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我变成哈士奇了》 第1页 [穿越重生] 《救命!我变成哈士奇了!》作者:二狗不吃菜【完结】 文案 公司聚会后,996受害者孙秋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但,却是以初生哈士奇的模样!现代无力内卷的沙雕青年,在变成哈士奇后,竟发生了……!? 费尽心思,试图留下自己是人的信息,却屡被误会。直男见状,邪魅一笑,“小狗我们一起来玩啊~” 嗷嗷呜呜学说人话,却被当作活泼话多的小狗,被全员沙雕一家领养。王政自信脸:“这就是我家需要的话多小狗。” 在急行的车子里骂骂咧咧,担心自己的狗身安全,却被认为是归家心切,不得不旋转跳跃不停歇,以维持身形。 孙秋含沧桑发言:“原来人与狗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面对诸多人狗交流困难,孙秋含渐渐开始躺平,接受自己哈士奇的身份,也承认自己是家庭中的一份子。与此同时,公司聚会后,因车祸昏迷的公司老板,也转生成了黑柴。因为狗贩子的偷盗,俩狗意外相遇,并在无意中知晓了重新变回人的方法。 老板自信一笑:“小孙,我是看好你的。年轻人,好好干,有前途。你跟我回去,看在这共患难的份上,我给你涨工资!” 孙秋含支支吾吾:“可是...老板,我不想做人了。” 内容标签: 萌宠 搜索关键字:主角:孙秋含(孔小哈)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老板,我不想做人了 立意:没有立意,欸,就是玩儿 第1章 在下孙秋含,平平无奇美少女(狗),这是我变成哈士奇的第一天。 昨晚公司聚会喝了点酒,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在一个温暖又黑暗的地方,四肢无力,动弹不得,眼睛睁不开,话也说不出。 我只当我在被窝里还没睡醒,被鬼压床了,于是开始继续迷迷糊糊地睡觉。直到有股力托着我往前。 就好像是本能,我下意识张嘴咬住怼在我脸上的东西,并开始吮吸。 是一股奶香味。 终于,我意识到了不对,这触感和味觉过于真实,根本不像是在做梦。 我不由自主回想起平生看过的各种各样的小说,并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我穿越成婴儿了! 我明白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这是老天爷在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啊! 想到这里我不禁心潮澎湃,吸奶的劲也更足了。 纵观我过去的二十五年的人生,父母早逝,无车无房,工资低,没对象,工作996,没有加班费,这些难道不是上天给我的磨练吗? 终于!身为天选之子的我迎来了人生的巅峰!重活一世,我孙秋含一定要活出风格!活出风采!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只可惜世事无常,我没有变成小婴儿,我变成小哈士奇了。 事情是在吃完奶之后不对劲的,人是当场蒙圈的。 吃饱喝足,就该睡觉了。 可事情却渐渐的变得诡异起来,吃完奶之后总有个湿湿的温温热热的,又很柔软的东西一直在我身上游走,袭击重点是我的屁股,力度还不小。随着这东西的动作,我被一点一点蹭往某个方向。 不对劲。不行!我得表示反抗,毕竟身为未来的成功人士,是要有鲜明的主见的。 于是乎我就开始大声嚎。 “嗷嗷嗷嗷嗷~” 这声音虽显稚嫩,但气势十足,不错,很符合我未来成功人士的身份,我很满意。 但是小孩都是这样嗷嗷叫的吗?我没养过小孩,也不太清楚。算了,成大事者不必拘小节。态度表示完了,我也该睡了。 忽然,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欸,这小狗的哈士奇血脉真纯正,才出生这么点时间,就叫得比谁都欢,她好精神!” 随后一双温暖的大手托起我,虽然他动作轻柔,可我却感觉好像被命运扼住了喉咙,整个人,啊不,应该是整只狗都动弹不得。 虽然还睁不开眼,但我却明显地感受到我正被他上下打量。啊!这该死的命运!我竟然被他如此戏弄! 我仿佛看见帅哥们在向我挥手告别,豪房豪车也离我而去,在莫大的悲伤之下,我不禁声泪俱下。 “嗷嗷!嗷嗷嗷嗷嗷!(救命!我变成哈士奇了!)” 但是很显然,这一行为除了让我妈——生下我的那只哈士奇和我一起嗷嗷叫,此外并没有什么别的效果。 成为哈士奇的我很困,但我更悲伤,于是我开始思考人生。 有点冷,我趴在狗妈肚子上哼哼唧唧,又嗷呜一声打了个哈欠,“到底为什么我会变成一条狗?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我究竟还能不能重新变回人?” 翻了个肚皮,我又滚到兄弟姐妹附近蹭过来蹭过去。 这真不怪我,虽然现在我啥也看不见,但小小软软又毛茸茸暖呼呼的小奶狗真的好诱人/狗,而且他们还会嘤嘤嘤,这哪里是狗窝?这分明就是阿伟乱葬岗! 忽然,我灵光一闪,想起了聚会前的一件事。 那时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我,屈服在变态甲方的淫威下,靠着汤家凤老师对我辈青年的鼓励,努力修改方案到凌晨两点多。 -- 第2页 但又想起自己空空荡荡的钱包和抠抠搜搜的老板,一时间不禁悲从心来,许下了这么一个愿望:“这点工资,还要我应付这种甲方!我下辈子还不如做狗!” 我错了,我不该乱说话的,现在变成狗了,追悔莫及。转念想到即将到手的工资,我更是悲伤不已。 “嗷嗷嗷嗷嗷!(我不要变成狗!)” “斯哈斯哈”,我被我妈舔了一脸的口水,这是一个有味道的吻,刚刚还舔过我的屁股,在下自然无福消受,于是只好赶紧闭嘴。 我自认为是一个好青年,品德优良,在路上看到地上有钱也不会去捡,在公交车上也会主动给老人小孩让座。纵观我平平无奇的一生,除了抄作业和上班摸鱼,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狗中哈士奇?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那晚出了什么意外,然后上天回应善良青年的愿望?我就这样就变成狗了? 够了。我把头往旁边的兄弟姐妹身子底下拱。我妈一直在舔我,我现在全身都是口水。 我一边拱,一边想,要是以后我能回我之前呆的地方看看,也许就能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而在这之前,就只能先当当哈士奇了,反正除了工资和手机,我也无牵无挂。 再说了,指不定一觉醒来,我又变回去了呢。 第2章 在下孙秋含,一只哈士奇,很饿。 深入贯彻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原则,还没开眼的我开始一边嗷嗷叫,一边拱来拱去,寻找奶票。 是的,一觉醒来,我依然是狗。 思来想去,我觉得我不能太好高骛远,毕竟人可以一下子变狗,但是狗总不可能一下子变成人。所以我决定还是先定一个小目标,比如说先学会说人话。但在此之前我得吃饱饭,吃饱饭才能有力气学习。 最后,凭借着我灵敏的鼻子和坚持不懈的探索精神,我终于被叼回了狗窝。成功找到我妈,计划通! 我大意了,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到处乱拱会引起我妈的注意,会被叼回来。但我不知道太过引狗瞩目会被斯哈斯哈舔一脸的口水。我一大早起来就饿得乱拱,现在哪里有力气反抗? 我不干净了,完了,怕是PP也要被舔了。果然,潮湿又柔然的触感抚摸过我的PP。 从此我立下誓言,这辈子绝不做舔狗。 经过一番折腾,我终于吃饱喝足。就此,我要展开我漫漫狗生征途的第一步——学人话。 只要我学会了说人话,那么各大媒体就会争先报道我,各大科研室也会争先研究我,各大剧组也会争先聘请我,我将成为狗界独一无二的存在,从此走上狗生的巅峰,然后迎娶——啊!不对不对。 应该是顺利回到我之前的地方,在国家的帮助下重新变回人类,然后凭借着这段离奇经历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高富帅,从此走向人生的巅峰…… 古人云,登高必自卑,行远必自迩。 于是我决定先从拼音练起。 “嗷(a)嗷(o)嗝(e)~” “呦(i)呜(u)呦(v)~” 感觉不是很标准,再来一遍! “嗷(a)嗷(o)嗝(e)~” …… 我使出吃奶的劲儿,不断重复练习,终于引来了男主人。 “叫得这么惨,这小狗怎么回事?” 被他小心抓在手里仔细观察,我不敢再多bb。 “看起来也没受伤啊?” “老婆!——你快过来看看,这小狗一直叫。” 他喊得太大声了,吓得我一抖,然后我就感觉到有一股温润的水流,从两股之间缓缓流出,并伴随滴滴答答的流水声。 事发突然,男主人和我都沉默不语。 这能怪我吗?当然不能。修狗怎么会有错,修狗当然不会有错,修狗只是还没长大,大脑皮层还没有发育完善,还不能控制住自己而已。 但显然,男主人并不这么想。 “嗷!老婆!它、它尿我手上了!” 哎,现在的人啊,心理素质还是太差了!不就是手被内啥打湿了而已嘛,就被吓得叫出了哈士奇叫,这像什么话? 不像我,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默不作声,成功逃过了尴尬的烦恼。甚至还有点想要睁开眼看看他现在什么表情。 “哈哈哈哈嗝~你快把他放下啊。哈哈哈……” 女主人真是快乐,笑得气都喘不上了。 “啊~原来是老大啊,她出生的时候就很精神,你忘啦?哝,项圈上写着呢——一。” “平时在家的时候她也叫得比较欢,你粗心大意的,不清楚也正常。哈哈哈~” 不过有一说一,男主人真是个好人,遭遇了这样的事故还很温柔地托着我,直到现在才把小心我放下,还顺带帮我收拾干净。 虽然漫漫狗生征途的第一步就惨遭意外,不过,这并不能打击到我学习的热情。 爱因斯坦曾经说过:“成功是99%的汗水加上1%的天才。”前世为人的我比这世界上其它的狗都有优势,再加上不懈努力,我怎么会不成功? 于是乎,我开启了每天坚持学人话的生活。 终于,我成功向大家证明了——通常而言1%的天才比99% 的汗水更为重要。 狗是不可能突破狗的上限的。无论是声带的结构差异,还是大脑中神经细胞的连接差异,它们都在阻止我的成功。而这些都是由生物的基因决定的,非狗力可为。 -- 第3页 但好在天道酬勤,所有的磨练并非毫无意义。 我现在已经能够熟练控制语调,使它和人类语言相似。至于发音,我就无能为力了。 虽然我每天的练习并不能使我说出人话,但是其实还是满有成效的,具体表现为我最近老是听见男主人在狗窝旁边嘀咕,说我不太礼貌,每天叫得就像在骂人一样,那语调叫一个抑扬顿挫,百转千回。天地良心!我以前可是个讲文明懂礼貌的好青年! 漫漫狗生,第一步就惨遭失败,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但失败乃成功他母亲,在拥有成功之前先见见失败这个岳母是很正常的流程。 思前想后,我决定实施plan B——既然不能直接说话沟通,那我找个机会写写字,或在电脑啊,墙上什么的上面留下点信息也行啊。 说干就干,我先去吃个饭。 感受到我妈和各位兄弟姐妹的叫声和气息,我的脑子里仿佛响起警报,提示我前方有一大波嘤嘤怪来袭。我迅速拱到最佳位置,来吧!小奶狗们!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 被毛茸茸软乎乎拥簇着,四周环绕着咂奶声,今天果然又是阿伟反复走流程的一天。 吃饱喝足后,就开始今日份的探险。 狗生不易,修狗叹气。 毕竟想要留下信息必先熟悉环境,可我还是没开眼的修狗,就只能先四处摸索。 在狗窝毛茸茸的毯子上匍匐前进,我四处嗅啊嗅啊,其实也感觉不出什么特别的味道,就暖烘烘的修狗味和某月亮的洗衣液味。这样不行,得到的信息太少,看来还是得向更广阔的天地出发。 我挣扎着继续往前,然后就被女主人逮住了。 “啧,老大你好调皮啊。都要爬到毯子外面了。” 我被她用温暖而干燥的双手握住,功亏一篑啊,真是可恶。 她把我从头rua到尾,rua了好几遍,却还是不满足。我被仰放到她大腿上,小肚子被她一下一下地揉搓。 “哇!这肚子胖乎乎的,手感真好。” 士可杀!不可辱!修狗狗的事,怎么能说是胖,这分明是装满了幸福! “嗷嗷嗷~”,我奋力翻身想要爬起来逃离魔爪,可是我失败了。 原因无他,她的手法实在是太舒服了,不论是从下巴还是到尾巴,我都被她征服了。 果然,修狗要是不努力,就只能成为女人的玩物。 第3章 在下孙秋含,一只哈士奇,很开心。 嘿嘿嘿~我终于睁眼了!就是看东西还有稍微有点累。 世界很神奇,就像加了一层非主流滤镜。整个世界都是黄色,蓝色,灰色,黑色还有白色。 比如说现在男主人的脸,眉目还算清秀,就是略微有点不修边幅。女主人就不一样,怎么说呢?反正就很精致。 原谅修狗没文化,修狗一句哇塞走天下。 在小狗滤镜的加持下,他们的脸都是黄色的,就是黄色的亮度不同而已,整个室内虽然也没有开灯,但是就很亮。 而且我的视野也比以前当人的时候大得多,比如我现在不仅能看清楚对在我面前的男主人鼻子上的黑头,还能看见左后方正在努力踩奶的兄弟姐妹们。 没错,万恶的人类居然在我干饭干到一半的时候把我提溜起来观察,就因为我开眼了。 “老婆你看,老大的眼睛是异色瞳欸?好酷噢~” 说着男主人把脸越凑越近,我只好把脸别开,用殷切的目光看向旁边的女主人。 其实我也不是很嫌弃他,只是他大早上的估计还没洗漱,就跑来对我进行近距离观察。这个我实在是无福消受。 君不见头油高光毛孔大,鼻毛黑头二哈悲。 女主人显然没看懂我的眼神暗示,只是凑近了点,“酷是很酷,但是我听说异色瞳的小狗没有生育能力,那怎么办,老大好可怜。” 谢邀,在下并没有生小狗的打算。 既然她看不懂我的暗示,那我只好使出我的究极绝招——化身嘤嘤怪。 “嘤嘤嘤嘤嘤!” 果然,女主人“啪”的一下子打在男主人的头上。 好听吗?,好听就是好头。 “你是不是弄疼她了?快把她放下来!” 我就说,嘤嘤怪无人能敌。 “我没有啊,老大就是喜欢叫而已。” 不过,男主人还是把我放了下来,然后揉揉脑袋,和女主人一起去吃早饭了。而我立马往干饭的方向爬去。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就在我即将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却见我英明神武的饭票皱着她孤傲高贵的三把火,以一种极为智慧的表情站了起来,顺带把我正在发奋图强努力吃奶的兄弟姐妹们都抖了下去。然后用她那令人捉摸不透的诡秘步法离开了狗窝。 她的背影是如此销魂。 黯然销魂者,唯奶票别而已。 我早就知道世事无常,可是没想到一顿好好的早饭会变成这样。我还只是只小狗,我还在长身体,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正悲伤着呢,忽然间福至心灵,一个百万装修计划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山十年河东,山十年河西,莫欺少狗穷。 其实我也是今早刚睡醒的时候才能够睁眼的,现在终于有时间好好观察一下我的生活环境了。 -- 第4页 狗窝是在客厅深处,旁边有楼梯通向二楼,还有一个巨大的落地窗隔离着外界和屋子,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被白色栅栏围起来的草坪和梧桐。 好家伙!且不说这个屋子里的装修,就按这个小花园来说,这至少是个联排别墅哇! 还有室内豪华的布艺沙发,厚重的的木家具,以及超好看的室内装修风格——我这是被宝捡到了呀! 我不禁微微眯起眼睛,开始畅想未来,从此我和我的三个兄弟姐妹将过上富二狗的生活,衣食无忧,四处游玩,享尽宠爱…不对!我还是要做个人的,不能玩电子产品,不能吃尽人间美食,这算什么人/狗生? 我晃晃脑袋,绝不能被安逸的生活所腐蚀!一定要尽早寻找到真相重新变回人! 那我应该在什么东西下留下信息呢?我环视客厅,不断思考各种方案的可行性。 没有笔,没有纸,电脑也不行,因为我根本也挠不到。 我坚定的目光越过狗窝里的毛茸茸,穿过围住狗窝的塑料栅栏,一直到客厅白色的墙壁上——我一定要想办法在那上面留下我是人的信息! 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成长到能够离开被栅栏围住的狗窝,不太清楚狗的成长速度,那就只能努力吃喝睡觉,赶快成长。 我毅然决然地朝狗窝c位爬去,脚下是毛茸茸的毯子,前面是毛茸茸的小狗,我要去到那现实中的天堂去睡觉。 在那里我的三个兄弟姐妹睡得正香,小肚子一起一伏,还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终于来到他们的身边,闻着他们身上的奶香味,我感到狗生是无比的幸福,而我的脑袋搁在他们的中间,也随着他们的呼吸也一起一伏。 救命,他们还会嘤嘤嘤,他们还会砸吧嘴,他们还会摇尾巴! 阿伟!你可以出来走流程了。 终于,我消失已久的奶票迈着迷人的步伐又回来了。 我也终于来得及好好观察我这辈子的妈。说来遗憾,我作为人时的父母在我七岁的时候因车祸离世,我只能从照片中看见妈妈的模样,照片上的她长相并不算出众,但笑得很温柔…… “斯哈斯哈~” 我妈轻松越过塑料栅栏跳到了狗窝里,黑毛蓝眼睛,有一点酷。 这个头型也很哈士奇,额头上有三把火,眼睛是淡蓝色的杏仁眼。 而随着跃起的动作,厚厚的耳朵一抖一抖的,背部和四肢的肌肉棱角更加分明。脖子有力地竖起,显得很有精神。 哇,不得了啊不得了,看这矫健的身姿,我就知道,年纪轻轻的就有一身横练的筋骨,简直百年一见的拆家奇才啊。 