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雨》 第1页 [现代情感] 《及时雨》作者:景临【完结】 南澄自诩凑凑合合活着,对另一半没什么要求,但好歹也得在一个学校吧。 没想到只不过是一个没来得及入睡,最平常不过的一个夏日中午,整日喧嚣的新生群,突然被按下了定格键,她跟陈喃就这样,不期而遇。 文案: 高考之后,南澄进了新生群,然后遇到了一位自称是学长的人。 虽然她早就对嘉大“男女比例七比一,一对情侣三对基”的说法早有耳闻,但没想到他们已经卷到逢人就认女朋友的地步了。 在她破例同意了这位自称是陈喃的好友申请之后,发现此人不仅自来熟,脸皮极厚,而且发现自己经过短暂的线上交流之后,居然有点喜欢他,且前提还是在素未谋面的情况下。 前不久才跟好友夸夸其谈的恋爱条件,由于陈喃的出现,不击而溃,以十八岁为信号开始的青春,就这样开始。 故事的开始是 “这位同学,我们先确定一下性别。” “择偶标准,男的,纯的,怎么,学长爆照还带性别歧视的?” -- 自以为的不期而遇,其实早就被人有所图谋的靠近。 —— 正文全部完结,如果有番外会重新开。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南澄,陈喃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是我经久未停的一场及时雨 立意:由网聊展开的青春奇缘 第1章 漫如流水的人生,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故事话本,里面平淡如云,也有无意中的惊喜冒头。 令人遗憾的是,总是无法预料和左右的故事结局走向。 但我们一往无前。 希望你也是。 ——题记 八月下旬,处暑,正是最热的时候。 高考结束后的假期大家好像还没从那一场撕书浪潮中缓过神来,又投入日夜颠倒的追剧,开黑的生活里,在尾声,接憧而至的是一场场把日程堆满的升学宴。 南澄五天连续赶了快十场,到今天去班长家终于结束一天几场,一个人不够用的尴尬处境。 在大家有意避开这一天的情况下,南澄到班长家的时候发现几乎全班同学都到齐了。 说到班长李周,他这个人跟他名字一样,丢到人堆里面你都认不出,长着一张笑眯眯的脸,又有点小肚腩,平时在班里训人的时候,摸着小肚子,在讲台上来回踱步,还真有点官威,看起来就跟他们差了一辈。 训人是真的训,关系也是真的好,而且李周在外班和老师之间都混得挺开的。 吃饭的时候南澄在以自己打了疫苗医生不让喝酒为由,用饮料去挡他们的酒,没想到到最后饮料都差点把她喝吐了。 好不容易结束,跟李周打了个招呼,找了房间睡觉去了。 至于打疫苗这事,南澄心里五味杂陈。 高考刚结束那会,南澄突然发现她咽不下一点饭,食管仿佛被堵塞,会咽功能丧失运作能力,嚼碎的饭怎么都咽不下去,勉强吃下一点,不到一会又给吐了。 南澄归结为考后综合征,以为过几天就好了,这种情况持续十来天后她发现问题并不简单,且日渐消瘦,压了几年小打小闹的胃病也在这时候爆发,经常痛得她睡不着觉,吓得许女士就差求神拜佛了,还好越先生本着相信科学的道理三人去医院溜了一圈得到了两个结果。 一是糜烂非萎缩性胃炎,胃灶附近烂了一个小口,得吃药调理。 二是血检结果显示南澄乙肝抗体基本丧失,等于没用,得去打疫苗。 于是,虚岁十八的南同学喝了一个月的粥,吃了一个月的药,还在满是婴幼儿,时不时传出啼哭声的接种中心打了一波疫苗,顺便被警告忌酒忌辣以及还剩两针要打。 房间里没空调,李周找了个风扇给她,南澄躺在床上冥想了十分钟都没能成功入睡。 本身有点认床,耳朵边是老化风扇转动时发出的刺啦刺耳声,搅得南澄静不下心,还越发有因为闷热的天气心率正在慢慢上升的前兆。 “你干嘛呢?” 南澄旁边的位置下陷,躺了一个人,她认命睁开眼,来人是谢霜。 “睡觉。”南澄往旁边挪了一下,给谢霜腾位置。“他们都在玩牌,你不去?” “你不是也没去吗,刚才都闹着在找你,要是李周拦着估计他们能直接冲进来把你抬出去。” 南澄没答话。 谢霜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手指在手机上的动作不停,嘴也没闲着。“没太大意思。” 虽说大家跟李周的关系都不错,但说实话大多数人关系也就一般般。 南澄是人缘挺好,但她对自身圈子把控很严,一般人她都是淡淡的,礼貌周到而已。 高中开始,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已经有了区分同类的意识,以小集体为中心,画圈娱乐,圈外人进不去也懒得进。 高考本来就是一场告别仪式,也都没费时间去做表面功夫了。 被谢霜这么一闹,南澄的零星睡意开始溃散,索性也翻身玩手机。 “你们迎新群这么安静的吗?”谢霜侧头过来看了一眼南澄的手机,又扬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我们学校的,跟搞传销的似的,分分钟99+,凌晨两三点都有人在里面发消息。” -- 第2页 南澄粗略看了一下上午的消息,无非就是新人入群爆照,爆语音,还有在军训的时候如何去恶心新生这些东西。 “平时也挺热闹的,今天格外安静,估计萌新们跟我们一样忙着赶趟吃饭,前辈们忙着开学前网吧开黑吧。” 南澄无聊,在群里发了个冒泡表情包,没人回应,看来是都忙着。 “爆过照不。”谢霜问,应该是在自己迎新群也经过那一套操作洗礼了。 “入群随俗喽。”南澄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南澄属于进群比较早的那一批,在成绩都还没出那会就已经在贴吧找了群号进了群。 那时候南澄觉得就算没考上也进去感受一下大佬们的熏陶,没想到进群太早,新生没几个,全是一群老油条。 嘉大理论上是一所综合类大学,实际上理科专业比文科专业还是要出名的很多,是以,去嘉大的绝大多数是奔着理工科专业去的,后来嘉大也就一直流传着“一对情侣三对基”的传说。 新人入群一条龙,南澄在新生鲜少的情况下被一众老油条学长们招呼了个遍,后来被磨得没办法,想着自己也不能不太合群,看着都爆了照片,她也就意思着发了张,然后瞬间撤回。 后来她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照片被截屏,好友那边也多了几个申请,南澄也懒得理。 随着日子越来越靠后,入群的新人多了,她慢慢潜水,注意力也渐渐从她身上淡下来了。 “你是嘉大吧,那不是得离开陵川?”谢霜翻了个身,呈大字型瘫在床上,南澄又往旁边挪了一下给她腾位置。 “嗯,嘉云也没多远,一小时动车。”南澄兴致缺缺,企图重新进入睡眠模式。 “听说你们学校的汉子居多,那遇到帅哥的机率更大,啧,那另一半的质量随之提高,以后孩子基因也好。”谢霜勾着南澄下巴,啧了两声。 “得了吧您,快把口水收一下,别人好歹还是见着人了才把以后孩子名字想好了,你这学都没入呢,还不是你学校呢,就研究到孩子基因问题去了。” 南澄把她手打掉,又翻身回去,眼睛盯着天花板,又对谢霜刚才那句话发出疑问。 “你是不是帅哥机率这个概念有什么误解?” 南澄举起双手放在谢霜面前,一根根掰手指给她数着看。“我们学校理科班,从高一到高三,得有二十来个班吧,几百号男生,除了乔屿那几个,有能看的吗?” 谢霜脑子过了一下学校平时遇到的一些男生,随即收起表情,认命闭嘴。 “要是你们学校男生不行,没关系……”谢霜揽住南澄的肩膀,“我到时候把我们学校的介绍给你。” 谢霜拍了拍胸口,自觉扛起了南澄后半生幸福的大旗。 南澄表示拒绝,“集美,谈恋爱不在一个学校,我跟谁沟通感情,手机吗?” “又不是什么疼痛文学十六岁的雨季早恋,高考之后被迫分开。” 她暂时接受不了,“这样的感情最不稳定了,新时代独立女性的觉悟我现在做不到。” 南澄自认为还是有点粘人。 两人聊了会,南澄挣扎的睡意完全烟消云散。 她放在枕头上的手机震了一下,南澄瞟了眼,有人回了她刚才的消息,是个陌生ID,叫陈陈陈,南澄挑眉,跟她的ID居然差不多。 南澄习惯性的点击头像看了下资料卡,入群时间比她晚了半个月左右,但是群聊等级很低,估计是个比她还能潜的资深潜水党。 澄澄澄:【冒泡.jpg】陈陈陈:【戳……】澄澄澄:【新人群内三件套知道吗?】索性也无聊,南澄跟这个人闲聊起来,一时间也没其他人的消息插进来,两人的回复格外顺畅。 陈陈陈:【爆照、语音、发红包。】南澄想,还挺上道。 手指又飞快在屏幕上戳了起来,一句话还没编辑完,那边又发过来一句。 陈陈陈:【不过我是学长,按道理来说应该学弟是你来孝敬我。】群内天天有人说自己是学长学姐的,南澄也没把他这话放心上。 澄澄澄:【那就麻烦学长作为前辈先打个样,还有我,性别女,资料卡片上显示很清楚。】陈陈陈:【行吧。】“干嘛呢?”谢霜探头过来。 “群里一新人,说自己是学长,还要我孝敬他,爆照。” “爆呗,你这照片一发出去得有多少好友申请,到时候筛选一下,孩子他爸不就来了吗。”说到这,谢霜话题又扯到原点。 南澄这人看她第一眼你只觉得乖巧文静,常看之后会发现气质绝佳,清纯皮相里又包着点媚态,笑起来张扬,静看又端庄。 她的美没有攻击性,像一湾清泉,没有越界感,引人神往。 所以在文科班一众女生小集体众多存在的情况下,南澄的女生缘也出了奇的好,她如果不是刻意跟男生保持距离,估计异性缘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谢霜手往南澄嘴角按了按,感叹道:“你说你这地咋长得。” 要说南澄最吸引人的地方,谢霜居然觉得是她的脸颊肉。 捏起来肉肉的,又幼态,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两边各一个浅浅的梨涡。 用他们男生的话来说,就是巨甜,超他妈甜。 “我谢谢您相信我,我还未成年,不恨嫁。”南澄白了谢霜一眼。 -- 第3页 群内消息止步在那句行吧,没再有新的消息冒出来,南澄心里吐槽了一句胆小鬼,没意思。 南澄又刷了会微博,退出来看群消息发现联系人那里多了一个红色的数字1,一个新的好友申请,在众多没通过的好友申请里面,来自几分钟前群内自称学长的那位。 申请列表里面还躺着一堆被忽略没被同意的申请,这位陈陈陈学长排在了第一位。 南澄犹豫了一下,她没添加陌生好友的习惯,莫名鬼使神差的,点了后面的通过按钮。 那边消息来得也快。 陈陈陈:【这位同学,咱们先确定下性别。】十分之不着调的一句话。 兴许是觉得闲,正好得了个消遣,南澄也顺畅的回了过去。 澄澄澄:【择偶标准,男的,纯的,怎么,学长爆照还带性别歧视的?】陈陈陈:【我这不是得事先确定清楚,有利于以后关系发展嘛。】随即那边发过来一张照片,紧跟在后面的又是一段语音,南澄点开照片,大拇指和食指在屏幕上向外划,照片比例被放大。 届时韩流在国内正兴起,单眼皮的欧巴逐渐替代浓颜系双眼皮小哥的审美,南澄不是个颜控,但是格外喜欢笑起来很干净的男孩子,比如眼前这位。 浓眉,单眼皮,皮肤肉眼可见的干净,没有一点青春期痘印的瑕疵,还白。 应该是刚打完球,手上抱着个篮球,脸上还残留着没有擦干净的汗,毛巾随意搭在肩头,对着镜头咧着嘴,比了个耶,看背景应该是篮球比赛。 视线向下,99号,球衣上标的数字。 不知道为什么,南澄感觉要是数字还能加,他能给加到顶,那张脸,温柔明朗,也肆意张狂。 退出照片界面,南澄点开了那条语音消息。 陈陈陈:【那我这样的你看行不行?】南澄虽然不是个颜控,但是她是个实打实的声控。 如果说刚才这张照片只是在她胸口挠了一把,那这条几秒钟的语音简直完美捕捉了她的取向。 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她感觉耳膜被封闭,震耳发聩的声音居然回荡在嗓子眼里。 背景声音有点嘈杂,是键盘按击和鼠标移动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有人输了游戏爆发出来了一句“我干你娘”的问候声。 他的声音穿过周遭的杂音,在刻意捂住话筒的情况下,一字一句格外清晰,温柔,又撩人。 显得与环境格格不入,却又相辅相成。 澄澄澄:【还行吧。】南澄特意等了会才回复,免得显得自己不矜持。 陈陈陈:【那就这么说定了,女朋友。】女朋友? 南澄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对应的是她上面的择偶标准,脑子里面卷起一阵风暴。 现在嘉大男女比例失调造成的后果这么严重的吗? 人都没见到呢女朋友就叫上了? 双十年华的热血青年为了摆脱被压的命运已经这么不择手段了吗? 澄澄澄:【阁下自来熟的速度真是让人自愧不如。】陈陈陈:【惭愧惭愧,我其实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惭愧,鬼都不信,随即又在输入框打了一排字发了出去。 澄澄澄:【那这位男朋友学长下次爆照的时候,记得把照片上的水印去掉。】陈喃点开自己发过去的照片,放大,右下角明显的一排小字,打头的是渣浪的专属小图标,后面接着的是@嘉云一中官微。 “操。” 提到照片这茬子,陈喃手机上没自己照片,现场拍了几张觉得环境不好而且显得格外做作,正发愁的时候想起来高二篮球比赛的时候学校拍了几张照片发到了官博。 于是正在网吧跟同学开黑的陈喃趁着游戏匹配时间,去翻了下学校微博,好在官博平时一年也没几条动态,他在一众心灵鸡汤里面终于找到了两年前的照片,然后保存,发送。 “操操操,游戏开了,选英雄啊,你在干嘛?”邓晋贤锤了陈喃一下。 陈喃没理他,注意力仍在手机上。 等了一会那边才回了条消息。 澄澄澄:【陈喃同学知道自己被盗图了吗?到时候多了一屁股女朋友都不知道。】得,看样子是刚才去官博考古了一波回来的。 陈陈陈:【陈喃学长说女朋友暂时就预留了一位,也没扩队打算,比较喜欢1v1。】又怕她不信,陈喃又接着发了一句。 陈陈陈:【这真是我照片。】澄澄澄:【哦。】澄澄澄:【那下次发照片之前记得先自我介绍。】看起来也不像信的样子,那边也没多余的回复了。 等了一会那边确实是没有什么消息了,陈喃经不住邓晋贤哀嚎,终于把注意力放到游戏上去了。 “躺好,爸爸带你。”陈喃拿起旁边耳机戴上,手指在键盘上来回移动,耳机里不断传出超神的语音播报。 作者有话要说:陈喃:这位同学我们先确定一下性别。 南澄:性别女,爱好女陈喃:妹妹,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好姐姐撒花撒花撒花,希望顺利结束。 事先说明,男主这么无厘头的都是有所原因的,他真的不是变态!!! 第2章 日历由八月翻到九月的时候,各大学也相继开学,南澄的升学宴这时候才定下来。 九月的第一天,在嘉大开学的前一周。 相较于其他人亲友相聚,厚礼而贺,南澄这边只通知了零星不到一桌的人,澄爸澄妈都不在之列,就陵川一中几个相熟的。 -- 第4页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年轻人的告别局,青春疼痛挂的,他们这群中年人跟着一起嚯嚯,炒不起来气氛。 两位家长听她这么说也索性做了甩手掌柜,准备了需要的东西就收拾行李带着南澄外婆找个了地方三人两日游去了。 谢霜和林珑来的最早,提前一天就住下了。 南澄家谢霜倒是常来,两家就隔一条街,林珑跟两人不在一个区,得坐好几个小时的车。 下午南澄在家忙活,谢霜就出去接人去了。 要说起三人关系,南澄算是之间的枢纽。 中考结束之后南澄去了一中,谢霜分数不够,无奈只能去隔壁二中,好在两人离的不太远,照例一起约着放学回家。 林珑则是南澄高一的同桌,后面熟了之后也常一道玩。 三人放学后偶尔约着撸个串,一来二去谢霜和林珑也就熟络了起来,且谢霜也是个自来熟的性子,三人这个小圈子也挺融洽。 到了高二文理分班,南澄文,林珑理,两人方向不同,由此而散。 而谢霜在暑假死皮赖脸磨了父母两个月时间才从二中转到了一中,成功圆梦和南澄同班。 当然,费了不少钱。 文理班中间隔了两层楼,学业压力从高二到高三每日递增,课间的休息时间也从班级互窜变成了见缝插针的绝美补觉时刻,放学后的闲暇时刻也只能慢慢停留在了三人记忆的某个点。 但三人关系却一如既往。 南澄家是一栋旧式小洋楼,拿木栏栅围了个院子,里面栽了棵桂花树,年岁比南澄还长,说是从她爷爷那辈就在的。 这时候正好是桂花花期,芳香四溢,还没进院子,大老远谢霜就在嚷嚷着好香。 进院子发现没人在,谢霜也不在意,就迈着步子往桂花树下的秋千上一坐,等着来人,林珑也跟着坐在了旁边的石凳上。 “可惜了,你要是早来一个月能看到满院子的向日葵,那感觉,简直了。” 林珑是第一次到南澄家了,还显得有点局促,谢霜找了个话题。 “之前见她朋友圈发过。”林珑点点头。 “也是,炫图狂魔,能超过三天断更我都要觉得她不正常了。” “听说你们班老袁挺吓人的啊?”谢霜问。 吐槽老师应该是学生党更加容易找到共鸣点的方式。 “比起十七班的张老师……”林珑摊手,“我们老袁其实也还蛮可爱的。” 每个学校都流传着一个魔鬼老师的传说,十七班的张老师就是这个存在。 提到十七班的张老师谢霜身体控制不住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有幸领教过一周,之后无人不说惨无人道,人间炼狱。 “平时她看人都鼻孔朝天趾高气昂的,见到乔屿那个冰块脸她脸上褶子都要挤到印堂去了,难道长得好看真的为所欲为吗?” 谢霜拍了拍大腿,越想越觉得颜狗当道,世俗每况日下。 林珑扇风的手顿了一下,开口道:“乔屿,学习也很好的。” 说完又继续着刚开的动作。 “这就是最气人的地方!”谢霜长叹。 “长得好看,学习还好,天理不容啊,对了,他哪个学校来着?” “言央大学。”林珑答。 “言央……在琼央,那不是正好跟你一个地的。” 她想起来林珑的录取学校也在琼央。 “差着远呢。”林珑仰着头,透着树叶的缝隙看着漏出来的太阳光。 他俩,从来就是云泥之别。 九月的天还很热,一路上也出了一身汗,等两人把热气散的差不多了,南澄拎着锅铲从屋里走了出来。 “来了怎么不进去?门不是给你们开着了吗?”南澄问。 “这不是没见着主人家吗,登堂入室,有违君子之道。”谢霜道,然后注意力被南澄的打扮吸引了过去。 觉得好笑,又拿手机拍了张照片,再围着她转了一圈。 “你今天这造型挺特别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南大小姐洗手作羹汤,这我往朋友圈一发,你那群迷弟们不得疯了。” 南澄懒得理她,“没办法,爹妈罢工,小白菜只能自食其力。” “我说这事也就是你做的不地道,我要是考上嘉大我爸妈能放三天三夜鞭炮,在祖坟烧香能喂到我祖宗肚裂,我能跟十七班的张林一样见人鼻孔朝天。”说完谢霜还真立马做了昂首挺胸鼻孔朝天的姿势。 两人被她这样子逗笑了,南澄笑到一半,脸一僵,突然停了下来。 “完了!”南澄突然叫道。 “怎么了?” 见南澄表情凝重,两人以为是有什么大事。 “完了完了,我的菜。” 南澄做菜做到一半,听到说话的声音便出来了,被谢霜插科打诨一时间忘了锅里的菜。 三人对视一眼,朝屋里跑了进去。 下午五点,陈喃那边正是饭点,右手拿着筷子,左手熟练刷着手机,视线集中在屏幕上,倒也是不影响他夹菜。 “喃喃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过会给你舅舅打电话问问在干嘛,还有吃饭别看手机。”陈妈见陈喃一直盯着手机,有点看不过去。 “知道了知道了。”嘴上是这么说,陈喃右手动作倒是没停,终于如愿看到想看见的内容。 -- 第5页 南澄一分钟前刚更新了一条朋友圈,正文是愿天堂没有水煮鱼,下面还有一张配图。 陈喃点开放大,再看到南澄手里端着的东西,让他停顿了至少一分钟用来分辨是什么东西,最后通过联系原文勉强判断为鱼这个物种。 旁边还有两个女孩子,根据出镜率谢霜他已经眼熟了,旁边的另一个女生他倒是第一次见。文文静静,一眼就能忘的样子,没什么记忆点,挺普通,这是他的第一眼印象。 看照片的亲密度,三人关系应该不错,未免以后见面,陈喃特地多看了几眼那人。 从一开始的“友好”问候之后,经过陈喃的三寸不烂之舌及每天坚持不懈的厚脸皮求交流下,在为期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内,让两人通过网络构建起来的小帆船算是扬起一顶简陋帆布。 陈喃说话风趣,偶尔会不着调,但很有分寸感,很容易让人有倾诉感。为此,两人的关系,有了显著提升。 “就说这小东西一下午没理我是干嘛去了,原来是祸害别人去了。”陈喃低语。 “你嘴里嘟囔啥呢?”陈母问。 “没啥,没啥。”陈喃放下右手拿筷的手,熟练点在,然后点开评论输入文字。 “我刚跟你说给你舅舅打电话你听到没有?”陈母追着问“一三五棋牌室,今天周六,估计在湘桥那边的发廊。”陈喃面上吊儿郎当的,话里听不出来什么语气。 陈母被噎了一句,反应过来之后又把以前常说一套话给念了出来。 “你舅舅他……” 才开口陈喃就知道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了陈母嘴里的话。“我知道我知道,我得劳心劳力照顾他一辈子。” 说完还是放下了筷子,确定了一下手机电量,推开椅子起身。 “我给爸送饭去了啊。” 陈母在饭桌上叹着气。 南澄主厨的第一顿以失败告终,最后三人索性去了高一常去的撸串店重温了一下感觉,等到回来洗完澡已经快十点。 南澄和林珑躺在卧室的床上,谢霜怕挤,非要在沙发上睡,已经自觉抱了一床被子过去了。 在外面转了一圈南澄的手机早就没电了,这时候才插上充电器充了会电手机才复活。 手机提醒她有不少消息,南澄没着急看,不用想她都知道是谁。 把三人在串串店拍的照片编辑了下,照例打开朋友圈,选择图片,编辑文字,发送,一气呵成。 下午发的东西这时候已经有了几十个赞和评论,澄爸澄妈叮嘱她小心用火,个别同学在舔颜,这时候陈喃的评论尤显突兀。 这位是盗图同学:你那急诊室床位紧张吗? 南澄没回他,点开消息列表,排在第一个的是这位是盗图同学,显示十五条未读消息,最后一条是在下午五点零三分,内容是,记得冰敷。 下午南澄发的那张图片额头有淡淡发红的印记,是煎鱼的时候被溅出来的热油烫到了。 “观察还挺仔细。”南澄吐槽出声。 林珑闻声看了过来,“盗图同学?又是之前那种人?” 以前有发生过南澄朋友圈的照片被人拿去网恋的奇葩事,惹得南澄在校门口被一群小混混堵住,安上了一个渣女的名头,报了警,最后闹到校委那里才查清楚。 后面南澄把列表都清理了一遍,并且内容设置了三天可见。 看见备注林珑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样,但看南澄的反应瞧着又不像是那样。 “没,不是我们学校的,嘉云那边的。”南澄咳了声,又补充了句。“就随便打的一个备注,瞎玩,觉得挺有意思的。” “学长?” “同级。”南澄强装淡定。 “你很反常。”林珑视线在南澄脸上和手机来回扫视,得出这个结论。 南澄没说话,放下手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面向林珑躺下,索性放下顾虑,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你现在可能需要一面镜子来正式一下自己。” “很明显?”南澄摸了摸脸。 林珑点头,“简直不能,你眼里的光都要溢出来了好吗。” “就,挺奇怪的。” 南澄叹了口气,然后感觉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又靠着林珑近了一些,声音不自觉压低。 “作为陌生人我并不排斥他。”南澄想了一下,“还有,我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 “最奇怪的一点是,我连他面都没见过,通讯录好友关系才过半个月,但是我对他没有界限感,已经把他自动归宿到自己人的那一类里面去了,有时候居然还会去期待他的消息。” “很帅?”林珑问。 “不够帅。”南澄回答的很肯定。“但很舒服。” “那你这一见如故的感觉由何而生。” “乔屿够帅吧,但是我看见他顶多就感叹一句,走几步路也就忘了。”南澄答, “但是他不一样。” 不一样在哪里呢,南澄想了一下,脑子里冒出来了一个奇怪想法。 就像是大夏天她顶着烈日全身热汗淋漓,渴的不行的时候,然后被风送过来的云层遮住了太阳,又随着下了一场雨,淋在她身上冰冰凉凉的。 然后她张嘴尝了一口,居然发现是她常点的金桔柠檬的味道,一下子全身舒畅。 对她而言就是这样一种奇妙又不切实际的感觉。 -- 第6页 “你喜欢他?” “我不讨厌他,但我想我会喜欢他,就是现在时间不太对。” 房间内橘色的灯映在她眼里,南澄看着林珑,嘴角不自觉上扬,语气肯定,像是在陈述一件已经发生的事情。 “一段感情应该得从见面的第一眼开始。” “我其实在认识他之前还蛮抵触恋爱不在一个学校的问题的。”她接着说,“但是现在好像又有点期待了。” 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拿被子捂脸哀嚎,“这该死的宿命感。” “网恋?”林珑问出口,又想到南澄前面说的话,估计两人还是在暧昧期。 “挺好。”林珑轻叹,拉开南澄脸上的被子。 “那你怎么着?”话题又抛到了林珑这边。 “我……” “卧槽,吓死我了。”谢霜推开房门挤到两人中间,话题由此终结。 “你不是说睡沙发吗?”南澄一下差点被挤下床。 “我刚不小心刷到了一个车祸视频,我去,我现在闭眼满脑子都是脑浆子。” “由此打住。”南澄捂住谢霜的嘴、自行脑补出来的东西往往比亲眼见到更容易使本身产生恐惧感。 “熄灯,睡觉。” 饭是定在第二天下午,家里没人,南澄对自己的厨艺经过昨天的实验有了一定认知,叫外卖感觉又不太好,后来她索性直接搞了个BBQ,在她家天台,等到吃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 “没有大人的地界真美好。”说话的班上性格最跳的周喆,算是南澄为数不多的男性朋友之一,人送外号一中小灵通,就没他不知道的八卦。 周喆说完又拿了一根架子上的烤肉,“小爷我终于能放开嗓子吃了。” “啧,人乔屿烤的串,你吃得这么得劲。”谢霜白了他一眼,“天才刚黑,你身上的饿死鬼就压不住了?早就让你多补补阳气,来来来,别客气,多吃点这些。” 谢霜从架子上拿了一堆东西堆到了周喆的碗里,南澄侧过去一看,嘴里的牛奶差点没喷出来。 都是些韭菜,鱼虾和牡蛎,本来买这些东西的时候南澄没多想,现在被谢霜这么一说她直接没法直视这些菜了。 “你这小胖妞知识面还挺广啊?”周喆也没恼,顺着她的话给接了下去,脸上还挂着贱贱的笑。 谢霜脸上一红,不再开口,忿忿拿了根鸡翅放在嘴里。 坐在对面的林珑又往架子上面加了几根串,乔屿熟练的在上面撒了配料。 南澄借着喝东西的空隙观察两人,她旁边坐着乔屿,林珑坐在她斜对面。 两人烤串全程没有一点眼神交汇,倒是分工明细,有条不紊的忙着。 乔屿一边靠墙,另一边是南澄。 本来这位置是她准备留给林珑的,没想到她上了个厕所晚来了一会,乔屿挑了个靠墙的位置,林珑已经找了个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林珑,串在我这边,你坐我这好顺手一点。”南澄对林珑发出信号。 “风朝我这,你气管不好,还是就这么坐着吧。” “没事没事,那能这么娇贵。”南澄说完刚起身,乔屿啪的一下直接把剩下的半框烤串挪了个位置放到林珑旁边去了,头都没抬,也没说话,注意力还是在手里烤着的串。 南澄站在原地没动,也不好坐下去,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林珑脸上没多大变化抬头对南澄说了句饮料要喝完了要不去冰箱拿,南澄这才有动作。 东西不少,大部分就谢霜和周喆吃了。 到后面周喆中途又去外面美宜佳买了一打酒,照例,还是就他跟谢霜解决了。 刚毕业的孩子,平时都没怎么喝过酒,按照两人拼酒牛饮的喝法没多久就倒了,最后还是被抬着进去的。 解决完这两个酒鬼,南澄喊着身上粘腻腻的要去洗澡,打扫的收尾工作被完美移交给乔屿和林珑两人。 等南澄洗完澡回来,她发现收拾东西的居然只有乔屿一个,转了个圈发现林珑在楼下的桂花树荡秋千。 “姐妹,怎么回事,乔屿怎么自己一个人在整理,这不是你风格啊。”南澄调侃。 盛夏的深夜还有点凉风,空气中夹杂着桂花的香味,和不知名的虫叫声。 林珑从秋千上下来,面朝屋内的方向,仰头就能看到乔屿在天台收拾时候露出来的半颗头。 南澄在背后亲亲推了她一把,“去吧。” 林珑随着她的动作朝前走了一步,停了一刻又退了回去,甚至更后了一点。 “干嘛?”南澄不解,“你不是等这一天很久了吗?” “你当初为什么没接受乔屿的表白?”林珑突然开口。 “当然是我对他没感觉。”南澄瞪大了眼睛,“你该不真还以为乔屿喜欢我吧,他真不喜欢我,就当时他那情书丢的跟扔圣旨有什么区别?” 看林珑没什么反应,南澄又强调了一遍,“他就好奇,他亲口说的,我不是跟你解释过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珑目光专注的盯着天台。“我只是突然觉得,痴心和妄想,总得有个度吧。” “你这样的他都不喜欢,何况我。” “他对我没感觉不等于他不会喜欢你,这并不是个证明题,毫无推理关系。”南澄此时心里问候乔屿一万遍。 -- 第7页 “乔屿要是能被我摘下来,那他就不是乔屿了,就这样远远看着就可以了,等日子久了,就淡了。” “回去睡吧。” 应该是抬头久了脖子有点酸,林珑揉了下脖子南澄看着林珑向前走远,突然开口,“小鱼。” 林珑回头。 “以后有空也一起撸串。” “会的。”她点头道。 告白是把喜欢由虚拟的感觉转化为实体化的一个过程。 是从一个人朝思暮想变成一个可执行命令,对特定的人发出,从而获得百分之五十的陪伴机会。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向前一步的勇气。 他们大多固守自己原本的位置,放弃成功的机会,也成功丢掉了失败的几率。 作者有话要说:友情提示,本章男主含量极少。 我希望是能够写的更加偏向于生活化一点,所以偶尔章节会没什么男女主对手戏,着重于朋友之间的相处。 然后也能看的出来,我在他们之间留白了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之间他们聊了什么只有他们知道。(我当然不会承认是我是懒得写) 真正意义上来说,一段感情的萌芽,时间其实并不能成为度量单位,只需要某个瞬间,那怕没有见过面,或许就是他讲过的某句话,你觉得很有意思而已。 以我个人取证。 第3章 散伙饭吃完,嘉大开学在即,跟朋友一一告别后南澄也收拾了行李准备出发。 原本的计划是等南澄开学,他爸妈送南澄外婆回嘉云也顺道把她送到学校去的,奈何南澄外婆从外面回来之后突然生病住院,两人一时半会走不开。 于南澄而言这也是她第一次出远门,两头顾不过来,许女士都着急得上火了。 对此,南澄表示自己一个人出门完全没问题,并宽慰两人现在是法治社会,没那么乱的,认真表示那边已经有了接应的人。 两位家长不信,南澄没办法,只好拉上了陈喃一起胡诌。 “您放心,我们学校会有专车在火车站等着的,一定会把每一位新同学安全送到。”电话那头的陈喃表示道,为增加可信度,他还故意带了点嘉云口音。 一旁的南澄也附和点头。 “这么多学生你们顾得来吗?”许织伶将信将疑。 “嘉大好歹也是有六十多年的老历史学校了,这么些学生我们还是没问题的,请家长相信我们。”陈喃耐心解释。 “那……” “好了好了,人家教务处的事多着呢,咱们一直占用公共资源算怎么回事。” 南澄收起桌面上的手机,关掉扩音,拿上提包准备出去。 “妈妈还没说完呢?” 许织伶本来还有一堆问题,结果被南澄打断了。 “您两位就放心吧,我这么大个人,不会丢的,再说了,不是还有警察叔叔吗。”南澄推开病房门,对里面的三人挥挥手。 “明天还要坐车,我就先回去了啊。”然后面向病床上躺着的外婆道:“外婆,好好休息,嘉云见。” “澄澄她们教务处老师听着声音还挺年轻的啊?”越综感叹道。 “你懂什么,我听说现在大学的辅导员多的是刚毕业的学生呢。” 许织伶拿起桌上的水果,拿刀仔细削起来。 “这么年轻也不知道照不照顾的好,不过午休时间都在工作,看来是个负责任的小伙子。” “听声音应该是个靠得住的小伙子。”病床上的外婆开口。 病房外,南澄呼了口气,电话还没挂。 “话说你真不用我去接你?澄澄?”后面那两字故意咬音极重。 “这位网友,请注意分寸感。”南澄叫了句。 话又回到正经事上,“你军训呢,当逃兵?你一个大老爷们娘不娘啊?” “这不是要接你吗?小东西果然又小又没良心。”陈喃啧啧,对南澄的翻脸不认账深感唾弃,“还直接上升到人身攻击去了。” “你搞清楚,咱两就差一岁半,叫个名字就得了啊。” “得吧,用完就扔。” “这叫有事说事。”南澄强调。 几句话的功夫,南澄也正好下了电梯,没几步就到了门口,对着外面的太阳发呆。 “你们嘉云现在也这么大太阳吗?”南澄问。 那边停了个三十秒左右时间陈喃才开口说话,中间南澄听到了鼠标和键盘的声音。 “气象局显示现在嘉云比陵川气温高个5摄氏度左右,未来半个月都是——大太阳。”说完陈喃又补充了一句,“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现在下午一点五十分,你不用去集合的吗?”南澄咬牙切齿。 言外之意就是你怎么还不挂电话。 南澄对于嘉云跟陵川的温度差表示不满,而正在通话的陈喃碰巧就只能成了那个火烧的倒霉蛋。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有常用的防晒吗?”陈喃问。 “用得少,怎么,要我给你推荐?”现在不少男生过的比女孩还精细,南澄见怪不怪,特别是想起来陈喃皮肤那么好,暗想他肯定也是下了不少功夫。 “晚上记得把票发我,我集合去了小鬼。”陈喃没回她的话,道了声别就挂电话了。 正如陈喃所说,学校有专门安排接送新生的大巴,南澄有点路痴看不明白地图,稳妥起见还是坐了学校的车。 -- 第8页 等到南澄终于站在嘉大门口的时候,脑子还在发懵。 之前有听说过新校区比较偏,但她没想到这么偏,标准的城中村。 虽说很多大学也都是在郊区的,但嘉大不一样,它在郊区的郊区。 别人好歹旁边还有几个学校互相照应着,嘉大周围除它再无第二所高校,稳坐一方霸主的宝座。 除去校外几条零星的美食街和配套的生活用品小店,只剩连绵的民房以及配套的农田。最近的一个大型购物商场,南澄刚才查了一下地图,半小时公交,还不算等车时间,她又不死心点开打车软件,缩小到最小比例。 没有一辆车…… 南澄严重怀疑这要是附近的孩子上学,到了农忙的时候,下了课就可以直接撸起裤管下地了。 要不是校门口挂着一条鲜艳的红底白字,嘉云大学热烈欢迎新同学的横幅,南澄都要怀疑走错地了。 这时候她终于明白招生简章上面的宣传语是什么意思了。 修身养性,远离尘世喧嚣,政府规划区。 嘉大,诚不欺我。 现在逃还来得及吗? 从高铁上下来南澄又马不停蹄上了学校的车,期间就喝了点水,看到嘉大的惨状,南澄越发感觉难受。 车上人多,加上天气闷热,虽说开了空调,车上还是充斥着一股难言的味道。 本来就有点晕车的小毛病,又没吃东西,发呆的这一小会南澄已经感觉脑子晕乎乎的有点遭不住了,刚才在车上费力压下的胃酸,此刻正在不受控制的向上涌来。 这个时候,她头顶上出现了一把伞,以及一个声音。 “你不会找个有阴凉的地方待着?” 南澄侧头看过去,浓眉,单眼皮,薄唇,是陈喃。 “喝水。”陈喃将水里的瓶盖扭开递到南澄面前。 “你逃军训?”南澄没接,装作打量,心跳不自觉升高。 她记得自己没把车票信息发过他,发朋友圈的时候车次和时间都打了马赛克的。 声音和脸慢慢重合在一起,亲身听到的声音比透过电话听筒被机械消减过的听起来更加让南澄心动,算不上多有磁性,但音色很温柔。 白面书生的长相,加上温柔挂的声线,啧。 要是平时说话再着调一点就更好了。 “什叫逃,我这叫事出有因,走了正当手续的。”说完陈喃又从背包里掏出个风扇递给南澄。 造型是蓝胖子,标签还没拆,看着是新买的,南澄这下倒是接过去了。 带着湿意的闷热气息被手掌大的蓝胖子渐渐带走,随后笼下的是专属于年轻男性的荷尔蒙味道。 陈喃撑着伞,两人的距离离得较近,南澄甚至可以看到他上唇被刮掉的胡渣留下的细微黑色小桩。 发丝随着风向被搅到了站在旁边的陈喃脸上,南澄这边还没注意到,脑子在嘉大“荒无人烟”和陈喃突然面基的双重冲击下还处于一个混沌放空的状态,直到陈喃打了个响指她才回过神来,发现陈喃又给她递了个什么东西。 是一根粉色的皮筋,上面还有颗小草莓,以及几个可爱小巧的发卡。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本来是绑了一个丸子头,奈何半路上皮筋断了,又没有备用的绳子,就只能这样着了。 意识归笼,她才发觉两人贴的有些近,接过陈喃手里的东西,自以为不动声色的挪了一步,两人中间得了个不小的空隙。 “谢了。”南澄嘴里喊着接过来的皮筋,有些吐词不清,双手在发间来回穿梭,将归笼的头发重新绑了一个马尾。 陈喃轻声笑了声,人没动,把伞又朝她那边倾斜了大半。 “我大老远请个假,结果正主好像也不大领情?” “都是嘉云,你们学校跟嘉大用的不是同一个太阳?” 刨根问底向来就不是南澄的作风,且她认为这个话题接着问下去,比如说你怎么请的假,你为什么要请假诸如此类的问题,说下去也不见得陈喃有个什么正经的答案,所以干脆找了个别的话头。 南澄第一次看到陈喃的照片的时候就知道他白,没想到本人比照片还白,特别是他都开学军训半个月了也没见着黑多少,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感觉刚才在太阳底下站的一小会又晒黑了一度。 对比完两人的肤色差距,南澄把跟陈喃的距离差又拉开了一点。 “你再往外挪一步,我撑着的伞可就够不住了。” 小女生心里的弯弯曲曲陈喃这时候还不大懂,只觉得南澄可能有点害羞不自在,没敢妄动,又怕她晒着,只能伸长手臂尽力把伞盖到她头上。 这时候他们之间的空隙足以站下两人都不嫌挤,陈喃伸长打伞的手臂也显得有点突兀。 伞下的阴影基本上全部都在南澄这边,就两人说话这会陈喃没有被衣服遮挡裸露出来的皮肤颜色已经变得有些粉红,额间也有了细汗。 他跟没发觉似的,只顾得看南澄,一双眼睛笑盈盈的,全程就没离开过。 南澄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从包里拿了张湿纸巾朝他脸上扔了过去。 “汗津津的,你不难受我看着都难受。”说完又把陈喃撑伞的手往他自己怀里一推,做完这些,南澄直接拎着自己的行李箱走了。 不到两步伞又重新落到南澄头上,手上的行李箱也被人牵走了。 -- 第9页 “女孩子拿什么重东西。” 南澄本来还想抢过来,奈何拼不过陈喃手里的力度。 “闲?那自己打着。”陈喃把手里的伞塞到了南澄手里。 有人乐意做苦力,南澄也没再自讨没趣,嘴上却是没放过。 “你个大老爷们娘不娘啊?” 经过陈喃身边的男生手上的箱子基本上都是黑色,陈喃手里拎着的南澄的箱子是粉色的,所以经过的人不免多看两眼,又看看旁边的南澄,脸上又一副了然的样子。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然后把我当成借口来发泄自己的私欲。” 说到后面南澄还特意降低了声音。 陈喃看了一眼南澄手里拿着的没拆标签的蓝胖子,撑着的蕾丝花边的遮阳伞,以及头上绑着的小草莓发绳,直接给气笑了,再也没配合南澄的步子,拎着箱子径直往女寝去了,两人一下就拿开了不小距离。 “有人气急败坏喽!” 校道两旁各栽了一排银杏树,九月才入秋,这时候的银杏树叶还很茂盛,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在林荫道里。 耳边蝉鸣声阵阵,柏油路上全是滚轮声,身边的人被打乱又换了一轮。 分别又相遇,重逢和新生。 作者有话要说:面基了面基了 第4章 女寝楼下照列挂着“女生宿舍,男生止步”字样的警示牌,开学第一天,不少家长来回往里穿梭,这块牌子也暂时性失效。 这时候也不少高年级的学长混在里面,随着人潮大军溜到女朋友宿舍参观去了,宿管正被一群刚报到的女孩子围着领宿舍钥匙,一时半会也顾不上其他。 陈喃找了个楼梯口,箱子往旁边一放,人顺着墙边靠着,掏出了裤子里的手机,从刚才就一直响个不停。 亮屏,解锁,打开消息列表,是邓晋贤。 一共五条未读消息,最上面是一张照片。 手指戳开图片,图里是一个男生举着蕾丝小伞,拎着粉色小箱,旁边还站了一个马尾的女孩子,主人公正是陈喃和南澄。 返回消息列表,查看文字内容。 邓晋贤:喃哥,你在嘉大? 邓晋贤:这时候你不是正军训吗? 邓晋贤:在校门口就把人截住了,你可以啊! 邓晋贤:哈哈哈哈~你居然用这么娘的东西。 后面还跟了一堆表情包,无一不是嘲笑。 “你他妈不能用个像素好一点的手机?”陈喃懒得打字,直接发了条语音过去。 邓晋贤心想我他妈刚换的手机,新到不能再新了好吗。““喃哥,我今天也开学啊,你怎么不来给我搬行李送温暖。” “你个大老爷们娘不娘啊,有手有脚的。”南澄给他的话,他又原封不动给了邓晋贤。 听着就不耐烦,看来事情不大顺利,邓晋贤很有眼力见的闭了嘴。 “这位同学,你能……” 正低头给邓晋贤回消息,陈喃眼下突然出现一张宣传单,蓝底白字,标语很亮眼——电信天翼4g,光速即将开启。 “不办卡。”陈喃头都没抬。 “我是说,能不能留个……”那头的女声又怯生生的开了口。 “不考研,不入社团,我没钱,真没时间。”陈喃换了个方向,眉头皱了一下,面无表情。“同学你能让下吗,挡着我光了。 ” 青天白日的,紫外线都能射瞎眼好吗。 终于,面前的宣传单垂了下去,女生转身走了。 南澄刚到宿舍楼底下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陈喃站在楼梯口,面前站着一个女生手里拿着一张宣传单。 双目含春,红晕都漫到耳根去了,眼睛里面流出来的水南澄感觉都要溢到她脚下了,可惜陈喃没啥表情。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在要联系方法,估计是骤然遇见一个帅哥,心动的很突然,身上没准备,只能随手拿了张宣传单。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后面女生羞愤走了,看上去就没成功。 等那个女生走了,陈喃才看到不远处看戏的南澄,他又拎了行李箱过去。 “怎么不过来?” “这就是你要进女生宿舍的目的?”南澄想这人是修了变脸术吗,刚才人还冷冰冰的,现在又是一副春光和煦的样子。 “你怎么不直接上楼,花田更多,照阁下风姿,不是任君采撷?”话说出口,南澄都没觉得阴阳怪气,斜眼抱拳看着陈喃。 “你们文科生内涵人吃个醋也得咬文嚼字?”陈喃脸上笑意更甚。 “你们理科生说话针对性这么强?还有……”南澄针对陈喃刚才吃醋两字表示纠正,“吃醋得是有身份的人做的事,而我,”南澄拿手指指了指自己,“我只是对一个刚见面就拿走我行李的陌生人,冒着行李被丢失的危险,结合了我所看到的实际情况,再好心给了一个善良的建议而已。” “行吧,好心人。”陈喃没想跟她吵,把之前南澄没接过去的水又递了一遍。 “喝点水吧好心人,嘴巴都干了。” 南澄平时就没什么喝水的习惯,不大愿意喝,迫于陈喃直视的压力,不自觉低头喝了两口,瓶子还是在陈喃手里拿着。 “原来是要这么个喝法。”看着南澄的眼神又带了点深意,“娇得不行。” -- 第10页 南澄面上一窘骂了他一句死变态,也顾不得陈喃,一头扎到要钥匙大军里面去了。 南澄领到的钥匙串上挂着的牌子是607,在六楼。 在这种无电梯的情况下南澄拎着箱子上去也够呛,陈喃就在这时候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十八九岁的热血青年,最不缺的就是力气。 看到607门牌的时候南澄已经喘的不行,脑子里面都在放哈利路亚了。 “得锻炼啊。”陈喃放下箱子。 南澄懒得理他,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相较于其他寝室大门外开,走廊里都是学生和家长的嘈杂交谈声,607大门紧闭,显得格外安静。 南澄以为是没人来,钥匙刚插进去,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南澄?”从门后面探出来了一个圆脸的女孩子的脸,嘴角一咧,还有两颗小虎牙,个头比南澄矮上一些。 南澄还保持着开门的姿势,还是陈喃从背后拍了她一下她才反映过来。 “你好。” “我是潘揽揽,接下来四年就是我们相处啦,先进来吧。” 南澄入学前有在系统看过宿舍的人员姓名,对潘揽揽知道自己的名字也并不意外,只是门开的有些突然,把她吓了一跳。 潘揽揽侧身给南澄让位置的时候才注意到了门外还站了个陈喃。 “家属?” “嗯,家属,我进来方便吗?”陈喃也顺着话接了过去。 潘揽揽回头示意其他两位舍友,看都没什么异议,她本身也没什么想法,但故意还是拦了一拦。 “家属,什么性质的家属啊?” 看南澄的样子,和陈喃看她的眼神,让人不想歪都难。 “我是澄澄他哥。“陈喃又补了句,”不过血缘关系有点淡,表的。” “但这丝毫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陈喃拍胸脯保证。 南澄听到给了个白眼,但是心里又感觉有点不是滋味。 “行吧,表哥大人,请进。”潘揽揽做了个请的姿势。 见几个姑娘都没异议,陈喃也就大方进了。 “这个是乔桉。”潘揽揽指了正坐在座位上刷剧吃零食的一个短发女孩子。 “你好呀。”乔桉一张嘴嘴巴里面的饼干碎屑就掉了出来,她连忙捂住嘴不好意思的对南澄笑了笑。 “我是郑有钱,你也可以叫我钱总。”另一个高个女生开口,南澄目测估计过了一米七,心想没看到名单上有这个人啊,难道教务处临时改了? “死鬼,你能不能好点介绍。”潘揽揽有点无语。 “你好,我叫郑琼,琼瑶奶奶的琼。”郑琼面无表情,机械吐出这几个字。 嗯……南澄选择跳过这一趴。 “你们好呀,我叫南澄,澄澄映葭苇的澄。”南澄轻声道,声音柔柔的,嘴角一弯,藏起来的梨涡也展现了出来。 郑琼在一旁捂着胸,表示看到南澄一笑心都化了。 刚说完南澄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还挺有文化啊。” “你一个理科生你懂个……”最后一个字被咽下,给陈喃递了个眼刀。 南澄和他们说话这会陈喃已经把她床位的桌凳都擦干净了,又给凳子上铺了一张卫生纸才搬到南澄身后。 “你表哥还挺仔细啊。”郑琼对两人之前弥漫的微妙气息无所察觉,潘揽揽在旁边偷笑。 “我刚才忘了问了,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早,我看门关着还以为自己是第一个。” 避开不利于自己的话题,南澄向来很拿手。 阳台上还挂着刚洗的衣服,宿舍内的生活用品摆放的很齐全,特别是乔桉还穿着睡衣,陈喃从进门就没往那处看过。 “揽揽和我都来了两天了,乔桉是昨天来的。”郑琼回答。 大学宿舍这些一般都会在开学前几天就开放,所以按照正常报道时间的南澄倒成了最晚的那一个。 “我们待会要去吃饭,一起吗?”潘揽揽开口,说完还看了陈喃一眼,表示邀请。 “不了,你们去吧,我东西都还没买。”南澄指了指床边的箱子。 她就带了一箱子的衣服,床单被子什么的都还没有,准备在这边买。 “行,那下次。” 从宿舍下来南澄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想着还要采买东西,肩膀又耸拉了下来,从早上就没吃东西,这时候南澄其实也已经有点饿了。 “我饿了,要不要去吃点东西?”陈喃拍了拍南澄的脑袋。 南澄点头。 外面美食街就那么大点,开学基本爆满,南澄两人转了一圈才找到一个人稍微少一点的粥铺,也是排了近二十分钟才取到餐。 店内已经没位置了,外面太阳也大,刚才又拒绝了潘揽揽的约饭邀请,现在拎着东西回宿舍也不是那么回事。 南澄站在门口,走也不是,进也不是,在犯难。 “前面直走一百米有一家叫再来的宾馆。”陈喃开口,南澄侧头与他对视。 “不大,但是很干净,早上我续了房。”陈喃低头附在南澄耳边,“你要不要去?” 你要不要去这五个字,南澄听起来就是你敢不敢来,莫名戳到她早年的青春期的那股逆反心理,当下没过脑子就下了决定。 “带路。”南澄拎着粥就往陈喃指的方向走,颇有壮士断腕的豪气。 -- 第11页 刷卡,开门,进门,关门,一气呵成。 房间内如陈喃所说确实挺干净,南澄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准备吃东西。 陈喃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下,本来明亮的房间内瞬间暗了下来,光暗交替,南澄还没来得及适应,她能清楚感受到有一股热气在向自己靠近,最后停留在了鼻尖的位置。 “干吗?” 封闭的黑暗空间,和所处的特殊环境,南澄看不见陈喃的脸,但也察觉现在情况也不太对,这时候才开始后悔。 一个刚见到的陌生人问她要不要去宾馆,她居然毫不犹豫大手一挥就来了。 完了,明天嘉大头条该不会就是她这个刚报到一天,连军训都还没来得及的花季少女吧。 “还真敢来啊?”陈喃的声音比之前听到的还要低一些。“这么不认生?嗯?” 南澄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肉被两根手指轻轻捻住,伸手去拉,碰到陈喃的手,发现温度烫的惊人,手都吓得缩了回去。 “我好像没跟你说过你很香?”说完陈喃还低头嗅了一下。 顿时南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一惊,直接一脚踹了过去,脚腕被人直接捏住,怎么费劲都抽不回来。 “你有病?”尾音带了点颤意。 随着南澄语音落下,房间内再没有其他声音,只剩下两人的心跳声。 良久,陈喃笑出了声,终是没敢太狠逗她。 南澄耳朵边一身清响,房间瞬间被照亮。 “怕吗?”陈喃松开钳住南澄的双手,帮她理了一下刚才因为挣扎散落的碎发。 南澄没说话,眼睛死死瞪着他,脑子还在冲击下没反应过来。 上一秒还在感叹自己居然连人都没见到就芳心暗许,傻乎乎的跟人进了宾馆,发现他妈这人居然是个斯文败类,自己要命丧他乡的挫败感时,结果下一秒发现自己被玩了。 人家问你怕不怕,对,我就是故意的,你怎么着吧。 南澄抬腿又是一脚,陈喃这下没防备,直接被踹倒在地上。 他没生气,也没着急起来,就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笑。 “你有病?”看见陈喃这样,南澄感觉要炸了。 刚才的恐惧感和现在的羞耻感一拥而上,脑子里面哔了无数脏话。 “虽然说你对我不设防我很开心,但是最好还是不要有下一次。”陈喃起身把房里的空调开了,没敢开低,估计南澄刚才也是惊了一身汗,温度太低怕她感冒。 “感谢陈老师给我上的这一课,真是受益终生呢。”最后几个字南澄说的咬牙切齿,心想还用得着你说,这将列入她最傻逼的一天,没有之一。 “你在挑战我极限?”缓过神来之后南澄还是越想越气,没忍住。 陈喃摇头。 “就认识的第一天?很熟?”南澄的声音比前面都要生硬许多。 陈喃摇头,又点头。 “我是看你随便就跟一个刚见面的人就走了,怕你以后也这样。”陈喃知道南澄真生气了,懊悔刚才不该逞能,声音都放柔了好几度,唯恐又吓着她。 说完小心翼翼瞥了南澄一眼,两只手不安的放在胸前。 这姿态,这声音,南澄都要以为她自己是胁迫的那一方了,脑子里面的问号都要敲到脸上去了。 我为什么跟你走你心里不清楚? 你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情感缺失障碍? 还是说一直以来真就是自己自作多情? 南澄懒得再跟他多说,转了个身,打开桌上的饭盒。 以食欲化悲愤。 没吃几口,陈喃的手又递了过来。 手掌向上,掌心放着一根红绳,上面串了几颗银珠子,是一条手链。 南澄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视线往下,果然陈喃手腕处也带了一根一模一样的,编织手法,色系,挂饰,完美契合,一看就知道这两条手链的关系。 “干嘛?”南澄看了他一眼。 “我在追你。”陈喃回答的很直接,也很中肯。 “这是定情信物。”他接着说:“我奶奶专门去观音山求的,保平安的。” 南澄嘴里的粥差点没喷出来,费力咽了下去。 “你觉得现在说这个合适吗?”南澄指了指房间,“就这地理位置?” 然后指了指陈喃,又指了指自己,“就你刚才对我做过的事?合适吗?” “我是畜生。”陈喃点头。 “咳……” 南澄没忍住,这下把粥喷出来了,不少在陈喃脸上。 她想过两人见面之后关系发展可能会很迅速,但没想到会这么迅速,还是在这么个情况下。 陈喃淡定从桌上抽了张纸巾,伸手替南澄插了嘴角,又拿那张纸给自己擦了脸。 “咱两先保持点距离。” 陈喃听话后退几步。 “你真不是什么变态吧?”饭是吃不下去了,南澄索性盘腿坐在凳子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我要真是变态,你现在就不是坐在凳子上了。”陈喃的话意有所指,又给南澄强调了一遍这是什么位置。 “人家追人都是烛光,鲜花,好友,告白。您?”南澄伸出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给他看。 您挑了间小破宾馆,装变态把人给吓了一通,后面从裤兜里面掏了根绳,跟人家说我在追你? -- 第12页 哪个姑娘有毛病能答应。 “下次,下次一定。”陈喃撑起一个没心没肺的笑。 “滚吧。”南澄调动面部肌肉,露了一个死亡微笑。 脱单?你还是先下海吧。 第5章 宾馆的波澜起伏暂时告一段落,南澄的重心还是在开学第一天的生活上。 等整理完行李南澄的体力条已经严重透支告急,整个人瘫在了桌子上,手指头都不想动一根,手机已经被消息轰炸好一会了,她只能用意识回复。 本来是真不想动的,但是她又感觉身上出了汗黏腻腻的,全身都不舒服。 内心拼死挣扎,动or不动,洗or不洗。 “揽揽,你闻闻我身上有味道吗?”南澄把脑袋翻了个面,费力往前伸过去。 自己纠结无用,不如请旁人判断,这是作为深度纠结选择困难症患者群一员的南澄一贯作风。 她的床旁边挨着的就是潘揽揽的,正巧潘揽揽无事,索性让她帮自己做个评估。 “还好啊,我觉得挺香的。”潘揽揽低头闻了闻南澄递过来的小脑袋。 “那可能是因为是我早上才洗过的。”南澄又把自己的手臂给伸了过去,“那我身上呢?” “也没啥味道。”潘揽揽很配合。 “我总觉得自己身上有味道。”南澄又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服。 “说实话,嘉云这个天气身上有点味道都正常。” “我已经被晒成两个sei了。”旁边的郑琼直接把袖口撩上了去,有一条很明显的分界线。 “事实证明,你皮肤不错。” “谢谢,有被安慰到。”郑琼朝南澄竖了一个大拇指。 “刚才班群里面发消息说晚上七点到A教105集合。”乔桉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不是吧……大学生还搞高中生晚自习这一套?。”郑琼无奈。 “不止。”潘揽揽拍了拍郑琼的肩膀,“我刚才看了一眼课表,除了晚自习,未来的一年里,你还有早自习。” “我现在退学还来得及吗?”南澄脆弱的心再次被痛击。 “这我不大清楚,不过五三和黄冈密卷我现在就能给你安排上。”说着潘揽揽掏出手机点开购物界面,“你喜欢哪个版本的?” “那倒也DUCK不必。” 后面南澄还是洗了个澡,到教室的时候发现后排座位基本上已经坐满,就零星空了几个位置,四人只好挑了个前排坐,正对讲台。 “我们班人这么多吗?”潘揽揽环顾了一下教室。 “应该是两个班。”南澄答。 “听说大学很多辅导员,特别是我们这种大一的,辅导员都是刚毕业的研究生博士生啥的。”郑琼两眼放光盯着教室门口。 “宝贝,咱们是来读书的,不是来吃人的,来,听话,先把哈喇子收起来。” “难道你对这一段即将发生的禁忌之恋没有感到期待?激动?热血沸腾吗?” 潘揽揽回了郑琼一个白眼。 郑琼又把目光投向南澄。 南澄忙着回复手里的消息,没时间跟她探讨对禁忌之恋的看法。 当然,有时间也没兴趣。 下午南澄回宿舍的时候,陈喃不死心又问了一次,当然,结果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是小陈同学在几小时内被连续拒绝两次,以后人生履历上多了一笔谈资而已。 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有点微妙的关系,到今天的见面,终于由陈喃揭下那层薄如蝉翼的帷幕,彼此心照不宣。 “小桉桉,你也不理我吗?” 见两人对自己的话题都不感兴趣,郑琼只好把魔爪伸向了旁边正在玩消消乐的乔桉。 “非单身,勿cue。”乔桉果断拒绝话题。 “我不是问你……嗯?非单身?乔妹,这才开学第一天,你到这学校才两天,到现在咱们班才第一次集体会晤,你速度这么快?” “也没有。”乔桉脸上发红,“认识很多年了。” “早恋,又是一个我没赶上的浪潮。”郑琼哀嚎。 “那你们是填了一个学校吗?”潘揽揽的兴趣也被吸引过来了。 “嗯,是医学院的。” “有照片吗?”郑琼眼放精光。 辅导员还没到,教室里面的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熟的不熟的也都开始互加企鹅号微信号了,少年人嬉笑玩闹的交谈声夹杂在一起,声音嘈杂,但不刺耳,倒是有点梦回高中,每个晚自习间隙的教室也是这般吵。 南澄在回完最后一条消息的时候发现原本教室里面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降了下来,替换成了一声声抽气声,以及很明显的女孩子的惊呼声,她还听见了好几声卧槽。 直到头上响起了一个声音,她抬头,然后对上了一双凌厉的丹凤眼。 “你们辅导员还在醒酒,我先点名。”这人开口,眉间有明显的燥意。 迎着声音看过去,率先看到的就是那双锐利的眼睛,眼尾上挑,天生就给他加了压迫的气势。 但让这么多女生尖叫的还得是他相得益彰的五官,眉峰走势,鼻梁高度,唇瓣厚度,无一不精致。 确实很帅,很有冲击感的帅,距离感也很强。 全国十四亿人,圈子却这么小,南澄心里感叹… 她不是第一次见他,脑子第一时间把面前的人跟一年前的那张脸重合,毫无差别。 -- 第13页 南澄跟他目光对上,也没挪开,一时间四目相对,她脑子里面想的居然是陈喃鼻子要是有这么挺就好了,等到后面,还是那人先别过头,两人的眼神才彻底分开。 “南澄你刚才跟他对视那么久,不怕?”潘揽揽也觉得这人压迫感太甚。 “一个美丽的人儿而已,多看几眼还能增加寿命,不看白不看。”南澄不甚在意说道,其实心里还是觉得这么长时间盯着人家看不太好,后面再也没抬过头。 “有道理,但是我不敢。”郑琼已经不敢朝前看了。 “你的热血沸腾的禁忌之恋?” “人贵在自知,这样的美貌,我无福消受。”郑琼认命趴在桌子上。 “张敏敏。” “到。” 点名开始,教室里面的躁动逐渐平息。 “肖勇。” “到。” …… “南澄。” “到。”南澄扬手示意。 那人略微点头,在花名册上划了个勾。 50人的名单,十来分钟就解决完毕。 “老师,你都知道我们的名字了,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不知道哪个胆大的女生带头,旁边也有好几个起哄的。 “哪个姐妹这么勇?”郑琼朝后看了一眼主人公,又回头说,“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媚了,没我们南澄一半端庄。” 南澄觉得这群姐妹真是美色当前不要命了,人家脸上就差写着我只是临时被抓过来敷衍一下你们,请你们有点分寸保持点距离好吗,尔等凡人居然妄想觊觎我麻烦要点脸好吗。 “顾亭让。” 声音清伶,比脸还冷。 说完,顾亭让从桌上拿了根粉笔,转身伸手开始在黑板上板书。 依次是班长、团支书、生活委员、体育委员,到学习委员的时候,南澄估计是他应该是写累了,直接简写了个学委。 “下个环节,班委竞选。” 耐心告急,顾亭让有点烦躁,心里又骂了一通岳清风那个不靠谱的,说完把粉笔往桌上一扔,往旁边一站,双手插兜,再也没开过口。 大抵意思是,就这么着吧,你们自由发挥,爷不干了。 “他这确定是让人上去竞选班委?”郑琼放低声量,唯恐让上面那尊神仙听到。 “放心,应该不是让你上去受死。”潘揽揽附和道。 “长得帅的都这么横的吗?” 换成别人,早就不是这个发展了,估计得炸。 “你对着这张脸能生得起气来吗?”乔桉问。 “他生气了我能抽自己嘴巴子。”郑琼回答。 “那不就得了。” 到了大学,大多数人对班委这两个词已经失去了兴趣,图个清闲。 过了一会才看到一个高挑的女孩子走上去,是刚才带头起哄问名字的人。 “大家好,我叫苏谭,来自远洲,我要竞选的是学委。”苏谭站上讲台,眼神一直频频看向旁边的顾亭让,奈何人家瞧都没瞧她一眼。 “嗯……我在高中就一直是班委,也拿过不少奖,这次咱们班的排名我事先了解过,我在前十,所以我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能胜任这个职位,以后大家有不懂的问题也可以来问我。” 等苏谭一番话说完,顾亭让只抬了一下下巴,示意下一个。 苏谭没办法,只好下台,走之前还没忘记朝顾亭让投了一波秋水。 醉翁之意明显不在酒。 “南澄,上啊!”郑琼有点激动,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能让给别人,神仙怎么可能天天下凡,指不定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别吧,我没啥兴趣。”她明白郑琼话里的意思,别说班委这种东西她从小学开始到高中,已经当疲了,鸡毛蒜皮的事一大堆,又没啥意思,而且她对这种冷面酷boy是真没什么取向。 “你就当为了咱们宿舍姐妹未来四年的幸福,你做了学委我们还会怕作业这种事情吗?资源取之不尽啊。” “对啊,南澄,我支持你。”潘揽揽也觉得郑琼说的有道理。 “你们就这么不相信我?”南澄没想到她们到现在还有被作业支配的恐惧。 “你班级第几?”郑琼问“不太清楚。”南澄答,她当初看完自己被录取之后就没关心这档子事了,班级还是来嘉云的路上临时差的。 “所以集美,大学学业依旧不能怠慢,万一遇到不会的题目,我们拥有了第一的作业,是不是会事半功倍呢?”郑琼坏笑挑眉。 “去吧去吧,我们三个人全力支持你。”乔桉在旁边给她打气。 行吧,姐妹都开口了,南澄只好上去,尽管她觉得这事不太道德。 南澄推开凳子起身,整理了一下裙子,几个步子就到了讲台上。 她先拿了一根粉笔,在顾亭让写好的学委下面提笔,把自己名字写上了,最后一横尾部用力,留下了一些粉笔渣。 南澄字迹向来不如别的女孩子娟秀,写字喜欢连笔,笔锋明显,算不上整齐,但很大气。 用她之前高中老师说过的一句话就是一看就是个男孩子的字,和顾亭让上面的两个字放在一起,意外的有些搭。 “大家好呀。”南澄拍了拍手里的粉笔灰,杨手给下面的人打招呼,脸上也是带笑。 “我叫南澄,来自陵川,我要竞选的是,有点巧,跟前面那位苏谭同学一样,是学委。” -- 第14页 “别说是学委,她就算是要我的心我都能掏给她。”下面607几个人小声交头接耳。 “我已经听到咱们班男同学躁动的心了,以后门得关紧点。”郑琼点头。 “没啥特别理由,主要就是想借这个职位跟老师套个近乎,绩点能高点,方便以后毕业。”南澄笑着说,听起来像是个玩笑,但她还真是这么想的。 下面的男生已经开始起哄了,就南澄这张脸,已经稳操胜券了。 到后面学委自然是落到南澄头上,结束散会的时候苏谭经过她还特意瞪了南澄一眼。 南澄感觉很冤,我本无心向明月,奈何姐妹盛情难却。 一小时自习时间,混得也快。 “走吧,学委大人。”郑琼做了个请的姿势。 “您先走,我接回电话。”南澄拍掉了郑琼伸出来的手。 刚才她爸妈打电话过来,没太好接。 “外面等你。”潘揽揽带着这两人先出去了。 “嗯。” “都挺好的……我今天太忙了,没来得及回电话……我知道了知道了啊……嗯嗯,拜拜。” 挂断电话,南澄长呼了一口气,刚才她妈夺命十八问差点没把她问背过气去。 她本来以为教室里面都没人了,准备关灯出去,回过身后,发现居然还有一个人。 教室最后一排的靠墙角落,俨然还坐着一个人,倨傲的少年单手托着手机,手机消息提示音不断,南澄通过他毫无动作的手指可以看得出来,这大佬暂时还没看消息。 南澄伫立在电源开关面前,在甩手走人和主动询问顾亭让是否也出去之间苦恼。 随后僵局被另一个爽朗的男声打破。 “顾少,我来了。”岳清风扯着他的大嗓门跑进来,人还没靠近,就被顾亭让一脚拦住了,大佬的脸上,嫌弃明显。 “顾少,我错了,我下次肯定不瞎吃东西。”岳清风讨好的捧着手,“谢谢顾爹救我于危难之中,小弟这辈子当牛做马,在所不惜。” 点名这事原本是岳清风应下的,结果事到临头他却掉了链子,早上还好好的,一到下午,整个人都装了电动马达似的,直往厕所跑。 “我才擦干净屁股就过来接驾了。”岳清风摸着屁股,一提这回事,两股又有了隐隐的感觉,苦着脸:“菊花残。” 顾亭让起身直接勒住他的脖子往后,拖着人往外带,“说话注意点。” 岳清风整个人朝后仰,挣扎之间才看到了教室另一头的南澄,他还没心没肺的朝那边笑了笑。 为了避免显得自己很呆,且自己全程跟个画外人一样免费看了一个“笑话”,总得做点什么。 所以南澄回了个同样的笑。 声音渐行渐远,教室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南澄痛快关了灯。 走廊里面,零星有学生从不同教室走出来,三三两两各位一体,人各有异,但他们身体同样都涌动着青春。 口袋里面的手机震动频率连着南澄胸前的那块皮肤都发着麻,来电显示为盗图同学。 南澄一边接电话,一边朝外走。 “晚上好,未来的女朋友。”陈喃的干净的声音至听筒里面传出。 走廊尽头,郑琼她们几个人朝南澄挥着手。 南澄扬唇,她的青春也由此转向不同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水日常,结尾男主客串,立爪保证后面就是两人剧情啦。 第6章 入学手续办完,接着的就是为期半个月的军训。 第一天结束的时候南澄就已经走不动道了,小腿和脚都有点泛红发肿,现在才感觉到高中那时候的军训跟现在一比,简直就是毛毛雨。 四个姑娘瘫倒在床上,讨论如何正当逃了军训。 “要不咱们说生理期?”郑琼手指在手机上按得啪啪作响。 “今天已经有五个这样的了,而且,你一个宿舍同一天生理期你当人家教官傻的?”潘揽揽不赞同。 “嗯……那,紫外线过敏?心脏不好?近期动过大型手术?脑袋开过瓢?”郑琼划着百度看到的一条条建议。“哈哈哈,这他妈还有什么肾虚,内分泌失调,便秘的。” “琼爷,咱能靠谱一点吗?”大学生活才第一天,南澄就已经开始绝望了。 “要不这样吧,学校后面不是有条湖么,咱几个往里面一跳,泡一会起来,准得重感冒。” “倒也没必要这么狠。”乔桉摇头。 这边几人还在讨论明天如何应对,陈喃的电话在这时候打了过来。 “在干嘛?”陈喃站在阳台靠在栏杆上,夜里的虫声顺着听筒透了点过去。 “在考虑明天是直接说自己脑子有病还是现在就去跳湖。”南澄爬上床,把床帘拉了起来。 “嗯?军训不太好?”陈喃一想军训第一天确实最熬人。 “简直棒极了好不好,通筋活血,我一口气上六楼气都不带喘的了。”南澄提了口气。 “我怎么听着你不大开心啊。”陈喃轻声笑出了声。 “知道还问。” “有哪里不舒服吗?给你的防晒用没有?” 陈喃上次过来给她带了瓶防晒,据说是经过他七大姑八大姨姐姐妹妹们的亲身试用,防晒效果杠杠的。 “奥~还没用,忘记了。”帘子里面有点闷,南澄换了个方向把头伸了出去。 -- 第15页 “军训用的鞋这么难穿吗,一天我脚上起了两个水泡。”说起来南澄还有点委屈。 “买药了吗?”陈喃皱眉。 “得了,没那么娇贵。”南澄打了个哈欠,有点犯困,在床上翻来覆去找舒服的位置。 “你们不是有什么400cm,七度空间,ABC来着吗,得物尽其用啊。”陈喃听着南澄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想起了前几天室友说的话。 “懂得还挺多。”南澄心想那个长度塞她鞋底一半都得露出来好吗。 “这不是提前了解一下,免得到时候给你买这个,什么都不懂,得多尬啊。” “打住,别一天天的尽想着嘴上占我便宜。”南澄的声音已经弱了下来。 宿舍里空调温度适宜,她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手机就扔在枕头上,感觉陈喃的声音越来越来远,脑子还是反应过来他在占自己便宜。 “跟你说个正经的,国庆要不要出去玩?”陈喃这两天跟他高中几个玩的好的组了个局。 等了一会见那边没回应,陈喃又叫了一声。 “南澄?” “嗯?”南澄强撑着精神。 “我说国庆要不要出去?”陈喃耐心重复了一遍,听声音就知道她要睡着了,但又想知道答案,本能的放低了自己的音量。 “等国庆再说吧。”南澄翻了个身,手机跟耳朵的距离拉开。 “小丫头片子鬼精鬼精的,困成这样了都不松口。” 陈喃觉得有点好笑,等听到了那头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之后才挂断了电话。 刚一进屋,寝室内和阳台的温度两极分化,陈喃被这冷气迎面,激了一个寒颤。 “多少度啊,你们?” “19。”成岩回,拿了遥控器往上调高了几度。 “是你虚了吧喃哥。”吴楚杰嗦了口泡面又开口,“也不知道今天阳台蚊子进餐是否愉快。” “要不你去问问?”陈喃被咬了好几个地方,正在找花露水。 “不是我说,你这也太黏人了吧,有句老话叫凡事有度,过犹不及,你现在就这样,以后很容易被厌弃的。”吴楚杰一副过来人的口气。 “没办法,谁叫我离不开呢,一天听不到她声我都浑身难受。”陈喃扶额,一脸无奈,嘴角又带着坏笑。 “你丫该不会是个抖M吧?还是说你就是个畜生,上次我见你屏保我看人家姑娘挺温柔漂亮的,好像看起来还挺小?违法犯纪的事情咱们可不能做啊。” 南澄长了一张幼态脸,特显小,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还要小个两三岁。 陈喃走过去,摸了摸吴楚杰的头,略带慈爱。 “再等你大一些,爸爸再来教你这些。” 吴楚杰含着一口泡面没咽下去,一脸问号。 “你solo18年,自己有没有想过原因?”旁边看书的周丛文又补了一刀。 到了第二天,郑琼连夜百度的东西还没用上,南澄就把脚给崴了,软组织挫伤,脚肿的下不来地。 就这样,南澄凭借着自身“优异”的身体素质,成功拿到校医务室的假单,彻底从军训中解放。 “都三天了,我怎么感觉还有点肿。”潘揽揽拿手指轻轻在南澄脚踝处戳了一下,留下了一个白色的小印。 “据我以往的经验来说,至少还得有一周。” 南澄的两只脚加起来扭了不下于五次,反复来几次,以至于她现在跑步稍微动作大一点,脚都会有点不适感。 “怎么好端端从楼梯上摔了?”乔桉把桌上的云南白药喷雾递给了南澄。 南澄接过后挥手示意她们离远点,这玩意的味道她都有点受不了。 几人这几天在红花油和云南白药喷雾的熏陶下早就免疫了,也没离太远,给她留了一个操作空间。 “我感觉有人撞了我一下,估计着急集合吧。” 当时她们在食堂刚吃完早饭准备去集合,南澄突然重心不稳一脚踏空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了,还好她眼疾手快抓到了旁边的栏杆才稳住了身体。 那会从食堂下去的都是清一色的军训服,绿油油的一片,也很难分辨是谁。 “那也太不小心了吧,谁不是要去集合的啊,万一真摔到了能负责吗,撞到人了也不晓得道个歉,哪的人啊?”郑琼有点生气。 “行啦,就是一个小插曲,要集合了,昨天罚蹲的酸爽你们已经以后够了吧。” 昨天他们班有个人迟到了,结果教官直接罚他们所有人蹲了一下午,郑琼回来跟她念叨了好久。 “快走快走。”郑琼拿起帽子拉着两人走了,还不忘问南澄晚上想吃什么。 南澄一时间不知道吃什么,说等回来了再说。 等她们走了之后南澄补了个觉,醒来宿舍内光线昏暗,她以为都晚上了,刚拉开帘子眼睛就被太阳光刺得睁不开眼。 “我去。”南澄暗下决心一定要把深色系的床帘给换了,还有下次睡觉一定不能忘记拉窗帘。 南澄下床拿冷水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就坐在凳子上发呆去了,逃离军训的喜悦感已经被在寝室躺了三天的时间消磨殆尽了,她现在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是松的,没劲的要死。 在想着继续刷剧还是看小说的时候南澄脑子里面突然闪过了一个地方,她打了个响指回神,拿手机查了一下路线,准备实践。 -- 第16页 公交被直接pass掉,先不说南澄现在这个状态,虽然脚能走路了,但是还是有点跛,有点吃力,且嘉大门口的268公认的难等。 南澄路过的时候,亲眼目睹过有人从前门直接被挤到了后门,最后给直接挤下去了。 嘉大有句话叫等不到的268,难搞的村头大妈。 据说是以前总有一群大妈老太太提着音响到操场跳广场舞,觉得地宽敞,保安赶都赶不走,为此还引发了一起“你要是赶我,我就跳湖”事件,最后还是校长亲自出面和当地村委沟通之后这事才算完。 所以,公交的难等程度可想而知。 打车估计也悬,第一天南澄就知道了。 好在当地村民为此专门研发了一条线路,往返于嘉大和最近的地铁口,一次载四个,每人15,南澄感觉还挺划算,试了一下脚没太大问题,换衣服准备出门。 到嘉南理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南澄下车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一家水果店,叫老板帮忙切了一个果盘,买了两杯奶茶,准备好一切之后,南澄打着上次陈喃拿过去的蕾丝小伞就往操场去了。 出门着急,南澄没戴眼镜,且她平日里也就上课戴戴,近视三百多度,现在看着操场上的方阵跟一片绿色的马赛克没什么区别。 不知道陈喃在哪个方向 ,南澄就找了个有阴凉的台阶坐了下来,把切好的水果拿出来,奶茶再插上吸管。 万事具备,只等人。 她没想到之前在新生群看到的一些损招能在今天被她用以实践,别说,看着他们在下面晒太阳站军姿,自己在阴凉树下吃西瓜喝奶茶,还挺爽。 南澄无聊,一边等人,一边刷微博,正吃瓜吃到一半的时候南澄感觉眼前一黑,脑袋被盖住了。 拿下来一看,是一顶军训帽,陈喃正站在她面前,旁边还站了三个男孩子。 军训的方队不知道什么时候解散了,南澄没注意到陈喃什么时候过来的。 南澄刚到没多久就有人注意到了,碍于教官没人敢说话,陈喃还是在吴楚杰眉来眼去了十分钟才看向南澄坐的方向。 小姑娘穿着格子裙,绑了两个麻花辫就那样坐在落下树荫的台阶上,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投影到她身上,偶然刮过一阵风,斑驳的影子随着风向在她身上移动,嘴里还含着吸管,看着手机时不时笑一两下,陈喃一时看的有些入神连教官喊向左转都没听见,还是吴雄杰戳了他两下他才回过神来。 “伤哪了,身上药味这么重。”陈喃皱眉。 刚结束陈喃就着急走了过来,不少人经过都在打量她,见南澄没反应,陈喃有点心梗,才没走近多少就闻到她身上的药味。 “诺。”南澄虚晃了一下脚,“青天白日,惨遇小人,一不小心,呀,崴了。” “还挺自豪,多久了?脚伤了还到处跑。”现在他跟南澄的关系还没明确,陈喃也不好上手,只能弯腰目测,看着没肿,见她这么悠闲,应该是没多大事。 “瞧瞧,陈喃这个紧张的样子。”旁边的吴楚杰跟两人在咬耳朵。“不过这真人比照片要好看多了,陈喃什么破手机,别说,两人同框还挺养眼。” 陈喃皮肤白,长得又干净,一副白面书生的样子,南澄气质温柔,陈喃站在她旁边,两人气质交融,谁看了都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之前不是听那谁说要追陈喃么,前两天人家给他表白,陈喃这狗居然冷着个脸,现在在这装什么阳光大暖男。” “换你你答应吗?”成岩递了个眼神,下巴上扬。 “不饿吗,吃饭去了。”周丛文拍了拍两人,跟陈喃打了个招呼走了。 “哎,这哥们不是看书就是吃饭,是看破红尘得道成仙了?”吴楚杰不能理解,这他妈上好的美人图不看,跑去吃饭。 “周哥的境界岂能是我们这等凡人能勘破的?走吧,晚了红烧肉就没了。” “红烧肉!!!你怎么不早说,快冲,这群人跟饿死鬼投胎来的,去晚了白米饭都没有了。” “你室友走了,你?”南澄朝他们几个走的方向抬了一下下巴,那几个人刚才站的也不是很远,说的话多少倍南澄听到了些。 “你过来不是为了跟我吃饭?”陈喃把放旁边没吃完的水果给收了起来,“还挺毒啊,我们在下面晒太阳,你搁这馋人。” 然后看着还有一杯没拆的冰饮,陈喃拿起来放在手里。 “给我的?” 是一杯金桔柠檬,放久了里面的冰块已经化了。 “老板说第二杯半价。”一个非常老掉牙的理由。 南澄伸手去拿,放这么久了估计早苦了,她不知道陈喃喜欢喝什么,就照着自己的点了一杯。 陈喃退了一步,把吸管插进去吸了口,“还挺甜。” “你要不要点脸啊,我这么个小姑娘的东西你都抢,怎么,追你的那姑娘连奶茶都没舍得给你买?” “天地良心,我平时见到女孩子话都不敢说一句。”陈喃把右手举起,大拇指和小拇指收拢交叉在掌心,只剩下三指竖着,做着发誓的样子。 “鬼听了都要哭。”南澄站起来,坐久了腿有点麻,站起来腿一软倒在正前方的陈喃怀里。 “这可不是我先动的手啊,没想到你还挺心急。”陈喃两手张开,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 第17页 “滚吧。”南澄推开陈喃,朝前走去,依旧是一脚一跛。 “走那么快干嘛?慢点。”南澄走开的距离陈喃一个跨步就追上了,见她气鼓鼓的,又只好软下来给她道歉。 “别生气了好不好,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陈喃扶着南澄的肩膀,配合着她的步子。 “谁稀罕。”南澄两腮鼓着,看着都想捏。 “我稀罕我稀罕,我知道有一家新开的湘菜馆,昨天去吃过了,味道超级好,还不闹肚子。” 南澄喜欢吃湘菜陈喃一早就知道,听说学校新开了一家,昨天就带着宿舍的几个吃过了,看几个人都没拉肚子,食材应该是都没问题了,想着等以后有机会了带南澄去吃吃,没想到今天人就来了。 南澄一顿,陈喃的喜好,她还真不怎么清楚。 后面吃饭的时候南澄兴致不高,吃的也少,陈喃以为她不喜欢这个口味,在心里把这个湘菜馆除名了。 出来的时候陈喃怕南澄没吃饱,问她还要不要吃点别的,南澄摇了摇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陈喃以为她脚痛,都要蹲下背她了,又被一把推开,看着南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陈喃都要疯了。 “怎么了祖宗,哪里不舒服?”陈喃盯着南澄,生怕错过她一个表情。 南澄又摇摇头,刚张嘴,陈喃都准备听了,结果她嘴了闭上了,自顾自往前走。 “闷?”陈喃从口袋拿了片湿纸巾给南澄擦汗。 之前南澄有说过最讨厌夏天,闷热得总是让她上不来气。 南澄停下步子,盯着陈喃,也不说说话。 “我真不跟别的女孩说话的。”陈喃以为南澄还在想那事。 “陈喃。”南澄突然开口。 “嗯?” “你怎么都知道我的喜好?” “跟你聊天记着的呗。” 南澄从开始跟陈喃聊天的时候,以及她平时的朋友圈就很能看出喜恶了。 “可是我都不晓得你的,喜欢的季节不知道,喜欢的奶茶不知道,喜欢的口味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南澄低着头,有点挫败。 “就这事?你为这个吃不下饭?”陈喃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以为是有什么难言的大事,他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了,结果半天是因为这事。 南澄点头。 随着南澄的动作,陈喃的眼角眉梢都笑开了,他轻轻敲了一下南澄的额头。 “了解你的每一个喜好于我而言都是理所应该的事情,我应该这么做,你现在不清楚我的习惯只是因为咱俩相处的时间太短了。” “我在追你,你愿意慢点走等等我就行了。” 陈喃每落下一个字南澄的心就更重一分。 “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南澄摸了摸额头,红晕已经爬上耳根了。 “我觉得就是的了。”陈喃答的倒是坦荡。 “那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难追?”南澄瞄了陈喃一眼。 “是有点……不过像我们澄澄这样的女孩子……”陈喃眯了眯眼,“难追一点也挺正常,这么随便就跟人跑了可算怎么回事。” “我要回去了!”南澄转过头,脸上已经红了一片,胸腔砰砰作响。 着起急来南澄走路的速度倒是不慢,陈喃笑着追了上去。 第7章 军训结束在国庆前一天,当天要走方阵,南澄就训了一天,也不好跟他们一起,就穿了一身军训服,跟那些照样没训几天的人站在旁边看他们表演,弄了三小时才算完。 上一秒还在因为教官离去而泪撒操场的小年轻,下一秒已经在宿舍躁动安排国庆的排期了。 “没受过紫外线摧残的脸蛋就是不一样。”郑琼捏了几把南澄的脸,又指了指自己,“我是非洲土著本著。” “你防晒呢?”南澄正在往脸上抹东西,被郑琼蹭了点走,得补。 “真女人是从来不用那种东西的。”郑琼挑眉。 “也是,你这样往人堆里一站,特显眼。”潘揽揽本来在弄东西,听到她说话特意停下来打量了她几眼。 “说不定人家帅哥就是喜欢我这种健康的呢。”郑琼抛了个媚眼,还摆了个风骚的pose。 “上次满尘说你头盖骨长得不错。”乔桉搭了她的话,一脸诚恳。 “giao?” “他们医学生夸人都这么专业的?”南澄补妆的手都顿了一下。 乔桉耸耸肩,表示也很无奈。 几个人在宿舍闹了一会,南澄看到潘揽揽一直在电脑上弄什么,期间都没怎么开过口,前几天就看她在弄。 “剪视频?” “嗯。”潘揽揽点头,停下动作,把电脑朝南澄那边偏了点。 “你搞这干吗?”郑琼看了一眼。 “为爱发电,用心产出,良心up主。”潘揽揽拍了拍胸脯。 “这几个……帅是帅,但是一个都不认识。”郑琼挠头,人物识别失败。 “Together?”南澄有点不确定。 “bingo!” Together是南韩娱乐公司GTM上周刚推出的一个八人男团,主打治愈风,成员由三个中国人,五个韩国人组成,出道没多久已经在世趋上占了好几个排名了,郑琼内娱都不怎么关注何况外娱,南澄还因为是昨天刷到微博了才知道了一点。 “团粉?” -- 第18页 一般来说,个人向的剪辑相对于团体的占比要多上许多,南澄看潘揽揽剪的视角,八人一个不差,且镜头都很抓人。 “刚开始得团出圈才会有更多的人看到他们,个人资源才会更好。”潘揽揽答道。 “人间清醒,不愧是你。” “那你喜欢哪个?”郑琼问。 潘揽揽伸手点了点屏幕中间穿着黑色衣服的男生,“诺,伯月。” “我知道我知道。”乔桉举手,“他是主唱,叫moon。” “中国人?”南澄看着这个男生的长相,标准的中式的浓颜系长相,很难不认领他的国籍。 “嘉云人。” 很简单的三个字,从潘揽揽的嘴里说出来又带了几分别的滋味,像是忧愁,又是骄傲,眼里也有光。 “你知道的还挺多。”郑琼打趣。 “百度百科很清楚。” 潘揽揽眼睛看了一眼别处,挺平常的一句话,她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有点不自在。“你下午不是要去广播台面试?” “我不是等着南澄,她和我一起去。”郑琼指了指南澄。 “你之前不是说学校组织社团都不加么?”潘揽揽看向南澄。 南澄看了眼郑琼,一切尽在不言中,然后拿了衣服去厕所换。 本来她是打算四年就当个咸鱼的,但是郑琼昨天看到校广播台的招人海报后说非要去试试,但是一个人去怕没底,要拉上南澄作伴,好在南澄高中三年也是学校广播台的,对这件事也不抗拒,也就应了。 “好了没,小橙子。” “来了。” 南澄平时穿衣风格偏向休闲风,一柜子T恤牛仔裤,今天面试感觉得正式点,挑了件复古改良版的旗袍,头发就随手拿了根素簪别在后头。 “陵川不是临江么,也没说靠近江南那边啊,啧,靠水的地方真养人。”郑琼伸出手别在南澄臂弯,“走吧,我的民国大小姐。” “顾少你真不留下?”一个惋惜的男生从广播室里面传出来,良久也没人回应。 南澄跟郑琼刚到广播室就听到里面有声音,两人对视一眼,看门没关,想了下还是敲门。 “请问里面有人在吗?”郑琼敲了敲门。 没一会从里面走了一个瘦瘦的男孩子,看了两人一眼。 “有什么事情?” “请问你们还招人吗?”南澄挥了挥手。 “招的,请进。”男生愣了一下,然后侧身给她们让路。 “谢谢。” 南澄进去之后就明白为什么刚才这个男生说话没人回应了,沙发上坐着顾亭让。 “请坐,我给你们倒点水,正好顾学长也在,他可以直接面试。” “我去,怎么他也在啊?”郑琼附在南澄耳边小声道,她看见顾亭让就发憷。 “听意思也是这的人,不过要走?”南澄对着顾亭让摆着一张笑脸,用气音回答郑琼。 “要做这个?”顾亭让斜靠在沙发上,坐姿懒散,眼神却是不带一点慵懒,拿手点了点桌上的海报。 郑琼已经不敢开口了,来的路上组织的语言现在脑子里面已经乱了。 “嗯,要自我介绍?”南澄点头,她看顾亭让倒是不怕,只是觉得不好接近,一想以后反正也没什么交集,也就更加没什么感觉了。 “成年了吗?我们不招童工。”顾亭让没头没脑来这么句。 “学长放心,下个月就满了。”南澄脸上虽然带着笑,说出来的话却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嘉云人?” “陵川人。” “有男朋友?”顾亭让话问的极为随意,意义上的面试就这样开始。要是不他长着一张冷隽的脸,和周身的高逼格气质,一般人都会往调笑上去想。 南澄还是不免皱眉,心想这都是什么破问题,招主持人还是查户口啊? “我们有时候有活动需要忙到很晚,如果你有男朋友,可能会占用你的私人时间。”顾亭让这番话算是给她解释上个问题。 “学长放心,我未来四年都不会有这种问题。” 南澄想着校广播台而已,顶多平时有点临时性活动,大型晚会都在放假之前,这点时间占用对她构不成什么影响。 而且,她想到陈喃,两人不在一个学校,真成了以后,估计也就只有周末有时间见见面了。 所以,南澄把这些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后爽快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么确定?”顾亭让追问。 南澄心里翻着白眼,你管我确不确定,我说行就行。 “生是广播人,死是广播魂,能为同学服务一直以来是我的梦想。”南澄从进门就弯着的唇角到现在已经成了一条直线了,本来听着挺激动的一话,她说出来都要听见磨牙声了。 顾亭让脸上八风不动,显然不信。 “以前做过吗?” 顾亭让总算问了点正常的,南澄深呼吸,要是再问这么无厘头的问题,她估计要摔门出去了。 “高中三年都是在学校广播台,从小到大演讲比赛也参加过不少。” “嗯。”顾亭让点了一下头。 嗯? 南澄眨了眨眼睛,本来以为面试步入正轨,正准备迎接下一个问题,没想到大佬直接不说话了。 等了一会顾亭让终于动了一下,在桌上随便拿了张纸挪到南澄面前。 -- 第19页 “张平,有笔吗?”顾亭让对旁边的男生说。 “有的。”张平从旁边桌子上拿了一支笔递给顾亭让。 “把联系方式留一下,过几天会有人短信通知你结果。” 顾亭让把笔放到南澄面前。 南澄歪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纸,又看了一眼顾亭让,确定不是他在开玩笑的,犹豫了一下,然后把号码写了上去。 然后,大佬抬了抬下巴,示意结束,下了逐客令。 所谓的面试,也就这么草率的结束了。 从广播室出来的时候郑琼喘了很大一口气,还拍了拍胸口。 “我坐里面感觉自己身上都在掉冰渣了,顾学长那个眼神,啧啧啧。”郑琼咂舌。 “你怎么都不说话?”南澄想起来来广播室的初衷。 “我脑子当机了,你刚才那样我都怕他给你一个回旋踢。” “有那么吓人吗?他又不能吃了你。” 南澄觉得郑琼未必也太怕顾亭让了,人家还没怎么她呢。 “也就你不怕了,我听说喜欢他的女生从嘉北排到嘉南去了,但是没人敢往他面前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南澄很配合。 郑琼往后看了一眼,确定距离广播室够远了才开口说。 “他是……gay。”说到后面那个单词郑琼还特意降低了音量。 “gay?”南澄有点惊讶,顾亭让看着也不是那类人,不过他确实也让人捉摸不透。 “学校贴吧你都不逛的吗?”郑琼问,“说是之前有个小姐姐追他,鲜花,蜡烛,广播,超大阵仗,结果他看都没看人家一眼,搂着旁边的小哥哥就走了,就他室友,据说两人在宿舍也经常打情骂俏。” “就这?也太捕风捉影了吧。” 而且打情骂俏这四个字用在顾亭让身上也太惊悚了点。 南澄对于人类超强的脑补能力已经见识过了,高中那会就是因为学校贴吧有人写了她和乔屿的不少小故事,这人还好死不死的给他一份更像是圣旨的情书,以至于后面被约到校长室去喝茶,在两人再三否认和保证下,而且看两人成绩也没什么影响,这是才算完。 “不知道,传着玩呗,但是顾学长没清理也没辟谣,平时也没看他跟哪个女孩子走的近,就他那张脸。”郑琼又强调了一遍,“他顶着那张脸居然身边没一个女孩子,我长他那样,我一天三个不带重样的,说不定就是真的呢。” “还都不重样,你渣不渣啊你?你统共才见过人家几次,就知道没别的人?”南澄笑着拍了一下郑琼,“不过也是,像他那样的人,凡心难动,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降得住。” “对了,你国庆什么安排,要回家吗?”郑琼突然想起来明天就国庆了,宿舍就南澄一个外地人。 关于国庆安排,南澄父母从上周就在催问了,谢霜前两天也在问,不过她另有安排,之前陈喃问她的事情她后面禁不住软磨硬泡还是应了。 “晚点会。”南澄答道。 第二天南澄出门的时候其他三个还在睡觉,等到校门口的时候发现陈喃旁边还站了一个男孩子。 “哈喽啊,小嫂子。”邓晋贤开口给南澄打了个招呼。 “好好说话。”陈喃回手拿手肘顶了邓晋贤一下。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高中同学,你们机械学院的,叫邓晋贤。”陈喃正色给南澄介绍了一下。 “你好,我是南澄,水色澄澄的澄。” 未免邓晋贤把他们两个的名字弄混,南澄特地强调了一下。 “别把他当个人,先去吃东西?”陈喃接过南澄手里的包,之前有跟她说过可能需要过一晚。 “你们吃了吗?”南澄问。 “我……”邓晋贤还没说完直接被陈喃用手掐断。“刚才吃过了,我包里有面包,过会你要是饿就吃一点,你还要不要买点别的。” 听南澄开口的意思就是不想吃。 “没了,走吧。”南澄摇头。 “惨无人道,惨无人道啊。”邓晋贤跟在两人后面,摸了摸肚子。 陈喃听到后从包里面翻了一包面包扔给他,朝后给他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 “你们不是吃过了吗?”南澄看着陈喃刚才的动作,心存怀疑。 “他吃的多,一天八顿都不带饱的。” 陈喃等人先去的酒店,楼下就是电玩城,旁边挨着游乐园,南澄听他安排说是先等人到齐吃个饭,第二天再去游乐园玩一玩。 “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三人把身份证掏出来递给了酒店前台。 说实话现在时间还早,他们完全可以先吃个饭再去游乐园玩一下午也就够了,过夜完全没必要。 对此陈喃给出的解释是,他们很久没见面了,想说的话太多,光叙旧就得好久。 他们距离高考也就过去了三四个月好吗,被他一说整得像过了三四年了一样,南澄看陈喃越看越狗。 “麻烦一间单间,一间标间,然后再帮我预留两间标间和一间单间,这边押金我先一起付给您,身份证到时候等人到了再给您过系统。”陈喃把手机付款码打开面向前台。 “还未成年啊,你要当畜生?”邓晋贤靠在陈喃耳边小声说。 刚才他瞄了一眼南澄的身份证,自以为声音很小,其实旁边的南澄听的一清二楚。 -- 第20页 陈喃踩了邓晋贤一脚,给了他一个眼刀。 “这两张房卡你先拿着,你要是想一个人睡就睡这个大床房,要是害怕,待会还有个女孩子过来,你们两可以睡标间。”陈喃把两张卡都递到南澄面前。 他其实是不放心南澄一个人睡一间房的,但是又怕她不习惯跟陌生人睡,只能做两手准备。 南澄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那张大床房的房卡,她确实不太喜欢跟陌生人单独处在一个封闭的空间。 “这间标间就在你房间旁边,我晚上睡这里,你要是有事就叫我。”陈喃收回另一张房卡,交代南澄。 “我们过会要去接人,你要不一起?”邓晋贤开口问道。 陈喃顺过去看南澄。 “要不你们先去,不用管我,昨天晚上没睡好,我现在有点累,想补个觉。” 南澄是真没睡好,昨天晚上宿舍几个都被潘揽揽抓着给Together投票,折腾到凌晨三点。 “那记得关好门,别人敲门千万别开,我回来了给你打电话。”陈喃皱眉,有点不放心放她一人在酒店,但局是他组的,有人从外地过来,他得去接。 邓晋贤觉得画风没眼看,独自先下楼去了。 “好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南澄把陈喃从房内推了出去。 过了几分钟,房门被敲响,南澄开门。 “你开门了。”陈喃说。 南澄心想,那可不么,我知道你没走,外面脚步声都没,就想知道他想干嘛。 “记得锁门,我给你打电话你才可以开门。” “快走吧你。” 啪一下,南澄把门关了,等南澄的门锁声音响起,外面的走廊才传来渐渐走远的走路声。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真的很慢热很慢热 第8章 南澄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下午一点了,也就是说她睡了三小时,她自己都吓了一跳,看手机没有一条未接电话和消息。 这两人也不至于这么久都没接到人吧? 南澄坐起来战术性揉了揉眼睛,给陈喃播了一个电话,那边很快接起。 “醒了?”陈喃那边声音有点吵。 “嗯。”刚睡醒南澄的嗓子还有点发哑。 “等我几分钟,马上过来接你。” “奥。” “嫂子你终于醒了。”那边有邓晋贤的哀嚎声穿过来。 南澄才醒,还有点发懵。 正在床上发呆呢,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南澄盯着门没动,等外面又敲了一会她想起来好像陈喃是说要来接她来着。 掀被子,下床,开门。 “睡好了吗?”陈喃问。 南澄缓慢点了一个头。 因为长时间睡眠,南澄的脸现在有点发红,绑好的头发也散了,衣服松松垮垮,陈喃萌生了一个心思。 陈喃伸手亲亲捏住了南澄的脸颊肉,南澄看着他,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就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超萌,陈喃的心都要化了。 食指顺着下颌来到下巴,陈喃把南澄的下巴抬高了一点,向前一步,两人距离拉近。 陈喃侧头低了下来,他的眼睛盯着南澄,手指在她唇角磨了一下,眸色加深,刚准备下靠,南澄伸手把他脸推开,像打了一巴掌,软绵绵的没力气。 “我是睡懵了,不是睡傻了。”南澄转身进了卫生间。 “还挺清醒。”陈喃摸了刚才南澄打的地方,失笑。 下去的时候陈喃的那群朋友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你知道陈喃这个狗比多狗吗,硬生生拉着我们在电玩城待了两个多小时。”邓晋贤看到南澄下来先发制人,告了一状。 “你不是玩的挺开心的吗?”陈喃回怼。 “不好意思,我昨天没休息好,今天有点睡过头了。”南澄有点歉意看着这群人,毕竟人家也等了她这么久。 “等等嫂子也是应该的,小嫂子好。”另外几个没见过的男生齐声开口。 “别瞎喊,还在追呢。”陈喃笑着说。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秦宿白。” 陈喃指了一个白色衣服的男生,刚才就他叫的声音最大。 “哈喽。”秦宿白打了个招呼。 “南澄。”南澄回了他一句。 “哟,你两名字还挺登对。” “这个是谢贡。”陈喃指了另一个黑色衣服的男孩子。 “嫂子好嫂子好。” 谢贡刚伸出手,被陈喃一把打掉了。 “打招呼就打招呼,别动手动脚的。” “哇,你这也太把兄弟当外人了吧。” 南澄看着他们几个,一看就知道关系不错,突然就想起了谢霜和林珑,想着等回陵川了几个人也要聚一聚。 目光一转,南澄看到最侧边站了一个人,短发,T恤,牛仔裤,带着耳钉,第一眼以为是个秀气的男生,但仔细一看就知道,骨架小巧,脖颈线条平滑没有多余的凸起,是个女孩子。 “这个是孟于时,高中同过一段时间同桌,经常跟我们一起打球的。”陈喃给南澄介绍。 孟于时从一开始就没开过口,一直打量着南澄,目光很直白,也没遮掩。 “你喜欢这样的?”孟于时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听这话意思不浅啊。 南澄看了陈喃一眼,往他身后站了一点,她不太喜欢陌生人这种打量,让她不舒服。 -- 第21页 “我知道好看啊,你也别盯着一直看,怎么,要跟我抢啊?”陈喃侧了点身,从包里面拿了顶渔夫帽给南澄带上,彻底挡住了孟于时的视线。“行了啊,都别干站了,吃饭去了,饿死了。” “你居然连孟于时都防你是不是人啊?”谢贡道。 “ 你懂个屁。”陈喃叫他一边待着去。 “终于等到吃饭这个词了。”邓晋贤期间也吃了不少小吃,听到吃饭感觉又饿了,没吃到白米饭总归还是觉得差了点什么。 跟着陈喃的定位,几个人转了半个小时才找到地方。 “你找的这是什么破地方。”邓晋贤看了一眼外面破破烂烂的招牌。 店在一个小巷子里,门口右上角挂了张掉了漆的牌匾,上面写着“湘城小记”,墙角还长了一些青苔。 “进去吃就知道了。”陈喃示意让他们先进去。 “我查过,这家的糖醋排骨很出名。”陈喃对南澄道。 “就姑且相信你一次。”南澄跟着队伍进了门。 估计是过了饭点,店里就零星几个人。 “老板,我是昨天打电话订包厢的,尾号0716。”陈喃招呼了一声老板。 “来了,菜已经都差不多了,直接上?”老板娘迎了出来。“还要点别的吗?” “一壶茶,一瓶常温的奶,其他的……”陈喃看了一眼其他人。 “两箱啤酒。”几个男孩子对视了一眼,下了决定。 “你们几个点的负责解决啊。” “陈喃别在这给我装啊,以前半箱喝下去脸都不带红的。”谢贡道。 “还挺能喝。”南澄啧了声,跟着老板娘上了楼。 “这就是偶尔,陪他们而已。”陈喃追在后面。 “这还没追到就这样了,追到了不是得供上。”秦宿白感叹,从没见过陈喃这样。 “你错了。”邓晋贤摇头,“现在就已经供上了。” 啤酒上来,陈喃面前还是被放了两瓶,逃不过。 “兄弟们大老远跑过来,你不喝两瓶没意思吧。” 他们这几个人,除了陈喃和邓晋贤,都报的外地的大学。 陈喃正在给南澄倒奶,没说话。 见他没反应,桌上的人都齐刷刷的看向南澄。 “咳,别看我,你们叙旧,我今天就过来蹭个饭。”南澄今天被盯的次数有点多,她都有点发毛了。 “到时候趴地上了你们自己爬回去啊,我可不管你们。”陈喃拿开瓶酒给几个人陆续开了酒。 “谁趴地上谁是弟弟!”谢贡在旁边叫嚣,场子已经预热起来了。 酒过三巡,陈喃面前已经多了四个空瓶子,其他几个人脸上多少都染了点红,特别是邓晋贤,脖子都红了。 南澄看了一眼陈喃,除了身上多了点酒味,脸上一点变化没有,还能云淡风轻的给她夹菜,看来酒量是真的不错。 “老白,你有没觉得这姑娘挺眼熟的,从刚见到我就这样感觉。”孟于时突然开口,全桌现在就她和南澄没沾酒。 “怎么你们女孩子也兴这样套近乎?”秦宿白脑子已经有点涨了,回答问题还是挺清楚的。 “不是,我是说正经的,你们都仔细看一下。” 几个人随着她的话都放下了酒杯,开始打量南澄。 “别闹了啊,正吃饭呢。”陈喃又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酒。 “还真是。”谢贡说,“有点像那谁。” 喝的有点多,他脑子有点糊,一时间想不起来。 “陈喃高二追的那个姑娘,我没记错叫许纾瑜吧,跟她还真像,特别是下半张脸。” 原来在这等着呢,南澄就说这姑娘一开始看她就不简单。 听到这个名字,南澄心中一动,想起来陈喃刚跟她成为好友那会,给她发过的那张照片,下面的水印好像就是嘉云一中来着。 “要说陈喃高三复读跟这位纾瑜学妹还有点脱不了关系呢。”孟于时这时候居然笑了,跟开玩笑似的语气,“追了人家两年未果,结果高三直接颓了,学都不怎么上,高考那天居然都没考,直接复读了。” “孟于时你发什么神经呢,你喝的茶里面掺了酒?”陈喃已经有点生气了,嘴角下垂,之前挂在脸上的笑都收了起来。 还别说,陈喃冷起脸来还挺吓人的。 “这就受不了了,不是,你追人家姑娘你得先把底给抖干净啊,迟早的事,免得以后知道了还麻烦,我这不是在帮你?”孟于时说这话的时候眉梢都上扬,看上去心情不错。 “都什么年代了,俗不俗啊陈喃,你还玩替身这种梗?”孟于时又接着说:“高中为了人家打架被记了过也算是风光伟绩吧。” 哦豁,南澄心想直接被人给安排了,陈喃爱而不得,所以退而求次找了一个相似的她? 只是打架这个事,南澄显然没看出来陈喃有那块料。 他俩这发展方式和进度,往这个套路上带确实一点毛病都没有,换别人可能现在都已经掀桌走了。 南澄还是端坐在座位上,脸上没多大变化。 “你喜欢他?”南澄开口,话是对着孟于时问的。 陈喃刚想开口被南澄一个眼神堵了回去,筷子放在碗旁边,拿纸巾擦了下嘴,饭是暂时吃不下去了。 “并没有。”孟于时也答的挺快。 -- 第22页 “那你身边有朋友喜欢他?”南澄又问。 “也没有。” “那您是替谁恶心我呢?” 南澄靠着椅背,双手环抱在胸前,脸上挂的是一副温风和煦的笑,嘴角的梨涡也露了出来,语气平缓,没带一点感情。 “看你印象那么深,估计你们关系还不错,要不我直接把眼睛蒙住,这样你看着我会不会有点熟人的感觉,说不定还能促进感情发展,正巧我还没想到跟你们聊点啥,这不话题就来了嘛。” 孟于时的笑已经僵在脸上 。 “卧槽。” 两人过了这么一遭,几个人的酒也醒了一半,不得不感叹,女人之间过招,刀锋暗藏,稍不注意就见血了。 南澄看着挺温柔一人,没想到嘴上也这么厉害。 说实话南澄是真懒得跟她扯,碍于是陈喃的朋友,她已经尽量给孟于时面了,陈喃以前的破事她也没兴趣知道,现在进行时没必要拘泥于过去,没在一起就是没在一起。 只是这人偏要在吃饭的时候恶心她,看样子以后可能也会见到,所以她索性一次性解决了。 “这玩笑开过了啊,你得自罚三杯。”邓晋贤出来打圆场,给孟于时递了一瓶酒。 孟于时接过去倒了三杯一饮而尽,算是接了邓晋贤这个台阶。 “真像?”南澄问邓晋贤,这桌子上除了陈喃,就他南澄认识的时间稍长一点。 “啊?”邓晋贤不敢回答,看着旁边脸已经黑了的陈喃。 看这反应,八九不离十,不过她俩长得像也挺正常。 “说明你还挺专情,就挑着一个类的姑娘喜欢。”南澄对陈喃挑眉,又重新拿起桌子上的筷子,“这糖醋排骨确实不错,陈喃我还要一份。” “嗯,好。” 南澄虽然没太大反应,但是后面陈喃的眉头一直皱着,几个人喝酒的兴致也没了,最后两箱啤酒还剩下一半。 后面回住处的时候,几个男孩子还是在努力活跃找气氛。 “我们那房有个麻将机,南澄你会不会,要不去玩一会,现在时间还早。”谢贡说。 麻将南澄也会一点,但是打得少,刚想回绝来了个电话。 南澄扬了扬手机,跟几人示意过后走到旁边接电话去了。 “您好?”是个陌生号码,南澄没印象。 “是我。” 男声清冷,如此有辨识度的声音,一开口南澄就知道是谁了。 “顾学长?” “嗯。”那边回。 “有什么事情吗?” “我就是通知一下你,广播台这边通过你的面试了。” “奥。”前面树下绑了一只小猫咪,南澄正在拿脚尖逗它。 “嗯,先挂了。”顾亭让淡淡道。 “奥,学长再见。” 说完再见,那边也火速挂了电话。 不是说短信通知吗,怎么打电话来了,还是这种举国同庆的日子。 南澄挂完电话看向陈喃那处的时候,陈喃好像在跟孟于时说什么,旁边几个人看上去是在劝说,等她走过去的时候几人已经收住了话柄,就是孟于时脸有点臭,直接进去了。 “你别介意,孟于时她平时跟我们这大老爷们待久了,说话直来直去的,也没什么坏心眼的。”秦宿白说。 “没事,朋友在一起叙旧总是要找点话说的,我听着还挺有趣。”南澄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那麻将还打吗?”邓晋贤问。 “我可不怎么会,而且就你们几个欺负我一个,不太好吧。”南澄摆手。 “我们就算要欺负陈喃也不让啊,你还不知道吧,喃哥号称一中赌神,就没带输过的。”谢贡说。 “这么强?没输过?” 南澄看向陈喃,大概是没猜到他连麻将都会,后者拍了拍她的头,语气宠溺。 “想赢多少?” “艹,这么嚣张,兄弟们这能忍?”邓晋贤袖管已经撸起来了,准备大干一场。 “今天饭钱多少?”南澄问。 “一千出头。”陈喃回答,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第9章 上了牌桌还是南澄在打,她勉强撑了两小时就熬不住了,打到后面哈欠连天。 明明是睡够了,看到牌就发困,一会功夫就打错了好几张牌。 刚摸到手的牌南澄看了一眼有点发愣,正准备扔下去,被陈喃伸手给抓住了。 “这个可不能打,打下去了得开钱。” 陈喃左手搭在南澄椅背上,右手攥着她的手。 “干吗,我不要这张牌的。” 南澄又仔细核对了一眼面前摆着的牌,一句三四五万,一对六筒,还剩一个八条和九条,手里这个是一筒,跟谁都沾不上边,“那随你。”陈喃撤回手。 南澄手里的这张牌刚打出去,牌桌上三个人明显都很激动。 “不杠?”邓晋贤问南澄。 “我打的。” 三个人听到后齐齐伸手,“十块。” 南澄转头看向旁边正努力憋笑的陈喃,一脸挂着为什么。 陈喃清了下嗓子,伸手指了指邓晋贤面前被翻过来的九筒,“一筒,癞子。” 南澄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瞪了陈喃一眼,到手的钱飞走了,现在还得倒贴。 “你怎么不提醒我?” -- 第23页 “我说过了。”陈喃很无辜。 “你应该果断把我的牌推倒说胡了。” 永远都不要跟一个失去理智的女人讲道理。 “是,我的错。”陈喃拍了拍南澄的脑袋,认命低头。“欧皇都经不住你这么打的。” “哎哎哎,责任归属完没有,哥几个还等着开钱呢。” 陈喃从抽屉里面抽了三十出来分给了他们,南澄看着有点丧气。 打牌的钱是陈喃的,三张红票子到现在差不多见底了,可想而知南澄牌技有多差。 陈喃刚准备从钱包里面抽钱,南澄直接给按住了。 “你来。”南澄说。 “不玩了?” “敌方杀气太重,我团军心受挫,无力再战,请求支援。” “行吧,就救你这一回。” 陈喃把钱包往南澄一递,两人交换了一下位置。 “怎么,你们夫妻车轮战想耗死我们?”秦宿白已经受不了陈喃这个腻歪劲了。 “守好你的钱包吧。”陈喃伸手开始垒牌。 “就是这个感觉,够嚣张。”谢贡锤桌。 后半夜牌局才散,以三人惨败告终,邓晋贤还欠了陈喃八条裤衩子。 几个人又闹着要请客吃宵夜,撸串拼酒,又折腾到凌晨。 孟于时下午吃饭回来没多久就走了,说是家里有事,具体真是什么原因几个人没问也不敢问,只说下次有空再聚,都觉得她确实弄的有点过分了。 洗完澡躺在床上,南澄的眼睛瞪着像铜铃。 地址选在市中心,提供便利的同时也附带了不少噪音,这家酒店隔音做的不怎么好,南澄都能听到偶尔走廊有醉酒的人经过的沉重脚步声和嘴里的吆喝声。 白天孟于时的一番话她不可能完全没放在心上,想起来越发觉得身上燥热,掀了被子又把空调温度往下调了几度。 翻来覆去睡不着时,门外突然又响起了敲门声,咚咚两声,很有节奏。 南澄盯着门口,攥紧了被子,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拿手机的时候南澄眼睛还是盯着门,看了一眼来电提醒,是陈喃。 “是我。” 与此同时,门外又响了两声敲门声,电话听筒里面也有回音。 “开门。” 南澄开了灯,起身下床开门。 “半夜敲女生的门也是以前追人的习惯?”南澄睥了陈喃一眼。 来人没说话,脸上因为酒精作用有点发红。 陈喃径自进门,转身把门一关,南澄不知道下一秒自己怎么就被按在门上了,房内的灯被陈喃关了。 “还敢开啊?”陈喃双手撑在南澄两耳边,鼻息间都是酒气。 “你身上真香。”陈喃低头靠在南澄肩膀上,还用力嗅了嗅。 又来这招,南澄抬腿踹了陈喃一脚。 “痛。”陈喃叫了声,带着点酒味的呓语。 “你以前追人也经常这样?” 南澄大抵是经过第一次之后,这次显得无比淡定,被人按在门上,还能抱胸冷淡的嘲讽几句,心里清楚他也不敢做什么。 “我不喜欢她。” “你不喜欢你追人家干嘛。” “我就是觉得眼熟,好奇。”说完陈喃还往南澄脖子上蹭了蹭。“没孟于时说的那么夸张。” 这是他妈什么渣男语录发言。 “还有,我没高考不是因为她。”陈喃补充,怕下午孟于时胡诌的那番话影响到她。 “但是他们都没否认。”南澄点明这点,当时在场的所有人看反应都是默认了孟于时的话的。 至少他身边的人都默认了,南澄没理由不相信。 南澄双手撑在他胸前,用力一推,没动。 “你起开点,你知道你现在跟流氓一样吗,再这样我报警了啊。” “那你抱紧一点,我也抱紧一点。”陈喃还真把手臂收拢放在南澄腰间,将她圈进了怀里。 “你干嘛呀,你要是借着酒精不做人我可不认账的啊。”她没法跟一个酒鬼讲道理。 南澄在他怀里挣扎,两人都穿的是睡衣,贴在一起轻薄的衣物根本不起作用,南澄甚至能感受到他胸前震动的频率。 “这是费洛蒙效应,不关我的事,我控制不了的。” 酒气混着热气扑在南澄脖子上,房内空调已经被她调到了19度,此刻她却感到口干舌燥。 南澄想知道这个人是真的醉了还是在故意发疯,挣扎了半天都没用,反而陈喃越抱越紧。 索性也懒得动了,南澄伸手捏住陈喃的双颊,用力拉到最大,不用想,肯定很滑稽。 窗帘透了点外面的灯光,两人的视线已经适应了房内昏暗的光线,南澄盯着陈喃的眼睛。 “那你知道多巴胺的保质期才三个月吗?” 陈喃松开了牵制在南澄腰间的手,南澄看着他往后稍稍退了一点点,然后弯下一点腰,视线与南澄对齐,与她直视。 “可是陈喃的爱没有。”陈喃看着南澄的眼睛,无比诚恳,“没法预料下辈子,至少这辈子,我活着都是。” “你知道我爱你是出现频率最高的谎言代名词吗?” 南澄回头把灯打开,两人因为突然的光线都被刺的眯了一下眼。 “发够酒疯了吗,我要睡觉了。” “你觉得我跟你说这些话都是酒精作用?”陈喃没动,双手垂在腿侧,眉头微皱。 -- 第24页 他一般思考问题的时候就会做这样习惯性动作。 开了灯才知道陈喃从进门的脸颊微红到现在已经耳尖和脖子都被染了个遍。 “我们认识才三个月,见面不到一个月,你觉得你说这个话的可信度高吗?” “我从来都不觉得时间是用来衡量感情的唯一标准,至少我以为你也是这么认为的。”鬼知道他回去又灌了两听酒才敢过来敲门表白。 但热情来得快也去的快,南澄并不需要这种快餐感情。 她很清楚自己喜欢陈喃,这种情愫在两人还素未谋面的时候已经悄然滋生了,她怕这只是一种被营造的自以为的假象,她想再等一等,在等自己的心明朗的一点。 可是每次见到陈喃眼里涌出的热意和急切,她也忍不住动摇。 是再等一等,还是就随他吧,反正自己也爱他。 两人就这样站着,像是无声的对峙,后来南澄叹了口气,像是妥协。 “你喜欢许纾瑜吗?” 这是南澄最后的坚持。 “不喜欢,我很肯定。”陈喃答。 “那你为什么为她打架?”南澄觉得这至少得有个理由。 “我那叫见义勇为,当时她被人欺负,正巧被我碰到了。”陈喃忙着解释,又竖起了手指发誓:“我要是有一句假话,就天打雷劈。” “现在已经不兴这样了。” “我一辈子得不到所爱。”陈喃补了一句,眼神坚毅,话里尽显诚恳。 那就这样。 南澄打量的陈喃良久,终于下了决定,这事她就当在心里过了,以后多的是时间去弄清楚。 “你多高?”南澄突然问。 “178。” “那不好意思,你淘汰了,我男朋友至少得180,你太矮了。”南澄坐回床上,把被子裹在身上,回过神来才感觉是真的冷。 “穿鞋就有了。”陈喃的眼里渐渐燃起希望,像是点点星光。 “你要多高都行,明天我就去买增高鞋垫,我踩着高跷都行。”陈喃蹲在南澄床前,嘴角都要咧到耳后了,他知道南澄松口了。 “你能有点脸吗?” “要媳妇要什么脸?” 陈喃拉过南澄的手放在胸前,眉头就快皱到一起了。 “你让我先试一试,好不好?” 手下的跳动强劲有力,南澄的心也被震得化成了一滩水。 南澄的手指点在他眉间,将中间褶皱抚平,顺着一路向下,经过鼻子,最终停在了他的唇上,再也没动过。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嘴长得很好看。” 捏了一点唇上的肉,轻轻放在指尖碾了一下。 “很适合接吻。”南澄说。 陈喃的唇色天生就很红,下唇要比上唇厚上一点,这时候因为喝了酒,更加是红得诱人,与他的肤色形成了很大的色差。 “看你长得尚可,姑且先让你试试吧。”南澄收回手,转身背对陈喃躺下了,心想还是美色误人。 “出去记得给我关灯。” 开关被人按下,没能等到关门的响动,身旁的床下陷,一只手伸了过来,然后南澄被拉得猛地一个转身,又进了陈喃的怀里,距离近到她的鼻尖贴着陈喃的。 “刚开始你就不想做人了?” 这个距离她能很明显的感受到陈喃的体温正在不断升温。 “你回去睡啊。”南澄推了陈喃一下。 “你不是说我的嘴很适合接吻吗,要不要试一试。”陈喃蹭了蹭南澄的鼻尖,两人呼吸交融。 南澄暗叫再也不嘴贱了,不该学着陈喃这么贱兮兮的撩人,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我告诉你啊,我可还是未成年啊,你注意点分寸。” “我知道,没想做什么。”陈喃叹了一口气。 女孩的体香萦绕在鼻尖,他尽数压下脑子里的想法。 “邓晋贤晚上打呼噜,我睡不着,你收留我一晚上呗。”说出来感觉还有点可怜兮兮的。 “可我这就一张床。”南澄小声说。 “我很瘦的,不占位置。” “那你离我远一点。”南澄还是让步了。 “冷,你暖和。” “我把被子给你。”南澄拿脚把身上的被子都挑到了陈喃身上。 “我喜欢踢被子,还是你暖和。” 陈喃又被南澄往怀里带了点,他倒是还晓得把南澄的头发拨开不能压着。 “我跟你说你不要得寸进尺啊陈喃。” 两人现在这个距离,南澄有点不太自在,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又觉得不妥,反过去把手又放在了陈喃的嘴上。 “啵”的一声,陈喃亲了一口南澄的手。 “我们这样也算间接接吻了。” “陈喃!”南澄收回了手,现在感觉被碰过的地方仿佛被大火燎过,顺着躯干,正在往心脏那块烧。 南澄燥得急于从他怀里脱身,手脚并用在他怀里乱动,不经意间就也踢到了他身上的某处,陈喃一个翻身就到她身上了。 双手被陈喃双手压着,两条腿更是被他一条腿就压住了,陈喃撑在她身上,呼吸有点喘。 “说了我不会做什么,你乱动什么?再动下去,我保不齐就做什么了。” “是你先乱动的。”南澄别过头,饶是没了灯光,陈喃眼里的东西她也看的一清二楚。 -- 第25页 到了这个年纪,关系发生变化自然而然会有一些别的事情,南澄心里很清楚,只是还没准备好。 “你乖一点我自然就不会乱动了。” “那你先下来。” “行。” 陈喃翻身下来,还是伸手把南澄揽在了怀里,只是没之前抱的那么近,两人中间留了很大空隙。 “我就抱着睡,不做其他的,嗯?”陈喃给南澄掖好被角开口跟她商量。 南澄没回答,但也没再挣扎,算是默认了。 “晚安,宝宝,我很开心。” 很高兴,你能和我在一起。 当我们面对问题无法抉择时,誓言与爱意如潮水般涌驻,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顺从心意,盼来日可期。 作者有话要说:这种短时间之内产生的快速情感之间的患得患失和心理的打量,我不知道会有人觉得突兀,能不能引起共鸣感。 第10章 由于凌晨的宿醉,第二天的游乐园计划被理所应当的搁置,临近中午几个人都没一点要醒的迹象,陈喃中途还下去续了个房。 南澄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被保持在一个被圈在陈喃怀里的状态,陈喃躺在她旁边,一条手臂被她枕着,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刷时事新闻。 昨晚睡的有点晚,南澄感觉太阳穴突突的疼,嗓子也痛,熬夜果然伤身。 她翻了个身把脑袋从陈喃手臂上移开,哼唧两声,习惯性眷恋被窝。 “醒了?”陈喃收起手机,撑在南澄身后,把覆在她脸上的头发都一一轻轻拨开。 “离我远一点。”南澄还没彻底清醒,说话声都跟小猫似的。 “昨晚刚认的相公,今早就不认识了。”陈喃把南澄又翻了过去,面向自己这才满意。 “鉴于你昨天状态我觉得有必要为你简述下事情经过。” “嗯哼?” 听这语气陈喃就知道南澄要翻脸不认账,还好自己早有准备,眼下正期待她能说出什么来。 “昨晚,你喝醉了。”南澄说话眼睛都睁不开,但是脑子里面逻辑清楚。“抗不过你又哭又闹,我出于人道主义好心收留了你一晚。” “你睡的地板。”南澄强调。“但是不知道你为什么现在出现在了我的床上,大概率是你自己摸上来的。” “分析的还挺有道理,但是我记得怎么不是这样的。”陈喃诚恳的点点头。 “除去我说的客观事实之外,其他事情都是你因为醉酒产生的幻觉,所以,你趁我现在还保留了一点点仁慈之心,麻溜的离开这个房间,半夜摸上我床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了。” “宝贝,我喝酒不断片的。”陈喃摸了摸南澄的脸蛋,软软的,手感很好,他总是忍不住多捏捏。 “奥,那您酒量真好,但是事实胜于雄辩,我是昨天唯一清醒的人。” 早上没力气,南澄没劲对抗陈喃的动作,只能由他。 陈喃没再反驳,去拿手机。 南澄觉得有个东西贴在了自己的耳朵了,然后是语音外放的声音。 【你爱我吗?】【我不爱你。】是睡前的陈喃和南澄,那时候他逼着南澄说爱他,原来是为了录音,下面是什么南澄心里很清楚。 狗比东西。 南澄的瞌睡已经全部醒了,要扔手机的手被陈喃抓在手里。 “别着急,再往下听听。” 【我是谁?】【你是陈喃。】【我是谁?】【你、是、陈、喃。】南澄很明显的不耐烦和困倦,陈喃还在一遍一遍的问。 【我是谁?】【你有病吧陈喃,我要睡觉。】【那你说我最爱陈喃了,我爱他爱到不能自拔,爱到不能呼吸。你说了我就让你睡觉,或者你让我亲你一口也行。】【你做梦,我不说。】天王老子来了她南澄都说不出来这么恶心的话。 【不说是吧。】录音里的陈喃显然有了别的主意,然后就是被子被翻动的声音,接着就是南澄的惊呼声。 【说不说?】【不说。】南澄誓死不从。 【那我就亲你了,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你这个混蛋,我不,我……我最……我最爱你了。】【你最爱谁?】【我最爱陈喃了,我爱你爱到不能自拔,爱到不能呼吸,呜呜呜……】录音结束在这里,伴随着陈喃满足的声音。 “你以后要是不认账我就把最后一句话一遍遍放给你听,要是还是不认账的话,那我只好给你身边的朋友听听,评评理了。” “你不觉得自己跟那种变态偏执狂一样?”南澄的眼睛总算睁得开了,在陈喃怀里蹭了蹭他的衣服。 “我在你眼里可不就是个畜生么。” “带人早恋,天打雷劈。” 南澄还没满十八岁,严格意义上也说得上早恋。 “天打雷劈就天打雷劈吧,三年牢我都做得起。”陈喃把南澄打结的头发一缕缕拿手分开。 “法治社会,文明用语。” “行,遵纪守法争做小红花。” 饶是窗帘严实,这个点的阳光也遮不住,外面车流声密集,喇叭声刺耳,走廊里还有清洁阿姨推着小推车的声音。 “几点了?”南澄拍了拍脸,坐了起来。 “十一点五十。”陈喃拔掉在桌上充电的手机,递给了南澄。“要不要再睡一会。” 陈喃看南澄倦得睁眼睛都费劲,又开始后悔晚上不该那么闹她,南澄皮肤薄,没睡好眼皮下面有很明显的一层青色。 -- 第26页 “十一点五十……十一点五十?你怎么都不早点叫醒我,十分钟我怎么收拾得完?” 如果没记错的话南澄记得酒店规定是十二点之前退房的,眼下着急,不小心撞到了床头,磕到了头。 “哎呦。”南澄捂着头痛叫。 “着什么急,房间我续过了。”陈喃把南澄的头捏过来拿手轻轻按摩刚才撞到的地方。 又感觉刚才说话的语气太重了,缓了下语气柔声道:“我看看,撞坏没有。” 陈喃慢慢拨开头发,看到那块头发有点泛红,更加心疼,又拿嘴吹了吹。 撞得确实有点狠,南澄眼泪花都出来了,当下觉得委屈,眼泪一颗颗砸下来。 “很痛吗宝宝,那我们去医院。” 陈喃起身去拿南澄放在凳子上的衣服,因为着急,差点被鞋子绊倒。 “你这个笨蛋,都怪你,总是欺负我。” “我错了,换衣服我们去医院看看。” 要不是因为南澄现在还不是很能接受肢体接触,他都想给她换衣服了,一双手僵在旁边,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 僵持被南澄的微信通话打断,南澄瞥了一眼手机,哭声瞬间收了起来,然后一脚直接陈喃从床上踹了下去。 是实打实的一脚,陈喃倒坐在地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感觉尾椎骨在隐隐作痛了。 “卧槽?” 陈喃摸着屁股,一时间居然还站不起来,他现在相信之前听南澄说过以前有练过一年空手道的事情了。 他看见南澄抹了一把脸,做了个深呼吸,再凶狠狠的瞪了陈喃一眼示意他别说话,然后往床上一躺,把被子往身上一捂,整个人都被罩到里面,后面就是视频被接听的声音。 “怎么这么久才接啊,澄澄。”是许织伶的声音。 “我才醒,妈妈。”南澄因为刚才哭过嗓子有点哑,听起来也像刚睡醒的声音。 “你那边怎么那么黑?”许织伶看了半天,南澄的摄像头黑黑的,什么都看不见。 “哦,室友都还在睡觉,没开灯。” 南澄淡定应对,要是被她妈知道她在外面开房,不用等她回去,她妈都能直接飞过来扒了她的皮。 地下的陈喃没忍住,轻声笑了一声,没敢太放肆。 小东西这么会演戏,看来以前没少做这种事。 “这都几点了还没起床,你们这群孩子啊……” 听这话头又是要进行思想教育的开始,南澄直接掐断话头。 “爸爸在吗,有给我买好吃的吗?” “买了买了,薯片辣条汽水,都买了不少。”旁边一个洪亮的男声答应。 “奶糖有吗?”南澄问。 “有有有。” 越综直接把手机从老婆手里抢了过去,黑漆漆一片也盯得津津有味,南澄从小就在他们身边,现在分开了一个月还感觉有点不适应,“你就惯着她吧,小心以后没得人要。” “我女儿我不惯着谁惯着,以后我养着,巴不得,免得便宜了其他小兔崽子。” “就是就是。”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澄澄。”这么久没见把越综要想死了。 “我下午三点的车票。”南澄把视频小窗口化,在后台看了一眼车票信息。 “好好好,那爸爸到车站接你。” 陈喃就坐在地上听他们父女腻歪了整整一个小时,等南澄把被子掀开的时候手机上都是水汽。 “差点憋死了。”南澄顺了顺胸口。 “叔叔的愿望可能要落空了,虽然我很感谢他能养着你,但是你还是我自己养着比较好。”陈喃还是坐在地方,弯下点腰,把床边的拖鞋给南澄摆好。 南澄拿了衣服下床,穿上拖鞋进了卫生间,没理他,但是脸上挂了三个大字。 要点脸。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陈喃计算了一下除去火车站路上的时间,两人还有半个小时的剩余时间吃饭,突然就感觉有点烦躁,明明都待在一起那么久,也该满足了,但想到分开这个字眼就感觉不爽。 “真的不叫他们?”南澄指的是现在还在里面昏睡的几个人。 “不用管了,醒了会自己回家,先去吃点东西,过会坐车会饿。”陈喃尝试碰了一下南澄的指尖,见她没抵触,顺着把整只手掌都包在了掌心里。 “可我现在没什么胃口。”睡到这个点,南澄早就饿过头了。 “那买点零食?” “我坐车不吃东西的。” 南澄坐车喜欢盯着窗外,没太大的进食欲望,基本上就喝几口水。 “你这样让我感觉自己这个男朋友很没用啊。” 十月的嘉云温度还是很热,陈喃把南澄拉回大厅,掏出手机叫车。 “先想着吧,到那边吃也一样。” “火车站的难吃死了。”南澄皱眉,但又想着陈喃也陪着自己这么久没吃东西,就又从他手里把手机拿过来收了起来。 “对面马路有一家沙县,我要吃馄饨。”南澄昨天接电话无聊的时候有看过路边的街景。 “不是没胃口?” 南澄的习惯他多少了解点,说没胃口就是真吃不下,至于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陈喃想了一下,估计是因为自己。 “怕我饿啊?”陈喃看着南澄,眼里柔光流转,温柔无限蔓延。 -- 第27页 “吃不吃?”南澄凶狠狠发问。 “吃,当然吃。” 就这样,南澄又被陈喃牵着出了酒店大厅,去了她说的沙县,两人的手在南澄进站之前都没分开。 国庆人流量比一般时候都大,南澄到车站的时候候车厅已经没位置了,还好她没什么行李,就一个包。 正排队呢,听到后面有人叫自己,回头发现陈喃举着手机,应该是在拍照。 陈喃对她挥手告别,眼睛一直盯着她,脚下没离开过半步。 “玩得开心。” “我很开心。”南澄回他,眼睛也弯成月牙,嘴角的梨涡浮现,这应该是她和陈喃见面这么久,给他最乖也最甜的一个笑。 前面一个人过了安检,南澄的东西也过了匝道,她只能向里走去。 陈喃在外面看着南澄渐渐消失的背影,感觉被塞满的心突然一下子空落落的。 列车在轨道上朝着既定方向开去,南澄坐车喜欢靠窗看外面路过的风景,手机这个时候除了播放音乐就是乖乖躺在她的包里。 一个小时的车程,窗外的景色南澄还没看够广播就已经提醒她准备下车。 下车前习惯性点开朋友圈,发现陈喃前一小时更新了一条内容。 至此,陈喃告别了朋友圈一片空白的时代,纯白和灰色拼接的地方多了一些色彩。 内容是:我的,盖章了。 