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她降落》 第1页 [现代情感] 《诱她降落》作者：超大小笼包【完结+番外】 简介 听说高一新生里有个小同学，长得肤白貌美，名字还贼仙。 叫什么，顾知栀？ 某校霸冷着脸蹭一下站起来：你说她叫什么？ 顾知栀呀，大哥你认识？ 呵呵，不仅认识，还熟得很。这不就是当初甩了的我小没良心吗？ 她还敢回来？ 看我不……继续追她55555 ———— 后来，一高的人都知道，校霸大佬有个宠得不得了的小仙女。 大哥的自白：被甩了又怎样，好歹是自己的小仙女，跪着也要宠着。 “小仙女，所以，能请你降落到我心里吗？” 第1章 再遇林彻 海城九月多雨，一到这个秋天就病怏怏的，整个天空阴下来，云压得低沉。 午后，地上还是湿漉漉的。 中午的雨优柔绵长，虽然不大，却把整个校园都洗了一遍似的，雨后显得有些空旷寂寥。 一阵风吹来，带着阵阵凉意，顾知栀不由得裹紧校服。 这片城市的土地，她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在这方天空下，或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她心里五味杂陈。 遇到他，会是怎样的呢？ 算了，还是不要遇到了。 她垂眸，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给她眸间投下一点氤氲。 低头踩着路上一颗鹅卵石，用脚尖把它踢到花坛边。 洁白的帆布鞋上留下一滩水渍。 她无语凝噎。 刚买的小白鞋弄脏了，那……她以后也就不用那么注意了，嘿嘿。 不远处并排走来两位穿着校服的男生，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他们见到花坛边慢慢踯躅的顾知栀，不由得拉扯着，纷纷朝她投来灼热的目光。 “这是高一新生吧？好可爱啊。” “对啊……眼睛好大。我晕，咱们一高还能出这水美女？” 两人的声音不大，却也落进了顾知栀的耳朵里，像小铃铛一样，在她耳里那根弦上摇。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埋下了头。 预备铃响起，顾知栀加快了脚步，要往教室里赶。 她动作不慢，甚至有些着急，一双明媚的杏眼里透着天然的无辜，一路走来都收获了路上同学的侧目。 越靠近教学楼，人越多，大家都赶着回教室，索性就在教学楼入口处堵塞起来。 周围的嘈嘈杂杂将她包住了，一面面人墙在她面前像是大山。 人群外传来一阵骚动，明显可以听到一些女生不大不小的惊呼。 “是林彻。” 像一根针落在地面上，清脆，微弱，却掷地有声。 熟悉的名字钻进耳朵，像是连带着那些记忆一起，如洪水般向自己袭来，将她淹没。 她感觉天旋地转，脑里一片空白。 紧张得连呼吸也忘了。 在人群中，她顺着大家的视线看去，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被几个人簇拥着的林彻。 也是，他总是那个瞩目的存在。 他漫不经心地走着，和旁边的人在说着什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校服拉开到一半，有些轻佻的张狂和懒倦，露出里面一点黑色T恤的领子，好看的锁骨上画着什么，浅浅的，带着一些性感。 兴许是对自己引起的骚动不以为意，他一手揣在裤兜里，一手拿起手机随意看了眼。 懒懒的。 她瞳孔骤缩，呼吸微顿，眼前少年的身影清冷，和当初一般无二。 清晰熟悉的眉眼如刀，生生刻在顾知栀心上。 顾知栀内心大喊着，完了完了，怎么这么快就遇上他了。 她心里抽搐了一下，赶紧收回视线，将头转过去，背对着他。 身后有位男生抱着篮球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把玩，一个不小心将球落在顾知栀肩上。 不重，却也让她心里一呼，可是不能喊出来，她只想将自己隐藏在这寥寥的人群中。 “同学，对不起，你没事吧？”男生倒是很热情，关切地弯下身子问道。 顾知栀缩了缩脖子，摇摇头，耳朵上慢慢露出一截小粉红。 她只希望此刻自己是透明人，可男生却不依不饶，在这个不合适的场景，非要引起一阵关注。 “我不是故意的，你真没事吗？”他将手轻轻放在顾知栀肩膀上，想让她停下来，后来又觉得太过唐突，蓦地把手收回去。 这两句话，已经让一些人看了过来。 顾知栀欲哭无泪地偏着头，一双眼里急出了水雾，好看的脸上透露着局促，她轻轻开口，温柔又无奈：“我真没事。” 然后快速转过头去，加快了速度，让前面的同学稍微让一让，很快走到前面去了。 男生看得一愣，这，都要哭了，还没事？ 后面的人群里，林彻不紧不慢地走着。 身边的洪川叽叽喳喳，跟打了鸡血一样：“我艹，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美女。” 周维白了他一眼，对他的话表示不以为意：“在你看来，谁不是美女？上次说带我去看二班新转来的妹妹，说是什么天仙下凡，结果也就那样。” “兄弟们，信我，这是真的。像仙女一样，那眼睛好大，好可爱，看一眼。”洪川扯了扯周维，强迫着他跟自己一起看。 周维嫌弃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本是半信半疑，只是一眼，却炸开了。 -- 第2页 不远处，一个穿校服的女孩红着半截耳根子，她眉眼婉转，带着丝丝水汽，和身后的人说着什么。 这丝儿水哦，沁到了他的心里去。 “我日，真的好看。”发自内心的，他感觉，什么一高的校花，隔壁的一姐，全部被这小白花比了下去。 “没骗你吧？”洪川乐了，于是得意地拉了拉林彻的袖子，“彻哥，看美女。” 林彻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眉，目不斜视地沉着声说道：“不看。” 眼看着小美女要消失在人群中了，洪川有些可惜，说出的话不过脑子，却是真心实意：“不觉得吗，这美女能吊打我们学校的校花。” “啧啧啧，可惜。” “唉，可惜啊。” 他一人低低地说着。 周维很快和他勾肩搭背起来：“别可惜了，我们彻哥对美女这种生物不感兴趣。” 两人吊儿郎当往前走，嘻嘻哈哈间还不忘回过头：“彻哥，今晚去我家玩吧，我哥送了我一款新的游戏。” 林彻面无表情点点头，那副做派却自成风景。 第2章 和林彻什么关系 顾知栀回到教室已经快要上课了，同学们都在座位上坐好，一片安静。 进来时无疑引起不少瞩目，有的同学视线挂在她身上一直随她到座位。 她走路时有点快，似弱柳扶风，也是一道优美的风景线。 “去哪里了？”同桌名叫周子茉，是一名很友好的女生，露出甜甜的微笑，帮顾知栀把桌斗下的英语书拿出来。 和她坐了一星期同桌了，周子茉话不多，给她很舒服的感觉，温柔似水，像一个邻家大姐姐，顾知栀对她很有好感。 “就去楼下走了走。”顾知栀把随堂的笔记本拿出来铺好，等待老师进来上课。 周子茉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只是点点头，也不多说。 顾知栀心里还久久不能平静，在她平复好心情坐下后，刚刚那一幕又清晰浮现在脑海里。 她还捏着铅笔，纤细的手指骨节泛白，笔下不由得写出“林彻”两个字，等她反应过来时赶紧用橡皮擦擦掉。 “平静。”她暗暗对自己说。 不就是遇到他了吗，我们好歹也算半个家人，倒也不至于那么尴尬吧。 她揉了揉脑袋，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抛到脑后去。 结果这么一走神，就一直到了放学…… …… 这倒霉的天气，又开始飘起蒙蒙细雨。 顾知栀没带伞，她走出教学楼时叹了一口气，幸好雨不大，她这样跑到公交车站应该没问题。 放学时，整个校园都热闹起来。 同学们三三两两往校门口走去，有人带了伞，几个同学挤在一起说笑，有的人则和自己一样，行色匆匆。 等她小跑到了公交站台时，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混着雨，分不清这到底是雨水还是汗水了。 站台上已经站了很多人，她找了个位置擦拭脸颊，还准备用纸巾把衣服上的水咂干。 少女站在人群中，小脸上的线条柔和温软，一双眼睛婉转明媚，此刻笼罩上一层迷茫，看起来有些呆萌。 高挺的鼻梁勾勒了优美的弧度，温润的唇微微轻启。 她微微吐了口气，额前随意散落的秀发被她吹到一边，又耷拉下来，宽大的校服让她显得更加娇小瘦弱了。 她这样一站，很快引起侧目，有的人有意无意地往她身上瞟去，然后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好像还有人对着她拍照，她觉得有些尴尬，不露痕迹地稍微偏头，将脸别过去。 手机在这时响起来，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林叔叔”。 顾知栀迟疑了一会儿，纤细洁白的手指最终还是拨动了接听键。 “喂，林叔叔。”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声，和蔼亲切：“小栀，你不然还是回家住吧，一个女孩子住外面还是不方便。” 林叔叔的话语和他的人一样温柔，她能想起以前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的样子，只是，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顾知栀微颤，眼里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 她礼貌回复，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了林叔叔，我住在同学家的，她家里只有一个奶奶，我们都很方便的。”末了还扯起一抹笑，像是在安慰对方，却有些苍白。 林叔叔那头有片刻静谧，不一会儿传来一声叹气。 他迟疑了一会儿，也像是想了很久，有些不确定，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小栀，你和林彻，是不是……” 他顿住了，支支吾吾的，也说不下去。 其实他想问，是不是在和林彻谈恋爱，可又怕说错了让栀栀尴尬。 小栀的父母双亡，从小养在自己家里，只以为林彻把他当妹妹。 但是他们两人，太奇怪了。 去年小栀回了老家，去照顾病重的外婆，这本来没什么，可关系很好的两人却像成了陌生人。 林彻从此以后变了个人似的，不学无术，逃课，打架……像个令人头疼的混混，还从来不愿意和自己交流。 这个家，似有似无，已经半分没有曾经的光景。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无能为力。 但他还是心疼小栀的，把她当亲女儿疼。 -- 第3页 于是那句话最终还是咽在喉咙里，他琢磨半天，问了：“你和林彻，是不是吵架了。” 顾知栀垂眸，睫毛微颤，上面还有刚刚未曾拭干的水珠，她当然得否认了，不然林叔叔会担心。 “没有，林叔叔，我和哥哥怎么会吵架。”她用轻松的语气说出来，却在心里一沉。 他们何止是吵架了，他们的关系变得一团乱麻。 可以说是她亲手掐断了两人正在疯狂滋生的情感，然后寻了个由头，逃匿似的弃他而去。 她没了爸爸妈妈，被爸爸的好朋友林叔叔接到林家，在林叔叔那里获得了家一样的关怀。 林彻和自己一起长大，一直都是兄妹相称。 渐渐的，发现自己和他的情感已经超出了这个界限后，她就陷入奇怪的矛盾中。 被他喜欢的感觉非但没让自己安心，反而是越发迷茫。 自己就像片飘零的树叶，落在缓缓流淌的水面上，只能随波逐流。 都已经有个家了，还要不知足奢求更多吗？ 她哪是不喜欢，她分明是不敢喜欢。 在这个年龄，喜欢和不喜欢都是幼稚的，还没能辨别这种感情的原由，要是以后恍然大悟，发现对对方的感觉是错的，那连像亲人一样都当不了了。 她自私地想要和林叔叔和林彻一起，然后好好地维持这个家的存在。 只当林彻是他哥哥，只能是哥哥。 对，不能有别的情感。 然后，她就借着回老家照顾外婆的机会，暂时和林彻断了联系。 他们真的是一年都没说过话。 “那你在学校有什么困难就找林彻。”林叔叔在那头继续关切着说。 “那孩子现在不接我电话，你要是看见他了，让他给我回消息。” “好的林叔叔。”挂了电话以后，她轻轻叹了口气。 谁说了一句“335来了”，她才回到现实，随着攒动的人群挤上车。 -- 作者有话说： 呼呼，求收藏 第3章 小仙女是谁 另一边。 学校外一处巷子里。 七七八八几个看着吊儿郎当男生坐在一起抽烟，吞云吐雾的，有些人染着黄毛，将衣服穿的松松垮垮，还是学生样。 林彻在旁边独自靠着墙，慵懒地点起一根烟，吸了一口以后，漫不经心地吐了个烟圈，修长的手指间夹着烟蒂，垂放在一边。 眯缝着眼，颓然而阴郁。 看起来很随意，身上却自然而然散发着凛冽的气息，和旁边的人格格不入，又分外突出，自成风景。 “彻哥。”听见洪川的声音，他不紧不慢抬起眼皮。 只见洪川叼了根没点燃的烟朝自己走来，便冷的“嗯”了一声，从兜里拿出打火机，随意往他那边一扔。 动作行云流水，不得不说，帅呆了。 周维在心里默默夸了句彻哥牛逼。 洪川接过打火机不由分说点起烟，也没着急抽，只是凑在兄弟们跟前眉飞色舞。 他打听到了最近活跃在各位同学八卦前沿的像小仙女一样的高一新生。 要说其实顾知栀这个名字倒没有传得多开，大家只知道学校里来了个肤白貌美的美女，美女叫什么已经有几个版本了，毕竟那是高一，传到高二来不知道被人夸张渲染过多少次。 不过对于洪川这种喜欢八卦的人来说，永远走在吃瓜的最前线，总能敏锐地嗅到八卦的核心。 拿他项上人头作保，上次那个一眼万年的妹妹就是大家传的高一的小仙女。 于是他几经打听，不难就掌握了妹妹的一手资料。 “兄弟们，高一的小仙女。”　洪川得意地扬了扬手机，像是里面有什么宝贝。 这果然引起几个男生的注意，热烈地凑在一起，说到美女他们可就有精神了。 周维不由分说也像泥鳅一样钻了过去：“给我看看。” 然而却传来失望的一众嘲笑。 “切，我还以为什么啊。”大家轰然。 周维恨铁不成钢地朝洪川头上一按：“还以为是照片，你这几个字有啥意思。” 这群男孩子果然还是对脸比较感兴趣，看到妹妹的名字都一点不起波澜的。 这可是小仙女的名字啊。 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洪川表示，这群人都不晓得纯情的。 “不过这小仙女的名字，还真的挺仙。”光是念着就觉得温软，甚至都能闻到香味。 周维一脸促狭地搂住他的脖子，和他勾肩搭背：“咋的，你已经纯情到和可以看人家名字意-淫的地步了？” 洪川反手给他一记，像是为自己开脱：“你个没情趣的不懂。话说，这是栀子花的栀吧？”他指了指最后一个字看向周维。 周维笑得狡黠，挠了挠头：“我没文化，你问彻哥。” 也是，这里彻哥可是兄弟们颜值和文化的顶峰，兄弟们不学无术惯了，彻哥不一样，彻哥是，文化人。 林彻漫不经心吐出一口烟，缭绕间整个脸庞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坏，他把烟蒂扔在地上，还闪着火星，慢慢用脚尖将它蹭灭，然后随意踢到一边。 他不紧不慢开口，声音沉沉的，因为刚吸了烟的缘故甚至有些沙哑，倦懒低沉，带着冷漠的性感：“让你们多读点书，不信。” -- 第4页 “咱们这有一个状元就够了，兄弟们只想混吃等死。” “对啊，彻哥成绩那么好，实乃我们扛把子界的骄傲。”洪川嬉皮笑脸地递上手机。 神他妈扛把子。 林彻没有不耐烦，而是似笑非笑，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手机，然后在手里一转，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手机就落入他宽大的手掌中。 他慵懒地抬眼说道：“彻哥带你们认认字，省得以后喊你们的小仙女喊错了丢人。” 然后随意垂眸，往屏幕上瞥了一眼。 顾知栀…… 三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这熟悉又陌生的三个字。 梦里百转千回的三个字。 出现在面前。 他瞳孔一震，笼上一层阴霾，被掩埋的记忆碎片纷至沓来，在他脑海里闪过一幕幕光景。 他的心狂跳不止，甚至让自己几经晕眩。 顾知栀。他低声喃喃，却像被抽离了力气。 手僵住了，整个人陷入静谧中，脑袋嗡的一声陷入空白。 连洪川的几声呼唤都没听到。 “彻哥？”洪川凑到林彻眼前。 林彻这才缓过神来，嘴边扯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眼里情绪纷乱。 “这字是栀子花的栀吧？” 林彻沉着脸地将手机扔了回去，看不清神色。 他冷哼一声：“嗯。”带着凌厉，让周维摸不着头脑。 这，彻哥咋回事？ 看个名字还能瞬间低沉。 如果不知道他没对象，还以为是受了情伤呢。 “顾知栀，好听。”洪川捡了宝似的将顾知栀的名字看了一遍，然后将手机放进包里，不要命地又来一句，“彻哥，是不是很好听。” 身边的林彻一顿，找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思绪。 “还行。” 说着，皱起眉，气场变得格外消沉。 此话一出，洪川和周维都惊呆了。 他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自家老大竟然少见地夸了一个妹子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知道这妹子有对象没有，没有的话我是不是有机会？”洪川抱着手机喋喋不休。 没想到身旁的林彻直接将他头往下一按，让他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 “彻哥你干嘛！” 林彻冷笑一声，又掏出一根烟含在嘴里，眼里忽闪过一阵不耐烦。 然后冲自己吐了个烟圈，绷着一张帅脸，淡淡地说：“手抖了，不好意思。” 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彻哥你这手抖得可真有技术啊。“ 洪川没发现他的异常，转而继续拿着手机看，还和旁边的周维聊得火热。 还下着雨，几个人在巷子里的遮掩下躲雨。 抬头望天，阴沉沉的。 他没有管旁边两人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只是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想起了什么，又克制住自己不能想。 像在门缝中可窥探什么风景，里面的风景炫目又美好，却每一帧都是刀子，他强迫地关上门。 已是血脉偾张。 第4章 丑死了 第二天，顾知栀在车站被偷拍的照片竟然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 也不知道是谁传到了学校的论坛里，取名为：“给你看我们学校新来的妹妹。” 照片中，女孩裹着一身宽大的校服，兴许是刚淋了雨，几缕发丝湿润地贴在额角，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眼神有些茫然，看着有些呆萌，但就是这副表情，被同学们称作“人畜无害”。 帖子很快就上了热门，引来热议。 “求姓名，求班级。” “我要三分钟打听到关于这个妹妹的全部消息，最重要的是有没有男朋友！” …… 洪川举着手机在座位上笑得一脸灿烂，然后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打字。 “我看到过这个妹妹一眼，简直小仙女，哈哈哈哈哈。”他笑得眼睛一眯，在脸上形成一条线。 周维瞧见他那副模样，扔了本书过去，砸到他身上：“喂，洪胖子，你笑得那么猥琐干什么。” 洪川不耐烦地把书扔到一边，没有看他：“别打扰我，我在看妹妹照片。” 艹？ 周维来了兴趣。 什么妹妹？他直觉是顾知栀小仙女。 于是也凑了上去：“给我看一眼。” 果不其然，接下来两人一起捧着手机赞不绝口。 “啧啧啧，果然好看。” 路过的男生看热闹似的围了上来，他们对这种东西最感兴趣了。 其间还发出促狭的笑声。 一时间教室的后排变得吵吵闹闹的。 林彻眯着眼靠坐在最后一排的墙边，他蹙着眉，好看的唇紧抿，形成一道凌厉的弧度，整个人显得烦躁又阴郁。 那些话一个不落全落进了他耳朵。 他只觉得吵得很，耳朵里有什么跳个不停。 “要不要给彻哥看看？”洪川问。 周维想也没想就架住他的脖子，将他圆圆的头挤到跟前：“得了吧，老大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也是，两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在后排闭目养神的林彻。 彻哥什么时候对女生感兴趣过？ 前校花够漂亮了吧，这有脸有胸有屁股的，追了彻哥足足一学期，彻哥都没正眼瞧她一眼。 -- 第5页 他都快怀疑彻哥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了。 话说彻哥有问题的话，那岂不是？ 周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在旁边上蹿下跳跟个猴一样的洪川。 顿时，白痴两字浮现在脑海里。 艹？可能吗，想什么呢。 周围的人群散去，安静不少。 洪川随便开了把游戏，抵着他的书包面朝后面的林彻，半个脑袋凑在林彻桌前。 “彻哥，醒了吗？” 林彻压根就没睡，他蓦的睁开眼，目光森然，随意嗯了一声。 “醒了啊，那来帮我过下这关。”洪川把手机递过去。 林彻没有接，而是向后随意仰去，靠在椅子上，表情凝重。 “咋的了，彻哥，谁不长眼惹你了？” 洪川收回手机，继续自顾自地操作。 林彻静默半晌，他拧着眉，看起来懒散却又漫不经心，似乎有些不耐烦，但他这副做派太理所当然了。 “照片，给我看看。”他不紧不慢开口，声音低沉好听。 纳尼？ 这下洪川和周维傻眼了，他们没听错吧？ 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等确认了互相的表情以后，才知道，听错的不是自己！ 老大，要看小仙女照片？ 老大这是铁树开了花？还是一朵弱不禁风的小白花！ 这可不得了。 洪川立即把游戏强制退出，点出顾知栀的照片，献宝似得递了上去：“得勒，彻哥。” 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彻的表情。 这可是第一次啊。 只见林彻接过手机，将手机扣在手中，垂下眼皮，面无表情。 照片虽然拍得不清晰，但女孩的身形样貌都深刻无比。 他沉着目光，望着照片上那个人一言不发。 她瘦了。 记忆如潮水涌来，就要将他淹没，林彻觉得呼吸有些错乱。 小没良心的……他心里冒出这个词。 他重新闭上眼，隐匿住在下方紧握成拳的左手，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冷漠地将手机扔了回去。 “怎么样彻哥，好看吧。”周维问。 洪川也点点头，对啊对啊，好看吧？ 林彻皱了皱眉，看不到他此刻的眼神，只听得他冷哼一句：“瘦成这个鬼样有啥好看的，丑死了。” “丑吗？我们都觉得很漂亮啊。” 看来老大是欣赏能力有问题。 一会儿，他站起身，后排的椅子发出刺啦一声。 周维向后看去：“老大，去哪？” “抽根烟。”他低低地说，听不出情绪，然后头也不回走出教室。 “那走啊一起。”两人随即勾肩搭背跟在林彻身后。 ———— 顾知栀不知为什么，今天总是有其他班的人凑在教室后面往自己这边看，还能时不时听见一两个“顾知栀”，“在哪”，“是她？”这样的词眼。 她觉得背后有些僵硬，偶尔转过头去还能看见几个男生不怀好意的笑。 不太舒适。 已经一个上午没有走出教室了，有点尿急，可直觉告诉自己不能出去，否则又会是这样明目张胆的打量。 “要不要陪我去洗手间？”同桌周子茉发来邀请，她笑得很温柔，顾知栀听到这番话如沐春风。 她随即感激地点点头。 于是周子茉牵着她，将她领着出了教室，路过那几个别班的男生时，还严厉地瞪了一眼。 顾知栀缩着脖子，半垂着头和周子茉一起溜进女厕所。 “太谢谢你了。”她上完厕所以后在水池边洗手。 周子茉只是淡淡地笑着，目光柔和又平静：“没关系，能为美女效劳，是我的荣幸。” 知道她是在开玩笑，顾知栀走上前去勾了勾她的手指：“那我也牵一牵周美女的手，让我荣幸一下？” 这绝非谬赞，周子茉是那种很古典的气质型美女，人如其名，像茉莉花一样，清新淡雅，美而不妖。她说话总是慢慢的，却像在念诗一样，每个字都咬的清晰悦耳，顾知栀很喜欢她。 她走路时自信恬淡，应对那些明目张胆的注视时也能大方地回应过去。 顾知栀虽然已经习惯了这些场面，但人一多她还是会怯场。 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背上咬。 “你这样娇羞得厉害，就不怕他们更来劲了？” 周子茉一看身边的顾知栀，她的耳朵已经露出半截粉红，脸上飞过一抹红晕，眼睛里水盈盈闪烁着，整个一我见犹怜。 她忍不住轻声一笑。 这也，太可爱了吧。 ---------- -- 作者有话说： 0.0么么哒 第5章 领粉笔也会被拦住 顾知栀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在学校“火”起来，到这里，她不禁想到，林彻会无意间听说自己吗？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是惊讶？ 是生气？ 还是说，根本毫不在意。 到这里一周多了，她都听到了许多关于林彻的故事。 其实不用顾知栀打听，林彻的大名总是从班上那些女生的嘴里飞进自己耳朵中。 除去林彻长得帅，成绩好，这种她熟悉不过的属性外，倒是了解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东西。 -- 第6页 据说他是高二年级的大佬，身边一众迷弟，抽烟逃课打架这种坏学生才做的事他样样不落，他的名字很响亮，连高三的男孩子们都让他三分。 这里，顾知栀是坚决不信的，她和林彻一起长大，林彻可以算得上是自己遇到过的最优秀的男生了，品学兼优，是老师家长口中赞不绝谈的好孩子。 抽烟？不可能的。 他讨厌抽烟。 顾知栀面对这些流言蜚语只是浅浅一笑，果然人言可畏。 于是她低下头，继续计算着今天布置的很难的一道数学题。 她怎么也不会。 笨死了。 “顾知栀，有人给你的。”有位同学从后门进来，路过她的座位，递给她一个小盒子。 那名男生叫陈阳，就坐他前面，性格大大咧咧，很阳光。 顾知栀疑惑地接下，抬眸能见一群男生在后门围站着，你推我搡，其中一个男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见顾知栀看过来，红着脸笑了，身边一堆同学“哦哦哦哦”地打趣他。 她会意，当下坦然地把盒子放在桌下，没有理会。 里面是什么，她猜得七七八八。 “不看看？”周子茉调笑道。 她摇摇头，平静地回答：“不了。” 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待会儿让陈阳帮忙还给他，现在他身边同学那么多，不好伤了他心。” 周子茉本来在喝水，听到这里依然不禁笑了。 身边的女孩看起来小小的，还有些稚气的白皙脸庞上，一双杏眼流连婉转，高挺小巧的鼻子上一点粉红，没有表情的时候嘴巴是微微嘟起来的，看起来可爱得很。 这么天然的女孩子，偶尔的发言却让她刮目相看，原来她可爱的脸庞下还有一股子恬淡坚韧，不卑不亢，这种气质很吸引人。 周子茉咽下一口热水，不禁感叹道：这什么宝藏同桌？ 上课了，是顾知栀最喜欢的物理课，她喜欢物理的原因很简单，也很无厘头。 还在上初中的时候，她的物理老师说了一句：“上了高中，能把物理学好的女生是很帅气的。” 这句话给了还在中二时期的顾知栀灵魂般的洗礼，就为了“帅气”这个词，她一下子爱上了物理，这门课学得格外认真。 那现在，她依然也要把帅气贯彻到底。 物理老师是个和蔼的老头，标准的地中海发型，戴个圆圆眼镜。 他在讲台上看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又找不到，疑惑地摸了摸头：“没有粉笔了呀，顾知栀同学去帮我领一盒吧。” “好。”顾知栀站起身，没有任何多余的话，一溜烟跑出教室。 同学们纷纷看着她消失在视线里，随后又看回到老师身上。 有些同学不禁感叹，不愧是美女，开学才几天，老师名字都没记住几个，却能记住她。 啧啧啧。 至于为什么喊她，顾知栀心里默默流泪。 谁知道，她亲爱的物理老师就住她现在的家楼下啊。 每天上学放学爬楼梯的时候都能和亲爱的老师遇见，然后在他和蔼的眼神里读出“要好好学习哟”这种无声的期许，要是可以，他说不定就会当即掏出物理书给她来个爱的辅导。 想到这里，她无奈叹了口气 领粉笔在一楼的后勤处，她去过一两次，所以轻车熟路。 下楼后要经过一个小花园，再穿过一个走廊。 现在是上课时间，周围安静得很，时而听见一些班级的读书声，却让心里静谧无比。 她一路小跑，到了一楼。 没想到在小花园里，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她只能停下。 眼前是两张陌生的面孔，是两位男生，个子都很高，校服穿得松松垮垮，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对着顾知栀从上到下打量。 他们俩的眼神很炽热，甚至带着轻佻，顾知栀感到一丝不适。 于是什么也没说，埋下头想绕过他们。 没想到他们两人“诶”地一声跟着顾知栀移动，继续站在她面前。 顾知栀去哪边，他们就拦在哪边。 一来二去。 “同学，别走啊。” “留个联系方式好不好啊？” 顾知栀面上不露怯色，手指却搅动着校服边。 “我没有手机，抱歉。”她开口，声音清脆悦耳，带着疏离。 可那两男生就更来劲了。 这温软的声音，简直撩人得不得了。 于是笑得更大胆了。 “别啊同学，我们不是坏人。”说着甚至走上前来，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顾知栀微微皱眉，将他的手躲开。 “我真没有手机。”她慢慢向后退，想着不然转头就跑，可是领粉笔就必须往前走，那不然把他俩推开然后冲到后勤处？ 她在心里盘算着。 两男生不依不饶，像是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这传说中的小仙女果然够美够软。 远处的操场边。 洪川抱着手机玩游戏，脸上的笑容逐渐猖狂。 “我艹，终于通关了。”他大叫一声，满意地抬起头。 余光里有什么身影吸引到了他，好像是谁在发生争执。 他顺着看过去。 两个男生堵着一名看起来很弱小的女生。 -- 第7页 女生在往后退，两男生步步紧逼，脸上的表情猥琐极了。 “好傻逼。”他皱着眉，对那俩人行为十分不屑。 身边的周维不紧不慢从手机中抬起头：“咋了？” 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这一看还得了？也不知道哪里点燃了他的中二之魂。 “胖子，我们要不要去英雄救美？”他不客气地戳着洪川的腿边肉，像要在上面戳个洞。 女生只有一个背影，身型看起来柔弱纤细，扎着高马尾，露出洁白的脖子，线条柔和流畅，这番娇小的模样，很让人有保护欲。 洪川一拍大腿：“你说得对，那两傻逼竟然光天化日在咱俩眼皮子底下欺负女同学，这能忍？” 英雄救美听起来很不错，两人混混惯了，却也见不得这种欺负女生的不义之事。 于是一拍即合，气势汹汹地朝那边走去。等他们走近了才发现原来这女生就是上次那个漂亮妹妹，于是走得更带劲了，雄赳赳气昂昂。 那场面简直正义到不行，他们甚至怀疑自己现在是个英雄。 顾知栀还被拦着，此刻进退两难，正准备掉头撒丫子就跑的瞬间，身后响起了洪亮的声音。 “你们干什么呢，那么热闹？” 她和那两名男生都朝来处看去。 只见两男生大摇大摆走过来，没有穿校服，一胖一瘦，看起来吊儿郎当。 顾知栀倒吸一口凉气。 完了完了，现在两个没摆平又来了两个，他们看起来都不学无术的样子，不会是一伙的吧？ “喂，洪川，周维。” 堵她的男生开口了。 他们真的一伙的！ 不会吧？她抬头望天。 这青天白日的，在学校被人堵着算什么。 说好的一高是海城最好的高中呢，原来这里也有这样的流氓混混吗？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钻出来，变得无限大。 第6章 认什么亲呢 顾知栀，快跑！ 她心底这个声音越来越大。 心跳加速，在胸膛里咚咚作擂，快要跳出来。 于是她眼睛一闭，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前面两男生推开，然后义无反顾地向前跑。 洪川和周维正准备开口，却只见面前的女生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撞开那两男的，兔子一样跑开了。 这？ 四人瞠目结舌。 洪川呆滞了：“小仙女这是，啥意思？” “揭竿而起了。”周维看着一溜烟跑开的顾知栀，惊异之间陷入沉思。 “那咱们，英雄救美成功了吗？” “可能小仙女已经自力更生了。” 得了，无用功？洪川无辜地耸耸肩。 另外那两男生脸上的表情丰富得多。 先是还在调戏新来的妹子，又被学校里出名的不好惹给叫住，洪川和周维是林彻身边的人，干的恶劣的事多不胜数，他们惹不起。 他们没交集，叫自己想做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呢，又被面前的女生一推，那力气，真大啊。 到底该先面对前面两个霸王，还是去追妹子？ 四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倒是洪川泄气一般：“切，没劲。” 然后转身走了。 周维瞪了他们一眼，也慢悠悠离开。 两男生内心：这什么跟什么？ 倒是顾知栀跑得那叫一个义无反顾，她被吓得不轻，心里砰砰直跳，脚下跟生了风一样，她不敢向后看，万一一转头就是那几个坏学生呢？ 只想赶紧跑得越远越好，跑到后勤处有老师就安全了。 她如是想。 林彻刚从洗手间抽了烟出来，他漫不经心地将手揣在裤兜里，兴许是经过了尼古丁的刺激，整个人颓然阴郁。 他迈着大长腿，不紧不慢地转过走廊尽头，眼前突然出现一抹身影。 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脚步停住了，只有他知道，此刻的自己，整个身体，随着眼前的人越来越近，逐渐僵硬。 眼里的阴霾之中有片刻的闪烁，随之而来的就是全身控制不住的发抖。 喉咙里有什么在滚动，遏制住他的呼吸。 她跑得很快，皱着眉，表情像是很害怕。 整个人看起来紧张又无辜。 林彻眼里一沉，他拧了拧眉，只见顾知栀就要跑到他跟前。 他深吸了口气，顷刻间，隐忍，愤怒，质疑，所有情绪，纷乱一团，像解不开的结，却又因为眼前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而化为乌有。 随之瓦解的，还有他的理智。 他怎么也迈不开腿，任由女孩快要撞上自己。 顾知栀埋头奔跑，头上急得出了汗。 眼下赫然出现一双运动鞋，她来不及停下，随即眼前一黑，整张脸撞上一个坚硬有力的事物。 当下眼冒金星。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你。”她捂着鼻子，脸上的痛感分外明了。 前面的人没说话，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顾知栀视线往上移动，只见一副精致的锁骨，上面纹着什么图案，被衣领挡住半截，脖子的线条流畅清晰，下颔紧致微绷，清瘦又富有美感。 她再抬头，赫然愣住了。 那是一张精致好看的脸，此刻正神色凌厉。 -- 第8页 恶狠狠地看着自己。 怎么是他？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顾知栀瞳孔皱缩，想也没想，直接转身，假装是个透明人。 不幸运的，就听到身后清冷的男声像催命一样传来：“站住。” 简单两个字，气势逼人，将这片狭小的空间压得沉沉的。 顾知栀无语望天，但还是停住了脚步，这样猝不及防的相遇让她无处遁形。 然后慢悠悠转过头，看着身形冷漠的男生，轻轻喊出那个熟悉的名字：“林彻……“ 林彻无言，听到这声以后，全身的血液都像凝固了，有片刻出神。 面前的女孩声音很小，但却在他心上激起无声的惊涛骇浪。 他的眉不由得皱起，重重的吸了口气。 “你还知道回来啊。” 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吐出来，正正符合他黑成煤炭的脸。 顾知栀埋下头，眼神轻颤，又慢悠悠喊了一声：“哥。” 听到这声“哥”，男生神情微动，在兜里的手指不禁微微握起。 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好听，还带着沙哑：“哥什么哥，谁是你哥？瞎认亲。” 小王八蛋。 顾知栀不可置信抬起头，一双眼清澈透亮。 但看到林彻带着克制与隐忍的表情后，又埋下脑袋，将脖子缩了缩。 觉得自己小命可能不保。 林彻垂着眼皮别过头，不再看她。 她还没有做好和他重逢的准备，要是按照亲人的身份相遇，他们说不定可以直接手挽手泪目，上演一出兄妹情深。 然而这个人，好巧不巧，还是她前男友，而且是被自己严厉拒绝过的那种。 眼前的人看起来分外不好惹，顾知栀寻思着，兄妹情深可能是等不到了，被前男友手撕说不定会是她的命运。 这时，身后响起两个洪亮的男声：“你们在这？” 她转身地向后看去，是刚刚那两个后来的男孩子。 他们追上来了？ 好家伙，前有悬崖，后有追兵。 顾知栀觉得自己今天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出门没看黄历吧…… 耳边好像塞了个水壶，哔哔地冒着沸腾提醒。 顾知栀悄悄后退，整个人一点一点往旁边挪动。 林彻一双狭长的眼冷冽，垂眸看了一眼她的头，冷着脸后退半步，默默把她的退路挡住。 洪川和周维哪晓得会是这样的情景。 刚刚解救小仙女不成，准备来洗手间方便一下，彻哥还在那里抽烟呢，谁晓得现在，小仙女，彻哥，一起出现在眼前。 小仙女一脸生无可恋。 老大脸色铁青，很是阴沉。 一定是发生不愉快了。 再走近，小仙女害怕地往后缩了缩，老大冷着脸地后退。 果然是发生不愉快了！ 两人继续走近。 看着慢慢逼近的两人，那吊儿郎当的模样，那杀马特造型，马上就可以堵着自己收保护费了…… 顾知栀直哆嗦，决定求助旁边的林彻。 声音逐渐变得飘忽：“不，不良少年！” 林彻闻言，眉眼一扬，看着旁边瑟瑟发抖的少女，不明含义地勾了勾唇。 又很快将脸沉下来，冷淡疏离，像被人欠了几百万。 顾知栀正处于茫然与害怕充斥之中，一时间所有情绪混乱一团，在头里搅成浆糊。 “哥。”她急急喊出声，“咱们，跑吧？” 洪川和周维走近了，先听到的是这个。 没听错的话，小仙女在喊他们老大“哥哥”，还说什么跑？ 好家伙，这就开始计划着私奔了？ 可惜他们老大不解风情，美人在前，却不懂得珍惜，只知道摆个臭脸，都不怕吓到人家？ 于是洪川首先笑着脸迎上去：“小同学啊，别叫他哥哥，我们老大凶的很，你不如叫我，我可乐意听了。” 老大？ 顾知栀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只是呆呆地抬起头，看向洪川和周维：“老大？” 这一眼，两人见了直接眼睛都直了。 可可爱爱的模样，谁见了不喜欢？ “彻哥彻哥，你可别欺负人家。” 彻哥？老大？ “你们认识？” 顾知栀茫然地看了看林彻，他正黑着脸看向一边，又看了看笑得灿烂的洪川和周维，只觉得脑子里混乱的很，不解的拧起好看的眉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这番举动被林彻的余光捕捉到，林彻皱了皱眉，心里轻嗤。 欺负她？呵呵。 但却故意眯缝着眼，轻蔑地说道：“对啊，我们认识，都是，不良少年……” 他眼里带着笑，漫不经心到极致，特意把不良少年几个字说得狠狠的。 让顾知栀心里一震，不可思议看向他，眼睛乌黑溜圆。 “小同学，别怕，我们彻哥大概率是不收妹妹的，我就不一样了，你叫声我哥哥，我直接让你在一高横着走。” 周维表示很无语，洪川这个死人还在对哥哥这个词不依不饶，此刻像极了流氓。 没看出来小仙女和彻哥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他还真没看出来。 “叫声哥哥听听嘛。” 洪川今天是怎么了？ -- 第9页 “闭嘴。”林彻冷冷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听不出情绪。 两人知道，彻哥这在不高兴，于是挤了个眼色，不说话了。 他目光森然，一双狭长的眼冷漠至极，与眉间的起伏浑然一派，整个人看起来分外不好惹。 重新看向面前的女生，有片刻失神，但顷刻间整理好情绪，眉毛轻挑，嘴边勾起一抹笑，嘴里吐出几个字。 “我可没想当你哥哥，小同学。” “考虑清楚了？不想被揍就快走。” 得到这句话，顾知栀实在不可置信，林彻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在他冷漠疏离的眼神下，她还是慢慢挪动着离开。 顾知栀面不改色，绷直着背一点点走远，其实早已几近窒息。 刚才看到的，是记忆中深刻又心痛的面庞，少年眉眼如旧。 她恍然发现，哪怕已经分别一年，再次相见，那隐藏在血脉之下的心跳，却依然明晰而剧烈为他跳动着。 身后还有那两人像是打趣的声音。 “彻哥，别那么凶嘛。” “啧啧啧，那么漂亮的妹子你也舍得。” …… 林彻闭上眼，眉间起伏像抹不平的山川，眼里是一如既往的阴霾。 他低低说了句什么，带着隐忍和克制。 然后头也不回走开了。 “老大等等我们！”两人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上去。 -话说老大刚刚说的什么？ -小子？什么小子？ -是晓知啦，咱们实验楼叫“晓知楼”，这都不懂。 第7章 走路不看路的？ 后来，顾知栀是怎样领到粉笔，再怎样回到教室里，她是记不真切了。 只知道她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回想起刚刚的那一幕，眩晕感让她无处遁形。 “顾知栀同学去了那么久啊，是找不到路吗？”物理老师见到她回来，如见了救世主，很激动地接过粉笔，毕竟，终于可以上课了。 顾知栀摇摇头，脑子还是一团浆糊，她埋着头很快回到座位。 “怎么了？”周子茉问。 她将物理书摆好，又捏紧了钢笔，只是因为力气太大，捏住钢笔的小手骨节泛白。 “没事。”她轻轻开口，好像很轻松，只是吐出来的时候带着点点颤音。 周子茉不言，她对上顾知栀那双乌黑干净的眼神晃了晃神，那双眼清澈透亮，可分明流露着不安。 顾知栀心里很乱，她怎么也不能静下来。 林彻的反应出乎意料，为了表明她的态度，她刻意喊了多喊了林彻几声哥哥，可是他现在并不买账。 不仅如此，他好像还挺凶。 她本来是想通过这一年时间，让他们互相都冷静一下，不要因为一时的心动而被蒙蔽，回来以后继续当一家人，没想到现在更复杂了。 她想理清林彻的思路，可是却如一团乱麻，心里也隐隐作痛。 那就先不想了，顾知栀把注意力重新放到课本上，果然好受很多，于是接下来听得很认真。 很快，放学铃声响起，教室里一下就从紧绷的状态放松下来。 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打闹的打闹。 今天轮着顾知栀做值日，她要把教室都打扫了才能走。 当她把最后一个座位的椅子对齐以后，才发现教室里早已空无一人。 四周静谧下来，侧着眼看天空，阴沉沉的，好像还飘着小雨。 她没有随身带伞的习惯，“唉”了一声，今天可能又要淋雨了。 雨不大，看起来绵长又柔和，但这样淋一路还是会把衣服打湿的，她一路小跑，得赶紧到车站才行。 女生仔细盯着脚下的小水洼，却不知道，有道复杂冷冽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身影，从教学楼一直到校门口。 在离校门很近的楼下，有位穿着校服的男生，颀长，高挑的身子无声伫立，他朝着女生离去的方向露出看不清的神色。 “彻哥，今晚去网吧开黑不？”洪川狗腿似的递上来一把伞，看到林彻手里的烟愣了一下。 彻哥之前在学校里抽烟都很克制，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抽，一般都是在人少的地方，或者直接是校外。 林彻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烟，俊逸的眉眼在明暗的火星下透露着一丝诡异的妖冶，他吐了口烟雾，缭绕了原本凌厉的眼神。 他皱了皱眉，看起来倦懒又随意，眼睛却是一直追着顾知栀的身影。 “不去。” 声音沙哑又低沉。 他扔下烟，用脚捻灭了火星。 洪川本来想问问为什么不去，今天彻哥的心情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却见身边的人举着雨伞，以很快的速度朝校门迈着大步走去。 “彻……”哥这个字还没出口，洪川就傻眼了。 他家帅气又高冷的老大，举着伞快步走到一名女生面前，然后直直停下，冷着脸，但却是朝着女生的方向的。 女生低着头小跑，并没有看见老大。 然后就，撞了上去，撞了上去，撞了？ 不对，这明明是老大在碰瓷好吧！ 洪川无语望天，他莫不是看错了？ 而这边。 顾知栀感觉到头上传来清晰的痛感，边捂着头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 -- 第10页 抬头见到男生冷漠疏离的脸，声音戛然而止。 “哥……”她幽幽开口。 听到这声“哥”，林彻心里蓦地一沉，不满地皱起眉，冷冷地：“你走路不看路的？” 一天能遇到林彻两次，每次都撞到他，顾知栀也不明白这是命运怎样的安排。 听到他冷冷的声音，顾知栀鼻子里泛出一阵酸，委屈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对不起嘛。”她小声的说，声音温软又带着些颤抖，听起来可怜巴拉的。 林彻眯缝着眼，女生在宽大的校服里显得小巧又清瘦，刚淋了雨，额间的头发还湿润地贴在脸上，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婉转明媚，此刻还笼罩着一层茫然。 呵呵，出门又不带伞，没记性。 他低低咒骂了句，垂下眼皮看向一边，眸色有些不明。 顾知栀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于是抬起眼来打量面前的男生。 这一年没见，他的气质截然不同，五官更深了，尤其是眼睛变得格外凌厉。 那双眼，还是曾经那样清澈冷然，有些疏离，但现在还笼罩着一层骇人的阴霾。 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冷酷又阴郁，流露着讳莫如深的坏。 话说，她听说了林彻抽烟，喝酒，逃课，等等不良少年的行径，起初她是不信的，可当上次那两人对他毕恭毕敬喊着“彻哥”时，她有些动容。 好像上次，她闻到了烟味。 这种味道很淡，不浓烈，却清晰深刻。 “他们为什么叫你老大？” 林彻没说话，复杂地看着她的脸，如果顾知栀此刻抬头，就能看见林彻深沉的眼中还透着几分伤感。 “还有，你不是讨厌抽烟吗？” 她不解地抬起头，抽烟这种事，他不是最讨厌的吗？ 林彻冷眼，轻笑了一声。 她这难道不是明知故问？ “小同学，想管我？” 他状若无恙后退半步，像是和她划开距离，然后不紧不慢地扯了扯了校服，眼神却追随着她。 洪川看热闹地凑在二人面前，心里已经八卦半天了。 这新来的小仙女和他们家彻哥聊了这么久。 真是，好生刺激！ 听这语气，难道他们两人认识？ “小仙女，你认识我们彻哥？”洪川笑得像块狗皮膏药。 刚刚两人的语气奇奇怪怪，他心里跟猫抓似的，突然间很想让他们之间发生点什么，毕竟老大可是头一回这样反常。 顾知栀呆呆的，将视线落在洪川身上。 小仙女？她茫然地想了想，又仰头看着林彻，他不屑地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眼，然后臭着脸看向一边。 “我不是她哥哥。”他先一步开口了，声音一如往常冷淡。 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让洪川愣了愣，这关哥哥什么事？ 可对顾知栀而言，他分明话里有话。 是到底不想认她这个人，还是不想认她这个妹妹，她分不清楚。 她想了想，抬起头看向林彻，慢慢开口，像蚊子，试探性地说了一个：“认识？” 只见林彻皱了皱眉，眉间像抚不平的山川，脸还偏向一边，于是又马上改口：“不认识。” 他不想认我，还是不要给他惹麻烦好了。 这一声不认识，声音清脆，语气平静，听起来果断的很。 林彻本来就阴沉的脸，此刻更黑了。 不认识？真的不认识吗？可是你们看起来有故事的很啊！洪川不解地挠挠头。 特别是自家老大今天的状态，从见到这个妹子之后，就变得消沉至极。 有时候偏过头去看，他像是在笑，但有时候又冷着脸，像是很无奈。 搞得周维以为彻哥脑子发烧了，颤巍巍举个手去摸他的脑袋，结果被大哥一巴掌拍过来。 总之，还是第一次在彻哥身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第8章 是特意给我伞？ 顾知栀个子娇小，身材纤细，因为淋了雨的缘故，更显得脆弱，她这一站，就像是要与身后朦胧的雨幕融为一体。 海市的秋天总是这样墨迹，可雨说来就来，没有一点征兆。 秋天出门要带伞，她没有带伞的习惯，因为哪怕刮风下雨，以前都有林彻为她撑伞。 眼前，林彻举着伞，因为刚刚撞到了他，所以还离他很近，刚好躲在了他的伞下。 他高大的身影连着伞一起笼罩下来，很好把顾知栀护住，就像是在为她撑伞一样。 她不由得一愣。 才发觉曾经理所当然的动作已经变得逾越。 于是垂眸后退半步，走出他的那片领域，规矩又乖巧：“我走啦，拜拜。” 林彻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垂下的手微微握起。 然后听见洪川的声音。 “彻哥，小仙女走啦，我们开黑不？” 他皱起眉，漫不经心地朝顾知栀离开地方向瞥了一眼，有些烦躁的留下：“不了。”一声，迈着长腿快速离去。 顾知栀出了校门以后往公交车站的方向小跑去，林彻抬脚快速地跟上她，他的步子迈得极大，看起来是在走，却几步追平了距离。 顾知栀感觉到有一道阴影从头顶上映下来，一边用手擦干脸上的雨水，一边抬起头。 只见一张帅气逼人的脸正冷冷地看着她，林彻举着伞，带着不屑和冷漠站在她面前。 -- 第11页 她刚眼前一亮，正想喊出来，但看见他疏离的眼神，又将话咽了下去。 女孩眸光中一明一暗，看进了林彻眼里。 还不快进来。 看着眼前淋得跟个落汤鸡似的女生，林彻眼神晦暗，心里如是想着。 可是女孩呆呆地在原地，一双漆黑透亮的眼直直地盯着他，纯粹又明媚，像闪烁着璀璨星辰。 这是他曾经热切地触碰过，轻抚的眉眼。 她有些不解，还很茫然，林彻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她想明白，眼前身形冷漠的少年不耐烦地朝她走近了一步，将伞塞在她的手里。 “拿着。” 少年的声音有些低沉，格外好听。 诶？ 顾知栀怔怔地望着手里的伞，把手处还有林彻的余温，等她反应过来时，林彻已经头也不回走到了前面。 阿彻是专门给我送伞的吗？ 她喜出望外，看着那道背影，乖巧的小脸上漾出两个甜甜的酒窝，眼睛弯弯的，灿如星辰。 “哥！” 她冲少年大喊着，举着伞追了上去。 林彻的背一瞬间有些僵硬，但脚步却没停下。 “你是特意送我伞的吗？”女孩笑嘻嘻地凑上去，跑到林彻身边，然后跳起来，想要将伞莫没过他的头顶。 可惜他1.85的身子对她来说如同大山一样。 于是伞帘在他脸上一刮，留下一道水渍。 看着她在身下蹦来蹦去想要给自己打伞，他心里啧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擦干了脸上的水，动作帅得没天理。 “谁是你哥哥？”林彻冷冷道：“自作多情。” 沉着眼扬长而去。 顾知栀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但还是追了上去。 林彻的方向是公交站，和自己一样，难不成他也要坐公交回家吗？ 可是记得，家的方向在另一边呀。 于是等她追到了公交车站，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林彻，回咱们家不应该在对面坐车吗？” 林彻一手揣在裤兜里，一手点了根烟，他皱着眉，吐出一口烟雾，缭绕间只见他的眉眼冷漠疏离。 他啧地冷笑一声。 “咱们？” 拿烟的手四平八稳，他半笑着，眼睛却是冷的，看起来倦懒又漫不经心，只是在裤兜里的手不自主微握，有些颤抖。 顾知栀原本灿烂的眼神瞬间灰暗下去。 现在没有立场这样说了。 于是低下头，小声地说了句：“你的家。” 男孩没有回复，只是将头别过去不再看她，肆无忌惮地抽着烟，他还穿着校服，此刻像极了不良少年，但却依然好看得过分。 两人在公交车站静默地伫立着，出色的外表让他们看起来格外引人注目。 气氛却诡异到不行。 倒是一个声音打破了尴尬。 “顾同学！”一个男声从边上传来，顾知栀循声望去，是陈阳，她班上的同学，还坐自己前面。 于是礼貌地打了招呼：“你好呀。” 林彻漫不经心地朝那边瞥了一眼，在陈阳身上打量，皱了皱眉。 陈阳没看到他，热情地同顾知栀交谈。 “你也坐车吗？” “对呀，我回家。” “你坐几路？” “335，你呢？” “我也是！”陈阳是个阳光的男孩子，笑起来格外令人动容，此刻声音愉悦，语调是向上的，听起来…… 反正，林彻听起来是很不高兴。 -呵呵，这种搭讪方式。 他将视线停留在陈阳身上，目光深沉。 顾知栀和他还一来一回地聊着，虽然是很寻常的内容，某人依然黑着脸，一边内心嫌弃他们两人无聊的对话，还一边不自主注意二人的聊天，尤其是听到顾知栀偶尔那清脆的笑，让他脸更黑了。 呵呵，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和别的男的聊得这么开心。 这种低级的搭讪方式，也就那蠢货会信。 他深吸了口烟，眸中的阴霾化不开。 小时候别人几颗糖就可以换她当什么新娘，长大了还是这么蠢。 林彻举着烟，任由火星快要烧过他夹着的烟，灼烧过他的手指，传来火燎燎的痛感。 他想起小时候，顾知栀还在读一年级，她班上有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拿几颗大白兔奶糖对她说：“你能当我新娘吗？” 顾知栀眼睛对着那几个糖放光，小鸡啄米似得点头：“好呀好呀。” 然后回家告诉自己：“哥哥，我是新娘了。” 艹 林彻感觉自己的眉心不停地抽抽，两人热切交谈的样子格外刺眼。 没良心的顾知栀。 他心里骂了一句，脸上依旧冷冷的，然后不客气地将没抽完的烟扔在地上，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禁紧握，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好看得一塌糊涂。 许是他的不耐烦让顾知栀感觉到了。 于是转过头，一脸茫然地望着他，一双杏眼圆溜溜的，没有一丝杂质。 林彻面无表情地别过脸不看她，气势逼人。 “335来了。”陈阳看着远处缓缓驶来的车，提醒了顾知栀一句。 顾知栀连忙收回视线，忙不迭从包里掏出公交卡，陈阳顺手托了一下她的胳膊，把她在人群中护住。 -- 第12页 她挤上车时，还回头看了一眼，低低地说了句：“我走啦。” 然后陈阳就挡住了她。 林彻不紧不慢地看了两人一眼，不经意皱了下眉，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听不出情绪。 由于出来得晚，在这一站上车的同学很少，可是还处于下班高峰期，车上依然拥挤得很。 “前面的人往后面走，后面走！”司机师傅扯着嗓子在座位上喊。 顾知栀顺着人群亦步亦趋地往后走，想要找个扶手。 正四处搜寻，陈阳也跟在后面，却见陈阳身后，一位身形高大清冷的男生，正冷冷地盯着自己，俊逸的面庞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气场却十分危险。 “你也这趟车？” 她怔怔开口。 公交车启动了，她一个没站稳往旁边倒了一下。 林彻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心也随着女生摇晃的身影摇曳。 这小傻子不知道找个扶手吗？他心里暗自念叨。 无奈，他也知道现在车上人那么多，能不被挤成肉饼都不错了。 哪里运气那么好，刚好就有扶手？ -- 作者有话说： 彻哥：小兔崽子 第9章 是阿彻呀 她还没来得及抓住扶手，慌乱中往四处随意一拉。 于是在倒下去那一刻忙地扯了一下陈阳的校服角，陈阳也伸出手来扶住她，待她稳住身形以后，大咧咧地笑着：“小心一点。” 她感激地望了他一眼，不知怎么的，又心虚地朝前面林彻那里小心翼翼看看。 只见男生冷漠地轻哼一声，她心里又是一颤。 车这样缓缓地向前开，没有东西扶着的顾知栀想要稳住身形，可是只能随着车一摇一摇。 她把书包提在手里，流畅白皙的脖子上还划过被雨水沾湿的水珠，晶莹剔透，仿佛要和她的肌肤融为一体。 她勉强笑着，显得乖巧又脆弱。 大概是被倦意冲昏了头脑，林彻几次三番对这个人心软，哪怕当时伤他至深的就是她，也忍不住朝她身上落去目光。 终于，在顾知栀又一次要随着车停下而前倾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地把前面碍眼的陈阳拎到自己身后，然后用高大的身子挡在顾知栀身前。 他个子很高，能轻松地抓住扶手，另一边的手本来是自然垂下的，当面前的女生要倒下时，情不自禁地伸出来托住她。 动作永远比大脑快一步，当他心里暗暗嫌弃自己，习惯真是个他妈要命的东西的时候。 怀里的女孩好像有些欣喜地抬起头，她笑容甜甜的，嘴角漾出两个小梨涡，跟灌了蜜一样甜。 “哥。”她的声音软软的，“您肯认我了？” 这声哥，让林彻整个人瞬间僵硬，感觉瞬间回到解放前。 他皱着眉，看起来不好惹，冷冷地开口：“闭嘴，我不认识你。” 就好像刚刚伸出手来扶住自己的不是他一样。 好凶哦。 不多停留，顾知栀讪讪地努了努嘴，一骨碌从他怀里抽出来，整理了一下自己校服，乖乖站好。 林彻沉着眼看她，指尖还残留着刚刚温软的触感，他不动声色握紧了右手。 刚刚的触碰，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少女柔软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在他的角度，还能看见少女白皙流畅的颈脖线条，以及粉嫩的小耳朵。 她瘦了，真的变得好瘦。 一年没见，小姑娘像是长开了，曾经可爱稚嫩的脸庞上多了几分恬淡和温柔，原本还有些婴儿肥的脸，现在变得玲珑小巧，柔和的身形更加纤细高挑，尤其是她的手…… 林彻瞥了一眼她如青葱般水嫩纤细的指尖，骨节分明，以前明明肉肉呼呼的。 她一年是没吃东西吗？瘦成这样。 他心里轻挑地啧了一声，有些嫌弃地皱起了眉。 不一会儿。 “我到站了，哥。”少女软软的声音响起，她好像在刻意这样喊他。 林彻面无表情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心里暗自记下了这站的名字。 她这声是对着林彻说的，可是陈阳在后面却来了一句：“好的，注意安全，拜拜。” 林彻心了呵了一声。 于是她恋恋不舍地抬起头，对林彻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拜拜，然后又笑着对陈阳挥手道：“拜拜！” 很欢快地挤下车了。 林彻冷着脸，余光里少女的身影消失成一个白点，他才不好惹地慢慢转过去，面对着后面一脸懵逼的陈阳。 陈阳原本正在低头玩手机，刹那间，只感觉自己周遭传来一阵肃杀。 于是小心抬起头，一张冷峻的脸正危险地盯着自己。 眼前的男生很高，自己只能仰着头看，穿着一中的校服，看来是同学，他还是高一，只听过林彻大名，没见过真人，很难把眼前这个冷酷的帅哥和林彻联系在一起。 于是友好地笑了一下，继续低头看手机。 可是那阵肃杀之气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凛冽了。 陈阳再次抬起头，眼前的男生冲他一笑，虽然是笑，但眼睛却是冷的，他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危险之极。 刚刚很粗鲁地把自己拎起来放到一边的是他，现在他还这样看着自己，莫不是，和自己有仇？ 陈阳突然感觉到一阵害怕，于是准备换个位置站，离他远远的。 -- 第13页 公交车上，他不可能会打我吧？ 陈阳慢慢挪动位置，可是面前的男生不依不饶，他走哪边，男生就面无表情地拦在哪边，一双长腿大咧咧分开站着，看起来慵懒随意，就像无心为之，可是他知道，这分明是有意的。 两人一来一回几次，陈阳欲哭无泪。 “小同学，别抢位置了，奶奶这里有，来坐。”身边一个奶奶和蔼的笑着。 原来奶奶以为他们俩是在抢座位。 真的只是这样吗？ 陈阳小心地抬起头，男生冲他冷笑一声，俊逸的脸上透露着不屑。 下一站，林彻面无表情地走下车，陈阳长舒了口气，他表示，这也许是这辈子最诡异和恐怖的时候了。 林彻下车以后，一手拎着书包，一手伸出来对缓缓驶过的出租车挥了挥。 他坐上车以后，沉着眼，开口，声音低沉又沙哑：“去锦园A座。” 司机师傅愣了一下，从后视镜里看清了来人的校服：“那我得调个头。” 当行驶到前面的路口调头时，然后疑惑地来了一句：“你不是一高的吗，怎么在这上车了，离得远哦。” 林彻：…… 鬼知道他刚刚做了什么。 他皱着眉，不耐烦地掏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着什么，然后将电话举到耳边。 这边，林森处理完助理送来的文件，取下眼镜躺在沙发上揉眼睛，私人电话这时候响起来，他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林彻”。 他心里骂了一句：小兔崽子。 然后及时接通了电话，只听到那边传来少年冷冷的声音。 “她回来了，你知道？” 林森心里白了他一眼，就知道是这件事才会给我打电话。 于是没好气地回道：“我给你打了电话，也发过短信，你不回。” 林彻果断地吐出三个字，差点把林森气得一口老血吐出来，他淡定的，平静地：“拉黑了。” 呵呵。就是这样对自己亲爹的？ 林森如是想着。 如果不是小栀回来了，他怕是还不会舍得和自己联系一下。 林彻随意地仰在出租车座位上，原本阴霾的俊脸上飞过一丝久违的轻松，他眼睛狭长，一双桃花眼本该清澈温柔，却因为什么，不知道多久了，充满着阴戾，而今终于有些愉悦之感，眉梢飞上一抹轻挑。 正准备挂电话，电话里传来林森突然正经语气的声音：“林彻。” 他不耐烦地回答：“干嘛？” “你喜欢她……喜欢小栀，对不对？” “呵呵。” 少年的声音轻挑又随意，但却是狠狠的，像是从牙齿里碾过再吐出来一样。 喜欢，喜欢得很，以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想打她。 第10章 沈暖 回到家里已经临近饭点。 顾知栀小心地将雨伞上的水抖落，放在家门口，水珠一滴滴滚落下来，在地上绽开水花。 她轻轻地转动钥匙，门开了，一股饭香飘然而至。 “好香啊。”她不禁感叹，然后深吸了一口，迫不及待地换好鞋子，冲到厨房。 沈奶奶在厨房忙上忙下，正下了一锅菜，油花刷的一下炸开。 “哟，小栀快出去，小心烫着你。”沈奶奶一边挥动着锅铲，一边对她宠溺地说道，“记得洗手，奶奶今天给你们炸了小酥肉，在桌上呢。” 说罢，露出和蔼的笑。 顾知栀心头一暖，说着好的好的，快速地洗了手，泥鳅似的钻出去。 “好多小酥肉，我不客气了。” 奶奶的声音飘忽传来：“记得呼一下，别烫着了。” 然后就听得顾知栀哎哟一声“好烫”。 “小馋猫。” 沈暖从房间里出来，趿着拖鞋毫不客气地走过来：“栀栀你回来啦！” 随即大摇大摆坐下，捻起一块酥肉塞到嘴里，鼓着嘴：“好吃。” 沈暖是她的好朋友，两人小学的时候就认识，小学同班，初中同校，是可以穿一条裤子的交情，后来顾知栀在初三的时候转学回了老家，唯一还有联系的同学就是沈暖了。 现在她寄宿在这里，沈暖家只有她和她奶奶，多了顾知栀一人，家里热闹不少，沈暖和奶奶都开心得紧。 “栀栀，你还交什么破寄宿费？我把钱放你书桌上了，我和奶奶都巴不得你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呢，你再给钱我们生气了啊。” 沈暖又挑了一块酥肉，不客气地放到嘴里。 顾知栀讪讪地笑着，心里流过一阵暖意。 “知道啦。”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把沈暖拉到阳台，神秘兮兮地朝厨房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我遇到林彻哥了。” 就见到沈暖一双眼瞪得贼大，惊讶地张开了嘴，眼里掩饰不住的激动。 被顾知栀压制下来了以后，她才捂着嘴，激动得有些颤抖地说道：“怎么样，他什么反应？” 顾知栀眼神一暗，沈暖明了，于是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 “他不是很想认我的感觉。”顾知栀埋下头，拨撩着校服角，沈暖知道，这是她出神时候的表现。 于是轻轻抱住了她。 “别难过，你们再怎么也是一家人。” 顾知栀轻轻点了点头，一颗小脑袋毛茸茸的，在沈暖脖子上蹭蹭。 -- 第14页 随即听见她蚊子一样的声音：“他挺凶的，感觉随时都能揍我一顿。” 沈暖忍不住笑出声来。 别了吧，揍你？谁不知道林彻宝贝你宝贝得跟个什么一样。 “别怕别怕，他要是揍你，你就跑。” 轻轻地拍打着栀栀得头，像哄小孩。 谁料顾知栀当真一本正经，她瞪大了双眼，一双眸子清澈纯粹，郑重地点了点头：“对的，我得跑快一点，他才追不上我。” 沈暖轻笑一声，配合似的说道：“可惜，我没和你一所学校，不然还能帮你揍回去。” 说到这里，顾知栀又是一怔。 回忆里是林叔叔和蔼的面庞，风尘仆仆的，带着些许匆忙：“小栀啊，回来念高中吧，这里已经没有亲人了，你还要一个人在这里吗？” 没有亲人了…… 于是，她又像一叶孤舟，漂泊回了这里。 去一高是林叔叔的安排，她并没有反对，因为知道早晚都会再次面对林彻。 她又想起那个夏天，林彻中考，她初二。 拿到一高的录取通知书时，他意气风发地将成绩单和通知书摆在顾知栀面前，一高可是这里最好的高中，在全国都排得上名次的那种。 于是顾知栀欣喜地跳起来，抱着林彻，在他脸色不客气地吧唧了一口，那时还带着年少的幼稚。 “你最棒啦！” 顾知栀将头埋在他怀里，不安分地乱动。 林彻一双白皙的耳朵瞬间刷的一下变得通红。 少女小猫似的在他怀里乱蹭，然后可怜巴巴地抬起头：“那你去等我，我也会去一高的。” 眼里灿若星辰，看得林彻晃了晃神。 “怎么？”林彻温柔地笑着，将她散落的头发撩到耳后。 只听到少女天真软糯的声音：“不然你会被抢走的！”一高的同学那么优秀，林彻又有一年不能和自己一个学校，什么漂亮姐姐，可爱妹妹，她可不得宣示主权？ 听到这里，林彻笑了，将她重新抱在怀里，在她耳朵上轻声耳语，酥酥麻麻的气息喷洒在顾知栀的脸上。 他轻轻开口，他的声音偏冷，一旦稍微沉下来就温柔得过分。 “笨啊。” ……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不给她一点喘息的时间，就一股脑往脑海里钻。 自己也算是完成了当时的豪言壮志，可是他俩都快形同陌路了，唉。 “栀栀，小暖，吃饭啦！”奶奶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二人对视了一眼，轻轻笑着。 “走吧吃饭。”沈暖摸了摸她的头。 顾知栀微笑着吸了口气，摸了摸刚刚泛红的眼眶，然后把视线放到餐桌上：“好多好吃的呀。” “洗手，洗手，两个馋猫。” 她和林彻的关系，说简单也简单，其实就是自己寄人篱下住他家那么多年，最后喜欢上了人家。 林彻大概也是喜欢她的吧，但他没说过，一次也没说过，不过倒也表现得深情。 可那时大家都小，谁又能辩驳说，那不是年少的悸动，或者仅仅是青春期的短暂懵懂呢？ -- 作者有话说： 阿门 第11章 吃过晚饭后，是顾知栀和沈暖洗碗。 沈暖一边将碗放进橱柜里，一边对顾知栀偏着头说道：“那你对林彻哥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 说实话，什么想法，她也不知道。 只知道自己当时一股脑抽抽了离他而去，却没有因为分离而淡忘，反而日思夜想。 顾知栀将水龙头拧上，看着水槽里缓缓流动的漩涡出了神。 她有些茫然，现在很想继续和林叔叔还有林彻像家人一样，互相关心，互相扶持，然后，永远在一起。 是不是有点自私。 夜晚，她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睡去，耳边还是沈暖的疑问：你对林彻哥什么想法？ 辗转反侧，合上眼又睁开，一幕幕画面清晰无比。 她不禁想起，当时发生的种种。 在自己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去世了，然后就被爸爸的好朋友，也就是林叔叔接到了林家。 那时候她还在读幼儿园。 然后呢，林叔叔把她当亲女儿疼爱，林彻也是对她万千宠爱，一开始她只把他当哥哥，后来慢慢长大，二人的关系发生了奇妙改变。 他们不光荣地早恋了。 每天腻腻呼呼，在学校也引起了不少轰动。那时所谓的“谈恋爱”，带着懵懂和不理智。她的自卑，林彻的骄傲，足以让她感心里到那盏天平日渐倾斜，于甘甜蜜意中诚惶诚恐。 林彻的喜欢大多带着强势霸道，正当她为此心思凌乱之时，他的一个同学突然找上了她。 那是个漂亮的女生，她穿着美丽的裙子，高冷又美艳：“你以为，林彻对你那么好是因为什么？” “她只把你当成妹妹。” “你和他的关系本来就很荒谬。” “你要是和他这样下去，以后他醒悟过来，你们连表面的哥哥妹妹都做不了，你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那番话如针扎般刺进了顾知栀心里。 她恍惚间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寄人篱下生活了十几年，还要奢求什么？ 正逢她的外婆病重，她对亲人逝去的恐惧感前所未有的加重了，害怕外婆离开，害怕被林彻和林叔叔一家嫌弃。 -- 第15页 于是告诉林叔叔:“我想先回去照顾我的外婆。” 对林彻说：“我们这样是不对的，我先离开一段时间，还是暂时不要联系了。” 当时林彻怎么声嘶力竭地挽留她，甚至是求她，只听得她留下一句：“我想和你当一辈子的家人，可是，不能在一起。” “早恋是不对的。”她一本正经。 然后逃匿般回了自己的老家，去念初三，去照顾外婆。 把林彻的联系方式删的干干净净。 她承认喜欢，可又不敢喜欢。 她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不是为了和林彻他们无忧无虑地当一家人吗？ 可是现在，他们二人的关系尴尬无比，家不成家，那她回来的意义，或者说，当时决绝离开的意义是什么？ 顾知栀的脑里就跟搅了团浆糊一样，越想越乱，越乱却越清醒。 第二天醒来时，头痛欲裂，眼眶下一圈黑黑的，像只大熊猫。 “啊哟，小栀的眼睛怎么了？”沈奶奶关切地问道。 沈暖也凑过来，对着她左右打量。 “没睡好。”她低低地说了声，然后心照不宣地和沈暖对视一眼。 沈暖默默地叹了口气。 只怕是这人一晚上都在想和林彻相关的事。 于是用凉水在她脸上滋了滋，出门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过马路要看路，不要慌，注意安全。 顾知栀一路神游，等她回过神来，已经飘忽到了校门口。 起来得比较晚，到学校时已经快要迟到了，于是撒丫子一路小跑起来。 千万不能迟到啊。 校门外，几个男生慢悠悠地走着，哪怕知道铃声快要响起，也依旧不紧不慢，仿佛没有校规这个东西。 洪川自顾自地走着，只见前面一抹倩影快速奔跑。 于是激动地拉着周维的袖子：“你看你看，小仙女。” 林彻本来在看手机，但当他听到小仙女这三个字时，不紧不慢地抬起头，顺着洪川手指的方向看去。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 少女埋着头一路狂奔，像是铃声就要鞭打她的脚脖子。 他微微皱眉，将手机不露声色地放进校服口袋里，修长的手指在脑边按了按，仿佛有些头疼。 洪川本来想拉着周维上前去，看能不能要个小仙女的联系方式。 余光中却见到一个身影，迅速地窜出去，走到女生面前。 只见到自家老大迈着一双长腿到人家妹子奔跑的路线上，直愣愣站着，当女生快要撞上来时，毫不留情地捏住她的肩膀，将她拦住。 不会吧，老大又碰瓷？ 上一次他严重怀疑是自己看错了，下来了和周维吐槽的时候，周维也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看自己：“你觉得是老大碰瓷人家可能呢，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更可能呢？” 他想了想，两个都不太可能，但比较起来，他宁愿相信太阳打西边出来。 现在，差不多的场景，他和周维都惊呆了。 嘴巴长得贼大，他激动地拍打着周维的袖子，仿佛在说：看吧看吧，我说什么。 周维也不可置信地捂着嘴：天哪这是真的吗？ 顾知栀正埋着头小跑，手表上的时间不停转动，她一刻也不敢松懈，从公交站一路跑来都出了一头汗。 还没踏进校门，就被人拦下了。 这次没有撞个满怀，而是被人捏住了肩膀。 她有些吃痛地抬起头，少年冷漠疏离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以及紧抿的唇，光洁俊逸的下巴与脖子形成一道凌厉清晰的弧度，无一不像从漫画中走出。 他见顾知栀抬起头，不客气地黑着脸说道：“你走路不看路的？” 又是这句话。 顾知栀怎么也想不通，这是第三次了，为什么每次都要撞上他？ 洪川和周维在二人后面，嫌弃地对视着，眼神无声地交流。 -呵呵，彻哥碰瓷人家，还说人家走路不看路。 -就是，老大的嘴，骗人的鬼。 顾知栀当然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个缘由，于是依然乖巧地，温顺地，冲林彻点了点头：“对不起。” 林彻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就见到后面跟着自己的两人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了上来。 “小仙女，又见面了啊，你真好看。” 洪川依旧对顾知栀充满热情，一双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笑着，脸上的肉都快拧成一团。 听到这里，林彻冷嗤一声，一双凌厉的眼在她身上扫视一番，不紧不慢来了句：“好看？你瞎啊？” 顾知栀本来还在想，自己要迟到了来不及了，听到林彻的一番话，瞬间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 我不好看吗？ 是谁当年一遍又一遍捧着自己的脸说，栀栀你真好看，栀栀我好喜欢你。 啊呸！ 顾知栀狠狠地剜了一眼林彻，少年则是似笑非笑，一双眸子像是在笑着，但没有一丝温度。 好吧，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林彻现在都觉得我丑了。 想到这里，顾知栀涌上一阵酸楚。 眼里一暗，也不和他争辩。 而是将头埋了下来，看向别处：“我要迟到了，先走了。” 她的反应却让林彻一慌。 生气了还是难过了？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想逗逗她。 -- 第16页 走这个字对他来说太过沉重，他害怕再从她嘴里听到这个字一星半点。 见到少女没精打采的背影，林彻没忍住，朝她跟了上去。 “喂。” 女孩没理他，耷拉着脑袋自顾自地走着。 “顾知栀。”他皱着眉，拉住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 大概是许久不曾喊过她的名字，在他出声的瞬间，两人都怔了怔。 第12章 就凶你 再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个名字，顾知栀有些恍惚。 林彻的声音偏冷，说话时没有一丝情绪，但却是曾经自己热切喜欢过的语气，尤其是他稍微沉下来，就显得温柔得过分。 “顾知栀。”他拉住自己的肩膀，将她拽回来。 动作可算不上温柔，让顾知栀在原地转了一圈。 她怔怔抬起头，只见林彻皱着眉，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我……”她嘴唇轻启，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林彻的嗓音离她很近，染着烟味的触碰，轻轻拨弄着她耳朵里那根弦。 他拧着眉，看起懒散又漫不经心，似乎有些不耐烦。 事实上，林彻不得不承认，除了顾知栀以外，他什么时候对人这么有耐心过。 于是，舔了舔嘴角，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走吧，要迟到了。” 这语气，甚至带着些无奈，和他昨日的冷漠疏离截然不同。 “哥，你认我了？” 顾知栀神情微动，才慢慢地抬起头，清澈的眼，朝他看去，看到他瞬间充满阴霾的脸，眼神又暗淡下来。好吧。 就在她目光微扫的那一刻，她注意到什么。 林彻精致的锁骨上像是纹着东西，被衣领遮了大半，却显得高调又性感。 好像是个字母。 顾知栀好奇地睁大双眼，踮起脚尖平齐到他的胸前，然后探着头往他锁骨处凝神。 “你锁骨上是什么？” 她的气息微弱，带着些许丝丝热气，喷洒在他的肌肤上，让他一阵燥热。 听到锁骨两字，他神情一变，一双眼刷的冷若冰霜，然后皱着眉将她冷冷推开。 “没什么。” 林彻狭长的眼充满阴霾，嘴唇紧抿成一条凌厉的线，看起来分外不好惹。 洪川和周维两人跟在身后，见到这场景，那叫一个不得了。 他们两人竟然动手动脚，简直，太刺激了！ 而顾知栀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到了，眼神微动，眸里的星光摇曳。 她低低的，声音还有些轻颤：“哥，你……” 林彻抓着自己的衣领，不耐烦地将校服拉链拉到脖子上，遮住了他精致的锁骨以及性感的喉结。 一张脸黑得跟口大锅似的。 怎么她还先委屈上了？一直哥哥哥的，又不是蝈蝈虫。 于是恶狠狠吐出几个字：“不是你哥。” 听到这里，顾知栀心里一震。 林彻说这话时，虽然语气很臭，却一直注意着她的神情。 果不其然，眼前的少女一下子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他下垂的手轻轻颤抖，几次忍不住想要伸出来扶住她的肩，都忍住了。 只见少女埋下了头，不一会儿，又抬起来，直直望着自己，一双眼睛笼上一层水雾，如星空间倒挂的银河。 “你是讨厌我，所以不想认我？” 她的声音很软，此刻带着一些不确定，却是十分坦然。 听到这里，他呼吸一窒。 确实讨厌，有多喜欢就有多讨厌。 分开的这一年，每一天，无时无刻不在被她的离开伤得心里隐隐作痛，可是却因为对她的想念，而将这种感觉刻骨铭心。 可他哪里是因为这个才不想承认自己是他哥哥？ 林彻紧抿嘴唇，眉间的起伏像抹不平的山川，他沉着目光，看不出情绪。 少女脑中一片空白，她怀疑地等待着眼前这个冷淡疏离的少年的回应。 有些紧张，却不知为何，又有一些心照不宣的底气。 就在此时，清脆的铃声响彻校园，像一根鞭子，在她的心上抽过。 “上课了！”想也没想，她打了个激灵。 紧迫地抬起头，对林彻说了声：“要上课了，我先走了！” 然后匆忙离去。 林彻感觉自己眉心直抽抽。 望着少女急匆匆的背影，没好气地吐了口气。 这就是，刚刚一脸人畜无害的小王八蛋，上课铃响了就把老子扔这里了，还真TM是个好学生呢。 老子是信了她的邪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心软。 这时，身后的洪川和周维两人凑了上来，八卦地冲他挤眉弄眼。 林彻面无表情地无视他们，然后迈着长腿往教学楼不紧不慢走去。 “老大的锁骨上纹的到底是什么？”周维拍了一下洪川的头，冲他努着嘴。 洪川嘶了一声，然后抬头望天，他回想着…… “好像是骂人的……我没看清楚过。”老大穿着衣服呢，衣领每次都把那个纹身挡了一半，记得有一次，老大喝多了酒把衣领拉开。 “是ZZ。” “智-障的意思？”周维做思考状。 洪川理所当然地冲他瞪了一眼：“ZZ可不就是智-障吗？” 不愧是老大，连纹-身都这么霸气，以后打架的时候话都不用说，直接亮纹-身好了。 -- 第17页 我也去纹一个~ 纹个啥好呢？S-B？可以。 第13章 肖云越 顾知栀随着铃声一路狂奔，到教室门口时，班主任已经在里面严肃地站着了。 她气喘吁吁，扶着门轻轻喊了声：“报告。” 班主任姚老师冲她回了个静默的眼神，扬了扬头：“下次早点。” 她默默吐了吐舌头，好险好险，没有挨骂。 汗水已经打湿额间，湿漉漉的。 “怎么来这么晚？”周子茉递了张纸巾给她。 顾知栀小心地擦拭着，一边擦一边喘着气，一张白皙的小脸因为剧烈奔跑而绯红。 “出了点意外。” 天知道这个意外就是在路上撞到了前男友，还被他说丑？ 想到男生眉间一脸冷淡，嫌弃地沉声说道：“好看？你瞎啊？”顾知栀就是一气。 我明明，还挺好看，不是吗？ 哼。 正当她还气呼呼地介意林彻那句话时，就听到旁边温柔的女声响起。 “对了，我今天中午要去医院复查牙齿，不能陪你吃饭了，你一个人记得要吃饭哦。” 周子茉之前矫正了牙齿，现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医院复查。 顾知栀向她点了点头。 她所在的高一七班是高一年级最好的班，在三楼，每次做早操或者中午去食堂抢饭的时候都会面临“两面夹击”的尴尬境地。 楼层低的同学在楼道堵着，高层楼的同学下来了，就会在后面排起长长的队伍。 一时间，楼梯口就堵得水泄不通。 所以每次中午要吃饭的时候，她都和周子茉约好过几分钟等人群都散了再去。 今天只有顾知栀一个人，中午下课以后，她先在教室里做了一道数学题，然后才慢悠悠合上钢笔盖子走下楼。 在走廊时，她不经意往楼下中庭望了一眼。 楼下几个男孩子不紧不慢走着，他们激烈讨论着什么，发出肆意的笑，笑声在校园上空回荡。 其中有个男孩很出挑，他走在最前面不说话，漫不经心地迈着一双长腿，自成风景。 虽然不说话，身后的几个男生都围绕着他，仿佛他是那个无声的主导。 不用说都知道，这是林彻，他浑然天成的气质和出众的相貌身形总能在人群里格外突出。 顾知栀一双清澈的眼睛偷偷地朝他投去视线，又恋恋不舍收回。 少年洁白的校服和他手上正点燃的香烟形成诡异的冲突，却优雅得迷人。 她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彻哥，今天出去吃还是去食堂吃？”周维和洪川在他身后哥俩好似的勾肩搭背。 “食堂。”林彻叼着烟不紧不慢开口，声音沉沉的。 洪川拍了拍周维：“都说了是食堂你还不信，这两天彻哥都爱往食堂走，你没发现吗？” 周维就不明白了，这食堂的饭菜哪里好吃了，彻哥那么挑食一个人，也吃得下去？ 这边。 顾知栀来到食堂，里面已经热热闹闹坐了许多同学。 她随便打了几个菜找个没人的座位坐了下去。 正当刚要动筷时，座位对面出现一片阴影，然后哐的一声放下一个满满的餐盘。 只见一名瘦高瘦高的男生笑着对自己说：“同学，这里没人吧？” 这名男生笑起来很干净，小麦色的皮肤健康又阳光，像是经常运动的那种大男孩。 还有点眼熟。 顾知栀冲他呆呆打量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男生坐下了，一双长腿在桌下随意叉开，倒显得这个座位和他有点不匹配了。 他笑着对顾知栀说：“同学，你还记得我吗？” 果然是见过的吗？顾知栀在脑海里搜寻他这张脸，只有个模糊的印象，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 男生见她一脸疑惑，包了口饭继续说道：“那天我的篮球不小心撞到你了。” 原来是他！ 顾知栀回想起那个阴天，在回教学楼的路上，看到林彻以后蹑手蹑脚，因为太紧张，还差点被别人注意到。 “是你啊。”顾知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男生看到她这副模样也笑了：“我看你当时都要哭了，想看你有没有事来着，结果你跑得飞快。” 听到这里，顾知栀不由得老脸一红。 她这哪里是被撞哭了，分明是怕被林彻看见给吓哭的。 “我知道你叫顾知栀，还是周子茉的同桌。” “你知道周子茉？”顾知栀有些惊讶。 男生点了点头，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我和周子茉是一个初中的。” 哦…… “那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肖云越，六班的。” 肖云越性格很阳光，由于周子茉的原因，他大半时候都在讲关于周子茉的事情，神采飞扬，笑容热切。 “她才不温柔呢，她其实内心很彪悍的。”肖云越笑起来还会露出两颗小虎牙，看起来可爱极了，和他的身高还有点反差萌。 “是吗？哈哈。” 想不到平时温柔娴静的周子茉其实还是个女汉子……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让本来在这个学校还没什么熟悉同学的顾知栀感到一些温暖，她突然想起以前初中和同学们围坐在一起吃午饭的日子，有些感慨。 -- 第18页 不远处，一道凌厉的视线落在他们二人身上。 顾知栀和那男的有说有笑，看起来高兴极了。 林彻沉着脸，将他们这副热烈的样子尽收眼底，一双眼冷得跟有冰渣子似的。 正瞧着二人的互动出神，就听到旁边的洪川说道：“彻哥，我们饭打好了，你吃啥？” 林彻没有回答，而是拧了拧眉，他觉得太阳穴跳的异常快，直抽抽。 洪川见自家大哥看什么这样认真，于是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好家伙，有个男的和小仙女有说有笑。 他曾敏锐嗅到八卦的气息，直觉告诉他，要么彻哥和小仙女认识，要么就是彻哥看上人家小仙女了。 于是，这名花一样的顾知栀小同学在他心目中已经被打上一个标签“彻哥的”。 彻哥的，这三个字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洪川，必当尽他所能，排除小仙女身边所有烂桃花，以便他家大哥顺利上位！ 这哪里来的小兔崽子，不识好歹，敢打我们彻哥家小仙女的主意？ “彻哥，待会儿我让兄弟们先把这个小子拖出去，你动手还是……” 他在这边已经开始磨刀霍霍，余光里一道身影蹿过。 原来是林彻朝二人座位的方向走去。 大哥已经开动了？ “周维快来！”洪川拽了一下还在窗口打鸡腿的周维，指着林彻冲他挤眉弄眼。 周维还一脸懵逼地举着鸡腿，很茫然。 洪川见他不为所动，喊了句没用的东西，然后硬拽着他朝林彻那边走去。 -- 作者有话说： 521快乐啦 第14章 聊得开心 林彻面无表情靠近二人，但眸子确是冷的，看起来阴郁至极。 顾知栀还在认真地听肖云越讲话，没注意到他，微微笑着，看起来乖巧又恬淡。 这目光，在他看起来，暧昧极了。 他脚步顿住，漆黑的眸子微沉了一下，但还是没有犹豫地抿唇走了过去。 肖云越本来还在埋着头大口大口吃饭，偶尔和对面的顾知栀说笑，连这边走近了一个人都没注意到。 就听到一个低沉冷漠的男声在旁边响起。 “起来，这边有人。” 然后自己的肩头就被覆上一张骨节分明的手，将他往旁边推。 他没坐稳，朝旁边倒了一下。 抬头看，一个很帅气的男生正冷漠地盯着他，他的眼神带着侵略性，眉间也皱起，嘴唇抿成一条线，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 肖云越嘴里还包着饭，这突如其来的事故让他猝不及防。 这里有人了？ 他端着盘子朝顾知栀望去：“你们认识？” 没想到顾知栀的反应更加反常，她惊异地望着男子，刚想伸出手阻止，然后又被男子恶狠狠瞪了回去。 只能攥着手里的筷子埋下头像蚊子一样喊了一句：“林彻……” 叫林彻的男生一把将他推到旁边去，然后大摇大摆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一双长腿随意支着，在狭小的座位上看起来有些突兀。 他朝顾知栀随意掀了掀眼皮，眸间透着凛冽寒意。 俊俏的脸上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一开口，就像罂粟花诡异绽放，危险又迷人。 “聊得开心？” 林彻点了根烟含在嘴里，他轻轻吐出一口烟雾，缭绕间看不清神色。 顾知栀哪知道他什么意思，脸上的惊异不减，抬眼看着男生，来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这句话，直接让林彻气得肺疼，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第一反应是，我怎么不能来，谁准你和别的男的一起吃饭还一起说说笑笑的。 但是又想到自己他妈的还是个没名没份的前男友，好像还真不该来。 更要命的是，他转眼一想，那以哥哥的身份总该可以来教育教育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吧！然后又猛然想到，自己才不要当她哥哥。 那他现在过来算什么意思？ 艹 林彻的脸色瞬间乌云密布，仿佛下一秒就会电闪雷鸣。 然而顾知栀不知道的是，这个男人能劈死个人的表情完全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理不直气还壮，只以为他是见自己不顺眼了，生了大气。 于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静默了…… 洪川和周维气势汹汹赶来，分别在顾知栀和肖云越旁边坐下。 现在的情况是，顾知栀对面坐着林彻，林彻旁边是肖云越，肖云越旁边是周维，而自己，旁边则是洪川。 五个人都没说话，大眼瞪小眼，气氛诡异至极。 对面的男人绷着脸，抖了抖烟灰。 火星在他指尖诡异燃烧，烟头上缭绕的烟雾在空中缭绕起繁复的图腾。 