如果有一天让她打通任督二脉,那还不飞龙上天,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届时二哈一怒,拆家千里,区区百万装修计划,又何足挂齿。 话说我也没有学过狗语,那她能听懂我说话吗?可是之前我练习学人话的时候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但我还是想试一试。 “嗷呜嗷呜嗷呜(好饿好饿好饿)~” “啊噗!”,她晃晃脑袋打了个喷嚏,然后躺下,毛茸茸的大尾巴扫过来扫过去。 “嗷呜嗷呜嗷呜(好饿好饿好饿)~” 一张深渊巨口含住我的脑袋,我被叼到了她身旁。潮湿的舌头在我的身上舔来舔去,连PP也不放过,雅美蝶! 不过这至少证明了一件事——我们之间能够感受到彼此的情绪,却不能够像人类一样通过语言清晰交流。 第4章 在下孙秋含,一只哈士奇,有点慌张。 在平平无奇的早上,我平平无奇地醒来,平平无奇地干饭,平平无奇地吸狗,平平无奇地困觉,然后正在梦周公的我就被一只大手逮了起来。 我睁开我的卡姿兰大眼睛,与面前的大脸盘子开启两狗对视。这是一个和男主人神似的不修边幅大青年。 话说变成狗之后,怎么每个人都喜欢把他们的大脸往我脸上怼? 他们不知道这样真的会放大他们脸上的缺陷吗?他们不知道这样真的很恐怖吗? 反正我感觉我就像是被妖精捉住了的唐僧,好像他们下一秒就会张开大嘴,把我的脑袋一口吞掉。 在短暂的惊悚过后,我终于从大脸盘子的袭击中缓过神来,感受到后颈皮阵阵发疼,夹紧了尾巴开始嗷嗷叫。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我只能惊恐地盯着眼前的青年。 “表哥——你别是骗我的吧?这狗看起来这么怂,好像也不怎么活泼啊。” 终于青年站了起来,他的大脸盘子也远离了我。 提溜着我走到沙发旁坐下,我被他放在大腿上。然后一只手把我从头撸到尾,只可惜下手太重,我只能说那感觉就像小时候外婆给我扎头发,狗皮都变紧实不少。 于是我回头就给了他一口。 笑话,我都变成狗了,还得给人这样搓圆捏扁?绝对不能够啊! 但是我也只是轻轻地咬了他一口,权且当作警告。 啊~我可真是一只善良小狗。 青年下意识把手抽开,“嚯呀,现在倒是不怕人,刚才还嗷嗷叫呢。不会是生气了吧?” 怕人?不,我只是被你丑到了而已,只是被你揪疼了而已。 我抬头,却只能够以死亡角度观赏他的鼻孔和下巴。我很不服气,汪汪叫了两声,然后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可惜他没注意到。 -- 第5页 男主人从厨房里探出一个脑袋,“啥?你说啥?” “我说——这狗真的很活泼吗?刚才我把它抓起来的时候,尾巴都夹起来了。” “有可能是你长得太丑,吓到我们家老大了。你再陪她玩玩,应该熟悉了就好。” 男主人,你真相了。 说完,男主人扭头就进了厨房。只剩下我和大脸盘子,两狗对视,却只有我分外难受。 说实话,私以为大脸盘子吸狗业务及其不熟练,一星差评警告。 毕竟谁家会用如此粗糙的手法撸狗啊?虽然我没有进过东北大澡堂,但是我想,他撸狗的力度和澡堂里的搓澡工应该是不相上下的。 此外,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掏出来一根小竹枝,光溜溜的竹竿上只有末梢有五六片叶子。他把我放到地上,然后不断晃动竹枝还发出嘬嘬嘬的声音,试图吸引我的注意力。 就整个狗都无语住了好吗,我是哈士奇,我不是猫啊喂! 不过乘此大好机会,我赶紧往墙壁方向跌跌撞撞跑去——我要尝试在那上面刨出“我是人”这几个字。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见过一种从天而降的掌法?我见到了。 就在我向着墙壁奔去的时候,一只温暖的大掌从天而降,精准地托起我的腹部,把我调转了方向面对大脸盘子。 骚年,请你认清自己的定位好吗? 你就是一个狗不理,在下对墙的兴趣都比对你的大。不要再用你愚蠢的行为苦苦纠缠了好吗? 对待这种死缠烂打,搞不清楚自己定位的人,就坚决不能给他任何反应。 我不咬也不叫,转身往墙跑。 他不放也不弃,伸手往回拉。 我苦于和他纠缠,他却嬉皮笑脸好似乐在其中。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究竟谁才是狗。 我趴在地板砖上,跑不动了,放弃了,毁灭吧,赶紧滴。 大脸盘子疑惑,用竹枝上的叶子拂过我的脑袋,痒痒的,“怎么不跑了?累啦?困啦?” 然后又用竹枝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只好绝望地闭上眼睛。 我不懂,问世间直男为何物,直教狗生不如死。 女主人边下楼梯边打哈欠,我立即摇着尾巴嗷嗷往她身边跑。她也不负狗望,把我抱在怀里轻轻抚摸。 果然还是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好哇! “表嫂,这小狗真有趣,搞得我都想养一只了 。”大脸盘子伸手就想接过我,我扭头就是一口咬在他的手上。 我还是太心软,没能下得去重口,可见善良有时候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你不是来帮你姐挑小狗的吗?怎么?挑好啦?” 女主人坐在沙发上轻轻地摸着我的狗头,那感觉,就像是温柔的水浪拍打在脸上。使我情不自禁翻过身,好让她按按我的小肚子。 ps.再次唾弃大脸盘子。 大脸盘子被我咬了也不生气,只嘿嘿一笑,又扣扣屁股。 “我看就这只小狗就挺好,表哥也说它性格活泼话很多,我也很喜欢她。那要不就这只吧。” “嗯,那行,不过老大还很小,得再养一个月左右才能送过去,不然不好养。” “好啊好啊,这我还是知道的。”大脸盘子放弃摸我,随手抓起果盘里的梨子啃了起来。 我大大的眼睛里透着更大的疑惑和慌张。 讲真的,在这个家里呆久了,我真不想离开。再说了就大脸盘子那撸狗手法,我真的为我的狗身安全担忧。 就这么一想,我就慌张得嗷嗷叫,我那么可爱怎么可以把我送走呢? 却只见大脸盘子哈哈一笑,“原来表哥真没骗我,这小狗话还真多。”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而现在我也想说:“狗与狗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男主人招呼说该吃饭了,他们放下我去吃饭了。心力交瘁的我慢慢拱到兄弟姐妹的身边。想起我未卜的前途,不禁悲从心来。 但是转念一想,吾辈修狗当自强。 昔有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那今就有小狗拆家,主人遭殃。夜月狼嚎,物业惊慌。 大脸盘子一家要是敢不好好养我,那么我和家具,就只能活一个。 迷迷糊糊中我握紧了狗爪,沉入了梦乡。 第5章 在下孙秋含,一只哈士奇,晒太阳ing。 躺在暖洋洋的太阳底下,睁眼瞧见万里无云的天空,一时间DNA跳动不已,想起了从前在高三做狗的日子,“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 做一只单纯快乐的小狗,这样的日子,比之王大家也不遑多让。 身子底下的草坪扎扎的,我挪动身体往左右两边蹭过来蹭过去,终于把附近的草都蹭得倒伏下去。 一只小狗突然蹦过来,两只粉嫩的前爪摁在我的左右,毛茸茸的小尾巴一晃一晃,张嘴就开始轻轻咬我的下巴和前爪。 其它两只正在拔草的小狗晃着尾巴也跑了过来,顿时我的身前挤满了毛茸茸的脑袋。痒是痒了点,但福瑞控死而无憾。 请让幸福来得更猛烈些吧! 只可惜小狗的宠爱来得猛烈而短暂。不一会儿,他们就被一只会跳的蚂蚱吸引走了注意力。 -- 第6页 对待喜欢的东西,有时候我们总得主动出击。 于是我果断翻身爬起来,他们追蚂蚱,我追小狗。 一路蹦蹦跳跳到白色的栅栏那里,我终于成功挤到他们的中间,和他们暖呼呼的脑袋蹭过来蹭过去。 蚂蚱轻轻一跃,从栅栏的缝隙中间跳了出去。可小狗的身体挤不过去,他们汪汪叫了两声就回过头继续啃草,或者是追逐打闹。 “汪汪汪汪汪汪!(往左边走啊!往左边!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一连串狗叫传过来,我的脑子却能自动转化成人声,听起来就像同声传译一样。 我连忙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 离栅栏不远处,一个穿着黑卫衣黑休闲裤黑运动鞋的黑皮帅哥,怀里抱着一条扭来扭去的黑色的柴犬。 就是那狗发出的声音。 我脑子发懵心脏狂跳,张嘴就叫,“嗷嗷嗷嗷嗷嗷?(喂喂喂,你是谁啊?你是不是也是人变的?我也是人啊!)” 那狗显然注意到了我,把头往我这边扭。我紧张得忘记呼吸。 “汪呜——” 还没等他说话呢,帅哥可能是嫌她太吵了,一把把住狗嘴,强制令其闭麦,然后抱着挣扎得越发厉害的小黑柴越走越远。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许我要感谢大脸盘子不嫌我吵,没有握我狗嘴? 虽然没能成功和小黑柴交流,但不出意外,他应该住我附近,以后也许还有机会见面。 我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可是头脑仍旧发懵,心脏也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继续怦怦乱跳。 我是不是遇到了同类?对于这种情况他是不是比我了解得更多?我还能不能重新变回人? 躺在草坪上,这些想法充斥在脑中,我不得其解。 可仔细想一想,其实做狗也不赖。而这些日子,重新变回人这个想法也日渐减弱,毕竟根本就没有可以努力的方向。 而我之所以想要留下“我是人”的信息,其实也是“想要享受作为人的待遇”这一理由强于“想要寻找国家的帮助,从而重新成为人”这一理由。 我真的还有必要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希望,试图重新成为人吗? 再次借口要喝吐了,我来到卫生间。 冰凉的水顺着指尖滑下去,我抓起一旁的硫磺皂反复揉搓起泡,然后严格且缓慢地按照七步洗手法洗手。餐厅那边的嬉笑吵闹声隐隐传来,我真不想过去。 我看向镜子中的自己,黑灰色的风衣,白色的衬衫,头发披散的弧度也还好。只是表情一松懈下来就显得颓丧,就连脸上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厕所里惨白的光显得人很没有气色。我只好努力睁大眼睛,在嘴角略微勾起弧度。 这样看起来就正常多了。 拧开水龙头,冲掉手上的泡沫,再稍微洒点水把头发和脸打湿。我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仔细地擦干手上的水珠。 离餐厅越近,吵闹声越发清晰,到最后仿佛步入了一个全新的空间。在厕所待久了,还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推开公司聚会的包间,笑着回到座位。大家都喝得很嗨,劝酒的劝酒,吹牛的吹牛,我端起酒杯道,再来一杯,敬各位领导和前辈,给大家赔个不是。而后仰头把酒一饮而尽。 老板摆摆手,大着舌头说,“小孙啊,你还是别喝了,身体重要。” 我做出很愧疚的表情道谢坐下,看着他们觥筹交错,推杯又换盏,我则在该笑的时候笑,该夸的时候夸,该附和的时候附和。 终于饭局将尽,留下一桌残羹冷炙,众人踩着肮脏的地面开始往外走,我摇摇晃晃跟在后面。看着部门的刘姐熟练地给各位领导和同事安排代驾和出租车,我打了个招呼说,刘姐真不好意思,我头晕,得先走了。 刘姐一脸担忧,告诉我晚上一个人不太安全,要不再稍微等一会,她给我叫个出租车。我笑着道谢,乖乖在路边蹲下。 好困啊,我脑袋一点一点,忽然身子一歪失去了平衡,朝地下栽倒。 浑身一抖,我摇一摇晕乎乎的脑袋,睁眼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 梦醒了,我还是狗。 聚会结束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依然想不起来。 我很困惑,我很难过,我想回家找外婆。 虽然脑子里晕乎乎好似一团浆糊,心里却分外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外婆已经离世,在这世上,我早没有靠山了。 “不管这件事情有好困难,最好还是不要选安逸的一面,毕竟哪个成功不需要努力,不会难过的嘛。”外婆曾这样笑着鼓励我。 我想也对,在真正做出选择,去决定究竟是争取做人还是继续当狗之前,我还是得坚持下去。即使希望很渺茫,过程很曲折,不然到时候要是想做人了,却发现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那多尴尬。 再说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外婆留下的老房子旧东西我还得守着,每年清明上香也还得我去。况且我都能变成狗了,那灵魂之说到也可以先信着,那就更不能让外婆他们在地下没钱花,我还得回去祭祖。 第6章 在下哈士奇,名叫孔小哈。 是的我被改名字了。 最近我在狗窝和小花园的草坪之间两点一线,整日无所事事,除了吃就是睡,正在努力长身体。 -- 第7页 男主人注意到我最近不同于其它兄弟姐妹的懒散,却不明白我的苦心,老是把我抱到草坪上,然后再路边扯上一根长长的狗尾巴草在我眼前乱晃,企图挑起我运动的兴趣。 果然,有些东西是一脉相传的。 我扭头闭上眼假寐,他就在我耳边嘀咕。 “老大啊,你要多动一动啊,再这样下去你都要变成霉球了。” 他用狗尾草的穗子扫扫我的额头,“你知道什么是霉球吗?就是发霉的小胖球的意思。” 他又用狗尾草的茎秆部分戳戳我的屁股,“一个小美狗怎么可以变成小霉球?快起来和我玩。” 无语至极,也顾不得语言不通,我尽量做出认真的表情看着他说。 “嗷嗷嗷嗷嗷嗷。(我是狗,很干净,根本不会发霉,要长也是长狗毛。)” 他微笑点点头,“这就对了嘛,别继续睡了快起来和我玩。” 说着又拿着草在我面前乱晃。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他都没有工作的吗? 为了向他证明我是狗,不是猫,根本不会对晃来晃去的狗尾草感兴趣。我起身打了个哈欠,前脚伸直,屁股抬高,伸了个懒腰准备大展拳脚。 环顾一周,挑了个看起来很好刨的地方,左右开弓开始刨坑。说实话,刨着刨着竟然刨出了一种解压的感觉,只是草根太坚韧,不得不用嘴去啃两口。 可是不知为何,男主人在一旁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甚至特意还从路边找了颗石头来帮我刨。 有了他的加入,刨坑自然神速。最后竟然刨出个巴掌大的坑。 我很满意,扬起脑袋看向他,“嗷嗷嗷(这才是狗该干的事情)。” 他也很满意,一脸期待地望着我,“怎么样?要不要在里面打个滚。” 谢邀,这坑还是留给您吧。我心疼刚才消耗出的能量,转身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躺下,任他怎么烦我,我再也没有理过他。 中午,阳光很好,很适合打盹。 我趴在兄弟姐妹的中间,享受着沉浸式吸狗的快乐。 然而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我再次被大脸盘子提溜起来进行美颜暴击。 不过就好在万事开头难,我现在已经能够坦然面对生活对我的摧残了。 男主人和女主人摸摸我的狗头向我道别,告诉大脸盘子要多带我回来玩。 我知道我就要被送去大脸盘子一家了。 我本来是不想走的,他们对我很好,同时我这段日子以来一直都想见见那只小黑柴,但这件事情由不得狗。 大脸盘子手劲大得很,每次抚摸都能为我带来童年扎头发的回忆,特别是摸头的时候,我怀疑我的头皮不断往后,估计眼白都被摸出来了。 我好疼,心疼,皮也疼。 我嘤嘤嘤向女主人告状,女主人一把接过我,上手就是一顿乱摸,可能由于过于不舍,手劲也不算小。 “老大真乖,以后多回来玩。” 算了,看在她这么喜欢我的份上,勉强原谅她。 我被装在一只铁丝狗笼里,然后提溜出门。 小花园的栅栏边上停着一辆黑色的SUV,大脸盘子打开车门,把狗笼放在副驾驶上用安全带固定好。 男女主人再次向我们告别,车子启动,渐渐开始远离这里。 这是目前为止,我狗生中最灰暗的一天。 大脸盘子车技真不行。 车子速度忽快忽慢,拐弯就像漂移,减速就像急停。整个过程不行云流水,倒很抑扬顿挫。 大脸盘子不能明白,安全带只能固定狗笼,却不能固定住我。于是我只能在狗笼里一边努力稳定身形,一边嗷嗷叫,以示不满。 这一行为不能说是收效甚微,只能说是毫无作用。 只见大脸盘子转过头来看着我微微一笑,“小老大果然话多又活泼。” “是因为要到新家很开心吗?你别兴奋啊,还有一会儿才能到家。” 求求您看路别看我好嘛! 好绝望,我想逃,却逃不掉。此处应有bgm:天空是蔚蓝色,窗外有千纸鹤~我恨不得仰天长啸,化身为人,一把夺过方向盘告诉他:“小啦叽,放开它让我来!” 可是不行,在下做人的时候也是遵纪守法好公民,实在做不出夺人方向盘这种事情,再说现在也变不成人。 思绪翻飞,我不禁想起鲁迅先生的话语:“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思来想去,或许救赎之道,就在其中。 接受命运,我不再寄希望于大脸盘子的车技。开始顺着车的走势,它慢我进,它快我退,顺势而为,为自己留下缓冲的空间。 在笼子里旋转跳跃,我不停歇,终于熬到车子停下来的那一刻。 从笼子里被提溜出来,我第一次发自真心的不嫌弃大脸盘子的怀抱,虽然我还是更希望脚踏实地。 这里应该是一个高档小区,出了车库往里走,可以看见有小广场,绿化也整挺好,还有什么小亭子,金鱼池,象棋桌什么的。 大脸盘子抱着我往某个单元楼走去,二单元,再坐电梯到803。 开门进去,里面沙发上坐着一个一个老婆婆,一个成年女性,还有一个正在做作业的小学鸡。 “王政,回来啦。快把小狗给我看一下。” -- 第8页 女人起身,从大脸盘子怀里接过我。 “姐,好看吧。异色瞳的呢!而且我挑的是表哥那里话最多,最活泼的那只。” “对了公司一会儿要开会,我得先走了。”,说完大脸盘子就转身离去,然后还从裤兜里掏出来一小袋羊奶粉。 好家伙,还挺能装。 而我为了证明我的价值,开始在她怀里疯狂嘤嘤嘤,顺带摇尾巴。 果然,这招简直无人能敌。 她把我从头撸到尾:“真乖!” “妈妈!妈妈!我也要摸,我也要摸!”小女孩开始扒拉我。 我心里一慌,小孩这种生物我最害怕了,难以捉摸、难以猜测、难以预料。 不过她下手轻柔,倒也还可以勉强接受。 “妈,你也摸摸。”说着我被递向了老婆婆。 “欸,这小狗真可爱,是条大狼狗吧。”老婆婆托着我,眼角笑出浅浅的纹路。 “哈士奇,外婆这是哈士奇,以后会变成很大一只!”小孩张开手臂,尽力比了一个很大的长度。 “哦哦,是这样啊,问雁啊,你怎么突然想起要养小狗了?” “妈,这狗不是我要养,是我要送给你养的。”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不肯搬过去和我或者弟弟住,我们平时也有工作要忙,不能常来看你,怕你一个人无聊。” 女人叹了口气,继续说,“正好表哥家里下了一窝小狗,我就想着要一只活泼点的来陪陪你。妈你不是也很喜欢狗吗?” 看了一眼老婆婆的神色,又说:“妈你要是不想要的话,那我可以带回去养,孔然好像也很喜欢这只小狗。” 小女孩一下一下地摸着我的头,“对!对!外婆我也很喜欢她。” 老婆婆捏住我的狗头,掰开狗嘴往里瞧,又给我翻个身看了看我的肚子。 “我又没说不养,然然要是喜欢她,以后可以多来外婆这里玩。” 老婆婆终于放开我,笑道,“这是个女孩,快长出牙齿了,然然要不要给这个她起一个名字呀?” 小女抿紧嘴唇,微微皱起眉头,“她是哈士奇,我想让她当我的妹妹,可不可以叫孔小哈呀?” 毫无疑问这个提议被同意了,我也没有反抗的余地,只是庆幸没有被叫作孔小花。 第7章 在下孔小哈,一只哈士奇,吃撑了。 毕竟这世界上有一种饿,叫作外婆觉得你饿。 昨晚刚到新家,在经历大脸盘子的高超车技之后,我仍强打精神,努力表现出乖巧的一面。 效果很显著,后果很明显——昨晚被众人摸着摸着就睡着了,最后的记忆是在外婆,也就是那个老婆婆的腿上享受小女孩的抚摸。 之后就在一个垫着厚厚毯子的大盆里醒来了,这盆壁对我来说又高又光滑,根本爬不出去,也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为什么要把我放在盆里?单独垫一张毯子不就好了? 她难道是怕我一只狗跑出去? 笑话,一只不到两个月的小奶狗能有什么好防备的?我那么乖巧,又不会拆家。 四周黑黑的,应该还没天亮,可我好饿。 思虑再三,我终于在不扰民和吃饭之间做出了选择。 “嗷嗷嗷~” 在我坚持不懈的深情呼唤下,黑暗中终于传来啪嗒啪嗒的走路声,我摇着尾巴迎接外婆(饭票)的到来。 “哎哟,怎么啦?怎么一直在叫?” 客厅的灯被打开,她用干燥而又温暖的大手托起我,将我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 虽然很舒服,但我想要的不是这个啊。 继续叫了一会儿,终于确认她并不能明白我的想法,我开始决定转换策略。 于是我开始思考究竟要怎样才能让她知道我饿了呢?饿究竟有哪些显著的特征? 肚子咕咕叫?血糖浓度低,四肢无力? 不行,这些只有我能感受到,她又不能感受到。 思绪翻飞,我不禁开始想起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一时间口水不能自已,开始吧嗒吧嗒顺着狗嘴往下掉。当狗就是这点不好,嘴巴闭不严实。 思维飘散,我不禁想到,其实巴甫洛夫不用在狗的嘴里插管子,这口水它会自己流出来,除非他要测狗到底流了多少口水,可那样好像有点恶心…… 奶奶转身从茶几上抽了张湿巾开始替我擦口水。 “嗨呀,原来是饿了。小哈等会儿,外婆马上给你弄。” 我被放在沙发上,看她笑着转身进了厨房。总算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趁此机会我环顾四周,开始观察这个新家。 客厅还算宽敞,暖黄色的沙发和实木茶几面前是巨大的液晶电视,电视上方还挂着“家和万事兴”的十字绣。小阳台的防盗网上种着些小葱和蒜苗。从沙发可以望到客厅另一边的厨房,厨房门边也摆着一张巨大的圆木桌。外婆端着一个小盆从厨房里出来了。 我灵敏的嗅觉告诉我,盆里是羊奶泡狗粮。 我和盆一起被放到茶几上,外婆就那么以一种诡异的微笑看着我吃饭,她的短发遮挡住灯光,在脸上留下一片阴影。 我看了眼小阳台的方向,外面的天光擦亮,四下寂静无声。老人家节省,出来的时候顺手就把厨房灯关了,现在屋子里就剩客厅的灯亮着,其他地方黑黢黢的,即使是在下的卡姿兰大眼睛也看不分明。 -- 第9页 我有点虚,听说狗可以看到人不能内什么的那个东西。 但恩格斯曾言:“一切宗教都不过是支配着人们日常生活的外部力量在人们头脑中的幻想的反映。” 我强压下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作为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不信怪力乱神,夹紧尾巴,埋头努力干饭。 突然,一只大手开始抚摸我的背部,给我吓得一个激灵。 “慢点吃慢点吃,看这小腿饿得都发抖了。” 那只大手又拿住我的狗头,稍微往上抬了抬。 “整个头都埋进去了,还能呼吸吗?别急嘛,下次我早点弄饭给你吃。” 说着又摸了我几下,转身朝厨房走去,我悄悄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外婆就端着一副碗筷和一碗菜出来了。好香,是肉的味道。 把菜放在茶几上,她也开始吃饭,还笑着边吃边说:“真是的,平时一个人吃饭还不觉得,现在看着你吃,我突然觉得吃饭好香。” 是的,看着你吃饭,我也觉得吃饭好香。 停下吃狗粮的动作,我盯着那一小碗豆干炒肉,心想和肉比,羊奶泡狗粮算什么东西? 她显然注意到了我的眼神,把豆干炒肉端得离我远远的。 外婆一脸认真,“小狗不能吃豆干炒肉,等你长大就好了,就可以吃了。” 行吧,这下子你就能瞬间明白我的想法,刚才早干嘛去了? 不过我小狗的身体里是成熟的灵魂,什么可以吃,什么不可以吃还是明白的。正好也吃饱了,我就坐在小盆旁边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外婆吃饭。 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想看看被我这么盯着,她能不能明白一个道理——在一只还不能吃肉的小狗面前吃豆干炒肉,是一件多么残忍的应当感到羞愧的事情。 可是外婆显然误会了。 她再次把豆干炒肉端远,“你真的不能吃。” 我不为所动。 她把我端远,“这真的不行。” 我不为所动。 她把我放到地板上,把羊奶泡狗粮也放在我面前。 我不为所动。 她把羊奶泡狗粮挪到我的跟前。 我不为所动。 她摸摸我的狗头,一脸认真,“小哈乖,等你长大了,我给你煎肉吃。” 我动动狗头,舔了两口羊奶。 她很满意,“快吃快吃。” 可我真的吃饱了,只好又舔两口羊奶敷衍一下子。 她不满意,把羊奶泡狗粮端到我的嘴边。 我不想吃,转身用屁股对着他。她伸手把我托着掉了个头,正对着狗粮。 外婆真的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我一次次转身,她一次次帮我调转方向。 并且多次告诫我:“如果饭吃不干净,小狗的脸上就要长麻子。” 还有:“小狗不可以挑食,饿了就要吃,吃饱了才可以长身体。” 终于我忍无可忍,骂骂咧咧地把剩下的狗粮吃光了。剩下的倒也不多,但真的好撑。 对此外婆显然很满意,拍了拍我的狗头,“真乖!还边吃边嗷嗷叫,我就说这羊奶泡狗粮也很好吃吧。内个东北那边怎么说来着,嗷嗷香!” 天空是蔚蓝色,窗外有千纸鹤…… 离开狗妈的第一顿饭,想她。 趴在满铺着毯子的狗盆里,我想,也许变回人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在此二狗认真地感谢为数不多的小天使!呜呜呜,是你们结束了我单机的时光。 但是,请不要学我乱用成语、俗语还有名人名言。不然作文会被扣分的。 还有,二狗已经尽力地在使小说好玩起来了,毕竟生活已经那么操蛋了,小说为什么还要循规蹈矩? 可这样女主角就更像二哈而不是人了,请多包涵。 第8章 在下孔小哈,一只哈士奇,些微有些不安。 那个王问雁一直打量着我,从我的脑袋、肚子、再到屁股,还上手捏了捏我的大腿。而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在客厅白晃晃的灯光下,那金丝眼镜里闪着诡异的光。 “这才几天就肉乎乎的,差不多是时候了!” 大家知道年猪吗?就是那种先得养得白白胖胖的了,再留着过年吃的猪。 我感觉我就是那待宰的年猪,王问雁是那马上就要提起杀猪刀的杀猪匠,就准备干净麻利地,把肉和头、蹄、下水(内脏)、血、骨头等各部分收拾得井井有条,分门别类,然后煎炒烹炸。 不至于不至于,我想,不就是多吃你妈家几口饭吗?再说,那又不是我想吃那么多的,吃多了我也难受啊。即使是身为一只哈士奇,美女也是有偶像包袱的好不好,我也不想长那么圆润可爱的。 我夹着尾巴默默往后退,希望能够逃离她的魔爪。 可是狗生途中,有些是无法逃避的,比如命运。我被那纤细却格外有力的双手钳制住,放进了狗笼里。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会吃狗吧?我从狗笼的铁丝里抬头望着她,可她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正巧厨房里外婆在剁肉,传来阵阵刀砍在案板上的闷响,那一声声的,就像砍在我的心上。脑子里更加拿不准了,只记得也许快冬至了,有的地方该吃狗肉了。 “汪汪汪!(啊啊!我不好吃的!)” -- 第10页 “汪汪汪!(救命啊!)” 王问雁撩了撩头发,提着狗笼往门口走,“妈!我带小哈去打疫苗了!一会儿你去接一下然然吧。” 又密又响的剁肉声停止片刻,复又响起,“那好,早点回来。” 疫苗?噢,疫苗啊,虚惊一场。 趴在摇摇晃晃的狗笼里,我眉头一挑,区区疫苗,能奈我何?想当年,本少狗也是吃药打针,面不改色之辈。不如趁现在抓紧时间补个觉,我算是发现了,这吃撑了就是容易困。 王问雁走到车前,打开副驾驶车门,把狗笼用安全带绑好。我眉头微微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这熟悉的操作,像极了大脸盘子。我不由得站起身子,做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征途。 可是,狗算不如天算。 车子丝滑地离开了停车位,丝滑地拐弯驶出了小区,又丝滑地左拐右拐,然后丝滑地停在了宠物医院的门口。 果然,这世界就是参差不齐,人与人之间总是有差距,就连一姐一弟之间的差距都那么大。看大脸盘子之前的表现,也不知道是他压根没认识到这差距,还是已经坦然地接受了现实。 窝在王问雁怀里,我昏昏欲睡,被她抱着往里走。 医院里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怪难受的。恍惚间听见她和医生交谈,好像给我搞了个什么几联的疫苗。 “嗷!嗷!嗷嗷嗷!” 我醒了,吓醒的。 一只小哈巴被摁在护士姐姐怀里,又叫又拱又抖,医生正在往他后颈皮注射药物。 淡定如我,抬起后腿往脖子上挠几下痒。不慌不慌,小场面。 小哈巴眼泪汪汪,窝在他主人的怀里,一个劲儿冲医生叫。他主人一面抚着他的背,一面柔和地说:“小花乖,不怕不怕,已经好了。我们这就回家,吃好吃的冻干。”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悟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被放在铁的台子上,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无论是情绪的酝酿,还是内心的想象、外界的刺激、又或是身体带动来找到适合自己的情绪激发点,使自己进入需要的、应有的情绪状态,总之我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只等针头来扎我了。 来吧!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 护士姐姐固定住我的后肢和腰腹,王问雁固定住我的前腿和脑袋。我太受重视了,竟然有两个人来固定住我。不过没关系,越是复杂的环境,越是能够证明演员的随机应变能力。 医生拿起针头,从一个玻璃瓶里吸出液体,将其注射到另一个玻璃瓶里,摇匀,再用针将药液吸起。医院冷白色的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弹弹针筒,缓缓将针筒里的空气挤出。 侧过身,他唇角微微勾出一抹斜笑,冷酷的眼里,是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和三分漫不经心,还有一分微不可见的怜悯。 暗自沉吟片刻,在下发现此事并不简单——疫情期间,他竟然没带口罩! 微凉的的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抚摸我的背部,提起后颈皮。 我轻轻吸一口气,吸得很饱,然后气沉丹田,就预备慢慢地放松胸肋,使气息像细水长流般慢慢呼出,让在场的观众,都能深刻感受到我内心的沉痛。 后颈皮微微一凉,就是现在! “嗷——呜呜呜——” 护士小姐姐脸上那明媚的笑容,深深地伤害到了我,“噗呲!就是先消毒,还没打呢,就开始叫上了!” 你这就不明白了!表演哪里有不需要彩排的? 忽然,颈部一阵胀痛,在下狗躯一震,深吸一口气,胸中情绪就待张嘴释放。 “嗷呜——” 一只温暖的手一把就把我的狗嘴把住了。气得我这一口气提不上来,咽不下去。 回望着护士小姐姐惊讶的目光,王问雁羞涩地笑笑。 “我家小哈太活泼了,就怕一激动,咬到你。”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疫苗。 注射疫苗是很快的,不一会儿,医生就揉揉我的后颈皮,结束了这一切。 在下微微一皱眉,表示,即兴表演不仅需要演员的基本功以及临场表现能力,还需要将表演的创作能力贯穿始终。只有这样,才能使人物形象更加饱满真实,才能满足观众们的需求。 再次被王问雁抱起往回走,我瞪大眼睛,气沉丹田,悠久的气息从胸腔被呼出。 “嗷呜!汪呜!汪汪!嗷嗷嗷呜!” 这字正腔圆!这情绪!这节奏!简直就是酣畅淋漓!抑扬顿挫! “好了好了,小哈,别气了。” 果不其然,王问雁撸撸我的狗头,又揉揉我的下巴,把我放到座椅上,又从裤兜里掏出一只营养膏,喂给我吃。 看样子是早就准备好了,早知道我就不费那么大劲去表演了,还是睡觉要紧。 第9章 在下孔小哈,一只哈士奇,我现在真的很严肃。 今天,我在此郑重地告诫大家:那种强加的,令狗窒息的爱,真的很可怕,那不是真爱,是畸形的,是扭曲的爱。如果遇到了赶紧离开!你不会快乐的,真的! 现在,我就被孔然紧紧地抱着,虽然倒不至于窒息,但真是勒得慌。 她的左臂卡着我的狗头,小臂护住我的身子,手掌则在我肚子上肆虐。至于为什么是这个奇怪的姿势,那是因为她在做作业,右手需要写字。 -- 第11页 都没有家长管的吗?对,没有家长管。王问雁在带我打完疫苗之后,就把孔然留在这里,和她老公一起出差去了。外婆吃完晚饭去跳广场舞去了。 不然我也不至于呆在她怀里,放弃挣扎。要知道,在没人可以压制住她的时候,我越挣扎,她越兴奋,简直就是恨不得双手上阵,把我全身的毛都撸秃。 就这样被迫被撸,一点互动都没有,好无聊啊。我努力动动狗头,从臂间的缝隙看她。 小姑娘白白嫩嫩,做作业的时候有很多小动作,还挺可爱。有的时候写着写着,眉会微微皱起,嘴角也会慢慢开始抿紧。又比如现在,我清楚地知道,她应该是遇到不太好解决的问题了,因为她在我肚子上肆虐的手渐渐地停了下来,大拇指和食指揪住了我的一撮狗毛,开始无意识地搓动起来。 害,小姑娘的心思真好猜。 趁她不备,我一下子在她的腿上站立起来,想要眇一眼题目。 嘶~狗毛被扯掉了几根,小姑娘也被吓了一跳。 不过没关系,只要我知道了题目,左右不过加减乘除,我都能算出来。到时候是几我就叫几声,那我的特别之处不就表现出来了?然后我就能从此走上狗生的巅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大意了,是存款利率问题。 狗贵有自知之明,这明显不是我口算就能解决的。 于是我顺从地换了个方向,继续被撸。同一个姿势保持得太久腿会麻。 我动动耳朵,门外有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外婆回来了。 门“咔哒”被打开,看见外婆,我仿佛看见了救星——她一定不会让小姑娘就这么边撸我,边做作业的! 外婆一脸心疼地走了过来:“然然,这么晚了就不要做作业了,灯光太暗了,对眼睛不好。明天星期六我们早上起来做好不好?” 小姑娘真好学,她甚至还想再挣扎一下。嘴角抿了又抿,手里的笔要放不放的,最后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外婆。 “可是外婆,我还有一道大题就可以把数学作业做完了。”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要是我当年有这样的毅力,又岂会是一只不得翻身的咸鱼青年。 外婆拍拍她的背:“然然好厉害!可是有点晚了,我们还是先洗澡睡觉吧,反正也只有一道题了,明天再做也是一样的。” 终于等到小姑娘去洗漱。