,这也太难了,怎么搞啊? 向来镇定无比,商场上大杀四方的总裁,慌了。 贺燃根据声音找到厨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顾不上多想,贺燃赶紧跑过去,黑烟呛得他直咳嗽,关掉天然气,打开窗户通风,又把已经看不出里头是什么的黑锅放进洗碗池。 要不是看见垃圾桶里的鸡蛋壳,他都怀疑柏锋临大清早睡不着起来想毒死他。 那什么柏锋临咳了两声,脸上有些挂不住,就睡不着,想煎个鸡蛋来着。 贺燃心累,想吃什么你跟我说啊,我做给你吃。 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厨艺什么水平,真是的。 而且实在想煎蛋的话,有专门的那种小的煎蛋锅啊,很安全的。 你说别的,柏锋临八成还能跟你聊聊,但你要跟他说有煎蛋的锅,他肯定是一脸的懵逼。 我不知道啊,柏锋临十分无辜地摊手,对了,有专门用来打鸡蛋的吗?实在是太 他边说着话,视线就不由自主地跑去了贺燃身上,刚刚慌乱中没来得及注意,现在才反应过来。 贺燃这是在穿着他的衬衫乱跑!!! 看什么?贺燃眼睛不知道是被熏的还是怎么,眼尾有点红,因此吼出的话也不那么有气势。 柏锋临没说话,拉着人出了厨房,按在沙发上等着。 没多久柏锋临就拿着条自己的裤子出来了,穿上,也不嫌冷。 如果说出柏锋临的卧室前,贺燃确实存了点不可言说的心思,那么刚才厨房的乌烟瘴气,早就给搅和没了。 贺燃接过裤子,本来刚就是要让你给我找条裤子穿,你的衣帽间全是西裤。 柏锋临在旁边沙发上坐下来,笑道:我的,忘了提前给你拿套衣服。 贺燃没接话,裤子穿好后说:你在这坐着吧,我去做早餐,吃什么? 柏锋临手支着下巴,想也没想就说煎蛋。 贺燃点了点头饶过他进了厨房。 还好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没被柏锋临糟蹋的鸡蛋,贺燃打了蛋,很快煎好几个两面金黄的鸡蛋,装好盘,他又在冰箱少之又少的食材里头挑了挑,做了个三明治,最后加热牛奶。 一一摆在桌上后,他叫柏锋临来吃早饭。 柏锋临有段时间没在家吃过早餐了,基本都是去了办公室,向哲已经为他叫好早餐了,乍一在家里吃,别说,感觉还不错。 他毫不吝啬地表达了自己对贺燃厨艺的认可。 贺燃也毫不客气地欣然接受。 吃完饭柏锋临要去公司,临近年底,星环那边他也得去,穿西服外套的时候,他问贺燃要不要去公司,顺路带他。 贺燃说要去,有顺风车不搭白不搭。 两人一起出了门,路上柏锋临给路洄打了电话,要他把资料都准备好,通知高层,十点准时召开会议。 贺燃在副驾静静听着他安排工作,时不时看看窗外。听他结束了通话,才说:还要开会啊? 柏锋临嗯了一声,绿灯正好亮起,一路畅通无阻,比平常还早十分钟到公司。 贺燃跟在柏锋临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大楼,前台挂在脸上的职业笑容僵了下,迟了一瞬才赶忙喊人,柏总好。 柏锋临点了点头,行走间带风一样,直接略过排队巨长的员工电梯,按下了总裁专属电梯。 身后议论声纷纷,大都惊讶星环当家一哥竟然和总裁一起来了公司,这个消息犹如飓风,很快席卷了星环的每一层办公楼。 贺燃带着墨镜,穿着柏锋临的外套衬衫和裤子,十分从容的绕过员工电梯,站在了柏锋临旁边。 不介意吧?总裁。 柏锋临自然是不介意,乘个电梯而已。 贺燃眼底的笑意隐在墨镜下,谁也看不到。 电梯直达顶层,路洄就在外等着,柏总,您要的 他顿了下,跟在柏锋临身后出来的贺燃朝他点了点头。路洄面不改色地接着道:文件。 柏锋临插着兜,贺燃跟他说了谢谢,然后准备走楼梯下去。 等等,柏锋临叫住他。贺燃回过身,总裁,怎么了? 没什么事的话,中午一起吃饭? 贺燃怔了下,随后笑着说好。 贺燃晃悠了一圈,去了楼下健身房,其实他这几天放假,不用来公司。 楼下健身房人不多,贺燃之前在这里办过卡,不过来的次数不多,他有私教,明星对形体要求很多,有时候为了戏会增重或者减肥,他记得之前就有部戏,演一个被长期家暴的少年角色,拍戏前三个月就开始减肥,那阵减脂餐给他快吃吐了。 尤其是很反人类的全麦面包,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么难以下咽的东西,就跟柏锋临今早煎的蛋效果可能差不多。 想到柏锋临,贺燃又笑了笑。 他开着跑步机的慢速,挂着耳机,纯粹就是为了消磨时间。所以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有人叫了他好几声,他才摘下耳机,回头看过去。 是景忻欢和余河。 他关掉跑步机,景忻欢给他扔过来一瓶矿泉水,放假怎么还来健身了? 谢谢,贺燃接过来,你不也是? 景忻欢哎了一声,叹道:路大经纪人报了形体班给我,这几天我天天都来。 他们在休息区坐下来,景忻欢说:快赶上996了。 余河接上话,可以了啊,我经纪人都不管的。 景忻欢也是从这种小透明没人管的阶段过来的,对此很有感触,没事,慢慢来,会好的。 三人里头唯一一个出道就红了,没经历过这种不被重视的贺燃没说话,静静在两人对面喝水。 我会的,余河朝贺燃望去一眼,像是有些羞涩,耳朵尖尖都红了,希望有一天可以达到贺燃前辈的高度,不,一半都可以。 贺燃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依旧没说话,景忻欢哎呀了一声,拍了拍余河的肩膀,大志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事,都会有的。 嗯,会的。贺燃最后淡淡说。 三人又聊了几句,景忻欢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震,她顺手点开,几下回复完,准备退出微信的时候,她欸了一声。 星环内部的群已经炸了,总裁和贺燃一起来公司,并排站着,一同上了电梯的各种角度照片已经刷屏了。 她点开一张,余河就在她旁边,随意瞥了一眼。 等他看清屏幕里的两人时,却一下楞住了。 第29章 只一瞬间, 余河就管理好了自己的表情,做出恰到好处的惊讶表情,贺燃, 这是你和你们星环的总裁哎? 贺燃放下矿泉水瓶,景忻欢把手机放在了他面前,示意他看图。 可能拍摄的人手有点抖,画面有些模糊,但不难看出那就是他和柏锋临, 在电梯口并肩站着等电梯。 其实要是正面拍的清楚点的话,不难发现他身上的白衬衫和柏锋临西服里面穿的那件其实一样。 贺燃勾了勾唇角,嗯了一声, 是我,说着他懒懒扫了眼余河,和我们总裁。 不知道是不是余河错觉,他总觉得贺燃那一眼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轻蔑意味在里头。 余河暗暗咬紧了牙, 有什么好高高在上的呢?没有星环,他不也和自己一样吗? 景忻欢的八卦之魂燃起来了,她不断往上滑看群里的聊天记录, 又实在忍不住地想问问当事人贺燃是什么感觉。 想着, 景忻欢也就顺手拿起了贺燃放在桌上的水瓶, 充当话筒。 请问贺影帝,和柏总一同来公司上班, 是什么感觉呢? 贺燃往后靠了靠,配合她玩了起来,感觉很好。 景忻欢脸上的笑都止不住了,她又问,那么请问是否像大家传的那样, 你们一起来上班,是因为住一起了吗? 余河放在桌下的手瞬间就捏紧,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贺燃时,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鄙夷。 不过是靠交易上位,勾搭一个星环总裁还不够,半夜都还要跟着人家去酒店。 贺燃倒是没想到大家能传的这么离谱,都到同居了么 请问,是不是呢?景忻欢十分好奇,放心,不会外传呦! 贺燃笑笑,他身体往前倾了倾,示意景忻欢靠近点。景忻欢凑近了,只听见贺燃说了两个字。 随后他向后撤开,拿上手机,留下一句走了,就继续挂着耳机上了跑步机。 景忻欢还在怔愣,余河不动声色地问她,他说了什么啊? 景忻欢啊了一声,回过头,有些懊恼地说:秘密。 余河不知道是景忻欢跟他说秘密,还是贺燃跟她说秘密。 等他想再问的时候,景忻欢也已经走了,形体班那边在催她了。 柏锋临开完会已经快一点,刚回到办公室坐下没多久,顾征就发来了消息,问他吃饭没,没吃的话介意他过来蹭一顿吗? 柏锋临松了松领带,说介意。 顾征发了个哭的表情,你还是不是我亲师兄了? 柏锋临: 顾征:老实说吧,你是不是就没来公司? 柏锋临:在星环。 不知道是哪个字戳动了顾征,他一连发了许多感叹号过来,然后打来了语音电话。 柏锋临在接还是不接的选项上犹豫了下。接,会烦,但要是不接的话,可能整个下午都没法安稳了,所以他还是滑了绿色接听。 师兄你在星环啊?一接通,顾征的声音就迫不及待的透过听筒传到柏锋临耳朵里。 柏锋临揉了揉太阳穴,头疼。 永远都咋咋呼呼的。 嗯。他嗯了一声,希望顾征能有点眼色,没重要事情就赶紧挂断电话。 另一头的顾征哪里能明白柏锋临的心境呢,他只是从椅子上蹦起来,顺手抓起挂在椅子后背的外套,出了办公室。 师兄,我去找你吃饭啊,听说星环的食堂比枫林的好,我去试试。 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柏锋临皱眉,说实话,不然扣工资。 等在电梯外的顾征噎了下,他可太知道他亲爱的师兄说一不二的性子了,但还是想挣扎下,于是咽了口口水,说:真,真的。 行,柏锋临点点头,现在是不是在办公室外面等电梯呢? 是,是啊,怎么了? 不愧是他师兄,这都猜到了。 柏锋临冷笑一声,我现在就给向哲打电话。 一听到向哲,顾征浑身汗毛都快竖起来了,明明斯斯文文的,但就是不干人事。 活脱脱一个斯文败类。 别别别,我说,顾征投降,说得支支吾吾,就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枫林搬迁仪式上,我碰到了以前跟你提过的一个人。 哪个? 哎,三言两语也说不清,反正他人就在你们星环。 柏锋临沉默了一会,星环?确定? 顾征进了电梯,一直按着关门键,深怕下一秒向哲就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出现了。 尽管特助办公室在总裁办公室那一层,跟他们研发部隔了五个楼层。 是啊,我还知道他叫什么呢。 柏锋临刚想问问叫什么,他好看看是谁这么独特,能让审美偏到外太空去了的顾征念念不忘。 顾征哎了一声,声音断断续续的,师兄,不说了啊,电梯信号不是太好。 等我啊。挂断前,顾征不放心的补上一句。 柏锋临: 看着已经结束的通话界面,柏锋临心情复杂了一瞬,喝了口水后,他给贺燃发去了消息,哪呢? 贺燃那边可能在线,几乎是秒回。 贺燃:楼下健身房。 贺燃:会议结束了? 柏锋临:嗯,想去哪吃? 想了想,柏锋临又发了条消息。 柏锋临:介意多个人吗?我师弟等会也要来。 贺燃推门的动作顿了顿,师弟? 他回想了下,电梯到达顶层的时候,才想起来,师弟是那个发型独特的黄毛,顾征。 贺燃敲门的时候,柏锋临正在收拾桌上的文件,进来。 稍等下啊,马上就好。柏锋临头也不抬。贺燃嗯了一声,反手关上了门。 办公室布局好像和枫林的也差不多,贺燃环视了一圈,最后在办公桌对面坐下来,像是无聊,双手支着下巴看柏锋临。 恋耽美 ——(21) 为什么师弟也要来啊?虽然说同意了,但贺燃心里还是有点介意的。 当然,就一点点,多的贺燃不承认。 他才不是小气的人。 柏锋临整理文件的手顿了下,没好气道:说来蹭饭。 贺燃: 对了,柏锋临朝贺燃看过去,星环的艺人你熟吗? 贺燃愣了下,不确定道:应,应该熟吧。 其实不熟,大家平常都忙着进组拍戏,哪有时间去交际啊。 应该?柏锋临皱了皱眉,接着他又想到依贺燃的这个性子,能都熟悉那才是怪了,于是说:算了。 本来他也就是想着从贺燃这先了解下,看有没有偏向顾征喜好那一卦的,让他好先有个心理准备。 怕到时候万一又是个蛇精整容脸,看见就忍不住想开除。 怎么了?柏锋临这样欲言又止,反而勾起贺燃的好奇心了。 柏锋临懒得跟贺燃再提一遍顾征那乱七八糟匪夷所思的审美了,想起来就糟心。顺手拿起椅子上搭着的外套,说走吧。 柏锋临不想说,贺燃也就不问了,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起进了电梯,数字不断跳跃的时候,贺燃说:你是总裁啊,自己旗下艺人都不清楚,还来问我。 柏锋临被他噎了一下,对事实不太好反驳,于是选择沉默是金的美德。 贺燃就在他旁边笑起来。 出了公司大楼,柏锋临让贺燃在这等一会,他去开车。 贺燃站在阴凉处,打开欢乐斗地主打发时间,心里想着不知道他打完几局,柏锋临能过来。 事实他一局都没打完,碰见一同从健身房出来的景忻欢和余河了,只能关掉手机,和两个人打招呼。 不是都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啊?景忻欢走过来,上半天练习了开胯,现在走起路来都疼的她直皱眉。 贺燃不用问也知道那种疼法,因为都是这么过来的,不过他不涉及唱跳,也就练一两下,基本功差不多就行,所以这会还挺同情景忻欢的。 等人,你这练得挺狠啊。 景忻欢一听到这个,也顾不上问他等谁了,直叹气,哎,说多了都是泪啊,感觉腿都不是我的了。 两人又聊了两句,贺燃问她,你俩一起来的啊? 没,景忻欢看了眼余河,摇头,正好碰上了,他在这健身,顺便就一起了。 余河笑笑,说:是的,正好碰上了。 贺燃点了点头,想着要跟两人道别的时候,柏锋临正好取完车过来。 车窗缓缓降下来,柏锋临冲贺燃扬了扬下巴,上车。 景忻欢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柏锋临,低声惊呼了下,然后磕磕绊绊打招呼,柏,柏总。 柏锋临这才把视线放在贺燃身旁的两个人身上,嗯,不认识。 于是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贺燃很克制的跟两人说先走了,然后绕去副驾驶,低头系安全带的时候,嘴角的那点笑意是彻底藏不住了。 柏锋临好笑地摇头,车窗缓缓上升时候,将余河的笑容彻底隔绝在外。 朋友?柏锋临一边侧头看着倒车镜,一边随意问。 十分好心情的贺燃反应慢了半拍,然后说不算吧。 柏锋临嗯了一声,并不对此多发表什么意见。贺燃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有自己的人际交往圈,不需要他在一边过多干涉。 不过,有一点他还是比较好奇。 对了,柏锋临侧过头,看向副驾上的贺燃,打趣道:有喜欢的人了吗? 第30章 贺燃瞬间心跳如擂鼓, 肾上腺激素飙升的后果就是他差点被自己口水给呛死,捂着胸口一个劲咳嗽的时候,把柏锋临惊到了。 一边开车一边还要分出精力来看贺燃, 没事吧? 贺燃红着脸摆手,没事没事,你开车。 等那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过去,柏锋临顺手给他递了瓶矿泉水过去,慢点喝啊, 说着他就忍不住笑起来,怎么这么纯情呢? 贺燃没说话,仰头狠灌了自己几口水, 仿佛这样才能将他脸上不正常的温度降下来。 柏锋临回过头,正好就看见了贺燃泛红的耳朵尖,觉得更有意思了,真有喜欢的人啊? 不然怎么提一句就这么大反应呢。 贺燃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矿泉水瓶, 甚至捏变形了也恍然不觉。 再柏锋临又说什么之前,他深深呼出一口气,然后说:有 柏锋临再次惊到了, 老实说他没指望贺燃能承认的。于是好奇怪道:谁啊? 能让贺燃这样的, 他可得好好见识一下了。 贺燃心情复杂, 就好像熊熊燃烧的火焰突然被从天而降的大雨瞬间浇灭,连灰烬都一并被冲刷没了。 你这个字在嘴边滚了一圈, 最后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这不是个表白的好时机。 他错开眼睛,说:他还不喜欢我,等他哪天喜欢上我了,我再告诉你。 恰逢中午下班高峰期,柏锋临在路上堵的毫无脾气, 胳膊放松的搭在方向盘上刷微信。 顾征人已经到了,在质问他为什么人还没到,是不是要放他鸽子? 柏锋临无语,顺手给他发了张堵车的照片,换回顾征几个省略号。 顾征:还要多久啊?我先给你点上? 柏锋临估摸了下时间,没有半小时是动不了,所以同意了顾征先点菜。 顾征回了个OK的手势,柏锋临又补上一句别太辣,口味清淡些。 顾征几乎秒回。 怎么着?你不是挺能吃辣的?这是要养生? 柏锋临懒得跟他说太多,只说点就行了,废话多。 顾征又发了一串省略号过来。柏锋临没再看了,他关掉手机,侧过头,贺燃也正好看向他,两个人视线对个正着。 怎么了?柏锋临两指捏着手机转着玩,然后随意问他。 贺燃面色已经恢复如常,不再像刚才那样泛着红,他主动和柏锋临提起,你师弟? 柏锋临往后靠了靠,说是啊。大概是一个早上的会议让他有点累,这会看着懒洋洋的,贺燃说要不你睡会?到时候我叫你。 柏锋临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他只是回过头,看了会贺燃,然后问:怎么不学驾照啊? 要不然他现在还能在副驾上睡会儿。 贺燃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过了会才说:忙,没时间。 柏锋临没说话,贺燃等了一会,看他依旧没有说话的意思,于是试探道:我过几天学? 柏锋临嗤笑一声,他伸长手臂,在贺燃头发上揉了一把,算了,不会就不会吧,反正我会。 一直到了火锅店,上楼的时候,贺燃都有点回不过来神,满脑子都是他揉自己头发,然后说不会就不会吧,他会。 天,贺燃觉得自己的脸又有点发烫的趋势。 不能想了不能想了,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老是脸红像什么样子啊。 跟在柏锋临身后进入包厢,贺燃深深呼出一口气,然而一抬头,扎眼的黄毛出现在眼前时,他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贺燃 真的是你??? 顾征本来是要跟他师兄打招呼的,谁知道下一刻就看见了他师兄后头进来的贺燃。 这简直太棒了。 他师兄怎么这么强啊?不愧是星环总裁,他提一嘴就能让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果然以前他错怪他亲爱的师兄了,他师兄简直无所不能。 他原谅师兄肤浅的审美了。 贺燃一向淡定的神色不见了,一脸懵地看向柏锋临,师弟也太热情了吧?至于? 还有,他们好像还不太认识吧? 饶是柏锋临,此刻也有些懵。他突然意识到,顾征嘴里的,那个很有意思喜欢吃奶糖的男人,不会这么巧就他妈是贺燃吧? 噢,原来是自己格局小了。 顾征原来真的有审美在线的时候。 不是什么蛇精整容脸,而是货真价实的美人。 不过,这是自家的小美人,柏锋临有点不爽。 想归想,还是要介绍彼此正式认识一下的。 这我师弟,顾征,给贺燃介绍完,然后他转过头,一把按住已经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顾征,这贺燃。 我知道他是贺燃!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 柏锋临赶紧捂住顾征的嘴,他怕这个十分不靠谱的师弟说出点什么他曾经说过的话,那就不好了,所以无视他可怜的小眼神,直接把人按在座位里。 涮你的肉吃,我知道他是。 顾征还要说什么,被柏锋临一个眼神瞪回去。 贺燃全程都是满脸问号,视线在柏锋临和顾征身上来回飘,最后锁定在顾征身上,那个,我们认识? 顾征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你忘了吗?超市那次,你在买奶糖,我说你眼熟来着。 这么一说,贺燃有点印象了,但是 你那时候不是黄头发吧? 顾征可劲点头,还好,记得他呢。 是啊,那天刚回国,然后隔天我就去染头发了,托尼老师给我推荐的,说着他一扬下巴,怎么样,还成吧? 贺燃笑了两声,说还成,挺有辨识度的。 等会?在旁边吃肉的柏锋临后知后觉抓住了重点,你说他眼熟? 顾征回过头说是啊,怎么了? 搭讪方式也太老套了。柏锋临给出评价。 顾征赶忙摆手,不是,我没想搭讪。 是真的觉得他眼熟。 贺燃适时搭腔,可能看过我演戏? 说起这个,顾征眼睛亮了,对啊,我说呢,怎么第一眼就觉得你眼熟来着,可能真的看过你演戏。 说着他肉也不吃了,仔细回想去了,柏锋临摇头一笑,把刚烫好的羊肉片夹在贺燃碗里,然后警告般看他一眼,蘸麻酱就行了,别吃辣。 在师弟面前辣哭影响可不好。 顾征突然一拍脑袋,说我想起来了,他碰了碰柏锋临的肩膀,师兄你还记不记得,有次你叫我去搞项目来着,然后自己在沙发上睡着了,我就看电影来着,等你醒了咱俩一起看的那电影。 贺燃戳了戳碗里的肉片,他都没怎么和柏锋临一起看过电影呢,最近一次柏锋临还在沙发上睡得昏天黑地。 柏锋临摇头说没印象了。 顾征哎了一声,那部就是贺燃演的啊,好多向日葵那个。 贺燃抬起头,向日葵啊,柏锋临看过吗?那可是他第一次拿奖呢。 提起向日葵,柏锋临有印象了,他说看过。 而且那应该是他唯一看过的一部贺燃的电影。 好看吗?贺燃轻声问。 好看啊,顾征一说起这个,碗里的肉都不吃了,哎,人好看景也好看。 柏锋临说吃你的吧,顾征又低下头去涮肉,这个话题就这么被揭过去。 吃到一半柏锋临来了电话,他示意两人继续吃,自己出去接电话去了。 门啪的一声合上,贺燃才收回目光,顾征叹息一声,来之前我还想呢,他是不是又得吃一半就有事忙。 贺燃放下筷子,状似不经意地问起,他最近很忙吗? 还行吧,顾征吃得出了汗,灌了几口可乐才说:年底嘛,总得忙。 贺燃点点头,顾征突然道:你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啊? 顾征往前坐了坐,压低了声音,跟我说说呗? 贺燃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顾征啊了一声,挠挠头,就那什么,他上学时候说在国内有个弟弟,我看你年龄也差不多。 贺燃一惊,掌心开始冒汗,话也说得磕磕绊绊,有,有个弟弟? 是啊,他好像中途回了次国,然后喝醉了来着,自己说的,顾征耸了耸肩,但第二天他就不认账了,说没有这回事,是我自己臆想的。 中途回国? 贺燃皱眉,是他毕业典礼那次吗? 他什么时候回国的啊? 顾征想了想说:记不清了,都好几年前了。 贺燃又问:那他经常提起这个弟弟吗? 不吧,顾征摇了摇头,很少,他几乎不怎么提国内的事。 贺燃想,八成是他那个表弟了,自己应该不在被他牵挂的范围内,而且,他也不想当他弟弟。 我再问一个问题啊?顾征清了清嗓子,试探道。 贺燃说:问。 那个,你真的喜欢吃奶糖啊? 贺燃: 柏锋临接完电话回来,在贺燃旁边坐下来,在聊什么? 贺燃把刚烫好的肉全部捞进了柏锋临碗里,没什么。 顾征:??? 好歹给他留两片肉啊,真是 贺燃警告地看了眼顾征,意思很明显,不许说什么他喜欢奶糖这种话。 一天接连被两个人瞪,顾征很心累,于是默默拿起旁边的杯子。 等略苦涩的液体充斥在口腔,顾征悲催地发现,这是他打死也不会喝的茶! 还能不能好了? 顾征扔下筷子,当即出了包间,奔着卫生间去了。 柏锋临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跟贺燃说:他就这性格,咋咋呼呼的,别在意。 恋耽美 ——(22) 贺燃自然是不会在意的,酱料碟蘸完了,他又懒得再去楼下调,索性就不吃了。 柏锋临说懒死了。 贺燃理直气壮地反驳,哪有,我这是吃饱了好吧。 得了吧,别等会还没回家又嚷着饿。 不会。贺燃信誓旦旦。 柏锋临没理他,给顾征发消息说回来的时候顺便去楼下调个麻酱料碗。 顾征估计还在洗手间,过了一会才回复了一连串的句号。 吃完饭顾征要回枫林科技,临走前他扬了扬手机,贺燃,方便的话能加个微信吗? 贺燃下意识看向柏锋临,柏锋临没说话,直接把顾征糊进了车里,不方便,赶紧回去工作。 顾征啊了一声,十分不满地揉了揉自己被弄乱的头发,暴君,□□统治。 柏锋临斜他一眼,呦,从资本家上升了啊。 顾征: 怼也怼不过,打就更打不过了,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选择默默闭嘴然走人。 惹不起躲得起。 走人之前他最后问了他师兄一句,你回星环还是枫林啊? 柏锋临说:星环,别以为我不去公司你就能翘班。 顾征被说中心思,丝毫不慌,哪能啊? 赶紧滚吧。柏锋临挥了挥手,和贺燃一起上了车。 两辆车在十字路口分开,各自驶向不同的方向。 车内暖风很足,贺燃支着胳膊看窗外,马路对面的工地已经停工了,建筑外围都罩着绿色的防护网。 你元旦那天忙吗?窗外景色看够了,贺燃收回视线,问正在一心一意开车的人。 嗯?柏锋临回过头。 贺燃又重复了一遍,31号那天忙吗? 柏锋临想了想,应该没什么事。 那能一起跨年吗? 第31章 柏锋临已经很久不怎么在意节庆了, 无非是一伙人出去吃顿饭,然后喝得酩酊大醉回来。但贺燃满眼期待地看着他的时候,他还是点点了头。 空出来一天也不是什么难事。 到了家, 下车前,贺燃问他要不要上去坐坐,柏锋临说不了,他下午还有事。 贺燃点点头,并不执着, 衣服我会找干洗店洗好,再还给你。 柏锋临一手搭在方向盘上,闻言看向贺燃。 自己的衬衫穿在贺燃身上并不合身, 有些空荡荡的,但配上浅色系的马甲,加上他的脸本身就显小,看起来就跟还在学校念书的学生差不多。 算了, 柏锋临收回目光挥了挥手,你放着或者扔了都行,不差这一件。 行, 贺燃应下来, 那我上楼了。 嗯。看着贺燃进了单元楼, 他才发动车子,离开了。 午后, 太阳从云层里露了脸,浅金的光芒毫不吝啬地洒下来。 贺燃洗完澡出来,换上了舒适的家居服,蹲在阳台边把小花盆往光线充沛的地方移了移。 才种进去不久的葵花籽丝毫没有要冒头的迹象。 贺燃伸手戳了戳旁边的绿萝。 还要好久啊 但是他已经等不下去了怎么办。 以前尚且能隔着大洋彼岸远远的念着,现在反而人就在跟前, 他却忍耐不了了。 他那么好,什么时候才能成为自己的呢。 贺燃抱着膝盖,脸埋在臂弯里,想起昨晚梦到了很久的从前,那个女人说不会扔下他,但还是在某一天就消失在了他的世界。但其实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怪她,反而觉得她离开了是好事,因为再也不用受到欺负了。 可还是会难过,难受得喘不上来气时,有人拥着他,拍着他的肩膀,一遍一遍说没事了,那只是个梦而已。 他没法控制自己不去贪恋这样的怀抱。 在阳台上蹲了很久,久到膝盖发出抗议,贺燃才慢慢从地上站起来。酸麻劲差点让他一个趔趄,好在及时稳住了,他站着缓了一会,活动了下腿,才又去了浴室。 柏锋临的衣服被他整齐地挂了起来,明天就是31号了,他盘算着,后天把衣服拿去干洗,回来就把衣服挂进衣柜。 正想着,季浩言打来了电话,问他在没在京城。 贺燃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说在啊。 上次还说回来一起吃个饭呢,结果也忙,耽搁了,明天有约没有啊?没的话一块出来跨年呗? 贺燃啊了一声,有些遗憾的样子,真是不巧,明天有约了。 真的假的啊?季浩言不太信。贺燃大学四年,跨年要么是跟一个宿舍的一起出去吃顿饭,要么就是自己待在宿舍里,从来没应过什么邀约。 那时候他们还可惜呢,白瞎了那一张脸了。 几年过后,现在也是有约在身的人了。 季浩言很是震惊。 贺燃笑了笑,真的,还能骗你不成? 那好吧, 季浩言又跟他聊了几句,挂断电话前,季浩言说:哎,燃哥,冒昧的问一句啊,是女朋友吗? 当然,季浩言很快补充道:介意的话就不用说啦,我就是单纯好奇。 他知道贺燃混娱乐圈的,对谈恋爱这种事不像普通人,想谈就谈,他们得考虑很多,谈恋爱就掉粉的事情,他也听自己女朋友说过几句。 柏锋临算女朋友吗? 贺燃认真想了想,不算吧,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但是,他可以算男朋友。 因为男朋友三个字,贺燃心里瞬间雀跃了下,但接着又想到,现在还不是男朋友呢。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贺燃给自己打了打气,勇攀柏锋临这座高峰,他还连第一步都没迈出去,但是都会有的,总有能站在顶峰的那一天。 事业如此,爱情也理应如此。 不是,贺燃轻声说:但以后会是的。 一句话尤如平地惊雷,炸得电话那头的季浩言傻了眼,半天,他才咬了咬舌尖,弱弱说:今天愚人节吗? 贺燃十分冷静,摇头说:不是。 今天是12月30号。 季浩言: 你喝酒了吗?季浩言继续为贺燃找理由。 喝了。 季浩言心下一松,噢,原来是喝酒了啊,那就好,那就好,酒后的话当不得真啊。 昨天喝的,我现在十分清醒。 贺燃略清冽的声音传进季浩言耳朵里时,他差点被自己口水给呛死。 撕心裂肺地一阵咳嗽,贺燃把手机默默拿远了些,等咳嗽声渐渐没了,他才问了一句没事吧? 没事吗? 季浩言顶着一张咳嗽咳红了的脸,十分冷漠地想,贺燃怎么总能用淡定到没有起伏的声音说着让人意想不到的话啊。 那时候毕业说进娱乐圈是,现在快有了女朋友也是。 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贺燃这样的人倒追啊?而且听他那意思,还没追到手? 季浩言有些好奇了。 他虽然想问的委婉一些,但情商好像不太允许,所以说出来的话很是直白。 还没追到手吗? 贺燃含糊地啊了一声,季浩言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这是追到了还是没追到啊? 贺燃静了一会儿,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轻咳了两声,说:那个,能请教你一件事吗? 季浩言懵了,贺燃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啊?还请教。 你,你说。 怎么追,贺燃磕巴了一下,接着说:女朋友啊? 大差不差吧,虽说性别上出了差错,但追人的手段应该都差不多吧?而且季浩言虽说大学那会不太靠谱,但人家好歹也脱单了啊。 都有女朋友了,所以请教他应该也没错吧? 贺燃靠在沙发上怀抱抱枕如是想到。 季浩言:!!! 他自己都没想有一天还能成为情感大师,而且还是贺燃的。 这属实魔幻。 再三确定和他通话的是贺燃,以及是清醒状态下的贺燃,季浩言才接受贺燃这样的,竟然还要花心思去追人,正常不应该是想当他女朋友的能排队排到城郊去吗? 有经验吗?分享一下?季浩言半天不说话,贺燃不得不再重复一遍。 季浩言回过神,有有有 贺燃嗯了一声,你说吧,哎,不对,你稍等下,我去找笔记一下。 季浩言: 这是多认真啊?还要拿纸笔记下来。 被贺燃追的那女孩一定很优秀。 轻微的脚步声,还有翻动抽屉的声音,季浩言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打草稿。 好了,你说吧。贺燃蹲在茶几前,肩膀夹着手机,他拧开笔盖,在摊开的笔记本上郑重写下了柏锋临攻略几个字。 好了啊?季浩言清了清嗓子,说:你先告诉我喜欢的女孩什么性格啊? 不管怎么追,总得先了解性格,然后对症下药,总不能两眼抓瞎吧。 可爱的?温婉的?文静的?阳光大大咧咧的? 当然,你要是不愿意说这个就算了,我们换个问题。 贺燃脸皮薄,不想跟他聊女朋友性格,季浩言非常理解,这头不行换另一头嘛,总能有办法的。 不是。 季浩言扬着调子嗯了一声,贺燃的语气是难得纠结。 电话这头的贺燃咬着笔,一手撑着下巴,很是郁结,不是不愿意,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柏锋临什么性格呢?贺燃想了半天,最后只能不太确定的跟季浩言说:嗯,可能有点冷淡,还挺强势的,说一不二那种。 柏锋临笑得时候还好,不笑的时候,整个人周身的威势很重。 嗯,就是这样,贺燃总结道:气场很强。 季浩言嗯了一声,随手在备忘录上打下冷淡两个字,清冷嘛,估计是个清冷的大美人,没想到贺燃喜欢这一款的,然后是强势。 季浩言边听边准备继续往下记,嗯,说一不二。 嗯? 季浩言手一顿,嘴里跟着重复了一遍,说一不二? 贺燃点点头,说:是啊,说一不二。 柏锋临一但做下决定,基本不会再有更改的余地,所以说一不二也挺符合的吧? 季浩言听到贺燃确切的回答,人却傻眼了。 他看着备忘录上写下的几个词,冷淡,强势,说一不二。 噢,对,还有最后一个气场很强。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这是个什么性格的女孩啊??? 嗯 怎么看怎么都像个抖艾斯。 难不成贺燃有那方面的爱好不成? 季浩言惊呆了,不能吧 那个,冒昧问一个问题啊,听了别骂我。季浩言决定还是先问清楚的好,没有最好,再说就算有这方面的爱好,有就有吧,又不犯法。 虽说他没接触过这种类型的女生,但多给些信息,他也能多研究研究,然后帮贺燃把人姑娘追到手啊。 贺燃愣了下,他还等着季浩言给攻略呢,怎么季浩言这么多问题啊。 心里嫌弃归嫌弃,还是需要季浩言帮助的,于是贺燃平静地说:问吧。 季浩言眼睛一闭牙一咬,你有那方面的特殊爱好吗? 哪方面?贺燃拿着笔,一脸茫然。 就那方面啊。 哪方面啊? 季浩言无语到掐自己人中,难道要他挑明了说吗? 就是他思考着用什么词才不那么直白又恰好让贺燃能听懂,奈何他浅薄的汉语储备,不足以支撑他如此愿望,支吾了半天,愣是一个词都没蹦出来。 贺燃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心道自己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急到让季浩言来给自己支招,真是傻了。 算了算了,不说了,挂了。 不等季浩言说话,贺燃果断挂断电话,然后把笔记本上的几个字划掉了。 第32章 这年年底最后一天, 下起了雪。 贺燃起了个大早,披着件衣服懒洋洋地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雾气笼罩了这一片的狭小天地, 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 也不知道这雪要下到什么时候去。 贺燃转身出了卧室,吃完早餐时间也还早,盘腿坐在沙发上,客厅电视开着,不大不小的声音响在贺燃耳边, 他正在翻看路洄拿过来的剧本。 茶几上还放着几本剧本,都是要待选的。其实到了他这个咖位,都是剧本来找他, 多方考虑之下再确定要不要接。 片刻,久未翻动一页的剧本被贺燃啪的一声合上。 其实心思已经完全不在剧本上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有进脑子,完全不知道讲了什么。 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 电视屏幕上不知道哪个同行演得狗血恋爱剧,大雨天不打伞就站在那里拉拉扯扯,偶尔撕心裂肺吼一嗓子。 贺燃回过神, 女主转身要走, 男主拉住他的手腕, 不,你别走, 我是爱你的,我发誓,我真的爱你,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频繁出现爱这个字,让贺燃替别人尴尬的毛病犯了。 果断换了一个频道后, 贺燃拿起一边的手机,给置顶发去了一条消息,问他什么时候来啊。 他等了一会,柏锋临没回消息。 应该还在忙吧,贺燃放下手机,把剧本都收起起来,又翻出昨天放在茶几下面的笔记本,坐在地毯上拧开笔盖,想了想又重新写下昨天被划掉的几个字。 恋耽美 ——(23) 攻略一 一起跨年。 他打开百度,想找找有没有好的跨年想法,入目就是带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去看烟花,烟花在高空绽放的那一刻,彼此诉说爱意。 嗯 贺燃支着下巴想了想,这边应该不让放烟花的吧。 所以,划掉,不行。 他继续往下看。 柏锋临连着加了两天班了,年底事多不说,应酬也不得少,昨天就有个推不掉的宴会,折腾了大半天,喝了不少酒,回来累到倒头就睡。 快中午了从床上爬起来,浑身酒味差点把自己给熏过去。 十分嫌弃地脱掉皱巴巴的衣服,洗了澡再出来,胃已经开始抗议。 年轻时候胃一直挺好,近几年在国外,老实说自己有时候不上心,也没什么人时刻提醒他按时吃饭,顾征自己就挺不着调的,更顾不上柏锋临了。 两人忙起来都不管不顾的,等回过神来,顾征还好,柏锋临的胃就开始有点问题了。 不过问题不大,医生说没到吃药的地步,但一定要按时吃饭,胃要靠养的。 柏锋临早把这话忘到脑后去了。 直到这一年最后一天,不吃饭还喝酒,柏锋临胃开始发出抗议。 起初疼的不是很明显,柏锋临也没当回事,叫了份外卖,等待的间隙,抽空看了眼手机,回了几条工作上的事,然后就是贺燃和祁霍了。 他坐在沙发上,手上端着杯热茶,慢慢喝着。点开跟贺燃的对话框,正单手打字来着,祁霍打来了电话。 他一挑眉,顺手接了。 在忙吗?柏二? 祁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柏锋临说没有。 帮我个忙,祁霍说:在家吗?我去找你见了面说。 贺燃伸了个懒腰,他扔下笔,拿起桌上摊开的,已经写满了一页纸的攻略一,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觉得十分可行,就等着下午付诸于实践了。 噢,说起来这个,他赶忙放下本子,退出搜索的页面,打开微信,别的消息倒是有,就置顶没有动静,还是自己早上发过去的那一条。 贺燃有点小失望,他看了眼时间,都已经快下午了啊。 还在忙吗? 贺燃犹豫了一会,要不要再发一条消息过去啊? 算了,贺燃还是放下手机,再等等吧。 先去准备一下吧,既然柏锋临之前答应了自己会空出一天一起跨年,就不会无缘无故放自己鸽子的。 就是太忙了,说不定临时有个什么会议呢。 贺燃一边换衣服,一边不断如此想着。 出门前,他把手机从震动改成了响铃,并且音量都调到了最大,怕在外面万一错过什么消息。 柏锋临匆匆吃了两口外卖,就出了门,祁霍已经等在了楼下。 怎么了?柏锋临长腿一跨坐进副驾,低头系安全带的时候问。 祁霍打着方向盘转向,柏锋临抬头刚好从后视镜瞥到祁霍的模样。 眼睛下面一片乌黑,明显是熬得久了。 柏锋临视线一错,祁霍也刚好转头看向他。 一向很注重自己外表,把自己收拾的人模狗样的祁霍,下巴上全是顾不上刮的青色胡茬。 工地上出了点事。 柏锋临一愣,下意识说:不是都已经放假了? 不是。祁霍摇了摇头,车子出了小区,很快汇入车流。 下头人拖欠工人工资,搞得一帮人为了要工资都上了高楼说要往下跳,下面人瞒不住了才报上来。祁霍越说越生气,养着一帮垃圾,净不干人事。 然后呢? 现在还在工地上僵持着呢,我心里有点没底,就想着顺便叫上你。 报警了吗? 祁霍一愣,说没有。 胃又开始隐隐犯疼,柏锋临不动声色地按了按,然后说:先报警吧。 贺燃提着两大袋东西进了门,他去了超市,买了各种食材,攻略上说,想抓住他的心,可以试试先抓住他的胃,况且节假日外面饭店人巨多,除非提前预定,不然得排队好久,所以在家给喜欢的人做一顿饭也好,两人一起享用,当然,可以配上红酒玫瑰,营造氛围。 贺燃觉得很有道理,出去玩其实不如待在家里来得舒服。 他围着围裙,开始先挑拣食材,把能洗的蔬菜都先洗了,然后剩下难处理的肉类,比方说鱼和螃蟹什么的,也都处理干净,一一摆了盘之后,他洗净了手,看了眼手机。 依旧没什么消息。 先做吧,这么多菜,没个把小时也烧不好,说不定到时候人就来了,然后正好。 贺然又转身走进厨房,重新围上围裙。 两个小时后,除了还在砂锅里炖的排骨汤,已经全部完工,全都摆在餐桌上。 不过可惜,柏锋临还是没来。 贺然这次没犹豫,又发了条消息过去,接下来就是等待。 他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就要看一眼手机,微信消息没有,电话信息也一条没有。 桌上的菜已经放凉了,贺然叹口气,重新回锅去热了一遍。 车子稳稳当当停在工地入口,柏锋临一下车,寒风直往他脖子里灌,他紧了紧衣服,和祁霍一起往里走。 施工期已经过了大半,钢筋混凝土的外墙,未彻底完工的大楼下全部围着人,新上任的项目经理拿着喇叭正在朝楼上喊话,让他们别想不开轻生,万事好商量,工资会立刻发的。 顶楼上的建筑工人操着不知道哪里的口音,说不信,说除非你们老总过来。 项目经理正要头疼地说话,他的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下,他回过头,明显松了口气,是自己老板。 祁霍示意他把喇叭给自己,然后站在空地前,仰着头朝顶楼上喊:我就是你口中的老总,我叫祁霍,现在,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拖欠工资这样的事情今后都不会发生。 我已经解雇了涉嫌私吞工人工资的几个负责人,而且我会起诉他们,让他们付相应的法律责任。 工人不关心他是不是真的要解雇那几个人,或许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也说不定,他们只想知道自己辛苦的血汗钱能不能拿到手。 柏锋临就站在祁霍身旁,不知道是不是冷风吹的原因,他觉得胃疼得越来越厉害,他捣了捣祁霍,祁霍回过头去,他忍着疼说:说重点,发工资,翻倍或者额外赔偿之类的。 噢噢,祁霍连忙点头,他就是想着先跟人家把事情解释清楚,态度表明,然后谈工资的事。 工资也会立刻发到你们手里,之后还会给予额外的赔偿,如果你们还有其他的要求,可以先下来,我们细细谈。 祁霍仰着脖子使劲喊话很累,他等待工人回话的间隙,碰了碰旁边人的肩膀,要是赔偿款太多的话,借我点啊,我最近手头紧。 柏锋临点头,他知道祁霍在跟俞岚合伙又搞了个建筑公司,最近刚拿下了一个大项目,手上基本没闲钱了。 祁霍一笑,谢了兄弟。 柏锋临说没事,祁霍又拿起喇叭朝楼上喊话。 工人们半信半疑,还在纠结要不要下去,老总嘴里额外的赔偿款让他们心动,可万一是骗他们的,后续并不落实,那又怎么办。他们到时候又该去找谁? 正僵持的时候,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响起来,柏锋临松了口气。 有了警方的介入,后续就变得容易起来。 工人们被劝下了楼,在警察的协调沟通下,几方人员坐在一起进行协商。 晚上九点,工人如愿以偿拿到工资和赔偿款,事情暂告一段落后,柏锋临和祁霍从派出所出来,天已经黑透了。 走吧,我请你吃饭去,今天太感谢你了,简直就是我亲哥。 柏锋临没说什么,他突然想起什么事,匆匆掏出手机,一按是黑屏。 手机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关了机。 艹。 柏锋临低骂一声,车借我一下。 怎么了?祁霍把车钥匙给柏锋临,柏锋临来不及跟他多说,挥了挥手说:我先走了。 祁霍一脸懵地看着柏锋临急得快要跑起来的背影,纳闷道:什么事啊,这么急? 他嘀咕嘀咕着,突然意识到,柏锋临拿走了他的车钥匙,他就只能打车回去!!! 而且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着?噢,对了最后一天,要跨年来着,打车也不好打。 祁霍只能站在寒风中,打电话给朋友,让他出来接自己一下。 万一朋友正在和什么人跨年,那他岂不是打扰了人家? 等会,祁霍又意识到了什么。 柏锋临刚刚那么着急,不会就他妈今天有约,然后被自己搅和了吧? 祁霍想,噢,他完了。 第33章 晚十点, 电视正在播放卫视频道的跨年晚会,喜庆的色调显得尤为热闹。 贺燃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他没有开灯, 只有电视屏幕那一点荧荧亮光。门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他猛然惊醒。 起初还以为是在睡梦中,愣愣盯着玄关处,直到门铃声又响起来,他才恍然, 原来不是梦啊。 踩着拖鞋走到玄关处打开门,他念了一天的人出现在眼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柏锋临便皱着眉说:怎么不问问是谁就开门? 贺燃反应了一会,小声说:除了你也没有人会来呀。 柏锋临一时语塞,他记起自己今天爽约的事,正想着要怎么开口解释, 贺燃往里让了让,先进来吧。 柏锋临于是闭上嘴,在玄关处脱掉大衣, 贺燃把早晨就准备好的拖鞋放在他面前, 还是你上次来的时候穿的。 你 贺燃回过头, 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柏锋临不太自在地移开眼睛, 我手机没电关机了。 不是故意不回他消息。 贺燃噢了一声,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没事就好。 他面色平静,柏锋临看不太出来他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但毕竟自己答应了他,又没履行诺言,所以就算生气发脾气也是应该。 但贺燃现在这样,他有些摸不准。 贺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走到客厅,关掉电视,问柏锋临,你吃了吗? 柏锋临这才注意到,餐桌上,一口没动全都已经冷掉的菜。 胃突然又开始疼了起来,难受得柏锋临脸色变了变,然后说:没吃。 今天一天也就吃了那几口外卖而已。 贺燃的声音突然提了提,再怎么极力平静也掩盖不了其中的担忧,怎么了? 他上前了两步,刚刚光线太暗,直到现在才发现柏锋临的脸白得要死。 没事,柏锋临挥了挥手,饿的。 贺燃沉默了一会才说:这么忙? 饭都顾不上吃,脸白成这样,一个总裁敬业敬到这份上也不知道让人该说什么。 柏锋临嗯了一声,在沙发上坐下来,顺势跟贺燃说起来今天祁霍找他的事。 贺燃不知道听进去多少,他从厨房端了杯热水出来,先喝,我去给你煮碗面。 柏锋临顿了下,接过热水喝了两口,胃好像也没有那么疼了,不用麻烦了,餐桌上那些热一热再吃就行。 已经热过几遍了,不好吃了应该。 柏锋临心头一跳。 贺燃转身又进了厨房,冰箱里下午买的食材还有很多,他打算下碗面条就行,柏锋临饿了大半天了,吃面条养养胃也好。 弯腰在水龙头下洗绿菜的时候,柏锋临走了进来。 贺燃余光看到了,但没说话,柏锋临站着看了会说:我帮你吧? 贺燃像是笑了一声,柏锋临没听真切,就只听见贺燃说:帮倒忙还差不多,我可没有多余的锅让你糟蹋。 柏锋临轻咳了一声,洗菜就行,我不碰锅。 他现在对自己的厨艺水平有很清醒的认识,所以也不为难自己,就是心里难得有点过意不去,总觉得要做点什么才行。 贺燃直起腰,扬了扬手里的菜,我已经洗完了。 柏锋临: 贺燃回过身,菜放在砧板上,说:去冰箱拿两颗鸡蛋过来吧。 灶上烧着水,贺燃边打鸡蛋,边让柏锋临出去等着,面条等会就好,这里也不用他帮忙了。 柏锋临看了一圈,发现确实没什么他能打到下手的地方,所以没说什么就出去了。 他没去客厅,只是坐在餐桌前,盯着满桌已经沁了油点的菜出神。 怎么就忘得死死的了,他想。 贺燃端着两碗面条出来的时候,柏锋临正蹲在电视柜前给手机充电。 好了,来吃吧。 他把两碗卧着鸡蛋的小面放在茶几前,柏锋临放下开始重启的手机,在贺燃对面坐下来。 贺燃又起身,柏锋临抬头诧异道:你不吃? 不是,贺燃摇头,砂锅里还有下午煲的排骨玉米汤,现在喝正好。 柏锋临那一瞬间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当真跟打翻了调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都混在一起了,复杂得不得了。 可能是真的饿狠了,柏锋临吃完了满满一大碗面,又喝了两碗汤味醇厚的玉米排骨汤。 贺燃只吃了一碗面,就说饱了,等柏锋临吃完,他站起来要收碗,柏锋临按住他,说我来吧。 贺燃点点头,说:那你弄吧,我去睡觉了。 柏锋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去吧。 柏锋临把碗顺带洗了,他不会做饭,倒是没少洗碗,在国外念书的时候,饭不合口味吃不下去的时候,就是顾征做中餐,他洗碗。 擦了擦手上的水,柏锋临出来,把餐桌上那些菜也都放进了冰箱,做完这些,他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 站在落地窗前,外头灯火辉煌的,柏锋临想,又是一年要过去了。 他也该回去了。 正想着跟贺燃打个招呼,然后走的时候,柏锋临余光瞥见脚边放着的两个小花盆。 恋耽美 ——(24) 他蹲下来,伸手碰了碰绿萝的小叶子。 没想到贺燃现在养起了植物,他还记得以前在南城的时候,家里头阳台上也是经常摆着些绿植的,贺燃那时候闲着没事就要给绿植浇水,浇多了死了两盆植物后,他就再也不碰了。 想起往事,柏锋临神色放松地笑了笑,视线也移到了绿萝旁边的小花盆上,还都只有土,也看不出来养了什么。 在看什么?背后响起微凉的声音,柏锋临起身回过头。 贺燃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滴水,怀里抱着一床被子。 柏锋临视线错了错,没什么,看你养了两盆花。 贺燃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晚上留下来吧,很晚了。 柏锋临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他通通咽了回去,留一晚也没什么。 况且下了雪路上滑,晚上开车也不方便。 好。 贺燃把被子放在沙发上,你自己抱到客卧睡吧。 行,柏锋临应下了。 早些睡吧。贺燃留下这一句,又转身走了。 柏锋临目送着他进了主卧,才收回目光,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会,伸手拉开了阳台门。 零下几度的天气,寒风跟刀子似的直往身上扑。 柏锋临瞬间冷了一哆嗦,冷归冷,但人也算是被吹清醒了。 从口袋摸出烟,微弱的火光在指尖一闪而过,柏锋临抬头,吐出一口烟雾。 他发现他似乎有点喜欢这样,有人等待的生活,因为总有一盏亮起的灯,是为他留着的。 远处钟声敲响,一片灯火璀璨中,新的一年到了。 一根烟罢,柏锋临回到温暖如春的客厅,哈了一口气,瞬间觉得自己刚才是个傻逼,零下几度在外头穿着衬衫抽烟,什么热血青年。 钻进浴室洗了热水澡,才觉得浑身都算热回来了。 穿着浴袍路过贺燃的卧室前,他脚步停了停。 卧室门并没有锁,甚至没有关严实,只是虚掩着。 柏锋临的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一推,门开了。 走廊的微弱亮光带来些许淡淡的光影,照亮了卧室正中的床上微微隆起的半个身形,柏锋临走近了。 贺燃侧睡着,头朝向里侧,柏锋临在他身后,静静看了片刻,伸手给他提了提被角,随后在床边坐了下来。 身后床铺微微下陷,一直努力放轻呼吸,让自己看起来真的睡着了的贺燃,身体一僵,呼吸随后也跟着错乱了。 不装睡了?柏锋临靠在床头,看着贺燃的后脑勺,有些好笑地说。 贺燃唰地睁开眼睛,翻了个身,视线正好和柏锋临的对上。 黑暗中,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仿佛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似的。 片刻后,柏锋临无奈一笑,好了,我认输行不行? 贺燃轻哼了一声,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下巴尖压在上面。 那你错了吗? 柏锋临错愕了一瞬,贺燃磨了磨牙,大有你要是不说话就上来咬你一口的意思。 柏锋临从前一直觉得贺燃的性格像狼,不过那时候没有长大,还很稚嫩,就是个小狼崽子,现在,柏锋临觉得他像猫。 又娇又凶。 所以在猫亮爪子之前,他说:我错了。 是认真的,不是为了敷衍什么或者哄贺燃开心之类的。 不管什么原因,答应了别人没有做到那就是错了。 那你错哪里了?贺燃紧接着问。 柏锋临挑眉,贺燃当真是有些不一样了。 他隐隐感觉自己今天有点被拿捏住了,好像心甘情愿走进这间房,坐在这里跟他说这些,是为什么呢? 是一直的等待,还是那一桌子已经凉了的菜,更或者是那碗面以及暖胃的排骨汤? 柏锋临说不清楚,也不愿意去想。 他只是伸出手,揉了一把贺燃的头发.说:错在今天没有及时回复你消息,错在让你等了很久,错在可惜了那一桌你亲手烧的菜。 贺燃心中一跳,他想,只要这个男人愿意,就算不是情话,也远比情话动人得多。 那我就贺燃故意板着脸,笑意却忍不住在嘴角绽放开来,勉强原谅你好了。 柏锋临当即失笑,他说:好。 早些睡吧。话说开,柏锋临心里也是一松,这时候困意就上来了。 贺燃点点头,柏锋临起身,也要准备去睡觉了,但还没迈开步子,手腕就被抓住了。 他回过头,疑惑地嗯了一声。 贺燃松开手,忘了跟你说,新年快乐! 柏锋临一愣,然后笑开了。 新年快乐。 第34章 后半夜, 贺燃是被客厅的轻微动静吵醒的,尽管他知道制造出声音的人已经很克制了,但他一向浅眠。 睁着眼睛望了会天花板, 贺燃从床上爬起来,披了件外套就出了卧室,客厅的灯啪一声打开的时候,柏锋临正在玄关处穿鞋子。 一瞬间的强光让他不得不难受的闭了闭眼睛。 贺燃靠在墙边,精致又充满冷感的灯光垂直打落下来, 一时间不知道是灯光冷一些,还是他没有一点表情的面容更冷淡些。 你就这么急着走? 明明几个小时前还跟他说新年快乐呢,这就急着半夜都要走。 一丝委屈渐渐爬上心头, 一个人等在客厅,桌上的菜不断加热又变凉,他都十分平静,可偏偏这一刻, 他觉得委屈了。 委屈的他眼睛都红了。 柏锋临穿鞋的手一顿,他不比红着眼睛的贺燃好多少,额上的冷汗不断顺着下颚往下滑, 他顾不上管, 只是站了起来, 微微弯着腰,一手按着胃, 哑着声音说:没有,就是胃疼,去买点药。 吵醒你了,不好意思。 贺燃当场楞住了,胃疼吗 怪不得他刚来的时候, 脸色就已经很不好了,柏锋临说没事,他竟然信了 半是心疼半是自责的情绪压得贺燃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我他走到柏锋临面前,有些无措地想要伸出手扶着柏锋临。 柏锋临往后退开了一点,先回去睡吧,我去药店买点药就好。 说着,他回过身去拿挂在架子上的外套,贺燃收回手,赶忙说:我陪你一起去。 柏锋临不赞同,别闹,回去睡觉。 他的声音很哑,满脸严肃的时候,气势当真是骇人。 不过,生病的原因,气势大打折扣不说,反而更让人心疼。 我陪你去。贺燃语气坚定,没给柏锋临留回旋的余地,回卧室快速换了条裤子,拿上羽绒服就又回到了客厅。 柏锋临正靠在鞋柜上,闻言抬头扫了他一眼,叹道:让你睡觉还不乐意。 贺燃没接他的话,转头进了厨房,很快又出来了,他把一个小的热水袋不由分说塞进柏锋临怀里,先敷着,缓和一下,直接去医院吧。 贴着衣服的热水袋不断散发着热量,柏锋临神色复杂,过了会,才说:好。 新年第一天,柏锋临因为胃病进了医院。 来的时机不凑巧,医院床位紧张,只能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吊消炎水。 贺燃怕他冷,问小护士借了毛毯,严严实实在柏锋临身上围了一圈。 被裹得跟个木乃伊似的柏锋临十分无奈,不用裹这么严实吧?吊完水就能走了啊。 贺燃没理他,把他另一只没有吊针的手也塞进了毛毯里,这是在走廊,着凉怎么办?胃还没好,再整感冒了你亏不亏? 柏锋临自知理亏,所以选择闭嘴。 贺燃将柏锋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确定都围严实了,才在他身边坐下来,指了指自己肩膀说:要不要靠着睡会? 柏锋临偏过头说不用,他不困。 贺燃笑了一声,你等会可别后悔。 事实证明柏锋临就是嘴硬,撑了没多久眼睛就闭上了,脑袋自发地靠在贺燃肩上了。 贺燃肩上一重,他低下头瞥去一眼,随后笑了笑。 医院走廊常年飘着消毒水的味道,头顶的灯光直晃晃打下来,贺燃一点睡意都没有,他僵着身子一动不动,怕一动就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柏锋临。 贺燃仰着头靠在墙上,走廊时不时传来脚步声,开关门声,还有从隔壁病房传来的轻微声响。 这些本应该是杂乱烦躁的声音,却让贺燃在这一刻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时间一点点流逝,暗色渐渐褪去,黎明即将到来。 贺燃眼睛有些发酸,吊瓶里的水快完了,他按了按身边的呼叫铃,小护士很快拿着新的药瓶来了。 动作轻一点,他睡着了。贺燃压着声音,小护士了然地点点头,动作利落地换上了吊瓶,然后把速度调慢了一些。 贺燃熬了大半夜,此刻声音不可抑制的有些哑,谢谢。 小护士摆了摆手说没事。 她走了几步,在斜对面护士站的门前,停了下来,又回过头看了看。 僵坐在那里的男人,正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把毛毯往靠在他肩膀上的人身上提了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很像一个人。 当红大明星贺燃。 这个念头一出,小护士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眺,怎么可能? 贺燃怎么会半夜出现在医院呢?还如此细心的照顾另一个男人。 可能只是长得像罢了,而且靠在他肩膀上的人,对他来说,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小护士摇了摇头,推开门进去了。 天彻底亮的时候,贺燃眯着眼睛打瞌睡,时不时就要点一下头,然后在下一刻猛地清醒过来,低头看一眼还在熟睡的柏锋临,然后安下心来。 手机震动声响起来的时候,贺燃迷迷糊糊睁眼,摸了两下口袋,拿出手机才后知后觉发现不是自己手机响了,是柏锋临的。 他下意识回过头去,柏锋临眼皮颤着,挣扎着醒了。 肩上一直靠着的重量没了,贺燃心下一松,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酸疼感。 他几乎一动不动地僵坐了半晚上,难受可想而知。 柏锋临一边揉着脖子,一边心情复杂地看着贺燃揉肩膀揉腰。 怎么不把我推开? 贺燃揉腰的手一顿,然后笑道:你知道你这话特像什么吗? 柏锋临沉默。 贺燃说:得了便宜还卖乖。 柏锋临: 贺燃接着悠悠说:但是谁叫我乐意呢,临哥? 柏锋临猛地回过头,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呢? 贺燃笑笑,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就当你夸我了。 我去找护士姐姐来给你拔针啊,他朝快空了的吊瓶瞥去一眼,别乱动啊。 柏锋临嗯了一声,像是终于注意到自己口袋的手机还在响,于是拿出来,屏幕上闪烁着向哲的名字,他正要滑过去接听,不巧的是,通话在那一刻刚好结束。 柏锋临: 他重新给向哲打过去,估摸着向哲也在给他打,所以就成了对方正在通话中。 没办法,柏锋临只好先挂了,正好贺燃和护士一起来了。 柏锋临捏着手机,低头看小护士动作熟练地拔掉针头,看了看病历本,说可以了,去结完账就能走了。 柏锋临点了点头,坐久了的身体感觉快要散架,他活动了两下,贺燃适时说:我先去结账,你再等等我。 没事,柏锋临顺手整理了下衣服,他说:一起下去吧。 下楼的时候,向哲又打来了电话,柏锋临落后贺燃半步,在和向哲安排事,他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现在让向哲来接自己去公司,刚刚好。 原本走在前面的贺燃却突然停下来,柏锋临差点没注意直接撞上去,他不满地看向贺燃,眼神示意他怎么不走?停在这里干什么? 贺燃知道他在打电话,不太好方便直接说,只好站在那等柏锋临安排完事情,挂了电话后才说:医生不都说了吗?让你最近好好休息。 言下之意,公司就别去了。 柏锋临当然知道医生这么说了,但哪是说歇就能歇的?况且他觉得胃已经不疼了,所以问题不大。 不用柏锋临说什么,贺燃也从他的表情上明白了。 压根就不当回事。 胃疼是小毛病吗?你这才多少岁啊?要是不从现在开始就重视起来,以后越来越严重怎么办? 贺燃语气越来越重,到最后差不多是吼出来的。 柏锋临鲜少有这样被人说教的时候,尤其在对方还比自己小五岁的情况下。 他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贺燃却在他对面红了眼睛。 不知道是熬夜熬得还是怎么。 柏锋临不想承认,那一刻心里有个地方着实狠狠触动了一下,那种感觉很奇妙,柏锋临说不清为什么,他只是伸出手,拍了拍贺燃的肩膀。 贺燃偏过头去,他怕下一刻有什么不该掉的东西从眼睛里掉出来。 那太丢人了。 柏锋临却笑了笑,说:不去公司了。 向哲开车到医院的时候,他没想到贺燃也在,极高的职业素养让他很快调整好表情,不至于站在医院门口跟贺燃大眼瞪小眼。 柏总,去公司还是? 虽然在电话里头说好了是去公司,但现在贺燃也在,那就不好说了。 贺燃坐在后座没说话,他手上拎着小袋子,里面是医生开的药。 柏锋临看了眼贺燃,说:先把他送到云锦国际。 贺燃几乎立马回过头,向哲在后视镜瞥了眼,很快就移开目光,专心开自己的车,当自己又聋又瞎。 柏锋临说:把你送到了我就回家,而且,顿了顿,他语气软下来,在椅子上僵坐了大半夜,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恋耽美 ——(25) 贺燃刚想说什么,柏锋临又接着道:乖,听话,回去好好睡一觉。 贺燃几乎没法对这样的柏锋临说什么,只要他一说乖,听话,他就忍不住地想听他的话。 放心,今天绝对不碰工作,实在放心不下,你可以问向哲。 又聋又瞎的向哲不得不透过后视镜,使劲点头。 到了地方,向哲自觉打开车门出去抽烟去了,贺燃把手里提着的药给柏锋临,然后又嘱咐他记得按时吃,这几天饮食也清淡些,多注意休息。 柏锋临静静听着,在贺燃把能说得都说了最后实在没什么好说了的时候,才笑道:好了,都记住了,回去吧。 贺燃嗯了一声,那我走了,一定记得啊。 柏锋临点点头。 目送着贺燃下了车,走到向哲跟前,跟他说了些什么,然后朝着自己挥了挥手,进了单元门。 柏锋临收回目光揉了揉眉心,向哲打开车门,边打方向盘边说:刚贺燃跟我说,一定要带你去吃早餐。 