顾知栀闻到一股呛人的烟味，轻轻皱起了眉，觉得喉咙有些痒，轻轻咳嗽了几声。 林彻依然冷着脸，眉间微皱，一言不发地将烟扔在地上踩灭。 周维跟洪川大气也不敢出，盘子里的饭突然就不香了，鸡腿也索然无味，他们二人的眼神在自家大哥和小仙女的身上咕噜直转，露出欣慰的神色，真是般配啊般配。 然后又看了看旁边这个多余的肖云越，十分嫌弃。 肖云越接收到他们俩的目光，无辜地喝了口汤，不小心用力过猛，发出很响的“刺溜”一声。 -- 第19页 身边四人都被他这声吸引过去，林彻是轻蔑不屑，顾知栀是好奇，洪川跟周维是……满满的嫌弃。 “咳咳。”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觉得背上有东西在爬，极力想打破这个尴尬局面，于是朝顾知栀大咧咧笑，“我看你这西芹没有动，给我吃可以吗？”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记白眼，他在说啥呢，这智商被狗吃了？ 嘶…… 他听到两个不约而同的抽气声，是旁边和对面一胖一瘦的男生。 而另一边看起来很危险的男生则是黑着脸，好看俊逸的脸上露出一抹笑，虽然是笑，但眼睛确是冷的。 “你说什么？” 男生冲自己吐出这句话，像是从牙齿间碾着出来的。 肖云越不禁缩了缩脖子，这男人，好恐怖。 内心已经开始流泪。 不过，肖云越真的挺能吃的，一个盘子里的菜都扒得精光，连饭也只剩几口，顾知栀怀疑，如果这旁边没有人，他能把盘子也啃了。 她看了看盘子里没动的西芹，有些动容。 然后，小心翼翼地朝林彻投去试探的目光。 很轻，很软地问道：“可，可以吗？” 嘶…… 周维和洪川又倒吸了口凉气。 看着自家老大那张能劈死个人的黑脸，二人默默感叹，小仙女啊长点心吧。 林彻脸上的神情明显有一瞬间怔住，待把这句话回味过来以后，他觉得太阳穴跳得更快了，胸口像要炸开来。 要被气死了。 但见到顾知栀那张无辜又平静的脸，又将心里的火压了压。 反而是感到阵阵酸楚。 对啊，她已经可以和别的男的一起吃饭了，还差一点分享自己盘子里的东西给他。 呵呵。 林彻觉得自己好惨，还生怕对面的女生一个张嘴，一声甜甜的“哥哥”，直接把自己送走。 顾知栀就是心大又欠揍，可惜呢，自己还非要宝贝得很。 于是，有些怅然地勾起嘴角，无声叹了口气。 垂着眼皮朝顾知栀投去晦暗不明的目光，然后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了。 “大哥，走了啊？” “等等我们。” 林彻迈着长腿走得很快，头也不回，像是带着怒气。 顾知栀怔怔地回过头去看他，只能看见一抹修长的背影。 这次回来，好像每次遇见林彻他都是这样冷漠的样子，她不禁怀疑，他这样冷漠到底是因为纯粹讨厌自己，还是因为不想认她做家人，于是也叹了口气…… 看来要林彻和自己缓和关系还需要她很大的努力。 她暗自握紧了拳头，然后转过来继续吃饭。 没想到对面的肖云越也行色匆匆地，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眼神却是追随着林彻离去的方向的，冲她大方的扬了扬头。 “我吃好了，先走了啊。” 然后就追了上去。 林彻沉着脸走出食堂，一路上收获不少女生的侧目。 他一双狭长好看的桃花眼此刻充满阴霾，嘴唇紧抿成一道凌厉的弧度，和他如刀削似的坚毅流畅的下颚相互辉映，把他身上具有侵略性的美感凸显的淋漓尽致。 脑海里还是刚刚顾知栀和那男的说说笑笑那么一幕。 自然下垂的手，又不自觉攥紧。 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喂！” 他头也不回。 肖云越倒是追了上来，他几步蹿到林彻跟前，冲他咧着笑：“别走那么快啊。” 林彻一双阴郁的眼在他身上漫不经心的一瞥，并不友好。 “你喜欢顾知栀对不对？”肖云越大大方方地问。 这句话一出，旁边的洪川和周维直接惊呆了，他们总算知道最近的诡异感从何而来。 就是觉得彻哥喜欢人家嘛！总算有个人说出了他们内心的想法。 于是像是处于吃瓜中心的两人，在旁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挤眉弄眼，把耳朵支得老长，静静等待自家大哥怎么说。 第15章 有点危险 林彻的背僵了一僵，漆黑阴戾的眼睛，有一瞬间空茫失神。 可也只是一瞬，他便恢复如常，似笑非笑冷哼一声：“你知道你在问什么吗？” 声音低沉，冷漠得可怕。 肖云越并不管他的危险，反而是大着胆子凑得更近了，一副熟识的样子想往林彻肩上一耷，被他无情推开。 他继续没心没肺地在危险边缘试探。 “喜欢人家，就别那么凶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揍她呢？” 语罢，就被林彻无情地抓住衣领，拎到他的面前。 力气之大，饶是让个子很高的肖云越脚下一空，随即挥着手冲林彻解释道：“别别别，大哥，你别激动，我对顾知栀没有想法的，你先把我放下。” 眼前，男人危险的双眼眯缝，朝他冷冷一笑。 听到他的话以后，眼里闪过一瞬暗芒，然后不客气地松开了他的手。 他冷哼一声，不屑极了。 肖云越心里吐槽了一下这男人是个什么凶狠的生物，然后整理了自己的衣领，礼貌，虔诚，又有些不正经地拍了拍林彻的肩。 “大哥，我是认真的，鬼都看得出来你喜欢顾知栀……” 他瞅了一眼林彻，见他绷着好看的脸，并没有反对他的意思，于是大着胆子继续说下去。 -- 第20页 “但是你这样挺危险的。” 男生听到他这句话以后，笑了，俊逸的脸上勾起一抹弧度。连肖云越这个男的也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这男人真的好看。 “危险？”他脚步一顿，偏头看肖云越，嘴角那抹讥笑意味深长。 肖云越咽了口水。 “我们年级上喜欢顾知栀的人可多了，又是给她写情书又是送礼物的，倒是没见过你这种凶巴巴的。” 他很清晰地看见，男人眼里闪过一瞬杀意，于是忙后退两步，摆着手：“大哥，我不是故意的啊，你别生气，我走了。” 然后刺溜一下像泥鳅一样钻了出去。 林彻眯缝起好看的眼，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启，嘴里还是刚刚那个词：“危险？” 洪川和周维立即凑上来，打着圆场。 “大哥你别听那小子胡说。” “对啊大哥，就你这条件，对吧，那还不分分钟把别的男的秒成渣渣。” 洪川又补充了一句：“对呢，虽然你也就对小仙女凶了那么一点，但是呢，大哥的爱，这不是与众不同嘛对吧。” 然后拍了拍周维的背，周维会意：“咱大哥要追谁追不到啊？别泄气，别泄气，嘿嘿。” 林彻抵了抵后槽牙，眉心拧了一下，漆黑的眸子流露着意味不明的神色。 他对刚刚那句“我们年级上喜欢顾知栀的人可多了，又是给她写情书又是送礼物的”若有所思。 听到洪川和周维的话以后，在心里掰开来回味，好像自己是有点凶了。 想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然后轻啧了一声，不客气地朝他们踢了一脚：“追什么追，谁要追她了？” 可是，彻哥，你刚刚就差把“我吃醋了”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洪川默默看了一眼周维，对他无声地耸了耸肩。 还挺傲娇？ 洪川内心默默吐槽着。 就看着自家大哥绷着脸，朝操场那边放空了眼神，过了一会儿，深深地吐了口气。 他皱着眉，压低了声音，吐了一句：“帮我打听打听都有谁在追她。” 声音很小，还是从嘴里嘟囔出来那种，他们没听清楚。 见林彻还是一脸别扭的样子，迷茫地凑上前去：“大哥你说的什么？没听清。” 林彻刷的一下脖子通红，他的眉皱得更厉害了，眼里满是不耐烦，还带着些许局促。 他放大了声音，咬着牙说道：“让你们给老子打听一下，都有谁在追顾知栀！” 他这声很洪亮，他俩倒是听清楚了。 只是一瞬间呆在原地，跟被惊雷劈了一样。 正是因为听清楚了，所以才更加惊异无比。 好家伙，大哥来真的？ “好的大哥！” “保证帮你扫除障碍！” 艹 林彻觉得眉心跳得厉害，兴许是天气太燥热，脸也不经意间烧起来。 他烦闷地看了两人一眼，没好气地用他那双长腿踢了一下旁边的垃圾桶，不知道把它当成了谁来撒气。 然后扯了一下衣裳，迈着大步扬长而去。 走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看得洪川跟周维两人一愣一愣的。 “你有没有觉得，大哥自从遇到小仙女以后，就变得奇奇怪怪？” 洪川戳了戳周维的校服。 周维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那何止一个奇怪，分明叫惊悚。” 如果他没猜错，自家英明神武的大哥，应该是，坠入爱河了！ 还是单相思那种。 于是，为了让大哥成功从单相思上位成有名分的良家妇男，二人精密策划了一番。 洪川负责打听谁在追小仙女。 周维负责扫除这些不知好歹的渣渣。 洪川握拳：“大哥啊大哥，以后可别忘了兄弟们曾经为你赴汤蹈火啊！” “赴汤蹈火个锤锤，彻哥都走远了！” “啊，等我等我，我来了！” 两人在后面小跑，跟上了林彻的步伐，一起往教室走去。 林彻所在的高二四班是年级上最难管教的一个班，班里的学生有有一部分都是因为成绩不够，家里出钱来这个学校读的，还有一部分是艺体生，平时不是上课很少，一般都在训练。 所以真正在教室里上课的都是那群难管教的富家子弟。 大多都不学无术，老师也约束不得。 于是高二四班就成了学校老师眼中的一个毒瘤班。 林彻迈着长腿走进教室，漫不经心地坐在最后一排的椅子上，半倚靠在墙壁上，看起来随意又慵懒。 他闭着眼，高挺完美的鼻梁下来是微微合拢的唇，睫毛自然耷拉下来，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俊逸的面庞上更添几分柔和。 这番模样已经引起班上女生的悄悄打量。 “好帅哦。” 这是中午，还没到午休时间，班里依旧吵吵闹闹。 林彻觉得耳边一阵嗡嗡声，烦闷得紧，于是皱了皱眉，继续眯着眼休息。 这时候，班主任黄河提着一份文件走进来，脸色铁青。 几个前排的同学立马闭嘴，正襟危坐，一脸乖巧的模样。 而更多的则是轻轻瞥了一眼老师，然后该打闹地继续打闹，该说话的说话。 “咳咳。”黄河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这群学生真的是不听管教，目无尊长，可气啊可气！ -- 第21页 见没几个人理他，他踱步到讲台中间，啪的一下将他那快要掉漆的保温杯在讲桌上磕得响亮，用着中气十足的声音朝下面一喊： “开学测验的成绩出来了，你们看看你们考的是个什么！” 随即，他又是啪的一下将那份文件拍到桌子上，还带起一阵粉笔灰。 听到开学测验，同学们这才安分下来，纷纷一言不发地回到座位上。 毕竟，开学测验这种东西是会发到家长那里去的，关乎到在家里的待遇问题。 于是吵闹的班级终于恢复了安静，安静中还透露着诡异，几十双眼睛直愣愣瞪着黄老师，都听他下一步发言。 黄河见状，欣慰地点点头。 果然还是在意成绩的，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于是稍微缓和了语气，清了清嗓子，举起成绩单一个一个点名。 “倒数第一，刘睿！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稳定呢，语文81，数学34，英语22，理综……”黄老师眯着眼，就像要把那个数字灼穿，“理综，8分！个位数，你怎么考的！” “你把你那打游戏的精神拿去研究一下怎么机选，你都不止个位数吧！” 刘睿一脸无辜地摆摆手：“老师，我就是机选的，只是考理综的时候我橡皮擦不见了，忍不了骰子，怪不得我啊。” 黄老师一阵窒息，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飘过几句话：莫生气莫生气，他们都是祖国的花朵，要温柔，要淡定。 “老师，不然，下次我还是抛硬币吧。” 噗…… 下面有人没忍住笑出声来。 尤其是洪川，他正喝着水，听到这里，直接喷了出来，前面同学的衣服就遭了殃。 黄老师没好气地一拍桌子：“还有就是你，洪川！” 他举起成绩单继续读：“洪川，语文65，数学34，英语18分，理综53,倒数第二。” “老师，我这还是挺平均的，至少都是两位数嘛！” 洪川扯着嗓子笑嘻嘻看着老师，一副理所应当的做派。 班上又是哄堂大笑。 黄河直接快要气得离开这个美好的世界。 他从成绩单中抬眼瞥到了坐在最后闭着眼睛一副漠不关心的林彻，才稍微缓和了一点情绪，林彻算是他这个班里唯一拿得出手的人了。 于是没好气地对洪川吼过去：“你整天跟在林彻后面混，怎么就不学点他的好，人家可以考年级前20，你就只能考年级倒数第二。” 听到这里，洪川也不介意老师的批评，反而是对林彻的成绩非常关心。 “黄老，彻哥这次年级第几啊？” 黄河吐了口气：“14。”然后顿了一下，继续朝他大吼着，“你那么关心别人干嘛，多关心关心你自己！” “可以啊彻哥，不愧是兄弟们的文化担当。” 洪川和周维狗腿似的转过头去对他竖起大拇指。 林彻掀了掀眼皮，冷冷地嗯了一声，然后面无表情的继续闭上眼，这副做派依然是漠不关心的样子。 黄河暗暗叹气，心里对林彻也是惋惜的，林彻中考可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一高，那时候他去的是实验班，然后就因为各种违反校规被处分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家给学校捐了几千万修体育场，那多半已经被劝退，哪能像现在这样，被分到四班来。 想到这里，他心里默默叹气。 这孩子像是有什么心事，一直闷着，阴郁混沌，搞得不学无术。 如果不是因为他平时都不听课，那远不止这个成绩。 “好了，都那么关心别人。特别是你，刘睿，看看你的个位数理综，我就算是机选也不会是这个鬼成绩!” …… 高二年级排名前100的同学的成绩和排名已经公布到学校红榜上，里面有他们的分数和最终排名。 一高是海城最好的中学，里面的前100已经是非常不得了的了，都是重点大学的好苗子。 红榜一张贴出来就引得人围观。 用红色的纸张大大张贴在公告栏，所以称为红榜，是荣誉的象征。 而在他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区域，白底黑字张贴着，上面赫然写着“处分通知”四个大字。 这个被同学们称为黑榜，和红榜成明显的对比，一个喜气洋洋，一个嘛，也就看起来不那么光彩了。 顾知栀吃完午饭后在学校里乱走，看到前面围得水泄不通，好奇地望了望。 “红榜出来了，要不要看看？” “别了，我这次前50都没进，还是不去丢人了。” 她身旁两位女生手挽着手走过。 原来前面公告栏上就是传说中的红榜？ 她的眼神在那张大红的公告上瞥了一眼，心里痒痒的。 那会有高二的成绩吗？林彻会在上面吗…… 没多想，抬脚朝那边走去。 她先来到“黑榜”面前，随意浏览了一眼，然后脑子里一黑。 因为心里想的那个人就出现在这张处分通知上。 “高二四班林彻，洪川，周维，高二三班李航，上周四聚众斗殴，逃课，已违反校规校纪，给予严重警告处分……” 还真是，如他所说呢。 顾知栀撇了撇嘴，若有所思地准备转身离开，红榜那里挤了太多人，也不准备去看了。 就听到旁边几个女生的议论。 -- 第22页 “林彻这次第14诶。” “好厉害，平时都没见他学习的，还能考这么高。” “对啊，人长得又帅，成绩还好，还那么酷……男神。” …… 林彻14？ 顾知栀前脚刚准备离去，又缩回来，娇小的身子几下挤到公告栏前，她一个一个搜索着红榜上的名字。 果然，在14那里，看到了赫然的“林彻”两个大字。 她感到一瞬间的惊讶，本以为林彻早都不学习了，应该是垫底的成绩，没想到排名还是那么高。 不过也就仅仅是一瞬间而已，因为，和他一起长大的她比谁都了解那个男生的优秀。而且好像他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在学习高中的内容。 所以哪怕是没听过课，他也能凭自己的实力考取一个不错的成绩。 这就是大佬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 林彻是有分寸的…… 少女埋下了头，脖子处露出洁白细腻的线条，头发些许毛茸茸，垂下的目光里透露着些许欣喜。 “切，就不知道林彻那个人怎么考的，平时不是混混的样子吗，肯定在家里偷摸着学呢。” “呵呵，谁知道呢？” 不和谐的声音钻进她耳朵里。 她敏感地朝那人望去。 是个男生，旁边还正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两人对林彻的成绩指指点点。 切。 顾知栀心里鄙夷了一阵。 那是你们不知道林彻有多优秀。 于是气呼呼扬起小脸，不客气地朝他瞪了过去。 男生像是收到了这个目光，偏过头来，只见一名小巧的女生仰着精致的脸朝自己看，鼓着小脸，还有些可爱。 心跳漏了半拍。 这女生真漂亮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搞得男生心里毛毛的，脸色不禁飞过一丝红晕。 “多嘴……”顾知栀恶狠狠挤出这两个字，然后不客气地转头就走。 留下男生一脸懵逼地在原地。 -- 作者有话说： 袁隆平老爷爷千古。 第16章 是体育委员 顾知栀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心跳不自主加快，后背也冒出一身热汗。 第一次在外面怼别人。 还有点紧张。 那人不会追上来把自己揍一顿吧。 想到这里，她缩了缩脖子。 她走出人群后，也不敢往后张望，而是很快就离开了。 回到教室以后，班主任已经在讲台前站好，下面的同学也都安安静静在座位上学习。 马上要进入午休时间。 周子茉还没回来，顾知栀朝那个空空的座位望了一眼，然后听得老师在讲台上拍了拍手。 “都停一下，同学们。” 教室里的同学随即从作业中抬起头，放下笔，听老师下一步安排。 “今天下午的班会课我们把班委确定了，同学们可以考虑一下自己想当的职位，到时候上来发言。” “喔喔喔……”引来下面一众欢呼。 也是，高中的同学，只要听到跟学习无关的事情，都能跟打了鸡血一样。 “你有想当的吗？”陈阳转过身来，戳了戳顾知栀的桌子。 她婉转着眸子，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像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 “我不太想当班委诶，有点累。” 这句话并不是她乱说，而是因为自己初中的时候当了三年学习委员，她本来就是一个容易较真的人，遇到不写作业，不好好上自习的同学，就会一本正经地过去“教育”他们。 然后被同学陪笑着：“啊呀好栀栀，就这一次，别记我的名字了。” 她脸皮又薄，不会拒绝人，又不想失了原则，总是让自己很难受。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人生苦短，不当班委。 “是吗，我觉得你当学习委员还不错。” 噗…… 拜托，她不想再听到学习委员四个字了好吗。 下午班会课的时候，老师果然抱着个本子端正地走到教室里，然后一言不发地在黑板上一一写下： 班长，学习委员，纪律委员…… “有没有同学自告奋勇上来竞选的？竞选的同学在对应的职位上写名字就可以了。” 姚老师把粉笔一抛，落在黑板槽里，发出喀哒的声音。 一下子，教室里安静了，大家面面相觑，有些人跃跃欲试，但又都看着周围的同学，最终还是没人愿意当那第一个。 最先打破这个局面的是前排的一名男生，他叫姜南，顾知栀记得他，他是班上成绩最好的人。 姜南和陈阳的关系很不错。 “老师，我来。”姜南站起身，自信地阔步走上讲台。 这一举动让下面的同学都兴奋地鼓起掌来，特别是陈阳，他“喔喔喔”地拍着桌子，像只猴一样。 姜南是个很高的男孩子，人如其名，就像是从江南那地走出来的一样，翩翩君子，温润如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看起来干净又纯粹。 顾知栀一恍惚，不禁想到了林彻，可以说，林彻曾经也是这样一个阳光优秀的大男孩形象，自信，骄傲。 这一年来，他变化了很多，是因为自己吗？ 顾知栀有些自责地垂下眼皮，手不禁捏上了校服角，然后在手里揉吧揉吧。 -- 第23页 “各位同学好，我是姜南。”他开口了，自信又大方，不过，带着一点点东北味，引得下面同学一阵笑，姜南自己也不好意思地揉揉脑袋。 是的，姜南是个妥妥的东北汉子。 不开口的时候可以说是同学们心目中的男神，一开口，就让人破功了，笑倒一片。 “那啥啊，我想竞选的职位是，班长。”说着，他在班长那一栏下面写上了名字，整整齐齐，又带着些许风骨，很好看。 “为啥想选班长呢，很简单，我小学，初中，都是班长，大家都叫我，老班长。” “到了高中，我也想继承老班长这个名号，为班集体做贡献，为同学们服务。” 噗…… 他说话说多了就有种憨憨的气质，和外表的形象截然不同。 不过，挺可爱的。 同学们都捧场地鼓掌，顾知栀也随着他们一起拍起小手。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场子一下子就热了起来，大家都踊跃报名，然后在讲台上积极展现自我。 谁又上去竞选了清洁委员，说要杜绝班上偷偷吃辣条还乱扔包装的风气。 谁又在纪律委员下面端正地写下名字，立下豪言壮志：让七班的自习课再次伟大。 …… 一个一个络绎不绝的同学，他们的身影在视线中逐渐模糊。 大概这就是一群无畏且青春的高中生吧，在这个青涩又懵懂的年华中，自信地迈出那一步，稚嫩却无畏地冲岁月呐喊，在生命中镌刻出一笔，未来回味之时，这段青春也能在几十年的回忆中熠熠生辉。 “顾知栀同学就没有想竞选的吗？” 姚老师把粉笔捏在手里打转，然后冲顾知栀扬了扬头。 一下子，班级同学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对啊，栀栀，你想选什么？”周子茉戳了戳她的手肘。 陈阳也回过头来，期待地望着她：“栀栀冲鸭！” 顾知栀被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一张白皙的脸上飞过一抹红晕，她怯怯一笑，漾出两个娇羞的小酒窝。 “我还是，算了吧。” 声音糯糯的，可爱极了。 姚老师继续冲她和蔼地笑着：“别怕嘛，顾知栀同学，要相信自己。” 班上同学们也都鼓励地为她加油：“顾知栀那么优秀的，快上！” 她露出一截粉红的小耳朵，最终还是动了动毛茸茸的小脑袋，慢慢站了起来。 “喔喔喔喔喔！” “栀栀冲鸭！” 又是一阵欢呼。 她慢慢接过老师手里的粉笔，然后站在黑板下扬起头打量。 几乎所有的职位下都写了两三个人，她一时间想不到自己愿意当什么。 只想找个轻松并且不用和同学打交道的职位。 对了…… 她的视线落在下面空空如也的“体育委员”上，这个好像还可以。 她记得体育委员一般只用在体育课上起作用，然后帮忙领器材什么的。 就她了。 然后，少女娇小玲珑的身影，就在众目睽睽下，慢慢的朝体育委员那一栏下移动。 哇哦……大家擦亮了眼睛。 只见少女踮起脚，伸出纤细白皙的手，一笔一划，端正地写下“顾知栀”三个大字。 “体育委员？” “噗哈哈哈哈哈哈！” “顾知栀好样的！” 同学都炸开来，然后继续冲她鼓掌。 顾知栀红着脸，慢慢张口，声音清脆又温软：“看没人选体育委员，我就选了，我体育不算好，不过当了体育委员就会好好锻炼的！” 她顶着绯红的脸，虽然有点紧张，但还是尽量平静又大方地说出那句话，一双杏眼明媚婉转，里面仿佛有星辰闪烁。 “好！” 陈阳带头鼓掌，他把桌子拍得贼响亮，顾知栀感激地朝他看去。 周子茉也正温柔地冲她笑着，眼里溢出的是藏不住的无声的鼓励。 “谢谢大家！” 她端正了身子，冲下面鞠了个躬，精致的小脸上是一本正经的认真。 …… 最后就是投票环节了，大家把心目中每个职位最合适的竞选人名字写下，然后让同学来统计票数。 不出意外的，姜南是班长。 同学们齐声对他喊了句：“老班长！” 整的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挥了挥手：“免礼免礼。” 学习委员是周子茉，她成绩很好，性格柔中带刚，顾知栀认定了如果周子茉做学习委员的话，一定可以当得很好。 她不禁有点佩服，觉得自己还有很多需要向她学习的。 另一个不出意外的，就是顾知栀了。 因为体育委员只有她一个人竞选…… “好好锻炼！”老师期许地对她露出和蔼的笑。 在一众促狭的笑声中，顾知栀站起身，对同学们点了点头。 老师说，体育委员要选两个，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只有顾知栀一个女生去选了，然后没办法，随便点了一个班上喜欢打篮球的男生当男体育委员。 “唐誉，舍得让顾知栀一个人去领器材吗，人家那么小一只，能抱几个篮球？” 没办法，最终唐誉半推半就地从了。 “好的，我们的班委竞选就到这里了，接下来，希望各位班委能兼顾学习的同时，一起把这个班集体建设得更好。” -- 第24页 “好的！” 噼里啪啦如雷鸣般的掌声袭来。 姚老师满意地挥挥手。 “好啦，还有一件事，下节自习课我要来上数学，讲一下上午没讲完的那道题。” “什么？” “唉……” 又是一阵潮水连连的叹息声。 第17章 追她的还挺多 这边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班委也确定了，整个班集体就像个被安置好的机器一般，每个同学都是上面的一颗零件，互相咬合着，配合着，推动这台机器的运作。 七班的学习氛围不愧称为年级上最好的班级。 而林彻所在的高二四班就截然不同了。 下课该打闹的打闹，有的人公然掏出手机在教室里打游戏。 林彻坐在最后一排，倚靠在座位上，将校服拉链拉到最上面，遮住一半的脸，只留下一双好看的眼。 他正埋着头看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慢慢滑动。 “彻哥，我打听到了。”洪川从后门窜进来，在林彻耳朵旁压低了声音说着。 林彻头也不抬，只是“嗯？”了一声，声音沉沉的，语调向上，带着一点疑惑。 周维：“打听到什么了？” “谁在追小仙女啊，彻哥吩咐的啊。” 听到这，林彻本来在屏幕上滑动的手指停住了，然后直接按下了返回键，将手机塞回桌子下。 偏着头看向洪川，顿了一下，才徐徐开口：“说。” 周维默默感叹，不愧是洪·八卦·川，就这半下午的时间都办好了，这货上辈子怕不是当特工的吧？ 洪川得瑟地扬了扬眉，随意扯出一张椅子坐在林彻身边，一本正经清了清喉咙，然后，义正言辞： “首先是高一六班的，这也是追得最久的了，叫方潇宇，又是写情书又是送礼物的。” “嗯？”面前的男人脸色突然黑了。 “不过小仙女都没收。” 哦…… “这个方潇宇我看了，长得还没周维高，黑不溜秋的，不足为惧，不足为惧。”说着还拍了拍林彻的肩膀。 林彻傲娇地冷哼一声。 然后面无表情的将他的爪子拿下去。 “还有一个高一二班的，这小子还是篮球部的，叫李昱，长得也挺人模狗样，就是忒自恋了，跟个山鸡一样。” 林彻默默听他讲着，没有半点不耐烦。 洪川看自家老大这样认真的模样，也怔了怔，老大竟然这么耐心，不得了，然后继续说了下去。 “还有就是……” “还有？”男人眼睛微眯，暗沉的颜色中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咳咳，不多不多，还要我继续说吗？” 林彻顿了几秒，随后皱着眉，隐忍着吸了口凉气，桀骜地舔了舔唇，带着些许烦躁。 “继续。” “高二八班的班长，高二十班的路明，对了，路明我还认识呢，还有高三的……” 洪川看了面前的林彻一眼，然后停住了。 自家老大脸黑得跟口锅一样，身上散发着阴沉的戾气，他每说一个名字，老大的脸就黑一分。 最后，某男脸上阴云密布，随时都能电闪雷鸣，把自己劈死。 他咽了咽口水，选择，闭嘴。 “大哥，别生气，虽然追小仙女的人挺多，但绝对都不如你长得帅。” 某男眯缝着眼，视线落在空空如也的桌面上，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笼上阴霾，虽然面无表情，但身体周遭散发着可怕的气息。 呵呵，追她的人还挺多。 “大哥，虽然你只是小仙女那三千弱水中的一瓢……” 洪川好不容易绞尽脑汁想出这么一句文艺的话，正在显摆，结果还没说完，就被老大恶狠狠瞪了一眼。 心虚地压低声音把剩下的也说出来： “不过，也是有机会被舀的嘛……” 然后又是被老大瞪了一眼。 洪川疑惑地摸摸头，自己哪里说错了吗？ 而作为三千弱水中一瓢的林彻同学，很不乐意地承认自己，不高兴了！ 他觉得心里堵得慌。 烦闷地将拉链拉下来，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然后修长的手指用劲拧开了一瓶矿泉水送到嘴边，喉咙上下滚动几下，瓶里的水少了大半。 他喝得猛烈，一些水顺着瓶身流下来，顺着他流畅坚毅的下巴一路往下，经过性感的喉结，隐匿在校服衣领中。 管他谁要追顾知栀了，他在意那么多作甚。 没好气地将水瓶扔在地上，还顺带踹了一脚。 呵呵，那个小没良心的，从小就这样让人不省心。 要是她机灵点还好说。 可她偏偏好骗得很。 几颗糖，几包零食，甚至是帮她做几次作业，就能收买她。 以前自己还能名正言顺地将那些小王八蛋们赶走，现在…… 他想到，要是哪一天，有个又温柔又会说话的男的出现了，稍微哄她几句，把她那没智商的脑子哄得团团转，怎么办？ 艹 不能想了。 林彻的眉拧了拧，像是不耐烦地捏紧了拳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泛白，连手臂上的青筋也隐隐可见。 洪川正想着怎么安慰自己老大，让他不要着急慢慢来。 就看见面前的老大不耐烦地起身，带着身后的椅子发出刺啦一声。 -- 第25页 “老大，去哪？” “操场。”某男走得干净果断，只留下一个坚毅结实的背影。 “下节课黄河的数学啊！” 不过，自己大哥想逃课的话，会在意这是谁的课吗？ 于是周维和洪川跟了上去：“我把球带着，老大等等我！” 第18章 上体育课了 周五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临近周末，又是一节放松的课，还没到放学呢，大家都跟脱缰的野马一样，开始享受周末了。 “栀栀，周末一起出来做作业吗？”周子茉挽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往楼下走。 顾知栀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和同学一起约着做作业也太温馨了吧。 过了一会儿才扬起小脸问道：“有哪些啊？” 周子茉慢条斯理地数着：“除了你和我，还有，陈阳，姜南，肖云越。” “肖云越？”顾知栀疑惑地扬起了语调，是惊讶的语气。 见她不可置信的样子，周子茉淡淡一笑，解释道：“对呀，陈阳和姜南和我初中一个班的，肖云越是陈阳的好朋友，也是一个初中的，不过在隔壁班。” “我们初中就经常一起出来学习，关系很好的。” 怪不得，开学第一天的时候，陈阳背着书包蹿进教室，首先走到姜南那边，然后又跳到周子茉这里，热烈地笑着：“这还有人没？没人我坐了。” 姜南有时会把上节课的笔记借给周子茉看，她以为那是学霸之间惺惺相惜的交流。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想到这里，顾知栀不禁回忆起自己初中的那群好友，在这个城市的，除了一个沈暖，就再也没有别的人还有消息了。 说实话，对他们的感情有点羡慕，曾经自己也是在人群里长大的，身边总是热热闹闹，现在…… “这样，你加入我们，我们小队就是五个人了。” 周子茉这一声将她拉回来，她一开始没听懂这句话，只是愣愣地：“啊？”了一声。 然后细细品味，才发现，原来，周子茉的意思是让她加入他们的行列吗？ 一时间，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温暖且柔和，满满包裹住自己。 她笑了，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棉花糖，脸上漾起两个小酒窝，眼眸里如倒挂的银河般璀璨。 “好！” 两人手牵着手一起往操场走，话说，这节课是体育课，那作为已经是体育委员的自己，是不是就要开始第一次营业了呢？ …… 操场上，一个篮球半场下围了许多人，一些女生扯着校服，似有似无朝场上投去灼热的目光，然后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好帅哦。” “对啊，林彻投篮的时候也太Man了吧~” 篮球场上正有几个男生打着球，女生们的目光大多都追随着其中一个个子很高，身形俊逸的男生。 他将校服脱下，只穿一身黑T，精致的锁骨处有个看不清的图案，给整个人平添一丝迷人的痞气。 健硕的臂膀下肌肉线条清晰分明，脸上冒出晶莹的汗珠，顺着他凌厉的下颚一路向下，经过性感的喉结，最后隐匿在胸膛处。 他轻轻拍打着球，然后用骨节分明的手接住，球在手上转了一圈，然后，就以一个漂亮流畅的弧度飞了出去。 当球稳稳落进篮筐时，他挑了挑眉，眼里飞过一瞬轻快的暗芒。 随后就是场上女生抑制不住的尖叫声。 “彻哥，好球！”周维冲他吹了个口哨。 林彻仰了仰下巴，表示回应。 然后轻轻吐了口气，吹了一下脸上的汗珠，满头大汗的他非但没有邋遢的感觉，反而是充满了荷尔蒙的气息。 他几步迈到场外，拿了瓶矿泉水仰头就喝，喉结滚动几下，汗水在夕阳下晶莹闪烁，带着性感和张扬。 余光里出现了一抹声音，他顿了一下，偏了偏头，朝教学楼的方向看去。 漆黑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然后又归于平静，他轻舔了舔嘴角，似笑非笑。 然后扔下矿泉水瓶，继续回到场上，但视线却是追随着远处一个女生身上的。 他的注意让场外一些同学的视线也都随着他一起好奇地朝远处望去。 不过现在是下课时间，教学楼到操场路上有许多同学，也不知道林彻是在看什么东西，那么入神。 不过也有的人成功捕捉到在人群中间，有两名女生格外瞩目。 一个稍微高一些，身姿绰约，眉眼温柔，一个小巧玲珑，眼神灵动，楚楚动人。 “林彻不会在看周子茉和顾知栀吧？” 有些高一的同学一眼就认出了那两个正在朝这边走的女生，周子茉和顾知栀，年级上出了名的美女，还都在一个班，关系还很好，简直羡煞了人。 “别吧，林彻不是传说中的禁欲男神吗，怎么可能注意一个女生。”有人反驳道。 “谁知道呢，人家可是美女。” 一时间，窃窃低语像蚊子接头一样传开。 顾知栀感觉到操场上有许多人朝这个方向看来，没想到是在看自己，而是也转过头去，好奇地搜索着：“后面有什么东西吗？都在看这边？” 周子茉拽紧了她的手：“别看啦，要上课了，你还要整队呢。” 对了，整队！作为体育委员的工作，她可不能忘记。 -- 第26页 于是拉起周子茉的手小跑起来：“快走快走，我们去找体育老师问一下。” 来到操场时，这才发现另外半边操场被不多不少的人群给围了起来，还伴随着一些女生的惊呼声。 她有些好奇地朝那边看了一眼，好像是有人在打篮球。 人群虽然不紧密，却挡住了里面打篮球的人的身姿，但只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和篮球在地面上结实的撞击声。 好像很激烈的样子。 她也没多想，转身朝另一半操场走去，那里站了大半七班的人。 男生正准备投篮的姿势顿了一顿，看着女生离去的背影眼神黯淡下来，然后转过头，面无表情地将球抛了出去。 “哐镗！” 完美的三分球。 “哇哦！” “nice，老大！” 而在此同时。 “顾知栀，李老师叫我们俩过去。”唐誉抱着球到顾知栀身边。 “好。”顾知栀对周子茉留了个眼神，然后跟着唐誉走向操场旁边的几间屋子里。 李老师是他们的体育老师，是个年纪不轻的大叔，正仰头准备喝水，玻璃杯里还泡着枸杞。 见唐誉领着个小丫头走进办公室，正准备喝水的动作停住了，然后有些疑惑地放下了杯子。 “这？” “老师你好，我叫顾知栀，是班上另一位体育委员。” 小女生开口了，声音软糯，不知为何，李老师想到了自己还在上幼儿园的小女儿，这也，太奶了吧！ “哦哦，顾同学好。”老师和蔼地冲她笑着，眼前的小丫头看起来弱不禁风，白皙的皮肤更显得她脆弱不堪，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于是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继续交代着，“你们上课就负责整队，领器材就行了，下课的时候清理器材，归还到器材室。” 目光在唐誉身上停留片刻，又接着说：“唐……誉？你是男孩子，你来整队吧？” 唐誉点点头。 然后又看向顾知栀：“顾同学，你来领器材，拿不动的时候叫唐誉帮忙。” “好的老师！”顾知栀点头，把她的工作记下。 嗯，领器材！虽然工作很轻松，但也要加油干好！ 一本正经的模样，李老师心里默默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接了旨呢，那么认真。 “好吧，要上课了，我们走。” 老师揽着他俩一起往外走，当他站起来时，才发现，顾知栀勉强到他胸膛高，显得更矮了。 李老师有些无奈，更多的觉得有趣。 姚老师这也忍心？ 第19章 被砸傻了没 等他们一起走出办公室时，已经打了预备铃，操场上围着的人群散了大半，只留下部分上体育课的同学。 还有，场中央打篮球正打得激烈的几个男生。 她这才看到，几个人中间，一抹黑色的身影。 他矫健、灵活地传着球，支配着整个球场。 顾知栀微怔，心跳不禁加速了，她赶紧把视线收回。 感觉林彻的球不是拍在地上，而是，拍在她的心坎上啊！ 脸上突然飞过一抹红晕，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又悄悄看了一眼，又收回，他虽在人群中，身影却无比清晰。 顾知栀觉得心里被装满了什么东西，美丽且美好。 那个下午，夕阳西下，女生隔着人潮拥挤，偷偷望向少年的目光，偶尔躲闪，却一直闪亮。 和林彻同在一个操场上，顾知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格式化了，做什么都无比僵硬。 唐誉整队的时候，她在行列中，余光里好像林彻朝她看了过来，于是她紧张得就像有东西在背上爬一样。 有项心理研究曾表明过，一般情况下在外面总以为别人在看自己，其实几乎都是自己的错觉，这是过度关注自我所导致的。 所以，顾知栀，别紧张，林彻不会看你的，放心…… 而且，林彻看你又咋了？他那是想打你。 想到这里，她才缓和一些，于是跟着唐誉做了准备活动，然后和大家一起绕着操场跑了两圈。 而其实…… 男生打完了球，将T恤的袖子全部挽到肩膀处，露出肌肉分明的臂膀，结实且健硕，然后坐在篮球架下，叉开了腿，朝另一半操场处看去。 在他的视线里，一排排的行列中，有一抹娇小可爱的身影。 他不自觉勾了勾唇角，然后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水。 “彻哥，还打吗？” “打。” 男生的声音沉沉的，但语气却朝上，带着些许愉悦，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快看，那边打篮球的有个男生好帅哦。” “哇，你不知道他吗？他就是林彻啊。” “传说中的校霸大佬？” …… 跑步的时候队伍里有女生窃窃私语。 很不巧，这些字眼都钻进顾知栀耳朵里磨着她的那根弦。 感觉，背又僵了僵，又开始变得不自在了。 她正出神，没看到远处朝她飞过来的篮球。 那颗篮球速度很快，正直直朝顾知栀那边以一个可预见的弧度砸去。 原来是有个男生将球脱了手，准备传给身后的洪川，结果一个转身，迷失了方向，球就飞了出去。 “喂！” -- 第27页 林彻来不及拦住球，朝它飞去的方向看去——是顾知栀的班级的队伍。 更要紧的是，那个娇小的身影正埋着头随着队伍小跑着。 他喊出了声，手不自觉握紧。 顾知栀余光里有一团黑色的东西飞来，然后还听到谁的声音。 “栀栀小心！”旁边有同学注意到了，想拉开顾知栀避开。 顾知栀迷茫地抬起头，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就感觉自己脸上传来强烈的撞击，连带着眼睛一花，头也眩晕了。 “顾知栀！” 她捂着脸，只觉得脑海里天旋地转，失了力气坐倒在地上也不知道。 “栀栀你没事吧！” “顾同学！” 脑里一片空白，视线里同学的面孔有一瞬间重影，然后慢慢地又清晰。 地上滚过一个篮球，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是被球砸到了吗？ 好歹是缓过来了，她首先担心的是自己脑子会不会被砸傻。 然后没有底地在心里确认了一下，1+1=2，好的脑子还没坏，这才放心地关心起脸上的伤。 脸上先是一阵麻木，她摸了摸，有些烫，随之而来的是火辣辣的疼。 “嘶……” “栀栀你没事吧！”周子茉大声地冲她喊，她向来情绪没有波澜，此刻的状态还真是有些少见。 顾知栀笑着摇摇头，捂着脸扯起一抹笑：“我没事。” 好家伙，这脸可能是肿了，因为她在笑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脸部是僵硬的。 周子茉皱眉叹了口气，刚要俯下身子查看她脸上的伤，就看到旁边走近个男生。 她动作顿了一顿。 男生一身黑衣，拧着眉，看起来心情很不好，漆黑的眼睛直直盯着顾知栀，嘴唇紧抿，成一道凌厉的线。 好像是刚刚正在打篮球的那群人中的一个。 刚想出声找他理论。 就看到他蹲下了身子，将顾知栀捂着脸的手扯开。 “喂！”这人太不礼貌了吧？ 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但顾知栀见到来人后却怔怔地低声：“林彻？” 林彻沉着脸，一双眸子里漆黑得仿佛有浓得化不开的墨，他将顾知栀的手反握在大手里，然后用他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 他的手指修长冰凉。 第20章 一样的想法 他的手指修长冰凉。 碰到顾知栀的脸时，两人都同时僵了僵。 尤其是顾知栀，她倒吸了一口气，情绪纷乱，百感交集，不知道用什么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于是红着脸低低说了声：“痛。” 她自己知道这是在转移视线，没想到林彻却介意了，他赶紧把手指拿开，然后垂在一边，轻轻蜷起。 “叫你不看路。”他沉着声说道，本是带着一些关心的谴责，在顾知栀听来全然都是责怪。 她气呼呼地抬起头，一双眼瞪得贼大，眼睛里什么东西闪烁着：“你们自己打球砸到了我，还怪我？” 顾知栀的脸本就被球砸到了，脸颊上有一道挫伤，又因为林彻的缘故紧张的有些泛红，此刻看起来……有点惨烈。 她全然不顾这些，只是张牙舞爪地冲着林彻挥舞，有点赌气的意味。 林彻原本暗淡的眸子闪过一瞬光芒，嘴角掠过轻松的弧度。 这才是他的顾知栀该有的样子，张扬热烈，生动活泼，可以肆意对自己大喊大叫。 前几次唯唯诺诺的根本不是她。 于是眯缝着眼，垂眸看着她，似笑非笑：“脸都肿成这样了还说话呢？像猪头一样。” 猪头？ 听到这，顾知栀更来气了，用力挣开他还握住自己的另一只手。 是的，刚刚林彻拉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开，只感觉女生细腻光滑的胳膊在手里还没握够，就挣脱了。 有点恋恋不舍地握起手，他有种冲动，很想把那只爪子再抓回来拿在手里揉吧揉吧。 “那你别看！”顾知栀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皱着眉用手捂住脸，小手白皙透亮，青葱似的手指修长。 林彻冷哼一声，抄着手站起来，偏着头看她，看起来轻佻又随意：“说的谁想看一样，小猪头。” 然后一手抱起篮球，转过身，抬脚像是要离开。 顾知栀刚想冲着他的背影喊：砸了别人连个道歉都没有就走了，你才是猪头！ 就听到男生沉沉的声音：“在这呆着别走，等我一下。” 然后就把嘴里那句话给咽了下去。 只看到男生迈着长腿走开了，背影高挑又坚毅。 她赌气地哼了一声，然后捂着脸将视线收回。 “你们，认识？”周子茉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 本来想把这个人模狗样的男生给骂一顿，结果他还和栀栀聊上了的感觉，气氛还说不出的暧昧。 顾知栀微怔，然后看了一圈旁边的围站的同学，没有说话，而是淡淡摇了摇头。 有个女生还激动地朝着林彻的背影犯花痴：“他真的好帅哦～”尤其那眼神，又冷酷又有个性，要是被砸的是自己就好了，“栀栀，我有点羡慕你。” “别了吧……” “好了你们快继续跑步，顾知栀你在旁边休息一下吧。”唐誉将围在旁边的同学都疏散开，然后关切地看了一眼顾知栀，“没事吧？” -- 第28页 顾知栀摇了摇头。 “行，在旁边好好休息。”说着，便带着队伍继续跑步了。 顾知栀一手扶着脸，一手支撑着自己站起来，然后在操场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林彻不一会儿就又回来了，他一路小跑，身形高大俊逸，收获一众目光。 他手上还拿着什么，等走近了，才看清楚，那是一个冰袋。 男生面无表情地将冰袋递过来，顾知栀没有接，他拧了拧眉，直接往顾知栀脸上一怼。 一阵冰凉从脸上传来。 这是？ “拿好，贴在脸上。” “哦。” 顾知栀将这个冰袋接过来，心里盘算着，原来刚才他是去买这个了吗？ 清清凉凉的感觉一下子缓和了脸上的痛，原来的火辣被稀释了，反而是留下凉幽幽的舒服。 男生无言，在她旁边坐下，一双长腿随意支着，和她娇小纤细的身形形成强烈对比。 两人静默了好一会儿。 夕阳西下，天空中爬满红霞。 别人只看到，操场边，一名帅气的男生和一名漂亮的女生靠坐在一起，画面美好和谐。 林彻转过头，看到身边女生白皙的皮肤在这抹夕阳下像是要被融进去一般，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他开口，想说什么，但又哽住了。 喉咙滚动几下，只感觉到一股燥热。 “栀栀……”他喃喃开口，出声的瞬间自己也怔了。 顾知栀听到这个熟悉的词，感觉心肝都颤了一下。 眼前的少年，眉眼如旧，和记忆中的模样慢慢重合，他这样关切的眼神，瞬间模糊了她对时间的概念。 她有种错觉，仿佛自己和他还处在一年前，他们可以大胆地坐在一起，然后牵着手，冲对方大胆地笑。 那些千疮百孔，那段满目疮痍的回忆，好像都可以在这抹夕阳下被抚平。 “阿彻。” 她低声喊道，男生的背僵了僵。 兴许也是被这夕阳扰乱了心神，林彻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眼里的闪过无奈。 像是自嘲一般轻笑了一声，声音很轻，像羽毛一般刮过顾知栀的心。 他带着隐忍，克制，让自己尽可能保持理智。 不然，他怀疑，自己会控制不住，直接向她服软，然后毫无尊严地恳求她：别闹了，栀栀，回来好吗？ 可她那一走，意味着太多，他必须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 “你，还是一样的想法吗？”他问。 他指的是一年前，顾知栀离开的时候留下的那句话。 她曾经决绝地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这样好了，我们当家人，能一直在一起。谈恋爱的话，以后你不喜欢我了，我们连家人都当不了了。” 他低声地顺着她：“我们会永远都在一起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谁知女孩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敢相信。” 然后就无情地从他的生命里抽离，留下他一个人。 想到这里，他的手不禁紧握，骨节泛白，手臂上的青筋也隐隐凸起。 顾知栀神情微动，她知道他那句话的含义，于是低下了头，眼睛里笼上一层伤感。 她自然是相信，说出“我们会永远都在一起”的林彻，在那一刻，是坚定地喜欢自己，并且坚定地将自己纳入他的未来。 可他却不知道，自己相对于散发着光的林彻来说，心里是自卑的。 寄人篱下，四个字，像一座山压在她的身上。 什么时候开始感觉到，他们两人是不平等的呢？ 是当她背着书包站在林彻的教室门口，等他放学，被他班上的女生冷眼冷语：“寄生虫。”的时候？ 还是被林彻抱在怀里，温柔地轻抚：“你怎么不是我的？你全身上下哪样不是我家的？那你当然也是我的人了。”的时候？ 那句话温柔又霸道，她却像舔到了刀口，敏感的心思就像病毒般滋生扩散，让她再也不能经受住他无意的占有了。年少的誓言美好又不可追寻，有人穷其一生也无疾而终。 她莞尔一笑，眉眼婉转，惊艳得夕阳都褪了色。 也让林彻晃了晃神。 “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女孩的声音平静又温软，却如巨石投入平静的池塘。 林彻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碎了。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顾知栀，眼里是溢出来的失落，他嘴唇颤抖，有一瞬间觉得力气被抽离。 女孩没有开口，可眼神依旧坚定。 凝视了一会儿，然后又勾起一抹讥讽的笑，苍白又无力，在他俊逸的脸庞上显得凄然惊艳。 “行，可以，顾知栀。” 他留下这几个字，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头也不回，决绝极了。 第21章 哭了 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顾知栀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 男生坚毅的背看起来冷冽决然，脚下的步子迈得很大，很快就走得看不见了。 她捂着狂跳不止的心，感觉到有撕裂的疼痛，蔓延了四肢百骸，遍布所有肌理。 呆坐了好一会儿，突然没由来地勾起一抹笑，像是在嘲弄自己。 明明是为了和他缓和关系，让生活回到正轨，可现在越来越复杂。 -- 第29页 不仅让他难过，也让自己再次经历拒绝喜欢的人的那种锥心之痛。 “喂，栀栀！”解散了以后周子茉赶紧跑到顾知栀这边来。 看她一脸悲伤，像是发生了什么。 “子茉……”女孩低低叫出声，软糯的声音带着哭腔。 周子茉一惊，揽住她的肩头，望向她的眼。 女孩杏仁般大眼，原本灿若星辰，现在也笼上一层水雾，眼眶泛红，在白皙的皮肤下格外明显。 “子茉……”她继续喃喃，嘴唇微颤，然后哇的一下埋进她的怀里，低声抽泣。 周子茉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疑惑地猜测发生了什么，一边安慰她：“怎么啦，没事没事，我在……” 怀里的人抽泣了一阵，就停止了，安静地像只小猫。 一会儿，从她身上离开，眼角还噙着泪，因为刚哭过的原因，脸上，脖子上都是泪水。 她深吸了口气，异常平静地从怀里摸出几张纸巾，将脸上的泪擦干。 然后状若无事地看向周子茉，扯起一抹没有说服力的笑：“我没事了。” 没事个鬼。 周子茉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心里泛着嘀咕。 顾知栀能做到很快就平复好情绪，的源于这一年来的独立。 她也曾经是一个可以像小孩一样，哇地一声扑在别人怀里大哭的人，然后让人心疼地哇哇抽泣。 离开了林彻后，她学会一个人照顾外婆，生活给了她磨砺，让她变得温柔且坚强。 时常回忆起曾经，也会难过得泪流满面，但还是会拭干眼角的泪，笑着面对外婆，不能让她担心。 她深吸一口气，恍惚了一阵。 “对了，子茉，我之前不是故意的隐瞒你的，我和林彻确实认识。”她想起来以后，第一时间对周子茉解释。 刚刚是因为旁边人太多了，她不想让别人有无所谓的猜测，才表示她和林彻不认识。 周子茉点点头，她根本没有介意这个。 不过，直觉告诉她，栀栀和林彻发生了什么。 “你哭是因为？” “以后再告诉你好吗？”顾知栀望向她，因为哭过，眼睛清澈如洗，像是纯净的银河，一眼就把她吸住了。 她摸了摸顾知栀的头：“好。” 看来，自己的小同桌还有故事啊……她无奈地笑着，更多的却是担忧。 “那想点开心的事，比如，马上要放学了，而且明天还是周末！” “好的。”她乖乖地随着周子茉站起身，小脸还是天真无邪。 …… “彻哥呢？” 洪川在篮球架下喘着粗气喝水。 周维将他的水瓶夺过来，不客气地仰头喝了一口:“不是去关心小仙女了吗？” “可是，小仙女那边，没有彻哥啊。” 洪川看过去，哪里有彻哥的身影，反而是看到小仙女扑到一个女生的怀里，好像还在哭？ “卧槽，咋了？” 两人傻眼了，这好好的怎么还哭起来了？ 难不成，彻哥欺负人家了？ 于是洪川抱起篮球，拽着周维的校服：“走走走，去找彻哥。” 林彻转身离开后，在操场外的树下点了根烟，心里涌上一阵酸楚，一种空落落的忧愁感，像是被风吹起的沙尘。 烦躁，不解，质疑，苦闷充斥着内心，满满的，像是乌云布满了天空，压抑着自己，喘不过气。 他不懂，顾知栀为什么如此在意他们是家人的身份。 他喜欢她，想娶她，以后也不是一样可以做家人吗？ 有什么不一样吗？ 还是说，顾知栀只是想拒绝他，随便找了个理由罢了，其实她已经不喜欢他了。 他轻笑一声，吐出一口烟雾，脸上染着一丝诡异的妖冶。 “彻哥！”听到洪川和周维的声音，他抬了抬眼皮，然后将烟扔在地上，火星在地面上弹了弹。 林彻冷冷地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他没回答，有些躲闪地将头偏向一边，垂眸，看不清眼里的神色。 这副样子还得了？ 洪川跟见了新大陆似的。 “不会吧，大哥，你咋了？” 整个一，受了情伤的感觉啊！ 第一次见到彻哥这种状态，不是冰冷冷的凌厉，也不是阴郁的颓废，而是生动的，展露自我的，难过啊！ 别说，虽然有点不道德，但洪川还觉得有些惊喜。 “你和小仙女是不是吵架了，把她都弄哭了。” 没想到林彻一下就从倚靠的动作站了起来，紧张地看着自己：“她哭了？” 好看的脸，眉头紧皱，十分在意的样子。 洪川和周维呆呆地点点头，心想，这不是你把她弄哭的吗，你怎么还那么惊讶。 男生脸上的神情很明显是紧张的，漆黑的眼暗潮汹涌。 可也只是短暂几秒，他便恢复如常，转过身，重新倚靠在树干上，眼眸微垂：“关我什么事。” 他被甩了一次，刚刚又被变相拒绝了一次，还不够吗。 才不会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了。 于是不再说什么，起身迈开腿，一言不发地往回走。 洪川和周维两人觉得奇怪地跟了上去，不过也没多想，大哥不管就不管吧！ -- 第30页 反正马上要放假了，首要的任务是想想去哪里玩。 “彻哥，今天说好的去你城南的家里聚哈！” “嗯。”男生低沉的声音，冷淡疏离。 …… 当清脆的下课铃响彻校园时，学校一下子进入散漫的氛围中。 拉得紧张的一根弦瞬间松懈下来。 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好像，确实要到周末了。 “明天见！”周子茉摸了摸顾知栀的头，关切地注意着她的表情。 顾知栀淡淡地笑着：“好，明天出门前告诉我一声。” 他们之前约好了明天一起写作业的。 周子茉点点头，转过身后，立马皱着眉对陈阳说道：“你，今天回去的时候注意好栀栀的情绪，知道吗！” 陈阳不解地挠挠头：“怎么啦怎么啦？” “别问怎么了，你逗逗她开心嘛，她心情不好。” 陈阳会意，大咧咧点点头，这好办！逗人开心他最在行。 于是背着书包冲上前去：“顾知栀小同学，别走那么快呀，一起坐335好吗~” 夕阳依旧温暖，铺洒在校园里，把整个学校都渲染得美好又神圣。 第22章 林彻是个大笨蛋 城南别墅。 “彻哥，你这家这么舒服，以前兄弟们没来，可惜了。”周维开了一罐汽水，跟着林彻一路从客厅踱步到楼梯口。 他仔细打量这房子里的装修，无一不透露着低调的奢华。 轻啧了一声，只不过，冷清清的。 周维能感觉到冷清并不奇怪，因为这房子那么大，已经很久没住过人了。 从顾知栀离开起…… 林彻在学校附近的锦园有一套小公寓，林彻爸爸在公司附近也买了新的房子。 只有家政阿姨偶尔会来打扫一次卫生。 虽然没住人，家里依旧干干净净，在林彻的目光扫视，夜灯下，每个角落都是熟悉又陌生的样子。 他无言，拎着书包上了楼。 先经过顾知栀的房间，房门紧闭，他顿了一顿，然后继续抬脚往前走，前面是才是自己的房间。 开门后，啪地一声将灯按开，白莹的灯光下，房间里的摆设悉数映入眼帘。 “坐。”他面无表情地躺在懒人沙发上，随意扯了个靠枕遮在脸上。 洪川和周维两人毫不客气地钻进来，大咧咧找了个位置坐下。 洪川头也不抬把弄着手机：“彻哥，我把定位发给兄弟们了，他们待会儿带吃的过来。” “嗯……”林彻捂着靠枕，沉沉闷哼一声，漫不经心。 周维闲下来也没看手机，对着房间里四处打量。 装修和老大的新房子有很大差别。 这个房间有个大大的书桌，书桌上整齐地摆着初中时候的练习册，旁边是巨大的书架，里面一丝不苟地摆满了书。 其中几格还依次摆放着奖杯，奖牌，凑近一看，原来是各种竞赛的奖。 他忽然想起老大刚来到四班的样子。 有人在他背后议论：“听说这是入学的第一？” 那时的他颓然阴戾，眼里可怕得跟杀过人一样凶狠。 “不知道，据说是和人打架，把人打伤了，要被退学，家里有背景才压下来的。” 那些窃窃私语不客气地传来，少年身后原本夺目的光彩逐渐黯淡，转而变成妖冶诡异的阴霾。 一年的厮混，都快让他忘记了，自己所追随的老大曾经是个天之骄子一般的存在。 周维不禁叹了口气，觉得心里涌上复杂的情绪。 他沿着书架慢慢看，数学竞赛，练习册，文学，历史…… “我说，周维，你不来打游戏在那瞎打量啥呢？”洪川朝他扔了个靠枕。 周维嫌弃地将它扔了回去：“闭嘴，我在看咱彻哥的书架。” “我妈也给我整了个书架，被我摆满了手办，上次过年有个亲戚家的……” 洪川喋喋不休，周维觉得他太聒噪了，于是直接在脑海里屏蔽他的发言，继续沿着书架打量。 可以说，每本摆放的书，每个获得的奖，都在无声述说着林彻的优秀。 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连周维这个不学无术的半吊子都对他感到可惜。 他注意到旁边的墙上画着什么，在洁白的墙面上显得有些突兀。 原来是歪歪扭扭的一行字，用铅笔写的，看起来有些久远了，但兴许是因为写得很用力，笔迹还很非常清晰。 “林彻是个大笨蛋？”他念出了声。 他欲哭无泪，这到底谁写的啊，不会是大哥自己写的吧？ “卧槽，你竟然骂老大，长本事了哟！”洪川从手机里抬起头，对他笑得一脸猥琐。 “滚，我这是在念墙壁上这句话。”周维白了他一眼，然后扯着嗓子向那个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男生问道，“彻哥，这谁写的？” 林彻没有回答，动作也没变。 “睡着了？”洪川疑惑地瞟了瞟。 “好像是。”周维立即压低了声音，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玩手机。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钻进林彻的耳朵里，他将抱枕挡在脸上，其实一双漆黑的眸子正睁得大大的，觉得此刻无比清醒。 眼里有什么情绪暗涌，他深吸了口气，将眼闭上，睫毛垂下，在他脸上投出一片扇形的阴影。 -- 第31页 脑海里倒带似的过着一遍又一遍曾经的画面…… “林彻是个大笨蛋！”顾知栀光着脚丫从他桌上跳下来，肉乎乎的小脸皱成一团，不客气瞪着她大大的眼睛，冲自己嘟着嘴。 他无奈地将桌上的飞机模型零件重新分好，语气有些强硬：“你把所有的零件都倒在一起，我怎么可能好找啊？” 女孩听了，立刻瘪着嘴，眼里扑闪着什么。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立马服了软：“没有没有，我错了！你可别哭，别哭啊我的祖宗！” 他手忙脚乱的又是哄她，又是摸着她的脸，祈祷着她别哭别哭，哭了自己不就惨了吗？ 结果，超高分贝的声音如约在他耳边响起。 “呜哇！”顾知栀大哭起来。 眼泪像珠子一样顺着她的脸一颗一颗往下掉，肉嘟嘟的小脸瞬间泪流成河。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他亲爹的怒吼：“林彻！你又把栀栀弄哭了！” 他觉得脑袋瓜阵阵发疼，于是赶紧去掏纸巾，然后把她的眼泪鼻涕都擦掉，低声下气地：“别哭别哭，我是大笨蛋，还不好吗？” 他好说歹说，最后怀里的人才停止了哭泣。 脸上还淌着泪，她擤了一口鼻涕，一边抽泣一边说：“我，不管，你要帮我，把，飞机……吸……拼好。” “好好好，我给你拼。” 求求你了别哭了。 林彻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被她的眼泪和鼻涕弄得一团惨烈的衣服，叹了口气，最终选择妥协。 还是先帮她把飞机拼好吧。 那个下午，他都在帮她拼飞机，在一堆零件里黑着脸找需要的模块，不知道是多少次叹气。 顾知栀绷着小脸，无聊的用铅笔在他墙上涂涂画画。 她刚学会写字不久，于是歪歪扭扭写下“林彻是个大笨蛋”。 不巧，林彻这两个字是自己教的，笨蛋也是自己教的…… 林彻觉得，自己后辈子都要这么被欺负着过下去了。 突然觉得人生好灰暗。 可是再灰暗，还得帮她拼飞机。 唉。 第23章 什么都没发生过 回忆逆着时光纷至沓来，曾经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那都是鲜活且美好的，美好得却不敢让人触碰。 突然，清脆的铃声响起。 他皱了皱眉，将脸上的抱枕拿开。 “杨子他们来了，彻哥。”洪川举起手机，冲林彻喊了一声。 林彻坐起身，一双长腿随意耷拉在地上，他淡淡地嗯了一声，摸着被不知道扔在哪里的手机。 “下去吧。”他找到手机后，垂眸看了下时间，然后将它放进裤兜里。 来的人都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他们每个周末都会约着去哪个人家里玩。 有次，洪川在大家伙面前提了一句：“彻哥城南那还有房子，啥时候带我们去玩玩啊，听说那边的KTV也还不错。” 好说歹说，林彻才答应。 “行吧，不过记得完了你们打扫卫生。” “切，什么啊，我请个家政不就行了吗。” 一共五六个人，围坐在楼下的客厅，有人点了外卖，有人买了饮料，洪川还找来了游戏机，一时间炸开了。 舒适的环境和高雅的格调，让几人都惬意无比。 “我们以后还去什么KTV，直接到彻哥这里来不就行了吗？”洪川灌了一瓶可乐，手上还忙着打游戏。 林彻淡笑着，但眼睛却是空茫的。 他倚靠在沙发上，一双长腿随意支在茶几边缘，纤细又修长。 身边热热闹闹，他却觉得心里空得很。 抬眼看头顶，熟悉的吊灯散发刺眼的荧辉，林彻眯起了眼。 “林彻！”他耳边又响起那个娇嗔的女声，清脆又张扬。 “叫你出去玩不带我！”她不客气地拉住他的衣服，把他往沙发那边拖。 林彻一边安抚一边赔笑道：“都是男生，你去了不好。” “不管不管，你就是出门不带我了!”女生小脸一皱，抓住他的手一松，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 他这才看到她的手上和腿上好像有什么痕迹，很淡，却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粉红。 “怎么了？”他皱着眉将她的手抬起来。 女生眼神局促地躲闪着，然后低低说道：“不小心刮了一下，没事。” 她埋着毛茸茸的脑袋，有些不安地搅动着衣摆。 “说实话。”他眯缝着眼，抱着手臂睥睨着她，气势逼人。 她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不是说你的电灯坏了吗，我想帮你换灯泡来着。” “结果凳子没踩稳，掉下来的时候刮了一下。” “不过不痛哦！还有你的灯我给你换好了，你晚上就不用担心了！” 少女扬起笑脸，眼里灿若星辰。 “谁要你去弄那些东西了？”他大声责怪，眼里却满是心疼。 她小心地对手臂上的蹭掉皮的那里呼气，毫不在意地笑起，露出两个小酒窝：“怕你回来晚了没有灯会不方便嘛。” 那个时候，他暗暗给自己立下规定，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留顾知栀一个人在家。 “傻不啦叽的。”他不禁说出了声。 “彻哥，你在说啥呢？”身边的男声将他拉回现实。 -- 第32页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欢声笑语的喧嚣。 他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时候，家里还有这几号人，正在聚会。 整理了纷乱的情绪，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眸里的神色看不真切。 扣了瓶可乐在手上，啪的一声拉开易拉罐，然后灌了几口在嘴里。 漫不经心地朝洪川那边瞥了一眼。 “彻哥来打牌不！” “来。” 他将可乐搁在一旁，迈着长腿朝围坐的那边走去。 “这小桌子好像不太稳啊。”洪川摇了摇一个小木板桌，“我找个啥来垫一下。” “茶几里，有废纸。”林彻仰了仰下巴示意。 洪川拉开茶几的抽屉，在里面拾掇，然后随便拿起了个本子：“这个，没用了吧？好像是有点久了。” 林彻瞥了一眼，然后立马起身将它夺过来，面无表情地从抽屉里扯出几张A4纸递到洪川手上：“这个吧。” 洪川屁颠屁颠乐呵地回去了。 林彻这才把那个本子拿起来，轻轻掸了掸陈旧的封皮，翻开第一页，赫然看到几个写得端正的大字“顾知栀专用练字本，林彻不准碰” 垂下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柔和。 林彻修长的手指抚摸过那一页，指尖在顾知栀三个大字上流连。 “彻哥，来打牌了。” “嗯。” 林彻将本子重新放进抽屉里，然后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和他们围在一起。 几个男生肆意张扬地笑着，好像没有烦恼。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24章 周末 而这边，顾知栀再次陷入呆滞中，洗过澡后，她披散着长发趴在窗台望天。 夜色晴朗，星星都出来了，在澄净的黑夜之下，一闪一闪，像在诉说着什么神话。 阿彻应该讨厌死自己了。 她不禁觉得胸口处蔓延出一阵揪心的疼痛，于是闭上了眼。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看。 原来是周子茉发的消息。 “早点睡觉，明天见~” 她淡淡地笑了一下，纤细小巧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 “好的，明天见！” 然后就把手机扔到床上，连带着她一起。 思绪混乱，她定然是睡不着的。 于是又坐起来，把书包里的练习册掏出来，趴在床上就着灯光一道一道演算起来。 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做作业。 她学会了很好处理烦心事的办法，就是投入到学习中去。 只要专注到学习中，就不会再有闲心来纠结其他的了。 算了几道以后，果然困了，她慢慢地合上书本，扯过被子直接睡觉。 希望混沌的大脑不要再想林彻了！ 窗户闭合，阻隔了窗户外的吵闹，却挡不住透过窗帘倾泻而进的月光。 明月皎皎，将屋里照得朦朦胧胧，连家具的轮廓都可见，正如同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一般清晰。 第二天七点，顾知栀被闹钟叫醒。 简单洗漱一遍后帮沈奶奶做早餐。 “栀栀那么早就醒啦？不多睡会儿？”沈奶奶一脸和蔼地看着她，从锅里端出蒸好的馒头。 顾知栀摇摇头，但其实眼皮还在打架，昨晚躺下以后还是没睡好。 “你去叫暖暖，奶奶来给你们盛豆浆。” 吃过早餐以后，顾知栀回房间学了会儿英语，等到陈阳开始在几个人的小群里咋咋呼呼喊快出门的时候，她才慢悠悠拣好书本。 给沈奶奶和沈暖打了招呼以后出了门。 她穿了件蓝色的长袖卫衣，帽子上是个兔子耳朵，下身随意搭配了一条长裙，上面有细碎的花纹，在阳光下细看会有银光，蹬了双帆布鞋，干净又青春，整个人都显得娇小可爱。 约定的集合地点是在一个商圈，离家十多分钟车程，她选择打车。 “小姑娘，是去补课吗？”司机大叔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顾知栀礼貌地笑着，勉强点点头，也算是补课吧。 等她抵达时，周子茉和肖云越都到了，二人凑在一起说着什么。 肖云越本来就是阳光大男孩的形象，在周子茉面前笑起来竟然有点不好意思，看起来有些局促。 “栀栀，你来了！”周子茉抛下肖云越，转而挽住她的手。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肖云越有些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陈阳和姜南是一起到的，陈阳一来到这里，就迫不及待给肖云越描绘着昨天晚上玩了一款什么游戏，他怎么样才过了关。 姜南则是淡淡笑着，不说话的时候总是看起来温润如玉。 他们的计划是，上午去一家咖啡厅里写作业，中午随便吃点什么，下午继续，到了晚上可以一起吃一顿好吃的。 他们说，这是老规定。 顾知栀第一次和他们一起出来，也觉得新奇得很，更多的则是对被接受的感激。 虽然陈阳一脸崇拜地对顾知栀说：“我们才觉得荣幸，这可是，顾知栀诶！” “顾知栀是谁！”陈阳夸张地张开了手臂和空气拥抱。 肖云越接上他的话：“是!年级女神！” 姜南默默在他们身后比了个“耶”。 噗…… 几人来到咖啡厅后，点了各自的饮品，开始认真写起作业。 -- 第33页 有什么不会的题及时拿出来交流。 姜南不愧是年级第一，做题的速度最快，他做完了以后一脸严肃地揪着陈阳：“你这道题，写的什么……” 肖云越老是借题目不会找周子茉说话。 “茉茉，这道题怎么做？” “茉~你帮我检查检查嘛！” “茉……” 最后被周子茉冷漠果断的一个：“闭嘴。”给怼了回去。 然后他委屈巴巴地在旁边嘤啊嘤，像只被抛弃的摇着尾巴的大狗。 于是周子茉只能无奈地凑过去，把他的练习本拿过来：“哪里不会……” “嘿嘿，这里！” 有了学习的氛围后，大家的效率都很高，顾知栀也感觉自己投入了不少，仅用一个上午就把所有的作业都做完了。 除了做完作业的解脱以外，她还感觉到一丝畅快，大概是高效学习后带来的满足感？ “栀栀，你中午有想吃的吗？”姜南滑动着手机屏幕。 他在美团上看周围的好吃的。 “都听你们的。” “把随便二字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你是第一人。”肖云越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他说的并没错，顾知栀表达的含义和“随便”差不多，但换个说法，就显得更容易接受了。 因此，她习惯把“随便”换成“都听你的”，把“还行”改成“挺不错的”，给身边的人带来舒服感。 听我的？那感情很好。 “新开了一家米线店，评论还不错，我们去吃这个吧。”姜南放下手机，环视一圈，是在征求大家的同意。 于是，其余四个人，都笑着望向他，异口同声：“都听你的！” 姜南不好意思地笑了，操着亲切的东北口音道：“整这出，还有点得瑟。” 由于上午差不多都把作业做完了，于是大家临时改变了决定，把学习活动改成了一起去看场电影。 散场以后临近饭点，正好一起吃饭。 中午吃得简单，晚上就可以吃顿好的。 几个人看了电影下来饥肠辘辘，都迫不及待想要饱餐一顿。 “我投火锅一票。”陈阳举手。 “复议。”姜南没有任何意见。 “我投茉茉一票，茉茉吃啥，我吃啥。” 肖云越把他唯周子茉论发挥到极致，挥着手在周子茉身边瞎跳，被她一阵嫌弃。 “你闭嘴！”周子茉白了他一眼，“看栀栀的，栀栀想吃啥我们就吃啥。” 顾知栀没有偏好，也就顺着陈阳的选择低低开口：“那就火锅吧。” 然后，肖云越得瑟地告诉她，在他们四人还在上初中的时候，几乎每次投票都没结果。 陈阳胁迫着姜南跟随他的选择，肖云越无条件支持周子茉，遇到2：2的情况，两方毫不相让，最后一般抽签定。 现在不一样了，因为他们这里出现了食物链顶端的人物，顾知栀。 只要顾知栀选什么，周子茉肯定会支持，那么肖云越会跟着她，少数服从多数…… 于是，顾知栀就光荣的接受了这个“食物链顶端的女人”的称号。 最后，大家在分明的食物链安排下，选择了，吃火锅。 时正饭点，火锅店生意爆棚，好不容易排上了号，等了大半小时才入座，在此之前，顾知栀已经灌了自己好大一杯奶茶了，现在肚子都要饱饱的。 大家点了喜欢的菜，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栀栀以前哪个初中的？”陈阳问，他说，他们都是育才中学的。 “我初一初二在师大附属初中，初三的时候回的老家读的。” “附中牛诶，咱们学校很多优生都是从附中直接要过来的。” 好家伙，说得好像你们几个育才的不牛一样，尤其是姜南，入学成绩年级第一，甩了第二名20多分。 而自己，也才勉强排到第八。 不得不感叹，自己生命中出现的人总是那么优秀，比如，林彻就是一个无上限的学神一般存在。 “你们以后选理科还是文科？”顾知栀想到什么，问道。 “理科。”陈阳回答。 姜南面不改色地推了推眼镜：“复议。” “别吧，这个还需要民主投票吗？！”肖云越笑出声来，“那我也，跟茉茉一票，反正她肯定会选理科。” 周子茉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难道你想选文？” 顾知栀立即摆了摆手：“我只是随便问问，我选理的。” 毕竟，她还要好好学物理，成为一个帅气的女人。 “我学不懂历史的。”周子茉想到历史就头疼。 然后顾知栀给他们讲了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物理，还讲了物理李老师就住自家楼下，大家都不可思议。 “栀栀，能不能哪次路过的时候帮我们看看，李老阳台上晾的全是格子衬衫吗？” 开学两周了，但是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李老每次上课都会穿着IT男标准制服——格子衬衫。 不同颜色，不同条纹，比比皆是。 …… 几个人在热闹的环境中都放开了自我，大声地聊着天，几个男生说得面红耳赤。 顾知栀也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她有时加入他们的聊天，有时就听他们讲着笑话，觉得很有意思。 -- 第34页 她一笑，嘴角就露出两个小酒窝，像灌了蜜一样。 她的皮肤白皙，因为火锅的热气，脸上多了一抹红晕，在红火的灯光下像是微醺后的酡颜。 “阿彻，那边那个妹妹，不是顾知栀吗？” 店里一个角落，两个男生对坐着，听到这句话后，其中一个男生怔了一怔。 他转过头，顺着同伴的视线看过去，是一个乖巧精致的女生，她甜甜的笑着，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棉花糖。 林彻眼神微动，漆黑的眸里暗潮汹涌。 “是。” 第25章 竟然是林彻 在他的视线里，顾知栀斜对着自己，不能看见她对面的人，只知道她现在笑得很开心。 女孩衣着可爱，一头长发随意挽起，几缕发丝留在鬓边，显得小脸温柔又恬静，比平时多了一些妩媚。 林彻转过头来，一言不发，他的眼里情绪纷乱，然后就像是饿着了一般，对着一锅菜大快朵颐。 对面的男生慢条斯理：“听说她到一高来了？” 林彻扒了口饭，沉沉地“嗯”了一声。 然后不自主地又往后撇头，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 “她回家住了吗？” 对面的男生对他们的过去了如指掌，一句一句，虽是关切，却像刀刺在林彻心上。 他似笑非笑，唇边掠起一抹弧度，眼里尽是伤感和无奈。 “没。” 这边两名男生很快就吃完了，林彻去收银台结账，他迈着大步，有些食客很快就注意到他，纷纷对他侧目。 “你好，一共320。”收银员小姐姐捂着嘴对林彻露出压抑不住的笑。 好酷的小哥啊，她心里感叹着。 男生绷着脸，付完钱的手顿了一顿，沉沉地开口，带着一丝冷淡：“把那桌的，一起付了。” 他仰了仰下巴，指的是远处顾知栀那一桌。 收银员小姐姐不确定地问：“是，5人那桌？” 5人？林彻这才知道具体的人数，挑了挑眉，冷酷地“嗯”了一声。 霸气地结完账以后，头也不回离开了。 “太帅了吧！”收银员小姐姐忍不住和旁边的服务员感叹。 两人走出火锅店的时候，林彻随意朝顾知栀那边瞥了一眼，她现在背对着自己，只能看见衣领处她一截白皙的脖子，以及柔顺的长发。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挺眼熟的。”陈阳在锅里夹菜的动作顿了顿。 于是大家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可是哪里有人。 “你看谁都眼熟。”肖云越趁他没注意，将陈阳刚下的毛肚夹走了。 “喂，我的毛肚!” …… 出了火锅店后。 “阿彻，你回家还是？” 林彻抽出根烟含在嘴里，点烟的动作一气呵成，打火机的火苗印在他脸上，诡异地跳跃着。 他咬着烟，声音低沉：“我等会儿。” 同行的男生凝视着他的动作，有些犹豫。 “还是别抽那么多烟了，对身体不好。” 林彻吐了一口烟雾，似笑非笑：“教育我？” 男生眼里什么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大概是对林彻足够相信，认为他心里有数，所以也不再继续劝说，而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那我走了。”转而挥手离开。 林彻一言不发点头，做了个手势。 他离开后，林彻来到商场楼下，随便找了个栅栏，倚靠着继续抽他没抽完的烟。 火星在他帅气的脸上映照出一抹诡异的妖娆。 顾知栀几人吃完以后已经21点了，以往从没在外面待到过那么晚，习惯性的有些紧张。 可转眼一想，以前都是林彻规定着她的时间，现在林彻又不在，他管不到，又松了口气。 去付钱的姜南回来了，他一脸震惊地说：“收银员说，有人帮我们把单买了？” “谁啊？” “不知道啊，只说是个很好看的帅哥，还以为我们知道。” 这下陈阳一拍脑袋：“帅哥？是不是刚刚我看到那个！我就觉得很熟悉来着……” “谁啊？” 几人想破脑袋也没想通，到底是谁帮他们结了账，怀着忐忑的心情离了店。 这年头，还有谁那么大方，难道是，田螺小伙？ 他们在商场门口道别，顾知栀拒绝了陈阳和姜南送她回家的好意，宽慰地说道：“我打车，直接到楼下，很快的。” 女孩拦了一辆出租车，转身对同伴挥手。 林彻远远望着她，夹着烟头的手指修长，不禁夹紧。 然后把烟扔在地上，用脚碾灭后抬脚走了上去。 “去星城国际。” “城南一号。” 顾知栀向师傅说了地址的同时，她听到一个和自己重合的低沉的声音。 她怔了一怔。 副驾驶上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身形修长，姿态冷峻。 “林彻？” 林彻冷哼一声，偏过头来，唇角对她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不好意思，我先上来的。” “到底去哪？”师傅催促了。 顾知栀局促地勾着手指，她哪里能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林彻，还和他抢了同一辆车。 “那你坐吧，我等下一辆。”说着就要打开车门。 -- 第35页 谁知林彻快速对司机大叔说：“先去星城国际，再去城南。” 师傅得到指令后，直接油门一踩，连反应的机会都不给顾知栀留。 一路上，很安静。 林彻一言不发坐在副驾驶，顾知栀坐在司机身后的位置，从她的视线能看到林彻俊逸的侧脸，鼻梁高挺，嘴唇紧抿成线，棱角分明的下颚连着消瘦的下巴，形成好看的弧度。 她想了想，准备开口说话，又咽了下去。 毕竟昨天两人才闹了不愉快。 于是低下头不安地搅动着衣摆，手指缠在一起，看起来小心翼翼。 这幅模样被林彻从后视镜里尽收眼底，他情绪不明地轻笑一声，冷淡又疏离。 “送女朋友回家？”司机师傅总算开口打破了诡异的安静，他本想让大家活络起来。 没想到，此话一出，气氛更尴尬了。 顾知栀赶紧对大叔解释道：“不不不，叔叔你误会了。” 林彻原本听到师傅的话以后心情大好，正默默勾起一抹笑，还没等他眼里的光闪过一瞬，听到女孩的声音以后，他的笑容僵在脸上，转而讥讽地舔了舔唇角。 她这么快和人解释，究竟是有多想和我撇清关系。 男生心里没好气地低骂了一声，眉头紧皱。 而顾知栀说这句话的原因，完全就是怕林彻觉得自己和他绑在一起会反感。 看他现在一脸不愿的表情，果然是生气了。 于是她准备做点什么，来打消他的顾虑。 想了想，女孩踌躇地拿起手机抱在手里，就像兔子抱着胡萝卜一样，紧张兮兮地从后面看着他的侧脸。 “这个，待会儿我把我那部分的钱给你，你下车的时候付。” 没想到前面的男生脸更黑了，阴云密布，像是随时能电闪雷鸣，把自己劈死。 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我也可以把全部的车费都付了……” 女生的声音软软糯糯，平静且真诚，听起来格外认真。 他缺这点车费吗？ 林彻没好气的想。 顾知栀皮痒了是不是！ 没看出来，他是想送她回家吗！ 某男内心狂吼着，脸上黑得能滴出墨。 他不禁感叹，昨天才被变相拒绝，今天死乞白赖地送她回家，结果，就这？ 自己在下个红灯摔门离开还来得及吗？ 第26章 记得收钱呀 很想摔门而去的林彻同学，几经调整，最终平静了呼吸。 他抵着后槽牙，对后视镜里那个娇小的女生，轻启薄唇：“行，我不收现金。” 言外之意：加我微信。 “好，支付宝还是微信？” 女孩头也不抬地解锁了手机，然后手指在上面戳着什么。 她之前换了号码，微信也换了，还没有林彻的好友。 男生没有说话。 他们昨天才闹了不愉快，顾知栀以为是他不想理自己，于是自以为非常体贴地来了一句：“你要是不想加我，也可以直接点收付款。” “……” 林彻的眉心突突直跳，他觉得自己要是哪天猝死了，说不定是被气死的。 “微信，你加我。” 他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扔过来，意思是让顾知栀自己来弄。 顾知栀刚想提醒他，你还没解锁，但又想到了什么，心跳突然加快。 她小心地将手指放在指纹解锁的区域，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 一下，解锁了，来到主页。 她的心随着那道一闪而过白莹的光漏跳半拍，连呼吸都忘了。 他的屏幕是一片夜空，有些熟悉，她不敢多看，径直点开了微信。 对着他的账号在自己手机上输入，点击添加好友，然后将手机交了回去，动作流畅，不敢有一点犹豫。 “加了。” “嗯。” 林彻修长的手接过手机，冷冷地嗯了一声，然后陷入静默。 “星城国际到了，这个门口下可以吗？” 司机将车稳稳停靠在路边，林彻漫不经心瞥了一眼窗外，看到是在小区门口，又将目光收回。 “好的，谢谢。” 顾知栀将书包提在手里，灵巧地下了车，关上车门的时候看了一眼林彻，他漠不关心地盯着前面。 “拜拜……”她小声地说。 林彻目视前方，眼神却如暗潮涌动，放在腿上的手也随之紧握。 司机继续踩了油门，车缓缓向前。 “城南一号，对吧？”他最后再确认一下。 男生清咳了一声，眼神有些躲闪，然后带着局促说：“回刚刚上车那里。” “……”司机今日份迷惑。 本着去哪里都是赚钱的想法，他继续开着车，在下一个路口终于忍不住了。 “小伙子，你就是想送她回家吧？” 林彻绷着脸，偏过头去看向窗外。 高冷的脸上竟然有些发烫。 见他没说话，司机觉得是这位男生不好意思了，于是语重心长地说着：“我见过太多你们这种小年轻了，喜欢人家直说好了，搞什么非主流。” “……” 这么明显吗？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林彻神情微动，然后掏出手机点开微信。 通讯录那里果然有一条新的好友提示。 -- 第36页 “顾知栀” 男生靠在副驾驶座，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机，窗边的夜色伴随着霓虹灯光倾泻而进，照在他的脸上。 他的手指在同意键那里徘徊半晌，仿佛是不情不愿，最后还是点了同意。 然后，弹出提示的那一秒，绷着帅气高冷的脸，直接点进她的朋友圈。 他脸上风平浪静，但内心却无比嫌弃自己，天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是被洪川和周维知道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靠。 林彻一边骂着自己，一边将顾知栀可见的动态从头到尾刷了一遍。 她不喜欢发动态，最后一条应该是她初中毕业时候发的，有她和同学们的合照。 少女对着镜头笑得甜美，一身单调的白色校服在她身上却相得益彰。 林彻不禁想到，洪川是怎么形容她来着？ 小仙女？ 他脑里蹦过这个词，轻笑着调侃自己，竟然觉得这个词配她还挺合适。 修长的手指在照片上停留一瞬，灵活地点了“保存”。 然后仔细地打量起这张照片。 等等！这旁边的人怎么回事？ 照片里，顾知栀站在中间，旁边是个男生，也对着镜头开心地笑着，顺手在顾知栀头上比了个“耶”。 林彻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这男的站得离她那么近干嘛？还比个那么蠢的动作。 林彻瞬间觉得，拍照比耶的简直是，傻-逼极了。 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点开相册，把刚刚存下来的照片删掉。 下车后，男生冷着脸，径直去了附近的一处网吧，他和洪川他们约好了一起开黑。 今天的状态不错，在他绷着脸，一口气拿下五杀带领队伍直接推了对面高地以后，洪川在旁边喊了一声：“nice啊彻哥！” “你的大龙抢得不错。”林彻冷冷开口。 洪川嘚瑟地比了个“耶”。 林彻觉得这个动作格外刺眼，毫不客气地啧了一声。 “这动作太傻-逼了，以后别在我面前比这个。” 洪川一脸茫然，咋了这是，这不是每次胜利以后，自己的招牌动作吗？ 正想说什么，就看到林彻摆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还有一条提示。 “彻哥，有小孩给你发消息了。” “小孩”是林彻给顾知栀的备注，和原来的备注一样。 以前初中的时候，每次他收到了顾知栀的消息，他同学总会被提示音吸引，然后好意提醒：“阿彻，你家小孩又找你了。” 他觉得这个“你家小孩”很中听。 林彻直接拿起手机，向后随意躺在椅子上。 “这把我不来，你们先玩。” 然后不紧不慢地解了锁，她的消息印入眼帘。 小孩：多少钱？ 他无意识地勾了勾唇。 高冷地打字：十块。 几秒后—— 收款提示。 她回得还挺快，看来是守着屏幕的。 林彻轻啧了一声，觉得心情很畅快，刚准备扬起笑容，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子僵住了。 等等，这是他值得高兴的事吗？ 他未免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妈的，他觉得自己被伤成这样不是没有原因。 活该啊。 男生的眼神嗖的一下暗淡下来，将手机扔在一旁。 他一双手指修长的大手捂住脸，嘴唇紧抿靠在椅子上，看起来气息凛冽。 过了一会儿，他又将手机拿起，点开微信，烦躁地准备点“确认收款”。 顿了一顿，想到什么，冷漠地笑了一声，又将手机放下。 一晚上的时间在几把游戏中消磨得很快。 等他结束战斗后，才慢条斯理继续把手机掏出来，果然，有新的提示。 半个小时前。 小孩：记得收钱呀。 男生默默勾起了唇角，眼里闪过一瞬得逞般的暗芒。 第27章 怎么还不睡 现在已经是23点，距离顾知栀发消息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林彻这才慢条斯理地点了“确认收款”，接着又状若不经意地回复：好。 又怕她觉得自己回复不够及时，补充了一句：刚刚在玩游戏，没看到。 他一下一下敲击着屏幕，白莹的光透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他一抹浅浅的笑。 顾知栀现在应该睡了，等她再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肯定是第二天，据他对她的了解，顾知栀一定会回复的。 她每次没有及时回复别人，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会解释一番。 想到这，男生阴霾的眼里露出狡黠的光芒。 然而，他没算对的是，顾知栀现在并没有入睡。 女生刚洗了澡，一头长发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显得脸娇小又可爱。 她坐在床上，看林彻许久没有确认收款，于是提醒了一句，然后悄悄点进他的朋友圈。 林彻的朋友圈是全开放的，却一条动态都没有！ 好吧，很符合他的个性。 退而求其次，顾知栀开始打量起他的头像来。 他的头像已经换过了，以前是一只猫，现在好像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黑夜的样子，有个模糊的人影逆着光，只看得见一个隐约的轮廓。 -- 第37页 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看起来蛮有格调。 通过微信来偷窥林彻的生活这个想法算是失败了。 他那寡淡得如同清水一般的动态，和晦暗不明的头像，仿佛对自己说着三个字： 你做梦。 顾知栀轻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在一旁，随便翻起一本书。 这是今天逛书店的时候顺手买下来的，是斯蒂文·金的《四季奇谭》，大家对他的第一个故事或许耳熟能详，叫《肖申克的救赎》。 顾知栀很喜欢看这一类小说，肖申克的救赎这篇故事哪怕再看多少次都不会觉得腻。 等她从书中抬起头时，才发现已经深夜。 手机上突然多了一条提示。 是林彻。 -好 -刚刚在玩游戏，没看到。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倾泻而下，和手机屏幕上的荧光一起交织着，冷白而神圣。 少女的眼中有什么东西窜动着，像火苗一样，冉冉升起。 