嘴角缓缓勾出邪魅一笑,不必猜,我那冷酷的眼里,应该有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和三分漫不经心,还有一分逃离魔爪的快意。 迈着欢快的步伐,我纵身一跃,跳进了超大超软超新的狗窝。就在次卧里,扁扁的小黄鸭的形状,肥皂淡淡的清香,混合着充分沐浴阳光之后的暖暖的太阳气味,我好幸福。 把自己团吧团吧,窝在小黄鸭里,就准备结束这疲惫的一天。 不知道眯了多久,这眼皮越来越酸,后脑勺越来越重,脑袋控制不住就要往后仰过去,身体也好像要飞了起来。 然后我就真的飞了起来,被小姑娘抱起来的。 我…… 她穿着小黄鸭睡衣,好可爱,都怪我颜控,骂不出来。很好,这做得实在是太漂亮了,下次不许再做了。 她蹑手蹑脚地,要把我抱到床上去,见我醒了,用气声悄悄地说:“嘘,不可以叫喔,不能让外婆知道的。” 她慢慢地爬上了床,把我放到床上,仔仔细细地帮我掖好被子,只露出狗头。四周是沐浴露香香的味道,暖黄色的灯光照在她开心的小脸上。 我微微抬头,看着被子上掖出的,我那清晰的四条腿和肚子的形状,陷入了沉思:“究竟是选择狗窝的安心入睡,还是选择久违的床和被子。” “咔哒”,门打开了。 “然然,哎哟!小哈不可以上床,小哈自己有床,这狗毛会掉在床上的!” 原本站在门口的外婆三两步就走到床边,把我抱到狗窝里去了。 “啊,可是没有关系啊,我不嫌弃的。” 小姑娘低垂着头,像是怕被责备,可还是忍不住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神望着外婆,小声说道。 外婆示意小姑娘躺下,然后替她掖好被子,“不行,要是她在床上撒尿怎么办。” 简直就是胡说!我怎么可能尿床!我试图用后腿和尾巴盖住脑袋,继续梦周公,不想再理她俩。 “很晚了,快睡吧。”卧室的灯熄了,接着,是门被带上的声音。 “哎——” 小姑娘发出长长的叹息。 “大人怎么那么烦呢。” 之后床上传来浅而均匀的呼吸声,终于消停了。 并没有,并没有消停。 但是我不得不说,孔然真的是个听话的孩子,说不让我上床,她还就真没让我上床——她半夜跑狗窝里来睡了。 狗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睡一小孩一小狗,连带一小被子,稍微有点勉强,但也不是不行。夜深了,我也不想再打扰外婆睡觉,也就随她去了。 但我千不该,万不该,在她乱摸我的脑袋的时候,去舔她的手。我并非有意为之,那真的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可是夜视能力极强的我,还是看见了她单纯的小脸上,那一瞬间闪过的疑惑、开心、纠结、迟疑还有坚定。 她张开嘴,就要对我做点啥。我心里一紧,赶忙调转方向,用屁股对着她,拒绝她的好意。 -- 第12页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不管是学数学还是学语文都好,就是不能学做舔狗!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大学牲期末考试得复习 所以只能寒假再更新 我有罪,不该期末开文 希望回来的时候还有人(卑微) 第10章 在下孔小哈,一只哈士奇,我现在一点都快乐不起来。 孔然温暖潮湿的鼻息喷洒在我的头顶上,白嫩的小手臂揽住我的脖颈,软乎乎的小被子也盖在我俩的身上,可是我心中还是哇凉一片。 轻轻动作,把头转向她,我心里五味杂陈。 很好,非常好,白嫩的小脸,浅浅的眉毛,弯弯的睫毛,小巧可爱的鼻子,还有那微微张开的小嘴,和从小嘴里面流出来的,晶莹剔透的,打湿了我小半个狗头的的口水。 “嗯?睡觉。” 孔然眼睛睁开一条缝,伸出小手揉揉脸,嘴里边还迷迷糊糊嘟囔着。我还以为她就要起床了,正好我也可以起身找个地方把口水蹭干净,可她小手搓着搓着就盖到眼皮上面去了,顺带还极为贴心的伸出另外一只手,帮我也把眼睛盖上了。 嗯,好消息——她把眼睛闭上的同时,也把嘴巴闭上了。 沉默片刻,我还是翻身起床,费劲地从狗窝里钻出来。天色还很早,用力挤过门缝来到客厅,厨房里传来阵阵有节律的切菜声,暖黄色的光滑过门与门框的间隙,倾泄在地板砖上。站在客厅,我沉默不语。 终于,我知道风,是在往哪个方向吹,我好像是在梦中,风轻轻拂过我的头顶,和口水一起,给我带来微凉的伤悲。 众所周知,一直湿着头不去把他弄干,老了之后就会脑袋疼。怎么办?我这脑袋肯定不能就这么湿着。一咬牙,一跺脚,我想,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既然小的还在睡,那不如去找大的。于是就蹑手蹑脚进了厨房。 真不愧是高贵的西伯利亚血统,传承自狼族的血脉让我成功成为一名出色的潜伏者。夹紧尾巴,软软的肉垫助我来去无声,锐利而坚定的眼神使我总能够掌握好前进的最佳时机。四爪踏在冰冷的地板砖上,比地板还要冰冷的,是我的心。 灯光照亮了厨房,相较于昏暗的客厅,一切都格外明亮。可立身于外婆身后的阴影中,我脸上却只神情莫测。头顶是凉凉的口水,面前是纯棉的衣裤,衣裤随着案板上的动作而微微抖动,我的心也不住随着微微颤动。 信步上前,低下高贵的头颅,并伴随富有规则的上下左右磨蹭,我脑袋顶上的口水成功被蹭到外婆的裤脚上。我嘿嘿一笑,要知道,有什么样的因,就对应什么样的果。 “哎嘿!” 明显感受到外婆身躯的震颤和呼吸的短暂停滞,我好像吓到她了。下一瞬,一把油腻的菜刀高悬在我的头顶。 “嗷呜?!”在下没忍住,狗躯缓缓一震。 谢邀,狗在厨房,刚被吓蒙。 吓人不做菜,做菜不吓人。做事没规矩,亲人泪两行。 可能是感受到了小腿上的微凉,外婆轻轻用脚把我推开。不过没关系,只要她身上也有口水,我就心理平衡了。去客厅也不错,毕竟客厅的沙发软软的,蹭起来应该比裤腿舒服。 可外婆拧起了眉头,眯着眼睛瞅我,小小的眼里是三分懵比,三分疑惑,还有四分震惊。良久,外婆放下手里的刀,打开水龙头哗啦啦地冲洗手上的油脂,又在毛巾上擦了擦。而后,蹲在我的面前,脸上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双手捧住我的脑袋,她道,“这头怎么湿了?毛都变成一股一股的了。本来毛就没有多少,现在更显秃了。” 我扬起脑袋,方便她更加细致的观察具体情况,“汪汪汪汪汪!(看看你孙女干的好事!)” 随手抽出一张餐巾纸,摁在我的脑袋上不断摩擦。我久违地享受了一把纯手工擦头的服务,虽然手法进步空间巨大,但是竟然还挺舒服。算了,那么善良宽容的我就勉强原谅孔然吧。 把湿掉的餐巾纸团吧团吧丢进垃圾桶,外婆抱起我就开始往厨房外面去,一面还四下观察。 “怪了怪了,这地上也没有水啊。” 轻轻推开卧室门,外婆啪嗒一下子打开了灯。 “然然,快起来吃饭了。” 孔然拱在床上一坨,小被子完美地包裹住她,不见头也不见尾。我可怜的狗窝皱皱巴巴,还有一小块深色的湿痕。行啊小姑娘,动作挺快的。 闷闷的呢喃声从小被子里传来,“嗯嗯嗯,知道了外婆,我再睡一会儿。” 外婆不说话,径直走向我的狗窝。 “我就说小哈不能上床吧!你看看,他尿床了,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你说要是尿在床上,这怎么办?” 说完一脸嫌弃地看向我,“她还把尿蹭在头上了,一会儿还得给她洗澡。” 孔然不说话,我感觉我就像是一个小傻瓜。罢了,我只道是,爱过恨过也错过,从今以后你我二狗再无任何瓜葛。仰头,四十五度看向天花板,我的眼里有一层晶莹的水雾,侧身看向怀抱着我的外婆,将头轻轻一歪,湿润柔软的狗头就蹭到了她的胸口上。 于是乎,我成功四脚着地,拥有了自由。 外婆转身回厨房继续做饭。孔然掀开被子,顶着一头乱发,冲我羞涩一笑。累了,倦了,我走了。 -- 第13页 客厅的地板砖是冰冷的,这就意味着,趴在它身上的狗一定要比它更冰冷,不然,就会胃寒。一双大手托住我的肚子把我摆到了饭盆旁边,里面是狗粮和鸡肉。心情低落,我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吃。外婆那本想抚摸狗头的大手在空中停滞片刻,又向后移动,拍拍我的屁股,走了。 好消息,狗粮脆脆的,鸡肉绵软有嚼劲,偶尔还能吃到一片菜叶子,营养均衡,口感层次丰富,我喜欢。坏消息,还没吃几口,孔然就起了床,搬了小板凳坐在旁边盯着我看。 总感觉不会有好事发生,我加快进食的速度,把嘴里的狗粮嚼得嘎嘣作响。却只见孔然伸出了她罪恶的小手,粉嫩的食指和拇指夹起一颗狗粮,就往嘴里送。 “嗷呜嗷嗷嗷!”我试图呼叫外婆,却没能得到任何回应,反倒是孔然一脸心虚地捏住了我的狗嘴。 皱起小脸,她又迅速夹起一颗鸡肉往嘴里送,而后一脸深沉地冲我摇摇头,道,“好难吃。” 瞄了一眼青菜,她淡淡的眉几乎都要皱在一起。松开我的狗嘴,她把腰杆挺得板直,眼睛往厨房瞄了好几眼。 我忍不住冲她骂骂咧咧,“汪汪汪!(难吃就别吃啊,你几个意思?)” 正待继续我的干饭大业,她起身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小手一伸,拨开我的狗头,迅速从饭盆里挑出青菜用纸包好。看着她往厨房垃圾桶走去的背影,我只想说挑食不是一个好习惯,虽然菜真的不太好吃。 低下头开始猛吃,我只想在她回来之前尽可能地多干饭。 “啪嗒啪嗒。”她来了,她来了,那个女孩带着香香滑滑的鸡蛋羹来了。别问我怎么知道她拿着鸡蛋羹的,问就是我吃到了。黄澄澄的鸡蛋羹轻轻一抿就在唇齿之间散开,并伴随着鸡蛋和猪油的咸香,偶尔还有一两粒狗粮在嘴里咯嘣炸开,又或者是鸡胸肉劲道的口感,和暖呼呼的鸡蛋羹一起从喉间滑向胃部。 孔然那本想抚摸狗头的小手在空中停滞片刻,又向后移动,拍拍我的屁股,小小声道:“快吃快吃,不能让外婆发现。” 往嘴里送了一勺鸡蛋羹,她抿着嘴开心地笑了,眉眼弯弯的。望着她脑袋顶上的十字绣——“家和万事兴”,不错,我决定原谅她了。 “啪嗒啪嗒。”她溜了,她溜了,因为外婆带着汤里飘着猪肉的面来了。别问我怎么知道外婆端着的是啥,问就是我吃到了。薄薄的猪肉浸在汤汁里,口感虽然不够劲道,但略带一丝酸辣和麻,盲猜是昨晚吃剩下的小菜里的猪肉。没有晾凉的面条在空中飘散出稀薄的白雾,趁热吃下微辣中带有一点酸爽的面条,带来的是口舌的刺激。 外婆一脸慈爱地看着我,“我就说,狗粮哪里有饭来得香。” 糟糕,好像有点吃撑了。躺在地上,露出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小肚子,被外婆伸出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总有狗可以以凡狗之生活比肩人类,或许不一定要去成为人类。 很快,外婆就呼完了面条,纸巾一擦完嘴,她就麻利地把碗筷放在洗碗槽里,把我放到了洗澡盆里。 花洒温热的水流冲刷在我的背部,外婆一边挤沐浴露一边道:“到家之后你都没有洗过澡,确实是该好好洗洗。” 很快,孔然也闻讯而来,嘻嘻哈哈地钻进厕所,手上挤了一大坨沐浴露不断打发。脸上还露出了罪恶的微笑,很快就把白色的泡沫弄成懒羊羊头上那坨屎的造型,往我的头上弄。与此不同的是,外婆的手法就专业得多。 沐浴露在手心磨擦几下,用温暖地大手在我的脖颈、背部,还有腹部适度磨擦。待沐浴露在全身摸均匀后,五指成爪,慢慢地抠抓着。舒服得我一个激灵,把身上的泡沫抖了她们一脸。 “嗷嗷哦。(我不是故意的。)” 孔然高兴得咯吱咯吱笑,真是见牙不见眼,白色的泡沫粘在她的小脸和头发上。外婆也没好到哪里去,嘴角上粘了一坨白色的泡沫,衣襟也被打湿。真是不好意思,我伸出舌头舔舔她的手臂。她皱起眉头,擦掉脸上的泡沫,倒重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屁股。 “不许乱动。” 我收起耳朵,用后腿挠了挠脖颈,装作无事发生。孔然笑哈哈逮住我的尾巴,一下一下地挤着,还从水里捞出一坨又一坨的泡沫往我屁股上堆。外婆捞起我的前腿后开始搓和爪,并伴随舒服细致的足底按摩。我一个重心不稳,在盆里面摔了个屁股蹲,又被孔然嘲笑。 笑死了,当我尾巴是用来做装饰的吗?扬起尾巴重重一甩,尾巴尖上的泡沫和水滴全都甩到她的脸上。嘿嘿嘿,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外婆轻轻捏住我的耳朵开始搓动起来,不是还停下来,往耳朵洞里面瞧上一两眼,看有没有进水。 “外婆我来!我来!” 孔然从外婆手里夺过我的脑袋,在手里又挤了一大坨沐浴露开始上下搓动我的狗头。吓死了,眼睛都睁不开,全是泡泡。她还有样学样,轻轻抓我的下巴和脖颈,虽然有点舒服,但是眼睛完全不敢睁开了。 不过小孩子,兴趣来的快也去得快,又挠了两下之后,她就给自己冲冲手上脸上的泡沫,出去了。 “然然,快去把衣服吹干。” 外婆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帮我把头上的泡沫弄走,一边头也不抬地说。 -- 第14页 “不,我马上就进来。” 门外面响起啪嗒啪嗒的跑步声,远了,又近了。门缝里突然挤进她的小脸。扬扬手里的手机,她一脸兴奋道:“嘿嘿!外婆你猜我要干嘛?” 外婆抓抓我的后腿,“干嘛?” “哈哈!我要拍落水狗!” 闪光灯再加上快门声,我背过身不愿再看她。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拍得很好,下次不许再拍了。 外婆把我从盆里面捞起来,倒掉全是泡沫的水,开始用花洒替我冲掉头顶的泡沫,孔然嘿嘿嘿放下手机,开始摸我的背。终于把泡沫冲干净,我站在湿滑的地板砖上准备被擦干,可外婆把一张毛巾搭在我的背上,就拉着孔然就往厕所外面去。 还回过头从门缝里对我说:“抖啊,快抖啊,怎么不抖了?” 嘴角勾出邪魅一笑,好的外婆,这一切如你所愿。快速抖动脑袋和身体,毛巾滑落,水珠往四处撒去,感觉全身的毛都蓬松了起来。 可外婆一脸失望,“我还以为抖一抖就能把毛给抖得差不多干呢。” 一脸认命地捡起地上的毛巾把我搓干打包到卧室里面去,打开吹风机,开始一边摸一边吹我的毛。我心想:“这不是笑话吗?我这是什么?这可是自带全自动恒温系统,来源自古老西伯利亚西伯利亚雪橇犬的黑白相间的真皮皮毛,自带保温和隔水层,防水又抗冻,怎么可能甩甩就干了?” 耳边是轰轰的吹风机,背上是轻轻抚摸的手掌和温暖的风,我控制不住自己,渐渐失去了意识。这就是人类防止小狗进步的诡计吗?太卑鄙了。 第11章 在下孔小哈,一只哈士奇。 今天的我是洗完澡后,清爽的我,蓬松的我,香气四溢,自带柠檬味的我。只可惜周末总是极其的短暂,孔然上学去了,私以为无聊的狗生需要亿点点调剂品,于是屁颠屁颠跟在外婆的身后,看她拖地,喝水,看电视,试图找乐子。 大概外婆也觉得无聊,在客厅晃荡片刻,就跑到小阳台去观察楼下情侣的吵架声。 外婆撑住头,一脸疑惑,“不就是吃饭的事情嘛,这也要吵?啧啧啧,现在的小年轻。不过挑食真的不好。” 真是不好意思了,本孤狼既不挑食,也没谈过恋爱,这属实是触及到在下的知识盲区了。沉吟片刻,外婆往大门走去,看样子是准备下楼。 “嗷汪汪汪!(好耶!我也想出去!)” 紧紧跟在她的裤腿后面,逼得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走路。拉开一道门缝,她低头看着我。 “嗷嗷嗷哦。(我也想出去。)” 合上门,抱起我,她转身到卧室里面去翻出来项圈和狗绳,不大熟练地替我带上。 满意地拍拍狗头,她道:“好了,今天就带你出去溜溜。” 真好,我被抱着一路出门进电梯。望着电梯墙壁上映出的模糊狗影,一路停停顿顿,终于到了楼下。 楼道旁是两个简易的石椅,旁边的花坛里有葱兰和女贞,外面还矮矮地绕着一圈杜鹃。往前有亭子和石制象棋桌,中心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广场。 “将!” 啪地一下把棋子扣下去,坐在石桌前面的老婆婆面无表情地看着棋盘。对面的老爷爷摸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一脸讨好地笑道:“这回不算,不算。我走错了,重来。” 说着,他拿起面前的棋子就要悔棋。 “嘿,行吧,再让你一回。”老婆婆翻了个白眼,托起玻璃杯,打开,优雅地轻抿一口枸杞白菊茶。朦胧的雾气覆盖在镜片上,她垂眸从包里掏出眼镜布缓缓擦拭。 外婆抱着我一个箭步冲上前,啪地一下拍在那个老爷爷的肩膀上,把人家吓得一个哆嗦,完事了又在旁边哈哈笑。 “老李你个老赖皮,又悔棋!被我逮到了吧,哈哈哈哈。” “嗨呀,你拍什么拍?这不就是失误吗?人家老刘都没有意见。”老李揉着肩膀一脸委屈。 外婆撇撇嘴,一手抱着我,一手挽上刘奶奶的胳膊。 “走,老李老刘,咱跳健身体操去!大早上没事,下什么象棋,老是坐着对颈椎不好。” 说着还单手抱着我在而人面前晃了晃,结果狗头不稳,差点一下子把脸呼在刘奶奶脸上。外婆赶紧双手抱住我。 刘奶奶把头往后一仰,“哟,老陈。早听说你家闺女儿子给你抱了只狼狗回来。就是这只吧?” 脑瓜子被李爷爷狠狠□□,“这狗真乖啊,不乱叫唤,也不咬人。” 勾住我的下巴,又摸摸我的肚子,端详片刻,刘奶奶扬起眉毛睁大眼睛,点点头道,“还真不错,长那么壮实!该有三十好几斤了吧?和我家壮壮有得一拼了。” “那可不是?我家小哈到家之后从来没有乱拉乱叫过,而且我家伙食可好了!家里面不光给她吃狗粮,还有羊奶鸡肉牛肉什么的。前几天抱着她称重,三十六斤了呢!”外婆略微一点下巴,满脸骄傲。 捏住我的狗头左晃又晃,外婆脸上是兴奋的笑容,“快叫李爷爷刘奶奶好” 我:“?!汪汪汪汪?(我还有这功能?)” 刘奶奶上下搓动我的双颊,李爷爷也拍拍我的后腿:“欸,真乖啊。” “嗷汪汪汪。(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顺手把我放在了石桌上,外婆顺便甩了甩胳膊,还锤了捶腰。我只好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石桌上。 -- 第15页 “你们看这身毛,摸起来舒服吧,才给她洗过澡。洗澡的时候也很乖,就那么乖乖坐着。