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古人直播现代后我封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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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重生] 《给古人直播现代后我封神了》作者：知疏【完结】
    文案
    裴今穿进一本男频穿越造反文，成了里面反派皇帝从小备受欺辱的痴傻公主，被昏君推作替罪羊，罪名是致各地天灾人祸民不聊生的“灾星”。
    百姓争相唾弃，要将她当众处斩以安天下。
    千钧一发之时，裴今绑定位面提升直播系统——
    等等，提升这干嘛？回现代提升家乡不香？
    裴今果断说服系统，即时穿回现代给书中古人直播现代生活。
    对现代：信仰值兑换黑科技知识，上交建设家乡
    对古代：燃星星之火，亮社会主义之光
    #那个天降灾星原来是天界神女，代表天界来解救苍生#
    痛骂灾星的古代百姓：？？？
    自光幕现，神女降世，盛朝出现一批奇人
    他们随口便能朗诵天界诗仙的千古绝唱
    他们带领将士推翻昏君
    师从粮食仙人的带来粮食增产之法
    师从医仙门下的药到病除妙手回春
    咦？怎么直播着直播着，她造反成功了？
    #开民智，求共和，跨位面遥控造反了解一下#
    阅读指南：
    1.小短篇，主线古代思想启蒙，女主不回古代，后期有上交情节（不多），金手指大
    2.古代现代均为架空，所有人物和国家均无原型，逻辑为剧情服务
    3.有男主（守男德），快结尾才出现，主角年纪尚小感情线极少，原书男主不是本文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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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系统 爽文 直播
    搜索关键字：主角：裴今 ┃ 配角：观众们 ┃ 其它：黑科技，上交，古今对话
    一句话简介：给古人上思想启蒙课
    立意：社会主义好，知识改变命运。
    第1章 金手指虽迟但到，位面提升系统……
    “臣等，恳请圣上以江山社稷为重，处死五公主。”
    大殿下，过半大臣们纷纷跪地请命，剩下未跪的也是神色惶惶、噤若寒蝉。
    龙椅之上，永隆帝面沉如水，虽说这事本有他的授意，真在朝堂上被臣子胁迫却又心生不悦：“江山社稷与五公主有何干系？诸位这是何意？是要造反吗？！”
    “臣等不敢！”
    户部尚书韦大人起身道：“回圣上，天下皆知我盛朝的五公主一生下来就克死亲母皇后娘娘，未满月又克死外祖裴丞相一家。”
    听到裴丞相一家被提起，众人神情微动，永隆帝眯起眼，盯着他的好臣子。
    “公主十岁那年山南水灾，十五岁瀛洲蝗祸，而今公主将满二十，钦州又逢地龙翻身……臣大胆谏言，五公主一日不死，国之将亡啊！”
    永隆帝目光阴沉，语气听不出情绪：“韦爱卿这是要逼朕杀死自己的女儿，好落得个弑女的名声吗？”
    一旁站着的大臣中，礼部侍郎心下一动，出列怼道：“韦大人，你口口声声说得五公主像是灾星转世引来灾祸，可是在暗示皇家惹得上天震怒，才让灾星投生于皇家？”
    “臣不敢！”韦大人慌忙再次跪下，心下暗骂：这个二愣子，看不出来圣上在找人为这次钦州地龙翻身的事担责吗？
    盛朝历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如遇巨大天灾，便是朝廷失德所致，要圣上下罪己诏，以安天下。
    以永隆帝的性子，让他下罪己诏简直是奇耻大辱，之前几次就已是糊弄过去，到此次钦州地龙翻身早已按压不住民怨，自消息传来永隆帝就明里暗里让他们几个近臣想办法免了这天子担责。
    于是这日早朝，他们几个人在礼部那些老古板之前抢先启奏，把连年灾祸都推到母后外家全死光了，又不得圣心的五公主头上。
    谁让这么不巧，天灾都发生在入夏后，恰逢五公主生辰前后呢？合该她倒霉，也算为天下为圣上做贡献了。
    韦大人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回起话来掷地有声：“侍郎这是哪里话，灾星即为灾星，自是胡作非为，反而是皇家有上天庇佑，才降下启示，若这灾星生在你侍郎家中，早就不声不响害你全家性命了！”
    “圣上，臣等也是为江山社稷，黎明百姓着想啊。请圣上下旨，处死灾星！”
    “韦大人所言极是。”与韦大人一派的大臣们齐齐应和。
    那侍郎听他说完一细想便知自己祸从口出，瑟缩着不敢再出声，殿中顿时沉默下来，片刻后永隆帝才缓缓开口：“叫钦天监来见朕。”
    内侍得令退下，不久便带着人来到殿前。
    “韦卿家所说你应已知晓，不知天象对此有什么昭示？”
    钦天监副使答道：“回圣上，日前正使孙大人发现天象有异，有荧惑守心之兆，今日辰时更是有坠星下落，怕是有灾星入世。”
    永隆帝面上一惊，急问：“此言当真？”
    本以为这事就是走走过场，没成想却听到这番答复，荧惑守心，主帝王有灾，那可比小小钦州地龙翻身要严重万分。
    “一切据天象以报，不敢欺君。”
    永隆帝也顾不上仪态了，怒斥：“既如此，为何钦天监不早早禀报？”
    “兹事体大恐防有误，正使也是经过连番推算得之，圣上宣时正遣微臣前来禀报。”
    此刻计较这些已无意义，永隆帝追问：“那当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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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象示警，无福者受之，承天运者……可移之避之。”说到最后，钦天监副使的言语有些艰涩。
    闻言永隆帝以手抚住额头，显出些疲惫来：“既是天意，也只得苦了朕这女儿了……就依你们吧。”
    这意思，便是同意拿五公主挡灾了。
    有人想出声制止，却被同僚一个眼神劝阻下来，心下轻叹一声，终是跟着众大臣下跪——
    “圣上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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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满朝文武算计要让一位无辜女子含冤受屈的时候，人家满脑袋都是穿成公主后怎么才能谋朝篡位。
    距离裴今穿进这本叫《穿回古代当暴君》的小说已经过去三年了。
    这是一本男频穿越造反种马文，裴今当时也是被逼无奈才快速扫了几眼所以并不记得多少剧情，不过一部造反小说里的前朝公主，不用想也知道没什么好下场。
    她这身体亲妈是中宫皇后，外祖父也是权倾朝野的丞相，按说这出身在皇宫里就算不能横着走，至少也能当一世富贵闲人。
    可惜她刚出生皇后就难产而亡，没多久丞相家也全族尽灭，等长大些被御医判定这辈子都会是没有神智的痴儿后，更是被皇帝丢到角落自生自灭全当没有过这个女儿，当场成了孤苦无依小可怜。
    宫里这些人，向来是见人下菜碟，对着完全不受宠也没法告状的痴傻公主不说多严重的欺辱，缺衣少食克扣月银那是肯定的，能活到裴今穿来，都可以说是走大运了。
    对此裴今表示：呵呵。
    当即立志谋朝篡位。
    去他的残羹剩饭小人得势，穿书不造反，不如下地种红薯！
    原书男主都可以，她凭什么不行？她要扼住剧情的咽喉，强迫它从男频文变成女主爽文！
    她的计划有二：
    1、见皇帝，显露自己已经不再痴傻，先恢复公主应有的待遇，再一步步经营出自己的势力。
    2、混出宫，再徐徐图之。
    两个计划各有优劣，唯一问题就在于皇帝对这个女儿的真实想法，毕竟莫名死绝母系亲族这事十分可疑，很难不让人多想。
    万一有什么阴私在里面，计划1的她就是送菜上门，计划2的她估计也免不了追杀通缉之类的下场。
    三年里，裴今战战兢兢汲汲营营，终于在皇宫内外有了一点力量，虽说要立刻当女帝还远远不够，但打听个消息、留几个造反失败的后路之类的还是做得到的。
    而此刻她的心腹，贴身宫女青苑就带回来一个重磅消息——
    朝堂上正在讨论五公主是灾星降世，才害得外头地龙翻身这件事。
    这辈子最倒霉的就是穿越来盛朝的“灾星”裴今：……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那群尸位素餐的官员们，发生地震了想的不是怎么赈灾救灾，竟然想把锅推给一个不受宠的公主。
    还来不及做出应对，外头就有一群侍卫团团围住了她住的这小破院子。
    “圣上有旨，请五公主跪下接旨吧。”
    青苑跪下后悄悄拉了拉裴今的衣角，裴今不为所动。
    领头的白面内侍见状冷哼一声，也懒得跟一傻子计较，自顾自地高声宣读圣旨：
    “皇帝诏曰：天象启示，五公主今乃灾星降世，藏匿宫中祸乱盛朝已久，不孝不悌，刑克亲母与丞相一家，引四方天灾人祸，罄竹难书，罪不容赦……”
    “现废除公主之位，褫夺姓氏，于明日午时三刻处斩，钦此！”念完他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圣上顾念裴后裴相于国有功，特恩准免你入天牢，在这院子里好好享受最后一晚吧。”
    “公主才不是灾星，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对着外人一向谨言慎行的青苑站起来反驳，被裴今用眼神拦下。
    现在那些人摆明了是要推她背锅，争辩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裴今没说话，只是平静地朝屋内走去。
    灾星生在帝王家可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头，能让他们走出来这步棋，看来这次受灾不小，外面应该已经大乱了。
    情况很险，但只要能离开皇宫混入灾民当中，不是没有机会。
    确认门外的人不会听到看到什么后，裴今搬开石板，下面是两人挖了几个月的地道，目前只能通向院子外的竹林。
    这本是她给自己想的后路中最无可奈何的一条，没成想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
    “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现在皇帝那头的人都不知道我已经恢复神智了，对我掉以轻心，没有把我押入天牢是他们最大的败笔。”
    青苑精神一振：“对，咱们可以逃走，奴婢这就去收拾包袱！”
    看着青苑离开时那信心满满的样子，裴今卸掉脸上的淡定自嘲一笑。
    哪有这么简单，她现在可是皇帝对外推出的替罪羊，怎么会让她轻易逃掉？之前买通的那些人有没有倒戈不说，就算逃出去也是亡命天涯，太快了，如果再给她几年……
    可惜，没有如果。
    她喃喃自语：“这下可真是地狱模式了。”
    要是不巧出逃失败，倒刚好让她试试看死了能不能回现代，不过就是痛一下罢了。
    ……
    不。
    裴今一把捏碎那丝懦弱的想法。
    她抬起头，眼里是灼人的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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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命很宝贵，才不要去赌那个回家的可能。
    她会用尽所有力量活下来！
    总有一天，她会扯下这群道貌岸然的古人的遮羞布，告诉天下，她不是灾星！
    与此同时，一道机械化的声音蓦地在脑海中响起：
    【滴，您好，检测到您符合绑定条件，“远星”位面友好互助系统请求绑定宿主，请问是否同意？】
    第2章 第一次直播开启
    系统？
    裴今不动声色：“绑定你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你又能给我带来什么？”
    【本系统致力于提升各位面文明等级，宿主可通过获取信仰值兑换系统商城中的各类商品】
    【一经绑定，宿主需要努力提升当前位面文明等级，本系统将不定时进行检测，一旦低于阶段性预期标准系统将会解绑，解绑不会对宿主造成任何损害，请您放心】
    【备注：位面文明等级评定项目包括经济、文化、医疗、教育、政治、军事、科技等等】
    “这生意倒是不亏，不过不知道绑定以后有什么功能帮助我提升位面等级？要知道一个人对一个位面来说可是很渺小的。”
    【本系统内置直播教学板块，成为宿主后可以随时向本位面任意地点投放屏幕进行授课，将系统内的知识传播出去】
    听上去不错，裴今设想了下那画面，是挺能唬人，但是对她目前的处境没有太大帮助。
    现在她被关在宫里，罪名是什么？天降灾星。
    就算展现的神异再大，没有实际武力压制的话也不足以自保，反而是让人坐实了有问题，到时候再打一个妖女施展妖法的名头，简直死得不能再死。
    “你有什么保命的功能或道具？作为你的宿主人身安全是否受到保障？”
    【系统商场不出售实物商品只提供知识和基本帮助，宿主想得到特殊功能道具需要靠自己学习研发】
    那还不是凉了，这金手指来的不是时候，要是她刚穿来那会就绑定，大小是个公主，还能营造一下仙女圣女什么的，让狗皇帝不敢也不舍得推她背锅。
    现在小命被人握在手里，都已经盖章灾星了，自古君无戏言，皇帝还能自打嘴巴不成？
    除非她让皇帝拿她没办法，才有可能。
    哎……如果这是在现代就好了，咱们可是法治社会，拒绝封建迷信，更不兴草菅人命。
    嗯？
    裴今眼前一亮。
    “你既然叫位面互助系统，投放的位面应该不止这一个吧？”
    【本系统任务为寻找需要帮助提升的位面中条件符合的智慧生命进行绑定，预计成功绑定率为50%，若绑定失败将继续前往下一个位面，前往位面为随机】
    裴今细品一下，这大概就是有个掌握黑科技的位面孤独了，想培养几个能一起玩的小伙伴的故事。
    “能更换位面，是不是也有带人穿越时空的能力？”
    【是的】
    那就不是没有操作空间……裴今眨眨眼，试探着问：“你说给古人直播教学的是个古人，多没有说服力？你考不考虑换个直播地点？”
    【本系统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不是知道我是异世之魂吗，你把我送回我家乡那个位面去，我们那跟这边差不多，但是科技领先不少，直接把科技发展上来以后的世界展现给他们看，不是最有力的学习动力吗？”
    【滴？】
    “而且你看看这里的水平，你们位面提供的知识太超前了，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我怕这么落后的文明根本学习不了，让我先给他们教教我们那的知识，由浅入深、循序渐进不是更好？”
    【……】
    发现系统沉默，似乎是有些动摇，裴今再接再厉：“不知道你们系统和系统之间有没有什么业绩进度比拼之类的？”
    “你看我要是回去了再发展一下家乡，你一个统带两个位面，这KPI不就上去了吗？说出去多有面子！”
    【滴！滋滋——】
    听到系统那声滴都欢快不少，还夹杂一些电流，裴今知道这把稳了，果然不一会儿就听到系统带着点小心翼翼地问：
    【您说的有道理，请问现在愿意绑定本系统吗？】
    裴今欣慰一笑，毫不犹豫：“愿意。”
    【绑定成功！】
    【已检测到宿主原位面】
    【当前坐标：编号SC748古代位面】
    【目标坐标：编号HS188现代位面】
    【请问是否开启传送？】
    “否”，裴今嘴角翘起，眼里满是兴奋。
    走之前，她要干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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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系统确认过穿越的一切细节后，裴今安抚住青苑，静静地等到第二天被押赴刑场。
    院门、殿门、宫门一扇扇为裴今敞开，她挺直了腰背，神色从容地走出了困住她三年的囚笼。
    刑场周围早已熙熙攘攘的站满了百姓，衣着或华贵，或淳朴。
    他们议论纷纷，一国公主，还是皇后所出嫡公主，竟然要被当众斩首。
    他们窃窃私语，说就是这个灾星害我们连年灾祸，民不聊生。
    “你看了皇榜没有？也是可怜啊，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
    “可怜什么？山南水灾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我表叔一家就是因为这个死的，我呸！这个灾星，害了多少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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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她娘，馒头带上了吗？等会多沾点回去。”
    “不好吧？这可是灾星的血，谁知道会不会带来厄运？”
    众人眼前的瘦弱女子仿佛成为了杀人如麻、天怒人怨的女魔头。
    正午的阳光映照出一张张愤怒的脸，他们满面红光，肆意发泄着内心的激愤。
    刑台前，皇帝和文武大臣居高临下。
    裴今被强压着要跪到地上去几次未果，明明因常年穿不暖吃不饱而脸色苍白，身形消瘦，却坚韧得仿佛没有什么能压弯她的脊梁。
    永隆帝叹谓：“就随她罢”，一副仁君慈爱的模样。
    “圣上真是仁厚，对这灾星还这么好。”
    “是啊，听说灾星在宫里干了不少恶事，连皇后都是她害死的呢。”
    说着说着那人心中激起一股豪气，好似自己成为了正义的化身，他大嚷着：“杀了灾星！还我安宁！”
    人都是从众的，一个人带头喊出声，群众都跟着喊起来：“杀了灾星！还我安宁！”
    裴今环顾四周一张张丑恶的嘴脸，心底阵阵发寒。
    这可真是一群爱憎分明的人们啊，当权者随便扯个幌子，就能让他们恨之入骨。
    什么水灾什么地震，罪魁祸首竟是一个不受宠的小小公主，真是可笑。
    永隆帝看着裴今不同寻常的表现心底虽然闪过一丝疑惑，但长久的傲慢让他忽视了这丝疑惑，继续经营自己的仁君形象：“临死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裴今连一个正眼都没给他，抬头望向天空，迎着光眯起眼，神情有些高深莫测：“你们可知为什么要在午时三刻行刑？”
    一个官员嗤笑一声：“自是为了让正午最烈的阳光，最浓的阳气，压制住你这灾星。”
    不，是为了让我一会能更好的表演。
    “呵，昏君佞臣，绝配。”
    裴今在心中默念：“系统，打开传送通道，同时给除了刑场范围内的所有地方投放直播画面。”
    【正在打开传送通道，请稍后】
    【嘀！第一次直播已开启】
    随着系统向裴今播报完毕，一片片光幕在夏朝各地上空展开。
    如此妖异的景象何人见过？不过瞬间，整个盛朝就乱作一团，天下之人无不惊慌失措。
    昏倒者有之，屁滚尿流者有之，紧闭门窗钻进桌底墙角被窝瑟瑟发抖的不计其数，一时间街上人影全空，宛若死城。
    等到外头传来人声，就更是让人惶恐不安了。
    只听一道尖利男声大声喝道：“你说什么？！”那声音真切分明，好似真的有人就在你头顶对着你说话。
    又有一道清澈的女声字字铿锵地响起：“我说你们是昏君！是佞臣！是愚民！”
    然后一道低沉的声音显然已是怒极：“大胆！”
    屋中颤抖的百姓面面相觑，彼此眼中都是恐惧：这女子说昏君，那可是要砍头的大罪啊！
    竟是一时不知道听到这种对话要命还是天降异象更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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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苑按照公主的嘱咐混出皇宫，刚赶到刑场就看到裴今孤身一人站在刑台正中被千夫所指。
    把守的侍卫们当然不会让青苑闯进刑场，她只有在几米之外心疼地红了眼眶。
    “公主！”
    裴今转身见是她，忽地笑了：这个傻姑娘。
    换作旁人见她如今这情况早就撇清关系，更甚者踩她一脚求个活命机会。
    她本想着一个“灾星”出逃目标太大，一个宫女却无伤大雅，都已经把人逃出宫后的路安排好了，偏就是眼巴巴地跟到刑场上来。
    她俩虽相处时间不长，倒不枉相识一场。
    也罢，今天你家公主，就带你看场好戏！
    狂风刮过，裴今头上的钗环滑落，一头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随着风肆意飞扬。
    “你们这些愚民，只会随波逐流，你们思考过吗？有过自己的思想吗？”
    “盛朝永隆帝篡位夺权，害死皇后与丞相一家，昏庸无能，近佞好谀，引天降灾祸却诿过于人……”
    听到这些大逆不道的话，现场霎时嘈乱失控。
    永隆帝没想到自己这个痴傻女儿竟然能说出这样条理清晰的一番话，更惊怒于谁将夺位与皇后丞相一家的事告知裴今，一时心神大震忘了言语。
    待他反应过来，忙怒吼着打断：“住口！快堵上这个灾星的嘴！”
    天，突然阴沉下去，在这一天中阳光最猛烈的时候，那滚圆的日头却蒙上一小块阴影，仿佛被谁咬去了一口。
    明明是夏日炎炎，在场众人却通体生寒。
    几名侍卫正要冲过去，被这变故一惊，慢了步调。
    裴今无视向她冲来的侍卫们，一脸肃穆提高音量：“人间既是如此恶臭，人心若都是如此黑暗，要这光明有何用？”
    “快看天上！”人群中传出一声高喊。
    高悬于天上的太阳不知何时消失了大半，黑暗还在一点一点蚕食着光明。
    “天、天狗食日啦！”有人仓皇叫出声来，所有百姓齐齐下跪以头抢地，口中还不断念念有词，祈求上苍饶恕。
    裴今冷冷扫视四周，高举右手，口中吐出清脆的判令：“我今天便要遮了这天！”
    话音落下，太阳被完全掩盖，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这、是灾星弄得？”有人颤颤巍巍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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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中传出一股腥臊之气，不少人已经被吓得尿了裤子，还有几个幸运儿吓昏了过去，不省人事，不用面对眼前巨大的恐惧。
    遮天蔽日下，一道金色光柱从天而降，从下看去，就好像从井口洒进来的光，而这整个世界的人都只能在井下仰望，每个人都不由产生一种浓厚的渺小感。
    氤氲金光徐徐降下，只笼罩裴今一人，照亮她足下的一方土地，为她平添上一份圣洁的气息。
    此刻，世界目光聚焦于此！
    连那位不可一世的皇帝都瘫软在椅子上，瞪大的双眼深处透出一丝畏惧。
    【滴！即将开启位面传送功能，倒计时六十秒，请宿主做好准备】
    【59】
    【58】
    ……
    光柱中，裴今看向青苑：“你愿意跟我走吗？”
    她的声音很轻，脸上是悲天悯人。
    先前的官员尖着嗓子叫：“妖、妖女、她是妖女！妖女施法了——”
    百姓们想跑，却发现自己早已被吓得腿软，只能浑身发抖地看着眼前似仙似妖的女子。
    皇帝歇斯底里地大喊：“行刑！侩子手——快杀了她！”
    侩子手听命抽出大刀，铮亮的刀光闪过，那双砍人无数的手握着刀剧烈颤抖。
    【33、32……】
    青苑觉得自己的脑子是混沌的，只有原本的忠诚和这三年相处以来对公主的信任支撑着她，迷迷糊糊地向光柱走去。
    【10、9……】
    裴今轻轻握住青苑的手，把她也容纳进光柱里，身后侩子手高举的屠刀已经向她们挥下。
    【1】
    【开启传送】
    第3章 难道她真会妖法不成？
    “消、消失了……”
    “灾星，不、五公主、不是，还是妖女……”
    “灾星消失了！”
    裴今带着青苑，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道金光接走了！
    金光消失后，太阳重新亮起，天空却未曾平静——一片光幕凭空出现，正悬在半空中。
    众人哗然，这是什么？戏法？妖术？
    只见刑场消失的两人正在光幕当中，灾星带走的那个女子倒在地上声息全无，或许是被妖物抽去了魂！
    这个想法闪过众人脑海，又是激起一片恐惧。
    “快，把这鬼东西给朕打下来！”永隆帝从惊惧中清醒过来，大声吩咐，侍卫们得令取出弓箭，向光幕射去。
    无一例外，所有的箭矢穿过光幕落在地上，没有对它造成半点伤害，更别说触碰到里面的人了。
    那光幕如同水中月镜中花，里头人影却清晰可见，这样的东西非人力所及。
    难道他这女儿真是妖女，会妖法不成？
    永隆帝忙去看几位心腹大臣有何应对，可在这么荒诞离奇的事情面前，又有谁可以保持镇定呢。
    众人腿脚发软，无一人敢靠近那片光幕，也不敢就此离开，因为妖女本人就在光幕中看着他们。
    刚刚还喊打喊杀的人们，如今却唯恐引起她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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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面HS188，蓝星，华盛国。
    这是哪里？
    裴今眼神逐渐清明，熟悉的水泥地，熟悉的建筑，她真的回来了！
    在书中的经历不过三年，裴今看着眼前的一切就觉得恍若隔世。打量了下身处的地方，并不是她穿越前所在的家中，而是在一条不认识的小巷子里。
    她在心中默默呼唤系统，立刻得到了回应。
    系统还在，原来不是黄粱一梦，她是真的穿书又穿回来了。
    “为什么把我送到这里？”
    【由于宿主多携带了一名原住民，为防止引起恐慌暴露系统的存在，选择将宿主及原住民投放至无人处且屏蔽监控】
    “你们的目的不就是提升位面等级，为什么还要担心暴露系统存在呢？有更多的人知道不是更好？”
    【本系统经过数据分析，认为文明的发展应该慢慢推动，人为引起的文明飞速发展应建立在此人影响力足够的基础上，先培养一个意志坚定的人获得足够的影响力，再逐步推进是最优解】
    【有失败案例表明，若直接将过高的科技资料甚至成品给予位面人类，最终的结果是毁灭】
    裴今想，这就像直接给一群孩子导弹一样，他们不一定会拿来好好研究，更大可能是直接把家给炸了。
    比如要是把系统给了夏朝那个皇帝或者书里那个要当暴君的男主，它给出的黑科技的作用只会是欺压普通百姓以满足私欲。
    不过她相信自己的国家并不会如此，现在还在直播当中，她也不急着劝服系统，时间自会证明。
    她揉揉因为穿越而有些晕眩的脑子，推醒昏倒在她身边的青苑。
    “公主，咱们这是在哪？”青苑看着陌生的环境和打扮怪异的公主，紧张得面色发白，想到昏迷前的一幕，诚惶诚恐：“是在天上吗？”
    裴今一时半会也没办法给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解释星球和位面的概念，只好顺着她说：“这里是我的家乡，你跟着我回来了，你理解成我们在天上也可以，这些等以后再跟你细说。”
    “天呐！”青苑惊呼出声，到了天上，那是不是说明她们已经死了？
    不对，公主这么厉害，要死也是她死，公主那是重返仙班。
    她们的对话被直播系统清晰地带到夏朝的每一个角落，永隆帝此时已经又端出他的帝王派头，斥责道：“一派胡言！天上怎么能住人？她是想说她是神仙？她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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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下大臣们连连称是，不少人心下却对此存疑。
    青苑小心翼翼地端详眼前的公主，觉得她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原本孱弱的身体变得康健不少，长相还是那副长相，不过比之前饱满红润些，身量也高出许多，对比之前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
    “公主怎么变样了？就、就好像瞬间长大了几岁似的。”
    “既然回到了家，当然要用回自己本来的面貌。”裴今随口回道。
    “你以后不要叫我公主了，在我的家乡，没有什么公主奴婢，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你以后就叫我的名字裴今吧。”
    姓裴……公主这是彻底要跟圣上撇清关系啊。
    不止青苑这么想，刑场上的那些人也都是这样想的。
    有人心道可惜，这么有能耐的一个女儿，皇帝挑谁挡灾不好，偏挑了她。
    她这法术要是能归皇帝、归朝堂所用，那些天灾算什么？何愁民心不稳？只怕皇帝自己这会也正懊悔呢。
    大臣们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去看皇帝的脸色，生怕触他霉头被当了出气桶。
    “这怎么可以，奴婢不敢直呼公主名讳！”青苑说着就要下跪，被裴今拦住。
    好歹相处了三年，裴今知道怎么说才能让青苑听话：“你也不准在自称奴婢了，在我家乡这种封建糟粕是为人所不齿的，你是想看我被人骂吗？”
    青苑嘴唇嚅动了两下，没有再坚持，在心中还是想着要把裴今当公主，不、以后是当神女尊敬。
    裴今当然知道她只是嘴上不说，也没想在一时之间就改变她的想法，以后慢慢教便是。
    现在首要的是带她回家，毕竟一个身穿古装抱着包袱的女孩实在太扎眼了。
    永隆帝见此情形，内心耻笑：真是尊卑不分，自甘下贱，怎么说也是一朝公主，血脉尊贵，竟然要跟一个低贱的宫女平辈相交。
    皇帝和权贵们心中怎么想不重要，夏朝的其他百姓觉得光幕中这个“公主”真是平易近人。
    在整个夏朝出现诡异光幕时，不是所有人都被吓跑了，那些瘫倒在地走不了的，和立刻跪地求神拜佛的，都亲眼见证了裴今在刑场的“飞升”，以及她对昏君的判词。
    那样的遮天神通，被从天上降下的金光接引走的圣洁女子，立马就让他们想到画面中人是天仙，是神女，那么神女所在的地方当然是天界。
    而裴今跟青苑说她们是在天上，她回家了所以用回自己本来面貌等等话语，则是验证了他们的想法。
    他们惶恐又崇敬，试图把逃窜躲藏的邻人唤出来，陪着自己一起参拜神女娘娘。
    好事者见那光幕久久未曾伤人，只是静静显示先前说话那名女子的所作所为，闻声悄悄探出头来，观看光幕中这奇异的景象。
    光幕画面跟随着裴今她们走出小巷，现代世界的一角随之展现在他们眼前。
    “看，那是什么？！”
    “天界，这是天界啊！爹、娘，快出来看啊！”
    慢慢地，盛朝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人们对着光幕中的一切指指点点。
    “你们看，那些人都穿成什么样子！”
    “身着亵衣招摇过市，成何体统、成何体统！简直是不知廉耻！”
    “肯定是犯了罪的，我听说有一种刑法叫裸刑，就是不让犯人穿衣服！”
    受闺阁教育的夫人小姐们撇过头，不敢看这有伤风化的一幕。迂腐的读书人更是臊得不行，或大声斥责，或顾左右而言他。
    这让多数人对天界神女的说法嗤之以鼻，那光幕中人人穿着如此暴露，还勾肩搭背，全然不顾男女大防，就连青楼与象姑馆中的妓子小倌都不至于此。
    说是天界，倒更像是妖界里的妖邪。
    第4章 天界？还是妖界？
    裴今不知道盛朝人心里在想什么，一路简单给青苑介绍：“这是我们住的房子，那些都是店铺的招牌……”
    盛朝人听着裴今的介绍，也顾不上谴责那些服饰了，直看得目不暇接。
    她们那的人住的房子比他们见过的任何一座宅邸都要高，有几栋甚至高耸入云。
    “好高、好气派啊！”
    “你们见过最高的府宅有几层？我只知道东村王员外家有两层楼高……”
    “府宅再高那也不能越过皇宫去，只有寺庙才可以跟它比一比吧。”
    “我听说几年前圣上命人建立皇家寺庙，号称天下最高，一百里外都可看见，也不过九层。”
    周围的人闻言看去，见是村里最有权有势的员外郎说的这话，便信了八分。
    皇家寺庙才九层，现今这光幕中最高的那几栋房屋，少说也有三十余层，外墙上还有大块大块万分珍贵的琉璃作装饰，这是何等的豪气，何等的气派。
    让人不由畅想住在里面该是什么滋味，岂不是比皇帝还厉害？
    再看她们走得那路比他们见过的任何一条路都要平整光洁，怕是皇宫门前的青砖路都不过如此了吧？
    想到这，众人噤声，不敢多言。
    刑场上同样看着光幕的朝廷官员们要知道那些百姓的这种想法，绝对要反驳：皇宫门前的路根本没有这个好！
    就算再精细的维护，砖也有缝，日子久了会开裂，根本不会有光幕中那样一气呵成的平滑！
    但是他们不敢说出口，只能在心中默默赞叹，眼神中流露出艳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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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们的马车驶在这种路上，不管行驶多快都不会颠簸吧？如果他们能走在这种路上，下雨天就再也不会被泥水浸湿鞋袜了吧？
    还有那些招牌，那些彩灯，多好看啊！最美的画卷都不如这些招牌精细，最美的花灯都不如这些彩灯亮眼。
    永隆帝发觉底下人心浮动，脸色难看至极。
    他这女儿真是好本事，他倒要看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蛊惑人心！
    青苑亦步亦趋地跟在裴今身后，低着头不敢到处张望，这里的一切太超出她的认知范围了，她用指甲死死掐着指尖才能忍住不惊呼出声。
    公主是天上神女，怜惜她才带她上来，她不能在天上给她家公主丢人。
    正这样想着，“咚”一声，青苑撞到了一根石柱上。
    “公……奴……唉！”青苑想叫裴今等她一下，怎么叫都不对，狠狠砸了一下自己。
    “都说了叫我裴今。”裴今无奈回头，就看到青苑正对着一根电线杆诚惶诚恐地跪拜。
    她赶忙去把青苑拉起来，这要是被人看到了肯定得把青苑当疯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奴、我看这石柱竖立两旁，两两之间还连着线，应该是天上做法用得神柱吧？刚才冒犯了神柱，正在请它原谅。”
    裴今哭笑不得，给她解释：“这是电线杆，用来输送电的。”
    “电？”青苑先是不解，一秒后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这是天上向底下放天雷的神器！”
    “你说的雷电也是电的一种表现，嗯……该怎么给你说呢。”给古人解释电线杆的用途这可难倒裴今了。
    “我们这很多东西都不需要人力，而是用电的力量去驱动，有了电，我们可以使照明不用火光，冬暖夏凉等等，而这些柱子上面的线，就是用来把电送到千家万户的。”
    永隆帝对此嗤之以鼻：“装神弄鬼，天雷岂是凡人可掌握的，更别说困在一根小小石柱里。”
    有野心勃勃之人用余光瞄了眼天上的云，掌控雷电之力？不由心中一片火热。
    有聪慧非常之人则是沉思，只要掌控“电力”，就可以做到那些吗？
    盛朝百姓中突然传出一声声惊呼：“啊！”
    “有妖兽！”
    “妖兽肚子里还有人，它吃人！”
    原来是一只长相怪异恐怖的妖兽出现在光幕里，向裴今二人奔来，顷刻便行至眼前。
    青苑大惊，正要拉裴今赶紧逃走，就发现她已经钻进神兽的肚子里，正招呼她也进去。
    青苑：！！！
    青苑悄悄按了按自己有些哆嗦的腿，默念公主不会害自己，视死如归地跟着钻进神兽肚子。
    这一幕在盛朝众人看来甚为惊悚，他们仿佛预见了下一刻两人就会血洒当场，有妇人已经不忍地低下头去。
    然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两人在“妖兽”肚子里完好无损地坐着。
    裴今介绍道：“这是汽车，就像马车一样，是一种代步工具。”
    车竟然不用牲畜拉动就可在路上行驶？！速度还如此之快？！
    天呐，这一定是非常厉害的法宝吧！
    盛朝人紧紧盯着这件法宝，想着自己有生之年能坐上一次它就好了。
    而随后的场景让盛朝人大吃一惊，这样的法宝竟然遍地都是，整条街上车水马龙，让他们久久失语。
    他们只敢幻想乘坐一次的法宝，在那边原来只是随处可见的东西吗？
    有司机在裴今不方便多说，靠在座椅上看向窗外，汽车行驶下，临街店面的彩灯招牌和LED广告构建出一副绚烂繁华的场景。
    等到了她家小区门口，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让她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如果能回家，就算让在古代当皇帝都不换，裴今想这大概是所有真正穿越过的人共同的想法。
    “叮铃铃……”
    不远处的学校响起铃声，打断了裴今的思考。
    这是……市一中，她曾经就读的高中。
    刚才她都没注意，市一中的门前竟然人山人海，还有不少扛着摄影机和拿着话筒的人，应该是电视台在采访什么。
    “今日我市高考已经顺利结束，现在我身后就是一中考场，我们可以看到……”
    考生们络绎不绝地从考场走出，一个个脸上都是轻松惬意，这些年轻的面孔热烈活泼、生机勃勃，看着他们就仿佛看到朝阳升起。
    盛朝人看着这些孩子们，有些惊心于妖界的人或者说小妖怪们那种一看就从小衣食不愁的自信，和对光明未来毫不怀疑的希冀。
    众人低声探讨起光幕上那个把棍子举到嘴边的人在说些什么。
    “听那女子的意思，他们那边好像在进行一场科考？”
    “我怎么看着……那些被询问的考生里还有很多女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盛朝的文人顿时炸了。
    “有辱斯文！考场如此神圣，怎能让女子进去？”
    “对，别把妖界胡闹的考试与神圣的科举混为一谈，这简直是侮辱科举！”
    “果然是妖界，竟然如此荒唐，男男女女聚在一间屋子里，不成样子。”
    一个记者举着话筒凑到正愣神的裴今跟前。
    “同学你好，我是江河电视台的记者，请问可以采访你一下吗？”
    “……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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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你身上穿的是一中的校服，应该是一中的学生吧，请问你有什么话想对那些刚高考完的学长学姐说呢？”
    裴今低头看看自己，果然是穿着一中校服。
    可是她已经上大学了啊？
    裴今有些懵，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她飞速掏出手机查看日历——
    系统出错了！
    把她送回了穿书的三年前。
    之前裴今从系统那得知，古代和现代两个位面的时间流速是1：1，她若穿回来就会是现代的三年后，可要是一个人离魂三年，不是被关在精神病院当傻子就是尸体都火化成渣了。
    幸好系统商场里可以用信仰值调整穿越的时间节点，不过为了防止时间线紊乱回调时间不能太早，而且只能使用一次，在她传送成功后将会彻底关闭这个功能。
    这也是她临走前必须要直播一场声势浩大的穿越的原因之一，她需要回到她穿书的那天。
    可现在这传送却出了错，让穿书前已经20岁的她魂穿回了17岁这年的身体。
    第5章 是你报警说有人非法入侵住宅？……
    20岁的裴今，是都城大学化学系的本科生，下半年即将升大三。
    而17岁的裴今下半年升高三，毕业两年穿书三年，高中知识早就还给了老师。
    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裴今深深叹了口气，有这么坑人的吗？
    盛朝人看着裴今用一个会发光的黑色物件照了一下车夫就支付了“路费”，还没来得及讨论这东西，就见裴今轻蹙着眉，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直播镜头经过系统调试，自动是画面最唯美的拍摄角度，观众只觉得这画面上的女子面容清丽灵秀，眉目间隐然有一股子仙气。
    此刻仙子蹙眉，让人揪心，不由想着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而坚定认为裴今是妖女的大多数人，也担心这妖女会不会正在谋划要对盛朝不利。
    “同学？同学？”
    裴今还在思考自己可能需要重新高考的事，一时也给不出祝福：“我……”
    “等等！”一道猥琐的男声打断了裴今的话。
    男人走到裴今跟前，把她往后一拉，对记者满脸市侩地问：“接受你们这个采访有报酬吗？我这侄女可是个学霸，拿过很多奖！要拍她起码这个数。”说着他还拿手指比划了一下。
    裴今恍惚间想起，这个时间，她好像还没从叔叔一家手里拿回父母的遗产。
    这个男人是裴今的叔叔裴秉良，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重男轻女的奶奶成了她的监护人，霸占父母的车祸赔偿金和留下的房子贴补叔叔一家。
    从小这家人就企图让她包办家务不说还要克扣她吃穿，她仗着他们不敢丢掉监护权闹了几年，到初中毕业他们没了顾忌，就要逼她出去打工赚钱。
    她不同意缀学，家里就断了她的生活费，她上高中的生活费和学费全是靠自己兼职和学校帮助。
    “你不用理他”，裴今推开裴秉良对着记者礼貌地说：“祝所有学长学姐们都能金榜题名，将来大展宏图，我这边还有点私事，就不多说了。”
    说完裴今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还打了个电话报警。
    报警是什么意思？
    盛朝人对裴今口中的话大感疑惑，她对着刚才那个会发光的黑色物件说话这件事更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看这情况，好像是报官了？可是为什么对着那个物件讲话就能报官呢？”
    “啧，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一看就是传说中神仙们的千里传音。”
    “那都是骗人的，什么千里传音灯头向下，就是讥讽你们这些痴心妄想的人的。”一位自认为读了不少书不信鬼神之说的书生说道，气得前面那人吹胡子瞪眼的不知该如何辩驳。
    另一块光幕底下的盛朝人关注点就不一样了：“妖女这是在报官？妖界也有官衙和捕快吗？”
    “妖界……难道还有律法不成？”
    “什么妖女，那是神女，是天界！你这样说是会被天神降罪的！”坚信天界之说的人闻言跟人吵了起来，顿时不同观点的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不过认为光幕那头是妖界的人还是更多些，不久便把支持天界说法的人压制下去。
    而刑场这边的大臣们则是：圣上什么时候多了个兄弟？还这么……咳咳。
    底下人不时偷瞄来的视线让永隆帝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根本就没有这个兄弟！他的兄弟都在登位前就没了！
    不对，他为什么要跟人解释这个？永隆帝试图理清思路，今日他这女儿带来的连番变故让他思绪有些混乱。
    “她这都是故弄玄虚，也不知道从哪结识这个男子，耍了个戏法，竟妄想欺瞒天下。”永隆帝语气笃定。
    就像那些吞刀吐火、画地成川的把戏一样，不过是些障眼法。
    退一步说，若真有妖界，他这个真龙天子也能压制住这些妖孽，先前他要斩杀妖孽，到现在不也没被报复？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永隆帝平稳心神，认真观看光幕，要从中找出裴今是在装神弄鬼的证据。
    这时裴今已经到了家门口，裴秉良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赶上来。
    “你这丫头，走这么快干嘛？你现在可是大明星，怎么能免费让记者采访，刚才要是让我来说说不定采访费都到手了，现在你说说，白干！真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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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眼含厌恶。
    裴秉良这才感觉到不对：“你不在公司，跑回我家来做什么？”
    “你家。”裴今轻蔑地开口：“这不是我家吗？”
    裴秉良被这话一噎，脸上有些挂不住：“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家我家的……既然回家了就进去坐坐吧。”说罢他拿出钥匙打开房门。
    裴今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的意思，反而是望向小区门口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她的婶婶陈丽听到丈夫的声音从家里出来，看到早就搬出去住的裴今站在家门口眼前一亮，等看到她双手空空没带礼物后又变成了一脸嫌弃。
    “在外面赚那么多钱，过来也不知道带点礼物。”说完她又尖酸刻薄地问：“这次回来是干什么？这里可没有你的东西了。”
    “谁说这没我的东西，这套房子不就是我的东西，今天我是来收房子的。”
    “什么你的房子，这是我们的房子！”陈丽看好容易安生两年的侄女又要闹着拿回弟弟一家的遗产，顿时跳脚。
    “要不是我们把你拉扯大，你早就被送到孤儿院了！不懂感恩就算了，还天天房子房子。”陈丽说着呸了一口，“真晦气，就是你这晦气样才克死你爸妈，赶紧滚，别来碍眼。”
    裴今没有搭理她，上辈子她打赢官司收回房子后，这家人也是这副表现。
    她朝着向她们走来的警察挥挥手，“警官，是我报的警。”
    两名警官快步走到面前，严肃地问：“是你报警说有人非法入侵住宅？”
    “没错，就是这家人，麻烦两位警官把他们带走。”
    警察的视线让陈丽打了个激灵，冷汗登时就冒出来了：“误会，都是误会，这是我们的家，妈、快出来，死丫头报警来抓我们啦！”
    贾红梅循声出来，见到门口这架势立刻哭叫起来：“家门不幸啊！孙女要抢奶奶房子了啊！”
    两名警察有些头痛，看来又是家庭纠纷，这他们可没什么办法。
    裴今似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抢先说道：“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这是她前世成年后打赢官司才知道的事，原来父母一早就把房子写了她的名字。
    奶奶和叔叔一家上蹿下跳的理由不外乎是作为父母直系亲属的奶奶也有遗产继承权，有资格住在房子里。
    可现在，她直接掀翻他们的底牌，不跟他们玩了。
    第6章 生儿生女都一样，公民财产不可……
    裴今话音刚落，贾红梅心中暗叫糟糕。
    这死丫头是怎么知道房产证名字的事的？
    如果警察要看房产证那可怎么办？
    这房子她都住了这么多年了，哪能说还就还，难道回乡下去住那个破瓦房吗。
    “警察同志，你可别信她的鬼话，这房子是我儿子买的，我儿子死了就是我的。你说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生下来没溺死她就很好了，怎么可能会有人把房子写女儿名字你说是吧？”
    “是啊是啊。”裴秉良连连点头。
    “对对对，哪能啊。”陈丽跟着应和。
    贾红梅跟裴秉良一家重男轻女，就认为所有人都跟他们一样，不相信世界上有人会把房产证写女儿名字这件事。
    警察可不听她这些胡话，脸色一沉：“生儿生女都一样！是不是假话我们自己会看，去把房产证拿出来吧。”
    听到这话，贾红梅心中咯噔一下，不行，绝对不能看房产证。
    “房产证早就丢了，没了！”她往地上一坐，开始撒泼：“哎哟喂，你们欺负我老太婆——快来看啊，警察欺负老太婆啦！”
    警察们简直被气笑了：“你这样是没有用的，我们回去也可以查到房主姓名，你再不配合工作我们就要把你们都带回去了！”
    这种纠纷他们见过不少，不外乎就是父母早逝亲戚霸占家产，既然这个苦主勇于报警求助，能帮就帮她一把，他们板着脸提醒老太太：
    “公民财产不可侵犯，如果不经过房主同意入侵私人住宅，就算是亲属，房主要告你也可以告。”
    “根据我国刑法，非法入侵他人住宅一经定罪，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贾红梅一哆嗦，“儿子，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可能会抓咱们去坐牢。”裴秉良垂头丧气地说。
    “咱不去坐牢不去坐牢，儿呀，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旅游吗，咱先去酒店住几天，她要回家就让她回家嘛，咱家又不是容不下她。”
    一家人收拾随身物品时还想口头上找点场子，在门口警察的视线下根本不敢多话，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
    做坏事的人，看到警察自然就会心虚，裴今知道，他们只是一时被吓慌了神，等风头过去还会回来闹的。
    不过那又怎样？她这辈子，不会再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谓的人身上了。
    盛朝人观看这幕时，人群中传出一阵阵嘲笑声。
    “这妖女在妖界也有亲戚吗？竟然还会被强占房屋，想来在妖界也是最低级的妖吧。”
    “我看这妖女模样倒是不错，如果给我家做小妾的话，也不至于连间屋子都要跟人争抢。”几名纨绔模样的男子嘴上不断冒出下作之语。
    随后的事情飞速打了他们的脸。
    “还真是千里传音！你们看，她真的把捕快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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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妖界的捕快来得竟如此之快？难道一接到千里传音就乘坐法宝赶来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是仙兵，肯定会瞬移啊。”
    千里传音，瞬移，这些词汇让自古渴望修仙的人们内心一阵激荡。
    那光幕中的捕快衣着怪异却庄严，一身凛然正气让心中有鬼之人不敢直视，先前污言秽语的人被吓得不敢吱声。
    他们此时惊醒过来，这可是在观看另一方天地之事，若光幕那端真是天界，谁知道会不会降下天罚惩治他们？
    “那真的是妖界吗……”苏城一名商户女姜舒媛不由发出疑问。
    先前母亲和姨娘们指谪光幕中女子衣着时她就隐隐有些不赞同，正值酷暑，若不是规矩教条束缚，她也渴望像光幕中人一样穿着。
    等听到光幕中那老妇看轻女儿之说，她正感叹就连显然民风开放的光幕那头，也是不会将家产交予女儿，就看到那应是捕快的人物一脸正气的指责那老妇。
    生儿生女都一样！姜舒媛怔怔看着光幕，眼中泛起泪光。
    那界的捕快并不觉得家业只能交予儿子，他们作为男子竟然会帮着女子讨回家产！
    而她五岁便能珠算，经商才能更是早早显露，父亲与娘亲却硬是要拼尽全部家财培养姨娘生的弟弟，就算被败了大笔银钱也只会斥责几句，过了还是耐心教导。
    就算她是嫡女，弟弟只是庶子，女儿永远都比不上儿子。
    姜舒媛看到裴今最终拿回房子，潸然泪下。
    “公民财产不可侵犯……”柴县书生赵文翰轻声呢喃，眼中满是触动。
    赵家世代耕读传家，本也有些底蕴，奈何几代人科举不中已然没落。地主见他家势微霸占他家良田，他上告县衙，贪官污吏收受贿赂竟捏造证据，判良田本为地主所有，赵家为佃农。
    “妖界的官差，为何比人界都明辨是非？公民财产不可侵犯，能说出这样的话的地方，又怎么会是妖界？”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盛朝的各地，彼时朝廷横征暴敛，贪官们中饱私囊，官衙、差役这些称谓，对普通百姓来说代表的是欺压、是强权。
    而今光幕给他们播放的，是只存在于戏台上的，也是他们渴望得到的。
    今日的一切在不少人心中埋下种子，等待有一天生根发芽。
    裴今不知道自己给古代带来多大震动，她正站在重新属于她的房子里静静规划接下来要做的事。
    半晌，她扫了眼看不见的“直播镜头”，心中唤出系统面板。
    白光一闪，半透明的操作面板浮现眼前。
    这面板就跟平常在家上网课的界面一样，左上角是一个大的主画面，正显示出她所在的环境，旁边还有很多小窗口，显示出盛朝各地光幕底下的情况。
    此刻盛朝已是万人空巷，都仰着头在观看屏幕，她这一眼扫去，吓得有些人差点又躲回屋子。
    她看了眼面板右下角的计时器，显示她本次直播开启时长为3小时17分。
    据系统说，为了保证位面学习强度和体验，每次开启直播后时长低于2小时不得关闭，每周直播时长必须达到40小时，不然将会强制开启补够时长。
    裴今直接关掉直播，盛朝的光幕随之消失。
    面板右上角有菜单商城和信仰值余额，目前信仰值是20762，使用明细里列明，调整时间节点扣了一万，给青苑在现代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加全套证明扣两百。
    这说明至今为止盛朝人已经给她带来了三万多点信仰值收入。
    这个数字还算让人满意，毕竟开播时间尚短，她展现出来的那些震慑一些人还行，让人马上把她奉若神明去信仰是有点难度。
    她把目光转向菜单和商城，菜单里都是一些直播相关功能，比如弹幕、一对一辅导、全息模式、感官体验等，由于信仰值没达到标准，现在都是灰色不可开启状态。
    这都是为盛朝观众准备的，裴今目前没有兴趣，她更关注商城里的商品。
    商城分为经济、文化、医疗、教育、政治、军事、科技、其他八大类，对应系统之前所说的位面文明审核标准。
    看着庞大的数据库里闻所未闻的各类知识，裴今惊喜地问：“我可以直接把资料带出去吗？”
    第7章 大家好，我是你们皇帝所说的灾……
    【学习空间只允许宿主一人进入，宿主可以在学习空间内学习后再将其教予其他人类，但不得向外透露系统存在，只可以个人研究成果名义，否则本系统立刻解绑】
    那我一个人可学不了这么多东西……裴今有些失望。
    【本系统有责任提醒宿主，当前位面等级高于SC748位面，对时空穿越者有所排斥】
    【若文明等级评定时达不到预期标准造成系统解绑，已沾染上异时空气息的宿主将会被立即逐出当前时空，到时最好结局是遣返SC748位面】
    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古代能算好结局？算了吧。
    “我要怎么学习这些？给我看书吗？”
    【系统内置学习空间及诸多辅助功能，宿主可用信仰值逐步解锁各项课程】
    裴今思忖片刻，果断选择先学科技，能力有限，她相信只要她把科技类目下的东西背下来再上交，其他部分国家爸爸自己会赶上来。
    【宿主当前知识储备不足无法开启本学科内容，请问是否花费一万信仰值开启基础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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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页