这一句话就能让她心跳加快，呼吸停滞，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林彻慵懒地在手机上打字的样子。 可是，再怎么激动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和他聊天。 于是简单礼貌地回了个：好。 就把手机放在一边。 手机那头，算错的林彻黑着脸，剑眉微挑，瞪着眼在那个字上反复琢磨，像是要把手机给看穿。 “好” 简单又粗暴，他还怎么回！ 难不成自己老老实实打一个：怎么还不睡？ 那不是就太明显了吗？不行。 不回了？ 更不行！不回的话，顾知栀那个没良心的才不会找自己说话呢。 于是，在网吧里，某帅气的男子绷着一张脸，抛下了苦苦等待他的队友，捧着手机看了又看。 最终，他捂着脸，非常没志气地发了一个：怎么还不睡？ 他觉得自己没救了。 发完这句话后，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彻哥，你还玩不？” “不玩了，回家。” 得，彻哥今晚心事重重，单相思的男人就是难以理解。 顾知栀刚躺下，盘算着林彻应该不会回复，正准备睡觉，手机屏幕又亮了。 林彻：怎么还不睡？ 这句话像小羽毛一样在她心里拨弄，那根弦颤了一颤。 躺在床上轻轻地回复着：要睡了。 心里想的却是，你再说的话，我可真的睡不着了。 她将手机捧在手中，冷白的光线映照在她精致的脸上，照出她灵动的眸子，和因为紧张而微微轻启的唇。 等了半晌，男生还没回复，正当她以为不会回复的时候，提示又响起来，她点开。 林彻：好，晚安。 女生的耳朵在看到晚安两个字的瞬间，变得绯红，黑夜隐藏了她的娇羞，只有风知道。 这熟悉的两个字，让她想起曾经。 林彻在她耳边轻轻说着：“晚安，栀栀。” 温热的气息铺洒在她的肌肤上，磨着耳里的那根弦。 时隔一年，久违的感觉像跨越了时空再次出现，虽然没有男生在她耳边低声软语，可那阵燥热却伴着黑夜让她久久不能入眠。 她没有回复，而是把手机放到书桌上，重新爬进被窝里。 然后扯过被子，强迫自己不能胡思乱想。 但是越刻意，反而越清醒，等她沉沉睡去时已经不知道是多晚的时候了。 夜很静风很轻，那些作乱的情愫和不安的躁动，像是冬日雪夜里的一把柴火，看似安静燃烧着，却在空气中嗡嗡争鸣。 第28章 栀栀会去 第二天，顾知栀少见地赖床了，她在梦里掐掉早晨6点的铃声以后，迷迷糊糊又钻进被窝里继续睡觉。 等她彻底醒来时，已经9点。 她赶紧从床上弹起，良好的作息习惯让她此刻惶恐不已。 “奶奶？”顾知栀穿好衣服以后走出卧室，客厅里却没有沈奶奶的身影。 沈暖翘着二郎腿瘫在沙发上啃包子，嘟囔着嘴说：“奶奶去打太极了，桌上有包子和牛奶。” 见到顾知栀惶恐忙碌的小身影，沈暖砸了咂舌：“少见啊，你起那么晚，还是第一次。” 顾知栀是她见过的最自律的人没有之一，她可以做到每天晚上抵抗住手机的诱惑准时上床睡觉，早上听到闹钟以后就弹起来，有时还能帮她去买早餐。 可沈暖不知道的是，因为某人，顾知栀的自律不堪一击。 “暖暖，你绝对想不到，昨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竟然和林彻哥抢到了一辆出租车。” 顾知栀迫不及待要将这个惊悚的经历分享给好朋友，其实如果不是昨天太晚了，她一回家就想钻进她的被窝跟她两个夜谈。 “不会吧？”沈暖提高了声音，有这么巧的？ 顾知栀瞪大了双眼，一本正经地点头，全然不知这种巧合悉数都是林彻刻意为之。 然后她原原本本将事情经过告诉给了沈暖，板着小脸，一双杏眼波光流连，绘声绘色时还能偶尔皱起眉头。 “实在太巧了，我当时都惊呆了。”她最后总结道。 沈暖听得一愣一愣的，确实挺巧。 然后心里盘算了一下，狡黠地冲她笑：“你说，会不会是彻哥刻意的？” -- 第38页 不出所料，顾知栀非常坚定地摇头：“不可能，林彻讨厌死我了，你都不知道他在学校见到我的时候有多凶。” 她一件一件数着林彻冷漠至极的事迹。 “说什么，我不认识你。” “还说我瞎认亲。” “走路不看路……” 顾知栀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脸也皱成一团，因为回忆起这些而使得自己突然伤感起来。 沈暖默默叹了口气。 她相信自己的好朋友是绝对不会乱说，这些话肯定是林彻亲口说过的，可…… 林彻真的是那个意思吗？ 她表示怀疑，因为林彻有多么在乎顾知栀，她一清二楚。当时她走之后，林彻发了疯地找栀栀，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们的误会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理清。 顾知栀吃过早饭后，回到房间，将没看完的小说看完。 没想到却收到了林叔叔的消息。 “栀栀，晚上一起吃饭，有空吗？” 回海城那么长时间了，没有主动去找过林叔叔，其实她也很愧疚，于情于理都该接受叔叔的邀请。 更为妥帖的做法其实是自己去拜访叔叔的，而不是等到现在，叔叔来“请”自己。 她想了想，如实回复了。 “好，我订好了包间，地址稍后发给你。” 顾知栀看着这行字出神。 林爸对她就像对亲生女儿一样，甚至超过了林彻，让她在林家的这些年感受到家一样的温暖。 以前的日子总是让人怀念。 她轻笑出声。 因为过于美好，总是不可追寻。 …… 林森和顾知栀联系之后又马上通知了林彻。 他许久才接起电话，还带着浓重的倦意，像是没睡醒：“有事？” 林森在这边默默骂了一句小兔崽子几点了还没起。 “今晚一起吃个饭。” “不去。” 果不其然，对面的人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林森冷哼一声：“栀栀会去。” “几点，在哪？” “……” 林森觉得，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严早已荡然无存，养他十几年还抵不上栀栀一个名字管用。 儿大不中留咯。 …… 林叔叔很快将地址发给她，还吩咐司机来接，被她强烈拒绝了，然后千叮咛万嘱咐要注意安全，这才作罢。 因为是去见林叔叔，她也没多想，好好装扮了一番，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出门了。 少女穿着一条浅白色连衣裙，精致动人，裙摆处有精细暗纹，袖子是透明的纱，能露出纤细的胳膊，白皙的腿又细又直，脚穿一双白色的小皮鞋，露出小巧的脚踝，一头长发披散，随意在耳边夹了个可爱的发卡。 当她走出门时，惊艳了不少目光。 等她坐车抵达目的地，看到酒楼奢华的装修以后，才感叹自己稍微收拾一下果然是不错的选择。 林爸之前经常带她出去吃饭，场合少不了高端，自然是不能看起来失态才行。 “你好，竹苑是在哪个包间？” 她走进酒楼大厅时，迎宾的小姐眼前一亮，心里感叹着眼前的小妹妹好精致，就像瓷娃娃一样。 耐心听她说完以后，露出标准微笑。 “您好，是林先生的客人吗？请跟我来。” 这家酒楼看起来低调，但装修却极为考究，里面参考了苏州园林的设计，一路古朴素雅，令人心旷神怡。 她随着侍者在园林里七拐八拐，欣赏了好一会儿美景以后，一处小园映入眼帘。 “竹苑” 侍者做了个请的动作，她礼貌地点点头，然后推门而入。 “林叔叔……”顾知栀开口了，声音软糯。 没想到，园里的石桌旁坐着一名熟悉的男生，他身形冷峻，面容出色，一双好看的眼半眯着，挑眉看着自己，嘴角的笑似有似无。 被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阵以后，顾知栀紧张地低下头，喊了一声：“林彻。” 少女这副模样就像林中的小鹿，一双明眸灵动生姿，像揉进了打碎的星光。 洁白的衣裙勾勒出她精致的曲线，一头长发更衬得温柔，她微微动了动脑袋，连带着头上的发卡一上一下，那抹光晃的他失了神。 林彻神色微动，他舔了舔唇角，将头偏向一边，沉沉地“嗯”了一声。 没想到林彻也会在这里，出乎顾知栀的意料。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和林彻隔了个位置坐下，然后局促地埋着头看起手机。 两人一言不发。 男生俊逸帅气，女生精致漂亮，往那一坐便是一道靓丽风景线，如果这园里还有人的话一定会忍不住往他们身上投去目光。 林叔叔不一会儿赶来了。 他身着正式的西服，走起路来气势威严，自带气场，在看到顾知栀以后露出和蔼笑容。 “好久没见栀栀了。” 林森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直接无视了在旁边冷着脸的林彻。 少女甜甜笑着，看起来很乖巧。 但林森却注意到她消瘦的身形和白得近乎透明的肤色，暗自心疼了一下。 栀栀回去照顾外婆，却没照顾好自己，瘦成了这样。 -- 第39页 于是雷厉风行地点了好几个肉菜。 “这家店的鱼不错，你肯定会喜欢。” “再给你来盘肘子吧？” “蟹黄小笼包是这里的特色，待会儿你好好尝尝。” 顾知栀忙摆手：“够了够了，林叔叔。” 她局促的样子像极了兔子，可爱极了。林彻默默勾起了唇角，但在旁边依旧一言不发。 点完菜以后，林森才不紧不慢看向林彻，仿佛现在才发现包间里多了个人似的。 “你，随便跟着吃点就行了。” 谁让你这一年来不省心来着？ 林彻面不改色地轻笑一声，听起来冷淡疏离，像羽毛划过她的心。 第29章 没打算当哥哥 点完菜以后，林森坐着和顾知栀聊天，又是问她生活得好不好，又是问学习还习不习惯。 “挺好的，林叔叔。”顾知栀如实回答，一是让他放心，二是汇报自己的状态。 林森喝了口茶，眼神微眯，和蔼地说：“你们姚班主任说你的入学考试是年级第八，很不错嘛。”然后瞪了一眼旁边事不关己的林彻，没好气地补充一句，“哪像那个不学无术的小兔崽子。” 林彻一言不发，置若罔闻地埋下头玩他的手机。 反正，他给林爸的反馈就是混混一般的存在。 “没有的，林彻开学考还是年级14呢。” 一个软软的声音响起，似是为他辩驳，让他不由得一愣，朝她看去。 她向林爸解释着，少女天真可爱的脸庞上多了几分严肃，看起来格外认真。 那句话的余音在心底滚了一圈，林彻才慢慢收回视线，神色恢复了惯常的懒散。 林森倒是惊讶了：“哦？是吗？” 他没主动关心过林彻的成绩，家长会林彻也不让他参加，成绩更是没告知过他，以为他定然是垫底了，没想到还能名列前茅，不由得惊叹一番。 内心虽然稍微满意，但依旧面不改色：“那也不能在学校违反校规校纪！” “他没有……”顾知栀还想为他开脱，但想了想，他确实逃课还抽烟来着，一时想不到怎么来解释，小脸犯难地皱起来，手指不安分地搅动着裙摆。 林彻闻言，眉眼一扬，清隽地五官间神情淡淡，神色间带点懒散的似笑非笑，给他的语调染上点痞气的味道：“没有什么？” 顾知栀喉中一紧，心跳不知道踩到了哪里，竟有无声的惊涛骇浪之感。 小时候每次林爸批评林彻，她都义无反顾地挡在林彻前面为他解释，哪怕是他真的犯了错，顾知栀始终贯彻的能辩驳就辩驳，不能辩驳就胡编乱造，实在不行就一哭二闹的路线，每次都能成功将林彻拯救于林爸“枪林弹雨”之下。 这是两人养成的默契，所以刚刚顾知栀几乎是出于本能的为他开脱。 而当林彻似笑非笑地反问她时，自己心里竟然没了底气。 于是红着脸将头尽可能埋下，像蚊子一样：“没有，犯错……” “你别为他说话。”林森无奈地看了林彻一眼，眼神里毫不客气地写着：看你把栀栀吓成什么样了！ 倒是林彻盯着顾知栀埋下的头神思微眩，他眉眼惯常慵懒，只有那微微勾起的唇角看起来有些温度。 就在这时，菜陆陆续续上来了。 由于是普通家宴，顾知栀吃得还算尽兴，可林彻那尊大佛的存在还是让她如坐针毡。 中途林叔叔偶尔和她说话，她都一五一十回应。 林森想到了什么，突然正式地放下筷子：“栀栀，你住沈家还是有些不方便，不然回城南住，好歹是自己的家。” 顾知栀听到这个“自己的家”神情微怔，眼睛扑闪着转瞬即逝的光芒，她勾起一抹勉强的笑：“不啦，城南离学校太远。还有，您也别给我在学校旁边安排房子。我住沈暖家还有个伴，挺好的。” 林彻的目光停留在女孩身上，她的小动作都悉数落入眼帘，将她的不安暴露出来。林彻拿捏筷子的手不自主用力，夹碎了还在盘里的一块珍美的鱼肉。 下一秒，林森说的话让两人都惊异了。 “那你去和林彻一起住，让他照顾你，林彻也该承担起责任了。” “责任？什么责任！”顾知栀还在喝水，听到林爸的话以后直接将水呛了出来，她不顾着还打湿的衣服，一边咳嗽一边问道。 大概是被林爸这突然的一句话吓到了，顾知栀显得格外震惊，她一双杏眼瞪得很大，深深浅浅的光色在她漆黑的双眸里扑闪，像是落了一整条银河的星光。 林彻的背也僵了一僵，身形与笑意同时一停，拧了拧眉，眯缝着眼朝自家亲爹看过去。 “承担起当哥哥的责任!”林森没好气地看了林彻一眼，“小时候他老欺负你，一点也没个哥哥的样子，现在年纪大了，是该承担起责任了吧！” 顾知栀听到这番话后，才舒了口气，林爸的话过于惊世骇俗，刚刚莫由来的紧张让她的脸微微泛红。 这时，林彻懒洋洋地一掀眼帘，神色间带了懒散的似笑非笑，轻轻开口：“我可没打算当她哥哥。” 他的声音偏冷，此刻是上扬的，显得戏谑玩味，给他的语气染得暧昧至极。 顾知栀蓦地又红了脸，心狂跳不止，已是咚咚作响，将头埋得更低了。 -- 第40页 饶是这句话再随意，在林森耳朵里过了一圈以后，他也听出个什么奇怪的味。 就说林彻觊觎人家吧，果然果然，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竟然敢对栀栀起歹心。突然间，像护住自家白菜一样对那只想拱白菜的猪嗤之以鼻，全然忘记了那只想拱白菜的猪还是自家亲生的。 他正想嫌弃地瞪他一眼，却和他的目光在空中陡然相接，让自己惊讶不已。 因为，林彻一改往日懒散的态度，身形笔挺地坐在那里，认真地看着自己，他一双漆黑的眸子暗潮汹涌，像是无声呐喊着，眉微微皱起，脸上一片坚毅果决。 这小子…… 林森心里默默叹气。 他这番认真的样子，和之前说着自己诉求的时候一般无二。 从小就教育他，要当一个刚毅、坚强、负责的人，不随意做出承诺，要保护自己所爱。 所以，每次他想做什么的时候，林森都会问：“你决定好了吗？做出承诺以后就要尽所能去实现。” 小林彻顶着严肃认真的脸：“我决定好了。”然后尽力去实现，不管多困难，有着不同于那个年龄段的沉稳。 只要是他认定的，他都会尽所能去追求和保护。 现在他的神情，和他小时候，还真是一模一样。 那就，好好守护，知道吗？林森意味深长朝他看了一眼。 林彻点头，满是坚定不移。 啧，这小子……林森心里暗自想着，老顾啊，对不住了，我家小子可能要对你家闺女下手了，看在我的份上，你别怪他，他会努力让你满意的。 然后少见地喝了杯酒，一饮而尽。 “林叔叔，你少喝一点。” “嗯嗯只喝一点。”林森的话意味深长，藏着深意，只有他能懂。 第30章 原因 一顿饭的时间，在几句家常中消磨得很快。 大多数都是林森和顾知栀一来一回聊着天，林彻埋着头默默吃菜，只有林森叫他时他才不紧不慢回一两个字。 林森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吃完以后没多留就走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彻一眼：“把栀栀送回家，知道吗？” “不用，林叔叔我可以自己回去。” 顾知栀开口，极力拒绝，撞入林彻冷漠的眼神中，脖子缩了一缩，又将头埋下。 在林彻的视线里，某人一晚上都快将头埋到桌子底下去了，他神情微动，但还是漫不经心地将眼睛瞥向一边，不情愿地样子：“走吧。” 他随意将手插在裤兜里，身形笔挺侧着身站在门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顾知栀心跳漏了半拍，眼神闪烁不定，她慢慢起身跟在林彻身后。 两人一起往外走。 男生个子高大，身材清瘦但结实有力，一双长腿迈开，很快将顾知栀甩在身后，他停下脚步，慢悠悠转过身，等她走上前来。 女生加快了脚步，白色的衣裙在昏暗的灯光下扬起好看的弧度，这一抹白色像是正在黑夜中翩跹的蝴蝶，让林彻晃了晃神。 “想怎么回去？”他开口了，慵懒低沉，黑夜中显得格外好听。 女生搅了搅裙摆：“我打车就行了。” 男生轻啧了一声，没多说什么，转身继续走。 出了酒楼，清冷的夜风拂过，让顾知栀感到一阵凉意，她用手搓了搓胳膊。 这一动作不大，却印入林彻余光里，让他的眼神蓦地沉了下来。 “冷？”他将顾知栀清瘦的身体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尤其是看到那双光溜溜的腿时不满地皱起眉。 不意外的，顾知栀摇了摇头。 这番小心翼翼抗拒的样子被他捕捉到，心里升起不快的情绪。 林彻忍不住了，走近一步逼近了女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一时间，充满侵略感的男性气息从头顶上压下来，他呼吸的气息离她很近，稍微抬眼能看到白衬衣微微敞开的领口，结实的胸膛线条隐约可见。 他不紧不慢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好听：“你为什么？” 为什么躲着我？ 为什么很怕我的样子？ 好多为什么，将他这几日来所有的情绪都揉杂在一起，反复在他脑海里扰动心神。 因为太过激动，后面的句子都哽在喉咙里，变成无声的质问。 顾知栀不解地抬起头，撞入他纷乱的眼神中，那双乌黑干净的双眼让林彻怔了一怔。 “什么为什么？” 林彻舔了舔唇角，垂眼看着她，那张轮廓清晰的脸陷入了半明半暗的交界处。 “你怕我？” 他离顾知栀很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让她脸不由得一红，于是不露痕迹地后退一步。 注意到她的退缩，林彻拧了拧眉，眼神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怕？顾知栀耳边响起他之前说过的话。 “什么哥哥？不认识你” 冷漠的语气和疏离的眼神，让她心里的光又暗淡了下去。 已经认定了林彻非常讨厌自己，于是有些不敢面对他。 她这番模样和曾经截然不同，曾经的她毫不客气地张扬着，骄傲着，像朵向日葵，一年未见，她变得大不一样，收敛了，稳重了，也……更疏离了。 林彻不乐意。 “那就是，你讨厌我？”男人步步紧逼，声音低沉带着沙哑，充满了危险。 -- 第41页 听到这，顾知栀赶紧摇头。 “不，不讨厌的。” “那你为什么躲着我？” 为什么躲着他…… “不是，你讨厌我吗？”顾知栀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两道目光相接，让林彻有过一瞬恍惚。 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什么时候讨厌你？” “你在学校，说不认识我……还说我，自作多情，我…” 顾知栀声音有些颤抖，这就是前几天发生的事，她曾为林彻的冷漠而泪流满面，难道他不记得了吗？ 少女软糯微颤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里，在他脑里炸开来，等他在脑里把这句话反复回味以后，他才蓦地想起什么。 第一次重逢时，她撞到了自己，也是用这个语气喊他，他因为难以接受所以态度很恶劣。 后来，有几次见面，他都是很强硬的样子。 所以她认为我讨厌她？ 就因为这个？ 林彻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呼吸紊乱了，又气又笑。 当时离开的是她，受伤的是他。 更可气的是，明明自己已经放下了尊严去面对她，她注意到的却只是自己僵硬的态度，都没发现自己对她的关心。 将不满化作反问：“我就不能生气？” 他伸出手将顾知栀的肩捏住，让她看向自己，因为止不住激动，而让顾知栀肩头一痛。 “你说走就走，连商量的余地都不给我留，我就不能有生气的权利吗？顾知栀。” 他将一年来的情绪都发作出来，像野兽一样低吟。 一句一句，像刀划在顾知栀的心上，她怔怔地望向他，落入他深邃的眸子里，颤抖着嘴唇摇头。 “没有……”她喃喃细语，就快要哭出来。 “你说你要去照顾外婆，那照顾就好了，为什么说不要联系了。” 林彻继续倾倒深埋心底的疑惑，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失控，一贯面无表情的脸此刻看起竟痛苦不已。 “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不相信我，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他的手逐渐收紧，顾知栀感觉到自己的肩头传来强烈的痛感，可是复杂的情绪让她无暇顾及。 “不是这样的阿彻……” 她的一句阿彻让林彻瞬间失神，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睛直直盯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令人心疼，林彻这才后知后觉将捏住她肩膀的手松开。 像是恳求一般，将语气放软，正如他曾经求她不要离开那样：“那你回来可以吗？栀栀。” 女孩满是泪水的眼里情绪闪烁，最终一抹泪从她眼角滑落，像珍珠一样滴下。 原本总是充满笑意的双眸此刻充满悲伤，还有一丝坚定。 她流着泪，直直望着林彻，离他很近，却让他觉得很远。 她稳住呼吸，轻轻开口：“林彻。” “你对我很好。” “好得让我害怕。” “好得我们都不再平等了。” 娇小的身躯后仿佛有种陌生的光，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少女扬起脸，果毅坚决，这幅模样让林彻心里慌乱了一下。 “正如你所说，我全身上下哪样不是你家的东西，所以我越来越怀疑自己。” “自己对于你来说，到底是喜欢还是理所当然的占有？” “你说，我……”不知不觉，她的声音哽咽了，她情不自禁地闭起了双眼，眼泪如雨般倾泻而下。 她颤抖着，继续往下说：“我接受了你的好，是不是就成了你的东西？我没有选择的权利。” 这番话如巨石一般在他脑海里投出惊涛骇浪。 林彻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她如此脆弱，又如此伤心，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将她的隐忍都发泄出来。 他呆在原地，脑里始终盘旋着这句话，开始回忆自己曾经说过的东西，到底是哪里让她有这样的误解。 连顾知栀转身离开时也忘了追上去。 顾知栀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地址以后就止不住哭泣。 这幅样子把司机都吓了一跳，直接一踩油门，车开得飞快。 等她抬起泪流满面的脸看向车窗外的时候，司机幽幽的声音传来：“小姑娘，别难过了。” 说着，还递给她一张纸。 顾知栀接过纸巾，抽泣地说了声“谢谢”，然后擦拭眼角的泪水。 司机这才从后视镜里看到顾知栀的脸，心里惊叹了一声真漂亮啊，像洋娃娃一样，然后又开始不解，究竟是什么让她如此伤心。 车窗外的风景一下掠过，五彩斑斓的灯光应接不暇，属于城市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不一会儿，天空飘起小雨，落在车窗上，织成斜斜的一条条水线。后来，雨越下越大，让路人猝不及防，明明怎样都被雨淋湿，却总有人会在雨中奔跑 。 等车稳稳停在小区门口以后，雨已经倾盆而下。 顾知栀付了钱，直接从车里出来，不管下着多大的雨，无事发生一样淋着雨从小区门口走到家。 刚好雨水模糊了她的眼泪，也藏匿了她刚哭红的双眼。 等她回到家时，沈暖吓了一跳：“怎么都不让我下去接你？” 她扯起一抹笑，宽慰地说道：“就淋了一会儿，不碍事的。” 然后逃匿般钻进浴室。 -- 第42页 沈暖感到一丝异常，凝视着她的背影一言不发。 这边，林彻在路边呆站了许久，一遍一遍回忆她说的话。 刚刚顾知栀的情绪让他脑里一片空白，只知道她好像认为自己对她的喜欢其实是一种占有欲。 至于她说的“我全身上下哪样不是你家的东西”，这句话，他敢对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他从来都把顾知栀当成独立的个体，不是依附于自己而存在的人，甚至将她的重要性视为超过自己。 自己以前真的说过这种话吗？如果是的话，那一定是另一种含义…… 可是栀栀无疑是因为这句话难过了，所以她才会质疑自己对她的感情，才会不相信他。 当脑海里混乱一团的思绪逐渐厘清，林彻这才明白顾知栀为何离开，他捏紧了拳头，懊悔与不甘涌上心里，他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他逐渐恢复了理性，开始寻找解决的办法。 站了一会儿，天空飘起小雨，他拦了辆车，然后掏出了手机拨通了电话：“你到我家来一趟。” 雨越下越大，林彻冷着脸，又担忧地点开顾知栀的微信。 把“你到家了吗”这句话输入又删去。 最后，点开了另一个联系人。 -栀栀到家了吗？ 沈暖收到他的短信有一瞬间不可思议，朝浴室那边看了一眼，没有多余的话回复了一个“到了”。 林彻：淋雨了吗？ -嗯 林彻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他真的想爆粗口。 等回到家时，已经有个熟悉的人站在他家门口，是一脸斯文的男生，他甩了甩雨伞上的水，看到林彻一脸狼狈的模样，不掩嫌弃地扬起眉：“怎么了，别说这样急匆匆地喊我是又想请我吃火锅。” 林彻没有理会他的话，径直开了门，连湿掉的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将男生推了进去。 他头发已经打湿，发丝朝下一点一点滴水，顺着他结实的胸膛一路往下，平添几分魅惑，他气息凌厉，一双眼漆黑，浓的像化不开的墨，看不清情绪。 叶凡不由得吃了一惊。 “你感觉，顾知栀在我家生活那么久，她有受过委屈吗？”林彻直接开口，他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叶凡挑了挑眉，原来是因为顾知栀的事？ 他摇了摇头，他和顾知栀还有林彻从小就认识，林彻对顾知栀的好人人皆知，顾知栀被保护得小心翼翼，怎么可能受委屈。 “咋了？突然这样问。” “你们是怎样看待她的？” 听到这，叶凡更摸不着头脑了，于是坐到沙发上一边思索一边回答：“不是你的小媳妇吗？虽然她声称是你的妹妹。” 说着还狡黠地看了一眼林彻。 顾知栀念初中的时候总是到林彻的班级来找他，每次都是甜甜地在门口拦住自己：“叶凡，我找林彻哥哥。” 然后教室里就会传出促狭的笑声：“林彻，你的小媳妇又来找你了。” 顾知栀虽然低了一年级，但因为总是到林彻教室来的原因，大家都认识她，不知道的都以为是他的妹妹，知道的都戏谑地称她为小媳妇。 这番话一出，林彻的表情更加纷乱了，他怔怔抬起脸，神色黯然，出现了少见的无助。这番模样很是陌生，就跟一年前，顾知栀刚离开的时候那样，他找到自己，第一次露出手足无措的表情。 叶凡皱起眉：“怎么了？” “我之前无意说过一句话，让她伤心了。”林彻闭上眼，紧皱的眉头透露着他此刻复杂无力的情绪。 没等叶凡说话，他开门见山：“她觉得我们不平等，我没注意到……” 然后林彻将顾知栀的原话复述给他。 林彻讲完，脸色颓然，眼角尽是疲惫之感，和平时的光鲜耀人截然不同。 “就是这样。” 叶凡进入了沉思：“所以，你说过这种很傻逼的话？” “大概是的，可是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大哥，你可能是自作自受了。”叶凡拍了拍林彻的肩膀，有些同情，“她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心思细腻，你想想，她在你家住了十几年，平白接受你家的养育，这些她都自知的。” “你说这种话可能是无心，可她却不这样想，她会因为这句话一直惦记。” “你还记得小时候吴家的那群小孩怎么说她的吗？小寄生虫，你忘了？” “我要是顾知栀，听到你这种话估计心都碎了。” “那也难怪她会说不敢相信你。” 叶凡一连串的话犹如一桶水泼在林彻头上，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他靠坐在沙发旁，不管身上还淌着水，水滴顺着他的衣角滴在地板上，炸出一圈圈黑色涟漪，清隽的五官间神色黯淡，眉间的起伏给他的眼神更添几丝忧郁。 嘴角掠过一抹自嘲的弧度，然后将头埋进胳膊里。 “我……”他开口，声线沉闷，带着些许沙哑，“该怎么做？” 叶凡瞧见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种状态，见一次少一次，不知道把他这样拍下来传给那些同学们，他们会作何感想。 “好好沟通吧。”他拍了拍林彻的肩，像是给多年的好友加油鼓劲儿。 当叶凡离开以后，林彻独自思考良久。 -- 第43页 埋藏在时光里的记忆像被流水冲刷过一般，再次变得清晰起来，在眼前一幕幕展开。 他很久之前就喜欢顾知栀，那个女孩像天使一般降落在他的生命中，给他带来光和温暖，她善良，可爱…… 虽然顾知栀从小都喊她哥哥，但自己深知，他从没把顾知栀当妹妹。 他以为后来的相守是水到渠成，可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表明过他的喜欢。 …… 由于理所当然的自信忽略了栀栀的情绪，直到她离开时，他还傻傻的认为这是栀栀不够相信自己，而没想到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源于他的自大，他的狂妄，他没有情商的发言。 这样想来，确实是自作自受。 向来风光霁月的少年正年少轻狂，认为世界都是自己的，可这习惯了自信盎然的脸上，头一次露出悔意。 第31章 不知道取什么名字的章 顾知栀没想到，淋了一阵雨也能感冒。她按掉七点的闹钟时，感觉到从头上传来的沉沉眩晕，有气无力地走出卧室之后，被沈暖拦着一脸惊讶地问：“你脸怎么这么红？” 她这才后知后觉感觉全身滚烫，像火烧似的，喉咙也燥热得发不出声。 一量体温，竟然烧到了38度。 “你请个假，别去上学了。” 食不知味。 顾知栀没有反抗，于是又回到床上，她觉得头沉得厉害，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只想继续睡一觉。 给姚老师请过假以后，她又沉沉睡去。 学校。 洪川和周维觉得，彻哥今天很反常。 他早上到学校不是趴着补觉就是玩手机，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怔怔看着前方。 由于这个状态实在诡异，他一片的人都不敢说话，悄咪咪看着他，然后就把这个气氛传给了整个班，一时间，班上都不说话了。 黄河来检查早自习的时候，本以为会和往常一样进入一个闹哄哄的教室，需要他在讲台上大声压制才能安静。 当他靠近教室，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本来应该吵闹的教室却鸦雀无声。 走进了，才发现果然如此。 一时间，竟然有些感动，第一次啊，第一次这么安静。 林彻这个状态维持了两节课，每个上课的老师都感到到不可思议，虽然这个授课环境有些诡异，但他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畅快，连声音都激昂了些许。 第二节 课下课后，他终于起身，一言不发离开教室。 洪川赶紧拉起周维：“走走走。” 他们跟在老大身后，看着他一路从教室出发，下了楼梯，然后去了对面教学楼。 “那边不是高一的教室吗？彻哥去找人？” “是不是高一的人惹到彻哥了，彻哥要给他点颜色？” 毕竟，自家老大此刻走路生风，背影看起来很不好惹。 “有可能，究竟是哪家孙子，气了我们彻哥两节课了都。” 当林彻来到高一七班的教室外时，他脚步顿了顿，一双眼微眯，看不清神色。 他身形高大，外表出众，到哪里都是瞩目的存在，周围的同学都对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冷酷气质的帅哥投去惊艳的目光。 好像，这就是传说中的帅得惨绝人寰的校霸大佬？ 他犹豫一会儿，在七班门口拦下一位刚走出教室的男生。 “同学。”林彻直接挡在那名男生面前，目光微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男生被他凛然的气势给吓到了，直接往后缩了一步，颤巍巍地将练习册攥紧：“你，你做啥？” 身边的人都注意到他们，林彻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友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欺负那个男生。 男生只感觉到一股侵略感的气息从他头顶上传来，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了这个人，只听到面前很帅的大哥轻轻开口：“麻烦叫一下顾知栀。” 他愣了几秒，还以为听错了。 然后才反应过来，好家伙，大哥只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打人的。 于是冷静下来，恢复了半成力气，将练习册重新理了理，挺直背：“顾同学今天生病了，请假。” 还没来得及平复气息，就见面前的大哥眼睛一眯，脸好像突然沉了下去，浑身上下散发着凌厉的气息，比刚才更甚。 男生直接吓傻了，走也不敢走，可他觉得再呆在这里可能会小命不保。 好在面前的大哥最后冷冷地“嗯”了一声，还说了句“谢谢”。 他捧着练习册，像拿着赦免令一样飞快逃离现场，这个谢谢也太惊悚了，也不知道顾知栀什么时候惹上了这号人。 本来想来找她道歉，没想到却得知她生病的消息，林彻一下子就冷厉起来。 他知道一定是因为昨天淋了雨，她昨天穿那么少出门，现在又瘦成个竹竿一样，肯定抵抗力很差…… 下垂的手指不禁蜷起，眉间轻拧，似乎有些不耐烦。 …… 顾知栀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中午，之前沈奶奶给她吃过药，所幸的是烧已经退下了，不过头还是有些隐隐的痛。 喝过一些粥以后，她又躺了下来。 由于昨晚下了雨，今天窗外格外明朗，阳光铺洒进来，给整个房间都镀上一层光晕，看起来暖洋洋的。 -- 第44页 她拿起手机随意看看，没想到一个未读消息让自己瞬间心跳加速起来。 林彻：严重吗？ 嗡的一下，在脑里炸开，昨晚发生的事一下子又涌入脑海里，记得自己说出了隐忍许久的话，记得她说这些的时候忍不住哭泣，还记得林彻那句“我什么时候讨厌你”和“回来好吗”。 原来林彻不讨厌自己…… 她不禁捏紧了被角，一双小手抓得泛白。 那她说的那些，岂不是会让他伤心？ 本以为可以深埋心底的情绪，一下子像竹筒倒豆子一样说出来，就像被暴露在空气之下的窘迫，让她无处遁形。 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和林彻之间就像一团乱麻。 不知道怎样面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也没想好，她假装没看到这条消息，继续躺下睡觉。 林彻等了一天还没收到她的消息，眼神已经危险至极，他一言不发坐在座位上，像尊雕像一样等待着手机屏幕亮起。 算了，不等了。 他起身，拿起书包转身离开。 “大哥你溜了吗？”洪川扯着嗓子，现在还有一节课放学，但对于逃课来说他们见惯不怪，于是就没多想。 只不过今天大哥属实反常了点，在座位上坐了一天，像在等什么。 “你帮我跟老师请个假，我走了。”林彻说完这些就从后门迈着长腿离开了，留下一个高大的背影。 以及……被惊讶得外焦里嫩的众人。 什么？请假？大哥的字典里还有“请假”二字吗？ 难道不是随时想走就走？ 今天果然是很神奇。 第32章 耀眼且美好 顾知栀情绪很乱，林彻的话在她脑里久久不能散去，让本就隐隐作痛的脑袋更沉了。 好在自己不是很清醒，还没完全恢复，最终还是困意战胜了自己，她又一觉睡去。 等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5点过。 明媚的阳光已经撤去金色光芒，转而像醉了酒一般笼上一层温柔的红，在天边交织勾勒出绯色的晚霞。 顾知栀躺在床上，透过窗户能将这些一览无余。 她又拿起手机，林彻果然还给她发了消息。 林彻：我来找你。 嗡……她的脑里瞬间一片空白，他来找自己会发生什么？昨天才说过那些话，她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 她赶紧回了个：我好了，不用过来的！ 林彻发那条消息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前，好在还没放学，她要阻止他！ 男生收到这条消息以后，已经在顾知栀的楼下坐了好一会儿，得知顾知栀已经好了，他眉眼间的阴霾终于消散。 然后勾起嘴唇继续在屏幕上敲击：我已经到了。 在收到他的回复之前，顾知栀抱着手机祈祷着：别来了别来了。 提示音如催命般响起，她忐忑地点开，看了一眼，然后差点直接晕倒。 他已经到了…… 接着又收到一句：我有话想对你说。 局促与不安一下子占据自己，顾知栀硬着头皮回了一句：那我下来？ 林彻：你别下来，天冷，我给你打字。 算了…… 顾知栀眸子一沉，轻轻叹了口气，她随便换了件衣服下楼去了。 走下单元门，微风拂过，天边一抹绯红，就像那天黄昏的彩霞一样。 男生在楼下无声站立着，一身校服也能被他穿出漂亮的身形，他侧着身站着，余光中看到女孩的身影，神情明显怔了一怔。 他慢慢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女生，她穿得单薄，因为生病了的原因，原本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没有血色，脆弱极了。 她一双乌黑干净的眼睛盯着自己，眼里什么东西闪烁着，嘴唇轻颤，看起来很无辜。 林彻的喉咙哽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想了一夜，该怎样对她解释，但当看到她的脸庞时，才发现早已建设好的内容瞬间崩塌，脑里只有她清晰的脸，和委屈的神情。 他走了上去，很想将她抱在怀里。 顾知栀怔怔的看着他，不知为何，眼眶有些发酸。 “我错了。”男生喉咙滚动几下，找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沉沉开口，带着些许沙哑。 “我错了，栀栀。”他再次说着。 顾知栀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撞入男生的眼神里，他一双深邃的眸像是有暗潮涌动，看不清情绪，与顾知栀对视后，他深吸了口气，眼里的冰冷瞬间决堤，透露出默默的真诚和炽热。 “林彻……”顾知栀轻轻开口，有些不敢相信。 男生垂下眸看她，满是深情，就像要将她吸进去。 他继续说话，声音很沉，但非常好听，像羽毛一般在她的耳边拨弄，让她心旌荡漾。 “我想对你解释，或许我当时说过这种话，但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你从来都是独立的，不是依附于我存在，我对你，并不是仅仅只有占有欲。” 他的声音偏冷，但稍微沉下来就像有魔力一般，温柔得过分。 一字一句落进顾知栀的耳朵里，磨着她耳朵里那根弦。 “是我说话没有考虑好，主要还是我，当时太飘了……”他说着，皱起了眉。 “因为能真正把你抱在怀里，能听你说喜欢我，而感到，前所未有的欣喜，所以那段时间说了很多没脑子的话。” -- 第45页 “希望你能原谅我。” 他的话敲击着顾知栀的心弦，在她心里惊起无声的涟漪。 她突然觉得鼻子也有些发酸，眼眶一热，一抹泪无声落下。 林彻见状，一下子慌了，赶紧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我，我错了，你别哭。”想把她揽进怀里，却又怕她不同意，一时间手忙脚乱的。 他皱起眉，一双眼落入女孩眼里那片如银河般的光芒中，叹了口气，然后一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蒙上了她的眼。 顾知栀眼前一黑，只能感受到从他手掌处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温热，还有耳边他轻轻的气息。 男生的话语继续传来。 “我以为我们这样下去，以后在一起是理所当然，但我却忘记了，连喜欢你都没亲口说过。”他像是有些自嘲，嘴角勾起一抹笑。 “我喜欢逗你哭，喜欢看你发呆。” “喜欢你很骄傲的样子，还有你像太阳一般的笑……” “当时我们在一起得确实仓促了，这些都还没告诉你，还没有表达有多喜欢你。” “总之，我喜欢顾知栀，从小就喜欢。” 男孩的声音很轻，却坚定不移，一字一句，砸进女孩的心湖里，不知是踩到了哪个鼓点上，蓦地惊起无声的惊涛骇浪。 周围都静谧了，她的耳边只剩下这句话“我喜欢顾知栀，从小就喜欢”，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她心上荡漾。 他的话像是有魔力，让自己心跳漏了半拍，她感受到从林彻的手掌上传来的温度，连带着自己一张脸都灼热起来，血液流动的声音仿佛都能听见。 然后，他缓缓放开了手，深邃的眼眸里暗潮涌动，无声呐喊着，男孩郑重开口，无比认真：“我会在以后证明给你看的。” 没有山盟海誓，却深入人心。 见到顾知栀满目热泪的脸，林彻又一慌，帅气的脸上露出一点别扭的神色，脸上刷的红了。 “这就是我要说的话，最重要的还是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伤心。” 噗…… 顾知栀却忍不住笑，明明眼里满是泪水，却在这一刻眉眼一弯，像打碎了一篮星光。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林彻这样认真还害羞的样子，对他能如此在意自己说的话感到温暖。 眼前的男孩分明是少年的模样，眉眼清晰，鼻梁高挺，可他身后仿佛有明亮的光一般，让他逐渐耀眼起来。 他本就该是这样，没有阴霾，热切且美好地张扬着。 见到女孩变弯的眼睛，林彻也不由得露出一抹笑，难得的轻松，然后舔了舔唇角，倏的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睫毛给他的眼睛拢上一层柔和，清隽的五官舒展开来，精致又俊逸。 他有些不好意思，将头偏向一边，没好气地说道：“你笑了，我就当你听到了，你先别急着回应我，我有耐心的。” “嗯。”顾知栀点头，眼里灿若星辰。 曾经的灰暗仿佛被清晨的一缕阳光打破，太阳依旧东升西落，正如一日之内有日暮黄昏之愁，也必有晓昼。 两人静默了，林彻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见眼前的女孩眼里一惊，像兔子一样缩起来：“沈奶奶回来了！” 她半蹲下来，扯住林彻的衣服，躲在他身前。 寻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在远处，沈奶奶提着菜市场买的菜往回走。 “我，我先回去了！”顾知栀不知道哪里来的紧张，很担心沈奶奶撞见自己和一个男生在这里，一溜烟跑上了楼。 那动作，叫一个利索。 林彻勾了勾唇角，看着女孩消失的背影，有些意犹未尽，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流露出愉悦，仿佛有柔柔的涟漪，一直都带着笑意，像是揉进了星河。 等到彻底看不到顾知栀时，他才转身往回走。 此时，沈奶奶提着菜从他身旁路过，老人在他身上多看了几眼，他礼貌地点点头。 俊美突出的五官给沈奶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回到家还在念叨，这小伙长得真俊啊…… 第33章 乖 顾知栀回到家以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她捂住狂跳不止的心，耳边一遍一遍回荡起他的话。 “栀栀，你起来啦？”沈奶奶开门，见到顾知栀站在客厅里，担心她感冒还没好，有些诧异。 顾知栀点点头：“对的，我睡了一天了。” “好些了吗？”沈奶奶走上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没有烫了，亲切地笑着，皱纹也舒展开来。 “没有烫了，真乖。”然后揉了揉她的脑袋，转身往厨房走，“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好！”顾知栀欣喜回应，想来确实是痊愈了，看起来红光满面，连声音也清脆许多。 奶奶做饭的时候顾知栀在厨房帮她打打下手，就听到沈奶奶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长得真俊。”她放下了手里的菜，顶着花白的头发，一脸笑意，连皱纹都是柔和的，“刚刚我在楼下，看到一个可帅的小伙，那气质叫一个绝。” 楼下？ 顾知栀择菜的手停住了，心跳漏了半拍，耳朵倏的变得绯红。 “之前都没在咱们小区见过，不知道是不是新搬来的。” 顾知栀心虚地回应：“说不定，是来探望朋友的呢。” “也是。”奶奶将菜放进水槽，“好啦，你别忙了，快去休息吧，剩下的奶奶来。” -- 第46页 被奶奶赶出厨房后，顾知栀有些无聊地往沙发上走去，她想到什么，掏出手机。 林彻果然给她发了消息，她抑制住砰砰作响的心跳，将微信点开。 林彻：好好休息。 他低沉的嗓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就喷洒在她脸颊上，厮磨着她敏感的神经。 不知为何，看到这几个字，竟然觉得他柔和起来。 久违的感觉像在心中窜起了小火苗，在胸膛里徐徐跳动着，映出火红的影子，连血液都沸腾了。 她红着脸，颤巍巍回了一个：好。 放下手机后，心跳依然清晰，整个脸烧的通红，刚回家的沈暖见她这副模样担忧地摸了摸：“难道还没退烧？” 在她的视角下，顾知栀捧着手机笑着，眼睛弯起来，发出“嘿嘿”的笑声，沈暖一度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烧傻了。 就听到少女抑制不住激动，拉着自己跳起来：“暖暖，阿彻刚刚来找我了！” 沈暖一惊，赶紧八卦地问：“发生什么了？” 顾知栀一五一十地将发生的事情告诉她，说的时候脸上止不住笑意，一张小脸漾起甜甜的笑，就像棉花糖一样，她的眼睛弯弯的，里面有星星。 和林彻解开误会的顾知栀开心不已，整个人都是飞扬的，沈暖看着她，由衷为她高兴。 这一年来她独自面对许多，离开了生活多年的林家，经历了外婆的离世，一个人在异地求学……她曾经就像养在温室里的花朵一样，没想到独自经受风雨的时候却能淡然且坚韧。 眼前的少女和曾经天真无邪的样子无二，然而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温柔和坚强。 希望她，能一直这样开心下去。 …… 第二天，顾知栀来到学校，没想到走进熟悉的教室，里面却都是生无可恋的样子。 周子茉少见地犯了愁：“昨天姚老师简直太丧心病狂了，布置了2张卷子！” “两张哦！”陈阳转过来附和，比了个2的姿势。 “周一诶，就这么狠。” “对啊。”陈阳无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姚老师发了什么疯，“姜南把你数学卷子给我抄抄！” 大家好像都是没有做完，趁着早自习前看看同学的，把剩下的补齐。 “你昨天没来简直太明智了。”周子茉将作业都抽出来码在课桌上，“对了你感冒好了吗？” “好了。”顾知栀坐下，心里也感叹了一句，还好没来。 教室里一片忙碌，还有几分钟就要早自习了，顾知栀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了高中生的压力。 “大哥，大哥，你别走那么快！”洪川看着前面走路带风的老大表示不解。 他们哪次不是踩着铃声进学校，今天大哥就听周维说了一声，在学校里看到小仙女了，直接一路加速。 他面无表情，甚至眉头皱起，洪川甚至怀疑彻哥是要去打架的。 林彻来到七班教室后面，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前排露出毛茸茸脑袋和一截白皙脖子的顾知栀，他目光微沉，顿了顿。 教室里的同学还在忙碌地补作业，没有注意到教室后面站了个人。 倒是后排的人先发觉到了异样，然后朝他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校服看起来很帅的男生侧着身往教室里看。 他嘴唇紧抿，气息凌厉，俊逸的五官间神色淡淡，看起来带着一丝阴郁，给他的帅增加了一点神秘感。 有的人认出来这是很出名的校霸大佬，于是在沉迷于他的颜值以外，也不由得感到一阵惊讶，校霸来七班做什么？ 接着，靠近后排的人都安静了，纷纷看向他。 教室里总是会出现这种情况，一部分人安静了，很快，连带着整个班的人都会安静下来，然后开始寻思是不是老师来了，等发现老师没来的时候，又会一瞬间陷入吵闹中。 这次依然，整个班瞬间安静下来，仿佛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到。 大家纷纷朝教室后面看，没想到不是老师，而是一名帅得惨绝人寰的小哥。 小哥的出现显然比老师的威力更大，大家都默不作声，压抑着惊讶和八卦的心情看着林彻。 顾知栀感受到了奇怪的氛围，也循着大家的视线，朝后看去，一眼，心上就泛起涟漪。 林彻似笑非笑地站在后门，神色间带了点懒倦，与她的目光在空气中陡然相接时，他的笑更加意味深长了。 心跳漏了一拍，白皙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她眼光扑闪，带着些小心翼翼。 林彻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他平时一般都神色淡淡，只要是稍微露出一点笑，就看起来好看的过分，现在他唇角那抹微微勾起的弧度，给他的眼神都沾染上些许痞气的味道，坏坏的，却很迷人。 他微微张口，说了个什么，很轻，然后转身离开，大家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只有顾知栀脸一下子就红了，捂着脸转过头来，像要把头埋进桌子里。 在她的脑海里，教室后门，少年深深浅浅的光色在他漆黑的眸里扑朔，像是落了一整条银河的星光，比他身后明媚的晨光都耀眼漂亮。 少年对着自己，轻轻说了一句：“乖”，温柔又宠溺，很轻，很轻，融入空气里，甘之如饴。 第34章 奶糖 林彻转身离开，洪川见状，调笑了一句：“彻哥，还以为你是去打架的呢。” -- 第47页 神他妈打架的。 林彻勾起一抹笑，不紧不慢地往自己的教室走，步子迈得很大，却看不出急促之感。 得了，您老人家能拿出点刚刚的架势也不至于每天迟到了好么？ 这边。 七班的同学见到帅气的校霸大佬离开后，瞬间沸腾了。 “这就是林彻吗？” “他来干嘛啊？好帅啊！！！” 林彻，帅，干嘛……这一系列字眼统统落入顾知栀的耳朵，不知道敲击着她心里哪个音符，蓦地奏起清脆的乐章。 她捏住钢笔的手指泛白，耳朵也飞上可疑的红晕。 这番景象当然落入周子茉的眼中，那日她就怀疑两人的关系，今天早上这一幕，林彻分明就是朝着顾知栀来的，于是八卦地凑过去：“脑袋再埋下去一点就要成乌龟了。” 连周子茉都注意到了，班上自然也有同学发现林彻和顾知栀刚才眼神的互动，无聊的高中生如果抓住了一点八卦的影子，便能激动个半天。 于是…… “栀栀，你和林彻认识？”有同学抱着练习册凑过来问，一脸八卦。 顾知栀此刻很想成为透明人，缩着一截白皙的脖子，脸上不自主飞过一抹红晕。她别无他法，点了点头，笑得勉强：“还算，认识吧……” 同学更加来劲了，笑得那叫一个猖狂，手里的练习册在那一刻仿佛不是练习册了，而是记者的话筒。 “你和林彻什么关系？” 她欲哭无泪。什么关系？一起住了十几年的关系吗？ 于是稍微想了想，轻轻开口：“我们，小时候一起玩过。”她这可没有撒谎，于是说得更加坦然了。 少女回答得四平八稳，眼里满是认真，来的同学都非常不愿意的相信了这个答案，还以为会有什么八卦，可惜了。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回了座位。 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补作业！ 姚老师是踩着早自习的铃声踏进教室的，他面无表情往教室门口一站，像极了一尊严肃的雕像，有人还未及时停手，被他目睹了“作案”过程，当场抓获，获得办公室教育体验卡一枚。 “高中开学都两周了，马上就要月考，你们都长点心。”姚老师在讲台上义正词严。 “高中过得快得很，你们能有几次月考？” “要不要派个代表去高三教室门口看看人家的学习状态是怎样的？同学们，不要以为高考离你们很遥远，其实一眨眼就到了……” 他说得慷慨激昂，立志要给这些祖国的花朵们施施肥，于是眼神那叫一个诚恳，语气那叫一个真挚，仿佛他们这样势必考不上大学一样。 “老师，你这句话上周才说过一次。” 噗…… 有人在下面说出了实话，大家都没忍住笑出声来。 姚老师一拍桌子，扬起一阵粉笔灰，将他铁青的脸都模糊了：“你以为上了高中是按照周来过日子的吗？时间不等人，都给我看书学习！你以为……” 还没说完，姜南及时站出来，操着一口熟悉且亲切的东北口音:“大家把英语书拿出来早读。咱们别气姚老师了哈。” “好的好的，早读。”于是大家忍着笑拿起英语书，一句一句大声朗读起来。 姚老师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一下子被噎着了，觉得好像很不对劲，但也说不出来哪里出了问题。于是只能冷着脸，在教室走来走去，听到朗朗的读书声才觉得：这还差不多。 本来以为林彻早上的出现只是偶然，但当他在上课间再次明目张胆站在七班教室门外时，大家都疯狂了。 顾知栀正拿着杯子去打水，刚出门就被拦下，一股熟悉的男性的侵略感从她头顶上扑下来，她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前面的男生。 他一身校服穿得懒散，高挑的身材却能穿出合拍的味道，拉链随意拉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里面黑色的T恤衣领，一双眼生的极为好看，此刻带着些似笑非笑的玩味，嘴唇轻轻勾起的弧度给他整个人染上几分坏坏的味道。 见到顾知栀，他眼睛微眯，趁她不注意直接抢走了她手里的水杯。 “你干嘛！”顾知栀跳起来抢杯子，但奈何林彻稍微把手抬起来一些，她就够不着了。 林彻看起来很随意，甚至有些散漫，但眸里的淡淡的笑意让他整个人都生动起来，他戏谑地勾起一抹笑，探出手指轻轻放在她的额间:“感冒好了吗？” 冰凉的触感从额间传来，却让顾知栀的脸蓦地一红。 “好了。” “好了？”男生声音沉沉的，此刻往上挑，被他似笑非笑的眼神连带着沾染上一些戏谑的味道，他埋下头，离她更近了，“可是，你的脸看起来很烫。” 温热的气息铺洒在顾知栀的脸颊上，兴许是今日天气有些燥热，让她喉咙一干。 “林彻！”她责怪地瞪着眼，脸上的红晕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明显，像醉了酒一样娇憨可爱。 “再喊一声。”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这句话以后，连他自己都惊讶了。 少女的声音清脆温软，像小铃铛一般，余音在他心上滚了一圈，足以让他尝出点甜甜的味道。 顾知栀红着脸，趁他还有一瞬间的失神，不客气地跳起从他身上将水杯抢回来：“过分。” -- 第48页 女生顶着白皙的脸，气鼓鼓地转身走了。 等她走到开水房，将杯子拿出来接水时，才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将手摊开，在她白皙小巧的手掌上，静静地躺着两颗大白兔奶糖。 是林彻刚刚塞给她的。 嗡……她的脑袋又变得一片空白。周围的世界，很安静，安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林彻视线意犹未尽地追随着女生的背影，刚才她拿回杯子时几乎是挂在他身上的，只有自己知道，他的背脊随着女生贴近的身体和传来的清晰芳香,而逐渐变得僵硬。 等他回味过来时，女生已经走远了，林彻也没追上去，勾着唇角转身，慢慢悠悠地朝自己的教室走。 看向周围正好奇打量自己的人群时，眼神蓦地一凉，阴郁而冷冽，仿佛刚刚的那丝笑意只是错觉。 第35章 有什么好认识的 接完水以后刚好打预备铃，顾知栀赶紧抱着水杯往教室走。 下节课是姚老师的数学课，她可不能迟到。 七班虽然是实验班，但同学们的课间非常活跃，有的人甚至能趁着10分钟的课间下楼打几把乒乓球，教室里讨论问题的和玩笑打闹的自成一派，竟然组合成了异常和谐的场景。 预备铃敲响，大家纷纷跑回座位。 姚福全一手拿着掉漆的保温杯，一手拿着数学课本和练习册大摇大摆踱步走了进来，这时候教室里还没彻底安静下来，他的脸一下子黑得像口大锅。 几个男生从后门匆匆赶来，手里抱着球，直接吓愣在原地。 “有些人是听不到预备铃吗？”他将杯子放在讲桌上，发出蹬的一声，下面一片寂静。 姚老师用着他标准的碎碎念语气继续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就不懂了，有些人下课是跟猴子一样的吗，上蹿下跳，10分钟打得了什么球？还有那些成群结队上厕所的，搞团购？” 噗…… 有人绷着的脸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们应该看看班上那些成绩好的同学，他们下课是怎样的。”说着，姚老师指了指姜南。 说完，大家露出诡异的表情，绷着笑看向他，姜南面无表情把课桌下的球拍往里推了推。 “报告。”一个清脆的女声在门口响起。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顾知栀恭恭敬敬地抱着水杯站在那里，门外的光透过她白皙的耳垂，给她染上一层洁白光晕，她看起来乖巧又安静。 诡异的安静被她这声报告打破了，教室里的同学终于憋不住了，笑出声。 感觉到被打脸的姚福全铁青着脸，无奈地对顾知栀说道：“快进去。” 她赶紧回到座位，然后疑惑地看了周子茉一眼，这是咋了？ 姚老师没多说，直接开始拉开黑板开始讲课，数学课节奏很快，大家都打起里十二分的精神，当下课铃敲响时，只不过是感觉一眨眼的时间。 由于下节课还是数学课，姚老师坐镇教室，大家都不敢乱跑，只能在座位上自习，看起来氛围极好。 “我觉得，各位同学最近还是有些浮躁，可能是国庆节要来的原因。” 顾知栀默默吐槽，国庆节还早得很好吧…… 就听到他继续在讲台上念叨：“最近教务处老师下了通知，给我们高一年级打预防针。有些同学觉得在高中，对吧，开学两周了，地皮也踩热了，开始萌生一些不正当的念头。” “什么念头？”陈阳放下笔，露出他招牌式的憨憨笑。 “什么念头！”姚老师瞪了他一眼，“上课不认真听讲的，除了主课以外逃课去操场打篮球的，还有乱搞男女关系的。” 说到这里，大家就来劲了，一下子热烈起来，倒不是因为反思不正当念头，而是比较对“乱搞男女关系”这个词比较感兴趣。 姚老师看到下面大家那副热切期待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叹气，要是大家上课能有一半这种精神也好啊！于是没好气地说道：“教务处最近发现高二高三年级有同学，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误入早恋的歧途。高一年级还好，暂时没发现，所以我来打个预防针。” “同学们啊，早恋对于你们来说无疑是洪水猛兽，是阻碍你们求知路上的绊脚石，在你们这个年纪，懂啥子喜欢和爱，首要任务就是，心无旁骛准备高考！” 他在讲台上言辞热烈，仿佛对早恋这两个字深恶痛绝，脸上的褶子都更深了。 不知为何，顾知栀自然而然想到了林彻，心虚地低下了头，看着练习册上那道题发神，不知道的还以为和它陷入了苦战。 等等，顾知栀，你心虚什么？ 她和林彻才没有早恋！ 她是热爱学习好好向上的社会主义好高中生。 “那姚老师，如果被发现早恋会怎么处理？”陈阳继续没皮没脸地问。 “陈阳同学，你这个问题很令人遐想啊，你有情况？”姚老师瞪着眼反问，让全班同学都把目光放到陈阳身上来。 “喔喔喔喔～” 陈阳咧着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就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不过，姚老师轻轻笑了：“据我多年经验，像你这种是没得机会早恋的，还是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好的我们继续上课。” “扎心了姚老！” -- 第49页 …… 姚老师继续讲起公式，下面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大家都很快进入学习状态，和刚才截然不同。 尽管想到了林彻让顾知栀心情纷乱，然而面对数学课时，她的心思都只能放到一边，早恋不早恋的她不知道，她比较知道的是，如果这节课不好好听讲，今天的作业肯定不会做了。 一节课过得很快，老师在讲台上激昂的讲课声，粉笔在黑板上划过发出的摩擦声，同学们奋笔疾书的刷刷声，混杂在热烈的空气里，组成奇异的乐章，窗外枝桠疯长，却也挡不住暖暖初阳。 等清脆的铃声响彻校园，同学们纷纷松了口气，可是姚老师依旧气势不减，把铃声掐掉：“我们把道题讲完再下课哈。” “我赌一根辣条，姚老绝对是看下节课是体育课才会在下课前开一道压轴题。” “有道理，我押十根辣条。” 大家一边听他讲题，一边心急如焚地看着时间，快点啊老姚！等他放下粉笔时，像解放了一样，大叫着冲出教室。 姚福全浑厚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喂，今天的作业是……” 可惜，大家都赶着去上体育课，作业什么的，不着急。 “这帮兔崽子……”姚福全没好气地骂了一声，但看着他们急匆匆离去的背影，竟露出了和蔼的笑。 阳光下一群身穿校服的学生肆意奔跑着，从数学课的压力中抽身出来，他们互相追赶，打打闹闹，虽然知道今天的课业很重，但下节课是体育课，不是吗？ “栀栀，你得快一点，要领器材。”周子茉提醒了一句。 顾知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可是光荣的体育委员，她需要上岗了。 另一名体育委员唐誉已经在篮球架下整队，顾知栀赶紧去器材室。 每个班能领的器材有限，如果去晚了可能领不到好的，轮到她端着框框在架子前扒拉时，她只想着给大家尽量找一些好的器材，于是踮起脚来去翻架子上的羽毛球拍。 不是脱胶了就是拍面线断了。 她一个一个耐心地找，后面进来了另一个同学也没注意到。 那是名男生，个子高高的，将长袖校服脱掉，只穿着短袖，他有些局促地看着顾知栀，眼神游离，手足无措的样子。 他的身影有些高大，顾知栀余光里发现了他，以为也是来领器材的，于是礼貌地朝里面让了让。 “同学。” 听到男生开口了，带着些微颤，她疑惑地抬起头，手上还抱着羽毛球拍。 少女澄净的双眼看向男生，让他心头一热。 男生原本就紧张的心情更加慌乱了，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看着一脸茫然的顾知栀，舌头都打颤了。 “你是要领器材吗？” 顾知栀轻轻地说，声音软糯，像棉花糖。 男生听得心里一颤。 “对……”他点点头，想到什么又赶紧摆摆手，“不不不，这个不重要，顾知栀同学。” 他认识我？ 顾知栀一脸疑惑，眼前的男生应该是第一次见，她确保不认识。 但看着他不好意思的模样，她不知道为何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他要说的话自己不能听。 “顾知栀同学，我叫李昱，是高一二班的，能认识一下吗？” 这…… 李昱？顾知栀在脑里飞快地过了一遍，记得不久之前貌似收到过李昱的一封信，但她没有看就给让人还回去了。 所以这是人家找上门来了是吗？ 尴尬了。 “同学……”她不禁埋下了脑袋，有些无措，手指不停地搅动着校服。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之际，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有什么好认识的？”声音偏冷，沉沉的，倒也好听。 在顾知栀心上掠过。 她惊讶地往后看去，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一手抱着篮球，一手随意将手插在裤袋里站在门口，眯缝着眼，清隽的五官冷漠疏离，不友好地直直看着李昱。 兴许是因为刚运动过，额间出了一些细汗，给他平添几分性感，紧抿的唇角和凛冽的眼神散发着危险气息。 “林彻？”顾知栀有些惊讶地看着来人。 林彻看了她一眼，抬脚走了进来，却是往李昱的方向的。 他个子高，走近了能俯视李昱，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薄唇轻启：“要认识一下我吗？” 带着些许笑意，但眼睛却是冷的。 李昱被盯得心里发毛，心里打起鼓来。 来人他是知道的，大名鼎鼎的林彻嘛，可是，怎么在这遇上了，还偏偏在自己搭讪顾知栀的时候。 “你，你想做什么？”李昱壮着胆子问，可是心里却是虚的，一开口就没了气势。 面前的男生眼里闪过一瞬冷意，唇角虽然勾起一抹弧度，可分明是冷漠的样子，看起来更危险了。 他冷哼一声，好看的脸上露出嘲讽：“我想做什么？”然后看了一眼顾知栀，又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轻蔑极了。 “来训练训练篮球队的新人。”说着就将他的肩码着，把他往外面驾着走。 训练？李昱是篮球队的，他听说过林彻的篮球打得好，可是，他还会负责帮忙训练篮球队的人吗？ 可是不等他犹豫，自己已经被一个强力的劲道给推着往外，他根本拒绝不得。 -- 第50页 “林彻！”顾知栀冲他大喊，不知道他这番动作是为何。 只见男生顿了顿了，偏过头，很不好惹地对她说了两个字：“闭嘴。” 什么嘛…… 她一头雾水，端起器材框跟了上去。 “彻哥，做啥呢？”洪川和周维看到林彻拉着个谁出来，赶紧上来看看，但到了面前，看到那人的模样，都识趣地统一往后退了两步。 这不是篮球部的李昱吗？ 他们经常逃课来打球，和篮球部的人大多认识，李昱这小子是高一新来的，篮球打得不错，就是人长跟个花公鸡似的，最重要的是，他正在追小仙女。 追小仙女是什么概念呢，就是，不知好歹的概念！ 只见自家大哥码着李昱的肩头，和他“勾肩搭背”哥俩好的模样，冷冷地笑着。 洪川和周维看着心里头发毛。 “来，看看篮球部新人球打得如何。”林彻沉着声，虽然是笑着，但眼睛却是冷的。 说着，将李昱推往篮球场中央，骨节分明的手将球在地上重重拍了拍，又稳稳抛出去，正好落进李昱怀中。 李昱呆呆地接住这发具有攻击性的球，心里没了底。感觉身处球场中心的自己，恍如置身刑场，而林彻随时一声令下，就可以对自己做出宣判。 他在心里回顾，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这号人物，难道是……？ 视线越过前方的林彻，远处站着一抹纤细小巧的身影，她焦急地朝这边张望，手里还端着器材框，身边的同学招呼她几句，她不得不往后面走。 顾知栀？！ 脑海里灵光乍现，像被雷劈中一样。这个猜测一旦成型，便再也不能从脑海里摆脱，知道真相的李昱快要哭出来。 真想当场给自己一个耳巴子，叫你撩人不知道做点功课，撩到不该撩的了吧。哪个孙子给的假情报说顾知栀没有对象？ “喂，别分心。”前面的男生轻轻开口，像自地狱而来。 “大，大哥……”他赶紧陪笑着，想上前缓和关系。 可男生哪里听他的，直接上前将他怀里的球压了下去，随便一投，球飞过一个漂亮的弧度，稳稳落入篮筐中。 “来。”低沉的嗓音像是没有一点温度，清晰而果断，压迫着自己。 李昱硬着头皮接过球，然后…… 接下来的40分钟，他觉得这是人生中最漫长最煎熬的40分钟了。 不知道多少次投篮被林彻稳稳扣下，他虚脱似的坐在篮球场中央：“大哥！我错了！” 第36章 你很关注我的排名？ 林彻闻言，眉眼一扬，似笑非笑地将球在手里打了个转：“错什么了？” “我不该搭讪顾知栀，要知道她是大哥你喜欢的，我说啥也不敢啊！” 李昱累倒在地上，欲哭无泪，这幅狼狈模样要是被他的一众迷妹看见了，那还得了，可他现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想他李昱什么时候在女人上吃过亏，这顾知栀算是第一个。 那么多美女撩谁不好，偏偏撩到这个霸王的。 林彻轻啧一声，眉眼如剑锋清冽，扬了扬下巴，将球架在手里，细碎阳光从他浸润着汗水的发梢中透过，耀眼漂亮。 “走了。”他轻轻开口，随后面无表情转身离开，居高临下的压迫气息瞬间化为虚无。 李昱如被赦免一般，长舒了口气。 好家伙，太恐怖了，他如是想。 洪川和周维赶紧跟了上去，在他后面哥俩好地吆喝。 “彻哥，回教室还是？”洪川开了瓶矿泉水，刚要仰头送进嘴里，就被周维抢了过去，“喂！” 林彻朝另一半操场瞥了一眼，看起来漫不经心，目光尽头是一抹倩影。 “你们先回去。” 然后抬脚朝目光所至之处走去。 洪川瞅了一眼，心下明了，得了，您老人家现在是单相思上了瘾，说什么做什么都奇怪的很。 “啧啧，彻哥变了。”他咂舌道。 “行，我们回去了。”周维朝自家老大背影吼了一声，只看得林彻背朝他们慢悠悠挥了挥手，然后一把扯着洪川走了，“你懂什么，单身狗。” “你不是？” “我是。” “那你说个屁。” 两人勾肩搭背离开，把刚才发生的事都忘在脑后，仿佛不曾发生过，连点讨论都没有，好像就该是这样。 即将下课，顾知栀守在器材框面前，将同学们放回来的器材一一轻点好，看起来专注认真，可心里却打着鼓。 余光里追随着那位少年的身影，等他高挑的身形在视线中放大时，她的心越跳越快，就像踩到了激烈的鼓点上。 “栀栀，我们的球拍。” “好，放进来吧。” “齐了？”有人问。 “嗯呢。” 顾知栀接过球拍，红着耳朵埋头将它们放好。 视线中兀地出现一双球鞋，随之而来听见沉沉好听的声音。 “啧，小朋友能端得动吗？” 她只能顺着视线往上移动，目光与少年似笑非笑的眼神在空中相接，在他唇边微微勾起的弧度中不由得心里微动，脸蓦地红了。 顾知栀没有回话，不甘心地低下头，将器材码得整整齐齐。 看不起谁呢？ 林彻见女生顶着气呼呼的小脸，什么神情都摆在脸上，嘴边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 -- 第51页 她不乐意的时候总是这幅表情，明明可爱的脸上非要气鼓鼓的，没有一点威慑力不说，还多了点呆萌。 于是，他垂下眼皮，舔了舔唇角，深叹了口气，然后轻松地将一整个框都端起来。 他身材高大，一系列动作流畅自然，帅得很合理。 “林彻！我自己可以！”顾知栀直接跳起来，对着男生挥舞着手。 她红着脸，有些焦急，在男生看来可爱至极。 男生懒洋洋地一掀眼帘，勾起嘴角：“我帮你。” 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顾知栀心里又是一紧，他本就是人群中的焦点，这刻已经让周围的人目光都聚在他俩身上，有的人还捂着嘴笑着指指点点。 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顾知栀埋着头，局促地跟了上去：“谁要你帮啊。” 声音软软糯糯，在林彻心上滚了一圈，竟听出点娇嗔的意味。 啧，以前的她可不是这么害羞的，以前顾知栀在学校每次看见他都大喊着“林彻”，然后屁颠屁颠跑过来，清脆悦耳的嗓音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要去找自己了。 想到这，林彻的眼中多了些轻佻玩味的笑意，给他整个人都染上些讳莫如深的坏，然后步子迈得更大了。 到了器材室，他将器材框放在地上，顾知栀赶紧上前把它夺过来，护在身后，像鸡妈妈护住自己的小崽子一样。 男生轻笑，语调向上的，听起来带着些许愉悦。 “跟个宝似的，又没人抢。” 顾知栀瞪了他一眼，然后不紧不慢地将器材都归还到架子上，整齐摆好。 林彻随意靠在架子边上，侧着身看向她，一言不发，看起来懒散又漫不经心，但目光却紧紧追随着她，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深刻印进男生的心里。 女生身形瘦弱，踮起脚尖放球拍的时候能看到校服在她腰间的空荡，勾勒出纤细流畅的线条，细的仿佛一只手就能揽在怀里。 他不禁愣了一愣，喉结滚动几下，然后轻啧了一声，将眼睛看向别处。 没等几秒，就听到女生悦耳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彻，你不上课的吗？”顾知栀疑惑地问。 这句话在他心里停了半晌，他高大懒散的身形一停，随意垂放的手不禁蜷起。 然后拧起眉，无所谓地懒洋洋说：“逃了。” 他这幅做派太理所当然了。 顾知栀看着眼前的少年，将他的话在心里反复过了一遍，先是有些可惜，后来想到什么，又默默叹了口气。 好吧，林彻这样的人，不上课都能考那么好，她操什么心。 这就是大佬，和她这等凡人不一样。 于是埋下头继续整理器材。 她的反应落入林彻眼里，于是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眸色有些不明：“怎么？” 女生扬起小脸，有些生无可恋的样子：“也是，你不上课都能考年级14，我还替你操什么心。哪像我们……” 林彻的眉微微皱起，看向女生的眼异常认真。 “你很关注我的排名？” 上次吃饭的时候，林森批评他，顾知栀也是这样维护他，现在又提到他的名次。可见她好像很在意这回事。 女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想了一想，一本正经地开口：“本来以为你都不学了，应该排名很低，看到还在前面，一开始还有点吃惊。不过……” 她睁大双眼，明媚漆黑的眼神落入男生的视线中，让他晃了晃神。 就听到她继续往下说。 “不过，你本来就这么优秀，一点也不奇怪。” 这番话她说得很认真，坚定地仰起白净的小脸，乌黑的眼睛里清澈澄净，像一望无垠的天空，能容纳世间万物。 林彻怔了怔，过了一秒，就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轻轻笑了，但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你现在还认为我优秀？” 想了想自己这一年来，黑榜都霸屏几回了，还优秀？ 以前可以这样说，现在，自己可不是那个老师家长口中的好学生。 他咬了咬后槽牙，垂下眼眸，看不清神色，唯有唇边那抹笑看起来玩味又戏谑。 谁料，女孩平静地点点头，郑重又认真：“当然，你做什么心里都有分寸。” 这番话没有过多夸赞，外人听来甚至带着些许苍白，可却直直落入他的耳朵里，在他心里滚了一圈，让他的身形僵了一僵。 他的笑意也停了，看向女生白皙洁净的脸庞，一言不发。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顾知栀有些尴尬，空气中突然热度攀升，弥漫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因子。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说得有点多了，不由得低下了头。 下课铃突然敲响，清脆突兀，打碎了这番尴尬，也让林彻回了神。他收回视线，又恢复了平日懒散的模样。 “下课了。”男生沉沉开口，声音好听。 顾知栀呆呆地点了点头，刚才发生的事好像一个梦，不太真实。 这时，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栀栀？” 她知道，这是周子茉在等她一起回教室了。 于是抬眼朝林彻说了句：“我回去了。” 男生面无表情点点头：“不用我送吧？” 本来恢复了心跳的顾知栀因为这句话心里又是咚咚作响，红着脸躲避他的眼神：“不用！” -- 第52页 然后逃离似的跑出器材室。 周子茉见到一脸害羞模样的顾知栀，挽着她走的时候调笑地往里望了一眼，高大的身形和清隽的五官印入眼帘，她淡淡一笑，重新看向旁边红着脸的女生。 她笑着开口，说出几个乍一听没有逻辑的词汇：“顾知栀同学，洪水猛兽，绊脚石啊。” 顾知栀的头埋得更低了，她怎么会不知道周子茉的意思，这就是姚老师在课堂上批判早恋的话，周子茉这是在调笑她呢。 “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周子茉挑起眉，恬静的脸上露出不相信的表情，虽然平日里以文静高冷著称，可她八卦起来判若两人，“那什么时候给我说说呢？” 顾知栀挽着她的手不禁抓紧，她不想骗周子茉，于是老老实实说：“周末给你说。” 周子茉努了努嘴点点头，她笃定，自己的同桌和林彻之间一定有什么故事，这一天林彻来找过她几回了，绝不是巧合。像发现什么宝藏一样，让她有些期待。 而这边。 顾知栀和她同行的人走远后，林彻面无表情走出器材室，他低垂着眼，眉间轻轻拧起，看起来有些烦躁。 他不紧不慢走到操场旁一颗大树下，静静掏出一盒烟，取出一根含在嘴里，点燃后，轻轻吐出一口烟雾，缭绕间模糊了他的神色。 耳边还响起女生软糯温柔的声音。 “你本来就这么优秀。” 他轻哼一声，露出一抹讥讽的笑，自嘲似的又吸了一口烟，火星微弱的光印在他脸上，给他笼上些堕落的坏。 “当然，你做什么都有分寸。” 有分寸？ 他拧着眉，看起来懒散又随意，似乎还有些不耐烦。 将烟夹在修长的手指间，尼古丁的滋味给他整个人染上一些阴郁。 呵。 他轻笑一声，将没燃尽的烟扔在地上，然后用脚踩灭，插着裤袋抬脚转身离开。 在他慢悠悠走到教室时，已经打了上课铃，可教室里依旧闹哄哄的，学生们各干各的，老师在讲台上像唱着独角戏。 这节课是生物课，四班的人一般在黄河的数学课才会稍微听听，科任老师的课，很少有人听讲。生物又不一样了，作为“理科里的文科”，对这个班而言约等于自习课。 生物老师姓沈，是个中年男人，长得一脸慈祥，鲜少发火，大家看他这幅没有威严的样子，更加放肆。 沈老师对下面的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一个人讲着细胞生活的环境，时不时还自问自答，仿佛怡然自得。 林彻是从后门进来的。 咔嚓一声，随后跟着因为年久失修的门打开的刺啦声，成功让教室安静下来。 老师都不能让教室安分下来，林彻回教室却能有这样的奇效。 大家都秉着呼吸看向他，沈老师拉下眼镜，抬眼见到那个男生，顿了一顿，又继续往下讲。 只见男生面无表情扯出最后一排的座位，随意地坐下，懒洋洋的，动作一气呵成，一如既往的帅气。 “彻哥，你回来了。” 洪川转过去看了一眼。 林彻皱着眉冷冷嗯了一声，然后抬眼看了一下讲台上的老师，又垂下眼眸。 他这番模样虽然和往常无异，却带着些许不好惹的气息，凛冽和压迫自他身上传来，让整个教室的同学大气都不敢出。 “哟，咱们教室还能这么安静呢？”沈老师翻了一页书，有些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好看的皮囊都是虚无缥缈的，大家不如来点精神食粮，把书翻到第32页。” 下面当然不会有人理会他，但好歹都收敛了，整个教室安静得只有沈老师一个人的声音。 “彻哥这是，咋了？” 洪川在座位下打着游戏，眼也不抬地用手肘抵了抵周维的胳膊。 周维不耐烦地从书里抬起头，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洪川：“他刚刚见的谁，你也不想想。” 也是，大哥每次见了小仙女以后都这幅跟谁都欠了他几百万的模样。 大概这就是单相思的男人吧。 于是洪川咧着嘴对周维笑着：“你很有灵性嘛。”小眼神在周维桌上溜达一圈后，又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凑过去，“我靠，不是吧，你在看书？” 这下，洪川直接将游戏机放到一边，脑袋挤在周维身前，不可思议地将书皮翻过来，反复确认，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生物。 周维白了他一眼，将书夺回来，沉着说：“我妈说，下次月考再考倒数，就停我生活费。” “兄弟，你这也太惨了。”洪川继续拿起游戏机，头也不抬。 “不过，我觉得你与其想怎么逃离倒数，不如考虑考虑让我和彻哥接济你的生活费，现实一点。” “呸，能不能想点我的好。”周维锤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继续听课，可洪川说得没错，他尝试着听了一会儿，只觉得老师讲的是天书。 算了，还是想想没生活费以后怎么过吧，把书扔在桌斗下，不耐烦地掏出一本小说翻看起来。 不过，这小说的有些字也太难认了吧，现在有些作者取名字都往生僻字上取吗？ 有次他看过一本书，都看到结局了，连男主的名字都是认的半边，于是越看越烦躁：“什么破书。” -- 第53页 “周维，别挣扎了，我决定下个月资助你。”洪川的声音幽幽传来，把他给浇得透心凉，心飞扬。 第37章 生物书借我看看 老师在讲台上讲得火热，虽然没人听讲，但好歹有个安静的“输出环境”，感到了前所有未的畅快。于是在黑板上画起细胞结构时也觉得流畅无比，甚至感觉掉了灰的粉笔也挺可爱的。 林彻垂眸，耳边是沈老师澎湃的讲课声，心里掠过女孩那句清脆温软的余音，他神情微动，看向了课桌。 空空如也的桌面，上面刻着不知道哪一届同学画的符号，在空荡的面上显得有些滑稽。 桌斗下堆砌着崭新的教材，曾经爱不释手的钢笔如今熟悉又陌生，他伸出手指，将笔攥在手里，清凉触感源指尖传来，他的手微动，阔别已久的沉淀感让他心里不由得一慌。 林彻微微皱起眉头，突出的五官下神色黯然，他看着手中这支笔，记忆纷至沓来。 那是曾经自己初中数学竞赛获得一等奖，顾知栀给他买的。 “阿彻，我觉得你最厉害了！” “我攒了好久的钱给你买的呢，你要好好使用才行。” 记忆像被拦住的洪水，平时无声无息，一旦想起什么片影，就像开了豁口似的，一股脑钻出来，倾泻而动。 他不由得眯起眼，将钢笔放在手中，掌心传去温度，很快温热了它。 优秀？林彻脑里还盘旋着那句话。 曾经还差不多，现在，书多久没翻过了，笔多久没好好拿过了。曾经骄傲的东西，已经全数崩塌。 他深知自己这一年来排名没有太难看的原因，自己在初中已经学完了高一的内容，所以面对上一年的考试还能游刃有余。 这学期讲的是高二的内容，他很久没有好好听过课了，学习的状态都没有，名次不日就会跌落。 那时候，她还会觉得自己不学都能考很好么？ 林彻嘴边勾起淡淡的弧度，却看不出笑意，而是冷冷的，像是在笑自己。 耳边依然是静的，只有生物老师高分贝的讲话一直敲击着他的耳膜。 随意靠在座位上的男生一掀眼帘，俊逸的五官间神色淡然，将视线放在老师身上，抿着嘴唇，漆黑深邃的眼眸认真平静。 兴许是他的注视过于凌冽，在纷乱的教室里像一道光一般打在老师身上。 沈老师顿了顿，将眼镜扒拉下来，抬着眼看向那人。 目光在空气中相接，老师讲课声和表情同时一停，在他的视线里，一名长得极好看的男生破天荒的没有趴着睡觉，也没有埋着头玩手机，而是直直地盯着他。 他的神色不明，可那双眼，平静得有些反常，甚至带着惊人的睿智和机敏。后门没有关，阳光从他身后传来，那张轮廓清晰的脸陷入了半明半暗的交界处，让他整个人都看不真切了。 那个男生的身上，好像有光。 下一秒，沈老师微微收回视线，继续讲着课本的内容。 就这一秒时间，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有些人而言，这一瞬仿佛只是老师讲课时平常的间歇，对另一些人来说，他们娱乐在自己的世界里，连这一瞬间歇也未曾捕捉到。 可对于沈老师来说，在他的脑海里，还停留着男生刚刚对他微微颔首的面无表情却异常认真的画面，那一刻，仿佛阳光乍暖。 林彻眯起眼，尝试着听课。 好久没学习过了，连听课这件事都感到有些生疏，老师嘴里蹦出的词汇都很熟悉，可自己在脑海里串联时还是感到了吃力。 听了一会儿，他皱起眉。 沈老师一直都注意着他，看他皱眉时，不由得将语速放慢了。 林彻抿着嘴，从课桌下翻倒翻倒，没找到想要的东西，然后不客气地踢了一脚前面洪川的凳子。 “咋了彻哥？”洪川还在打游戏，此刻手指翻飞，侧着身看后面的林彻。 只见自家老大绷着一张脸，嘴唇紧抿，然后异常认真地开口：“把你生物书借我看看。” 洪川没听清楚，疑惑着凑了过去：“啥？” “生物书。”林彻重复了一遍，声音沉沉，带着些冰冷。 “生物书？彻哥你要那玩意儿做啥！” “屁话那么多，生物书有没有。”林彻黑着一张脸问。 洪川确认自己没听错以后一脸诧异地看着林彻，在男生刷黑的脸上，能感觉到他此刻的愤怒。 嘶…… 为保小命，洪川赶紧从垫桌角的几本书里扯出皱巴巴的生物书，游戏也不管了，毕恭毕敬递到林彻手上。 这，好好的要生物书做什么？ 看他这样，难不成想拿生物书泄愤？ 洪川疑惑地挠挠头。 林彻皱着眉将那本“咸菜”翻开，翻到老师讲的那一页，然后抬眼继续看着沈老师。 他哪像是要听课啊，分明像是要打人。 看得沈老师心里一毛，但还是继续捧着课本讲下去。 有了课本以后，知识点就能很好吸收了，学习对他来说不算难事，跟着老师听过一遍，再看看课本，就能了然于胸。 也许刚开始有些生疏，渐渐的，越来越熟络。 当脑海里的东西都能串成串，理清来路和去处时，一股久违的畅快感油然而生。 -- 第54页 林彻感觉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干涸的心境，好像在那一刻，有汩汩泉水流出，浸润着四肢百骸。 他有些澎湃。 再次将手指抚上那支钢笔，温热传来，就像他温热的心头一样。 于是接着往下听…… 他静静地坐在最后一排，什么也不说，一动也不动，一开始并没有同学注意到。 洪川打了几把游戏，确实忍不住了，好奇地转过去，本想看看自己的生物书会被老大怎样拿来解气，结果一看，傻眼了。 他家老大五好少年似地直愣愣坐在座位上，眼睛追随着老师，听得津津有味。 “不是吧彻哥，你听课呢？” 他声音不小，又是喊的林彻，班上同学半数都转过来看着这一小团地方。 林彻听课？ 四班的同学们直接惊呆了，林彻来他们班上那么久了，哪次听过课。 这无疑是直接惊起无声的惊涛骇浪。 林彻皱了皱眉，沉沉地“嗯”了一声，还顺便将书翻了个页。 洪川盯着他手里的生物书，这就是被自己拿来垫桌子的“垃圾”，这一刻，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下摊开，内容崭新。 不可思议压低了声音：“老大，你要是太无聊就玩玩我的游戏机呗。”为什么要去听课啊？ 林彻瞥了他一眼，轻啧一声，带着些不耐烦：“老子听课呢，别打扰我。” “你玩你的游戏吧！”周维将洪川扯过来，将游戏机按在他手上。 余光中，林彻笔挺的身形轮廓清晰，一身校服在他身上懒洋洋的，却很合贴。 发现自家大哥，这样的神色，也很好看啊。 周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小说，小说名也很奇怪，他皱了皱眉，将它扔进课桌里。也学着林彻的样子听课。 不过自己听课仿佛在听天书，和林彻的感觉怕是天差地别。 第38章 再回城南 “好了好了，有什么好稀奇的！”沈老师将黑板拍的咚咚响，倒是让班上同学成功将视线收回。 他又看了一眼坐在最后一排的林彻，心里没好气地吐槽了一句：这小兔崽子最好能争点气。 记得林彻来学校的时候是带着年级第一的光环的，当时谁都说咱们一中来了个天才少年，他也带林彻原来的班，本想观瞻观瞻所谓的天才少年，谁知道这同学根本和他被描述的截然不同。 成绩好？都没听过课。 好学生？三天两头惹事，他那身校服看起来都比他听话。 只有个长得好和他比较符合。 也不知道他刚刚只是一时兴致还是改过自新，都希望他不要荒废了学习。 沈老师暗自叹了口气：“我们继续上课……” 四班同学什么也不了解，但他们知道了一个情况，就是，林彻要听课。那意味着什么，有些安静地搞小动作的附近的男生现在直接和他一样，端坐在座位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他的一个动作影响了这尊大佛学习。 一个接一个，虽然也有人暗自开小差，做别的事情，但整个班总算是看起来像是在上课的样子了。 有了和林彻的眼神交流，沈老师再也没感到这是独角戏，讲起课来还能有人无声互动，教室里安安静静，他差点就要热泪盈眶。 此时，年级主任例行从走廊经过，在四班教室外停留半晌，里面清风雅静，只有老师上课的声音，他眼里一喜，拍了拍黄河的肩膀：“你们班这两天听课的状态都不错，值得表扬！” 黄河笑着：“可能是知道了自己的排名，这群孩子还是有荣辱观的。”然后也往教室里看去，心里虽然感到欣慰，可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更相信是班上的孩子转了性。 但好歹，总算是没那么头疼了。 九月阴晴不定，但当一叶枯黄纷扬落地时，这就意味着天气马上就要变得更冷了，没有一棵树能不忍枯萎。 现在穿的是秋季校服，顾知栀在校服里面套了一件短袖，天冷时，隔着衣料偶尔也能感觉到乍然的寒意。 “天气预报说过几天会降温。”陈阳划着手机，转过来对顾知栀和周子茉说。 周子茉点点头，看到他手上的手机后，又皱了皱眉：“你怎么在学校把手机拿出来了。” “嘿嘿，刚刚体育课玩了会儿，还没交给姜南。” 顾知栀默默看着，突然想到什么。 降温，如果要降温的话，她可能需要一些厚衣服了，可是在沈暖家都没拿几件合适的衣服过去。 得抽空回趟城南。 城南的房子没有人住，她可以拿了就走，应该没什么问题。 顾知栀暗暗叹了口气，继续算数学题。 一天在忙碌紧张的学习中很快就过去，来到放学的时候。 这个学校高一没有晚自习，放学时还挺早，今天老师也没拖堂，她背着个书包往外走时，看着还未陷入昏黄的天空，越发觉得这是老天爷让自己回城南拿衣服。 回城南只是突发奇想，没想到那么快就要付诸实践。 连顾知栀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只知道自己晕乎乎地就在校门口打了辆车，等她说出：“去城南一号。”时，司机一踩油门，这才把她拉回现实。 她将书包解下来放在腿上，车缓缓行驶，她不禁捏紧了书包带子。 -- 第55页 要再次回到那里…… 车外风景点点掠过，她的记忆里的风景却一点点汇成一片。 那里承载了她的童年，她小半个青春，以及，很美好的回忆，可纵使美好，阔别已久后，也有些紧张感。 