还有啊,和孔然玩的时候一点也不皮,怎么弄都不生气,乖得就像个玩具似的,然然现在做作业的时候都还要抱着她。”外婆就那么坐在石凳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我的头顶。 外婆,嘿嘿嘿,虽然,但是,倒也不必这么夸我。 “确实是乖,不像我家壮壮。吃得多还不爱动,和他下楼散步都还要我抱着,才七个月大就四十几斤了。现在每天下楼锻炼就只有我锻炼了,还好我身体好,不然抱都抱不动。” “不过呀——壮壮就是黏人,到哪里都要跟着我,今天我实在是不想抱他了,还是偷偷溜出来的。” 说着刘奶奶还低下头,从大衣上捻下好几根黑色的狗毛,拿在手里晃了晃,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们看,天天腻在我身上,烦都烦死了。” 李爷爷叹口气,一把把我从石桌上抱到了怀里,开始顺我背上的毛。 “真羡慕你们,我儿子天天就知道往家里寄钱,也不体贴一下我。回头我也让他给我搞只小狗养养。” 刘奶奶摇摇头,“话哪里能这么说,你们家小李能力强工作好,你想要什么,他一回头就给你弄到了,不前不久就给你买了个玉挂坠吗?怎么能说不体贴不孝顺?咱们啊,要知足。” 虽然我已经看出李爷爷在努力压住嘴角,但他还是没忍住露出了凡尔赛的大笑,花白的胡子和眉毛一抖一抖的。 “哈哈哈哈吼,也是,他还算是孝顺。” “欸?你家小哈眼睛颜色不一样噢?还挺好看。”李奶奶扶了扶眼镜,虚着眼睛看我。闻言刘爷爷也抬起我的狗头看着我。 “是吧,好看吧。你们看那眼睛,又大又圆。” 李奶奶当时就是一拍手,搞得我心里一突突,“老陈啊,你说要不咱这样吧。咱两家也是知根知底的,我家那壮壮你也见过,那多壮实啊!盘亮条顺的!那是正经的四眼狗啊,现在农村都不太好找到了。” 语气略微一顿,李奶奶脸上有着一种诡异的兴奋,眼睛也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我就是说——要不把小哈介绍给壮壮认识认识。嘿!到时候有小狗狗了,咱们分老刘他们一人一个。” 我吓得一个翻身就跳下地去。 “汪!汪!汪!汪!(身为封心锁爱出家人的我怎么可以这样呢!)” 外婆满脸姨母笑,道,“这我看行!不过小哈还太小,怎么也得要一岁多再说吧?” “先记我一个!到时候别忘了送我一个小狗。我就先不让我儿子给我找小狗了。”刘爷爷也是满脸赞同。 “嗷呜!汪汪汪汪!(绝育!安排!立马给我安排!)” 三人商量着到时候该送哪几家小狗,根本没有人理我,我是地里没人要的小白菜,气得在地上转圈圈。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的某一天: 那白衣医生见了道:“好了,孔小哈醒来了。”正要拥着她说话,孔小哈三两步晃进屋里来,见中间报帖已经升挂起来,上写道:“捷报贵府哈士奇孔小哈绝育手术顺利,乳腺肿瘤、卵巢囊肿、子宫蓄脓等多种母狗特有的疾病可成功预防。医疗费用共两千元。” 孔小哈呆立一旁,不看便罢,看了一遍,又念一遍,自己把狗头在墙上拍了一下,笑了一声,道:“汪!汪!汪!汪!(噫!好了!我绝育了!不用相亲了!)”说着,往后一交跌倒,牙关咬紧,不省狗事。王问雁慌了,慌将几口开水灌了过来。她爬将起来,又晃着狗头大笑道:“汪!汪!汪!汪!(噫!好了!我绝育了!不用相亲了!)”笑着,不由分说,就往门外飞跑,把医生和护士都吓了一跳。 走出大门不多路,一脚踹在排水沟里,挣起来,狗脸都跌肿了,四爪污泥,淋淋漓漓一身的水。众人拉她不住,叫着笑着,一直走到马路上去了。众人大眼望小眼,一齐道:“原来孔小哈欢喜疯了。”王问雁哭道:“怎生这样苦命的事!只绝了一个育,就得了这个拙病!这一疯了,几时才得好?”孔然道:“早上好好出去,怎的就得了这样的病!却是如何是好!” 第12章 在下孔小哈,一只哈士奇,正在试图飞出外婆这“花花的世界”。 重重呼出一口浊气,从茶几上扯下一张餐巾纸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把iPad靠在电视墙前面的小桌上,点击重复播放,勤劳的外婆又开始她的广场舞练习。 叉腰复抬手,左脚向前勾,收回又重复,“怎么也飞不出” 叉腰复抬手,右脚向前勾,收回又重复,“花花的世界” 双手扶腰,胯部有节律地摆动,左脚足尖轻点,而后顺势向左前方迈出一步,“原来我是一只” 双手张开呈怀抱状,身体侧倾,右脚足尖轻点,“酒醉的蝴蝶——” “咚咚咚!”外面有人在敲门,我趁势跑到大门去刨门,企图脱离这花花的世界。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外婆练广场舞的时候非要我坐在电视墙前,跳完了还要问我好不好看?虽然我会回答她,但她又听不懂我在说啥。有意义吗?没有意义。 “欸,来了来了。”外婆朝大门走去,嘴里还哼着,“你的那一句誓言,来得轻描又淡写~” -- 第16页 咔哒,门被打开了,王政从门缝里挤进一颗脑袋。 “妈,我来了。看,还买了些你爱吃的水果,芒果,榴莲,还有……” “哎,乖儿子,来就来嘛,买什么水果。”说着一把提了水果放到餐桌上,还按住王政的脑袋不让他进来。 外婆手一伸,勾住我的项圈,把正准备偷偷溜回狗窝的我提溜到王政面前。“先别进来,你去带小哈出门溜溜先。” 王政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啊?妈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溜狗啊?” 把桌子上的牵引绳和零食塞进王政手里,外婆勾唇邪魅一笑。 “你还不知道吧。咱们那个夕阳红舞蹈团隔两天就要到市里面比赛了,身为团里的主力之一,那我可不得好好练练?我一会儿还要去找你刘阿姨她们一起练呢,你就帮我溜溜吧。” 说着就将我和王政推了出去,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门内花花世界,门外两狗对视,默然无语。我冲他摇摇尾巴,王政挠挠脑袋,认命地帮我系上牵引绳。 挺起胸膛,从鼻子里面重重出一口气,他道:“走吧小哈!正好我今天没事,现在就带你去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 说着说着他还脑子一抽,把牵引绳一抖:“驾!” 怎么办?我慌极了,他脑子好像有那个大病。 出小区就是一被石墩子拦住的人行道,地面是一块一块的瓷砖,行道树是梧桐。天气有点凉了,大片的枯黄的梧桐树叶落下来,踩在上面扑簌作响。路的两边有许多服装店和小吃店,王政转着转着,就转到了一位推着手推车卖糍粑的老爷爷旁边。 王政舔舔嘴:“老板,来一碗小糍粑,多加黄豆粉。” “行!五块一碗,马上就好,你稍等一下。”拿起像刀一样的方形铁薄板,老板刷刷几下就从小推车上那铁桶底下的圆孔处削了一个又一个小糍粑出来。糍粑在老爷爷的动作下快速地飞离小孔,掉在下方装着黄豆粉的铁盆里。迅速用铁薄板翻动黄豆粉和糍粑,不一会儿原本还冒着热气的小糍粑上面就沾满了黄豆粉。 老爷爷将热腾腾的糍粑装到小碗里面,舀上几勺黄豆粉,再插上两根牙签,就递给了刚把微信付款扫好的王政。 一手端着糍粑,一手牵着狗绳,王政一屁股就坐到了路旁的木椅上。把狗绳在右手上绕几圈,他叉起一个糍粑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小哈,你想不想吃啊?” “汪!(想!)”盯着糍粑上面不断掉落下来的黄豆粉,我没有办法说出违心的话语。 “想不想啊?” “汪汪!!(想啊!!)” “嗯?到底想不想?” 发挥出我平生最大的诚意,我以两只后腿着地,前脚并拢不断往下按,向他作揖。 “欸嘿,看来真的是想吃啊。” 只见他手臂轻抬,腕间轻轻一使力,就把糍粑送到了自己嘴里。 “嘿嘿嘿嘿嘿~”手里举着空荡荡的牙签,他的表情是格外的欠揍。我不禁皱起鼻头,向他大方地展示我洁白的门牙和犬齿。 “哎呀,别生气嘛。”他将牙签叼在嘴里,拿起碗里的另一根牙签叉了糍粑递到我的面前。糍粑的热气湿润并黏住了一部分黄豆粉,但剩下的黄豆粉轻轻一抖就往地下掉。节俭如我,自然是连忙一口将它整个含住。滚烫软糯的糍粑带着黄豆粉的香甜,偶尔还会嚼到稍大一点的白糖,咔嚓一下就咬碎了。 抬头一看,王政嘴里鼓鼓的,碗里本来就不太多的糍粑都快被他消灭一小半了。见我抬头一脸真诚地看他,就直接把小碗递到我面前,还顺手撸了一把狗头。 “吃吧吃吧,都给你了。” 见状,我直接上嘴,将糍粑都吞了进去,连带着黄豆粉都舔得一干二净。说实话,狗粮还真没有这个香。 抽出一张餐巾纸将我嘴边沾上的黄豆粉都擦干净,他双手捧住我的狗头,脸上是罕见的真诚。 “小哈,我跟你商量个事吧。” 我皱起眉头,心道,你能有什么事是和我商量有用的? 他朝旁边努努嘴,顺带手上一使劲,把我狗头也往那方向扭。 “看见那个穿蓝色衣服,还拿着杯奶茶的小姐姐了吗?你一会儿牵着我往她身边走过去,最好能轻轻去扒拉她一下,事后我给你零食吃,好吗?” 拿下手上绕着的牵引绳,只握住末端,他轻拍一下我的背部,示意我可以开始行动了。看着他好似充满亮晶晶希望的眼睛,我只好无奈上前。 “欸欸欸,小哈你别冲啊,吓到人就不好了。”感受到脖颈上轻微的拉力,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尽力在表演。 只可惜人家低着头玩手机,好像还没注意到我们,我只好凑到她的腿边用脑袋蹭了一下她的腿。 “欸,好可爱的小狗啊。”她蹲下摸摸我的头,我连忙施展出我的绝技,两腿站立开始作揖。 抬头又看见王政,她道:“王政,这么巧!原来你还养的有小狗啊。” “真巧,柯宁,没想到大街上就遇到你了。小哈是我妈养的狗,真是不好意思,她有点调皮,刚才拉都拉不住,一路就直接冲着你来了,没被吓到吧?” 把滑下来的发丝捋到耳后去,她笑了笑,“嗯?冲着我来的?还好啦,她很可爱,没有被吓到。” -- 第17页 “没有被吓倒就好,不过她还真就是冲着你来的。”王政一脸正经地点点头。 王政从包里掏出来一条营养膏,撕开一个小口递给她:“要试着喂一下吗?” “好呀,我试一下?”小姐姐接过营养膏,弯着眉眼,温温柔柔地笑了。 “其实她本来刚才都不太高兴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了就立马兴奋了起来。可能她也是个颜控吧。” 我舔舔小姐姐手里挤出来的营养膏,心想,王政你真的好油腻啊,我吃你家口饭还真是不容易。 “哈哈,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小姐姐摆摆手笑道。 “既然这么巧遇见了,一会儿要不一起去吃个饭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川菜特别好吃。怎么样?”王政的期待都要写在脸上了。 小姐姐一摊手:“啊?真可惜,我一会儿中午要去医院探望我家一个亲戚,她不小心摔到腿了还在住院。晚上约了张姐她们去吃火锅。” 王政表情呆滞了一瞬间:“啊,那真是不巧。” 小姐姐笑了笑:“那,要不明天吧。明天中午你有时间吗?吃完还可以去看个电影。” “有,当然有时间!到时候我去接你吧。” 哇偶,没想到居然有戏。功劳如此巨大的我刨刨王政的裤腿,决定再要一根营养膏。 小姐姐站起身,向我们挥挥手:“时间不早了,我得先去医院了,拜拜。” 王政一脸满足,也挥挥手道:“明天见,路上小心。” 待小姐姐人影都看不见之后,王政满脸傻笑,双手捂住我的狗头上下搓动:“噫噫噫!小哈!我感觉我要恋爱了!今天给你加冻干!鹌鹑冻干哟!” “哦呜嗷嗷嗷!(不用谢,只需钱货两清,下次我还能行!)” 作者有话要说: 外婆(满脸兴奋):不用多久,我就会成功给我儿子和小哈找到对象、在夕阳红舞团C位出道、成为小区居委会骨干、实现人生的圆满,走上人生的巅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王政(满脸春色):不用多久,我就会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追到女朋友、走上人生巅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孔小哈(满脸幸福):不用多久,我就会成为金牌僚机、成为约会必备狗上狗、赚得冻干零食无数、走上狗生巅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第13章 在下孔小哈,一只哈士奇,我有狗证了。 王问雁摸着我的狗头安慰我,虽然注入芯片的时候脖子很疼,但有了狗证和芯片,出去玩就不用担心会被当成流浪狗,被强制处理掉了。还和我说,以后就可以天天带我出去玩,不用憋在家里面了。嘿,家里早待腻了,终于可以多出去玩玩了。 不过注入芯片的时候吓死我了,那个针头可不是打疫苗的那种细细的针头,而是又粗又长的的那种,我怀疑再粗一点,都可以拔下来当筷子用了。插到后颈皮里,是挺疼的,但后劲比打疫苗小多了。因为芯片好像挺小的,我都不怎么感受得到它的存在。 身穿白衣的工作人员拿扫码木仓扫一下我,我就像超市里面的货物一样,被滴的一声,在扫码木仓上扫出了身份信息。看着那个扫码木仓,我、王问雁还有工作人员都满意地点了点头。 拿上东西,收拾收拾回家,我坐在车的后座上啃着磨牙棒。毕竟,我是一只倒大不小(胖)狗了,狗笼已经放不下我了。还别说,这牛肉味的磨牙棒味道还不错,如果它不会掉下来一些食物的碎渣,那就更好了。 因为我表现很好,平时都不会把脑袋整个够出去,所车窗是打开给我通风的。我把脑袋侧搁到窗沿上去,车子行进的时候震得我下巴疼。树木,行人,店家不断向后移,很快就到了小区门口。嗯,骑龙山庄,平平无奇的小区,有个很霸气的名字。 正巧孔然也放学了,背着书包一颠一颠走在马路上,手里还捧着块小蛋糕,时不时举起来,放下的时候就见小蛋糕少了点边边角角。只可惜王问雁开得太快,只一会儿就超过孔然到前面去了。 “嗷呜呜呜~”我正示意王问雁去看前面的孔然呢,就见后面远远冲着孔然奔来一条大黄狗,目光锁定她手里的蛋糕。 “汪!汪!”或许是身为哈士奇对同类的直觉,我心中突然浮现一种不详的预感。脑子发懵,我直接一跃跳出了车窗。落地的时候准头有点误差,打了个踉跄,不过问题不大,我自觉有那么一丝丝武打明星的风范了。 “汪!汪!汪!” 稳住身形,我赶忙一边叫,一边撒开四爪快速向孔然奔去。 “小哈!”孔然和王问雁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惊喜,一个惊恐。 “汪汪汪!(快跑啊!傻姑娘!)” 怎么办,孔然真的好放松啊,竟然还蹲下来举起手里面的蛋糕想和我分享。 大黄狗从她背后抄了过来,还带点赛车过弯的感觉,一张大嘴就差那么一点,就要在我鼻子前咬到孔然白嫩嫩的小手。不过还好,差一点就始终是差一点,我赶在他的前面咬住了他的上颚,他也顺势咬住了我的下颚。 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我俩撞在了一起。万分庆幸,我比他重,还比他快,他撞不过我(感谢外婆每日的精心投喂)。我俩一下子朝孔然背后飞了过去。咬紧牙关快速摇晃脑袋,试图用我久经磨牙棒磨砺的犬齿给他来个完美的面部整形,没想到他的劲也挺大,给我咬得嘴巴子一松,差点让他逃掉。 -- 第18页 旁边的孔然懵得哇的一声就倒在地上哭了出来,哭着哭着居然还想爬过来揪大黄狗的尾巴,还好被赶来的王问雁拉开了。 可一个不注意,大黄狗猛地把头向后抽,差点把我牙给卡掉,他的头也顺利地脱离了我的掌控,并且张大了嘴想要攻击我的脖子。在哈士奇直觉指引之下,我赶忙把身子往后仰,他就只咬到侧边的脖颈皮,而我也快速低下头成功咬到他的背。我俩不断撕咬对方,他背上的毛都被我撕秃了一块。 “咚!咚!咚!”一双纤纤细手握紧黑光锃亮的高跟鞋,以一个近乎完美的弧度,连续将鞋跟快而重地击打在大黄狗的头部。感谢王问雁送来的高跟鞋,是它成功地击溃了敌军。看着大黄狗夹紧尾巴逃窜的身影,我不禁再次感叹女人的强大。 王问雁确认大黄狗跑远,真不会再回来了以后,慌忙踢掉高跟鞋,左手孔然,右手我,背上还背着个胖娃娃(划掉)。颤颤巍巍,把我们放到了车子的后座。然后又跑去驾驶座启动车子,车子都开动了才发现门没关,砰的一声拉上,吓我和孔然一个激灵。 “然然,然然,你有没有被咬到啊?别怕,我们现在就去医院。”王问雁颤抖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 摸摸自己的小手,她带着哭腔道:“妈妈别慌,我没有被咬到,我们快去医院吧,小哈流了好多血。” “嗷呜呜呜~小哈~”孔然绷不住了,顶着一张哭花了的小脸死死抱着我。这感觉有一丝丝刺激,因为她压到我的伤口了。 “不怕不怕,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小哈不会有事的。”王问雁猛踩一脚油门,好好的车子,愣是被她开出了大脸盘子的风格。 嗐,其实她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感觉我这血好像是流的有点多。不光嘴里一股子血腥味,还滴答滴答往外掉,胸口的皮毛都被打湿成了一股一股的,车座和孔然的身上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但,也还好吧,主要是现在其实不怎么痛,只是有一点麻木的意思。 舔舔小姑娘的脸,示意她可以松开我了,她却不为所动。嗯,泪水咸咸的。忽然她举起手里被捏得不成形的小蛋糕,凑到我的面前。 “呜呜呜,小哈吃蛋糕,吃蛋糕不疼。” 张开嘴含住那块蛋糕。唔,好甜啊,被我保护的小可爱好甜啊。 王问雁载着车在道上七拐八拐,把我甩得七荤八素不算,还把我打架的后劲给甩出来了。就这样小姑娘抱着我,我靠在座椅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躺着,眼前一片白光,四周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在哪里。