配图是一张南澄在车站的照片,陈喃叫她那时候拍的。 人流涌动的进站口,南澄回过头,嘴角微扬,梨涡渐显,其他人都被虚化成了背景色,她是陈喃眼里唯一的主题彩色。 南澄在下面敲字回应,批准了。 第11章 国庆收假之后,南澄的大学生活才算是正式提上了日程,每天穿插在教室和广播台之间,陈喃偶尔没课的时候会来陪她上课,饶是对感情再迟钝的郑琼对两人的关系也渐渐明了了。 周五上午没课,除去一大早就被男朋友叫走的乔桉,剩下的几个人都理所当然的没起床。 潘揽揽趴在床上正在追Together的新综艺,一边看一边拿笔在笔记本上涂涂改改,构思下个视频的框架。 她开了个视频分享号,平时就放一些剪辑的Together的视频,反响还不错,粉丝已经快破万了,每天还有一些小粉丝留言催更。 南澄和郑琼开了个房在开黑,连麦的另一边是陈喃和邓晋贤,由于好友列表里面一片黑色,只能拉了个路人,凑了个五排。 说到游戏这个事,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她以前大都玩的是模拟经营建造类的游戏,没接触过MOBA的,但自从和陈喃在一起后,她发现男人果然都难逃电子竞技的魔爪,电话里经常能听到那边的游戏声。 且陈喃经常在自己耳边念叨别人都有小宝贝,只有他一个人在峡谷里面凄惨厮杀,心里太不是滋味了。 陈喃有几次玩游戏南澄好像是有看到被人嘲单身狗了,她就奇了怪了,不是说电子竞技没有爱情么,技术上操作不过,转到人身攻击上去了。 南澄一想好像是有点可怜,于是在陈喃友善的帮助下,她挑了一个名字听起来还算好听的区,创了账号。 为此陈喃专门叫了邓晋贤秦宿白那伙人陪南澄练号,结果她一天就被劝退了。 南澄有点晕电脑操作,全程找不到自己,没法适应。 好在之后陈喃找了同等类型的手游替代,她才慢慢接受,总算圆了陈喃的带妹梦。 南澄卡在钻石已经很久了,一直上不去,又不肯让陈喃直接给她打,组了车队准备冲分。 这把是南澄的渡劫局,打的有点胶着,双方都只剩高地,一波团战的事。 “橙子,奶我奶我。” 刚才一波团长对面损失了两个人,郑琼和邓晋贤在对面高地前,准备强拆。 “没CD,刚才那一波用掉了,你等会。” 南澄这时候和陈喃还有打野在龙坑开龙。 在南澄说完之前,郑琼已经开了弱化上了,不小心被对面法师冻在塔下,对面见势开始反打。 “我去,你这么着急干嘛,等我大招啊。” 邓晋贤跟着在后面跳了一个大下去,两人直接吃了一个射手一个满大,直接阵亡。 半小时之后的大龙血条太厚了,对面全员复活,这边掉了邓晋贤和郑琼,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开龙,后面还是因为差人被偷了,南澄没奶起来,三人直接阵亡,一波团灭,拉进来的路人打野直接开始开麦喷人。 “我操,什么NT,没看见开龙的吗,这么想死赶着去投胎吗,躺都不会躺。” “我们射手carry你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眼盲心瞎一个不少都占,吃了这么多中路线结果没一波打得过人家打野的,除了会按紧急集合还能干嘛,你屏幕上就长了这个键吗,三个技能键被你吞了吗?”郑琼向来喷人从不示弱,开了小喇叭就开始跟他互喷。 “听声音就是个男人婆,没人要,人家辅助妹子听声音就知道是个漂亮妹妹,难怪别人有cp,你搁人家一起待着没觉得多余吗?” 为了交流方便,几个人在游戏里面都是开了麦的。 “我擦。” 郑琼有点受不了,还想说什么,结果水晶爆炸,游戏结束,两人对骂就此结束。 第三次晋级失败,南澄深呼一口气,直接关掉手机。 -- 第28页 “就一游戏,你跟一陌生人置什么气。”南澄下床准备洗漱,路过郑琼的床铺,拍了拍她。 “怎么了这又是?”潘揽揽摘掉耳机,看到郑琼正气到锤床。 “游戏输了。”南澄回答。 “然后就这样了?”潘揽揽不解。 “他还骂我。”郑琼从床上坐起来。“说我没人要!” 原来是为这话生气。 “南澄,你跟陈喃多少亲密度建的关系。”郑琼突然问。 “好像是一百。”南澄正刷牙,满嘴的泡泡,想到那人刚才说的话,大概明白她要干嘛了。 “要不我跟陈喃关系解了,过几天跟你建呗。” “算了,我怕被暗杀。”郑琼翻了一下游戏好友列表,平时就跟他们这几个玩玩,除去南澄和陈喃,唯一可以建立关系达到亲密度的,只剩下邓晋贤。 郑琼想了下,然后在四个人的开黑群里面找到了邓晋贤的头像,用社交号加了一波好友。 乔桉回来的时候给几人都带了吃的,吃完差不多也到也上课的时候。 南澄到宿舍楼下的时候陈喃已经等着了。 看见南澄,陈喃走上前接过了她手里的书。 “吃什么了?” “小桉带的小面包。” 南澄顺势挽住了陈喃的胳膊,两人现在的基本身体接触已经很自然了,陈喃有时候也想着是不是该更进一步了。 “你好啊,小表哥。”郑琼现在还记得陈喃之前说的话。 陈喃笑了下,算是道歉。 到教室的时候还早,零星坐着几个人,陈喃没有教材,南澄和他们挑了个后排坐着。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但是每次陈喃来咱们班上课,我总能听到我们班男生心碎的声音。”郑琼看着陆续进来的人,啧啧两声。 “你说他们上个课怎么就喜欢拖家带口的,南澄跟陈喃不在一个学校我都能理解,乔桉她男朋友不是天天都能见着吗?” 乔桉的男朋友温满尘也在,两对小情侣正好坐一排。 “要不怎么说你单身狗呢。”潘揽揽摸了摸郑琼的头,一脸疼惜,然后把随身带的小本子掏了出来,继续做在宿舍没完成的事。 一周前南澄就跟潘揽揽她们约好预留了今天的时间,周五,碰巧赶上南澄生日,往后十字开头的年纪,个位数终于由七变成了八。 陈喃按照南澄的意思找了家火锅店给她庆生,不过离学校有点远,在市区。 几个人原先是商量着包一辆车走,后面下课的时候陈喃直接带他们去了校外的停车场。 “你哪里来的车?”南澄没记得陈喃跟她说过车的事情。 “租的。” 两个字说的丝毫不比我的这两个字底气差。 陈喃拉开后车门示意女孩们先进去,南澄跟在后面也上了车。 温满尘不好跟几个女孩子挤在一起,副驾驶自然而然留给了他。 后排坐了四个人,好在他们都不算胖,郑琼把最小巧的乔桉直接一把捞在腿上坐着,暂时缓解了后面的空间困难问题。 “总不能你生日还坐着别人的车吧。”陈喃系好安全带,点火准备出发。 “这也是别人的。” “司机是我这能一样吗?” “我们这属于严重超载吧,会不会被交警抓?”郑琼盯着窗外,有点小紧张。 “你就不能盼点好的?”潘揽揽又旁边挪了挪,空了一点小位置。 “你行吗?” 陈喃的驾照暑假才拿的,南澄第一次坐他的车,未免心里有点没底。 副驾驶的温满尘拍了拍陈喃的肩膀,朝后对后面的南澄开口。 “人生建议,不要在这种特定的重要日子里,问男人行不行的问题。” 说完后座一片唏嘘声,特别是郑琼,尤为激动。 “我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但是我觉得我不干净了。” “我也是。”潘揽揽附议。 “你男人不是正经古板的医学生?”南澄看向乔桉。 “前两天发烧,今天好像是没吃药。”乔桉开始往自己的小包包里面翻东西。 陈喃嘁了声,打开车载音响,脚下用力,正式出发。 “姑娘们,安全带系好。” 春洲阁在国内算是龙头餐饮企业,老板是嘉云人,所以在嘉云,但凡家里有点重要的事首选就是他们家。 春洲阁各类菜系都有,南澄他们专门去的做火锅的那一家。 周末吃饭的人超多,为此邓晋贤还专门翘了最后一节课过来排的队,他们到的时候他刚好点完餐。 “喃哥,这边这边。”邓晋贤站起来,朝他们挥手。 没有包厢了,他挑了靠窗的角落,两对情侣两两对应分别占了两个位置,剩下的一条长板凳他们三人挤了挤,郑琼坐在中间。 “你不是下午有课么?” 广播台有个跟邓晋贤同专业的男生,南澄前几天排班的时候看了一下他们课表。 “兄弟为搏美人一笑,我只好两肋插刀了。”邓晋贤把菜单递给南澄,看还有没别的要点的。“我叫我室友给我答到了,我要去调酱,你们要不要一起?” 温满尘起身,拿了几个碟子,准备一起。 “给我带一点,谢谢,我不挑,你吃啥我吃啥。”郑琼抬手示意邓晋贤。 -- 第29页 “你怎么不自己排?”南澄拿铅笔又在菜单上面勾了几个青菜,手腕上,跟银色镯子色差甚大的红绳格外亮眼。 “我这不是要陪你上课?”陈喃把她选好的菜单递给了旁边的服务员。 菜已经上了一部分了,郑琼他们几个正在往里面下菜。 “你自己非要的,要点脸。” “他人都不做了还要什么脸。”邓晋贤从调酱区回来,把碗里的分了一半给郑琼。 “上次出去玩,就你在的那次,等我们醒来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他居然说已经在家吃饭了,把我们几个人扔酒店不管。” “你们几个大男人还能怎么了?”陈喃把涮好的肥牛放在南澄碗里,给她倒了杯金桔柠檬,然后把饮料递给了旁边的几个女孩子。 “男大学生惨遭毒手,意外失身的新闻还少?” “就你这个样子,躺大马路牙子上都没人捡。”郑琼嗦了口粉,顺带嫌弃了一波邓晋贤。 “小爷当年号称一中小旋风,横扫万千少女心,你知道个锤子。”邓晋贤撩了一把刘海,白了郑琼一眼。 “确定?”郑琼朝陈喃投出一个探知的眼神。 陈喃没说话,就笑了声,无声回答了这个问题。 “兄弟,这点面子都不给?”邓晋贤苦着张脸。 “你怎么想着生日吃火锅?”潘揽揽插了个话题过来。 “十八岁,当然要火辣辣的开始。”南澄回答。 “我跟你说,你但凡顶着陈喃这张脸我就信了。”郑琼又把话题绕了回去。 “你生日,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几个人各说各的,也不影响沟通,正闹着呢,南澄听到有人叫了声自己名字。 “南澄。” 南澄望过去,是广播台的学长,叫岳清风,也就是传说中Gay了顾亭让的那位,听说两个人是形影不离……她往后看了看,果然顾亭让也在,一起随行的还有跟她同期进台里的裴衍,也是这一届的大一生。 裴衍这人跟顾亭让一样,一眼看过去就是直观的富贵家里出来的小孩,从头到脚都充斥着贵气和骄矜,不过她性子张扬些,脸上喜恶明显。 要说当时两人第一次碰面时,裴衍还特地围着南澄转了几圈,甚至对她的脸上下其手,像见了什么稀罕物件。 南澄有自知之明,美女自然不会受惊于美貌,两人关系还不熟,她也没追问,只当是她特殊的打招呼方式。 “巧啊,学长。”南澄放下筷子,算是打了声招呼。 “刚才听学妹说是生日,这么巧遇到了要不一起吃点?” 刚才他们说话岳清风多少听了点,说一起吃饭,顾亭让的目光也转了过来,陈喃和他不免对起来。 “不了,我这边朋友有点多,学长们尽兴。” 岳清风性格好,平时在台里面都挺照顾他们,南澄也不好不搭理,只好婉拒。 郑琼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几个跟岳清风这伙人都不熟,吃东西自然也放不开。 “真不去?顾少那个包厢挺大的。” “我们这边已经吃上了,换位置也不太好,要不几位还是按照你们原定的计划?”陈喃开口给南澄解围。 “哟,男朋友?”岳清风看到南澄旁边的陈喃。 陈喃的手搭在南澄身后,呈一个半环抱的姿势,保护的意味很明显。 “听澄澄说学长平时都挺照顾的她的,真是感谢了。” 南澄压根就没跟他说过台里的事,只是这种时候免不了要寒暄几句,再顺带给自己正一下正宫的位置。 “我饿死了。”裴衍没叙旧的爱好,自顾自走了。 顾亭让颔首算是回应,又往旁边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打头的大厅经理在名利场里面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人精似的,立马做了个请的姿势,从前面带路,“包厢已经给您清理出来了。”经理说。 “嗯。”顾亭让轻轻踢了岳清风一脚,“别挡路。” “你就不能温柔点?”岳清风侧身给顾亭让让路,还不忘记回头跟南澄说生日快乐。 等三人走了之后,桌子上被凝固的气氛才渐渐流通。 “顾亭让看来家里钱挺多的,春洲阁的经理见到他都只剩点头哈腰的份。”邓晋贤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嘴里的羡慕劲很明显。 “人家顾学长的就是一张我很有钱的脸……我去,下了那么多东西,快吃啊。”郑琼看锅里面的肉的快煮化了,连忙往碗里捞。 “那位顾学长还挺帅的。”陈喃说完,仔细观察了一下南澄的表情,刚才顾亭让的眼神,让他莫名感觉有点危机感。 “是挺帅的,学校好像挺多女生喜欢的。”南澄抢完郑琼碗里的肉,两人又开始争锅里的丸子,回答的语气跟说无关紧要的人一样,可能还比不上她现在碗里的肉。 看着南澄这样,陈喃突然松了口气。 “抢人家的干嘛,我给你烫。” 第12章 火锅吃到尾声的时候邓晋贤突然想到生日蛋糕这回事,问了一句,结果被陈喃抱以亲切的问候,并让他吃完快滚。 结账的时候服务员说正好今天店里做活动,他们的消费金额可以免费领取一个小饰品,一个水晶蝴蝶发卡,很是小巧精致,灯光效果下,切面闪闪发光。 “这看上去感觉比我们一顿饭钱都还要贵。”南澄把发卡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眼做工,不想是十来块的地摊货,不禁怀疑起老板财大气粗为了营销这么肯下血本了。 -- 第30页 “没有没有,就是玻璃做的,可能厂家技术比较好,我们员工都有的。”收银小姐姐侧头给南澄看了眼头上的东西。 后面小姐姐看她们四个女孩子,还体贴的一人给了一个。 结束之后陈喃给潘揽揽她们叫了辆车,邓晋贤肩负起了护花大使的责任,乔桉和温满尘两人家就在附近,跟众人告了别也就回家了,最后只剩下南澄和陈喃两人。 “你就把我留下,准备去干吗?” 南澄刚吃完火锅,嘴唇还红红的,陈喃盯着她的脸,眼里柔光攒动。 “我打算跟你做点浪漫的事情。”陈喃牵着南澄的手走到车前,然后拉开副驾驶的门,“就是不知道南小姐愿不愿意赏个脸?” “行吧,谁让今天本小姐心情好。” 南澄搭着他的手,进了副驾驶。 一路上南澄看着窗外街灯车影想着目的地会是哪里,最后车子停在一家星级酒店面前。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浪漫的事情,开房?”南澄看了一眼外面硕大的招牌。 陈喃从驾驶座上侧身给南澄解安全带,打开之后手还是撑在她身子两边没动。 “你去了就知道了。” 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肉,陈喃好像格外钟爱她这里。 “怎么,怕了?你行不行啊?” 两人的脸距离只在咫尺,甚至陈喃稍微偏下头就能准确的亲到她,车内的音乐还没关,音响里温柔的男生正唱到这句:你给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失联的爱,相信爱的征途就是星辰大海。 “别激我,你是不是又揣着什么坏主意。”南澄手撑在他胸膛,给两人拉开一点距离。 之前陈喃周末去学校找他都是睡在邓晋贤宿舍里,加上国庆那次,这算是他俩第二次来这种地方,而且还是单独两人。 鉴于当初开学去陈喃房间被他捉弄的那次,南澄现在对宾馆,酒店,房间,这样的地方很敏感,总觉得他又憋着什么招。 “安全意识不错,有进步。” 陈喃笑了下,撤回上半身,把车子熄火,下车给南澄开门。 “你信我。” “要是再来一次你可以直接下岗了。”南澄下车之前没忘记警告陈喃。 房间陈喃很早就订好了,两人径直上了电梯,到了房间门口陈喃掏房卡准备刷门禁的时候突然蒙住了南澄的眼睛。 “又来?”南澄心里想果然不能相信男人的嘴。 “真是正经事。”陈喃趁着南澄炸毛之前赶紧给她顺了顺。“电视剧里面给女朋友送惊喜的时候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您还挺会,言情剧看来没少看。” 南澄的心被他这句话暂时安抚下来,又因为期待被高高挂起,一颗心揣在胸腔,砰砰作响。 随着一声滴响,房门被打开,陈喃站在南澄身后,一手蒙住她的眼睛,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慢慢前进。 南澄走了几步,感觉踢到了什么小东西,陈喃又拉她往旁边靠了点,继续向前。 “好了没有?”眼睛看不到东西,南澄没有一点安全感,每走一步之前都要小心翼翼的试探。 “好了。”陈喃柔声回答。 南澄感觉贴在身后的胸膛消失,然后眼睛上的手被移开。 没有意料之内的刺眼灯光,房间里没开灯,但被一层柔光笼罩,是陈喃放的小彩灯。 南澄站在中间,脚下是玫瑰,周围被围成一个爱心,从门口到她脚下,她刚才走过来的路上都被排了两排小蜡烛。 说是蜡烛也不像,南澄仔细看了一下,原来是做成蜡烛形状的小灯。 陈喃把南澄刚才不小心踢倒的几个扶起来摆正,然后从旁边桌上拿了一大捧玫瑰花,顺着她刚才走过的路走过来,站定在她面前。 “蜡烛来不及点而且存在一定安全隐患,你看这样的行吗?”陈喃把花递到南澄怀里,眼里映着暖黄色的光,再映着南澄的脸。 南澄想起来第一次见面跟他说过的话,好像是有挖苦过,当时只是嘴上一说,纯粹是不想给自己掉脸子。 “好像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土一点,不过花还挺香的。”南澄装作低头嗅花,实则为了遮掩自己上扬的嘴角。 “嗳,那亲友和告白呢?”南澄当时还说了这两样。 “我最好的朋友早就带你见过了,底也被透了个干净了,告白嘛……” 陈喃突然单膝跪地,又从裤袋里面掏了个东西,南澄看了一眼,是一个戒指盒,里面放着两枚银质素戒。 南澄想起来陈喃之前有一次量了自己的指围,无名指和小拇指,不知道这枚戒指是哪个尺寸。 “告白这不就是来了。” “我虽然十八岁生日倒也不至于给我行这么大礼。”南澄被陈喃的动作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嘴上云淡风轻,胸中如雷鸣。 “我以前看书有看到过一个词,叫命定之人。”陈喃缓缓开口,手掌放着戒指,单膝下跪,仪态端正,这应该是南澄见他最正经的时候。 “以前一直不太懂,后来我遇见了你,然后才有点明白命定之人的意思,情不由自主被牵动,爱全由一人而起,我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对于一个高考语文差一分及格,靠理综杀出重围的理科生,陈喃觉得自己毕生所学的文学素养都用在了此时,背后和额头都已经是汗津津的了。 -- 第31页 “所以我爱你从第一眼就注定了,胜过时间沉量言辞藻华。” “我其实一直有个事情不太懂。”南澄看着地上的陈喃,眼里不知是烛光还是什么,熠熠生辉。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嘉大的新生群,你不要告诉我是因为邓晋贤。” 南澄往后想,觉得陈喃从一开始做的事情目的性就很强。 正好在没人出来闹腾的空隙蹦了出来,加了好友,还给陌生人发自己照片,后面还每天跟晨昏定省一样在没见面之前就努力在她这刷存在感。 陈喃虽然在她这跟没骨头似的,但她大概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原则性很强,自控能力让她这种遇事三分钟热度的人自愧不如。 “你之前有发过照片,在群里。”陈喃开口。 “我有看过你的进群日期,那时候你不在。”南澄接着说。 “邓晋贤在,那时候我正巧拿他手机看到了。” “然后呢?对我的照片一见钟情,然后就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发誓不择手段也要得到我?没见面的时候天天手机上嘘寒问暖,能见面了直接上门送温暖,为了增加成功率还事先发了一波自己照片?” 陈喃被南澄说笑了,说也没她说的那么夸张。 “接近你确实是我蓄意而为我承认,我给你发照片是因为……” “是因为什么?” “你没觉得我眼熟吗?”陈喃问。 “你是在跟我套近乎吗?”南澄眯眼把他的脸又重新审视了一遍,没觉得跟以前认识的人有什么相像的。 主要还是因为她有点脸盲,人脸自动在她脑子里面成了马赛克,到现在班上的人都没认全,除去那些跟她朝夕相处的,再也就是顾亭让那种惊艳到让人发叹的脸,南澄才能记得住。 陈喃叹了口气,没再往这事上纠结,也不打紧,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你说我见色起意也好,蓄意靠近也行,但我是真的喜欢你。” 南澄没想否认陈喃的感情,与其去感受别人,她更顺从自己的心。 “奥。”南澄小声回答,脸上不动声色,实际上被他前面的一番话已经弄的有点脸上发燥了。 “宝贝,我跪在地上腿有点发麻,你什么时候愿意让我起来。” “你自己要起来就起来。” 陈喃嘶了声,说话又恢复了往日的调调。“哪里有不收戒指就起来的道理呀。” “那你跪着吧。”南澄从玫瑰花圈里面走出来,坐到了床上。 陈喃也没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自己略过上一秒刚说过的话,也随着南澄坐到了床边。 陈喃拿了一枚戒指出来,握住南澄的手,把戒指从自己的左手无名指套上,然后把另一枚连着戒指盒放在了南澄的掌心。 “不是求婚戒指,你才这么点大,我能这么不是人吗,就是一普通的情侣对戒。”陈喃摸了摸南澄的头,跟她解释。 “再说了,真要求婚,我能给你这么寒碜的吗,至少也得几克拉的钻戒啊。” 南澄看着手里的戒指,没说话。 “这是尾戒,你可以戴小拇指上,不戴也行,收着就好。” “可是你的为什么是无名指的。”南澄看着陈喃的手指。 陈喃举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当然得表明身份,像我这种万人迷,总得给你把妖艳贱货给你处理干净,哪能等我们家宝宝自己动手。” 陈喃这时候都没忘记说几句骚话。 “你不觉得自己亏吗?” 陈喃帮她把自己套牢了,然后给她留了余地。 “我捡了你这么大点便宜做什么都是我赚到了。” “要不要试一下?”陈喃看见南澄态度软化,伸手把戒指拿了出来,有些期待的看着她。 “我自己来。” 陈喃给她戴戒指,南澄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而且觉得这种重要的事情应该只有一次,且不是应该是这种时机。 南澄放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发现戒指里面还刻了一串英文小字,everlasting love,永恒的爱。 “你的戒指上面也有吗?” 陈喃把手指上的戒指取下来,放在她手里。 南澄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下,果然也有,不过跟她的不一样,Eternal stars,不灭星辰。 “星星有很多,我希望我能一直是你眼里最亮最恒久的那一颗。” 至于everlasting love,山水有枯竭,四季有轮转,但唯爱永恒。 陈喃说完这些,重新郑重的把戒指带回戴回指间。 “贵吗?”南澄摸着小拇指上的戒指,看着地上散落的玫瑰花瓣,发现今天陈喃好像花了不少。 两人都是学生,看平时虽然知道陈喃家条件估计可以,但是毕竟没经济来源,花父母的钱大手大脚的她觉得有点不好,还是因为她,要是万一被陈喃家里人认为她是那种只会花男孩子钱的人怎么办。 “没多少,就我一年压岁钱。”陈喃看了一眼南澄犹犹豫豫的样子,又开口道,“今天花的钱都是我平时零花钱攒下来的,没找我爸妈乱要钱。” “真的吗?”南澄心里松了一口气,这种说法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真的。”陈喃刮了一下南澄的鼻子。“瞧把你愁的,你男人还不至于这点钱都没有。” -- 第32页 “奥。” “澄宝。”陈喃叫了南澄一声,然后把她面向自己板正,然后自己又靠近了一点。 “干嘛?”南澄看着陈喃突然靠近的脸。 “你十八了,成年了。” “谢谢,不用你提醒我。” “我刚才说要跟你做点浪漫的事情。”陈喃摘掉了眼镜,然后捏住了南澄下巴,往上轻轻抬了抬。 “是说,我想跟你接个吻。” 南澄愣了一下,听明白他说什么之后,小幅度咬了一下下唇,但没拒绝。 “你要是亲了我,八十岁了也要亲我。”南澄拚弃羞耻心,大言不惭。 “亲你,没牙了都要亲。”说完,也没给南澄缓和的时间,陈喃的唇就直接印了下来。 唇瓣交缠,两人的呼吸也纠缠在一起。 起初南澄在陈喃怀里只是小幅度的挣扎了一下,陈喃一手撑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南澄这点力气完全不够看。 不到一会南澄被陈喃吻的有点上不来气,脑子也渐渐发懵。 看他这熟练架势,南澄不免怀疑陈喃情史丰富。 四片唇瓣交缠在一起,两人都是第一次,不免会有些磕破。 南澄嘴角被陈喃咬了下,下意识张嘴,结果陈喃的舌尖就顺着探了进去,加深了这个吻,南澄越发有些招架不住。 她有点反应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裙子被撩开,陈喃的手已经顺着衣服的空隙伸了进去,扶在她的腰侧,再往上一点就是雷池。 “你手老实点。”南澄侧头让陈喃离开自己的唇瓣,给自己找了点空隙。 “我就摸摸,不做什么的。”陈喃喘着气,脸上发热,克制着身上的反应,尽力让南澄觉得他没那么畜生。 “你这话跟我就蹭蹭不进去有什么区别?” 南澄一把推开他,翻了个身从另一边下床,整理了一下衣服。 “今天到此为止,很高兴陈老师带我探索新的领域。”然后对着陈喃下身挑眉,“要不您去里面解决下,我听说憋久了对身体不好。” 陈喃身下很明显的支着帐篷,胸膛还在大规律起伏。 被点破陈喃也没扭捏,他常年穿的都是休闲裤,现在解开了腰间的绳子靠着身后的墙站着,缓了一口气。 “懂得挺多,你要是帮我,估计效果会更快。”陈喃靠着墙坏笑。 “我可以帮你终身解决,考虑一下?”南澄虚晃了一下腿。 “那算了,我好歹也要为你未来几十年考虑。”陈喃拿了换洗衣物进了厕所,随后是水流声。 酒店的房间,浴室都是用的磨砂玻璃,陈喃没把百叶窗拉上,他在里面脱衣服的动作南澄在外面看的一清二楚。 南澄连忙转身,然后打开手机,点开音乐播放软件将音量开到最大,试图盖过浴室里的声音。 又想到那个吻,无意识摸了摸唇,随后锤床。 直到后面,两人都忘记了桌角的小蛋糕。 从有记忆以来,这是南澄第一次没能在生日吃到自己的蛋糕,但也是第一次收到了一个拥有无比珍重承诺的戒指。 没来的及顾得上这个,她想起来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生日愿望。 南澄下床,拿出手机调出相机,终于在调整好角度和光线后才按下拍摄键。 然后熟练点开朋友圈,点击右上角,选择手机相册,然后把刚才拍好的照片上传,文字删删改改,几经编辑之后,南澄屏蔽掉父母以及一众亲朋好友之后,终于点击了发送。 粉色的双层小蛋糕上站着拿着魔法棒的水冰月,角落还漏了一部分没完全的入境的玫瑰花。 上方文字写着,如果真的有永远,那我希望永远真的能永远。 结尾还配了一个红色的小爱心。 南澄的心也随着这颗心飞了出去,这时候她才感觉自己好像有了点谈恋爱的实感。 确定关系、互诉心意、承诺、接吻、跟身边人的人分享……以及往后还会发生的更多事情。 越过羞怯的感觉之后,更多的是欣喜。 在什么都还不是自己的十几岁,唯一能随意支配的,只有满腔爱意。 不够实际,没法具体。 但我都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成年人就应该做一点成年人应该做的事情 第13章 嘉云入冬之后气温直转而下,特别是到了快元旦的时候,南澄起床上课已经纯靠意志力了,没有三五个暖宝宝贴身上都走不动路。 这段时间她都在台里准备元旦晚会的事情,晚会一共四个主持人,她是其中之一。 为此,最近一周时间除去上课,其他时间南澄都是跟台里的人待在一起,期间陈喃过来过两次她都没时间陪陪,陈喃只能无奈去邓晋贤宿舍玩游戏打发时间。 “顾少,这次学校一共安排了十个节目。” 张平把节目单递到顾亭让手上,俨然一副以顾大少爷为主心骨的样子,他俩都是这次节目主持之一,最后一个主持是裴衍。 “我听说校长想让我们台里面也出一个节目?”岳清风没骨头的瘫在沙发上,还握着飞镖朝墙上发射。 “上个月说的,不过被顾学长拒绝了。”南澄回答他。 “这么好的炫技机会顾少你居然拒绝了,您没兴趣,小弟我有啊。” -- 第33页 “不拒绝等着你上去蒙眼扔飞镖还是表演胸口碎大石?”顾亭让看了一眼墙上惨不忍睹的飞镖盘。 上面勉强插了零星两根,还都在最外面两层,地上掉落的少说也有十来只。 “我们台里好像确实艺术细胞都不怎么样。” 南澄中肯回答,上次搞那个手抄报还是南澄拜托潘揽揽做的。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南学妹,我们顾少钢琴弹的好,歌也唱的好听,不知秒杀现在多少当红小生。” “学长你这都知道?” “那是,我跟顾少谁跟谁啊。” 岳清风在旁边忙着吹嘘拍马也没忘记表明一下自己正宫的身份。 “不过,顾少,你今年怎么大发慈悲愿意主持了,去年校长那小老头求了你至少有三个月吧,也没见你动一下眼皮子。” “今年的赞助,顾家占了七成。” 刚才递给顾亭让的节目单已经被顾亭让放在一边,现在他手里拿着的是最新的财经日报,趁着翻面的空隙,抬头回了他一句。 他看的那一面正好印着几个大字:顾氏在嘉云北部的楼盘于今日封顶,是否还能续写商业传奇。 白底黑字,加大加粗,尤为显眼。 听他这话的意思大概就是,顾家当了大头,顾少爷不忍他人白瞎了自家的东西,只好自己忍痛勉强上场。 顾氏地产是顾亭让的家也是南澄在跟他们混熟之后才知道的,且顾亭让长得就是一副贵公子的样子,平时也不会刻意遮掩,让人猜到身份也不难。 学校女生不敢随意接近也包含了这一层关系,毕竟顾家身份不简单,再怎么样都得掂量下自己的身份。 “壕啊!”岳清风感叹,又拿头在顾亭让身上蹭了蹭,“让我沾一点财阀之光,早日发财。” “你把我蹭死了也没用。”顾亭让依旧看着手里的东西,话这么说,也没动手,岳清风的头也没拿开。 这一幕无疑让南澄更加坚信两人关系的属性。 在岳清风跟二哈似的蹭着顾亭让的时候,广播台的门被人由外而内推开,裴衍走了进来。 “结束了?”裴衍问。 “才开始没多久。”张平给坐下来的裴衍递了杯水。 南澄发现张平给人递水的习惯仿佛成了一个附加buff,见谁都是先招呼上一杯水再说。 “裴姐,你怎么才来?”岳清风的脑袋终于舍得从顾亭让身上移开了。 “倒霉孩子闹的。”裴衍想到了刚才的事情,皱了一下眉。 “你这后姐当的不称职啊。”顾亭让收起看完的报纸,整齐的叠放在一边。 “你要是愿意当个后姐夫什么的,我相信什么事情都迎刃而解了。”裴衍回呛。 南澄没太明白他们这话,豪门底下的事情一惯水深,只当两人在说私事。 大致流程几人上周已经确认过了,现在也就例行熟悉一遍,见事情差不多了,南澄看了一眼时间,准备溜了。 陈喃这周下午也碰巧没课,已经提前过来这边了,她已经晾了陈喃太久,得去哄哄。 “那今天我就先撤了,流程有变麻烦手机叮我。”南澄拿上手机,起身准备离开。 “晚上的饭别忘了啊。”岳清风没忘记提醒南澄这个事。 据说是前两天岳清风在坚持不懈买了三年的彩票之后,终于走了狗屎运中了一个小额奖,小几千块,但是又觉得不是自己挣来的良心不安,又想起顾少这一年多对他颇多关照,所以决定拿出来孝敬他老人家,南澄这几个人也就成了沾光的人。 听到这事,南澄有点犯愁,晚上的饭是打算跟陈喃一起的。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没事人似的。”顾亭让睥了一眼岳清风,又转向南澄开口,“别管他。” “以后有空一定一起啊。”南澄双手作揖,不好意思的摇晃了几下。 天知道顾亭让这句话有多动听。 关门出来之后,南澄顺着校道径直走到了篮球场,从包里把眼镜掏出来戴上,围着转了两圈才找着陈喃一行人。 出来之前她看了手机,郑琼说他们现在在篮球场打球。 还没靠近,南澄就听到了Defeat的声音。 郑琼坐在石凳上,旁边放着几个人的外套,最上面的一件是陈喃的。 “你不在宿舍待着搁这吹冷风?” “宿舍一个人没有,没意思。”郑琼抬头看了一眼南澄,顺便退了游戏,熟练卸载,不出意外的话,晚上又会重新回到她的手机上。 “你们一个个没良心的。”郑琼控诉。 下午没课,潘揽揽就直接回家了,至于乔桉,没猜错的话,现在应该在上医学院的课。 “朕公务繁忙,无懈顾及爱妃,是朕的错。”南澄摸了把郑琼的头,视线却聚集在球场中心。 前方,陈喃穿过三人围堵,站在三分线外,起身跳跃,双手托住球身,向前抛去。 南澄想到他俩第一次算不上认识的认识,就暑假加好友那次。 第一次搭腔之后,陈喃发给她的那张照片。 她静静坐在石凳上,透过陈喃的动作,想窥探一下没有属于她的以前的陈喃的痕迹。 姿势很漂亮,可惜,没进。 篮球在篮框边旋转一周之后,向外坐自由下坠运动。 “陈喃。”南澄朝前小声叫了句,声音不太大,但也足够听到。 -- 第34页 本来正准备冲刺抢球的陈喃,听到后刹住了身体。 “兄弟们,今天就到这了啊。”陈喃把头上的发带拿了下来,向场下走去,一眼就看到了南澄的位置。 “别啊,这才一个多小时,才哪到哪啊。”一个男生开口说。 “可不能赢了球就跑吧。”另一个男生也附和。 “兄弟,劝你别白费力气了,他媳妇来了,现在就是阎王来索命,他都走不动道的,整个跟望妻石一样。”邓晋贤拍了拍这两个人的肩膀,是他室友。 由于陈喃每周总是要去他们宿舍光临个两宿的,所以几人也就混得比较熟了。 说完,邓晋贤也朝场下走了。 “人家媳妇来了,你走个什么?当电灯泡?” 他们几个打的半场,少了陈喃一个人也没啥影响,就图个锻炼身体。 “你管得着吗,我媳妇也来了不行?”邓晋贤回头回了他们一句。 “吹吧你。”后面两人嘘了声。 “不是说在网吧开黑吗?” “吵,味也重,熏得我眼睛都睁不开。”陈喃拿起石凳上的衣服,从口袋里面双手套出来给南澄套上。 越靠近年关,南澄的手越发冰凉,一年四季除了盛夏,她的手脚就没暖过。 “我身上贴了四个暖宝宝。” 双手被质感极佳的软绵包裹,温度慢慢上升,但是南澄不太喜欢戴手套,讨厌手被包住的感觉。 “你不热吗?”南澄伸手给擦掉了陈喃耳侧淌出来的汗,胸前也湿了一块。 “我看好几个都脱了衣服。”说完南澄还不忘记往场上看几眼。 个位数的温度,有好几个都脱了上衣,白条条的露着自己的腹肌,南澄心里啧啧几声,刚才果然敢露的都是有点东西的。 还没看几眼鼻梁上的眼睛就被人拿掉了,视线瞬间模糊一片,南澄看向罪魁祸首。 “为夫为娘子守身如玉,你却在这里沉沦美色,为夫命苦。”陈喃还不死心把南澄换了个方向,背对球场,彻底跟澎湃的少年荷尔蒙告别。 旁边的郑琼撸了一把身上的鸡皮疙瘩,神色如常。 “你没戴眼镜能看得清楚篮框吗?” 陈喃跟南澄恰恰相反,南澄必要时刻才会戴一下眼镜,他是日常都戴着。 南澄第一次见他打球,罕见没见他戴眼镜。 “就一百来度,没啥影响,戴着打球影响发挥。”陈喃解释。 “奥,没啥影响刚才谁的球没进?” 陈喃一噎,说不出话。 南澄嘴角上扬,报了刚才夺她美色之仇。 “干饭吗?” 打了会球,邓晋贤有点饿。 “现在才四点,你是饭桶吗?”郑琼看了一眼邓晋贤略显弧度的肚子。 “吃饭还要规定时间,那还有什么意思,人生一大乐趣——酒足饭饱,你懂不懂?” “你们今天下午也没课吗?”南澄问邓晋贤。 “我们专业老师下午说是家里有点事,也懒得调课,就直接给我们放假了。”邓晋贤拍了拍篮球,一副没课万岁的样子。 “那也挺巧,就一起吃呗。”南澄中午没吃东西,现在说起来也是有点饿。 “你是不是又没吃东西?”陈喃捏住南澄脸颊肉,轻轻向上提。 南澄吃饭总是喜欢吃一顿不吃一顿,之前生病也是因为这个坏毛病滋养出来的,所以陈喃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尽可能的就是能多投喂一点就是投喂一点。 “你管得着吗?”南澄回嘴。 天高皇帝远,陈喃的手伸不过来。 “你们两个吃饭带着我们吗?”郑琼问,两人经常在他们面前这样,早就见怪不怪了。 “也不差这一次了。” “也是。”郑琼点头。 平时几个人在一起吃的饭也不少了,电灯泡当多了,郑琼估计自己的钨丝都已经烧坏了。 这个点还没到下课的饭点,所以美食街的人很少,这时候店家都在忙着提前准备餐点,逛来逛去两人挑了家烤鱼店。 两个男生打完球身上出了身汗,先回宿舍洗澡去了,让她俩先点菜。 给陈喃发完店名之后,南澄开始琢磨起菜谱来。 “吃啥?”南澄又犯难了,平时点菜都是陈喃来的。 “烤鱼店当然吃烤鱼喽。” “那你吃麻辣还是香辣?是草鱼黑鱼还是清江鱼?” “都行吧,不都是鱼吗?”郑琼挠头。 “要不咱们先点配菜?”南澄友好提问。 “你长得漂亮你说的算。” 两人战线统一后开始找配菜,以至于陈喃和邓晋贤两人到店之后看到的就是一桌子的素菜,还是掺着水没熟的那种。 “不是吧,就算是吃这个你们也得叫老板先弄熟吧。”邓晋贤挑了一根青菜,抖了抖上面的水。 “烤鱼等你们来点。”南澄把菜单递给两人,“不知道吃什么口味的。” 陈喃接过粗略看了一下,然后爽快的划下了勾选,递到了老板手上。 等烤鱼弄好还得有点时间,几个人暂时只能对着桌上的配菜干瞪眼。 过来的时候陈喃买了几杯奶茶,天气原因,南澄只能暂时抛弃心爱的金桔柠檬,投入烤奶的怀抱。 南澄从拿到手上,嘴就没离开过吸管。 -- 第35页 “少喝点,过会吃不下饭了。”陈喃把南澄嘴边的奶茶挪走,掂量的一下分量,已经没了一半。 “奥……” 奶茶被挪到另一边,南澄没办法,无聊挑着眼前的青菜。 “这就是爹系男友的乐趣吗?”郑琼看着两人,又痛快的吸了一口嘴里的奶茶,没人管的感觉真好。 “有这么羡慕?”邓晋贤不明白为什么能有人喜欢被管着的感觉,换他铁定受不了。 “这不废话吗?”郑琼一脸这不明摆着吗,你这个单身狗懂什么的样子。 邓晋贤啧了声,然后坏笑开口:“看你既然这么羡慕,那我就委身给你做爸爸。” 郑琼还没开口,他又开口。 “不用客气,应该应该的。”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摸了把脸。 客气你大爷。 “天地银行的钞票见到过没用过吧,等明年清明的时候,我给你除坟头草的时候顺便给你烧一点过去。”郑琼咬牙,朝他嘴里塞了一把青菜。 “他俩啥时候这么熟了?”南澄斜过身体,靠近陈喃耳边小声问道。 “不知道。”陈喃摇头,他一贯奉承的就是媳妇不知道他也不知道的道理。 “鱼来了,小心慢用啊,这碗粥是送的。” 上菜的把鱼端上来之后,老板娘又笑眯眯的端上来一碗粥。 “慢用。” “谢谢。” 几人礼貌道谢,终于等到了正菜,开始用餐。 白粥里面掺了点小虾,南澄尝了一口,咸咸的,味道不错。 陈喃见她喜欢,又往她碗里面加了一点。 “明年王者的高校比赛你们打不?”邓晋贤夹着鱼肉嗦了口粉,想起来前两天室友说的事。 “年都还没过呢,你还是好好练练技术吧。” 郑琼从入坑游戏之后,已经完全晋升为电竞迷了,宿舍日常就是看游戏直播,比赛直播,邓晋贤提到的这事她正巧也知道。 “你们学校元旦晚会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陈喃把挑好鱼刺的鱼肉夹到南澄碗里,为这事,南澄已经冷落他半个月了。 “下个星期的事,基本上都定了。” “我好像听说今年的主持人阵容有顾亭让?”邓晋贤问了一嘴,马上就到元旦晚会了,不免有些期待。 南澄点头,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你跟他一起主持不会被冻成冰块吧,神仙主持,想象不到。”郑琼脑补了一下,画风逐渐走偏。 “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他本人还是比较平易近人的。 一碗粥见底,南澄得偿所愿,拿到剩下的半杯奶茶。 “这种话也就你说的出口,一般人离他两里地就已经感到寒气了。”郑琼对南澄的佩服在基于顾亭让这个条件上,日益刷新。 “说的是你上次生日见到的那个学长吗?”陈喃回忆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很帅的那个?” “嗯嗯,都是台里的,一起主持其实也挺正常的,据说……”南澄刻意放低音量,“今年是太子爷家里出了资,他才主持的。” 陈喃无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筷子,又放开。 雄性生物天生对自己的领地有着极高的敏锐度,他第一次见到顾亭让,发现此人看着南澄的时候,眼底情绪复杂算不得上是个好兆头。 陈喃心里翻涌,好在南澄态度很明朗,他暂时放下心。 “今年估计学校药店的金嗓子得卖断货了。”邓晋贤叹了一句,接着消灭桌上的菜。 第14章 十二月底,冬季的白昼总是格外短暂,饭后几人从饭馆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灰沉沉的了。 原本鲜有人迹的美食街这时候在门口都亮上了一盏暖黄色的灯,店名招牌上的霓虹彩灯也开始了工作,红橙黄绿夹杂闪烁,偶尔中间坏了几个。 本来就不够宽敞的水泥石板道被三五成群的学生占据,显得有点拥挤,还有兼职外卖的学生骑着自行车穿梭在里面。 “你今天晚上还回宿舍吗?” 明明是邓晋贤宿舍,他开口问的跟陈喃是他真室友没差了。 按道理来说,也确实没啥区别。 毛巾,洗漱用品,甚至衣服,陈喃都在他宿舍备了两套,每周按时报道。 他本来住外面也行,大学外面最不缺的就是宾馆酒店,但陈喃觉得一个人住总觉得冷冰冰的,少点人情味。 不得不说嘉大的床质量是真的好,时不时经受住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也没见掉一颗钉子床板啥的。 最近陈喃在考虑买个折叠床放着,毕竟总跟邓晋贤挤着也不是那么回事,每次他室友看他俩的眼神,想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不了,我明天还有课。”陈喃回。 周六临时加了一天的上机实操课,他得赶回去上课。 “不是吧,你们学校周六都要上课的吗?惨无人道啊。”邓晋贤简直没法相信,没想到大学居然还有周六都要上课的。 “嗯,学期末了,这一个月都是实践课。” “我似乎已经看到陈喃头顶光秃秃的头皮了。”郑琼听着两人的对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同情陈喃还是南澄。 “我已经在研究什么牌子的洗发水护发效果最好了。”南澄接了她的话,“昨天百度给我推了个植发广告,我觉得还不错,收藏了。” -- 第36页 郑琼默默给南澄竖了一个大拇指。 “那行吧,谢哥们款待,我就告退了,不打扰你们了。”邓晋贤挥手,拉着旁边的郑琼也走了,离得老远都能听到他们争执的声音。 “你拉我干嘛?”郑琼一把甩开邓晋贤的手。 “你以为谁稀的碰你一下,吃了人家的饭还想当电灯泡呢,你以为你是在旁边为爱发光助力?”邓晋贤把被甩开的手插进棉衣口袋里,声音有点炸呼呼。 “我跟橙子一起回宿舍你管着吗?” “省省吧,人家有男朋友送。” “他们关系是真的好,换成别人,早被郑琼问候的开不了口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南澄有点无奈。 “我也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多事。”陈喃说的是邓晋贤。 两人一致认为郑琼和邓晋贤有点什么,苦于没有证据。 话毕,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吃完饭,陈喃得回学校去了。 分别这种事情,饶是已经经历过数次,真的要做的时候,总还是有点舍不得。 两人站在美食街门口,晚上起了点风,南澄吸了吸鼻子。 “嘉南理工的课有没有兴趣听?”陈喃捏了捏南澄发红的鼻头,又把她偷偷摘掉的手套戴了了回去。 “跨专业了。”南澄的手不自觉后移,奈何被陈喃拿捏的死死的。 她学的是相对于女孩子来说很中规中矩的工商管理专业,陈喃则是计算机,两人专业八竿子都打不着。 “你们不是也有计算机基础课吗,我明天正巧上机,你去实践实践呗。” 老站在风口也不行,陈喃牵着南澄往校内走,路上边走边说,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南澄已经是有点动摇了,陈喃见状抓紧攻势。 “你都还没去我学校上课呢。”一双狭长单眼皮硬是被他皱成了狗狗眼。 南澄良心不安,想着这学期都是人家往自己这边跑,她也该主动主动了。 “那晚上住哪里?” 早上八点的课,明天是肯定赶不回去,陈喃学校没她认识的,这个点过去只能住外面了。 陈喃每次过来都是住在邓晋贤宿舍的,他俩算起来在一起也有两个月了,睡一张床上的经验就国庆和她生日那两次,虽然什么都没做,但南澄觉得两个人的进度还是远超其他人。 想到这里,南澄偷偷的瞄了一眼陈喃。 “要去开房吗……” 宿舍楼下不时有人经过,南澄说话声音不敢太大声,到尾声几乎让人听不见。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 陈喃这话还没说话被南澄直接给瞪了回去。 “好了,宝贝,现在还不信我吗?”陈喃摸了摸南澄的头,尽力安抚。 “我哥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南澄正了正神色,双手叉腰,上下审视陈喃。 南澄倒也不是不信他,否则第一次也就不会傻傻的跟他走了,只是觉得随着关系改变,有时候跟陈喃独处起来总感觉有点无形压力。 “你哥的话很有道理。”陈喃在她头上拍了两下,然后点头表示认可。 “我还不够收着啊?” 跟她在一起,陈喃已经极力遏制自己了,当然,一些基础必要的还是该露就露,总得让南澄慢慢懂点什么。 南澄想了下,终于还是下了决心。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拿换洗衣服。” “快去快回。” 后面到嘉南理工的时候已经快酒店了,出发的时候南澄突发奇想不肯打车,非要坐公交,以至于两个人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公交,下车的时候南澄感觉屁股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但看着陈喃一脸无事的样子,她硬挺着。 去的路上陈喃已经在app提前订好房间了,两人到了之后办好入住之后就拎着行李上楼了。 刷卡开门之后,南澄看着套着粉色帷幔的圆床回头看了一眼,眼睛没瞎的人都知道这是情侣主题房。 “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在违法犯罪的边缘试探?”南澄渡步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双腿伸直,彻底放松自己。 陈喃把南澄的小包放在桌上之后,径直去了衣柜下面拿了双女士拖鞋出来。 “不是你说你家里的床都是套了纱帘可喜欢了嘛,怎么样,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吗?”陈喃给南澄脱鞋,直接坐在地上给她揉起了脚,脸上还挂着你别冤枉好人的一副样子。 “理都被你占了。” 身体的疲惫渐渐被脚上的动作所纾解,南澄看着低头专心给她捏脚的陈喃又起了玩心。 小腿突然使劲向上,陈喃没防备,南澄的脚直接递到他脸前,差点怼他嘴里。 “香不香?”说完南澄的几根脚趾还动了动。 “香的。” 陈喃靠近亲了一口,南澄吓得不轻,连忙把脚抽回来。 “你脏不脏啊?”南澄双手抱住双腿,两脚踩在沙发上,因为有点用力,脚尖都有点发白。 她都一天没洗澡了,都感觉身上都有味了,特别是脚,细菌都不知道有多少。,“说点讨媳妇开心的实话都被骂,陈某人实惨。” 陈喃伸手抓住南澄的腿,南澄以为他又要做什么,暗中较劲,奈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毫无反抗之力,最后脚上被套上了拖鞋。 “我去给你调洗澡水。”做完这些之后陈喃起身去了浴室,留南澄一个人在原地心悸。 -- 第37页 陈喃这个人,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喜欢就越多一分。 后面洗完澡南澄已经困得不行了,陈喃下午虽然洗过了,后面还是简单的去冲了个澡,等回来的时候南澄已经睡过去了。 陈喃小心躺下,伸手轻轻把南澄揽到自己怀里,低头亲了一口南澄额头。 “澄宝。”他轻声叫了声,面前的人没反应。 “晚安了,宝贝。”陈喃又低头在南澄唇上印下一吻,浅尝辄止,没敢太用力,然后伸手关灯,拥着喜欢的姑娘彻底进入了梦乡。 — 鉴于陈喃第一次去她班上上课被人注视的经验,起床困难症的南澄难得早起了一回。 早上洗漱的时候,南澄发现脸上冒了一些小红点,正拿粉底遮到一半,陈喃推门而入,正好撞见。 南澄皮肤薄,双颊泛红的印记格外突兀,特别是她一半涂了粉,另一半对比就更加惨烈了。 她唇瓣薄,现在一看,唇线周围也浮肿着,丰腴了不少。 “以后不要住这家了,我去给你买点药。”陈喃皱眉端详着南澄的脸,以为是酒店的清洁没到位,准备叫客房服务过来。 刚拿起电话,就被追出来的南澄打断。 “跟人家没关系。”南澄心虚的看了陈喃一眼,“昨天吃了虾。” “我过敏。”她声音微弱。 “不过我就一丁点。”南澄比了个手势,“就偶尔会犯病。” 陈喃气笑了,狠狠捏了一把南澄的脸,以示惩罚,“以后你要是再吃到这个东西,老子就跟你姓。” 后面陈喃把她脸上的粉底全卸了,又涂了药,才算安生,到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一半的人了。 周丛文他们给占了最后一排的位置,他们过来,正好补上。 “小嫂子好啊。”吴楚杰率先打了个招呼,后面两人也跟上。 “早啊。”南澄脸上挂了彩,又是帽子又是口罩的,要微微抬起下巴才能从帽沿的缝隙处看到人。 “你要的烧麦。”陈喃把早上给他们带的早餐一一递过去。 “陈喃你太把兄弟当外人了啊,把嫂子捂的这么严实。”成岩起哄道。 “打的过喃哥吗,还想看嫂子。”吴楚杰给了他一个锁喉。 南澄把口罩往下拉下去了点,朝他们无奈说:“过敏了,我想要点脸。” 两人顿时噤声。 “一人四百。”陈喃把手机付款码打开,放在桌上。 “什么?”两人还懵懵的发问。 “早餐费。” “我去,你们家烧麦一百块一个啊,外面就有家银行,你怎么不直接去抢。”吴楚杰哀嚎。 “童叟无欺。”陈喃笑得一脸无害。 临近上课,同学陆续进了机房,南澄没账号登不了系统,拿了一本陈喃的专业书在旁边看。 空调开的很足,室内温度很高,南澄渐渐就犯了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趴在桌上睡着了,好在这节课的老师管的不是很严,南澄到最后都还是自然醒的。 南澄醒的时候依稀听到一个女生的声音,离得很近,睁开眼才发现吴楚杰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现在换成了一个女生,拿着本书靠的陈喃很近。 “刚才老师讲的这个循环语句我还不是很懂。”谢雨瑾拿笔指着书上的一道题。 “这个就是先给i赋值,然后按照它给的条件一直循环到结束就可以了。” 谢雨瑾就是之前吴楚杰说的给陈喃表白的那个女生,陈喃看了一眼题,很基础的一道填空题,这种题型都听不明白他都要怀疑她高考是怎么进的学校,但是碍于女生面皮薄还是给她耐心讲了一遍。 “但是老师讲的这个句型我感觉跟它没差别啊。”她又指了指另一道题。 “这个就是在条件循环的时候一般用这个,这个循环条件是没有次数限制的。”陈喃深吸一口气。 “奥……那我应该怎么区分什么时候应该对应运用哪一种呢?” 陈喃挑眉,耐心将近。 吴楚杰这时候上完厕所回来了,看到两人这距离,以及旁边的南澄,他连忙站在两人中间隔开距离,然后拍了拍陈喃肩膀。 “嫂子醒了。”吴楚杰给陈喃递了一个节哀的眼神。 刚才被谢雨瑾扰的没注意到南澄这边的状态,这时候才发现她已经醒了,看样子估计是听他们讲了一会话。 “你们继续。”南澄趴在桌子上,眨了眨无辜的眼睛,口罩也不知道被她睡到哪里去了,除去过敏,脸上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潮红。 有人回来了,谢雨瑾也不好继续待着,只能起身,看了南澄一眼,又不死心开口。 “陈喃这个是你……” “奥,我是他妹妹,今年高三,为了备战高考专门请假来这里感受一下高校氛围。”南澄直接抢答,还没忘记给自己比一个加油的手势。 陈喃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脸。 “我女朋友,平时有点调皮,不好意思。” 嘴上却是没点责怪的意思,还带着无限宠溺。 “真漂亮。”谢雨瑾勉强笑了下,神色暗淡,回了自己座位。 南澄啧了声,说了句他不懂怜香惜玉,脸换了个方向趴着,彻底背对陈喃。 课间休息结束老师进来了,陈喃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捏了南澄一只手在手心,算作安慰。 -- 第38页 周六的结束,以电影为尾声。 嘉南理工在市中心,比嘉大鸟不拉屎的地方强太多,旁边正好就是一个电影院。 相对于其他较多喜欢文艺爱情片的女孩子,南澄比较喜欢动画那一类,所以在他们取完票进到厅内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小朋友和陪同的家长,鲜少有他们这个年纪的。 电影开场不久,还有不少人陆续在往里面进,南澄尽量把身体往后靠,以免碰到过路的人。 在从南澄面前走完第五个人的时候,总算消停了,这时候电影已经开场了二十分钟,因为总有人经过,南澄前面的剧情都几乎没看进去。 “下次买票一定要买最里面的。”南澄小声抱怨。 “我刚才要买最里面的连座,是你不肯的。” 两人现在坐的位置是正中间,观感最佳的座位。 虽然室内熄了灯,但是陈喃还是很有实感的感觉到了南澄白了他一眼。 “你挑的最后一排的位置是人坐的吗?” 南澄经验不够,言情小说没少看,脑补能力十级,那种位置一看就是不是正经人坐的。 “这满是未成年儿童,祖国未来的花朵,你说话注意点。”陈喃抓了一颗爆米花塞在南澄嘴里。 后面电影渐入佳境,两人也停止打闹,跟着剧情进去了。 电影结束,场内灯光亮起,南澄不适应的眯了眯眼。 刚起身走两步,腿一软差点没站稳,还好陈喃及时扶住才免于摔跤。 “我感觉我已经被掏空了。”南澄跺了跺脚,腿上才渐渐有点力,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身体都乏了。 “产生这个作用的人不是我,让我很难过。” 南澄一把推开陈喃,先一步走了出去。 出来的时候发现外面蒙了一层白色,天上正飘着鹅毛大雪,这是这年的初雪。 “哇,下雪了耶。”南澄伸手接了片雪花,很快就在手上融化了。 她又拉着陈喃在外面转了个圈,两人头上睫毛和衣服上都落了不少雪。 “我看韩剧里面说,下初雪的时候许愿很灵的,快许快许。”南澄有点兴奋,真闭眼双手合十开始许愿了。 郑重其事结束之后,又开始玩雪,手都冻红了。 鹅毛一样的大雪,他们没带伞,但并不影响,本来雪天就不该打伞。 陈喃站在雪地里,南澄松开他的手之后,他就没动,僵硬的站在原处,身体还有点轻微的发抖。 尖叫声、哭喊声、痛呼声,还有皮肉被灼烧的刺啦声,混着寒风刮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想叫南澄回去,有人扼住了他的喉咙。 南澄捏好了一个雪人,条件有限,只有上下两个雪球。 背上和头发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雪,她打了一个寒颤,把雪人捧了起来,刚转身就看到免有异色的陈喃。 陈喃还站在刚才的位置,一双手向前伸着,指尖微微发抖。 “你怎么了?”南澄把雪人放下,再把手缩到袖口里面,然后捂住了他的手。 “没事,就是太冷了。”陈喃笑的勉强,把手收回。 “我们快回去吧,你身上都湿了。”陈喃拍掉了南澄身上的雪,把帽子给她带上了,有点急切。 南澄今天穿的是一件羽绒度,帽子围了一层茂密的白色绒毛,她整张脸被包在了里面,只留了一点空隙,看人还得抬头。 说话的时候吐着明显的白气,南澄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下雪啊?” “嗯。”陈喃答的很轻。 “下雪天有什么不好的。”南澄噘嘴,“可以堆雪人,还能吃火锅。” “我出生的那天也是那一年的初雪,所以我可喜欢了。”南澄又说。 “你真一点也不喜欢啊?”南澄揽住他的胳膊,把力都压在了上面,被陈喃拖着往前走。 “以前很讨厌下雪天。”陈喃低下头,把胳膊从南澄手里抽了出来,然后从她背后绕过,把人揽到了怀里。 “我现在有一点喜欢了。”陈喃说。 闻言,南澄笑的很开心,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我刚才说许愿你还没许呢?” “许什么好呢?” 电影院里他们住的地方很近,两人准备步行过去,路上南澄还在对许愿这个话题不依不饶,地上积了一层雪,走起路来咯吱咯吱的。 “你许的愿望为什么要问我。” “那我就许,希望南澄宝贝许的愿望全部实现。” “笨蛋,说出来就不灵了。” 第一年的初雪,他们并肩在街头。 第15章 元旦晚会定在元旦节的前一周周五,当天正好也是圣诞节。 本来挺多人不乐意的,晚会采取自愿形式,基本上的人都准备出去过节,结果晚会开始前一天公布了主持阵容和节目名单,局势很快扭转,所有人都沸腾了,因为主持人后面跟着顾亭让三个字。 嘉大把这次晚会放在了场馆内,大概可以容纳两千人,但基于顾亭让这三个字的魔力这些位置显然不够。 正式开始时间是晚上七点,五点开馆的时候,场面一度混乱,甚至动用了安保来维持现场秩序。 晚会后台,南澄偷偷打开舞台衔接后台的旁边的小门瞄了一眼,离开场还有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南澄已经感受到外面的躁动了,开馆不到二十分钟,基本上已经没有空位了。 -- 第39页 由于晚会需要持票进场,刚才在外面保安已经抓了不少想浑水摸鱼进来的人,她又不得不感叹一波顾亭让的号召力。 这种晚会内部人员一般都会留票,下午张平给了她5张票,算上宿舍三个小姐妹,外加温满尘和陈喃,还好邓晋贤事先已经说自己弄到票了,她也没敢再多要。 南澄估算了一下大概位置,视线顺着巡过去,发现他们一行人已经在座位上了,旁边还有邓晋贤。 本来邓晋贤的票离他们挺远的,后面他是找这个座位的人求了半天许诺了下半学期的奶茶人家才同意换。 两人跟有心灵感应般,原本正在跟邓晋贤说笑的陈喃突然抬眼看了舞台这个方向,跟南澄视线正好对上。 南澄见状招了招手,她这时候才换了衣服得回去化妆,没敢多待,确定他们都在就走了。 直至南澄背影彻底消失,陈喃的注意力才回来,一旁的邓晋贤没注意到这个插曲,还在卖力说着刚才聊到的话题。 “你说我拒绝我们班那个傻逼节目有错吗,找一堆人扮丑来捧他,缺不缺德啊,还拿身份压人,搞什么校园pua。”邓晋贤想到就气。 “你比较厉害。”陈喃注意力刚才被南澄分走了大半,没太注意他说什么,只记得前面说的什么不畏强权奋起反抗诸如此类的,随口回了句。 “啊?”陈喃乍然夸他,他一时间还有点不好意思,但看陈喃表情邓晋贤按照往常经验又觉得不是那么个意思。 坐他旁边的郑琼把刚才南澄和陈喃的一波目光传情正好都看在眼里了。 邓晋贤还想张嘴说什么,直接被郑琼一招锁喉,话都被卡在了嗓子眼。 “安静点把你,叭叭叭的,唐僧都没你能说。” 回到后台,碰巧裴衍化完妆,让她过来坐下。 条件有限,他们这些人和表演节目的都是自己化的妆,南澄没怎么化过,技术有限拿不出手,只能拜托裴衍帮她一把。 “我现在只想说,姐姐请正面up我。” 学期逐渐接近尾声,南澄跟裴衍关系熟了之后还还不错,觉得她也偶尔有点嘴毒而已,但这样的漂亮姐姐谁又不爱呢。 坐下之前,她围着裴衍转了一圈,不得不服豪门贵气养出来的人是真的跟一般人不一样,譬如顾亭让,譬如裴衍。 裴衍往常的头发都是黑长直,现在弄成了大波浪,还挑了一缕出来挑染成了宝石蓝。她平时化妆都比较日常,今天主持,颜色比较重一些,五官冲击性的美更加明显。 她本身长得就御,现下更甚。 顾氏赞助的其中一项就有服装,裴衍自然穿的是自己的衣服,一身吊带烟紫色开叉包臀裙,好身材一览无遗。 旁边的张平看着都有些脸红,顾亭让依旧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祇一样,端坐着看着台本。 “咱们穿这样不会被哔掉吗?”她不自觉的笼了一下衣服。 南澄穿的是一件绸缎材质的橄榄绿抹胸长裙,很显白,胸前沟壑微显,背后还有一个大蝴蝶结。 灯光照射下的裙面显露的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南澄换完衣服都没敢吃东西,生怕弄脏了。 “妹妹,我们已经成年了,成年人社交礼仪里面最正常不过的穿着。” 裴衍找了一个适合她的粉底液颜色,准备开工。 南澄穿的款式整体来说比较端庄,且她的五官柔和,裴衍给她画的比较偏古典,眼影都只是浅浅的打了一层底,再擦了一层亮粉。 南澄鼻梁右侧有颗小痣被粉底遮了一点,裴衍觉得还挺可爱的,拿眼线笔点了一笔,把盖住的颜色补了回来。 再到后面就是头发。 南澄的头发比较长,垂下来会盖住身后的蝴蝶结,裴衍想了下,最后给她盘了个低髻。 “我今天忘记带发饰了。”裴衍在包里面翻了一遍,果然没有饰品。 南澄的头发盘起来没有装饰品,她觉得光秃秃的有点奇怪。 “我好像有一个。”南澄拿起旁边的包,果然找到了,是之前她过生日吃火锅送的那个小蝴蝶发卡。 “这个可以吧。”南澄将手上的东西递给裴衍,地摊货配顾少爷家的礼服,莫名心虚。 裴衍接过去之后发现有点眼熟,随口问了句:“这东西你在哪里买的。” “奥,我之前生日吃火锅,店家送的,就是碰巧遇见你们的那次。” 裴衍回忆了一下,“我当天怎么没收到?” “你在春洲阁顺走的东西还少吗?。”一直没开口的顾亭让这时候插了话进来,他把台本放回桌上,“上次听域哥说要在门口挂个你禁止入内的牌子。” 裴衍结结实实的翻了他一个白眼。 “很适合你。”青梅竹马斗完嘴,裴衍满意看向自己的杰作,不吝赞美。 “谢谢。”南澄含蓄道谢。 几人又在后台过了一遍台词和流程后,差不多到了正式开始的时候。 “外套脱掉吧,要上场了。” 南澄外面还套了一件,裴衍怕她傻乎乎的穿上去了。 “嗯。”南澄深呼一口气,然后脱掉了外套,裙子的全貌终于在她身上全部显现出来。 裴衍啧了声,说了句你男朋友艳福不浅,转身向外走了。 南澄今天穿的是高跟鞋,不太适应,步子走得很慢,很快跟队伍拉开了距离,前面的顾亭让看到后折了回来。 -- 第40页 “紧张吗?”顾亭让见她步调犹豫,以为在害怕。 “没什么感觉。”南澄从小到大参加的比赛多的去了,这种场面见多了。 “那就行。”顾亭让看了南澄一眼,没再说话,只是放慢了步子。 裴衍几人走在前面,他跟南澄并肩在后面。 四人站上台后,台下的尖叫声已经压不住了,甚至不少人拿出手机开始录屏拍照。 “我的天,南澄这一身也太好看了吧,裴衍真辣。”郑琼也随着人潮在起哄。 南澄上台第一眼陈喃就看到了,以及她身上的裙子。 她之前出来打招呼的时候披了外套,现在全部露出来他才晓得里面是个什么光景,陈喃咬了一下后槽牙,以后看来得穿严实点。 “顾学长的脸已经杀疯了。”潘揽揽感叹。 顾亭让穿了一声暗色系的西装,头发用发胶梳了上去,气场全开。 台上四人看氛围差不多到了,准备开口念词,张平率先开口。 “尊敬的领导。” “亲爱的同学们。”裴衍紧随其后。 “大家晚上好。”四人同声。 打完招呼,照例要念一段浮夸的词,这词还是南澄写的。 “回首过去,年度将在今天以美好划上句号,新的钟声即将敲响,无限期望。”这段话南澄早已经熟记于心了,台本都没看。 “展望未来,未知的旅途正在等待我们探索,前路坦荡,一路阳光。”顾亭让说话惯用的语气,波澜不惊,南澄听完都呼了口气,上场之前她都觉得这位爷爷随时都能撂挑子不干。 后面大家按照分好的台词,逐一发言。 “从前,我们热情洋溢,斗志昂扬。” “现在,我们在新的一年里携手并肩,共度辉煌。” “今晚欢声笑语齐聚一堂,我们的节目准备的美轮美奂。” “让我们辞旧迎新,一起欣赏这场盛宴,我宣布,嘉云大学元旦晚会,正式开始。” “接下来,让我们欣赏机械6203班带来的群舞《抡铁锤》。”每次流程对到这里的时候,裴衍满心无语,不知道谁取的这个缺心眼名字,看着就不怎么样,校委那边居然还过了。 随着一阵乡村气息的音乐响起,上来了二十来个抡着锤子的男生,摆好队形之后,开始运动僵硬的身体,挥着手里的锤子。 说是群舞,还不如说是广播体操,台下见这造型,直接爆笑。 “你们班确实人才济济。”陈喃被台上一顿猛如虎的操作,刚进嘴的饮料都险些喷出来。 “我跟你说,要不是小爷我誓死不从,现在上面傻逼就多我一个。”邓晋贤看着就倒胃口。 台上惨状差不多持续了五分钟,画风突变,突然上来了个人跳了一段Popping,跟之前对比强烈,可谓不美观。 “喏,就是为了捧他。” “如丧考妣。”潘揽揽摇摇头。 “这人谁啊?”郑琼问,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台上什么意思。 “洛明怀,校长他亲儿子。”温满尘答,他之前在校长办公室见过几次,听到过他们说话。 “长得文质彬彬的样,肚子里面一堆腌臜玩意。”邓晋贤不屑。 旁边设了一个发言的流动屏幕,最多的在吹主持团的美貌,其中顾亭让最盛,现在一部分是在吐槽这个节目的。 信息网络时代,四人主持团还上了一波热搜,为此嘉大官博还涨了不少粉丝,天天有人在下面追着要顾亭让信息,多事者在热评给人科普。 后面流程继续,到了九点钟晚会彻底结束,南澄揉着发痛的脚跟瘫坐在沙发上。 “可算是完了。” 再不结束南澄的脚就要废了,她也没顾得上形象,直接把脚上的高跟鞋蹬了,反正被裙子盖住,也没人看得见。 “我要是机械的,现在退学申请书就在校长办公室桌上了。” 裴衍刚从更衣室换了件衣服出来,南澄见她换好了,拿上包里的衣服进去了。 “可怜工薪阶级子弟兵啊。”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是岳清风。 “刚才我在后台碰到澄妹班上的苏谭了,说是拿奖了想请咱们广播台的吃个饭。” 之前学委没竞选成功,苏谭做了文艺委员,这次他们排了个舞蹈,反响不错,得了个二等奖。 “我记得二等奖不是现金吧。”裴衍吸了口上台之前的奶茶,已经凉掉,泛着苦味,皱眉扔掉了。 苏谭往广播台跑过几次,眼里的目的和欲望很明显,裴衍不是很喜欢。 “洛明怀说想请我们吃个饭。”张平从外面进来,他刚才去上了个厕所。 “还真是巧。”岳清风看着面前两人,眼下顾亭让和裴衍皆是眉头一皱。 要说苏谭的目标是顾亭让,那洛明怀的就是裴衍。 从高中时期就开始对她死缠烂打,洛家跟裴家有些来往,裴衍碍于两人身份不好做的太难看,只能尽量躲着。 听到这个名字裴衍已经坐不住了,感觉刚才喝下去的奶茶此刻都涌到了嗓子眼,犯恶心。 “我先回去了。” 人还没走出去,洛明怀这边直接上门来堵人了。 第16章 休息室门口横叉进来了一条手臂,撑在门框上,出口被人堵住。 洛明怀撑着手臂站在门口,风骚的扶了一下镜框,裴衍战略性后退了几步。 -- 第41页 看他这个高度,裴衍估计他得穿了十个增高鞋垫,他也不怕摔死。 “小衍,刚才站那么久饿了吧,我请你们吃个饭。”洛明怀装作很熟络的样子要去揽裴衍的肩膀,被她侧身躲开。 “时间太晚了,我得回去了。”裴衍懒得跟他周璇。 “没事,我跟裴叔叔说一声,我想他不会怪我的,而且,这不是还有顾少在吗,他肯定放心。”洛明怀笑着打了个哈哈,顾亭让没理会他。 “我答应了裴嘉荐今天结束之后要回去陪他过节的。”没办法,裴衍只能暂时把那个小鬼搬出来。 “你平时不是躲他都来不及吗?”洛明怀自然知道这是她的鬼话,耐心渐失,准备上手强拉。 “我说我不想去你听不明白?”裴衍嘴角下耸,脾气也上来了。 “我换完衣服了,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里间,南澄换完衣服从更衣室刚出来就发现外面剑拔弩张的气氛,手上电话还没挂。 “不是……”洛明怀脸色伪装的斯文面具已经逐渐崩裂,“我就请你吃个饭,你这点面子都不给我?这些年是不是我太给你脸了,真以为自己……” 话至一半,洛明怀突然噤了声。 身后沙发上,顾亭让放下手中的杯子,瓷杯底座跟桌子相撞,声音不轻不重,洛明怀就是这声给打断的。 顾亭让踱步走到洛明怀面前,身后的裴衍被他挡了个严严实实。 “钟衍,不就请你吃个饭嘛,白白浪费人家心意多不好,正巧我也饿了,一起吧。” 跟别人不一样,顾亭让向来是叫裴衍是钟衍。 两人眼神短暂交汇过后,裴衍定下心,随着应了这顿饭。 “一起?”顾亭让回头问了一句后面还一直处在状况外的南澄。 “我吗?”南澄指了指自己,随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怎么了?”电话那头的陈喃听到这边有点拉扯的声音,正在往后台走。 “嗯……就是,有人约我们台里的人吃个饭。”南澄听到那头明显加重的呼吸声,“你别走那么急,我没事。” 上次南澄已经拒绝过岳清风一次了,还是顾亭让帮她解围的,这次她要是再拒绝,而且还是顾亭让,她觉得自己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 南澄干咳了一下,尴尬又犹豫。 “一起吧。”裴衍带了点请求的意味拉了一下南澄的手臂,熟悉同性存在的场合本能给她一种安全感。 人家刚帮过自己,南澄没再拒绝,想着也就不过是一顿饭。 “能带家属吗?”南澄问。 “行吗?”顾亭让扬了扬下巴,问洛明怀。 “当然可以,你们宿舍的要是有兴趣的话也是可以一起来的。” 虽说顾亭让的答应明显在洛明怀意料之外,但是一时间脑子里的喜悦明显胜于惊讶,他一时间也顾不上想那个多。 饭局组成,陈喃也找了过来。 好在已经散场一会了,后台没多少人,陈喃顺着敲了几个休息室的门没找到,看这边门开着,刚走过来正好就看到了最里面的南澄。 门口被人堵着,见顾亭让那样子像是在跟人对峙,这人还是两小时前刚被邓晋贤吐槽过的无耻小人,想到前面南澄的犹犹豫豫,陈喃以为她受了欺负,脸刷的就冷了下来。 “让一下。”陈喃推开堵在门口的洛明怀,径直走到南澄面前。 “怎么这么久?”陈喃给南澄戴上口罩,环视周围微妙的氛围,牵着她的手准备带她离开。 南澄没动,把他往后轻轻拉了一下,示意等等。 “澄妹男朋友可以的啊,洛公子说推就推了。”岳清风在旁边跟张平小声交谈。 洛明怀虽说比不上顾亭让,但好歹也是挂了一个校长儿子的头衔,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班明知节目对自身不利但也敢怒不敢言的原因。 “外校的,自然没那么多顾忌。” “别说,长得也挺帅。”岳清风摸了摸下巴,把陈喃上下打量了个清楚。 “比我们顾少还是差远了。” 他又补了一句,岳清风向来是唯顾亭让主义者。 “不过顾少居然答应了。”张平还以为顾亭让是直接起来赶人的,毕竟他要是真开口,想必洛明怀也不敢不听。 “一起吃个饭呗。”南澄左手被陈喃捏在手里,她拿小拇指勾了勾他的手,撒娇意味明显。 又踮起脚附在他耳边轻声开口:“我都拒绝人家几次了,台里聚餐,我总不能老不合群,赏个脸呗。” 说完给陈喃使了个眼色。 没办法,陈喃拿手指点了点南澄的额头,算是同意了。 一行人驱车到了春洲阁,才进门就有眼尖的店员认出顾亭让来了,连忙迎了上来。 “顾少,水天一色不巧正有人了,要不给您换一个?”店员脸上有点为难。 今天那间包厢的客人也不好惹,平时顾亭让过来都会提前通知,这时候突然过来,让他们有点措手不及。 “没事,今天洛公子请客,我就蹭个饭。” 听到被点名,洛明怀还得意的站出来朝店员挑眉。 “就秋月华星吧,空着吗?”顾亭让问。 裴衍听到后同情的看了一眼还在洋洋得意的洛明怀。 洛家搁古代也就是清贵之家,名声不错,家产积蓄只能算中产,洛明怀一般来春洲阁去的都是平常包间,还不太清楚里面门道。 -- 第42页 秋月华星是春洲阁S+包厢,多数是供翟顾两家使用,旁人预订至少得六位数起得往八位数靠了,看来这下洛明怀要狠狠出波血了。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吗?”南澄躲在人后跟陈喃咬耳朵。 上次他们过来没订到包厢,只能在大厅坐,现在看看人家,想去哪个去哪个。 “你要是想也不是不行。”陈喃话里有话。 他平时随意惯了,上次南澄要吃火锅,她又喜欢热闹,就没太较真、南澄显然以为他在给自己画饼,未免打击他的积极性,双手在胸前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姿势。“加油,少年,我看好你。” 转眼又想到陈喃的专业,“那你还是不要那么努力,我怕你头发生长速度跟不上。” 陈喃无奈摇头,不知道这丫头天天脑子里面想的什么。 电梯上行到七楼,到达目的地,整层只有这一个包厢。 几人从电梯下来,除了顾亭让和裴衍,其余几人眼里皆有惊艳。 秋月华星里面涵盖吃饭的内厅,桌游电玩室,小型家庭影院和一个三居休息室,还有一个人工温泉室,离谱的是南澄看到里面有个玻璃温室花圃,里面不乏不应季的鲜花。 大厅中间放了一个八大行星的摆件,各自按照既定轨道围着中间的太阳做着公转或自转运动,他们头顶的墙面投了一片银河系,中间做了一个弯月型的月亮,不时还有流星划过。 “哇,好漂亮,我能不能拍几张照。”南澄第一次见这种包厢,难免激动。 “给你男人留点面子。”手机在陈喃那,陈喃从口袋里面掏出来递到南澄手上。 洛明怀从进包厢之后脸色就越来越不好,请吃饭的话是他说出来的,这个包厢一看就不便宜,现在心底已经没底了,又只能死撑着。 到餐桌上,苏谭率先拉开顾亭让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生怕被抢,她也是在后台遇到顺便捎过来的。 反正多她一个不多,正好一起解决。 本来菜单是递到顾亭让手上的,被示意给到了洛明怀手里,旁边的店员又给桌上每人发了一份。 “今天洛少爷做东,我们自然是客随主便。”顾亭让悠闲的给自己沏了一杯茶。 随后茶壶被他放在圆桌转盘上,右手微微发力,茶壶稳当落在了女生那头。 陈喃拿过来给南澄烫了餐具,又礼貌给裴衍倒了一杯水,两人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 洛明怀看着菜单上的价额,额头渐渐有冷汗沥出,这张单子上的菜跟他往常在这吃的至少翻了五倍,这一顿吃下来,他爸至少得脱他一层皮下来。 本来他叫顾亭让也就是走个场面,没想过他会答应,这下悔不当初。 “秋月华星的菜确实跟其他包厢不大一样,估计洛少爷以前没见过不知道点什么好,用不用我给你推荐推荐?” 往常顾亭让说话都淡淡的,声线没什么起伏,基于他的外表气势总让人有点冷冷的感觉。 现下说话却是音色柔缓,那股子凌气也消失了个干净。 顾亭让一杯茶饮尽也没见他报一个菜名,眼下见他这个怂样,心底冷笑。 “先来一个春洲十三宴吧,也饿了好久了,我们先垫一下肚子,洛少爷慢慢挑。” 顾亭让说完这个菜几个人都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菜单,皆倒吸了一口凉气,特别是洛明怀。 南澄数了一下上面的几个零,又拉着陈喃的手数了几遍。 “我会不会被金子噎死。” “你这个学长看上去在故意整人啊。” 陈喃看洛明怀那个样子就知道这顿饭钱对他来说够呛,明显顾亭让也清楚,但他还是这么做了,甚至故意的意味很明显。 “这人特讨厌,活该,上次在我们广播台拿了我东西不还我,还非要我求他,跟个变态一样,还一直对裴衍死缠烂打。”这事南澄没跟他说过,想着还有点委屈。 啪的一声,陈喃将手上的菜单重重放在桌上,原本聚焦在菜单的视线又被投在了他这边。 “今天洛少请客,那我也就不客气了。”陈喃脸上带笑,藏着刀。 “您好。”陈喃示意旁边的店员,他没看菜名,只看了眼价格,拿手指在菜单上一一指过去。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来一份,麻烦尽量不要放葱姜蒜,我们家宝宝不爱吃。” “点这么多吃得完吗你。”南澄在桌底踩了他一脚。 “洛少我点的有点多,不介意吧?”陈喃语气无辜,脸上一点不显。 “吃饭……呵……吃饭,自然要尽兴……”洛明怀讪笑,心里骂着这什么玩意见过世面,点那么贵的,可心疼死他了。 “卧槽,这兄弟勇的呀。”岳清风咂舌,气氛明显不对。 “我百度一下校长年薪。”张平火速在搜索栏敲下这几个字。 “空调温度是不是太高了,看把我们洛少爷热的,汗都出来了。”裴衍又在旁边加了一把火。 后面上菜的时候洛明怀明显心不在焉,在场面上强撑着笑意,原本对裴衍的那点心事现在全部在了这桌饭钱上。 洛明怀只能心存侥幸后面顾亭让会替自己把这笔钱出了,看他那个身份应该也不好意思吃白食。 待菜上齐,从一开始就没开口的苏谭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 第43页 “光吃饭也没意思,要不咱们玩点游戏吧。”苏谭提议,一脸期待的看着顾亭让。 “你怎么事这么多,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裴衍今天心情不佳,说话更加没避讳。 刚还觉得她安安静静的不作妖,还没省心一会,又开始了。 苏谭不敢跟她争执,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今天好歹过节,而且咱们也刚办完元旦晚会,正好庆祝庆祝。” “玩啥?”岳清风有点兴趣。 苏谭本身长得挺漂亮的,脸上一贯都是挂着一副柔弱小白花的样子,岳清风见没人理她,觉得有点可怜,出声帮她缓解尴尬。 见有人应了自己苏谭连忙开口:“真心话大冒险。” 再又点头递给岳清风腼腆一笑。 “风哥看人眼光不行。”南澄有点嫌弃的看了一眼脸放春光的岳清风。 “她也很讨厌?”陈喃给她续了一杯茶,一般也没见她说过谁的不好。 南澄没直说,只是微微点头。 在班里,苏谭偶尔就是明里暗里会跟她阴阳怪气两声,算是女生之间的小打小闹,无关痛痒。 裴衍表示太土了她不玩,选择退出。 其余几人都没反对的声音,包括顾亭让,苏谭挥手叫店员拿了一套骰子过来。 “咱们就比大小吧,最高点数的人指定最少点数的人惩罚。” 为了方便游戏,撤走了不少菜。 “我先来。”苏谭熟练的把骰子摇晃几周,最后放在桌子中心,打开盖子,里面是一个六,一个四。 点数很高,她应该很安全,苏谭得意的笑了下。 “顾学长,你来吧。”苏谭把骰子递到顾亭让面前。 顾亭让随手晃了下,一个五,一个四。 后面几个人依次接过重复动作,洛明怀已经没心情游戏了,自然是旁观。 最后以张平两个六获胜,南澄一个三一个四惨败结束。 “我的手也太臭了吧。”南澄把手往陈喃手上蹭了蹭,刚才陈喃摇了两个五。 “澄妹,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张平问。 “那就真心话吧。”南澄想了下还是选了这个。 这游戏张平平时也很少玩,不知道问什么好,况且南澄还是个女孩子,也不能问太过分的问题,想了半天才想到问什么。 “你身上最敏感的位置是哪里?” “你这也太弱了吧,你至少也问个初吻什么的吧。”岳清风在旁边指导。 “耳垂吧。”这个问题很简单,南澄朝张平感谢一笑。 平时陈喃弄她这里,她总是受不了。 “下一轮。”苏谭拿过骰子开始新的一轮。 后面十几把,所有人都至少轮了一遍惩罚,最多的是岳清风,三遍真心话,两遍大冒险,其中有一次还是给同宿舍的打电话告白,必须让人家答应才行。 除了顾亭让。 不得不说贵气护体,欧皇降临。 “完了,我脱单无望了,这些更加坐实了我基佬的名声了。”岳清风幽怨的看了一眼张平,“刚才也没见你对别人这么狠啊!” “我刚百度学了下经验,实操一把。” 张平心想在场的这两个女孩子肯定没法下手,南澄男朋友他又不熟,顾亭让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剩下就一个他了,不搞他搞谁。 “这么玩也没意思,要不我们先确定一下惩罚,然后再比大小,这样更加刺激点。” 苏谭没想到顾亭让运气这么好一次惩罚的机会都没让她遇到。 “那就,最低点数的人要在朋友圈朝最高点数的人表白一个星期,不能删除。”苏谭看了一眼顾亭让,骰子的点数她有把握控制在最高点,至于点数最低的,就算轮不到顾亭让,换成别人她也不亏。 话毕,几人开始操作。 苏谭自然是两个六,直接胜券在握,就等着最低的那个人出现。 南澄没想到前面蹭的陈喃的手在这时候起了作用,她也是两个六,在她后面的顾亭让罕见的摇了个最低点,一个二一个一,剩下的几人点数都比他高。 苏谭心里狂跳,极力压住脸上的笑意。 “南澄已经有男朋友了,顾学长表白也不好,看来对象只能是我了。”苏谭脸上还有点不好意思,含羞带怯的望着顾亭让,心里却在窃喜,就算再来一次她也有把握赢。 顾亭让没说话,食指和中指中间夹着骰子轻轻敲击在桌面,似乎在思考。 “你不会真要吧?”裴衍拿手肘碰了碰顾亭让的手臂,苏谭这明显不怀好意啊,到时候被学校的人看到了,她再一顺水推舟,顾亭让怕是几年都撕不掉她这个狗皮膏药了。 “还好我有主了。”南澄拍了拍胸口,自以为逃过一劫,准备安静吃瓜。 顾亭让要是把人挂朋友圈挂一周,估计学校贴吧得炸。 陈喃搁这坐了这么久了大概也是知道这位苏谭打的什么主意了,总是有人歪心思比较重,还是他们家南澄比较可爱。 想到刚才南澄的反应他越想越觉得满意,忍不住又rua了她一把。 “你这个同学不太行啊,以后离远点。”陈喃怕自己姑娘被带坏。 “平时也没啥交集。” 吃的差不多了,南澄放下筷子,揉了揉眼睛。 洛明怀坐她斜对面,此时手上正夹着第三根烟,空调风向朝着南澄这边,以至于把他吐出来的二手烟都尽数带到了南澄脸上。 -- 第44页 眼睛有点红红的,南澄把头靠着陈喃肩膀上蹭了蹭,她的眼眶已经被熏的含了一眶眼泪,濒临夺眶而出。 陈喃拿手捂住了南澄的眼睛,看向罪魁祸首。 “洛少,能把烟灭了吗,还有女孩子在呢。”语气不太耐烦。 顾亭让洛明怀他没胆子吱声,但陈喃不一样。 洛明怀手都举起来了,嘴里的词汇还没倒出来,手上的烟被人从中抽走。 “拍照吧。”顾亭让把烟按进烟灰缸里,又从旁边抽了张纸擦手。 “牛。”裴衍双手鼓掌,佩服他这种缺德事都能脸不红心不跳的照做不误。 苏谭理了一下头发,嘴角咧了一个满意的弧度,姿势都端坐了一分钟也没见顾亭让拿手机出来。 “顾学长?”为了确保好看,苏谭提着一口气,时间久了说话声音还有点颤。 “南澄有男朋友了的确不好履行惩罚。”顾亭让开始往外掏手机,点开相机。 陈喃抬眼看过来,南澄已经在他怀里昏昏欲睡了。 “但是她确实也跟你一样是点数最高的,单独抛开也不太好。” 似乎在苦恼,顾亭让按了几下拍摄键,像是在找最佳拍摄角度。 “那我们再来一把。”这个情况在苏谭意料之中。 “她困了。”陈喃直接拒绝。 又直视顾亭让的眼睛,眸光流转不太清楚他在想什么。 “坐近一点。”顾亭让朝裴衍招手。 桌子较大,除了南澄和陈喃两人,其余的人都坐的比较远。 “我?”裴衍指了指突然被cue到的自己。 “还有你们几个。” 顾亭让说的是其余几个男生,看样子是要一起拍大合照。 “学长,不是说好是点数最高的人吗?”苏谭有点不乐意。 “你前面都说了大过节的,一个人霸占着也不好,显得顾亭让厚此薄彼的,以后传出去了还以为我们广播台的人心不齐,还比不过一个外人呢。” 裴衍撩了一把头发,话里有话。 苏谭被她噎了一句,见顾亭让也是这个意思,只能随着众人开始挪位置。 “拍照了。”裴衍戳了戳南澄的脸,又转头问顾亭让:“你手机有美颜吗?” “没有。” “用我的。”裴衍把自己手机丢了过去。 “要回去了吗?”南澄的瞌睡虫醒了点,又往陈喃怀里拱了点。 “马上了。” 到后面,照片是裴衍发的,摇身一变,成了部门团建的意思。 苏谭没她好友看不见,也敢怒不敢言。 临近尾声,见差不多了,顾亭让叫了人过来结账。 “先生,一共是995661元,请问您是现金,还是刷卡。”侍者核算了一下账单上的金额报出了这个数字,手上的pos机都准备好了。 洛明怀拿着递过来的账单,脸上有点挂不住,这些钱顶得上他一学期生活费了。 “或者说您支付宝微信都可以的。”侍者又拿了一个收款二维码。 洛明怀犹豫的看向顾亭让,心里还存着一丝期许。 顾亭让接过他的视线,脸上坦荡,还拿桌上的茶佯装敬了他一杯。 这些钱洛明怀一时半会是真拿不出来,有过前车之鉴,他爸平时管的很严。 “顾少,我今天出门没来得及带这么多钱……” 没办法,他只能朝顾亭让低头。 “我这正巧有洛叔电话,要不叫他送点过来?”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裴衍抱胸靠在座椅上,等着看他出糗。 张平岳清风他们台里的这几个相处这么久了,对彼此或多或少都了解点,从一开始就大概预料到结果了,眼下吃饱喝足,安静如鸡,在旁边看戏。 南澄这时候在跟陈喃咬耳朵,“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还行,对得起这个价格。”陈喃回她,像是点评。 南澄看了他一眼,发现这男人确实接受能力很强。 “这么晚了,我爸一个人出门也不方便。”洛明怀抹了一把额头冷汗,手上的账单让他如坐针毡。 “你提醒我了,科技时代那能跟以前那么死板,直接给你转点就好了。”裴衍拿着手机,像是在翻什么东西。 “顾少,要不你……”洛明怀真怕她给家里人打电话。 “怎么了,我以为你今天这么专门请客应该是带够了钱的。”顾亭让手撑在桌子上,看着有些累了。 “不过这也不怪你,毕竟我们平时就这样。” 这里的我们,应该指的是他和裴衍。 烟灰缸里的残渣还有一点味道溢出,顾亭让淋了一杯茶,味道彻底消失。 “用这个吧。”顾亭让从包里拿了张黑卡递给侍者,事情在这告一段落。 “谢谢顾少。”洛明怀谄媚道谢,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喜欢钟衍?”顾亭让问洛明怀。 “顾少你知道的,从高中时我遇到她就喜欢了。”说完,洛明怀还娇羞的看了裴衍一眼。 裴衍被他眼神恶心到,翻了个白眼转了个方向,拿着手机就开始问候顾亭让,让他哪壶不该提哪壶。 “你知道她一年开销多少吗?”顾亭让又接着问。 洛明怀发愣,裴家家底殷实,但裴衍身份不一样,他一直认为也就是裴家为了面子造出来的假象。 -- 第45页 “你爸一年年薪都不够她一个月挥霍的。” “她好歹也是裴家人,你要知道,有些东西你想要之前,先掂量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这句话恢复了他常有的声调,低沉又凛冽。 “是是是。” “下次追人开口说喜欢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免得让人笑话。” 顾亭让的警告向来简单直接,洛明怀到现在才明白自己被整了,又没法欺负回去,只能咬牙吞回去。 “我们广播台太挤了,装不下那么多人。” 苏谭和洛明怀都感受到了顾亭让的视线压迫,心里也都清楚他的意思,一时不敢抬头。 顾亭让是真的累了,搞了一个晚上,拉开凳子,起身走人。 “你们请便吧。” 作者有话要说:土狗笨狗也止不知道一顿饭多少钱才算贵,格局还是有点打不开,还是就简单臆想一下吧 第17章 嘉云的季节向来只分夏冬,靠近年关寒意更甚,近几天都是大雪,直到南澄考完最后一科的时候天才放晴。 交卷的铃声放响,教室内原本沉寂的环境被瞬间打破,收卷子的声音里面还混着几声祈求。 “行政强制包括那些来着?”乔桉在讲台上翻找考试前上缴上去的书包,心里还惦念着刚才没写完的题。 “查封场所、限制公民人身自由、扣押财物,好像还有几个。”南澄回忆了下,这题她也就写了这么多。 “内容太多了,脑子背不下来,最近死了不少脑细胞,要补补……在这里。”潘揽揽率先找到了,又体贴的从背包里面拿了四瓶奶,一人分了一瓶。 “我下辈子要是再学文我就是脑残。”郑琼噘嘴。“不是说好六十分万岁,为什么六十分都这么难。” 边往外走边说,郑琼被人撞了一下,往旁边看了眼。 那人戴着一个厚重的黑框眼镜,整个人都佝偻着,肩上还背了三个书包,加上因为刚才的撞击落在地上的,一共是四个。 她颤颤巍巍的说了声不好意思,连忙把包捡起来,旁边响起来几句刺耳的声音。 “袁蕾,小心点,我这个包破了点皮,你一学期生活费都不够扣的。” “饿死了,记住啊,炸酱面,多放芝麻酱。”有一个声音说,朝着袁蕾。 南澄看过去,三个女生嘻嘻哈哈的站在一起,袁蕾因为她们的话涨红了脸。 “嗳,潇潇怎么说话的,学委大人在看我们呢,请同学帮忙要说谢谢,怎么说话的。”那人瞥着南澄,语气嘲讽。 这人平时跟苏谭关系不错,自然而然与南澄不对付。 “嗷嗷,谢谢……瞧我这么不懂事。”尾音拖的老长。 那三人从袁蕾身边经过,拍了拍她的肩,袁蕾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 “快点啊,别让我等太久,最讨厌坐车空肚子了。” 又笑作了一团,走远了。 袁蕾的镜片上蒙上了一层雾气,镜框滑到鼻翼上,她拿手背艰难推了上去。 南澄欲言又止,袁蕾寡淡得说了句:“收起你的烂好心。” 说完,朝校外走去。 “我去,她脑子有点问题吧,人家要帮她她还不待见?”郑琼被弄的有点下头。 南澄摆摆手,算了,人家可能不需要毫无作用的安慰。 袁蕾原本体型就很瘦弱,一个人拿着四个包尤显吃力,南澄看着她的背影,每隔一会就要停下来整理下手上的东西,以免掉下来。 “校园暴力啊?”乔桉小声的说了句。 几人目光相撞,无一认同了这个观点,又默契的跳过这个话题,当事人的态度显然不想让人插手。 拿到手机后南澄还没解锁就看到屏幕提示的几条微信新消息,顺势点开,再逐一回复,到陈喃的时候南澄犹豫了下。 两人考试时间不一样,南澄比他早半小时开始,所以陈喃的结束时间理所应该的比她晚这么点时间,这时候应该还没结束。 对话框里面的文字删删减减,上一条陈喃问的是南澄新年想要什么东西。 新年伊始,学期结束,也意味着他们要分开整整一个月。 手里的消息还没发出去,手机屏幕被跳出来的电话强硬切到通话界面,拨号人是陈喃。 “你提前交卷了?”南澄拿围巾把半张脸都围了起来,雪是停了,但刮着风,脸格外痛。 “嗯,挺简单的。”他盯着屏幕半天了,看着上面一直显示着正在输入中,半天也没见消息,只好打了电话。 “求你不要凡尔赛,谢谢。” “你爸妈出发了吗?”陈喃还要等宿舍几个人,只能倚在走廊上,看着楼下零星走过的学生。 本来南澄是打算自己坐车回家的,并且在这之前准备昧着良心跟陈喃单独待几天,但她爸妈说为了弥补开学之前没能送她上学的遗憾,所以这次回家一定要亲自过来接。 “嗯。” 刚才已经收到消息了,说是还有二十来分钟。 “我真不用去我岳父岳母大人面前刷一波好感?” 走廊待久了有点冷,陈喃脸已经发麻,只能又重新找了个楼梯间,周围没人,说话都带着回声。 “他们现在并不想知道你的存在。”短时间内南澄还没计划把她已经被猪拱了的情况上报给饲养员,每次发的朋友圈都是仔细编辑分组过了的。 -- 第46页 “行吧,我还能反咋地。”陈喃也就逗逗她。 “橙子,我们要去吃面,一起不?” 话题被人从中掐断,早上她们几个都还没吃东西,考完郑琼觉得自己能吞下一头牛。 “我来不及了,你们先去吃,我爸妈要到了。” “那行,到家了联系。” 四个姑娘至宿舍门口分开,南澄拿卡刷开楼下大门,准备上楼。 楼梯间也还有一道安全门,厚重的安全门推开需要很大的劲,南澄背着靠在上面,拿腿使劲。 一口气上六楼,饶是过了一学期南澄都还有点吃不消,到四楼的时候已经气虚了。 陈喃隔着听筒听着南澄的喘息声,心里痒痒的。 “你还没跟我说你新年想要什么?”陈喃想到南澄那条编辑了半天迟迟没发出来消息,身后有人在楼梯口叫他。 吴楚杰敲了两下消防通道的门,“还煲电话呢,要准备去西9教了。” 他们连着两场考试,陈喃出来之后叫他们考完叫自己一声。 陈喃朝他挥手示意知道了,人还是没从里面出来,吴楚杰骂了他一句恋爱脑,人还是乖乖站在楼道口等着。 “快去考试。” 手机放在桌上外放,南澄正检查自己有没漏带什么,听到吴楚杰叫人的声音,让他赶紧挂电话。 “你还没回答我。”陈某人不依不饶,颇有一种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去考试的气势。 “问就是不要。”确保没遗漏的东西,南澄安心坐在座位上。 刚刚找东西落了点飞絮在身上,南澄脖子有点痒,拿手顺势去挠的时候摸到了脖子上了素链。 南澄拿起微端的坠物,一枚银质的尾戒,上次晚会结束之后它又重新回了南澄脖子上,时间久了,南澄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 拇指上的皮肤摩挲在戒指的纹路上,到everlasting love的时候,南澄想到陈喃戴上去就没摘下来过的那枚。 这次回家陈喃家里人肯定都会见到,如果他不摘的话。 “你戒指摘了吗?”南澄慢条斯理的发问,轻飘飘的,装作不在意,嘴却不经意咬着手指。 “摘它干嘛?”临近考试时间,西9教离得有点远,陈喃只能先朝那边过去。 随着人潮大军,南澄听着那边七嘴八舌对着答案的声音,还有点梦回高中。 “你不怕家里人看到啊?” “他们可能会苦恼给我挑多少响的礼炮比较好。” “那你到时候别忘了给我看一下谁家医院假肢效果最好。”南澄都能预想到她的老父亲知道时候的情形。 话题逐渐跑偏,陈喃也顺利找到了考场。 离考试正式开始还剩五分钟,他没着急进去,就站在门口继续打着电话,等南澄回家之后估计两人通话都得受限。 “岳父人到没?” “你不挂电话我怎么知道。”南澄又随手挂掉越爸拨进来的一个电话。 “记得吃东西。”陈喃没忘记这事,切换到日常碎碎念模式。 “嗯,知道了。” “新年再见,澄宝。” “新年见。” 终于挂完电话,南澄坐在座位上发了一会楞,通话结束,手机回到主屏幕。 她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又觉得自己矫情,但爱情他妈不就是让人矫情的吗。 原本安静的宿舍又被一阵电话铃声打破,南澄这时候才想起来挂了几个父亲大人的电话,连忙接起来,找了几个胡诌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他们得先去她外婆家一趟,之前外婆在他们家那会生病了,南澄开学了好长时间才修养好回家。 一家人吃完饭启程,等到陵川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离上次回家还是国庆,第一次离家那么久,南澄站在门口还有点恍惚。 进院子之后南澄首先光临了最爱的秋千。 四季更换,树叶早已归尘,南澄荡了几下,光秃树干的咯吱声尤为明显。 “这个大人了就顾着玩,小的没心没肺,老的为老不尊。”许织伶看着院子里面的一老一少,嘴角舒展,冷清了几个月的院子总算活络起来了。 洗完澡南澄把房门反锁,然后打开电脑,陈喃头像就在第一个,点开视频通话。 今天从挂完电话后陈喃就再也没给她发过消息,濒临拨号结束陈喃那边才接。 视频接通,因为室内开着空调,南澄穿的睡裙也没多厚,陈喃甚至能看到她胸前两个小点,只见他熟练拉上桌子外面的帘子。 “你怎么这么慢,是不是背着我在学校有狗了。”南澄还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人占了便宜,蹲在电脑前,还装作一脸凶狠的样子。 “我洗澡呢祖宗,听到您传唤的声音我都没来得及擦,套了件裤衩就出来了。”陈喃头上的泡沫还清晰可见,发间的水顺着脖颈由胸膛往下流下去,直到湮灭屏幕可视范围。 陈喃平时穿衣服看起来比较清瘦,实际上该有的肌肉线条一个都不缺,只是痕迹比旁人稍显淡些。 这种朦胧的肌肉感正和南澄心意,她不太喜欢肌肉太太大的,觉得有点油腻。 通过摄像头,正好南澄能看到他半个身体,南澄为显得自己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正襟危坐,眼神聚精会神盯着屏幕,愣是忍着没往别处看。 “宝贝,你耳朵红了。”陈喃不怀好意,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语气顽劣。 -- 第47页 “是空调温度太高了,我都说了不要开这么高,我妈偏不听我的。”南澄果断甩锅归根于室内温度的问题,本来想把温度调低一点点,找了一圈空调遥控器没找到,只能尴尬坐下。 “你明天考完就回家吗?”南澄轻咳一声,佯作镇定,不过咳嗽倒是真的,从下午开始她嗓子就开始不舒服。 “嗯。” “真是羡慕你们这种本地人,啧,哪像我们,上个学都要两地奔波,劳心劳力。”她把电脑方向朝向床,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上面,手里拿着手机,再也没往电脑那处看了。 “我户口本还缺个位置,本地户口你要不要?”无视年龄,陈喃对她发出诚挚邀请。 “你考完怎么没给我发消息,你很反常啊陈同学。”南澄没理他,向来是挑着有利自己的话说。 “这个时候打扰到叔叔阿姨这不是绝我以后后路吗?” “还挺懂事。” “那肯定。” 南澄一边约着谢霜明天的事情,一边跟陈喃插科打诨,身体也不安稳,在床上滚来滚去。 跟谢霜说完事情,南澄想着陈喃是不是还光着身子,抬头一看,果然。 “你怎么还不去洗?” 陈喃头上泡沫都已经干掉了,原本身上的水珠已经被蒸发掉,今天嘉云才零度,就算开了空调光着膀子也没几个人扛得住。 “我看你忙着,也不好打扰,就自个练金钟罩铁布衫呢?”他还没忘做了个打坐的姿势。 “人寺庙都要本科毕业的,我佛不渡本科以下,你现在顶多算个高中吧,文化水平明显不够。” “我懒得跟你扯,快去洗澡,我要睡了。”南澄态度骤然强硬起来,她要是不说,陈喃能就这样坐一宿。 “小没良心的,有了爹妈就忘了夫君。”陈喃拿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装作南澄还在眼前的样子。 “别人都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南澄起身回到书桌前,准备结束电话。 “晚安,再见,爱你哦。”眼尾弯弯,撒娇的腔调。 南澄右手食指按击鼠标左键,视频的声音随即断开,陈喃的一声爱你也没来得及回复。 原本南澄打算挂完电话就直接睡觉的,但是等她躺在床上干瞪眼了两小时之后,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屏幕前陈喃半裸的沾着水珠的上半身。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 一不留神差点被陈喃勾引了。 为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波澜,南澄即给自己点了一首清心咒,又联想到陈喃的那句金钟罩铁布衫,直到后半夜也没睡个安稳,第二天还顶着两个黑眼圈。 第18章 回家的路上,陈喃接到他妈的电话,让他回去顺便把他那个常年见不着缺钱就出现的舅舅给一起带回去。 被磨得没法,陈喃只能给师傅跟抱歉改了目的地,报出地名的时候,师傅明显异样的看了他一眼。 由原定路线往回掉头,十分钟之后停到了一片老城区,连片的水泥房连在一起,中间都留了条仅供一人可通过的巷子。 陈喃付钱后拿包跟师傅到了声谢下车,关门之前他还听到师傅说了句现在的小年轻啊,语气惊讶混着无奈。 外面一圈开了不少发廊和按摩店,俨然一个小型的商业街,只是这个点没几个人,陈喃站在路上尤显突兀。 不少人在这里做着挂羊头买狗肉的生意,到了晚上,每个巷口都站着身着暴露的阿姨,时不时会多几个年轻青涩的面孔,这里也就成了著名的红灯区,这也是刚才出租车师傅为何如此反应的原因。 陈喃环视了一圈周围,先找了家银行,办完事后又回来循着记忆走到街尾,这里还有条小巷子,比前面的都要逼仄一点。 这条巷子常年见不到阳光,墙角都长了不少绿苔,几处坑洼的地方还有白色的积水。 这边年久失修,很多户的排水系统都不完善,为了少走几步,经常有人把生活用水就是随手倒在巷子里。 空气不流通,又没日照,所以总是弥漫着一股难言的腐朽的味道,就跟这些充满斑驳痕迹的墙壁和房子一样。 陈喃颦眉,从包里面拿了个口罩戴上,小心避开水坑。 尽头是一家名叫“寡妇发廊”的理发店,简单粗暴直指中心,这家店的主人是个寡妇,叫周米娥,四十二三的年纪。 旁的店都挂了霓虹灯,这块牌子就简单的套了个印刷的油纸彩布,风吹雨淋,颜色都已经发白。 不过挂了也没用,这种角落里面的位置,也没人见得着。 说起来周米娥也是个可怜人,十五六岁跟的男人家暴,天天不把她当人看,隔三差五就是棍棒相加,身上青紫交加就没好过。 后来有天男人失手把孩子给摔死了,她才终于如梦初醒般开始反抗,从厨房拿了把刀连着砍了十几刀,男人当场死亡。 在庭审的时候法官念在她也算是受害者,判了13年。 等出来的时候不到四十,又没能力傍身,娘家人一个都不剩,曾经的婆家更加不用说帮忙,没使绊子就已经不错了。 因为案底处处碰壁,后来经人介绍拿了仅存的积蓄做了这个生意,也算是稳定了下来,好歹有了落脚的地方。 陈律章是在五年前跟她勾搭上的,隔三差五就来光顾她的生意,今天周六按照惯例是在这的。 -- 第48页 门口屋檐下放了一排塑胶凳,窗户被人拿80年代的香港女星海报糊了起来,陈喃挑了王祖贤面前的位置坐下来。 房子老旧,隔音很差,在外面都能听到里面铁床的咯吱声,毫不掩饰现在里面正在上演着什么戏码。 陈喃的耳朵被他拿耳机塞住了,音量调到耳朵能接受的最大限度,嘴里又塞了两颗口香糖。 窗台搁了一包红双喜和打火机,陈喃抽了一根出来点燃,拿在手上把玩,隔一会就要补一下火。 短时间内他身边小范围都是充斥着烟草的味道,环境里的腐朽发霉的味道暂时被隔开。 一根烟燃尽,陈喃把烟蒂扔在墙角,又用脚碾了几下,彻底隔绝掉火情的丝毫可能性。 做完这个后,陈喃把坐在凳子上身体重心朝后仰,脑袋靠在了玻璃上。 抬起手臂,手心朝外,往窗户上敲了两下,里面的动静应声而止。 “完事了没,我妈让你回家吃饭。”语调懒散。 后面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没多久就有人从里面推门走了出来。 “小喃来了啊。”周米娥身上的衣服还没穿好,领口少了两颗扣子,胸口便这么刺啦啦的敞开,裸露出来的皮肤还能隐约见到几个红斑,新暗交杂,像是拿烟头烫出来的。 出来的着急,随手拿了件地上的衣服就套上了。 “嗯,我叫他过去吃饭。”陈喃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太多表情,这种情况他早就习以为常。 周米娥窘迫的捂住了胸口,又往屋里面退了点,就伸了半个头出来。 要是她白一点,兴许陈喃还能在她脸上看到两抹红晕,只是多年的蹉跎,除了眼角的细纹和满脸沧桑,再也没有旁的了。 这几年她的生意越发差,早些年还能接到些客,现在年老色衰,连回头客都没了几个,也就剩了个陈律璋。 要说这皮相生意原本是不适合她的,周米娥长的很普通,皮肤黝黑,五官又没特色,脸上还有一条刀疤,从左眼延伸到耳朵,只余了个丰胸翘臀的身体。 她为人不错,周围的姐妹偶尔也会给她介绍点客人,都说要是她出生好点,或者说找了个好人家,早些年也不至于是这么个遭遇。 自从陈律璋在周米娥这稳定下来之后,陈喃就常被他妈差遣到这来找人,陈父为此发过不少脾气,奈何陈母身体不好,他也不敢说太重的话,只能由他去了。 只能是再三叮嘱陈喃洁身自好,去的时候还要注意不要被人看到了,别给他丢脸。 想起来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陈喃才十五岁,一晃三、四年过去了,他跟周米娥两人也就熟了。 陈喃对她没太多感情,只是觉得她有些可怜。 “先进来坐一会,律璋洗澡去了。”说完,周米娥的头垂的更低了。 她跟了陈律璋这些年,心里早就把他当做自家人了,陈喃理所应该的也是被她规划进去了。 跟小辈说这种话实在是难堪,特别是还被听了墙角,也不知道他在那里多久了。 “周姨,你先去忙。” 周米娥知道自己这样干杵着也不好,朝陈喃尴尬一笑,回里屋去了。 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身后陈喃才起身,嘴里的口香糖已经没了味,勉强嚼了几下,他从裤子口袋里面翻了张纸巾出来,然后吐在了上面,口香糖被包裹成一个小圆球,又被塞回了口袋。 这个牌子口味散的太快,陈喃想着下次换成炫迈试试。 进门就是一个简陋的理发室,里面放了三张掉了漆的木质凳子,墙上钉了一块缺了角的超大镜子,后面拿布挡起来的小门里面是一个简易的清洗室,也是一个卫生间,此刻陈律璋正在里面洗澡。 角落还有一小堆没来得及清理的头发。 相比其他空有其名的店,周米娥发廊的活她也是真的在做。 手艺不错,加上收费便宜,附近的人也会来她这,不过大多都是一些上了年纪没有什么顾忌的老人家,一个月也能有个二十来单。 周米娥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陈喃已经坐下了,聚精会神盯着手机屏幕,两手并用,正在回复微信消息,嘴角都噙着笑。 她递了一个坐垫给他,怕陈喃咯着。 “不用这么麻烦。” 坐垫又重新回了周米娥手里。 “这个我收的很好的,就你一个人坐过,外面的套子还是我新买的。”周米娥拿着坐垫有点局促,又拍了坐垫几下。 “学校的床板比这个硬多了。”陈喃脸上笑着,也不像是嫌弃。 两人又在一阵水流声里沉默了一会。 “小喃,你头发长长了,要不剪剪?”周米娥试探性的问了句。 陈喃头发是有点长了,刘海都快盖到眼皮上了,洗了头发炸起来跟个海胆似的。 他挠了把头发,想到南澄早上说他要是再不把头发剪了,她就亲自提刀过来帮他。 陈喃倒是希望她提刀过来,任她宰割,随她开心,能见到就行。 “剪吧。” “行。” 周米娥喜笑颜开,从柜子下面上锁的抽屉里拿了一把剪刀和电推子出来。 “还是跟以前一样?”周米娥拿了一撮头发,朝镜子给他比划了一下长度。 “嗯,差不多。”陈喃点头,随即又想到什么。“旁边别推掉了,我女朋友不喜欢。” -- 第49页 话至尾声,幸福感充盈,陈喃一脸无可奈何,听都听的出来他甘之若饴。 “啊……好好好,姨保证给你剪得帅帅气气的,可不能叫人家姑娘嫌弃。”周米娥先是楞了一瞬,然后眼角的细纹更甚,脸上的那条刀疤都被牵扯的更加狰狞起来。 “真是长大了。” 周米娥一边小心的在陈喃头上操作,一遍碎碎念,但是单向的,并不是朝陈喃搭话的那种。 时间久了陈喃其实能够理解为什么陈律璋在外面浪荡惯了还能在她这安定,理由应该是周米娥的很有分寸和距离感。 按照他俩这几年的关系,其实随口问一句女朋友如何如何的话也是可以的,陈喃朋友开始也会问个一两句,也在情理之中,但她没有。 相反,他真正的家里人、亲戚都不一定能做到这点。 与她粗犷的外表相比,其实周米娥是个很温柔的人,也就是她为什么能够忍受多年的家暴和陈律璋这个阴阳怪气的人。 陈喃母亲也很温柔,但由于身体原因,一直病恹恹的,周米娥长得就很健康,他小些的时候也不着调的想过,要是周米娥没那么多辛酸的经历,那他就不用躲着她了。 他偶尔也能在这得到些暖暖的东西。 “周姨,你理一个头收多少钱?”陈喃干坐着有点无聊,想到她的生计问题。 “十块五块,看心情要。”周米娥正在给他剪旁边的头发,比划了好久才下手,唯恐剪短了惹陈喃女朋友不开心。 “那够生活吗?” “律璋有时候也会给我点钱。” 这里的钱当然不是指嫖资,应该是类似零花钱生活费的意思,毕竟时间久了多少也有点感情。 陈律璋就没上过班,自然也没收入来源,他向来是找他的亲姐姐陈喃的亲妈要,或许还不用他开口,钱就给送上门来了。 剪到一半的时候,陈律璋已经从里面出来了,又回了房里。 房门没关,陈律璋没顾忌,就穿了个平角裤大大咧咧的躺在床上,又点了一根烟。 剪完陈喃没去洗,他站起了抖了一下衣服,然后拿手拍了拍耳后的碎发。 “我妈叫你回去吃饭。”陈喃又把之前在外面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屋里没应声,周米娥站在旁边干着急,又不能开口。 “带钱了吗?”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像午夜梦回里地狱伸出手的恶鬼嘶吼声。 “你确定不回去?”陈喃点开微信语音录制界面,按着一直没松手,等着答复。 “我等着回去受你们家里人白眼?”陈律璋冷笑,因为气管不好,刚才猛吸了一口烟被呛住了,周米娥连忙给他端了杯水。 “老妈,你听见了啊,我谨遵您懿旨了啊,是他不愿意的。”陈喃松手,语音随后被发出去。 发完消息,陈喃从包里面拿了两摞红票子放在桌上,转身推门离开,没带一丝留恋。 “哎,小喃,先拿点吃的再走。”周米娥听到动静连忙追了出来,人已经不见了,她手上还捧着一把瓜子和饼干。 往年陈喃都会在这时候过来叫人,十次有八次不成,周米娥也想着年关了,要有点年味,准备了点吃的。 原本是打算给陈喃的,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内屋桌上里面还有一些糖,买回来的时候陈律璋语气不善,又像是嘲讽,说陈喃吃不得糖的,她也没敢拿出来。 “你也是,跟个孩子置什么气。”周米娥望着陈喃离开的背影发愣。 “你还真拿他当自己孩子了,人家可不需要你这个便宜妈,没瞧见人家避之不及,嫌你这脏呢。”陈律璋套了衣服出来,嗤笑一声。 又拿了桌上的一摞钱,告诉周米娥这几天自己不回来了。 “要是我的小康平安长大,也是这么大了。”周米娥站在门口呢喃,嘴巴微张,似乎陷入了回忆中,连陈律璋从她身边经过她也没动。 良久,她擦了把眼角的泪,回屋把桌上的钱收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走支线,新人物出场 第19章 没带回人陈喃自然免不了陈母的一顿唠叨,唇枪舌剑他在行,跟身娇体弱的老母亲斗嘴他不敢,只能日常躲在父亲书房讨个清静,再每天忙里偷闲跟南澄视会频,在家混吃等死一眨眼也到了真正春节的时候了。 到年三十的那天,陵川才下了第一场雪,比嘉云晚了一个月。 室内外温差大,窗户上都结了一层霜,南澄百无聊赖趴在一楼客厅的飘窗上看了会雪景,又朝玻璃上哈气,在上面写陈喃的名字玩。 客厅就她一人,电视正在放往年春晚节目的精彩集锦,冯巩的一句“观众朋友们,我想死你们了”瞬间给人拉进节日氛围里。 南澄探头瞄了一眼厨房里的情况,两位家长正热火朝天讨论爆炒牛肉里面究竟应该放青椒还是红椒,她趁着父母准备年夜饭的空隙给陈喃拨了一个视频过去。 没接。 一段时间不见居然能直接无视她的电话了。 南澄从小方桌上起来,坐直身体,又接着打了第二个,半途而废的事情她常做,对象是陈喃那就必不可能。 打到第五个的时候陈喃终于接了电话,人脸刚露出来还没来得及开口,直接被南澄炮轰。 “这就是你们男人的本质?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狗了,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这才过三个月多久。啧,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还说什么爱你爱到天荒地老,听了你的话老母猪不仅能上树,李贺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还真是始乱终弃、秋毫见捐、狡兔死走狗烹!!!” -- 第50页 到后面南澄还破了音,嗓子有点哑。 看南澄停下,陈喃还以为她在缓冲,特意等了一会,见真没别的话了,还面不改色的提醒她喝水。 “嗓子怎么哑了?”陈喃问。 “空调吹的,所以你这是默认了?”南澄两腮鼓成河豚,质问之前还没忘记礼貌回复他的问题。 “谁默认了?没默认,我这叫虚心听你教诲,宝贝,咱们这关系不能用狡兔死走狗烹,还有,李贺是谁?”陈喃精准的从那么长一段话里搜索到了这个人的名字。 南澄“嘁”了声,扭过头,屏幕里面河豚脸只剩下侧脸。 “我搁家里带小孩呢。”陈喃语气无奈。 “你搁这骗小孩呢?”南澄显然不信,陈喃回家那么久她也没见到一个小朋友,也没听他说有个弟弟妹妹的。 为了增加可信度,陈喃把镜头朝旁边挪了点,露出了一个小朋友的脑袋,看着六七岁的年纪,睁着圆圆的眼睛看她。 南澄这时候才发现陈喃旁边还有个人,一时间她感觉空气都凝固了,两人隔着屏幕大眼瞪小眼。 论如何最接近死亡,南澄觉得应该是现在,也不知道刚才说的话有没有带坏小朋友。 南澄在心里咆哮,面如死灰。 “这个漂亮的姐姐是谁?”小朋友可爱发问,少了颗大门牙。 “什么漂亮姐姐,叫大嫂。” “哦,大嫂。” 小朋友乖乖叫了一声,还吃了一个爆栗,可怜的挠了挠头。 南澄听到这个小可怜又被另外的小朋友叫走了,所以,陈喃旁边不止一个,听声音至少五六个,也就验证了他前面带孩子的那句话。 “你旁边很多人?”南澄双眼呆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我说了在带孩子,刚才被缠着给他们放烟花,没时间接。”陈喃咬住下嘴唇,尽量崩住嘴角的弧度,南澄现在呆呆的样子在他眼里可太可爱了。 “陈喃你……”南澄心虚的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把声音降了几度,“你怎么不跟我说。” “你没给我这个机会。”他还没来得及开口。 “那你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吗?” “咱俩又不是贼,又不是见不得光,躲着干嘛,这么点小屁孩懂什么?”陈喃往远处走了点,身边孩子的玩闹声小了点。 “奥……”南澄挫败低头,知道是自己不对。 “你那边天黑的这么早吗?” 南澄看着外面,天才擦黑,因为下雪的缘故,外面一片刺眼的白,一点都不显黑。 “没呢。”陈喃把摄像头换成后置,给南澄看了一眼天色,又转到远处正围在一起放烟花的小朋友,地上不少已经放完的烟花残骸。 “他们就图一乐呵,管什么天黑不天黑的。” “你不在家里吗?” 刚才镜头一扫而过的时候南澄还看到了不远处的丘陵,显然不是平常陈喃跟她视频的地方,陈喃他们家附近也没见过有山丘的。 回家这么久,陈喃带着南澄视频已经把他家附近转透了。 “在老家。”陈喃又强调,“乡下。” 往常这时候陈喃一家都会从市里回到乡下老家,老一辈都在这,他们家子系庞大,每年年夜饭都要围个三个大圆桌,热闹非凡,刚才南澄看到的这几个孩子都是他叔叔和表哥的孩子。 “你们老家还有山吗?”南澄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山。 陵川靠江,都是平原,她还没出过远门,嘉云是她第一个接触的陌生城市。 “以后有机会带你玩一玩。” “那你们山上有老虎吗?” “海拔才几百米哪里有这种东西,兔子野鸡倒是一大堆。”陈喃看着南澄两眼发光的样子,觉得好笑。 “奥……”南澄瞪了他一眼,气陈喃笑她。 “那你们会去山上捉野味吗?” “会啊。”陈喃肯定回答。 小朋友们放烟花的地方靠着马路,陈喃视频的间隙还要抽几眼看着他们。 “我们不仅要上山割野菜,农忙的时候还要下地插秧,像我们这种大山里面的孩子从小就要学着做事,做不好就是一顿毒打,老可怜了。”陈喃又趁机卖了一波惨。 “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家在深山老林里呢,通电了嘛?” 乡下为了祭祖年夜饭吃的都比较早,南澄听着听筒传过来的鞭炮声,才真正感觉到这一年是真的过完了。 今年不知不觉身边多了一个人,还有点恍惚。 “阿昶,吃饭了。”有个略显沧桑的老声响起,然后又唤了一串别的名字。 “晓道了。”陈喃应了一声。 嘉云和陵川两地方言差别很大,但日常的还是有点相似的,刚才那两句说的都是方言,南澄只知道大致是要吃饭的意思,但前面的名字她没懂。 南澄让陈喃给她教过嘉云话,难度系度太大,她也就会陈喃的名字,刚才那个发音俨然不是在叫陈喃两个字。 “肿嘚?”南澄犹豫的学了一下刚才老奶奶的发音,“你名字不是这么喊‘前烂’的吗?” 南澄的舌头在口腔里转了几圈,才发了这么个蹩脚的音。 “是乳名。”陈喃有点不好意思。 “叫的是什么?” “阿昶。”陈喃皱鼻,难为情的用普通话给她翻译。 -- 第51页 “阿昶,阿昶……阿昶。”南澄唤了两声,又学着嘉云话念了一遍,成功把自己逗笑。 “不许笑了。”被南澄听到他也很无奈。 陈喃老家一带都有兴给小孩取乳名的习惯,他现在无比感谢他的老父亲听从了他奶奶的意见,没有给他取的什么“二毛”、“黑子”、“狗蛋”之类的了。 “怎么写,平常的常?”南澄笑个够,开始深究起他这个字,因为是乳名,她脑子里面下意识在往地气上靠。 “一个永加一个日。”陈喃拆开念给她听。 昶字,本意指白天时间长,会意字,字形从“日”和“永”,意思是永远的太阳。 这是南澄百度后得到的释义。 “阿昶。”南澄正正经经的叫了声,眼睫弯弯,“真好听。” 简单的两个音节,自南澄口里唤出,不由得,陈喃心悸的厉害。 “那是当然,这可是我奶奶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找村里面最有学问的先生,翻了一个月字典取的。”不可一世的表情,耳根却偷偷红了遍。 陈喃岔开话题:“我要吃饭去了,晚上带你看烟花。” 南澄在市里,放烟花这些东西不比他在乡下方便。 “哦。” “以后不许这么叫。”陈喃受不了。 “要你管。”南澄还是乖巧的问了一句,“那叫什么?” “要叫……”陈喃特意顿了下,然后压低了点声音,“风流倜傥威猛无敌宇宙第一厉害破折号喃哥是也。” 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句子陈喃连气都没换。 听他这么说,南澄自然是嫌弃,“我以为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的油腻和脸皮就已经达到巅峰了,但是我忘记了还有与日俱增这个变量。” 陈喃向来被她嫌弃惯了,只是轻笑了几声,嘴角上扬,肉眼可见的开心,回家这几天压抑的感觉在这一刻溃散。 陈喃奶奶见他还没进去,又出来催了遍。 陈喃朝那边点了点头,只能意犹未尽的挂了电话,朝屋内走去。 陈家吃饭向来是长辈男人和女人各一桌,再小辈一桌。 陈喃进来的晚,小辈那桌已经没位置了,几个年纪小的还端着碗在厅里乱窜,他照旧去了他爸爸旁边的空位,往年就算小辈那桌有位置也是被赶到这一桌。 陈父近几年生意越发红火,外出应酬也明显增多,肚子又大了一圈。 他生的就是一副严肃的样子,不说话的时候还看的有些凶,陈喃的长相大多是继承了他母亲。 不说小辈们看着他害怕,就连他的几个兄弟平时见到这位老大哥也大气不敢出一声,四个人事业上或多或少都受了自家大哥的扶持,就更加不敢多说些什么。 往年见到也就靠着血缘寒暄几句,说完就走,跟耗子见了猫一样。若是资金上有了什么问题,那就不一样,恨不得把嫂子的位置都占走,同床共枕都不在话下。 陈喃看着桌上各揣心思的亲戚,乖巧的给众人打了声招呼,坐下专心装个哑巴吃菜。 “阿昶一年不见又长高不少了。”桌上觥筹交错,陈二叔率先开了口。 “二叔,我都十九了,过了今天就二十了,骨骼早就发育成熟了。”每年就是先拿他开口,烦不胜烦。 “老话说男人二十三窜一窜,二十五鼓一鼓,你还小着呢。”二爷爷出来打圆场。 “小喃都长大了,以后就别叫乳名了。”陈父抿了一口酒,朝众人虚敬了一下。 “在城里面待久了,现在瞧不起我们乡下的东西了。”陈五叔一张嘴就带着刺。 几个弟弟里面数他最潦倒,还被陈父骂过烂泥扶不上墙,帮过几次之后没有成效就收了手,陈父向来不做无用功,所以众人里也就数陈五叔最无所顾忌。 “这叫与时俱进你懂个屁。”二爷爷给陈父赔笑,明明他才是长辈。 说完还踹了陈五叔一脚,生怕陈父不解气。 陈五叔是他的儿子,这些年为了收拾陈五的烂摊子,家底基本上已经被掏空了,他还指望着陈喃他爸念在骨肉亲情上帮一把,自然不敢得罪。 “小喃,听你婶婶说你谈恋爱啊?”陈四叔站出来换了个话题。 陈四是陈喃唯一不反感的叔叔,他现在的所有都是靠自己的努力所得,陈父也就只是在他瓶颈的时候拉了一把。 “嗯。”陈喃点头。 陈母在家没事也就每天只能找妯娌聊聊天,陈喃对此并不惊讶。 “那你得多练练酒啊,免得以后去人家家里上门被人瞧不起。”陈四把陈喃面前的饮料撤走,转头又给他倒了一杯酒,白的。 “四叔,去年不还是啤的吗?”陈喃看着这杯酒知道大概是逃不掉了,他酒量在同龄人中算上乘,脱不了每年在老家被磨炼的功劳。 “男子汉喝点酒怕什么。”陈父在陈喃背上拍了两下,只是力道算不上温柔。 “还没毕业就谈恋爱,不会影响学业吧,万一到时候毕不了业,小喃你可不要浪费你爸妈的悉心栽培哦。”陈三叔不咸不淡开口,脸上和蔼可亲,做的是一副为晚辈考虑的姿态。 “不会的。”陈喃腼腆一笑,像极了被长辈们调侃得不好意思,“敬弟读高一了吧,我早上听他说是去了一中?我还有点惊讶,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一中的学费一年也不便宜,高一可重要了,您得抓紧点,特别是一中人才济济,我当初高一可是费了不少精力的。” -- 第52页 “不过像敬弟这么聪明,我想没多久肯定有成效了。”陈喃举手,先敬了他一杯陈三一共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当初为了拼个儿子躲计划生育没少到处跑,以至于这个孩子从一出生就格外受父母宠溺。 他们两夫妻只管宠不管教,造成陈峰敬从小就是一副土大王的样子,有时候爷爷奶奶都敢打。 论起学习来,倒也是很均衡,门门挂红灯,且德行也不好,三观基本上已经歪了,整天在学校就是打架斗殴,这次去一中还是陈三塞了不少钱。 要是说他以后能有个什么出息,估计也是很难,陈三被怄了一口气再也没开口。 “三弟你说的什么话,小喃从小就省心,大哥的教导还能有错嘛?”陈二踩着陈三拍了一波马。 一家子盘算来盘算去陈喃有时候都觉得恶心,偏偏还装的兄友弟恭。陈喃听着他们聊着聊到项目上去了,觉得大过年的还能这么卖力也是绝了。 眼下再无人招惹他,他的思绪又不禁飘到南澄上,往年他只能干愣愣的吃饭,今年多了一个南澄可以想。 另一边,完全不一样的光景。 “瑞雪兆丰年,干杯。” 南家三人举杯,越综和许织伶的红酒与南澄手里的橙汁碰撞在一起,只有三人的年夜饭略显寂寥,南澄爷爷奶奶去世的都比较早。 “澄澄,尝一下老爸做的红烧排骨怎么样。”越综给宝贝女儿夹了块肉,等着被夸奖。 “吃什么肉,天寒地冻的,先喝碗汤。”许织伶给南澄盛了一碗莲藕排骨汤。 “虽然我知道我可爱又漂亮,你们也很爱我,但也大可不必为我争风吃醋。”南澄给他们做了个低调的手势,吃了一口排骨,又连忙喝了一口汤。 “嗯嗯,不错,但妈妈的汤还是略胜一筹,老爸的排骨当然也很不错,比去年又进步了一点呢。”南澄从小就知道抱大腿得抱得明白,还得两条一起抱。 “看在你们都这么爱我的份上,那我只好使出我的杀手锏了。” 南澄起身,往后退了两步,离开餐桌范围,然后双手抱拳在胸口,开始说早就准备好了的吉祥话。 “祝老妈的毕业班明年高考大捷,冠军榜眼探花全部收入囊中,优秀教师奖金拿到手软,天天开心皱纹走光光,日月轮转美貌绝不散。” “祝老板财源广进,心想事成。” 说完还鞠了个九十度的躬,两手伸直,两掌摊开。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吃完饭,南澄跟自然又跟谢霜厮混在一起去了,陈喃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南澄跟谢霜正在天台上面放仙女棒,大人们聚在屋里看春晚。 在外面待的时间有些长,南澄的睫毛上都落了雪,双颊冻得红彤彤的,偏偏她还很兴奋,给陈喃看自己手上正在燃烧的仙女棒。 “宝贝,你不冷吗?”陈喃感觉她鼻涕都要冻出来了,偏偏当事人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谢霜垫脚在后面看被南澄一把挥开。 “小气鬼。”谢霜把南澄旁边剩下的仙女棒使气拿走,还把她手上的也抢了去又使坏朝她扬了一把雪。 “谢霜你大爷的。”南澄手上拿着手机,只能用脚虚踢了一脚地上的薄雪,毫无杀伤力。 “我去,你都不在你男人面前维持一下形象的。” 南澄挑眉,跟陈喃在一起就没想过立人设。 手机屏幕落了不少雪,南澄只能回了楼梯口,站在最高一阶台阶上,手还不死心的伸在外面接落雪。 看她这样,陈喃也不忍心说别的话来坏她的兴致。 “好玩吗?” “还不错。” “你的烟花呢?”南澄想起来下午陈喃说带她看烟花。 “马上了。”陈喃站在三楼阳台上,观察楼下的动静,等到点燃那刻迅速把摄像头对转,调向天空。 顷刻间,无星点缀的墨色天幕被彩色点燃,一簇簇烟花直冲云霄,绽开的声响震耳欲聋,由一个小小的圆点向四周散开,五光十色的光映得旁边人的脸上一片彩色斑驳。 脸上不少人探出身子拿出手机录下这场视觉盛宴,逐一把这份新年的福气发送给未在场的人。 南澄的眼睛里倒映的来自屏幕里面的烟花,她也在跟着尖叫,“陈喃你们家烟花也太大了吧,多少响的?” “不太清楚,可能是一百响吧。”这丫头关注点向来清奇,“漂亮吗?” “漂亮。” “我觉得也挺漂亮的。”陈喃的视线一直在手机屏幕上,从未离开过。 “杀狗啦!”谢霜嚎了一嗓子,又忿忿的杨了一把雪,把手捧成喇叭状,开始怒吼:“老娘今年一定要脱单!” 又过了一会谢霜开始嚎。 “零点了,放烟花了放烟花了,南澄!!!”谢霜指着不远处的钟楼对着南澄吆喝。 “陈喃你看,我们这边也有。”南澄也把摄像头换成了后置。 古老的钟楼上,时针和分钟都指向零点,新年敲响的沉闷钟声向周围溃散,钟塔后腾空燃起了一朵朵烟花。 “新年快乐,宝贝。” “新年快乐呀,陈喃。” 第20章 新年的这场雪一直到了初二才消停,被覆了一层雪色的陵川,总算有了消融的时候。 当天和风习习,阳光普照,正适合人出街窜门拜访。 -- 第53页 云层随着风向挪动,太阳光线时明时暗,南澄贴着车窗玻璃看着高速绿化带上的积雪,越靠近嘉云越少,明明也就几百公里的距离。 耳朵里旋转着随机播放的歌单,现在是一个比较幽怨的女声,南澄按了好几下下一首,曲风都不太近人意,索性点了心动模式。 回嘉云这事南澄没跟陈喃说,反正这人现在也不在市里。 “澄澄,妈妈跟你说话呢。”许织伶拔掉南澄塞在耳朵里的耳机,“放这么大声你也不怕聋了。” 