柏锋临一愣。 此刻,外头阳光明媚,透过车窗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容易让人犯懒,困意上来前,柏锋临说:把我送到家后,记得给他也打包一份早餐,看着他吃完了你再去公司。 向哲应下来,虽然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问的话貌似对自己生了病的老板不太人道,但他还是忍不住想确定一下。 真不去公司啊? 毕竟工作狂老板从来都不能忍受工作拖延,哪怕他自己生病了也不允许。 柏锋临靠着后座,闻言眼睛都没有睁开,答应他了。 得,向哲一打方向盘,车子往柏锋临家的方向开。 当他多嘴。 第35章 元旦一过, 贺燃短暂的假期也结束了,虽然还没有进组拍摄的计划,但其他商业活动不少, 连着几天都忙到深夜,陈言天天跟在后头心疼,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在平时多照顾一些了。 风度开年刊如期发行,与此同时, 风度杂志官方微博放出了拍摄花絮,阳光帅气的高扬拿着两件西服在身前比划,问正在化妆的贺燃, 哪件好看。 贺燃说黑的。 一小段两人的互动视频,评论下头两人各自粉丝的控评还没到,只有几条野生评论,无一例外, 全在直呼磕到了磕到了。 后来花絮上了热搜,更多的人点进来,粉丝想要控评, 但已经有点难度了, 前排全是在磕CP的。 有一个不知道是两人的几年老粉, 直呼泪目,说贺燃刚出道的那部戏, 就是在和高扬合作。 高扬特别照顾还是新人的贺燃,经常陪他对戏什么的。 被勾起了回忆的粉丝纷纷在下头留言,还有说他们最近又合作了一部新电影来着。 @火然:据说这次两人饰演警校同学来着,我记得燃崽第一部 戏里头,高扬头号反派, 两人相爱相杀的那股劲呦,可虐死我了,希望这次甜一点。 @林:这对有没有粮啊,指个路我想磕了。 @格格子:同,指个路,我也想磕,这俩都合作三次了,其他人哪有跟贺燃合作这么多次的啊? @高燃天下第一:资深CP粉来告诉你,老福特,但粮太少了,这属实是冷圈了,就差自割腿肉了你知道吗,而且这已经算是跟贺老师组的CP里头最热的了,哎,说多了都是泪。 @杨杨贺贺:全网第二个CP粉来了,实在太凉了,哭,主要是什么呢,贺老师太神奇了,但凡他每演完一部戏,稍微营点业,就算是工业糖精,他的CP粉数量都绝对能排在前列,但他就是不,所以基本每个老粉都知道,戏演完了,剧里再甜的CP也该BE了,久而久之,CP就抄不起来了。 陈言在保姆车上看评论快笑吐了,废话,星环老总要捧的人,那能让走捆绑CP炒热度的路子吗?就算是哪天总裁突然脑子进水了,让抄CP了,那也得问问当事人贺燃同不同意啊? 再说了,这俩有什么好磕的,要陈言说,还没有他家老板和总裁的CP好磕。 霸道总裁和当红影帝,多配啊。 小说里头都这么写。 在看什么?后座闭目养神的贺燃骤然出声,吓了陈言一跳,差点脱口而出一句想你和总裁呢。 但这话能说吗?不能! 陈言捂着心脏转过头,幽幽道:老板你吓死我了,知道吗? 贺燃丝毫不为所动,淡淡说:是吗? 陈言: 还没说你刚在看什么呢? 话题又绕回去了,这能实话实说吗?陈言思考了下,还是别了吧,让老板知道自己在看他和高扬的CP,他怕老板当场把自己炒鱿鱼。 所以他讪笑着摇头,企图蒙混过关,没看什么 贺燃本来是随意一问,并不是真的对陈言看什么感到好奇,但他这样一直闪躲不让看,贺燃反而被勾起了好奇心。 他静静看着陈言不说话。 几秒后,陈言移开视线,认命般的把自己手机交了出去。 贺燃扫了两眼。 陈言一直紧张地盯着贺燃,深怕他下一刻就变了脸,然后冷声说,你被解雇了。 结果贺燃连表情都没变,只是把手机推回来,然后说:无聊。 万幸万幸,只是无聊。 陈言一颗心落了地,随后光速退出微博,十分认同道:是是是,无聊,特别无聊。 哪有你和总裁有意思。 一时放松嘴快说出了心里话,陈言急得快哭了,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 嘴怎么这么快啊。 就在他想弥补一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时候,他匪夷所思地发现,贺燃非但没有说他什么,反而笑了下,说是的,我也觉得。 陈言: 他感觉自己已经窥探到了天机,但他没有证据。 保姆车停下来的时候,主办方工作人员已经等候在外了,贺燃一下去,瞬间就被一圈安保人员围在中间护了起来。 在一众尖叫与灯光声中,贺燃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了会场。 一月底电影春节档,有他主演的电影,但说实话,并不被外界看好,原因很多,其中之一是影片并不是喜剧类型。 过往几年春节档的高票房电影似乎都是合家欢,有多少人会为了一部反映原生家庭对一个孩子成长影响的电影而买单,这是个未知数。 更何况,电影前前后后打磨了近三年,尽管是有着鬼才导演之称的蔺谋亲自操刀,但外界预测电影票房的最终落点依旧很低。 票房最终能有多少贺燃不知道,他只知道要跟随剧组,做好当下的宣传工作。 电影发布会是在半小时后开始,贺燃已经画好了妆,在休息室等待着。 同剧组的主演相继到场,大都是很有名气的演员了,贺燃同他们打过招呼,就坐在沙发上一边玩手机一边打发时间,正想着要不要拉陈言组房间,斗地主,休息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贺燃循声望过去,出现在门口的人让他有些惊讶。 余河微微笑着朝众人打招呼,一口一个前辈,老师,叫的很是嘴甜。 陈言比贺燃还震惊,余河虽说在这部电影也有参演,但基本算是配角中的配角了啊,今天发布会受邀前来的基本都是戏份多的主演,余河这是? 不等他多想,余河已经跟一圈人打完了招呼,到贺燃跟前了,他微微一笑,又见面了,贺燃前辈。 贺燃淡淡扫他一眼,说:叫名字就行,前辈听起来怪怪的。 余河却摇摇头,我在电影方面就是个新人,要是不介意的话,余河眼睛亮了亮,我叫你贺老师吧。 贺燃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随他去了。 称呼罢了,爱叫什么叫什么,他才不想管。 贺老师我能坐你旁边吗? 余河指了指贺燃身旁还空出很大一块位置的沙发,轻声说。 不知道贺燃什么感觉,反正在沙发扶手上挂着的陈言快吐了,怎么茶味这么重呢?那么宽的沙发你随便坐啊,搞得跟老板耍大牌不让你坐一样,真是服了。 贺燃点头,说你随意。 然后他就低下头去看手机,果断创建了房间要拉陈言进来斗地主的时候,余河却凑过来,欸?贺老师在玩什么啊?能带我一个吗? 贺燃手一顿,说行。 余河拿出手机,我都忘了,我还没有贺老师微信,能加一下吗? 不好意思,不加不熟的人。贺燃手机反扣在掌心,瞥向余河时,脸上还有淡淡的笑意。 陈言差点就直接跳起来鼓掌叫好了。 对,就该直接拒绝这种绿茶。 留什么面子啊,多留一分面子就是打自己的脸。 怎么之前拍戏的时候他没注意到余河这好大一朵无辜的绿莲花呢。 余河微楞了一下,随后赶忙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贺燃嗯了一声。 一直看戏的陈言适时出声,哎,贺燃宝贝儿,快微信邀请我,我陪你斗地主。 虽然以前他没叫过老板宝贝儿,但头一次叫,他叫得无比顺畅,而且特意加重了微信两个字,末了眼神还要在余河身上过一个来回,恶心不死你。 余河没说什么,他朝陈言笑了下。 发布会开始前十分钟,工作人员又过来核对流程,怕中间出什么差错,所以都是一遍又一遍重复的。 所有人员都在,除了余河。 他去卫生间了。 工作人员急得快哭了,最后还是贺燃让陈言去洗手间看看,催一下。 陈言不情不愿地去了。 贺燃坐了一会,就去内场了。 他的位置在第一排靠中间的地方,娱乐圈大概就是这样,咖位决定很多东西。 活动还没正式开始,导演蔺谋也在旁边坐着,两人正好聊了起来。导演问他最近有档期吗,他又有好本子了,正缺人呢,想找他来演男主角。 贺燃当即失笑,蔺导抬举我了,您还能缺男主角吗?多少人抢着演啊。 蔺谋说行了吧,过分谦虚就是自夸了啊。 贺燃笑笑,说没有,他实话实说。 导演正要笑着说句什么,工作人员一路小跑过来,弯腰说活动快开始了,她指了指舞台角落的主持人,还有一点流程需要核对一下。 蔺谋说好,他站起身,跟贺燃说他先过去了,等会活动结束了别走啊,好好聊一下。 贺燃点点头,您快去吧。 导演一走,贺燃左侧的位子就空了出来,他正低头打开手机。 结果余光瞥见什么,他猛地侧过头。 与他隔了两个位子的椅子上,名牌上赫然是柏锋临三个字。 他也受邀来参加了吗? 不过想想也是,星环娱乐老总受邀出席电影发布会,再正常不过了。 贺燃回过头,又四处张望了下,没看到想要看到的人。 他身体往后靠了靠,坐回了椅子,但思绪还是忍不住要往柏锋临身上飘。 这都快要开始了,他怎么还不来啊?难道今天只是受邀了,但其实并不打算来? 算了,还是发消息问一下吧。 贺燃像是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个有手机的人,点开置顶正要问一问,陈言就发来了消息。 是一张图片。 内场的网不太好,贺燃等了一会,图片加载了出来。 可能是陈言手抖,拍出来的照片晃得厉害,但不影响他看清照片里的人是谁。 真有意思。 贺燃勾唇笑了笑。 第36章 走廊静悄悄的, 电影发布会已经准时开始了,没人注意到尽头的洗手间里,正站着两个人, 柏锋临微微弯下腰,借着哗啦啦的水流,搓洗着指腹。他并没有抬头看站在他身后略有些局促的男人,只是淡淡说:不去发布会吗?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浪费在这里可不划算。 余河把稍长的头发往耳后顺去了一些, 不太明白柏总您说得什么意思 柏锋临抽了张纸慢慢擦拭手上的水珠,是吗? 余河向前走了一步,柏锋临掀起眼皮懒懒扫了一眼, 余河说:您不是也在这里吗,况且我只是想跟您道个歉而已。 他说着十分抱歉地看了眼柏锋临浅色西服下摆处的明显水渍。 我不是有意的,而且,那种情况下, 我刚拧开瓶盖,只能说不巧,您正好走出来, 迎面撞上, 不小心矿泉水就倒在了您的衣服上。 所以呢?柏锋临往后靠了靠, 抱着手臂漫不经心说:我接受了吗? 余河一笑,那我不是正在要您接受吗? 柏锋临玩味道:比方说? 比方说, 余河歪了歪头,您希望我怎么做呢? 比方说我希望你现在就滚。 余河啊了一声,委屈的表情下一秒就浮在了脸上,是我哪里说错了吗? 柏锋临却是直接笑开了,下一刻他伸手直接捏住了余河的下颚, 逼迫对方不得不抬起头来仰视着他。 柏锋临手劲很大,下颚处钻心的疼让余河差点脸都扭曲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尽力维持了脸上的笑容。 疼 跟我玩这套?柏锋临跟没听见一样,眯了眯眼睛,手上动作只重不轻。 只能说不愧是演员吗?这个时候了还要刻意管理下表情,真敬业啊。 我,我没有。下颚被人用虎口卡着,以至于余河的嘴巴嘟着,连话都说不利索。 你有什么资格? 柏锋临耐心终于告罄,一把将余河拉过来按在洗手池镜子前,捏着他的下巴抬高了,看看这张脸,流水线生产出来的罢了,说实话,娱乐圈随便一抓一大把。 余河彻底僵住了,这张脸就是他引以为傲的本钱,现在被人说得这样一文不值。流水线?一抓一大把?难堪的情绪在心底爆炸式蔓延,连带的脸都变红了。 恋耽美 ——(26) 被气的。 所以,柏锋临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余河恼红了的脸,别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他说完就松了手,往后撤开两步,余河身子软了一下,很快双手撑在洗手池前,稳住了。 柏锋临拍了下被弄乱的西装,临走前,他说:实在不甘寂寞,就去找那个什么贾总,毕竟是因为他,你才站在了这。 说完他没管余河什么反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余河被那声贾总,生生钉在原地,眼睛发红地狠狠盯着镜子里柏锋临刚刚离开的方向。 许久,他猛地将洗手池边的物件全部扫落在地,精致的小花瓶应声落地,碎了个彻底。 柏锋临被余河这一出搅了兴致,本来也就是卖蔺谋一个面子,这下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但也还是得跟人打声招呼再走。 为了不打扰到人,柏锋临从侧门进去的。此刻只有舞台上的一束灯光打下来,其余地方光线昏暗,也就站在门口的工作人员注意到了柏锋临。 柏锋临轻声关上门,示意工作人员不用过来了,他待一会儿就走。 台上主持人正在和导演蔺谋,还有几个主演互动,接下来我们要问问蔺导啊,听说这次电影,前前后后准备了差不多快三年,而我们主演贺燃,说着主持人指了指站在导演旁边的贺燃,笑着说:都从最佳新人拿到了影帝, 话落,台上台下的众人都笑起来。 那么请问蔺导,您觉得您的新电影《窥光》准备周期这么长,会不会其中的某些内容已经跟不上时代潮流了呢? 蔺谋轻咳了一声,首先大家对《窥光》的内容持有质疑态度,怕过时,怕跟不上当下热点,我觉得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正因为如此,才表明了大家对《窥光》这部电影是关注着的,是对它抱有期待的,就像刚刚主持人也说了,我们领衔主演贺燃,蔺谋侧了侧身,抬手示意了下贺燃,完成了从新人到影帝的蜕变,相信我们的电影也会是如此,慢工出细活,希望在今年这个春节,《窥光》不会辜负大家的期待。 掌声慢慢响起来,蔺谋下了台,把话筒交给了工作人员,接下来就是几个主演和粉丝的互动情节,暂时不需要他在台上了。 蔺谋没有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而是走到侧门跟前,柏锋临正抱着手臂靠在门上,抬了抬下巴戏谑道:讲得不错啊,不愧是咱金融系有名的才子。 蔺谋笑,少埋汰我,瞎说的。 柏锋临说:谦虚了啊。 蔺谋没接话茬,而是说:刚你一进来我就看见了,怎么在这站着啊?不去你位置上坐?说着他碰了碰柏锋临的肩膀,等会可还得请你上台讲两句,帮忙宣传宣传呢。 柏锋临失笑,算了算了,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我得先走了,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公司有事。 蔺谋一愣,半是玩笑半是抱怨地说:怎么这么多事啊,这都快过年了还闲不下来? 柏锋临耸肩,我也不想啊,你不也说了,年底了,事就是多,过两天还有个年会呢,想起来我都头疼。 蔺谋啧了一声,算了,大忙人,赶紧去吧,不耽误资本家赚钱。 滚啊,柏锋临笑骂一声,回头电影上映了,我组织全公司,包场支持啊。 谢了谢了,就不送你了啊,等会还得上台。 柏锋临挥了挥手,就要推门出去的时候,某个名字在他耳边过了一遍,不由得,他停下来,回过身。 他和蔺谋说话的一个功夫,气氛已经被主持人调动了起来。 台下观众席正站起来一个幸运的男粉丝,工作人员将话筒递给他,他清了清嗓子说:想问问贺燃,喜欢什么样的人啊?而且,他顿了顿,笑着说:性别能不能别卡太死? 现场气氛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台下起哄声此起彼伏,台上几个主演笑成了一团,贺燃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主持人不得不出来控场,我们这位粉丝很热情啊。 蔺谋本来还纳闷呢,柏锋临怎么又不走了,结果下一刻就被男粉的豪言壮语给弄得懵了一下,注意力也不在柏锋临走不走上面了。 哎,蔺谋叹气,和柏锋临并肩站着往舞台方向看,你别说现在年轻人,真会玩,咱刚三十来岁就感觉已经老了。 柏锋临瞥他一眼,谢谢,别带上我。 蔺谋拉着语调哎了一声,你这人真是 柏锋临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别说话,听听看贺燃怎么说。 这有什么好听的,肯定没有真话啊,都是打太极似的圆过去。 这话蔺谋没说出口,因为发现昔日大学同学如今万恶资本家好像对这问题挺感兴趣的,一直盯着舞台看。 贺燃虽说出道时间不算很长,但见识过的各类媒体刁钻问题已经很多了,各种话术也跟刻在脑海中一样,只要需要,张口就能来。 但这次他稍微想了想,主持人以为他是不太方便回答,正准备开口圆过去的时候,贺燃拿起了话筒。 嗯其实喜不喜欢没有什么特别的标准,大概是我喜欢就好,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望着台下的某个地方,包括性别也是。 台下彻底沸腾了。 大概是主持人想控场都控不太了的地步。 蔺谋楞着了,他想过千万种回答,唯独不是这种似真似假参杂着感情的,这样争议太大了,况且这是现场直播,就是想靠后期剪辑都没法靠。他几乎都能预见,现在微博已经讨论疯了,贺燃自己估计也上热搜了。 但话又说回来,从贺燃本身出发,这两句话影响未知,但从电影角度来说,无疑是好的。 热度会直线上升,而且是省一大笔宣发费的那种。 蔺谋想着,怎么都得跟柏锋临协商协商吧,毕竟他旗下的艺人,要是他不同意,那也是白搭,就不利用这次宣传了。 等他回过身想去找柏锋临的时候,却发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哎,蔺谋感叹,跑真快。 电影发布会顺利结束,贺燃在安保人员的护送下,上了自己的保姆车,陈言抱着贺燃的外套,跟在后面上来。 出了停车场,身后跟着的粉丝才少了。 哪怕陈言已经见过这样的场景很多次,但还是忍不住感慨,怎么追星都这么疯狂的啊,不管怎么说都要注意自身安全的啊。 贺燃依旧坐在后座,车子驶向高速的时候,他轻声道:陈言 明明声音不大,陈言却莫名心里一凉。 说说吧,都看到了什么? 陈言哭丧着脸。他想,还是来了啊。 第37章 早上双人杂志的拍摄花絮还挂在热搜上呢, 下午发布会上贺燃那番关于喜好标准的言论就立刻上了热搜,且一度冲至榜一。 高清的直播视频被各大营销号疯狂转发,热度久高不下。 @燃:本女友粉来了, 在现场亲眼见证了男粉说性别别卡太死,贺燃还顺着他的意思说了,嫉妒让我面目全非,然后关键是什么呢,贺燃说完这句话, 现场直接沸腾了,周围几个男的喊的声音比我还大,麻了。 底下同在现场加一的不在少数, 都是心疼摸摸层主的,还有些就比较特别了,开始喊着要男嫂子了。 男嫂子的呼声出乎意料的强烈,很快被顶到了热评第一的位置。 有人就顺手分享了豆瓣刚盖起的新楼, 一篇名为男嫂子的帖子,火了。 资深老粉,咱们来一句一句分析一下贺老师的话啊, 喜不喜欢没有什么特别的标准, 其实说白了, 因为没有标准,所以有标准, 而且是量身定制极的标准,为什么这么说呢?你看他后面这一句啊,大概是我喜欢就好。 这就很明显了啊,他喜欢的就是标准。管你高还是矮,管你胖还是瘦, 只要他喜欢,这个没有标准的标准就有了标准。 那么贺老师喜欢什么样的呢?我们暂且不得而知,老粉都知道啊,贺老师从不炒CP,因为实力够强,大佬点烟.jpg。 咳咳,扯远了,咱回归正题啊,噢,对了,肯定会有人提今天早上那个热搜,哎,想都不用想,绝对没戏啊,甚至都没一点可磕的地方。 就仔细回想一下啊,他们认识五年了,合作也几次了吧,一起也出过活动吧?有哪一次贺老师表现出了特别的亲近吗?没有吧?咱贺老师绝对端水大师,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水端得那叫一个平。 但如果你一定想磕什么CP的话,这里我建议啊,左右贺老师端水的一把子好手,不如去磕他和星环总裁。你看,总裁x影帝,一个是年纪轻轻就执掌娱乐帝国的总裁,一个是颜好演技好的顶流影帝,啧啧啧,剩下的不用我多说了吧,磕,都给我磕。 哈哈哈哈哈开玩笑的,两位都是各自领域很优秀的人,我们来回归正题。 来我们看最后一句啊,包括性别也是。 划重点,圈起来,要考的。 前面说了他喜欢的就是标准,那后面这句就是告诉大家,他有喜欢的人了,而且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对方是个男性。如果对方是女性的话,他完全不用提最后这一句话,但他就是提了。 所以,综上,贺老师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极有可能是男性,over。 噢,再补充一句,不会脱粉的,没什么理由,喜欢他我乐意。 @鹤儿:完了,我怎么觉得我可能是个假女友粉,我甚至觉得以后有个男嫂子也不错,我甘愿退出,哭泣.jpg。 @霖霖:srds,我觉得分析的好有道理。 @真的是路人:完蛋,我想磕他和星环总裁了,别的不说,颜狗的天堂。 @妈妈不允许:就要男嫂子就要男嫂子。 @贺燃今天二封影帝了吗:无所谓,男嫂子女嫂子不关心,他能再拿影帝就行,我还想看他三金满贯呢。 @孤独、寂寞:楼上绝对是个男妈妈。 @姐的高傲:本女妈妈兼事业粉来了,就想看燃崽三金满贯slay,有颜有钱有演技有奖项,麻麻的好大儿。 @燃崽麻麻爱你:楼主呢?考虑出个后续吗?分析一下燃崽喜欢谁啊?是圈里的嘛? @小贺:+1 @纯路人:+1 网上讨论的热火朝天,一向冲浪在吃瓜前线的陈言,战战兢兢的,深怕因为自己措辞不当,搞得事情更复杂,那他可哭都没地方哭去。 可是他已经把他看到的事情复述了一遍,但贺燃跟没听见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 陈言心里忐忑着,想着要不要找点话题,但话说出口后,他就后悔了。 老板你说余河这次是不是亏死了啊,来了发布会连个脸都没在台上露 陈言说着说着就收了声,这时候提谁不好啊?偏偏提余河,这不纯粹给老板找堵呢嘛? 贺燃只是在陈言提到余河两个字的时候,没什么表情的扫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去看手机里的那张图。 余河背对着镜头,正微微仰着头看向站在他前面的柏锋临,另一只手还抓在柏锋临的胳膊上。 镜头晃动的关系,加上身体的遮掩,贺燃花了好久的时间也没看清余河另一只手上拿着的水瓶。 手指在柏锋临身上流连了一下,贺燃果断点了删除。 连带最近删除也被他清了个干净。 路洄的电话打到柏锋临这里的时候,他刚看完手下人发上来的年会策划方案,接听的时候心思还在策划方案上,路洄重复了两遍,柏锋临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公关? 对,电话那头的路洄停了下,他翻出豆瓣上已经盖了几千楼的帖子,喜欢,标准,男性这样的词语组合在一起,显得尤为扎眼。 怪我,没提前跟主办方沟通好,粉丝互动这种环节应该严格把控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虽然平常贺燃也不怎么凹人设,不存在崩人设的风险,但总归影响不好,如果不加引导的话,怕被带节奏,舆论的影响从来都不容小觑。 路洄说完,许久都没等到回复。 不应该啊?路洄看了眼通话界面,是柏锋临没错啊。 柏总?在听吗? 嗯,柏锋临眼睛盯着刚刚搜索出来的豆瓣帖子,正在快速浏览,我在听。 那您的意思?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是贺燃的话,他大可不必特意打电话来询问柏锋临的意思,直接公关下场,一套流程走完就好,但贺燃是柏锋临一直都非常看重的人,所以每次路洄都要过问了柏锋临的意思之后,再去做决定。 帖子不长,以柏锋临的速度很快就看完了,他甚至还浏览了底下的评论。 嗯 问你个问题啊?柏锋临一边看着屏幕一边问。 路洄一下精神了,您问您问。 srds什么意思啊? 好像英文单词里头也没有这个词吧,是拼错了吗? 他等了一会,电话那头始终没有声音,你也不知道吗?那算了。 不是路洄终于回魂了似的,虽然但是。 什么?柏锋临没懂。 如何给并不太上网冲浪的总裁解释网络用语呢?在线等,挺急的。 哎 路洄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我是说,srds的意思是,虽然但是。 终于听懂了的柏锋临: 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汉字不打呢?柏锋临发出灵魂一问。 路洄摇头,他也不知道啊。 跟不上现在小年轻的潮流了。 相对无言沉默了一阵,路洄问:需要公关下场吗? 签字笔在柏锋临指尖翻飞,炫技似的转了几圈,他说:不用了,让人看着点,别被带节奏就行。 电话挂断,柏锋临把手机扔在桌上,往老板椅后靠了靠,短暂的放松着,眼睛却时不时就往电脑屏幕上的那篇帖子上飘。 恋耽美 ——(27) 脑海中自动就回想起了发布会现场,舞台灯光下的贺燃。顶着一张极富有攻击性的脸,说着有些在柏锋临看来很是纯情的话。 前不久他才问过贺燃呢,有没有喜欢的人,他说有。 然后他还说,他喜欢的人还不喜欢他。 以上,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男性。 他又一眼扫到了帖子里的那句话,心中突然一凛。 难道都是真的? 休息是不能休息了,柏锋临从椅子上坐起来,正想着要不直接问贺燃算了,是不是真的因为喜欢的人是个男的,而那男的恰巧不喜欢他? 一想到这,柏锋临就觉得心里堵得慌,连带着点开微信唯一一个置顶的时候,他哼了一声。 小没良心的,那天从医院回来,他就把贺燃的微信设置了置顶。这样比较显眼,以后也就不会忘了回他消息,这小没良心的可好,转眼就喜欢上了别人,心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柏锋临想归想,手下速度飞快,一顿操作猛如虎,要不是对话框有字数限制,他小作文都敲出来了。正要点发送的时候,顾征打来了语音通话。 柏锋临果断拒接。 再一次准备发送的时候,将锲而不舍的精神贯彻到底的顾征又打来了电话。 柏锋临咬了咬牙接起来,最好保证你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十分重要的,不然?柏锋临冷笑一声,头给你打歪。 顾征: 师兄今天脾气好像还挺大? 快说。柏锋临催促。 顾征组织了下语言,清了清嗓子道:那什么,我就想问问你,热搜贺燃那个,真的假的啊? 哪个?贺燃热搜多了去了,今天一天就挂了两个呢。 就,有个热搜啊,搬了豆瓣的帖子,我看完了,就想问问你真的假的啊? 还有,顾征趁机控诉,要不是你上次不让我加贺燃微信,我现在就直接去问他了啊,哪还用得着找你这个中间商的二手消息啊? 是吗?明明是个问句,柏锋临声音平得跟个陈述句似的。 办公室里的顾征脖子一凉,预感到不妙,柏锋临下一刻就说:上班时间摸鱼,扣工资! 顾征:!!! 顾征:师兄你 太过分了。 还有,柏锋临烦躁道:少看些网上乱七八糟的,明显乱分析的东西,你还信?没事就多读书。 说完柏锋临直接挂了电话,再看对话框里他敲的那些字,又心烦的全都删了。 贺燃回到家已经快到傍晚,洗了澡就早早地躺在了床上。 他今天很累,跑了大半天宣传不说,等活动结束想去找柏锋临的时候,发现人已经走了。 蔺谋还在旁边继续说:就你在台上和粉丝互动那阵走的啊,不过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 贺燃蒙着头,睡了一会发现完全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某个人,最后摇了摇脑袋,打开小夜灯,靠在床头把手机拿了过来。 蔺谋和路洄都给他发了消息,一个是后面几天的电影宣传行程安排,另一个是让他别太在意网上的言论,要是之后有媒体询问,也别管。 嗯,网上的言论? 贺燃估摸着自己在发布会上说的那两句话会上热搜,但也不到蔺谋和路洄特意跟他叮嘱的地步吧? 抱着怀疑的态度,贺燃点开微博热搜,热一就是自己的大名。 他点进去,第一条微博是一张搬运了豆瓣帖子的一张图。 题目硕大的男嫂子三个字,差点把贺燃闪瞎,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乱七八糟归乱七八糟,贺燃心里还是好奇,忍不住点进去,缓了一会儿,他才继续往下看。 越看眼睛越亮。 嚯,被他分析到了呢。 还有,提到了星环总裁,好评! 他正要点赞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这是大号,可不能乱点,不然就成大新闻了。 路洄会被气死的。 说是手滑都不好使。 火速退出大号,贺燃发现自己连个小号都没有,主要他平常也不热衷于吃瓜,现在自己吃自己的瓜倒是来劲。果断申请了一个新账号,完善了个人信息之后,贺燃又点开热搜。 这次不仅点赞,他还转发。 肆无忌惮,想怎么转怎么转。 而且,他在评论里发现了一个好东西,有小粉丝说要不开通CP超话吧?以后也方便同好交流。 老福特那边也可以安排上。 CP超话贺燃知道,但他不太明白这个老福特干什么用的,于是他把老福特记在备忘录上,打算之后去问问陈言,反正他冲浪多,知道的也多。 小粉丝发了申请开通CP超话微博,贺燃于是也跟着发。 @柏锋临贺燃天下第一:我是第7位申请创建【超话】柏锋临贺燃柏锋临贺燃超话的粉丝,还差3位,达到优先审核条件,助力创建人数越多,开通几率越大!大家快来戳这里帮我加快创建速度吧~ 第38章 网络上关于贺燃那两句话的讨论热度久高不下, 不断有媒体向路洄询问,是否真的像那篇帖子分析的,贺燃有了喜欢的人, 并且对方是个男性。 对此,路洄只在公开场合回复了媒体几个字,不要过分解读。 不甘心但又实在挖不倒内幕的媒体只得作罢。 热度渐渐下去,自然就没人在意贺燃那两句话究竟是随口一说还是真的像帖子分析的那样,有别的用意。 网络就是这样, 吃瓜的群众永远都在吃瓜的路上,从来都是三秒记忆。 说破了天,那也就是网络, 连接了一个又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路洄跟贺燃叮嘱不用搭理媒体,跑好电影宣传就行的时候,贺燃刚出机场。 他飞了海城。 这一站的电影宣传地,主办方派遣的车辆等在外面, 身着牛仔外套的年轻小伙收了接机的牌子,快步走上前。 您好,是贺老师吧?我是刘江, 您叫我小刘就行, 说着他伸出手, 负责您接下来几天在海城的相关事宜。 贺燃伸手回握了一下,叫我贺燃就行, 接下来几天麻烦你了。 哪里哪里,不麻烦,他做了请的手势,先上车吧,咱们先去酒店。 说着小刘接过陈言手里的行李箱, 通通放进了后备箱,之后绕进了主驾驶,动作熟练的发动车子。 贺老师不常来海城吧? 车子平稳的行驶,小刘透过后视镜,后座的贺燃和陈言都穿着羽绒服。 海城气候宜人,常年都是二十多度,哪怕到了冬天,最低气温也不过十几度,不到穿羽绒服的地步。 贺燃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嗯了一声,确实不常来。 确切说只来过一次,有次拍摄的取景地在海城,在夏天,拍了大概三个月左右。 那次是他刚出道没多久,拍摄的为数不多的电视剧,现在几乎没了印象,唯一记得的就是,太热了。 风吹在脸上都是热的,所以他一直不喜欢夏天。 来之前还想着要不要穿薄一点,但走的时候京城下起了雪,在陈言的强烈要求下,他穿上了羽绒服。 现在已经感觉到热的陈言摸了摸鼻子,他那也是为贺燃好,万一冻感冒了怎么办。 到了酒店,小刘下车去和陈言拿行李,贺燃先去了前厅办理入住。 酒店是五星级的,主办方直接安排了行政套房,贺燃和助理陈言一人一间。 拿着房卡刷开门,贺燃把行李箱扔在一边,踱步去了阳台。 这里是整个酒店最佳的海景视野,海风微咸,荡起粼粼的波浪来。 贺燃双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陈言敲门的时候,贺燃刚从浴室出来,正胡乱地擦着头发,陈言见了连忙哎呦一声,祖宗哎,您对自己上点心好不好,头发还滴水呢,怎么擦的啊? 要是感冒了不就亏大发了。 贺燃随手把毛巾扔在床上,哪有这么虚? 陈言又把毛巾递给贺燃,再擦擦,您这头发留长点了,又不是之前那种寸头,擦不擦都无所谓。 不知道哪个字戳动贺燃了,他接过毛巾又擦了起来。 刘海是不是有点长了?哪天去剪一下。 没有吧?陈言看了看,不觉得长啊,才到眉毛,估计是你寸头习惯了,突然留了刘海不习惯。 贺燃不说话了,擦完头发又换上了衣服,陈言说去楼下吃饭吧? 贺燃拿上手机嗯了一声。 电梯下行的时候,陈言还说这里有温泉,等会吃完饭可以去泡。 贺燃眼皮都没掀,你度假来了? 陈言嘿嘿两声,顺便嘛,而且都还没说spa呢。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贺燃只顾往外走,没留意到远处大堂正往这边走来一帮人。 等他注意到,那帮人都已经走近了,走在前面的人眼睛瞬间亮了,贺燃 贺燃站在原地,对来人笑了下,拍戏? 高杨走近了说:是啊,没想到你也在这。 来跑个宣传。贺燃说。 说着贺燃叹了口气,你看咱俩一块杀的青,你都又进组了,我还瞎晃悠呢。 高杨笑了,你这就属于埋汰我了啊。 对了,高杨回过头,收工一同回酒店的还有几个演员,跟贺燃打了招呼也就进了电梯,他们不像高杨跟贺燃合作过几次,还能站在一起聊两句。对贺燃这种咖位的来说,他们也就混个眼熟,但还有个人 高杨招呼站在人群末尾明显不太想过来的余河,他回过头跟贺燃说:余河也在的,他这次演得角色也还不错。 贺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笑了下,是吗? 高杨不知道余河为什么看着不太想过来,但怎么说大家也才合作完一部戏啊,躲着不过来像什么样子。 他一直想着余河,也就没有注意到贺燃话里明显的玩味,只是顺着他的意思嗯了一声。 陈言只觉得晦气,要不是现场同行太多,他都想直接拉着贺燃走人了。 这什么鬼世界啊这么小,下楼吃个饭而已,都能碰上,真是绝了。 贺燃倒是无所谓,他就这么看着余河不情不愿地走到他跟前,高杨说了他一句什么,余河才跟他打了招呼。 好久不见啊。 贺燃似笑非笑的,看来柏锋临上次应该是没给他好脸色,不然也不至于短短几天见了他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想着贺燃就轻笑出了声,虽然柏锋临喜欢漂亮蠢货没错,但不至于眼光低到会喜欢这种耍小手段但又智商不过关,偏偏还没有点自知之明的。 那属于在柏锋临雷点上蹦迪了。 怎么不叫贺老师了? 陈言本来在神游天外,想着眼不见心不烦,谁曾想听到他老板来这么一句,当即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余河脸色有些难看,很是勉强地笑了笑,对不起,贺老师。 道什么歉呢?贺燃说:你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你说是吧? 余河僵了一会,才嗯了一声。 高杨半天没有插上话,云里雾里地看了两人一会,直觉两人之间有点怪,但他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你们 他刚想说什么,贺燃就往前走了一步,余河当即后退了一步。 高杨: 贺燃无辜眨了眨眼,我去吃饭了,你们自便。 高杨噢了一声,压下心里的那点怪异感,你快去吧,我们刚刚在片场都吃过了。 贺燃点了点头,从余河身边经过的时候,他侧了侧头,外人看起来就像是关系十分密切的朋友在耳语罢了。 别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哦。 贺燃脸上还挂着浅淡的笑意,说出口的话却带着十足的冷意。 余河浑身一僵,他侧过头,贺燃朝他笑了下,才向后退开。 直到贺燃和陈言离开,余河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才发现后背已经布满了冷汗。 他却顾不上了。 别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带着明显警告意味的低语好像还飘荡在耳边,和那天柏锋临一模一样的话语,甚至是说话时的神情,都没有什么两样。 一样的高高在上又漫不经心,不经意间的那股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傲然劲,余河捏紧了掌心,真是 令人作呕。 来海城的第二天,贺燃忙了起来,跟着剧组连天跑宣传,各大商场,电影院都有他们路演的身影。 祁霍就是在陪着身边小网红逛街的时候,看到了贺燃。 彼时粉丝加上像祁霍他们这样的路人,将商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祁霍身边的小网红激动得不行,那可是贺燃欸,小网红二话不说,提着大包小包,拉着祁霍就往人群里冲。 祁霍被她拉着手腕费劲穿梭在人群里,最后好不容易冲到前头的时候,活动都到了尾声。 就是这样,小网红还是很高兴,跟着一群人在喊贺燃的名字。 祁霍无语了一阵,他是来海城度假的,脑子抽疯和一个小网红一起,天天逛街买买买不说,还要被拉着受这人挤人的苦。 图什么啊? 贺燃贺燃 祁霍被一声又一声的贺燃给弄回了神,他朝商场临时搭起来的台子上瞥去一眼,贺燃就站在那里,朝四周微微点头一笑。 叫声更疯狂了,跟声浪似的,直往祁霍脸上扑。 不能只有他一个感受,他得叫柏二也感受一下他们家小朋友。噢,不,大朋友有多受欢迎。 祁霍点开柏锋临微信,自从上次他以为仅仅是搅了柏锋临的约,结果后面得知他那天还胃疼直接进了医院,祁霍又心疼又后悔。 后面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去看柏锋临的时候,非但没有被感谢,反而差点被他赶出来。 恋耽美 ——(28) 祁霍就差扒拉着门哭了,柏锋临面无表情,我是胃疼,不是肾虚。 祁霍一下收了声,讪讪笑了两声,那什么都是补品嘛。 我补你妈呢。 柏锋临直接爆粗口了,祁霍赶紧举双手投降,哥哥哥,我错了,真的,柏二哥哥,我就是来跟您老人家道歉的,你都胃病了我也没注意到,还拉着您跟我去工地吹冷风,真的对不住。 真的,以后只要您老一句话,我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眨下眼,您说往东我绝不往西。 柏锋临被他给气笑了,滚吧你。 好嘞,祁霍趁着他松手,赶紧从门缝钻进来,滚去了沙发上瘫坐着了。 柏锋临: 聊天记录还停在昨天,柏锋临说今天晚上有年会,祁霍说资本家您忙着吧,我耍着呢。 然后是一段在阳台上拍的,海边的小视频。 柏锋临回了几个句号。 祁霍现在又发了一个十几秒的小视频,是在商场,乌压压一片人高声喊着贺燃的名字。 柏锋临很快就回了。 拍声音干什么?拍点人行不行? 啧,事还挺多。 吐槽归吐槽,祁霍还是打开照相机,拉了近景,也就他手机华为,拍照贼好,贺燃那张脸也能打,都放大这么多倍了,还好看得不行,连点瑕疵也没。 他把原图发给了柏锋临。 小网红正好喊累了,回头看见他手机里的图,又惊又喜,哎?拍的可真好,不对,是他长得好。 小网红捣了捣祁霍肩膀,你也是他粉丝吗?是丹顶鹤吗? 祁霍:什么? 周围太吵了,小网红扯着嗓子说:他粉丝,丹顶鹤。 噢,祁霍点了点头,不是。 小网红呀了一声,有些失望,不是啊。 祁霍把小网红的表情尽收眼底,哼笑了两声,他不仅不是,他手里还有贺燃十几岁时,喝醉了酒的丑照呢。 第39章 路演结束, 贺燃和蔺谋聊了两句就坐着车走了。小刘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感慨,人可真多啊。 陈言有种莫名的骄傲,在副驾上一扬下巴, 那是,我们家老板人气,那可不是盖的。 上到七十几下到几岁,都是粉丝好吧! 小刘笑开了,说:是是是 贺燃在后座无语了一阵, 又开始瞎吹了,哪有那么夸张。 前排两个人还在你一言我一句的花式吹捧,贺燃已经懒得听了, 他低下头去看手机。 手机在微信和微博两个软件之间来回横跳了一会儿,最后点开微博,登录的账号还是他那天申请的小号。 小号唯二两条微博还都是磕CP的,他注意到第二条申请开通CP超话的那条, 人数已经达到了,CP超话成功开通。 还没怎么玩过超话的贺燃十分好奇的点进去,人数还不多, 算上他也就只有百来个, 但贺燃还是很高兴。 有二百六十六个人磕他和柏锋临的CP呢。 而且他们的CP名很好听, 叫白鹤。 姓氏的谐音。 他往下浏览的时候,看到了申请主持人这几个字, 想了想,主持人干嘛的来着? 于是贺燃发扬不懂就问的精神,问前排还在胡侃的陈言,超话主持人干什么的? 陈言脑子一下没转过来,他回过头, 什么?超话主持人? 贺燃点头。 陈言脑子转是转过来了,但贺燃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啊?难道终于想通了? 陈言眼睛一亮,终于想起来自己也有个明星榜常年排行前五的超话,想要冒个泡了? 赶在陈言说什么之前,贺燃面无表情道:打住,就告诉我主持人干什么用的,其他废话不要说。 陈言眼里的光一下没了,他噢了一声,就那什么,管理超话的啊,删删帖什么的,有带节奏的都屏蔽了。 他自己养的小号就是贺燃那过了千万粉丝的超话小主持人,有时间就屏蔽点带节奏的黑帖,然后引导引导小粉丝什么的。 贺燃听明白了,于是又低下头去看手机。 陈言无言沉默了一阵,他现在有种被利用完无情抛弃了的诡异错觉。 贺燃注意到了陈言的视线,但他没管,因为他现在忙着申请主持人呢,看以后谁还敢瞎带节奏。 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结果 出师未捷身先死。 贺燃发现自己等级不够,申请不了。 于是怒发十条帖子。 白鹤CP超话开通的第三天,某个狂热粉丝连发十条帖子,其余小粉丝看了直呼泪目,碰上真爱粉了啊。 甚至连网名都是爱他们的形状,就叫柏锋临贺燃天下第一。 等车子在酒店前停下来,贺燃恋恋不舍地收了手机。陈言在一边觉得惊奇,超话这么好玩的吗? 他觉得等会有必要刷一刷超话了,看看究竟是什么让贺燃这么感兴趣,对了,他刚刚问了主持人,难道是他想错了方向,贺燃其实不是想在超话冒泡,他是想申请主持人? 天。 陈言震惊了,一边跟在贺燃身后进了大厅,一边赶忙打开手机看超话。 前面的贺燃突然停下来的时候,陈言低着头差点没直接撞上去,仅仅一小步之遥的时候,他抬起头,赶忙刹住了步伐。 心跳在一瞬间彪升,陈言捂着胸口往旁边跳开,迟早要被贺燃搞出心脏病来。 老板你 陈言的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通通被咽了回去,因为他看到长友集团少东家祁霍。 房地产数一数二的长友集团,虽然如今互联网横行,但像长友这样的实体产业,实力还是强劲的,握在手里实打实的钱可不少。 之所以陈言能对祁霍有印象,除了身份背景以外的原因,还有就是外界众所周知的,跟柏二公子能好得穿一条裤子。 所以陈言对在这里见到祁霍,还是有些震惊的,他来了,那柏总呢? 也来了吗? 贺燃也是跟他一样的想法,看到祁霍的一瞬间,他以为柏锋临也来了,眼睛不自觉的往祁霍身后扫了几眼,最后发现真的只有祁霍一个人时,略有些失望。 祁霍从商场出来,把小网红送回了回去,再回到酒店,他没想到能在这碰到贺燃。 他在这酒店住了几天了,知道是有明星入住的,好像是一个剧组,但也没在意,谁曾想贺燃也住在这呢。 祁霍有一瞬间都想给柏锋临发消息了,哈哈哈哈哈你的人和我住同一酒店。 刚我还在商场看见你了呢,祁霍走近了,笑道:人可真多。 贺燃心里那点若无似有的失望已经散了,还挺巧,顿了顿,他说:来度假? 祁霍嗯了一声,是啊,年底了忙完给自己放个假。 贺燃点点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和祁霍一直都算不上多熟的关系,要不是中间有个柏锋临,他们其实不会有一点交集。 想到这个,贺燃就问:他怎么不和你一起来? 反应了一会儿,祁霍才恍然,贺燃嘴里的这个他指的是柏锋临。 他一下笑开了,怎么不自己去问他? 贺燃一下郁闷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挨到电影发布会结束,再去找人的时候,柏锋临早就离开了。后来他给柏锋临发消息,柏锋临也没怎么回他,加上他这几天又忙,也就没怎么联系了。 要是他能告诉我,我用得着问你? 贺燃虽然没明说,但也几乎算是把这话写脸上了,祁霍一看就知道。 所以他笑了笑,好了,逗你的,他多宝贝你,还用我说? 他就是忙,这两天快转成个陀螺了,今晚还有个年会呢,估计得被灌不少。 贺燃嘴唇动了动,最后只嘀咕了一句他那胃还是少喝点酒好。 祁霍摊了摊手,所以啊,你不得打电话让他少喝点? 贺燃皱了皱眉,像是在思考。 祁霍接着说:也就你和他亲哥说话,他能听着点了,其他人哪有这本事?所以犹豫什么? 贺燃楞楞地看他,祁霍说:快,给他打完电话咱俩喝酒去。 跟祁霍去了附近酒吧,坐在吧台前点了一杯酒的时候,贺燃想,怎么就跟着他出来了呢? 他想一定是电话里柏锋临的声音太有迷惑性了,他几天没听到,很是想念,所以在柏锋临跟他说不会喝很多,就喝两杯意思意思的时候,他就跟被美色昏了头一样,坐在了这里。 虽说带着口罩帽子,但也抑制不住不断想往他跟前凑,说喝两杯的人,被贺燃果断拒绝几次后,也就没多少人想过来了。 大家都是出来玩,不是想自讨没趣的。 所以祁霍从舞池子中央下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贺燃周围方圆几米外没人的景象。 祁霍不由啧了一声,在贺燃对面的高脚椅上坐下来,然后点了杯伏特加。 怎么不去玩啊?出来就放松放松啊?老是绷着像什么样子! 贺燃闻言扫了他一眼,视线停在他松开的领口处明晃晃的红印上。 祁霍顺着他的视线瞥了一眼自己脖子,用手摸了摸,指腹上淡淡的红色,刚才跳舞的时候不知道蹭了谁的。 哎,不是说这个,他可不敢让贺燃跟他一样,身上沾了谁的唇印,让柏锋临知道不得当场折了他。 是说你一个人坐着也没意思,找个人喝喝酒聊聊天嘛,说着他又想起来什么,噢,我的,忘了你这性格也跟别人聊不到一起去。 贺燃: 调酒师把调好的伏特加放在祁霍面前,祁霍端起来喝了一口,冰凉混着辛辣一路从喉咙烧到胃里。 够劲! 算了,祁霍放下酒杯,我陪你聊吧。 左右是他下午脑子突然抽风,带贺燃来了酒吧。 贺燃和祁霍能聊什么呢,无论什么都绕不开柏锋临。 彼时祁霍单手撑着下巴,时不时喝两口伏特加,我跟你说啊,下午我还给他发你粉丝高喊你名字的视频了,结果你知道他来了句什么吗? 贺燃抬眼,像是有了点兴趣,说什么? 说让我拍人,别拍声音,祁霍说着就笑了,我就给他拉了近景,你的高清照。 贺燃也跟着笑,那他说什么了吗? 祁霍摇摇头,没啊。 贺燃点头,祁霍又接着道:我跟你说啊,他这人就是别扭,比起你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贺燃有些不满,这怎么还带拉踩的呢? 明明心里也想着你呢吧,但就是不跟你直接说,等你主动去找他了,他也不会拒绝你,就顺势承了你的意。 不过嘛,这也是分对象的,你看要是什么随便的人,他理吗?他连个眼神都不给,也就那么寥寥几个被他划进自己人范畴的有这待遇。 贺燃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深怕错过什么,毕竟他能跟着祁霍来酒吧,也就是为了能从他这听点柏锋临的消息。 他还愁怎么套话呢,祁霍就跟倒豆子似的主动跟他提起来。 你看啊,他哥,你,祁霍扒拉着手指跟贺燃算被柏锋临划进自己人范畴的人,还有 拢共撑死了也不到十个,你呢,祁霍指了指贺燃,算是很特别的了。 我跟他都认识多少年了,其实我去南城刚见到你的时候,以为他就是无聊养着个人玩玩,我当时甚至都想了,下次再去估计就看不见你了。 贺燃心里瞬间就紧了一下,祁霍仍然自顾自地说:但是呢,非但下一次你在,甚至后来的每一次,你都在。 祁霍笑了笑,仰头灌下杯里所剩不多的酒,从那时候起呢,我就知道你对他不太一样了。 他那种不会给人轻易承诺,甚至是有点恐惧建立亲密关系的人,能留你这种非亲非故的人在身边两年已经不容易了。 甚至是出国几年了,现在你们仍然能搞到一起去,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了。 所以啊,祁霍一笑,你要是喜欢他的话,就主动点,主动才会有结果。 第40章 凌晨十二点二十六分, 贺燃睁开眼睛,怔怔望着天花板。 过分活跃的大脑没有丝毫睡意。 酒吧强烈的鼓点声仿佛还在耳边一点点炸开,祁霍笑得很随意, 惊讶我怎么会知道? 拜托,我又不瞎,你那眼睛什么时候都在他身上粘着,就差把我喜欢你四个字写脸上了。 但是呢,祁霍耸了耸肩, 谁叫柏二他眼瞎呢,就楞看不出来。 平时也挺灵光一人,到你这就失灵得厉害, 搞不懂啊搞不懂 贺燃翻了个身,一片黑暗中,他无声叹了口气。 怎么他发小都看出来了,他本人却看不出来呢? 想了一会, 非但没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反而是更想某个人了。 迫切的想见到他,想听到他的声音, 想知道他在干什么。年会应该结束了吧?他应该没怎么喝酒吧? 一连串的问题搞得贺燃是彻底睡不了了, 伸长胳膊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 果断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响铃快结束了,电话才被接通。柏锋临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的时候, 贺燃有些急躁的心情在这一刻平复下来。 年会结束了吗?他听见自己轻声问。 对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扔在了一边,结束了,刚回来洗了个澡。 贺燃噢了一声,声音有些犹豫, 那,那喝酒了吗? 柏锋临拿着手机,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喝了两杯。 恋耽美 ——(29)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推不掉。 胃难受吗?贺燃又问。 柏锋临像是低低笑了一声,经过电流,略有些失真,贺燃听得并不真切。 不难受啊,就喝了两杯而已,多得可一点都没碰。 贺燃也跟着笑了,不难受就好,睡前喝点蜂蜜水吧。 柏锋临没有立刻应下来,反而是往沙发后舒服地靠了靠,知道你现在特别像什么吗? 什么?贺燃愣了下,跟着重复道。 特像个 话到嘴边了,柏锋临又觉得不妥,他把小妻子三个字咽了回去。 这种玩笑不能随便开,尤其在对方还是贺燃的情况下。 像什么?没等到柏锋临后半句话,贺燃不由出声询问。 没什么。柏锋临转了话题,怎么还不睡? 他看了眼手机,都快一点了。 贺燃: 对于这种把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的行为,贺燃有些不满,但还是说:睡不着。 柏锋临失笑,睡不着就打电话给我了? 贺燃在黑暗中一挑眉梢,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柏锋临笑开了,你什么时候打都行。 骗人,贺燃小声抱怨,前两天给你发消息你还不回呢。 众所周知,话不能随便说,否则就像柏锋临现在这样,被堵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那是 是什么?贺燃微微扬了声音,你别告诉我说忙啊,忙得回我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路被堵死,柏锋临是彻底没了话说。 诚然,忙是主要原因,但更深层次的,他不愿意承认的,是贺燃可能喜欢上了某个他不知道的人,这让他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说不清,总之不是很好的感觉就是了。 但他能把这些告诉贺燃吗?不能! 说了他的面子还往哪搁? 于是就成了他现在略处在下方的一个局面。 贺燃倒也没有揪住这一个点不放,他清楚柏锋临不想说的,轻易是没办法知道的,他只是放轻了声音说:你不回我消息就算了,可是 贺燃的声音过于轻了,柏锋临不由得扬着声调嗯了一声。 我想你了。 隔着几百公里距离的夜晚,贺燃轻声说。 这次柏锋临听清了,心也跟着狠狠跳了一下。 或许夜晚从来都是个让人感性的时候,理性在这个时候变得并不那么理性。 柏锋临笑了笑,眉眼中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我也是。 贺燃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醒来,顶着一头过于糟乱的头发进了浴室。 陈言第五次进来的时候,发现贺燃终于起床了,一瞬间差点泪目。 老板哎,您可终于醒了! 他来看过好几次了,贺燃一直睡着,他又不太好直接叫醒自己老板,毕竟他这几天跑得行程太多了,能多睡一会是一会。 万幸,老板现在醒了。 贺燃懒洋洋踩着拖鞋问:怎么了? 您忘了吗?下午在影院有活动的! 陈言这么一说,贺燃想起来了,下午还有活动。 果然,柏锋临就是误人,他一句我也是,贺燃能激动得半晚上睡不着觉。 贺燃暗暗啧了啧,贺燃啊贺燃,你还能有点出息吗?这才哪到哪啊? 快点快点,陈言看自己老板还在发呆,一点都不急的样子,很是着急上火,约了化妆老师的,您老人家快点,别发呆了啊,我去给你拿衣服。 贺燃被上赶着换好衣服,化完妆,坐上小刘的车后,还有些迷糊,陈言已经从副驾探头过来,有点痛心的模样。 我又帅又有钱的老板哎,我怎么觉得您老人家今天 瓜兮兮的。 这话他没敢说出口,说了怕他老板瞬间就不瓜了,变身暴躁老板,然后瓜的就成了他自己。 那可太惨了。 好在老板今天反应比较慢,好像没听出来他的话外之音。 陈言放心的舒了口气。 贺燃哪里是没听出来他的话外之音,他是完全没有在听,因为柏锋临给他发了消息。 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什么时候回去,老实说贺燃也给不了确切时间,虽说快过年了,但电影也快上映了,正是他们满世界跑宣传的时候。 陈言 陈言赶忙应了一声,老板终于愿意搭理他了。 您说您说,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贺燃: 贺燃:通告到什么时候? 陈言愣了下,说:初二啊,怎么? 电影初一正式上映,他们初二回去啊。 大年初二啊,贺燃想了下,还有好几天才能回去。 去电影院的路上,贺燃明显兴致不太高,陈言看了只觉得惊奇,这是怎么了? 好像从得知初二才能回去就不太高兴了,以往好像也从来没有这样过吧?以前都是恨不得天天工作二十五小时,根本不在意哪天才能休息,现在这是? 过年了,想家了? 不应该啊,下车的时候,陈言还在想,他跟在贺燃身边五年,可从来没见过他的家人,也从没听他提起过,这是想的哪门子家? 陈言满肚子疑惑,但偏偏不能直接去问贺燃,只好在他等待在休息室的时候,旁敲侧击。 老板啊?陈言站在贺燃身后,主动要给他捏肩膀,被贺燃拒绝了。 闲的话一边玩去。 言下之意你离我远点。 陈言一脸笑容,讪讪收了手,那什么,游戏不好玩。 贺燃眼皮都没掀,关我什么事。 好冷漠的老板。 陈言叹气,他只是想关心一下老板啊。 贺燃依旧没抬头,手撑着下巴,有话直说。 陈言嘿嘿笑了两声,在贺燃旁边坐了下来,想回家过年啊? 贺燃没说话,也不是想回家过年,就是想早点回去。 老实说,过不过年他无所谓,长这么大拢共也没好好过过几次年,他对这种合家欢大团圆没什么情节,所以无所谓过不过年。 过了也是一年,不过也是一年。 没什么区别。 难道想错方向了?陈言来不及多想,就有工作人员进来叫贺燃了。 活动要开始了。 陈言赶忙收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跟着站了起来。 宣传活动很顺利,收工回酒店的路上,贺燃本来在后座闭眼假寐,突然想到了什么的他一下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附近有什么商场吗? 副驾上打盹的陈言啊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去打开导航地图,我看看啊。 没等他看出个所以然,小刘适时开口:附近就有。 再过一个十字路口就是。 贺燃点点头,那行,等会把我放商场,你俩先回去。 这怎么行?陈言下意识反驳,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这有什么可不放心的。贺燃不以为意。 不是,这陈言有点急,就连开车的小刘都透过后视镜,您要是有什么东西要买的话,可以让陈言去啊。 陈言赞同地点点头,是啊,老板,你要买什么?我去给你买啊,你在车里坐着就行。 贺燃摇了摇头,别的什么也就算了,但这个,他想亲自买。 陈言不知道说什么了,但无论怎么他都不能让贺燃一个人去,商场人流量那么大,万一被认出来,拍照都好说,万一遇见个什么极端点的呢? 以前出席活动的时候又不是没碰到过。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僵持了一会,陈言选择让步。 有他看着,绝不会让贺燃出什么事。 贺燃低头回复了什么消息,然后他扬了扬手机,不用了,我约了祁霍。 第41章 祁霍到的时候, 贺燃已经坐着等了一会了,陈言拿着外套起身,那我先回去了啊, 老板你逛着。 祁霍穿得花哨,看起来比贺燃更像是明星,朝陈言点了点头保证道:放心吧,保准把他安全送回去。 陈言道了声谢然后走了。 祁霍摘掉墨镜,笑道:你这小助理还挺负责的。 贺燃不置可否, 祁霍接着说:我可是放了别人鸽子来陪你给他挑礼物的啊。 贺燃: 不信?祁霍在贺燃旁边坐下来,哎,怎么我难得做回好事你还不信呢? 小网红约他吃饭看电影呢, 他可都拒绝了,来陪柏二他们家这个脾气不怎么好的小朋友,够意思了吧,怎么还能不信呢? 祁霍有点郁闷。 走吧。 贺燃懒得跟他废话, 直接站起了身。 不是,你好歹让我坐着喘口气啊祁霍抓起放在桌上的墨镜,三两步朝已经走上电梯的贺燃追上去。 并排站在电梯上的时候, 祁霍气喘吁吁说:你这说走就走的习惯可不好。 贺燃侧了侧头, 谢谢, 你这跑两步就喘的习惯也不太好。 哎?祁霍不服气,怎么就喘了?哥们身体好得很, 天天健身房泡着呢。 是吗?贺燃扫了一眼祁霍,淡淡道:看不太出来。 祁霍: 感觉受到了人身攻击的祁霍很郁闷,下了电梯走在后面,路过某专柜擦得贼亮贼亮的玻璃时,他看着自己清晰的倒影, 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这和柏二如出一辙的怼人路子,真是让人倍感亲切啊。 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古人诚不欺我。 感慨够了的祁霍看着贺燃进了Tateossian专柜,落后一步跟着进去了。 导购热情地迎了过来,祁霍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跟着了,他们自己逛逛就行。 导购脸上的笑容不变,做了个请的手势,就不再跟着了。 贺燃站在展柜前,冷白的灯光垂直打下来,映衬着小小的袖扣更加精致绚丽。 祁霍站在他身侧,想给他送袖扣啊? 嗯。 祁霍啧了一声,压低声音调侃道:定情信物还是新年礼物? 贺燃身体骤然一僵,定情信物四个字让他的心跳有一瞬间的失控。轻咳了两声,贺燃说:之前就答应要给他送袖扣了,正好快到新年了,一起送了。 呦祁霍拉长了调子,早就答应好了要送的呀。 贺燃被他话里的笑意弄得有些恼,侧头咬了咬牙恶狠狠道:叫你来是提供参考意见的! 祁霍立刻举手投降,好了好了,开玩笑的,来来来祁霍一本正经的,变脸堪比翻书,看我做什么?看袖扣啊! 贺燃: 他忽然有些后悔叫祁霍来了,话真是太多了。 祁霍哪里知道贺燃后悔了呢,他只是开始尽心尽力地帮贺燃挑选袖扣而已。 在选出来三对比较符合柏锋临审美的袖扣后,祁霍一摊手,示意剩下的贺燃自己来。 三选一吧,他应该都挺喜欢的,看你了。 贺燃看着挑选出来的三对袖扣,嗯,也不是那么后悔了,还是有用的。 虽然话多了点。 成年人往往不是那么的喜欢做选择题,有钱的成年人尤甚,他们通常会选择全都要。 贺燃作为个中翘楚,自然是想都不用想,大手一挥全都包起来。 祁霍靠在展柜边咂舌,真是,有钱人虐狗的方式从来都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你说我一有钱的单身狗跟着来凑什么热闹啊?祁霍捂着胸口陷入了深深的后悔之中。 不走吗?已经刷完卡提着精致手提袋的贺燃站在门边道。 走走走 祁霍把碎成渣渣的心一点一点拼起来,跟贺燃一起,在导购甜美的欢迎下次再来声中,离开了。 出了专柜店,贺燃扬了扬下巴说:谢了。 头一次受到贺燃真心实意道谢的祁霍有些受宠若惊,毕竟挺早之前,这怪脾气的小朋友对自己从来都是冷眼。 柏锋临在的时候还好,那叫一个乖巧无害,不在了,就冷着张脸无意识的释放冷气。 那时候祁霍还可惜呢,这样一张脸,应该配上鲜活生动的表情,可惜,冷得跟冰块一样,没点人气。 谢什么?顺手帮个忙而已。 贺燃嗯了一声,那请你吃饭? 呦,还知道请人吃饭来表达感谢了? 祁霍简直要高看一眼贺燃了,这是一段时间不见,情商蹭蹭往上涨啊。 人家都是陷入爱河掉智商,贺燃这是有陷入爱河的趋势,涨情商。 吃不吃?给句话。等了一会,祁霍都没给答复,贺燃不免有些烦躁。 他基本没怎么主动请别人吃过饭,怎么现在主动请人吃饭表示感谢,对方看着还挺为难的样子。 天地良心,祁霍一点也不为难,贺燃请吃饭,肯定是不去啊。 他可不是柏锋临,不想和贺燃大眼瞪小眼的全程吃饭。 恋耽美 ——(30) 祁霍装模做样地看了眼手机,那什么,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酒店吧。 贺燃光速嗯了一声。 这可不是他不愿意对祁霍表示感谢啊,是祁霍自己不愿意的。 祁霍:??? 至于答应得这么快? 贺燃都快走出商场了,察觉到人并没有跟上来,他回过头,祁霍还站在原地。 走啊? 祁霍回过神噢了一声,又把墨镜架在了鼻梁上,插着兜迈开了步子。 虽然感觉好像哪里是有点不对,但祁霍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归结于自己今天吃了狗粮,想得有点多。 