    【扣款成功！学习空间已开启基础学习，学习进度已自动与宿主当前位面水平校准】
    裴今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好像被拖入另外一个空间，但是身体明显还能感知到外界。
    真空介电常数……普朗克常数……真空磁导率……
    这些不是她物理竞赛的题目？有些甚至是大学才会学到的，你管这个叫基础学习？
    这些吐槽没有持续多久，很快裴今就被里面的知识吸引了全副心神。
    在系统学习空间学习，专注力会被提升到极致，部分知识她已经学过一次，知道自己上辈子花了多大力气才能融会贯通。
    现在有系统加持，学习变得十分顺畅，那种一点就通一看就明白的状态太爽了！让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警告，宿主意识负荷过大，请注意休息】
    【警告，宿主意识濒临极限，请立即退出学习空间】
    再等一下，等我看完这部分！
    裴今贪婪地吸收着知识，直到被系统踢出空间晕了过去。
    一道微弱的白光笼罩住裴今，细碎的光点在她身上跳跃几下，融入了身体。
    【宿主超出人体极限，意志力+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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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朝的直播虽然关闭，但直播留下的余温还在煎熬着所有人。
    光幕那头到底是哪？为什么有那么多未曾见过的东西？真有存在妖界或者说天界？光幕还会不会再出现？以后会不会攻击他们？
    每个人心中都有很多疑问，这不到两个时辰的变故可以说是翻天覆地。
    永隆帝摆驾回宫，一路上百姓们虽还是行礼跪拜，但他总觉得少了些敬畏之意，行至宫中时对帝王威严被践踏产生的怒火已经盖过了对直播的畏忌。
    “诛杀灾星祭天这么重大的事，如今成了什么样子！”
    大殿上，大臣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诸卿家怎么不说话了？”
    “臣等有罪！”
    全都是废物，没有一个可以帮朕解忧，永隆帝怒火更甚，急需找一个宣泄口，“钦天监副使呢？”
    “臣在。”
    “钦天监副使迟报天象，给朕拉出去砍了！”
    “圣上饶命！”
    看到底下人畏惧天威的样子，永隆帝那股火气总算消了一些，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那逆女到底使了什么术法，还有她为什么会知道裴相那些秘辛。
    “传下去，灾星……裴今，使障眼法迷惑百姓混淆视听，盛朝上下不可对光幕之事加以讨论，违者立斩不赦。”
    “灾星痴傻已久，恢复定非一日之功，查，这些年她接触的所有人都给朕查一遍，还有那诡异术法，三天之内给朕查清楚来源。”
    本欲在你死后好好安葬，你既要随那贱妇姓裴，就别怪朕不念父女之情了。
    -
    古人迷信，对理解不了的事情都习惯归结于鬼神之说，是以星象卜算备受追捧。
    三日前钦天监正使孙长德夜观天象，发觉荧惑星将至氏宿而未至，有逆行留守心宿之兆。
    他遍查易经，易经曰：“荧惑守心，大人易政，主去其宫”。
    自永隆帝登位以来，不和帝心之人无不身首异处，他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又不敢妄言，日夜煎熬之下一病不起，直至异象已现避无可避，才遣人去向圣上禀报。
    自己则是强撑着病体连夜前往城外宏清观找他的师父，当世高人明一道长。
    当天空中出现光幕时，二人并未像其他人一样惧怕，他们本就是测算天命之人，对一些异象能更好的接受。
    “千里传音，灯头向下，竟真化不可能为可能。”
    看完直播之后，孙长德不禁发问：“师父，五公主真是灾星妖孽吗？那些天灾异象都是因她而起？”
    只手便可招来天狗食日，引天降金光接引，身负法宝可窥天外之境，这样的人物，这样的人物……
    明一道长正在打坐静修，闻言一语未发。
    孙长德见状，默然片刻，复又低声自语：“她既已成了灾星，也便只能是灾星了。”
    他服侍过两代帝王，对皇权了解甚深，天灾连连，又逢天象有异，圣上需要一个灾星以堵天下悠悠众口，五公主不过是倒霉当了弃子罢了。
    而现下，皇榜已出，罪名已定，皇家威严不容冒犯，就算五公主有大神通，朝廷也不会反口。
    公主既已逃出生天，只愿这光幕不再出现，不然王朝根基不稳，天下又将大变。
    明一道长双目紧闭，默念道德经。
    -
    第二天，裴今被青苑担忧地唤醒，觉得意犹未尽，想要再进学习空间却被告知信仰值不足。
    她眯起眼，冷静下来，决定先搞点钱。
    好在穿回来时青苑带上了她们在古代剩下的存款，全是些常见的金银，两人多跑几家金店分批卖了出去，换回十来万现金。
    “开启直播。”
    盛朝禁止讨论的皇榜还没来得及下发到各地，那光幕就再一次出现。
    皇城的人谨遵圣旨不敢讨论，也不敢在街上驻足观看，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被光幕吸引过去，只好用各种手段掩饰。
    而那些还没接到圣旨的地方可不管这些，众人奔走相告光幕再现，酒馆茶楼见状纷纷把桌子布置到街上，不多时便宾朋满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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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页

    “大家好，我是裴今，也是你们皇帝所说的灾星。”
    举座皆惊。
    “她说的灾星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之前苏城那边就接到消息说朝廷找到了近年天灾源头，原是有灾星入世这才……”
    “听说昨日正午圣上要杀灾星祭天，昨日这光幕刚起的时候就听这女子喊什么昏……”
    “要死啦你，这种话你也敢说？”
    说话之人忙捂住嘴，做贼似地四处偷瞄。
    裴今停顿了一会，继续道：
    “接下来我每天都会在这里为大家直播华盛国的日常，分享一些有意思的事给大家看。”
    说完她也不管自己给盛朝百姓丢下了怎样一个炸弹，转身开始做自己的事。
    第8章 不要让别人的目光成为你的枷锁……
    这是江城最大的百货商场，商品涵盖了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盛朝的所有人还没从光幕是“灾星”带来的这件事中走出来，就看到裴今带着那宫女走进了一座甚是宏伟的宫殿。
    电梯启动，两人在盛朝人的眼中就如平地腾空而起。
    “真是仙人啊，你看她们都会飞！”
    “连那个宫女都飞上去了，那边所有的人都会飞！”
    “没看她们都是进了那个琉璃棺椁才飞起来的吗，我看这肯定又是一个法器，就跟昨日的‘汽车’一样。”
    裴今倒没想着给盛朝人介绍这些现代事物赚取信仰值，可以说目前为止她对盛朝人全无好感。
    再说她介绍了，人家也不一定信，时代的鸿沟如此巨大，如果拿着电脑手机跟他们解释互联网，他们听得懂吗？
    就算聪明人听懂了，她说他们就信吗？
    她越殷切，越会让人觉得她用了什么手段在做戏，有所图谋。
    不过她没想到，就算她没有讲解那些新奇物件，有了昨天汽车和电的先例，它们的用途也被那些古人猜得七七八八，并且奉为神器。
    “这、不是宫殿？竟全是商铺？！怎么会有人给商人们建造宫殿，还造得这么金碧辉煌，这要花多少银钱？”
    士农工商，就算是富商，在官员士子眼中也是低贱的，朝廷更是会打压控制他们，是以再殷实的商人也不敢过于露富。
    他们这样堂而皇之地造一座宫殿用于经商，不怕被官府欺压，巧立名目收缴家财吗？
    正是吃午饭的时候，裴今准备先在一楼食品超市填饱肚子。
    售卖熟食的摊位前排满了人，烤鸡烤鸭们刚刚出炉还冒着热气，有些客人就坐在旁边的用餐区吃饭，鸭腿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
    “好多白面馒头，好多肉……”
    “造孽啊，这么多腿，是杀了多少只鸡鸭，留着下蛋该多好啊……”
    那都是只能在富户手上见到的东西，贫穷人家白面馒头大米饭都已经是精贵物，而肉更是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吃上一块。
    还有葱翠欲滴的瓜果蔬菜满满当当摆放在旁边的货架上。
    “你看那人竟然买了好几串葡萄！那玩意一颗就能抵我家一日伙食了。”
    “那些瓜果蔬菜来自天南地北，成熟季节各不相同，他们是怎么凑到一起售卖的，而且就这么放着也不怕坏了？”
    那些瓜果百姓们没见过，光知道是顶好顶好的东西，并不理解它们随处可见的概念。
    他们只知道，光幕里的人们可以随意地吃米吃肉吃到饱，年幼的孩子们也个个被养得圆润健康。
    他们脸上又是心疼、又是向往。
    “啊！那是人俑吗？”
    “这些白瓷像面目竟栩栩如生，瓷面洁白如玉……”
    “我看那定是活人被石化了！是妖法！”
    本就认为那头是妖界的那些人被假人模特吓到，心下骇然。
    而坚信裴今是神女的人，比如青苑，则是惊叹于现代工艺的技术高超。
    青苑：“这些人像都是用玉做的吗？”
    裴今摇摇头：“这都是用塑料或者树脂做的，不是天然材料。”
    “你看玉是由矿产生，树木是自然生长，而塑料并不是自然生成，而是人工合成的，它的发明被成为20世纪的炼金术。”
    “炼金术，所以这些都是仙人们凭空变出来的？”
    裴今好笑地摸摸她的头：“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凭空变出来的，这是一门学问，叫‘化学’，说起来有点像你们所说的炼丹术。”
    “如果你感兴趣，以后我可以教你，不过现在呢，你要好好挑完衣服，然后从基础学起。”
    今天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给青苑购置生活物品，再买一些教学用的书籍影碟，直播只是顺带薅薅盛朝羊毛。
    “这些衣物会不会太……”青苑欲言又止，这些衣服穿上是凉爽好看，可她实在穿着别扭。
    “你只要告诉我，你觉得舒服吗？好看吗？”裴今认真询问。
    江城可不比古代，刚入夏就已经三十七八度了，要再穿着严严实实出门，不中暑也得出一身痱子。
    考虑到古代人的接受能力，只是普通的短袖长裤而已，她还没让她试穿吊带裙呢。
    “可是女子肌肤裸露在外给男子观看……”
    “谁说露出来就是给男人看的？女人怎么穿，关他们什么事？”
    裴今的语气坚定，眼神带着些许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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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穿衣服，是为自己穿的，自己舒服就行。做你想做的，不要让别人的目光成为你的枷锁，才能活出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
    她并没有用入乡随俗之类的理由强求青苑，既然已经把她带到现代，就不希望她一直是一个没有自己思想的奴婢。
    裴今这段话仿佛一颗尖锐的石子，狠狠地砸进每个观看光幕的盛朝女子心里。
    她们从小就被教导要循规蹈矩，从来没有人跟她们说过不要在乎别人的目光。
    她们穿的太过保守，丈夫们会觉得木讷无趣，她们稍微打扮一下，又会被人说卖弄风骚。
    就算是女子自己，也对女子要求苛刻，世人的口诛笔伐，就能轻易要去一条人命。
    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完全不在乎他人的眼光。
    “真是胡言乱语，教导别人穿那么两片布就是有违妇道，其心可诛啊。”
    “吕兄所言甚是，自古女为悦己者容，不是为了勾引男子，又怎会如此？我刚看到那些珍贵物件还以为是个什么好去处，原来不过是诱人出卖色相的销金屋。”
    “哈哈哈哈……”
    远处亭子里的夫人们，听着自己丈夫在院子里的高谈阔论，不禁有些难堪。
    李杏娘苦笑一声，是啊，都是些胡话罢了，我又何必放在心上。
    出嫁前她是李家女，出嫁后她是吕家妇。
    女子怎么可能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呢。
    无数盛朝女子自怨自艾之时，裴今二人已经马不停蹄地到了华兴书店。
    华兴书店占据了整整一层，无数的书籍琳琅满目，一股书墨清香扑鼻而来。
    “妖界书铺能有如此多的书籍？不会是空纸一本吧？”
    “这书籍用的纸怎么可以这么白这么平滑？还有那些彩墨的颜色！”
    “这么多的书，要多少抄书匠，费多少笔墨啊？”
    盛朝的纸还处在造纸术刚发明的早期，又黄又硬又粗糙，还有书籍基本都是用来传家的，会拿出来卖的只会是手抄本。
    笔墨纸砚再加上工人工钱，抄写出这么一层书店的藏书花费不可谓不巨大。
    要知道买三个炊饼不过就一文钱，而一方墨少说也要百文，一本书约千余文，读书识字向来是费钱的事，请名师指导更是难上加难。
    寒门难出贵子，不是一句空话，是盛朝读书人的真实写照。
    “一本书几元到几十元不等，方才在那‘熟食区’鸭腿八元，白米饭和白面馒头只要两元……若换算过来，岂不是十余文便可买到一本书籍？！”
    这种换算，只要稍用心即可得出，盛朝文人中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这么便宜，妖界的纸墨都不用花钱的吗？抄书匠都不用吃饭的吗？
    随后裴今便用圆珠笔和铅笔告诉他们，没错。
    “这是何种笔？不用研墨就可以书写？”
    “为什么妖界的纸这么好还这么便宜？”
    ……
    裴今给青苑买了幼儿百科全书，科普影碟，文具字帖一应俱全。
    “这些都是买给你的，哦对了，你愿不愿意去上学？”
    “上学？我一个奴婢怎么可以上学？”
    “哪有什么奴婢，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在这里人人平等，你当然可以上学。”
    第9章 他们本可以浑浑噩噩度过一生………
    “人人平等，她又在胡说些什么，贵族是贵族，贫贱者贫贱，人生来就是三六九等，怎可混为一谈。”
    “竟然要让一个女子去上学？哪个老师会接受女子当学生，不怕被笑掉大牙吗？”
    青苑看着裴今鼓励的样子，眼神从迷茫变为坚定。
    “我要上学。”
    她要变得像公主那么厉害，懂的那么多。
    裴今露出孺子可教的慈祥微笑，丢给她一叠书，“那现在我们先把生活常识学一下吧。”
    青苑是身穿，现年14岁，按系统给她的身份证明文件是偏远山区的孤儿，跟裴今姓。
    在古代帮裴今做事时，她就跟着学过些识字算数，以裴今对她的了解，只要给她报个扫盲班学两个月，送去上初中问题不大。
    裴今播放幼儿科普影碟，让青苑先认识家具家电和一些生活常识，又把系统的直播镜头对准了电视机。
    盛朝人震惊地发现，光幕之中还有光幕！
    不，与光幕有些不同，那是装在一个黑盒子里的，上面的图片色彩鲜艳，十分童趣，里面讲解的那些也简单易懂，就连不识字的穷苦人家都能看明白。
    “这电磁炉不用生火就能煮东西是如何做到的？”
    “冰箱听上去好像大户人家的冰窖……这么小一个箱子就可以跟冰窖一样夏日储冰？那可是要存放上千斤冰才可以的！”
    “这个电视机不就是她们正在看的黑盒子吗？跟我们看的光幕好像……”
    “用手机可以打电话，手机就是那个千里传音的法器的名字吗？”
    “电脑？互联网？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人可以上网？那网不是一碰就破？”
    青苑认真默背家电的用法，努力在脑子里把那些奇形怪状的物件跟它们的名称作用对上号。
    盛朝人也在旁观她的学习中为每一件家电惊呼，那一件件小巧的物件竟然能做到那么多神奇的事，实在太让人为之振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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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器，绝对是神器啊！
    他们幻想着自己要是能拥有这么一件神器该是多么骄傲的事情。
    工部侍郎林友之不像其他人一样只把这些当作触不可及的幻想，他看着青苑时不时暂停视频去找出对应电器上手实践，神情变得异常狂热。
    五公主的身份他不好说，那个宫女明明只是被带走的普通人，她能使用那些法器，就是他们到了那边也可以使用！
    家用电器，电器……电！
    是否掌握了电的用法，这些法器都能为凡人所用？！
    还有前头说的塑料就像炼丹术……意思是不是，这些东西是凡人也可以修习的术法？
    在旁人都为神器惊叹的时候，林友之把视线转向光幕一角正在“刷题”的裴今。
    刷题是什么意思，他不理解，但这不妨碍他把裴今笔下的鬼画符奉为圣经，一一抄录。
    “叉、然后一个弯……甲烷、氢化物，为什么天界的字都缺胳膊少腿的？算了不管了……然后再一个叉和两条短横……”
    这两天光幕里的所见所闻，落入不同的人眼里是不同的反应，但每个人都有心灵被击中的地方。
    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只是想着自己能在光幕那头大快吃肉、顿顿大白米，就该是多么美妙的日子，那些闻所未闻的瓜果蔬菜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小商小贩们在渴望自己也能在光幕那头安稳地做生意，光幕里的商人可以把那么多珍贵货物随意摆在铺子里，不怕偷不怕抢，肯定有个好官吧。
    不会有恶霸白吃白喝，不会有差役打着赋税的名头乱收钱财，更没有乞丐把着门口滋扰生事，捕快们还会一个千里传音赶来，说着“公民财产不可侵犯”。
    读书人们也在羡慕笔墨书籍的廉价亲民，位高权重的在思考其中的利益，品行高洁的在夸赞光幕当权者的大爱、对知识的普及。
    身份低微求知若渴的，除了那些，还要羡慕光幕里所描绘的人人平等，连低贱的奴婢也可以上学。
    而女子们正被世俗礼教和光幕那头的离经叛道反复拉扯。
    光幕那头女子随性凉爽的装扮，女子也可孤身出门肆意闲逛的自在，女子也可以继承家产不会被吃绝户，女子也可以参加科考、可以上学学知识。
    就连光幕上的裴今，她也是一个女子，她就可以毫不犹豫的告诉别人，不要在意别人眼光，要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有顽固不化者叫嚣着光幕那头的女子都该被浸猪笼，也有本就争强好胜者为她们叫好，但更多的人则是迷茫了。
    她们本可以浑浑噩噩度过一生，现在却因为有了对比，隐隐发觉自己身在囚笼，有一团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将她们紧紧包裹，透不过气。
    大家闺秀柳思绮突然脱掉鞋袜，拎起裙摆，把脚泡进池塘里，舒适地叹谓一声：“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她的丫鬟在身边为难又害怕：“小姐，你这样让别人看到了怎么办啊？”
    柳思绮不答反问：“白芷，你想不想读书？”
    ……
    农女戚大妞抹了把脸上的汗，把手上的锄头狠狠砸进地里。
    -
    裴今上辈子就是竞赛生，海量刷题那是家常便饭。
    努力学习对她来说，是兴趣，更是她能获得学校补助和奖学金继续求学和生活的基础。
    这辈子有了古代带回来的财物，供青苑上个扫盲班和初高中，再负担她高中大学的学费绰绰有余。
    她现在努力，就真是为了成全自己的兴趣和梦想了。
    按照现在的时间，她已经报名了7月份县里的化学竞赛，明天就要回到学校培训。
    那些化学知识本来就是无数个日夜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昨天她在系统学习空间不仅全都捡起来了，还把大学部分也都掌握了。
    这今天直播换来的信仰值，她准备用来挑战上辈子很感兴趣但没有多余精力学习的物理竞赛。
    这学习空间时间流速比外面要快，大概外面一个晚上就是里面一个月的的时间，加上对专注力的提升，大概能达到在外面学习两三个月的效果。
    而且意识进入其中，对身体不仅没有伤害，上次她在学习空间中学了一整夜，醒了以后反倒觉得神清气爽。
    这样的好东西，如果能给那些科学家们用来研究，那文明等级不用说都蹭蹭往上跳。
    现在给了她一个高中生，系统又不让直接上交，哎！任重而道远，只能看看能不能先从古代位面的等级入手了。
    这样想着，裴今又沉浸到知识的海洋当中，又是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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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到了学校集训，裴今就找到负责化学的李老师讲了自己想再多报一门物理竞赛的事。
    江河市一中本来就是竞赛班很出名的学校，想双竞的人不是没有，但那都是一早就准备要参加两门的，不会有临时加报一门的情况。
    而且无论课程还是比赛，学科之间都存在一定冲突，参加竞赛的本来就都是各科天之骄子，一心二用的跟那些专精的同场竞赛，想出成绩太难了。
    “你居然还想参加物理竞赛，你知道现在培训都开始多久了吗？你之前一直专精的化学，突然去学物理竞赛只会分散你的精力。”
    李老师满满的操心：“以你现在的水平，把心思都放在化学上，你就能进国内最顶尖的大学，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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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今知道她是为自己好，语气非常诚恳：“李老师，您的苦心我能理解，但我是对自己有信心才提出这个要求的，希望您也可以相信我，好吗？”
    李老师心里想着，怎么样才能让她放弃这种想法呢？她实在心疼裴今是个化学的好苗子，不想她就这样走偏了。
    她思考了一会儿，想好了主意：“你要知道我们学校对竞赛的重视，报名学生都是有严格要求的，你如果非要现在多报一门，就要通过考核。”
    “可以。”
    李老师瞪了她一眼：“如果你考核失败，就给我专心学化学！”
    说完她转身去隔壁带物理竞赛班的何老师那翻了一下，抽了一张卷子出来。
    “满分160，你能考到140就算你过关。”
    对于一个之前没接触过物理竞赛的人来说，这个要求可以说很高了。
    裴今没有犹豫，直接点头，李老师就让她马上在办公室开考，现场监考。
    裴今拿过卷子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题，然后提笔就写，一道题在稿纸上随意运算两下，马上就可以得出答案，好像这些题目对她来说十分简单，都没有能难到她的。
    李老师有些无奈，想着她这应该是放弃了，随便做吧。
    可定睛一看，竟然好多题都是正确的！
    李老师越看越惊心，这是她手下的得力干将，有多努力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可以说几乎每天都是泡在化学卷子里的。
    裴今到底是什么时候偷偷背着她学了物理？！
    第10章 这天下间的女子都一样
    裴今写完试卷就开始检查。
    这是现代学子们长久考试养成的习惯，虽然裴今几年没有考试握着圆珠笔都有些生疏，但这些记忆都是不会忘却的。
    学习考试辛苦吗？辛苦，但那是为自己的前途和梦想而努力，你学到的每一分知识，都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的战友。
    在古代每天如履薄冰，连最基本的生命都没办法保障，天知道她在想学繁体字写信却买不到书的时候，有多怀念坐在开着空调的教室里考试。
    李老师拿了答案出来对照，正确、正确……她没有再继续核对下去。
    考核只是她想要吓退裴今的手段，如今裴今已经证明她的确是有私下学习过的，分数的限制也就不重要了。
    她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裴今：“你这是有备而来啊。”
    裴今点点头：“在家里有学过一些。”
    “你晚上都不用睡觉的吗？”李老师不认同地说：“身体才是本钱，不好好休息哪有精神学习。”
    嘴上这么说，态度还是软化下来了，学生想要上进又证明了自己的确有这个本事，她又怎么舍得阻止。
    “真拿你没办法，你先回去做题，何老师那边我去跟他说吧。”
    直播镜头跟着裴今离开，没有看到李老师在办公室跟带物理竞赛的何老师的交锋。
    一中的竞赛培训除了学生自己要求参加，也要平时成绩出色，确实适合走这条路才会被老师同意，集中培训后不合格的会被淘汰，剩下的才能代表学校参加市里考试。
    李老师深知何老师的固执劲头，好容易才劝服他让裴今先跟着学学看。
    至于那张卷子？李老师虽然信任裴今，但也不认为她只靠自学就能达到竞赛班的标准，怕何老师觉得裴今太傲所以并没有提起。
    走前她还担心何老师那个性子对裴今太凶，特意叮嘱他：“你可别针对这个学生，她可是我的宝贝，你不喜欢我喜欢。”
    “知道了。”何老师不耐地摆摆手。
    李老师这才离开了教师办公室去给学生们上课。
    另一边，盛朝人已是看得云里雾里，开始互相询问。
    “物理竞赛是什么？”
    “化学是不是昨日神女所说像炼丹术的那个术法啊？”
    “大学？是四书中的那个大学吗？妖界也要研读四书五经吗？”
    虽然他们听不懂光幕上在说些什么，也看不懂试卷上那些鬼画符，但不妨碍聪明的人推测出裴今是想要多学一门学问，被夫子阻止，最后通过了考核被接纳。
    其他人听完聪明人的分析觉得连连夸赞：“神女不愧为神女，在天界也是优秀的。”
    “我看是妖界那考核太简单了吧，原先看那个女夫子的神情还以为是多难的考核，结果不过就寥寥几笔，纸上原先的字比她写的都多。”
    眼看又要吵起来，光幕上裴今上课的画面打断了他们。
    前面出现过的女夫子在一块黑色的板子上用白色的小块书写着，等讲解完之后又随手擦掉另写一些新的，还有一旁的白布，也在不断的变换画面。
    有了光幕和电视机做对比的盛朝人，马上就联想到这样给学生上课是多么事半功倍。
    整洁明亮的内室，一心向学的学子，这就是光幕那头的学堂吗？
    男女学生坐在课桌前，或是认真听讲，或是奋笔疾书，半点没有之前他们设想过的男女共处一室的不堪乱象，那些学子的认真神情让人无法对他们的赤子之心生疑。
    女子在那边，真是可以跟男子一起上书院的。
    不是分开两室各学所需，是真的坐在同一个学房里，男子学什么，女子也学什么。
    难道那界的男子也看女训女诫？女子也读四书五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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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书院环境不错，教学可太差了，男女本就分工不同，强行放在一起只会互相耽误正经的学问，哎，可惜了那些好儿郎。”
    松阳书院宋院长抚了抚长须，摇摇头。
    徐夫子看着光幕，眼底亮起微光：“那能显现画面的白布找不到，那黑色的板子我们是否可以效仿？”
    宋院长赞许道：“崇之所言甚好，所需经费就由书院拨发。”
    柳思绮早就按耐不住跟人交流看法的心思，今日大胆地女扮男装到茶楼里观看直播，此刻听着楼下坐在街旁的那些男子的高谈阔论，说女夫子耽误了光幕中那些儿郎，不屑地撇撇嘴。
    “你们怎么知道那天外之界的女子还要修习什么女诫女训的？也许人家根本就不学这些了呢。”
    秀才陈则正因周围人的吹捧志得意满，被柳思绮的话一怼，登时觉得被下了面子。
    “纲常伦理乃人立足于天地间之根本，这些书文都是教导人谨言守礼开化民智的圣经，而修习女诫女训之流更是女子妇德之典范，如若废弃，只可证明光幕那端真是妖界，俱是些蛮夷之辈。”
    柳思绮站起来就要跟人大声辩论，被丫鬟白芷紧紧拉住。
    “公子，你答应过不会引人注目的！”
    柳思绮气呼呼地坐下，就听到对楼一道温润如潺潺流水的女声回：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①，若能让那么多百姓安逸富足，人人皆可上学的地方都能叫蛮夷，我们这可就真是要让人耻笑了。”
    那女子一人一桌倚栏独酌，两颊被酒气熏得酡红，显得相貌明艳动人。
    见柳思绮望过来，明艳女子崔吟心微微颔首，遥敬一杯，那份潇洒之意多少男子都比不过。
    “就是！如果能让你们学那飞天遁地之术，还有那炼丹术，肯定一个个跑得比兔子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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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了上午的化学培训，去食堂吃午饭时，那丰富多样任人挑选的菜品又在盛朝百姓中激起一片垂涎欲滴的吸溜声。
    盛朝热议之下，裴今已经坐到物理培训班的教室里。
    一中无疑是一所顶尖的高中，它的竞赛班和高考成绩都是老师家长们津津乐道的。
    而此刻会出现在这里的，都是至少参加过一年物理培训的竞赛生，作为准高三生，他们放弃高考，苦心专研一门学科到极致，为了那个保送的名额，为了一个能为国家争光的机会。
    而且在一中的竞赛当中有着一个鄙视链，数学物理看不起化学，化学看不起生物，信竞总是被大家忽略……
    这取决于当地的自招和保送率，一个学校当中更能出成绩的学科自然更受重视，学生们也更为之自豪。
    如今他们班里竟然空降来一个之前从未跟他们一起参加培训的化竞生，这让不少人很是不满。
    其实裴今虽然喜欢学习，也不是非要这么激进，但是她现在可以说是“身负重任”。
    她需要尽快走到够高，让国家能够注意到她的异常，才能在不引起系统注意的情况下把一些东西上交。
    作为一个高中生，参加竞赛是她接触国家最自然的手段。
    做完题，何老师带着教案走进来，跟大家宣布裴今以后会跟他们一起培训。
    说完他冷哼一声：“我最讨厌就是那些基础不牢还好高骛远的学生，大家可以放心，我们靠成绩说话，不合格的人一定会被淘汰。”
    学生们心知肚明他指的是谁，窃窃私语一阵，但都是学业为重的人，马上就又投入到紧张的学习当中。
    盛朝人哪里看不出来裴今这是被那新出现的男夫子排挤了。
    他们不懂物理化学和竞赛都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裴今去了一个男女混读的书院学一些他们没听说过的“杂学”，其中还有一门是由女夫子教导的。
    女子能有些什么学问？就这裴今还因为想多学一门杂学就被新夫子打压。
    他们以己度人，觉得肯定是因为裴今的女子身份才被新夫子所厌弃。
    陈则讥笑道：“刚才不还鼓吹女子可跟男子一同学习？你看看这妖女到了男夫子的手里不一样要被打压。”
    “我看这个夫子教的就甚好，女子不多，不像女夫子那般乌烟瘴气。”
    “陈兄说的是，若我是夫子，让我收女子为学生，我宁愿一头撞死也不受这个屈辱。”
    柳思绮气得紧紧捏住茶杯，难道裴今之前所说都是假的吗？
    难道人人平等，女子也可以上学就只是这样吗？
    她不信，如果之前那些言语只是为了戏耍她们……她不信！快告诉她不是这样的！
    同一片天空下，无数女子被光幕中的事件牵动心神。
    李杏娘给吕夫人锤肩的手不由重了些，惹得吕夫人一声轻咳，她恭顺地垂眸，不再看天上光幕。
    “杏娘啊，女子就该恪守妇德，你万不可像那妖女一样，不知所谓。”
    “是，儿媳晓得。”
    也是，从头到尾都是她的痴心妄想，这天下间的女子都一样，不过早晚而已。
    第11章 海市蜃楼？
    N次举手被无视后，裴今觉得这不是办法。
    在学习空间学习虽然自己的状态会得到提升，但毕竟书是死的人是活的，空间只能提供知识，不能提供思路。
    之前的化学因为是上辈子学过一次所以比较轻松，可物理竞赛是她完全没接触过的方面，前面有几道题老师的讲解的确能让她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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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这情况，如果不能得到老师的认同，她来这边培训就没有意义了，也辜负了李老师帮她说情。
    她在课间休息时快步走到讲台拦住何老师：“老师，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何老师没有搭理她，收拾好教案就绕过她往办公室走去。
    裴今没有放弃，直接追到办公室：“你无视我的提问，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相信老师不会无缘无故搞针对是吧？”
    何老师一脸嫌弃：“让你问你能问出什么来？你跟得上其他人的进度吗？回答你的低级问题只会浪费我和其他同学的时间。”
    “让你来旁听就老实听着，如果有问题解答不了说明你不适合物理竞赛，正好教育你不要好大喜功，回去专心学化学去。”
    裴今没有就此作罢，据理力争：“你都没有听，你怎么知道我问的是低级问题，你没有点我回答过问题怎么知道我跟不上其他人的进度？”
    “既然来了这里，我相信大家的目标都是为学校为国家争光，我希望老师可以做到一视同仁！”
    “我是不是好大喜功，老师试一试就知道了。”
    盛朝人看到事情这么个发展走向，高声讨伐。
    “这个妖女真是目无尊上，竟然顶撞夫子！”
    “夫子快给她好看，赶她出书院！”
    何老师老师威严被挑衅，脸色铁青，气极反笑：“好，那你就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第8题里……为什么可以得出这个结果？”
    裴今在学习空间真算起来可以说是不眠不休肝了两三个月的题，相当于在外面一天十几个小时苦学了近半年，基础并不会比其他参与培训人差多少。
    她很快就把老师的问题回答出来，而且解法非常漂亮。
    何老师只以为自己是挑到了一条她会的题，倒也不好再发作，“哼，算你过关。”
    “第11题……第24题……”
    何老师由最初溢于言表的不耐，慢慢变得神情平缓。
    他发现这个学生并不想他所想的那样是来物理竞赛“玩玩”，或者急功近利以为自己化竞上出了点成绩就可以来物竞多拿个奖镀金，反而基础十分扎实。
    难道李老师背着他还悄悄辅导这学生物理了？他不动声色，让裴今先回去教室。
    目光落在桌面上凭空多出的卷子，上面端正的写着裴今的名字。
    嗯？李老师拿给她做的吗？何老师一时兴起，批改起了卷子。
    142分，比起他手下的那两个好苗子虽然还差了点，但也可以看出的确是下了苦工并不是一时兴起的。
    等休息时间结束开始下午的教学，同学们就发现老师对裴今的态度变了，具体表现在他会叫裴今起来回答问题了。
    而这个空降兵的表现也实在让人诧异，老师的提问竟然都能答上来，时不时还有新的解法，跟班上两个大佬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这些学霸们的心思很简单的，只要你成绩好，你就能被他们接纳，就算真有什么竞争关系，也不会耍手段搞孤立，自己努力刷题还来不及呢。
    培训结束后就有几个外向的同学凑了上来。
    “你之前学过物理吗？在哪里学的？都没听你自我介绍。”
    “刚才你说的那个新解法挺有意思的，能不能给我讲讲？”
    裴今没有着急走，认真地把同学们的问题一一回答，显得谦逊有礼，让人心生好感，很快就有几个同学说要拉她进学习小组。
    盛朝这边为此大感不解。
    那妖女刚刚还挑衅夫子，怎么说了几句之后夫子就不再打压她了？太善变了吧！
    还有那些同窗，怎么突然就追捧起来了，他们不觉得一个女子跟他们同窗是一件很侮辱的事吗？
    盛朝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情好像并不像他们所想的那样，是妖女被人鄙夷，那个夫子原来只是担心妖女的学问不牢罢了，后续竟然还隐隐有些看重妖女的意思。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改观了？”
    “定是那妖女用了什么妖法！”
    “那些乱七八糟的鬼画符到底是什么这么厉害？”
    “是某些人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那有学之士都跟他们一样有偏见，真真小肚鸡肠！”
    柳思绮一扫颓势，神清气爽地向楼下高声叫嚣。
    “你！”陈则脸色难堪得就像吞了只苍蝇，刚才还吹捧他的那些人早就扭过身当不认识他了。
    笑话，吵又吵不过，谁没事还捧个破书生臭脚啊。
    柳思绮看着底下那些迂腐书生没再出声，长舒一口气，就该是这样！有能力有学识的人，不应该因为性别就被人排斥！
    她扭过头，看到对楼的明艳女子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开。
    遥远的皇城里，排在百官末端，站在殿外的林友之悄悄想着回去要在《天界笔记》上记录下“物理”二字。
    而大殿里正在商议国事，近来每日朝议的内容都是光幕相关，不过民间热议什么女子地位之类的，这些权贵毫不在意。
    女子的地位只有那些生怕女子出来抢夺他们利益的普通人才会锱铢必较。
    像他们这些高不可攀的贵族们，女子读不读书都不能影响到他们的地位与权势，他们更在乎的是光幕的出现代表时间上有比贵族、比皇权更至高无上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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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权天授，天下若真有神仙，你让皇帝如何自处，天子天子，不是天神一句话的事？到时盛朝整个权力机构都将分崩离析。
    试想一下，你正在搜刮民脂民膏，百姓祈求上天开眼，然后，轰，一道天雷把你收了……
    所以比起女子上不上学，那句人人平等，没有公主奴婢，才昭示了裴今的野心，才是权贵们害怕的东西。
    永隆帝想到那个让他大失颜面的逆女悠闲度日的画面就悬在大殿外头的空中就气急攻心。
    这两天他试过命人用水攻、火攻、请各路高人做法，均没能伤这光幕一丝一毫。
    “你们还没有查到这东西的来历吗？”
    “禀圣上，臣近日遍查史书，发觉一处记载与这光幕相似。”户部尚书韦章出列回道。
    “登州海中，时有云气，如宫室、台观、城堞、人物、车马、冠盖，历历可见，谓之海市。或曰:蛟蜃之气所为，疑不然也……①”
    韦章靠着手下查来的史料侃侃而谈。
    “后有他人记载，其照书中所言去往寻找这海市蜃楼，遍寻经年，于千里之外寻至海市，只是一处寻常村落，但在登州千里之外，不知用何秘法才投影幻象至登州。”
    永隆帝激动地从龙椅上站起。
    “你的意思是，这光幕中的画面并不是天外之地，而是在人世间的某一处？”
    第12章 看看你们要面对怎样的对手吧……
    这两天的直播永隆帝虽不愿去看，也有让宫人们事无巨细地记载下来一一汇报。
    那光幕所指之地有多么富饶他是清楚的，粮食物资数不胜数，还有无数奇珍异宝。
    不用牲畜就可行驶的“汽车”、可使人飞天的“电梯”、可千里传音的“手机”……
    还有建造房屋、修路、驱使雷电的各种秘法……
    如果那处真在人间，岂不是可以被他收入国土？那些异宝和秘法都将归他所有？
    还能有光幕这种秘术每日在民间对他歌功颂德……
    这种想法让他燃起勃勃野心，急切地想要把所有宝贝纳入麾下。
    永隆帝脸上露出些喜意，又谨慎道：“天下间真有此等秘术？为何朕从未听闻？”
    韦章：“此‘海市蜃景’飘忽不定，得见者无多，民间多以为只是醉酒眼花或是信口胡说，是以没有上报，但在古籍中有多处描述。”
    说完他让内侍呈上一沓书册，继续总结道：“若有人掌握了蜃景现世之法门，于山林野外或避世孤岛建一城池，再将其投影至各地……圣上，此人其心可诛啊！”
    永隆帝翻阅古籍，确认韦章所说属实，但还是觉得心下难安。
    “诸卿家可有其他说法？”
    礼部尚书齐承恩出列：“圣上容禀，臣以为不然，近来各地来报有这光幕之说的不计其数，怕是天下均可见之，何方秘术范围可有如此之广？”
    “光幕既是秘术，那五公主招来天狗食日无故消失又作何解释？”
    韦章冷哼一声：“若不是秘术，齐大人认为是什么？”
    “臣以为……那五公主怕是神女历劫而来，臣大胆启奏，请圣上下罪己诏，重判钦天监与韦大人，请天界宽恕收回神罚！”
    罪己诏罪己诏，又是罪己诏！朕有什么罪？！
    这事就是从这群狗东西要朕下罪己诏引起的！不然那逆女还在后宫好好傻着！
    永隆帝眼神锐利地盯着礼部尚书的脑袋，心里恨得想把他拖出去砍了。
    韦章一派的大臣也很是不满，那五公主要是神女，他们这些推她做灾星的人不就是恶人？神罚岂不是也会降在他们身上？
    他们这些人，表面上信天，实际更信自己，如果天真有眼，又怎么会让他们坐到这个位置？
    天命只是他们用来给自己行事扯的遮掩，唬弄无知百姓罢了。
    “钦天监认为呢？”
    孙长德硬着头皮出列：“臣学艺不精，不敢胡说，然据臣所知，秘术秘法玄之又玄，也未可知就无遍及天下之术。”
    “天象示警，荧惑守心，有灾星入世危及国祚，还请圣上早些应对。”
    灾星之说，他们这些站在大殿之内的重臣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
    但圣上之前已用钦天监上报太晚为理由杀了副使，如果自己再不顺着圣上的心意走，不止小命，全族都难保。
    韦章听到钦天监都这样说，出声进言：“圣上，日前灾星都敢口称所在处为‘华盛国’，朝廷再不做出应对，天威何存？”
    永隆帝双眼微眯，细细打量孙长德的神情，殿上气氛瞬时凝重。
    半晌，他沉声开口：“命人去请明一道长测算灾星所在方位，传令下去，各地自查，有可疑处立即上报，另张贴皇榜，民间有提供灾星藏匿处线索者重重有赏。”
    如果这些逆贼真的就藏在世上的某一处，他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抓出来挫骨扬灰。
    “召集兵马，准备器械，随时准备出征。”
    “遵旨！”
    永隆帝看着匍匐在他脚下的百官，又看向大殿之外广阔的天空，眼底一片火热。
    一隅之地也敢称国，他们岂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里本就应该是由他统领，那些异宝秘法本来就应该是属于他这个皇帝的。
    是那些逆贼鼠辈在他的土地上偷了一小块，只要找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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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找到他们，他就能把那所有宝贝收回！
    -
    盛朝人已经习惯于天空中总悬挂着一片光幕，播放一些他们未曾见闻的事物与言论。
    神女亦或者妖女之类的争执时不时就会发生在一些邻里口角中，信仰者有之，批判者也不计其数。
    但日子还是要过，谁也不能不干活不下地天天就坐着看直播不是？
    那些因不同思想泛起的涟漪只在暗处涌动着，等待某天得见天日。
    直到一张张皇榜的到来再一次打破了他们表面的平静。
    皇榜经过这几天事态急转直下已经是改了又改，靠近皇城的地方还能不断更新消息，偏远地方得到的就是最终版本——
    朝廷公告光幕中的裴今乃是致各地天灾不断民不聊生的天降灾星，于行刑时逃匿，使秘法投影虚景形成光幕，光幕中所说的一切都是妄言，是做戏。
    还有什么她会妖术，会迷惑人心，败坏世风引妖邪入世，反正说得十分可怕。
    现朝廷已整军待发，等寻至灾星所在即可挥兵，有提供藏匿处线索的重重有赏。
    “天降灾星？蝗祸、水灾、地龙翻身……真的假的？”
    “皇榜说的还能有假？我早就觉得那个妖女妖里妖气，原来是那个灾星啊。”
    “我觉得不像……看她对那个宫女都那么好，还有光幕那边的人吃得用得多好啊！”
    “就是这样才应该是真的，你想想等圣上打下那里，那些好东西不就都是我们的了嘛。”
    “那也只会落入那些当官的人的口袋，哪能轮得到我们？”
    “嘘——你不想活啦！”
    -
    裴今的日常可以说是很枯燥的，上学、刷题、参加竞赛、晚上在学习空间继续爆肝。
    对于装神弄鬼吓唬古人，其实她兴趣不大，毕竟她又不是靠自己的实力获得那些惊叹，而是站在无数巨人的肩膀上，她不至于跟那些古人秀这个优越感。
    至于说帮助他们建设社会？她可没忘了那群人在刑场叫嚣着要杀她的恶毒样子，要不是绑定了系统，她早就死了，她没那么大度。
    所以她大多时候只是挂着直播做自己的事，要是有人能从直播中学到什么，她也不阻止。
    等信仰值涨势变缓，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才想起来看看盛朝的情况。
    屏幕上显示盛朝的大街小巷已经不再是站满人的情况，裴今觉得很正常，毕竟最近她也没干什么大事。
    可定睛一看发现事情不简单，偶尔抬头看向光幕的人都是看一下又飞快地低下头，好像在害怕些什么。
    裴今放大几个分屏仔细查看，终于找到问题所在，皇榜上的内容简直给她气笑了。
    好个狗皇帝，她还没找他麻烦，他竟然作起妖来。
    想打她们？就书里那个破王朝，给她国家爸爸提鞋都不配！
    盛朝人发现裴今举起手，面对着光幕不停做着什么手势，以为她在施法，吓得不少人又躲进屋子不敢探头。
    “几天直播下来，你们那个皇帝还是一样刚愎自用啊。”
    直播音量被裴今调到最大，每一声都像惊雷响在盛朝人的耳边。
    “既然你们想打，那我就带大家看看，你们要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对手吧。”
    ……
    光幕数量翻倍，有些甚至被投入屋内，所有人避无可避，被迫看着光幕里的一切。
    只见直播镜头迅速拉高，将裴今身后硕大无朋的猛兽纳入画面。
    “现在我们眼前的这个大家伙，名叫动车——”
    第13章 一百多年前，我们就已经征服了……
    “这是何怪物！”
    “看！怪物的嘴自动张开了！好多嘴！那些人都走进怪物的肚子了……”
    “哈、能进去、应该也是‘汽车’吧……？”
    “‘汽车’可以制成这么大吗？这可以乘多少人啊！”
    盛朝人从之前的科普节目中得知汽车的外壳是由钢铁和各种金属制成。
    在盛朝，钢铁炼制都受朝廷管制，他们能做参照的最大‘金属’家伙就是各大城池前的大鼎，也不过人半身高，汽车已经是超出他们想象。
    现在竟然出来一个一眼望不到尾的‘高铁’，人在它的面前是多么的渺小，真如巨兽一般，盛朝百姓无不骇然！
    皇宫大殿内，韦章率先启奏：“恭喜圣上，贺喜圣上！”
    永隆帝皱眉：“何喜之有？”
    “臣观这‘高铁’与先前‘汽车’如出一辙，想来也不用牲畜拉动即可行驶，可乘人数众多，待大盛挥军讨伐，此神兵利器岂不是归圣上所有，此后大军出行可省多少车马？”
    永隆帝思及那个场景，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如此甚好。”
    裴今这次是跟着老师一起去都城参加下一步集训，等在候车室的时候发现盛朝的异样的。
    她先把镜头拉向远处停靠的动车，震慑了不少古人，等她们那班车次到了，裴今带上耳机，假装自己在打电话。
    “动车就是动力车辆，跟汽车一样都是交通工具的一种，但是比汽车要快很多，可以容纳的人数也更多。”
    “现在我要去坐的，名叫高铁，全称高速铁路，是一种设计标准等级高、可供列车安全高速行驶的铁路系统①。”
    “这一车共16节车厢，可乘1061人，乘坐这个，辰时从皇城出发，不到申时就可以到塞外。”
    --