当车拐过一个弯，驶入城南一号的房区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周围的风景和一年前无异，可让她有一阵晕眩。 “小同学，停这里了？”司机大叔稳稳地将车停在一栋小别墅旁，趁机打量起周围来，这里不愧是全市最贵的地价，连每棵树都透露着富贵的气息。他砸了咂舌，从后视镜里看到顾知栀还穿着校服，不禁感叹，这是个幸运的富贵人家孩子啊。 “谢谢。”顾知栀礼貌地对司机说，按照计价器上的金额微信付款以后，在下车时又说了声谢谢。 她提着书包朝一栋别墅走去，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水面上，脚下软软的，身边的一切都似泡影。 开门后，熟悉的场景引入眼帘，记忆里被深埋的一幕幕都重新浮现，原来，有些东西不是自己说忘就能忘掉的，时隔再久，那些曾经笑过哭过的回忆，都不会失去它的颜色。 不过须臾之后，这丝情绪就被按捺下去，她径直上了楼，轻车熟路地走进自己的房间。 房间整洁得一尘不染，看来是有阿姨经常来打扫过。 顾知栀轻叹口气，将书包放下，去衣柜里翻找厚衣服，这些衣服放了一年多，可能都有些受潮了。 她一件一件收拾，然后耐心地将它们叠好。 将衣服收拾好以后，她坐在一方椅子上，默默打量这间屋子。整个房间是粉色调的，墙纸，窗帘都粉嫩嫩……这是林叔叔给她布置的。 难为了林叔叔，他的夫人走得早，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地抚养自己和林彻。 少女的目光有一瞬空茫，她失神了一会儿，慢慢走到书桌旁，上面有一个包装精致的礼品盒。 将它打开，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有林叔叔，林彻，以及自己，那是在游乐场照的，时间过去很久了，没有经过塑封的照片微微泛黄。 她将照片捧在手上，一一清点盒子里的东西。 一些小书信，一些乱七八糟的饰品，都是以前她装进去的，小时候爱把这些亮晶晶的东西收集起来，觉得那就是整个童年。 想起小时候一些囧事，她不禁勾起一抹笑。那时候，她就和林彻两人，在这个大房子里打打闹闹，一起长大了。旧时记忆鲜活无比，仿佛历历在目。 正待她看得入神，一声清脆的响动让顾知栀一惊，房间门打开了，她抬眼看去，林彻扶着门把侧身站在那里。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陡然相接，都同时一愣，仿佛对方的出现很是意外。 顾知栀不知为何有些局促，将东西胡乱塞进盒子里，漆黑灵动的眼神忽闪躲避。 她解释道：“我，回来拿点东西。” 第39章 你家就在这里 男生显然也有些意外，但只是眼里闪过一瞬暗芒，须臾之间，又被隐匿下去。 “我也回来拿点东西。”他轻启薄唇，声音低沉，在空荡的屋子里格外好听。 林彻纹丝不动站在那里，微微垂眸，看不清神色，只是在顾知栀看不到的角落，他扶住门把的手逐渐攥紧。 他确实是回来拿东西，进门的时候见到门口摆放的一双女鞋，他心都悬了起来，带着欣喜和紧张走到房间门口，里面果然有细微响声。 在开门前，有那么一刻，他多希望顾知栀在里面，像曾经那样，埋着头一脸苦楚地写着作业，听到开门声一下子抬起笑脸：“你回来啦！” 开门后，见到里面的人，果然是她。 听到她的来意后，林彻本来有片刻失神，但也很快接受了。 没关系。慢慢来。 他恢复了往日懒散的样子，眯缝着眼侧身靠在门口，微微勾起嘴角，校服被他穿得散漫，露出小截紧致的胸膛，性感的锁骨上一抹图案若隐若现，看起来痞坏痞坏的。 “我收拾好了。”顾知栀将东西都放好，把盒子捧在怀里，扬起小脸说道。 林彻扫了一眼她手上的盒子，将门推开，看起来很随意地说：“我还没收拾，等我一会儿。” “哦。” 顾知栀收到他的指令，一脸乖巧。 下一秒，就听到男生沉沉的笑声，很轻的笑，音调向上的，声音偏冷但带着些愉悦，就显得格外温柔。 她有些好奇，朝男生抬眼望去，只见他俊逸的五官清隽深刻，他本就好看，唇边勾起的弧度让他整个人都柔和起来，此刻他正眯缝着眼打量自己，深邃眼眸中深深浅浅的光色扑朔，像是打碎了星光。 见到顾知栀一脸局促，他带着笑继续说：“真听话呢。” 他的嗓音离她很近，染着些许烟味的低沉，轻轻拨弄着她耳里那根弦。 女生如白玉般的耳垂瞬间红了，连着白皙的脸颊一起，很快烧得整张脸都通红。她埋着小脸，在林彻的视线下只有一个毛茸茸的头，以及头上随意耷拉的几缕不听话的发丝。 林彻眉心拧了一下，弯下身子，手臂抵在她身后的墙壁上，伸出另一只手将她的头发轻轻理顺，充满侵略感的男性气息从头顶上压下来，她顾不得他的动作，只知道，男生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气息离她很近。 -- 第56页 少女怀春是小鹿乱撞，顾知栀觉得自己的小鹿可能都要撞死了。 须臾之间，男生整理好了她的头发，神色自若地直起身子，玩味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转身进了另一间房间。 虽是拉开了距离，林彻独特的混着烟草味道和淡淡柠檬香的气息依旧笼罩在她身边，等她从回味中抽身时，男生已经消失在眼前。 顾知栀慢慢走到他房间门口，房门没关，看见林彻在书架上找着什么。 “你在拿书吗？” “嗯。”他回应道，说完将一摞书整理好以后放进书包里。 动作行云流水，这幅做派太理所当然，差点都让顾知栀忘记，眼前这个男生早都没有学习了。 听完，她愣了半晌。 不过也没过多惊讶，他在自己的记忆里，完全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他好像就该是这样，拿着书，穿着洁白的校服，身后阳光扑朔，他却比阳光还耀眼。 想到这里，女生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瞬间微光闪烁。 不一会儿，就听到林彻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门，这时天色已暗，暮色四合的夜空泛起深蓝，星线交织的灯火在上空明亮着，投下一点清光。 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 顾知栀眯起眼看天，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她总是不太习惯天黑了还在外面。 任何时候都一样，每当夜幕降临，她还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在大街上走的话，就会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她轻轻的叹息像小羽毛一样，扫过林彻的耳畔。 “怎么了？” 女生耷拉着脑袋，摇摇头，长而卷曲的睫毛，遮住了眸光里复杂的情绪。 林彻拧了拧眉，心里没由来地慌了下。 这个家伙，别不是因为见了自己以后才变得心情不好的吧？ 他顿时脸上一黑，觉得太阳穴直突突。 舔了舔唇角，还没等他想好该怎么说，就看到眼前的女生动了动垂下的脑袋，扬起小脸，有些生无可恋的样子。 “太晚了，我还没回家。” “……” “还没吃饭。” “……” “还没给家里人说。” “……” 男生一时无语凝噎，所以她失落的原因竟然是，很晚了没回家？ 林彻无声地垂眸，瞥了她一眼，眼神微动。 “都怪你！”女生突然恶狠狠扬起脸，极为不客气地朝他剜了一眼。 如果不是他从小给自己规定的不准在天黑以后回家，晚回家了必须报备等等一系列东西，她至于现在每次在外面遇到天黑就紧张吗！都高中生了，能不能，有点志气！ 虽然一脸气呼呼的样子，但她的眼神清亮，干净纯黑的瞳孔，像亮起了小星星，灵动又迷人，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林彻被她莫由来的凶整的一头雾水，但好在不是因为看到了自己才不高兴，于是心里那点诡异的烦闷也消逝了，转而似笑非笑盯着她，眼里难得闪过一丝光亮。 他玩味地指了指身后那栋房子。 “你不是在家门口吗？” 又指了指自己，微微勾起的唇角给他的眼神和语调都沾染上痞气的味道。 “我就是你家里人。” “所以，别怕……” 他的声线带着点戏谑，在夜里格外低沉好听。 顾知栀脸颊蓦地又是绯红，抬脚快步离开这里，想要将林彻和这一片好像每一个空气分子都在微微轻颤的狭小空间给甩到后面。 林彻没有意外，沉沉地看着女孩的背影，和从前一样…… 傻了吧唧的。 他薄唇微勾，深沉的情绪在墨色的眸底熠熠闪烁，向来阴郁的眼神黑白汹涌，等到女孩的背影离自己有些距离了，他嘴边的笑更加肆意张扬。 抬脚跟了上去，步子很大，几步就追上了顾知栀。 “别走这么快啊！”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路灯投下清冷，将他们二人的影子拉长，影子相互依偎着。 第40章 见色起意 天已经黑了，顾知栀赶紧给沈暖打了电话，告诉自己晚点回去，不用等她吃饭。 放下手机时，身边的男生垂下眸，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他的眼神深邃，被唇边那抹弧度给染上一些似有似无的轻挑，平日里的冷淡疏离反而在这汪夜色下变得柔和起来。 他轻启薄唇：“带你吃饭？” 顾知栀拿手机的动作还停在空中，没太听清，此刻一脸茫然，有点呆萌。 林彻不等她反应过来，提着她书包上面将她整个人一带，就像抓住猫咪的后颈一样，把她提起来。 顾知栀顿时感觉自己双脚重量一轻，身子失了平衡，大叫着：“你放我下来!” 其实这不是林彻第一次这样做，小时候顾知栀放学走得慢，林彻不耐烦地看着她蹬蹬蹬地迈着小腿在后面。 “能不能走快点啊。”小林彻一脸嫌弃。 顾知栀抱怨着：“你就不能走慢点？” 然后就感觉到自己脚下一空，林彻直接提着自己走了，她吱哇大叫，又是拽他的书包，又是扯头发，才让他停了下来。 现在的场景像是再现一般，顾知栀可来不及感慨过去，她大叫着，一脸惊恐地用手扒拉林彻的校服，让他停下。 -- 第57页 “阿彻阿彻！”她求饶似的喊出声，声音软糯微颤。 她脱口而出，以前每次惹到林彻，要哄他的时候，她要么喊“哥哥”，要么喊“阿彻”，男生都能口嫌体正直地原谅，屡试不爽。 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这样向他求饶。 男生果然一怔，身形和笑意陡然停住了。 下一秒，他将顾知栀放下，微眯起眼，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叫我什么？”声音很小，沉沉的。 顾知栀解脱了束缚，空中有窒息感，现在重新站在地上才感觉到空气是多么清新，她只顾着自己喘气，刚才由于太紧张说的话都没过脑子。 “什么？”她一边整理衣服一边仰起头看他。 林彻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和她对视，眼里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女孩一脸茫然，她平日里不笑的时候总是这个表情，看起来呆萌的很。 他有些恼火，想都不用想，这白痴肯定忘了刚刚她说的什么了。 没良心的…… 他心里嗤了一声，但那声温软的“阿彻”的余音在他心里滚了一圈，像棉花糖一样，甜甜的，让林彻感到点点温热。 竟然同时涌上烦闷和满足交织的诡异情绪。 他立在那里垂眸看着她，薄唇微动，想说点什么，但又想到这小没良心的能有什么好的反应？ 于是又抿了抿嘴唇，看起来很不客气地回了一句：“说你样子很蠢。” “你说谁蠢呢！”顾知栀皱着眉，大大的杏眼瞪得溜圆，虽然是生着气的样子，可眼神里星星点点，像是落了一整条银河的光辉。 “你。”男生从她的眼神中抽离，漫不经心地看着前面，把她的书包带着拉住一起往前走。 她被拉扯着跟在后面，冲他的后脑勺做了个鄙视的表情。 可是她不知，在看不到的男生的脸上，露出一抹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于他俊逸的五官间，格外深刻，像冬日里久经风霜的雪地中，点燃的一株火苗。 最后，林彻带着她去了一家小面馆，是以前他们经常去的地方。 面馆老板是个阿姨，这家店在他们小时候就开了，一直陪着他们走过童年和青春。 刚走进店里，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属于面馆的油辣香气混着热浪弥漫在空气中。 老板见到二人，眼里一喜：“好久没来了！” 顾知栀甜甜的回应：“阿姨好！” 啧，看起来真乖呢，林彻心里暗自想。 找了个地方坐下，老板就盛着两碗面汤放在二人跟前，她乐呵地笑着说:“看你们好久没来，还以为搬走了。” 然后看了看顾知栀身上的校服，欣慰地点点头：“妹妹都读高中了啊，真了不起。” 老板热络的话让顾知栀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腼腆地点点头，看着面汤里放的几粒葱花。 “嗯……之前回老家读了一年。”她低低地说着，还看了看林彻沉地看不清神色的眼眸。 “怪说不得。不过啊，好久没见到，又长漂亮了。”老板热切地看着顾知栀的小脸，笑得灿烂。 “老板收钱！” “来了……你好，一共12。”老板过去收钱，然后转过来扬起眉，用嘹亮的声音招呼着二人，“还是两碗牛肉面，一碗多放辣椒，对吧！” 这是他们俩在这里吃面的“标配”，十几年了从没变过。 顾知栀想也没想就应了，还道谢，然后才想起什么似地，一脸试探性的看向林彻：“对吧？” 对面的男生沉沉地“嗯”了一声，垂下眸子，睫毛长长的，耷拉下来，看不清情绪。 从点单到面煮好需要一些时间，两人无声对坐了一会儿，顾知栀主动开口打破这方沉静。 “林彻，你今天回来拿书是为了看吗？” 刚说完，她就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好生智障，书不拿来看，难道拿来打人吗？ 虽然现在林彻被一口一个大哥的喊，也听说过他打架什么的，但显然也是不需要几本书来当武器吧…… 在她正嫌弃自己问的问题果然很蠢的时候，男生开口了。 “对。”很平静，听不出情绪，顾知栀看向他。 他继续说：“一点竞赛的书。……谢谢。”原来是面被老板娘端上来了，他向老板道了谢。林彻把第一碗移到顾知栀面前，她爱吃辣，每次吃面都会让老板多放一勺辣椒。 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面前一碗冒着热气的牛肉面，上面几块大大的牛肉块看起来美味多汁，还有一勺油辣子在面汤上漂浮着，香味四溢，诱人极了。 “吃饭吧。”男生将筷子递给她。 顾知栀点点头，然后小心地夹起一小筷子面条，小心呼气。 她动作轻轻的，呼气时两边脸颊鼓起，像小仓鼠一样。 然后慢慢地将面送进嘴里，感受到面条的爽滑和牛肉汤的鲜美，眼睛不自觉满意地弯成月牙。 林彻见状，默默勾起一抹笑，大概是真的饿了，眼前的食物看起来格外美味。 …… 吃完以后，两人默默走在街上，此刻天已全黑，商店都亮起了灯，街道两旁行人来来往往，虽然是夜晚，也显得十分热闹。 “我送你回去。”林彻开口，声音透过被路灯染得暖软的夜色，低沉中带着些蛊惑的气息。 -- 第58页 她刚想拒绝，但见男生陷入半明半暗轮廓的脸，夜灯下，校服微微敞开领口，隐约可见结实的胸膛以及线条精致的锁骨。 兴许刚吃了东西，连带着喉咙都有些干涩。 倦意涌上了头脑，她在男生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很没骨气地点点头。 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 见色起意…… 嗯，对。 第41章 清晨7点的一中 第二天清晨。 顾知栀掐掉了闹钟，迷迷糊糊坐起来，顶着一头鸡窝开始拿被子当衣服，划拉着在被子里找袖口。 找了好半天，看到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才逐渐清醒。 “栀栀，吃早餐了！”沈暖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来了……”顾知栀一边有气无力地回应一边爬下床。 果不其然，她又失眠了。 昨晚林彻把她送回来，一路上也没说几句话，可有他在旁边，她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弥漫起暧昧热烈的因子一般，带着她的心共振。 果然是见色起意的顾知栀。 她默默换上校服，走出房门洗漱。 沈暖在餐桌上朝她招呼，夹起一个蒸饺轻轻咬了一口。 “难得今天是我喊你起床。” 顾知栀淡淡勾起嘴角，脸上还有些倦意，白皙的小脸因为安静下来带着些许脆弱的疲惫感。 沈暖眉头一皱，觉得她这样没精打采很是少见，声音高扬，有些担忧地问：“你是不是昨晚赶宣传部的稿子加班了？” 她知道顾知栀最近加入了学生会的宣传部，那个小破部门没多大，事还挺多，总是三天两头让栀栀写稿子。 当时她就吐槽过了，高中参加什么学生会，没操作空间，还不是一些费力不讨好的工作？ 可是顾知栀轻轻摇摇头，对她一本正经地说，一中没有文学社，只有个学生会的宣传部还能让我写写东西。 好吧好吧，她知道自家亲爱的顾知栀喜欢写作，最后也支持她去了。 结果那个部门总是让她写东西，生产队的驴都不带这样折腾的。 昨天又熬夜了，肯定是加班写东西，沈暖愤愤的想。 然而坐在对面的顾知栀咬了一口蒸饺，呆滞地摇摇头：“不是呢……” 不是？ 不是因为写稿子吗？ 沈暖正疑惑，结果就听到顾知栀突然大声叫出来：“天哪我昨晚没有写稿子！” 她突然打了个激灵，原本空茫失神的目光猛的一缩，小嘴微张，脸上透露着和自己一样的震惊。 几秒后，她的震惊逐渐转化为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将头埋在桌上，手上还夹着一只没啃完的蒸饺，欲哭无泪：“我怎么能忘记呢……” 正当沈暖看得一头雾水，又见她猛地抬头，将蒸饺一口塞进嘴巴里，顺势站起身，鼓着腮帮子糯糯地说：“我先去学校补稿子了，暖暖灰！” 然后抓起书包，像兔子一样一溜烟跑了。 看得沈暖一愣一愣的。 “这女子，最近挺奇怪。” …… 而顾知栀背着书包一路狂奔，到站台的时候刚好335停靠，她赶紧挤上车，下了车以后一路小跑。 心里不知吐槽了多少次，自己竟然因为林彻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到学校很早，天还没亮完，洁净的云层里透着莹白的蓝光，校门旁的两盏路灯正明亮，刺破了周围有些朦胧的静谧，让顾知栀头脑一醒。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早晨不到7点的一中？ 一种肃穆感油然而生，不禁让她挺直了背脊。 顾知栀踩着校门口铺成的大理石地砖快步往前走，此时，一道铃声响起，响彻整个校园，随之而来的是悠扬的歌声，有小溪流水的轻快感。 歌声结束后，是一段广播，朱自清的散文《匆匆》。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 “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 “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浑厚的男声声情并茂朗读着这段散文，余音在校园上空缭绕盘旋，就像来自天边，将沉默的天际划开一道裂口。 此时，清晨的一缕阳光经过层云从浅蓝色的天幕倾泻而下，打在校园的道路上，白色的大理石板一片清明，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是无声耸立的教学楼，轮廓在半明半暗中像无声的铁骑。 虽然很早，但已经有同学背着书包在校园里匆匆地走，洁白的校服在他们身上，正是学生的样子。 顾知栀抬脚继续走，很快就上了楼。 然而在楼梯口的拐角处，遇到了一个不想遇到的人。 “顾知栀同学。”方潇宇应该是出来做什么，刚好在楼梯口遇到了顾知栀，直接叫住了她。 顾知栀心里一紧，直念不好不好。 方潇宇，送过她礼物，不过让陈阳还回去了，现在他倒是没怎么找自己，但顾知栀还是直觉不想和他单独接触。 她抓紧了书包带子，点点头。 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礼貌问：“你好，有事吗？” 方潇宇眼神忽闪，后又变得认真，在本就黝黑的面庞上看起来格外庄重。 他直接走近一步，严肃地说：“顾知栀同学，你和林彻认识吗？” 顾知栀一愣，倒不是因为林彻，而是因为能从他的嘴里听到林彻两个字。 -- 第59页 但她不知道，林彻来班上找自己，以及在操场上和她的互动，已经在年级上传得火热，甚至还添油加醋，很快就传遍了，什么版本都有。 所以方潇宇能把她和林彻的名字放在一起，并不奇怪。 虽然对他的提问有些诧异，但顾知栀还是仰起脸，看着他，认真地点点头：“是的，我们认识。” 本来以为他会和别的同学一样，问她和林彻什么关系。 没想到，就听到男生带着些焦虑地说：“顾知栀同学，你最好和林彻保持距离。” 他一脸正经，而且还很担忧的样子。 顾知栀皱起眉，疑惑地看向他，她的目光清澈，直直撞入方潇宇的眼里。 方潇宇捏了捏校服，脖子竟然红了，但还是壮着声音继续说：“他是坏学生，心思都没放在学习上，经常打架，和咱们不是一路人。” 此刻，教学楼还没什么人，楼梯口更是只有他们两人，方潇宇声音一出，在空荡的转角处竟有点点回音。 却正巧，落入了刚上楼的某人耳中。 林彻今天来得极早，想整理一下课桌里的书，没想到这刚上楼，就听到这出大戏。 精彩啊。 他停住了脚步，好整以暇地站在楼梯口，微眯着眼，倒要听听这小孩要说自己什么。 而顾知栀听到这番话后，沉默了一会儿。 方潇宇以为是她有所动容，正想继续劝说，却看见女孩抬起头，满是认真的望向自己，轻轻开口，声音清脆却坚定。 “不，他不是坏学生。” 她的眼里微光闪烁，流露出坚定不移的神色，让方潇宇晃了晃神。 林彻听到这句话，满是危险的眼神半分松懈，嘴边勾起一抹弧度，侧了个身子靠在墙边。 显然，因为她的话而有些愉悦。 第42章 匆匆 方潇宇仿佛对她的话很惊讶，但又不想放弃，不服气地继续劝说：“你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身边都是些什么人。” “顾知栀同学，你心思单纯，不要被他一时花言巧语骗了。” “方同学。”顾知栀开口了，声线清脆悦耳，很吸引人。 方潇宇抿着嘴听她继续往下讲。 而林彻，半笑着靠在墙头，阴郁凌厉的眼神中，神色纷乱。 “我和林彻一起长大，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他的优秀。” “他在学校里……”顾知栀犹豫片刻，因为林彻在学校里确实有些不好的行为，但这也不是他被人指点的理由。 “他在学校里，虽然偶尔逃逃课什么的，但他从没有过坏心思。” “他善良，正义，真诚。” “他身边跟着的朋友就能证明，一定是因为他的优点，才会有人这样愿意跟随他。” 顾知栀捏紧了拳头，她本不想和这个人多费口舌，但如果想踩低林彻来达到追求她的目的的话，她想就在这里和他做个了断。 “你不能只听凭一面之词就对他偏见那么大。” 方潇宇显然因为女孩的话有些羞愤，首先惊讶的是，原来顾知栀和林彻从小就认识，想到这里，心里有些发酸。 而且在她的嘴里，不学无术的校霸林彻竟然成了个品德端正的学生，那对比着，自己则只是个背后说人坏话的小人。 他想掩饰住自己的慌张，但由于急于想摆脱这个标签，反而因此露了怯，说话也刻薄起来。 于是高声着，尖锐地说：“他们那是一路货色，近墨者黑。” 觉得说得不够，必须再找点什么来贬低他才行，又补充道：“学生的本职是学习，你看他哪里学习过。” 三两句不离学习，这人是真的很热爱学习么？ 顾知栀轻嗤。 方潇宇在隔壁六班，上次开学考试年级第六，读书用功，连班主任姚福全都在班上夸这个隔壁班的小孩。他带着些好学生的优越感，对成绩差的人都不屑一顾。 顾知栀本来还对他好言好语，但听他不依不饶，还总是扯到林彻的学习上来，她终于有些恼了。 真懒得和他解释，要说多少遍，林彻学习很好！ 她都快被气笑了：“方同学，你去看看林彻的排名就知道，他成绩真的很好。” 这倒是方潇宇不曾知道的，他听说这个人不学无术，成绩必然垫底，就算没有垫底，那再好能有多好？ 于是想也没想，反驳着：“那说不定是他作弊呢？他们这样的人，什么做不出来……” 他刚说完，面前的女生突然一脸震惊，皱着眉头，直直望向他。 她醒悟了？ 可她分明是，有些生气的模样。 “同学。”她喊的同学，声音带着怒气，冷漠疏离，和平日里的软暖可爱大不相同。 “林彻不需要作弊。” “他的优秀，超出你的想象。” 顾知栀冷冷的留下这两句话，准备抬脚就走，她想到什么，走了两步后停下。 侧着身目不斜视地对方潇宇说：“还有，学生的本职是学习没错，可是一个人的品质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做好自己吧。” 冷漠的声音像冰锥子一样砸进雪地里，又像是一串珠玉断了线滚落在地板上，铮铮作响，让方潇宇震惊无比。顿时，低劣的愤怒感涌上来。 广播还在继续，像来自天边，富有穿透力的嗓音缭绕着：“过去的日子如轻烟，被微风吹散了，如薄雾，被初阳蒸融了……” -- 第60页 他刚想为自己辩驳，可女生清瘦的背影决绝坚毅。 反而显得自己像个小丑。 他不快地踢了一脚旁边的柱子，留下一个脚印。 艹 像是被羞辱了一样，方潇宇转身就走，他还要下楼去，以至于走得愤恨，没能注意到转角处，刚在他口中所谓的不学无术的男生正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他个子高挑，五官俊逸，从上到下都是冷漠的样子，尤其是那双眼，垂眸而下，不知道情绪。 因为女孩的话，林彻的笑意停在那里，耳边还是她清脆的余音。 他想动，却因为全身僵硬了，几乎挪不动脚。 几秒后，他才缓过来，复杂纷乱的情绪间，有一点温热。 “小栀。”他转过转角，对女生的背影喊道。 顾知栀正感叹自己遇到的什么傻逼，听到这道熟悉好听的男声，想也没想就转过头，脸上还是刚刚绷住的模样。 林彻迈着大步朝自己走来，他抿着嘴，气息凛然。 她心中一喜，刚刚遇到了傻逼，现在又看到林彻，这样看起来，林彻果然是无敌顺眼。 于是眼睛不自主弯成月牙，波光流转，生动又可爱。 可又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感到有些不自然，所以看向林彻的眼神忽而躲闪。 林彻看破不说破，假装无事发生地走到她面前，对她扯起一抹笑。 “来这么早？” “嗯。”顾知栀点点头，“我还有点任务没完成。” 说到任务，她刚刚和方潇宇费口舌的时候已经很不耐烦，然而见到林彻却放宽了心，也不想着急了。 男生垂下眼，无言地看向她，然后伸出手，不客气地在她脑袋上一揉，不算温柔，动作甚至有点重。 “干什么啊！”顾知栀恶狠狠地将他的手打开，气呼呼地整理自己的头发。 男生轻轻地笑了，声音带着愉悦，柔和又温暖。 眼里深深浅浅的光亮，像是铺陈了一整条银河的星光，比他身后的初阳都更加耀眼生动。 顾知栀微怔，眼前的林彻好像不一样，可又温柔得自然。 “你怎么了？”她怔怔开口。 林彻随意地直起身，居高临下望着她，眼神深邃，仿佛带着什么意犹未尽的情绪。 “没怎么，就是想揉揉你。” 他的声音温柔，让顾知栀红了脸。 “如果可以，还想抱抱你……” 明明是带着些轻佻的话语，被他说得却一本正经。 顾知栀赶紧后退两步，防备地看着他。 林彻见状，忍不住轻嗤一声。 啧，又不是没抱过。 从小抱到大，以前是谁挂着鼻涕在他身上像树袋熊一样蹭？ 现在倒不好意思了。 他凝了凝神，薄唇微动，但看到女生像警觉的小鹿的样子，没忍住笑出来。 “好了，快去教室吧，不是还有任务没完成吗？”他的声音上扬，带着愉悦，温柔得过分。 听到这，顾知栀这才后知后觉，她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好。 “对的，我还得给宣传部写稿子。我先走了！” 男生点点头，嘴角的弧度愈发柔和，像清晨的阳光。 广播响彻整个校园，浑厚的男声读着《匆匆》的最后一句。 “你聪明的，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 正好，天已经全亮了 ，哪怕是被朦胧的校园里的每一处，都洒满了明亮。 -- 作者有话说： 天已经全亮了，祝高考的孩子们都能考上理想的学府。愿各位肩头永远都是清风明月，草长莺飞。 第43章 赶稿和广播站 顾知栀一进教室就开始埋头写稿，这个稿子中午需要，她得在一上午的时间内抽空完成。 于是下课也不出去了，乖乖坐在教室里。 陈阳故意在她座位旁边游荡，打趣她。 “顾知栀小同学，你这般急促，是为何故？” 就像好不容易逮住了学霸补作业，不调侃一番对不起他浑身上下躁动不安的DNA。 姜南面无表情从他身边路过，顺便一把将他像拎兔子一样拎起来。 “别打扰人家创作。” 姜南独特的东北嗓音在旁边卷了一圈，能制服像猴子一般上蹿下跳静不下来的陈阳。 当然，还有周子茉…… 周子茉不客气地瞪了陈阳一眼，陈阳立刻闭嘴，乖乖回到座位上。 挤眉弄眼地说：“我也要补作业了，昨天的物理作业还没写完。” 为保他能安分守己，周子茉破天荒抽出物理练习册，一脸无情地甩到他桌上。 “你还是作业做得不够多。” 略。 陈阳得意地翻看周子茉的练习册，对着题目参考，果然安静不少。 功夫不负有心人，顾知栀掐着每节课下课时间，紧赶慢赶，在中午之前写完了文稿。 期间还让周子茉帮忙参考，看有没有哪里出错的。 确保内容无误，并且润色到位以后，她才放下心。 中午吃过午饭以后，本该是午自习和午休时间，但由于宣传部的工作，她现在得去学生会一趟。 说是学生会，在这里其实更像是个帮行政老师们打杂的地方。 -- 第61页 她所在的宣传部，不是帮老师写发言稿，就是写发言稿…… 这届高一只有两人加了宣传部，高三自动退会，高二原本有三人，但据说因为学习繁忙，主动退了两人。 顾知栀一开始不可置信，但转眼一想，如果一中的老师每次发言都需要宣传部帮忙写稿的话，那么，每周一升旗仪式，运动会，艺术节，以及加上老师们开不完的会……按照这种频率，不想干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满打满算，宣传部现在只有三人，人丁稀少，另一个高一的同学像薛定谔的成员一般，时而存在时而消失，也不指望他能起多大作用。 学生会有专门的办公室，就在德育处旁边，和德育处共处一间大教室，用柜子隔开，中间留了一个过道。 顾知栀到了学生会，高二的学姐已经在里面等她了。 学姐名叫高艺文，是理科班的，听说成绩不错。 高学姐还抱着练习题在做，见到顾知栀已经来了，头也不抬，一脸严肃地继续演算。 顾知栀也不好打扰她，毕竟看她是在做数学题，于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等。 等了一会儿，学姐还没停止的意思，顾知栀微微叹气。 倒是不常出现的会长破天荒来到了这间办公室，一进来，就礼貌地冲她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高艺文，微微皱起了眉。 “她每天中午都来这里自习，把学生会当成她的自习室。”会长看着她，侧身轻轻对顾知栀说。 顾知栀这才明白，原来高学姐不是专门在这里等她，而是跑这里来自习来了。 话说，为什么放着教室不待，还不嫌麻烦跑到这里来自习？ 顾知栀想不通。 会长默默看了一会儿，也忍不住了，走过去敲了敲高艺文面前的桌子，扣扣两声，清脆突兀。 “你的部员等你好久了，有什么任务早点交接，完了好让人家回去午休。” 高艺文脸上明显闪过一丝不快，不耐烦地将练习册合起来，看着顾知栀：“校长的发言稿写好了？” “嗯。”顾知栀将发言稿递上去，正准备问她有什么需要改的，就见她一脸敷衍地看了一眼。 “行吧，我有空了再看，有什么地方我直接帮你改了交上去。” 诶，不是自己交吗？ 顾知栀不解，不过不需要自己改，那她无所谓。 “那我回去了。” “等等。” 高艺文叫住了她。 顾知栀重新转过头，几张A4纸被塞进她手里。 “把这个送到广播站去，他们中午广播要用。” 她点点头，反正去广播站也是顺路。 但会长却有些恼怒地说：“今天中午要用的稿，你怎么现在才交？” “来得及用就行咯，要求那么多。” 高艺文不耐烦地坐下，继续刷题。 顾知栀撇撇嘴，默默离开了，她没和高学姐接触太多，新成员见面会时学姐也没来，只是加了她的微信，有什么工作都是她微信找自己。 看来这个学姐挺忙，还挺热爱学习的。 不过知道了手上这份稿件急用，顾知栀加快了脚步。 一般在午餐结束到午自习的这段时间里，会有专门的同学进行广播，说说一中每天发生的事情，也就是她手上通讯稿的内容。 除此之外，还有主持人的诗歌朗诵，和播放同学们点的歌。 一般仔细听广播的人倒是不多，反正顾知栀是没有听过，不过作为一个背景音，在忙碌的午后响彻校园，也是别样的特色。 她很快跑到广播站，里面一位男生见她来了，瞬间站起来，把她手上的通讯稿接过去，看得出来挺着急。 “终于来了。” 他赶紧坐下，拿着笔在上面圈圈划划。 虽然不是顾知栀的锅，她还是感觉到有些抱歉，于是轻轻说了句：“对不起啊同学，希望没有耽误你。” 男生很快勾画完毕，笑着说：“没事！” 然后抬眼打量起顾知栀。 这个女生他第一次见，是宣传部的新人吗？倒是比那个高艺文礼貌许多。 于是继续说：“一点没有耽误。” 顾知栀点点头，这意味着她的工作完成了，今天因为帮校长写发言稿，她下课时间都没好好学习，现在终于可以回去做作业。 刚转过身，后面的男生叫住她。 “同学！再帮个忙行吗？” 啊？ 顾知栀还没来得及抬脚离开的身形停下，一脸茫然转过头去。 “什么忙？” 只要是她能做的，顾知栀都挺乐意。 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地勉强。 “还有个女广播员同学刚给我发消息，说拉肚子，来不了。”他举起手机，看样子是才收到消息。 “你能不能，帮忙代替她一下。” 他刚听到顾知栀的声音，觉得声线优美，声音甜软，很适合广播站，如果来帮忙广播一次，效果肯定不错。 怕她不乐意，又赶紧补充道：“不用说太多，通讯稿都我来念，你只需要帮忙念一首诗就行！” 看到顾知栀逐渐迷惑的眼神，他焦急地再说：“中间只有小段对话，我来引导你。……这个，……同学！求求你了，快来不及了。结束了我请你吃饭好不好，想吃什么都行！” -- 第62页 “这……” 顾知栀迟疑半晌，男生流露出的焦急越发明显，脸涨红，连汗都出来了。 她叹气：“好吧。”反正也就这一次，就当体验一下广播站的工作，她也蛮好奇的。 第44章 从前慢 见她点头，男生如找到了救世主一般，赶紧把她拉到座位上，激动地向她讲解。 “同学，这些都我来读，你放心。” “开始的发言就跟着这个广播稿就行……” 他给了顾知栀一张稿子，上面用荧光笔勾画出来了内容，都是些开场发言，看起来并不困难。 “还有，可以的话能念首诗么？现成的。”试探性看看顾知栀，然后又不好意思地补充，“不愿意的话我念也成。” 他好不容易找到个人肯来帮忙，自然不会过多麻烦别人，于是承担了大部分工作。 “没事。”顾知栀摇摇头，她看到那首诗内容并不多，多念一些也无妨。 男生清晰地落实完工作，确保顾知栀都理解到。 心里把顾知栀感激了一遍又一遍，想着，这是什么神仙同学，人美声甜，还热情。 “对了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待会儿广播的时候会 介绍。” “顾知栀……”她轻轻说出名字，完毕了还在纸上写下来，“不过，可以不用念我的名字吗？” 她不太好意思。 “当然可以。”男生点头，她说什么要求都可以，毕竟现在她可是救命稻草。 “你呢？” “许豪。” 12:40 “没时间练习，直接上可以吗？” “好。”顾知栀也只能同意，暗自吐了口气，攥紧了稿子，眼睛直盯着文字，确保它们都熟悉了。 她没广播的经验，初中倒是去主席台上发过几次言，可是性质和这完全不一样。 悠扬的旋律随之响起。 许豪端坐，认真地捧着广播稿，一下子神采飞扬，和刚才判若两人，他缓缓开口。 “亲爱的同学们，老师们，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一中之声广播站又和大家见面了。我是你们的老朋友，来自高二八班的许豪。” “为什么要强调老朋友呢，因为我们今天的女主持人可是一名新同学。” 啊这？ 还要特意说明吗？顾知栀的心一下子悬起来，感觉到喉咙被遏制住，快要发不出声。 “在这里给大家卖个关子，我们的新同学，人美声甜，不过有些腼腆。你们的许豪同学很想让她做个自我介绍，可惜，她不愿意透露姓名。” 许豪看向她，和蔼地冲她笑道：“所以，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同学，能简单打个招呼吗？” 有了他这句铺垫，顾知栀带着点小紧张慢慢开口：“大家好，我是……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顾同学。” 在麦克风面前，她的呼吸都放缓了，轻轻说出这句话后，耳畔能传来辽远的回声，竟然还挺好听。 呼，还好，她松了口气。 大胆说出第一句话之后，顾知栀竟然觉得自己不紧张了，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许豪接着往下说：“咱们的顾同学很温柔啊，大家有没有很喜欢呢？好了，我也不废话了，今天是9月20日，星期三，天气晴朗，可是已经入秋，各位同学记得加衣……” 不得不说，许豪真有广播的经验，他没有一来就让顾知栀照着发言稿念，而是给她一个缓冲时间，好进入状态。 经过调整以后，顾知栀逐渐平静，耳边是他幽默诙谐的发言，眼前的发言稿也变得生动。 “听完了好听的音乐，来欣赏欣赏美丽的诗词吧。” 许豪一边说，一边看向顾知栀，用眼神示意她。 顾知栀调整好气息，平静地看着纸上准备的文字，慢慢开口。 “这是由高三十班的李庆同学为他的好朋友——高三四班的许林若同学选的一首诗。木心的《从前慢》” “记得早先少年时，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是一句……” 木心的诗词简单却深入人心，她慢慢念着，仿佛自己也跟着这首诗一起回到从前，去感受慢生活的样子。 “从前的日子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 顾知栀的声音经过麦克风以后，除了清脆好听以外，声音里那丝软暖也被放大了，在校园上空悠扬，多了些轻柔妩媚。 她声情并茂，完全进入状态，连旁边的许豪都不禁惊讶地看着她。 学校里的同学们午饭后，有些在校园里走着，有些在教室里休息。 有人注意到这婉转动听的声音，放下笔，默默倾听。 有的人手挽手走在花园中，因为这首动人的诗，停下了脚步，看一叶慢慢落下，仰起头，是无声的流云。 好像时间真的变慢了，这首诗念完以后，顾知栀的声音留下轻轻的余音。 “李庆同学留言说，记得从前和你一起每天早上在豆浆店门口，等着老板煮好第一碗冒着热气的豆浆的日子。” “从前的日子很慢，而我们却飞快长大。” “高三这一年，时间会流逝得更快。可是，星空很美，在你不停为了高考奋斗的日子里，也不要忘记，停下来，抬头看一看。” …… 也不要忘记，抬头看一看。 这句话写进了顾知栀心里。 -- 第63页 她突然感觉到心里有什么东西汹涌澎湃。 “谢谢李庆同学的分享。在这里，我也想祝福高三的学长学姐们，愿你们前路坦荡，眼里永远都有光……” 这些话，是从她心里流淌出来的。 少女即兴的发言自然妥帖，许豪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广播结束后，他郑重地向她鞠了个躬。 “谢谢，真心感谢。” 顾知栀哪里受得了这番感激，马上局促地摆摆手，头摇的像拨浪鼓。 “不不不，学长，还得谢谢你之前引导我，没给你添麻烦就好。” 许豪一脸正经地甩着头，看向顾知栀的眼神里多了分坚定的支持。 “你太谦虚了，顾同学，你很有播音主持的天赋。”连他自己都被女生温柔标准的发音和生动的演讲打动了，于是对她不吝赞赏，“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广播站？真心的。” 没想到他如此认可自己，顾知栀意想不到，心里随即漾起淡淡的暖意。 谢谢他的鼓励，但顾知栀还是选择拒绝。 “还是不了。”她对这个不是很擅长，而且宣传部的工作已经足够多。 许豪还想继续劝说，问她为什么不试试，可看她一脸坚决，嘴唇微动几下，又放弃了，眼里失神很是失望的样子。 “好吧。今天中午辛苦你了。” “不辛苦，没什么事的话我回教室啦。” 顾知栀对他礼貌地说完后，离开了广播站。 今天尝试了新鲜的东西，体验感还不错，最重要的是，她在这个过程中收获了很多，心情不错。 一上午被发言稿所压迫的糟糕紧张心情转眼消逝，她只觉得，今天的天气特别特别特别美。 第45章 耳根子软很麻烦啊 兴许是因为今天中午的天气和畅，亦或许是被广播的歌曲和诗词影响，整个校园都沉浸在平和中。 高二四班的同学还有个惊人的发现，来自他们班的校霸大佬今天一上午都很认真地听课。 有的人这才后知后觉，这位帅得惨绝人寰的校霸，当年也是年级断层第一的成绩被学校要进来的。 他此刻，看起来依旧冷漠，甚至带着些不近人情的狠戾，但上课时凝神倾听的样子比平时还要帅气。 这就是大佬的魅力吗？ 洪川和周维一上午的课都不敢放肆，特别是周维，每节课都和林彻一样乖乖听讲。 他坚信，凭借他的不懈努力，和比洪川高出不知多少的智商，下次月考后生活费依然有指望。 “彻哥都开始学习了，你还有脸考倒数第二吗？”他拍拍洪川的头。 尽管没理解到自家老大学习和自己考倒数第二有什么特别联系，洪川还是呆呆地点头，破天荒没有像平时一样打扰林彻，让他帮自己通关游戏。 中午吃完饭，他们懒洋洋靠在教室的椅子上，洪川在开着静音自顾自玩手机，周维看小说，林彻则是漫不经心地闭着眼休息。 听到校园广播里传来熟悉的女声，他蓦地睁开眼，有一刻微怔，不过也只是一刻而已，随即渐渐的，他的眼神就柔和起来。 尤其是听到那句“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顾同学 ”，他半眯起眼，嘴角玩味地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地弧度。 少女说的话，一字一句落入他的心里，每一个余音都值得无穷回味。 正当他沉浸于此的时候，很快就听到洪川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这妹妹的声音真好听，爱了。哎哟……” 林彻心里轻啧一声，朝他的椅子不轻不重一脚。 “彻哥，你干嘛？” 林彻拧了拧眉，不客气地伸右手，按在洪川的额头上，一脸冷漠的说：“你属金鱼的？几秒爱一个。” …… 顾知栀圆满完成这次任务后，觉得一身轻松，这周应该没有稿子需要写了，她总算可以……偷偷懒。 然而当她还没来得及窃喜的时候，高艺文学姐又找到了她。 在一节课下课，她直接来了班上。 顾知栀听到外面有人找，有些疑惑地走出门后，看到是她，第一时间感到了点点惊讶。 毕竟那次在学生会办公室，她看起来很忙碌，像是个不会放弃任何时间学习的人，能有空来找自己？ 所以，顾知栀直觉，她来这里，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事实果然如此，高艺文见到顾知栀，脸上先是露出一点近乎刻薄的不屑，在她走近以后又隐匿起来。 她直接了当，仿佛拿捏住了部长和学姐的威严：“今天到国庆结束，每中午广播站的通讯稿都你来写。” 说得风轻云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唠家常。 顾知栀做好了被她压榨的准备，她都想好了，大不了这周再给哪个老师写发言稿。 但没想到竟然她能狠到如此，连她自己的工作都要交给她？ 她皱了皱眉，露出疑惑：“可是，学姐，这不是你的工作吗？” 高艺文明显有些不快，眼睛瞟了瞟别处，冷冷地说 ：“我和你交换，这段时间如果有老师让写发言稿，就我来。” 为了让顾知栀同意，她还扯出了宣传部另一名同学。 “我跟胡杨杨打过招呼了，你们一起。”她很是凛然，想必是做了充足准备，“就每天中午去学生会写，很短，一天两三段，100字不到。你今天中午不是看过吗？” -- 第64页 虽然如此，顾知栀心里还是不愿意，高艺文这番说辞听着轻松，可直觉告诉她，没那么简单。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高艺文本以为顾知栀看起来矮子矮子的，说话也很轻，应该脸皮很薄，不好拒绝人的，没想到还反问自己。 于是不耐烦地提高了声音：“我这段时间忙，国庆完了有月考，考差了可能会被分出实验班。” 顾知栀不解，她考试跟自己有很大关系吗？ 为什么一副理所当然要求自己的样子。 如果不能协调好学习和宣传部的工作，为什么不退出？ 可她知道这句话不能说。 写通讯稿不是她的工作，如果要答应的话，得思考一下，于是沉默半晌。 高艺文见她这样，心里默默念了一句：假惺惺，交换一下又怎么？这点忙都不肯帮，自私。 但为了让顾知栀同意，还是缓和了神情，硬的不行来软的。 她露出难色，有些祈求的样子：“学妹，我真的是没办法了才拜托你的。等我考完试了，通讯稿还是我来写，发言稿我也可以帮你分担。” 她这样说着，都快哭出来了，看起来真的很着急。 顾知栀反而被她转变的态度惊异到，确实，顾知栀不太禁得起别人这样求她，心里竟然软了下来。 分班确实挺重要的，她担心也是难免。 “好吧。”顾知栀最后还是同意了。 听她总算松了口，高文艺如被解救一般，拉着顾知栀的手一直道谢。 “谢谢，真的特别感谢学妹。” 和她刚刚刻薄的样子判若两人。 顾知栀依旧没反应过来，但面对她的道谢，还是礼貌地回了一句：“没关系，不过学姐，以后还是要换回来。” 高艺文听到这，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但依旧笑着点头：“当然，当然。” 和她的交流让顾知栀感到怪怪的，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虽然是这样和谐的样子，却哪里僵硬得很。 让她觉得和这位学姐说话真累。 好在高艺文可能比她更想离开这里，待她同意之后，片刻也不多待，马上接着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知栀反而松了一口气，默然点点头。 和她再多接触片刻，自己背上的不适感就愈发强烈。 看着高艺文转身离去，然后自己也回了教室。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自己走远后没几步，上一秒还苦苦哀求自己的高艺文转过头来，轻蔑地瞪了她一眼，嘴里还轻声念着：吃软不吃硬，假情假意。 第46章 胡杨杨的面纱 既然这段时间要负责写通讯稿的工作，那她中午吃了饭以后到午自习之间这几十分钟就得去学生会待着。 写一篇通讯稿确实比写一篇发言稿容易许多，这么想来，其实这个交换也不亏。 不过照高艺文的性子，她会主动把轻松的工作交给自己？ 顾知栀直觉不会。 这个学姐好像对自己很有敌意，说话也冷冷的，一开始她甚至还怀疑是不是自己惹到过她。 另外还有一件事她在今天一定要落实。 那就是要找到宣传部另一名同学——胡杨杨！ 他就像是游离分子一般，总是找不到人。 胡杨杨在高一二班，顾知栀趁着大课间去找他，希望能找到吧。 二班在楼下，比自己的楼还要低一层。 顾知栀下了楼以后沿着走廊走，一派陌生的光景迎面袭来。 二楼的走廊好像更热闹一些，三三两两的同学靠在走廊的栏杆上聊天。 还有人追逐打闹，甚至在走廊里直接玩起了篮球。 她感觉到耳朵里传来各种纷乱的声音，有些不习惯。 篮球就这样飞来飞去，不怕砸到人吗？ 被篮球砸过一次的阴影还在，顾知栀不禁捏紧拳头，暗自缩了缩脖子。 有人注意到这个乖巧的小身影，玩味十足地拉了拉旁边的人。 “你看，顾知栀。” “还真的是她，好学生来我们二楼做什么？” …… 兴许是他们的视线过于炽热，让顾知栀感到背上有些僵硬，于是加快了步伐，来到二班门口。 还没等她在后门站稳，一个纸团就飞了出来，从顾知栀脸庞飞过。 没有砸中她，可依旧给她不少惊吓。 幸好不是篮球。顾知栀垂眸望了一眼地上的纸团，随便拦住一名从教室后门出来的男生。 他跑出来把纸团捡起，自顾自地朝教室里骂了一句：“扔你大爷呢？” 刚想进去，就听到身边蚊子一样的声音。 “同学，可以帮忙叫一下胡杨杨吗？” 声音很软，听得他心里一痒，于是尽可能礼貌并且绅士地回应：“当然可以。” 他一边回应一边垂眸朝女生看去，声音这么好听，长得一定好看。 可当视线落在女孩白皙动人的脸庞上时，他原本带着欣喜的眼神骤然一缩，表情猛地僵住。 顾知栀！ 男生直接后退两步，和她划开距离。 顾知栀还在等他帮忙叫人呢，没想到这人看了自己跟见了阎王似的。 她身边有什么东西？ 顾知栀疑惑地朝周围身下搜索一番，没什么啊…… -- 第65页 然后又抬起头，一脸茫然看向那名男生。 他的表情僵硬，甚至带着些惊悚，仿佛顾知栀是什么洪水猛兽。 “同学，可以帮忙叫一下胡杨杨吗？”顾知栀感觉到一丝尴尬，又扯起嗓子重复一声。 男生直接皱起眉，一脸苦楚：“大姐，你能不能别和我说话了，我怕！” “啊？”顾知栀没懂。 男生欲哭无泪：“大姐，你没认出我来吗？我，李昱。” 他说完又后退一步。 眼前的妹子虽然是一等一的好看，可他始终也忘不了那节体育课，被林彻在篮球场上军训的苦痛时间。 林彻狠戾的眼神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似的，每每想起都能打个寒颤。 于是给自己定了规矩，他李昱招惹哪家妹子都可以，唯独顾知栀不行，因为他想保住自己的小命！ 所以刚刚看到顾知栀在面前，脑里直接闪过“阎王”两字。 顾知栀疑惑地眨眨眼，李昱……？ 眼前的男生的脸和那天在器材室里的同学慢慢重叠，顾知栀恍然大悟。 她那天本来就没多看李昱，对他的相貌也没什么印象。 原来他也是二班的吗？ 顾知栀对没有记住他表示抱歉，于是，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礼貌地点点头。 “好的，我记住了。”有些道歉的意味。 她这句话轻轻软软，按照李昱平日里早都心神荡漾了，可他现在直接脑门一黑。 “大姐，您可别记住我。”我还想要好好活着。 李昱被美人看得紧张，可又知道这美人不该招惹，紧张和焦急同时涌上。 看着顾知栀澄净的眼睛，心里直接乱成一团，胡乱地扯起嗓子朝教室里大声吼：“胡杨杨！滚出来，有人找！” 然后逃跑似的一溜烟钻进了教室。 这声吼声嘹亮，中气十足，震得顾知栀耳膜疼。 她揉着耳朵掀起眼皮，可眼前哪还有人，只留着自己一脸懵逼。 但幸好，从教室里立刻又走出一名男生，他戴着眼镜，斯斯文文，手上还拿着笔。 是胡杨杨，他看到眼前的女生，很明显吃了一惊。 顾知栀暗自望天，这位薛定谔的大哥终于出现了，要联系上他可真不容易。 她开门见山。 “高艺文学姐有告诉你，这段时间是我们俩写通讯稿吗？” 说完，认真地看向他。 胡杨杨脸上的疑惑更加深刻了，他摇摇头：“没有啊。” 顾知栀无语凝噎…… 胡杨杨挠挠头，一头雾水。 “那，我看看手机？”他掏出手机，翻看消息。 在一众99+里，找到了被无数条消息海洋所淹没的高艺文的留言。 他读了一遍，抬眼又看向顾知栀：“还真的是。” 顾知栀松了口气：“那我们以后中午就去学生会写通讯稿，你可以来吗？” 出乎意料的，男生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了，那句“当然可以”爽快得过分。 和他平日里的作风截然不同。 在顾知栀回教室的路上都一直感觉到不可思议，没想到如此顺利，她本以为男生会以各种理由推脱。 因为之前，连着好几次，学姐都让她让她写发言稿的时候，顾知栀终于忍不住问：“另一名同学呢？” 高艺文回了一句：“他说没空，写不了，让你写。” 再加上几次例会胡杨杨都没来，所以自然而然，让她对这名男生的印象不太好。 今日一见，觉得其实并没有那种偷奸耍滑的感觉，反而是因为接到了工作欣然答应。 她越发觉得奇怪了，高艺文学姐，胡杨杨，甚至连即将卸任的高三学生会会长，都有着说不出的意味…… 就好像，他们都笼着一层面纱，面纱外是她看到的模样，而面纱里什么样，她犹未可知。 第47章 要一起走走吗 没想到刚进了教室，屁股还没挨在板凳上，就听到有人喊：“顾知栀，外面有人找。” 陈阳笑嘻嘻地对她说：“哟，你的业务还挺繁忙的哇，顾知栀小同学。” 顾知栀无言看了他一眼，心下也很疑惑。 究竟还有谁能找自己？ 叫她的同学仿佛还没晃过神来，心思停留在外面那个一脸冷漠的男生身上。 顾知栀走出门，只见林彻侧着身站在那里，一双长腿随意迈开，明明是单调的校服，在他高挑的身材上也能穿出别样的帅气。 见到顾知栀以后，他神色逐渐柔和，一抹柔和飞上眉眼，逆着光，深深浅浅，那道深邃的眼神追着她，一步也没离开。 顾知栀疑惑，男生眉眼间的温柔落入她心中，在某个不知道的地方，蓦地掀起淡淡涟漪。 她轻轻喊了一声：“林彻。” 林彻眼角的笑意更加清晰了，明明平日里淡漠的神色在这里，却能恍若染上初阳的痕迹。 “找我做什么？” 见他没说话，顾知栀疑惑地问。 两人隔得很近，顾知栀能闻到他自上而下弥散开来的熟悉的气息，悄悄红了耳朵。 林彻微微挑眉：“一天没见了。” 言外之意，来见见你。 “一起走走？有时间吗？” 面对他的邀请，顾知栀心里又是漏了半拍。 -- 第66页 他的声音恍若带着些蛊惑的味道，总能一次又一次让自己失去理智。 感觉到连身边的空气都好像变得热烈起来。 顾知栀点点头。 大课间有25分钟的休息时间，现在距离上课还很长。 他们来到操场，沿着跑道一直慢慢地走。 此时操场上人来人往，打篮球的，散步的，全都在这里。 两人往那里一站，就是一道明媚的风景线，捕获一众视线。 顾知栀有些不好意思地埋下头，看着脚尖，一步一步踩在红白相间的跑道线上。 林彻带着烟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顾同学。” 他的嗓音低沉，此刻染着浅笑，温柔得过分。 顾知栀的头埋得更低…… 原来，被他听出来了。 就听到男生继续在她旁边说：“挺好听的。” “啊？”顾知栀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向他。 林彻被她这幅小猫似的样子逗笑，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我说，你今天中午，广播得挺好。”那道余音足足在他心里滚了一中午。 不过，在他心里，顾知栀哪样都好。 顾知栀不好意思地捏紧了校服，低声嘟囔着：“还以为你听不出来。” 林彻闻言，眉眼一扬。 自己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的声音，他常常思念着她，甚至在梦里都百转千回。 不过这些，他可不愿意说出来。 于是自然地换了个话题。 “你的任务完成了？” 他指的是今天早上顾知栀告诉自己的，她急匆匆来学校，说要完成什么任务。 顾知栀点点头。 “帮校长写发言稿……”有点生无可恋地拉长了尾音，糯糯的。 “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有发不完的言。” 她只是随口一说，小脸有点愤愤的样子，看起来呆萌得很。 林彻轻笑：“帮校长写发言稿，挺棒的呀。” 不过，他眯缝起眼，饶是有些介意地想了想她后面那句话。 顾知栀不是一个喜欢抱怨的人，她甚至比一般人都能容忍。 所以她都这样说，那肯定是小丫头真的觉得累了。 于是林彻沉下声来问：“你经常写？谁找的你？” 一般来说，老师不会马上找到高一的新生，让来帮忙写东西，除非是栀栀加入了某个组织，这个组织负责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顿了顿，他皱起眉：“学生会？” 突如其来的认真，让顾知栀都晃了晃神。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自己随便说的什么话，他都能带着理智去分析，然后直击要害。 “是的……”顾知栀像点头娃娃一样啄着，毛茸茸的脑袋瓜子一点一点，带着头顶几簇随意散落的头发在呆呆地飘。 看到林彻逐渐冷厉的眼神，她马上补充道：“也不是经常啦，就是……就是偶尔！” 看她这副急于解释的模样，不用想都知道，她这是故意这么说的。 典型的报喜不报忧。 林彻心里一沉，但懒得戳破她，用安稳的声音说：“嗯。如果很累，要学会拒绝，知道吗？” 他太懂顾知栀了，不会拒绝，老好人，见不得别人求她。一个社团那么多人，她能忙成这样，肯定又是瞎答应别人的请求。 林彻心里冷嗤。 这小丫头能用当初拒绝自己的那种果断来拒绝拒绝别人的请求，也不至于这样。 也不知道哪里让他觉得不平衡了，竟然做起这样的类比。 想到这，林彻又想起当时被她拒绝的模样。 心里又是一恼，他能趁现在顾知栀就在面前，揍她一顿吗？ “不过，我接下来几天都不用写发言稿了。” 直到少女软糯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将他诡异的小怒火浇灭后，他的心头才一暖。 对顾知栀的工作不甚了解，所以他挑了挑眉，扬声道：“哦？” “接下来这几天我每个中午都会去学生会写通讯稿，不用负责写发言稿了。” 林彻点点头，但心里又默默不客气地吐槽了一句： 什么破工作，还每天中午过去写。 但见顾知栀一脸欣然的模样，他也不再介意。 突然，想到什么，他眉眼一扬，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连带着眼神都轻挑了起来。 “你说，每天中午，学生会？” 顾知栀有些疑惑，这有什么问题吗？ 她点了点头，然后就见到林彻那抹笑意更加放肆了。 心里闪过一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林彻的笑带着些许狡黠，一定有什么东西他没告诉自己。 于是怔怔望过去：“怎么了？” 谁知道林彻只是摇摇头，可那眼底忽闪的微光分明透露着不简单的意味。 更加好奇了。 还想追问，预备铃在此时突兀地响起。 飘荡在学校上空。 操场上的同学们都不约而同地身形一停，然后急忙往教学楼的方向跑。 林彻神色一沉。 好吧…… 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的吗？ 这才感觉过了几分钟而已。 于是意犹未尽地看向旁边的女生，她显然是因为预备铃响起了，身形匆忙。 -- 第67页 “要上课了！”她拉着林彻的校服快步往教学楼走。 林彻由着她使劲拽着自己，唇角微微勾起，慵倦散漫地跟着走。 她的小爪子抓着自己的衣服，林彻心里微动。 很想把她的手攥在手里捏吧捏吧。 可是现在还不能这么做，他讪讪地舔了舔唇角，看向女生匆忙地身影露出宠溺的笑。 第48章 来写检讨？ 两人急匆匆随着人群往前走。 不对，其实应该是顾知栀一人急匆匆往前走，像拽了块大石头一样拖着不紧不慢的林彻。 这番动作，在别人眼里又是不一样的理解。 许多人的眼神都粘在他们俩身上的。 当顾知栀伸手拉住林彻的衣服时，不少人倒吸了口凉气。 竟然有人这么勇猛，敢去拉林彻的衣服？ 之前的一幕场景可是轰动了全校。 …… 记得还是上学期吧，漂亮的校花蓝凌雨追求林彻追了很久，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不甘被无视的她有一天壮着胆子，直接去了林彻班上，在他旁边的座位坐下。 “林彻，你在做什么？” “林彻，你为什么不说话？” 声音婉转，跟能掐出水一样。 林彻看她是女生，没有动手，冷冷回了一句：“滚。” 蓝凌雨看他没有别的话，很自信地认为，只要自己够主动，林彻一定会被她拿下。 于是她胆子更大了，直接娇羞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别嘛林彻。” 不少同学看热闹似的盯着他们，有人认为林彻肯定不忍心拒绝漂亮的校花，但班上更多的人则是为校花捏了一把汗。 果然，林彻直接嫌弃地将袖子扯了过来，然后将旁边的椅子不客气地往外一推。 像扔垃圾一样随便。 他拧了拧眉，看也不看正不可思议的她，冷冷地说：“把她扔出去，然后把这把椅子拿走，太脏了。” 洪川和周维立马对校花好言好语：“妹子，我们彻哥不吃这一套的，还是走吧。” “不然待会儿你可能会被揍。” 他们态度够好，可更显得自己丢人，蓝凌雨显然被林彻的冷漠反应刺激到，羞辱地哭着出了门。 这一幕很快传遍了学校。 …… 所以，顾知栀拉林彻衣服的时候，很多人都不禁想起校花的事情。 大家都看好戏地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出乎所有人意料。 顾知栀随意的拉着林彻的校服，林彻没有拒绝，反而是很享受的样子，任由她拖拽。 走了几步，林彻慢悠悠的样子显然是让女生不耐烦了。 她皱着眉，不客气地转过头，瞪了林彻一眼，还催促着：“你走快点啊！” 林彻则是懒洋洋地笑着，加快了步伐，还很宠溺地说：“知道了。” 两人分明是，打情骂俏的样子啊！！！ 顾知栀是新生，虽然名字已经传遍了学校，可还是有人没见过她的脸。 于是就有人猜测，这么漂亮的妹子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能对林彻大佬这样？ 也有人认识顾知栀的，见到这一幕更加抑制不住八卦的心情。 “之前林彻就去七班找过顾知栀，两人在走廊上可暧昧了！” “我就说他们肯定有什么。” 学校里什么东西都可以传得不快，唯独这八卦不行。 甚至被添油加醋，传到最后变了味。 “我看到林彻今天被一个漂亮妹子牵着衣服走。” 然后…… “林彻今天和一个妹子手牵手，妹子可漂亮了，啧啧啧。” 再然后…… “天呐，林彻正在和一妹子谈恋爱，在学校里都拥抱牵手了！” “不是吧，林彻不是这种性格吧？” “你懂什么，男男女女，情窦初开，天雷勾动地火……” 这些话再传回顾知栀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以后，那是后话。 …… 有了写通讯稿的工作，顾知栀中午的饭都吃得很快，完毕之后马上往学生会走。 周子茉劝她多吃点，她胡乱扒拉几口，就摇摇头：“我吃饱了。” 然后离开，留下周子茉以及陈阳等人在食堂。 看得陈阳十分不解：“为什么她能做到这么有活力？” 不就是个小组织吗，还是费力不讨好那种，需要这样认真对待？ 姜南嫌弃地拍了拍他的肩：“阳啊，你还是作业太少，想太多。” “栀栀对什么都很认真。”周子茉默默扒了一口饭说道。 大家对这句话倒是都信服。 确实，不管是面对学习还是其他工作，顾知栀任何时候都非常投入。 一连串下来，是机器也该休息了吧，可她却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 不仅如此，她积极的态度就像是阳光一般，不仅温暖着自己，也照耀着他人。 周子茉和她坐了两周同桌，被她影响了不少。 她讨厌物理，做不出来的题能放弃就放弃，顾知栀反而笑着劝她，再想想说不定就出来了。 总之，她的正能量正是大家所需要的，任何人都需要这种养分。 姜南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然后转过头来对周子茉说：“咱们给她带点吃的回去呗。” -- 第68页 周子茉点点头：“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 来到学生会，没想到胡杨杨已经到了。 “你吃得真快。”他说。 望着他手上的面包，顾知栀微怔：“你没吃饭？” 胡杨杨点头，然后告诉顾知栀等他一会儿，很快把面包吃完。 他竟然对这件事如此上心，顾知栀很吃惊。 没等她多想，他直接说：“刚刚我把昨天和今天上午的一些事都整理出来了。” “我们分一下？” “好。” 最后，顾知栀两条，他三条，每条100字左右，很容易完成。 不过，经过他这一整理，顾知栀才知道，其实要播报的内容不少，只是平时学姐负责写通讯稿的时候一般都是两条，有时候甚至一条。 顾知栀也好奇，这些内容都是怎样获得的，学校里发生的事可大可小，要整理出来也不容易。 比如，老师们开了什么会，什么主题；再比如，哪个学生在哪个竞赛上获了奖励。 听胡杨杨说了以后，她才知道，这些事需要有人来宣传，有老师专门指导学生会，哪些需要公布的，都由宣传部发布出去。 而之前，都是胡杨杨来整理，再交给学姐，但是学姐只选了一点来写。 他叹气：“还不如我来写。也搞不懂她既然这样不负责，为什么还待在这里。” 这句话不就是昨天顾知栀心里想的吗？ 但她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地不开口。 两人分好工以后就各自开始。 德育处就和学生会共用一间屋子，之间用半面墙的柜子隔开，顾知栀趴在两个办公室之间的小桌子上写。 德育处显然就没那么和谐了，这时一名老师正一脸生气地批评面前的男生。 “又逃课！你开学到现在逃课几次了？” 男生像是早就习以为常，不在意地翻了翻眼皮：“我知道错了……” 老师哪里会信他的鬼话，这样的学生根本教育不成。 正准备继续大声输出时，门口突然响起整齐的几声：“报告！” 顾知栀、男生和老师都朝来处望去。 然后，顾知栀的心就像踩在了某个鼓点上，突然猛跳。 只见林彻似笑非笑带着周维和洪川站在门口，毕恭毕敬的样子。 “你们来干什么？”老师见到这三个人，眼前又是一黑，这三个人可是学校一等一的令人头痛人物。 上次他们逃课的账还没算完呢，又来这里做什么？ 不用想都知道，又惹事被叫来训话了吧。 等等，他没叫他们啊！那他们为什么会主动出现在这里？ 洪川扭扭捏捏，有些不情愿，挤眉弄眼的开口了：“我们来……写检讨。” 第49章 写检讨还是约会呢？ 写检讨？ 老师直接愣住，手里的一支笔不自觉掉落。 活见鬼，这年头，还有自己主动请缨来写检讨的？ 同时惊讶的还有顾知栀。 她呆呆地望着林彻，林彻漫不经心地看了老师一眼，然后偏过头冲她勾起一抹笑，很温柔。 洪川则是觉得脑门子突突的，他很想哭，但哭不出来，只觉得自己现在像只很烫的猪，还是褪了毛的那种，焦急得很。 鬼知道彻哥脑袋抽了什么风，他今天上午一脸期待地问自己和周维，最近有没有犯什么错。 洪川一拍脑袋，彻哥啊你记性不是挺好的？咱们犯的错还少吗，彻哥你这么快就忘了？上次逃课的处分不还没消？ 坐在自己旁边的周维也一本正经抬起头，像光辉岁月一般掰着手指数他们三种种“事迹”。 把高三一个嘴喷粪的刺头给“请”进医院。 和隔壁职高的小巷子里“放学见”，最后把对面几人打得喊爸爸。 …… 说着说着，画风逐渐变得不正常。 在校门外抽烟被路过的教导主任发现，追了三条巷子，最后教导主任假发追飞了，露出光洁锃亮的地中海。 还有，洪川开学考试的时候，在自己的座位上突然站起来，说是去上厕所。 结果走出教室把校服脱了，大摇大摆走进隔壁班考场，一脸凛然地假装监考员巡查，像模像样看着别人的卷子，还煞有介事地点头。 说到这里，他就想翻个白眼。 这是洪川跟着网上的段子学的，本来正常人都只看一乐呵，他还真的付诸实践。 最要命的是，他三天两头被老师训话，谁能认不出他来？ 关键，他要去看别人卷子也就罢了，好歹TM找个好一点的考场啊，隔壁考场倒数第二，纯粹吃饱了没事干。 洪川挠头：“为什么你把这些事说出来以后，我觉得我有点蠢。” 周维翻了个白眼：“可不是吗，你干过多少蠢事，把咱们仨的脸都丢完了。是吧彻哥？”他瞥了一眼坐在后面的林彻。 然后，就见到自家老大突然笑了，笑得寡淡可别有深意。 他不懂他的笑什么含义，只觉得，心里发毛。 事情不简单。 果然，中午就听林彻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去德育处。” 这番轻飘飘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就跟“我们去上个厕所”一样随意。 “啥？大哥，好端端的去德育处做啥？” -- 第69页 不会是想去把德育处给炸了吧？彻哥虽然我也很想这么干吧，可这事还是不太那么容易。 “写检讨。”他神色如常，说出三个稀有的字。 洪川想说，不是吧，大哥你在说什么？ 结果就见自家大哥的眼神越来越犀利，他知道反抗不得。 然后他们三人就，气势汹汹地，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德育处，写检讨。 这是起因。 洪川无语望向德育处老师，对着他褶子上几粒晶莹汗珠皱了皱眉，然后把眼睛放空。 老师显然还没缓过神来，于是他又不耐烦地转了转眼珠子，这一眼可好…… 一下就看到了在办公室角落露出的半截课桌上，探出的半颗脑袋。 这不是大哥的小仙女吗？ 恍然大悟，她也来写检讨啊！ 洪川这才明白，原来大哥说什么来写检讨都是借口，人家想来陪小仙女才是目的。 单相思的男人好生难懂。 …… “你们，犯了什么错？”老师按住了抽搐不止的脸皮，但还是威严地说。 但是这句话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 林彻眯起眼，稍微皱了皱眉：“您指的是哪件？” 苍天可鉴，他的态度恭恭敬敬，确实是一副真诚的模样。 可他声音冷冷的，此番，倒不像是来认错，而像是来打架。 老师一听，这还得了，活脱脱的挑衅啊！ 好啊好啊，林彻，平日里学校不敢教育你，今天自己送上门来。 于是一拍桌子，中气十足地吼着：“全都给我进来，好好反省！” “纸在那边，笔在桌上自己找！写检讨是吧？一人1000，不写完不准走！” 林彻闻言，面无表情迈着长腿走进办公室，洪川跟周维讪讪跟在后面。 这时，正在被训的办公室里的男生突然抬起头，对林彻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彻哥好。” 林彻看了他一眼，懒懒地仰了仰下颔示意。 “什么彻哥？”老师把桌子拍得砰砰响，气得朝他扔了一个文件袋，“你们不好好学习，搞这些社会的东西！” “对得起学校教育，对得起你们妈老汉不！……” 男生被砸得低下了头，又十分敷衍的回了一句：“我知道错了……” 这句话似曾相识，好像刚刚才说过。 只要他道歉够快，老师的板子就追不上他，男生如是想。 而老师听罢，则是眼前一黑，觉得血压瞬间飙升，就快要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 林彻拿了纸笔，几步走到顾知栀面前的小课桌旁。 顾知栀眼见着他一步一步走近，眼里带着笑意，老师喋喋不休的教训声还在身后，他恍若未闻。 好像那些批评，一个字都没落在他身上，他那身校服，依然洁白光鲜。 她晃了晃神，少年见她一脸呆滞的模样，那抹笑不禁更清晰了。 他轻轻扣了扣桌面，慢悠悠地：“小同学，能分个位置吗？” 他的话带着玩味的宠溺，从上至下扑面而来，让她几经感到窒息。 顾知栀红着脸，默默将笔下的纸往旁边移了移，分出半边桌面。 林彻含着笑，将几张白纸放在旁边，弯下身子凑在她跟前。 男生的气息一下子靠近了，属于林彻独特的混着烟草味的柠檬香，熟悉又温热，连带着这方狭小空间里，每一个空气分子都在暧昧的跳动。 他眼里深深浅浅的光亮透着笑意，嘴边柔和的弧度也被沾染上蛊惑的气息。 “小同学，没有打扰到你吧？” 林彻轻轻开口，声音低沉好听，温热的气息直直喷洒在她面颊上，像羽毛刮过。 顾知栀心里已经激起无声的惊涛骇浪。 脑子嗡嗡的，耳边一片寂静，仿佛能听到她咚咚作响的心跳。 她已经红得发烫，摇了摇头，又立刻将头稍微埋下，不再看林彻。 可她又分明听到了来自耳边的一声轻笑，是上扬的，平日里他的声音冷冷的，但是只要稍微沉下来，就温柔得过分。 顾知栀尽量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通讯稿上，余光里，男生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笔，也开始在纸上写。 他字体苍劲有力，行云流水写下两个大字“检讨”。 还真的来写检讨的？ 顾知栀疑惑，可奇异的是，看到他那双正在一笔一画洋洋洒洒写着字的手，耳边是笔摩擦在纸面上的声音，她的心竟然逐渐平静下来。 她重新回到通讯稿的写作上，很认真地继续往下写。 两条通讯稿很快就能写完，当她落下最后一个句点时，才注意到，对面的男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笔。 纸面上只有一小段话，肯定是没写完的。 顾知栀一面疑惑地抬起头，只见，男生半弯着腰，一手扶在下巴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突出完美的五官间神色柔和，尤其是那双黑眸里扑闪的光色，就像揉进了一整条银河的星光。 他看得格外认真，好像已经有一会儿了。 当顾知栀和他的视线暧昧相接时，他没有移开眼，而是稍微半眯着双眸，嘴唇微微勾起，笑得宠溺。 午后的暖阳似烫金，洋洋洒洒流淌一地。 空气中漂浮的尘埃轻轻飘飘地落定。 -- 第70页 第50章 天地万物因你颤动 她不清楚为何一个人身上专属的味道怎么会那么清晰，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柠檬香。 只要是他出现在周围，属于他的气息就立刻强势而霸道地占据她的世界。 血脉下心脏明晰又剧烈跳动着，她仿佛能感受到血液流过的声音，眼睛里，是少年眼尾压着的笑。 “小同学，写完了？” 林彻随意瞟了一眼她手下按压着的纸，上面涓涓小字整齐排列，落笔干净，和主人安静恬淡的性子倒是很契合。 顾知栀点了点头：“你不写了吗？” 林彻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地样子：“不想写。” “不是说好的不写完不准走吗？快写。”她睁大了双眼，有些担心，很是认真的模样。 “好好好。”林彻一边笑一边拿起笔，倒是很爽快。 老师刚刚接了个电话，现在已经出门去了。 走的时候特意恶狠狠瞪了一眼百无聊赖抠手指的洪川：“好好写！” 办公室里渐渐安静下来。 两人的声音不大，他们凑得很近，像是互相在对方耳朵边磨。 但就是这样，却让整个办公室都像激起了不安分的因子。 老师不在，照理说怎么都不该这样安静才是。 事实是这样的。 这边，两人窸窸窣窣，而那边，靠着墙边办公桌的一个小角落里也悄悄不安分着。 洪川和周维两人支起耳朵，想听听自家大哥怎么和小仙女“打情骂俏”，恨不得脖子能伸出几米长。 特别是洪川，挤眉弄眼的，左手搓右手，仿佛当事人是他。 卧槽，大哥什么时候还会这样说话了？ 那句迁就的“好好好”声音不大不小，尾音还带点倦懒，就这一字不差溜进他们耳朵里。 掀起他们一身鸡皮疙瘩。 这叫什么，白日见鬼？ 不，白日见鬼已经不能形容这样惊世骇俗的场面了，这分明是白日万鬼出动拯救世界。 周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因为真的，彻哥这样子太他妈的惊悚了。 他想掐掐自己，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在做梦，便用力往大腿一掐，好家伙，真没感觉？ 于是又继续加大了力度。 “掐个锤子，你掐的是我的腿！”洪川压着声音将他的手打开。 “哦。” 两人不安分的骚动也没影响这边正眼里只有彼此的顾知栀和林彻。 林彻埋着头认真书写，哪怕是写个检讨也能这么帅气。 顾知栀一不小心，眼里忽有微光闪动。 林彻不经意地一瞥，就看到她在笑，光洒在她脸颊上，镀上一层温软光晕，衬得她整个人白皙又剔透，单纯无暇。 视线相接，她不好意思地躲开头，像林间被猎人发现的小鹿。 忽有一瞬间，林彻觉得身边什么在动，好像，电灯在动，阳光在动，世间万物都在动。 尤其是他那血管下压着的心脏，也好像在猛烈跳动。 “咳咳。”他状若无恙地咳嗽了声，舔了舔嘴唇继续写。 妈的，这手也在抖动。 顾知栀见状，疑惑地眨眨眼：“怎么了？” 大概已经被冲昏头脑，林彻说出了一句平生最智障的话：“有点站不稳。”看顾知栀看得。 顾知栀这才想起，男生一直半弯着腰趴在桌子上。 他本来个子就高，这课桌对于他而言分明是不大匹配，这样肯定很累。 于是从隔壁学生会找了张椅子，拖到他跟前。 “你辛苦了，坐会儿吧。” 声音糯糯的，一不小心就融化了林彻的小心脏。 他直接不客气地坐下，一双长腿在桌下打不开，于是随意岔开支着，显得这空间更小了。 “我也有点站不稳～”身后的洪川故意掐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学林彻说话。 林彻蓦地沉下眼，一眼凌厉地扫过去，他立马噤声。 “你以为大哥的温柔会展露给你我吗？天真。”周维用笔戳了戳洪川的堆堆肉。 洪川委屈地瘪着嘴：“我的维维～人家也站不稳～” “腿没用就锯了，长来凑数的？” 好吧，洪川总算发现了，三人行，他地位最低。 广播站不是可以点歌吗？他真想给彻哥和周维点一首《我不做大哥好多年》。 老师接完电话，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本以为这群兔崽子已经闹翻天，没想到竟然都乖乖的。 哟？真是难得。 他立马绷着脸回到办公座上。 顾知栀撇见老师走进来，眼神忽闪：“我到旁边去等你。” 看她眼底带着疲惫，林彻皱起眉：“你不回去休息？” 顾知栀摇摇头，剪水般的眸子轻轻眨了眨，淡淡地笑着：“我等你。” 小脸白净又无辜，说出这话时声音软糯，带着些俏皮的尾音，在林彻心里又是一扫。 林彻觉得，天地万物又开始不自主颤动了。 妈的，不会真地震了吧？ …… 这边，胡杨杨也将通讯稿写完了，两人将稿子凑在一起。 他说：“我送去广播站吧。” 顾知栀也没反对，礼貌地说那明天我去。 胡杨杨走后，学生会的那半边教室就只剩顾知栀一人。 -- 第71页 她找了个地方坐下，随意翻看着桌上的一本书。 沿着书将视线往上移，林彻俊逸笔挺的身形就在那里，专注认真地伏案书写。 光从他身后投落进来，明晃晃地漾在地砖上。 时间像静止了，她的眼里只有他。 不过，这番静谧不久就被来人打破。 高艺文学姐照常带着练习册来到了学生会，见到顾知栀在，不自觉皱着眉：“写好了？” 顾知栀点头。 她没说什么，冷着脸一言不发去到她常坐的位置。 突然注意到角落里露出的一截长腿，高艺文疑惑地望去。 看到是谁以后，她竟有些欣然地喊了声：“林彻？” 林彻闻声抬头，眼前的人他并不认识，于是面无表情地继续埋下头。 被无视的高艺文明显脸部表情僵硬，她愣了半晌，才一脸愤恨地将书放在桌上。 “切，不学无术的混混。” 声音很小，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不过顾知栀却有些疑惑，高艺文学姐认识林彻？ 她抬起眼，有些好奇地看了看二人。 好吧，这不是废话吗，林彻谁不认识？ 然后自顾自地摇了摇头，继续看书。 其实真相是这样的，高艺文所在的高二一班是高二的实验班，林彻当时也在那里。 他们当过一个月的同班同学，后来林彻就去了四班。 高艺文原本以为以为作为曾经的同班同学，她成绩不错，他会对自己有些印象，于是打了招呼。 没想到林彻根本就像不认识她一样。 她翻了个白眼，果然是混混。 …… 一会儿，听到隔壁办公室，老师不大不小的声音传来。 “这就是你写的检讨？”老师捧着洪川献宝似的递上来的一页纸。 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几行字，开头就是“我错了”，这几个字清晰用力，还算工整，到后面越来越乱，都看不清写的什么。 下面索性画了幅画，画上好像是个人。 “这是教导主任。”洪川指了指。 别说，还挺像。 老师看了看：“那这是什么？” 一团黑黑的。 “他的假发。” …… 第51章 郎才女貌 老师气得跳脚：“放肆！你怎么能这样诋毁教导主任！” 洪川马上陪笑着上前：“老师,我这是非常认真地向他道歉，上次把他假发追掉了，我一直心有……” 在周维憋不住的笑声里，他也忍着笑，继续说：“心有愧疚。” 老师才不相信，但也没继续发作，瞪了洪川一眼。 旁边的周维一直忍笑，但洪川实在太他妈搞笑了，真的很想笑，他还绷着脸，一不小心没有控制住。 于是……像放屁一样的声音诡异地从他嘴里传来。 老师成功被这声惊天屁响吸引了视线，一拍桌子对周维大声道：“笑个屁笑，你的检讨呢？” 还真的笑得像放屁…… 周维咧着嘴将检讨递上去。 老师眯起眼，看着上面的鬼画符。 认真看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抬起头问：“你认识几个字？” 这群人，是故意来气他的吗？洪川在检讨上画画，周维的检讨上稀稀落落的，中文字之间夹杂着拼音。 “老师，这不是拼音，这是英文。”他一本正经，“写不来的字就用英文了。” 老师皱起眉，不可思议地重新打量起他这份检讨。 还真是……他的中文写得难看，中间的英文倒还有模有样。 “行吧。”老师懒得和他们继续掰扯。 反正这几个富二代每天想一出是一出，也不知道他们今天来德育处写检讨是为了啥。 兴许只是一时好玩。 无奈地摇摇头，看向角落里的林彻，那名少年此刻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神情淡漠。 如果不是因为黑榜回回榜上有名，这样看林彻，还真的就像个好学生。 啧啧。 最后收下了林彻的检讨，他不多不少写了一篇，字体流畅漂亮，看起来工工整整。 他随意扫了一眼，准备等待会儿细读，于是对他们三无奈摆摆手。 “行了，走吧走吧，回去好好消停……” 本来他想说，回去好好消停一下，结果“一下”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洪川就拱蛆似的将二人推出去。 “走走走着，回去打游戏。” 老师噎住，看着他们三的背影，差点一口气没上去。 …… 走出办公室后，林彻对他们俩说：“你们先回去。” 然后漫不经心地将手插在裤袋里，神情寡淡地往后面的办公室里一瞥。 就见顾知栀纤弱地小身子探出，带着笑意朝他走来。 两人会意，促狭地对望一眼，笑得挤眉弄眼。 “我送你回教室。” 妈的，这办公室到小仙女教室不过几分钟，路上是有什么洪水猛兽还是山贼的？还要送回去才行？ “好呀好呀。”顾知栀眼睛一弯，成月牙形状，里面似有微光闪烁。 艹，这下两人彻底忍不住了。 彻哥和小仙女是集体降智了吗？ 没等他们二人吐槽，顾知栀和林彻转身离开。 -- 第72页 看着他俩并排着慢慢走，男生个子高挑，女孩乖巧可爱，两人这样凑在一块，还真的有点那什么郎什么才的味道。 洪川咂咂舌，不禁笑得猖狂。 “你干嘛？”周维惊悚地看着他，洪川又吃错什么药了？ “那成语怎么说的？朗什么才？” “什么朗什么才？” 洪川推了推他，指着林彻快要消失在走廊的背影：“就，形容彻哥跟小仙女，朗什么才！ ！！” 周维一头雾水，在他贫瘠的语料库里，搜出一个有点相似的词，怔怔地说：“你说的是，豺狼虎豹？” 这边，顾知栀和林彻并排走着。 还没到午自习时间，走廊上偶有来去的同学。 见他们两人时都忍不住多打量了一眼。 他们本就很突出，放在人群里都能马上被捕捉到，凑在一块更加抢眼 。 林彻似笑非笑，望着身边的女生。 她慢慢地走，一身校服裹着更显娇小，头发高高束起，从他的视角里，刚好可以看见露出一小截洁白的颈脖，还有些软软的头发覆在上面。 不禁让他心里一漾。 眼神也不自主柔和下来。 …… 接下来几天，每个中午顾知栀都去学生会写通讯稿。 而一如往常的，林彻那三人总能如约出现在隔壁的德育处。 第二天时，老师正在看一份文件，见到那三个伫立在门口，又是不解：“你们又来做什么？” 洪川生无可恋：“写检讨……” 后来几天，他们每天都来写检讨，老师已经习以为常，只当那是富二代不务正业外，业余的乐趣。 一连写了几天，他奇怪了，这些人犯了多少错也该写完了吧。 于是问了一句：“你们，到底犯了多少错？” 林彻一言不发，绷着背，但看向面前的顾知栀嘴边的笑意越发张扬。 两人无声对视着，偷偷窃喜。 周维心里吐槽了一下自家老大，慢悠悠说：“就当是以前的利息吧，可以吗？” 好家伙，检讨都能有利息的？ 老师不解，但还是点点头，他们在这安安静静写检讨也总比出去“上房揭瓦”强。 又过几天，他们每天在这里，估计也让老师烦了，因为每天都要被洪川的“画作”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们，不准来写检讨了！调戏了花园里的猫算什么错？”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上怼。 洪川心想，这可不行，不能来写检讨他们家大哥还怎么和小仙女“约会”。 于是一拍大腿，小心翼翼地问：“那我先把检讨写下来备着，以后犯了错好用？” “人才啊。”周维对他竖起大拇指。 老师觉得自己血压陡升，如果不是因为在德育处待了多年，心脏足够强大，就快要被气得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第52章 哥决定来罩你 学生会的会长要卸任了。 这是传统，每一个人到了高三都得把所有社团退掉，即使是会长也不例外。 部门里的人员设定会有一些变动，从升上高二年级的部长里选一个当副会长。 会长这个职位不太一样，他是由全校投票选择的，是为了选出学生之间最受欢迎的人，在学生间有号召力，有榜样的力量。 前几天学校论坛里就有时不时刮过的风，讨论下一届学生会会长是谁。 到了这几天，更加沸沸扬扬，还有人做了个投票，不少同学都去凑了热闹。 “下一届的会长不是高二、一班的叶凡，我当场表演倒立洗头。” 叶凡可是学校里的名人，高二年级第一，人长得帅气，温润如玉，家里还有钱。 不少妹子明里暗里喜欢他，把他当成暗恋对象。 说到叶凡，就总有人拿林彻出来和他比较。 因为，说到高二年级最帅的是谁，不置可否的，大家都会承认，是林彻。 他是当年入学的年级第一这回事已经逐渐被人遗忘，可他俊逸的五官和天然带着的冷漠疏离，让他依然是女生们活跃讨论的对象。 好像林彻和叶凡是一个初中的吧，两人关系还挺好？ 长得帅，有个性，家里更有钱，成绩……成绩也还挺好的。 怎么都是男神级别的人物啊！ 如果说叶凡身上笼罩的是好学生的光环，林彻就是带着冷厉的阴霾，有强烈的侵略性美感。 于是就有人在论坛上畅所欲言：“林彻是学生会会长的话，我也乐意。” “发帖的是妹子吧？林彻这种三天两头被处分的人，当了学生会长，你乐意了，学校会乐意才怪。” “咋的，我们林彻不配？” 于是你一言我一句，论坛里讨论的话题就从下一届学生会长是谁，变成了林彻的优点一二三辩论大会。 “那啥，别只说林彻啊，我投我的女神菲菲一票可以吗？” “滚！” 洪川捧着手机笑得打滚，他扯了扯周维的袖子，把手机扔过去：“竟然有人想选我们彻哥当学生会会长。” 这不是天方夜谭？彻哥当了会长，那黑榜是变成红榜了吗？ 周维好奇地挠挠头，一边说着“不是吧”一边拿起他的手机，然后脸上表情变化得丰富多彩。 “哈哈哈哈真的诶！” -- 第73页 两人一起对着手机傻笑，一面对论坛里夸赞自家大哥的话念念有词。 总结下来，彻哥在他们口中，从一个不良少年瞬间变成了帅气多金成绩好只是有些许叛逆的大男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洪川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些说的好像是实话，可是听着总那么的奇怪呢？ 尤其是配上彻哥那张阴沉沉的脸，他将“叛逆”两个字往上一安放…… 噗！ 林彻看了眼书，前面两人笑得发抖，连带着他的桌子一起抖。 他皱起眉，不客气地踢了一脚洪川的椅子：“给往前挪点。” 洪川抹着笑出的眼泪，将手机凑到林彻跟前：“大哥，你还是下一届学生会会长的人气选手呢。” “关我屁事。”林彻神色寡淡如常地垂下眼皮，继续看书。 周维突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彻哥，你要不要去竞选一下？” 林彻轻啧一声，看白痴一样看向周维，将手按在他脑门上：“也没发烫。” 就听到他用凉薄的声音继续说：“你怎么变得和洪川一样白痴？” “彻哥，这你就不懂了吧。”周维将他家大哥的手小心地放回去。 “顾知栀小仙女不是学生会的吗？” 他说出了顾知栀三个字，林彻果然神色微动，冰冷的眼神瞬间柔和。 洪川和周维心想，大哥听到小仙女果然就会变的……很惊悚！ “你看啊，你当了会长，去了学生会，那不就是小仙女的，上司？” “这，一个办公室，咱也不用每天去隔壁写检讨让你们见面了啊。” 好像有道理。 林彻微眯起眼，散漫如常，可眼中闪过一瞬暗芒。 可让他当这破社团的会长他依然不愿意。 全是些乱七八糟的事。 “而且，你看，小仙女被压榨得这么惨，你去了，不得罩她？” 周维继续煞有介事地补充，看见自家大哥的脸紧绷着，声音越来越小。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他如是想。 就见林彻眉眼一扬，一本正经地问：“什么流程？” 他声音很淡，漫不经心似的，在洪川和周维心里激起惊涛骇浪。 好家伙，他还真同意了？ 他们家一向冷漠疏离，目中无人，冷冷淡淡，无情有义，不近人情，洁……洁身自好的大哥，竟然真的同意为了顾知栀去竞选什么劳什子会长！！！ 这堪比小行星撞地球。 周维又想掐大腿了，洪川似乎预感到他的动作，将腿往里收了收，谨防被误伤。 不如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此刻天气正好，晴空万里，可一下秒，突然天边劈了道闪电…… 看吧看吧，就说这不正常吧！ …… 可是太阳依旧东升西落，没有因为谁而改变轨迹。 经过昨晚的一阵大雨，整个校园都洁净如洗，阳光都变得更和煦灿烂，涌入的风还混着泥土清新的味道，空气也不闷热。 而循规蹈矩的学校就因为一个事突然变得异常热闹。 “林彻要竞选学生会长？” 几乎所有人都沸腾了。 这是什么概念，是他真的想选，还是只是纯粹想戏弄学校的权威？ 不少人带着看热闹的心态，但更多人则是支持。 “林彻怎么就不能选了？” “要我说，一中把林彻的照片当成下一届招生海报，我估计愿意来的同学能绕海城一个圈。” 顾知栀抱着水瓶去接水，在开水房这个专门生产和传播八卦的地方，将这一讯息完完全全听进了耳朵里。 林彻要选学生会会长？ 她第一时间觉得不可思议。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林彻都是这幅冷冷淡淡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会去选才怪。 “不会吧，林彻会去选？”前面接水的一个女生说出了顾知栀的想法。 另一个女生说：“真的，我同学就是负责这个的，看到林彻都让人把他的报名表交上去了。” 这一下，才犹如晴天霹雳，将顾知栀雷得外焦里嫩。 于是在中午例行写通讯稿，和林彻例行写检讨的时候，顾知栀有意无意问了一嘴。 听到男生懒洋洋一句：“对啊，你会给我投票吗，栀栀？” 