临近过年,不知不觉间道路两边就高挂起了红灯笼,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模样。 首映礼结束回酒店的途中,贺燃闭眼靠在后座假寐,小刘把音乐换成了舒缓的轻音乐,陈言向后座看了眼,冲小刘做了个口型。 累了。 小刘点了点头,压低声音,回去多休息会吧,这两天辛苦贺老师了。 陈言嗯了一声不说话了,车内安静下来,一时间只有轻缓的音乐声。 快到酒店的时候,贺燃睁开眼睛,他揉了揉眉心,看了眼时间,电影首映礼已经结束,前期宣传工作算是结束,等到明天凌晨十二点全国首映开始,两个多小时后,第一波影评就出炉了。 《窥光》的预售票房不算高,几个春节档电影里头排第三,不过以第四的排片拿到第三的预售票房,还可以了。 前一两天的票房算是冲着导演,主演的号召力拉观众进影院,后面就得靠电影本身了,在这种质量为王的时代,谁也不敢说自己有票房号召力。 不过做好自己应做的就可以,至于票房什么的?现在还不在贺燃的考虑范围内。 彼时贺燃坐在车内,看着越来越近的酒店,心里想着的是 怎么还不到初二,他想回去了。 车子稳稳当当在酒店门前停下来,贺燃回过神,下车前,他让小刘回家过年了,不用再时刻待命,反正他也不打算去哪。 小刘犹豫了下,不太好意思地答应了。 虽然这段时间工资给得高,但毕竟是年三十,能回去吃团圆饭还是要回去的。 小刘的车消失在视野,贺燃收回目光,和陈言一起上了楼。 两人各自回了房间,贺燃睡了一觉,再醒来时间还早,也不过是下午。 拉开阳台门,海风微拂,贺燃双手搭在栏杆上,湿咸的气息扑面而来。 摁亮手机,贺燃漫无目的的随意翻着,等回过神,一连串的数字已经出现在了屏幕上。 熟悉无比的数字让他失笑。 没有犹豫,选择遵从本心的贺燃拨下了电话。 对面很快就接通了。 在干什么?贺燃轻声说。 接到贺燃电话的柏锋临,此刻正在超市。 年二十九这一天下午,超市人不多,柏锋临空着手闲逛。 其实不是闲逛,单纯他不怎么来超市,加上这超市又大,他逛了有一会都没找到冷冻区。 怎么买两袋水饺这么难呢? 正想着,贺燃就打来了电话,他一挑眉接了。 买点饺子吃。 你一个人?贺燃略有些惊讶的声音传到柏锋临耳朵里时,他正好看见了冷冻冰柜。 嗯。柏锋临拿着两包水饺似乎在对比,微蹙起的眉表明他其实并不懂哪种更好吃。 不去找你哥吗? 直仔码头和二全哪种水饺好吃?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诡异的沉默了几秒后,柏锋临先笑开了。 他出差了。 往年偶尔回来一次,柏锋临都是跟他哥凑合凑合一起吃个团圆饭,反正他哥跟他一样,都单身狗一个,不存在嫌他烦被打扰的情况。今年他哥去外地出差了,过年也不回来,留在那边过年了。 其他人呢?犹豫了下,贺燃问。 祁霍人在海城浪着,顾征就更不用提了,公司部门放假前聚餐的时候,就定好了春节要和几个年轻人一起出去玩。 他来邀请柏锋临的时候,柏锋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要是二十来岁的年纪柏锋临肯定就跟着凑热闹去了,但明显现在他三十来岁了,跟小年轻凑不到一起去了。 而且他去的话,小年轻也没法放开玩。 所以大年二十九这天,成了孤家寡人的柏锋临一个人来了超市,买速冻水饺,打算明天吃。 贺燃啊了一声,这样啊 接着想到了刚刚柏锋临问他的话,于是说:直仔码头,二全现在不太好吃。 柏锋临点点头,果断拿了两包直仔码头的水饺,付账的时候又顺手拿了一瓶可乐。 可乐配水饺,就当年夜饭了,整挺好。 你呢?吃了没?拎着食品袋等电梯的时候,柏锋临问。 贺燃说没有。 怎么不吃?都几点了?柏锋临说着看了眼手表,现在去吃饭! 电话那头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贺燃下意识站直了身体,跟等着挨批的小学生一样,可随后他就反应过来,柏锋临又不在,看不到他。 于是又放松了下去,身体变得懒懒散散,连答应柏锋临会立刻去吃饭都说得很随意。 柏锋临打开门,一边脱外套一边问:在酒店吗? 贺燃直觉不太好,但还是说:在啊,怎么了? 那好,柏锋临把水饺扔进冰箱,现在去楼下吃饭,二十分钟后,我要看到你吃饭的照片。 不然,柏锋临勾唇,你知道的。 柏锋临话落,贺燃脑海中就跟着回忆起了某些不太好的画面,脸上的懒散不见了,不太明显的红一点一点爬了上来。 贺燃又气又凶的冲电话那头吼了一句,我已经成年了! 而且不是十八岁,是二十六岁!!! 柏锋临笑了笑,试试? 贺燃: 拿着手机匆匆往外跑,站在电梯门前的时候,已经认了命的贺燃试图和柏锋临再讲点道理,能争取一点时间是一点。 时间太短了,等电梯就得十分钟,八分钟的。 柏锋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看了眼手表,慢条斯理道:你还有十七分五十六秒。 贺燃: 好在电梯这时候来了,不然贺燃真的要原地爆炸了。 坐在餐厅,等服务员上完菜,贺燃打开手机拍了张照片发过去,时间刚好卡在十九分多。 还好还好。 贺燃松了口气。 等待柏锋临回消息的间隙,他无聊地坐在那里戳着手机,因此视线余光出现某个人的时候,他抬头看过去。 余河大步走在前面,身后还跟着个背着单肩包的男生,追上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余河不耐烦地要甩开时,一道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 贺燃 祁霍捏着手机从电梯出来,他正要出去,没想到一眼看见了在餐厅坐着的贺燃,当即叫了一声,然后朝他走了过去。 余河甩了一半的手停下来,他动作僵硬地看向餐厅某个地方。 贺燃: 迎着余河惊讶的视线,贺燃微笑。 第42章 怎么一个人在这吃饭?祁霍拉开椅子, 在贺燃对面坐下来,你那个小助理呢?不陪着? 说着祁霍还四处张望了下,没等他看到陈言, 贺燃就嗯了一声,然后站了起来。 祁霍:??? 贺燃越过祁霍,视线停在余河和男生纠缠在一起的手上,似笑非笑地跟祁霍说:走。 祁霍一头雾水,刚跟着走了没两步, 就发现贺燃好像不是要离开啊? 贺燃在余河面前停下来,余河故作镇定地跟他点头示意,贺老师。 贺燃扫了眼他身侧紧捏着的手, 笑了笑,剧组还没放假? 放了,在这待几天。 余河不想跟贺燃站在这里继续交谈下去,别说他身边还有个纠缠着的麻烦, 就贺燃身后还站着一个,那位他知道,长友集团少东家祁霍。 怎么他总能找上这样的? 余河气得很, 偏偏又不能表现出来, 只好咬牙忍着了。 我还有事, 就先走了 小余这是谈恋爱了呀? 两人同时开口,余河后面一句贺老师被生生咽回了肚子。 真好, 贺燃弯了弯眼睛,小余爱□□业双丰收,恭喜。 余河: 余河脸上绷不住了,差点没把牙咬碎,倒是他旁边一直站着的那男生虽然警惕地看着贺燃, 但还是勉强笑了笑,说:谢谢。 不客气。在余河瞪了男生一眼后,贺燃心情愉悦道。 那就不打扰两位了。已经欣赏够余河精彩表情的贺燃决定收手,再说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对男生点了点头示意,贺燃单手插着兜走了,没几步,他又回过头,朝还在原地发愣的祁霍戏谑道:不走是打算近距离观看小情侣吗? 祁霍: 回过神跟贺燃一起进了电梯的祁霍,脑海中跟倒带似的,回忆刚刚那一出好戏,只想道 妙啊,实在是妙啊。 这两人之间要是没什么梁子打死他都不信的,贺燃嘴里叫小余的那个人,脸都快绿了。 哎,祁霍碰了碰进电梯就低头看手机,把刚才做戏时的那副嘴脸收了个干净的贺燃,有仇啊? 贺燃不悦地皱皱眉,什么叫有仇啊?看不见我祝福他呢? 祁霍当场就在电梯毫无形象地笑开了,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要不是你那做作的姿态,我就信了。 贺燃: 真的,祁霍肚子都笑疼了,你俩什么仇啊?他抢你男人?你那么对他哈哈哈哈哈哈。 贺燃: 已经在法律边缘来回试探的贺燃咬了咬牙,怎么让人闭嘴啊?在线等,挺急的。 丝毫不知道已经被贺燃列在暗鲨名单上的祁霍,笑够了开始当人,真抢啊? 贺燃没理他,祁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我这人帮亲不帮理,绝对站你和柏二。 贺燃脸色缓和了一些,但还是不满,理也是我这边好吧。 祁霍啊了一声,笑道:好好好,都是你。 已经被祁霍带偏了的贺燃,出了电梯才反应过来,他这么一说不久等于变相承认了余河抢他男人吗? 啊,羞耻!!! 恨不得回到几分钟前,锤自己一顿,然后顺便把祁霍也暗鲨了,他知道得太多了。 就在贺燃转过头面无表情看着跟他一同从电梯上下来的祁霍时,祁霍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贺燃: 祁霍一拍脑袋,不对啊,我跟着你上来做什么? 他明明是要出去约小网红的啊,怎么免费看了一出好戏说,还跟着人上来了呢? 真是 祁霍转身跑到电梯前,一边摸出兜里的手机一边头也不回地跟贺燃说:我先走了,改天见。 电梯门合上之前,祁霍还冲贺燃挥了挥手。 全程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贺燃: 该暗鲨还是要暗鲨的,改天吧。 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祁霍拿出手机,点开柏锋临的微信,十分快乐的决定把今天的所见所闻分享给他。 顺便一番添油加醋,小贺是如何的真心实意,小余又是如何的面目可憎。 电梯下行到一楼的时候,一篇小作文已经敲了出来,要不是字数限制,他还能再加一些形容词。 毕竟当年上学时,他唯一比柏锋临成绩高的就是语文,碾压他那九十来分的语文,对祁霍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当然,每次也就嘴上爽一爽,爽完了就会被柏锋临按着打的。 打完了再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数学抱头痛哭一会。 唉,不能提,提多了都是伤心史。 电梯门打开,发送完了小作文的祁霍神清气爽,整了整衣服,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正窝在书房办公的柏锋临,盯着祁霍发来的消息看了一会,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刚回到家里没多久的特助向哲接到了来自总裁的私人电话,以为又有了什么工作,打起精神结果就听见总裁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说:去查一个人,余河。 愣了下的特助先生很快就应了下来,毕竟身为助理,什么活都得会干不是?就算不会干,也要找人来干,总之要给总裁满意的结果。 还有一个,跟他有点关系的,柏锋临回忆了下,当时在楼梯口碰到的那群人,走在最前头那个秃了顶的中年男人,贾总。 太阳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下的时候,下午吃得有点多的贺燃去了海边散步。 他来海城已经好几天了,每天从酒店阳台上就可以看到绝佳海景,可惜的是,他一次都没能来真真切切体验一回。 这个时间人并不多,贺燃一个人沿着海岸线走,偶尔停下来,坐在柔软的沙滩上,任凭细腻的沙子漫过脚背。 伸手握住了一把细纱,贺燃微微侧了侧头,看着细沙一点点从指缝往下漏。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下午打电话时,柏锋临说,他一个人,买点速冻饺子吃。 某些心思开始蠢蠢欲动。 漂亮哥哥 奶声奶气的声音传过来,打断了贺燃的思绪,他应声回过头。 身侧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一个小孩子,手里正拿着一把塑料小铲子。 恋耽美 ——(31) 是在叫我吗?贺燃看了看周围,指了指自己问。 小孩子点了点头,迈着两条小短腿跑到他跟前,是在叫你呀,漂亮哥哥,小孩子扬了扬小铲子,咧嘴道:你一个人吗?和我一起玩来堆城堡吧。 你爸爸妈妈呢?贺燃没答应他,反而轻声问。 小孩回过身,指了指远处牵着手走在一起的一对男女,在那,我不想跟他们走路,就想玩沙子。 贺燃收回目光,那哥哥看着你玩好不好? 小孩认真想了想,哥哥不无聊吗?一个人坐在这里。 他是看这大哥哥长得好看,但又一个人坐着,都无聊到扬沙子了,他才过来邀请漂亮哥哥和他一起来堆城堡。 这样他就不无聊了呀。 贺燃失笑,他其实并不擅长跟别人打交道,尤其是在对方还是个小朋友的情况下,所以只是摇了摇头。 小孩却把小铲子放在手边,一屁股在贺燃身边坐了下来。 那我也不玩沙子了,陪哥哥坐着好不好? 小孩双手支着下巴,扬着头脆生生地说:等哥哥的爸爸妈妈来了,我再去堆城堡。 小孩的眼睛很黑,干干净净的,就这么歪着头盯着贺燃看的时候,贺燃的神情不自觉地就柔和了下来。 他像柏锋临揉他的头发那样,伸出手揉了揉小孩的头发,轻声说:哥哥没有爸爸妈妈,所以不用等他们,哥哥陪你去玩沙子好不好? 小孩理解不了漂亮哥哥口中的没有爸爸妈妈是什么意思,但听到他说陪自己玩沙子,还是很高兴地一口答应下来。 他一下蹦起来,一手拿着小铲子,一手伸出去,要拉贺燃起来的意思。 贺燃笑了笑,伸手回握。 白净修长的手指把肉肉的小手掌包裹起来,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蹲在小孩没堆起来的城堡前,夕阳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黑夜彻底漫上来的时候,小孩的父母来接小孩回家,小孩恋恋不舍地跟贺燃道别,走之前还拉着贺燃的手跟他说:漂亮哥哥,我家就在附近,你以后要是无聊的话可以来找我一起玩,我们还可以堆城堡。 贺燃一笑,说好。 小孩的父母跟他道了谢,说麻烦他看着自家孩子了,贺燃摇摇头说没事。 等一家三口走远了,贺燃拍了拍腿上的沙。 他也该回去了。 回到酒店,洗完澡躺在床上,到了往常睡觉的时间,贺燃仍然没有一点睡意。 一家三口在沙滩上远去的身影还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贺燃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裹紧了。 真好啊。 虽然是他从来都没体会过的,但还是感觉到好。 这样的家他这一辈子是不可能了,但是 想到某个人,他又笑起来。 有他就好了。 因而某个念头也更加强烈起来。 年三十这天,对大多数人来说,是无论多忙都要回家去,和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所有好的不好的事情都会归结于一句过年嘛。 已经好了决定的贺燃一大早收拾好了行李,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机票信息,然后给陈言发去了消息。 推着行李箱离开前,朝落地窗最后看去了一眼。 远处天际相接处,新一轮太阳正冉冉升起。 贺燃一笑,啪的一声关上门。 阳光正盛,却也白茫茫一片。 贺燃裹了裹身上的羽绒服,从机场出来。 京城又下雪了。 跟他走得那天一样。 鹅毛似的雪花落在身上,贺燃站在路边,拨通了电话。 来机场接我。 我回来陪你过年了。 第43章 向哲动作很快, 第二天中午就把余河所有的资料都发了过来,柏锋临点开邮箱下载,等待的间隙, 跟向哲说:辛苦了。 向哲说:不辛苦,那个贾总的资料也查了,就是一地产商。 柏锋临嗯了一声,没事了,好好过年去吧。 向哲笑了一声, 行,先祝柏总您新年快乐,我挂了啊。 柏锋临把手机放在一边, 划动着控制面板往下浏览。 其实光看资料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家境贫寒,考上了电影学院,高中时候谈过个体校的男朋友, 后面又攀上了搞房地产的贾总。 花了几分钟快速看完,最底下还有余河跟贾总一同出入酒店的照片。 不过,有意思的是, 这个贾总已经有家室了。 啧, 玩得还挺花。 柏锋临摇摇头, 又有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他看都没看, 以为是向哲又有什么事情,怎么了? 来机场接我。 两人同时出声,柏锋临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贺燃, 不是向哲。 他回来了? 来不及细想内心深处涌现的一点欣喜,便听到贺燃说:快来,冷死了。 柏锋临当即也顾不上什么了,一听到他说冷,不由自主地就站起来,快速穿外套,拿着鞋柜上的车钥匙就出了门。 先进去等着,我等会就到。 贺燃哈了口气,拖着行李箱又往大厅走。 大概是就要过年的原因,整个城市明显空了下来,柏锋临一路畅通无堵地到了机场,长腿□□车前,他打电话给贺燃,说到了。 贺燃出来得很快,推着行李箱一路小跑过来的。 柏锋临往前迎了两步,顺手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笑道:急什么? 贺燃仰了仰头,眨了眨眼说:想你了呀。 柏锋临呦了一声,伸手在贺燃额头上按了一把,稍长的刘海被他压去了脑后,光洁的额头暴露在柏锋临的视线下。 嘴还挺甜。 贺燃撇了撇嘴,明显柏锋临理解的想和他表达的不是一个意思。 但是,算了,慢慢来吧。 柏锋临手掌移开,顺手拍了拍贺燃肩上的雪,走吧,上车。 贺燃点点头,拉开副驾的门坐了上去,低头系安全带的时候,又忍不住用余光去看主驾驶上正认真开车的人。 虽然是想了一晚上才做决定要提前回来,但真的回到柏锋临面前了,他又有点忐忑,怕他说自己什么。 怎么了?柏锋临回过头,将偷瞄的贺燃抓了个正着。 贺燃: 既然被发现了,贺燃就不继续拿余光偷瞄了,改光明正大地看。 那什么,对上柏锋临的视线了,贺燃心里还是有点虚,轻咳了两声说:先说好啊,虽然我提前回来了,但那都是工作结束了以后才回来的。 他才不是没有事业心,不负责的人。 柏锋临怔了一会儿,回味过来贺燃话里的意思后,当即笑了起来,想回来就回来啊,反正过年嘛。 虽然他主张今天的工作就绝不拖到明天去完成,但偶尔也要偷偷懒的嘛,人又不是机器。 所以就算贺燃这次真的扔下工作跑回来了,他也不会说什么的。 况且贺燃还不是这种人。 所以,回来就回来了嘛,正好一起过年啊。 想想几年前还是他俩一起过年的,那时候就他们两个人,他会空出时间早早回去,贺燃做几个家常菜,他就在旁边打个下手。 虽然简简单单,但也确实是那几年,他过得最舒心的两个年了。 以至于其实出国几年,他还是会偶尔怀念。 柏锋临没问贺燃回家还是去哪,直接把人带回了自己家,对此,贺燃十分满意。 打开门,柏锋临把钥匙随手扔在鞋柜上,然后给贺燃取了一双新的没有拆封的拖鞋。 按照他的鞋码买的,虽然对贺燃来说可能稍微大一点,但不影响。他把毛茸茸的绵拖鞋放在贺燃面前,将就穿吧。 贺燃把行李箱扔在玄关处,说没什么,不影响,然后换上了拖鞋。 柏锋临去厨房接水了,贺燃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四处打量着。 这是他第二次来柏锋临家里,上一次喝醉了直接被带回来的,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还稀里糊涂地就睡到了柏锋临的床,贺燃嘴角缓缓勾出个笑来。 柏锋临端着茶杯出来,正好就看到了坐在沙发前的贺燃在笑。 弯腰把茶杯放在贺燃跟前,柏锋临随口问:怎么了?笑这么开心? 贺燃瞬间僵了下,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说没有。 这肯定不能让柏锋临知道他刚才在笑什么,不然他脸都没了。 柏锋临:??? 贺燃掩饰性地端起茶杯,柏锋临刚要制止,说烫,贺燃已经喝了一口,脸瞬间就皱了起来。 好烫。 烫的他眼泪都快下来了。 眼泪汪汪的把茶杯放在桌上,贺燃直往洗手间跑。 柏锋临没忍住笑了,跟在贺燃身后进了洗手间,顺手给他递了毛巾,又去接了杯凉开水过来。 贺燃接过喝了两口,舌尖的疼痛感才感觉下去一些。 怎么这么傻啊?那么烫的水也敢直接喝。 贺燃没有什么威慑力地瞪了柏锋临一眼,他那不是心不在焉嘛,不然能这样? 舌尖都烫麻木了。 烫伤了?说着柏锋临伸手去捏贺燃的下巴,贺燃身体一僵,但没有往后退,任凭柏锋临捏住他的下巴抬起了脸。 张嘴我看看红了没? 舌尖红没红贺燃不知道,但耳朵尖红了。 贺然感觉得到,而且他觉得只要自己侧过头朝镜子看去一眼,就能看到滴血似的耳多尖。 贺燃没动作,柏锋临手上使了点劲,贺燃嘴巴被迫张开了,一点艳红的舌尖。 我去找找有没有软膏。说着柏锋临松开手就要去找软膏,贺燃一手拉住他,不用,又不是很严重,过一两天自己就好了。 柏锋临皱了皱眉,不疼么? 贺燃心说还没有你手劲大呢,下巴估计都留指印了。 有冰块吗?我含一会就不疼了。想了想,贺燃说。 柏锋临一想也是,冰块作用还大点,不到抹软膏的地步,他转身去冰箱拿冰块,贺燃站在洗漱镜前,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已经不那么红了。 含化了两个小冰块后,舌尖倒是不疼了,牙冰得有点受不了。 柏锋临就坐在一边笑,说你还二十六呢,跟六岁差不多。 贺燃凉凉道:要不你含快冰试试? 属实坐着说话腰不疼。 柏锋临说:我又不跟你似的,热水看都不看直接喝啊? 自己理亏的贺燃: 两人闹了一会后,贺燃说要不去超市吧,买点东西来,不然都不像过年。 柏锋临家里干净得离谱,没一点过年的样子,好歹他住酒店的时候,陈言还说要去买点窗花小灯笼什么的来,不过现在他们俩都回来了,这计划也就泡汤了罢了。 柏锋临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穿上外套就和贺燃去了小区的超市。 超市内部全挂着红色的小灯笼做装饰,看着就喜庆,贺燃推着购物车说要不我们也买一个,买个大一点的,回去挂在门外面。 柏锋临对此没有异议。 所以不仅买了大红灯笼,还买了一副对联,若干的小窗花。 贺燃拍了拍手说:回去这些就都归你了。 柏锋临说为什么。 贺燃说:你贴这些,我做年夜饭啊。 当然,贺燃一笑,要是你来做年夜饭的话,我贴对联窗花挂灯笼也不是不行。 柏锋临: 厨房杀手柏锋临没了话说,贺燃心情愉悦地转过身,推着购物车去了蔬菜区。 柏锋临跟在他身后,两人时不时聊几句,贺燃就顺手把蔬菜往购物车里放,都不用问柏锋临吃不吃,毕竟他做什么他吃什么。 看到货架上的火锅底料,贺燃拿了一包,然后转过头去问:晚上煮火锅吃怎么样? 柏锋临心说你都把火锅底料放购物车里了,我还能说不吃吗? 吐槽归吐槽,柏锋临还是拿了一包清汤底料,吃鸳鸯锅。 贺燃没意见,东西买得差不多以后,柏锋临去拿饮料,贺燃则放了两包大白兔奶糖进购物车。 结完账,两人提溜着大包小包回了家。 一进门,东西全都堆在了玄关处,贺燃看着整理了下,肉类蔬菜什么的全都放进了厨房冰箱,其余干果之类的小零食,柏锋临装了盘摆在客厅茶几上。 做完着些他踱步去了厨房,贺燃已经着手开始准备了。 围裙在哪啊?给我拿一下。正好柏锋临过来,贺燃就问。 稍等啊。柏锋临转过身,从厨房顶部的柜子里取了一个新的,连包装都没有拆。 贺燃心情复杂地看着他手上的粉色围裙,喜欢粉色啊? 柏锋临笑,怎么可能,林姨买的。 贺燃刚要问林姨是谁,柏锋临就说:林姨是以前家里做饭的阿姨,前几天来做饭时买的。 让林姨从他哥那里跳槽是不可能跳了,只能偶尔让林姨过来做一两次饭这样了。 贺燃很少听到他提及以前家里的事情,乍一听到还有点楞,等反应过来,柏锋临都把包装拆了,十分粉嫩的围裙在他手里被展开。 贺燃: 贺燃: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柏锋临笑得十分不怀好意,来,我帮你。 贺燃连忙摆手,一把从柏锋临手里抢过围裙,把人往外赶,好了好了,这里已经没你的事了,赶紧出去吧。 推拉门关上前,贺燃说:要是闲的无聊就把对联什么的贴了。 柏锋临: 贴对联就贴对联吧,虽然他非常想看贺燃围着粉色小围裙的样子。 恋耽美 ——(32) 贺燃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根本不给这个机会,啪的一声合上门,恶狠狠地盯着手里的粉色围裙看了一会,才磨磨蹭蹭地围上了。 柏锋临想法落空,只能非常遗憾地叹口气,然后拿出他们刚刚在超市买的对联,自己去门外贴了。 他这房子是第一年住,门两边的墙面非常干净,所以贴起来也方便,等贴完对联,他又把灯笼也挂了上去。 做完着些,柏锋临退后了几步,拍了拍手看自己的成果。 怎么说呢,虽然好像是有点过于喜庆了,这楼里的住户没多少人贴这个还挂灯笼,但是呢,有过年的氛围了,他乐意。 剩下的几个窗花也都被柏锋临贴在了客厅的落地窗前。 超市提回来的塑料袋快见了底,柏锋临这才注意到底下还有两包大白兔奶糖。 什么时候买的啊?他怎么没注意。 顾征的话不合时宜地在脑海中回响,他挺喜欢吃奶糖的。 真有那么好吃吗?柏锋临有点点好奇。 想着他就顺手撕开了一包,拿了一颗糖出来。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包装跟他小时候吃的一个样。撕开糖纸,柏锋临吃了一颗。 甜,就是甜。 他很久不怎么吃糖了,味道好像和小时候也没什么两样。嘴里嚼着一颗糖,手里还拿了两颗,柏锋临进了厨房。 贺燃头都没回, 柏锋临就靠在门边,看着穿着粉色围裙的贺燃微微弯着腰,在砧板上切菜。 柏锋临摸出手机,镜头里青年过细的腰身被粉色的细带围着,然后打了一个蝴蝶结。 等贺燃有所察觉地回过头,柏锋临正要收手机。 贺燃: 柏锋临三两步走上前,非但没有偷拍的觉悟,反而要给被偷拍的人看他偷拍的照片。 看看,不错吧?柏锋临还给他放大,让他看局部细节,放成头像怎么样? 贺燃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删了。 柏锋临一下关了手机,删什么啊,多好的照片。 贺燃气得想咬人。 好了好了,开玩笑的,不放头像,小朋友不经逗,不管多少岁都一样,所以柏锋临摊开掌心,赫然是两颗大白兔奶糖,喏,做年夜饭辛苦了,吃颗糖。 脑海中记忆深处的某个场景似乎和现在重合了,贺燃几乎一瞬间红了眼眶。 他偏过头去,狠狠咬了下腮帮子,才没有让自己看起来很失态。 柏锋临一愣,这是什么反应啊?刚刚逗过火了? 我他刚要说点什么,贺燃又回过头,把两颗糖都拿了过来。 不辛苦,还有,贺燃咬了咬唇说:谢谢。 柏锋临一头雾水,这也要道谢的吗? 贺燃知道自己反应有点过激了,可他控制不住。 掌心两颗糖被他死死捏着,柏锋临给他糖的那一瞬间他以为回到了过去。 在他刚认识柏锋临的第三天,伤养得差不多后,柏锋临问他,家在哪,他送他回去。 十五岁的少年一脸的抗拒,说出口的话十分冷硬,我没有家。 刚二十岁的柏锋临一愣,没有家? 贺燃不说话,唯有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执拗的盯着他。 柏锋临十分头疼,三天前脑子一热,街边捡回来个小可怜,现在小可怜隐隐有赖上自己的意思,但是他哪有什么带崽的经验,再说了,他忙,而且会烦。 所以在贺燃虽然看起来坚如寒冰,但其实一碰就碎的目光下,他还是说:那总该有什么亲戚吧?我送你过去。 贺燃依然不说话,柏锋临把几种可能性都想了下,最坏的结果就是他捡回来的小可怜连个亲戚都没有,或者是亲戚家里条件比较差,养不起。 但这没什么,他做好人到底,反正都顺手捡了,也不差给亲戚家一笔钱,让他们把这孩子供到读大学。 想着他也就这么说了,贺燃半天没说话,眼睛却慢慢红了。 又凶又委屈。 不想让人看见他眼眶红了,就转过头去狠狠抹了一把,非但没有效果,反而手背上落了几颗晶莹。 然后就控制不住似的,越不想掉眼泪,反而掉得越凶。 柏锋临没怎么见过这场面,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他想要哄一哄这小可怜,让他别哭了。 不知道是他哪句话伤了到了人,柏锋临很抱歉,这个年纪的小孩自尊心又强又脆弱。 他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他经历过。 所以手忙脚乱地不知道要干什么,想拍一拍他的肩膀,又在半道上收回手,因为小可怜不仅低着头掉眼泪,肩膀都跟着抖了起来。 慌乱之中柏锋临碰到了自己裤子口袋一块凸起。 他摸出一看,是一颗大白兔奶糖。 是他那个表弟塞进自己口袋的,说没买到想要的糖,这种我又不喜欢吃,就给你了。 他早上还嫌弃来着,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柏锋临在贺燃面前蹲下来,牵过他的一只手,虽然手背上湿漉漉的痕迹都蹭在了柏锋临的掌心,但他没有在意。 只是把那颗奶糖放进贺燃的掌心,轻声说:喏,别哭了,吃糖,很甜的。 我跟你道歉,刚才是我唐突了,我们可以之后再好好商量,现在别哭了好不好? 贺燃其实并不执着于什么奶糖,只是刚好在那时候,柏锋临从裤子口袋摸出了一颗奶糖,给了自己。 然后自己记了那样的味道,近十年。 而自己的这一声谢谢,也算是迟到了许多年。 贺燃剥开了糖纸,奶白的软糖在口中慢慢化开,奶甜味蔓延开来。 与此同时,胸腔处某个地方酸涩得厉害,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犹如岩浆迸发,爱意彻底汹涌。 仿佛是蓄谋已久,也仿佛是临时起意,贺燃往前一步,带着不顾一切的勇气。 在这个冬日的午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暖融融的阳光洒下。 贺燃闭着眼睛,微微仰着头,吻了上去。 第44章 如果有人在柏锋临二十岁那年, 告诉他,不过是一时兴起随手捡来的小可怜,会在多年后的某个午后, 毫无征兆的吻上来,柏锋临多半觉得那人有病。 而且病得不轻。 可事情就这样真真切切的发生了,荒唐怪诞之余,还有些别的什么在心底一闪而过。 只是那感觉太快也太轻了,以至于让柏锋临轻易忽略过去。 唯有唇边的柔软是真实的。 柏锋临皱紧了眉, 在下一刻,毫不犹豫地伸手推开了人。 大约是一早就料定了这样的结果,被推开的贺燃一点也不意外,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平静。 只是胸腔中难以平复的跳动告诉他,被推开的前一刻,不受控的下意识反应究竟有多疯狂。 他吻了柏锋临。 这个既定事实带来的难以言喻的兴奋在神经末梢炸开,而后蔓延至四肢百骸。 如果不是柏锋临此刻的目光太冷, 贺燃想,他可能会继续维持这样的状态下去。 发什么疯? 柏锋临伸手抹了把嘴角,脸上没什么表情, 连震惊都没有, 就只是单纯的冷。 不过是给了一颗糖而已。 发疯? 贺燃错愕了一瞬, 而后提了提唇角。 发什么疯? 他没有发疯啊! 明明是他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情,都想了好几年了。 这怎么能叫发疯呢? 只不过是时机不太对。 他没能沉得住气, 所以功亏一篑罢了。 我 贺燃嘴唇嚅动着,他想直接挑明了,不想再等了,等待太辛苦,他都已经等了好几年了。现在他只想跟柏锋临说我喜欢你, 所以吻你来着,至于说出来之后的后果,他已经分不出精力去思考了。 毕竟他亲都亲了,还怕什么说不说喜欢吗? 但可惜,肾上腺素在极短的时间内飙升带来的一阵又一阵的眩晕让贺燃没法集中精力,甚至是看清眼前站着的人究竟是个什么神情他都做不到。 柏锋临垂下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贺燃。 短暂的等待里,无数的念头滑过心间。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在他离开的这些年里,眼前这个已经彻底长开的,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成熟男人的贺燃,在不知不觉间,朝着柏锋临无法预料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 这个念头让柏锋临下意识的感到不悦。 他对一切不受控的东西都感到不喜。 但某些时候,正是这些无法控制的东西,让人着迷,等回过神来,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深陷了进去。 至于为什么感到不喜,柏锋临不明白,他把这笼统的归为自己过分的控制欲。 从决定要留下贺燃开始,贺燃就一直在努力扮演着一个听话乖巧的角色,大到人生方向,小到吃穿住行,所有的一切,都是柏锋临在做决定。 他太过听话,以至于无形中助长了柏锋临本就过多的控制欲。 但在贺燃从一个少年过度为成年人的最重要阶段,柏锋临并不在他身边,所以贺燃理所当然的朝着柏锋临原本所期待的方向背道而驰。 选择专业是,进入娱乐圈也是。 搞科研也好,进娱乐圈也罢,这些都仍然在柏锋临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他有把握为贺燃的事业保驾护航,但这次不一样。 贺燃失控了。 他把过往的一切都推翻了。 时间静谧仿佛停止,无声的等待就要磨平柏锋临最后一点耐心时,贺燃终于开口。 如你所见 眩晕感慢慢退却,心跳一点一点恢复如常,贺燃抬起一双过分好看的眉眼,就这么静静看着柏锋临,而后一字一顿说 我喜欢你。 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尽管已经从那一吻中窥到一二,但远没有这一刻,亲耳听到自己捡回来的小可怜说我喜欢你来得震撼。 喜欢? 有多少人跟柏锋临说过这个词,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但现在这个站在柏锋临面前说着喜欢的人,恰恰在他心里有着不俗的地位。 但那无关情爱。 至少现在,柏锋临这样认为。 所以他觉得震惊,觉得荒诞。 他还记得前不久,贺燃才说,他有喜欢的人了,而且喜欢的人不喜欢他 贺燃那天在车里的模样突然变得清晰起来,撕心裂肺的咳嗽以及泛红的耳朵尖。 喜欢我什么?短暂的沉默过后,柏锋临问。 贺燃笑了下。 他也曾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时候,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喜欢他什么? 喜欢柏锋临对贺燃来说,就像是量子力学一样,玄之又玄的东西。 所以贺燃摇摇头,说不知道。 几百个日日夜夜都没能想明白的事情,指望现在这短短片刻,就更想不明白了。 柏锋临松了口气。 你看,喜欢就是这么个浅显的东西,遇到了漂亮欣赏的人会喜欢,看到了让人心情愉悦的景色会喜欢,甚至是好吃的食物,都会让人产生喜欢的感觉。毕竟人能喜欢的事物太多了,这是一种必要的情感表达。 所以,也不算偏得太狠。 贺燃一扬眉,他太了解柏锋临了,太明白此刻柏锋临松了口气的模样代表着什么。 为什么要有理由?喜欢就喜欢了,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说得太过理直气壮,以至于让柏锋临都愣了一会,而后低低笑了一声。 贺燃,你要是十几岁,头脑一热说这话,那很合理,柏锋临说得慢条斯理,但你现在二十六岁了。 后面的话柏锋临没再继续说,贺燃却也清楚的明白。 再过几个月,他就二十七岁了,不是肆意妄为随意去说喜欢的十七岁。 成年人要深思熟虑,要为自己说出口的话,做出的行为负责。 他们往往不会太过将喜欢放在心上,和谁不是一辈子呢,喜不喜欢当真没有那么重要,就算是有那么一点喜欢的存在,也迟早会被日复一日的琐碎磨得一点不剩。 贺燃不以为意,二十七岁又如何? 十七岁的贺燃挣扎迷茫着,二十六岁的贺燃迈出于他而言很重要的一步。尽管结果可能并不如意。 但他不后悔。 人生没有再一个十七岁,却有很多个值得铭记的时刻。 比方说现在,柏锋临被贺燃用一句二十七岁的我难道就不是我了吗?给堵得没了话说。 相对无言的时候,柏锋临后知后觉的发现,过往的很多日子里,贺燃都是十分乖的,乖到什么地步了呢? 乖到他说往东贺燃绝不往西的地步,但也有例外。 以前说要进娱乐圈,现在说喜欢他。 这种贺燃一旦认定的事情,就算是他,也没法改变。 这可真是 柏锋临眯了眯眼睛,让人有一点点的不爽啊。 不爽归不爽,柏锋临又忍不住去想,但凡今天是除了贺燃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站在他跟前,跟他说这些有的没的,他理都懒得理。 但偏偏就是贺燃。 他真真切切投入了感情去记挂在心上的人。 所以眼见着没法继续交谈下去的时候,他先往后退了一步,说:可能我今天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或者是你受了什么刺激,冲动之下才有了刚刚的行为,所以我们今天先不说这个,等哪天想清楚想明白了,我们再说。 柏锋临话落的很长一段时间,贺燃都没说话,只是从心底蔓延出的点点绝望让他心中发酸。 多贴心啊,拒绝的同时,连理由都为他想好了。 不等贺燃继续说什么,柏锋临便点了点头,留下一句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噢,对了,还是回了头的。 贺燃站在厨房中央,看着已经走到玄关处的人又停了下来,回过头说:忘了跟你说,新年快乐! 与关门声一同响起的,是一句喃喃低语。 新年快乐。 贺燃愣楞地说。 可惜已经出了门的人不知道罢了。 恋耽美 ——(33) 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贺燃才回过神,砧板上摆着他处理了一半的鱼,洗碗池旁边还放着已经洗好了的蔬菜,橱柜上还有他拿出来准备煲汤的砂锅。 只是这些都没了用处。 贺燃低下头,眨了眨眼睛,胸前原本粉嫩嫩的颜色变得深了。 深得有些扎眼。 窗外烟花腾空,贺燃拉着自己的行李箱,最后回头看了眼,他把一切东西都归了位,就像今天他还没来时的那样,除了空荡荡的茶几上多了一个精致的手提袋,Tateossian的字样依稀可见。 门再一次合上,客厅彻底黑了下来,腾空的烟花在下一刻极尽绽放,绚丽的色彩照亮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映衬着红色的窗花越发喜庆了。 大年三十晚上的车不太好搭,贺燃拉着行李箱等了许久才等来一辆,在回家的途中,贺燃靠在后座,霓虹灯明明灭灭,贺燃想,他该抽空去学驾照了。 不能总靠别人不是? 所以到家后,贺燃第一时间就给陈言发了消息,让他去给自己报个驾校,然后给包括陈言在内的所有工作人员,业内熟悉的人,都发去了新年红包。 当然也给季浩言这种少有的还在联系的同学也发了红包。 没管对方收到红包后的花式谢意,贺燃就把手机丢去了一边。 现在还没有过十二点,打开了电视,春节联欢晚会依旧在继续。贺燃踱步去了阳台,在躺椅上坐了下来,耳边是热闹的晚会声,脚边不远处是两个小小的花盆。 其中一个花盆已经长出了小绿叶。 贺燃支着下巴,许久勾了勾唇。 其实花店老板说错了,向日葵哪里有重复开花的呢,一年生的草本植物,从来都只有一次花期。 可惜他的向日葵还没有迎来属于它的花期,就已经提前结束了。 第45章 贺燃是被一阵铃声吵醒的, 眼睛还闭着,皱着眉十分不耐烦地伸长胳膊一顿乱摸,只是手机没摸到, 自己反而失了平衡,肩膀一斜,差点栽下去的时候,贺燃唰地睁开眼睛。 入目就是光亮照人的地板。 嚯,差一点就要跟地板亲密接触了。 撑着胳膊爬了起来, 按了按酸疼的脖颈,嘴角忍不住撇了撇,昨晚竟然直接睡在了沙发上! 还记得昨晚在阳台上待了很久, 直到肚子叫起来,才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计划着和柏锋临一起吃年夜饭泡了汤,现在只好去厨房煮了碗面,就着晚会, 慢慢把面吃了。 在厨房洗碗的时候,窗外开始震天响,贺燃一抬头, 升空的烟花恰好在那一刻绽放, 火光如银河般倾泻而下。 新年的钟声敲响了。 茶几上又开始疯狂响动的手机, 拉回了贺燃飘忽的思绪。 他微微前倾,垂眸扫了眼屏幕, 接了起来。 干嘛呢?半天才接电话! 季浩言的声音十分清晰的传进贺燃的耳朵里,贺燃往后靠了靠,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睡觉。 睡觉?对面季浩言的声音提高了不止八个度,我亲爱的燃哥, 都几点了还睡? 就算是除夕要熬夜,但也不至于第二天下午五点多了,都还在睡吧? 贺燃看完手机屏幕右上角的时间后,愣了下,然后下意识朝客厅落地窗看去。 遮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怪不得他睡得昏天黑地。 踩着拖鞋去浴室,站在洗漱镜前,镜子里的男人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有事? 对贺燃这种冷淡语气,季浩言在大学时候就已经习惯了,一点也不在意。 为了感谢你昨晚的大红包 贺燃: 贺燃:说重点。 等会去看电影吗?季浩言迅速说。 贺燃: 主要吧,季浩言勾着脚边的椅子坐下来,我不太想跟我爸妈走亲戚,桃也不想,我们就合计着去看电影。 所以呢?贺燃面无表情。 小情侣看电影,叫他去做什么?发光发热省电吗? 桃想看《窥光》啊,我就想着要不叫你一起去,反正你演的嘛。 季浩言不说,贺燃一觉睡的都快忘了自己主演的电影《窥光》已经正式上映了,前两天还到处跑宣传呢。 说起来《窥光》,他原本还打算和柏锋临一起去看呢 哈喽?燃哥,再听吗? 贺燃低低嗯了一声,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心思又跑到柏锋临身上去了。 噢噢,还在听就好,季浩言说着笑了一声,怎么样,去吗?反正你应该也没什么事,一起出去坐坐啊,说起来都好久没见了。 季浩言开始絮叨,上次见面还是你拍戏那会 贺燃听不得别人话多,嫌烦,打住 季浩言依言闭嘴。 过会又试探道:去吗去吗? 贺燃想,要不就去吧,出去坐坐也好,不然他又得一直念着某个人了。 而被他心心念念的某人,此刻正开着车,已经在外头瞎转悠大半天了。 柏锋临靠边停下车,车窗缓缓降下,他伸出手臂,弹了弹烟灰。 一支烟毕,柏锋临揉了揉有些落枕的脖颈。 昨晚在自己名下的另一套房子住了一晚,不知道是不是贺燃突然表白的原因,他一个晚上都没睡好不说,早上起来还落枕了。 想到贺燃,柏锋临的手一顿。 应该已经回去了吧,而且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钻牛角尖呢。 柏锋临轻叹了口气,正想着要不现在回家好了,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让他回过神,一看屏幕,乐了。 我的亲哥,终于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柏锋临的脸色渐渐凝了起来,到最后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黑脸了。 片刻后,他猛一打方向盘,车子与家的方向背道而驰。 贺燃到约定的影院后,季浩言还没来,只好在门口先等着,他挑了个不那么引人注目的角落,压低了帽檐,低头刷手机。 陈言说驾校已经问好了,年假结束后可以直接去。 年后的工作不是很重,要抓紧,不然再过段时间,电影节还有慈善晚会,再加上要进组了,就没时间考驾照了。 又挑着回了几条消息,贺燃准备给季浩言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了,出个门磨死了。 是在家对着镜子描眉呢吗? 刚点进季浩言的微信,季浩言的电话就先他一步打了过来。 贺燃一挑眉,滑过接了。 哪呢? 我们到了。 两人同时开口,季浩言愣了一瞬,接着声调上扬,喜道:到了?挺快啊你! 门口,别废话,快来。 季浩言还在四处张望,旁边穿着羽绒服把自己裹成一团的陆桃一把拉住他的手,指着某个方向,快,我们过去,男神在那! 季浩言眯了眯眼睛,虽然没看清什么,但还是跟着自己女朋友往某个方向跑。 等离得近了,他才看清靠在那里站着的贺燃。 他笑着张开手臂,准备来个拥抱,被贺燃闪身躲过去了。 季浩言抱了个空,委委屈屈,兄弟好久不见连个拥抱也没有吗? 贺燃笑骂一声,滚吧你。 等进了影城,时间刚好差不多,季浩言去取了票,三人一起去买爆米花可乐。 虽然不一定吃,但氛围一定要有。 陆桃直到进了影厅,都超兴奋,跟自己男神一起去看男神演的电影,就跟做梦一样。 季浩言跟贺燃对视一眼,无奈地笑。 影厅所有灯光关闭,只有大银幕亮起荧光,广告结束后,画面一转,电影正式开始了。 除了偶尔有来晚的人,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外,其余人都安静下来,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贺燃把手机调了静音后,抬头看大银幕。 说实话,在今天之前,他也没看过《窥光》的成片。 零零散散的片段虽然看过不少,但是完整的片子今天也是第一次看,所以在季浩言捣了捣他的胳膊低声说别剧透时,他好笑地摇了摇头。 就算是他想剧透,那也没得内容给他透啊。 《窥光》已经是三年前拍摄的片子了,那会在电影方面,他就是个新人,很多地方都显得很是青涩稚嫩,但怎么说呢,黑暗里,贺燃支着下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屏幕。 昏暗潮湿的小巷尽头,突然传来破口大骂声,接着是一个半大的少年从巷尾出现在视野。 贴着头皮的寸头让人一瞬间联想到了不学无术的精神小伙,更别说这少年还一脸的乖戾,已经洗的发了白的运动服在他奔跑的时候带起一阵鼓鼓的风。 给我站住,你个小杂种 一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男人终于露了面,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的,他不似少年年轻,跑起来自然是追不上的。 终于在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时,男人捂着膝盖停下来,一边骂一边喘气。 过分的奔跑也没能让他停下来辱骂,仿佛刚才追逐着的人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的什么仇人。 可很快,男人骂不下去了。 因为他债主的手下找上门来了。 男人的脸色变了,他转身往回跑,然后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围了起来。 男人开始讪笑,企图和手下周旋一下,但是手下没理,上来就是一脚,男人被踹到在地。 在他挣扎着想要起来的时候,手下一脚踩住了他的头,然后狠狠碾了一下。 男人满脸的横肉和粗粝的路面紧紧相贴着,鼻涕泪水一把流。 手下十分嫌弃,上赌桌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还有今天啊? 说着脚下又用力一碾,男人杀猪一样的叫声响起,接着他开始求饶,求求了,我没钱了 男人双手抱着债主手下踩在他脸上的脚,真的,我真的没钱了,再宽限我几天,有了我一定还。 手下笑了一声,蹲下身来,可惜啊,我们老大说了,手下戏谑的目光移到男人抱着他脚的那双手上,钱和你的手,我总得拿一样回去。 男人瞬间瞪大了眼睛,哭也顾不上了,把手唰地收回去,想往身后藏的时候,被手下一把按住了,他朝男人身后的小弟示意,小弟立马递过来一把砍刀。 男人被刀的寒芒晃到眼睛了,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 手下站起身,随手比划了两下刀,像是在找从哪里下手比较好。男人嘴唇发白,脸上豆大的汗水滑了下来,求您了 债主手里的刀高高举起来的时候,男人狠狠闭上眼睛,哆嗦着豁出去似的大喊,我还有个儿子 刀下落的速度缓下来,男人玩味似的哦了一声。 你们去找他,他叫文野,他有钱。 身边响起阵阵的低骂声,贺燃的注意力被迫从屏幕回到现实,他看了眼身边,季浩言和陆桃已经气愤了,说这个爹真不是个东西,自己儿子都往火坑里推。 贺燃支着下巴,没说话。 只是有些想笑,这才哪到哪啊,后头文野还被迫在赌场里为老大做事还自己亲爹欠的账呢。 再后面文野被人带偏,黄赌毒除了黄那是都沾了,瘾还不是一般的大。 或许是遗传他那个不是个东西的爹的基因,文野骨子里也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染上毒瘾之后的不久,就跟着老大做起了更疯狂的事。 而这种事往往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无数次,再无回头的可能。 文野就靠着那股不要命似的狠劲,被老大赏识,然后一路提拔,短短一年时间,混到了小骨干的位置。 老大说:你比你那个爹有种。 文野不置可否。 陆桃开始为文野揪心的时候,事情发生了转机。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文野运完一次回来,休息两天去剪头发的时时候,一见钟情了发廊的剪头发小妹。 说起来好笑,上学那会,凭着一张痞坏痞坏的脸,已经跟不少女孩子好过的文野称得上是万花从中过,偶尔沾点片叶。 那时候他最喜欢玩得开的女孩,最看不上的就是太纯的,那太麻烦,要负责的。 但现在,在他推开门,风铃声响起来,柜台前的女孩子抬起头,先是一愣,像是被文野的那张脸给吸引了,片刻后莞尔一笑。 剪头发吗? 女孩那天穿着一身吊带白色连衣裙,虽然坐在二十块钱一次的洗剪吹发廊里,文野那一刻就是觉得,她好干净,笑起来太纯了。 已经深陷泥泞的文野,自然把发廊圣洁的小妹拉下神坛,让她跟他一起,沾满污泥。 两天后,文野又要离开了,小妹问他下次还来吗。 文野拥着她,抽了支烟,说不知道。 小妹虽然失望,但也还是仰起头,说那我等你。 文野垂下眼睛,拇指摩挲着她柔软的唇,而后俯下身。 小妹闭上了眼睛。 再后来呢,两人自然而然地谈起了聚少离多的恋爱。 文野对这种感觉感到新奇,一边告诫自己要及时脱身,一边又忍不住继续沉沦下去。 事情终于还是败露了,文野犯毒瘾的时候,被小妹看到了,虽然没上过多少学,但也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 她害怕归害怕,还是用力抱住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文野,颤着声音说,我们戒毒好不好。 文野荒唐动荡了小半生,头一次体会到了类似心安的感觉。 久无人问津的角落里,突然撒进了一道光。 文野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抓,就在他以为碰到那束微弱光芒的时候,唰地一下,黑暗再一次降临了。 文野的笑容凝在脸上。 老大发现了小妹的存在。 要么你们两个一起,要么她死,选一个吧。 文野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做选择题了,但命运让他不得不选。 血雾在女孩胸口前绽开的时候,文野闭上了眼睛。 恋耽美 ——(34) 老大拍了拍手,笑道:你跟你爹还真不愧是留着一样的血,你爹把你卖给我,你亲手杀了自己爱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有意思。 老大嘲弄的笑声还在耳边,文野一点也不在意,他只是捻了捻指腹,这只手刚刚开过枪,杀了他的光。 文野踏出废弃工厂的时候,外头阳光刚好照过来。 工厂对面是一大片田地,迎着光的向日葵开得正好。 文野伸手挡了挡有些刺眼的阳光,背后阴冷发凉。 文野的爹死的不体面,喝醉了酒后被大卡车撞了,整个人被碾得跟一坨烂肉似的,文野去给他收的尸。 那么到他呢,不知道谁能来给他收尸。 文野没能继续想下去,因为几个月后,老大的贩毒团伙被一锅端。 文野被捕的时候,他反而是笑了下,眼里像是带着光,那点光亮让他整个人一下年轻不少,他似乎回到了少年念书那会。 尽管那时候他念得是技校,尽管现在他也不过十七岁。 戴着手铐被压上警车前,文野最后瞥了眼外面的世界。 然而他上车的动作顿住了。 警方前面站着的,赫然是穿着防弹背心的发廊小妹。 小妹也看到了他,她对着他一笑,英姿飒爽。 文野恍惚听到风铃的声音,他直起腰,更远处,是工厂外的那片向日葵。 金灿灿的,依旧向着光。 影片戛然而止,观影厅静了许久,大概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影片中,一时间没能走出来。 黑底白色的字幕缓缓滚动,直到观影厅的灯被打开,才陆陆续续有人开始往外走。 季浩言要拉着还沉浸在最后一幕的陆桃出去的时候,一转身才发现旁边贺燃的位置上已经空了。 季浩言一边给贺燃打电话,一边拉着陆桃挤在人群里。 影片刚结束,贺燃就出来了,里头有点闷,出来之后他才感觉好一些。 背靠着路灯想要抽烟,打了几次火都没能把叼在嘴里的烟点着后,索性放弃了。正好季浩言打来了电话,告诉他自己在哪之后,就结束了通话。 等了没一会,季浩言和陆桃随着人流出来了。 或许刚看完电影,还没从里面走出来,陆桃看着眼前跟文野一模一样的那张脸,就忍不住跟贺燃说:文野,你真的,太惨了 被自己亲爹亲手推进火坑,从此走上一条不归路,以为迎来了属于自己的那道救赎的光,谁曾想却是从头到尾的欺骗。 那道光亲手结束了文野可怜又可恨的小半生。 我原来还想呢,这么文艺的片名,肯定不是什么好电影,因为是兄弟你主演的,我才来看的。季浩言安慰陆桃的同时,趁势接上话。 陆桃眼妆有点哭花了,闻言从季浩言怀里抬起头,有些哽咽道:我看完才算明白了,为什么叫窥光了,呜呜呜,也太难受了。 贺燃没说话,片刻后勾了勾唇。 窥光,窥光,窥光。 文野到最后也没能窥见的光,所有都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从他走上一条不归路开始,就注定什么都得不到。曾经有一瞬间他以为他窥到了光,其实不是 那只是可怜虫的痴心妄想罢了。 第46章 西山别墅区建成有一些年头了, 优质的山水资源,清幽的环境,适合柏家老爷子这样上了年纪的人调养身体, 所以退下来之后,柏老爷子就一直住在这里。 柏锋临车停在外面,倒是没急着进去,车窗大开着,一根接着一根的抽了不少烟。 他很少有烟瘾这样凶的时候,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情极度不顺或者是烦躁了,就一根接着一根的抽, 抽得很凶,等回过神来,脚下已近堆了不少烟头。 这次也不例外。 柏锦旭前不久的话还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 爷爷年纪大了,这次是幸亏旁边的人手快, 所以只是闪了下腰,下次呢?况且他都这个年纪了,能经得住几次? 不会总有这么幸运的时候了。 回去看看吧, 他一直都挺想你的, 才不久还在念叨你呢 按灭烟头, 柏锋临揉了一把脸,下了车, 在门前踌躇了有一会,才按响了门铃。 他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久到一直跟在他爷爷身边的管家看到他,都有点惊讶,惊讶过后就是肉眼可见的高兴。 招呼他进门的时候, 管家甚至手都在抖。 回来就好,肯回来就好啊。 管家背过身去抹了把有点湿润的眼睛,柏锋临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地看着管家忙前忙后,又是泡茶,又是要去叫醒才睡下没多久的柏老爷子。 柏锋临制止了,说:没事,让 爷爷这个词在喉咙滚了一圈,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叫出口,所以柏锋临也只是皱了皱眉,改口道:让他好好休息吧,我就是来看看。 管家只能叹了口气。 毕竟当年柏锋临说,从此跟柏家再没有任何一点关系的时候,他也在场。 他和林姨都算是在柏家的老人了,看着柏家两个兄弟一起长大的,所以对那时候发生的事情,除了唏嘘就只能是唏嘘。 他们没立场去指责任何人,但不妨碍他们心疼当时也不过二十岁,就跟柏家断了关系,离开京城的柏锋临。 柏锋临不用猜都知道管家在想什么,但他不太想提之前的事情了,于是问起了柏老爷子的身体状况。 管家立马打起精神,跟他细细说起来。 两人聊的投入,谁也没注意有人往客厅来了,直到拐杖敲击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柏锋临才闭上嘴,下意识回过头去看。 身着唐装的老人虽说拄着拐杖,但不妨碍他挺直着腰背,精神矍铄,从他的神态,也能窥见一两分从前位高权重不怒自威的模样。 柏锋临当即起了身,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叫什么,只好走到人跟前,扶住了柏老爷子。 您醒了? 柏老爷子侧过头瞥他一眼,嗯了一声。 柏锋临搀扶着老爷子慢慢往沙发前走,管家拿来毯子后就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把时间和空间留给很久都没有坐在一起好好说过话的爷孙俩。 柏锋临把毯子盖在柏老爷子的腿上。 柏老爷子说:锦旭那孩子让你来的? 柏锋临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来,点了点头。 柏老爷子伸手拍了拍身边大片空着的位置,过来坐。 柏锋临的视线在老爷子那只手上停留了一会,才起身依言坐了过去。 印象里的老爷子一直都是权力的象征,在他那里,不存在老不老的问题,包括时隔多年,刚才看见他的第一眼,柏锋临都觉得,老爷子当真跟老了这个词无缘。 可是这只布满褶皱,犹如枯树皮一般的手,让柏锋临恍然意识到。 他是真的老了。 不等柏锋临继续想下去,柏老爷子说:是不是觉得我老了? 柏锋临对他这种轻易洞察人心的本事早就见怪不怪了,老爷子那双眼睛什么人没见过,所以柏锋临倾身,摆弄着茶几上的茶具,嗯了一声。 柏老爷子没说话,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又爱又恨的孙子,用从前手把手教他的泡茶法子,泡了一壶茶出来。 茶香渐渐蔓延的时候,柏锋临把手里那杯茶递过去,扬了杨下巴说:尝尝? 很久不碰了,中间有些步骤错了。老爷子接过去的时候,柏锋临很快又说。 柏老爷子笑笑,还知道错,就说明还记得。 柏锋临不置可否。 柏老爷子喝了一口,细细品尝了一番,随着微苦涩的茶水滑入喉咙间的,是面上渐渐浮起的追忆之色。 年轻时候一心放在事业上,家庭几乎没管过,只想着给家人最好的物质生活,等后来回过神了,唯一的亲生儿子,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养成了个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废物。 柏老爷子几乎强硬了半辈子,到头来自己儿子不成器,一狠心直接隔代培养,儿子不行那就培养孙子,他就不信他们柏家出不来个合格的继承人。 所以柏锦旭和柏锋临小时候,几乎是养在柏老爷子身边的。 柏老爷子从自己儿子身上吸取教训,对两个孙子铁面精英教育的同时,也不忘给予适当的和善。 到了夏天,完成所有的课业任务后,爷孙三人就坐在凉亭里,柏锦旭跟着柏老爷子一板一眼的学泡茶,彼时还小的柏锋临,就双手捧着下巴,晃着两条小短腿,乐呵呵地坐在旁边看着。 等一壶新茶出炉,柏老爷子品尝过后,柏锦旭再给早就按捺不住的柏锋临倒一小茶杯,等柏锋临皱着脸说太苦,不好喝的时候,他就在一边笑得直不起腰。 柏锋临一下从石凳子上跳下来,张牙舞爪的要去咬哥哥,柏锦旭就索性弯下腰,双手从弟弟腋下穿过,一用力,提了起来。 身体一下腾空,柏锋临下意识的用双手搂住自己哥哥的脖子,眼睛一闭,深怕掉下去。 柏锦旭开始放声笑,柏老爷子就在一边,慢慢品着茶,看两个孙子玩闹,时不时也跟着笑一笑。 太阳在不知不觉间落了山,余晖在每个人身上都留下最后浓墨重彩的一笔,柏老爷子脑海中的记忆就定格在那个时候。 柏老爷子这些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自认不是喜欢追忆过去的人,可眼前这个说离开就离开的孙子,时隔多年,再一次坐在他旁边,柏老爷子很难不去怀念些什么。 须臾,柏老爷子叹了口气。 柏锋临像是没听见老爷子那声叹息,转过头来问他身体感觉怎么样。 老爷子说没事,就是闪了一下而已,没什么,锦旭太担心罢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管家适时进来,询问晚餐需要准备什么。 柏老爷子看向旁边的柏锋临,柏锋临说不用了,他正好准备要走了,公司有事。 说着他站起身要走,柏老爷拄着拐杖,十分不认同,再忙也要吃饭啊。 柏锋临还要拒绝,被柏老爷子一眼瞪了回去。 那就在这吃吧。片刻后,柏锋临说。 柏老爷子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看完电影,季浩言建议去吃饭,陆桃自然是没有意义的,然后两人齐刷刷望向贺燃。 贺燃心想反正都出来了,一起去吃个饭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季浩言开车,带着贺燃去了一家他和陆桃常去的餐厅。 因为是临时决定的,没有提前预约,所以导致楼上包间都没了,只能在一楼大厅用餐。 贺燃觉得没什么,靠着窗落座的时候,他还顺道打趣了下季浩言。 可以啊,现在都知道来这种高档餐厅吃饭了,不再钟情于路边摊了? 季浩言搓了搓手,你以为我不想啊?他斜了眼坐在旁边翻看菜单的陆桃,这不是桃在呢嘛,不然咱俩就吃路边摊去了。 陆桃眼皮都没抬,谢谢你啊,这个天气你俩去哪吃路边摊去? 也是哈。季浩言摸了摸鼻子,忘了这茬,悻悻接过陆桃已经勾完的菜单,又跟贺燃头对着头勾了几个菜。 陆桃在旁边好笑地摇摇头,就不再去看两人头对着头的模样,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四周。 