临近目的地,南澄也就直接把手机关了。 “您放心,我就算七老八十了都聋不了。”南澄本来靠着车门,眼下又歪歪扭扭的靠到许织伶怀里去了。 见出了收费站南澄立马把车窗摇下来了一半,憋了一路,用来压制胃酸的奶糖已经消亡殆尽,糖纸皱巴巴的被南澄攥在手里。 南澄喜糖,嘴里至今还留有一颗因为摄糖过多而导致的蛀牙。 “待会见到人了记得喊人。”许织伶手覆在南澄的肚子上给她按摩,嘴上的细碎叮嘱也每年一重温。 “知道了知道了。” “见到你小姑奶奶也不要吹鼻子瞪眼的,毕竟是长辈,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奥~”尾音拖的老长,充分体现了南澄的不乐意。 小姑奶奶这个人吧,人如称呼,是个不折不扣的姑奶奶,芳龄六十八,人生三大乐趣:嗑瓜子、广场舞、夸儿子。 人生信条:倚老卖老。 以上总结,是南澄用了八年时间探索得出的。 小姑奶奶逢人开场先是我儿子如今如何如何,然后再顺便贬低当事人一波,其被人讨嫌的程度可见一斑,比五六岁小孩猫狗都嫌弃的年纪更让人身心不舒畅。 南澄自小被家里人惯坏了,虽说品行没歪,平时待人也算温和,但小性子也是有些的,特别是遇到这位小姑奶奶,两人总免不了唇枪舌剑一番。 往常小姑奶奶占着年纪和性别优势从未败过北,自从南澄懂事后,屡屡在她这碰壁,气急败坏之时总免不了嚷着心肝脾肺哪哪疼,或悻悻的把战火转移到别人身上。 虽年至不惑,小姑奶奶身体甚至看上去比她那儿子还要硬朗,每日一杯白酒,闲暇时间还能抽几根烟,涂口红、抹指甲,烫头发,一个没落下。往跳广场舞大妈的队伍里面一望,爆炸头,红嘴唇,小高跟,极具标志性,去找人从没失手过,一眼就能锁定目标。 南澄甚至怀疑这位小姑奶奶要是再年轻个四五十岁,她能在酒吧迪厅混的风生水起。 “哪次不都是她先招惹我的。”南澄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拿袖口蹭了蹭眼角的水色。 “只要她不过分,大家都相安无事。”那次不都是那位姑奶奶先挑事。 “什么她不她的,没礼貌。”许织伶佯怪看了一眼南澄,又开始苦口婆心道:“长辈说你什么就听着,不中听也就这会,你小姑奶奶年纪大了,现在也就逞点口舌之快,等往后哪天你听不到了,说不定还会想着呢。” 南澄想着自己也没受虐狂倾向,怀念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为了让这波话头先过去,只能嘴上乖巧应下来。 到外婆家的时候正巧碰上了午饭时间,南澄在车上都已经快睡着了,她强忍着困意打了声招呼,寻了个房间睡觉去了,彻底把刚才在车上许织伶对她的诸多教诲抛在脑后。 南澄老家那边没什么亲戚,她索性窝在外婆家,等到初四的时候终于见到许纾瑜回来了。 “你怎么今天才回来?”往年许纾瑜初三就回家了的。 南澄依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整个人蜷成一团裹在被子里,说话都带着浓厚的鼻音。在年前就初见端倪的感冒,终于慢慢显露了出来。 南澄鼻塞,躺下尤其难受,晚上她只好裹着被子蹲在床上,看视频肝到凌晨三点才终于意识模糊,慢慢昏睡了过去,也感受不到什么鼻塞不鼻塞了。 “中途去了趟别的地方。”许纾瑜脸上有点迷茫,转瞬即逝。 原本她是接了来叫南澄起床的任务的,见南澄裹得跟蚕蛹似的,一时半会也动不了,索性也跟她躺到了一起。 南澄畏寒,有热源在旁边,很自然的贴了过去,手和大腿都压在了许纾瑜身上。 “你空调开到28度?”许纾瑜抬起脖子,艰难的看了一眼空调,在房间里面待的这一小会她嗓子都要冒烟了。 “我冷,没办法。”南澄嘤咛,她的身体从入秋开始就发凉,到了深冬跟一块人形冰块无二,现在开春了,她还算缓和了一些。 “现在外面温度10℃,你在房间开这么高,一出去肯定受寒。”许纾瑜手在被子里面摸索了一番,果然有几个已经变凉的暖水宝。 “那我就窝在里面,反正也没什么事,等到外面没什么温差了我再出去。”耍赖一样。 “你是不是在发烧。”许纾瑜跟她贴的很近,两人额头还离有一定距离,她已经能够感知到那边传过来的热气。 而且南澄现在说的话,很难让人不觉得她是烧的。 “可能吧……那我离你远点。”南澄往后慢吞吞挪了一点,手和腿仍在之前放着的地方,只有头朝后仰了点。 “你觉得你这跟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许纾瑜叹了口气起身,给南澄掖好被角,然后又去翻她放在沙发上的衣服。 -- 第54页 “起床,吃饭,看医生。” “我觉得我还挺好。”南澄顶着鸡窝头,艰难爬起来,靠在床头。 “那你还挺坚强。” 南澄秋裤刚穿完一条裤腿,放在桌上充电的手机收到电话开始震动起来,许纾瑜离得近,顺手递给了她,瞄了一眼屏幕上的备注,那谁,十分之随便的两个字。 拿到手机南澄没急着接通,先清了一下嗓子,还好只是鼻塞,嗓子没哑,说话听起来也只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视频申请被点成转语音接通。 “还没醒?”一贯的语调,还夹了点风声。 陈喃特意等到十点才打的电话,按照南澄的作息,她这时候已经是起床了的。 “秋裤刚穿一半,算是醒了。”南澄也挺坦诚。 那头的陈喃听到笑了声,“你啥样我没见过。” “说的跟你都见过似的,扩音了啊,注意点。”手机被扔到枕头上,南澄接着把另一条裤腿穿上。 “外面等你。”听这语气,对面八九不离十是南澄那个半公开的男朋友,许纾瑜没听人说话的爱好,准备离开。 南澄朋友圈还没单独po过陈喃的正脸照,许纾瑜估计她现在也没跟父母坦白,算是地下情,看朋友圈状态,两人的事估计开学没多久就有了。 能在这么短时间把人拐到手,许纾瑜不免对对方有些好奇。 “姑奶奶也来了。”门关上之前,许纾瑜又补了句。 南澄顿了一下,她能感觉到那个充满年代感的烟嗓正在以3D式立体环绕在自己耳边,手上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 “不在家里?” “大年初四。”不在家里很正常。 南澄已经套完毛衣了,麻利掀开被子,到行李箱里开始翻袜子。 “开学你准备什么时候去。”陈喃不打算在家里待很长时间,如果南澄去的晚,他计划去陵川待几天。 “我爸妈初七上班,我初十吧。” 或者说她直接待在这边,等着上学,反正回家也没带多少行李,都在学校。 “我先挂了,再晚一点估计要被扒层皮,晚点再跟你说。” “这么凶残吗?” “言语只能形容十分之一。” “陵川最近今天回温了,你出门还是记得多穿点。”陈喃提醒她。 “知道了,你怎么跟个爹一样。”越是着急越找不到东西,南澄喘了口气,呼吸间感觉鼻腔都带着火。 早知道这么难找,她当初应该少带点行李。 把衣服翻了一个底朝天,终于在行李箱的夹层找到了袜子,圣诞的时候陈喃买给她的,圣诞树的配色,袜口还有一个蝴蝶结。 后来看她喜欢,陈喃又买了一沓,红橙黄绿青蓝紫,直接给她集齐了一个色系。 “辈分乱了。”陈喃给她强调,语气玩味。 “奥,我要再见了。” 没再跟陈喃继续贫下去,南澄穿上袜子,照例说完结束语挂了电话。 洗漱完毕,南澄去了客厅,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间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的小姑奶奶。 “早上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回去了。”许佩华优雅的吐掉了嘴里的瓜子皮,今天穿了身灰色的貂皮大衣,衬的气色越发的好,年老色衰这个词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严重的痕迹。 很平常的一句话,像是长辈对晚辈的随口关心,南澄凭着多年经验自然而然联想到别的意思。 许纾瑜在沙发上给她腾了一小块地方,她刚坐下,果不其然,后续来了。 “你表舅像你这样大的时候,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看书了,等长辈起床的时候,他是饭也做好了,地也拖好了。”说着还不忘记向周围其他亲戚示意:“所以他现在才这么得老板赏识,前段时间又说接了个大项目,等弄完,升个总经理肯定是跑不掉的。” 南澄扯了个敷衍的笑,嘴唇维持不动的样子,跟许纾瑜小声嘟囔:“表舅呢?” 往年都是跟他妈许佩华一起的,今年嫌少没见到,有点稀奇。 平常若是他妈炫娃的瘾上来了,这位表舅还能适当性劝一劝,虽然结果走向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是可惜他四十来岁的年纪,还得跟十多岁的孩子般,过年回家被母亲支配表演才艺般供亲戚观赏。 “不是接了个大项目么,得留在公司加班,等着升职。”许纾瑜回,又往南澄那边挪了点,声音压到最低:“你出来之前,我已经听了十多分钟了,进门还没人问,她就已经说了。” 许佩华这时候正跟旁边的人絮叨自己儿子今年一年的伟绩,没工夫注意他们。 “所以说澄澄啊,趁着年轻还是要多学点,免得以后找不到好工作。”不知道什么时候许佩华的注意力又转到了这边。 “啊……”南澄点了点头,没跟她正面对上。 原则性上,她在忍无可忍的份上才会开始反击,现在这才算是毛毛雨,从她小学三年级开始许佩华就开始跟她灌输好工作的概念了,以至于当初她一致认为找不到工作人可能会死。 后来她看许纾瑜的妈妈,也就是她的舅妈,当了这么多年的全职太太也照样好好的,慢慢懂事之后她才明白,工作于每个人而言不是都是必需品。 “以后你要是真不行的话,我跟你表舅说说,看有没有合适你的,他也是公司的老人了,塞一两个人还是没问题的。”许佩华眉梢都扬起来了,眼睛直直的盯着两个小辈,炫耀的目的很明显。 -- 第55页 “我觉得我被冒犯到了。”许纾瑜借着往嘴里塞橘子的空隙,拿挡嘴说了一句。 “这不是你的错觉。”南澄照葫芦画瓢。 她们跟许佩华离得比较远,在客厅沙发的两个极端,声音说的轻,混着电视机的声音,也没人听见她们咬耳朵。 “睡懒觉也不是什么好习惯。” 南澄就知道她会说这个,抓了把瓜子了,漫不经心的开始听她的说教。 “我从来都是教你表舅早睡早起,所以他身体才这么好,你这样可不行,几次见你都总是病恹恹的,织伶没把你养好,现在的孩子就是太娇贵了,哪像我们以前啊。”许佩华说到激动处还拉着旁边的人的手,企图找到共鸣,“早就跟她说了这样养孩子不行。” 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平时缺锻炼吧,你表舅每天都跑几公里的,面相上看着不好,到时候嫁人婆家也不喜欢的。”见南澄没跟从前般和她抬杠,许佩华说教的兴致大涨。 “学会做饭了吗?”许佩华又问。 “没呢。”南澄回。 许佩华啧啧声不断:“你这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也该学学,读了这么多年书,把女人最基本的东西都忘了。” “你表舅公司优秀的年轻人不少的,到时候也能跟你介绍。” 听到这里,南澄把手上的瓜子朝桌上的果盘一扔,双手拍了拍手掌上粘上的碎屑,进入战斗模式。 “听说表舅年后也是回来过一趟,去相亲了吧,成了没?” 许佩华一愣。 南澄接着道:“我也是觉得表舅这么优秀的人,用不着相亲,自然是不愁的。” “不过表舅过完年四十一了吧,姑奶奶您把表舅教的这么好总不会是舍不得才一直留着表舅在身边的吧?” 许佩华的儿子相亲十几载,无一例成功案例,她脱不了干系,再能干优秀的她都觉得配不上自己儿子,所以这位表舅到现在都还没结婚。 近几年南澄听说表舅已经抗拒相亲了,这次还是许佩华以死相逼,千般保证吹嘘了女方的好,结果见儿子真有那么点意思了,她又不高兴了,当着女方的面说的这不好那不好。 后面自然是吹了。 “你表舅自然是不愁,是她们没眼光。”许佩华气势弱了下来,只能提高声音强撑。 “表舅公司那么多优秀的也用不着相亲,只是这么多年还单着……”南澄恍然大悟般拍了一下腿:“肯定是表舅太醉心工作了,一时半会把这茬事忘记了,姑奶奶你可得劝劝他了,小心熬坏身体。”南澄鼻音浓厚,声音听起来像撒娇。 “用不着你提醒。”许佩华讪讪。 “澄澄和纾瑜两个人长得真像,坐在一起跟两朵花似的。”坐在许佩华旁边的其他亲戚看不过去了,出来打圆场。 “不愧是表姐妹。” 南澄和许纾瑜相视一眼,十八岁的年纪皮相已经定型,两人从鼻子往下,下半张脸几乎一样,嘴角的梨涡都是完美复制。 除了眼睛。 南澄是瑞凤眼,双眼皮前窄后宽,眼尾上挑,许纾瑜则是平行大双眼皮。 相比较下南澄五官气质偏温和些,许纾瑜属于跟裴衍那类的张扬型美人,只是没她那么有攻击性。 两人相同的地方都是随了南澄奶奶的样子。 话止于此,许佩华彻底偃旗息鼓,佯装不在意跑去厨房看饭菜去了,客厅的氛围也恢复成了日常的闲话家常。 第21章 饭后,南澄还是没拗过许纾瑜,被打包上了她亲哥的车,送到医院去了。 年初医院都没多少人,医院自身就带有一种凄清的环境加成,现在更显寂寥。 南澄身上没劲站不住,找了排座椅挨墙坐着,许纾瑜拿着她的号排队去了,好在人少,没多少久就好了。 一查体温,三十八度八。 南澄这体质,一般不发烧,发烧准高烧,即使再不情愿也她只能挂吊针。 南澄皮肤虽然不算白,胜在皮肤薄,手腕上的筋脉一直到手臂深处肉眼都能看清,因为这点,她从小到大打针倒是没吃过什么苦,一扎一个准。 她血管细,没敢调太快,等到输完三瓶已经下午了。 送她们过来之后许怀瑾接了个电话走了,走之前还没忘记给她们转车费,只是这个时候马路牙子上都车流稀少,很难打到车,两人后面选择坐公交。 美宜佳店门外支了一个关东煮的小棚,陈喃跟邓晋贤点了几串丸子,面前各放了一桶泡面,大冷天的坐在这里嗦面。 “你今年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一罐冰镇雪碧下肚,冷的掉牙,邓晋贤打了一个寒颤,呜呼一声,觉得很爽。 “小心窜稀。”他们男生说话向来没什么讲究,也不管现在在干吗。 陈喃扒拉了颗牛肉丸放进嘴里,口齿不清道:“我妈接到我舅说要去家里吃饭的消息跟接到圣旨似的,马不停蹄的就回来复命了。” “你舅舅不是过年这段时间从来不去你们家的吗?”邓晋贤从小跟陈喃玩到大,见过几次陈律璋,回想起来,比刚才那瓶冰镇雪碧更让人汗毛倒竖。 面吃到一半,陈喃突然没了胃口,放下手里的塑料叉,看它渐渐被汤汁淹没。 “谁知道呢,也就那么点事吧。”陈喃轻飘飘的一声,越发觉得日子乏善可陈。 -- 第56页 陈喃撑着下巴靠在桌上,百无聊赖,混着邓晋贤吃面的吸溜声,数着马路上经过的车。 “喃哥,你们家不会一辈子被他吸血吧,当年那件事又不是你想那样的。”邓晋贤嘴里的面还有一半卡在外面,想到这里,眼睛都睁大了几分。 “你头侧过去一点。”陈喃没头没脑来了句。 “嗯?”邓晋贤不解。 见他没动静,陈喃直接上手把他头给掰开,邓晋贤整个脸被侧到另一边。 “干嘛?”邓晋贤挣扎。 “你看对面公交站坐着的像不像我媳妇?”陈喃问。 “嫂子不是陵川人吗?”邓晋贤还维持着被陈喃按头的姿势,也回不过头去看,“不是吧,这才多久没见,你都魔怔到这种地步了吗?” “跟你讲正经的,我媳妇化成灰我都认识。” 陈喃松手,邓晋贤得有空隙转过去看人。 “卧槽。”邓晋贤叫了一声:“那不是许纾瑜吗?” 马路对面公交站正坐着两个人,正是南澄和许纾瑜。 南澄因为感冒戴了帽子和口罩,整个人就露了双眼睛出来,邓晋贤没注意到她,只看到了旁边的许纾瑜。 “喃哥,认错人了啊。” 陈喃看了他一眼,邓晋贤还贱兮兮的装作心领神会的样子。 “我做兄弟的,今天这件事肯定对嫂子严防死守,别说,许纾瑜跟嫂子长得是真像,认错也是情有可原。” 说完还故作姿态拍了拍陈喃的肩膀,自己给自己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陈喃懒得理这个傻缺,刚才邓晋贤说到他才注意到许纾瑜,初看只是觉得眼熟,人在某个瞬间越要想一个人的名字的时候,越想不起来。 要不是邓晋贤吆喝,他还想不起来。 原本他是很确定那人是南澄的,现在旁边坐着的是许纾瑜,陈喃又有点犹豫了起来。 本该在陵川的人现在出现在了嘉云的公交站,旁边还有一个除了长相,其他都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陈喃的视线还紧盯在对面。 “过分了啊。”邓晋贤拿手在他眼前挥了两下,“你都是有家室了的人。” 陈喃没理他,视线仍胶着在那边,看到南澄手上拿着的医院标识的手提袋时,终是没忍住,推开凳子起身走过去了。 “以前可是你说不喜欢人家的啊,现在你又这样,嫂子怎么办,你这让兄弟很难做啊!”邓晋贤在后面喊。 公交站台,南澄靠在许纾瑜肩上闭目养神,她不肯喝退烧药,打了针之后脑子还是胀胀的。 人就是这么奇怪,南澄知道自己发烧之前没觉得哪里不舒服,现在打完针了倒觉得头晕恶心,全身不得劲。 “你有事?”许纾瑜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陈喃属实有点惊讶,碍于他之前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举动,顶多是觉得这个人奇怪了点,现在对他也还能维持基本的礼貌。 “你跟过来的?”许纾瑜突然紧张起来,搂紧了怀里的南澄。 按照陈喃以前的做法,这种可能性也不是不可能,他真要做什么,许纾瑜拖着生病的南澄,还真没法反抗。 许纾瑜视线移到旁边的人行道,想着要是这人图谋不轨,得找好退路。 “不找你。”陈喃神色自若,与许纾瑜形成强烈对比。 到现在,陈喃百分百确定人没错,伸手拉了一下南澄的帽檐。 “你干嘛!”许纾瑜炸毛,扯开陈喃的手,老母鸡般把南澄护在怀里… 南澄迷糊醒转,睁眼发现陈喃站在自己面前,习惯性就往他那边去了。 “抱。”南澄张开双臂环住了陈喃的腰,脸还在他小腹处蹭了两下。 生了病的南澄格外的软。 陈喃都还没来得及抱回去,南澄就被许纾瑜一把捞回去了。 “你清醒一点。”许纾瑜扶住南澄的肩膀,摇了她几下,试图让她清醒一点。“我在这,你瞎抱什么。” 又拍了拍南澄的脸,“完了,你真的烧糊涂了。” “发烧了?”陈喃连忙蹲下来,手覆在南澄额头,果然温度烫的惊人,又看到她手背上的青色,才终于明白她为什么手里有医院的东西。 “你干什么动手动脚的,你再这样我报警了啊。”许纾瑜直接把陈喃归为自来熟的变态,旁边没人经过,她找不到援手。 “我媳妇我碰碰怎么了?”陈喃不满,瞪了许纾瑜一眼,伸手准备把南澄搂过来。 “谁是你媳妇,你神经病吧。” 许纾瑜把南澄抓的死死的,陈喃不敢用蛮力,两人就这么在公交站台僵持着。 “喃哥你干嘛呢?”邓晋贤结完账之后也跟了过来,看着他正跟人上演拉锯大战。 “呦,还真是嫂子。”走进一看,邓晋贤发现果然是南澄。 听到有人过来许纾瑜先是一喜,看到是邓晋贤之后脸色更难看。 她见过邓晋贤,高中两人就混在一起,一看就是狐朋狗友,现在肯定指望不上,说不定还要跟他一起为难自己。 许纾瑜在心里暗骂许怀瑾,偏偏这时候不在,扔她们两个现在在这里受人欺负。 “等等,你们停一下。”南澄推开这两个快干到一起的人,刚才这小会她缓了过来。 “给你们介绍一下。”南澄指了指许纾瑜开口道:“这是我表妹,许纾瑜。” -- 第57页 小十来天的表妹。 又把手指向陈喃道:“我男朋友,陈喃。” “虽然你们可能都认识。”南澄说完打了个哈欠。 本来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顿时静默,几个人在公交站台下,或坐或蹲或站,大眼瞪小眼,一时无言。 等了半天的公交,终于到了站,后面零星下来了几个人,直到公交再次出发他们都没动静。 “哈哈哈,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自家人自家人。”邓晋贤大笑出声,企图缓解现在的氛围。“难怪说你们长得这么像。” 陈喃一记眼刀,他笑道一半又陡然收住了。 “他这个人……不怎么样。”许纾瑜半天憋了这么句话。 “您能别当人说坏话吗?”陈喃总算成功把南澄搂到怀里了,现在对着许纾瑜心情复杂。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或许他当初应该多问一句你有没姐姐妹妹啥的,说不定还能更早接近答案。 “你知不知道他……”许纾瑜又开口,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口。 “我知道,他追过你。”南澄把她没说完的话补上,一脸坦然。 “我没有!” “他没有!” 两人同时开口。 “奥。”南澄挑眉:“你们说没有就没有吧。” 下一趟公交还没发车,陈喃没舍得让南澄再继续等下去,路边停靠了一排共享汽车,他拿手机扫开了一辆。 “你有驾照吗?”许纾瑜质疑。 陈喃没回应。 他拉开后座的车门,脱下身上外面穿着的大衣铺到了座椅上,然后再小心把南澄扶了进去,系上安全带。 “你可以选择继续在这吹冷风。”陈喃靠在车门上看她,脸上俨然是一副这场拉锯战取得胜利的得意。 “你不可以对纾瑜这么凶的。”南澄探头,又跟许纾瑜解释道:“他拿到驾照了,他开车技术很好的。” 受到南澄示意,陈喃立刻做出了最快的反应,朝许纾瑜做了个请的姿势,姿态恭敬。 “切。”许纾瑜冷哼一声,上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论被误会追过的女生是媳妇的亲戚怎么办? 第22章 小区楼下,陈喃止步于此。 “早点休息,明天我过来看你,有想吃的吗?”陈喃眼里满是疼惜。 因为高烧,南澄的双颊染了一层粉色,嘴唇又泛乌,上面起了一层白色的死皮,惹得陈喃更加心疼。 “想吃学校外面美食家那家辣子鸡的土豆丝配菜。”南澄想了半晌,说了这个。 “嫂子,你这也太节俭了吧。”邓晋贤属实被南澄逗乐了。 “年假期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铁定没开门。”许纾瑜补刀。“好像我哥今天回不来,刚才经过停车位的时候我没看到我爸的车,应该也有事出去了。” “所以,你现在只能将就一下我妈的手艺了,或者说你祈祷我哥和我爸能回来一个。” 南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陈喃明显能感受到她的低气压。 “舅妈的手艺,实在是……能让人感受到拆盲盒的乐趣。” 两人不解。 许纾瑜站出来替他们解释道:“如果说地狱分等级的话,那么尽头就是掌厨的我妈,偶尔能发挥失常,能吃。” “不过最近一直挺稳定的。”这句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们先回去吧,我们也要上去了。”南澄把身上的衣服还给陈喃。 春日还寒,陈喃向来穿的单薄,大衣给了她,现在身上就一件薄毛衣,打底的还是一件短T,再这么杵下去,准生病。 陈喃以为她累了,没再缀叙。 “行。” 进屋,客厅冷冷清清的,早上那波人也不见踪影。 许纾瑜蹬掉脚上的鞋,朝屋内喊:“妈。” 听到动静,高女士从卧室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呀?”高女士问,脸上挂着热切。 “没啥事,就是小感冒,已经打过针了。”南澄取下口罩,乖巧作答。 “高烧,三十八度八。”许纾瑜补充。 “呦,我可怜的小乖乖,我得给你爸妈打个电话。” 南澄她这舅妈向来感情充沛,这句话下来,南澄都感觉她眼泪要出来了。 见她真的掏了手机出来,南澄连忙伸手制止。 “舅妈,真没事,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明天再去一趟,肯定就好了。” 南澄她爸妈现在在陵川她大伯那边,正要是打了电话过去,南澄将享受到24小时无间隙贴身服务,她都替他们累的慌。 看着南澄一脸诚恳,高女士作罢,想着感冒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事,自己好好养几天就好了。 “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高女士亮眼发光,一脸期待。 南澄神色一顿,嘴唇微张,说不出话来。 “就……白粥吧。” 粥总没有问题吧。 “你生病了身体虚着得喝点汤补补,我记得你爱喝冬瓜排骨汤的,舅妈这就去给你炖着。”高女士以为南澄在跟她客气,丝毫没觉得自己的厨艺有什么问题,哼着小曲在冰箱里面翻食材。 “不用了不用了,医生说我要吃清淡点。”语调尽显南澄的紧张。 “妈,我觉得她吃了你做的东西,可能得立马进医院。”许纾瑜对她妈向来毫不留情。 -- 第58页 母女俩谁也不让谁,在客厅争论究竟是亲手下厨还是点外卖,场面一度白热化。 南澄头痛,躺在沙发上听她们说话。 “你们商量着,我先休息会,有结果了叫我。”有气无力的声音,南澄感觉眼皮在打架,每次快合上的时候她都奋力睁大。 好像这一年的新年,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中度过时间,虚度光阴啊,昏睡过去之前这是南澄脑子里面唯一的想法。 再醒来的时候,南澄依旧躺在沙发上,原本在这的两人不见踪影,她身上盖了一床被子。 客厅没开灯,厨房的灯亮着,里面有人忙碌的声音。 天色将暗未暗,天光和外面柔软的灯光透过白色的纱帘映到地板上,许纾瑜开了一盏小夜灯窝在阳台上的秋千上看书,一时半会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南澄睁眼先是放空了几分钟,再艰难爬起来,动了动手指,依旧没什么力气。 她瘫坐在沙发上,穿着厚重的外衣睡觉,醒来感觉全身凉飕飕的。 脑子化成了一滩糨糊,像有人持棍在里面来回翻搅,南澄能清楚的感觉到神经每一次被拨动的频率,再顺到嗓子眼都刺刺的疼。 南澄在口袋里面掏了半天手机,发现它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面掉了出来,正好卡在了沙发拼接的缝隙里,战斗半天才重新回到她手上。 现在是下午六点十八分,距离她睡过去已经三小时,陈喃在这期间安静如鸡,没给她发一条消息。 屏幕的白光投在她脸上格外苍白,在昏暗的室内环境下尤显诡异。 “醒了?” 南澄被突然出现的声音一惊,手机没拿稳,砸到了脚上。 许怀瑾走到玄关处按下客厅的灯的开关。 他出来喝水正好碰到南澄醒了,本来是随口问一句,声音也没多大,没想到把她吓成这样,想着女孩子果然娇贵禁不起一点声,还是男生好。 “嗯。”南澄没适应光线,眼睛眯成一条缝,睡了一觉醒来再开口成了公鸭嗓,终是没能逃过扁桃体发炎这个老毛病。 “喝点水。”许怀瑾给她倒了杯水,看南澄状态也不是很好。 “吃药了吗?” “还没,等饭后。” “我怎么感觉你去了医院反而更加不好了。” “估计是从小药吃多了,免疫了吧。”南澄苦笑。 她从小大病没有,小病一堆,感冒更如家常便饭。 “醒了?”许纾瑜听到动静,推开阳台的门回到了客厅。 南澄点头,感叹不愧是兄妹,说话开场都一样。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许纾瑜在这期间一直在阳台,没听到许怀瑾回来的声音。她想到下午被扔下的事情还有点生气,朝他开口的语气不免有点火气。 许纾瑜把手里的书放在茶几上,径直坐到南澄旁边的位置上,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 已经降下来的一些,应该是还在烧着的。 “小鬼你最近皮痒?”许怀瑾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她了,凭直觉都能感觉到这丫头目光的凌迟。 他是一个小时前接到了高女士的连环夺命call,说南澄生病了,需要家人的温暖,他们家一个都不能少,要是他不回来,她就每天去学校给自己送便当,有些时候,高女士对自己的厨艺又有着清醒的认知。 “有你这么做哥哥的吗,大冷天的把两个妹妹扔在医院。” “平时喊着做姐姐,这时候知道自己是妹妹了。”许怀瑾支棱着双腿,丝毫没有被让步的意思。 客厅的气氛再次剑拔弩张起来,双方大脑都在急速飞转,企图让对方败北。 对这种“兄友弟恭”的场面,南澄已经见怪不怪,象征性的拉了一下架,就端坐到旁边,进入看戏状态。 南澄的目光定格在了茶几上许纾瑜放下的那本书,封面上写着《杀死一只知更鸟》。 没由得,南澄突然想起了乔屿。 高中短暂同过班的那一年,教材、试卷和练习,摞了一摞又一摞,乔屿桌面上堆着的最面上的那一本,一定是这本书。 “你在学校每天身边的女孩子都不一样,小心我跟老妈告状。” 两兄妹考在了一所大学,许怀瑾今年大三,比她高两届。 “那也比你天天追在别人屁股后面强。” 听到这里,南澄看了一眼许纾瑜,显然她被自己亲哥揭穿,脸上窘迫。 “妈妈,哥哥他在学校跟别的……” 许怀瑾一个箭步扑过去,直接捂住了许纾瑜的嘴,剩下的话都被堵在了肚子里。 南澄被他的速度惊到不禁蜷缩抱住了双腿,刚才要不是她收腿快,肯定被误伤。 “我懒得理你。”许怀瑾情绪显然有点波动,冷冷的丢下了这句话,回房去了,门被摔的震天响。 厨房的父母依然在忙碌,高女士中间还出来拿过食材,只是一点多余的注意都没有分到他们这边。 这一役,看上去是许纾瑜胜了,打擂台的人落荒而逃,而她也像一只落败的小雏鸡,刚才竖起来的羽毛,现在尽数耸拉。 许纾瑜看着有些颓,客厅又回到了南澄刚醒来那会的沉默。 “你也喜欢这种书吗?”南澄随口找了个话题,两个人干坐着客厅不说话,她能尴尬的抠出一室一厅。 -- 第59页 “乔屿说他追过你。”许纾瑜看着南澄,回了这么一句。 南澄呼吸一顿,脑子没接上她的话,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她风评被害的这件事为什么会被身边人一次又一次提起。 下一句又是直击她心脏。 “我在追乔屿,他拒绝我的时候这么说的。” 许纾瑜嘴角微抿,南澄能看到她脸部后槽牙那块紧咬着的肌肉线条,她消化了一会,再张嘴时,脸上已经恢复平静。 “他下次拒绝人就不能换个理由?”南澄面无表情,心里骂他是傻逼。 她实在想不通,拒绝许纾瑜为什么要说过这个。 又想到许纾瑜被喜欢的人拒绝,应该是很难过吧,便开口安慰。 “乔屿他啊,人如其名,像座孤岛。”南澄想了半天的措辞,想了这么个比喻。 岛上高墙耸立,岛外荆棘丛生。 想登岛的人不少,但世人大多如林珑,也只敢在远处望着。 “他这个人,成绩优秀,能力出众,教养也好,长得还帅,按照常理来说身边的位置应该有人趋之若鹜。”南澄伸出手先是给许纾瑜比了一个二,再又比了一个三。“我从初二开始认识他,到高中同校三年,同班一年,他从来都是冷冷清清的一个人。” 许纾瑜感觉她这话有点不严谨,反驳道:“我看你俩还挺熟的。” 南澄扑到许纾瑜身上,捂住她的嘴:“姐妹,你破坏气氛了。”随后又解释,“我跟他就是战场上的敌人,交手这么多年了,混个脸熟的身份还是有的。” “我们学校喜欢他的少说也能填满一个教室了,也没见他看谁一眼。” “他不是给你表白了吗?”许纾瑜在南澄指缝中钻出了一点缝隙,艰难开口。 “你知道他当时怎么说的吗?”南澄压根没觉得那是表白。 “我可以理解你是在炫耀吗?” 两人四目相对,厨房里传了一声瓷器落地的声音,然后是高女士的惊呼声。 南澄松了手,觉得今天势必要解释清楚。 “乔屿问我,他要是跟我在一起,会不会有人去亲近他。”南澄想到那天,秋风卷起少年额前碎发,旁人穿着尤显宽大一中校服在他身上格外服帖,骄傲如乔屿,向来笔直的脊梁,也有了弧度。 南澄看不清乔屿眼里的东西,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杀伐果断的人,也会有被迷茫和惆怅充斥的时候。 “我觉得长得帅的是不是都有点毛病,明明他挥挥手就能有一堆人的簇拥,自己又一副拒人离千里之外的样子。” “是不是有点无厘头。”南澄摇了摇灵魂出走的许纾瑜。 许纾瑜脸色勉强,南澄以为话题太沉重了,又为了显得轻松一点,便调侃道:“这个男人不行,你就换下一个,咱们姐妹又不差,以后有他后悔的。” 许纾瑜像是听进去了她的话,微微点了点头。 “陈喃他。”许纾瑜说:“没追过我这事,是真的。” 许纾瑜给她解释。 南澄调整坐姿朝向她,以便听她讲话,这个困扰了她一个学期的谜团,终于在今天被揭开。 “高二有天我在学校突然碰到他了,之后我就发现他总是能出现在我的活动范围内,有时候像是偷偷跟着的。” “姐妹,这事态发展不太多了,你应该及时报警,妥妥的痴汉没跑了。”南澄笑着说。 “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自作多情翻车的事情太多了。”许纾瑜给笑出眼泪水的南澄递了一张纸巾,接着说:“后来我被一个高三的人表白,大晚上被人堵在了巷子里面,当时我都要吓死了。” 除去那些算不上是冒犯可能还是她臆想的尾随,许纾瑜其实是很感谢他的。 那个巷子其实连偏僻都算不上,旁边连着繁华的大街,她是被当着同伴的面给拎进去的,不时还有同校的学生经过。 而在当时,没一个人敢站出来帮她,除了陈喃。 一个跟她毫无交集,甚至看上去也不太正常的人,站出来替她解了围,而平时她关系不错的那些人,只是围在巷口,像个局外人,连叫老师都不曾有。 她觉得莫大的讽刺。 “后面他出现救了你,然后还被学校记过了。”南澄自然而然给她接上了后面的话。 “他跟你说过?”许纾瑜有点惊讶,以为陈喃不会在南澄面前提这种事。 南澄摇摇头:“说来话长,国庆的时候见过他一些朋友,孟于时说的。” 许纾瑜意味深长的奥了一声,显然是见过孟于时,感观也不太好。 说的有点久,许纾瑜想起来南澄还没吃药,桌上原先许怀瑾给她倒的水已经凉掉了,起身给她重新换了杯热的。 “屋子里面待久了也闷,去阳台透透气吧。”许纾瑜把水和药递给南澄。 “下午我说他不好的话……是我故意气他的。”承认错误这种事情,许纾瑜向来爽快。 “我知道。” 许纾瑜拿上书回了房,南澄吃完药之后感觉是有点头闷,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去了阳台。 不到一刻,南澄就发现了蹲在路灯下的两个人——陈喃和邓晋贤,也就明白了为何许纾瑜平白无故让她来透气。 第23章 等南澄上去之后陈喃还是有点不放心,没打算离开,邓晋贤以没带家里钥匙为由,跟他一起留了下来。 -- 第60页 两人找了个路灯,蹲在下面开黑,战况激烈,以至于都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南澄探头看了一眼陈喃手机,玩的是她的号,邓晋贤开了组队麦,郑琼的声音从里面不断输出。 “冷吗?” 平地一声雷,陈喃和邓晋贤皆被吓了一跳,陈喃手一抖,技能放空,团战没打过,直接全员团灭,要被对面一波。 又是一阵郑琼的嚎叫声。 “嫂子啥时候来的……嘿嘿。”邓晋贤揉了揉摔到地上的屁股,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心虚。 “你刚才上路那波被单杀的时候。”南澄双手揣兜站在他们前面,整暇以待。 只是她声线嘶哑,鼻音浓厚,听起来确实算不上太好,郑琼没听出来她的声音,还在那边叫嚣着下一把。 “嫂子查岗了。”邓晋贤低头朝着手机说了句。 明明是陈喃女朋友,也不知道邓晋贤为什么这么怕自己,南澄自认为长得就算称不上秀色可餐,也算不上凶神恶煞。 “外面冷,你下来干嘛?”陈喃蹲久了,这会子突然站起来才发觉腿脚发麻,脚步趔趄,还是南澄扶了一把,他才站稳。 “你也知道外面冷,不是让你回去了吗?” “这里信号好,游戏流畅。” 陈喃为显真实性,还特意调了战绩出来,把手机递到南澄面前。 八场,七胜一负,绿色的战绩尤为好看。 南澄接过手机看了一眼,郑琼意识到对面是谁之后开始问候。 陈喃没开听筒,声音从邓晋贤手机里传出来,南澄听得不太真切,点开了陈喃的。 为避免出现回音,邓晋贤很有眼力见的关掉了自己的麦。 “宝,听说你生病了,怎么样了啊?”郑琼的声音比刚才输了游戏还凄切。 “钱总,我是感冒了,不是被送走了。”南澄护额,又耐心回答她:“打过针了,现在没太大感觉。” “你觉得现在自己的话有可信度吗?” 顶着这么一副公鸭嗓。 “嗯,也还行,我觉得自己声音还挺有磁性的。” 手机屏幕从顶端往下拉,南澄看了一眼时间,七点了,陈喃手机的电量已然成了红色,正在报急。 郑琼那边说了句要吃饭去了,这次通话由此结束。 手机被递还给主人,南澄转身就走了。 陈喃以为她生了气,连忙追上去,刚抓到手臂,被人直接甩开。 “给你一分钟时间,带着邓晋贤回楼道里面待着。”南澄瞪了他一眼,又想起来楼下有门禁进不去,从口袋里掏了门禁卡给他。 依旧是往前走,不是回楼上。 南澄见陈喃依旧有往外跟的意思,又恶狠狠地补了一句:“你要是在不走,你立马能见到红色感叹号。” 没办法,迫于南澄的恐(nai)怖(xiong)势(gong)力(ji),陈喃只能作罢。 从便利店回来之后南澄先是看了一眼两人之前待过的路灯,没人。 揣着怀里的东西回了楼下,果然透过楼栋的玻璃大门看到了里面的人。 陈喃跟邓晋贤两人脸都快贴到玻璃上了,南澄看着觉得有点滑稽,走了过去。 “下次还这样吗?”南澄还是维持着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不了。”陈喃低头认错,也没忘记拉拉媳妇小手。 “不敢了。”邓晋贤也跟着在后面附和。 见两人态度端正,原本就是强撑的冰冷形象,转瞬就消失殆尽。 南澄伸进左边口袋,把在便利店买的两罐热牛奶地给了两人,又从右边掏了两个充电宝出来。 硕大的棉衣口袋,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陈喃这时候才知道她去干吗了。 “一起吃饭吗?”南澄问。 刚才路上她给舅妈打了个电话,询问能否带两个朋友上去吃饭,高女士欣然同意。 “我舅妈说饭煮多了。”南澄拿脚尖点着陈喃的鞋,低声道。 他们两人的关系没在长辈面前公开,南澄第一次邀请陈喃去家里吃饭,有点害羞。 陈喃伸手搭在邓晋贤肩上,一个用力,邓晋贤直接以一个被锁喉的姿势到了陈喃怀里。 “正好,这有个饭桶。”陈喃扬眉。 闻言,邓晋贤目光一滞,自己又沦为了小情侣把戏之间的牺牲品。 拎着两人上楼之后,时间正好,高女士正端着菜上桌,当然了,掌厨的是许纾瑜她爸。 “澄澄啊,你还没好,吹不得风的。”高女士端着一碗鱼汤从厨房出来,又瞧见南澄身后的人。 “原来澄澄说的朋友是你们。” 高中打架那事闹得有点大,被打的那个高三学生家里有点背景,扬言必须让陈喃退学才肯罢休,所幸许纾瑜他爸也是在体制内做了一辈子,有点职级和人脉傍身,这事才算完。 由此,许纾瑜他妈跟陈喃也有过几面之缘。 “叔叔阿姨好。”陈喃和邓晋贤齐声道。 “快过来吃饭。”许父朝他们招手,一脸慈祥。 许纾瑜从房里出来,看到餐桌上多出来的这两人,也没多惊讶,淡淡的看了一眼,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有过许纾瑜之前打过的预防针,邓晋贤拿着筷子迟迟没有夹菜,陈喃提了一口气,夹了一片青菜,视死如归。 -- 第61页 高女士以为他俩不好意思,又挪了几盘荤菜放在他们面前,“尝尝,小瑜她爸爸手艺很好的。” 这句话像一颗定心丸,邓晋贤立马动了筷子。 “叔叔的手艺真不错。”邓晋贤又夹了一颗丸子,完全没有夸大其词,许纾瑜和她哥能长这么大的亏她爸的手艺。 “阿姨的菜也摘的好。”陈喃紧随其后,夫妻做饭总有一个人打下手,陈喃压对宝了。 南澄没啥胃口,兑着汤喝了点白粥,撑着脸看着陈喃“阿谀奉承”,南澄觉得他脸都要笑烂了。 两夫妻被他们一唱一和逗的合不拢嘴,吃到一半的时候才想起来餐桌上少了个人。 “你哥呢?”高女士问许纾瑜。 “他不吃。”许纾瑜想也没想。 南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刚才在小区便利店正好碰到了出去买烟的许怀瑾,他比自己先结账,南澄以为他先回来了。 “你们之前在楼下的时候有见到一个高高瘦瘦,长得很帅的男孩子上楼吗?”南澄戳了一下旁边的陈喃。 “很帅是多帅?”陈喃问她。 收到南澄的后槽牙警告之后陈喃秒怂,说道:“是有一个。” 那看来是回来了,南澄心想。 “小喃啊,你在嘉大读的什么专业啊?”高女士自知他跟南澄不是一个高中毕业,听南澄说两人是朋友,自然把他归为了嘉大的学生。 “奥,计算机。”陈喃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严格来说他也没说谎,他确实是计算机专业的没错。 “这个专业不错,现在技术人才很吃香。”高女士点点头,陈喃突然有了一种被家长盘问的错觉,坐姿越发端正,生怕南澄舅妈一个不开心直接给他pass掉。 “小瑜学的新闻,现在网上都是一堆什么营销号发表什么假新闻,天天带节奏,乌烟瘴气的,也不知道这个有什么好。”高女士欷吁。 “行业不景气啊。”许父像是遗憾道。 “您还挺潮,还知道营销号带节奏。”许纾瑜吃个饭都被拿出来数落了一遍,本来对陈喃虚无缥缈的感激也转瞬即逝,越发觉得这个男人克她。 “虽然这个行业确实有不好的人,但是老总们能别一踩一捧吗?”许纾瑜放下筷子,脸上似有光,“你们得这样想,我的出现就是为了改变这个行业病态。” “就吹吧你。”高女士丝毫不留情面。 夹杂着斗嘴饭桌,没有身份界限感,没有推杯换盏之间的各怀鬼胎,陈喃突然就陷了进去。 饶是许纾瑜父母再怎么奚落,都盖不住他们眼角眉梢温暖的笑意,南澄在他们家也很自然,丝毫不拘束。 连他和邓晋贤这两个陌生人都感觉到了两夫妻的无微不至,看的出来平时两人都很和善。 陈喃突然想到了自己家,他们家一比,像个没有人情味的冰窟。 陈喃他爸自他从小到大还是比较尊重陈喃的个人意愿的,当然前提是陈喃的意愿没有违背他给规划的大体路径。 只要他成绩没落下,奖状照拿,人生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走,他爸觉得万事都可以用淡漠的一个嗯字解决。 叛逆期那会,陈喃隔三差五打架,常年挂在年纪榜上名字的人惹了不少人眼红,陈喃也跟身体的暴力因子被激活了一般,遇事不怂,抡着拳头就上了。 期间被请了不少次家长,他爸接到电话后也很少去学校,仅有的几次先问的都是他的年级排名,再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开。 学校鉴于他成绩不错,且每次都不是他主动惹事,往往都是大事化小,就这么过了。 陈喃有时候觉得他父亲的儿子仅仅只是年级榜上的名字,拿到亲友面前炫耀的那个称呼,跟他陈喃这个人无关。 至于她妈,常年羸弱的身体早就拖垮了她心态,当年的事情已经叫她的心满目疮痍。 陈喃想想,自小听的最多的就是父亲的你可以,你还可以最好,你必须最好,你不能给我丢脸,以及母亲的口头禅,我们欠他的。 我们欠陈律璋的。 陈喃记得小时候父母还是很恩爱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开始貌合神离的呢? 是一次次不顾父亲劝阻一意孤行肆意偏袒弟弟的母亲,还是自己因为年少时因为一时疏忽酿成的大祸压给了两人无数压力呢? 他不知道。 随着年纪增长,懵懂的孩子长成了挺拔的少年,初具男人模样,他对那个家只觉压抑,让人想逃离。 而南澄,陈喃侧头看了一眼旁边正低头专心喝汤的南澄,满目柔光。 她像是不小心跌进了他这块干涸、裂纹丛生的地里的一湾溪水,将他包裹,把他软化,赋他生机。 旱地成了良田,沟壑纵深的斑纹渐渐愈合,花草在他身上安营扎寨,从前的丑陋被覆盖。 “小喃在学校人气很高吧,交女朋友了吗?”不少女生喜欢陈喃这类玉面干净系的长相,高女士深谙其道。 “有心仪的女孩子。”陈喃说了个折中的答案,以免日后被翻旧账。 “年轻真是好。”高女士女生特有的八卦心又不免被勾起,又问道:“那你喜欢哪种类型的?” “老妈,你查户口呢?”许纾瑜看着南澄逐渐憋红的双脸,看不下去了。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 第62页 “我喜欢有梨涡的。”陈喃如实道,脸不红心不跳,要是桌下南澄的脚能轻点自然就更好。 “有梨涡的好啊,像我们家澄澄和小瑜都是有梨涡的,长得漂亮笑起来又甜。”高女士夸起自己孩子向来不吝啬,话说出口自己回味了一番,突然感觉不太对劲。 高女士眼神在桌上的陈喃和许纾瑜两人身上来回流转,想起来高中陈喃为许纾瑜打架那档子事,完美嵌套到了少男少女青春萌动,怒发一冠为红颜的模板上。 “你们两个该不会……”高女士这句话没说话,被南澄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打断。 陈喃眼疾手快给南澄抽了张纸,拍了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鱼刺卡到了? 南澄喜吃鱼,但每每吃鱼总有个几回被卡到。 顺了大几分钟的气南澄才平复下咳嗽,原先的话题也被次打散,她想,要是再说下去她就不是咳这几分钟就能结束的事了,她能当场咳死在这里。 她摆了摆头,眼尖看到了露出的鱼脊骨上的红色,感叹还好今天吃饭戴了眼镜。 “鱼没熟。”南澄指了指碗里,汤汁已经见底,鱼肉也吃了一半。 南澄感冒没什么味觉,刚才注意力也一直在两人对话上,所以没尝到到碗里的异样。 “抱歉,舅妈下次注意。”高女士面含歉意的撤走了南澄面前的碗。 不出所料,这汤是她做的。 陈喃和邓晋贤这才深刻体会到许纾瑜口中稳定发挥的厨艺。 晚饭结束,陈喃和邓晋贤自告奋勇收拾残局,许纾瑜他爸妈也没打击年轻人积极性,出门遛弯去了。 等到收拾完,南澄送两人出门。 “谢谢嫂子家今天的款待。”邓晋贤没忘嘴甜。 “下面冷,别送了。”陈喃接过南澄递过来的围巾,淡淡的米色,下摆还点缀了两根胡萝卜。 “嗯,到了给我电话。”南澄站在门口,没舍得动。 “慢走不送啊。”许纾瑜趴在沙发上,尽着东道主最后一点礼节。 门合上之后,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再次席卷南澄,与每一次跟陈喃分别一样。 “你们这么黏吗?”许纾瑜看着南澄怅然若失的样子,好像也能理解一些。 “黏吗?”南澄没觉得,跟平时一眼,没什么区别。 “黏到人神共愤,就差点着名说对方跟自己是什么关系了。” “还好吧,可能是因为我们不在一个学校,平时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少。”南澄挠头,坐到了许纾瑜旁边。 “我从下午就一直很好奇。”许纾瑜盘起双腿,做了一个打座的姿势。“你们俩不是一个学校的怎么在一起的,邓晋贤介绍的?” 南澄摇头,把事情经过给她讲了一遍。 听完全程的许纾瑜不禁拍手:“就这么简单?” “是的,就这么简单。”南澄点头。 “你都没见过他,你就不怕他是个坏人吗?” “可能这就是感情的玄学吧。”南澄失笑,又把以前跟林珑说过的一句话给搬了出来,“你也可以称之为宿命感。” 许纾瑜咂舌,不再想看到小情侣恶臭的嘴脸,准备回房。 “我今天睡沙发。”南澄在后面叫住她,她还没退烧,怕传染。 “你睡我房间,我今天去睡许怀瑾的床。”许纾瑜也没多说,明白她的意思。 “怀瑾哥呢?”他没地方睡了。 “他不在,出去鬼混去了。”刚才许纾瑜去他房间看了一眼,没人。 “奥。”南澄想想,陈喃没见过许怀瑾,估计是认错人了。 第24章 凌晨三点,南澄后背被冷汗浸湿,胃里翻江倒海,她能感觉到下午吃的食物,现在正顺着食道向上攀升。 南澄咬牙,手指在腹部按压按摩,企图缓解。 她夹着被子在床上翻转了几周,总是没忍住,房内的灯都没来得及开,冲进了厕所。 好在许纾瑜卧室带了独卫,不用她跑出去,免于惊动其他人。 南澄蹲在地上趴在马桶上吐了个昏天暗地,这时候也没感觉脏不脏的问题了,她只觉得随着胃里的每一次痉挛,力便更虚一分。 吐到后面,只剩胃酸,南澄刚觉得缓解了几分,还没来得及走出去,小腹又是一阵抽痛。 第五次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南澄的脚已经站不稳了,脚步虚浮,脸色苍白,她扯开领口闻了一下味道,又是一阵胃酸翻涌。 南澄把许纾瑜书桌前的座椅棉套拆了下来,再搬到厕所,坐下来的时候南澄身上已然又过了一遍虚汗。 “完了,我总不能栽在小小感冒上吧。”南澄脱衣服的动作都全靠意志力支撑。 热水器开关被她睡前关掉了,南澄试了下水温,手摸着还行。 又淋了点到腿上,南澄直接一个激灵。 没法,南澄只能拿毛巾浸水,拧干之后擦了擦身体,事后她才感觉身上舒爽了一些。 走出来的时候南澄突然眼前一花,结实摔在了地上,痛呼之际眼泪也落了下来。 南澄头重脚轻,前面已经消耗了她全部能量,她现在连撑地站起来的半分力气都没了。 门外传来了两下敲门声,随后传过来的是许怀瑾的询问声。 “澄澄?” 南澄在地上躺尸,张嘴回他,声音微弱如蚊吟,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到。 -- 第63页 她甚至觉得这是自己的幻听,从刚才就出现间接性耳鸣的症状了,她还记得睡前许纾瑜跟她说此人外出鬼混去了。 南澄把头侧到一边,平躺着眼泪全部进到耳朵里面去了,她想把它倒出来。 许怀瑾在外面站了一会没听到回应,还是不放心,灭了手里的烟,终究还是推门进去了。 他从外面回来刚睡下就听到里面回来奔波的脚步声,好不容易消停会了,许怀瑾以为完事了,接着又是一阵拖凳子的声音。 觉估计一时半会补不了觉了,许怀瑾掀开被子,去了阳台抽烟。 许怀瑾第二根烟刚抽到一半,就听到了闷实的撞击声以及南澄的惊呼声。 他烟都没来得及灭,就走了过来,叫了半天也没人应。 门推开,映入眼帘的就是睡在地上,身体呈大字型脑袋朝一边侧着的南澄,眼泪还在奔涌不断。 “你这是个什么造型?”许怀瑾蹲下来将南澄扶坐了起来。 有了真实的触感之后南澄才知道是现实,索性借着他的衣服蹭了一把眼泪,含着浓重尾音道:“摔了一跤。” 又说:“纾瑜说你出去鬼混去了,你怎么在这?” “她哪天都这么说。” “我刚睡下,你太吵了。”能看到他脸上有明显的疲态。 “奥,那下次舅舅换房子记得让他换个隔音好一点的。”南澄的眼泪还在源源不断往外涌。 许怀瑾看着脸色苍白的南澄,自然是以为她身上摔伤了,轻手按了一下她的膝盖:“痛?” 南澄吸了把鼻涕,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流眼泪,刚才的钝痛感早就烟消云散,她只是感觉身体很难受,眼泪不受她控制,自己自内而外,向外消散。 “没。”南澄否定,冒出了一个想法,“可能是我眼睛太干了,它自己想洗洗。” 许怀瑾扶额,女生的脑回路一如既往的难懂。 他感觉到怀里的人的体温明显不正常,伸手探了她额间的温度,烫的惊人,比下午更甚。 “怀瑾哥,麻烦你把我抱回床上去,我没力气了。”南澄眼睛慢慢合上,“陈喃说我很轻的。” “你清醒一点,你现在已经烧到说胡话了,穿好衣服,我们去医院。”许怀瑾拍了拍她的脸颊肉,没什么反应。 南澄已经彻底昏死过去了,许怀瑾这时候才意识到问题可能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他抱着南澄敲开了其他两个房间的门,怕耽误时间没敢给她换衣服,裹了床被子就送到医院去了。 早上八点,迎着晨曦,陈喃准时到了许纾瑜她家楼下。 昨晚临睡前南澄说想吃炸酱面,陈喃天一亮就出门了,除去南澄要的,他还给许家每人买了一份,一双手提的满满当当。 陈喃找了个石桌,把手上的东西放下,给南澄拨了个电话,没人接。 早起对南澄而言,难于登天,每次跟他说好几点,基本没有兑现过,陈喃见怪不怪,只当她还在睡觉。 现下无事,陈喃开了手机刷新闻。 时间久了眼睛有些酸,陈喃揉眼看了一会远处,视线之内捕捉到了正往他这边走得许纾瑜,旁边一起的是他昨天在楼道碰见的男生。 “许纾瑜。”陈喃叫停了她。 许纾瑜循着声源望过去,看到了不远处朝他招手的陈喃。 “记得拿东西,我先去换衣服。”许怀瑾看了一眼陈喃,没做过多停留,刷开了楼下门禁。 “你们现在都流行穿睡衣出去晨练?”陈喃双手抱胸,上下扫视了一眼一身毛绒睡衣的许纾瑜,外面套了件短皮袄,挤得她身上的睡衣更加皱巴巴的,有点滑稽。 凌晨他们着急出去,都没来得及换衣服。 “你在这摆摊?”许纾瑜指着他身后石桌上那一堆品类繁多的早点,不甘示弱。 “澄澄还在睡?”陈喃言归正传。 许纾瑜想了下,觉得这件事他还是有知情权,便跟他说了凌晨的事情。 “澄澄她凌晨的时候不太舒服。” 不太舒服这四个字一出来,陈喃眉心一跳,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大清早的许家兄妹一身睡衣从外面回来。 “上吐下泻,烧到四十度。” “现在怎么样了,哪家医院?”陈喃有些失控,下意识抓住了许纾瑜的手臂。 “你冷静点。”许纾瑜费力收回自己被捏痛的手臂,“只是发烧,送医及时,没什么大问题,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 看他样子又觉得可怜,许纾瑜叹了口气,“你在楼下等我一会,我给她拿点换洗衣服,待会一起过去。她爸妈都到了,你过会克制点。” 陈喃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南澄还在熟睡,许织伶坐在床边抹眼泪。 “织伶啊,对不住,是我没照顾好澄澄,不该给她乱吃东西。”高女士知道南澄是因为什么才这样之后,心里满是自责。 南澄被送到医院之后验了血,医生说是细菌感染。 发烧的时候身体自身免疫系统就比较衰弱,南澄又喝了那碗半生不熟的鱼汤,凌晨折腾了那么久还用了冷毛巾擦身体,不倒才怪。 “是我没及时发现孩子生病。” 两人互揽问题,各自检讨。 “小姑,我把澄澄的换洗衣服拿过来了。”许纾瑜推门而入,装着衣服的行李箱在跟在身后的陈喃手里。 -- 第64页 这是间三人房,病房现在站了不少人,还好现在只住了南澄一人,没显拥挤。 “这是陈喃,澄澄她朋友,我来的路上碰到了,担心澄澄,正巧过来看看。”许纾瑜给南澄父母介绍道。 “叔叔阿姨好。”陈喃乖巧的鞠了个躬,第一次见面是这种情况,他有点局促,来的路上也没来得及买点什么。 陈喃谨记许纾瑜让他克制那句话,毕竟南澄还没正式介绍自己,但眼神终究没忍住。 躺在病床上的南澄,他只是一晚没见,更显苍白憔悴。 “辛苦你了,澄澄她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休息几天就好了。”越综接过陈喃手里的行李箱,拍了拍他的肩膀。 跟许纾瑜一样的话,陈喃听到还是绷着心。 “应该的。”陈喃小声作答,怕吵到南澄。 仅有的几次同床经验,陈喃发现南澄睡觉总是不老实,喜欢在床上翻来覆去,他向来都是贴着床边睡,稍不注意翻个身就能掉下去,现在生病了,倒是手脚安分放在被子里,睡的老实。 陈喃没在里面待太久,找了时机告别,去了别的地方。 后面提着东西回来的时候,许家人已经走了,许纾瑜还没忘记告诉他南澄醒了。 病房内,越综去了一楼缴费处,现在里面只剩下的母女两人正在为南澄吃药的事情斗争。 南澄看着那杯白色液体,用全身在抗拒。 “你捏着鼻子眼睛一闭就喝完了。”许织伶说完直接上手,捏住了南澄的鼻头。南澄从出生起就不喝冲剂,许织伶拿她没办法。 “就不能叫医生换成胶囊吗?”南澄奋力挣脱,捂着鼻子,她输了几瓶消炎药,口腔苦味蔓延,越发喝不下去药。 “本来鼻子就塌,再这么捏更丑了。” 南澄鼻梁不高,山根那处只有微微的凸起,圆圆的鼻头给她平白的填了几分娇憨感。 门外有人敲门,争论应声而止,陈喃推门而入,照例向许织伶打了招呼。 “你这孩子客气什么。”许织伶原先以为他回去了,现在又看他提了一大堆东西过来。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阿姨。”陈喃把手上的果篮放到桌上,再把病床上的活动桌支了起来,拎了一路的餐盒总算有了落脚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凌晨吐了太多,原本发炎的嗓子现在说话像个耄耋老妪。 “我在小区楼下碰到许纾瑜了。” 原来如此,南澄记起昨天是让陈喃给她带炸酱面来着。 “阿姨你们一路过来也辛苦了,先吃点东西。”陈喃嘴里舌头打了个转,才接着说:“南澄估计也饿了,折腾了这么久,喝药前也不好空腹。” 许织伶觉得陈喃说的有道理,帮他把餐盒一一打开,想到不过是跟南澄差不多大的年纪,人沉稳,想的也周到。 看到他买了这么多东西,许织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陈喃是吧。” 唯恐叫错,她还仔细又回想了一遍。 陈喃点头。 “真是让你破费了。” “也没多少。”陈喃平时应对人的游刃有余尽数失效,现在每说一句话都下意识舔一下嘴唇,很明显的紧张感。 南澄看着这两人的你来我往,熟络的仿佛不是第一次见面,准备探个究竟。 手机界面,点开与陈喃的对话框,精准敲字,然后发送。 南澄:【我妈怎么跟认识你一样。】陈喃没注意到裤兜里震动的手机,专心在摆盘。 南澄:【你什么时候背着跟我妈认识了。】还是没看。 南澄右手插着输液管,单边左手打字本就困难,在陈喃直接无视掉她两条消息以后,她忍不了了,双手齐上。 南澄:【你腿是没了还是失去知觉了,我都能听到你手机震动的声音。】南澄:【陈喃,你被人把腿打断了连着耳朵也被刺聋了吗?】南澄:【身残志坚依旧能拖着残躯来看我,我很感动。】后面配了个冷笑表情包。 陈喃依旧没看,还削起了水果和南澄她妈聊起了家常。 南澄逐渐暴躁。 南澄:【你居然只顾着在我妈面前装模作样,居然不理我?】南澄:【我跟你说你号没有了,等我好了立马就换新的。】右手用力过猛,血液从针管回流出来了一截,南澄手背上隆起了一个小包,得重打。 许织伶抽走南澄手里的手机,数落了她几句,出门去找护士。 “打着针乱动什么,挨骂了吧。”陈喃把输液管上的速度调节器滚轮移到最下面,液体瞬间被定格。 南澄傲娇劲上来了,不想理他,抽了一根果篮上的花,开始数花瓣。 每拔下来一片,嘴里都念念有词。 “分手……不分手……分手……” 陈喃捂住南澄的手,把花从中间抽走。 “我错了。”态度极其之端正,业务极其之熟练。 南澄不买他的账,扭过头。 陈喃捧起她的脸,“我应该及时反馈你的。” 他其实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哪错了,但是一旦从女生口中问出那句哪错了,那就是大错特错,陈喃选择先下手为强,把握方向。 南澄生他的气,往往无非不就是跟他说的东西陈喃没及时回应。 “麻烦你了啊护士,我们家孩子就是太皮了。”许织伶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 第65页 “好了我眼睛里的沙子已经吹走了。”南澄欲盖弥彰唯恐被她妈瞧出什么端倪,为了快速拉开距离,南澄直接踹了陈喃一脚。 陈喃闷哼一声,咬着牙,双腿夹紧,尽量让自己不躬下身子。 好巧不巧,南澄一脚踹到了他老二身上,肇事者还不自知。 “阿姨,失陪一下,我先去上个厕所。” 在这人命关天的局势下陈喃居然还能维持体面,他吸了口气,尽量保证走路姿势正常。 陈喃从厕所平复出来的时候南澄已经换上新的吊瓶,房内饭香四溢,南澄的肚子早就饿了。 “这是学校美食街那家的辣子鸡?”南澄夹了块鸡肉,味道比平时淡很多,但她还是一下子就猜到了来路。 再看到旁边碟子里面的土豆丝,尝了一口,果然是那家的。 “他们这么早就营业了吗?” “没有,门上留了电话,就住在旁边村子里。” 那家店主人是一对五十多岁的老夫妻,慈眉善目,人也好说话,陈喃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听他说是女朋友生病了想吃他们家的饭菜,两人也没多说什么,立马做了一份,还考虑到了南澄生病的原因特意做的清淡了些。 “喝口汤。”陈喃给南澄和许织伶各盛了一碗,端第三个碗的时候顿了一下。 “南叔叔不在吗?”陈喃做了四个人的量,进来这么久,只看到母女两人,没看到南澄她爸。 许织伶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脑子绕了一圈才想到他说的是谁。 “她爸出去买东西去了,没事,不用管他。” “是越叔叔,我不跟我爸姓。”南澄憋着笑意,对他犯的这个错误丝毫不惊讶。 南澄的名字是她爷爷取的,随她奶奶姓,往年每次越综去给她开家长会的时候都被人一口一个南叔叔叫着。 “你这汤哪买的,还不错。”南澄空瘪的胃被这碗汤缓和了不少。 “我做的。” 闻言,南澄和许织伶皆是一惊。 “我跟你说过的。”陈喃一脸无辜看着南澄。 他确实说过自己会做饭熬汤,只是南澄压根没放在心上,以为他跟自己吹牛逼。 “现在可不兴在长辈面前吹牛啊。”南澄显然还是没信。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许织伶瞪她,看着陈喃越看越顺眼。“现在像你们这个年纪会做饭的可不多。” 熬汤对技艺把握更难,许织伶刚才尝了口,确实不错。 “我妈从我小时候就身体不好,喝汤对身体好,我多少学了点。”陈喃给南澄又添了一碗,语气平淡,跟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一样。 只是个中艰辛,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懂。 南澄没问过他家里人的情况,她怕无意冒犯。 南澄端着汤,静静看着坐在她身前还面含微笑的陈喃,她突然感觉眼睛酸酸的。 以前他们班有个同学也是,天天还要省饭钱给家里生病的治病,面黄肌瘦的,大冬天的都只穿件薄棉袄。 陈喃的气色看着倒是不错的,皮肤白皙,唇色红润,但是他冬天确实穿的很少。 可他平时看着一点也不像经济拮据的人,总不能是陈喃为了面子在自己面前打肿脸充胖子吧。 南澄看着这一桌子菜,自己总不会把人家老妈治病的钱吃掉了吧? 陈喃看着南澄看自己的眼神逐渐异样,根据以往经验,他火速换了话题。 作者有话要说:陈.一句话就被媳妇脑补是穷人.喃。 第25章 住院期间,607的小姐妹也来了几波,陈喃每天雷打不动,跟住在医院似的,且在未来岳父岳母面前混了不少好感度。 南澄的烧在第三天就退了,身体机制基本恢复正常,许织伶直接请了一周的假,把南澄给按在医院非让她多住几天。 正月十二,南澄住院的第七天,濒临开学,终于在她妈的恩准下准备出院了。 日子定在第二天早上,十二这天晚上南澄还得在医院过。 “妈,我出去上个厕所。” 房内原本空着的两张床,现在也安排了别的病人,唯一的一个卫生间里面有人在使用。 许织伶没做他想,只交代了一句早点回来就专注的收拾行李去了。 “知道了。”南澄拿上手机,捂着肚子出去了。 刚走出门没多久,南澄鬼鬼祟祟朝后面看了一眼,确定许织伶没跟过来之后,因为疼痛而弯曲的脊梁迅速直了起来,然后撒腿狂奔。 陈喃在医院楼道等她。 被幽禁这七天,南澄每天除了吃药就是打针,饮食也极尽清淡,对于南澄这种无辣不欢的人来说,可谓是极度痛苦。 于是,她只能从陈喃身上下手,软磨硬泡之际又半推半就的许诺了他各种不平等条约,这才得逞。 “你怎么挑了这么个地方?”跟偷情似的。 南澄缓了口气,关上楼梯间的门,刚进来就闻到了她想要的东西的香味。 “这个点没什么人从这里走。”陈喃把手上的东西拿出来递到南澄手上。“你妈要是找你,你也能快速回去。” 食物从一次性泡沫打包饭盒里面拿出来的时候,南澄有点失望。 “怎么就一串土豆片和火腿肠,我的烤鸡翅和虾呢?” “尝个味得了,等你身体好了再去吃。” -- 第66页 饭盒呈一百八十度打开,陈喃给她看,意思是真的就这点。 “小气鬼。”南澄找了阶台阶坐下,泄愤似的咬了口手里的火腿肠。 居然还没给她刷辣酱。 “我还小气啊,小爷身家都压你身上了。”陈喃坐到南澄旁边空位上。 楼道的感应灯每隔几分钟暗下,南澄嫌陈喃跺脚太傻了,索性让他就这样,暗着灯坐着也别有一番滋味。 南澄住在八楼,透过玻璃只能看到连绵的夜色。 想到前几天陈喃说到她妈自他从小身体就不好的事情,南澄吧唧嘴,顿感嘴里的火腿肠不香了。 “你一个月零花钱多少?”南澄试探的问了一句。 陈喃跟没骨头一样,上身瘫在后面的台阶,以手肘为支撑点。 “5000。” “你多少?”南澄刚刚还在酝酿中的感情,被这一串数字打破。 陈喃又给她重复了一遍,借着昏暗的夜光,南澄都能感觉到陈喃看着她的眼神极度迷茫。 刺啦一声,是木质烧烤串被折断的声音。 一个月5000,比南澄还多1000。 “你是不是把你妈看病的钱花掉了?” “是什么给了你误解让你以为我们家穷到我得靠省吃俭用来给我妈治病?”陈喃拿走她手里的竹签,又不省心的捏了南澄的脸。 陈喃给她打了个比较,“我们家虽然比不上那位顾学长,但跟平常人比还是绰绰有余的。” “奥……”南澄放心咽下嘴里的东西,重心转移到土豆片上。 “你今天怎么来的晚了点?” 往常陈喃都是上午就到了,今天他快中午才过来,也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到了下午才过来。 “我妈今天复查。” 陈喃他妈今天来医院检查,他早上没精力顾着南澄这边。 南澄推了他一下,开始数落:“你怎么也没告诉我一下?” 音量有些大,楼道的灯重新被唤醒。 陈喃不由自主笑出声,每次南澄炸毛他都觉得格外有意思。 “跟你说什么?你想过去看看?”陈喃把南澄揽到怀里,从头顶顺着她的发丝向下,仔细抚摸。“你还病着呢,我也不想在这种地方介绍你,不好。” “你妈妈生的什么病啊?”南澄在他怀里仰起头,跟陈喃眼睛对上,她还没问过。 她喜欢说话的时候看着彼此的眼睛。 “她心脏不好,我高三的时候做了手术,差点没扛过并发症。” 随着这句话,南澄眼睛一红,她能感受到身边人的微微颤抖。 陈喃除去平时对她偶尔的不着调,大多数时间都是很可靠的,往往遇到事情需要处理的时候,南澄都能放心交给陈喃解决。 再沉稳的人,在面对至亲的问题上,还是会失控,毋庸置疑。 陈喃沉默了一会,似乎在缓解情绪,南澄安静在他怀里待着,手揽在他的肩膀上。 “那会我也没心情上学,完全学不进去。”陈喃拍了拍肩膀上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我其实有时候也挺讨厌我妈的,但那一刻我的希望她能好好的,哪怕她醒来之后还是每天念叨我,烦我,洗脑我,我也愿意。她把自己困在死角里那么多年,一天都没有开心过。” “我讨厌这个地方。”这句话发自陈喃肺腑。 这个地方充斥着折磨和血腥,还有死别。 他妈也好,陈律璋也好,陈喃站在他们的ICU病房外面的时候,感觉没有什么比这更讨厌的地方。 医院迎接新生,他眼里只剩死亡。 “所以你以后能不能别生病了?”陈喃蹭着南澄的头,带着眷恋。 “我只是发了个烧而已,你们怎么一个个反应都这么大,是我内心太强大还是你们太脆弱了。”南澄头顶被蹭得炸毛,她感觉现在陈喃像条狗。 嗯,不带任何骂人意味的狗。 “高烧时间长会导致心肌炎,致死率百分之九十。”陈喃振振有词。 “谁告诉你的?” “度娘。” 其理直气壮的让南澄都要以为这是权威专家亲口告诉他的。 “生而为人,血肉之躯,吃五谷杂粮,怎么可能不生病呢?和尚都有动凡心的时候。”南澄准备跟他讲道理。 从来都是以理服人的陈喃这会显然不吃这套,说的话也带了些小孩子幼稚耍赖的意味,“要是没医院就好了,这样就都不会生病。” 南澄觉得他现在兴许是脑子被悲伤冲昏了头,口不择言,张嘴就在他手臂上结实的咬了一口。 陈喃嘶了声,手臂上泛红的牙印无一不是昭著着他刚才经历了什么。 “怎么还带咬人的?”陈喃给南澄把她嘴角残存的口水擦掉时,顺便带走了吃串留下的调料,白色袖口有一道淡淡的黄色痕迹。 “清醒一点没有。”南澄再也没法安分在他怀里待着,五年辩手准备教育教育这人。 “人生病了才会有医院,你这想法很危险啊伙计,你该不会反社会吧?” “我这叫悲伤合理转移。”陈喃狡辩。 “还合理转移,你三观呢?” “我没三观。” 果然,认真你就输了。 南澄出来时间有点久,准备回去了。 南澄穿的白裤子,楼道嫌少有人走,保洁阿姨打扫不免倦怠一些。 -- 第67页 所以,当南澄被提醒到屁股后面一片灰色之后,她彻底emo了。 一时潇洒爽,得跪搓衣板。 “要不我俩换换?”陈喃今天穿了一身白,裤子跟南澄适配度达百分之九十。 他上衣比较长,刚才坐下的时候完美包裹住了屁股,所以现在他的裤子屁股那块幸免于难,只余衣服尾角占了灰。 “你是太看不起我,还是太看得起自己?” 陈喃再怎么清瘦他也是个男人,他比南澄高十二公分,男女骨架差别在这,南澄身材就算再梨,他穿得上南澄的裤子这种可能性基本不存在。 “我觉得我这想法还挺好。”陈喃摸了摸下巴郑重其事道,还在认真比划两人胯骨的宽度。 “我能理解你高考完之后知识储备水平直线下降,但咱基本常识还是得有个概念的吧。”南澄拍掉了那双在她身上不安分的手,“还是说你连178这个数字都是跟我谎报的?” “这么一看确实有点天方夜谭。”陈某人火速认怂。 临走前南澄对于刚才吃的东西有点不放心,朝着陈喃哈了口气,让他闻闻有没有味道。 “怎么样,味道重吗?” “好像有点。”陈喃的眼神不禁挪到了南澄毫无防备靠过来的嘴唇上。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之前乌青的唇色已经变成了正常的樱红色。 陈喃不直接咽了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 他已经很久没吻过南澄了。 “完了,我妈鼻子超灵的,回去被她发现我就惨了。”南澄来回踱步,在想解决方法之际,手突然摸到了口袋里的一颗糖。 上午她吃药的时候吃剩下的,这个发现让她无比雀跃。 奶糖剥掉外衣之后被直接扔到了南澄嘴里,她刚嚼没两下,陈喃一个揽手,直接把她圈到了怀里。 身高差导致陈喃的唇也轻轻的印在了南澄额头。 “你干嘛?”南澄看他。 “帮你清理下味道。” 下面那句怎么清理还没问出口,陈喃用实际行动直接告诉了南澄。 陈喃的唇直接吻了下来。 这一次比以往的每一次浅尝辄止都不同,陈喃从一开始目的就很明确,舌尖顺着她的唇形从左到右都舔了一遍。 舌尖微微用力,南澄毫无招架之力,就这样顺利的探了进去。 口腔里是鲜活的奶糖味道,夹杂着轻微的苦涩药味。 其实压根就没有烧烤味,陈喃骗她的,他连佐料都加的很少。 南澄嘴里的糖还没吃完,她感觉到陈喃卷着她的舌头,把这块还没来得及融化的糖当做绣球般,从左边抛到右边,有时候在上面,有时候又藏在舌头下面。 直至融化。 她头稍微侧了点,陈喃留给了她换气的机会,两人在昏暗的楼道,气息都不太稳。 “你老实告诉我,你以前是不是情场经验不少,这些事你没少干吧?”南澄喘着粗气,陈喃接吻的技术娴熟到令人发指。 “我还是个雏,你别冤枉好人啊。”陈喃的手又重新回到南澄下巴上,“不过是多学了些,以后你就知道我会的可多了。” “我已经十四年没吃过糖了,托你的福,很甜。” 说完,又吻了下来。 比刚才又狠了些,仿佛要把她吃进去,南澄舌尖被陈喃吮的发疼。 一墙之隔,不远处就是护士站,南澄甚至还能听见偶尔有人询问的声音,昏暗的楼道里,回响着他们接吻的水色声。 南澄在陈喃顺着她脖子一路亲到锁骨上时终于叫了停。 “你干嘛呀。”南澄红着脸,声音带着怯又含着媚,把被他解开的衣服拢好。 这个吻带着色气,南澄感觉有点色情,她的心还在狂跳,陈喃也没好到哪里去。 “抱歉,我没控制好。”陈喃轻咳了声,企图压制不太正常的声线。 “我送你回去,免得阿姨以为你掉厕所里了。”陈喃给她整理了下刚才弄乱的头发。 “我自己回去。” 明明不是第一次接吻了,南澄这次结束之后居然不敢直视陈喃的眼睛,她丢下了这句话,开门向外跑去。 刚出门,南澄犹豫了一下,脚步一顿,还是回了头,她面含春色,朝里面的陈喃道:“开学见,男朋友。” “开学见,女朋友。”声控灯暗下,陈喃的眼睛依旧熠熠发光。 进病房之前南澄特意真的去了趟厕所,拿水洗了两把脸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才敢回去。 “你再不回来我都要打119,看你是不是掉厕所里了。” 果然如陈喃所料。 “我便秘。”南澄进门就直接坐床上了,唯恐被许织伶看到她的裤子。 “你脸怎么这么红?”许织伶以为她又发烧了,敢想伸手去试试温度,被南澄扭头躲开。 “我太费力了,所以脸这么红。”南澄讪讪笑了笑,为了圆谎不惜舍弃自身形象。 许织伶看她生龙活虎的也不像是难受的样,便不再管她。 儿大不由娘,她也管不住了。 睡觉的时候南澄跟许织伶挤在一起,旁边两张床位上的人都发出了熟睡的呼吸声,南澄躺在床上睡不着。 “老妈,你睡着没有?”南澄问气音问。 南澄翻来覆去的,这么点位置,许织伶自然是睡不着的。 -- 第68页 “怎么?”许织伶给她掖了掖被角。 “你觉得陈喃怎么样?”南澄朝她妈怀里挪了点。 “挺不错的一小伙子。” 南澄听完哦了声,很久都没下文,翻身背对过去。 过了会又翻身回来,面对着许织伶,南澄全身都捂在被子里,脑袋闷闷的,她感觉自己有点上头,话到嘴边怎么都差点力气说出口。 在给自己做了一众心里建设之后,下了决心般,又问:“那我跟他在一起怎么样?” 顶多被打断腿而已。 “你们两没在一起?”许织伶波澜不惊的语气,明显胜券在握。 “有这么明显吗?” “你老妈只是年级大了,心不瞎。”这些都是他们年轻时候玩剩下的。 “那老爸知道吗?”南澄想到以前越综说她要是在二十五岁之前谈恋爱,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诱惑自己女儿的人,结果现在她才十八就被拐了。 “他不想知道。” 许织伶把南澄从被子里面捞出来,让她快点睡觉。 寂静的病房里,除了平稳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第26章 返校之后依旧是忙碌的学业生活,从周一到周五,南澄课表上被满满当当排了十六节课,没课的间隙都被用来了补作业。 说好的高考完进去大学就彻底解放了,按照这个强度,南澄充分怀疑被诈骗了。 “南澄你那个微观经济学的作业写了吗?”郑琼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站在南澄身后打哈欠。 熬过前一个半月的高密度课程,到现在她们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仗着今天周六没课,郑琼昨晚玩游戏到凌晨两点,现在起床完全依靠意志力,显然身体还没全部醒。 “给你。”南澄从旁边书架上抽了张A4纸给她,十分熟练。 南澄原先是买了不少作业本,没想到老师要求得用A4纸答题,导致她上学期买的那些只能放在书架上积灰。 “寝室拥有学委的感觉就是幸福啊。” “难道不是拥有我才幸福吗?” “也是,橙子的美貌和才能岂能是学委两个字能概括的。”郑琼拍起了马屁,又看到南澄桌面上摊开的笔记本,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你这写的啥?”郑琼指着那个笔记本,有点好奇。 “稿子。”南澄将笔记本合上,一脸神秘的道:“非官宣不约。” 要问起十三四岁时小朋友的梦想是什么。 宇航员,科学家,拯救世界,各种答案层出不穷,而南澄想做个小说家。 不是那种蕴含社会深意,谱写历史的作家,她只想当个编织故事的平庸叙述者。 “我感觉我每天跟你们这些人在一起,没有那一刻不是在告诉我是凑数的。”郑琼指着南澄和潘揽揽两人。 “别捧杀啊,我只是一个藉藉无名的小虾米。”潘揽揽上传完今天的视频,伸了个懒腰。 郑琼啧了声,对她俩这种谦虚行为表示不齿。 “你的纸怎么还香香的?”郑琼仔细嗅了嗅手里南澄的作业纸,“我买的都是臭的。” “应该是我护手霜的味道。”南澄把手递到郑琼鼻子下。 这作业南澄写了有大半个小时,手上的味道已经浸入到了纸张里。 纸上气味很淡,郑琼闻到南澄手上的味道才猜到是什么,是栀子的味道。 随后宿舍几人开始从南澄的这支护手霜讨论研究拓展成了好物分享会。 话题由陈喃播过来的视频通话声音结束。 南澄感觉两人这异校恋谈的尤为艰辛,真正能待一起的时候占确定关系时间的五分之一都不到,维持关系只能依靠网络。 “还行吗?”南澄看着躺在地上的陈喃,背景是篮球场特有的红砖色,陈喃躺在中间交界处。 南澄说是十六个学校举办的高校联合篮球赛的事情,他今天打的是八进四。 “准备下周的四进二。”意思就是赢了。 陈喃的额头还挂着不少汗珠,可想而知这次比赛有多激烈。 他本来是被拉来救场的人,体力自然是比不过校队的人,同宿舍的成岩就是以体育特长生身份进的学校,后来顺理成章进了校队。 至于为什么救场还得从嘉南理工校队的人比赛前夕去吃了一顿火锅说起,小店饮食卫生不合格,结果队员因为肠胃炎倒了一大片,勉强还能凑下一只主力,替补不够,所以陈喃就被成岩临时抓过来凑人数了。 这场比赛嘉南理工的PG场上受了伤,陈喃临危受命,所幸结果还不错。 南澄他们学校这次也晋级了,由于球队队长是顾亭让,所以比赛一结束南澄就在广播台群里看到了岳清风的捷报以及一众彩虹屁,顺便看到了晋级名单,嘉南理工俨然在列。 “那你下一场不是要跟我们学校对上?” “得抽签才知道。”陈喃缓了一会慢慢坐了起来,旁边的成岩给他递了一瓶水。 一瓶水,顷刻不见了一半,喝得有些急,不少水从他嘴角溢出。 又混着汗水,一路向下,划过喉结。 南澄心中一动,“今天有漂亮的妹妹给你送水吗?” “这世界上还有除我们宝宝以外的女孩子吗?”陈喃反应很快,成岩直接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607一阵抖鸡皮疙瘩的声音。 -- 第69页 几人跟陈喃都比较熟络了,所以南澄每次开视频的时候都是外音,有时候陈喃还能跟其他人一起唠嗑。 “口蜜腹剑。”南澄皱鼻,表示嫌弃,一双眼睛笑盈盈的。 “这叫真情实感。” “下周你来吗?”陈喃问她。 校队受伤那人拉到韧带了一时半会恢复不了,教练看陈喃这场发挥不错,准备下场还让他上。 “你上场吗?” “优秀的人的锋芒是遮不住的。”陈喃一脸臭屁。 南澄觉得他迟早有一点会被自己骚断腰。 场地选在珈移学院,离嘉大二十公里,广播台的一众人都在接送校队的大巴上。 南澄晕车坐在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旁边是裴衍,再过去就是裴嘉荐,裴衍口中的那个继弟。 南澄第一次见他,觉得这小孩还挺可爱的,笑起来也好看,眼睛弯弯的,连嘴角都是圆的。 一路上也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漫画书,也不像裴衍那么说的讨人嫌。 岳清风和坐他们前面一排,剩下的位置零零散散被校队的人占据。 至于顾亭让,依旧秉承着大佬远离世间纷嚣的道理,一个人坐在最前面,带着耳机闭眼假寐。 车后面一群人闹哄哄的。 “澄妹,别说你穿这个还挺合适的。”岳清风听说南澄也要一起过去,连忙给她赶制了一套美其名曰亲友团加油套装。 嘉大校队的队服是一个非常骚气的紫罗色,岳清风做成了他们校队一样的款式,球衣面上印着数字01和南澄的名字拼音。 不知道的还要以为是他们队队员。 为了配合这一套装束,南澄专门绑了一个麻花辫马尾,头上还戴了一个发带。 “那要感谢一下我妈把我生的天生丽质。”南澄因为晕车整个脸都恹恹的,只能靠跟他们插科打诨分散一下注意力。 “所以为什么我周末还要被临时通知过来上班?”裴衍扬了扬手里的相机。 临近嘉大建校六十五周年,学校要他们拍点篮球赛的内容做素材,实际上也是为了招生,之前那次元旦晚会出圈也有显著效果,南澄为了今天还特意戴了隐形眼镜。 “这叫校领导对我们广播台工作的肯定。” 裴衍轻嗤一声,对岳清风的话嗤之以鼻。 下车的时候陈喃在门口已经等着了,他们学校离这就两站公交。 “我先过去了,待会在球场见。”南澄朝车上的人打了声招呼,率先下车了。 岳清风还在后面喊:“澄妹,你今天可不能跟敌营统一战线啊!” 陈喃的球服是火焰红,上面照例印着99号,这个颜色衬得他更白,南澄自觉跟他保持一定距离,下一秒就被陈喃给拉了过去。 “咱俩这数字还蛮配。”陈喃揽过南澄背上的包,“99和1,缺你都不是完美。” “看你舌头柔韧度还挺不错,天天说这么多骚话都没闪到。”两人并肩朝校内走去。 “我舌头柔韧度好不好,你不是知道吗?”陈喃还装作一脸讳莫如深,嘴上却说着最不要脸的话。 不过他向来在南澄面前就没有脸。 南澄被这话一惊,她不由得想到开学前医院楼梯间的那个吻,顷刻间就躁得不行。 南澄伸手从陈喃裤子口袋里面掏出手机,点开拨号界面,输入两个1一个0。 “你说我能以性骚扰起诉你,你能获刑吗?” “顶多被拘留三天吧。”陈喃伸手放在南澄脖子后,“真要关个几年,估计得有点实质性接触。” 南澄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吃晕车药了吗?”陈喃没在她耳侧摸到晕车贴。 “没吃。”她下车前特意补了点妆,看起来不至于那么病态。“那玩意吃了容易犯困,影响看比赛。” “不过我吃了一个弟弟给的橘子,就没有什么想吐的感觉了。”说起来南澄裤兜还有没扔掉的橘子皮。 南澄从两边口袋各掏了几瓣橘子皮出来,陈喃很自然接到手上,路过垃圾桶扔掉了,嘴上还惦记着问这位弟弟。 “多大的弟弟?” “喏。”南澄指着前面在裴衍身边亦步亦趋的裴嘉荐,“裴衍的弟弟,才十三岁。” “十三岁也是个小男子汉了,咱们得遵循古人的男女有别。”陈喃煞有其事。 “不是吧陈喃,你们眼睛小的都这么小心眼么,大清都翻篇了,您辫子还没剪?” 陈喃狭长的眼睛确实算不上大。 “再大眼睛的男人都见不得自己女人提别的雄性生物。”陈喃还特地把手指撑在上下眼皮上,用力撑大。 南澄被彻底逗笑。 球场临行分别前,南澄刚要走,被陈喃一个揽臂,刚迈出去的几步直接前功尽弃。 下一秒是陈喃侧头落在她脸颊上的吻,旁边还有不少人的尖叫口哨声。 “幸运之吻。”头火速离开,然后把南澄头上的发带扯下来,陈喃笑着倒退朝后,把发带套到了自己头上。 “幼稚鬼。”南澄理了理被陈喃弄乱的头发,回了嘉大的位置。 休息区,岳清风一边给顾亭让捏肩一边嘴上也没闲着。 “澄妹,对面个子最高一身腱子肉的男生看到没有?”岳清风朝远处努嘴。 南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球框旁边有个正拿着篮球在热身的人,眼神一直在朝嘉大那边看。 -- 第70页 刚才抽签结束,南澄一直担心的嘉大跟陈喃那边对上的事没发生,嘉大抽到的是另一支队伍,嘉南理工打的是这次的东道主,珈移学院。 “上次你不在,这兄弟打球可莽了,上场嘉南的那个队员就是被他一膀子给撞到场外,人都站不起来了,直接原地退役。”岳清风嘴里念念有词:“你男朋友那个小身板估计够呛,他们上次回去之后应该有分析过战术,这把估计会被针对的很惨。” “他们就输了跟嘉南的那一把,积分比我们还要高两分。”岳清风接着说。 珈移学院是体校,有这样强悍的成绩并不意外。 “这不算犯规吗?”南澄皱眉。 “罚球呗,不超过五次就好了,对了……”岳清风想起正事,“过会咱们晋级了你记得上去给我们顾队长送花。” 岳清风把旁边事先就准备好的一捧玫瑰花递到南澄手上,又递了一瓶水给裴衍,“裴姐,记得上去送水啊!” 裴衍白了他一眼,把水扔到旁边玩相机的裴嘉荐身上去了。 “那你做什么?”张平问他。 岳清风又从包里翻出四个拉拉棒,分给张平两个,然后自己举着那两个有模有样的舞了起来,“咱俩在下面给他们喝彩加油啊!” 张平嫌弃的把手上的东西扔回给他。 “我跟你说啊,上场是美女的事,你就别想了,老老实实在下面喊加油得了,本团长能分给你这个活你就烧高香去吧。” 广播台的群名叫亭少护卫队,岳清风自封为护卫队第一团团长,张平是副团长,南澄和裴衍分别是正副团长秘书。 当然,这只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你是傻逼吗?”张平感觉给他吃再多的吡拉西坦都没用。 南澄的心被岳清风的一番话给提起,那人看着嘉南那边的眼神就不善,她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陈喃的方向。 陈喃正在跟队友讨论战术,与在她面前的嬉皮笑脸不同,他认真起来的时候嘴角会拉平,有点严肃,对上南澄的视线之后,又露了个春风和煦的笑。 南澄叹了口气,只愿这场比赛能够顺利结束。 “嘴上闲就把下周要播的稿子多念念。”顾亭让取下耳机,睥了岳清风一眼。 上次岳清风播稿,由于介绍的是外国名著,他事先没熟悉,导致播的时候磕磕绊绊,闹了不少笑话。 “不是吧,顾少,别这么煞风景吧。”岳清风哀嚎。 那天也是他耻辱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不太懂篮球规则,如果有bug,就当做私设的笑话吧,tvt 第27章 球赛上午和下午各一场,嘉南跟珈移的在上午,十点开始。 嘉大的比赛时间在下午,岳清风买的花一时半会派不上用场。 虽说没到上场时间,但嘉大的队员都有默契的选择留下来观战,毕竟珈移强悍的实力是他们这次主要的夺冠对手。 赛前十分钟球员进入场地热身,之前岳清风特地给南澄提醒过的那人叫沈蒙,没上场。 南澄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 开场前双方队长抛硬币决定攻守防,嘉南守,珈移攻。 随着第一声篮球击地的声音,嘉南的队伍迅速后拉回防,珈移的球服是明黄色,两队在场上散开,有点像番茄鸡蛋。 局势果然如岳清风所料,珈移那边分了两个人过来守陈喃。 陈喃个子比不上他们,胜在轻巧灵活,运球奔跑时小腿的肌肉连着跟腱一块紧绷,手掌上的经络也尽显。 第一分由珈移拿下,很漂亮的一个扣篮。 嘉南换到攻方,陈喃拿到球火速进攻,左右两个人都贴的他很近,他从正面冲出重围的机会很小,跳起来传球可能会被盖帽。 球在陈喃双手中交替,陈喃嘴角一勾,抱着球跃起,对面两人果然顺势跃起,截球的手都伸了出来。 下一秒,球从他们两腿中间滚过,成岩在后面将球稳稳接住,又是一个弧线,早就站在珈移篮筐下的队友一跃而起,接住球后趁着还没落地之前利索的投进了篮筐。 拦陈喃的那两个人显然没想到,脸上有点不大好看。 场外一片尖叫声,南澄举着岳清风的两根啦啦棒在下面给他们喝彩。 岳清风在一旁感慨:“还好我们没跟嘉南对上,不让澄妹这胳膊得折成几节。” 球场上的人也没忘记说几句骚话。 “嫂子刚才在给我们加油耶。”进球成岩欢呼一声,场外南澄的应援也尽收眼底。 “是在给我,人要有点自知之明。” 成岩对陈喃见人喝醋行为表示不屑,两人点到为止,专心看球。 场面局势一触即发,时不时传来球鞋摩擦在硅pu材料上的刺耳刺啦声。 “他刚才那招虚张声势不错。”顾亭让指刚才陈喃骗他们传球那招。 “完了,我们主役胳膊肘也折了。”岳清风抓了一把头发。“顾队长,你怎么能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呢?” 张平淡定喝了口水,又给旁边两位女士和一位男童各递了一瓶,“这叫体育精神。” “现在只能希望我们不要跟嘉南的对上。” 对不上的唯一情况就是,嘉南落败。 南澄侧头,一个眼刀,岳清风伸手打嘴呸呸两声,连忙找补:“嘿嘿,澄妹我的意思是你男朋友太强了,让我很有危机感啊,当然是对上最好了,一家人打比赛才有看头,你说是不是?” -- 第71页 裴衍没兴趣接他们的话,靠在椅背上补早上没睡完的觉,之前裴嘉荐在车上看的书这时候被他举在手上给裴衍挡太阳。 嘉云五月的太阳已经很有分量了,比赛场地在室外,场上的人热汗淋漓,南澄皮肤薄,脸被晒的通红。 第二节也接近尾声,双方比分一直很胶着,陈喃期间被人绊了两次,还好他平衡能力不错,每次都有惊无险。 “这群王八羔子,打不过就玩阴的。”成岩啐了一口,显然很上火。 陈喃运球从他身边略过,“沉住气。”珈移这时候就是要玩他们心态。 绊他那人也没多大力,看上去就是截球过程中不小心的失误,次数多了,被拦的人多少会有点畏手畏脚的。 陈喃皱眉,定神看场上的站位。 原先还在兴奋的南澄表情渐渐凝重了起来,她看不太懂球赛,但裁判吹哨和罚球,以及陈喃几次的差点摔倒充分体现了珈移这样打是不对的。 原先防着陈喃的人从两人增为三人,形成一个包围圈,珈移篮筐下的队友也有人守,另外两人被珈移的三人隔开。 他出不去,嘉南的人也进不来。 唯一有机会的是站在他身后的成岩,但是他准头不行。 陈喃看着面前这个死局,准备拼一把。 防他的人看他运球,立刻进入戒备状态,为了避免陈喃又用那一招,有一个人专门盯着他下盘。 只见陈喃一个虚晃,原本运球的手挪到背后,向后用力一抛,到了成岩手上。 珈移几人迅速调整队形回防,成岩一个跳跃,球被成功转移到前方离篮筐最近的队友手上。 只是局势也不大好,他被防的很死,没机会投球,最后球又回到了陈喃手上。 陈喃站在三分线外,嘉南的队形被打散,珈移不会给他们再次传球成功的机会。 球在陈喃手上发出“嘭嘭”几声,随后陈喃抱着球借着双腿的弹跳力跃起,双手举球向前,他准备投篮,还是三分球。 球越过重重包围,在靠近篮筐的时候,珈移的人一个纵身,球被他的手挡住。 那人阴恻恻的笑了下,然后奋力一击,球没有预想中的往他队友那边去,反而向外飞去直击观众席,正对着南澄的位置。 南澄看着朝她飞奔过来的过来的篮球,下意识拿手去挡,只是效果微乎其微,砸到身上肯定少不了青一块。 陈喃的速度拼不过篮球的自由落体运动,幸好被坐在南澄斜前方的顾亭让拦了下来。 后面的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卧槽,好险。”岳清风拍了拍胸口。 顾亭让一个挑眉,单手把球扔了出去,球被裁判拿到。 随着口哨声响起,上半场结束,中场休息。 陈喃怒上心头,直接冲到那人扔球面前,揪起他的衣领,脸如冰窖,“玩不起?” 被陈喃揪着的人一脸吊儿郎当,双手无辜向上摊开,示意自己没动手。 双方队员上来拉人,裁判将两人分开。 “喃哥,别冲动,他就是故意激你,想让你下场。”成岩抱着陈喃的腰。 “别跟这群小人一般见识。”邓晋贤按住陈喃的肩,他刚来没多久。 南澄看着场上的情况也跟了下来,把陈喃拉回休息区。 “别管他。”南澄给他顺气。“他这种人出门必摔小阴沟。” “出门必踩狗屎,拉屎铁定没纸。”成岩捏拳,用嘴给他下蛊。 邓晋贤跟上,“套套各各漏洞,一秒就能完事。” 画风逐渐走偏。 南澄拿了张湿纸巾给陈喃擦汗,柔声哄着:“我昨天逛了好久的超市才选到这个味道,用了它,你就是场上最香的崽。” 陈喃没说话,依旧冷着脸,双手放在南澄肩膀上,因为生气,微微发抖。 “我们这种没有女朋友的也有机会成为场上最靓的崽吗?”成岩亮眼亮晶晶的望着南澄,其他几名队友也朝这边探头。 “我们嫂子的东西是喃哥的私人专有物啊,你们别想了。”邓晋贤杨手,示意他们散了。 南澄最后还是给了他们一人一包。 “刚才有没有碰到你?”陈喃还是不确定拿手碰了碰南澄的脸,刚才那球离她就一步之遥。 南澄乖巧摇头,“顾学长的手很快。” 顾亭让的手蹭着她的鼻尖把球给截下来了。 “我看他们好像不怎么守规矩啊。”南澄有点忧心,陈喃显然成为了他们重点针对对象。 “不过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小丑。”陈喃冷哼一声。 还有半场比赛,陈喃怕再发生刚才的事情,把南澄扶到邓晋贤后面的位置坐下。 “你就坐到这里。”借助邓晋贤宽大的体格,南澄被他完美挡在身后。 “喃哥你放心,嫂子我肯定给你照顾好。”邓晋贤拍胸脯给他保证。 陈喃点点头,利用剩下的时候跟队友部署战术。 这次开场,沈蒙被换了上来,嘉南这边陈喃的位置没有替补,上半场他被消耗了不少精力,现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现在珈移的人只会防的他更死,陈喃自知这个道理,为了节省体力基本上只在自家篮筐附近周围活动,之前守他的人见他没别的动作,渐渐松懈,防守力度放在别人身上去了。 -- 第72页 场上,双方僵持着。 沈蒙侧身挡在嘉南拿球的队友身边,两只眼死死盯着篮球。 他就跟一块铁壁一样,顶在人身上都是痛的。 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场中央的时候,陈喃箭步向前冲过去。 球被人扔到他背上,然后顺势一滚,被陈喃顺着手臂握在了手里。 珈移后方防守很弱,陈喃先是一个猫腰,然后回旋,成功到达防守人员的背面,纵身扣篮。 球稳稳当当从中间落下,陈喃的手还在篮筐上,因为拉扯力度,陈喃的上衣下摆被拉了上去,露出了一小节腹部的肌肉。 场外又是一阵喧嚣声,女生居多。 “喃哥骚的啊!”邓晋贤咆哮,还贴心的侧了点身子给南澄留出观赏空间。 南澄上次看到他曝光衣服遮挡之下的身体还是放寒假那会,洗澡洗了一半他被迫出来接视频的时候。 趁着陈喃还没下来,南澄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声音没关。 邓晋贤回过头,一副我懂的样子,又挪过去了一点。 南澄战术性咳嗽,“我这是留下证据,衣不蔽体,有失体面。” 沈蒙看着陈喃,一脸挑衅,“别高兴太早。” 陈喃回了他一个笑,轻佻道:“那你抓紧点。” 嘉南现在跟珈移比分持平。 接着又是一阵惊心动魄的运球、传球、截球、投球。 比赛结束前五分钟,珈移比分领先两分。 陈喃体力明显吃不消了,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汗如豆粒般砸向地面,其他几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沈蒙倒是脸不红气不喘。 嘉南手上的这一球至关重要,两分球持平加赛,球队队员体力不支胜算很小,除非投入一个三分球。 陈喃都没拿球,沈蒙直接双手撑开挡着他的身位,两人二十厘米的身高差和体型差显得陈喃格外娇小。 南澄想到那个被沈蒙撞飞到场外的人,双手捏住裤脚,逐渐收紧。 沈蒙进攻性强,但被身材限制,反应速度不够,陈喃又是一个屈身直接从他腋下穿过,成岩已经站在三分球线的位置了。 陈喃瞧准空隙准备传球,后背突然被人用力一顶,他连人带球摔到了地上,一起的还有沈蒙。 南澄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陈喃曲着身子抱着手臂,血液肉眼可见的从皮肤上冒出,沈蒙的膝盖上也磨破了几处。 双方队员火速上前查看情况。 “我操,这群狗娘养的。”邓晋贤跳了起来,准备冲上去,被南澄拦了下来。 南澄眼睛迅速泛红,长时间暴晒给她点上了一层高原红,原本软绵绵的五官此刻也生硬起来,她朝着场上沈蒙的方向道:“过会不论发生什么,记得拉住陈喃。” 邓晋贤看着南澄这样子还有发憷,条件反射点了头。 “你他妈是打球呢还是打人?”成岩对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沈蒙就是一拳。 沈蒙双手抱着头,没还手。 裁判拉了半天才拉开。 刚才沈蒙这下只是判了个拦球犯规而已,就算罚球嘉南也只有一分,比赛时间已到,他们败局已定。 且成岩动手打了人,沈蒙没还手,算单方面殴打,影响恶劣,嘉南的比分也被取消了。 球场对面,沈蒙坐在石凳上,看着嘉南的眼神尽是嘲讽。 “靠见不得光的手段取胜,还有脸得意。”成岩气不到一处来。 陈喃被扶到旁边,怕摔到别的地方,不敢随便移动,只能等校医过来出来,伤口的血已经被南澄拿手绢止住了。 本来是她打算用来拍照用的,没想到用到了这里。 “我没事。”陈喃皱着眉,一看就是忍着痛。 南澄拿了一瓶水,给陈喃丢了一句在这别动,动就分手,更像是气话的狠话后,径直朝珈移学院那边走过去了。 沈蒙看着陈喃女朋友拿着水笑盈盈的走了过来,下一秒水放到了他的手上。 顷刻间,男生的虚荣心被拉满。 “怎么,被我的球技征服准备抛下你那个绣花枕头男朋友啦?”旁边剩下的珈移学院的人还在起哄,好事者对着嘉南那边冷嘲热讽。 陈喃目光紧盯着南澄,但还是谨遵她刚才的话,没妄动。 南澄的依旧是维持着笑脸,嘴角的梨涡尽数展现,说的话却是冷冰冰的。 “像你这种败类,也只能靠这种肮脏手段取胜了。” “你说什么?”沈蒙以为自己听错了,上一秒还沉浸在美女过来投怀送抱的美好幻想里。 “我说你胜之不武,是个垃圾。”沈蒙背对着场上的人除了珈移学院的人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南澄则是比着他的身位露出了半张笑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在谈笑风生。 “不仅心黑耳还聋,懦弱者才会像你这样,你这辈子也只能是个loser了。” 话一句比一句刺耳,南澄脸上的笑越发甜人。 她这个人,平时温温顺顺的,顶多动动嘴,遇事能让它平和的缓下去就缓下去。 但这不意味着她怕事。 动了陈喃正好戳到她心窝子上了,南澄势必以牙还牙。 沈蒙旁边的人见他被骂笑的上不来气,远处不明所以的其他人越发做实了南澄跟沈蒙相处胜恰的处境。 -- 第73页 “澄妹心这么大吗,男朋友被打了还能跟人家有说有笑。”岳清风一脸迷惑。 顾亭让看着那边的情况,他读得懂一点唇语,南澄在说什么他不难猜出来,心里想着果然还是没变。 “嫂子在干嘛啊?”成岩对南澄这个举动有点生气。 “她自然有她的道理。”邓晋贤心虚的按着陈喃,他本能的相信着南澄。 “你找死?” 被人骂了这么一通,旁边还有朋友的嘲笑,沈蒙显然受不了这个气。 沈蒙捏住南澄的胳膊,激动之余说话声音不免大了一些。“你小心我让你走不出这个校门。” 这下不仅周围的人,连嘉大和嘉南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陈喃想起身被邓晋贤死死按住,“嫂子刚才交代了让我看好你。” “你脑子进水了?”陈喃打了一场篮球赛下来,又受了伤,自然挣脱不了邓晋贤的束缚。 下一秒传开的就是南澄的哭腔声,“我不过就是问了一句你为什么看不惯我男朋友,你干嘛恼羞成怒要打人啊!” 接着又是,“你别动手动脚的。” 场上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邓晋贤按不住陈喃了,主要是他心虚了,真怕南澄出什么事情,嘉大的那群人也在向这边靠拢。 背对着众人的沈蒙丝毫没有察觉局势不对,他队友拉了他一下,被直接推开。 看上去像劝架被阻。 趁着所有人过来之前,南澄挣开沈蒙的桎梏,反客为主,捏住沈蒙的胳膊,转身肩膀顶着他的胸膛。 “珈移学院这么漂亮的地方,可惜了,有你这样的渣滓。”这句话出口,南澄的脸上终于褪掉了笑,把刚才他对着陈喃的嘲讽尽数还了回去。 然后右脚向后,下蹲,她咬牙,一个用力沈蒙接近二米的大高个,被南澄过肩摔给摔到了地上。 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惊,原本靠过来的人脚步都不由自主的一顿。 一片起伏的稀奇以及卧槽声,南澄这个大腿还没沈蒙胳膊粗的人,把他摔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南澄:动我男朋友,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第28章 沈蒙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型躺在地上,跟黏在地上的一滩烂肉一样,姿势实在算不上好看。 他被南澄突然这一下给摔懵了,趴在地上呻/吟了半响,硬是没爬起来。 沈蒙的个头早就超过了南澄的极限,做完这个动作南澄全身脱力,腿一软,身体站不住,往后踉跄了几步,陈喃在后面接住了她。 趁着陈喃发作之前,南澄趴在他肩头,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装的像一点。” 五个字,点明主旨。 除了置身事外的连北大学,场上其他三所学校的人都被这动静聚到了一起。 嘉南和珈移本来就各自心中有怨气,两伙人靠在一起迅速起了摩擦。 “朝谁动手呢?”刚爬起来的沈蒙被成岩一推又是一个踉跄。 “你眼瞎吗,没看到是这个女人动的手?”扶着沈蒙的那个人显然也是不服气。 两个人站在场边,怒目圆睁。 “我还真是小看了你。”沈蒙扭了两下被摔倒的手臂,刚才那一下确实摔的不轻,他的脸都肿了一块。 沈蒙还想上前,陈喃把南澄护在身后,挡在她前面。 “我女朋友不过是看我们都摔倒了好心过来看看你,你怎么还把人给弄哭了?”陈喃憋着火的时候眉心总是会习惯性发皱。 “好心?”沈蒙咬牙切齿。“我看是存心吧。” “打不过我就找女人过来出气,本来以为你打球不孬,没想到就是个娘炮!”沈蒙说完还朝旁边的同伴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沈蒙这个人也不是个傻的。 “我们嫂子本来看你受伤了特意找我要了一瓶水给你,没想到啊……”邓晋贤摇了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唇亡齿寒啊!” “少来了,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刚才站在沈蒙旁边的周林森把南澄说的话都听了个干净。 “怎么回事,还有没有纪律?”珈移那边的学生通知了沈蒙他们班辅导员过来,嘉南和嘉大也有随队老师,现下几人都站在了一起。 “老师,这个女的,骂人,还打人!”周林森抢先开口,指着南澄的鼻子开始告状。 “他们比赛结束的时候也打人。”另一个珈移的学生也说,“他们就是输不起。” “你妈……”成岩正想上去,被旁边的老师拉住了。 得到裁判确定的点头之后,张辅导双手背在伸手,鼻孔微张,开始训人。 “你们这些学生现在怎么搞的,一点素质都没有,还说是什么高校学生,你们学校就这样教你们待人的吗?”张辅导拿本来就不大的眼睛上下扫射着面前的一群孩子,啧啧两声,颇为嫌弃的道:“也就不过如此嘛。” “我跟你们说啊,今天这事不能这么完了,我的学生在自己学校受欺负了,我作为老师一定要给他伸张正义。” “明明是他先动手的!”嘉南的学生面对珈移辅导员不分清风皂白明显针对的一番话开始躁动。 “什么叫我们先动手的,有人看见吗?”张辅导指着那个学生的鼻子道:“裁判告诉我是你们在比赛的时候恶意动手伤人,老师可以理解你们想赢的心情,但是,”他换了口气,“这种试图用肮脏手段无限他人的行为,我们应该明令禁止。” -- 第74页 “看来这两年嘉南理工教学质量明显下滑啊。”张辅导阴阳怪气了一番,又嘴了学校一口。 嘉南那边的老师有苦说不出,总不能跟他们这群孩子一样热血上头,成年人讲究证据,这种被裁判吹哨已经盖棺定论的事情,况且是在别人的地盘上,饶是他们相信自己的学生,也没法改变事实。 “老师,对事不对人,况且您这样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说我们学校也不太好吧。”陈喃对着面前这个地中海大腹便便的男人实在没什么好感。 “你就是陈喃是吧。”张辅导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事件主人翁上面,“来的路上就听学生说了,最后几分钟传球失误连带着我们沈蒙摔跤了,你们学校的人居然还打人栽赃,你今天必须要跟沈蒙道歉。” 沈蒙跟几个学生站在他身后,小人得志般。 陈喃感觉这人跟沈蒙一样,空长个头和年纪,脑子都是跟大肠装反了。 陈喃没动,皱眉看着他。 张辅导可能觉得自己的威严被侵犯,见陈喃没动作,上手去扯陈喃的手。 陈喃手臂上还有伤,他这下动作实属不轻,陈喃嘶了声。 嘉南的老师也看不下去了,上来理论:“您也不能听信片面之词,为人师表怎么能动手手脚?” 张辅导也不甘示弱,几人开始嘴仗。 南澄全程都没说话,这时候她顶着两颗哭的红肿的眼睛站到嘉大的随行的越老师面前,小声啜泣地说:“老师,我真没有,我就是看他从后面那么远自己绊倒了没摔在地上摔在我男朋友身上了,想过去问问怎么回事,没想到他居然……” 南澄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像只受惊的小白兔,后面没说完的话,场上的人心里也明了。 “要不是我学了点防身术……”南澄打了个哭嗝,说不下去了,扑在陈喃怀里,开始抽泣。 南澄这样一副受人欺负的样子谁受得了,不仅陈喃受不了,嘉南和嘉大的一众人都受不了。 越老师拧紧了手里的保温杯,背着手就笑眯眯的朝张辅导过去了。 “张老师是吧。”越老师和气的打了声招呼。 张辅导摸着肚子,鼻孔朝天,显然是很生气。 “他们小孩子的事情我们本来不应该插手的,但我们做大人的还是要有点分寸。” “你们学校的学生做错了事情,还拒不承认,往我们身上泼脏水,这是什么道理?”张辅导气到拍手。 “还有这个女生。”张辅导指着陈喃怀里的南澄,“长得一副乖乖女的样子,没想到下手那么狠。” “张老师!”越老师提高了声调,依旧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我们南澄向来是以人为善,这么一个小姑娘把比她两倍大的人给打了,这足矣说明情况紧急了呀。” 越老师不紧不慢喝了口保温杯里面的菊花茶,“她高高兴兴的去了你们珈移的位置,这是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的,张老师要是不信可以去问连北大学的人,现在人受了惊吓,我们也该找你们讨个说法。” 旁边几个吃瓜的连北大学的学生接连点头。 “是她先骂人。”沈蒙仗着有理,有恃无恐。 “我不过是跟他理论的两句,他就要动手。”南澄怯生生的看了沈蒙一眼。 两边各持说法,互不相让。 这时候一声稍显清脆稚嫩的男音响起。 “是这个哥哥先动手打的人。”裴嘉荐指着沈蒙,又道:“我相机上有证据。” 他刚才拿着相机在拍东西,看到南澄这边的情况不对,顺势留下了点东西,相机被打开递到老师面前,有好几张照片,各张角度看起来都是沈蒙在找茬,南澄脸上的清楚从原先的满脸笑意到后面的惊慌失措都有记录到。 张辅导不甘心的又往后划了几张,球赛的也有,其中一张是沈蒙向前摔到陈喃身上的特写。 张辅导气急败坏的把相机丢回裴嘉荐手里,瞪了沈蒙一眼。 “张老师啊,你看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就算我这个女同学说话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那他作为男生也包容一下的嘛。” 越老师又学着他们辅导员的样子背着手走到沈蒙面前,依旧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 “小同学啊,你说你刚才说话那么大声把我们女同学吓到了,这个样子可是找不到女朋友的呦。”越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还有你说比赛这事,打不打得过都是有办法,你这一跤摔得,痛吧,球场又没有摄像头,这在你们学校你说没有就没有嘛,干嘛还要打人,这下弄得都不开心了吧。” 沈蒙正欲开口,被越老师堵上。 “老师明白,老师知道你现在羞愧的心情,年轻人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越老师本想拍他的头,奈何身高不够,只能尬在沈蒙的脖子上。 “两个年轻人握手言和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沈蒙被这一番软刀子捅的都开不了口,见他们辅导员也没再开口帮自己,依旧是一副霸王行径,说了一句做梦,转身就走了。 “哎呀,张老师,你们珈移的学生也不怎么样嘛,都这样对老师,我实在为贵校的教学质量担忧啊。”越老师笑着说。 张辅导冷哼一声,也走了。 “没事了,都散了吧。”越老师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口菊花茶,双手插兜,保温杯夹在腋下,笑眯眯的走了。 -- 第75页 “老越牛的啊。”岳清风竖了个大拇指。 “他们说话也太难听了。”张平对珈移的人的感觉也不太好。 事情告一段落,球赛也结束,篮球场的人渐渐散开,回各自归处去了。 裴嘉荐那张照片也证明不了什么,嘉南这场比赛实打实的输了,一时间几人气氛都有点低迷。 “下次不要这么莽撞了。”陈喃皱着眉给南澄擦眼泪,“眼睛都哭红了,一点都不漂亮了。” 南澄恶作剧般故意贴在陈喃胸口,把剩下没收住的眼泪全部蹭在他衣服上。 “还敢嫌弃我?” “我这不是耍帅的机会被你占风头了,心里不平衡嘛。” “比赛输了的人是没有资格耍帅的。”南澄话一出口又怕戳到陈喃的自尊心,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 “一场比赛而已,小爷从小到大赢得多了去了,不差这一场。”烈日灼目,远不及此刻陈喃脸上的笑。 “此日楼台鼎鼐,他时剑履山河。”太阳折射下来的光,混着陈喃的笑,再又顺着风,把这句话带了出去。 球队几人没听懂这话意思,但莫名被这句话的气势给鼓舞了起来,原本低沉的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没想到你也有这么有文化的一天。”南澄左手从前面越到右后背上揉着,刚才没顾得上,现在只觉得火辣辣的疼。 “还是你教得好。”陈喃目光难测。 “别往我脸上贴金。” 等球场的人散的差不多了,校医也到了。 “您再不来我这伤口都要愈合了。”陈喃大方给人展示着手臂和腿上的伤口。 陈喃的腿又细又白,而且没有什么腿毛,要不是他小腿的肌肉发达,一般女孩子的腿还真比不上他的。此时白嫩的肌肤上蹭破了好几块红色的口子,上面还有不少砂砾,有点狰狞。 “行吧,没什么大问题。”校医看起来也是个年轻人,头发跟鸡窝似的,睡眼迷离的样子显然刚睡醒,他弯身看了一眼陈喃的伤口,“要去校医务室消个毒。” “当然了,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不去。”校医惬意的打了个哈欠。 “当然要去。” 陈喃又朝着嘉南另外的几人道:“你们先回去,我晚一点。” “喃哥,那我呢?”邓晋贤一副求安排的样子。 “去弄点吃的,我的随便,要一份糖醋小排,不要葱姜蒜,中辣,再要一杯金桔柠檬。” “事先声明,医务室不能吃东西。”校医拎着人带路,没忘记嘱咐。 陈喃的伤口拿生理盐水清洗了一遍之后,简单上了点药,又开了点消炎药。 男孩子的身体长得结实,没几天就结痂了。 后来又在南澄的极力要求下,给用上了绷带,本来没啥大问题,看起来像受了重伤。 等处理完陈喃之后,南澄还没来得及拿东西,就被陈喃推到看诊的位置上。 “帮她看一下,应该是拉伤了。”之前南澄那几下揉肩膀的动作全部落入了陈喃的严重,沈蒙那个个头被南澄摔在地上,确实也惊到他了。 “我没什么问题,就有点痛,刚才用太大劲了吧,过会就缓回来了。”南澄显然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多待。 “乖一点,别动。”陈喃也不让步。 “要不你俩商量好了再来,我补个回笼觉?”校医也好脾气的跟他俩开始商量起来,看他这样子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 “看,快点。”最终南澄还是妥协了。 校医笑了下,起身从凳子上起来,绕到南澄身后。 “这要是拉伤的话,我得看到受伤的地方才敢下诊断。” 南澄今天穿的球衣比较宽大,只能看到露出来的手上臂已经有点发肿了,她肩膀那块看不到。 南澄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她确实是手没力气,动不了了,没法脱。 校医手放在南澄左边肩胛骨那块轻轻按了下,南澄嘶了声,眼泪慢慢从泪腺涌出来聚集在眼眶。 “你轻点。”陈喃放在座椅后面的手掌慢慢收紧。 “我轻着呢。”校医漫不经心的回他。 校医双手抬住南澄的手臂,一只慢慢朝上挪去,慢慢按摩。 随着他的动作南澄额头渐渐冒了不少细汗。 “还挺能忍。”校医小声呢喃。 校医的一只手放在南澄腋下,另一只手放在她手肘处,嘴上开始不着调。 “你们是情侣吗?”他问。 “这跟治疗有关吗?”南澄手臂处密集的疼痛感让她不由得觉得这人像个庸医,但这人长得就一副让人想相信的样子。 “看不出来?”陈喃反问。 “接过吻吗?”他又问“你怎么问题这么多?” “我就好奇问问。”校医一脸坦然,丝毫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羞怯感,然后他又问,“睡过吗?” “什么?”两人被这句提问震得一时有些发愣,实在是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人。 没等回答,校医像也是不在意,原本捏着南澄的手朝内快速旋动,然后是南澄的一声尖叫声。 南澄本来是被睡过吗这三个字震得头皮发麻,又是被他突然的动作给惊到,手臂先是密密麻麻的尖锐的痛,然后又迅速如潮水般散开,之前的麻痹无力感也随之消失了。 “你做什么?”陈喃被南澄的尖叫声吓到,看着校医的目光也是不善。 -- 第76页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沉不住气。”校医摇摇头,其实他看起来也大不了他们多少。 “把我桌上的绷带拿过来。” 陈喃孤疑的看着他。 “我跟你说啊,我手要是松了,你宝贝女朋友这手臂要是又错位了我可是不负责接回去了啊。”校医举着南澄的胳膊,一副看你怎么办的样子。 陈喃和南澄这时候才知道手臂脱臼的事情。 校医接过绷带,耐心的朝南澄的手上缠着。 “洗澡这一周就不要想了,酒和辛辣的事物暂时也要跟他们再见。”最后绑了圈绕在南澄脖子上,把她手搭在了上面。 “还好不怎么严重,我这小地方就给你解决了,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去医院拍个片。”校医一边说话,一边拿药,“不过我出手向来没有出错的道理。” 与形象大相庭径的傲人自信语气。 “冰袋给她肩膀和手臂用,喷剂和膏药也是。”校医把东西递给陈喃,“床在那边,有帘子,我下班了,记得锁门。” 估计这是最随意最心大的人了。 南澄胸前挂着手臂没法背着躺下去,正面躺下又接触不到伤口,挑了半天姿势最后还是以南澄坐在床上结束。 好在外面的球服袖口够大,陈喃小心的帮她脱下了球衣,南澄里面还有一件贴身的背心。 白色的背心紧紧贴在南澄身上,腰线那块格外明显,陈喃坐在身后能够清楚的看见内衣的轮廓,以及透露出来的淡淡蓝色。 “你发什么呆,快一点。”南澄侧过头朝后看,耳朵绯红。 “奥,我,等冰化开。”陈喃拿过医用冰袋,又小心的拿衣服包了一层才放到南澄背上。 南澄被寒气刺激到,咬着牙小声吸气。 “下次还逞能吗?”陈喃专心给她冰敷,不再心猿意马。 “这叫伸张正义。” “我不帅吗?” “很帅,下次不许这么帅了。” 就这样,原本才逃离医院没多久的南澄,为了伸(gong)张(bao)正(si)义(chou),又小小的光临了一下与医院沾边的地方,并且又被下了禁令,而且还折了一条胳膊。 “我真的不能吃辣吗?”医务室内,南澄还在争取自己的权益,偶尔会有学生从这边经过。 “医生说的算。”陈喃义正言辞。“你这次就算叫我一百声爸爸我都不会松口。” “那你是要我的命吗?” “我看你是想要我的命。” “阿昶哥哥。”南澄噘着嘴,侧过头,楚楚可怜的望着陈喃,“真的不可以吗?” 还眨了几下眼睛。 陈喃呼吸一顿,手上的冰袋不自觉掉落,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不可以。” 低沉的声音里,满含爱意。 他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此日楼台鼎鼐,他时剑履山河——出自辛弃疾的《西江月·堂上谋臣尊俎》 第29章 当南澄挂着残疾的胳膊和左手以及右腿绑着严实绷带的陈喃回到球场的时候,休息区几人着实一惊。 岳清风直接丢了手里的啦啦棒,南澄觉得她现在有脱臼后遗综合症,她现在看着岳清风张大的嘴巴都忍不住为他担忧会不会脱臼的问题。 “就一个中午没见,你们俩这是去前线抗战了回来的?”岳清风手贱拿手指轻轻点了下南澄绑着绷带的胳膊。 还颇有娘家人风度关怀了一下陈喃的伤势,“没啥事吧?” 陈喃点头,把路上顺便买的果盘分给了几人。 裴衍精神比上午好了些,拿着相机正在录东西,旁边的裴嘉荐接了两盒,说了声谢谢。 岳清风依旧被南澄的手臂吸引,只有张平还在兢兢业业给他的爹加油。 “有事,打那人渣弄的,我很亏。“南澄瘪嘴扬了扬手臂。“我对不起我的空手道老师,我不应该半途而废,我应该坚持下去。” 沈蒙今天也就不只是这样。 陈喃在她脑侧拍了两下,伸手往南澄嘴里喂了一块桃肉,算是安慰。 “澄妹,看不出来你还会这的啊。”岳清风虚做了一个过肩摔的动作。 南澄向来在他们面前一副软脾气好欺负的样子,没想打有朝一日还能看到她打人的壮举。 果然,爱情使人强大,软妹也会爆炸。 “你还会啥?” “我会的可多了。”南澄瘫在座椅上,下午的太阳比早上还大,还好事先陈喃给她准备了遮阳帽。 她面无表情享受着来自陈喃的嗟来之食,想到被禁嘴就难受,说话的语气都是蔫的。 “后空翻,爬墙,上树,会吗?”岳清风跟探索到了新大陆一样,越说越激动,他两眼的光比旁边那群看着顾亭让疯狂进球的女生还强。 南澄朝他扯了一个敷衍的笑,用剩下那条还算强健的手臂把岳清风按回了座椅。 “我妈给我报的空手道,不是杂技团,您要是真感兴趣,学校后山可能会有您想看的东西。” 刚开学那会嘉大后山被人拍到了野生猴,也是不知道该说是嘉大的生态环境太好,还是归咎于得天独厚偏僻的地理位置。 后面经过证实,是附近一个动物园越狱跑出来的,嘉大这边给人把猴送回去,还得了一面锦旗。 人送“捞猴达人”。 -- 第77页 球赛不紧不慢进行,南澄和广播台的几个人断断续续聊着,几个不同专业的人牛头不对马嘴吐槽着课程,有时候又是说收到的匿名投稿,插科打诨,混着球场时不时的欢呼声,时间过的也挺快。 而向来活跃的陈喃,全程像个老妈子一样给南澄喂吃的喂水,再按按摩,又抑或是托腮靠着椅背看着南澄,看着她笑的时候自己也跟着牵动嘴角。 他好像总是这样,在南澄面前骚的没边,到了人前又披着一副冷淡正人君子的皮不知道是双标过度,还是表里不一。 嘉大跟连大的比赛最后以嘉大大获全胜结束,嘉大成功挺进决赛,后面南澄还拖着残疾的胳膊跟他们拍了一张大合照。 陈喃后面接了家里的电话,晚上陪南澄吃饭以及周日的计划全被打乱,他三叔去了他家。 陈喃只得匆匆说了抱歉,后面南澄送他上车的时候,他也没忘记偷香一口。 没人在果然又没挂上脸皮。 等陈喃走后,嘉大那边还没解散,南澄懒得再走回去,直接上了学校的大巴车。 身心俱疲,南澄图方便,她直接选了第一排,插上耳机,闭眼假寐。 等意识到旁边有人坐下后,南澄刚张了一条缝的眼睛迅速闭了起来。 然后她装作熟睡翻身的样子,慢慢挪动屁股朝后,直到顶到车壁。 南澄再装模作样打了一个哈欠,把头换了个边,彻底贴到了车玻璃上。 顾亭让坐在她旁边。 南澄如坐针毡,她倒也不是怕。 只是她想起来这位爷来的时候就是坐的这个位置的,现在被自己没有眼力见的占了,在明明还有那么多空位的情况下依旧选择坐在这里,可见顾亭让对这个位置的执念有多深。 万一爷一个不开心把她从座位上拎起来也说不定,在社死和睡死之间,南澄显然选择了后者。 盛夏嗜睡,她伴随着一丝丝凉意,结果一个不小心还真睡过去了。 回了宿舍之后,607三个姑娘集体围着她转了个圈。 郑琼在确定事实之后,先是左右手掌交替啪啪两声来表达自己的吃惊,“说实话,岳学长在校群里面说你跟人打了一架我还不信。” “绝了。”郑琼双手叉腰,头小幅度摇着,最后给南澄竖了个大拇指。 “你不是看球去了吗?”潘揽揽接到南澄手里的ct片,虽然看不懂,还是执着的看了两眼,乔桉也凑了过去,拍了两张照片给温满尘发了过去。 “有个人渣。”南澄坐回自己座位,在车上睡久了,两条腿软绵绵的。 “他欺负你?”郑琼的声音穿透力可以透过隔壁宿舍。 南澄示意她小点声,拉住脖子上挂着的那根绷带,调整了一下手臂姿势,再缓缓开口道:“他搞我男人。” “所以你这是美女救英雄的故事?”潘揽揽总结主旨。 南澄以手拍桌,表示默认。 “满尘说你这没什么大问题,这段时间注意点不要磕到了就行。”乔桉把温满尘的消息又复述了一遍。 “但是他说你这以后可能会习惯性脱臼。”温满尘后面又补了一句。 南澄没太放在心上,她动手打人这种小概率事件十年难遇。 “小桉,你男人主攻哪个方向的?”寝室的人这么久了都还不知道温满尘哪个专业的。 “外科。” “可是橙子她这不应该是骨科吗?”郑琼不理解,还稍显正经。 “它们统称,外科。”乔桉给她解释道。 “请原谅无知者的求知态度。”潘揽揽回完私信,抱着昨天没洗的衣服去了洗手池。 陈家。 陈喃站在门口,从门缝里面朝外涌出了细微的男人交谈声和电视机的声音,偶尔还有几声尬笑。他听的不太真切,想想估计也是陈三那套惯用吹嘘拍马的伎俩。 防盗门的锁口有些发绣,陈喃拧钥匙的时候还需要微微用力。 随着关门声,客厅里的声音被短暂打断。 陈父淡淡看了一眼玄关处正在解鞋带的陈喃,双指间夹着的烟还没灭,烟雾从猩红处慢慢飘出,像一条虚无缥缈的白色线条,直到消散。 “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怎么都没接。”又是一贯的威压感。 陈喃仍专心在鞋柜找自己的拖鞋,两排鞋架他仔仔细细看了三遍,没看着,久蹲的姿势让他右腿腿处的伤口有点隐隐发痛。 他没抬头,认命把鞋重新穿了回去,拿了一双一次性鞋套。 “打电话那会正在比赛,早上出门的时候我跟您说过了。” 陈父这会子才想起来陈喃好像是有跟他说过篮球比赛这事。 “怎么样?”陈父抖了抖手上的烟灰,又吸了一口,他问陈喃结果。 “输了。”不痛不痒的两个字。 饮水机旁边的杯架上,原本放着自己水杯的位置空空如也,陈喃有点抓狂,只能打开冰箱拿了一瓶可乐。 “浪费时间。”陈父显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轻哼了声,终是没再说什么,只是让他以后别做这种事情。 “这叫合理锻炼。” 陈喃的左手掌也被蹭伤了一块,这里还是南澄给他包扎的,只是没什么观赏性,跟个粽子似的,唯一的亮点就是上面那个被南澄拿粉色荧光笔涂色的蝴蝶结。 -- 第78页 饮料从冰箱里拿出来外面凝了一层水汽,他左手捏着可乐抓不太牢,右手使不上劲,陈喃费了一会劲才拧开。 这会子间隙,电视机原本播放的广告正好结束,开始响起陈父热衷的乡村故事集的片头曲。 陈父的视线又回到了电视机上,嘴上的话还是对着陈喃说的。“没有成绩的无用功,毫无意义。” “您说的都对。”陈喃对他爸的这种态度早就形成免疫了,一口可乐灌下去,身上凉爽了大半,把他那股子燥意强压下去了一些。 “小喃手和腿怎么了?”陈三注意到陈喃绑着绷带的手和腿。 “不小心蹭了一下,澄澄小题大做了一些。” 陈父听到这话也只是侧头看了一眼,又转了回去。 陈喃感觉喝下去的可乐在他胃里膨胀成球,然后上涌,堵到他嗓子眼,堵的他发梗。 他突然觉得有点委屈,在没人提起之前他其实一点感觉没有。 现在被人骤然揭开,他还有点矫情。 没有关心,没有安慰,只有冷冰冰的一句毫无意义,否定了他在球场上的拼命,只是因为没有站到第一。 受的伤还是被他不怎么喜欢的人提起,他父亲对此的兴趣甚至还比不上电视连续剧。 可乐还剩半瓶,陈喃的指尖微微发白,他本就该云淡风轻。 “我之前跟你说的事情你准备的怎么样了?”陈父叫住站在房门口准备进去的陈喃。 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了,陈喃没拧开,听到他父亲的这句话后陈喃拧门的动作越发激烈。 “我考虑一下。”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许是觉得自己的态度太过强硬,又或者说是突然找回了那么点对陈喃小时候的柔情态度,陈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声调,尽量显得柔和些,“爸爸是为你好。” 陈三和他女儿跟局外人一样坐在沙发上,不知道父子俩打的什么哑谜,不敢贸然插嘴。 “能力和阅历是你能在这个社会上站稳脚跟的唯一实力。”陈父苦口婆心道,甚至关掉了他最喜欢的电视。 陈三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潜意识的去附和他大哥。 “小喃啊,你爸爸说的没错,像我跟你爸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油锅里面摸爬滚打了这么一遭才有了这么点家底。” “你妈妈身体不好,你爸这两年身体也越来越差了,以后这个家就靠你了,你爸现在拼死拼活都是为了你,你可不能叫他心寒啊。”陈三把长辈的姿态做足了。 “还有你那个舅舅……”陈三突然提到陈律璋。 话没说完,被陈喃带了一丝怒音的喊声打断。 “陈峰敬!”陈喃拧了这么久的门锁,里面一点动静没有了,他感觉现在脑子边跟一群苍蝇似的嗡嗡声,搅得他头痛。 厨房里面,陈三婶跟陈母应声而出。 陈三婶局促的拿围裙擦了一下手,忙着敲门。 “敬敬,你在里面干什么,哥哥在外面叫了你半天了,快把门打开。” 又是一阵猛烈的敲门声,过了一会门才从里面打开,陈峰敬耳根泛着红,身上松松垮垮的,双手不自在的藏在身后。 “陈喃,你长这么大了应该知道什么是你目前最重要的事情。”陈父看到僵在房门口的儿子,说的话又恢复了惯有的强硬态度,像是耐心耗尽,“南澄看起来是个懂事的孩子,你要是因为舍不得她才犹豫不决,那你也大可以带她一起,我们家这点钱还是有的。” 陈喃像是自嘲,尾音拖的老长,“安排我的人生就够了啊,她的您管不着。” 又像是妥协,也是再一次强硬的表态,“我仔细考虑清楚的。” 话由此告一段落,女人们重新回了厨房,客厅的话题又绕回到陈喃回来之前。 陈喃的房间带了一个大阳台,此时窗帘紧闭,房内也没开灯,只余电脑桌面投出的暗光勉强照亮书桌。 房内弥漫着一股难言的味道。 陈喃径直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房内的光线骤然明亮。 书桌上正摆着他找了半天的水杯,里面还剩下半杯没喝完的奶茶,他的拖鞋正在陈峰敬脚上。 陈喃瞟了一眼书桌下的垃圾桶,把原本放在书桌上南澄的相框挪到别处后,眼神一凛看向站在门口的陈峰敬。 门在他进来之后陈峰敬就立马关上了,现在他贴门站着,被陈喃的眼神刺的越发不敢抬头。 陈峰敬在家里虎惯了,但对这个一年也见不过两回的大哥有着本能的畏惧感。 “把你的垃圾收走,电脑浏览记录清干净。”陈喃皱眉,开口吩咐他。 话音刚落下,陈峰敬便火急火燎的开始行动,他在家都没这么利索过。 垃圾袋口被他拧成结取了出来,由于着急不小心撞到了主机上,耳机插孔由此脱落,音响传出了一阵难耐的女声。 陈峰敬当场楞在原地,还是陈喃手疾眼快关掉了最小化的网页,还好他平时音响外放声音不大。 陈喃气结,尽力克制自己不要把火乱撒在他身上。 眼不见为净,陈喃直接去了阳台,也没忘记警告陈峰敬。“以后不要乱动我东西。” “还有,再让我发现你当着你嫂子的面做这种事情,小心你的腿。”最后五个字语气加重,陈峰敬被吓得一抖,连忙点头。 -- 第79页 第30章 最近几天南澄肉眼可见的烦躁,理由是本周四是陈喃的二十岁生日,而她不知道送什么。 想到陈喃上次的戒指,南澄想着自己要送肯定也不能送比这掉价的。 但,价格能相当,什么心意呢。 南澄跨坐在凳子上,左手垫着下巴放在椅背顶端上,朝宿舍里面其他姑娘寻求支援。 “小乔,你们家老温每次生日你送的什么?” 三个人里面只有乔桉能给出实践性意见。 “好像也没送过啥吧……”乔桉吧唧嘴,把手上的饼干浮沫拍掉,又从袋子里拿了一块膜片。“小时候我们都是两家一起吃个蛋糕就完了,等后面我们长大了点就是看对方喜欢什么,每年我都会送一本书。” “不会觉得没有创意吗?” “心意最重要吧,你要是送些花哨用不上的东西也没意义。” 乔桉把膜片袋子封口,专心的跟南澄讨论起这个问题来,“你想想陈喃比较喜欢什么,或者他对什么事情比较遗憾。” “喜欢我算吗?”南澄指了指自己,带了点开玩笑的意思。 论陈喃对所有事物的喜爱度排名,南澄首当其冲。 “你要是送自己也行。”潘揽揽在剪视频的空隙插了句,“不过不能让他裸着,得穿小雨衣。” “我怎么感觉你说的话我听不懂。”南澄装作惊恐抓紧了自己的衣领。 “不,你听得懂。”潘揽揽淡定点头。 “送男生不就是鞋子、手表、皮带?”郑琼也加入了群聊,两手抓住手机操作的频率没停,“这他妈草里居然蹲了三个人。” “钱总看来是过来人。” 郑琼拿大拇指在鼻侧刮了一下,她掉了那波节奏导致自家水晶爆炸并没有影响自己耍帅的心情。 “没吃过猪肉还没过猪跑啊。”郑琼如是说道。 南澄感觉她说的有点道理,默默在心里记下一笔,但是又感觉差点意思。 她心里翻天覆地这会话题已经被岔开。 “陈喃哪个星座的?”乔桉最近迷上了星座运势。 “白羊吧,四月份的。”南澄回忆了下十二星座日期表。 “你射手他白羊,你们俩速配第一星座都是对方,这就是匹配度百分百的吸引力吗?”宿舍几个人熟悉之后,在舍友的追问下南澄有说过两人认识的经过。 乔桉学着郑琼的样子比了一个大拇指,又津津有味的看着射手白羊在一起的冗长的解释文字。 “不过射手跟狮子也挺配的。” “你信这玩意?”南澄对这种东西向来就是当个乐趣看看。 “你们俩这不是真实的例子吗?”乔桉显然已经沉浸其中,又开始跟其他几个人絮叨起星座运势以及这几天需要注意些什么。 南澄对礼物的抉择还是摇摆不定。 “这样会不会没有心意啊,就像随便买个礼物敷衍下?”南澄向来思虑多。 “那你要不就自己手工DIY。”乔桉又说,“他们男生不会想这么多的,要是真的要凸显心意的话,自己做就最好了。” “我知道有一家店,价格实惠,老板也耐心,会手把手教你。”潘揽揽想起上次Together周年,她找的一家陶瓷DIY手工店。 链接发到南澄手机上,她点开看了一下地图,在离学校六公里外的一个广场附近,那块有一条小型商业街。 下了决定之后,南澄往后几天都在琢磨这件事。 四月的嘉云一直是梅雨时节,好在陈喃生日那天停了雨,当天下午有课,南澄找了个借口请假。 她先去店里取走了事先做好的东西,再到陈喃学校旁边的宾馆订了一间房,布置好一切之后南澄提着蛋糕站在陈喃宿舍门口等人。 她没事先告诉陈喃会过来的事情。 周四这天虽然没下雨,温度倒是没升上去。 南澄在打底衫外面套了一件针织衫背心,上面点缀了一片勾勒出来的红玫瑰,头发被卷发棒临时卷成大波浪,上面还戴了一个大红色的发箍。 经过一个多学期的练习和在裴衍的耳濡目染下,南澄的化妆技术有了显著提高。 只是南澄的手照样还是被挂在胸前,此时离脱臼事件发生还不到一周。 这样扎眼的打扮,陈喃还没走到宿舍门口就一眼看到了南澄。 “来多久了?你下午不是有课?”陈喃接过南澄手里的东西,全然不顾被甩在身后的兄弟。 两人站在门口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站了有一会了,南澄的脚底发痛,她轻轻跺了一下脚后跟。 “逃了。”她故意这样说。 “身为学委没有以身作则,宝贝,你堕落了啊。” “您军训都能逃,我逃两节课算什么。” 陈喃轻声笑了声,看的出来很开心。 “我还有点受宠若惊。”陈喃把南澄揽到怀里,让她大半部分的重心都落到自己身上,眼里的宠溺藏不住,又忍不住捏上南澄脸上的肉。 “你别把我的妆弄花了。”南澄移开脸试图逃离陈喃的魔爪。 “现在可不兴在宿舍门口杀狗啊。”吴楚杰捂着胸口充当气氛组。 几人又对南澄的伤嘘寒问暖了很久,特别是成岩,搞得陈喃后面都发毛了。 “你们几个得了啊,这是我媳妇。” -- 第80页 几人放了东西回宿舍之后,向校外走去,陈喃事先在外面定了桌菜。 “嫂子是为我们受的伤,我要是不关心我还有良心吗?”成岩义愤填膺,想起来沈蒙这个人就生气。 “您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吴楚杰嫌弃的看了一眼成岩,试图打醒他,“人嫂子是为了喃哥。” 看着他们这些人打闹,南澄向来是不嫌事多,当个看戏群众。 后面他们在第二天有早课的情况下灌了陈喃七八瓶酒,其他几人也喝的不少,只有周丛文眼神还稍显清明。 把其他两人托付给了周丛文之后,南澄牵着陈喃回了宾馆。 陈喃坐在床上,双颊连着耳根都是一片红,人倒是一反常态,格外的乖。 就乖乖坐在哪里,一声不出,视线追随着南澄在房内走来走去的身影。 放完东西,南澄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陈喃,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油然而生了一种罪恶感。 满脸醉意的陈喃,滴酒未沾的自己,再结合环境,总觉得自己像个坏人。 “你好了吗?”陈喃一字一顿,南澄坐在他对面沙发上,都能闻到陈喃迎面而来的酒味。 “好了啊。”南澄感觉此刻有点呆愣的陈喃格外可爱,确定他确实是醉的不行。 “那归我了。” 床沿下陷的地方恢复原样,下一刻险的更深。 陈喃抱着南澄坐在床边,一手扶着南澄的脖子,另一只手放在她腿上,以防她掉下去,还得控制住不要碰到她受伤的手臂。 “你醉了吗?”陈喃只是语言迟缓,行动倒是利索。 除去这一身味道,南澄竟也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装醉了。 “醉了。”陈喃肯定点头,额头跟南澄贴着,鼻尖相抵,嘴唇也若有似无的贴到了。 距离拉近,陈喃身上酒精的味道更浓,南澄的呼吸混着他的,仿佛也被他带过来的味道麻痹了。 “我要吻你了。”陈喃说话的时候唇瓣蠕动,跟南澄的摩擦在一起。 饶是他真的醉了,也还晓得事先给南澄打个信号。 这个带着酒味的吻持续了很长时间,中途南澄还换了几口气,最后她实在挡不住陈喃的攻势,求了饶。 房里除去酒味还有萦绕着玫瑰香,床上被南澄铺了一大片。 南澄埋在陈喃胸口,两人心脏快速跳动的频率似乎达到共鸣。 “你今天生日,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南澄呼出来的气也带了淡淡的酒味,话至尾声,全是羞怯。 南澄把头埋的更深了,她很清楚这句话能够带出无限遐想。 陈喃闭着眼,没着急做出反应,像是在思考。 最后,陈喃托住南澄的脖子把她的脸扬了起来,嘴却是又叼到了她的耳垂,用牙齿轻轻磨了两下。 南澄被他惊的不断后退,陈喃只余一只手就把她按得死死的。 “一起洗澡。”陈喃开口,说了他的愿望。“可以吗?” 像是在征求南澄的意见,又像是在引诱她。 南澄憋红了脸,对着陈喃迷离的眼神,又问了一句,“你醉了吗?” 她希望在自然关系产生下,双方的意志都是清醒的,不能丢她一人沉沦。 “没有,我很清醒。”跟前面大相庭径的回答。 “那去拿衣服。” 第一次是浴室play,南澄有点无所适从,但又含了些期待和激动在里面。 陈喃光着上半身拿着喷头在调水温,尽管已经见过,南澄始终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背过了身体,选择面壁。 水声截止之后,南澄感觉陈喃贴了上来,然后是一双手臂环了过来。 “宝宝,水调好了。” “嗯。”南澄的声音轻到听不见。 “我帮你。”陈喃把南澄转过来,慢慢给她解扣子。 转过来之后南澄才发现陈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光了全部的衣服,她火速的闭上了眼,越想屏蔽掉的东西越是无数循环在脑子里。 南澄咬着下嘴唇,眼睛闭的老死,恨不得焊起来。 又是一记陈喃的吻落了下来。 他的舌尖慢慢敲开南澄的唇缝,打开她的嘴。 “呼吸。”陈喃又意犹未尽的轻轻撕咬了一下南澄的下唇瓣。 “我有点紧张,我可以不睁眼吗?”南澄说话声都有点抖。 南澄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陈喃蜕了个干净,两人第一次选择坦诚相见,陈喃单方面看了个痛快。 陈喃双手捏拳,攥紧,又松开,重复几次,堪压下心底的冲动。 南澄的骨架相比其他娇小的女生要大一些,但肉很薄,陈喃甚至能看到她胸前的肋骨和皮下连接全身的青筋经脉。 腰身细腻,臀围丰韵,肉都长得恰到好处。 南澄锁骨那块呈倒V状,不像旁人的那般笔直,锁骨尽头,两肩上各边一个凸起,看起来像一对展翅欲飞的蝴蝶翅膀。 “需要我也闭眼吗?”陈喃拿了块干毛巾披在南澄受伤的右手臂上面,以免过会被水溅到。 南澄脑补了一下两个正常人闭着眼抹黑洗澡的画面,不免觉得有些滑稽,摇了摇头。 “那我开始了啊。”陈喃的手放在南澄肩膀,渐渐朝下滑了一点,嘴里的话也意味不明。 南澄闭着眼都能脑补出陈喃脸上的坏笑。 -- 第81页 “你要做就做,别说话。”显然南澄被他时不时的提醒弄的发憷。 水声再次响起,陈喃先是把水淋在放在南澄身上的手上。 “这个温度烫吗?” “还行。”南澄甚至感觉身上的手比水温更高。 陈喃的手顺着水从肩膀经过胸前,他洗的很仔细,眼神专注,像是没掺杂一丝杂念。 浴室里面准备的沐浴露是柠檬味的,满室清香,玻璃上氲氤了一层水汽,两人的身影模糊的映在上面。 清理完南澄上半身的泡沫,陈喃的手他的手顺着来到了下面,南澄身体抖了一下,往后挪了一步。 “这里我自己来。”南澄夹紧了双腿,眼睛仍旧死死闭着。 陈喃跟故意逗她玩似的,手又在她背后游走了一遍,才开口道:“那我先出去,你自己洗。” 又是一阵哗啦的水声,水并没有淋在南澄身上,有些细碎的水珠溅到了她的脚上,带着凉意。 刚才陈喃给她洗澡没顾得上自己,现在三下五除二潦草的淋了遍身子,便囫囵擦干拿上衣服出去了。 出去之前还没忘记把水温调回去,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南澄的脸得熟。 确定门被关上之后,南澄先是睁开了左眼的一条缝,确定里面没人了,才睁开全部眼睛。 南澄抹掉镜子上的水汽,全身清晰的一览无遗。 她的下巴上落了几滴要滴未滴的水珠,全身呈现一种柔和的粉色,南澄使劲眨巴了眼,妄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或许是逼仄的浴室氧气不足,或是她被陈喃嘴里的酒精给传染了,南澄脑子都有点晕乎乎的。 她以为陈喃在这里会迫不及待,没成想这人定力还挺足。 南澄举着喷头清理腿上的泡沫时,脑子止不住的帮她回想起上一刻陈喃还在她身上的触觉。 房间里面的浴室是拿磨砂玻璃围成,南澄在里面能看到陈喃躺在床上模糊的形状,反之亦然。 南澄在里面缓解了一下情绪,还暗自给只加了把气,随后裹了一块浴巾出去了,她没穿拿进来的衣服。 第31章 还是跟上次陈喃订的房间一样,挂满红色帷幔的圆床房,床顶放了一块很大的镜子。 南澄出来的时候,陈喃躺在床上,手上拿着手机翻找着什么东西,随后调成横屏,仍旧光着上半身。 见南澄裹着浴巾忸怩着挪着小碎步走过来,陈喃有片刻的晃神,他作为一个正常男人的冲动,今晚无时无刻都在向他叫嚣。 “穿不上?”陈喃以为她一只手不方便。 南澄一手抓着浴巾边缘唯恐这块遮羞布落下,拿进去的衣服正被她挂在受伤的手上。 手机被陈喃背着放在枕头上,他掀开被子下来,拿过南澄手上的衣服,一件件仔细挑出来,准备给她穿上。 “你怎么没穿衣服?”南澄坐在床边,脚趾紧张蜷缩在地板上,眼睛始终不敢往陈喃身上看。 陈喃还故意扯了扯腰上四角裤的衣料,“宝贝,它虽然短了点,但咱也不能无视。” 四月初的嘉云,晚间还带着凉意,陈喃蹲在地上给她擦脚,南澄左脚踝上戴了一条脚链,点缀了几颗大小不一的蓝色水晶,尾端垂了两个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是年初陈喃带给她的,当时放假的时候南澄没回他要什么,陈喃过年准备年货逛商场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想到了南澄不足他一握的脚踝,当下便敲定了主意。 房内只开了两盏床头灯,南澄上床之后,两边的床幔自然被拉上了,诺大的房间现在只剩下这点位置。 陈喃拉过南澄的腿,再微微分开,把手里印着小熊的三角裤套了一点上去,刚过小腿根部,顶上的玻璃把这些动作映得一清二楚。 “你不嫌麻烦吗?”南澄犹豫的开了口,这样了过会不是还要脱吗? 陈喃起初没理解她这话说的意思,只是专注的捏着手里微薄的衣料,一路向上,直到目的点。 “嗯?”陈喃把她手上的浴巾揭开,又拿过睡衣,小心抬起南澄的右手,给她从头往下套。 等给南澄穿完衣服,陈喃还给她又盖好了被子,总之,裹得严严实实。 等待着陈喃下一步的动作对南澄来说无疑是凌迟,偏偏这人这会子正经的很。 “你没打算做点什么?”南澄只露出了半个脑袋,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陈喃的表情变化。 “你想我做什么啊?”尾音上挑,还刻意压低了声线,再配上他这张脸,尤显的像个斯文败类。 被子被陈喃拉到南澄下巴下,再把她揽到怀里,一手从后面摸过手机拿到两人面前,依旧是黑屏状态,没开锁。 他心里清楚南澄的意思,嘴上故意装作不明白的样子逗她。 “我不想。”南澄蠕动身子朝前拱了点,跟陈喃拉开距离,明显是生了气。 “怎么一点就着啊。”陈喃没骨头似的朝南澄那边贴过去,两人一时间再无空隙。 “你知道要做什么吗?”蛰伏在暗夜里的野兽,慢慢露出獠牙。 南澄缓慢翻了个身,由背对着的姿势换到跟陈喃四目相对,“你不想吗?” 许是经过前面的共浴,南澄这会子问出口的话她倒还显得十分镇定,只是脸燥得发烫。 陈喃被她这话问的心里没了主意,自然是想的。 -- 第82页 南澄见他脸上犹豫不定,又壮着胆子问了遍,甚至还在被子里踢了一脚陈喃小腿以表催促。 密闭狭小的空间里,响起一声极轻的笑,下一秒,南澄被人搂的更紧。 “想死了。”陈喃埋在她发间,呢喃低语,十分难耐,“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十九了。” “我知道。” 陈喃又把南澄给翻了过去,恢复成之前背对怀靠在他胸口的姿势,再顺手拿了南澄的手机。 “咱们今天先做点别的。” 房间吊顶安装了环绕式蓝牙,上次南澄在的时候还连着打了几把游戏,效果不错,Defeated的声音尤为激烈响亮,共情能力十分之强。 陈喃拿南澄手机连上房间蓝牙之后打开了音乐播放器,列表第一的是《暮光之城》的the thousand years,音乐声响起的同时,南澄似乎也被带入到了那片葱郁的大森林里。 做完这个之后,陈喃才终于按亮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之后是全屏电影播放界面,上面黑底蓝字向南澄昭示着它的名字——朋友的妻子。 “你挑电影的水平不怎么样啊。”看这名字南澄就果断避雷了。 嫌弃是嫌弃,人还是乖乖窝在他怀里看着。 “哥哥今天带你看点不一样的。”陈喃调整好手机角度,确保南澄能看见。 “你们男生除去动漫其他正经的日语作品也看吗?”这是部日本电影,屏幕下方配着的白底字幕有时候还跟不上影片主演说话的速度。 “显然你对我们正经男孩子的误解很大。” 进度条缓慢向后移动。 剧情还行,就是画质和字幕确实有点伤眼睛,南澄看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没耐心了。 “你能不能去换个正规app找片源,你从哪里找的?”这片子看上去的年代感就不轻。 南澄伸手划了下手机,播放屏幕被锁定了她没滑动。 陈喃把手机拿远了点,腾了只手出来按住她乱动的手。 “别的地方没有。”陈喃想到南澄取了眼镜之后看不太清,又把手机靠近了些,哄着道:“我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后面就好了。” 鉴于这句话,南澄还是耐着性子看了下去,没再乱动,画质也如陈喃所说,逐渐明朗,只是这剧情走势开始扑朔迷离。 “这女的不是他朋友的老婆吗?”南澄两只手都被包在了被子里,只能拿下巴示意。 屏幕里的一男一女,正亲的难分难舍。 “而且她老公还在客厅,他们就在这个开放式厨房里乱来?”南澄看着几米之隔专心盯着电脑无动于衷的丈夫,开始思考人类余光的问题。 “可能他们没有学过朋友妻不可欺这句话。”陈喃声音低垂,调整了一下位置。 陈喃把手机壳后面的支架立起放在了床上,为了确保不倒他还在后面又放了一瓶水作为支撑点,南澄脸侧在那边,看的更加清楚。 至于陈喃,他的心思从来就不在看不看得见的问题上。 空出来的手不再满足于流连在外,陈喃伸到了被子里面。 南澄精神受到冲击,缓不过神来。 画外音不是很大,但回响在空荡的房间足以泛起春色。 “你不是看电影吗?”陈喃埋在她脖子后面,显然看不见屏幕,南澄刚想转过去,就被陈喃把脸按了回去。 “我看过了。”这片子他筛选了好久,在给南澄未知领域开疆拓土的前提下,还不能引起她的反感。 这时候剧情已经完全到了道德防线外,南澄饶是再怎么迟钝,也明白了陈喃给她看的是什么东西,特别是随着陈喃被子里面不太安分的动作。 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也跟影片中的女主角达到了某种共鸣,小腹有电流在窜动,这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她原以为只是言情小说里面为了凸显暧昧的夸张描写。 “你找的是什么题材的?”南澄艰难挣扎,羞耻感在脑中膨胀。 床边的手机终是没能支撑得住,倒了下去,后面应声的矿泉水瓶落在地上的清脆声。 “伦理片。”陈喃捂在被子里声音也发嗡,又补了一句,“简称A.片。” “陈喃。”一池春水乱得不行,南澄僵着身子不敢乱动,无意识下发出的羞怯软语勾得陈喃更加难受。 “别说话。”陈喃抓着床单,手指收拢,如果掀开被子的话可以看到上面蓬勃的青色经脉。 陈喃忍的很难受,细汗从身上的毛孔析出,濒临他的理智极限。 “别怕,我就抱一会,好不好?”陈喃哄她,后面又徐徐善诱她放松下来。 南澄感觉自己跟快木头似的,任由陈喃动作,事后想起这会时还感觉自己有点不解风情。 画面被推倒,但电影仍在继续。 电影光环加持,里面的两人毫无顾忌的放浪形骸,房间里蓝牙仍旧循环播放着那首the thousand years,耳边的呼吸声厚重,两种声音混在一起格外怪异。 南澄突然想起了贝拉醒来之后和爱德华在爱丽丝送给的小屋里面的情景。 日升日落,几经轮转,他们沉在爱欲里不知疲倦,迟迟不肯抽身。 她现在也是。 僵持随着电影结束,陈喃起身去了浴室。 在浴室水声响起的间奏里,南澄开始思考这件事情的程度性。 -- 第83页 没做,好像又做了,但跨出了历史性的一步。 她现在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 陈喃回来之后身上还带着水珠,显然是冲过澡,他又拿了温热的毛巾给南澄擦了遍腿,怕她不适。 “怎么样,还行吗?”陈喃重新躺会床上,拿掉一片南澄刚才趴那一会脸上粘上的玫瑰花瓣。 “你是不是不行?”南澄煞有其事的打量了陈喃一眼,她缓冲过来之后在思考自己魅力是否足够之前,先拷问起了陈喃的基本问题。 箭在弦上,这人拔枪了,却熄了火。 “乔桉她男朋友不是说了不能在自己男人面前说这句话吗,特别是在这种日子。”陈喃惩戒性的捏了捏南澄的脸。 手机发出电量过低的警告,陈喃没带充电器,还是南澄起身去包里拿了充电器给他。 “现在是零点十五分,你的生日已经过去了。”除去充电器,南澄手上还多了一个大盒子。 “拆开看看。” “生日礼物?” “定时.炸.弹。”南澄潇洒的把东西递给他之后,端坐在床头刷着手机,表面装作不在意,暗地拿余光瞟着旁边的动静。 陈喃解开上面的蝴蝶结,揭开礼盒后,里面是一个软陶手办。 全身不到三十厘米,按照陈喃的比例,南澄捏了一个缩小版的他,参照的是那场充满遗憾的篮球比赛。 陈喃手上的缩小版陈喃,穿着99号球衣,举着奖杯站在领奖台的最高位,头上还特意捏出了两个羊角。 南澄学的时间太短,捏的不怎么好看,甚至可以说有点丑,那个奖杯还是她为了赶工去饰品店买过来充数的,作为礼物送出手,她心里其实还有点忐忑的。 “丑吗?”见陈喃端详了半天也没个反应,南澄只能开口先问。 她感觉自从跟陈喃在一起之后,这辈子的主动都要用完了。 “很有特色。”陈喃把东西小心收回礼盒里面放回到桌上。“我很喜欢。” 春夜在这里慢慢平息,夜色正浓,情人相依,他们陷在爱意里。 第32章 早上醒来的时候,床侧早就空空如也,南澄睁着眼躺在床上望着床顶玻璃投影出的凌乱的自己。 实际上这个距离她只能看出个模糊的轮廓。 宾馆后面是个幼儿园,这时候正放着广播做早操,分贝不小,南澄就是被这声音弄醒的。 依稀记得陈喃早起出门的时候有跟自己说过几句话,只是那时候南澄睡的迷糊,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南澄的手伸展放在身边空着的地方,上下摇晃几遍,瘪的,真的没人。 看来她没做梦,桌上还放着陈喃放着买好的牛奶和面包,牛奶甁壁上贴了一张便利贴。 南澄揭了下来,上面写着:宝贝,畅轻的酸奶没有了,你先喝AD钙,记得吃面包,下课了我过来接你。 南澄自来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从高中就落下的习惯,由此经常胃痛不断,陈喃坚信喝酸奶能够养胃,但南澄十分之讨厌酸奶的气味,有时候能严重到作呕。 高中那会谢霜还经常会拿揭下的酸奶盖专门去逗她,为此谢霜遭过南澄无数毒手。 畅轻这个牌子是南澄唯一能接受的酸奶,且只有黄桃的味道她能喝,气味没那么重,味道正好,唯一不足的就是里面的燕麦。 南澄每次喝一口都要一粒粒吐出来,总是会想要是商家专门做一个没有燕麦的黄桃味的就好了。 收拾完之后南澄下去退房的时候发现陈喃又贴心给她续了一天,在得知无法退费之后南澄只好就此作罢,店家还没忘记要个好评。 办手续的间隙,前台旁边的电梯门开了,南澄下意识的看了一眼。 里面的是一个身着靓丽的年轻女生和一个明显年纪很大的中年油腻男人,手搭在她肩上。 女生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没由得让南澄觉得很熟悉,她不免多看了几眼,等和人视线撞上的时候她才惊觉不太礼貌,连忙收回了视线。 “您好,1107退房。” “好的,您稍等一下,这位顾客正在办手续。”前台接过房卡,礼貌道。 听到声音之后,南澄才反应过来是谁。 袁蕾在学校穿的几乎都是黑色,跟个迟暮的老年人一样,很少像现在穿的这样精心打扮过的样子。 如果不是因为同班,而南澄正巧是学委,有时候需要收发作业,很难注意到她。 袁蕾跟她并肩站着,两人肩膀挨得很近,南澄还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跟她一起的那个男人去了后面沙发上坐着。 大厅里面除了前台敲键盘和拿对讲机询问清洁阿姨房间内情况的声音,再无其他。 “南澄。”袁蕾开了口,声音很哑。 “啊?”南澄应她。 现在这个情况,她还以为对方巴不得不跟她说话。 “你没什么想问的?”袁蕾问她,眼睛一潭死水。 南澄静默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她还能清楚的看到袁蕾脖子上明显的痕迹,但这件事显然跟她能理解的情况不太一样,有点超纲。 “我这个人好奇心,不太重。” 南澄听到对讲机那边传来一切正常的声音,然后前台把押金递到了她的手上,袁蕾撑着手盯着她的动作,落下来的衣袖露出的手腕还有清晰可见的青紫。 -- 第84页 南澄往旁边挪了一步,准备走了,还是没忍住开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没有身处在其间的人是不应该品头论足的。”南澄帮她把衣领拉上去了一点,“重点是你想怎么过。” 有人从门前出去,大门上的铃铛叮当响,袁蕾盯着南澄远去的背影出神。 “好了没?”男人不耐烦的过来,手没闲着,朝袁蕾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刚刚那漂亮妹妹你认识?”男人问她。 袁蕾笑的勉强,跟他拉开了点距离。 “昨天晚上在床上叫的那么欢,现在立牌坊?”男人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下次不要戴眼镜了,倒胃口。” 前台见怪不怪,依旧继续的手上的工作。 临走时男人打开钱包,从里面掏出来几张红票子塞在袁蕾口袋里,语气轻浮。 “你那几个朋友没把钱分给你吧,看你可怜,爷给你点小费。”,贴在她耳边,“下次,多卖力。” 露骨又轻佻,袁蕾一阵恶寒,手藏在口袋里面,攥着刚才塞进去的钱,指尖发疼。 回去的路上南澄给陈喃转了300块钱,出租车经过嘉南理工的校门口的时候南澄不免的多看了几眼。 车速很慢,南澄把从车窗开到最下面,迎面的风吹得她的头发直接糊了她一脸,南澄费了半天的力才把两边的头发驯服。 这个点不少人由校门出来觅食,其中不乏有牵着手的情侣。 南澄看的有点入神,等车走远之后她还往后看了一会。 她没由得羡慕。 明明感觉现在很陈喃已经很好了,但心还是止不住的遗憾,想着更好就好了。 过了一会南澄的手机才有回复,陈喃给她发了一个问号。 陈陈陈:睡醒了? 自从两人在一起正式确定关系之后,南澄之前给陈喃的备注不能用了,后面她换了很多都觉得不慎妥当,最后还是换成了陈喃的姓,跟当初他们结识的那个ID一样。 陈陈陈:转钱干吗? 澄澄澄:小费。 陈喃回了个迷茫的表情,随后的消息一如他以往风格。 陈陈陈:那客官觉得昨晚我的表现怎么样,下次还需要吗? 南澄给他回了四个字,活太差了,一字一句发过去。 陈喃对这句话自然是不甚在意。 陈陈陈:我还有五分钟下课,你想吃什么? 南澄看着对话框上面的正在输入中,估计他正在在编辑菜名,没得陈喃发过来,她先把自己已经回去了的事情发了过去。 陈喃这下回消息的速度很快,终于不再是老年人打字手速。 陈陈陈:怎么回去了? 澄澄澄:回去上课。 南澄连着逃了昨天下午和今天早上的课,现在必须回去了。 十二点刚到,陈喃的电话拨了过来。 “真没请假?”陈喃按南澄往日乖乖的样子,以为她昨天的话是在开玩笑。 南澄还能听到那边桌椅挪动的声音,她先是嗯了一声。 “请假了,也要回去了。” “怎么不等我送你?” “你太慢了。” 路上有点堵,南澄在这个红绿灯路口等了很久了,绿灯十五秒,红灯99秒就很离谱。 “陈喃。”南澄开口叫他,有点像撒娇。 “怎么了。”陈喃回的语气一如平常温柔。 “咱们这恋爱谈的跟异地有什么区别,从嘉大到嘉南的时间都够我回家了。”南澄瘪嘴,今天她好像格外感性。 “乘坐的交通工具不一样,没有可比性的。”陈喃给她论证。 “可是快一年了,我们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不及五分之一。”南澄靠在车窗上,这条路因为附近施工,所到之处皆是灰尘漫天,南澄把玻璃摇了上去,眼睛像被蒙住了。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在自己学校找个对象才行。”南澄接着说,是真的委屈了。 “你后悔吗?”陈喃停下了步子,静站在原地,等着审判。 “等毕业就好了吧。”声音很轻的,但陈喃听的很清楚,他心里掀起涛浪,咽喉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扼住,发不出点声音。 下一刻南澄又像是不甚在意,带着耍赖的意味道:“嗯,后悔,路太颠了,我就不应该过来。” “以后还是我去找你,路程太远很不安全,你也不适应。”陈喃叮嘱她,再发声嗓子都干的痛人,有点哑。 “偶尔一次还是别有感觉。” 六月的芒种,嘉大正式进入六十五周年庆,南澄的右手也总算能放下来了。 白天自然是免不了一番校领导跟毕业后的各界精英大佬的嘘寒问暖,再顺便给这群没毕业的小年轻打打鸡血。 到了晚上的那一part,才终于到了学生们的天下。 嘉大为了校庆专门弄了一个游园会,在晚上,还有烟花看。 这时候就体现出了嘉大地理位置的优势,天高皇帝远,禁烟禁鞭令暂时还束缚不着这。 嘉大附近虽然没有其他大学,但是有几所还不错的初高中。 校庆的活动早在一个月前就发在了官博和公众号上,用来做封面的照片是上次在珈移学院拍的大合照,南澄绑着绷带的手被P的干干净净,毫无破绽。 校道两边的银杏树都亮着彩灯,路灯下支着一个又一个小摊,射击,套圈,炒酸奶的,什么都有。 -- 第85页 嘉大的学生各个成了商贩,吆喝得有声有色,还有不少coser。 于是,周五晚上的校道上涌动着不动次元,不同朝代的人,青年妇孺,少男少女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其中不乏有逃晚自习过来的高中生。 广播台的几人也在岳清风的号(ai)召(qiu)下,搞了个梦回古朝的主题,考虑到温度,南澄和裴衍穿的都是唐式轻纱襦裙。 其他几个男生在以顾亭让为首都着了一身广袖墨色长袍,头套倒是没戴,确实是太热了,这幅打扮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除去社团和学生自发组织的活动,隶属于学校的几个部门都被安排了任务,南澄他们被安排到去给来访的人分发传单和派水。 几个人在校门口嘉大的校名旁边搭了个棚,桌上放着一排饮料和传单,岳清风还骚包的戴着一个发光的猫猫头箍,手上拿着一些小公仔给经过的学生分发。 每发一个说一句高考志愿一定要填报嘉大。 不少人经过都会在这逗留很久,十几岁的少男少女正是青春勃发的时候,顾亭让被拍的烦了,拿了个鸭舌帽,帽檐压到最低,抱胸靠在椅子上假眠,把脸挡了个严严实实。 广播台有个别称,被嘉大的学生称之为“花都”,意为好看的人的聚集地。 现役的几人外型都很出挑,且风格迥异,饶是日常逗比看上去不太靠谱的岳清风,长得也是一副明媚皓齿的好皮囊,这也是为什么贴吧里面盛传他和顾亭让的关系没多少人质疑的原因。 “澄妹,我来。” 桌上水没了,南澄刚从地上把备用的搬了一箱起来,背都还没挺直就被张平手疾眼快的接过去了。 她手才好,没人敢让她动东西,刚才搭棚搬东西,南澄只被允许拿了几个轻飘飘的公仔。 南澄松了松右手筋骨感觉他们有点太夸张了,这让她十分没有参与感。 “我没事了,当时也没多严重。” “还是注意点为好。”裴衍刚回广播台拿了几个他们常用的小风扇,六月的嘉云,连偶尔扬起的风都是滚烫的。 裴衍递了一个给南澄,剩下的几个放在桌上。 她拧开了其中一个开关,直接仍在了顾亭让的胸膛上,也没管力道是否适中,南澄听到那一声闷响都觉得肉疼,偏偏当事人靠在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岳清风从另一边回来的时候顶着满头的汗,手上的东西也已经分发完了,等一口气喝完了半瓶水,岳清风才慢慢活了过来。 “裴姐,澄妹,你们怎么一点汗都没有?”岳清风不太讲究的拿广袖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看着眼前两个仍旧清爽的姑娘,有点不是滋味。 “还行吧,不是很热。”南澄向来畏寒不畏热。 “风扇,刚才裴姐专门去台里给给我们拿的。”张平扔了一个过去。 岳清风又是笑嘻嘻的道了声谢,开始彩虹屁输出,裴衍虽然没搭理他,脸上的表情一直都很舒展。 “我顾爹呢?”因为照明的地方蚊虫太多,他们特意挑了一个远一点的地方。 现在暮色四合,顾亭让又穿的深色,岳清风一时还真没看出来。 南澄拿下巴给他指了指位置。 岳清风分发传单的时候嘴上仍旧不停,像个人形的BB机。 “澄妹,上次决赛你没去,你是不知道珈移的那群人输的有多惨。” 南澄看着他夸张睁开的眼睛和嘴不免觉得好笑,依旧很配合的去迎合他。“有多惨?” “那个沈蒙,号称珈移的王牌,结果全程就没摸到过几次球,就算拿到了投篮都被我们顾爹给扣了。” 南澄点了点头,是有点惨。 “这里就是我们校门啦,是不是很大气。”苏谭举着自拍杆从里朝外走来,旁边还有两个给她打光的人。 学期始苏谭签了一个娱乐公司,开始专职做主播,据说人气还不错,每月收益不菲。 只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昼夜颠倒的生活让她顾不上自己的学业,缺勤率很高,各科老师已经很不满了。 不过她不在乎。 说着说着,她朝广播台的位置走了过来。 “这里是我们广播台的同学,上次答应你们的我已经兑现了哦。”苏谭全然没顾几人的意见,直接把镜头对准了他们,南澄还被打光的人给踩了一脚。 苏谭这次是奔着顾亭让来的。 只有那次元旦晚会主持人出了点圈,苏谭直播的时候会有意提到,给自己增加人气,这么久下来直播间早就有人吵着要看顾亭让了。 上次顾亭让给她的告诫还如犹在耳,苏谭为了流量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广播台几个人脸色都不好,避开了镜头,只余一个没心没肺的岳清风还能朝着镜头打招呼,苏谭正好朝他下手。 “这个是我们广播台的岳学长,很乐意助人的,平时跟顾学长也很熟。”苏谭朝着直播间里面介绍道。 虽说没看到想看的人,但是好在岳清风长得也不赖,弹幕纷嚣了一会,苏谭也收到了几个礼物,连连致谢。 “学长觉得今天这个活动怎么样?”苏谭特意装作熟络的样子,她之前有说过跟顾亭让这伙人关系不错,岳清风这个傻白甜正好给她立人设。 “挺有新意的,直播间里面要是有今年高考的学弟学妹们一定要记得报我们学校啊!”岳清风还没忘记打个广告。 -- 第86页 “我们学校今年招生这么艰难吗?”南澄问。 “岳清风他是不是脑子里面缺根筋?”三人组凑在一起耳语。 “他脑子里面压根就没这玩意。”张平回裴衍。 南澄后面收到了陈喃说是快到了的消息,垫脚张望着。 苏谭跟岳清风在镜头前客套了一会,开始直奔主题。 “顾学长呢,我之前看他还在这的。” 灯光太暗苏谭没看到人,全然不知要找的人早就入镜了,只是脸被挡了个严严实实,没人发现。 “奥,他有点累了,在休息。”岳清风答。 苏谭听着以为是去了别的地方,瞬间丧失了逗留在这的兴趣,但又不能太生硬的离开,准备找个借口。 偏偏岳清风是个话痨,直播间一时半会被他的耍宝属性也活跃的不行,苏谭暂时也不着急。 “在这里。”南澄打开了手机上的灯,扬了扬手臂。 只是这块现在聚了太多人,南澄唯恐陈喃看不见,拎着裙子跑了过去。 南澄配合着衣服梳了个发髻,依旧是裴衍给她弄的,顶端系了根发带,下面垂了两个铃铛,跑起来叮当响。 苏谭直播间突然被刷屏,清一色的看后面。 她回头看之后才发现之前一直遮着帽檐的顾亭让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她喜上心头,忐忑的挪了过去。 “顾学长好啊。”苏谭笨拙的打了个招呼。 顾亭让没理她,像是刚睡醒还在放空,脸上毫无表情,但苏谭的直播间里面已经杀疯了,人数暴涨。 “老岳,收摊。”顾亭让收回目光,瞥了一眼镜头,下一秒又戴上了帽子,半张脸隐在阴影下。 第33章 晚风适宜,南澄挽着陈喃走在人声鼎沸的校道上。 广场上面有一堆人围着在套圈,南澄来了兴致,拉着陈喃挤了进去。 前面套圈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最后一个圈落地,完美的落在空地上,没套上。 女孩子懊恼的跺脚,想着再来一轮,被摊主要求重新排队。 “澄妹,来两个不?”摊主正好是南澄班上同学,看见她在旁边观望,友善的拿了几个圈过去。 前面还有几个人在排队,命中率很低,不过南澄想试试。 “你们怎么收费的?” “十块钱八个圈,童叟无欺。”曹丞言扬了扬手里五彩斑斓的塑料圈,“本来看在澄妹你的面子上我是可以打个八折的,不过你今天带着男朋友过来玩,实在是有点伤我们的心。” “敢跟学委大人谈价格,才打八折,打骨折吧你,还想不想在一班混了。”牧征给了曹丞言一个夺命锁喉。 这是他们班体委,摊位的另一个所属者。 “澄妹随便玩啊,记得下次收作业的时候给我宽宥宽宥,实在不行运动会的时候给我充个人数也行啊。” 大学.运动会拉人难度系数堪比登上珠峰。 “还没出社会官僚风气就很腐败啊,牧同学思想要改进啊。”南澄同他们开玩笑。 陈喃常驻他们班,这几个他都眼熟,偶尔上课无聊还能在最后一排组个队开黑,南澄有时候笑他带坏了自己班的风气。 “付款码在哪呢?”陈喃打开扫一扫,问牧征。 上一秒还说着免费的人,一听陈喃这话立马把脖子上挂着的牌子翻了过来。 “支持微信支付宝。” “转过去了。”陈喃转了二十,把付款界面给他们看,牧征手机也随后发出了收到账款的语音消息。 “好嘞,客官您这边请,稍等片刻,本店免费提供小吃饮料,请问您需要吗?”曹丞言数好了圈递给南澄。 “你们这利润够吗?”南澄接过一袋小薯片,看他们地上摆的那些东西,心里估算了一下,大致觉得够呛。 “图个开心。”曹丞言坦荡一笑。 他还是多给了几个圈。 排队的时候南澄满眼都在关注前面人的动静。 地上前三排放的都是一些学习用品,中间居然还放了一套五三,套圈的人无疑都是绕着那个方向。 再往后就是一些小动物,金鱼、乌龟和仓鼠各占了一排,后面就是一些男孩子比较喜欢的手办,火影占了一大半。 最远处只放了一个笼子,里面装了只兔子,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质,两只红红盯着周围的人,看着惹人怜爱。 南澄从一开始就盯上它了,其他人也无疑也是。 有人堪堪落在旁边,落了个空,南澄吸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 “喜欢那个?”陈喃指着兔笼的方向,从一开始看南澄的眼睛就没离开过。 南澄点了点头,“能套到吗?” 陈喃比划了一下大致位置,“还行,差不多。” 南澄从陈喃鼻头直接他眼镜给取了下来,熟练拉过他T恤的一角擦了起来。 “走光了宝贝,大庭广众之下咱们还是得注意点形象。”陈喃低语,不过还是纵着她。 等南澄用完,陈喃拂了拂下面被弄出的褶皱,眼镜被重新戴回他鼻梁上。 “早就被人看完了。”南澄朝他吐舌。 上次的事还没找他算账呢。 套圈的摊前人来来往往,陈喃把南澄圈在怀里,留出一个安全地带。 “你真能套到吗?”南澄见他投过两次三分球,一次都没进过,套圈所要站的横线到兔笼的距离跟那个距离差不多。 -- 第87页 陈喃没回她,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南澄自动翻译为等着瞧。 南澄前面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目标也是最远处的兔子,在连着前面七个口丢空的时候,大叔泄气了,最后一个随手扔了过去。 本来人都打算走了,满以为又是相同的结果,没想到无心插柳倒是成了事。 兔笼被完全圈进了塑料圈里,旁边一片欢呼声,牧征拎起笼子递到这位大叔手上,还不忘说着自己血亏。 南澄离他最近,她看到大叔脸褶子都笑出来了。 眼瞅着兔子被人拿走了,南澄瞬间丧失了斗智,她把手上的圈都递到了陈喃手上。 “你喜欢哪个就套。” 陈喃看着南澄这般无精打采的样子,问牧征,“你们这兔子还有备用的吗?” 牧征摇了摇头,“就这一只。” “金鱼喜欢吗?”陈喃弯下头问南澄。 “我小时候养过,没一条能活过一个月。”南澄挤了个尴尬的笑。 后来南澄每次吃鱼被卡到,她都觉得这是报应。 陈喃舔了一下上唇,“乌龟呢,这个好养活。” “都不动弹的,没意思。”南澄摇头。 南澄把陈喃拉到划的黄线的中间,“你喜欢哪个就套,我感觉都差不多。” “乌龟也不错的。”曹丞言在旁边听着,帮忙安慰。“给它一点水,一点饲料,能把你送走。” “那兔子也就这会看着漂亮,等它拉屎拉尿贼臭,我买回来给它洗澡三天都没吃下饭。”牧征跟着说。 这哥俩安慰人的方式着实有点硬核。 别人摆摊套圈都是巴不得人套不上,这两人倒像是恨不得你全部拿走,又开始推销起自己家的仓鼠起来,南澄脸上越发迷茫。 “仓鼠也好啊,养两只生一窝,一窝之后又一窝,还能把多的拿出去送人,卖钱也是可以的。” 南澄皮笑肉不笑,“你们这个力度让我合理怀疑起你们的进货渠道。” 牧征单手举了个三,“我以人格发誓,这仓鼠是曹丞言买的。” 曹丞言笑着踹了他一脚。 陈喃捏住南澄脸颊,把她正跟两人说话的脸转了过来。 “干嘛呀。”南澄脸上的肉都被他挤在一坨,小嘴微张,说出的声都呆呆的。 “后面的人等急了。”陈喃松开手,问南澄想要什么,眼神却朝旁边两人挑眉。 明眼人都是知道醋了的意思。 南澄不好意思朝后面排队的人道了声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乌龟。 第一圈落地的时候离乌龟还差点。 南澄瞥了一眼陈喃,幸灾乐祸的问道:“你不是可以吗?” 陈喃没有半分窘迫,右手拿着圈又比划了一下,“别着急,刚才就试试手。” 话音刚落下,下个圈就稳稳套牢在了放着乌龟的玻璃缸上。 “还行吗?”陈喃问,一脸挂着爷就是这么牛逼,快点来夸我的意思。 “就这么简单吗?”南澄拿到乌龟还有点不切实际,她真没指望能套到。 “简简单单的,就,随手的事情。”陈喃把剩下的二十三个圈又还回到了南澄的手上,“放水不是我风格,还是你来。” 南澄感觉自己被内涵到。 后面的结果如陈喃所料,南澄丢了十八个,没一个丢进了,两摊主都快笑背过气了。 “澄妹,你这准头也太差了吧。”牧征在后面一边捡圈一边笑。 南澄拍了拍陈喃的肩膀,这点圈跟击鼓传花似的,在他们两人之间传来传去。 南澄朝着坏笑的两人方向扬言道:“干他。” “使命必达。” 后面南澄和陈喃离开的时候手上的东西抱了个满怀。 陈喃手上有两个手办和公仔,南澄手上拿着一个玻璃缸,里面放着两只小乌龟。 最后的一个圈陈喃又套了一个乌龟,南澄没要缸,直接跟先前套的那只放在了一起。 “有一只了你怎么还套?”南澄把玻璃缸举到眼前,她贴在上面看里面两只不及她手掌四分之一的乌龟。 “一只太孤单了。” “那它们会生蛋吗?”南澄真诚提问。 “嗯……可能吧。”陈喃拢了拢怀里的东西,腾出一只手来牵南澄。 南澄转了个身灵巧躲开,与陈喃面对面,朝后倒退。 “小心点路。”陈喃盯着她背后的人,确保两人只在他一手臂的距离。 “你帮我看着就行了。”南澄毫不在意,有陈喃在,她从来不用担心什么。 虽然没套到想要的兔子,但南澄还是很开心。 “我这样的打扮你看着欢喜吗?”南澄张开手臂,转了个圈。 陈喃无奈又宠溺的点头,“欢喜。” “就是太漂亮,惹得我妒忌。” 南澄听岔了意思,朝他噫了声,“你要是喜欢我明天洗了借给你穿,公子这般好相貌,扮上女娇娥也是不差的。” 陈喃作势要上来抓她,南澄刚想跑一个转身直接撞到了身后的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是一个外籍小哥哥,刚才正在看手机,也没看道。 陈喃扶过南澄,跟他致歉。 “Sorry, are you okay? My girlfriend didn\\\'t notice just now. I apologize for her.”陈喃说起英语来有种格外的苏感。 -- 第88页 “so sorry.”南澄站在陈喃身后,小声道歉。 外籍小哥也很大方,表示自己也有问题。 临走时又朝陈喃说了句。 “Your girlfriend is very cute, so is the little turtle.” “Thanks.”陈喃礼貌回应。“You too” 等人之后南澄还是耸拉着肩膀。 陈喃牵着她走到没人的石凳上,给她揉刚才撞到的额头,问她:“以后还皮吗?” 南澄瘪嘴,“我错了。” “还痛吗?”刚才那一下撞的不轻,两人都闷哼了一声,陈喃检查了一下没看到南澄额头有发红的痕迹。 “没啥感觉了。”南澄摇头,也就刚碰到那一下痛。 “不过那小哥哥腹肌挺硬的。” 陈喃原本覆在南澄额头的手,瞬间大拇指和中指交合,轻轻弹了南澄额头一下。 “干嘛?”南澄瞪他。 “惩罚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陈喃又开始给她揉头。 “这叫我们射手座的天性。” “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乔桉告诉我的。”南澄回忆乔桉跟她说的那些话,“她说射手座是渣中王,不过跟白羊座挺配的,双方吸引,天生一对。” “不过她说射手跟狮子也挺配的。”南澄又说。 “后面那句就不用说了。”陈喃干脆席地而坐,从包里面掏了瓶驱蚊水出来,从下面开始仔细喷了起来。 “宝贝。”陈喃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嗯?” “你觉得去国外生活一段时间怎么样?” “一段时间是多少时间?”南澄晃着脚丫子故意不老实。 陈喃捏住她的脚踝,仰头向上,对上南澄的眼睛。 “比如说,三年,这样差不多的时间。”他说。 南澄摇头,“一个月还行吧,图个新鲜感,其实新鲜感在第三天过后就慢慢消散了,国外天天炸鸡汉堡薯条的,我还是比较喜欢我们中国菜。偶尔旅游玩一玩还行,长期居住我受不了,我恋家,我爸妈也舍不得。”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南澄问他,陈喃不会无厘头问问题。 陈喃盯着南澄毫无算计黑白分明的眼睛,他手微微发抖,喉结上下滚动,嘴角扯了一个笑。 “就问一下,我有门选修课的作业是针对国人对在外国生活的意愿与看法的采访。” “奥。”南澄点头,“你们选修课还挺有深意的。” 两人在这待了会准备走人,这时候邓晋贤拿着一碗东西跑了过来。 “我可算找到你们了。”邓晋贤喘着粗气。“诺,我们弄的炒酸奶,特火,我好不容易才给你们留了两份。” 南澄战略性后退两步。 陈喃也没手拿,拿下巴朝他示意,“你自己吃。” “别啊,你以前不是挺喜欢这玩意么?”邓晋贤不解。 “我过敏。” “以前怎么没见你过敏?” “我才查出来的。”陈喃回他,语气颇有一种你再问我就干死你的意思。 南澄出来打圆场,“我们刚才吃太多了,现在正吃不下了。” 南澄摸了摸肚子,装的煞有其事。 邓晋贤也没深究,挠了挠头,说了句真不巧,他们没吃到肯定此生抱憾诸如此类的。 “操场有乐队在唱歌,要不去看看?”邓晋贤问。 这时候确实还能看到不少人在往操场那边过去,这边都能听到那边传过来的吉他声。 “喃哥。”邓晋贤见陈喃有点不想去意思,赶在他还没拒绝之前开口。“自从有了嫂子之后,我感觉你就把我打入了冷宫。” “我们曾经一起打过的架,逃过的课,上过的网,一同在峡谷打下的江山,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邓晋贤贴在陈喃肩头,装模作样嘤咛了起来。 陈喃嫌弃的别过头,“你能要点脸吗?” 邓晋贤又是一阵嘤嘤嘤。 南澄拿手机记下了这历史性的一刻,感慨道:“还别说,您俩还挺配。” “五百发原图,三倍删存档,支持微信支付宝现金。”南澄晃了晃手上的手机。 “五千删记录,否则以后拿给你媳妇看。”陈喃直接化为奸商,把南澄对他说的话又原封不动给了邓晋贤。 “等我有了媳妇再说吧。”邓晋贤破罐子破摔。 原本南澄以为是类似摇滚架子鼓之类的乐队,没成想是一支国风乐队。 一共三个女孩子,一个弹古筝,一个弹琵琶,中间那个是主唱。 周围的观众以她们为轴心,围了一个圆圈,手上都举着开着手电筒的手机,众人随着她们的拍子慢慢摇晃着。 “现在我们挑一位观众上来表演好不好啊!”主唱一曲唱罢,拿上放在地上的手机,打开手电筒面朝观众,以为照到谁谁就上来。 场下的气氛被点燃,然后,南澄看着这道光打到了自己身上。 南澄有点懵,她只是个吃瓜群众,甚至都还没坐下来。 “也是位漂亮的国风小姐姐呢。”主唱走了下来,礼貌询问,“你愿意上去表演吗?” “我唱歌不太行。”南澄摆摆手。 她唱歌是真不行。 “没关系,我们重在参与。”主唱一脸期待的看着她,旁边的人也在起哄。 -- 第89页 “我还真没听过你唱歌。”陈喃说,完全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是想看我出糗吧。”南澄剜了他一眼,人还是跟着主唱上去了。 “这首可以吗?”南澄把手上点开的曲子给周围几个女孩子看了看。 几人都点了点头,各自坐好,原本的主唱跟之前弹古筝的女孩子坐到了一起,准备一起。 南澄坐在上面调整了一下话筒,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我是真不会啊,到时候你们别笑我。” 下面一阵哄笑,有人喊着没关系。 南澄咳嗽了一声,朝左右两边点头示意。 随后古筝和琵琶被波动的声音响起,南澄缓声开口。 西风夜渡寒山雨家国依稀残梦里思君不见倍思君别离难忍忍别离很中规中矩的声音,算不上难听,带了点朗诵的意思,确实是南澄说的不怎么会。 场下的人很给面子的给她打着拍子,南澄看着陈喃站在人群之外,也举着手机给她加油。 到后面慢慢渐入佳境。 忍别离 不忍却又别离托鸿雁南去不知此心何寄红颜旧任凭斗转星移唯不变此情悠悠嘉大许诺的烟花这时候应约出现在了上空,众人的注意力纷纷转移,都拿起了手机转变了方向,无人再顾暇南澄。 南澄没受影响,仍盯着前方,陈喃亦是如此。 此刻,他们隔着一个人海屏障,烟花在后面绽开时轰鸣声震耳,周围弥漫着喧嚣,以此为背景,她和陈喃的眼神交汇,只剩彼此。 在这样一个闷热又带着湿意的夏夜里,熙攘的圈子聚了一个又一个,欢呼的高潮麦浪一拨盖过一拨,是青春和时间正在进行时。 这个时候我们在想什么呢? 是朗月共赴繁星,是草丛里面的虫声杂鸣,是并肩的你。 还是我们最好的年纪。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红颜旧》友情出演 第34章 临近暑假之前,南澄突发奇想要考个驾照,于是在跟父母和舅舅一家商量过之后南澄报了许纾瑜家附近的一个驾校。 至于为什么不回陵川,南澄给出的理由是怕时间不够,开学了之后也有闲暇时间去练,只是她那点小心思许织伶也懒得揭穿。 学期末准备考试的时候,南澄一边翻教材和习题,一边刷驾考宝典那一千多道题。 饶是征战考场多年,每次遇见交警手势都让南澄十分之抓狂,这类测试题她从未选对过,所幸后面考试她没遇到,最后以97分有惊无险的通过。 早上南澄在餐桌上喝粥的时候还听见高女士在絮叨自己两个孩子。 “前两天瑜瑜跟我说要去打暑假工体会一下赚钱的不容易,跟转了性似的。”高女士也不知道许纾瑜又是弄的哪一出。 “你怀瑾哥也是。”高女士想到更生气,“说什么要跟朋友去自驾游,马上大四了都不晓得收点心。” 后面高女士又幽怨开口:“他都没带他老妈出去玩过。” 南澄没忍住笑,开始揶揄起她来。 “舅妈,今天早上咱们吃的包子没加醋啊。” 高女士扬起拿筷子的手装作要打她,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舅妈,纾瑜和怀瑾哥不在,舅舅常驻单位里,你一个人在家不会觉得孤单吗?”南澄咽下一口粥,突然对高女士这么多年的家庭主妇生活好奇了起来。 “哪里有什么孤单不孤单的。”高女士给南澄碗里夹了块酱萝卜,“我给他们守着这个家,我很满足,哪里还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 “不会觉得无聊吗?” “我有时候还觉得时间不够呢。”高女士把自己一天的日程给南澄娓娓道来,有时候是插花,有时候是和朋友逛街,有时候又是跳舞。 总之,可谓是不精彩。 高女士话锋一转,“不过女孩子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我是遇到了你舅舅才能过得这么舒坦。” 南澄被长辈秀的猝不及防,闷头快速拨了几口粥,准备撤离。 陈喃在楼下等她,南澄着急下楼,鞋带都没系好。 刚出电梯,南澄就看到了玻璃门外的人。 “跑慢点,鞋带都没系好。”陈喃自然蹲下身,把她两个原本就快分家的两根鞋带捻起。 两只手大拇指和食指贴在一起,左手朝外,右手朝内,各把鞋带收了一个圈,然后相互交叉穿过,一个完美的蝴蝶结就这样完成了。 南澄翘起脚尖欣赏起陈喃的杰作,“你都教了我那么多次,为什么我还是学不会。” 系鞋带这事,南澄属于眼睛看会了,但上手就废。 “那只能怪我这个老师没教好。”陈喃起身,帮南澄理了理因为奔跑导致有些变歪的领口。 出门直走就是小区大门,陈喃带她转了个弯,这小区陈喃楞是混得比她还熟。 七月底的嘉云正式进入酷暑时代,每天早上起来南澄手机都能收到一条高温预警提醒,在外面走这一会,感觉胸口都是闷的,陈喃背后的T恤已经能看到一点点汗液浸湿的影子。 饶是如此,南澄也只是带了一顶渔夫帽以表尊敬,至于防晒什么的,她压根就没用过这玩意,以至于她夏天能比冬天黑上两个度,跟陈喃的肤色对比起来更是惨烈。 “赶着去练车呢,去哪里?”南澄不肯走了,定在原地,两人一前一后,连着一条手臂的距离。 -- 第90页 陈喃回过手环在南澄腰间,半推半抱挪着她的步子。“停车场,给你看看我爸送我的生日礼物。” 在停车场,是什么东西不言而喻。 陈喃他爸小时候吃过的苦太多,对陈喃向来大方,在秉承富养的原则内又把握着张弛有度,以免变成一个只会花钱的脓包。 好在陈喃从小到大也是争气,他爸这钱花的就更干脆了。 四月就允诺的东西,到了前几天才有时间兑现。 买车这事是因为他爸看自家儿子每次去见女朋友还要可怜兮兮的打车,直接大手一挥买了一辆,陈喃觉得这事其实有点浮夸,但确实很符合他爸为了撑面子的风格。 南澄不懂车,她活了这么多年一共就认识三个标——四个圈的奥迪,白蓝相间的宝马,和一个圆被分为三块的奔驰,面前陈喃的这辆车标是一个旋转了九十度的“v”字,她不认识,自然也分不清楚这辆车跟停车场其他车谁更胜一筹。 这车前几天才提,正式的牌照都还没做好,车屁股贴着一个十分显眼的明黄标签,上面写着硕大实习两字。 南澄围着车看了一圈,只得了一个结论,颜色还不错。 “这绿色不太正啊。” “这叫凌波玉。”陈喃试图指正她,又给南澄开了副驾驶的门,邀请她上车。 南澄没急着上车,给了他一个白眼,厂家为了卖东西取名字也无所不用极其了,档次一下就给拉上来了。 南澄拿手背轻轻扣了扣陈喃的胸口,问道:“我好像还没问过你们家是做什么的。” “看这情况,您还是个少爷?”南澄接着说。 空荡荡的地下室,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回荡。 “就,开了个小厂。” “这几年生意还行吧。”陈喃把南澄扶到副驾驶坐下,一边给她系安全带,一边回答她,“我们家主要是做生物识别,嘉云市面上所用到的六成都是我们家的。” “比如说这个小区。”陈喃说这话时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语气平淡到像是说着别人家的事情,丝毫没觉得这事有多厉害。 南澄脑子里面大概消化了一下,两眼发光望着陈喃,“那我这算不算踏入豪门了?” “豪门算不上,吃穿不愁。”陈喃被南澄眨巴的眼睛给萌笑了,又看她这么期待,忍不住给她许诺,“你要是喜欢,我给你造一个。” “这都是我爸的,我自个的女人,得用我的。”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没见他有前面半点谦虚。 副驾驶上放了一个很柔软的坐垫,粉红色的顽皮豹。 面前空余的那块地方放着两个大头娃娃,脑袋跟脖子拿弹簧连接在一起,随着车子慢慢驶出,两个脑袋晃个不停。 这东西好像是上次她逛饰品店心血来潮买的一个,后面也不知道扔哪里去了,原来在陈喃这里。 “你这算不算不好好读书就要回去继承家产?”南澄想起网上的段子。 陈喃打着方向盘,盯着前面的路况,“读不好书继承家产也没用。” “为什么?” “因为……”前面是个红绿灯,正好是红灯的间隙,陈喃转过头专心跟南澄说话,“知识使人进步,懒惰变成废物。” “所以这就是你每学期绩点第一的原因?” 在大部人进入大学之后都会稍加松懈的定理下,陈喃跟变态一样依旧维持着他高中的辉煌。 “好歹高中我也是挂墙上的人。”陈喃依旧说的很淡定,低头把玩着南澄的手。 “你高考多少分来着?”南澄来了兴致。 “六百四十多一点吧……”陈喃回忆了下,这还是他发挥失常的结果,比三模低了50分,陈喃他爸为这事还骂过他一顿。 绿灯转红,陈喃松开刹车,又顺着南澄的话给问了回去。 “你高考呢?” 南澄故意背过身体,声音幽幽的传了过去,“我是文科生,跟您没有可比性,不要在我这里找优越感。” “我哪有啊。”陈喃在她面前装委屈。 车载音响连着南澄的手机蓝牙,她正跟谢霜聊得热火朝天,一时间忘记了这回事,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手直接点开了谢霜发过来的那段语音。 车内原本播放的歌曲下一秒直接切换成了谢霜故作深沉的声音。 我跟你说,他们这种有钱人心都水很深的,你要小心…… 南澄直接按了熄屏,声音戛然而止,她至少僵了一分钟没敢动,背着身子都能感觉到背后的一双眼睛,如芒在背。 八点多正好是早高峰时段,又是周一,车子一步一顿,走的很慢。 陈喃轻轻笑了声,“你刚才放的那首歌叫什么,还挺好听的,不继续吗?”,全然没提刚才插进来的那句语音,还贴心的把音响音量给调高了两度。 “小东西,跟你小姐妹说我坏话呢。” 南澄捂着脸装死,没搭理他。 前面有辆车想从中间岔过去,车身横在了两个车道之间,旁边的车也是卯足了劲不让,各自在那里较劲。 后面的车更加寸步难行,弯弯扭扭的车队延伸了几米,喇叭声此起彼伏。 陈喃腾了只手出来搭在南澄的后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上下抚摸。 “小心什么?” 南澄被他弄得有点痒,耸了耸肩膀,刚往前挪过去一点,直接被陈喃捏着脖子把人给转了过来,跟他面对面。 -- 第91页 南澄:“前面这车压黄线了是扣多少分来着。” 陈喃:“看来光跟你宿舍那几个搞好关系还不行。” 南澄掏了掏耳朵,“喇叭真吵,扰民了都。” 陈喃半分都不卖她的帐,趁着车动不了,拿了手机出来点开购票APP,准确输入目的地,嘴里还念念有词,“十点二十还有几张票。” “你够了。” 手机被人从手中夺下,陈喃也不恼,撑在方向盘上看她。 “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南澄摆正姿态,说的像那么回事,陈喃很配合的嗯了一声。 “咱们家庭有点差距。” 许织伶当了几十年的人民教师,越综是一家公司的高管,自然是比不上陈喃这种自家做生意的。 “万一你们家里人说我贪图你们家的钱怎么办?”南澄问出疑虑。 旁边驰过两辆亮着警灯的铁骑,看样子是去前面疏通。 “我爸巴不得。”陈喃半是不正经,“就怕没什么能吊住你,都商量着要是你把我甩了,要张罗着去越南给我讨老婆。” 半真半假的玩笑话,陈喃他爸虽说只见过南澄的照片,但印象确实不错。 第一眼就说这孩子有书卷气,大气端庄,他们老陈家就差这样的人,还没忘记嘱咐陈喃对人家女生好一点,别欺负人,合着陈喃在他爸眼里像个土匪二流子。 南澄切了声,当他又在取悦自己。 车流逐渐有了松动的趋势,车辆开始流畅向前,最后三分钟的路程花了四十分钟,南澄到驾校的时候发现也没几个人,基本上都被堵在那条道上了,后面问了才知道前面发生了车祸。 第35章 还有两个离得较远的没到,南澄跟周围同一期的礼貌打了个招呼,陈喃也跟着有样学样。 旁边有两个女孩子看上去像是一起来的,凑在一起盯着南澄和陈喃的方向说着什么,等陈喃回以同样的目光之后,两人视线迅速摊开,还特意背过身子去。 几个年轻的走完场面功夫都默契的低头刷手机去了,自动立起了社恐屏障,剩余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叔叔阿姨聚在一起讨论路上的那起事故。 “哎呀,好惨的,路上的血都洒了一地。” “我看到四五辆车撞在一起了,中间有一辆都没得型了。” “听说是前面的那个开车的正在跟老婆吵架,两个人抢方向盘。”阿姨显然一副掌握了准确情报的样子。 “现在的这群小年轻,造孽啊。”说到这,这个大哥还惋惜的摇了摇头。 驾校很小,厅内的沙发全坐满了,南澄跟陈喃找个了檐下站着,这时候的太阳已经很毒了,南澄前面的碎发都黏得贴在了脸上,随后陈喃从包里面拿了一个迷你风扇,跟大一大学那次接她的那个一模一样。 “你是搞批发的吗?”南澄拿着风扇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还是说你们家这方面的业务也涉及到了。” “多买了几个。”陈喃把南澄的手推了过去,“你自己吹,我不热。” 南澄心想你要是背后没湿我就信了。 607的群在不停震动,南澄看了一样也是在说这事,随后又退了出来。 南澄抓住陈喃肩上的单肩包带子,下车这人还专门背了一个包,鼓鼓囊囊的,除了风扇也不知道还装了一些什么东西。 “你里面了装了啥?” 陈喃大方打开拉链,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翻出来给她看。 “湿纸巾,干纸巾,水壶,饼干,一个苹果,润唇膏,口红,还有一件T恤,以及你手上的风扇。”陈喃把包口敞开,用手把边缘拉到最大让南澄能看个清楚。 本来挺潮流的一个包,南澄在看到里面放的什么东西之后,瞬间觉得像育婴包了,感觉陈喃脸上都蒙上了一层母爱的光辉。 南澄伸手进去又在里面翻了一遍,单独把润唇膏和口红给拎了出来,其他东西她都能理解,独独这两样她不明白。 “你拿润唇膏干什么?” “你嘴巴喜欢起皮,会裂。” 南澄不爱喝水,嘴确实起皮比较多,她忍不住会去扯,经常血肉模糊。 正巧拿了这个出来,陈喃顺手给她唇上抹了一层,在太阳光下的效果南澄的唇格外水润。 陈喃喉结上下耸动,拿拇指把她嘴角多余的给抹了去。 “那你拿口红干什么?”南澄打开口红盖,发现不是死亡芭比粉她还有点吃惊,是她惯用的哑光复古红棕色。 “是谁上次吃完东西发现忘记带口红还生了气的?”陈喃反问她,这口红是备在车上的,南澄两手空空的出门自然是什么都没带,刚才下车的时候她正在看手机,没注意他从车上拿了东西。 被人揭了老底南澄抿了抿唇,捏拳威胁陈喃,整个人贴在了他怀里。 她也不是非要涂口红不可,只是原先涂了口红,事后吃了东西后唇上被蹭掉的那一层不补回去让她非常难受。 “糖呢?”南澄挑到陈喃的“错处”,开始胡搅蛮缠,她可是经常在陈喃面前强调自己对糖果的喜欢程度。“你怎么没带这个?” 陈喃脸上惬意的表情有细微的松动,手指虚握,有点轻微的发抖。 “吃多了对牙齿不好,你上次牙龈都肿了。”陈喃眉头微颦,手放在南澄的左腮边。 寝室群在疯狂震动,南澄没再跟陈喃瞎扯,刚点进宇宙生态圈,还没来得及看到郑琼新发的消息,聊天界面就被屠了。 -- 第92页 德古拉斯.澄:刷屏干什么。 德古拉斯.澄: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jpg悬壶济世.桉:琼爷不做人。 九天揽月.揽:劝你不要问。 百星强者.琼:嘿嘿。 不知道她们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南澄把聊天记录往上翻了至少一分钟都还是表情包,右下角提示有新消息,南澄手抖点到,界面直接退回到最新消息,刚才她那一分钟全部白费,南澄懒得再翻。 门口栓了一条黑色的小狗,年龄不大,毛发油光发亮的,趴在地上吐着舌头散热,整个身体都此起彼伏的抖动着。 长得还挺有特,地包天,两边尖牙都露在了外面。 南澄放了只脚在它爪子前移动,它没什么兴趣,只是眼睛略微跟着走动。 正开心逗着狗呢,陈喃伸腿把南澄的脚给勾了回来。“我发现我这么大个活人还不比上你刚认识的一条狗。” “它是真的狗。” 你是真的不当人。 等了一会最后两人终于姗姗来迟,教练拉了个群,一共十三个人,南澄熟练设置群消息免打扰的空隙,群名已经由默认的一串文字被教练改成了科二侠客十三行,有点中二,跟看起来跟教练有点反差。 教练叫罗振文,是个山东汉子,长得五大三粗的,声音也粗犷,额头上还有一道疤,着实看起来有点凶狠,几个女生看着已经有点发憷了。 一时半会没有多余的车给他们练,罗振文拎着他们去了一个地方,旁边有个废旧的车库,顶上支着几块破败的木板,最里面堆了一些装满东西的蛇皮袋和塑料瓶,门口蹲了几个中场休息刷手机的人。 “你们先在这边观摩,我过会来带你们。”说完,罗振文就到场上看练车的人去了。 里面有几个塑料凳,男生们大大咧咧就着地坐了,这位置自然而然让给了他们这批年纪最大的几个人。 南澄站在门口看着前方练车的人,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句教练优美的中国话。 “你在开飞机吗这么快,让你慢一点对着点位。”一位矮个子教练激动地指了指后视镜,“说了看着车屁股到了中间这个位置就回方向盘,你慢吞吞的一圈圈是在打太极吗?” 被训的人显然已经习以为常,脸色都没变,还在那边跟教练起哄,“教练,我妈说我最近太胖了,让我减减肥,我这不是没吃饭饿得头晕眼花的看不清嘛。” 南澄就这样靠着墙听了会,切身实地的体会到了网上流传的练车段子的真实性。 不一会真有个人挂挡挂错了,二挡被拨到了倒挡,脚上油门一紧,车屁股直接怼到后面花坛里面去了,教练在旁边气的跳脚,南澄看得都心惊。 “你练车的时候教练也这么凶吗?”南澄向这个过来人开始讨教经验。 陈喃努了努嘴,跟她炫耀起来,“你老公聪明,没那个待遇。” 这话南澄自然是信,只是听起来有点欠欠的,南澄还是没忍住打了他一下。 陈喃揉了揉胸口,她刚才那点力度跟猫抓似的,见南澄脸上渐渐聚集的愁云,也不再逗她。 “教练看着这么多人肯定有时候会有点急躁的,他说几句你就听着。”陈喃把手放在南澄头顶,微微低下头,“你要是不开心回家可以打我。” “我是暴力狂还是河东狮啊,犯不着。” “你是小天使。” 到了南澄被叫去集合练车的时候,手机被留在了陈喃手里。 想到刚才南澄刚才没翻到聊天消息气鼓鼓的样子,陈喃解开她手机之后,点开了宇宙生态圈这个群聊。 陈喃点开右上角的三个点,划到查找聊天消息记录,点击群成员之后,选择到郑琼。 陈喃大致估算着时间,大概找到了南澄想看却没有看到的东西,郑琼发了一张图片,不用点开也能欣赏到其血肉模糊的程度,是一张车祸现场的照片,陈喃看了一眼,然后选择了删除此条信息。 再像个没事人一样收起了手机,盯着南澄那边的动态。 三小时之后南澄才得到教练的恩准回家,并约好了明天练车的时间。 这家驾校有些年头,训练用的车也是有些老旧,有的都掉了漆,这几个小时南澄只有压离合的任务,结束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脚已经不是自己的脚了。 回去的路上南澄瘫在副驾驶,椅背放倒了一半,她躺在上面。 “我现在换成c2还有戏吗?”南澄感受着脚底向外溃散的麻痹感,为以后的训练感到担忧。 “也行,不过你得重新考一遍科一。”陈喃回答她。 又考一遍,算了,姑且这么受着。 南澄重新把座椅调了上来,陈喃看了一眼,问她:“调回来做什么?” 南澄装模作样的把手举在前面,手肘向上微,“提前进入战斗状态。” 人在探索未知领域的时候总是会有些紧张,南澄学着陈喃的样子打方向盘,后面发现单手打方向盘的男人怎么能他妈这么帅,注意力逐渐跑偏。 等陈喃把车停到车库之后才回过神来发现不是许纾瑜她家小区。 车被一气呵成倒入停车位,陈喃没急着熄火,先问了问南澄的意见,“这里有家冰淇淋蛋糕做的不错,尝尝?” “您这是在问我还是通知我?”南澄挑眉。 人都在这了。 -- 第93页 南澄解了安全带开了车门下去,陈喃紧随其后。 “就当做是你没给我买糖的道歉吧,下次注意,臭弟弟。”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南澄不知道是下午吃的太撑还是真的压力过大,闭上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面全是白天教练说的鸡蛋原理,她感觉自己高考时都没这种焦虑感。 空调运作的细微嗡鸣声在深夜尤为清晰,南澄按开手机屏幕,适应了刺眼的光线之后才看清楚时间,凌晨一点,但她一点睡意都没有。 手机的电已经充满了,南澄拔掉数据线,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开始刷微博。 热搜靠底下有个词条就是嘉云今天的车祸,南澄点开看了一会,有人发了事故现场图被和谐掉了。 夜深人静睡不着的夜晚总是要找点事做,南澄想起来下午群里面郑琼被控诉过发了图片,就是她没来得及看的消息。 好奇心暂时压过恐惧,南澄点开她们四个人的群,想起来还有个按照群成员查找聊天消息的功能,等翻到差不多的位置之后南澄并没有看到想要的。 她不死心的按着消息定位到了差不多的位置,确定是在这之后潘揽揽她们才开始刷表情包的,但是现在却发生了聊天记录缺失,南澄这时候想到了陈喃。 手上的动作快过脑子,手机被利索的拨了陈喃的电话过去。 南澄把亮度调到最低,点开扩音,趴在枕头上听着嘟嘟的声音,最后回答她的是一阵温柔的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陈喃这种十点半必定入睡的人,这个时候没接电话也无可厚非,南澄心里有点失落,整个人慢慢缩进了被子里。 不过是打着兴师问罪名义的想念。 许纾瑜房间的窗帘是白色的,月光投上去有点亮,南澄干瞪着眼睛发呆,企图睡过去。 然后是一阵手机铃声,南澄还被惊了一下,来电显示是陈喃。 “你打我电话干吗?”南澄把手机放在耳朵上,整个人侧躺着,手上抓着粉红顽皮豹的尾巴。 “你不是给我打电话了吗?”陈喃的声音有点哑,尾音很重,“怎么了宝贝。” 后面是窸窣的掀被子声音,再是一阵拖沓的鞋声。 “你是不是动我聊天记录了?” “嗯。”陈喃承认的很爽快,“就知道你忍不住好奇,你看了害怕,我索性删掉了。” 陈喃把手机放在洗手池上公放,拿手捧了一把水洗脸,困倦感稍钝。 “奥……”南澄本来意不在此,回的也敷衍,她听到了陈喃那边的水声,“你在厕所吗?” “洗个手。”等清醒的差不多之后陈喃关了水回房。 “陈喃。”南澄叫他。 “嗯?” 南澄翻了个身,一边身子侧得有点麻了,她换了一边。 “陈喃。”又是一声。 “我在。”陈喃接着应她,坐在床上等着她的下文。 良久都没别的话。 南澄叹了口气,想起来白天别的破口大骂的教练和频繁出错的学员,多少有点被影响到。 “他们教练都这么凶的吗?”南澄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手机又被她放在了额头,“你说我要是现在不学了会不会很low啊?” 陈喃憋了一个哈欠回去,“你要是真不想学咱们就不学了。”,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清了清嗓子,声线终于清明了起来,“这东西也不是非要不可,家里有个人会开就行了。” 要是放南澄一个人出去开车他也不见得放心。 “临阵脱逃不太好吧,我还没干过这种事,而且这个看起来好像也没多难。” “那就慢慢学。” “你的原则呢?”南澄本来想着让陈喃帮忙定夺,没想到向来做事果断的人这时候没骨头似的。 “你。” 你首选就是我的原则。 “宝宝,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我们都是从陌生到熟悉的,没人能把所有事情都做到分毫不差。” 寂静的夜里,南澄置身在黑暗之中,听着陈喃的一句句宽慰的良言。 “你可以有压力,但不要有负担,这并不是你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你应该开心,然后再选择。”陈喃说。 南澄轻轻嗯了声,身上的枷锁在一瞬间松弛。 “考驾照这么鸡皮蒜毛的小事我打电话打扰你,你会不会不开心?”刚才陈喃接电话一听就是没睡醒,南澄这会子放下心事开始愧疚起来。 “你哪里有什么小事,都是很重要的事情。” 陈喃的声音给她一种本能的安定感,南澄不想挂电话。 “我可以不挂电话吗?就这样睡觉。”南澄问他。“我睡不着。” “小粘人精。”陈喃笑她,“就这样睡,要不要我给你讲故事?” “你哄小孩呢。” “从前山上有一只小黄狗和小山羊……” 万籁寂静的凌晨,南澄伴着陈喃的声音渐渐入睡,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觉得女主这里有点矫情,但是我当初考驾照是真的做梦都在压离合,恐怖如斯 第36章 连着一个星期南澄都在练离合,罗振文说是让他们先熟悉车感。陈喃依旧每天雷打不动在那个破旧小车库待着,跟教练混得比南澄还要熟。 -- 第94页 南澄正式开始练项目后发现了罗振文相较于外表下的反差萌,指挥的时候一些魔性动作十分出圈,经常有人模仿,在旁边被人调侃了也只会憨憨的挠头,只是动作稍显粗暴,南澄怀疑这就是为什么光头的原因。 等南澄适应了驾校生活之后,陈喃慢慢撤离,只余每天接送时各待半小时,剩余时间都耗在了他爸公司。 陈喃跟南澄介绍的云淡风轻,真论起来,能在一所城市排得上名号的企业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高中开始后的每一个寒暑假,陈喃一次不落的被他爸安排在了那里观摩学习。 陈喃他爸白手起家几十年混到如今这个地步,三高一个不落,深觉自己只能到这个程度了,把所有的期望都压在了陈喃身上。 至于陈喃的意愿,这不重要,他爸由衷觉得这是馈赠。 从出生以来就能得到的优渥条件是自己拼死拼活赔了无数个笑脸和酒局换来的,他,只需要感恩戴德的接受,再把这份辉煌发扬光大就可以了。 陈喃今天有点事要处理,没能提前过来,事先给南澄发了消息,让她先在驾校等一会。 跟南澄一起练车的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拎着陈喃每天给他捎上的小马扎找了个角落待着,“育婴包”放在腿上,她弓着背趴在上面刷手机。 有人才来练车,车库现在待着的这波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南澄只能靠在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有人在向她靠近,最后停在了她面前,南澄看着眼前多出的两双鞋,抬起了头。 是跟她一起练车的两个女孩子,平时没什么交流,南澄压根都不记得她们叫啥,印象还是在上次刚来驾校的时候,她们两人对着自己和陈喃的窃窃私语。 “有事?”本着友好的原则,南澄礼貌的问了问。 两个女生互相迟疑的看了一眼,最后是一个个头稍高的女生上前开的口。 “你好,我叫苏慈。” “你好,南澄。” 礼尚往来南澄向来拿手,只是她们这种脸上明显挂着情绪的建交,南澄跟她们保留了距离感。 “你跟陈喃是男女朋友吧?”苏慈问。 南澄挑眉,这是什么问题,看着架势像是情感问题,难不成自己驾照还没拿到手,平白给自己惹了个情敌? 但这也不至于知道陈喃的名字。 除非,南澄磨牙,陈喃趁她练车的时候跟人家姑娘勾搭上了,现在人家带着小姐妹来逼宫了。 南澄坐着,跟她们两个站着的人看上去气势自然就差了一截。 南澄把东西放在马扎上,装作衣服上有脏东西,手在身上动作的时候,人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 “你们认识?”南澄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给人一种清冷感。 “不认识。” “但我们舍友跟他认识。”另一个女生补充道。 南澄咬了下嘴唇,看着她们的目光明显带着询问,这两人来之前能不能先把语言组织好了再过来。 “陈喃同班同学跟我们住一个宿舍。”苏慈又补了一句。 大学不同专业混寝也不奇怪,南澄暂时理清她们之前的关系,但依旧不明白她们意图,这两人跟打哑谜似的,一会蹦一点意思。 “所以你们有什么事?”南澄听得难受,先入为主。 “你知道谢雨瑾吗?”苏慈问她,依旧没挑明问题。 南澄还真在脑子里面回了一圈陈喃社交圈里面的人,社交软件上也没出现过这个人的名字,搜索结果为零。 “不知道。”南澄给了她们否定答案,又问了问,“我应该知道?” 苏慈忍不住了,看着对方不痛不痒的态度,想到这学期好友的变化,她突然言辞凄切,试图引起南澄的共鸣。 “雨瑾喜欢陈喃很久了。” 南澄听到后只是淡淡的哦了声,依旧没什么多余表情,一副你继续的样子。 “雨瑾她家很困难,学费都是靠的助学金,空暇之余还要靠打工赚生活费。”苏慈不知道怎么开始卖惨。 南澄摸了摸脖子,感觉剧情走向开始迷幻,总不能是找她来众筹的吧。 “她说要以陈喃为榜样,要成为他那样优秀的人,还把他的照片贴在墙上每天激励自己。” 听到这里南澄不免皱眉,陈喃没有给人照片的习惯。 “她从哪里搞的照片?”南澄问。 苏慈完全陷入了自己酝酿的感情里面,没有被南澄打断,依旧诉说着,南澄都要以为她是当事人了。 “雨瑾每次遇到学习上面的问题都会去找他,陈喃也会温柔耐心解答,后来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了陈喃,不可自拔,她以为陈喃也是喜欢她的。” “所以她鼓足了勇气表白,但是陈喃跟她说自己有女朋友了,雨瑾本来颓废了一段时间,但是她没有发现陈喃身边有别的异性,所以以为陈喃只是随口找了一个拒绝的她的借口,直到你去他们班上课她才知道这一切是真的。” “她努力克制自己跟陈喃保持距离,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在宿舍也是天天郁郁寡欢,成绩也一落千丈,整个人都很颓。” 苏慈停顿了很久,没有下文,干看着南澄,南澄才知道她说完了。 所以这是一个被错觉营造的自以为的求爱,然后痛觉男主角有对象了,爱而不得暗自神伤的故事,索性那姑娘还有点良知,没死缠烂打。 -- 第95页 “你听完之后没有什么想法吗?”苏慈还问起了听后感,挺像高中老师对阅读理解短文的课堂发问。 南澄拍了拍手,表示赞赏,“这姑娘不错,知道对方有女朋友了还知道保持距离。” 苏慈显然没得到想要的结果,情绪有点激动,“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 南澄点了点头,“是有点,可是,关我什么事情吗?”,她实在没兴趣听别人说有人暗恋自己男朋友的心历路程,“我一直不明白你们俩是什么意思,话都说到这地步了,你们能直接点?” 旁边一直没有存在感的女生这时候终于说出了她们此行的目的,“我们希望你去跟陈喃说一下,让他能够去劝劝雨瑾不要这么自暴自弃了,她走到今天也不容易。” 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南澄被她们这波操作给整无语了。 “没有人应该为别人的不负责所负责,我没这个义务,陈喃也没有。”南澄不打算再跟她们废话,拿了东西准备走人,苏慈直接挡在她面前。 旁边有人陆续围观。 “你不觉得自己很自私吗?”苏慈一副正义使者的样子,她提高了声量,看了遍周围的人,试图拉出几个助威者。 南澄直接被气笑了,火从丹田开始蹭蹭往上,把手上的小马扎往地上一扔,溅起了一片灰尘,有好事者开始拿手机拍照。 南澄看着旁边的人露了个甜美的笑,“可以理性吃瓜但不要拍照录像哦,流传到网络上之后会追究法律责任哦。” 这么一番威慑之后,终于没再有一个举起的手机。 南澄看着苏慈,觉得这人估计脑子只修IQ把EQ给忘了,高校里面的奇葩果然也个顶个的不同,有特点。 这事要是南澄咽下去了,指不定哪天她去了嘉南理工,还能看到人舞到她脸上去。 她整个人就插兜站着,准备开始反击,她质问道:“你是有什么勇气来我面前,让我男朋友去安慰一个明知道对自己居心叵测的人的。” “换你遇到这事你让你男朋友上?”南澄问她。 “菩萨叫你们下来普度众生的时候有没有告诉过你们人伦纲常,小朋友都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你们本升小都退化到忘了?” “她很不容易,她没有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她现在很颓废,所以,我就应该把自己的男朋友让出去吗?” “谢谢您这么看的起我,但我真的没兴趣皈依佛门,麻烦您替我向菩萨道个歉。”南澄话落,旁边响起一阵哄笑声,有些听到前因后果的还在小声说着这两人的不是。 苏慈原本看着南澄长得温温柔柔的,平时也没见她大声说过几句话,见陈喃那个骄惯劲,以为南澄是个软柿子,没想到真理论起来战斗力这么强。 压倒力的支持都站在南澄那边,苏慈还在强撑着脸面,“我只是看我朋友太难过了,不忍心看她自毁前途,而且只是让你男朋友去安慰一下,要是能让她重新振作起来这也是一件好事,没想到你嫉妒心这么强。” 他们姓苏的可能真的有点什么姓氏的特殊加持,让人讨厌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南澄往往生气的时候,脸上是一片平和的,还能亲切的露出笑意,但眼睛是最冷的。 “你朋友还知道保持距离那应该还是个懂分寸的人,你作为朋友既然担心她那就应该陪在她身边帮她转移注意力,而不是在我这里有的没有说了一通,还企图把让她伤心的人弄到她眼前去。”南澄伸出手指,在她肩膀上点了点,“说到底,你只不过是自以为是的自我感动,妄想展示一下自己的高大无私,压根都没真正考虑过她的感受。” “真是倒胃口。”南澄推开她,拨开人群走了出去。 陈喃到驾校的时候没见着人,只看到地上沾满灰尘的小马扎,旁边有个知道陈喃和南澄关系的人,跟他说了一嘴之前的闹剧。陈喃礼貌道谢之后,开始给南澄打电话。 拨号提示音在四十多秒后才转化为接听状态,陈喃捏着手机的手出了汗,眉间燥意上涌,想着哪里冒出的那两个傻逼。 “在哪呢?” “公交站,我今天不想坐你的车。”她说,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最近的公交站离着一公里,很难想象南澄这个平时多走几步路就喊着不行了的人徒步走了以公里为单位的路程,这距离她至少得走个十五分钟,还是顶着下午三四点的太阳。 说话的功夫陈喃已经回了车上,小马扎被随意扔在了后备箱,他左手仍拿着手机,单就一个右手控制着方向盘,一个回旋,车子掉转方向,驶了出去。 “在那里乖乖待着等我好吗?”陈喃还在哄她。“公交车上的人太多了,你没座位站不稳,我马上到了。” 一脚油门的距离,陈喃已经能看到前面的公交站了。 南澄在公交站坐了有差不多二十分钟了,背着包的肩膀还在隐隐发酸,陈喃准备的包是真的有点重。 她接到陈喃的电话的时候还没消气,本来是不打算接的,想了想又觉得他有点无辜。 招人喜欢也不是他的错对吧。 但确实暂时不想见到他。 有人趁她不在,觊觎她的人,所以距离真是一个让人恼火的东西。 陈喃围着公交站找了个遍没看到人,又问她,“我怎么没看到你,你躲哪里了?” -- 第96页 他以为南澄故意逗他。 南澄看了下周围,最后在马路对面看到了停在公交站后面打着双闪的陈喃的车。 “哦,我在你对面。”南澄回答的很淡定,这时候还没发现问题所在。 “我车到了,我要走了,再见。”南澄果断挂了电话。 这是从她面前经过的第三辆。 陈喃掉头得到前面的红绿灯,来不及赶过去,只能先记下车牌号,好在公交车走走停停,追上也容易。 陈喃在驾驶位看不太真切公交车上的状况,还是等车到站停了下来他才靠过去看到了坐到中间窗边的南澄。 南澄这时候已经不接他电话了,戴着耳机盯着窗外,整个人神游天外。 这趟公交上的人不多,南澄身边暂时没有什么多余的人,她发起呆来也顺畅。 陈喃则是跟在公交后面,它停他停,它走他走。 等广播提示终点站到了的时候,车上的人一茬茬的从后面下去,南澄坐在位置上看着还有点发懵。 她从车窗朝外面看了一眼,环境完全陌生,南澄压根就不知道这是哪里。 南澄不死心走到前面问司机,“师傅,这不是去元泰花园方向的吗?” “闺女,这是万泰路,元泰花园是另一个方向的,你坐反了。”司机扯着他的大嗓门。 南澄这时候才知道为什么陈喃出现在了马路对面。 感情影响智商,果然如此。 陈喃见到南澄下车之后第一时间也下了车,跟她保持了十步距离,就这样在南澄后面跟着。 南澄正低头往前歪歪扭扭走着,查着地图怎么到对面公交站去,没分心思去看路,看到说要过天桥,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天桥在哪里,人就被揽到怀里了。 陈喃再不出手,她人就要撞树上了。 “今天有在车上拉掉别人的裤子吗?”陈喃把她身上的重物卸了下来,没先问下午的事情。 有次南澄跟他坐公交,人太多没位置只能站着,南澄以陈喃为支点,后面司机一个急刹,南澄手没稳住,差点把陈喃裤子给扒了下来,还好他裤腰带系得紧。 南澄头抵在他胸口,眼睛垂着,“我今天不想跟你说话。” “受欺负了是不是。”陈喃捏住南澄的下巴,把她的脸抬到,跟自己的眼睛对上。“那就是俩傻逼,别理她们。” “有你这么骂女孩子的吗?”南澄瞪他。 “陈同学还挺乐意助人啊,友爱同学。”南澄想起苏慈说的话。 陈喃反应迅速,“我跟谢雨瑾就普通同学,我已经明确告诉我有女朋友了。”陈喃还举起了戴着戒指的左手,格外突出无名指。 “上次在机房你也见过的。”陈喃跟她解释。 南澄依稀有个印象,那还是大一上学期的事,当时她睡觉醒来好像是有个女孩子在旁边问陈喃问题来着。 人被他拉着上了车,就这么回说话的功夫,陈喃的车被贴了张罚单,禁停路段,罚200扣3分,喜获驾驶生涯以来第一单开门红。 他当时停车没顾得上,没看到标志。 陈喃缴罚款之前先把四个车窗开到最低,再开了空调,停这一小会,车内温度有点闷热。 “要不咱们先分个手。”南澄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陈喃一个急刹,后面响起刺耳的喇叭声,有人开车从后面绕过开了车窗忍不住骂出了声。 南澄差点撞到了前挡风玻璃上,往后挪了挪屁股,显然没觉得这话有多大冲击性,“我是说,暂时性的,短暂的,等毕了业,我们两个到一块了,没有距离问题了,再到一起。” “你说咱们现在这样跟异地恋有啥差别,你见不到我,我见不到你的,纯靠网络沟通感情。” “要是等到那时候我俩还能在一块,岂不是从侧面证明了我们真爱无敌。”南澄中肯的说道:“你想一想是不是赚大发了?” 陈喃冷笑一声,“宝贝,你可太聪明了。” “小度小度。”,陈喃喊了声,手机响起了机械女声的回应。 “最近的停车场在哪里?” “最近的停车场锦鹏百货,距您2.7公里。” “出发。” “不回去了吗?”南澄问。 陈喃没说话,只轻轻看了她一眼就再也没看过来了。 就这一眼,南澄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以女人的第六感来说,她要遭事了。 第37章 锦鹏百货地下停车场,里面满满当当停了不少车,陈喃从A区转到F区才找到空位,他挑了个最里面的位置,右边和后面都是结实的墙壁。 车没熄火,陈喃只是解了安全带,侧身过去把副驾驶直接调成了一百八十度。南澄随着这个动作,直接躺了下去,陈喃撑在她上面,姿势极度暧昧。 “您要来个停车场play?”怂装怂人胆,话出口顷刻间陈喃脸上微妙的变化南澄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明显局势不对,她还在旁边煽风点火。 车内空调开得很足,南澄原本还觉得有点冷,此刻陈喃双手撑在她两侧,她感觉温度逐渐攀升。 陈喃久未动作,南澄双腿膝盖不安的动了两下,下一秒就被陈喃拿腿按住了。 依旧不说话,陈喃眼睛死死盯着南澄的同时,在确保不会勒到的前提下,把她身上的安全带给调紧了些。 -- 第97页 南澄局促的在座椅上扭动,伸手去探解开的位置,陈喃自然没让她得逞。 两字细细的手腕,陈喃只余一只手就牢牢握住了。 “你现在特像电影里的变态杀人魔我跟你说。”身体被安全带和身上的人死死定住,南澄分毫都动不了。 她躺在上面,T恤的领口全部倾到右边,露出了里面锁骨的弧度,陈喃把垫在她脖子后面的手抽了出来,放在她前面突起的锁骨上。 陈喃的拇指顺着弧度向外滑过去,再到肩头,手掌包裹住肩膀,手指微微收拢,轻轻捏了下。 “你刚才说的那两个字,怎么发音来着?”陈喃问道。 “变态?” 陈喃啧了声,摇头,“再往前点。” 南澄想了想,从她说了分手开始,陈喃就不太正常了。 她犹豫开口道:“分手?” 闻言,陈喃笑了声,很短,昙花一现般,南澄还以为是错觉,跟他平时那种肆意开怀的笑不一样,声音低沉,像暴雨前的闷雷。 “大点声。”陈喃捏着她的下巴,把南澄的下半脸抬高了些。 南澄又给他重复了遍,然后下一刻,陈喃的脸贴了下来,两人唇齿相交。 向来陈喃吻她都极有分寸,懂得层层递进,这次直接奔入主题,南澄被他这般狂风骤雨吻着,连口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脸憋的通红,连带着耳尖都红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人也动弹不得,南澄狠下心,嘴上的力度没把握好,嘴里尝到了腥味。 陈喃的下唇瓣被她咬破了一块。 陈喃知道她恼了,停下了动作,唇瓣还是贴着的,两人鼻息也缠在一起,封闭的车内,只听得见彼此胸口不断起伏的喘息声。 “下次再说这两个字,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陈喃气息不足,一句话停顿了好几下。 几乎为零的距离,两人视线相触。 “还疯吗?”南澄伸手探上了陈喃的唇,上面冒出了一颗黄豆大小的血珠,她拿指腹擦掉了。 “您听见分手刺激这么大?”南澄问。 “真没想过分手啊?”南澄逗他。 感情这种玄学,说南澄没想过分开也不大可能,分分合合的感情她也见过不少。 她其实还挺没安全感的,好的,坏的,这些打算她都有预想过。 且她认为自己和陈喃的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没有久处深知,依靠的是自身的感觉,这种近乎缥缈的东西。 这种奇幻的东西说散就散了,她到现在对自己拥有了一个男朋友还存在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来,哦,身边居然多了这样一个人陪着自己。 但这种不依附于血缘关系的枢纽,是能够随时失去的东西。 南澄家庭美满,但她对感情有着近乎悲观的认知,她会为之做好最坏的打算。 她突然想到了小姑奶奶,那个咄咄逼人的老太太。 记得有年跟许佩华吵架,老太太没吵过,还被气哭了,当时她说了什么来着。 南澄想了下,都怪你这么凶姑爷爷才不喜欢你,她说。 当时许佩华是什么反应呢,震惊,难堪,一脸不可置信。 她含着泪,鲜红饱满的双唇止不住的颤抖,张嘴哑然了许久才说了这样一句话。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喜欢,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再过了几年,南澄再长大了些,回想起来当时自己说的那些话,确实是觉得挺毒,以至于她现在有时候被老太太招惹,她都尽量能忍下就忍下。 许织伶后面自然是教育过她的,南澄由此也知道了一些这个娇小倔强的老太太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往。 谁能想到这个强势又浮夸的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跟温柔挂的上勾的人。 许佩华大学毕业之后,奋不顾身加入了支教的队伍,她被分到的地方是一个极其贫寒的深山里。 那时候连电都没怎么通,连接着山上和山下的只有一条盘桓在石壁上的简陋的煤渣路。到了雨天,土黄的稀泥死死的黏在她的布鞋和裤脚上,水坑一个比一个大。 许佩华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能过得这么艰辛。 同一批过去的人在短时间内领略过其中滋味之后,纷纷打起了退堂鼓,只有她在努力融入这里的生活。 因为她喜欢上了村里的一个青年,一个一穷二白,甚至大字都不认识的一个人,在这个异性独处都忍不住脸红心跳的年代,用他质朴的行动,勇敢的表达了自己浓烈的爱意。 这段身份悬殊的感情自然也没得支持,男方的母亲觉得她长得太漂亮,细皮嫩肉又读过书,不好管教,许父也不远千里奔赴去了这个小山村,但也丝毫没能改变女儿决心嫁给他的意愿。 两人排除万难,终于到了一起,然后没用上一年,便土崩瓦解了。 婆婆从一开始就不好相处,而当初愿意违背母亲意愿以绝食明志非她不娶的丈夫,在此之后都选择了沉默。 起初还能好声安慰她两句,后面也觉得她是小题大做,烦不胜烦。 情意浓稠时恨不得把最好的捧给她,现在又嫌弃起她下不了地干不了活,白吃口粮了起来。 最严重的时候是婆婆说她是丧门星的时候,地里收成不好,所有的一切被归结到了她这个外姓人身上去了,丈夫似乎也被潜移默化了进去,有时候还会帮着他妈一起数落许佩华,跟当初那个淳朴,说要一辈子保护她的人,大相庭径。 -- 第98页 许佩华是带着失望走的。 如果说知识不能决定人的高低,但愚昧和无知是他们最大的过错。 许佩华第二段婚姻是她爸张罗的,正经的高干子弟,红二代。 那时候她沉浸在情伤里面久不能自拔,只能听从父亲的安排,也好借此跟过去彻底决断。 第二任丈夫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温柔体贴又有涵养,不会随地吐痰,也不会满身是汗臭烘烘的不洗澡倒头就睡。 他很有家教,也很幽默,每天都会带一束花给她。 许佩华慢慢陷了进去,她原本是不喜欢他的,但她沉在了丈夫的每天给她营造的爱意里。 后来有了儿子,她以为自己的人生终于走上了正轨,没想到现实又给了她当头一击。 这个每天会给她早安吻,晚安吻,每天说爱她的男人,被她亲眼撞到跟别人的女人滚在他俩每天并肩而卧的床上。 所以喜欢究竟是什么? 是珍重的承诺,是想要拥有的勇敢,是久处的疲惫,还是虚情假意的牢笼。 比喜欢更深层次的爱又是什么? 没有人能告诉你答案,你所经历的一切,就是正在进行的结果。 许佩华三十岁结束了自己的第二段婚姻,之后终身未嫁,带着儿子过了大半辈子。 她尖酸刻薄,也绝望孤独。 南澄想,她其实也是有点被影响到的。 “我们家有个老太太,六十多了,早中晚各一根华子,打扮的比我还fasion,结了两次婚。”南澄把食指和中指抵在陈喃额头,拉开了一点两人的距离,说话总算顺畅一点了,“现在视男人如粪土,一个人过得贼潇洒。” “那是他们不够坚定。”陈喃又低下头啄了一下南澄的唇。 “坚定过了。”许佩华那时候和第一任丈夫眼里都只有彼此,这样浓烈的开始,到了结束时才最让人难受。 “我妈说,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最不能长久的,虽然要学会相信,但自身强大才不会被这些东西所影响到。”南澄想起她妈借着许佩华教育她的话。 “那你是为什么喜欢我?”南澄在陈喃送她戒指跟她表白的那个晚上,问过差不多的问题。 陈喃起了身,回了原来的位置,头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右手拉着南澄的左手,视线向上,是黑漆漆的车顶。 “你知道跌落在石缝里面的种子吗?”陈喃说。 南澄撑起了半边身子,听着他突如其来的煽情。 “种子被卡在那样狭窄阴暗潮湿的地方,没有养分,也没有人在意。” “后来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太阳照了进来,刺到了它的眼,它第一见到那么明亮和温暖的东西,于是它开始嫌弃起这个暗无天日也没有其他生物存在的地方,它拼命挣扎挤了出去,然后云又送来了一阵雨。” “它变得越来越强壮。” “对我来说。”陈喃侧过脸,面向南澄,“你是打破我贫匮生活的第一抹暖阳。” 也是馈赠到我身边的及时雨。 “但是你还没有从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南澄追问。 “那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陈喃反其道而行之,反问她。 为什么会在一起? 南澄想过很久这个问题,可能是因为正好那天千人大群骤然安静,正好他俩聊了几句,正好南澄破格同意了陌生人的好友申请,正好,陈喃是她喜欢的类型。 正好,双向箭头足够明晰,陈喃懂得主动出击,她也不抗拒。 “老娘愿意。”南澄扬眉,一脸嚣张。 “那我也是。”陈喃笑着说,“老子也愿意。” 第38章 后面,直到南澄科二考试之前,陈喃又恢复到了南澄刚去驾校那会的状态,罗振文起初还以为他想考驾照又不敢报,只能打着陪女朋友的幌子在旁边偷学。 为此他还思考了几个大夜去组织语言,已保在不触及到陈喃男人自尊心下鼓励他勇敢报名,后面等他说了半天废话之后才发现一个不争的事实——这小子早就拿到驾照了,人家就真的只是来秀个恩爱。 陈喃每天就坐在墙角,马扎有点矮,他的腿折着有点难受,索性就那样大大咧咧的敞着。他大部分时间都戴着耳机,眼睛时刻盯着训练场上南澄的动态,偶尔会看看书,再跟旁边的人聊几句。 看着就百无聊赖,南澄有点难受还劝了他几次,这人愣是赶不走。 苏慈从上次跟南澄吵过一架之后,南澄再也没在驾校见过她,原本以为是这姑娘脸皮薄被气的直接弃考了,后来有次南澄和陈喃从驾校离开的时候正好迎面撞上了刚来的苏慈,这才知道她只是故意岔开了时间。 南澄眼不见心不烦,还跟她友善的打了声招呼,气的这姑娘脸都绿了。 明天是南澄科二的考试时间,她打算来波考前急训,比以往在驾校待得时间都要稍长一些。 驾校的车年数太长,南澄每次挂挡都要费老大的劲。 “对对,就这个位置,离合踩死,挂倒挡。”罗振文盯着后视镜,在副驾驶上指挥她。 南澄按照他的要求,第一下挡没挂下去,她以为离合没踩死,脚上又使了点劲,然后手猛地一推。 挡是挂下去了,但连着上面的保护皮套一起被带了起来,直接剥离车身。 -- 第99页 南澄跟车内的罗振文静默对视了几秒,她似乎能看见罗振文那双眯眯眼里面正在往外迸发着无数个卧槽。 南澄干笑了一声,“老罗,我今天这饭吃的足吗?” 罗振文说她的时候,时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这么点胳膊怎么转的动方向盘,回家让你妈多给你弄点好吃的。 罗振文叹了口气,把皮套按回了壳子里,“要不你今天就到这吧。” “我看你今天练得不错,明天保持好这个状态就好了。”说到后面,还带了点乞求感。 南澄估计再练下去这车得直接报废,练了一天手臂和脚已经有些发酸了,为了不影响明天的考试,她只能就此作罢。 陈喃依旧待在那个堆满杂物的破旧废车库里面,双腿支棱着,人靠在背后的墙上,一手举着一本书,深蓝色的书皮,上面写着几个大字:重构——改善既有代码的设计。 妥妥的码农。 南澄为了吓他,特意绕到后面才过去,结果人还没靠近,陈喃直接就转了过来了。 “练完了?”陈喃收起手上的书,起身给她让位置。 南澄没坐,把左脚抬高,摇了两下,然后是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你给我买这玩意是不是为了监视我。” “我很无辜。”陈喃摊手。 “你就不能配合我一点?” “行,配合。”他又恢复成了原来的姿势,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南澄围着他走了两圈,从左边到右边,这人半分目光都没分过来,牢牢盯着手里的书。 她又顿感没意思了,还觉得陈喃有点幼稚。 南澄伸手把他手里的东西抢了过来,上面全是她看不懂的代码,“你也是绝了,也就你能在这种环境下能看得进去。” 陈喃把书拿了回来,收到了包里,准备走人,“打发点时间,有个比赛,想试试。” “什么比赛,今年?”南澄问。 “我们专业的,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陈喃摸了摸她的头,但还是回了她,“ACMICPC,明年吧,今年我还水平还差点。” 两人朝外走着,陈喃右肩上还搭着耳机线,南澄拿过去塞到了耳朵里面,以此来窥探一下他陈某人的听歌爱好。 入耳是很机械的女声,正在语速很快的读着英文句子,听节奏也不像是RAP。 “你听得什么玩意?” “六级短文。”陈喃回她。 南澄顿了一下,停在原地,“真是绝了。”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你这么卷是为了突显周围的我们有多废物?”南澄由衷觉得这种人简直就是变态中的战斗机,“你老实告诉我你高三是不是故意复读的,就是为了多感受一年魔鬼状态。” 陈喃把耳机从南澄的耳朵上摘了下来,不受理她的控诉,“我有这么无聊吗?” 南澄点了点头,“按照你变态的程度,可能性为百分之九十九。” 考试那天,嘉云晴了大半个月的天气,在南澄进考场之后突然下起了暴雨,南澄考试的时候为了看清点位特意开了车窗,结果被雨糊了一脸,什么都看不见,衣服还湿了一大半,她甚至都担心挡风玻璃上艰难移动的雨刷器不堪重负,随时夭折。 南澄靠着感觉走完了全程,最后听到考试合格那四个字才重重呼了一口气,神经松懈下来之后才感觉到身上冷的惊人。 考场到外面还有点距离,南澄被淋了个彻底,头发都湿淋淋的贴在脸上,发尾滴着水。 见南澄抱胸走了出来,陈喃举着伞连忙迎了上去。 他出门前看了眼天气,多带了件风衣,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陈喃单手把衣服从南澄头上盖下,把她裹了个严实,再又把人牢牢圈在了怀里。 风衣有点薄,水分迅速渗透,再延伸到了贴着南澄身体的陈喃身上。 南澄头埋在他肩上,陈喃的身体格外的暖,她身上渐渐回温,“湿的。” “你没关车窗吗?” “倒车入库我差点压线了。” “还冷不冷?” “你说老天爷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对?” 两个人各说各的,丝毫没影响最后口径统一。 陈喃拿她盖在头顶上的风衣布料给她揉了一把头发,“它应该是在给你摇旗助威。”声线柔和,像是在哄小孩。 伴着着暴雨的同时还有呼啸的狂风,南澄看着旁边的一排绿化树直接被吹到折了一个弧度,她面上淡淡,没太多情绪,“我谢谢它。” 这会伞很难撑住,两人一时半会走不了,只能找了个檐下等着雨小点,陈喃给她挡着风口,还没忘记问她感觉,“考过的感觉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我考过了?”南澄反问,她刚才那个衰像明明更像没考过。 “你考不过?”皮球又被抛了回去。 南澄啧了声,“也是,天选之女南澄是也,怎么可能有考不过的试。” 两人又瞎聊了近二十分钟,雨来得快也走的快,太阳又从云层里面被放了出来,天空上方出现了双彩虹。 南澄还有点激动,又在旁边拍了十来分钟才罢休。 最后,两人跟罗振文打了个招呼之后驱车去了最近的酒店,南澄身上湿了,得泡个澡驱寒。 选房间,给身份证,拿房卡,进电梯,南澄对这一系列操作已经熟的惊人。 -- 第100页 进门之后南澄径直去了浴室,身上衣料将干未干的感觉最难受,她本来想舒舒服服泡个澡,所以订的是一个带浴缸的套房,现下看着眼前的浴缸又有点犹豫。 “你说这浴缸会不会不干净啊?”南澄用手指沿着浴缸边缘摸了一段距离,问着后面跟进来的人。“我经常看到新闻里面说某某酒店不做清洁。” 南澄仔细看了一眼拇指,没看到灰尘之内的东西。 “宝贝,人家好歹也挂着五星级的名号,要是不放心……”陈喃想到某处,拧开浴缸前面的喷头,开始往里面放水。”你可以去问问你们台里的顾学长。 “问他干吗?”南澄不解。 “川际酒店,虽然老板是翟家,但顾家也是大股东。”陈喃回她。 南澄点了点头,“那应该不能够。”说完,欢快的拿手在水里扑腾,溅了陈喃一脸。 “我怎么一提这个你就放心了。”陈喃空出手捏她的脸,脸跟着用力。 南澄皱鼻,嘟着嘴,“他们这么大个资本家应该不缺雇清洁阿姨的钱吧?” 陈喃努着嘴逗她,学着她的声调说了句资本家,尾音上扬,还有点嗲。 南澄瞪大了眼睛,然后拿手捧了一把水扬在他脸上。“你怎么这么Gay啊。” 原本是试着水温的,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玩起了泼水游戏,乐此不疲。 “你说情侣的尽头是不是就是开房啊?”南澄坐在洗手台上,看着陈喃拿毛巾给她擦着浴缸壁,有些无聊得摇着腿,浴室回荡着她脚上的铃铛声。 忙活了半晌,陈喃就着房间搭配的沐浴露和玫瑰精油把浴缸里外擦了个彻底,清洁结束之后浴缸里面的水表面被一片白色的泡沫所覆盖,他探手伸到底部拧开了排水孔。 等水见了底,陈喃又开了喷头,给南澄放洗澡水,做完这些之后他背靠着浴缸就就着地板坐了下来,全然不顾形象。 头稍微抬高,跟坐在洗手池上的南澄视线持平。 “一共才四次,我们。”陈喃显然不认同她的说法,他伸了一只手出来,掌心和手指都泡的有些发白,短T的袖口边缘也濡湿了一小块。 “一只手都数得过来。”陈喃说,空荡荡的浴室里面除了两人的交谈声,只剩背后的水声。 “五次。”南澄反驳道。 “那一次不算。”陈喃指的是开学两人第一次见面那一次,严格意义上来说,两人就只是单独待了会,并没有发生什么实际性动作。 “那加上这次的。”南澄从上面跳下来,“你还想要多少次。” 陈喃没说话,依旧维持着在地上的姿势,上下看了南澄一眼。 “我发现你这个人想法很危险啊。”她已经彻底忘了之前准备献身的自己。 “南澄。”陈喃很少叫她全名,叫起来也是漫不经心,有点吊儿郎当的,“老子在你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 “畜生。”掷地有声的两个字回应了他。 第39章 陈喃笑了声,从地上站了起来,几步就到了南澄跟前,然后把手放在她胸前的第一颗扣子上。 “作甚?” “做畜生该做的事情。”陈喃脸上挂着坏笑,话里也尽显邪气。 扣子解到底三颗的时候,南澄已经露出了内里的蕾丝边缘,陈喃的手停在了第四颗扣子上。 本该挣脱的当事人此时正两眼无辜的看着他,毫无反抗的迹象。 “不反抗?”陈喃拿手指挂了一下她的下巴,像调戏。 “早就被你看光了,节操什么的早就没了,咱不做那种又当又立的人。”南澄豪气的张开双臂,“小喃子,给本宫更衣。” 真的等到衣服都尽数褪下,南澄的耳根还是没能逃过染下一片红,她掩耳盗铃般双手交叉在胸前,企图挡点什么,然后迈着腿进了浴缸。 水温适宜,南澄彻底埋了进去,身体被面上的厚重泡沫个彻底,只余一个脑袋还在外面,羞耻心也暂时逃离。 刚站起来没多久的陈喃,又盘着腿坐到了南澄的身后,给她捏起了肩。 “您看这个力度行吗?陈喃着手上的力度,侧头凑到南澄耳边问她。 “嗯,还不错。南澄点点头,眯着眼十分享受陈喃的服务,绷了大半个月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你多少号技师,下次我还来找你。” 两人又开始了角色扮演游戏。 “我们老板不让我们告诉客人号码的。”陈喃捏肩的动作换成了捶肩,“就是为了防我这种肤白貌美活又好的人抢别的兄弟的生意。” “难道我给的钱还不够多吗?”南澄愤怒的捶了一下水,被溅了一脸。 没绷多久,南澄笑出了声,肚子一抽一抽的,有点上不来气。 “还肤白貌美……活又好。”南澄捂着肚子,她笑的肚子有点痛,“还怕抢别人的生意?” 到后面她还打起了嗝,“您……嗝……老人家……嗝……能不……嗝……能要……点脸。” 断断续续,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陈喃捏着她的后脖颈,“我这叫自我认知清醒。” 陈喃又在后面拍了她一会,南澄才渐渐止住嗝声。 浴缸有自动加热的功能,南澄躺在里面昏昏入睡,眼皮开始打架,意识不清。 “陈喃。”南澄打了个哈欠,脑袋小鸡啄米般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 -- 第101页 “嗯。”陈喃应她。 “我困了。” “那去睡觉。”陈喃起身去拿浴巾。 “可我还想洗个头。”南澄又说。 由此,陈喃又退了回来,有点无奈道:“那你再坚持一小会。” 南澄小声嗯了声,又重重点了头,陈喃正在给她解发绳,她平白被自己这一动作扯得头皮一紧,还好陈喃及时松手。 尖锐的刺痛感暂时驱散困倦感。 “爽吗?”陈喃给她揉了揉头顶,打趣她。 “狗子,你变了。”南澄整个人又往浴缸里面滑下去了一点,脖子枕在陶瓷边缘上,两个人的脸一个在上,一个在下,面朝面对着。 “按照正常的发展你应该把手剁了。” “为什么?”陈喃拨开她的头发,慢慢打湿。 南澄的头发很长,堪堪到了腰线,且发量很多,陈喃第一次给女孩子洗头,有点施展不开拳脚,怕弄痛她。 “因为你的手拉痛我了。”南澄吧唧嘴,“按照霸总文学的套路,你深觉自己伤害了我,你无法容忍任何对我构成伤害的东西存在,包括你自己。” “所以你应该啪叽一下折断自己的手,然后说……”南澄整个五官都在用力表演,她特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学着霸总的腔调,“女人,我们不合适,离开我你才会幸福。” “然后你啪的一下打碎了窗户,再嗖的一下跳了下去,从此只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偷偷注视着我。” 南澄对自己构造的这个故事显然很满意,还嘚瑟的耸了耸肩肩,明日之星狗血王后,她南澄日后就是言情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这霸总多少有点毛病。” 不解风情的工科男标准吐槽,陈喃挤了点洗发露到手上,从南澄头顶到发尾,给她均匀抹上。 中途一共挤了四次,南澄还在沉浸在她构建的剧情里,没注意到身后陈喃的动作。 “人家这叫不得已而为之,要是你的话你怎么做?”南澄把话题朝现实上延伸。 “我现在从这跳下去?”陈喃停下手上的动作,挑眉。 “我是在说离开的事情。”南澄瞪了他一眼,“一段感情里面你离开了还会回头吗,你会不会审题?” 陈喃思考了一下,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我要是真离开一个人,那就说明情况真的到了毫无转圜的余地,走就该利索的走,拖拖拉拉的对谁都不好。” 南澄从头上抹了点泡沫蹭到陈喃脸上,“你这也未必太冷血了吧,感情哪里有这么容易说断就断的,那要是有不可抗拒因素呢?” “要是轻易就能离开,那说明两人也就那样。”陈喃又挤了一点,南澄原本黝黑的发色现在全部替代成了白色的洗发露。“分开应该是一个郑重的决定,除非是真的只有分开这个唯一的办法才能减少对彼此的伤害,到了那个时候,就没办法了。” “否则,除非是死了,人没了,除此之外,发生的其他什么事情,都是小打小闹,这得看你坚不坚定,愿不愿意搁人家待一块。”这样稍显沉重的话题,陈喃说起来语尾也是吊着的,不以为意。“什么不可转圜,除去生死,都是不爱借口。” 场景也不大对,一个躺在浴缸里,一个衣衫凌乱湿了大半地坐在地上。 “你前女友至少得有十个吧。”听他说的这么头头是道。 “你就这么瞧不起我?”陈喃加重了语气,“没有三位数都对不起我一中小旋风的称号。” 南澄“切”了声,又有点不死心。 “你真的能这么果断吗?”南澄追着问。 “如果不是真的不可以,谁又愿意离开呢。”那些一起陪伴成长的时间,换到别人身上都不一样了呀。 “您可真是一点都不浪漫呢。”又是南澄一贯嫌弃的语气,话题由此结束。 南澄中途又玩了会手机,把今天拍的双彩虹发了朋友圈,再顺道宣布了自己科二满分通过的喜讯。 最后还是没抵过困意睡了过去,手机摔到地上都不知道,陈喃给她吹头发的时候的风机的嘈杂声都没影响到她。 等陈喃给她处理完,加上两人之前那点插科打诨的时间,南澄已经在浴缸里面待了一个小时了,在陈喃还在担心她身体泡坏了的时候,偏偏这人还没心没肺得打着瞌睡,陈喃时不时还要空出手摆正她歪掉的脑袋,唯恐磕到浴缸边上。 陈喃叹了口气,拿她没办法,准备把人从浴缸里面捞出来。 在地上盘坐得时间有点久,陈喃站起来的时候腿一软,没站稳,身子朝前滑去,正对浴缸里面的南澄。 倒下去之前,陈喃撑在了浴缸边上,上面残留了不少还未发散的泡沫,紧接着的是手滑,在这一系列动作缓冲之后,陈喃从旁边一头栽进了里面,直击南澄怀里,整个人折成九十度两条腿还朝天杵着,模样有点狼狈。 南澄睡的迷迷糊糊,一时间受到冲击被惊醒,人还有点迷糊,眼睛依旧睁不怎么开。 “地震了吗?”她还没察觉到怀里多了一个人。 陈喃气结,伸手捏住她的两边脸颊肉,“世界末日了,还不快跑。” “一个都跑不掉,还不如睡觉。”南澄呓语。 陈喃缓了会才从浴缸里坐正身体,跟南澄一样,除了头,身体都在了里面。 -- 第102页 原本就是双人浴缸,只是之前躺了南澄一人,现在多了陈喃一个,起初只是刚到边缘的水位线,现在溢了一些出去。 之前泡发的泡沫经过这么长时间早就挥发掉了,南澄的身体在水影的折射下更显曼妙,陈喃盯着对面睡的毫无反应的南澄,不禁喉结收紧。 真的是打算正经的帮她泡个澡的,陈喃心想。 陈喃把瘫着的人扶正,然后揽了过来,南澄就这样跨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以这样的光景,废了陈喃老大劲吹干的头发,又尽数陷到了水里,贴在了南澄背上。 “回去了吗?”南澄在他脖子上蹭了蹭,暂时还没意识到危险降临。 陈喃低头,把唇放在了她的锁骨上,然后双齿一合,等他再离开的时候,南澄的锁骨上俨然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干嘛呀?”南澄没睡醒,又有点痛,有点生气,意识慢慢清醒。 “干活了。”陈喃拍了拍她的脸。 南澄认命睁开眼睛,懵了一会,还在思考他说的干活是什么。 陈喃把南澄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衬衣的扣子上,刚才摔那一跤已经扯掉了两颗,现在胸口就这样大方的敞着。 “换你了。”陈喃说。 “嗯?” “该你服务我了。”陈喃贴在南澄的耳边,“宝贝,帮我把扣子解开。” 唇又顺着耳垂到了脖颈,一路流连,陈喃只是蜻蜓点水了几下。 南澄感觉到身下有东西顶着,意识归笼之后才惊觉这个姿势有点羞耻。 南澄刚往后仰了一点就被陈喃按着背摁回来了,没有衣服缓冲,南澄直愣愣的被撞在硬物上“嘶”了声,有点痛。 “帮我把扣子解开。”陈喃又说了一遍,他的脸也慢慢沦为粉红色。 衬衫沾了水贴在了陈喃身上,不用解开,南澄都能清楚窥见里面轮廓的光景。 “你刚才还没付钱呢。”陈喃有点难耐,压着声勾她。南澄平时听到他那种刻意的声线总会满脸不明的笑,她称之为作为声控人不可抗拒的第一反应,不能怪她。 “我给你付钱。” “我要肉偿。”陈喃言之凿凿。 看陈喃这个气势是要来真的,南澄没多做无谓的挣扎,越是反骨,越是会引起男人的征服欲,到时候受累的还是她自己,南澄深知这个道理。 “你真要在这里?”也是有过心理建设,南澄接受的也挺快。 南澄解开他的第二颗扣子,第三颗刚才崩掉了,她来到了第四颗的位置。 “没想。”陈喃埋在她脖子上,“但我想你帮帮我。” “怎么帮?”南澄已经解完了他全部的扣子。 陈喃看着身上满眼羞怯但依旧没说拒绝的人,他有一瞬间的心软,下一秒欲望暂时战胜理智,他把南澄从自己腿上的位置往后挪了点,露出了中间的地方,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两个字。 南澄面上一窘,那两个字对她冲击性实在有点大,她张嘴说了半天,只说了一个我字出来,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了。 陈喃两手摊在浴缸边缘,没着急,等着她说清楚。 “我不会。”南澄憋了半天才说明白这三个字,她感觉自己因为脸红可能还引起了耳鸣,甚至感觉刚才陈喃说的那两个字是幻觉。 不是不可以就好办。 陈喃笑了起来,连带着水纹和南澄都震动了起来。 “我教你。”陈喃把她的手牵到下面,给她感受了一下弧度。“现在是解开它了。” 陈喃循循善诱,想个极有耐心的老师。 南澄随着陈喃的动作,被动感受着,握上去的时候身体都颤了一下,比上次大腿接触时的感觉更真切,她又做起了缩头乌龟,闭上了眼。 陈喃握着她的手,上下蠕动了两下,喘了一口气。 “宝贝,你看看它。”陈喃的身上冒了鸡皮疙瘩,极致的欢愉感。 南澄不肯。 “行吧。”像是妥协,陈喃轻声道:“以后你总会见到的。” “那你自己动动,我看看你学会了没有。”陈喃把手放回她腰上,只余南澄自己的手还留在那里。 南澄一手勉强握住,指尖还有点发抖。 她回忆了一下刚才陈喃的动作,咬了咬唇,闭眼,手指用力握住手上的东西,然后往上一带,颇有点挂挡的气势。 这下换来的陈喃的抽气声。 “痛。”陈喃皱着眉,嘴角倒是上扬的,他又把手重新覆在了南澄手上,“轻点弄,它很脆弱的。” “奥。”南澄愣愣的点了下头。 在陈喃的手把手教学下,这件事情渐入佳境,浴室里除了陈喃逐渐加重的呼吸声和拍打的水声,再也没多余的声音。 两人都以沉默来享受这场触觉盛宴。 第40章 驾校通知科三考试要跟科二间隔半个月,南澄得了这么点时间的假期极为开心,拉着陈喃把嘉云附近这块地玩了个遍,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一半的时候都黏在了一起,算是充分弥补了他们异校恋的空缺感。 南澄提前三天收到了罗振文的微信,在她即将入睡的凌晨两点。罗振文在群里面直接通知了考试时间,在一周之后,实际上她连车都没上路练过。 做完这个之后还没完,罗振文又把这次科二没考过的几个人移出了群,南澄大晚上没睡觉看着他又把群名改成了科三侠客九人行,别说,还有点严谨。 -- 第103页 有几个跟她一样的夜猫子在群里问老罗什么操作,但他没理,活像一个抛妻弃子之前冷暴力的渣人老爹。 他紧接着又拉了个人进来,说是科三教练,在此之后,他像个功成身退的老臣,退了群。 南澄还有点小感动,看着他完成交接棒,短暂感慨之后,前段时间被放飞的心态,现在又慢慢紧了回来。 “唉。”南澄趴在桌上,拿着筷子搅动着碗里的豆腐花,才第一天的时间,南澄的叹气声就止不住了。 她又接着叹了口气。 人声鼎沸的早餐店,现在是用餐高峰期,店里没有现在没有一个空位,南澄旁边还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直到店外。 旁边坐了桌高三生,正在吐槽学校没有人性早早收了假,期间还夹杂了几句某某明星的八卦,说到激动处还有一阵兴奋的欷吁声。 跟她们这群朝气蓬勃的小妹妹一比,南澄活脱脱像个颓废少女。 豆腐脑已经不成形状了,陈喃喝了口豆浆,把面碗里面的筷子抽了出来夹住了南澄的,终于阻止了她的暴行。 “一年了,我好不容易把您约出来吃个早饭,结果您老人家坐在这给我表演手艺人。” 南澄能在六点多起床跟他陈喃坐在这吃东西,抛弃她的爱床,实属百年难遇,完全归功于老罗深夜的微信。 效率好到直接影响到了南澄的睡眠质量,一晚上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梦,现在都能看清她眼下的青黛。 陈喃拿起桌上那瓶盛白砂糖的小罐子,又给她舀了点到碗里,“现在够甜了,快吃。”又给她搅拌均匀,“过会凉了。” “你刚才盯着那群漂亮妹妹至少有五分钟。”南澄不情愿的从桌上起来,手又撑到了下巴上面。 “我哪有,我是看菜单。”陈喃看她没胃口,看这家还有没别的,那群学生正好靠在挂着菜单的那面墙上。 南澄哼了声,又想到练车这事,整个人恹恹的。 “我堂堂陵川一中高考文科第五,631,现在居然被一个小小的驾照难住了。”南澄做其他的事情从来都没这么畏手畏脚过,她怕自己把这交通工具给玩成冷兵器,现在发现自己一时脑热,结果是花钱给自己找罪受,还黑了一圈。 “你在怕什么?”陈喃双手抱在胸前,不是那种不耐烦,他摆出一副替君分忧的姿态。 “我要是没把握住把人给撞到了怎么办,而且我都没拿到驾照,还要去大马路上练车,车来人往的,我都不敢相信我自己,教练都这么相信自己的学生的吗?”南澄又指了指自己的眼袋,“你看到了吗?” “我交的那点学费够买保险吗?”南澄叹了口气。 “你科二都练得差不多了,现在就是去路上找找感觉。”陈喃喂了一勺豆腐花到南澄嘴边,南澄机械张嘴。 太甜了,有点腻,陈喃再给她喂第二口的时候她摇头表示不要了。 “有教练看着,哪里有那么容易伤到人。”陈喃看她还是愁眉不展。“真这么担心?” 南澄点点头。 “行。”陈喃起身去结了账,回来的时候还提了一个玉米,两个茶叶蛋。 “走吧。”陈喃拿起椅背后面南澄的包。 “去哪?” “带你去练车。” 南澄被陈喃拉着朝外走,人还在状况外,“去哪里练,这么多车。” “真没人。” 嘉云有块著名的工业区,离市中心有点距离,整个城市的产业供应链几乎都在这,一路上新旧厂房不断交替,基本上都是大卡车在这条公路上疾驰,陈喃带着南澄停到了其中一家大门前。 对比起来,这家比附近其他的都要新得多,大门旁边立了一块椭圆形的青冈岩,上面刻着“东星电子”四个大字,旁边还配了一个大喷泉,看起来贼拉风。 陈喃车开过来的时候,保安亭外面识别车牌的摄像头自动识别失败,还说了句来访车辆请下车登记。 “不是说去练车?”南澄看了一眼外面的环境,保安亭那边已经有人在朝这边过来了。 “嗯,练车。”陈喃对此时的局势丝毫不在意,面不改色拿着微信给什么人发着消息。 “你就在人家公司门口?你这也太嚣张了吧?”虽然这门口确实宽敞,但他这样做真的很容易被打。 “我家的。” 嗯? 他家的。 南澄在脑子里面过了一句这三个字,也就是说,这个叫东星电子的,光听名字就牛逼哄哄的,是陈喃家的。 南澄又重新审视起了眼前的建筑,一眼望不到头的围墙,那占地面积肯定不小,光大门看起来就花了不少钱,以及在外面就能看得到的里面耸立着的写字楼风格的几栋风格各异的办公楼。 好像记得陈喃之前不是说是小厂? 这规模跟小字完全搭不上边,南澄抿了下嘴,还没来得及说话,窗户玻璃就被人拿手指扣响了,是过来的保安。 “干什么的?” 这保安是新来的,碰巧陈喃这段时间都不在,他正好不认识。 陈喃开下窗户,淡淡报了名字。 “陈喃?不认识。”保安想了下,没记得老大跟他说过这个人,以为是找茬的,声音便凶了些,“我问你干吗的,不知道这里不能随便停车吗?” 噗…… -- 第104页 南澄捂着嘴,尽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自己家的保安,不认识自己的少东家,笑死人了。 “陈喃,你不会在给我吹牛逼吧。”南澄故意激他,张嘴就是笑声。“我数一下天上有多少头牛。” 南澄还真正经的数了起来,口中还念着1、2、3、4…… 陈喃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下次我打个照片挂保安室里,看以后还有谁不认识。 保安听着车里两个人的对话,不明所以,但是很显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保安队几个老人都不在,新同志决定树立一下他的威严。 只见他瞪大了眼睛,鼓起了腮帮子,又把裤腰带往上提了提,觉得这样比较严肃之后,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说了不许在这停车,赶快离开,否则我不客气了。”他扬了扬手里的电棍。 南澄被他吓得一抖,倒不是因为他这人很凶,相反看起来还有点憨憨的,年纪一看就不大,南澄纯粹是因为他突然提高的分贝。 “我是这的人。”陈喃给他解释。 “我这几天怎么没见过你,你车牌也没登记。”小保安十分之严谨,越发觉得这个有点问题。 他能认识吗,这几天陈喃都跟南澄在外面疯跑,他父亲大人每天一通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陈喃觉得要是他现在说我是你老总的儿子,他估计这电棍下一秒就落他头上了。 “我跟你说啊,你不要挑事,看你年纪轻轻的还在读书吧,你这个年纪就该老老实实待在教室里,不要成天想着到处惹是生非。”他甚至开始了劝诫起陈喃来了,“你看我没好好读书这不就给人家看门来了吗。” “不过我觉得这也没什么丢脸的,各凭本事赚钱,我以前还没退伍的时候我们班长还夸我做饭好吃。” “有多好吃?”南澄探过身子跟他聊了起来,小保安也自然的接起了话头。 “炊事兵的纪录片见过吧。”小保安得意的扬了扬眉,“我以前就是在那做的。” 南澄哦了声,尾音拖长,配合他,“是挺厉害的。” 小保安还被夸得不好意思了起来,羞涩的摸了摸脑袋。 “聊几句得了啊。”两人你来我往的聊的还挺有味,陈喃伸手把南澄的脸推了回去,冷冷瞥了他一眼。 醋劲又犯了。 似乎是意思到不妥,小保安借着咳嗽缓解尴尬,“快回去吧,下不为例,等我们老大来了就没我这么好说话了。” 说曹操曹操到,小保安被人从后面敲了下脑门“正直,还不快把门打开。”老孟就去上了个厕所的功夫,收到陈喃的微信说被人拦下来了,也不晓得屁股擦干净没有,提着裤子就过来了。 被叫做正直的小保安委屈的摸了摸脑袋,“干嘛啊队长,我在执行任务呢。” “你执行个屁,这是你老板。”老孟又踹了他一脚。 “老板?”熊正直愣了一下,又看了陈喃一眼,也没听说过有这么年轻的老板啊。 “老孟,你这小同志让我在我女朋友面前很丢脸啊。”