 第20页

    在书中规划逃出皇宫的时候，裴今了解过盛朝版图和距离，盛朝的长度单位跟秦汉相同，六尺为一步，三百步为一里，相当于现代的415米左右。
    百官众说纷纭。
    “痴人说梦！皇城到塞外六千余里，短短四个时辰怎可到达？”
    “承载一千余人，这车不会压坏吗？”
    “这车不像汽车还有窗口出气，只用琉璃装饰，人在其中如何呼吸？行车如此迅速不怕相撞吗？琉璃易碎，安于车辆之上不怕伤人吗？”
    “一千余人，可乘一队精兵啊，圣上。”韦章眼珠子一转，惊喜地叫道。
    “若圣上拥有此‘高铁’，塞外蛮夷挥手即可拿下！可笑光幕那头的人竟只拿来做出行工具。”
    永隆帝没有回应，他同样被动车那钢铁巨物通身浑然一体的特殊美感所震撼，已然陷入沉思，掌握了这样的铸钢手段，她们那的兵器又将如何？
    还未来得及深想，就见裴今把镜头指向车厢上方的一个黑色显示屏，上面写着332km/h。
    “这上面显示的是我们目前的时速，意思是我们现在每过半个时辰，就行过了八百里路。”
    “信口胡言，车中众人明明行走坐立如在平地，这车根本不可能正在行驶当中，更不要说如此疾驰了。”
    “她定是在做戏哄骗我等！”此言一出，应和着众多。
    裴今虽然听不到盛朝那边的议论，也能猜到他们不会信，说完就把镜头转向窗外，再从车内缓缓拉到车外，将整列车和周围广阔无垠的靓丽风景都展现出来。
    画面转换，只见大地被它踩在脚下，不计其数的江河山川、高楼道路迅速被甩在身后，所有人都能亲眼见证到这到底是怎样风驰电掣般的速度。
    就像目光跟随着一条飞龙在田野山川中飞驰，盛朝所有人心神激荡，而在光幕中路边偶然入镜的人们却似乎对此习以为常。
    “这还只是常见的载客列车，这样的车目前我国共有31340辆，动车组3918标准组②，而且还在不断增加中。”
    “其中最快的高铁速度最高可达605公里每小时，换算下来也就是半个时辰行1458里。”
    “还有速度稍慢些，可载人数更多的列车近十万，运送货物的货车组近百万，数不胜数。”
    裴今淡然的声音在画面外响起。
    看着眼前正飞驰的巨龙，盛朝人再不想相信，也只能相信裴今所说的都是真的。
    她们最快的车从皇城至最远的边塞只要三个时辰即可到达？
    八百里加急每到驿站就换一匹马，日夜兼程，也要三日，汗血宝马日行五百里，中途也要休息，而这样的汗血宝马盛朝不足百匹，每匹还只能携带一人……
    永隆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许将军，大盛最好的军队急行军至边塞需要多久？”
    “回圣上，若点一千精兵轻装上阵，加以不断更换精良马匹，三日可行五百，六日一千里……”许士归将军无可奈何地回道。
    “但兵将需要休整，行至边塞最少需要……两月余，若要大军出行，加上兵甲器械粮草，需时更多……且马匹数量……”
    许将军的欲言又止之处，满朝心照不宣，大殿上气氛一滞，人心惶惶。
    若那华盛国要打过来，不是顷刻间便可大军压境？
    这个想法让不少人头顶冒出冷汗。
    韦章轻咳一声：“在场诸位都是饱学之士，又有谁曾听过此国名号？若这国家人数众多，又怎会默默无闻？”
    他向来知道说什么话能让皇帝开心，不然以他的才学也不会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不过隐匿弹丸之地的无名小国，就算掌握了神兵锻造之法，他们点不出兵将，神兵再好再多，也不过是拱手让人罢了，待我们兵临城下，神器尽归圣上。”
    对……如果他们有这么多人早就被发现了，他们没有兵马，朕可以以数量取胜……
    永隆帝心下稍安，丢给韦章一个赞许的眼神。
    突然光幕画面一黑，盛朝众人带入其中，只觉自己被巨龙一口吞噬，惊慌失措时列车已从隧道驶出，镜头转向身后，巍巍高山正静默远送。
    “她们！这车！从山中间穿过去了！”
    “这么高的山，他们是怎么打通的？这还是凡人的力量吗？！”
    裴今的声音平静而自豪：“这是隧道，一百多年前，我们就有了铁路与隧道。”
    “我们的先辈们征服了一座座险峻山脉，今时今日，人们再也不会因山路难行而困于一隅之地。”
    第14章 【滴，弹幕、一对一辅导开启】……
    她们这批参赛生因为出发比较早，提前了几天到达目的地，裴今用有亲戚需要拜访的理由跟李老师成功求到离队一天的特许。
    她带着镜头乘车去近距离拍摄隧道的近景，只有当一个人站到山下，才真正体会到那种雄奇峻峭，才能感受到在这样的山中开凿一条隧道是怎样的壮举。
    “神迹啊！”
    “这是天神啊！只有山神才可做到！”
    盛朝百姓顿起敬意，不少人对着光幕叩拜起来。
    裴今打车顺着山路蜿蜒而上，她似乎猜到盛朝人心里在想什么。
    “这所有的隧道，都是由人们使用工具一步步开凿而成，包括我们现在行驶的山路。”
    --

 第21页

    “这只是所有隧道和山路中很普通的一部分，我们最长的隧道有236里长，在远方的另一个城市，有一个村子为了走出大山，全村上下用了几年时间，在离地800米，也就是你们的三丈半那么高的悬崖峭壁上开凿出一条挂壁公路。”
    “这样的村庄，这样的路，我们还有很多很多。先辈们逢山凿路，遇水架桥，攻克了一道又一道天险，到今天，山与海，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去想去的任何地方。”
    “阳光所照之地，皆可去得！”
    风吹过山林，带来树叶簌簌的颂歌，镜头随着裴今乘坐的车辆来到跨海大桥。
    大桥在明媚的阳光下犹如蟠龙巨蟒横卧在大海之上，气势恢宏。
    从桥上望下去，就是深不见底的海洋，云横天际，碧波涛涛，远处船只攘来熙往，汽笛声声。
    “这都是凡人做的？”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大海深不见底，桥墩该往哪里打？又怎么能在海浪中屹立不倒？”
    “在海底打桥墩？人如何能在海底存活？”
    古人敬畏山川，他们很多人都相信，山川河流有着神灵存在。
    而就是这样的巍巍高山，被开凿出一条条可供人穿行的隧道，任山路盘桓其上，这样广阔的江河海洋，也被用大桥驾驭。
    就好像在说，山川若有神，也要向人类低头！
    盛朝人以为这些已经是人力极限，没想到裴今接下来就站在一道琉璃制成的拱门之前。
    “我们这有一位先贤徐霞客说过，丈夫当‘朝碧海而暮苍梧，睹青天而攀白日①’，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感受到这种豪迈和气度。”
    “从山到海，从天空到太空，不管是大自然还是对我们挥刀的敌人，一代代先辈前仆后继，迈着坚定的步伐，为后世开辟出一片自由的广阔天地。”
    “我们永远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
    他们无法控制地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裴今一步步顺着通道走进大海。
    镜头拉到远景，海底的景色千奇百怪、美不胜收，漂亮的玻璃通道就那么被包裹在海水里。
    一旁还有幼童在跟鱼儿欢快地打招呼，所有行人都是那么自在惬意，根本不惧外面就是汹涌的万顷海水。
    “他们竟然在海里面修了条路！”
    “路建在海底难道不会漏水吗？”
    “他们的琉璃竟然这样都不会碎……”
    嵩明书院夫子任琮从家中疾步赶到书院，身形不免有些狼狈。
    “院长！”
    “噤声。”
    孔院长早已召集生员于院中一同探讨光幕奇景，任夫子见状不再言语，站到众夫子身边。
    众人屏声静气，倾听海水暗潮汹涌的声音。
    良久，孔院长才长舒一口气：“好一句‘朝碧海而暮苍梧，睹青天而攀白日’，好一份气度！好一个隧道！”
    “明德兄，此奇景当前，何不赋诗一首？”
    “不敢贻笑大方，见贤思齐，这位徐霞客的气度我辈不能及，华盛国人移山平海的坚毅也令人敬仰。”
    “述直兄，你怎么看？述直兄、述直兄！”
    宁述直从沉思中醒转过来：“……你说这前人之路，我们可否效仿？”
    -
    千里之外，无数幼童在小院窄巷中天真地问：“娘亲，你看有鱼！那些人是站在河里吗？”
    “不，那是大海。”
    “大海啊，大海是什么？它好漂亮啊！”
    苏城姜舒媛，吕家李杏娘，盛朝所有被困于一角的人都被打开了一扇新天地的大门——
    外面的世界，原来如此宽广、美妙。
    还没见过连绵高山和浩瀚海洋，让他们怎么甘心就此虚度一生？
    还有数万里长的城墙，蕴含摄人心魄力量的钢铁巨物，外墙颜色变换如梦似幻的建筑……
    这一日裴今所展示的东西让所有人为之战栗，久久不能回神。
    没想到等晚上回到住处，裴今还不肯放过他们，她上网找了些先辈们攻克天险建造隧道与大桥的记录片，彻夜放给盛朝人看，她自己倒是躲到屏幕外去睡了个好觉。
    到了深夜，百姓们不少已经扛不住睡了过去，只有少部分人彻夜未眠，舍不得将视线从光幕上移开。
    那些巧夺天工的建筑是人们怎样一步步建造出来的被详细地呈现，满朝文武缄口结舌，面面相觑。
    竟真的是人力所造！
    华盛国的科技让他们颤抖，更让他们胆寒的是那些没有使用奇特工具，仅仅用铁锹锤子这些常见的器具凿开山岩的人们。
    只有几捆细绳，几枚铁钉就敢爬上悬崖峭壁，用一条条性命开路。
    他们不怕死吗？他们没有家人牵挂吗？
    是什么给他们这样的力量和信念？
    那些人表现出来的坚韧让不久前还满腔野心的盛朝权贵再也生不出战意。
    大殿上，永隆帝不由一阵腿软，心生退意，内侍赶忙上前扶住他。
    “圣上……”韦章拜倒在地，还要再说，永隆帝心头火起，冲上去给他一脚踢翻，摔得四仰八叉。
    “你这个狗奴才——！”
    他气啊，要不是韦章这个狗奴才进谗言，让他相信自己可以轻易打下华盛国，他也不会广发皇榜。
    如今天下皆知他要出兵攻打这样一个，铱驊 人民坚毅非常又手握众多神器的国家，他们连山海都可以征服！
    --

 第22页

    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让他颜面何存……对了，皇榜。
    永隆帝急问：“皇榜已经发到哪里了？”
    “回陛下，皇榜下发已月余……怕是，追不回来了。”回话的人后颈被冷汗浸湿。
    完了。
    永隆帝心里一咯噔，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走回到龙椅前坐下，心下飞快思考对策。
    一直都是那个逆女出面，华盛国人应该还不知道盛朝这些事。
    先慢慢把皇榜换下来，以那逆女的表现，在华盛国应该也就是个升斗小民，不敢造次。
    至于大盛百姓……无妨，找不到这个国家所在之地又怎么攻打？只能说他们藏匿手段太好。
    待再拖延个几年，新事盖旧事，也就没人能想起来了，他的颜面勉强还算保得住。
    他顺了顺气，端好仪态，沉声下令：“最近朝中有些什么新令要草拟？刑部有无要犯要通缉？有就都发放下去吧。”
    朝上几个老油条猜到圣意，陆续上表一些无足轻重的事务。
    “户部尚书韦章探查妖界有误，革去尚书之职，贬为侍郎，罚俸三年。”
    韦章从地上爬起来，涕泗横流地谢恩。
    众人熬了一夜，又受尽打击，退朝时都是委靡不振，只有零星几个大臣目光灼灼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其中林友之最是异常，一出宫门就向家中狂奔，口中还念念有词。
    -
    信仰值不断疯涨已经证明裴今这次的直播成效，她观察过皇城的皇榜已经被换下，看来那个狗皇帝已经认怂，就不再穷追猛打。
    好东西，要一点一点放嘛，一次给他们看太多，太早吓蒙了反而不知道厉害，现在就让他们先消化消化。
    【滴，位面累计获得信仰值已达到1000000，“弹幕”功能已开放，宿主可在操作面板选择是否开启弹幕】
    【滴，检测到单人最高信仰值达到90，“一对一辅导”功能已开放，宿主可在操作面板查看学员列表及其历史状态】
    裴今扬眉，嗯？这倒是意外收获。
    打开面板，那两个选项果然从灰色变为白色可选择状态，弹幕是现代人都熟知的直播功能，她直接打开看看情况。
    古代人怎么给她发弹幕呢？意念吗？
    功能打开后，面板没有任何变化，裴今又耐心等了很久，才看到一条弹幕孤零零地飘过去。
    【求神女保佑今年有个好收成】
    愿望倒是挺淳朴的……
    “系统，这个弹幕不会全是他们的祈祷吧？我可没法回应。”
    【对宿主信仰值达到30点以上的观众，意愿明确是希望被你看到的话，就会以弹幕的形式展现出来，宿主可以选择仅自己可见还是所有人可见】
    盛朝人不知道出了这么个新功能，应该只以为是向神明祈祷，万一有什么不想让人看见的私信给她，就尴尬了。
    裴今考虑了一下，先把弹幕转为仅自己可见。
    至于这个一对一辅导就有意思了，她研究了一下，首先这个可以在不开启直播的时候打开直播窗口她挺喜欢。
    这不就是一个完美的天眼吗？之前她要查看盛朝的情况就必须打开直播，双方都可以看到对面。
    现在她可以在不需要直播的时候把盛朝那边的光幕隐藏，作为一个高级监控存在，盛朝人的隐私会自动被马赛克。
    系统估计也想不到这个功能可以这样使用，毕竟它设计出来只是为了方便宿主给部分优质学员“开小灶”用的。
    裴今点开学员列表，里面只有两个人：
    【钦州-赵小小（93）】
    【宁州-李杏娘（90）】
    第15章 苍生皆苦，我便做这把火又何妨……
    裴今选择先查看下面那个，点开以后出现一个人物属性面板：
    【注意：此面板仅显示人物自愿开放部分】
    【姓名：李杏娘】
    【性别：女】
    【年龄：24】
    【背景：沛郡郡守李浦之女，宁州刺史嫡子吕尚之妻】
    【特长：管账（优）、外交（良）】
    历史状态里记录了直播开启时录下的人物片段，看上去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古代贵妇，是什么原因让她信仰值达到了90？
    她以为信仰值这么快就达到这么高的人，应该是没什么知识比较迷信的，或者是过的很苦的，这个李杏娘看上去并不是这两类人。
    裴今把镜头拉到吕家，看到李杏娘正在给长辈请安。
    “杏娘啊，你不会怪我给钱姨娘抬为贵妾这件事吧？”
    李杏娘低眉顺目，恭敬地给吕夫人奉上热茶。
    “儿媳不敢。”
    吕夫人接过茶抿了一口，眉头微皱，“有些凉了。”说着便把茶盏放在一边。
    “怪只能怪你这肚子不争气，那钱姨娘刚刚诞下我们吕家第一位孙辈，虽说是个女孩，也得给其他姨娘们做个榜样，好让她们知道该怎么做你说是不是？”
    “你呀，也别总把着相公不放，让他多去姨娘们那走走，我们吕家也不会人丁稀少了。”
    李杏娘也不反驳，低头应是，开始给夫人捶腿，一看就是做惯了的。
    这种古代婆媳战争看得裴今直摇头，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穿的是个痴傻公主，不然说不定就被逼着嫁了人，对应现在眼前的剧情，那种生活她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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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镜头在吕府上下转了转，终于在一个小角落找到了两个说悄悄话的丫鬟。
    “这钱姨娘被抬为贵妾，不是打少夫人脸吗，少夫人该多难过啊。”
    “哎，也是没有办法，谁让少夫人入府七年无所出呢，夫人还天天把少夫人叫去立规矩，生怕少夫人拦着她宝贝儿子去找姨娘似的。要我说啊，咱们少夫人根本就不在乎那个纨绔子。”
    “嘘，这话可不经说，传到少爷那去平白又让少夫人难做人。”
    裴今偷听完，大概了解这李杏娘是个什么情况了，新功能她还是挺好奇的，就拿这个做实验吧。
    -
    李杏娘在吕夫人那立完规矩回房，正要查看自己嫁妆铺子的账本，就看到一片光幕在她屋子里出现。
    她抬了抬眼，面上淡淡的，眼里的欣喜却出卖了她。
    不知今日的直播又将放些什么，还会去海底隧道吗？那里的景色真是太美了。
    她的嘴角隐隐浮现笑意，在裴今跟她打招呼后这笑僵住了。
    “你好，李杏娘。”
    李杏娘也不是第一次观看光幕直播，裴今从来都是面向所有人的，何曾单独跟一个人打过招呼，更别说这个人还是她。
    她第一反应是转头看向窗外，发现外面的天空并没有光幕出现，她房里这片，似乎是独一份的。
    她心如擂鼓，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先将窗门紧闭，又嘱咐下人们她要专心查账不要打扰。
    做完这一切后她一脸郑重面向光幕就要肃拜，被裴今拦住。
    “别，不用跪。”
    李杏娘闻言停顿了下，改行万福礼。
    “不知神女娘娘找民妇是有何吩咐？”
    裴今：我就是想实验下新功能……话当然不能这么说。
    “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李杏娘一愣，也不追问缘由，只在沉默少许后道：“不知从何说起？”
    “没事，你就把我当个倾诉对象，想到哪说到哪。”
    李杏娘思忖片刻，便娓娓道来。
    她也算得上是官宦人家出身，作为郡守的女儿，自小就是按照当家主母培养的，名声经营得好，才高嫁到宁州刺史吕家。
    吕家独子吕尚受长辈溺爱，一早传出纨绔名声，吕家看重她性格稳重持家有道，多少也带有点让她管束儿子吕尚的意思。
    可她嫁入吕家七年无所出，从入府次年起吕尚就一位又一位姨娘的往屋里抬，可还是没能添丁进喜，婆母觉得是她命不好甚至疑心是她暗下毒手才让丈夫没有子嗣，就日日蹉跎她。
    裴今听完嘴角抽了抽，“找这么多女人都没怀上，难道有问题的不该是那个吕尚？”
    “不瞒神女娘娘，民妇也曾这样想过，不过日前家中钱姨娘诞下一女，破了这个想法。”
    裴金眨眨眼：“我就说有没有可能……那不是吕尚的孩子？”
    李杏娘叹了口气，没有作答。
    裴今有些无奈，这家长里短的，她也没办法。
    李杏娘看着眼前态度平和的神女，心中生出几分勇气，她重重跪地附身一拜。
    “求神女娘娘助我和离。”
    咦？能想到离婚挺好的，裴今还以为她会更想求个孩子。
    “如果可以和离，你准备做什么？”
    和离之后做什么？
    光幕中女子在大街上自在的模样、裴今在竞赛考场努力拼搏的模样、青苑被送去上学读书识字的画面一一从李杏娘的眼前闪过，最后定格在昨天的山川与海洋。
    “丈夫当朝碧海而暮苍梧，女子也可以！”
    李杏娘十分坚定：“我想像神女一样，行万里路，去看看名山大川。”
    ……
    裴今没有直接答应，她关掉这边的窗口，又点开另外一位学员的资料。
    【姓名：赵小小】
    【性别：女】
    【年龄：8】
    【背景：未开放】
    【特长：吃得多、力气大】
    ？？？
    吃得多也算是特长？她满心疑惑地把镜头拉过去看看真人，一眼就气得站了起来。
    一个摊位前跪着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大的有十来岁，最小的看上去就三四岁，赵小小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衣不蔽体，头上还插着根草，一看就知道是准备售卖的。
    这种情况在古代，好的是被买回去当丫鬟家丁，不好的可能就是女的卖入青楼，男的当苦力。
    裴今想要打开直播吓跑这群人，手都抬到面板上了又停了下来。
    就算赶跑了这些人又怎么样，她身在另一个时空，能照顾保护这些孩子吗？
    这批救下来了，以后呢？盛朝所有遭受苦难的人她都能一个个去救吗？
    裴今穿书之后一直被困在皇宫里，接触到的太监宫女都只会欺负折辱她来发泄自己在宫中的压抑。
    等后来有了点起色，除了被她救下来的青苑，剩下也多是银钱收买来的，或是拿捏住把柄的人手，纯粹是利益捆绑。
    直到刑场砍头那天她才第一次见到盛朝的百姓，她对他们的印象停留在愚昧和丑陋上。
    她不知道这个位面是依托什么而存在，但遇到的这些人真的就像一本书里脸谱化的恶毒反派，所以直播以后她也沉浸在学习考试当中，没有正视过盛朝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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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跟李杏娘的一番对话，又看到赵小小的惨状，她突然发现，这好像不单单只是一本书里面一段话或是一个标点符号。
    她们是有血有肉，有自己的烦恼和抱负的人，活生生的人。
    一群跟她之前那三年一样，身不由己，饱受束缚与苦难的人。
    她沉默了，她不禁开始想，她还能把这群人只当成收割信仰值的韭菜吗？
    昨天的直播固然是震慑古人的手段，看到那些在古人眼里会被奉为“神迹”的工程被人类一点点攻下，她又何尝没有触动呢。
    那话语里的自豪不是为了炫耀，她是真心为自己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可以见证那么多先辈的成果而自豪。
    她突然想起网上有个话题经久不衰：如果穿越到古代，你能做些什么呢？
    她能做些什么呢？
    她已经穿回现代了，但是她还能给古人直播，让古人对比现代，点燃星星之火，让他们去思考，去改变，去进步。
    但那样太慢了，几百上千年的时代鸿沟不是那么快可以跨越的，就算有人想到要向他们学习，也要走很多弯路，走很多很多年，到那时她说不定都已经不在了。
    裴今转换画面，把镜头投放到盛朝各地。
    地里神色麻木的佃农，趴在沙地上用木棍写字的孩子，正在被强买强卖的商贩，足不出户的女人……
    盛朝上层腐朽已久，需要一场更猛烈的火开辟新的局面，人民才可以继续发展进步。
    既然有这个机会，她为什么，不能亲手点燃这把火？
    “系统，这个一对一辅导学员只能由系统指定吗？我可不可以自己选择？”
    【宿主可以自由指定优秀学员，不过基于权限不足有人数限制，当前宿主等级可绑定人数上限为10人】
    【建议宿主甄选信仰值更高以及有推广驱动作用的人作为学员】
    “你可以按地域和身份检测信仰值吗？”
    【可以，主动检测需10信仰值每人次，每添加1个筛选标准检测需求信仰值加5每人次】
    裴今垂眸：“帮我查下钦州地方官员以及有名誉地位的人中有没有信仰值较高的。”
    【钦州-阳县县令苏正（40）】
    【钦州-刺史别驾申永章（30）】①
    【宁州-才子马明德（25）】
    ……
    裴今查了一下，刺史别驾就是刺史的副官，这个位置让人很有想法啊。
    第16章 有病就治，不要讳疾忌医。……
    “那天界的人，也不都是安居乐业啊？”
    “你看他们穿一身白，是不是在办丧事啊？”
    “天界的人也会死吗？”
    “你看神女脸上带的那个面罩好奇特啊，是作何用途？”
    新的一天，盛朝人看着光幕上时不时走过去面带愁容的人，两两交谈起来。
    “这是医院，我们这的人生病了就会去医院，就像你们去看大夫。”
    “你们很多严重的病在我们这边已经可以治愈，比如伤寒，风温，肺痨，霍乱等等……”
    “至于鼠疫，天花什么的，更是消失了。”
    裴今低声介绍道，其实她本来是准备在酒店给他们放点科普节目看看就好，结果昨天跟几个学员沟通太晚，窗户忘关受凉发烧了，只好先来医院。
    裴今所说的每一个病名都曾在古代收割过大批人命，盛朝也不例外，鼠疫和天花更是令人谈之色变。
    “求神女赐福！”
    “莫不是要用什么妖法吧？我还是更相信大夫。”
    裴今并不能听到他们的呼唤，叫到号了就进诊室跟医生开始讲诉症状。
    “我有点发烧，还头晕、咳嗽。”
    “喉咙痛吗？张嘴。”
    ……
    医生在问诊的时候，盛朝的医者以及对医术有所涉猎的人也都闻讯出来观看直播，对着裴今的高清影像和声音开始望诊和闻诊。
    “舌苔见白，咳声重浊，应是风寒束表。”
    “毛窍收缩，脉络紧张，卫气充盛于表①，观她面色发红，应该伴有高热，若医治不及时恐怕……”
    太医院的两位太医说出了自己的初步诊断，虽然没有实际上手切脉但只是同好之间私下交流倒也无碍。
    民间的大夫们也被周围好奇的百姓团团围住，询问光幕所言真假。
    他们一边讨论，一边看着裴今看完病回去，服用了几粒或雪白或色泽艳丽似毒药的药丸后，不过半个时辰面色便肉眼可见地不再潮红。
    盛朝人震惊不已，这么快就退了高热？这是何种神药？先前所说那些病症都是靠这种药片治愈的吗？
    等裴今午觉起来退了烧，就看到仅自己可见的弹幕上已经飘了几条求她赐药的祈祷。
    她没有回应这些人，开始直播纪录片，不过这事给了她一点启发，她先给盛朝播放了《人为什么会生病》、《卫生习惯养成》等基础医疗科普视频。
    “我前面说过的那些病症的攻克也是靠着无数人实验、总结出来的，你们只要肯研究，自己也可以做到。”
    “我能做的，只是给你们指引一点方向。”
    以裴今观察得到的结果，盛朝还有很多底层百姓愚昧到生病不看大夫选择去寺庙道观里求神拜佛。
    给他们看这些能收获多少不好说，穿衣吃饭都顾不上的年代，让百姓去勤洗手讲卫生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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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视频能起到的作用，在裴今心中最好的情况是给普通百姓心中留下一个有病看病不要迷信的印象，能有几个人开始注意卫生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另外就是侧面印证现代相对他们来说有多医学昌明，吸引一些医者或者心怀民生的人注意到这其中的益处，从而能被她用系统检索到。
    接下来就是按原计划行事了。
    裴今用了几个科学视频垫底后，开始给盛朝播放《胚胎的诞生》、《近亲结婚的危害》。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女子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说这些东西！”
    “小宝快把耳朵捂上，别听这些。”
    在盛朝性知识虽然让女子避讳，男性可接触的部分就太多了，春X图之类相关书籍早就出现了。
    听到光幕在描述的是什么事情，贵族女子都躲进屋子不敢让人发现自己听了些什么有损名声，只有下地干活的贫民女子不受影响。
    “男性染色体是由1条X和1条Y染色体配对而成，而女性染色体却是由两条X染色体组成……②”
    裴今解释道：“这些对你们来说可能太高深了，我就简单解释一下，如果比喻成男人种下种子生育小孩，那么生男孩还是生女孩是由男人提供了什么样的种子决定的。”
    “至于怀不上孩子的原因有很多，你们行房时年纪太小，有损身体，男性过早接触这些亏空了身体，还有各项身体疾病都有可能导致。”
    放完这些，裴今又转而放起了《男性不育的原因》。
    “所以怀不上孩子，不用求神拜佛，应该找找自己身体的原因，有病就治，不要讳疾忌医。”
    “我昨天翻书看到了一个好玩的故事分享给你们听听，话说某地有一男子成亲纳妾七年不育，便寻来一怀孕小妾给自己做幌子……”
    如果说之前的直播是感受“人造神迹”之美，今天的直播就是真正对盛朝人的思想产生了冲击。
    自古男尊女卑，无所出或者生出来是女孩，家族世人只会责怪女子，今天竟然说这些有可能是男人的责任？
    那些家中没有孩子和只生了女儿的男人恼羞成怒，痛斥裴今妖言惑众。
    此时柴县一村庄，贾阿婆正在跟别人数落自己的孙媳妇。
    “俺看俺们家秋花这次的肚子扁圆扁圆的，指定又是个赔钱货，还一天天地光吃不干活。”
    贾阿婆说着啐了口唾沫，可等了半天也没人应和她，抬头就看见大家都用一种看笑话的眼神看着她。
    “你们这啥眼神啊？干啥这样看着俺？”
    贾阿婆平时就嘴碎又多事，她那大孙媳妇都怀孕六七个月了，天天下地洗衣砍柴倒水的活计全都干，她还天天拿人家头胎生了个女儿数落人家。
    贾阿婆大字不识一个，光幕里讲的什么东倒西歪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也听不懂，就是出来显摆自己几个孩子都孝顺，让她在家享清福。
    大家伙儿一天天的在地里都忙死了，谁有心情听她车轱辘似的数落孙媳妇，刚巧前头直播说了句生男孩女孩是看男人的种子。
    那些额克斯什么歪呀的他们也听不懂，就是平日里也没什么娱乐，所以干活时大家都愿意听一耳朵直播。
    但这句话意思浅显他们还是能理解的，就有人也不管自己信不信，先拿出来呛她。
    “我说刚才天上神女都说啦，你孙媳妇生女儿那是你那孙子的种不好，合着你没听见啊？”
    “你少胡说八道！我那孙子十里八乡的聪明人，怎么可能不好！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天上神女说的，有本事你找神女麻烦去啊！”那人说完，一群人哄笑开，锄草都更有劲了。
    “你、你！”贾阿婆你了半天看都没人搭理她，尖叫一声。
    “天杀的妖女诶！冤枉死人啦！”
    她气得拿石子去砸光幕，石子穿过光幕落到邻村恶汉身上，把她吓得拔腿就跑。
    -
    钦州刺史别驾申永章昨日跟裴今进行过交流后，连夜派人去将赵小小那批孩子解救下来安置妥当，随后用神女教他的办法诚心祈祷，发送弹幕通知裴今。
    “做的很好，这是答应你的炼盐技术，还有精制盐的制法。”
    “谢神女恩赐！”
    盛朝炼盐技术还停留在煎炼时期，需要耗费大量柴火，出来的盐也是粗盐，含有很多杂质。
    裴今通过观察和询问初步认为这还算是个好官，便找他做了个交易，提供一些可以赚钱或者升官的技术给他，让他帮忙去救赵小小她们。
    古代的盐都受官府管控，教给百姓他们不能也不敢使用，还不如用来培养几个好官。
    如果这个申永章后续走歪了，她也有办法把他赶下来。
    给他小窗播放些找来的古法炼盐资料，裴今又去找了才子马明德。
    “让你准备的童谣写好了吗？”
    马明德满脸通红有些尴尬：“背后谈论人的家事，实非君子所为。”
    “那这唐诗三百首我可就不拿出来直播了啊。”
    马明德急得满头大汗，欲言又止。
    “君子当助人为乐，你这是在帮助一位受夫家蹉跎的女子逃离魔掌，又怎么会不够君子呢？”
    裴今恶魔低语：“我这还有楚辞汉赋宋词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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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便是！”马明德唉了一声，答应明天把写好的童谣传出去，换裴今直播那些千古名句给盛朝学子，也是给他自己欣赏。
    忙完这一切，裴今心里只剩一个想法：感谢网络！
    不然查这些资料真是累死人了。
    观念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她只是先给他们来点猛药。
    一方面是播下新思想的种子，一方面是测试人们的接受度，再根据情况从中挑选几个思想超前接受能力高的重点培养。
    “系统，帮我筛选在我讲解生孩子那一段信仰值有增加的从医者。”
    第17章 各位就不曾想做些什么吗？……
    宁州大街小巷的孩童突然传唱起一首童谣，意思大概是有个人自己七年十几房妻妾都生不出来孩子是身体有疾，因为好面子还特地找人给自己带绿帽子。
    吕尚这日照常找狐朋狗友寻欢作乐，却发现众人都推脱有事，看他的眼神还总带着揶揄。
    又走了几家也是如此，他怒了，非要朋友给他个说法。
    朋友一脸一言难尽的神情：“他们都怕跟你扯上关系让人耻笑……”
    “我堂堂刺史之子，谁敢耻笑我的朋友？”
    “你没听过那首童谣吗？你去听听就知道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朋友就溜之大吉，留下吕尚一个人百思不得其解，他依言去市井小巷中逛了逛，终于听到了朋友说的那首童谣。
    “……笑嘻嘻，公子带上了绿头巾！”
    不就是一首嘲讽人的童谣嘛，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
    等等，跟我在一起会被人耻笑？这童谣里说的人是我？！
    吕尚怒火中烧，冲回家就跟爹娘告状。
    “我儿放心，你爹定会让人把传这童谣的人抓起来严惩，刺史之子都敢编排，我看他们是不想活了。”
    母子两碎碎叨叨讲了半天，发现吕刺史一点反应没有，问他只说已经派人去查了。
    吕刺史离开之后就有几位宁州有名的大夫上门，吕尚面色铁青，吕夫人有些腿软用手拽着吕尚的手臂，指甲深深压进肉里。
    “老爷命他们来给公子检查身体……”
    古人把传宗接代看得重中之重，吕刺史此举无异于告诉他们，如果真是吕尚有问题，他好早做打算。
    比如抓紧时间另生一个。
    这边母子俩乌云罩顶，那头沛郡郡守李浦协夫人及公子，已连夜赶至宁州见女儿，一家四口一碰面，李夫人和李杏娘就哭着抱作一团。
    “女儿不孝，让爹娘受累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一家人有什么累不累的，你瘦了，定是在吕家吃了不少苦。”
    李浦示意儿子安抚住夫人，跟李杏娘说起正事。
    “你这次唤我们前来，还特意叮嘱要带上你兄长，意欲何为？可是要和离？”
    “正是。”
    李浦面色变换几下，终是长叹一口气：“这些年也是苦了你了，今日爹爹就是拼着这官不做了，也为你争到这份和离书。”
    “爹爹莫怕，女儿这有一份吕刺史的罪证，爹爹看看，可否有所作为。”
    李浦接过，越看越是心惊，“你这是从何处得来？”
    李杏娘打开门窗查看一番，确定周围没人偷听后，指了指天上，压低声音：“小部分是女儿搜集的，大部分是由神女所赐。”
    李浦大惊：“你是怎么和她扯上关系的？你知不知道朝廷那边！”
    “女儿知道。”李杏娘打断他的话。
    “当今朝廷腐朽已久，我足不出户都知道外面世道有多乱，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少时跟在您身边也曾见您为百姓谋福祉，怎得如今便只顾自己富贵了吗？”
    李浦闻言就要斥责，看着女儿形容憔悴眼里却熠熠生辉，还是没忍心开口。
    “爹爹还怕什么？神女直播以来，何曾害过人？所言所放俱是为百姓着想，日前皇榜昭告天下要侵略神女所在之地，她掌握神兵利器却未曾报复，不恰恰证明她心系百姓，不愿百姓受苦嘛。”
    李浦迟疑。
    “这可是造反大罪啊！”
    “爹爹不若想想，那从龙之功？”
    ……
    -
    “师父在看什么呢？”
    李春时大夫手下未停，又翻过去一页：“我在翻阅古籍。”
    “是因为之前那个直播里说的事情吗？”
    “我看那人就是信口胡说，什么染色体呀，听都没听过，师傅遍阅医书古籍，有看到这样的记载吗？”
    “未曾。”
    那学徒撇撇嘴：“女子啊，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你看他又是跟一群男子一同上学，又是口出污言秽语的，男女生子这种事都敢拿到大庭广众下说。”
    “妄言，我平时是这么教你的吗？闲谈莫论人非，去里面把新到的那批草药给处理了，再罚你抄写两本医书。”
    新到的草药处理完就要两三天了，听到还要抄写医书，那学徒瞬间蔫了，边走边自打嘴巴，抱怨自己又在师父跟前多话了。
    李春时大夫赶走了徒弟，一心沉浸到医书古籍里。
    太医院藏书院里，张佑谦也在埋头查阅典籍，交好的同僚魏长青又给他找来两本年代更久的医书。
    魏长青给他添了些灯油，问道：“你是相信那位所说的话吗？”
    --

 第27页

    “我只觉学医多年，还是知之甚少。”张佑谦蘸取墨汁，不时在一旁小册上记录一二：“古书有言：‘汤沐具而蛆虱相吊’，我们也知‘洗手不嫌频数耳’，却不知其所以然。①”
    “我想知道这个‘细菌’、‘感染’和‘染色体’究竟为何意，魏兄先去忙吧，不必陪我。”
    -
    深夜，光幕落到了李春时和张佑谦的家里，裴今面带微笑看着二人：“李大夫、张太医，你们好。”
    “五公主。”张佑谦行了一君臣礼，心下暗自思忖，这直播从未在深夜开启，听这言语似乎还是只对两人说，就是不知那位李大夫身在何处。
    “你好。”李春时只是作揖，并未行大礼。
    裴今见状，故意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你看上去好像并不怎么尊敬我。”
    “不，先生直播，教化万民、点拨我等，在下佩服。”
    “先生”，裴今重复了他的称呼，“你并不觉得我是神女对吗？”
    李春时不卑不亢：“在下是习医的，行医者与天争命，并不信鬼神。”
    裴今听完他的回答，又把头偏向另外一边问道：“你刚才也是称呼我为五公主，你也不觉得我是神女？”
    张佑谦虽跪拜在地，脊背却挺得笔直：“臣从未信过公主是灾星，还请公主不要怪罪下官人微言轻，在公主受难时不曾施以援手。”
    不说信不信是神女，只说不相信是灾星，不愧是当官的，说话就是会打太极。
    “那你们对我的直播怎么看？”
    张佑谦：“臣斗胆猜想，五公主并不想害人，只是要教化万民。”
    李春时：“在下不知先生是用了何种手段才能做到，但先生直播以后，并未伤人，近来所言更是对黎民苍生有益，在下佩服。”
    裴今在心里点点头，有学识，不迷信，能从纷杂的信息中看到对百姓有益的部分。
    她重新露出笑容：“两位都是医者仁心，现如今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就不曾想做些什么吗？”
    张佑谦猛地抬头看向光幕：“您是想……！”
    他脸色微变，脑海中思绪转了好几圈，视死如归道：“臣只是一介医者，只愿行医救人，不想参与朝中大事。”
    裴今摇摇头，笑着看着他：“张太医医术高超，用来在朝堂上争权夺利岂非可惜。”
    “我只是希望两位可以用更浅显易懂的方式翻译一些医学资料用以推广，还有参与一些药品的研发。”
    李春时第一时间就想到那色彩各异的药丸，有些激动：“可是你昨日用以治疗风寒的药丸？”
    “那是退烧药和消炎药，想要做这些药之前你们可能需要先研究出青霉素……嗯，以你们现在的提纯手段这会很危险，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提供资料供你们研究，不过需要先从基础学起。”
    “医一人不若医天下，在下万死不辞。”
    “臣不怕，定当竭尽全力！”
    ……
    第18章 能种出这么好的稻子一定是天界……
    一对一辅导的好处是学员也可以有一些比较小的权限，比如隐藏和唤出属于他的直播窗口，而且她把教学资料载入以后，学员自己就可以在目录中进行选择，再点击播放。
    裴今把网上能搜到的土法制药和古代医书全都下载一份，再载入系统，加载到李大夫和张太医的窗口。
    想了想，又给准备了些中小学生的基础生物科学宣传片之类的，他们要是不能理解就那些医书也够用了，要是能理解最好，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还可以帮忙讲解。
    还要做些什么呢？
    裴今盘点了一下人手，现在建立上联系的人里，两个医生，一个刺史预备役，一个书生，还有两个系统绑定的人。
    赵小小还是小孩，申永章在帮忙找那批孩子的父母，李杏娘是系统钦点的外交能力评价达到优，具体这个外交能产生什么用处还不好说。
    还有四个学员名额，可得好好考虑考虑。
    她先把自制“天眼”拉去皇城朝堂里面转了几圈，想找找有没有可以扶持的皇子。
    这是她能想到最无痛更换一朝领袖的办法了，现在那个狗皇帝，有地震就想着推个女儿杀了平息民愤，看到直播里的国家国泰民安，想到的不是学习而是侵略，就这样的皇帝百姓能好才怪。
    可惜这个皇帝不给力，就那么两个皇子，还都是痴迷享乐之徒，裴今在他们那听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后放弃了扶持皇子的想法。
    要说之前在皇宫的时候，她也谋划过这些，但那时她的身份，以及地理位置都靠近权力中心，如果皇帝对她有点父母之情或者能看到她带来的利益，还可以操作。
    武则天、吕雉、唐朝平阳昭公主等历史上有名的女性，都可以参考学习一下，就这样还是很难成事，说实话她早就做好事败赴死的准备了。
    现在身在另一个时空，虽然有了更大的金手指，可以直接对接百姓，但这可是封建社会，知识是垄断的。
    她要是直接把知识全部教给所有人，那些大字不认识一个的百姓能不能明白，又能学进去多少不说，士族门阀第一个不答应。
    想要反帝反封建不是一蹴而就的，给所有人兵器火药只会被有野心的特权阶级拿去抢占地盘导致天下大乱，百姓只会更加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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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页