试图操控躯干起身,却发现就好像鬼压床了一样,怎么也动不了。 “这个车祸病人伤势很严重,赶紧去叫主任!”一个白色的身影把呼吸面罩罩在我的脸上,才吸了几口,就感觉脑子麻麻的。 恍惚间发现好像自己在移动,而后眼前白光更甚,几团模模糊糊停留在我腹前的东西,在眼前渐渐放大,最后变成一张张顶着蓝色塑料帽子,戴着白色口罩的模糊人脸。看着他们拿着银亮亮小东西勤劳工作的身影,我开心得一下子撅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很严肃的打架场面描写,我会写得那么一言难尽。 严肃!严肃!严肃!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ps.弱弱地问一句,都这么风格诡异了,看着应该不难过吧? 第14章 在下孔小哈,一只哈士奇。 我近来发现,隔着伊丽莎白圈瘙痒,是一件特别难受的事情。歪头,举起后腿在脑瓜旁边划拉半天,却只能把伊丽莎白圈扒拉得哗哗作响。 一双白嫩的小手伸了过来,抱住我的脑袋上下挠动。不错嘛,孔小师傅,挺上道。要是力气再大一点就好了。舔舔她的小手,她就咧开嘴嘿嘿笑。 “嘿嘿嘿~小哈舒服吗?” 孔小师傅,火候还不到,需要戒骄戒躁啊。躺在沙发上,我勉强伸出一只后腿拍拍她,以资鼓励。然后扭过头去看动物世界。嗯,我的前腿在跳车行动中英勇扭伤了,现在不便行动。 电视机里,母狮潜伏在枯黄的草丛中,背脊随着前进缓慢一起一伏。锐利的眼神锁定前方毫无知觉的小角马,全身都充满着紧绷的力量感,唯有黑色的尾巴尖轻轻晃动。连我都不自觉朝前竖起耳朵,晃动尾巴。太刺激了,比起“花花的世界”,这才是成年狗该看的东西! 大概是尾巴扫到她了,孔然皱起小脸将它抱在怀里。 “然然你小心一点,别碰到小哈的伤口了。”外婆扶扶鼻尖上挂着的老花镜,摆弄好腿间夹着的毛线球,再次拿起打毛线的两根木棍在手里面快速飞舞,头也不抬地说道。 “嗷呜嗷呜嗷呜~(没有关系的,这伤口也就看着吓人而已~)”低头看一眼身上都已经结痂的伤口,其实它们不多也不深,顶多面积大点,真的只是看着吓人而已,因为大黄狗把毛都叨秃了。全身最重的伤口也就前爪的扭伤和下颚的伤,一个影响我玩,一个影响我干饭,悲伤。 孔然撅起嘴巴在我的伤口处轻轻吹气,再小心顺平背上狂放的毛发,在屁股上找了个没有伤口的蓬松的位置轻轻靠下。挤在我和沙发之间,望着动物世界嘻嘻哈哈,激动了,还要抓住狗尾巴晃几下撸几把。 动物世界里熟悉的旁白声说道,通过风中飘来的气味,雌狮能够嗅出猎物的味道。角马正在迁徙,它们正好走进了狮子的地盘。忽然,一只雌狮从一旁突然出现,惊吓了角马群,现在,捕猎时机成熟了。 -- 第19页 的确,现在捕猎时机成熟了。 眼见着蒸腾的白气在厨房里氤氲着,偶尔随风飘来一缕,夹杂着骨肉烂熟的咸香。 恍惚间,仿佛看见白雾化作一位小精灵,穿着白色的尖角鞋,白色的小马褂和灯笼裤,头上还缠着白色的布,布的下面是尖尖的耳朵。轻轻一晃,小马褂上的铃铛便发出咕嘟咕嘟的冒泡声。 它倚坐在我的鼻头,小手轻拍,“如你所见,我是大骨汤精灵。恭喜你成为第一个想吃掉这这锅汤的哈士奇。作为交换——” 一个翻身,它轻巧地站立在我的鼻尖,傲慢地将双臂交叉在胸前,“我可以实现你三个愿望,但别说你想要更多的愿望这样的话,因为——” 它站在我鼻尖,利用高度优势,以一种极为轻蔑的眼神看着我,灰蓝色的眼睛满是冰冷,好像我是贪得无厌的大盗,“我并不会同意那样的愿望,而且,你也会失去一次许愿的机会。好的,现在,说出你的愿望。” “嗷呜——(我要——)” 我咽下嘴里的口水,猛地一甩脑袋,小精灵便如烟雾般消散,只剩下鼻尖的肉香,和厨房响亮的肉汤咕嘟声。 “嗷嗷嗷呜——(吃饭啊吃饭,再不开饭,孩子都要被饿傻了——)” “怎么了?”外婆瞥一眼我又继续手里的动作,连头都没有转一下。 “汪!”我把头猛地甩向厨房。 “嗯?”她抬抬鼻尖上挂着的眼镜,满脸疑惑。 满眼深情地注视着她,再次用脑袋在空中划出个完美的弧线,我的鼻尖直指厨房。 她愣住,并不言语。 无奈又甩甩脑袋,我道:“嗷呜嗷呜!(干饭啊!怎么就是不明白啊?)” 左手将毛线球等东西放下,右手取下鼻尖上的眼镜,将眼镜腿交叠放好,拇指和食指压住睛明穴不断揉搓,她无奈笑笑,眼神中带着些许揶揄。 “噢,原来是饿了。” “嗷嗷嗷嗷。(早就到点该吃饭了。)”我有点心虚。 转身进入厨房,叮叮当当地准备碗筷,一口冒着烟的大锅随即被她端出。孔然当即蹿到了餐桌座椅上,我也一瘸一拐地溜到就餐位置,端坐在饭盆前。 把我的饭盆拿走,外婆伸手给我换了个更大的,里面乳白色的肉汤里面有半根大筒骨和一些植物黄色的根。小心咬掉骨头上滚烫软烂的肉和筋腱,在嘴里嚼上几下,便忍不住吞进腹中。咸香中略带一丝丝甜的肉就那样一路从嘴里暖到了腹中。 低头嗅嗅植物黄色的根,是一股中药味。 “吃吧吃吧。”外婆笑着看一眼我,伸手舀了一大勺汤和肉在孔然的碗里。 “那是党参和当归,吃了好,补血活血还健脾。” 叼一根在嘴里嚼,软软的,甜滋滋的,和汤里肉里的味道一样,还挺好吃。迅速解决战况,准备离场,没想到外婆立马给我续了狗粮和羊奶,完事后撑得我感觉自己好像吃了一头牛。 正午的阳光撒进屋里,金黄一片。躺在沙发上找个舒服的角度窝下,看着电视里狮群争夺猎物,不惜大打出手,我感觉狗生不过如此。 小祖宗也很快解决了外婆过度的爱,躺到我的身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摸我尾巴。我很好奇,为什么同在外婆爱的投喂下,只有我长势喜人。 可能是纪录片太过无聊,又或是饭饱的午后宜睡觉,不一会儿,身后就没什么动静了,还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终于,小祖宗睡着了。 正在打毛线的外婆望过来,无奈地笑笑,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站在沙发前比划半天,终于找到最适宜的角度,费力地抱起孔然往卧室里走。我也眯起眼睛准备休息,恍惚间感受到身上被盖了一片小毛毯,沙发有轻微的震动。掀起眼皮,发现外婆正在继续她的打毛线大业,圆圆的大黄色一片,也不知道到底要做啥。 算了不猜了,打个哈欠,我任由思绪变得混沌。 第15章 在下孔小哈,一只哈士奇。 无聊,无聊得头上都要长草了,好想出门啊。早不知被关在家里多少天的我,愤怒地用前爪刨刨脖子上的伊丽莎白圈,心情就像大物考了59分那样,失落、无助、迷茫、愤怒又委屈。 明明我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可他们还是不让我出门。连大脸盘子带柯宁来看我,都不带我出去溜溜,我可是他爱情的最佳助攻啊。现在看到他春风得意的大脸,我就想用我早已就孔武有力的前脚狠狠地给他一个一jio。 跑到外婆面前,用前爪把伊丽莎白圈刨得哗哗作响,以示我恢复得特别就好。 “嗷嗷嗷汪汪!(我好了,我要出去玩!)” 外婆一个激灵,赶忙把我的前爪拿下来,又抱住我的狗头仔细查看伊丽莎白圈。 “没问题啊,不松也不紧,也没有卡到哪里。” 见她满脸疑惑,我索性叼住她的裤腿,把她往门口拽。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好不容易到了门口,我一脸兴奋地蹲在门口看着她。这下子,她果然懂了。 “不行,伤还没有好,不可以出去玩。”她无情地转身离去,徒留我一狗在门口伤悲。 不行!忘了谁说过,为权利而斗争是对自己的义务。我今天一定要出去。 将进攻对象由伊丽莎白圈转为防盗大门,我趴在门口利用我锋利的双爪对它进行不懈的攻击。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轮廓并那么不分明,但的确有力的肌肉被充分调动起来,锐利的眼神死死盯住大门的中下部,腰腹紧绷,而后利爪重重出击。 -- 第20页 “哐哐哐哐哐——” 外婆忍无可忍把我丢到了沙发上,拿上小毯子三两下就把我死死裹住,并用小夹子夹上,除了脑袋和尾巴,我动弹不得。望着她勤奋打毛线的身影,我心中无比悔恨,但又感觉,这个女人好冷漠,好无情,动作好干净利落,真是老当益壮,我好爱。算了,我放弃抵抗。 没有电视看,只能躺在沙发上思考狗生。不知道外婆她什么时候居然喜欢上了檀香,大概就是寺庙里用的,形状有点像超市里卖的蚊香的那种。在茶几上燃上一盘,我闻着心里堵得慌。要知道,在我还是人的那里,这种檀香除了在寺庙里有一种特殊的格调,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放在厕所里面当空气清新剂或是驱蚊,因为味道浓烈。 曾经的我年少不懂事,贪图便宜,没有买蚊香而是买了檀香回家驱蚊。然后在某个蚊香用完的夜晚,毫无危机意识地燃上了那么细细小小一盘檀香,就让我放在屋子里没有盖上盖子的保温杯染上了浓烈的佛前的味道,洗了好几次也没能洗去。以置于后来每去一次学校的厕所洗杯子,就对那个本来很可爱的保温杯少上一丝爱意。 从此,我不再燃檀香。 一个不明物体扣住了我的脑袋,抬头,外婆正捏住我的耳朵,努力穿过那个不明物体上的洞。这应该是帽子,我猜。穿好耳朵后,外婆拉了两根线状物体在我的下巴上系了个蝴蝶结? 揭开包裹住我的小毛毯,她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身后掏出件黑色无袖卫衣?小小的一件,形状不大对劲,应该是改过的。正在我思考的空挡,外婆迅速帮我取下伊丽莎白圈,把那件卫衣往我身上套,我只好配合。 整理一下我头上因为穿卫衣而有些歪掉的帽子,外婆一脸满意:“不错,刚刚好,再多长几斤也还装得下。” 我很好奇,连伊丽莎白圈都没来得及带上就跑去卧室的镜子面前,想看看这到底什么样。 手工的无袖卫衣竟然还带个小帽子,版型宽松能遮住一小截尾巴,而胸腹部分虽然宽松却并不很中空。而且纯黑色穿在身上,配上我自带的黑白配色,竟然还有一点点酷。美中不足的是我有点溜肩,还有头上带波浪花边的黄色毛线帽子。这帽子太过甜美,有些许与我酷炫的外表不太搭,不过问题不大。对了,难道这几天外婆一直在打的毛线就是这个帽子? “你怎么这么通人性?还会照镜子?”外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身后,突然出声,吓了我一跳。 看着她捏着下巴沉思的模样,我有些心虚。 “嘤嘤嘤?”疯狂摇着尾巴,企图萌混过关的我坚信,撒娇的小狗最好命。 “果然,我家的小哈就是比别人家的聪明!之前我还看见颤音上有会做算数的小狗。还有个币站上很聪明的,叫什么拉贝陈的,能听得懂人话,我明天也要教教小哈读书!” 可看见外婆满脸的自信,我竟无言以对。 悄悄窝到狗窝里,我试图逃离那个也许被外婆遗忘了的伊丽莎白圈。然而,举头望明月,苍天饶过谁?她动作麻利地替我套上了伊丽莎白圈和胸套。 胸套?看到背上的牵引绳,我开心极了。 “好了好了,穿上衣服戴上帽子就不怕见风了。今天就带你出去稍微玩一会儿。” 她摸摸狗头,顿了顿她又一脸欣慰道:“而且这样的话,你的头上还有背上和肚子上的秃毛就没人看得出来了,好看多了。” emmm,突然,就没有那么兴奋了呢。 不过总算是出了门,嗅嗅这里,闻闻那里。连雨后地上的稀泥都是自由的味道,清新而不做作。就这样,外婆带我在小区广场转了一圈又一圈。而我,也成功把小区里的一草一木一庭院嗅闻干净。不想出小区门的狗不算哈士奇。目光瞄准小区门口,我一路嗅着花台,企图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混出大门。 可是外婆哪里有那么好糊弄?盯着我,轻轻拉住牵引绳,往家的方向拽,她用行动表示我们该上楼回家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还能怎么办,我只能化身嘤嘤怪。 “嘤嘤嘤。”飞快晃动尾巴,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并对她轻微的拉扯视而不见。就那么在小区门口眼神交锋僵持了许久,她终于妥协。 “再玩十分钟,我们就回家。”她满脸无奈,而我一脸兴奋。不过十分钟,够我走好远的了,再往家里走,不就是又重新再走一遍?这波稳赚不亏。 大道,美食,行人,这就是快乐。熟练地拐弯左转,踩在行道旁,我一颠一颠往前走。梧桐树脚下,落叶堆积,随风微动。 不对,根本没有风,梧桐树那么大一片叶子,怎么在动? 听见那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好奇地走近,探出爪子开始扒拉。咦?咦!温温热热的什么东西!吓得我一下子蹦出去老远。 “哈哈哈,什么东西?”外婆也一脸好奇地用脚开始扒拉落叶。露出底下黑黑的一坨。大灰耗子?我皱紧了眉头,准备随时开溜。 “嗯?怎么会有只小猫在这里?”外婆把牵引绳套在手腕上,双手捧起那只小猫。黑黑瘦瘦一小坨,但面相已经不算特别稚嫩了,我凑近仔细观察,是只瘦瘦的小狸花,地上的雨水把她的毛都打湿了,脖子上还系着一根粗糙的红绳。 “大冷天的,可怜哟。”外婆从包里抽出几张餐巾纸帮她细细擦干,她也不怎么挣扎,或许是没力气挣扎了。 -- 第21页 “小哈,我们稍微在这里呆一会儿。万一这是她的主人不小心把她弄丢的呢?是吧。” 用餐巾纸包住手里的小猫,外婆和我就那么蹲在路边。我想,要是能把她带回去就好了,能把她弄成那个样子的主人,再怎么是因为不小心,也不值得信任。而且,那样的人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 果然,等了许久,没有人来找过那只小猫。我和外婆又把附近都找过一遍,确认没有别的小猫后开始往家里赶。 “我把你留下来吧,正好家里还有许多羊奶粉。小哈你要乖,不许欺负她哟。”外婆皱着眉看看她,又看看我。什么?我怎么会欺负她?这难道就是传说中二胎之后老大的危机感? 作者有话要说: 檀香的事情是真的 第16章 在下孔小哈,一只哈士奇。 小猫咪毛茸茸,小猫咪舔狗头,小猫咪喝羊奶,小猫咪蹭蹭我。 这是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的生活。 小猫咪很健康,很活泼,很亲人。当然,也很亲狗。 但是,第二天王问雁就过来把她带去医院检查,回来就隔离在了小卧室里,还霸占了我的小黄鸭。 从此,我就是漂泊无依,寄居在沙发上的浪狗。 “小哈,你看!你看!” 外婆突然跑上沙发和我挤在一起,打开她心爱的智能手机,直接就怼到了我的脸上。 “哎呀!真是可惜啊!” 揉揉眼睛,她啪地打开眼睛盒,取出里面的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 “嗯?”皱皱眉,她又伸出食指,把眼镜勾下去。 看着挂在她鼻尖上的眼镜,我好担心它会掉。 “你看你刘奶奶家的壮壮,这体格真是好啊!” 把脸凑到狗头旁边,说话呼出的热气直接喷到了我的耳朵上。我没忍住甩甩耳朵,心里一阵慌张。 照片里面的狗全身黑色的厚实的毛,胸口和眉是黄白色,体型极其厚实。据我极其微薄的网上冲浪获得的相关知识,也许是条土猎犬?尾巴打了个弯,就那么端坐在地上憨笑,耳朵都收起来,快要看不见了。 看起来倒是很圆润可爱——如果我还是个人的话,估计会这么想。 可我现在是条狗啊!怎么办?包办婚姻不可取! 不对,不对,婚姻不可取! 望着那手机,身为一条哈士奇的我表示,信狗愿从此封心锁爱,断绝欲念,在佛前(茶几的檀香前)忏悔我之前为人时,左拥右抱三千纸片人的过错。 “不过真是可惜。”外婆摇摇头,眼里满是遗憾。 “之前你被狗咬了,现在都还没好透。你刘奶奶给他介绍其他狗了。” 好事啊这,不用可惜!没有爱情的爱情,就是一盘散沙!高兴得我,那一瞬间紧绷的身体都放松了下来。 “不过没关系!” 她的眼睛里面忽然迸发出一股精光,我甚至依稀能够感受到她身上熊熊燃烧的火焰。 “小哈!等你伤好了之后,小区里的小公狗,你想要哪个外婆都给你介绍来!什么秋田,金毛,应有尽有。” 顿了顿,她搓搓狗头,亮晶晶的眼睛盯住我,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光芒。 “咱骑龙山庄里面,没人比你外婆混得更开!” 救命,外婆你饶了我吧。 就像吃饭一样,第二碗,要么完全吃完,要么完全不吃。 如果只吃一点的话,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外婆可是会上手一口一口给你喂干净的。 所以从此我悟了,或许有的事情,不能给对方一丁点回应,不然对方会更加兴奋。 因而,我决定对此事置之不理。 她遗憾,我不理。 她兴奋,我不理。 因为我很忙,忙着讨好王问雁,好让她及时带我去绝育。从今天起,我就是王问雁的小舔狗(bushi)。 “妈,你没睡午觉?” 顶着一头乱发,王问雁从卧室里面走出来,边走,还边伸了个懒腰。 一声嗷呜先至,随后毛茸茸袭来。 直接在她脚背上躺下,露出肚皮等待按摩。见她还没有从我的宠爱中缓过神来,我直接在她裤角蹭来蹭去。 舔狗不做则已,做,就要做到极致。 “嗯?” 她双手一伸,只一个踉跄就轻松抱起我。舔舔她的手臂,不错,真不愧是我看好的女人。 拼命晃动尾巴,看着王问雁对我充满爱意的小眼神,我感觉我离成为魅惑众生的妲己就差上那么一丝丝了。 “妈,你陪小哈玩一会儿球吧,我收拾一下去趟公司。” 将我放到外婆怀里,王问雁挠挠屁股转身离去。 很好,就这么简单,清新不做作地拒绝了我。但是,我已经窥见你平静的外表下,那抑制不住的想要撸狗的心情。 深深望一眼她离去的背影,我们,来日方长。 “嘿嘿!小哈,看这里。” 外婆手里拿着个黄色的小皮球,手一扬,轻轻地丢了出去。 敏捷如我,后腿微蹬,立即跳到半空中,将它含在了嘴里。 没意思,难度太低。但谁让外婆在家总是容易无聊呢?连颤音上的短视频都无法拯救她躁动的内心。 可偏偏又没有办法,在她眼里,我伤还没好,小猫也还小,需要照顾,她也不好长时间不在家。 -- 第22页 于是为了避免她在家化作酒醉的蝴蝶,或者又是其它什么被青春撞了腰,我不得不尽力配合。 