车窗被陈喃降到最低,他把左手靠在车窗边上,头探了出去,语气戏谑,这时候倒像个活脱脱的流氓。 “小崽子还不快给小陈总道歉。”熊正直又被老孟按着头给车里面鞠了个躬,南澄看着感觉他的腰都要被折断了。 “小陈总,您这高攀人家姑娘了吧。”老孟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南澄,露了一个友善的微笑。 南澄被说的面上一红,回了老孟一个乖巧的笑,背都不禁打直,这两人看起来关系就不错,她莫名觉得有一种被长辈审视的感觉。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媳妇。”陈喃笑的嚣张,又想到正事,“对了,今天是没有车要进吧?” “没。”老孟回他。 “得了。”陈喃朝他摆摆手,“走了啊,下次给你带糖。” 后视镜里,熊正直被老孟提溜着衣领子回了保安亭。 今天周六,依然能看到零星的人在往办公楼里面进,南澄坐在车内,随着进去的越深,她慢慢看清了里面是怎样的光景。 跟她脑子里面想的那种传统的冒着黑烟的小作坊完全不一样,一点不输于CBD里面的白领区。 “那一片矮矮的楼是干嘛的?”南澄贴在车窗上,像个好奇宝宝。 “制造中心。”陈喃答。 见南澄还没太明白,他又换了个通俗的说法,“车间,流水线,拧螺丝。” “奥。” “你一个月就五千?”南澄现在感觉陈喃之前对他说过的话都有待考究。 譬如说小厂,结果是这个样。 “我一个月就花的了那么多。” 车进了地下停车场,光线有点暗了下来。 南澄努嘴,得,人家公子哥零花钱是看自己能花多少,他们这种平凡人都是一个月只有多少。 “还挺勤俭持家。” 她突然想到脖子上的戒指,按照陈喃这身价,她怀疑起来这个戒指的市场价格。 “这个多少钱?”南澄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戒指。 “几千。”陈喃淡淡答了句,稍显敷衍。 “几千是几千?” “9999?” “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南澄板着脸,“我发现你这人不太诚实啊,看来我们做不得朋友。” “再加个零。”陈喃放弃抵抗。 -- 第105页 “这是银子里面灌了金吗?” “上面那一圈都是碎钻。” “你上次不是跟我说这是水钻?”南澄还以为真是那种几块钱一颗的水钻,上次洗澡不小心搓掉了一颗,现在迟来的肉痛感在袭击她的神经。 败家玩意。 车稳稳当当停下,陈喃单手倒车入库越发熟练,南澄在旁边两手叉腰气鼓鼓的。 “宝贝,我没故意要骗你的。”陈喃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脸蛋。 “你是不是怕我在知道你的身份之后觊觎你家财产,费尽心机上位之后,把你……”南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把你家财产据为己有,再狠心把你爸妈赶出家门,我在你的别墅里面养男人,每天都不重样。” “天天我在里面醉生梦死,叔叔阿姨在街头痛哭流涕。” “我跟你照实说了你能收吗?”陈喃不知道她的小脑瓜里面装了什么,脑洞一个比一个大。 南澄想了下,确实不能。 她别扭的把脸侧到一边,“豪门把戏。”算是原谅他了。 “不是说练车吗,在你家停车场?”南澄还真下来看了一下,虽然是没有动着的车,但里面也停了不少别人的车,里面光线也不好,万一她一个不小心就给人刮上了。 “撞到车了你给报销吗,小陈总。”南澄学着刚才老孟的语气。 陈喃“嘶”了声,捏着她的后脖颈,“好好说话。” “先去吃点东西。” 南澄早上没吃多少,陈喃打算带她去食堂吃点,早上打包的东西南澄没动,已经凉了。 “我不想去。”南澄噘嘴,“跟你站在一起肯定不少人盯着,跟看猴似的。” “行,祖宗,我送你去办公室待着,我给你带上去。”陈喃改变了原本朝外走的方向,又回了里面,到了下面的电梯口,按了八楼。 “酸辣粉可以吗?” “不要葱姜蒜香菜,要很多黄豆豆。” “知道,挑剔鬼。” 第41章 周六办公楼里面还剩了一半的人在加班,南澄刚踏进去就感受到了所谓职场上的暗流涌动,陈喃牵着她进去自然引起了一阵骚动,只是成年人的异常,稍显收敛。 “大概二十分钟,我就回来了。”陈喃拉上百叶窗,彻底隔绝掉外面探究的视线。 南澄嗯了声,注意力全在这里面,打量围着办公室走了一圈。 一个书柜,一张沙发,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连一盆绿植都没有,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人气,显而易见这间办公室的所有者并没有给它赋予上某种感官上的情感,桌面上还散列着几张A4纸。 陈喃不太喜欢别人进他的地方,清洁阿姨向来不敢收拾他的东西,自来都是象征性的收收垃圾。 “特邀顾问,陈喃。”桌子右上角放了一块玻璃材质的透明铭牌,上面拿金粉写着陈喃的名字和职位,南澄拿在手上的时候顺口念了出来。 “这是个什么职位,厉害吗?” 陈喃没急着出去,靠在门上,看着南澄跟探索宝藏似的在里面左瞧瞧右看看,脸上就差挂着我没见过世面这几个大字了。 “虚职,就挂个名,没什么用,平时他们开会的时候我就坐旁边听着。” “我还以为你至少得是个什么总经理。”南澄把东西放回原位,回了沙发上端正坐好。“这就是所谓的从基层锻炼?” 南澄摸了摸下巴,“那也不应该啊,按照这个说法,你得去拧螺丝。” “我真要是经理了,那些拼搏了几十年才到这个位置的人岂不是要气死了。”陈喃笑她,“真男人,从来都是拿实力说话。” 况且陈喃他爸对他的要求向来严格,力兴老一辈的打压政策,认为孩子得多贬贬才能学会成长。 “主要是我父亲大人觉得我能力不行。”陈喃这话说起来整个人也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那下次你见到我爸帮我求求情,让他给我升个职呗。” “你们家跟我看的豪门言情霸总的小说和电视剧不太一样啊,别人都是十三四岁就开始接手家里生意了,怎么到您这里还是个虚职呢。”南澄想起看过的那些东西,再看看眼前的陈喃,这寒酸的职位和办公室,有点惨。 “豪门也分三六九等,我们家顶多算个暴发户。”陈喃说起这话毫不避讳。 陈喃他爸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人如今到了这个位置实属不易,但出生确实是一直被人在暗地诟病,这也是为什么他爸在培养陈喃方面那么要强,事事要他与别人争个第一,陈喃有时候感觉他爸都要有心魔了,看见竞争对手送孩子出国读研,他也要学着参合一脚。 “您这么大公无私正视自己,我要向您学习。”南澄拍了拍手,没再跟他瞎扯,想到早上他说的练车,到现在还没说去哪里。 “你还没跟我说去哪里练车。” 陈喃应声走了过去,然后把她牵到落地窗那边,胸前贴在南澄背后,手撑在后面,八楼的高度足矣看清地面的情况。 陈喃握着她的手指到了一片绿植的范围,“那有条道,四车道,还挺宽敞的,平时运货用的,今天没车进,正好空出来了,周围也没其他东西,你可以放心的开。” “哪呢?”南澄对这地方还不太熟悉,除去楼与楼之间间隔的人行道,没看到他说的宽敞四车道,她还掂起了脚努力贴在玻璃上,力图一探究竟。 -- 第106页 南澄独自努力了会,终于看到了一条藏在尽头的康庄大路,在最里面,另一边连着另一个门,通往外面,中间部门被挡在了茂盛的树枝下面。 “你自己在上面待会,我书柜上有书,这里面的东西你都能拿。”陈喃从后面侧头亲了一口南澄的脸,“没人敢进来。” 南澄被偷袭的有点突然,两人的距离有点近,她心里的小鹿又在乱撞。 陈喃的手放在她肩头,把她转了过来,低头俯身,这下唇落在了她的唇上,轻轻一点,没做太久停留。 “我很快回来。”陈喃的声音向来温柔,现在更甚,像是在交代她。 南澄的眼还是闭着的,红着脸点了头。 直到门关上,南澄才睁开眼睛,她把手放在胸口,重烈的撞击感让她快速得吸着气。 明明做过比这更亲密的事情,偏偏这种没有预兆,简单的不带有一丝欲望的吻,更加让她难以控制自己的心,脸也跟着一起燥了起来。 书柜上放的书基本上都是一些专业书和管理类的,南澄翻了几本,全是一些专业名词,都看不进去。 第三排的最中间,有本书叫《提高辩论技巧的一百种方法》,南澄被瞬间吸引,总算发现了一本不太一样的,她初中那会为了比赛也常买一些这种书。 出版时间有些年头了,但书被保存的很好,书角有些磨损,一看就是经常被人翻看。 南澄打开了第一页,没写名字,上面只是歪歪扭扭画了一个哆唻A梦,画技粗糙有些丑,跟她当年有的一拼。没想到陈喃小时候也跟她一样喜欢在书上涂涂画画,南澄还以为至少是那种装着正经的,一板一眼上课的小可爱呢,居然也有这么童真的时候。 书中间夹了张东西,比原本的书页要大上一点,露出了边缘,南澄轻而易举翻到了那里,上面写着嘉南理工大学本科交换项目。 “我听小徐说你回来了。” 南澄还没仔细看完,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南澄被人吓得一惊,书掉到了地上,有点被人捉贼捉赃的感觉。 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看着还有点凶,那人似乎也没预想到里面的南澄,站在门口愣了一刻。 南澄同他一样愣着,书掉地上了也不知道该不该捡,陈喃出去的时候才跟她说过没人敢进来,他才走没多久就有人来了。 “南澄?”还是这位中年男人率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探究。 “嗯。”南澄淡淡应了声,也不知道这人为何知道自己的名字,压下心里的忐忑,她现在在陈喃的地方,看对面这打扮指不定是哪个老总,不能给他丢脸。 南澄调解了一下情绪,再开口的时候端庄了许多,“我是,您是找陈喃吗,他现在不在,要不您坐会?” “奥,没事。”中年男人脸上情绪收敛的很快,也自然的坐到了沙发上,还招呼起了南澄。“别太拘谨,你也坐。” 面对这样一尊面带凶相的大佛,硬着头皮坐到了对面。 南澄极少会让自己处于跟一个陌生人单处的情况,她有点轻微的社恐,刚才出于礼貌只能那么说,没想到这人真的坐下了,现在人家礼尚往来,她也不好拒绝,何况还是个长辈。 兴许是看着南澄有点拘束,中年男人特意先开口打破的沉默。 “我是陈喃他爸爸,你是叫澄澄是吧,我之前有在陈喃那里见过你的照片,本人比照片更好看。”陈父开口道,一副慈祥的长辈作态。 南澄听到这话更怕了,心里在尖叫,鬼知道她能在这种情况下见家长,她今天就随便套了件T恤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形象好不好。 陈喃跟他爸长得一点都不像,难怪她没认出来。 “呃……谢谢叔叔夸奖。”南澄尴尬的笑了两声,极力让自己的表情不崩掉。 陈父看着面前腼腆的南澄,他最满意的一个点就是南澄身上的那股书卷气,让人很舒服,常年被人在暗地里说自己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土包子,让他本能对带着这种属性的人有种羡慕感,陈喃这方面的私事他基本上不插手,但确实南澄让他很满意。 至少以后拿出去和别人比,南澄的气质不会输。 “听陈喃说你是学工商管理的,学习还行吧,累不累?” 大人的话头好像就那么几个。 “不累的。”南澄紧张的双脚都并拢了,藏在里面的脚尖抓地,“我这学期专业第一。” 鬼使神差的,她说了这么一句。 完了,总不会被陈喃他爸认为自己是一个只会炫耀成绩的浮夸的女人吧,南澄努力上扬的嘴角泛着苦。 她都要哭了。 然后是陈父极其爽朗的笑声。 “嗯,厉害。”陈父说。 好像还不错。 峰回路转,也是,谁不喜欢自己儿子找的女朋友是年级第一呢“叔叔夸奖了。”南澄面上不骄不躁,“陈喃也很厉害的。” 这么夸他一波儿子肯定可以吧。 “陈喃他还不成气候,差得远。”陈父丝毫没有儿子被人夸奖的喜悦。 南澄以为他是表面客套话,没再多说。 话题由此结束,室内重新归于平静,南澄维持着脸上的笑,快僵住了。 陈父想了下,终是开了口,“有些事情我确实不该多问。” 南澄一听这个话就知道有什么不太寻常的大事。 -- 第107页 “但是我还是要问一下你。”陈父说道:“陈喃有没有跟你提过留学的事情?” 南澄一愣,呼吸有顷刻间的凝固,陈喃没跟他提过这回事,她突然想到了嘉大校庆的那个晚上,陈喃蹲在地上给她喷驱蚊水的时候,问她在国外生活一段时间的看法,那时候说是选修课的作业,其实是因为他得出国。 现在看来,他在骗她。 看南澄这个表情陈父大概就清楚了,他接着说,“他没说也没关系,叔叔跟你讲也一样的。” “陈喃呢高考失利了,他原本是可以上言央大学的,但是那段时间因为他奶奶身体不好影响到了他,所以只能去了现在的学校。” “但是我们家考虑送他出国能够接受到的教育条件会更好一些,所以打算要他大二根据学校的交换生计划出国一段时间,剩下的学业肯定也是在那边补齐。” 血液从指尖朝胸口回流,撞得南澄一下下的疼,她想起了刚才还没来得及看完的那张纸。 没由得,南澄骨子里面更愿意相信陈喃是被单方面强行安排的,听他爸说的那个意思也全然没提陈喃自己的想法。 “叔叔。”南澄打断了他,她拿出了点在家的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是您考虑这件事情,还是说是陈喃主观意愿上也是这么想的?” “嗯?”陈父显然没意料到南澄会问这个,但他对待外人总会多点耐心,只是独断专行的毛病改不了。“这个不重要。” “其实国内教育一点都不输于国外的。”南澄明白了他的意思,试图争辩。 陈父摇摇头,只当是小孩子的诡辩,他对这件事十分固执。 他又继续了刚才没说完的话,“我之前有让他问过你的意见,要是你们年轻人不愿意分开,我们家也是可以把你们一起送出去。” “毕竟这点钱还是有的。”说这话的时候,陈父带了一种嚣张感,南澄感觉自己被人看低了,她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难堪感。 “我不愿意。”四个字,南澄回答的很肯定,脸上的笑再难维持。 “爸。”陈喃推门而入,他刚进来就听到南澄的那四个字,他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爸把他酝酿了许久的事情给他挑明了。 南澄转过身看着他,很平稳的表情。 “正好你回来了,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说。”陈父说完了该说的话,起身出了门。 陈喃的手不稳,酸辣粉放在桌上的时候汤都洒了出来。 “你听我说。”陈喃气息不稳,显然很害怕,他刚蹲下身来,手还没扶上南澄,被她侧身躲开。 “我在练车的地方等你,你先去找你爸。”南澄说话的时候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陈喃知道这时候她往往最生气。 “好,那你等我,不要乱跑。” 陈喃蹲在地上仰望着南澄的眼睛,他想挽回点什么,“我是真的想亲自跟你商量的。” 只是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你爸还在等你,我先下去。”南澄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泪腺其实已经在分泌了,她在这个地方待不下去了。 她刚站起来,陈喃拉住她的手,“你信我。”他眼里的光渐渐碎裂,眼圈红了起来。 “陈喃,你得让我先下去,后面我才能听你解释。”南澄的尾音已经带着哽咽声了。 八月的盛夏,热浪攀岩到了每一处,连呼吸都是带着温度的,简单狭小的办公室里面只有空调运作的机械声,他们两人面对面站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偶尔会有路过脚步声。 “你别哭。”拇指抚上南澄的眼角,然后是他妥协的声音,“你等我,我很快下去。” 语毕,陈喃转身出了门,没再回头。 第42章 陈喃所说的那条四车道,两端笔直,中间围成了一个圆圈,被圈起来的部分被挖成了一个人工湖,路边两旁栽了两排合欢花树,粗壮的枝干彰显着年头,顶端枝头向外蔓延,延伸到了一个最高点,最终交叉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林荫隧道,这时候合欢花已经到了尾期,地上落了不少残花,南澄蹲在地上,嗓子梗得痛人。 眼泪酸涩渐显,南澄觉得姿势不对,又站了起来,抬头望天。 太阳光线被茂密的枝叶挡的死死的,她什么都窥不见。 湖边只是简单的拿了一些大石头围了一圈,形成了一个简单的障碍高度,连防护栏杆都没有。 南澄坐了上去,腿垂到下面,水位线正好到她脚底,湖里养了一群锦鲤,里面还有一对交颈黑天鹅,更远处是一群绒毛还未蜕尽的小鸭子,这一块不太大的地方被挤得满满当当。 她整个人被裹在树荫里,有时候风拂过的时候,枝叶攒动,阳光也会有那么一刻漏在她脸上,这样平淡没有波澜的场景,南澄有片刻的失神。 半小时之后陈喃找到了湖边的南澄,彼此微风渐起,枝干带着枝叶摇曳成波浪,刮落了原本就不太安稳的合欢花,密密麻麻朝下坠,有些落到了南澄的肩上。 陈喃站在她身后,十步不到的距离,像离得万顷。 似有所感,南澄被风沙迷了眼,回了头,短暂的不适之后,她瞧见了后头的人,眼里晦暗不明。 “我们换个地方聊聊?”陈喃握住她的肩膀,这个位置稍不注意就能摔下去。 -- 第108页 “我觉得这地方还挺好。” 陈喃没再勉强她,屈身双手放在了她的腰上,然后把她换了个方向,腿彻底脱离了湖面。 “我刚才想了挺多。”南澄盯着陈喃的眼睛,她同人说话一贯喜欢这样,只是平常弯着的眼角平了下来。“我现在先不想听你爸跟你说了什么,我想先说一下我的一些看法可以吗?” “好。”陈喃坐在她旁边,手绕过南澄的背,用手臂把她挡在里面。 陈喃将脸摆正,逃开南澄的视线。 “我们两个人因为认识和确定关系都比较快,所以我好像忘了跟你说我的感情观。”南澄说。 “我十八岁往前,从来没有考虑过男朋友不能长时间跟自己在一块的情况,例如说现在我俩异校,见面时间屈指可数。” “我很粘人的,我至少希望在以天为计算单位的感情时间里,我们能有百分之六十的时间是在一块的。” “但我们每一次的见面都意味着几个小时之后的那一声再见,我也想和别人一样,可以跟自己男朋友每天晚上在操场慢悠悠并肩散步,在食堂吃饭,在教室上课。” “这些我们都有做过,但是你知道的,那不一样。”南澄皱着眉,嗓子里的哽咽又拖了点出来,平复了那么久的情绪又开始翻涌。“我们每次都在为分开难过,为时间盘算,我没办法满含期待的等着下次,因为我们隔着这不近不远的几十公里的距离,完全点燃了我的矫情。” 陈喃牙关收紧,静静听着南澄的话,不发一言。 “为什么别人想见男朋友的时候挑个课间就可以,我还得等到周末节假日。”南澄的眼泪还是啪啪掉了下来,在她手背上印了一朵朵水印,“我有时候不太开心的时候想跟你说说,但是我又怕你那么大老远的跑过来怪累的。” 南澄打了一个哭嗝,顺了口气,接着说道:“是,不是所有人都能万事遂意,大多数人都跟我一样,可是我也明明可以不这样的。” “我很清楚我喜欢你这件事,所以我选择了跟你在一起。”南澄揉掉眼角的泪珠,缓定情绪,“但我想四年之后,等毕业了,我们可以自己选择去哪里了,那时候我们租个小房子,一日三餐,一起上下班,再养条狗,这就是我的万事如意了。” “陈喃,你爸今天跟我说你大二得出国,现在离开学还有两周时间。”南澄咳了声,嗓子有点哑,她想声音尽力正常点,不要这么丢脸。“很开心你们家可以把我考虑进去,但是我想你听到了,我不会出国,我爸妈也不会同意。” “我其实在听到你爸说这个的时候脑子里面下意识的反应居然是,我要不等个三年,但是我刚才坐在这想了一会,还是不要了。”南澄把脖子上面的项链取了下来,放到了陈喃的手上。 室外温度超过了三十五,戒指落在陈喃手上的时候,还是把他凉的一震。 “我祝你前程似锦,但我得从你旁边走开了。” 南澄的脖子早就已经适应了戒指存在,现在那么点重量感骤然消失,她的心也跟着缺了一块。 “我说完了,现在到你了。” 陈喃转过头来的时候,发现南澄还是保持着刚才跟他对视的那个姿势,眼圈红红的,黑白分明的眼仁被水分泡发了。 “我不会出国,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他单方面的臆想。”陈喃直奔主题。“我这学期才知道这件事,期间有想过跟你说,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说完这个,陈喃整个人都有点颓。 “你知道我爸最讨厌什么吗?”陈喃自问自答,“土包子,九漏鱼,没品味。” 话锋由此转变。 “所以他把所有能摘掉他身上这些标签的词的希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他觉得只有我是个万里挑一的人了,他才能扬眉吐气,那些人就能说他有个优秀的儿子,所以他就是个成功的育才大师,他只不过是没机会上那几年学而已,是他们狗眼看人低。” 陈喃笑的嘲讽,“但他好歹对我温情点,我还能骗骗自己,他只不过是严肃了点,他不是不爱我,不是就把我单纯的当个炫耀机器。” “我从小学到现在,拿过的第一无数个,还没他见到我偶尔失利的情绪波动大。” “他很少打我,他更喜欢冷暴力,把我当做空气。” “我第一年高三我妈动了手术,躺在ICU的那半个月,我站在病房外面浑浑噩噩也不肯去上学,他笑我没出息。” “第二年高考前奶奶被查出胃癌,但还好是中期,还有的救,但我整晚的睡不着。” 他就跟灾神附体一样,总是有事能在他每个重要的阶段冒出来绊倒他,陈喃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我真的要疯了,奶奶对我来说真的是我唯一的慰藉了。” “只有她会告诉我要好好吃饭,慢慢长大,可以不用那么强。” “考试那天奶奶又住了院,我被他逼着进了考场。”陈喃低着头,脚尖下面有一颗鹅卵石,他碾了一会,最后一脚踢开,石头被力度弹开,滚了老远,最终,撞在树上才得以刹住向前滚动的惯力。 “我当时就只是想去看一眼的,没想不考试。” “但是他不相信我。” 陈喃额前的刘海有点长了,扎得他眼睛有些痛,他撩了一把朝上,没用多久又回了原位。“后面高考成绩出来,果然不如他所意。” -- 第109页 “他让我跪在地上,他拿着衣架。”陈喃比了个数字,手指微微颤抖,“打断了三根衣架。” “可是他不是我爸吗,他为什么不安慰我,还要打我?”他在他爸拿着衣架打到他身上的第一下的时候,他就明白这些问题毫无意义,他只是不甘心。 南澄吸了口气,她家里向来都是随她开心想做什么做什么,更是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向来自律苦学的陈喃,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张扬洒脱对什么都不太在意的这样的一个人,此时脸上带着清晰可见的痛苦和迷茫在问她,为什么最应该疼惜自己的人,一点都不爱他。 南澄在今天之前,还以为像陈喃这样细腻又温柔的人,应该有一个很好的家庭氛围。 南澄原本回笼了的眼泪又慢慢涌了出来,像一根细线,顺着她的眼角,缓慢滑落。 陈喃把她抱回怀里,下巴搁在南澄头上。 “我小时候有些喜欢的兴趣爱好,我想学他就让我学,但是,如果我没拿到第一,在第二天就会被他宣布死亡,再也不会让我有接触的机会。” “我开始还会跟他争执,次数多了之后,我就没什么喜欢的东西了。”陈喃缓缓道:“我没有办法保证我一直都能拿到第一,在被他强迫舍弃之前,我自己先学会了丧失对每一件事物的兴趣。” “但我不能丢掉你。” “虽然我有意在卖惨,但是我好像是真的有点惨,你能稍微可怜我一下吗?”陈喃这句话又恢复了往常的不着调,眉峰却是皱着的。 “所以我要说的是,我不会出国,我刚才也是这样跟他说的,他同意了。”陈喃眷恋的拿下巴在南澄头上蹭了蹭,南澄身上的味道让他很安心,陈喃一句接着一句,说了这么大段话他现在嗓子干的冒火,像无数根细针在咽喉那里,一会进一会出,慢慢折磨他。 虽然极力压制,南澄明显也察觉到了他不太好的情绪。 “代价是什么?”南澄趴在他胸口,鼻音很重。 她明白像陈喃他爸这种固执的人,除非陈喃跟他以什么条件来换,否则不会那么容易妥协。 “我要拿到言央大学研究生的免推生资格,在五年之内把东兴电子市值翻一倍,在此期间我不能跟你结婚。”陈喃把南澄扶正,与她对视,说这话的时候他都觉得荒唐,“如果失败,我要跟你分手,然后按照他的原定计划出国。” “这样话,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除掉你可以容忍的这四年,还有八年时间,一共得耗你十二年。” 陈父这样严苛和无理的要求,陈喃只能接受,他没办法忤逆,他永远褪不去陈喃父亲的这个标签。 但南澄不一样,作为只是插了一只脚进来的人,完全可以脱身。 陈喃不想困住她其实可以潇洒点放手,但他又残留了点自私,他把生杀大权放到了南澄手上,由她来定夺,是生,还是死。 湖里面的鸭子闹得正欢,嘎嘎叫的不停,有点吵,南澄抿着嘴静了很久,陈喃一动不动,他咬着后牙槽,等着被宣判。 他是个胆小鬼。 “我最好的年纪可能会被浪费在你身上。”南澄良久才说了这句话。 陈喃的脸色渐渐灰败下来,手从南澄肩膀滑落,像是早就预料到了结局,他扯了一个释然的笑。 极其难看。 “我在这段时间完全可以找一个比你更优秀,更适合我的人在一起。”南澄捂住了陈喃的眼睛,“可是我现在就像你现在这样,什么都看不见,被人挡在身前。” “我只听得到你的声音。” “我本来是不想跟你在一起了,因为这十二年可能会被不确定的辜负,但我现在眼前只有你。” 南澄扑在陈喃怀里,换做她抱着他,手臂收紧,头埋在他肩头,“看你有点可怜,我就勉强凑活一下,哪天不开心了我就一脚踹开你。” “积极响应国家晚婚晚育政策。”南澄说。 陈喃被喜悦冲的发懵,他搂着怀里是失而复得的宝贝,从五岁起就再没哭过的人,心被化成了寸寸柔丝,顺着泪腺,落在了南澄身上。 “你爸不疼你,你的宝贝疼你。”南澄带着哭腔。 那些无数个被至亲忽视过的时间,她的陈喃被冷刀子在心上刮了一刀又一刀,从奋起反抗到毫不在意,到不再奢望。 医学上说,人在遇到悲伤的事情之后,会感觉到胸口沉闷,心脏有撕裂般的疼痛感,南澄现在就是这样。 第43章 开学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南澄拿到了她奋斗了两个月的驾照,代价是晒黑了一个维度。 那天陈喃给她组了个局,叫上了邓晋贤秦宿白那帮人,外加607的几个女孩子,除了去外地追活动的潘揽揽,全员到齐,再顺便附带了一个温满尘。 灯光摇曳的包厢,秦宿白抱着话筒嚎着一首《忘情水》,正难分难舍,音响由着他的分贝,滋滋作响。 邓晋贤搬了凳子,专心坐在控制台的面板那里翻歌单,被他粗犷的声音刺激的不行,秦宿白从《死了都要爱》唱到现在的《忘情水》,中间还插了一首《青藏高原》,到后面嗓子都劈叉了。 邓晋贤那位置离音响最近,耳膜都要震碎了,直接切了歌。 “你他妈得了啊,随便去村里牵头黄牛都比你唱的好听。” -- 第110页 从进了包厢开始秦宿白就跟情圣附体了一样。 “这逼才被人踢了,你理解一下。”谢贡笑的合不拢嘴,合着他像那个挖墙脚的人。 下一首是《狼的诱惑》,熟悉的猫叫声开场,秦宿白无缝连接,本来还挺欢快的曲子,被他唱成了苦情歌。 反正今天话筒就从他手上拿不下来了。 “这谁点的啊。”邓晋贤服了,朝沙发上几个人吆喝。 没人应他,秦宿白一人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 吃完饭之后秦宿白非说得找个既有隆重而又不失活力的场子,才能配得上南澄今天这样的大日子,南澄随着他,也没拒绝。 于是吃完饭之后,沿着走了一条街,愣是在下午两点,找到了一家开门营业的KTV。 里面关了照明灯,五颜六色的气氛小灯泡的亮度被打到最闪,营造了一种晚间灯红酒绿的奢靡感。 现在他的状态,很难不认为秦宿白含了很大的私心。 一共两个话筒,其中一个被死死拽在秦宿白手中,没人跟得上他的歌单,两拨人不太熟悉,自觉给各自找了事情,郑琼跟乔桉和温满尘窝在一起斗地主,洗牌的空隙还能给秦宿白捧捧场,鼓个掌。 谢贡坐在秦宿白旁边,一会安慰一会又损他几句,忙得不亦乐乎,邓晋贤被他荼毒的受不了,转头去了郑琼那边,看他们打牌去了。 南澄跟陈喃坐在中间,专心听着秦宿白霸主般的演唱会,以此为分界线,隔开了这两拨人,陈喃举着果盘,给南澄充当人形托盘。 上次的矛盾,与其说是吵架,倒像是互诉衷肠,又重新确定了一下彼此的心意,让两人的感情有了显著提升。 在还没夯实地基的房子雏形上,又加了几根结实的钢筋。 “你离我远一点。”南澄想到郑琼见到她开口的第一句话。 又心安理得的把葡萄籽吐在陈喃张开的手上,“没听到郑琼说我跟你站在一起特别显黑吗?” “哪里黑了,这叫原生态。”陈喃给她顺毛。 秦宿白一会声大,一会声小,没规律,偶然一下总能惊到南澄这个易惊体质。 陈喃朝他头上扔了个枕头,被砸的人不为所动。 “你真不考虑一下提升一下学历什么的?”陈喃眨巴着星星眼。 “谢邀。” 上次之后,两人彻底谈开,陈喃没再有顾虑,开始给南澄洗脑考研的事情。 能等他是一回事,一起考研又是另一回事,南澄的人生计划没这个选项,她读了这么多年书了,早就想解放了。 况且她这学期开更的书反响还行,事情只能专注一个,南澄没那么多精力。 “你不是想跟我一起上下课么,这有三年呢?” “先不说我这个菜鸡考不考得上,就算考上了,又不是一个专业的,又不能一起上下课。”南澄这会很清醒,上次说的一些话,她后来回想起来都矫情的要死,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去,把当时的自己一脚踹进湖里。 “那我要是趁你不在,被别人钻了空子怎么办?”陈喃试图拿这个理由说服她。 南澄咽下嘴里的西瓜,拿着牙签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准确的扎到了芒果上面,送入口中。 “我很差?”南澄摸着陈喃无名指的戒指,朝外拖,“听说今年入学的学弟质量很不错。” 陈喃屈指,戒指被牢牢卡在了他手上,露了个人畜无害的笑,狗腿的给她递上薯片,没再说这事。 南澄轻哼一声,我还治不了你了吧。 “嫂子,我真的好惨。”情绪到了,秦宿白扑到了陈喃身上,手还在不断挣扎,朝南澄那边扒拉。 “你喜欢我吗?”他又问。 秦宿白捂着陈喃的脸,借着昏暗的灯光都能看清他脸上的红,意识都是混浊的,酒气浓郁,打了个酒嗝。 “我不太敢喜欢。”南澄说,朝后挪了点位置,怕他吐自己身上。 “你们女生究竟喜欢什么样的?”话筒把秦宿白的不甘放大了几倍,打牌四人组暂时停下了手里的牌。 人类的本质就是吃瓜和八卦。 “长得帅的啊。”郑琼喊。 “我不帅吗?”秦宿白指着自己,食指深深陷进了脸颊肉里,他把自己脸上戳了一个大坑。 “帅啊。”这时候也就郑琼理他了,一点都不像是才跟这群人认识,有点社交牛逼症。 “那我这样的大帅比她都不喜欢。” 谢贡在旁边笑的快抽过去了。 “大傻逼吧你。”陈喃掀开身上的人,“谁给他点的酒?” 他刚陪南澄出去上了个厕所,就二十分钟时间,桌上七里八落列了四个空酒瓶。 陈喃对他们这帮兄弟向来不太温柔,秦宿白“嘭”的一声被摔得四仰八叉躺在了沙发上,脸对着谢贡。 酒精让他反应有点迟缓,等了几秒钟之后才感觉后脑勺有点痛,然后他对上了一脸幸灾乐祸的谢贡。 秦宿白打人的时候手速倒是不慢,准确薅住了谢贡的头发,谢贡被他扯得被迫身子朝下,脸都要跟他贴上了。 “你打我干吗?”秦宿白凶他。 “他妈是喃哥打的你。”谢贡拉住秦宿白在他头上作恶的手,手没掰开,还扯掉了自己几根头发。 “我要是下次再给你喝酒我就是傻逼。”谢贡开始去薅秦宿白的头发。 -- 第111页 邓晋贤咂舌:“爱情,给年轻人带来了什么?” 郑琼趁他不注意,把他手里的牌瞄了一个干净。 “他们平常也这样?”南澄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还体贴的把桌上的空酒瓶移开了点。 上次见他们喝酒也没这样啊。 “这个疗程刚开始,效果还不显著。”陈喃整个人靠在沙发上,右手搭在南澄身后的沙发背上,极其慵懒。 “要唱唱吗?”陈喃把另一个没用过的话筒递到南澄手上。 大屏幕上投着李荣浩《年少有为》“唱歌这玩意不太适合我。” “我看你上次还不错。”陈喃不怀好意,“比我朗诵情感还是要感情充沛些。” 南澄拧上陈喃的大腿,露出八颗贝齿,“小陈总,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记性太好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秦宿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沙发上,手机举的老高,在通话界面。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他又掂起了脚,大声嚷着,“我信号不太好。” 他这样子听得见才怪。 谢贡要扶他下来被一脚踹开。 “我跟阿喃他们几个在东庆路的金盛年华,包厢1266。” 有点渣渣辉的那句是兄弟就来砍我的意思。 说完他把手机一摔,听声音就知道屏幕惨不忍睹。 《年少有为》高潮来临,秦宿白心情彻底降到谷底,手握着拳当做话筒,撕心裂肺的唱。 “假如我年少有为,知进退,才不会让你替我受罪,婚礼上,多喝几杯,和你现在那位。” 音响发出极其痛苦的轰鸣。 陈喃捂住了南澄的耳朵。 玩扑克牌那边也出了点情况。 郑琼看着手里剩下的两张三和邓晋贤刚打下来的一对三,静默。 然后情绪爆发。 “我前面出顺子的时候你王炸不炸,我现在手上就剩两张牌了你开始炸我了。”郑琼把手里的两张牌摔到邓晋贤脸上。 郑琼后面手上是剩了4个6,3个8,一对3,乔桉这把是地主,她还剩两张牌。 郑琼本来是打算等邓晋贤炸了之后,她不要,然后随便等他出个牌,自己再炸,把底数翻倍。 结果这人愣是舍不得放牌,再不刹车乔桉可能就打完了,只能她上炸了。 随后就出现了以下情况。 郑琼丢了4个6下去之后,邓晋贤跟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在她打下3个8之后,手上的王炸扔的十分之果断,然后他自信的打下了一对三,还朝郑琼得意的扬了扬眉。 郑琼整个人都麻了。 她给邓晋贤使了半天的眼色都没见到的牌,到她要胜利在望的时候,下来了。 她自然是要不起,乔桉的一对Q完美通过,两人完败。 “你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炸我的牌?” “我他妈哪知道你底牌是一对三,我还准备给你堆炸翻倍。”邓晋贤也不认输。 “我要是再跟你打牌我就是猪!”郑琼气不打一出来,不解气又踩了他一脚。 “谁稀罕。”邓晋贤扭头冷哼,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乔桉见牌估计是打不成了,自觉收了起来,挪到边边角,跟温满尘玩起了比大小的游戏。 南澄跟陈喃坐在中间,远离世俗纷争,安安静静在蚂蚁森林偷能量。 两人前几天刚合种了一棵油松,能量清零,只剩一株小绿苗了。 “你不许偷我能量。”南澄去抢他手机,陈喃把手机举过头顶,南澄被他引着正中他怀里。 “我没有,我在给你施肥。”陈喃笑的春心荡漾。 “小情侣的把戏。”邓晋贤愤怒的咬下一片薯片,牙齿磨得咯吱响。 他看了看旁边嗑着瓜子,刷着微博的郑琼,邓晋贤直接往她嘴里塞了一把薯片。 然后就是免不了一顿毒打。 包厢短时间之内十分之混乱,只剩下南澄和乔桉这两对情侣自带净土。 “放他娘的屁。”秦宿白怒吼,“老子高中舔了三年才追到她,结果她说转头说跟人跑了就跑了。” 谢贡累了,坐在地上拿手机录像。 秦宿白指着天花板大着舌头道,眼睛都睁不开,“我这么个大帅比她顾深林不喜欢是不是眼睛瞎,那个男的哪里比我好?” “个子没我高,眼睛没我大,腿还短。” “还头秃。” 他还强迫谢贡互动,逼着谢贡点头。 “她喜欢那样的都不喜欢我。”尾音拖的老长,带了点哭腔。 “女人没一个好东西。”秦宿白打了自己一巴掌,声音清脆,下手还挺重。 南澄看着沙发上摇摇欲坠的人,问陈喃,“真不用管管他?” 希望他明天看到谢贡手机里的视频还能有勇气有在这个星球生活下去。 “憋着更难受。”陈喃左手抓住他脚踝,以防他掉下去。 “我秦宿白在此起誓。”秦宿白指着天花板,“老子再跟女的谈恋爱就没鸡儿。” 谢贡跳上去捂他的嘴,“发会疯得了啊,这么多女同志在呢,注意点影响。” “好像是有点无聊。”南澄清了下嗓子,“我去看看有什么歌。” “你要唱什么?”南澄回头问沙发上的陈喃。 “夫妻双双把家还?”陈喃回答的还挺正经。 -- 第112页 “当我没问。” 孟于时把门推开的时候,秦宿白正抱着谢贡痛哭,邓晋贤跟三个她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至于陈喃。 整个人懒洋洋靠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一个套着粉色手机壳的手机,目视前方,眼里全是柔情。 孟于时顺着看了过去,看到了南澄。 也对,陈喃自从有了女朋友,几乎就没一个人出现过。 孟于时进去淡淡打了声招呼,找了个角落坐着,帽檐压得很低,不辨情绪。 包厢这时候刚安静了会,门开关的声音很明显,南澄见人进来,只是瞟了眼,她跟孟于时磁场第一次见面就不太和。 “嫂子,来这么久还没听你唱过歌。”秦宿白哭了会,神志游离在清醒和迷离之间,“今天兄弟我心情不好,给兄弟我个面子。” “兄弟我还没听过你唱歌。”秦宿白在这跟她称兄道弟。 陈喃踢了他一脚,“别惹她。” 南澄见他这个可怜劲,怕自己拒绝他,待会又要哭了,翻了半天的歌单,确实没找到什么好唱的。 “义勇军进行曲可以吗?”南澄无奈的问。 “可以。”秦宿白拍了拍大腿,“两只老虎都可以。” 包厢左上角有个圆形的小舞台,正好够摆上一张高脚凳,前面立了一个话筒支架,有束白光打在上面,氛围感营造到了极致。 随着庄严又熟悉的旋律响起,南澄坐了上去。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南澄右手抚慰在胸口,神情专注。“把我们的血肉铸成新的长城。” 场子被简单的一句话点燃,其他人自动张嘴合唱,秦宿白跟疯了似的,摇头晃脑。 灯红酒绿的喧闹包厢里,躁动因子充斥在每一个角落,一群十九二十岁的小青年在一个不太正经的地方,唱着国歌。 陈喃依旧是那个姿势,翘着个二郎腿,手还放在之前南澄坐过的地方,盯着她的人,目光一瞬不瞬,嘴唇微张,跟着她唱。 孟于时自成一体,隔绝成了一个地带,看着这群闹腾着的人,她像个怪物,融不进去。 “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曲罢,南澄高喊一句。 “中国牛逼。”秦宿白跟着喊。 “嫂子,要不再来一首?”谢贡道。 南澄摆手,走了下来,“不了,你们继续,我去上个厕所。” 陈喃熟练掏出口袋里面的纸巾,再把手机递给她。 “不要。”南澄只拿了纸,推门而出。 冲完水从里面出来,南澄看到了靠在墙边的孟于时。 没人先开口说话,南澄低头在洗手池洗手,十指交握,洗得极其仔细。 “我以为你会明白。”孟于时开了口,她的声线很清冷,配着她这张脸,更像个清秀的少年郎。 “明白什么?”南澄仍低着头,语气毫无波澜,“我是替身?” 孟于时轻嗤一声,对此不置可否。 “你就是喜欢陈喃,对不对?”南澄关了水龙头,转过去面对她,带着问号的句子,语气却是肯定。 过道有颗灯泡时明时暗,闪烁不停,帽檐打下来的阴影在孟于时脸上跳跃。 她没跟上次一样否认。 孟于时把脸抬高了点,像个悲怀天下的普度者,她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同情,又像是在嘲讽。 “陈喃跟你说不是?”孟于时似乎觉得她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可怜人,眼里都是惋惜,“他高中在人家屁股后面跟了一年,课间了都要去人家班级门口晃悠几趟,不是喜欢是什么?”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对哪个女孩子这么上心过。”她说,一脸肯定,又招摇着自己在陈喃身边待了很久的事实。 按照孟于时这个逻辑确实也对,但南澄没被她套进去。 “我说的。”手上的水珠顺着拇指朝下滑落,南澄很不舒服,放着擦手的纸巾盒正好挂在了孟于时靠着的墙边上,她不想过去。 “陈喃应该不知道你喜欢他这件事吧。”南澄不想周旋的时候向来直接,“你说我要是跟他说了,你们之间的关系会怎么样?” 孟于时脸上一顿,南澄跟她想的很不一样,至少比她想象中的心理承受能力要强。 快近一年时间过去了,孟于时以为经过国庆的那顿饭之后,疑虑会跟种子一样埋在南澄心里,但现在看来她跟陈喃的感情并未受到影响。 能听到自己男朋友身边的朋友说自己是某一个人的替身的时候还能无动于衷的,南澄倒是不简单。 孟于时不免高看了她几眼,长得一副娇娇柔柔的模样,自主意识还挺强。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在外面响起,孟于时进来之前把女厕的门给关了。 陈喃站在外面,他估算着南澄去厕所的时间,在里面等了一会还没人回来,又想到紧跟着去了厕所的孟于时。 第一次见面就直面的敌意,陈喃看的很清楚,所以这次他都没叫她,倒是孟于时不请自来。 “我和你的话,他会信谁的,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吧。”南澄看了一眼门外。 “你在威胁我?” “我在提醒你。”南澄甩了甩手,还是擦在了衣服上。 她又回了陈喃一声,“我马上好,没事。” “你作为他的朋友应该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而不是在这跟我说一些有的没的。”南澄叹了口气,“你要是真不喜欢我,那也就随你便。” -- 第113页 她是真不在意,她向来只遵从自己的心意。 “你懂什么。”孟于时烦躁地摘下帽子,头发因为动作粗暴,有点乱。 “得到陈喃这样温柔的人,你很得意吧?”她讽刺道。 南澄感觉她有点大病。 陈喃在外面能听到里面的一点轻微交谈声,隔着门,听的不太真切。 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了,他有点生气。 “孟于时,开门。”明显带着怒气。 孟于时自嘲的笑了声,看着门的方向,“就这么会就着急了。” 她掐掉了陈喃打进来的电话。 “像陈喃这样的人,家世好,样貌好,成绩好。”孟于时没受到影响,还跟南澄回忆起了从前,“我初中认识他那会,他隔三差五打架照样能拿年级第一。” “我被我爸打的时候,长街站了满满的人,只有他站了出来,是他告诉我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不被人看不起。” “离经叛道的小刺猬,安慰起人来居然那样温柔。” “我从那个时候都是被他护在身后。”孟于时眼里带着光,但瞬间就灭了,她皱着眉,眼角似乎有泪光,“他就像高不可攀的月亮,四周寂静漆黑,独有他一人的光。” 空荡的女生厕所里,回荡着孟于时虔诚的声音,她被独自一人带回到了过去里。 “嗯,他年轻时候还挺野。”南澄努嘴点头,认真评价,情绪不高道:“我对你的少女心事并不感兴趣。” 南澄发现自己的脾气是不是太好了,一个两个都舞到她面前来了,就差指着她的鼻子说,老娘就是喜欢你的男人,怎么着吧,还不快点给我让位置。 这个世界怎么了。 “你是嫉妒,这是你永远没有办法知道的陈喃。” 嫉妒你妈,南澄翻了个白眼。 “行,我嫉妒,我嫉妒的要疯了。”南澄说的随便,一听就是敷衍,“我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她是真不想待着厕所听人家说是怎么喜欢陈喃的了,倒胃口。 门锁在剧烈晃动,陈喃被挂了五个电话,门也拧不开,就差暴力拆除了。 “你急什么啊,我等会就出去了。”看着门震动的频率,南澄都怕他门给踹了,又怕他听不见,准备给他打电话,摸了一遍口袋,想起来手机不在身上。 孟于时背靠在门前,反手握着门把手,手被震得发疼。 “陈喃在遇见你之前,明明对我们都很温柔体贴,隔三差五就会跟我们聚一聚,但自从跟你在一起之后……”孟于时声量提高,情绪有点激动,“他把这个变成了你的专有物,整天都围着你转,把我们这些朋友全部抛在了脑后,上次居然还因为那么几句话跟我吵架。” “我陪了他整整六年,跟着他从低谷里面爬出来的是我,居然还比不过刚认识的你。” “他明明像以前那样就很好。”孟于时不甘道。 南澄现在终于发现孟于时对着陈喃有着某种病态的执着,她得不到陈喃,所以希望没有人能得到他。 所谓的我们,不过指的是她。 她把陈喃待人处事的礼貌,臆想成了对自己的独特关照,在没有例外出现之前,她还能麻痹自己。 直到南澄出现,打破了她的幻想。 “陈喃就是他自己,没人能决定他要怎么样才行。”南澄冷下脸,然后立马又换成了笑脸。“忘记告诉你了,你所说的那个女孩子,许纾瑜,是我表妹,所以,我们两个人长得很像一点都不奇怪。” “但是有件事情你需要搞清楚,是陈喃因为我才对她有了关注的兴趣,而不是因为她,才喜欢我。”南澄这句话说的干脆,说出来的时候自己都还没发现里面的逻辑问题,孟于时的表情彻底破裂。 “南澄。”外面突然响起了许纾瑜的声音。 陈喃在外面的时候,南澄手机突然响了,他给接了,还把人叫了过来。 南澄以为听错,然后外面又是清楚的两声。 “我马上出去。”南澄推开孟于时,看着眼前人灰败的脸色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开口,“我建议你趁早去看心理医生。” 果然,许纾瑜在外面。 见人出来,许纾瑜朝里面看了眼,又看了眼陈喃。 “怎么,厕所凌霸?” “某人。”南澄挑眉看向陈喃,语气玩味,“太旺了啊。” 伸手找他要了手机,挽着许纾瑜的胳膊准备走人,彻底冷落陈喃。 但又气的牙痒痒,“英雄救美是给您发专利了是吧。” 陈喃眉头皱着,“你们现在下面等我会,我送你们回去。” 看样子是要处理一下。 “你骗人,我明明在以前都没见过你。”孟于时还被固执的困在那个叫做替身的圈子里,只有这样,她才能觉得陈喃的爱没什么。 这种被笼罩在别人壳子里的感情,迟早会被替代。 终有一天,陈喃会看见站在旁边的自己。 可是眼睁睁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孟于时看着挽在一起的南澄和许纾瑜,她好不容易垒起的城池,轰的一声,化为齑粉。 “你不是喜欢她的吗?”孟于时指着许纾瑜,看着陈喃的眼睛都掺着血丝,整个人有点疯魔,头发凌乱散在耳边,“你不是喜欢许纾瑜吗?” 南澄拦住准备上去的许纾瑜,朝陈喃说,“她哥应该在,我们回去了。” -- 第114页 许纾瑜从来没单独出过门。 “你自己处理好。”走之前,南澄留下了这句话。 厕所出来之后的过道就紧邻着一整条包厢,这个点光顾生意的只有他们这伙人,站在这里还能听到秦宿白鬼哭狼嚎的声音。 陈喃目送南澄走远,直到消失到拐角,他才舍得看回到孟于时身上。 跟平常很不一样,像看陌生人一样,陈喃冷冰冰的视线刺得她浑身都疼。 孟于时知道,朋友这条薄薄的防线,已经断了,她没再有靠近他的可能了。 “我为我之前让你有了不切实际幻想的做法表示抱歉。”陈喃拿出手机,从社交软件到通讯录,当着孟于时的面,删了个干净。 “我喜欢的人,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陈喃简单的一句话,彻底粉碎掉孟于时的防线。 “当初的事情,我只是随手,换做是别人,都会做的。” 青春叛逆期里,他不服管教,但仍有一颗柔软的心,陈喃只是看不得别人苦,他对着跟他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孟于时,他没办法不出手。 音浪狂潮在这个狭小的走廊被无限放大,孟于时在震耳发聩的声音里,听着陈喃冷淡陈述,没有一点感情。 “上次我说的话可能还不够直接,那我这次直接点。”陈喃彻底把她从自己的圈子里面划了出去,一脸漠然,“我希望以后不用再见面。” “我和你是一回事,不影响你跟老秦他们之间。”连断绝关系都说的这么体贴。 他说:“祝你以后过得开心。” 然后头也没回。 孟于时跪坐在地上,终于崩溃,“陈喃,你真的要这么狠心吗?” 她叫嚣着:“陈喃,你以为爱是这么容易得到的东西吗?” 陈喃步子一顿,还是朝前走了。 “你总有一天也会跟我一样。”孟于时坐在地上放肆大笑,眼泪从眼角漫到耳朵。 从小就被母亲抛弃和常年被父亲虐待的生活,孟于时整个人就像埋在了土里,死气沉沉,连挨打都不会还手。 她没有亲人,也没有同伴,她只有自己一个人。 直到十三岁那年遇到了一个挺身而出柔弱的少年,替她挡下了那些棍棒。 至此以后,她奋力朝着光追逐,她被护在光下。 她以为这就是爱了。 可是陈喃他现在喜欢的是别人,不是她孟于时。 她就是个跳梁小丑。 第44章 再度开学之后,南澄终于荣升为了大二的学姐。 开学季那几天,他们几个校组织的人首当其冲被拉去当了志愿者。 忙得这段时间,在南澄见过诸多细皮嫩肉的小学妹之后,她突然有了外貌焦虑,每天对着镜子打量,越看越觉得自己在暑假不仅黑了一层,腰也粗了不少,小脸都鼓了起来。 都怪陈喃,从早到晚只会喂她吃东西。 为此,南澄打破了自己从来都不用防晒的惯例,连美白产品都买了不少,整天就在寝室嚯嚯,还专门买了一套运动服,用来晚上去夜跑。 头天跑步南澄还是沿着学校外围,到了第二天,战地直接换成了学校四百一圈的橡胶跑道,等到今天,她连跑都懒得跑了。 南澄带着耳机,跟陈喃通着电话,整个人慢慢悠悠的沿着跑道散着步,旁边的广场还有今年入学在操练的新生。 白天训练,晚上都是才艺表演,队伍拼歌的声音很大,南澄就紧靠着那边,一片人声鼎沸,晚间没有一点风,光是年轻少男少女的热情浪潮,都快把她掀翻。 南澄跟着电话那头的陈喃缓慢聊着,偶尔会分出视线会看一眼那边。 “你们今年新生质量怎么样?” “不清楚。”陈喃一边听她说话,一边在教材上做笔记。 笔头在纸质上划下的时候,还有沙沙的声音,周丛文去了图书馆,另外宿舍剩下两个,吴楚杰和成岩在开黑,时不时还有几句国粹溢出,情绪激动。 “我艹他妈,这打野脑瘫吧,往手机上放块肉,狗拿舌头都比他行,傻逼玩意。”成岩摔下手机。 屏幕显然是灰色。 陈喃拉开帘子,脸上带着笑,颇有点无奈,跟成岩打着商量,“我跟我姑娘通着电话呢,你说话收敛点。” 成岩作了个揖,表示收到。 “你开学怎么没去做学弟学妹的知心向导?”走久了有点累,南澄索性去了中间,盘腿席地而坐,每隔几米都零碎坐了不少人,大多是两两成对。 潘揽揽正好给她发消息问她在哪,说了地方之后又拍了张照片过去,操场这边就靠路边安装了几根路灯,南澄在的这地方,黑漆漆的,人影都模糊可见。 “没空。”陈喃答的很干脆,在书上划下一横,又补充了一句,“没兴趣,我从来都不给除了我们家澄澄以外的人当牛做马。” 又想到这几天南澄的业余生活,“怎么,你看到好看学弟了?” “还行。”南澄答的也不含糊。 “小白眼狼,别见异思迁。” “您也是。” 说完这些,两人又沉默了一小会。 南澄和陈喃每天的通话时间可以达到五小时以上,在此期间并不是每一分钟都会被语言所填满,也会像现在这样沉寂下来。 并没有丝毫冷场尴尬的感觉,反而很舒适,南澄和陈喃已经适应了这一种状态,即便不说话,双方静默,听着彼此那边传过来的细碎声音,营造了一种在彼此身边的错觉。 -- 第115页 “陈喃。”南澄听着陈喃翻动书页的声音。 “嗯。”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经过一些事情之后,南澄把陈喃对她说的过一些话在脑子里面复盘了一下。 例如陈喃说的他只是觉得许纾瑜眼熟,再比如说她生日那天陈喃问自己眼熟不眼熟,以及KTV那天,她跟孟于时说的那句话,陈喃是因为自己才对许纾瑜有了兴趣。 这些都是她下意识里的反应。 往这个方向考虑,陈喃从一开始就对她明确的目标,那就很好理解,只是南澄一时半会实在想不起两人什么时候见过,刚冒出来的一些蛛丝马迹,在还没理清楚之前,就被她不太好的记性给掐断了。 “嗯。”陈喃答的很轻,气声从他齿缝里挤出来。 “真的?”南澄真没想到两人真的有见过,但她完全没印象。 “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看书的时间有点久了,陈喃靠在椅背上,双手放在眼角揉着,闭目养神。 等了这么久,他才终于等到南澄这句话,一时间心里还有点难言的感觉,酸酸涩涩的。 “那是什么时候?”南澄又问他。 “你失忆过?” “你以为是演电视剧吗?” “那就自己想。”陈喃拒绝的很果断。 南澄“切”了声,不告诉就不告诉,她也不稀罕知道,指不定是这人某天邂逅她之后,臣服在了她的个人魅力之下,从此茶饭不思。 然后终于在高考后的新生群里面,发现了自己的身影,在克服下心里的激动之后,一步步向自己靠近。 唉,卑鄙的猎捕者。 啧,只能怪自己天生丽质。 “嘉云十月份有个王者高校比赛,你们宿舍参加不?”南澄想到这个,去年年底吃饭的时候,当时邓晋贤还说过这事。 没想到一晃也就过了这么久了。 “估计没什么时间。” “也对。”南澄点点头,在知道陈喃他爸提出那么严苛的要求之后,她估计陈喃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现在听他说话都透着点疲倦感,确实是没什么空闲时间做这些。 “你要去?”陈喃问她,南澄向来问问题都是事出有因。 “嗯,战队已经组好了,就我们台里那几个。”南澄打了个哈欠,时间还早,但她突然困了,“岳学长想玩,找不到人。” 所以只有他们几个帮他了,南澄给陈喃解释。 岳清风还没开学就在嚷嚷这事了,说要抓住青春的尾巴,大三不疯狂,大四没得玩,连战队名字都取好了。 ABP——a group of beautiful people,缩写为最重要的单词首字母。 怪异中带着点土,岳清风喜欢的不得了,他们几个对这个不太在意,也就随他去了。 “成岩。”陈喃叫他,“你们是不是要去打那个王者的高校联合赛来着。” “是啊。”成岩应他。 “人齐了吗?” “还差个打野。” “算我一个。” 成岩组战队的消息在班群里面发了有一周了,没几人搭理他,到现在一支队伍的人都还没凑齐,宿舍里除了他跟吴楚杰,周丛文跟个活菩萨似的,不说游戏了,连课外书都没见他看过。 至于陈喃,他们知道要考研,就没好意打扰。 本来是都准备放弃了的,没想到现在陈喃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不是要考研吗?”吴楚杰借着阵亡的空隙问他。 “几局游戏而已,费不了多少时间。”陈喃答的随意,张狂敛在自信里。 “那行,我过会叫一下另外两个人,还有半个月比赛,我们练一下配合。”成岩有点开心,床板随着他的动作咯吱响。 “晚点。” 嘉南宿舍的书桌共分为三层。 上面两层被陈喃满满当当塞满了教材和习题,最下面一层放着一些南澄从饰品店买回来的小玩意。 她买东西向来是看到喜欢的就买,过了段时间久不知道扔哪里去了,陈喃给她收着了不少。 下面还放了两个相框,一个是南澄的单独照,另一个是两人的合照,最边上放了一个机器猫的小钟表,时针跟分针指向八点二十分。 “考研狗不配拥有游戏。”南澄听到了他那边的对话。 “我可以。”陈喃笑着说。 “你真要去?” “适当放松而已,有助于身心健康。”陈喃从书桌的最顶上抽了一套卷子下来,铺开在桌上,右手拿着笔,没写。 笔从他食指游走经过每个指缝,再又回来,循环往复。 墙上贴了一张时间规划表,除去白天上课的时间,晚间被陈喃安排的毫无空隙,连上厕所洗澡的时间都有明确标注。 倒数第二行写着,18:0022:00,跟澄宝通话,括号里面还有一行字,听力四篇短文,两套试卷,商培课三节,同时进行。 “这游戏有手就行,你到时候遇到我了,别被揍哭就行。”陈喃伸了个懒腰,坐久了背有点痛,他舒展了一下筋骨,为后面几个小时准备。 南澄坐着这一块的橡皮草皮被她抠起来不少,指甲缝都黑了。 她捏了一块小石子,做抛物线运动,“我在操场待了一个多小时了,还在想为什么一颗星星都没看到,原来是被你脸皮遮住了。” -- 第116页 “我们打个赌。”南澄说。 “赌什么?”陈喃来了兴趣,人从凳子上坐正。 “胜者获得一张万能卡,可以驱使对方为自己做任何事情一次。” “违法犯罪例外。”陈喃严谨加上了附加条件。 南澄吸了口气,“你是把我想的多坏?” “我这是在约束我自己。” 挺正经的一句话,南澄愣是听出了一丝调情的味道,她感觉自己自从跟陈喃在一起之后,脑子里面也被他灌进去了黄色废料。 古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如此。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潘揽揽从边缘的人群摸索到了中间才终于找到了形单影只的南澄。 “我转悠了好几分钟才找到你,你拍的照片像素比座机都还差。”潘揽揽坐到她身侧。 “我还专门开了手机的电筒。”南澄拿起手机给她看。 “您看看周围。” 南澄顺着她的话看了一圈,每个小圈子都泛着白色的光。 她耸耸肩。 “宝宝,我要做套卷子。”陈喃听到潘揽揽的声音,知道南澄身边有了人。 “奥,行。”南澄拿起耳机麦,回了声。 军训的队伍在这个时候解散,整齐的队伍瞬间溃散,分为两边,一边朝宿舍,一边朝校外。 不少人讨论着晚上某些才艺出彩的同学,声音一点都不遮掩,南澄坐在中间都听的一清二楚。 “打扰到你们了?”潘揽揽索性躺了下去,黑灯瞎火的,也没人看得见她的德行。 闷热了许久,随着时间往后,现在才刮起了点风。 “学习狂魔本魔。”南澄取下一只耳机,开了静音,指着手机说,“做卷子去了。” 潘揽揽笑了声,“真好啊。” 晚间的风带着凉意。 南澄也跟着她躺在旁边,手挨着手。 “怎么追趟星回来水逆了?” 潘揽揽的状态从暑假回来之后就不太好,有点丧。 潘揽揽把手举过头顶,视线穿过指缝,云层很厚,看不到月亮。 “最近没什么灵感。”潘揽揽说,语气有点压抑,跟人一样。 南澄翻了个身,侧躺过去,手点在她的额头,“那就缓一缓,等到尽力充沛的时候,再为爱发电。” “人呀……”潘揽揽叹了口气,没说完,留下了意犹未尽的两个字。 “我第一次去追线下,看着他站在台上的时候,有种恍惚感。”潘揽揽指的是伯月,她的本命。 Together出道一年,市场也逐渐打入大陆。 “原来他站在台上,我在台下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几米的距离,像看遥不可及的神祇。 光暗到看不清楚脸,潘揽揽的情绪被很好隐藏,话里透着点淡淡忧伤,少女的心事总是这般。 南澄不怎么追星,她平常就看看这群养眼的人,潘揽揽的状态她只能代入一点。 “老公虽然只有一个,但墙头千千万。”南澄安慰她,“偶尔站在墙上看风景,转换一下心情。” “换不了。”潘揽揽笑着摇头。“不管我从哪一面墙爬上去,墙外的都是他。” “我好像被一个追星少女的情话酸到了?” “允许你收录。” 待得有点久了,两人准备回去。 “南澄。”潘揽揽爬起来坐着,人还没完全站起来,南澄在抖裤子上沾到的小石子。 南澄回过头去。 “能被人坚定的选择,真好。” “你也会的。” 时间的魔力,是让人与人毫无征兆的遇见,再悄然离开。 也许某天会重逢,也许擦肩就是最后一面。 我们在这场未知的洪流里,随波逐流,遇到过漂浮的木桩,彩色的编织袋,完好无损的花。 我们忍不住祈祷,希望你就是灵魂契合的那一个。 第45章 十月中旬之后,王者的高校联合赛彻底拉开帷幕,嘉大也去了好几支队伍,到最后只剩下ABP,一路向前挺进。 比赛期间跟嘉南理工也对上过几次,输赢参半,原本说好要打比赛的陈喃,一场都没上,问他也只是说,不着急,再等等。 南澄严重怀疑这人当时忽悠她。 临近比赛前,成岩找的队友说有个朋友想加入,跟陈喃位置冲突,说是要是打不了的话他也退出。 成岩不舍得陈喃受委屈,自然是拒绝,那人也不让步,扬言他朋友是百星王者,冠军稳了。 奥,陈喃打得少,至今连荣耀都没上过。 成岩不服,队伍濒临解散风波,到最后还是陈喃劝下来的。 陈喃自请去了替补的位置,挂了个名,报了上去。 这人确实很强,性格也强,没给陈喃上场的机会。 女寝宿舍,嘉云今天是个大晴天,但连绵的云一片叠着一片,彻底把太阳挡了进去。 没有了肆无忌惮的紫外线,南澄端了把凳子在阳台坐着,跟ABP的几个人在五排,游戏声音拉到只剩下一格,耳机里响着陈喃的声音。 这周末陈喃又是临时加了课,所以两人会晤失败。 “都快要决赛了,我连你人都没看到,你该不会怕打赌输了直接不打了吧。” “不战而败。”陈喃顿了一下,笔尖在选项上圈出正确答案,接着说,“不是我陈某人的风格。” -- 第117页 “那你什么时候上?”南澄忍不住问。 因为要跟陈喃讲电话,南澄关了麦克风和听筒,岳清风在疯狂发信号,请打开麦克风交流。 她朝上路标了一个点,提醒中路消失。 “比如说,决赛。” “捡漏?” “这叫强者就该出现在该出现的时候。”陈喃说的坦荡。 “你们下周打的NGO也很强,就这么自信不会被淘汰?”南澄问。 “我们也很强。” “是你上场的队友很强。”南澄纠正他,“一场都没上的自大鬼。” “王牌往往都留在最后。” “你要是一场都没上,你就是小狗。” 宿舍临湖,风带着湖面的潮意,南澄感觉还有冷,又进了一趟宿舍拿毯子。 “橙子,我们要去天台晒被子,要帮你吗?”郑琼抱着被褥,整个人都被埋得看不见。 宿舍在六楼唯一好处就是紧邻天台,晒东西方便,潘揽揽和乔桉已经先去找位置了。 南澄把毯子裹上身,又望了一眼外面,看着太阳也不是很好。 “没太阳啊。”她说。 “这叫反其道而行之,反正天气也不差,今天没什么人晒,上次大太阳爆满得都有人晒在绿化带上的景观树上去了。” “算了,我先这样吧,我感觉我被子还行。” 郑琼点点头,拿脚把掉在地上的被脚挑了上去,然后出去了,走廊都回荡着她拖鞋的踢踏声。 南澄又回了阳台,天上的云好像更厚了。 “你们下周打的XPD也很强,不怕被淘汰?”话题跟她进去之前连上,陈喃学着南澄的话原归不动的问她。 “我?”南澄放完最后一个技能,残血的队友瞬间满血,她顶着灰色的屏幕看队友推水晶,“我在,ABP不可能输。” 跟陈喃在一起久了,南澄感觉自己染到了他身上那股子张狂劲,说话盲目自信。 但这么说话,确实很爽。 陈喃在第一题选择题旁边的括号填完答案,一整套卷子宣告结束,他写题自来喜欢从后往前,先入地狱模式厮杀个遍,往前难度逐渐降低,慢慢到清粥小菜。 南澄是理解不了他这种变态的喜好,从后面就被心态搞崩了,前面还怎么写。 旁边堆了一沓他装订成册写完的卷子,跟几本教材掺杂堆在一起,垒成一定高度,跟高三比有过之无不及。 “天气预报说下午要下雨。” 卷子写完,陈喃松了口气,双手捏紧,骨骼发出咯吱的声音。 “啊?” 南澄探出头看了下天,但也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我早上看天气不是说今天是晴天吗?” 组队房间里面,南澄结束后一直没准备,岳清风已经在疯狂发消息了。 南澄回了句有点事情,先走了,然后退了游戏。 “实时更新了。”陈喃说。 南澄退出去查了下天气还真是。 “那我去跟她们说一下。” 嘉大女三寝室是两栋楼对立,顶楼左右两边连了一个通道,留出了一个广场,就成了天台。 左边真有人晒满了,南澄转了一圈没看到,又去了右边。 郑琼脑袋上顶着三个人的被子,包成了俄罗斯套娃,潘揽揽和乔桉拿着毛巾在擦架子。 “你要晒吗?”郑琼看到过来的南澄,人动不了,只能转动眼珠子。 “我是来通风报信的,下午要下雨。” “我们擦半天了白搭吗,这东西好久没人用了。”潘揽揽叉着腰,把手上已经完全变了色的毛巾给她们看。 “还没下,能晒一会是一会。”乔桉佛系发言,总之是不能让她们瞎忙活半天。 郑琼把身上的东西往架子上一扔,“不管了,下雨了再说。” 她揉了揉肩。 这两天是校运动会,操场有人在比赛,男子4*100米接力,她们站在高处一览无余。 “这小哥好帅啊,跑这么快脸都没崩。”郑琼指着下面。 三个人挤过去,朝操场看去。 “哪个哪个?”三个人异口同声,美丽的事物总是引人向往。 “在哪呢?”南澄没戴眼镜,压根就看不见。 “您就算了,摘了眼镜等同于瞎子,无福消受美色。”潘揽揽拍了拍她的肩。 只见南澄拿出手机,点开相机,然后把镜头拉到最大,完美捕捉到了。 郑琼:“你这操作骚啊。” 南澄露了个得意的眼神:“基操,勿坐。” 乔桉:“你这手机像素不错。” 潘揽揽:“帅哥一起分享。” “这小哥确实看着不错。” 手机像素有限,但比起她近视三百多度的眼睛好的太多,基本五官轮廓看得清。 “眼睛大,腿也长。”南澄又说,“身高得有一米八五了吧,慕了,慕了。” “你男人还没死呢。”耳机里,传出来一句陈喃幽怨的声音。 “你也太小气了吧。”南澄前面这话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我看看而已。” 陈喃放下对到一半答案的试卷,“我是不是太久没弄你了。”他说。 “看来我要正一下夫纲了。”音色醇厚又低沉,因为长时间做题没喝水,嗓子都有点哑,说这种不太正经的话时,别有诱人的滋味。 -- 第118页 耐人寻味的一句话,南澄被撩的脸上发燥,耳尖都红了起来。 但她居然一点都没觉得下流,她感觉自己完了,那个单纯美好的曾经,彻底向自己告别。 “你跟你男人聊别的男人也能脸红?”郑琼离她最近,清楚看到南澄的变化。 南澄不自在的咳嗽了声,尿遁了。 十一月底的时候,比赛章程正式来到总决赛。 如南澄和陈喃所料,冠亚之争的两支队伍分别是嘉大的ABP和嘉南理工的NBC。 前面一个多月的比赛时间,都是双方队伍在各自的地方,开了个号连线直播。 所谓的解说,也就是在开场有气无力的报一下比赛队伍的名称,连参赛队员ID都懒得叫,以及在结尾的时候宣布比赛结果。 前后对比,带了点下班的兴奋感,说起话来感情倒是充沛了许多。 在比赛的时候呆若木鸡,全程没有别的一句话,有的时候还在抠手指。 总之一句话就是,草率到了极致。 弹幕不少人都在问是不是钱没给够。 总决赛主办方总算是上了一点心,在市中心租了个体育馆,除去线上直播,还有现场售票,一共两千张,卖的还不错,居然还有黄牛炒价。 南澄他们到的时候,不少人正在检票口排队检票,有的人手上还拿了应援灯牌,发箍、手环、横幅,一应俱全,顾亭让的数量一骑绝尘。 南澄还特地停下来看了一眼,有个牌子上写着——rangrangrang,干干干,顾少超J8赞。 好了,她已经在替顾亭让找地缝了。 进去只有一个通道,挤了不少人,好在主办方提前给了他们工作牌,一行人戴着牌子去了闸口。 十一月嘉云温度骤减,ABP的队服是一件黑色的卫衣,背后拿红线绣着各自的ID,胸前是嘉大的校徽。 南澄:ABPcheng裴衍:ABPzhong顾亭让:ABPrang岳清风:ABPqingfeng.183 张平:ABPping五个人,全身都是整齐划一的黑色,连ID结尾都是一样,除去岳清风,依旧骚的没边。 顾亭让走在最前面,双手插兜,长身直立,脸上带着口罩,只露了一双淡漠的眼睛出来。 “比赛的。”顾亭让把脖子上的挂着工作证的绳子提高。 声音比脸还要冷上几分。 工作人员抬眼核对了下,侧了个身给他让道,南澄几个人紧跟其后。 旁边是一片尖叫声,还有大炮咔嚓的声音,顾亭让的脊梁愣是没压弯一寸,目不斜视进了场内。 背后全是迷妹的讨论声。 “我的天,他真人比直播上好看太多了吧。” “多少兆的宽带啊,美貌没有实时转播啊。” “全员颜霸啊!” 这类小型比赛娱乐性质居多,热度都不是怎么高,这次因为嘉大五人的颜值,关注度一下子提了不少。 顾亭让人没出道,都有人建了超话了。 “心疼没到现场的姐妹,加10086。” “他什么时候出道,他是我一辈子的老公。” “我听嘉大的朋友说顾亭让还是个公子哥,等着毕业回去继承家产去的,逐梦演艺圈的可能性不大。” “羡慕嘉大校友的每一天。” “这腿得到我腰线了吧。” 听着后面的骚动,南澄跟裴衍小声嘀咕,“顾学长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有几个人带着她的牌子,看着确实让人心潮澎湃。 队伍最末的岳清风还在搔首弄姿,跟后面未进场的人打招呼。 “被人捧惯了。”裴衍说。 也是,家世和外貌条件,都是得天独厚。 “顾学长不出道很难对得起万千少女被俘获的心啊。”南澄开着玩笑。 顾亭让就在她前面,她嚼人舌根没忘记要压低声量。 “他要是出道……”裴衍说的郑重其事,左手掌面朝上摊平,弯下右手食指跟中指,跪在上面,“他爸能把他腿打断。” 南澄信倒是信,只是顾亭让看起来也不像是怕家长的样子。 前面的顾亭让突然停下了步子,朝后看了一眼,两人果断噤声。 张平掐着岳清风的脖子,给他拖了进去。 排队恢复正常,还在窃窃私语。 “我觉得他们家的中单和辅助也很好磕,风情御姐跟纯情小白花,GL天配。” “明明冷面杀神跟甜妹才配。” 有两人就是GL还是BG问题开始理(ge)性(chi)讨(ji)论(jian)。 旁边幽幽响起了一个声音,“你们都错了,我从贴吧考古回来,高岭之花是那个不太聪明的射手的。” 原本在疯狂输出的两人顿了下来,看向这人。 然后这位姐妹还沉重的点了一下头,亲切的把手机递了过去。 人们常说,最容易达到共情的痛感就是,磕错CP。 第46章 比赛时间是晚上六点,不得不说,这次请的主持人专业了许多。 开始之前得先热一下场子。 主持人摸了一把涂满发胶的大背头,费力朝镜头前挤了一个wink,弹幕曲线救国,铺满了整个屏幕,盖住了他的脸。 最团结的时刻,每一条都是,妖魔鬼怪快离开。 “Ladies and Gentlemen,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欢迎来到第一届王者高校联合赛比赛现场。” -- 第119页 他把话筒对着观众席,左手捧在耳朵边做聆听状,“让我感受一下你们的热情。” 下面一片嘈杂声,全是混乱的声音。 有个女生的很突出,声音很尖,她说,我受不了了,快让人上来。 现在被这声音震得静了一秒,然后哄堂大笑,又是此起彼伏的声音,突然变成了谁的声音最大的battle。 “好了,我感受到你们的诚意了。”男主持一点都不尬,面上自如。 下面终于到了正常介绍双方队伍的环节。 “下面,让我们有请今天的参赛队伍,ABP。”先上场的是南澄他们。 以顾亭让为首,五人有序上场,呈一字型排开,观众席尖叫声不断,包括弹幕。 “有请NBC。” 话音落下,NBC紧随其后,跟ABP分别站在男主持两边。 南澄偷偷瞄了一眼,陈喃依旧没上。 陈喃在台下第一排的观众席坐着,头上带着一个发光的小熊耳朵发箍,上面写着南澄的名字,闪着紫色的光。 见南澄望了过来,他还伸手比了一个心。 旁边是双方室友和朋友,嘉大的带着ABP的灯牌,嘉南理工带着NBC的,分工明确,只有陈喃像个叛军头子。 南澄挑眉表示疑问,陈喃则是无奈的摇摇头。 “都说我们ABP比起技术,颜值更让人上头的是颜值,我今天站在这一看,果然如此。” 台下哄笑一片。 主办方知道流量密码,上台之前就嘱咐过要多cue嘉大这边。 “今天现场来了这么多喜欢你们的观众,也是第一次站在我们的舞台上,对于即将来临的冠军争夺战,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男主持特地把话筒递到了顾亭让嘴下。 NBC有两个人不屑的笑了声,脸上表情微妙,显然是对男主持的冷落不满,又要装作看不上的样子。 顾亭让没接,只是略微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说:“没什么感觉。” 说完又摆正了自己的头,言尽于此。 很拽,男主持脸上僵硬了一下,弹幕全是哈哈哈。 他又努力说:“那有什么话想对自己的对手说吗?” 男主持往后退了一步,确保双方队伍能够看到彼此。 南澄也顺着看了过去,成岩和吴楚杰克制着跟她打着招呼,中间有两人看她和裴衍的眼神轻慢,明显是瞧不起。 也是,带着女队友的队伍很多在初赛就倒下了,到后面的基本上都是全员男生的队伍,ABP像一匹黑马闯了出来。 顾亭让皱眉,怎么他妈这么多话要说。 他本着仅剩的那点教养克制下来了,“就平常打。” 男主持应该是看不下去了,把话筒递到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南澄那边,期望她能救救场。 南澄乖巧接过话筒,看向NBC,“我没看到我想要打的对手,听说你们留了张王牌,我很紧张啊。”调侃的语气,最后还附加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言外之意就是呢,你们不够看,还不快让我男人上来。 成岩跟吴楚杰明白了她的意思,憋着笑,中路那个人ID叫百星,鼻子都要气歪了。 比赛前的放骚话环节步入正轨,男主持又把话筒递到了百星的面前。 NBC.百星下巴都是傲慢的仰着,“不知道上次你们输给我们之后有没有回去复盘。” NBC.荷风又补充了一句,“奖杯太重了,你们要不回去擦擦花瓶?”暗讽意味极重。 火药味一触即发,主办方要看的就是这样。 “好了,时间差不多到了,各位请入场。”男主持见好就收。 到了各自的位置,几个人都戴上耳机,一边BAN英雄一边部署战术,主要以顾亭让为主,没有歧义,格外和谐。 到了NBC那边明显分为不一样。 名为NBC.细节的人,打的是辅助的位置,他建议把南澄的蔡文姬给BAN了,从整个赛程来看,ABP好几次以少胜多的团战都是靠她的一口奶力挽狂澜。 NBC.百星不以为然,不想浪费一个BAN位给南澄。 他话说的嚣张:“一个辅助而已,我下路多抓几波,等下路崩了他们自然就打不了了。” 意见争执不下,最后他还是BAN掉了顾亭让的一个打野。 “对面明显就是在针对你啊顾少。”岳清风看着最后一个BAN位的英雄被锁定,三个BAN都给了打野。 顾亭让冷笑,也就这么点本事了。 “先帮她把奶妈拿了。”顾亭让说。 “嗯。”张平在第一位。 倒计时结束,双方队员从水晶出生,比赛正式开始。 下面开始喊加油,ABP的声音完胜。 等拿完BUFF之后,百星直接去了下路,没想到草里面蹲着顾亭让和裴衍,再加上下路原本的两个人,直接把他击杀。 顾亭让刷完红之后就在草里面等着了。 “怎么他妈下路这么多人,你中路两个人都清不过她一个?” “前面他们上路放线过来骚扰了一波。”中路的荷风辩解道:“我打了信号说人不在,你自己不小心。” 百星又开始对下路的成岩发难,“我刚才被人抓了你没看到?” “你自己找死怪谁?”成岩专心对线,不买他的账。 到了后面,顾亭让带着人去他野区搞了几波,直接把他抓崩了,另外三线也是一样,结果毫无疑问,ABP血虐他们,大获全胜。 -- 第120页 到了第二把,NBC依旧放了南澄的蔡文姬,百星觉得他们核心在顾亭让身上,上把确实没南澄什么事,主要是百星心态先崩了。 他们禁英雄的重点依旧放在顾亭让身上。 第一把本来就打的不太愉快,队友沟通出了问题,虽然第二把百星打的稳了点,最后还是输了,他带着荷风去偷龙,被灭了。 双方高地都不在了,他们直接少了两个人,ABP推水晶的时候NBC毫无还手之力。 这把打完直接全员心态爆炸。 中场休息,陈喃进了休息室,刚进门就听到百星在发脾气。 大门敞开,陈喃靠在门边,拿手指扣了扣门,“下把我来吧。” 成岩和吴楚杰见到陈喃过来,聚了过去。 陈喃看着沙发上面带怒气的百星,“我说我上。”他又重复了一遍。 百星冷哼一声,“一个连荣耀都没上过的人,想当救世主,可笑。” “所以你是觉得你现在这个状态可以赢?”陈喃问:“靠抱怨队友?” “别他妈惹事。”百星冲上来扯陈喃的衣领,被旁边两人拦下。 陈喃人都没动一下,淡薄的看着他,“你要是想赢,就让我上,对面早就把你研究透彻了。” 陈喃看着剩下几个人,说,“那我们民主一点,举手表决。” 他们打的是BO5,下把是赛点,输了就是被零封,很丢脸。 成岩和吴楚杰自然是无条件站在陈喃这边,那位辅助小哥在百星进队之前跟陈喃打过训练赛,清楚他的实力,也表示赞同。 荷风对百星的现在状态也有点不太相信,他斟酌着说:“要不你歇一下?” 百星推开陈喃,气冲冲的走了。 再上场的时候,南澄看到了坐在对面的陈喃。 “对面换人了。”张平说。 “NBC还有替补,还是你男人?”岳清风不可置信看着南澄,他好像明白了点开始南澄说的话了。 “我还以为他没机会上场了。”南澄又看过去一眼,发现陈喃也看着她。 “澄妹,你可不能放水啊。” 南澄松了松手上的关节,脸上认真起来,“电子竞技,没有爱情。” 她等了这么久的比赛,终于来了。 又到了BAN英雄的环节,南澄率先开口,“根据我跟他一年多玩游戏的经验,如果你们要针对一下他的话,可以先BAN鸟人。” 顾亭让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去,嫂子大义灭亲啊。”成岩看着被禁掉的娜可露露,这个是陈喃的招牌英雄。 陈喃笑了声,然后点开辅助那一栏,毫不犹豫把蔡文姬给BAN了。 “喃哥,大义灭亲,强。”吴楚杰说。 对面ABP,岳清风有点难受,“我现在信了。” 他们小情侣打游戏这么认真的吗? “ABP的薄弱点在他们射手,所以他们才会一直帮他,其他几路都没什么破绽。”陈喃分析道。 很多人都以为是因为下路强,ABP的人才会一直支援,但下路打的其实一直没什么太大亮点,而且很依赖南澄的保人能力。 之前ABP输的那几把都是因为中路或者打野野区被反了,南澄英雄被禁,下路又没优势,所以输了。 保他纯粹是要个推塔工具人。 “把后裔和孙膑禁了。”陈喃又说。 南澄玩这两个辅助比较多,小矮人,可爱,其他辅助熟练度都不高。 “不禁打野吗?”荷风问,有点不相信陈喃的指挥。 “你们禁了那么多次,见他打野弱过吗,三个位置根本困不住他。”陈喃显然知道顾亭让英雄池深不可测。 荷风闭上了嘴。 岳清风苦大仇深皱着脸,“澄妹,你男人想让我死。” 他就这么个英雄拿得出来,一路到总决赛都没人把注意力放他身上,现在直接栽在了陈喃手上。 “他也没放过我。” 选完英雄倒计时的空闲时间,两人的视线又撞到了一起。 陈喃右手食指跟无名指并拢,余下三根手指收拢,放在太阳穴处,然后上扬,朝南澄扬眉。 弹幕炸了,之前陈喃在下面比心也被镜头捕捉到了,特别是他头上的发箍。 他在NBC队服外面套了一件夹克,当时看到的人还以为是只是南澄单纯的某个迷弟,没想到是竞争对手。 “我怎么感觉新上的这个打野在撩对面的辅助妹子?” “现在单眼皮的男生这么好看了吗?” “带着私人感情,NBC悬了。” “这个小哥哥以前怎么没见过?” “钟意的妹子是我的竞争对手,笔我拿过来了,大神在哪里?” 新人上场,免不了讨论。 第47章 选完英雄的倒计时结束,双方进入游戏加载界面,上下整齐排列,然后现场和弹幕炸了,弹幕成倍增加。 ABP.cheng和NBC.nan的名称后面各有一个小爱心,专属的情侣标识,其他人后面都是光秃秃的,不用多想就能对号入座。 他们打比赛都用的自己号,就改了一下ID。 “居然是真情侣?” “嘉南的校友路过,这个小哥是计算机院的学霸,有几次小姐姐去上课,贼宠。” “NBC要输了换了人家妹子男朋友上来,输不起。” “就喜欢看这种。” -- 第121页 “这就是言情小说照进现实吗,所以说大神在哪里?” 全军出击,一声令下,所有人朝各自位置出发。 ABP这边除了南澄,所有人都不清楚陈喃的打法和实力,选择先安心在塔下清兵发育,就这样,双方安然无恙过了四分钟。 “石头,你在河道的草丛放个视野。”陈喃说完又补了一句,“当着她的面。” 他从红区朝下赶,“她肯定会去踩。” 岳清风玩的黄忠,想着打不过守塔无敌,成岩后他一手挑了一个百里,把他狙的很难受,饶是有南澄在,他也很被动。 “荷风技能还有吧,你跟我下来抓,到时候你先把瑶妹的被动打出来。”部署完,陈喃的位置也站好了,就在成岩放视野旁边的一个草。 “喃哥,你也太坏了吧,嫂子到时候让你跪搓衣板。”成岩奸笑,照他的话做。 下路这一波,南澄看着成岩在草里放了一个眼,顾亭让在上路抓了一波,没抓死,正在朝他们这边过来,她要把视野清掉。 所以,如陈喃所说,她果然去踩了。 “中路miss了。”裴衍提醒她,现在中路是个辅助。 “没事,我有被动。” 说完这话,南澄先用一技能探了下草,见没什么反应,悠然去了草里。 结果荷风在另一边草里,他拿的王昭君,没把南澄减速到。 南澄被动被打出来了,化身为鹿,火速逃离了现场,顾亭让在旁边打鸟刷大招。 被动结束,瑶妹恢复人身形态,南澄以为安全了,站在岳清风旁边,然后迎面而来的是赵云的一个大招。 她跟岳清风被完美击飞,紧接着的是荷风的冰冻和大招,两人动都动不了。 顾亭让前期伤害不高,团战刷了个大,只是逼了王昭君和百里的闪,没带走一个人。 裴衍在野区过来的路上被吸住了,过不来。 下路双人组阵亡,先是一句振奋人心的frist blood,然后是赵云的double kill系统语音播报,南澄和岳清风的屏幕齐齐黑屏。 “喃哥,NBclass啊,打出了我们队名的风范。”成岩兴奋叫道。 “低调点,我在想买什么颜色的键盘好。”陈喃全身都透着愉悦,刷野的时候还抬头正大光明看了一眼对面的南澄。 南澄瞪了他一眼。 “澄妹,你男人也太凶残了吧,他在这蹲了得有一分钟了吧。”岳清风惨叫。 南澄笑的无奈,“他玩游戏,脏着呢,你小心点。”还带有点别样的自豪感。 “学长,你先别来,他应该还会来几波,你去帮裴衍扩大优势。”她说。 她从玩这个游戏开始就是陈喃带着,对她的习惯简直了如指掌。 比赛逐渐白热化,双方打的有来有回,ABP下路被通关了,NBC的高地也被小兵推掉了,又到了一波定胜负的时候。 双方都在找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吴楚杰的关羽瞧准南澄的瑶被打下来的时机,向前劈了一刀。 顾亭让原本走了,猜到了吴楚杰的意图,又位移了回来,挡在了南澄后面,他刷了一个二技能,神来之笔,规避掉了伤害。 然后又是陈喃的一个大,直接中三个。 复活甲掉了又起身,再到名刀,双方极致拉扯,最后,NBC险胜。 ABP全员阵亡,NBC还剩一个辅助,带着兵线洋洋洒洒推水晶去了。 复活时间来不及,ABP的败局已成定局。 陈喃这时候还没忘记骚一下,打开对话框,选择全部。 妹妹,以后还上别人吗,他打下这几个字。 南澄回了一个1。 弹幕疯狂滚动。 “这是什么霸道总裁?” “女人,你只能上我一个人!” “ABP的下路太摸鱼了。” “小哥键盘和榴莲,你想要哪一个?” “就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李白特意回来给瑶妹挡技能很帅吗?” “这就是你疯狂抓瑶妹的原因吗?” “呸,臭情侣的小把戏。” “恭喜NBC扳回一局!”男主持大声喊下这句,比赛结束。“不知道他们能否再追一局,创造奇迹呢,中场休息几分钟,让我们敬请期待接下来的比赛。” 第二把,陈喃毫无疑问全票通过,百星气结。 他原本以为会输的,结果陈喃打的那么出彩,扳回了一局。 “荷风,你打野怎么样?”选英雄的时候陈喃突然问。 “还行,怎么?” “我跟你换个位置。” “你中路可以吗?”荷风问。 陈喃没说话,成岩替他回答了,“我喃哥,全能。” 他要是再打野抓下路,估计小姑娘不好哄了。 南澄看着陈喃突然换了位置,她咬了咬后槽牙,“裴衍,这把中路给我行不?” 裴衍挑眉,“行。” 再跟岳清风说,“你去辅助。” 岳清风躺平,开开心心选了个张飞。 陈喃看着南澄的小乔,揉了揉额头,眼里笑的碎出了光,带着宠溺,看来生气了。 “喃哥,自求多福。”成岩拍拍他,“要不我挂机两分钟先提前给你叫个救护车候着?”吴楚杰跟着说。 “待会记得帮我挡两下。” 游戏开始,两人心(sha)平(qi)气(teng)和(teng)的对线,从小兵到河蟹,互不相让。 -- 第122页 开局第一波团在中路,南澄发现,她在哪里,战场中心就在哪里。 荷风的兰陵王开着隐身过来抓她,还好前期伤害不够,她短暂晕眩之后,闪现到了一边,然后被陈喃的诸葛亮被动又刷了一层血。 血条岌岌可危,还好顾亭让也在,把人逼退了。 陈喃直接闪现进塔,给了她一个大,随后第二把的frist blood产生,南澄阵亡。 陈喃也出不去了,被塔打了一大半血,然后被顾亭让击杀。 “喃哥,你这操作叫什么,强行一血太嚣张了吧。” “夫妻双双把家还?”陈喃说。 “这叫……”吴楚杰想了下,“我女人的一血,只能由我拿下。” “哈哈哈,老吴你也太变态了吧。” 第二把的拉锯战比第一把时间更长,大龙都打了几波了,ABP好歹是上了高地。 双方血量都不怎么高,南澄开了大准备收割,闪现进了水晶,千钧一发之际岳清风喷了个大,好巧不巧把对面的人吹进了泉水。 南澄大了个寂寞。 陈喃血量恢复到一半出来,一个大锁死了南澄,还附带上了旁边的裴衍。 几秒后大招刷新,陈喃又带走了张平。 南澄和裴衍齐齐看向岳清风,眼风带着刀,他挤了个难看的笑,脸皱在一起,尬住了。 只剩下顾亭让和没有守塔能力的岳清风,自然是被翻了。 NBC成功追回两局,打成平局。 比赛来到赛点,百星沉不住气了,在中场休息时间直接坐到了台上,霸占了位置。 自然是很多人觉得他吃相难看,他厚着脸皮,就是不下去。 陈喃随他,径直去了观众席。 NBC必输。 就算这把是陈喃在,也不一定能打赢。 顾亭让第二把就差不多把他游戏思路摸透了,调整能力确实很强,要不是因为岳清风失误,他们早就输了。 这人上赶着去被虐,他喜闻乐见。 赛点局,南澄见陈喃被换下了,上来的又是那个讨人厌的家伙,见成岩和吴楚杰两个人表情也不太好,估计是出问题了。 “兄弟们。”南澄打了个响指,“锤爆他。” “不谋而合。”裴衍说。 第五局,NBC惨败,比第一把更惨,ABP用了十分钟就让他们水晶爆炸了。 百星气的砸下耳机,骂骂咧咧的走了,也没顾是在直播。 弹幕都在说这个人输不起。 场上下了一片金色的雨,是彩带。 “本届王者高校联盟的冠军得主是,ABP!”场下都是沸腾的欢呼声。 主办方带着司仪小姐上来,给每人脖子上戴了一块奖牌。 最后是镜头留给胜利者的专门时刻,他们五人站在中间,穿着整齐划一的ABP队服,脖子上挂着奖牌,在这场其实对他们生活并没有什么帮助的比赛里,享受着人们为他们的庆祝声。 成就不分贵贱,他们此时站在顶峰。 岳清风夸张的抱着张平,嚎着我们是冠军,顾亭让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双手插兜,当着他的拽爷。 裴衍打了个哈欠,想着终于打完了,以后再不陪岳清风这个矫情怪玩了。 而南澄,手心摸着胸前的奖牌,与台下的陈喃四目相接,心里发着烫。 她拿过不少奖牌,这是第一块,带着陈喃的参与感,与他相关。 陈喃突然站起了身,双手张开,对着她笑。 台下观众席是一阵阵的兴奋尖叫声,各色各样的灯牌霓虹小灯映得人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他带着独有的家属感,鹤立在人群,毫无遮掩,为她高兴。 南澄头上落了不少彩带,她穿过厚重的彩带,扑到了陈喃的怀里。 “夺冠快乐,我的冠军。”陈喃揽了个满怀,低头在她头顶落下一吻。 现场的观众和看直播的都要疯了,好好的游戏比赛,结果到最后被人塞了一嘴狗粮。 但他们看的很过瘾怎么回事? 南澄把脖子上的奖牌取下来,垫了点脚,绳子从陈喃头上滑下,然后到了脖子上。 “分你一半。”南澄笑着,满眼都是他。 “但是我怎么感觉这个事有点眼熟?”零乱的片段从南澄脑子里一闪而过。 “那你再想想。”陈喃看着她,声音极尽温柔。 陈喃牵过南澄的手,把她手心打开,然后低头印下一吻。 “万能卡,归你了,陈喃随南澄差遣,心甘情愿。” 比完赛后,嘉大官博同步转发了ABP夺冠的消息,一天之后又发了一条微博。 @嘉云大学官方:感谢各位同学这段时间以来对ABP的支持和喜欢,在校方和五位成员的商讨下,准备听从广大网友的建议,将ABP全队的队服进行拍卖,每件队服随机抽取五名竞拍者,底价999元,报名链接在下方。 所得善款将以竞拍所得者的名义捐入中国少年儿童基金会,一周后公布明细。 同时,ABP夺冠所得奖金,在各位成员的一致决定下,也选择全数捐出。 感谢您为创造广大儿童少年享有平等美好生活的机会,做出的卓越贡献。 PS:衣服已经经过清洗消毒,可以放心使用。 消息一放出,网上引起了一定范围内的讨论度。 “一件衣服才挑五名竞拍?” -- 第123页 “转发锦鲤,保佑我一定能抢到rang哥的衣服。” “我现在去卖肾还来得及吗?” “嘉大作为一个老牌高校,挣名声的事居然拿网友薅羊毛。” “一件衣服也太贵了吧。” “楼上的,不喜欢可以不参与。” “科普,ABP的卫衣制造家是G家的,这个价很良心了。” “求问,哪家运营商的网络要好一点。” 喜恶参半,总之,这件事过了之后,还有当时没选中的富婆在高价回收衣服。 一段时间以内,嘉大算是占足了话题度。 作者有话要说:娱乐比赛,不讲阵容(ps:其实就是我不懂) 第48章 周五这天是冬至,正好跟平安夜隔了一天,一周后就是元旦。 南澄最近在排元旦要表演的话剧,广播台进了新人,顾亭让岳清风和张平这三人马上大四了,基本上今年年底就退了。 表演节目这事又是岳清风撺掇的,说是最后一个在学校的元旦了,一定要留下点什么,不知道还以为是他最后一个元旦。 在他软磨硬泡加死皮赖脸的加持下,几人又只好低头同意陪他演一场戏。 时间一天天靠近,为了呈现最好的节目效果,他们准备周末抽一天时间出来,为此,南澄和陈喃的集合点又定在了嘉大。 还没等下课,南澄就接到了陈喃感冒的消息。 刚回宿舍就接到了陈喃的电话。 “我感冒了,你身体不好,这周我就先不过去了,免得传染给你。”陈喃把到嘴边的咳嗽咽下,靠在床上,全身软绵绵的无力。 “我没有言而无信,我这叫特殊情况,别生气。” 他解释道,哪怕南澄什么都没说,他也知道要哄哄自家宝贝。 前几天就觉得有点不太舒服,他以为是做题熬夜太多了,没想到今天中午睡了一觉,人直接起不来了。 他拿手机的相机看了一眼自己,黑眼圈极重,脸红红的,嘴唇干涩泛白,看着形象确实不太好,不宜见人。 全身乏力,连手机都有点拿不稳,是真见不了南澄。 “圣诞礼物我给你快递过去了,上次我给你买的消毒水还有吧,记得取件的时候拿消毒水喷一下包裹。”喉咙刺痛,扁桃体应该发炎了。 陈喃手放在喉结处摸了摸,咽口水都痛。 他眉头一皱,刚才压下去的咳嗽,尽数反弹,咳到上不来气。 吴楚杰连忙给他递了一杯热水。 南澄听着他咳得死去活来,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见面不见面,过节不过节的,光听他说话就觉得难受。 “你吃药了没有?” “嗯,成岩去医务室给我拿了。”他现在在测体温,成岩去医务室的时候顺便给他带了一个体温计回来,冰凉的体温计现在已经完全被他体温同化。 陈喃拿出来看了一眼,水银停到了38.2的刻度那里。 南澄听陈喃这话的意思是,现在是连床都下不了了。 南澄皱眉,装着衣服的包还放在桌上,拉链都没拉上。 看样子也是也不想她过去。 “我身体哪里有这么差。”南澄撒娇,企图让陈喃服软。 “你光上个月就感冒了两会。”陈喃无情揭穿她。 南澄身体素质不怎么好,一方面确实是底子不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不肯锻炼,冬天抵抗力又格外的差。 “我感冒刚好,吃了药,正是防御力最强盛的时候,肯定不会被传染的。”南澄狡辩,朝他撒娇。 “以防万一。”陈喃给她强调,喝了点水,嗓子润了些,好受了点。 “真男人做事不能畏手畏脚。” “等好了我过来,随你出气。” “我觉得这样真的可以,难道你不想见我吗?”南澄装可怜。 “想,想死了。”陈喃长吁了一口气,嗓子哑得惊人,“但是这次不行。” “陈喃。” “听话。” 两个字,直接让南澄偃旗息鼓。 “好吧。” “真乖。” 期间陈喃的咳嗽声不断。 “那你先休息,等好一些了给我回电话。” “好。” 就此作罢?当然不是。 南澄点开了陈喃他们的宿舍群,找到成岩的头像,加了好友。 这群她是大一下的时候被陈喃拉进去的,起因是她看到了一个帖子,说是一个女生某天翻男朋友的手机的时候,发现男朋友居然在宿舍群说自己的坏话。 陈喃二话不说就把南澄拉了进去。 陈喃的手机她倒也不会刻意去看,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就是用来看电视玩游戏,自己的手机倒是成了摆设。 南澄在里面待了近一年的时间,陈喃的舍友倒没有对此表示过什么不适,偶尔几人还能聊得挺投机。 陈喃是群主,有时候看南澄在里面太多活跃了,还会把她给禁言。 当然,肯定不会说自己是因为吃醋了。 成岩同意的很快,消息比南澄发的还快。 成岩:【喃哥睡了。】成岩:【嫂子好。】南澄看了一眼桌上的台词本,犹豫了一下,还是给顾亭让打了个电话。 先是致歉,直入主题,说是今晚和周末都没法排练了,陈喃生病了她得过去看一下。 那边倒是谅解,三言两语电话就挂了。 -- 第124页 南澄从衣柜里面拿了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把身上蓝色的大衣换下。 一边穿衣服一边回成岩消息。 南澄:【他吃药了吧。】成岩:【吃了。】然后又是很快的一句。 成岩:【但是我看他刚才量的体温,发着高烧呢,光吃药肯定不行,喃哥又不愿意去医院。】南澄抿嘴。 拿了顶冬款的渔夫帽,戴上半张脸都被挡在了里面。 她又戴了个口罩,然后把羽绒服外面的帽子给扣上,衣服的拉链拉到最高,把所有头发丝都敛了进去。 “我去,您这是去玩无间道?”郑琼看着她全副武装。 “琼爷,我看起来怎么样?”南澄问她,眼睛都被帽檐挡住了,说话还要抬起点头才能看得见面前的人。 “去抢银行警察调监控都捞不到人。”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南澄拿好手机和充电宝,“我出去了,不用给我留门。” 南澄一边走路一边打字。 南澄:【帮我个事。】成岩:【对不起兄弟的事咱可不做啊。】南澄:【你们宿舍女生进得去吗?】成岩:【进不去。】南澄:【带我进去。】成岩接到南澄要过来的消息,提前跟吴楚杰站在了校门口等人,周丛文在宿舍守着,确保没人去窜寝。 两人等了一会都没见到人,直到有一个穿着一身黑,全身裹得严严实实,整张脸都看不到的人站到了他们面前。 “走吧。”南澄撩开帽子的一角,露出眼睛。 “嫂子你这也太狠了吧。”漂漂亮亮的一小姑娘把自己搞得跟煤球似的。 “他还睡着吗?” “嗯,睡着呢。”吴楚杰回。 “那走吧。”南澄有点着急。 到寝室楼下的时候,三个人都提了口气,不免有点做贼心虚。 宿管大爷正津津有味的看着手机上播的电视连续剧,见有人进门,抬头望了眼。 大爷的视线追随着,南澄背脊一僵,唯恐被识破。 然后是成岩,他直接把手搭在了南澄的肩上,“兄弟我跟你说啊,下次吃饭一定要我请客,不能再让你花钱了。” 他故意把兄弟两个字咬的极重,虚张声势看了一眼大爷。 大爷又低头看回自己的电视剧去了。 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成功进去之后,成岩之前搭在南澄肩上的手都在抖,他刚才就捏着她身上的衣料,唯恐落下去碰到南澄的身体了,兰花指都要给他逼出来了。 “嫂子,刚才无意冒犯啊。”成岩给她道歉。 “没事。” 这边是嘉南理工的老校区,宿舍有点旧,南澄跟着他们走在楼道里面,忍不住打量了一下,比她住的那栋老宿舍楼还破,心想这环境估计也就男孩子住的下去,果然糙一点。 “那……”成岩一句话没说完,南澄直接懂了。 “保密,不说。”南澄做了个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 “嘿嘿,还是嫂子懂我。” 宿舍在五楼,南澄捂得严实,到了的时候已经有点上不来气了。 南澄喘着气,在走廊外面还不敢卸掉身上的防备。 他们宿舍在走廊的尽头,南澄看到了站在门口拿着书的周丛文。 没等靠近,突然从隔壁宿舍跑出来只穿了一个裤衩子的男生,南澄一惊,连忙转了头。 成岩直接扑了上去。 “卧槽,周狗,九度你穿这么点在外面发骚呢,有伤风化懂不懂?”成岩整个人死死把他抱住。 吴楚杰趁着现在把南澄带了过去,周丛文给她开门。 “老子身体好行不行。”周航推开他。 “我刚才要去你们宿舍找你,结果周丛文说没人,没带钥匙。”周航看到进去的南澄背影,“咦,你刚才不是说没带钥匙吗?” 周丛文合上书,看着他,目光平静,“哦,我没带,阿杰的。” 任务完成,周丛文准备离开,“我去图书馆了,能回来的时候给我发消息,不能也告诉我一声。” “刚才进去的谁啊?”周航问。 “没谁,就喃哥以前高中一同学,来找他。”成岩胡话张嘴就来。 “奥。”周航点头,“那既然来人了,我拿下电脑,开黑走起?” 他们几个经常在陈喃他们宿舍开黑,周丛文不在,常驻图书馆,座位基本上成了周航开黑专属席位了。 “哎,在宿舍玩有什么意思。”成岩拉住要去拿电脑的周航,“去网吧多有感觉。” “对对对。”吴楚杰附和。 “网吧空气不好。”周航挣扎。 “不好什么,真男人就应该在网吧的战场厮杀。” 两人合力把他推回了宿舍,等穿好衣服之后,又把人拖去了网吧。 宿舍里面有轻微的鼾声,陈喃鼻子堵住了,呼吸不畅。 南澄摘下帽子和口罩,才缓过来了一口气。 陈喃的位置很好认,桌上摆了她的相框,墙上还贴了许多照片。 南澄脱下鞋,然后爬了上去。 掀开床帘,陈喃果然躺在上面,整张脸都红扑扑的,额前的刘海被汗浸湿了点。 南澄小心翼翼爬了过去,陈喃睡姿跟她大相庭径,向来端庄,手和脚都老老实实放在该放的地方。 墙边还留了一小块位置,南澄挤了进去,侧躺在了他身边。 -- 第125页 陈喃整张脸都是病态的红,嘴角还有一个燎泡,是真的烧的不轻。 南澄靠近闻了闻,还有点药味,确实是喝药了的。 陈喃睡觉质量一直很好,偏偏生病的时候易被惊动。 南澄刚上床的时候他就醒了,特别是爬过去在把自己塞在空隙里面的时候,南澄自以为动作很轻,实际上整张床都在抖。 何况这人还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陈喃以为是成岩。 “别他妈弄我,这是给我媳妇摸的。”有气无力的声音,他阻止的手都抬不起来。 南澄心想还挺守男德,又奖励了他一个爱的小巴掌。 一只冰凉又柔软的手放在额头的时候,陈喃睁开了眼,然后看到了怀里眨着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南澄。 他对南澄的手向来敏感,顷刻间就反应出来人是谁了。 “你怎么上来的?”陈喃把自己往后挪了点,尽量跟南澄拉开距离,但床就这么大点位置。 他扯了点被角挡在两人中间。 南澄把两人中间的障碍物拉开,陈喃现在生病了,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我自己偷偷跑上来的。”南澄说。 “说谎话的小朋友鼻子会变长的。”陈喃揪住她的鼻子。 人都自己跑来了,他也不能不识好歹。 “就是。” “他们出去了吗?”陈喃问。 “现在宿舍就我们两个人。”南澄往他怀里挪,手放在陈喃腰上,一周没见,她都要想死了。 陈喃看着腻在自己怀里的人,心都发了软。 “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陈喃问她。 男生宿舍穿衣服经常不讲究,就穿一件裤衩在走廊乱窜的事常有,特别是隔壁宿舍的周航。 “看到一个帅哥,肌肉倒是蛮漂亮的。”南澄故意这么说,她刚才压根都没看清。 陈喃又重新捏住她的鼻子,这下用了点劲,“你鼻子变成长了。” 南澄不甘示弱,捏了回去。 “成岩带你上来的?”陈喃问,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我自己逼他的。”南澄责任揽得飞快,“我说你要是不带我上去,我以后就不许陈喃带你上分了。”她还故作凶狠的磨了磨牙。 “这么凶啊?” “嗯,我超凶的,他们都是屈服在我的恶势力之下。”南澄嘟嘴,“所以你别怪他们。” 尽在咫尺的红唇,他一周没尝到了,陈喃克制下脑子里面的冲动,把头朝后仰了点。 “不怪他们,我要谢谢他们,帮我把我的宝贝送过来了。”陈喃把手放在南澄唇上临摹,望梅止渴。 “那你请他们吃顿饭。” “自然是要的。” 南澄不满他往后的动作,跟着贴了上去。 “我感冒了。”陈喃提醒她。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抱抱。”南澄头贴在他胸口,抱得更紧了。 陈喃笑出了声,回手也揽住了她,哑着嗓子道:“抱,当然要抱,小粘人精。” 第49章 有雪落在脸上融化的感觉,冰凉凉的。 陈喃皱眉,他伸手摸了一把,他不是跟南澄在宿舍的床上睡觉吗? 睁眼,是一条熙攘的闹市街,天上灰蒙蒙的,即便落着雪,也没减少人们采购年货的热情。 陈喃就坐在一节台阶上,后面是一个荒废的店面,旁边坐了个小朋友,正在津津有味的啃着糖葫芦。 他看过去,是缩小版的陈喃。 陈喃目光一滞,他又不确信的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幼时午夜梦回了一遍又一遍的场景,此时就在他眼前。 他惊得不行,跌跌撞撞冲入人群,却没有一个人感知到他的存在,他穿过了一个又一个人的身体。 他向远处逃离,但没一会又被带回这里,怎么都跑不出去。 陈喃喘着粗气,瞳孔发颤,站在台阶前,盯着上面的自己。 他疯了一般冲过去,站在他面前,大声叫,“别吃了,快回去。”跟他原本遇事沉静的样子截然不同。 小孩听不见,依旧专注在手上的糖葫芦,因为入迷,两边嘴角都被蹭了一条长长的红色,手上也沾了不少糖浆。 陈喃声嘶力竭,寒气浸到他的肺里,他咳得直不起身,豆大的汗珠从额前滚落到地上。 面前的孩子依旧没什么反应。 他瘫倒到地上,蓦然,眼眶滑了一滴泪下来。 冰糖葫芦该掉了,陈喃想。 果不其然,小陈喃手上的冰糖葫芦掉到了地上,他有点委屈的瘪了瘪嘴,看向远方,说让他在这里等一会的舅舅还没有来。 雪势逐渐变大,小陈喃迟迟等不到人,鼻尖都冻红了,他趴在膝盖上,望着人群里的人,没有一个是舅舅。 “小朋友,糖掉了啊?”这时候上来一个慈祥的中年妇女。 陈喃看着,他似乎是疲惫了,眼珠子盯着她。 噩梦编制了牢笼,年复一年,乐此不疲的把他捆在这里。 陈喃挣扎的累了,雪落进他的眼里,嘴里,融化成水后又滑到他的衣襟里面,流到了身体的每一处。 地上刺骨的凉,他就这样躺着听他们说话。 他们每说一句话,陈喃心里就自动接出下一句,一字不差。 “阿姨带你去买新的好不好?” -- 第126页 “真的吗?”彼时的陈喃不过五岁,心智单纯,没瞧见舅舅的不开心暂时被等到一个好心要给他买糖葫芦的阿姨所冲散。 “可是我要等舅舅过来。”小陈喃犹豫道。 “阿姨带你去找,知道舅舅的电话吗,阿姨帮你打电话带你回家等,让舅舅去阿姨家接你。” 五岁的陈喃还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听着面前说话温柔的阿姨,他心里挂记着糖葫芦,伸手跟她走了。 一大一小的身影渐渐远去,陈喃躺在地上,脸上木然,愤慨和痛苦久而久之都被麻木了。 他深知这就是个梦,等着事情结束,他就可以醒来了。 下面是什么呢? 先是小陈喃走到一半犹犹豫豫回头看见匿在人群中的陈律璋后,要离开却被中年妇女拼命拉住的哭喊声。 然后是路过的人对此面露疑惑,被中年妇女一句孩子还小不听话给打发了。 后面就该是冲过来的陈律璋了。 陈喃躺在地上等了很久,没听到下面的动静,疑惑的坐了起来。 他看到有人过去了,但不是陈律璋。 “你放开他。”一个很清脆的女声。 陈喃顿了一下,然后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冲了过去。 这个人是南澄,她正在跟中年妇女抢手上的小陈喃。 边上被围观了一群不少的人,中年妇女一时也脱不了身,两人僵持着。 陈喃无视人形屏障,径直跨了进去,但他依旧碰不到南澄。 “让她走。”陈喃奋力去拔南澄拉着小陈喃的手,连着扑空。 “别管他了,我求求你。”陈喃要疯了,眼睛泛着红血丝,手上青筋暴起,但他就是抓不住人。 快走,再不走就…… 人群边突然有个男人慢慢靠近,手上拿着一小瓶液体,然后扬手。 陈喃扑过去去挡,液体穿过了他的身体,直击南澄的脸上。 皮肤被腐蚀的刺啦声响起,南澄左边下半边脸连带着脖子都被硫酸侵蚀,连尖叫声都发不出,倒在地上抽搐。 原先围观的人跌跌撞撞四散开来,小陈喃跌在地上哭,白净的雪上被鲜血染红。 陈喃微弓着腰,嘴里叫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冲向施暴的男人。 南澄是被陈喃给勒醒的。 彼时,陈喃的手臂往回收紧,她习惯睡觉枕在陈喃的手臂上,被勒了个正着。 陈喃嘴里不清不楚的叫着,南澄叫不应他,脖子上的手臂也掰不开,脸都被勒红了。 就在南澄以为自己要命丧做梦的男朋友之手时,陈喃猛吸了口气,睁开了眼,立马松开了手。 脖子处的桎梏被松开,南澄猛烈的咳嗽起来。 陈喃慌乱查看她的状态,南澄的皮肤薄,现在脖子都留了一圈红印。 脸,陈喃摸了摸她的脸,还好光洁无暇,什么事都没有。 “怎么样,痛不痛,对不起,我,我……”陈喃有点语无伦次,跟他平时不着调说话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眼角还噙着泪,额头冒了一层汗。 “咳,我差一点就命陨了你知不知道。”南澄佯装怪他,拼命吸了几口气,补上刚才的。 陈喃脸色很差,把她搂进了怀里,南澄的头又被死死捂在他胸口,透不过气。 她感觉陈喃肯定是想谋杀她。 陈喃的手臂一寸寸收紧,之前还跟个林妹妹似的,现在睡了一觉醒来比武松还彪悍。 原本是想推开他一点点的,但南澄感觉到了他身体抖动的频率,心脏也跳的飞快。 南澄把手臂环过他的腰身,轻轻在他后背拍打,给他顺气,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做噩梦了对不对,没关系,都是假的。” 陈喃没说话,只是把头埋在南澄肩头,大口吸着她身上专属的味道。 脑子里乱的时候,行为也跟着有些不着边际。 他在她肩头吻着,毫无章法,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刚才真的只是幻境。 陈喃左边有一颗很尖锐的上牙,他现在没控制力度,南澄脖子被他咬得发疼,咬着嘴忍着。 陈喃彻底清醒是在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他迷茫挪开的时候,看到了南澄脖子上破了一块皮,泛着红血丝,在那一圈浅浅的红印上格外明显。 “对不起,我有点……”陈喃说不出话来,低头在她伤口处呼气,他知道自己现在状态很糟糕。 “没事。”南澄摸了摸他的头发,“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属于你的东西,不用道歉。”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做了什么噩梦吗?”南澄柔声问他。 “我梦见我跟一个人打架。”陈喃在她身上蹭,“打的可凶了。”语尾带着撒娇,只有这种时间才能窥得见陈喃示弱的样子。 看他勒人那力度,南澄充分相信。 “那你们为什么打架?” “他说南澄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陈喃话里带着惬意,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样子。 南澄推开他,眉头一皱,自然是知道他在骗自己,但他不愿意说,南澄向来不强求。 “难道不是吗?”南澄反问。 “明明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可爱的姑娘,他少说了可爱,不够严谨。” 两人都默契跳开所关于梦境的真实性,顺着他刚才的话说了下去。 -- 第127页 南澄冷笑一声,“我谢谢您。”,然后从床上爬了起来。 南澄拿脚踹他,“起床。” 脚都快伸他嘴里了,陈喃也不躲,就赖皮躺着。 见人不动,南澄又趴下去拉人,后面直接骑在了他身上,手掐在陈喃脖子。 “快点起床,火葬场和医院你选一个。” 陈喃扶着她的腰,怕她摔下去。 “这个不是一条龙服务吗?”陈喃还有心情顶着一个公鸭嗓同她开玩笑。 “我可以直接送你到最后一步。” 她老早就知道陈喃对医院的抵触,实际真遇见事的时候没想到这么难搞。 南澄眼珠子转了两圈,然后猛地向前,头快要落下贴到陈喃脸上的时候,被陈喃拿手挡住了。 她又费力往前蹭了下,陈喃一只手就把她整张脸捏的死死的。 “我要亲你。”南澄说。 “不可以。”陈喃拒绝的很果断。 “你刚才亲我了。” “嘴巴不可以,我感冒了。” “你是不是不给,行。”南澄翻身从他身上下来,“我就去亲别人。” 人还没爬下楼梯,手就被陈喃抓住了。 陈喃叹着气,“行,祖宗,去医院。” “那你快穿衣服。”南澄两眼放光。 “我先去洗个澡。”出了一身汗,全身腻的慌。 陈喃洗澡的时间,南澄坐在他座位上玩手机,发梢蹭在她脖子上的伤口上有点痛。 她前两天才剪了头发,长度正好到脖子那,为此还搭配了一个齐刘海,一朝梦回初中生。 南澄想象中应该是那种成熟知性风,结果tong老师一剪刀下去,头发剪多了,她想要的空气刘海变成了一个厚重的锅盖。 怎么看怎么呆,只有陈喃说好看。 南澄拿镜子照了下脖子,锁骨上方有一小块的红印,看着不怎么正经。 南澄啧了声,从陈喃抽屉里面拿了个创口贴出来,把伤口贴上了,欲盖弥彰。 洗完澡出来,陈喃全身舒畅了不少,头依旧昏着,应该还是还在发烧,不过比之前好太多,南澄正在往他电脑上贴贴纸。 之前她在文具店买了不少,又是扔到他这里来了。 “走吧。”陈喃从衣柜里面拿了件风衣,穿上之后身形被撑得很好看。 不得不说,陈喃虽然个子不算太高,但比例很好,瘦而不柴,穿风衣格外好看。 陈喃替她重新把帽子和口罩戴上之后,从柜子里面拿了一个粉色的玻璃杯出来,上面还画着美人鱼。 他接好了一杯热水,拧紧之后递到了南澄手上,把人领出去之前在群里发了句消息。 下楼的时候陈喃死死捂住她的眼睛,南澄什么都看不见,整个人都跌在他怀里,还好这个点没有什么人在外面走动,否则他们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怪异。 出来的时候大爷已经不见踪影,外面也早就黑的没边了。 到了医院之后,晚上人少,两人挂号速度挺快。 先是给陈喃量了体温,37.8,比之前温度降了点。 医生照例问了几句哪里不舒服,吃过什么药之后,给他开了两瓶水和一些消炎药,里面没有空床位了,只有外面的大厅的椅子有位置。 两人挑了个空调风口的地方坐着,等护士给陈喃扎上针之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南澄枕在陈喃肩膀上刷手机,看到好笑的就念给他听。 两瓶水量比较大,南澄盯手机盯久了眼睛有点疲,闭眼休息的时候,不小心睡了过去,恍惚间还听见护士给陈喃换药,他们两个在说着什么。 “能帮我拿一条毯子过来吗?”陈喃询问护士,声音轻柔,唯恐惊到身上熟睡的人。 “当然可以。”护士欣然答应,看着面前睡的脸蛋红扑扑的女生,不免多看了几眼。 陈喃把南澄的脸从肩头挪到自己大腿上,再低头去脱她的鞋,因为用力,右手的输液管从针头回流出了一些血。 凳子够长,旁边没别人,护士帮着陈喃把南澄的腿放平到了凳子上。 南澄哼唧了声,在他腿上蹭了蹭,陈喃把原本输液管上面的发热贴拆下来,握在手里后,放在了她脸上。 “你妹妹真可爱,刚才空了一张床出来,要不要叫她过去。” “不用了,麻烦拿毯子过来就行。”陈喃礼貌道谢。“不过不是妹妹,是女朋友,您要是再看下去,我可是要吃醋了。”他跟护士开起玩笑,脸上装着正经。 陈喃拨开落在南澄鼻尖惹得她皱眉的碎发,“这可是个小粘人精,离开我就睡不着了。” 护士笑着走了,路上还说着现在的小年轻可真是浪漫。 陈喃看着怀里熟睡的南澄,是浪漫,也是最真切的宝贝。 第50章 元旦晚会他们要表演的节目是一个很老掉牙的安徒生童话——《白雪公主》,因为岳清风要当公主,南澄怀疑他灵魂深处搭了一座琉璃房,里面住了一个娇滴滴的公主。 这样一看,他跟顾亭让的传闻更有确信度了。 故事台本是南澄写的,她在常规的故事发展上做了些改动,结局一样,但核心加了点调整,不是王子吻醒的公主。 岳清风自然没分到白雪公主的角色,顾亭让嫌他穿女装太恶心,台本是南澄熬了几个大夜写好的,临时更换题材也不好,于是他们重新把角色调整了一下。 -- 第128页 白雪公主的扮演者成了南澄,理由是她恰逢其时的齐肩短发,率先完成了形象匹配度。 南澄是白雪,那王子自然就花落裴衍了。 岳清风最后成了恶毒的继母,他还蛮高兴的,说角色挑战性大,更能在嘉大元旦晚会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还剩两个重要角色,一个是被杀的国王,一个是魔镜。 张平自动认领了前者,没人敢杀这尊大佛。 离元旦晚会还有两天的时间,他们拿了学校专门用来表演的礼堂的钥匙,穿了演出服进行实地彩排。 “放心,你的女儿很快就会来见你。”岳清风扭曲着脸,狰狞笑着。 他进入到感情里面。 “噗。”张平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能不能别像个脑中风患者,眼歪口斜的,人家虽然是个恶毒的后妈,但好歹是个王后。” 张平从地上爬起来,场地还没布置,只能先这样将就。 “老子刚他妈杀了灭我全族的罪魁祸首,还要一脸遗憾的送他去见上帝吗?”岳清风把道具匕首的刀身摁出来,“你刚才被捅就不能反应大点?” 两个人在旁边互相嫌弃。 九点半,时间差不多,休息一会几个人就准备回去了。 南澄坐在台沿上,双腿垂在下面,晃着腿,给陈喃拨了个视频过去。 差不多十秒才通,先听到的就是峡谷专属的厮杀声。 陈喃没刷题,很稀奇。 “你今天跟你的试卷新娘离婚了?” “张弛有度。”陈喃敲了敲手机屏幕,隔山打牛。 “他们说我现在除了媳妇就是媳妇,问我是不是你家教太严。”陈喃把手机摆正立靠在电脑屏幕右下角,把游戏的麦闭了,“我这是为了挽回你的名声。” 显然被他们这么一说,当事人还有点乐在其中的感觉。 光线有点暗,陈喃开了桌上的小台灯。 做完这些,陈喃的手才重新回到键盘和鼠标上。 “野爹,打团呢,您在草里飞升吗?”秦宿白在叫。 “别说了,肯定嫂子打电话来了。”邓晋贤见怪不怪,还朝自家水晶标了个点。 “妻奴!我没你这么丢人的兄弟。”谢贡说。 陈喃从草里出来,1v3,收下三人人头。 局势逆转,整个峡谷就剩他一个。 陈喃站在他们尸体前,跳了个舞。 三个人疯狂叫爸爸。 南澄听着,发现他们男生之间变脸也快。 “我的名声不是被你败坏了?”南澄盯着陈喃的下颚线。 有次吃饭,邓晋贤趁着陈喃上厕所的间隙同她吐槽,说每次约他出去玩都说南澄没人陪会不开心,召唤师峡谷从他谈了恋爱之后就压根没见人上过线,兄弟几个被冷落的实在心寒。 “我哪有,是不是有什么阴险小人在你面前说我坏话了?”陈喃装无辜,嘴角一直上挑着。 “阴险小人”邓晋贤在他面前被人单杀,他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走了,邓晋贤打了个问号。 “当你兄弟可真惨。” “幸好,你是女朋友。” 南澄两条腿摆动的频率很大,她穿的鞋鞋身很浅,一不留神从脚尖滑落了,碰巧顾亭让经过,手疾眼快给她抓住了。 “谢谢。”南澄道了声谢,把鞋子接过来,放到台上。 顾亭让轻轻嗯了声,出去了。 “怎么了?”陈喃注意到她那边的动静。 “灰姑娘的水晶鞋掉了。”蓬蓬裙整个把南澄的腿都罩了进去,她把裙摆掀开,把没穿鞋的脚给陈喃看。 脚趾头还调皮的动了几下。 “不是白雪公主吗?”陈喃笑着说,又问:“鞋跟高吗?”南澄喜欢崴脚。 南澄把鞋递到手机前给他看,“平的,就是好像大了点,走路有点滑。” “加个鞋垫。” “哪有公主的鞋是有鞋垫的。”南澄白眼。 成功拿下一局,陈喃火速退了游戏。 他们几个有个开黑群,现在里面正在轮番发八百字小作文骂他。 “行,咱们不用鞋垫。” 舞台顶上有一盏朝大的聚光灯,南澄坐在下面,连头发丝都发着一股朦胧的光。 陈喃装作认真听她说话的样子,手正在偷偷截图。 “我们差点群演,你要不要为艺术献身?”南澄憋着坏问他。 “跟白雪公主戏份多吗?” “贼多,简直就是她的生命.之光,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人还温柔体贴,人设超级好,好多人抢着要上我都没同意。”她继续忽悠。 陈喃摸着下巴,食指有节奏的击叩,白马王子已经有人了,那里面还剩下…… 他脑子里面灵光一闪,“小矮人?” 南澄笑的直不起腰,“您真聪明。” 然后乐极生悲,吸了口冷空气,开始打嗝,喝了好多水都不行。 “坏事做多了被制裁了吧。”陈喃嘲笑她,让南澄先宿舍再说。 门口站着三人,走廊的灯把他们的影子拉长,倒在门前。 南澄刚迈了一步出去,顾亭让突然一个前倾,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诺大的空寂走廊还有回音,连带着楼道的感应灯都亮了,邓晋贤手上的烟被他吓得一抖,烟灰都在衣服上了。 人被猝不及防吓了跳,南澄惊在原地,瞪大了眼睛,提着一口气。 -- 第129页 “卧槽,顾少你干嘛,我新买的衣服,完了完了。”岳清风赶忙拍着胸前的烟灰,已经烫了一个洞了。 顾亭让面无表情,眉头动了下,又靠回了墙边,耳根有点红。 “好了吗?”他问。 “我不好,我他妈要被你吓死了。”岳清风哀叫:“完了,我衣服没了。” “好了?”顾亭让又问了一遍,刚才显然不是在跟岳清风说话。 他拿手在南澄面前晃了几下,她这时候才回神。 “啊?” “打嗝。” “哦。”南澄感受了下,没有想打嗝的欲望了。“好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已经在思考陈喃家打螺丝的岗位一天多少钱来了。 顾亭让来这么一招,南澄下意识认为自己是平时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爷,以至于让他忍无可忍,抛下颜面,行为如此反常。 总之,虽然顾少办法很极端,但猛药治好了她的打嗝,南澄还是“大人不记小人过”,礼貌道了谢。 “我先回宿舍了。” “你等下,钟衍跟你一起。”顾亭让灭掉手里的烟,朝里面说话,“钟衍,回宿舍。” “你现在怎么整天跟老妈子一样。”裴衍关掉手机,出来睥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开始管我回不回宿舍了?” “裴叔叔让我照顾你。”顾亭让答。 裴衍冷嗤一声,“怎么,你也跟他达成战略合作协议了?” “这么喜欢管我,那你干脆低头跟我订婚得了。”裴衍挑住他的下巴,一双勾人的狐狸眼微眯,言语轻佻道:“省的我妈天天在我耳边念叨怎么勾引你,烦都烦死了。” 行为直接,话也说的露骨,当下,也就裴衍敢对顾亭让做这种事了。 剩下三个人两眼发光的吃着这对青梅竹马的瓜。 顾亭让眼无波澜,眼皮朝下垂着,看着她的脸,“你眼睛太大了。” 视线又朝下,“胸也小。” 顾亭让一脸正经的说:“我一直把你当兄弟。” 又递给她一个你别做梦的眼神。 走廊又齐齐响起三个人的吸气声,岳清风的卧槽两个字已经在嘴里了,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对八卦的极致兴奋状态。 不得不说,熟人说话,就是直接,不把彼此当外人。 至于顾亭让说的问题,南澄怀疑他审美有问题。 裴衍的那双含情的卡姿兰大眼睛她做梦都想拥有,贴吧里面堆了无所梦中情眼的帖子。 还有身材,南澄看着面前的裴衍,即便的男装,也很难遮住她曲线的风姿。 所以说,当上帝为了一个人了无数道门的时候,总会给他关上一扇窗。 “小你大爷。”这话换谁听了都受不了,直接涉及到了女人的尊严。 裴衍给了顾亭让胸口一拳,闷的一声,撞到了墙上。 南澄被裴衍拉着走了,她走离老远的能听到后面顾亭让的咳嗽声。 论勇,还是裴衍勇啊。 时间转瞬到了元旦晚会当天。 这次主持人是广播台新进的两个新生,然后在又到各个系选了几个,打破了长此以往广播台.独占的阵容。 南澄坐在后台给陈喃回消息,报自己的上台时间,因为他们节目本身时间较长,直接放在了最后。 到现在节目过了三分之二了,场下的观众还没有人提前退场。 裴衍刚换完衣服出来,看南澄旁边放着的鞋盒还没开,以为南澄还没穿鞋。 “等会上场了,你不穿鞋?”裴衍坐到她旁边。 南澄把脚露出来,明明是穿了一双雾面蓝的平跟鞋,尾端牵着两根丝带,南澄把它交叉挽在小腿上,系了一个蝴蝶结。 “顾亭让重新换的不是这双吧?”新鞋裴衍见过。 南澄羞涩点头,裴衍看她这反应,心里了然结果,“男朋友买的?” “嗯。” “下一个节目是,广播台倾情出品的话剧,《白雪公主》。” 男主持说完,原本寂寥无声的观众席,顷刻沸腾,不少人都是强撑到现在,为了这个节目,当然自然是为了顾亭让。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遥远的国度,有一位多愁善感的王后。”有个主持人还得给他们兼职念画外音。 “因为跟国王结婚多年都没能生下孩子,每天都站在窗前叹气。” “国王不忍心爱的王后每天郁郁寡欢,于是挑了一支最精锐的部队,下令到全国各处去收集能让人怀孕的法子。送回来的法子一个接着一个,王后每次都是从满心期待到心如死灰,身体也越来越差,她甚至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国王大怒,下令一年之内要是再找不到解决的方法,就处死所有人,一时间人心惶惶。” “直到有一天,军长带回了一面会说话的镜子,和一颗会发光的珠子。” 长篇缀续念完,故事慢慢拉开帷幕。 军长上场,单膝跪在扮演国王的张平面前。 这是岳清风从班上临时拉的一个人,也就几句词。 “我的王,这是属下从精灵国带回来的珠子,有生润万物的功效,王后吃下后一定会为您生下最健康最优秀的继承人。”军长虔诚的举着手里的珠子。 道具是一个透光的绿色弹珠,南澄从两元店淘的。 “这是一面可以预言未来的镜子,精灵国靠它来掌管万物,不信您可以问它。”军长指了指旁边的镜子。 -- 第130页 镜子有个两米的高度,顾亭让坐在后面,被完美挡住,只有侧边位置的观众席才看得见魔镜的真面目。 下面有人在窃窃私语。 “白马王子居然不是顾亭让?” “听说白雪公主是南澄,她有男朋友,估计是为了避嫌吧。” “啊,裴衍的形象才更合适公主吧,我还挺磕青梅竹马的。” 座位与座位之间横了条扶手,两个女生聊得正起劲,突然扶手上被人用力搭上一条手臂,连震到她们的座椅。 “不好意思,我没把握好力度。”陈喃似有歉意。 靠陈喃坐着的女生因为看过之前的比赛,认得陈喃,场内灯光昏暗,她之前没认出来,现在陈喃转了脸过来,看得一清二楚。 “没事没事。”当着人家面嘴人家女朋友,她也有点尴尬。 “咋回事?”邓晋贤几个也转过头看到这边。 “没事,滑了一下。”陈喃把手收了回去,又对着邓晋贤说:“表演节目呢,你怎么这么吵?” 邓晋贤反驳,靠在他耳边咬牙切齿,但音量很低:“我玩个游戏都是静音的,是靠脑电波吵的您吗,一晚上没看到媳妇了把气往我身上撒?” 陈喃慈爱摸上他的后脑勺,给他顺毛,“儿子,以后要听话。” 听话两个字咬音极为重。 旁边两个女生听的真切,没再说话。 注意力又重新回到台上。 国王围着魔镜转圈,这是一面连人影都没办法清楚映出镜子,将信将疑的问:“王后吃下这颗珠子真的能生下孩子吗?” “当然,王后会如她所愿生下一个公主,她会成为世界上最漂亮,最可爱的人,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顾亭让坐在背后开口。 原本设计的魔镜性格是有点俏皮的,顾亭让的声音太过清冷,听起来平白添了些傲气,这样的魔镜说出来的话似乎更具有信服力。 画面一转,直接来到白雪公主出生后,南澄指着裙摆站在魔镜前,装作跟它说话的样子。 南澄只是虚张声势,嘴唇一张一合,其实压根就没出声。 画外音与此同时再次响起。 “王后生下公主后,身体每况日下,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国王悲痛欲绝,脾气越来越暴躁,可怜的白雪公主每天只有魔镜同她说话。” “白雪公主十四岁那一年,国王带回来了一个美貌的女人,跟她画像上的母亲很像。这位继母美丽又端庄,看着她的眼神总是带着探究和不善。” “有一天,白雪公主跟仆人捉迷藏,躲到了王后寝宫的衣柜里。” 念完,白雪公主也躲进了衣柜里。 衣柜没多高,还是拿纸皮糊的,上面没封顶,南澄坐下去之后,头顶的蝴蝶结还露了出来。 张平饰演的国王跟岳清风饰演的继母上线了。 岳清风刚一上场,台下观众席就笑裂了。 为了突显贵族的气质,岳清风的服装是一身黑色的拖地礼袍,为了贴切西方风格,还戴了一顶明黄色的假发,裴衍给他戴了个蓝色的美瞳。 本来岳清风长得就一副阳光大男孩的模样,五官线条明朗,厚紫色的眼影和烈焰红唇衬在他脸上,说不出的滑稽。 算是达到了某种节目效果。 第51章 岳清风一米八三的大个,整条裙子在他身上撑的紧绷绷的,他胸前还垫了两个大面包,走起路来屁股一扭一扭的,像一只立起来蠕动的虫。 很多人已经笑的直不起腰了。 “这位学长看来在学校没有喜欢的人了。”潘揽揽瘫靠在郑琼肩上。 “他这叫已经有主了,彻底放飞自我。”郑琼说的一脸神秘。 “他们广播台的人玩的这么开的吗?”邓晋贤攥着陈喃的手臂,已经笑岔气了。 陈喃没什么反应,注意力在暗处的南澄那边。 设定是白雪公主透过衣柜的缝隙窥见了卧室的一切,所以衣柜的门上都镂空了几条一厘米宽度的直线。 南澄窝在里面,有条线正好跟她眼睛对上。 陈喃瞧见她在里面偷笑,带着他的目光都柔和了起来。 “不是吧,喃哥,你对着这也能一脸温柔?”场上的情况算不上什么赏心悦目,邓晋贤觉得他对着此情此景做出的反应,比世界奇观还惊悚。 陈喃瞟了他一眼,彻底捂住邓晋贤的嘴,“安静点,傻……” 最后一个字自动消音。 继母跟国王扑倒在床上。 观众都惊呼了声,难掩激动,以为要表演什么十八禁,下一秒,继母掏出了视线藏好的匕首,快准狠扎进了国王的心脏。 张平喷了岳清风一脸西红柿水。 岳清风本着职业精神饱含情感说着他下面的词。 “你的士兵抢走了我们精灵国的生命之珠和魔镜,害的生命之树枯竭,我们的王国一夕之间倾覆,都怪你们这群贪心的人类。”岳清风不用做表情也能达到狰狞效果,他脸上涂了一层厚重的粉底,现在被张平一喷,已经开始脱妆了,白色的液滴在他脸上形成斑驳的划痕,慢慢朝下滑落。 旁边的大屏幕滚动的弹幕都在问粉底液哪家的,避雷了。 “我的姐姐为了维持神树,献身成了养料。”继母不解气,又把匕首使劲的往下面插深了一点,贴在国王耳前,咬牙切齿:“放心,你的女儿很快就会来见你,她的心脏会成为生命之树新的养分。” -- 第131页 岳清风偷偷捂住麦,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你给点反应啊,你怎么这么早就闭眼了。” “你太辣眼睛了,我怕我看下去笑场。”张平躺平装死,说什么也不肯再睁眼。 岳清风似有千斤重的压力压在肩上,他心里叫嚣着,果然,只有他才能撑起这个场子。 继母从国王身上起来,手刃了仇人脸上带着愉悦,拿了条手帕抽干净手上的血,围着倒在血泊中的国王转了几圈,若有似无的朝衣柜看了眼,然后出了门。 后面就是该南澄上场了,陈喃看过南澄写的台本,注意力都集中了不少。 白雪公主哭着从衣柜里面爬了出来,到了躺着已经失去的国王床前。 她握着早已失去温度的手,珍珠似的眼泪往下落,哭的声音都哑了。 白雪公主悲痛欲绝,拿上了床边的匕首,“我一定会为您报仇的。” 到哭戏的时候就考验到演员的专业性了,之前彩排南澄都是做做样子,现在是真眼睛都哭红了。 共情到场下的观众都有点难受。 陈喃皱眉,好好表演一个节目,哭成小花猫了都。 白雪公主擦干净了眼泪,向外跑去。 刚到门口,就遇见了继母。 国王已死,皇室大势已去,继母不在维持面上假惺惺的态度,她逼逼紧逼,白雪公主被逼退到窗前。 继母捏着她纤细的脖颈,白雪公主的半个身子都到了窗外,摇摇欲坠。 千钧一发之际,白雪公主背在后面拿着匕首的手,猛地朝继母脸上划了下去。 继母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脸,上面出现了一条红痕。 番茄酱没摸匀,中间还断了点,不够流畅。 白雪公主提起裙角,慌张朝外跑去,没有一个人能回应她的呼救。 裴衍骑着手动挡的白马出场了。 纸皮马把她侧身拿着面朝观众席。 白雪公主见到有人出现,刚呼救出声,“救救我。” 然后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白马王子见有如此美人落得此般惨状,连忙把人扶上马,快速离开。 “南澄这一跤摔得也太扎实了吧。”话筒穿出的闷震声,乔桉听着都痛。 陈喃叹了口气,真是毛毛躁躁的。 他猫着腰起身,跟旁边的人说了借过,准备退场。 “还没结束呢,你不看了啊?”邓晋贤伸着脖子问。 “我出去一趟买点东西,东西你帮我看一下。”陈喃座位前的过道放着东西,之前一直垫在他脚上。 “奥,行,那你早点回来,嫂子见不到人生气可不怪我啊。”邓晋贤认命看东西,把地上的东西捧起来放在陈喃的座位上。 “也不知道他买这么多干吗,整个人都拿不住。”邓晋贤嘟囔。 “看到旁边姑娘的眼神了吗?”郑琼努嘴,给他示意。 邓晋贤瞥过去看了几眼,注意力都在往他这边看。 “这就是羡慕。”郑琼说:“死直男。” 台上的剧情走的很快,他们分心这会,已经到了白雪公主躺在铺满花床准备被下葬的时候了。 魔镜被女王化成了一直小鸟,用来带领士兵寻找白雪公主。 此时白雪公主的胸口上正站着一只黑色的毛绒小鸟,裴衍装作抚摸它,实际上在控制它走动,它稳稳落在白雪公主的胸口上,然后通体的黑色的羽毛,变成了五彩斑斓的。 裴衍手疾眼快,经过数十次的演练,成功把它外层的罩着的一层黑布扯下,还同时掉了颗珠子出来。 顾亭让在暗处说着它的台词。 “森林入口有一群士兵,你把这个珠子拿给他们,王后自然就会放过你们。”声音十分虚弱。 它又跳到白雪公主的额头上,它的头低下,喙触在她额头,似在亲吻白雪公主的额头,它说:“我的朋友,祝你平安。” 不舍和留念充斥回荡在整个剧场,到了它的退幕时刻。 被拯救的白雪公主睁开了双眼,跟王子紧紧相拥,幕布渐渐放下,最后一段的话是顾亭让念的。 “王子跟公主经过磨难终于走到了一起,他带着心爱的姑娘回了自己的国度,矮人兄弟依旧生活在森林里,来自精灵国的继母也如魔镜所说没再找他们麻烦,一切又重新回到了正轨。” “感谢大家观看,本届元旦晚会到此结束,请大家有序退场。” 退场的音乐响起,不少人都在遗憾的唏嘘。 “我居然磕到了魔镜和白雪公主。” “万物皆可组CP。” “不过南澄的白雪公主也蛮可爱的。” “顾少当魔镜该不会是因为词少。” 一堆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 南澄从礼堂出来的时候跟陈喃迎面撞上。 陈喃是跑过来的,整个人气喘吁吁的。 “你提前退场了。”南澄别过脸,装作生气。 “我办正事去了。”陈喃示弱,过去搂她,被她负气躲开。 岳清风吹了个口哨,跟广播台的一行人经过,“澄妹,跟男朋友闹别扭不要忘记过会的聚餐啊,就美食街那家烧烤店。” 又对着南澄的几个室友叫道:“妹妹们一起哦,带着男朋友也行。” 他脸上的妆还没卸干净,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惹的人忍俊不禁。 -- 第132页 时间久了,借着南澄的缘故,607的姑娘们跟岳清风也熟了。 陈喃从口袋掏了个东西出来,一双厚厚的手套裹在外面,贴上了南澄的额头。 “冰。”南澄站定在原地,头刚想要躲开,就被陈喃捏住下巴了。 “要是不想明天头上起个包,成小丑八怪,你就躲。” 南澄不动了,乖乖给他冰敷。 “我挂念着您头上磕到了,急急忙忙跑到外面去买冰敷的东西,结果您倒好,在这给我发脾气。” “小没良心的。”陈喃朝她额头呼了几口气,又轻轻在边缘按了两下。“还疼吗?” 南澄摔下去那下没控制好力度,脑门跟结实的台柱来了个亲密接触,撞得她脑瓜子嗡嗡的。 南澄的眼睛因为哭过,眼眶还泛着一圈红,下眼皮的卧蚕也肿了点,鼻尖因为冷空气冻得粉嫩嫩的,看着有点可怜。 没人能逃得过南澄的撒娇。 她顶着一双眼泪汪汪的瑞凤眼,嘴唇微瘪,双手合在胸前,做了个拜托的姿势。 她又踮起脚轻轻在陈喃嘴边亲了口,离开的飞快,嗓子发着软求情,“我错了。” 眼睛再眨巴两下,陈喃的心都化了。 “老子欠你的。”陈喃把人揽进怀里,手放在她后颈。 邓晋贤趁势跑过来,把东西递给他,飞速逃离现场,他在的每一秒都感觉受到了暴击。 身后有细碎的牛皮纸响动的声音。 南澄转过身,人依旧被陈喃圈住,背靠在他怀里。 陈喃的手上捧着一大束花,一只手勉强有点拿不住,柔软的奶油色被粉红色的包装纸包裹住,边缘装饰着一圈白色的小灯。 南澄接过去,抱了个满怀。 “玫瑰?” “香槟玫瑰。”陈喃严谨给她说道,又强调了下数量,“99朵,一朵不少。” 一脸求表扬。 “奥,您真有钱。”南澄故作镇定,低下头嗅花的时候才扬起嘴角,还满香的,就是有些重,陈喃在下面帮她拖住底盘。 “有什么花语吗?”南澄问。 “没了?” “嗯。”南澄诚恳的点了点头,“你还想听什么? 两人朝宿舍并肩走着,不少路过的人都在往这边看,不乏拍照者。 陈喃手里提着她晚上穿过的鞋,恶狠狠的捏了一下,傲娇的把头别到一边,显然是对南澄平平的反应感到不满意。 “行,我就只能给公主大人提鞋。”陈.阴阳怪气.喃。 南澄瞟了他一眼,拿肩膀撞他,“是你自己不肯告诉我的。” 陈喃鼻孔朝天,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自个查。” 回宿舍之后南澄正还百度了一下。 玫瑰花语大多千篇一律,她但就是想知道,陈喃挑的这花的每一个字简介。 点开百度百度,上面是这样写的。 香槟玫瑰,蔷薇科,蔷薇属,保加利亚的国花,一年四季可开花,花色大红,重瓣,有香味,是很好的盆栽、园林绿化月季品种。 陈喃买的是奶油色的,南澄又忍不住闻了闻,接着往下翻花语。 代表花语: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和你在一起是我的骄傲,没有你的我就像一只迷失了航线的船。 寓意为:我只钟情你一个。 南澄捂着脸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怎么了这是?”郑琼从厕所出来,见她笑的不行。 “没事。”南澄深吸了口气,调解气息,“我就是想起岳学长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后面几个字都几乎失声了。 “确实。”607整个宿舍的笑点被点燃,止不住了。 潘揽揽从外面打水回来,见宿舍笑作一团。“怎么了这是?” 乔桉比她们要稍显淡定一些,“说刚才台上岳学长,太搞笑了。” 潘揽揽也跟着笑了几声。 几人在换衣服,潘揽揽又随口说了句:“我刚才在二楼热水房发现袁蕾又一个人拎着好几个热水瓶。” 郑琼棉袄袖子都还没穿上,扒在柜子上,伸直了脖子朝潘揽揽那边说道:“不会吧,她们宿舍这事还没完呢?” 合上衣柜门,“橙子,不是说之前有次你跟导员查寝的时候,她们太过分了被你们撞见了,不是还被导员说了一通吗,怎么还这样?” “袁蕾态度不硬起来,没办法。”南澄叹了口气,拿上充电宝。 下面有人等着,几人聊到一半,收拾好东西直接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当时为了构思这个舞台剧苦思冥想了很久,然后脑子里面突然想起来沉睡魔咒的设定,就借鉴了一下 第52章 美食街,烧烤店,门口烤串的架子上面摆满了东西,滋啦的冒着白烟。 不少人也是刚从晚会现场过来,不太大的地方,密密麻麻的挤了不少人。 晚上九点,正是当代大学生夜生活的开始。 南澄几个人到的时候,前头过来的岳清风已经点好了东西,他依旧顶着那张花哨的脸,也没卸,毫不在意,还在讨论着晚上的节目。 店里面坐满了人,拼酒抽烟的聚在一起,熏得烟雾缭绕的。 顾亭让嫌呛,要坐外面,岳清风说他一个抽烟的人居然还嫌弃起这个人来了,拗不过大少爷脾气,挑了个外面的位置。 -- 第133页 十多个人,一张桌子坐不下,他们又拼了两张,合在一起。 外面支了个棚子,风吹起来的时候,油纸布呼呼作响,好在他们被罩得严严实实,灌不进来冷风。 “妹妹们要吃点什么,自己随便点,你们顾学长请客。”岳清风把菜单递到几人手上,别人请客的话说的格外熟练。 被请客的顾学长低着头,翘着二郎腿,在刷手机,听到岳清风的话没有反应,算是默认。 虽说顾亭让不差这点钱,但这莫名就有一种小娇妻张罗了场子,结果还要花霸总的票子,虽然说霸总是一副冷冰冰的臭脸,但心甘情愿的宠着。 家属感爆棚。 熄灯后的607宿舍,偶尔也会在睡不着的暗夜里交流着心事和学校里的八卦,顾亭让和岳清风的事在贴吧广为流传,她们也聊的最多。 几个人眼神相互交流,表示磕到了。 南澄接过单子,上面不少菜名前都被划了勾,她一一看下去,生蚝、扇贝、鲍鱼、鱿鱼、海螺。 还没看完,岳清风又接着说:“这家海鲜烧烤很出名的。” 确实如此,菜单上大多数菜类都是海鲜。 南澄看了一圈,勾了一个皮皮虾和玉米,手上的单还没递出去,就被人截下了。 陈喃在旁边一直盯着她的动作,“别作啊。” 陈喃把皮皮虾前面的勾号划掉,又点了点别的素菜,才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南澄不满道:“我就吃一点,就一点点。”她强调,还做了手势,大拇指跟食指合在一起。 “您能有点自知之明吗?”陈喃问她。 脾气说来就来,桌上都是熟人,南澄没顾忌,她挪了凳子朝旁边的潘揽揽身边靠,紧密贴合,跟陈喃之间隔了一个人的空隙。 “怎么点个菜还生起气来了?”岳清风出来当和事佬,眼里还是闪着八卦的光,神采奕奕。 等着菜的空隙,桌上的人刷着手机也有点百无聊赖,倒是有点喜欢看南澄很陈喃之间鲜活的互动。 有个男生开口,是今年新进台里的大一生,也是个自来熟的人,他调侃道:“学长家教有点严啊。” 跟着起哄。 陈喃探手放在她椅背上,一个用劲,人就回来了。 “被我惯坏了,她海鲜过敏,不让吃,跟我闹呢。”陈喃无可奈何的摇着头,脸上表情却是很舒展,嘴角都是噙着笑。 明面上是在跟岳清风他们抱怨,实则还是溺的不行,打头的几个人都说被伤害到了。 “澄妹你没说啊,早知道我们就不来这家了。”岳清风说道。 “让老板把烤好的打包,我们换个地方。”这时候顾亭让才开口。 一行人准备起身挪位置,南澄连忙让他们坐下。 “真不用这么麻烦,我吃点别的就行。” 岳清风他们几个看样子是喜欢吃这个的,南澄向来不愿意麻烦别人,一桌子的人因为她换地方,南澄面上过不去,。 陈喃把南澄的手机递到她前面的桌面上,推开凳子起身,对他们说:“这个点估计其他地方也被占满了,你们先吃,我去给她买点别的,有什么需要带的?” 见人都说不需要,陈喃拍了拍南澄的头,“自觉点啊。”走之前还不忘记提醒一句。 南澄皱鼻,“知道了。” 交代好了之后,陈喃拎着邓晋贤走了。 “学姐,你男朋友也太宠了吧。”有个女生说。 “是吗,还行吧,我还觉得有点烦。”南澄笑着答她:“跟个爹一样。” 桌上又是一阵唏嘘,让她适可而止,南澄耸了耸肩,眼里的狡黠难掩。 南澄人没到的时候,这边已经递过几张单子了,现在东西烤好了送过来的东西里,正好有她钟意的皮皮虾。 南澄朝周围看了一眼,确保没有陈喃的身影,她放心的拿了一串。 “你不怕你男人回来教育你?”郑琼问。 “我怕吗?”三个字,说的嚣张,南澄又给陈喃找补了一点面子,“我就吃这两个,你们不说,他就不知道。” 南澄朝桌上的众人做了个拜托的表情。 还没来得及剥虾,南澄眼底下伸进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白的晃人,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细长的手指瞬间就拿走了她手里的虾,还把整盘都端走了。 南澄抬头,是顾亭让。 顾亭让离她有些距离,现在整个人上半身都倾了过来,卫衣上的绳都落到了桌面上。 “我饿了。”顾亭让说。 拿走东西,他又自然的坐了下来。 人口夺食,南澄没想到顾亭让能做出这种举动,她眼神微动,收回了之前拿东西的手,心理活动十分丰富。 饿就饿吧,您面前不是放了不少东西么。 行吧,原来大佬也逃不过别人的最香的定律。 “顾少,过了吧,咱可不兴这样啊。”岳清风开始给南澄维权,又挑了别的东西递到南澄那边。 脸上依旧是平时那副没脸没皮,笨蛋傻白甜的样子。 陈喃回来的时候给每位女生都买了碗热腾腾的瘦肉粥,多给南澄备了一个烤地瓜。 黑乎乎的皮揭开,里面的是黄津津的肉,香气扑鼻,南澄暂时勉强原谅他。 南澄之前拿虾手上沾到了油,拿勺子挖地瓜的时候被陈喃瞧见了。 -- 第134页 “偷吃了?”陈喃捏住她的手指,证据确凿。 “未遂。”南澄答的有底气,比没有两个字说的还慷锵有力。“不信你问她们。” 607的人给她点头作证。 “行,算你听话。”陈喃放开她。 南澄的手指缝因为剥地瓜塞进去了不少黑色,陈喃抽了张纸巾低头给她仔细擦着,眼神专注,听着南澄同他们说到好笑处,还会跟着笑几声。 南澄偶尔好心,还会喂他一口烤地瓜,有时候笑开了就卧倒在了陈喃怀里。 烧烤渐渐上齐,岳清风招呼人吃起来。 他们点了些酒,开了瓶盖,依次传了下去。 “我们顾老大话少,就我越俎代庖替他主持了啊。”岳清风朝杯里满满倒了一杯酒,白色的泡沫溢出杯口,他低头啄了口,又说:“男人喝酒,女孩们就喝点饮料,咱们一起举杯,为这次元旦晚会圆满结束举杯。” 众人杯里,或黄或白,碰在一起,玻璃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一杯结束,立刻又满了一杯。 他们伸长了手,杯子高过头顶,桌面上刚出炉的烤串还冒着白气,海鲜的腥味混合着孜然的味道,充斥在他们这个十几二十来岁最平常不过的夜晚。 有人说:“敬这操蛋的青春。” “圆满结束。” “新年快乐。” “老子明年一定要脱单。”岳清风大叫。 桌上哄笑声一片。 “有生之年能跟我顾少上台表演,我以后出去行走江湖又多了件跟人家吹牛逼的事,来,敬我顾哥,感谢顾哥多年的照顾。”岳清风又给自己和顾亭让满上了一杯。 顾亭让跟着他举杯,杯里的酒一饮而下。 一行人又你敬我,我敬你,你来我往,连陈喃的桌前都空了不少啤酒瓶。 他们喝的起劲,南澄隔岸观火,见陈喃这么多杯下肚,脸都不带红的。 南澄问他:“你极限在哪里?”她依稀记得自己问过,又好似没问过,好在陈喃不嫌她烦人。 之前见陈喃生日被灌了那么多,南澄以为他醉了,结果也就只是迷糊了一会。 陈喃又喝了一杯,嘴角滑落下一颗溢出的酒粒,划过下颌角。 陈喃的皮肤也很白,但跟顾亭让那种冷白皮不一样。 他皮肤透着红,特别是冬天,寒风肆意喧嚣的时候,陈喃外面的皮肤总是被吹得红红的一片,唇红齿白,腮如桃花红,南澄觉得用在他身上正好合适。 南澄很喜欢陈喃身上的味道,道不明的香味,硬是形容的话,就像是大雨骤停的雨后,阳光普照在尘土和青草上,被混合蒸发的味道。 南澄浅眠,很难入睡,梦里也多是荒诞滑稽的梦,但每次跟陈喃一起睡的时候,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睡得格外的快,一夜无梦,特别安稳,一觉就是大天亮,堪比人形安眠药。 陈喃此时喝了酒,周身酒味萦绕,要说以前他身上的味道是安心,现在就是蛊惑。 他勾着唇角,肩膀跟南澄挨着,左手搭在她椅背上,装作无意,在捏她的后颈肉。“没试过。” 桌上的人都七零八落的聊着,也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不过你要是喂我酒,一口我就醉了。”陈喃在她耳边低语,“用嘴。” 轻轻的两个字,说完再慢悠悠的离开。 “你是不是以前生活特得劲。”大庭广众之下被他调戏了一句,南澄侧着头问他,两人脸贴的很近, “也打架,也救人,成绩也好,篮球和游戏也玩的不错,嘴又甜,以前是不是超多女生喜欢你?” 南澄一个个扳手指数着,没别的意思,纯粹就是对陈喃以前那段未知的生活好奇。 “应该是,我见过的就不少。”南澄自问自答,都不用陈喃说话。 陈喃就安静盯着她说话,小嘴一张一合,叭叭的,觉得尤为可爱。 “那你怎么不抽烟,好多女生都喜欢抽烟状态下的男生的。”南澄停不下来,“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你倚在教室角落的窗前,阳光正好打在你脸上,刘海下的阴影卓卓,神情难辨,你指尖夹着烟,眺望着窗外,眉峰微拧,带着点忧郁,然后缓缓吐了一口烟,氛围感直接拉满。你白白丢了一个撩妹buff啊。” “不过你鼻子不够挺,就睫毛长了点,侧脸有硬伤,还是正着脸吧。” 话到一半处,南澄又开始吐槽起来。 “怎么还带着人身攻击起来了。”陈喃挠了挠她的下巴,“以后少看点小说,都写的一些什么。” “你这是在侮辱一个现役作者。” “学校,禁烟。”陈喃点醒她,“还在教室抽烟,送上门给教务处写检讨呢。” 南澄一想也是,“那就是在天台。” “天台都锁了,谁给你把上去的门开着。”陈喃又说,“只能在厕所,都是一群大老爷们,还女生都喜欢,看都没地方看去。” “所以你是因为撩不到妹妹所以才不抽吗?”南澄穷追不舍。 “我这叫作风良好。” 两人拉扯了一段,中途南澄接了个谢霜的电话,陈喃挑着她说话的间隙给她又喂了点粥,最后走的时候,南澄整个人都胀的不行。 第54章 从溜冰场里面出来,身上都出了一身汗,南澄把帽子和围巾都扔给了陈喃,头顶乱糟糟的。 -- 第135页 前面是个拐角,南澄先一步拉着许纾瑜跑了过去,陈喃在后面跟邓晋贤他们聊天,注意着前面的动静,见人不见了,也加快了步子。 刚拐过去,陈喃脸上的笑还没散,就僵在了脸上,顿在原地。 前面有个骑着三轮车支摊的老爷爷,南澄和许纾瑜正在挑他后座上的糖葫芦,满满一草靶子,在太阳下照着,晶莹剔透的。 邓晋贤手疾眼快挡在了前面,帮他隔绝住视线,另外两人跟上,3D环绕在他身边,挡的严严实实。 秦宿白和谢贡比不上跟陈喃一起长大的邓晋贤知道的多,有些事情他们知道些浅显的东西,比如说陈喃见不得糖,特别是冰糖葫芦。 “我就说刚才谢贡这狗太损了,我裤子都差点被他扒了。”邓晋贤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依旧维持着之前的话题,脸就快贴陈喃脸上了。 “明明是你裤腰带没栓紧。”两人在他旁边嘻嘻哈哈。 “喃哥,真没事,就一和蔼可亲卖糖葫芦的老爷爷。”秦宿白说。 另外两人恨铁不成钢,一人给了他一脚爱的制裁,哪壶不开提哪壶,秦宿白这个傻逼。 和蔼?可亲? 陈喃原本静止成死水湖面的眼瞳,有了波动,。 他看见摊主正拿着一串糖葫芦朝南澄笑的慈祥。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眼里快速翻起惊涛骇浪。 陈喃脖子上的青筋肉眼可见的暴起,他突然急躁起来,拨开邓晋贤,疾步向前。 “完了,坏事了。”邓晋贤叫了声,连忙跟上。 “你看……” 南澄见陈喃气势汹汹的过来,原本想让他挑一下手上的哪串好看,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喃抱了个满怀,手上的东西没拿稳,落到了地上。 “回家,我们回家。”陈喃急切的说道,围巾和帽子被他毫无章法的套在了南澄身上,不怎么好看,南澄的眼睛还被挡住了一边。 “怎么了你是?”南澄扶正帽檐,明显觉得他不对劲。 陈喃不说话,扯着她就走,牙槽紧闭,南澄的手被他捏的生疼。 “唉,你们这群孩子。”摊主抱怨道,不满的捡起掉在地上的糖葫芦。 “不好意思啊大爷,我这哥们临时接了个电话着急回去。”谢贡给摊主道歉,“一共是六十对吧,我转您了,您看看收到没有。” 许纾瑜想追上去,被邓晋贤拦住。 “他们两个现在单独待在一块最合适,我们外人别掺和。” “你确定他突然发疯不会威胁到南澄的安全?” “放心吧,他就算把自己宰了,都会事先准备好嫂子第二天的口粮。”邓晋贤叹了口气。 一路拖拽,陈喃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没开车过来。 “陈喃你冷静点。”南澄挣不开他,没有办法,底盘压低,一个过肩,没用最大的劲,堪堪把他绊倒,摔了个屁股墩。 这边是一片老式住宅居民区,门口的路边修了个半人高的土地庙,里面供着一尊笑眯眯的石像。 供桌上陈列着新鲜的果蔬,还有三根微燃尽的香。 看起来香火不错。 南澄在前面作了个揖,说道借个地方,然后把陈喃扶到旁边靠着。 “清醒了吗?”南澄蹲在他面前,所幸冬天穿的衣服够厚,她才敢下手。 陈喃的头发又长长了一些,脑袋朝下垂着,耷拉着肩,最长的几缕细碎的刘海遮过眼皮,像只受伤的小狗狗。 他点头,又摇头,始终不抬眼看南澄。 南澄拨开他前面的刘海,发现陈喃眼睛湿漉漉的。 “怎么了宝贝,突然这么可怜。”南澄把他揽到怀里,手从陈喃后脑勺摸到后背上,一下又一下,心里都塌了一块。 陈喃不说话,安静待在她怀里,肩膀有点抖,南澄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因为恐惧,两人僵持在这里。 偶尔有人路过,对他们投以探究的目光,又走了。 “妈妈,哥哥和姐姐在做什么呀?”有个小朋友奶声奶气的指着他们两个。 “哥哥在跟姐姐撒娇呢。”小朋友的妈妈温柔的告诉他,“来,我们别打扰他们。” 母子渐行渐远。 “陈喃,你真要这么跟我耗着?”南澄蹲麻了,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人家小朋友刚才都笑话你了。” 陈喃嘴唇紧闭,脑子里面还是混沌的。 南澄把他的脸扶正,手搁在他下巴上,抬高,强迫陈喃跟自己对视。 此时陈喃眼里雾霾霾的,聚不到一点光。 “你现在要清楚一下情况,兄弟。”南澄耐心跟他讲:“这是大冬天,嘉云室外温度不到零度,我上一秒还在跟我小姐妹沉浸在挑哪个糖葫芦长得漂亮一点,下一秒就被你生拉硬拽到了这里。” 南澄指了指周围的环境,“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坐在这吹冷风,屁股也透心凉,被人指指点点,脸都要没了。” 陈喃被三个字刺到,手蹭着地,慢慢倒退,指甲缝里都扣进去了青苔。 他的嘴角泛着白,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沥出,胸口起伏的频率很低,像上不来气,整个人都十分惊慌失措,直到抵到墙边,退无可退,才麻木的停下来。 南澄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常弄得有点炸毛,但看着他这状态,还得耐心哄着。 -- 第136页 脑子里快速检索着事发经过,从一开始她去买糖葫芦之后,陈喃就不正常了。 “糖葫芦。”南澄脱口而出三个字,陈喃肩膀轻微的颤动了一下。 所以真的就是这个问题。 但这样一个毫无杀伤力的东西,能让一个往常在做任何一件事之前都要列个几十条突发情况,解决方法的人,战战兢兢到如此地步,让邓晋贤几人如临大敌。 “陈喃,你说你十多年没有吃过糖了,为什么?”南澄脑子精准捕捉到他说过的这句话,当初她生病住院,陈喃给她送吃的在楼道里面调戏她说过的一句话。 当时她以为只是为了故意轻佻腻她,现在看来,或许一切都有迹可循。 陈喃无措的望着南澄,似乎在哀求,眼眶都红了一圈。 “你知道,我也可以问你身边的人,我相信邓晋贤很乐意告诉我。” “但这没意思。”南澄拿拇指揩掉他眼角溢出来的一滴泪,心疼道:“我想你自己亲口告诉我。” “我知道我现在这样咄咄逼人有点过分,可能还在揭你的伤口,但是你得告诉我你遇到过些什么事,我以后才能避开,才能继续安慰你啊。” “伤口和阴影,这些东西你都可以对我袒露。”南澄尽量让自己说话听起来不那么带情绪,“我们现在是两个人,什么事情都是可以手拉着手一起走过去的。” 南澄说了这么久,陈喃依旧没松口。 陈喃死咬着下嘴唇,喉结上次剧烈抖动,除了越来越红的眼睛,什么声音都不回应。 “行,你就犟吧。”南澄发了火,脸硬硬的,甩开他,准备走。 人还没站起来,手腕就被拉住了。 “别走。” 嘉云下午出了太阳,余晖打在他的侧脸上,一半在光里,一半埋在阴影里。 陈喃嗓子哑得惊人,声音弱的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最后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气声。 他以前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眸,此刻全部被挣扎和悲伤填满。 南澄鼻尖一酸,刚刚都快冒出头顶的火气,瞬间就被压了下去,她挨着陈喃坐下去,脸靠在他的肩膀上,当他的人形支柱。 “我是想告诉你的,我只是……”陈喃顿了下,“脑子里面有点乱。” “有贪吃的小朋友,带着伪善面具的阿姨,还有被毁了一辈子的舅舅,我不知道怎么说这个故事才流畅一点。” 陈喃皱着眉,思索着开口,把那段鲜为人知的过往,鲜血淋漓的刨开递到南澄面前,给她看。 “我五岁的时候,舅舅带我上街买东西。”他说话的时候头抵着墙,头向上仰着,下颌角和脖子绷成一条直线。 “买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说肚子疼要去上厕所,就给我买了一串糖葫芦,就让我坐在台阶上等他。” “那天天可冷了,还下着雪,我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他回来。” 陈喃突然笑了声,薄凉到刺骨,神情寡淡,“后来我糖葫芦掉了,面前出现了一个说话很温柔的阿姨,说要带我去找舅舅,还要给我买糖葫芦。” “我就这样傻乎乎的跟她走了。” 南澄心中一跳,故事发展下去其实很好猜。 独自一人的幼童,突然出现的好心阿姨。 “我走到一半突然后悔了,还是想回原来的地方等舅舅。”陈喃继续说道。 “但是她没给我反悔的机会,依旧死死拉着我。” “我就哭啊哭啊,很多大人看着我,但没有一个人上来问我说,小朋友你怎么了啊?”陈喃说到后面,语气平淡到听不出一点情绪,“他们都以为她是我妈妈。” “后面我终于等到我舅舅过来找我了,但是他们还不让我走,或许是周围的人发现了一点不对劲,聚得越来越多,然后有个男人过来了。”说到这里的时候,陈喃眼里闪过一丝凶狠,“他往我们这边倒了什么东西,我因为太矮了没淋到,我舅舅被淋了个透。” 陈喃转过脸,拿手放在自己左脸,给南澄比划。 “从这,到这里。”手滑到了脖子,“全部都是一片血肉模糊,他倒的是硫酸。” “我舅舅那个时候才十七岁。”陈喃声音有点哽咽,说不下去,头低了一下,眉头微动。 “他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一个月,人活了,但全部都毁了。”陈喃拿手指着自己的胸膛,指尖因为用力过度都发了白,“没有学业,没有家庭,没有前途,整个人都愤世嫉俗,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如果不是我轻信别人,他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情绪到迸发点,陈喃近乎嘶吼。“我有时候宁可自己当初被人带走,就算是被卖掉,还是死掉,也比毁了他,让他现在这样苟活着糟蹋日子好。” 南澄奋力握住他往自己身上打的手,“你没有错陈喃,是他们的错。” 南澄双手捧住他的脸,一字一句,庄严又郑重,“是他们的错,你也是受害者,理应该在悔过沼泽里面煎熬余生的是那群人贩子。” “你是间接导致了你舅舅的不幸,但这真的不是你的错。” 南澄一遍又一遍给他强调:“你对舅舅感到愧疚这很正常,你可以最大限度的去弥补他,但你得清楚,你没有错。” 陈喃迷茫的看着她,眼里渐渐聚焦,像是抓住了一束光,他不确定的问:“真的不是我的错吗?” -- 第137页 那些常年萦绕在他耳边的叹息声,抱怨声,震得他耳朵发鸣,然后被南澄的声音盖了过去。 南澄这次说的无比缓慢,无比肯定的告诉他,“我的陈喃,没有错。” 我们一身纯白来到这个世界上,没有办法从一开始就具备分辨是非的能力,我们这一路上跌跌撞撞,经历过复杂又冗长的成长。 才明白,原来人并不是被框在格子里,被赋予单一的属性。 有些人虚情假意,有些人逢场作戏,有些人怨天尤人。 但也有人一腔赤诚只为你。 落日余晖里,陈喃跪倒在南澄怀里,泣不成声。 他把这块溃烂发脓的伤口在南澄面前彻彻底底敞开,里面腐肉翻卷,腥臭连绵,连最亲的人都避讳莫如深,南澄还在原地等着他。 南澄在他的后背轻轻拍打,“好啦好啦,我在呢,都过去了。” 曙光降临在身上,陈喃这一刻才有真切的感觉,他等了这么多年,还是等到了。 第55章 日子稍瞬即逝,在大二学期也接近尾声的时候,他们才发现日子过的真快。 凌晨两点半,依旧是一个607躁动难眠的夜,几人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陈喃这段时间都在准备ACM的事,睡的也格外的晚,现在也跟南澄保持着通话畅通,南澄闭了麦,只能听到那边偶尔轻轻翻动书页的声音。 南澄上次去的时候就发现他的床和书桌都罩着厚重的黑色床帘,在里面开灯外面压根一点都看不见,南澄再一次为他这种学习的精神感到折服。 正讲到兴奋处,突然熄了灯,宿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嘉大没有拉电闸的习惯,要不是在深夜,少不了几声宿舍尖叫的哀嚎声。 “这么晚了,哪个姐妹的的违规电器功率这么大啊,把整栋楼都干熄火了。”郑琼下床去阳台瞄了眼,“我还没洗澡。” 见怪不怪,几人坐在位置上,等着恢复供电。 断电即断网,陈喃那边彻底杳无音信,连轻飘飘的书页声都听不见了… 宿舍手机信号极其的差,数据等同没用,南澄开了麦,尝试着喂了几声,没反应。 网络异常,通话直接掐断。 南澄给陈喃发了条短信,说这边停电了,转了好久的圈,才发出去。 黑灯瞎火的,每个人脸上都映着手机的白光,有点诡异。 上一秒她们还在讨论某某学校学生轻生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还有点后怕。 南澄下床从柜子里面拿了个东西出来,打开的瞬间照亮了大半个宿舍,泛着柔和的红光,暂时冲刷掉了那一份不适感。 “你这玩意可以啊,哪里买的,我也去买一个,等哪天家里没电了,我也用这个。”郑琼扒拉着手,想要。 “用蜡烛得了。”乔桉迷糊说道。 “做人,要有点情趣。” 南澄把手上的东西递过去,造型是红苹果,不过掌心大,“不知道,去年陈喃圣诞节买的,等过会来电了我让他发个链接给我。” 她说的随便。 “亲爱的,你收到礼物的时候都不看包装盒的吗?”潘揽揽问。 转念一想,南澄平时压根对这些东西都不上心,就她桌上七零八落丢的一些耳环,手链,发卡和小玩意,在她眼里除了长得好看和不怎么好看之外,没什么区别。 “嗯哼?”南澄听潘揽揽这个意思估计这个东西有点来头。 “知道Andersew吗?”潘揽揽问她。 “写童话那个?” “珠宝商。”乔桉答出正解。 “这是他们子品牌。”潘揽揽因为together的代言,在这方面有过一些了解。 她觉得直接说价格可能更加直观一点,“五位数。” 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南澄这时候才接到了陈喃的回信,她低头看了眼。 【早点休息。】简洁的四个字,南澄把对话框的字删删减减,最后还是熄灭了手机,反正也难得发送出去,明天再说。 听到这三个字,郑琼顿时觉得自己手上的东西烫手,连忙还给了南澄。 “就这个破玩意,五位数?”郑琼不可置信的举起了一只手。 潘揽揽点头。 “我突然发现,情调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还是务实好。”郑琼讪讪。 她发现南澄知道这事之后人也格外的淡定,就又问:“南澄,你男人这么有钱?” 主要是陈喃平时看起来也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几十块钱的路边摊他也能跟她们一起吃,南澄吃剩下的他也都会主动吃完,跟邓晋贤偶尔讲话也一点谱都没有,还能开个黄腔。 总之,跟个顾亭让那种矜贵自持的少爷很不一样。 “应该吧。”南澄答的有点不确定,他们家他爸赚的钱,应该也算他的吧。 “那我不就是跟未来的豪门少奶奶是室友,他家里有没有什么适龄的兄弟来着,咱们姐妹一起双双携手,以后宅斗也好互相照应。” “不过他说他们家不是豪门,顶多就是一个暴发户。” “暴发户也可。”郑琼闪耀着狗狗眼,南澄被她闹得有点好笑。 剩余两人对她这种行为表示不齿。 说了这么大半天,还没见恢复供电,楼层有隐隐震动的声音,杂音很大。 乔桉离门最近,开门去看了眼。 -- 第138页 刚开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烧焦的味道,楼道的应急灯亮着,折射出的光看得见薄雾。 其他宿舍的人也被陆续惊动。 突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着火了,在黑夜里炸开。 南澄几人面面相觑,后面这个声音越来越多,她们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其他听到声音的人也立刻回了宿舍叫醒睡着的舍友,准备撤退。 南澄她们只拿了手机和外套,衣服都来不及换,越往下烟越浓,到才走到楼梯口,人已经被呛的不行了。 起火点就在她们楼下,南澄她们住的这栋楼是以前的,有些年头,电路已经老化了,之前也发生过几次因为违规电器功率过载导致冒火花的小事件,本来学校是打算下学期把所有人都挪到新建的宿舍楼那边去的,没想到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情。 火势还比较大,她们站在消防通道的楼梯口已经能够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火气,整个都是烧焦的味道,有胆小的已经开始抽泣了。 楼层低被惊动的已经往外疏散了,外面围了一大圈人,还有人在拍视频,她们五六楼的根本进退无门。 南澄试探的往下走了一点,还没到,刚推开消防通道的门,就被席卷往上的火舌吓了一跳,潘揽揽连忙把她扯了回来。 “完犊子了。” 她们靠着对面的玻璃反射,看清了楼下的火势,窗户往外都冒着大火。 南澄攥着手机,手心发汗,陈喃没等到她的信息,会不会已经睡了呢。 南澄吸了吸鼻子,旁边很多人都泣不成声,有的已经在录临别录音了,南澄被气氛感染到,抖着手给陈喃打电话,机械的嘟嘟声,无人接听。 她没死心,又打了好几遍,手机电量告罄,南澄有点着急。 最后一个的时候,响了老久,那边终于接听,信号断断续续的,听得也不太清楚。 陈喃等了好久没等到南澄回信,以为她睡了,收拾好了东西准备上床睡觉。 成岩也是一个夜猫子,还在刷着手机,见陈喃的动静看了眼时间,脑子里面开始规划起看完现在这个视频就睡,然而手指还是忍不住继续往下刷。 手机显示来电,陈喃去了阳台。 “来电了吗?”陈喃问她。 “陈喃。” 南澄那边的声音很弱,听着情绪不太好,好像哭了,断断续续的,听不太清楚,又很嘈杂,他听到了一个火字。 陈喃皱眉,信号的杂音弄得他耳朵很痛,他仍旧耐心问着怎么了,依旧是听不清,他心里突突跳着,不太舒服。 成岩突然开始大叫:“喃哥,卧槽,嘉大女生宿舍楼起火了。” 挺大的一声,把另外两个熟睡的都惊醒了。 “成岩你他妈傻逼吧,大晚上的鬼叫。”吴楚杰骂了一句,翻身又睡了过去。 陈喃心上一顿,回了里面。 成岩趴在床边把网上发出来的视频发出来他看,整个五楼都被烧的黑黢黢的一块,并且火势还有往上攀登的趋势。 “好像说是那边又出了连环车祸,消防队过不去。”成岩把下一条视频放出来。 南澄住在六楼,深夜的火势往往发现的比较迟,她往下逃可能来不及,听她刚才的状态应该还是被困在里面。 陈喃脸色白了一片,冲了出去。 一堆姑娘堵在这里,上去就是坐以待毙,下去前路未知,都不敢轻举妄动。 607的的几个姑娘聚在一起,互相打气。 “没事的啊,消防员叔叔马上就来了。”郑琼故作轻松,她的手也在抖着。 “慢慢。” 乔桉听见有人在叫自己,是温满尘。 她拨开人群,朝声源处去。 温满尘顶着一块湿毯子,身上还有衣物灼烧的焦味。 “有没有受伤?”温满尘把毯子盖到她的头上。 “你上来干嘛呀。” 乔桉原本胆子就比较小,刚才强撑着怕影响到室友,此刻见到温满尘,没挨住,哭了出来。 “没事了。” 紧随其后的还有邓晋贤。 “郑琼。”邓晋贤接着又叫了几声嫂子。 “你冲上来干什么。”郑琼其实他妈都快感动的哭了,还装作嫌弃的样子。 “我他们来救我嫂子啊。” “那你先叫我干吗?”郑琼瘪着嘴,声音都是哽着的。 时间比较宝贵,几人短暂安慰了几句,开始着手离开的事。 “大家听我说。”温满尘沉着道:“东南角那边有个逃生梯,现在暂时火还没烧到那里,虽然有点老旧,但是还能用,大家靠着墙勾着腰走。” 情急之下,她们一时间都没想到这个。 一句话说完,温满尘先搂着乔桉打头走了,南澄几人紧随其后。 剩下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走了。 不锈钢做的逃生梯,虽然没起火,但光靠近就感觉到温度逼人,往下望能看到从楼道通风窗里面冒出来的滚滚浓烟,耳边能听到消防车的警笛声。 不敢再犹豫,一群人开始往下走。 越是靠近火势的地方脚下越烫,消防梯年久失修,有些坎已经开始蹿火苗了。 宽度不够,人比较多,忙着逃命,渐渐没了秩序。 推搡之中,因为穿的拖鞋,南澄的小腿磕到了被烫红的不锈钢上,顿时就掉了一块皮。 -- 第139页 “赶着投胎去呢。”邓晋贤骂了一句,他跟郑琼把南澄闹捞起来,拖着往下跑。 脚刚落地不久,整个人都是虚浮的,南澄看着眼前轰然倒塌的逃生梯,心有余悸,仍吊着一口气。 楼下聚集了不少人,消防员正朝里面喷着水,火势已经被控制下来了,黑烟止不住的往外冒,还有部分消防员在里面搜寻是否有遗漏者。 受伤受惊的也不少,下面哀叫声一片,南澄楞在原地,腿上的伤钻心的疼。 遍野哀鸿,向来只在教科书和视频里面见过,在此刻,南澄切身实地的体会到了。 “南澄,南澄。”一声又一声,近乎粗暴的声,夹杂在嘈杂的人群议论声里,传进南澄的耳朵尤显清晰。 南澄脑子还在迟缓的缓冲之下,傻愣愣的站着,下一秒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胸前波动起伏,呼吸声很重。 她抬头看了一眼,是陈喃。 南澄在陈喃怀里的时候那口气才缓过来,劫后余生让她全身都发着抖,之前压抑着的委屈和后怕尽数发泄了出来。 她哭倒在陈喃怀里:“你怎么才来啊。” 南澄整个人身上都是一股刺鼻的烟熏味,脸上也是黑乎乎的。 陈喃出来的急,身上就穿了件睡衣,脚上的拖鞋也不知道跑掉到哪里去了。 七月已经入夏,他却入坠冰窖。 “我来了,不怕不怕,澄澄不怕。”陈喃的声音都跟着在颤,手不断在她身后安抚。 四十公里的路程,陈喃连闯了十几个红灯,二十分钟的时间里面,他一共打了十八个电话,没有一通有人接通。 他不敢预料结果。 “有没有哪里受伤?”陈喃尽量冷静下来,安抚南澄的情绪,开始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口。 南澄红肿着眼,还在抽噎,把左腿抬起来给他看,上面已经起了一层燎泡。 她娇弱弱的叫了声痛,陈喃心疼到不行,如有凌迟的刀在他心口上剜,怪自己来的太晚,扔她自己一个人面对。 陈喃把她胸前外套的拉链拉好,一个弯腰,把人打横抱起。 “她腿受伤了,外面有救护车,你们一起?”陈喃问旁边的邓晋贤他们。 “我们身上都没事,你先带她去。”潘揽揽回答道。 一晚上都受了惊吓,瘫坐在地上,暂时顾不上其他。 第56章 从宿舍到校外的这段路,南澄已经在陈喃怀里睡过去了,只是不太安稳,手还紧紧抓在他胸前那点单薄的衣料上,眼角还有没落净的泪花。 南澄腿上的伤口要处理,陈喃本想把她放在担架上,奈何南澄抓得他太紧,陈喃不忍心把她弄醒,只能抱着她坐下。 “这样行吗?”陈喃小声询问护士,轻轻把她受伤的小腿抬高。 护士点头示意,先拿了个医用冰袋给南澄冰敷。 南澄被刺的一激灵,头不安的在陈喃怀里蹭着,细声嘤咛。 “我来吧,您先去忙别的。”陈喃在南澄背上拍了拍,接过冰袋。 病房内开了一盏暖黄的床头灯,阳台上的门半掩着,只留了一指长宽的缝隙,陈喃站在外面讲电话,靠在栏杆上,盯着里面的动静。 南澄睡得浅,车上那段距离她半昏半醒,等彻底醒转的时候发现早已换了一番天地。 耳边是空调风机轻微运转的轰鸣声和墙上时钟秒针走动的沙沙声,陈喃的声音隔着一道门,听得不太真切。 腿上之前火辣辣的感觉被一股凉爽替代,掖好的被角把南澄受伤的那条腿露在外面。 南澄看了一眼,上面的燎泡已经被挑开,鲜红的细肉袒露在外面,周围抹了一层白色的药膏,她下意识的抬了下手,发现上面也扎着针。 陈喃推门进来,手还握着手机,继续说着:“嗯,叔叔,澄澄醒了,您跟她说说话。” 陈喃把手机递到南澄耳边,她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听到越综的声音。 “乖乖啊,醒了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爸爸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了。”不太长的一句话,越综说的几度哽咽。 接着的又是许织伶的声音,一听就是才哭过,“陈喃说你腿烫伤了,死丫头也不知道注意点。” 许织伶吸了下鼻子,“痛不痛啊?” 两人七嘴八舌,连珠似的发问,放在平时南澄早就烦得不行,现在却酸了眼睛。 “好了,专心开车。”南澄清了下嗓子,舔了下唇,“没什么大事,我现在这不是在好好跟你们讲电话吗?” 费了大半个小时,南澄才安抚好两位躁动家长的心,陈喃全程坐在旁边没说话,中途还出去叫了趟护士给南澄拔针。 此刻他正低着头给南澄按着手背上的棉花,柔顺的头发垂下来,显得格外温顺。 与陈喃眼睛不成正比的是,他的睫毛很长,眼睛下垂的时候,被光打出一块好看的阴影,情不自禁,南澄拿另一只手去碰了碰。 陈喃抬头。 “陈同学。”南澄学着他往常那般漫不经心的调子。 “嗯。” “你今天怎么看起来有点不一样啊。” 南澄把手放在他下巴上摸了一把,有硬硬的胡渣桩往外冒的粗粝感,上面还有灰色的烟灰,是之前在南澄身上蹭到的。 “你怎么这么狼狈。”南澄笑他。“你就穿个睡衣也太丢人了吧,还有你穿的什么鞋啊。” -- 第140页 他的拖鞋之前丢了,现在脚上的这双是病房里面提供的一次性拖鞋。 她故意笑的大声,还捂着肚子,全然没有之前的脆弱感。 陈喃看她笑了良久,脸上表情一直没缓和,长臂一伸,人就到了怀里。 “老子差点被你吓死了。”陈喃的瘦削的下巴磕在南澄肩膀上,戳得她痛。 南澄环过他的腰,好像这人又瘦了点。 “衣服没来得及换,红灯闯了无数个,鞋也丢了,狼狈的跟条狗一样,就怕晚了。”最后两个字很轻,压在南澄心上重重的。 “那警察叔叔有来追你吗?” “管他呢。”陈喃眼底都是厚重的青色,白色的眼白被血丝覆盖,也不知道他现在跟南澄比,谁更需要安慰。 南澄从他怀里退出来,双手捧在他脸上,从耳侧滑到下颌角直抵下巴,南澄捏了捏,确实是瘦了。 “以后别这样,太危险了。”南澄把举起左手,手腕上面除了她从小就戴着的银镯子,还有初见时陈喃给的那条红绳。“不是说这是你奶奶专门去庙里求的保平安的红绳吗。” 南澄牵起他的左手,十指交握,两根红绳紧紧相依。 “有它在,没事的,所以以后你要慢慢的来。” 陈喃是无神论者,但也在某一刻把希望寄托到了这根细细的红线上。 他低头吻了吻南澄的手背,“尽量,如果我能控制的住的话。” 毫无意义的保证。 温存了半天,僵硬和惶恐的气氛被破冰。 “你拿我手机打电话?”南澄挑眉。 “是叔叔他们先打过来的,新闻已经出来了。”陈喃给她解释,又继续说:“在你睡着的期间,我接了你舅妈的,许纾瑜的,谢霜的,林珑的,以及一堆你的男性朋友的电话。” 听起来倒像是兴师问罪。 南澄心想我男性朋友一只手就能数完,还一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一个连的。 南澄在翻通话记录,许纾瑜她妈这几天在外地,看了眼新增的一条信息,说是已经上飞机了,微信里面也是一堆的慰问。 消息太多回不过来,南澄就在几个小群里面回了句没事,手机勉强充的那点电在陈喃接了那么久的电话之后也濒临关机,她索性弄了个群发,然后关了手机,插上了陈喃借过来的充电宝。 “里面有几个是我前男友,他们没跟你说什么吧?” “奥,我就跟他们说到时候喝喜酒的时候记得多随点份子钱。” 两个人嘴里都没一句真话,但紧绷的心态彻底放松了下来。 南澄后面又在医院住了一周,她发现从上了大学之后,年年都要拜访一下医院。 许织伶带的毕业班马上濒临高考,只能先回去,越综那边有个大项目马上上线,需要他把关,脱不开身,这几天已经是极限。 好在南澄伤的不是很严重,他们把女儿交给陈喃的时候也能放心离开。 回学校的路上,南澄坐在副驾驶刷微博。 嘉大的这场火灾,起初大家都以为是使用违规电器导致老化电路着火而产生的悲剧。 当天消防员进去楼里检查有无遗留人员时,发现有间宿舍一个人都没逃出来,四具被灼烧到残缺不存的尸体整齐躺在地板上,周围的地板被火烧的黑漆漆的,她们身下留了白。 后经调查发现五楼尽头的电闸箱被人为泼了水,实际上的起火点其实是这间宿舍,地上还有被泼过汽油的残存气味。 网上一时间众说纷纭。 直到一条定时微博的出现,彻底炸开了锅。 下一个破晓:当我从一个小县城考到嘉大,满心期待大学生活的时候,没想到迎来的是长达两年的校园凌霸。 拎包、打饭、洗衣服,我有时候还会恍惚的想,我们明明是都是学生,为什么我却像个伺候小姐的丫鬟。 或许当我努力融入她们却被肆意嘲笑的时候,这一切就该停止了。 我以为我忍下去,她们就能把我划到自己的圈子里面去,但是我低估了她们的下限。 周月玲、何宜霖、温成,三人以多欺少,脱光了我的衣服,拍了裸.照去贷款,并威胁我,要是不配合就把文件发到网上去让我身败名裂,还让我去做黄色交易以此来满足她们对金钱的需求。 此刻火焰正在往她们身上蔓延,我的周围也全都是,她们痛哭流涕止不住的求饶让我想起了我之前求她们的时候。 所以,一报还一报,我不后悔这么做。 记得有人跟我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重要的是自己心里想怎么活。 我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沙漠里枯萎潦草的狂草,希望再睁眼也能成为像她那样明媚优秀的人。 嘉云大学工商管理161701班,袁蕾,二十周岁,身高157,体重39kg,眼睛重度近视,总是戴着一个黑框眼镜,这就是我,芸芸众生里的一粒毫不起眼的小粉尘。 预祝你们前途远大,校园暴力无所遁形。 全文看完,自然而然划到下面的评论,大部分是反对校园暴力诉说各自尽力,有骂人的,有说行为过激太自私的。 南澄不免唏嘘几声。 “你说人和人怎么区别这么大,怎么还有人总是喜欢去给别人的人生施加不如意。” “有些人,仅仅披着一张皮而已。”陈喃盯着路况,打了转向灯,准备左拐。 -- 第141页 案子到这里终结,一宗起源于校园暴力的蓄意谋杀,那三人可能到死亡的那一刻都没想到,终有有一天会尝到自己种下的恶果。 “希望她下辈子可以开心。”南澄感慨。 “笨蛋,人没有下辈子的。”陈喃总是不合时宜的清醒。 南澄瞪了他一眼,又不免感性起来,“我要是不等着她自己硬气起来,直接站在后面帮她,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 “打住。”陈喃皱眉,不喜欢南澄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这种无谓的假设没有意义,解决问题的源头是依靠自己的能力,而不是仰仗别人。” “你只是一个普通小女孩儿,不是救人于水火的神。”陈喃把车停在一个小区保安亭门口,等着车牌识别。 他把手抵在南澄眉心,“但你只是我一个人的神。” 南澄的睫毛缓慢的眨了两下,这段像是开解,又像是表白的话,冲得她好像有点得意。 这个人说她是凡夫俗子,也奉她如神明。 南澄每次不好意思的时候,左眉角都会轻微上挑一下,譬如说现在。 “不是回学校?”南澄往窗外看了一下,外面很显然不是嘉大的校门,是个小区,门口还挂着一个硕大的欢迎回家的牌子。 机器显示车牌识别通过,栏杆升起来,陈喃轻车熟路的开了进去。 “嗯,不回去。” 经过这次火灾,学校提前了宿舍搬迁计划,听郑琼说顾氏集团又捐了一笔款,把宿舍楼的每一间宿舍都安装了消防系统。 不得不说,顾家财大气粗。 小区离嘉大校区几百米。 嘉大这边确实是规划区,据说前面广场也在开始准备修地铁,不过按照这工期,南澄大概率是享受不到了。 虽说周围紧靠农村,但现在城市化已经成了大趋势,南澄当时大一开学的时候这小区就在建,今年上半年才交房。 有听说过学区房,没听说过学区房建大学旁边的。 陈喃抱着南澄进了楼里,电梯按了二楼,很快。 大门是密码锁,陈喃腾了只手去输密码,南澄看着。 1123,她的生日,滴的一声,门应声而开。 房子里面开发商已经精装过了,软装陈喃这几天添置了点,里面看起来还是有点空荡荡的。 陈喃把她放在沙发上。 “买的?”南澄试探性的问了一下。 “租的,之前业主买了闲置没人住,我正好看到了。”陈喃蹲下来给她换鞋。 难怪里面冷冷清清的,没什么家具,南澄还以为陈喃特意买的。 “我租了两年。”意思就是南澄剩下时间都能住在这里。 陈喃也直接换了鞋,跟她并肩躺在沙发上,把南澄的腿放在自己腿上,仔细避开伤口,给她按摩。 南澄还没来得及说下面的话,陈喃又开口:“押金租金一次性给清了,不能退,合同已经签了。” 南澄话卡在嗓子眼里,被迫咽下去。 “我宿舍的小姐妹怎么办,我跟你说,你现在这样很不好,你这是在隔离我的社交。” “门和你脖子上没有大铁链子锁着,进出自由。”陈喃拿手指弹了弹她的眉心,“但你晚上得住在这里。” 这次宿舍的火灾给陈喃敲了个警钟,他尽可能的避开会给南澄造成安全隐患的东西。 多说无益,南澄懂他的意思,也就顺了下来。 南澄把腿从他身上抽出来,趁着沙发站了起来,准备看看。 陈喃顺势起来扶着。 两室一厅,一间是卧室,一间是书房。 卧室那边暂时就放了一张床和一个跟一面墙一样大的衣柜。 南澄把衣柜门拉开,里面挂满衣服,裙子、T恤、短裤,还有内衣。 宿舍被烧了个干净,南澄当时带出来的行李就一个手机,陈喃圣诞节买的苹果,以及身上那套已经脏兮兮没眼看的睡衣和外套。 这些都是陈喃新买的。 南澄撩起胸衣后面的标签,尺码没错。 “这里面怎么还有你的衣服?”南澄拿起一件衣服的衣角,衣柜最边上挂了几件灰白交替的T恤,一看就是陈喃的风格。 “一起。”理所应当的两个字。 “我腿都这样了。”南澄把腿受伤的那面抬起开给他看,意有所指。 “我还是个人。”陈喃显然清楚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这样方便照顾你。” “你学校的课怎么办?” “早上起早点,没什么影响。” 见他这么说,南澄也骑驴下坡,没好糟蹋人家的好意。 南澄又去了阳台。 二楼的高度,看不到什么好风景,还好面积很大,她能在上面搭个秋千,还能摆个花草架子,她以前不止一次跟陈喃说过以后住的房子一定要有个大阳台,被他好好的记下来了。 “你下次过来把富贵和吉祥带过来,我要在这里养。”南澄站在阳台上,开始在脑子里面构造以后房子里面的样子。 富贵和吉祥是之前校庆陈喃给她套的两只小乌龟,后来南澄嫌它们太臭了就拿到陈喃那里去养了。 现在一想,还好没在她宿舍,否则当时那么混乱的环境南澄不一定想得起来把它们带走。 “行。” “电视机的背景墙要用书柜,我要把我喜欢的小说全部摆上去。” -- 第142页 “好。” “沙发下面我想放一块毛地毯,这样冬天坐地上就不会冷。” “嗯,等你腿好了我们就一起去买。” “你怎么什么都说好,没有一点参考性意见吗?别人的房子不能乱动,你要不跟房东商量下?”南澄瞪眼问他。 “你按你喜欢的来,这里面的家具摆设甚至装潢都可以动,房东说没问题。”钱已经给够了。 陈喃把手放在她头顶,轻轻拍了两下,“大不了买下来。” 第57章 正式入住之后,南澄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两人挑了个周末逛了整整两天的家居城才把剩下的东西置办齐全,莫名给南澄营造了一种婚后的错觉。 总而言之,两人的同居生活,在瞒着彼此家长的情况下,正式开启。 考试周,忙里偷闲,南澄周六叫了人过来温居,定在下午吃饭。 前一天说好要八点起床的南澄,硬生生的拖到了十一点才不情不愿被陈喃从床上抱起来。 “祖宗,十一点零八分了,再不出门,下午的饭没得吃了。” 南澄坐在马桶上,仍闭着眼,陈喃一边给她挤牙膏,一边提示她时间。 “刚才不是说才十一点吗?” “你在床上赖的那几分钟不算吗?” 陈喃把被子都给她掀开了,南澄靠在床头依旧不肯动,在陈喃怀里又蹭了会。 陈喃把水杯递到她嘴下,南澄闭眼喝了一口,在口里嘟噜了几声。 “你说人为什么要睡觉,睡觉就睡觉,还要起床。我昨天不是才起过床吗,怎么又要起啊。”南澄把水吐到陈喃递过来的盆里,全程都是闭着眼说话,声音弱弱的,不太清醒。 陈喃勾下腰给她刷牙,配合着她的起床气,“长眠还得再等个六十年。” “起床是什么人间疾苦。”南.起床困难专业户.澄,发出不屈的感叹。 “以后睡早点。” “凌晨三点钟准时入睡,当代年轻人标准的作息。”南澄勉强眯起了眼睛的一条缝看他。“你这种老年人当然是不懂。” 陈喃以前基本上睡觉不会超过十点半,跟南澄在一起过夜的时候才会勉强熬过十二点,最近因为准备比赛的事情才会那么晚睡,原本白到透亮的皮肤,眼圈下的黑色素沉淀也是遮不住了。 现在南澄日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你皮肤变差了,我不爱你了。 为此,从来都是清水洗脸的陈喃,洗面奶水乳早晚霜全安排上了,比南澄还精致。 所以说,还是不能跟男孩子较真。 陈喃轻嗤一声,表示不跟她一般计较,又往她嘴里灌了几口水漱口。 “你要不给我弄首嗨点的音乐刺激刺激。”南澄觉得魔法伤害比较有用。 “要听什么?”陈喃停下手上的动作,好脾气的打开手机给她找歌。 “就,零点乐队的《相信自己》。”南澄脑子缓慢运行,终于想出了这个名。“我们以前高中课间操就放这个,它的每一个音符已经刻到了嘉云一中学生的每一根神经里面。” 陈喃按照她的要求在搜索框输入这四个字,出来的第一个就是,点了播放一阵激昂的单簧管前奏响起,南澄感觉身上的每一个运动细胞开始躁动,瞬间睁开了眼,精神抖擞。 多少次挥汗如雨伤痛曾填满记忆只因为始终相信去拼搏才能胜利南澄从马桶上跳起来,“得了,满血复活。” 出门差不多十二点,所幸最近的大型超市车距也才十分钟,天热,南澄穿了条五分牛仔阔腿裤,左腿下面之前被烫伤的地方留下了一层浅浅的红印。 陈喃还在坚持给她用褪疤膏,据说能恢复,但现在这样也行,她没太在意。 去年圣诞之前剪到刚到肩头的头发,现在已经垂过了胸口,南澄绑了个低马尾,带了顶鸭舌帽。 陈喃跟她一样的打扮。 白帽,白T,裤子是他常年穿的黑色运动裤,一年四季,南澄极少见他穿别的颜色。 两人穿的都十分家居。 超市跟外面温度呈两极分化,南澄刚踏进去还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中午逛超市的人少,陈喃推了个购物车在她旁边。 这个点,推销阿姨都带着股倦意,只有促销喇叭喊得卖劲。 “这两个哪个新鲜一点?”南澄拿了两颗白菜在陈喃面前对比。 陈喃把她左手上的那颗放进了购物车,这个点的菜自然比不上早晨,所幸这家超市维护的还不错。 两人在蔬菜区逛了一圈又去了卖肉的地方。 陈喃挑东西向来仔细,先是看色泽,再又拿手试一下弹性。 “阿姨,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帮我称一下。”陈喃把仔细挑好的东西递过去,瘦肉,排骨,牛肉,鸡腿,各来了点。 南澄跟他在一起深觉自己毫无用武之地,安静在旁边看着。 之前逛超市两人都是去的零食区,第一次买菜,南澄无形之中又发现了一些陈喃身上的居家技能。 认真挑菜时候的男人简直自带加分buff,南澄看着他头顶冒出的加一百疯狂刷新,但她誓死不向美色屈头。 隔壁就是生鲜区,南澄去了那边,盯着鱼缸里面的鱼看。 “要?”陈喃接过阿姨剁好的排骨,推了车子过去,见她看的那么入神,问她。 -- 第143页 南澄就是完全就是人菜瘾大,爱吃鱼,又总爱卡,偏偏她又不爱吃黄骨鱼这种没什么刺的。 “你会吗?” 南澄厨艺不行,今天掌勺的是陈喃。 “清蒸还是红烧,清蒸用鲈鱼,红烧用草鱼。”陈喃已经拿了渔网开始动手往里面捞鱼了,就等着她的吃法。 南澄往后退了点,里面挣扎的鱼尾溅了不少水出来,灵活又激烈。 “你不会哪个?”南澄问他。 “哪个都会。” “您真厉害。” 南澄想了下,还是觉得红烧好吃。 十来个人,还有其他的菜,陈喃挑了条五斤重的鱼,等师傅把鱼杀好,殊途同归,南澄最终还是站在了零食面前。 车里面一大半堆着菜,水果又占了一部分,还剩下点面上的部分,放进去的薯片已经冒出来了,南澄对着几种辣条犹豫不决。 “前两天买的还没吃完。”陈喃站在旁边提醒她。 “奥。”南澄斟酌了一下,放了两袋进去。 又开始挑瓜子。 “吃多了上火,你嘴角上次都发炎了。”陈老妈子如是道。 “奥。”南澄挑了袋话梅味的西瓜子,爽快的扔了进去,转了个弯去了对面放饼干的货架。 未满二十的南澄,在陈喃面前活脱脱像个正值十三四岁青春期的叛逆少女。 南澄又拿了几大盒饼干,最后放在上面的几乎要放不住,还要陈喃扶着才能避免滑下来。 “好了,结账。”南澄拍了拍手,很满意这次进货的成果。 “走过了。”陈喃拉住她。 “嗯?” “放糖的货架在这边。”陈喃把她拎到位置。 南澄逛超市买零食必逛的地方,糖果货架,每次都要挑好久。 这次她从旁边经过好几次,陈喃以为她没看见。 南澄看了一眼,有点兴致缺缺的样子,“不想吃了,为了我的牙龈健康。”她把嘴角的肉扯开,指着最里面的板牙,有颗上面黑了一块。 “真不要?” “嗯,不要。” 南澄转过身,率先走到前面,她略微偏了点头,余光看见陈喃还是从上面拿了包大白兔奶糖放进去。 上次陈喃失控之后,在得知陈喃那段不太美好的往事之后,南澄还是没忍住去问邓晋贤。 邓晋贤寥寥说了几句。 譬如下雪天非必要从不外出的陈喃。 譬如在学校,人家在外面打雪仗,从来都是一个人站在走廊看着的陈喃。 譬如从五岁之后再也没吃过糖的陈喃。 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前,南澄想想自己对他做过的一些事情。 看见每次在她挑糖的时候,对远离在货架之外的陈喃的不理解,还有雪天拉着他一起淋雪时全身微微发抖的陈喃,那时候她只是以为天太冷了。 她好像还强迫喂过他糖,陈喃的眉皱得很紧,但还是温顺的张了嘴。 不知者无罪,她一次又一次,无形之中在他伤口上踩了几脚,还顶着一张天真烂漫,自以为是的不要脸。 所以,她得懂事一点,弥补他。 但她的陈喃,好像温柔过了头。 回去之后时间有点紧,陈喃在厨房熟练的处理菜,南澄端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陈喃不让她动刀,就给了几瓣蒜。 说是帮忙,更像是在给她点事做,逗她开心玩。 三点钟的时候,门铃就开始响了,南澄洗了手去外面开门。 先到的是宿舍的郑琼和邓晋贤他们。 “我去,我就跟你说了他们家客厅电视屏幕贼大,打游戏很爽。”邓晋贤丝毫不见外,把水果放到茶几上,就直奔抽屉的游戏手柄。 他朝里面吆喝了声:“喃哥,游戏我玩两把啊。” 陈喃忙着做菜,抽油烟机的声音有点大,没空理他,当然也听不清。 邓晋贤又说:“你没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然后开心的连上了游戏。 “没换鞋,别人家你能不能注意点。”郑琼扔了双鞋套到他脸上。 “什么别人家,我喃哥就是我家。” 剩下几人依次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南澄招呼他们先坐下,拿了水果瓜子出来招待。 “南澄。”潘揽揽叫了她一声。 南澄站在玄关,还没关门,看她。 “有点婚后女主人的味道了啊。”她笑着说,客厅里的人也跟着打趣,笑作一团。 “女主人就女主人啊,别说婚后,感觉我掉了个档次。”南澄朝他们摆手,又说:“只吊死在一棵树上的女人,不是完整的女人。” 又是一阵起哄声,正巧陈喃端菜出来。 邓晋贤立马告状,“喃哥,嫂子说你头发颜色太单调了,要给你加点颜色。” 陈喃腰上还系着粉色的围裙,看着站在门口的南澄,笑得宠溺,“能回家就行。” 有点没骨气,还无下限,完全助长了南澄的威风。 邓晋贤噫了声,问旁边的温满尘,“兄弟,你媳妇找人了,你能忍?” “看过那个新闻吗?”温满尘把消耗的苹果递给乔桉,完整的一整条果皮被他投进垃圾桶,“一个学医的女生,捅了男朋友二十多刀,刀刀不致命,判了个轻伤。” 邓晋贤手一抖,游戏game over。 -- 第144页 “妹子,要不咱们趁早分手?”邓晋贤跟乔桉说。 清脆的一声,苹果被乔桉咬下来一口,她只是迷糊的嗯了声,还在可惜邓晋贤马上就通关了。 “没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她面前晃悠。” 温满尘说话向来温和,第一次见他说这样嚣张的话,格外的帅。 “你这不是赶着求刀吗?”郑琼幸灾乐祸的笑他。 被小情侣秀了一把,邓晋贤化悲愤为食欲,抓了把瓜子泄愤。 两对都被轮流打趣了个遍,南澄刚把门关上,又迎来了门铃声,来的是张平。 “这个是裴衍帮忙带过来的礼物。”张平把手上的一个盒子递给她。 南澄接过去,还有点分量。 “她说今天有事走不开。”张平替她解释,又说了剩下两人的去处,“顾少和老岳说是有东西没拿,马上就过来。” 南澄侧身给他让位置进来,家里的没备那么多拖鞋,都用的鞋套。 后面等顾亭让和岳清风到的时候菜也都差不多好了,他们拿了两瓶红酒。 第58章 两居室,将近一百平,好处是有个超大的客厅,这么多人一时涌入也没显得半分拥挤。 菜上齐,人也都上了桌,餐具还是前两天南澄刚买的,檀木的筷子,碧绿荷叶边造型的饭碗。 盛菜的盘子也各有特色,都是南澄从大市场淘回来的。 玻璃杯里被倒满第一杯液体,男生倒酒,女生喝饮料。 南澄又独行了一把,先往杯底到了点指甲盖高度的红酒,剩下的再又用雪碧填满,杯壁附着了一层气泡,石榴红被冲淡成淡粉色。 陈喃见她没倒多少,也就随她去了。 “乔迁快乐。”众人碰杯。 “这样说好像有点不严谨。”邓晋贤挠挠头。 “管他呢,快乐就可以。”郑琼不拘小节。 顿了一下,贺词继续。 “学业顺利。”张平朝南澄和陈喃的方向举杯。 顾亭让没开口,跟着微举了下杯子,就当张平把他的话一块说了。 “一帆风顺,阴霾散开。”潘揽揽说。 上次的火灾仿佛还历历在目,不可避免留下了些阴影。 “六十分万岁。” “早生贵子。” “三年抱两。” 话头转到邓晋贤和郑琼这里又不可避免的转偏。 南澄被他们语言调戏多了,还能淡定应下,只是耳根红了点,陈喃倒是一点反应没有,还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愿意从知识的海洋里面脱身,来寒舍光临。”南澄双手举杯,给他们敬酒,先打起了样,决定自己控场。 陈喃坐在她旁边,往后仰着,背靠在椅背上,忙了几个小时,有点力竭,身上的围裙都还没解。 他看着南澄的时候眼角都噙着笑,右手在桌下搭在她腿上,心不在焉捏着她的大腿肉。 “感谢澄妹给了我逃离书本的理由。”岳清风跟她碰杯,看上去是真高兴。 “感谢我喃哥倾情下厨,有生之年,托嫂子的福。”邓晋贤说。 地位立见高低。 南澄把腿上的手拿开,睥他:“你的兄弟们没吃过你做的饭?” 见陈喃厨艺的熟悉精湛程度,南澄以为他身边的人都经常能吃到。 邓晋贤先陈喃一步开口,“喃哥吃的泡面都是兄弟们泡好的。” 南澄啧了声,“结有德之朋,绝无义之友。” 这句话引自《论语》,意思是说要结交那些有道德的人,远离断绝那些没有道义的朋友。 邓晋贤听不明白意思,从小学语文就没及过格,但并不影响他聪明小脑瓜理解南澄这句话是在挖苦陈喃,在旁边笑的没心没肺。 “听得明白吗你。”陈喃说他,言之凿凿的反驳道:“大老爷们都有手有脚的,自己想吃什么自己做,我做的菜都是给我媳妇吃的。” 他夹了块鱼肉,仔细挑完刺之后,放到了南澄的碗里。 邓晋贤直接推了椅子站起来,势必咽不下这口气,指着菜大言不惭道:“今个我邓晋贤要是吃一口菜,我就不姓邓。” “下去记得把厨房的垃圾带下去扔掉,我放在玄关了。”陈喃还给他指明了位置。 其他人都一副抱拳翘首以盼的样子,完全没有社会主义精神,邓晋贤又只好把目光投向南澄。 “别看我。”南澄摆手,表示爱莫能助,“没在厨房战斗的人,没有话语权。” “但谢贡和秦宿白两个狗也没吃过,我要尝过味道气死他们,还要给他们发视频。”邓晋贤喘了口气,装模作样拿出手机,又坐了下来,还吃了块肉。 “干什么呢,郑晋贤。”郑琼手放在他肩上,一脸坏笑。“大丈夫能屈能伸?” 邓晋贤装耳聋。 一边吃一边闹,也热闹,光盘行动实施彻底,没剩菜,正好清理。 收拾的活被男生主动揽了过去,四个女生去了卧室,门没关,在里面还能听到厨房洗碗乒乓的声音。 郑琼去外面把包拿了进来,把敞开的门半掩,神神秘秘的。 四个小脑袋聚到一起,南澄的好奇心被提到最高点。 “钱总,什么东西啊,这么神秘。” 郑琼嘿嘿笑了两声,与潘揽揽和乔桉对视一眼,那两人的表情也是蠢蠢欲动,有点兴奋。 -- 第145页 郑琼把包拉链拉开,往床上一倒,落了不少东西下来。 南澄扒开一个个看,杜蕾斯、验孕纸,居然还有一本育儿书,一系列活直接整齐全了。 “我不知道你们家男人是什么尺寸,每个尺寸都买了一盒。”郑琼挑眉,“我体贴吧。” “小年轻住在一起,干柴烈火的,难免擦枪走火,注意防护,万一没来得及,有个准备。”潘揽揽认领了验孕纸。 “知识使人进步。”乔桉拍了拍床上的书。 “我要是说,到现在我还是个处女,你们信吗?”南澄嘶了声,斟酌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三人摇头。 “真的?”郑琼犹豫的问。 南澄打了个响指,头小幅度抖动,再次向她们肯定。 郑琼瞪大了眼睛,“我跟潘揽揽这种万年单身狗也就算了,你们两个时不时出去开个房,现在都同居了,居然啥也没做?” “说你就说你。”潘揽揽锤她。 “我看陈喃每次看你的眼神也不太清白啊。”郑琼摸了摸下巴,“难不成他有什么隐疾?” 陈喃平时跟邓晋贤打球看着也挺猛的啊,扣篮腰力也很足。 “还是说你不行?”郑琼又看向她。 就简单穿个白T的人,身形傲人的轮廓都遮不住,说陈喃把持得住,狗都不信。 “姐妹们上,咱们检查一下。”郑琼露出奸笑声,扑在南澄身上,其他两个人紧随其后,对着南澄上下其手。 南澄被挠到咯吱窝有点痒,一边笑一边尖叫,“杀猪啦,强抢民女啦。” “小美人,你今天叫破喉咙也没人救你。” 陈喃从厨房出来探头瞄了一眼,半掩的房门,露出的半截床尾上,几个姑娘的腿纠缠在一起,他轻轻笑了声,又回了厨房。 收拾完毕,邓晋贤喊着累死了,开了冰箱要来杯快乐肥宅水,又盯上了最上面一排的酸奶。 还没拿稳,正在玄关处换鞋准备下去扔垃圾的陈喃直接扔了只拖鞋过去,正中他背心。 “拿下面的。”陈喃跟他说。 “上面的好喝。” “我媳妇的酸奶,别动。” 邓晋贤朝他呲牙,“等你以后有儿子了,我一定要跟他说,长大了千万别活成他爹这个狗样。” “那你没这个机会。” “怎么,你不孕?”邓晋贤咽了口可乐下去,打了个气泡嗝。 “我铁定生个女儿。”陈喃说的笃定,完全没把遗传学染色体概率放在眼里。 邓晋贤对此不屑一顾。 夏日天黑的晚,一伙人走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把人送走,南澄先去洗了个澡。 天热,那怕开了空调,之前跟她们闹了一通,身上都出了汗,她向来受不了身上黏腻腻的。 陈喃今天一天也累的够呛,也早早的洗了澡。 空调恒温26度,南澄没盖被子,穿了件吊带睡裙趴在床上背书,两条腿惬意的往上抬着,交叉在一起,裙子尾端翘上到屁股上,露出了一点底裤。 陈喃洗好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 陈喃扯了旁边的空调被盖到她身上,下一秒就被南澄踹开。 “热。”南澄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我发现你现在跟我在一起越来越不收敛了。”陈喃躺到床上,上半身靠在床头,把南澄揽到怀里靠着,充当她的人肉垫。 “你能做什么吗?”南澄问。 南澄耸耸肩,那她自然是不怕的。 陈喃就穿了条四角裤,南澄手里捧着书,有点累,手肘没自觉的放在了他身上当做支点,原本圆乎乎的一块,慢慢硬了起来,硌到她了。 等她低头一看,才发现放的地方不对,连着身体赶忙往旁边挪了点。 “跑什么。”陈喃把她抓回来。 “你硌到我了。”南澄书都拿不稳了。 “哪硌?”两个字说的极其坦荡,仗着没人,陈喃的尾音都浪得没边。 “哪里都硌。”南澄转了个身,索性把书丢到一边,跟陈喃面对面,暂时洗刷掉了被人叼着后脖颈,被虎视眈眈的滋味南澄的手顺着他的眉心游走到下颌,往下是脖子,再是略有弧度的胸膛,最后停在了陈喃的小腹上,陈喃皮肤敏感,所到之处,皆是泛了一层潮红。 “你现在有120吗?”南澄问。 单薄肌理的包裹下,她都能摸到他的肋骨形状,陈喃这学期瘦了不少。 “心率应该有了。”陈喃胸前微微起伏,他身上皮肤很敏感,但任着她的手作妖。 “胖一点才可爱,你都瘦的皮包骨了。” “我怎么记得刚认识你那会,你说你的择偶标准是男人一定得瘦,单薄,才能满足你喜欢的少年感?”陈喃开始给她翻旧账。 “我现在说我喜欢有肉一点的,不可以?”跟陈喃说话,南澄靠的不是伶牙俐齿,也不是道理,靠的是她无法无天,说什么就是什么,丝毫都不带委婉的土匪行径。 偏偏陈喃不管,还纵着她。 陈喃盯着她笑,静默不说话。 “你怎么不反驳了?”南澄握拳在他胸口敲带两下,跟撒娇似的。 “我怎么敢的?”陈喃配合她。 “我这么凶的?” “你不凶,是我们家祖传的怕老婆,基因压制,本能使然。”陈喃看她鼓着脸可爱得不行,低头在南澄脸上亲了口。 -- 第146页 “哪里来的老婆,你不要占我便宜。”南澄嘟囔,有点不好意思,扯过被子一把盖过鼻子,就剩一双眼睛在外面。 “熄灯,我要睡觉了。”南澄说。 “现在才不到八点,当代青年人不是凌晨三点才睡觉?”这话南澄白天才说过,晚上就被陈喃拿来打她的脸。 南澄在被子里面踢了他一脚,“书房的书桌睡起来是不是还行?” 意有恐吓。 陈喃关了灯,躺下,“行,睡觉。” 窗帘缝还能透着外面的天光,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个回合,南澄入睡失败。 她撑起身子,上半身越在陈喃身上,又开了灯。 床头柜抽屉里面放着零食,她准备吃点,刚打开一半,看到了里面的东西之后,正准备关上,横进来了一只手。 陈喃的手插在中间,南澄两只手都拔不开,最后任由他从里面拿了东西出来。 黑色的盒子还没他手掌大,陈喃在手里仔细端详,还念了出来。 “durex,001,三支装,杜蕾斯,聚氨酯避孕套。”念到后面,意味不明。 郑琼她们买的东西被南澄随手扔进了抽屉,一时间忘记了。 陈喃一个起身,南澄就直接被压在了身下。 南澄被压的次数多了,次次有惊无险,逐渐适应,现在还能给他解释。 “不是我买的。” “嗯。”陈喃点头。 “真不是。”南澄怕他不信,给他强调。 “知道,不过尺寸不对。”陈喃说。 南澄看了一眼,郑琼一共买了三盒,三个尺寸,陈喃手上的是中间那盒。 “大了?”没忍住戏谑的心思。 陈喃按住她的腰,轻轻一刮,南澄那块的肌肉立刻绷了起来。 南澄认错速度很快,“我错了,是小了。” “是大是小,你不是清楚吗?”陈喃这话说的极近暧昧。 南澄确实跟他兄弟握手言和过几次,但她对这尺寸完全没概念啊,她的手又不是什么人间量角器。 陈喃撑在床上,上半身都没压实下来,跟南澄还隔着点空隙,全部重点都落床上,南澄的腿都还能灵活运动。 南澄踹了脚,把他从身上踢了下去。 “没听说过吗,给不了女孩子xing福,就不要随便压。”南澄跟他说话也无所顾忌,甚至还带了点颜色。 “谁说的。” “我,南澄是也。”南澄指了指鼻子。 两人在床上平躺着,侧着头,面朝面,南澄问:“作为你的女朋友,我觉得我有必要采访你几个问题。” “同意采访。” “我长得不好看?” “很漂亮。” “那我身材不好?” “好。” “那就是你不喜欢我。” “命都能给你,还不喜欢?” 有问必答,陈喃眼神清明,不像是在撒谎。 “那你是为什么不干我?” 干我两个字南澄说出口连犹豫都没有,就跟陈喃在讨论第二天在吃什么一样。 “我对你的欲望,你永远想象不到。”陈喃食指微曲,刮了刮她的鼻子… “避孕套的防护并不是百分之百,依旧有人因为避孕套破裂而导致意外怀孕,我不想有这种概率性问题出现在你身上。”怀里空落落的,他还是侧过身把南澄揽进了怀里,手在她的后背顺着她背脊凹进去的那条线朝下滑,心里暗自勾勒她的身形。 “我向你保证,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都在跟我的意志力做斗争,要打起十万分的精神力,我才能勉强像现在这样。” “我现在还不到法定年龄,如果有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我没有办法给你最好的解决方法。” “所以我想再等等。” “你不用再怀疑自己的魅力不足。”陈喃轻轻叹了口气,“我光听你的声音,我这颗心就躁动到不行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难熬。” 困惑已久的疑问在此时被拨开了云雾,南澄这时候在想,每个人的喜欢各有千秋,在陈喃身上大概就是——欲望如烈火焚身,而我愿意抑制本能。 第59章 去年暑假,南澄以考驾照为由留在了嘉云,今年她暂时还没想到别的理由。 除去客厅的大阳台,主卧外面也连了一个,就小了点。 在床上躺了一天,南澄感觉身上骨头都软了,准备换个阵地,又嫌外面阳台太热蚊子又多,索性窝在了里面这个。 主卧的阳台是封闭式的,靠外是一整面落地窗,底下拿木质基层垫高了十公分,上面铺了层毛毯,再放了一个小茶几和两个软蒲。 隔壁房间被拿去当了书房,陈喃在里面敲代码,刷题。 两人各占了一个,暂时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南澄开了房间里的空调,窝在上面,旁边专门放了一个零食筐,电脑屏幕一分为二,左边是综艺,右边是微信界面,宇宙生态圈的群内消息不断滚动。 百星王者.琼:阮梵说她们宿舍暑假出去找兼职实习。 阮梵是南澄她们隔壁宿舍的,两个宿舍共用一个阳台,平常串寝频繁,关系都还不错。 有公司接受大二的实习生? 南澄在键盘上敲下这行字,发送。 九天揽月.揽:不说就行了。 德古拉斯.澄:学信网制裁。 -- 第147页 九天揽月.揽:或者找那种没什么要求的,奶茶店什么的,不过就是对专业没什么帮助。 乔桉发了个竖大拇指的表情包。 百星王者.琼:姐妹们,要不我们暑假也去组个团,体验下社会的风霜。 九天揽月.揽:我要追活动。 悬壶济世.桉:温满尘他妈报了个国外的旅行团,就等着我们考完。 潘揽揽和乔桉回复的很快,拒绝的无懈可击,郑琼直接甩了条语音过来,在那边嚎骄奢淫逸,见色忘义。 南澄盯着屏幕上的内容,脑子灵光一闪,激动之余把辣条上的油抖到了衣服领口上。 早就习以为常,南澄拿纸巾随便擦了两下,郑琼正在追问她的想法。 德古拉斯.澄:可。 刚发出去,南澄顿觉胃里翻滚,小腹绞痛。 她自己一个人待着,没陈喃没盯着,这会功夫吃了一个冰淇淋,喝了一盒冰镇酸奶,大袋辣条也所剩无几,原本就脆弱的肠胃,不闹肚子才怪。 南澄拿了手机,果断奔向厕所。 书房里,噼啪交错的键盘和鼠标敲击声,在电脑面前忙了一天,陈喃感觉两眼都有点发黑,手撑在额前,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他看了眼时间,17:29,文档点击保存,关了电脑。 明天周一,上午南澄考完最后一门就得回陵川,陈喃今天准备早点结束,分别前的每分每秒都显得尤为珍贵。 卧室门大敞,陈喃进去没见着人,房间里面只有阳台茶几上电脑播放的综艺声,沈腾魔性的笑声被无限循环,每间隔十几秒还有一声清脆的“叮咚”微信提示音。 陈喃靠了过去,入眼的就是垃圾桶里面已经装了一半的垃圾,南澄没关微信聊天界面,陈喃粗略的看了眼。 好几个群聊,还有郑琼和谢霜的私聊,刚显示新发出的消息,南澄有条不紊一个个回着。 还挺忙。 他又出来看了眼,客厅没人,外面阳台的吊篮秋千也没人,玄关旁边的鞋架上,鞋子还是陈喃昨天晚上摆放的位置。 厕所的灯亮着,有隐隐的说话声。 南澄正跟郑琼聊的起劲,紧闭的厕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南澄应声抬头,陈喃的脸探了进来。 马桶上,南澄的裤子褪到膝盖,手机还在外放郑琼的语音——阮梵把女仆咖啡店的老板微信推给我了。 排风扇的风机“嗡嗡”作响,两人就这样无言相对。 “兄弟,我身上真的没什么值得你喜欢了的吗?”南澄把裤子往上拉了点,她都不知道自己跟陈喃在一起居然已经无所顾忌到了这种地步。 “我就看看你在不在。”陈喃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把门关上了,人还在外面。 南澄抬头看了眼,确实是开了灯了,然后回他:“所以这家还有第三个人在?” “嗯,我的假想敌,上一刻总是没有下一刻爱你的我。”陈喃答的很快,话里夹着笑意。 “我拉肚子呢,你能走远点?我直接被您油的便秘了。” 南澄怀疑土味情话已经被他刻在了基因序列里,但外面有人她确实拉不出来。 门前的虚影淡开,响起陈喃远去的脚步声。 洗了手出来,南澄看见陈喃在沙发上削苹果,盘子上装着的一个个被做成了小兔子造型的苹果块。 南澄对陈喃的心灵手巧早就见怪不怪,径直走了过去。 “你今天结束的这么早?”南澄把腿放到他腿上,时间太久,屁股和腿都有点发麻,陈喃放下水果刀,开始熟练给她捏腿。 周末南澄不到下午两点之后基本不会起床,第一顿饭卡在午饭和晚饭时间点之间,随之晚饭时间推后,一般在八点,陈喃自小规律的一日三餐的时间由南澄打破。 两个人吃的不多,陈喃在七点左右才会开始准备两人的饭菜,今天南澄见他从书房出来的有点早。 “嗯,有点累,今天想早点结束。” “永动机居然有说累的一天。”南澄往他嘴里喂了一块,自己也拿了块兔子苹果,囫囵说着:“我还以为您早就飞升成了辟五谷,斩六欲的神了。” “有妖精勾着,红尘都堪不破。” “你在骂我?” “我是在夸你。”陈喃眼里兜着着炽热的爱,一颗心早就心甘情愿对她缴了械,投了降。 “暑假要兼职?”陈喃没再跟她闹,说话正经了起来,想到刚才的聊天记录,脑子里面应声而来的是厕所里面郑琼那句语音,“还是女仆咖啡店?”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南澄语重心长,略显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肩。 陈喃感觉这话似曾相识。 “国内这个行业发展的还不太成熟,真想兼职换个别的,去奶茶店都比这个强。”陈喃不太赞同,开始给她建议,“暑假有很多家庭找大学生当辅导老师,时间不会太长,薪水也很可观,就是需要点耐心。” 对南澄而言确实是一份好工作。 南澄想兼职的理由本身就不是很纯粹,被他一时间说的拿不定主意。 “我们一共六个人,也没太大问题吧,郑琼听说就跟服务员一样,端端茶水就可以了,蛮轻松的。” “一个连的人都跟我没关系,你不可以。”陈喃态度少见这么强硬。 陈喃拿手机搜索新闻给她看,有关这类的新闻,大部分都跟性这个字沾上了边。 -- 第148页 “我对这个职位没有歧视的意思,但是在我主观意愿上觉得这份在国内还没规范化的工作对女生而言过于危险,所以不希望你去。”陈喃跟她讲道理的时候都是慢声细语的。 南澄翻了几页,索然无味。 “你暑假准备干吗,敲代码?”南澄问他。 “公司。”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从去年跟南澄坦白他爸的不平等条约之后,除去上课学习和陪南澄的时间,陈喃已经开始在有限时间里见缝插针,真正意义上去接手公司的事情了。 南澄愿意等他那么久,不代表他会让她等那么久。 “那你们公司招暑假工吗?”南澄从沙发上跳起,蹲在上面,下巴搁在他肩头,眼巴巴的看着他。 “制造中心每年倒是会招一些。”陈喃顷刻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特意打趣道。 “陈总需要一两个文秘端茶送水,打打下手吗?”南澄狗腿的给他捶背,小拳头轮的很快,跟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似的,落在他身上。 陈喃惬意的享受着南澄少有的主动,翘着二郎腿,“可能吧。”话语间都极尽舒适。 “你今年暑假又不回去叔叔阿姨不会生气?” “我们家一贯奉行民主。” 话肯定是会多问两句,南澄想着哄哄两句就好了,她以前参加的夏令营也不少,经常假期不在家。 许织伶和越综虽说把南澄从小就看得很紧,但也不是一味把她护在温室里,南澄想做的事情,只要对她不构成危险,他们基本都会点头。 嘉云这边有许纾瑜他们家在,倒也放心。 工作的事情有了着落,南澄跟郑琼通了个气就跟饲养员通电话去了。 陈喃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南澄考完试之后就拿到了她和郑琼的工牌。 晚上躺在床上,南澄拿着工牌,上面的照片用的是她去年剪了头发那会的照片,看起来尤显学生气,陈喃格外钟爱。 部门一栏写的是总经办,职位是总经理助理。 “你不是特邀顾问吗,我给别人当助理?”南澄指着工牌上面的职位。 “升职了。”陈喃回她,抬手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把手上的书翻了页。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十分淡然的两个字,陈喃脸上表情都没变过,还拿着笔在书上做记号。 自己家的公司就是为所欲为啊,之前还说他不屑于这样。 腐败啊腐败。 南澄在心里暗自腹诽。 “我跟我妈说了,暑假期间住许纾瑜她家。” “不能住一起?”陈喃这时候才停下手下的动作,看向南澄。 南澄在床上翻滚,寻找最舒服的姿势,这么大张床,陈喃只占了个边边角。 “留在嘉云不住在她家住哪里,跟我妈说我自己一个人租房子住?她立马就能从陵川飞过来。”南澄撩了条腿搁在他身上,总算觉得舒坦了,“还是说跟你住?” 陈喃认真想了下,说:“好像是有点嚣张。” “啪”的一声,陈喃把书合上,连着眼镜,放到床头柜上,关了灯,一把子把人捞进了怀里。 饶是眼睛不辨方向,他也能精准捕捉到南澄的唇,手也在她身上游荡。 南澄被他折腾了一通,被放过的时候连呼吸频率都不稳,胸前有轻微的刺痛感。 “您能给我解释一下突然发情的行为吗?”南澄趴在他怀里顺气。 “给我们这学期的最后一个夜晚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陈喃一席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嘴唇因为长时间的吮吸泛着樱桃红,隐藏在暗夜里。 “您可真有仪式感。” “我忘了问你。”南澄挪了下位置,直接把胸前的扣子解开,湿哒哒的,磨着衣料不太舒服。 “上班时间,工资福利,工作内容。”她倒是不在意,得帮郑琼问清楚。 “朝九晚六,中午休息两小时,免费一日三餐。”陈喃一一给她作答,说到这顿了下才又继续开口道:“单就你一个人的话,天天坐那让我赏心悦目,就能达到让我提高工作效率的目的了,工资看你。“但是现在还有个郑琼。 陈喃思索了下开口,“到时候我让我爸助理带着你们做事,也算是实践下课本内容,至于工资的话,7k可以?” “还没毕业的实习生工资有这么高?”南澄昨天晚上大致了解了下别的公司实习生工资,她们这个专业基本4k差不多,陈喃开的价都快高出一倍了,后门走得有点明显。 “走后门要遭雷劈的吧。”南澄说。 “公司以后都是你的,老板娘提前去基层视察工作,算什么走后门。”陈喃探到她敞开的衣服,头又不自觉的朝她靠了过去。 “薪资你要不还是去问一下HR Leader?”南澄脖子被他呼出的热气弄的发痒,说话声都颤颤巍巍的。 陈喃心不在焉的嗯了声,又问:“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南澄想了下,好像也没了,在陈喃面前做事,也不怕出问题。 “没了。” “那行。”陈喃翻身而上,又重新回了她的身上,才离开不久。 “还来?”南澄叫苦不迭。 “春宵苦短。” 如果时间能定格,他想,那就停在此刻。 诺大的席梦思上,身旁躺着的是心爱的人儿,稍稍伸手就能够到。 -- 第149页 学业、公司、荣辱、前程,都是过往云烟。 他想长眠于南澄的温柔乡,无需抽身。 第60章 陈喃给南澄和郑琼安排的是下午办理手续,还体贴的给了她俩一个上午的缓冲时间。 早上有会,陈喃出门之前还没忘记帮南澄把行李收拾好,南澄出来给郑琼开门的时候看到粉红色的行李箱就靠在玄关门口。 “十一点多了,您还没起呢?” 南澄还穿着睡衣,头发乱得不行,显然一副才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 她侧身给郑琼让位置进门。 “我今天已经算早的了。”南澄回她。 “我终于明白你男人为什么安排下午了。” “吃了吗?”南澄去厨房把微波炉里面热着的东西端了出来。 两笼小笼包,两碗豆腐脑,再加两个茶叶蛋,早上陈喃在楼下早点铺子买的。 “还没。” 郑琼进门就拎着一个超大的看的购物袋,这时候总算放下,跟南澄面对面坐着。 原本就是两份东西,南澄分开也方便,直接递了一份给郑琼。 “有糖吗?”郑琼尝了口豆腐脑,味道寡淡,纯的。 “我们家倡导无糖生活,健康。”很烫,南澄吃的很慢,“有盐你要不要?” “糖味豆腐脑才是YYDS。” “你以前不是吃这个放糖比谁都凶吗,老板的糖罐子都要被你整破产。”郑琼又说。 味道确实太淡吃不下,她忙着剥茶叶蛋,南澄跟她神同步。 “年轻人,女人都是会变的。”南澄熟练的把蛋黄跟蛋白分开,蛋白送进嘴里,蛋黄扔到了盘子上。 “特别是有了男人的女人。”素面朝天都盖不住她眼里的光。 郑琼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我就吃个早餐,你当我前面的话都是在放屁。” 收拾完,南澄准备换衣服,才从衣柜里面拿了件T恤,就被郑琼制止。 “你上班穿这个?”郑琼指着她手上的衣服。 白T,牛仔裤,南澄的衣服比较重休闲风。 “不行吗?”南澄把衣服放在身上比划了下,“还行吧,我感觉穿裙子不太方便,也不太合适。” 相较于素淡的T恤,南澄的裙子颜色都很亮,穿去上班她觉得不太庄重。 郑琼啧了声,“我就知道。”脸上挂着一副万事皆在我掌握中的样子。 她打开了那个购物袋,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了床上,南澄探头,一件白衬衫,外加一条浅蓝色的包臀裙,妥妥的职业白领打扮。 郑琼身上穿的跟这个差不多,领口有着细微差别,不过是黑色的裙子。 “知道制服诱惑吗?”郑琼把衣服展开,贴到南澄身上,“小秘就要有点小蜜的样子。” 东星电子下午两点上班,南澄跟郑琼在鼓捣自己的时候接到陈喃的电话,说是他一时半会抽不开身,帮她们叫了车。 紧赶慢赶,终于提前十分钟到了公司门口。 才下车,南澄就看到了门口矗立的高挑女人,周身都是一股凌厉的气势。 “南小姐郑小姐,你们好,我是沈玉,小陈总让我过来安排你们两位之后的入职事宜。”说话给人一种很有反差的温柔。 南澄和郑琼都跟她礼貌的握了手,保安亭里面有人从窗户里面往外探头,打头的就是熊正直。 “麻烦你了。” “应该的。”沈玉做了个请的姿势,“跟我上去吧,后面还有很多事。” 电梯上升,三人分为两个阵营,南澄跟郑琼站在角落,沈玉面朝电梯按钮,跟她们保持着礼貌距离。 郑琼贴在南澄耳边小声说话:“陈喃他们家这么炫酷的吗?” “我也是第二次来。”南澄回她,想起第一次还有点不太愉快。 “追你的时候没跟你显摆?” “藏的严严实实的。”南澄握紧拳头,意有所指,“怕我爱上他的钱。” “格局不够啊。” 狭小的密闭空间里,两人说话的声音也很好辨,沈玉始终背对她们,拿捏着分寸。 “他们家真没什么适龄兄弟吗?”郑琼寡了两年,此刻脱单的欲望感尤为强烈。 “最大的一个堂弟比你小六岁。”南澄给她强调,劝她死心,“16周岁以下呢,小心点。” 她又转念一想,“你跟邓晋贤不是组了那么久的游戏cp,没擦出点爱情的火花?” 郑琼冷笑一声,“那不是爱情的火花,那是火山迸发的岩浆。” “热烈又滚烫的爱?” “要么他凉,要么我死。” 南澄笑了声:“你就等着吧。”话里回味无穷,满是深意。 电梯在七楼停住,有两个女生进了电梯,南澄跟郑琼噤了声。 两方人忍不住打量,南澄瞟了眼她们的工牌,人资那边的。 还剩一层楼,速度很快,后面进来两人目的地也是这里。 出了电梯南澄还能听到身后的两人的谈话声。 “这两个就是昨天小陈总特意打电话交代的吧?” “这个职位不是没空缺么?” 然后是一声心里神会的笑。 “要先去找小陈总吗,他现在还在六楼开会。”沈玉体贴的问道。 南澄摇了摇头,“不用特别关照,您先带我们熟悉工作吧,职场哪里还有什么关系不关系的。” -- 第150页 沈玉赞赏的点了点头。 填完人事档案资料,沈玉带她们去了工位,正对陈喃办公室门口。 “你们先在这边等会,过会会有IT的同事来帮你们弄电脑。” “好的。” “谢谢啦。” 两人道谢道。 沈玉跟她们说话的这会不少人往这里投来了目光,南澄选择来这就知道会有这种情况,深呼了口气,调整心态。 隔壁坐着一个妹子,脸肉肉的,朝她们两个递过来了一袋零食,红薯干。 “吃吗?” “上班还能吃东西?”郑琼口嫌体正直,拿了根。 “嘿嘿,劳逸结合嘛。”妹子笑着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欣雷,欣欣向荣的欣,雷厉风行的雷。” “郑琼,琼瑶奶奶的琼。”这人自来熟,郑琼应付的得心应手。 “这是南澄。”她指着南澄说道。 “三点水加一个登山的登。”南澄朝她点头,嘴边梨涡微显。 简短的交流过后,她俩算是踏出了融入职场集体的第一步。 “你们先聊,我先去上个厕所。”南澄起身。 “厕所直走右拐,”周欣雷给她指路。 南澄靠着浅薄的印象和周欣雷的指示,顺利找到了位置。 都说女厕所里面的八卦是非,可以跟村口围坐的大妈相提并论,南澄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声。 “今天来的那两个小女生,我看那个个子矮一点的好像有点眼熟,去年好像也是差不多这时候,小陈总带到公司来的就是这个吧。” “一看就是女朋友。” “之前不是都说那么久没见,说分手了吗?” “他们年轻人的事情怎么说的准,分分合合都正常。” 水流声响了又停,她们继续说着。 “去年来的开发组的凌琳不是说对小陈总身边的位置势在必得吗,每次见了小陈总都恨不得贴上去,见了我们还一副清高瞧不上的样子。”说到这里还有隐隐的不屑。 “谁让人家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呢。” 有哄笑声,然后是厕所的门被推开的声音,撞击到墙上,清脆的一声响。 里面交谈的声音应声而止,像被人从中间掐断。 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脸色铁青,经过南澄还停顿了下。 借此空隙,南澄看清楚了她脖子上的工牌——研发部,凌琳。 南澄心里哦豁一声,背后嚼舌根被两个人当事人听见,她们的运气也是没谁了。 到了下午四点,原本沉闷的办公室被一阵脚步声打破,他们总算散会了。 入职第一天还没派活,南澄趴在桌子上在翻东星电子的公司介绍手册,百无聊赖。 桌面上出现两根细长的手指,有一根指甲盖上还带着点残留的黑色,是之前南澄给陈喃涂指甲油,没卸干净。 往上看是裁剪合适的黑色西装袖口,南澄抬头,算是今天看到的第一眼陈喃的脸。 她第一次见陈喃这般打扮,与以往大相庭径的周正。 少年的肩不知道何时变得如此宽阔,黑色的西装在他身上的每一个折点都恰到好处。 里面衬衣解开了最上面的一颗扣子,领带微松,头发应该用了摩丝,刘海上撩,露出了好看的眉毛。 眼镜依旧驾在他鼻梁上,金色边框,柔化了陈喃原本狭长的眼睛。 浓烈的眉和浅薄的唇,棱角分明的脸,已经初具男人的模样。 或者说,他在南澄不知道的日子里,早就褪下了少年的躯壳。 斯文败类,南澄脑子里面最先闪过的就是这个词,她最喜欢的男主人设。 “微波炉里热着的东西吃了吗?”陈喃问她,声音在原本就静谧的办公室格外清晰。 周围投过来的若有似无的目光,陈喃支棱在南澄桌前,坦坦荡荡的,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 “嗯。”南澄不自在的遮了脸,又拿气声跟他说:“你就不能低调点?” 南澄坐着,陈喃站着比她高处一大截,居高临下往下看,风光无限。 南澄身上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有点低,领口往两边延伸,脖子以下露出了一大块肌肤,戒指就明晃晃的坠在胸前,此时她向前微曲着身子,陈喃能看到隐隐约约的胸线。 再下面是怎样一副光景,他再清楚不过,仅一眼,就让他浮想联翩。 紧急避险,陈喃别开了头。 “来我办公室一趟。”清冷冷的一句,终于不在掺杂任何感情,最正常不过的上级对下级的发号施令。 陈喃说完就板着脸走了,站在办公室门口关门之前还又回头瞥了她一眼,难辨情绪,南澄直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要换做别人,听他这语气,八成觉得自己凉了。 南澄觉得人有时候是真的贱,陈喃对她照常她还心里不痛快,现在应她要求,就语气疏离了点,她听着又觉得不得劲。 南澄靠在郑琼肩上,语气有点颓,“我进去生还的机会有多大,不去可以吗?” 她稍微抬头就能看见正前方,办公室里面正襟危坐的陈喃,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我只知道,你要是不进去,咱们这办公室可能无人生还。”郑琼像是在劝解,又像是在怂恿:“老板一个不开心迁怒到我们这些小虾米身上怎么办,他就是爸爸,就是衣食父母啊。” -- 第151页 “喃妹,我们身为社畜,金主爸爸的要求是不能忤逆的。” “为了兄弟姐们的幸福,所以你就勉强牺牲一下吧。”郑琼悲呛的摸着她的头,装模作样的抹眼泪,希望她舍身成仁。 “加油。”周欣雷给她打气。 “山岚作者ID禺东,密码八个八,到时候我要是遭遇不测,记得把我草稿箱的存稿发完,誓死不做挖坑狗。”南澄走之前留下这句话。 “一路走好姐妹,我们会记得你的。” 第61章 南澄起身进办公室后,陈喃就把对外的玻璃墙上的百叶帘子关上了。 没人看着,陈喃居然还是那副漠然的做派,南澄没坐下,身体倚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双手抱胸,看着他。 “领导有什么指示。” “过来。”陈喃朝她招手。 “小女子卖艺不卖身。” 陈喃笑了出来,脸上终是没崩住。 人不肯自己来,那他就只好自己走过去,起身,绕过办公桌,站到南澄前面。 重心靠在办公桌上,桌沿的高度还不到他大腿总中部,陈喃双手插兜虚坐着。 “谁给你穿的这个?”陈喃可记得衣柜里面没有这种衣服。 南澄因为抱着腰,更显得胸前的弧度呼之欲出,衬衫紧贴着纤细的腰身,包臀裙把她好看的弧度凸显的一览无遗,仍谁看了一眼都不免心中泛起旖旎。 陈喃莫名有点吃醋。 南澄听他这么说,丝毫没察觉到危险,还特意往后退了点距离,转了个圈给他全方位展示。 “怎么样,有没有都市白领,职场精英那味了?” 陈喃咂舌,又朝她勾勾手,“过来点,我看不清。”眼镜还架在他鼻梁上,睁着眼说瞎话。 就几步路的距离,南澄还是乖乖靠了过去。 陈喃:“知道职场第一节课是什么吗?” 南澄带着探究:“什么?” “老板的潜规则。” 陈喃的手扶在她腰身,拇指贴着衣料临摹。 南澄从来都不怕痒,自从遇见陈喃之后,才有了这个感官,仿佛她的痒痒开关安在了陈喃手上,每次身体受到来自他的抚摸,她都敏感的要死。 被陈喃箍的很紧,南澄抽不开身,“这事我找劳动局有用吗?” “说不准。”陈喃饶有兴致的耍着流氓。 他刚低下头,还没等到靠近,南澄的手就贴在了他的脸上,精准推开,毫不留情。 “影响。”南澄提醒他。 陈喃挑眉,作罢。 陈喃又把目光放回了之前在外面盯着的地方。 他拿手放在南澄胸前领口上,双指微收,捏紧了领口,原本敞开的地方被短暂封闭。 “给你两个选择。”故作流里流气的浪荡调子,“在我办公室待到下班。” 陈喃又立起另一根手指,比了个耶,“我的外套和衬衫,选一件穿出去。” 两个选择,南澄任选哪个,外面的人都会想入非非。 “你真不用顾忌?到时候人家在后面嚼你舌根,说你滥用职权。”南澄不做选择题,换了别的话问他。 “多了一两个人而已,影响不到他们的利益。”陈喃对此行为丝毫没有感到不耻。 “下午上班开心吗?”陈喃问。 “还行。”南澄耸了耸肩,没太大所谓,“被人行了一下午的注目礼,还在厕所听了嘴自己的八卦。” 南澄抿嘴回忆了下,“信息量有点大,说是咱俩分分合合,然后你们研发部门的凌琳想当你女朋友。” 陈喃双手叠在胸前,比了个叉,左手戴着戒指的无名指疯狂晃动,以示清白,就差在自己脖子上挂个贞节牌坊。 陈喃:达咩达咩。 头次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陈喃的圈子里面,南澄不免有些惆怅。 陈喃摸着她的头,宽慰南澄道:“就两个月时间,不用委屈自己,这是你男人的地盘,可以嚣张点。” “现在不想做了也行,我明天送你回陵川,小姑娘就该在家躺着休息。”陈喃怜爱的捏了捏她的脸颊肉,眉头微皱,似有遗憾的说道:“两个月时间而已,虽然我一日不见你如隔三秋,但我也不能自私的强留你在我身边。” “等开学了再见你也不是不可以,现在网络技术发达,我想你了可以给你打视频电话,但我这段时间可能会比较忙,估计也就只能等到深夜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你休息。”陈喃又说,满脸忧愁。 南澄假期几点睡觉陈喃比她爸妈都还清楚,现在这话听起来有茶。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南澄再打退堂鼓有点不太识趣,她有时候觉得陈喃是不是有点白切黑,故意跟她说这种话,以达到引起她垂怜不忍的心理。 陈喃有什么错呢,不过是想小女朋友能够多留在自己身边,能天天看见她那张讨人喜欢的脸罢了。 “别人都是说低调行事,别给我丢脸。” “别人是别人,陈喃是南澄的陈喃,是最坚强的后盾。”陈喃对南澄的袒护和纵容向来单纯又直接。 最后南澄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脖子上多了根领带,把她衬衣领口嵌得严丝密合。 “口红居然没花。”郑琼对此感到有点意外,她都以为南澄下午都不会从里面出来了。 “正经谈事好吗。”南澄拉开凳子坐下来。 -- 第152页 “正经?”郑琼拎起她胸前那条蓝白条纹的领带,“我没看错他身上戴的就是这条吧?” 领带这种私人物品,当着所有人的面出现在了异性身上,毫无疑问是给自己的领地插上了旗帜,陈喃在无形之中又彰显了他跟南澄之前的关系。 正常人都会稍微避点嫌,这人上赶着给别人袒露自己跟南澄的关系,明眼人都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那些不时在南澄身上打量的蠢蠢欲动的目光,在见过她身上这条领带之后,瞬间幻想破裂,也只能就此收敛了。 “他问我身上这身衣服谁买的。”南澄好笑似的看着她,“我说是你。” “他有没有很感激我?”郑琼两眼发光。 “所以,你以为这条领带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上?” 领带被从手中抽走,郑琼瘫坐在办公椅上,感觉人都麻了。 她这种平胸女孩怎么可能会体会到南澄那令人羡慕的烦恼呢,衣服尺寸都是按照她自己的买的。 郑琼在脑子里面咆哮,她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想给老板送温暖谋福利的的小天使罢了,结果现在老板好像还记恨起她来了? 社畜生活就这样波澜不惊往前走着,平时工作沈玉就带着她们打打下手,做做文档PPT什么的,倒也充实。 入职一个月,碰上部门聚餐。 而率先提出要感受社会风霜的始作俑者,在临行的前一天接到了来自大洋彼岸亲妈的电话,说是要结婚了,作为唯一的女儿一定要出场。 郑琼十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懵懵懂懂的年纪,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要分开,她也跟个皮球一样,刚开始谁都不要,后来谁都抢着要。 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曾整晚整晚的哭过。 等长大了一点,发现他们离开彼此之后好像过的更好了,也就释怀了。 郑琼她妈离婚之后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在国外活的风生水起,每年给她看的男朋友后爹都不一样,如今总算愿意定下来了,她也有点好奇是哪位收了她妈这颗半路下海的心。 然后,在亲妈的盛(wei)情(bi)邀(li)请(yong)下,郑琼远赴大西洋。 于是,整个部门,就剩下南澄一个新兵蛋子。 目的地是一个叫“清吧”的清吧,南澄严重怀疑老板是懒得取名字。 陈喃送南澄过去,后座上还稍了三个人,沈玉,周欣雷,另一个是男生,南澄平时跟他没什么交集,不知道名字。 “有生之年能蹭到小陈总的车,托南澄的福。”江频感叹道。 “小陈总,能否慷慨解囊说说抱得美人归的方法,解救一下我这个万年单身狗。”路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说点别的来活跃气氛。 南澄这时候就不得不佩服属于行政人员的自来熟,但他们说话的语态并不会让人引起不适感,相反还会勾起人的交流欲望。 她算不上社恐,但自认为无法做到向他这般,跟一个不太熟甚至是上级的人谈笑自若到跟一个熟悉了几十年的老朋友这般轻松。 果然人还是得不断学习进步啊。 “长得帅。”陈喃除去工作时间会显得有点不近人情,私底下跟他们关系还不错,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没眨,一点都没谦虚。 说了这三个字之后陈喃没再开口,江频又追问:“还有呢?” “这得问当事人,毕竟帅是我最直观的优点。” 听到话,南澄抬起了看手机的头。 江频转过脸,看她。 “眼睛瞎。”南澄跟他视线撞上,平淡说出这几个字,又接着说:“年纪小,不经事,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厚脸皮的男人,就被套路进去了。” “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周欣雷响起网上很火的梗。 南澄从副驾驶转过去跟她击了个掌。 江频在后面笑的四仰八叉,连带着沈玉的嘴角都上挑着。 陈喃也不恼,还同她调笑:“你以前不是说最喜欢跟我在一起吗,现在赖账了?” “都被拐了,还能怎么办,凑活着过呗。”南澄笑得很坦率,泛起嘴角梨涡,摸了摸下巴,仔细打量陈喃,“凑活的还行。” “咱们俩的爱这么浅显轻薄,没有内涵吗?” “这你得加钱。” 车上又是一阵哄笑声,随后被一阵电话铃声打破,南澄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喂,爸爸。”南澄接通了电话。 “澄澄啊,下班了吧。”越综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跟同事相处的怎么样啊?” “还不错,都挺好的,现在跟同事去聚餐。” “那就行。”越综停了下,又问:“上次你说的实习的地方叫什么来着?” “东星电子。”南澄乖巧作答。 听到公司名字,陈喃不免侧头。 “怎么啦?”南澄问他。 “奥,没事没事,爸爸就随口问问。”越综解释道,又说:“爸爸下周到嘉云出差,到时候一起去舅舅家吃饭。” “好,行。” “行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的夜生活了,注意安全,不要喝酒啊。”越综叮嘱她:“晚上叫怀瑾哥过去接你。” “知道啦,拜拜。”南澄撒娇。 等南澄挂了电话,陈喃才开口问:“有什么事情吗?” -- 第153页 南澄摇头,“没,就说下周过来出差,到时候去舅舅家吃饭。” 陈喃点头,若有所思。 晚上七点不到,天才将将黑,他们到之后剩下的人也紧随其后,二三十号人,浩浩荡荡进了店里。 这个点,店里才零星几个人,显得有点冷清,他们进来之后,尤显壮观。 店长带他们去了中心的位置,拼了三张大桌子,往前不到几米的距离是驻唱的台子,侧后方还有一个超大的液晶显示屏,正在放LOL的比赛。 陈喃安排妥当,准备撤退,走之前朝沈玉交代。 “沈姐,帮我盯着点她。” 南澄坐着,陈喃站在她身后,双手放在她的肩头。 “她不能吃海鲜,别的海鲜她平时也不吃,就喜欢吃虾,你们要是点了千万不要给她拿到了。” 南澄拿手肘怼他。 “小陈总,不留下吃个饭?”江频见他一副要走的架势,“别啊,自己的女人得自己看着才行。”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起哄。 “有个项目,客户下周要验收了,我还得回去加班盯着。”陈喃摆了摆手,给他们解释。 是真没空留,否则他也舍不得南澄一个人坐在这。 众人都知道最近研发部忙得要死,就差住公司了,也没再强留。 “你们玩的开心,想吃什么就点,别欺负我女朋友啊。”最后一句提到重点。 有个人喊了句:“小陈总,我们部门经费有限,怕是尽兴不起来啊。” “就是就是。” “多了算我的。”陈喃应下来,也是真要走了,裤兜里面的电话震个不停。 陈喃把手上拎着的粉色水壶放在了南澄面前的桌上,又朝他们说,带了点警告的意味,“酒水你们自己喝,别嚯嚯她,到时候被发现了扣年终奖啊。”陈喃笑着:“举报者年终奖翻倍。” 底下又是一阵唏嘘起哄声。 跟他们交代完,陈喃低头靠在南澄耳边跟她说话,“两个小时后我过来接你,提前结束了给我发消息,有事找沈姐就可以了。” 南澄噘着嘴,“我爸让怀瑾哥过来接我,我已经发定位给他了。” 陈喃嘶了声,还是说了句等他过来。 人走之后,聚餐正式开始,觥筹交错,插科打诨,也不知道是不是陈喃的威慑起了作用,也没人去惹南澄,她挨着周欣雷坐,两人聊得来,倒也不闷得慌。 后面等陈喃过来的时候,南澄还是沾了酒,两颊通红趴在桌上,手上拿着一直筷子,在戳碗里的饭。 剩下的人,一半还在兴致昂扬的行酒令,桌上也倒了一些,剩下的估计去厕所了。 这群人喝多了也把陈喃的话抛在了耳后,南澄被场子气氛闹起来迎合着喝了几杯,结果一杯接着一杯,也不清楚喝了多少。 沈玉没听陈喃说南澄不能喝酒,也就随他们年轻人高兴去了。 “你又不听话,喝了多少?”陈喃把她扶起来,闻见她满身的酒气。 南澄朝从他怀里直起身,拿着筷子在桌面的上的空酒瓶逐一敲过去,“哆,唻,咪。” 又嘿嘿笑了两声,砸吧了下嘴,似乎在回味,然后皱眉,“有点苦。” “有点苦你还喝。”陈喃捏住她的嘴,南澄的嘴变成了小金鱼。 “没喝过。”南澄打了个酒嗝,“人生,重在不断的尝试。” 有个稍微还清醒点的人见陈喃回来,给他递了瓶酒,“小陈总,喝。” “不了,我先送她回去,你们记得代驾。” “出什么家,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那人摇头。 陈喃懒得跟他们这群酒鬼多费口舌,准备带人走,结果南澄死活不肯走。 南澄指着驻唱说:“他唱歌好听,我不想走,还帅,嘿嘿。”说完还娇羞的往陈喃怀里靠,又偷偷探头去处瞄一眼,活脱脱像个怀春的少女。 “你唱歌不好听,我不跟你走。” 陈喃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我要是唱歌好听,你就跟我回家?” “嗯,回家。”南澄重重点头,眼神不太清明,“一辈子都跟你回家。” “这可是你说的。” “拉钩,谁反悔谁就是小狗。”南澄举起小拇指,她感觉她是清醒的,就是反应有点慢,这种时候都记得盖章按手印,足以证明她没喝醉。 “你当过的小狗还少吗?”陈喃勾起她的小拇指。 把人扶正靠在凳子上,陈喃脱了西装外套盖在南澄身上,去台上跟驻唱沟通,那人也欣然同意。 陈喃平时不怎么听歌,脑子里面唯一检索到的还是周杰伦的《爱在西元前》,拿手机搜了伴奏。 坐在高脚凳上,陈喃调了下话筒高度,清了清嗓子,叫南澄:“宝贝,我要唱歌了,看这里。” 南澄披着他的衣服,仰起头,朝着陈喃的方向,懵懂点头,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古巴比伦王颁布了汉谟拉比法典刻在黑色的玄武岩陈喃清醇的嗓音渐渐散开,店里依旧维持着之前现状,也没人关心是否换了个人唱歌。 只有南澄是他唯一的观众。 距今已经三千七百多年你在橱窗前凝视碑文的字眼我却在旁静静欣赏你那张我深爱的脸南澄不知道是身处云霄还是浸在水里,她感觉脚底下都轻飘飘的,脑子混沌不堪,她的心却重重起伏。 -- 第154页 前面台上的那个人好像比刚才的还要帅一些,她渐渐看得入神,然后发现是陈喃,她听见他在唱自己喜欢的歌。 我给你的爱写在西元前深埋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用楔形文字刻下了永远那已风化千年的誓言一切又重演高潮之处,她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合唱,醉酒了,有点大舌头,一点也没影响她的兴趣。 她晃晃悠悠走了上去,坐到了陈喃怀里,一脸满足,果然离得近听才最好听。 旁边有人注意到这里,开始起哄,连着更多的人。 “亲一个,亲一个。” 南澄的手情不自禁的抚上了陈喃的唇,歌声就此而止。 吻过她千百遍的唇瓣,依旧勾得她心向神往。 “我好像听见他们在说亲一个。” “嗯。”陈喃低下头,黑白分明的眼瞳,映着南澄发红的脸。 “那我要做什么。”南澄眼里没有一丝杂质,像是真的在问他意见。 陈喃抬高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扶在她颈后,俯下身,“张嘴就可以了。” 深夜十点的清吧人满为患,店员忙碌的穿梭在过道里,沸反盈天,吵得人耳朵痛,各式的酒酿味道掺杂,烟煴缭绕,液晶屏里面还有溢出的解说激动声音。 酒杯撞在一起叮叮当当,个个喝的面红耳赤,有人尖叫,有人鼓掌,也有人抱头痛哭,醉的不省人事。 一方小小的驻唱台成了净土,年轻的躯体交缠在一起,他们在喧闹声中接吻,一心一意。 第62章 三瓶酒的宿醉,南澄感觉后劲持续到了第二周的开始,都未见消减。 那天晚上还是许怀瑾过去接的她,据说是南澄扒拉着陈喃死活不愿意松手,许怀瑾见她醉的不轻,说什么也不让她留在陈喃这边,最后人还是被扛着走的。 第二天早上南澄还顺带收到了一条自己的醉酒撒泼视频,至此,许怀瑾已经在她黑名单里面躺了好几天了。 黑色星期一,南澄忙碌在电脑前,屏幕上的文档文字排的密密麻麻,有时候还有排版错误。她一边对着手上的纸质文件,一边滚动鼠标滑轮,眼睛上下来回看着,核对两份文件是否有出入。 隔壁郑琼的桌面上还放着一张离职证明,右下角的落款盖着鲜红的人事章。 办完婚礼,郑琼又被她妈要求一起度蜜月。 头回见老妈二婚,带着成年的孩子一起度蜜月的事,她不肯,后果是得面对断粮危险。 能屈能伸这种好品质在郑琼身上展示的淋漓尽致,脱不开身,索性就拜托南澄替她办了离职。 南澄看得眼睛发胀,脑子都是蒙的,目光直直得盯着电脑,有点出神。 “这事不是他们研发部的事情吗?”周欣雷看到她屏幕上的东西,早上见凌琳给东西那个趾高气扬的劲,她就心气不顺,忍不住替南澄抱不平。 “说没时间,让我帮下忙。”南澄用力闭合了几下眼睛,打了个哈欠,眼睛氲上一层雾气,又接着干活,“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帮她就是帮陈喃。” “就是她那个态度,摆明了你不会拒绝,求人帮忙连个笑脸都没有。”周欣雷愤愤握拳,“下午客户就要到了,他们自己没弄完的烂摊子丢给你。” “你还有多少,我活干完了,帮你弄点。”周欣雷凳子一滑,人就靠到了南澄位置上。 “马上就好了,最后一段。” “沈姐有没跟你说下午一起准备接待的事。”南澄没让她帮忙,周欣雷只好作罢,从抽屉里面掏了包零食出来,瞧准空隙,往南澄嘴里塞了根薯条。 酥脆的口感,给南澄带来了短暂的快乐,她点点头。 听说甲方来头不小,这次项目合作成功的话,东星电子势必会更上一层楼,沈玉也有意带她去长长见识。 “终于好了。”南澄伸了个懒腰,长呼一口气,肩膀跟背脊连着的骨头缝隙咯咯作响。 南澄抬头看了眼正前方陈喃的办公室,空无一人,估计在研发部那边。 他办公桌上花瓶里面插着的花瓣有点泛黄,南澄想着明天上班给他换一束新的。 “我送资料去了。”南澄把最面上几张凌乱的文件连着下面一起整理好,抱在怀里。 “好滴。” 研发部在四楼,南澄刚下电梯就感受到这里不同于八楼的氛围。 严肃紧绷的脸,繁杂的键盘鼠标敲击声,有人脸上还泛着诡异的蓝光,死水一般的压抑。 眼神木讷,头发乱糟糟成鸡窝,胡子拉碴的大有人在,工位旁边还有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折叠床。 他们连着加班大半个月了,有的人一个月都没休,陈喃脸色也没好到那里去。 他已经连续工作三十多个小时了,原本黑白分明的眼仁也布满了红血丝,唇上还有没及时修剪的青色胡渣,衬衫皱巴巴的贴在身上,领带也不知道去那里了,整张脸都透着一股倦意。 陈喃跟凌琳挨着,指着电脑屏幕,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距离靠的有点近,凌琳发尾的头发丝有几缕黏在了他衣服上,不时抬头看他,眼里满是崇拜,陈喃表情一直淡淡的,对此毫无察觉。 南澄今天穿的鞋带了点鞋跟,薄薄的铁皮敲击在地板上,回响在整个办公室,声有点大,陈喃抬头看过来。 “这里还可以……”凌琳没说完就见陈喃快步走开。 -- 第155页 前面是南澄。 “怎么来啦?”见到南澄,陈喃的脸上才扬起鲜明的笑意。 “送资料。”南澄指了指怀里的文件,径直走向不远处的凌琳。 闻言,陈喃抬眸看向凌琳,神色莫测。 “内容没问题,有几处排版有问题,我已经改了,电子档发你邮箱了,记得查收一下。”南澄把东西交给她。 碍于陈喃灼灼的视线,凌琳生硬的说了声谢谢。 陈喃拿起最上面的一份翻了几页,问凌琳:“产品手册不是小雪在负责吗,马上就要用了还没弄好,还让别的部门的同事帮忙?”似有威压。 南.别的部门的同事.澄:“我蛮闲的。” 凌琳哽了下,陈喃年纪没她大,但是知识涵盖量很深,技术和能力都很强,有些时候她不会的地方陈喃还能耐心给她解答。 平时陈喃跟她说话虽然没什么感情,但也算客气,她今天不过就是让南澄做了点事,他就这般受不了。 她故作镇定道:“小雪那个模块出了点问题,我看她天天加班太晚了身体吃不消。”凌琳咬了下唇,“正好看南澄没什么事,我就让她帮一下忙了,大家都抽不开身。” 凌琳这话确实不假,需求改了几版,连着代码也崩了好几次,很多人都吃不消了,一旁的严雪听到,连忙过来替凌琳解释。 “陈总,确实是我时间挤不出来,之前是已经核对过了,但是还没来得及复核,小琳姐是心疼我才把我的活分出去的。”严雪顶着厚重的黑眼圈,朝南澄道歉:“不好意思啊,麻烦你了。” 南澄手摆的跟拨浪鼓一样,被她弄得不好意思,“举手之劳,能帮你们做点事情我也很高兴,正好了证明我不是个闲人。”她温柔一笑,并未把凌琳之前对她的态度放在心上,还开着玩笑,以图缓解气氛。 “下不为例。”陈喃没留情面,“过高的工作时长完成不了任务只能说明你们工作效率有问题。” “是。”两人垂着头。 “如果这次项目圆满结束,公司奖励弗洛山庄三日游。”陈喃手指在桌面叩响两声,剩下人的注意力也转了过来,他接着说:“带薪。” 弗洛山庄是嘉云最有名的一个景点,位于峡谷的一个汤泉酒店,旁边还有花谷和游乐园。 典型的一个巴掌一个枣,原本死气沉沉的气氛,瞬间活络了起来。 “还有半小时下班,你到我位置上等我一下,永胜街新开了家湘菜馆,待会过去吃。” “太远了吧。”开车过去得半小时,一来一回加上吃饭的时间,南澄看他累的不行,不是太想去。“外面有家沙县,我今天想吃馄饨。” “行。”陈喃向来顺着南澄的意思。 牵着南澄去了他位置上,陈喃又回到之前的地方,跟凌琳继续刚才的话题,柔和的轮廓还没来得及全收,凌琳才知道,同样一个人,同样温柔的声线,原来也能有这么大的区别。 南澄是第二次来这里,上次是陈喃加班,她不想那么早回去,就下来陪了他会。 明明记得上次在他这落了袋零食的,抽屉柜门上有密码锁,南澄熟练得把数字滚轮划到四个数字位置上,没开。 她挠头,又换了一串数字,下一秒抽屉就开了。 南澄把他抽屉拉开,勾着腰,脸都快埋进去了,一个个的翻,就是没见着。 “你的抽屉里面有很多机密文件,你把这个密码都跟告诉她了吗?”凌琳心不在焉问出口,极力装作不刻意。 “没有。”陈喃看着她那小馋猫的样,眼底都是柔软的笑意,“她猜得到而已。” 他所有的密码,都是跟南澄有关。 “但是她毕竟是个外人,要是……”凌琳话未说尽,被陈喃直接打断。 陈喃眼睛微眯的时候,眉头会习惯性褶皱起来,眉尾向下耸拉,看起来会给人一种很不耐烦的感觉,“过界了,凌琳。” “我和南澄,我和你,是什么关系用不着我跟你申明吧。”陈喃眼睛盯在屏幕上的代码,声音冷的惊人。“工作吧。” 视线和别的话都不愿再分出点多余的给她。 凌琳晃了神,注意力还没集中起来,陈喃又在屏幕上重重点了两下,长时间没休息,他是真的有点没耐心了,“你要是现在没法全心投入,可以先提前下班休息。” “我可以。”凌琳强迫自己挥去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想法,指甲掐紧肉里,尖锐的疼痛感才让她打起精神。 从沙县吃完东西出来,陈喃开了间钟点房,他这个模样下午见客户实在太糟糕。 陈喃在里面洗澡,南澄窝在床上看动漫。 后面陈喃出来的时候只有腰身围了条浴巾,长度堪堪盖过大腿,白晃晃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湿漉漉的头发上也搭了条毛巾,没擦干,残存的水珠顺着耳朵后的那条缝往下淌,他胸前多了几条水痕。 “你们男生是不是觉得洗完澡出来不穿衣服特帅。”南澄扬眉看他。 陈喃没否定也没承认,只是举起手,微微低了点脖子,擦着头上的水。明明在里面就能做的事,他偏偏要到外面来弄,手臂顶端是突出的好看肱二头肌弧度。 南澄关了手机,跪在床上,扒拉着爬过去到床边,支起左右两根食指在他胸膛和腹部各点了几下。 -- 第156页 “你是不是因为太瘦了,所以肌肉才这么明显。”南澄又往他腹肌上戳了两下,“都没见你怎么锻炼。” 南澄低下头,隔着衣料,捏着自己肚子上那层薄薄的软肉,“它什么时候才能自觉点。” 陈喃握住她动作的手,“很瘦了。” 南澄甩开他,手抓在他岌岌可危的腰间浴巾的边缘上,呲牙:“真的吗,我可是有52.28kg的女人,你发誓,要是骗我,我就把这个扯了。” 陈喃嘴角一弯,举起手发誓:“奥,我错了,我刚才说谎了。” 所以你快把我的遮羞布扯掉。 南澄被他这骚操作一惊,见他眼里盛满了混不吝的笑意,戏谑占满了整张脸。 “你真空?” “不然呢?”陈喃拿下巴朝外面示意,有洗衣机滚筒运作的声音。 南澄啧了两声,又爬回床头,继续播放没看完的这集,嘴里还念念有词,“你以后要是染上什么奇怪的病了,看医生的时候记得说一下可能导致的传染源。” 屏幕离的角色才说两句话,南澄都还没连上刚才断了的剧情,就感觉有一双有力的双手放在了她的小腿上,然后一个用力,连带着床单,南澄就被陈喃拖了回去。 “给我吹头发。”陈喃把她从床上捞起来,跟抱小孩子一样,把她抱到了客厅。 吹风机在外面的橱柜上。 南澄半跪在沙发上,陈喃盘腿坐在地上。 指尖在发间穿梭,南澄吹的很仔细,陈喃的头发很硬,摸起来是很粗粝的手感。 “我发现你有两个发旋耶。”南澄第一次给陈喃吹头发,发现他的不一样,觉得新奇。 陈喃闭着眼睛假寐,嗯了一声。 南澄又开始在他头上翻找,跟寻宝似的,然后除了几根脱落黏在她指尖的头发,好像没有别的了。 头发已经差不多干了,南澄不死心,放下吹风机,两只手并用,才被吹得柔顺的头发被她翻得炸了毛。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最后找到了一根白头发,隐秘在最里面。 南澄小心把旁边的头发拨开,翘了个兰花指,把这根头发单独拎起来。 “陈喃,你都有白头发了。” “年纪大了,很正常。”陈喃答的很淡定。 “我给你拔掉。” 刚要动手,陈喃伸了只手上来止住她的动作。 “拔一根,长十根。” “谁说的,没有科学依据的好吧。”南澄不以为然。 “我奶奶。”陈喃说。 陈喃把身子向后仰过去,头靠在了她的腿上,视线向上,跟南澄对视。 南澄悻然把手抽掉,算她刚才的话草率了。 陈喃这个动作导致腰上的浴巾脱落,露出了里面的黑色布料,南澄一眼就瞥到了。 “你穿了?”刚才陈喃那样,她真以为他没穿。 “我没那么傻逼把贴身衣物丢到里面去。”陈喃敲了敲她的头。 吹完头发,再回到床上的时候,还剩一个小时休息时间。 南澄定了个闹钟,见陈喃好像也没睡的意思,只能拿手捂着他的眼睛。 “快、点、睡、觉。” “太久没跟你睡觉了,还有点激动,睡不着。” “请停止你脑中的黄色废料,也就一个月好吗?” “我还以为过去了一万年。” 陈喃其实已经困得不行,最近忙得不行,跟南澄待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这会偷了闲只想好好看看她,没想做什么。 南澄原本离他还有点距离,又忸怩的往前挪了点,自觉到了陈喃怀里,高度不太够,她又往上移了点。 她的唇稳稳落在陈喃唇上,轻轻含了口,退开的时候眼睛仍旧紧闭着,睫毛微微发抖。 陈喃笑声很舒畅,明显很满意南澄的主动。 “可以了吧,睡觉。”南澄闭着眼说话,嘴角还沾着水泽。 “我先跟你说清楚啊,我没想做什么的,是你先招惹我的。”陈喃把她的头发朝上拂走,手臂绕过南澄的颈下,掌心贴在后面,作为支点,另一只手在她腰上。 温热的鼻息靠近,南澄就知道陈喃要做什么了,眼睛都还没来得及睁开,嘴唇微张,剩下的声音就被陈喃尽数吞了下去。 唇瓣摩擦的时候,陈喃冒出的胡渣扎的南澄又酥又痒,给了她另一种另类的刺激快感。 湿热又炙热的吻,把他们抛上云端,又坠入地底,疲倦被兴奋感瞬间洗刷。 他们拥着彼此的味道,沉沉入睡。 第63章 下午三点,六楼会议室,南澄跟周欣雷在里面准备接待要用的东西。 水果,饮料,还有两束花。 周欣雷从果盘里面拿了个橘子,剥掉的果皮塞进了裤子口袋里面,自己嘴里塞了两瓣,又往南澄嘴里投喂。 “好了,大功告成。”橘子是垒着的,原本饱满的地方被拿到之后空了一块,周欣雷又重新把其它橘子的位置重新移了移,紧了一下,才算看不出来。 南澄把放在凳子上面的花抱起来,低头闻了闻,明黄色的向日葵搭配粉色的满天星,这两种花原本是没什么味道的,应该是喷了香水。 并不是与之相配的馥郁花香味,萦绕在鼻尖的是旧书皮封面散发出来的复古皮革味和干燥的草木气息,尾调混着广藿香,充斥着古老的神秘年代感。 -- 第157页 这味道一闻南澄就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她爸常用。 “你们以前接待客户也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吗?”南澄把花放在桌面上,面朝门口。 “一般是女士的话会准备一下。”周欣雷跟她说:“不过这次来的是四位男士,沈姐还是让我们这边准备了,说是那边总监喜欢向日葵。” 周欣雷昨天下午就收到了接待客户的资料。 “行政还要事先了解客户的喜好?”职场小白总是对新鲜事物感到好奇。 “我跟你说啊。”