季浩言问她要不要再添点甜品之类的,陆桃正要回答,余光瞥见了什么人,她觉得有点眼熟,正要去细看一下,季浩言又问了一遍,她就只好先收回目光,说不用添了,够吃了。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季浩言给几个人倒上茶水,陆桃再朝着斜侧面看过去的时候,刚才那桌已经空了。 季浩言把茶杯放在她跟前,好奇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陆桃啊了一声,不确定道:我感觉刚刚看到了个明星。 什么?季浩言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桃啊,你要笑死我,还明星? 拜托,季浩言压低了声音,指了指对面戴着帽子的贺燃,大明星就在你对面坐着呢好吧。 贺燃也看向了陆桃,陆桃连忙摆手,不是不是,跟男神没法比,我就是觉得眼熟。 估摸着应该是个十八线小明星。 季浩言笑了,你能有印象的,那应该不是十八线了,怎么也得个十六线吧。 陆桃瞪他一眼,少胡说八道。 季浩言摸了摸后脑勺,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笑得跟个二哈似的,陆桃十分嫌弃。 贺燃等两人闹够了,才淡淡问道:谁啊? 第47章 余河觉得, 他跟贺燃当真是不对付,每次他跟自己缠人的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都总是能碰上贺燃。 所以当看到贺燃一行三人进来的时候, 他第一反应是低下头,对面的男朋友还傻不愣登地问他怎么了。 余河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有些不耐地挥开了男朋友因为担心而探过来的手。 他收着力,动作幅度不敢过大,怕被在斜对面坐下的贺燃看到。 片刻后, 他发现他的担心多余了,贺燃非但没往这边看,反而和他对面的男人头对着头看菜单去了。 余河紧绷的肩膀放松了, 甚至大大方方往斜对面瞥去一眼。 这一瞥,余河心中动了动。 顺手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解锁,点开了相机, 瞬间就拍了几张照片。无一例外,镜头中都只有两个头对着头的男人。 贺燃没反应,倒是他对面坐着的女生朝这边看了过来。 余河快速把手机反扣放在桌上。 对面的男朋友目瞪口呆, 不知道他这是在干什么, 正要侧头去看一看, 就被余河按住了手腕。 男朋友挑了挑眉,余河说:我吃好了, 咱们走吧。 男朋友还有话说,余河微微一笑,不是说要去看电影吗?走吧,你念叨了许久的窥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男朋友总觉得余河在说窥光两个字的时候, 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在里头,但怎么说呢,余河主动拉他的手了,就像是高中时候一样,所以他也就把刚才都一股脑忘去了脑后,很高兴地跟着站了起来。 恋耽美 ——(35) 吃完饭出来,天都已经黑了,季浩言要送陆桃回去,所以三人在餐厅门口分别,临上车前,陆桃跟贺燃说:男神,会有光的。 贺燃愣了一会,才点了点头,笑道:会有的。 车门啪地合上,贺燃向车窗外瞥了眼,季浩言正朝他使劲挥手,笑得十分灿烂。 贺燃嫌弃地收回目光,却还是在司机问他去哪里时,笑了笑。 等到了家,家里黑漆漆的,只有他一个人。贺燃也没开灯,在玄关处换了鞋就在沙发上坐了许久。 贺燃想,要不要养只猫或者狗,分散下注意力也好。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叮了一声,屏幕瞬间亮了,贺燃抱着手臂,等屏幕又暗下去,他才倾身拿过手机解了锁。 陈言发来了年后的工作安排。 贺燃滑到底后,关了手机叹了口气。 还是别养了吧,他忙起来自己都顾不了,就更别说这种小宠物了。 所以就别祸害人家了,养养向日葵就够了。 正念叨着呢,高扬给他发来了消息,是两张图片,说不知道是不是方法不太对啊,他的向日葵至今都没有长出小嫩芽。 要不是高扬发这两张图,贺燃都快忘了,他俩是一起去的花卉市场。 正好没事,贺燃就敲了字,问他怎么种的。 高扬说就种的那样种的啊,而且他还每天都浇了水。 说了等于没说。 贺燃十分无语,所以他给出的建议也十分简单粗暴,重新种吧。 好在他大把时间,而且良心也还过得去,就多打了一行字。 别埋太深,也不用每天浇水施肥,土干了再浇,施肥一周一次。 高扬直呼受教了,作为感谢,他带着全家去看了《窥光》,并且准备二刷,同时也请自己工作室的人去看了。 贺燃嘴角翘了翘,回复了个感谢。 虽说电影票房跟他没多大关系,但作为主演,电影票房上去了他也高兴啊。 而且还是《窥光》。 对他来说始终有不一样意义的电影,为此他暴瘦过,也专门去过戒毒所,细细琢磨过怎么去演一个吸毒的小混混。 而且本来这电影,他计划好了要和柏锋临一起去看的。 想和他一起过年,然后一起去看这电影。 只是可惜,因为一颗糖,他失控了,搞砸了。 但他不后悔。 柏锋临从离开柏家那天起,就没想过有一天他还会再和柏老爷子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但现在,他们还是坐在一起了,尽管氛围并不怎么样。 其实细说起来,小时候,比起爸爸,他对爷爷更亲近。 因为爸爸一年见不到几次,反而爷爷一直在身边。尽管很多时候他都板着张脸,很少有寻常老人该有的和善。 但柏锋临还是很喜欢待在他身边。 冷脸看得多了也就习惯了,况且,某些时候,爷爷会教他很多东西,偶尔也会眯着眼睛压着嘴角并不明显地笑一笑,更重要的是,还会斥责爸爸不归家,如果再不回家,会冻结他所有的卡。往往那时候,爸爸就会回家。 柏锋临那时候也会期待他爸爸回来,因为他妈妈会变得高兴。 只不过后来妈妈跳楼了,他也就不期待爸爸回不回来了。 想到从前,柏锋临一口一口吃着饭,味同嚼蜡,等老爷子吃到差不多,他也放下筷子,提出了告辞。 柏锦旭让他回来看看,他看了,老爷子让他留下吃顿饭,他也吃了。 所以,他该走了。 柏老爷子没动,甚至眼皮都没抬,公司有事? 柏锋临说没有。 柏老爷子都懒得拆穿他的借口,明明前不久才说过公司有事,这会又没事了。 家里有人等着? 不知道为什么,柏锋临第一时间想到了贺燃。 这个下意识的想法让他一惊,但很快,他告诉自己说,没关系,贺燃昨天真的在他家,还不知道他现在回去没有,所以第一时间想到他也是正常的。 柏老爷子轻笑了一声,那看来就是咯? 柏锋临重新坐下来,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是又怎么样? 柏老爷子摇摇头,不怎么样,别紧张,就只是问问罢了。 柏锋临皱眉,他哪里紧张了? 柏老爷子没再过多说什么,他招呼管家过来,去送送锋临。 说完他回过头对柏锋临说:既然家里有人等着,那就回去吧。 老爷子这么干脆的让他走,他反而有点不习惯。 他以为老爷子势必会问到底的,结果没有。 柏老爷子眉毛一扬,怎么?不愿意回去?想留下来陪我? 柏锋临: 沉默地站起身,柏锋临想了想,还是说:那我走了。 他没说下次再来看你这种话,因为他知道要是没有特殊原因,他依旧不会踏进这里一步。 柏老爷子挥了挥手,回去吧,别让家里的人久等。 柏锋临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解释。 算了,就这样吧,让他误会着吧,省得以后要给他介绍什么联姻对象了。 他不想走他父母的老路。 和管家走到门口时,老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今天来看爷爷。 柏锋临身形一顿,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一瞬间捏紧了,爷爷两个字曾经对他来说很亲切,只不过后来就变成了很多伤痕当中的一道。 不致命,但在某些时候会疼。 以前他会想,究竟怎么才能变得不疼,后来,他不在乎了。 也就无所谓疼不疼了。 口袋里攥紧的手慢慢松开了,柏锋临没有回头,只是重新迈开了步子。 年初一晚,贺岁档电影票房上了热搜。 《窥光》第一天的票房和预售票房一样,依然排在第三位,但优势在于,目前口碑不错,排片也在慢慢涨,等过了前两天,所谓的导演明星的票房号召力过去,口碑一发酵,就是靠质量取胜的时候了。 而《窥光》,有望从原先众人不看好的票房垫底,冲至前二。 某眼的票房预测最终落点也从十五亿涨到了二十二亿。 因为题材的原因,仍有不少影评人认为,票房冠军会是合家欢电影当中的一个,而不是明显有点小众的《窥光》。 但在春节档接下来的几天,《窥光》势如破竹,票房一路狂涨,从上映第二天下午,开始领跑春节档票房。 资本也不傻,见状纷纷提高了排片。 《窥光》开始花式上热搜。 连带着影片的演员也开始各种热搜,主演贺燃和导演蔺谋的热搜就没停下来过,基本天天都挂两三个。 票房过二十亿的时候,影片官博放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庆祝海报,蔺谋用手比划的二十。 蔺谋也转发了,并且带上了羞涩的表情。 评论都在直呼鬼才导演蔺谋还有这么可爱的时候,主演贺燃出现在了评论区。 @贺燃:二十?拿来吧你! 粉丝一边激动,一边把评论给顶到了热评一,并且贺燃评论蔺谋也冲上了热搜。 @文野宝贝:贺燃?拿来吧你! @燃燃燃燃:文野?拿来吧你! @123:票房冠军?拿来吧你! 在众粉丝跟着贺燃狂玩拿来梗的时候,一张照片悄悄上了热搜,然后在短时间,窜上了热一。 路洄打来电话的时候,贺燃正蹲在阳台前给向日葵浇水。 有任何媒体采访,都拒绝,什么都别说 没等贺燃回复,路洄已经挂了电话。 贺燃看着已经结束的通话,一脸的莫名其妙。但路洄的语气很急,于是他开始回忆自己最近有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思来想去,好像也就只有给柏锋临表白算得上吧。 至于其他的?刚才在蔺谋微博下评论不至于吧,玩梗而已。 所以最后点开微博热搜,看到热一的那一刻,贺燃是有点蒙的。 第48章 贺燃出道五年, 凭着一张极其能打的脸,以及还不错的演技,从攀上流量的顶峰到现在, 就是娱乐圈中很特别的存在。合作过的明星不在少数,却从未跟谁传出过绯闻,妥妥的优质偶像代表。 所以这次由营销号爆料,和圈外的陌生男人在餐厅头对着头坐着的照片,就格外能引发众人讨论。 #贺燃与帅哥举止亲密#的词条迅速冲上微博热搜, 粉丝和黑粉混战不止,中间夹杂着前来吃瓜的路人,各大媒体营销号疯狂跟进, 一时间不可谓不热闹。 @liigydvd:这不挺正常的嘛,有什么好说的,谁还没个关系好的朋友了? @燃宝:关注作品就好,少关注帅哥私生活。 @清风:救命, 谁还记得前段时间某瓣的分析贴啊,我承认,我现在有点不对劲了。 @二一:srds, 这俩好帅, 他妈的, 虽然素人只是个侧脸,但是看看这优越的下颚线, 绝对是个帅哥啊。 @颜狗:纯路人,yysy,两人很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贺燃女友:果然,帅哥只跟帅哥一起玩耍的嘛。 @打包带走:所以hr立什么人设啊,这不玩得挺开嘛? @美人坐怀不乱:有些人好像有那个什么大病一样, 对,说得就是你,@打包带走 @丹顶鹤:乌鱼子,帅哥和帅哥走得近怎么了?至于?还人设?我看你蒸煮才靠人设吧。 网上讨论得热火朝天,而作为主角之一的贺燃,除了刚看到照片的刹那,有过惊讶之外,其余时间神情并无太多的波动。 赶在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其用意不言而喻。 贺燃冷笑一声,陆桃那天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我也不知道是谁,只是觉得有点眼熟,可能是个小明星,但是不确定啊。 虽然是个小明星,但这野心可一点都不小啊。 正想着,季浩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贺燃神色一缓,点了接听。 季浩言的声音迫不及待地传来,没事吧,兄弟,需要我发微博解释不? 早上陆桃跟他说上热搜的时候他都惊了,然后看到是被人拍了跟贺燃一块吃饭的照片。 他自己不混娱乐圈无所谓,但他怕因为自己给贺燃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打了电话过来,问需不需要澄清一下,就是吃个饭,不是什么网友评论的乱七八糟的。 陆桃那会心情复杂地告诉他,有人磕他和贺燃的CP,他先是一脸蒙逼的问她什么是CP,陆桃幽幽的解释完,虽然好像还不太懂,但他大受震撼。 然后就很疑惑,两个男人有什么好磕的? 陆桃说你是直男你不懂。 季浩言深以为然,不懂的事情索性就不去想,直接给贺燃打来了电话。 贺燃说不用,这照片也说明不了什么,放心好了。 季浩言松了口气,贺燃话锋一转,不过 季浩言的心跟着就提了起来,不过怎么了? 贺燃说:不保证对方没有后手,就这一张照片,根本锤不到什么,所以,静观其变。 季浩言一听还有照片,声音调子都变了,不是吧?怎么还有照片啊? 咱俩还干啥了让他拍到了?季浩言碎碎念似的开始仔细回想,不应该吧?咱俩拢共都没出去过几次,之前也就在云城时候了,还能次次让同一个人拍到? 说到云城,贺燃眼睛眯了眯,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手臂。 对了! 季浩言大声说:喝酒 贺燃勾唇,路洄当时还特意打电话说他来着。 不能吧?季浩言愁眉苦脸,喝个酒也要被拍,而且这都几个月了?当时拍了不发留着现在搞波大的? 现在的狗仔也太能忍了吧。 贺燃没回答他,只是让他放宽心,别太关注网络,而且,他俩本来也就没什么,假的也变不成真的,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这么一说,季浩言一想也对,于是舒了口气,挂电话前,贺燃变得正色起来,语气也跟着严肃了几分,抱歉,因为我 害你被拍,照片还被人故意发布在网络上。 剩下的话他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季浩言打断了,嘿,说这些就见外了啊,而且哥们这么帅的一张脸,不出现在网络上让小姐姐看看,多可惜。 哎呦季浩言突然抽了口凉气,桃你下手轻点,都让你掐青了。 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想在网上出名找漂亮小姐姐好吧,真的,你信我 听着小情侣打情骂俏的声音,贺燃摇头笑了笑,然后挂了电话。 之后贺燃又联系了路洄,不用他多说,路洄也明白,虽然上次已经从狗仔手里拿到了底片,但也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的,而且他也已经让人去查这次最先爆料的营销号了。 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 贺燃听完后没发表多少意见,只是淡淡说了个人名。 余河。 #贺燃与帅哥举止亲密#的词条挂了几个小时后,吃瓜群众渐渐散了。 主要是没什么抓人眼球的劲爆消息,就一张两人头对着头看菜单的图片,在万能的网友跟据背景装修找出了餐厅位置后,粉丝嚷着要去打卡以外,就没别的什么了。 就在大家以为就这样平平淡淡结束的时候,又有营销号爆出了照片,这次更直接,也更抓人。 贺燃扶着一个醉酒的男人进了酒店的照片,直接热一爆了。 吃瓜群众一窝蜂的拥上,直呼太刺激了,吃瓜还是个连续剧。 有网友把图片亮度调高,很清晰的就看到贺燃扶着的男人和才不久上了热搜跟他头对着头的男人是同一个。 @纯路人:OMG,所以hr从来不传绯闻的原因是,早就心有所属? @燃崽圈外女友:震惊脸,燃崽竟然扶着人进酒店了?我哭了 @鹤燃:这能说明什么啊?你们没有跟好朋友一起出去玩喝醉酒的时候吗?这明显就是朋友喝醉了酒。hr送人回酒店啊,真是,一个个的,少带节奏了。 @路洋:营销号别删哦,已经截图了,造谣可是违法的哦,微笑.jpg 恋耽美 ——(36) @吃瓜天哈第一:不会是真的吧,之前某瓣的分析贴,顶流其实喜欢男人?而且早上热搜那张图我就想说了,两人之间真的,那种氛围就不太一样,但是吧,顶流粉丝太多了,我怕被骂就没说了。 @火然:有些人装什么白莲呢?暗戳戳内涵小心反噬你主子身上哦! @番茄炒蛋:打起来打起来! @林:所以话说这男的是谁啊? @甜粽:这界吃瓜网友不行啊,都多久了,另一个主角姓甚名谁都扒不出来。 @大江大河:所以顶流其实平时都是装的?私下挺玩得开? @遥遥:加一,崩人设了啊。 #贺燃夜会神秘男子#的词条登上热一没多久,就又有人出来爆料。 洋洋洒洒一篇长微博,说是贺燃双性恋,不仅如此,还脚踏两条船,跟他保持关系的一个,是今天爆出来的照片上的这个男人,至于另一个,博主只说是当红女明星,至于是谁,他就先不爆料了。 这篇文章一出,微博一片哗然,直呼春节上班前的最后一场大戏啊! 不少人开始跟着猜测那个女明星是谁,从贺燃合作过的对象开始,一个个猜测过去,众人分析的头头是道,也有人提出万一是假的呢,这就一篇文章,连张图都没有。 以前好歹还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现在可好,连图都省了,直接开始瞎编。 于是粉丝,黑粉,吃瓜群众,混战在了一起。 上班的前一个晚上,注定是个吃瓜的不眠夜了。 祁常年活跃在网上的吃瓜群众霍,下了海城飞京城的飞机后,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问他发小,吃瓜了吗?感觉如何? 虽然他知道网上爆料的那些百分百假的,因为贺燃喜欢谁,别人不知道,他祁霍还能不知道吗? 所以什么夜会神秘男子啊,脚踏两条船啊,当一乐就好。 要是现在心里难受的话,兄弟我立刻飞奔去你家,给你送温暖哈。 自己养大的崽,现在被人这样造谣,换祁霍,他也生气。但柏锋临像是反应了一会,才说:回来了? 祁霍啊了一声,然后惊讶道:不是吧?你还不知道吗?没上微博吃瓜吗? 柏锋临皱了皱眉。 祁霍站在路边叹气,算了,我还是给你送温暖去吧。 挂了电话,柏锋临往椅背后靠了靠,揉了揉眉心,其实不用看,他也知道八成和贺燃有关系。 这几天他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开跟贺燃有关的消息,因为只要一看到,他就不可避免地想到除夕那天的事,心里堵得慌。 他不知道为什么,想了几天好像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反而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索性最后就不想。 下午路洄给他打了电话的,他说看着处理就行,然后就开始忙自己的事情了,一直到刚才,听祁霍那意思,舆论应该不是很好了? 捏在两指指尖的手机被转了一个来回后,柏锋临点开微博。 几分钟后,柏锋临退出微博,给向哲打去了电话。 之前查的那些资料,可以放给贾总老婆了。 第49章 晚上十点四十五分, 床头柜上正在充电的手机时不时就要亮一下,有大量的消息正等待手机的主人去查看。 十分钟后,再一次震动却无人接听, 手机屏幕彻底暗下去的那一刻,它的主人终于姗姗来迟。 贺燃带着满身水汽从浴室出来,头发也没怎么擦,大剌剌在床边坐了下来,习惯性地拿起手机, 微信消息多到让他挑了挑眉。 点开路洄的消息,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今天在热搜上挂了一天了, 而且还是桃色绯闻。 路洄的聊天的风格就跟他本人一致,雷厉风行绝不废话,发来的消息就三个字,是余河。 处在黑暗里的贺燃轻笑出了声。 其实早上在看到那张照片后, 路洄说已经安排人去查那个爆料的营销号时,他说余河也仅仅是个猜测,并不十分确定。 陆桃在餐厅看到的眼熟小明星, 小明星那么多, 谁知道是哪一个呢?但巧就巧在偏偏被人拍了照片并且发在了网上。 他只能阴谋论的想一想, 小明星,而且跟他跟他发生不愉快的, 也就一个余河符合条件。 当然不排除小明星并不是余河,而且就只是单纯过来吃个饭,有其他人拍了照片也说不定,所以一切都只是猜测。 现在猜测得到了证实,贺燃比较好奇, 问怎么确定是余河的? 路洄大概有事再忙,等了一会依旧没有回复,贺燃回复了几条消息后,又再次叮嘱季浩言不用太在意网上的言论。 他自己已经在娱乐圈混五年了,粉丝多同样黑粉也不少,被黑是经常的事,所以已经习惯了,但季浩言纯纯的圈外人,他怕有煞笔去骂季浩言,打扰到季浩言的生活。 季浩言很快就回复他说,没事,网上那些瞎几把胡扯的话他不会在意的。 贺燃这才稍微放下点心来,路洄还没给他回消息,他就切了微博界面,登上小号,准备吃自己的瓜。 等待验证消息的时候,贺燃漫无边际的想,也不知道现在网上的舆论是个什么风向。 小圆圈加载完毕,贺燃凝了凝神,然而看到的最新一条微博,就是爆料他脚踩两只船的文章。 才跟喜欢的人表完白没几天的贺燃: 抱着不知道什么样的心情看完长长一篇通篇都是鬼扯的文章后,贺燃十分后悔。 这种一看就是写手为了流量噱头写出来的玩意也有人信,真是笑话。 简直浪费了他人生宝贵的两分钟时间。 晦气。 想着他也就在评论区留下了评论。 等消息发出去,他才注意到自己昵称。 @柏锋临贺燃天下第一:晦气 贺燃还在盯着昵称发愣的时候,有人回复了他的评论。 @小白鹤:没想到吃瓜也能碰到同好呀,趁着就咱两人,悄咪咪说一句,他俩绝配!!! 贺燃心情突然就变得愉悦起来,也不计较浪费两分钟看这沙口文章了。 @柏锋临贺燃天下第一:是的,他俩绝配!!!(超大声) @小白鹤:嘿嘿,姐妹互关嘛?咱们可以一起愉快找粮吃。 @柏锋临贺燃天下第一:OK 贺燃刚点开小白鹤的主页,路洄恰好发来了消息,于是贺燃快速点了关注,就退出了微博。 路洄说,查到了营销号皮下,对方说是一个微博小号发给他的照片,至于照片来源,别问,他只保证照片来源是真实的。 之后顺着微博小号查,对方注册的手机号是一个体校男生的。 柏总看了之后说,是余河。 贺燃正盯着屏幕上那三个字失神的时候,路洄又发来了消息。 路洄:我之前还纳闷呢,这男生还是个学生,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正让人继续往下查的时候,柏总就给我回了消息,说是余河。 路洄:我没敢问为什么是余河,后面等手下人查完之后,你猜怎么着? 路洄难得卖起了关子,贺燃却没了兴趣。 很显然,体校男生就是余河的那个男朋友,他见过的。 贺燃意兴阑珊,现在就算告诉他,此前在云城喝酒被拍的照片也是出自余河之手,而且刚刚他看过的那篇胡说八道的文章,也是余河亲自写的,目的就是为了抹黑他,他都没一点触动,因为他此刻全部的心神都跑到了柏锋临身上。 除夕那天走之前,柏锋临说让他好想一想,之后再谈。 可哪里有之后呢,这几天他们别说见面了,连一条消息都没发过。 他以为柏锋临应该是不想再管他了,放任他随便,结果好像不是这样。 路洄自己揭秘完,又发来最后一条消息 这几天好好休息,不用理网上那些节奏,柏总说了,后面的事情交给他。 贺燃死死盯着屏幕,几行字被他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才压下去心里那点酸涩感。 柏锋临还愿意管他,除了不是他一直以来所期待的,一切都好。 祁霍推着行李箱,风风火火赶到柏锋临家里时,以为能得到来自发小友好的接待,结果没想到,连门都没人给他开。 连着按了几次门铃后,祁霍无语地望了一会依旧紧闭的门,十分想上脚踹一下。 但他不敢,他怕回头柏锋临知道了踹他。 摸出手机正要打电话的时候,祁霍突然想起来,他是知道柏锋临家里密码的。 于是不到一分钟后,祁霍和他的行李箱一起站在了玄关处。 等柏锋临围着浴巾出来,一眼看见在客厅翘着腿,美滋滋看着电视的祁霍,也没多大意外。 看来我需要换密码了。 极其平淡的陈述句。 祁霍唰地从综艺节目上收回目光,笑嘻嘻道:别啊,说着他指了指茶几上摆着的鸭脖鸭架鸡翅尖,兄弟我还给你带了夜宵呢。 柏锋临: 虽然并不是很想吃夜宵,但还是被祁霍拉着在地毯上坐下来,硬塞了个鸡翅尖在手里。 快吃,我知道你肯定因为你们家小朋友的事忙着呢,但是那也得吃夜宵。 吃饱了才好继续加班加点扭转局面不是? 柏锋临皱起眉,谁说我要加班加点扭转局面了? 我擦?祁霍差点被嘴里的翅尖给辣到,你不管啊?网上都快吵翻天了。 他在来的路上还刷了会微博,那篇爆料的微博都大几万评论了。 柏锋临睨了他一眼,淡淡说:这一眼假的东西还需要加班加点? 祁霍: 柏锋临继续说:现在互联网多发达,不用到明天早上,网友就能挖出季浩言的料,届时他俩什么关系一清二楚的。 至于那个长篇大论的爆料,柏锋临手臂放松地搭在曲起的一条腿上,压根就没有一点影的事,网友过两天就散了。 祁霍的思路还停在柏锋临上一句话上,半天讷讷问:不是,季浩言谁啊? 柏锋临: 忘了祁霍并不知道季浩言,所以柏锋临只好解释道:贺燃大学同学。 祁霍点点头,可很快他就笑了,我还以为你这些年对他不闻不问呢,结果人家大学同学你都记得一清二楚的。 柏锋临白了他一眼,就这一个有印象好吧。 为什么?祁霍好奇了,能跟贺燃保持联系到现在,还让柏锋临也对他有印象。 柏锋临顿了下说:以前见过一面。 祁霍摆明了不信,见过一面就能有印象啊,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柏锋临记性这么好了? 柏锋临也懒得跟他多说,因为一旦说起来,还得牵扯一下当年他从国外回来参加贺燃毕业典礼的事。 祁霍见柏锋临不想跟他说,也就只好作罢,将好奇心通通按了下去。 等心满意足的吃完夜宵,祁霍舒服地往后一靠,柏锋临从手机中抬起头,凉凉道:吃好了?吃好了就快滚。 祁霍当没听见,起身进了洗手间洗手。 再出来柏锋临已经不在客厅了,祁霍溜达溜达去了书房,柏锋临果然就在那里开始了办公。 不是说不用加班加点?祁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柏锋临头也没抬地说:公司上的事。 噢,也是,祁霍抱着手臂,忘了您老人家手下好几家公司呢。 柏锋临嗯了一声,之后两人谁也没开口,安静了片刻后,祁霍说:柏二 柏锋临抬头,嗯? 祁霍停顿了一下,说:问你个事呗? 其实回来京城前,他就想了,一定要问问柏锋临的。 柏锋临没说话,祁霍自顾自地说:那什么,贺燃 柏锋临双手交叉相握,静静等着祁霍接下来的话。 然而祁霍像是被什么给吸引去了注意力,停下了话头。柏锋临皱了皱眉,顺着祁霍的视线看过去。 Tateossian的手提袋。 你拆开看过了吗?祁霍收回视线,问。 柏锋临没回答他,沉默了一瞬后,问道:你知道? 祁霍一挑眉,这就是看过了啊。 他含含糊糊笑着嗯了一声。 什么时候? 祁霍听着柏锋临明显冷下来的声音,笑了笑,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怎么想? 第50章 怎么想? 柏锋临有一瞬间的迷茫, 他该怎么想? 贺燃留下的礼物,他确实拆开看了,一对袖扣还有一个领带夹。 领带夹他记得, 原来以为不过是贺燃在休息室时的随口一提,他都没有放在心上,谁知道贺燃是认真的,他真的送了。至于袖扣 柏锋临心情复杂。 如果不是除夕那天,贺燃突如其来的表白, 他大概也不会往深处去想。 袖扣这种贴心的礼物,有些时候象征着定情信物,用来表达自己心意, 再好不过了。 祁霍等了一会没等到答案,不由出声催促,话说柏二你究竟怎么想的啊? 柏锋临回过神,依旧没回答, 只是扫了眼办公桌上放着的手提袋,语气平淡道:你和他一起去买的? 祁霍怔了下,然后叹口气, 真是的, 这该死的控制欲啊。 先声明啊, 说着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我就是个提供参考意见的工具人,其他都没我什么事。 你可不要AOE,伤及无辜。 柏锋临: 柏锋临:滚吧。 祁霍嘿嘿笑了两声,非但不滚,反而身体更往前倾, 哎,说真的,你跟兄弟透个底嘛,到底喜 柏锋临横过去一眼,打住 声音冷得能掉冰碴子一样。 祁霍悻悻闭嘴,退回了椅子。 凶死了,果然,也就贺燃瞎了眼能看上柏锋临这种脾气大还阴晴不定的人了。 恋耽美 ——(37) 柏锋临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祁霍这会子在心里可劲编排他呢,放往常他可能就上手了,但现在,他还是更想知道一件事。 你们俩为什么会一起去? 虽然这俩认识,但是,他们见次面连三句话都不一定能说得够,什么时候关系能好到一起去逛商场了? 祁霍啧了一声,这刨根问底的男人。 他叫我去的啊。 柏锋临摆明了不信。 祁霍摊手,你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总不能告诉他说,我带贺燃去酒吧喝酒,聊了半晚上的你,然后我俩关系就突飞猛进,从他看我不顺眼到勉强看我顺眼吧? 这样柏锋临就不只是动手了,可能还得上脚了。 柏锋临: 柏锋临:确定? 这两字在祁霍听来说得咬牙切齿的,他很快从椅子上弹起来,远离了两步。 柏锋临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明显不耐烦了。 祁霍语速飞快:就给你买礼物嘛,他在海城又人生地不熟的,不找我还能找谁? 柏锋临一愣,就这样? 祁霍可劲点头,就这样。 柏锋临若无其事地点点头,行,你可以滚了。 祁霍: 渣男在嘴里滚了一个来回,祁霍还是没敢说出口,就只是跟个憋屈的受气包似的盯着已经低下头重新开始办公的柏锋临。 还不滚是想留着帮我办公?柏锋临淡淡说。 祁霍摇头,不不不,立马滚。 笑话,他才刚从海城度假回来,谁要工作啊,真是。 那什么,走到门口了,祁霍又回过头,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说:明早我想吃楼下那家水煎包。 说完不等柏锋临反应,一把拉开门跑了。 他怕再慢点,柏锋临抄起桌上的笔筒就砸过来了。 年后复工的第一天,众人多多少少还沉浸在放假的氛围里,枫林科技的人也不例外,早上大都靠着一杯咖啡强打起精神。 茶水间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冲咖啡,顺便扯两句八卦。 哎,昨天吃贺燃那瓜了没?我总觉得应该还有反转啊。 一说起吃瓜,同事瞌睡虫立马没了,眼睛瞬间就变亮了。 吃了吃了,昨天晚上一直刷微博来着,话说那女明星究竟是谁啊? 景忻欢吗?都是星环的。 哎,别说,还都挺好看的。 说起八卦,几个同事自发地就聚拢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了。 女明星没影的事,不如说那个男的,是我喜欢的款哎,话说网上有没有人扒出来他信息啊? 算了吧,虽然帅,你没看人都跟贺燃进酒店了啊? 有人唏嘘道:哎,我之前对贺燃无感来着,没想到他是这种人啊,玩得可真够花的。 说实话,娱乐圈都半斤八两吧 几个人说得起劲,一点没注意到茶水间门口什么时候来了人。 直到男人身边的小秘书实在看不下去了,咳了两声,众人回过头,一看是总监,纷纷作鸟兽散。 顾征面无表情,等茶水间空无一人,他才冷哼了一声,转身进了电梯,直奔总裁办公室。 可惜刚出电梯,就迎面碰上了他师兄的助理向哲。 掉头就走有点掉面子,显得他顾征有多怕这斯文败类似的,于是硬着头皮迎上去。 向哲还不知道自己在顾征那里得了个斯文败类的称号,只当没看见顾征满脸的不自在,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说:柏总不在。 顾征一愣,没来吗? 向哲点头,不准备跟顾征细说柏锋临的行程,所以重新迈开步子,就在要擦肩而过的时候,顾征伸手拉住了他。 向哲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顾征说:在星环? 向哲嗯了一声,这不是摆明了的事情? 顾征松开手,转身又跑进了电梯。向哲站在原地,看着电梯门关上,他才摇头笑了笑。 小年轻精力充沛就是好啊,不像他,熬夜加个班感觉要命了一样。 一想到昨晚熬夜加班,向哲脸上的笑容就一僵。 为了收集网上的造谣征据,方便之后起诉,他昨天刷微博刷了大半宿。 要知道他都不怎么玩微博,为了工作,把长草了六七年的号翻出来,关键密码还忘了。 向哲想起来就直叹气,在茶水间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顾征一路飙车到星环,风风火火的直往办公室跑,然后中途得知他师兄正在开会。 没办法,顾征只好等着。 秘书端来杯茶之后就离开了,顾征百无聊赖地打量四周,之后又拿起手机刷起了微博。 不知道现在那个破瓜澄清没有。 他关注了贺燃工作室的微博,现在依旧没什么动静,粉丝全在下面@工作室出来干活。 一溜的别装死,出来收集证据,狠狠告造谣的人。 他们才不信连张图都没有的爆料。 顾征看得又好笑又上头,也跟着@了工作室。 仿佛干了什么颇有成就感的事情一样,他跟着小粉丝说的,把造谣的博主全截了图,打算等会全私发给他师兄, 正想着呢,他师兄就刚好开完会,一堆人呼啦啦从会议室出来。 顾征一下摁灭屏幕,站了起来。 柏锋临走在最前面,一眼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顾征。 没办法,小黄毛太扎眼了。 小黄毛眼巴巴地跟着他师兄进了办公室,门一关,他就往柏锋临跟前蹦跶。 柏锋临边脱西装外套,边问他,玩回来了? 顾征嗯了一声,昨天回来的,今天要上班我肯定得回来啊。 松了松领带,柏锋临在椅子上坐下来,一挑眉,那我是不是还得夸你两句? 哎那倒不用,顾征赶紧摆手,我跟你说啊,师兄 说着顾征拿出手机解锁,就要给柏锋临看那些他截的图片,微博我看了,这些都造谣的,你赶紧让人告啊。 柏锋临一手支着下巴扫了两眼,然后轻笑出了声。 早知道就应该让顾征来干这活。 顾征一听他师兄还在笑,立马不乐意了,头顶立起来的几根小黄毛似乎也在表达着不满。 我说师兄,严肃点好不好,我认真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柏锋临就更想笑了。 你当时不应该学计算机,应该学新媒体。 本硕都在国外念计算机的顾征: 眼看着小黄毛怒气值似乎在蹭蹭往上涨,柏锋临不打趣他了,正了正色招手示意他过来点。 顾征不情不愿的,干嘛? 柏锋临说:给你安排个活。 顾征凑近了,低声道:什么啊 柏锋临压低了声音,几分钟后,顾征一扬下巴,就这样? 柏锋临笑着点点头。 行,放心好了,顾征十分自信,绝对给你拿捏住了。 柏锋临打了内线电话,让路洄带顾征去了机房。 虽然有点大材小用了,但没办法,这届网友好像不太行,到现在了,连个季浩言的料都挖不出来,只能自己来了。 不到十分钟,季浩言从小到大的所有信息都被顾征打包压缩发了过来。 柏锋临一边感慨他的速度,一边解压打开,粗略地浏览。 顾征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刚要开口,突然又想到他师兄说进办公室要敲门,难为地往后看了眼,路洄疑惑地跟他大眼瞪小眼。 那意思太明显了,怎么不进去啊?站在这里干什么? 顾征又唰地回过头,幸好他师兄正在看资料,没空管他敲没敲门。 于是顾征放松下来,迈着欢快的步子走过去。 师兄 柏锋临闻言看向他,有些无语的表情。 顾征一愣,怎么了,是他查的不够详细吗? 不应该啊?我可是把他从小到大的信息巨细无遗的都发给你了啊? 柏锋临心累的扶额 让你查仔细点,不用细到把他穿什么眼色的内裤都发给我! 顾征摸了摸小黄毛,干笑两声,嘿嘿,这不是顺手嘛 柏锋临: 柏锋临只能挥了挥手,示意之后没他事了,可以回枫林了。 在后面进来一直欲言又止的路洄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赶忙说:柏总,微博那边已经有网友扒出季浩言的信息了。 顾征瞪大了眼睛,柏锋临猛地看向路洄。 路洄咽了口口水,镇定道:不仅如此,他们还扒出了贺燃跟季浩言的毕业合照。 赶在柏锋临问之前,他很贴心地补上:就是刚才的事情。 所以顾征也不算白忙活。 柏锋临正打算去微博看看,办公室门却被推开了。 三人循声望去,处在舆论中心的本人出现在了门口。 贺燃迎着三人的视线无所谓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你们了。 第51章 路洄一愣, 不是在家休息吗?怎么还来公司了? 顾征是三个人里最先反应过来的,面上一喜,直直往贺燃跟前走, 你怎么来了? 贺燃的视线在三人身上过了一个来回,却没有进去,靠在门边,看着径直走过来的顾征笑了笑,说:有点事, 就来了。 顾征点点头,估计是热搜上的事吧,于是说:那什么, 热搜我看了,造谣的那些营销号我都截图发我师兄了,说着他抬了抬下巴,头顶竖起的小黄毛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他们就等着被起诉吧! 贺燃静静听着,总有种诡异的错觉,顾征是在求表扬! 这念头一出, 贺燃自己没绷住, 先笑了。 顾征挑了挑眉。 贺燃摆摆手说:谢了啊。 嘿嘿, 顾征摸了摸后脑勺,没事, 应该的。 噢,对了,顾征侧身往后看去,你来找我师兄的吧?那我就 先走了。 剩下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贺燃就打断了他, 摇了摇头说:不是。 顾征一愣,啊? 不止是顾征,甚至连一直看起来漠不关心仿佛是个局外人的柏锋临也是一怔。 不是吗? 顾征迷茫了,那来干嘛的啊?找路洄? 可要是有事找路洄,最后不都得过师兄这里吗? 顾征不明白。 贺燃摇头轻笑,视线绕过顾征,经过柏锋临,最后落在路洄身上。 我来找路洄。 柏锋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被点了名的路洄心头一跳,下意识去看柏锋临,见柏锋临没说什么,他才悄悄松了口气。 那柏总,路洄硬着头皮说: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去了。 柏锋临双手搭在扶手,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 贺燃站直了身体,往旁边让了让,示意路洄先走。 柏总 他进来第一次叫柏锋临。 柏锋临闻声看向他。 贺燃若无其事地笑笑,说:您忙,我先走了。 门被轻声合上,顾征看看已经紧闭的门,又看看依旧没什么表情的柏锋临,心说还是赶紧溜了好。 过去几年的经历告诉他,现在不溜,等会就等着承受他师兄的怒火吧。 那什么,师兄我回枫林了啊,说着顾征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做好了下一刻拔腿就跑的准备,放完假工作还挺多的哈。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飘着,顾征人已经溜了,并且还很贴心地带上了门。 柏锋临: 办公室又空了下来,柏锋临收回视线,准备继续今天的工作。 只是几分钟后,手中的签字笔一扔,他烦躁地往后一靠,盯着前方虚空的某个点出神。 脑海中自动响起了某个声音。 我来找路洄。 他以为贺燃是来找他的。 可惜不是。 听到路洄两个字的一瞬间,柏锋临承认,他感到了期待落空的失望。 一门之隔,贺燃跟在路洄身后,进了他的办公室。 路洄让贺燃先坐,然后接了一杯纯净水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先喝水吧,目前只有这个了。路洄拉开椅子坐进去,茶叶已经喝完了,还没来得及再买。 贺燃说没事,纯净水就挺好的。 反正他也不怎么喜欢喝茶,满嘴苦涩,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 来找我是有什么事?等了一会,见贺燃好像没有开口的打算,路洄只好自己先问了。 如果是因为热搜的话,就不用了,目前公关团队已经下场了,不用担心,昨天跳得比较狠的几个造谣营销号,工作室之后也会发律师函的声明。 路洄自认已经都考虑到了,贺燃来找他的话,应该就这些事,没想到贺燃摇了摇头。 路洄沉默了一瞬,那是? 贺燃说:这些随便,你们看着处理就好。 不管是图片还是长篇大论,他其实都不太在意,假的就是假的,无论怎么样,都变不成真的。 来找你是工作上的事。 路洄一听,正了正神色,你说。 恋耽美 ——(38) 贺燃迟疑了下才开口,过几天那个直播能推了吗? 贺燃很少出现这样主动要求推了工作的情况,所以路洄当即问他为什么。 贺燃抿了抿唇,我不太会带货,而且直播接触的也不多。 路洄松口气,他还以为怎么了呢,原来是这样。 没事的,不是你一个人,到时候会有人带你一起,你跟着他就好,路洄放缓声音说:什么都不懂也没关系,前期会进行详细培训的,到时候也会有主持人cue流程,你跟着就好。 贺燃没说话,凝着神色像是在思考。 其实按照他的性格,小时候根本没想过以后会进娱乐圈,他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太费心思了,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后面进了娱乐圈,除非必要,他也不是很想和人有交集。 简简单单的关系就好。 所以除了演戏,其他的他都不是很想接触,诸如什么综艺,商业活动,他从来都是能推就推,所以到现在,他一部综艺都没参加过。 每次有粉丝在微博下面嚎,让他偶尔也接接综艺,她们想多看看他。 这些大都被他一笑而过,从来没放在心上过。 演戏的时候还好,一旦入戏,他就不再是贺燃了,所以哭也好笑也罢,那都是角色,他可以尽情的释放情绪,毫无压力。但综艺这些不一样,没有剧本,没有角色,他就只是他自己。 贺燃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性格在某些时候并不那么讨人喜欢,所以他也不去为难自己,综艺之类的活动从来都不接。 幸好他咖位摆在这,流量也足够大,不需要辛苦维持曝光度。 所以渐渐流行起来的直播,贺燃也不是很想接触。 他只是单纯的想演戏,演好别人的人生就够了,一切想贴近他本人的,他都下意识想拒绝。 贺燃想的这些,路洄大概也明白。 贺燃从出道起就是他在带,朝夕相处下来,他太明白其实照贺燃的性格来说,他并不适合混娱乐圈,但奈何老天爷赏饭吃。 比起天生的相貌,天赋型的演技,自身的性格反而变得不那么重要。 毕竟包装包装,就能立起来一堆人设。 而且贺燃现阶段的重心一直都在电影上,这次蔺谋加持的《窥光》,春节档票房已经有了,下一步就是要冲奖项,路洄对他的期待一直都是三金满贯,《触手可及》让他拿下了人生当中的第一座影帝奖杯,而《窥光》,是路洄期待的第二座。 在这期间,路洄也希望贺燃的演艺生涯里,除了演戏,能够多去接触一些新的东西,多去展现一些属于贺燃自己的那部分。 路洄认为这样做,对贺燃的演艺生涯是有好处的,不然总是闷着,太过沉浸的话,总有一天会出问题的。 所以路洄说:带货其实都是人家专业的来,你就在旁边辅助就好,不用太担心没接触啊,做不好之类的,说着他突然想起来件事,立刻补充道:当然,货的质量你放心,跟咱们公司合作好几年了,会严格把控的,不会出现卖假货的现象。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贺燃就拧起了眉,还有卖假货的? 得,多嘴了。 忘了贺燃本质上是个老年人,3G冲浪选手。 有肯定是有啊,路洄不动声色的一笔带过,所以就更需要我们这种跟大厂合作,非常良心的带货主播了。 贺燃在犹豫,话说得也不那么死了,路洄趁热打铁,要不我们就先试试,不行了再说。 路洄一摊手,反正都是要违约,早晚的事。 贺燃: 想了想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所以贺燃最后还是应下了。 路洄又趁势跟贺燃聊了聊后面的工作,包括有没有看上手里的哪个本子,什么时候进组啊之类的。这一聊,两人就聊到了中午,路洄就顺便问贺燃,要一起去吃饭吗? 星环内部有餐厅,而且味道还不错,价格也便宜,一直都很受星环内部人员的青睐。 贺燃想也没什么事,就答应了。 两人坐电梯去餐厅的路上,贺燃抽空打开手机。 网上关于他所谓的黑料,已经反转。 万能的网友扒出季浩言北大毕业的,顺藤摸瓜,一张毕业照,扒出贺燃也是北大毕业的。 学的还是令人头秃的物理。 粉丝彻底傻眼。 自己粉的男神竟然是北大毕业的?这是什么神仙啊,有颜有钱有演技有奖项,现在关键还他妈是个文化人。 还是非常有文化的那种。 震惊之余,粉丝全都跑贺燃最新的那条微博下面嗷嗷表白去了,自然就没什么人注意那篇连张图片都没有的爆料了。 贺燃匆匆看了眼微博,就准备退出去,手刚往上一划拉,眼睛扫到二百多个关注后,手一顿。 路洄在一边,以为他在刷微博看自己的热搜,毕竟#贺燃,北大#这个词条不仅登顶了,还爆了。 他不知道贺燃点开关注后,都不用往下滑,直接取关了某个前不久拍戏时才客气回关了的某演员。 取关之后,贺燃哼笑一声,退出了微博,刚要关手机的时候,一条微信消息发了过来。 柏锋临:谈谈? 第52章 贺燃:不谈。 柏锋临:? 问号发出去了, 柏锋临又觉得有点不太好,瞬间撤回了。 撤回后瞬间就感到了不妙。 果然,下一刻, 贺燃发来了几个句号。 柏锋临扶额,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电梯门这时叮的一声打开,贺燃压着嘴角的笑,收了手机率先走了出去。路洄落后他一步, 沉默了一瞬,才重新迈开步子。 也不知道这是手机上有什么,看着看着就笑起来了, 离谱。 赶上饭点人有点多,于是路洄提议去楼下餐厅吃,贺燃说没事,就在这吧, 他懒得往下跑了。 路洄虽然嘴上说着懒死你算了,但还是跟贺燃找了个空位坐下来。 贺燃很少在星环内部的食堂吃饭,溜达一圈后决定路洄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 在路洄有点无语的视线下, 端着两份一模一样的餐盘回了座位。 不太能吃辣还要跟着吃麻婆豆腐, 路洄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还是忍不住说贺燃两句, 有点男明星的意识好不好? 贺燃不以为意,顺便给路洄添了杯茶水,来,喝水。 意思让他别那么上火。 路洄: 路洄半天没说话,贺燃后知后觉地停下干饭, 抬起头,想了想说:你如果担心我吃辣会长痘的话,完全不用。 路洄:? 贺燃淡淡一笑:因为我从来都不长痘。 路洄: 叫他来吃饭真的是个错误,路洄想,这时不时冒出来的一句话能把人气得血压直往上升。 算了算了,路回想,随他吧。 不过这麻婆豆腐是真的好吃啊。 这边正吃着,那边柏锋临盯着手机看了有一会儿,跟贺燃的聊天记录停在大概十分钟前,最后一条消息是贺燃发来的,说已经跟别人有约了,下次吧。 看得久了柏锋临自己都给气笑了。 气着气着他又不知道自己这是在气谁。 索性摁灭手机,往椅背后一靠,正揉着眉心,秘书推开门进来,问柏锋临中午要吃什么,她去订餐。 秘书这一问,柏锋临才想起来十几分钟前他原本是打算找贺燃一起吃饭,然后谈谈的。 随便买点 余光瞥见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下,柏锋临停下说话,倾身拿过手机一看,一条微信消息。 忙解锁点开微信。 顾征:师兄吃了没?不介意我去找你蹭个饭吧? 柏锋临: 柏锋临;不是回枫林了? 顾征几乎秒回,柏锋临消息发出去的瞬间,他就看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顾征;对啊,但是已经下班了啊。 顾征:我知道师兄你肯定也没吃,所以身为师弟,我很有必要监督你好好吃饭。 柏锋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柏锋临:他跟别人有约了。 顾征打打删删,最后发来一句 你说得这个别人,是你自己吗? 柏锋临看着屏幕冷笑出声,真不愧是他的贴心好师弟。 秘书在门边站着等了一会,总裁一直在看手机,并且好像有点咬牙切齿的样子,她几次欲言又止,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出言打断一下,这饭是吃还是不吃了啊? 还好总裁这时候终于抬起了头,像是想起还有她这个秘书的存在,挥了挥手说不用了,去休息吧。 秘书如释重负,轻声关上门出去了。 柏锋临又低下头去看手机。顾征仿佛看不懂中国话,说既然不是你,那我就更得去陪亲爱的师兄你吃饭了啊,不然你一个人得多无聊。 柏锋临懒得管了,随便吧。 关了手机,在办公桌上趴着眯眼休息了一会,感觉好像没几分钟,顾征那头鲜艳亮眼的黄色就出现在了眼前。 师兄我吵醒你了?顾征难得有点歉意,他师兄可能这两天都忙坏了,觉都没睡好。 柏锋临眼里那点迷茫渐渐褪去,清明之色重新浮上来。 没有,说着柏锋临揉了揉太阳穴,从椅子上起身,走吧。 顾征还是有点担心,师兄确定不再睡会了? 柏锋临回过头,废话怎么这么多,去吃饭。 顾征一下闭嘴,跟在柏锋临身后出了办公室。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师兄看着比早上那会火气还大。 想去哪吃?光亮照人的电梯内,数字不断跳跃的时候,柏锋临冷着张脸问顾征。 顾征连忙笑笑说:就不到处跑了,师兄你也挺累的 柏锋临怕他来个长篇大论,忍不住打断,说重点。 顾征摸着头嘿嘿笑了两声,我看你们星环的食堂就挺好。 柏锋临深深看了他一眼,这么喜欢星环的食堂,要不别在枫林干了吧,来星环,天天吃个够。 星环还是枫林,这么简单的送命题,顾征当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枫林啊。而且为了表达他想要在枫林一直干下去的想法,顾征立马跟柏锋临保证,下个季度的新品提前半个月研发出来。 柏锋临倒是没想到他会这样保证,惊讶地一挑眉。 恰好电梯到了,顾征没敢看他师兄戏谑的表情,深怕他不满意,再加点什么要命的要求,比方说提前一个月什么的,所以先跑了。 柏锋临在后面摇头笑了笑。 尽管吃饭的高峰点已经过了,但现在,星环的食堂仍有不少人正在用餐,柏锋临出现在这里时,多多少少引起一点骚动。 正在安静低头吃饭的贺燃跟路洄疑惑地抬起头。 说起来奇怪,那么多人,贺燃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的柏锋临。 心头重重一跳。 路洄还在迷茫,怎么了? 贺燃重新低下头去,平静地说:柏总来了。 路洄啊了一声,下意识转过头在人群中搜索柏锋临的身影。 得益于十分亮眼的顾征,路洄很快就看到了顾征旁边的柏锋临。 他还在思考要不要叫柏总一起过来吃,顾征就好像也看到了他,捣了捣柏锋临的胳膊,示意他朝着这个方向看。 片刻后两个人一起朝这边走过来。 路洄唰地站起来,然后低声跟对面看起来仍然在专心吃饭的贺燃说:柏总过来了,先别吃了。 贺燃手一顿,拿过手边的纸巾擦了擦嘴,才慢条斯理地站起身。 他这一套流程走完,柏锋临和顾征也刚好走过来。 顾征看着还挺惊喜的,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啊? 路洄点点头,是啊,懒得往外跑了,直接就在食堂吃了。 他说懒的时候,柏锋临看了眼贺燃。 贺燃贴在身侧的手紧了下,脸上却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甚至是微微扬了杨下巴,大大方方地让柏锋临看。 顾征笑着哎了一声,早就听说你们星环的食堂好吃了,说着他侧过头看了眼身旁的柏锋临,今天就缠着我师兄来蹭一顿。 哈哈哈哈哈哈,路洄笑开了,希望不会让你失望。 说完他往前走了两步,招呼两人坐下。 柏锋临和顾征来之前,贺燃跟路洄是面对面坐着的,顾征想也没想就坐在了路洄旁边,所以现在就只剩下了一个位置。 在路洄跟顾征的视线下,柏锋临在贺燃身旁坐下来。 吃什么?路洄看看柏锋临,又看看顾征问。 顾征没来过这里,好奇地四处打量,都有什么吃的啊? 路洄不清楚他的口味,只好说:要不我带你先看看吧? 顾征欣然应下。 跟着路洄起了身,顾征顺势问柏锋临,师兄吃什么啊?我帮你打饭。 柏锋临说随便。 顾征点了点头就跟路洄走了,也不问随便具体指什么。 等走了足够多的距离,路洄确定柏锋临不会听到后,他才拉住了顾征,悄声问:你知道柏总吃什么啊? 顾征一脸的迷茫,不是说了随便吗? 路洄: 随便不就是说了跟没说一样。他最讨厌问别人话的时候,对方回他一个随便,但怎么说呢,对方是柏锋临,他顶头上司,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让对方细说随便究竟指什么。 顾征伸手搭上路洄的肩,推着他往前走,哎呀,他说随便就随便整点行了啊,实在不知道就打两份一模一样的。 路洄: 还真是随便啊。 他对吃得这些不在意的,顾征眼睛在各个窗口扫来扫去,还不忘跟路洄继续说:他说随便就真的是随便 恋耽美 ——(39) 哎?说着顾征眼睛一亮,拉着路洄的手腕,不说他了,我们去那个窗口看看,我要吃那个。 这边热热闹闹地讨论吃什么,另一边留在座位上等待的两人就显得安静很多。 贺燃给柏锋临面前的空杯子倒满了水,红枣枸杞的,挺养生。 语气稀松平常,就像朋友间的寻常交谈一样。 柏锋临手指摩挲着杯沿,温热的感觉顺着指尖蔓延,他心里却没感受到这半点温度。 柏锋临侧过头,午后的光线正好,男人漂亮的侧颜也仿佛镀了一层浅色的金。 如果不是除夕那天男人表白的模样在他脑海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他可能会以为,那只是自己喝醉了酒出现的幻觉,或者说是一场模模糊糊的梦。 贺燃恰好回过头。 柏锋临的心跟着轻轻一颤。 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贺燃拿手背在下巴处蹭了蹭,白净的手背上却什么都没有。 他微微蹙起了眉。 距离得太近,贺燃所有的动作柏锋临都尽收眼底,包括他细微的表情,包括他脸上近乎透明的绒毛。 以至于让他忽略了心头的轻颤。 第53章 路洄领着顾征几乎把星环的食堂逛了个遍, 两人手上都端着满当当的餐盘,路洄自认应该差不多了,就算柏总口味叼得不得了, 手上这些也该够了。 路洄叫住兴致好像还很高的顾征,差不多了吧? 顾征头也没回,嘴上说着不急,又拉着路洄去拿水果和甜点。 路洄: 师兄喜欢吃水果。顾征轻飘飘一句,路洄再无语, 也只能跟着去了。 顾征走在前面,嘴角微翘。 师兄喜不喜欢吃水果他不知道,他只知道, 现在不能让路洄先回去。 他师兄明显和贺燃有话要说,作为他亲爱的师弟,他怎么也得给两人把空间创造出来。 顾征不动声色地往柏锋临那里瞥去了一眼。 我亲爱的师兄啊,可别浪费了机会呀。 顾征心心念念的师兄, 此刻正沉默着,就在贺燃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柏锋临淡淡说:脸上没东西。 贺燃: 反射弧还能再长一点吗? 柏锋临侧过头, 状似无意道:和路洄在聊之后的通告? 贺燃眉梢一挑, 戏谑道:那不然呢?还能聊什么? 说着贺燃身体前倾, 拉近了他跟柏锋临的距离。 还是说贺燃拉长语调,上挑着的眼尾带着些玩味的意思, 你希望我跟他聊点什么? 两人离得太近了,近到只要柏锋临愿意,他们就能负距离接触的地步。 贺燃 柏锋临语调低哑,贺燃轻笑着应了一声。 我在呢。 柏锋临眸色微微一沉,伸出手。贺燃余光瞥见, 心头也跟着一跳。 不知道是要推开他还是? 顾征端着餐盘,跟路洄说说笑笑地往回走,远远只看见他师兄一个侧影,他以为两人应该聊得差不多了,毕竟已经拖得够久了,他都快把水果饮料扫荡完了。 走得近了,路洄才觉察到坏了,应该多跟顾征逛会的,把各个窗口逛个三遍四遍的。然而已经没有后退的路了。 贺燃看到他了。 并且朝他挑了挑眉。 师兄顾征的话卡回了嗓子,因为他看到他师兄淡定地收回手,然后往后退开了一些,坐正了身体侧头看向他,怎么了? 顾征没说话,满脑子都是他师兄刚才的动作,而且,从他这角度看过去,两人离得那么近,师兄背对着他完全将贺燃的身体遮住了,看起来就跟 在接吻似的。 这想法一出,顾征自己先吓了一大跳。 天呐,他师兄这个渣男终于把手伸向了自己旗下的艺人了是吗? 顾征看向贺燃的神情变得怪异起来。 这是他回国后碰到的第一个让他觉得有趣的人,可惜,顾征在心底摇头。 美人瞎了眼啊。 柏锋临扫了眼顾征,就知道他大概是又想歪了,冷声道:瞎想什么呢?坐下吃你的饭。 顾征噢噢了两声,把手中的餐盘放在了柏锋临面前,按你要求,随便拿的。 路洄跟着在旁边坐下来,很有自知之明的当自己不存在,把餐盘往顾征面前推了推,就低下头去吃自己那份已经凉了的饭。 顾征刚要说谢谢,看到他这样,又赶忙说:看着都凉了啊,去重新拿一份吧。 路当自己不存在洄差点被嘴里的米粒给呛到,抬头愤懑地看了眼顾征。 就你视力好是吧?就你小子长了张嘴会说话是吧? 顾征啧了一声,得,就当他多嘴吧。 贺燃虽然有点遗憾柏锋临往后退开了,但他还是头次看路大魔王有点憋屈的模样,感觉有点好玩。 余光里的柏锋临在低头吃饭,贺燃从路洄身上收回目光,转而光明正大地去看柏锋临。 对面的顾征对贺燃这种光明正大地偷看行为表示十分痛心。 哎,贺燃哪哪都好啊,就是这年纪轻轻的,好像眼神不太好。 是不是美人的通病就是眼神都不太好啊? 等等,顾征干饭的手一顿,他为什么会说都? 在国外时候的那点破历史就不谈了,那就剩下 对了,顾征突然想起来,他刚回来那会,给自己师兄打过一次电话。 那时候就是个美人接的电话,说他师兄在睡觉。 那个美人现在去哪了啊?顾征一下来了精神,他怎么一次都没在他师兄跟前见过呢? 不等顾征想个明白,柏锋临已经吃完了饭,喝了几口水后就直直看向了他。 顾征: 师兄这干饭速度属实是他们干饭人的楷模。 柏锋临才不在乎什么楷模不楷模,十分嫌弃道:快点吃,吃完回去工作去。说着他瞥了眼手表,食指在桌上敲了敲,友情提示一下啊,快到上班时间了,下午上班迟到了工资照扣不误。 顾征瞬间就没心思去想什么瞎了眼的美人了,两眼泪汪汪的,他师兄此刻在他眼里就宛如一个扑棱着一对翅膀的大魔头。 扣工资了哦? 想想他顾征,世界顶尖大学本硕连读前途无量的宇宙机专业毕业生,不说在国内,就是在国外,那工资也不是一般的高,哪像跟了他师兄之后,才来枫林几个月啊,天天打工还要给公司倒贴工资。 真是,提起来都是泪啊。 怪他年少错付,没能看透他师兄万恶资本家的本质。 如今他才刚刚喜提新车,是万万不能再给公司发工资了,所以顾征赶忙低头去干饭。 柏锋临才懒得管他那一段心酸的心路历程,他只要结果,所以顾征加快了吃饭速度后,他站起身,跟路洄点头示完意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贺燃。 贺燃单手支着下巴,掀了掀眼皮仰头看他。 柏锋临顿了下说:下午有事吗? 顾征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直觉嗅到了八卦的气息,瞬间竖起了耳朵,低头吃饭的路洄一顿,接着若无其事地嚼起了鸡脆骨。 贺燃愣了下,不那么明显的笑意在眼底蔓开。 柏锋临皱眉,总不能下午还有事吧?明星比他这个总裁还要忙吗? 贺燃太了解柏锋临了,看他那个表情就知道,如果现在还是像早上那样拒绝,跟他拿乔的话,八成以后就都不用再谈了。 适度的拒绝会拉近距离,过了可真就什么都没了。 尤其在对方还是柏锋临的情况下。 半晌,贺燃在心底轻叹一声,说:下午没事。 柏锋临眉头舒展了,站起身,等会我发时间给你。 贺燃声音带笑,我等你。 好像被迫吃了一顿不是狗粮的狗粮,顾征酸到爆炸,快速扒拉完饭之后,跟贺燃路洄打了招呼就走了。 还笑呢,人都走了。路洄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提醒贺燃,柏总都走了多久了啊? 贺燃收回目光,嘴边的笑意也跟着收敛起来,过了片刻,跟路洄说:你不问什么吗? 路洄终于吃完了饭,纸巾扔进垃圾桶后,他看着贺燃说:问了你就跟我说? 贺燃沉默了一会,虽然我不一定说,但你有问的权力。 作为经纪人,贺燃觉得,他有必要知道自己手下艺人的感情状况。 路洄倒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愣了一会后兀自笑开了。 话是这样说的没错,理也是这么个理,但放在贺燃身上就明显有点不合适了。 先不说性格,业务方面他绝对会听从自己作为一个经纪人的安排,但其他方面,说实话,虽然贺燃表现得不是很明显,但并不会轻易让别人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 况且,感情是一个人的事吗? 跟贺燃搞在一起的,是他有权力去过问的吗? 他在圈里混得很久了,很多事情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这顿饭吃下来,就算没有一个人明确表达过,但他也看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有些时候,眼神是骗不了的人的。 他顶头上司都不说什么,他一个拿工资干活的能说什么呢。 所以路洄耸了耸肩,贺燃大约也明白他的意思了,笑了笑,然后认真地说了声谢谢。 路洄摇了摇头,你自己把握就好。 吃完饭路洄回了办公室,贺燃则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店点了杯咖啡,坐着消磨时光。 柏锋临已经给他发来了时间和地点,晚上七点,一家顶级会所。 贺燃想,还有几个小时。 咖啡杯里的冰块一点点融化着,冰凉的水汽化作水珠,在贺燃掌心里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漫无目的地想着些有的没的,季浩言在这时发来了消息。 他说在忙吗?没事的话出来约一下。 贺燃没说忙不忙,只问他有什么事。 季浩言打来了语音电话,说热搜那事,要不要他出面澄清一下。 贺燃刚要说不用,但很快又想到,毕竟是因为自己,季浩言才无辜的跟着上了热搜,亲自出来解释一下也好,防止以后老有人暗戳戳地说什么。 行,发个文澄清下也好。 季浩言又问他在哪?方便出来下吗?他怕自己有些地方措辞不对,被人断章取义就不好了。 贺燃看了眼时间,离七点还有两个小时,应该够了。 