再一次,小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只可惜与我擦嘴而过。 弹弹跳跳,正好就滚到了卧室门口。累了,倦了,我慢慢悠悠晃过去叼起小球。 低头的时候,正巧看见门缝那里有小小的一团黑色影子,还带有小声扒拉门的声音。 将狗头贴地看向门缝。 哇偶~ 一张毛乎乎的小脸,两颗晶莹剔透的玻璃珠一样的眼睛,小巧而挺的黑色粗糙湿润的,缩小版的江X牌健胃消食片形状的小鼻子。 “喵~” 她脑袋贴地,用亮晶晶的眼看着我。 会心一击,血槽已空。 emmm,王问雁说需要观察七天,没记错的话,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吧。 “呜呜呜~” 扒拉扒拉门,我用真诚的眼神看着外婆。 外婆迎着我期待的目光走了过来,站在门前低头看着我。 “你想进去?” “汪!”我点点头。 她沉默着思索了一会儿。 “这么久了,应该没事。” 按下门把手,她轻轻推开了门。那只小狸花躲在小黄鸭背后,现在干干净净的,一点都不像大灰耗子了。在下欣慰脸。 这种外婆一个半巴掌大小的小猫咪,我现在一口能吞一个。 尾巴翘得老高,她稍稍探出一只脚,望着门口。盯一会儿,又皱着鼻一下子扑出来,洁白的小牙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只会让狗更想去欺负她。 不过我可是个好狗,只会迈着松快的步伐,一下子躺在久违的柔软小黄鸭身上。 小猫咪歪歪头,朝着狗头的方向伸出粉嫩的前爪,在空中笨拙地挠了挠空气。 怎么够不到?小猫咪不解,上前两步再次伸出爪子。 粉嫩的小猫爪子优雅地划过半空,搭在了我的鼻子上。好了,够到了,小猫咪满意地凑上前嗅嗅狗鼻。 眼睛都快要挤成斗鸡眼了,看见健胃消食片的凑近,我不禁摒住了呼吸。 我有罪,我不应该在中午的时候贪嘴,非要外婆把她碗里的韭菜猪肉馅饺子分我几个,可是饺子真的好好吃啊。 为了防止不合小猫心意的气味流出,我开始倒吸气,一股子羊奶味。 感谢哈士奇巨大的肺活量,小猫咪貌似对我的气味很满意。 轻轻一跃,跃进狗窝,她在我背上,肚子上踩来踩去,最后看中了我的耳朵。 小爪子不老实,看准耳朵尖就开始扒拉,扒拉得我的耳朵都一抖一抖的,我只好把耳朵甩来甩去。 然后,然后她就更兴奋了。 后腿蹬在我的脖子上,前爪一只摁住我的脑袋,一只把耳朵当成猎物不断攻击。我估计要不是我耳朵甩得够快,还要被她用她那洁白的小牙磨上几口。 不过我也乐在其中。 松开摁在狗头上的爪子,她高高竖起尾巴,优雅转身在我的肚子上踩来踩去,好像在巡视整个小黄鸭和哈士奇。 然后信步走到狗头的旁边,举起猫爪在我耳朵边比划来比划去,最后一个猛子扎进了我的耳朵里。 痒痒的,毫无心理准备,以至于狗头猛抬,耳朵一下子向前竖起。 毛茸茸的小猫脑袋在耳朵里面磨磨蹭蹭,能够听见她浅浅的呼吸声,也能够感受到她呼吸的温热气流。 歪头,脱离小猫脑袋,趁她还没反应过来,一脑袋把她轻轻压在狗窝里,限制住她的行动。 大下午的,还是乖乖睡个觉吧。 第17章 在下孔小哈,一只哈士奇,就,很迷茫。 “好消息!好消息!买鸡蛋送大礼活动开始了! 活动期间,凡在骑龙山庄超市购买满五斤鸡蛋,即有机会获赠以下指定礼品一份。 单人豪华度假山庄五日游、X尔微波炉、MP3、MP4……” 这,竟然是真的。因为,外婆她中了旅游头奖。 就在前往旅游山庄的路上,趴在大巴车上的我不禁开始思考,为什么在过去的人生和狗生当中,我都只能组成抽奖活动的分母呢? 望着肚子上趴着的某只熟睡小猫咪,隐隐约约有温热的体温透过皮毛传过来,我决定放过自己。 罢了,既然氪不改命,玄不救非。 那么或许得欧成皇,不是一生修成,而是前世今生耗尽非气,累世修行,累积到下辈子,也许功德圆满,可证道成欧。 而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抱紧欧皇外婆的大腿,还有赶紧补个觉。 小猫咪是个很亲狗的夜猫子,因为太亲狗,以至于外婆他们都没有想过需要再单独给她买个猫窝。 这就苦了虽然白天基本都是是躺着,但每晚依旧需要充足睡眠的我。 大半夜,偶尔会被小猫咪给咬醒。 之所以是偶尔,是因为最近我耳朵上的皮越来越厚了。 但准确来说,应该是被她用小牙磨耳朵给磨醒。醒来抬眼望着她,她就会用骨碌碌的大眼睛盯着我。 那无辜的小眼神总是能够成功让我感觉到愧疚——好好一条狗,怎么可以和一只还不懂事的小猫计较那么多呢?小猫只是喜欢我,想和我玩而已。 不过反正我是感觉,或许是因为冥冥之中的某种天意,自从她解除隔离之后,我的耳朵就没有以前那么蓬松多毛了,还有一股子小猫味。 -- 第23页 三更半夜,总是能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诡异的撕拉摩擦声。 次日清晨,外婆就会发现床腿上有独属于小猫的浅浅抓痕。 天上白云数朵,车里二哈晕车。不争气的我,就这么不争气地昏睡了过去。 泥泞的夹杂着碎石子的土马路,旁边的野草茂盛,一片薄雾之中,翠绿叶子挂满了露珠。 两栋相邻的二层小洋房和一块块水泥坝子就那么镶嵌在路边的草丛里。房子的斜对面,一块墨绿的池塘藏在草丛之中。一条粗糙狭窄的水泥小路,曲曲折折穿过草丛,连接着马路和房子。 摇摇狗头,待车停稳之后,紧跟着外婆一路脚步虚浮地晃下车去,晕车可真难受。 跟着接待的人,歇在小洋房里一个倒大不小的单人间。 看着也就一米二宽的小床,但卧室的窗户采光很好,窗帘拉开亮堂堂的。 往里竟然还有一个厕所,可以在里面洗澡。 我也不嫌弃,直接在水泥地上趴下了。外婆精力旺盛,收拾好就准备出去和她在大巴上新认识的老姐妹爬山,甚至还企图拽上我。 爬山?那必不可能!两眼一闭,我直接睡下。 恍惚间听见爪子磨水泥地的声音。 怎么找不到小猫咪了?我在卧室里转悠好几圈都没看见她,倒是在厕所门口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透过门缝一看,有猫咪小小的身影正对着门口,举起爪子,把透亮的小尖指甲露出来。 张着嘴,露出狰狞(可爱)的小牙,对着厕所门的方向哈气。 “哈~哈~” 琥珀一般的眼睛里面就写了俩字:“认真”。 怎么回事?逮着蟑螂了? 好奇地拱开厕所门,一个从门后飞到了我的腿边,然后咚地撞到了床腿上。 大灰耗子! 小猫窜了出去,忽左忽右,猫突猛进,一直把大灰耗子逼到墙角。 耗子瑟瑟发抖立在墙角,光秃秃的尾巴像条蚯蚓,两只小爪子举在胸口。而小猫咪站立着堵在墙角,高举双爪,对着耗子左一拳右一爪。 我有罪,我竟然觉得耗子有点可怜。 大灰耗子被逼急了,嗖地一下子想往外撞出去,结果被小猫结结实实打上一拳,稍微改变了一点轨迹。 不过即使是呈折线状,它也成功蹿到了床底下,再次躲了起来。 而我不得不从床头柜上跳下来,以免被战斗波及。灵活地蹿到门口,咬住门把手开门,我还贴心地替他们掩上门。 emmm,反正耗子那么大一只,小猫总不能吃了它,吧。 屋子是暂时不能回了,我决定去屋子附近遛遛,运气好还指不定能遇见外婆。 第18章 在下孔小哈,一只哈士奇。 天是白的,草是绿的,地是湿的,我是饿的。 于是乎,踩在布满脚印的泥泞小路上,才逃离出猫鼠大战的饥饿的孤狼满脸坚决,决定追上外婆的脚步。 一边溜达,一边仰头嗅闻,依稀能够感受到外婆身上独特的香味。 要说那是香水味吧,又和家里唯一的X神花露水味毫不相干。 可要说那是人体自带的香味,以在下稀薄的生物知识,汗液的主要成分是水,其次是无机盐还有尿素、脂肪酸什么的。 我实在是不能相信有哪些微生物可以把尿素啥的变成某种体香。噢!那估计就是外婆洗衣服的时候洗衣液倒多了没清干净吧。 终于解开了困惑我已久的问题,我脚踩稀泥,一个滑铲就把对面的花母鸡铲到了菜田里。 都怪发呆神游的感觉太舒服,没注意脚下。 而乐于助鸡,尊鸭爱鸡的我见那花鸡在田里顺着坡度翻滚不止,自然是连忙上前叼住鸡脖子把她往道上拉。 然而可能是我的肢体语言太容易被误解,刚含住鸡脖子,那花鸡举起爪子就给我脖子上来了几道。 那几爪子来得实在太突然,我没有一点点准备,它就那么出现。吓得我头一扬,嘴一松,大花鸡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顺着坡咕噜咕噜滚下去,留下我在坡上不知所措。 “咯!咯!咯!” 花鸡挥舞着翅膀,像个大扑棱蛾子一样扑了上来。全身的羽毛都立起,原本就富贵的体态,现在更加的蓬松,像个毛球。 我真的很愧疚,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大脑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愤怒的小鸟,甚至还有点想笑。 不过还好,我的四肢和躯干还满靠得住的,和脖子一起支着还在神游的大脑窜了出去。 大翅膀扑棱的声音就缀在我的尾巴后面,甩也甩不掉,我只好飞驰在田间小路。 终于等到身后的扇气声消失,气喘吁吁的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隔了半块田,也停下脚步的花鸡。 我远远看着花鸡,花鸡远远也看着我。 就在我与她之间,一阵温柔的风,悄悄拭过田埂边锋芒毕露的野草,野草低首又低首,白鸟平展着翅翼在天上滑来滑去,深深咽下一口清凉爽脆的空气。 我深深低下头,向她展示我眼里满满的愧疚与歉意。她将信将疑,仰着脑袋,缓步踱到我的面前。 “咯——” 她脑袋在狗头面前移来移去,倏忽往前,尖而硬的喙钉在了我的脑门上,然后猛地一蹦,晃着圆润的身子扑棱远了,徒留几根飘扬在风中的狗毛。 -- 第24页 罢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努力放下嘴皮,盖住洁白的犬齿,我大度转身而去。 不对,看着田里大片的的野草和陌生的小路,我怎么好像迷路了耶。 周围全是陌生的气味,我没有办法,只好远远地跟在花鸡的身后,如果要回去的话,我和她应该是同路的。 花鸡显然对我的行为有所察觉,回头深深地望了我一眼。 我竟然从那又黑又小的眼睛,和全是羽毛的脸上看到了警告的意味。 哑光的尖喙在耀眼阳光的照耀下竟然闪烁着一丝丝诡异的光芒,看起来一点也不成熟稳重,根本就没有一点哑光该有的样子。 我只好晃晃头,缓下脚步把距离放得远了些,只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她的身影。 反正我可以闻得到我和她的来时的气味,倒也不是很担心找不到回去的路。 “嘬嘬嘬,小狗,过来过来。” 田里一个干瘪的椭圆脑袋大爷坐在锄头光滑的杆上,背靠着装着黄色尿素袋子的背篓,隔着一大块菜向我招手。 把烟杆塞到嘴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看着我忽然咧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满脸的褶子都好像在向我慈祥微笑。 白烟从嘴里鼻子里冒出来,飘飘悠悠散在风中,那味道冲得我鼻子都快失灵了。 虽然我十分尊老爱幼,而他也明显是个老年人,明显到嘴上的毛都可以顶替他头上的毛。 但是我不认识他,我只想回去找外婆。 简单向他点头示意,我继续尾随花鸡向来的方向走去。哪成想那花鸡一张毛脸上写满了警惕,竟直接跳到菜地里头,往那老人身边跑去。 我只好停下来,而老人见状,更是坚持不懈地“嘬嘬嘬”加招手,发出小狗召唤术。 无奈,我跳进田里往他身边走去。 他伸出手想要摸我的头,我配合地往前凑凑。花鸡呆在老人不远处,伸出爪子在地里不断扒拉,不时还低头啄上一两下子,根本看不出躲着我的意思。 “呼。”老人从嘴里喷出一口气,烟雾罩住狗头。我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连连后退。 收回原本放在狗头上的大手,他取下叼在嘴里的烟斗,放在锄头杆上把烟丝都轻轻敲落,然后揣回兜里,继续发出小狗召唤术。 我忍住浓烈的烟草气味上前,而旁边的花鸡已经上头,开始啄老人田里的小青菜。 粗糙的双手在狗头上面不断摩擦,老人笑着,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 “真是不错,这狗一点都不凶。” 老人干枯的双手猛地死死钳住我的嘴,整个身子一翻压在我的身上,直接把我压垮。 我半张脸埋在稀泥里面,旁边的花鸡受了惊吓,飞窜出去老远,消失在菜地里。而我的视野中只留天旋地转的菜地,老人的大手和一根飘落在泥里面的鸡毛。 看着年迈的老人力气竟然大得惊人,骑坐在我的身上,单手死死握住我的嘴。任我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怎么办?难道我的狗生就要终结于此了吗? 眼睁睁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灰白塑料绳子,嘴手并用,死死把我的嘴绑上,然后是四肢腿。 迅速站起身环顾四周,他也没管已经是一团糟的菜地和衣裤,直接把我塞进尿素袋子用背篓装好,开始逃离案发现场。 我堂堂哈士奇,岂能受这气?虽然四肢被紧紧绑在一起,嘴也被绑得严严实实,但我头还能动啊,我嘴还可以闷哼啊。 于是我开始在尿素袋子里面一边用头敲打背篓,一边尽可能地发出闷哼声。 然后我就被他隔着尿素袋子骂骂咧咧地锤了,然后我就狠狠地麻了,眼前一片漆黑。 第19章 在下孔小哈,一只哈士奇。 虽然没有强大的应急能力和心理素质,但是,我心大呀。 能够熟练地将心理预期放低到最低水平,并将千奇百怪的不良后果想得仔仔细细,因而被绑架了我也并不怎么感到慌张。 这不过是摆烂狗的日常罢了。 “嘿!——” 脏乱的后院里,老人旁边站着的男人用老式秤杆的一端勾起尿素袋子,嚯地提起来,胳膊上肌肉虬结。 从尿素口袋下角的开口处探出狗头,望着高高翘起的秤杆和上面挂着的秤砣,说实话我也挺想知道我究竟多少斤。 男人左手稳稳提着秤杆,右手拨动秤砣,浓黑的眉皱着,直到秤杆渐渐趋于平缓才舒缓了眉头。 “四十九斤七两。” 我很满意,这还可以,只有我以前做人时的一半不到。 老人松开死死盯着秤杆的眼神,从男人身边挪开,吧嗒吧嗒嘴吐出一口旱烟。 “老爷子,这狗就算你五十斤,十块钱一斤,那就是五百。” 男人把尿素口袋放到水泥地上,手伸到裤兜里抓出皱巴巴的钱包准备点钱。 “这,这怎么行!你这狗肉店卖出去那不得五六十一斤了?你可赚大了!再说了,平常你这收狗不都十四五六一斤,今天怎么才十块?怎么我也得要十五一斤!” 唾沫从嘴里嗞出来,他狠狠咬住烟嘴,一颗发霉卤蛋头上的皱纹狰狞得像菊花花瓣上的褶皱。 就连心中哇凉一片的我都不顾嘴上的束缚,忍着紧绷着的粗糙绳子勾起嘴角。 “十五是收土狗的钱,这狗你怎么来的,咱们心里都有数的。十二块,不能再多了,再多你就自己带回去吧。” -- 第25页 男人就那么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老人,浑厚洪亮中气十足的声音好像胸腔里面吞了个校园广播。 瞪大了眼睛,老人狠狠抽上一口烟,再从鼻子里喷出来,像一头斗输了却无可奈何的老牛。 “行吧,十二就十二。” 他麻利捡起脚边的背篓甩到背上,夺过男人手里的钞票,舔舔指尖皱起毛乎乎的菊花脸开始一张一张地点。 “没问题就快走!我在这镇上开了十几年的狗肉店,有口皆碑,这点钱难道还会少了你的?” “啊对对对。” 老人撇着嘴将点好的钱塞到裤腰包里转身就走。 确认这里貌似没有什么可行的逃跑路线,我躺在地上七十五度仰望那个粗壮的男人。既然好像大概率是跑不掉的了,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留点遗言啥的? emmm,好像没有。那有没有可能外婆他们会过来找到我? 我应该,应该不会死的吧,毕竟人吃“人”这种事情还是太荒诞了一点,苍天有眼也不该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吧。再说万一我运气好跑掉了呢? 反正也逃不掉,我心安理得地任由男人把我绑到摩托车后座上。 男人顺手薅薅狗头,大腿一扫,跨过我的身子骑坐在摩托上,轰轰打火启程。 脑袋搁在后座的铁架上,冷冷的风在我脸上胡乱地拍,泥泞不平的道路使我与铁架不断碰撞又分离。 狗生也许大抵不过如此吧,无可奈何地起起落落落落落…… 天色已晚,打开狗肉店的卷帘门,男人扛着我穿过后厨来到后院。 生了锈的铁笼在后院堆堆叠叠,里面有狗趴伏在里面,绿莹莹的眼在黑夜里格外显眼,有的站起来转上几个圈又继续趴下,但都默不作声。 男人轻车熟路地走上前打开一个铁笼,从腰间的钥匙串上弹出一把小刀把紧紧束缚我四肢的绳子割开,还未待我开始挣扎,便握住我的狗嘴和躯干把我掼到铁笼里。一道银光闪过,嘴上的束缚一松,但铁笼已经被他关上。 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夜中,随即传来卷帘门被关上的轰隆钢铁摩擦声。 正待我用我那贫瘠的文学修养感叹一番世事无常,屁股底下就有某个毛茸茸暖呼呼的触感抽离出来。 一只黑柴皱着眉半趴在铁笼的另一边,一双绿油油的眼睛里面满是无辜和委屈。真是不好意思,原来刚才被塞进来的时候是别狗帮我做的肉垫,我说怎么除了被绑的地方,其它的地方都不疼。 小小声道:“汪呜。(抠门纳塞。)” “汪!汪!汪!汪!(你是不是也是人变的!我也是人!同类见同类,两眼泪汪汪啊!)” 那黑柴绿得发光的眼睛里面淌出了热泪,一下子把正在研究铁笼构造的我撞了个满怀。 怨怨相报何时了,最终还是要一垫还一垫。 不对!是人?! “嗷呜!噢汪汪汪!(对对对!我也是人!一觉醒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狗了!怎么办?黑柴兄,就算当狗也好,我也还不想死啊!尤其是被吃掉变成粑粑再被人给拉出来,这样的死法我无法接受啊!)” 别的狗被我们汹涌的感情感染得在笼子里不安地呜咽和走来走去。而我无暇顾及,因为黑柴兄和我正忙着把鼻涕和眼泪在对方的皮毛上擦来擦去。 “嗷嗷嗷嗷呜~(我也是,我就是酒驾出车祸,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狗了。