    前车之鉴，王莽改革为什么失败，根本原因是他牵动了门阀地主的利益。他推行的王田私属，将土地的所有权收归朝廷，禁止买卖土地和奴婢，那些地主怎么会同意。①
    在这些人的压榨下，百姓很难守住知识和财富，但真要让他们造反，古代农民起义有几个彻底成功的？不就开局一个碗那位，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位跟他一样的人才不是简单的事。
    裴今有些被难住了，她上问答网站搜索：如果穿越到古代，如何利用现代知识去造反？②
    感谢现代网友的脑洞奇大，这类问题早就有不少人提过，她挨个去看那些高赞回答。
    【想多了，就我们普通人掌握的那点知识，没有现代工业体系配合，在古代基本没用，你还不如想想做点肥皂玻璃之类的赚点小钱实际一点】
    【从东汉魏晋的门阀世族，到宋朝士大夫治天下，造反游戏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可以玩的，你要先得到一批人支持……】
    【老百姓都是很朴素的，只要还能活得下去，就不会想到造反，所以你要先让他们活不下去……】
    【穿越三大神书了解一下？《赤脚医生手册》、《民兵训练手册》、《军地两用人才之友》包你无敌古代！】
    她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脑子有点胀痛，天呐，她是个理科生，为什么要研究这种政治相关的问题，专业不对口啊！
    等她找到机会，一定要把这些事情都推给懂行的大佬，裴今一边碎碎念一边还是在本子上做好笔记，继续往下翻阅。
    【第一步，建立一个秘密宗教，第二步，骗人民群众加入……】
    裴今：！！！
    写这种东西不会被封吗？她看着那些答案眼神闪了又闪，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
    裴今不能控制观看直播的所有人，但是可以决定直播投放的地区。
    这一次，她没有面向全盛朝，而是在跟几位盛朝学员了解过后，针对性地把光幕投放在比较贫困的地区。
    在她已知的两个州宁州和钦州里，宁州属于江南鱼米之乡，较为富硕，钦州则是靠近边塞，外敌入侵和天灾人祸那是样样不落，是她这次的重点照顾对象。
    经过几个月的直播，大家早就对光幕习以为常了，地里的人本来根本不受打扰，直到有人注意到那大片大片一望无际的金色海洋。
    “稻谷！好多稻谷！”
    “天呐！神仙显灵啦！”
    高清镜头下，每一株稻穗都很饱满，在阳光下闪着金光，上百粒稻谷压弯了它的枝干，一阵风吹过，稻子随风摇摆簌簌作响，好像也在歌唱着丰收的喜悦。
    盛朝水稻良田亩产才一亩十斛③，这光幕上的稻田，一亩百斛？两百斛？
    百姓们算不出来，他们只知道，这是他们耕种多年都未曾见过的景象，除了神迹，没有别的可以解释。
    越来越多的人随着阵阵惊呼注意到光幕里的稻田，地里的人都停下的手中的活，对着光幕叩拜起来，祈求神明降下恩泽。
    这时一个头戴草帽的中年人站在形状怪异的车上，从稻田上驶过，驶过之地留下一地被收割好的稻穗。
    然后画面一转，又有一辆更大的车将稻穗们吞进去，一阵轰鸣声响起，从车前的一根长管中吐出无数稻谷。
    镜头在管口下朝上拍摄，那一粒粒的稻谷好像天上下起了稻谷雨，一颗颗都撒在他们的脸上，撒进他们的心里。
    “欢迎收看宣传片——走进乡村。”
    有人听到一道跟先前不一样的女声播报道，但他的眼睛被那头戴草帽的仙人手上捧起的稻谷牢牢吸引住了。
    天界的稻谷怎么这么大……对比起来他种的那小小的，都不配被称为稻谷。
    “你们听到先前那个仙人说什么了吗？走进乡村，天界也有乡村吗？也有农人吗？”
    “那天你不也看了嘛，那天界的隧道、大车，也都是人造的嘞，天界怎么就没有农人了。”
    “仙人们也要吃五谷啊？”
    “那是啊，不吃五谷不饿死啊！”
    地里的农人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之前的各种“神器法宝”都还有人觉得是妖物，等这饱满的稻田一出，心里全都默认光幕那头就是天界，里面的人都是仙人了。
    笑话，能种出这么好的稻子的地方怎么可能不是天界，不可能！
    第19章 点击就看画大饼现场
    光幕上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拿着之前见过的棍子时不时抛出些问题让人回答。
    被问问题的人不像之前所见都是细皮嫩肉没吃过苦的样子，皮肤有些黑，衣服颜色也比较朴素，那时不时出现的草帽更是佐证了他们的身份。
    “是农人啊，天界的农人！”
    “别打岔，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盛朝农人说话都尽量压低声音，生怕错过了天界的农人介绍种植方法。
    “你现在一亩地的产量达到了多少啊？”
    那老人家一脸乐呵呵地，又有些不好意思：“我种得不好，不好，一亩一千来斤吧。”
    裴今的声音从画外插入：“大概就是你们的十一、二亩地的产量，我们现在一亩地就能达到。”
    “这还是普遍的，前段时间我们早稻加晚稻的试验田，亩产已经达到一亩一千五百斤，也就是你们十六斛半左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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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实打实的数据直接把他们打蒙了，只知道是很多很多的稻谷，下面视频里记者拿早期稻穗跟现在的稻穗做对比，那简直是杀人诛心。
    光幕上，从稻田里现折的稻穗明显比记者手里原本拿的要多结不少稻谷，一株能当三株，而就是那株瘦的，也比他们脚下种得要大上不少。
    此时盛朝跟现代一样，正值秋收，王老汉从自己脚下得地里折下一株，跟光幕上的稻穗一颗颗去比。
    越比手哆嗦得越厉害，最后一屁股坐到地上，一手揣着稻穗，另一只手狠狠砸自己的大腿：“哎、哎！你不争气！”也不知说的是稻穗还是自己。
    盛朝早年还好，到这任皇帝上位开始，各种盖宫殿盖皇陵搭祭台，苛捐杂税，盛朝农人大多为佃农，除了朝廷赋税，还要负担地主家收取的高额田租。
    一年种的粮食，付完田租和税，剩下的只是勉强糊口，平常喝得粥水里多添一把米都有可能导致来年家中青黄不接，活活饿死人。
    他们不敢生病，更不敢死，死了更别说朝廷还要征徭役，免徭役又是一笔钱，不免吧，地里又不够青壮力耕作了。
    要是他们有这样的稻谷……
    要是他们能有这样的亩产！
    “我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老天爷诶——你开开眼啊，看看我们，看看我们啊！”
    各地田里呜咽之声不止，这是只有农人自己知道的心酸。
    画面一转，光幕上的人离开了农田来到了一座大宅前，随着记者和养猪场主人走进去，猪栏里的猪都“呼呼”叫了起来。
    “那些是什么？看样子有些像豚，又不太像……怎么全身都是白的？”
    “是豚，肯定是仙豚！这里有几百，不，几千只！”
    “这声，一听就知道肥！”
    整个养猪场六排猪栏，面积比他们一亩地都要大，猪栏里的猪个个声音洪亮、膘肥体壮。
    盛朝人看着它们，脑子里幻想肉的美味，一想口水都下来了，早年一年还能吃一两次豚肉鸡肉的，自从当今圣上登位以来，他们几年都没尝过荤腥了。
    刚想到鸡肉，光幕画面又来到了养鸡场，一排排鸡舍里满满都是大肥鸡，个大圆润的蛋源源不断被工作人员取出来。
    “他们为什么要把鸡仔挂到那个、那个‘车’上去？”
    “这应该不是车吧，它又不会跑？”
    “你们看，鸡仔从那上面下来，嘴就没有尖尖了！”
    有些家中宽裕些养了鸡的，已经想到要不要回家拿自己家的鸡试试，他们家里的鸡天天打架互啄，又不长肉，下蛋也没光幕里那么痛快。
    想归想，但现在没有人能从光幕跟前挪开脚步，那边的乡村跟他们所在的乡村实在相差太大了。
    他们走的路也是跟裴今展现过的外面城市一样的平坦，他们住的房子虽然没外面那么高，也是整洁明亮，一看就结实，不会漏雨。
    连那些豚和鸡住的房子都比他们的破房子好！
    光幕上那个叫‘记者’的女子已经跟几位农人一起开始用饭，一大桌的菜让人看着就眼馋，那肉都满满当当用了一个大盆来装。
    “天界的农人也可以天天吃肉？”
    “这个天色，还不到晚上，他们就开始用饭了，晚上吃什么啊？”
    “你以为他们跟我们一样日两食啊？咱要能种上那样的稻谷，养那么多的豚和鸡，不也跟贵族似的日三食，不对，我到时候要四食、五食！”
    众人眼里流出羡慕的光：“真好啊，真好啊……”
    不少人已是老泪纵横。
    “娘，天界是不是人人都可以吃饱饭呀？”
    “应该是吧，那可真是天界啊……”妇人咽口口水，把怀中孩儿往上拖了拖，让他看得更清楚些。
    一套纪录片结束，裴今再次出镜，开始播放起古今产量对比，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那薄田瘦苗是怎么一点一点变成他们刚才所见的那样的。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肯定在想，前面展示的这些都是我们这独有的，或者是神仙变幻的，但我要告诉你们，这些都是无数先辈一代代引进培育改进的。”
    “我们可以做到的，你们也可以做到，这会很难，但只要你们有心想让自己过的更好，我会慢慢把资料给你们，还会帮助你们找到亩产更高更容易种植的作物。”
    “一代不成就两代，两代不成就三代，一代一代研究发展下去，总有一天你们也能跟我们一样的。”
    古代骗子们施展一些似是而非的戏法就能骗一些大户人家慷慨解囊，那些不识字的百姓就更好骗了，从皇帝一句灾星，能让刑场那些人那么恨不得杀她而后快就看出来了。
    而今这光幕，这高清的影像，不比那些戏法来的高明多了？那实打实的稻田，稻穗上结的稻谷，肥大的猪和鸡，可都是做不得假的。
    就是拥有这些的人，告诉他们，这些他们也可以做到，她还会帮助他们。
    让人怎么不心动？就算是梦都情愿在这样的梦里睡死算了！
    “有一种稻种，在你们的南方沿海地区有人见过，我们这边叫它占城稻，非常奈旱，产量也高，大概是这个样子。”
    不会画画也没有笔墨的老百姓只能瞪大双眼牢牢记住神女说的新稻种的样子，个头小小，稻壳外面还没有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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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聪明的赶紧去镇上喊写信的先生帮忙把稻种样子画下来。
    “我已经让人去寻找，一有消息就会让大家试种，下面我们先看一下改良农具和沤肥改进。”
    第20章 论如何富国强民
    “踏粪法：秋后积聚稿秆, 每日填在牛栏中，任牛便溺践踏……烧粪法：通过火烧促使粪肥的氧化、腐熟，从而提高肥效……播种之前要垫基肥, 播种之后要追肥……①”
    “这是耕、耙、耱配套农具图纸拆解……”
    看到那些农具的图纸和模拟操作，一辈子跟庄稼土地打交道的农人们立刻就明白这会让农耕省多少力气, 再也没有怀疑, 诚心认为裴今是神女。
    如果要害他们，又何必扯这些幌子来哄骗他们, 随便降点法术下来他们就没命了，别说还教他们节省力气种地。
    那些地主们，个个巴不得他们累死在地里耕作不过来，这样他们就能用更少的钱把他们的地全都买去, 然后再租给他们收租。
    其实早期的农业发展，重点不在工具而是优选与育种, 等占城稻被找到，才能真正对他们的生活有所改善, 但那也是来年开春的事情了。
    申永章对此有所忧虑：“您这样只是治标不治本, 就算作物产量变高，相应的赋税和田租也会增高，能真正落到百姓手里的并不多。”
    “要先给他们希望，没有见过光, 怎么知道黑暗？这时候再给他们希望，他们就会牢牢把握住。”
    说完裴今抿抿嘴，没有再言语。
    如果那些人能够就这样慢慢越过越好, 她也是乐意见到的，他们已经很苦了，上层权力的变革, 就让那些人自己解决。
    申永章此时已经用裴今提供的晒盐法从朝廷要到了官，成了刺史，本来是要调任的，不过钦州是苦寒之地申永章又坚持，朝廷就让他留在这边上任了。
    他早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占城稻的的消息也是他提供给裴今，她才知道这种稻谷在盛朝也有出现，只是并没有被盛朝引入。
    她还拿过其他高产作物给他辨认，可惜土豆红薯之类需要从海外传进来的作物他也未曾见过。
    “还有一事要与您商量，您让我救下来的那批孩童我已经调查过了，并不是被拐卖的，有些是被丢弃，大多是他们父母所卖。”
    裴今诧异：“被父母卖的？”看那被卖孩童人数众多，只由一个贩子管着，她一直以为那个是人贩子。
    申永章苦笑着点点头：“也不能怪他们，哪有父母会乐意卖了自己的孩子，孩子养到这么大，不少已经可以帮着家里干活了，现在卖掉他们，日后哪有青壮力耕作？”
    “既然卖了儿女会过得更苦，又为何只图眼前小利？”裴今垂眸，两根指尖不安地来回摩擦。
    申永章迟疑片刻，还是照实说了自己的想法：“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吧，如今天灾人祸不断，四处都有叛乱的事情发生，农人只能依附地主豪强生存。”
    “平时不仅要为地主耕种土地，缴纳地租，有叛乱的时候还要被武装为私兵，等地主被杀，或者养不起那么多人的时候还随时会被赶走。”
    “每天都有无数贫苦人家悄无声息地死去，他们何尝不知有可能会被卖到什么地方，但那至少还能活下去，能活一天，便是一天。”
    裴今不知不觉已经揣紧拳头，她沉默一会，又松开手：“知道了，你先养着吧，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这让她看到了之前忽略的问题，造反要钱啊，她没有钱。
    如果她在古代还能做点东西出来卖，现在……嗯？她现在可以让“手下”学着做啊！
    穿越小说赚钱法宝都有什么来着？盐糖酒、肥皂、化肥、水泥、纺织机、造纸术、印刷术……
    盛朝已经有纸了，但是又黄又硬，质地粗糙不平滑，贵族藏书还是更喜欢缣帛和简牍，据申永章说当前造纸术用的还是树皮和破布，那就有改进空间。
    试想一下，给贵族们卖洁白平滑，甚至可以带有香味和干花的纸……
    她赶紧搜索出几样东西的做法，又给申永章拿了几张图片辨认，还真让他认出了几样好东西。
    绿豆、甘蔗、棉花。
    这时候的盛朝人已经有种植水稻跟小麦，但此时灌溉技术还不成熟，水田也少，属于看天吃饭，所以水稻并未大面积推广。
    小麦的问题就在于不好收割，如果加工不及时就容易受潮生虫。
    现在作为主食更多的还是粟，也就是小米，它的优点就在于极强的耐旱性，在水源不足的地区也容易成活。
    所以才要找同样耐旱的占城稻，这样看，耐旱的绿豆其实也是一种好作物，就是不能做主食，吃多了可能会胀气拉肚子。
    棉花现在还叫木棉，由于还没掌握它的纺织技术还只是一种观赏植物，棉花种植并不难，只要把它的纺织技术搞出来很容易就可以推广开。
    棉衣啊！古代有多少人在过冬时活活冻死，这事要划个重点。
    至于甘蔗，有了它，白砂糖还会远吗？
    现在盛朝用的可都是由谷物制成的饴糖，甘蔗虽然被发现有甜味，但是目前还只是榨取柘浆给贵族当解酒用的饮品，还没发展到食品工业中。
    还有玻璃被叫做琉璃，价格昂贵，肥皂跟水泥更是听都没听过……
    这都是钱！裴今仿佛看到大笔大笔的钱在向她飞来！
    --

 第31页

    她让申永章帮着收购那些种子，最好直接采购一批棉花和甘蔗回来，钱的事她来想办法。
    申永章犹豫道：“这都是番邦商人带过来的，数量不多，要一次购买大量的话还需要跟他们商谈，而且应该价格不菲。”
    “没问题，你只管派人去找货源，过不了多久我就让人给你送钱来。”裴今一脸大气地摆摆手。
    跟申永章挂掉“视频通话”，她转头在几个已有学员里挑挑拣拣，最后发现赚钱这事还是只能找到李杏娘头上。
    理由很简单，她信仰值最高，财帛动人心，万一办法给别人，赚了钱人跑了，以她现在的系统功能，也就只能天天半夜开几十个光幕去那人家里放恐怖片了。
    咦？怎么突然觉得这个想法也许比武器杀伤力高？
    裴今摸了摸下巴，先把这办法记在备忘录上。
    -
    这次见面，李杏娘整个人都焕发光彩没了之前的憔悴，见到光幕出现恭敬地问安：“神女好。”
    “看来你已经得偿所愿了。”
    李杏娘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含笑：“还要多谢神女提供的吕刺史罪证，吕家已被发配。”
    说着她又要下拜，被裴今阻止，她做出一副不安地样子看着裴今。
    “怎么突然这副样子？”
    “民女自作主张，将吕家罪证交予父亲大人，眼下民女父亲已经被委派接任宁州刺史一职，不日便将走马上任了。”
    这简直是大惊喜好吧，她用监控偷看来罪证的时候只是想让李杏娘能成功和离，没想到这还让玩出花来了，竟然把自己老爹扶上了宁州刺史的位置。
    要知道她那个爹之前可是个郡守啊，她查过那是个武官！带兵的！
    咳，不行，要端住，不能喜形于色。
    裴今颔首示意知道了，“你想好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吗？”
    “初心不改，愿走遍大江南北。”李杏娘见裴今并没有多少喜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猜错了她的意图。
    天下皆知神女与朝堂之间的龃龉不可调和，神女找到身为郡守之女的她，又随手就能拿出刺史的罪证，难道最终目的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吗？
    思来想去，李杏娘还是决定有话直说：“民女另有一个小小奢望，想为神女效犬马之劳。”
    懂事，裴今在心里满意地点点头，面上不露分毫：“眼下倒真有一事想请你帮手，就不知道你对经商作何想法。”
    “本朝抑商政策松弛已久，商人地位不同以往那般使人轻贱，富甲一方的巨贾甚至可以与官僚贵族相交，民女并无不好的想法，神女是想让民女为您经商敛财？”
    “以后咱们就你我相称好了，这样听着怪别扭的。我确实有这个意思没错，不过如果你觉得对名声不好或者不愿意也可以拒绝，我再找其他人。”
    “我并不介意，士农工商看得是户籍，并不能改变我的出身。”
    李杏娘这话说得很有底气，她的父亲现任一州刺史，可以说这宁州谁不要看她家面子，就如之前她面对吕家求娶不敢拒绝一样。
    “而且神女放心，我们可以使唤手下人去做，并不需要亲自出面，就是不知你想让我经手哪些产业？”
    裴今调出蒸馏酒的做法图解和视频给她看，“经过这种方法出来的酒辛辣浓烈、口感醇厚，你可以找人做出来试试，应该在贵族当中会有销路。”
    播放的视频是特意找的土法蒸馏酒，没有什么复杂的器具要求，根据她查的资料，蒸馏酒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唐宋时期，想在盛朝复刻出来应该不难。
    李杏娘要去用纸笔记下制法，被裴今劝住：“你不用记，这块屏幕我就留在你这边，你以后可以自行唤出，重复播放我给你的视频资料。”
    “现在给你的这个方子叫肥皂，你还可以增加香料做成香皂，功能就跟你们现在用的淘米水和澡豆一样是清洁身体用的。”
    裴今先给了宋朝时期出现的香皂方子，以盛朝平民还在使用草木灰，澡豆都是贵族特供的清洁手段，这香皂已经够掀起热潮。
    等被其他人研究出配方后她再慢慢改进成现代工业肥皂也不迟。
    “甘蔗我已经让人去收购了，你家如果有门路也可以帮着采购原料，白砂糖的做法先给你存着，等有了材料，糖酒和香皂可以先做出来卖钱，有了本钱再去研究改进纸张。”
    把专属直播窗口的操作方法教给她后，裴今又讲起造纸方法的改进：
    “现有纸的造法基本不变，原料可以加上桑皮、竹、檀皮、麦杆、稻杆等，还可以在造纸过程中加矾、加胶、涂粉、洒金、染色、叠加干花。②”
    “我这边还没找到详细的配方，你们目前来说最好的材料可能是竹，但是这个工艺会比较复杂，你可以让人先用其他的材料一个个去尝试。”
    “要记得掌控变量，如果是可以信任的人，你可以直接把直播窗口调出来给他看视频。这些我就算技术入股，赚了钱跟你五五分账。”
    李杏娘连忙拒绝：“这怎么可以，我为您办事怎么还能收钱。”
    裴今眨眨眼：“你就没考虑过这些可能根本赚不到钱还要你倒贴研究经费？”
    “我相信您，神女说能赚钱一定能赚大钱，所以这钱我不能收！”
    “怎么又开始您来您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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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今叹口气，又觉得有些安心，跟李杏娘你推我让了半天，最后定下利润三七分账。
    等把赚钱的事都安排完了，她状似不经意地问：“不知你父亲麾下可有兵马？”
    李杏娘对此早有准备：“民女父亲在沛郡时常备二曲正卒……”
    “说个数。”她一个理科生，没理由天天去查古代名词量词换算过来是什么，等以后造反成功了，一定把他们这些绕口说法掰成她不用问度娘的样子。
    “……两千兵。”
    “这两千兵可还跟随你父亲上任？”
    “服役满一年，他们就会退役返回原籍。”
    李杏娘压低声音：“不过父亲曾为镇压盗匪流寇向朝廷申请过招募之权，收编了一批山贼，经过一番教诲已经成为父亲的私兵，此部人数约有三千余人。”
    三千多个山贼？该说世道真的乱成这样了，还是这位李大人假公济私呢。
    “不过升为刺史却损失了带兵的权力，还是可惜。”裴今无奈摇了摇头。
    “神女何出此言？刺史统筹指挥莫干郡县，可行黜陟之权，而且刺史可随时调用下属郡县的兵马，如遇叛乱多发，临时调用不及的州郡还可向上申请招募兵马的权力。”
    “在靠近边塞叛乱蜂起的拙州、垄州与边疆的西州这三州，刺史已改称州牧，封将军，有统兵大权不说还可养牧兆民。”
    啊这，不是军政一体？这皇帝还能坐得稳？
    等等，这段剧情她怎么好像在历史课本上看过？
    裴今在自己记忆的角落翻出这段来，果然在她们这东汉末年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不过那是好几代战乱造成的局面，某些时段也是有它存在的必要的。
    按她对盛朝的了解，由盛转乱也就是这任皇帝上位开始到现在，之前一直是比较安稳统一的，也没见狗皇帝多宠幸宦官，何至于此？
    裴今突然发现她竟然还没怎么了解过她的对手，只知道是个狗皇帝就蒙头干了，还是对政治不敏感啊，以后还要加强这方面的知识储备……不对，她是理科生，高考又不考政治。
    她甩甩头，把奇怪的念头甩掉，她只要提供资料和技术支持，那些政治方面的事等国家稳定了让那些人自己去研究就好了！
    ……
    她终究没能止住好奇心：“现在这个皇帝几岁登位的？你知道这些政令是谁出的主意吗？”
    “当今那位是十七岁登位，至于州牧的政令，我好像听父亲与其他大人提过一嘴，是户部尚书韦章大人。”
    “据说是为了省出频繁派兵前往镇压各地叛乱的军饷支出提出的，说是这样省力快捷还能让各地在粮饷上自给自足。”
    “这个韦章，是世袭当的官吗？”裴今咂舌，这是个人才啊，思路清奇。
    一道浑厚的男声在门外响起：“不，他是世家旁系出身，不知怎得起家了，最开始是花钱捐的官。”
    李杏娘被吓了一跳，快步走去打开房门，把李浦迎了进来。
    她先给裴今告罪，又向她爹抱怨：“我不是嘱咐过下人别让人过来嘛。”
    李浦眉毛一挑，佯怒道：“我是你爹，谁敢拦我？”
    说完他又面向光幕拱手作揖：“臣，宁州刺史李浦，拜见神女。”
    裴今没有理他，先让系统去查他的信仰值，看到高达70的数字她懵了。
    之前检测过宁州和钦州的官，有信仰值这么高的不可能被漏掉才对，是不是系统又出错了。
    在系统严正申明不会出错后，她也只能把这归结于李杏娘帮家人洗脑的功劳，出于一种莫名的直觉，裴今又花费点数让系统检测整个李家。
    除了李杏娘哥哥李谨臣65点，她们的娘85点，就连她们家的下人仆从都有70点上下。
    这……
    你管这叫外交才能？
    这是洗脑专家好吗！这样的人是怎么在吕家过成那样的？
    裴今回想了下，好像在吕家偷听的时候就是，下人丫鬟都是向着李杏娘说吕家母子坏话的。
    她压下心底复杂的心情，让李浦不必多礼。
    “神女若是不介意，朝堂方面的问题就由臣来为您解答吧。”
    这称臣感觉挺不对劲，你还记得你家皇帝是哪位吗？
    “不用这么客气，就互称你我就好，反正都七十了，都是自己人。”
    “什么七十？”
    “没有没有，你继续说皇帝的事吧。”
    “当今为先帝三子，先帝晚年病重无力朝政，几位皇子为储君之位你争我夺……”
    李浦说的那些话，裴今用自己的理解补全就是：
    这个狗皇帝本来没啥机会当皇帝，不知道怎么得了裴丞相的青眼，娶了丞相的女儿当皇后，又或者是先骗了人女儿当了凤凰男，然后一路遇神杀神把所有兄弟都干掉。
    当了皇帝以后又觉得丞相权力太大，自己又没啥本事，就扶一堆人跟丞相打擂台，最后干脆不知道用什么肮脏手段给人灭族了。
    然后就是好大喜功，修建各种陵寝离宫之类的面子工程，没钱就加赋税、卖官，还喜欢提拔一些阿谀奉承的佞臣。
    该说不说，他这亡国不冤。
    裴今收获了几页写得满满地笔记后跟李家断了通话，开始盘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政治方面，那三个已设州牧的的州可以查探一下有没有可用的人手，最好能把州牧拉到自己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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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州的共同点都是在盛朝版图的外围，她记得钦州也是临近边塞，这么说如果钦州叛乱频出，申永章可以直接申请招募兵马的权力。
    不过这人信仰值才50，还要再观望。
    经济方面，纺织机可以等赚到第一笔钱再生产，这个有图纸就能做出来。
    纸已经有大概方向也比较好试验，她之前只是粗略一查，还要再深入找一下有没有古代可以找齐材料的纸浆配方。
    烧玻璃的窑炉、烧转头的窑厂……
    化肥跟水泥有些材料古代不好找，具体配方还需要再研究一下，还要想办法起高炉炼铁。
    还有医药方面的抗生素，青霉素要先试试能不能做出提纯设备，以盛朝目前的提纯手段研究这个太危险，就算研究出来了，产量也是个问题，也只能给那两位医生做一个美好的愿景。
    真要在盛朝推广开来能救万民，还是要学习清代前中期的中医发展，人痘接种预防天花这些都可以加入计划列表。
    裴今在搜索引擎上翻了翻，其实早在古代就有人利用霉豆腐来治疗一些病了，明代《天工开物》里的丹曲也是一种方向。
    抗菌消炎用的话，这里提到的西瓜霜、大蒜素还有磺胺可以试试，她在笔记本上写下磺胺的制作公式，看了一会，在乙酰苯胺上画了个圈，这个还需要先做实验。
    道阻且长啊！
    裴今从厕所出来趴到床上就是一阵哀嚎，同住一间酒店房间的竞赛班同学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裴今，你又在厕所做题做得头痛了吗？”
    这位裴同学成绩不错，人也好，同学们有问题问她她都会帮忙解答，就是晚上回酒店以后总喜欢在厕所做题还在里面絮絮叨叨地这件事有些怪。
    裴今把头埋在枕头里没有应声，同学过来摇了摇她：“是什么题让你这么难受，说出来我也帮你想想。”
    她把头侧过来，一脸生无可恋。
    “如何富国强民？”
    同学：“……”
    第21章 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战……
    裴今在几个设立州牧的州里围观了几天, 主要领导班子都不堪招揽，全是些欺压百姓以自肥的人物，底下郡县那么多一时半刻之间也没办法筛选, 毕竟白天还要顾着学业呢。
    要全靠扫描的话她的信仰值又不够用，只好暂时搁置在这些州里安插人手的想法, 转而动起农人的脑筋。
    要让被压榨的人民懂得反抗, 就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战。
    裴今计划在等待新作物消息的时间里利用直播给盛朝全民开民智，不过在世家的眼皮底下, 这事不能做的太张扬。
    现在她能掌控的力量说大不大，想支援到那些偏远州郡是鞭长莫及，所以要防着那些世家贵族们找人报复。
    她想到的是先教点基础的语数科学，不牵扯他们科举制度需要的诗书文字, 只教一些对他们来说是“无用”的知识。
    比如拼音和阿拉伯数字。
    盛朝并未与外族建交，这些在有学识人看来大概就是一些蛮夷文字不屑学习, 就算有人看出它们的价值，也不会为这不能参与科举的知识大动干戈。
    早上给他们放点现代农民的快乐生活, 见识农业发展后的便利和人民的餐桌, 激发他们内心的渴望。
    再来点义务教育宣传片，让他们看到无数孩子们坐在教室里上学的景象，告诉他们孩子上学念书也可以由国家负担大部分，不用花多少钱。
    中午就把一些农耕养殖方面的知识教给他们, 让他们能真切的感受到务农时的变化，和她的善意。
    下午就放点幼教影碟，拼音数字乘法表, 加减乘除都安排上，等她能照顾到的范围增加了就给他们教简体字，反正都从零学起, 这不比那些繁体字好写多了？
    还有交流，其实盛朝人用的都是古语，有点像拗口的方言，每个地方的人说得还不一样，当初裴今也是努力了一段时期才能跟皇城那边的人正常交流。
    直播以后系统自带翻译，每块光幕都会自动匹配当地的方言，等她洗脑式教育给他们拼音教会了，她要让全盛朝都跟她说普通话！
    至于晚上百姓结束工作开始休息，就夹带私货上点法律讲堂之类的，培养他们的平等意识。
    嗯……裴今眯起眼，剪了几段电视剧里农民起义成功的片段加进去。
    别说到了晚上这光幕还能给盛朝百姓起个路灯的功能呢。
    她想到这笑了起来，按前面的想法给系统下载视频文件开始排片单。
    -
    在盛朝一些富硕的州郡人眼里，光幕每天就是播放裴今学习考试的日常，开始还会为那些新奇玩意激动，但看得见摸不着，久而久之也就淡然处之了。
    而在一些穷困偏远的州郡，人们发现光幕直播的内容变了，从那天看过天界农人以后，就开始经常播放农人生活，还会教给他们一些知识。
    农耕养殖方面的还好说，大家都知道裴今是为自己好，学得十分认真，那些鬼画符一样的蝌蚪文，他们就不太理解了。
    裴今特别说明几次这个数字和加减乘除学会的好处，做买卖的时候不会因为不会算账被骗，学得好了还能去做账房先生，至于拼音，她允诺学会以后就会开始教他们认字。
    这样做还是在民间带起一股学习热潮的，没钱送孩子读书的，都会把孩子推出来看着光幕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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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不知道读书好，可饭都吃不起活着都困难的年代，能供起孩子读书的人家根本就不会出在他们这些佃农里。
    大人们就算感觉自己学不会无心去看，每天不间断的轮番轰炸之下，不知不觉也记下许多。
    几位教书育人的夫子看着这幕，心下各有感慨。
    “学这些东西有何用，还是要习四书五经才可改换门庭。”
    齐夫子并不认同，出声询问：“陈夫子平日里收取束脩几何？可知购买书籍所需多少，学生们使用的笔墨纸砚又要花去多少。”
    陈夫子嘴唇嚅动两下，终是长叹一声。
    “免束脩向贫苦人家教学，能心怀民生行此等善举，神女真乃大善也。”
    -
    姜舒媛家中来了一位贵客，是她们苏城的首富钱万贯，据说跟郡守那都是说得上话的。
    这钱老爷是带着儿子一起来的，姜父就让她去招待钱少爷，姜父这点小心思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名义上带钱少爷出去逛逛，实际上一路都心不在焉。
    “百货商行？什么铺子敢有这么大的口气。”
    姜舒媛听到钱少爷的话抬头看去，发现是一家还未正式开业的新铺子，顿时就来了兴致走进店里。
    “你们这都卖些什么？”
    “我们这有白砂糖、蒸馏酒、肥皂、香皂。”
    钱少爷嗤笑一声：“就这么三两样货也好意思叫自己‘百货商行’，我看你们趁早把这招牌拆了吧，平地惹人笑话。”
    姜舒媛已经好奇地走向柜台上放着的几样新奇物件，凭借自己的理解把名字跟实物对上号。
    这雪白的细砂糖样子是有些奇特，不知跟饴糖有什么区别，装在坛子里的蒸馏酒酒味较平日在爹宴客时开的酒要浓厚许多，未开封又隔这么远都能闻到。
    至于这两种皂，她好像听爹的一个走商朋友提起过，在一些地方有人会用皂荚做清洁沐浴之用，叫这个名字，估计跟皂荚有关。
    钱少爷还在门口吹嘘自己父亲的产业，伙计不耐地拿起扫帚扫了扫门边，就听到姜舒媛说想各买一点试试，立刻堆上笑脸去取货，嘴上给她报了个价钱。
    钱少爷一听这些没听过的玩意卖的还不便宜，开口阻拦：“姜小姐不要上当了，这种铺子就是名头打得响，都是骗人的。”
    姜舒媛充耳不闻：“这东大街也逛得差不多了，钱少爷先行回去吧，我这边还有事，就不招待了。”
    气走钱少爷后，她终于可以静下心来观摩手上的货物，浅尝一小口，这白砂糖和蒸馏酒的味道比现在常见的糖和酒味道都醇厚霸道上不少，一尝便知其中蕴藏的巨大利益。
    “东西是好的，只是经营方向错了。”
    伙计以为她跟前头那位少爷一样又要把店里批评一通，拉下脸就要赶客：“本以为你是个识货的，原来也是来找碴的，走走走。”
    一位装扮简洁却用料不菲的贵妇人从里间出来，给身旁的掌柜使了个眼色，掌柜快步上前把伙计教训了一通，向姜舒媛赔不是。
    李杏娘帮裴今赚钱经过了全家人一致同意，李家一跃成了宁州新贵，想要贿赂笼络她家的人络绎不绝。
    资金充足，现在人力又便宜，她直接让人加班加点试验配方，还请了好几个大夫和香料大家参谋，直接把香皂都做了出来。
    她把听裴今随口提起将来可以开古代第一间百货商行的事记了下来，给铺子起了这个名，可这新东西刚出来，大家都未曾听过见过，销量并不好。
    今天是她巡访各地新铺刚到苏城，此时听到姜舒媛一言一行并不像是无的放矢，出声询问：“依姑娘方才所言，这铺子经营方向是哪里出了错呢？”
    “首先是定价，这几样货价格都算不上是便宜，对普通人家来说太过肉疼，对贵族而言又有些轻贱，弄得不上不下，两边都不愿意花这个钱去尝试。”
    李杏娘见姜舒媛所言有理，命人沏壶茶上来，请她坐下慢慢商谈。
    “再有就是名字，正所谓酒香还怕巷子深，东西好也要先吸引人，让人对它产生兴趣。”
    “就比方说这香皂，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与皂荚有关，你说若是起名叫含香膏是不是一听就让人产生兴趣？其他也是一样。”
    李杏娘抿了口茶细品其中深意，“那若把这些货都交到你手上，你会怎么售卖？”
    “没有根基的话，我会选择把这些货都先遮掩起来，然后找人放出小道消息，先造势。不知您有没有注意到，普通人家的生活是十分枯燥的，正经事传不出多远，奇闻异事都是不胫而走。”
    “你大张旗鼓地宣传一样东西好，他们会觉得你在自卖自夸，翻不起多少浪花不说还费钱费事。”
    “但若是有人遮遮掩掩放出一些似是而非的小道消息，这消息就会越传越广，你越是遮掩他们越觉得是你藏了什么好东西，到时你不用自己出面，自然有人帮你夸。”
    说完姜舒媛打量了一下李杏娘的装扮，“不过若是您这样有身份的人，事情就简单多了，上行下效，只要一样东西在高门大户中流行起来，下面的人为了装点门面也会争相效仿。”
    李杏娘听她说了一系列商业经，发现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想法不少，让人给她多打包一份各货品做出主意的谢礼，在她走后又派人去查她的身份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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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有些不看好这事：“东家，这姑娘说话太空了，她一个姑娘家，当然我不是说女子不好，只是觉得她平日所学，也接触不到经商学问，怎么会做生意呢？”
    “这做生意呢，没有学了一定会不学就一定不会的，也许人家就是有天分呢，我倒是觉得她所言有几分道理。”
    李杏娘从小受的教育中管家和夫人交际都是重中之重，之前嫁给吕家也算是宁州贵妇圈有声望的人物，被打开思路以后，立刻开始着手在贵妇圈中推广几样东西。
    -
    “呀，是霜糖糕！”
    小宝刚从私塾下学回来，就看到家里做了一盘霜糖糕，这是用最近最知名的百货商行里卖的霜糖做的糕点，他带上一块去私塾里就能当孩子王。
    小宝娘一把拍掉小宝准备偷吃的手，“先洗手再吃饭，不然要生病的，光幕上天天在放，你又忘记了？”
    小宝撅着一张嘴去洗了手，回来趁娘亲不注意就掐了一小块霜糖糕塞到嘴里。
    真甜！太好吃了！
    小宝那个当郡守的爹此时也躲在书房里，抱着百货商行售卖的白云露直呼：“好酒，够劲！”工，重号，桃花小记，带你去看书。
    近来宁州贵族圈中掀起一股攀比风潮，谁家宴客没有霜糖和白云露，谁家没有两块定制香味的含香膏，那说出去就是落面子。
    除了含香膏，其他东西价格都不算天价，特别是霜糖，不用熬煮，一指甲盖就能让水里出甜味，有些余钱的小富人家也能买上一点尝尝鲜，感受一下贵族人的生活。
    裴今给每样东西都配有说明书，白砂糖还特地给了好几份甜品食谱，加上李杏娘用本身的社交才能引那些夫人们帮着带货，很快这些东西就打开销路，日进斗金。
    在偏离主城的村子里，李家作坊把人都叫到村头去开会。
    “管事把我们叫出来是要干什么？”
    “听说是咱们做的那些东西卖的好，要给咱们发赏！”
    “那可太好了，不知道赏些什么，要是赏粮回家孩子们也能吃个饱饭了。”
    工人们听到这些消息，个个喜气洋洋。
    本来他们今年收成不好，又逢新刺史上任，各郡县都要涨赋税好给新刺史送礼，眼看着就要活不下去了。
    谁知道这新刺史不仅不让下面人多收钱，还开办了好几个作坊大肆招工人。
    而且这工人还招收女子和老汉，也不需要有什么手艺在身，他们那话怎么说来着？包教包会包分配。
    那些体力不够干农活，在家只能帮着攒肥沤肥的老人和女人有了收入，就能给家里续上一口生机。
    在李家作坊帮工，不仅有工钱拿，还包一日两餐，粟饭、炊饼、汤饼用的粮食那是足足的，吃下去整个人都有劲，还有味道特别好的酱豉配菜吃。
    主家也不拘着把定额里吃不完的粮食往家里带，只要不会饿着肚子影响工作效率就行，当然他们也舍不得因为省那么两口吃食影响干活被赶出去。
    作坊刚支起来时，那些为了省下东西往家里带最后被赶出作坊的人后来过得怎么样历历在目，他们一般每顿饭吃个八分饱，剩小半个炊饼两口酱菜带回去，能给全家省下不少口粮。
    这日子过的，有盼头！
    没多久管事就出来说作坊近来效益好，人人都得了十文到二十文不等的赏钱，按劳发赏，那些主要技术研究的匠人们得到的更多。
    十文钱可以买一小袋粟米，几个作坊人数众多，能这样发赏，在这个时期可以说是相当大方的主家。
    领完钱，就听到管事又说还要再招一大批工人，让有亲戚朋友的回去可以通知一声过来试工，众人解散以后就互相交谈起来。
    “听管事说好像是要起窑厂，烧琉璃和那个什么……红砖，对，红砖。”
    “红砖是什么？我只听说过青砖，那都是贵族老爷才能用得起的东西，这红砖也能卖不少钱吧。”
    “不，我听说是要做便宜的砖，让老百姓也能用得起。”
    “真的假的，哪有人不想着赚钱啊？咱老百姓能有几个钱。”
    “我听说，主家跟光幕上那神女有些关系，这些作坊都是神女让主家开了救济我们的，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外传。”
    那人听了连连点头表示知道，转头就找另一个人把这事悄悄传了下去。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作坊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他们的工作和待遇是神女授意的，也知道这事不能让那些地主们听去。
    李杏娘听到手下报告她亲手推动的这成果，十分满意。
    第22章 《律法讲堂》
    “啊哦额、一呜驴……”
    “你念错了, 是念‘余’！”
    “你胡说，明明就是‘驴’！”
    几个小孩还在为拼音的读法争吵，直播片单已经自动跳转到下一个节目《律法讲堂》。
    “这个好这个好, 那什么加减乘除的，听得俺头疼, 俺就喜欢看天界这些家长里短。”
    “昨天那个你听了没有, 天界的人只能一夫一妻不准纳妾，讨两个婆娘就被下大牢哩。”
    “你说那天界的官想要纳妾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 他们那讲究，天……”说话的人止住话头，用手指着天上，“那个犯法与庶民同罪。”
    那人不信, 眉头皱得死紧：“只是说得好听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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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怎么不信啊, 前天那个吃、吃‘回扣’的不就是个当官的吗？官直接没了，还被关牢里去啦, 要关好久呢！”
    下边讨论着这几天播过的内容, 光幕上主持人已经开始讲今天的案情概览：某人因重男轻女不让家里长女上学，侵害女儿受教育权。
    案情重演后主持人讲解了一些相关法律知识，由于裴今找的都是些面向基层群众的科普节目，主持人讲得深入浅出, 盛朝百姓三五成群讨论一番，也能理解个七七八八。
    裴今在学习完了给盛朝几位学员布置工作的时候，看到一些相对复杂的概念也会顺便给他们讲解一下。
    “我知道我知道, 前些天神女讲过这个，说是天界有‘九年制义务教育’，孩子上学她们国家出大头, 生了孩子到年龄就必须送去上学，不让孩子去就是犯法。”
    “孩子上学朝廷出钱？还给念九年？那要请多少夫子，费多少钱啊。”
    “孩子都去上学了，地谁帮着种？家里活谁干？”
    一旁天天借着直播的光在这地摆摊的小贩咧开嘴，这话一听就知道是没看过天界农人生活的土包子，他赶紧冲人招呼两下。
    “你吃炊饼不？用野菜梗做的，还加了天界秘制酱汁，香极了！”见人没反应，他又补了一句：“你跟我买个饼，我就给你讲讲天界的地都谁种。”
    这人独自出门，也没个认识的人可以讨论，只好跟小贩买个饼听他讲解。
    “好嘞，你听我好好给你说，天界有那个‘机械耕种’，几个人开着那些什么机什么机的，就能种好几十亩地呢！”
    “还有天界的稻子，一株能结几百颗稻谷，麦穗能有这么粗，一亩地一年的收成就能养活一家人三年！”
    “天界农人天天都能吃大米饭吃到饱，餐餐都有肉吃，上学还不花什么钱，换了是你，你送不送孩子去？”
    小贩能说会道，把人说得一愣一愣的，只会傻傻点头：“送、送吧？”
    “这就对啦！来，您的饼子，您收好。”
    那人拿着饼子也不嫌烫手，看着光幕思绪飘远。
    人人都能吃饱饭，还都能送孩子上学，果然是仙境吧？
    这边不时传来恍然大悟的感叹声，另外有些人关注点就不一样了。
    “送孩子念书就算了，不送女孩上学竟然犯了律法？女孩上学有什么用，难不成还能去考科举当官吗？”
    光幕上主持人已经讲完，画面被切到庭审环节，女法官和女律师在盛朝小范围炸开了锅。
    “这公堂上审案的大老爷怎么是个女子？！”
    “不止，状师和师爷也都是女子！”
    近来城里光幕数量有所减少，只在固定几个空旷的地方，有些光幕播放的内容还不一样，如果不是特意去看就会错过一些内容，可以说比起农人们，城里人反而缺了不少课。
    那些期期不落的人听到这些每天都要重复听的话，冲着缺课的人们优越地翻了个白眼。
    “没见识了吧，那天界讲究一个男女平等！男人能做的，女人都能做，之前神女送那个宫女读书都忘啦？那女商人女夫子都忘啦？”
    “前日、再前日，都是女子当大老爷呢，判案可公平了！把那些坏人们全都关进大牢，看得大快人心。”
    “这个女状师我记得就是打贪官吃回扣案子那个，把为贪官辩驳的状师说得那叫一个哑口无言，痛快！”
    这一刻他们忘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直播里女子当官也跟现在这些人一样诧异不解和质疑，把之前对着他们秀优越的那些句子通通转嫁到后来人身上。
    连日观看直播对天界律法的向往与看到坏人被严惩的快意，被转化成优越与自豪，虽然不是很光彩，但这么嘲讽那些“没见识”的人真的让人心底舒畅。
    那种油然而生的莫名自豪也将他们和天界推得更近，好像这样做他们就也是天界的一份子似的。
    质疑的人被这类言论打得有些抬不起头，不禁开始怀疑人生：这些人是真的觉得女子当官没问题吗？是他们想法太落后了才觉得有问题吗？这还是男尊女卑的盛朝吗？
    再有那些固执的人想在这里宣扬男尊女卑的思想就会被人群嘲：记不记得神女说过生男生女是看男人的？天界大夫连伤寒肺痨都能看好，他们说得还会有错？
    说女人不好就是说生女儿不好，生女儿不好就是你们男人不好，你是不是要承认自己身体有问题？
    事关男性尊严，当然不能说自己有问题，可又不想承认女子跟男子一样，那些男人们一时被绕进了一个怪圈没法辩驳。
    盛朝现在这世道，底层佃农家里少一份力就有可能会饿死，一家男女老少都得当成畜生使，力气大的女人干的活不比男人少多少，就更容易接受这种男女平等的说法。
    这也是他们难得有个机会显得比城里人更有见识，大家都不遗余力地向旁边的观众科普。
    还有机灵的少女扯出裴今做幌子：“神女也是女子，你要敢说女子不好就是说神女不好，小心她降个天雷劈死你！”
    一来二去的，在偏远州郡的盛朝底层竟然诡异地达成了表面上的男女平等。
    从小受父母区别对待的盛朝少女们，看着光幕上不让女儿上学的父母被女法官严肃批评小声啜泣，故事结尾那个女孩被送进学校跟大家一起在课堂读书的画面让她们的欢呼声响彻街头巷尾。
    --