顾知栀心里一怔，这才不可置信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神情漫不经心似的，但眼尾又压着一点儿笑，让他整个人都像浸在阳光里，柔和得过分。 见到顾知栀长睫微敛，还是一脸惊异地模样，他眉心微蹙：“怎么，你不会投我？” 有些像小朋友没有得到家长的鼓励，一下子变恼的意味。 顾知栀赶紧温柔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安抚着说：“没有，我怎么可能不支持你。” 她的声音软糯，有些像撒娇，林彻有一丢丢不高兴的情绪全然化为乌有。 “不过，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林彻神色如常，凑近她，一双略弯着弧度的眼带着点笑，声音沉沉。 “你人太好，总是被欺负，别人都把工作交给你。哥决定来罩你。” 说着，他嘴角的笑意越扩越大，连那双平日里薄凉的眼都被沾染些痞气，但却很好看。 -- 第74页 第53章 害羞了害羞了 他说得风轻云淡，甚至带着些不正经，可眼里那些深浅的微光点点闪烁，很难让人不相信他。 “哦？”顾知栀长睫敛了敛，像蝴蝶的翅膀一般扑扇。 她抬起脸来，睁大了双眼，认真地看向他：“可是，我没有被欺负呀。” 余音带着些软糯，在林彻心上滚过一圈。 少年皱了皱眉，有些孩子气地别过脸：“不管，我就要来罩你。” 声音很淡，漫不经心似的，却又在句子里添加了几个重音，末了，音节往上勾了勾。 有些像赌气的意味，和他平日里冷漠疏离的样子有极大反差。 还有些萌。 就像草原上行走的狮子，凶猛惯了，却因为和煦的天气愿意躺下来，露出白乎乎圆鼓鼓的肚皮，稍微将爪子一耷拉，就萌得过分。 顾知栀忽然一笑，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瞬间微光闪烁。 “好好好，罩我。” 可不是吗，都是当大哥的人了，可不得嚣张一些？ 话说，他那几个朋友是怎么叫他的来着？ 彻哥？ 顾知栀眼神婉转，玩味地勾起嘴角，看向林彻，黑的摄人心魄的瞳直直望着他。 她故意将声音柔下来，软软地喊了句：“彻哥。” 她的声音本就软糯，这会儿带着些故意的娇嗔，简直是要命的温柔。 林彻嗡的一声，脑袋涌上一股燥热，快要冲破他的脑门似的，在他脑海里叫嚣着。 全身的血液怕是汇聚于此，他甚至能听到流淌的声音，以及在热血偾张下剧烈的心跳。 他直接呆滞在原地，眼里暗潮汹涌，身体是热血澎湃。 几秒后，他缓和过来。 血脉中的跳动仍然清晰仍然深刻，像是刚刚进行了一场生死逃亡。 他喉结滚动，声音里带着些克制和压抑：“不准这样喊我。” 顾知栀眼神一暗，有些委屈：“怎么不能这样喊你了。” 剪水双眸波光婉转，带着点可怜楚楚的意味，小嘴微嘟，本就可爱无邪的脸上此刻一脸无辜。 艹 要命了。 林彻沉着脸，收回目光。 像一只蛰伏的野兽。 “不为什么，就是不能喊。” 冷冽严肃，带着些本能的克制。 “你不是害羞了吧？” 见他这般，顾知栀好玩地看向他的脸。 只见他眉心微蹙，眼底里暗潮涌动。 “才没。” 他眉间皱得更深了，像是抚不平的山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很烦躁。 顾知栀故意不说话。 林彻垂下眼眸，抵了抵后槽牙，心里暗骂着顾知栀没良心的，就知道瞎撩自己。 当平复了因她而激动不已的心境以后，发现顾知栀突然不说话了。 不会是生气了吧？ 林彻心里一慌，赶紧重新看向她。 她小脸呆呆的，嘴唇紧抿，一双眼无辜又清澈。 他终于妥协，一脸嫌弃地承认：“害羞了害羞了。” 说完，没好气地深深叹了口气。 妈的，没辙。 幸好那两孙子今天不在，不然自己可能晚节不保。 还在怀疑人生的林彻忽的就听到旁边的少女“噗”的一声。 “哈哈哈哈哈，我故意的。” 顾知栀没忍住笑出来，一双眼睛弯弯的，嘴角的小酒窝漾开来，像装了蜜一样甜。 她笑得放肆，眼底像是铺就装满了日月星辰。 林彻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然后伸出手不轻不重地往她脑袋上一按，打乱了她的一头秀发。 她瞬间像兔子一样被惊得乱窜。 见状，林彻不自知地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宠溺又无奈。 …… 既然他们家彻哥决定要竞选学生会会长了，周维和洪川瞬间就打满鸡血。 他们家彻哥一开始只填了申请表的名字，剩下的部分，他们好说歹说，林彻才不情不愿地写了几个字。 “这种东西就是破事多。”林彻一脸嫌弃地写下一个字。 “对对对，破事多。”洪川和周维哄着顺着，看他把这个字写完后，又吊起一口气，“彻哥彻哥，这里还有一栏，兴趣爱好。” 然后看着彻哥的笔尖，望眼欲穿。 大哥大哥，快写啊，兴趣爱好！！！ 他俩保证，此生从没如此操心过。 不禁怀疑，要是操心自己的学习能有这半分认真，怕都不是这个成绩。 林彻顿了一顿，笔尖在纸上停留，漾开一个小墨点。 两人的心立即被悬到了顶点，他们生怕彻哥一个不乐意，把笔摔了，来一句：“不选了，爱谁谁。” 这还真像他们家这位爷能干出来的事儿。 “大哥，我都帮你想好了，你看啊，篮球肯定是你的兴趣爱好吧。”周维小心翼翼地说。 都给你想好了，你就写了吧！ 林彻倏地皱起眉，想了什么，目光沉沉。 卧槽，不是吧，大哥难道真的要摔笔了？ 他们心里打着鼓。 就见林彻迟疑了一会儿，漫不经心地说：“我会写的，你们先别看老子。” 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周维立刻将洪川扯过来：“行行行，不看不看。”然后冲洪川挤眉弄眼。 -- 第75页 洪川立刻会意，转过头，假装没看林彻。 偶尔偏过头，余光里林彻真的在写着什么。 两人如芒在背，恨不得眼睛长在后脑勺上。 很快。 “行了，够了吧？” 林彻沉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两人一喜，赶紧转过头。 他面无表情地盖上笔盖子，将申请表扔到两人面前，气势逼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签了单几百万的生意。 洪川像看到了孩子出生的接生婆一样，激动地捧着林彻写好的申请表。 看得感慨万千，含情脉脉。 姓名：林彻 性别：男 …… 兴趣爱好：喜欢顾知栀 ？？？ “卧槽，大哥，你认真的吗？” 男生一本正经：“没有什么能比得过这个了。”然后收回目光，神色如常。 两人直接被雷得说不出话。 这番义正辞严，简直是，霸气极了有木有！不愧是大哥。 默默竖起大拇指。 洪川一骨碌站起来：“那我去帮你交了哈，彻哥！” 怕他反悔，矫健灵活地钻了出去。 第54章 这封检讨是给你的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看看我们风流倜傥的彻哥！” 彻哥的申请表交上去以后，竟然很快通过了审核。 “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洪川啧啧啧地称奇，回忆起那天，他将申请表拍在收报名表的同学面前时，对方被吓得瞠目结舌的表情。 “小妹儿，关照一下。”他眨眨眼。 同学颤巍巍将表收下：“我们，会根据情况筛选的。” 啧啧啧。 现在距离正式投票还有一天，两人在操场边帮林彻拉票，乐此不疲。 周维逮住一个女生：“记得投我们的彻哥一票。” 说着，将一张照片塞了过去。 女生看了一眼，心动地笑着收下。 “好帅哦。” “我能多要几张吗？” 洪川发完一轮照片后，得意地冲周维咧嘴笑：“我就说，这种方式很有效吧？” “比那些做展板的有效多了。” 其他的竞选的同学有专门的展板，上面写着姓名和简介。 就放在公告栏旁边，大大的一张。 本来在它面前围着很大一群人，洪川拿着林彻的照片一吆喝，大部分人都挤了过来。 照片都还是昨天拿去彩印的，照片上是彻哥埋着头看什么时两人的偷拍。 瞧瞧，这恰当的角度，这冷漠的神色，这完美的五官。 男神啊！ “来来来，各位记得帮我们老大投票啊。” “看看我们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的林彻，入股不亏啊！”周维背着今天抄的几个成语，在操场边现学现卖。 一会儿，照片就被发完了。 “各位，照片没了。”洪川搓了搓手，“感谢支持！” 人群里传来一阵唏嘘：“切，就没了啊。” “记得帮我大哥投票啊！” 这边围起来的一小撺人群吸引了路过的教导主任。 他刚吃了饭，和德育处老师在操场边上走，就看到身边的好多同学拿着一样的照片。 教导主任好奇地问：“这是在做什么呢？” 德育处老师看了一眼，笑着说：“主任，他们应该是在给林彻拉票呢。” “林彻？”教导主任拔高了声音，“拉什么票？” “你不知道，最近我办公室旁边的学生会都在忙这事呢，选新的学生会会长呀！” 像见了新大陆一样，主任眯起眼，一脸惊异：“林彻？这都什么跟什么！” 谁不知道林彻是个令人头痛的角色，他要是当了学生会长，这还得了？ “他要是当了会长，不得带着学生造反啊！”主任看了一眼来去的学生，觉得十分荒唐，连声音都高亢起来。 德育处老师安抚着：“算了算了，孩子都还小，年轻气盛的。让他们去造吧。” 主任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背着手摇头继续走。 德育处老师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心想，不愧是主任，果然不怒而威。 再看看他的脑袋，又想起洪川画的画，画上那光洁的秃头。 唉，没眼看。 再也不能直视主任的假发。 …… 顾知栀吃过午饭后，往教学楼走。 路上看到好多人手上都拿着照片，觉得照片上的身影有些熟悉，于是凝神多看了几眼。 这不是，林彻吗！ 她心里一紧，他们为什么会有林彻的照片？ 抬眼一看，不远处围着一小群人。 好像是从那小团人群里出来的。 她想也没想，抬脚走去。 凭借她娇小的身子挤到前面，只见洪川和周维像在买菜似的吆喝。 “你们在做什么？”她不禁问出来。 声音清脆，不大不小，却让两人注意到她。 洪川率先凑过来，笑着对她挤眉弄眼：“小仙女，你来啦！” 周维立马补充：“我们在给彻哥拉票。” “这样拉票吗？”顾知栀有些茫然，呆呆地望着他们。 这一望，还得了，两人瞬间紧张起来。 -- 第76页 好家伙好家伙，小仙女在看他们，真好看啊。 “对啊，我们……”支支吾吾没说完，就看到面前的女孩突然笑了。 她眼睛一弯，像月牙，里面星星点点，无比动人。 她甜甜地开口：“辛苦你们啦！” 嘴角还露出两个小酒窝。 “不辛苦不辛苦，咱们都是为了彻哥。”为了彻哥能更方便追你。 顾知栀依旧礼貌地朝他们笑，然后突然睁大了眼，无辜地眨了眨：“你们稍等一下。” 然后转身跑开了，身影娇小，头发在空中扬起好看的弧度。 两人看得入神，嘴角不自觉都快咧到了耳根子，望着她的背影，怔怔地说：“小仙女笑了耶。” “嘿嘿，对啊，真好看。” 没过多久，顾知栀又跑回来了，看起来是提高了速度，此刻在二人面前还有些喘息。 人群已经散去，只剩他们二人。 顾知栀轻轻吐着气，一边笑着一边分别递给他们一瓶水：“那么大声的喊，嗓子肯定累了，喝点水吧。” 她一双眼干净清澈，笑容澄净，没有一丝杂质，却能摄人心魄。 这下，拿根羽毛都能将二人打晕。 他们颤巍巍接过水，内心澎湃，这是不是大哥都没有的待遇？ “我还要去写东西，就先走啦！”顾知栀朝二人挥挥手，又很快跑开。 她本来就生的可爱，总给人一种忍不住怜爱的感觉，此刻温柔的笑着，看得洪川和周维两人失神。 洪川喝了口水，觉得甘甜清冽，痴汉地说：“我连以后，该送多少份子钱都想好了，嘿嘿。” “你为啥不再勇敢点，擅自把彻哥的孩子名字也顺便想了呢？” “这个我不敢。” …… 然而当事人林彻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坐在德育处里，构思着今天该给犯的哪样错写检讨。 不经意一瞥，顾知栀熟悉的身形出现在余光里。 他眉眼一扬，看向女生，视线温柔。 “还写检讨呢。”顾知栀朝他走来，将手指覆在纸上，“林彻同学，你到底犯了多少错呢？” 她有些疑惑的将尾音往上勾了勾，有些玩笑的意味。 林彻心想，不是为了来陪你，我至于吗？ 于是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小同学，说出来可能会吓到你。” 本来是带着慵懒的意味，可他这样一说，反而沾染上些痞里痞气的味道。 一下子，给他俊逸的五官上，镀上一层坏得迷人的光晕。 看得顾知栀心微微颤，差点被他那深不见底的神色给吸了进去。 怔了怔。 “阿彻。”她轻轻开口，像清泉流过，“你实在不需要为了我来这里天天写检讨的。” 她有些心疼。 林彻轻笑，本来想说，没关系的，但看她逐渐委屈的眼神，心陡然一软。 “好，那我再写最后一封，好吗？” “好。” 于是，这个中午，林彻安安静静地写着他最后一封检讨。 午后阳光和煦，静静投落进来，从二人身上照耀而过，铺洒在洁净的地砖上。 时间好像变长了，犹如高山大川，连绵不绝。 可对于二人而言，又很短，像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今天他的检讨没有交给老师，老师也不管，因为实在不愿意看到他们几人了。 林彻将顾知栀送到教室门口后，从兜里掏出那张纸，塞到她手中。 在女生疑惑茫然的眼神里，他邪邪一笑，眼里带着迷人的坏。 “这是交给你的。” 他垂头，就这么吊儿郎当的俯身凑近她，声线低沉，带着点愉悦的情绪，听起来温柔得过分。 像被蛊惑一般，顾知栀收下了，再抬眼时，男生迈着长腿大摇大摆离开：“回去再看。” 他的背影高挑，身形向来淡漠，此刻有些不正经的坏。光看，就能想到他嘴角勾起的那抹意味深长的笑。 顾知栀小心翼翼展开这张纸。 林彻飘逸好看的字体印入眼帘。 第一句就是：亲爱的顾知栀小朋友。 顾知栀心里猛的咯噔一声，她按捺住狂跳不止的心，继续往下读。 “一年前，把你弄丢了，现在，我为我的行为做深刻检讨……” 读到这里，顾知栀抬起眼，轻轻吸了一口气，控制住有些发热的眼眶。 男生的背影已经快消失在走廊尽头，走廊外天气正好，外头阳光明朗，光圈浮动，将他包裹起来。 有轻微的喜悦和感动传递上她神经末梢，漾开一阵极为舒适的感觉。 手中的那张纸分明是轻飘飘的，可又拥有了沉甸甸的重量，是她能感受到的满足。 “林彻！”少女大喊一声，清脆悠扬的声音传过走廊。 有来往的同学，听到她喊的名字以后都好奇的朝她望去。 男生明明已经走得很远了，可像是能在所有噪音里捕捉到她的哪怕是一丝半点呼喊，不假思索地转过身，扬着嘴角耐心地看向她。 只见顾知栀举着那张纸，跳起来冲他挥了挥手，很开心，甚至有些傻气，他心里却柔软下来。 “明天见！”她大声喊着，然后蹦哒一下嗖的钻进了教室。 林彻轻笑，向来寡淡的眼角蓦的往下一压，带着些弧度，眼里闪过清亮的光芒，就像正好的阳光。 -- 第77页 心里回荡着少女软暖的声音。 明天见？ 那太久了，不可以哦。 第55章 一起挤公交 林彻慢悠悠走回教室。 敏锐地捕捉到路上的人奇异的目光，他早就习惯如此，也神色如常，并无他想。 刚回到教室，就见到洪川和周维两人狗腿似的围上来，向他夸张地说着今天发生的事。 “就咱们彻哥这颜值，妥妥的。” “对啊对啊，你不知道，照片被抢的多快！” 可是他们二人越激动，就见到自家老大脸上越黑，很快就阴云密布，瞬间能劈死个人。 “谁让你们发我照片的。”他轻启薄唇，冷冽阴郁，像没有一点情绪。 糟糕。 洪川心想大事不好，赶紧戳了戳周维，两人一个激灵闭上了嘴。 “那啥，大哥，我们错了，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逃命似的从后门溜出去。 林彻皱起眉，轻啧一声。 两个缺根筋的白痴。 他有些烦躁地掏出一本书，随便翻了几页，依然情绪纷乱。 他知道自己带着处分的背景，要是真当了那什么破会长，那才叫搞笑。 比如，万一带坏小孩，给别人错误的引导。 他是不学无术，可又不是没有分寸。 当时同意得还是太仓促，主要是被一口一个顾知栀给喊得晃了神。 罢了，他们两人应该也掀不起什么，由他们去吧，省得一天到晚在耳根子旁边犯傻。 林彻垂下眸，感觉到一点困意，随意地趴在桌上，准备睡会儿。 此刻，班上坐得离他近的同学如获赦免般长长地喘了口气。 这尊大佛终于睡觉了，他们也可以暂时不用配合着他假模假样捧着书读。 林彻最近学习挺上心，不知为什么，看他在看书，自己竟然不敢开小差。 于是，本该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们竟然暂时放弃“营业”，看林彻终于睡觉了，他们才心满意足掏出手机。 静音游戏。 没事，已经知足了。 …… 下午放学时，顾知栀准备像往常一样，收拾好东西等着和周子茉一起走出学校。 在整理书包时，被人拍了拍肩膀。 周子茉对她轻笑：“嘿，你的小洪水猛兽来了。” 她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朝后门处望去，果然，林彻正面无表情站在那里。 视线相接，他陡然一笑，像瞬间被治愈了一般。 “你怎么来了？有事吗？”顾知栀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往他那里走。 林彻嘴角含笑，眼尾闪过烁光，见她走近，神色愈发柔和。 “送你回家。”他开口，又怕顾知栀拒绝，立刻状若无事补充着，“我们好久没一起放学回家过了。” “可是……”顾知栀有些茫然，声音逐渐迟疑。 面前的男生瞬间脸色一沉，好像刚刚的温柔旖旎只是错觉。 她竟然要拒绝我？ 她竟然不肯让我送她回家！ 林彻嘴角的笑瞬间僵硬，心里蓦地奏起不和谐的小鼓点。 正当他内心已经磨刀霍霍的时候，顾知栀温软的声音响起，从下而上。 “好呀，可是我答应了和同学一起出校门，你不介意的话能一起吗？” “可以。”几乎是脱口而出，不给一点余地。 不是想拒绝我就好。 林彻不太自然地皱了皱眉，对他刚刚的小气劲无比嫌弃。 这种诡异的情绪实在可怕，好在顾知栀没发现。 他舔了舔嘴唇，眼神微闪，但依然面不改色，居高临下对顾知栀说：“你去收拾吧，我等你。” 顾知栀点点头，蹬蹬蹬地跑回教室。 他的眼底瞬间柔和，少年得意似的身心俱漾，甚至觉得她的步点踩在了他的心上，软软呼呼。 顾知栀回到座位上，立马加快了速度。 周子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明天见。” 说着，拽起陈阳：“今天顾知栀小同学不和你一起坐335了，自己凉快呆着去吧。” “为啥？诶……你别拽我书包啊，诶诶诶！姐！……” 状况之外的顾知栀整理好东西，可周子茉哪里还有半点影子。 只有在教室后门外，懒洋洋伫立在那里，无声炫耀着他帅气十足脸庞的林彻。 “好了？”他见顾知栀慢慢从走出，神色微动，下垂的手不禁捏了捏裤边。 顾知栀点点头，扬起干净的脸，浅浅一笑：“走吧。” 这一笑轻浅，恬淡自然，一下子把他抓回曾经一起每天上学放学回家的时光。 须臾间，林彻按捺住微微躁动的心脏，神色如常地说：“走。” 在车站时，两人凑在一起等车。 他们都是学校里的名人，颜值突出，站在一起格外吸睛。 车站上很多同学，有意无意朝他们二人看来。 “信女愿后半生荤素搭配求他们二人原地结婚。” 这些词汇像小珍珠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响声，一个字一个字往顾知栀耳朵里蹦。 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疑惑地看向林彻：“林彻，前段时间我见你也坐的335，你现在的家在哪一站啊？” -- 第78页 她指的是前个星期偶遇林彻后，他把伞给自己，然后也去了公交车站，最后还和自己上了一辆车那次。 本以为以后可以经常在路上遇见他，可惜也就那一次，后面再也没有在车上见过他了。 林彻闻言，身形一僵。 想起那次自己干的很没面子的事。 他家在相反方向，那次纯粹是为了想跟着顾知栀，才和她上的一辆车。 这种丢脸事当然不能说出来。 林彻面无表情咳嗽了声，将视线移向远处，沉着声碰了碰少女的肩：“335来了。” 顾知栀赶紧打了个激灵，拽着他的袖子往前走：“我们得站前面一点，不然挤不上去。” 她一本正经传授着挤公交车的经验，还得意洋洋地挑起眉：“你一看就没怎么坐过公交车，跟紧我。” 瞬间忘记刚刚自己问过林彻什么话。 幸好比较好糊弄，林彻如是想。 任由她拉着自己，迈出步子跟紧在她身边，稍微侧身将涌动的人群隔开，默默将她身形护在身下。 上车后，封闭空间里的燥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前面的人往后面走！”司机在前面喊。 顾知栀一点一点往中间挪，林彻小心注意着她脚下，他知道这个人走路不太爱看路的。 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宽敞的空间，顾知栀畅然吐了口气：“好多人啊！” 她眼睛弯成月牙，里面黑白分明，透露着星星点点的喜悦。 “抓好。” 见她手中空空，分明因为缓缓启动的汽车身形晃动，林彻眉心微蹙，将她的手拉向自己。 他单手抓住上面的扶手，侧身将顾知栀护在一个角落里，让她抓住自己的校服。 公交车突然加速，由于惯性，顾知栀就快要往后倒去，于是忙不迭抓紧了林彻。 他又靠近了点。 车上拥挤，由于空气不畅通，混杂着各种气味，可由于被护在这一方狭小空间里，她只能感受到林彻熟悉而又令人安心的气息从头顶上压下来。 后面有人挤过，顾知栀不得已往前挪动一小步，这下子，和林彻就快要贴在一起了。 他的气息愈发强烈，抬眼就能看到他微微敞开的领口，以及隐约可见的结实胸膛。 顾知栀觉得，放学的公交车里好像有些燥热，连带着喉咙都有些干涩。 林彻垂眼看她，在他的视角下，少女白皙的脸庞自下而上露出红晕，连带着流畅细腻的颈脖都红的诱人。 他不禁喉结滚动，带着克制和压抑。 扑通扑通…… 心脏清晰而有力地跳动着。 女生的呼吸很平很近。 公交车缓缓停靠在站边，车上的人又开始了一轮躁动，不知谁挤了他一下，他很自然地顺势往前。 然后，带着点狡黠的刻意，轻轻将顾知栀的头按在怀里。 只是一瞬，很快放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人有点多，你站好。” 他一本正经，脸上看着风轻云淡。 艹，林彻，你什么时候这么无耻了？他捏紧了扶手，一面嫌弃刚刚的行为，一面回味着少女香软的脸颊。 柔软的触感点燃了他的指尖，即使是放开了，也让他手指微微发烫。 “哦。”顾知栀红着脸，怔怔点头，脑子里搅和成浆糊。 第56章 花努比 刚刚突然眼前一黑，埋进了林彻怀里，瞬间贴近了他的胸膛，心跳近在咫尺。 虽然只是一下子，也让自己呼吸一乱，脚都软了似的，站不稳。 皇天在上，她保证自己绝对不是故意的。 希望林彻不要觉得自己是个小流氓才好。 一路无言…… 可顾知栀觉得，自己心里热闹得很。 等重新站在陆地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才瞬间感觉被释放了一般。 刚才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好像在不安分涌动，此刻舒展开来，竟觉得无比畅快。 “其实你不用把我送到家的，这里很近了。”她喘了口气。 林彻不紧不慢开口，声音好听：“把你送到楼下。” “你待会儿还得等一次公交车，挺麻烦的。” “没事。” 反正待会儿还得打车往回走。 …… 第二天。 今天就是学生会会长竞选正式投票的日子。 洪川跟周维被自家老大警告以后，选择放弃这种夸张的拉票方法。 化繁为简，也学着其他人那样，让学生会帮忙搞了个展板。 这是请教了叶凡才知道的。 昨天两人凑在一起想破脑袋。 “要是大哥不愿意这样，我们该怎样拉票呢？” “对啊，最拿得出手的不就是他那张帅脸吗？” 然后，就听到一声嫌弃的嗤笑从背后传来。 只见叶凡不客气地讥笑着，推了推眼镜。 “闷骚凡，你笑什么？” 洪川朝他推了一下，叶凡不露痕迹闪开，但小身板依然一颤。 他皱起眉，嫌弃地揉了揉肩膀：“两个土匪。”也不知道是怎么能跟着林彻混那么久的。 然后优雅地吐了口气：“你们跟着林彻那么久，难道不清楚吗？他哪样拿不出来？” 洪川没懂，茫然地摇摇头，像拨浪鼓。 -- 第79页 周维则是若有所思，想了想：“大哥打架确实很拿得出来。” 我天。 叶凡翻了个白眼，也不想和他们虚与委蛇了，对待这两个土匪，还是直接点好。 “林彻本来就很优秀啊，他拿过的奖往那一摆，都能吓死个人。” 对他们耳提面命一番，两人终于明了。 特别是洪川，后知后觉地捧着叶凡列下的林彻的奖项，小眼睛瞬间放大，发着不可思议的光。 “卧槽，大哥这么牛逼？” “能不能别动不动就牛逼牛逼的，没点别的形容词？” 他二人对林彻的了解只开始于高中，能感觉出来他身上这股与生俱来的傲气，也知道大哥是个蛮优秀的人。 可是，这光辉的过去，也真的，太令人瞠目结舌了吧！ 手上的纸沉甸甸的，大哥好像一瞬间鲜活起来。 他总算也能理解到林彻仿佛能藐视一切的气质从何而来了，那是源于他的底气。 不是因为家境优渥而无所畏惧的浮躁，而是因为足够优秀，见惯了荣誉，而对大多夸耀都宠辱不惊。 “所以，你们家大哥完全不需要这种形式上的东西，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干嘛。”叶凡朝他们挥挥手，优雅地迈着步子离开，“去吧两位，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来找我。” 所以，当他们让学生会把展板做好，往那里一摆的时候，身边又是一阵沸腾。 简简单单的一块宣传板，没有照片，甚至连配色都显着土气，可上面的内容却熠熠生辉。 没有过多繁文缛节，也没有什么虚头八脑的感言。 仅有一个名字，和几句介绍，却足以让经过的人侧目。 “中考状元” “全国初中数学竞赛一等奖” “……”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这些，可太久了，因为林彻平日里展现出来的漫不经心，逐渐让大多数人忘记，甚至开始嫉妒和怀疑。 他们想要从平日里他的所作所为中找到蛛丝马迹，比如一次逃课，一次抽烟，一次冲突……只要是林彻做过了，他们就会逮着这个机会：你看，他又被处分了，不过如此吧。 所以，这些荣耀的光芒逐渐被他的另一面所掩盖。在别人眼里，他那是堕落，可也没人想过，这只不过是他人格中的一面而已。 正是有这些，才组成了林彻这个活生生的人。 不是生来就必须手捧着书背负荣耀，站在阳光之下昂首挺胸，也是可以有他本能的乖戾和阴郁。 “林彻这么厉害？”有些高一新来的同学不可思议地吸了口气。 “对啊，我和他一个初中的，那个时候他就可厉害了。现在也还挺好的。” “其实他好像也没在学校里干出很多出格的事。” “……” 不管是因为拥有足够多的追随者，还是有人因为他的荣誉而动了恻隐之心，最后投票出来的结果并没有出乎多少人意料。 林彻以断层的优势当选了新一届的学生会会长。 这一结果至少是大多数人都接受的。 哪怕教导主任最后怎么拍桌子瞪眼，说着荒唐荒唐，可还是转眼一想，也还行吧。 再怎么也不可能真的造反吧？ 最后也接受了。 关于林彻当选会长的结果，学生会特意用了一张红色的纸打印出来，贴在公告栏上。 好巧不巧，就贴在“黑榜”旁边。 上次林彻被处分的公告还没撤去，旁边就赫然多了一张关于他当选会长的通知。 一白一红，挺突兀的，如果有不知情的人去对比细读，说不定还会感到一丝荒诞不经。 洪川深藏功与名似的站在两张公告旁边，让周维帮他拍了张照。 两人都很激动，恨不得偷偷将公告撕下来带回家藏着。 “这是我第一次理解了，为什么我妹妹让我帮她投选秀节目的票。” “这结果，太让我感动了。”洪川瘪着嘴，假装挤出眼泪，“维维，此情此景，不值得拥抱一下吗？” “滚。” 洪川也没介意，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这两张通知：“我觉得，这个黑榜有点单调了。” 他掏出笔，在处分通知上画了一只狗狗，说是什么史努比，生动诙谐。 “你画的还挺好。”周维看着这只狗，越看觉得怎么有点像自己，然后不客气地按住他的头，“狗逼洪川，你故意的吗！” “没有，我真的是画的史努比！” “滚蛋！” 两人掐着脖子走远了。 顾知栀趁他们走远后，探出头，在红榜面前仔细端详，一不小心就喜上眉梢。 兴许是因为今天早上起的早，天气不冷也不热，早上还吃了最喜欢的小笼包，总之，心情不错，连这一刻时光也变得耀眼起来。 史努比的项圈应该是红色的。她左看右看，确保没人以后，在史努比的脖子上画了个红色项圈。 然后做贼心虚地一溜烟跑远。 也有人路过公告栏，在下面驻足打量，然后继续走。 没过几天，“黑榜”就俨然成了画板，有人路过，觉得好玩就给它涂了色，花花绿绿的，成了“花努比”。 两张通知再也不是一白一红了，而是一彩一红。 -- 作者有话说： -- 第80页 好家伙，原来是端午节假期了吗？姐妹们端午节愉快。另外，蛋黄肉粽yyds！ 第57章 钥匙放你兜里 会长的竞选就这样在“花努比”旁边的红色通知下画上句点。 成为会长的林彻生活轨迹并没有太多变化，反倒是身边的洪川和周维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反而成了学生会的常客。 林彻表示，他没有经验，于是将指挥权都交给了副会长，大摇大摆当起了甩手掌柜，身后还有两个上窜下跳的“打杂民工”，偶尔只需要去露个面，象征性威慑一下。 不过他确实一上任就让洪川去高二绑来，不对，是招来几个新的宣传部的同学。 顾知栀的工作也轻松不少。 这就是被大哥“罩”的感觉？顾知栀偷笑。 日子无声，可在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有痕的，一片叶子落地，一颗花草枯萎，都述说着时间的流逝。 “小同学。”顾知栀从办公室回教室的路上，一道熟悉的人声在身后响起，她眉眼一弯，看向来人。 林彻大摇大摆侧身靠在走廊的栏杆上，他正在看楼外的风景，余光里就突然翩跹而过顾知栀的身影，于是勾起嘴角，懒洋洋地看向她。 她比风景更好看。 “是你呀。”顾知栀停下身形，走了过去。 和他并排站好，也学着他的样将手随意耷拉在栏杆外，感受到暖暖的风穿过指尖。 林彻淡笑，两人无言站了一会儿，他不经意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只见她看外面看得出神，玩味地将她的手拉过来。 一板一眼地说：“来，让我检查检查你有没有什么违禁物品。” 顾知栀确认自己没听错后，睁大了双眼，一脸诧异地看向他。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溢出了满满的疑惑：“你在说什么？” 林彻依旧散漫如常，就这样弯着腰凑近了顾知栀，与她清亮的双眸平行，直直看向她，沉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顾知栀同学没听清楚吗？我要检查你有没有违禁物品。” 说着，将她手臂轻轻拉过来，纤细的胳膊不盈一握，很容易就抓在手里。 顾知栀无奈地看着他这番作为，当了会长就是不一样啊，谁不知道最该查一查的人就是你。 索性也不管他，眨巴眨巴眼，乖乖地轻微张开双臂，好整以暇地任由他下一步动作。 “你查吧，有什么不合格的物品请一定不要留情。会长……”她故意将最后两个字说得重重的，拉长了尾音，显得软糯可爱。 男生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顾知栀同学挺懂事的嘛。” 然后压下身子凑近她，手臂绕过她的两只双手，朝她的校服兜里探去，假装搜身，还玩味似的挑起眉：“我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 “切，我包里只有一支笔。你难不成还能给我摸个炸弹出来？” 他假装拧了拧眉心，在兜里停留一会儿，意犹未尽地抽出手：“好吧，没有什么违禁物品，你通过了检查。” 德行。 顾知栀刚想说他幼稚，顺势将手放回校服口袋里，没想到就被他拦下。 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面前的男生突然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更觉得疑惑了，继续往里伸。 “别，放了点东西在你兜里，回教室再拿出来。” 微微勾起的唇角与懒散半垂的眼，带着不正经的玩味，俊逸的脸上多了些少年气，让顾知栀心底里不知什么情绪荡了一下。 “什么东西？” “回去看了就知道了。” 他嘴角的笑意越扩越大，顾知栀感觉，那比外面的阳光还要夺目。 她回到教室，迫不及待将包里的东西掏出来，在回来路上已经感受到里面有磕碰的声音，很清脆。 像一串什么。 摸出来一看，竟然是一把钥匙，上面套了个钥匙扣，是她喜欢的叮当猫。 捧在手里端详半晌，小脸皱起，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到底是什么钥匙啊？ “你傻啊，他的意思是，这是你打开他心房的钥匙。”周子茉悄咪咪凑过来，狡黠地冲她眨眼睛。 啊？ 顾知栀疑惑地皱起眉，不禁感受到一阵恶寒，林彻才不是这么肉麻的人呢。 打死她也不信会是这个。 看来只有下次问问啦。 正当她对着手心里那把白莹的钥匙神思微眩这时，前面的陈阳转过头来，对着她和周子茉挤眉弄眼。 “姐妹们，国庆去哪里玩？” 顾知栀顺势将钥匙一收，放在兜里，拿起笔抄黑板上的作业：“国庆完了就是月考，我可不敢出去玩。” 上学的时候最悲痛的事情莫过于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假期，结果告知假期完毕后有考试，这感觉或许就跟小偷铆劲偷了人家的钱包，结果发现里面都是假钞一样。 虽然很想心疼，但谁让他是小偷。 顾知栀也一样，虽然很想心疼心疼自己，可谁让自己还是个学生呢，考试就得全力以赴，不是吗？ “不是吧大姐，国庆七天假期呢！”陈阳掰着指头比了个七，意思是，七天你都要全部拿来学习？ 不可思议。 “那不然，你说说，我能去哪里玩？”顾知栀誊抄完了作业，把笔放下，耐着性子淡笑看向他。 -- 第81页 周子茉和她想的一样，于是附和道：“我也不敢出去玩，我爸甚至还想给我报个补习班。栀栀，干脆国庆的时候我们出来一起学习吧。” “好啊，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可以一起总结，再做点练习题……” 两人瞬间就把话题带走，从上一秒的去哪里玩，变成下一秒去哪里学习。 陈阳看着面前的两位女生，表示，不懂，非常不懂，这就是学霸吗？ “我说，你们要不要去我姥姥姥爷家玩？”他被无视后，终于忍不住了，一股脑趴在她俩的桌子上，很想把前面两人给撬开。 一天到晚凑在一起，说那不是爱情他信都不信，嫌弃。 “什么？” “你说什么？” 两人终于停下交流，齐齐看向面前生无可恋的陈阳。 “我姥姥姥爷在乡下有个民宿，那里风景可好，想不想去玩？”他一下子恢复精神，忙不迭手舞足蹈给她们介绍。 满山的果树，果子硕大又香甜，田间小野花色彩缤纷，现在稻子正盛，田间遍地金黄色麦浪，去不去玩，去不去玩？ “而且路途也不远，坐汽车三小时就到了。” “你们可以换个地方学习，对吧，那里空气清新，多适合学习。” “走嘛走嘛~两位姐姐，叫上姜南和肖云越，我们去happy国庆。” 他描述得绘声绘色，两人刚开始还微怔，后来听着，竟然还有些心动，在最后，陈阳直接搬出了学习这个筹码，一下子就把她们给吸引住。 “我问问爸妈，他们应该会同意。”周子茉思考着。 “我……”顾知栀顿了顿，如果大家都去的话，她也挺想去，“那我也去吧。” 她出门都比较自由，不需要征求谁的同意，林叔叔毫无疑问会支持她所有决定，不过…… 顾知栀脑海里竟然浮现出林彻那张臭脸，以前出门玩，他总是婆婆嘴地念叨不完。 “不准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不准去靠近水的地方” “不准很晚回家。” “林彻！怎么全部都是不准不准不准，你准我什么？！”她忍不住了，跳起来不客气环住他的脖子，试图遏制住他命运的咽喉。 结果就被林彻无情地拎下来，抱着手，居高临下睥睨着她：“哼，我准你把我带上一起去。” 这…… 要不要给林彻说一声，顺便问问他钥匙的事？ 第58章 敢跟这小子走，我就揍你 这样的思虑在脑海里停留了一段时间，又很快被几人热火朝天的讨论给抛置脑后。 一旦决定了要一起出去玩，周子茉的心都不知道飞到哪里。 像飘飞着要跃出墙的小花瓣，一阵风吹来就四散飘扬。 “我要把裙子带上，去稻田里拍照。” 拜托，你刚刚还在说要好好学习。 姜南发作业本的时候走过来，拉住陈阳正胡乱飞舞的手，用他东北汉子的绝对身高优势把他按在身下。 “你要是敢把咱带去什么鸟不拉屎的旮旯地儿，咱就把你就地解决了。” “你相信我，那里绝对好玩。” 其实不仅仅是顾知栀他们几人，临近假期，班上都笼上可以感知到的热烈气息，紧绷不安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躁动的分子在教室上空跳跃着。 姚福全已经跳着脚批评过几次了，让他们不要想入非非，这还没放假呢。 “那边的天气怎样，我需不需要带厚衣服？”顾知栀下楼上体育课的时候看到了在贩卖机前的陈阳，便上去问。 既然是要去住好几天，得有所准备才行。 “和这里差不多，以防万一还是带一两件长袖吧。” “对了，牙膏牙刷都不需要带的，家里有。” “好。”顾知栀认真听他说。 陈阳显得格外激动，因为是第一次带同学去他乡下老家玩，一不注意就又说得热烈，声音逐渐高亢。 “家里还有狗狗，不过应该都长大了，很亲人的，你叫它一声，他就摇着尾巴过来扒拉你。” 远处，林彻投入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在一阵欢呼中，视线里出现一个娇小的身影。 他目光追着她，不自觉柔和。 捞起衣服随便擦了一下脸上的细汗，性感地吐了口气，走到篮球架下拿起一瓶水，直接灌下。 他随便吞咽两口，水流顺着他的喉结往下，流畅地隐匿入衣领中。 “大哥还打吗？”周维开了瓶汽水，汽水瓶里冒出丝丝气泡。 林彻看着远处，在贩卖机后面若隐若现的身形，漫不经心地回了声：“等我一会儿。”然后抬着脚朝场外走。 “大哥，干嘛去？” “买水。”他头也不回。 买水？他手上不是有水么？ 林彻走近了，视线里被隐匿身影露出小片光景，光是看到她一小截校服，嘴角就止不住笑意。 小孩子在干嘛呢？贩卖机面前伫半天了，别不是因为太矮，连贩卖机都够不着吧。 那倒也不至于那么矮。 林彻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大，连带着眼尾都往下压，温柔又宠溺。 他刚打了球，身上还淌着汗，晶莹的汗珠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经过微绷的下颔，勾勒出流畅线条。 走近贩卖机，刚准备悄悄吓一下顾知栀，就听到少女软软的声音响起。 -- 第82页 “这样的吗？那我还需要带什么？”细软清脆的声音，往上扬，听着格外乖巧。 原来是在和人说话么？林彻扬了扬眉，准备到旁边等她，脚还没抬，她的声音又传来。 “对了，我需不需要给你姥姥姥爷准备礼物，毕竟是去他们家里住。” 林彻呼吸微顿，她要去哪里住？不禁皱起眉，眼睛微眯，静静听她继续说。 一个男声传来，瞬间让林彻心里一咯噔。 “没事，他们不会介意的，放心去住就行了。” ？？？ 一时间，仿佛天旋地转，心里一个声音叫嚣着，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就快漫过自己的脑袋。 顾知栀，要去这个男的家里住？！ 什么？ 无名的火焰从身下蹿起，林彻黑着脸，觉得现在要被气炸了。 她不回家里和自己住，去什么朋友家，他都罢了罢了，结果呢，现在要去哪个男生家里住？ 隐藏在血管之下的心脏倏地疯狂跳动，他捏住拳头，想要抑制住由于愤恨而变粗的呼吸，眼神瞬间变得危险又可怕。 脑海里只有顾知栀要去那男生家里住这一件事，这种情绪很快填满身体里所有缝隙。 压迫着他的神经，将理智什么的全然排空。 “顾知栀！”他捏紧拳头，皱起眉，一脸凶狠地从贩卖机旁边走出去。 果然，顾知栀正和一名男生站在一起。 呵呵，还有说有笑。 顾知栀见到来人，很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林彻会出现在这里，小脸的疑惑溢于言表。 “林彻，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了！你在这和别的男的有说有笑还商量着去家里住，被我逮到了，你不给我解释一下这件事没完你信不信！ 某男内心一连串话语像洪水一般倾泻，在他心里怒吼。 林彻眯起眼，先将那名男生从上到下打量。 妈的，不是公交车上那小子吗？他们还搅和在一起？ 一时间，手臂上血管收缩，青筋暴起。 他一下子把顾知栀的手臂拉住，往身前一拽，恶狠狠瞪了一眼陈阳，让陈阳打了个哆嗦。 “顾知栀！”他又喊了一声，声音带着些颤抖，但更多的是止不住的怒气。 没在意她眼里的茫然，他像竹筒倒豆子一下把愤愤不平的话全都说出来。 “小时候谁给你换的尿布！” “你流口水了谁给你擦的？” “看鬼片吓得睡不着是谁哄你睡觉？” “你今天，要是跟这个小子走，我就揍你，你信不信！” 他一口气说完，觉得妈的好生气。 林彻重重的呼吸着，温热的气息喷洒而出，胸膛里还是压不住的怒火。 怒气熊烧，林彻还感到无边的委屈。 他的顾知栀竟然要去别的男孩子家里住。 他从小操心到大的崽子，翅膀硬了要抛弃他了？ 而林彻突如其来的暴走，让顾知栀一头雾水。 “你在说什么？”她疑惑的抬起头，某男眉间已经紧紧皱成山川，怕是都能夹死一两只蚊子。 林彻不语，纵使她的声音好听，每次都能有奇效一般安慰自己，但他现在也不想管。 反正这事你不给我解释清楚了我就要你好看。 见林彻像尊雕像一样纹丝不动站在那里，眼神还可怕至极，顾知栀开始寻思是不是什么让他不高兴了。 跟这个小子走？她细细品尝这句话，然后心里开始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显然，林彻误会了什么。 “诶，你想什么呢。”顾知栀拉了拉他的袖子，哭笑不得。 “我和同学商量国庆节去哪里玩呢，陈阳邀请我们去他姥姥姥爷家里，有好多人的，不是去他家里住。” 她的声音清脆婉转，像泉水淌过，把林彻的怒火给浇灭得七七八八。 听她说完以后，林彻逐渐恢复理智。 “是吗？” 他恶狠狠瞥了一眼在那边瑟瑟发抖的陈阳，然后又将视线落在顾知栀身上。 她此刻面含微笑，显然是因为林彻的失态而感到有些无奈，但还是像哄小孩一样宽慰他。 “是呀，我干嘛没事去别人家里住呀？”她眼睛一弯，像月牙一般，里面星辰闪烁，又让林彻心里一晃。 全部的阴郁都化为乌有。 “不跟他走的，别气别气。” 她的声音本来就软糯，这会儿带着安抚和嗔，简直近乎于哄了，就像是抱了个小婴儿在怀里唱摇篮曲似的。 炸毛的林彻一下子被这个声调弄得脾气全无，身心俱扬。 甚至还有种自己是不是赚了的错觉。 好吧。 他这会儿开始重新捡回智商。 就说嘛，顾知栀怎么可能会跟别的小子走呢是不是？ 他家顾知栀那么听话，那么可爱，那么粘自己。 于是，紧绷的脸瞬间柔和，嘴角一扬，眉眼带笑，一下子亲近起来，就像是躺在阳光之下的……大狗狗。 -- 作者有话说： 你们吃粽子了么？ 第59章 留下来陪陪孤寡老人呗 林彻态度转变之快就像变脸，看得陈阳一愣一愣的。 上次公交车上对自己恶狠狠的也是他。 -- 第83页 什么，换尿布？擦口水？ 不禁让他开始思忖，这位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哥，是顾知栀同学的什么人？ 陈阳一脸懵逼，但更多的是对于周遭低气压的消失而感到身心舒畅。 他刚刚就快要被这位大哥的眼神给千刀万剐。 于是，长舒了口气，觉得校园里空气清新，阳光正好，顾知栀同学很和蔼，这位大哥…… 大哥看了他一眼，他心里又一紧。 顾知栀见他无恙，这才有些尴尬地看向陈阳，刚刚林彻一定吓坏他了。 本该就介绍他们认识的，可惜一直没机会，正好遇见，不如就现在吧。 “这是林彻。”她将林彻拉到身前，又指了指陈阳，“林彻，这是陈阳，我班上的同学，关系很好的。” 林彻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乖乖“嗯”了一声，从鼻子里发出，听着有些小傲娇。 切，关系很好。 “你好你好，大哥。”陈阳往后缩了缩，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一中大佬吗，总是存在于女生的八卦间，今日一见，果然…… 果然是有点霸气。 感觉到大哥的情绪，陈阳很有自知之明找了个理由，说要先去打球了，然后溜之大吉。 见到他急匆匆的背影很快消失成一个点，顾知栀这才忍不住笑着拍了拍林彻的手臂。 “你干嘛那么凶啊！” 垂眸一瞥，就能看到顾知栀笑得合不拢嘴，眼睛弯弯的，闪烁出银河一般璀璨的光辉，一下子就让林彻心里陡然被治愈一般，软了下来。 想起刚刚自己说的话，林彻突然觉得好生丢人。 遇上顾知栀的事情，他就像是脑子都没了，什么都不能理智思考。 蓦然，向来霸气冷漠的大哥林彻不自然地咳嗽了声，视线放空看向远方。 妈的，刚刚自己好傻逼。 但好在他家顾知栀比较好糊弄，于是他状若无恙地说：“给你的钥匙要放好。” 果然，顾知栀一下就被带到这个话题。 “这什么钥匙啊？” 林彻狡黠地勾了勾唇：“你猜。” “我猜不到。”顾知栀皱起小脸，满是疑惑，像是很认真地思考，“是你现在的家的钥匙吗” “算是吧。”林彻得逞后，脸上的笑越发张扬。 手上的半瓶冰冻过的矿泉水经过一段时间，瓶身上布满因为热气而凝结的小水珠，顺着瓶子往下滴。 啪嗒，啪嗒。 在地面上一滴一滴，漾起黑色小水花。 如果再安静一点，说不定还能听到水滴落地砸在地面上的声音。 可两人胸膛下那颗炙热的心脏怦然跳动，心跳声占据了整个耳畔，就连身边的喧嚣都置若罔闻，更何况是这种微不足道的声音呢。 …… 盼星星，盼月亮，盼新娘子过门。 总之，国庆节就这样被望眼欲穿地等到了。 “开学就是月考，你们任何时候都不能松懈！”姚福全在讲台上义正词严，对着下面一群祖国未来的花朵施肥浇水。 可是花朵们早已心神荡漾，看向他的眼神格外期待，数着秒等待下课铃声响起。 “同学们，时间过得很快，这个月考过了，意味着这个学期已经走过很长一段时间了。” 姚福全依然发表着他的“时间不等人论”。 他下一句话说什么大家都能猜出来。 “不要以为高三离你们很远。” 姚老师说出这句话，本来想以此来震慑震慑这群没心没肺的孩子们。 结果一出口，发觉，自己的声线之下还掩盖着重合的声音，竟和他说的话一模一样。 姚福全气息一敛，看向下面那群憋着笑的小孩。 “陈阳，你学这些乱七八糟的学的那么快，怎么不好好学习语文数学！” “姚老，不止是我啊，你干嘛每次都只骂我！” 这时，放学铃如约响起，在校园上空缭绕。 “喔喔喔喔喔～” 教室里原本坐得规规矩矩的同学，瞬间像炸开了锅似的，欢呼雀跃。 “记得好好复习，好好复习！” 姚老师对着他们赶不及放学的背影嘶吼，可哪有人理自己。 切，一群小孩，姚福全冷笑。 哈哈哈哈哈国庆了！终于能休息休息了，他绷着冷脸如是想。 …… 顾知栀几个人的安排是，十月一号直接一大早就坐车去乡下，五号回来各找各妈。 给自己留两天收心的时间，以防玩脱了忘记复习。 林彻倒是欣然同意了顾知栀他们的安排，甚至更多的嘱咐都没有。 这倒是让顾知栀感觉到诧异。 “你就没点什么要给我交代的？”顾知栀在家楼下，疑惑地看着林彻。 面前的男生笑得意味深长，他弯下腰凑近，慢悠悠地在她耳边说：“交代什么？你都多大了。” 是吗？ 不可思议。 “那好吧，我上楼了啊，下次见面可能就是开学的时候了。”顾知栀埋下头，轻轻地踢着脚下的石子。 “舍不得的话，就别去了，留下来陪陪我这个孤寡老人呗。” 他依旧笑得吊儿郎当，嘴角的笑意愈发不正经，痞里痞气的。 “那这是不可能的。拜拜了您嘞！” -- 第84页 顾知栀转身，蹦蹦跳跳地朝他挥手，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小没良心的。 林彻如是想，可笑容依旧不减，甚至带着几分狡黠，藏着秘密。 晚上，她不紧不慢收拾东西的时候，收到了林彻的消息。 -真的不考虑留下来吗？ 还有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包，和他平日里那副高冷的样子截然不同。 顾知栀心里微漾，勾着嘴唇慢慢打字，屏幕上莹白的光印在她脸上，皎洁又干净。 -林彻同学，好好庆祝一下祖国妈妈的生日，我们要建设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少想些乱七八糟的。 林彻收到她的消息时，正在胡乱往包里塞东西，手机震动声如约响起，他笑着点开。 果然，没良心的顾知栀。 男生脸上温柔不减，反而是嘴角那抹笑意在屏幕光的映射下，更加意味深长。 第60章 熊瞎子想把你抓去当媳妇 第二天清晨，顾知栀一大早就醒来，甚至都没等着闹钟响。 兴许是假期的原因，清晨空气格外清新，浅浅初阳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透亮的光斑随着窗帘流动着。 陈阳已经咋咋唬唬在群里吆喝了，感情大家都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起了一个大早。 “我和肖云越昨天晚上就没睡，通宵打游戏。”陈阳得意地在群里交代。 然后就看到周子茉的消息弹出来。 周子茉：“你少带着肖云越通宵。” 陈阳：“拜托，大姐，到底是谁带谁，这你要弄清楚。不然我跳进黄浦江都洗不清。” 过了一会儿，肖云越在群里刷屏，顾知栀感觉到自己的手机闪得格外欢快。 “就是陈阳带的我。” “他自己技术差，所以想抱我大腿。” “茉茉茉茉茉” “歪歪歪？” “我错了55555” 他们的群名字本来叫“美女与野兽”，顾知栀加入以后，群名被陈阳换成了“到底谁是单身狗”。 顾知栀始终不懂这个群名的含义，难道是因为五个人里面，可以两两组队，所以有一个单身狗吗？ 她去问陈阳，可见到姜南在他身后笑得意味深长。 怎么的都有点奇怪。 收拾好以后就出门了，她打车去车站，约好了和他们车站见。 刚下车就见到广场上四个人已经站在那里，大家都背着书包，周子茉还提着行李箱。 好巧不巧，顾知栀也提着行李箱。 “我说，你们一开始不情不愿，结果现在比谁都像是要去度假的。”陈阳看着她们手里的箱子一脸嫌弃。 顾知栀和周子茉立马反驳道：“我们女孩子用的东西比较多。” “对啊，我还带了医药箱，万一磕碰着呢，就有作用了。对吧栀栀。” 顾知栀一本正经点头：“我带了床单被套花露水，到时候可以用。” “你咋不带点锅碗瓢盆呢姐姐？” 周子茉白了他一眼，然后打开手机确认时间：“行了，我们差不多可以去候车了，陈阳把车票发一下呗。” 结果陈阳脸上的笑陡然停住，他看向顾知栀，眼神有些不自然。 “等等啊，我们还有人没有到。” 还有人？ 状况外的还有还有周子茉，但其余两名男生都是掌握一切的样子。 “来了来了！”陈阳看着远处突然一喜。 顾知栀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广场边上，人群之间，朝这里不紧不慢走来了一名男生。 他身材高挑，面容出色，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被发现到。 身后还跟着两人勾肩搭背，一胖一瘦。 林彻？ 顾知栀呼吸微顿，望着他逐渐走近的身影，耳边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迈着长腿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穿着一身黑色外套，一双腿修长，每一步都像踩在她心上。 两人的视线相接，他似笑非笑，可眼里分明闪过一瞬光芒，带着点狡黠的欣喜，差点就隐匿在清晨稀薄的雾气中。 他笑得散漫，走近了一本正经地对大家说：“抱歉啊，有点堵车。” 声音沉沉，带着天然的疏离感。 “姐姐对不起，可他给的实在太多了5555”陈阳把顾知栀拉到一边，悄悄对她说。 林彻昨天把他拦在学校小角落里，居高临下气势汹汹地对着他。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被揍一顿。 结果只见面前冷着脸的帅哥轻启薄唇：“你们要去哪里玩，能带我吗？” 这请求的话在他嘴里说出来竟然还挺好听，就是差点没让陈阳下巴惊得脱臼。 大哥问自己能不能带他玩？ 他支支吾吾：“可是，我得给他们说一下……” 林彻皱起眉，眼睛微眯：“所有费用我出。” “我们约好了去我乡下老家，姥爷开的民宿，带他们去玩！”陈阳眼睛一眯，大义凛然，“欢迎做客！” “好。”林彻淡淡勾起唇，拍了拍陈阳的肩，非常满意，“明天见。” 陈阳愣愣地看着他，待他转身之时，没忍住叫了一句：“这位兄弟。” 林彻停下离去的动作，居高临下看着他，垂眸间分不清眼里的情绪。 陈阳咽了咽口水，颤巍巍问出了一直想问的东西：“那啥，你和顾知栀什么关系啊？” -- 第85页 “我是……”林彻勾了勾唇，清隽的五官神色淡淡，看起来倦懒至极，“她的监护人。” 然后不紧不慢，迈着长腿转身离去。 监护人？ 后来把这件事给肖云越他们说的时候，没想到肖云越一点也不震惊。 “阳啊，你别担心，顾知栀肯定会答应让他去的。” “对啊，这不都是监护人了么？” 于是，趁他们还在热火朝天讨论行程的时候，这边陈阳已经和林彻暗自悄咪咪交易上了。 “姐姐，你不会杀了我吧？”陈阳戳了戳顾知栀的袖子，小心试探。 顾知栀抬眼就能落入林彻沉沉的目光之中，他似笑非笑，就这样伫立在清晨时分沁人心脾的空气里，连带着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样子。 怪说不得他昨天对自己的安排一点说法都没有。 按照以前，他早都开始碎碎念了，原来是有这样的打算。 “没事，你们没意见就行。” “没意见没意见。”身边四人忙把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尤其是陈阳，他内心暗暗飘过：这都费用全包了，能有意见吗？ 于是他先顾知栀一步把林彻带到他们面前：“那啥啊，这位哥是林彻，是顾知栀的，额，监护人。” 监护人？顾知栀闻言后，奇怪地眨眨眼，看向林彻。 林彻清隽的五官间神色自若，沉沉地说了一声：“你们好。”冷淡又自持。 “你好你好。”这边几人极力打破尴尬，礼貌的回应着。 “我是洪川，彻哥的朋友，这是周维。”洪川露出他标准的眯眯眼微笑，脸上的肉肉都堆成了褶子山。 于是，几人又是：“你们好你们好。” 一时间，此起彼伏的你好，你们好在八人之间频频传开，路过的行人都不禁侧目，这在认亲大会呢？ “人齐了，那我们去候车室吧？”陈阳率先将局面拉回来，然后带着人浩浩荡荡往车站里走去。 原本计划的五人行突然变成八人行之后，总算勉强拉开了旅行的帷幕。 “你怎么来了？”顾知栀拉住林彻的手臂，挑起好看的眉，压低声音问他。 林彻状若无辜地皱皱眉，顺手又将顾知栀的行李箱拉在手里，脸上看着还格外委屈：“孩子大了，不听话了，出门外都不带哥哥。” 什么鬼。 顾知栀想起小时候，他很多时候出门玩都不带自己，还好意思在这里说不带他？ “你咋不说说你以前出门玩不带我的时候呢？” 少女的声音软糯娇嗔，听着虽然是在数落的样子，可带着天然的柔和，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林彻一笑，宠溺得一塌糊涂。 “我这不是来保护你的么？乡下不比城里，万一遇上个熊瞎子，把你抓回去当媳妇咋办？” 顾知栀很想对他翻个白眼，于是没好气的转过脸，将身上的书包也顺势解下来塞到他怀里，留给他一个愤怒的后脑勺。 “你才是熊瞎子。” 可在林彻的视角里，她的头发细细软软，这姿势一点也不凶，甚至奶了吧唧的。 他非但没有恼，反而是勾着唇角，慢悠悠将她的包单肩背在身上，粉粉的书包上挂着一个毛绒玩具，随着他不紧不慢的脚步，一摇一摇。 望着他家平日狂拽酷霸炫，而今背着一个粉书包还得意完了的大哥，洪川捂住脸。 “我觉得，大哥可能比熊瞎子更想把小仙女抓回去当媳妇。” 周维眯着眼，点点头：“大哥是熊瞎子本熊。” 不过这个不能被他知道，于是压低了声音，只有他俩能听见。 第61章 乖乖睡觉吧 从这里到目的地需要先坐三小时的汽车到一个小县城，然后再转乘城乡公交，到陈阳的姥姥姥爷家。 几人上了车以后，找了位置坐下。 顾知栀排队在前面，于是先上车，她找了中间靠窗的位置，看着他们一个一个上来。 没想到，包括周子茉在内的人，上车以后对她灿烂地笑着，点点头。 然后，在她热烈的目光下，果断经过她旁边的位置，在别的位置坐下。 林彻是后面上车的，他走上来后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眼，气势逼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来打架。 “监护人请。”陈阳从顾知栀后面探出头，比了个请的动作。 林彻点点头，然后几步走过来，在顾知栀旁边坐下。 他的气息扑头盖面而来，一下子就笼罩在她的周围，占据每一个空间。 车缓缓驶动，带着大家兴奋不已的期待心情一路雀跃往前开。 后面几个男生都已经哥几个好的搅和在一起打游戏了。 尤其是陈阳，抱着洪川的游戏机爱不释手。 “大哥，我一直想买，可是没钱。” “那给你玩，拿去拿去。” 陈阳摆摆手：“不了，借我玩一下就行。”然后几个人凑在一起看他操作。 “你怎么还在玩这个游戏啊，几百年了没见你通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跟这游戏洞房花烛了。” …… 一时间整个后半截的车厢都热热闹闹。 对比起他们，顾知栀和林彻这边安静沉稳得吓人，就像一滩寂静的潭水。 顾知栀在埋头玩手机，看着屏幕目不转睛。 -- 第86页 “小朋友，坐车别玩手机了，会头晕。”林彻将顾知栀手上的手机抽出来，放在兜里，一点也不客气。 顾知栀手上瞬间空无一物，待她反应过来后，忿忿地伸出手，想去抢回来。 结果一只手就被林彻给无情地握在手心中，他没用劲，反而是轻轻松松的，顾知栀赶紧挣脱开。 “你自己都在看手机，你还说我！” 看着她气得像个小河豚的模样，林彻笑了笑：“大人和小孩能一样吗？” “你还我！” “不行。” 顾知栀坐长途汽车会晕车，他一清二楚，尤其是坐长途车还玩手机，每次都难受得要命，不长记性。 “那我能做什么嘛。”她反抗不成，开始缩回自己的座位，委屈吧啦地揉着衣角。 林彻将她头发丝理顺，一副管教自家孩子般的语气说：“睡会儿觉，待会儿叫你。” 顾知栀睁大了眼，里面像铺满闪亮的星星：“我能拒绝吗？” 谁能知道，她一脸委屈吧啦期待的模样没有换来林彻的心软，对方反而直接一个伸手，将她埋进他的怀里。 林彻的气息瞬间充满她整个鼻腔，是熟悉的沾染着烟草味的柠檬香，以及属于他身体的温热，暖暖的，很安心。 顾知栀挣扎两下，可被他一只手臂整个人揽在怀，挣脱不开。 “睡会儿。”他的嗓音就在她耳边，离她很近，染着烟味的低碰，轻轻拨弄着她的耳垂。 沉沉的声音，带着点哄睡的意味，宠溺得过分。 她像被抽离了所有力气，只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温度，以及近在咫尺的心跳。 扑通扑通…… 整个世界被他包裹住。 那就睡吧，顾知栀换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座位上不客气地闭起眼。 林彻无言，继续埋头看手机，余光里女生的头发细细软软，有几缕发丝就和她一样调皮，不安分地乱飘。 他轻轻勾起一抹笑，揽住她的肩膀，手指慢慢拍打，就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 从小就这样哄到大的，很是熟练。 没过一会儿，她的呼吸平稳了，一张白净的小脸此刻恬淡又安静，轻轻呼出的气息喷洒在他手臂上，像羽毛刮过。 睡着的时候还真乖。 林彻满意地抽回手臂，将顾知栀的脑袋瓜靠在他肩上，继续埋头看手机，动作轻柔。 “大哥，来开黑吗？” 洪川在后面戳了戳他的手臂。 “不来。” 果断又无情。 “来嘛来嘛。”洪川头也不抬，将游戏里操纵的人物一个走位，骗了对方一个大招，他得意的大叫起来，“卧槽，我太牛逼了。” 然后，就见到自家大哥转过头，黑着一张脸，直愣愣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欠了他几百万。 “大哥在认真地当熊瞎子呢，你别打扰。”周维将洪川的嘴按住，然后勾住他的肩，“对面来人了。” 只见，想当称职熊瞎子的林彻一脸冷漠地扫了他俩一眼，然后收回视线，神色寡淡。 接下来，又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温柔地，将顾知栀几缕不安分的头发理顺，末了，还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 他俩心里慢悠悠飘过一句话：这一年的情爱与时光，究竟是错付了。 …… 当汽车稳稳行驶上高速以后，城市的风景就这样扔在身后，单调的高速公路旁偶有开阔，但大多数都是重复枯燥的景。 清晨的雾气已经散开，太阳也慢慢升起，日头不一会儿就毒辣起来，明晃晃照射着窗外，纵是有青山绿水也被晒得褪了颜色。 兴致盎然的一群人也逐渐无聊起来，今天起的早，有的人甚至一晚上没睡，一会儿就感到疲惫。 所以很快就收拾了游戏的残局，蔫头搭脑地靠着座位睡起大觉。 整个车厢都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在梦里酣畅不知多久。 汽车在公路上平稳行驶，单调的景色逐渐开阔，偶尔会撞入一望无垠的平原中。 土地平旷，房屋俨然，像是一片村落，平原间整齐铺成着金黄的稻田，田埂像棋盘一样，将稻田整齐分开，错落有致。 有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能将这一切都印入脑海中，默默欣赏与这番景色有缘的相遇。 “怎么堵车了？”车厢里有这样的声音不大不小传来。 把大部分人都吵醒了。 包括顾知栀，她迷离地睁开惺忪的睡眸，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头发扫过身边的林彻，林彻也随之睫毛轻颤，皱了皱眉睁开眼。 还真的是堵车了，前前后后已经在路上排起一列长龙，看不见尽头。 “前面出了点小车祸，一会儿就好。”司机大叔在前面吆喝着，让大家不要担心。 “没事，师傅，你稳点来。”有乘客和他攀谈起来，说国庆节出门的实在太多了，一定要注意安全。 于是，经过短暂的休养生息，原本安静的车上又恢复了活跃。 第62章 原来是青梅竹马？ 周子茉开始分她带的零食。 “栀栀，吃饼干吗？”她递了块饼干过来，顾知栀接下后说了声谢谢，然后又顺便问了声林彻，他摇摇头，表示不要。 顾知栀将饼干拆开，胡乱咬了两口，鼓着腮帮子一嚼一嚼，此刻她还带着点刚睡醒的呆滞，整个人像只放空自己的仓鼠。 -- 第87页 林彻给她准备了牛奶，插上吸管后递给她。 她怔怔喝了一口，又是放空一会儿，才逐渐恢复清明。 她刚睡醒就是这幅模样，林彻见惯了，所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将牛奶一口一口喝下去。 “还有多久到啊？”她问。 林彻看了看手机，估摸了一下时间，沉着声说：“不堵车以后，大概还有一个小时。” “那很快了。”她一喜，开始在座位上翻书包里的东西。 “我带了水果。”她果然从包里端出一个透明饭盒，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切好的水果。 顾知栀站起来，将饭盒往后面传：“你们要吃吗？” “谢谢……” “诶，有柚子啊，我要。”肖云越见到饭盒里被剃得干净的柚子一喜，伸出手来。 顾知栀笑着看他，很是温柔：“挺好吃的，不过你要给我留一点哦。” 最后，柚子剩了大半，顾知栀笑嘻嘻地捧着饭盒，看向林彻，眼里星星点点，压抑不住的欣喜。 “幸好我准备了柚子，恰好是你喜欢的。” 林彻不爱吃甜，水果什么的也不偏爱那些甜的，柚子他倒符合他的胃口。 林彻正在玩游戏，两只手都忙不开，任由顾知栀塞了一口柚子在他嘴里。 “你就是不爱吃水果，得多补充点维生素呀。” 林彻点点头，看着屏幕格外认真，手指灵活地操控着他的角色，一大口柚子就被他含在嘴。 他紧致清瘦的脸突然就鼓起来，还挺可爱。 过了一会儿，他才将柚子嚼了嚼，咽下去。 然后接过顾知栀递给他的饭盒，在她的注视下将剩下的柚子都吃掉。 末了，她满意地点点头。 “这才乖嘛。” 恢复了交通后，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抵达了县城。 等到目的地时，已经过了中午，陈阳的姥姥姥爷已经在院门口等上了，笑得乐呵。 顾知栀好好打量着周围的风景，这里果然空气清新，青山绿水，眼前就是大片的稻田，还没到秋收时分，但已经结了金黄的果实，像是金黄的浪花在田里随风翻腾。 这里虽然是乡下，但已经是发展得很好的村落了，所有种植都是现代化，当地还大力开展旅游业，把整个村都打造成度假的景点。 真的和城里人工打造的度假村有的一比，甚至多了些朴实亲近感。 “来吧，先去放东西。”陈阳带着他们进院门，一栋别致的小楼印入眼帘。 装修简洁美观，陈阳说这是特意为了做民宿而翻新的。 因为还有其他的客人，家里的房间不够用，得分四个人去隔壁许阿婆家住。 于是林彻三人，以及肖云越，他们四个人一起去许阿婆家。 “彻哥，你为什么不留下来和小仙女住一栋楼？” 林彻轻啧，不客气地拍了洪川的脑袋：“废话咋这么多呢。” “我这还是第一次到乡下，有点激动。”周维对着这些景色左右打量，眼睛放光。 他俩都是从小在城里长大，没见过这些，一听林彻要去乡下，直接挤破了脑袋似的，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来。 倒是没有一点富二代的架子，见了许阿婆热情问好，逗得阿婆哈哈大笑。 “小伙子精神哦。”阿婆和蔼的笑着，连皱纹都充满着喜悦。 洪川眯起小眼睛：“精神，精神。” 大家放下东西以后，去陈阳姥爷家吃午饭，围坐在一个大桌子前，好不热闹。 兴许是舟车劳顿，大家都饿了，对着面前的菜肴大快朵颐。 顾知栀觉得那道红烧鱼很美味，于是多伸了几筷子。 林彻见状，默默将几块鱼夹到自己碗里，把鱼刺剔干净以后放进顾知栀的碗。 “人笨就是得多吃鱼。” 声音很轻，带着笑。 顾知栀刚准备向他道谢，还没张嘴呢，就听到林彻这句话，于是忿忿地将一整块鱼肉塞进嘴里。 什么嘛，竟然说自己笨。 接下来，顾知栀有意避开那道菜，倒是林彻一直在给她夹，鱼肉堆成小山堆。 她皱起眉嫌弃地说：“我不要，我才不笨。” “不笨不笨，我错了，你多吃点。” 行吧，顾知栀继续没骨气地将他夹给自己的鱼都吃掉，甚至还感觉到一丝愤愤不平。 吃完以后，几个男生说太累了要去睡个午觉，留下陈阳带周子茉和顾知栀两人去后山摘果子。 现在葡萄和梨子当季，后山的葡萄架上已经结满了晶莹硕大的葡萄，垂涎欲滴。 梨树林也硕果累累，微风徐徐，树叶摇动，能嗅到满山的香甜。 “栀栀，你和林彻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感觉你们很熟悉啊。”周子茉剪下一串葡萄，放在篮子里。 顾知栀不假思索：“三岁，我三岁的时候。” 这番话直接把周子茉给震惊到了：“原来你们青梅竹马啊！” 顾知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垂眸看着那些颗颗晶莹剔透的葡萄，眼神不自觉就软了下来，柔和得像是暖阳。 她的声音温软悠扬，让人听着就很容易联想到棉花糖。 “我在爸妈去世以后就去了林彻家，在他家长大的。” 说完，她轻轻一笑，眼里柔和成星辰，可又带着几分怅怅之情。 -- 第88页 周子茉和陈阳的表情瞬间凝住了，没想到栀栀的爸妈已经过世，对主动开启这个话题感到抱歉。 面前的女生平静恬淡，像是已经对此坦然自若，想到她平日里甜甜的笑，温柔又坚韧的性格给了大家很多力量，他们不禁开始心疼她来。 空气中有几秒安静。 “没事啦，你们别这样看着我。” 她笑着在周子茉面前挥挥手，把她失神的目光给抓回来。 周子茉回过神，眼前就是顾知栀灿烂的笑容，好看得像那初升的暖阳，还是葡萄味的。 她笑着望自己：“这么多，够了吧？” 指的是篮子里的葡萄。 “应该，够了吧。” “那我们再去摘点梨。” “好。” 刚才的一瞬落寞隐匿在满山遍野的果香之中，大概只有这片山才知道了。 第63章 你喂我的，我就吃 顾知栀他们端着一大筐的果子回到院里时，那群男孩子早在许阿婆家玩起了游戏。 这里接了网线，网速还挺快，洪川他们带了各种游戏设备，不知道的还以为把网吧搬到了村里。 几个人凑在电视机前，外接了游戏主机，现在正在1V1PK。 “周维！帮我打死他！”洪川对于被肖云越这个小屁孩子给打过的事实不愿意接受，拉着周维帮他报仇。 周维叼了根烟，一脸嫌弃地摆弄手柄：“你玩了那么久的游戏，被人家新手给秒了，丢不丢人。” “我那是失误，失误，你懂吗！” 周维几下操作把肖云越给打趴下后，得意地吐了个烟圈：“看着没，这才是高手应该有的操作。” 然后把手柄给陈阳，陈阳不出意外被肖云越打败，不服气地在沙发上打滚。 “肖云越他才不是新手，他早就玩过这个游戏了，我们一起玩的！” “好啊，我就说嘛，这个人一看就不是新手！”洪川总算找到了一个豁口，还是为他的操作找回自尊。 “人菜还不承认。”清冷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轻微的嫌弃。 是林彻，他正埋着头玩手游，白莹的光印在他清冷的五官上，好看又疏离。 他对他们几个像打了十二斤鸡血的行为非常不理解。 在林彻开口后，没人反驳，于是洪川就被贴上了“菜鸡”的标签。 顾知栀慢慢走近林彻，在他旁边坐下，把端来的葡萄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吃葡萄嘛？”她问。不过想来林彻应该不会吃。 谁知道林彻懒洋洋挑起眉，颇有耐心地看向她：“你喂我的，我就吃。” 顾知栀深思微漾，但还是笑着垂眸，帮他剥葡萄皮。 陈阳叫来姜南帮他报仇，肖云越一看这是姜南，于是跳起来，指着陈阳：“你竟然搬救兵。” 然后突然神情一变，看向坐在后面的周子茉，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茉茉，快来帮我，他们趁你不在都想欺负我。” “哎呀卧槽，我要吐了。” “谁欺负谁呢？” 众人对肖云越瞬间变脸的行为表示强烈嫌弃。 尤其是洪川跟周维两个，就这小子，就这？这么漂亮的妹妹，他哪里来的脸啊！ 周子茉白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将肖云越的手柄接下：“姐姐教你玩。” 虽然是女孩子，但她游戏玩得相当好，当时跟陈阳他们认识，也是因为打游戏。 她在游戏时眼神瞬间犀利，正如她的操作一般。 于是，陈阳站在姜南身后手舞足蹈：“姜南！到了打女人的时候了，不要心软！” “大妹子不要怪我了啊。” “谁打谁不一定呢！”肖云越抱了个枕头上蹿下跳，然后又凑到周子茉跟前，给她捏肩捶腿，“姐姐，给我揍他！” 两人进入状态后打得激烈，屏幕上各种光线乱窜，噼里啪啦，火光四射。 陈阳和肖云越两人在后面给各自加油。 一时间，明明是两个人游戏的1V1，最后逐渐在身后两只“猴”的嘶吼下变成了看谁声音大比赛。 “这就是传说中的输出全靠吼？”周维静静点了根烟，靠在旁边看着他们。 “好恐怖的高一学生。”洪川看呆了，“不过年轻真好啊，嘿嘿。” 顾知栀一边将这番热闹尽收眼底，一边给林彻剥葡萄，露出不自知的笑容。 林彻早就将手机放下了，望向她，看她的脸颊隐在温柔暗影中，神情很惬意。 “给。”她递了一颗葡萄过来，笑着看向他。 如水葱似的手指间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安静伫立着，果肉多汁饱满，顺着她的指尖淡淡流下一点汁液。 林彻垂眸，喉结滚动着，眼里跳动着不知名火苗，再抬眼就是少女恬淡的笑容，他瞬间感觉自己被轻易吸入其中。 他眼中暗潮澎湃，于是果断埋下头，想把那颗葡萄含在嘴里。 没想到顾知栀的手往后一缩，弯着眼朝他笑得明媚：“自己拿着。” 然后在林彻繁复纷乱的神情中，将那颗葡萄递到他手上：“我再给你剥。” 林彻愣愣地看着手上的葡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心脏此刻正明晰剧烈跳动着。 向来逻辑缜密的大脑，就因为她的一个动作而变得机械僵硬，只能任由她支配。 -- 第89页 “吃呀。”见到林彻面无表情地举着一颗剥好的葡萄，纹丝不动，顾知栀挑着眉继续看着他。 “哦。”林彻呆呆点头，然后一股脑把葡萄塞进嘴里。 很甜，不太好吃。 “好吃吗？”她问。 “还行。”林彻皱起眉，点点头。 “是吗？”少女显然是因为他的话而感到欣喜，“那我也尝尝。” 林彻收回视线，胡乱扯了张纸将手上的汁水擦干净，然后又忙不迭把顾知栀的手指拉过来，状若无恙地给她擦手。 兴许是因为心跳过于剧烈，连带着他的呼吸也变得不再平稳，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手上，痒痒的。 “你怎么了？”顾知栀总觉得刚刚林彻反应有些迟钝，于是担忧地问。 声音像小铃铛在他心里哪根弦上摇，把他整得晕乎乎的。 “坐久了，有点晕。” “坐久了也会晕吗？”顾知栀不解地偏起头，但看面前男生这番呆滞的模样，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你，站会儿？” 林彻起身后，对刚刚自己的反应表示非常不齿。 这脑子，好好的，怎么说生锈就生锈了呢？ “栀栀，来玩这个。”陈阳和肖云越对吼得难舍难分，终于感到嗓子累了，作为游戏黑洞的他，迫切想找个人怒刷存在感。 于是他把目光放在旁边安静的顾知栀身上，他知道，顾知栀是他们几个里面的另一个游戏黑洞。 他递了个游戏机过来：“我们一起玩。” “咦，我才不要，我玩得可差了。”顾知栀看到面前的游戏机就脑壳大，她之前和陈阳玩过几次，每次都被他嘲笑。 要的就是玩的差啊，不然我赢谁，陈阳如是想。 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把游戏机往她怀里推：“好姐姐，来玩嘛。” 顾知栀万般推辞，还是拗不过他。 “行吧，就一会儿哦。”她将游戏机抱在怀里，睁大着双眼盯着屏幕看，光线洒在她脸上，映照出她因为紧张局促而紧抿的嘴唇。 突然，她手里一空，沉甸甸的感觉瞬间消失不见。 林彻居高临下看着他俩，对陈阳露出一抹笑，轻轻地开口，懒洋洋的：“我陪你玩。” 声音低沉，带了些染着烟味的沙哑，很好听。 却让陈阳瞬间背后起了一身冷汗。 “别了哥。”陈阳像兔子一样抱着游戏机，瑟瑟发抖。 林彻笑眯眯在他旁边坐下，高大的身子瞬间挡住他大片视线，整个空气都被他压住似的。 “没事，我第一次玩，你教教我。”那语气，否提多礼貌了。 “好家伙，他明明都把这游戏刷通关好多次了，还好意思说第一次玩？”洪川在旁边悄咪咪对周维眨巴眨巴眼。 周维抖了抖烟灰，像看白痴一样轻啧一声：“你傻啊，这不是在小仙女面前树立高手的形象吗？” 余光里，陈阳慢慢往和林彻相反的方向挪动，像个小团子。 周维赶紧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着凑上去，将陈阳拦住：“兄弟，别害怕啊，我们彻哥又不会吃了你。” “嘿嘿，小兄弟，你的东北小哥没空管你，来和我们一起玩玩呗。” 洪川见状，立刻明白，和陈阳哥俩好似的勾肩搭背。 几人都笑得灿烂，只有陈阳，被林彻在游戏里狠狠虐过几次后流下艰辛的泪水。 “你不是第一次玩吗？这么厉害。” 某男淡淡一笑，神情自然，甚至还有些无辜：“没办法，太有天赋了。” 顾知栀笑着看他们，不说话，他们玩得开心，好像没有一点烦恼。 眉宇间意气风发，都是少年的样子。 知道轻重的玩笑，善意的打闹，听起来没心没肺的互嘲…… 心里不知哪里被触动了，觉得此刻的欢声笑语，很美好。 -- 作者有话说： 这章人物好多啊，希望你们看着不会混乱。 第64章 为他点烟 最后，快乐的游戏因为到了饭点而告终，吃过晚饭以后，顾知栀回到房间，将行李箱的东西都整理出来。 她带了床单被套，因为自己有认床的习惯，所以走到哪里都还会带上她的枕头。 现在她整个娇小的身子就埋在一大张被套里，迷茫的找着拉链。 一边找还一边说：“拉链呢，拉链呢，我记得就在这头啊。” “笨呐。”林彻见她拾掇半天都还没找到头，终于看不下去了，从门口走进来，牵住被子大手一挥，顺便把顾知栀给拎起来，放到旁边。 他动作流畅地几下就把顾知栀的床给铺好，最后把枕头往上一扔，叫一个潇洒。 “我想给你鼓掌。”顾知栀捂着嘴一脸崇拜，“你太会了，简直是完美的……” “完美的什么？”林彻挑起眉，玩味地看着她，将这句话掰开来回味，期待着她下一句话。 “完美的老妈子。”顾知栀义正严辞，鼓励地拍拍他的肩，“再接再厉。” 少女的余音在他心里绕着弯，行呗，老妈子。 林彻无奈笑了笑，他从小到大不就是伺候她伺候过来的吗。 给顾知栀换床单被套啥的，他早就习惯了，甚至熟练得令人心疼。 明明只比她大一岁多，却承担了小小年纪不该承担的辛酸。 -- 第90页 唉，革命还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争取早日从老妈子晋升。 …… 乡下的夜晚宁静祥和，躺在院子里看天，星星低垂，好像伸手就能触碰到。 微风拂来，裹挟着清新泥土的气味，麦浪随风摇摆，簇拥着发出飒飒声，诉说着即将秋收的低语。 田间的小动物和谐地在夜里叫着，把整个夜晚都唱得有温度了。 顾知栀惬意地数着星星，感受着夜晚的风徐徐从脸庞拂过，怡然地闭上眼。 “把外套穿上。”不知什么时候，林彻拿了件衣服过来，在她身旁站着。 林彻望向她，她双手撑在背后的椅子上，柔和的面庞在夜晚和星空的交融下朦胧在半明半暗的交界处，睫毛微垂，看起来安静又舒适。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倏然柔软，像是被治愈了几分，本来就愉悦的心情，更加惬意。 她大摇大摆张开双手，像是还在享受这番景色：“好呀。” 少女的声音轻轻上扬，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悠然。 林彻低笑，走过去将外套披在她身上，最后还将她柔软的头发从被压着的外套下抽出来，轻轻理顺。 外套上有林彻的气息，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里面，格外安心。 她也没觉得害羞，或者因为他的触碰而反抗，好像这派动作是理所当然。 也许在外人看来两人暧昧至极，可是他们不知道这样的互动对于他俩来说，平常得寡淡。 林彻在她旁边坐下，一方长椅上，两人的身影彼此靠近，轮廓清晰。 “阿彻，你喜欢这里吗？”她轻轻问。 田间呱呱声此起彼伏，像要疯狂踩住夏日的尾巴，不然当第一缕秋风吹来时，他们就要沉寂。 适应了黑夜以后的双眼格外清明，女孩的面庞柔和恬淡，期待地望着自己，一双眼明亮得好像天上的星星。 本就被柔软的心，又软了几分，如果再注视着她脸庞的笑，自己的心或许会被融化成水。 “喜欢。”他望着顾知栀，眼底似漩涡。 喜欢这里，更喜欢你。 得到了他的答案，少女好像格外开心，夏夜的蝉鸣也不再聒噪。 “你喜欢就好呀，怕你觉得这里不好玩。”她偏着头，有些俏皮。 林彻轻轻一笑，眼里微光扑朔。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有她在的地方，哪里都喜欢。 “咦，这是什么？”顾知栀摸到外套里有个坚硬的东西，好奇地拿出来，举起来就着星空端详。 “打火机。”林彻看了一眼，沉沉开口。 顾知栀还是第一次碰打火机，于是学着他平日里的样子，有些好奇地小心按动了边上的点火按钮。 须臾间，伴随着“啪”的一声，一丝火苗窜出，在黑夜下跳动着。 她的脸庞瞬间被照亮，五官在跳动的火光下晕染得愈发精致漂亮，一双眼干净清澈，摄人心魄。 她又划动几下，像是把打火机当成了玩具。 林彻侧着脸垂眸看她，心里被触动了一般，喉结滚动，垂在一边的手不自觉微握。 他从女生身上的外套里摸索，然后掏出了什么。 竟是一盒烟，他抽出一支，夹在修长的指尖，看向顾知栀，眼神里暗涌着。 顾知栀又好玩地划开一簇火苗，此刻，林彻隐在黑暗中的手臂慢慢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烟含进嘴中。 然后压着身子慢慢靠近她，在火苗前定住，垂着眸，将烟尾在火焰中心稍微停留，零星的火色从烟卷处密密麻麻蔓延开。 借着这道微光，林彻轮廓分明的侧脸就这样印入眼帘。 挺直的鼻梁，半垂的眼，清晰凌厉的下颚线，在昏黄的光下若隐若现，火光描摹下，带着亦正亦邪的性感。 充满侵略感的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从头上压下来，让她暂时忘记了喘息。 林彻抽回了身子，将打火机从她手上拿下，嘴里含着烟，声音低沉沙哑：“小孩子别玩这个。” 在黑夜里，格外好听。 她捂住狂跳不止的心脏收回视线，乡下的夜晚竟有些燥热，兴许是夏天还没完全离开的原因。 顾知栀咽了咽口水，继续望天。 只是这藏在胸膛下的那颗怦然的心，一直不安分跳动着，干扰着她，让她再也数不清天上的星星。 那些星线就像交织在一起，密密麻麻，繁复耀眼。 第65章 哟，还没追上呢？ 两人无言地坐了一会儿，林彻好听的声音传来：“你该睡觉了。” “几点了？” “快到11点。”他举着手机，在顾知栀面前停留一瞬，然后收回。 带着不容反抗的气势，站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少女乖乖地跟着他站起来，然后将外套在身上裹得严严实实，随着他的步伐，慢慢走回屋里子。 “我明天要早起，我还得学习。” 她真的带了很多书过来，就算是放假也不能松懈。 林彻点点头：“好，那快去睡觉。” 顾知栀走到房间门前，将外套脱下还给林彻，只着一身短袖的她，赫然露出雪白的胳膊。 “晚安。” 林彻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细语，气息离她很近，在她耳垂旁吹拂。 -- 第91页 “晚安。” 望着瞬间钻入房间里，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的少女，林彻勾起一抹笑，昏暗的夜灯下，被沾染了一丝不明的玩味。 他这才悠悠转身离开，走出陈阳姥爷家的小楼，然后踏着黑夜和星光，慢慢走向隔壁那栋楼。 上楼后，耳边瞬间响起一阵笑声，热切而肆意。 那群小子又在一起玩游戏了，他感到耳膜被震得乱跳，轻啧一声，迈着长腿走进大厅中。 “彻哥回来啦。”洪川抬头对他挥着手，然后扔出几张牌，“我炸！哈哈哈哈哈！” “大哥快来玩！”那边几个人招呼着。 他神情寡淡地走过去，在地毯上坐下，支着一双腿靠在沙发边，随意开了瓶汽水。 “小仙女睡啦？”周维叼着烟，八卦地冲他挤眉弄眼。 他漠然掀了掀眼皮，嗯了一声，沉沉的。 陈阳插了一句话进来：“那正好，快来加入我们男子汉的游戏。” “今晚不通宵天理难容。” 他们特意去了村里的小卖部买了一堆零食，然后把游戏设备什么都打开了，直接在这里整了个游戏厅似的。 还是附赠酒水那种。 “通宵？”肖云越打了个激灵，赶紧裹了床被子，“不行，我不能通宵，茉茉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你就这点志气！”洪川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这恋爱的男人就是这么难以理解。 这个小子这样，自家大哥更是这样。 “啧啧，如果谈恋爱就意味失去自由的话，我宁愿单身一辈子。”洪川摇了摇头，状若叹惋，深情望天。 “你可闭嘴吧，谁每天把美女美女挂在嘴上。” 肖云越红着脖子，挤出一句颇有文化的句子。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切。”众人嫌弃地别过脸，没眼看。 倒是陈阳，特意揭了自己好友的底：“他自知个毛线，他哪里谈恋爱了啊哈哈哈哈，人家周姐没答应他啊哈哈哈哈哈哈！” 朋友嘛，就是拿来两肋插刀的，这里的刀，是菜刀。 “哟，还没追上呢？那我是不是有机会哦！”洪川笑得得瑟，眼睛一眯，看起来像只树袋熊。 “滚！”肖云越直接把被子扔他脸上，然后冲陈阳吼着，“早恋是不对的不对的！” “行行行，早恋是不对的。” “诶，那彻哥和小仙女是什么情况？”周维适时问了一句。 本就热闹的空间里，他这声提问竟然没有被其他笑声压下去，此言一出，整个房间都静了。 大家都八卦地看着坐在一边身形冷峻的林彻，眼里的期待都要溢出来。 林彻心里直接一句草泥马，然后脸瞬间黑下来。 想起傍晚，女生和他拜把子似的那句“老妈子”，他的脸就又阴沉几分。 然后，众人只见，某冷漠无情的男生，忿忿抬起头，露出好看的五官，冷冷说了一句：“早恋是不对的。” 说完，皱了皱眉，喝了一口手里的可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也没追到啊！哈啊哈哈哈哈哈！” “还监护人呢，多自信啊哈哈哈哈哈！” 没管他们说什么，林彻自顾自地喝着可乐，几口就见了底。 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捏，可乐罐子瞬间被捏扁，神色间带着些不耐烦，他将罐子随意扔到垃圾桶里。 “球进了！”洪川在旁边顺着他的动作大喊，“彻哥来玩！” “来了。” 最后，几人不知道玩了多久，直到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远处传来一声辽远的鸡啼。 陈阳揉吧揉吧眼，伸了个懒腰：“我得回去帮我姥姥烧饭。” “去吧去吧。” 肖云越卷好铺盖卷，万分后悔状：“各位大哥，千万别说我通宵了。” “知道了知道了，没骨气的。” 众人一哄而散，回到各自房间去补眠，一下子热闹的大堂只留下一片凌乱的垃圾。 林彻冷着脸，把洪川拎出来：“垃圾收了再去睡。” “我不干啊大哥，一起扔的垃圾，怎么就我收拾！”洪川不情不愿，但还是在他家彻哥冷厉的视线下屈服。 “我不是人？”林彻面无表情提起垃圾袋，一袋垃圾在他手上显得格外滑稽。 洪川想着，得了您这尊佛都主动收拾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整理完后，还破天荒找出拖布把大厅里拖得干干净净。 林彻走出院子，夜风让他脑子清明不少，耳边传来田间虫子不懈的叫声，在夜空下更凸显得宁静。 天没亮，夜色正浓，深黑的天幕边缘有一抹浅浅的蓝，很快就要被撕裂似的。 环顾四周，村落里竟然大多数人家都亮起了灯火，在一片朦胧夜色中，微弱闪烁着。 顾知栀被一声鸡叫吵醒，一看手机，竟然才早上5点。 再也睡不着了，她起身换好衣服下楼。 没想到姥姥姥爷早就已经起床，他们正在厨房烧火做饭。 见到顾知栀起床了，姥姥乐呵地笑着说怎么不多睡会儿。 然后给她递了杯露水茶，和她在灶台前聊起天来。 “现在的年轻人起得晚，不像我们以前，天不亮就要去干活路。” 姥姥的皱纹舒展开来，和蔼的双眼眨了眨，分明是老年人，却没有年迈体弱的姿态，反而精神矍铄。 -- 第92页 顾知栀问他们为什么不用天然气，家里不是已经装备了这些东西吗？ 结果姥姥直接哟的摇摇头：“柴火饭和燃气灶还是不一样的，天然气方便，不过还是柴火饭好吃的。” “那我来帮您烧火吧？”顾知栀自告奋勇，凑到灶台边。 姥姥往旁边挪了挪：“来来来。”然后笑着看她，合不拢嘴，这小姑娘真俊啊，人又礼貌又乖。 将柴火扔进灶里，火焰瞬间熊熊燃烧着，有时发出噼里啪啦爆炸声，火光红红的，印在她的脸上。 没一会儿，陈阳回来了，见到顾知栀坐在灶台前认真地握着烧火棍，一脸严肃，不禁笑出声。 “姐，你干嘛这个表情。” 顾知栀抿着嘴，没理他，一心一意将灶火烧的旺盛。 “你去帮我拿两捆柴吧，就在外面的柴火垛。”陈阳将她的烧火棍拿过来，坐在她旁边，接过她的动作。 他很有经验的样子，能把灶火烧的又熊又均匀，不禁让顾知栀有些崇拜。 哇……她羡慕地长大了嘴，跳动的火焰在她眼里印出闪烁的光芒，好厉害。 “这有啥？”陈阳指了指外面，“柴火垛，有点黑，注意看路啊姐姐。” 顾知栀点点头，像接到什么了不起的任务一样，一个转身钻了出去。 她很容易就找到了柴火垛，然后抱起两捆柴，像抱着什么神圣的奖杯。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种感觉很真实，木柴在火焰中燃烧发出的声音，像在她耳边漾开，从神经末梢处传来能感知的满足。 这种噼里啪啦的节奏，像是生命的律动，是生活的纽带，还有热切的期盼。 第66章 监护人大哥，我们能带她出去玩吗 当她抱着两捆柴往屋子里走时，旁边的黑暗中传来清冷的男声。 “你在做什么？” 林彻踏着黎明即起的第一缕薄阳，在朦胧的雾霭中朝她走来。 她心里一喜，眼睛也弯成月牙，男生的身形隐匿在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隐隐的轮廓。 但那高挑俊逸的身姿，她一眼就能捕捉到。 “你来啦！”兴许是因为心情很好，她的声音也悠扬往上挑，“我在给陈阳拿柴火。” 余音带着点软乎乎的腻味，在男生心上滚过一圈。 他勾了勾唇，垂眸看着眼前的少女，在夜色与灯火交相辉映处，她的五官显得格外精致，眼睛灿若星辰。 怀里紧紧抱着两捆柴，就像抱着什么宝贝。 他伸出手臂，将她的柴拎在手上，扬了扬头：“走吧，我帮你拿。” “好，话说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林彻本来想脱口而出“通宵了”，但想到肖云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愣了愣，清清冷冷开口：“睡不太着。” 其实就是没睡，嗯。 “我也没睡太着诶，刚刚听到公鸡打鸣了，你听到了吗？好大声的。” …… 大家一起吃早饭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几个男生的步伐都飘飘忽忽的。 几人面面相觑，心照不宣。 林彻走得四平八稳，看起来神清气爽，还心情大好地帮他们搬东西。 “为什么彻哥精神那么好。”肖云越觉得自己脑袋已经空了。 洪川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小朋友，通宵可是我们常见操作，你还嫩的很啊。” 吃过饭以后顾知栀和周子茉要学习，在二楼的露台上，一边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看书。 肖云越拖着反应慢半拍的身子，状若精神的模样，捧了本书在周子茉旁边。 “茉啊，我陪你复习。”笑着把疲惫压下去，然后瞪大了双眼，像猫头鹰。 