他把自己的位置共享给了季浩言。 季浩言来得很快,两人碰了面后,从开始讨论澄清博文,到确定博文没什么问题,顺利发出去之后,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很久。 季浩言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没个正形地瘫在椅子上,这两天压在他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为了感谢贺燃,说要请他吃饭。 贺燃说不用了,季浩言哎了一声,别跟我客气啊,咱俩都快忙了一下午了,不论怎么说,请你吃饭应该的啊。 都忙了一下午了 贺燃突然想起来什么,匆匆拿起手机一看。 艹,都已经十点了。 贺燃气得一瞬间飚了C语言。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季浩言看他很急的样子,也跟着站起来,担心道。 贺燃顾不上跟他解释,只是摆了摆手,拿起外套就要匆匆往外走。 这时被他紧紧捏在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配合着手机系统自带的红色背景壁纸,跟催命似的。 贺燃本来不想接,拒接的手滑了一半,看到了来电显示人。 祁霍。 贺燃硬生生改了方向,赶紧接了起来,还没开口,劲爆杂乱的音乐声混着祁霍的声音,一并传到了贺燃耳朵里。 你男人喝醉了,快来! 第54章 大概是没想到还有人敢放他的鸽子, 柏锋临冷着脸坐在那里,在打了六七个电话,最后都以没人接听告终以后, 一把拿起车钥匙走了。 一边打着方向盘倒车,一边又不死心地给贺燃打了个电话过去。 只要接了,他现在立刻开车去接他。 可惜,直到车子出了停车场,都一直没有人接听。 霓虹灯交相辉映, 在男人冷峻的侧脸上留下一抹浓重的阴影,机械女声再一次响起的时候,柏锋临终于挂断电话。 他重新拨了一个号码过去, 冷寒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烦躁,在哪?我去找你。 早上才蹭了柏锋临一顿早饭的祁霍呦了一声,刚要习惯性的打趣两句,柏锋临就打断了他, 定位。 接着手机传来极富节奏的忙音。 祁霍: 电话挂得也太快了点,不过吐槽归吐槽,祁霍还是把定位给他发了过去, 然后点了杯伏特加, 坐在吧台前等着。 这家酒吧他跟柏锋临常来, 以前还上学的时候就时不时往这跑,后来城市大变样, 周围慢慢发展成了商圈,这家酒吧也一直存在,不过是装修一直在变。 今天老板请来的驻唱歌手貌似小有名气,因为祁霍听到很多人都在喊她的名字。灯光打得很暗,只有舞台那一处是极其亮人的, 身形高挑的女孩站在正中央,几乎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 祁霍看不太清脸,被女孩带着的帽子遮掩了。 可惜了,不然他还想看一下这些人嘴里高喊着的孟星苒是什么模样呢。 调酒小哥把调好的伏特加放在祁霍面前,您慢用。 祁霍从舞台上收回目光,嗯了一声,刚要发消息问问柏锋临到了没,他面前就来了人。 手一顿,祁霍掀起眼皮看了眼。 穿着西装的男人看起来有些故作放松的局促,眼神不自觉地飘到了那杯伏特加上,我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还以为是柏锋临呢。 祁霍似笑非笑地,别说现在了,就是以往他来玩,那也绝对不会接触这种看起来就青涩的新手,明显就是下了班想过来释放压力的,他可没时间陪他玩,更别说柏锋临一会就到。 恋耽美 ——(40) 不了,有约呢。 男人不好意思地噢了一声,没等他继续说什么,祁霍就笑起来。 说曹操呢曹操就来了,他站起身,冲着刚进门的柏锋临挥了挥手,柏二,这呢 柏锋临脚步不停,直接往吧台这边走。 祁霍含着笑,抱着手臂睨男人一眼,还站在这干什么? 男人有些呆,喃喃道:真有约啊 祁霍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他也不关心,只是等着柏锋临过来,走近了他才看清柏锋临那张满是寒意的脸。 贺燃惹他了? 这是祁霍的第一反应。 毕竟这脸也太臭了,就差把别惹我三个字写脑门上了。 怎么了这是?祁霍问得小心翼翼,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踩了他的雷。 柏锋临没回答他,轻飘飘地扫了眼杵在祁霍旁边跟个木头似的男人,你的人啊? 祁霍嗤笑一声,你这什么眼神啊?我都不认识。 男人终于反应过来似的,低声说了抱歉后,识趣地离开了。 一小段插曲而已,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祁霍端着伏特加,走走走,去卡座。 远离了舞台喧嚣,呼啸的浪潮声似乎也隔着点什么似的,闷闷的。 角落里的柏锋临一杯接着一杯,祁霍前面还能跟着一起喝,越喝越发现有点不对,这哪里是在喝酒啊,俨然一副借酒浇愁的架势。 祁霍又不好拦着柏锋临,只能他自己不喝了,怕等会都喝醉了,没法走人。 我说,柏二,祁霍支着下巴,你找我就单纯喝酒来了? 柏锋临没什么表情又狠狠灌下去一口,祁霍直直盯着他,盯久了倒是看出点意思。 委屈了啊。 这念头一出,祁霍怀疑自己酒喝多上头了,要不怎么能在柏二眼睛里看出来星星点点的委屈来。 这可不行啊。 于是祁霍端起杯子仰头灌了自己一口,冰冰凉凉的辛辣一路灼烧,更上头了。 贺燃怎么你了? 柏锋临喝酒的手一顿,没什么威力地扫了眼祁霍。 没说话。 祁霍舌头有点发麻,让我猜猜啊。 他跟你表白了 柏锋临下颚线紧绷起来。 但你拒绝了。 祁霍笑起来,声音含含糊糊的,柏二,我猜的对吗? 滚吧。他不提还好,一提柏锋临就烦躁,已经被酒精麻木的神经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他这话说的一点气势都没有,祁霍自然不当回事,哎,柏二,不是我说你 你这破脾气什么时候改改啊,对别人也就算了,你要真喜欢人家,就直接接受得了,老把人往外推算什么事啊? 柏锋临不说话。 祁霍也没管他听没听进去,反正他早就想说了,真的,就以我多年经验来说,人现在喜欢你呢,等你把人家那喜欢给霍霍完了,有你后悔的时候。 柏锋临皱了皱眉,像是在思考祁霍的话,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酒精已经让他没法思考了,过了很久才说:你有什么经验? 祁霍: 重点是这么抓的吗? 不管我有没有经验,你都不能霍霍人家喜欢,这才是重点。 而且,祁霍胳膊搭在柏锋临肩上,往他跟前凑了凑,兄弟,跟我掏个底成吗? 你究竟喜不喜欢人贺燃啊? 柏锋临侧过头,祁霍冲他扬起个笑脸来。 他也就趁着柏锋临酒喝多了,现在脑子转得不是很快,他才敢直接问这种问题,放往常,柏锋临就直接上手了。 柏锋临盯着他,在祁霍以为有戏的时候,他直接上手糊了祁霍满脸,把他推开了。 边去。 啧,还是没戏。 就算喝醉酒了,也还是本性难移,该上手就上手。 祁霍揉着自己那张帅脸,默默滚去了一边。 柏锋临轻哼了一声,又仰头灌了一口。 祁霍安安静静待了一会,低头回了几个消息的时间,再抬头,正准备跟柏锋临说点什么,就眼睁睁看着他放下杯子,趴倒在了桌子上。 祁霍: 乖乖,这是喝了多少啊。 柏锋临酒量他再清楚不过,能喝成这样也是不常见。 也不知道贺燃今天怎么他了。 祁霍又凑过去,拍了拍柏锋临的肩膀,叫了他的名字几次,都没有得到回应,喃喃道:真醉了啊 片刻后,他掏出手机,给某个人打去了电话。 贺燃来的时候酒把正热闹着,他不常来这种地方,重金属的声音吵的他耳朵疼,炸裂的鼓点声就跟敲在他心上一样。 环顾了四周一圈,没看到祁霍,贺燃只好压低了帽檐,低下头给祁霍发去了消息。 祁霍走不开,只好给贺燃描述了下周边,正费劲想词呢,贺燃已经摸索着找过来了。 祁霍放下手机,一喜,来了啊。 贺燃点点头,不由自主地看向趴在桌上,头埋在臂弯里,只留给他一个头发顶的人。 祁霍指了指柏锋临,喝醉了。 贺燃走过去,手放在他肩上,试探着叫了叫,柏锋临动了动,难受的闷哼了一声。 祁霍在旁边抱着手臂嗨了一声,这人,我之前叫他他怎么不反应呢。 喝醉了都要双标一下。 贺燃没顾得上说什么,他试着把柏锋临扶起来,祁霍在旁边搭手。 柏锋临的胳膊搭在贺燃肩上,喝醉了酒的人没有意识,全身的重量几乎都沉沉地压在贺燃身上。 虽然柏锋临看着挺瘦,但毕竟是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轻不到哪里去。 祁霍都怕柏锋临把人的小身板给压着,所以架起柏锋临另一条胳膊,分担了一半重量。 柏锋临没什么意识地晃了晃脑袋,直直朝着贺燃靠了过去。 祁霍啧了两声,和贺燃一起架着柏锋临出去了。 之前等贺燃的时候,祁霍就叫了代驾,他和柏锋临都喝了酒,没法开车。 他费劲从裤子口袋摸出手机,看了眼某软件,快到了,稍等等啊。 贺燃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把柏锋临身上的羽绒服又裹紧了些,这个天还冷着呢,喝了酒又吹风感冒都是轻的。 祁霍看着十分牙酸。 幸好代驾没几分钟就到了,祁霍偏过头跟贺燃说:车钥匙在他口袋里。 贺燃在柏锋临外套口袋摸了一圈没找到,手只好往下摸,左边口袋没有。 祁霍在跟代驾说话,贺燃咬了下唇,只好伸长手臂,几乎把柏锋临整个身体环住了。 柏锋临的头埋在他的颈侧,温热的气息洒在脖颈,痒痒的。 贺燃稳了稳心神,一咬牙在右边口袋里摸出了钥匙。 棱角硌在掌心,贺燃才松了口气,他把钥匙扔给祁霍。 祁霍玩味地看了眼贺燃,一扬手接了。 贺燃有些不自在地避开视线,但很快又皱起了眉。 他有什么好回避的,于是揽在柏锋临腰后的手更紧了。 祁霍摇头笑了笑,没说什么,帮着贺燃把柏锋临扶进了车后座。 辛苦你了,晚上多照看着点。 贺燃低低嗯了一声,你也早点回去吧。 说完他弯腰坐进了车里,祁霍笑着挥了挥手,回去了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贺燃点点头,好。 去哪啊?代驾打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问后座上的人。 贺燃报了地址,要代驾开慢点,然后动作很轻地把柏锋临扶正了,好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能睡得舒服点。 好嘞。代驾依言放慢了车速。 霓虹绚丽的灯光透过车窗,时不时照亮柏锋临棱角分明的脸。 贺燃微微勾了勾唇角,来带你回家了。 第55章 贺燃带着人回了自己家, 费劲巴拉扶进了门,反手关门的时候,手上力道一松, 靠在贺燃肩膀上的柏锋临差点顺势滑下去。 揽在柏锋临腰后的手赶忙收紧了。 呼 贺燃松口气,还好还好,赶紧关上门,然后连扶带拖的把人弄进了卧室。 玄关到卧室短短几步路,硬是给贺燃走出一身汗, 把人毫无形象地放在床上后,累倒在了旁边。 贺燃实在不想动,缓了有一会儿, 动作十分缓慢地偏过头。 柏锋临就在他旁边歪七扭八地躺着,头埋在臂弯里,露出了半张睡熟的脸。 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贺燃心想, 也就刚刚我稳住了,没让你滑下去,不然 贺燃翘了翘嘴角, 等着跟地面亲密接触去吧。 就这么在柏锋临身边躺了一会儿, 贺燃才慢悠悠爬起来, 进了浴室打了盆热水,想着给柏锋临简单擦一下。 这种活他以前也做过, 并不陌生。 几年前在南城那会,那时候柏锋临事业刚刚起步,应酬很多,几乎每天回来都到深夜了,偶尔有时候会喝酒喝到一点意识都没有, 被向哲送回来。 一直等着没睡的贺燃就从床上起来,打开卧室门出去。 向哲一愣,还没睡啊? 这个点,就算是高中辛苦,但也不用刻苦到这份上吧,况且他知道贺燃的成绩一直都很好,根本不用这么用功吧。 彼时还没彻底长开的贺燃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眼睛看着柏锋临,话却是对向哲说的,又喝醉了? 向哲啊了一声,正想着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此刻莫名有点尴尬的气氛,贺燃懒得听他说什么,直接打断说:扶他去卧室吧。 向哲回过神,虽然有种莫名被一个小孩子给指挥着做事的错觉,但他还是依言照做了。贺燃就跟在后面搭把手,等向哲安顿好走人了,贺燃就在床边坐下来。 家里就住着他和柏锋临两人,柏锋临喝醉了,只能他来照顾。 所以贺燃知道,柏锋临喝醉了,倒头就睡,不耍酒疯也不说什么胡话,就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偶尔会难受地闷哼两声。 不知道是因为想到了过去还是什么,贺燃摇头轻笑了一声,拧干毛巾,站起身弯腰擦拭着柏锋临有些醉红的脸。 可能是醉酒的缘故,平日里锋利硬朗的轮廓也变得柔和起来,看着看着,贺燃擦拭的动作就慢下来,到最后,毛巾从柏锋临脸上离开,贺燃慢慢伸出手指。 躺在床上的人似乎难受了,眉头紧紧拧起来,身体跟着翻动了一下。 贺燃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猛地收回手,一下往后退了两步。 柏锋临紧闭着眼睛,手指胡乱地勾着领带。 贺燃呼出了口气,心跳一时间难以平复,他还以为醒了呢。 原来只是热了。 热了 贺燃掀起眼皮看了眼,领带已经被柏锋临自己解开了,胡乱挂在脖子上,衬衫领口的扣子也被他自己解开了两颗,裸露的皮肤裹着一层薄薄的红。 这是他能看的吗? 贺燃垂下眼,咬了咬牙,你就仗着喝醉酒吧。 重新站在床边,贺燃的手似乎带着股克制似的狠劲,挂在脖颈上的领带被他抽了出来,柏锋临穿在身上皱皱巴巴的西服外套脱了扔一边。 做完这些,顶着一脑门子的汗,贺燃在床尾坐下,把鞋给他脱了。 地下放着的那盆水也早就变凉了,贺燃叹口气,又去重新打了一盆热水过来。 这次他擦得很快,中途根本没敢停留一下,擦完看都不看一眼,端着盆,跟逃也似的进了浴室。 等他洗完澡出来,床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觉着冷了,自个拉了被子盖上。 擦头发擦着擦着,贺燃就笑了。 还知道冷啊。 不过笑着笑着贺燃就发起了愁。 理智上来说,他现在应该去隔壁睡,但感性上 不,不对,贺燃很快就否定了。 理智上来说,也应该睡在这里,这是他的卧室他的床,再说了,柏锋临醉着呢,得需要人在身边。 嗯,对,就是这样。 给自己找了充分的理由,贺燃拉开被子,在床的另一侧躺下来。 已经被柏锋临捂热了的被窝格外舒服,贺燃翻了个身,跟柏锋临面对着面。 黑暗里,贺燃眨了眨眼。他拿起柏锋临的胳膊,搭在了自己腰上,然后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晚安。 他翘了翘嘴角,轻声说。 后半夜,贺燃被一阵轻微的声响给弄醒了,睁着尚在迷茫困顿的双眼,贺燃嘟囔着说怎么了。 彼时万籁俱寂,喘息声放大了数倍似的直往贺燃耳朵里钻,他一下清醒了。 打开床头的小夜灯,贺燃一看,旁边的柏锋临紧咬着唇,额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像是在忍着疼。 贺燃霎时间慌了神,柏锋临,柏锋临你怎么了? 他轻拍着柏锋临的肩膀,想要安抚他,却又怕动作重了,弄疼了他。 嗯,疼。 不要 贺燃手忙脚乱的,怎么了柏锋临你哪里疼?不要什么? 本来就没有多少血色的嘴唇被柏锋临咬出了深红的印子,贺燃突然想起来,胃疼对不对? 顾不上许多,贺燃连拖鞋都没有穿,直接跑去了厨房,装了热水袋,塞进了柏锋临怀里,让他先暖一暖。 贴着腹部的热量让柏锋临慢慢松开了紧捏着的手,贺燃低声跟他说:我去给你拿药,稍等下,马上就不疼了啊。 自从上次柏锋临半夜胃疼住院,他就在家里准备了胃药,这次正好派上用场了。 贺燃靠在床头,半扶着柏锋临,好让他靠着自己吃药。 柏锋临半梦半醒的,一会是小时候女人要跳楼,一会又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感觉身体哪里都疼,最疼的还是胃,恨不得直接掏出来不要了。 恋耽美 ——(41) 所以当有人放轻声音说乖,张嘴,吃完药就不疼了的时候,他照做了。 药片混着温水,顺着喉咙滑下去的感觉太真实了,所以他挣扎着,眼皮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暖黄的色调,有那么一瞬间,柏锋临以为是他快高考前进医院那次,是背后源源不断的热量告诉他,不是。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柏锋临,不疼了啊,揉揉就不疼了 靠近胃的地方,一直有一只手,轻轻的揉着,以此来缓解疼痛。 谁呢,额头上的汗水滑落眼睫。 柏锋临 眼睫轻颤,汗水滴落,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变得朦胧起来。 一点也不真实。 谁在一遍又一遍叫他呢。 柏锋临想回头去看一眼,可惜他太疼了,太阳穴也增增跳着。 不疼了,柏锋临 身后的声音好像和多年前的某个时候突然重合了。 柏锋临想,脑海中几乎蒙了尘的角落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将落未落的残阳里,浓重的阴影在巷尾留下深刻的印记、 男人插着兜走在前面,稍有些凌乱的领口以及衬衫背后的些许灰尘,昭示着男人前不久才动过手。 走出巷道,男人停下脚步,转过身,跟着我做什么? 隐在阴影里的人往前走了两步,俨然是个少年模样的人,一样的白衬衫,要不是紧紧贴着头皮的寸头,以及尚在滴血的眉骨,可能会被人误以为是一中或者实验中学常年排在前十位的学霸。 你救了我。少年说。 男人漫不经心地笑了声,所以呢? 少年咬了咬唇,我没地方去。 不关我事。 少年沉默着,男人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少年顿了下,然后跟上。 男人没有刻意放开步子甩开他,也没有想要停下来等他的意思,两人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五步以内,就这样,少年跟着男人走到了他的家。 男人家住在高档小区,安保十分严格,少年被拦在了小区门外,已经进了小区的男人回过头,冲少年笑了下。 少年抿着唇,伸手抹掉再一次渗出的血迹,看着男人一步步消失在他的视野。 保安劝他赶紧去医院,少年没听到似的,往旁边走了几步,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那里。 半夜,南城的天气说变就变,毛毛细雨变成了瓢泼大雨。 男人去而复返,撑着伞出现在少年跟前的时候,少年蜷缩在墙边,满脸都是水。 跟我来。男人不耐烦地冷着声音说。 少年弯着眼睛就笑了。 雨水落进了嘴里。 咸的。 少年走在男人身侧,头顶黑色的雨伞将两人笼罩起来,将大雨抵挡在外。 你叫什么啊?少年歪着脑袋,介于孩童和少年之间特有的音色脆生生的,很快淹没在阵阵雨声中。 男人没看他,只是淡淡说:柏锋临。 少年点点头,柏锋 临三个字在舌尖上滚了一个来回,然后笑开了,那我以后叫你临哥了?好不好? 噢,对了,我叫贺燃,少年解释道:加贝贺,火然燃 柏锋临恍惚想着,是了。 贺燃。 贺燃 极为喑哑的声音似乎极为滚烫,身后的贺燃手一顿,喜色来不及蔓延,便道:临哥,你醒了? 激动之下,他叫了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叫过的称呼。 柏锋临胸腔处的某个地方,好像因为那一声临哥,重重跳了一下。 柏锋临费力勾了勾唇角,嗯了一声。 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破碎了,而且碎得彻底。 一直以来,他所负隅顽抗的,所建立起来的防线,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不复存在。 第56章 后来大概是药起了作用, 柏锋临本来想跟贺燃说点什么的,但架不住困意上涌,沉沉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 已经天光大亮。 柏锋临皱着眉,眼皮颤了颤,下意识收紧了胳膊,怀里那团热源贴得更近了。 嗯 怀里? 唰地一下睁开眼,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打在柏锋临的脖颈处。 他向下一瞥, 入眼就是毛茸茸的脑袋,睡得正熟。 柏锋临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为何一睁眼就跟贺燃躺在了一张床上, 而且 柏锋临垂眸,揽在贺燃腰上的手动了动。 好像,似乎,是自己搂着人家不放手。 柏锋临: 毛茸茸的脑袋在柏锋临脖子里蹭了蹭, 软着声音嘟囔着说再睡会。 柏锋临身体瞬间有点僵,昨晚的记忆开始在脑海中复苏,跟电影似的, 一幕接着一幕, 某些感觉也跟着活跃起来。 贺燃嘟囔完, 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接着睡,没几秒, 他突然睁开眼睛。 自己这是在哪睡着呢? 贺燃屏着呼吸,动作僵硬地抬头。 柏锋临正看着他,贺燃眨了眨眼,嗨。 柏锋临没绷住,噗地一下笑出声, 伸手在贺燃脸上捏了一把,醒了就起床。 贺燃傻眼了,慢吞吞从柏锋临怀里坐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被柏锋临捏过的地方烫得厉害,贺燃觉得,如果现在眼前有镜子的话,他的脸大概红得没法见人。 柏锋临神态自若地收回手,□□着上半身直接去了浴室。 贺燃坐在床上半晌,才回过神来,立刻摇摇头,将脑海中某些挥之不去的马赛克场景给晃出去。 穿了衣服正准备出卧室,浴室的门突然被拉开,贺燃脚步一顿,下意识回过头来。 柏锋临穿着浴袍出来,往常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凌乱的散乱在额头。 贺燃猛地撇开眼睛,食色性也食色性也食色性也。 跟给自己催眠似的做好了心里建设,贺燃才敢把视线转回去。 柏锋临倒是没给他更多欣赏身材的机会,跟他擦肩而过,毛巾随手扔在床上,有衣服吗?给我找两件。 贺燃的注意力被迫拉回来,他赶忙噢了两声,低头往试衣间走,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贪图人家美色。 柏锋临在他身后笑开了。 衣帽间拿衣服的贺燃停了下手,他总觉得今天一觉醒来的柏锋临,好像有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 哪里呢? 从一堆深色的马甲中,贺燃选了一件浅黄的。 看着就明亮,是柏锋临的审美,应该不会嫌弃。 抱着衣服出去的时候,贺燃还在想,究竟是哪里呢?难不成昨晚吹了冷风感冒发烧了?所以今早起来就变得跟平常不太一样了? 醒醒?柏锋临伸开手掌,在贺燃眼前晃了晃,笑道:怎么拿个衣服也一脸的沉重啊? 贺燃眉头都快皱成个川字了。 真的不对劲。 眼里这笑意也太明晃晃了。 柏锋临 柏锋临昂了一声,从贺燃怀里拿过衣服,在呢! 贺燃语气凝重,他甚至伸手碰了碰柏锋临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 柏锋临: 嘿,怎么说话呢? 也不烫啊,贺燃又碰了碰自己的额头,感觉不太出来。 等着啊,我去拿温度计。 贺燃说着往外走,被柏锋临一把拉住了手腕。 贺燃回过头,柏锋临好笑道:没发烧。 也没吃错药。 贺燃楞着了。 先去洗漱,等会我们谈谈。 贺燃点点头,柏锋临松开手,贺燃直直就往外走,头都不带回一下的。 柏锋临从后面掰着贺燃的肩膀转了个向,低声在他耳边道:傻了?浴室在这边呢。 贺燃耳朵尖瞬间就红了,跟充血似的。 被柏锋临推进浴室,推拉门要合上的时候,贺燃终于回魂了似的,扒拉着门,急忙跟准备转身离开的人说:真的吗?我们等会谈谈? 柏锋临又回过身,郑重地点点头。 他想,祁霍说得对,他应该去直接面对,而不是一味的回避与拒绝。 而且,不得不承认,贺燃在他心里,真的是特别的。 贺燃扬着头,有些忐忑不安地试探道:那昨晚,我,我我放了你鸽,鸽子,我不是 柏锋临揉了把他的头发,乖,去洗澡,等会再说。 贺燃顿时什么话都没了,听话地点点头。 柏锋临勾了勾嘴角。 贺燃一个澡洗了快半个小时,不是他磨蹭,主要是脑子里一直都在想事,越想越兴奋,越想越没心思洗澡,然后时间就这么白白流逝了。 终于从浴室出来,带着一身水汽,贺燃换上家居服,去了客厅。 柏锋临正在餐桌前摆盘,听见声响,抬头,好了?过来吃饭。 那一瞬间,贺燃还以为这是柏锋临自己做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兴奋,你 柏锋临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打住打住啊,买的。 噢,贺燃拉开椅子,那也挺好啊。 柏锋临把豆浆放在贺燃跟前,然后在餐桌对面坐下来。 油条泡豆浆的时候,贺燃想,以后也是这样就好了。 吃完早饭,贺燃自觉去收碗筷,柏锋临起身去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来,本来是打算抽空看看新闻的,结果注意力被阳台上的小植物给吸引了。 他记得之前来,这盆还只是个嫩芽,现在已经长出嫩绿的茎叶了。 贺燃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在柏锋临身旁蹲下来,再过两个月,就开花了。 柏锋临伸手拨弄着嫩绿的叶子,挺好。 贺燃双手放在膝盖上,下巴又垫在手背上,闻言转过头,片刻后,突然出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养它吗? 柏锋临还真不知道,为什么? 贺燃没有立刻回答这个由他提出来的问题,他伸出指尖,碰了碰刚刚柏锋临碰过的地方,轻笑一声,你应该忘了。 或者说,本就是随手,我却记了这么多年 诸如奶糖,诸如向日葵。 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因为给予的人,所以被他赋上了特别的意义。 柏锋临沉默,他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他猜到了,应该跟大白兔奶糖是差不多的,但他实在不记得自己之前有给过贺燃什么向日葵之类的。 好了,贺燃拍了拍手从地上站起身,只是因为蹲久了,起身时腿麻了,身体一瞬间有点失衡,眼看着就要仰面栽倒,柏锋临眼明手快,一下拉住了。 但他忘了,他也一直蹲在地上的,而且比贺燃蹲得时间还久。 所以,两人大眼瞪小眼,一同往地下栽去。 结结实实躺到在地上的时候,柏锋临想,幸好贺燃家里铺了地毯,不然,非摔成脑震荡不可。 贺燃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整个人压在柏锋临身上,是一点没摔着,除了现在心跳有点快以外,没一点不对的地方。 嗯 在他纠结着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就是个意外的时候,柏锋临无奈地看着他说:贺燃,能不能先从我身上起开?虽然你瘦,但还是挺沉的。 他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委婉。 贺燃脸色一红,他都不知道今天一个早上,这是他第几次脸红了。一边想着争点气行不行,一边手忙脚乱的从柏锋临身上爬起来。 柏锋临松口气,从地毯上坐起来,贺燃朝他伸出手,拉了一把。 贺燃问柏锋临没事吧,后脑勺疼不疼? 尽管刚才倒地的时候,他用手护了下柏锋临的后脑勺,但还是不放心,提出要不去医院看看。 柏锋临在沙发上大刀阔斧地坐下来,笑道:哪有那么夸张? 贺燃不太赞同,还要说点什么,柏锋临指了指他旁白空着的地方,来,过来坐。 等贺燃依言在他旁白坐下,柏锋临收了收玩笑的神色,贺燃,我们谈谈吧。 他这话题转得很快,但贺燃早有心里准备了,好几天前,柏锋临就说,他们要好好谈谈了,只是各种原因没能谈成。 所以贺燃抬了抬下巴说:你说吧。 柏锋临抿了抿唇,过了一会才说:为什么会喜欢我? 如果是昨天以前,甚至是昨天晚上之前,他准备跟贺燃谈话的内容,都不是这个。他根本就没想要和贺燃继续谈喜欢,他只想让贺燃放弃。 贺燃可以因为好奇或者一时兴起,去喜欢他,但他不行,他三十一快三十二了,他不能放任着贺燃往这条路上走。 他大贺燃五岁,贺燃叫他一声临哥,他就得为贺燃着想。 他原本想要跟贺燃谈的,就是让他放弃,然后去找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男女他不在意,只要不是他就行。 但是经过昨晚,他发觉贺燃在他心里,可能是不一样的。 不单单是说一个弟弟一样,还有些别的东西在里面。 而贺燃,对他同样也不是他所认为的一时兴起。 一早上的好心情,因为柏锋临这句话,结束了。 贺燃不明白,为何柏锋临会这么在意喜欢他什么,或者换种说法,为什么喜欢他这种问题。 喜欢就喜欢了啊,为什么会有这样多的理由?没有理由不可以吗? 柏锋临看着贺燃,想了想,沉声道:是因为我当年救了你,对吗? 贺燃微征。 而不管那是谁,只要他刚好在那个时候出现,然后救了你,柏锋临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无端有种咄咄逼人的意味,你就会喜欢他,并且喜欢这么多年。 恋耽美 ——(42) 是这样吗?柏锋临一字一顿,沉黑的眼眸一错也不错地盯着眼前已经征住了的人,贺燃。 第57章 贺燃第一次碰见柏锋临的时候, 是在他十五岁。 那天他刚处理完他爸的后事,从殡仪馆抱回了他爸的骨灰盒。 他爸喝醉酒骑着电瓶车跟货车撞了,当场死亡, 公安局通知他去认领的人。 说实话,贺燃一点也不难过,甚至隐隐有种终于熬到了头,松了口气的感觉。 毕竟从有记忆开始,就没体验过什么叫父爱, 拳头皮带倒是挨了不少,短暂的母爱倒是体验过,只不过时间太短了, 长到十五岁的贺燃早就忘了那是种什么感觉。 甚至,连他妈长什样,贺燃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了。 只记得女人应该是挺温柔的。 女人会抓着他的手,教他写自己的名字, 然后轻声告诉他,就像燃烧的火焰一样,充满活力, 朝气蓬勃。 他妈对他的期许, 大概都在名字里了。 不过可惜, 贺燃的性格跟她的期许相去甚远。他的性子一点也不阳光朝气,反而阴沉又不讨人喜欢。 有时候贺燃也会想, 作为那个年代少有的大学生,他妈也真是不幸运,识人不清,遇见了他爸这么个又喝酒又赌博,张嘴闭嘴都是要钱, 还爱动手打老婆儿子的玩意。 但怎么说呢,他妈比他幸运一点点,早早就远离了人渣。 在他几岁的时候呢,贺燃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天气大概很好,他放学回到家,家里异常的安静。 小贺燃唤了两声,把整个小院子都找遍了,没看到人。 在这个家里,爸爸好几天见不到人是常态,但看不到妈妈,很少见。 小贺燃安慰自己想,妈妈可能出去买菜或者去哪了,应该过一会就回来了,他先去写作业,等妈妈回来了看到他作业已经写完了应该会很高兴。 于是小贺燃迈着两条小短腿,跑回了屋子,坐在桌子前安安静静写起了作业。 作业不多,小贺燃一会儿就写完了,笔一扔,跟阵风似的跑到了外面,站在大门前左右张望,小巷道很窄,只有零星的人来往,这其中没有妈妈。 小贺燃想,是自己作业太少了,还没有过多长时间呢,妈妈说不定碰到什么人多聊了两句呢。 握紧了小拳头,小贺燃想,一定是这样。 他又跑回了屋子,坐在桌子前,作业本摊开在眼前,重新看了起来。 后面陆陆续续又看了几遍,中间有一次,他实在等不住了,跑出了红色的大铁门。那天很热,小贺燃沿着小巷子跑了没多久就满身都是汗。 汗水落到眼睛里,再滑进嘴里。 他记得那种味道,很咸很咸。 太热了,也太累了,小贺燃沿着原路,三步一回头慢腾腾地回去了。 他没有回屋子,就坐在门槛上,双手捧着下巴,等啊等啊,后来天也已经黑了,小贺燃还是没有等到他想要等的人。 他回到屋子,没有开灯的屋子很黑很黑,外头只有一点点的月光照进来。 小贺燃很饿,只在中午吃了一碗妈妈做的,他平常很喜欢吃的,但好像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的小馄饨,到现在,他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噜咕噜叫了。 突然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桌子上的声音,一下惊醒了小贺燃。 接着眼泪珠子就跟止不住似的往下掉,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小贺燃用手背去擦,可无论怎么擦好像也擦不干净,反而越掉越凶,最后小贺燃索性不管了,任由泪水糊了满脸。 最后大概是哭累了,小贺燃闭上眼睛,趴在胳膊上迷迷糊糊地想,他要去洗个脸,不然让妈妈看到他这哭花了的脸,会心疼的。 于是小贺燃在院子里,用凉水,仔仔细细给自己洗了脸。 他不知道自己洗干净没有,怕妈妈看出来他哭了,所以他跑去找镜子。 印象里妈妈不常用镜子,因为她不怎么化妆,脸上也经常有青青紫紫的痕迹,所以他找镜子找得很费劲。 但最后还是找到了。 那是一盒什么,小贺燃不知道,有镜子,有各种红色的,带着香气,还有个小刷子一样的东西。 小贺燃顾不上去看镜子里的自己什么样,因为他不止找到了镜子,还有叠起来的一张纸,纸下是几张红色的毛爷爷。 小贺燃好奇地打开,是妈妈的字迹。 小贺燃认识的字不多,短短几句话里,他只认识几个零星的字,所以读起来很费劲,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时候的小贺燃不知道小盒子是什么,也不知道那张纸意味着什么。 潜意识里,他不想要那张纸,他想要妈妈。 只是,妈妈一个晚上没回来,小贺燃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纸等了半个晚上,最后实在忍不住,睡了过去。 第二天饿着肚子去了学校,然后满怀期待的回到家,没有见到妈妈。 日子就这样重复着,从早上离开家期待晚上回到家见到妈妈,再到晚上回来看着黑漆漆的屋子满眼失望。 唯一的变化,就是他不再哭了。 还有,就是妈妈留下的钱越来越少了,小贺燃开始发愁的时候,某一天,他进院子时,看到屋子的灯是亮的。 小贺燃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拔腿往屋子跑,连兴奋呼喊的声音都是颤的,妈妈 没等他跑进屋子,胡子拉碴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贺燃刹不住步子,脸上的表情也从欢喜变到了惊悚,直冲冲撞到男人怀里去了。 哎?你这个□□崽子几天不打你,你就上房揭瓦是吧? 男人一把提起了小贺燃,醉醺醺的酒味直往小贺燃面上扑。 他难受地屏住呼吸。下一刻男人的手就落在了他的背上。 跟你妈那个赔钱货一样,花着老子的钱还敢跑?男人嘴里仍然骂着,小贺燃却唰地睁开眼睛,妈 妈什么妈?你妈都不要你了,跟野男人跑了,你还妈?你个逼玩意。 小贺燃愣愣听着,他不知道什么叫赔钱货,什么是野男人,他只知道他妈妈不要他了。 身后的巴掌还在继续往下落,到后来,骂骂咧咧的男人甚至不满足于巴掌,抽出了皮带。 小贺燃被动地护住头。 他疼,很疼,有气无力地喊妈妈时,身上的皮带落得更狠了。 你没有妈了,还叫什么叫? 小贺燃挨打了这么久,没哭,甚至这些天,他每天回来看不到妈妈,从希望到失望的每一天,他都没哭,听到这句你没有妈了,眼泪跟决堤似的,一下流了满脸。 等到后来,小贺燃大点了,他看懂了妈妈留下的那张纸,渐渐适应自己妈妈走了,适应自己爸爸时不时喝醉后的拳脚,也渐渐练出了一副抗揍的身体。 少年时期的贺燃留着快要露出头皮的寸头,因为那样好打理,也因为那样看起来不好欺负,他是那条街上的狠茬子,班里头的很多家长都告诉自己孩子少跟他来往。 贺燃不在意,甚至乐见其成。 他巴不得谁都别跟自己扯上关系,他已经习惯独来独往,一个人的生活了。 如果不是他爸赌博,欠下一屁股的债,要债的人找不见他爸,堵到他学校,烦不胜烦,那他的日子大概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然后在某一天,突然爆炸。 那帮人天天来,到后来惊动了学校领导,如果不是那会他初三,还在义务教育阶段,他八成是会被退学。 但其实也好不到哪去,班主任找他谈,年级主任找他谈,表示那帮人已经影响到了其他同学的学习,委婉地让他在家学习,等中考了再来。 贺燃还想拿到毕业证,就只能答应。 他在等,等中考,考个好高中,去一中或者实验中学,远离这些人,以后走个好大学,彻底摆脱泥潭,跟过去说再见。 所以在家学习那段时间,贺燃格外顺着他爸。 要钱给钱,要打要骂也绝不还手,甚至每天给他爸做饭。 他爸都以为他的棍棒教育出了效果,只有贺燃每天白天出去打工挣钱,晚上回来打着手电筒学习的时候,恨不得他爸哪天突然就死了。 一向不被上天眷顾的贺燃,突然好像就被好运眷顾了。 中考完的那个夏天,在他计划着存钱读高中远离他爸的时候,突然接到了警察局让他去认领人的消息。 天知道,那一刻他突然笑了出来。 处理完后事,就在他准备回家彻底跟这里说再见的那天晚上,那帮债主又找上了门。 他爸死了,那帮人就找到了他。 贺燃远远看着情况不对,把腿就跑,可惜,那帮人做足了准备,人多不说,还堵死了他的退路。 被摁在地上群殴的时候,贺燃都以为自己完了。 他以为的重新开始,结果就像是一场梦。 短暂到贺燃都来不及回味,就要结束了。 闭上眼睛的时候,贺燃什么都不想了。他记得以前不知道哪里看来的,说人快死的时候,会见到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或者事。 可惜,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十五年的人生就像是一场笑话。 耳边呼呼的拳声突然变得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时,贺燃惊奇地睁开眼睛。 额头上的血模糊了眼睛。 贺燃看不清那是谁,只是征住望着一道黑色的身影。 耳边的呻/吟惨叫声渐渐远去了,最后,贺燃血色的世界里,伸出一只手。 能起来吗? 贺燃眨了眨眼,他终于看清了男人。 像是带着光。 贺燃全身哪里都疼,但他却是笑着的,颤颤巍巍却坚定无比的把自己的手放进了那只手掌。 他看到自己的血污沾染了那只白净的手掌。 男人皱了皱眉,贺燃的心跟着一紧,他以为男人是在介意手被弄脏了。 结果男人低语了一句什么,手上一用力,直接把浑身是血的贺燃打横抱了起来。 贺燃一惊,下意识伸手环住了男人脖子。 我送你去医院。 男人说了什么,贺燃根本没有听到,他只是愣楞看着男人。 皎皎月光入怀,他拥住了此生。 第58章 初春时节, 室内暖气仍然供得很足,贺燃有些恍惚,面前静坐的男人和回忆里朝他伸手的男人渐渐重合, 但还是有些许不一样,男人已经不是二十岁恣意轻狂的模样了。 距离他们初见,竟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而让贺燃心惊的是,他全都记得,甚至一些细节, 都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中,没有因为岁月的洗礼而有任何褪色。 所以当柏锋临这么问他的时候,贺燃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匪夷所思地看向柏锋临。 难道当年朝他伸出手, 给了他希望的人,不是柏锋临,那这么些年,他就不喜欢柏锋临了? 什么歪理? 在南城朝夕相处几年的, 是柏锋临,前后分开将近九年,让贺燃思念到了骨子里的人, 是他柏锋临, 现在坐在他面前的, 也是他柏锋临。 更何况,当年伸出手, 拉了他一把的人,是他柏锋临。 这些年,从十五岁到现在二十六岁,十一年时间,四千多个日日夜夜, 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抹平的吗? 柏锋临 贺燃声音很低,到最后,三个字全都化作了一声无奈地叹息。 还要我说几遍,你才能相信,我喜欢你,我爱你,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就只是因为你。 你究竟,在回避些什么? 赶在直播活动开始前的这几天,贺燃预约了科目一的考试,这几天只要有空,他都抱着手机在刷题。 陈言侯在旁边等待召唤,说实话,要不是这次热搜,他还不知道他老板竟然是北大毕业的。 还学的是令人头秃的物理。 属实令人意想不到。 季浩言前几天在微博上发表的澄清,除了他俩的毕业照,还有他俩一起打篮球的照片,两人竟然还是校篮球队的。 粉丝经过几天的大风大浪,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们男神时不时的给点惊喜,热评直接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jpg 当然,还有小部分比较邪性的粉丝开始磕起了CP,陈言就笑笑不说话。 磕吧,随便磕,能磕到真的算他输。 就这两人,能挖到的料没多少,磕个三分钟就BE了,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磕总裁和影帝有意思呢。 噢,说起来这个,陈言有那么一点点的悲伤。 柏总似乎跟他们家老板好几天都没联系了呢,明面上的互动都看不到,好像有点点BE的趋势。 加上他昨晚在老福特上熬夜,看他俩的同人文来着,连看几篇都是BE,什么总裁为了继承家业,不得已放弃亲眼看着成长起来的影帝,影帝成了他心里永远得不到的白月光。 文笔十分不错,搞得陈言还掉了几滴眼泪,十分上头。 这就是BE美学啊,磕得就是那份意难平,得不到的永远让人遗憾。 哎,不行不行,再想陈言又要上头了,现在他只想抽根华子来冷静冷静。 陈言沙发上正低头刷题的人突然出了声,吓得陈言一个哆嗦,赶紧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赶了出去。 欸,老板我在呢,陈言走到沙发后面,老板怎么了,有什么吩咐? 贺燃没抬头,几秒又选完一个选项,直播那个活动,能不去吗? 昨天已经跟着走过一遍流程了,贺燃还是有点不太想去,他是真的不太想接触直播这些。 陈言叹了口气,路大魔王说了,除了这个带货的直播,还有另一个选择。 贺燃一愣,抬头,什么选择啊? 路洄有些不忍心开口,但贺燃这么满眼期待地看着他,他只好说:电竞。 贺燃:? 就上一年,英雄联盟UG战队不是卫冕了吗,现在势头正盛呢,国内流量最大的电子竞技俱乐部了,他们马上六周年纪念日了,找人跨界组队打表演赛呢。 贺燃: 沉默了一会,贺燃凉凉道:你看我有这水平吗? 陈言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他老板的游戏水平他再清楚不过了,菜鸡中的菜鸡,也就能玩个消消乐了。 恋耽美 ——(43) 所以说啊,以他老板这个水平,根本不可能去参加这个活动的。 陈言为他老板感到可惜的时候,只听见他老板幽幽说:有没有斗地主职业联赛,有的话我就去。 陈言: 他的,他忘了他们老板斗地主好几万欢乐豆呢,不是氪金氪的,纯实力赢来的。 我帮您留意,以后有了我通知您。 贺燃嗯了一声,这才低下头去继续刷题。 刚刚光顾着跟陈言说话了,题都连错好几个了。 陈言本来应该退回刚才的位置继续等着,但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跟贺燃说:老板,刚刚忘了跟您说了,就UG俱乐部的老板跟咱柏总挺熟的,所以才来咱星环找人的。 他们去年卫冕成功的时候,柏总还发祝福了。 贺燃手一顿,陈言以为他会说什么,结果他老板只是嗯了一声,又重新刷题去了。 陈言: 莫不是BE美学看多了,他怎么觉着他们老板跟柏总真有一腿啊,而且貌似现在还真的BE了。 还杵在这干什么? 贺燃声音淡淡的,陈言猛地回过神,连忙摆手,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等陈言出去了,贺燃才从手机上抬头,他往紧关闭的房门瞥去一眼,然后又回过头,脸上表情很淡。 那天在他家的谈话最后不欢而散,柏锋临始终没告诉他为什么。 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回避。 贺燃能感觉到,他是喜欢自己的,不然不会跟他说那么多,他知道柏锋临对不喜欢的人什么态度,就好比是余河,那真的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的。 说到余河,贺燃又想起来,他偷拍自己的事。 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如果不是柏锋临说交给他处理,贺燃八成是会报复回去的。 余河怎么整他,他就怎么整回去。 他这人就这样,没办法,自小养成的性格,改不了了。 对他好的,他记在心里,对他不好的,他更是能记一辈子。 不过他也没想着改,只要柏锋临不说什么,他就这样了。 一想到柏锋临,余河立刻被他忘到了脑后,贺燃有些惆怅。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推开自己呢,明明也喜欢自己的,问题出在哪呢。 贺燃想,等直播活动结束了,他得找祁霍聊聊去。 只是贺燃没想象到,他还没去找祁霍呢,倒是先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碰到了。 那天他早上考完科目一,下午去参加直播活动去了。 直播刚开始还挺好的,一切按照之前的流程,走得挺顺利,跟粉丝互动也挺好,到快结束的时候,主持人说为了粉丝的大力支持,最后给大家一些福利。 贺燃直觉不妙,因为之前没说过还有这个环节。 职业素养还是让他保持了无懈可击的笑容,粉丝丝毫看不出来他们男神其实心里有点慌,全在直播间嗷嗷叫刷屏,好耶,有福利欸! 好在福利比较正常,评论区提问想要知道的问题,然后由主持人抽,抽中了的,送签名照。 听到这,贺燃暗暗松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什么大问题,答几个问题而已。 直播间的粉丝全都沸腾了,一时间各种五花八门的问题刷的屏幕都看不清了。 主持人笑着说:看来我们粉丝都很热情啊。 密密麻麻的弹幕,放眼望去全是些有没有女朋友啊,有没有喜欢的人这类的,主持人知道这种肯定是不能选的,所以费劲从中间挑了一条看起来比较正常的。 那我们来替这位花花世界迷人眼的粉丝问一下贺燃啊,主持人看着后台人工选中的弹幕,出道这几年,有没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至今都没法忘记的事情吗? 直播间的粉丝全在等着贺燃回答,虽然问题有点老套,可能会被他们男神用一贯的话术打太极,但他们还是期待啊,没办法,谁让他们喜欢呢。 主持人也是面带微笑地看着贺燃,这种问题比起私人感情,要好回答的多,谁知道面对直播摄像头的贺燃,罕见地沉默了一会。 就这一会,足够让主持人心里打鼓了,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吗?就在主持人面不改色准备圆过去的时候,贺燃缓缓说:有。 没等主持人继续问,他自顾自地说:十五岁那年,我遇到了一个人。 直播终究没有继续下去,就在贺燃说完这句话,直播被掐断了。 粉丝不知道什么情况,明明就已经到尾声了,怎么还突然中断了? 就在粉丝各种猜测原因的时候,大粉出来说不要过多猜测,等官方就好,相信贺燃。 而贺燃,在主持人一个劲跟他道歉,说没选好问题的时候,他说不用,是他自己的问题。 被迫提前收工,贺燃都做好出门就碰见路洄,然后被他狠狠说教的心里准备了,结果推开门,没见到路洄,反而是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冲着他挥了挥手。 嗨,贺燃,好久不见啊! 贺燃一怔,是俞岚。 第59章 乍一见到俞岚, 贺燃还有些怔愣,但稍微一想,他就反应过来, 这活动主办方应该是俞岚了。 俞岚晃了晃她手里的手机,是刚才的直播画面,我说呢,他怎么直接给我打电话了。 俞岚这话说得有点微妙,贺燃大概能猜到她这话里的他是谁, 只不过他有点惊讶,原来柏锋临还看他直播? 你这可真行,直播呢, 直接就放料了啊。俞岚语气间全然是感叹的意味,或许还有一点八卦的意思在里头。 贺燃摇摇头,在俞岚对面坐下来,果然不管什么身份的人, 八卦依旧是无法避免的。 不过他无意跟俞岚多说,随意道:没什么,俞总这产业涉及得可真够广的。 他记得之前柏锋临说, 俞岚和祁霍一起搞房地产来着, 现在又涉及了电商吗? 俞岚笑笑, 随便玩玩的,比不上你们家柏总。 你们家这样的用词, 她知道了? 贺燃的心情有一瞬间的复杂,坐在他对面的不是别人,是柏锋临的前女友,尽管他们只谈了短短几天就匆匆分了手。 柏锋临自己说的,比起恋人, 他和俞岚,更适合做生意伙伴。 贺燃眯了眯眼睛,也有可能是他自己想多了。 他是星环的艺人,星环是柏锋临的,所以,俞岚说你们家,单纯有这一层关系在,也并没有什么问题,并不是他下意识想的,俞岚知道他喜欢柏锋临,所以打趣他。 想清这些,贺燃摇头笑了下,并没有说什么。 俞岚则是叹气,顺便把她跟柏锋临的聊天记录给贺燃看,喏,看看柏锋临这资本家的嘴脸,直播说掐就掐,理由还让我自己想。 理由想不好,到时候影响到你了,他还不得找我事啊? 贺燃没把她这话放在心上,只是顺势瞥了两眼她递过来的手机,笑道:他不是说损失他来赔,然后还提供了一个新的合作案吗? 俞岚一愣,慢慢回过味来,支着下巴笑了,这么维护他啊! 她这么一说,贺燃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也幸好俞岚继续道:不耽误你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贺燃松口气,起身告辞。 临出门前,俞岚叫住贺燃,对了,回去星环一趟吧,他应该就在。 贺燃点点头,就算俞岚不说,他也打算直接去星环去找柏锋临的,毕竟刚刚直播,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更何况,直播还让柏锋临给掐了,他九成九是在生气,气自己乱说话,不把事业放在心上之类的。 想着,贺燃轻笑出了声,说句很不应该的话,他进娱乐圈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至于后续,他还真的没有太大的期待,所以才敢一次又一次的发表一些在别人看来很出格言论。 有什么话好好坐下来说就行,俞岚一笑,没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贺燃一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俞岚看向他的目光,隐隐带着些鼓励的意思。 短短几分钟,活动主办方就发布了公告,直播中断的原因说得明明白白,因为租用的直播场地电路出了问题,直接跳了闸,影响到了直播设备的使用,对贺燃以及直播间的粉丝带来的不便感到抱歉,后续会发放优惠券作为对粉丝的补偿。 因为主办方处理及时,并没有在网上引起大范围讨论,吐槽两句就完事,更多的人,还是对贺燃嘴里的那个十五岁遇见的人比较感兴趣。 网友更是脑洞大开,小作文一篇接着一篇,分析得不亦乐乎。 星环娱乐,总裁办公室。 柏锋临漫不经心地浏览着网上真情实感的小作文,路洄站在旁边大气都不太敢出,不知道是不是今年比较点背,刚开年,贺燃就一而再再而三因为这种乱七八糟的事上热搜。 上次照片的事,柏锋临没问他的责,已经算是不易,还没过去多久呢,就又整这么一出。 路洄心累的同时又在想,十五岁 他忍不住地抬头,快速瞥了一眼柏锋临,又垂下眼睛,视线落在光亮照人的地板上。 贺燃遇见的这人,是他们总裁吗? 如果是的话,那还好,不是的话,路洄感到一阵头疼。 这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路洄下意识朝柏锋临看过去。 这时候过来的,那只能是贺燃了啊。 柏锋临头也没抬,进 几乎是话落的瞬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贺燃神态自若地走了进来。 他是从直播那里直接过来的,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穿着直播时的白色休闲西服就过来了。 路洄收回他的视线,望向老板椅上坐着的人,示意道:柏总,那我就先出去了。 柏锋临小幅度地挥了挥手。 路洄转身往外走,路过贺燃时,贺燃朝他点了点头,路洄叹了口气,然后离开了柏锋临的办公室。 办公室只剩下了柏锋临跟贺燃两人,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一时间整个办公室到了针落可闻的地步。 还是柏锋临先打破的这一室寂静,他说:贺燃,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说起来有点好笑,最近柏锋临跟他见面,不是问为什么,就是在问说什么。 贺燃自然而然地在办公桌对面坐下来,打趣道:柏总,您这都快赶上十万个为什么了。 柏锋临并不觉得好笑,双手环抱着胸,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贺燃、 贺燃迎着他的视线,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贺燃先移开视线,败下阵来。 要不有句话说,先爱的人总是输。 贺燃淡淡说:我知道。 柏锋临眉头皱得更紧了,知道什么知道?分明是不知道下次还敢。 贺燃微微笑了笑,冲散了那么点不近人情的冷淡,怕什么?我又没说那人是你,再说了,贺燃撇了撇嘴,那直播不是叫你掐断了么? 这是什么话? 柏锋临几乎一瞬间就沉了脸色。 他闲着没事干掐直播是吗? 是谁当年说无论如何也要进娱乐圈的?怎么现在是不想混了?照片也就算了,出道也五年了吧,影帝也拿了,怎么就不注意一下公众场合的发言呢? 拿自己的前途去赌一个不确定的人,很不值得。 尽管他知道,贺燃用前途来赌的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贺燃,柏锋临低低叫了一声,贺燃抬头去看他,等着他的下文,可柏锋临许久都没有言语,就好像只是单纯地想要叫一叫他。 许久,柏锋临悠悠叹口气,还记得你说要进娱乐圈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贺燃沉静地点点头。 记得,怎么会忘呢? 那一天于他而言太过特殊,好像一夕间就决定了今后几十年要走的方向。 决定要进娱乐圈,明白自己喜欢上了柏锋临。 柏锋临身体前倾,定定看着贺燃,说出口的话冷静又无情,拿自己的前途未来,去赌一个不确定的人,不值得。 贺燃怔了怔,低声道:你怎么就知道不值呢? 而且贺燃一笑,你会让我赌输吗? 会吗? 柏锋临问自己。 短暂的沉默,似乎已经给贺燃答案,他站起身,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俯下身。 柏锋临,贺燃眨了眨眼,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 柏锋临微微抬眼,他想说不的,但是好像在贺燃那样一双含情的眼睛里,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不喜欢,你何必一次一次容忍,如果不喜欢,你何必管我,如果不喜欢,你何必越说,贺燃语速越快,到最后,已经有点咄咄逼人的意味在里头了,那晚叫我的名字。 柏锋临面色彻底冷了下来,内里却是沸腾叫嚣着的。 就像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在这一刻,突然被人扯掉了原本盖在上面的遮羞布,如果不被人强行扯下去的话,他依旧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 他一点也不喜欢贺燃,甚至,他谁也不喜欢。 可惜,那晚一直环在他背后的温度,一遍又一遍叫他名字的人,早在不知道的什么时候,就悄悄住进了他心底的某个角落。 这种感情太过陌生,以至于他长久以来,当发现有不受控的事情出现苗头时,下意识就去排斥,去忽视。 那天他说了很不好的话,企图证明贺燃并不是真的喜欢他,他只是贪恋一个影子,一道光。 身处黑暗的人,本就对光有着本能的趋向。 然而曾经随手捡回来的小可怜,眼神坚定,一字一顿告诉他,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就只是因为他柏锋临。 所以他爱我。 这样坚定的被一个人选择,根本无法让人拒绝。 柏锋临想,是不是他也能停下来了?因为眼前这个人。 贺燃依旧静静垂着眸,他在等。 柏锋临像是被这双眼睛里的温柔坚定所蛊惑,下一刻,他一把拉下贺燃的衣领。 恋耽美 ——(44) 贺燃错愕了一瞬,却没有任何反抗,任由自己几乎贴在了办公桌上。 柏锋临几乎发狠地咬了上去。 贺燃瞪大了眼睛,嘴唇一瞬间的疼痛让他的眼睛里蓄了一点点的水光。 但人却是笑着的。 柏锋临松开了牙齿,动作极轻地舔舐了一圈,鲜红的血珠消失在舌尖,淡淡的血腥气蔓延。 他的手按在贺燃的后脑勺,往后退开了些,眼睛一错也不错地看着眼前的人。 是,我喜欢你。 胸腔某个地方的有力跳动让他彻底放弃抵抗,一场长久的,跟自己也是跟贺燃的博弈,最后以他落败而收场。 但他心甘情愿。 所以不会让你输。 第60章 贺燃跟柏锋临在一起了。 距离柏锋临表明心迹那天, 已经过去了三天,贺燃也已经跟柏锋临在一起了三天,他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跟做梦似的。 多年夙愿一朝成真, 换谁也得高兴好几天。 所以当陈言风风火火推开门进来,看到他们家老板又在干坐着傻乐的时候,傻眼了。 这是在干什么? 这都已经第三天了,怎么还乐啊,究竟有什么好事让他们老板碰上了啊, 以前脸上基本看不见个笑容,这几天,随时都能看见, 简直 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了?一直傻乐的贺燃终于像是回了神,舍得分一点注意力给门口傻站着的陈言。 陈言: 默默咽回了您能收敛一下笑容吗这句话,陈言无言沉默着。他其实已经习惯了他们老板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突然这么热情洋溢地笑, 他属实扛不住。 陈言半天不说话,贺燃嘴边的笑容敛了敛,很闲? 陈言咧嘴一笑, 哎, 这就对了嘛, 这才是他们原汁原味的老板。 眼看着他们老板越来越正常了,陈言赶忙小碎步跑到贺燃跟前, 把手机递给他示意他看热搜。 差点就忘了他来的目的了。 贺燃懒得他说什么,目光落在他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然后一愣。 余河? 陈言点点头,嘴边那点笑容怎么压也压不下去了,不过无所谓, 反正他也没想着往下压。 人家老婆出来锤他,当三呢,陈言说着点开热搜的词条,喏,看看,去酒店的照片都有。 还有啊,你看,陈言指了指其中一张动图,人老婆说了,还有视频呢。 说着余河就笑出了声,这就是一波给人捶死了,余河这还没火起来呢,就被人给按死了。 贺燃没再往下细看,他只是想着,这就是柏锋临说得交给他处理吗? 笑意又重新爬上了贺燃的脸庞,要不怎么说他喜欢柏锋临呢,这报复回去的手段都是如此的对他胃口,果然,他俩天生一对。 陈言根本不知道他们老板的心思早飘远了,还想继续跟他分享点料,比方说包养余河的那个贾总的老婆,已经起诉要离婚了,那这样贾总就得净身出户了,而且啊,万能的网友还扒出来余河有个体校的男朋友,不仅当三,还劈腿,道德作风有问题。 但是贺燃已经没了兴趣,他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余河身上,此刻他只想见柏锋临,迫切地想见。 所以他打断陈言的絮絮叨叨,直接让他下楼,去开车。 陈言乍然被打断,还很懵,开车做什么? 贺燃已经从沙发上站起了身,手上拿着羽绒外套,去枫林科技。 陈言愣愣地噢了两声,等车子驶出了公司,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家老板这是要去找柏总啊。 陈言透过后视镜,后座的老板正低着头,手指飞快,应该是在打字回微信,而且啊,陈言想,那微笑又来了。 陈言摇摇头,一打方向盘,车子拐向另一个路口。 等红绿灯的时候,陈言没忍住,又透过后视镜,老板手指依旧飞快,并且嘴角笑容的弧度变大了。 陈言突然福至心灵。 他老板不是坠入爱河了吧? 噢,天呐。 陈言张大了嘴,不等他发出震惊的声音,后面的车开始狂打喇叭,连在后座打字的贺燃都抬头往后看了眼。 陈言赶忙闭上嘴,看着前面不断跳跃的绿色数字,驾着车走了。 贺燃又重新低下头去看手机,正好柏锋临给他回了消息,说会还得再开一会,让他来了直接去办公室就行。 贺燃关了手机,支着下巴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以及还算明朗的太阳。 算是个好天气。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枫林科技的大楼前,陈言本想跟着一起进去的,但奈何贺燃下车前跟他说,要他回去。 陈言略一思忖,反正在柏总的公司,应该没什么问题,所以他留下一句有事给我打电话,就开着车回星环了。 可能柏锋临打过招呼的原因,贺燃一路畅通无阻,承着总裁专用电梯,直接进了总裁办公室。 