 第37页

    律法讲堂每天会有两个案件，中间白屏休息的时间观看的人也舍不得离开，就等着下一堂开讲。
    今天的第二个案件是：某富二代因口角殴打小员工致其重伤，被起诉故意伤害罪。
    主持人刚开始讲被告背景，就有记性好的人跳出来说些自己记住的天界知识点。
    “这个我知道，这个‘公司’就是很大的作坊和家业，老板就跟那些大地主一样有钱！员工就是给他们家赚钱的人。”
    “这不就相当于地主儿子打死个佃农？邻村张老汉家的儿子就被主家少爷的马车撞断了，只赔了一小袋粗粮。”
    “可怜那张老汉家，顶梁柱在家治腿不能下地，自己又不够力气耕，今年的田租应该交不起了吧。不知道天界公堂上会不会判多赔点钱。”
    “那可是天界呀！我猜肯定会赔好多钱，说不定还会请他们那种厉害的大夫来把人治好。”
    听到这话的人都跟着点头应和，天界律法对平民多好他们都看着呢，对那少爷会赔不少钱这件事很有信心。
    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还是想得太少、太浅。
    “这个医药费我懂，‘精神损失费’是啥？怎么还有‘伙食补助费’、‘营养费’？这都啥啊？”
    “意思是不是在说要负责他受伤时吃的粮食啊？”
    “怎么还会有误工费？这人不是为地主家干活的吗？耽误干活了地主还要赔钱是什么道理？”
    “女大老爷判案了！地主家少爷被判坐两年大牢！”
    “大牢？怎么可能？！”
    在天界，地主家少爷打伤佃农竟然是要被下大牢的！这个结果在盛朝观众当中掀起轩然大波。
    佃农表面上是自由的，能选择是否迁徙、租赁，与地主没有良贱之分。
    但实际上盛朝田制不立、不抑兼并，导致农民的土地大批流入地主手中，佃农受尽剥削和压迫，人身依附情况严重。
    光是律法上就对两者区别对待，佃农犯主罪加二等，主犯佃农罪减二等，地主就算打死佃农也只是发配本地，甚至都不用出城做做样子，没多久就像没事人一样回来了。①
    可想而知，光幕上地主家少爷只是打伤人，赔了各种名目的大笔赔偿之后还要坐牢对他们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神女说天界人人平等……这就是人人平等吗？怎么可能呢，地主跟佃农，男子与女子，怎么可能呢？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有人喃喃自语，神色迷茫形同游魂。
    “呜、是的，一定是的，天界的人一直都这样好。”
    有人潸然泪下，为人泣也为己泣，感怀天界人之幸，也哀伤周围发生过以及正在发生的种种不幸。
    “哈哈哈哈！人人平等！可笑，真是可笑，哈哈哈……”
    还有人仰天长啸状若疯癫。
    -
    为直播内容引发的热议还未消退，一道鬼祟的身影把一本册子塞进怀里，从光幕下离开。
    凉原郡梁家主宅，家主梁寿翻看着下人送回来的光幕直播内容，面色沉重。
    梁家是本地最大的宗族，坐拥几万亩田地、山地，有人曾戏言凉原郡就是“梁郡”。
    能经营这么大一份家业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今日直播会对佃农们的思想造成怎样的影响，愚民、贫民，驭民五术是他们能做大做强的根源之一。
    承诺寻找高产粮种可以算妇人之仁，从直播开始教佃农流民们算数开始，他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今日总算看到那妖女亮出了她的爪牙。
    梁寿长子梁守业接过册子看了两眼就紧紧捏住册子一角，恨不得把纸张撕碎：“这妖女竟是妄想动摇我等根基。”
    次子梁建业拍案而起：“爹，我这就派人去敲打一下这群佃农，看谁敢生不好的心思。”
    “定。”梁寿一个眼神，就让他重新坐下。
    “忘了我是怎么教你们的？凡事不能急，紧行无好步。”
    梁守业犹有怒火：“那就这么任那妖女蛊惑人心吗？”
    梁建业面带不屑：“蛊惑那群下等人有什么用，我们家大业大，随便派点人就能把他们打得不敢生事。”
    “错了，佃农们的力量是小，但若联合流民呢？蚁多咬死象，我看这妖女所图不小。”梁守业思虑过后有些泄气。
    “自光幕现世至今，朝廷都未能对其采取手段制止，妖女想做什么事，我们还能阻止得了吗？还是只能像建业说的，从佃农那入手。”
    梁寿手指在桌上缓缓点了几下，“民不与官斗。”
    “明日守业备上厚礼去拜会一下郡守大人，近日各地都不太平，梁原郡的宵禁是否要从三更天改为一更天。”
    “田租倒也不用逼得那么紧……”
    -
    孙财是曹县梁家分家的管家，儿子好赌，最近输了不少钱，愁得他哟，宵夜时肉都少吃了两口。
    外面还为着那破光幕欢呼，吵得人心烦意乱，要他说啊，这光幕直播有啥好看的，里头的人过得再好不也挨不着外头那些人不是？
    说是要给什么新粮种，也没见着啥影，里头那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天天给那些佃农流民小贩教东西有什么用，还不如来教教他们这些聪明人怎么赚大钱。
    ……嗯？这么欢呼，不会是真从那上面得了什么赚钱的法子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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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财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一晚上翻来覆去地没睡好，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手下人冲着田里去了。
    “你们昨天晚上在外面鬼叫什么呢，来个人跟我说说？”
    农人们本来忙着耕地种冬麦，被他一下全部叫出来了心情不好，都不答话，有人随便应付了两句。
    “好啊，这是不把我放眼里了是吧？我可是听东家那边的意思，要涨你们今年的租钱，是我百般劝阻才拦下来，你们要这样我可要如实回禀东家了。”
    梁家的田租已经极高，再涨是真的不给人留活路，有些人听孙财这话心一慌，赶紧讨好起他来。
    孙财被哄得满意了，才说出今天来的真正目的：“听说你们从那光幕上学了什么增产之法，有没有得到些赚钱法子，拿出来让我也见识见识。”
    “孙管家，这光幕出来才几个月，我们这麦子还没种下去呢，就算有增产之法也是来年夏天才能知道啊！”
    佃农们叫苦连天，都说没有，孙财才不管呢，有没有，搜了就知道。
    “许老头！你家田租还没交呢，赶紧把粮食交出来。”
    “不是说好给宽限两日……”
    “之前是东家见你可怜，我现在觉得你家就是私藏粮食不想交租，来呀，给我搜！”
    几名打手冲进许老头的家，屋子里顿时传来一阵打砸的响声，不一会儿几人就拿着一小袋粮食出来了。
    “唉哟！这您可不能拿走，我家就这么一点粮食了，您拿走了这个冬可就过不去了啊！”
    “大人不吃孩子也要吃啊，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许老头哭天喊地，抱住拿着他家唯一口粮的人腿不松手，被其他打手狠踹了几下，踢出老远。
    “交租那是天经地义，还有他们几个的家，也给我好好搜搜，我怀疑他们也私藏了。”
    到处都是哭喊声，年初刚遭了灾收成都不好，本来东家说可以给宽限一些，剩下的这批麦子收上来再补交，孙财现在拿走的都是那些人家里过冬的口粮。
    那些人不给，打手们就又打又砸，地上躺了不少人，这片惨状让那些交过租没有受难的人也不忍心看。
    人们紧紧握着锄头，拳头上青筋暴起，昨天深夜光幕上放的跟他们穿着打扮差不多的人起义的片段在他们脑袋里盘桓不去。
    “狗日的畜生！”
    孙财闻声看去：“谁，谁骂我？”
    一个汉子飞速绕到孙财身后，举起锄头给他脑袋狠狠来了一下。
    “干他娘的，他们不给我们活路，我们也不活了！”
    “对，拿命跟他们拼了！”
    “兄弟们抄家伙，咱们跟他们拼了！”
    第23章 我愿追随主公，开天下之太平……
    宋志成是大松村村长的儿子, 平日里就经常帮助乡里乡亲，在大松村很有威望，他一出声, 大家都跟着一起干了。
    等回过神来，已是骑虎难下。
    宋志成把抢来的粮食扔了几袋在地上：“李二叔, 你把这几袋粮食拿去藏好。”
    李二叔用手虚接了一下粮食, 生怕宋志成手重把布袋摔破了漏掉几粒，见粮食没事, 才品味出他话里的不对。
    “我把粮食藏好，你呢？”
    “你们就当不知道这事，是咱们背着大家干的，你们这些田租都交上了的, 没必要跟着我们干这掉脑袋的事，好好跟东家说说, 应该能信。”
    “这，这怎么行, 你们就这么几个人能干什么啊？那不是死定了。”
    李大胆红了眼, 把粮食抱起来往二叔怀里塞，“你还有老婆孩子，不能有事，我们光棍一个, 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不得行不得行，村长家就志成这么一根独苗，本来也不是你们的事, 你们早就交过田租了。”
    许老汉颤抖着站出来，皲裂黝黑的手在粮袋上空摸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这事都是为了我，你们都往我身上推吧, 我是主犯，你们就是听我忽悠了。”
    村里的小年轻不同意：“没有主犯，事情是咱们大家一起干的，咱们一起扛！”
    “是啊。”几个妇女都跟着一起说。
    “是啊。”几位年纪稍大些的长辈也跟着应和，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宋志成板着脸吼：“怎么，都昏了头了？人家官府有刀、有箭，我们有什么？一堆破锄头。”
    “就我们几个还能跑，往外头跑，还是上山都方便，一村老老小小怎么跑？”
    “要真被抓到了，死我们几个合算还是全村一起死合算不知道啊？”
    “都别争了。”村里辈分最大的长辈宋东站出来说，“你们反了，梁家要是报官抓了留下来的人，不是刚好当人质牵制你们？”
    “咱们大松村向来同进同退，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对，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在大松村和背山村的中间有一条狭窄难行的山路，顺着路就能到一片大山里去，大松村上下一心，收拾东西拖家带口往山上迁。
    平时收成不好的时候附近几个村子都会进山打猎或者挖挖野菜之类的，进山深了天黑赶不及出来就收拾几个大的山洞将就一晚，现在刚好给一村人有个落脚的地。
    这年头体弱的、年迈的，早就扛不过来了，能活下来的都是身体还不错的，对山上的环境没什么不能适应，很快就安顿好凑起来开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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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抢粮的事一传开，梁家绝不会善了，等发现我们全村走空了一准会报官，找到这里也是迟早的事。”
    “筹措钱粮，打造兵器，是眼下的头等大事。”
    “从孙财那抢的粮够我们村吃多久？”
    负责盘点粮食的陈秀姑出来答话：“这次收上去的田租都在库里还没往梁家运，还有孙财自己的，再加上我们自己攒的，省着点吃应该够村里吃两年。”
    石丰收脸上有些喜意：“不止，还有不少钱和布，还有打手那些家伙，我全给拉回来了，哦对，还有几坛子酒。”
    李大胆狠狠砸了下大腿：“孙财这个狗娘养的，平时就没少刮油水，他那私库比咱们全村都肥。”
    “这样，明天二叔带人去把路上痕迹都给抹了，再布几个陷阱。”看李二叔点头，宋志成接着说，“我跟大胆从后山摸出去，看能不能从山寨那边买点家伙回来。”
    宋东大吃一惊，赶紧阻止：“可不能跟山贼打交道啊，他们杀人不眨眼的。”
    “他们上山前，也是庄稼汉。”
    这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放心吧，他们都是劫富济贫，不会对咱两怎么样的，等以后咱们起来了，也搞个寨主当当。”
    这句戏言说得大家心头一松，几个年轻的就在那边给他们封起了“官”。
    一村的人被迫离开家挤在一个破山洞里受风，就算是这样，他们的眼里都满是期盼的光。
    至少大家现在都能吃上饭，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宋志成独自走到山洞外头，看着没有一丝星光的天空在心里默默祈祷。
    如果你真是想要帮助农人的神女。
    请看看这些无辜的人吧。
    -
    大松村的宋志成打了梁家收租的人，还带人把这季没运上去的田租都给抢了！
    这消息一出，十里八乡都吓慌了神，心道这大松村是要完蛋的，就不知道会不会拖累他们。
    没被孙财洗劫过的村子是后怕，遭了难的村子就是羡慕和后悔。
    那孙财去大松村之前已经去过两个村子强征田租，背山村就是一个，此刻全村都愁云惨淡。
    那些刚被抢了过冬粮食的，没人接济就只能活活饿死，同村的其他人也余粮不多自身难保。
    村里人都看着那几家唉声叹气，濒临绝境，他们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那些人躺在床上，拖着受伤的身体呆呆望着窗外，外面有他们唯一能寄托希望的存在。
    一张张麻木黯淡的脸，一双双渴望又绝望的眼睛。
    神女，求求你。
    救救我们。
    -
    梁守业刚跟郡守大人打点好宵禁提前的事正要离开，郡守大人语重心长地嘱咐了两句。
    “这连着几年天灾不断，粮食欠收、粮价飞涨，百姓都不好过啊。”
    郡守的手在一桌子的礼物上面缓缓划过：“你们呀，也别逼得太紧，适当松一松，小心人家造反。”
    “您说得在理，家父已经下令有困难的佃农可以宽限一些交租时日，郡守大人放心。”
    听到梁守业的保证，郡守点头送客，看着礼物露出笑容。
    梁守业办妥事情刚松口气，马车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听到下人来报，曹县分家强征田租，有个村子打了管家抢粮跑了！
    “他们怎么这么糊涂啊，这个时期还闹出这种事来。”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露怯，让他们报官。”
    “咱们要，杀鸡儆猴。”
    -
    裴今让李杏娘把要分给她的那部分钱都运去钦州给申永章，得到了两个收获，一个是申永章的信仰值达到80，以后可以放心交一些资料给他。
    另一个是钦州设立州牧，由申永章原地就任。
    钦州也是起义频发的地区，不少遭受天灾没有得到有效救济的饥民到处偷抢劫掠，负担不了田租赋税的农人们被逼着上山落草为寇。
    原来那个刺史是个被地主郡守们贿赂养着的草包，没心思管才没上报，申永章就把几年的事都攒到一起说，再加上精制粗盐之法，成功从短视贪财的朝廷求到了权。
    裴今建议他可以收编饥民流民，训练民兵以工代赈，申永章本就是仁民爱物的好官，裴今这个投资商都说话了，他哪有不乐意的，就这样安排下去了。
    “阳县地龙翻身受灾严重，不知可否先行救济一些？”
    这个县名裴今有些印象，系统之前检测到过他，信仰值有40。
    “阳县县令苏正是个可以信任的人，你要是有需要可以培养。”
    申永章应下，稍作迟疑后问：“神女可是在钦州还有其他人手？原刺史并不参与各地内政，在下新官上任根基尚浅，很多政令恐怕难以推行。”
    这人倒是会举一反三，还想到跟她要人来了。
    其他人手她是没有，但是那些会对一个跟皇室有仇被皇榜定性成妖女、喜欢给底层贫苦人民教学的她产生高信仰值的人，心都不会太坏，也容易听她话。
    “你等等，我看一下。”
    最近直播又赚到不少信仰值，裴今财大气粗地要给整个钦州领导班子来个检测，一打开系统面板，好几条弹幕先弹了出来。
    【求神女救救我们】
    【神女保佑志成和大胆不要被官府撞见，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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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条弹幕看上去都好像在求救，她把镜头定位过去，发现发这些弹幕的人就在钦州，还是相邻的几个村落。
    偷听一会他们的对话提取信息，又检测了被逼上梁山的那批人的几个领头人的信仰值，裴金想这倒是个契机。
    要反封建，管理层就不能全是贵族世家出身，她早就想要从盛朝贫民中挑几个学员培养。
    可是这个群体里的人信仰值不能作为衡量品德的参考。
    贵族世家们没有从裴今这边得到利益，她一直以来表现的立场又明显与他们相反，这时候产生的信仰值才有“为民”的成分。
    而这个阶级的人，是既得利益者，是感受到善意的一方，产生信仰值是自然，其中也有部分是缘于愚昧和迷信。
    她要培养他们，必然是要让他们开阔眼界，再给予一些高于当前科技水平的东西的。
    眼界思想被打开后，那些人还会不会信她这个没有武力压制的“神女”姑且不提。
    自古以来，农民起义能坚守本心的太少，好多人是因为受压迫起义，战争时却烧杀劫掠普通百姓。
    屠龙者终成恶龙，穷人乍富，突然拥有过高的权柄就有可能迷失，她是想让农民起义，却不想搞得天下大乱，那受苦的还是百姓。
    那些造反电视剧片段她只在钦州范围放，就是怕有人上头起了乱子照顾不到。
    本来她最近也准备收网开始找人，没想到这块的地主做事这么激进把人逼反了，今天刚好给她送来了几个人选。
    裴今把那一片村落和几个关键人物的资料给申永章：“这群人你想办法保下来，我有用处，速度要快，晚了也许会出乱子。”
    申永章扫了几眼：“没问题，打了个管家而已，我这个州牧的话还是足够的。”
    说完就派人去给凉原郡送信，说是他有几个远房亲戚是这几个村子的，让地方官多照应照应。
    裴今把钦州官员里信仰值30以上的人拉了个表交给申永章，人怎么拉拢就看他自己了，总不能都让她把饭喂嘴里。
    她自己则是拉了镜头过去，开始观察这群人。
    -
    “志成，不好啦！有好多人进山，向着我们这过来了。”
    负责放哨的人跑得太急还摔了几跤，蓬头垢面的脸上满是慌乱。
    “是官府的人吗？”
    “不，是其他村的人，还有，流、流民。”
    “流民？！”听到消息的人都乱了手脚，李二叔上去抓着他问：“你没看错？确定是流民？”
    “没看错，就是城外那些人，有十来个！”
    李大胆：“他们这是冲着我们的粮食来的，是谁走漏了消息？”
    “大家都是附近讨生活的人，谁没到这边打过猎，也许是他们自己猜到的，不要疑神疑鬼。”
    “那现在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抢我们的粮食？”
    “如果他们要加入我们怎么办，这粮食是志成他们拿命拼来的，本来就要省吃俭用，怎么能分给外人。”
    众说纷纭，宋志成招了招手，让大家安静下来。
    “为什么村民流民会投奔我们？就是外头活不下去了，想求口饭吃。”
    “咱们农人盼的不就是个吃饱肚子，有处容身，现在有能力帮一把，怎么能把人拒之门外？”
    众人面面相觑，确实也狠不下心。
    宋东：“没关系，十来个人咱们还能养得起。”
    说完他把宋志成拉到一边，悄声问：“志成，你给叔一句准话，你是不是想起事？”
    宋志成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现在活路就两条，要么我们守住山，被官府招安。”
    “要么，集合所有能集合的力量……”宋志成做了个刀切的动作。
    说是活路，可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啊，这世道，就是不给好人活头。
    宋东心神大震，坐到一边粗喘了几口气，站起来给大家带个头，“咱们出去迎接那些乡亲们。”
    宋东是长辈，宋志成是把粮食抢回来的主力，他们都这样说了，其他人也没有再反对，跟着宋东出了山洞，只留宋志成一个人在洞里不知想些什么。
    裴今看到这里，有了决定，她取消光幕隐藏，一片光亮洒在宋志成眼前。
    她看着眼前人丰富的神情，微微一笑。
    “看起来你需要一点帮助？”
    宋志成永远都会记得这一天，在他们遭受苦难的时候，神女真的降临了。
    她那么平易近人，没有半点架子，温柔地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原来世上真的会有神女怜悯世人。
    宋志成想也不想直接跪下，膝盖磕在山石上也浑然不觉得痛。
    “求神女娘娘解救大松村百姓！”
    “只有大松村吗？”
    宋志成愣了不过一瞬：“求神女娘娘解救天下百姓！”
    “命运是靠自己争取，而不是靠别人施舍的，是你有这份心，我才会出现在这里。神不会救人，能救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
    这份心……哪份心？
    起义之心。
    宋志成双手抱拳面色庄重：“我愿追随主公，开天下之太平！”
    第24章 唬人这事她在行啊
    裴今关掉对话的时候还有些晕乎乎的, 她的意思明明是让人自己起义，怎么最后她倒成了主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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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外的感觉还不错，比神女好听, 咳。
    她用冰凉的手给有些发烫的脸颊降温，长呼了一口气。
    这事还要徐徐图之, 让他们拉一批人去跟盛朝官方势力冷兵器互拼？那不是浪费了她这么大一个金手指。
    她希望这群人能以点带面, 取得碾压式的优势以后再起义，务求将伤亡降到最低。
    先让宋志成收服流民, 在山上操练兼洗脑，她给他的任务是，在申永章的命令下达前，练出一支听话并且决心起义的队伍。
    等命令到了, 会配合他做身份，表面上回村种地, 实际上在附近村落和城外流民当中暗暗发展势力，务求将整个曹县拿下。
    而申永章那边的阶段任务, 用她提供的钱粮稳住钦州几个重灾区, 让百姓生活慢慢走上正轨，以及在钦州各地安插人手、招募民兵。
    天气渐凉，在盛朝的东北方向，已经有人想到烧火炕来取暖过冬, 只是古代消息传递落后，很多有益民生的事情没办法得到有效传播。
    裴今给有需要的地区直播片单加上了火炕的推广，她在盛朝底层的威望已经达到一个极高的水准, 她推广的东西肯定是好的，二话不说就照做。
    这一年冬天，盛朝被冻死的人将大大减少。
    申永章找到的采购棉花路线, 被交到李杏娘手里，招收一批对纺织有了解的女子，跟着直播学习轧棉、纺棉纱、染棉纱、织棉布等技术。
    最初的一批成品可以通过李杏娘的路子高价出售给贵族，而这批成熟技工以后就是各地棉花纺织业的领头人物。
    木制棉花轧花机和纺织机的图纸交给李杏娘去找人生产就行，主要人手已有，下线就让他们自己去发掘培养。
    有了基础盘，寻找兼控制矿源的事就可以开始安排下去。
    煤矿、硝石、绿矾或者胆矾、硫铁矿硫磺等，火药、化肥、玻璃都能用得着，硝石夏天还能制冰来卖。
    古代硝石是很常见的，一开始只是被应用在医药方面，还是一些炼丹术士忽悠统治阶级的法宝。
    盛朝的药材铺里就可以买到，但因为炼丹术士吹捧的原因，这玩意有点小贵，值得庆幸的是狗皇帝身体不错，还没把目光转向长生不老，所以并没有形成垄断。
    现在正值秋高气爽，裴今在直播上广告一下，让百姓们把家中土房子地面墙角结出的“地霜”收集起来，加水浸泡，过滤后晒干储存起来留待后用。
    甚至人畜粪尿也可产硝，不过这些东西还是让他们先当肥料吧。
    她暗示后面会有人来收购，能赚钱的事百姓做的还是很积极的。
    根据记载，明代铳用发射火/药的配方与现代黑色火/药的配方已经基本一致。
    大明神机营的火铳射击距离有三百步，这个距离已经接近现代的有效攻击距离，当然这个距离可能有古人夸大的成分。
    在只有冷兵器的盛朝，拥有火药的一方的武力值会被拔高到什么程度，欧洲文艺复兴、宗教改革时期就是例子。
    除了热武器，冷兵器也可以升级改造。
    以盛朝跟现代相差上千年的科技水平，不用一步到位，南北朝时期的灌钢法①，后面发展出的合金技术，就够他们产生一个质的飞跃。
    裴今搞了个《安全生产条例》出来，和火药方子、炼钢技术和她研究许久的高炉炼铁改进方案一起交给几人去试验。
    早就上传到系统的穿越者三大神书也终于排上用场，李家、申永章和宋志成各得一份。
    希望她秋天种下几个人和一堆书，春天能收获两个州的精兵雄师。
    -
    就在裴今一方紧锣密鼓地筹备起义各事项时，钦州的地主阶级频繁通信，梁家各分家家主齐聚主家。
    “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以理解，可申大人这把火烧得也太旺、太过了。”
    申永章上任后严格按照律法办事，他们这些宗族富户送过去的贿赂全都被打了回来，曾经政以贿成、刑以银免的钦州一去不复返。
    被他的人手掌控的郡县，还有自己的一套规章制度，官、兵都是纪律严明，有百姓上告滥官酷吏必被受理，危害百姓为祸乡里的事一经查实必被处置。
    眼看这样的人势力做大，还不断从依附他们的佃农当中征调人口操练民兵，让他们可供驱使的人手大大减少，这些地主们心中不禁升起寒意。
    恐怕这人彻底掌握钦州之后，下一步就是要对他们下手了。
    “他这是要把整个钦州变成他的一言堂啊。”
    “申家势力都在汲州，又不是什么豪门大族，一个外来户，靠着媚上升的官，还给他长能耐了？”
    梁卫材双掌不安地来回摩擦：“朝廷那边好像因为他进献了什么东西，对他青睐有加，他这桩桩件件又是按着律法行事拿不到把柄，这事不好办。”
    “把消息送到外面去，向拙州黄家和垄州何家求援，告诉他们，我们愿意出大价钱让两州州牧向申永章施压。”
    “把田庄内的徒附家丁都召集起来，养了这么多年，也该派上用场了。”
    “近来申永章已经开始收编城外流民，咱们有钱有粮，可以把人抢过来。”
    梁肃良神情有些阴狠：“还有那些佃农，可得让他们掂量清楚，他们是报了民兵可以吃口饱饭，那些亲眷可还要在我们的地里讨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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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守业眼前一亮：“可派些佃农假意报名，混入民兵当中为内应。”
    你一言我一句，众人争论不下，最后还是梁寿拍板定案，数条并行。
    “这申大人要是愿意和平相处最好，要是非要跟我们作对，就看谁的底子硬吧。”
    -
    申永章早就料到他的一系列举措会让那些地主豪强们不满，早就派人盯着他们动作，要去外面送信的人还没出城就被抓住了。
    给其他郡的几大地主送去的信也被截下，加上各地主召集人马的行为，这群人的计划已经被他猜个七七八八，他把事情整理清楚，报告给裴今。
    “这事处理不及，钦州大乱，朝廷那边可能会认为我这州牧治理不力。”
    “但若是要将这些人尽数诛杀，我们兵力不足，粮草不继，您的神兵利器研制也才刚见眉目，贸然动手，也只能险胜。”
    “世家势力盘根错节，如此大的动作，朝廷那边不可能不露风声，届时怕会疑心我等有不臣之心，此事还得由您定夺。”
    裴今也有些犹豫，不管吧，他们要闹，管吧，伤筋动骨。
    老不容易拉扯出来的这些兵，还没打BOSS，就这么折在小喽啰手里可不行。
    “现有的新式武器有多少？”
    “只有一些试验品，火药的威力还未达到主公预期，钢刀长/枪盾牌等，也只能配备五十人的小队。”
    裴今让他当场测试火药范围，大概是因为原材料纯度的原因，现在他们做出来的火药属于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听着看着可怕，但炸不死人。
    她看着火药扬起的尘土，开始思索。
    只能唬人？这事情她有经验呀，裴今眉毛一挑，让申永章点一队兵马。
    明天就先拿这个最大的梁家主家开刀。
    -
    深夜，几块光幕悄然出现在梁家几人的房里。
    刚入睡不久的梁寿听到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以为是外头下雨，不耐地吩咐下人：“下雨了怎么不知道关窗？明天自己去管家那领罚。”
    过了半响，看外头没人应声，梁寿翻了个身：“阿福？”
    “阿福！”他被雨声搞得心烦意乱睁眼坐了起来，正好面对着光幕。
    一张破碎的，遍布血痕的鬼脸出现在他眼前，女鬼的头发正不住地往下滴水，一双没有瞳孔只有眼白的眼珠子正“瞪着”他。
    “啊——！！！”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梁家，此起彼伏。
    “啊、啊！”梁寿屁滚尿流地爬下床，因为腿软站不起来，只能坐在地上边爬边退。
    女鬼并没有放过他，纸片一样翻转过来，再次飘到他的面前。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你害得我好惨啊……”
    她嘴唇未动，声音却好像从四面八方传来，如泣如诉。
    梁寿抖得跟个筛子似的，他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是谁，我都不认识你，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女子，约莫十五到二十岁的女子，他在心里转了几圈，李家那个女儿？不像，她是被打死的。
    刘大夫的孙女？也不像，她是喝药死的。
    看着这张鬼脸，梁寿觉得自己心脏隐隐作痛，他捂着心脏，边喘气边说：“你有什么冤情，可以去找新任州牧申大人，他会为你做主的。”
    女鬼没有答话，还是阴森森地盯着他。
    不知哪里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乐声，忽远忽近，忽远忽近。
    梁寿冷汗不停地往外冒，他有气无力地对着门外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外面亮起火把和人声，女鬼突然变幻出十几个分/身，整个屋里十几张鬼脸包围了他，每一张脸上都是怨毒的神情，一股无法形容的彻骨寒意瞬间冲上了他的头顶。
    在这极度恐怖的情境下，身后“吱呀”地开门声响起，梁寿再也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等下人们冲进房里，梁家几位主事人已经用各种姿势躺在地上，身下一股腥骚之味。
    第25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用迷信打败封……
    虽然同是入夜, 现代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裴今一个人在厕所里悠哉游哉地看现场直播，还多线操作去其他几个被查实作恶的地主贪官那边放点阴乐。
    确认梁家几个领头的都被吓晕以后, 她又拉着几个小屏幕在下人面前虚晃一枪，才关掉恐怖视频和阴间配乐。
    哎, 不经吓, 她还有几百部片子等着放呢。
    厕所飘出去的响动让同学摇摇头：最近裴同学在厕所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机会要让老师劝劝她做题不要太拼了。
    -
    梁家作恶太多, 被鬼报复了！
    所有亲眼见到家主房里一闪而过的鬼影的下人都信誓旦旦地说。
    “我守夜的时候分明听到那女鬼在说‘还我命来’，肯定是梁家害死的人回来找他们报仇了。”
    “诶，你们在东家房门口有没有听到阴间的乐声？”
    “我、我听到了！那乐声……说不出的诡异，不行, 我想起来就浑身发冷。”
    这事在整个梁家坞堡不胫而走，因着梁家下人半夜敲锣打鼓地去给主家请大夫, 还有申永章派人推波助澜，等到天光大亮, 外头已传了不少版本流言。
    申永章就在这时带着大队兵马来到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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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一个地方的豪门大族大多选择群居, 居住在多层连片的建筑院落里，底下有较高的台基，只要稍加改造就是一个中小型要塞，里面还储存了充足的粮食及水源, 以便随时应付地方叛乱。①
    申永章消息截得很快，梁家还没进入战斗状态，防御能力有限, 底下的私兵部曲经过一晚上的自己吓自己，出来迎战的时候状态也十分萎靡。
    “我乃钦州牧申永章，梁家田宅逾制、招募流民、圈养私兵, 意图犯上作乱，今率兵来擒他归案，梁家下属众人若束手就擒可从轻发落。”
    梁家几人都昏迷不醒，管家只好硬着头皮站上围墙，“东家身体抱恙，家中无人主事，申大人还请改日再来吧。”
    “笑话，我堂堂州牧擒贼还要迁就你等吗？”
    管家只是管家，心知自己未必能指挥的动底下部曲作战，给身后打了个手势，让人去望楼放烟求援。
    这是梁家跟依附他们的几个小家族的联系暗号，那些家族的人看到望楼生烟就知道梁家有难，会带人来帮忙。
    吴家和陈家就是这样的小家族，收到消息就召集打手往这边赶，不是他们想打，他们这些家族都是利益共同体，唇亡齿寒不得不打。
    两家带人赶路，还能看到路边百姓指着梁家在窃窃私语，疑窦渐生，找了几个人逼问一番，得知梁家一家昨天被冤魂索命，一病不起，应该是不行了。
    冤魂索命？
    这四个字让两家带队的人都心头一凉，联想到昨天晚上各自家中也发生不少怪事。
    就比如不知从哪传来阴森的笑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又比如听到开门声醒来门却关着，还有那隐隐约约听到诡异的乐曲、时不时一闪而过的白色人影……
    难道那些怪事，也是冤魂来找他们报复来了？
    可他们家中并没有多大损失，只是受了些惊吓，以往也从未有过这样的事。
    两家人疑窦渐生，越走越慢。
    怕不是梁家造了什么大孽，他们被那鬼牵连了吧？
    跟官府打拼对战他们不怕，折的是手下人的命，万一打不过了他们还能投降，总归是能保住自己的。
    这若是鬼神下场可就不一样了，神鬼之力变幻莫测，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两家人一合计，在离梁家不远的地方停下，派人先去前面探探情况。
    -
    “吴家和陈家的人已经被我们拦住，你们不要再负隅顽抗，援兵不会来了。”听完探子回报，申永章对着梁家众人扯谎。
    裴今教的，这叫打个信息差。
    梁家众人看那两家确实超过赶路到达的时间良久，信了八分，顿时有些摇摆不定。
    “你们助纣为虐，难道不怕天谴吗？”
    就在此刻，一道道巨响乍起，坞堡四周的围墙外同时发生爆炸，就好似无数惊雷劈向梁家，声势浩大、尘烟四起。
    梁家众人经过昨夜各种传闻心底早就惴惴不安，这火药炸围墙给他们吓慌了神，直呼梁家遭天谴了，坞堡里顿时乱作一团，下人打手们无不狼狈逃窜，慌乱间有人打开了坞堡大门。
    大门外，一队身披甲胄，举着长/枪和盾牌的精兵地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甲胄和武器制式威风凛凛，衬得这一小队兵卒犹如神兵天降，发令兵一声号令，后排士卒从刀鞘中拔出钢刀，整齐划一的拔刀声彰显其训练有素。
    阳光落在白刃上，闪过一道道刺目寒光，战吗？谁敢与之一战？
    梁家众人跪地求饶，吴家和陈家的探子望风而逃，给自家主人描述天谴和申州牧的精锐之师时都找不出言语。
    梁守业和梁建业被一桶冷水泼醒，就得知梁家上下降了，附近几个小家族都降了。
    “鬼！有鬼，大哥！”
    梁守业给了弟弟一巴掌，一脸悔恨难当说不出话，又扇了自己一巴掌。
    “梁家亡了啊——”
    -
    由梁家起始，钦州斗地主工程进行得如火如荼。
    梁家主家全员下狱，土地田产钱粮部曲全部充公，官府广发告示，有被抢占、或用不法手段低贱收购田产者可携带证据向当地官员上告，证实无误可按具体情况取回原本田产。
    凉原郡从这天起抹掉了笼罩在他们头顶那个名为梁家的阴影，所有被封存的罪恶大白于天下。
    数罪并罚，主犯从犯被各自判刑，这可不是按地主侵犯佃农罪减二等的律法，申永章借着他们意图造反的名头，按平等原则下的严律判的刑。
    吃下钦州最肥的梁家后，裴金一方的人手和钱粮都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其他地主豪强们，听闻申永章只用短短时日就训练出一支精兵良将，还配备各式神兵利器、似乎可引动天雷，连兵力最足最富硕的梁家都无法与之为敌倒台了，哪还有作乱的想法。
    另外冤魂索命、天谴之类的说法四处流传，他们夜夜被鬼影鬼声搞得不堪其扰。
    官府檄文又承诺主动认罪伏法交出不义之财可减刑，等官府亲自来讨伐就罪加一等，有心怀侥幸者妄图协家财出逃，全都被抓回来杀鸡儆猴。
    终于，旧历永隆三十二年春，钦州各大家族陆续投降，拉开了新朝“承光”建立的宏伟序幕。
    第26章 打开群通话
    春雨绵绵的时候, 大批占城稻和棉花种子被悄悄送往附近各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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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人们早就在直播上听裴今说起过高产的新粮种，全部兴高采烈地种下去。城里百姓们也好奇这粮种是不是真有那么好，天天都结伴到地里去看稻子。
    那些占城稻也不负所望, 长势喜人，百姓求得不就是一口饱饭, 每个人看到地里的蓬勃生机心里都是喜气。
    承诺的实现给裴今带来了巨大的信仰值收入, 系统的【全息体验模式】与【录播转播】权限被打开。
    她找了些历史记录，给他们点拨培养改良稻种的方向, 让它们各自适应各地的气候条件。
    历史上的占城稻大约三四个月便可成熟，南方的宁州和汲州占了地理位置之便，夏季日照较长。
    百姓们很聪明，很快就想到早稻种子和晚稻种子混种移栽, 就可能做到一年收获两季以至三季稻谷。
    而钦州，地主豪强纷纷投降, 依附其生存的小宗族形同散沙，被逐个击溃心理防线。
    大批财物田产充公, 再由州府出面便宜租给农人, 还提供改良农具的租赁。
    这让钦州农人们无不感恩戴德，铁器和盐一样，向来为官府专营，严禁私人冶铁煮盐, 每一把农具都包含高额的税。
    价格昂贵，质量却无法匹配的低劣，不管如何精心保养, 还是容易损坏，这也是促使大量农人最终只能依附地主豪强们生存的原因之一。
    现在官府竟然以极低的价格租赁按照神女图纸改造过的上好农具，还和田租一样可以赊欠, 等到收获粮食再补交，说是他们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田租减少了粮产又即将上升，没人欺辱他们，人人都能吃上一口安乐饱饭。
    百姓爱戴、残存宗族势力受监管控制，州牧的统治力量达到巅峰，整个钦州瞒住消息不外泄，秘密加紧练兵及研制火药兵器。
    “你听说了没，我们马上要去出‘任务’了！”
    “好事呀！出啥任务啊？天天听那个‘思想品德’课听的我头都大了，我情愿出去跟狗皇帝打一战。”
    “你上课的时候都没有听啊，我们的任务是把起义思想深……深入到民众里去，就是要告诉别的州的农人们，只有起义才能过上好日子！”
    “你好厉害啊，那么高深的学问都能听得懂。”
    那人把头一扬，神气地不行：“那是，我思想品德能拿60分呢！神女都说了，这叫‘及格’！在我们小队就我一个及格的能不厉害吗？”
    李大胆在前面伸手指他：“你，就你呢看哪啊，都说了不能叫神女要叫主公不知道啊！”
    那小兵被罚回去要在沙盘上写二十个大字，哀嚎出声，士兵们正在休息时间，全都起哄笑他。
    宋志成从训练场外走进来，众人听到脚步声，赶紧起身排列整齐。
    “宋队长好！”
    宋志成点点头，“这次过来是有件事要宣布，咱们训练学习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要出任务了。”
    “至于任务是什么，我想你们都差不多知道了，就是要到其他州去煽动百姓跟我们一起起义。”
    看着底下人跃跃欲试的神情，他板起脸：“你们是不是以为这是出去游玩？”
    士兵们看宋志成变得严肃，立即端正表情，站得更加笔直。
    “我们的任务是深入敌营！要离开钦州的保护到千里之外去，如果事败被发现援军根本支援不及，能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
    “这是要打战！是会死人的！”
    这话说得众人心中一凛，部分人脸上露出些犹豫来。
    “我知道大家最开始都是被地主贪官们逼迫，不得不反，你们当中还有一些人是因为家里遭了灾没法生存，为了混口饭吃才报名从军。”
    “主公怜爱我们，她说这件事遵从自愿原则，想去的可以报名，不想去的也可以拒绝。”
    “现在钦州的生活不错，你们如果觉得这事太过危险，不想用自己的命去拼的，可以申请留下驻守，也可以选择退伍去当一名普通百姓。”
    “有想要退出的，现在就可以找李大胆申请。”
    说完宋志成眼神示意，两个小兵拿了木碳笔和纸上来，放在李大胆身侧的桌子上。
    他们这些被提了当队长的人，裴今让他们学写字的第一课，就是手下士兵的名字。
    士兵中有人眼神闪躲，看着李大胆犹豫不决。
    一个人拖着沉重地步子，向李大胆那边挪动，有人带头，几个心境不是很稳定的人顿时意动起来，人群中有些骚乱。
    “队长，我跟你走！”一个小兵叫道，那些骚乱的人也都停了下来。
    “当初梁家强征粮的时候我就想跟着你们反了，那时候我就想，梁家不让我活我跟他们拼了，能带一个是一个。我这颗脑袋早就已经不要了，唯一担心的就是村里的老老少少会被我连累。”
    “如果没有神女帮忙，我全家都过不去那个冬天，我也早就死了，现在能活着，我这条命就是神女给的。”
    “现在村子里的人在神女照顾下过得这样好，我走得放心，因为我知道如果我死了，神女不会放任我村里人不管的。”
    一番话说得众人都有所触动，有些人眼里已经泛起泪光。
    “是啊，没有神女我们早就活不下去了，哪还有这样好的日子过。”
    “队长你不用说了，我们吃了你们的粮，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愿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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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志成的目光从士兵们脸上一一划过，提高音量：“要退出的人我管不着，下面的话我只跟想留下的人说。”
    “主公不舍得大家受苦受难，给我们带来了钱粮布匹和种子，又收拾了那些地主们把田地便宜租给我们家里。”
    “我们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想大家都可以看得到，但是！朝廷会这样放过我们吗？”
    “这么多年，朝廷不知道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吗？那些当官的不知道吗？”
    “知道，但我们依旧吃不饱饭，他们看着地主欺负我们、涨我们田租不管，为什么？他们就是要我们穷！”
    “我们穷了，我们没有地，他们就好欺负我们，可以用一点点粮食就让我们为他们种庄稼，我们吃不饱饭，就没有力气造反，我们不识字不能读书，他们就可以随意哄骗我们。”
    这都是裴今的思想品德课上教过的，再次听到，还是让士兵们握紧了拳头。
    “你们以为这样的生活就能永久吗？现在我们钦州围得像一个铁桶，大家可以安心吃饭，但只要朝廷发现这里不对，就会派人来打我们！”
    “到时候我们一个州的兵怎么面对好几个州的围攻？如果输了，所有人又回到之前的样子，告诉我，你们还想过回帮别人种田自己吃不饱饭的日子吗！”
    “不想”、“不想”……队伍里零零散散响起回答。
    宋志成大声喝问：“大声告诉我，你们想让你们的老父母，你们的孩子，你们的子子孙孙再过回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吗！”
    “不想！”
    “主公已经有了全盘计划，还提供了各种神兵利器，有两个州的兄弟姐妹跟你们共同努力，你们的家人都会被妥善照顾，你们的父母由主公养老送终，回答我，你们信不信主公！”
    “信！”
    “只要我们成功了，推翻朝廷，大家的子子孙孙就能永远的吃饱饭，大家干不干！”
    “干！”
    “好，想要退出的去李大胆那报名字，剩下的人继续训练，我们两天后出发。”
    宋志成说完转身离去，留下一片满腔热血的士兵。
    等他走到拐角，摊开手掌看着掌心的小抄仔细核对，脸上浮现懊恼：“我这个脑子，‘从前你们是为地主、为朝廷打战，现在你们是为自己而战’这句话忘记说了。”
    只能等去下一个大队讲话的时候再说，宋志成心里默背着台词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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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今已经成功获得了参加全国决赛的资格，她这个寒假就是泡在实验室里做实验。
    完成学业任务之余，经过连日多番实验，她已经成功通过煤焦油、硝石、硫酸，醋，锌粉等盛朝可以找到的原料制作出乙酰苯胺。
    有了这最重要的材料，再加上氯/磺酸盐酸氨水碳酸钠等反应就可以得到磺胺制剂。①
    这也让她炸掉了实验室几个烧瓶，在盛朝上层的直播画面里就是她使用炼丹术制作出了能使物品爆炸的东西。
    “神女这是在炼丹吗？”
    “威力如此大，若是这丹水喝下去岂不是爆体而亡？”
    敌视她的人心中骇惧，信仰她的人则是在想这天界炼丹术果然神乎其神。
    裴今看到零星飘过去几条求学仙术报仇之类的弹幕，把思路从实验转向怎么在盛朝实现这件事。
    化学制药跟古代中医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方向，让盛朝数量不多的好大夫去做实验就是浪费人才，制药人手需要从炼丹术士中找。
    她不准备直接把配方教给盛朝所有人，就算她强调了这事有危险，贵族们为了“神药”也会命令下人奴隶去做，他们根本不会在乎那些人的安全。
    系统录播转播功能本来是用来帮助授课，结果跟之前的监控一样被她玩成了另一个样子。
    关掉直播，把几个相关学员拉进名为“走进新时代”的群组，打开群通话。
    “我这有个新方子，是一款药品，需要一批炼丹术士来研究制药，大家商量商量看该怎么操作。”
    第27章 这样你们永远只能活在我们的阴……
    各位学员得到裴今通知, 这次通话会有其他人参与，不愿意暴露身份的可以自行操作变声和马赛克范围。
    有信任的人想要一起参与开会讨论提前报备经过允许就可以，于是参与第一次会议的人员有：
    李家全家、申永章、宋志成和李大胆、太医张佑谦和魏长青、李春时大夫、才子马眀德和他的同窗宁述直
    火药的事情充分证明只有配方还不够, 真要想在盛朝把磺胺制作出来还需要他们大量的实验。
    连她在现代实验室里都炸了几个烧瓶，在没有防护措施的古代可能几种酸的腐蚀性应对不好都会造成灾难。
    这对盛朝来说实在太早了, 但练兵和囤积粮草都需要时间, 基建更是需要拥有一定权柄后才能顺利推行的事情。
    作为特长是化学的学生，她也想靠自己的力量给这个世界带来改变。
    “这药粉可以用来治疗伤寒、肺病、淋证、背疽、血毒等病, 如果两位大夫对之前的细菌感染可以融会贯通，这药可以起作用的地方还很多，比如某些疫病。”
    方才竟是在炼制此等神药？！
    想起之前裴今迅速退热的那些药片，众人毫不怀疑她有这种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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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长青是被张佑谦邀请参加的, 听到这立刻努力回忆先前的直播画面，看看能不能将炼丹方子记录下来, 才发现裴今炼丹的时候都是背着镜头。
    看不清她做了什么操作，炼丹材料也都被装在形状各异的琉璃碗中无法分辨, 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 这样的药怎么会轻易交给所有人呢。
    “你们之前也看到了，制作这药的过程很危险，操作不当甚至会伤及人命，我初步的想法是找些炼丹术士回来制药。”
    裴今尽量把后果说得严重, 希望他们对化学保持敬畏之心。
    “但制药人员的安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产量和成本也是问题，在现阶段没办法惠及太多人……所以想问问大家的意见, 这制药需不需要先放一放。”
    马明德欲言又止，虽然有些人的画面被一团方块遮掩无法辨认是谁，但裴今用这种神异手段招来的人又怎会是泛泛之辈, 他一个只会吟诗作对的书生还是不要胡乱开口为好。
    他带来的宁述直就没有这种顾虑，“在下认为，此等有益苍生之事刻不容缓，应当立即开始制药，能救一个是一个，若人手不足我愿效犬马之劳。”
    几位医者迅速投赞同票，求裴今赐药方，表示他们愿身先士卒参与制药，豁出命去也在所不惜。
    李浦：“神女方才说了产量一时不足以惠及天下，我认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试药的人选？制药成功以后售往何方？若然走漏风声，人人争先，怕是天下大乱。”
    李谨臣：“父亲所言甚至，制药之事需暗中进行，严守消息，炼丹术士中的有识之士不是隐居便是已被高门大族奉为座上宾，不好招揽。”
    “外出行走多为招摇撞骗之人，本领有限不说还有可能私泄配方牟利，只要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就算没有完整配方也有新的名头行骗，不得不防。”
    “依我看，制药人选还应从医者当中寻，医者仁心，愿为救人献身的不在少数，观在场几位就可得出。”
    几位医生又是疯狂赞同，裴今的想法也有所松动。
    这时申永章大笑出声：“恭喜主公，此药一出，天下可得。”
    大家看向一直安静旁听的申永章，李浦带头询问：“此话怎讲？”
    “不知主公可否知道何为‘养望’？”
    裴今似懂非懂，让申永章扩开来讲。
    “我想诸位也知道，主公现时在贫民当中威望已然极高，但在高门大族中却褒贬不一，此药一出，上层可通。”
    “‘养望’，观其名便知意在养成名望，主公既有令‘天下皆知’的本事，何不广发招贤令，召集天下医者前来参与制药？”
    “凭主公的制药本领，可昭告天下之前所言各重疾绝症的治愈只差时日，届时不管是心怀天下还是为求青史留名的名医将会大批投奔我等。”
    李浦一怔，魏长青似乎想到什么，一道锐利目光猛地射向申永章，可惜只能看到他模糊不清的身影。
    “人们的信任与否，常常不在于事情本身，而是说话的人的身份，若是天下皆知主公麾下聚集了大批名医，又有各式神药陆续有来。”
    “谁不惜命？谁人家中没有年迈父母？若再有炼制少量药品用于收买拉拢家中患病的贵族……”
    魏长青愤怒起身：“你是要拿那些医者的命去造势！”
    申永章摇摇头：“并非我要造势，而是时势已然如此，天灾连连、疫病横行，各地起义之声不绝于耳，各州世家又多是野心家和平庸之人，早就盼着天下大乱。”
    “差的只是一道带头惊雷，当下刚好由这个牵头，此乃时势造英雄。”
    裴今听得有些乱，“只是招人制药，怎么就天下大乱了？”
    魏长青冷哼一声：“他不是要制药，是要借此产生的后续反应扯起反旗。”
    “到时为学医救人前去的医者就是投奔敌军，能到者十不一存，怕是敢来者少之又少，加之乱世，制药更是遥遥无期。”
    裴今反应过来，果断拒绝：“不行，现在还不能明着反，太冒险了，兵力粮草都不够。”
    申永章起身作揖：“主公对天下形势大概不够了解，朝廷并不是令行禁止，各州世家拥兵自重，他们只是不想做这出头鸟，主公带头起事，他们最可能是作壁上观。”
    “而我军兵力粮草虽数量不多，但胜在精良，我想主公提供的神兵利器和练兵之法诸位若是有带兵之人应该一眼可察觉两军差距，直捣皇城不在话下。”
    裴今皱起眉头，用眼神询问同样带兵的李浦，得到他的点头示意。
    她顺着思路想了一想，他的意思是他们现在反了，其他州的世家不会帮着皇帝打他们，反而是会留存兵力逐鹿天下。
    但她现在火炮火器都有了，打不过冷兵器实在说不过去，只要离间计使得好，逐个击破只是时间问题。
    真的这么简单吗……
    “联军也会内讧，都不愿自己的兵先上，消耗自己的兵力，且以主公在贫民百姓中的威望，加上以神药拉拢一些世家，未必有人愿意与您为敌。”
    “要知道，士卒在入营之前，大多也是佃农贫民。”
    “差距太大就提不起斗争之心，打到后面连战连捷，他们想着的就不会是拼命，而是怎样留存性命。”
    “还可命人编童谣，实行仁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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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永章就天下大势侃侃而谈，裴今听到佃农，醒悟过来她觉得不好的地方在哪：“可这样连续战争，会造成很多本不必要的死伤。”
    “优柔寡断非人君之像，起义哪有不牺牲的？”
    裴今还要再说，被申永章厉声打断：
    “天灾、疫病、朝廷苛捐杂税、地主强征田租，病死、饿死、受辱虐打而死，这个天下每天都在死人。”
    “世家不除尽，政令推行受阻，农人们若是不以血铸就胜利，就不会时刻自省其身，继续顺从、愚昧，这是你想要的天下吗？”
    “空有慈悲之心没有霹雳手段，好谋而无断，不如我等就地散去，回乡种田罢！”
    这一番话说得震聋发聩，众人不再言语，几人面带怒容，几人目露沉思。
    裴今紧咬下唇，半响突然笑出了声：“呵，要是发到网上，我这样的应该会被骂圣母吧。”
    宁述直：“圣母？”
    “我本可以不趟你们这浑水。”她可以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吹着空调喝着可乐看电视剧。
    只要等她找到机会把系统上交，她完全可以做个甩手掌柜。
    时代局限，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盛朝要走向现代化还需要经过很多次革命，死无数的人、流无数的血泪。
    但她不服！她费心费力运营这么久，就不是要按照正常路线走的！
    裴今一字一顿，清脆的声音尚显年轻，但却掷地有声：“但既然我趟了，就没有再顺应这个时代的道理。”
    “你们最开始是为什么选择帮我甚至追随我？在你们之中，很多人并不认为我是神女，光我知道的就有不少。”
    “是因为我这个人吗？或者因为我可能会带来的权势？”
    她挥手唤出操作界面，给他们播放起前几次直播的历史画面。
    “难道不是因为你们有对这个与你们不同的世界的向往吗？”
    她一个普通学生，凭什么能聚集到这么多人，那些并不信她是神女的贵族，信仰值是怎么来的？
    最起码在开始的时候，他们信仰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这个在他们眼中“天下大同”的世界。
    她又放起早就剪辑好，准备在起义成功以后放给所有人看的历史纪录片。
    她要让他们看看，几千年的改朝换代，与帝制被推翻后的迅速发展。
    “如果你们只是停留在这样的思想里，认为当权者就可以肆意玩弄百姓的生命，不管我给你们多少东西，你们永远只能活在我们的阴影下。”
    “你们这个世界，会被我的世界，甩得越来越远。”
    被人骂又怎么样，圣母又怎么样，金手指都开到这么大了，她今天还就要做一次圣母！
    “我们这有一句话，‘人民生命高于一切’，就算总有人会死，但绝不会是在我手上被无意义的内耗而死。 ”
    “你说现在是时势造英雄，我偏要给你证明，什么叫英雄造时势！”
    第28章 “天下为公，天下大同”
    在视频上, 他们眼中那个高度发达对比盛朝可以媲美天界的国家，几千年间发生了多次起义，有人失败, 有人成功，由皇帝宗法统治的天下就像一个环, 周而复始。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你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你们未来想做的一切, 我们几千年来已经做过无数遍了。”
    “无数前车之鉴摆在你们眼前，你知道你们这种由皇帝统治的国家被我们称为什么吗？封建制度。”
    “顾名思义，封土建国，凡言建者皆朝廷之事, 但后世给它赋予了另外一层意思，‘封’是固步自封的封！‘建’是闭门造车的建！这是一个贬义词。”
    视频跳转到历史学家讲解工业革命, 这位学者认为某国首先发生工业革命的根本原因在于政治前提和农业进步等等。
    农业社会的发展会受到封建力量的阻碍，专/制帝制就是社会进步的最大障碍, 只有更加进步的政治制度为人民提供了相对稳定的环境, 工业才能得到发展。①
    在看过裴今所在的现代科技力量以后，再回头看视频里讲到的蒸汽机等机器，显得笨重又没有美感，可依旧是他们只能仰望的程度, 根本看不穿那些机器的运作原理。
    但这些记录，在告诉他们一个可能，通向现代生活的可能。
    那些不可思议的“法器”都是一步步发展演化而来, 能够出现光幕，观看到现代一角，从裴今那得到珍贵的资料, 无异于给他们的世界搭了一条通天大道。
    众人或沉默不语，或跟自己身边的人小声交谈，直至这部分视频被播放完毕，裴今又切了画面，给他们转播他们惠及范围以外各州的贫民生活，再穿插宁钦二州百姓生活做对比。
    宁钦二州百姓安居乐业的盛世景象也不是凭空而来，除了几位太医跟学子，其他的都或多或少见识过这个盛朝的阴暗面，看到这些画面也更有感触。
    这都是他们亲手为百姓带来的改变，这种成就感与满足感，无法言说。
    “我不是不能接受流血与牺牲，但我只接受他们为革命流血，为自己的自由和民族的未来流血，而不是为了几位野心家的争权夺利流血。”
    “如果我千挑万选出来的人都只是如此，我也没必要在这个世界上多花费心神，你们当中既然有人觉得自己的力量已经足够争天下，那就自行去争、去抢，我不会管。”
    --