周子茉皱了皱眉看向他，没说话。 林间的风声缓缓而过，小鸟清脆啼鸣，初阳透过层云铺洒在田间，稻穗被雾气压弯了腰。 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涌来薄荷香。 清新的空气让他们大脑一醒，顾知栀很快进入状态，专注地复习着。 过了一会儿，林彻不紧不慢走来，在她身旁的椅子上，拿了个iPad，写着什么。 “我陪你复习会儿。” 顾知栀凑近去，屏幕上被他凌乱的写着几个公式，她疑惑的皱起眉，林彻沉声道：“一点竞赛的题。” 他是纯粹没找到别的事做，才会想着来做会儿题。 顾知栀没有说话，回到座位上继续埋头学习。 没过多久，本来安静得只有翻书声的空间，突然传来一阵鼾声。 肖云越趴在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几根头发翘起来，诉说着自己置身事外。 周子茉嫌弃地用笔头往他胳膊上一戳，他一个激灵坐起，捧着书，仿佛无事发生：“早啊，早。” “早你个鬼，你昨晚偷牛去了？”周子茉白了他一眼，继续看书。 “没，没，我没偷牛。”他挠了挠头，冲她笑得不好意思。 顾知栀见状，轻轻偷笑，然后垂眸继续做题，突然想到什么，她缓缓转过身。 林彻坐在椅子上，埋着头，安安稳稳的，手上还捧着个iPad。 她凑近了看，只见他阂上了双眼，眼眶下还有丝丝疲惫，鼻梁高挺，嘴唇紧抿，呼吸平稳……睡着了。 虽然是睡着了，他也绷着背，一副凛然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认真看着什么。 -- 第93页 顾知栀轻叹了口气，将他轻轻扶到靠背上，把他的耳机取下来，和手上的平板一起放到旁边。 “睡吧睡吧。”顾知栀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林彻在睡梦中竟然也皱着眉，和他平日里那副臭着脸的模样一般无二。 不会做梦的时候也在揍人吧？ 她浅浅一笑，又回房间找了床被子盖在他身上。 ……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高效学习会带来充实的满足感。 到了下午大家都亢奋了，咋咋唬唬的说要出去玩。 “栀栀我们去田里玩吧。”周子茉邀请她，身后还跟着陈阳几个。 顾知栀欣然答应：“好啊！” 正在起身时，他们赶紧把她稳住，陈阳直接一个用力把她按回椅子上。 他们看着旁边面无表情的林彻，试探性地问着：“那啥啊，监护人大哥，我们能带栀栀出去玩吗？” “喂，问他同意做什么？”顾知栀挣扎着起身，不服气地将陈阳推开，“你让开，谁都不能阻挡我出去！” 林彻正坐在那里玩手机，一言也不发，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容忽视的气势。 他闻言，抬起头，五官间神色淡淡：“去吧。” 收到指令后，他们驾着顾知栀往外走。 “为什么都听他的话，你们问的应该是我好不好！” 少女不满的娇嗔从门外传来，清脆悦耳，林彻向来神色寡淡的脸庞勾起一抹笑。 第67章 追赶大鹅 天气不冷也不热，阳光洒满田间，像金子一样，稻穗宽大的叶脉上挂着来不及蒸腾的晶莹露珠。 田埂上偶然有什么东西忽的窜出来，又消失在一片稻禾里。 “茉茉我来给你拍照。”肖云越举了个相机，凑到周子茉旁边。 “好啊，栀栀来一起。” 村里通了公路，有村民骑着三轮车满载着粮食穿梭来往。 他们找许阿婆借了辆三轮车，姜南面无表情坐在前面，三轮车后座上兴奋地坐着四个人。 “咱不会骑这玩意儿！”他温润的脸上露出急色，东北话都飙出来了。 陈阳拍了拍他的肩：“就当骑自行车一样，老班长，加油！” “加油！” 姜南无奈叹了口气，一双大长腿蹬起了三轮车。 两个轱辘的都会骑，为啥这三个轱辘的就这么令人难受呢？ 他一个蹬腿，三轮车往前挪了一点。 “喔喔喔喔～”陈阳像猴子一样手舞足蹈，站起来。 “你憋动，憋动！” 姜南痛苦地蹬着脚，一个倾斜，觉得三轮车的平衡更难掌握了。 但好在也缓缓歪歪扭扭骑上了路。 公路两旁就是大片稻田，路面平整，纵使再艰难，也一点一点靠着摸索，将脚蹬子挂啦的呼呼的。 他好像找到了窍门，车速逐渐加快，身边风景迤逦，耳边的风也不再那么喧嚣。 “瞅瞅咱这觉悟，不得在这屯子乱骑？” “屯子？”顾知栀问。 陈阳帮她翻译：“就是村子，他膨胀了。” 他们骑着三轮车，碾碎阳光下斑驳树影，路过道路两旁低垂的稻穗，在流云下追赶归家的羊群。 从村头一路往下，最后对着田间劳作的机器露出震惊的表情。 “注意安全！”陈阳姥爷在村口打牌，对他们招手。 “好玩吗？”姜南自信地蹬着三轮车。 “好玩好玩！” “不愧是老班长。” 这个村子已经非常现代化，田间农作都有机器，村民们都生活的很安逸。 几只大鹅昂首挺胸从路面上横穿而过。 姜南按了按铃：“喂喂喂，这大鹅闯红灯的 ！”虽然没有红灯。 “你试试骑过去，吓吓他们。”陈阳提了个馊主意。 姜南说着“好嘞”，自信地一个蹬腿，向来温柔的脸上此刻露出一抹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笑。 三轮车一个加速，带着几个人朝那几只大鹅冲过去。 大鹅们直接扑腾着“喔喔”地往旁边跑。 “哈哈哈哈哈！”众人大笑。 姜南觉得自己的车技简直太牛了，朝那几只昂首挺胸的鹅露出不屑的神情。 然后，他的脸瞬间僵住，瞳孔骤缩。 大鹅们非但没有被吓走，而是扑棱着翅膀，追着他们的三轮车一路碾来。 在车轮子后面迈着脚丫子，雄赳赳气昂昂，追了一地鹅毛。 “卧槽！这鹅这么凶残的！”陈阳急了，拍着姜南的背，“你快加速！” “得得得。”他赶紧用力蹬着三轮，因为着急，没控制好重心，方向一个偏离。 “啊啊啊啊啊你快加速啊，它们碾上来了！”陈阳缩在三轮车中间，那几只鹅脑袋就气势汹汹地靠近了他的腿。 “憋动啊憋动！” 姜南涨红了脸，使劲蹬着脚蹬，然后在众人的尖叫中，大鹅的追赶中，以及旁边路人见了鬼的目光中，朝旁边的水田拐去。 “哐铛！” 连人带车骑进田里。 “卧槽！！！” 三轮车陷了半截在水里边，剩下半截卡在田埂上。 因为惯性和倾斜，后面四人往前一倒。 顾知栀狠狠抓住了三轮车身，但是陈阳站起来的，眼看着他惊呼着掉进田里。 -- 第94页 她想也没想，站起来伸出手去抓他，车身又是一个倾斜，她没抓住陈阳，反而是一个嗑噔往前跌去。 然后就在两声惊呼中，她和陈阳一起按进水田。 水田里没有别的农作物，只有厚厚的淤泥，他俩扑倒在泥潭中。 大鹅在岸边扑腾几下，朝他们昂了昂头，转身扑腾着成群结队离开。 姜南骑在三轮车上，肖云越和周子茉在三轮车后面，他们三愣愣地看着在田里的两人。 五人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此时无声，胜有声。 “你这什么蛇皮走位！”陈阳对着姜南大喊。 周子茉赶紧伸出手：“快上来吧栀栀。” 顾知栀呆滞地点点头，然后伸出手，陈阳眼看着周子茉起身，他大喊：“别动！” 可是为时晚矣，周子茉起身后，三轮车又往前倾，接下来，整辆车又往田里陷了陷。 “嘶……” 风无情吹过，诉说着几人的尴尬。 最后，在村民们帮助下，连人带车被拉回岸上。 陈阳和顾知栀前半面身子沾满了淤泥，尤其是顾知栀，她连脸上都溅上了泥点。 在村民们打量傻子的眼神下，被他们牵回家。 姜南看着他俩，不好意思地咽了咽口水。 “战况惨烈啊。” “陈阳，你没事干嘛要去惹那群鹅！”肖云越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头。 “我哪里知道鹅这么恐怖啊！” “你村子里的鹅，你还不了解吗？” 陈阳欲哭无泪：“我村里的鹅我就该了解吗？” “那我村里的母猪我是不是还得帮忙算算生辰八字天干地支啊？！” 顾知栀浑身上下已经沾满了淤泥，一言不发，神色近乎呆滞，甚至还带着些淡笑，在她被弄花的脸上，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刚刚发生的事让她措手不及，可好在没什么大问题。 这种体验很少，甚至让她感到新奇，方才在三轮车上他们很是惬意，虽然最后被大鹅追赶，可这样的经历都是鲜活的。 “这孩子傻了？”周子茉在她眼前挥挥手。 陈阳将裤腿上的泥拧下来，结果一不小心又掉了一坨在顾知栀脚上。 “我连夜滚回城里还来得及吗？” 她被牵回家，等她逐渐回过神来时，已经赫然站在脸黑成煤炭的林彻面前。 他放下手机，居高临下睥睨着黑漆漆的顾知栀和陈阳：“你们去，插秧了？” …… 最后，几人知趣地溜了，只留下顾知栀和林彻两人，在院子里。 “阿彻，我们刚刚去骑三轮车了。”她笑着，眼里星星点点。 林彻叹了口气：“那你是怎么跑到田里的……” 顾知栀笑着，白皙的脸上溅了几个泥点，手上脚上也全是淤泥，像个花猫。 她抬起手，在林彻光洁帅气的脸上一摸，他的帅脸瞬间多个泥巴手印。 林彻有些嫌弃地皱眉，可垂眸间又是少女偷偷窃喜而半弯的杏眼，流露着狡黠与得意。 于是心里陡然被治愈几分，觉得这团黑乎乎的泥也变得可爱了。 他无奈地舔了舔唇角，又是一声叹气：“快去洗澡换衣服吧。” “好。” 林彻嫌弃地打量着她全是污泥的外套。 “衣服鞋子扔了啊。” 谁料顾知栀一摇脑袋：“不，我念旧的很，不想扔。” 他闻言，脸上瞬间沉下来，可能比这团淤泥还黑，太阳穴直抽抽。 最后拗不过她的什么衣不如旧说，黑着脸端了个盆去给她洗衣服。 在院门口，林彻坐在不匹配于他身形的小板凳上，支着两条大长腿，面色铁青地搓着一条小牛仔裤。 众人见状，这是青天白日活见鬼了？大少爷还会干这个呢？ “彻哥，你是下乡体验生活的么？” 林彻轻嗤，将他们的嘲笑都抛在脑后，这是他造的孽啊，小时候就不该开这个头。 说到林彻小时候，顾知栀刚来家里还是个奶娃，家里特意给顾知栀请了几位保姆。 但是他那时候不知道是脑子哪里进了水，每次都抱着顾知栀不肯撒手。 “这是我的妹妹！你们不准碰！” 众人望着豆丁样的小林彻，牵着路还走不稳的顾知栀，在家里不停游荡，心也悬在了嗓子眼。 “好的好的，不碰，少爷，你快把她放下来吧，危险啊。” 顾知栀衣服弄脏了，阿姨要帮她拿去洗，小林彻面色铁青。 “我妹妹的衣服，我来洗！” 这完全就是他童年时期的黑历史，可每长大一点，他亲爹总是适时打趣他，让他回忆起。 太丢人了。 …… 最后，几人的假期就在乡下田野间欢脱流走，幸好是没干出什么上房揭瓦，放火烧山的壮举。 等他们在回程的车上时，都觉得这几天的光景就像做梦一般。 窗外还是乡下怡然风景，怀里是沉甸甸的……陈阳姥姥送的土鸡蛋。 “回去还得复习啊！” “我说姐姐，你能不能别提复习了，我脑壳痛。” 顾知栀回到星城国际的小区里的时候，都觉得这四角林立的高楼有些不太适应。 “我回家啦！”她向林彻挥了挥手。 -- 第95页 林彻没说话，而是笑着看向她，眼里藏着什么秘密。 “怎么？” 他懒洋洋伫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上次给你的钥匙在身上吗？” 顾知栀皱起眉，有些疑惑地望着他意味深长的笑容：“在家里，你没带钥匙吗？” 他点点头，让顾知栀赶紧回家放东西，然后再送自己回去。 虽然听着挺合理的，可顾知栀下意识觉得林彻不会是忘带钥匙的人，不会是有什么东西瞒着她吧？ 但依然加快了速度，回家放下了东西就下来找他。 “走吧。” 于是，林彻带着她，转身往外走。 可是他走了几步，并没有离开小区，而是径直走向对面那栋单元里。 “你住这？”顾知栀不可思议地扬起头，声音都拔高了，显然是不敢相信。 林彻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眼底压不住温柔。 “才租的，我还没住进来。”声音里带着些许愉悦。 最后林彻领着她，去了他新租的房子，一进门，顾知栀心下就了然了。 因为，从他家窗台往外看，对面远远的不就是自己的卧室外的阳台吗！ “林彻！你搞什么。” “体谅体谅每天送你回家的哥哥好吗？”他扔下行李，一骨碌坐在沙发上，两只脚随意岔开，看起来又细又长。 “每天送你回家还得打车回我自己家，累啊。”他假装很累的样子皱起眉，可看着顾知栀一脸嫌弃的模样，露出了狡黠的笑。 他老早就想搬过来了，又怕顾知栀不同意。 至于什么时候想搬过来，大概是那次在出租车上，看她回家那一晚。 虽然那时候两人还有着误会，可看着少女一个人下车后，娇小的背影隐匿在夜灯下，影影绰绰。 他那时候就想啊，如果能天天和她一起回家该多好。 第68章 大哥考得咋样？ 假期这几天就像个正态分布的函数似的，只剩最后两天的时候，就像来到了函数的尾部。 那一丢细细的尾巴，嗖的一下就被描摹过去。 还剩两天，好在之前在乡下也保持着学习状态，回到家里继续学习的时候也能得心应手。 每天睡觉前，林彻催命的微信提示就响起。 “怎么还不睡啊，快去睡了。” 林彻站在自家阳台上，眺望着对面那栋楼的一扇窗户里，在黑夜中点亮的灯光，噼里啪啦发着消息。 顾知栀赶紧把灯灭掉，躺在床上打字。 -睡了！ 早上起来时，拉开窗帘，站在窗台边呼吸新鲜空气，对面不远不近的阳台上就会出现一抹高挑的身影。 男生随意依靠在窗台边，冲她挥挥手。 隔得不近，可从他那倦懒的姿态上，她已经能想象到男生那轻轻上扬的嘴角。 同时，手机提示响起，她点开。 林彻：早安。 沈暖知道以后，感叹地挤在窗台前，啧啧叹气。 “这就是万恶的资本家追女生的方式吗？” 顾知栀偏起头，认真思考这句话，最后冲她严肃否认道：“不，要真的是资本家，他已经把对面买下来了，而不是租下来。” 事实确实如此。 林彻其实没什么零花钱。 家里虽然有钱，可“穷养儿子，富养女”的观念在他们家贯彻得很彻底。 小时候，顾知栀的零花钱可是他的三倍多，每次他要出去玩，没钱了都还得找顾知栀接济。 顾知栀不解：“林彻，你怎么这么能花钱？” “你零花钱多，当然不能理解我的痛苦。” “你得存下来呀。”她一本正经地睁大双眼，颇认真地看向他，“不然你以后怎么娶媳妇？” …… 不情不愿的，国庆结束了，祖国妈妈生日如此伟大，难道不值得多庆祝一些时日吗？ 比如庆祝个十天半个月的。 回到学校就进入紧张的月考中，大早上，还没去各自的考场，而是在教室里呆着复习。 果然整个空间都陷入低迷之中。 “完了完了，我国庆七天都玩去了，这次肯定很惨。” “对啊我也是！” 诸如此类的低语频频传来，直到姚福全铁青着脸站在门口，才安静些许。 顾知栀他们几个在第一考场，要特意背着书包去二楼。 下楼的时候，有同学低声问顾知栀：“栀栀，你有复习吗？” 顾知栀点了点头：“有的，希望能考好一点吧。” “真羡慕你啊，我一点都没复习。”她很苦恼地瘪着嘴。 顾知栀有些不解，真的有人一点都没复习吗？ 考号就按照入学成绩排名来的，姜南无疑就坐在第一排第一个，他往那里一坐，气质非凡。 前提是不开口的时候。 周子茉在第四个，她隔着过道和顾知栀遥望，喊着加油。 除此之外，顾知栀还看到了六班的方潇宇，他和顾知栀目光相接，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 考试的时间过得飞快，顾知栀认真答题。她感觉自己状态不错，特别是物理，有些题甚至就是她练习册上做过的原题。 一共考了两天，每考完一科就能听到同学们的哀嚎。 “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选的什么？” -- 第96页 “我选的B，你呢？” “糟了糟了，我选的C啊！” 他们一回教室，就有同学凑上来对答案，没过多久…… “这是姜南版数学答案，快来对啊！” “我日，咋前面几个一个都对不上呢？” “傻逼，这是数学，你对的是物理！” 闹哄哄而热烈，紧张的考试就在这一地鸡毛中宣告结束。 接下来就是各种讲评，很快就能出成绩。 他们第二天在一起吃午饭的时候，肖云越问了一句：“你们考的咋样。” 顾知栀老老实实回答：“好像还行。” “姐妹，听我一句，以后千万别说自己考的还行。”陈阳颇有经验劝导她。 “把目标放低一点，你会发现有更多惊喜。” 周子茉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栀栀是你吗？” 几人讨论得热烈，顾知栀轻笑，想埋头继续扒饭，却见余光里不紧不慢走近一个熟悉的身形。 她漾起笑容，视线一动不动朝着来人，末了，俏皮地眨眨眼。 只见林彻嘴角淡淡地扯起一抹弧度，然后又很快敛下来，依旧是平日里那副冷淡的模样。 他面无表情帅炸天地走近，端着餐盘睥睨着，垂眸看向五人。 身后的洪川和周维笑得吊儿郎当。 顾知栀眼里抑制不住喜悦，刚想给旁边几人说林彻来了，就看到身边有两人神情突变。 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肖云越：卧槽！ 陈阳：卧槽？！！！ 卧槽，是个好词。 在传统的中国文化中或许不占有一席之地，但在现代文化中，闪耀着别样的光彩。 不同的语调能表达完全不同的含义。 简单，明了，果断，快准狠的表达主人公惊讶，无奈，甚至是愤怒等多种交织复杂的情绪。 若能在某些特殊场合使用，往往能触发意想不到的效果，杀人于无形，实乃居家旅行网上冲浪必备词汇。 比如陈阳，他完全没想到大哥还愿意来带他们玩，没有因为假期完了就独自美丽了。 再比如肖云越，他看到了洪川，这个人老是看谁都美女美女的，于是马上一个激灵，把周子茉挡在身后。 林彻颇有气势面无表情地坐下来，就在顾知栀对面，周维和洪川顺势坐在旁边。 周维看见顾知栀就跟见了救世主一样，激动地对她说：“要多亏了小仙女给我准备的作文，我这次语文作文再也没有交白卷了。” “不客气。对你有帮助就好。” 吃饭时，陈阳可能是吃了豹子胆，竟然问了林彻：“大哥，你考得咋样啊？” 虽然他可能是不要命了去问，但此话一出，大家都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 特别是顾知栀，她瞪大双眼，迫切想知道他的回答。 她知道林彻根本不会在意排名那些东西。 可她想让所有人都明白，这个人，真的很优秀，请停止对他一些乱七八糟的诽谤。 林彻看了他一眼，神色自若收回视线：“不知道。” 然后与顾知栀视线相接，他沉下目光，轻轻说了一句：“快吃饭吧。”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顾知栀心里始终有块石头没有落下。 接下来几天，她一直等待着高二的排名公布，比等待她自己的成绩都还更着急。 “红榜出了！”有人从楼下冲上来，在教室后门大喊。 顾知栀想也没想就拉着周子茉冲到楼下，从一众人群中挤进去，在高二那一栏踮起脚搜寻。 她直接从上往下看，心里砰砰直跳，期待着那个少年的名字出现在那里 。 第一名：林彻 简单的两个字，赫然印入眼帘，突然，因为激动而眼眶一热。 她一直惴惴不安，终于等到了想要的结果，感觉比自己拿了第一名还激动，感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就像是一个寻宝者，终于能骄傲地举起手里蒙尘的遗珠，告诉所有人，自己站过的地方，是真的有宝藏。 “栀栀，你这次第四诶。”周子茉在高一的榜单那里，看到顾知栀的成绩，正激动来向她报喜。 就看到女生仰头看着高二那一栏，眼里噙着泪水，像是有星河涌动。 她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移，在那里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她终于明白这几天顾知栀为什么对出排名这么着急。 周子茉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小同桌总是坚定不移地说，林彻是最优秀的。 那简直就像是游戏里各种天赋拉满的BUG般存在的职业，俗称，六边形战士。 她咂咂舌，感叹着这世道不公啊。 顾知栀这才从喜悦中抽离，看向旁边的周子茉：“你说什么？” 脸上淡淡笑着，漾起甜蜜的酒窝。 “说你第四。”周子茉拉着她往高一的榜单走去。 虽然这几天老师评奖卷子的时候，她就感觉到其实自己考得不错，但当切实发现自己进步以后，还是会感到沉甸甸的满足。 姜南还是第一，顾知栀第四，周子茉第六。 “继续加油啊。” 两人牵着手，默默看向名单上那一笔一画。 高中的日子无声，可这些笔画，都是这段时光流淌过的痕迹。 第69章 腾空而行的力量 -- 第97页 林彻年级第一的结果一出，又在全校震惊了。 有人说他这是浪子回头、悔过自新，也有人说这是他的常规操作。 然而当事人自己正抱着洪川的游戏机面无表情帮他通关，那副淡然样子诉说着漠不关心。 “卧槽，哈哈哈哈，我语文上80了！”周维看着自己的语文成绩激动得瑟瑟发抖。 有了这些成绩，他可以勉强脱离倒数，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自己的生活费有了！ 还有一件事值得高兴，就是他们家老大重回了年级第一，他潜意识里就认为，彻哥值得这个名次。 “彻哥实乃我们扛把子界的骄傲啊！”洪川转过头去，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林彻头也不抬，垂着眸子，一脸认真地帮他玩游戏。 半晌，冷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过了。” “你这游戏买来，到底是彻哥玩的，还是你玩的？”周维嫌弃地按住洪川的脑袋。 洪川接过游戏机，深谋远虑的样子：“诶，我只需要体验游戏过程就行了，过关什么的，交给你们。” 这个时候，黄河走进教室，他压抑不住眼里的激动，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高亢。 “同学们，这次月考的成绩出来了，都看到了吗？” “看到了……”下面几声有气无力的回答，稀稀落落。 反正他们的成绩再怎么波动，也不可能从马里亚纳海沟蹦跶到珠峰上去，不对，应该是都蹦不到海平面上去。 这次月考，下次月考，下下次月考……日子不就这样混走了吗？ “有一件事值得我们高兴。”他说着，看向教室最后一排神色淡淡的男生。 他面无表情坐在那里，鲜花，掌声，或者是批评，辱骂，好像都近不了他的身，他置身事外，漠不关己。 黄河拉高了声音，激动地说：“就是我们的林彻同学，考了年级第一！”说着，他率先鼓掌。 林彻淡淡掀起眼皮，看了黄河一眼，洪川和周维跟着把桌子拍的响亮。 然后班上同学也跟着有气无力鼓起掌来。 大佬啊，大佬，可是大佬的成绩不关他们的事，他们更担心自己的家庭待遇。 “再接再厉！”他收回视线，又扫视班上的学生，“其他同学也要向他学习！” “不过，逃课打架那种就别学了哈！”他突然又补充一句，结果成功把下面逗笑。 黄河是第一次当班主任，他刚从师范毕业不久，当过几年科任老师，四班是他亲自带的第一个班。 没想到这样棘手，他几度崩溃。 可是林彻的存在，好像给他漫漫的前路打开一个破口，他终于能在这条路上找到一点启明的灯光。 心里又充满干劲。 这时，一个老师在教室后门喊了一声：“黄老师。” “方老师？”他走出门，然后回头瞪了一眼教室里的学生，“你们安静自习哈。” 同学们见黄河出去了，于是松懈下来，各干各的。 没过一会儿，黄河脸色有些不自然，在后面轻轻把林彻喊了出去。 林彻皱了皱眉，还是迈着长腿从后门走出去了，门发出嘶啦一声，大家都静默下来。 为啥现在把林彻喊出去？ 要是以前，林彻犯错被教育的次数多的很，被喊出去没什么，可是现在人家刚考了第一呢。 难不成是表彰大会？ 然后，大家都支着耳朵，往后门凑，恨不得能长个顺风耳出来。 四班出现了统一的安静，他们默默听着外面清冷的声音传进来。 方老师是实验班的班主任，也是林彻以前的老师，他看见林彻，满意地点点头。 黄河先开口了，声音带着些许轻颤：“林彻啊，方老师，想问你……要不要回一班去。” 他静静打量着面前神色清冷的男生，他就这样纹丝不动站在自己面前，一言不发，却气势逼人。 “回一班去做什么？”林彻皱了皱眉，声音冷淡。 方老师本来是笑着，听到他这番回答，笑容僵住了。 于是重新扯起一抹笑：“林彻啊，你是好学生，一班更适合你。” 全然不管黄河就在身边，所以此言一出，黄河心里沉了一下。 同时惊异的还有四班的学生，他们有的人趴在后门，有的人把耳朵放在墙上，恨不得还长出个可以移动的眼睛。 “林彻要回一班去？” “喂喂喂，洪川，要是你家老大回一班去了，你们咋办？”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拍着洪川两人的桌子。 谁不知道洪川跟周维就像林彻的小尾巴似的，整天跟着人家走。 “都说了人家林彻带资进组的，有光环，和咱们这种不一样，看吧，人家不带你们玩了。” 洪川闻言，不客气地将他的手拨开：“滚蛋，我们彻哥在哪个班都一样。” “就是，我们和彻哥那不是一般的感情。”周维白了他们一眼，继续把耳朵贴在墙上。 “卧槽，那难不成还是爱情啊？诶，你打我干啥！” “闭嘴闭嘴，听彻哥怎么说。” 四班又静谧下来，此刻团结得竟然像拧成了一股的麻花。 就听到外面很好听，但又很高冷的声音传来。 “我是四班的，去一班做什么？”虽然像是疑问句，可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 第98页 方老师此刻更尴尬了，当时林彻差点被学校开除，他心里也是遗憾的。 可也不能容忍这个违反校规的人在班上待着，所以当时也没帮他说过什么话。 “这个，四班还是比不上一班，一班是实验班，老师和同学都更好，在那里……” 他还没说完，就看到面前的男生神色平静地看向自己。 他的面容俊逸，带着意气风发的少年气，可又总是冷冷淡淡的样子，所以和他对视时，总会不自觉躲闪。 男生冷冷开口了，果断又不容人反对。 他说：“这里很好。” 准备转身离去的身形顿了一顿，他少见耐心地看向黄河，皱着眉沉沉开口：“他们很好。” 然后直接转身离开，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 这句话很简短，甚至带着些许不耐烦，可就这样一句话，就像冰锥砸在地面上，掷地有声。 黄河愣愣看着他，当少年径直回到班上那一瞬，他听到如雷贯耳的掌声从教室里传来。 多年以后，等黄河回忆起自己刚当班主任这几年，这句话总时时萦绕在耳边。 就像万里荆棘，他找到了一道绳索，向来背负沉重的自己，突然感觉到了腾空而行的力量。 林彻回到班上后，冷着脸看向一群像壁虎一样趴在墙上的人。 “真蠢。”他恢复了往日的散漫，事不关己地坐回座位。 突然一阵掌声传来，尤其是洪川和周维两个，把桌子拍的哗啦啦的。 “喔喔喔喔喔！” 他俩笑着咧开嘴，跟捡了几百万一样。 林彻没好气地轻啧一声，不轻不重往前面洪川椅子上一踢，好看的脸上尽是不耐烦。 “你们他妈蠢不蠢呐！” 说完，向来神色寡淡的脸上勾起一抹弧度，很浅，却热切深刻。 -- 作者有话说： 好像好多小可爱要中考了，还有很多要期末考。所以，吸收一下彻哥的学霸之气！！！祝各位小可爱都考出好成绩！！！！比预估的分数还要高很多很多很多很多那种！ 第70章 我来给顾知栀开家长会 考试是前几天考的，成绩是今天公布的，家长会是这周五开的。 人嘛，是当天晚上没的。 一说到家长会，本来就凝重的气氛，更加冷冽了。 就像一座茅草屋，本来就破破烂烂，突然还要来阵大雨，更难受的是，明知道大雨要来了，这茅草屋还补救不了。 以上情况，考得好的同学除外。 林森第一次踏进一中的校门，他特意推迟了会议，甚至早早做了个发型。 等他从车上走下时，竟然几名校领导已经在原地等着了。 “林总好。”教导处主任上来握手，“我是一高的教导主任。” 林森衣着简单，可能看出低调奢华，他气势威严，虽然带着笑意，可总是让人不禁感到敬仰。 “你好。” 教导处主任听说林森要亲自来参加家长会，整个人都激动了，像要有什么领导莅临检查一样，早早做了准备。 他很是欣慰地同林森攀谈：“林彻这次考得真好啊，林总真是有个好儿子。” 没想到林森脸上有片刻迟疑，他竟然皱了皱眉：“是吗？” 好家伙，不知道孩子考了多少吗？教导主任内心震了震。 难道这是凡尔赛家长的标准发言？ 不过依然笑得和蔼：“是呀，我带林总去林彻教室哈。您还没来过吧？” 然后，林森接下来的话足以让他震惊一百年。 “不，主任，我要去高一七班。” 去高一七班做什么，这当爹的太忙了，不知道孩子已经高二了吗？ “林总啊，林彻现在已经高二了，在高二四班。”他好心提醒。 林森点了点头：“我知道，主任。我要去高一七班，给顾知栀开家长会。” 他的话让主任措手不及，这功课没做到位，顾知栀同学是哪里蹦出来的？ “顾知栀是我闺女。”林森不同他计较，依旧平和地说，那神情，还充满了点骄傲。 “她这次考了年级第四呢，厉害吧，主任你不知道吗？” 说着，露出一抹笑，很慈祥。 主任僵了僵，不过自己也曾教学多年，应对这些简直不成问题。 于是拿捏着姿态，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样子点了点头。 “我知道，顾知栀同学嘛，成绩很好！林总真是有个好闺女。” 不过跟在后面的黄河直接凌乱了，那他现在杵这里做啥？ 幸好教导主任帮他问出了心中所想：“那林彻那边？” 黄河支着耳朵，听林森往下说。 “不管他。” 行吧行吧，那我走了！黄河摇了摇头离开。 …… 顾知栀在门外等着林森来开家长会，和她站一起的还有不耐烦的林彻。 “为什么非要我在这里啊。”某男幽幽开口。 顾知栀瞪了他一眼，一张小脸忿忿的：“你已经多久没见过林叔叔了，就不想他？” “不想。”又没缺胳膊断腿，林彻懒洋洋靠在走廊外栏杆上，吸引了来往同学的目光。 不经意一瞥，见到走廊尽头的林森被几个老师簇拥着走上来。 他轻嗤一声，又不是什么领导，至于吗。 -- 第99页 “前面就是高一七班，林总我们就不过去了。” 教导主任看见教室外黑着脸的林彻，生怕他们父子俩当场上演什么家庭教育大戏，马上顿住脚步，瞬间不想挪动过去。 “栀栀啊！”林森径直走到顾知栀面前，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 顾知栀乖巧地喊了一声：“林叔叔好。” 这声清脆又甜美，听得林彻心里一漾。 真乖呢。 林森又看了一眼林彻，直接无视一般收回眼神，满意地看着顾知栀：“你考得真好，英勇，英勇。” 顾知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刚好，肖云越转着篮球从旁边经过，见到顾知栀和她旁边的中年男人，非常礼貌地喊了声：“叔叔好。” “你好你好。”林森对他点了点头，“小伙子还挺帅。” 肖云越个子高挑，看起来一副阳光大男孩模样，是长辈们都喜欢的那种款。 这时，在后面默不作声的林彻轻笑一声，听起来，不屑极了。 林森闻声，不太开心地皱起了眉。 肖云越听到他开口以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着谢谢叔叔谢谢叔叔，一把拉起林彻就离开。 林彻没反抗，任由他拉着，听他语重心长地“教育”自己。 “你在栀栀爸爸面前怎么能这个表情呢！” “笑笑嘛，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别这么凶，不然人爸爸不喜欢你。” 谁能知道那个人就是林彻亲爹本人呢？ …… 开完家长会后，林森捧着顾知栀的物理成绩单，眼里满是骄傲。 “栀栀的物理太棒了，你们物理李老师刚刚老夸你，说你认真。” 顾知栀不好意思地垂下头，然而眼神倏然一沉，物理老师就住她家楼下，每天都能和他楼梯口相见。 偶尔遇到他，他还能当场来一个辅导，拿空气当黑板，比着受力方向。 “这个方向啊，是这样的，两个物体，相反……”说着，手臂一开一合。 顾知栀在旁边跟着他一起，一开，一合。 路过的买菜大妈都以为他俩在打太极。 “继续加油。”林森鼓励道，然后颇有威严地眼神一扫，“林彻呢?刚刚不还在这里？” “好像下楼去了。” 因为今天要开家长会，最后两节课没有上，顾知栀特意等着林森结束。 这时，林彻慢悠悠出现在走廊尽头，见到林森后，又皱了皱眉，最后绷着脸走近。 “没惹什么大事吧？”林森直接开口，好像林彻只需要活着，他就不担心的模样。 林彻不耐烦轻叹一口气，末了，舔了舔嘴皮，看向林森：“没事就去结个婚，哪有那么多问题。” “兔崽子！”林森没好气骂了他一句。 最后，两人在父慈子孝中结束了交谈，林森还有要事，没有一起吃饭。 林彻和顾知栀两人慢慢从教学楼往外走，此时正黄昏，天边洒下金黄，太阳不饶人地迟落，夕照晚霞还未隐褪，留下一抹酡红。 “你好棒呀，林彻。”顾知栀踢着石子，一点一点跟着他的脚步，把石头踢在他的脚后跟上。 林彻无言，任由脚后跟传来不安分的摩挲，心也跟着轻快起来。 两人路过公告栏时，顾知栀特意在黑榜前留意，“花努比”已经五颜六色，并且还有人给它画上了背景。 黑榜旁边不远处就是百名榜，那里的第一名赫然写着：林彻，两个大字。 她的目光在“花努比”上流连，不经意瞥到黑榜下方有一行小字，浅浅的。 凑近一看，是用黑色签字笔写下的一行话——“我要考上一本”，顾知栀心里一软，感觉哪里被触动到。 在那行字的旁边，又有一行用红色笔写的，字迹截然不同两个字，“加油”。 陌生人之间无声的鼓励竟然就被这张“黑榜”所连接，那上面分明五彩斑斓。 第71章 我倒要看看怎么绝配的 当踩着校园里第一片掉落的碎叶，发出清脆细密的响声时，就知道秋天真的要来了。 忙完了月考，紧绷的氛围稍有缓和，随着即将到来的艺术节变得雀跃。 七班虽然是高一年级最好的班，但在遇到这样的活动时，大部分同学都表现出异常的积极。 好不容易能松懈一下，谁还能跟这个过不去呢？ “不然我们排话剧吧？”文艺委员在讲台上吆喝，下面一众热烈回应。 陈阳大喊着：“演啥，雷雨？”说着看向周围的人，露出不怀好意的诡异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全班哄然。 冲他这眼神，都有理由怀疑他在内涵什么。 但也被这个提议打开了话匣子，最后，经过各种讨论，《罗密欧与朱丽叶》成为大家的首选。 “谁演朱丽叶？”有人开始欣然在教室里扫射。 顾知栀明显感觉到有许多热烈的目光径直落向她们这边。 “还用说吗，顾知栀或者周子茉，咱们班的排面啊。” 周子茉这时凑近来，悄悄对顾知栀说：“交给你了。” 说完，她笑着看向周围的同学：“我请缨，出演朱丽叶的奶妈。” 于是，一下子定好了两个角色，这时，一个问题就出现了。 -- 第100页 谁演罗密欧呢？ 视线和笑意突然变得暧昧起来，好不容易逮着点乐子的小同学们哪里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个个都恨不得化身月老的红线，把连中的人五花大绑。 “老班长，上！”陈阳扔了个纸团，直接一个抛物线扔进姜南脖子里，“我们班男神。” 说完，大家都“喔喔喔喔”的打趣。 “读一段吧。”不知道谁提了个建议，结果大家都喊着姜南读一段。 姜南皱了皱眉，但还是站起来，接过别人递给他的一段剧本。 他穿着洁白的校服，个子高挑，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 非常温柔地开口…… “啊！”他声情并茂，温润中，带着些许大茬子味，“你就这样，离我而去？” “你可知……你们故意的吧？”姜南再也读不下去了，放下剧本，直接一屁股坐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差点把我送走。” 姜南当男主角的提议就这样被他接地气的东北口音劝退了，最后众人选出另一名男孩子来当罗密欧。 “唐誉，你和栀栀都是体育委员，可以哟~” “喔喔喔~” …… 确定好角色和分工以后，众人商量着每天自习课去排练。 有一次路过一间空教室，竟然遇到了洪川和周维两个。 “小仙女！”他们见了顾知栀，热情地吆喝着上来打招呼，手里还抱着几瓶矿泉水。 “喝水吗？”洪川递了一瓶给顾知栀。 “谢谢。”顾知栀接下了水，好奇地看向他俩，“你们在做什么？” 洪川笑着露出眯眯眼：“排练呀。艺术节。” 顾知栀有些惊讶，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没想到你们俩也会对这个感兴趣。” 少女颇为惊异的神情让他俩有些得意，洪川挺直了背，一本正经道：“那可不，我们俩还是后勤呢。” 想不到平日里向来懒散惯的两人还会为班集体做贡献，顾知栀有一瞬间惊讶。 不过想了想，又觉得不算奇怪，因为之前一起去乡下的经历，让她对洪川和周维两人有了新的看法。 他们都是很热心，而且正直的人。 “你们班表演什么呀？”她不禁有些期待。 两人狡黠地对视一眼，随即露出放肆的大笑：“黄河大合唱，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班主任叫黄河。”怕她不了解，周维还特意解释一次。 “噗……” 她不知，如果班上大部分人在舞台上激昂地唱着那句“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他们班主任黄河会作何感想？ 三人在这里交谈，洪川不经意抬眼一看，走廊处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于是小眼睛一转，对着顾知栀放光。 “彻哥来了。”他喊着彻哥，但却是对着顾知栀说的。 林彻不紧不慢迈着步子走过转角，见到那抹娇小明艳的身姿后，嘴角淡淡勾起一点弧度。 眼神也逐渐柔和。 “你来啦。”顾知栀眼神微动，转过头去，看着少年走近的身影不自觉露出笑容。 身后的洪川和周维推推搡搡，然后隔着几米冲林彻喊道：“彻哥我们先走了啊！” 然后脚底一抹油似的溜了。 “你这白天跑哪里去了？”林彻淡淡开口，他刚才从顾知栀教室回来，没有找到她人。 一连几天，她就跟躲迷藏一样，总是找不到。 “我去排练了嘛。”顾知栀等他上前后，和他并排着一起慢慢走。 “朱丽叶？”林彻没好气轻哼。 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无不无聊？男男女女，情情爱爱，切。 这声冷哼不大不小，好像故意似的钻进顾知栀的耳朵里。 她闻言，眼睛一弯，随后柔声道：“你别介意我出演朱丽叶了，我们可认真的，不值得鼓励吗？” 她的声音软暖，带着些许轻抚的意味，像哄小孩一样。 林彻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醋得太明显。 于是状若无恙，神色如常地说：“行，鼓励你。” 他老早就注意到顾知栀提着一袋东西，于是将她手里的袋子很自然接过。 “我帮你提。” “好呀，这是我们排练需要的一点道具，你和我一起送过去吧。” 他们也借了一间空教室，在学校顶楼，现在几乎都是借给学生们排练用的，走近就能听到各种歌声喊声。 林彻把她送到这，没有走进教室，而是看着顾知栀进去以后，一下子被她的同学给簇拥住。 他勾了勾唇，准备转身离开。 就听到后面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唐誉，你和顾知栀演一对简直绝配啊。” 准备离去的身形一僵，脸上的笑容也陡然停住。 绝配？ 某人都准备离开了，听到这句话后，蓦地回过头。 我倒要看看怎么绝配的。 第72章 看你排练 一群人在教室里围着分道具，一派热烈，余光里走进一道清冷的身影。 众人朝门口望去，只见一个帅气的冷着脸的男生面无表情站在那里。 门把被他扶着，他逆着光，像是居高临下把他们睥睨着。 “怎么啦？”这边的人堆里传来软软的一声。 -- 第101页 是顾知栀，她放下手上的东西，几下挤过他们，朝男生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众人只觉得，那位冷着眼的男生眼底好像随着她的走近，而变得柔和。 甚至，他脸上还浮现出一抹笑意，本就好看的脸，被他这一点情绪，给染得格外迷人。 顾知栀有些疑惑，抬眼看向林彻：“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刚走了又回来，顾知栀只能想到这个理由，因为以她对林彻这臭脾气的了解，他才不会闲得下心来看她排练呢。 林彻拧了拧眉，被她清澈透亮的目光给注视着，不禁有些晃神。 她后边就是一群同学，正好奇地看着他俩。 “我陪陪你。”他舔了舔唇角，沉沉开口，声音好听，直直传入后面一群吃瓜的同学耳朵里。 末了，只见他一道凌厉的目光扫来，像是询问着大家的意见：“可以吗？” 虽是询问，却带着不可拒绝的气势。 “可以可以。”众人点头，敢不同意吗？ 陈阳几个人也在这里，这时候好意给大家解释：“这位大哥叫林彻，是咱们学校的学生会会长。” 林彻的大名传的响亮，知道他的人可太多了，所以大家并没有多惊讶。 只是好奇他和顾知栀同学这眉目传情似的，到底啥关系？ 也有人恍然大悟，一些徘徊在边缘的吃瓜群众如梦方惊般回过神。 原来这位哥，就是林彻啊！ 传说中的校霸大佬，又是学生会会长，关键人家月考还是牛逼哄哄的年级第一。 帅的惨绝人寰，智商还高的离谱。 啧啧啧，不禁眼里放着光，看着这位哥一步一步走进教室。 “彻哥，你在这啊！”洪川和周维挤着脑袋从门外往里看。 看到顾知栀和陈阳他们几个，还点头笑着。 他们去发完了水，路过这边，刚刚看到一道身影很像他们家老大。 进来一看，果然是他家老大。 此刻正绷着脸，在别人班排练的教室后面站着。 这派不近人情的模样，如果换成考试的场景，说他是监考老师也不过分。 于是他俩也挤进教室，在后面和林彻站在一起。 桌椅板凳全部都堆在后面，林彻随便靠在一张桌子上，一双长腿随意耷拉着。 看起来散漫又慵懒，可这目光却凌厉得骇人。 “那啥啊，就是舞台剧而已，你不要介意。”顾知栀排练前特意走过来，在林彻旁边轻轻地说。 声音软暖温柔，带着些不确定。 于是，就看到林彻轻轻笑着，无所谓地样子将手往后放，倚在桌上。 大摇大摆地冲她扬了扬头：“我就随便看看，哪有那么小气。” 说着，还把顾知栀轻轻往前一推：“快去排练吧。” “对啊对啊小仙女，快去排练吧。”洪川跟周维笑着冲她摆摆手。 顾知栀一步三回头，确认林彻无恙之后，走回教室前面。 第一幕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舞会相遇的场景。 需要在一支舞后，唐誉，也就是罗密欧的扮演者，看见了顾知栀以后上去约她跳舞。 “如果我这双俗手上的尘污，亵渎了你神明的庙宇。” “这两片嘴唇，含羞的信徒，愿用一吻来祈求你的宽恕。” 然后轻吻朱丽叶的手，再深情抬头。 他们当然不会真亲，只是做一个亲吻的动作而已。 唐誉最开始有些腼腆，排练几天以后被大家的氛围影响，放得更开了。 于是他熟练地弯下腰，将顾知栀纤细的手捧在手心，然后慢慢俯下身子。 距离顾知栀的手还有一段距离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响声。 众人朝教室后面望去。 只见那位林彻大哥黑着脸，犹如晴天霹雳似的，手上的动作僵在那里。 林彻刚刚不紧不慢掏出了手机看时间，听到他们那文邹邹台词不禁皱了皱眉。 可是作为一个阅读理解能力正常甚至过人的好青年，一下子就捕捉到里面那个“吻”字。 耳边突突的，然后倏地抬起头，果然就看到一个小子捧着他家顾知栀的手。 淡定淡定，这是舞台剧，假的假的。 越凑越近越近，他的背脊随着唐誉的动作逐渐僵硬。 “啪”手机掉在地上。 身边的洪川和周维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哪晓得会是这个场面，知道是这样，他们就不该来凑这个热闹。 “会长大哥，咱们剧本有什么问题吗？”唐誉挠了挠头。 他刚刚听陈阳介绍，知道这是会长，只以为是来监督他们排练的。 可会长好像对他们的剧本有点不满意。 他礼貌地看向林彻，希望能得到他的点拨，毕竟这可是艺术节，还有校领导要看的。 万一剧本真的不合理，他们也好早点改。 林彻无言，脸依然黑得像煤炭。 身边的洪川不愧是他家大哥的一级学者，一下子就拿捏起架子。 一副领导莅临检查的模样摆了摆手：“哎呀，你们怎么能传播这种……” “这种……”他想了想，想不出个好词，于是挤眉弄眼，看向周维。 周维赶紧接过话：“怎么能在神圣的校园传播这种少儿不宜的东西呢。” -- 第102页 林彻听完眉眼一扬，挺直了背，并没有否认他们的话，而是静静将前面的一群高一学生看着。 一副，我就这样看着不说话，你们懂什么意思的样子。 “少儿不宜？”这边一些人都疑惑地皱起眉 。 《罗密欧与朱丽叶》可算是经典，而且大家都是高中生了，也不是不能接受吧？ 这边陈阳几个，都感到有些头疼地捂着脸。 明明这位大哥最想和他们可爱的顾知栀少儿不宜，嘶，没眼看。 这时，一群善良上进并且听话的高一学生们面面相觑。 “好像确实，我们还是学生，这样的动作就省略了吧。” “好，那改一下动作。” 只是改一个动作而已，不影响，所以大家都畅然地商量该改什么动作。 “拥抱，试试拥抱？”有人提议。 顾知栀听着这个主意，心里依然没有底气，因为林彻依旧冷着脸。 在和唐誉慢慢凑近，然后马上碰在一起时，她率先往后退了一步。 感觉拥抱这个动作比吻手更暧昧啊，她自己都做不到。 林彻刚刚已经把手机捡起来了，可怜的手机屏幕已经被摔得裂了口子。 他继续好整以暇地看着前面的顾知栀。 看到那个男生的爪子再次伸向顾知栀时，他又是一僵，手机再次滑落。 眼里暗潮涌动，像是在漩涡中心。 第73章 我考了第一，有什么奖励？ “还是，再换一个吧？”顾知栀提议。 “换。”林彻冷着声音开口了。 众人只见他动作僵硬，神情不自然，如果他不开口，就像一尊雕像。 现在雕像开口了，可又带着些许轻颤。 “哎呀大哥。”陈阳无奈地冲林彻摇摇头，“这再怎么改，也少不了肢体接触啊。” “还有什么动作比较礼貌，单纯，而且，不少儿不宜嘛！” 哪里有什么少儿不宜，分明就是林彻假公济私！ 林彻没好气地再次把手机捡起来，这次，屏幕上又多了一道口子。 他皱着眉，有些赌气的意味，可又觉得自己在这里理不直气不壮。 一方面不想干扰顾知栀他们排练，可另一面他又忍不住想把那罗密欧的爪子给打开。 于是陷入一个诡异的矛盾中，诡异中还带着点酸。 “怎么没有单纯的动作了。”他将手机揣进裤兜里，皱起眉，“握手不就很单纯？” 此言一出，连带着身边的洪川周维两人都陷入静谧。 空气里滑过几秒诡异的沉寂。 “握手？” “大哥你认真的吗？” 众人一愣，一副“您认真的吗？”的表情望向林彻。 顾知栀内心倒吸了一口凉气，开始了开始了，幼稚傲娇林彻上线了。 林彻懒得管那么多，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是个什么劳什子会长。 是不是有权利，有义务，来纠正艺术节表演的不正当风气？ 一旦有这个想法就停不下来，他觉得此刻自己相当有底气。 于是反问着：“握手怎么不行？” 然后看了看旁边的洪川，洪川会意，马上附和道：“那相当行！” “礼貌，单纯，而且……”洪川绞尽脑汁，补充了一个，“而且，友好。” 既然这尊大佛都开口了，饶是多离谱，他们都认了。 握手就握手吧，试试。 既然都要握手了，那对话得改改。 “愿我这双俗手上的尘污，不要亵渎了你神圣的庙宇。” “请你接受我友好的握手，诚挚地邀请你，和我共舞一曲。” 唐誉绷直着背，一本正经地伸出手，有点那么正气凛然的味道。 “这你们是要拜把子，还是要喊同志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些奇异，这好好的剧本，怎么突然又红又专起来。 而握手提议者本人，却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不错，很和谐，很礼貌，很有分寸。 最后，众人竟然觉得，其实按照传统的剧本走向，没有这种喜剧效果。 那干脆弄个浩然正气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算是一种创新。 这个想法得到了广泛支持，于是开始改起剧本。 经过一番魔改以后，这个剧本几乎找不到原剧情里动人悲怆的影子，反而是一股搞笑的味道。 …… “你捣什么乱呢。” 几次都忍住和唐誉拜把子喊兄弟的顾知栀，在排练完以后，娇嗔似的拍了一下他的背。 林彻内心“切”了一声，垂眸看向身边的女生，露出一抹笑。 有些得逞的意味。 他知道女孩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于是开始熟练转移话题。 像个等待大人奖励的小孩一样，他舔了舔嘴角，笑着看向顾知栀。 “我这次考了第一，有什么奖励吗？” 声音沉沉的，余音偏又往上扬，带着些许愉悦的感觉，很温柔。 顾知栀被他这幅模样逗得心底一软。 也配合着他的语气，偏了偏头：“奖励？想要什么奖励？” 她的声音本就带着些许糯糯的感觉，此刻裹挟着点安抚的温柔，让林彻心脏倏然柔软下来。 像置身漩涡，好像很轻易，就能被吸附进去，深陷其中。 -- 第103页 他动了动唇，有那么一刻，他恍惚着，真的想要向她伸手要点什么。 女孩依旧笑意盈盈，望着他不语，但眼里璀璨如星辰般夺目。 他这才恍过神来，轻笑着自己在想什么呢，还真能向这个小丫头要奖励不可？ 于是摇摇头，准备带着她继续走。 结果袖子就被拉住，青葱纤细的手指轻轻攥住他的衣袖，他垂眸，是少女狡黠的笑意。 “那我正好有东西奖励你。”傍晚的光洒在他脸颊上，渡上一层温软光晕。 他们就这样伫立在阳光之下。 “哦？”林彻挑眉，轻笑着问，“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顾知栀一边重复着他的话，一边将手伸进兜兜里，像是在掏什么，还微微皱起了眉，一副认真的模样。 “我找找。” 望着她一本正经的动作，林彻被撩拨着，竟然有些好奇。 会是什么呢？ “找到啦。” 少女惊喜的声音传来，清脆悠扬，在他心上滑过。 “把手伸出来吧。”她攥着拳头，里面像是有宝贝，像哄小孩一样将手伸出。 林彻眼神微颤，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多半有些幼稚，可又压不住内心的触动。 像是被她温软和嗔，又近乎于哄的语气给安抚地没有抵抗。 被蛊惑般，他竟也伸出手，大大的手掌在她的小拳头下摊开。 眼前的少女望着自己，弯起眼睛，脸颊上露出两颗小酒窝，单纯无瑕。 “收好啦。”她将手打开，手中藏起的东西就顺势落入林彻宽大的手掌中。 她将手收回，藏在身后，继续笑着看向他。 林彻心里砰砰直跳，深陷于她眸中的视线收回，他望向自己的手。 他的手上，正静静躺着两张……糖纸？ 没好气地轻笑，他将糖纸收回自己的校服荷包里。 小没良心的。 “帮我扔掉吧，求求啦。”顾知栀得逞一般，对他漾起笑容。 在傍晚的阳光下，是金色的。 夕阳似颜料，洋洋洒洒描摹一地。 “行吧。” 林彻露出自己也没发觉的温柔笑意，只知道，他现在所有情绪都被抚平。 她的一颦一笑，紧紧牵动着自己。 “你的礼物我会准备的。”少女竟然执着于这个话题。 她也对林彻的每句话，都上心着。 可林彻还能真要她礼物不成？于是宠溺地解释道：“我开玩笑的。” 谁知道顾知栀竟然一本正经：“不，当然得给你奖励。” 闻言，林彻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无奈般点点头：“听你的听你的。” 第74章 朱丽叶斯基 艺术节晚会是在礼堂举行，在周五的晚上。 不得不说，学校这个安排很人性化，看完了艺术节表演就可以放周末。 所以到了那天下午，大家早已心猿意马。 顾知栀他们的剧本已经从凄美的爱情故事改编得正经中带点搞笑。 他们是这样安排的，在这里，罗密欧与朱丽叶不再是意大利贵族，他们诞生于俄国十月革命前。 那时，一战给俄国人民带来了深重苦难，二月革命推翻了沙皇政府，出现了工兵代表的苏维埃和资产阶级临时政府两个政权。 罗密欧叫做，罗密欧斯基，他是坚定的布尔什维克主义拥护者。 朱丽叶叫做朱丽叶斯基，家里是资产阶级临时政府庇护的贵族。 他们相遇在舞会，罗密欧斯基一下子就被朱丽叶斯基的美丽给迷住了，一支舞后，都为彼此倾心。 可是两人处于不同阵营，他们的相爱被资产阶级的贵族家庭所阻碍。 最后朱丽叶斯基被伟大的社会主义思想感化，有了坚定的信仰，成为一名共产主义战士！ 两人参与十月革命，在伟大的工人阶级领导下，一举推翻帝国主义统治，取得社会主义革命胜利。 “资本主义必将走向灭亡！”两人依偎站在苏联的土地上，望着那革命的星星之火，喊下庄严宣誓。 …… “真的没问题吗？”顾知栀在后台换衣服时，看到彩灯林立的礼堂，以及乌压压坐满人的座位，不禁有些心虚。 唐誉已经进入状态，他挺直背脊：“别害怕，我的朱丽叶斯基，工人阶级无所畏惧。” “好吧。” 她穿上了华丽的礼服，是一条浅色及地的长裙，上面装饰着繁复花纹，以及暗光下细碎的点点水钻。 裙子上半身是漏肩抹胸，此刻一头秀发披散而下，倾泻耷拉在双肩，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 周子茉在给她整理裙摆，她还光着脚站在地面，手上提着高跟鞋。 等林彻来到后台时，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顾知栀一手捞起长发，露出半截香肩以及雪白骨感的后背，身材曲线玲珑有致，另一只手提着高跟鞋。 她踮起脚，偏着头往后望，朱唇微微张开，弯翘的长睫微颤，垂眸间投下一片温柔暗影。 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又开始砰砰直跳，眼前少女的脸庞清晰恬静，耳边是外面隆重缭绕的歌声。 歌声震得他的耳膜突突跳动，透过五彩斑斓的光线，少女裸露在黑暗空气下半明半暗的曲线，开始变得模糊。 -- 第104页 模糊了他的眼，让他呼吸也跟着错乱，血脉中的剧烈触动像是天地变换。 “大哥，你咋回事？” 身旁的洪川将他拉回现实，他顿了顿，才逐渐恢复清明。 他将手插进裤兜里，收回目光，神色寡淡如常，只是声音还带着点沙哑：“没事。” 顾知栀见到林彻，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抹笑，眼睛弯成月牙。 “你怎么来了？” 后台人来人往，都急匆匆的，外面的气氛热烈，这边一片缭乱。 隔着人群，林彻朝她走来。 顾知栀将鞋子放在地上，伸出脚趿进去，穿好一只鞋之后，她瞬间感觉自己增高不少。 世界都不一样了。 摇摇晃晃，踮起另一只脚，准备穿剩下那只鞋。 林彻看着面前左摇右摆的顾知栀，不禁皱了皱眉：“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于是蹲下身子，将一只鞋捧在手里，另一只手轻轻扶住她的脚。 他的手指冰凉，触碰在顾知栀的肌肤上时，不禁让她往后一缩。 她的脚小巧白皙，踮在地面上，秀而翘，脚腕和踝都美妙天成，肌肤细腻，如出水芙蓉。 他将顾知栀的手放在自己肩上，沉声道：“站稳。” 然后继续埋下头，重新轻轻捏住她的脚后跟，将高跟鞋为她穿上。 感受到从他身体里源源不断传来的热流，顾知栀心头一暖，觉得四周万物都变得温暖安心。 “好了，你小心点。”林彻起身，将她扶住。 顾知栀没怎么穿过高跟鞋，所以还不太熟练，好在训练过几天，已经能够驾驭。 她小心翼翼搀着林彻，觉得平稳后，松开了扶住他臂膀的手。 “走吧知栀。”周子茉牵过她，“要开始了。” “我走啦。”顾知栀回过头，冲林彻笑着，林彻点点头。 混乱的后台，忙碌纷乱，可大家都注意到，在一个角落，少年在她的女孩面前蹲下身子，为她穿上那双水晶般的高跟鞋。 “我有种错觉，刚刚像是亲临了婚礼现场。” …… “我亲爱的小姐，在我的手上，是触摸过伟大的布尔什维克主义火种的希望。” “请你接受我友好的握手，诚挚地邀请你，和我共舞一曲。” 唐誉站在聚光灯下，向顾知栀优雅地伸出手。 下面一片安静，大家都瞪大双眼，看着舞台中央两道靓丽的身影。 “好的，这位礼貌的先生，愿你的双手，能洗净这尘世的污浊。” 少女轻启朱唇，笑容恬淡。 “这是要，革命？” “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都没看过这样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所以不禁觉得好玩，不时发出哄笑。 当最后，舞台上奏起《国际歌》，他们绷着脸大喊：“资本主义必将走向灭亡！”时，全场沸腾。 “好！” 教导主任坐在第一排，朝隔着座位的姚福全点点头：“你们班的孩子真有创意。” “他们就是喜欢瞎胡闹。” 演出还在继续，探照灯的光柱紧紧追随着上面的表演者，或歌或舞，精彩纷呈。 “下面，有请高二四班的同学为我们带来《黄河大合唱》！” 黄河坐在第二排，前面就是教导主任。 听到这，周围的老师都朝他投来目光，比聚光灯还热烈。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成了个巨型灯泡，背后发着烫。 四班有许多艺术生，一部分人合唱，一部分人伴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唱到“黄河在咆哮”时，这道歌声格外高亢，他清了清嗓子，重新坐稳。 “黄河在咆哮！” 他又顿了一下，如果歌声有穿透力，他可能已经千疮百孔。 舞台上的孩子们都洋溢着青春的笑容，他们高声歌唱着，放肆且热烈。 “黄河在咆哮！” 这群孩子…… 也不知为何，在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倏然柔软，像是被重新捂热了一般。 那些孩子，有些面孔甚至在平日里让自己头疼无比，可是他们现在的笑容是那么可爱。 教导主任转过头，对黄河露出欣慰的笑容，眼里是压抑不住的和蔼亲切。 “你们班的孩子，精神真好。” “精神，精神。” 视线有些模糊，耳边还是喧嚣热烈的伴奏，记忆如灯盏走马般，黄河想起自己刚接到四班的时候。 那是他第一次当班主任，有着年轻老师的一腔热血。 “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他无数次念着师说，可却被现实给浇了一盆冷水。 “你们班实在不像话。”有科任老师拍着他的肩头，向他反馈。 “小黄，别管他们了。”也有人同情安慰。 一直以来，他都感觉自己是在黑暗中独自行走，背负着沉重的责任。 他拽着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们，想带他们去畅游知识的海洋，去探讨未来的真谛。 只感觉，自己越来越累，越来越累。 可这时，有一道光从黑暗中穿刺而来，明晃晃照射着前路。 他相信，这道光会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明亮…… 第75章 我明明缺个对象 顾知栀表演完后，马上换下了衣服。 -- 第105页 她和林彻约好了，待会儿去天台上看星星。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夜晚的一中，迫不及待想要在校园里探索一番。 等她一鼓作气爬上六楼天台时，林彻已经在那里，他靠在栏杆旁看着手机。 她的眼睛还没适应黑暗，只感觉远处的男生，整个人被黑夜模糊成一团。 能看到他手机发出的光，以及被照亮的鼻尖延伸至脖颈的流畅弧度。 他的身姿高挑，黑夜与灯火交织下的轮廓半明半暗。 兴许是听到了窸窣的脚步声，他抬起头。 “我来了。”顾知栀率先开口，声音在黑夜中悠扬婉转，隔着风传进林彻耳朵里。 他望着来人，勾起唇角。 夜晚的风安静轻柔，静静地流淌过一中上空，吹动着整个校园里的树叶，也带来城市夜晚的喧嚣。 顾知栀朝他走近，和他一起并排站着，趴在天台边上的扶手上，望着远处。 她闻到了周围淡淡的烟草味，想来是林彻刚刚抽过了烟。 属于他的味道强烈而霸道的霸占了整个空间，哪怕是有流动的风吹过，她也感觉自己被他的气息包裹着。 “没有星星呀。”她抑制住有些惴惴的内心，开始抬头望天。 漆黑的夜空，像一片黑色绸子，静静铺陈在头顶，洁净如洗，一颗星星也没有。 听到少女带着些许失望的声音，林彻赶忙安慰道：“这里看不到星星的。” “下次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看，好吗？” 好吗？这样询问的语气，像是在哄。 他富有磁性的声音钻进她耳朵，伴着宠溺，顾知栀的耳根开始密密麻麻地灼烧开。 心跳又漏了半拍。 “没事，看看咱们学校也行。”顾知栀将视线落在校园里。 从这个视角望下去，一中一半的光景都能被她饱入眼帘。 校园里几盏大灯明晃晃高挂，勾勒出建筑物端正，棱角分明的轮廓。 一栋栋教学楼，像无声的铁骑，整齐排列着，好似训练有素，正迎接着战场上的冲锋号响起。 最边上有栋楼，此刻灯火通明。 “那是高三的楼。”林彻眯缝着眼，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去。 高三还在上晚自习，他们没有参加艺术节。 顾知栀了然地点点头，看向操场那边的一栋单独出来的楼，有几层也亮着光。 那边她好像没去过。 “那是实验楼。”林彻为她解释说明。 “实验楼现在还有人？”顾知栀不解，抬起脸来，剪水双瞳轻轻眨了眨，专注地看向林彻。 难道大晚上的还有人做实验？ 林彻对上她的目光，心底又是一软。 他顿了顿，继续沉声道：“那里有竞赛班的自习室。” “这样啊。”顾知栀像是接收到了什么新的知识点一样，乖巧地点头。 实验楼叫做“晓知楼”，他以前老爱去那里坐着。 “话说，你是不是重新回去上竞赛了？” “是的。” 少年的声音平静沉冷，在黑夜里格外好听。 顾知栀心里微动，她觉得自己万般笃定的少年，始终直起身子，大步向前。 他永远都是意气风发，永远都能，神采飞扬。 顾知栀想到什么，在兜里摸索，然后掏出一个小盒子。 “林彻。”她扬起声，像是有惊喜，“答应给你的礼物。” 林彻心里一软，有些好笑般配合着她，垂眸朝向她手里看去。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块手表。 “不知道送你什么。你好像什么也不缺。”她将手表取出，轻拽起他的胳膊，将手表往他手腕上戴。 林彻心里想着，我明明缺个对象，就是你。 倏的，手臂上传来冰凉，以及可以感知到的沉淀。 他凝视端详，那道不宽不窄的表带，正缠绕着他的手腕。 他眉心微蹙，这哪仅仅是缠绕着他的手腕啊，这分明是把他心都套住了。 少女依旧笑意盈盈望着他，眼睛干净清澈，摄人心魂。 “喜欢吗？” 那双眼眨呀眨，长睫落下的阴影铺在眼尾，在朦胧的夜色中扇动着，一下又一下。 哪怕是处在清凉的黑夜，也突然升起一股燥热。 林彻下颔半扬不扬，喉结滚动，他心里一热，有个想法冒出来。 等待着他回应的顾知栀依旧仰着脸看向自己，白皙的小脸单纯无瑕，眼神透亮，像藏了星星。 一旦有这个想法，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开始止不住狂跳。 “嗯？不喜欢吗？” 终于她有些茫然地皱了皱眉，余音像小羽毛在他心上挠。 本能的克制和隐忍瞬间化为乌有，他弯下腰，凑近她的脸庞。 在少女近乎呆滞的神情下，轻轻在她耳边落下一吻。 一瞬间，犹如天旋地转。 心跳不知道踩到了哪个节拍上，奏起惊涛骇浪。 “喜欢。”他敛了敛眼神，将慌乱与局促都隐藏在他清冷的视线下。 可他那眼里分明抑制不住得逞的狂喜。 顾知栀还愣在原地，刚刚发生的事情出乎意料。 耳边还是酥酥麻麻的，属于他的温热气息。 一颗揣在胸膛里的心不得安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 第106页 “我，我走了！”她突然一个激灵，捂住灼烧得通红的脸，一溜烟跑下楼。 少女的背影消失成一个白点，最后被黑暗吞噬。 他这才长叹一口气，隐藏在血脉之下的跳动，好像述说着刚刚经历的生死逃亡。 他按捺住错乱的心跳，手指落在嘴唇上停留一瞬，刚刚那片柔软的感觉，充斥着整个大脑。 第76章 拒绝别人很难吗 这边还在热烈地举行着艺术节，已经到了结尾部分。 姜南在到处找着顾知栀。 “咱朱丽叶斯基呢？待会儿要去领奖啊。”姜南逢人就问，但对方都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时，周维出现在眼前，他也在搜索着什么：“老大呢，待会儿会长要发言啊。” 消息也不回，电话也不接，老大去哪了？ 洪川挤了过来，脑洞一开。 “别不是两人私奔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顾知栀红着脸一路狂奔，周围的景致都看不到了，她只能感觉到耳根密密麻麻灼烧。 就像是塞了个水壶在耳边，哔哔地沸腾。 “你脸干啥玩意儿这么红？”姜南逮住了顾知栀，把她脚底生风的步伐给拦下，“走吧去领奖了。” 还没来得及平复心情，顾知栀就被拖着到后台去准备领奖。 林彻慢悠悠从天台上走下来，有些得逞的欣喜，也有些心动的紧张。 更多的其实还是对于刚刚自己没能克制住的反思。 不过，他也开始期待着以后，觉得生活，好像挺有盼头。 回到礼堂，周维和洪川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老大，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贴寻人启事了。”洪川见到步伐轻快的林彻，眼前一亮。 自家老大好像心情不错。 会长任性，直接把发言给撂了，副会长接下了这个担子，现在在舞台上激情演讲。 林彻抬眼一瞥，又收回视线，嘴角微勾。 周维率先注意到他的手腕，于是凑近去瞅了瞅：“老大你什么时候戴的手表。” 说着就要伸出手去触碰。 林彻将手臂一个抽回，还顺势将袖子拉下来，挡住手表，冷着脸回应：“不准碰。” “老大怎么突然这么小气。” 他的这副做派实在诡异，因为三人相识一年多，林彻虽然性子冷淡，脾气还臭，但对大家伙都是很大方的。 他的东西，特别是功能性的东西，一般都是可以随便用。 周维抽了抽嘴角。 接下来，发生的事可以震惊他一百年。 因为，林彻刚刚把袖子拉下来，后来想到了什么似的，又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将袖子捞上去，把手表露出来。 “得让人看见才行。”他低声嘟囔着。 周维迷惑了，大哥捡了宝？ …… 学生会的工作渐渐顺利，有了林彻会长开后门，顾知栀什么累活都没有。 她甚至都觉得自己的工作太清闲了。 通过和胡杨杨的接触，她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很负责的人，对写作充满热情。 “之前几次开会都不见你。” 胡杨杨挠了挠头：“我没有收到过通知。” “那之前的发言稿，你是真的没空写吗？”顾知栀不解。 “我也在疑惑，为什么学姐不给我安排工作。” 最后两人一交流，才知道，原来哪里是胡杨杨不想写稿子，分明是高学姐故意把稿子都给顾知栀写。 她一来就感觉到高艺文对她貌似格外排斥，直到后来几次接触，这种感觉越发明显。 “而且，她一直留在宣传部不想离开的原因，其实是她想占着学生会的办公室偷偷刷题。” 胡杨杨对顾知栀说，这是他无意中从别的部门听来的。 他还说，这个学姐，就是传说中的“学婊”，偷偷刷题，每次都告诉别人自己没有复习，结果比谁都努力。 听到这里，顾知栀不解地皱起眉。 至于吗？ 不过在背后议论别人不太合适，她也没多说，而是很快换了一个话题。 后来没过几天，高艺文找上了她，就在学生会的办公室外面。 她对顾知栀说：“这周的稿，你能帮我写吗？” “马上又有考试，我想好好准备一下。” 她依然苦苦哀求的模样，让顾知栀十分纠结。 心底里是不想接受的，虽然写作是她的爱好，可总有种被道德绑架的意味。 顾知栀想拒绝，可不知道怎么开口。 眼前的学姐很是焦急，她好像算准了顾知栀吃软不吃硬，于是语气更加诚恳了。 一时间，顾知栀埋下头，搅动着校服，不知道怎么说。 林彻刚去顾知栀教室找她，没找到，所以寻思来学生会看看。 没想到在这里刚好碰上顾知栀被人求着办事儿。 他可太了解顾知栀了，脸皮薄，不知道怎么拒绝，每次都是很好说话的样子。 好的人都会记得她的帮忙，说着顾知栀真是个热心的同学。 不好的人就会三番五次利用她的善良，对她进行道德绑架。 想到这，林彻轻嗤，总算让自己碰上了。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脸大得能容得下千山万水。” -- 第107页 他薄唇轻启，慢慢走过转角，赫然站在两人面前。 听到这道好听的男声，顾知栀和高艺文都抬起头，朝男生看去。 “你怎么来了？”顾知栀问。 “我怎么不能来。”林彻没好气地将她往身边一拉，居高临下对着高艺文，眼神冷漠。 高艺文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她知道这个林彻很是护顾知栀，于是神情开始变得不自然。 林彻皱起眉，无视般从高艺文身上收回视线，然后异常严肃地看向顾知栀。 “你现在给我拒绝她。” 声音清冷，带着不可抗拒的气势。 是他对自己少有的严厉。 顾知栀一怔，抬头望向他，只见他认真地看向自己。 “可是……”她心里微动，可是这个“不”字，好像有千斤重，她怎么也开不了口。 林彻的眉心拧得更深了，他继续厉声道：“你不喜欢的事情就拒绝，明明不想接受，为什么不拒绝？” 他的声音直直砸进自己的心里，带着力量。 林彻继续说：“顾知栀，你勇敢一点，我在这里。” “说，你拒绝她。” 耳边像是有无声的浪涛，她心里咚咚作擂。 高艺文面色已经不够好看了，望向她，顾知栀深吸了口气。 “学姐，我不想帮你写。”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带着轻颤，“以前我不好意思拒绝你。” “但是这次，你还是找别人吧。” 她的声音软糯，细如蚊蝇，明明是坚韧的，却又有些怂气。 高艺文得到这个结果，羞愤地看向顾知栀，又看了看她旁边的林彻。 再也不想待在这里，于是转身走掉。 望着她远去，顾知栀心里开始没了底。 “说‘不’很难吗？”耳边还是男生轻飘飘的声音，“拒绝不喜欢的会死？” 说得漫不经心，可好像又带着无穷力量。 顾知栀开始不再担心高艺文会对她有什么不好的印象了，因为她本来就不喜欢自己。 不过还是抱歉，因为好像自己刚刚是在仗着林彻欺负她，这对女孩子来说有些不太好。 看到陷入沉思的顾知栀，林彻心里又是没好气地一想。 这没良心的，能把当初拒绝我的那股倔脾气用在拒绝别人身上，那怎么会沦落成这样。 切。 第77章 大哥给我讲题了 林彻有时会去竞赛班上课，他在物理竞赛的自习室有个专门的座位。 靠着窗，外面就是一块小草坪。 重拾物理竞赛的林彻简直风光无限，一入竞赛班，就以绝对优势碾压了那群学了一年竞赛的同学。 充分体现了“六边形战士”的优越。 他就是众人口中的天赋型选手，别人优秀靠努力，他优秀靠基因。 不仅如此，他的一次失误，说不定还是别人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非人哉，非人哉。” …… 自家大哥去上竞赛课以后，洪川和周维无所事事，逃课打架也变得索然无味。 但好在，每次林彻只在自习课的时候去，他们偶尔还是会一起“重操旧业”，翘掉哪节语文课，去操场上打篮球。 周维自从那次摆脱倒数的行列之后，生活费再上一个台阶。 为了下个月的生活费，他还在苦苦挣扎着，祈求生活水平达到新高，争取奔小康。 于是，上课也格外听讲，实在听不懂的…… 他想了想，问林彻这尊活佛不比啥都管用？ 所以有一天，他壮着胆子，捧着数学题，颤巍巍放到林彻跟前。 “大哥，你能给我讲讲这道题嘛？” 此言一出，洪川直接强制退出游戏，不可思议看着他们两人。 “卧槽！”他看了看涨红脸的周维，笑得弯下腰，小眼睛眯成缝，“你们之间还能出现学习有关的字眼。” “了不起。” 林彻此时正在看书，他埋着脑袋，见到视线里慢慢出现的一本练习册，赫然抬起头。 周维正一脸期待，还有些紧张的望着自己。 他顿了顿，又扫了一眼面前的练习册，确认这是练习册，而不是啥乱七八糟的小说后，沉着声。 “好。” 然后随意找了支笔，在草稿纸上大手一挥，洋洋洒洒写起公式。 笔尖带着纸张发出刷刷声。 周维有些不可思议：“我不是在做梦吧，大哥给我讲题了？” 他们向来一起厮混惯了，平日里干的都是些不学无术的事儿，今天还能凑一起学习呢？ 这到底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是在做梦吧？” 林彻黑着脸，将一页草稿纸拍到他脑门上：“老子打你一顿就知道是不是做梦了。” 周维赶紧嬉皮笑脸将脸上的草稿纸揭下来，像捧圣旨一样捧在手心，仔细端详。 发现，看不懂。 “大哥，我看不懂。”他笑着，将草稿纸又移回去，“你得考虑咱的水平啊，是吧。” 林彻闻言，皱了皱眉，但看到周维那鬼鬼祟祟的模样，心里想着，行吧行吧。 于是顿了顿，耐着性子给他讲解起来。 “把公式三代入一，得到这个，出来了。” -- 第108页 “你能讲慢点吗，什么出来了？” 林彻没好气瞪他一眼，咋这么笨呢，但还是沉着声，将语速放慢：“把第三个公式，和第一个公式……” 讲了几遍以后，周维还是一头雾水。 林彻气地脑门一涨，直接把笔扔掉，大摇大摆往后一靠：“周维，该吃点什么就去吃点什么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洪川直接笑得直不起来腰，他拍着周维的脑袋，“算了吧我的维，咱们不是这块料，哈哈哈哈哈。” “你他妈不准老子悔过自新，重新做人啊？” “我说，你这悔过自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这需要回炉重造啊。”洪川继续拍着他的小脑瓜。 周维没好气地将他爪子拍开。 就听到身边清冷的男声传来：“要真想学习，给你个建议。” 他们两人嗖的一下转过去，在林彻面前坐得端端正正：“什么建议？” 林彻扫了他们一眼，一双眸深遂似漩涡：“找黄河。” “你让我们投河自尽，还是让我们找那个班主任黄河？”洪川眨巴眨巴眼。 周维想了想：“我猜是班主任。” 林彻轻叹了口气，忍住想骂人的冲动，垂下眸子。 他不爱给人讲题，其实从小到大他都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那种好学生，对待同学一直都比较冷漠。 倒是经常给顾知栀讲题，不过…… “你讲慢一点啊!”顾知栀抱着作业本生无可恋，她那时候刚学除法，脑子转不过弯。 林彻十分不解：“我都讲这么仔细了，你还听不懂？” 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触动到小栀栀了，她不可思议瞪大双眼，然后直愣愣盯着林彻。 糟了，林彻心里大喊不好。 “你骂我！”小栀栀一双杏眼睁得贼大，里面微光扑朔。 “我哪里骂你了？” “你就是骂我了！”说着说着，顾知栀愤愤的小脸一红，嘴也开始瘪起。 果不其然，几秒后，惊天的哭声准时赴约，在自家房子上空窜出。 “呜哇！呜呜呜呜呜……” “我错了。”林彻手忙脚乱，赶紧去给她擦眼泪，“是我没把你讲懂，我的错。” 给顾知栀讲题就成了他的阴影，没讲懂，被她嫌弃，还不能发火，还得有耐心。 唉。 从此以后，小林彻对给人讲题这件事，就有着本能的抗拒。 当然啊，顾知栀除外，因为他还想好好活着。 …… 有一天，林彻在自习室刷题，旁边的窗台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撇过头，发现洪川跟周维两个鬼鬼祟祟蹲在窗台下，冲他挤眉弄眼。 “大哥！”他们压低声音轻喊。 林彻挑了挑眉，站起来，就见那俩孙子放了个桃子在窗台上，然后滚到林彻桌上。 “大哥，你辛苦了，吃桃。”洪川努努嘴，看着那颗桃子一直滚到桌上，最后被林彻拿起。 “这是洪川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周维补充道。 林彻拧了拧眉，一头雾水，这俩孙子干嘛呢？ 他们刚刚路过一班，看到了叶凡。 听叶凡说物理竞赛很苦，两人一寻思，这还得了，大哥一个孤家寡男的，又苦又累，他们又不在身边。 于是赶忙回教室找了找余粮，只找出个桃子，来给大哥送温暖。 桃子就桃子吧，那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一个桃子不比鹅毛重？ “大哥，不要太感动。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知道你……诶大哥，别关窗户啊。” 洪川和周维在外面张牙舞爪，教室里同学听到他们的动静，不友好看过来。 俩二货。 林彻没好气将桃子放在桌子一边，继续刷题。 不经意一瞥，绯红的桃子上有些洁白茸毛，还挺可爱。 第78章 我想你了 除了洪川跟周维两个人经常不走寻常路，出现在窗台下面以外。 顾知栀偶尔也会去自习室找林彻。 不过她才不会想着悄悄去窗台下，又不是搞什么破坏，为什么要跟做贼一样呢？ 她端着小饭盒在自习室后门口，轻轻推开门之后，发现林彻静静坐在最后一排，靠着窗户。 暖暖的阳光从外倾泻而下，给他笼上一层光晕。 清冷的五官此刻多上一些柔和，洁白的校服神圣又干净。 她挥了挥手，在林彻余光里不安分地蹦哒着。 林彻偏过头，见到是她，合上了书页，迈着步子走出来。 没等他开口，自己手里就被塞上一个饭盒。 “你辛苦了。”顾知栀笑着看向她，示意他把盒子打开。 竟然是剥好的柚子，柚子皮已经被处理得干干净净，晶莹剔透的果瓤整齐摆放在里面。 “要多吃水果呀。” 林彻点点头，准备伸出手去拿起一瓣，结果就被顾知栀的小爪子一把拍开。 她一双眼乌黑清亮，现在带着些许责怪的意味。 “洗手了吗你就吃。”说着，她掏出一张湿纸巾，将他的手带过来，仔细给他擦干净。 清凉的触感从手掌心传来，分明是悠悠的凉，末了，涌上心头，却是温热的。 “好啦。”她将林彻的手放下，继续认真地看着他。 -- 第109页 林彻这才拿起柚子，塞了一口在嘴里。 见到顾知栀一脸期待的样子，他又拿起一瓣，塞了一口在她嘴里。 “好吃。” 她的小嘴瞬间就鼓起来，像小仓鼠，眼睛弯成月牙，里面有星星扑朔着。 她嚼巴嚼巴咽下去：“你做题的时候想起来就吃一点。” 林彻点点头，正准备再拿起一块喂她，上课铃却猛地敲响。 眼前的少女一个激灵，像是被雷劈中一般。 “我去上课了！”然后倏地转身，狂奔离去。 林彻的动作还停在原地，看着瞬间就消失成小白点的顾知栀，无奈地笑起，眼里压抑不住的宠溺。 小没良心的，每次听到上课铃就把自己抛下。 他如是想着，恋恋不舍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将柚子塞进嘴里。 嗯，好吃。 这时，叶凡从隔壁的生物竞赛自习室推门走出，看到林彻，先是挑了挑眉。 见到他手上的柚子，“哟”的一声凑过去。 “看不出来你还这么细心呢？”他一手搭在林彻肩上，一手准备伸进饭盒里，蹭一块柚子。 结果林彻直接无情地将饭盒盖子合上。 “想吃自己买。”声音冷冷的，带着嫌弃，“这么欠呢？” 然后直接转身径直走进自习室，冷漠极了。 “林大少咋这么小气了？”叶凡推了推眼镜，觉得一头雾水。 虽然心里吐槽了一阵，但却勾起嘴角笑着，然后恢复了往日的斯文样，面无表情往楼下走。 …… 日历一页一页翻过，时间就从每天撕掉的那页日历中，点点流逝。 好像前不久才踩碎第一片秋天的落叶，现在校园里竟然已经铺满了金黄。 顾知栀每天和林彻一起上学、放学，给他讲自己在班上发生了什么。 陈阳过生日，自己送了什么礼物。 “你可别说你也送的他手表。”林彻听到礼物这两个字，首先想到这个，心里涌上诡异的酸楚。 陈阳那个小子，和顾知栀走得近的很。 还每天和他家顾知栀勾肩搭背的，喊什么姐妹姐妹。 顾知栀闻言，轻轻拉着他的袖子，露出甜美的笑。 “你又在乱想什么呢？”她的声音一如往常轻柔，“我送了他一副新的耳机。” 之前那副，被他弄掉了一只耳朵，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说到礼物，几个人都送了陈阳礼物。 周子茉送的游戏卡，肖云越送的一件球衣。 至于姜南，他送的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送了两本书。”顾知栀拉住林彻的校服，缩在角落里，旁边拥挤的人群被他隔在外边。 林彻挑起眉，他对这几个小屁孩的活动不感兴趣，可还是继续听她往下说。 “一本种植物的，一本种庄稼的。” 听到这，林彻神情微动，颇感兴趣地问：“那陈阳什么反应？” 陈阳收到这两本书的时候，直接掐住姜南的脖子。 “你是不是上次去我们村里，觉得我很会种地？” 他也一头雾水，最后还是骂骂咧咧收下了。 “我也没弄懂，姜南送这两本书什么意思。”她低声喃喃道，透露出疑惑。 林彻心里沉了沉，见到顾知栀有些茫然失神的眸，有些迟疑。 想了想，要不要告诉她呢。 算了。 “小孩子懂那么多干什么。”他轻轻揉了下她的脑袋，将她柔顺的头发弄乱。 顾知栀瞬间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炸毛了，愤愤地瞪着他，一面整理自己的头。 这个话题顺理成章没有深入下去。 …… 到了晚上，顾知栀写作业写累了，揉揉眼，看手机。 正好有林彻的消息。 她轻笑着，点开屏幕，竟然是他发的一张照片。 是他的书桌，上面摊开了一本竞赛书，旁边几页散落的草稿纸。 他还附了一行文字：我太努力了。 顾知栀无语望天，这句话听着怎么那么欠打呢？ 她和林彻一起长大，对他离谱的智商非常艳羡，他也没怎么学习过，稍微努努力就能考个比自己漂亮很多的成绩。 她也深知，自己成绩还算优秀的原因，一部分来源于她也有一套方法，另一部分就是不懈的努力和坚持。 可偏偏就有人，生下来就有过人天赋。 林彻就是这样的。 世道不公啊……她轻轻叹气。 放下手机，走到窗边，隔着不远的距离，看到对面的窗户中透出白莹的灯光。 是万家灯火中的那一小盏，不明亮，甚至微弱。 她呆滞了一会儿，想回去继续写作业，突然这时，对面的窗户里突然出现一道身影。 清瘦高挑，逆着光，看不清脸庞，但轮廓清晰无比。 他冲自己挥了挥手，同时她的电话应约响起，正是林彻。 她接起后，就听到电话里传来少年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 “栀栀，我想你了。” 第79章 那继续啊 说完，没等她反应过来，林彻沉声笑了笑。 经过听筒后，本来深沉的音质更有磁性，像是升温剂，一下子让她耳根泛起隐隐灼烧感。 她顿住了，一颗心在黑夜里不得安生。 -- 第110页 “瞎说什么呢？” 林彻在那头望着，对面的女生一动不动站在窗台边，头还往下耷拉着。 他也不继续逗她了，转而温柔低声问：“你在做什么？” “做作业……”少女细软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他看到对面的她好像换了只手撑在下巴上。 两人一来一回讲了几分钟，夜风淌过，带来丝丝凉意。 顾知栀拉了拉外套，挡住了领口袒露的雪白肌肤。 “快回去，别着凉了。” “好。” 她乖乖将窗帘拉上，重新回到书桌面前。 视野瞬间就从一片宽阔的秋夜，聚焦到窄窄书桌上的几本练习册。 林彻见到女孩的身影消失在窗边，意犹未尽地继续凝视着她刚才站的地方，目光深邃。 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讲了几分钟。 满心思念的人就在离自己直线距离不到20米的地方，可他偏偏只能隔着窗户相望。 当时选房子的时候就该再选个近点的，比如，她家对门。 想到这，林彻皱了皱眉，这破小区，楼和楼之间隔那么远干嘛。 兴许是夜深，也或许是做作业太累了，顾知栀觉得眼睛有些发涩，大脑也变得沉起来。 林彻说了几句话，她都没听清，只感觉眼皮打架打得激烈。 “等你毕业……”他好像说了一句这个。 但是她后面半节没听清，毕业怎么了？ “好吗？”等她再次清醒过来时，就听到个这个。 这感觉就跟上课的时候打瞌睡，脑子就跟卡带的录像一般，只有断断续续的记忆。 没能将他的话串联起来，也不知道他讲的什么，但顾知栀想也没想，只说了个“好”。 管他的，答应就完事了，反正毕业还早。 挂了电话以后，她赶紧洗洗睡了，今天有点困。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春困，秋乏，冬眠，夏打盹，现在是秋天，她理所应当可以感到疲乏。 拉过被子，她又仔细琢磨了这句话，那感情，一年四季都在睡觉呗？ …… 一阵秋风一阵寒，海城仿佛只有夏冬之分，秋天的过渡尤为短暂，气温直线下降，深秋踏着落叶的轨迹到来。 等顾知栀抱着新领的一摞卷子站在走廊边，看栏杆外寂寥的校园中庭时。 才发现，不知不觉，高一上学期已经走过大半。 她也渐渐熟悉了高中的节奏，在这竞争激烈的环境里，也感到一点压力。 不过好在身边的人都鼓励自己，经过摸索，她也总结出了一套方法，每一科都有条不紊的学习着。 两次月考，她的排名都稳定在第四名，值得骄傲的是她的物理，竟然每次都能拿到年级一二。 想起那句话：“在高中，能把物理学好的女生是很帅气的。” 她抱紧了卷子，站在灌着秋风的走廊边上，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力量。 自己离成为帅气的女人又更近了一步呢。 顾知栀，加油！ “顾同学，来发卷子了，你在那边愣着干嘛？” 很不巧，被人撞见自己的中二时刻。 “哦，来了来了 。”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赶紧钻进教室里。 发完卷子之后，教室里一片哀嚎。 白花花的卷子就像那鹅毛大雪一样，铺到每个人的座位上。 “唉声叹气做什么！”姚福全喝了一口茶，将茶杯哐当拍在讲桌上。 “再过不久就要期末考试了，你也看看你们的水平。” “再不努力，咋个考大学？做点卷子就要不完了……” 他的话翻来覆去就那几句，大家耳朵都长老茧了。 愁眉苦脸数着卷子的张数，小心脏拔凉拔凉的。 “什么时候卷子能跟人民币一样，人见人爱？”陈阳嘟囔着，像数钞票一样把卷子翻得哗啦。 “那估计做梦的时候。”周子茉回应着，看了看旁边一脸平静的顾知栀，感到无比羡慕。 好像她的小同桌对卷子什么的一点也不反感啊。 “栀栀，你家监护人月考又是第一啊。”她轻叹了句。 顾知栀闻言，整理卷子的动作没有停，她一边点头，一边说：“是的，他总分比上次还高。” 大佬已经所向无敌，和别人没有什么比较的必要，只能开始纵向比较上次的成绩。 世道不公，她很想把林彻脑子撬开，看看里面的结构有什么不一样。 说到这，她想起上次去看百名榜的时候，特意去看了花努比。 林彻的逃课处分已经撤了，可是花努比还在，上面花花绿绿，空荡处写满了留言。 已经看不清黑榜最初的内容，学校好像也就把花努比留了下来。 竟然还有人在月考前特意去上面留言。 “林彻保佑我考试顺利。” 她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竟然有一刻也动了心，于是特意在月考前摸了摸林彻的手。 借点他的力量。 趁他不注意，又摸了摸他的头。 他的头好用，借来使使。 她如是想着，笑容更加猖獗，手上的动作也加重了。 林彻被她的小爪子挠得心痒痒的，于是反手将她的手捏在手里。 “你想做什么？”他勾起嘴角，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包住她的整个手掌。 -- 第111页 说着，还特意弯下腰，将头低了下去。 “趁考试前，沾点你的光。” 她不好意思地将手抽出来，放回校服兜里，讪讪地低下头。 “哦？”林彻眼尾压着笑，将她的手拉过来，重新扣住，握在手里不肯放开，“那继续啊。” 总之，学霸之力借到没有，顾知栀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的小鹿又要撞死了。 第80章 教你遗传学 顾知栀的几门学科都还不错，可是生物和英语两门就像是缺了缝的门牙一样，漏风。 尤其是生物，她的沈老师已经几次三番找过她谈话了。 “顾知栀同学，你让老夫压力很大啊。”沈秀刚细细打量着她的理科成绩。 其余两门都是接近满分，只有生物79。 这个成绩单独拿出来，说差也不差，可放在这三门里面，不就显得像个瘸子吗？ 她黯然垂下脑袋，看着鞋子上的鞋带失神。 生物不像化学那样，有严格的方程式，更不像物理，有各种定理和计算。 生物需要背诵，还需要理解。 她是典型的理科思维，应对别的学科游刃有余，偏偏生物好像还没找到窍门。 “生物比其他两门容易多了，你应该可以更好的。”沈老师语重心长。 “知道了，老师。” 她细细回答着。 这时，林彻竟然走进了办公室。 他们是同一个生物老师。 他推门而入时，看到沈秀刚面前的女孩熟悉的背影，不禁心里一软。 她的小脑袋无精打采耷拉着，看着脚尖一动不动，看来是在走神。 “你来了。”沈秀刚见到林彻，招呼了一声，“答案写好了？” “嗯。”林彻沉声回答，然后将卷子放到他的桌上。 顾知栀听到耳边那富有磁性的嗓音，动了动脑袋，然后眼前的桌面上赫然出现一只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林彻的声音偏冷，那声“嗯”带着属于他的独特的磁沉。 她悄悄一瞥，果然是林彻。 林彻将卷子放到桌上后，眼神一直追随着她，这下两道视线相接，他眼里闪过一瞬光亮。 俊逸的五官神色清冷，此时带着柔和，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行，辛苦你了。”沈秀刚将看了看他写的卷子，欣慰地点点头。 这是别的省份的统考题，难度较大，他没有标准答案，又懒得自己写，索性就让林彻写了。 林彻不动声色点点头，没有离开。 两人并排站着，在沈秀刚面前，一言不发。 沈秀刚看了看顾知栀，又看了看林彻，突然一拍脑袋，灵光乍现。 “顾知栀同学啊，你知道旁边这位同学是谁吗？” 顾知栀被他这声给拉回来，不过更加茫然了。 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她看了看林彻，又看了看老师，一头雾水。 于是呆呆地点点头，目光带着些许疑惑。 沈老师笑着，格外和蔼：“对吧，你也知道这是高二的年级第一。” 他好像对林彻很是满意，又欣慰地补充道：“他生物都是满分。” 沈老师看向林彻，像是在嘱托，指了指顾知栀：“这个同学，是我带的高一班上的，生物遇到点问题。” “你教教她怎么学生物。” 他这句话分明是老师对学生的托付，可话音一落，两人又互相对视一眼，不说话。 林彻挑挑眉，看向顾知栀，少女涨红了脸，看起来愤愤的。 他眼神倏然深邃，玩味地凑近她，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好呀，我教你学生物。” 此话一出，就见到她如玉般耳垂瞬间灼烧得通红。 她还杵在原地，林彻直接揽住她的肩膀，把她往外带。 身后还有沈老师和蔼可亲的声音。 “对对对，你好好向林彻请教一下。” 如果沈老师再仔细观察一下，也许就能发现两人好像格外亲密。 可惜他被眼前那张卷子吸引了，上面是林彻写得满满当当的答案，工整大方。 “这个题做得漂亮。”他满意地点点头。 …… 顾知栀僵硬着身子，被林彻连推带揽地带出办公室。 办公室外清朗的空气瞬间让她脑子一醒，然后愤愤然将林彻推开，炸毛感十足。 “谁要你教？”她气鼓鼓地撇过头。 被林彻撞见自己在老师面前垂头耷脑的样，不知怎么的，就局促不安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请家长一样。 于是她骄傲地只留给他一个凶巴巴的后脑勺，可惜，她那副气鼓鼓的样子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林彻被她那副奶不拉唧的样给可爱到了，清冷的面庞上露出宠溺的笑，声音也格外温柔。 “听话，小朋友。老师不是说你遇到问题了么？”声音很淡，偏又在最末往上勾了勾，满满的诱惑感。 看到面前的顾知栀没有说话，他微微皱起眉，回忆了片刻。 “高一学的细胞和遗传学吧，你哪里不懂？我教你。” 他初中毕业就学完了高一的内容，对到底哪本书是上册，哪本是下册，没有多大印象。 “是遗传学不懂吗？”他思忖片刻，重新看向女生，印象里遗传学比别的内容稍微难一些。 -- 第112页 “我教你遗传学……”林彻勾了勾唇，好整以暇望向女生，神色自若。 他说出这句话时，并未感觉不妥。 等说完后，撞入女生清澈如水般的眸子时，他突然想到什么。 身形和笑意陡然停住，嘴角的弧度就僵在那里。 瞬间噎住。 艹，自己在说什么呢？ 但幸而顾知栀没有过多想法，她只是轻叹了口气，慢慢走着。 “没事，我自己再摸索摸索。” 那副蔫了吧唧的样，像被霜打的茄子。 林彻这才长舒了口气，皱起眉，幸好她没多想。 不过见她这样无精打采，他几步追了上去，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相信你，乖。” …… 等最后一片落叶被风吹起，在地上打着转，富有肃杀之意的凛冬也悄然而至。 天被冷流压得低沉，乌漆漆一团，树枝光秃秃的，张牙舞爪着枝桠。 气温逐渐变低，顾知栀也穿上了毛衣，秋季校服已经不足以抵抗寒冷，又换上了厚厚的冬季校服。 她一边哈着气，一边搓着小手，在教学楼门口等着林彻。 林彻出来时，见到前面不远处的少女，她像小精灵一样将下巴埋进围巾里，露出一双清澈扑闪的眼睛。 穿着厚厚的衣服，非但没有臃肿之感，反而是小巧可爱。 她一脸无辜地哈着气，调皮地将旁边的玻璃上弄出一团雾，然后在上面画出笑脸。 周围本来是有寒意，可在那一瞬间，他的心就像被捂热了一般，竟也觉得这冬天温暖可爱起来。 他抬脚走过去。 顾知栀的余光里出现了这道身影 ，于是将玻璃上乱画的东西给涂成一团，蹬蹬蹬小跑到林彻跟前。 “阿彻！” 她欣喜地喊着，像精灵在跳动。 林彻揉了揉她的脑袋，摸了摸她的手，确保是温热的之后，又将她有些拉开的校服拉链给拉上。 “回家吧。” 第81章 明天我要去见你 入了冬，沈奶奶说要给顾知栀和沈暖包饺子，在厨房乐呵呵地擀着面皮。 客厅里的电视放着《情深深雨濛濛》，沈奶奶一边忙着，一边听。 听到何书桓那句：“我不是天底下唯一一个为两个女人动心的男人吧。”她咦地一声皱起眉。 “什么人啊简直是。”她非常嫌弃地走出厨房，手里还提着擀面杖。 屏幕里那个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男人，居然能说出这种话？于是脸直接沉下去。 中气十足地对外面两位小女生喊着：“栀栀，暖暖，你们找对象可千万别找这种！” 然后骂骂咧咧就又进了厨房。 两人相视一笑 ，彼此心照不宣。 “你和你彻哥最近怎样？”沈暖打趣着，她可是知道这位爷为了追女孩，还特意在对面住了下来。 顾知栀有些不好意思地埋下头，脸上飞过一丝红晕，眼里像是有星光扑闪。 这时顾知栀的手机屏幕亮了，她拿起来一看，是林彻的消息。 -你有乖乖吃饭吗？ “哟～”沈暖促狭地凑过去，看着顾知栀的脸越来越红。 顾知栀将手机放到一边，娇嗔着皱起眉：“你别说我啊，说说你。” 话音刚落，沈暖的手机竟然也亮起来，两人同时一愣。 这手机声控的？ 沈暖看了眼屏幕，眼神瞬间变得柔和娇羞：“家明学长找我了。” 说完，她笑着捧起手机，一点一点敲击着屏幕，回消息。 一下子就全然进入了她的世界里。 望着她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顾知栀也淡淡笑着，觉得心里暖暖的。 索性将这片小世界留给她，顾知栀起身去了厨房，去帮沈奶奶做饺子。 奶奶包的饺子皮薄肉厚，圆鼓鼓的，一个一个排列在一起，饱满的像小元宝。 旁边还摆了一些其他花式的饺子，好似一道柳叶，上面的花纹精致细密。 这样的花式的饺子她只在饭店里吃过，一直都很好奇怎么包出来的。 奶奶挑了一勺肉馅放到饺子皮中央，手指灵活的捏了几下，一溜花纹就被带出，她都没看清楚，一个饺子就包好了。 “我还会包好多样式呢，要学学吗？”沈奶奶将白胖的饺子放到篮子里，笑纹舒展开来。 顾知栀立刻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洗了手以后也学起奶奶的动作。 “圆鼓鼓的，对，就是这样……诶，露馅了。”奶奶一边指导她，一边包着饺子。 她学着包了几个，觉得怎么都挺难看，选择放弃。 重新回到客厅里时，沈暖全身都像在冒着粉红泡泡。 她抱着手机跳起来，拉住顾知栀的手转圈圈，然后将她带到阳台。 “家明学长说，这周末请我看电影。” 说完，她抑制不住激动，眼眶也泛起粉红，眼里像是淌着银河。 因为喜不自胜，而感动得快要哭出来。 顾知栀也跟着她高兴，她知道沈暖喜欢家明学长，那是她从小就暗恋的一个男生。 “我明天去剪个头发！”沈暖想到什么，突然摸着自己的头，很焦急，“刘海太长了。” “我需不需要再买件衣服啊？” 突如其来的约会安排，让沈暖陷入了无尽的自我怀疑中，又是担心她最近胖了不好看，又是担心发型影响颜值。 -- 第113页 因为要见喜欢的人，所以从这个时候开始，小心翼翼憧憬着。 …… 大概是沈暖洋溢的热烈因子影响了自己，顾知栀吃完饭之后，撇头看了一眼对面。 属于男生的那扇窗现在关闭着，一点微弱的灯光透过窗帘，安静流淌。 他旁边的那几户人家都将窗帘大打开，耀眼的光直接刺出。 里面色彩纷呈，好像还在看电视，显得林彻那边有些寂寥。 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吃饭了没，吃的什么。 林彻早上不吃饭，顾知栀哪里同意，所以会顺手给他带早餐，或者在路上监督他吃东西。 晚上他说他点外卖。 这一年来他都是一个人住，肯定都没好好照顾自己。 她想了想，突然升起一个念头，溜进厨房，将还在锅里放着给她当宵夜的那份蒸饺端出来。 “暖暖，我出去一趟啊。”她将蒸饺小心装在饭盒里，捧在手上，“奶奶问的话，你就说我马上回来。” 然后一路雀跃着，蹦蹦跳跳往楼下走。 到了林彻家楼下时，她先打了个电话，电话瞬间被接通。 “喂？” 属于他的低沉好听的声音顺着听筒传过来，哪怕做好了准备，也像是触电般，全身都酥麻一阵。 她压抑住怦怦跳动的小心脏，轻轻问：“我到你家送东西，你现在方便吗？” 可哪怕抑制住了心跳，也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她捧着饭盒，眼睛不自觉弯起，心里也跟着期待起来。 林彻闻言，心里自然是一喜，又敛了敛眉，看了下时间。 晚上21：30，天已经全部黑了，他眉心微蹙，走到窗前：“方便，你出门了吗？” “我去接你，衣服穿好别着凉了。” 他直接拿上钥匙准备出门，就听到少女软暖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我都已经上楼啦，还有大概5秒……” 林彻顿了顿。 “好啦开门！” 电话那头清脆的笑声和自家的敲门声同时响起，他无奈笑着，走向门口。 打开门后，少女捧着个饭盒，像小白兔捧了个胡萝卜在手上似的，见到他，一下子笑起。 “惊喜！” 声音清脆悠扬，让林彻也跟着欣喜，好像很多话，经过她口说出来，就无端变得可爱。 林彻摸了摸她的头：“进来吧。” 然而顾知栀却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瞬茫然：“我可以进去？” 她准备把饺子送到了就走的。 “为什么不能进。” 林彻直接将她往里一拽，顺势将门关上，“砰”的关门声紧随着顾知栀“啊”的惊呼。 一下子进入一个密闭的空间，属于林彻的气息就铺天盖地而来，强势霸占了她的周围。 她红着耳朵，心里像有一支笔，画出一个惊叹号。 第82章 你能养我吗 为了掩饰住紧张，她状若无事地抽身去了厨房，在里面翻箱倒柜：“有碗吗？” 然而空空如也，不过想来也不奇怪，林彻又不做饭。 最后在一个柜子上，发现了没拆封的外卖餐具：一双一次性筷子。 她拿出来，将饺子打开，放到林彻面前。 里面的柳叶饺整齐排列，晶莹剔透，饺子香喷喷的，还冒着热气。 林彻看了半晌，没说话，看到在一堆花纹漂亮的饺子里，混杂着几个一看手法就很生疏的“异类”。 他饶有兴趣地夹了一个，放到眼前，玩味地勾起嘴角：“你包的？” 顾知栀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有些局促：“对，我包的不好看。” 林彻挑着眉将饺子看了几秒，直接送进嘴里，鲜香的肉馅混着软糯的面皮，碰撞出美味的口感。 “还不错。” 他吃了一个，又夹起一个送进顾知栀嘴里。 顾知栀双手托着下巴，一双眼睛溜圆地看着林彻，嘴角止不住上扬。 她陪林彻坐了一会儿，感觉时间不早了，准备回家。 林彻随便拿起一件外套，将钥匙塞进口袋里，先她一步来到门口：“我送你。” “就在对面，有什么要送的？” “怕你走半路被熊瞎子拐了。”男生还笑了笑，在黑暗的楼道中显得格外低沉好听。 她又仰起头去看他，只见他眼底压着笑，凝视着自己。 那双眼深邃又迷人，像是能把她所有杂念清空，脑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跟着他走。 不管遇到什么，跟着他走就可以了。 两人慢悠悠踏着夜色走到沈暖家门口时，顾知栀才如梦初醒。 倒是林彻瞧了她两秒，眼尾倏地往下一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回去吧，明天我来接你。” 顾知栀像是被蛊惑般点点头，准备转身去开门。 林彻下垂的双手动了动，真想抽出手拉住她，然后将她抱在怀里。 这股念头尽管汹涌澎湃，还是被他克制住了，双手紧握成拳。 顾知栀掏出钥匙准备开门，还没把钥匙送进锁眼，门突然被打开。 瞬间，屋子里透出温暖热烈的光线，同时传来热闹的电视剧声音。 沈奶奶提着袋垃圾扶住门把，和顾知栀直直面对面。 “哟,知栀回来了？”奶奶声音敞亮，她笑着看向门口的顾知栀，又把目光放在林彻身上。 -- 第114页 疑惑地皱起眉：“这个小伙子？” 这个小伙子好眼熟。 不知怎的，顾知栀心里竟然没了底，像是被撞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一样，支支吾吾局促起来。 “这，我……我哥。”她将林彻拉到跟前。 “奶奶好。” 林彻礼貌地向奶奶问好，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 沈奶奶是知道顾知栀家里的事的，于是也没多想，和蔼地笑起：“是知栀的哥哥啊？快进来快进来。” 她乐乐呵呵的，喜笑颜开，又是去给林彻找拖鞋，又是给他把外套挂好。 “小伙子真俊。” 奶奶对林彻的到来很是开心，说知栀哥哥好不容易来一趟，转身去找家里的零食。 林彻拉住顾知栀的手，趁沈奶奶没看过来的空档，将她拦在进门后的小空间里。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边的笑意不明含义：“什么哥？” 没想到他对这个称呼还如此敏感，此番轻佻的模样竟然像极了流氓。 见她不说话，林彻越来越靠近，他们已经来到门口，然后他双手一撑，将她抵在门背后。 整个鼻腔和大脑都被他的气息强势占据。 “我……”顾知栀瞬间头昏脑热，如果大脑里面运行着程序，那么自己肯定是在哔哔哔地报错。 “你说，我是你什么哥哥？”林彻饶有兴趣地看着身下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的顾知栀。 她的耳朵越来越红，像樱桃。 他这才轻轻一笑，从她身前起身，和她拉开距离。 逗一逗就脸红，可爱极了。 他的呼吸刚才就喷洒在她耳边，现在随着他拉远的距离，她感觉到身边的空气都变得清新。 已经死机的大脑这才逐渐恢复运行。 然后打了个激灵，将他手臂一推，像兔子一样钻进客厅里。 林彻不急也不恼，追随着她的背影，沉着声轻笑。 向来清冷的少年，这一笑，竟有些春水初融的味道。 …… “小伙子，你叫，林……？”沈奶奶在阳台收衣服，望向客厅里坐地端正的林彻，露出和蔼的笑容。 “林彻。”他礼貌回应着。 此刻他这副模样，像极了五好青年，谁能想到他刚才的流氓样？ 顾知栀瘪了瘪嘴，不说话。 “对对对，林彻。”奶奶的笑纹舒展开来，“欢迎你到我家来做客。” “栀栀住我家，你就放心吧。” 林彻喝了口水，点点头，眼神格外认真：“当然放心，谢谢奶奶照顾我家栀栀。”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他非要在我家这两个字加了重音，像是故意的，让顾知栀耳朵又一红。 沈奶奶对林彻这孩子的回答显然十分满意，笑得合不拢嘴：“谢谢什么。” 然后呵呵呵的笑着，收了衣服走进卧室，嘹亮的声音从里屋传来：“你家知栀可听话了。” 正在喝水的顾知栀直接一口呛住，眼里噙着泪，咳嗽起来。 林彻赶紧拍了拍她的背，扯了张纸将她弄湿的手擦干净。 “明明就是我家的，你害羞什么。” “你快回去吧！”她坐立不安，很想把林彻往外面赶。 不巧，沈奶奶走出来了，顾知栀恢复了刚才的模样，往旁边挪了一点，捧着杯子面无表情。 沈奶奶和林彻又是一番谈话，不管奶奶怎么说，林彻都能礼貌回答，奶奶一直都在笑。 有那么招人喜欢吗？顾知栀不解。 “我有几次在小区见过你。”奶奶思忖着，“原来是找知栀的吗？” “是的。”林彻望向沈奶奶，平静又真诚，“我现在也住这里面。” 奶奶疑惑地皱起眉：“听暖暖说，你们家不是在城南？” “我搬过来了，就住对面楼。” “一个人哦？” 林彻点头：“对，一个人。” 就见沈奶奶竟然有些心疼样，皱着眉，“咦”地摇摇脑袋。 “一个人住哪里行。”都是学生样呢，怎么照顾自己，“吃饭怎么安排的？没安排的话来我家吃饭吧。” 顾知栀看着这谈话朝一个诡异的地方越偏越远，想赶紧替林彻拒绝。 就听到林彻轻快爽朗的声音响起：“好啊，谢谢奶奶。” 她不可思议偏过头，看向林彻，他刚好也在看她。 只见他淡淡勾了勾唇，很是温柔。 就这样，林彻竟然答应了每天过来吃饭的邀请。 还为了将这件事落实下来，离开前加了奶奶的微信，转了两千块的伙食费。 “我现在没钱了，栀栀。” 他似笑非笑地将手机屏幕在顾知栀眼前晃了晃，假意中掺着几分真情。 “你能养我吗？” 顾知栀白了他一眼：“资本家还能没钱？” 林彻长叹了口气，假装有气无力地将头靠在她肩上，嘴角的笑意却不减。 没钱了还能特别开心。 “我才不是资本家，我的身家性命不都在你身上吗？” 说着，还往她身边挪，头抵在她的肩上不肯松动，在她耳边沉声笑了笑。 第83章 抱抱 还没到寒冬，却能感受到无尽的肃杀之意，随便哈一口气，就能吐出白雾。 顾知栀站在阳台上，望着楼下的树木发呆。 -- 第115页 树叶凋落，每棵树都光秃秃的，一阵风吹过，像能透过衣料，袭来寒意。 然而这周围的气氛影响不了沈暖，她一大早就在家里风风火火试衣服。 今天的沈暖，要去见她的廖家明学长。 心早都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你还是多穿一点啊。”顾知栀看着她光秃秃的腿，皱起眉，“好歹穿个厚一点的腿袜。” 谁料沈暖坚决地摇摇头：“不，为了风度，不要温度。” “厚腿袜不好看。”她补充着，在顾知栀耳边疯狂科普。 行吧，坠入爱河的女人是没有理智的，顾知栀无奈点头。 但最后还是不管她的抗拒，给她搭了条围巾：“真的要多穿一点，着凉怎么办？” 沈暖盛装打扮过一番，出门前激动地和顾知栀拥抱：“祝我成功。” “成功？”顾知栀偏头，“你要干什么？” “成功捕获学长的心啊！”沈暖笑着去开门，身姿雀跃，期待溢于言表。 顾知栀立马握拳，给她加油打气：“好的你一定可以的！” 沈暖蹦蹦跳跳出门了。 顾知栀特意去阳台看着她一路小跑着，单薄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收回视线时，不经意往对面一瞥，林彻随意依靠在阳台边，身形清隽。 他应该是在看自己，因为她抬起头时，对面的男生也随着她的动作偏了偏头，貌似在笑。 …… 今天的学习任务还很重，顾知栀想多花点时间整理生物笔记，于是很快投身到学习中。 她买了各式各样的荧光笔，将生物书勾画得满满当当。 可那些字眼怎么就不能进脑袋呢？ 她挠着头，又去整理了知识框架，还在笔记上将图画的工工整整。 最后做了点练习题，感觉应该会好很多。 一口气不能吃个胖子，她选择循序渐进。 给生物的复习时间花完后，她又捧起物理练习册做起来。 还是当个帅气的女人更让她心潮澎湃啊…… 半天的时间过得很快，黑夜慢慢踏着轨迹到来。 今天沈暖不在家吃晚饭，所以只有顾知栀，林彻，沈奶奶三个人。 林彻过来吃完晚饭以后又回去了，看他行色匆匆的样子，不难发现他有事情在忙。 听说他最近要去参加一个市里的物理竞赛，应该是在为这个做准备。 天赋型选手一旦认真起来，怕是骇人得过分。 “加油啊。”她将林彻送到家门口，拉了拉他的袖子。 林彻“哦？”地一声重新站好，望着眼前小巧的女孩，饶有趣味。 “那不如给我个抱抱。” 他好整以暇站在原地，垂眸看着女孩单纯无瑕的面庞，宠溺地笑了笑。 结果就被顾知栀一个用力往外推：“再见了您嘞！” “砰！”下一秒，门被用力关住。 他望着孤零零的门，此刻楼道里还袭来一阵冷风，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小没良心的。 …… 顾知栀继续回到书桌前，准备投入学习。 结果手机屏幕亮起，她心里动了动，心想着，林彻又要说什么呢。 然后笑着捧起手机，划开屏幕。 出乎意料的是，发消息的不是林彻，而是沈暖，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我回来了。 顾知栀感到疑惑，她看了电影还会和学长吃饭的呀，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正准备发一个：怎么了？ 沈暖的消息又传过来 ，这次比较长。 -我回来再给你说，你能在楼下等我吗？想在下面坐会儿。 -我简直是傻逼。 -学长他都有女朋友了！ 她断断续续的发，顾知栀看着她跳动的消息提示，不禁为她担心起来。 饶是再碎片的语言也能拼凑出个大概，沈暖和学长的约会当然不完美，甚至可以说很糟糕。 而且，还有一个事实就是，沈暖喜欢的学长，有了女朋友。 这对沈暖来说得多残忍，于是顾知栀再也不能静下心。 收到她快要到楼下的消息后，她赶忙出门，告诉沈奶奶是去找林彻。 等她到楼下时，沈暖已经在长椅上坐着等她了。 她身型单薄，明明是寒冬，为了看起来不臃肿，也只穿了两件。 特意新打理的发型经过一下午，也变得有些凌乱。 沈暖耷拉着头，见到顾知栀来了，有气无力地笑着，脸色苍白。 顾知栀赶紧将她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沈暖身上。 “怎么了？” 然后听她慢慢往下讲。 “廖家明已经有女朋友了，他还每天和我聊天……”沈暖无力的笑着，声音颤抖，“今天我们看电影的时候……” “他还说我真漂亮，你知道吗，我当时有多高兴。” “我喜欢了好几年的男生，说我漂亮。”沈暖扯起一抹笑，却是苍白无力。 “结果他一直和人打字聊天，我问他是谁，他说是同学。” “我瞄了一眼，看到对面给他发了个……” 她声音轻颤，像是哽咽了，顾知栀抱住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所有旖丽的幻想都成泡影，从憧憬到崩溃，也不过一天时间，这段长达四年的暗恋，竟然是以这样荒诞的结局，划上句点。 -- 第116页 她记得沈暖当初拉着自己，顶着200度近视，在人群中搜索她心心念念学长的身影。 偷偷在学长打饭的窗口后面排队，制造偶遇，只不过每一次偶遇，都蓄谋已久而已。 那时候，只是无意在人群里瞧见学长一眼，身边的少女都会激动得不得了。 这些青涩而美好的回忆，竟然破碎了，被风一吹，就仓皇四散。 身边还吹着寒风，夜色不知不觉也变深，小区里亮起几盏路灯，却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冷。 她抱着沈暖，静静听她说，想通过拥抱，给她温暖和力量。 这样安静呆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怀里的女生突然蹭的一声坐起来。 气愤地皱起眉，眼里像是有火苗蹿动。 “呵呵，简直就是当代何书桓，垃圾！” 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和刚刚简直天差地别，顾知栀被她逗笑，可心里却感觉沉沉的。 谁都不是铜墙铁壁，这段经历，对她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饶是再能自我安慰，也会伤心难过吧。 “对，他就是垃圾！”顾知栀握住她的手，“记得奶奶怎么说的吗？” “找对象千万不能找何书桓这样的！” 两人对视着，沈暖竟然破涕而笑。 等她收拾了情绪，两人准备回家去。 这时，从对面楼道里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是林彻。 沈暖扬了扬下巴示意，告诉顾知栀她先回去了，然后先一步离开。 顾知栀还坐在原地，看着朝她一步一步走近的男生。 他走得随意，甚至漫不经心，可视线却紧紧投落在她身上。 四周有萧瑟之感，连带着心里也沉闷得慌，可因为男生的出现，就像是在冬夜里点燃了一株火苗。 林彻手里还拿了件衣服，他在阳台上瞧半天了，这两人在楼下不知道说什么，能说那么久。 顾知栀还不穿外套，胆儿肥了？ 等了半天，看她们还没有要回家的意思，林彻决定下来给顾知栀送衣服。 本来想着下来好好教育教育她，见到女生那消沉无辜的脸，心里一慌。 怎么了？ 他皱起眉，赶紧大步走过去。 到她跟前时，女生扬起脸，乖乖冲他笑着，明眸皓齿，像是让世间万物为之失色。 “阿彻。”她轻轻喊着。 她的脸就这样洁净无暇，在黑暗中的暗影温柔恬淡。 林彻心里陡然一软：“我在呢。” 给她把衣服披好以后，坐在她身边，还将口袋里的一盒牛奶拿出来，他特意加热过的。 顾知栀捧着牛奶，感觉到了源源不断的热流从掌心传来。 明明是冬夜，明明刚才还这样失落，可男生的出现总能带来温暖，有些冰冷的心，就牛奶一样，被温热了。 她淡淡笑着，看向林彻，少年五官俊逸，眉眼清晰，望向她时神情柔和。 那句“我在呢”，像是包含了无尽力量。 有人说，初恋就像彩虹糖一样，又酸又甜，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是什么味道的。 可好像在自己的这段回忆里，林彻一直都在极力让她感到甜。 不知怎么，突然鼻头一酸，在自己需要他的时候，他都在呢。 “阿彻。”她又轻轻喊了一句，声音细讷，让林彻不禁担忧起来。 “怎么了？”他皱起眉。 顾知栀朝他那边挪了挪，感觉到属于他的味道慢慢贴近，整个人都被他令人安心的气息包裹住。 “抱抱。”她嘟囔着，听起来还有些委屈。 林彻还没反应过来，少女娇小软软的身体就贴近了他，然后将他抱住。 心跳好像漏了半拍，他僵硬着身子，感觉到惊喜来的过于突然。 垂眸间少女的脑袋安安静静埋在他的胸口，他心里已经惊起汹涌澎湃的浪花。 林彻沉着眸子，眼底深似漩涡，他有些控制不住颤抖的双手，然后慢慢抬起手臂，将女生揽在怀里。 她的体香扑鼻，乱了他的思绪。 “抱抱抱，我在呢。”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像哄小婴儿一样，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轻声的，“怎么啦？” -- 作者有话说： 这章有些温暖，又有些沉重。所有的暗恋都不一定是美好的结果，有些甚至是酸涩的。话说小可爱们有暗恋的人吗0.0其实我当年也喜欢一个学长，学长毕业了，我们只能QQ联系，结果高三太忙，都没怎么和学长聊天。后来啊，我就发现，喵的，沉迷学习不爽吗？！！男人算什么！其实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蛮有意思的。 第84章 想带你回家过年 他们就这样相互依偎着，不够热烈，却也安稳，安稳之下潜藏着清晰的悸动。 就像飓风之后的海洋波平浪静，而底下随时潜伏着汹涌翻腾的力量。 顾知栀觉得，这样的欢喜不是空的，而是可以感知到的沉淀。 有那么一瞬，时间仿佛停止了，她只想和林彻相互拥抱着，连寂寥的冬夜都耀眼起来。 …… 理想中的期末考试，应该是在准备充分之后，踏着新年的轨迹缓缓到来，所有的同学都望着，说着。 而不是像现在，就在几个周末，几次测验以后，一眨眼就到。 任由那学生苦苦哀嚎，期末考试都雷打不动走到门前，急匆匆敲门。 -- 第117页 没有过脑子的知识点，就像肥皂泡，未破裂时五光十色，结果经不起自己一考，就不知去向。 也像顾知栀做得满满当当的生物笔记，连细胞的图她都画得五颜六色，书上大概都被她标满了，但作用微乎其微。 最后，考试成绩出来了，她的生物有了微弱的进步：81分。 “顾知栀同学，你对老夫有意见？”沈秀刚捧着她的卷子，为她琢磨，十分不解。 另外物理和化学两科，她几乎没扣分，就这生物像被打了个骨折一样。 “这次寒假回去，好好总结一下，看看有什么办法没有。”沈老师语重心长。 眼前的少女乖巧懂事，垂着脑袋看不清眼神。 沈老师也相信她，一般成绩好的同学，生物总是不会差的，她一定只是暂时遇到了困难，早晚会突破。 于是也没有过多言语，笑着鼓励道：“不懂的就问我，问问同学。” “好的老师。”顾知栀轻声回应。 最后她哈着气，慢慢走出办公室，门外的空气清新，带着寒意。 光秃秃的枝桠，只安静张牙舞爪着，在花园里声息全无，看来不觉得热闹。 倒是百名榜前围了一堆人，挺热闹的。 她刚才已经去瞻仰过了，自家老大哥林彻，以绝对优势蝉联高二第一名。 另外，关于林彻上次参加的物理竞赛结果也出来了，他获得了“海城杯”物理竞赛一等奖，贴了个喜报在旁边。 她自然不能跟天赋型选手比，只知道自己需要不懈努力，毕竟总不能真指望玄学，能把林彻的脑袋分给自己用用。 正当她沉思之时，身后冷不丁传来沉缓的低音：“在干嘛呢？” 她转头过去，只见林彻站在身后，耷拉着眼皮看着自己，挑起唇角，眉目帅气。 “路过。”她回应着说，“刚刚去了趟办公室。” 说着就要往教学楼走去，手却被林彻拉住了，她怔了怔，看向男生意味深长的笑。 “放假回家吗？”他低沉着声开口，语调最末，非要往上一扬，带着十足的蛊惑。 见顾知栀还没反应过来，他补充道：“过年了，回家吗？” 这时，她才明白，原来林彻的意思是问她回不回城南。 她点了点头，很是认真：“要的，林叔叔之前给我说过了。” 漆黑干净的眸子，像不含杂质，声音也平静淡然，却听得林彻心里一凉。 都不是因为自己才愿意回去吗？ 于是不满地皱起眉，心里又开始泛起那股奇怪的酸楚。 顾知栀哪里知道这个男人想的什么，轻眨双眼，一双眸子含笑带梦，轻轻说：“我们一起回家吧。” 简单一句话，像是有安抚的魔力，把林彻的小心思全都熨得平整，似乎还甚是满意。 于是马上抛却刚才的小气劲，勾起唇角：“好。” 确实应该回城南过年，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她的家在那里。 要带的东西不多，她回去收拾了寒假作业，课本，还有几件衣服以后，给沈奶奶和沈暖拥抱着，说下学期见，就出门了。 林彻已经在楼下等她，他的东西更少，所以直接将她的书包背在背上。 “放假想出去玩吗？”林彻揉了揉她的脑袋，很是温柔。 顾知栀思忖片刻，非常认真摇头：“我要好好学习。” “放假了还学习什么？”某人不解。 结果这句话直接刺到顾知栀神经，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不懂凡人的苦就闭嘴！” 这番雄赳赳气昂昂的话把林彻逗笑，他压着笑，迁就着：“好好好，学习，我陪你学习。” …… 顾知栀和林彻回城南后，林森也回来了。 家里又叫了阿姨来打扫，换了新的窗帘，顾知栀也换了新的床单被套。 上上下下打理着，空荡的屋子有了人声，温馨许多，一切就跟以前一样。 “家里总算热闹点了。”徐阿姨收拾着厨房的碗筷，她说之前她每次来打扫的时候，就在想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想着，暑假吧，结果暑假你也没回来玩。” 阿姨将一摞碗擦干净，转过头对顾知栀笑着：“阿姨都想你了。” 顾知栀心里一暖，走过去拉住阿姨的手。 徐阿姨在这里做工很久了，对顾知栀很好，他们已经亲如一家人。 “给你做糖醋排骨吃。”阿姨摸了摸她的头，扯起一抹温柔的笑。 一年未见，徐阿姨还如当初一样亲切。 顾知栀走出厨房，看着这诺大的房间，温暖的阳光透过新窗帘，铺洒在地砖上。 每一块，都是自己曾经站立过的地方。 中气十足的男声一下子把她拉回现实。 林森站在二楼，手里抱着一个毛绒熊，朝她扬了扬：“栀栀你的熊怎么在这个柜子里啊！” 她眼睛一弯，笑得灿烂：“我柜子放不下了！那里空间大。” “行，给你塞回去了啊。”林森又抱起熊不紧不慢走回去。 林彻慢悠悠从房间里出来，“砰”的一声带上了门。 居高临下着，扬起下巴，脸臭臭的。 “放不下为什么不放我那里。” “你那破柜子能装几个东西。”顾知栀切了一声，转头钻进厨房，去帮徐阿姨。 -- 第118页 徒留林彻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说的好有道理，自己的房间都比她小，柜子什么的，当然比不上她的。 他有时怀疑，顾知栀才是他爹亲生的吧，自己是捡来的，或者充话费送的？ 第85章 活得像一颗望妻石 寒假时间短，尤其是高中生，本来就不长的假期，还要缩水。 顾知栀算了一下，这假期掐头去尾，只有20天。 她要好好规划一下才行。 陈阳在群里哭诉，他家长给他报了补习班。 “这大过年的，上什么补习班啊！” 顾知栀从他那咋咋唬唬的文字就能脑补出他现在痛哭流涕的样子。 肖云越不放过任何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你这成绩该去补补了。” 正当顾知栀笑着准备打字安慰陈阳的时候，不爱在群里发言的姜南竟然开口。 “在哪个地方，我陪你吧？” “好人一生平安！” 陈阳马上就来了精神，有了姜南陪伴，他倒是很快就接受了去补习班的安排。 看着跳动的信息，顾知栀陷入沉思，她也竟然想去报名。 于是，不太确定地打字：“我也来一个？” “那感情更好！” 你一言我一句，谁也想不到，陈阳一个人的补习班，最后竟然成了五个人。 林彻知道这件事时，不可置信地用那张帅脸盯着顾知栀。 缓缓开口：“你们去团建？”因为实在不能相信，连上个补习班，五人都能组团。 林彻拗不过顾知栀，还是同意了。 他本来想的是，两个人好不容易能在家里多待一会儿，结果现在顾知栀每天还得出门补课。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不同意的话，她又要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无辜又可怜。 “你不同意？你竟然不同意？” “同意同意！”林彻皱起眉，黑着脸，“你想补什么都同意。” 然后顾知栀就一改可怜的表情，笑得跟朵花一样：“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她笑得灿烂，眼里微光扑朔，就像是有星辰大海。 饶是再怎么不情不愿，林大少听到这句“你最好了”，脾气瞬间全无。 甚至觉得自己赚了。 …… 由于有补课，即使是放假，也没有松懈，一直在学习状态。 顾知栀喜欢这种被知识充盈的感觉，更喜欢每天和好朋友一起的感觉，每一天都极其有动力，像是被打了润滑剂的马达，连轴转也不会疲惫。 林彻每天去接送她上学放学，她在上课的时候，他就在外面的商场找个地方等着。有时候是咖啡厅，有时候是书店。 “我的老大怎么活得像一颗望妻石了？”洪川知道后，猖狂地笑着。 他已经飞了海南，去那里过年，每天就去海边吹吹小风，捡捡贝壳，好不惬意。 周维走得更远，他转眼奔到了美国，这里日头正盛，美国进入夜晚，他估计还在睡大觉。 林彻皱了皱眉，他现在在一家咖啡厅坐着，旁边两个幼儿园小孩为了争一个玩具，开始在地上打架。 “你是哥哥你要让我！” “我是哥哥，所以你该听我的安排！” 这些杀猪般的惨叫往他耳朵里钻，小孩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蹦进来。 向来冷漠无情的林彻，竟然开始同情这个当哥哥的小孩。 他不道德地暗暗想着，加油，哥哥的威严是从小树立的。 “老大你那边怎么那么吵？”洪川悠闲地踩在细软沙滩上，看海浪慢慢冲上他的脚踝。 林彻没有理他，看小孩打架竟然入了神。 “喂？”洪川举起手机，看了看信号，“彻……” 还没喊完，电话就被林彻无情挂掉，只听到机械的嘟嘟声。 “奇了怪。” 算着顾知栀该下课了，他慢悠悠起身，结了账以后去她补习学校门口等。 不得不说，现在的补习学校生意真好，一群背着书包的人从楼里出来。 林彻在边上站立着，期待着女生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结果他往那边一站，许多人都把视线放到他身上，不自觉打量起这个帅哥，发出被惊艳到的感叹。 顾知栀和周子茉他们一起出来，在校门口竟然听到有人喊她。 “顾知栀？”一道迟疑的女声。 她转过头，寻着声望去，竟然是她？ 女生单肩挎着背包，见到顾知栀的正脸，脸上明显出现了一丝不自然。 但还是仰着下巴走过来，有些高傲地看着她：“真的是你。” 这个女生，顾知栀认识，不仅如此，她记忆深刻得很。 林彻初中的同班同学，代晴荷。 那时，她正和林彻不光荣早恋着。 当初他们的悸动轰轰烈烈，在热烈的喜欢之后，因为她的敏感和不自信，感觉到和林彻两人存在极大不平等。 又因为林彻说的一些话，让自己对他们的关系产生怀疑。 正当这个时候，这位女生出现了。 不得不说，她当时的那些话，给了自己沉重一击。 她的五官清晰，还是带着那股美艳高傲，就这样看着自己，颇有些盛气凌人的味道。 “是我。”顾知栀转过身去，直直面对着她。 -- 第119页 她平静又大方地开口，一双摄人心魄的眼，凝视着来人。 这番镇定自若的模样，让代晴荷不由得一怔。 记忆里的顾知栀，分明就是一个只会躲在林彻身后哭哭闹闹的小孩。 眼前的这个人，是顾知栀的样子，可那股子从内而外的坚韧大方，让她看起来又不太一样。 代晴荷不知道为什么，被她这眼神看得背后一僵。 她又重新打量起顾知栀来，想从她身上找到什么端倪。 这个女生，背着书包，穿着很普通的卫衣牛仔裤，打扮的也不怎么样，土里土气。 她找到了一点自信，于是挺直了背，继续扫视。 戴着围巾，那围巾还是针织的，真土。 她再次暗暗窃喜，还是不怎么样嘛，林彻怎么看上她的？ 顾知栀见她不说话，只是把自己从上到下地看，有些茫然。 于是礼貌地开口：“有事吗？” 第86章 黑白汹涌里金色笑容 顾知栀声音软糯好听，又让代晴荷不得不把视线放到她脸上。 五官精致，尤其是眼睛大得让人羡慕，鼻子小巧高挺，像洋娃娃一样。 她心里一恼。 不得不承认，分明是很普通的装扮，在她身上却能穿出别致的感觉。 刚刚一群人走过，她一眼就认出了她，在路上就听到旁边的男生指指点点，说那边的女生真好看。 被众星捧月惯了的代晴荷，很不喜欢自己不再成为焦点。 就像不能接受自己喜欢的林彻，竟然不喜欢她。 被她这番镇定自若地回应给弄得不安，代晴荷也刻薄起来。 “林彻现在不喜欢你了对不对，听说你被赶出去了？” 她是知道顾知栀有一年不在林家的，她对顾知栀的事可了如指掌。 顾知栀神情微动，总算知道她的来意是什么。 她扯起一抹笑，是在笑自己。 当时的自己是被“寄人篱下”这四个字压得失魂落魄了是么？竟然会因为这女生一点伎俩就崩溃。 “我们很好。”她老老实实回答，这本来就是实话，所以说得四平八稳。 这句话直接让代晴荷羞愤无比，不是都在说顾知栀被赶出去了么，她的消息有误？ 其实代晴荷并没有听到过顾知栀被赶出去这句话，只是听说顾知栀回了老家，她理所当然认为是被赶出去了。 “你们是兄妹，这是不对的，等以后他发现……”她又重复着曾经那句。 顾知栀懒得和面前这个女生废话，因为她越和她站在一起，越觉得当年的自己很蠢。 印象里的代晴荷还是有那么一点气质的，怎么现在就像个骂街老妇一样。 “他本来就不是我哥哥，有什么不对。” 顾知栀好看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反而镇静很有底气。 “还有啊，喜欢还是不喜欢，这都是林彻的事，不关你的事。” 她离开时补充道，细如蚊蝇的一句话，却像有揭开黑暗天幕的力量。 代晴荷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个女生和以前截然不同了。 兴许是她身后的同学等着急了，有四个人走上来，在她身边站着。 “栀栀，什么时候走？”说着，几人还看了自己一眼，又无视般收回视线。 “现在吧。”顾知栀平静地看着她，一点没有介意地跟她招呼着，“我走啦，拜拜。” 然后转过身子，被另外四人簇拥着，一起走出校门，马上就说说笑笑的。 代晴荷觉得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气恼地瞪了顾知栀一眼，朝相反的方向走。 …… “栀栀，那女生和你有仇？”陈阳凑过来，八卦地问。 “我们看她的表情很不友好啊，哈哈哈哈好像陈莫愁啊。” 陈莫愁是他们的语文老师，姓陈，因为脾气暴躁，被同学称为陈莫愁，希望她不要一天到晚苦大仇深的模样。 顾知栀无奈笑着：“没有仇。还有，人家怎么就像陈老师了。” 其实按道理，代晴荷长得挺好看的，是会有很多男生喜欢的类型。 不过，肖云越他们几个成天和周子茉还有顾知栀在一起，自然而然把漂亮的标准再往上升了几个台阶。 所以，看到代晴荷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她的表情好逗。 几人出门后，一眼就望到了在一边无声散发着魅力的林彻。 来来往往的人里，他格外引人注目，不少女生已经往他身上投去目光。 “你监护人在这，我们溜了。” 说着，四个人并排着，冲林彻友好微笑，然后一溜烟跑开。 林彻将手机放回兜里，迈着长腿朝她走来，接过她的书包。 “怎么今天出来得那么晚？” “遇到熟人了，聊了几句。”顾知栀神色如常，也不准备把发生的事告诉林彻。 因为，没什么必要。 身边就是最熟悉的人，也是对自己无微不至的人。 前面那四个推推搡搡，偶尔还转过头来悄咪咪望着自己的，是她的好朋友。 世界上那么多人对自己好，何必在乎那一两个无关紧要的人的话。 她再也不是那个胆小又怯懦的女生了，也有足够的勇气独当一面，而不是总躲在林彻身后。 -- 第120页 不过…… 顾知栀回想起代晴荷之前的那些话。 “他只把你当妹妹。” 用现在自己的认知来理解，很快就能发现她的话经不起推敲。 她眼睛难道还带B超啊，能看到林彻肚子里是什么？ 当时的自己，真的是敏感又无知。 顾知栀笑着摇摇头，轻叹了口气。 这轻飘飘的声音落入林彻耳朵里，他偏过头，关切地问：“怎么叹气了？” “觉得自己以前有点笨。” 她笑着扬起脸，皮肤干净无暇，说话时热气带出一片白雾，将她衬托得朦胧出尘。 林彻闻言，挑起眉，嘴角微勾，然后不客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现在也挺笨的。” 果然，此话一出，面前的少女倏地一下就瞪起眼，气呼呼地看着自己。 像小包子，小河豚，小仓鼠，总之很可爱。 逗她生气是林彻的日常，此刻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顾知栀望着他，本来愤然的脸上嫣然一笑，然后，慢慢靠近。 看着少女对他露出如春水般的笑，林彻心里又漏了半拍。 慢慢靠近…… 他以为顾知栀是要来抱住他，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 于是在一动不动在原地，心里期待着。 就见到少女凑近自己，然后，轻轻地，在他鞋上踩了一脚。 “可怜的小AJ哟~”少女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跑。 林彻望着自己白色的球鞋上那道小小的印记，瞬间石化。 没良心的顾知栀！ 他黑着脸看向前方，女生在几米外，冲向自己灿烂地笑着。 世间万物黑白汹涌，可唯有她的笑容是金色的。 林彻无奈叹了口气，心里想着，真的好喜欢她啊…… 第87章 明天除夕 寂寥的冬夜，因为春节将至，张灯结彩，而变得热闹。 满目的灯火又密又忙，大街小巷、橱窗里都装扮得喜气洋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连这几天的空气里，都像是弥漫着饭菜香味。 春节前的补习班已经上完，顾知栀终于能在家完整呆上那么几天。 她和林彻循着夜色，从外面回到城南的房子，今天和周子茉他们一起吃了饭，所以回家时间比较晚。 “你先去洗澡。”林彻看了下手表，时间不早了，于是微微皱眉，催促着。 顾知栀点了点头，扔下书包蹬蹬蹬上楼。 明天就是除夕，心里也跟着雀跃起来，一路哼起歌。 还没到春节呢，为什么联欢晚会里的《春节序曲》就自动在脑海里播放了？还是挥之不去那种。 洗完澡后，她抱着脏衣服小心翼翼走出浴室。 林森已经歇下，所以她不好弄出大动静，连浴室也是用的一楼的。 她只拿了一盏夜灯，虽然微弱朦胧，却也足够照亮脚下。 慢悠悠地，悄咪咪往楼梯口走。 忽然听到漫不经心的人声，在这方空间乍响。 声音磁沉，夜色里格外好听，原来是林彻在和人打电话。 “不去，不想。” 他整个人被黑暗模糊成一团，只能看到手机发出的光，以及被照亮的侧脸延伸至下颔的流畅弧度。 适应了黑暗后，他的身形轮廓逐渐清晰，这时顾知栀才发现，他原来是坐在楼梯上。 随意支开长腿，不耐烦似的，周身涌动着气势和躁意。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和顾知栀的视线在黑暗中撞了个满怀。 “对班级聚会不感兴趣，以后这种事别找我。”林彻挂掉电话，将手机放进裤袋，起身朝顾知栀走来，“洗好了？” 没了那点手机屏幕的光线，林彻的身影更加模糊，但他的身形逐渐放大，就要到眼前。 顾知栀点点头：“嗯。” “行，上去吧。”林彻来到她身边，和她面对面，一双清冷的眼，在朦胧黑暗中，竟然被描摹出些许慵懒。 他垂眸望着顾知栀，在他的视野里，少女手里举着一盏微弱的小灯，站在半明半暗中，一动不动。 因为刚从浴室出来，所以浑身还氤氲着燥热的水汽，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那双眼茫然地瞧着他，眨啊眨。 影影绰绰下，虽然穿着宽大的睡衣，却也能看出身姿婀娜。 那张脸，由于被热气蒸腾的缘故，竟有些微醺之态，欲眠似醉。 看得他喉咙有些干涩，蓦地升起一股燥热。 “看得见吗？”林彻抽回视线，沉着嗓子开口，声音里带着些许克制。 “看得见。”顾知栀点点头，还扬了扬手里的夜灯，细细讷讷地说着，轻飘飘像绸缎，透着没由头的可爱。 又像冰淇淋，又甜又冷，将林彻心里不知哪里窜起的燥热，给灭个七七八八。 他不太自然地偏过头，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冷冷地说：“那快去睡吧，晚安。” “晚安。” 少女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最后，连脚步都听不见了以后，他才拧了拧眉，长叹一口气。 隐匿在胸膛之下的跳动，剧烈清晰，无时无刻不在诉说着刚才自己的紧张。 现在和顾知栀单独待在一起，简直会要命。 他几步走进浴室，直接用冷水洗了个澡。 -- 第121页 等他回到卧室时，来到窗前，又将窗户打开，凉风灌入屋内，脸上扑过清凉。 天空漆黑，露出疏疏几颗星，耳边的风声如饕餮吞吃，这时候，白日里的光景都融化在更为广大的黑夜里。 少年高挑又清瘦的背影，自然也被消化在昏暗中，身心的搅动也缩小以至于无。 …… 第二天，是除夕，林彻，光荣感冒了。 他沉着脑袋，坐在沙发上，看着在他面前扒拉着他额头还有胸口的顾知栀，没好气地闭上眼。 “你额头好烫啊。”顾知栀瞪大双眼抬起脸，不可置信地触摸着林彻的额头。 “竟然感冒了。”她继续低声嘟囔着。 但是脸上却没有一点紧张的感觉，他觉得，顾知栀反而有些欣喜。 “所以，我感冒了，是一件很值得庆祝的事吗？” 他面无表情将她的爪子拿开，然后偏过头，和女生拉开距离。 面对面接触着，很容易传染。 顾知栀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像是装满了旺盛的求知欲。 “就是觉得很稀奇，印象里你没生过病。” 说着，还笑起来，这抹笑甜美可爱，直接把林彻气得差点没送走。 不过顾知栀还是非常担心他的，又是给他拿药，倒热水，又是给他披上被子。 最后将他裹得像个粽子，躺在沙发上，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像哄小孩子那样：“乖啊乖。” 林彻吸了一口气，觉得不太畅通，鼻子还是堵着的。 回忆起昨晚自己干的蠢事，大冬天洗冷水澡，还把窗户开着睡了一晚。 搞什么非主流呢，呵呵。 …… 今天是除夕，按照历年习惯，吃完年夜饭以后要给几个已经不在的长辈烧香。 他们三个在院子里，林森拿了一堆纸钱，燃在地上，念念有词。 “他娘，老顾，大嫂……” 向来叱咤风云的林森，褪去在商场上的气势，换上了常服。 纵使多么无所不能，在过世的人面前，也只能一把纸钱，几柱香火，说起彼此的过去，讲着独自的现在。 “今天有人送我一瓶酒，老顾，来尝尝。” 林森自顾自开了一瓶酒，倒了一杯，又洒在地上：“论喝酒，我比不过你。论打架，你还差点。” “不过，你走了以后，我替你喝了那么多酒……” “还是觉得咱们在部队里的时候，那次去老乡家里喝的粮食酒，最好喝。” 林森说着，顿了顿，叹了口气，不再继续了。 顾知栀也给爸爸妈妈烧了纸钱，火焰在冬夜里熊熊跳动，风吹起灰烬，落上肩头。 “小子，给你妈还有叔叔阿姨烧纸。”林森递了一把纸钱过来，林彻并没反对，一言不发接下。 “保佑栀栀和林彻健康成长。” “保佑他俩考上大学。” 林森一边烧，一边念叨。 这是每年必须要做的事情。 顾知栀的父母离开的时候，她才三岁多，自己的记忆里已经没有多少关于父母的印象。 可林森把她接到家里来以后，从小到大，给她灌输的都是自己爸爸妈妈年轻的时候，美好的故事。 给了她照片，给她强调着，你的爸爸，多么伟大，你的妈妈又是多么漂亮。 让她虽然没能在他俩的养育下成长，却能感受到父母给她的爱和力量。 她坚信，在这片茫茫宇宙中，爸爸妈妈一定就在某个地方，默默注视着她，为她祈祷。 第88章 能和我在一起吗 三个人坐在一起看了春晚，然后林森就摇着头：“不好看不好看。”走上楼。 剩下顾知栀和林彻两人。 “我们去阳台上看烟花？”顾知栀提议道。 林彻顺应她的想法，关了电视，和她一起来到二楼的一个露台。 夜风习习，在万家灯火中，那点寒冷却也微不足道。 远处传来一点鞭炮声，在城市的夜空中绽开，辽远而空旷。 “今年没有放烟花的么？” 顾知栀望着寂寥的黑夜，上面只有几颗星星闪烁着，偶尔的鞭炮声更显孤独。 “再等等。”林彻安慰道。 两人并排站在阳台边，顾知栀趴在扶手上，一耷一耷数着星星。 “你之后想去哪里读大学？”顾知栀侧过头，望向林彻，眼神清澈而专注。 林彻想了想，垂下眸子，看不清情绪，只知道他好像陷入了沉思。 “我没考虑过。” 他好像真的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之前年纪小，没有过切实的想法。 后来上高中了，顾知栀不在，他又觉得没什么意思，根本没想过大学去哪里读。 如果他真的要想一个地方的话，那自然是顾知栀想去的地方。 所以，他沉着声，平静又认真：“我想去你的大学。” 声音很淡，带着他独特的低沉清冷，却能听出期翼向往。 明明是那么简单一句话，却又像有拨云见日的力量，将他和她的阴霾都一扫而光。 顾知栀内心微动，眼前的少年向来风光霁月，谈着梦想时，好像万千世界都在他手中。 眉眼中那股意气风发，衬得他的五官更加俊逸非凡了。 于是弯起杏眼，漾起笑容：“我也没想好。” -- 第122页 她继续望天，怔怔地说：“应该会是北京吧。” 林彻看着她，没有说话，已经被女孩眼里的星辰所吸附进去。 两人静默一会儿，远处又传来一串鞭炮响。 顾知栀再次看向他，眼睛一眨一眨，专注的视线让他很容易沉沦。 “所以，我们一起去北京上大学，好吗？” 她轻轻开口，虽然耳边就是鞭炮声，可她的一字一句，都清晰落入自己的耳朵里。 林彻不假思索点点头：“好。” 得到他回复的少女好像心情大好，突然笑起来，两颗小酒窝跟灌了蜜一样甜。 她的脸颊隐在温柔的黑暗中，偶有灯火照亮，美得触目惊心。 那一刻，林彻内心的念头都被排空，只留下对于未来的期待，像一颗星星，在广漠的黑夜中，冉冉升起。 “只有一起去上大学吗？”林彻轻轻笑起，嘴角的弧度温柔宠溺，“还有别的呢？” 他的笑意味深长，可又心照不宣。 顾知栀心里陡然一颤，他的明示这样突然，让自己瞬间乱了分寸。 那颗心不争气地砰砰直跳，凌乱的视线撞入他深邃的眼。 少年的笑或许玩味，但那双眼却专注得深似漩涡，像是有魔力，轻易就能让人陷入其中。 她原本仓皇逃匿的心，那一刻，又静了下来，如梦方醒。 他继续开口，声音低沉好听。 “等你毕业，能和我在一起吗？” 没有更近一步的试探和撩拨，而是隔着距离，青涩又单纯。 等你毕业，能和我在一起吗…… 能和我在一起吗…… 这句话在她脑海里一遍一遍回响，从远处来，归至洪荒，亘古不变。 曾经四处逃窜的身影，再也挪不开步子。 “好。” 她笑起来，眉目清晰，眼里仿佛有日月星辰，可日月星辰分明都为她失了颜色。 林彻终于得到了这个心心念念的答案，若不是敲响了新年的钟声，恐怕还如梦似幻。 0:00 新年到了。 寂静的城市，空荡的夜空，瞬间灯火阑珊，错落的鞭炮声热闹响起，五光十色的烟花从上空绽开。 喜庆又喧嚣。 大家都在庆祝着新年的来到。 像是蛰伏已久的冬日，终于过去，而春天，就要踏着轨迹，缓缓归来。 曾经冰封的水流，感受到了时节的召唤，缓缓消融，重新开始流淌，于高山大川间，连绵不绝。 “新年好，阿彻。” “新年快乐。” 天空中噼里啪啦放着烟花，各式各样，美不胜收。 顾知栀赶紧闭上双眼，虔诚地捧着双手，对着烟花许愿。 林彻静静看着她，女孩惬意的笑容隐匿在暗影中。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看向自己。 “许了什么？”他挑起唇，看着她一动也不动。 周围的鞭炮声实在太响，震得半边天都像是要亮了一样。 顾知栀扬着声音大声喊着，怕声音太小，林彻听不见：“说出来就不灵了，我还要考大学呢！” 林彻闻言，倏然笑起，眼尾的弧度流露出浓浓的无奈。 这不已经说出来了吗？小笨蛋。 耳边的喧嚣还在继续，烟花炸开，花瓣如雨般坠落，似乎触手可及。 他心里也动了动，眯缝着眼，望向乍亮的夜空，突然就想放肆一回。 于是，扬着声音，大声喊道：“我喜欢顾知栀！” “我要和顾知栀在一起！” 磁沉好听的声音，和周围乍响的烟花爆竹声一起，直直钻入她的耳朵，缭绕不绝。 “你干嘛！”顾知栀溜圆了眼，突然叫起，赶紧捂住他的嘴，“说出来就不灵了！” 林彻笑起，清冷的五官生动又精致，眼里深深浅浅的光色，比他身后的烟火都更加耀眼夺目。 他垂眸，望着紧张地跳起来想捂住他嘴巴的顾知栀，轻松地将她的双手握在手中。 自己才不信什么灵不灵，还是命不命的。 他坚信，只要他能一直做到更好，明天，未来，顾知栀，都在等着他。 林彻回忆起曾经，两人还在初中的时候，那段热烈的悸动，以年少懵懂开始，轰轰烈烈，以闹剧结尾，戛然而止。 那时的自己，比现在狂妄，也比现在幼稚，做不到更好，他是不满意的。 此时此刻，他们像曾经一样站在一起，许诺着未来。 多了尊重，多了理智，有着不一样的热烈，却又细水长流，绵绵不息。 少女还在他身前蹦哒着，双手想挣脱他的束缚。 林彻轻轻俯下身子，捧起她的手，温柔又虔诚地落下一吻。 喜欢你。 湿润润的触感，像触电般，让顾知栀瞬间僵硬在原地。 他压抑着躁动的情绪，喉结滚动，轻咳嗽了声。 “我……” 两人陷入静谧，周遭升起暧昧又热烈的因子，在空气中不安跳动。 视线相接，身体里的血流滚烫热烈，两颗心，彼此贴近。 扑通扑通…… “铃……！”林彻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番暧昧的气氛。 像闪电划过一般，顾知栀赶紧从中抽离，恢复冷静，站在一旁默默看着烟花。 -- 第123页 林彻则是黑着脸，看着自己这不知好歹的破手机，像是要把它看穿。 铃声一直响，来电显示“洪川”。 艹 终于，他不耐烦接通，那边传来嘈杂的人声，在林彻耳边突突突的跳动。 “彻哥！新年快乐！！！！”洪川大喊着。 “滚！” 如果洪川就在他面前，一定能发现，自己大哥的脸，像是阴云密布，马上就能把自己劈死。 顾知栀听到了洪川问好的声音，想到自己也该给她的好朋友们问好。 于是掏出手机给他们发消息。 林彻挂掉电话以后，看到顾知栀已经挪到一边去了。 他走过去，继续在她旁边站着。 顾知栀捧着手机，笑眯眯地打字，看样子是在和她那群朋友聊天。 “我去和他们视频去了，你早点睡！晚安！”留下这句话，少女一溜烟跑开。 只剩下林彻一个人，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洪川什么时候回来，能揍一顿吗？ 远在海南的洪川，在一众七姑八姨之间笑着，突然打了个喷嚏。 诶呀，咋突然觉得背后那么凉呢？ 第89章 我们顾知栀是好学生 初一要发压岁钱。 林森起了个大早，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手上两个红包。 “林叔叔新年快乐，祝你身体健康，万事顺意！”顾知栀乖巧地说着吉利话。 林森满意地摸摸她的头：“学习进步，越来越美。”然后将红包塞给她。 顾知栀捧着红包雀跃地跑到房间里去放好。 林彻面无表情看着自家亲爹，并不是很想说什么祝福的话。 “祝你，早日结婚。”他慢悠悠开口，就见到林森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兔崽子。”林森将红包扔给他，觉得血压瞬间升高。 林彻拿着红包，这沉甸甸的感觉，和曾经都不太一样。 于是有些疑惑地挑起眉，刚好就和林森的视线相接。 林森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严厉地皱起眉，不情不愿。 “要追女生，所以今年多给你点压岁钱。” 说完，又像是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 “大晚上的，乱喊什么？再大点声，你妈都飘回来了。” 然后看着林彻，无奈又嫌弃地笑起。 昨晚他被鞭炮声吵醒，可是把林彻这兔崽子这不知好歹的话全都听到了。 算了，今年就多给他点零花钱吧。 …… 假期余额不足，顾知栀沉迷学习以外，还得跟着林森走家串户。 小区里的吴爷爷八十大寿，邀请他们去吃饭。 吴爷爷的儿子和林森有商务往来，两家人走得也很近。 吴家两个孩子，都和顾知栀差不多大，几人小时候也是在同一个沙坑掐过架的。 大的那个叫吴瑞，小的叫吴珏，顾知栀尤其讨厌那个吴珏。 以前经常扯她头发，两人打架打得难舍难分，每次都是林彻来帮她揍那人。 所以吴珏看到林彻都会想起以前被揍的时候，不禁缩了缩脖子。 寻常家宴，吃完以后顾知栀和林彻就准备溜。 出乎意料的是，吴珏竟然壮着胆子将林彻留下，颤巍巍有些紧张。 顾知栀说，那我先回去了，忙不迭离开了吴家。 林彻望着面前的吴珏，皱起眉，周身散发着不容忽视的气势。 “林……林彻哥。”吴珏小心翼翼开口。 林彻冷冷“嗯”了一声，不是很耐心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只见吴珏红了脸，眨巴眨巴眼睛，咽了咽口水，然后从身后递出一个盒子。 “你能把这个，帮我给顾知栀妹妹吗？”说完，他的脸更红了。 林彻盯着面前这个盒子，眼睛瞬间冷下来。 吴珏扑通扑通着小心脏，等待着林彻的回话，但等了几秒，对方都没开口。 于是小心翼翼地掀起眼皮，朝林彻瞅了一眼。 那大哥的脸竟然黑得吓人，看得吴珏心里一颤，声音也变得飘忽。 “这，是给顾知栀妹妹的！”他忙解释道，“想让彻哥您帮我交给她！” “哦？”林彻冷着脸轻笑，只是笑得有点恐怖，“那你为什么让我给她？” 谁料，吴珏乖巧又懂事地向林彻说：“顾知栀妹妹最听你话了，你帮我求情的话，她肯定会答应我的告白。” ？？？ 林彻心里划过三个问号。 于是眯着眼，不是很友好地开口：“不好意思啊，我们顾知栀是好学生，不早恋的。”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吴珏在那里焦急踌躇地喊着“彻哥你帮帮我啊”。 帮你个鬼。 …… 寒假一溜烟就过去了，冬天的尾巴却还迟迟不肯离去。 顾知栀在开学前就和林彻一起回了星城国际那边，日子又回到了以前那样。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高一下学期。 虽然冬天还懒懒的不想离开，但大家都脱下了厚重的冬季校服，换上简便的春季校服。 偶有暖暖的阳光投下，像是要极力融化冬天的寒意。 姚福全在讲台上激昂地给祖国花朵“浇水”。 “同学们啊！高一下学期了，高三离我们已经不远了！” -- 第124页 他过年可能是吃得有点多，脸明显胖了一圈，再加上新理了发，短短的寸头衬得他的脸更大。 下面的小同学们，还对刚走的假期恋恋不舍，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无精打采的苦笑。 “这学期过得更快，马上你们就要高二了，文理一分完班，马上又要和卷考试……” 他噼里啪啦说，唾沫星子无情喷洒，坐在第一排的姜南不动声色慢慢往后挪动。 一顿猛批斗后，大家总算是回味过来，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新书上。 新学期，新气象，连每本书都崭崭新新，闻起来还有墨香。 开学讲话结束后，教室里进入热烈讨论。 “我过年吃胖了5斤！” “自信点，你这脸都圆成这样，怕不止五斤。” “……” 欣喜地交流着寒假干了什么，去了哪里玩，学了什么课。 大家都肆意笑着，其乐融融的样子，新的春季校服在他们身上，又青春，又明亮 。 新学期第一天要落实的，还有宣传部的工作。 顾知栀还得到一个出人意料的通知，高艺文要退出宣传部，新部长是胡杨杨，毕竟他是真的爱写作。 她去办公室整理东西文件的时候，遇到了正在清理各种练习册的高艺文。 高艺文曾把这里当成她的自习室，偷偷摸摸学习了很久。 其实她的努力，是让顾知栀感到敬佩的，只不过会疑惑，这样怕是有点累，心累。 她看到了顾知栀，有些不自然收回视线，然后默默整理自己的东西。 两人在办公室里各干各的，静默许久。 等她抱着一堆练习册准备离开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脆好听的女声。 “学姐。” 高艺文停住脚步，往后望去，顾知栀正静静望着自己。 “加油。”她轻轻开口，声音明明不大，却带着真诚的力量。 眼前的这个女生，可爱、漂亮，是人群里一眼就能被发现的那种宠儿。 听说她成绩还很好，所以高艺文一来就嫉妒得很，当时各种刁难她。 没想到她非但不怨恨，还都任劳任怨地完成，真的挺出乎意料的。 自己也要离开这里了，她有些好奇，顾知栀会是什么反应。 好笑的是，这个耳根子很软的女生，竟然给她加油。 高艺文内心深处颤抖着。 她一直都非常努力，非常努力，一度生怕自己的努力被别人瞧见了，于是背着大家暗暗使劲 。 等拿到傲人的成绩时，她可以假装风轻云淡开口：“我也没怎么学习。” 她也曾被羡慕过，后来，觉得越来越累。 明明学习不是一件丢人的事，她却畏手畏脚。 高艺文重新看向顾知栀，女生伫立在办公室里，耀眼光线从她白皙的耳垂透过，映照出一片粉红。 她就这样静静站在阳光之下，安静又大方。 “学姐，加油。”她又重复着，像有着无尽的力量。 那一刻，高艺文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女孩，能被如此多同学称道。 她扯起一抹笑，虽然僵硬，却是真心实意：“谢谢，你也加油。” 然后转身离去。 什么学生会，什么办公室，都抛之脑后。 …… 顾知栀慢慢回到教室时，被对面那栋楼的动静吸引了。 那是高三的楼，大家好像在搬动自己厚厚的一摞摞书本。 “他们在换班级呢。”周子茉走上前来，静静站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眺望着对面。 “到了高三，上晚自习的时候是按照排名分班自习。” 顾知栀看着那些忙碌的身影，他们每个人都抱着书本，背着书包，看不清脸庞。 千篇一律，却又各有不同。 那身校服在他们身上，是最好看的白色。 第90章 800米选手小栀栀 春天，适合努力和拥抱，也适合牵手过马路。 曾经的枯枝长出新芽，满园迎春花率先扭动腰肢，贪婪地吮吸春风。 除了学习以外，一高的春季运动会也寻着春天的步伐来到。 作为体育委员的顾知栀，得负责班上同学报名参赛事项。 唐誉说，他在初中就是体育委员，这种环节一点也不容易，因为大家对运动都不太感兴趣。 其他的还好，就这个径赛类的，根本没几个人愿意报名。 可能磨破了嘴皮子都没人愿意报800，1000。 在一节自习课上，顾知栀和唐誉在讲台上打了鸡血似的为大家动员。 “我报个撑杆跳吧。”下面有个男生犹豫着举手。 顾知栀赶紧把他写上，心里喊着好人啊好人。 唐誉有些焦急：“男生1000米，女生800米，都没人报名。” 此话一出，座下皆静，大家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露出尴尬勉强的笑。 空气中有几秒安静。 一声得瑟的笑传来，在教室里炸开。 “小爷去报1000米！”陈阳见没人参赛，英勇就义般，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哇……”大家都为他的举动表示惊讶，更多的是由衷的敬佩，“陈阳真汉子。” 真汉子陈阳深藏功与名地点点头，然后直接冲姜南使了个眼色。 姜南无奈叹了口气，站起来：“附议，我也报1000米。” -- 第125页 说完面无表情坐下，看了陈阳一眼，像是在说：瞧你干的好事。 “哇，老班长！” “壮士！” 这下大家直接鼓掌，唐誉更是激动地想抱住他俩。 “女生800米有人愿意报名吗？”顾知栀不太确定地问。 一个班得有两人报800才行，她的打算是，如果没人报，她就自己报。 还剩下一个名额，实在没人就弃权。 “我。”这声清脆悠扬的女声，正是来自周子茉。 她说完，笑着看向顾知栀，做了个口型，她看的清清楚楚：我陪你。 “好。” 没想到组织报名这样顺利，虽然最难啃的那几个项目都是他们几个内部消化。 姚福全拿着数学书走进教室，本来想霸占自习课，看到教室里一片热烈，他也静静站在一边。 想帮着两位体育委员动员，结果发现，根本不需要他来开口。 他也带过许多班级，运动会报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今天在10分钟以内就能完成，不禁感到惊叹。 不过，这样再好不过了，因为…… “既然大家都报名了，我也说几句。”姚福全清了清嗓子，把杯子放到桌上。 他已经换掉了保温杯，拿了一个玻璃杯，里面依稀几颗枸杞扑腾着。 “运动会历来都是高中阶段，比较有意义的活动之一。” “大家踊跃参加，以后回忆起来，你们的高中生活才是多姿多彩的。” 他看着下面这一个个精神饱满的小孩，脸庞稚嫩，神情专注，这些都是祖国的未来啊。 姚福全说得深情并茂，大家听得入神。 直到他讲完后，又清了清嗓子：“哈，回来哈，这个，接下来的自习课，我讲一下上午没讲完的那道大题。” “啊？” 潮水般叹息瞬间传来，原来，上一秒还是多姿多彩的高中生活，下一秒就是自习课上数学。 这中间只有一道没讲完的大题的距离。 …… 运动会就在一周之后，顾知栀身上有了一个更重的担子。 就是800米。 她运动水平是个什么样，自己一清二楚。 别说拿奖了，她能顺利跑完这800都算不错。 “你，800米？” 林彻写完一道题抬起头，神色寡淡，但顾知栀分明从他那清晰的视线中，看出一丝怀疑。 “对啊，人数不够，我就去咯。” 顾知栀垂着脑袋，将下巴压在林彻书上，怔怔地望着上面那一道道公式。 林彻眉心微蹙，但没有多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 “加油，重在参与。” 这话好像没毛病，但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呢？ 顾知栀将他的手拿开，然后念着“我要练习去”，迈着小短腿蹬蹬蹬跑出自习室。 留下林彻坐在位置上，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目光深沉。 …… 虽然说，报名参加800米这件事，可能带有那么一点冲动的意味。 可她想着，没人去也是弃权，好歹自己和周子茉两人还能把七班的名额给填满。 所以，她的目标是，坚持跑完就好！ “4分20秒，4分03秒……” 陈阳看着她俩上次的体测成绩，嘶的一声，陷入沉思。 然后摸了摸脑袋：“两位姐姐，干脆还是弃权吧。” 说完，就被两人一人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我准备这几天放学都留下来训练一下。”顾知栀捏着校服，揉吧揉吧。 “你想在一周之内把800米成绩给提上去吗？” 陈阳不可思议地睁大眼，那表情上分明写着不可能。 顾知栀耷拉下脑袋，有气无力地回答：“虽然说跑完就行，可还是不能太差嘛……” “行，我支持你！” 旁边的周子茉霸气十足地将数学卷子塞进课桌，一副我跟你拼了的样子。 她拍了一下桌子，发出噔的一声，班上同学都望过来。 这边三个赶紧压低声音凑在一起：“那说好了放学训练啊。” “谁跟你们说好了啊？”陈阳欲哭无泪，感觉自己上了贼船。 放学后，同学们陆陆续续离开，整个校园又恢复了宁静，只有不远处教学楼里还有高二高三的同学上晚自习。 操场上已经没几个人，此刻夕阳西下，颇有几分不胜魂归之感的寂寥。 她们两人一起站在起跑线上，陈阳拿着手机在旁边计时。 顾知栀搓了搓手，望着从这里延伸下去的跑道，陷入自我怀疑。 还没跑，怎么腿就软了。 “开始！”陈阳一声令下，两人搜的如离弦之箭……的低配版，从起点离开。 望着那两道瘦弱的背影，其中一个好像刚出发就闪了一下身子，陈阳深深叹了口气。 人菜瘾还大，说的是不是就是两位姐姐。 平时体育课上的热身跑步都是慢速的，真要到了需要计时，稍微把速度提上来一点，很快就会感到疲惫。 顾知栀刚跑了半圈不到，就觉得腿不能使唤了。 她喘着粗气，心想，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吗？ 周子茉不比她好很多，两人都是体育黑洞。 半圈以后，她们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 第126页 “加油，栀栀！”周子茉拍了拍她的背，但脚下逐渐变得沉甸。 顾知栀点点头，由于换气不够，脸变得苍白。 陈阳担忧地望着她们，在这边大喊：“不行就算了吧！” 算了？顾知栀脑袋里出现这两个字，瞬间被踩了尾巴似的。 这可不能算了。 于是，一个加速，脚下瞬间踩了风似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向buff？陈阳看得一愣一愣的。 直到不久后，身边一动不动站了一个人，他才回过神来。 林彻往自己身边一站，那浑身上下散发的气势就让人不能不注意到他。 他身形冷峻，此刻的视线紧紧跟随着那名女生，神情随着她的加速或者踉跄而变化。 “她们跑了几圈了？”林彻沉着声开口。 “还没到一圈。” 学校的操场是400米一圈，她们需要跑两圈。 只见林彻一言不发点点头，然后大摇大摆往身后的单杠上面靠去。 这副动作看起来甚至有点漫不经心。 “大哥，你不担心你家顾知栀？” 陈阳不解，顾知栀看起来肺都要跑掉了，这位哥还能一脸慈爱在这看着呢？ 林彻勾了勾唇，目光紧随着她，然后轻轻开口。 “不担心。”说着，眼里的笑意却更深了，颇有一副家长的样子，“她的性格就这样。” 他比谁都了解，顾知栀有多么不服输。 哪怕是她最不擅长的事情，她也会拼尽全力的。 不过，嘴角的笑却在看到女生晃晃悠悠的身形后，慢慢僵住了。 “看路啊！顾知栀！”他抛下这句话忙不迭朝女生跑去。 陈阳只感觉身边有什么东西窜了出去。 “好家伙，这叫不担心？” 第91章 为你扎头发 跑完两圈以后，顾知栀感觉她的腿已经不属于自己。 她喘着粗气，将陈阳的手机夺过来。 “多久？” 陈阳支支吾吾犹豫着，有些不忍心：“你是……4分02，周姐4分07。” 说完，前面两个女生就好像被当头一棒。 “我觉得自己已经用尽吃奶的力气了，还能4分钟呢？” “没事，至少我们跑完了。” 她们抱在一起，气喘吁吁。 林彻下垂的手动了动，最后还是只慢慢抬起来，摸了摸顾知栀的头。 “很棒了。” 垂眸间，少女的脸颊因为剧烈运动而变得绯红，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眼里还噙着水花。 可哪怕是再累，却也露出盈盈笑容。 “明天继续。” “行。” 两个快要直接倒下的人互相鼓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在商量什么了不得的业务。 …… 后面几天，顾知栀每天都和周子茉约着训练，除了放学以外，她们在体育课上也没闲着。 在晚上的时候，她也会和林彻约着一起，在小区里夜跑。 林彻每次都把她甩在身后，但都会在前面一个路灯处，转过身来，身形清冷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她。 夜色下，他冷峻高挑的身影就伫立在半明半暗处，轮廓清晰。 “我等你。”他轻轻开口，声音格外好听。 顾知栀加快了步伐，向他奔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坚持，她总算能姿态正常地顺利沿着操场跑完两圈。 开始那两天，每次都是跑了半圈就累得气喘吁吁。 后来被老师提点了，应该怎么换气，用什么姿势，坚持下来后，竟然不觉得有当初那么累了。 当跑完两圈已经不再成为困难后，她开始思考，怎样才能跑得更快。 自己不擅长体育，也没什么运动天赋，体力更是不行。 她得出结论，觉得，还是坚持不懈的训练下去吧。 于是，在每次觉得不行时，她暗暗鼓劲，再多坚持一会儿，就能突破自我。 汗水顺着脸颊流下，埋进跑道中，她像踏着风，鼓励着自己，向前，向前。 “两位姐，辛苦。”陈阳捧着矿泉水在终点等她们。 “3分49，已经进步很多了。” 顾知栀接过矿泉水，喘着气喝下一口，眼里的欣喜压抑不住。 她的目标不是拿奖，而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坚持到底，如果可以，还希望能突破自我。 从4分02到3分49，哪怕是这一点进步，也能让她从内而外，漾起舒适的满足。 “那我再跑一圈。”说完，她将矿泉水递给身边的林彻，然后轻盈地跑了出去。 林彻点点头，目光紧紧追随着她。 在他的视线里，女孩娇小的身影奔跑在跑道上，夕阳的余晖洋洋洒洒，给她坚韧的面庞镀上一层柔和光晕。 “顾知栀好漂亮。”陈阳突然感叹起来，望着她的身影傻傻地笑着。 然后，脑袋就被按了下去。 “我错了大哥。” 林彻冷哼了一句，收回手，不紧不慢插进裤袋里，继续望向女孩，清冷的脸上露出微笑。 …… 兴许是临近运动会，日子越往后，来操场上训练的人越多。 顾知栀明显感觉这两天，跑步的人多起来，经常有人以一个离谱的速度从她旁边蹿过。 她无奈叹气，自己比不上他们，还是和自己比吧。 -- 第127页 跑了半圈之后，她觉得头上一松，后脑勺也变得热乎乎的。 不太确定地将手往脑袋后面试探，才发现自己扎头发的橡皮筋已经断了。 她停下脚步，往身后看去。 “同学，你的橡皮筋掉了。”有个好心的男生跑过 ，捡起地上的橡皮筋。 他举起来，望向前面的女生，她披着长发伫立在阳光下，神情茫然，一张小脸单纯无瑕。 瞬间感觉自己恋爱了。 “谢谢。”她有些局促地捏住倾泻而下的长发，尽量不让它们散开，“不过已经断掉了，还是谢谢啊。” 她说完，握着头发往一边跑开。 留下男生呆呆站在原地，觉得刚刚发生的恍若是梦。 找周子茉借了一根新的橡皮筋之后，顾知栀喘着气用手扒拉自己的头发。 “我这头发有点太长了，我准……”还没说完，手上的橡皮筋被夺走。 一双手好像抚上了她的长发，轻轻的。 “跑个步还能把头发跑散呢？” 林彻站在她身后，将她一头乌黑的长发用手指拢顺。 骨节分明的手指插进她浓密的发丝，他感觉到清新的香味扑面而来。 他顿了顿，继续拨弄，动作轻柔缓慢，带着十足的耐心。 接下来 ，像是很熟练般，将长发拢起，用手中的橡皮筋捆扎好。 “好了。” 他松开手。 顾知栀感觉到头上的力量和温度都消失后，她转过身，望向男生。 “谢谢你。” 林彻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蛋：“还会说谢谢了？” “大哥你还多才多艺呢？”陈阳仿佛被雷劈中一般，石化在原地，如果风吹过，说不定自己就成灰飞走。 林彻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小时候顾知栀还不会扎头发，有一天上幼儿园，阿姨刚好有事没来。 林彻就使出浑身解数，不熟练地伸出手，绷着脸给她胡乱弄了一个乱七八糟小啾啾，像鸡窝一样那种。 那天顾知栀就顶着那个松垮垮的小啾啾，得意洋洋上幼儿园去了。 回来的时候哭得惊天动地：“他们都笑我的头发丑！” 后来自己就跟着阿姨学习怎么给她扎头发，等她上三年级了，头发都还是他扎的。 远处有不少同学也看见了这一幕，有人甚至拍了照。 照片中，男生神情温柔地站在女孩身后，小心翼翼的为她扎头发。 女孩有些害羞地笑着，脸上露出淡淡的小酒窝，眼里扑朔着微光。 她的手好像局促地捏着自己的校服，但乖乖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夕阳的余晖静静洒在他们身上，时间就这样被拉长，耀眼又静好。 第92章 她的荣耀 到了运动会那天，顾知栀紧张兮兮站在跑道边上，女子800米还没开始，但已经开始在拉警戒线。 “加油，我们的体育委员。”有同学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鼓劲。 “谢谢谢谢。”她感激地点点头，但心里却是虚的。 她和周子茉不是一轮，她要更先比赛，周子茉在检录处等待。 耳边是广播里热烈的加油声，以及身边同学们的呐喊。 “栀栀加油，跟着她们跑就完事了。”陈阳和姜南在旁边指画。 “加油。” 他们不加油还好，一加油，自己心里就更紧张了。 她暗暗吐了口气，又抬起眼，在周围搜寻着什么。 “小仙女加油！” 她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惊喜地循声望去，只见周维和洪川在警戒线外朝她招手。 而那个总是在他们俩中间站着的男生，却没能出现在这里。 今天，林彻的竞赛班有个测验，刚好就在自己跑800的时候。 虽然他已经说过了，可能不能来给自己加油，但顾知栀还是期待着在某处能发现他的身影。 没关系，自己已经准备许久，每一天的练习都是真实存在的，她只需要像往常那样，坚持到底，就可以了。 参赛的同学陆陆续续站在跑道上，耳边的喧嚣更加明显。 顾知栀压抑着自己因为紧张而跳动的内心，一遍又一遍吐气。 被领着往起跑线走时，她又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 身边的同学是二班的体育委员，听说是田径队的，往她身边一站，体育生的优势一下就凸显出来。 她们静静地等待发号施令。 一声枪响后，顾知栀瞬间脱身而出，她顺利来到内圈，在不前不后的顺序。 比赛和平时练习还是不一样，因为她明显感觉自己被带着往前跑，速度比平时快很多。 这样的效果就是，她提前消耗了体力，到半圈时，又感到气息开始紊乱。 脚下的步伐也变得吃力。 和前面同学的距离一点点拉开，自己被甩在身后，远远的。 本来在她后面的一个人，也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她继续跑，没有停下，脑里闪过一帧帧画面。 这样的感觉很是熟悉，她刚开始练习时，每次到了快要不行的时候，脑里就会钻出各种奇怪的回忆。 她给自己喊着加油，继续跑，然后逐渐将疲惫与吃力忘却，只望着跑道前方，不停向前。 这样，等她再次感觉到累时，已经又往前跑了好几步。 -- 第128页 身边的加油声在她耳旁，像潮水一般涌来。 她听到了“顾知栀”三个字，在一片哄闹中格外清晰。 如被过滤了一般，她的世界逐渐变得空白，只能听到她的喘息声和对她的加油声。 “还有一圈，加油！” 终于跑完一圈了。 她迈着沉重的步子，喘着粗气，一点点往前。 汗水顺着脸颊落下，不知道滴落在了哪里。 或许是跑道上，或许是被风吹到一旁。 总之，最后是埋进了土壤里。 而这边。 “不再检查检查？”监考老师奇怪地看着面前的男生，他神色淡漠，甚至带着些不耐烦。 “不了。”说完，就从教室里出去，行色匆匆。 林彻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做完整张卷子，他看了下时间，现在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顾知栀拖着像灌了铅似的腿往前跑。 记忆灯盏走马，她想到每天训练时的感觉，想到和周子茉一起沿着跑道跑。 画面一转，脑海里竟然是林彻清冷的背影，他站在路灯下，慢慢转过身，静静等待着自己。 她加快了步伐，像平日奔向他那样，奔向前方。 “加油！” 前面同学的背影逐渐放大，大家都好像累了，她却逐渐发现，自己好像还有力量。 她突然又回想起小时候，在院子里追逐的场景。 最后，竟然忆起那次，她遇到的那一道很难的物理题，那道题好像是竞赛题改编的，很难。 她与它鏖战两天，都没有做出来，一直郁郁寡欢，却又不愿意放弃。 在一天睡觉前，她躺在床上，回想那道题，突然灵光乍现，一下子从被窝里弹起来，将这道题成功解答。 感觉现在就像是在解答那道题一样，只需要再坚持最后一点，就能成功了 。 旁边的加油声涌来，同学激动地喊着她的名字。 脚下的力量突然变得无穷大。 这不是一时半刻运气的加成，而是来源于平日的练习，坚持不懈的这一周多，给了她底气。 咬着牙做最后的冲刺，当冲过终点线时，她听到好多欢腾的呐喊，在她耳边炸开。 她的几个小伙伴涌上来，把她抱住。 “栀栀真棒！” “看了一下，你3分27诶!” 耳边仿佛静默了。 隔着人潮拥挤，她远远望见，一名身形俊逸的男生，正逆着光站在那里，冲她笑着。 他们的视线在这片热烈的空气中相接，打破了细碎晨光，交融一体。 终于结束了，她想着。 血脉之下的流淌滚烫又清晰，身边则是春日苍茫的洪流。 那一刻，她站在终点，感觉到，在生命的拓荒里，不需要鲜花和掌声，也不论奖杯和名次，只需要自己持之以恒，不停向前。 这样，属于自己的荣耀一定会兑现。 第93章 伟大事业寄托于青年砥砺作为 跑完以后，她也没闲着，赶紧去下一轮的起点那里，给周子茉加油。 最后，所有的参赛选手都跑完以后，成绩通排。 她俩不在前三，没奖状，这是最真实的结局，因为她俩深知自己是哪头蒜。 自己当然不可能比得过那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把青春和汗水交付体育场上的特长生们。 所以没有遗憾，内心的满足感甚至变得无限大。 “给你们颁奖。”姜南在旁边给她们一人递了根棒棒糖。 “谢谢，需要说感言吗？”周子茉接过，撕下糖纸。 这时，肖云越急匆匆赶来，跟被火烧了屁股一样：“茉茉茉！我来给你加油了！” 他刚刚在另外的赛场参加跳远比赛。 “兄弟，下次再晚一点，直接快进到周姐被别的男生送水。”姜南推了推眼镜，拍拍肖云越的肩。 陈阳从后面钻出来，又补了一刀：“那不如快进到周姐答应别的男生的告白？” …… 总之，运动会就这样结束了，该收获奖杯的人一个也不会少。 等到春风渐过，迎来夏日第一声蝉鸣，它拖着尾音，穿窗而入。两季之间转换的痕迹，或深或浅。 夏日初阳透过树枝，在地面形成斑驳树影，几个穿着校服的人手挽着手一起跑过，就将其轻轻碾碎。 外面日头渐盛，偶尔的热气还能熏得人出汗。 现在在上历史课，对于七班的孩子来说，历史课约等于自习课。 七班是高一最好的班级之一，入学时全部都做了文理分班的预调查，七班的人都是要学理科的。 所以任由老师在上面怎么激情地讲述着光辉历史，下面雷打不动的刷着理化生。 “同学们，还是听听我们的伟大历史吧。”老师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但也早已习惯，没有反馈后，继续念着课件。 花园草地里的小虫琐琐屑屑在交谈，渐渐可烘衬这光景。 在高一下的几次月考测验里，顾知栀的排名都很稳定。 生物虽然依旧成为她拖后腿学科，但物理化学都能像海底捞一般把她理综成绩捞上去。 她坚持要学理科，因为文科对于她来说可能有点难。 不过到了这时，高一的路程已经快走到尽头，经过一年的适应和筛选，有些同学也逐渐找到自己的方向。 -- 第129页 饶是以未来理科实验班著称的七班内部，也出现了一些关于学文还是学理的动摇。 甚至有一个成绩很好，年级排名前20的女生，已经决定要去文科班了。 “把这道题给咱做了。”姜南扔了一本练习册在陈阳桌上，然后又看着后面的两女生，“两位姐，这周末去哪里学习？” “都听你们的。”顾知栀整理完物理笔记，好整以暇看着姜南。 没想到，这时，从旁边传来清脆好听的女声，内容却让人惊讶无比。 “我想……”周子茉看了前面三人一眼，脸上的笑容恬静又温柔，“我想去学文。” 说完以后，前面三人有几秒诡异的安静，瞪大了双眼，把她看着。 “开玩笑吧？”陈阳率先反应过来，笑着敲了敲桌子，示意，你看你桌上还摆着化学题呢。 顾知栀怔了怔，也回味过来：“对啊你开玩笑吧茉？” 可是，周子茉眼里的坦然认真告诉自己，她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说出这句话时并没有底气。 周子茉像是猜到了他们的反应一般，坚定地点点头。 “我很久之前就在考虑了，决定好以后，第一时间来告诉你们。” 她平静地述说着，向来疏离冷艳的脸庞上，有过片刻害羞，一闪而过。 “可是你理科那么好……”顾知栀喃喃着，还是不太理解。 周子茉理科都是在年级前8的水平，她以前还说过历史太令人头疼，为什么突然要去学文了呢？ 难道是理科已经不足以成为她的挑战？开始选择攻打其他BOSS？ “我也不知道自己去学文科会不会吃力，政治、历史对我来说都挺难……” 周子茉垂下眸子，睫毛微颤，像小扇子一样扑朔，投下一片温柔暗影。 接下来，她静静述说着自己是怎样想去学文的，不是因为文科容易，而是她在几次政治课上无意间听到老师讲的内容。 我们的国家在历史上曾辉煌灿烂，但近代鸦片战争开始，开始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 后来的100多年时间里，世界各国对中国展开侵略，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积贫积弱，受人欺凌。 这个时候，中国共产党成立了，团结带领各族人民，经过浴血奋战，打败帝国主义，推翻国民党统治，取得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 最终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彻底结束了这段屈辱的过去，打开历史新纪元。 一个伟大政党的破土而出绝不是轻轻松松的。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无数青年走上街头，抗议黑暗反动的统治，为国家富强，民族复兴而呐喊。” “我发现，自己在听说这些故事时，内心汹涌澎湃。” “在救亡图存的时代主题下，在民族启蒙与觉醒的晨光里，那些和我们一样的青年，倾洒满腔热血。” “有的人喊出救亡图存第一声，有的人率先在中国大地上举起马列主义的旗帜，有的人奋斗在一线，甚至牺牲。” 周子茉顿了顿，继续缓缓诉说，在她清晰的咬字里，一幅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仿佛缓缓展开。 “伟大事业寄托于大国青年砥砺作为。我想去学习这段历史，去探索党走过的昨天，今天，明天。” 她说出这些话时，笑容恬淡，眼里的光色像是铺陈了一整条银河。 直到多年后，顾知栀回忆起这些过往，那名少女眼中的坚定和向往，始终熠熠生辉。 很羞愧的是，周子茉讲的那些东西，她不懂。 她一直关注着课业，对包含一点政治的内容都感到头疼无比，所以她说完时，自己除了感到震惊以外，就是茫然。 身边两个男生和自己一样。 三人默默看着周子茉，不说话。 “总之就是，你们可以理解为，我被咱们伟大的中国和伟大的党给感染了，想去多了解一点，所以学文科去了。” 她在几人面前挥了挥手，笑着将他们视线抓回来。 她的笑容自信大方，顾知栀只能一言不发点头。 有些惋惜，周子茉的理科那么好，可又想了想，她学文科也一定可以学得很好的，不是吗？ “我不擅长，可我喜欢，相信我会学好的。” 而且想不到，周子茉在这时候，思考的不是什么分数，排名，而是切切实实的喜欢，因为热爱所以向往。 向来只关注学习的自己，思考的都是怎样拿一个高分，怎样把分数的效用最大化，这样一比，竟然有些小愧疚。 “加油！”她给周子茉鼓劲，两人欣喜的将手握在一起。 想到了什么，顾知栀抬起头：“那肖云越知道吗？” -- 作者有话说： 热烈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我们一定会迎来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各位小同学们加油呀~！好家伙我是不是又红又专？ 第94章 过来人也被带沟里去 他们五个人总是凑在一起，周子茉要干什么，肖云越都跟着她。 她清晰地记得，当时五人第一次聚餐时，肖云越说的话。 “我跟着我家茉茉，反正她会学理科的。” 没想到这句话竟然成了一个伏笔，那么早就埋在了他们的时光中。 -- 第130页 周子茉摇摇头，有些无奈，眼里闪过一些不自然：“不准备告诉他，那个人知道了，说不定会跟着我去文科班。” 这时，前面两名男生尴尬地咳嗽了声，指了指她们俩身后。 原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肖云越已经举了个篮球站在那里，也不知将她们的谈话听了多少。 向来像小太阳一样笑着的肖云越，此刻皱着眉，一言不发，脸上的失落溢于言表。 “我……”周子茉看了看他，将话咽下去，有什么没说出来的，都卡在那里。 他直直望着周子茉，带着克制和隐忍，然后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我去打篮球了。”说完，像是落荒而逃般从后门走出去。 周子茉动了动唇，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最终垂下眸。 “没事，别管他。” 肖云越抱着篮球一路往下，来到操场，他觉得心里什么堵得慌。 少女清晰的发言，一字一句往他耳朵里钻去。 他只得出一个结论，就是周子茉要去文科班，还不想告诉自己。 可是他们不是约好了一起学理吗？ 沉着脸来到篮球场，身边不少同学给他打招呼，他置若罔闻。 “肖云越，来打球！”那边唐誉在冲他吆喝。 他摇摇头，闷闷不乐地皱起眉，在一个篮球架下不耐烦投篮。 旁边有几个女生看着他，欣喜地笑着，其中一个女生还害羞地走上前来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不要，谢谢。”他清清冷冷回应，然后继续自顾自投篮。 他打篮球时也总是蛮多女生来围观，送水的也不少，他一次也没接过。 对外人，肖云越也不是那样热情友好。 可是……周子茉都没给他送过水，也不爱看他打球，还老爱凶他。 想到这，哐镗，一个不耐烦地扣篮，球直直落在地上，又弹起来。 赌气般，他拍着球，将球砸向篮球架。 正当球脱手时，面前出现一道身影，疾风般把球拦下，最后帅气地将球在手里打了个转。 “喂。”林彻似笑非笑，篮球在他手上以一个漂亮的弧度抛出，完美地落进篮筐。 末了，他勾起嘴角：“篮球架和你有仇？” 肖云越望了望面前这个好看的男生，又皱起眉，闷闷不乐的，不说话。 和他平日里那副做派截然不同。 两人一起打了会儿球，肖云越累的满头大汗，坐在旁边喘气。 林彻自顾自走过来，扔给他一瓶矿泉水，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两道清瘦好看的身影坐在一起，还挺引人注目。 肖云越看了看林彻，内心踟蹰，然后动了动唇，又不说话。 “想说什么？”林彻不经意瞥了他一眼，远处的洪川和周维在冲他挥手，他示意一句，“你们先回去。” 然后重新看向肖云越，目光清晰凌厉。 肖云越垂下眼皮，将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知给林彻。 说完以后，他又叹了口气：“你说我要不要也去文科班啊？彻哥。” 结果旁边的男人没说话，他茫然地抬起头，只见林彻好笑地打量着自己，像听到了什么笑话。 “我还以为是什么。就这？”他眉眼间的暗嘲溢于言表，看得肖云越心里又是一沉。 这还不是大事吗？ 见肖云越瞬间蔫了下去，林彻颇有耐心地安慰道：“去了文科班又不是不能见了。” 说着，又好心补充一句：“你们现在不也不在一个班？” 这句话直接把肖云越的小心脏扎了个洞洞，好有道理，不能反驳。 他倒是不指望这位大哥能给他什么好建议了，这位哥不懂文理分班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能拿来分享的事情少了，借机会找她问化学题也不再可能。 隔着一栋楼，他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每天路过七班的时候，在门口瞥一眼喜欢的女生高挑清瘦的背影。 周子茉是他小心翼翼仰望的女生，能在她清艳的脸上看到一丝为他露出的笑容，对他来说弥足珍贵。 肖云越埋下脑袋，汗水顺着他坚毅的脸庞滑落，经过结实胸膛，隐在领口。 想让林彻更好理解一点，他慢慢开口：“就比如，你和顾知栀约好去北京读大学。” “你先考去北京了，第二年，顾知栀说要去上海。” “这时候你该怎……”还没说完，就见到面前的林彻脸瞬间一黑，情绪跌落至谷底，好像比自己还难过。 林彻本来清亮的眼神瞬间空茫，浑身上下散发出不好惹的气息。 他皱起眉，思忖许久，周身的气势凌冽得骇人。 “不可以。”这三个字从他牙缝里钻出来，听得肖云越一咯噔。 肖云越意志低沉耷拉着脑袋，身边林彻冷着脸皱起眉，想到顾知栀要是到时候真的去上海他该怎么办。 本来想听听过来人的意见，结果成功把过来人带沟里去了。 直到放学顾知栀一起回家的时候。 