柏锋临和向哲都不在,只有贺燃不知道的小秘书问他喝茶还是咖啡。 贺燃说不用了,有需要他自己去茶水间弄就好。 小秘书也没有再坚持,欠了欠身说:那贺先生您先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您可以直接叫我,我就在隔壁秘书办公室。 贺燃点点头,小秘书安静地退了出去。 贺燃来枫林的次数不多,想到上次来这里,好像还是搬迁仪式的时候,那时他嫌柏锋临的领带夹不好看,说要给他送一个。 其实也没有不好看,只是他借个由头想给柏锋临送礼物罢了。 想着,贺燃也就笑出了声。 大概是心境发生了变化,明明没有过多久的事情,再想起来,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在他感慨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柏锋临大步走了进来。 贺燃唰地从沙发上起了身,开完会了? 柏锋临点点头,食指勾了勾领带,来多久了?饿不饿? 贺燃刚要说没多久,余光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向哲。 向哲朝贺燃笑了下,手里抱着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柏总,没事的话我就出去了。 柏锋临嗯了一声,看也没看桌上的文件,反而朝沙发跟前的贺燃走过去。 贺燃垂下眼睛,手握成拳抵在唇边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 柏锋临在沙发上坐下来,顺势拉了一把贺燃,让他坐在了自己旁边,打趣道:不好意思了? 以前不也经常碰见向哲吗? 在南城那会,他带着贺燃去过公司几次,忙起来的时候,就让向哲看着点人。 贺燃一下抬头,反驳,那能一样吗? 以前什么关系现在什么关系啊? 柏锋临一下笑开了,那以后常来,习惯了就好了。 虽然贺燃并不打算经常来,但听到柏锋临这样说,还是忍不住扬了杨唇角。 对了,下午什么安排啊? 贺燃心一跳,想了想试探道:练车。 练车?柏锋临挑了挑眉。 嗯,想考驾照了。 想考驾照你不早点?柏锋临问:高三毕业怎么不去啊? 提到这个,贺燃就有点郁闷了。 高三那会,他哪有什么心思去学车啊,柏锋临突然就要出国去了,他怎么挽留都无果之后,脑子一热就跑到工地搬砖去了。 每天在太阳下面挥汗如雨,一起搬砖的工友都大他很多,除了一个就比他大几岁的,其余人看他的目光都不自觉地带着点可惜。 他懒得解释,随便他们了。 这会柏锋临问他了,他就更不能说是因为他,他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才没去学驾照。 那时候不想学,就想着还早,以后再学也不迟,贺燃耸耸肩,谁知道后面工作起来压根就没时间学了。 柏锋临听完好笑地揉了一把贺燃的头发,然后说:懒。 虽然被说懒,贺燃还是弯着眼睛笑了。 懒就懒吧。 走,去吃饭,柏锋临从沙发上站起了身,吃完下午我送你去练车。 贺燃跟着站起来,真的? 柏锋临好整以暇道:假的。 贺燃啊了一声,不行,你刚刚都已经说了。 柏锋临是彻底被他的反应给弄笑了,直到上了电梯,还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贺燃站在他旁边,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下午柏锋临开着车,送贺燃去驾校。 科二还是科三啊? 贺燃直视着前面越来越通畅的道路,科二。 科二啊柏锋临想起了什么好玩的,笑道:祁霍摸车早,练车那会直接开着车去驾校,教练那表情到现在我都记得。 贺燃回过头,好奇道:那你呢? 我?柏锋临看了他一眼,我坐他车去的。 贺燃噗地笑出了声。 主要我哥管得严,车钥匙全给我没收了。 胆子可真大,贺燃叹道:一个敢开一个敢坐。 柏锋临笑了一声,算是吧。 那科二好过吗?我听陈言说他挂了三回才过去。 正好前面红灯亮了,柏锋临停下车,转过头来,要我说啊 贺燃双手放在膝盖上,神情认真,俨然一副好学生听讲的模样。 只听柏锋临淡淡说:有手就行。 贺燃: 等到了驾校,柏锋临停下车,贺燃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前,柏锋临才说:没事啊,放宽心,跟着教练好好练就行。 还有啊,柏锋临就像是头一天送孩子去上学的家长,絮絮叨叨的,叮嘱这个叮嘱那个,教练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别放在心上啊,当没听见。 贺燃嘴上说着知道了知道了,啰嗦,心里却是暖的。 幸好,这个人还是成了他的。 柏锋临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贺燃下了车走了几步,才准备要发动车子离开。 结果走了几步的人又跑了回来。 柏锋临降下车窗问他怎么了? 贺燃喘着气,脸上的笑容极为明媚,忘了跟你说再见。 柏锋临一愣,随后也跟着笑起来,好,再见。 那贺燃小心翼翼道:晚上有时间吗? 像是怕期望落空,贺燃根本没给柏锋临回答的时间,直接问他:能一起去看电影吗? 柏锋临想了想,应该是没事的,而且看电影啊 网上说,小情侣一起看电影是增进感情的方法之一。 所以,柏锋临说:行,没问题。 贺燃肉眼可见的高兴,激动之下,弯下腰,在柏锋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一触即分。 等柏锋临回过味来,额头上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但人早就跑没影了。 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道路,柏锋临感叹,怎么以前没发现,贺燃这么会呢? 第61章 提出一起去看电影其实不算贺燃心血来潮, 之前就想一起去了,只不过耽搁了罢了,还好现在什么时候都可以一起去看。 只是当时贺燃想去看《窥光》, 现在不想了,结局有点悲,他俩才刚在一起呢,应该看点小情侣该看的。 就在贺燃低头在某软件上翻看电影时,柏锋临在他身后低下头, 下巴刚好垫在贺燃肩上。 你演的那个电影不是挺好的?柏锋临想了想,说:之前还答应蔺谋包场支持他呢。 贺燃手一顿,侧了侧头, 那你看了吗? 还没,柏锋临诚实地摇头,要不我们今天就去看这个? 贺燃想了想,也行, 柏锋临想看那就一起去看好了。 柏锋临买了最近的一场票,但是距离开场还有半个多小时,于是两人开始四处晃悠打发时间, 然后发现隔壁是一家电玩城。 去吗?柏锋临看着来来往往进出的都是十来岁的少年, 颇有些好笑地问贺燃。 贺燃一挑眉, 去,为什么不去? 又没有明确规定说不让三十来岁和将近三十岁的男人进去玩。 虽然最后是贺燃拍板决定进来电玩城, 但真的进来了,混在一堆十来岁的小男生小女生当中,贺燃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趁柏锋临换游戏币的时候,他把衣服拉链拉到了顶,半张脸藏在高高竖起的衣领里。 柏锋临拿着一罐子游戏币回来, 看到贺燃这样,也没在意,工作性质的原因,柏锋临还顺手给他压了压帽檐。 想去玩什么?两人边走,柏锋临边问。 老实说,这是贺燃第一次进来电玩城,以前是没那个闲钱进这种地方,后面钱是有了,但也不感兴趣了。 已经过了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年龄了。 随意一瞥都是小孩子玩的,贺燃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看起来不那么幼稚的,眼睛一亮,拉着柏锋临进了欢乐唱。 要唱歌啊?柏锋临伸长一条腿支着地,懒懒往后一靠。 不唱不唱,贺燃在柏锋临旁边坐下来,就找个地方坐会儿。 与其玩那些小孩子玩的,还不如在这坐着好。 啊,柏锋临转过身,单手撑着下巴,状似失望,我还以为你拉着我进来,是打算唱歌给我听呢。 贺燃: 虽然不想让柏锋临失望,但唱歌,是真的为难贺燃。支吾半天,他嗫嚅道:我,我唱歌,歌,你又不是,不清楚。 恋耽美 ——(45) 五音不全都是夸奖了。 柏锋临当然清楚啊,亲身聆听过几次,对贺燃唱歌是个什么水平他心里非常有数。 只不过是逗一下罢了。 以前他也逗贺燃,不过那时候是把他当作弟弟一样,现在关系变了,柏锋临以为他会有个适应期,结果他发现他没有,反而更得心应手了。 眼前的人耳朵尖仿佛都红得滴血了,柏锋临低低笑了一声,伸手捏了一下,那我唱。 贺燃抬起头,这下不只是耳垂了,整个耳朵都慢慢变红了。而造成这一切的人仿佛没有看见,淡定地收回手,身体转向屏幕,认认真真选起了歌。 等歌曲的主歌部分响起来的时候,贺燃才回过神。 竟然是首粤语歌。 他还会唱粤语歌啊?贺燃微微瞪大了眼睛。 以前听过柏锋临唱歌的,不是他有滤镜,是真的很好听那种,只是从没见过他唱粤语歌。 直到柏锋临的声音伴随着副歌部分,将歌曲推至高潮,贺燃恍惚想着,好熟悉的歌曲,他一定听过。 是什么呢 贺燃跟着小声哼了起来。 谁人定我去或留 定我心中的宇宙 只想靠两手 向理想挥手 问句天几高心中志比天更高 自信打不死的心态活到老 Oh 我有我心底故事 亲手写上每段得失乐与悲与梦儿 Oh 纵有创伤不退避 梦想有日达成找到心底梦想的世界 到歌曲结束,贺燃也没能想起来歌叫什么,柏锋临放下耳机,问他怎么样。 贺燃一瞬间就忘了去纠结歌叫什么,小迷弟似的可劲点头,好听! 除了好听没别的了?柏锋临一勾唇角问他。 贺燃愣了下,说:有,有啊 柏锋临问:是什么? 贺燃说:很好听。 柏锋临一下笑开了,好听的话,那怎么感谢我? 贺燃眨了下眼,动作迅速地在柏锋临额头上亲了下。 跟阵风似的,转瞬就没了。 柏锋临双手环抱着胸,故意拉长了语调,就额头啊? 贺燃不自觉地舔了下唇,视线往下,落在柏锋临微微张开的薄唇上。 没有过多的思考,他闭着眼睛,把自己的唇送了过去。 温软的触感眨眼间又要消失,这次柏锋临先一步,单手扣着贺燃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接吻。 贺燃僵了一瞬,便放松了下来,任由眼前的人为所欲为。 怀里的人气息渐渐不稳,柏锋临意犹未尽地放开人,低头笑道:换气啊,傻。 贺燃转过头,掩饰性地咳了两声,快走吧,电影应该快开始了。 说着他站起来,率先拉开门出去。柏锋临好笑地摇了摇头,起身跟上。 出了狭小的空间,贺燃才惊觉自己背后已经湿了一片,黏糊糊的,十分不好受。而罪魁祸首还一脸无辜地拉住他的手,还有十来分钟,不急。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等站在一排粉粉嫩嫩的抓娃娃机前,贺燃十分无语地侧过头,就这? 柏锋临一笑,是啊。他在贺燃旁边站定,弯腰投了几个游戏币进去。 试试? 贺燃想要拒绝,柏锋临就已经拉着他的手放在了游戏杆上,试试看,说着他扬了杨下巴,一杯子游戏币呢,不玩也是浪费。 贺燃只好应下了。 人生第一次抓娃娃,旁边还有一个柏锋临看着,贺燃不自觉的紧张了。 他盯着眼前透明的柜子,选中了一个看起来就快要掉下来的娃娃,按下了按钮。 两人紧紧盯着缓缓降下的夹子。 夹子勾中了小玩偶的衣服。 贺燃高兴的一下抓住了旁边柏锋临的手。 抓到了 柏锋临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跟着他乐,嗯,挺棒的。 贺燃回过头去准备拿娃娃了,结果发现高兴早了。 夹子晃了几下,娃娃又被晃回去了。 贺燃: 柏锋临忍着笑拍了拍他的手,没事,这东西就这样,有概率的,要是一次就让你抓到了,人还怎么做生意啊? 我跟你说啊,柏锋临弯腰又投了几个币进去,以前上学那会,我跟祁霍就经常过来,往里头白送了不少钱,主要他带着小女生,非要给人家抓到几个。 提到以前年少,柏锋临慢慢笑了,抓娃娃花的钱都够他去买几个大玩偶了。 不过呢,柏锋临话锋一转,还是他智商问题,我带表弟也来玩过,人家就能抓好几个。 说话的功夫,柏锋临已经操纵着操作杆,按下了按钮。 贺燃才不想管他表弟抓到几个,就只是盯着夹子,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直夹子收紧,娃娃掉进洞口,他的脸上才有了笑容。 柏锋临把抓到的娃娃塞进贺燃怀里,低下头在他耳边笑道:喏,那个吻的报酬。 说完他就撤开了身,贺燃愣了有一会,才慢慢眨了眨眼。 那我收下了? 柏锋临弯着眼睛嗯了一声。 那一盒游戏币终究没有用完,贺燃又抓了几次娃娃,只成功收获了一个后,就不玩了。 剩下的游戏币被他送给了旁边的一个小朋友,小朋友欢天喜地的跟同伴抓娃娃的时候,贺燃手里拿着两只娃娃,心情愉悦的跟柏锋临一起走了。 到了观影厅,陆陆续续有人进来的时候,贺燃摆弄着手里的娃娃,看到柏锋临手里的票,突然说:临哥? 柏锋临习惯性的嗯了一声,过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贺燃叫了他什么。 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称呼过他临哥了。 柏锋临看过去,贺燃若无其事地笑了下,又叫了一遍,临哥,拍张照吧。 两人各拿一张票的手。 虽然视线有点暗,但没什么影响,贺燃心满意足地关了手机。 柏锋临不由得笑了笑。 影厅顶部的灯全部熄灭,大银幕的广告随之结束,电影开始了。 《窥光》贺燃上次已经看过了,这次再看,其实没有多少注意力是放在大银幕上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旁边柏锋临身上了。 他以为柏锋临看不了多久就要睡过去。 毕竟以往柏锋临就是这样,电影对他而言,更多的就是助眠一样的存在。 结果这次,他全程看完了,甚至连旁边贺燃若有似无的视线都没注意。 片尾的字幕滚动时,陆续有人开始往外走。 柏锋临也跟着站起身,只是他的神情半隐在黑暗里,贺燃看不太真切,只听见一句沉沉的走吧。 出了影厅,就在贺燃绞尽脑汁,想着说两句什么的时候,柏锋临说:演得挺好的,有那么一瞬间,我都以为你就是文野了。 贺燃一愣。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霓虹的色彩闪烁着,贺燃被人一把按进了怀里,耳边低哑的声音有力且坚定。 你不是文野,你还有我。 第62章 直到看完电影回到家, 柏锋临那句你还有我依然不断在贺燃脑海中回响,一遍又一遍的,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贺燃向后躺倒在床上, 整个人懒懒散散的,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下不去。 你不是文野。 是啊,他不是文野。 当初蔺谋去找他一个在电影方面几乎算得上是新人的演员去扛大旗,演很有挑战的男主角时,路洄都以为蔺谋是脑子进水了。 只不过后来试镜结束后, 路洄就不得不佩服蔺谋了,导演不愧是导演,看人的眼光没得说。 贺燃几乎就是文野。 周围一众人夸贺燃有灵气时, 贺燃摇头笑笑。 他不是有灵气,也不是多努力,就只是文野的某些经历,他真真切切的经历过。 与其说是演文野, 不如说他是在演自己。 一个平行世界,没有遇见柏锋临的自己。 所以演起来得心应手。 贺燃几乎不用想,如果没有在年少时期, 遇见柏锋临, 他自己很可能早就走偏了, 哪还有后来的种种。 文野那束光,从头到尾都是他的痴心妄想罢了, 但贺燃,终究是幸运的。 在文野与大众见了面的这一年,他抓住了那道光,并且他的光告诉他 你还有我。 贺燃手臂横搭在眼睛上,慢慢地就笑了。 下午柏锋临唱的那首歌的旋律不自觉的在贺燃脑海里响了起来, 他猛地一下坐起身。 那会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柏锋临身上了,竟然忘了瞥一眼屏幕去看看歌名叫什么。 嘶贺燃抽了口气,这也太蠢了? 所以网上说谈恋爱降智商都是真的? 天,贺燃摇摇头,一骨碌从床上翻身下去,踩着拖鞋去了客厅。 茶几底下还放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贺燃拿着它,顺便抽了支笔,又回了卧室。 盘腿坐在床上,黑色的笔记本摊开放在腿上,贺燃手里握着一支笔,眉头轻皱着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他低下头,刷刷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恋爱禁忌:不要变蠢,虽然他喜欢漂亮蠢货,但是不能因为谈恋爱,就降低智商,要谨记,漂亮的聪明人才能长久。 想了想,贺燃又打开手机,凭着记忆,打了一句话进去,搜索词条很快跳转出来。 贺燃细细一看,原来柏锋临唱的那首歌叫《不再犹豫》啊。 不由自主的,贺燃点了播放。 前奏如约响起来的时候,贺燃的心也跟着跳了下。 柏锋临的声音被他自动带了进去。 手指随意翻动着纸张,歌曲进入高潮的时候,贺燃低下头去。 一条一条整整齐齐列在纸上的,赫然是他为了追柏锋临,写下的攻略。 贺燃笑了下,在攻略的最下方,写下了不再犹豫四个字。 歌曲随之结束,贺燃合上本子,把它放到了床头柜上。 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就在他打算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然后睡觉的时候,通知栏推送的新闻吸引了他的目光。 贺燃随手点进去,营销号发的总结,已经有不少品牌方跟余河结束了合作。 底下评论都是叫好的,劣质艺人就应该这样对待,还有评论@依旧没有解约的品牌。 贺燃今天心情好,特意点开热搜榜去看了看。 从贾总老婆开锤开始,到现在各路网友深挖,余河素人时期都给扒了个底朝天。 除了有个从中学时期就在一起的体校男友,还有一些影响不太好的言论。 国骂的精髓让他展示了一个淋漓尽致。 贺燃边看边啧了两声,他不凉谁凉啊。 贺燃以为就这样了,等品牌方都解完约,余河出来发个道歉声明,就差不多结束了,谁知道第二天到了公司,陈言一脸喜色地跟他说:那谁凉了,估摸着得退圈。 贺燃一愣,不至于吧? 私德确实不行,但好像也没到退圈的地步吧。 陈言腿一跨,在沙发扶手上坐下来,又爆瓜了啊,跟粉丝不清不楚的,关键啊,陈言压低了声音,小粉丝还没成年呢。 那这样就不只是退圈了吧? 陈言一摊手,看他背后的人想不想保了吧。 贺燃哂笑一声,他背后的人估计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时间管这些? 陈言点点头,也是。 老婆都出来锤要离婚了,哪还有时间管小情人的事。 不过管他呢,管他余河最后退不退圈,反正这次品牌解约,违约金都够他付的了,就算是以后还想吃这口饭,那也基本没戏, 想复出哪有那么容易? 男艺人更新换代多块,就没几个一直处在顶流位置的,可能从糊穿地心到红起来只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反之亦然,余河这样,只能说是以后娱乐圈查无此人了。 本来还要跟贺燃再继续扯两句,陈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猛地跳了起来。 我擦,老板,咱还有电影跟他合作呢?万一他退圈了,到时候咱不得重拍啊? 前一刻还在幸灾乐祸,这一刻陈言哭丧着脸,他竟然要希望余河跟粉丝不清不楚的瓜是假的了,这样他就不到退圈的地步,他们也就不用重新拍了。 贺燃想了下,《紧急行动》他戏份又不重,担心什么? 戏份不重归不重,但是你俩有对手戏啊,一旦他出问题了,你不得重拍啊。 这话陈言没跟贺燃说,他只是寄希望于这个假瓜是余河团队爆出来洗白用的。 不知道是不是陈言心太诚了,下午余河方就辟谣了粉丝这一条是假瓜,并且对爆料的营销号发了律师函。 陈言第一时间想找贺燃分享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家老板已经已经去驾校练车去了,才不关心网上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正感叹着,下一秒,路洄的电话就来了。 陈言只能飞快赶去了路大魔王的办公室。 他以为路洄是要给自己叮嘱一些网上的事,结果他什么都没说,给了自己一本剧本,让他带给贺燃。 蔺谋的本子,让他好好看看。 陈言忙不迭应下,看路洄没什么要说的,打算退出去的时候,路洄问他贺燃车练得怎么样? 陈言愣了下,结巴道;还,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路洄皱起了眉。 你没陪他去? 陈言心累,他不想陪自己老板去吗?问题是哪有他的位置啊?柏总就在那,他陈言应该出现吗?不应该,他应该在车底。 那什么,陈言弱弱为自己解释,柏总开车送贺燃去的。 这下换路洄愣了。 恋耽美 ——(46) 办公室诡异地沉默了几秒后,路洄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出去吧。 陈言如获大赦,点了点头就跑了。 路洄往椅子后一靠,吐了一口气。 虽然他管不了自己顶头上司的私事,但作为贺燃的经纪人,他还是有必要跟他确定一下。 贺燃收到路洄发来的消息的时候,他正在驾校宽阔的练车场踢石子。 刚刚猛踩刹车差点把副驾的教练心脏病给吓出来,他就被教练踢下了车。 路洄委婉地问他,和柏总? 贺燃知道他问什么,稍微有点郁闷的心情变得好点了,于是回了个嗯。 路洄没再发什么,贺燃关掉手机,又踢了两下脚边的石子。 过了一会,石子踢得无聊了,眼看着教练现在也没有再叫他过去练车的意思,贺燃索性蹲了下来。 解锁了手机,对着远方十分明朗的天空拍了张照片给柏锋临发了过去。 柏锋临似乎在忙,等了一会也没给他回消息,而教练正好又来喊他练车。 贺燃只好从地上站起来,甩了甩蹲的有点发麻的腿,叹了口气朝驾校那辆小破车走过去。 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得飞快,站在驾校门口时,贺燃接到了柏锋临的电话。 练完了? 贺燃声音带着笑,是啊,结束了。 等我一会,去接你啊。 柏锋临话落,耳边传来收拾桌子的声音,接着是他拿起了搭在椅子上的外套,贺燃静静听着,然后说:好。 贺燃站在路边,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来回走着,大概十分钟以后,他又接到了柏锋临的电话。 贺燃,柏锋临的声音有点沉,抱歉啊,这边突然有点事,我现在没法去接你了。 贺燃啊了一声,轻声说:没事的,你有事就忙好了,我自己 搭车好了。 话没说完,柏锋临那边突然变得嘈杂起来,贺燃语气一顿,接着耳边又安静了。 我让顾征去接你,再等一会啊,柏锋临的声音放轻了,带着些安抚的意味,他很快就到了。 贺燃嗯了一声。 回家了给我发个消息。柏锋临又说。 贺燃轻笑,好,到家了第一时间给你发。 电话挂断了,贺燃盯着屏幕看了一会,才把手机揣回兜里。 顾征如柏锋临所说,来得很快,车子停在贺燃面前时,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车窗缓缓降下,顾征那头颜色鲜艳的头发映在了贺燃眼中。 嗨,顾征挥了挥手,嘴角一弯,嫂子好啊。 第63章 贺燃从没想过, 自己还有被别人叫嫂子的一天,愣了一会后慢慢笑开了,你好啊。 浅淡的笑意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下来, 连带着声音也是轻的。 顾征摸着头嘿嘿直笑,心道师兄不愧是师兄,这么好看的嫂子都让他给找到了。 要不是现在嫂子就在副驾上坐着,他可能已经不争气地流下了羡慕的泪水,可酸死他了。 不过酸归酸, 师兄交代的正事不能忘。 嫂子,顾征清了清嗓子问:直接回家还是? 贺燃想也没想,回家。 好嘞。顾征一打方向盘, 他跟贺燃一个小区,连问地址都免了。 怕贺燃无聊,顾征一路上都在找话跟他聊。 别说现在贺燃成了他嫂子,就是在这之前,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觉着贺燃这个人很有趣,现在更是亲上加亲, 因此他的话也格外得多。 哎, 嫂子, 顾征侧过头,笑道:你跟师兄认识多久了啊? 贺燃想了想说:十一年快十二年了吧。 这么久啊?顾征惊讶道。 贺燃说是啊, 一个晃神,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十一二年 顾征心里念叨着,突然想起来什么,眼睛倏地一亮。 怎么了?贺燃问。 顾征满眼的笑意,悠悠说:没什么, 就是想起来有一年师兄突然说要回国两天,然后熬了几个晚上硬生生把手里头的活提前干完,才回去。 贺燃一怔。 顾征继续说:那时候我还纳闷呢,国内是有什么人让他放不下啊,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回去。 原来是有嫂子在这里啊。 贺燃脑子转的十分缓慢,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硬生生熬了几个晚上这几个字眼上,自然而然地忽略了顾征后面两句话。 什么时候呢?贺燃想。 他来参加自己毕业典礼那次吗? 贺燃转过头,路两边的枝桠不知不觉间已经抽了绿,浅色的光细细碎碎地洒下来。顾征仍然在说着什么,贺燃慢慢扬起了唇角。 柏锋临那时候应该很头疼吧。 特意腾出时间回来参加毕业典礼,没想到他非要进娱乐圈不说,还满眼乖戾地说恨他。 不过还好,都过去了。 他们的过去纵然浪费了许多,但没关系,他们还有很多很多个,在一起的未来。 车子驶进小区,在单元门前停下来的时候,顾征叫住了正低头解安全带的人。 哎,嫂子?顾征摸了摸头,在贺燃看过去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方便的话,能,能,加个微微信吗? 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就是他嫂子老上热搜,他每次都好奇,又想吃瓜,去问他师兄吧,他师兄不咸不淡地扫过来一眼,他就脖子一缩,不敢再问了,现在直接加他嫂子微信,岂不是以后都冲浪在前线? 贺燃说:当然可以啊,摸出手机把二维码递过去的时候,顺便问:你师兄他今天在忙什么啊? 顾征眉欢眼笑地加微信去了,随口就道:没什么,好像就是师兄他爸爸去公司了。 柏锋临他父亲? 贺燃懵了一下。 印象里,在南城的那几年,柏锋临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过他父亲,他是后来才知道,柏锋临是跟家里断了关系才去的南城,至于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亲父子闹到断绝关系,他一概不知。 柏锋临的父亲应该跟柏锋临关系不好吧,为什么又要去公司找他呢? 贺燃满肚子疑惑,可顾征看起来也不太清楚的样子,他只好放弃了向顾征询问的念头,噢了一声,通过了顾征发来的好友申请后,就匆匆道了谢离开了。 晚些时候,贺燃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手机屏幕早就暗了下去,过了片刻,他才重新解开手机。 最新的一条消息停留在一个小时二十三分钟前,他跟柏锋临说到家了。 柏锋临还没回复。 贺燃盯着屏幕叹了口气。 对话框里的字删删减减,贺燃想问问他没什么事吧?他爸有没有怎么样?但最后,再三思索,那段话终究没有发出去。 他转而打给了另外一个人。 很久都没有人在柏锋临面前提到过父亲两个字,所以当向哲过来说,您父亲来了的时候,柏锋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谁来了? 不等他有所反应,他父亲似乎等不及了,扯着嗓子直接闯进了他的办公室。小秘书急得一个劲的跟他道歉,柏锋临看了眼男人,跟秘书说:没事,出去吧。 一同出去的,还有向哲。 他贴心地带上了门。 时隔多年后,柏锋临跟他父亲再次共处一室。 柏锋临双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一双长腿交叠着,没什么表情地打量着男人。 男人身着做工考究的西服,多年富裕奢侈的生活让他起来很年轻,根本不像五十多岁的人,说他不过四十来岁也有人信。 有事? 男人堂而皇之地来,柏锋临以为他会勃然大怒,结果没有,他远比他自己想的要平静得多。 男人就不如他这般平静了。 眉毛一扬,语气也并不善,你就这么跟你爸说话的? 柏锋临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笑了起来,并且笑声越来越放肆。 柏宏昌 柏锋临声音倏地冷了下来,你说这话不好笑吗?你哪里来的立场说这话啊? 柏宏昌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是彻底黑了。 他今天能来柏锋临这,已经算是给他脸了,可他这个二儿子似乎并不打算领他的情。 柏锋临当看不见柏宏昌已经黒如锅底的脸色,慢悠悠一字一句说:要不要我提醒下你,那年我离开柏家的时候,你怎么说的啊? 柏宏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就怒了。 祁霍到的时候,贺燃已经坐了有一会了,桌上的咖啡也已经喝了一半了。 嚯,我都早出门两分钟了,没想到你比我到得还早。祁霍拉开椅子,在贺燃对面坐下来,不是我说,约在酒吧多好,在这喝咖啡哪有去酒吧喝酒有意思。 贺燃扫了眼提前给祁霍点好的冰美式,淡淡说:不喝拉倒。 祁霍哎了一声,笑道:别啊,喝喝喝,怎么就没点幽默精神呢? 贺燃懒得跟他扯皮,才不想讨论什么幽默不幽默的,直接开门见山,柏锋临跟他父亲,是怎么回事啊? 祁霍喝不惯冰美式,一口下去嘴里苦得要死,正想着要不要加点糖的时候,就听见贺燃这样说。 手一顿,祁霍抬头去看贺燃。 贺燃迎着他的视线,不闪不躲,任由他看。 过了片刻,祁霍才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贺燃从顾征说柏锋临他父亲去公司起,心里就一直很乱。 他不知道柏锋临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知道他们之间为什么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亲父子断绝关系,这中间得隔着多大的仇啊? 但下一刻他又想到了自己,他其实也没比柏锋临好到哪里去,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柏锋临跟他爸断绝关系,他是希望他爸死。 贺燃半天没说话,祁霍在心底叹口气,反正这俩人也在一起了,贺燃迟早要知道的。 再回到家天已经黑透了,贺燃拖着步子进了卧室,向后一下倒在床上,明明也没干什么,可就是累。 怔怔望着头顶闪烁着精致冷淡光芒的吊灯,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手机突兀的震动声拉回了贺燃飘忽不已的思绪,都这个时候了,谁呢?他磨蹭着,从裤子口袋摸出手机,一瞥。 屏幕上的两个字让瞬间贺燃清醒了。 临哥。 贺燃唰地从从床上弹坐起来,手忙脚乱地还差点把电话给挂了。 总算接起来,听到柏锋临声音的刹那,贺燃松了口气。 睡了没?柏锋临问。 贺燃顺势躺在了床上,说还没有。 柏锋临嗯了一声,静了一会说:今天车练得怎么样? 贺燃笑了下,说:还行,教练说我有进步,比昨天好多了。 噢? 静了几秒,贺燃幽幽说:昨天差点把他心脏病给吓出来,今天就只是把后车灯duang一声撞树上。 柏锋临一下笑出了声,不过笑归笑,也还不忘问一句人没事吧? 贺燃说没事,就灯有事,还没考科二呢,就先给驾校做了慈善。 你说过段时间考科二怎么办啊?贺燃有亿点发愁,小声抱怨:就我这个水平,不通过都是好的,我怕万一把人家车给磕了碰了什么的,那就 柏锋临静静听完,然后淡淡说:没事,考前我带你练,包过。 真的假的啊?惊喜之下,贺燃瞬间拔高了声音,又怕人反悔似的,赶紧说:不管真的假的,你已经说了啊,可不许反悔。 手机可是有录音功能的。 柏锋临好笑道: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贺燃嗯了一声,柏锋临又放轻声音说:放心好了,有我呢。 有我呢 贺燃一怔,不知道怎么着,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就回想起了傍晚那会祁霍说的话。 特别早那会儿,那时候我跟你说,柏二长得还没我高,整天就跟在他哥身后,迈着两条小短腿跑来跑去,他哥大他几岁,就左手抱着他,右手牵着我,然后一起到他家里去吃饭。 我那时候可羡慕他了,有个跟天仙似的,特别温柔的妈妈,做饭还特别好吃,那时候我最喜欢往他们家跑,天天蹭饭吃,不像我妈,做次饭跟炸厨房一样。 好多事情我到现在都记不太清了,但就是记得那时候很羡慕他,说着说着祁霍就笑了,有个特别好的妈妈,还有个虽然虽然看起来挺凶,但对他也还不错的爸爸,噢,对了,还有个经常欺负他但十分护着他的亲哥。 但是呢,祁霍声音也弱了下去,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变了,我一点也不羡慕他了。 他爸其实在外面养着不少人,他妈呢,在他大概七八岁的时候吧,走了,更绝的是什么呢 贺燃认识祁霍这么久,其实没怎么见过祁霍生气,因为他从来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仿佛根本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生气。 贺燃知道那不是因为祁霍脾气好,只是因为他不在意,某种程度上,祁霍比柏锋临更无情。能让他放在心上的东西太少了,所以根本谈不上生气与否。 但这次,贺燃在祁霍脸上看到了明晃晃的怒意。 外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情人,直接找到他家去了,说想要做他后妈。 小情人后面被赶出去了,但赶走了一个,总还有下一个,等到他十几岁的时候呢,他爸要再娶一个了。 讽刺的是什么呢?祁霍哂笑一声,他爸带回去的那个女人,比柏锋临大不了多少。 恋耽美 ——(47) 他那时候跟他爸的关系已经僵得不能再僵了,一年都不见得能说一句话,因为这事,他们好像是又吵了一架吧,甚至是动手了。 就在他快高考的时候。 祁霍顿了顿,叹了口气,在那之前,虽然柏锋临从来不说,但是我知道,他对他爸还抱有一丝希望的,那次两人动手一块进了医院后,柏锋临就彻底死心了,不再对他爸抱不该有的期待。 甚至到后来,他大学毕业,第一件事就是回去跟柏家断关系,说到这祁霍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他爸说当初就不应该生他,他妈走的时候怎么他没跟着去? 贺燃 贺燃下意识应了一声,只是声音带着明显的哑,胸腔处的某个地方堵得厉害。 虽然人是从回忆中被拉了回来,但依旧沉浸在听完祁霍那番话后的怒气里。 有些人真的是,根本不配当父亲。 贺燃许久不吭声,柏锋临叫了一声,在听到他的回应后,才继续问道:怎么了?刚刚一直不说话? 贺燃听着耳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轻轻呼出了口气,刻意压着嗓音,好让他听起来不那么颤。 没事,临哥,你也还有我呢。 第64章 柏锋临怔了下,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恋人的贺燃,说没事, 你还有我呢。 这一瞬的感觉很陌生,也很奇妙,但从内心深处的触动,告诉他,他并不排斥这种特殊的感觉, 甚至从中体会到了些许的愉快。 至少在那一刻,他忘记了自柏宏昌出现起,就郁结在心里的那点不痛快。 月末, 贺燃约了科目二的考试,临考前那几天,柏锋临特意提前加了班腾出时间,陪着他练了几天车。 贺燃也不知道是柏锋临在旁边的原因, 还是他的天赋技能在开车这里点歪了,倒车次次出问题。柏锋临就在副驾支着下巴揶揄,本拿到手了, 就放在家里抽屉吧。 因为这句话, 贺燃那天硬是练了整整一天, 想证明什么似的,憋着一口气, 直到正式考那天,一把过。 考完还特意发了条朋友圈,只圈了一人可见。 柏锋临那天说过的话时不时就在贺燃脑海里回响,只是考完试整个人放松下来,回过头去又发现一些之前没有发现的东西。 比方说, 柏锋临话里的家里的抽屉。 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只是还没有住在一起,或许,之后的某一天,就像柏锋临说的,拿到的驾照,放在他们家里的抽屉。 或许是客厅的,又或许是卧室的。 总之,都是他们一起的家。 想到这,贺燃噗地笑出了声,一句话硬是让他品出点新的意思来。 陈言开车过来的时候,贺燃正站在路边跟柏锋临打电话。 他这边刻意压制着,嘴上说着没有没有也就运气好一把过,心里其实早就乐开了花。 那边柏锋临说等会一起去吃饭,庆祝他顺利通过考试。 贺燃嘴角的笑意这下是彻底控制不住了。 陈言在一边心如止水,主要这段时间已经对他们老板仿佛小学鸡谈恋爱,整天傻乐呵的行为见怪不怪了。 面无表情地为他们老板关上后座的车门,绕去主驾驶,干脆利落地发动车子,也不问他们老板科目二考得怎么样,更不问接下来他们老板要去哪里。 实在是全写在脸上了。 唉 陈言边打方向盘,边叹气。 半个月前的某个再平常不过的早上,他们家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的老板,以很平淡的口吻,告诉他,他恋爱了。 犹如平地惊雷,炸得陈言傻眼半天。 虽然早前已经有了蛛丝马迹,但陈言还是觉得他家老板这样的,跟恋爱两个字绝缘。 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 彼时缓过劲的陈言嘴唇动了动,贺燃轻飘飘道:不是四月一号,今天三月十二号。 陈言眼里细微的光一下灭了,彻底呆滞。 老板不愧是老板啊,已经学会了预判。 但重点不是这个啊!!! 陈言仿佛快要报废的机器,发出最后一点嘶哑的声音,是谁? 柏锋临三个字清晰无比地落在陈言耳朵里时,他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有点意料之中,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因为对陈言来说,贺燃谈恋爱这件事本身,比贺燃是跟柏锋临谈恋爱这件事的冲击要来得更为猛烈。 虽然好像二者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在那一瞬间,陈言确实是这种诡异的心理。 等暗暗唾弃过自己后,陈言抓了抓头发,企图用自己并不太多的词汇量为自己老板送上祝福,但无意间瞥到老板那虽然极力克制但还是露出了笑意的嘴角。陈言撇过了头。 没眼看啊没眼看。 曾经开玩笑似的,拉踩别的CP,说他们哪有总裁跟影帝的CP有意思。 没想到,他陈言的嘴仿佛开了光某一天,CP成真了。 他磕到真的CP了。 此时此刻,彼时彼刻,诸多情绪涌上心头,化作一个操字。 至于后来?那就不用多说了,无非是些近距离吃狗粮,被闪瞎狗眼的,俗套的总裁和影帝的爱情故事。 遇上红绿灯,陈言抬头看了眼后视镜,车座后面的人抱着手机,偶尔弯了的眉眼证明他现在心情还不错。 八成是柏总。陈言收回视线,想。 车停在枫林科技楼下的时候,贺燃没急着上去,他看了眼时间,快到下班时间了。 正要给柏锋临发微信说他到了,结果就好像心有灵犀一样,柏锋临的消息同一时间到了。 柏锋临:来了没? 贺燃笑了下,对话框里的字被他快速删除,来了两个字成功发送。 柏锋临:上来。 贺燃交代了两句,就让陈言先回去,并且晚上不用过来接他。 陈言点点头,临走前又想起明天的工作,不放心的提了两句,实在是怕他老板约会上头,工作全忘脑后了。 贺燃再三表示自己不会忘的,已经有种往老妈子方向发展的陈言才开车走了。 贺燃在原地站了几秒,转过身进了大厦。 枫林科技他最近常来,熟门熟路地摸到总裁办公室,不过这次在门外碰到了同样要去找柏锋临的顾征。 顾征那头小黄毛依旧扎眼,看到贺燃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嫂子。 贺燃故作镇定地应了一声,然后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总裁办公室门。虽然之前也不是没听过顾征叫他嫂子,但这次可是在柏锋临办公室门外啊。 也不知道这办公室隔音效果好不好,柏锋临应该没听到吧? 贺燃心里正嘀咕着,顾征已经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的那一声进来,贺燃一下正了正色。 顾征推开门,然后侧过身,朝贺燃眨了下眼睛,示意他先进。 贺燃迎着柏锋临看过来的视线,又看了眼顾征,才进去。 身后的门被轻声关上,柏锋临视线落在贺燃身上,话却是对顾征说的。 弄完了? 顾征嗯了一声,把手里的文件放在柏锋临办公桌上。 放在往常,顾征肯定是要跟他师兄邀个功再贫两句的,但今天他嫂子过来了,那肯定就不能多呆了。 所以顾征朝他师兄挤了挤眼睛,在贺燃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朝柏锋临摆了个加油的手势,就麻溜跑了。 柏锋临笑骂一声,贺燃疑惑地看着顾征跑远的身影,问他怎么了。 柏锋临正了正色说没什么,把顾征刚刚放在桌上的文件顺手收到抽屉里,起身给贺燃冲了杯咖啡,先喝着,等我十分钟,就快好了。 贺燃抱着咖啡杯坐在办公桌对面,摇摇头,没事,你慢慢弄,我不急。 柏锋临就朝他笑了下,很快的。说着,他的视线已经回到了电脑屏幕上。 贺燃安静坐着,咖啡的温度通过杯子一点点在掌心蔓延开来。 眼前是男人越发凌厉的轮廓,脑海中是男人眼中刚刚的笑意。 柏锋临其实不怎么爱笑。 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年龄和阅历增长的同时,周身气势也在与日俱增,很难让人生起亲近的意思来。但怎么说呢,这个男人有属于他温柔的时刻。 眼中冷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点一点晕染开的笑意。 这大概就意味着,你赢了。 贺燃想,也不枉他念了这个男人这么多年。 十分钟很快,柏锋临关掉电脑,一抬眼就看见对面的人正看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被发现了也不闪躲,反而是勾着唇角笑起来。 仿佛一点点细碎的光落在清澈无比的眼中,亮晶晶的,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柏锋临愣住了,等反应过来,他已经把人勾了过来,柔软的唇紧紧贴在一起。 午后的阳光并不刺眼,浅金色的光遥遥洒下,像极了那天贺燃说喜欢他的时候。 只不过短短数月,人的心境终究是发生了变化。 再想起,柏锋临已经有些恍惚,就如现在,贺燃的嘴唇贴在他的颈侧,呼吸间带来的热气有些痒痒的。 要吗? 声音黏黏呼呼得不像话,像是一滩水,让人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柏锋临呼吸一下重了,他深深看了眼贺燃,没说话。 贺燃轻笑了一声。 落地窗外最后一点余晖散尽,黑夜降临,光影交错间,亮如白昼。 卧室的门被轻声打开,柏锋临有些餍足地走出来。 他刚洗完澡,身上的水汽还很重,坐在沙发上时,浴袍松松散散,露出了些许胸膛上的的痕迹,不过柏锋临并不怎么在意,他点开某外卖软件,挑挑拣拣点了许多。 本来说跟贺燃出去吃饭的,结果没去成,想到原因,柏锋临忍不住笑了下。 临近四月的天气,晚上还是有点冷,柏锋临在阳台上点了支烟,夹在指尖的火星忽闪忽闪,突然腰后环上了一双手臂,温热却并不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后背。 贺燃歪了歪头,怎么在这里抽烟? 他的声音还带着些哑,混在夜色中倒是别有一番感觉了。 柏锋临没回答贺燃,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上,完全包了起来,怎么不再睡会? 睡不着。贺燃说。 柏锋临回过头,嗯了一声,睡不着? 有点冷。 床的另一边都冷了,自然就睡不着了。 柏锋临拍了拍贺燃被冷风吹凉的手,摁灭了手里的半截烟,说:先进去,我散散烟味就进去。 贺燃嗯了一声,微微仰着头,在柏锋临唇上啄了下,那我先进去了。 柏锋临看着贺燃三步一回头地进了客厅,在沙发上抱着靠枕坐下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舔了舔唇角。 刚刚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 贺燃还是没忍住,抱着靠枕回了头,透过开着的落地窗,跟柏锋临的视线撞在一起。 他尝到了柏锋临嘴里的烟味,也想到了很久很久的以前。 某个夏日的傍晚,余晖散在天边。柏锋临靠在栏杆抽烟,烟雾模糊了他的轮廓,放学回来的贺燃就站在离他不远处静静看着 ,不知是受了烟的吸引,还是受了抽烟的那个人的蛊惑,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 我可以抽吗?贺燃问 柏锋临像是才看到他,敛下眼睑,轻飘飘扫了他一眼,贺燃心头莫名一跳。 还小呢,抽什么烟? 混着烟雾的声音,又哑又沉。 贺燃不说话,一双眼睛静静地盯着柏锋临看,单纯又执拗。 十七岁的少年干净得过了分。 柏锋临挑眉,笑着吐出一口烟雾,单手勾着他的脑袋,压向了自己。 贺燃瞪大了眼睛,浑身都有些僵硬,但他没有推开柏锋临,仅仅是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了唇。 然而下一刻,他被烟雾呛着了。 本能让他推开柏锋临,弯着腰在一旁咳个不停,眼睛也湿漉漉的,柏锋临就站在旁边,弯着眼睛笑。 一如现在,他们看着彼此,缓缓笑开。 第65章 吃完饭, 贺燃坐在沙发上,靠着软枕慢慢揉腰。 也不知道下午那会怎么那么勇啊,什么经验都没有也敢 打住打住, 贺燃摸了摸已经红透了的耳朵尖,赶紧止住了自己某些越发跑偏的老色批想法。 柏锋临端着杯温水从厨房过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自己小男朋友红着耳朵尖,弯着眼睛傻笑。 柏锋临神色柔和下来。 贺燃揉腰的手一顿,匆忙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白净的脸庞迅速染上了一层绯红,啊,临, 临哥 底气不足的声音里还带着些心虚的意味在里头。 主要是刚刚,他还在想着些有关他临哥的少儿不宜,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了本人。 这 简直想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柏锋临倒是不知道心里着些什么,只是以为他不好意思了, 顺手把水杯递给贺燃,喝点水。 贺燃忙不迭点头,接过杯子几下就把水喝了个干净。柏锋临在旁边看得好笑, 慢点, 没人跟你抢。 贺燃有些尴尬地把空杯子放在茶几上, 一边在心里暗暗吐槽自己,也太手忙脚乱了一点, 一边借着低头整理衣服的功夫,深深呼出一口气。 再看向柏锋临时,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慌乱了。 临哥。 柏锋临应了一声,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腿,坐过来点, 给你揉揉腰。 他刚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贺燃坐在沙发上自己揉腰呢,尽管他下午那会尽量控制自己了,但好像 算了,他就是没控制住。 该做的都做了,贺燃也没跟柏锋临客气,没骨头似的懒懒靠在柏锋临肩上,怀里抱着抱枕。 柏锋临揽着他,手慢慢在他腰后揉着。 虽然没什么给人揉腰的经验,但柏锋临尽量收着手劲,恰到好处的力道揉的贺燃有些昏昏欲睡。 恋耽美 ——(48) 不行,不能睡啊,又一次点头后,贺燃强迫自己清醒,还想跟他临哥再腻歪一会呢。 临哥贺燃的声音黏黏呼呼的,满是睡意,找部电影看吧。 柏锋临低下头,虽然靠在他身上的人眼睛都快困地睁不开了,但他还是按照贺燃的意思,放了部电影。 经典片头响起来的时候,贺燃勉强睁了睁眼睛,强打起精神。 非常有名的一部片子,贺燃盯着屏幕愣了一会儿。 上大学那会,被季浩言拉出去看过重映,说是为了庆祝他二十岁生日,宿舍四个人一起出去玩到快凌晨才回去 不好看吗?要不换一个?柏锋临不怎么看电影,他以为贺燃盯着屏幕发呆是不喜欢这片子,说着就准备重新放一部。 贺燃赶忙按住柏锋临,让他不用换,没有,挺好看的。 柏锋临噢了一声,贺燃又往他怀里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眯着眼睛盯着屏幕看。 老实说,这片他看过很多次了,但好像怎么看也看不腻,而且每次看都能体味出点新的意思来。 随着剧情的推进,贺燃时不时跟柏锋临聊两句。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说,柏锋临静静听着,偶尔点个头。 其实如果贺燃仔细去看的话,就能发现柏锋临没怎么在看电影,他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贺燃身上。 对柏锋临来说,电影的吸引力远没有怀里的人来得大。 他是真的很喜欢演戏吧,柏锋临想。 所以说起这些时,眼睛里都闪着细碎的光,就像是夏天的夜晚,挂在漆黑幕布上,一闪一闪的星子,让人心生向往。 就这段我翻来覆去看过无数遍了,我跟你说啊临哥,贺燃扬了杨下巴,就我从电视剧转战电影那会,天天对着镜子练,就揣摩,然后跟着一点点的跟着模仿 柏锋临听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贺燃那段细细的脖颈,突然问:怎么不继续演电视剧了?不是挺好的? 贺燃微微仰着头,松垮的领口露出点点□□的红。 你又不喜欢看电视,我为什么还要演? 柏锋临怔愣了一会,乐了,坐起来了些,贺燃随着他的动作,不情不愿地从他怀里坐起来。 以前在南城,我就没有看见你看过电视剧,只有偶尔睡不着了,会随便放一部电影助眠。 所以呢?柏锋临挑眉。 他有点惊讶,贺燃能观察的这么仔细,并且还能把他的习惯记这么多年。 所以,贺燃往他跟前凑了些,脸埋在他的肩窝,张口,咬了下 ,声音因此含含糊糊的。 就想着碰碰运气,说不定你哪天睡觉时,就能看见我了呢。 柏锋临一瞬间想到了许多,包括很多年前,贺燃刚毕业那会,不知道脑子抽什么风,非要去娱乐圈,现在,似乎都有了答案。 他那时说不希望贺燃为了什么人,去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现在,那个让贺燃赌上前途的人成了他自己 一时间诸多心绪齐齐涌上心头,堵得柏锋临什么都说不出来。 贺燃丝毫不觉眼前这人心情有多复杂,只是在咬完后又觉得重了些,便伸出舌尖,轻舔了两下。 颈侧湿漉漉的柔软感,彻底让柏锋临的理智爆炸开来。 他捏着贺燃的脖颈把人提溜开,被制裁了的贺燃不满的舔了舔唇角,我还没有 咬够。 话没说完,便让柏锋临按在了沙发上。 贺燃,我后悔了。 贺燃心里一慌,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眼尾蕴满的晶莹还没来得及落下,撑在上方的阴影就笼罩了他。 后悔没有早点承认喜欢你。 陈言第二天去接贺燃家里接他,没想到却扑了个空。只好站在贺燃家门外拨电话过去,打了一遍没人接,直到第二遍响铃快结束的时候,电话通了。 陈言眼睛一亮,张了张嘴老板两个字还没叫出口,就被听筒里传来的低沉男声给吓得手一抖,电话也被他挂了。 彼时陈言两眼呆滞地盯着挂断的通话界面,眼前跟倒带似的,一遍一遍回忆刚刚那个男人的声音,喑哑中,明显还带着些被吵醒的不悦。 他没打错吧? 陈言赶紧掐了自己一把,疼得他龇牙咧嘴时,把通话记录里的十一位数字翻过来倒过去地看,最后不得不绝望的确定,那就是他老板的手机号没错。 至于刚刚电话里的低沉男声,自然就是他们柏总了。 春光明媚的早晨,陈言靠在贺燃家门外,欲哭无泪。 另一边柏锋临看着已经挂掉的手机,有一瞬的错愕。 这是被挂了? 年纪轻轻就执掌星环多年的柏二公子柏锋临,在经历被人电话吵醒,然后又被人挂了电话之后,心情颇有些微妙。 这时从肩上环下来一条手臂,贺燃眯着眼,整个人从后面贴上来,脑袋随后在柏锋临颈侧蹭了蹭。 怎么了? 向来清冷的声音染了点尚未清醒的软意,柏锋临侧过头,下巴在贺燃脸上轻点一下,没什么,睡吧。 贺燃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他确实累,闭上眼睛没一会就枕在柏锋临肩上睡了过去。 柏锋临轻笑了一声,把人在床上放好后,他跟着在旁边躺下来,把人往怀里带了带,闭着眼也渐渐睡了过去。 再醒来,天色仿佛又黑了下来,贺燃睁着眼,一时间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错乱感。 意识一点点回笼,贺燃猛地坐起来,嘶 某些记忆连带着身上轻微的疼痛感也跟着清晰起来,贺燃倒吸了口凉气,动作颇为僵硬地低下头,入目就是满身的□□痕迹。 啊 贺燃忍不住脸红了起来。 一把拽过旁边的被子给自己裹了起来,裹成个蛹一样,又悄咪咪往旁边瞄了一眼,确定没人,才傻乐着在床上滚了起来。 他终于把他肖想了多年的人给睡了。 天呐,贺燃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柏锋临开完视频会议,想着来看看贺燃醒了没,结果刚推开门,就看见昨晚还跟个勾人魂魄的妖精似的小男友,今天就傻了吧唧的裹着被子满床打滚。 滚得正乐呵的贺燃一回身,看到了靠着卧室门,穿着家居服插着兜依旧把他迷得七荤八素的男朋友,正挑眉看着他。 贺燃: 诡异的沉默了几秒后,柏锋临毫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贺燃扭动着裹着被子的身躯,无语凝望天花板。 十分钟后,贺燃跨坐在柏锋临的腿上,胳膊抵着他的肩膀,眯着眼睛压低声音说:不许说出去。 柏锋临手揽在他的腰后,防止人掉下去,纵容着说:不说不说,只有我知道。 贺燃这才放下手,柏锋临好笑地捏了捏他的下巴,吃饭去不? 柏锋临不说还好,一说贺燃才觉着自己饿狠了。 他一觉睡到了下午,这会是点头如捣蒜,还嚷着要吃顿好的。 他昨天消耗大了,今天要吃点好的补回来才行。 柏锋临点头,当然要吃好的。 贺燃爬起来去浴室的时候,柏锋临跟他说:对了,你那助理早上打过电话了,等会给他回个电话。 贺燃应下来,等他洗了个澡出来,换完衣服,柏锋临在阳台上打电话,示意让他稍等下,马上就好。 贺燃点头头,就在沙发上坐下来,摸出手机给陈言回了个电话。 陈言说也没什么事,就是后天有某品牌的活动,别忘了。 贺燃跟他约定好时间,挂了电话才注意到柏锋临已经打完电话从阳台过来了。 好了?说着贺燃站起身,把手机揣进兜里,那走吧。 柏锋临嗯了一声,两人一前一后出的门,到地下车库,贺燃上了车坐在副驾系安全带时,柏锋临边发车边透过后视镜看了贺燃一眼,然后淡声说:搬过来吧? 贺燃手一顿,猛地看向柏锋临。 柏锋临手搭在方向盘上,转过头。 刚刚贺燃跟助理约定后天去他家里接他的时候,柏锋临心里突然起了这个念头。 既然该做的都做了,那住一起,也是应该的吧? 宾利扬起的轰鸣声中,贺燃弯了弯眼睛,说好。 第66章 柏锋临效率很快, 当晚回家就叫人重新收拾出一间衣帽间来。贺燃让他不用那么麻烦,他衣服不多,不用再单独收拾衣帽间, 有点浪费。 而且他觉得柏锋临卧室那个衣帽间就不错,放两个人的衣服也不是不行? 但财大气粗的柏总不这么认为,堂堂影帝怎么能没有自己的衣帽间呢?他还怕现在这个小了呢。 贺燃本来也对这些没什么要求,怎么样都行,本意也是不想那么麻烦, 既然他临哥坚持的话,他也就随他去了。 两人第二天一起回云锦收拾东西,贺燃这几年也不常住这, 比起说是家,一个长期落脚的地方更贴切一些。所以最后满打满算也不过收拾了两个行李箱出来。 柏锋临一手推着一个,你这东西也太少了。 他还以为作为男明星,还是影帝级别的, 贺燃的衣服起码都得好几箱,所以来的时候特意换了辆车开,结果也就左手一个右手一个。 贺燃笑说哪有那么多, 都说了东西不多。 柏锋临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那没关系, 以后慢慢添,怎么着也得把衣帽间给填满了。 等回到家, 贺燃收拾带过来的行李,柏锋临就在旁边帮忙,顺便说:先住这,等后面咱们可以重新买一套房子,装修什么的都可以按自己喜欢的来。 这套大平层是他从国外回来时, 他哥给他的,装修什么的也早就弄好了。他对住房没什么要求,直接就住进来了。不过现在家里多了个贺燃,以后就是两个人一起住了,他自己无所谓,但是要考虑贺燃的喜好,还是换一套好。 贺燃挂衣服的手一顿,回过头,柏锋临把手里的衣架递给他,挑眉,怎么? 我要说我还挺喜欢这里的,懒得再搬了,贺燃想了想,微微仰着头说:那你会不会觉得我不识好歹啊? 柏锋临错愕了一瞬,笑起来的同时,顺势揽上了贺燃的腰,低下头,两人额头相抵。 怎么会? 这么会给我省钱的男朋友,说话间,彼此的气息交错,柏锋临的唇渐渐往下,在贺燃轻颤的眼皮上落下一吻。 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你可得看好给你省钱的男朋友了,贺燃翘起嘴角,不然就没了。 柏锋临的唇沿着贺燃挺翘的鼻梁一路往下,含糊道:那是自然。 等贺燃收拾好衣服,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彼时柏锋临穿着家居服,懒懒散散地靠在墙上,打量着还显得很是空荡的衣帽间,说:以后迟早把这里都填满了,说着他话音一顿,十分不满地看着衣柜里挂起来的一水的黑白两色的衣服,还年轻,整天穿的这么死气沉沉干什么? 他三十多的人,穿得都没他这么严肃。 贺燃太了解柏锋临的审美喜好了,就喜欢一些明亮的,花里胡哨的颜色,他其实有时候也不明白柏锋临看起来这么沉稳一男的,喜好实在是跟他本人的风格不太搭。 不过好在虽然他喜欢些明亮的颜色,但也没有丧心病狂到诸如荧光绿啊,荧光粉这类,所以贺燃也不跟他在穿衣服这种小事上理论,况且也就是个颜色罢了,柏锋临不喜欢黑白他不穿就是了。 于是答应得非常痛快。 柏锋临皱着的眉这才放松下来,刚要跟贺燃说点什么,电话就来了,是祁霍。 柏锋临接起来,对面祁霍上来就连声恭喜他,弄得柏锋临一头雾水,恭喜什么呢在这? 不等他问,祁霍就接着说:柏二啊,终于开窍了,听说已经同居了?真行啊你俩。 柏锋临: 祁霍这话里满满的揶揄,就是隔着电话,柏锋临闭眼都能想象的到祁霍那副欠揍的嘴脸。 于是柏锋临淡淡说:怎么?单身狗羡慕了? 祁霍: 嚯,没想到柏二不仅情商在线,连嘴皮子也利索了起来。 谁羡慕你,滚蛋。祁霍笑骂。 扳回一城的柏锋临笑开了,是,反正不是你羡慕。 祁霍: 行,没法聊了。 毫不意外,电话挂了。 柏锋临把手机扔在一边,转头去看在旁边支着耳朵听了半天的贺燃。 全程听完了的贺燃转过头故作镇定的咳了两声,那什么,我不是故意听的。 主要是这手机音量太大了,他不想听都不行,什么同居啊,单身狗啊的,就还挺那什么的。 柏锋临挑了挑眉,也不说话。 好吧,贺燃承认,他就是故意听的。 满意了?柏锋临说。 贺燃啊了一声,就还行吧。 还行啊。柏锋临刻意压低了尾音,慵懒的调子听得贺燃耳朵都酥了。 挺,挺好的。于是耳朵尖红了的贺燃诚实说。 柏锋临自然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小男朋友变红了的耳朵尖,心情愉悦。 他觉得贺燃还是挺有意思的,有时候一点都不经逗,说两句耳朵就红,有时候又跟个妖精似的,能反过来撩得人心里直泛痒。 就随意切换,既纯又欲。 柏锋临心里一动,又想做点什么的时候,刚挂了电话没几分钟的祁霍又发过来信息,一条地址,别的一句话没有。 柏锋临只好按捺住自己,把手机给贺燃看。 等会没什么事吧?跟我去吃个饭? 恋耽美 ——(49) 贺燃自然是没有事的,而且他知道,这是柏锋临要带他去见他的朋友们了。 虽然以前或多或少都见过,但那时候是类似弟弟一样的存在,现在关系变了恋人和弟弟,多少是不一样的。 所以,已经出道五年,在万众瞩目的聚光灯下都不见得有一丝紧张的贺燃,破天荒的有些紧张了。 在前不久才挂进衣柜的衣服里挑挑拣拣,好像始终没有什么满意的。 贺燃惆怅了。 柏锋临换完衣服过来,看贺燃堆了一床的衣服,失笑,没什么的,就吃个饭而已。 而且人你都认识。柏锋临从一堆衣服里挑出来两件勉强比较两眼的衣服,递过去,穿这个吧。 贺燃看着柏锋临一身的休闲装,想了想也是,没必要太紧张,都是柏锋临的朋友,他迟早都要见的。 也不知道是柏锋临的话对他起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真到了地方,见到了一包厢或多或少都有点熟悉的面孔,他不紧张了。 祁霍是一堆人里头起哄的最狠的,嚷嚷着先喝酒,不然门不给进。 柏锋临心情好,而且来得基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柏锋临也乐得跟他们闹,手里端着酒杯,来者不拒。 贺燃怕他酒喝多了回去又得难受,之前拿回胃疼真是给他吓得够呛,所以就要帮着喝。周围见状全是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嫂子可以!!! 嫂子厉害!!! 嫂子威武!!! 连向哲这样的,都跟着顾征一起,左一句嫂子,右一句嫂子叫得起劲。 哎,打住打住柏锋临赶紧叫停,我喝就行了啊,说着侧着头跟贺燃对视了一眼,你们嫂子酒量不好。 