 第48页

    “但如果你们愿意继续听我的话，我不能承诺你们封王拜相，我只能承诺这天下一定会在我们的手上越变越好。”
    “千百年后，历史会永远记录你们的名字，盛朝往后千秋万代，都会记得你们的功勋。”
    裴今看向代表申永章的那块屏幕，四目相对，没有不解、失望，有的只是平和。
    他听到她说：“我相信能说出那番话，能想到希望农人不再顺从愚昧，身为世家特权一员却能提出‘除尽世家’这种想法的人，不会是一个只图眼前权势的人，他心中应该另有抱负。”
    申永章的眼神起了变化，似有触动，裴今最后给他们放起了电影《辛亥革命》。
    能不能看懂，能看懂多少，就让他们自己悟了。
    “这些视频我会给你们留着，想看的人可以随时调出来看。”
    “诸位，去留随意。”
    这些是她培养的第一批领导班子，除了李杏娘，个个都是她精挑细选考察过的，她一直觉得，任何时代任何时期，都是会有“伟人”，存在“理想”的。
    她们在两千多年前就曾有“天下为公，天下大同”，当时的社会能提出这样的想法，真如明珠般闪耀。
    如果连这些人的想法都掰不过来，那扶他们上去也是历史重演，她还是专心琢磨怎么把这大摊子上交，让大佬们处理吧，比起古代名利场，实验室才是她该待的地方。
    随着裴今断开连接，会议结束。
    视频还在不断重播着，从历朝历代开始的兴盛，到最后的衰败，再到盛朝偏远地区人民的水深火热，对比宁州钦州的兴盛，反复交织着上演。
    宋志成一开始就是为了村民愿意牺牲自己的人，如果只是为了自己过好，交得上田租的他根本没必要为人出头最后被迫躲藏山上朝不保夕。
    他的想法从头到尾都十分坚定，就是为那些受苦受难的乡亲博一个太平日子，开始是，以后也会是。
    “大胆，你想讨个王爷将军当吗？”
    李大胆还在瞪着眼睛看光幕放电影，那些电影剧情在他眼里就像通过神迹播放的真实事件一样。
    他虽然听不懂里面那些人说的大道理，看到那些革命烈士一位位赴汤蹈火甘死如饴，还是忍不住抹眼泪。
    听到宋志成的话，他头也不抬：“想啊，怎么不想。”
    “那你当了王爷将军以后，也会跟那些狗官一样，欺负其他地方的农人吗？”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李大胆？”他猛地站起来，“我他娘能是这种人？”
    “那你能看懂光幕上放的那些东西吗？”
    “看不懂，反正我只知道跟着你，跟着神女干就完事了。”
    宋志成转头看向外面正要回家跟家人告别的士兵，声音有些轻：“就算不能当官，最后还是当农人，甚至可能会死，也没关系吗？”
    “那乡亲们呢？”
    “他们会过上天界那样的好日子。”宋志成语气笃定。
    “那有什么关系？”李大胆满不在乎地蹲回去继续看电影，“咱们干翻孙财那天不就准备好为了乡亲们去死了嘛。”
    宋志成不禁失笑，对啊，他这一根筋的兄弟还有啥可担心的。
    第29章 看来这个裴今真的大有问题
    “共和……天下为公……”
    书生们饱读诗书, 在还没走上官途的时候他们当中有部分人会满怀热情与抱负，忧国忧民。
    宁述直就是其中之一，此刻他已然被视频中提到的理想社会迷住了。
    马明德有些不安：“我竟未察觉她们要反。”
    “反又如何？”
    “夫子教导……忠君爱国……”
    ……
    李浦几次端起夫人沏的茶, 复又放下，“君权神授, 民智未开, 此事便如空中楼阁，终只是妄念罢了。”
    李谨臣坦言道：“这世间本就无绝对平等之事, 我敢说，大部分百姓都并未察觉不公，不，他们根本不懂何谓‘公平’。”
    “不懂就不会不甘、不会生怨, 我们又何必非要敲醒他们，让百姓安乐一生不好吗？”
    “我相信神女自有安排。”李杏娘给李浦跪下：“除了她, 天下间哪有别处会对一介女儿身委以重任？又有哪里能让女子大展身手？”
    “我虽已走出后宅，但天下仍有无数女子久禁囹圄, 爹, 你就让女儿做吧！”
    ……
    申永章身后的直播依旧放着视频，他却没有转头去看，盯着眼前油灯的灯芯，一下又一下地拨弄。
    火光摇曳, 照得一贫如洗的屋子忽明忽暗，身后视频声音飘飘荡荡，不知去了哪里。
    -
    盛朝最西边的两个州冬日里遭遇雪灾, 地里的麦子无法出苗成了烂种，州府赈灾不力，大批灾民流离失所。
    几个瘦骨嶙峋的少年正在给地主家搬货, 监工在旁边吃着喷香的麦饼，馋得几人直咽口水。
    “看什么看？磨磨唧唧的，天都黑了！”
    “现在到处都是流民，劳力不值钱，一个炊饼就能干一天活，你们再不好好干就给我滚蛋。”
    一个少年扛着沉重的粮袋，小腿打颤，晃悠悠地向前走，没走两步就眼前一黑，摔了。
    “他娘的！”监工看到摔在地上的布袋漏了小撮粮食，气得冲上去就给少年狠踹一脚，“你这个狗东西，敢把东家的货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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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的同伴赶紧上来抱着监工的腿求饶：“别打了，他知道错了，他也是一天没吃东西了才不小心的。”
    “他吃没吃东西关我屁事，干活这么不爽利，明天老子就把你们几个都换了！”
    少年们没有反抗，只是咬紧牙关，互相帮忙把货物重新扛上身，沉重的粮袋压着瘦弱的肩膀，死死抓住粗糙布袋的手掌已经被磨出血痕。
    监工骂骂咧咧地坐回去，继续大口吃饼。
    城外，宋志成带着一小队人扮作仆从，跟着李家商队护送商品来到城门口正在接受检查。
    由于近来宁州商业的发达，声名远播，拿着宁州刺史签发的通关文牒，加上银钱上下打点，李家商队在各州各郡都通行落户得十分畅通。
    那些新奇物件的美妙早就在世家富户中传遍了，其中味精更是能让人上瘾，吃过一次就再也离不开了。
    能有李家商铺入驻，是各地老饕之幸，也是各地税收之幸，官府高兴还来不及。
    商队的管事跟守门攀关系，能说会道的，一下就让人跟他称兄道弟，在搜查的时候都分散了一些心神，不过他们这批货本来就做好手脚，不怕查。
    宋志成就在城门边上四处打量，好些受灾的饥民被拒之门外不得入城，此时已临近傍晚，不远处的小山头上架起几口锅，生了火在熬煮着什么。
    他离开队伍，向山头走去，被手下拦住：“队长，不能去，都是些饿极了的流民，怕会一时冲动。”
    宋志成冲那人摆摆手：“没事，他们不会做什么的。”
    他们一路上看到过不少饿殍，也吓退过数批劫匪。
    能走到城门口的，都是还想苟活，希翼着官府会给予救助的，他们商队人强马壮，城门口还有带兵器的军官守着，这些人不会乱来。
    他一步步走进流民堆里，蹲在两边的流民怨愤地看着他，目光落在他身后商队运送的大批货车上，眼里露出恶狼似的幽光。
    锅里只有浑浊的水，和几块树皮。
    看来已经是山穷水尽，宋志成心下叹息一声，决定先行归队。
    跟着直播上了那么久的课，他沉稳了，也有大局观，现在直接拿出食物来，只会引起骚乱。
    回身的时候他看到远处一颗枯树下，站着一个人，一个身穿白衣气质出尘的人。
    穿成这样，一个人站在城外荒野上，怎么想怎么不对。
    宋志成挠挠头，他向来是讨厌这种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的，不知为何会觉得此人面善，让人不自主地心生好感。
    还没等他走上前询问，身后商队已经通过检查进城，正唤他的名字，他便按下心思，办正事要紧。
    商队财大气粗地包下一间客栈休整，负责经商的几位管事派人打听当地各种消息和寻找合适的商铺落脚。
    宋志成的小队则是把藏在货物底下的粮种和农具取出来，分批装好。
    到了深夜，一行人分头行动，把粮种和农具悄悄丢到白天查探过的几个欠收的村子里，用石头敲响了附近人家的门。
    “谁啊？什么事？”
    几户人家开门出来，发现外头空无一人，只有几个布袋放在中间的地上。
    “那是什么东西？”
    几人吵吵嚷嚷，又把更多的人唤出来，半个村子的人都凑到布袋前，由村长带头打开袋子，里面一看就制作精良的崭新农具引起阵阵惊呼。
    “天哪，这是上好的铁啊！”
    “这样子，不是光幕上的神女教过的改进农具吗？”
    有机灵的回屋点了火把出来，让大家能看得更仔细些。
    几位老庄稼汉争着抚摸新农具，那冰冷坚实的触感让他们爱不释手，恨不得都亲上两口。
    “还真是，那这袋粮食……”
    “俺记得！这是神女给俺们看过那个高产的新粮种啊！”
    “是这个，就是这个，稻壳外面没有芒，没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是激动、是茫然、是不可置信。
    一个老汉掐了一把大腿，痛了、又感觉不到痛，他觉得自己好像飘在云端。
    一个妇人拍了一下儿子的脑门：“疼吗？”
    她那傻儿子乐呵呵地回：“嘿嘿，不疼、不疼。”
    有人忍不住叫了一声：“不是做梦，是神女给我们送农具和粮种来了！”
    “神女说得成真了，她真给我们送粮种来了！谢谢神女！谢谢神女！”
    “多好的农具啊，买都不买到，神女就这么给我们送来了！”
    城外露天而眠的流民们正在城墙边和小山丘下瑟缩着，春寒料峭，一夜过去不知又会活生生冻死多少人。
    睡得发昏的人冷到迷失知觉，竟然迷迷糊糊感受到一阵暖意，不由把身体往热源处蹭了蹭。
    几位白日进城帮工的少年正按照在直播上学的卫生知识给磨破手的同伴清理伤口，一队身着破衣烂衫却极面生的人扛着大包小包从远处冲了过来，分散混入流民休息的地方。
    其中一个来到几位少年身边，他的脸上虽然抹了泥，跟他们一样脏污，但那健壮的身躯和神采奕奕的眼神骗不了人，这些人绝对不是流民。
    他们已经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可图谋的？难道是官府看不惯他们卷缩门外要派人杀光他们？
    少年张嘴就要喊，结果那人喊得比他还快，“快起来！救苦救难的神女娘娘给大家伙送粮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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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一个小布袋被扔进少年怀里，他下意识地掂了掂，那细碎的声音他白日搬货幻想过无数次。
    ……是粟米。
    荒野上此起彼伏地响起话语声，音量被控制在能叫醒周围的人但不会惊动远处的守门。
    被布袋砸醒的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周围的群情鼎沸带着一起拜了起来。
    “谢谢神女娘娘！”
    “谢谢神女娘娘！”
    少年脸上一片凉意，用手一抹，泪水沾到掌心伤口带来阵阵刺痛，也真切地提醒自己是清醒的。
    神女……真的来救他们了。
    这是希望，是神迹，盛朝贫民共同做得一场美梦。
    宋志成带队训练的“传播小分队”有上百支队伍，分别跟随商队或扮作流民入驻各郡，融入贩夫走卒和农人流民当中，用各种手段将手上的东西散出去。
    官府不救的人，他们救，官府不赈的灾，他们送粮施粥，高价出售商品给地主富户，赚来的钱粮又悄然流入民间。
    无数人得到生的机会，所有得到“神赐”的人都会对着天空叩拜，感谢神女恩德。
    而被人心心念念顶礼膜拜，每天狂打喷嚏的裴今也终于迎来了她的战场。
    此刻全国化学竞赛决赛成绩已出，她第二。
    刻苦学习许久还拿了跟上次一样的成绩，在答卷和稿纸里写的那些东西看来并没有引起重视反而还让她倒扣了点分，剩下的机会就是这次物理竞赛。
    从绑定系统到现在，九个月的时间，每天除了上课刷题实验和给盛朝人安排直播任务，她几乎都泡在学习空间里，把本位面基础学科死磕下来后，终于打开了系统高阶课程。
    那庞大的资料库凭她一个人一颗脑子，就算有无穷无尽的生命也只能往外输送冰山一角，别说她还没有。
    这不是巨大的浪费？
    所以她并没有自行埋头学习，而是找出能跟现在竞赛内容有一丝联系的部分，背下一些公式和研究结果。
    这些内容被她写进答题纸，有些用作解答的过程，有些夹在她的答案当中看上去像引用什么推理假说。
    当然她也是有认真答题的，这是对她学习成果的校验，她不会当成儿戏。
    系统也许在之前的流浪当中遭受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它跟个不讲理的小孩似地一提上交就闹着要解绑跑路。
    为了不因为解绑被送回盛朝，她不能明目张胆地上交，只能寄希望于改卷的老师能发现这些资料的意义，引起重视，让国家爸爸自己发现她的异常。
    离考试结束还剩下十分钟，大部分考生都进入检查阶段，也有零星几个正在苦思冥想。
    一位监考老师注意到行为异常的裴今给在那头巡视的付老师使了个眼色，付老师随即发现这个考生仍在奋笔疾书，悄然走到裴今身后。
    等看到她飞快的笔下并不是答题纸而是草稿纸，他无声叹息，在心里摇摇头，时间已经所剩无几，这个考生现在在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字，应该是被某道题难住了。
    裴今在付老师怜惜的眼神下战至最后一秒钟，铃声响起，停止答题。
    出考场之后，几个省队考生都凑到领队老师身边去听他讲评，裴今也在其中。
    至于能不能成功达成她隐藏的目的，事情已经尽力做了，结果如何她都能接受，她的人生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停滞不前。
    竞赛不行就等大学参加科研小组，发表论文，再不行就等她能独立拿出什么震惊世界的科研成果，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
    竞赛组负责改卷的程老师看着眼前的答题纸皱紧了眉头。
    她研究生时的导师，都城大学名誉教授顾培生之前参与过一项重大研究，成果并未对外发表，只是她听学长醉酒说起。
    现在竟然在一份高中生的竞赛答题纸上看到了同样的数据。
    竞赛评卷组老师都是对试卷内容开过分析会的，充分了解掌握考生各种可能的答题情况，会认真对待每一种新解法，但这份答卷的问题不在解法，是精确提供了外界未知的研究数据。
    程老师继续往下翻阅，发现类似的“超纲”答案在这张答卷上还有不少。
    她赶紧拿来这位考生的草稿纸对比，发现她的草稿纸上这种情况更严重，有些根本与考题无关。
    这是怎么回事？泄题？作弊？
    作弊怎么可能这么明显，就好像在你脸上蹦跶着告诉你有猫腻一样。
    世界上总是不缺乏天才的，还是先不要阴谋论。
    程老师把那些超纲内容暂且搁置，对这份试卷的答案给出正确分数，完成自己的改卷任务，然后就这一情况进行汇报。
    主考老师跟前段时间主考化学竞赛的老师是朋友，听他提过一嘴类似的情况，不过只当是学生自大，画蛇添足没放心上，现在听到程老师的汇报第一时间就想起来这事。
    两边把封存的答卷找出来一对，果然是同一个人的手笔。
    这怎么办呢？总不能因为一个学生超纲答题就判定她作弊，几位老师凑在一起好好研究试卷上那些本以为无意义的内容。
    “这个猜想很有意思啊，但过程写得太短了，只有一个结论。”
    “这里面提到的新合成材料……”
    “小程啊，你联系顾教授，看看这些数据是不是都能对得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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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顾培生刚结束一个大项目，辛苦许久的他被上头要求休息，却闲不下来又偷跑去给一位被研究人员上课。
    不管他说什么，顾时都会端端正正地听讲，乖巧得让人心生喜爱。
    应该说整个研究院就没有不喜欢这位被研究人员的，顾时身上好像就有这样一种魔力，会让人放松警惕。
    幸好他没有坏心，不然这种能力还挺危险的。
    程老师电话进来的时候，顾培生正在讲初中数学，听到这位曾经的学生说得情况他立刻让她把两份答卷和草稿纸拍照传送过来。
    刚看了几条，顾培生就猛地站了起来。
    这是……他刚结束的那个项目！
    还有这些，都是之前研究院的一些项目，有些数据他还记得。
    怎么回事？研究资料外泄？
    可是为什么要用在区区一个高中生竞赛上？太说不过去了。
    至于竞赛老师考虑的天才什么的，不是他小心眼，就算是天才，也是需要大量实验才能得出具体数据和结论的。
    单靠一个十几岁孩子能接触到的实验设备，根本不可能完成他们一个研究院这么多人的实验量。
    他果断将这件事上报，调查这名学生接触过的人员，以及研究院里是否有人外泄资料。
    因为这事，院里抓着了一个刚有些意志动摇的家伙，与此同时，裴今的人际关系网和网络信息也被查了个底朝天。
    -
    【土法硝酸甘油】
    【土法青霉素】
    【如何创建宗教】
    【宗教是如何发展信众的】
    【如何提高□□伤害】
    【看鬼片会不会吓死人】
    ……
    调查人员看着这些奇奇怪怪的搜索记录满脑袋问号。
    这人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联想到裴今的年纪，她怕不是个中二病患者？
    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组长你看，这还有搜了穿到古代怎么造反，造反、革命、本国历史政治相关的检索有113条。”
    “宗教相关有24条。”
    “她还搜了大量自制武器炸/药和医药方面的资料。”
    组长凑过去看了被标红的搜索记录，不，应该说整份记录就没几条是不红的。
    就这些东西，还是一个化学物理成绩好的学生掌握了，不说研究院资料外泄的事，但凡她一起歪念，就是个不小的案子。
    “人际关系倒是很简单，父母亲已经过世，亲人只剩奶奶和叔叔一家，因为父母遗产问题时不时就会产生争执，关系很差，老师和同学对她的评价倒是都不错。”
    “就去年夏天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山区来的小姑娘，今年才十五岁，这姑娘证件齐全，可山区那边配合调查的人员回复是村民都说没这个人。”
    “这份经得起任何查验的身份证件，很可能是假的，这说明她们至少掌握了高超的制造假身份手段。”
    调查组长眼神一沉，看来这个裴今真的大有问题。
    第30章 所有学子读到这段历史都得哀嚎……
    汲州, 崇阳书院。
    “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好高尚的情操。”
    “革命所为何事……天下为公, 只有民主才能富强，笔者大气啊！”
    “你说这里写他们看到的, 那个某国的事情是真的吗？怎么看到的, 直播我明明日日观看，怎么就没印象。”
    “吾等品鉴即可, 万不能把这些流传出去，切记，天界先贤也曾言，‘穷’则独善其身, 圣人不会怪我们的。”
    几位学生围绕着几篇文章诗作激烈讨论，夹杂其中的新思想好比一把锋利的刀, 对他们的诸多价值观产生了巨大冲击。
    沉浸在文章中的人们没有注意到窗外有一道鬼祟身影闪过。
    吴善行平日里就与他们理念不合，没有被邀请参加这次品读会, 见他眼中那几个假清高的伪君子说是品读诗书却躲躲藏藏, 便暗暗偷听。
    只听那只言片语就知道他们在品读的是何等大逆不道的言论，吴善行心下骇然，唯恐被牵连其中，跑出老远又起了新的念头, 转身去引院长前来。
    徐夫子陪同宋院长前往巡视，透过窗子看到学生聚集，手执文稿竹简正侃侃而谈, 心中欣慰。
    “崇之，你看这些孩子，不愧是我崇阳书院的好学生, 时时勤勉进学。”
    徐夫子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院长可有雅兴前去点评一番？”
    宋院长轻抚长须，微笑着一甩袖子，走到几位学生窗前。
    “好热闹，是得了什么佳作，也给我们品鉴品鉴。”
    “院长好、夫子好。”正专心品味文章中深意的人一惊，只有两个反应快的带头问好。
    学生们不像往常那般热烈欢迎，反而是噤若寒蝉，有些还把文稿往身后藏，这让两位夫子顿起疑窦。
    难不成在偷看什么淫邪诗词？徐夫子板起脸：“拿出来。”
    众学生面面相觑，终还是顶不住压力，出门把文章交了上去。
    两位夫子看上面几篇诗作，神情尚算和缓，等翻看到几篇白话宣扬民主的文章后脸色就越来越黑，最后连拿着纸张的手都在发抖。
    “荒唐！荒唐至极！”宋院长把这几张写满异端邪说的纸撕碎，狠狠扔在地上。
    --

 第52页

    “天地君亲师，三纲五常都被你们忘之脑后了吗？！此等不忠不义之人的犯上言论，竟然会出现在我崇阳书院的学生手中，真是、真是气煞我也！”
    “还有这些所谓的诗，平仄、韵律样样不行，粗俗至极，也配称作诗？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学生们看着地上的碎纸，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吴善行躲在暗处看着这幕得意地笑。
    “这是谁写的？又是谁带进来的？”
    有怯懦者欲卖友求存，被人拽住衣袖。
    一位青色学生袍被洗得发白的人将他拉到身后，自己默默走上前，把地上的碎纸一张张拾起。
    宋院长一瞪眼：“不准捡！”
    赵文翰闻言顿了一顿，继续他的动作。
    宋院长被气得往后退了一步：“好、好啊，如此不忠不义、不敬师长的学生，不除名还等什么？”
    跟赵文翰要好的一个学生赶紧求情：“院长，饶了他这次吧，他……”
    “你以为你们就不用受罚？在场的谁都逃不掉，想为他求情的人就跟他一起离开崇阳书院！”
    赵文翰对好友摇摇头，把碎纸拢入衣袖，向两位夫子深深作揖。
    “学生深谢夫子往日教导，吾近日深感求学乃为明理，然理不辨则不明，崇阳若闭院守旧不愿接受异议，学生就此别过。”
    说罢他步履坚定地离去，没有回头看身后的纷纷扰扰。
    -
    宁述直已经在马明德的寝室里住了好几天了。
    那日的直播视频未曾停息，宁述直不停抄录着各种警世箴言，革命理念，把一些新的思想写作文章，混入马明德先前从裴今手上得来的千古名句中。
    马明德为他苦心遮掩，可这日日在他寝室闭门不出，进食全靠他送，还是引起了其他同学的好奇心。
    “述直兄日日不见人影，躲在你这屋里是干什么呢？”
    “怕不是藏了一个貌美的姑娘在屋里不敢见人？”
    同窗们结伴推搡着马明德来到屋前，言语间各种揶揄调笑，把马明德臊得满脸通红。
    马明德死死抵住房门：“不是、没有、哎，不能进去。”
    外头这么大动静，述直怎么还没反应啊，真是急死人了。
    “都别说话，仔细听。”某个同窗喊道。
    众人停下响动，果然听到屋中似有若无的话语声，虽不甚清晰，但绝对是个女子。
    马明德尴尬地提高音量东扯西扯想糊弄过去，一个没留神被人钻了空子，推开房门。
    屋内宁述直忙碌几日已陷入沉睡，说话的女声是从一旁的小光幕上传来。
    “我此番赴死，是为革命……”①
    一位面容坚毅的女子说完一番振聋发聩的言语后，一抹鲜红震住了他们全部人。
    他们屋里藏了块光幕！他们的同窗竟然跟直播有关系！
    还有光幕上放的战争画面、那女子死前所说的话……
    一介女子竟也如此义薄云天，有为国捐躯的勇气！
    同窗们有人迷茫，有人眼神复杂，有人胆怯心虚，不约而同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站在屋外没搞清楚状况的施齐同小声提醒：“院长和夫子朝这边走过来了。”
    众人如梦初醒，赶紧退出寝室，见院长已行至近前，关门太过刻意，几人用身体挡住光幕，几人迎出去企图阻止院长他们进屋，马明德借机去唤宁述直起来。
    孔院长是被这边的人声鼎沸吸引而来，见状温和地询问：“你们都站在这做什么呢？是有什么小秘密不想让夫子知道？”
    任夫子冷哼一声：“都愣着干什么，院长就在旁边，本夫子难道还会吃人不成。”
    众学生面上犹带羞愧之意，身子却未曾让开，任夫子正要呵斥，孔院长察觉到异样伸手拦下他。
    孔院长的目光在学生们脸上扫过，抬步就要往屋内走去，学生们的同窗义气在院长慈祥而坚定的眼神下节节败退，尊师重道让他们没有办法不让出一条小路。
    随着学生们的散开，小光幕显露人前，孔院长看着光幕跟矮桌上厚厚一叠稿纸，目光沉沉。
    他缓缓走到矮桌前，弯腰拿起宁述直的文稿，沉默翻看起来。
    马明德状着胆用力踩了一下宁述直，终于把他唤醒，“是来收稿子的人到了？”宁述直揉揉眼，迷迷糊糊地问。
    “要送出去的是这些文章吗？”
    宁述直听到院长的声音，抬头见好多同窗和任夫子都在，心下了然，苦笑一声，“我料到这事瞒不住，只是没想到暴露地这样快。”
    就算出了这么大的事，孔院长的语气依旧平和：“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你倒是好大的口气，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整个书院都被你架在火上烤了！”任夫子此时也粗看完几篇文章，闻言气笑了，“平日教导的忠君爱国你都学到哪去了？”
    “夫子是教导过我们要忠君爱国。”
    宁述直站起身，字字铿锵：“但我有一问，当今昏庸无能，为一己私利横征暴敛、大兴土木人所共知，我们要忠的、爱的到底是盛朝的君王还是盛朝的百姓？”
    “你、你……”
    不等夫子教训，宁述直转而背诵一首诗：“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

 第53页

    在场众人均为这诗中所描绘的景象一怔。
    “这是光幕里诗人李绅的诗，也是我盛朝广大农人的真实生活！院长和诸位夫子与我们一同品读天界诗仙诗圣的千古名句时，不也曾拍手叫好，品之废寝忘食吗？”
    “见贤思齐，那天界无数先贤慷慨赴义，换得黎民万世之光明，我们就要独善其身虚度光阴？”
    “这里有一次特殊的直播……若院长为了全院师生，要把我送官查办，我没有怨言。”
    宁述直做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
    “不独善其身你还预备干些什么？！”
    “你们用什么去跟那些当兵的斗？你们提得动刀吗？”任夫子痛心疾首，上前握住马明德的手，将其举至人前：“看看这双手，这是书写的手，是拿笔的手！”
    “用我等的铮铮傲骨！大丈夫行事，论是非不论利害，论逆顺不论成败，论万世不论一生。②”
    “天界诗人屈原曾言‘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我不求胜利，只求为万民铺就一条救世血路。”
    任夫子还要再辩，被孔院长安抚住，“这直播……齐同去把其他人喊来，大家一起看看吧。”
    施齐同听孔院长没有处罚的意思，欢喜地跑了，这个其他人没有限定范围，他直接把全院夫子学生全叫了来。
    宁述直为写文章找灵感，那日之后又问裴今要到不少革命电影的片源，现下刚好把自己觉得感悟最深的几部加入片单。
    等全院师生看片大会结束，每位学生都是眼眶发红，夫子们更是叹了又叹。
    “此事不可外传，我知道你们心怀抱负，但行事之前，多思多想，家中仍有父母妻儿。”
    “今日的功课便就这场直播作一篇文章，夫子们同是，明日全院品评。”
    -
    裴今接到李杏娘弹幕求援时正坐在校长办公室，如果不是系统装死她都想直接打开操作面板来场直播。
    这间办公室现在门窗紧闭，李老师站在一旁一脸担忧，校长坐在裴今面前，显得比她还要紧张。
    “今天叫你过来是因为什么你知道吧？”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把校长说得冷汗都快出来了，他抹了把额头。
    隔壁办公室坐着好几个调查人员，这间房里还放了摄像头和窃听器，搁谁谁不紧张啊。
    再有两年他就要退休了，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
    裴今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知道。”
    “是关于这次的竞赛，你看看这份答题纸是不是你写的？”
    “是。”
    “上面的这里、这里、还有这个假说实验的具体数据，你都是从哪里得来的？”
    “书上看的。”
    ……骗人，校长在心里吐槽，表面上还要保持笑容免得吓到学生，“哪么是哪些书上看到的呢？”
    “这里找不到，我在梦里看的。”
    【宿主！你这样回答不行的，会引起当权者的怀疑！】
    【你先别急着回答，我查一下怎么回答最合理】
    “我每天晚上睡觉都会进入一个学习空间，我就在梦里看的那些书。”
    【宿主！】
    裴今在心里默念：“哎呀，不好意思，嘴有点快，没关系的，没暴露系统存在啦。”
    【……】
    校长：……
    “呵、呵呵，裴同学真会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还看了不少其他书呢，这纸和笔可以给我用一下吧？”
    得到校长同意，裴今拿过纸笔就开始奋笔疾书，把之前背下的，考试时没用得上的资料全默写出来。
    李老师得到指令，走上前去调整摄像头的方向，让镜头可以把裴今写的东西清晰地拍摄下来。
    调查组那边也马上把资料传回去让研究院的人辨认这些是否也是外泄的资料。
    看来这样问是问不出什么结果了，双方又对一些问题瞎扯几句，调查组就让李老师把裴今送出去。
    “竞赛辛苦了，学校给你们几个都放了假，你回去好好休息。”
    李老师一路把她送到校门口，看着她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开口：“裴今，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跟老师说，老师会帮你的。”
    裴今顿住了，回头给李老师深深鞠躬：“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也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她眨眨眼：“您就算不信我也要相信这么好的老师不会教出坏学生呀。”
    -
    【宿主，家里被安装了监控设备，刚才在学校也是】
    【经过检测，你的网络有被入侵过的痕迹，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
    裴今的具体直播内容和日常生活系统都没有过问，这种事上它倒是敏锐地可怕。
    “怎么会呢，我每天不是学习就是直播，你又不是不知道。”
    呼……幸好她早就料到按她的计划走总有一天浏览历史会被调查，没有搜什么见不得人的，全是学习和古代基建相关，不会社死。
    今天请叫她裴·算无遗策·今。
    【安全起见，最近你还是不要直播了吧】
    “不，就是被怀疑了才更要照常直播。”裴今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你想啊，如果突然改变行为，不就是证明了我有问题吗？”
    “操作面板别人又听不见看不着，只要我不说有你存在，那不管行为多怪异，最多就是中二戏精和精神出现问题罢了，我身家清白又没干坏事，时间久了他们就不会再怀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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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都一直在积极学习与教学吗？”
    【中二是什么意思？】
    “你看看你，让你上网冲浪你非沉迷学习，等会我给你个绿江账号，你先看几本小说了解一下我们的文化。”
    裴今说着，暗戳戳上绿江，给收藏夹里添加满上交文再把账号甩给系统。
    集网文作者之力，就不信你个傻白甜能不走偏！
    至少也能分散注意力让她有机会暗度陈仓。
    于是正在监控这位受到学校问话的女学生、看她会不会因为心虚与可疑人士接头的调查人员，就看到裴今站在自家客厅开始对着空中虚点，接着还自言自语起来。
    她从李杏娘那得知，宁述直所在书院今日突然封院，禁止人员出入也不接受来访，决定去找孔院长谈谈。
    光幕今夜会来找他，孔院长心里一点也不意外。
    “阁下是为述直而来？”
    “是，也不是，我为天下大义而来。”
    裴今已经翻看过学院光幕的历史记录，知道这个孔院长的态度不是对新思想敌视，推测他主要是担心安全。
    “虽然我不能百分百保证不出意外，但如果你们都老实呆在宁州的话，人身安全方面可以放心。”
    说着她接通李家，让李浦给她作保，又展示了宁钦两州的军队训练场景和武器实验录像。
    那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军队和各种声势浩大的武器初次见到的盛朝人就没有不胆寒的。
    孔院长神情有些松动，这位院长的为人让裴今挺敬佩，她也不跟他整那些虚的。
    抬手一划，诗经楚辞先秦散文诸子百家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
    各抽取几篇，轮番展示下来，就算是老成持重的一院院长眼里都露出无法抗拒。
    嗯，从他的眉毛和胡子都上扬了0.3厘米看出来的。
    裴今直接拉到目录，缩小，整面光幕布满密密麻麻的小字，还有好几页！
    文库数量之庞大让孔院长心惊地站起来。
    “这都是我们几千年的文化结晶，之前给您学生的那几篇只是冰山一角，现在我愿意把它们全部交给您的书院。”
    孔院长目光迷离，被这话语吸引着往前走了两步。
    “还有作者创作背景、人物生平以及我们后世无数饱学之士钻研出的各种注解，我会一起打包发你。”
    “字体方面您也不用担心，从甲骨文到繁体简体字，所有我能查到的对照字典我都会给你们，保管您全能看懂、看得舒心。”
    孔院长颤巍巍地离光幕又近两步。
    裴今微微一笑，继续往上加码。
    “这是我们改进过的白纸和宣纸，各大李家商铺均有出售，这些纸的质量我想你应该已有了解，我可以告诉你，只要我们继续研究改进下去，纸的成本会大大下降。”
    “还有这是我们还为对外推出的铅笔，不用蘸取墨汁即可书写，我知道你们不是没有炭笔竹笔，只是觉得不够雅观。”
    “但这铅笔和纸发展下去，我对它们的设想是，未来所有人都可以买得起纸笔，学文习字！”
    “纸笔样品和材料成本章程李家已经命人送来，就在书院门外，你可以去拿来试试。”
    孔院长忙推门出去，路上遇到的人看他行色匆匆，问他他也不答，等带着东西回到寝室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铅笔书写不像炭笔容易脏污，又不像竹笔需要频繁蘸墨，如果造假低廉，对普通人习字的确大有好处。
    白纸洁白稠密、纹理纯净，宣纸光而不滑、挫折无损。
    孔院长轻柔抚摸着两种纸，即兴挥毫，在宣纸默写了诗圣的一句诗，“润墨性强，墨韵万变，好纸，好诗！哈哈哈……”
    笑声未息，被他遗忘的裴今再次出声，“院长不忙测试，可先来看看这印刷术。”
    盛朝已经有石刻拓印的思路，但现在还都只是刻成凹入的阴文，被用于印章。
    为了讲解原理，裴今直接给他放了印刷术发展过程，从阴文改成凸出的阳文，再反刻得到正写文字。
    活字印刷、转轮排字……明白了原理的孔院长一眼就看出把碑文拆解成单字以后不仅节省各方面成本，还更为快速便捷。
    “活字雕刻需要时间，李家已经在加紧赶制，孔院长要是愿意为宣传学术帮忙，我们可以先尝试丝网印刷，即以蜡覆盖绢丝，通过按压油墨转印。”
    孔院长听到这，露出苦笑：“你这是量准了老朽无法拒绝啊。”
    “啊，怎么您想拒绝吗？那这些文学著作可就只能留着我这边自行消化了。”裴今佯装讶异，“可惜啊可惜，这么多千古名句，盛朝人都无缘得见了。”
    “哈哈哈……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罢了，罢了！孔某虽老，也能为天下大势出一份薄力。”
    -
    由此开始，名诗古籍开路，新思想紧随其后。
    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无数白纸精印的诗稿书籍被传播开来，整个盛朝学术界都为之震荡。
    那纸，那整齐划一没有错漏的排版，比家中珍藏的书籍看上去还要高贵圣洁。
    文人墨客们组成联盟，一起抵御文化入侵。
    但这浪潮来得太过汹涌，几千年的文化积累啊！
    他们本就是苦苦支撑，谁料后面还有人挖掘其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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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院长带领学生们率先召开诗词品读会，用名家诗篇、高超技法去腐蚀盛朝年轻学子的意志。
    慢慢地，这些“新派”见面问好都要提一提天界诗仙诗圣名讳，各种诗会、品读会、讨论会此起彼伏，旧思想与新思想产生剧烈碰撞。
    无法接受那些“不忠”新思想的老学究们对部分文章口诛笔伐，就不断有狂烈追捧者写文回怼：
    你能写出这么好的诗词吗？他们那边能！能出这么多诗词巨作和伟人的地方提出的思想怎么会错？
    你想怼？先写两篇差不多的诗来看看！不能就闭嘴，别说话！
    数量更多的人，虽然肯定这些著作的优秀，但也不会妄自菲薄，他们也有自己的文化信仰和自身的丰富学识。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的思想更包容更开阔，更容易接受那些新进理念，也对未来大势产生了自己的理想。
    直播似乎有所感应，在每日傍晚时分就会播放一些诗词朗诵，还有恢宏大气的墨宝引人追捧。
    若有盛朝文人作出名句和符合目前所需“价值观”的优秀文章，也会被直播选取加入展示，轮播之后还会编纂成册，被印成那精致的模样，跟众名著一起流传。
    这代表什么？这位文人的名字和作品，全天下都能看到！
    这种名望和成就感，跟名留青史也不遑多让了！
    他们这些文人墨客汲汲营营所为何事？无非名利。
    这么巨大的名，还有隐藏其后的利，可以让人冲昏头脑。
    很久很久以后，裴今与孔院长这场对话被后世称为盛朝文学革命的起源。
    承光共和国的学子们，每每读到这段历史都会哀嚎痛哭——
    自家先贤诗词要背就算了，为什么他们还要背异世界的无数文学典籍啊！
    那个世界，可是有几千年的历史啊！！！
    第31章 头顶就算没有青天，也还有个她……
    裴今这边进展顺利, 调查小组那边可无语了。
    那天她跟孔院长的对话被全程监听，信息量大得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天下大义？她在演电视剧吗？”
    “宁州是哪里？我怎么没有听说过，都扯到人身安全问题了, 里面肯定有猫腻，小黄去查一下这个地方。”
    小黄回复的速度很快, “头, 没有查到这个城市，唯一相关的资料是古时候有几个朝代曾经存在过被叫宁州的地方。”
    “几千年？文化结晶？她真的是在出卖机密资料, 快截她的网络信号！”
    管计算机技术这块的小黄飞速操作，给出了一个让调查小组十分诧异的答案：“没有任何信息通过网络传输，信号这块也没有特殊波动。”
    整个调查组忙上忙下，等窃听到甲骨文纸笔印刷术后, 终于明白裴今不是在往外传资料。
    “我认为，她要么是中二病犯了、要么是精神有问题。”
    “呵, 说不定人家是想到自己可能被监控了，故意逗我们玩呢。”
    “如果是这样, 等我抓住她, 一定要她好看！”
    “只要我们够努力，没有一个犯罪分子可以逃脱法律制裁。”组长给组员们打气，“目标人物去休息了，小杨小齐继续监控, 小黄跟我去查她家附近的监控。”
    -
    盛朝近来各路学术研讨会不断，小则品鉴天界诗词，大则畅谈国事。
    文人墨客纷纷站队, 天界稍有名气的诗人都拥有自己的粉丝团。
    浩瀚的文学作品和前所未有的新思想像一道巨浪席卷整个盛朝学术界。
    大势所趋，不少人嗅到天将大乱的苗头，不同理念的新学派涌现, 与本就各有政见的世家流派们你来我往、争论不休，隐隐形成百家争鸣的奇景。
    各阶级都迫切需要得到舆论与思想上的支持，背靠各个利益集团的思想流派都尽力维护己方的利益。
    柳思绮此时对女扮男装已经是轻车熟路，时常在各研讨会上出没，同时她还是个多担粉，尊重女性的学说她都踊跃支持，对几位天界女诗人更是极为推崇。
    “在座诸位都是咱们这青阳郡才高八斗的才子，今日这个诗会主要是品读天界唐诗。”
    “才高八斗不敢当，能到场的都是抱着向学之心而来，还应谦逊才是。”
    “尝寒所言有理，是汪某失言，自罚一杯。”
    汪授照一杯薄酒下肚，继续主持：“现下我们皆知诗仙李白和诗圣杜甫同为天界唐诗巅峰，今日我们要品读的就是二位的大作。”
    说完他命人呈上两本书籍，这是他托了不少关系还花费大价钱才抢购到的《李杜全集》。
    刚才还一副名士风流模样的才子们，在看到这两本书出来，险些端不住仪态。
    “天哪！是限量版精装《李杜全集》，汪兄竟然抢到了！”
    “我出动全家仆从在全郡各县李家商铺门口彻夜排队都没能抢到一本……”
    “李家商铺公告说精装版全文被翻译成盛朝字体，自带作者生平与注解，最妙的是每首诗都有它的创作背景。”
    “我听说限量版更是有二人书法真迹的拓印，和后世知名学者的点评番外，这在天界都是少之又少的！”
    汪授照听着众人的艳羡吹捧，心满意足，这也是他组织这次诗会的意义所在。
    他在两本相同的诗集中艰难抉择一番，最后忍痛选出一本借给大家传阅，再三嘱咐要轻拿轻放，另外一本收入私库珍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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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会正常进行，几大名篇都被翻来覆去地讨论钻研其内涵深意，还有人兴之所至即兴赋诗一首，品读会又变成斗诗会，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一句发言打断了诗会的平和。
    “徐某有一问，诸位觉得这两者究竟谁更胜一筹呢？”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自己的诗被批评都谦逊有礼的才子们瞬间变得争锋相对。
    有人高喊李白天下第一，有人觉得杜甫才是真绝色，各有论点，唇枪舌剑打得硝烟四起。
    “诗仙李白笔势开合、巧夺天工……”
    “诗圣杜甫忧国忧民，他的诗精粗巨细、巧拙新陈……”
    “只说忧国忧民这点，在场何人不忧国忧民？既是诗人就应以诗决高下，颂几句高调谁都可以，如果只因这点便说他超越诗仙，在下是怎么都不服的。”
    “诗圣技法上也已臻化境……”
    “我倒觉得，过于心怀民生反而使他受到局限，比如这首《又呈吴郎》，全文字句直白又无深刻内涵，番外篇也写了有人评价这首是‘律中最下乘’。”
    “除此之外，他还常为妇人那些小家小事作诗，比如《石壕吏》、《负薪行》，大丈夫忧国忧民不错，但着眼小事未免稍逊格局。”
    柳思绮再也按耐不住，“身为男子，尊重女子愿为女子发声，品行之高洁堪称诗圣。”
    “你家中没有女子吗？你的娘、你娘的娘亲、你的妻女，都不是女子吗？她们遭受不公你全然不放在心上也就罢了，竟还在外头大言不惭地贬低尊重她们怜悯她们的圣人。”
    她从角落走到人群中心，用看什么脏东西的眼神看着先前说话那人：“我真为你家的女子感到痛心，遇到你这么个不仁不义的东西，你根本不配读诗圣的诗！”
    “你你你！我家中人何曾遭受不公？我娘和妻女自有仆从服侍，用不着外男操心！”
    柳思绮嗤笑一声，“不曾遭受不公？那为何你们男子可以读书，可以考取功名干一番事业，女子就只能在家相夫教子，如果把你囚于宅中不得读书从政，你愿意吗？”
    “强词夺理，这如何能相提并论，男主外女主内乃天赋人们各司其职……”
    柳思绮才不听他这些大道理，直接打断：“你知道她们的好恶吗？在乎过她们的想法吗？她们像你们一样可以走出宅门与人相交各抒己见吗？她们见过江海山川吗？……”
    “怕是连堂堂正正走到这街上观看天界直播都不能吧。”
    说到这里，她突然对这些诗会失望透顶：“这世间对女子明明处处不公，只是你们出于私心全当看不见。”
    “以上都是你妄加猜测罢了，你也是男子，你怎知她们就像你所说不安于室？”
    “我怎么不知！”
    “公子！”眼看事情要闹大，丫鬟白芷死死抱住柳思绮的胳膊阻止她暴露身份：“夫人快要回府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可笑你们看了这么多天界典籍，竟是一叶障目，天界典籍也曾记载武有妇好、木兰、甚至出现过女子称帝，文有数位女诗人……”
    “你也配点评诗圣为人，你能比得过李清照吗？比得过柳如是吗？”
    “你们推崇天界诗词，却不学习天界大道，直播经常提到的人人平等，天界女子也可以读书为官，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你们敢让家中女眷正大光明的观看吗？敢笃定她们看了以后不会心生向往吗！”
    白芷拦不住柳思绮的嘴，只能竭力拖着她往外走：“公子！咱们要回去了！”
    “天界也有数朝如你们一般贬低限制女子，这样的背景下都出过如此多的传奇人物，如果能让女子读书从政才能未必就比男子小了，我看你们就是害怕，怕自己比不过！”
    每次参加这种研讨会，十有八九会变成这样，白芷拖人都练出了一身力气，柳思绮一边被狼狈拖远，一边还大声叫骂。
    都回了府，柳思绮还在忿忿：“你下次晚点拉我走，我还没骂完呢，这群迂腐书生，要不是怕暴露身份我非要撕烂他们的脸皮。”
    “你要撕烂谁的脸皮？”一道不怒自威的女声惊得柳思绮一颤。
    “母亲。”
    “我的好女儿，近来在外头名声大噪啊，有一位男生女相的公子频繁出席各诗会与人争执，连我这个深宅妇人略有所闻。”
    柳思绮看到柳夫人严肃的脸，知道自己的事露馅了，“女儿知错，甘愿领罚。”
    “知错，但不改，是吗？”柳夫人带人走进内室，柳思绮垂头丧气，一进去就有下人递上软垫，她也自觉跪下。
    “自从直播出现，我这乖巧的女儿是怎么了，日渐放浪形骸，先是在家中赤足而行，现在竟然出门与男子厮混，简直胡闹。”
    “看来这直播以后是不能看了，为娘把谨言、慎行拨给你，她们以后会跟在你身边阻止你看直播，你就在家中好好修习管家，待我和你父亲为你寻户好人家。”
    “我不同意！”柳思绮大声反对，“你可以罚我抄书罚我跪禁我足都可以，凭什么不让我看直播！”
    “就凭我是你娘，难道直播还教了你不孝父母吗？”
    “直播教没教，母亲难道不知道？你就半点没听没看，未曾触动？”
    她明明见过母亲在听闻律法讲堂里有女子为官时眼里的流光溢彩，也见过那受苦女孩得以进学时母亲嘴角那抹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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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页