聊到这个周欣雷显然有点故事,唾沫都往外冒,“你不仅得看他喜欢什么,还得知道他讨厌什么,遇到正常一点好说话的都没事,万一遇到那种奇葩,你就知道生物的多样性有多多样了。” “什么一会要喝茶一会要喝咖啡,冰美式不要冰,我们公司的凳子不够软,空调太足了这种都是小儿科。” “还有说风水不好的。” 周欣雷连珠似的话往外冒。 “就我去年刚来那会遇到一客户,说是我身上有香水味,闻得他想吐,非要我们把整层会议室消毒通风了才肯进来,主要他还不让我走,非要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回来待着,说是看我的面相跟他八字合,有助于他身心健康。” “去他大爷的,我身上明明就是四十四块八一瓶蓝月亮洗衣液的味道。”周欣雷想起来那人就觉得倒胃口,着实给她初期工作经历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搞得她都想转行了。 “咱们行政人员这么卑微吗?” “狗都不做。”周欣雷面无表情的说。 “这次的客户好像还行,都没让我们接,说是自己开车过来。”周欣雷努嘴:“从事服务行业的果然就比较有同理心。” “我看他们对这次项目挺看重的。”南澄想起陈喃和研发部办公室那群人的样子。 “这个项目好像从去年就开始对接了,中途吃饭都吃了好几次,是个大客户,听说要是成了……”周欣雷压低了嗓子:“至少进账九位数。” 有行政同事跟他们一起吃过饭,饭局上多少会聊点,回来之后内部讨论过,沈玉还特地叮嘱过他们别往外乱传,听那个意思就是八九不离十。 周欣雷羡慕的看着南澄,“真好,这辈子都不用烦恼上班的事情,还没毕业就坐拥九位数的资产,老公还那么爱你。” 周欣雷如泣如诉:“我什么时候才能遇到这种爱情,神什么时候能对我心软一点,年纪大一点丑一点我都没关系的。” “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南澄颇有骨气,压根就没想过依附陈喃。 “就喜欢像你这么有棱角的年轻人。”周欣雷拍拍她的头,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我当年没毕业那会也是这样,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明白了。” 周欣雷大她最多不超过三岁,南澄被她逗得发笑。 会议室的门被扣响,沈玉站在门口:“人要到了。” 闻言,两人连忙跟着下去了。 打头阵的是陈喃和他爸,旁边站着凌琳和严雪。 沈玉带着南澄和周欣雷过来,恭敬的站在后面。 陈喃听到声音,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又转了回去。 南澄站在他背后,才烘干的衬衫,洗衣液的味道很清楚,背后有块没熨平的地方,几条波澜似的小褶皱,平添慵懒。 南澄伸手给他抚平。 黑色轿车停在面前的时候,南澄探出头看了眼,然后吸了口气。 “我去,不会吧。”这么巧,南澄心提到嗓子眼。 陵A﹒6J888,南澄他爸的车牌号。 等人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陈喃才明白南澄为何反应那么大。 一共四个人,后座车门被打开,越综从里面走了下来。 陈喃也是先楞了下,迅速反应过来,起身过去迎接,他今天也是第一次跟至临酒店项目负责人对接,没想到是南澄她爸。 “恭候多时了越总,一路上还顺利吧。”陈父笑着上去打招呼。 越综看到陈喃愣了一下,又往后面南澄身上瞟了几眼,心下了然,难怪这丫头说什么要实习,锻炼自己,原来是这样。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这是至临酒店的项目经理。”陈父给陈喃介绍道。 陈喃理了下心绪,走上前去,神色自如淡然,露出得体的微笑。 “陈喃。”陈喃伸出手。 “越综。”越综跟他回握。 两人指尖相触,顿了良久,在消化信息,大概是都没想到会以这样的身份再见,还得装作第一次见。 越综现在跟他私底下女儿奴的样子完全不一样,西装笔挺,依旧是那张温和慈爱的脸,周身却笼罩着一股磅礴的气势,软刀子的威压更让人顾忌。 南澄看着这场面莫名觉得有些滑稽,大客户摇身一变成了未来老丈人,也不知道哪个身份让他压力会更大一些,还是双份身份叠加。 不得不说她老爹穿西装是真帅,不过也得夸他们家许女士会买衣服。 他今天带的领带好像是南澄在他生日时候送的,难怪前几天问她公司的事,老狐狸,居然不告诉她。 南澄回顶老父亲的目光。 “这是我们公司的安保经理。”越综介绍身边人。 “冯向冰。”那人跟陈喃握手。 -- 第158页 “这是两位工程师,接下来产品的使用就拜托你们了。”越综又指着另外两人。 陈喃也朝他们介绍了一遍凌琳和严雪,双方礼貌的点了点头。 陈父看了眼沈玉。 沈玉会意,做了个请的姿势:“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越总冯总里面请。” 南澄有样学样。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六楼,沈玉带着南澄和周欣雷在会议室外面候着,大屏幕上投着PPT,陈喃拿着笔讲解,运筹帷幄。 “没想到至临的总监这么年轻。”周欣雷感叹道。“果然男人年纪越大,越有韵味。” 南澄听到别人夸自己老爸还有点不好意思,揉了揉鼻子,“四十好几的人了,不都这样。” 会议室是拿全透明的玻璃围住,她们坐在外面把里面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越综正聚精会神听着陈喃说话,一脸赞赏。 “年纪大长得帅的才叫大叔,像那位冯总……”周欣雷凑在她耳边说:“叫伯伯都勉强了,叫大爷都不过分。” 冯向冰中年秃顶,还有顶着一个油腻的肚子,陈喃他爸看着顶多凶一点,这位看着就油,有些人就是会比较显老,他额头的抬头纹,不用他抬眉就能看的一清二楚,三道沟壑横在皮肤上。 特别是那双眯缝眼,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第一眼给人感官就不太好,想自动远离。 南澄估计这位安保经理应该是以自己出色的体格和面相胜任工作的。 “这套智能访客门锁主要分为主机和门锁两个部分。”陈喃把PPT翻页,播放机器图片。 “主机用于前台,大致一个笔记本电脑大小,可以跟至临官网链接用于给客户选房,线上订单在客户到店之后,刷过身份证之后界面会自动显示订单。”陈喃一一解释,“客户在确认订单之后会进入人脸识别,同时会同步到所入住的房间,房间门禁在识别匹配成功为主机上传的人脸之后才会开门,一间房限制录入两人人脸。” “总统套房和vip套房的我们准备的是虹膜识别系别,会更精确。” “这项技术的运用完全避免了房卡丢失和被盗刷的危险,大大提高了酒店安全性。” 一长串话,陈喃说的口渴,面对越综他更想表现出最完美的状态,不免有些紧张,22度的空调,他背后有冷汗淅出。 陈喃咽了口口水,接着讲下去:“它除了可以用于用户下单,还能一键退房,除去了人工办理排队的时间,即节省了客户的时间也减少了人工成本。” “而且酒店房门的门锁除了人脸识别,还相当于一个小型摄像头,实时记录门前经过的人,可以把楼道摄像头拍不到的死角完美记录,上传到云储存,断电情况下能够续航36小时。” “这个是我们实验的视频。”陈喃点开一段视频。 播放完毕,陈喃停下来看越综。 越综脸上表情很柔和,依旧是那副好脾气的样子,“这个项目是你负责的吗,我记得去年接洽的时候还没见过你。” 没问详细的功能问题,问了这个。 “我是从今年三月份开始全权接手的。”陈喃沉稳答道:“里面的核心代码都是我负责的。” “要上学,还要陪女朋友,有时间吗?”越综问了句题外话,除了陈喃,另外的人都听得云里雾里。 陈喃:“女朋友比较懂事,很支持我的事业。” 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下。 “上次我们提过的那个报警功能有完善吗?”冯向冰问。 陈喃点头,示意凌琳起来。 凌琳接过投影笔,“越总陈总好,我是东星研发部的凌琳,刚才陈总说的报警功能是由我负责的。” 凌琳翻着PPT:“这个按钮跟硬币一样大,贵司根据需求可以安装在酒店房间的任何地方,跟门锁这一套系统关联在一起,遇到有人按下按钮后,除去前台的主机和安保的监视主机会发出报警提醒之外,门锁会自动把记录的半小时之内的影像打包下载到安保系统上,避免被损坏。” 会议一直持续,等到人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七点钟,南澄中途都上了两趟厕所,不得不佩服他们在里面讲了四个小时,特别是像陈喃这种一小时就要放个水的,南澄都怕他憋坏了。 见人出来,沈玉迎了上去。 “春洲阁的包厢已经订好了,几位是先休息下,还是说直接过去?”沈玉看向越综。 越综看了眼旁边耷拉着脸的南澄,估计她饿了。 “先去吃饭吧。”越综说道。 然后又说:“你们几位也辛苦了,要不陈总顺便捎带上。”意思是指南澄和周欣雷两人,越综朝陈父看过去。 他当然是应的,甲方爸爸说什么就是什么。 进了包厢,南澄自然坐在陈喃旁边,老父亲被冷落,有点伤心。 南澄另一边的位置被冯向冰率先抢下,越综只好跟宝贝女儿隔了个人。 点菜环节,南澄是个小喽啰,只能听天由命,他们点什么她就吃什么,不过她爸在,应该不会有她不吃的。 陈父把菜单递到两人手上,“两位想吃什么?” “一个糖醋排骨,一个莲藕排骨汤,一个铁板黑椒牛仔骨,一份炝时蔬,再要一份水煮蛋,上面记得不要放葱花。”越综特意叮嘱道,他点的都是南澄喜欢吃的,陈喃也不必再点。 -- 第159页 另外几人又各自点了几个。 服务员先上了两盘果盘,沈玉提前点好的,陈喃拿了块西瓜给南澄。 南澄没敢接,小声说:“他们还没拿呢?” 越综立马从里面拿了块,还招呼着其他人吃,南澄这才接下。 没切成小的,陈喃给她掰成一块块,方便南澄吃,无籽西瓜偶尔里面夹着一两颗籽,陈喃拿了牙签给她挑掉。 南澄吃得再慢也会有汁水溢出来,弄得她指缝黏黏的,陈喃又抽了纸巾给她仔细擦手。 越综看着在怀里长大的姑娘在他面前被别的男人照顾的景象,一瞬间心里五味杂陈。 见他俩这么亲密,等菜的空隙,冯向冰向两人打趣道:“小陈总跟女朋友同一个公司?” “嗯,让她玩玩。” 陈喃指腹还拿着纸巾在南澄手上,冯向冰眼尖看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冯向冰看向陈父,扯着脸上的褶子笑道:“陈总,儿子这么早就订婚了,看来没多久就能喝到您的喜酒了。” “没有。”越综否定的比陈父还快,见人都看过来,他清了下嗓子,掩饰尴尬,“我是看他们年纪还这么轻,都没毕业,应该不着急。” 他现在总算知道南澄脖子上的戒指是哪里来的了,难怪天天贴身挂在脖子上。 南澄觉得她老爸现在这幅急了眼还要欲盖名彰的样子特逗,要是没顾忌,她肯定是要拍几张照片作为留念的。 “是没订婚,他们年轻人之间一点浪漫的小情意,男人还是先以学业事业为重。”陈父跟着说。 沈玉在旁边给他们一一斟茶。 “现在他们还年轻,随他们闹去吧,以后事情,谁都说不准。”陈父朝他们举杯,说这话的时候甚是淡然。 越综听着就像他没把南澄放在心上,好说他姑娘也跟了他儿子两年了,越综有点上火。 陈喃察觉到越综的不悦,把话往冯向冰刚说的话上引:“我倒是想的,就是她还太小,估计不怎么乐意。” 一句道尽对南澄的喜爱,越综算是勉强接受了。 菜慢慢上齐,酒过三巡,冯向冰坐在南澄旁边的意图就显露了出来。 他酒品不怎么好,当上这个安保经理还是靠着关系,换别人嘴里一说也就是个保安头头,平常就好点酒来发泄。 现在喝了酒,两脸通红,整个人摇摇欲坠的,似醉非醉,眼睛里面闪着兴奋的光,胆子也大了起来。 他往南澄杯里面倒了杯酒,想要南澄陪他喝一杯,想着陈喃他看在他是大客户的面上,也就是让女朋友喝杯酒,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 偏偏陈喃就拂了他的脸,抓着杯子不让。 “冯总,她酒量不好,您想找人喝酒我陪您。”一整杯白酒,陈喃一饮而尽,喝的太猛,下一秒就是胃部的灼烧感。 不太舒服,陈喃眉头微皱。 冯向冰讥笑了声,跟陈父说:“陈总,您这儿子还是太年轻气盛啊。” 刚见底的杯子,又被冯向冰倒满。 陈喃捏着杯沿,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陈父开口道:“一杯酒而已,图个高兴,陈喃,别这么不懂事。” 南澄感觉陈喃他爸还真是个精明的商人,亲儿子的女朋友都能笑着让陪酒。 场上气氛有点僵硬,南澄抿着嘴,陈喃的脸色也臭了下来,剩余的人不敢出声。 周欣雷之前也有过陪客户被占便宜的情况,十分能够理解现在南澄的心情,特别是发话人还是自己男朋友的爸爸,越发觉得难过,但她也羡慕,她没有一个像陈喃这样的人挺身而出。 南澄不想闹得不太愉快,“手放开。” 她对陈喃说,意思是这杯酒她喝。 “你自己什么胃不清楚?逞强?”陈喃有点生气,越综叫上南澄一起自然是想跟许久未见的女儿多待会,没想到身边有这么个傻逼。 冯向冰见两人这样越发觉得事情有趣,又说道:“小陈总,你要知道,今天这个项目我们虽然先是拿至临新建的酒店试水,要是反响不错,全国两百多家酒店,十万间房间都会换成你们做的这个东西,你猜猜东星的营业额会是多少?” 他有点得意,好似拿捏住了软肋,“你今天这顿饭让我有点不是很开心啊。” “陈喃。”陈父呵斥他。 陈喃没理,跟南澄僵着。 南澄一个伸手,拿了陈喃的杯子,里面也是盛满酒了的,陈喃防不胜防。 她动作很快,陈喃没拦住,杯壁触到南澄嘴唇的时候,她的手腕被一双有力的手截住了。 是越综。 越综沉着脸,嘭的一声把被子放在桌面上,受到猛烈撞击,酒被荡出来一些,冯向冰被震得一惊。 越综脸色很难看,他原本还在欣慰陈喃是个有能力,又体贴的孩子,没想到他父亲居然是这样的人,看见南澄受欺负不但不制止,反而还在助长别人的威风。 “澄澄,过来。”越综叫她。 南澄犹豫了下,没动。 “南澄。”越综是真生气了,连名带姓。 “好的,爸爸。”南澄低着头,踱步到了越综身边。 场上的人又皆是一惊,南澄居然是至临项目总监的女儿,陈父脸上也带着错愕。 陈喃见越综的样子,心里明白他爸的形象在南澄他爸的面前估计是完了,连着他都会大打折扣。 -- 第160页 “多谢陈总款待,今天的饭就吃到这吧,明天实际的项目操作有我们两位工程师在就行了。”越综把南澄护在怀里。 “我太久没见我女儿了,想多跟她待几天,马上就开学了,要不陈总替她办个离职吧。”意思是要把她直接从公司带走。 陈喃寒着脸,没有话说。 “爸爸,我……” 越综看了她一眼,南澄立马噤声。 反转有些快,陈父自然是明白刚才自己惹了越综不快,他连忙应下。 沈玉开口道:“明天南澄的手续就能办完,工资财务今天就能结算。” 财务造了什么孽要大晚上被拉去加班,南澄被狠狠的代入了。 “那就谢谢了。”越综礼貌道谢。 越综走到门口,发现南澄还没跟上,犹犹豫豫的往陈喃身上看。 “还不跟上,上赶着给人家占便宜吗?” 南澄瘪嘴,只好跟着出去。 “失陪。”陈喃失望的看了眼他爸,转身离开。 出租车上,越综气还没消,南澄惯会撒娇给他消气。 “爸爸,你刚才让我很没面子,说辞职就辞职,到时候同事都觉得我是个没有责任心的人。”南澄把头靠在越综肩膀上,手捏着越综的大拇指,跟她小时候一样。 越综哼了声,“不走留在那里受气吗?” “那你不是也没第一时间站出来吗,还是人家陈喃给我挡酒。”南澄开始讲歪道理。 “那是他小子应该的。”越综一脸理所当然,又继续说:“你以后也要工作,也会遇到这种人,但是爸爸和陈喃不一定都在你身边,所以你要自己学着处理。” “所以我就自己喝啊,酒量练练就好了。”按照越综的逻辑,刚才做的事完全没毛病。 越综一噎,敲了她额头两下,气渐渐消了。 “陈喃这孩子,能力强,做事有魄力有担当,再过几年肯定有所作为。”越综语重心长道,又叹了口气:“就是他爸……”完完全全的商人利己主义。 话尽于此,父女俩心照不宣。 “谢谢爸爸夸我男朋友。”南澄撒娇,在他肩上蹭了蹭。“等以后结婚了我不跟他爸爸一起住就得了。 “还结婚?”越综捏住她的鼻子,“想娶我女儿,想得美。” “鼻子越捏越塌啦。” 陈家,陈喃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客厅没开灯,沙发上有一点猩红明明灭灭,烟草味充斥,上面有个模糊的暗影轮廓。 “你怎么没说过南澄她爸是至临的工程总监?”暗夜里,空荡的客厅,陈父的声音响起。 陈喃听笑了,捂着肚子,笑倒在鞋架上,周身没有一点愉悦感,全是苦涩炸开,“您儿子喝了酒大晚上没回家,现在回来了您不问去哪里了,先问儿子女朋友跟合作伙伴的关系。” “你应该知道这个项目有多重要。” “所以呢?”陈喃直起身,言辞激烈,“知道了又怎么,是借此早点推进项目进程,还是攀关系谈个好价钱?” “你就是这个态度跟爸爸说话的?”陈父对他向来严厉,父亲的尊严不容侵犯,此刻被讽的下不来台,也生了气。 “那你在说那些话有没有考虑过南澄心里怎么想,我心里怎么想,在场还有她的同事,以后会怎么看她,哪怕你不知道越总是她爸爸。” 陈父依旧觉得自己没错,“生意场上就是这样,她要当你的女人就得有付出。”他恨铁不成钢道:“我早就说过了感情是男人的大忌,你现在确实是满心满眼都是她,等十年后二十年后呢,你还能保证自己这么喜欢她吗?” “所以这就是你在外面找女人的理由吗?”陈喃看着那团模糊的影子,脑子里仅剩的小时候那点温情回忆好像也在慢慢消淡。 “陈喃!”陈父明显气的不轻,喘着粗气,强撑坐在沙发上。 地板响着走路的拖沓声,陈喃耸着肩,拖着沉重的脚步,即使没开灯也能精准找到自己的房门。 他是真的累了,这些日子的身心俱疲把他绷成一根被拉直的弹簧,随时都能断掉。 陈喃站在门前,无力道:“我从十三岁之后就没奢望过你的关心了,但是你能不能稍微看在她不顾自己身体也给你生了个孩子的面子上,对她上上心。” “不是所有人都是你想的那样应该做什么,得做什么才行,我妈不欠你的,南澄也是。” 夜色凉如水,朦胧的月色透过窗户照进来,陈喃单薄的身体,一身寂寥,他厌倦极了。 他做出最后的恳求:“请您以后尊重南澄,她是我的爱人,这辈子都是。” 门被关上,陈父坐在沙发上,手还僵着举烟的姿势,失了神。 另一间卧室里,同样是没开灯的漆黑,门被开了一条小缝。 陈母光着脚站在门后,神色惨然。 第64章 南澄离了职之后为了讨老父亲开心,回了陵川,又是一阵跟陈喃的短暂异地恋生活。 新学期如期而至,九月下旬,刚过秋分,依旧是酷暑。 南澄下午没课,正好她下午要在台里值班,索性窝在广播台跟裴衍和两个低一届的学妹斗地主,另外三个大四生在上课。 外面在进行新生的军训汇报表演,关着门都能听到操场那边雄赳赳气昂昂的“一二一”。 -- 第161页 南澄牌技一如既往的差,一小时脸上就被贴满了纸条,裴衍跟她是队友,殃及池鱼。 “一对七。”裴衍出牌。 “一对十。”下家接上。 到了南澄:“不要。” “你刚才不是出对那么凶,现在一对十都要不起了?”裴衍见她手里还抓着两张牌,本来想试试运气让她先把牌出完了,没想到她要不起。 “没了。”南澄苦着脸。 “学姐,可不能对牌啊。”旁边的人笑她们耍赖,顺道丢了一对A。 裴衍下家手上就剩一张牌,她要是不出牌,她们就输了。 “五个四。”裴衍麻木的甩出全部的牌。 “学姐,你这个炸弹空甩没用了呀。”她笑道。 直到结束,南澄最后一名的宝座仍旧坐的稳稳当当,裴衍率先出完牌,上保下,这把算是平局。 裴衍喝了口水,“我以前以为岳清风那个傻子的牌技已经差得无人能比了,今天你真是让我开了眼。” “我以前人送外号,散财童子。”南澄朝她眨眼,一脸无害。 人家打牌是小赌怡情,她打牌就是劳民伤财,607的领略过南澄的牌技之后,每次打牌选队友的时候还得石头剪刀布,决定倒霉蛋花落谁家。 “我们俩等会还有课,就先走了。”两人收拾了东西告别。 刚出门就跟回来的顾亭让和岳清风撞上了。 “呦,小日子过得不错。”岳清风看见两人脸上的纸条,把书往桌上一扔,“你们都没课吗,我去年像你们这时候天天四节课上到吐。” “你确定不是睡觉不是睡到死?”裴衍怼他。 “我这叫以最佳的状态接受知识的熏陶。” 两人一见面就呛,裴衍互喷的主力军从顾亭让慢慢成了岳清风。 南澄把纸条扯下来,脸上因为胶水黏黏的不太舒服,顾亭让给她递了张湿纸巾。 “谢谢。” “嗯。”顾亭让依旧是那副淡出人间的眉眼,把下午要播的稿子递给她。 热闹又归于平静。 岳清风瘫在沙发上翻着手机,突然说:“我们要不晚上去唱K吧,等到了十二月我们就要出去实习了,到时候就没空聚了。” 南澄:“还没过国庆呢。” 岳清风:“唱一场少一场嘛。” “我还以为您活不过今年了呢。”裴衍回着消息,没忘记毒舌。 上一轮岳清风没跟她吵赢,现在求助似的望向顾亭让。 南澄心里暗叫,磕到了磕到了。 “我都行。”顾亭让拿着稿子,淡淡答道,把霸总的气质发挥到极致。 岳清风听到这三个字就跟拿到了免死金牌了一样,兴致勃勃的开始搜店。 附近的都玩遍了,他要找个新鲜的,折腾了半晌才把链接发到了五人小群里面。 南澄看了眼,把地址转发给了陈喃。 至临的项目验收成功,越综做事向来公私分明,没太为难陈喃他爸。 陈喃后续还有很多对接工作,又得一边准备十一月的比赛,还要上课,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几个用,有时候回来已经是凌晨了。 嘉南理工离东星电子近一些,南澄劝他在学校休息,他嘴上说着答应,每天依旧雷打不动的回来。 太阳往西边下落,外面音响的声音渐小,没一会南澄接了个电话。 “我过会还要播稿子呢,现在没空……嗯……行……那你在楼下等我。”南澄把手机从耳边拿下看了眼时间,“现在五点二十分,我大概六点结束。” 那边估计是不满,有声音溢出来。 一听就是男生,还是年轻男生,八卦之魂在岳清风眼中熊熊燃烧。 南澄拖着调子:“那我不管啊,是你求的我,那你得配合我。” “我跟你那些女人能比吗我,我不跟你说了啊,我马上要播稿了,你爱等不等。” 说完南澄就挂了电话,抬头就发现岳清风快把他盯穿了。 “澄妹,跟陈学弟通电话呢?”岳清风贱兮兮抖动两条眉毛,他压根就知道手机对面那人就不是陈喃。 “不是。”南澄否认。 “那是谁?” 南澄还没开口,外面响了下课铃。 “下课了。”顾亭让起身往播音室里面走。 “哦。”南澄跟着进去。 岳清风没吃到瓜,在沙发上蠕动,裴衍嫌弃的去了休息室。 播音室内,南澄和顾亭让戴上耳机坐在位置上,对视之后确定双方没问题,扩音器开关被朝上推开。 “下午好,我是广播台,南澄。” “我是顾亭让。” 校内音响同步播出他们的声音,一甜一冷。 伴着背景音乐,南澄对着稿子,往下念。 刚踏入大学校门的你,是否有觉得跟以往不同呢? 这场高考淘汰赛有把你的朋友划分到五湖四海去吗,你会怀念你的同桌吗,你的努力有结果吗,你会在宁静无声的夜里,伴着室友的呼吸声,躲在被子里面偷偷抹眼泪吗? 你有为曾经的不勇敢后悔吗? 你今天,有开心吗? 小学的时候,我们总是想着快点长大,脱离父母的臂弯。 这样糖果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吃,喜欢什么样的玩具都可以带回家,不再需要顾忌父母的眼色。 -- 第162页 再长大一点到了初中,发现糖果和玩具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 那时候我们满心挂念的都是操场的乒乓球桌,食堂排起长队的肉包子,周末回家拿到手的游戏机。 被予于最有故事的十六七岁的高中时代呢。 是激昂澎湃的荷尔蒙,满腹心事的无人说。 也会想,为什么他能够考这么高的分数。 请了个下午的假,卷子居然垒成了小土堆。 语数外还有必修一二三四五,教材得拿箱子装。 体育课从高一到高三渐渐成了奢望,教室一年年往下搬,课间走廊嬉笑渐无,吃个饭还得一路小跑。 某某某喜欢某某某。 年龄的数字如我们所望变大,忧愁也成倍增加,遗憾突然成了我们青春的代名词。 后面这段是顾亭让的。 《阿狸,永远站》里面说:我们的一生会遇到过8263563人,会打招呼的是39778人,会和3619人熟悉,会和275人亲近,但最终,都会失散在人海。 许下过永远不分开的誓言,叫嚣着青春绝不散场的狠话,还没来得及实现的愿望。 好像因为我们长大所逝去的时间,都在向我们渐渐远去。 你会后悔长大吗? 跟父母分开,跟朋友告别,跟喜欢的人说再见,跟无数人擦肩。 暴风成长的背后是独立强大,我们的心再也没有办法只被一颗糖果填满,但希望岁月冲刷不走我们身边最开始的人。 文章到此结束,两人一起说结束语:“本期节目到此结束,下期再见,文章编辑禺东,感谢大家收听。” “今天给大家分享的歌单是张敬轩的《不同班同学》。” “漫漫人生路,我们做熠熠发光星。” 顺利放送完毕,南澄从里面出来,拿了包就要走,岳清风在后面叫她:“澄妹,晚上的KTV聚会。” 南澄着急走,差点把这事忘记了,又退回了几步,“我临时有事,有人在楼下等我,得走了,下次吧。” 反正按照岳清风这性子,估计也不止这一次。 岳清风看着南澄着急的样子,跑到走廊上探出身体,瓜吃到一半,他倒要看看是谁。 楼下是条主干道,栽了一排香樟树,枝繁叶茂,岳清风被一身迷彩服所吸引,如果不是有不少在旁边晃悠的女生,他还注意不到。 “卧槽顾少,咱们楼下有个大帅比。”岳清风在叫。 然后看见南澄朝他跑过去。 “卧槽,他是等澄妹的。”他又说。 顾亭让这时候才出来。 香樟树下,两人站在林荫里,因为身处高位,顾亭让和岳清风把两人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 只见那人摸了摸南澄的头,手还放在了南澄的肩膀上,先是被南澄甩开,后面南澄又主动挽起了他的胳膊。 看关系就很亲昵。 岳清风掏出手机录像,把镜头拉到最大,一脸奸笑,“澄妹男朋友微信我好像加了来着,给他看看。” “无聊。”岳清风看了远处一眼,不甚在意的样子,单手插兜,朝楼梯口走去。 “顾少,干嘛去啊?”岳清风一边盯着南澄那边的动静,一边又看着顾亭让,要走不走,犹豫不决。 “饿了,吃饭。” “等我。”岳清风收起手机,追上他。 南澄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被拉着逛了一个多小时,她这种体能废的早就能量耗尽了。 南澄按着门锁密码,还通着电话:“我到了,你也是够行的啊,都在楼下了不送我上来。” “懒,费劲。”这人嗓子透着种慵懒,玩世不恭的劲。 “电梯,用着着您的腿吗,一大四国防生马上要入伍的人好意思说费劲这两字。”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就有光往外溢,南澄心中一喜,直接挂了电话,那头的声音直接被掐断。 她还没来得及换鞋,直接绕过玄关,陈喃果然就在沙发上,拿着iPad,依旧在办公。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南澄直接扑在陈喃身上,撞了个满怀。 他俩虽然天天住在一块,但陈喃回来时她早已入睡,南澄醒来时,他早已离开。 同在一个屋檐,两人已经两个月没有闲暇的时候像这样待着了。 陈喃把iPad抽走免得硌到她,“听说今天下午有个大帅比把我女朋友接走了,我可不得回来看看,免得到手的媳妇被人拐走了,我上哪里哭去。” 陈喃把下午岳清风发给他的视频找出来给南澄看,“还真是挺帅。” 由衷的评价,实际上糊得一批,只能看到模糊的优越身高比例轮廓,岳清风的镜头也跟抖得像得了帕金森了一样。 “我堂哥,上官春风。”南澄解释,还把两人的聊天记录往上翻了翻。 “你们家的孩子都不兴跟爸爸姓。”陈喃觉得有意思,南澄是,她堂哥也是。 “他跟他妈姓,还有个亲哥姓越,两个孩子父母的姓氏各占了一个,还挺公平。”陈喃身上骨头硌得她疼,南澄还是不愿意放手,但一想着他现在这个小身板,自己估计是个不小的负担,又爬了起来。 “嗯,我们家以后也要两个孩子,一个跟我姓,一个跟你姓。”没抱够,陈喃见她坐了起来,也跟着靠了过去,手揽过去,把人圈在怀里。 -- 第163页 南澄踹了他一脚,“想的还挺好。” “他这次是正好被分到我们学校带大一军训,我婶婶马上生日了,他让我跟他一起去挑挑。”陈喃没问,南澄自觉全盘托出。 “他没女朋友吗,要别人的女朋友陪。”陈喃捏了捏她的脸,语气不满,南澄排在第一讨厌的就是逛街,她身上仿佛缺失了女生在这方面的特有天性。 连南澄都要忘记上一次逛实体店是什么时候了,买东西都是在某宝上解决。 “有。”南澄笑着说,“就是太多了,估计他也不知道找哪一任出来陪。” “我每一年都能见到他不同的女朋友,最长的一任好像是九个月,据说能坚持这么久还是因为中间失联了三个月。” 上官春风长着一张风情迷人脸,最出色的就是他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他看你一眼,人都能溺进去,偏偏又身着制服,禁欲感跟他这张脸完全不符,像困在枷锁里面的禁果,更勾人。 倒在他身上的女人,前仆后继那么多,南澄也没见他特别喜欢的。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臻哥快三十了还是母胎solo。”南澄说的是上官春风的亲哥,越臻。 “你说我臻哥也是一张蛊惑人心的脸,为什么就脱不了单呢?”南澄一脸可惜。 陈喃被南澄的表情逗笑,还给她解答上了,“缘分吧,还差点时机,哪里有人向我们两个这样,天时地利人和,这么顺利的。” 南澄给了他一个白眼。 聊了这么久,南澄突然想到陈喃吃饭的问题。 跟上官春风在外面逛街的时候只跟陈喃说了今天KTV聚会取消了不用他去接,陈喃今天回来的这么早,也不知道吃东西没有。 “你吃了吗?”南澄问。 “吃了。”陈喃指了指餐桌上的那桶开了的泡面,“泡面。” “就这?” “外加两根火腿肠。” 有点寒酸,不像是刚入账大项目了的人。 南澄面色凝重,“你们家是出现资金危机了吗?” 陈喃配合她,皱着脸,“是啊,都揭不开锅了,就只能卖身维持生活了,不知道女侠愿不愿意仗义出手,收留我。” 陈喃可怜的朝他眨眨眼。 南女侠豪气的拍了拍手,起身径直走到冰箱门口,打开里面看了下。 陈喃这段时间忙,两人都很长时间没在家吃过饭了,里面除了南澄的酸奶,就剩三个鸡蛋。 丝毫不影响她的发挥。 南澄自信的拿了鸡蛋,朝陈喃杨手,“南澄牌蛋炒饭,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没剩饭。”陈喃提醒她。 “那就现煮,这个我最拿手了。”她做菜不行,又想参与到其中,所以每次陈喃就把煮饭的任务交给了她。 刚开始南澄也是掌握不了水放多少,要么稀了,要么生了,经过长时间的锻炼,总算有了显著成效。 “我的米,我来了。”南澄蹦蹦跳跳进了厨房。 陈喃这段时间的疲惫感在此刻被治愈,温暖的家和心爱的人,生活就本该如此。 听南澄一个人在里面乒乒乓乓,陈喃还是不放心,收了iPad也进了厨房。 在客厅都还能听到厨房两人说话的声音。 “我要往我的蛋炒饭里面放火腿肠丁。” “可以。” “老干妈要吗?” “听你的。” 第65章 周末,陈喃难得没去公司,过两天他要去琼央比赛,临行前得陪陪南澄。 客厅阳台秋千藤椅上,南澄盘腿坐在上面,陈喃坐在旁边给她剪指甲。 “再吃就撑死了。”陈喃看着满缸饲料。 南澄又往装着富贵和吉祥的玻璃缸里面撒了一把饲料,两只小乌龟伸着可爱的小脑袋十分之欢快。 “它们都还在吃,说明还没吃饱。”南澄手上拿了一个小渔网,有一小块饲料浮到了旁边,她特意拨到它们两个人脑袋边上去。 富贵和吉祥见此把头缩回了龟壳里面,南澄把渔网拿开它们也不肯伸头出来了,过了会爬回了自己的小窝。 刚开始养富贵和吉祥的时候它们比硬币也才大了一圈,现在都比南澄手掌大了,原本的小玻璃缸早就容不下它们两个,陈喃给换了个80厘米的大缸,干湿分离,还有观景台。 “都养了两年了,怎么才这么点大。”南澄轻轻敲了敲它们龟壳,“也不下蛋,难道这两只真的是兄弟吗?” 南澄对它们俩下蛋这件事格外执着,之前还想对它们的性别一探究竟,可惜龟壳裹的严严实实,她也分辨不出。 “还小。”陈喃给她解释。 剪完左手,陈喃去拿她的右手,南澄看了眼自己被修剪过的指甲盖,噘嘴。 “你剪得一点都不圆,左边都给我剪缺进去一块了,两边都不对称。”南澄把自己的左手食指递到他眼前,又说:“你以前都不是这样,说明你现在正心不在焉,心不在焉就说明你不想给我剪指甲。” “说明你不爱我了。”南澄斩钉截铁。 她这种不讲道理的小性子说上来就上来。 刚才南澄乱动,他没握住。 一桩由于指甲壳没剪对称所导致的推理血案,陈喃无奈的笑出了声,“那你昨天晚上把被子全部抢走了是不是也不爱我了。” -- 第164页 南澄睡觉抢被子至今难遇敌手,整张被子都被她团在怀里拿腿压着,别人盖不着,她也没见得盖住了,且陈喃每次都是被她挤得只能睡在床边,有时候实在坚持不住了才会把南澄往里面挪挪。 “不给我盖被子等于你不爱我。”陈喃按照她的逻辑给她讲。 “我这是太爱你了,天这么热,盖被子万一你热的睡不着怎么办。”南澄直接忽略空调的作用,跟他强词夺理。 “行,是你太爱我了。”陈喃掐住她的下巴,摇了两下,眼里都是宠溺,“我以后争取再多多爱你一点,把我们家澄澄的指甲盖剪得漂亮一点。” 南澄傲娇的哼了声,算是原谅他把自己指甲盖剪丑了。 阳台上有个专门放绿植的木架子,南澄摆满了盆栽。 一排吊兰,一排绿萝,一排多肉,一排仙人掌,全是好养活的,她闲来没事就浇浇水,也算是相安无事。 陈喃办公室也被她放了几盆,南澄突然挂念起来。 “我的福娘和桃美人你有没有好好给它们浇水?”南澄养了很多品种的多肉,尤爱粉色的,给陈喃的是她最喜欢的两株。 “五天一次,都记着呢。”陈喃把手机闹钟调出来给她看,每周五上午十点,闹钟名称为浇水。 往下看,还有其他几个命了名的闹钟。 每周一到周五,7:20,叫澄宝起床。陈喃因为要赶着去上课,每天比南澄起得要早很多,怕她自己到时候起不来。 每周三,18:00,补充零食。南澄睡前总是要吃一两袋薯片,看会视频才会睡觉。 每天,20:00,给富贵吉祥换水,南澄偶尔不嫌弃它们臭的时候也会主动换换,特别是最近,陈喃没时间顾。 每周日,16:50,约九价。嘉云人民医院每周日下午五点放号,陈喃提前蹲着,大二拼了一整年的手速,南澄还剩下第三针,在十二月。 全是跟南澄有关。 剪完指甲,陈喃跟她说起正事:“我周五的机票,你先自己回宿舍住几天。” 南澄一顿,这几天忙着出版的事情差点把这事忘记了。 “还要收拾东西,宿舍里面的被子这么久没睡人了,都不能睡了。”一学期宿管查寝个一两回,有时候南澄来不及回去就让隔壁宿舍的帮忙应付一下。 她之前搬出来住的时候有问过辅导员流程,结果说要家长的授权书,南澄只好作罢。 太久没住宿舍了,虽然就回去待个几天,但是也有好多东西要准备,南澄被陈喃养着,越发懒散惯了,觉得太麻烦。 “穿的衣服我已经跟你装到箱子里面了,被褥那些家里还有新的,我已经晒过了。”陈喃早就安排办妥当。 南澄眼睛一横,“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我们楼天台怎么上去吗?”陈喃问她。 “当然是坐电梯上去啊。”南澄感觉自己被瞧不起。 陈喃打了个响指,脸上带着调笑,“我们楼,根本就没天台。” 近年来社会压力越来越高,开发商直接把天台封了,免得真有人想不开往上面一站,出事影响到楼盘生意。 他晒被子都是拿到下面小区广场去晒的,有一块专门的地方,成排的不锈钢高杠,挂着花色各异的被子。 南澄洗衣机都没用过,何况知道晒被子的地方。 “好啊,你骗我。”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南澄扑上去掐陈喃的脖子。 秋色宜人,两人在藤椅上闹作一团,很多年后陈喃想起来,这应该是两人最无虑的时光。 607宿舍内,为了欢迎南澄的短暂回归,几人搞了个睡衣party。 “cheers.”几人碰杯。 床铺中间空位上,摆了个折叠桌,还是从南澄那边带过来的,上面摆了不少吃的,两盒麻辣龙虾,和种类繁多的烧烤。 南澄海鲜过敏,曾经尝试过吃河虾,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程度轻一些。 虾南澄只能望梅止渴,特意给她们买的。 郑琼拿了剥好的虾尾在南澄眼前虚晃一眼,“真不吃?” 南澄比了个叉,“最近比较惜命。” “别说,你突然回来,我还有点不习惯。” 乔桉想起来今天大包小包回来的南澄,宿管在,陈喃只能送到楼下,她们四个人一起才把东西搬完,“你怎么回来住了?”特别还是周末。 “他有个比赛,要去琼央待几天,不放心我一个人待家里。”在一起住习惯了,突然分开南澄还觉得有些不适宜,越发觉得自己离不开陈喃了。 “他这次去多久?”潘揽揽问起。 南澄把嘴里的骨肉相连咽下,又喝了口气泡水,才说:“比赛好像就两天时间,再加上来回的时间,还有他要保研言大,想提前见一下导师,估计得一个星期吧。”陈喃还没把回程机票发给她。 “啊?”郑琼有点吃惊,到嘴的鸡腿都掉了,“那不是他还要读三年。” 南澄点点头。 “我还以为他等毕业了就迫不及待要把你娶回家了。”郑琼重新把掉桌子上的鸡腿捡回来,吹了吹后就塞进嘴里,绝不浪费。 南澄低头看着碗里的肉,眼神有片刻的暗淡,语气飘忽不定,“我们也没办法阻止人家变得更好啊。” 抬起头,瞬间就笑容灿烂,“你们不觉得这样的男人散发着致命魅力吗?” -- 第165页 “呵。”三人配合她。 “我跟你说。”郑琼大手一挥揽住南澄肩膀,“这事换成对象是别人我早就劝分了,琼央那么远,异地恋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而且身边又换了一拨人,保不齐又遇见一个心动的。”郑琼说到这看了一眼南澄,扯了个保命微笑,“我反正不信一个男人一辈子就对一个女人心动啊,别杠我,杠就是你对,仅代表我个人观点。” “除非你也跑到琼央去工作,代价是你得跟你爸妈远隔千里,那里除了陈喃,没有一个你熟悉的人,姐妹,你真舍得吗?。” 而且之前南澄在宿舍的时候也有听过她爸妈打电话,意思是想让她毕业之后回陵川考个公务员,离家近一点,如果南澄去琼央,他们也不见得会同意。 “所以陈喃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让你觉得他可以除外?”南澄单手撑在桌子上,看着她,目光如炬。 什么时候,陈喃把自己身边人的心都收买了? 郑琼啧了声,回想了一下,这种感觉她也说不清道不明,但就是莫名觉得陈喃会一直喜欢南澄,没理由的相信。 是南澄说话时他从来没离开过,满含笑意的眼睛。 也是“君子远庖厨”,一顿顿为南澄精心搭配的膳食。 世事纷杂招摇,南澄是他独有的例外。 “有次吃饭。”郑琼说,“我看他从口袋里面掏东西的时候,里面居然还有一片姨妈巾,而且我清楚的记得你跟我是差不多的时间,但是我不是生理期,所以你肯定也不是。” “哪个男生随身带这玩意啊。”郑琼拍了拍胸口,“就冲这点,我服你男人。” “你怎么没觉得他是给别的女生带的,劈了个腿?”南澄笑着问。 旁边的潘揽揽都听不下去了,“我要是现在把你这话跟他一说,我估计陈喃能连夜从琼央杀回来。” 聊到一半,南澄电话响了。 “喂,火鹤。”是南澄的编辑。 “在忙吗禺东。” 两个人都称呼对方马甲。 “没,跟室友吃东西呢,你说。”南澄摆手示意她们没事,接着吃。 “奥,就是跟你说一下,书号下来了,可以准备印刊了,样刊可能要一周之后到,你给我个地址,我到时候寄给你。”听语气也很替她高兴。 “行,我待会微信发你。”南澄脸上的喜色也藏不住,第一本出版的书,于她来说,意义重大。 “对了,总部举办的那个读者和作者交流会你是不去吗?” 山岚总部在琼央,南澄心里一动,“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发了站短了么,我没听见你说以为你是不想去。”火鹤答道,又跟她说了时间,“这周天下午两点开始。” 今天周五,路程遥远……最佳出行工具是飞机。 南澄还没坐过飞机,她这种怕死的人,总觉得脚在实地上才有安全感。 “怎么这么晚?” “老板体恤读者朋友们社畜的不易,怕他们赶不上,特意照顾到了996人群,选在周日,还体贴的给他们睡个懒觉。”谅解金主爸爸,所以只能他们加班喽。 火鹤觉察到了她的犹豫,询问道:“过来吗?” “过来。”南澄思索一番,果断答道。 “行,我那天也在现场,记得面基啊老伙计,我把活动地址发给你,到时候你把航班号发给我,要是找不到路就联系我,姐老琼央人了,带你玩个遍。” 南澄揣着笑应她,陈喃电话又打过来了,只能先挂。 南澄起身去了阳台,十一月底的嘉云,晚间温度骤降,她也不嫌冷。 “我给你打了三个视频电话。”陈喃开始控诉,“电话也接得这么慢。”语音散漫,透露着点不满。 “有点事。”迎着湖风有点冷,南澄缩在墙角里。 陈喃长嘁一声,“小白眼狼,有了别人就不要我了。” “得了啊,一个大男人,跟我们小姑娘吃什么醋。” 遥隔一千多公里的思念,南澄突然有点感性。 “你以后会喜欢别人吗?” “你们小姑娘平时聚在一起就喜欢聊这些吗?” 南澄嘟囔一句没情调,不再愿意跟他说话。 陈喃被她磨得没脾气,只能服软。 “我发现老子养你白养这么久了,一点都养不熟,还,你以后会喜欢别人吗?”陈喃学着她的语气,掐着嗓子,南澄原本娇憨的声音被他学的像个劈了音的公公。 南澄被他成功逗笑,“你好GAY啊。”酝酿到一半的忧愁被瞬间破坏。 常被南澄这么说,陈喃早就免疫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唯一一个总是被自己女朋友说是GAY佬的人。 骤然一阵狂风,树枝摇曳,哗哗作响,阳台上挂着的衣服随着飘摇,衣架都被吹拢到了一起。 有风从南澄背后灌进去,惊起她一身鸡皮疙瘩,她感觉自己牙关在发颤,又裹紧了身上单薄的睡衣,里面是两个宿舍的细微交谈声,南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作死出来接电话。 风止,然后她听见陈喃说,“我至死不渝的爱你。” “陈喃。”南澄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总是喜欢叫他名字。 “嗯。”句句必有陈喃的回应。 “琼央……”南澄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 -- 第166页 “琼央怎么?” “琼央……比赛顺利。” “承宝贝吉言。” 第66章 琼央机场,南澄惨白着脸从出口处走出,脚步虚浮,两小时的飞程,要了她半条命。 喉间的恶心感随着落地,正在慢慢回落,南澄掏了掏耳朵,耳膜被鼓动的轰鸣感还在,激得她皱眉。 昨天晚上买了机票南澄就找辅导员请好了假,早上出门赶上早高峰,十点的飞机,堵得她差点没赶上检票登机。 机场大门,南澄站在门口,裹紧了衣服,琼央比嘉云冷的简直不要太多,她还好穿了件大衣。 言大,她脑子里面在思索怎么过去,人生地不熟,她还有点不敢打车。 上次听许纾瑜说她哥工作,好像是双休来着,现在这个点周末的社畜应该已经睡醒了吧。 南澄掏出了手机,调整好角度和拍照姿势,确保镜头能把背后琼央机场四个大字拍进去。 完事,点开微信找到许怀瑾的头像之后,打开对话框,点击图片发送。 两人上次的对话还停留在暑假许怀瑾发给她的酒醉视频。 弄完之后,南澄找了个背风口,靠在行李箱坐下来,等电话。 在南澄拒绝掉第五个上来搭讪问她去哪里的大叔之后,许怀瑾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在哪?”语气不善。 “寒风刺骨的琼央机场。”南澄回他,特意在地名前面加了个形容词。 “周末两日游?” “我是有事,出差您懂吗,正经事,我跟辅导员请了假的。”南澄强调,还不忘拍马屁:“顺便见一下我可爱的哥哥。” 许怀瑾冷哼一声:“我还以为像您这种坐车都受不了的人,兴致这么好,特意坐坐飞机玩儿,锻炼一下自己的身体素质呢,您不给我发消息,我以为您早就把我这个人丢在黑名单给遗忘了呢。” 一口一个您,南澄心想谁说男人不会翻旧账的,明明比女人更记仇的好吗。 暑假醉酒那事,南澄把他丢到了黑名单之后,直到开学前才想起来这事,许怀瑾自然还记着呢,他连着发了半个月的消息都是红色感叹号。 “怎么会呢我亲爱的哥哥。”南澄连忙否认,眼珠子滴溜转,顷刻间就想到了对策:“是陈喃。” 锅只能先往他身上丢。 “上次你给我发的视频被他看到了,我没给你打备注,他以为是某个对我不怀好意的猥琐男,就直接给拉黑了。” “你也知道妹妹我人格魅力大,惹人倾慕也没办法。” “不过这件事我已经严厉的批评过他了。”南澄骤变严肃:“罚他睡了一个星期的书房。” 就像是说,你看看我这个不争气的男朋友,都是他的错,我已经管教过了。 “你们同居了?还没毕业之前?”许怀瑾准确的从她话中提取到了信息。 一石激起千层浪,南澄嘴快,胡诌把自己埋进去了。 “我错了,我前面都是瞎说的。”南澄语气萎靡:“是我自己心胸狭隘,猪油蒙了心,求哥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次吧。” 许怀瑾嘶了声,“我发现你跟许纾瑜那小屁孩一样,话里没一句真的。” “看来哥哥您没有时间来接我,琼央这样的大城市治安肯定不错,那我就自己叫个车吧。”南澄幽幽道。 这时候正好又有个大叔上前来问:“小妹子,要不要坐车,很便宜的,你上车就走,这时候你很难打车的,好多人等。” “啊,真的吗?”南澄对着手机,故作夸张,“我要去言大,多少钱?” “南澄。”许怀瑾咬牙叫她,“机场马路对面有家咖啡店,去那里等我。” “得嘞,哥哥。” 四十分钟之后,咖啡厅的门被人推开。 “hello呀,brother.”南澄打招呼。 后面还跟着许纾瑜,“hello呀,sister.”她又说。 南澄看到许怀瑾脖子上还挂着工牌——琼央电视广播台,文娱部,编导助理,许怀瑾。 没人周末闲得还把工牌往身上带。 “不是说双休?”南澄一看他就知道是从台里才过来,还捎上了许纾瑜,早知道这样她就不麻烦许怀瑾过来了。 许纾瑜坐下,喝了口南澄杯里的桃桃星冰乐,“面试的时候说朝九晚五弹性工作周末双休,实际上007都不够用。” “听说你过来出差?”许纾瑜问,脸上挂着你哄我哥能不能找点可信度高的借口的表情。 “我有本书要出版了,正好公司明天有活动,我就顺道过来了。” 许怀瑾在旁边审视她。 南澄把站短和跟辅导员的聊天记录调出来给他看,“正规渠道啊。” 许怀瑾看完,没说什么,反而退出聊天界面,搜了下自己微信ID,结果是南澄还真没给他打备注。 南澄斜着眼在旁边盯着,早知道许怀瑾会这样,她留了手,果然没错。 “把你手机借我打个电话。”南澄手机快没电了,许织伶让她等许怀瑾接到她之后回个电话。 许怀瑾一脸不愿意,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屏幕被点亮,南澄被屏保一惊,迟疑的看了眼许怀瑾。 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是个很帅的男星,主要是出现在许怀瑾手机上就比较奇怪。 -- 第167页 直的不能再直,平时看上去对美色也没什么兴趣的宇宙无敌钢铁直男,手机屏保居然是个大帅哥。 是今年发展势头很足的青年演员,何风。 童星出道,高三闭关开始沉淀学习考上了言大,大学四年也勤勤恳恳的念书,没拍戏,等毕业之后才重新回归。 长得帅,演技好,学历高,性格好,圈内评价一致很高。 “你们部门还得实时追星,把正当红的人设置成屏保一天三根香?”南澄问他,就像有人考试前拜考神一样。 忘记解锁,被问时许怀瑾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手指放在手机背面给她解了锁“手机自带自动更换的屏保。” 意思是,不是他设置的,也不是台里要求的,这他妈就是个乌龙。 南澄没再多问,打了电话。 跟许女士絮叨了会才挂电话。 “走了。”许怀瑾把手机从南澄手里拿过来,朝外走去,他怕中午时间不够,就请了一个小时的假。 两人紧跟其后。 许怀瑾把两人放到校门口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言央大学,南澄站在牌匾前,看着这几个烫金大字。 往里面看去,还能看到挂在两边的欢迎ICPC参赛选手的红色横幅,地上也贴了指示路标。 一年半以后,陈喃就会背上行囊,在这里开始他新的故事。 而南澄,大可能也会在这所城市扎根。 “听说ICPC参赛队伍有嘉南理工的,特别是参赛队员还有一位陈某?”许纾瑜压根就是昨天见到陈喃了,两人还打了招呼,故意这么说逗南澄。 什么公司有活动过来这边,反正她不信。 平时想喝奶茶,奶茶店就在离家不到一百米的地方,都不愿意下楼买的人,会为了一个根本就没有强制出席的活动,大老远的跑过来。 “我大老远的过来一趟,也不知道乔屿给不给我这个老同学面子,吃个饭,叙个旧。”南澄装模作样开始翻通讯录。 许纾瑜显然比她更激动,注意力一下子转了过去,“问问?” “我怎么突然觉得我成了个工具人。” 许纾瑜麻溜的给她支付宝转了一千块。 “上道,姐妹。” 乔屿周末要兼职,六点下班,时间约在晚上。 等待的时间,两人回了许纾瑜的宿舍待着。 周末回家的回家,找男朋友的找男朋友,只剩下许纾瑜一个离家十万八千里的单身狗。 真惨。 许纾瑜在寝室群里面说了声家里人过来住两天,还贴心的发了南澄的照片出去以证她带的真的是个正经人。 都友好的回复了一句可以。 言大美食街,烧烤店。 南澄跟许纾瑜坐在一起,乔屿坐在对面,依旧是一副万年化不开的冰山脸。 “乔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真喜欢南澄,我约了你两年半了,你没答应过一次,她一来你就出来了,还坐她对面。”说出来都丢脸,许纾瑜倒追他两年半,就得了个万年不回复的微信号。 女追男隔层纱是谁说的,完全没有科学依据。 南澄摇了摇脖子上的戒指,“有主了啊。” 乔屿依旧正襟危坐,老实烤着肉,不理她说的话。 五花肉滋滋作响,乔屿把烤好的分出来放在盘子里,又放了点生菜叶子。 许纾瑜指着乔屿问南澄,“他高中那会被女生追也这样吗?” “高中喜欢他的女生没胆子靠近他,你是第一个勇士。”南澄投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这么好看没人跟他说话?” “他这辈子的话应该都在辩论赛上说完了。”南澄说。 场场比赛,他全程输出,南澄压根就不用怎么说话,坐旁边等着躺赢,最后总结一下观点就行。 “再好看顶着个木头脸跟别人欠了他千八百万似的,谁敢往前冲,所以姐妹你还是勇的啊。”南澄拍了拍许纾瑜的肩。 两人说话压根就把乔屿当了空气。 乔屿拿着烤肉夹在锅边敲了两下,“我要走了。” 意思是你们快点闭嘴。 不能白白浪费一个烤肉工具人,两人识时务闭了嘴,开始聊学校的事情。 乔屿依旧勤勤恳恳给她们烤着肉,一言不发,听她们两姐妹絮絮叨叨,有时候同仇敌忾,有时候笑作一团。 眼底万年化不开的冰山,也有柔光攒动。 吃着吃着,南澄突然把脸埋在了桌子上,嘴上叫着:“乔屿,你坐直一点,挡着我。” 两人不明所以,直到许纾瑜看见了朝这边走过来的陈喃。 比完赛在宿舍休息了会,陈喃几个人出来吃东西。 ICPC比赛队伍由三人组成,陈喃,周丛文,还有一个是隔壁班的,牧卓尔。 周末人很多,里面挤得满满当当,正好有一桌走了,三人站在门口等老板收拾干净。 今天比赛顺利,三人心情都不错,墙上挂着菜单,陈喃在思索着吃点什么的时候,余光里突然捕捉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那人就把头埋了下去,对面还坐着个高个男生,被挡的严严实实。 陈喃抬步走过去。 桌上的男生他不认识,旁边坐着的是许纾瑜,埋着头的人……肯定是南澄。 可是她不是应该在嘉云,怎么会在琼央? -- 第168页 心里在是与不是之间徘徊犹豫。 陈喃垂眼看到了她左手腕上的红绳,答案昭然若揭。 “南澄。”陈喃叫她。 南澄瓮着嗓子:“你认错人了。” 许纾瑜抱拳靠在墙边看戏。 南澄还没跟他说自己过来的事,准备明天去他宿舍门口给个surprise,结果人现在就碰上了。 周丛文和牧卓尔也跟了上来。 “嫂子也在。”周丛文开口。 南澄悠悠抬起头,眨巴着真诚的大眼睛,“有这么明显吗?” 扯了个极其尴尬的微笑,梨涡都感觉皱巴巴的。 “是拼个座还是我把她带到我那桌去?”陈喃问许纾瑜。 “所以你不应该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南澄指了指自己。 被无视。 “我倒是希望过二人世界。”许纾瑜说。 陈喃果断问了下另外两人的意见,见没异议就跟老板说了句拼桌,再要了份菜单。 本来就是六人桌,多了三个人正好,陈喃靠着南澄坐,周丛文跟牧卓尔去了乔屿那边。 “现在胆子这么大敢一个人跑这么老远。”陈喃揪着她的脸颊肉,没敢用太大劲。 “怀瑾哥和许纾瑜去接的我。”南澄拿手肘戳了戳许纾瑜,企图让她给自己帮腔。 “是。”许纾瑜应和她。“南澄过来是有正事的,人家正经工作。” “跟你一起跟别的男人吃饭的正经工作?”开着玩笑的语气,陈喃瞥了眼烤肉的乔屿,见那人不动声色。 烤肉的活也被陈喃揽过来了一半。 许纾瑜朝他翻了个白眼,骂他小肚鸡肠。 许纾瑜捏住乔屿夹肉的钳子,“兄弟,你的初恋女神的男朋友正主找上门来了,快点拿出平时拒绝我的气势出来,给他好看。” 又气势汹汹的对陈喃说道:“人家可是南澄高中校友,年年一起参加比赛,感情可好了,比你高比你帅,高考分数还比你高出一大截。”许纾瑜把胳膊撑开,意味两人差距如鸿沟。 周丛文和牧卓尔专心吃着烤肉,老实本分当个吃瓜群众。 陈喃跟乔屿相视一眼,没想到还真有点故事,只是看起来,这位男同学对南澄并没有什么格外的意思,出于男人的直觉,他更相信乔屿偶尔落在许纾瑜身上的眼神更加耐人寻味。 “乔屿。”乔屿伸出手。 剧情走向自我介绍。 “陈喃。” 两人手在抽油烟机下交握,有点诡异。 “没劲。”许纾瑜泄了气。 南澄点头。 火鹤又在给她弹消息,比较多,南澄没空吃东西。 陈喃拿了筷子在旁边喂她,老熟练了,把旁边的人熟若无睹。 “我终于明白你的四肢为什么越来越退化了。”许纾瑜感叹。 南澄在家里平时被他喂习惯,刚才回消息专注,习惯性的把陈喃喂到嘴边的东西吃了下去,被这么一说才想起来桌上还有这么多人。 南澄脸上有点发燥,收了手机,“我自己来。”把筷子从陈喃手里拿了过来。 陈喃随她去,知道她在外面脸皮薄。 第67章 山岚的活动地址在离言大半小时车程的德文大厦,南澄来的前一天找火鹤要了一张入场券,跟林珑约好了第二天见面去现场。 同在琼央的,还有林珑。 当初林珑高二去了理科之后,后面又走上了艺术生的路子,学播音主持。 她的优势其实全在文科,一意孤行的半路出家这条路并不好走,她拼了许久,才换来了一张意映传媒学院的通知书——二本,好像跟她每一个熬过的深夜相比,有些不太成正比。 她倒是没觉得半分不如意,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两人离那边都不太远,就没约太早的时间。 早上九点,南澄跟许纾瑜还在被窝里面没清醒,后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没人接,电话那头的人也极有耐心,一个接着一个打。 南澄习惯把手机放在枕头下面,此时两人都被震得睡不下去了,再也没法装作没听见。 “陈喃他神经病吧,大周末早上的打什么电话。”许纾瑜往被子里面又缩进去了一点,带着起床气。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南澄眯着眼睛把电话接通,没先说话,侧身躺着,把手机放在耳朵上。 “起床了。” 南澄没应。 陈喃也不急,这样的电话他都数不清打了多少通。 低柔轻缓的嗓音,说是叫起床,更像是催眠曲,“起床了,现在已经九点多了,你还要洗漱,吃饭,找林珑,去活动现场。” 陈喃把她今天要做的事情一整个罗列出来。 南澄哼了声,没有比在寒冷的天气离开温暖的被窝更让人折磨的事,心里挣扎了半响,陈喃好脾气等着她。 南澄叹了口气,还是起了床。 “姐妹,我先起了,活动不知道啥时候结束,记得给我留门。” 许纾瑜在被子里面扭成了麻花,哼唧一声算是应了。 陈喃十二点要比赛,还得跟周丛文和牧卓尔部署,南澄收拾完怕耽误他时间,两个人匆匆吃了个饭就出发了,一路上的消息也不消停。 南澄和林珑约在德文大厦下面的一家奶茶店碰面,好巧不巧,推门进去,乔屿跟她打了个照面。 -- 第169页 里面空调开得很足,店员都只穿了单薄的工作服,绿色的长袖和黑色的围裙,在乔屿身上独一份的好看。 乔屿脸上没太大波澜,只是略微挑眉,语气平淡:“她在那里。”给南澄指了个方向。 南澄顺着看过去,林珑靠窗坐着,朝她招手。 林珑自然是没跟他说过这事,乔屿只是下意识觉得,两人应该是约了在这见面。 “谢了。”南澄扬手,朝林珑走过去。 刚坐下,乔屿就端来了一杯桃桃星冰乐,林珑在确定她快到了之后点的,时间正好。 “你早就知道?”南澄问林珑乔屿在这兼职这回事。 “偶然,有天跟同学遇见了。”林珑答,余光里还有乔屿的残影。 “老伙计,好久不见。”两人碰杯,没在这件事情上多做停留,不深究成了两人之间养成的默契。 “我昨天跟谢霜说我在琼央,还要跟你见面,气得她马上就要从陵川坐飞机过来。”三人组只有谢霜一人留在了本地读书。 两人由此相顾一笑,又说了些学校的趣事,丝毫没有因为时间所带来的那点浅淡疏离尴尬感。 “大学生活咋样啊?”南澄自然而然的问起。 “还行吧。”林珑抿了口杯里的卡布奇诺,她的生活跟她这个人一样,日复一日的枯燥无趣。 南澄看她这样子都感觉像个无欲无求,看破红尘的得道高僧。 “那……情感方面呢?”南澄斟酌的问出口。 她夹在林珑和许纾瑜中间,不希望有任何一个人抱有遗憾,但注定没有最好的选择,所以又矛盾的期望有个人能得偿所愿。 林珑摇摇头,后又释然一笑,“听天由命。” 两人又聊了会别的,直到一个满头红发,风风火火的女人走进来。 等这人坐到南澄身边,她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她的编辑,火鹤。 “喏,入场券。”火鹤豪气的把入场券从包里面抽出来,啪得一声放在桌面上,有点给你三千万支票,你离开我儿子的气势。 南澄事先发过照片,进门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长得最乖的一个。 南澄还沉浸在我的编辑居然是个火女子的震惊中,“你这也……太酷了吧。” 南澄想象一下要是这颜色在自己头上,头是上午染的,她是下午被许织伶给送走的。 火鹤得意的耸了耸肩,“为了活动专门染的,老娘要做的就是人群中最亮眼的崽,大杀四方。” 自来熟和社牛,郑琼在她面前都自愧不如,据南澄所知,她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她又转头向林珑交代,“你过会拿着这个去A座十七楼,检票口在出电梯左转一百米,门口有招牌,我们跟你不是走一个通道。” “晚上还有个饭局,一起吃了呗。”火鹤问道。 活动还没开始,饭就先约上了。 南澄提前跟陈喃和许纾瑜说一下倒是没问题,林珑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安排。 “我晚上有点别的事。”林珑无奈摊手。 “行,那就先这样。”没做过多强留。 事情就这样安排,三人聊了会准备离开。 结账的时候火鹤被相貌出众的乔屿一眼就吸引到,“帅哥,我们部招书模,有没有兴趣了解下。” 火鹤朝他胸口口袋里面塞了一张名片,笑的活脱脱像个人贩子。 “欢迎下次光临。”乔屿面无表情把小票递过来,丝毫没受影响。 南澄连忙接过,扯着火鹤走了。 这次活动一共到场了十位作者,大神和小众作者各占了一半,南澄跟他们比,不上不下,被收藏数刚破一万,入行两年,算是成绩还不错。 南澄临时才决定过来,今天早上官方才在官微发了她的通知,一个月前就公布的活动,票除了内部零星留了几张,外售的早就卖完了,以至于南澄没有粉丝到场。 南澄倒是不在乎,在心里祈祷,跟大神呼吸过同一片空气,希望能日更三千不是梦。 她有时候卡文特严重,干瞪眼一晚上都码不过五百字。 人也有点懒散和易纠结的缘故,框架思路经常写了又推翻重组,她完全是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爱好,所以对自己的要求也不严格,一般就闲暇时间想起来就码点,到现在也才更了三本中篇,八十来万字,跟那些年更几百万字的作者完全没法比。 活动到结束一共持续了三小时,南澄估算着时间,正好陈喃比赛结束,希望一切顺利。 南澄刷了一下嘉南理工的官微,还没更新消息。 “下半场了。”火鹤朝她吆喝。 “来了。”南澄跟陈喃发了吃饭的定位,说了句不回去吃饭,关了手机。 言大,比赛场馆外,人潮向外奔涌,不少人脸上都挂着遗憾的表情。 陈喃三人如释重负,总算完成了这个任务,他们的随队老师脸都笑烂了,正在打电话。 “我们就先回去了。”周丛文说,估计他这会是要跟南澄一起吃饭,分享这份喜悦,十分自觉的不参与。 “好,我要晚两天回去,到时候到了跟我发个消息。”陈喃点了点头。 告别完,陈喃看手机发现南澄给他发了不少消息,一一往下翻,有些是喝的咖啡,有些是站在远处拍现场的活动照,最后一条是个定位。 -- 第170页 澄宝:【定位:京华酒店】澄宝:有饭局,不回去吃了。 陈喃熟练去了朋友圈,南澄一下午就发了四条,还有一张跟林珑和火鹤的合照,配文是,久别重逢的旧友和火一般的编辑大大。 陈喃逐一点赞,又去了微博。 南澄发微博的频率很少,平时发一些自己拍的风景图片,最新一条是发在朋友圈的三人合照,只不过林珑的脸巧妙的打上了马赛克。 又换了一番文字:原来我背后的女人如此热情似火,后面还有三个火红的爱心。 她配文一般能简洁就简洁,大部分就甩一张图,开心就加几个小表情,用南澄的话来说就是文案书写困难癌。 下面有小一千评论,陈喃把评论展开。 @这个好压:一楼留名,火速占楼,原来我婆婆这么好看。 @御剑就是你:我怎么感觉大大有点眼熟。 @我是个空格符号:官方通知的太迟了,没抢到票,TVT。 @果汁是果汁:震惊,太太竟是我校友。 @久病惊奇脆:我在现场,禺东大大现场超级温柔,还拍了好多照片,我发誓,她不上镜,活动结束还随机抽了二十名小伙伴去聚餐,我没中奖,WCNM。 @3w.com:我跟她拍照了算不算间接跟顾神合照了。[狗头] …… 南澄第一次露脸,下面有些评论看的陈喃都想给他们穿裤子了。 @澄宝唯一认证老公:老婆,资料记得加上已婚和我的联系方式。 编辑好文字,陈喃点击发送,完事叫了辆车,向目的地出发。 吃到一半,南澄接了个电话,是陈喃。 “我就比了个赛,听说您结婚了,还婆婆都当上了?”陈喃不怀好意,嗓音夹着清朗的笑意,明显心情很好。 “嗯,多上网冲冲浪,您一大把年纪也要跟上时代的脚步。” “在我国重婚可犯法啊。” “她们都是自愿跟着我的,没说要名分。”南澄装作渣男语气。 两人不搭调的开了个玩笑。 “结果如你所愿吗?”回归正题,南澄不自禁捏紧了拳头,比当初查自己的高考分数的时候还紧张。 她没问你是否赢了或者是说你是否第一,而是问的结果是否如陈喃所意。 在南澄看来,不论输赢结果,最重要是陈喃有没达到自己的期待,这一份期望并不一定要是以胜利结尾。 陈喃有时候总是被她不经意的一句话戳到肺管子。 陈喃沉吟了一会,卖起关子,在南澄耐心耗尽之前才终于松口,“明年的国际总决赛要是在国外的话,我还得办个签证。” 答非所问,答案却很分明。 南澄压制住心底的尖叫,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淡定,“奥,还行吧。” 实际上她脸都憋红了,旁边坐着的火鹤以为是室内空调温度开得太高了,还贴心的在旁边给她拿手扇风。 “就这么简单啊?”陈喃听着不太满意。 南澄从他那边还能听到汽车的鸣笛声,“就这样啊,这对陈同学你来说不是基操啊,鲁迅说,做人要低调,不可以炫耀。” 鲁迅: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说过。 “敷衍。”陈喃说她。 旁边很多人听着,南澄不好意思说太肉麻的话,转了个话题:“你回宿舍了吗?” “没,我在街头流浪。” 南澄:? 陈喃:“甸阳大道116号。” 南澄心里回味了下,这可不就是京华酒店的地址吗。 南澄:“你没跟他们一起吃饭吗?” 陈喃撑着伞,长啧一声,“原来只有我满心满眼的想着跟特别的人专门分享这份喜悦。” 他又叹了口气,“可惜啊,人家朋友太多,都轮不上我这一个不甚重要的情人。” 说的她好像是有点不太尽人意,听起来陈喃还蛮惨的。 南澄捂住手机听筒,朝桌上的人致歉:“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事情,要先离开了,你们先吃。” 桌上的人南澄都只打过照面,维持一下表面的礼貌,都一一告了别。 火鹤离她最近,听了点细碎的声音,看她平时的朋友圈和刚才接电话的情态,一看就知道是男朋友。 “男朋友来啦?叫他一起上来吃呗。”火鹤贴在南澄耳边说。 “人太多了。”南澄小声道,摇了摇头。 “行,我送送你。” 跟现场的人打好了招呼,两人下了楼。 中午出门的时候还是艳阳天,这么会就乌云压境下起了雨,南澄一抬眼就看到了撑着把黑伞站在雨中的陈喃。 风拂过他宽大的裤脚,瘦削的背影让南澄没由得眼睛一酸,替他松了口气,事情告一段落,陈喃应该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陈喃。” 陈喃应声转过身,撑着伞走了过来。 “好了吗?”南澄说离开的时候电话没挂,他听得一清二楚。 南澄点点头。 外面刮着风,南澄刚从里面出来,不受冷,打了个寒颤,见状陈喃把人揉进怀里,掀开大衣,裹着她。 火鹤就在旁边盯着。 南澄清了下嗓子,掩饰不自在,尽量无视她炙热八卦的眼神。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编辑,火鹤。” -- 第171页 南澄又指着陈喃对火鹤说:“我男朋友,陈喃。” 两人友好的打了声招呼。 火鹤看见长得白净的男生就犯职业病,上赶着递名片:“有没兴趣当我们书模?” 南澄截下她的名片:“没兴趣啊,他忙着呢,就算要当,也是我的专属模特,有烙印的。” 火鹤见她那个护食劲就觉得好笑,离开时还不忘回头又强调一遍。 没人在了,等车的空隙,两人站在檐下撑着伞避雨。 “那你保研是不是稳了,拿了这个奖。”南澄问他,嘴角上扬着,眉头却是下耸的,分不清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 现在提起陈喃读研这事,南澄心里还是有点难言的忧愁。 由衷希望他越来越好,又怕两人熬不过等待的时间。 陈喃“嗯”了声,他平时专业分都稳居第一,跟老师关系也不错,基本上稳了。 他眼里没有对既定未来的喜悦感,眉间罩了一层歉意。 陈喃捂住南澄的手,“我会努力缩短时间,不会让你等太久。” 少年的目光比盛夏的太阳还耀眼,缱绻着湿热的秋雨撞到南澄心里。 南澄把手伸出雨伞外,雨珠落到手掌心有酥麻的痒感,如虫蚁轻噬,风正往她脸上来。 南澄舒展眉梢,侧过脸朝陈喃扬唇,梨涡醉人。 入耳皆是雨落在伞面上的“噼啪”撞击声,南澄笑着说:“你慢一点也没关系。” 你慢一点也没关系,只要最后是你。 第68章 山岚的活动和言大的比赛都圆满落幕,南澄跟陈喃又在琼央待了两天才踏上归途。 当每一天的时间都在往返重复某些事情,无法给大脑带来刺激留下新奇的记忆点时,时间就会被按上加速键,所以总当我们一晃神的时候就会发觉,日子居然已经朝前走了这么久。 不知不觉,南澄的大三上学期也宣告了尾声。 年夜饭,南澄正在被许织伶按头毕业去向。 “上回妈妈跟你说的事情你放在心上没有?”许织伶问。 南澄表情些许迷茫:“嗯?”,又扒了口饭。 许织伶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又给忘了,拿筷子轻轻敲了南澄头两下。 “公务员,你用不了多久就要毕业了,要早点做准备。”许织伶提醒她。 南澄咽下嘴里的东西才缓缓开口,不甚在意:“我没这个打算,不想。” 为这事已经南澄严词拒绝过几次了,许织伶还是不胜其烦的给她这个职业讲如何如何的好。 “公务员风不吹雨不淋的,工作时间稳定工作内容简单,福利待遇又好,国家养着的铁饭碗。你再看看你爸……”许织伶拿越综给南澄作比较,“一个月都没几天着家的,不是在这出差,就是在那开会的,全国到处跑,凌晨三四点都要回电话,一身的职业病。要不是我,你早成留守儿童了。” 许织伶总结道:“除了工资高,你看看有什么好的。” 越综举着筷子,欲言又止,笑着摇头,给娘俩把杯里的饮料布满。 “禁止拉踩啊。”南澄朝越综挤眉,准备给他正名。 南澄娓娓道来:“虽然说宇宙的尽头是编制,但您作为人民教师应该清楚每一个职位都有存在的意义和它的闪光点。” “人生在世不能只求安稳,走这么一遭,应该有自己的传奇。” “再说了,现在又不是旧社会,讨生活还得去马路牙子上,我毕业了好歹也是个白领吧,天天搁写字楼里面待着,也舒服。” 南澄讨好的给许织伶夹了块排骨:“所以说,人各有志,行行出状元,我也不是非要去跟人家争得头破血流去挤这么一个位置。” 许织伶依旧固守自己的那套理念,觉得女孩子考公是最好的出路,不用跟越综那样,用不着那么拼命,安安稳稳的就是一生。 “你现在是还没步入社会,等你工作了你就知道我是为你好了。” “是是是,您说的对。”南澄开始敷衍战术。 “我已经跟你大伯打过招呼了,等你毕业了考进去,待几年,他就把你提到他身边去照看着。”许织伶夹菜,自顾自说着,像是已经为南澄安排好了一切。 南澄突然有点儿情绪,她能明白许织伶对自己的用心良苦,但她对自己的人生计划压根就没这条规划,以至于当许织态度一次比一次强硬的时候,她会气血上头。 南澄皱眉:“我都说了我不想,不喜欢这样,这种一眼就望到头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两人争了这么久,许织伶当了这么多年的人民教师,说教习惯了,也不让步。 “是要有意思还是要生活?”许织伶叩了叩桌面,“你这个孩子就是不懂,我还能害你不成,明明可以舒舒服服的生活下去,为什么还要自讨苦吃。” 南澄觉得她妈大部分时间还是可爱的,近一年偶尔会有些小讨人厌,比如说现在,她觉得可能是更年期的原因。 南澄皱眉,耐着性子跟许织伶周旋:“我可以理解,但我有更多想做的事情去做,我希望你也能理解一下我。” “过完今天这个晚上我就二十一了,有足够清醒的认知能力来为自己将要做的每一件事做出判断和负责了。” “你是不是不想留在陵川?”许织伶突然问。 -- 第172页 南澄一愣,思路被这句话短暂打断。 “你要是想在嘉云工作离那个孩子近一点也行。”许织伶自以为看穿了她的心思,妥协道:“考那边的就是的了。” 南澄沉默半响,抿着嘴。 越综怕许织伶逼得太紧,出来打圆场:“时间还早,不着急。” “现在还不着急什么时候着急,你就惯着她,她现在这个无法无天的性子就是你惯的。”许织伶听越综开口说话就生气,不仅不帮着她,还拉偏架。 “我不在陵川,也不去嘉云。”南澄低着头,盯着碗里还剩半碗的米饭,叹了口气,反正迟早有一天要跟他们说这个,“我去琼央。” 南澄换了个他们好接受的借口:“我现在在一家小说网站上写书,他们总部在琼央,上次过去出差的事情你们也知道,等毕业了,我想去那边发展。” 厅内沉默了会,外面还有烟花爆竹的声音,一顿饭吃得三个人心里都五味杂陈。 吃完饭回房,南澄扑倒在床上,脸埋在被子里,烦躁的捶了几下床,腿跟着扑棱,有点烦躁。 她没觉得许织伶哪里有错,甚至已经开始在反思自己说话态度是不是太强硬了,会不会伤许织伶的心。 绝大数人都期望的工作,对她而言不失为一个好机会,但是越长大面临的抉择越多,南澄只能选择对她而言最重要的。 她没办法按照许织伶期望的样子去成长了。 床头摆了个两米长的粉红顽皮豹,腿长就有一米五,南澄平时喜欢把它的腿系成蝴蝶结,旁边还摆了几个其他的玩偶。 南澄房间内的沙发上和衣柜里都是,全是陈喃买的,以前她自己买的用箱子封存起来放到储藏室里面去了,房间放不下。 触景生情,心情不好的时候,南澄格外的想陈喃。 她拿手机给陈喃拨了个视频,没接。 晚上七点二十八分,南澄看了眼窗外,暗得没边,想了下估计他在带那群小朋友放烟花,就没再坚持。 南澄从抽屉里面翻出一个笔记本,拿了笔,趴在床上在上面涂涂写写,写手稿,前几天熬夜熬得狠,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被脸下一阵麻麻的震动感震醒的,南澄手也麻了。 “嘶……”南澄甩了甩手,醒来才觉得冷,立马开了空调。 回头床上的手机提示的视频来电界面已经熄了,南澄没着急,等着下一通。 十秒之后,手机亮了。 南澄不慌不忙的接通:“孩子带完了?” 陈喃静默摇头,情绪不太高涨。 有人从他身边走过时,光影折射,偶尔会有虚影晃过,南澄听到那头有人在叫护士换药,才开始认真打量起他仅仅录入镜头内的这一小块环境。 只能看到白色的墙面,陈喃老家的墙体是象牙白,此刻的明显看上去生冷一些,他家里用的是鹅黄色墙纸,所以他现在也不在嘉云城区。 “你在医院。”南澄直接肯定。 她心里一紧,以为他哪里不舒服,“你身体难受吗?” 陈喃揉了揉眉,尽量让自己的面部表情柔和点,“没,就是我奶奶身体突然有点不舒服。” 年夜饭吃到一半,突然晕倒了,吓坏了一众人。 陈喃看她那个着急样,跟她解释道:“医生说就是太劳累了,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老人家闲不下来,惦记着老家那点地,快七十岁的人了,还忙活的不肯停下来,又是种稻子又是种小麦的。 “年纪大了,身体总是比不上从前的。”说到这里,陈喃眼里盛满落寞。 南澄爷爷奶奶过世的早,只剩下个外婆,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面对无可避免的离别的无能为力。 “那你这几天好好照顾奶奶,等以后有机会我去看看奶奶,像我这样人见人爱的开心果,奶奶见了肯定高兴,心情一好,身体自然就好了。”南澄安慰人的话总是另辟蹊径。 陈喃也被她逗笑,人放松下来。 “谁奶奶,你没加主语。”作为一个高考语文没及格的人,在这里跟南澄较真主谓宾的问题。 南澄知道他毛病又犯了,不卖他面子,“谁是孙子就是谁的奶奶。” “是咱奶奶。” 南澄小声吐槽他一句没脸没皮。 “那开心果现在乐不乐意去见一见陈喃的奶奶,让她身体好一点。”陈喃贴近屏幕问她,人站了起来,好像在朝里面走。 南澄被突然发问,没心理准备,“视频?” 陈喃点头。 四天没洗的头,凌乱的棉睡衣,素面朝天的脸,额头还有因为熬夜冒了几颗痘,是南澄此刻的形象。 压根就毫无形象可言。 南澄指了指自己的脸,先是一个怼脸拍,再给了他一个全身镜头,“您觉得我现在这样带的出去见人吗?” 陈喃没觉得她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你现在依旧无敌美貌。我奶奶又不是外人,她念叨要见你很久了。” 陈喃站在病房门口,没进去,等着南澄点头。 南澄心里纠结了下,还是松了口,“换成扣扣,微信没美颜。” 这是她最后的坚持。 “行。”陈喃被她这些小心思可爱到。 推门进去,老人家正在津津有味看着电视,唇色毫无血气,脸色不太好,见陈喃进来,笑眯眯的望过去。 -- 第173页 子女们都先回去了,就陈喃在这守夜,只能看看电视打发点时间。 “阿昶来啦,快来奶奶这边坐。”陈奶奶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陈喃踱步过去坐下,跟她说起南澄的事,老人家一听还有些激动,还让陈喃拿快镜子来给她看看。 陈喃发现不论年龄,女人的本质都是不变的。 南澄再打过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头发拿帽子遮住,还涂了口红。 视频接通之后,两个人举着手机睁着眼,最大限度扯着嘴角的笑,都忘了开口,还是陈喃先叫了声南澄才打破僵局。 “奶奶好。”南澄对着镜头鞠了个躬,有些拘谨。 “澄澄好。”老人家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眼边沟壑纵生,这三个字她在心里演习了上千遍。 “吃饭了吗?”长辈问话大抵都是从这开始,两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知道笑。老人家久住农村,普通话说的很蹩脚。 “吃了,有红烧排骨,清蒸鲤鱼,爆炒牛肉,鸡蛋羹。”南澄开始报起菜名。 话说到一半,南澄觉得自己是个傻逼,一紧张就口不择言陈喃在旁边忍笑,视频里面就露出了一小半脸,南澄还能听见他克制的吸气声。 “吃的真好,长得也好看,是个乖孩子。” 这句南澄没听懂,陈喃看出她的疑惑的眼神,给她解释道:“奶奶夸你漂亮。” 南澄的脸迅速见红,不好意思说了声谢谢。 聊了会,两人关系有了点发展,说话不再那么尴尬,南澄想起陈喃说的事情。 “奶奶,您年纪大了,要多注意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了,我有个姑奶奶跟您年纪差不多大,天天跳广场舞到处旅游,身体可好啦。” “现在不都是兴这个吗,我到时候给您下点教学视频,您在家学着玩玩,也锻炼身体。” “阿昶跟我说您生病了。”南澄学着他家里人叫他。 陈喃靠在桌边,一老一少此时讲得入迷,他已经彻底不在镜头捕捉的范围之内,还得努力侧身才能看见屏幕上的姑娘。 听到那两个字,陈喃喉结滚动,突然想到他二十二岁的生日马上就到了。 “他可难过了,所以您一定要身体健康。”南澄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好好好。”老人家笑的不行,脸上都带着红晕,气色好了不少。 “奶奶,您这也太偏心了,我跟您说,您怎么不理我。”陈喃装作吃醋,在旁边削苹果。 “奶奶我跟你说,他平时可幼稚了。”南澄开始告起状来。 “是吗?”老人家一脸笑意,听着南澄说话。 她的阿昶从小就经历的太多,要不是她多顾着,不知道会被他爸妈糟蹋成什么样子。在她面前也成熟的过分,装作不着调,什么事情都像没放在心上,只有她知道,陈喃是个心思最重的人,又敏感。 听着南澄说的事情,才知道他也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看来是真喜欢。 两人又在陈喃当做翻译下聊了半小时,一时间其乐融融,盖过了电视的音量,有了暖意。 时间不早,南澄怕耽误陈喃奶奶休息,挂了电话。 “奶奶,孙媳妇漂亮吗?”陈喃单手撑在桌上,另一只手被奶奶拉着。 他眉梢飞扬,露着得意的笑,像是自己珍贵的宝藏拿出来给最亲近人的鉴赏后,得到了共鸣。 “漂亮漂亮。”陈奶奶止不住的感叹:“声音也好听,人也懂事,哪里都好。”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找的。” “以后啊,有她在你身边我就放心了。”陈奶奶慈祥的看着陈喃,老人似乎都会死亡都有一种预料感。 她原本一直放心不下,现在也算放心了。 陈喃明白她眼底的意思,把老人家的手握住,再捧到自己脸上,粗粝的手指磨着陈喃的皮肤,他的手在外面包裹着。 “以后您也要摸摸自己的重孙,看他长得像我还是像澄澄,也要好好教教他。”陈喃留恋的蹭了几下,像只示弱的小狗崽,撒着娇。 陈奶奶手放在陈喃头顶,慢慢抚摸,满目温柔,“行,奶奶以后肯定帮阿昶好好教,你以后可一定要好好对人家。” 第69章 自从年夜饭之后,南澄跟许织伶两人同在屋檐下,谁也不理谁,各自周围的气场都有些僵硬,不肯低头。 在家待着不顺,南澄约了谢霜跟林珑两人去弄头发。 陵川市中心有条特别出名的霓虹街,从街头到街尾都被挂满了红红绿绿的霓虹灯,以此为名。 周围是一片新兴玻璃大厦,这条街年代久远,巷子跟巷子之间的通道还有杂乱私拉的电线,地砖也泛着黄,有的地方还缺了几块,它被簇拥在里面,尤显格格不入,像是巨人遗落在角落里面的遗骸。 前年整理市容,政府图省事,直接给老旧房屋的墙体刷了一层漆,红粉相间,到了晚上跟霓虹灯配上,也别有一番风味。 虽说有些年头了,但人往往念旧,霓虹街的生意也好的不行,特别是晚上的夜市。 旁边写字楼里上了一天班紧绷着的上班族,在这里像是找到了灵魂归属地,不必再那么拘谨约束自己的行为。所以时常在深夜也能看到路边支棱起来的餐桌上,一些个西装革领的男男女女,喝得满脸通红,有人在吹水,也有人在痛骂上司,说着工作的不顺利。 -- 第174页 人生百态。 靠近下午的点,左边的商业步行街人流不止,右边的餐饮夜宵街才零星开门了几家,其中还是夹杂着几家沙县。 对比鲜明。 三人坐在理发店里,南澄正在跟tong老师沟通发型。 “剪到这……”洗完头吹干,南澄拿手在胸口比划了个位置,差不多是剪掉一半。冬天静电,她这头齐腰的头发让她十分之难受,梳起来打结,粘在毛衣上拨开的时候噼啪作响,有时候还会电到自己。 理发师拿起来了一缕头发,手指夹在中间,比划了一个长度,“这里?” 南澄点点头。 谢霜坐在理发椅上正在翻店里的发型图册,挑了个羊毛卷。 林珑没做头发,坐在旁边休息区的沙发上,茶几上放了几本意林,她拿了本起来翻看,不时低头抿一口一次性水杯里面的热水。 安安静静的,她总是这样。 “林珑,你真的不做个头发?”南澄通过镜子的折射看着身后存在感几乎降为零度的人。 “你们弄,我上周才剪的。”林珑捏住耳边的碎发,摇了摇。齐肩短发,她每月必剪一次头发,从初中毕业之后,她再也没留过长头发。 南澄看她兴致不高,没再强求。 大衣兜里面的手机在响,南澄把手机掏出来,再绕出胸前的围布,看到来电显示,眼前瞬间一亮。 陈喃他奶奶住了两天院,没什么不舒服后就出院了,陈喃多陪了几天,所以南澄去嘉云那两天他也没回市里。 回市里之后,陈喃又在忙着至临的收尾工作,上次那批产品反响很好,双方已经开始准备第二轮合作了,为这事南澄他爸初四就回去上班了,陈喃也忙得只有吃饭间隙回个消息,等晚上才能抽空给她打个电话,挂了还得回实验室继续搬砖。 南澄有时候在想她妈说的也有道理,这么有钱有什么用,一点私人时间都没有。 这个点给她打电话南澄还觉得挺意外,“小陈总今天下班挺早。” “还没,搬砖狗。”陈喃笑着回应,跟凌琳他们打了声招呼示意先走了,拿了车钥匙去了车上。 “不要靠近IT,会变得不幸。” “钱多,话少,命短。”陈喃也跟她调侃起来,“你们女孩子不就是细化这种吗?” 车点了火,陈喃顿了下,一时间也不知道往哪里去。 “在做什么?”陈喃率先问出口,点开车载显示器的地图,手指停在地址搜索框那里。 “做头发。”南澄又补充道:“正经的。” 然后她很明显的感受到了身后小哥看着她略显迟疑和疑惑的眼神,南澄对着镜子露了个无辜的笑。 “地址。” “寒江大道霓虹街19号……”南澄在店内四周瞄了眼,没看到店名,她忘记了。 “德艺完型。”全程都兢兢业业工作没开过口的小哥提醒她。 “德艺完型。”南澄紧跟着说。 这名字太新奇,以至于南澄进门之后转头就忘了。 陈喃仅凭着南澄的读音,地图上搜索结果为零,他做了罢,“发个定位给我。” “干什么,远赴两百公里查岗吗?”南澄先前还以为他随口一问。 陈喃漫不经心的“嗯”了声,似有若无的笑意。 “行,给您,不来谁是儿子。”南澄以为他在开玩笑,项目忙得连轴转,她不信陈喃这么有闲情。 明明这样想着,莫名其妙之间,心里突然又含着一份期待。 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凛冬,她推门出去,然后陈喃就站在外面,两人撞了个满怀。 光想想,就心痒痒。 头发修剪完毕,里面冲洗室的位置满了,南澄等着空。 谢霜那边要先染个颜色再烫,喊着她要不也染个色,南澄这么多年一直都是黑长直,她想了下还是不要,这玩意太费头发。 “好了,可以了。”专门负责洗头的店员过来示意南澄。 南澄跟着进去了里面。 临近开学,很多人都在这弄头发,上下两层都被挤得满满的,有些被告知还有不少人在排队时,只能选择换下一家。 南澄洗完头发出来,她感觉头发还能再短点,先前负责她的小哥去了别人那,暂时店内理发师都满负荷没人有空,只能让她先回位置上等着。 南澄头枕在椅背皮质软枕上,闭目养神,等着人过来。熬夜伤身,肝文double伤,南澄最近在疯狂赶进度。 所以说,一时不码一时爽,来日肝文追进度火葬场。 南澄把外界声音屏蔽在脑外,进入冥想,脑子里面在构思小说剩下部分的框架。正在想着男女主如何最大限度的HE时,她感觉到有人轻巧的把她头上围着的毛巾取下来,然后是手指游走在发间的触感,吹风机风机运作时的巨大嗡嗡声。 南澄只当是店员过来了,想着自己此时的样子,感觉闭着眼睛的状态不太礼貌,连忙睁开了眼。 黑暗骤然被白光替代,南澄短暂的晕眩过后,眼睛才恢复清明。 她没戴眼镜,镜子折射出的人脸有点轻微的模糊,但丝毫不影响她辨别。 “你开火箭过来的吗?”南澄不可置信,真没想到陈喃会来,而且这才二十来分钟。 但脸上的喜悦藏不住。 陈喃拿手隔着风机的热度,怕烫到她,抬眼跟镜子里面的南澄对视,“找亚德拉特星人偷学了点艺。” -- 第175页 “那你这技能蓄力时间有点长。” “下次注意。” “你从哪里过来的?”头发吹干,南澄转过了身子,跟他无障碍面对面。 “出差。”陈喃揪了揪她的脸颊肉,心里的那股劲才消停了点,“至临项目回访。” 客户回访用得着东星的少东家出面吗。 南澄跨坐在理发椅上,双腿晃悠,看着他,一脸不可言说。 “我太想你了。”陈喃抗不过她半分没遮掩的目光,道出心中实情。 一共是二十七天零十五个小时。 熙熙攘攘的理发店,陈喃眉眼带笑,跟心爱的姑娘毫不掩饰诉说着他的相思情,磊落不羁。 谢霜挨着南澄坐着,啧了声,“绝了~” 她做个头发还能受到暴击。 算起来,陈喃还是第一次跟南澄的朋友见面,许纾瑜他老早就认识,不算。 “陈喃。”陈喃轻扶了一下鼻梁的眼镜,跟谢霜点头示意。 “南澄男朋友。”他说。 他穿了身驼色的风衣,胸前有两排暗扣,长度刚好到膝盖,衬出他清瘦的身形。清秀的外形和金色的镜框,很容易让人给他打上斯文的标签。脖间系了条白色的围巾,针脚粗糙,有些地方还漏着洞,像这样的围巾,南澄每年冬天都会给他织一条。 技术毫无长进,但她乐此不疲。 围巾尾端有个鲜红的数字标签1,代表是第一条。 南澄给每一条都标上了序号,拿针缝上去的,她不会拿毛线勾花,只能用这种最淳朴的方法。 像这种布制的数字标签她一共买到了62号,如果能活过八十岁,到时候再补,等两腿一蹬,到时候要给她陪葬。 明明是送给陈喃的东西,她死了却要带走。 “我也要自我介绍下吗?”谢霜此刻头发上都是染发膏,湿淋淋的贴在头皮上,显得她脸有点大,五官更加鲜明。 “谢霜。”谢霜学着他的句式,“南澄她发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她还吃过我妈的奶。” 谢霜指着林珑的方向,“低头看书,岁月静好的那妹子,我俩高中同学,林珑。” 陈喃对她俩的脸早就烂熟于心,没打断她,只当做第一次听说她俩的名字。 “幸会幸会。”谢霜嘿嘿两声。 “承让承让。” 两人你来我往的客气。 谢霜还要很长时间,“要不你俩先走?”小情侣这么久没见,总归是有点什么事要做的,她十分之善解人意不吊着他俩的宝贵时间。 “一起,等弄完了去串串香。”南澄说。 串串香是南澄三人高中常光顾的一家串串店。 “你们俩这么长时间没见,不需要点私人时间的吗?”谢霜脱口而出。 南澄伸腿踹了她一脚,“我是这种见色忘义的人吗?” 谢霜诚恳的点了点头,还真是,为了男人暑假都能不回来陪她的人,可太是了好吗。 不过这样干坐着确实无聊,附近是陵川一中的老校区,步行十分钟。 据说当初建校就是看重这边地理位置偏,适合读书,结果几十年一过,遍地开发区,俨然成了闹市。南澄毕业之后,陵中又择了块偏僻的风水宝地教书育人去了。 “小陈总有没兴趣去我高中外面打个卡?”南澄从凳子上起来问他。 跟林珑打过招呼之后,两人推门离开。 这点路,陈喃没开车,两人手拉着手,在街上步行。路上还有未化净的积雪,薄薄的一层,凝固在地砖上,有点滑。 陈喃在南澄第三次差点摔倒之后,松开了南澄的手,改为搀扶。 南澄有点半身不遂那味。 “是我鞋太滑了。”南澄今天穿的还是雪地靴,毛茸茸的,鞋头湿了一点。 说着又一个打滑,还好陈喃抓得牢靠。 “看路。”陈喃把她面朝着自己的脸摆正,又捏着下巴朝下轻轻拉了点,确保南澄视线在路上。 “瞧不起谁呢。”南澄冷哼一声,甩开陈喃,提了速,气鼓鼓的朝前走,她两步的距离,陈喃一步就跨到了。 毫无作用。 陵中老校区没多少人在了,等这届高三毕业,就彻底不用了。 闭校期间,萧瑟的大门,尤显凄凉。进是肯定进不去,大门锁得死死的。 故地重游,南澄站在度过了三年时光的地方,以前的事情跟走马灯一眼在脑子里面回放。 “想进去?”陈喃见她盯着大门发愣。 南澄噘嘴,进不去。 陈喃大致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拉着她朝后面的围墙走,有处地方荒草丛生,围墙比前面的都要矮一些,缺了个角。这种地方一般被誉为翻墙角,不少学生会从这种地方偷跑出去。 “翻过墙不?”陈喃倚在墙上。 南澄看他这熟门熟路的样子就知道陈喃经验不少。 “看来小陈总学生时期还挺丰富多彩。”墙她没翻过,但这个高度,南澄拿眼睛比划了下。 她朝后退了几步,然后一个冲刺,用力一跳,双手正好够到墙的高度,再在墙面上蹬了一脚借力,左腿一跨,人就稳稳当当落在了上面。 她练空手道的身手鲜少用得上打人,今天又新辟了一个用法。 陈喃吹了个流氓哨,嘴角挂着痞笑,“帅的呀。” -- 第176页 说完他也双手一撑,甚至用不上借力,南澄还没看清,原本她还居高临下看着陈喃,眨眼间他就到了自己眼前。 “彼此彼此。”南澄右手握了个拳手,举起,两人碰拳。 下去的时候陈喃在下面接着她,人被抱了个满怀。 “我怎么感觉有种跟你做坏事的感觉。”南澄被他公主抱在怀里,仰头跟陈喃对视。 “喜欢吗?”陈喃低下头,吻在她嘴角。 “喜欢。”特刺激。 如南澄所想,在这样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凛冬,她喜欢的人,奔赴她而来。 两人还顺道翻了个墙,游走在昔日拥有着她最浓烈青春味道的校道上,还有教室走廊和操场。携手逛完了每一个记录着南澄点点滴滴的角落,一边走,南澄一边给陈喃说发生过的事情。 操场的国旗杆顶端,五星红星飘扬。 他俩在下面接吻。 第70章 嘉大外小区,佳华世纪。 陈喃推门而入,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烧焦的味道,进门就看到客厅一片狼藉。 中间原本放着茶几的地方被推开,地毯上,十几个超市购物袋被透明胶布衔接在一起,临时拼成了一块超级大的隔物塑料袋,上面散落了不少面粉,干湿的都有,还有擀面杖,临近的地板都有一层白色的粉末。 电视柜的抽屉大敞着,旁边还有一张散落的五块钱纸币。 陈喃鞋都没脱,看着满室狼藉,单手叉腰站在厅中,思考家里究竟是进小偷了还是南澄造的,两个哪个可能性大一些。 餐桌上堆满了烤坏的蛋糕坯和小饼干,南澄的手机掉落在桌角下,外放音乐的音量被打到最大。 难怪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敢情忙着拆家没空,出门手机都忘带了。 他探头看了一眼厨房里面的状况,地面上横七竖八躺了几个空的面粉袋。 开学后南澄突然起了学烘焙的兴致,买了个烤箱,天天下课了在家里看视频琢磨,以前每周才采购一次的鸡蛋,现在每天陈喃回来都要给她补上,厨房的储物柜也堆满了面粉。 陈喃捏了块小熊饼干,整个头都黑了,身体还缺了块,造型不太好看。 放入嘴里,苦涩的糊味。 陈喃笑着皱眉。 “刚才肯定是比例没调好。”门被人从外推开,南澄的声音响起。 陈喃抬眼望过去。 几个姑娘,拎面粉的,提鸡蛋的,抱牛奶的,手上都没空着,南澄手上提着一大袋零食。 衣角上都沾着没拍干净的面粉。 显然没料到陈喃回来,南澄几人看到餐桌前多出来的一个人时明显愣了一下。 “你不是说今晚不回来吗?”所以南澄叫了宿舍几个姐妹到家里来帮她实践蛋糕经验,陈喃下周就生日了,她还没能成功做出一个完好可食用的蛋糕。 手上的袋子拎久了,勒得她手指涨紫,手掌有条白色的痕,南澄直接把东西放在地下。 家里的存货被用完了,南澄记得家里还有几百块的现金,翻了半天才找出来,去了旁边超市进货,零食都准备好了,明天周六,四人准备彻夜苦干。 “回来拿个东西。”顺便接她吃个饭。 陈喃手里还捏着那块没吃完的饼干,少了半个脑袋,看起来更加差目不忍睹了。 郑琼等人见陈喃回来,把东西放下,准备离开。 “吃个饭再走呗。”南澄挽留道。 “不了,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郑琼摇头。 另外两人也是这个反应。 家里被她们折腾成这样,南澄少不了屁股要开顿花了,她们先走为策。 门被利索关上。 陈喃把剩下那点丢进嘴里,拍了拍手里的饼干屑,面容平和:“我今天才发现你还有拆家这个属性。” 起初南澄在房子里忙碌没觉着怎么样,现在从外面一回来,再听他这么一说,确实是有点视觉冲击性。 “带你提前适应养狗生活。”南澄挠了挠下巴。 “换身衣服。”陈喃说。 “去哪?” “吃饭。”陈喃弯腰去把地上的塑料袋收拢起来,“一小时前刚接的电话,我不是下周生日么,秦宿白说他下周没空回来,就说提前跟我们吃个饭,拉着谢贡一道回来了。”现在人已经去嘉大男宿舍找邓晋贤去了。 “哦……”南澄若有所思点点头,拿了手机回房。 三月底,嘉云晚上十多度,说热不热,说冷不冷的温度,南澄在衣柜前纠结穿什么好。 想了半天,拿了件长袖打底衫,配条背带裙。 衣服脱到一半,陈喃推门进来,南澄没什么反应,接着手上的动作。 有衣服落在床上的瞬间坠落声,南澄回头,陈喃的外套已经褪下,里面的T恤褪到一半,拉过腰线,露出好看的人鱼线和六块腹肌。 身形轮廓比以前好了不少,南澄才发现,看来寒假她不在的那段时间,陈喃偷着锻炼了不少。 陈喃把衣服脱完,发现南澄正盯着他看。 南澄回神,坐在床上弯腰穿袜子,“你脱衣服干吗?”耳根微红。 陈喃光着膀子,蹲在她身前,把南澄手里的袜子接过,“换一身,刚才开会他们抽烟,熏得我一身的味。” “奥。”可能是心理作用,陈喃没说这事之前南澄还没什么感觉,现在鼻尖似乎都萦绕着一股烟草味,嫌弃的把陈喃扔在床上的衣服又给扔到了床下。 -- 第177页 顽劣心上头,陈喃刚给她穿好袜子,南澄双腿一蹬,踩在了陈喃的肩膀上,有点欺负人。 陈喃蹲在地上,仍她欺负,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还一脸温柔的看着她。 南澄把脚收回,皱鼻,觉得没意思,“你怎么都不带反抗的,我都这样了,你这都能忍?” 陈喃把她翻起的裙角拉下来,手捏在她鼻尖上,轻微耸动,“你想怎样都行。” “还有,以后要看就正大光明的看,我是你男人,就是给你看的。”语音上扬,尽显揶揄,不太正经。 南澄利索的从床上打了个滚,滚到另一头去,脸埋在被子里,选择装死。 她刚才打量垂涎的目光有那么明显吗? 陈喃起身,在衣柜里面挑了件跟南澄身上同色系的T恤,外套拿了件棒球服,没穿,搭在手上。 两人换衣服耗的时间有点久,外面已经响起了拍门声,铁皮防盗门被捶得慷锵有力的回响。 陈喃猛得把门拉开,秦宿白原本要敲在门上的手直接落在他胸膛上,人也扑倒在了他怀里。 下一秒就被陈喃嫌弃推开。 陈喃挑眉道:“我们家门铃坏了?” 秦宿白搓了搓手,憨厚一笑,“没看到。” “喃哥,你们爱的小屋不错啊。”谢贡错身进去,刚绕过玄关,嗓子里面还没说完的话堵在了里面。 南澄是准备回来收拾的,所以现在只有客厅的塑料袋潦草的收起来放在了角落,茶几还没归位,地板没拖,餐桌上也堆得烂七八糟。 看上去……确实不怎么好。 谢贡脑子里面过了一遍词,才挤出了这么几个字:“生活气息挺足。” 邓晋贤垫脚看了一眼,“你们里面是打仗了还是遭遇抢劫了。”平时他过来都挺干净的。 南澄此时尴尬的脚趾能抠出一间起居室。 “呃……”南澄手指微抖,欲言又止,“这是我……” “不是说饿死了吗,废什么话。”陈喃拎着两人的后衣领,扯着出来,到了门口。 “呦,我改变主意了。”秦宿白说,“上次听邓晋贤这狗说吃过了您陈少做的饭,兄弟的心就一直痒痒啊,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天你下个厨给兄弟开开眼界?” 陈喃捂住他的嘴,毫不留情:“下辈子如果我俩还是兄弟的话,你看看有没有机会。” 几人连拉带扯被他带出了门。 吃完饭快十点,陈喃还要先回一趟公司,几人一拍即散。 陈喃要上楼一趟,南澄懒得去,办公楼里还有稀疏的灯光,研发部的,她站在楼下看着,不由感叹这个工种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南澄站在当时大一暑假知道陈喃要出国之后,跟陈喃聊分手时的湖边,那时候不像现在这样,在湖边加了一圈护栏。听熊正直说是她第一次来过没多久之后就让人给加上了。 南澄没地方坐,趴在护栏上面,半个身子俯下去,边上小路的灯照到这边已经没多少光亮。南澄打开手机电筒,往湖里照,看小鱼有没有睡觉。 找了半天,没看到一条,看来它们作息还挺健康。 等了半晌,后腰被一双宽阔的手掌握住,南澄开口问道:“好了吗?” “嗯。” 陈喃把她身子捞起来,“看样子这个护栏加的还不够高。”他站在远处看着南澄半个身子都下去了,稍不注意可能就会翻下去。 她又很喜欢这个地方,所以不能填湖。 “我有那么弱不禁风吗?”南澄睥他,陈喃对她总是太过谨慎。 “也是。”陈喃低头轻笑,“我们家澄澄可是连翻墙都会。” 南澄轻嗤一声,背着手,朝外走,“我回家了,您请便。” 陈喃跟在后边,又牵起了她的手。 这时候合欢花树只冒了点新芽,头上交叉的只剩下粗壮的树枝枝干,盛夏来临之前,林荫隧道只有骨干,路灯投下,他们脸上斑影卓卓。 “你不是说今天不回家吗?”南澄第N+1次甩开陈喃的手。 下一秒就又被牵上,两人乐此不疲。 “老婆孩子热炕头,孩子现在还没有,只能先守着老婆,谁不回家谁是狗。”陈喃贴在南澄耳边狡辩道。“谁说过不回家了,我不记得,有证据吗,有人证吗,没有。” 陈喃玩起死无对证那一套。 南澄长叹一声,语尾带笑:“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特幼稚。某些人啊,翻脸比翻书还快,记性连七八十岁的老爷爷都不如。” 第71章 四月二号,愚人节刚过。 周二,南澄上了一整天的课,姨妈即将来访的危险期感觉身体格外的脆弱,腰酸背痛的。她窝在佳华世纪的沙发上,等着人来接。 今天是陈喃二十二岁生日,据寿星要求,必须得是去他生活了二十来年的房子里过这个生日才能突显他这一天的特殊纪念意义。 南澄事先知道他爸出差去了,他妈在老家照顾他奶奶,所以今晚他们家也就只有他们两人。相当于两人就挪了个地方,她明天早上没课,去那边过一晚也没事,就是觉得陈喃有点毛病。 他是寿星,他说的算,南澄躺平。 “我还有差不多五分钟就到了。”快到小区门口,陈喃给南澄打了个电话。 “行,我拿着东西下去。”南澄一边讲电话一边开冰箱门,放着她昨天才做好的蛋糕。“你今天开车怎么这么慢。”她问,比平时慢了要二十来分钟。 -- 第178页 “我去超市买了点东西。”陈喃坦然回答。 听到闸机被打开的声音,南澄知道他进了小区,连忙加快了速度,还有一个十八寸的小行李箱。她打开检查看有没有东西忘拿了。 陈喃听着她在那头拖鞋在地板上急促的拖沓声,南澄昨天没许他回家,说是自己做蛋糕要给他留点神秘感。早在她下课之前就提醒过要检查好东西了,现在一听就估计少拿了东西,正满屋子里找呢。 “在找什么,慢一点。”陈喃叮嘱她,进了楼栋门,“我马上上来了。” “我拍立得呢?” “在玄关柜的第三排最中间,那个水晶小鹿摆件的旁边。”陈喃看她乱扔,给收起来了,特地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要是想要,她出门就能看见。 前天南澄拿着这个在阳台拍她心爱的盆栽,过后去上厕所就随手扔在了盆栽架上,出来之后就直接回了房就把这事给忘了,刚才想起来要用,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又是一阵脚步声,“看到了。”南澄把东西收好,放进行李箱。陈喃这时候正好进门。 “还有什么东西要拿吗?”陈喃自觉拎上行李箱,要去拿蛋糕的手被南澄推开。 “没了,走吧。”南澄把蛋糕护在怀里,外面也罩得严严实实的,毫无缝隙可以窥看。 陈喃见她这宝贝样,起了逗南澄的心思,故意俯下身子,盯着她手里的蛋糕盒左看右看了一番,“你说吃之前要不先拿银针试试?”欠欠的。 南澄眼睛微眯,危险气息很足,“这活您早百把多年前做多了,怎么重新投胎换了一辈子还有职业病。” 南澄啧了声,“稀罕。” 南澄把蛋糕放在沙发上,慢条斯理的卷着两边的衣袖袖口,又提醒他道:“现在是新中国社会,110和120,您看想叫哪个,还是说以防万一给您一起叫过来?”抬眼看他。 陈喃以前打架的时候,开局也是这个准备姿势。 识时务者为俊杰,陈喃把行李箱拎出门,做了个请人的手势,“我们读书人都是文斗,小生甘拜下风。” 陈喃家坐落在嘉云市中心最边上,半新不旧的住宅区,二十年前买的房子,到现在地理位置都还不错。 边上有条护城河,岸边栽了排垂柳,河面上连着一座石头砌的桥,跟对面的商业街连通。这时候正好是柳絮飞扬的时候,空气中浮动的片片轻盈的雪白绒毛,像一场春日的雪。 以往陈喃在家夜跑的时候,南澄透过手机屏幕把这条河看了无数遍,现在切身实地的来到这里之后,南澄又感觉很不一样。 她现在所驶向的目的地是陈喃从小就生活的地方,南澄心里的期待被胀满。 到了家里,陈喃从鞋柜里面拿出了驶向准备好的拖鞋,递给她,指着朝里面最深处的一扇房门说道:“我房间在那里,零食在床头柜里面。” 南澄生活准则第一条就是,休息时间,能躺着,就绝对不坐着,为此,除去吃喝拉撒的时间,南澄休息日基本上都是在床上度过。陈喃深谙其道,昨天顺便回了趟家,补了下零食柜。 里面的陈设南澄再也熟悉不过,沙发背面挂着一副硕大的三人全家福,算是陈喃他爸罕见的微笑照。 南澄又贴过去看了眼,再次感叹幸好陈喃长相随他妈。也不是说他爸长得不好,就是太严肃,笑起来也看着渗人,令人望而生畏,不自觉留出距离感。相反,陈喃顶着这副温柔相,男男女女都愿意往他身前靠一靠。 由此可见,面相是多么重要。 虽说长辈不在,南澄也不敢在家里乱窜,见陈喃提着菜进了厨房,也跟着进去了。 依旧分工明确,南澄坐在小板凳上剥蒜,陈喃切菜。 剥完蒜,南澄还觉得不过瘾,跃跃欲试,想掌勺,毕竟人家寿星都亲自下厨了,她不做个菜有点说不过去。 陈喃也没明着拒绝,只是说:“要不下次,我晚上还有点别的事情想做。” 南澄每次下厨,但凡没个两小时弄不下来,后面还要陈喃重新做一遍,极其耗费时间。 “那要不我切菜?”南澄试探发问。 “家里没创口贴。” 她拿刀,十次有八次切到手,平时握笔那么稳,一拿刀就成了帕金森,陈喃怕得不行,彻底杜绝了她这个行为。 南澄气馁,耸拉着肩膀,看起来很挫败,脸上挂着四个大字——我是废物。 女朋友不高兴了怎么办,当然得哄。 陈喃脑子里面飞快运转,然后开口道:“我房间书桌上堆了些资料很乱,你要不去给我收拾一下?” 南澄眼睛瞬间明亮,看来这个家还是需要她的嘛,哼着小曲走了。 桌面如他所说,放了几本资料书,但很整齐,压根一点都不乱,又被骗了,南澄努嘴。为了显示她来得有理可寻,南澄还特意把它打乱,再重新摆放整齐。 没事做,只能在陈喃房间晃悠。 陈喃房间很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单开门衣柜,再就是一个硕大的书柜,唯一的装饰就是南澄的照片相框和她平时买的,随手扔给陈喃的小摆件,都被他整齐的码在最上面一栏。 南澄随手拿了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想起做别的事情来。 都说查男朋友绝不可能错过的,首当其冲的就是浏览记录。陈喃的手机在她面前根本就没有一点隐私,iPad平时都是用来工作,佳华世纪的电脑都是南澄在用。 -- 第179页 南澄在视线放在书桌上的台式电脑,兴奋的按亮了开机键,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新奇的发现呢。南澄期待的搓手手。 一小时后,南澄失望的关了电脑。 浏览器浏览记录,各个盘的文件夹文档她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除了学习资料的视频文档,就是南澄,除此之外,没有发现除她以外的雌性生物。 二十出头的热血男青年午夜生活这么匮乏吗? 陈喃究竟是哪家男德班毕业的,她简直毫无查岗的乐趣。 南澄单手支在桌上,撑着下巴,盯着陈喃桌面上堆着的她光是看名字就不太明白的书,意识即将神游天外之际,南澄被一块金色晃了眼。 定晴一看,是一块奖牌,面上刻着第五届梧桐杯,南澄家里一模一样的有七块,三银四金。 梧桐杯是全国性辩论赛事,比赛时分为中小学生组和高中组。 南澄从五年级开始参加,到高二结束,前面除了小学那会年纪尚轻,战斗力不足拿了两枚银牌,后面的都是金牌,特别是到了高中之后,有个乔屿这个队友加持,直接无敌。 南澄把奖牌从墙上的挂钩取下,在眼前确认了一遍,确定没看错。她又回头看向书架顶端那张放在最中间的大合照。 南澄把相框拿下来,仔细搜索,然后在第二排中间的地方看到了十三岁的自己。 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现,她本来不太好的记性,在这一刻终于拥有了高光点。 南澄原本是两银五金的,只是因为初一的那场比赛,她最后把自己的奖牌换给了别人。 第一块金牌,她原本是舍不得的,但是那个人哭的太伤心了。 陈喃在厨房听着南澄的尖叫声,低头呓语,眉目温柔,“笨蛋,这时候才看到。” 南澄拿着照片和奖牌冲进了厨房,就差贴陈喃脸上。 陈喃在煎鱼,锅里油被烧得滚烫,正在往外蹦跶,陈喃怕炸到南澄,只能先关了火。 “所以说你就是当时那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矮子?”男孩子青春期发育慢,陈喃那会还比南澄矮一点。 经历过冗长的青春期和变声期之后,身体快速抽条,五官也有了棱角,南澄本来也就跟他只见过一面,没说上几句话,时间一久,自然是对他没印象了。 “所以说您比赛都不记对手的名字的吗?”陈喃总算是知道南澄为什么对他一点印象都没了,人家压根连他名字都没记住。 当初南澄跟他换奖牌的时候,还以为小姑娘春心萌动,故意这么做引起他注意,没想到只是他自作多情。 “我哭的有那么惨吗?”陈喃承认他是掉了眼泪,但肯定没南澄说的这么夸张。 南澄拿手指把眼袋朝下拉,露出鲜红的眼皮肉,瘪着嘴道:“哭的我都拿手机看了眼时间,以为世界末日提前了。” 八年时间过去,陈喃问出了当年那句还来得及问出口的话,“你不怕我吗,还把奖牌换给了我。” 那时候他心情不太好,浑身竖着刺,脑子里面全是憋屈和不满在叫嚣,胸腔积了一团火,他在南澄过来之前甚至还赶走了一个同学。 “不给你,我怕你哭撅过去。”南澄耸肩。 十四岁的少年郎,蹲在台阶上,对着电话那头的人一句句诉说,从声嘶力竭到目沉如死水。 “我只不过是输了一场对我人生来说毫无影响的比赛而已,为什么你对输赢的看重胜过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是不是我拿不到第一就不配做你的儿子。” 越在脑中重复播放一件陈年往事时,身体沉浸在里面,当年的感觉,感官就如同上一秒的切身体会。 南澄那天原本心情很好的,苦战第三年终于拿了第一名,天气也刚刚好,盛夏闷热,那天下午却刮着凉爽的风。 她哼着愉快的调子,不经意走过了一个拐角,然后看到了陈喃。 那时候南澄视力还好到站在远处都能看到他眼眶蓄积而出,一颗颗朝下落的泪珠。 她看见他倔强咬住的下唇角,周遭发红的眼,被泪水沾湿的一根根睫毛,像只独自吞咽伤口的小兽。 坠着银牌的奖牌带被他攥死在手里,奖牌垂在地上。 十三年的短暂人生经历里,南澄第一次见人哭的那么别扭,周遭都是寂寥的悲伤因子,他被笼罩,身体却崩得僵硬,毫不示弱。 南澄想,肯定是那阵不合时宜的风把他的情绪传给了自己,所以她才跟着难过,最后还为了安慰别人把自己来之不易的奖牌主动交换了。 “看你哭的那样,我当时以为你输掉的不是一个比赛,而是整个人生。当年的我又太善良,怕你想不开,想着做个好事算了,就把奖牌给你了。”南澄托着下巴回味,她感觉此刻自己身上的都是佛光普照。 南澄回味着突然一顿,奇怪的上下的打量了一眼陈喃。 陈喃每次见她这眼神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果不其然他听见南澄说:“所以你后来接近许纾瑜是不是把她当成了我,后来发现她不是之后大失所望。” 本来话到这还算正常,南澄说的也对。 直到她接着说:“后来有一天你在嘉大的群里面潜伏到了我,长啸一声,终于找到大仇可报的时候了。” 陈喃:? “所以你不辞辛苦的靠近我,不要脸的勾引我,让我跟你在一起,然后等某一天我爱你爱的不可自拔的时候,再抛弃我,让我尝尝这人生的挫败感。” -- 第180页 “你那个时候是不是要说,女人,我终于等到了你输给我的这一天,你就认命吧。”南澄后面还跟了三个夸张的哈哈哈。 “古有勾践卧薪尝胆,今有陈喃为报一败之辱,做起了爱情骗子。” “男人啊男人啊。”南澄一副看透他的样子。 陈喃吸了口气,耳边是自己心血管爆开的声音,他捏住了南澄的嘴,彻底打断了她的魔法伤害。 她们这群写小说的小姑娘是不是脑洞比虫洞还大。 “那你好好表现,说不定我到时候就舍不得抛弃你了。”陈喃眉眼低垂,身上还穿着围裙,当年一身的戾气全部成了烟火味。 南澄冷笑:“做梦,我肯定先炒掉你。” 陈喃站在她面前,把奖牌从南澄手上拿走,又自她头上戴下去,金色的奖牌明晃晃的垂在了南澄的胸前。 “物归原主,你归我。”他眼角挂着和煦的笑,缀满情意。 “想得美。”南澄趁着耳畔的燥意被他发现之前立马转身,暂时逃离,陈喃偶尔的骚话她还没免疫。 陈喃目光直视,眼前的身影跟八年前完美重叠,稚嫩的声音在耳边重现。 “我们交换奖牌,你别哭了,真难看。” “一场比赛而已啊,输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后赢回来就好了。” “此日楼台鼎鼐,他时剑履山河。”她说。 依旧是那个傲娇可爱又善良的小姑娘。 擦肩而过的五年时间,往后,陈喃拿过的第一数不胜数,他们却再也没遇见过。 还好,还是给他找回来了。 第72章 饭菜备齐上桌,陈喃终于被允许打开蛋糕盒子,他脸上有一瞬间的迟疑,但调整的很快。 南澄一脸期待,还在等着他的回应。 “很有特色。”陈喃看着蛋糕说。 特色到那种地步呢,陈喃也是第一次见生日祝福语是拿奶油直接挤在整个蛋糕面上的。 蛋糕面上的蓝色奶油涂抹的不是很均匀,肉眼可见的坑坑洼洼,又干干净净的,没有其他装饰点缀,只有白色的奶油在上面勾勒着:祝陈喃小朋友遂意平安。十个字,占满了整个面,笔锋遒劲,很明显的南澄个人特色。 蛋糕整个侧面都是车厘子,实打实的,镶嵌在上面,一颗颗的点上去,应该耗费了南澄不少时间。 简单,却又复杂。 蜡烛也是南澄亲手做的,两个粉红色的数字二,顶端各有一个小爱心。 陈喃把蜡烛插进南澄没落笔的空隙里,调整好了生日帽的大小,下一刻,落在了南澄头上。 整个屋子被黑色笼罩,只有餐桌前闪着两簇火光。 南澄扶着头上的生日帽,似有不解。 “送你一个,怕你不够用。”陈喃笑着说,他早就得偿所愿,再无所求。 拍立得在他手上,陈喃抓住这顷刻间,按下了快门键。 胶片从相机口出来,陈喃拿在嘴下哈了几口气,南澄的脸才渐渐浮现,屋子暗的没边,南澄的脸被火光映得格外的亮。 “我生日愿望到多少岁了来着?”南澄想起来问。 “51岁。” 南澄大抵是透支生日愿望第一人,二十一岁的生日的还没过,就直接提前预支了30年的。 主要是她有时候想叛逆做点什么,陈喃第一时间没太同意,就只好把生日愿望这事搬了出来,屡试不爽。 “希望……”得到陈喃的授意,南澄思考许个什么愿望什么好,脑子里面突然冒了个想法,她略有迟疑,看着陈喃,目光狡黠,还是大声的喊了出来:“希望,陈喃和南澄,永远不会在一起。” 据说被喊出来的愿望是永远不会实现的,所以,反过来的就是,她希望和陈喃永远不会分开。 有今朝,更有明日。 他们陷在黑暗里,两人的眼睛格外的亮。 说话时,空气流动,烛火明明灭灭的摇着,映在彼此眼里的脸,像被一池被搅乱的春水。 每年送给陈喃的生日礼物都是南澄亲手做的,陈喃将礼盒上面的绸带抽开,揭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本书。 封面是熟睡时的陈喃侧颜,滤镜是南澄惯用的灰色。 掩藏在滤镜之下的是将亮未亮的天色,白色窗帘透着暗光,床头开着一盏小夜灯,南澄自陈喃怀里醒来。 睁眼是少年瘦削的侧脸,锋利的下颌线,温热的气息扑了南澄满脸。 陈喃鲜少有比南澄醒来晚的时候,眼皮下还有淡淡的青色,睫毛柔顺的垂着。 调过色之后,这些都被尽数藏下,只剩下陈喃恬静安稳的神色。 “打开看看。”南澄就差亲手给他翻开了,小手在包装盒边鼓捣,看着陈喃的眼,满是等待揭开答案后希望被夸奖的渴望。 陈喃慢条斯理的翻开,扉页上提了几行小字,黑色的水性笔在上面划下痕迹:同你一起走过的四季,春有花满枝头,夏日灼目,秋风宜人,冬天落雪纷纷。 人间百态好,远不胜你。 落款是,致南澄最喜欢的陈喃。 接着往下翻,后面的每一页的右下角都标了序号,一共到365页,整本书从头到尾,工工整整的写着陈喃的名字,一个挨着一个。 每一页中间位置都印着一个二维码。 陈喃打开手机,准备扫码,南澄拿手拦了下。 -- 第181页 “你当着我的面听,我可能会有点不好意思。”说完南澄还是放下了手,揉了揉鼻子,看向别处,漫不经心道:“你要是想,也可以。” 码扫开后,是一个类似播放器的链接,陈喃点开击,随后是南澄细缓的声音。 跟她平时播稿时略显正经的播音腔不一样,生活气息更足,带点撒娇的调调。 今年,陈喃同志有什么特别的愿望需要南澄配合的吗? 化整为零,重新开始的新年,预祝陈喃每一天平安。 新年快乐,陈喃。 我依旧是你的南澄。 后面还有一些絮絮叨叨。 第一页代表的是新年第一天,365页,每一页扫出来的二维码声音都不一样。陈喃听了前几页,寥寥几句,心就软的不行,每次南澄都能给他带来不同的惊喜。 背景音有轻微的呼吸声,相当于白噪音,是南澄拍封面的时候,录下来的陈喃的呼吸声。 “有时候我上课开小差的时候,喜欢拿笔在本子上涂涂画画。”南澄眉眼弯弯,“后来,从跟你在一起之后,我的那些笔记本上就都是你的名字了。” “我好像有点感动。”陈喃揽过南澄,眼角如他所说,似有水光。 南澄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拍了拍他的头,“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陈喃洗碗,南澄去洗澡。 浴室里,热气四溢,水蒸气弥漫,里面一片朦胧之色。 南澄背对着门,仰着头,闭着眼,冲着头上的泡沫,热水至上而下淋下,水流落到地板上,声音哗啦。 门被人推开,南澄被陈喃从后环抱着,肌肤相贴。 他没穿衣服。 “洗碗这么快?”南澄微微别过头,眼睛一时还睁不开。 “没,先放着。”随着水流,陈喃的体温也在迅速攀升,他身体微曲,下巴枕在南澄肩头,声线暗哑,“今天不想洗。” 鲜少听见陈喃说不想做什么,南澄转过身,跟他四目相对,因靠着她,陈喃的头发也湿了个透。 自从有过第一次的尝试之后,两人后面也一起洗过几次,南澄总算是有所适应,眼神在坦诚相对的时候,终于不再逃离。 头顶上的喷头没关,像下着一场淋漓的雨,水珠顺着头顶四面八方的流向他们身体的各处,陈喃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我说,今天有点别的想做。”陈喃手指抚在南澄肩头凸起的那块小骨头上,水撞得他们眼睛都睁不怎么开,水色涟漪里,南澄的眼底波光更甚。 下午在厨房的时候陈喃就说过,南澄记得。 “我今天22岁了。”陈喃又说:“法定了。” 话毕,陈喃看着她,不再开口。 法定了,这三个字在南澄脑子里回荡。 记忆被拨回到当初温居吃饭,陈喃发现了床头柜里郑琼送的避孕套的那晚,南澄问他的那句不太矜持的话。 陈喃的回答是,他不认为避孕套有百分百的防护效果,所以在没有最好的解决的方法之前,他不会让这种意外发生在南澄身上。 南澄眉心一跳,眼仁细微的震动了下。 所以他当时的意思是,等到他法定了,可以结婚了,就不必有这些顾虑了。 “可以吗?”陈喃知道南澄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头朝前低下,与她额头相触,耐心的等着回答。 皮肤原本就被热水浇透,泛着粉色,南澄的脸此刻也透着一层绯色,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声音含着紧张,“就这里吗?” “确认要把自己全部交付于我吗?”陈喃抬起她的头,没急着行动,又郑重的问了一遍。 “不然呢。”南澄神色羞怯又勇敢,目光毫不躲避。 心早就是他的了,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南澄心里细微的叹了口气,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明白,自己陷在陈喃身上有多深。 南澄被陈喃压在床上吻的意乱情迷,被人从厕所抱到卧室,两人身体都只是囫囵的擦了个干,倒下去床单上就是一片浅浅的水色,与此刻卧室里面响起的水泽声,相辅相成。 位置太小,饶是这么久的前戏,也艰涩难攻。两人都是第一次,找不准位置,歪了好几下,南澄痛的不行。 “你都不帮我一下。”好几次陈喃都没成功,话音带着委屈。 南澄提着口气,拿拳头在他胸口锤了一下,“您能做个人吗?” 这种事,她都躺在床上配合成这样了,还要怎么帮。 “看来平时看的片白看了啊,果然理论知识在实战面前一文不值。”南澄岔了个神,打趣他。想到之前陈喃骗她看电影,结果是带颜色的。 陈喃伏在她胸口,小声的笑了几声,“我争取在实战中结合理论,不断进步。” 后四个字,陈喃用气音吐出,四下无人的深夜,封闭的房间里,听起来格外的欲。 仍旧慢慢摸索着,陈喃极有耐心,终于找到了准头,一边徐徐渐进稳着下面的动作,一边亲吻着南澄的耳垂,安抚着她。 南澄埋在陈喃肩头,一声不响,双手缠在他发间,每被攻略一分,她手指都忍不住发力。 两人都承受着皮肉被撕扯着的痛感,卧室里寂静无声,只有微重的气息声。 陈喃整个被包容的时候停下来缓了口气,背后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南澄忍不住吃痛了声,脚趾蜷缩,嗓子眼里的声音彻底压不住了。 -- 第182页 女孩的嘤咛声,彻底刺激到他。 陈喃低头,把她死咬着的唇角分开,拂开她额前遮住眼的碎发,“还可以吗?” 南澄皱着眉,已经痛到说不出话,只能轻微的点下头。 陈喃见她这难受样,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半途而废是不可能了,只能尽快让她沉浸到乐趣里面去。他扶着南澄的腰,先缓慢的动了几下腰。等她稍微适应了一下,陈喃便放开了身手,再也没克制。 首次欲望占了理智上风,曾经日日夜夜同被而眠被他压下去的渴望,被尽数抒发。 灯没关,南澄脚上的脚链铃铛随着身上人的动作叮当响个不停,欲色更甚。 她感觉四肢百骸都发着麻,一点力气都没有,肺部对氧气的需求越来越大,她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夹着声带发出的细软的声音,含娇带媚。 从胸腔里面自然而发的声调,燥得南澄不行,她控制不住,人也被陈喃带到另一方净土沉沦。 晨光微晞的时候,南澄刚有点动静,陈喃翻身而上问了句睡醒了没,她不知道话里的意思,只是迷糊的点了下头。 等到腿间再次被分开的时候,南澄恍惚间,终于明白他的意思。 她已经疲的没力气反抗了。 等到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南澄艰难翻了个身,看着靠在床头光着上身,拿手机刷新闻的陈喃。 左手无名指有凉意,南澄抬手看了眼,指间被圈了枚戒指,戒托上是一颗雕刻成霜花形状的钻石。 南澄还在怔神,下意识摸向了脖子上坠着的素链尾端,戒指还在。 所以这是一枚新的。 像是婚戒的形状。 陈喃放下手机,陈喃滑下身子,落到被子里面,左手握着她的左手,南澄发现陈喃指间的戒指也换了,跟她手上的是一对。 陈喃低头吻在戒指上,“还是跟之前一样,不想戴就收起来。” “你这是求婚吗?”南澄端详着两人手上的戒指。 “没。”陈喃否认,求婚他怎么能这么随便,只是关系有了进一步的变化,他总觉得该给点南澄什么,毕竟人家女孩都毫无保留了。 “一个承诺。”陈喃说道,“类似于,陈喃非南澄不娶的那种。”说到后面有点像开玩笑,陈喃脸上表情却很郑重。 “您可真俗。” 南澄把被子往身上拢了拢,露出的左手臂手腕上有一块青色,南澄带着镯子,昨天陈喃捏的有点用力,把她勒伤了。 “痛吗?”陈喃手端着她发青的手腕。 “你问哪里?”南澄嘴巴一抽,脑子还在半醒状态,这话就从嘴里挤了出来。 陈喃先是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手早就熟悉她身上的每一寸地方,特别是经过昨晚,陈喃略微一探手就放在了南澄那块,“还有不舒服吗?”。 不太正经的语气。 南澄一惊,裹上被子,滚到墙角,跟他拉开距离。 “五次了,大哥我才二十啊。” 陈喃又逼近一分。 “我下午还有课,我要回去了。”南澄如是说道。 “不弄你。”陈喃把手放在她腿根处,慢慢按摩。 分开时间太久,南澄酸痛的不行,陈喃的力道正好,按完腿,又把南澄翻了个身,给她按腰。 南澄看了眼班群里面的消息,今天就下午第一大节课,是体测,结果下雨了,在群里通知延迟到周六。 没课,那她就不用拖着残躯着急回去了。 “你今天没课吗?”南澄侧过头问他。 “今天一天的课都是专业实践,我提前把课题做完了,跟老师请了假。”陈喃说。 所以他早就准备好了。 “那为什么还要特地到你家里?”南澄不解,趴在床上问他。 陈喃平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脖子上,“你可以理解为某种仪式感。” 第一次,他觉得在别的地方都太随便,所以想在自己生活了二十来年的地方,会有某种特殊的烙印感,真要说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但就是想在这张床上才行。 南澄翻了个白眼,她可能理解不了。 “我以后玩真心话大冒险又少了个问题可以回答了。”南澄突然惆怅起来。 陈喃转过头,等着下话。 “我再也不能说我是处女了。”南澄懊恼。 第73章 南澄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取下了脚上的脚链,现在去了厕所洗漱,小腹坠痛,本以为是昨晚闹得太过,一看是大姨妈造访。 这次来的时间格外懂事,南澄心中暗喜。 陈喃在厨房收拾昨天的碗筷,听到南澄在厕所里面叫他。 “陈喃,我来大姨妈了。”南澄喜大普奔的声音听起来还以为她是五十岁的大妈,绝经了回流,喜极而泣迎来人生的第二春。 南澄行李箱里面有备用的,陈喃给她拿了片进去。 陈喃倚在墙边,看她清理,熟练接过南澄换下的带血的底裤,挤了点洗衣液,就着洗漱台洗着。 南澄坐在马桶上看着他的动作,少年低着头,神色专注,宽大的手掌间攥着那点布料,轻轻搓揉,手腕上也沾到了泡沫。 陈喃给她洗这些不是一两次了,南澄还是忍不住发问:“你们男人对这些不是说有顾忌,什么碰了的话会不顺很久,要倒大霉。” -- 第183页 “你从哪里翻的老黄历?”陈喃停下动作,侧头,“社会主义,信奉科学。” 陈喃拧干水分,检查是否还有残留的血迹,“我觉得还有蛮成就感,帮你做这个。” 洗完,陈喃出去拿衣架,关门的时候顺便嘱咐了南澄一句收拾好了带她去外面吃东西。 陈喃收拾完厨房垃圾,见南澄还在卧室磨蹭,打了声招呼,说先下去扔个垃圾。 南澄还在为两边画得不太对称眉毛斗争,怎么看都是一高一低,补来补去,成了蜡笔小新。 瞬间爆炸。 南澄含着怒音:“我也要一起,等一下。”又拿化妆巾擦掉。 越着急,画得越看不顺眼。 南澄这张脸,自认为最大的败笔就是她那两行寡淡的眉毛,眉型是很漂亮的秋波眉,可惜不够浓密且颜色淡,不描几笔,直接少了一半的精气神。 高中以前都有刘海挡着,高考完之后,南澄被许织伶絮叨了十几年的刘海,终于肯梳了上去,南澄也自然而然掌握了画眉这项技能。 只是,马有失蹄。 第三次擦掉灰色碳笔在皮肤上留下的痕迹,南澄深呼了口气,情绪濒临暴走。 陈喃瞧见她气鼓鼓的背影,把垃圾放在玄关,刚往里面走进去几步,猛然听见门锁插进钥匙被拧开的声音。 侧身回头,门被拉开了一条可视空间,陈律璋露出了半张脸。 南澄这时候彻底放弃挣扎,从架子上拿了顶陈喃的鸭舌帽戴上,刚走到卧室门口,发现大门被人打开,陈喃先是回头看了眼,再转过来与她眼神撞上,有些许的慌乱。 陈喃卧室的门跟大门正对着,南澄站在卧室门口,跟玄关门外的人对上。 入眼是一张极致落差感的脸,左半边温润如玉,南澄甚至还能看到陈喃的影子。 右边,黑色的陈年疤痕斑驳纵生,黏在皮肤上,南澄只能根据左边完好的部分轮廓在他脸上勉强分辨嘴巴的形状。 一半天堂,一半地狱。 南澄向来不会把视线在陌生人身上停留超过十秒,觉得不太礼貌,现下事发突然,她被这样一张脸震在原地,忘记避开。 她对上一双阴恻恻的眸子,像是刚从沼泽地里爬出来的恶鬼,还带着淤泥和腥臭的黏液。 那人越过陈喃,死死的看了她一眼,南澄瞬间一阵恶寒。 陈喃手撑在门前,彻底隔绝住了落在南澄身上探究的视线,阻止了陈律璋试图进来的身体。 “宝宝,关上门,回房间待一会。”陈喃冷着调子交代南澄,与陈律璋僵持着。 南澄见陈喃一手推门,一手按着那人的肩膀,把自己一起关在了门外。 情急之下,陈喃用的力道有些大,陈律璋被推的一个踉跄。 他像是受了什么刺激,靠着墙笑着,眼睛都泛着猩红,声音刺耳,在整个走廊回荡。 “听你妈说你谈了个女朋友,喜欢的不得了,还真是。” “这么着急把我推出来,怎么,怕我这张脸吓到你的小女朋友啊。”陈律璋指着自己残缺的半张脸,说话力度太大,扯着右边更加狰狞。 陈律璋常年神龙不见首尾,三顾茅庐都请不回来的人,今天破天荒的上了门。 陈喃上周刚给过他钱。 “我妈不在,在乡下,要15号才能回来。”陈喃皱着眉,以为他是来找陈母。心里一边担心南澄是否真的有被毫无预测的突发情况吓到,一边还要揣测着陈律璋的意图。 陈律璋看着他,张着嘴,摇头,这次改为无声的笑着,似乎还没从刚才的照面里缓过来。 骤然不安,南澄还在里面等着,陈喃跟他商量:“今天我先不请你进去行么,我还没跟她正式介绍过你,等以后,挑个时间,再让你们见一下。” 无论如何,他也是陈喃家里的一份子,南澄总归有一天是会踏到他们关系里面来的。 “钱我晚一点取给你。”陈喃跟他说。 以前也有过陈律璋输了钱来要钱的情况。 信息科技时代,陈律璋没有社交软件也没有支付软件,连一张银行卡都没有,每次还得是陈喃去银行取了现金给他。 “陈喃,你该不会还想着结婚吧。”陈律璋抖动着的脸停下,左边的嘴角上扬,尽是嘲讽。 陈喃攥着裤子侧边的线条,嘴角抿成一条直线,面若寒霜。 陈律璋丝毫没被他的表情影响,伸手轻轻拍了几下陈喃右边的脸,想象中的细语呵护,发出的声音却像碎掉的槁木,“我都被你连累成这样了,你总不会这么没良心,无视掉我被毁掉的人生,还妄想自己走向正轨吧。” “像她那样的女孩子,你压根就不配。” “你欠我的,你就活该一辈子忏悔。” “你这样的人,跟你在一起只有倒霉的份,孤独终老才是你的最好选择,别去祸害人家了。” “趁早分手别耽误人家了。”说到这,陈律璋特像一个语重心长为他着想的长辈。 陈喃下颌线绷得很紧,陈律璋比他还高上半个头,以至于陈喃看他的时候还得稍微仰头。 外甥像舅,两个长得很像,陈律璋完好的半张脸就能窥得出俊俏的模样,因为心底常年的苦闷,只能靠打拳击抒发情绪,因此身段也十分优越。所以即便他毁了容,且心里有些不太健康,周米娥也十分钟意他。 -- 第184页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的话,陈律璋应该有段很耀眼的人生。 陈喃缓了口气:“我从五岁那一年开始就知道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负责,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推脱的意思,你活着的每一天,我都会为你负责。” 隔壁有人抱着小孩推门而出,匆匆看了一眼,捂住了孩子的眼睛,连忙按了电梯下去。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没有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权利。”陈喃有点累,耳边被他妈和陈律璋洗脑了十几年,他欠陈律璋这几个字已经被深深刻在了骨子里。 他也曾想过一个人,但是见到光之后,总忍不住去渴望,去追求。 “我那时候还太小,压根没有分辨能力,造成你这样的后果我当然很抱歉,我没有哪一刻不是在为这件事情后悔。”陈喃这话听起来有点诡辩,“我会尽最大的能力去补偿你。” “所以我跟什么人在一起,我结不结婚,都跟对你怀有愧疚这件事毫不冲突。” “那你就应该把我所有走过的路都走一遍,被人冷眼旁观,被人嫌弃,被人辱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站在高处享受着众人追捧的荣耀喝彩。” 陈律璋指着陈喃的胸口,戳得他生疼,“你永远都体会不到,所以别跟我谈补偿,你压根就不配。” “姓陈的,一个都没有心。”陈律璋说。 他朝楼梯口走去,背对着陈喃,还有话往外出,“你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做梦。” 陈喃双手无力下垂,喉咙哽着,他抬头向上看,白色的墙面刺的眼睛痛。 他皱着眉,看了很久。 南澄整个身体都贴在门上,像只大壁虎,声音断断续续,隔着门,她一句都听不清楚。 就这样保持姿势快半小时,门突然被人拉开,还好陈喃动作缓,南澄得以稳住身形。 “呃……”南澄尬笑,装作无事发生,然后拎起陈喃之前打包好放在玄关处的垃圾袋,“我刚准备下去扔个垃圾,你就开门了,嘿嘿。” 陈喃脸色发白,早上还满面春风的,见了个人之后,彻底变了个样。 他没接南澄话头,自顾自的接过她手里的垃圾袋,站在门边,等着南澄换鞋。 在电梯里面,南澄就暗搓搓的瞥着陈喃的神色,这人既不跟她开玩笑,也不牵她的手了,拎着垃圾袋,睁着眼睛发愣。电梯到了还是南澄叫他,才有所反应。 “陈喃……”南澄小心翼翼的叫了他一声,手指捏着他的衣角,轻轻摇晃了几下。 陈喃停下,叹了口气,“抱歉,我刚才心情不太好,没理你。” 南澄摇头。 “刚才……”南澄观察着陈喃的神色,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刚才是我舅舅。”陈喃理清心绪,开始给她解释:“就是那个因为我,毁了容的舅舅。” 南澄明白过来,当初陈喃跟她坦白过,今天见到,才知道伤的这么严重。 南澄勾住他的小拇指,头低着,“那他今天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儿童时期遭受过的创伤,很大程度上会对心里造成一定影响,有些随着年龄增长还会越来越严重,看当时陈喃见到一个买糖葫芦的老爷爷就知道。 如果是看到陈律璋这种因为他而导致的事故的当事人,创伤反应会更加激烈。 南澄怕他心里压着。 陈喃舔唇,“他今天过来找我妈,恰巧不在。”声音很低。 “奥。”南澄被带着情绪也不高。 “你知道你说谎的时候有个习惯性动作吗?”南澄突然抬头,帽檐遮挡住了部分视线,她得奋力仰着头,目光平静如水。 南澄把他的手掌举起,将合在一起的大拇指和小拇指分开,再合上。“就会这样。” 陈喃没有半分被戳破的窘迫,只是静静看着南澄,眼圈有一层红色。 “我可以暂时对你有个小秘密吗?”陈喃问。 “当然可以。”南澄点头。“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秘密,这才能保持神秘感。” 南澄食指和中指分别放在陈喃嘴角,再张开,微微上提,整出了一个弧度,“拥有神秘感的男人才最有致命吸引力,你要是什么事情都让我知道了,那多没意思,我会厌倦的。” 这下,陈喃眼底终于染上了笑意。 “我饿死了。”南澄摸着肚子撒娇。 “好,吃东西,小馋猫。” 拐角阴影处,陈律璋从里面走出来,盯着前面离开的那双背影。 他把口袋里面的东西掏出来扔进了垃圾桶,转身离开。 第74章 大四实习期,南澄力排众议,还是去了琼央。 思昂——国内知名游戏公司,南澄当时投它的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离言大够近,车程十分钟,陈喃不必再跟以前一样辛苦起早。 当初陈喃顺利拿到了言大的保研名额,空档期,便陪着南澄在思昂待了半年。 毕业季过后,大家天南地北的散了,乔桉留在嘉云,郑琼去了国外她亲妈身边,南澄跟潘揽揽都在琼央,也隔得远得不行。 生活逐渐步入正轨,成年人的生活繁忙又枯燥,时间被挤了又挤,糟心事每天几堆,随心所欲这个词像是暂时在他们故事里被抹去痕迹。 晚上,倚枫嘉园,南澄窝在阳台的沙发椅上,键盘敲的噼啪响,在回邮件,旁边窝着一只刚足月的金毛。 -- 第185页 南澄正在跟上司对接接待事项,国庆节后公司有款游戏谈的代言人要去公司录宣传视频,正主是曾经在她们宿舍回荡了四年的名字,together的伯月。 按下回车,邮件成功发出,南澄伸了个懒腰,总算完工。 陈喃这时候正抱着换好水的富贵吉祥的玻璃缸出来,放在了盆栽架边上的矮柜上。 墙面顶上,框了一行毛笔字——那知无心云,解作及时雨,李弥逊的《赤松》南澄写的,依旧是不羁的笔锋,上周刚写给裱上的。当时想着说是要给她的盆栽们一点文学熏陶,又不知道写啥好,正好陈喃念了这么一句,她觉得还不错,就写上了。 这边的陈设跟佳华世纪的几乎一模一样,南澄极其念旧,当初把这些东西从嘉云搬过来费了不少劲。 南澄放下电脑,弯腰把脚边的金毛抱起,凑到富贵吉祥的缸外,举着它的小爪子在外面扒拉。 “榴莲,别睡了,快点醒来跟你的哥哥姐姐打个招呼。”富贵吉祥至今没下蛋,南澄分辨不了它们性别,默认它们是异性兄妹,依旧期待着在某天早晨能够在缸里面见到它们爱情的结晶。 金毛软绵绵的耸拉着脑袋,敷衍的抬了下眼帘,又闭上了。 在琼央安下脚步之后,南澄终于得偿所愿拥有了一条属于自己的金毛,名为金榴莲,南澄取的,说是这名字跟它颜色很配。 南澄无奈,跟陈喃吐槽:“我是不是买错品种了,一天二十四小时,我在家的时间它几乎都是闭着眼的。” 陈喃把金毛从南澄怀里接过,把它放在地下,金毛晃晃悠悠走向自己的狗窝,找准位置后躺下,再没动过。 “你像它这么大的时候也是一样。”陈喃把南澄撅起的嘴角抚平。 “想好怎么安排它了吗?”陈喃问道。 南澄面色为难。 国庆的时候乔桉和温满尘要举行婚礼,607得此重聚,琼央跟嘉云上千公里的距离,就回去那么几天的时间,金毛还小,南澄舍不得把它托运来回受罪,陈喃也要跟她一起,单独放在家里又不太放心。 甚是苦恼。 南澄踱步,双手撑在阳台栏杆上远眺,借此缓解眼疲劳。 外面是一片连绵的枫树林,九月底的时节,已经红了一大半,琼央这时候多风又多雨,叶随风落,一片耀眼的红。倚枫嘉园,以此闻名。 “要不咱们开车回去?”南澄还是舍不下它。 “开车回去要13个小时,国庆节人流高峰期,肯定会堵车。”陈喃贴在她身后,拇指在南澄太阳穴有序按着。“你身体受不了。” 南澄舒适的眯着眼,头朝后仰着,享受着陈喃的力度。她晕车这事确实不好解决,吃药都不行,这么一遭,她估计能死在路上。 犹豫之际,南澄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岳清风。 接通下一秒,岳清风的声音就跳脱了出来。 “澄妹,你怎么不回消息?” “奥……我刚才在回邮件,没看手机。” 又跟她倒了半天没回他消息的苦水,岳清风才言归正传。 “明天我跟顾少正好回琼央,准备几个一起聚聚,有空不?”岳清风问。 顾亭让毕业之后,原以为他会回去继承家业,结果一头扎进了娱乐圈,打了当初多少信誓旦旦说他不会进圈的人的脸。岳清风依旧跟在他身边,当助理。 说来也巧,当初他们广播台五个人,除了张平是琼央本地人回归了家乡的怀抱,他们剩下四人也都一个个落到了这边,裴衍入行当起了主持人,算是半个圈内人。 一伙人,一年到头,总要聚个几次。 顾亭让没进圈之前就有了一定的话题度,进圈后也是顺风顺水,优越的外形条件等同于把红字刻在了他身上,片约和代言不断,每天跟在身边拍的狗仔一堆,几人聚在一起的时候自然会被拍到,为此还专门给他们贴了个神仙友谊的标签。 “你们大明星也有我们打工人周末休息的概念吗?”南澄打趣道:“杀青宴才结束吧,不跟导演再组个局?” 前段时间顾亭让在深山老林里面埋头拍戏,消失了段时间,昨天晚上杀青宴的图刚被狗仔爆出来。 “嗐,我们顾少是那种现实的人吗,当然是兄弟第一啊。”岳清风絮絮叨叨说着:“这次结束准备休息一段时间,我跟你说,山里面贼他妈累,信号也没有,还得天天喂蚊子。” 金榴莲在自己的小窝里面哼唧了声,转头换了个方向,接着睡。 南澄突然冒了一个想法。 “岳哥,你刚才说要休息一段时间是吧?”南澄问,转过身,跟陈喃四目相对。 她这话问出口,陈喃顷刻间就懂了南澄的意思,刮了刮她的鼻子,没插嘴。 “是啊,怎么?”岳清风回她。 “你对狗过敏吗?”南澄问。 “不过敏。” “那就行。”南澄接着往下说,“我国庆要回嘉云一趟,我们家有条小金毛,没人照看,学长,帮个忙呗,就几天时间,它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跟头猪一样,不拆家的。” 岳清风老好人属性百分百,这件事自然应下了。 安顿好金榴莲,南澄瞬间松了口气,眉梢都挂着笑意。 “这么开心?”陈喃挑着眉,故意板着脸。 南澄伸手捏住他眼尾的缝隙,略有嫌弃:“生气不是干瞪着眼,把眼睛睁大就行,就您这小眼睛,直接出师不利,下次记得眼色凶一点。” -- 第186页 陈喃舌尖顶住上颚,下牙床跟着用力,朝后一推,嘴唇微张,舌腔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平时笔直的肩膀也松垮的垂下,模样慵懒。 南澄看着他微眯的眼睛,自知不妙,整个人被陈喃圈在怀里,刚蹲下腰准备地遁,就被人捏住腰身,顷刻间,她整个人被人扛在了肩膀上。 “是该凶一点,免得你见谁都撒娇。”陈喃一手按着她腰,另一只手圈在她腿上,以防她乱动摔下来。 他扛着人朝里面走去。 南澄挣扎无果,索性保存体力。 “你是不是又背着我举铁了?”南澄脸贴在陈喃后背上,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底下紧绷着的肌肉线条。 陈喃轻轻嗯了声。 南澄不太喜欢喷薄的肌肉,陈喃锻炼还得控制度。 “你是不是为了以后家暴我?”南澄又问。 陈喃脚步一顿,然后在她屁股上结实的打了下,硕大的客厅都是清脆的回响声。 “你干嘛?”南澄费力往后扬起身体,又被按下,倒挂着的视角,看着陈喃朝卧室迈着步子。 “随卿所愿。” 卧室门被陈喃拿脚尖关上。 婚礼前一晚,四个姑娘挤在一张床上,有点梦回当初还在宿舍时的夜谈。 “温大医生可以啊,刚法定就把你娶回家了。”郑琼感叹道,又往乔桉身边凑了凑,好奇的问:“你结婚这么早,不会觉得有点遗憾啥的吗,比如说没多经历过几个帅哥?” “没什么遗憾吧,按部就班,我从出生就跟他在一起,也没想过跟别人一起生活的样子。”乔桉嘶了声,思考半响,“就,压根想象不到跟别人在一起的样子。” 她二十二年的人生经历里,每一格进度条都被温满尘沾满。 三人起哄声响起,嘈杂得不行。 “下一个结婚的得是南澄了吧,完了,我得努力赚份子钱。”郑琼话音都夹着一丝沧桑。 南澄否认,右手食指止不住的摇动,“你们俩加把劲,说不定在我前面,我呢,响应国家政策,晚婚晚育,得等到个三十岁吧,再潇洒个八年,阅尽人间帅哥。” “射手座原形毕露了啊。” “陈喃他能放你那么晚结婚?不能够吧。”潘揽揽说道。 “大一那会我可是记得某人说想早点结婚的。”郑琼无情拆台。 南澄笑而不语,又吊儿郎当的说:“看他表现,指不定哪天我把他甩了。” “渣女啊渣女。”郑琼尖叫。 郑琼又被目光投向潘揽揽,她俩大学到现在都一直寡着。 “别看我。”潘揽揽推开她的脸,“我老公不结婚,我这辈子都不会结。” “钱总,看来国外天天汉堡薯条真的很长肉,你才去了三个月吧,脸都圆了一圈,腰好像也粗了。”话题又聊到郑琼身上。 郑琼神色一惊,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肚子,语气不太确定的问道:“这么明显吗?” 郑琼个子高挑又瘦,几人分开有段时间,骤然见面,有点变化很轻松就被发现了。 潘揽揽在她肚子上摸了把,“你以前肚子都瘪的,现在都有一点弧度了。” 郑琼惊得把她作乱的手拉开,自己又拿手护住。 “你们可能不知道。”郑琼故作深沉,摸了摸肚子,“这里面是我怀了三个月的崽。” “行,到时候出生了记得给我发请帖,我给我干儿子发红包。” 郑琼寡了这么久,身边都没个雄苍蝇,唯一的邓晋贤,两人天天见了就干仗,产生火花概率性比他们成为兄弟的可能性还小。 几人只当她在开玩笑。 “我也要做干妈。”南澄说。 “那我就是干妈二号。” 话题又逐渐走偏到谁做大妈,认真离谱到最后真的还确定出了一个次序。 温乔是中式婚礼,正儿八经的三媒六聘,大红轿子给乔桉抬回去的,地址是在温家的祠堂,也幸亏两家离得近。 南澄以为这东西早就随着时代淘汰了,她站在里面的时候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书香世家的宏伟。 碧瓦朱檐,暗红色的檀木柱上刻着精美的人物传,琼宇交触,正门上方挂着红底金字的“温氏宗祠”牌匾。 门侧两边各刻了四个大字——服从心意,终唯一事。 两位新人行完礼,众人又起身去事先安排好的酒店,酒宴安排在那边。 南澄三人穿的伴娘服也是中式的,上衣是雾一般的水青色,衣袖和领口都绣着祥云腾,下裳是粉色的褶子裙。乔桉给她们挑了很久,才敲定这身,穿在身上都透着一股水乡的秀气。 跟着走完流程,南澄回了宴席桌上,看着在场间敬酒的一对璧人,跟陈喃一时感慨万分。 “青梅竹马的爱情,慕了,从来没有缺席过对方的每一次重要的成长。” 说完又皱着脸,不太满意,遗憾道:“不像咱们。” 陈喃早已适应她变脸的艺术,给南澄夹了块肉,问她:“不像咱们什么?” “痴男怨女。”南澄缓缓从口中吐出。 “别人叫佳偶天成,我们也是情投契合。”陈喃致力于纠正南澄小脑瓜里面的想法。 “我以前觉得穿白色的婚纱,大裙摆在地上拖着,头上顶着皇冠头纱,这样才漂亮,今天感觉中式的婚礼也还蛮不错。” -- 第187页 下意识,南澄跟陈喃讨论起自己对婚礼的幻想想法。 “你要是喜欢,到时候两种一起办,一天中式,一天西式。”陈喃说。 “谁家结婚办两天?” “我家的。”陈喃扬唇,对这种话题压根不避讳。 南澄睥他,眼底藏着笑:“那您努力,娶到了再说。” “真这么有信心?不怕我被别人迷了眼?”南澄问他。 闻言,陈喃眉骨舒展,脸上的笑极尽嚣张张扬,“你男人也不差。” 他左手松垮垮的搭在南澄身后的椅背上,整个人是漫不经心的懒意,发出的音节却尽显坚定,“对你,我势在必得,我要是娶不到你,那我这辈子都不结婚。” 突如其来立了个flag。 南澄点了点头,“那我等着,陈先生。” 第75章 Together成立四年多,伯月的重心早已放在国内,并且逐渐稳固,基本上所有人都默认了他在等着合约到期,光明正大的在国内发展。 正当红的顶流,行程一个接着一个,时间排的很紧,到思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来之前还录了一个舞台,明天还有别的安排。 拍物料的时间都是挤了又挤,这边只能配合着他的时间,南澄作为接待人员也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加班。 拍摄接近尾声,暂时没别的吩咐,南澄回了工位待机。 她趴在桌子上,电脑屏幕右下角显示时间为凌晨1:34分。 “真是羡慕你啊姐妹,令人眼红的自由职业者,不用跟我们社畜一样,起早贪黑。”南澄有气无力,对着手机屏幕道。 打着视频,对面是林珑。 “我以前手机从晚上十点到第二天八点都是免打扰,凌晨一两点没睡觉的时间都是玩游戏追剧,现在是我24小时手机都是默认的震动模式,还得守着,生怕错过一万个群里的消息。” 眼皮逐渐无力,南澄又撑着两只手支棱起来,强打着精神,以前读书的时候熬到三四点都精神抖擞,现在过了十一点就感觉心脏在给她叫嚣着不行了。 “那我现在在干吗?”林珑笑着反问,她围着围裙,端着托盘,正在用架子把展示柜里面的没卖完的面包取出来。 “你们还有法定节假日,我这才叫什么都没有,没日没夜,从年头到年尾的打工人。”她说。 “你那工作不是从高中就想做的吗,怎么说辞就辞了?”南澄又换成单手的姿势,左侧的脸颊肉被推上去,原本眼睛的位置也被压成一条缝,像只惺忪的小猫咪,她实在困得不行。 以前高一新入学的时候,高中班主任让每个人上台自我介绍的时候顺带说一下自己的理想,林珑那时候说像当一名电台主播,在一众伟大又富有意义的职业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为此还特地把前程折了个道,考了播音专业,努力了这么久,没成想,林珑最后工作也不到一年。 林珑把面包装进垃圾袋,语气平淡:“不喜欢了。” 她垂着眼,如以往一般温顺的样子,仔细给垃圾袋打着结,说完又抬头笑了,一脸不在意:“那时候年纪小,太理想化了,而且我那个节目一直都是午夜时间点,昼夜颠倒的时间长了,感觉身体哪里都不舒服,还不如早点回家,狗命重要。” 林珑是单眼皮,笑起来,原本不太大的眼睛弯成了一轮月牙,连笑意都跟她本人一样恬静。 两人各自吐槽着,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南澄侧头朝后看过去,门口站着广告部的经理,席定。 席定这人,年到三十,被公司的一众姐妹誉为钻石王老五,为人温和,待谁都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且有一副好皮囊,男人三十一枝花的魅力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拍摄结束了。”席定跟她说,没上前。 意思是南澄可以走了。 “好的,谢谢席总。”南澄站起来,人家特意过来通知,她礼貌的道了谢。 席定“嗯”了声,南澄电脑前支棱着的手机还在视频界面,他的视角可以清楚的把上面那位女孩子的脸收入眼底。 很偶然的,隔着屏幕的两个人,隔了这么远的距离,突然打了个照面。 他瞥了眼,没多停留,深觉不太礼貌,原本就是看这边还亮着灯,看还有没有没回去的人。 南澄挂了电话,刚出公司大门,陈喃正好把车开过来,她加班期间,陈喃都在附近24小时营业的咖啡店等她。 拉开副驾驶的门,南澄还能看到后座上面放着的电脑和教材书。 “我都以为你睡觉了。”南澄结束之后习惯性的给陈喃发了一条消息,结果这人秒回,没想人也在附近。 “这么晚了,我不放心。” “你几点来的?” “下课了之后,回去喂了趟榴莲就过来了。”陈喃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调着南澄面前的空调出风口方向。 琼央这段时间降温,现在都下着小雨,雾蒙蒙的。 那也差不多得待了六小时了。 “你在家不是更舒服一点,真要接我,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就好了。”南澄心疼他,话这么说,也没想过打电话让他接,陈喃深谙其道。 “在人家店里吹免费的空调,我觉得还挺舒服。”陈喃笑着说。 南澄笑瘫,车里一阵笑声。 -- 第188页 “你说人长大是为了什么?”南澄闭着眼睛假寐,深夜emo上线。“小时候觉得被家长管着不自由,想快点长大,后面上学了又觉得上学累,盼着毕业,结果毕业了还得上班,发现上班了更累。” 陈喃看她累的不行,“要不你辞职在家,你两头兼顾也累,不如全职在家得了。”南澄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也养得起。 南澄除了工作,闲暇时间还得码文,幸亏她一直以来都低产,稳定一年一本,读者也都习惯了她的性子,催都不带催的。 “但是这样我就没有正常的社交了。”南澄侧过身,把头转向陈喃那边,“我以后的圈子里面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陈喃:“只有我一个人不行吗?” 南澄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辞掉工作后意味着她会失去大部分的社交,以前的那些朋友分开之后见面机会都很少,家里的人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见得到,基本上生活里只会围绕着陈喃。 也不是不行。 白天陈喃去上课,她就在家睡到自然醒,再码码字,撸撸狗,等陈喃回来,两人一起去逛超市,做饭,散步,聊天,好像也未尝不可。 “要是嫌闷的话,就跟你之前想的一样,开个店。”陈喃见南澄陷入沉思,提醒她。 抛开编制故事的造梦者,南澄还有个理想生活,等哪天她对工作的那点三分钟热情也没有之后,就开个小店。 租个大一点的店面,店门口摆上几排盆栽和时令鲜花,不卖。 店里面一半用来喝咖啡,另一半得有几排书架,漫画、小说、正野史、怪志,都得摆上去。 如果还有精力的话,再烘焙点蛋糕,南澄曾经初中那会最先想做的是当一个烘焙师,甚至希望以后的老公也是。 店名都想好了,叫“同檐”。 与你一起躲过雨的屋檐,每一刻都值得纪念。 南澄希望她也能够拥有这样一间小屋,它是故事的缔造者和见证者,可以容下每个人的过往和现在进行时。 思维稍微跳跃了一下,南澄想到林珑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工作,为之努力了那么久的热爱,结果也只剩下一句不动声色的不喜欢了。 偏偏她从小做事也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 代入到人的关系里面,如果哪天她跟陈喃的感情突然破裂,她匮乏的圈子里面只剩下陈喃,并且他脱离了之后,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南澄不敢想,“我们会分手吗?”南澄突然问道。 “不会。”陈喃回答迅速。 “你都没有思考。” “我要是稍微说慢一点,你又要说我犹豫了。”陈喃无奈。 “那人的喜欢啊,热情啊,都是有限度的,万一哪天,你对我的喜欢到了头,你还不分手吗?”南澄换了个方向发问。 陈喃每天要提起十二分的心思应付小女友的奇思妙想,等红绿灯的空隙,他腾出手放在南澄头上,给她顺毛:“喜欢本来就是一种感觉,会随着时间会消磨,但它会被转化成一种责任的羁绊,在一起的人是没有那么容易分开的。” 陈.情感大师.喃,如是说道。 “宝贝,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的,日复一日的点滴交融,你已经被烙进了我的生活里,再被剥离,是很痛苦的一件事的。” 陈喃捏了捏南澄脸颊肉,“跟你在一起是我遵行本性的自然法则,不可违背。” 南澄短暂的感动了下,车子驱动把她带回现实,长时间的工作时间,南澄比以往又作了一些,困意席卷,带着敏感,故意曲解陈喃话里的意思:“奥,你的意思是说,跟我在一起是因为习惯喽,重新换个人还得适应,麻烦对吧。” 南澄使起性子来的时候,她心里其实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陈喃对她一贯纵容,所以她即便是知道自己这样不好,也还是由着自己作了出来。 “不行,你一定要告诉我,要是我们两个分手,那会是什么时候分手。”南澄不依不饶。 头一回见这种追着问分手时间的,陈喃哭笑不得,甚至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从见到南澄的第一天到现在这几年的时间里,有没有惹她不快的事情。 “那就2090年。”陈喃想了想说道:“如果我们还能活着的话。” 陈喃答的滴水不漏,南澄总算消停,不再找他麻烦。 下车之后南澄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陈喃抱着她上楼,在怀里南澄又开始嘟囔着,“他们都说很多人熬不过七年之痒,我们也快了。” “我们不会的。”陈喃细声哄她。 “那要是我们分手了之后,你还会找我吗?” 今天两人似乎是跳不出分手这个话题怪圈,南澄迷迷糊糊的脑子不知道为什么全是这两个词,想说点别的,脱口而出也全是这些。 “不会。” “真要是分开了,你会等我吗?”南澄挣开眼睛,跟陈喃温柔的眸子对上。 陈喃腾出一只手拿钥匙拧门锁,单手很慢,随便回答了南澄的问题,“三年?” 这话他答的都不肯定,他压根都没想过两个人会分开。 进门,陈喃没开客厅的灯,直接去了卧室,坐在床上,南澄依旧在他怀里。 南澄揪着他衣领问:“为什么分手不会找我了,为什么就等我三年,人家小说电影里面都是等个十来年破镜重圆,或者直接等一辈子。” -- 第189页 软绵绵的力道,脸上挂着蛮横不讲道理的表情。 陈喃拉过床上的被子给南澄裹上,低头啄了口怀里人的粉唇,顷刻间,南澄就温顺下来,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就抚平了她心里的那点燥意。 陈喃手随意的搁在她眉间,依旧是往日那副跟南澄不太正经的样子,“除非我这个人没有保护你的能力,让你受到了不可磨灭的伤害,无法带给你比现在更好的生活,除非我死。”陈喃说这些的时候语气也没有波澜,停了下继续说道:“除了这些条件,我没有理由跟你分手,除非你不要我。”说到这他又笑了。 因为太困,南澄眼角都有一抹水色,陈喃用拇指帮她擦掉。 “我说我不会等你,是因为我压根就没想过跟你分开。”陈喃继续说:“分手对我而言是个十分慎重的事情,我爱你,我就没办法容忍我们的关系发生质的改变。” “爱你,就不会分开,所以等你这件事情是永远不会成立的假命题。” 感情这东西,两个人在一起天天就是情啊,爱啊,说起来也庸俗,南澄以前还能劝别人看淡,现在跟陈喃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她越发觉得自己有了患得患失的倾向。 南澄眨了眨眼,“我有时候这样,你会不会觉得我特烦。” “是有点。” 陈喃刚说完,南澄鼓起嘴,刚冒了点生气的苗头,又听见他接着说。 “不过我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女孩子真的偶会感性泛滥,特别是在深夜加班之后,极其之敏感 第76章 金榴莲一岁之后,牙周彻底发育结束,它也不负众望发挥了自己的天性。 倒是不拆家,就喜欢陈喃的拖鞋,格外钟意,陈喃这一个月已经换了三双。 洗完澡从里面出来,南澄看见陈喃又在教育金榴莲。金毛可怜巴巴的趴在地上,耸拉着脑袋,一脸做错事情的样子,旁边是一只被咬烂的拖鞋。 “它牙还没换完吗?”南澄走过来,身上还带着刚沐浴过的清香。 “你说你的脚是不是对它有某种特殊魔力,例如老鼠爱大米,买了这么多磨牙棒都不用,就可劲的盯着你的拖鞋。”南澄把脚凑到金榴莲嘴旁边,只见它别过脸,丝毫不感兴趣。 南澄给陈喃投了一个果然如她所料的表情。 陈喃把金榴莲的嘴打开,检查牙缝里面有没有残留的棉絮。金榴莲小声呜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还在用眼神朝南澄示意。 如果人与狗狗的语言能够互通的话,那它现在肯定在说,女人,你还不管管你男人吗,他居然掰开了本公主的嘴。 “它就仗着我好欺负。”陈喃揪着它的耳朵,“你以后在它面前少欺负我点,我说不定还能树立点威严。” 南澄拉下衣领,指着锁骨那一小块淡淡的红点,“到底是谁欺负谁?” 南澄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睥睨着陈喃,“我总算是知道金榴莲跟谁学的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榴莲啊,咱们是小公主,可不能不学好,要做一个安静的美狗子呢。”南澄弯下身子挠着它的头。 金榴莲嗷呜一声,表示知道了。 正撸着狗,南澄发觉身后有人贴近,朝后看过去,陈喃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去了。 两人此刻姿势有点怪异,南澄弯着腰,折成九十度,头朝下下仰着,陈喃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扶在她腰上。 南澄下意识发出了一声精美的国粹声,脸上略带嫌弃,“你才消停多久,就这么会,就又压制不住你的兽性了?” 这个样子确实令人想入非非,陈喃挑眉把她没有塞到裤子里面的衣角拉下,塞了进去,原本露出腰上细肉的地方被彻底遮挡住。 他挑起唇,恶作剧般提起腰,朝前顶了下,正对南澄的下盘。 “没办法,你老公是二十多岁的正常男人,正值壮年。”陈喃低着嗓子,“特别是精力充沛的早晨。” 精力有多充沛,南澄切身的体会到了,否则她也不至于这么早就起,现在才六点多。 南澄牵起金榴莲的绳子,朝玄关处逃去,等到有了安全距离之后,她才敢嚣张开口:“我出去锻个炼,用不用给您带个腰子什么的补补身体,免得三十岁之后就举不动枪了。” 陈喃单手插兜,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如果你要是担心往后几十年的体验感的话,虽然我觉得我没问题,但是你想买,我也不是不可以吃。” 南澄脸一红,跟陈喃拼脸皮,终究比不过,这话听起来完全就像她欲求不满。 门关上之前,陈喃在里面喊:“早餐吃什么?” “吃腰子!”南澄恼羞成怒,里面是陈喃肆意又爽朗的笑声。 秋冬交替的季节,早晨外面起了一层薄雾,能见度不高,叶子上都凝着露珠。 常年没早起过,工作了之后也只是忙碌的奔波,压根就没有赏景的心情,南澄牵着金榴莲走在路上,少有的神清气爽。 小区出门拐个弯,全是早餐摊,排队的人群穿着白色校服的学生占了大多数,交谈甚欢,步履匆匆。 金榴莲低着头,把刚才走的这条道都嗅了遍,鼻尖周围的毛发都蹭成了黑色。 南澄嫌弃的给陈喃拍了个视频:“你闺女出来散个步跟捡垃圾一样。”金榴莲颇有镜头感的抬起头,咧着嘴敞着哈喇子。 -- 第190页 陈喃回了个洗澡的表情包。 陈喃:什么时候回来,粥差不多好了。 南澄:二十多分钟? 南澄拍了张周围的环境图给他,白日里,太阳刚初升,总算拨开了点雾色,楼与楼之间,只剩下一层淡淡的朦胧姿态,倚枫嘉园的四个字在最远处的高处,若隐若现。 她定格下的这瞬间,可以一眼展望到这条街的最深处,热闹在无限绵延。 南澄看了眼地图距离,不知不觉走了快两公里。 南澄:我去买点下粥菜。 南澄:你真不需要我给你带点什么,外面可多好吃的了。 南澄慢慢往回走着,记得附近有个小型超市的,等着陈喃回消息的空隙,盯着旁边的店名牌。 陈喃一时半会没反应,南澄索性收了手机。 成功找到店子,南澄把金榴莲拴在门外的座椅上。 “我去买个东西,你在这等我。”南澄蹲下身子交代,手放在它头上。 金榴莲十分傲娇的叫了声。 “知道了,很快,别乱跑。”南澄从随身的小包里面掏了根香肠出来喂进它嘴里,算是安抚。 围着货架转了两圈,南澄才看到想要的。 她这人,说好听点是念旧,说不好听就是死脑筋,吃的东西,但凡吃了,觉得味道不错之后,从小到大,就只吃一个牌子的,再懒得去尝试其他的,美其名曰避开踩雷机率,所以每次买东西耗费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找她一贯吃的那个牌子。 正结着账呢,南澄刚把二维码点出来,陈喃拨了个电话过来,界面被切掉,收银员小姐姐示意她先接电话,这个点反正也没什么人,不着急。 “我正考虑要不开车过来接你,等你到家,估计粥都干成饭了。”陈喃对她步行速度持怀疑态度,如果把南澄同化成小乌龟,估计她的速度还比不上不爱动弹的富贵吉祥。 说这话的时候陈喃其实已经下楼了。 “呵。”南澄冷笑。 把通话界面最小化,把码调出来面向收银员,结果一直转圈圈,才想起来打电话时数据会自动断掉的问题。 “我结账呢,先挂了。”说完,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南澄又想起来家里没抽纸了,又去晃悠了一圈,没戴眼镜,好几次都擦肩而过,最后还是南澄问的店员在哪里才发现。 重新结账的时候,原先一直没出声老实待在外面的金榴莲突然叫了起来,南澄探头朝外看去,有个男生正蹲在它面前,手僵硬的举着,应该还是看它可爱,想摸两把,结果金榴莲不买账。 南澄把付款成功界面给收银员看过之后,走了出去。 “金榴莲。”南澄走出来,“不可以凶人。” 金榴莲哼唧一声,低头趴下。 那人转过头来,跟南澄打了个照面,脸色微红,年纪看着就小。 “不好意思,它比较认生,没咬到你吧。”南澄抱歉道。 他摆手,眼睛不自在的朝别处看,“没有,是我先冒犯了它,我的错。”男生起身朝后退了几步,给南澄腾位置。 南澄解着绳子,突然被他说的“冒犯”两个字逗笑了,实在是没听说过有人把自己摸了一下狗的事情用这两个字来形容。 她笑起来的时候梨涡涟漪,男生的耳根都跟着红了。 “没事,你没被吓到就行。”见到这种长得白白净净又腼腆的小弟弟,难免勾起南澄的母性,语气不禁放柔,笑意也毫不吝啬。 萍水相逢的一个小插曲,场面上礼貌的寒暄了几句,南澄牵着金榴莲离开。 “那个……”背后响起那个男生欲言又止的声音,南澄回头。 只见他像是下定决心般,咬了下下嘴唇,然后朝南澄这边跑了几步,站到面前。 “你也经常锻炼吧?”他问。 南澄为了应景,专门穿了身白色的运动服,外套还是陈喃的,衣身宽阔,盖到她屁股。她绑了个马尾,南澄长得就显小,看起来像是十八九岁,青春洋溢的小姑娘。 “我的意思是说,我也经常早上起来晨跑,我家就住在附近……”他说的磕巴,半天没抓住主旨,又“我”了半天才说,“要不我们加个微信,以后锻炼也有个伴,路上还能说会话解闷,我们家也有条金毛,还可以约着一起遛狗。”他说完这些的时候脸已经涨的通红,小心翼翼的望着南澄,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他的微信二维码名片。 南澄大概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想到破天荒早起出来躺还能遇见这种事,见他这样估计是第一次跟女孩子表白,正想着如何拒绝才能不损害他的自尊心的时候,旁边响起一声刺耳的车笛声。 两人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抬眼看过去,几米外停了辆雷克萨斯,靠在路边,打着双闪,陈喃至上而下,走了过来。 “老婆,不是说出来买个东西就回去吗,家里宝宝还等着喂呢。”陈喃边走边说,到南澄身边的时候一把子揽住了她的腰。 简单的一句话和一个姿势,两人的关系昭然若揭。 金榴莲见到陈喃显然很兴奋,围着两人转圈圈,陈喃跟南澄的腿被狗绳围住,绑在一起。 南澄在心里吐槽这条没心没肺的蠢狗。 几乎是顷刻间,南澄看到面前那位刚才还是一脸羞涩的小男孩,变成了一脸不可置信,估计是刚萌芽的一点爱情种子,结果发现对象居然是孩他妈,这样的冲击有点大。 -- 第191页 “你……你结婚了?”他无力的问道,似乎还不死心。 南澄还没说话,陈喃先发制人,伸手探到南澄耳边,把她鬓角的碎发撩到耳后,语气怜惜:“老婆,饿不饿啊,早饭我已经做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全程把多出来的第三个人当空气。 南澄脸上,陈喃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十分亮眼,然后南澄见小男生低着头走了。 等人走远后,南澄才那手肘推了陈喃一下,抬脚从金榴莲制作的围栏里面出来。 “你好茶啊陈喃。” “我就一会不在,你就跟人眉来眼去了。”陈喃拎着她的后脖颈。 “这就正常沟通好吧,你不能因为自己有问题,而带着有色眼睛去看别人。”南澄笑他,又问:“你啥时候来的?” 陈喃挑着眉,肩膀耸着,有点吊儿郎当的味道,“他说他家里有条狗的时候。” “搁这么远你都听得见?”他刚才说话声音很小。 “我就从你们旁边过的,这边停不了车。”陈喃摇头啧了两声,神色萎靡,“我好心好意来接人回家,结果人家只顾着跟漂亮弟弟说话,压根就没注意过我。” “世风日下啊。”他叹道。 南澄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回头还能依稀看见那个弟弟的背影,单手扶在下巴上,“确实,小奶狗很诱人。” 陈喃直接捂住了她的嘴,似乎觉得还不够,又把南澄眼睛捂住了,把人强制往车上带,金榴莲自己叼着绳子,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你幼不幼稚啊陈喃。”南澄看不见路,人被圈在陈喃怀里,但她落下的每一脚都没犹豫。 “幼稚。”陈喃丝毫没觉得这两个字在他身上丢人,答的迅速又肯定。 “小陈总,你都二十四了,快二十五了。” “老子八十岁见你看别的男人也幼稚。” 得,没救了。 第77章 做了一个不太好梦,血腥和泪痕交替,陈喃从梦中惊醒,心头还坠着刺痛感,冷汗冒了一身。 醒来的瞬间,他还没完全从梦中剥离出来,下意识摸了把身侧的位置,一片冰凉。 陈喃从床上弹起来,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刚醒,身上软绵无力,跌跌撞撞朝门口疾步走去,门被用力推开。 日光低垂,玻璃折射出余晖投下的金红色光,穿过阳台,正好落到客厅的白色毛毯上,镀上了一层色彩浓郁的外装。 南澄坐在上面,旁边散落着一些发卡和彩色的皮筋,金榴莲头上也有一些。 难得的休息日,她又在祸害金榴莲,地上还有一些化妆品。 门被拉开的瞬间,张力跟空气碰撞,闷闷的一声响。 南澄跟金榴莲同时回头,一人一狗,嘴边都残存着饼干屑。 陈喃哑然失笑,扶额,给自己无语住了,居然把一个梦境当真了。 “看来您精力补充的还不错。”南澄听到动静,差点以为这扇门要寿终正寝了。 客厅面朝西边,她整个人都逆着光,身形很暗,轮廓是一圈好看的光晕,像个刚垂临人间的天使。 陈喃缓步走过去,蹲下,抱着金榴莲的脸仔细端详南澄给它造的人工眉和腮红,看起来又蠢又滑稽。 陈喃上一刻还揪着的心,瞬间舒畅,笑倒在地,捂着肚子,甚至还垂起了地板。 南澄头一次见他这么失态的样子,拿脚尖踢了踢陈喃的腿肚子,“抽风了?” “太好笑了。”陈喃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左侧小腹都泛着疼,跟点了笑穴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太丑了,真的太丑了。”他边笑边说,深吸了口气,想缓下来,脸都红了,结果没什么作用。 南澄都怕他一口气上不来了。 “你爹笑你。”南澄拍了拍金榴莲的头,示意它。 金榴莲嗷呜一声,冲向地上的陈喃,头在他脸上拱来拱去,陈喃最怕痒,笑的更欢了,眼角都泛着泪。 腮红是南澄拿口红抹的,为此,也蹭了陈喃一脸。 白净小生骤变大花脸,南澄也乐了,顺手拿手机定格下了这瞬间。 青色的地板上,男人笑倒在上面,白净的脸上,此刻因为长时间的笑,皮肤由内而外透着红,简单的黑T跟他极白的肤色形成很大的反差,他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薄唇也撑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脸上黑红交替,旁边还支棱着一张同样惨不忍睹的金毛的脸。 每隔三天就换一张屏保的南澄,后来手机的屏保一直是这张照片。 思昂春节农历二十六才放,早就结课的陈喃在家里远程办公了一段时间,有个项目需要他亲自去盯着,前几天一起带着金榴莲回嘉云去了。 南澄回陵川之前,先落地的嘉云,她刚进东星电子的大门,熊正直本来想给里面打电话的,被南澄拦下了。 突如其来的惊喜,才最有意思。 电梯直上八楼,办公室大部分人都已经回了家,南澄大二过后再也没来过这,几年时间,也换了几批人,她没看到几个熟面孔,径直去了陈喃办公室。 办公室的陈设比她第一次来的时候要亮眼了许多,书柜上摆了一排表情各异的大头娃娃,办公桌上放了两株多肉,颜色鲜艳,叶身饱满,看起来很健康。 旁边放了一个小型喷壶,南澄顺手给它浇了点水,又把之前她放花的花瓶找了出来,修修剪剪,把带过来的腊梅枝条插了进去。 -- 第192页 “大功告成。”南澄拍了拍手,颇有成就感。 她把桌上被掰下来的多余残枝收拢,出门去扔垃圾。 陈喃回来的时候正好跟她岔开,推门就是扑鼻而来的梅花独有的清香,他顿了下,没人敢冒昧进他办公室,也只有南澄才有给他插花的习惯。 陈喃拨通了保安室的电话。 “您好,保安室。”熊正直憨憨的声音响起。 “我媳妇来了吗?”陈喃直入主题。 “哦,有一会了,她没让我提前打电话。” “好的,我知道了。”陈喃挂断电话。 陈喃从办公室出来,问了一位离他办公室最近一个工位的同事,“刚才从我办公室有出去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吗?” “是有一个。”那人回他。 “知道去哪里了吗?”陈喃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好像下去扔垃圾去了。” “好的,谢谢。” 电梯门刚开,南澄就看到倚在门口,领口微解的陈喃,惊喜计划彻底泡汤“你散会这么早?”南澄出来问道。 “今天没开会。”陈喃把人揽过来,低头在额间印下一吻,“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一下,你不是陵川的票么?” 南澄把他推开,这么多摄像头盯着,就算没人经过,她也得注意点影响。 “提前说还有什么意思,我本来想说出其不意,捉点你的什么小辫子。” “那你发现什么没有?” 南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仔细在陈喃肩头嗅了下,“你身上有香水的味道。” 陈喃跟着她的话也低头在自己身上嗅了嗅,什么味道都没闻到。 南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陈喃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现在四楼一只母蚊子都没有。” 研发部本就是男多女少的定局,年底了,没项目的都请假回家去了,没剩多少人,之前追着陈喃最近的凌琳,去年也离了职。 他对外工作向来一副清冷的样子,有了凌琳的事情之后,他连同人说话的语调都改了许多,大部分的温柔被摒弃,皱起眉头的时候,眼锋凌厉,也再少有少女心乱撞的人靠前。 “金榴莲呢?”南澄对上个话题毫不感兴趣,随口一提,心心念念的还是它。 “在家里养着,我妈挺喜欢的,有它陪她解闷,最近开心了不少。”陈喃说。 偶尔有人从这边过,不免侧目。 “票买了吗?”陈喃问她。 “晚上八点。”南澄答道,现在四点,她原本就是想跟陈喃吃个晚饭再回陵川。 “要不去我家吃个饭,我爸妈也在。” 算起来,两人在一起这么久,陈喃还没正式给他爸妈介绍过南澄,南澄在这实习的那段时间也没跟陈喃他爸打上几次照面。 第一次跟陈喃他爸见面就闹得不甚愉快,后来跟至临的项目吃饭,当着越综的面也闹了矛盾,南澄有点犹豫。 陈喃见她面露难色,也没强求,正想说要不缓缓等以后,结果南澄开口答应了。 “真去啊?”陈喃慎重的问道,怕南澄因为他勉强自己。 “迟早都有这么一天的。”她想跟陈喃长久的在一起的话,哪怕陈父的许多做法她不喜欢,南澄也得踏出这一步,在结婚之前,她至少得在陈喃他爸妈面前有点分量感。 南澄瞥他,“怎么,我是拿不出手,还是你背着我带了别的妹妹去了你家?” “我哪里敢啊。”陈喃满面春风,看起来是真高兴。“我这叫乐不思蜀。” 上楼之前,南澄拉着陈喃在附近烟酒行和水果超市买了不少东西,临时起意,她没事先准备,只能临时抱一下佛脚了,两人都抱了个满怀。 行至门前,陈喃把手上的东西放到地上,腾出手掏钥匙开门。 钥匙插进锁孔,他没动,侧目对南澄开口:“我爸他可能思想观念比较老旧,还是个顽固的利己主义者,在家里呼风唤雨惯了,他就那个态度,说话也不中听,以后等我们结婚了,可不用跟我父母一起住。” 南澄心上一动,“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告诉我不用在乎你爸的态度吗?” “随你开心。” “不过就是几句话而已,我耳朵不太好。”南澄揽上陈喃的胳膊,调整为最好的状态。 门被推开,入目就是客厅的沙发,上面坐满了人,陈喃他二叔和三叔都在,以及一个表姑,另外两个坐着的一男一女,看着年纪很轻,南澄估计是他堂弟堂妹。 短时间之内,沙发上的人也把视线转了过去,南澄有短时间的呆愣,没想到陈喃家里有这么多人。 她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手藏在陈喃身后,掐着他腰上的肉,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见的气音说:“你怎么没说你家里有这么多人?” 除去窘迫,她只准备陈喃一家的东西,这么多人,就有点不够看了。 陈喃也没想到家里有别的亲戚在,淡定问了声好,“二叔三叔,表姑,你们来了。” 左手绕过身后,抓住南澄作乱的手,拇指在她掌心摩挲,示意她稍安勿躁。 金榴莲率先冲上来,咬着南澄的大衣角往里面拖。 “小喃回来了啊。”表姑笑的灿烂,“呦,这是女朋友吧,快进来坐。” 她探头张望了一下,又说:“真俊啊。” -- 第193页 南澄随着陈喃的叫法,小声的叫了声“表姑”,又朝沙发上的几人打了招呼。 厨房里面忙碌着的人听到动静也出来了,打头的是陈喃他妈。 “过来就过来,买什么东西。”陈母眼角的笑纹都藏不住,“喃喃你也不事先跟妈妈说一下,也不知道有没澄澄喜欢的菜。” 边说去接南澄手上的东西。 “阿姨好。”南澄回以同样的笑,“我都可以。” 南澄第一件见到陈喃他妈,再次验证儿子像妈这句话,陈喃跟他妈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眉眼都是温柔如水,只是陈喃的轮廓稍见硬朗些,多了些少年气。且陈喃他妈常年体弱,再加上年纪到这了,眉间多了一丝疲态。 “我说了,我还打了电话,您没接。”陈喃无辜摊手,“儿媳妇孝敬您的,我也没敢拦。” 又没个正经,话间从玄关柜子里面把先前南澄穿过的拖鞋给拿到了她脚下。 习惯性给她脱鞋,南澄轻轻把陈喃推开,家里这么多人盯着,她总归不自在。 金榴莲又开始犯傻,叼起了一只拖鞋,然后狂奔进了陈喃卧室,南澄没好凶它,套了个鞋套。 “哟长得真俊啊。”表姑又再一次感叹,盯着南澄的脸,“难怪小喃这么疼人。” “还真是城里人总归是不一样,水灵灵的,说话声都跟百灵鸟似的,气质就是比我们乡下的孩子要好。”陈二婶说道:“不像我们灵芯,比煤球还黑。” 沙发上的她女儿哼了声,看起来不太高兴。 另外几人也随声附和,南澄被夸的不好意思,脚趾抓地。 陈父背脊直挺,惬意的翘着二郎腿,听到南澄被人夸,他也倍感脸上有光。 “先坐吧。”陈父总是绷着的脸算是舒展了点,他原本是对陈喃弯腰给南澄换鞋这事有点不满的,听到众人的夸赞之后,他暂时抛诸脑后。 “叫人啊。”陈三拿脚踢了下陈峰敬的脚,后者不情不愿叫了声“大嫂”,转头又专注到手上的游戏去了。 陈二也毫不示弱,拿手肘戳了下陈灵芯的胳膊。 陈灵芯垮着脸,尾音拖的老长:“大嫂好~”,比陈峰敬那句听着还不愿意。 她自小也是被家里惯坏了,刚才听她妈那么说,心里也不太高兴,对着南澄的态度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喃伸手把陈峰敬手上的手机拿手,又瞟了眼陈灵芯,“好好叫。”大哥威严尽显。 “大嫂好。”两人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南澄心里暗爽,这就是当老大的地位吗,她在家向来都是只有被上官春风欺负的份。 但她这年纪被叫大嫂,瞬间感觉自己老了十岁,短时间内还没法适应这个称呼,只能人畜无害的对着众长辈笑着。 引得又是几声夸赞。 你来我往简单寒暄的几句,陈喃手机有个来电提醒,客厅太吵,他跟沙发上几人示意:“她第一次过来,我带她去我房间看看。” 慌撒的得心应手。 “她难得来一次,要多跟家里人亲近。”陈父对陈喃要把人带离现场的做法有些不满。 “我们又不是吃人的野兽。”表姑在旁边帮腔。 南澄不想他为难,应付长辈她还是做得来的,手在陈喃大腿上拍了拍:“你先去忙,我陪叔叔他们聊聊天。” “就是,你房间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小喃女朋友懂事。”表姑笑眯眯的看着南澄。 陈父舒适的深吸了一口烟。 陈喃起身前在南澄耳边轻轻说了句,“别理他们,要是问你一些什么无聊的问题,你就说你累了,回我房间去。” 回了房,金榴莲正窝在它临时搭建的狗窝里面如痴如醉啃着拖鞋,陈喃把东西从抽走,“去你妈妈那里去。” 没东西消磨,金榴莲委屈的从里面出来,趴在了南澄脚上。 陈喃回房没关门,整个人靠在桌沿边上,面向外面,一边回着电话,一边盯着客厅那边的动静。 第78章 “是叫澄澄吧。”表姑跟陈灵芯换了个位置,坐到南澄身边,开始拉家常。 南澄笑着点头。 “你父母也在这边吗,做什么的工作的呀?” 大概所有长辈的例行开始熟络的话题都是从查户口开始。 南澄淡定应答:“我是陵川人,我爸妈都在陵川老家,我妈是老师,我爸在一家酒店工作。” “哎呀,老师好的呀,难怪教出来的女儿这么好。”表姑拉着南澄的手,止不住的点头,洋溢着笑容,南澄恍惚间都要以为自己是她儿媳妇了。 她还时不时跟陈父交流目光。 “家里有兄弟姐妹吗?”她接着问。 “没,我是独生女,有两个堂哥。” 南澄为了避免她又问,哦,你堂哥做什么的呀,直接说:“一个做了点小生意,另一个在部队,我大伯也是军人。” 南澄说完这话陈喃表姑脸上的表情更显激动,止不住的感叹南澄成长的家庭好。 话总是问一句夸一句。 “不过你们两个以后赡养老人的压力也就大了。”表姑打着哈哈,像是意识到什么:“不过小喃家条件这么好,你们也不用操心,你嫁过来也就只等着享福就好了。” 南澄从容笑着,心里暗道,我家里条件也不差。 -- 第194页 “你现在还在读书吗?” “没有,已经上班了。”南澄摇头。 “哦,女孩子家读书那么多也浪费时间。”她挤着脸上的笑:“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陈父弹了下手上的烟灰,视线若有似无的看向这边。 一时间,沙发上除了沉迷游戏的陈峰敬,其他几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南澄身上。 南澄老早就知道陈喃他爸的意思,只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语气淡淡:“再等几年吧,现在还年轻,我也想先拥有自己的事业。” 冠冕堂皇的说辞,得体的笑,百无一漏。 陈父把微侧过的头又转了回去,盯着前方电视机播放的电视连续剧的时候,偶尔还跟陈二陈三聊几句。 一堆人分成三派,互不影响。 表姑听到南澄这话不太赞同,“我跟你说啊女孩子还是要趁着年轻多生几个,身体也恢复的快,陈喃他爸妈还能帮你们带带。” “女孩子在外面拼什么事业,又赚不到几个钱,哪有在家相夫教子的好。”她朝南澄挤眉,还特意降低的音调:“像陈喃这么优秀的男孩子不好找吧,身边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子围着,你可要抓牢,到时候被人撬了,可是没地方哭了。” 南澄平时跟许佩华对线都是直来直往,有一方面也是因为是自己家里人,她也没什么顾忌,时间久了还有点另类的感情在。 陈喃他表姑说好听点是缺心眼,说难听点就是没脑子,以长辈身份跟南澄说这种话,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南澄抚了一把金榴莲背上的毛,笑的和善:“我们两个人暂时还没计划到这一步。” “他平时除了上课就是回家办公,两点一线,现在联系的朋友还是以前本科时候的那几个。”南澄露出一副最平常不过的谈八卦的表情,“我拿他手机,都没见过几个女孩子给他发消息,我还嫌弃他社交不够呢。” 说完不好意思的垂了眼,尽显女孩子的娇憨。 表姑也僵硬的笑了几声。 “你手上戴着的银镯子还蛮特别的。”表姑又找了别的话头。 南澄扬手把露在衣袖外面的镯子抬起,以便表姑更好的观看。 她手腕上戴着的是一个开口银镯,头尾各是一个莲蓬,上面刻着莲花纹,南澄高一的时候常生病,许织伶给她打的这个镯子说是可以庇佑平安。 南澄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听人说的,还怪她太迷信。 后来某天南澄突然看到,说是莲花在古埃及神话里被奉为“神圣之花”,象征着“只有开始,不会幻灭”的祈福。自认为许女士不一定知道这个意思,南澄还是觉得别样的浪漫,戴上去之后也没取下来过。 “听表姑一句劝,把这个镯子取了。”表姑神色高深,“我也算是个半吊子。”她若有所指。 见南澄不为所动,她又接着说:“莲花这种长在淤泥里的东西,看起来漂亮的很,实则是最脏的东西,生长的地方太阴暗,聚晦气,把这种东西刻成首饰戴在身上会影响自己的气运的。” 南澄现在开始怀疑这位半吊子表姑有没有接受完九年义务教育,平时跟陈喃相处也没见他三观有被影响的征兆,在这种环境长大还没歪,南澄再一次佩服他的定力。 她说完还想动手去拉南澄手上的镯子,被南澄轻巧躲开后,只能悻悻收了手。 “我戴了七八年了,也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还遇到了您家里的陈喃,可能这种说法还是要分人吧。”南澄一脸单纯,嗓音甜润。 陈灵芯笑出了声,被表姑瞪了眼,只好以手掩面。 陈表姑被打了面子,有了生气的意思,嘴角垂了下来,话里也带了点燥意,“那你自己要戴着就戴着吧,别怪表姑没先提醒你,这种东西,不仅影响自己,还影响你身边的人。” “好的,谢谢表姑。”南澄歪头眨眼一笑。 她彻底吃瘪,又回了原先的位置。 陈父食指抖了抖手上的烟灰,一直没开口,现下却难得讲了一句话,“表姑也是为你好。” “嗯,我知道。”她两双眼睛笑盈盈的支着,把手腕上的手镯遮到了袖子里面去。 陈喃这个电话会议有点久,南澄转头朝他房间看了眼,两人目光对上,南澄努了下嘴。 下一秒是陈喃的声音响起:“澄澄,上次你帮我弄的文件放在哪里了,过来帮我找一下。” 南澄闻言起身,朝沙发上的人致歉:“那我先走了。” 走后南澄还听见身后的人在跟陈父说着什么独生女被家里人娇惯坏了,怕是以后不好相处,跟她前面的夸赞完全呈现为两个极端。 她淡笑摇头,又是一个活宝啊。 陈喃举着手机站在房门口等着,待人进来之后,把门关上,顺道反锁,彻底与外面隔绝。 电话没挂,他嘴上还在跟电话那头的人沟通,从包里面拿了iPad出来递给南澄,自己去了阳台继续讲电话。 南澄趴在床上玩了把游戏,工作之后少有时间玩这个,列表清一色的不在线,iPad屏幕太大不好操作,弄得她虎口痛,结束之后就果断退了游戏。 没事做,也没想做的事情。 南澄脸朝上,头伸出床尾,悬在空中,向上仰着,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在她眼里呈倒置的样子。 -- 第195页 可视区域的极限边缘是阳台的陈喃。 南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那边。 因为是从公司回来的缘故,陈喃身上还穿着衬衣,衣角被整齐扎进裤腰里面,一丝褶皱都没有,他单手插着兜。 冬天的天总是黑的早一点,不到六点,外面已经是灰蒙蒙的一片,站在陈喃这个视角,还能看到小区外面那条灯火通明的街和川流不息的车流。 他宽阔的背影融入暧昧的暮色里面,背脊挺直,发尾被修成一条笔直的直线,下面还有颗小痣,优越的颈线没入衬衫领口。 除去眉毛,这里是南澄第二喜欢的陈喃的身体部位。 南澄心思一动,翻身坐正,拿了手机,熟练点开相机功能,举在前方,聚焦,屏幕上俨然是陈喃的背影。 按下拍摄键的同时,陈喃正好结束,脸侧了过来,彼时刮着风,掀起了他额前的刘海,连带着耳鬓边的短发也不太老实,扬了起来。 过完年就二十五岁的人,身上依然窥得见少年气。 南澄看着自己的作品,颇为满意。 “偷拍我?”陈喃从外面进来,南澄手机拍照功能的声音没关。 南澄半分没有被当事人抓包的慌乱,正襟危坐,“我最近有本要出的实体书,题材是高干文。” “然后呢?”陈喃点点头,坐到她身边,查看刚看她拍的照片。 “编辑一直让我想个福利。”南澄挪到他身后,半跪着,上半身挂在他背后,手臂从后面圈着陈喃的脖子,下巴搁在肩头。“我觉得弄个明信片也蛮不错的。” “小陈总有没有兴趣兼职做做模特?”南澄俏皮的眨眨眼,毫不掩饰的撒娇。 “你把我卖了?”陈喃捏住她下巴,不吃这套。 南澄脸颊肉被挤成一团,唇瓣突着,发声听起来也憨憨的,但不影响她振振有词:“这叫造福人类。” “用我照片也不是不行。”陈喃别过头,沉吟半响,眼睛眯着,心里盘算着小九九,“报酬怎么算?”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居然跟我谈物质?”南澄把手从他身上撤下,然后捂着胸口,痛心疾首道:“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就差掩面而泣了。 “你有没觉得自己现在这样特渣?”陈喃笑着问。 “你四我六。”南澄开始跟他谈分成。 陈喃没说话,故作深沉。 “你五我五?” 他又叹了口气。 “你六我四!” “我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陈喃语气遗憾,表情欠欠的。 “那你想怎么样?”南澄咬牙切齿,退后跟他保持了距离,双手抱胸,没用上陈喃的手,她腮帮子肉也是气鼓鼓的了。 “也不难,就看你愿不愿意。”陈喃开始谈条件,“你得在每张明信片写上陈喃是这个世界上宇宙无敌第一好的男人,非他不嫁。” 南澄捂住他的脸,眼神嫌弃:“需要我给您提示一下您今年贵庚吗?” 陈喃把脸上南澄的手拉下,不正经的逗了小姑娘几句,话步入正轨,“刚才我表姑有惹你不开心吗?” “你说她为什么情商没有随着年纪成正比增长呢,她以前也这样吗?”南澄问的直接。 “差不多。” “你说你天天在这种环境下熏陶,你为什么没长歪,还是说你伪装的好?”南澄又开始在他脸上作乱,试图扯下陈喃的面具。 “主要是因为小爷我本身就定力好,另一方面是我奶奶教的好。” “南澄,你就偷着乐吧。”他半躺在床上,腰间的衬衣因为姿势也皱了一片,刚才营造出来的清冷感消失殆尽,开口也是吊儿郎当的:“遇见我是你一辈子修来的福气。” 南澄故意yue了声,反问道:“那你遇见我呢?” “是我一百辈子修来的福气。”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里都透着光。 光里有着一方小小世界,里面是他的全部。 第79章 后面吃饭,陈表姑也当着南澄的面,接着在陈喃面前阴阳怪气起南澄起来,丝毫没有因为南澄是客人且是第一次过来有所收敛,只是拳拳打在棉花上,她也终于不在陈喃这里自讨没趣。 临近尾声,陈父接了个电话,桌面上原本有说有笑的众人都默契噤了声,南澄坐在他右手边,饶是没开扩音她也听见到了漏出来的尖锐的声音。 是个女声,听起来还很年轻,而且在撒娇。 陈父仍旧板着脸,只是“嗯”了两声,就挂了电话,随后推开凳子,“公司临时有点事,我先走了。” 像是例行通知,说完也没等众人的反应,去沙发上拿了外套,就准备出去。 南澄默默朝陈喃看过去,发现他皱着眉。 “什么样的事重要到都还没跟家里人吃完饭就走?你未来儿媳妇还在这里呢。”陈喃生气起来的时候,表情反而很轻松,语气微讽:“公司年底好像没新增需要您亲自去盯着的这种级别的项目吧?” 心里堵着一口气,他碍于他妈和南澄在场,一些话不好说。 “东星电子,现在最上面的人那个人还是我。”陈父淡淡投过来了一眼,威慑性很强。 一则是说陈喃手伸得太长,二则是暗讽他级别不够,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 门依旧被毫不留情的关上。 -- 第196页 陈母出来打圆场,给南澄盛汤,笑的温柔,“他爸啊就是这个性子,工作大于天。” 南澄知晓情况不太对,也只道了句没事。 陈表姑这时候又插嘴说道:“男人哪里有工作不忙的时候,有事业心才好呢,有钱挣,还没人管你。” 南澄挨着陈喃,听见他细微的一声轻哼声,即刻,她就在心里为陈表姑立了一座坟。 陈喃几个叔叔婶婶都有眼力见的没开口,她倒是喜欢往枪口上撞,头脑简单,不过如此。 “表姑父一年到头进不了几次家门,看表姑你这个肆意的样子,看来是很享受。”陈喃斜靠着,静静看着她,语气无澜:“上次听说表哥带回家的女朋友因为经过跟您的“热心肠”交流之后直接把表哥拉黑了。” 木质的椅背发硬硌人,他只好坐正了身体,还是懒洋洋的没个正型,“您总不会也想让您侄子被人拉到黑名单吧。”说这的时候陈喃脸色挂着笑,侧过头去看南澄,“我好不容易才追到的,万一不要我了,我都没地方哭去。” 陈喃把头摆正:“您负责?” 陈表姑脸上成了调色盘,好不精彩,南澄忍着笑,男人啊,阴阳怪气的功夫可不见得比女人差。 后面自然也是陈母出来递台阶,。 南澄要赶车,不好多做停留,跟陈母告了别之后,陈喃开车送她去车站。 一路上陈喃都没怎么说话,气压很低,直到南澄快进站才抱了抱她。 头埋在她肩膀上,依旧不出声。 南澄承受着他整个人的重量,身子朝后微微向后仰,手上还拎着陈母打包的水果。 “你会不会嫌弃我?”陈喃问,声音瓮在衣料里面。 “嫌弃你什么?” “我们家的情况跟你看见的差不多,有点糟糕。”陈喃很有自知之明。 “我爸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希望整个世界都以他马首是瞻,现在看好像又多了条婚外情的劣迹,我还不敢告诉我妈,怕她身体受不了。” “我妈也体弱多病,以后也帮不上你什么。” “我舅可能心理还有点问题,因为我的事。” “我还有一群奇葩的亲戚。” 陈喃一句句很流畅,一路上都在脑子里面打草稿,说出来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你会不会担心我这种原生家庭不好?”陈喃抬起头,小心翼翼问她。 “就为这事你一路上都没跟我说话?”南澄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地上,暂时解放双手,下一刻又放在了陈喃肩上。 “我这个人吧。”南澄一边组织语言,一边说:“一般来说,不会对在我人生路程里面占不超过百分之五十的人有厌恶感。” “因为他们压根就没办法影响或者左右我的人生,所以我压根也就不在乎。”她说的很轻巧。 “我确实不太喜欢你爸,你说了,我们以后可以不跟他住在一起,我觉得这条办法可行,而且,是他的错误,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为你妈好,你应该让她趁早脱离这种病态的婚姻关系,你已经长大了,足够有能力保护她了。” “你那群奇葩的亲戚应该也就逢年过节才见得到,偶尔还能讨个乐趣。” “我不嫌弃你。”南澄双手扶在陈喃脸两边,肯定出声:“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车站语音播报里面在响着车次名称,人流在检票口排起长队,南澄拍了拍他的肩,得走了。 她拎上东西朝陈喃招手告别:“新年见,男朋友。” “新年见。”云雾被拨开,陈喃的脸上终于放晴,同她挥手回应。 回到家,只有一桌子残羹和厨房做清理的陈母,其他人都走了,热闹与冷清,两个极端。 陈喃去了厨房,看见瘦弱,独自忙碌的陈母,心口压着,缓步向前,然后从后抱住了陈母。 陈母拿着碗的手顿着,头侧过去正好能看见陈喃。 “女朋友送回去了?”陈母笑着问。 陈喃大概已经有过十几年没有这样跟自己撒过娇了,自从陈律璋的事情之后,她天天在陈喃耳边唠叨那些,两人距离也在不知不觉间支起了一层关系隔膜。 突如其来的温情,一时间,她还有点受宠若惊。 陈喃点点头,想着南澄的话,最终还是说出口。 陈喃咽了下口水,“妈,您觉得您现在开心吗,比如说跟我爸在一起?”他问的很委婉。 “你都这么大了,还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你好,妈妈就好。”陈母低头继续洗碗,语气平静。 陈喃把她手上的碗截下,连着人转过来,双手捏在陈母肩膀上。 “我是在问您开不开心。” “几十年的夫妻,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没有从正面回答,陈母眉头微皱,嘴角仍是笑着,陈喃在她眼里仍旧跟个没长大的孩子般,问的这个问题也是。 陈喃感觉这样问不行,还是得直接一点。 “您最近有没有觉得心脏不舒服?”他试探性的问了声。 陈母否定。 事到如今,只能坦白说了。 “妈,你知不知道,爸他在外面……”陈喃一句话还没说话,陈母截住了他的话。 “我知道。”说这三个字的时候陈母眼底都毫无波澜,全是死寂。 -- 第197页 “我知道他在外面有人。”她叹了口气,苦笑着,感觉这事被自己孩子知道,还是很有挫败感。 陈喃听到始料未及的答案,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我可能比你知道要早一点,你高二的时候。”陈母无奈道:“我本来以为你不会知道的。” 陈喃是大二寒假才知道的,那时候知道南澄年后会来嘉云,他提前从老家过来,后面送南澄回许纾瑜家后,他在外面美宜佳顺道买东西,排队结账的时候他前面站了一个年轻女人。 那时候收银员正在扫东西的条形码,她接了个电话,陈喃比她高上一个头,居高临下,正好看到她手机上来电显示的名字,跟他爸的一模一样。 陈喃以为是同名同姓,没放在心上。 从便利店出来之后他发现那女孩子站在不远处的路边,仍旧打着电话,看起来是在等人。 陈喃没急着走,邓晋贤约他在这里集合去网吧开黑,之前被她手机上的备注吸引,他索性也就想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直到他爸的车开过来,陈喃才知道,她等的人是谁。 他记得结账的时候,这个女人在收银台旁边摆着的货架上拿了一盒避孕套,成年人,他很清楚着代表着什么。 记得最可笑的是,他追上去,他爸也只是略微的惊讶了一下,面对陈喃一声声质问时满脸的不耐烦。 合作伙伴,言简意赅,又极其敷衍的几个字。 他甚至就这样毫无解释,扬长而去,就连后面第二天两人再见面,他依旧可以当做前一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真的是一句解释都没有。 “那您还不离婚?”陈喃跟她妈说话得略微低着头,他没想到他妈早就知道了。 “你爸,只是觉得我太无趣了吧。”陈母强颜欢笑,似乎认为错在自己身上。 “我其实挺感谢你爸的,我这样平庸的人和随时都会成为负担的身体,那时候只有他敢娶我。” “这么多年,到后面自然而然肯定就淡了,他现在还是挂念着家里,你爸他以前也是真的喜欢我,现在对我也不错,我当时知道的时候也是挺生气的,但是这样想,也觉得可以了。” “我们家喃喃得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才行啊。”陈母摸着陈喃的头,满目慈爱,不知道何时,还在她臂弯里面的孩童,现在已经比她还高上许多了。 “妈,我不是小孩子了,你离婚对我毫无影响,我甚至还能更开心。”陈喃看着他妈时常以这种思维把自己困在跟每一个人的关系里面,大多时候是怒其不争,但更多的是心疼。 陈母笑着摇摇头,“妈妈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这件事情也得是妈妈觉得是对自己不好才是真的不好才是,对吗?” 确实如此。 “所以交给妈妈自己判断行吗?” 陈喃沉默良久,还是点了头。 一段感情里,对与否只能由当事人判定,他没资格置喙。 “妈,我永远是您的后盾。”日渐宽阔的男人臂膀,声音也坚韧挺拔。 “行,我的喃喃长大了。” 第80章 南澄最近一个月,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出差,上次回倚枫嘉园还是一周前。 刚下飞机,南澄还没来得及走出大厅,陈喃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到了吗祖宗?”陈喃那边的背景音很嘈杂,还能听到“一二三”看这里的引导声。 “刚落地。”南澄刚推开大厅的门,迎面就是一阵热浪,六月底,琼央热的没边。 “你啥时候结束?”南澄问道,她没拿伞,拿手匆匆挡在额头,招了辆计程车。 “你什么时候到,我什么时候结束。” “师傅,去言大。”南澄跟司机说了下位置,又转回话头跟电话那头的陈喃说:“那您慢慢等着。” “候您尊驾。” 去言大的梧桐路,如名,道路两边都栽满了梧桐,前面红绿灯有些堵,南澄开了车窗趴在窗口,向外眺望。 盛夏,枝叶繁茂,她暂时享受着这段自然的凉爽。 南澄提前下了车,步行走到言大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陈喃他们班站在校门口刻有校名的石碑旁边拍照。 几十号人穿着学士服整齐划一的排列站着,陈喃站在倒数第二排靠外面的位置,旁边的室友应该是想跟他比个心,被他嫌弃推开。 外面道上有块林荫地,南澄靠着行李箱坐着,那边的动静她尽收眼底。 大概是十五分钟,摄影师调整了好几次姿势之后,大合照终于结束,剩下的就是自由发挥时间,南澄看见有女生站在陈喃面前,应该是想合照的意思。 南澄双手抱胸,盯了半晌,也没见那女生离开,陈喃还跟她交流了起来。 有几个男生在往校内跑,推搡之间没看路,不小心撞到了陈喃面前的女生。 然后就是狗血又理所当然的前倾,下一秒就是陈喃伸出的手臂。 却不是美人在怀。 这条肌理分明的手臂,横在了女生脖子上,撑在前面,隔开了两人的距离,陈喃还又后退了一步,女生的嘴还呈现着发出惊呼时的一个O字型,整个人的支撑点在脖子上陈喃的手上,半被动的锁喉状态,姿势过于窘迫,于是慌忙走开。 南澄脸上挂起了笑,陈喃这个反应,出乎她意料,却又是情理之中。 -- 第198页 南澄拎着东西慢悠悠的走过去,滚轮在柏油路上摩擦的厚重声,引得人瞩目,包括陈喃。 “什么时候到的?”陈喃奔过来,自然接过她的箱子和手上的东西,他低头嗅,满面春光,“我媳妇买的花就是香。” 南澄轻轻瞟了眼整张脸埋在花里面的陈喃,“就刚才你跟别的妹妹,眉来眼去的时候。” 又把花强制从陈喃怀里抢过来,“这是别的弟弟送我的,别弄坏了。” 这花是她提前下车在附近花店买的。 南澄抱着花,跟他炫耀,“洋桔梗,漂亮吧,花语是真爱永恒,我拒绝他好多次了,非要我收下。” 她摆摆手,“没办法,跟小陈总待一起时间久了,估计是沾了点您身上的附带属性,连着桃花也好了起来。” 陈喃按住她的头,脸上满是无奈,嘴角又是无限宠溺:“好好说话。” “夸您呢。”南澄瞪他。 “行,您说的都对。”陈喃习惯性捏了捏她脸上所剩无几的脸颊肉,“小醋精,你男人洁身自好着呢。” 自由拍照环节,陈喃拉着南澄拍了不少,室友自然充当起工具人。 陈喃左手弯成弧形,另一只手拉起南澄的右手,也把她手指压成一定弧度,然后两人手合在一起,在镜头前就合成了一个心型。 室友在那边愤怒叫嚣:“陈喃你不是说真男人从不做这种动作吗?” 往前推半小时,陈喃刚说过这话,他面不改色道:“跟你当然不行,我在我媳妇面前还需要证明吗?” 说完还对南澄洋洋得意的扬眉。 南澄拿手肘怼他,“脑子干净点啊。” 陈喃人都不带动的,右手绕过她的脖子,指尖捏在她下巴上。 “好了没,陈大情种?”室友嚎着。 “可以了。” “好了啊,看镜头,三二一。” 相机定格瞬间,原本目视前方的陈喃突然侧过了头,脖颈微弯,唇落在了南澄的脸上。 成片是,身影繁杂的校门口,三五成群的小集体中间,他们是自己镜头的主角,两人背后是一小片竹林,阳光映在他们脸上都发着光,眸子格外的亮。 穿着精简职业装的女生笑靥如画,怀里抱着一捧淡紫色的鲜花,旁边站着身着学士服的男生,他正低头闭眼虔诚吻着心爱人的脸。 两人身上的衣服极大的反差,鸿沟一脚就能跨过去。 学校零零碎碎的事情整理完,南澄跟陈喃他们宿舍的人吃了个“散伙饭”才算完,吃饭的地方离倚枫嘉园不远,两人步行回的小区。 陈喃牵着南澄走在人行道上,外面没风,倒也凉爽。 “什么时候的机票回?”南澄问他。 陈喃学业终于按照他爸的要求算是完美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接手东星,以及五年之内翻一倍市值的承诺。 他插进去的闲暇时间,已经不动声色完成了大部分,只剩最后一个大项目,如果成功,陈喃直接提前完成了任务。 “明天一早,有个特别重要的项目,我是核心负责人。”陈喃答。 南澄闻言点点头,这些年时间,老早就习惯分别了。 “我回嘉云了。”陈喃停下步子,特意又提醒她一遍,南澄刚才听到他明天要回去的话压根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知道。”南澄回。 没了下文,陈喃没听见想听的,鲜见的使起了性子,仍旧攥着南澄的手腕,只是不再同她说话,一路走到家。 进了门,金榴莲撒着大脚丫子欢快的朝他们跑过来,脖子上的铃铛叮咛作响。 陈喃见它撒欢也没理,扒开金榴莲的爪子,回了房,看着背影有点黯然神伤。 直到洗完澡,南澄熄了灯,陈喃依旧不说话,他睡觉向来安分,今天在被子里面翻来覆去,见南澄没反应,又开始一声声的叹气。 凌晨一点,南澄听着耳边一声声沉重的叹气声,受不了了,拔了床头柜上还在充电的手机,点进了OA,然后丢在了陈喃脸上。 做完整个人又埋进了被子里。 陈喃把脸上的手机拿起,定睛一看,是一个离职审批,申请人为南澄,结果是,审批通过,离职日期在半个月后。 陈喃又仔细看了遍,确定没看错,心骤然从云端跌落,稳稳落入他胸腔。 “宝贝,你离职了?”陈喃有点激动。 他自然是希望南澄辞职跟他回嘉云的,但她现在事业大好,贸然辞职,不算是明智的决定,她不说陈喃也知道,当初来琼央工作,无非也是因为他而已。 知道自己被归在了南澄的计划里面,陈喃欣喜占一大半,忧愁也有,怕她因为自己丢失很多机会。 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桎梏住,影响每一步决策,陈喃很明白为此要付出多少代价。 “嗯。”南澄敷衍的应了声,想着应该消停了。 “上班不开心吗?”陈喃问道。 “想当个个体户不行?”,南澄索性从被子里面出来,睁眼对上陈喃愉悦感还未褪下的脸,“还是说你嫌弃我赚不到钱了?” “没。”陈喃把人靠在怀里,“我只是很开心。” 南澄总是无声的为他们做出了决定。 陈喃浅吸了口气,头埋在南澄身后,“我只是担心,以后你万一不喜欢以后的生活,会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 -- 第199页 “你究竟是在问我,会不会后悔辞掉这份工作,还是说我们有朝一日分手,我会不会因为你做下的每一个决定后悔?”南澄直接指了出来。 被褥发出轻微的衣料摩擦声,南澄转了个身,跟陈喃贴脸对着,眼仍旧闭着。 “因为一两个被人影响而做下的决定后悔,我还没那么孬。”南澄闭着眼,一直没进入睡眠状态,嗓子听起来很倦,“自己心甘情愿做的事情,那怕就算结果导向不好,也只是自己的问题。” “还是说你没有信心,觉得自己有朝一日会让我后悔?”深夜,无外音纷扰,房间里南澄的声音格外清晰。 “绝无可能。”陈喃握紧了怀里人的腰。 遇见就是天赐,哪里舍得放你走。 在思昂交接完最后一点收尾工作,南澄站在大厦门口,有点恍如隔世的错觉。 感觉上一秒明明自己才刚踏入大学,时间一晃,居然已经毕业三年了,待了这么久的地方,南澄最后离开什么都没带。 桌上的花花草草送同事了,私人的日用品她懒得拿,直接扔垃圾桶了。 手机有消息提醒,微信收到了一个视频,紧接着拨过来了个电话。 “南小姐啊,你们的东西我们已经打包整理好了,视频发给你了,你要是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准备出发了,要不你还是过来现场看一下?”那人提议道。 “我现在不是太方便。”南澄过会还要去山岚,她有本书被人看上要买影视版权,准备跟火鹤商量商量。 “您确保东西打包好了就行,我晚点回去看看,要是有漏的我自己拿回去,没事。”南澄回复,陈喃找的这家搬家公司名声和服务都不错,向来也轮不到她操这个心。 “您按照定位走就行,到了之后联系陈喃先生就好。” “好嘞。” 两人双双离开,倚枫嘉园的东西找了个搬家公司弄回嘉云。 刚开年那会,南澄还没开始忙的时候,陈喃跟她一起回去看了套房,他原本是打算自己独资,拗不过南澄,且知道南澄这几年工作和写文收入都不错,也就顺着她,两人一起合资买下来了,上个月正好装修好。 临畔晨府,在嘉云市中心,主要面向高端人群,开发商是有名的地产龙头,顾氏。 这个小区只建了两期,一期是独栋小别墅,分别以二十四节气命名,据说住里面的人都举足轻重。 南澄看中的是二期,是她最喜欢的复式楼户型,跟一期隔了一条宽阔的人工湖,里面还能划船,两边各自有进出口。 一共十二栋单元楼,以十二时辰命名,南澄抢到的是黄昏楼剩下的最后一套。 她当时到的时候正好是下午,这栋楼在日暮西垂之际,站在阳台上能够眺望到最好的晚霞,特别是湖面波光粼粼,落日跟它接壤的时候,美不胜收,南澄当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立马敲定了这个房子。 刚沟通好,陈喃的电话也紧随其后。 “手续办完了吗?” “嗯。”南澄听着他那边轻微的回声,笑道:“怎么小陈总打个电话也要躲在厕所,东星如此一视同仁,更上一层楼指日可待啊。” “那南小姐有没兴趣加入?”陈喃单手撑在洗手池上,同她打趣,他回嘉云半个月,每天忙得给南澄打电话还得趁着这种时候。 南澄果断拒绝:“时刻远离资本主义剥削。” “下午四点的机票,不要忘记了。”胡诌了几句,到了正事,陈喃提醒她。 “我中午应该就能结束,到时候跟火鹤吃个饭,时间应该来得及。” 现在才十点钟。 “你真不去接我?”南澄问他,这次回嘉云,陈喃破天荒的说自己没时间,放在以前,下刀子他都能提前过去等,身上戳了百把个窟窿都不带走的。 “你刚才说什么,我刚才在电梯,信号不好。”陈喃走出电梯门。 南澄只好又重复一遍。 “我暂时还走不开。”陈喃语含歉意。 南澄知道他最近忙得不行,没怀疑陈喃话的真实性,她也没矫情到非要人去接。 “你现在要去哪?”南澄听到他按车的声音,正好她叫的车也到了,两人算是同步上了车。 “有个会,估计会弄到有点晚,你要不先去我家,顺便接一下金榴莲,我到时候结束了去接你们。”陈喃补充道:“就我妈在家。” “行。”南澄欣然答应。 南澄辞职的事情还没跟家里说,这半个月为了赶进度天天加班,她累得不行,准备在嘉云短暂歇个脚之后再回家“负荆请罪”。 临畔晨府的硬软装都好了,上周也除了甲醛,正好过去住一晚,装修都是陈喃盯的,她还没实地考察过。 “那晚上见。”陈喃在开车,南澄没再跟他多说。 “晚上见。” 两人的车疾驰,各自驶向目的地。 第81章 南澄手上有陈喃给的陈家的钥匙,虽说陈喃提前跟他妈打过招呼,出于礼貌,她还是先敲了敲门。 不消一会,有人应声过来开门。 陈母腰间还围着围裙,在门口就能听到厨房油烟风机的运作声,南澄率先打了个招呼,金榴莲见到她屁颠屁颠的朝陈喃卧室方向跑过去。 陈母侧身给她让位置,手上还接着电话。 -- 第200页 看到南澄时的笑意没撑多久,转而挂上了些许为难,朝那头道:“今天喃喃女朋友在。” 陈母话说的有些犹豫,眉间颦着,跟陈喃为难时候的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她没见过你,我们还没来的及跟她说过这些事,要不你明天过来?”陈母继续说。 看样子是因为她的到来,陈母不得已拒绝了某个人,且跟他们关系匪浅。 这几年南澄出差也不少,晕车的毛病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上飞机之后就开始难受,陈喃家离机场得有一小时车程,更加加剧了她身体的反应,估计是因为这段时间加班太狠。 现在整个脑子都晕沉沉的,她此刻站在这里都是强撑着。 来陈喃家一是因为想跟他妈拉近距离,另一点是她现在确实需要一个休息的落脚点,所以来这里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现在听起来倒是给陈母造成了某种困扰,南澄心里不免又不好意思了起来。 金榴莲这时候从陈喃房间跑出来,嘴上叼着一双粉色的拖鞋,她用的,因为速度,它脖子上的铃铛叮当响个不停。 南澄被这个声音把思绪短暂扰了个空,稍显清醒。 她没冒然打断陈母的对话,看着陈母犹豫的神色,在等着话。 果然,陈母小心翼翼问出了了口:“澄澄啊,陈喃他舅舅过会想过来一起吃饭,你介意吗?” 她手上的电话还没挂,等着南澄表态,陈母捂住了听筒。 陈律璋主动过来,这种事二十来年都罕见,她自然是高兴,只是前脚陈喃刚跟她说过南澄要过来的事,现在两人碰到,儿子和弟弟之间权衡,她一时间犯了难。 自己的弟弟是什么样子,她最清楚,她怕吓到南澄,但又止不住心里对陈律璋的愧疚。 “不介意。”南澄善解人意的摇摇头,“都是一家人。” 她心里暗想,难怪陈母这么犯难,毕竟陈喃他舅的面貌,一般人见到,心里都免不了害怕一番。 “他舅舅,有点……”陈母心里还是顾忌着陈律璋的脸,想张嘴解释,但又开不了口,话堵在嗓子眼里打转,恨自己这个怯弱的性子。 南澄当然是明白,知道等陈母是说不出什么的,她便自己率先开了口:“我见过的。” “陈喃舅舅跟他之间的事情,我也听陈喃说过。”南澄缓缓道出。 “他是陈喃的责任,也就是我的责任。”南澄握住陈母的手,捏了捏,示意她安心,“所以舅舅过来吃顿饭我当然是不介意的。” 她笑的一脸和煦。 为此,陈母紧皱的眉头才松散开。 解决完,两人都松了口气,惬意的聊了会别的,自然是以陈喃为中心。 “喃喃他最近太忙了,一会是项目,一会是客户,实在是脱不开身。” 南澄听出陈母为自己儿子解释的意思,表示自己理解他。 “喃喃晚一点会回来吃饭,阿姨就先弄了几个小菜,你饿了可以先吃点垫垫肚子。” “没事,我等他。” “那要不就先去喃喃房间休息会吧。”陈母见南澄脸色也不太好。 厨房陈母铁定不让进,陈喃晚点会回来吃饭,南澄点点头,顺着陈母的意思,去了陈喃的房间。 刚躺下,陈喃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结束了?”答话的同时,南澄的脚朝后轻轻踢了下,金榴莲趴在床尾在舔她的脚,弄得有些痒。 被教训了一下,金榴莲哼唧了声,又叼起了她的拖鞋,去了阳台自己的狗窝,学着南澄的样子趴着。 “没,中场休息下。”陈喃倚在阳台,朝内看着满屋的布置,“也差不多了。” “在干嘛,我妈有没有烦你?”陈喃问。 手上拿着一个方形的锦盒,左手来回翻盖关盖,里面躺了枚戒指,比起他之前二十二岁生日戴在南澄手上的那枚要更加精致。 “躺在你床上。”南澄闭着眼面朝天花板,声音微弱:“有你这么说自己妈妈的吗,阿姨很善解人意的好不好。” “你们现在就婆媳统一战线了,显得我不太像是个好人。”陈喃话里带着笑意,“看来以后日子不好过啊。” “那你还不快点讨好我,说不定以后我还能在陈家罩着你一点。” “大丈夫顶天立地。”陈喃话锋一转:“求老婆大人以后高抬贵手,多多关照小弟我。” 能屈能伸。 南澄浅笑了声,实在困得不行,没心思跟他闹了。 “我要睡会。”南澄言简意赅。 “那行,晚点见。”南澄还没到的时候就跟陈喃说过不太舒服,见她发了话,说了声再见。 头难受的不行,所幸南澄包里还剩点安神的药,没敢多吃,刚刚够缓解她紧绷的状态,刚好入睡。 南澄睡熟不久,陈律璋就到了。 他进门先在客厅环视了一周,陈母依旧在厨房忙碌,他没见到别人。 然后他把视线锁定在了陈喃紧闭的房门上。 步子刚朝那边迈过去一步,陈母正好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 “过来了,先去坐一会,喃喃他还要等下才能到,你先去沙发上坐会。”陈母张罗着,常年见不到这个弟弟,一见他这个样子,又是一阵心疼。 “怎么,把你的宝贝儿媳妇藏起来了,怕我吓到她?”陈律璋开口就带了刺,整个人斜靠在玄关柜上,衣领松松垮垮的,被口罩遮住的半张脸,右边边缘还有没遮住,露出来的丑旧皮肤,满身的烟气。 -- 第201页 “你瞎说什么。”陈母嘴上虽然怪着,还是蹲下去给他解鞋带,再把拖鞋送进他脚间。 “喃喃他女朋友舟车劳顿的,在里面休息会。”陈母直起身子的时候眼前有短暂的眩晕,低着头,手撑在陈律璋肩上不动声色的缓冲。 再抬头,脸上一点异色都没有,陈母又把他肩前的衣服捋正,他们父母去世的早,且两人年纪差了十二岁,不免有时陈母在陈律璋面前是副慈母作态。 “待会等喃喃回来了,我让他给你正式介绍一下。” 陈律璋听到这话讥笑出声,粗暴把口罩扯下,“他巴不得这辈子都见不到我,说不定希望我早点死了更好。”齿间酒味浓烈。 “你不是也觉得我见不得人吗?”陈律璋冷漠的道出这话,自顾自去了冰箱又拿了瓶啤酒。 “喃喃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也没有,我只是有点担心。”陈母后面语音稍弱,整个人萎靡着,不敢正眼看他。 易拉环被轻易扯开,液体顺着他被腐蚀的喉道划下,刺痛感裹挟着苦涩。 一罐饮尽,陈律璋右手稍微用力,整个易拉罐就变了形。 “担心什么?”陈律璋抬高陈母的脸,强迫她同自己对视,一扫她眼底的愧色和老气。 他眼尾被酒气染上红晕,“是担心你宝贝儿子的女朋友被我这张脸吓跑,还是担心我自尊心受挫?” 陈母眼周有氲氤起的水汽,嘴唇小幅度抖动着。 “老爷子把我生下来不就是为了给你这个病秧子留个靠山么,结果呢?”他嘲笑出口:“结果我因为你儿子成了这个鬼样子,他倒是意气风发,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阿璋。”陈母眼角的泪还是没忍住往下,滑落到陈律璋拇指上。 意外发生之前,陈律璋也曾是年年榜上有名的优秀学生,赞美无数,青睐无数,如今早就成了昨夜星往日风了。 “是我们对不起你。”半晌,陈母只剩下这句话。 她因为先天性心脏病,父母为了怕百年之后无人关照她,便生了陈律璋。 自小对他就格外严厉,也没费心思照顾,从陈母那边偶尔分出来在他身上的心思都全在他的成绩上,考差了棍棒加身是常事。 陈律璋偶尔想到这处就觉得好笑,因为自己健康的身体,所以得去替姐姐完成所有没做到的事情,挨打时为了避免吓到体弱的姐姐,还得等她睡着了,木棍一下下抡在身上,他还不能出声。 经常陈母犯了病,陈律璋独自一人被扔在家里就是好几天,无人问津。 他的寡言阴戾,早就有迹可循。 陈律璋放开她的脸,“我不需要你们的假惺惺。” 他自从诞生那刻起,就被带着目的,陈喃的那件事从某种程度上,算是改写了他的人生走向。 不过是另一个痛苦的终点罢了。 陈律璋自陈母面前转身离开,朝陈喃房门靠过去,轻轻一扭,门就被开了个缝。 里面窗帘紧闭,光线昏暗,隐约能看到床上躺着的轮廓,金榴莲在床尾的狗窝打着呼噜。 一片祥和。 陈律璋朝里面迈了条腿进去,陈母从后面慌忙跟过来,按住他握在门把手上的手。 “阿璋,你要做什么?”陈母眼底的慌乱肉眼可见。 “你们老是说什么对不起我,要补偿我这样的话,空口白话,听着也没太大意思。”他腿抵在门上,又把空隙推大了些,声线压低,像是唯恐惊到了里面的人。“我突然有了个法子。” 他仰头朝里面看去,“我都快四十了,还没个媳妇,外甥总不能比舅舅还早结婚吧。” 陈母按着他的手隐隐作痛,“她是喃喃喜欢的人,你不要乱来,你想有自己的家庭,姐姐帮你。” 她一双手费力都扯不回陈律璋的手,孱弱的在他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我就要她。”陈律璋丝毫不退步,但他没再接着往里,只是低着头,覆在陈母耳边低语:“你们欠我的。” “你清楚,要不是因为陈喃,我自己也能拥有她这样的人。” “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陈喃以后还能遇见更好的。” “不是吗?” 似恶魔在耳边低语,诱惑撕扯着她的灵魂。 最终,一双手颓废垂下。 “还是你疼我,我的好姐姐。”恶魔发出得逞的快意声,又尽是鄙夷。 门顷刻间被关上。 陈母的手握在门把手上,抖得不行,眼泪止不住朝下落,却也止步于此。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急转直下开虐了小可爱门 第82章 半梦半醒之际,南澄感觉到有湿热的气息扑在脸上,她睁不开眼睛,如往常的梦一样。 紧阖的眼皮之下,剧烈滚动的眼球凸起弧度清晰可见,像被困在梦魇。 直到一股刺骨的凉意抚上颈间,南澄被彻底惊醒。 饶是室内视线再昏暗,人影轮廓清晰可辨,何况他就在南澄眼前,特别是她脖子上真实的冰冷粗粝的皮肤磨砺感,无一不在提示南澄房间内多了个人的事实。 她刚起了点反抗的意思,才抬了个头,身子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起来,就被人给按住了,下半身的动作也是。 南澄大腿才曲起来一点,陈律璋一个跨坐,她直接被按压的死死的。 -- 第202页 正逢她状态不好,也刚睡醒,身上的力气都不足,否则也不会这么被动。 “私闯民宅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南澄强镇下心,语气强硬。被人骑在腰间,重量压得她几乎喘不上气。 陈喃家小区的安保照理来说不会这么差,但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她不清楚状况,也不知道陈喃他妈此刻在不在家里。 她仍旧在挣扎,只不过在一个成年男人,且是一个常年练习搏击的男人身上,这些力道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只听见那人扯着嘶哑嗓子兴奋喊道:“我的好侄媳妇,我可是正大光明走进来的。” 语间已经开始撕扯起她的衣服起来。 南澄脑子里紧绷的弦开始一根根断裂,抵死反抗之间,想起几年前的那一眼惊鸿一瞥。 恐惧时人的身体总会忍不住抖动,陈律璋在她身上能够直观感受到南澄身体的变化,他显然很高兴,还有心思分了只手出去开了床头的灯。 原本令人心生暖意的橘黄色柔光,在此刻映在他半边狰狞半边清致的脸上,如地狱还寒,春风料峭。 南澄迎着陈律璋呼出来的烟酒味,胃里一阵翻滚。好不容易挣脱出一只手,刚横在两人中间想拉出一点距离,下一刻就被抓了回去。 陈律璋手掌宽大,一只手就能握住她两只手腕。 “跟陈喃做过吧。”陈律璋讲话都是重重的鼻息声,他开始单手解自己身上的扣子,嘴角都是渗人的笑,“他那种毛头小子应该不怎么懂得疼人吧,待会让舅舅给你好好上一课。” 听到舅舅两个字从他口中以这种语气讲出,南澄恶寒到极致。 “你知道我是谁,就应该知道现在自己做的事情有多荒唐。” “陈喃马上就回来了。” “你现在收手,我就当你喝多了,既往不咎。” 南澄剧烈挣扎着身体,她的上衣已经被陈律璋褪到了胸口上面,私密的胸衣和胸前的沟壑就这样在他面前无所遁形,此等形态,她心中羞愤,却又无可奈何。 男人与女人的差异,在这种时候,淋漓尽致的体现。 南澄浑身战栗,眼泪不自觉从眼角滑落,没入枕巾,湮成了一朵朵花。 她仍强装着强硬的姿态,费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不堪一击,试图唤醒陈律璋心中残存的一丝善念。 在此时已经红了眼,满心都是报复的陈律璋的眼前,这种侥幸,几乎不可能。 阳台上原本熟睡的金榴莲听到动静开始扒门。 南澄睡前把阳台的门锁了,防止金榴莲淘气跑上床蹭她,扰的自己不安生。 洪亮的犬吠声,一声又一声,不绝于耳,个别住户已经开始在阳台上骂娘了。 似乎是正面羞辱还不够,陈律璋手掐在南澄腰间,把她翻了个身,面朝床,背对着他。 南澄上身只剩下了一件胸衣,陈律璋轻轻一拧,背后的扣子就溃散开来。 南澄已经开始骂他了。 回家路上,等红灯间隙,陈喃盯着副驾驶上的大捧玫瑰花束,中间摆放着锦盒,他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溢。 绿灯通行,他刚踩下油门,手机就收到警报提示,每30秒一个。 两分钟后,陈喃放缓速度,沿着路边,点开手机上的软件,一共垒了四个警报消息,这会又传过来了一个。 陈喃点开最新一个,紧随其后的就是实时音频。 镜头里面粉绵绵的一片,金榴莲的声音尤为刺耳,陈喃仔细看了眼是他房间阳台的景。 他在金榴莲身上装了个定位器,还有实时音频转化功能,他最近忙的就是这个项目,金榴莲身上的是三代,改良过几次的试验机。 功能是当机型录入宠物的叫声之后,以后在宠物有持续一分钟吼叫的情况之下,程序会直接返回定位和实时音频给绑定的手机,这样下来解决了很多宠物丢失难找回的情况。 四代即将完工,不仅限于毛小孩,还将广泛应用在老弱残障人士身上,特别是国内一直居高不下的儿童拐卖事件。 一旦上市,东星电子的身价,不知道能翻多少。 他原本以为是它被锁在阳台上出不去了,所以躁动难安,直到听到了屋内女孩的啜泣声骂喊声。 陈喃一个急刹,另一个交叉着的枯败声他再清楚不过,陈律璋。 床单被子已经被剧烈的动作踹到了床下,南澄脸被按进枕头里,呼吸困难,背脊上扑撒着热气。 “你会受到报应的。” “侄媳妇,你的下场才是陈喃的报应。”陈律璋想到以后陈喃的表情,他就忍不住大笑出声。 床头柜上充着电的手机开始震动,陈律璋抬眼看过去了一眼,随即他兴奋的扯了过来,然后按了接听键。 “陈律璋。”陈喃咬着牙,听筒还能听到那边油门蹭蹭上涨的加速声。 南澄在听见陈喃的声音之后,眼泪决堤,牙齿咬紧着下唇,忍住喉间的声音。 陈律璋没回应陈喃,俯身低头,唇贴在了南澄后面的左肩颈线上,先张大了嘴,含进去细肉,再牙关收紧。 细嫩的肩颈,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牙印,有部分皮肉已经跟身体脱开联系,南澄呜咽出声。 她受不住了,情绪濒临崩溃。 “你这个混蛋,你别碰我。”语间全是破碎感。 -- 第203页 隔着一个手机,陈喃在旁观,南澄跟砧板上的鱼肉般被陈律璋这样蹂.躏,她奋力反抗着被强加于身的人肉枷锁。 “陈律璋,你别碰她。”陈喃青筋暴起,愤怒之下还按到了喇叭,一路疾行。 陈律璋舌尖舔了下嘴角的腥味,这味道让他更加亢奋,朝着手机大喊道:“我的好侄子,好戏才刚开始,你回来慢点,万一不小心出了点事,舅舅我可是会伤心的哦。” 话到最后,已经极尽疯魔。 “陈喃。”南澄哭咽出声,手往手机那边伸过去,妄想挂断,被陈律璋拦住。 陈喃在那头听着南澄压着的嗓子,心中钝痛,“你别怕,我马上到了。” “没事的,马上就过去了。” “我向你保证,你今天所遭受的这一切,我会替你找回公道。” “感情真不错啊。”陈律璋手按在南澄出血的伤口上,通过捕捉她痛苦的神情来获得极致的快感,压根就不在乎陈喃说的这些,“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要一个被我上过的女人。” “陈律璋,我已经报警了,如果你还有一个作为人的良知的话,趁早收手。”陈喃沉着声,如入冰窖。 “你对我的不满和怨念,冲着我来。”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不对,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只要你想,我可以答应你任何的事情,哪怕是去死。” “你放过她好不好?” 到最后,成了哀求。 陈律璋狞笑,还顺了口气,“头一回见陈公子在我面前这么低声下气。” “不过啊,你死有什么意思。” “我把你的命毁了,这才好玩呢。” 说完挂了电话。 声音截然而止,陈喃烦躁的骂出了声,眼前已经到了小区门口。 陈律璋打电话分出去了一半精力,南澄得有机会,奋力拿到了床头的床头灯,朝后全力砸下,正中陈律璋额头。 他吃痛出声,伸手去捂受伤的位置,南澄有了喘息的机会,从他身下脱身。 刚下床,南澄被人从后面把头发抓住,再没能往前一步。 陈律璋的力道很大,扯得她头皮都是尖锐的刺痛感。 下一秒,她受到力的作用,整个人被砸在墙上。 南澄眼冒金星,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陈律璋直接把刚才砸在他头上的台灯朝南澄砸了过去。 疼得失去了知觉,南澄只知道用手摸过去的时候满是黏腻的手感,左耳在瞬间的轰鸣过后,归于平静,她从耳道里面摸到了碎玻璃,陈律璋的叫嚣声似乎也减弱。 她快睁不开眼睛,隐约看到陈律璋在朝她走过来。 率先感知的依旧是头皮的刺痛,陈律璋抓着她的头发,一下下的把南澄的脑袋往墙上撞,头骨与钢筋水泥的墙体发出厚重的共鸣声。 南澄感觉自己如提线木偶一般,痛觉神经也完全丧失,她睁着眼睛,一瞬不瞬看着陈律璋,审视过后的荒凉,掺着不屑。 陈律璋似乎被她这眼神刺激到,停下了动作,狠狠捏住南澄的下颌,“你怎么不挣扎了,你要是求饶,说不定我还能放你一马。” 喉间腥味翻涌,南澄剧烈咳嗽起来,许久才停下。 “你不过就是嫉妒陈喃。” “你嫉妒的发了疯是不是?” 南澄笑起来,嘴角有零星血液外涌,混着泪滑到陈律璋手上。 “你瞎说!”陈律璋被南澄言辞激到,又毫不犹豫抽了她一巴掌。 “这些本该就是他欠我的。”他大吼出声,对南澄说,也是对自己。 “他越优秀你就越明白自己有多难堪,你恨他独自一人从那场事故里面走了出来,只有你自己一个人还在原地打转。”落在脸上的重力,南澄早已没了知觉,鱼死网破而已,她说话肆无忌惮。 “他万人瞩目,而你,低落尘埃。” “所以连同他对你的那份愧疚以及补偿,你都戴上了有色眼镜,自以为是他高高在上的施舍。” “为什么他会一个人在人潮涌动的马路等了那么久却没有人来。”痛感又持续恢复,某一瞬间扯着她的神经,南澄缓过这口气,又说:“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后面南澄在把这件事情的细节再仔细回味后,特别是结合他们家里情况之后,深觉这件事情掺杂进去了某些东西。 陈律璋身体耸动,白色的眼球上布满血丝,整张脸都是挂着暴走两个字。 面对陈律璋挥过来的大手,南澄以为自己即将在这刻香消玉殒之际,卧室的门被人由外而内破开。 陈律璋被人一脚踹开。 下一秒南澄被揽入了一个发抖不安,但她却感受到安全感满满的怀里。 “我来迟了。”陈喃一个字都说不清晰。 南澄倒是如释重负的莞尔一笑,“不迟,正好。” 还能见到你,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 南澄的头靠在陈喃肩膀上,眼睛高出陈喃的肩胛骨,外面开着灯,亮的不行。 她真的累了,眼皮阖上之前,看到了瘫坐在地上,满脸泪痕捂着嘴的陈母。 是啊,陈律璋进来,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真是可笑。 第83章 急诊室外的灯一直亮着红灯,走廊时不时也有人推着伤者疾步驶入。 陈喃孤身靠着墙,他身上脱了力,只能以此为支撑点,双眼猩红,鞋跟处落了不少墙面剥落下的墙灰。 -- 第204页 白色的石灰粉,均匀搀着鲜红。 一直紧闭的急诊室门被打开,有医生从里面出来,陈喃踉跄上前。 医生拿了张手术同意书,跟眼前人说着里面的情况:“病人颅骨损伤,左耳鼓膜破裂,听骨链受损,以及左脸耳侧有一条十公分利器划开的伤口。” “病人现在急需手术,有监护人在吗?”医生看了面前稍显年轻的陈喃,又望向旁边,不远处零星坐着几簇人,但显然跟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一波的,视线又回到陈喃身上。 情况如医生所说糟到不行,陈喃强行稳下心神,他不能先乱。“监护人不在嘉云,我能签吗?” “你跟病人什么关系?”医生问。 陈喃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我是她……是暂时还没任何法律效应的男朋友。” 从这个层面上来说,他们甚至是毫无关系,以至于陈喃连给南澄手术签字的资格都没有。 里面的人等不了,医生严肃的同陈喃强调:“你要考虑清楚,如果后续手术有什么问题,你要承担所有责任。” 陈喃从他手上拿过纸笔,毫不犹豫在右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我知道。” 常年握笔的手,此时都微微发着抖。 签完,递回给医生。 “麻烦您尽量把损伤降到最低。”陈喃强撑了这么久,话至尾音都有点乱。 医生司空见惯,但还是被眼前年轻人泛红的眼睛又挺直的脊梁给刺得心底发酸,安慰道:“她不会危及生命,剩下的我们会尽力的。” 陈喃点点头,目视医生的背影,直到门再一次被合上。 为了赶进度,前一天晚上陈喃都是通宵,今天中午都是为了在南澄面前保持状态才特意眯了一个小时,剩下吃饭的时间都挤了出去。布置场地耗了不少精力,又被陈律璋和南澄这事刺激到不行,身心已然精疲力竭。 陈喃全身都脱力似的疼,不想坐,只能以墙为支撑点。 他倦的不行,折着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胸口起伏一下轻一下重。 明明在调节呼吸,眼泪落了下来。 他才刚满心窃喜以为所有事情都好起来的时候,陈律璋给了他当头一棒。 果然,都是他的妄想,还把南澄拖下了水。 漫长的手术时间,陈喃在自责中沉沦。 手术顺利结束,南澄被人从里面推了出来,左脸侧连着耳朵都被厚重的纱布包了起来。 “手术很成功,等麻醉醒了就好。” “但病人因为左耳受创严重,即使做了修复,也会大不如从前,脸上的伤口也可能会留疤。” 医生语重心长告知陈喃这个不算是太好的消息。 “意思是说可能会失聪?”陈喃低着头,抓在床边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病床上,南澄双眼紧闭,脸和唇色都是一副病态,眉头并没有因为麻醉的效果而放松,仍旧颦着。 陈喃用拇指点在她眉心,企图抚平。 “也不一定,看恢复效果,也可能只是稍微降低听力能力,不影响正常生活,但要注意耳朵一定不能进水,发炎会让耳道环境变差,进一步导致听力退减。” “她脸上的那条伤口。”说到这,医生还惋惜的叹了口气,于心不忍,花一般的姑娘,脸上多了这么条口子,一共缝了十二针,就算是在脸侧,也会影响观感,真是可惜了。 “要是不是疤痕体质的话,再配合我开的祛疤药,以后也不会太明显。”医生说道。 南澄恰巧就是,平常磕到了一块都要好几个月才消。 陈喃眸色暗沉,胸腔里压着块厚重的石头,旁边是汹涌的涛流,拍打在上面的时候,撞得他心疼。 天生微勾上扬的嘴角,此刻也生理性往下,再也没了平日那份肆意。 继陈律璋之后,他又搞砸了一个人。 陈喃眉头微动,呼吸顷刻间克制情绪,最后还是哑着声对医生道:“辛苦您了。” 安置好南澄,陈喃从病房里面出来,跟外面的陈母不期而遇。 很长的一段时间,母子两人都相对无言,只有陈母无声下落的眼泪。 “澄澄她……怎么样了?”陈母畏缩着肩膀,看着陈喃的眼神全是躲闪。 “还活着。”很冷淡的三个字,陈喃第一次以这种语气跟她讲话。 “你舅舅他……”陈母眼睛红肿,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全是泪痕,她想伸手去扶一扶眼前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儿子,却被侧身躲开。 “当时你在哪里?”陈喃面无表情,眼里没有一丝感情。 陈母没有出声,眼色持续不断的液体又像是无声的答案。 “陈律璋在里面……”陈喃顿了下,手上青筋暴起,声音利的像把刀,“伤害南澄的时候,你在哪里?” 他差点控制不住情绪,脑子里面一遍遍的是南澄的呜咽哭喊声,把他快逼疯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话里都全是燥意,却又不得不压下来,手攥着裤缝,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陈喃真的要疯了。 “我回去的时候你明明就在门口。” “你就在门口啊。” “你却任由他胡作非为。” 陈喃红着眼一声声质问。 “我没有。”陈母摇头否认,哽咽之间,说话也零零碎碎的,“我阻止了的,我拦不住。” -- 第205页 “妈妈拦不住他啊。”陈母的情绪也溃不成军。 等她看到里面衣不蔽体,浑身是血,瘫倒在地的南澄的时候,才恍然悔悟事态是多么的严重。 “妈妈拦不住你舅舅啊。”陈母慌张的抓着陈喃的手臂,还在辩解。 “所以你也就只是那样袖手旁观,顶着良心的煎熬,那怕你及时报个警,事情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陈喃恨铁不成钢。 陈喃在路上报的警,跟他差不多时间到的,为时已晚,那些落在南澄身上的伤害已经不可逆。 “你舅舅他是生病了。”陈母泪如雨下,“他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他太孤单了,他只是想要有个家。” 话已至此,事态成了这样,陈母还站在陈律璋那边,替他狡辩。 “那他也不应该动我的人。”陈喃指着胸口,他鲜少落泪,这么会,就有了两次。 “他欺负的是你儿子喜欢的人啊,是你未来的儿媳妇,是我要共度一身的人。” “那怕就算是个陌生人,他也不应该这么做。” 陈喃看着眼前的病态丛生的母亲,满是失望。 “他没有家吗,他只是压根就不稀罕我们给他的家。” “他只想享受摧毁我,看着我抓狂失意的快感。” 陈喃一声声的质问和指责,陈母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但仍旧在苦苦挣扎。 “你外公外婆去世的早,我也没好好管教他,没照顾好他。”陈母惊慌失措的拍着胸口保证,“是妈妈对不起你,只要你放过你舅舅这一次,妈妈跟你保证,我一定让他离得你们远远的。” “就放过他这一次好不好。”陈母哀求道。 短时间内陈喃没有办法把眼前这个口不择言,颠倒黑白的女人跟平时那个温柔憨厚的母亲联系在一起。 事实就是,在血缘和亏欠的双重影响下,她甚至选择了牺牲自己的儿子。 “我们陈家从来都是欠他的,就放过他这一次吧。”陈母头顶在陈喃胸前,痛哭不止,她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看自己的亲弟弟受牢狱之灾。 “你看看。”陈喃侧身指着病房门上中间透明的玻璃,透过这里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的情况。 病房内,南澄躺在病床上,周身全是白色,旁边摆放着各种仪器,以前在她身上的鲜活,此时只剩下寂静。 “里面躺着的也是别人家捧在手心的女儿,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对,我们陈家亏欠他的。” “我陈喃欠他的。” “我就活该下地狱。” “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陈喃掰过始终不敢正视的陈母的脸,强迫她直面里面的南澄。 他向来体贴体弱的母亲,第一次这么强硬。 陈母的泪落在他掌心,黏黏的,他终是放开了手。 “南澄最大的错误,就是跟我在一起。”陈喃自嘲出声,眼角含泪。“跟我这种有三观不正,畸形的家庭的人在一起,才是她最可悲的地方。” 陈喃垂下双手,他不可动摇的对陈母说:“陈律璋他必须进去,他得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这次就算你再跟以前说去死的那种话,也没用。” “他万死难辞其咎,我是,你也是。” “我们都是罪人。” 陈母哑然,她这时候才真切的意识到,自己眼前挺拔的男人不再是那个任由自己摆布的孩童。 陈喃已经长大的,他说过会保护自己,同样也会守护自己喜欢的人。 两人在门口由刚开始的压抑,到后面都没控制情绪,吵的很凶,引得不少人驻足。 “您现在这样,还不如去给他请个律师。”陈喃眸色疏离。 说完这话,他进了病房内,再也没有出来。 陈母捂着嘴痛苦,身体佝偻着,难掩痛苦。 是啊,她是罪人。 第84章 暗夜无边的原始森林,迷雾丛生,猛兽遍布,南澄赤着脚在荆棘地里狂奔,她时不时回头观望。 身后,一条粗壮的大蛇吐着信子,仍旧紧追不舍,速度极其之快。 南澄顾着后面,没注意到前方有一截断掉的木桩,果不其然被其绊倒。 她早已筋疲力尽,还没来得及爬起,下一秒就是巨蛇覆上来的身体,一圈圈缠绕上她的身体,紧得南澄上不来气。 胸腔里面的氧气慢慢耗尽,南澄张大嘴呼救,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她痛苦的抓着自己的脖子,挠出道道血痕。 巨蛇扬起头,同南澄对视,猩红的眸子,里面闪着掠夺食物时的兴奋光芒,以及饥饿,南澄绝望的脸被倒映在里面。 它长着血盆大口,猛然下落。 病床上,南澄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窒息感如影随形,她剧烈咳嗽起来,眼泪条件反射般落下。 “快,叫医生。”许织伶哑着嗓子,按住南澄抓在脖子上的手。 越综也赶忙跑出去,脚步沉重而急切,病房门一开一合,片刻就带着主治医生过来了。 南澄刚醒,情绪还有点不稳定,许织伶把她抱在怀里,她仍旧挣扎,嘴里小声哭喊叫着,听不太真切。 许织伶跟着掉眼泪,心里难受的不行。 “阿姨,我来吧。”一个深显疲惫的声音响起。 许织伶犹豫再三,还是把怀里的人递了过去。 -- 第206页 随后,南澄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口齿也清楚了一些,旁人这才听清楚她在讲什么。 她嘴里反反复复就叫着两个字。 “陈喃,陈喃。” “我在。” 陈喃把轻手拍在她身后,一下又一下,怀里的人这才彻底安静下来,不再乱动。 南澄眼皮阖上,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许织伶捂着嘴落泪,越综跟她一样,眼睛都肿得不行。 “病人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大多数人在遭受过巨大的变故和身体伤害之后,都会有这种表现。”医生检查过南澄的各项身体体征之后,确认外伤没问题后开口。 “那以后会好吗?”许织伶问。 “超过1/3的患者会慢性化或者终生不愈。”医生解释道,他又指着陈喃说:“不过病人对她男朋友有很强烈的安全感和依赖感,他帮着调解的话,基本上能消除。” 许织伶跟越综没说话。 “如果没有我呢?”陈喃把南澄攥在他胸前的手指小心掰开,再把人送回床上,问这话的时候全程没有抬头,语气也毫无波澜,透着一丝死气。 “刚才你们也看到了,病人对父母的安抚都基本免疫,暂时只接受你的接触。”医生说完这话又接着说:“还有一种就是接受药物和心理治疗,再看病人配合度,有部分人也能恢复正常。” “最好的办法是让她长期跟最信任的人待在一起,有助于恢复,特别是这种脆弱期。”医生说。 话音落下,病房内哑然无声,各人心里都满怀心事。 陈喃同越综一起把医生送了出去,两人又默契的去了楼顶没人的天台。 一老一少,驻足而立。 “陈喃,说实话,我很欣赏你做事的魄力,包括这件事的处理上。” 越综双手交握,说的很中肯。 一般人真的很难这么痛快把血亲之人铁面无私的送进去,他来了两天,中间陈喃他妈依旧来过,都不用自己出手,陈喃直接把他妈拉走了,且已经开始给案子走程序了,就等着南澄醒来录口供。 黄昏低垂,两人身上都落了一层余晖,残败的凄美,让这场谈话更显压抑的壮丽。 “这些年从澄澄身上也能看到,你把她照顾的很好。” “我很感谢你没有对我跟她妈妈隐瞒这件事。” “但我们为人父母,总是要为孩子考虑。” “祸不及旁人,我懂这个道理,我现在仍旧不反对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但前提是你得跟你家里人断干净。” “我们家虽然比不过你们,但也算得上是吃喝不愁。” 越综的烟瘾很淡,他伸手在裤口里面摸索了一下,没找到烟盒,只能作罢,接着说:“但人总归是念着血亲情面的,不论家里的人做了多大的错事,毕竟流着同样的血,割舍起来,也不容易,藕断丝连也麻烦。” 越综剩下的话没说完,只道:“她还年轻,玩心也大,有些事,总会过去的。” 陈喃像是有所准备,听到越综这番话时面色平静,好似没有波动。 “我会跟她说清楚。”话出口还是带着颤意,比起越综,他还是稍显稚嫩。 短短七个字,道尽陈喃所有想法。 两人对视一眼,此后无言,但都在彼此的眼神里面找到了共鸣点。 越综拍了拍他的肩,眼底夹着复杂的欣赏之意,回了病房。 天台之上,独留陈喃一人。 他靠着防护墙苦苦支撑的身体向下滑落,最后瘫坐在地上。 陈喃双手撑在眼前,轻微的抖动后频率逐渐变大,温热的液体直指缝中滑落,他咬着唇把声音往回咽,却换来更严重的反弹。 呜咽变成了痛苦的咆哮。 毫无形象的哭态,替换了那张原本肆意张扬的脸。 一个月后,南澄身体逐渐好转,情绪也稳定了下来,只是偶尔还是会半夜从梦中惊醒,好在陈喃安抚的不错。 前几天接到通知,开庭的日子也定了下来。 碧空如洗,天色大好,住院部下面栽了一排白杨,年岁久远,枝干粗壮,顶端驻扎了不少鸟窝。这种时节,下午两三点的时候,蝉鸣声很甚。 南澄在床上躺了太久,全身骨头都乏了,趁着下午树荫密集,想下去走走。 她脸上拆线已经有些时日了,左边伤口结了一道粉红色的痂,恢复期,还很明显。 她把左手撑成喇叭状,放在左耳上,当做扩音器,曾经她厌烦到不行的声音,此时的分贝在她听来却恰到好处。 “陈喃。”南澄低头看着蹲在床前正在给自己穿鞋的陈喃。 男人的头发因为长时间没修剪,刘海处已经盖过眉毛,因为茂密的发量,有点像炸起来的海胆。 “嗯,我在。”陈喃应声抬头,目色温柔。 后面又都没有说话。 灼热的夏日,病房里面冷气开的很足,每人身上都罩着一层寒意。 日子依旧如以往一般平淡,仿佛陈律璋制造的那场事故只是每个人的臆想。 但南澄知道不是,耳道偶尔的刺痛,无不是在提醒着她这一切是多么的真实。 “走吧。”陈喃给南澄拿了顶硕大的渔夫帽,旁人从远处看,只能看见她瘦削的下巴。 南澄浅浅应声,许织伶在旁边提醒早点回来。 -- 第207页 人刚至门口,跟陈喃他爸撞了个满怀。 陈喃下意识把南澄护在身后,这样不信任的动作,惹得陈父频频皱眉。 许织伶也见状过来下逐客令,南澄又被她拉在了自己身后。 “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们家的人出现在这里,请你立刻离开。”许织伶板着脸,维持着仅有的礼貌。 陈父没理睬这句话,独独看着陈喃。 “你妈妈现在在抢救,就在对面那栋楼。”陈父沉着脸,一语惊人。 陈喃身形一滞,不可置信看向他。 他又继续说:“医生说早些年移植的心脏,现在出现了衰竭。” “因为你妈最近心里郁结。”陈父特地点名主旨。 “所以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是想做什么?”饶是担心陈母的身体,但陈喃依旧对他爸提着警惕性。 “你妈妈她进手术之前都还在说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舅舅。”陈父见陈喃的态度强硬,开始打起柔情牌来。 他当初得知这件事后也觉得荒唐,奈何妻子整天以泪洗面,儿子也迹无所踪,这么多年的夫妻情谊,就算没有了感情,总归还是念一点旧情的。 陈父转念对藏在人群身后的南澄开口:“我已经从医生那里了解到了你的身体状况,我向你保证,我会竭尽全力保证你的身体恢复正常,不论多少资金。” “只要你愿意撤诉。”陈父终于说出他的目的所在。 陈喃站在双方中间,只觉得心底悲凉,这种糟糕透顶的家,确实不应该被涉足。 他心里残存的那点念想,化为泡影。 许织伶听到这番话气不打一出来,正准备上前去理论,旁边的陈喃率先出了手。 他双手攥拳,抓住陈父胸前的衣物,眼尾发红,身体因为极度气愤和压抑而发着抖。 一个实在算的上是大逆不道的姿势。 “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就为了一个外人?”陈父尊严扫地,自然也生了气。 “你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为所欲为了?”陈喃脖子上的经络暴起,即使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仍旧控制不住想揍人的冲动。 “我们有什么资格谈条件。”陈喃忿忿不平。 “南澄,只要你愿意,叔叔可以尽最大的能力来满足你的条件,你要是不想待着这个地方,我可以送你出国去深造。”陈父侧出头对南澄不依不饶道。 他自以为姿态放的很低,实际上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够了。”陈喃甚至觉得自己的脸在当着南澄跟她妈妈的面,被人踩在地上摩擦。 许织伶也被气的不轻,胸脯剧烈起伏:“收起你假惺惺的姿态,我们家不稀罕你一分钱,但你们家该付出的代价,一分钱都不会少,这件事没得商量。” 南澄静默着,看着陈喃他爸的眼神,渐渐轻蔑,最后扯了一个冷笑。 无可奈何。 陈父难得拉低的那点姿态,在这群人“不识好歹”的人面前已经耐心尽收。 “那你现在是要留在这里,还是要去见你妈妈,可能是最后的一面。”陈父对陈喃下了最后通牒,一语道尽陈母现在情况的危险。 说完,拂开陈喃的手,吹鼻子瞪眼的走了。 原本的争吵声截然而止,场面骤然冷静下来。 陈喃双手无力垂着,回过身,南澄也正好在看他,两人眼底只剩凄然。 “陈喃。”沉默到现在,南澄终于说了第一句话,“我们下去走走。” 也没顾上陈喃是否跟上来,她拨开身前的许织伶,径直走了出去。 真的到了楼下,南澄才惊觉蝉声扰人。 一天之中,当属这个时候最热,抬眼看去,红砖砌成的人行道,只有南澄一个人在上面游荡。 陈喃紧随其后。 “陈喃,陪我走走吧。”南澄展开笑颜,手心向上,伸到陈喃面前,向他提出邀请。 陈喃握上去的恍惚间,还以为这只是一个跟往常一样,南澄撒娇让他陪陪的普通日子。 自然的风吹到人身上都黏糊糊的,两人交握的手也不可避免的出了汗。 从头至尾,硕大的林荫道也不过三百米,两人都没说话,享受着这片刻的临近。 行至尽头,再往前一步,就是灼日太阳光线所覆盖的土地,南澄在这里松开了自己的手,随后取下了头上的帽子。 她抬头望着陈喃,仔细端详着,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陈喃。”她叫出声,“你笑一下,我记性不好。” 陈喃的心往下沉,胸腔里空空的,坠得他四肢百骸都痛。 他笑不出来,但仍旧配合着,扯了个极为勉强的笑,眼角都带着湿润的泪意。 “真好。”南澄也跟着笑了出来,以前饱满的双颊瘦了下去之后,衬得嘴角的梨涡更加明显。 南澄踮起脚,双手环在陈喃脖子上,自投罗网撞到他怀里。 “我撤诉,不告了。”陈喃听见她在耳边这样说。 陈喃一震,他想跟南澄分开,想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睛。 躁动又被南澄温柔按下,她继续说:“我就用他的自由罚他。” “我不值得你这样。”陈喃顿时间就明白她为什么,他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喉间满是悲呛。 “你别多想,我可不是什么大圣母白莲花,我这叫另辟新径。”南澄闭着眼,嘴上辩驳的时候还在感受着陈喃身上的味道,妄图让自己身上也沾染上几分。 -- 第208页 南澄恋恋不舍从陈喃身上离开,双手放在他肩上,“陈喃,看着我。” 陈喃红着眼,与她对视。 “你很好,你没有错,所以,你把背挺直一点。”南澄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两下。 “我接受你的愧疚,但这仅限于你没有陪我吃晚饭。”南澄说这话的时候眼睫毛上已经粘上水汽了,她奋力的眨了几下眼睛,把难受的感觉压下去了一点,她不想直到最后还是狼狈的模样。 “跟你一起吹过的风,一起淋过的雨,还有你不怎么喜欢的雪花。”南澄笑了下,有滴泪没忍住,落了下来,她眼疾手快的抹掉,想蒙混过关。 “我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度过的每一个四季,我都很开心。” “我很庆幸在情窦初开的时候,遇见的那个人是你。” 经此一事,到了现在这样,两人心里已经明白要做什么抉择。 南澄拍了拍他的脸,又把他的泪痕抹掉,故作轻松,“所以不要因为我去否定自己。” “阿昶,本来就是耀眼,无可比拟,唯一的太阳。”她泪眼含笑。 陈喃情绪难掩,把南澄又揽入了怀里。 他把头埋在南澄肩头,哽咽着,一声又一声:“我爱你。” “我爱你,南澄。” “我永远爱你。” 同样另一面的南澄也是泪如雨注,她摸着陈喃的头,回应他:“我知道。” “陈喃,去看你妈妈吧。”南澄最后还是说了离别。 陈喃缓慢松开南澄,他眉头拧得很深,但嘴角却呈最大限度笑开,一如当年两人初见的那个时候。 “下辈子。” “下辈子,我一定找个好一点的人家。” “然后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两人眼睛都红的不行,静默无声里,南澄歪了下头。 陈喃艰难挪开自己的步子,没走几步,朝后看了一眼,然后朝隔壁楼的方向奋力奔过去。 “陈喃,再见。”南澄哑声道。 他们说过很多次再见。 有明天见,下周见,下次见。 而这次,可能是再也不见。 仲夏处暑,一望无云的天气,在一个密不透风的下午,南澄目送陈喃离开,一如以往的每一次。 至此,她十八岁到二十五岁的青春,由此画上句号。 她这时候才感同身受的明白遗憾两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这里就全部完结拉,番外有构思,但是不知道会不会写。 如果有人坚持看完全文到结尾的时候可能会觉得很突兀,明明前一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而且两个人说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了。 其实我的原则就是,意外之所以为意外,就是毫无征兆发生的事情,会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所以就导致了文章最后剧情突变的结果。 这篇文其实理论上是没有的,我当初的人设是女主在经历过失败的初恋之后,重获第二春的故事,但是后来一想,陈喃这样的男孩子存在的青春,理应被人知道,于是就诞生了这篇啦。 我全文想表达的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真的很喜欢,很相爱,但是如果有一方家庭有问题,特别是三观有问题的话,在自身受到了比较大的创伤之后,最好是及时止损。 陈喃并不是怯弱,他已经很勇敢了,南澄同样也是,他们最后做了这个决定,是因为觉得这个是对双方都好的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