嗷嗷嗷嗷嗷周围全部笑着叫开了。 这么宠的啊,柏二。祁霍嘴上说着,手里却一点也不客气,满满一杯酒递过去。 柏锋临没接他的话茬,接过酒杯,仰起头动作利落地喝了个干净。 俞岚直接鼓起了掌,厉害厉害 贺燃欲言又止,柏锋临捏了下他的掌心,当作是安抚。 又连着喝了几杯,周围的人让开一条道,这门才算是进去了。 刚刚一堆人在门口堵着,没注意,这下视野开阔了,柏锋临才看到墙上拉着的横幅,恭喜他终于在三十一岁这一年脱离单身狗行列。 柏锋临: 旁边贺燃没忍住笑开了。 原本璀璨的灯光却在这时候一下熄灭了,黑暗里的贺燃笑容僵在了脸上,柏锋临无奈的低声告诉他说没事。 就是祁霍他们估计着要整什么幺蛾子。 这话他还没来得及跟贺燃说,头顶的射灯便洒下了暖黄的光,祁霍也推着比他本人还高的蛋糕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礼花砰的一声绽放,彩带哗啦哗啦落下,贺燃明显愣了一下。 柏锋临哭笑不得的拍了拍肩膀上落下的小彩带,搞得什么 土不土啊。 祁霍知道他后面一句话一定是土死了。所以赶在他说之前,就把顾征拿过来的鲜花送过去。 恭喜大龄单身狗柏锋临柏二少顺利脱单 柏锋临: 一片掌声跟祝福中,柏锋临无奈收下鲜花,切蛋糕前,柏锋临拳头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周围自发安静下来。 只听见柏锋临说:那什么,别的废话就不多说了,跟大家正式介绍一下,柏锋临揽过贺燃的肩,大家都认识的,我男朋友 短暂的安静中,贺燃静静看着柏锋临的侧脸。 贺燃。 贺燃的心跳淹没在此起彼伏的嗷叫声中,在一声又一声的嫂子好中,贺燃缓缓笑了下,清冷干净的声音缓缓响起。 大家好,我是贺燃,是柏锋临男朋友。 话落,就是更为热烈的掌声了,众人嗷嗷叫着让两人亲一个,祁霍早就掏出手机准备录小视频了。 柏锋临跟贺燃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笑着的模样。 如他们所愿。 那天一伙人玩到很晚,到最后除了贺燃跟俞岚还还好一点,其余就没几个清醒的。贺燃叫来经理,给每个人都在楼上开了间房后,让经理叫人来辛苦下把他们都送上去。 到祁霍时,人醉得迷迷糊糊不说,还扒拉着柏锋临,要跟他继续喝。 保安费劲分开两人,扶着软的一塌糊涂的祁霍上了楼。 俞岚跟贺燃帮忙清点人数,到最后发现少了顾征,去哪里都找不到,最后还是经理调了监控,发现顾征从卫生间出来,摇摇晃晃的进了隔壁包厢。 一堆人坐在那里吃吃喝喝,气氛热烈,唯有坐在角落里顶着一头耀眼黄毛的顾征,不住地点头。 贺燃失笑,在隔壁领了人,交给保安把他送上了楼。 等安顿好了顾征,贺燃热得出了一身汗,在走廊窗户边站了会,碰上正从包厢里出来的俞岚。 俞岚手里拿着外套,要走了。 贺燃走上前,问她有没有人来接,没有的话就也在楼上开间房休息吧。 俞岚让他不用担心,说有人来接她。 贺燃点了点头,也没多问,只说:那我送你下去。 两人一起下楼。 贺燃走在后面,有些不着边际的想,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刚大学毕业的他肯定不会想到几年后,他会跟柏锋临的前女友平静的待在一起,还会送她下楼。 但事实确实是这样。 贺燃颇有些感慨,好像他跟柏锋临感情发生变化的每个节点,这个女人都是在场的,甚至她还鼓励他,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谈就是了,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这些他都记得,包括今天晚上,她祝福自己跟柏锋临,还送上了礼物。 这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人,贺燃想,她值得一个很好的爱人。 好了,就到这里吧。俞岚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临近夏天的这个晚上,对外一向强势,雷厉风行的女人笑得随意。 贺燃愣了一会,说好,想说些恭喜,祝你幸福之类的话,又觉得有些奇怪,索性还是什么都没说。 俞岚像是都明白,她朝贺燃笑了下,倒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在里头了。 贺燃心里一松,也笑了笑,俞岚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上去吧。 贺燃瞥了眼俞岚身后不远处等着的男人,点了点头。 等俞岚上了车,男人朝贺燃点头示了下意,随后上了驾驶座。副驾的车窗降下,俞岚朝他挥手再见。 贺燃目送着车子远去,才转过身上了楼。 柏锋临依然在包厢醉得不省人事,贺燃谢绝了经理要搭把手的好意,扶着人下了楼打车,等回到家已经快半夜。 躺倒在床上的时候,贺燃累的直喘粗气,但看着旁边闭着眼睛睡得正沉的人,想到在包厢时,他说自己是他男朋友时,贺燃又觉得不累了。 男朋友 贺燃低喃着,目光柔和。 晚安。 第67章 第二天陈言按照约定的时间来接贺燃, 不过等待的地方从贺燃家里变成了柏锋临家里。 不久前得知两人已经同居的时候,陈言没感觉到多震惊,迟早的事罢了。 可是当现在真的站在柏锋临家门外的时候, 陈言心里忐忑不已。 那可是他们柏总,一个随时随地释放冷气的男人,陈言平时看到他们柏总都不怎么敢说话的,更别说等会要直面他们柏总了。 简直是欲哭无泪,陈言给自己做足了心里建设后, 抬手按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贺燃,陈言虽然松了口气,但还是拘谨地站在门口不敢进, 只是把手里拎着的早餐递过去。 贺燃接过早餐,谢了啊,先进来,稍等我一下。 陈言推脱不过, 只好先进门,弯腰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余光四处打量了下, 没看到柏总的身影。 他多多少少是放心一点了。 贺燃见状摇头笑了笑, 压低了声音说:怕他啊? 陈言立刻点头如捣蒜。 废话, 这可是柏总家,他能不怕吗? 贺燃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进来坐,而且怕他一直拘着,贺燃轻声说:他还睡觉呢,不会碰见的。 陈言半信半疑的, 坐在了客厅沙发上。 贺燃给他倒了杯水,又把他刚买来的早餐摆了盘,在餐桌上给还在睡觉的柏锋临留了张纸条,然后拎着另一份早餐跟陈言一起出了门。 他今天有商业活动,一起出席的还有景忻欢。 可以说是为了还没上映的《紧急行动》造势了。 去星环的路上,贺燃在后座安静吃早餐,陈言终于可以松下一口气,只是没过一会,他就又愁眉苦脸了。 这以后可怎么办啊,今天还没跟柏总打照面,他就已经紧张成这样了 这边陈言在心里唉声叹气,担忧未来的时候,另一边柏锋临终于从宿醉中醒来,太阳穴针扎一样的疼。 年龄上来了,喝个酒都要难受半天。 柏锋临摇摇头,洗了个澡出来,看到餐桌上放着的早餐,旁边还有一张字条,字迹有些许的潦草,跟他上高中那会的,没什么区别。 临哥,我先走了,早餐记得吃 看着这句话后面的笑脸,柏锋临轻笑了一声,头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吃完早餐,柏锋临在去公司的路上给贺燃发了消息,不过贺燃可能在忙,并没有给他回消息。 柏锋临也没放在心上,毕竟他自己忙起来也一样,消息根本顾不上回。 等到办公室,向哲已经把今天要处理的文件放在了他桌上。 他的精英助理跟他一样,昨晚醉了个彻底,今天估摸着从酒店爬起来就直接来公司了,一向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变得有些不羁。 要不放你假,回家去休息一天?柏锋临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坐下来问。 向哲推了推镜框,说不用,没问题。 行吧。柏锋临轻笑一声,扬了杨手里的杯子,咖啡还不错。 向哲撇了撇嘴角,想说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果然,谈了恋爱的人就是会变得不一样,不管他处在什么样的位置。 柏锋临本人倒是没觉得自己哪里不一样了,喝完咖啡照例打开电脑开始工作,中间吃了向哲叫的外卖,跟研发部开了个会议,又留下顾征多说了几句,一天时间就过去了大半。 文件处理了个七七八八,柏锋临才喘了口气,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只不过没几分钟,手机就响了起来。 震动的声音在十分安静办公室内显得尤为刺耳。 柏锋临无奈地睁开眼睛,叹息一声,伸长胳膊拿过手机。 看到屏幕上显示着的备注,整个人又放松下来,连带着声音也都懒洋洋的,没什么正经。 亲哥,终于想起我了? 贺燃自从进了化妆间,就没碰到过手机,等待十分漫长,陈言尽职尽责的等候在一边,手里拿着贺燃的衣服和手机。 不断有消息涌进来,陈言奉贺燃的命,时不时帮忙回一些不那么重要的消息。不过置顶柏总发过来的消息,他是点都没敢点开看。 陈言又朝还在化妆的贺燃瞥过去一眼,等他忙完了,自己回吧,他就不凑小情侣的热闹了。 而且再说了,他老板跟柏总之间的事,是他一个助理能插手的吗? 他还想在贺燃手底下多干几年呢。 正想着,又有消息跳了进来。 陈言赶忙回过神,定眼一看,又是柏总的。 他发誓他不是故意要看的,只是单纯的以为是别的什么消息。不过话又说回来,陈言想着自己刚刚一眼瞥到的内容,等会还是跟贺燃说一声吧。 不过陈言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贺燃化完妆,身边又围上来许多人,他们在对流程。 其实陈言也不是插不上话,就是眼下人多眼杂,不方便说。 所以陈言一直等,等着等着,工作人员就过来了,说活动开始了,贺老师跟景老师准备准备吧。 老实说,跟在贺燃身后的陈言听到这一声景老师有点没绷住,差点直接笑场了。 景忻欢才哪到哪啊,这就景老师了? 也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景忻欢本人笑笑,没接话,跟着起身往外走。 品牌方的站台活动,一切按照之前对过的流程,进行的十分顺利,除了结束时,粉丝把商场围了个水泄不通外,其他一切都好。 主办方过来十分抱歉地说让两人在休息室稍作休息,等外面安保把粉丝疏散一些了,再离开。 贺燃没什么意见,景忻欢自然也没有,于是两人又回到了之前的休息室。 陈言终于有机会把手机给了贺燃,心说你自己看吧,他就不参和了。 贺燃本来想给柏锋临打个电话的,跟他说自己还要再等一会才能收工,晚点再来接自己,结果拿到手机点开微信就看见他说自己下午有事,接不了他,让助理先送自己回去,到家了给他发个消息。 贺燃往上翻了一些,更早的一条消息是柏锋临说早餐他吃了,还不错。 贺燃就笑,特意让陈言去排的队,柏锋临一向喜欢的那家早餐店,能不好吃吗。 景忻欢自从进了休息室,就静静坐在贺燃对面,琢磨着开口说点什么好。 这段时间她跟贺燃联系的不多,但也不算少,前段时间网上瞎爆料的时候,她还当过贺燃的绯闻主角。景忻欢怕贺燃这边误会,还主动联系贺燃,说要不要发声明辟谣什么的。 贺燃说不用理会,交给他那边处理就行。 虽然最后证明确实是个无稽之谈,但中间又牵扯进来个余河,她心里有点,怎么说呢,不可置信吧,等后面更多的料被人放出来,余河占据热搜榜几天的时候,景忻欢是非常失望的。 她觉得余河不应该是那样的人,他们一起拍戏,一起健过身,更甚至,他们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不是在《紧急行动》的剧组里,而是在更早之前,刚刚毕业那会。 恋耽美 ——(50) 在影视城,不同的两个剧组,她演一个刚出场没几分钟就被拖下去的小宫女,余河在隔壁剧组演没有正脸只有背影的尸体。 那场戏结束,他们这些连群演都算不上的人,坐在角落吃盒饭,她被白米饭噎住的时候,脸上还黑一道白一道的余河,递给了她一瓶矿泉水。 景忻欢始终觉得,出现在热搜榜上,被别人老婆实锤知三当三的余河,跟当年递给她一瓶矿泉水的,不是同一个人 贺燃手指停下来,知道了三个字发出去后,他摁灭手机,看向对面沙发上的人,问她怎么了。 时不时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他感觉得到。 乍一被人问话,景忻欢心中一跳,忙把自己从繁杂的思绪里抽离出来。 没什么没什么。景忻欢笑了下说。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刻意了,峨眉也跟着紧蹙起来,想补救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贺燃略微一想,大概明白景忻欢在郁结些什么,于是淡声说:不用觉得有什么,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不是吗? 景忻欢一怔,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没有,我没觉得做错事不应该受到惩罚。 我就是觉得 有点可惜。 后面的话她到底没说出口,贺燃跟她们不一样,他一出道就什么都有了,不像她们,拼了命的往上爬,最后还不一定能得到想要的。 所以,贺燃大概是不会懂的。 贺燃一直等着景忻欢后面的话,只不过她终究还是没说。 贺燃勾了勾唇。 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这话贺燃没跟景忻欢说,没必要。 气氛莫名冷了下来,陈言一直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不存在。现在气氛凝固,他想找点话题来活跃下气氛,好让大家不那么尴尬。但绞尽脑汁,也没想到要说什么,最后索性放弃,破罐子破摔了。 就这样吧。 一直到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主办方的人来告诉他们,说可以离开时,陈言松了口气。 后门通道处人少了许多,贺燃在安保人员的簇拥下上了车,与先后出来的景忻欢背道而驰。 回柏总家里?陈言打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朝贺燃看过去。 后座上的贺燃可能是有点累,扯了扯领带靠在座椅上,侧着头看向窗外。 闻言也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陈言也就不再言语,安安静静开车。 半个小时后,贺燃回到了柏锋临家,不,确定来说是他们一起的家。 不过家里的另一个主人还没回来。 贺燃洗了个澡,坐在沙发上看蔺谋的本子。 其实之前已经婉拒过一次了,但路洄让他再看看。 贺燃看剧本一向专注,这一看时间就流逝得飞快,等贺燃从剧本里抬起头,拿过旁边的手机一看,都已经快十一点了。 还没忙完吗? 剧本扔在一边,贺燃点开微信,皱着眉看着置顶的聊天记录。 确定柏锋临下午那会发来的消息是有事要忙,没法去接他,工作结束先让助理送他回来,而不是今晚不回来。 贺燃把短短两句话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又点开信息和通话记录,没有未接电话。 捏着手机又等了一会,贺燃正准备打个电话过去问问,都十一点半了,还在忙吗? 手指刚点开微信,玄关处便传来开关门的声音,贺燃一下站了起来。 第68章 柏锋临携着一身夜里的冷风, 弯腰在玄关处换鞋。 眼尾的余光处,客厅的灯光晕染出一点点的暖,柏锋临直起身有一瞬的恍惚, 家里有人等着他。 贺燃 柏锋临心里一动。 手里的外套被一双手自然而然地接过去,柏锋临垂下眼,顺着那双手看过去,贺燃把他的外套抖开,妥帖地挂了起来。 吃了吗?贺燃问。 没。 话一出口, 柏锋临才惊觉自己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贺燃没问他怎么这么晚还没吃饭,转身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门看了看, 回过头问:面吃吗? 柏锋临怔怔点头。 贺燃叹了口气,拿了冰箱仅有的两个西红柿,火腿,青菜以及面条。 简单的处理了下, 等水开的功夫,柏锋临从怔愣中回过神,踱步来了厨房。 燃气灶上的锅子冒着咕嘟嘟的热气, 贺燃用筷子搅着刚下锅的面条。 今天工作怎么样?过了一会, 柏锋临问。 贺燃说还行。 柏锋临嗯了一声, 然后就没了后话。 厨房一时间只有面条在水里翻滚的声音,像极了某个夜晚, 他回来很晚时,也是贺燃在厨房里煮面。 柏锋临沉静的目光有一刹那的动摇,正想着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面条出了锅,配上鲜香浓郁的汤汁, 上面还卧着煎得金黄的鸡蛋。 柏锋临不怎么喜欢吃唐沁蛋,所以贺燃把鸡蛋煎得很熟。 走吧,先吃饭。 柏锋临看着贺燃手里的那一碗面,皱眉道:你不吃? 贺燃边往外走边说:我吃过了。 柏锋临愣了几秒,才迈开步子,出了厨房。 客厅里跟摆设一样,一直放着吃灰的电视开着,上面正播着柏锋临不知道的综艺节目,贺燃弯腰收拾被他随手扔在沙发上的剧本。 柏锋临视力不错,一眼就看到了封面上的蔺谋两个字。 于是想起来之前蔺谋找他,说有好的本子想跟贺燃再次合作。 他没答应也没拒绝,只说看贺燃自己的意思吧,他不干涉这些。 蔺谋当时就笑,说传闻一点不靠谱。 等柏锋临疑惑地看过去时,蔺谋戏谑道:圈内不是都说星环总裁唯爱一哥贺燃一人,但凡是涉及贺燃的资源,都要亲自过问的吗? 柏锋临没说话。 蔺谋的笑慢慢僵在脸上了,不是吧?真的啊? 不是。柏锋临矢口否认。 其实也不能说不是,一半一半吧。 贺燃刚出道那会,他是事无巨细,全部过问的,后来等贺燃自己在娱乐圈站稳脚跟了,加上他自己也忙,实在分不出精力了,就全部放给了路洄。 贺燃拿最佳新人那年,他没能赶回来。 当时颁奖的是星环执行总裁,而他隔着十几个小时的时差,看了大概三遍路洄发过来的小视频。 西装笔挺的贺燃,站在台上,万丈光芒。 大洋彼岸的柏锋临,有一点点诡异的自豪感。 那种感觉,大概就是几年前他回国去参加贺燃的毕业典礼时,坐在台下看着他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 自豪又欣慰。 尽管那时候的后来,他们有一点点的不愉快。 但那又怎么样呢,他是贺燃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依靠的人了。 他大贺燃五岁,所以理应多包容一些。 记起往事,柏锋临一边感慨一边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依然记得这些琐事。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要沉溺于过去,等贺燃弯腰准备把剧本放在茶几下面时,柏锋临扬了扬下巴,问他本子怎么样? 贺燃的手一顿,拿着本子又坐起来,这个? 本子不错,就是不太适合。 不等柏锋临发问,贺燃耸耸肩,一股脑说了,已经演过这类型的角色了,重复太多,观众也审美疲劳。 属于是吃力不讨好。 柏锋临倒是没往这方面想过,贺燃这样说了,他也只是嗯了一声,你自己决定就好。 说完柏锋临低头喝了口汤,顺便为蔺谋小小地惋惜了一下。 蔺谋啊蔺谋,这可不是我不帮你,主要贺燃已经拿定主意了,他不横加干涉,只要支持就好。 你想让我演吗?过了会,贺燃又问。 柏锋临抬头,有些惊讶,怎么会? 我说了你自己做决定就好,我不会干涉什么的。 当作背景的综艺节目大概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嘉宾全部放声大笑,贺燃瞥了一眼,也跟着笑起来。 我还以为他是你同学,你会卖他面子的。 柏锋临不太赞同他的说法,要卖面子也不是这种卖法。 贺燃听了他这话,来了兴趣,扔下手里的剧本,整个人几乎贴了过来。 柏锋临顺手揽在贺燃腰上,怕他不小心摔着。 那是怎么个卖法啊?贺燃侧着头,好奇地问。 说话间,热气从柏锋临耳边擦过,而贺燃这个始作俑者丝毫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轻吹了口气。 只要你开口,我二话不说立马接。 柏锋临面上不为所动,定力好得很,斜睨一眼,不怕观众审美疲劳? 不怕呀,贺燃一本正经道:那说明我演得很成功啊,所以才有资本来找我演同一个类型。 柏锋临: 怎么样?贺燃眨了下眼,考虑一下? 柏锋临揽在他腰后的手收紧了,反问道:吃力不讨好? 贺燃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凉意来,淡淡道:我要讨的是谁的好,临哥,不明白? 这一声临哥一出,柏锋临心里也跟着一眺。身上那点所剩不多的气势也没了,叹气道: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还非要问。 贺燃脸上的笑意淡了,神色里多了几分认真,可是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柏锋临一愣,贺燃继续说:你要明确的告诉我,不然我会瞎想的。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轻不说,甚至有点委屈的意味在里头了。 柏锋临顾不及多想,他看不得贺燃受委屈,只好先应下来,顺便把蔺谋之前找他帮忙的事一并说了。 真的?贺燃眼睛亮晶晶的,一扫刚才的那点委屈劲。 柏锋临顺势柔了一把他的头发,说:真的,当时就跟他说了要尊重你的选择,而且 迎着贺燃直勾勾的视线,柏锋临淡声道:要卖他面子的话,多投资两部他的电影不就好了? 他的招牌还是响的。 柏锋临说完就等着贺燃的反应了,他以为照贺燃这种以前没发现,在一起了之后随时随地都能撩起来的妖精行为来说,怎么着也该直接扑过来吧? 结果某妖精就跟傻了似的楞了半天,好不容易回神了,还就只是笑。 光是笑还不够,还要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笑。 最后还闷声说了句什么来着? 柏锋临眯起了眼睛。 嗯? 奸商? ??? 奸商柏锋临捏着贺妖精的脖颈,一整个人提溜起来,在贺妖精的连声求饶下,直接进了卧室。 他应该让小男友知道下,什么叫社会的险恶,什么叫奸商的嘴脸。 一向不缺勤的贺燃破天荒的请了假,路洄没问,只是嘱咐了让他好好休息,不行的话还可以多请几天。 毕竟柏总不久前才跟他打过招呼。 彼时贺燃还躺在床上,哑着声音说不用了,一天就够了。 挂了电话,贺燃扶着腰坐起来,松松垮垮的睡衣半遮不遮,一身痕迹引人遐想。 想到昨晚,贺燃耳朵尖一红。 打住打住,别想了。等心情平复下来,贺燃揉了把脸磨蹭着下床,洗完澡在床头柜给手机充电的时候,发现了柏锋临早上去上班前给他留的小纸条。 多睡会,路洄那边我跟他说了,还有,早饭记得吃,热一下。 贺燃把这短短一句话来回看了几遍,然后把小纸条小心收了起来,美滋滋去吃早饭时,才意识到,柏锋临已经给路洄打过招呼了,那他之前岂不是? 于是初夏的某个早晨,贺燃捂着脸,呆坐在沙发前,久久不能回神。 如果时间能够回溯的话,他一定先起来看看床头柜,而不是打电话给路洄。 这边贺燃深深懊悔着,那边柏锋临也不见得多顺心。 大清早他的精英助理告诉他,您父亲来了,要求要见您。 有了前车之鉴,向哲并没有让人直接进到柏锋临的办公室,而是把人请到了会客室等候着。 其实向哲心里也有点忐忑,虽然从上次就能看出来两人关系并不像寻常父子那样,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剑拔弩张,他们柏总估计也不想看到他父亲,但不管怎么说,那个男人也是他们柏总的父亲,他作为助理,不好做什么,只能先这样了。 柏锋临一天的好心情,从听到这个消息起,消失殆尽。 他示意自己知道了,什么也没说,只摆了摆手让向哲先出去。 向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依言出去了。 柏锋临在老板椅上坐了一会,又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枫林科技总部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商圈中心,站在顶层,整个城市都能尽收眼底。 只不过柏锋临单手插着兜,整个人沐浴在初晨的暖阳下,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 脑海中自动响起了昨天他哥说过的话。 他哥说:我知道你这些年始终都没有原谅他,而且他这次回来也是因为在国外欠了钱,没办法了才回来想找你要钱。 不管你怎么处理,但是锋临,给他,也给你自己都留一条退路。 第69章 柏锋临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给他名义上的父亲, 和他自己一条退路。 跳楼算退路吗? 把自己老婆逼到跳楼的,他柏宏昌大概算是第一人吧? 柏锋临漠然地勾了勾唇角,眼中的冷意还没有散去, 转身给安保部打了电话。 柏宏昌在楼下骂骂咧咧的时候,一辆黑色宾利从地下停车场驶出,极为流畅的车身线条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柏锋临歪着头,打了下方向盘,轰鸣的车子犹如离弦之箭, 很快汇入车流。 恋耽美 ——(51) 西山别墅区。 柏锋临再一次踏入这里,按响门铃的时候,柏锋临自嘲似的笑了笑。 上一次来这里时, 是不久前的某个深冬雪天,那时他以为那是他最后一次踏进这里,没想到转眼间,冬去春来, 绿意盎然的初夏时节,他还是站在了这里。 柏老爷子身子骨依旧硬朗,精气神甚至比上次柏锋临来时, 还要好上个几分。 管家说老爷子最近老跟隔壁的秦老头一起下棋, 还时不时地逗逗秦老头的孙子。 柏锋临没什么意义的点点头说:那挺好的。 他是不能指望了, 就是不知道他哥什么时候能给老爷子整个重孙子孙女,让老爷子含饴弄孙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其实比起比起带孙子, 柏老爷子更喜欢下棋一些。 毕竟早些年,托不争气的儿子的福,他已经体验过带孙子的感觉了,并不是很想再来一次。 所以这会看到柏锋临了,二话不说先让他跟自己下盘棋。 柏锋临连他哥都下不过, 更说跟柏老爷子了。 他有时候也挺烦柏家人的,有事没事先下盘棋再说。 这场棋柏锋临下的心不在焉,毫无水平。柏老爷子语气淡淡的,也听不出什么喜怒来,就只是单纯的在评价某种事实,水平越来越回去了,还不如十几岁的时候。 十几岁的柏锋临好歹能跟柏老爷子你来我往过个十几招,看着不说多好,至少是不差,现在是彻底摆烂,放弃抵抗直接等死。 润白如玉的棋子被柏锋临捏在指尖,随意扔回了旁边的棋盒。 没办法,柏锋临耸了耸肩,就这水平了。 柏老爷子不置可否,况且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孙子是有事来找自己,所以并不对他这句话评价什么,只是静静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柏宏昌水平倒是不错,您可以找他来陪您,说着柏锋临漫不经心地笑了下,正好,他也回来了。 如果不是柏锋临提着一嘴,老爷子都快要忘了,他放养废了的儿子,确实有一手不错的棋艺。 不过那没什么用。 他去找你了。一阵沉默后,柏老爷子回过神道。 柏锋临点点头,是啊,来找我了,不过 想到柏宏昌在被保安请出去后,气急败坏的样子,柏锋临就忍不住想笑。 嘴角戏谑的笑意还未消弭,柏锋临道:不过,让保安请出去了。 说完,他就安静等着老爷子的反应。 等老爷子说知道了,其余什么都没说的时候,柏锋临才惊觉自己心里其实有股隐晦的期待。 期待老爷子大发雷霆也好,或者是别的什么也罢,总之不是现在这种稳如泰山,任他西风吹,我自岿然不动的模样。 没意思,真的没意思。 柏锋临想。 搞得他很在乎一样。 柏锋临像是突然失了兴趣,懒得再跟老爷子兜圈子,其实不用他兜圈子,老爷子就知道他的来意。或者说,从柏宏昌在国外赌博欠钱,走投无路尤如丧家之犬,匆匆回国之后,老爷子就知道,会有今天。 所以,柏锋临直说了。 我哥跟我说,要我留条退路给柏宏昌,也是给我自己,顿了几秒,柏锋临声音中的冷意更甚,您觉得呢? 老爷子一时间没说话,沉静深远的视线越过柏锋临,落在远处覆满绿意的梧桐树上。 好多年前,柏锋临离开柏家的时候,梧桐好像已经开满了花。 那是盛夏的六月时节。 柏锋临大学毕业后,柏老爷子早已经为他规划好了未来的路,就像是他哥柏锦旭当年毕业后一样,在他的安排下,进入体制,之后一路平步青云。跟他哥柏锦旭不一样的是,年轻的柏锋临性格偏野一些,适合先进部队磨练一番。 其实早些年他就有意向让柏锋临进部队磨练磨练了,但偏偏在柏锋临高三那阵,因为柏宏昌要再婚,两人闹到大打出手,双双进了医院。 差点还影响到了柏锋临的高考。 虽然在老爷子看来,高不高考无所谓,但是自己儿子跟孙子动手,主要的过错在儿子。所以在医院,自己孙子提出来不去部队,要去高考读大学的时候,他让步了,同意了。 这算是对自己孙子的补偿。 而柏锋临也没有让他失望,高考成绩非常好,轻松进入国内的顶尖学府,欣慰的同时,想让柏锋临进部队的想法依旧存在,只不过推迟了四年。 等到柏锋临大学毕业,他还没有来得及跟柏锋临说这些的时候,柏锋临先一步单方面跟柏宏昌断了父子关系,再然后是柏家。 柏家那点破事,被搞到满城皆知。 一时间柏家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笑资。 柏老爷子原来有多喜欢柏锋临这个孙子,在柏家沦为笑柄时就有多愤怒。 怒其年轻气盛做事冲动没有脑子,把柏家架在火上拷。 他不管谁有什么委屈或者原因,只要他坐在那个位子上,就绝对不允许有人做出损害他付出一生心血的柏家的事情。 就算是他自己的儿子和孙子,那也不行。 所以一怒之下,儿子被他亲手送出了国,没有必要,以后也不用回来了,至于孙子,想断关系,那就断了好了。 他倒要看看,没有柏家在他身后,他能翻出什么浪来? 他知道柏锋临大学毕业后,是有意向要出国继续深造的,只不过因为跟柏家断了关系,他也不出国念书了,转头离开了京城,一个人去了南城, 他以为照柏锋临那个自小养尊处优长大的劲,大学时候搞了个娱乐公司都还差点搞黄了,经不住打击直接一蹶不振天天混日子,靠着他哥拉他一把才重新振作起来。这次离开柏家去了南城估计也跟大学的时候一个样子,依旧会废。 没想到去了南城的柏锋临不仅没废,甚至还支楞起来了。 当真是混出一些名堂了。 这么些年过去,他时不时地就能听到些柏锋临的消息,当初的怒气好像也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淡,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欣慰。 时间会淡化一切,不论好的坏的。 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他从来都不会后悔。 一如现在。 十多年前,他就能放弃自己的儿子,十多年后,他依旧能。 只不过,这次他选择站在了孙子这边而已。 初夏的轻风恰到好处,微拂醉人,老爷子的话却如一把出了鞘的利刃,破开棉柔似水的风,直扑向柏锋临。 放手去做好了。 他说。 柏锋临一愣。 柏老爷子已经站起了身,去吃饭吧,把棋放在那,下午你哥要过来,我跟他下,你这个水平啊,实在是 后面的话柏锋临已经无心去听了,反应慢半拍似的跟着起了身,看着柏老爷子摇着头,一副难以言说嫌弃的模样。 所以,这就答应了? 比他预想的要轻松许多。 柏锋临心里有点复杂,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 片刻,他叹了口气,插着兜迈开步子跟上前方柏老爷子的步伐。 贺燃在家休息了大半天,下午的时候陈言发来了之后几天的通告,贺燃眯着眼睛看了几眼。 还有慈善晚会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日子太舒心了,贺燃整个人都有点犯懒,他想,等这段时间手头的工作都结束了,就给自己放个假吧。 跟他临哥去哪里待一段时间都好。 想到柏锋临,贺燃又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他看了眼时间,应该快下班了。 可惜他不会开车,不然还能去公司接他下班。 啊,想着贺燃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角,不过,转念一想,他可以坐地铁过去啊,离得又不远。 贺燃眼睛又亮起来,说行动就行动,飞快洗了个澡收拾了下自己,就带着鸭舌帽出了门。 他没跟柏锋临发消息他要去,偶尔有个惊喜也是好的。 所以当站在枫林科技楼下,看着不断进进出出的白领们,带着巨大蛤蟆镜的贺燃暗骂自己头脑发热,万一临哥要开会或者根本就不在枫林科技呢,他这是在干什么啊? 小年轻热恋好像也不是这样啊? 正在门口踌躇着,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一抹亮眼的黄色出现在了他眼前。 刚买完咖啡出来,跟同事一起上楼的顾征眼睛一亮,十分欢快地小跑过来打招呼。 嫂子来了啊,说着他眨了眨眼,戏谑道:来接我师兄的吧? 虽然顾征一直这样叫他,贺燃自己已经诡异的适应了,但是,现在周围都是人啊,这怎么好意思 所以贺燃匆匆点头,赶忙拉着顾征进了大厦,走进电梯,看着不断跳跃的数字,还有些发懵的顾征才想起来,他同事被他遗忘在了楼下。 顾征: 心里稍稍有点罪恶的顾征用余光瞄了眼旁边的嫂子,心说比起同事情,那还是他跟他师兄的塑料情比较重要。 于是十分快乐的把嫂子送到师兄的办公室门前,挥了挥手,不留一片云彩似的走了。 也不是他不想多待,主要是他手里的活还没干完,被他师兄逮住又要扣工资的。 顾征喝了口手里的咖啡,边走边叹着气回自己办公室加班。 而贺燃站在柏锋临办公室门外,正准备抬手敲门进去的时候,门被拉开了。 贺燃敲门的手顿在半空中,跟拿着文件的向哲打了个照面。 向哲明显愣了下,然后笑着说:柏总出去了,还不知道他回不回来。 第70章 另一边, 从老爷子那里出来的柏锋临久违地感到一身轻松,长久以来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稍稍落地。 他今天本来只是想探探老爷子的口风,没想到却直接得到了想要的承诺, 倒成了意外之喜了。 所以心情颇好的柏锋临没回公司,而是直接开车回了家。 然而却扑了个空。 空荡荡的客厅,暖白的窗纱飘拂着,底下是盆开得正好的向日葵。 贺燃搬家时从家里带过来的,柏锋临弯腰蹲在阳台上, 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金黄的花叶。 贺燃的电话这时候到了。 去公司了? 柏锋临站起身,哭笑不得。 在那待着别动,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 柏锋临顺手给向日葵浇了点水,拿上车钥匙又出了门。 等在自己办公室看到贺燃,柏锋临揶揄道:你说我们算不算是双向奔赴过了头啊? 贺燃: 并不是很想说话,感觉很蠢。 好了好了, 逗你的。柏锋临走过来,你能来找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贺燃嘴角压了压, 想笑又忍得很辛苦。 柏锋临抬手, 指尖顺着贺燃的下颚轮廓往下, 嗯? 指尖若有似无的温凉触感让他有些上瘾,忍不住多摩梭了两下。 贺燃的脸控制不住的升温, 怕自己再不回应,柏锋临还要更过分,于是赶紧嗯了一声,顺便把那只不太安分的手握在手里。 末了还要补充一句走了,回家吧。 柏锋临忍俊不禁, 低头看着自己被拉起来的手,应道:好。 路洄以为贺燃应该要休息个三天五天的,没想到他第二天就开始恢复了工作,拍广告拍了一天。 拍广告的时候路洄也在场,休息期间还关心了下贺燃,问他身体怎么样,不行的话再休息两天也行,反正除了几天后的慈善晚会,没什么特别重要的活动,推了也行。 彼时贺燃坐在旁边喝矿泉水,闻言说那怎么行,他身体没什么问题。 路洄没接话茬,只想着工作量该减还是得减少,还是身体重要。 对了,你说的那什么慈善晚会,什么时候啊?贺燃拧上瓶盖,问。 路洄想了下说:这个月中旬,也没几天了。 中旬啊。 贺燃点点头,柏锋临生日也快了啊。 五月二十号。 南城那几年,祁霍跟其他几个人,每年都会去给柏锋临过生日。 几个人在一起能玩通宵,贺燃那时候也能跟着耗到天亮,看着柏锋临吃蛋糕,看着他喝酒,看着他跟自己不认识的朋友神情放松的说笑。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路洄怀疑贺燃根本没听进去,于是跟他强调这次活动出席的人很多,社会各界人士都有,不止娱乐圈这点人。 贺燃依旧点头,过了几秒后他反应过来,柏总也会去吗? 路洄: 真会抓重点啊。 路洄:星环的老总肯定是在被邀请的行列。 贺燃眼睛亮了亮,路洄接着说:但柏总出不出席,就不清楚了。 你直接去问他本人就清楚了。 当然,这话路洄没说。 广告拍完,路洄本来想让陈言送贺燃回去,结果贺燃说不用了,柏总等会来,让陈言送你吧。 路洄: 路洄:噢。 陈言在一边憋着笑,路大魔头也有今天啊,爽死谁了。 柏锋临没多久就到了,黑色的宾利停在摄影棚外,极其惹眼。 连隔壁拍摄杂志的工作人员都给吸引了过来。 车子加上柏锋临这个人,都太惹眼了,所以哪怕柏锋临并没有下车,也没有停留多久,也造成了一阵骚动。 本来还想跟路洄聊两句的柏锋临只好作罢,点了点头示意,就带着贺燃走了。 柏总拾掇拾掇可以出道了。上了车,贺燃低头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 柏锋临打着方向盘,是吗? 我这张脸还行吧? 贺燃抬头,就看见柏锋临对着后视镜,转了转下巴。 贺燃: 贺燃:好好开车吧。 柏锋临一下笑开了。 晚上回到家,贺燃围着围裙在厨房做饭,柏锋临在旁边给他打下手。 简单的两个小炒加醪糟蛋花汤。 恋耽美 ——(52) 柏锋临盛了米饭,两人围在茶几前,落地窗帘自动合上,暖黄的灯带映衬着,幕布正投影着某部电影。 两人都没有吃饭不能看电视或者说话之类的规矩,所以怎么舒服怎么来,乐得轻松。 你这手艺都快赶上林姨了。 贺燃还记得林姨,柏锋临某次提过的,做菜很好吃。 谢谢啊,贺燃夹了一筷子虾仁,等会洗碗。 当然。 柏锋临欣然应允,洗碗,应该的。 不过转眼,他就在某宝下单了一款洗碗机。 科技解放生产力嘛。 贺燃默默收回目光,戳了戳碗里的米饭,问:那个慈善晚会 柏锋临抬头,有一瞬间的迷茫,嗯? 贺燃顿了下,慈善晚会,你去吗? 柏锋临想了下,好像确实听向哲提过这个来着?于是问:什么时候? 这个月中旬。 中旬啊。 柏锋临没说话。 也没几天了,按照那伙人的速度,柏宏昌的事估摸着也就那几天了。 应该是不去了。 贺燃想,从他提到这个月中旬,临哥的神情就好像有些严肃? 虽然不太明显,但他直觉柏锋临最近应该心里压着事。 柏锋临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沉默的有点久,有意缓和一下氛围,现在还不好说,看行程安排,没什么事的话,会去的。 贺燃于是也不好说什么,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临哥不想说的话,那就先不问了,反正后面也会知道的。 柏锋临揉了把贺燃的头发,转而跟他说起了别的。 比方说之前在老爷子那里碰到他哥,他哥说想见见贺燃。 他说行啊,不过要过一阵了,等贺燃这段时间忙完。 贺燃也没想到话题一下转变得这么快,直接跳到了他身上,而且还是见家长这种。 一时间,贺燃心跳的很快,他在紧张。 连表白那次可能都没现在这么紧张。 这可是去见柏锋临他亲哥。 这么多年下来,柏锋临他哥在柏锋临心里有多重要,贺燃是清楚的。 所以说话都变得有点不利索,啊,什,什么时候啊。 柏锋临被他这副紧张的模样给逗笑了,不急,等你忙完这段再说。 他记得跟路洄聊过,六月初的金羊电影节,贺燃有希望凭借《窥光》拿下最佳男主角的,如果拿下了,离三金满贯就更近一步了。 所以见他哥这事先不急。 听他这样一说,贺燃心又落回了原地,噢,噢。 柏锋临看自己小男朋友的反应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总忍不住逗两下,紧张啊? 贺燃飞快抬眼看了他一下,又低下头去,嘴硬道:没有。 谁会紧张啊,他才不紧张。 是吗?柏锋临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怎么不见你表白那会紧张啊? 一提到表白,贺燃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 脑子一热,眼眶一红,就这么亲了上去。 哪里顾得上紧张啊。 完全就是再也压抑不住的汹涌爱意。 当然,这些贺燃是不好意思跟柏锋临说的。 于是没什么威力劲地横了他一眼,吃完饭了快洗碗。 柏锋临闷声笑着,肩膀一耸一耸的。 贺燃: 笑够了的柏锋临举手投降,好好好,洗碗洗碗。 当晚柏总柏锋临围着围裙在厨房洗碗,贺燃站在一边啃苹果。当然,在柏锋临洗完碗后,收获了来自贺影帝亲手切的水果拼盘。 好巧不巧,祁霍这时候打来了电话,柏锋临接了视频,特意给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拼盘。 嚯,好家伙,你这干嘛呢?祁霍没料到视频一接通,柏二就给他看水果拼盘。 怎么着?他良心发现,觉着自己天天加班辛苦了,想云犒劳下自己? 那不能吧。 柏二不能这么有良心。 事实证明柏锋临确实没有良心,他就是想单纯地炫耀一下。 男朋友准备的水果拼盘啊。 视频里的祁霍已经面目狰狞了。 没发现啊没发现,柏二这以前一个大写的薄情渣男,有一天也跟个纯情小男生似的,秀个恩爱如此的朴实无华。 亏我还想着给你兄弟般的温暖,现在看来是白瞎了,你小日子美得很。 柏锋临低头笑了一声。 虽然祁霍平常不怎么靠谱,但是作为兄弟真的没得说,知道柏宏昌回来了,一直都在关心他。 咳咳祁霍清了清嗓子,收了脸上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情,又压低了声音,你没把柏他怎么样吧? 步入初夏,黑夜来得慢了些,柏锋临推开阳台门,入目璀璨的灯火,漫不经心的声音被揉碎在晚风里。 我就是把他的行踪给了那伙人罢了。 祁霍一愣。 随后笑了。 那就好。 晚上九点,柏锋临在阳台抽完了一支烟,又等烟味彻底散了,才重新回到客厅。 贺燃刚好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拿着毛巾正在擦头发,柏锋临说:我给你吹头发吧。 贺燃手一顿,说:好。 第71章 五月, 街两边的椴树枝繁叶茂,葱葱笼笼的叶子投下浓重的阴影。 贺燃每天家里跟驾校两头跑,极其固定规律的生活宛如朝九晚五, 他没觉得无聊,反而从中体会出些许乐趣来。 不用熬夜甚至通宵的拍摄工作,也不用今天飞这里,明天飞那里,出席各种活动。每天睡到自然醒, 下午按时间去驾校练车,傍晚跟柏锋临一起回家,路过超市会进去买两人份的菜, 回家自己做饭吃。不想做饭的时候,就两人一起去楼下吃,吃完在附近的小公园散散步,回来柏锋临会去书房工作, 他看会书,到晚上十点就洗澡睡觉。 朝升夕落,循环往复。 一眼望得到尽头。 等某一天陈言发消息提前约定去慈善晚会红毯彩排时间的时候, 贺燃才恍惚, 已经快到中旬了, 阳台养着的那盆向日葵也在不知不觉中开出了金灿灿的花。 贺燃蹲在阳台左看右看,最后拿出手机, 对准焦距,拍了一张照片。 昂扬绽放的向日葵迎着光,定格在那一刻。 许久没有发过朋友圈的贺燃,编辑了下图片,直接发了出去。 他没有管多少人点赞或者是评论, 发完朋友圈后就把手机扔去了一边,专心致志地看本子去了。 路洄最近时不时就要催他一下,问有没有心仪的本子,有的话就接了,这样老拖着也不好。 路洄是想他拿三金满贯的,还有不到一个月左右的金羊电影节,他已经凭着文野拿到了最佳男主的提名,同期的竞争对手除了一个复出的老牌影帝外,其余不算很有竞争力,所以他一举拿下金羊影帝的可能性非常大。 这样就差一个金鸡,他就能三金满贯了。 虽然听起来好像是比较容易,但怎么说呢,影帝不是菜市场卖大白菜,哪有那么容易。 更别说尤其贺燃还是这种非科班出身的,加上长相其实过于精致了,对于大荧幕来说,会容易让观众首先注意到长相而非演技。这样的情况,能拿一座影帝奖杯都是烧高香了,别说三金满贯。 所以对路洄的这种高期望,贺燃虽然一直没说过什么,但其实也对自己没抱过什么希望。他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实力,而且,最近的日子实在太安逸,安逸到他都快没了奋斗的动力。 又一次柏锋临加班加到凌晨回来,他迷迷糊糊从沙发上起来,踩着拖鞋走过去,回来 声音戛然而止。 他被拥在一个不那么有力的怀抱里,有些疲惫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别动,让我抱一下。 贺燃所有的动作都停下来,就那么静静站着,几秒后,他双手环上柏锋临的腰。 那一刻他就在想,这样下去可不行,他得支楞起来。 看剧本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贺燃在一堆剧本中挑出来一本比较感兴趣的,放在了床头柜上,打算晚上吃完饭了再看看。 现在他要收拾收拾,去驾校练车了。 顺手拿过一边的手机,一打开吓他一跳,微信消息已经飙到了99+,他也没想到发了条朋友圈能受到这么热烈的回应。 贺燃粗略地扫了几眼,别人就不说了,连路洄这种万年不看朋友圈的都回复了,可真是 路洄:养得挺好 高扬说他流下了羡慕的泪水,也太会养了。 陈言:老板厉害啊,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季浩言:牛哇,我燃哥改行园林艺术了? 挑着回复了几个,再一刷新,新的消息又跳了出来,贺燃定眼一看,乐了。 祁霍:羡慕柏二 贺燃没回复,而是在一众点赞大军中找到了柏锋临的头像。 说起来,几个月前,向日葵还只是葵花籽的时候,他说要等花开了,就去跟柏锋临表白。 现在,花开了,他也如愿以偿。 挺好的。 临近慈善晚会前,贺燃又问了次柏锋临,说真不去啊? 柏锋临没一口回绝,但也没说他去,只是放下手机,转过头看贺燃,过了会说:想我去啊? 贺燃诚实点头,想。 本来有点逗弄的意思在里头,没想到贺燃就这么直晃晃地应下来,反倒弄得柏锋临自己楞了一下。 床两边的小夜灯亮着暖黄的光,星星点点落进了贺燃深邃漆黑的眼眸中。 想你去。 他说。 在这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下,柏锋临很难受说出拒绝的话。 所以他说好。 乍一听到好字,贺燃还没反应过来,等柏锋临挑了挑眉,说:不乐意啊? 我的大明星,你真的好难伺候啊。 话落,柏锋临没绷住,自己先耸着肩笑了。 乐意乐意 反应过来的贺燃哪里在意柏锋临后面说了什么,满脑子都是他刚刚说得那声好。而且深怕他是一时兴起后悔了,立刻满口应下。 应下的同时还直接扑进了人怀里,搂着人脖子,说话算话的啊,你可答应了跟我一起去。 其实本来贺燃没指望柏锋临答应的,就是睡觉前随口一提,没想到柏锋临答应了。 他出道这么些年,还没跟他临哥一起正儿八经出席过活动呢,这能不让他兴奋吗? 星环的当家一哥还没跟星环总裁一起出席过活动,这像话吗?这合理吗? 所以不能怪他反应大。 柏锋临伸手拍了拍怀里人的腰,皱眉说:慢点,别把自己腰闪了。 二十来岁快三十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呢。 再过两月就二十七了。 贺燃从兴奋中回过神,二十七啊 柏锋临要不提一嘴,他都快忘了,还有两个月他就二十七岁了。 你不也快三十二了。贺燃撇了撇嘴,反击说。 嗯?柏锋临似笑非笑的,嫌我老啊? 贺燃一看他那表情,反应迅速,立刻从他怀里滚出来,裹着被子逃窜到床的另一边。 奈何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刚一动作,搂在他腰后的手就收紧了。贺燃被扣在柏锋临怀里,动也动不了。 贺燃眨巴眨巴眼。 柏锋临翻身压了上去,我三十二了。 贺燃点头,又摇头。 三十一。 二十号才是你三十二岁生日。 柏锋临说:记得还挺清? 贺燃赶紧点头,记得可清了。 行,柏锋临也挺好说话的,松了松手,打算送我什么礼物啊? 贺燃表情一松,试着动了动腿,结果刚一动,柏锋临的长腿就压了过来。 问你话呢。 贺燃闷着声音哼了一下,脑子里转的飞快。 向日葵?不行,都发过朋友圈了。 领带?袖扣?送过了,不行。 手表?不好吧。 车?临哥车太多了,根本不需要他送。 那送什么啊 短短几秒,贺燃把能想到的都想了一遍,结果好像没什么能送的。 嗯? 连带着这一声嗯的,还有柏锋临不太安分的手。 贺燃快哭了。 情急智生下,他大声说:我 柏锋临手停了,贺燃眼尾沾了点红,连声音都跟着软了下来。 把我送给你,行不行? 行,怎么不行? 而且非常行。 但是 柏锋临话锋一转,贺燃还没落下的心又跟着揪起来。 先验一下。 柏锋临的声音很沉,炙热的目光让贺燃的身体也跟着热起来。 因为柏锋临临时决定出席慈善晚会,主办方已经定好的红毯顺序就要调换,正愁着呢,路洄说不用了,让贺燃跟柏总一起走就行了,反正贺燃也是一个人走红毯,多加个人也没影响。 这 负责人有点为难,这能行吗? 往年贺燃出席各种晚会,除却跟随剧组,红毯基本都一个人走的啊,这突然加了个人,人能乐意吗? 虽然加进来的这人是他们星环的总裁。 路洄说没问题。 经纪人说没问题了,正好负责人这边也不想动其他顺序,因为一动起来就麻烦,到时候又得上热搜,粉丝也要撕起来,还不如就这样呢,反正横竖都是他们星环内部的事。 恋耽美 ——(53) 于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贺燃是完全没敢想,有一天他能跟他临哥一起走红毯。 活动前一天晚上差点激动的没睡着。 被柏锋临强制要求着,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二天中午顶着眼下的乌黑,进了化装间。这次负责造型的老师是他一直合作的,看到他就说怎么又熬夜了,这黑眼圈哦。 贺燃迷瞪着眼睛,等会是不是还要给柏总做造型啊? 造型老师笑眯眯的说:是啊,给你做完给柏总做。 贺燃这下不困了,就期待着柏锋临做造型了。 也不是期待造型,就是期待他做造型时候的样子。 应该还挺好玩。 结果等他一套收拾完,出去的时候,柏锋临已经收拾好在等他了。 看到人,贺燃瞬间忘记了他原来要干嘛,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柏锋临站起身,经典黑色款三件套,绝佳的线条比例,倒三角大长腿,配上男人自带的禁欲冷感,走到哪里都绝对是吸睛的存在。 要不是周围都是人,贺燃都想直接扑过去。 怎么这么会长啊,全都在他的审美点上。 走了。柏锋临有点无奈,不知道太符合男朋友的审美,是不是也是一种烦恼啊。 这种幸福的苦恼一直持续到两人到会场前,柏锋临准备下车时,接到了一条短信。 贺燃已经下了车,整理衣服时还回过头去,怎么了? 柏锋临眼中的郁沉隐在了浓浓夜色中,摁灭了手机,摇了摇头说没事。 第72章 柏锋临自从回到国内, 一直就很少出席大型活动,更别说这种全网都关注着的。而跟自家旗下的当家一哥,影帝贺燃一起走红毯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各家媒体早就长枪短炮地候着了。 网上热度更是高得离谱。 直播间的粉丝花式刷屏, 十个里面有八个都在问贺燃什么时候出来。 还有不少人比较好奇星环总裁,毕竟这么些年,几乎没有在公众场合露过脸。这次一露脸就是跟自家影帝一起走红毯,赚足了眼球。 霸道总裁当红影帝的搭配,妥妥的小说照进了现实啊。 如果恰巧总裁的颜值还不错, 那简直就成了颜狗的天堂。 所以当两人出现在红毯的尽头,灯光不断闪烁时,直播间的粉丝已经沸腾了, 弹幕持续不断的刷新,全是直呼太帅了太帅了。 两人红毯还没走完,热搜已经安排上了。 短短几秒的红毯视频,星光闪烁下两人宽肩窄腰大长腿, 走路带风,配上两张各自帅气的脸孔,是路人看到了都要停下来夸一句好帅的程度。 @天天睡觉:天, 柏总就是小说里霸道总裁的化身吧, 太他妈帅了。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贺燃内娱第一帅我已经说累了, 但是他们家总裁长得也太霸道总裁了吧,简直了。 @hshfefb:哭了, 说好的大肚腩秃头油腻中年霸道总裁呢。 @馋嘴辣酱:说秃头油腻的,一看就是不知道柏总的,三十来岁有钱有颜有学历的霸总好嘛,哎,不说了, 偷偷嗑两口霸道总裁和他的影帝男朋友。 @是小白鹤呀:呜呜呜呜呜我也嗑呀,孩子今天快高兴死了,发糖了发糖了。 热搜词条下面,各种粉丝路人颜狗的狂欢,而由于两人各种意义上的相配,异军突起了一股CP粉。 说起两人的CP粉,早些时候靠着贺燃单方面的输出,吸了一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CP粉,而后续又没有正主发糖,粉丝早就没了热情,除了极少数牙口比较好,硬嗑糖的,其他早已经散了。 而且可能由于贺燃这个人的画风比较清奇,CP存活率一向不高,更别说白鹤这种冷到北极圈的CP了。就在极少数嗑硬糖的白鹤CP粉都准备散了的时候,正主一起出席了活动,并且走了红毯。 而且合照时,两人站得极近。 几个短短的视频,CP粉又支楞了起来,而且还来了不少的新粉。 白鹤超话热闹起来,原本坚守在这里的CP粉热泪盈眶,直呼过年了过年了,还顺便给新来的粉丝发两人的帅照,新加入的粉丝已经自发开始找糖吃了。 就是柏锋临这人平常活动露面的少,超话几乎没有他以前的照片,前排刷屏的全是从这次红毯直播的直播间截下来的。 @小小林:不是我说,就这高糊的图片,也不能掩盖咱柏总的帅气,顺便问一句啊,刚刚看到有小姐妹说,柏总国外名牌大学毕业的,真的假的啊? @深夜放毒:应该是,我记得之前看过一篇报道,说是国外学成归来的 @废物鱼鱼儿:有链接吗,想看 @小长:+1 @Vvvvvv:话说咱小贺也是名校毕业的哇,绝配啊,给我把两人锁死了 @晴天:呜呜呜呜呜家人们刚来,怎么这么好嗑啊,我以前在干什么 @六级必过好嘛:+1,完完全全的小说照进了现实哇,我怎么没早早发现啊,就这几个视频简直KSWL @考试折磨:是谁嗑拉了?呜呜呜呜呜是我 网上讨论得热火朝天,贺燃这边接受完采访,进到内场,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前他看了几眼临近的位置,除了右手边的高扬以外,都不是很熟悉。 来了啊,高扬挥了挥手机,跟他打招呼:刚才看完你红毯视频。 贺燃按捺住寻找柏锋临的心思,跟高扬点点头示意,嗯,来了。 两人就近聊起来,高扬说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拍戏,都没时间照看向日葵,不像贺燃你,向日葵养得那么好。 贺燃一边打量着会场,一边分出点心思来应付高扬。 没,最近比较闲,好久没进组了。 听说了,高扬耸耸肩,路洄刚还跟我聊呢。 嗯? 高扬都跟路洄这么熟了吗? 看贺燃有点惊讶的表情,高扬赶紧笑着解释:下部戏跟景忻欢合作来着,路洄就找我聊了两句,顺便提到了你。 想起来景忻欢是路洄在带,贺燃点点头,这样啊。 他没具体问两人聊了自己什么,比起这些,他更关注柏锋临的动向。 柏锋临没接受采访就先进了内场,按理说应该已经到了啊,但是他刚刚看了一圈,前排贴着柏锋临名牌的座位是空的。 是跟什么认识的人出去说话去了吗? 贺燃慢慢思索着,时不时回高扬一句。 聊到后来,有跟高扬比较熟悉的人来找他,高扬回过头跟贺燃说抱歉,贺燃示意没事,陪他朋友就好。 等两人走远了,没等贺燃松口气,以前合作过的某时尚杂志的主编又过来,贺燃心里无奈,面上却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顶部精致华丽的灯光散落下来,金黄的酒液碰撞,清醇的香味弥漫在人影晃动的喧嚣间。 贺燃亦身处其中。 许久,身边的位置终于空了下来,贺燃靠在椅背上,食指动了动领带。 正准备给柏锋临发个消息,蔺谋不知道从哪里过来了。 贺燃转过头挑眉看他。 他倒是没逮着贺燃说剧本的事,而是问他柏锋临呢,怎么没看见他人? 不会没来吧? 蔺谋扯了扯嘴角,灯光一晃而过,照亮了他嘴角的那点揶揄。 贺燃都懒得解释什么,淡淡说你没看热搜? 蔺谋哦了一声,说巧了,我还真没看。 贺燃: 蔺谋:那总不能是柏锋临走红毯还上热搜了吧? 贺燃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那不然呢? 蔺谋: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这个大学同学,那张脸是真没得说啊。 就招年轻小姑娘喜欢。 贺燃懒得再说什么,拿出手机准备给柏锋临发个消息,蔺谋突然扬着声音欸了一声。 贺燃皱着眉,不悦地看向蔺谋。 蔺谋当没看见贺燃瞪他的那一眼,悠悠叹道:看我干什么呐,看前面啊。 贺燃愣了下,后知后觉地看向前方。 柏锋临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正被一堆人众星拱月似的围在中央说着什么。 星环娱乐总裁柏锋临,回国后第一次参加慈善晚会,自然是许多人想要上赶着结交的对象。 退一步来说,就算结交不了,能在柏锋临面前混个眼熟也是好的。 贺燃收回目光,意味不明的低笑了声。 所谓慈善晚宴,社交的名利场罢了。 哪里都是一样的。 蔺谋见怪不怪,就是有点后悔出席了,索性刷起了手机,不过一点开微博,就在热搜上看到了柏锋临。 蔺谋: 哪哪都是啊。 于是转头准备跟旁边的贺燃说会话,结果一转头扫到了贺燃的手机屏幕,自然又是柏锋临。 蔺谋: 蔺谋单手抚着下巴,无语凝噎中。 凝噎了一会后,蔺谋叹气,见路洄在不远处坐在,起身找他去了。 而贺燃丝毫没有注意蔺谋已经走了,依旧低头刷着手机,嘴角疯狂上翘,两人走红毯的小视频,还有签名墙前的合照,他都一一存了下来,正想着要不选一张双人合照出来当手机桌面,眼前笼罩了大片阴影。 贺燃抬头。 柏锋临正插着兜站在他面前,冲他挑了挑眉。 看什么呢? 贺燃第一反应不是为什么柏锋临会站在他面前,也不是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向柏锋临身后看了眼,之前围在一起的那堆人已经散了,不知道又四散在什么地方跟什么人交谈着什么。 柏锋临顺着他的视线向后看了眼,忽略了一些若有似无的,往这边打量的视线,十分自然地在贺燃旁边的空位坐下来。 放心,都打发走了。 贺燃抿了抿唇,虽然柏锋临过来他挺高兴,但是他又怕就这么把那群人撇下了,那群人会说柏锋临什么。 多少双眼睛盯着柏锋临呢啊。 但柏锋临完全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或者是怎么议论他,更何况还是一群他压根不放在心上的人。 所以根本不用在意。 你是我公司的人,柏锋临伸手,替他压了压领带,我来找你怎么了? 他们有什么立场说什么吗? 柏锋临语气并不强硬,甚至称得上是平平淡淡,可贺燃在这一刻疯狂心动。 他看着柏锋临的手指压过自己的领带,两者构成的色差,让他为此持续心动。 一直到晚宴接近尾声,贺燃眨了眨眼,悄声跟旁边看起来有点乏味的人说:我们走吧。 五月中旬,尽管快到凌晨,路两边的行人依然不少。 去哪里?柏锋临打着方向盘,降下了一半的车窗,夹着一丝燥热的风拂面而来。 柏锋临惬意地眯了下眼。 随意。 从会场出来的贺燃浑身都放松,靠在副驾上懒洋洋说。 反正随便去哪里都好过待在那里。 那回家?柏锋临笑着问。 贺燃没有异议。 只是他多看了眼柏锋临。 怎么了? 贺燃摇摇头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心情不错。 柏锋临挑眉,很明显? 贺燃反问,那就是咯? 柏锋临失笑,从无聊至极的晚会离开,跟男朋友一起回家,算不算开心的事? 贺燃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许久,才噗地笑出了声。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驶进小区,柏锋临在车库停车,贺燃先他一步下车,在旁边等着,时不时地看下手机,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正准备分享给迎面朝他走过来的柏锋临。 临哥贺燃脸上挂着笑,然而柏锋临余光扫到了一抹森白的亮色,脸色一变。 闪开 满是惊惧的声音盖过了贺燃带着笑意的声音,充斥在空荡的地下停车场。 变故发生在那一刹那。 贺燃慢慢瞪大了眼睛。 眼前一脸惊惧的柏锋临是他从来都没见过的模样,他尚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周围带起一阵风,天旋地转间,他被推搡到了一边。 一片诡异的寂静中,刀子划破皮肉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贺燃狼狈回头,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在他斜后方的柱子后,原本冲着他来的刀子捅进了柏锋临的腰侧,森冷的白刃被血色浸透了。 柏锋临闷哼一声,五官因为一瞬间的疼痛而变得有些扭曲。 而那人估计着是个新手,见捅错了人,满眼惊慌的不断后退。 贺燃终于反应过来,目眦欲裂地将那人一脚踹翻在地。 那人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呻吟,头上带着的鸭舌帽也跌落在地,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沧桑脸孔来。 