    母亲懂那些直播片段暗藏的涵义，她一定懂，为什么还要阻止。
    “以您年轻时的才华横溢，会不羡慕天界女子生活？整个青阳郡都出名的才女，现在只能被困在后宅之中操持家务，与其他夫人相交也只能赏花，相谈都是儿女事，你就甘心？”
    “就算你甘心，我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天界女子就能肆意生活在阳光下，我们就只能做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在阴暗处匍匐？”
    柳夫人的眼神似怨似怜，语气却不悲不喜：“要怨就怨你生错了地方。”
    “如果你生在天界，你可以读书可以怀揣理想与抱负，你能言你想言，做你想做。”
    “但你不在天界，这里是盛朝！你的理想和抱负它们只会成为你的负累，成为我们全家的催命符。”
    “你以为靠你在外面叫骂几句那些人的想法就会有所改变吗？你以为只要你辩赢所有人，女子地位就会有所改变吗？”
    “你以为女子受到限制就仅仅因为那些男人的私心，因为那些冠冕堂皇的大义？不，是天！”
    “是天要限制我们，天分人为男女，女子力不如人，为生存只能成为男子附庸，是苍天不公，我们只能认命。”
    ……
    柳思绮被罚跪三日反省己身，她说不清是心如死灰还是要以命抗争，不言不语也不进食水。
    柳大人心疼，劝夫人算了，女儿爱看直播就让她看吧，不出去惹祸就行。
    “你身为男子，怎么懂做女子的苦处，有这种离经叛道的思想，稍不留意就是万劫不复，我们能护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
    -
    徐哲万刚被父亲罚了月钱，带着小厮想去寻欢作乐时因这事受了几个狐朋狗友揶揄，心里憋闷，只想找个无人处静静，骑上高头大马飞驰，不知怎得来到田间。
    肥料与农人的臭气熏天让他捂着鼻子直皱眉，明明是自己在前，转头就骂一路小跑才跟上的小厮带错了路。
    小厮自己痛快掌嘴：“是我错，我带错路，少爷咱们往这边走，免得泥地弄脏咱少爷的鞋。”
    负责这片地的地主家管事老远看到徐哲万衣着不凡还骑马，迎了上来：“有贵人到，小人伺候不周，还请贵人恕罪，敢问这是哪家的公子？”
    小厮趾高气昂：“这是郡守家的公子！”
    “哎呀呀，郡守公子怎么到这乡下地方来了，小人命人给您开路，别脏了贵马的蹄子。”
    这种谄媚徐哲万早受惯了，眼神都没多给一个，反倒被田里一个给父亲送饭的农女吸引目光。
    早就听说有人暗中给这些农人送粮食送东西，还有李家商铺那黑店，东西卖的死贵赚钱倒贴这些贱民，父亲有些下属胆小如鼠，还谈论过暗处那人是在收买人心。
    真是可笑，收买这些贱民有何用？让手无寸铁的他们与官府作对？大大小小的叛乱频发，还不是都被各地守官轻易镇压。
    父亲说得对，平民是容易哄骗煽动，但也最是自私狡猾和懦弱，吃不饱时就闹着抗争一下，只要杀他们两个人就畏首畏尾。
    这样目光短浅的人们，给他们食物他们只会藏起来，明哲保身。
    所以这不是在收买人心，反倒是在养肥他们，等粮食收成大涨，这粮、这民，都是便宜了他们，届时招兵买马割据一方也不是不可为。
    想到自己可能成为一方诸侯的世子，徐哲万心情渐好：“你看这吃饱了，人是不一样呵，一个农女都长得这般水灵。”
    管事这种阶级的人最拿手的就是溜须拍马察言观色，瞬间明白了贵人的意思，喊了几个打手去把那农女抓来。
    地里耕作了一天的农人，刚喝上女儿送来的两口粥水，就遭逢突变，连粥被打翻都来不及心疼。
    “这是干什么？咱们交过租了。”
    “放开我，爹！爹救我！”
    阿秀父亲想要阻止，被两个打手钳住胳膊动弹不得，他只能哀嚎着不断求饶。
    “几位大人行行好，求求你们放开阿秀，是咱们有什么地方得罪主家了，咱们道歉，求求你们放过我们。”
    其他邻居也凑上来劝说：“对啊，我们可以作证，他家交过租了，阿秀一家都是本分人。”
    “放手，放开我！”阿秀拼命挣扎，但不敌两壮汉的力气，被越拉越远。
    她不走，就被拖着走，她的衣袖衣领都在挣扎中被扯破，拖着她的打手和远处的徐哲万眼里都露出淫光。
    周围的农人都停下手上的活，看着这场景别过头去，面露不忍，但是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
    甚至有几个人在心里默默地想，别挣扎了，再挣扎可能就没命了。
    悲戚与无奈在田间、心间流淌。
    眼看人就要被带走，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一声：“住手！”
    早就混入农人当中帮着耕种，在这村庄经营许久的宋志成站出来带领大家：“兄弟姐妹们！到了我们该站出来的时候了！”
    “我们不能再这样懦弱下去！今天你们放任他们带走阿秀，明天他们就会带走你们的母亲、妻子、女儿。”
    “今天你们放任他们伤害你们的同胞，明天他们就会伤害你们自己！”
    “这些天光幕的教导你们都忘了吗？我们要跟他们斗，跟他们争，你们要相信，神女会保佑我们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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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或有所感触，或面露惭愧，但还是没有人跟着站出来。
    裴今上课时说过，事不关己的时候，围观群众就算心里想，一般也不会出手帮忙，但只要有人带头，人都是有从众心里的，愿意帮忙的人越多，大家的想法就越集中。
    这种情况在他们小分队出发动员的时候已经实操过无数遍，大家都是这方面“精英中的精英”，小分队马上各司其职。
    有人负责去把不在场的邻居都用借口喊来，有人负责去附近村落唤人帮忙。
    慢慢地，这片田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将徐哲万几人团团围住，小分队的人混在人群中假装互不认识，一唱一和，用言语煽动人心。
    徐哲万喉咙有些发涩：“怎么这么多人？”
    小厮腿发软，话都说不利索：“少、少爷，还有好多了流民往这边来了……”
    肯定有人暗中闹事，这么多人万一暴动，就凭管事这几个打手根本保不住他，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一个脏兮兮的农女，本少爷还看不上眼。”
    管事得到暗示，很是松一口气，赶紧让打手把人给放了。
    没想到人都放了那贼人还是不依不饶，还在挑拨人心。
    “这样下去，我敢说，我们终会被神女所厌弃，到时候大家又会回到之前的日子，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吗？”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捏紧了手中的锄头和木棍，日子才刚刚好过一点，他们绝对不能让神女讨厌。
    徐哲万干咳两声，试图提醒这些愚民：“你们不要被他骗了，他能代表你们口中那个神女吗？他说的就一定对吗？你们那个神女那么好，肯定也不想看到你们打打杀杀。”
    那些人听到他的话，又有所动摇，对啊，也许神女就是单纯想看他们过好日子。
    宋志成抬手一挥，一块小光幕浮现在他身前，光幕的存在就是最有力的证据，谁的话才是真的都不用再辨。
    “他能召唤光幕，他是神女的使者！”
    这一幕让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狂热，这是神迹！神女派使者来指引他们了！
    古人本就迷信，加上神女所言所行都是为他们着想，天界农人的幸福生活历历在目，可以说，神女的名头一出，告诉他们现在死去可以成仙他们都会立刻去死。
    眼看民心已定，宋志成终于正眼看向徐哲万：“你们打算这样就走吗？”
    徐哲万几人身形一僵，管事强作镇定狐假虎威：“人都放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我可告诉你，我身边这位是郡守家的公子，如果他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你们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宋志成斩钉截铁：“道歉，给阿秀和她父亲道歉。”
    身后混入人群的托们变换着声喊出好几句应和：“对，道歉！不道歉就是不把我们当人看！”
    “对，要道歉！”
    气氛到了，大家伙全跟着喊起来：“咱们要道歉！”
    多年的压迫与苦楚漫上心头，随着声声喊叫发泄出来。
    此刻的徐哲万好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所有强权的化身，在每个人眼中都有自己的模样。
    漫山遍野的农人一起呐喊，群情汹涌、势焰熏天，每个人眼睛都染上一片血红。
    他们不答应道歉就会立刻扑上来吃人的驾驶，把中间几人吓得胆战心惊。
    “徐某管束下人不力，让这管事作恶，待我归家禀明家父定回来严惩这老贼，恳请这位姑娘和这位大叔见谅。”
    这份道歉就算他们接受，宋志成也不可能接受：“下马，跪下，我看不到你道歉的诚意。”
    “对，让他跪下！”
    徐哲万虽然心中生惧，在这情景下还谨记自己身份，身为郡守之子怎可给区区农人下跪，小厮见他骑虎难下，小声提醒说：“公子我们身边还有银子首饰。”
    徐哲万便解下随身携带的玉佩，和钱袋一同丢出，“徐某无礼，一时冒犯姑娘，这些钱财聊表歉意。”
    “我们不要钱，就要你下跪道歉，你若不愿跪，就以命相抵吧。”
    一把钢刀架上他的脖子，徐哲万也想硬气一把，但几千人凶恶压迫的眼神，命悬一线的感觉让他说不出那句不跪。
    好几个农人一时激动往前走了两步，这两步彻底压垮了徐哲万的心理防线。
    他腿软了。
    身穿华服高高在上的人在他们面前跪下，让这群曾经认为被贵族欺压是理所当然的人头晕目眩，不敢置信这是他们做到的事情。
    “赢了……我们赢了？”
    “郡守的儿子……给我们跪下了？”
    原来，贵族也是普通人，也会怕死，也会屈服。
    受他这一跪，原来不会天打雷劈啊？
    所有人脸上都一片迷茫。
    阿秀和她父亲激动地给乡亲们磕头：“呜……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正查看传播小分队在各地进展的裴今刚好看到这里，为小团队在基层已经形成一定影响力，和此地农人们敢于抗争感到欣喜，准备往上再添一把柴，让火烧得更旺些。
    蛰伏这么久，也该放次大招让盛朝这些人知道，头顶就算没有青天，也还有个她！
    她把全盛朝的直播内容调回一致。
    “欢迎收看纪录片《扫黑除恶》。”
    第32章 来吧，亮剑！把脑洞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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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扫黑除恶？你听得懂吗？”
    “……也许是要扫地？”
    “不, 我觉得是神女要表演捉妖。”
    刚在宋志成的带领下赢得一场小范围“战斗”的人民还飘飘然中，眼看神女又有教诲，很多直接往地上一坐。
    因为好农具和神女教导的沤肥, 加上宋志成小分队有着钦州的种植经验暗中帮忙，新粮种长势喜人, 农忙停那么一会问题不大。
    见领头的人留下看直播, 最后干脆大家都不走了。
    皇城范围好久没有看到裴今这么正式的直播，都是一些上学日常, 偶尔放点在他们眼中还是“法器”的现代化设施展示，和医药专场。
    这个腐朽的朝廷已经被表象麻痹，韦章被贬后希望重夺圣上信任，利用之前留存的势力与财力暗中探查光幕所在地, 连着几处消息都是错的，打杀了一批又一批人。
    永隆帝在新上任的谄媚奸臣的奉承下, 自我梳理，已经可以做到无视这个他毫无办法的光幕, 继续纵情享乐。
    受直播影响产生改革之心的大臣们被奸臣集团打压严重, 郁郁不得志，皇城内养尊处优的贵族们四处打听光幕上的医药，以求长生。
    “又要整什么幺蛾子。”永隆帝面上威严，心里在发牢骚, 他冲身旁侍者使了个眼色。
    使者高喊退朝，百官行礼有序退出大殿，今日他们的步伐特别慢, 所有人都要分神去看光幕又有什么新花样。
    裴今往这块盛朝权力中心多加了几块屏幕，声音也特意调大，外头明显来自光幕的人声让永隆帝心烦意乱。
    眼不见为净！
    “来人, 奏乐！”
    -
    视频的开始，是无数身穿统一服饰的骑着“摩托车”从一间间标志相同的建筑驶出。
    对之前直播有印象的人给身边人介绍：“那是天界捕快的制服，有那个标志代表天界衙门。”
    “就是那个说公民财产不可侵犯的捕快？”
    “这么久的事情你还记得这么清楚，也很羡慕吧？别妄想了，怎么可能全都是那样的好捕快，有一两个已经是烧高香了。”
    刚有些兴起的人，被这话说得有些丧气。
    “黑恶势力是社会之痛、文明之殇……扫黑除恶，刻不容缓！”随着一道庄重的男声播报序幕，整个视频的内核展露人前。
    好几个案件接连播放，旁白伴随着案情重演讲解它们发生的背景、造成的危害和相关法律知识，中间穿插着各方对事件的点评，有学者有专家有普通民众有相关工作人员。
    其中最吸引人们注意的，还应是受害人的讲述。
    那一件件惨案在现代是骇人听闻，在盛朝富贵人家眼里却是习以为常。
    “那人看上去是个地主吧？地主家打几个佃农，竟然还给那么多钱，都可以说是大善人了吧，还有什么不满的？竟然要上告。”
    “这是越诉啊！民告官，以下犯上，竟然不用先受罚？”
    “人命关天……天界一个普通农人都能说出这种话，区区蝼蚁，他怎么敢？”
    在普通百姓眼里，受害人悲戚的控诉，案件重演剧情那种压抑，不是没有人感同身受，他们很多人也曾受过不公，内心深处也曾有过愤怒。
    但是最终他们选择顺应天命。
    积重难返，他们同情归同情，却不敢妄想这些事会有什么改变，有些极端的，甚至生出天界也不过如此的想法。
    天界也有不公，也有贪官污吏欺压百姓，天界也有富户贵族强取豪夺。
    见缺课的城里人有些失落愤慨，交谈的都是丧气话，进城送货的贫民们可高兴坏了，又到他们展现自己“见识”的时候了！
    “你们别着急，往下看，那些坏人肯定会受到惩罚！”
    “受什么惩罚？关大牢是肯定的！而且一定比你想得严重得多，保管你做梦都想不到。”
    “不信？不信咱们等着瞧呗，我跟你说啊，神女早就给俺们村放过律法讲堂了，甭管你是当官的还是当地主的，只要犯了天界法律，统统都得关进去。”
    果不其然，伴随着慷慨激昂的乐曲响起，身穿制服的捕快们拿着盾牌和法器破门而入，先前不可一世的官员仓皇而逃，很快便被制住。
    头顶双色灯光的车辆在平坦道路上高鸣，作恶势力被一网打尽。
    捕快们手上法器轻轻一按，一声炸响，试图反抗的人腿上就多出一个血洞，无法再逃。
    这法器、这手段！天界捕快们的笔挺的制服，耀眼夺目的双色灯光，将那些人心底的阴霾拨开一道细缝。
    战歌息、悲歌起，每一桩案件背后是不屈的人民舍命上告，是有识之士百折不挠地收集证据，是无数人不眠不休的辛勤工作，他们为信仰、为正义，付出一切，甚至有人牺牲生命。
    但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天界公堂上，作恶的人被银白的镣铐锁住，一一判处重刑、甚至死刑。
    死……是砍头吗？
    因为欺负了那些下等贱民，这些贵族要被砍头了吗？
    那些牺牲与努力成为雨露，那些恶人受到的惩治成为一缕阳光，透过那道被拨开的细缝洒入他们心底。
    长久以来直播在那块地方埋下的种子，今日终于突破层层泥沼束缚，长出一颗颗嫩绿的新芽。
    他们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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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也想要……
    裴今对视频做出总结：“任何地方、任何时代都有黑暗。”
    “但有黑暗，就会有光明，有黑恶势力，就有公平正义，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邪恶永远战胜不了正义！”
    看着数条祈求盛朝能出一任像天界天帝那种爱民如子的好皇帝的弹幕，她睫毛微颤，还是决定听从心意。
    “我们没有皇帝，只有由群众层层推选出来的领导人。”
    未曾进学的百姓浑浑噩噩似懂非懂，但只要略通文墨的人都为这惊世骇俗的事震动。
    没有皇帝？领导由群众推选？怎么可能？！
    难道那些当权者不会想把权力留给自己的子嗣？
    他们就甘心将天下拱手让人？
    “不仅如此，领导人也不是像皇帝是一个人说了算，还要听取民众的意见，重大政策需要经过投票才可推行。”
    一条过于激动的心神被转化成弹幕送到裴今眼前：这怎么行？谁不渴望权力与地位！哪个执政者愿意自己的权力被架空？
    “人人生而平等，我曾经告诉过你们，我们永远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
    “天下不会是某一个人的，而是所有人的，民众心之所向，就是我们剑指的地方！”
    裴今：我忍你们这个恶臭的朝廷很久了，来吧，亮剑！
    -
    “她天天在家里讲这些大道理，是在给谁洗脑呢，那个初中小姑娘？”
    “这算不算谈论敏感话题？头，我们要不直接用这个理由把她抓起来好好审审。”
    组长重重拍一下小黄的肩膀：“别偷懒，继续查。”
    “天呐，这小区和学校去年的监控早就被删了，附近那么多路那么多店，太难了。”
    “就是十年也得给我查清楚了，删了也想办法给我复原，这是命令！”
    复原？
    小黄脑海闪过一道灵光，他试着对似乎毫无防备的网络记录进行一番操作，竟真让他复原出一些东西。
    “头你看！我有发现！”
    调查小组的人都精神一振，凑过去看，记录显示裴今在去年6月8号那天晚上短暂地搜索过“得到金手指后如何上交国家”。
    “你不会想说这就是你的发现？她搜过的幻想类词条还少吗？”
    “不，这条不一样，为什么只有这条被删除了？而且浏览时间特别短，只有一秒不到两秒的时间。”
    这一刻小黄觉得自己的脑洞被打开了。
    “不到两秒，根本看不了什么信息，别说她具体搜索结果都没有点进去，如果不想看又为什么去查呢？你看这后面，她可是连‘古代女人怎样和离’这种无聊问题都看了一个多小时。”
    “我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搜的东西都是真的，她真的得到了小说动漫里那种金手指，一开始想过上交被这个不知形态的金手指阻止了。”
    “如果是这样，她的所有怪异行为都有了合理解释，她应该有一个类似系统或者异世界商城这类的金手指，她得到的那些学术资料都是金手指给她的。”
    “她说不定还能把什么东西卖到古代去，所以查了这么多古代的资料！”
    组长给了小黄一个爆栗：“你是不是下班回去没休息又看小说了？这么天方夜谭的想法，你被目标传染了中二病吗？”
    小黄揉揉脑袋，又闪现一个想法，“组长你等等，我知道怎么查了。”
    有了具体时间，查监控就比之前的大海捞针要容易得多，小黄精准筛选6月8号的道路监控，果然找到了蛛丝马迹。
    “看！如果没有超自然事件，这怎么解释！”
    两段监控录像里，裴今本来在江城市中心的图书馆，突然挺直身体一脸茫然地冲出图书馆，往旁边的小巷子里钻。
    不过几分钟，她的身影就出现在城西的路上打车，身边还多了那个身份不明的小姑娘。
    “市中心到她们出现的这个地方，开车也要一个多小时，这么短的时间她是怎么到那的？而且这段时间里各路段都没有她和那个小姑娘的记录。”
    “这视频没有剪辑痕迹，周围画面都承上启下，只有她们不对劲，她们就好像凭空出现在这里，或者说瞬移。”
    调查小组全员瞳孔震惊，这么奇思妙想的事情竟然有可能是真的？
    组长皱着眉，在心底重塑三观，憋了半天后长舒一口气。
    “既然有新方向，那就顺着这个查，打电话让走访的轩子去图书馆问问，虎头去联系出租车公司，想办法找到这个司机。”
    -
    当组长硬着头皮把一份结论离谱的调查报告交到上级领导手上的时候，他不是不慌的。
    想象中领导应该把报告狠狠甩到他脸上，怒斥他搞封建迷信、疏忽对待工作等等。
    然而领导只是看着报告，不停地重复拿起、盖上的动作。
    “哎，人老了，就是不如你们年轻人有想象力啊。”
    组长赶紧解释：“我知道这份报告很离谱……您听我解释……”
    “把这两个小姑娘叫过来问问吧。”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写……啊？什么？”
    领导放下报告，端起老干部茶缸喝口水，“我说把这两个小姑娘请来协助调查。”
    组长一脸懵：“啊？您这就信了？不多问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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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导眼里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研究院那边早上就给我讨论结果了。”
    “他们说那个小姑娘写出来的资料除了有他们正在研究和刚刚结束的保密项目，还有他们还没证实的设想和未来的研究方向。”
    “有些研究人员照这方向进行实验，有些结果已经被初步验证。”
    “简单来说，就是那小姑娘提供的资料，不是外泄的，反而是高于我们目前研究水平的。”
    组长直到走出办公室，带队来到裴今家敲响房门，都还没从这个突然玄幻的世界中缓过来。
    但是他们都是精英，训练有素，不管结果多离谱他们都能执行命令！
    “你好，我们是安全调查组成员，这是我的证件。”
    “现在有一件关于……”已经知道不是资料外泄，那应该怎么说呢？
    “需要我配合调查是吧！等我一下，我披个外套马上出来！”
    裴今看到那些证件眼睛瞬间发亮，跑进屋拿外套的脚步都透露出欢呼雀跃，就差没明着说你们总算来抓我了。
    组长：……
    第33章 组建专题小组，全力协助盛朝建……
    按照裴今为数不多的观剧经验, 眼前这面镜子应该是单向玻璃。
    这间审讯室明亮且不压抑，工作人员态度温和，还给她端来一杯热牛奶, 情况挺乐观，至少他们应该知道自己没有恶意。
    【完了完了, 嘀！滋滋滋——我们被发现了！滋滋滋……】
    系统在脑海里急得都快出乱码了, 本不包含感情的语调硬生生给裴今听出一丝慌乱的意味。
    就好像有个一直表现老成的小孩，在脑子里尖叫着乱撞。
    “冷静点, 你看他们态度多好，不会有事的。”
    裴今在心里安抚一句，转头对工作人员叮嘱。
    “青苑什么都不会说的，她年纪还小, 你们不要凶她，有什么想问的问我, 她知道的不多。”
    青苑被带去了另一个房间，应该是要分开问话, 以她那个性子, 就算在古代受刑都不会出卖裴今。
    和组长一起负责这次询问的小杨听到这话撇撇嘴：“那你是准备全部交代了吗？”
    裴今直直盯着他的眼睛，试图用眼神传递自己的真诚：“能说的我全会说。”
    “那好，你是从哪里得到那些科研资料的？”
    “这个不能说。”
    “那你经常对着空气说话，是在干什么？”
    “这个也不能说。”
    小杨在心里翻个白眼：“合着就是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呗。”
    组长示意小杨不要说话, 语气和缓：“我知道有些事情你可能没办法说出口，接下来我说一些事，你不能说的就不用回答, 明白了吗？”
    “明白。”
    “你有遭遇到什么超自然事件吗？”
    裴今无辜地看着他。
    【嘀嘀嘀！他们果然知道了！】
    “你身边一直有一股力量监控着你的行为对吗？”
    裴今努力用眼神表达无奈。
    【宿主会被切成一片一片拿去研究，我会被找出来拆成零件……】
    “你得到那些资料需要付出代价吗？”
    这个好像可以说，“不算代价吧, 需要做一些事，也挺有成就感的。”
    【你肯定背着我做了什么，我要解绑！我要回家！宿主是大骗子！】
    裴今赶紧哄它：“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啊！你先等等，我问问他们到底是哪里暴露了。”
    她先是一副急切的样子站起来，双眼无神地看着灯光动了两下嘴唇，然后再用一副颓废的样子发问：“请告诉我们，是什么原因让你们联想到超自然方面的？”
    你们看得懂吧！我现在被胁迫了！好好考虑再回答，不然我就要原地回古代了！
    调查小组早就考虑过这方面，拿出两段监控视频：“去年6月8日下午15：04的时候你在柳南路的图书馆，15：10却出现在绿江西路，这两个地方车程约为1个半小时。”
    本以为他们会配合自己说是瞎猜推理之类的，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惊喜。
    裴今在心里痛心疾首地批判：“你看，跟我没关系啊，你不是想到青苑凭空出现会骚乱才回避了监控和人群吗？怎么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出现在这么远的地方？”
    她背靠无情铁证，迅速抢占道德制高点：“我这么信任你！你让我太失望了！你的失误直接把我们暴露人前，让我这么多天的努力付诸东流。”
    “现在出了事你就要解绑跑路，留我一个人面对这个烂摊子，你好冷酷好无情好不讲道义！”
    系统：宿主兢兢业业提升位面等级，它却拖了后腿还要解绑……它怎么能做这么坏的统。
    【我错了，我要和宿主一起面对！】
    “这就对了嘛，安啦，我们这没有什么切片的怪博士，给你的那些小说你都没看吗？”
    【我先给母位面写好遗书，万一我回不去了……小说？我看看……】
    单面镜后，领导和其他调查小组人员就这么看着裴今眼神放空，不知道跟那个未知生物进行什么对话。
    小黄：“好酷，次元壁破了！”
    轩子：“只有我觉得这个场景有点阴恻恻的吗？”
    那个“它”，目前知道的能力就有瞬移和控制人的意识，跟鬼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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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为今天又是无功而返，几分钟后，那头的裴今突然露出笑容：“现在我可以交代一切了！”
    随着裴今把穿书古代和绑定系统给古人直播的事情简洁精练地描述，整个审讯室人员都被三观重塑，领导往上打电话汇报，其他人沉默等待指示。
    “……她交代的就是这样，稍后会带着审讯录像做一份详细报告送过去。”
    小杨往问话记录上填补信息，发现了一个盲点：“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穿的这本书，叫什么名字？”
    裴今突然愣住，书的名字？
    “好像叫……什么暴君？”
    凭她的记忆力，不应该想不起这么重要的书名才对啊？
    而且穿回来后，她竟然一次都没想过去找这本书查看剧情。
    “系统，是你屏蔽了我这段记忆吗？”
    【不是，我们有系统操作守则，不得更改影响生命体意志】
    “我记得好像是被迫看得这本书，那书名就让我不想翻开。”
    是谁呢？那个让她看书的人……
    -
    经过各部门频繁会议和一段时间的考察，青苑被送回去上学，裴今则被安排在研究院外围住下。
    面对过各种大场面的她适应良好，好吃好喝生活惬意，除了时不时去配合一些问话检测以外跟之前的生活没有区别。
    顾培生是研究院最早接触裴今的人，裴今扎实的基础和性格让他起了爱才之心。
    加上两门竞赛都得到耀眼的好成绩，他代表都城大学向裴今发出特招，兜兜转转，裴今还是成了这所大学的学生。
    裴今也很喜欢这位教授，经他讲解的知识变得浅显易懂，一直在学习空间自学超纲题的她就如同误入深海潜行的河鱼被照亮一条前进的方向。
    “有那个学习空间在，课堂里的课有点不太合适你的进度了，我跟学校打声招呼，你就跟在我身边学习吧。”
    顾培生发现远处看着他们的顾时，招招手把人喊过来：“这也算是我另一个学生，刚好你们互相认识一下。”
    “这是顾时，小时，这是裴今。”
    顾时是那种谁看都会觉得他乖的学生气质，眉眼沉静、皮肤白皙，看上去还有几分玲珑剔透。
    他没有说话，脸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精致的眼里亮起欣喜的光。
    裴今：？？？
    这人在害羞什么？
    顾培生见状哈哈大笑：“他还没有这么喜形于色的时候，看起来他很喜欢你啊，以后你们可以多聊聊天。”
    裴今：……
    莫名地，裴今身后多了一个小跟班。
    她其实并没有办法跟他聊天，这就是个乖宝宝，不会主动说话，问他什么也只会点头摇头。
    不过见到他就会想到那张[乖巧.jpg]表情包，倒也不会让人觉得讨厌，跟着也就跟着了。
    在一堆大佬的教导下，她飞速把之前生啃下来的知识融会贯通。
    而这些天的安逸日子也让系统对国家产生一些信任，愿意将历史直播记录和盛朝的一些录屏导出上交，辅助国家研究分析。
    另一边的高级会议室里，一堆大佬正在开会。
    “既然已经决定与那个系统合作换取科研资料，下面就讨论一下怎么提升那个古代位面的文明等级。”
    “等我们拿出个具体章程，就可以找系统和古代方进行谈判。”
    “根据描述，那个位面的物资和建设大约相当于我们1800多年的古代。”
    “但由于王朝中期有几任皇帝大兴推广科举制度选拔寒门人才，在官员体系方面略先进些，已经采用六部制度，但到了后期几任皇帝的腐败，分权州牧、土地兼并……”
    基本情况介绍完毕，大家开始讨论。
    “要提升盛朝位面等级，我认为应该先解放他们的思想……”
    “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高级需要出现之前，必须先满足低级需要，现在盛朝人的生理需求都没有彻底满足，改造思想只是空谈。”
    “我认为目前最重要的是解决民生问题，他们已经找到了占城稻和棉花等作物，我们可以先协助他们对稻种和生产工具进行改良，提高生产力。”
    “土豆、红薯、玉米这类高产作物务必尽早寻获。”
    “他们与我们地理位置大致相同，这些都是航海技术发展以后才能实现的目标，我们需要先收拢一批可造之才……”
    “封建帝制会让你顺利发展工业？皇帝同意？大臣同意？地主豪强同意？要想真正富强必须先搞改革。”
    ……
    “不基于背景强推共和是不切实际的，民智未开，像盛朝这种特殊时代执政者专/制更有利于政策的推展，我们不必拘泥于形式，只要能让盛朝井然有序，共和思想可以慢慢改造。”
    “真理在大炮射程范围内，我们有详尽的历史发展资料，一个冷兵器时代还拿不下？”
    ……
    “生命第一健康第二自由第三，对目前的盛朝来说只能寻求一个相对自由，保证绝大部分人的生命安全，不受控制和威胁。”
    “民众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利己，用不好伤己。”
    会议主持人看了眼刚收到的视频资料，刚好扫到片尾总结。
    “两位不用争了，盛朝已经产生部分民主思想了。”
    正在辩论的两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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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不约而同转头盯着他，暗示他必须给个满意的解释。
    主持人清清嗓子：“刚收到的最新资料，是绑定系统以来的全部影音资料，我们先看完再继续讨论。”
    投影幕布缓缓放下，拉窗帘、关灯，一份异世界珍贵影像在各领导面前播放。
    第一幕，就是少女高举右手，横眉冷对千夫指：“我今天便要遮了这天！”
    言罢便声势浩大地被金光接走。
    窗外飞过的小鸟都惊得一头撞上玻璃。
    会议主持：……
    参会人员：……
    小鸟：……
    “哈哈哈，果然是年轻人啊，就是新潮。”
    等视频播放到裴今夺家产，看着那亲戚的极品发言，领导们皱起眉头，看到事情被圆满解决，又舒展开来。
    “这样的情形竟然被直播到异世界去了，有损形象！小陈啊，帮我记下，会后找人去调查一下这个事情，我们可不容许这样的人欺负一个一心向国家的好孩子。”
    裴今每次的直播，一方面给大佬们表露了她的的性格品行，一方面穿插盛朝同步录屏透露出真实的古代。
    几个历史学家听到风声，通过会议室转播加入视频会议。
    这可不是从书籍记载和文物遗迹上推断幻想，是真切的古代风貌，而且通过观看直播照成的一系列影响，可以说从某方面验证了文明演变历程，非常有研究价值。
    看到裴今收敛人才培养势力，有人感叹她年轻气盛。
    看到裴今展现大国风貌，他们觉得躬逢其盛，与有荣焉。
    等到裴今用鬼片和火药“打”下一个州，利用信仰传教，给几位盛朝帮手和整个学术界传达共和思想，会议室也跟着盛朝一起炸锅了。
    “好！年轻人敢想敢做、敢担当敢奉献，是整个社会的福气！”
    “既然小辈都已经打开局面，我们这些大人又怎么好畏首畏尾？”
    “组建专题研究小组，遵循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全力协助盛朝建设！”
    第34章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盛朝专题研究扶持小组的名额让许多历史大佬都丢下架子毛遂自荐, 恨不得把自己带所有学生一起打包送进研究项目。
    可惜为了全方面发展，小组还要收拢各类人才，留给他们的位置不多, 往下延申，学生们为了能跟老师一起参与研究又是一番争抢。
    专题小组办公室就设立在裴今所在的研究院旁边, 本意是有什么结果就可以马上跟裴今对接, 却让小组成员频繁受到来自研究院的“骚扰”。
    这骚扰通常是研究院食堂出品的一瓶奶或者一个水果，还有人带来家属送的地方特产。
    “各位辛苦了！往后还请多多辛苦！”
    “我们的下一份科研项目, 啊，不是，是你们的专题扶持有进度了吗？”
    哼，司马昭之心。
    不过专题小组暗地里对此还是很受用的, 对标系统给的那份直播录屏和庞大的历史文献，按难易和重要程度分优先级, 先让工匠在文物复原人员的协助下制作样品。
    部分实验在没有防护的古代存在危险，在现代就没有这种烦恼, 等样品实验成功就可以通过直播在盛朝找人进行复刻。
    各界大佬们下场, 国内顶级工匠动手操作。
    术业有专攻，对裴今个人来说想要实现会很复杂也找不到具体资料的设备，对有着悠久历史传承的现代化国家顶尖人才们来说都变得简单。
    盛朝形势已经是箭在弦上，武器大炮那是重中之重。
    首先援助起义军夺权, 然后就是民生和基建。
    要想富先修路，水泥都是小事，大佬的学生们兴致勃勃地动手造发电机、蒸汽机、内燃机……甚至蒸汽火车和造船都已经有了初步计划。
    起了兴致的规划大佬都开始给盛朝规划铁路路线, 务实的农业大佬针对各地占城稻的长势正在分析气候与地理元素。
    各个都是乐在其中，种田和基建，是国人刻入骨子里的爱好。
    直播录屏在大佬们面前反复播放, 裴今“飞升”的场景就反复上演，所有人都知道这位能人小辈的趣事，又随着风飘到研究院这边。
    裴今发现最近遇到的研究人员总是用一副看小孩的宠溺眼神看着她。
    本来对于年纪这么小的新成员大家都有些忽视，研究院突然多了许多新项目，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关心别人。
    对她露出的善意，更多是对她身后的跟屁虫顾时的。
    这个人跟她在研究院好像是差不多的存在，都是编外人员不参与具体研究，她去配合做问话的时候他也要去检查。
    可现在，这份善意全都是对着裴今本身，这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就是顾教授新收的小徒弟吧，真厉害，这么年轻就能跟着顾教授学习。”
    裴今腼腆一笑，解释是自己运气好、教授人好。
    “外面有很多人为了能听顾教授的讲座争破头，多少人都想拜他为师，可惜他只开讲座和去学校讲课，不收学生。”
    说话的人看着裴今一脸羡慕，让她有些心虚，原来顾教授是这么大的大佬，自己一定要更加努力学习配得上他学生的身份才行。
    “不过你也确实可爱……噗嗤。”那人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没忍住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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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爱？裴今满头问号。
    那人没有解释她的疑惑，耸动着肩膀走远。
    至于很久以后裴今得知这段时间有无数人看到她戏精附身的演技，还在专题小组被反复鞭尸，尬得企图威逼系统带她穿越时空，好去把之前忘记删减记录的自己打扁，那都是后话了。
    -
    那日直播扫黑除恶带来的影响在盛朝持续发酵，裴今当时还准备了影视剧剪辑，从古至今，从包青天到人民的名义。
    有教育盛朝意义的，能辅助普通百姓理解的，都从各视频网站下载不少，直接跟那天的纪录片一起上传直播片单。
    后来国家来人太过兴奋，让她一时没想起这份片单。
    造成的结果是，裴今在配合调查的时候，盛朝每天还自动轮播那些能够威胁到整个阶级利益的视频。
    那些本想着坐收渔翁之利的地方豪强们再也坐不住。
    直播在民间大小动作不断，他们不知道吗？除了小部分酒囊饭袋，各地统治者其实对裴今的目的都心中有数。
    但一是倾朝堂之力搜罗天下高人都没办法解决光幕存在，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二是初看他们的行为还停留在敛财和惠民上，并没有实际招兵买马和操练人手、打造武器。
    李家对外宣称那些商品是家中有能的客卿和匠人通过揣摩直播自行研究出来的，他们不是没想过夺取配方。
    可这李浦练兵御下手法神乎其神，势力迅速做大，加上管控极严、内部消息秘而不宣的钦州州牧莫名与他交好，让他们只能暗中眼红，从别处悄悄向朝廷给他们上眼药。
    有些人就算联想到李家与直播有关，只是一个商队的人马，还带来大笔税收，进了口袋的东西还想让他们吐出去？
    说白了，他们就没打算让这些人和东西再回去。
    至于农人流民会不会被煽动作乱，大小叛乱他们镇压的还少吗？比起他们的精兵良将，农人流民大多都是拖家带口老弱妇孺，用的是残旧农具。
    煽动他们无非是利用粮食收买，很多问题通过安抚就能得到解决，而造反历来是十死无生，稍不留意就会万劫不复，谈何容易。
    所以他们乐得看直播折腾，折腾大了，朝廷就会给他们兵权，最好直接天下大乱，他们就可以打着镇压的名义割据一方。
    农人作乱，损害的是皇室威严，他们的实力并不会受损反而会增强，就算新势力荣登大宝，他们也还是贵族。
    但现在情况不同，妖女本就颇得民心，这几次直播挑战的不仅仅是皇权，是他们所有人的威信。
    若是任她继续发展下去，有这样思想的人上位，他们还有好日子过？
    各方势力联合上奏，八百里加急要求朝廷联合控制直播的歪理邪说。
    奏疏未至，朝堂上已经就此事进行激烈讨论。
    “圣上，此事不得不防啊！”
    “防？你告诉朕怎么防。”永隆的语气有些危险，“诸位爱卿都来说说，有什么好方法能除去那妖物？嗯？”
    殿上鸦雀无声。
    看着光幕那端的兴盛，也曾有人谏言献策，规劝圣上与裴今握手言和，然永隆帝视颜面威严大过天，谏言者无不被斥责罢黜，现在当然无人敢言。
    “就知道让朕防！办法都让朕想了，要你们有何用！”
    老臣刘勇斗胆上奏：“启禀圣上，光幕此行妄图煽动流民作乱，臣认为其根本在于各地天灾连年、饿殍遍野，早就民怨四起。”
    “只要各地积极赈灾安抚、官员奉公守法，那光幕便无法动摇我朝之根基。”
    永隆帝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几位大臣冷汗涔涔。
    “朕曾三令五申地告诫你们，为官者务必要克勤于帮、克俭于家，切不可剥削百姓，如果百姓都能安居乐业，朕又怎么需要担心他们被妖物所蛊惑？”
    “马爱卿，你说，刘勇所言是否当真。”
    顶替韦章上位的马保南出列：“回圣上，圣上爱民如子天下共知，上行下效，各地也忠于职守，绝无贪污灾银致人饿殒之事。”
    “各地百姓心中生怨，皆因天灾疫病无力抵挡，加之妖物出世、协同灾星作乱妖言惑众。”
    永隆帝目露满意之色。
    “臣以为，若要防民生怨、生变，应防止民众聚集，提防别用有心之徒混入其中挑拨是非、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圣上可下令臣民不可观看、听说妖物，各地可凭风闻奏事，凡有不从令者皆作连坐、株连，杀一儆百、以儆效尤。”①
    有蹙眉欲谏言者，还未出列，就听永隆帝盖棺定论：“此言大善！”
    -
    这是盛朝百姓最黑暗的时候。
    朝廷为各地能及时镇压叛乱，决定于各州设立州牧，又一波强征徭役即将来临。
    离皇城最近的几个地方率先禁止跟直播有关的一切事宜，告密者有奖，知情不报采取连坐制。
    捕快差役到处抓敢看直播的人，出门都得低着头捂紧耳朵。
    如果不是有权有势或者生计所迫，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免得那些为了奖赏或者排除异己的小人闻风弹事把他们抓去。
    文人的嘴被捂住，笔被封存，无数文章诗篇付之一炬，如同被打断傲骨。
    大牢人满为患。
    此时第一批粮食已成熟，朝廷政令未至，某些州官就防患于未然，增加赋税，且以私铸铁器为名，严查收缴裴今送的新农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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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他们始终挣扎在温饱线上，才没有力气生乱。
    唾手可得的饱足之日灰飞烟灭，农人流民们对这些恶吏恨不得拆其骨食其肉。
    禁止观看、禁止讨论，但禁不了直播之声传入屋内，流入心间。
    他们也想要……
    公正与法治。
    -
    崔吟心是清怜阁的头牌，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她将从书生那收集来的天界文章改编成曲，唱与人听。
    一个无缘成为入幕之宾的富户恼羞成怒：“一个穷酸书生对上副破对子就可以不用钱，我出得起万金都不见，自甘下贱！”
    红姑赶紧带了两个姑娘来安抚他，富户自觉被抹了面子，转头就去府衙告状，说崔吟心偷看光幕、包藏祸心。
    捕头带队捉拿，刚进清怜阁就有人去给崔吟心通风报信，红姑拖延官爷为她争取时间。
    结果等官兵来到厢房门口，房门大开，崔吟心拨动琴弦唱起新编的曲。
    “今天降大厉，不如罚殛其身，使至尊永为民主……”②
    “大胆！竟敢吟唱妖曲！”
    眼看官兵砸了琴，将人捉拿，红姑一拍大腿：哎哟喂这个姑奶奶，我就该想到她不会收敛。
    她只好亲自上门去找郡守贾义谦，贾大人为人谦和有礼，一直有将吟心收为外室的想法，吟心不愿也不强求，只用自身学识感化吟心，定然愿意帮忙救人。
    贾义谦随便一句话就把人救下，却不放人回去，直接把人送到城郊小院。
    以为从此可同佳人共赴春宵，谁料崔吟心反倒劝说他参与反叛。
    贾义谦哪里肯？满口假仁假义妄图糊弄过去，被她三言两语扯掉了遮羞布，遂恼羞成怒，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你当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妇吗？一介贱籍，我愿意陪你玩这才子佳人的把戏你还不知足，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贾义谦走后，崔吟心被限制出院，但可以在院内活动，她一个人爬上屋顶。
    头顶是朗朗乾坤，足下是脏污人世。
    ……
    柳思绮绝食几日，只靠母亲命人强灌米汤得以续命。
    “朝廷已经下令禁止看直播，你再一意孤行是要连累全家吗！”
    柳思绮目光恹恹，扭头看向紧闭的窗。
    此刻天还未亮，是直播还未开始的时候。
    这次直播窗口上方始终存在、被视频内容不断验证的八个鲜红大字却好像仍然悬于天上、印在窗纸上——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她们也想要……
    平等。
    自由。
    “崔姑娘！你爬那么高做什么，快下来！”
    “等天亮。”
    -
    【宿主！盛朝那边出事了！】
    “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有弹幕找我？！”裴今粗略得知情况，赶紧去找跟她对接的工作人员。
    【对不起，我看小说入迷了，我有罪QAQ】
    幸好她们及时发现，古代消息不发达，政令推行不及时，目前情况不算特别严重。
    “还有之前一个被宋志成惩戒过的郡守儿子带兵来报复了。”
    “宋志成所在这个城本来就是他们认为第一个攻打的地方，有经过训练的三千兵马已经提前赶往支援就在城外，徐哲万事件事发突然，大军赶到还要时间。”
    专题小组迅速运转起来，一边去请就在隔壁的军事人才，一边让裴今跟宋志成连线。
    “你现在能动用的火药和武器数量报一下，我给你们找来了帮手。”
    裴今给宋志成介绍身边的人：“这位是我们这边的军事人才，做你们这次战斗的指挥。”
    神女找来的天界小将军？那应该是——
    宋志成庄重行礼：“天将好！”
    噗嗤，裴今一扫阴云密布，心情松快了些。
    “系统，你都能把录屏导出，能不能直接实时转播？要指挥战斗由我这个外行人转述不太合适。”
    【我主系统还在SC748，应该不行】
    【咦？那个位面突然对我开放了全部权限？宿主请稍等】
    【已将直播画面接入网络】
    专题小组的人得知这个消息，赶紧找来设备，把跟系统对接，把直播画面投影出来。
    正在研究各工具设施的大佬们闻讯而来，只是一场小战斗他们没兴趣，现在可是能跟古人面对面加实时观看古代战争诶！
    真实的古今对话诶！
    宋志成看着光幕里越来越多的人，他们气质出尘，身形威武，望之就有一股浩然正气。
    “各位天界元帅，天兵天将们好！”
    此地原住民已经跟宋志成拧成一股绳，但是他们毕竟没接受过训练，身体也不甚康健，主力还是宋志成小分队和赶来的援军。
    几位大佬乐呵呵地利用裴今能够操控镜头做侦察，结合现有的一切力量为宋志成规划出一套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作战方针。
    本来被安排来指挥的某研究生：老师您还记得我才是指挥吗？
    第35章 全息阅兵！他们背后是泱泱大国……
    “第一小队从左后方发起突袭。”
    “第二小队……”
    为了更好的指挥没有作战经验的农人流民们, 一块巴掌大小的光幕成了他们的领路人。
    光幕会指引每支小队应该行进的方向，应该做的事，还能即时传递新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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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由一个纨绔带领的精兵, 他们这边拥有大佬指挥的瘦弱新兵都能发挥出巨大力量。
    徐哲万太过轻敌，以为一群乌合之众又没有武器, 以他几倍的兵力可以轻易拿下并屠杀, 他要让这些践踏他尊严的贱民付出代价。
    结果这里每一个人在信仰支撑与积年累月的仇恨爆发下都拿出拼死战斗的勇猛，贵族又怎么样, 还不是曾经对他们下跪？
    还有天雷神器为他们助战！
    徐哲万败得彻底，败得毫无悬念。
    这一战，宣告由裴今代表的新势力正式与盛朝开战。
    距离此地最近的钦州出兵协助，现代大佬做战争指导, 务求迅速拿下这块地方，把宁钦两州之间的障碍清扫, 再向周边扩张。
    之前找来的工匠靠着网络上的资料和自己的实验琢磨做出的火铳和火炮只有几个样品，各有各的缺陷, 火药经过几次改良已经可以造成杀伤力了。
    现代这边已经有了具体方案, 两方工匠对接，只看大概的图纸，需要一步步实验、还要经过漫长的时间加以改进。
    不需要理解原理，不需要知识储备, 只对已经成功的小部件进行重复的生产，单一技能的培训时间可以压缩到很短。
    “按这个进度，很快盛朝就可以真正意义上进入热武器时代。”
    “只是代表封建集团的势力肯定会进行激烈反扑, 在我们打到那边之前，他们怕是血流成河。”
    年轻的成员于心不忍：“老师，我们不能想点办法先解救那些人吗？”
    他们都看到了盛朝其他地方目前的情况, 那么惨烈、那么荒诞。
    可惜无能为力。
    “这就是战争啊……”
    “不，是封建。”
    只能再快一点。
    裴今听着他们的话若有所思，小心翼翼地举手：“那个，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好办法，大家没说出口，但心里差不多都是这样想的。
    还是一位老领导做主，让裴今大胆尝试。
    “反正还有我们这帮老家伙给你做后盾，年轻人就是要敢想敢冲，去吧。”
    “还需要一些辅助准备，能帮我订一餐饭吗？”
    ……
    裴今再一次出面直播，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人，她身后站着国家爸爸。
    但盛朝已经无人敢看。
    她仿佛看不到这个情况，没有强行多开窗口进屋，只是调高音量。
    “有个功能开启挺久了，我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现在我想给你们试试。”
    还在狱中困苦的人们，还在声色犬马的人们……所有不再观看直播的人面前都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窗口。
    【位面引导人裴今邀请您加入全息体验模式，请问是否同意？】
    【请在安全安静的环境下进入此模式，您的身体健康会受到保护，包括但不限于心率、脑电波等，如有危害健康可能会被即时断开链接】
    【使用需知】【免责条款】
    【同意/拒绝/稍后】
    “这是什么？！”
    “妖、妖法！”
    大批人被吓得跌坐在地连滚带爬，窗口就跟在他身边，不管跑出多远，还是出现眼前。
    一个人的时候会担惊受怕，人多了就可以壮胆，那些贵族们慌忙凑到一起，皇帝更是提前召开朝会。
    那些文字已经被翻译成他们的文字，不通文墨的人更是有语音播报协助理解。
    但这些拒绝接受新文化的人无法相信上面所说的保护，诡异的窗口他们更是不敢随意触碰，生怕遇到危险，各个势力不约而同地找下人以身试之。
    随着被迫点击的人们的剧烈颤抖、主动接受的人们的殷勤期盼，他们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就好像是灵魂出窍，附着在另一个人身上。
    他们……来到了天界。
    他们成了《走进乡村》那场直播里面的记者，记者的身体和对话他们无法操控，但是可以看到那片金黄的稻田近在眼前。
    那饱满的稻穗被拿在手心的触感，沉甸甸的，那浓郁的稻香味钻入鼻腔，沁人心脾。
    他们曾经看过的没看过的都为这副衣食足的景象发愣。
    视频播放到吃饭，饭菜香气勾得他们直咽口水，记者一口红烧肉送入嘴里——
    “这！这是肉？我吃到了！”
    “这滋味……软软地，糯糯地，好、好好吃。”
    醇厚的口感、丰富浓郁的味道遍布他们的味蕾，所有进入体验模式的人都露出飘飘欲仙的神情，让一旁观察他们情况的人心痒痒。
    到底是看到了什么？什么好吃？
    按捺不住好奇的人也陆续接入体验，部分贵族通过一番痛打唤醒沉浸在视频中的下人，问出情况后来到屋外观看直播。
    然后是整洁明亮的教室，和善的老师与同学，他们以裴今的视角抚摸过书籍纸张，不论身份为何，都能在这里感受到平等对待。
    之前直播过的一幕幕不再是触不可及的天界，他们身临其境，摸得到、闻得到、尝得到。
    他们真实地站在隧道前、大桥上、海洋里，他们坐过汽车、动车，走过海底隧道。
    吹过天界的风看过天界的景，感受过天界最普通平常的日子，也是他们心中的仙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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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来越多的人接入体验，还在观望的人也在周围人的描绘下不受控制地来到屋外看向直播。
    一首清脆的儿歌响起，一面面红色的旗帜飘扬，画面上的天界人头攒动、万人空巷，都在对着一座雄伟的建筑翘首以盼。
    温和而有力的旁白在优美的旋律中开始介绍天界的军事力量。
    “接受检阅……这是天界在检阅天兵天将？”
    “曾经穿草鞋、拿梭镖？天界的军队也曾经跟我们一样吗？”
    “平均寿命是什么意思？77岁？天界也都是普通人吗，难道不是与天同寿？”田里有人呆呆地说出这句话，被旁边的人狠狠一拍脑袋。
    “你见过身边几个能活过30岁的？天界那意思肯定是个个最少都能活那么久！刚咱们不是还看到有个108岁的农人嘛！”
    声声礼炮打响，响彻天地、震耳欲聋，还在讨论的盛朝人心脏都是一颤。
    盛朝人视角被附在无人机上，惊骇地看着眼前面容坚毅的部队向他们走来。
    步伐铿锵有力，动作齐整如一，将士们一步一踏都对他们的心脏造成浑厚的重击。
    “脚步声、脚步声怎么能比最大的战鼓还响，还吓人！”
    “他们的动作怎么能这么整齐？是分/身术法吗？”
    “可是他们每个人长得都不一样……”
    说话的人瑟缩着咽了口口水，“他们脸上的神情都是一样的……”
    那是怎样的神情、怎样的一支部队啊，他甚至觉得这支队伍无坚不摧。
    而这样气势浩大的队伍，竟然陆续高喊“为人民服务！”
    为人民服务……
    这样高贵的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牢狱里受苦的人凄然泪下，如果他们有这样的兵将，那些狗官一定不敢这样对他们。
    为什么他们没有？为什么他们没有？！
    “女兵方队走过来了。”旁白的介绍让盛朝人觉得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
    随后英姿飒爽的女将士们证明他们没有听错，这些女将士的步伐气势一点不比前面的弱小。
    “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无数女子看着这幕，眼里熠熠生辉。
    “女子也可以当兵打战？怎么可能？力量上就无法企及！”
    那些泥古不化的人想要对此大加批判，但后面接连出场的装备方队让他们应接不暇。
    “这汽车的样子怎么这么怪异，跟之前都不一样，前面是长了一根管子？”
    专题小组的人看到现在已经明白裴今要做什么，经过领导同意，调出部分装备实战训练的视频片段协助她。
    盛朝的人就从旁边的窗口看到那名叫“坦克”的车，轻而易举地碾压他们之前觉得坚硬霸气的汽车，冲撞土墙、射穿钢板。
    训练场的炮火连天、硝烟弥漫镇住了他们所有人，这是多么骇人的钢铁巨兽！
    这样一辆坦克就能摧毁他们一座城池！天界光展示出来的就这么多辆，听旁白的意思他们拥有很多。
    后面还有形态各异的武器浩荡而来，将山丘夷为平地的导弹，威武雄壮的自行火炮车……
    一样样极尽幻想都想象不出的武器击垮了他们对自己王朝和手中私人力量的自信。
    随后一颗“蘑菇蛋”令天地山河为之震荡，这股毁天灭地之威让他们心碎胆裂。
    永隆帝浑身瘫软，控制不住身体从龙椅上滑落。
    年纪大的被惊得心脏骤停，被系统踢出体验模式还久久喘不上气昏死过去，有些胆小的臣子，竟然在这大殿就尿湿了衣袍。
    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的人们想要逃离，惊到麻木的大脑却一片混沌，想不起怎么退出体验模式，只能抱紧身边的东西寻求一点安慰。
    随着镜头上升，他们觉得自己好像腾空而起，还有一只只钢铁巨鸟向他们呼啸。
    “救、救命！好高！”
    “我好像飞起来了！”
    “天界的人真的能飞！”
    心怀叵测的人还在为军事力量胆寒，早就信仰天界的人们关注点已经转移到身下的天空，这是他们从未试过的视角。
    这样居高临下的感觉，简直让人目眩神迷！
    “我好像能摸到云！”
    “地上的人好小啊。”
    裴今察觉到这点，放完阅兵仪式后没有切视角，带他们领略祖国山河的大好风光。
    镜头高空俯拍高楼林立的现代化城市、大街小巷的人潮、宽阔疆土上的名山大川。
    海晏河清，天高地阔。
    有人情不自禁露出笑容，有人看着看着就泣不成声。
    这就是大国的锦绣山河，这就是大国人民的生活……
    这才是泱泱大国！
    解除全息体验模式，得到各位大佬首肯的裴今开口：“现在，我代表盛朝所有信仰我国的人民向你们的朝廷宣战。”
    “请朝廷立刻下诏释放我们的信众，他们不再是可以任你们鱼肉的百姓。”
    “他们背后站着我们这个泱泱大国！”
    “我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你们若是一意孤行，我们坚决奉陪到底！”①
    提前接到裴今指令做好准备的传播小分队，取出随队出行的火药，他们在不停摸索中，最先捣鼓出来类似烟花的效果，出发较晚的队伍才配备了具有杀伤力的批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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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令下，各地城外烟花齐发！震天的响声，飞散的火星，猛烈的烟雾，好像那些神兵利器从光幕中走出，来到他们身边。
    刚受大佬指挥赢下的战斗被剪辑成片播放。
    “是那天直播里捕快们用的神器！”
    盛朝百姓分不清枪械和火铳的区别，只觉得那为数不多的火铳与火炮证明“神迹”已经降临盛朝。
    宋志成站在胜利果实上端正神色：“我代表西州浚仪郡宣告天下，讨伐昏君，支持天界建立新朝。”
    李浦：“宁州州牧李浦，代表宁州九郡宣告天下，讨伐昏君，支持天界建立新朝。”
    申永章：“钦州州牧申永章，代表钦州八郡宣告天下，讨伐昏君，支持天界建立新朝。”
    三位新兴军阀的宣言让整个盛朝上层阶级目眦欲裂。
    永隆三十二年夏，天界大国发布支援声明，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型起义席卷全盛朝。
    第36章 #古今互动VR模式#
    盛朝一幼童挣脱爹娘怀抱, 冲上去对着本来要捉拿他父亲的酷吏头领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欺负我爹娘！你这个大坏蛋，天界会用大蘑菇来砸你们的！”
    那头头想要对孩子动粗，躲在暗处的小分队成员顺手又点了一份火药。
    轰隆隆——
    酷吏们吓得一哆嗦, 瑟缩着望一眼天上的光幕，仓皇而逃。
    幼童的爹娘赶紧上前把孩子抱在怀里检查, 幼童对着远去的酷吏们扯一个鬼脸。
    “嗷呜！”
    刚从全息体验中退出不久的邻居看到这幕心里又怕又激动。
    “以后有人给我们做主了？”
    “天界说他们站在我们身后！”
    天界宣言一出, 大牢里的文人，受压迫的百姓, 所有信仰天界的人们顿觉扬眉吐气。
    都敢对着狱卒地主叫嚣：“你们来啊，敢动我一下天界都不会放过你们！”
    “我们是天界的信众，是他们的臣民，受到他们的庇护！”
    这些曾经怯弱麻木的人, 今日找回了尊严。
    因为他们有了底气，有了依靠。
    施暴者认为那光幕力量神鬼莫测, 都能把透明文字发到每个人面前，恐怕知道他们的恶行也非难事, 一时间还真就无人敢犯这些叫嚣的民众。
    继续关着吧, 怕“天谴”，把人放了吧，又身负皇命，骑虎难下, 有些狱卒竟然把犯人们好吃好喝给供了起来，真乃谬事。
    另一边，刚赢下战役的浚仪郡农人被胜利之火烧红了眼, 准备在城里大肆劫掠，被光幕小将和宋志成联合制止。
    “这都是他们收刮的民脂民膏，我们凭什么不能拿回来！”
    “就是, 我们吃糠咽菜他们就大鱼大肉，我不服！”
    农人流民不解这种行为，在他们眼里，胜利就代表翻身做主，可以抢钱抢女人。
    宋志成举起火铳对天一枪炸响，使众人噤声，“若真是民脂民膏，自有天界律法处置。”
    “起义成功后定会论功行赏，咱们农人一直以来求的不就是个有田可耕有口饱饭？只要现在忍住了，这些大家都会有！”
    一片光慕飘到他身后，光幕里已经换了一位“神女”，她说一句，宋志成跟着大声重复一遍。
    “刚才直播里的神仙日子，大家都亲自体会过，我们起义是为了不再受到压迫，是为了以后能有选择。”
    “你们不希望你们的孩子也能像天界那样过活？父母走了该走的路，孩子才能走想走的路。”
    ……
    “我们会有，我们的子子孙孙都会有，我们的家眷会在后方受到妥善照顾，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大家都能过上天界那样的好日子。”
    对未来的设想让比较耿直的人们心头一片火热。
    “但要是大家不听劝，惹天界厌弃，天界的神器之威力我想大家也看得到……”
    裴今出面支持他的说法，专题小组里的专业人员继续对他们进行安抚和思想改造。
    普通百姓是一种很矛盾存在，在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底层人民当中更是如此。
    有时候受尽压迫也能知足常乐，死都生不出反抗之心，有时候又最是贪婪，穷人乍富能冲昏头脑，让他们对自己的同胞做出难以想象的恶事。
    有一就有再，这股风气必须从源头扼杀，这时候裴今之前反复洗脑播放的农人幸福生活和先前的全息体验效果就出来了。
    没亲眼见到的空谈都能忽悠一批人，亲身体验过的，谁退出体验时不是依依不舍，那红烧肉的滋味还在舌尖久久未散。
    更别说还有专题小组的人，安抚这方面，他们可是专业的。
    “神女支持我们起义，不是让我们反过来去欺压别人的，现颁布我军几条军规，如有违抗军法处置！”
    -
    家中男丁在为义军效力，现在说出去可是光宗耀祖的事，谁家出去不得吹嘘两口。
    不提立军功，往大了说，那可是跟天界都沾上关系的！
    家眷们在田间大吹大擂，实际上校场训练的宋志成：“看看你们，就像一群乱撞的豚！全都给我加练，免得让天兵天将们看笑话！”
    这次特殊的直播怎么让百姓津津乐道，让权贵焦头烂额，农女戚大妞全不在乎，阅兵仪式上的女兵威仪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照着女兵们走路敬礼的姿势在家里偷偷练习，干农活的时候也总是不自觉挥舞农具，把周围人吓得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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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宋志成面向全郡征兵的消息，辗转反侧好几夜，终是下定决心来到了征兵点。
    “你家里不是分了田吗？怎么还来报名？”
    “谁不知道义军伙食好呀，家里的地有兄弟姐妹们，我也来搏一搏，以后说不定也讨个官当！”
    “诶，你看那边怎么来了个娘们。”
    “这有什么好看的，送自家丈夫兄长来参军的吧？”
    戚大妞站到登记人员跟前：“我来报名参军。”
    “我是听错了吗？”
    “真是笑话，女人怎么能从军？”
    戚大妞高举手中锄头，众人以为她要行凶，她一下劈开旁边的大石头，“天界也有女兵方队，女人为什么不能从军？”
    等宋志成接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征兵处已经被打倒一片。
    戚大妞站在呼痛的大汉中间叉腰骂：“还有没有跟我比力气的？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天天说什么人人平等，都是假话！骗人的！”
    蒲县十里八乡的农人谁不知道戚大妞一身怪力，也就是这些外县人才敢招惹她。
    其他人听她诋毁天界，对她怒目而视，宋志成却想到她说的有可能损害天界威信，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得联系裴今。
    裴今此时正跟着顾培生一起，被破格批准旁观一场重要实验，接到消息先是肯定了她们这边女人也可以当兵，然后鼓励他。
    “这支队伍以后的很长时间都要跟你一同作战，荣辱与共，你不妨依照自己的想法处理？”
    起义还未成功，强行推行跨时代的政策容易造成逆反，而且她希望宋志成能有自己的政治想法，这样将来不会被李浦、申永章等文化人处处压上一头。
    宋志成在练兵之余一直没有落下跟着直播学习文化课，最近又跟着天界小将学了不少，很多想法都是隐隐约约蒙着一层麻布，抓不到头绪。
    他想起那些思想品德课，想起神女，想起自家小妹，他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他一步步走到戚大妞面前，又转身面对所有来报名的人。
    “谁说我们骗人？我们义军只看能力，不看其他！”
    “现在你证明了自己有这个本事，当然可以报名。”
    “有不服的，就跟她打！我为你们做证。”
    -
    戚大妞这件事让裴今起了新想法。
    思想改造这件事不能完全由现代强行向盛朝灌输，也不能等一切尘埃落定才刚刚起头。
    历史上思想超前的古人有很多，但那是基于几千年的漫长时光和庞大人群基数的。
    多少年才出一个吕雉、武则天之类的女人，更多的是把女人不当人看的男人和被封建礼教驯化的女人自己。
    就算是这两人当权时做了不少举措去提高女人政治地位，也未能改变男尊女卑的大环境。
    眼看专题小组实验样品一样样成功，不久的将来，盛朝进入工业时代是必然的，妇女解放需要领导，这一批要是陨落，下一批不知道还要走多少弯路才能觉醒。
    她给专题小组建议，要提前培养盛朝的先进妇女人才，在一波小会研讨过后被通过，抽调有丰富妇女平权经验的人才帮忙。
    这天清晨，两片光幕出现在崔吟心和柳思绮的身边。
    她对崔吟心：“我可以帮你摆脱那个郡守。”
    侧过头对柳思绮：“也可以试着帮你说服你母亲。”
    二人闻言心神大震，她们的事神女都知情，莫非神女一直都在关注她们？
    “但我想先知道，成功以后，你们想做些什么？”
    崔吟心目光闪动，陪在柳思绮身边彻夜未眠的柳夫人抓紧女儿的手。
    “我可以许你们一生荣华富贵，用‘神力’为你们寻找天下最好的男人做丈夫……让所有女人都羡慕你们。”
    不远处来帮忙的妇女平权人员不赞同地皱眉，被老领导摇头示意，让裴今自由发挥。
    不行再换人选嘛，他看这个小丫头就有意思得很。
    “也可以给你们一个畅所欲言的舞台，但你们会遭受世人的不解、嘲讽、非议与打压，可能劳碌一生不得安宁，也未必见到成果。”
    为荣华富贵将一生委系于他人？
    寻一位良人嫁了，在家相夫教子，平庸一生，唯一的荣耀就是丈夫与子嗣的余光？
    可她们见过自由的天地是什么样子，直播里有女官，女状师……甚至一开始那个名唤青苑的宫女至今在书院读书。
    她们随着全息体验潜入深海见过光怪陆离的游鱼，飞过万里长空，触摸过云朵，感受过山河壮丽。
    她们附着在女官身上感受过高坐公堂，感受过唇枪舌剑，附在记者身上亲历前人攻克天险，抵御过暴雨天灾。
    怎么甘心？
    经历过这一切之后让她们怎么甘心在这狭小的后宅中继续做困兽，跟姬妾争风吃醋，为丈夫一丝怜爱扬扬自得？
    “我愿为女子求一条立世之道。”崔吟心附身叩拜，“愿天下女子都能堂堂正正地行走于世间。”
    “求盛世开明，求平等自由。”柳思绮想要起身，柳夫人泪眼朦胧地扶她坐起，给她背后垫上软垫。
    “会有那一天的，我保证。”裴今坚定许诺，“但这需要很长时间，就算是领先你们几千年的我们，也还没有完全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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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有自己思想的盛朝人，她从不避讳现代也存在不足之处。
    “但是我们一直在努力，在进步，在寻找更好的解决办法。”
    “我们的今日，就是你们的明日。”
    “现在你们最大的困难是，盛朝长久以来的封建荼毒下，女人作为她所属阶级的附庸缺乏作为一个性别群体的共同责任感……”①
    裴今说着看了一眼柳夫人，看到她的脸上露出怔然与羞愧。
    “我为你们找了一位老师，她会帮助你们学习。”说完裴今把专业人员介绍给两位。
    男女平等这一演变过程是缓慢的。
    路还很长、很长。
    但她们已经有了一个清晰明确的目标，今后会有更多的女性跟她们有同样的目标——
    -
    系统全息体验的手段传到研究院那边，科研人员都觉得十分惊奇，提出想要研究这个。
    但这方面的资料需要大量信仰值解锁，还有前置知识限制。
    先前为盛朝开那么一次体验就烧掉大片信仰值，剩下的还要紧着其他更重要和马上就要出成果的项目，他们只好作罢。
    系统最近看了不少小说，思想有些改变，被裴今一阵忽悠又生起愧疚心。
    【操作守则不允许我直接给资料，但SC748位面已开放全部权限，我可以把那边从直播到现在产生的数据库压缩传给你们，你们先试着自己研究实验？】
    于是研究院在武器医药新能源等各研究小组之外，又增设一个全息小组。
    单一研究院的人手已经严重不足，但幸好他们人多、人才更多，直接扩招，部分项目转移给其他研究院。
    VR技术他们自己就有，很快就搞出框架，用盛朝数据库做出个钻空子的小玩意。
    虽然没什么具体用途，但能帮助他们理解系统提供这个数据库的原理，辅助改进技术。
    领导眉毛一扬，谁说没有用途？这么有教育意义的好材料。
    不久，各大视频平台突然被一则广告刷屏。
    【跨越千年，体会古人风貌。】
    【贯穿古今，见证文明演变。】
    【古今互动直播间，明日12：00重磅上线！】
    “什么公司推出的新主播吗？这么大手笔？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能让所有平台一起上线，背景很深啊。”
    “广告口气不小，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有这么好，不会找几个演员尬演就说见证文明演变了吧。”
    直播间还是黑屏状态，网友们的弹幕就刷个不停。
    与此同时，各大站长也是愁得掉头发，上头临时给他们这么大一个项目，他们根本来不及宣传，上头会不会觉得他们不够重视啊？
    这么大的项目一般都要经过几年的立项筹备，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哎，只能多给几个推荐了。
    12点一到，直播通道被打开，盛朝底层民众真实的苦难打头阵，几场高燃战争调动起他们的情绪。
    预告片结束，系统记录的直播片段被专人剪辑成剧情跌宕起伏的短剧播放，由于裴今强烈拒绝，有她出现的画面都没有露脸，声音也另外进行配音。
    几集下来，蹲点准备开骂的网友几乎都是正面评论，“这些演员的演技出乎意料的好啊？”
    有人截图角落里只露了一面的炮灰发到网上，“全员演技在线，连龙套表情都这么逼真。”
    “看看这布景，这服化道，绝了！”
    直到一个消息迅速登顶热搜：
    #古今互动VR模式#
    毕竟对新直播间感兴趣不是全部，更多网友对狂轰滥炸的广告并不感冒，“这什么意思啊？直播？这个话题是怎么上热搜的？”
    “你们注意到直播间有个互动和VR模式没有？点击有惊喜！”
    有看到热搜好奇的人选择互动模式，整个直播间就变成了一个真人实景的3D页游，每点击一个NPC都可以进入他的专属剧情。
    “这么精细的画质，做成页游竟然不卡？”
    “这视角，妈呀，我觉得是我自己在给古人直播。”
    “这么多人都有自己的剧情线？这么精细？可惜大部分都不能实时互动。”
    “能做到这样已经很良心了好不，真不敢相信我随手点一头牛都能看到它的前世今生。”
    “互动模式都这样了，VR难道……？”
    好几个家里有设备的人留言说要替网友去试毒，底下回复都刷了好几页，还没人回来。
    心急的网友大呼要报警了，才有人出声，怕别人不信还发了录屏上来。
    【卧槽，这游戏牛啊！绝对大手笔！[视频链接]】
    翘首以盼的网友们一窝蜂涌进这个视频，发布人一看就是个土豪，顶级设备的高清画质把这游戏精致程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每块石头、每片树叶都不一样，甚至NPC的一根头发丝，都那么清晰。
    虽说只有少数几个NPC可以交互，说是游戏更像是概念中的全息电影，但这么真实的画面，不能交互也值了！
    置身其中真的有种穿越时空的错乱感。
    “这个地图好大啊！好像走不到边际。”
    “这建模不比国外那些3A大作香？不能交互就不能交互，我当去古代旅游了！马上下单VR设备！”
    “我们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技术！啊啊啊，我好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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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游戏电影迷的狂欢，另一波用户则带起了另一个话题。
    “你们只关注画质，没有人解读剧情吗？我觉得那好像就是古代百姓的真实生活。”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剧情线，底层人民的剧情大多都是麻木的，我看得憋屈死了他们还浑然不觉，里面那些农民伯伯和女人都太可怜了……”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②
    “从他们的视角看直播中的现代生活，好穿越噢。”
    “我觉得过得挺不好的，结果他们都好羡慕我们啊，哈哈哈。”
    “看到他们的悲惨，我真的感觉我们现代的生活真的来之不易，我好想穿越回去告诉那些先辈们，这盛世如你所愿！”
    第37章 正文完 世界很大，这束光会一直传承下……
    古今互动直播间开播后, 社会各界反响热烈。
    只看剧的人觉得剪辑剧情节奏跌宕起伏，服化道场景精细还原，特效自然不尴尬, 作为群像电视剧来说绝对能打高分。
    深入挖掘互动模式的，觉得有趣又好玩, 人物关系被玩出了花, 衍生的同人视频满天飞，又是一波热潮。
    最造成轰动的当然是VR模式, 那无限接近全息的质感让所有游戏迷产生美好展望。
    #华盛国率先研发类全息游戏#
    国外游戏迷看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不信，全息的技术壁垒绝对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突破的。
    “什么类全息，就是VR。”
    “这么精细的建模，真的假的？不会是用演员演的装VR游戏吧？”
    “只有少数NPC可以交互也能算游戏吗？就是个电影, 我们又不是做不出来。”
    国内网友对此嗤之以鼻：
    “那你做啊，你倒是做啊！”
    “国外不能玩, 羡慕嫉妒恨吧！”
    家里有高端设备的齐齐上阵，各种拍摄上传视频, 务求360全方位展示这个游戏的特殊之处。
    “哎呀, 你看，行走、动作，完全跟现实一模一样，你看多流畅, 就跟在现实行走一样。”
    “哎呀，你看这石头，看这NPC的头发丝, 做得多精致，说是假的我都不信。”
    “哎呀，你看我只要在大地图上这么一点, 就跳转到这里了，又这么一点，我又换地方了，这么大的地图，如果用脚走上一辈子都走不完咯，好累哦。”
    直把那些酸言酸语的外国游戏迷气得跳脚。
    虽然VR设备并没有普及，但这个项目还是取得了空前的社会效益。
    过于真实的古今生活对比跟主角团觉醒，为改变社会做的努力都在告诉现代人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
    是古人极尽羡慕求而不得的，是无数人付出巨大代价换取的。
    关键这直播间还实时更新，夸张点说每个小时去看，都会有新的剧情，新的改变，简直就是一个小型文明演变的缩影。
    部分古代知名战术和设备在直播中的世界得以重现，还被引入各高校历史课外教材。
    所有观众见证古人的努力进步，攻城略地。
    据说孩子学习的时候在方便放上这个直播，都能多肝两套卷子，也不知道哪个家长传出的洗脑包。
    -
    浚仪郡一役，义军用兵如神，势如破竹的英姿和天界表现出的仁政爱民如一道惊雷响彻天下。
    宁钦二州随后迅速兼并周边势力，大小战役均被每日直播新栏目《新闻播送》公告世人。
    压迫越深，反抗越烈，农人流民受到鼓舞士气高涨，有志之士纷纷举起义旗响应，加之小分队引导带领的部分，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各地义军都接到天界指引，正纲纪、定军规，各自按照指示操练兵马，打造兵器火药。
    中间还有诸多名臣良将崭露头角。
    想当初刘邦一县就人才济济，集天下之力又当如何？
    而朝廷方的各势力代表都收到了裴今强烈推荐的“鬼片三百深夜放送”洗礼，就算他们心里清楚是光幕作怪，还是各个被摧残得不成人形。
    正所谓兵者，诡道也。
    在义军犹如摧枯拉朽的碾压下，在镇守各州郡的盛朝官员和为祸一方的地方豪强，接连弃关奔逃，兵将怯于天界之威，出城投降。
    其余选择死战的城池，被迫出城迎战的兵马畏惧地缩成一团，还没动手就战意全无，比起作战更像是主动接受判决。
    他们认为与这样协“天神之力”的大军战斗，肯定是活不下来，火铳火炮一响就溃不成军，甚至互相践踏而死。
    军情传至皇城，满朝震动，永隆帝和一众奸臣被战事和鬼片折腾得寝食难安，朝堂上压抑的气氛已经到了极限。
    有大臣建议以高官厚禄招降宋志成等民间起义领袖，瓦解农人意志。
    然天界知人善任、军纪严明，且朝廷败亡乃是大势所趋，此时归降朝廷就是背离天下大义，无人肯受。
    “启、禀圣上，叛军、连战连捷，我军损兵折将……”
    “由申永章率领的叛军已攻陷瀛州、逼近平州，汲州归降，宁州大军直逼皇城而来。”
    “垄州、青州归降，两州州牧在直播上宣告、宣告……”
    永隆帝怒极，把奏章狠狠砸到他身上，“别说了！你说的这些直播都播了！”
    他脸色五彩纷呈，半响才缓过气来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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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章、马保南等佞臣贪污受贿、败坏纲纪、祸乱圣听，令公主与朕离心，陷朕于不义，害盛朝万民于水火之中……”
    永隆帝眼见叛乱不可遏止，故技重施将横征暴敛残害百姓的乱政罪名归咎于韦章马保南为代表的奸官集团，判斩首示众。
    一行人斩首那天，全皇城的百姓都出门围观，用石子砸他们，人还没到刑场就已经头破血流。
    “就是他们陷害神女，那本来是我们的公主殿下，是天界派下来帮我们的，就这么被赶走了！”
    “这群狗官！害苦我们了！”
    永隆帝慑于天威，命还在负隅顽抗的守官们班师回朝先保卫皇城，另外命人在光幕底下写大字，试图引起裴今注意，与天界求和。
    求和条款竟然是皇室愿意迎裴今回宫给予正名，见直播不予回应才从割让城池步步退让到愿和天界共同治理国家，均被义军回绝。
    旧历永隆三十五年，新历元年六月八号，全盛朝宣布无条件投降，永隆帝被迫退位。
    这一消息随着《新闻播送》被昭告天下，所有盛朝百姓和现代观看直播的观众都陷入一片欢呼之中。
    因为这不仅代表战争结束，还代表天界带领的新时代即将开启。
    天下已定，百废待兴，首要就是建立新的政权。
    从那些义军领袖中找一个可担重任的不难，难的在不管权力给到谁，其他人都会不服。
    大家本来平起平坐，凭什么他压我一头？
    组建议会采取投票制的话，那些一个地方起事的基本都是乡亲甚至来自同一个宗族，派系之争无可避免。
    最后，有且只有一个人登位，才能让所有领袖、和天下人都心服口服——
    裴今。
    神女在民众中的空前声望与黏聚力可说是得民心，背靠泱泱大国的军事力量，对隐藏的野心家也是一个震慑作用。
    “这是历史赋予你的责任，你不用怕承担不了，国家会做你的后盾。”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跑去借了一套影视剧里的龙袍，被领导和裴今拒绝。
    裴今想穿白大褂，但古人视白色为不详，领导考虑给她借一套军装。
    最后所有服饰被否决一轮，定了一款黑红相间的汉服。
    盛朝那边也为新朝国号苦恼。
    有人翻阅书籍提出一个个大气古朴的文字，众人举棋不定。
    有前朝归降的礼部官员提议以女帝的姓氏为国号，称裴朝。
    有人提议以裴今的名字为国号，称今朝。
    农人出身的几个人没那么多学问，直接说要不叫神女朝？
    专题小组不干预他们起名，裴今可是旁听得冷汗直流。
    要等以后打到海外去，别人问你是哪个国家呀？他们回答，我是神女朝的！
    ！！！
    “不行，绝对不行，不要以我的名义起国号，我其实并没有做多大贡献。”
    盛朝小团体不同意这点，列举了她为盛朝带来的所有改变。
    “没有你，就不存在这个新朝。”
    裴今端正脸色：“为你们带来改变的不是我，是我所展示的现代社会和科技技术，这些都不是我创造的，而是无数先辈的血汗。”
    “就算是我这个人，也不是完全的个体，我的父母，我生活的时代，我受到的教育和经历过的一切塑造了我现在的思想与性格。”
    “我的父母也有他们受到的教育和培养，每个人都不是脱离集体单独存在于世间的。”
    “你们真的要感谢，就感谢社会主义和革命先辈吧。”
    旁边的领导们听到她这番话都露出欣慰的表情。
    她给新上任的盛朝领导层重播一遍之前剪辑的天下大同直播片段，那些场景申永章等人现在看来还是深有触动。
    得到准许之后，又就地给这些人直播世界版图。
    “你们所在的地方，你们以为的‘天下’其实不是世界的全部，世界很大。”
    “我们所在的国家在这里，往东还有……往西还有……这么多个国家。”
    为了能更好的代入，她又拉几块镜头给他们转播盛朝地貌，同时也是面向全盛朝人民直播。
    这是他们生活的土地，在他们的脚下，也在光幕上。
    聪明的人赶紧找来执笔绘制地图，这将是盛朝整个位面第一份世界地图。
    百姓们看着直播画面惊叫起来：“这是，这是我们所在的地方？这么大！”
    “你看那是柴县，我去过！”
    “这就是富饶的宁州？”
    “钦州不是苦寒之地吗？怎么他们的百姓看上去好富足啊。”
    随着镜头推移，裴今的画外音介绍到：“这是盛朝边境北部牧马民族，这是这些是南部小国……占城稻就是从这个地方引进的。”
    负责购入大批粮种的申永章在朝会上点头示意。
    “再往外——还有广阔的天地！”
    镜头划过茫茫大海，落在一片他们从未见过的陆地上。
    “这些人怎么穿着打扮跟我们这么不一样？”
    “他们长得也、也很不一样啊……”
    外面的世界让他们不解，疑惑，在人群中引起广泛热议，裴今又简单播放了天文科普片。
    “什么？我们生活的地方竟然是一个球？”
    “人怎么可能站在球上呢？不会掉下来吗？”
    --