我再也不喝酒了!嘤嘤嘤嘤~)” 听见这浑厚的中年男声在我的脑子里嘤嘤嘤,杀伤力大得我立马清醒了过来,猛地把他推开。 “汪汪汪。(黑柴兄你冷静一点,你有什么信息咱们对一下,看能不能逃出去。)” 黑柴吸了吸鼻子,满脸脆弱。 “汪呜汪汪!(今天出门逛马路,一不留神就被拐了,我只知道老板很壮很凶,其他的啥也不知道啊。)” “嗷嗷嗷。(那我们试着拆一下门吧。)” 张嘴咬住铁笼,不断啃咬撕扯。黑柴兄立于一旁,期待地看着我。 呸,吐掉嘴里的钢铁味口水,看着纹丝不动的铁笼,我在心中为嘴里略有些松动的牙齿默哀了片刻。 “汪汪汪?(黑柴兄你怎么不动啊?)” “嗷,嗷呜。(噢,忘了告诉你我还知道这铁笼很结实。你来之前我已经啃过好一会了,基本确认这大概是拆不坏的。)” “嗷嗷?(那你怎么就看着我拆不告诉我?)” “汪呜。(因为我听说哈士奇很强大。)” “汪!汪汪呜。(这……嗐,黑柴兄别放弃啊!我们一起来拆,有一线希望总比放弃挣扎来得强。)” 我与黑柴兄默立于狭小的铁笼边,深吸一口气,一股淡淡的狗味和污水酸臭味萦绕在鼻尖。月光的照耀下,我隐隐约约的看到了案板、大刀、水管还有高耸的绕得密不透风的院墙。通向厨房的通道黑洞洞的,仿佛择狗而噬的怪物。 长夜漫漫,一院,一笼,二犬,哐哐砰砰,彻夜不眠。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小哈快给大家拜个年。 孔小哈:为什么是我,你应该自己来啊。难道你觉得自己短小又断更,不好意思露脸? 作者:这你不管,拜就对了。 孔小哈:有什么好处吗?比如说早点把我从狗肉馆里放出来什么的。 -- 第26页 鸽子:没有好处。至于出来这件事,这只取决于我是日五百还是日八百。反正你快拜。 孔小哈:…… 今年是虎年,你该让孔小喵来。 作者:闭嘴,她还在捉大灰耗子,你快拜,有小天使在评论区夸你可爱还给你拜年了。 孔小哈 (??????)??:各位小天使,虎年到来,祝你虎我虎大家虎,老虎迎新解旧愁,萌虎一笑喜丰收。虎年来到人得意,福虎在旁喜乐有。虎年加成虎buff,一年更比六年强。 第20章 在下孔小哈,一只哈士奇。 关于像这铁笼一般结实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对于我和黑柴兄而言,只有一条路绝对不能选择——那就是放弃的路。 一宿没睡,我和黑柴兄轮流拆笼子,只可惜至今未能击穿敌方装甲。 黑柴兄双爪扒住笼子,洁白的牙齿死死咬住铁笼的格子框使劲往回抽。我则趴在一旁强忍睡意,一狗抽上五十下,再过会儿就该换我上了。 熬夜伤身体,模模糊糊的夜模糊了身旁黑柴兄与铁笼进行殊死搏斗的哐哐声,隐约的轰轰声和哐哐声穿过耳朵,像钝的刀磨在大脑上,疼得脑子一抽一抽的。 轰轰的声音停下,只余黑柴兄奋斗的声音,我却一下子惊醒。 “嗷嗷呜!(黑柴兄,好了好了!快住嘴!)” 黑柴兄仍然在奋斗着,甚至把动作幅度加大不少,只斜了狗眼看着我。 “嗷呜?汪汪汪呜。(不是还有几下才换你?哥数着呢。)” 通往厨房的通道已经可以隐约见到灯光,情急之下我只好一把把黑柴兄撞到笼子角落里。 “汪汪汪。(嘘嘘,别说话,老板好像来了。)” 闻言,黑柴兄连忙团成一团缩在角落里,我也趴伏不动。 一点猩红晃动着从通道愈来愈近,最后停住不动。月光之下,男人深深吸了一口烟,猩红越甚,最后却也和他的脸一起模糊在了烟雾之中。 院门上悬挂着的灯泡发出惨白色的光,一下子把四周照亮。铁笼里的狗被惊动,不安地在笼子里起身复又趴下,最后瑟缩在角落不动弹。 一只高大的德牧从通道里悠悠走出,仰首在男人的腰间嗅闻。男人低下头笑笑,从兜里掏出一块肉干,大掌在德牧的背上抚过。德牧摆尾,衔着肉干转身到通道口趴下啃食。 套上墙上挂着的黑色皮制围腰和套袖,他大步流星朝狗笼走来。 “呜呜呜。(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被吃掉了?)” 黑柴兄凑过来,不安地将头躲在角落里。我不知道答案,只敢略微摇头,和他一起将头转向角落。 狗笼一阵晃动,我头皮一紧,死死闭上了眼。一阵呜咽声传来,狗笼震颤半响,终于听见脚步声的远去。 “呜呜呜,嗷呜。(嘿,没事了没事了,他抓的是旁边狗笼的狗。)” 黑柴兄用爪子扒拉出我卡在角落里的狗头。只是他依旧面壁,大概是和我一样不敢看外面。 “汪汪?(要不回头看看?反正始终都要面对。)” 没看出来,原来黑柴兄那么勇,我点点头,和他一起转过头去,直接对上了德牧的大眼睛。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笼子边的,没声没息,怪瘆狗的。但多亏了德牧兄的大脑袋还有宽厚的身躯,我只能看见狗肉店老板辛勤劳动的后脑勺,没有想象中的画面有冲击力。 卡擦咬碎嘴里的肉干,碎渣混着涎水滴答往下掉,德牧兄伸出舌头舔掉嘴边的残渣。 “汪?(人?我听见你们说话了。)” “呜!(啊对对对!)” 黑柴兄和我满脸惊喜,几乎就要再次淌出热泪。 他侧头瞥了狗肉店老板一眼:“汪呜嗷呜?(你们这是想看?)” “呜呜呜呜嗷呜?(不就是先把狗吊死,再开水脱毛,开膛破肚吗?有什么好看的?)” “呜。(啊?唔。)” 如此轻描淡写的描述,一时间我和黑柴兄都不知道该作何回答,只能是愣在那里。看着我们呆呆愣愣的样子,德牧兄却是一下子咧开嘴,晃着头笑了。 “呜呜呜嗷呜。(哈哈哈哈,别慌,我吓你们的而已。品种狗是不会被杀的,你们放心好了。)” “呜?(啊?为什么。)” “汪汪汪汪。(据说是品种狗被养太肥了,除了涮火锅可以勉强压下肥腻,做成其他的根本没法吃。)” “汪汪嗷呜?(那么那个男的为什么要收我们?赔本的生意谁会做?)” 我正把心里提着的一口气吐出去呢,黑柴兄就忙急切地问道。 “汪汪汪汪。(当然是卖给花鸟市场里的宠物店老板,我都跟着刚哥去过好多次了,顶多花个三四百收狗,再到宠物店里卖个几千块,那不就赚了吗?)” “呜?(刚哥?)” “嗷呜。(狗肉店老板,我的主人,他对我很好。)” 黑柴兄沉默片刻,皱着眉道。 “汪呜汪呜?(那,你能帮我们逃出去吗?)” 德牧兄咧着嘴嘻嘻哈哈道。 “呜呜呜。(看样子你们是都还没死过,你们只要死过一次就明白了。)” 顿了一下,他略微侧头道。 “汪汪汪呜。(不过也是,品种狗一般都被养得挺好的,不容易死。)” -- 第27页 我和黑柴兄面面相觑。 “呜呜呜?(什么意思?死了会怎样?你死过?)” “汪呜汪呜。(当然死过,不然我怎么知道?死了就可以变回人了。)” “嗷呜啊。(可你还是狗啊?)” “嗷。(因为作为人的我,又死了一次呗。肺癌晚期,回到过去和家人呆了一段时间就又回来了。)” 我呼吸一滞,忙道。 “嗷汪汪汪。(那岂不是可以无限循环,永生了?)” “哼。”德牧兄笑笑。 “汪汪汪。(肺癌太痛了,我没敢回去再试一次。可是,哪有永生的人和狗?万一再死一次我就没了呢?)” “汪呜?(真的?还可以回去?这真的是真的?)” 黑柴兄死死地盯住德牧兄,眼角挂着一滴晶莹的热泪。德牧兄回望着他无奈一笑。 难道是因为黑柴兄已经噶了蛋,所以我看他和德牧兄格外有cp感么?年下宠溺大狼狗x年上娇妻小黑柴? “汪呜汪呜。(反正我是经历过这些,而我也没理由骗你们。)” “嗷嗷呜。(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德牧兄突然严肃了起来。 “汪汪汪。(做狗的时候到处跑,刚哥也不关我,一不小心被车给创死了。然后就到了一片白茫茫之中,面前是一扇门,长得就像医院的那种病房门。心里有个声音,它告诉我,推开那扇门就能回到死去的那个时间段附近,我最想回去的那个瞬间。然后我就推开走进去,就回去了呗。)” “汪汪呜。(不过做狗的时候还是死后一睁眼就变成狗了。看来还是做人难,做狗容易些。)” 黑柴兄看了我一眼,向德牧兄诚恳道。 “汪汪汪汪。(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们一下,我们找个机会去实践一下。事成之后冻干肉干,感激不尽。)” “嗷呜呜。(我尽力,但估计不行。因为按照惯例今天你们就要被送去花鸟市场了,我也没有太多机会。你们可以多等一下,反正有的是机会。)” 第21章 我和黑柴兄没有反抗,铁制的嘴套和牵引绳套在身上,冰冷的铁锈味清晰可闻,令我很是不安。 德牧兄倒是很自得,在车上睡得很香。 我很纠结:“汪汪汪?(黑柴兄,咱们真的要把德牧兄的经验实践一次吗?)” “呜呜呜嗷呜。(我们三情况都是不同的,但凡有个万一,不仅回不到过去,还把一条狗命给搭上了,那不就亏大了?咱们赢得起,但输不起啊。)” 可黑柴兄态度很是坚决,他一脸深沉地说。 “汪汪汪。(你还年轻,谨慎是好事,可以免去一些做错事的可能,但过度谨慎也失去了很多成功的机会。年轻人嘛,就是要敢拼,爱拼才会赢,想当年我纵横商场……)” 我也不敢插嘴,总感觉这些话和语调,有些莫名的熟悉。 他忽然顿了顿。 “汪汪汪嗷。(其实我也很想家里脾气超大的老婆还有叛逆的女儿了。要是回不去了,我那么重要一个人,家里人该多伤心。再说,早死早超生,也好过从此做狗十数年。)” “呜呜呜呜。(真是,看你这怂样,到时候跟着哥,哥带你走。)” 黑柴兄站在座椅上,阳光照进他的眼睛,窗外是高大的行道树和波光粼粼的鱼塘。 但对此我持怀疑态度,就我的经历而言,只要乖乖听话不到处乱跑,做狗还是比做人舒服的。 不过纠结也没用,还是随遇而安吧。 车缓缓停了下来,黑柴兄突然把牵引绳叼了起来,并示意我也叼上。一旁的德牧兄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望着我们,也把牵引绳叼了起来。 前面的狗肉店老板下了车,啪地关上车门,震得偌大的五菱宏光都抖了抖。德牧兄和黑柴兄神神秘秘地交换了眼神,看的我一愣一愣的。 但是,我很兴奋。 那感觉就像我是即将与敌人进行激烈战斗的地下工作人员,外还有坦克直升飞机支援。家国的命运都掌控在我的手里,事成之后,要么我荣归故里,要么我的衣物荣归故里。 门被哗地拉开,狗肉店老板杵在门口,却被德牧兄撞开。黑柴兄趁势窜了出去,我也没想太多,紧随其后。也不用看路,他屁股往哪里摆,我就往哪里摆。他纵身一跃,我也纵身一跃。 黑柴兄动作铿锵有力,气势那叫一个背水一战,甚至还在空中了旋转一周半,以背部入水,在池塘中砸出巨大的水花。 可我不行,我甚至是在临跳的那一刻才明白他是要去跳池塘的。可脚已经蹬了一半,总不能收回去吧。 欸,好像还能收。 所以我带着我腾空的小心脏和收了一半的步伐,开启了全新的狗生体验。 《论狗脸和池塘斜壁磨擦做功的具体过程》、《论跳跃过程中因碰撞损失了多少动能》冰冷的湖水灌进我的口鼻,我努力地狗刨,却怎么也使不出正宗的狗刨。 按理说,狗貌似生下来就会游泳,可为什么我不会?我悲伤地想到。 因为不会狗刨而被水淹死,我会不会成为大家的笑柄?水好冰,噗,就像我的心一样,是冰冰的。 我会不会被鱼吃掉?鱼会不会被人吃掉?当年屈大夫是被鱼吃掉了,还是被吃鱼的吃掉了?我好没用,屈大夫能为大家带来假期,而我只能为渔民伯伯带来烦恼。 -- 第28页 我还会变成人嘛?变成人了去找外婆他们,他们会不会嫌弃我? 黑柴兄真不厚道,跳水都不提前跟我说,没有一点点心理准备,我临死前怎么说也该用个优雅一点的姿势啊…… 渐渐沉入水底,明明水面近在眼前,仿佛一蹬腿就可以触摸得到,可却只能越离越远。憋不住,空气不断从口鼻冒出,飘向水面,竭力呼吸,可吸进来的全是水。 怎么办?我喝不下了。 池塘越往下阳光越少,也就越黑。我越往下,氧气越少,也就眼前一黑。 池塘的黑与眼前一黑结合起来竟然变成了白茫茫一片,此后呼吸竟然顺畅了起来,我连忙跪倒在地,大口呼吸。 “小孙?!” “你该不是那哈士奇吧?” 一双有力的手把我扶了起来,抬头一看,是一个西装凌乱满脸鲜血的中年地中海男子。 “黑柴xi——” “老、老板?!” 腿软了,空气凝固了,呼吸停止了,我再次窒息了,是比在水里还难受的那种。 为什么会更难受呢?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太脚软,脚趾扣着不得劲的缘故吧。 老板很兴奋,他拍拍我的背道。 “我就说怎么那哈士奇的声音听着那么熟悉,原来是你!刚我也才缓过来,你别着急把身体放轻松,马上就好了。” “我看见这里有两扇门,一扇打开是我家,另一扇别说打开,连靠太近都不能。想着那扇门该不会是你的,等一等万一能遇见你,就没着急回去。没想到下一秒你就啪唧掉在我脚边了,哈哈哈哈——” 闻言我连忙抬头看。面前果然有两扇门。 一扇半掩的防盗门,低调奢华典雅黑,门前张贴着的大红色福字不仅不减韵味,反而增添了一丝烟火气息。另一扇也是一个防盗门,可是,这熟悉的大红木,还有包浆的门把手。这不是外婆家的门吗?上面还留着孔然踹的脚印子呢。 我的内心在呢喃低语,蛊惑着催促着我快去打开那扇门,却又告诫着我要慎重,或许这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进入这个门,回到那个时刻。 究竟是什么样的时刻?手心浸出微汗,我伸出久违的人爪轻轻把门打开。 四下昏暗里,孔然拖着小被子,紧紧锁着一只哈士奇的喉,小嘴微张蜷缩在小黄鸭里。房间温暖而又宁静,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机会只此一次,我得赶紧把孔然的嘴合上。 脖子骤紧,一股大力勾着我的衣领,把我拽得从前进的姿势变为腾腾腾往后连迈好几步。 “这是怎么回事?你是那个女孩还是那只哈士奇?” 老板半张圆脸都是鲜血,瞪着眼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对哈,我怎么不是人而是狗?” 老板揪着我大臂一挥,那奢华大门内的世界便完完全全地展现在了我的眼前。 客厅灯火通明,看起来就又大又软的沙发上散漫自由地依靠着一老一少两个容貌极其漂亮且相似的女人,茶几旁边是穿着碎花围裙,套着粉色袖套的老板。他正坐在小塑料凳子上削菠萝。 “怎么回事?没问题啊。” 他迅速转身,宽厚的身躯挡住了我全部的视野。 “难道说你想做狗?!哪里有放着大好的人不做,去做狗的?!” 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他怒道。 “社会正在蓬勃发展,满是大好机遇,你一个青年人怎么能这样没有的志气、骨气?而就是这样想着混吃等死、贪图安逸?拼搏,要拼搏!” “这个世界上,没人不希望成功,不希望美好生活,都希望被尊重,可是你不付出超越别人的努力和时间,你怎么能够实现你想要的成功?” “想当年我……” 老板战斗力太强了,吐沫星子直往我脸上溅。我被骂得抬不起头,被迫进行唾面自干的体验,同时心中也泛起迷茫和一丝羞愧。 “可,可是……每个人不可避免地都存在欲。望,我的欲。望就是放弃内卷,咸鱼躺平。难道,难道在不危害他人利益的情况下,去满足自己的欲。望是不正当的事情吗?这难道不违背人性?” 我失神喃喃道。 老板停止他的长篇大论,定定地看着我。 “欲望?难道你不想要房、车、存款还有地位?” “当然想要,可是老板,太过遥远的欲。望,我一般都称之为妄想。” “这样啊。” 他忽而自信一笑,道。 “小孙,我是看好你的,我知道你是有能力的。年轻人,好好干,有前途。你跟我回去,看在这份共患难上,我给你涨工资!” 我门内的世界忽而泛起浅浅的涟漪,微小,但不容忽视。 “两倍工资!” 老板声音铿锵有力,眉眼间尽是自信。 而那涟漪更甚,仿佛下一刻,孔然和哈士奇就要消失在波澜之中。 我怎么这么没用? 为了这一点钱,就要置孔然外婆他们于不顾。 在极度悲伤之间,涟漪竟平静了下来,只是其中孔然微张的嘴角上那晶莹的一点犹为显眼。 完了,要来不及了。 “三、三倍工资,外加升职!” 老板语气震惊中夹杂着一点焦急。 “可是…老板,我不想做人了。” -- 第29页 “啊?不行!我今天非得把你带回去!” 那一点晶莹快要变成一股晶莹了,我不想忍了。 “老板!我说我不想做人了!你要真认可我们一同做狗的缘分,倒不如以后来X市骑龙山庄小区王问雁家给我多送些冻干零食什么的!”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X市骑龙山庄小区王问雁家!牛肉冻干!” 双手扯住老板右胳膊,用尽全身力量带他身体旋转半周。而后一跃而起,将身体力量集中于足尖。力的作用点是老板的臀部,力作用的结果是老板踉跄着跪倒进了他的门内。我也转身飞奔进了我的家门。 迟了,什么都迟了。 脑瓜顶一片冰凉,就像我的心一样,这是连小被子的温暖都不能拯救的冰凉。 努力想睁开眼睛及时止损,但却全身酸软,疲惫不堪,只得昏昏沉沉睡去。 “醒了!醒了!” 孔然扒着我的眼睛满脸兴奋地说。 四肢不听使唤,难道是鬼压床?可是下腹怎么有些隐隐作痛? 周遭一片白色,不仅嘴里苦涩,鼻尖还有消毒水的的味道。我不应该和孔然呆在卧室里吗?怎么躺在医院里? 孔然挤在我的面前,满脸关切。王问雁在一旁依靠着墙玩手机。 “醒了就差不多了,再呆一会儿,我们就回家。” “妈妈,小哈真的没生病吗?医生叔叔说她只是太累睡着了而已,可是为什么之前我叫得那么大声都没有把她叫醒啊?” “因为她被你的懒传染了。” 王问雁头也不抬地说道。 “才没有!我明明很勤快。今天外婆吃完早饭就出去玩了,不像我,不仅在家里乖乖做作业,还有好好照顾小哈。” “是是是,然然最勤快了,是妈妈说错了。” “可是妈妈,为什么要给小哈做绝育啊?医生叔叔不是说她没生病吗?” 绝育?!费力地抬起头,我果然看见腹部一层层的白纱布,热泪模糊了我的双眼。问雁姐姐,从此以后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 “来都来了,体检也做了,只单单纯纯睡一觉多亏啊。正好睡着她什么都不知道。顺道把绝育做了刚刚好。” 作者有话要说: 叉腰超大声(‵▽′)/: 虽然我人物扁平、文笔幼稚、情节拉跨、节奏松散、章节短小、从未日更…… 但是! 我没有弃文呀! 而且,文案里提到的我都写了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