贺燃顾不上去管他是谁,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扶着柏锋临,后知后觉的凉意从头浇到脚,胸腔的某个地方疼得厉害,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临,临哥 第73章 柏锋临上一次住院, 要追溯到他快高考那会。 柏宏昌要把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小情人娶回家做他后妈的时候,柏锋临跟他大打出手了一次。 然后两人双双住进医院。 柏锋临肋骨断了两根,柏宏昌也好不到那去, 脑震荡。 时隔多年,柏锋临再一次住进医院。 祁霍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柏锋临已经从手术室中被推了出来,就是麻药药效还没过,人还迷迷糊糊睡着。 贺燃寸步不离地守着, 隔几分钟就按照医生的要求用棉签蘸点水涂抹在柏锋临干裂的嘴唇上。 祁霍想着让贺燃去休息会,高度集中精神在手术室外等着本来就比较耗费心神。他怕到时候柏锋临还没醒来,贺燃先倒下去了。 但是贺燃不愿意, 执意要守着。 柏锋临把他推开,自己挨了一刀子,腰侧都是血的模样,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恋耽美 ——(54) 手术室门外等着的那几个小时, 贺燃不断问自己,为什么当时他没有反应过来,但凡反应快一点, 柏锋临都不用躺在里面。 害怕, 懊悔, 痛恨,几种情绪交织, 沤的贺燃眼眶变得通红。直到手术顺利结束,医生告诉他,比较幸运,没有伤到脏器,住个几天院观察一下, 没问题就能出院了,他才松了一口气。 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泄了后,贺燃才发觉自己腿软的有些站不住,扶着墙慢慢进了病房。看到柏锋临脸色苍白,安安静静躺在那里时,贺燃再一次红了眼眶。 心脏紧紧揪在一起,疼到他快说不出话来。 贺燃不敢想象,如果柏锋临因为他,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会怎么样,他该怎么样。 一只手搭上他轻微抖动的肩膀,贺燃缓慢抬头,是祁霍。 祁霍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说:休息会吧,我看着。 贺燃嘴唇动了动,想要拒绝,祁霍说:别等他醒来了,你撑不住了,听话,在沙发上休息会。 贺燃的目光又落在柏锋临身上,片刻,他起身,靠在沙发上闭眼之前,跟祁霍说我就睡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叫我。 祁霍点点头,看着贺燃靠着沙发睡下了,才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来,盯着自己的发小叹气。 虽然平常总是说他跟个渣男似的,但祁霍从来没真的觉得柏锋临渣,同样,也没觉得他这人能有多深情。 来得时候,他看过地下停车库的监控,没想到有一天,柏锋临会为了贺燃,自己挨了那一刀。 祁霍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 以前还嘴硬说不喜欢呢,这才多久啊,都到这份上了。 祁霍心说,真该给你颁个情圣的牌子挂墙上。 柏锋临醒来的时候是在傍晚,麻药的劲还挺足,他试着动了动胳膊,床周围围着的人全都唰地站了起来,贺燃更是眼疾手快地握住他的手,让他别动,还吊着针呢。 祁霍看人醒了,赶忙出去叫医生了。 柏锋临睁着眼睛,不大清楚地环视了一圈围在他床前的人。 他哥估计来得匆忙,工作时候的衣服都没换,就直接过来了,看到他醒来了,一直皱着的眉头才有所松动。旁边顾征估计也是,小黄毛平时没个正经,这会眼睛也红红的,可能才哭过,迎着他的视线又咧着嘴笑了。 柏锦旭微微弯了弯身,问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得厉害吗? 麻药的原因,柏锋临嗓子哑得几乎说不了话,费劲嘶哑了两声,说没事,不疼。 柏锦旭无声叹气,伸手摸了下柏锋临布满冷汗的额头,指腹沾染汗水的地方变得冰凉。 他捻了捻指腹,道:从小就不让人省心。 语气淡淡的,很难让人听出什么情绪来,但周围的几个人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柏锋临眼睛颤了颤,没说话。 正好祁霍带着医生进来,柏锦旭收回手站起身,给医生让开位置。 柏锋临松了口气,在医生过来前,冲贺燃勉强勾了个笑出来,想让他别那么绷着。 贺燃握着他的那只手,掌心汗涔涔的。 可惜贺燃顾不上,现在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医生身上,神经高度紧绷着,深怕医生说柏锋临还有个什么问题或者是因为这一刀,留下什么后遗症。 其实不止贺燃,在场除了躺在床上的柏锋临,其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医生身上。 所幸医生看完情况,又问了下柏锋临这个病患感觉怎么样,最后看着周围一圈人,问家属是哪个? 贺燃抬眼,跟对面柏锋临他哥的视线相对。 这是他第一次见柏锋临的哥哥,从前一直都是在柏锋临口中听说,而且不早前,柏锋临说要带他跟哥哥去一起吃顿饭,那时候他还想着尽量给他哥哥留一个好印象,没想到,真的见到了柏锋临他哥哥,却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 在病房里,两人隔着柏锋临的病床相望。 祁霍看看贺燃,又看看柏锋临他哥,最后默默收回视线,盯着对面顾征的小黄毛发呆。 柏锋临拍了拍贺燃的手,刚准备跟他哥说别太严肃了,他哥就开了口,我是他哥。 医生嗯了一声,叮嘱了一些手术后的注意事项,没什么大问题的话两周后就可以拆线了,最后说有问题就随时叫他,他的办公室就在走廊对面。 柏锦旭都一一应下来,医生临走前,又说:别留下太多人了,这样打扰病人休息,家属留下就行。 好的好的医生,等会就走。祁霍满口应下来,送走了医生,顾征跟向哲为了不打扰柏锋临休息,就说先离开,明天再来。 对了,师兄,你好好休息啊,工作上的事情不用操心,有我呢。 顾征跟柏锋临打包票,顺便捣了捣旁边的向哲,要是还不放心的话,还有向助理呢。 柏锋临点点头,跟他这个平时虽然不靠谱,但是到了关键时候非常可靠的小师弟说:辛苦了。 顾征说没事,你赶紧养好了回公司才是真的。 祁霍在旁边没忍住笑了,等两人走了,柏锦旭去跟医生聊了聊,确定真的没什么问题,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后,才放下心来。 再回到病房,柏锦旭本来是打算今晚留在这照顾柏锋临的,结果老爷子电话到了,问他柏锋临的情况怎么样。 电话里三两句话说不清楚,正好柏锦旭也有事找老爷子,就打算直接去老爷子住处那。 临走前他让柏锋临好好休息,有事就打他电话。 柏锋临说没事,去忙吧。 柏锦旭看他精神还不错,又嘱咐旁边的祁霍跟贺燃,让两人辛苦照料下柏锋临,他晚点再过来。 祁霍连忙笑着说没事没事,旭哥你忙你忙,锋临这有我跟贺燃呢。 柏锦旭走后,祁霍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算是放松了一点。 他虽然跟柏锋临从小就在一起混,跟柏锦旭也算得上是熟悉,但就是不太敢在柏锦旭面前造次,所以等人走了,祁霍才敢大刀阔斧地在椅子上坐下来。 不过没坐多久,祁霍就又站了起来,咳了两声说:那什么,柏二,饿了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说完也没等柏锋临说吃什么,拿着手机就先出去了。 等祁霍走了,病房里就剩下了贺燃跟躺在病床上的柏锋临。 柏锋临看着跟逃一样跑出去的祁霍,心里叹了口气。他腰侧刚做完手术,大的动作幅度不敢有,就只是偏了偏头看在旁边一直安安静静坐着的贺燃。 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坐过来点。 贺燃依言坐过去,低头看着柏锋临手背上贴着的白色胶布,许久哑着声音问:疼不疼? 柏锋临摇摇头,又想起来贺燃低着头,看不到。只好出声说:还好,不是很疼。 贺燃没说话。 柏锋临: 过了会,柏锋临说:其实有点疼的。 麻药的劲还没完全过去,柏锋临的头一直昏昏沉沉的,腰侧也一直麻木似的疼,刚才很多人都在,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好一点,现在就只剩下了贺燃。 偏偏贺燃还是最不让他放心的。 突然什么砸在了手背上似的,很轻又很重,湿润的痕迹一点一点扩散开来。 柏锋临一怔。 随即反应过来,贺燃这是哭了? 柏锋临心中一慌,想让贺燃别哭了,想告诉他真的没事,可受制于腰伤,他就是想抬手给贺燃擦擦眼泪,这样简单的动作对他来说都很是费力。 这么多年,柏锋临自认为不会有什么让他心慌意乱的人或者事情发生,可偏偏就有了。 并且一天之内发生了两次。 天知道当他停好车,往贺燃这边走得时候,看到从贺燃身后柱子冲过来的男人时,他心里有多惊慌。 而推开贺燃,也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完全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思考。 刀捅进身体里的滋味不好受,可那时候他只庆幸还好贺燃没什么事。 做完手术意识清醒的那么一刻,他也问过自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明明他们也不过在一起几个月而已,何必做到这个份上。 这一点也不柏锋临。 可现在,无声地砸在手背上的眼泪让他又一次心慌。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贺燃就已经被他放在了心尖尖的位置。 他们之间何止几个月? 从他二十岁到他马上三十二岁,是十几年,三千多个日日夜夜。 别哭了,贺燃 贺燃却始终低着头,他也不想的,他不想在任何人面前哭,尤其当这个人还是柏锋临的时候,可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怎么也控制不住。 明明从很早以前,他就不会哭了。 可是看着柏锋临躺在这里,他就怎么也忍不住,内心巨大的恐慌与悔意几乎让他的防线崩溃。 对不起 第74章 祁霍拎着吃的慢悠悠上来, 推门前还特意在门外看了一眼,才进去。 柏锋临听到声音,往门口看了一眼, 见是祁霍,又闭上了眼睛。 祁霍呦了一声,你霍哥善解人意特意给你俩留空间不说,还开车跑了一个多小时给你买了平常喜欢的粥。不说谢谢也就算了,还把眼睛闭上了。 柏二 祁霍要说点什么, 强烈谴责一下他这种没有良心的行为的时候,余光注意到旁边沙发上睡着人。定眼一看,那不就是贺燃吗?所以到嘴边的话也变成了一声他睡着了? 柏锋临嗯了一声, 哑着声音说:你声音小点。 祁霍歉意地比了个OK的手势。 柏锋临又说:把床调高点,躺久了难受。 祁霍把粥放在桌上,幸灾乐祸地走到床尾,柏二啊柏二, 你也有今天。 如果不是顾及贺燃在旁边沙发上睡着,祁霍估计自己都要大笑出声。 柏锋临没力气跟他说别的,白了他一眼, 买的什么啊, 这么久。 他都快饿死了。 祁霍嘿嘿说白粥啊, 你现在在也就只能喝这个了。 柏锋临: 没理会柏锋临一脸的嫌弃表情,祁霍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准备给他喂粥喝。 唉,谁让柏锋临现在残了呢,他祁霍就是好心,不跟病人计较。 奈何人家还不领情。 柏锋临挑剔地看了眼递在自己唇边的勺子,嫌弃说:我是伤了腰, 不是断了手。 行,祁霍没话说。 大爷,自己喝吧,他还不伺候了。 碗哐的一声放在桌上,祁霍站起身,在柏锋临身后给他垫了枕头。 柏锋临刚做完手术,祁霍也不敢大动,只敢慢慢的,一点点的,让柏锋临自己能躺得舒服点。 也幸亏不是很严重,现在还能小幅度地动一下,不然直接趴在床上动也动不了,难受不死你。 祁霍暗暗吐槽完,还是认命地端起粥,把勺子递到柏锋临手里,喝吧,大爷。 喝不到嘴里也没关系,我不会笑你的。 就算是喝到嘴巴外面了,把衣服搞得一塌糊涂,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祁霍一本正经,毕竟腰伤了嘛,理解理解。 对此,柏锋临冷漠道:滚。 祁霍耸着肩膀笑开了。 他一笑,手就不稳,搞得柏锋临喝粥就变得很困难。 能不能行?年纪轻轻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不行了祁少出门左拐挂个号去看看吧。 祁霍: 干什么干什么?都躺病床上了怼他的功夫还是一如既往。 祁霍稳住手里的碗,也就嘴皮子厉害了。 柏锋临轻飘飘看他一眼,是吗? 祁霍被他话里的意味深长给弄得一个激灵,好了好了,我投降,真是怕了你了。 柏锋临哼笑了一声。 费劲巴拉喝碗粥,祁霍收了碗,把另一份给贺燃带的晚餐放到一边。然后去给柏锋临洗了个饭后苹果。 怕他事多,还给他削好了切块,插好了牙签才递过去。 手艺还挺好?没少削啊? 他是指祁霍削苹果皮时,一直没断过。 那是。祁霍一扬下巴,颇有些骄傲,你霍哥的手艺,谁看了都要夸的好吗? 虽然有些蠢的没眼看,但柏锋临承认,至少祁霍这一打趣,从贺燃哭着说对不起时,就一直郁结在心里的那点气,到底是消散了一些。 柏锋临慢慢吃着苹果,目光越过祁霍,落在远处沙发上,背对着他们,半张脸都隐在衣服里睡得正沉的人。 一个小时前,这人低着头,无声地掉着眼泪,自责的跟他说着对不起。 柏锋临承认那一刻心脏的某个地方,被揉碎了似的疼。 他很少见到贺燃哭。 印象里除了那年他要出国时,十七岁的贺燃红着眼睛,求他不要走以外,就只有今天了。 时隔多年,贺燃在他面前无声地掉着眼泪,因为他为他挡了一刀。 柏锋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他。 他想像以前一样,把贺燃抱在怀里,拍着他的背,轻声告诉他没事没事,可惜这些他通通没办法做到。 所以最后只是费力伸出手,抬起贺燃满是泪水的脸,缓声说 没关系的贺燃,如果今天是我站在那里,我想你也会不顾一切地推开我。 我们都是一样的,所以 柏锋临笑了下,苍白的脸色在那一刻变得光亮动人起来,不用自责。 嘿,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久不见人说话,祁霍身体前倾,弯着腰伸手在柏锋临面前晃了又晃,傻了? 柏锋临被迫从回忆中抽离,瞪了祁霍一眼,听到了。 祁霍又坐下来,小声嘀咕,噢噢,那就行,我还以为你不仅伤到了腰,还伤到了脑子。 柏锋临不接他这么弱智的话题,吃完苹果,看了眼贺燃那边,见他还睡着,才正了正色,问他怎么样,查出什么没有。 恋耽美 ——(55) 虽然话题转的比较突兀,但祁霍知道柏锋临迟早会问,所以也是立马就收了那副玩笑的表情,不过他没立刻说结果,反而是先问他记不记得之前元旦那会,跟他去过一回工地那次? 柏锋临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有什么关系? 祁霍抱着手臂往椅背后靠了靠,啧啧摇头。 他就说柏二伤到了脑子吧,以前那小脑瓜转得嗖嗖的,现在傻了吧唧半天反应不过来,还要问他有什么关系。 柏锋临不用问,也知道祁霍这副表情,脑子里是在想什么。 你过来点。柏锋临面无表情说。 祁霍才不呢。 他带着椅子,又往后坐了坐。 想让我过去点,好锤我是吧? 欸,祁霍笑得灿烂,我偏不。 柏锋临咬牙切齿的,祁霍,我不是永远躺在这的。 祁霍嘿嘿直笑,那等你好了再说。 受了伤的老虎,就要趁着现在可劲欺负啊,至于以后,谁管呢? 快乐在当下嘛。 眼看着柏锋临的脸色是越来越黑,祁霍懂见好就收,所以也不卖关子了,直接清了清嗓子一股脑全说了。 就我们之前去工地时,不是有几个工人要跳楼吗?后来被劝下来给了工钱就离开了,这里面的其中之一,就是今天捅你一刀那个。 柏锋临没说话。 很疑惑对不对?你跟他无冤无仇的,他捅你干什么? 不对,应该说捅贺燃,毕竟那刀是冲着他去的。 柏锋临沉下了脸。 祁霍继续说:你前段时间是不是还通过人老婆的手,整过一个搞房地产的暴发户,什么贾总来着,公司破了产,跟老婆离了婚进身出户,毛都没给剩下。 这贾总估计是走投无路了,破罐子破摔就想着鱼死网破一下。他连谁整的他都没搞清楚,正好那段时间他包养的小明星也出了问题,小明星一直记恨着贺燃呢,估计也就是听了小明星那么一嘴,矛头就冲着贺燃来了。 而正好,先前的那工人缺钱缺的厉害,贾总就找上了他。而且之前贾总在你那小区住过,通行证什么的,物业没来得及收,就让工人混进去了,早早在地下停车库等着了。 柏锋临听完,一时间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是柏宏昌的人,在报复他。 晚上那条短信,是国外那帮追债的,告诉他柏宏昌跑了,不在他给的那个地址那里。 那是柏宏昌回国之后一直落脚的地方,之前为了确保消息的准确性,他亲自去看过。 是某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小情人的家里。 柏宏昌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柏锋临冷漠地扯了扯唇角,眼里是□□裸的嘲讽,也不知道那些情人喜欢他什么,从前也就算了,现在人老了不说,还欠一屁股债,被人从国外追到国内,跟条狗似的。 所幸追债那帮人也足够给力,还是找到了柏宏昌。 不然就得他亲自动手了,还挺麻烦的。 在慈善晚会开始没多久的时候,柏锋临在场外,某个不怎么引人注意的角落,插着兜点开他们发来的视频,面无表情地看完了全程,然后点了删除。 一片浓重的暗色中,柏锋临点了一支烟,火星在指尖忽闪忽灭。 若有似无的笑容挂在他的嘴角。 片刻,柏锋临摁灭烟头,迈开步子,逐渐走出角落,阴影在他身后留下一道很长的痕迹。 祁霍一直安安静静的,他估计柏锋临的心情现在应该很复杂,所以也不出声去打扰他,就这样坐在他旁边陪着。 任谁一天之内发生这么多事,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起伏。 哪怕是柏锋临这样的人,也不例外。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祁霍坐得腰有点疼,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余光往贺燃那边看了看。 人还睡着,就只是盖在身上的衣服滑了下来。 贺燃今天应该让柏二给吓得不轻。 祁霍收回目光,又看向病床上的柏锋临,叹气,这两口子啊,真是 谁知道许久没说话的柏锋临突然扬了扬下巴,看什么?去给他盖下衣服。 祁霍: 看了柏锋临几秒,祁霍叹气,成吧,估摸着上辈子欠了他的,这辈子给他当牛做马,为他鞍前马后,给他买粥,给他男朋友盖衣服。 祁霍走到沙发前,放轻了动作,想着尽量不吵醒贺燃。 但贺燃可能一直都睡得不踏实,祁霍刚一凑近,他就唰地睁开了眼睛。 祁霍手上拿着衣服,跟睁开眼,满脸冷漠的贺燃大眼瞪小眼。 祁霍: 祁霍:对不起,吵醒你了,我就是来替柏二给你盖个衣服。 第75章 晚上柏锦旭打电话过来问了下情况, 不过人没来,贺燃跟祁霍谁留下陪床就成了问题,毕竟病房只有一个沙发。 放在往常, 有贺燃在,祁霍肯定麻溜溜就跑了,但是今天这俩的情绪都大起大落的,尤其贺燃,状态看着比病床上的柏锋临好不到哪去。所以祁霍觉得还是让人回家好好睡一觉, 明天再过来,他呢,就辛苦一点, 留下照顾柏锋临这个大爷。 唉,中国好兄弟非他祁霍莫属。 柏锋临难得没有出口怼祁霍,算是默认了祁霍的提议。 贺燃确实需要回家去好好睡一觉。 贺燃没反驳什么,只是坐在椅子上, 看着柏锋临,淡淡开口说:我回去也睡不着,就在这里吧。 有你在, 我睡得踏实点。 一旁的祁霍: 顶着这么一张冷淡的脸, 说着这么实在的情话, 真的好吗? 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呢? 柏锋临想了想也是,可能晚上让贺燃回去, 反而因为心里挂念着自己,睡不着,不如留在这里,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心里也会踏实一些。 于是, 祁霍看看自己发小,又看看自己发小的男朋友。 行吧,他走。 都走到门口了,他又折回来,面无表情问:明早吃什么? 柏锋临说在你家附近随便买吧,祁霍又看着贺燃,贺燃说一样。 祁霍点点头,手碗一压,拉开门准备走,柏锋临叫住了他。 祁霍 祁霍回过头,以为他又改变注意想吃别的了。 柏锋临笑了下,神情真挚,谢了啊。 祁霍呆愣住了。 这么多年早就听惯了柏锋临时不时损他,当然,他也没少损柏锋临,乍一下搞得这么温情,给祁霍还整不好意思了。 克制地摆了摆手,祁霍压着笑说:没什么没什么,记得爸爸爱你就好。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飘飘落下,祁霍人已经跑出了病房,深怕柏锋临这个半残的病人还从病床上跳起来追杀他。 全程近距离围观的贺燃看了看空荡荡的门口,仿佛祁霍刚刚跑开时带起的那阵风还在,他又回过头看了看表情一眼难尽柏锋临,到底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柏锋临挑了挑眉,很好笑? 贺燃抿着唇赶紧摇头。 柏锋临本来想要贺燃坐过来点,好说话,奈何贺燃的电话在这时候响了,震动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内尤为突出。 贺燃不想这时候接电话,准备直接挂掉的时候,看到屏幕上的路洄两个字。 算了,还是接吧。 为了不吵到柏锋临休息,贺燃去了医院走廊尽头的窗户那。 路洄问他柏锋临的情况怎么样。 贺燃大概把情况说了说,电话那头的路洄算是放下一点心,接着叮嘱贺燃照顾好自己,后面几天的工作不用操心,有事就给他打电话。 贺燃都一一应下来,挂了电话后,贺燃没急着回病房,而是在窗前站了一会。 一条马路之隔的对面,霓虹灯闪烁着五彩的光,贺燃半面被笼在璀璨的光影下,看不太清眼底的情绪。 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多久,迎着风,贺燃轻呼了一口气。 回到病房,贺燃刻意压轻了脚步,他跟路洄说话的功夫,柏锋临已经睡着了。 只是睡得并不安稳,眉头依旧紧紧皱着。 贺燃轻声拉开椅子,在病床前坐下来,手指不由自主地就抚上了柏锋临眉。 眉头渐渐舒展后,贺燃无声翘了翘唇角。 收回手,贺燃抱着手臂靠在椅子上坐了许久,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柏锋临。 可能之前那会睡足了觉,现在到了睡觉的时候反而没了睡意,只好就这么坐着。 其实那会他睡得没有多沉,柏锋临跟祁霍的谈话,他有点印象,只是模模糊糊的,甚至醒来的那一刹那,他都分不清那些话究竟是他梦里臆想的,还是真真切切听到的。 不过他唯一能确认的,就是柏锋临很爱他。 比他想象中的要爱。 这就够了。 至于其他的,交给法律吧,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跟精力去关注一些根本就不值得的人。 等到后半夜,贺燃终于有了点睡意,曲着腿躺在沙发上准备入睡的时候,柏锋临这边大概是被伤口疼醒了,短促的抽气声响起,贺燃的那点睡意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动作利落地翻起身。 等贺燃叫来医生,各种查看折腾完,柏锋临重新勉强睡着后,贺燃是彻底的清醒了。 揪着单薄的短袖领口,散了散热。 一晚上光忙着注意柏锋临了,这会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汗,后背湿凉凉的,粘腻得他难受。 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天亮了。贺燃也没有了睡觉的想法,直接进了浴室洗了个澡。 天光大亮的时候,跟祁霍一起来的,还有路洄。 见柏锋临还睡着,几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压得很轻。 贺燃坐在一边快速吃早餐,祁霍让他吃完去躺着休息会。 虽然昨天说着留下来能睡得踏实一点这种话,但是不用猜,看一眼贺燃眼下的乌青,祁霍也知道贺燃晚上应该就没怎么睡。 照顾刚做完手术的病人晚上怎么可能能睡好啊,疼了或者怎么着了,都得爬起来看看。 贺燃解决完早餐,说没事,他还行,不是很困。 祁霍是啧啧直摇头。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路洄来看完情况,没待多久就打算回公司,走前让贺燃跟柏锋临转告说,让他好好休息,星环的事不用操心,有他看着呢。 贺燃应下来,送着他出了医院。 路上路洄抽空跟贺燃提了两嘴月底的金羊电影节。 别的工作都可以推,但是电影节还是要出席的。 路洄怕贺燃一心扑在柏锋临身上,把这事全忘到脑后去了。 贺燃估摸了下时间,柏锋临那会应该出院在家休养着了,而且伤口也应该拆线了。 路洄上车前,贺燃跟他辉辉手,要他放心,会出席的。 而且他也希望自己能凭借文野这个角色,一举拿下影帝,毕竟柏锋临还挺希望的。 他在家看着自己在台上,荣获影帝,好像也挺不错的? 想着这个画面,贺燃摇头笑了笑,看着路洄的车子已经开远,他收回目光转身回去。 在楼下排队等电梯的时候,前面两位俊秀挺拔的身影让贺燃的视线多停留了几秒。 莫名觉得有点眼熟啊。 贺燃慢慢思索着。 像是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探究的眼神,其中一人回过头,见是贺燃,便笑了笑。 身上那点生人勿近的冷淡感也冲散了不少。 贺燃一怔,看着眼前跟柏锋临眉眼有几分相似的人,恍然 原来是他表弟啊。 怪不得会觉得有点眼熟。 表弟旁边站着的那人也回过头,挑眉一笑的时候,依稀有从前的桀骜不驯感。 贺燃也笑了笑。 他对宋辞的印象不是很深,毕竟他刚新生入校的时候,他都已经大三了。而且虽然在一个学校,但他们没有碰到过一次。 唯一让贺燃有印象的,大概就是宋辞跟柏锋临他表弟高调宣布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候每天图书馆实验室几头跑,生活没有一点涟漪的贺燃,说实话,心里有那么点羡慕的。 师兄好啊,宋辞声音慵懒,尾调磁得像是陈年老酒,越发撩人心醉。 贺燃听到他的称呼,回过神来,只听见宋辞轻笑一声继续说:刚阿骁还说是不是来太早了,怕打扰到他表哥休息。 贺燃摇摇头说没事,准备说不打扰的时候,电梯到了,于是闭上嘴,三人一起上了电梯。 早上这会人有点多,三个平均身高过了185的男人被挤在电梯最里面,都无奈相视一笑。 许久不曾见过的距离感倒是消散了不少。 出了电梯后,贺燃走在前面,低头扫了眼手机。 祁霍发来消息说人醒了,吃早餐呢。 贺燃单手快速打字,跟他说柏锋临他表弟跟表弟男朋友来了。 病房里头的祁霍正在喝水,看到消息的时候差点没把一口水全给喷出去。 咳,咳咳 祁霍被水给呛的脸都红了,还不忘想着贺燃发来的微信。 表弟跟表弟男朋友? 怎么一个两个的,全有男朋友啊? 柏锋临自己端着碗在慢慢喝粥,听到动静一脸看智障似的目光看着祁霍,多大人了,喝个水还能呛着?可真行。 终于咳完了,祁霍逮到说话的机会,立马说:你表弟跟他老婆来看你了。 话落,病房门被推开,贺燃率先走了进来。 祁霍一句卧槽被硬生生压了回去,他在说什么屁话呢,也不知道人家听到没。 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柏锋临听着看祁霍的话,眼睛看着跟在贺燃身后进来的两人,同样的西装革履,站在一起就只能说是般配。 各种意义上的。 柏锋临笑了下,来了啊。 两人把提着的果篮跟牛奶什么的放下,沈泽骁点点头说:听我妈说你住院了,我跟阿辞就来看看你。 宋辞收了平时那股漫不经心的劲,认认真真地跟柏锋临打招呼。 恋耽美 ——(56) 柏锋临靠在病床上,神情间很放松,没怎么给压力的长辈模样。 表弟带着男朋友回家见家长的时候,他不在国内,视频见的,后来偶尔回来的时候,沈泽骁自己也忙,可以说,他跟表弟男朋友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时候,就是现在,他躺在病床上的时候。 贺燃待了会,中间跟着聊了几句,就出去了,一起的还有祁霍,他是还没从刚刚的尴尬中缓过劲来,现在能溜就赶紧溜了。 贺燃在昨晚那扇窗户前靠着,祁霍跟他说了会话就直接跑去了楼下,说医院不透气,他去透会气,等会回来。 贺燃没说什么,目送着他走远,心里还在感慨宋辞那张嘴是真的会说话啊,把柏锋临说得是一直笑眯咪的,跟小情侣见长辈时,哄长辈开心一个模样。 贺燃心中好笑,柏锋临也有扮演慈爱长辈角色的一天? 贺燃在这边漫无边际的想着些有的没的,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过了中午。 沈泽骁跟宋辞看完了人,准备离开,柏锋临让贺燃代他送送人。 贺燃看着几人之间比刚来时更熟络的气氛,点了点头。 像来得时候一样,他跟两人一起坐了电梯下楼,到医院门口,宋辞去开车,贺燃陪沈泽骁在路边等着。 沈泽骁不是话多的人,贺燃也不是,两人随意聊着些可有可无的话题,诸如大学,诸如高中那会两人唯一的一次碰面。在贺燃以为就这么着的时候,沈泽骁目光落在远方,看着宋辞模糊的身影,缓声说:我还记得高二那会,表哥本来打算出国留学的,却突然不去了。 贺燃心中一跳。 出国?什么时候? 不是他高三毕业时才去的吗? 回忆起过去,沈泽骁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放松笑意,听说那时候人都到机场了,又反悔说不去了,给大表哥气得够呛。 贺燃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什么以前他不知道的事情,想继续问沈泽骁来着,宋辞已经开着车过来了。 沈泽骁眼底的柔和就更明显了,他回过头,虽然说着是疑问的句子,却用着陈述的语气,跟贺燃说 是因为你吧。 第76章 贺燃插着兜慢慢地往回走, 正午的阳光有些许的刺眼,他不由地垂下眼。 地上的人影晃动着,脑海中沈泽骁的声音依旧清晰。 一开始我也很纳闷, 为什么呢,明明出国念书一直都是他想要的,近在咫尺的机会,他却亲手放弃了。 后来我大概想了下,沈泽骁收回一直落在宋辞身上的视线, 转头看了贺燃一眼,那时候你马上高三了吧? 贺燃点头,是啊, 他比沈泽骁他们高一届,那时候他升高三。 他可能是怕影响到你高三学习,所以推了一年,沈泽骁像是在回忆, 声音慢慢变得轻了,毕竟以前他就吃过这方面的亏。 贺燃有一刹那的迷茫。 对柏锋临的过去。 那一刻他才明白,原来自己每次都说喜欢他, 爱他, 却从来没有去真正了解过他的过去, 他的家庭。 南城的那几年,他对柏锋临的过去一无所知。 只知道他自己在辛苦创业, 连他是跟柏家断了关系才去的南城也是后来离开南城去上大学的时候才知道。 他们在南城相遇,他以为柏锋临是生在南城,长在南城,以后也一直会生活在南城的,从来没想过, 柏锋临原来一直就不属于那里。 却也还是为了他,多在那里待了一年。 因为他高三,耽误不得。 尽管那时候的柏锋临,真的把他当作是弟弟,但也一直在为他考虑。 就像是后来,他想要去娱乐圈,柏锋临也是希望他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去开玩笑,但如果真的决定好了,他会不遗余力的支持自己。 小事上或许他有疏忽,但大方向上,他从来都是站在自己身后,为自己保驾护航。 那自己呢?自己在这段感情里,又为他做了什么? 只是想着喜欢他,爱他,却好像从来都没有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考虑过什么。 明明前段时间柏锋临每天回来的时候都很累,他可以感觉到,柏锋临的心里有着什么事情一直在压着他。 可他却从来没有主动去问一问,只是想着柏锋临不说,那他就不问了,总会有知道的时候。 他从来没有想过,等他知道的那一天,那时候又能如何呢? 他什么也为柏锋临做不了,只是知道一个既定的结果而已。 那这样的话,要他这个男朋友有什么用呢? 贺燃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他仰头看着前面的住院部大楼,视线一层一层往上,最后停在十六楼。 柏锋临就在右侧第五个房间 嘿,站楼下看什么呢?祁霍衬衫领口挂着墨镜,伸手在贺燃面前晃了晃。 他刚刚在旁边的凉亭里就看到贺燃了,准备叫他来着,结果发现人搁那跟个雕塑似的站着,也不知道是干嘛呢。 等了一会也没等出个所以然来,所以祁霍只好跟老大爷告别,走过来看看贺燃究竟是傻了还是怎么着了,闲太阳不够热还是闲脖子不够疼?在这傻站着。 视线被一只瞎晃的手给扰乱了,贺燃眨了眨眼,长时间一动不动地盯着某个地方的后果就是酸涩感铺天盖地的来,眼睛都给搞湿润了。 没事。说着贺燃侧了侧头,用手揉了揉眼睛。 哈? 祁霍以为自己看错了,这怎么还给哭了呢? 手忙脚乱不知道干点什么的时候,贺燃转头淡淡地瞥他一眼。 眼中依旧清澈干净,以及跟从前别无二致的冷淡。 嚯,祁霍放心了,他就说他看错了嘛,贺燃怎么会站在楼底下掉眼泪呢。 怎么不上去啊? 你在这干什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祁霍先笑了下,他侧了下身指着旁边的小凉亭,说:我不是下来溜达嘛,然后碰上一老头,老头人还挺有意思的,非要拉着我。给我介绍他孙女,反正也没事干,就跟他坐在那扯淡了。 贺燃一边点头一边迈开步子,祁霍在旁边继续说:哎,对了,老头的孙女还是你粉丝呢。 贺燃脚步没停,站在电梯前面等候着,闻言也只是没什么情绪的嗯了一声。 祁霍轻啧了一声,孙女要是知道偶像这么冷漠,不知道还能不能粉下去。 祁霍这边正在胡思乱想着,旁边的贺燃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说:刚刚宋辞还问我要签名来着。 祁霍:??? 不能吧?柏锋临表弟老婆还追星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家这关系,以后都是一家子,什么签名不签名的,不要太方便。 不是为他自己,贺燃解释说:是为了他朋友要的。 原来如此,祁霍点点头,了解了解。 回到病房后,等吃过午饭,柏锋临有点困,眯着眼睛睡着了。祁霍待了一会也离开了,说晚上再过来。 贺燃收拾完餐盒,回来洗了点水果,都是这两天来看柏锋临的人提着的果篮。 贺燃把洗好的水果放在一边,拉开椅子坐下来,就跟昨晚一样,静静地看着柏锋临。 从日头正盛到落日余晖,柏锋临这一觉睡得踏实,醒来的那一刹那甚至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的错乱感。 窗外的余晖染红了大片,柏锋临反应了一会,微微侧过头,余晖尽情地撒在趴在病床边睡着的人身上。 贺燃半张脸埋在臂弯里,浅金色的光芒勾勒出另一半轮廓。 柏锋临神色柔和下来。 没等柏锋临盯着看多久,贺燃就皱着眉从困顿中醒来,下一秒猛地从床边坐起身子,心中不断懊悔着,怎么睡着了呢? 下意识朝柏锋临看过去,发现人不仅醒了,还正看着自己。 我 贺燃心中的后悔程度直线飙升,睡着也就算了,怎么还趴在人病床边睡着了呢。 柏锋临知道贺燃在想什么,只不过他现在行动不是很方便,想把人抱在怀里这种往常随手拈来的动作都不行,所以现在也只能干看着,皱着眉让人去好好休息会。 眼下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柏锋临有点后悔昨晚让人留下来了。 贺燃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还好,不困,刚刚在这也睡了一觉了。 说着贺燃的视线落在刚才他趴着的地方,笑了下,挺好的,比昨晚睡得踏实。 柏锋临还要说什么,贺燃赶在他前面,把洗好的水果递过去,吃吧? 多补充点维生素什么的。 柏锋临只好接过来,吃了两颗草莓,顺便给贺燃也喂了一颗,送他俩出去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有啊,贺燃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含糊道:宋辞说挺喜欢看我电影的,说他跟沈泽骁去电影院看了《窥光》三四回呢。 柏锋临没怎么听他说了什么,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贺燃吃东西时的模样上,像是找到了什么乐趣,贺燃吃完一颗他喂一颗。贺燃也是个实诚孩子,喂多少吃多少。 就两人说话的功夫,果盘里的草莓基本全进了贺燃肚子。 柏锋临伸手,揩去了贺燃唇边一点鲜红的汁水,笑道:没问你要签名啊? 要了啊。贺燃抬头,眼睛亮晶晶的,替他朋友要的,说他朋友可喜欢我了,他和朋友说跟我认识,他朋友还不信。 柏锋临挑眉,揶揄道:还挺招人喜欢? 那是,你男朋友能不招人喜欢? 柏锋临觉得自己小男友还挺骄傲,忍不住逗他,那我有危机感了怎么办,这么多人喜欢你。 贺燃知道他在逗自己,却神色认真道:可是我只喜欢你啊。 柏锋临愣了一会,后知后觉的心跳让他很不好意思承认,一把年纪了,还被小男友直白的情话给撩到了。 他咳了两声,心跳平复了一点后,说:我也是。 就这样在医院过了几天吃喝被人伺候着,工作也不用操心的日子后,柏锋临待不住了。 实在是太闲了,都快给他闲出病来了。 其实按医生的说法是,可以出院了,后面一周多后再来医院拆线,按时复查就行,但是柏锦旭不放心,非让他再住几天,多观察观察。 柏锋临拗不过他哥,只好继续住着。 这一住,连柏锋临三十二岁的生日,都是在医院过的。 柏锋临这人没什么仪式感,对生日看得也不是很重,所以都是贺燃跟祁霍在忙活。 因为是在医院,搞不太隆重,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祁霍的发挥。 这是贺燃唯一比较庆幸的地方。 忙忙碌碌准备了两天,柏锋临一直好奇,倒腾什么呢,每天还早出晚归的,他这个病人都不重要了。 他旁敲侧击过,但两人守口如瓶,什么也不说。 原本不怎么期待生日的柏锋临,让神神秘秘的两人整出点期待来。 不过鉴于祁霍,柏锋临的期待就大打折扣了。 到了生日那天,顾征,向哲,路洄这些人早早就到病房来,跟祁霍开始简单地布置,而柏锋临本人,被贺燃扶去楼下散步去了。 柏锋临这些年多多少少都已经习惯了祁霍的风格,所以并不太在意,整成什么样他都能接受。 只不过现在唯一比较好奇的是,贺燃会给他准备什么礼物。 毕竟之前曾经开过玩笑说把自己当礼物送给他。 不过现在他也不好意思问,礼物嘛,问了就没有惊喜了。 而且看贺燃好像也一直心不在焉的,八成是在考虑礼物的事? 那应该是比较值得期待了。 柏锋临想。 一直到晚上,熟悉的朋友一起吃完饭,唱完生日歌,送完礼物,都挺正常的,就在柏锋临感慨祁霍总算不那么土了的时候。 病房的灯一下熄灭了。 仿佛刻在了DNA里一样,柏锋临下意识在黑暗里寻找祁霍的身影。 他现在跑得不快,不知道等会能不能给祁霍一脚。 先是顶部的灯光慢慢亮了,柏锋临朝上看去,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搞得星空灯,幽蓝色的光芒格外的好看迷人。 接着是脚下依次亮起来的蜡烛,渐渐通向了门口。 柏锋临心里突然有种预感,且随着时间越来越强烈。 没等他思考更多,门被缓缓打开,贺燃顺着那条蜡烛围成的通道,缓步走近。 短短的几步路,柏锋临觉得仿佛格外漫长,等贺燃在他面前站定的同时,背景墙上的灯光也亮了起来。 刚刚过生日时的气球换成了浅金色的向日葵,上面点缀着点点的星光,跟顶部的星空带交相辉映。 玫瑰花瓣漫天撒下来的时候,柏锋临有种终于来了,终究还是没躲过的感觉。 他有些漫无边际地想着,如果以后要结婚的话,绝对绝对不能让祁霍参和进来,安安稳稳做他的伴郎就好,其他还是不要插手了。 临哥 贺燃出声的那个瞬间,柏锋临迅速回过神,接着就听到贺燃说生日快乐。 柏锋临应了一声,笑道:紧张啊? 紧张的话,我来吧? 柏锋临这一打岔,贺燃准备了好几天的腹稿全给忘了,什么铺垫,什么精心设计的情话,全没了。 直接单膝跪了下来。 当然,他动作太猛,差点没双膝跪着了。 顾不得跪得好不好看,贺燃从兜里摸出来这两天才买的对戒,没有过多的设计,简单的纹路,里侧刻着两人名字的缩写。 虽然时间紧,但贺燃跑了好多家专柜,然后一眼看中了这对,毫不犹豫地花钱买了下来。 临哥贺燃深呼了一口气,平复了下极快地心跳,快速而坚定地说:我们结婚吧。 往后你不再是一个人,我会陪着你,爱你,一直到生命的尽头。 很早很早的时候,柏锋临是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永恒的,一直不变的东西。 感情这种消耗品更是如此。 因此他吝啬于去给予本就没有多少的感情。 直到他遇见贺燃。 恋耽美 ——(57) 当他对贺燃抱有期待的时候,他想,就应该是他了。 好。 于是柏锋临说。 他伸出手,贺燃的心狂跳着,颤抖着手,将那枚刻着他名字缩写的戒指套在了柏锋临手上。 于这一刻,他追逐近十年的光,被他牢牢套住了。 第77章 当晚, 柏锋临发了一条朋友圈。 一张图片,两人十指相扣,无名指上的戒指相碰在一起。 虽然没有任何文字, 却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图片发出去没多久,朋友圈的点赞和评论瞬间就飙到了99+。 柏锋临这种一年都不见得能发一回朋友圈的,好不容易发了一回,上来就直接宣布结婚了的消息。 知道贺燃存在的还好,不知道的一边震惊一边送祝福。 柏二公子不声不响的就官宣结婚了?什么魔幻事件啊, 而且看图片,好像还是跟个男人啊? 柏家能同意? 离谱哦。 祁霍这个参与者抱着手机看得乐呵,有种自己儿子终于争气了的谜之自豪感。 不过这话他没敢跟柏锋临说, 毕竟柏锋临就快出院了,腰好了,腿脚利索了,能跑能眺的柏锋临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而作为图片里的另一个主角贺燃, 是第二天才看到的朋友圈。 主要前一晚太激动了,压根没功夫去看朋友圈。 这会看到了,美滋滋地在评论框里发了个老公。 发完就不管有多少人能看到他这条评论了, 关了手机扔在一边, 陪柏锋临做身体检查去了。 医生看了看腰侧刀口的恢复情况, 说再等两天就可以拆线了,拆完就能出院了。 听见医生这样说, 柏锋临有种,媳妇就快熬成婆的感觉。 太不容易了。 其实早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在家养着,然后来医院拆线就行,但是他哥不同意啊, 没办法,他只好在这熬着了。 就在柏锋临念叨他哥的时候,他哥柏锦旭打来了电话。 柏锋临心情颇好的把医生的原话,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 柏锦旭听完,就跟柏锋临预料的一样,没点什么波动,只是问他出院的时候需不需要去接。 出院当然需要去接,不过可不用他哥来接,让祁霍开车过来就行。 贺燃才拿了本不久,柏锋临可不敢让他在市区开车。 柏锦旭也没说非得来接他出院,听到祁霍去接,就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又聊了两句,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柏锦旭问他打算结婚了? 柏锋临起先没反应过来,因为话题转的比较突然,而且从他哥口中听见结婚这样的字眼,就还挺新奇的。 所以过了几秒后,柏锋临才说:啊,是的,要结婚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嘴边一直挂着笑意,找个能结婚的地方,就结吧。 贺燃已经跟他求婚了,剩下的就他来吧。 柏锦旭那边难得沉默了一会,搞得柏锋临就有点紧张了。 说实话,他有点摸不清他哥的意思。 别人可以不同意或者不看好,怎么着都行,他不在乎,但是他哥,他跟贺燃结婚的话,他想得到他哥的祝福。 前段时间他说等贺燃的工作结束了,就带贺燃去跟他哥吃顿饭,而且他哥也有这意思,他就想着正式把贺燃介绍给他哥认识。 这两人在他心里都是非常重要,非常特殊的存在。 可是还没来得及,他就进了医院,而且那天,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他的病床前。 尤其是,在他哥看来,他是替贺燃挡了一刀才受伤的。 这样的情况下,他不好说,他哥是怎么看贺燃的。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希望这两人能好好的。 哥 柏锋临还是没忍住,先开了口,打算替贺燃说点好话的时候,他哥终于开了口。 你决定就好,我不干涉。 柏锋临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想得寸进尺。 哥你怎么能不干涉呢,我还想你祝福呢。 柏锦旭: 柏锦旭:我要不要祝你早生贵子,三年抱俩啊? 柏锋临一下笑开了,放松地往后靠了靠,也不是不行。 柏锦旭懒得跟他瞎扯,越扯越离谱。 挂电话前,柏锦旭说让他记得去看看爷爷,这段时间爷爷没少操心他的事。 柏锋临嗯了一声,就听见他哥继续说:别忘了把你老婆带上。 柏锋临愣了。 啥? 老婆? 这是他哥说的话吗?而且他还诡异的从中听出了两分揶揄的意思。 柏锋临拿过手机,盯着已经结束的通话界面看了许久。 他现在严重怀疑,刚刚对面跟他通话的是他哥吗? 这份怀疑一直持续到,他打开微信,看到朋友圈里,贺燃的那条评论。 老公啊。 怪不得 柏锋临哭笑不得,该不该告诉他,评论他哥是能看到的。 不过呢,鉴于他以后还想继续看到贺燃叫他老公,所以,就先不说了。 相信他哥可以理解。 两天后,拆完线,在医生告知可以出院了的时候,柏锋临大刀阔斧地坐在病房沙发上,指挥着祁霍搬东西。 还好他东西不多,也就搬了两个来回,贺燃办完出院手续,就出院回家了。 祁霍车停在楼下,没上去。 临走时问柏锋临什么时候结婚啊,他好准备准备当伴郎啊什么的。 柏锋临看了眼楼上自家阳台的位置,说:看他的意思吧,他想明天结,你明天就来当伴郎。 祁霍: 祁霍竖了个大拇指,行,整挺好。 柏锋临就倚着车窗笑开了。 五月底,柏锋临出院回家后,贺燃也忙了起来。 金羊电影节开幕在即,贺燃天天公司家里两头跑,他自己感觉还好,但是路洄,随着日子越来越近,每天也越来越焦虑。 焦虑到晚上做梦都在想着贺燃在台上发表获奖感言,还有就是输给某个不知名的新人,被粉丝一顿嘲讽。 什么我早就说了,贺燃就一花瓶,除了脸能看,还有哪能看啊?之前拿那一个影帝奖杯,也是运气好,不然哪里轮得到他啊?还是乖乖靠脸吃饭去吧,别嚯嚯大银幕了,实在不行,回去演演古偶吧,那里适合他。 诸如此类的言论,路洄想反驳,但是却开不了口。 醒来之后就越来越睡不着了,每天顶着黑眼圈来公司。 循环往复。 贺燃听陈言说完后,给路洄买了杯冰奶茶,让他别焦虑了,放平心态吧,该是他的就是他的,不是,那也没办法。 水平没到啊。 路洄一边喝奶茶,一边叹气。 晚上跟柏锋临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贺燃想起来路洄晚上做梦都是他发表获奖感言的事,问柏锋临,你呢,也想我拿奖吗? 柏锋临伤口虽然已经拆线了,但是饮食上,还是要注意一些,所以吃得格外清淡,嘴里正没味呢,听见贺燃问他,想也没想就直接说:想啊,肯定想你拿奖的。 不过呢,柏锋临喝了口汤,要是没拿也没关系。 贺燃点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什么就算没拿,你也是我心里的最佳男演员,你在我心里就是影帝诸如此类的话,结果他什么也没说,话头就止在那了。 眼前的饭突然就不香了。 贺燃放下碗,只好自己问出个所以然来了。 那要是我非常想拿,但是没拿到呢? 柏锋临抬头看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汤匙,擦了擦嘴慢条斯理地说:那要是你非常想拿,但没有拿到 贺燃满眼期待,怎能说? 柏锋临耸耸肩,那只能说没到那份上呗。 听着十分耳熟的话,贺燃仰靠在沙发上,哭笑不得。 该说不说,要不他俩能在一起呢,这想法都是一模一样啊。 不过呢,柏锋临揉了揉贺燃的头发,文野那个角色,演得是真的好啊,相信自己吧,就是吃这碗饭的料啊。 贺燃眯了眯眼睛,像是猫咪被rua舒服了,往柏锋临跟前凑了凑。 我也觉得。 柏锋临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上毛茸茸的脑袋,想起来刚回来那会,为了拍戏,贺燃的头发剪得很短,几乎就是露着头皮的一层短短发茬,再加上他眉眼本来就生得凌厉,自然是一股子凶狠劲。 跟炸了毛的猫一样,需要去哄,哄得时候还要注意,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狠狠咬一口。 想着,柏锋临勾了勾唇。 还好猫咪虽然看起来凶,但是内里很软,会不设防地露出柔软的肚皮,揉舒服了还会眯着眼哼叫两声。 很乖了。 月底,栀子花满街飘香的时候,金羊电影节盛大开幕。 作为最佳男演员的提名者之一,贺燃受邀出席,跟着《窥光》剧组一起走的红毯。 在被问道接下来还会不会继续跟蔺谋导演合作时,贺燃面对着各大媒体的镜头,微微一笑说:会啊,有合适的本子,就会一起合作啊。 蔺谋也附和道:有合适的本子,我们会继续合作的,而且相信贺燃,也会给大家带来更多精彩的角色。 网上观看直播的网友不少,听到这话也开始在直播间刷起了屏,纷纷期待两人的二次合作。 进到内场,两人的座位就左右挨着,蔺谋也是本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直接问上次给他那本子感觉怎么样啊,行的话就接了呗,过段时间就可以进组了。 贺燃还挺惊讶的,你筹备这么快啊。 蔺谋笑笑说:那没办法,谁让咱拉到的投资多呢。 贺燃: 蔺谋见他这次没上来就直接拒绝,感觉有戏,于是趁热打铁,再说了,你们家柏总也投了不少,你拍了,不就是他赚钱? 贺燃瞥了他一眼,淡淡说:确实有个本子,感觉挺有意思的。 之前放在床头,还打算再好好看看呢。 蔺谋一听,有戏啊!直接坐直了身体,问他是哪个本。 他之前给过贺燃好几个本了,不知道是哪个合了他的胃口。 贺燃想了想名字,然后说:要拍的话就快点的吧,拍完了我好去结婚。 蔺谋:!!! 结婚欸!!! 贺燃说得云淡风轻,蔺谋下意识往周围看了看,怕有人听到这话,明天就是各大社交网站屠版的爆炸新闻了。 虽然柏锋临朋友圈公布了,但毕竟知道的是少数,而且就他刚知道那会,一整个人都是傻了的状态。 总裁和影帝? 真尼玛成了。 他这个拍电影的都不敢这么拍。 等待颁奖典礼开始的期间,蔺谋各种心惊胆战,贺燃是时不时跟柏锋临聊个天。 虽然这次柏锋临没能来现场,而且可能有一点点的遗憾吧,但是,一想起上次就是参加完慈善晚宴,晚上回去就进了医院。 贺燃还是觉得,柏锋临就待在家里,看看网络直播就好了。 而且那样的话,就算他没拿影帝,也不会太失望。 一直抱着这样的心态,贺燃静静在台下坐着,看着一个又一个奖项的颁出,直到最佳男演员时。 频幕里播放着影片的节选片段,贺燃的手开始微微捏紧。 他没有注意的是,在他座位的后方,一直空了大半场时间的位置,此刻正坐着一个人。 蔺谋余光往后,看到来人,不算惊讶地挑了挑眉。 来人冲他笑了笑。 正是从家里赶过来的柏锋临。 而前方的贺燃,一无所觉。 他无意识地转动着戴在食指的戒指,直到颁奖嘉宾笑着喊出他的名字。 第五十届金羊奖最佳男主角,得奖的是贺燃,《窥光》 文野再一次出现荧幕里,全场响起的是属于贺燃的颁奖词。 贺燃愣了两秒,掌声雷动的时候,他才从椅子上站起来,跟旁边的蔺谋拥抱,然后,他看到了坐在自己身后的柏锋临。 惊喜之下,已经忘了要干点什么。 还是蔺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放开人,想也没想,张开双臂,跟一脸微笑看着他的柏锋临,拥抱了。 直播镜头全方位无死角地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柏锋临微微侧了侧头,在贺燃耳边低声说:恭喜啊,我的影帝。 贺燃耳根发烫,心跟着跳了一下的同时,松开人,大步上了舞台。 星光熠熠下,台上的人仿佛身披万丈荣光。 一段简短的获奖感言之后,贺燃说:要感谢一个人,还有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最后落在柏锋临身上。 他们隔着无数的星光与人海相望,一如多年前的那场毕业典礼。 我爱他。 正文完 第78章 番外 贺燃一语惊起千层浪, 微博热搜再一次爆了。 带有#贺燃#两个字的词条,前十个热搜他占了六个。 排在最高位的,是贺燃最后的那句我爱他。 虽然不清楚贺燃嘴里的这个他, 究竟是男他还是女她,但丝毫不影响这就是赤/裸裸的当众表白啊。 不止是粉丝,连路人都感到震惊的程度。 贺燃欸,炒个CP都抄不起来的人,突然就表白了, 还是在自己获封影帝的舞台上。 黑粉在这时候是消停了,但是CP粉异军突起。 像是反弹一样,从前跟唯粉数量完全没法比的CP粉, 在昨天过后,开始爆炸式的增长,而且并不局限于单纯的某一个人。 贺燃口中的那个他,都成了自家哥哥, 嗑糖嗑到飞起。 星环娱乐公关部从昨晚开始就严阵以待,路洄坐在办公室里,头疼地看着微博上的热搜。 昨晚, 上一刻他还沉浸在贺燃再度获封影帝的喜悦里, 下一秒就听见那句掷地有声的我爱他。 恋耽美 ——(58) 路洄心跳都要骤停了。 平静下来后, 他拒绝接任何媒体的电话,连夜找公关部商量了两套方案, 就看柏总是真的想公开了,还是照目前的情况,就这样继续下去。 等待柏总回复的间隙,路洄去冲了杯咖啡,继续头疼地看微博。 而被路洄念叨着的柏锋临, 这会才刚醒。 昨晚为了庆祝贺燃获封影帝,两人折腾到很晚。柏锋临睡眼惺忪地打开手机,发现消息都快炸了。 祁霍连发好多条,中间还夹杂着语音跟视频通话,都是让他快去看微博。 柏锋临退出微信,点开微博热搜榜,连着几个红色的爆字,让他不得不睁大了眼睛。 #贺燃,表白#,#贺燃,我爱他#,#贺燃最佳男演员#,#贺燃,我爱她#,#贺燃#,#贺燃获奖感言# 嗯??? 这都什么啊? 柏锋临坐起来了点,顺手点了个热搜进去。 @高燃CP头号粉丝:太他妈好嗑了啊,家人们,当众在获封影帝的舞台上表白哇,甜死谁了啊,要感谢一个人,感谢我们扬哥哇,谁还记得燃哥第一部 戏是跟扬哥一起拍的啊,那时候铺天盖地的报道都是扬哥照顾新人燃哥啊,看看现在,燃哥再度获封影帝,在台上感谢扬哥,什么养成系啊,甜死了,走过路过都进来嗑一口好嘛,不甜不是中国人啊。 柏锋临:? 在看什么啊? 旁边适时传来一道充满困意的声音,柏锋临回过头,顺手揉了把贺燃睡得凌乱的头发,再睡会? 贺燃迷瞪着点了点头,他现在很困,也忘了自己刚刚问了什么,转头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柏锋临等他睡着了,起身给手机充上电后,去了浴室。 贺燃这一觉睡得格外久,再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中午。 在床上躺了一会后,贺燃才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 洗漱的时候顺手看了眼微博,虽然有心里准备,但是看到那一连串的热搜后,贺燃还是诧异地啧了两声。 上热搜真是不要钱啊。 不过 既然不要钱的话,那就再上两个吧。 贺燃笑了下,从相册里挑了张图出来,打开微博放上去编辑了两下,准备点发送前,突然想到路洄之前焦虑的那股劲,心说还是告诉他一声吧,省的心脏病给他搞出来。 发完微信后,贺燃握着手机出了卧室。 客厅里,柏锋临腿上放着笔记本,正在看着什么。 贺燃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来,柏锋临顺手合掉电脑,睡醒了? 贺燃点点头。 饿不饿,想吃什么,我们现在去吃。 贺燃想了想,打开美团看了会,没找到想吃的,过了会说吃火锅吧? 柏锋临没什么意见,打电话跟人预定了位置。 贺燃等他订好了位置,就把微博打开,放在柏锋临面前让他看。 能发不? 柏锋临本来没怎么在意,却在看到频幕上的内容后,神情一怔。 @贺燃:十二年,感谢。 配图是上次他微信朋友圈的那张。 就这样啊?反应过来后,柏锋临伸手捏了捏贺燃的脸,怎么不@我啊,不然他们怎么知道你昨天的表白是跟我呢? 贺燃微微睁大着眼睛,啊了一声。 要艾,艾特吗? 柏锋临好笑地挑眉,不然呢? 现在不@出来,以后指不定又成了什么高扬啊,李扬,陈扬的,他才不干呢。 他才是正主好吗? 噢噢,噢好。贺燃迷糊着点头,@打出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柏锋临的微博,没法艾特。 临哥,微博是哪个啊,我关注你一下。 柏锋临打开微博,把自己微博名称给贺燃看。 这个。 贺燃看了一眼,他临哥是真的不刷微博啊,连名称都没该改过,还是刚注册那会的用户后面一串数字。 他搜索完,就关注了该用户。 他不知道的是,微博还没发呢,粉丝已经先炸开了锅。 他本来就在热搜上挂着,很多人都在时刻关注着他的动向,一上线,就关注了一个看起来跟新用户一样的账号。 手误吗?好像也不能吧。 粉丝的小作文已经在超话刷了屏,还有非常多的人,已经在第一时间跑到贺燃关注的那个新号底下,打卡挖料去了。 虽然看起来像是个新用户,但是粉丝们发现,这是个已经注册五年的账号,而且里面的内容非常非常少,个位数的微博微博还都是每年系统自己发的生日快乐,这点东西很快就被粉丝们翻到了底。 除了知道这博主性别男,平常不玩微博,生日五月二十号,其他什么信息都没翻出来。 而且,极有可能现在翻出来的信息都是假的。 毕竟微博的性别啊,生日什么的,随便填填的大有人在。 可能真的手误了? 就在粉丝们这样想的时候,贺燃发了微博。 @贺燃:十二年,感谢@用户3530375053 图片,jpg 粉丝人傻了。 @千纸鹤啊:我他妈的看到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贺燃燃:这是谁啊,卧槽我失恋了 @脸滚键盘:假的吧假的吧假的吧 @hefefbi:是男人啊姐妹们呜呜呜呜呜 @无无办法:所以昨天的表白是给这哥们的吗? @氛围:呜呜呜呜呜我哭了, @冷风光荣:三分钟了,这哥们的信息没人扒出来吗? @幸运欸:姐妹们,咱就是说手好好看啊,他妈的 @废啊:+1,手真的好看啊,偷偷嗑一口,我有罪,但是他们真的好配啊。 柏锋临看着贺燃的微博评论区,突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十几万的评论里,没人知道那是他啊。 艹,大意了。 柏锋临光速修改系统设置的初始名,然后发现,他本人的名字已经被占用了。 ??? 还能这样的吗? 贺燃在旁边看得好笑,跟他说加点英文吧,这样不容易撞。 柏锋临不得不在自己名字后面又加了英文,才算是改名成功,然后又顺手加了个认证。 虽然他也不打算怎么用微博,但是认证嘛,免得粉丝觉得那不是他。 搞完这些,两人就出去吃火锅去了。丝毫没有在意网上已经炸成什么样了。 网友们吃瓜吃得上蹿下跳,刷新着刷新着,贺燃@的那人,就成了@柏锋临Felix 粉丝彻底傻眼。 评论区已经彻底沦陷。 @白鹤:我的妈我的妈,搞到真的了,这辈子没想过,我有一天能搞到真的,还是总裁x影帝这样的搭配,天呐,都给我嗑啊。 @哦哦哦:我嗑还不行吗,甜死了妈的,这辈子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贺燃宝贝:呜呜呜呜呜呜,原来我的情敌竟然是柏总,比不过比不过,含泪祝我宝贝儿幸福。 @CP粉赢了:打字的时候手都在抖,天呐,十二年啊竟然,一定要幸福啊呜呜呜呜呜 @副本:所以,柏总生日五月二十号欸,好搭 @bffbwi:小声说一句,刚发的时候就觉得那像柏总的手,但是没敢说,怕被骂 @步伐一致:楼上的姐妹太强了。 @哈哈哈哈哈:柏总这占有欲啊,估摸着早上看见乱嗑CP的了,然后光速官宣自己正宫地位,还特意改个名 @opnf:哈哈哈哈哈柏总笑死我了 @我的CPbe了:哭了哭了,谁懂,早上还嗑我的高燃CP来着,我真的以为他俩成了,结果这会就be了 @嚣张pifhe:霸道总裁跟高冷影帝,DNA动了 @小陈小陈要上岸:所以,有文吗?家人们 各大平台疯狂讨论的时候,微博由于网友们的讨论太疯狂,直接瘫痪了。 程序员小哥加班加点时,有粉丝在火锅店遇到了造成了今天微博瘫痪的主角,高兴疯了。 一边祝人幸福,一边要了签名跟合照,在征得两人同意的情况下,发了一条微博。 @金鱼呀:呜呜呜呜呜偶遇贺燃跟柏总在外吃火锅,刚开始还不敢相信,而且怕打扰到两人也没敢过去,等两人吃完了,才敢过去鼓起勇气要签名。而且姐妹们,贺燃真人比电视上好看,脸上一点瑕疵都没有不说,说话声音还超好听,整个人都好温柔,还有柏总,真的,好帅好有气势,两人站一起太养眼了,各种意义上的相配。(ps:本人算是贺燃的五年老粉了,从他刚出道就关注了,一直到现在,看到他一点点进步,拿到影帝奖杯,还收获了爱情,真的,祝福他的未来都得偿所愿,永远熠熠生辉,也祝福他跟柏总的感情能一直好下去,他们的人生还有很多个很多个幸福美好的十二年呀) 粉丝偶遇也很快被顶上热搜,评论一边羡慕一边祝福,还有不少人打算现在就去火锅店吃火锅,博主说两人已经吃完离开了,但这也丝毫不影响粉丝想要跟偶像get同款的机会。 而处在热度中心的两人,正在回家的路上。 今天和以往的任何一天都没有区别,他们仍然相爱,仍然期待无数个明天。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