 第73页

    这实在匪夷所思，要是以前说出去，绝对没人相信。
    但这是他们马上要登基的女帝、他们的神女说的，是天界直播说的。
    读书人还在三观炸裂不可置信，底层民众已经信了大半，更觉“神力”的神奇。
    然后是火箭登月，庞大的身躯尾部冒出火光，像之前体验过的阅兵那些铁鸟一样升上天空，直冲云霄。
    它冲破云层，冲出蓝天，到了刚才那个漆黑的地方，又落在另一颗球上。
    “这就是月亮，现在人类已经在月亮上登陆。”
    盛朝百姓：我不理解但我大为震撼。
    “神女是说，人坐着那个着火的箭，飞到月亮上去啦？”
    “是火箭！不过……人怎么能到月亮上去呢？”
    “我们在的地方都是个球，人为什么不能到月亮上？反正神女说得都是对的！”
    超出理解范围太多的科学就是神学，裴今也没有强行解释原理，只是顺带一说。
    “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你们不想出去看看？把精力浪费在起名夺权这种事上不觉得可惜吗？”
    “如果真的难以决定国号，我有一个想法，不如就叫‘承光’吧。”
    “是承载也是继承，光是社会主义之光，也是指光明的未来。”
    许多年后，所有观看过这场直播的人都会记得，他们所在的地方，跟天界一样，也有连绵山川、苍茫大海。
    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世界很大很辽阔。
    新历元年六月十号，新朝建立，女帝于天界光幕宣告登基，改国号为“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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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光的改革是润物细无声的，女帝登基后成立了类似君主立宪制的体系。
    所有政策由承光议会和现代专题小组政治扶持人员共同拟定，选取民众都能接受的路线循序渐进。
    扶持人员教徒弟布置作业能感受到快乐，承光那边的领导就苦不堪言了，在每天公事之外，他们还要上课！
    政局稳定必定会带来文化昌盛和经济繁荣，承光不禁言论，学者们对天下大势可以畅所欲言。
    李家商铺和作坊大部分改为国营，开设众多分号，成为“承光百货”。
    随着各类作坊被朝廷大力推广，官方出面鼓励妇女进入作坊帮工贴补家用，手工业和纺织业迅速发展，无数妇女走出家门参与劳动。
    掌握经济基础，妇女地位自然得到提升。
    粮种被专家不断改良，规划种植区全国推行，从土豪手中收编的土地连同大量农具对农人租借，农业也得到迅速发展。
    古人衣食足，就喜欢生育子嗣，承光人口增长迅猛。
    加之规划、铺设道路，修建交通水利设施，为商业发展提供了有利条件，整个国家都兴兴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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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永章跟李浦一边听光幕讲课一边对弈。
    “李兄觉得，如若前朝不降，我军陷入苦战，天界真的会派兵支援吗？”
    “依我愚见，天界派人前来恐怕需要巨大代价，只观女帝行事，若有办法派兵前来，她早就对前朝宣战了。”
    申永章微微一笑：“我二人正大光明，陛下又何苦偷听呢？”
    裴今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怕打扰你们说悄悄话嘛。”
    “我有一问，你们的国家，真的无法跨越你说的那个位面？”
    裴今刚想说是，想到现在全国研究院飞速发展的科研势力，突然升起无尽展望。
    “说不定不久的将来我们的后辈们就能真正碰面了。”
    申永章低头浅笑：“我很庆幸，我们两国不是敌人。”
    裴今眨眨眼，领悟了他隐含的深意。
    她也笑：“一个国家，不能永远依靠他国的力量，所以你们要快点进步，不要被我们甩得太远了哦。”
    “只有你们自己站起来，才能跟我们平等建交，而不是成为我们附庸，一起加油吧！”
    申永章落下一子：“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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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投降受到礼遇，但必须接受思想改造的一众封建余孽单中，有一位放不下自己皇帝架子的家伙天天闹着要见裴今。
    裴今刚结束课程，有幸加入一个科研小组做研究院，心情大好地巡视承光民生。
    划过这片田庄上空，看到永隆帝，哦不，应该叫齐弘了，看到齐弘在田里把稻谷压成文字向光幕示意要见她，心疼那些粮食决定给他一顿臭骂。
    “你要是不想吃饭了，就把田地留给有需要的人。”
    齐弘斥责：“有你这么对父亲说话的吗？”
    “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了，其实我不是你女儿，只是附在你女儿身上。”
    裴今冲他翻个白眼：“你那个女儿早就因为你的冷待在宫中死去了，说吧，找我什么事。”
    “朕……”
    “看来你的思想改造不够深刻，我等下要提醒他们加课才行。”
    “……我一直没有查到，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裴后和裴相一家的事的？”
    这是他的心病，神力他无法抗拒，只能归责于那些阴私走漏风声，让裴今生怨报复。
    “啊？哦，他们真的是被你害死的？”
    “我不知道啊，我当时都要走了，当然是有什么罪名都给你安上，把你骂臭了再走。”
    齐弘瞪大双眼，没想到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竟然只是她随口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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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今走后，他口吐鲜血，从此一病不起，没多久便凉透了，临死前还要被反复拉去上课和写思想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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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功了！我们成功提取青霉素了！”
    李春时大夫激动出声，两位太医喜极而泣。
    承光化工方面暂时没有太大的发展，想要进入工业时代是一个很长的进程，需要的时代、环境和社会因素缺一不可。
    “承光器械院”已经做出直播过的蒸汽机和衍生的一系列器械，但有天界扶持的朝廷都不敢贸然开启工业革命，只能暗中推动。
    以现在的科技材料水平，化工方面的产量还很难达成。
    但这并不阻碍他们为之兴奋，从0到1比从1到100都要艰难。
    只要能救回一条人命，他们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他们注定和天界的记载一起，青史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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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幕的存在已经融入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主要课程，分门别类。
    农田上方的教导种植，商业区的教导算账，就像天界的大学一样，每个人按照地图指示的区域，可以去其他地方学习他感兴趣的知识。
    小孩们有专门的幼教启蒙，不用学费，家里人都愿意让孩子们多学多看，就算当不了官，将来也能做个账房进工坊。
    每天还有《新闻播送》，不用出远门，就可知道天下事。
    对此承光迎来了文化大爆炸，并将持续很长时间。
    林友之经过一系列直播课程的自学，成功通过考核加入“承光器械院”，这位跨越千年向往科学的人才终于找到了生命的真谛。
    过了几年，李杏娘拿出自己经营分成的巨大财富，跟柳思绮崔吟心戚大妞等人组建妇女基金会，正式进入承光政治舞台。
    又过了几年，赵小小等最初被裴今救下的一批孩子跟其他孩子一起长大。
    从小接受教育的他们能接受更大程度的改革，这个世界又是一番天翻地覆的改变。
    最大的改变就是，数艘大船临海而立。
    他们的工业产品，有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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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光。
    这束光会一直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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