顾知栀给他说起今天周子茉的那一番话。 “那时候我觉得她帅呆了。”顾知栀一脸神往地看向林彻，满眼的崇拜。 回忆起当初，周子茉斩钉截铁地说着“我肯定学理科啊，历史太难了”。 想不到曾经一个视历史为洪水猛兽的人，竟然会因为一番触动，而对此心驰神往。 -- 第131页 我们每时每刻都在做出选择，谁也不知道迈出去的那一步正确与否，毕竟未来谁也不能预知，可努力做到最好就不会留遗憾。 “我也要努力。”她握了握小拳头，生物和英语什么的，一定可以更好！ 林彻拉着扶手垂眸看向女生，不说话。 过了良久，他慢慢开口，有些迟疑：“栀栀，你……你不会去上海的吧？” 顾知栀听到这句突如其来的话一头雾水，这关上海什么事啊？ 第95章 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窗外的蝉鸣日渐聒噪，艳阳也变得无情毒辣，夏天意味着什么？ 一张张试卷，一次次测验，记忆最深的，还是从教室里狂奔而去，到食堂抢限量的红糖冰粉。 最后，随着夏末梧桐的轻轻拍打，烈日骄阳炙烤大地，迎来崭新的每一天。 有的人结束了高考，终于和中学时光说再见，可始终有些遗憾无疾而终。 高三的学长学姐们在楼下拍毕业照。 他们个个洋溢着幸福的喜悦，曾经严厉的老师竟也可以一起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不敢说的话也不妨趁现在说出来。 七班这里也在整理着书本和东西，他们要换教学楼了。 一时间整个学校里都喧闹起来，此起彼伏的桌椅板凳在地上拖动的声音，还有嘈杂的人声，混杂在一起。 当然，还有一直在窗外缭绕的蝉鸣。 马上就要步入高二，已经分好了班，七班的同学只有两个去了文科，其余都留了下来。 所以大部分都没有特别的离别情绪。 周子茉被分去了文科实验班，在十班，高二的教学楼在另外一栋，可是文科班却在高一这栋楼。 所以他们以后会隔着一栋教学楼的距离相望了。 不过幸好，楼和楼之间有走廊，高二十班和高二七班还能隔着一个小花园在走廊外面遥遥对望。 顾知栀和肖云越他们，先帮忙把周子茉的东西搬到十班门口，在教室外和她依依不舍地拥抱。 “得了，又不是生离死别。”陈阳活跃着气氛，可是两个女生之间那依依不舍样还是让这片空气都消沉下来。 “要是觉得文科太难了，及时回头是岸。”姜南适时补充着，他对周子茉学文这件事依旧持反对态度。 周子茉白了他一眼：“姐姐我学什么都优秀好么？” 说完，她看着旁边一言不发的肖云越。 肖云越当时闹着要和她一起去文科班，被她教育一顿以后，总算安分了。 她知道肖云越那狗屁语文成绩，若不是理综不错能给他兜底，估计分数惨不忍睹。 自己去学文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确保依然能够保持优势后，才做出决定，而绝不是一时冲动。 毕竟这关系到未来。 “我进去了？”她说着，是看着肖云越的。 肖云越个子高高的，平日里看起来阳光大方，现在闷着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又不是不能见面了。”她无奈地笑起，面前的男生突然像个小孩一样，好像还需要她来哄。 肖云越皱起眉，不知为何，他有种感觉，如果周子茉现在走进这个教室，他们之间的距离就越来越远。 想到这，心里就堵得慌，不仅如此，鼻子竟然也酸了。 他堂堂一男子汉，坚强勇敢，也只在周子茉面前能那样示弱。 “去吧。”他开口，声音却止不住轻颤，在他说话后，大家都没忍住笑。 尤其是周子茉，她笑得灿烂极了，眼里星星点点的光色错落着。 她无奈地叹气，走过来，非常霸气地把肖云越往身上一揽。 周子茉个子不算高，在女生中算是中等，肖云越一米八几，反而被一个小女生像抱小媳妇一样抱着。 肖云越直接愣住了，觉得这不是做梦吧。 周子茉，在抱自己！ 他颤巍巍垂下头，视线里正是周子茉的头，以及半截白皙的脖子，露出好看的弧度。 女生无奈地在他背上轻拍：“不难过啊，我们一直都在一起的，不是吗？” 他怔怔地点头，脑子已经停止运转。 周子茉将他抱了一会儿，觉得这样的姿势实在奇怪，于是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 “行了，我进去了。” 说完，她放开肖云越，又和顾知栀抱了抱，径直走进十班。 旁边三人望着她的背影微笑，只有肖云越还在死机当中。 “幸福来的太突然啊肖云越同学。”陈阳拍拍他的肩膀。 从幸福中抽身，慢慢回味过来的肖云越，在回去的路上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这不是梦吧？” “你看看这大太阳，能是梦吗？” 等姜南和顾知栀都回到七班时，陈阳把他拦下。 “大兄弟，我要是你，我就反手把周姐抱在怀里了好吗？啧啧啧，白给。” 听到这，肖云越如梦方惊。 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好多机会。 血亏！ 可是想了想，又分明赚了好多。 …… 他们慢悠悠整理着书本，来到高二的教学楼时，看到林彻也在收拾东西。 原来的高二，得去高三的那栋教学楼了。 原来，不知不觉，林彻也快步入高三。 -- 第132页 他是确定走竞赛的道路的，在市里已经拿过几次奖，下学期很快就要参加物理联赛。 “小朋友，怎么东西那么多？”林彻走过来把她手里那一摞摞书接过，又将她的书包背在身上。 顾知栀也不知道为什么东西能那么多，大概是因为周子茉给她留了许多练习册的原因。 她摇摇头，看着林彻：“你不着急搬东西吗？” 林彻闻言，往身后教室里喊了一声，洪川跟周维两人抱着东西一脸茫然走出来。 “帮我把东西搬过去，我送栀栀去她的教室。” 两人会意，笑得灿烂，甚至带着些猥琐。 “得嘞得嘞。” “祝你们早生贵子。” 说完，抱着大包小包，一溜烟跑开。 早生贵子是什么鬼？ 顾知栀望向他们的背影，笑笑，没有说话。 …… 林彻和顾知栀两人走得近，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几乎整个学校都知道了。 尤其那天那张林彻给顾知栀扎头发的照片，被人往论坛上一发，直接激起千层浪。 “林彻还能有这种温柔的表情？” “爷青回。” “我的小栀子花被采了，我失恋了。” 这样的流言蜚语很快传到姚福全耳朵里，他有次在厕所蹲坑时，旁边几个男生在八卦 。 直接气得吹胡子瞪眼，颤巍巍不太熟练地拿起智能机，登入他们说的那个论坛。 果然，一张照片赫然就在最顶上那层楼。 他感觉血压直接飙升。 林彻是吧？老早就听说这个小混混了。 于是气势汹汹去了趟黄河的办公室，在他面前，威严地抄起手。 “你们班那个林彻，对我们班顾知栀动手动脚，你管不管。” 他说完，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好奇地支着耳朵，听他们继续说。 老师也是会听学生间的八卦的，而且这可是林彻的八卦啊。 刺激。 黄河茫然地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接过手机，看了一下上面的照片。 还挺唯美嘛，他笑了笑。 “你还笑？”姚福全差点人都要气得跳起来。 姚福全是数学组的，黄河也是数学组的。 黄河刚来学校任职的时候，姚福全是数学组组长，受了不少他的帮助。 黄河笑笑，给他倒了杯茶：“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那次家长会他都听到了。 “林彻爸爸说，顾知栀是他的闺女。” 姚福全一时间没听懂，皱起眉：“所以？” “所以他们肯定就是兄妹啊。”黄河让他不要担心，“肯定是一个跟着爸爸姓，一个跟着妈妈姓。” 听到这，姚福全才放心下来。 “这还差不多。” “你看这照片拍的多好。”黄河捧着照片赞不绝口，这神情，这光线。 姚福全看了看，觉得林彻也顺眼多了：“还行。” 第96章 你和大佬之间还差了个对象的距离 分班后，马上就来到暑假。 这个假期，林彻要忙物理竞赛的事，还会有段时间去集训，忙忙碌碌的，就没有回城南。 好像时间真的变快了，外面的蝉一直不停聒噪，顾知栀站在阳台上望着对面。 那里本该有个少年站在那里，冲她挥手。 可他现在去集训了，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才回来。 她静了静心，也准备好好规划一下这个暑假，下学期的课程繁重起来，她必须一直努力才行。 周子茉这个暑假要恶补文科的内容，她去报了文综的补习班。 姜南也在为未来的竞赛班做准备，他每一步都在按部就班地走，甚至还有林彻作为标杆。 每个人都在努力着，虽然不聚在一起，却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力量，在拖着自己往前走。 炎炎夏日不懈透过窗帘，炙烤着房间里每一方角落，把整个屋子都烤得暖烘烘。 地面的水，化气升上天空，又变成雨回到地面，所有的人都盼着能来一场大雨，可惜现在晴空万里。 外面草丛里的小动物齐心协力干号，声浪在热气中沸腾着，把这个夏天弄得格外热烈。 有时候林彻会和她视频，从视频里看去，那边阳光很好，天气照耀下，男生的眉目又更加帅气了。 尤其是他挑起嘴角笑的时候，那股亦正亦邪的魅惑感，透着屏幕钻过来。 顾知栀有个冲动，就是顺着网线爬过去给他亲一口。 但这个想法实在不能让林彻知道。 不然他肯定会觉得自己是个流氓。 于是只是淡淡笑着，手不停捏着自己的衣服边角。 “那边人多吗？”她问。 “不算多。” 林彻找了个走廊，趴在栏杆上，背后是来来往往的集训生，来自各个地区和学校的竞赛选手。 他们经过时，不自觉就往这边看过来，只看见一个身姿高挑，五官好看的男生，很自然地站在那边。 他拿着手机和人视频，眼神柔和，声音里透着浓浓宠溺。 有人叹息……这是得多喜欢才能腻成这样？ 也有人认识位大哥，这不就是上次物理试训的第一吗？ 每天都冷着个脸，舍不得说几句话。 -- 第133页 这是在和谁聊天呢，笑得如沐春风的。 于是没管住眼睛，从后面路过时多瞅了一眼，然后就惊异住。 视频那头，一位女生甜甜笑着，明眸皓齿，那边阳光灿烂，可她分明比那阳光还要夺目。 不巧，林彻的蓝牙耳机此时正好没电。 女生软糯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那你照顾好自己哦。” 这声音甜进了心里。 众人叹惋，知道为什么第一不是你么？ 人家背后有个人美声甜的妹子啊！有这buff加成，这半个月集训算什么！ 不过也有人想得更现实一点。 你和人家，差的不仅仅是分数，人家还比你多个对象。 气不气？ 等离开学还只有一周时，林彻从集训班回来了，他本该先回学校的竞赛教室，结果直接回了家。 站在楼下给顾知栀打电话。 “我回来了，不下来迎接我吗？” 结果就听到那边幽幽地传来惊叫。 “啊？你不是说晚上才到家嘛？”顾知栀在外面和同学一起学习，接到电话时非常惊讶，“我现在在外面呢……” 小没良心的。 于是林彻又不情不愿回了学校的竞赛班。 见到风尘仆仆的林彻，叶凡偏了偏头。 “你听过大禹治水么？”说着，他拍拍林彻的肩膀，“三过家门而不入。” 林彻面无表情将他的手拿开。 “你学学人家大禹。” 他也去了集训，只不过是生物竞赛的，都在一个学校里。 早就听寝室里的人传的沸沸扬扬。 说什么物理竞赛那边有个大佬，每天上完课以后，脑子非但没糊，还雷打不动和对象打视频电话。 据说那大佬又高又帅，物理竞赛牛得一逼。 “诶，叶神，大佬好像和你一个学校啊，你认识吗？” “不认识。”叶凡推了推眼镜，已经知道他们说的是谁。 众人奇怪起来：“这么牛的人，你们之间没点交流？” “不交流，不认识，并不想知道他是谁。”谁愿意认识这个恋爱脑？ 第97章 阿彻应该快回来了 九月的骄阳正好，风过林梢，夏末流云蓝白晶莹。 顾知栀背着书包，在第一道铃响起前一路狂奔，来到教学楼时，她条件反射往第一栋楼跑去。 刚拐了个弯，想到现在得去高二的教学楼了，又忙不迭像无头苍蝇一样往第二栋楼跑。 新的教室在四楼，比之前的还要高一层。 已经开学几天，她还没完全适应。 比如傻里傻气走到三楼去，走进教室时发现里面气场都不一样，又赶紧退出来。 新学期开学那天，高一新生像他们之前一样闹闹哄哄找教室，紧张又期许，带着拘谨和新同学们打招呼。 看到他们，就看到了去年的自己，自己曾经走过的路，他们又重复着走一遍，心情很是微妙。 明年这个时候，她就该在那栋教学楼了吧。 抬眼朝高三的那栋楼瞥去，那里清风雅静，有学长学姐捧着书在走廊里，行色匆匆。 好像所有的学生都本能的对高三有一种敬畏之情，想到这，竟然感到莫名的压力。 “同学们，高二了！”姚福全又开始他的每日“剪枝”。 对祖国的花朵们进行浇水施肥，已经不足以压抑住他们疯长的枝桠，还需要他来动刀子拆枝。 新同桌是陈阳，这是周子茉去文科班以后，她唯一的安慰。 “嘿嘿，姐，我会好好照顾你的。”陈阳给她插了一瓶牛奶，规规矩矩摆在她桌面上。 “谢谢。”她接下以后，慢慢喝了一口。 周子茉给陈阳交代了，让他照顾好顾知栀，要是顾知栀在班上被人欺负了，拿他是问。 陈阳一拍脑袋，周姐你说什么话呢，谁会欺负栀栀啊对吧，还有我当然得照顾好她了。 哪怕教室里的人大部分都没变，七班还是七班，可从窗外看去，光景早已天翻地覆，还是感到一丝不适应。 一些变化能从细枝末节处发现。 比如，姜南不再坐第一排，他去了最后一排。 姜南也要参加竞赛，有时会去竞赛班上课，很多时间都不在七班教室里。 班上还有另外几名同学一样如此。 说到竞赛，他们一起吃饭时，姜南很好奇地问顾知栀：“栀栀，你不参加竞赛吗？” 顾知栀扒了口饭，慢慢咀嚼，像是在思考般把视线放空，完全咽下后，她缓缓开口：“我不太适合竞赛，还是算了。” 竞赛需要学习除了课本以外别的很多知识。 比如物理竞赛，高一就得学完全部高中物理，还得学高等数学，另外就是大物的内容。 她深知自己是什么类型，她的成绩算是优秀，更多的还是来自于踏踏实实学习和努力，不是很有天赋。 竞赛就像是一条独木桥，在别人眼里有多风光，就要付出多少咬牙切齿的努力。 参加竞赛的人那么多，最后成功走过独木桥的人半数不到。 很多人为此努力两年，最后无疾而终，只能回到高考的战场。 哪怕林彻那样一个别人眼里风光无限的人，在面对物理竞赛时，都收敛许多。 -- 第134页 “那太可惜了，你物理那么好的。” “我适合高中物理，竞赛还是高攀不起。” 说到这，姜南顿了顿，他扶着眼镜继续说：“话说彻哥马上要联赛了吧？” 顾知栀点点头，物理联赛就在九月中下旬，林彻已经通过了预赛，现在又去了集训营，联赛前才会回来。 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这次集训还是全封闭式的，没收了手机，联系也没有。 所以这几天，顾知栀都郁郁寡欢，只能多沉迷学习，不然总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让自己难过。 其实在上半年，她已经逐渐感觉到了林彻的忙碌，很多时间他都不在学校，要么是去集训，要么就是去参加各种试手的比赛。 他面对这些游刃有余，可哪怕多自信的样子，顾知栀总能从他行色匆匆的背影上，感到压力。 所以也没有打扰他，让他放手一搏，因为他值得一个最好的结果。 “彻哥这水平，进国家队妥妥的。”姜南让她放心。 顾知栀点点头，她自然是相信林彻的实力。 等吃完饭教室时，由于姜南要去实验楼，就没和他们一起回去。 他看了陈阳一眼，把顾知栀拉到一边。 “麻烦你，帮咱照顾好陈阳。”他轻轻开口，带着礼貌和期待。 他怕顾知栀没能理解，又补充道：“咱经常不在教室，陈阳的学习就拜托你了，大妹子。” 这番嘱托，竟有些老父亲操碎了心的味道。 顾知栀笑着点头：“放心吧，我们会好好努力的。” 姜南感激地看着她，还准备说什么，陈阳就钻过来，嬉皮笑脸地问：“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我说姜南，你不能趁人家彻哥不在，就对顾知栀起歹心啊！”他笑得没心没肺。 姜南不轻不重拍了一下他的头：“我的儿，我怕我不在了，你生活不能自理。” 陈阳立马就要跳起来掐他的脖子，他们总是这样开着玩笑。 他喊着：“谁是儿子，我才是爸爸。”然后就要把姜南的脖子掐住。 结果姜南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竟破天荒一点反抗也没有。 陈阳还没用力的动作就僵住了，他仰起头，分明看见姜南神情有些伤感。 “你怎么了？”他放下手，扬起头，在他面前怔怔站着。 姜南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 “我去竞赛班了。”转身迈着长腿离开。 陈阳留在原地，觉得今天的姜南哪里哪里都有点奇怪，还说不上来。 “走啦。”顾知栀推着他往教学楼走去。 周子茉和肖云越在前面，等到了教学楼时，周子茉也要和他们分开。 所以五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肖云越和陈阳走在顾知栀身后，一左一右，像极了左右护法。 “人挡杀人！”陈阳大喊一声，把顾知栀吓了一跳。 结果，肖云越也跟着一起犯中二病，他举起手，做了个动作：“佛挡杀佛！” “顾知栀小同学，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保镖！周姐和姜南都让我照顾你！” “是吗？茉茉也让我照顾小栀栀诶。” 顾知栀转过身子，在他们面前赫然静立，露出和蔼的笑。 “两位，我也得到了指令，他们让我照顾你俩的学习。” 说着，她露出小酒窝：“所以，我们去快乐学习吧？” 然后拽着两人往上走，一路喊着学习万岁，我要刷题。 …… 新的学年，重新竞选了班委。 老班长不再是班长了，他要去竞赛班，自然不能时常关注着班级的动向。 顾知栀也没有再竞选体育委员，回顾去年，自己作为体育委员，好像也收获了很多。 她在各位同学支持下，重新当选学习委员，这个曾经让她头疼的职位。 脸皮薄，耳根子软，让她当年一度在这个位置上很崩溃。 “栀栀，你这次就别写我名字了。”又有同学没交作业，他可怜巴巴地祈求着。 顾知栀冲他温柔笑起，眼里微光扑闪。 “不可以哦，我先把你名字写上，但我不交给老师。由于是第一次，如果你待会儿能补齐，我就还是把名字给你划掉。” 说完，她鼓励般将练习册推到同学面前，让他加油补作业。 曾经不敢说“不”的顾知栀，如今也会坦然拒绝别人的请求。 她抱着书走出教室，外面日头正盛，夏末草丛里正在展开虫鸣盛宴，带来一丝燥热。 望了望宽阔的梧桐叶，在一阵幽微的热风中缓缓扑扇，投下一片灰色暗影。 好像，阿彻应该快回来了吧。 正当她想到这里时，身后就传来一道好听的男声。 “栀栀。” 她闻声转过头，林彻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冲她笑着。 第98章 栀栀说，物理好的人很帅 他就这样静静伫立在阳光之下，夏日的骄阳在他身后投过来，明晃晃洒在地砖上。 “阿彻！”她大喊了声，然后快步朝林彻跑过去。 又是半个月没见，甚至连联系都没有，从最开始的日思夜想变为担忧，最后数着日子盼他回来。 顾知栀来到他面前，手上还抱着几本练习册。 -- 第135页 男生好看的脸庞上漾出一道笑容，他抬起手，摸了摸顾知栀的头。 “小朋友好像很想我啊？”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眼尾压着弧度，满满的都是温柔。 说到这，就见到顾知栀抬起头，神情竟然有些委屈。 她眼里的光色深深浅浅，比那皓月星辰都还要璀璨，此刻扑朔着，像是噙着泪。 让他心里陡然一颤。 “对啊。”她扬起脸，不争气地红了眼眶，倒不是因为难受，而是太激动了。 “电话也没打，也不知道你在那怎么样，顺不顺利，那里……”还没说完，眼前就是一黑。 瞬间被埋入一个温暖又好闻的怀抱里。 林彻听得揪心，脑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将她抱住。 他何尝不想她，在那里的每一天，做完实验，或者忙完一天的训练后，躺在寝室的床上，就会一直思念着。 顾知栀是不是做完作业了，有没有睡觉，天气那么热，别一晚上开空调感冒了。 好在终于回来了，第一时间就想抱抱她。 …… 林彻在参加集训时也发生了许多好玩的事，他没有告诉顾知栀。 寝室里的同学来自不同学校，都是参加物理竞赛的男生，性格都挺有趣。 这年纪的男生，到晚上的时候就会聊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一次聊到喜欢的女生。 林彻隔壁床的一个男孩子说：“我在追我们文科班一个女孩子，结果人家嫌弃我只会学物理。” “学物理不挺好？”对面铺的同学不服气，从床上弹起来，手里还捧着竞赛书，“她那只是想拒绝你，和伟大的物理没关系。” “对啊，你看看人家彻大神，竞赛也有了，对象也有了。” 说着，三人从床上冒出脑袋，看向那边安静躺尸的林彻。 只见林彻幽幽地把被子扯过来，盖在脑袋上，沉沉地喊了一句：“栀栀……” 这副要死不活的样，每天晚上在寝室再现。 谁能知道，白日里在竞赛班上碾压各方的林彻大佬，晚上回了宿舍就开始自动成为望妻石。 这几人来自不同地区和学校，都是物理竞赛的尖子，去年的一些集训上就有交集，大家自然而然变得熟识。 林彻的大名早已传遍这个圈子，传得更响的还有他之前集训时，都说了不准带手机，结果还天天和对象打视频电话。 这次的集训更加严格，饶是林彻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得不遵循安排。 “大神，不就半个月不能见吗，振作点。” 说完，就见到那边的林彻，默默在床上翻了个身：“栀栀……” 得嘞，不能再说这个话题了，不然他们怀疑林彻一直吱吱吱吱地喊，会把耗子招来。 他们开始聊着自己为什么会选择物理竞赛。 “我当时纠结是物理还是化学，后来还是觉得更喜欢物理。” “你是自己喜欢，我是因为家里二老都是物理教授，从小被迫喜欢物理啊……” 说着，几人看向那边独自思念自家媳妇的林彻，好奇地问：“彻神，你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他们已经替林彻想好了答案。 按照这段时间的了解，他肯定会冷冷地说一句“随便选的”，或者就是“不知道”。 简单粗暴，符合他的个性。 出乎意料的是，林彻颇有耐心地想了想，然后慢慢地开口。 “栀栀说，物理好的人很帅。” 他们很想把林彻扔出去，这是怎么一回事？ 但想了想，三人联合作案把林彻扔出寝室这件事有些恐怖，还不如三个人集体从窗户跳下去来的实在。 …… 林彻将顾知栀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现在是午休时间，走廊上没什么同学，但顾知栀还是不好意思地很快就从他怀里离开。 林彻皱起眉，关切地问：“高二还适应吗？” 之前她因为周子茉去文科班失落许久，他也蛮担心顾知栀能不能习惯现在的学习状态。 幸好顾知栀点了点头，让他心里有什么石头落下。 “你那边竞赛怎么样？”她问。 “物理对我来说又不难。”他摸了摸她的头，心里想着，你看我是不是很帅。 这时，姚福全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从走廊上走过，刚好就见到这边的林彻和顾知栀。 他从远处瞧见，两人面对面说话，想起上次黄河说的，就没有在意。 走近了，看见林彻在摸顾知栀的头，脑里自动加了一层家人滤镜，连林彻这番动作都变得亲切起来。 “姚老师。”顾知栀看见了姚福全，不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心里不安地打起鼓。 姚福全和蔼的点点头，顾知栀一直是他在班上最满意的学生之一。 林彻闻言，转过头去，刚好和姚福全对视。 “老师好。”他礼貌地问好。 姚福全仔细打量起这个男生，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后，心里感叹着，不得不说，这男生长得真帅。 不愧是一家人啊，学习都好，长得也都好看，基因真强大 。 于是满意地点点头：“你好。” 然后慢悠悠踱着步子走进教室，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 见到姚福全回班级了，顾知栀也不多停留，给林彻说了一句：“联赛加油。” -- 第136页 很快也钻进教室。 不知道是什么情绪荡了一下，林彻回忆起女生坚定地对自己说“你本来就很优秀”时的神情。 那双眼睛，像是有魔力，能把自己吸附进去，让自己不断抬起胸膛，大步向前。 第99章 99了，快在一起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窗外的蝉正在窸窸窣窣，举行最后的绝唱，以待来年的夏天再会。 联赛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不出意外的，林彻高分拿下省一，进了省队。 同时进省队的还有其他几名同学，另外，一高在其余的竞赛都拿下各种奖项。 学校今年的竞赛成果优异，贴了一张喜报在公告栏上。 喜报一贴，又是好多同学去瞻仰。 “这些就是大佬。” “我能和大佬同时出现在一张通知上面吗？”人群里有这样的感叹传来。 洪川笑眯眯说：“可以呀，我们和彻哥经常一起出现在处分通知上。” 他们两人看着自家大哥的喜报，内心汹涌澎湃，实打实为他高兴。 又看了看旁边的花努比，上面已经被画得花花绿绿的。 谁也不知道原来花努比的前身——史努比的画家，就是这个细数着拿了哪些处分的洪川。 到了这个时候，高三四班的同学们也逐渐找到方向。 艺体生开始各种训练，为艺考做准备。 有些家里有矿的，家里开始安排高考以后出国，也在为语言考试努力着。 还有一些老老实实高考的，也静下心来潜心学习。 总之，每个人都没有松懈，饶是最调皮的那些人，都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周维本来就是要出国的，已经在准备雅思考试，他学习不怎样，但之前在国外呆过，英语很优秀。 洪川有画画天赋，准备走艺考，以后去学画画，报了个班，每天都没闲下来。 有时在学校里看见了他们，他们还会笑眯眯来和顾知栀打招呼。 “小仙女～” “彻哥很快就回来了，你别太想他！” 两人勾肩搭背离开，看起来吊儿郎当，心里却明晰的很。 …… 时间过得飞快，林彻进省队后又是各种集训，两人根本没多少时间见面。 她逐渐适应了这种状态，将一开始浮躁的思念安稳下来，慢慢沉淀。 在学习上也有了不少突破。 曾经面对生物，她总是会把书本上勾画得满满当当，笔记也做得堪称完美，甚至连有丝分裂的过程图也认认真真画在笔记上。 以前还会花时间，把各种知识整理成框架，每个逻辑都理清楚，然后工整誊抄下来，在笔记本上供自己观瞻。 后来她逐渐认识到，这样根本只是形式主义。 哪里需要这样完美的笔记，这分明只是自我感动。 慢慢的，她开始注重内容。 知识框架固然重要，但并不需要那么多漂亮的标注。 随便一张草稿纸，信手拈来，一个符号，一个乱七八糟的标点。总之，她自己能理解，能吸收就好。 以前背单词很注重氛围感，必须要在哪个时间，哪个地方背，她才有感觉。 后来随便哪个时间，累了、困了、有空了，随时拿出来看看。 抛却那些过分冗余的形式感，化繁为简，注重内容和效率，她的生物和英语也逐渐不成为弱势学科。 等到第一缕秋风渐过，窗外的蝉也不知去向何方。 站在走廊上，感觉到手臂传来丝丝凉意。 “这次测验做得不错。”沈老师看着她的卷子，满意地点头，“相当优秀，保持下去。” 她感激地点点头，然后看着沈老师消失在走廊转角。 “栀栀，你以后说不定可以拿年级第一。” 陈阳凑过来，捧宝贝似的把她卷子拿在手里看。 顾知栀有一瞬失神。 第一？她从没想过能拿第一。 自己从小到大都是循规蹈矩学习，能拿一个比较好的名次，不在金字塔顶端，也没有那么大野心。 陈阳这样一说，她好像感觉到心里的期待，在冉冉升起，像在黑暗汹涌的上空点亮一颗星星。 “相信自己。” 姜南无疑是他们之间的大佬级人物，同时兼顾高中学业和竞赛并不容易，很多竞赛生在冲刺阶段都不会参加考试。 现在姜南依旧是年级上稳稳的第一，他那次突然一本正经鼓励着顾知栀。 “你得接过咱的名次，不能让第一被六班拿了。” 这样一说，她内心深处的那道呐喊声，好像就越变越大。 …… 每个人都在努力着。 周子茉刚到文科班的时候，开学考试政史地一共考了180，被姜南吐槽着：你要还是学理科，这分数起码再加个100。 后来下次月考时，她竟然成了文科班的前十。 傲人的语数外成绩，再加上文综上的进步，她已经一脚踏进了文科尖子的行列。 天气越来越冷，树叶渐落，她踩着碎叶，慢慢走在花园中。 身边是萧瑟秋风，抬眼望去，天边是乌沉沉的云。 明明它们静默在天幕上铺开，却仿佛能看见云层里正汹涌变换。 林彻马上就要参加全国决赛了，如果能拿下好成绩，就能获得保送名校的资格。 -- 第137页 她默默为他祈祷着，但又明确知道，这个男生，值得所有好结局。 上次她路过实验楼，看到有些同学慢慢搬动着自己的东西，往教学楼走。 姜南说，这是联赛的时候，最终没有进国赛的同学，他们只能放弃竞赛这条路，回到高考的战场。 为之努力两年，最后却没能有回馈。 就像把石头扔进深潭中，只扑通一声，连水花都没能激起多少，很快就沉落下去。 “那他们岂不是很亏？”陈阳问。 “至少有奖可以在自招的时候用。”姜南看了他一眼，“还有一年，也还好吧。” 也是，那些竞赛生，本来就很优秀。 “那你以后也能进决赛吗？”陈阳望着他，眼巴巴的。 姜南皱了皱眉：“你相信我好吗？” 说完，他看了下时间，拍了拍陈阳的背，又朝他们挥手：“我去自习室了。” 走之前，特意安慰了一下顾知栀：“彻哥至少金牌，你别担心。” “我没担心。”她瞪大双眼摇摇头，可是手却不停扒拉着校服。 刚才说竞赛的时候，她分明心不在焉，哪怕知道林彻一定没问题，可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尤其是随着国赛的临近，她每次路过实验楼，都会心里止不住剧烈跳动。 后来她直接不准自己去实验楼那边了。 林彻现在一定正努力训练着，她也得陪他一起努力。 不如趁现在，多整理点物理和数学题型，多背几个单词，多积累点优秀的句子。 她知道，在另一个战场，有一名少年和自己一起，为着梦想埋头奋斗。 于是再次专注到学习上来，心态变得格外沉稳。 …… 一阵秋风，一阵秋雨，外面的树都变得光秃秃。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能在这片花园里，听踩碎落叶声音的时间，也不多了。 11月就这样猝不及防到来，他们结束了再一次的月考。 上体育课的时候，她在操场上打乒乓球。 高二的同学需要选不同的运动项目，有篮球，羽毛球，乒乓球等等。 她没什么擅长的，陈阳大手一挥，拍着胸膛。 “你选乒乓球，小爷包教包会。” 于是，她不熟练地握着球拍，和陈阳互相推着球。 “姐姐，你知道你能接到球，都是谁的功劳吗？” 陈阳在对面忙不停地接住顾知栀打过去的各种路线的球，脸上的表情逐渐狰狞。 顾知栀蹦着背，仔细琢磨球路，头也不抬：“你是不是想说我进步了？” 然后又打出一个奇怪球路的球，陈阳再次接下，把球的轨迹重新带回中央。 “这是我的功劳！”他崩溃地大喊。 明明已经教过动作，顾知栀的球路还是这样六亲不认，每次都只能他使出浑身解数，靠技巧把球带回来。 “哟，你们这是什么夫妻球？”有同学路过，开始调笑他俩。 陈阳和顾知栀走得太近了，不少人开始传他俩的八卦。 “你看你看，陈阳每天给顾知栀带零食，别是有什么吧？” “你那么快就忘了那位牛逼哄哄的林彻大佬了嘛？” “诶，对啊，那为什么最近没看到林彻？” “物理竞赛去了，快回来了吧？” …… 林彻获得金牌的消息比他的人要更先传回到学校。 今年一高的物理竞赛拿下了五枚金牌，在全国排前几。 马上喜报又是一贴，引来不少人仰望。 顾知栀站在公告栏前，一遍又一遍看着上面的文字，内心汹涌澎湃。 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突然觉得周身都漾开了一阵舒适的满足。 与有荣焉说的不过如此。 那名少年终于可以捧起自己的荣耀，站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 她内心窃喜，开始期待林彻什么时候能回来，从S省到海城很远，他至少还会在路上耽误一天多。 这时，百名榜又开始更换，这次月考，她考了第二。每一次进步，都值得喜悦。 当她正仰着头，欣赏自己和林彻的名字时，人群外传来不大不小的惊呼。 “林彻？” 这样的字眼落入她的耳朵里，在她心里直接掀起惊涛骇浪。 她朝人群外望去，心心念念的少年就站在那里，兴许是舟车劳顿，看起来有些疲惫。 当两人视线相接时，他勾起唇轻笑，然后朝自己走来。 周围的世界都安静了，明明就是在人群中，她却只能看到他。 男生的身影逐渐放大，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率先朝他跑去。 接下来，在所有人惊讶的视线中，将他抱住。 “你回来了！”她欣喜地喊着，声音甜甜的，直接让林彻从头到脚都酥麻一阵。 林彻温柔地抱着怀里的女生，也不管现在是在哪里，旁边有没有人。 当旁边的惊呼和尖叫逐渐消散时，他俩才恋恋不舍地分开身子。 四周围了不少人，有人拍照，有人捏着彼此的胳膊无声尖叫。视觉冲击过于强烈，他们已经不能说出话。 顾知栀总算反应过来，此情此景，实在不能过于冲动。 于是拉着他走到一边，在没人的角落，想着怎么祝贺他。 -- 第138页 结果，林彻直接再次把她揽进怀里，并俯下身子，凑近她耳畔。 嘴角的弧度看起来痞坏痞坏的，眼里尽是玩味，颇有一番魅惑感。 他轻轻开口，声音低沉：“小朋友，听人说，你最近和别的男生走得很近啊？” 气息就喷洒在她的耳垂上，带来痒痒的感觉。 他说完，不客气地揉了揉女孩的头，看着她的脸逐渐变红，自己嘴边的笑意越来越大。 顾知栀瞪大了眼，很惊讶：“我们一直都走得很近啊，怎么才是最近啊？” 她说完，一本正经把林彻望着。 林彻实在忍不住了，无奈地将她的头再次埋进自己的胸口，脸上的笑意不减。 刚回来，就听到有人传陈阳和她的事。 感情自己刚走，在和顾知栀的八卦里，就不配拥有姓名了是吗？ 这怎么行？ 第100章 下一个路口相拥 林彻是提前回来的，按省队的规定，他们应该是搭乘今晚的火车回海城。 但是某人今年突然很有钱，直接买了最近一班飞机的商务座，一路风风火火杀回学校。 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他经常看手机，像是在回复什么重要消息。 “喂？”他接起电话，看了顾知栀一眼，离开餐桌走到阳台，“好的 ，我考虑一下，谢谢。” 他说得很客气，不像是私人电话。 “来，给你们炖了排骨汤。”沈奶奶笑呵呵地端着一大碗汤放在桌上，搓了搓手。 “小彻前面那么大段时间不在，奶奶一直盼着你回来。” 林彻挂断电话后，笑着对奶奶说：“之前太忙了。” “年轻人，忙点好。”奶奶露出和蔼的笑容，脸上的皱纹都透着安稳的味道，“来喝汤。” “好。”他接过汤勺，先给奶奶舀了一碗，又给顾知栀舀了一碗。 沈暖默默夹着汤碗里的排骨，你看这骨头，像不像单身狗该啃的那种？ 内心泪流满面时，面前突然被放了一碗汤，顾知栀笑着说：“暖暖，我给你舀了。” “还是姐妹好啊。”要什么男人，何书桓什么的都去死吧。 吃完饭后，林彻很是认真地看着顾知栀，一本正经地说：“我有事和你商量。” 接下来，就把她拉进了房间里，还顺手关上了门。 “怎么了？” 狭小的空间里，铺天盖地都是他富有侵略感的气息。 林彻一改往日的玩味，十分认真地站在房间里，垂下头，直直将她望着。 他的眼清冷深邃，若这样一直看着谁，很不难让人为之心动。 “怎么了？”顾知栀内心微颤，对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做了好多奇怪的猜测。 连“他不会要求婚吧”这种魔幻的想法都猜测了，然后又开始嫌弃自己在乱想什么呢。 “你坐。”他将顾知栀拉过去，小心翼翼安放在座位上。 然后自己则是顿了顿，坐在她的床上。 “诶！”顾知栀见状，连忙站起来，将他一把拉起，“还没换衣服，别坐床上。” “好好好。”林彻又无奈站起身。 “坐这。”顾知栀让他安心坐自己的椅子，自己则是端正站着，绷着脸，“你说吧！” 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心里想的则是：今天就算是被求婚也豁出去了！ 于是，就在她视死如归的表情下，林彻沉沉开口：“栀栀，你想去哪所学校？” 嗯？ 空气中划过几秒沉寂。 “啊？”就这个吗？她愣了愣，开始对刚刚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进行谴责。 林彻认真地将她望着，只见女生的表情变得格外精彩。 “对。”他点点头，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紧紧追随着她，“刚刚有学校给我打电话，让我去那里读大学。” “不是北京的我都拒绝了，还剩下两所，你选一所。”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在她心里轻轻滑过。 原来是这个事情，顾知栀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将他的话琢磨一遍后，逐渐从对一件事的震惊，变为对另一件事的震惊。 最后，不可思议地望向他。 林彻这副轻松的样子，选学校感情就跟去菜市场选白菜一样呢？ 大佬就是这样任性吗？她咽了咽口水。 虽然心里已经有过准备，但听林彻说了那两所大学名字以后，还是感到内心深处被惊起澎湃。 “我想去你的大学，所以问问你的意见。”他再次开口，一字一句，砸进她的耳朵里。 顾知栀迟疑了，曾经对大学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而且那两所学校总是出现在别人口中，虽然耳熟能详，却一直觉得遥不可及。 而今，当林彻轻松地说出这番话时，那一道模糊的轮廓，好像逐渐变得清晰。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这里？”她声音细讷，有些不确定，“我可以吗？” 然后，在她闪烁的视线中，林彻郑重点头。 “你当然可以。” 平静的心湖像是被投进一颗石子，溅起点点涟漪，一直荡漾着，将她的胸膛拍打。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是打开了一道大门。 从门的那边投过来一道光线，眯起眼，能遥遥望见神圣象牙塔的顶端。 -- 第139页 仅仅是一眼，就心驰神往。 …… 林彻很快就要去参加物理竞赛国家队的选拔，顾知栀又只能和他隔着屏幕见。 海城再次被冬寒笼罩，可关于林彻保送大学的那张喜报，给了黑白冬日里一道明艳的色调。 一高不愧是全国著名的中学，今年又保送了不少学生去最高学府。 别说保送了，其他几名同学的名校降分录取通知也足以羡煞旁人。 她抱紧了手中那本单词书，感觉到源源不断的力量。 林彻的名字一笔一划，清晰刻录在公告栏上。 哪怕他现在不在这所学校，也像是从中传递着余温，天涯与共。 既然决定要和他去一所大学，她就还得付出更多努力。 曾经那个追着她的少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自己前面，在人生的某道路口处，等待着她。 他曾义无反顾奔她而去，那如今，也该换她追随眼前的少年。 就像那晚，在路灯下一起夜跑，她努力追赶着他的身影，最后在下一个路口处相拥。 “顾知栀，加油！”她捏起小拳头，哈了一口气，嘴边就出现一道白雾。 当心里的念头变得无限大时，她只能专注到学习上。 每道练习题，每个知识点的总结，最后反馈到月考分数上，都是她不懈努力过的痕迹。 林彻如愿进入国家队，现在正在为国际物理竞赛做准备。 “你那么喜欢物理吗？”有一次视频的时候，她问。 男生笑得意味深长：“喜欢是一方面，你喜欢又是另一方面。” 她不解地摇摇头：“我到不了那个程度。” 说了一段时间后，她挂断电话，继续学习。 -- 作者有话说： 第101章 她也高三了 姜南逐渐把更多的时间留在了竞赛班，捧着林彻留给他的笔记，一遍遍拜读。 “大妹子，咱和彻哥比不得。” “你分明也很厉害，好吗。” 她叹了口气，来到窗前，又是一年冬去春来，她还能在这里度过多长时间呢？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她更加冷静了，注重内容和效率，让她抛却不必要的情绪。 视线不经意一瞥，发现窗外一棵枯枝上，竟然萌发了嫩绿新芽。 在温暖晨光中，那抹绿静静流淌，羞涩地展露生机。 很快，一只蝴蝶翩然而过，在上停留，又飞走，只剩它独自轻颤。 待到春暖花开，她的少年，就要回来了。 林彻是在她正在上体育课时出现的，他慢悠悠走过来，在旁边的大树下安静倚靠着。 已经是高二下学期，她的乒乓球技术已经有了进步。 至少，不会再打出奇怪的球路。 不过这学期的考核难度增加了，她又得和陈阳一起练习。 “姐姐，你知道你能接到球，是谁的功劳吗？” 陈阳继续哭诉，这句话怎么有些熟悉呢？ 顾知栀凝神屏气，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都是陈继科的功劳。” 说完，球从拍边上飞过，她并没有接住。 “我去捡球！”她乐呵呵地一蹦一跳追着球，往操场边小跑。 黄色的小球在地上弹蹦几下，又忙不迭往前滚。 顾知栀眼神一直追随着这颗球，突然玩心大起，就很想看看这个球能一直滚多久 。 于是迈着小步子，心思雀跃地跟着球走。 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双运动鞋，小球在他的脚尖处轻碰，又慢慢滚回来。 顾知栀捡起球，视线顺着眼前这双长腿往上移。 当看到男生的脸庞时，她眼里一颤，令自己魂牵梦萦的脸赫然出现在这里。 “阿彻。”她轻轻呢喃，举着那颗球，笑着看向他。 男生玩味地勾起唇，像是有些责怪的意味：“小朋友，你撞了我，是不是得赔钱？” 说着，他揉了揉顾知栀的头。 在大树后面坐着画画的洪川无奈望天。 这分明是大哥碰瓷啊。 话说当年，他好像也是这样碰瓷的，还说人家小仙女不看路。 一点没变。 …… 林彻本来应该不用回学校了，被保送的同学大多都回了家，提前进入假期。 “大哥，你是来体恤我们高三学子的艰辛，所以来送温暖？” 洪川笑眯眯望着他。 坐在最后一排的林彻十分优雅地打开一本书，头也不抬：“你觉得呢？” 周维将洪川的脑袋按下去，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向他。 “用你的十二指肠想想就知道，大哥分明是来陪他的小仙女的。” 虽然他已经被保送，可是由于要在国家队训练，能回来的时间也不多。 他其实很想陪伴着顾知栀经历过这段日子，可待不了多久又要离开。 “等你下次回来，我就高三了。” 顾知栀望着他，甜甜的笑着，眼里恍若有星辰一般。 林彻每次回来，都能发现这个女孩正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成长着。 她能安心沉淀自己，处理不相干的事务杀伐果断，面对学习时，仿佛进入无我之境。 他摸了摸顾知栀的头，有些心疼地看着她消瘦的下巴：“照顾好自己，乖。” -- 第140页 …… 夏天又如约而至，一高伫立在海城的中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又送走了一批学子。 他们即将散落天涯，在这里做着告别。 顾知栀端着一筐书，和陈阳他们慢慢朝高三的教学楼走去。 蝉鸣悠长，在窗外的树上窸窸窣窣，每年的夏天，都是由它们来拉开帷幕。 又是以它们的退场，默默离去。 她背上背着书包，手里是一大筐书，在转身时，背后的蝉鸣更加聒噪了。 “姐姐，高三了耶。”陈阳在她旁边，手里也抱着一大摞书。 “对啊，高三了。” “高三了！”这个时候怎么能少了姚福全的浇水施肥活动。 他在讲台上激情澎湃：“同学们，高三是重要的一年。” “很多人想到高三，可能就是做不完的练习题，数不清的测验。” “但是，高三也是一段青春的岁月。” “你们每个人，在这一年，都为了梦想而奋斗。” “等你们回忆起来，这段时间，在你们的人生中，其实是最难忘，也是最宝贵的。” 大家静静听他讲话，每个人目光坚定，好像世界和未来，都囊括胸间。 顾知栀看了眼窗外骄阳，它透过枝桠投射进来，漾在桌面上，斑驳却热烈。 她轻轻抚摸，脑海里的声音澎湃着，可内心却又无比沉静。 刚刚毕业的高三学生在下面拍照。 她去交卷子时，路过一群正在合照的学长学姐。 洪川和周维竟然不知道从哪里蹭出来：“小仙女，我们能和你合照吗？” 顾知栀点点头。 “可惜啊，彻哥去忙比赛了，都没能回来。” 她闻言，垂眸一笑，表示已经习惯。 两人在拍完照片以后美滋滋跑到一边欣赏去了，这时，一个男生叫住自己。 “顾同学？” 她循声望去，这名男生的面容熟悉，不过因为许久未见，所以在她的认知里已经变得陌生。 不过，她还是从他好听又标准的发音中，一下子想起这人的名字。 “许学长好。”许豪，广播站的那名同学。 他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然后走近。 “不太确定是你 ，幸好没喊错人。” 说着，递给她一支笔：“我能邀请你在我校服上签名吗？” 这好像是很多毕业生的习惯，邀请同学在校服上写下名字。 顾知栀觉得有些荣幸，欣然点头，然后接过他递过来的校服，小心翼翼写下自己的名字。 她认为，能被邀请写名字在校服上，是一种对自己的肯定。 在告别时，她对许豪说了很多祝福的话，让他又是一阵感激。 最后，许豪叫停了她离开的步伐，用着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身后轻轻开口。 “顾同学，谢谢你的祝福，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顾知栀转过身静静听他讲。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次在广播站，你读过的稿子。” 没等她开口，许豪继续说。 “里面那句话，我在高三时，经常回忆起来，感觉对我影响极大。” “现在，我想借这句话送给你。” “夜空很美，在你为了高考奋斗的日子里，一定不要忘记，停下来，抬头看一看。” “我也祝你，肩头永远是清风明月，草长莺飞。” 他标准的发音，富有磁性，把她拉回那段记忆中。 “谢谢。”她笑着，是轻松的愉悦。 第102章 不可战胜的岁月 准高三的学生，暑假时长约等于零。 他们早已在别的学生还在家里吹着空调吃冰淇淋的时候，回到学校。 埋在课桌上，将汗水和时间，交付于一道一道练习题，一个一个知识点。 不久后，林彻去了大学。 顾知栀将这种思念潜藏，和其余的思绪一起，沉甸在内心深处。 她并不孤独，因为，在身边就是战友，在远方，有等待她的少年。 开学前，她将自己已经及腰的长发剪去，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轻松不少。 不过周子茉却表示十分惋惜：“这么长的头发，得留多久啊。” “以后再留也一样的。”她毫不可惜似的笑起，眼神清澈单纯，却又坚定不移。 姜南已经到了竞赛的冲刺阶段，他早已没参加月考。 顾知栀稳稳地坐上了第一名的宝座。 不过姜南还是说她谦虚了，因为如果他没有去参加竞赛的话，现在也不一定能考得过顾知栀。 因为这个女生，现在努力得可怕。 在高三。 知识点过了一遍又一遍，测验仿佛天天都有，张张试卷如鹅毛大雪般纷飞而下。 她始终不停努力着，哪怕是最擅长的物理，她也依旧每日总结着题型。 脑海里随时都能展开一张知识框架，以及考点分布。 曾经最讨厌的英语作文，她也从一开始的模板中，总结出属于自己的句子，每次考试都能信手拈来。 她逐渐感觉到这快三年来，做得厚厚满满的笔记，现在正在一点一点无声变薄。 这种被知识点贯穿和充盈的感觉，让她时刻能感到心安。 不知不觉，冬天又到了。 -- 第141页 高三的时候，仿佛对四时变化没有多大感觉。 等寒意袭来，她踏着夜色，走出校门。 刚上了晚自习，她现在得赶回家总结今天的学习内容。 出门时，她特意抬头望了望天，一片漆黑。 由于临近元旦，外面的商铺都张灯结彩，各家装点，让冬夜都不觉得寒冷了。 话说，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手机，连今天几号也不知道。 不管那么多了，她抬脚继续走。 却在校门外的一棵大树下，看到了那抹清冷又熟悉的身影。 男生静静伫立在路灯之下，将她看着。 他的视线柔和，却在她心里漾起无声的涟漪。 看到她后，林彻率先走过来。 站在她面前，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生日快乐，小仙女。” 顾知栀怔怔的看着他，眼里微光扑朔。 她刚刚在思考今天是什么日子，就是因为感觉自己生日快到了。 原来就是今天吗？ 她感慨万千，竟觉得眼眶有些微微发热。 林彻望着眼前的少女，半年不见，她又清瘦了。 可是那股坚韧的劲，却从她澄澈的眼神中，清晰透露出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 “可今天不是周末啊。”她怔怔地问。 林彻轻轻将她耳畔柔顺的头发往后拢，神色柔和，像是在抚摸什么神圣又珍贵的宝贝。 “我得陪你过生日嘛。”说着他看了看时间，“不过马上就要走了，我给你带了蛋糕。” 说着，他把她拉到一边。 他们在树下的长椅上坐着，身边还有刚放学的同学，他们背着书包经过时，都忍不住侧目。 林彻端出一个小蛋糕，在上面插了17根蜡烛，点燃后，捧在手上。 “祝你生日快乐。” 他的面庞在昏暗的夜灯和微弱的烛光下，轮廓清晰，五官好看得摄人心魄。 顾知栀闭着眼许了个愿，轻轻把蜡烛吹灭。 两人把这个小蛋糕分完以后，又坐了一会儿，林彻把她送上车，马上离开。 他很忙，她也很忙。 不过能在这时看到林彻，她突然觉得自己又被幸福包裹住了。 …… 寒假也不长，几天时间。 她没有回城南 ，林森特意住到了林彻在对面租下的房子。 由于要备战高考，这个年也过得短暂，不过却有另一番体验。 林彻放寒假，所以可以在这边多呆很长时间，不过他又不敢经常来打扰顾知栀。 于是只能在对面的阳台望着。 “小子，你给我留点位置。”林森挤到阳台上，和他一起望着对面。 “都怪你，如果不是怕你干扰栀栀，我早就带她回城南了。”林森说完，瞪了林彻一眼。 他在顾知栀上高三的时候，就问她要不要在学校旁边给她安排房子。 结果顾知栀说，还是在沈暖这里，和沈暖一起备战高考，很有动力。 自己也使不上力，因为顾知栀很省心，于是给沈奶奶那边安排了阿姨，帮忙做饭。 林彻心里也苦，他好想抱抱顾知栀，可又怕影响她的情绪。 毕竟好像自己的未来媳妇，现在每次看向他的眼神，都绝情无比。 仿佛一点情绪都没有。 看得他的心，拔凉拔凉的，可又不敢有多的举动。 于是买了很多盆栽，摆在自己的阳台上，希望她每天起来看窗外时，看到这些花，心情能愉悦。 又是一年春天，草长莺飞。 春天，自然是寄予着无限希望。 现在的他们，已经快进入冲刺阶段，每个人都干劲十足。 五人组在周六学校补课完以后，去外面觅食。 然后第二天，也就是周日的早晨，约着去一高跑步，企图把昨天晚上吃下的热量，都消耗掉。 姜南已经被保送，提前步入大学生的行列。 不过他依旧每天来学校，作息都和他们一样，这让陈阳啧啧称奇。 陈阳和肖云越坚决抱住顾知栀的大腿，让她带着他俩好好学习。 他们沿着操场一直跑，晨光熹微中，跑道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几个人迈着步伐，将其轻轻踏碎。 不知道未来的他们会怎样，如果四散天涯，也所幸，在岁月里，走过了同样的春秋与冬夏。 等到夏天渐来，窗外的蝉又不停齐心协力聒噪，新的时节又到来。 而他们的高三生活，却逐渐走向尾端。 大家都在等待着那个日子的到来，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而不是像曾经的月考那样，觉得猝不及防。 他们知道，在最终的高考场上时，他们终将所向披靡，因为他们背后有一整个不可战胜的高三。 第103章 毕业快乐 终于临近高考。 大家都挺平静，因为已经参加了无数次考试，面对高考足以能坦然一笑。 不过家长们倒是做不到如此淡定。 在高考前几日，林森特意推了所有工作，给自己放了个长假。 他带顾知栀提前看了考场，在附近的酒店里直接订下一套总统套房。 向来奉行节约的他，在这种事上，也免不了铺张。 -- 第142页 林彻偷偷请了假回海城，躲在自家小出租屋内。 “小子，我告诉你，栀栀考完最后一科之前，你不准出现在她方圆100米内！” 林森忙不迭把窗帘拉下，又给他扔了个帽子和墨镜。 “我又不是做贼。”林彻皱起眉，嫌弃地看了看手上的墨镜，然后扔在一旁。 林森拉着林彻去寺庙里给顾知栀祈福。 “保佑我闺女顾知栀考出理想成绩。”林森在文殊菩萨面前又跪又拜。 这副操心的样要是给他员工看见了，指不定刷新他们对自家林总的认识。 林彻不情不愿站在他旁边，对这种唯心主义很是不解。 林森拜完后，瞪了他一眼：“我去捐点钱，你在这等着。” 林彻走到一边，看着这边来来往往的人，虔诚地跪在菩萨面前，念念有词。 他虽然不信奉神明，可也不会谴责这种行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念和信仰。 做不到理解就选择尊重。 于是在旁边安安静静站着。 寺庙的香火旺盛，青灯古佛，暮鼓晨钟，颇能让人静下心来。 他看着这方庙宇，神情微动。 往后看去，林森的背影消失以后，他慢慢挪动，领了三柱香，学着旁边阿姨的样子，虔诚地供奉上。 然后站在文殊菩萨面前，敬了个礼。 “保佑栀栀考出好成绩。”他心里暗暗念叨，可又转念一想，“不对，我栀栀怎么都考得好。” “那就拜托了，让她一切都得偿所愿。” 默念完后，他又行了个礼。 准备抬脚离开时，他想到什么，再次回到佛像面前，心里继续念叨。 “既然来都来了，能不能顺便保佑我俩早日结婚？” 想到这，林彻皱了皱眉，抬起好看的脸，看了看周围。 确定林森还没回来以后，清了清嗓子，沉沉开口：“谢了。” 说完以后，绷着脸，无事发生般走出殿堂。 …… 高考那天，太阳高照，晴空万里，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有条不紊进行着。 顾知栀早早来到考场，在考场外面等待着。 老师们都穿上了统一的红色T恤衫，上面写着“金榜题名”四个大字，在外面给学生们加油。 “同学们，加油！” 在进考场前，大家围在一起，互相加油打气。 每个人都洋溢着自信的微笑，等待着最后的检阅。 今天好像格外不一样，但大家又明明和往常一模一样。 姜南不需要考试，却也来到这里，陪伴着他们。 还好他们的文理都在一个大的考点，周子茉还能和他们一起进考场。 “加油。”几个人拥抱在一起，“考完就可以去开黑了。” “噗……” 陆陆续续进考场了，林森在人群里冲顾知栀挥手：“英勇！” 顾知栀冲他笑着，露出两颗小酒窝，在初升的太阳下，甜蜜又耀眼。 等考生们都进考场以后，外面的家长们有的离开，有的等候着。 一片安静。 林森走到离考场比较远的家长休息处等待，林彻悄悄从人堆里走出。 戴着帽子和墨镜，却更加引人注目了。 “你个兔崽子你走秀呢？”林森将他一把拉过来，让他在旁边坐下。 林彻无奈地摘下墨镜：“不是你让我戴的吗？” 他刚刚可是躲在老远的地方，看着顾知栀进考场。 日头逐渐毒辣，家长们物尽其用，拿着手里的家伙开始给自己扇风。 林森早有准备，已经叫人买好矿泉水，给这边的家长们分发。 “彻哥？”姜南走过来，一眼就看到了这边的林彻。 林彻冲他扬了扬头，示意他过来坐下。 “陪考呢？” “对。” “对了，别告诉栀栀我来了。”林彻特意对姜南嘱咐，姜南心领神会点点头。 这时，家长们也开始小声攀谈起来。 “你孩子哪个高中的？” “一高的，你呢？” “我儿子也是一高的耶。今年一高的孩子都在这个考场。” 林森因为让人给家长免费发水还有小风扇，获得了家长们一致感激。 于是有人上来和他聊天。 “这位家长，旁边的是你儿子？他不高考吗？” 林森望了林彻一眼，很友好地对家长说：“他去年就高中毕业了，今年是我闺女考。” 那位家长明了“哦”的点点头，很感激：“那怪说不得，一看你就很有经验，原来已经经历一次了。” “对啊，我们第一次，手忙脚乱的。”有家长无奈地摆摆手。 林森闻言，跟着他们一起摇头：“没有，我儿保送的，我这也是第一次。” 此话一出，周围的家长又羡慕又尴尬。 但更多的还是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林彻说：“真优秀。” 林森对别人夸林彻优秀这件事，好像不太敏感，于是又指了指林彻旁边座位的姜南。 “那小伙子叫姜南，今年保送的。” 这句话一出，原本羡慕的家长们，更加羡慕了。 “姜南啊，我上次开家长会看到公告栏,上面……” “优秀，优秀。” 林彻和姜南很想直接离开这个地方。 -- 第143页 “你儿子那么优秀，你闺女应该也很优秀吧？” 有家长这样问，林森直接就来劲了，眼里压不住的欣喜：“我闺女，顾知栀。” 这边的家长的孩子几乎都是一高的，顾知栀这个大名在百名榜榜首就这样挂一年，谁能不认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但不管怎么羡慕别人孩子成绩好，大家的孩子都在高考，于是都互相祝福着。 考试考了两天，当顾知栀在英语考试时，写下英语作文里最后一句，轻轻打了个句点。 她缓缓放下笔，看着窗外，树梢随风飘扬，流云无声淌过。 自己的高中生活，也就随着这个墨点，戛然而止。 当走出考场时，全部的考生都在欢腾着，和老师们一起合照，和同学们拥抱。 “终于结束了!”有人在人群里大喊一声，随后带起一阵欢呼和尖叫。 “结束了！” 她漾起微笑，觉得今天的天气，特别好。 和大家一起拍完照以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往后看。 “栀栀。”这熟悉的低嗓，在她身后响起。 她赶忙转过头。 林彻就从人群中挤出来，站在她面前，冲她笑着。 “毕业快乐。” 他轻轻开口，在骄阳下，热烈又生动。 等多年以后，她回忆起高考完的那一天，印象最深的，就是他隔着人潮拥挤，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见证她生命中一个重要时刻的结束，并向她伸出手，迎接她下一段时光的降临。 那天，烈日逐渐被陶醉，空气中的尘埃也慢慢落定，世间万物都能为之沉沦。 第104章 岁月无处回头 高考结束那天晚上，大家都是怎么度过的？ 顾知栀和周子茉他们五个人又一起觅食，天色渐黑，路上的商铺里开始亮起温暖灯光。 周子茉看了下手机，表示，今天已经21：00，她妈妈竟然没有打电话催她回家。 顾知栀闻言，也看了下手机，一般到这个时候，林彻都会催她回家的，可今天也没有。 “各位，毕业了能一样吗？”陈阳举了杯果汁朝旁边姜南的杯子碰了碰，甚至故意压了一头。 众人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于是又带着晚回家的忐忑和欣喜，一起快乐觅食。 “栀栀是确定要去彻哥的学校了吧？”陈阳问。 他们之前在高三的时候，其实已经聊起过很多次关于未来的想法，每个人都有目标。 顾知栀点头，目光坚定：“对，我应该可以。” 陈阳又无奈望天，掀了掀眼皮，表示非常羡慕。 “那这样说，姜南，周姐，彻哥，还有栀栀，都在一个学校？” 周子茉赶紧让他闭嘴：“你别奶，还没出成绩呢，要是到时候翻车了，我第一个掐死你。” “好好好，那我不说学校。”陈阳赶紧摆手，然后把视线放到一边埋头苦吃的肖云越身上。 “干饭人。”他用手肘抵了抵肖云越的胳膊，示意着，“你准备去哪里读书？” 肖云越在认真啃排骨，这时迷迷糊糊抬起头，想也没想：“茉茉学校……的隔壁。” 他去不了茉茉的大学，只能去她隔壁学校，哭唧唧。 “那你们都在一个城市。”陈阳喝了口果汁，无奈叹气。 这番叹气拉着悠长尾音，让在座所有人都无不惊异地抬起头。 “你不去？” “我……”他又叹了口气，状若无奈，非常悲壮地说了一句，“那我必须去啊。哈哈哈哈哈哈！” “毕竟我还要当你们爸爸！” 他之前那番话，无疑让每个人都紧张了一下，现在看他那副样子，所有人只想给他一耳光。 姜南面无表情，把他的头按下去：“再乱讲，就把你揍一顿。” 接下来几天都有聚餐，和同学，和老师，总之挺乐呵。 林彻还没放假，又得急匆匆赶回学校。 不过他现在总算可以光明正大联系顾知栀了，之前她高三，自己都不敢打扰她。 于是没课的时候，就给她打电话。 有一次，顾知栀正在谢师宴上，和同学们一起聊天，她旁边坐的就是姚福全。 “喂？我在外面和他们吃饭。”顾知栀接起电话，声音温柔。 虽然还在和大家一起聚餐，不过她也准备走出门，找个安静地方和林彻说一会儿。 “那我待会儿再找你。”林彻十分理解，也没有拉着她多说。 姚福全被同学们灌了很多啤酒，现在脸通红，看到顾知栀在接电话，以为是她的家长。 便开着玩笑说：“都毕业了，就别查岗了吧！” 说完，旁边的同学都笑起。 “那怎么可能，彻哥这种，恨不得天天把顾知栀栓裤腰带上。”陈阳喝了好多饮料，打了个饱嗝，红光满面地在人群里吆喝。 “彻哥？”姚福全疑惑。 “林彻。”顾知栀善意地提醒，说着，顿了顿，壮着胆子补充了一句，“我的，唔……未来对象？” 此话一出，坐下哗然，陈阳哭天撼地似的：“什么叫未来对象，大胆点，就是你对象！” 引起一阵促狭的笑。 状况之外的唯有姚福全一人，他感觉自己受到了黄河的欺骗。 -- 第144页 不是说好的哥哥呢？ 感情这两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自己还非常得意？！ 可是现在都毕业了，管不着。 “挺不错。”他笑着对顾知栀点点头，说的是林彻不错。 “谢谢老师。”顾知栀抱着手机感激地望着他，像是受到了莫大肯定。 …… 等出成绩那天，顾知栀已经回了城南。 和沈暖还有沈奶奶好好做了告别，自己这三年来感谢他们的照顾。 等成绩的那天白天，肖云越和陈阳在群里开始发各种锦鲤表情包。 “希望我们都能考个好分数。” “希望两位美女能喜提状元。” “……” 两人一来一回，竟然很快刷屏到99+。 顾知栀心情倒是蛮平静的，觉得自己应该能考一个不错的分数。 离查分系统开启还有1个小时，她坐在电脑旁，随便翻着本小说。 林森一言不发地笑着，端了个板凳过来，在她旁边安静坐下。 紧张地搓手手。 “林叔叔，你做什么？”顾知栀有些茫然。 林森非常平静地摇头，露出尴尬局促的笑：“没怎么，没怎么，晚上吃多了，我在这坐一会，消化消化。” 顾知栀哪里不知他的意思，笑着说：“好，那你坐坐。” “坐坐。”林森继续搓手手。 就在两人还没进入一个查分状态时，顾知栀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她有些疑惑点开，结果上面赫然写着一个数字：“701” 就一个简单的数字，别的什么也没有。 她一头雾水，看着这个号码，竟然是服务号的形式，她也没在意。 越临近系统开启，群里的消息越火热。 然后她又收到一个电话，接通后，那边礼貌地说了一段话，让她心里咯噔一下。 “顾知栀同学你好，我们是XX大学招生办的，想询问你要不要来我们学校念书。” 她颤巍巍把电话拿到眼前，看了看号码，想确定是不是骗子。 “喂？同学？”那边的人有些焦急，“听得到吗？” “听得见……”她压抑着激动的内心，咽了咽口水。 她回忆起林彻参加完物理竞赛那次，在饭桌上收到的许多电话。 总算体会了一把他当年的情景了。 于是，礼貌地回复着：“好的，我考虑一下，谢谢。” 挂完电话后，她还沉溺在不可置信中，再看看眼前的系统，瞬间没了紧张的感觉。 大家挤进系统，开始咋咋呼呼在群里闹腾。 不过，她有所猜测，这个701，就是她最终的成绩。 林森替她登录进去，然后激动地大喊起来：“哎呀英勇！！701！！！” 顾知栀在旁边淡定地和林彻发消息，因为提前知道了自己的成绩，所以那一刻，竟然十分平静。 接下来就是各种电话打进，问要不要去那所大学念书。 很快又是分数统计，顾知栀是海城的理科状元。 到这一刻，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所有的努力，都不会白费。 …… 第二天，要去学校拿成绩单。 大家最后一次穿上校服，坐在礼堂里。 顾知栀和周子茉分别是海城理科和文科的状元，这让姚福全非常得意。 大家听完校长的讲话，齐声鼓掌后，在雷鸣般掌声中，他们的高中生活也就正式谢幕。 他们一起往礼堂外走，此刻温度正好，风穿过树梢，身后是成群结队的同学，阳光明媚得一塌糊涂。 顾知栀站在校门口，往后望去，一眼就是熟悉的人群。 巍峨的教学楼，熟稔的楼宇，生动又亲切，它们就伫立在这里，不曾离去。 她意识到，岁月无处回头，而她所拥有的，都是美好又美丽的。 …… 等顾知栀拿到录取通知书，已经又是很长一段时间以后。 那天，邮政小哥早早给她打了电话，让她拿着身份证去门口领录取通知书。 她接过那个沉甸甸的文件袋，特意摸了摸，摸到了坚硬外壳的感觉。 回家后，小心翼翼拆开。 紫红色的录取通知书外壳上，烫金的几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烁着神圣的光芒。 通知书不沉，可拿在手上，却有清晰的厚重感。 这种感觉很强烈，像是从肌肤的每一个毛孔，都传来极为舒适的满足，在四肢百骸慢慢漾开。 她捧着录取通知书站在家里，这时，门被打开。 回过头去，竟然是拖着行李箱的林彻，他已经放暑假了。 看见捧着通知书的女生，他勾起嘴角，露出一道好看的笑。 真好，又见证了一个属于她的时刻。 在他汹涌似漩涡的眼底，清晰刻录着女孩朝他奔过来的身影。 他们站在家门口，紧紧相拥。 第105章 未来都要陪你走 顾知栀和她的小伙伴们经常一起出去玩。 这让林彻十分不满意。 “我们之前约好了的，一起看电影，还要吃饭。”她窝在林彻的怀里，不安分地扒拉着他的袖子。 “让我去嘛。”她委屈巴巴地嘟囔着。 “去去去，去吧！”林彻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心里安慰着自己，反正也就半天，还好。 -- 第145页 不过小时候自己也总是和同学一起出去玩，顾知栀闹着不让他去，让他在家里陪她。 这一定是在还当年欠下的债。 他将顾知栀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看她又露出凶巴巴的眼神后，好笑的住了手。 又在她愤愤的注视下，一点一点把她的头发理顺。 “去玩吧，晚上我接你回家。” “你最好了！”怀里的女生瞬间起身，抽离似的一股脑上楼去拿她的包包。 林彻意犹未尽地感受着指尖残留的余温，心里暗暗骂了一句顾知栀小没良心。 她们约好了在商场见面，最近有部大家期待了很久的电影上映。 看完电影后，天蒙蒙黑，几人找了个店吃饭。 陈阳说，给他们安利一种好喝的饮料，于是给他们一人买了一瓶。 “有点酒精的，不能喝的就算了哦。” 顾知栀看着饮料上面清新可爱的包装，晃了晃神，觉得很心动。 喝一点没关系吧？ 于是她轻轻尝了一口，感觉就是汽水的味道，还不错，又喝了一口。 晚上吃的火锅，大家聊得热火朝天，一来一去，也不觉得累，异常精神。 等到天完全黑了以后，她总算感觉到有些困了，脑袋沉沉的。 “栀栀脸有点红，是不是醉了？”周子茉率先反应过来，摸了摸她的脸。 温热细腻，还带着些微醺的醉态。 “不至于吧，才一瓶诶。”陈阳挠了挠头，也关切地把顾知栀望着。 顾知栀瞪大双眼，看着他们，眼睛一眨一眨，很是乖巧。 “我没醉的。”她摇摇脑袋，她以为的醉，是不省人事。 她现在格外清醒，只是头有点沉，所以她认为自己没醉。 “别喝了别喝了。”周子茉把她的饮料拿开，好家伙已经喝完了。 吃完饭以后，他们在商场外准备分手，顾知栀则是在原地等林彻来接她。 夏天的夜，还带着些许燥热，她慢悠悠吐了口气，吹了一下额间的刘海。 林彻从广场外走来，他远远就看见了在一边站得乖巧的顾知栀，于是加快了步伐朝她走。 人群里的男生格外瞩目，她一喜，就朝他跑过去。 然后一把将他抱住：“你来啦！” 从怀里探出头，扑闪着大眼睛，把林彻望着。 林彻自然是惊喜无比，揉了揉她的头发，垂眸间，视线落在少女有些微醺的面庞上。 “你喝酒了？”他皱起眉，凑近女孩的脸，闻了闻她的气息。 确实带着微微的酒味，很淡，很轻，甚至在她甜美的体香下似有似无。 谁料，女生竟然委屈似的摇摇头：“我没醉。” 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那确定是喝酒无疑了。 林彻无奈地叹了口气，把顾知栀牵着，小心翼翼地往广场外走。 然后打了车，回到城南的别墅区，离家门口还有一段距离。 他们俩慢慢沿着路走，昏暗的灯光投在路面上，温暖又安静。 顾知栀说不上来现在的感觉，脑海分明很清醒，可就是沉沉的，使不上力气，但每一个神经都变得敏感。 敏感得甚至把她潜藏在内心下的一些东西，都暴露出来。 让她那一瞬间，变得十分大胆。 “林彻。”她一本正经站在原地，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林彻俯下身，和她平齐，望向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怎么了？” “你干嘛牵我的手？”她把自己和林彻的手一起举起来，在半空中。 林彻看了看她的小爪子，有些好笑似的摸了摸她的小脸：“我不能牵你的手吗？” 只见，顾知栀认真思考片刻，郑重地点了点头：“可以。” 然后继续任由他牵着走。 走了一会儿，她又停住了：“林彻。” “怎么了，我的仙女。”林彻无奈地看向她，那一板一眼的模样甚是可爱。 “咱们在一起了吗？”她清脆的声音往林彻耳朵里一钻，蓦地就激起惊涛骇浪。 而在那片惊涛骇浪之下，是少女平静甚至带着点严肃的板正小脸。 他早就想问顾知栀了，咱们之前过年的时候说的那些，可别忘了吧。 林彻压抑着狂跳不止的内心，低沉着嗓音在她耳边厮磨：“栀栀，那你要和我在一起吗？” 说完，他静静等待着少女的回应。 昏暗的灯光下，她的五官被夜色朦胧，却美得摄人心魂。 女孩看着他，眼神逐渐从清明，变成疑惑，最后再变成委屈。 “难道我们还没在一起吗？”她委屈巴拉地开口，像是不可思议，“难道我还没毕业？” 想到这，她开始算日子，嘴里念念有词，我高考完了吧？ 林彻无奈地轻笑，然后将她轻轻抱住。 知道自己这个行为非常不君子，但他现在也管不了了。 “在一起了，你是我媳妇，可别反悔了啊。”然后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希望顾知栀明天不会打他。 “媳妇？”顾知栀从他怀里挣开，十分诧异地睁大眼睛，“我们连婚都结了？” 说完，捂着脸，好像是在接受什么不得了的事实。 “对啊。”林彻直接把她抱起来往家里走，“这么快就忘了？” -- 第146页 谁料，顾知栀竟然坚决地摇头，得意洋洋地笑着：“我怎么可能忘！” 林彻将她抱着慢慢往家的方向走，颀长的身影在路灯下，被拉得更长了。 过了一会儿，还沉浸在和林彻已经结婚的喜悦中的女生，突然僵直了背。 “你骗我的吧，我才刚毕业呢，哪里就能结婚了！” 她可没有醉，她特别清醒。 林彻无奈地看着她，突然就有些可惜，怎么就不多迷糊一会呢。 于是只宠溺地笑了笑，抱着她继续走。 顾知栀在他怀里很是舒服，寻了个好的姿势，把他脖子勾住，看着林彻有些性感的喉结发呆。 然后想到什么，伸出手，把他的衣领拉开。 她早都想这样做了。 只见林彻精致好的锁骨上，纹了两个黑色的字母。 “ZZ？”她好奇地抬起双眼，似水的眸子轻眨，投下好看的一片暗影。 “对啊，是你的名字。”他看着前方的路，回忆起当初的自己。 那时的他，还带着叛逆，对女孩的离去又气又恨，更多的还是难过。 于是将她的名字纹在了锁骨，离心脏最近，也是疼痛感最强的一个部位。 想通过这种方式记住被她抛弃的痛，可又是想以这样的方式，让她永远镌刻在自己身上。 时时刻刻都能感受、抚摸到。 女孩的身体的温暖触感就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让他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真实。 总算能真的和她在一起了。 想起初中那段短暂的悸动，带有太多不成熟的轻慢，可好在，他的小仙女，又降落在他身边。 他们都长大了。 未来还有那么长的日子，他都要陪她走过。 -- 作者有话说： 我今天出去吃饭了，就回来晚了5555 第106章 共赴下一程 到了九月，顾知栀和林彻在林爸的陪同下，去了大学。 顾知栀也终于能如愿踏进这道神圣的校门。 经过一方池塘，幽幽飘来一股清香，九月竟然还有荷花，不过已经是残荷了。 新生的背影忙忙碌碌，他们三人在校训那里一起合照。 在这里玩了几天以后，林森一个人回了海城。 又是开学典礼，又是各种会议，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大学别样的气氛。 寝室一共有四个人，两个来自西南，一个来自北方。 有一个来自西南的妹子，顾知栀很喜欢，她喜欢吃小笼包，大家都叫她包包。 包包是四个人里面最后一个到寝室的，她来之前，寝室三个人都免不了尴尬。 直到她风风火火推着一堆行李，进门就说：“累死了。” 让三人都把视线放到她身上。 然后她友好地向她们分牛肉干，几个女生围坐在一起，吃着辣辣的肉干，一下打开了话匣子。 瞬间就变得亲切起来。 后来几天，她们总是围在一起分包包带的特产，什么牛肉干，兔腿，兔丁…… “你们有对象吗？”包包又打开一包兔腿肉开始啃。 另外两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刚高中毕业，对男生这种性别的生物都没什么感觉。 早恋无疑是洪水猛兽，她们根本触碰不得。 只有顾知栀，在三人期待地目光下，不假思索点头：“我有。” “艹，美女有对象了哈哈哈哈哈！” 顾知栀刚来学校的时候，在系里新生大会上一亮相，整个系都沸腾了。 很快她的照片又传遍了学校论坛，都说今年计算机系来了个美女，成功重拾这个系，不对，是整个院男生对女生的幻想。 虽然大家对爱情这种感觉还很懵懂，但谈及至此，都会有意识竖起八卦的小耳朵。 几个人，举着兔腿，啃也不啃了，静静等待顾知栀继续往下说。 “我们以前早恋过。”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后拢了拢头发，垂眸笑起，露出害羞的小酒窝。 此话一出，三个人眼睛瞬间放大，像捕捉到了什么惊天大新闻。 “不过也就在初中的半年里，很幼稚的。”顾知栀让她们别乱想，给她们说了自己和林彻的事情。 是怎么到他家里，怎么和他长大，又是怎么离开他，最后又在一高重逢。 “后来高中我们就没像以前那么冲动了，约定好毕业再在一起。” “啊啊啊全世界都欠我一个青梅竹马啊！”包包举着兔腿啃了一口，瞬间觉得索然无味。 “好青春，好单纯。” 被她们一顿起哄，顾知栀竟然觉得有些脸红，不过回忆起曾经，自己的那些美好岁月，都有林彻见证，真好。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的岁月因为林彻，而变得美好。 “那你呢？”顾知栀眼睛清澈透亮，看着包包，一动也不动。 包包有些嫌弃地瘪了瘪嘴：“我也有，不过不在一个学校。” 说着啃了一口兔腿，愤愤的样子：“我们一个高中的，他现在在老家那边读大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 “对啊，很多高中谈恋爱的同学，最后去一个大学的都比较少。” “所以，栀栀，你和你的彻哥算是很幸运了。” 顾知栀不置可否，幸运的是，她不负所望，能再次和他在一个校园里重逢。 -- 第147页 就像是林彻在这个路口等待她，而她终于能够奔他而来，与他共赴下一程。 …… 新生军训长达半个月。 顾知栀的专业，女生很少，整个院的女生凑一起，勉强能组一个队。 每次到了这个时候，许多男生方队路过时，就会有意无意瞥向女生营队，悄悄看有没有美女。 一般文学院和经管院会备受瞩目。 里面妹子多，质量高，还听说今年经管学院有一个女神。 所以在训练过程中，如果遇到有放松的时间，男生的新生营就会强烈期望能和经管院的妹子一起活动。 “对面的标兵好漂亮。” “我刚刚一眼就看到了她，这个女神说的就是她吧？” 许多男生看着周子茉都露出压抑不住的笑，本来因为训练晒黑的脸，现在笑起来，牙齿一道白，更为突兀。 接下来，人群里开始露出一道又一道诡异的白。 “笑笑笑，笑什么笑！”教官冲他们吼道，“给我结束休息，全部回去站军姿！” 于是一群男生唉声叹气，连走带跑地回到方队里端正站着 。 这日头毒辣，蝉鸣凄切，听得人心里又毛又燥。 前面有一个女生营队齐步走过，第二排里一张白皙的脸格外突出。 “卧槽，你看那边是不是信息学院的？” “第二排的妹子看到了没，好可爱。” 一时间，队伍里不安分躁动起来。 “她看了我一眼！我死了。” 顾知栀走着走着，汗水竟然从额间滑下，流过眉骨，到了眼皮上。 她无奈地眨了眨眼，转了下眼珠，想把汗珠从眼皮那里弄下来。 结果眨巴几次，汗水竟然浸润了眼珠，一下子辣的眼睛生疼。 于是只能悄悄闭上一只眼。 “我天，她是在给我抛媚眼吗？” “什么鬼，她分明只是在眨眼睛……” …… 军训期间，顾知栀最盼望的就是每天解散以后，去小超市买半个冰西瓜，拿回宿舍里舀着吃。 林彻没事的时候，都在训练场外等她解散。 一堆绿油油的新生如被从监狱释放一般，从训练场涌出，生无可恋地数着还有几天就要结束。 “阿彻！”顾知栀看到在一边等待她的林彻，感觉整天的疲惫都一扫而光。 蹦跶着还有些酸痛的身子，朝他蹬蹬蹬跑过去。 “你来啦！”她弯起眼睛，露出可爱的笑。 经过快半月的训练，顾知栀的皮肤有些微微晒黑，但依旧白皙。 那双眼睛在黑夜与灯光的交织下，露出欣喜的眸光，明亮清澈。 林彻上来就想抱住她，结果顾知栀往后退了一步：“我身上好多汗。” “这有什么？”林彻拧了拧眉，将她细小的胳膊握在手中，轻轻往身前一带，少女的身子就和他贴近。 埋在他的怀里，一股淡淡的柠檬香扑面而来，顾知栀没忍住不安分的手，慢慢顺着他的腰收紧。 “好累。” “那我背你。” “求求你，别这样！” 刚军训那几天，林彻来等她解散，她当时实在太累了，就赖在林彻怀里，说不想动了。 结果林彻他老人家一本正经地说，我背你吧。 顾知栀以为他是开玩笑，于是配合着笑着说，好呀好呀。 然后，当天晚上，林彻背着她一路从训练场走到宿舍楼下，路上的人都投来灼热的视线。 她红着脸回到寝室，包包把手机递给她，上面赫然一张照片，还配了文字。 “人家的军训VS你的军训” 第107章 完整的吻 等到开始上课以后，顾知栀一下子就感受到大学课程的独特之处。 刚接触编程，她还有些不熟练，周末的时候就会去图书馆写代码。 轻轻敲着键盘，只见黑色的编辑器上蹦出一行一行代码，内心的满足变得无限大。 再自信地点击“运行”。 然而没过多久，运行得很流畅的程序就开始报错，屏幕上再次出现了令人恐惧的红色警告。 “又报错了。”她无奈叹气。 现在的自己，看到红色就头疼。 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不经意往旁边那桌一瞥，一对小情侣在说悄悄话。 虽然他们压低了声音，但顾知栀还是敏锐捕捉到“代码”两个字。 男生信誓旦旦拍着胸脯，对女生说：“宝贝，你写不来的代码，我帮你写。” 这是什么神仙？ 对于程序员，这句话怕是最浪漫的告白了吧？ 可惜自家对象不学计算机，她大概是体会不到自己代码有人敲的快感了。 谁知道，在她吃饭的时候，给林彻说了这件事。 只见对面的男人帅气地哼了声，露出自信的笑：“哪里不会，我教你。” “你是什么神仙？”顾知栀嘴里还含着米饭，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我不是神仙，我是你老公。” …… 林彻刚念大学时，有不少女生追求他。 “抱歉，有女朋友了。”他面无表情再次拒绝了一名女生的告白。 然后无事发生般迈着大步离去。 “彻神，你啥时候有的对象？”舍友蒋锐在身边咂咂舌，都没见林彻和对象联系过。 -- 第148页 此话一出，前面的男生本来悠然的步子瞬间僵住。 他皱起眉，无奈地说：“还在高三。” 顾知栀高三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他们一次都没联系过。 上次见她，她看自己的眼神，那才叫一个绝情绝爱，仿佛写着“我不爱你，我只爱学习”。 看得林彻有种自己被写了一封休书的凄然之感。 蒋锐八卦地喊着“高中妹妹哟，可以啊彻神”，说着就要看顾知栀照片。 林彻轻笑一声，眯缝着眼，格外冷漠：“做梦。” “看看又不会怎么样。”蒋锐切了一声，彻神好小气。 最近，寝室的男生开始围在一起，欣赏大一新生里俊男靓女的照片。 “这个妹妹好看。”蒋锐又发现一枚美女，还嚷嚷着这个美女是他的菜。 在寝室里笑得眉飞色舞的，然后把照片放到林彻面前。 “彻神，看看美女不？” 林彻正在和顾知栀发消息，头也不抬：“不看。” “对哈，彻神是有妇之夫，对美女已经不感兴趣了。” 蒋锐把照片保存下来，作为了手机壁纸，还说这是他的梦中情人。 过几天，蒋锐需要借用林彻的手机，一打开屏幕，上面的壁纸给了他当头一棒。 这壁纸上，唇红齿白，笑得身后阳光都黯然失色的妹子，不是他的新晋女神吗？ “彻神，这谁？”他指了指屏幕。 林彻瞥了一眼，宝贝似的把手机捧过来：“我女朋友。” “就是那个，你的高三妹妹？！！！”蒋锐瞪大了眼，感觉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什么高三妹妹，她大学了。”林彻沉沉开口，颇为不耐烦。 蒋锐捂住快要碎成一片一片的小心脏，瘪着嘴划开自己的手机屏幕，看着上面那张照片。 在确认上面的面庞与林彻屏幕上那张是一个人后，他瑟瑟发抖。 “怎么？” 林彻望了一眼在这边静默得成雕像的蒋锐，皱了皱眉，然后就在他的手机屏幕上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凝重，蒋锐面前的男人脸黑得好恐怖。 “给我删掉。”他冷冷说出这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碾碎了吐出来一样。 “彻神我错了，兄弟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这位妹妹就是你的对象。” 蒋锐迅速将顾知栀的照片都删的干干净净，顺便让寝室里另外两人注意保护身家性命。 又过几天，大家都觉得，向来不肯给大家秀自家媳妇的林彻，好像变得格外主动。 他不仅把顾知栀的照片摆了好几张在桌上，连座位的墙上都贴满了。 从小到大的，包括幼儿园两人在一起的合照，也特意做了一个相框，摆在书柜上。 “这是她小学毕业的照片。” “这是我们一起去旅游拍的。” “栀栀第一次见大熊猫……” 众人表示，彻神你别说了，我们知道你家媳妇和你一起长大的了。 也知道你家媳妇就是现在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位信息学院的女神。 我们不敢有想法了好吗，别秀了，求求您。 …… 顾知栀寝室的四个人都是计算机系的，每天的日常就是写代码。 有一次顾知栀回寝室的时候，见到门口那个床位的包包正在一边抠脚，一边敲键盘。 边敲键盘，还边骂骂咧咧。 “又报错了，我艹。” 包包打游戏和写代码时都会不自主发出这样的声音。 她很好奇，如果说，打游戏骂人是骂队友。 那写代码的时候，骂人是骂谁呢？ “我骂我这不争气的脑子，总写些垃圾代码。”包包愤愤地抠脚，然后又继续写。 顾知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在之后写代码的时候，如果报错了，她就会开始骂一句。 “臭林彻。” “你为什么要骂你的彻哥？” 顾知栀幽幽开口，生无可恋：“沉迷彻哥让我失去理智，每天见到他，我就觉得我智商被狗吃了。” “你闭嘴好吗，臭情侣滚开！” …… 顾知栀满18岁的时候，林彻又给她买了一个蛋糕。 “生日快乐，宝贝。”他摸了摸顾知栀的头，让她许愿。 “我希望林彻在明年的时候，插蜡烛不要给我插那么多根了。” 顾知栀数着蛋糕上面的18根蜡烛，开始算，如果几十年以后，这蛋糕上面岂不是要插几十根蜡烛。 林彻没懂她的含义，以为是她介意自己的年龄。 于是一本正经地点头：“你在我这里永远都是18岁。” “18岁？”顾知栀好玩地偏起头，露出狡黠的笑，“18岁可不能结婚，那你永远也等不到我和你结婚了耶。” 说着，还状若叹惋地拍了拍林彻的肩头。 谁知林彻反手将她拉进怀里：“意思是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他垂眸，看向怀里的女生，被她那双摄人心魄的双眼晃了神。 觉得心里痒痒的。 两人不说话，只是对望着。 林彻勾住她的腰肢，轻轻俯下身子，凑近了她的脸庞。 温热的呼吸就这样喷洒在她的脸上，他的眼深邃又勾人。 顾知栀被蛊惑般，咽了咽口水，然后，踮起脚，在他唇上嘬了一口。 -- 第149页 软软的触感，像羽毛，像棉花糖。 正当少女烧红着脸，准备从他怀里抽身而出时，林彻将手臂收紧。 “别跑。” 再次凑近身子，加深了这个吻，长得妥帖完整。 第108章 从校服一起携手到老 自从林彻等到顾知栀满18岁以后，就开始盼着她什么时候到法定年龄。 虽然说自己和顾知栀在交往的事，在学校里好像已经传开。 不过每新的学年，有新生入学的时候，总会有些不要命的小崽子觊觎他家亲爱的顾知栀。 “学姐，我是来请教你怎么准备数模比赛的。”一个男生羞涩地挠挠头，红着脸问。 顾知栀友好地看了看他，眨巴眨巴眼。 男生脸上又是一红。 “首先就是你要明白你的定位，是擅长编程还是建模，或者还是写论文……” 顾知栀轻轻开口，把自己的经验都分享出去。 “其实不管是什么，都得有建模的基础，这样你才能辅助你的队友……同学？你在听吗？” 她见着男生逐渐呆滞的目光，声音顿了顿，看向男生的眼一动也不动。 “啊？在听在听。”男生回过神，收拾了凌乱的情绪，不露痕迹咳嗽了声。 顾知栀继续往下讲，没过一会儿，男生的眼神再次呆滞。 她无奈轻笑：“真的有在听吗？” 男生不好意思埋下头，脸又开始通红：“抱歉啊学姐，你太漂亮，我不小心就看入神了。” 他直白的言语倒是让顾知栀猝不及防，不过依然神色如旧，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回到数模比赛的话题。 “学姐。”男生打断她的发言，让她一愣，“你有男朋友吗？” 顾知栀莞尔一笑，美得不可方物，她轻启朱唇，很是温柔：“有的。” “就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办公室的林彻，就一动不动站在男生后面，居高临下看着他。 顾知栀最近在院办公室当教学助管，经常有些新生来问她问题。 林彻每次来找她，都能遇到些没眼力见的小子不要命上来搭话。 男生只感觉这好听的男声冷漠得过分，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然后往后望去。 在他的视线里，面前的男生有一张好看的脸，可就是看起来不那么友好，这幅做派甚至有点想揍自己。 “对，这是我男朋友。” 温柔的顾知栀学姐笑得像春水初融，看向那名大哥的眼神都带着爱慕，和刚才看自己的那番寡淡截然不同。 男生赶紧尴尬地喊着：“学长好，学长好。”然后一溜烟跑出办公室。 见他走后，林彻冷哼一声，脸臭臭的。 “干嘛呀。”顾知栀拉了拉他的袖子，见他还冷着个脸，又宠溺地将他拉过来，顺着他的腰，轻轻抱住他。林彻虽然平时看着冷冷的，但其实内心还挺傲娇，有时得需要自己哄。 林彻立即伸出手，把她搂在怀里，心不甘情不愿说了一句：“想揍人。” 怀里的女孩探出颗脑袋，露出两颗小酒窝：“那你揍我？” 她的声音软糯好听，在林彻心上就那么滚过一圈，他的心瞬间就被捂化了。 “怎么可能揍你？”他没好气地用力将顾知栀重新抱住，感受着她软暖的身体，传来淡淡香气。 “可是啊，我分明记得你以前说过，什么想揍我。” “哪有，这不可能！”林彻否认，又坚决又果断。 “非要我提醒你吗？”顾知栀狡黠地笑着，假意里搀着几分真情，“我刚上高中的时候，你第一次遇到我，就说……” 她学着林彻当时那样，冷冷地轻哼一声，皱起眉，凶巴巴的。 “小同学，不想被揍就快走。” 果然，就见到抱住自己的男生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清了清嗓子，皱起眉看向一边：“我错了。” 当时的他，不是故意想要逗逗她嘛，还记这么久。 那时候，他一开始知道了顾知栀回来的消息，确实挺生气，觉得自己好委屈。 不过那种情绪，到再次看到她，少女埋着头冲他跑过来，就那一眼，全然化为乌有。 什么念头都被清空，那一刻，只想留住她，不能让她再走了。 …… 顾知栀上大三那年，林彻要出国交换一学期。 想着从此以后，两个人就要跨12小时的时差聊天，林彻瞬间觉得生无可恋。 “咱们回去过个元旦，顺便把婚结了。”林彻气势汹汹在抽屉里翻身份证，然后订了最近一班回海城的飞机。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顾知栀在旁边埋头敲代码，头也不抬，“为什么不是寒假，而是元旦？” 说完，代码流畅地运行完毕，她满意地点点头。 这是林彻在校外新租的房子，顾知栀如果晚上要熬夜加班写代码时，就会过来住。 求婚什么的，林彻已经从她满18岁开始，经常时不时给她来一个求婚仪式。 “我还没满20。”第一次收到林彻的求婚戒指，她很是震惊。 “没事，我先提前求，等以后你就不能反悔了。”男生把戒指温柔地套在女生的指尖，神情宠溺。 等到后来，顾知栀收到他各种求婚礼物，戒指，项链，耳环…… -- 第150页 “上一个向我求婚的，我已经答应了。你现在再来求，是不是得排队？” “都是我，有什么问题？” 然后两人就一起回海城过元旦，美其名曰，顺便结婚。 “小子，你这样太过分了，婚礼呢？”林森在家里指着林彻鼻子骂。 “爸，我们准备毕业后再考虑婚礼……” 顾知栀在旁边幽幽地开口，像是为他开脱。 “提亲也没提，彩礼呢，有和我商量过吗？”林森眯着眼，睥睨着坐在沙发上的林彻。 “我们还需要彩礼吗？”顾知栀好奇地睁大眼，按理说，他们是一家人，什么过程都可以省了。 谁料，林森说了句话，震惊到她。 “对啊，你是我闺女，他！”林森指着林彻，狠狠说了一句，“臭小子，没点本事还想娶我们家顾知栀？” 很有电视剧里演的那种感觉，富家小姐的家长对穷小子说：“给你200万，你马上离开我的女儿。” 最终，两人还是趁民政局没放假，去领了结婚证，从此以后二人的关系就此升华。从民政局出来的那刻，林彻再也忍不住，喊了一声：”老婆。“ 今天阳光也不错，雨后空气清新，路旁树梢投下层层光晕，这一刻的时光变得格外耀眼。顾知栀举着红红的小本，拍了张照，发在朋友圈。 并配了文字：“我的哥哥一开始是我男朋友，后来成了老公，现在他被爸爸赶出家门了。” 因为林森说，家里的钱，都留给顾知栀了，林彻就老老实实当个倒插门吧。 没过一会儿，朋友圈的评论和点赞就刷屏。 最先是肖云越：卧槽你们真速度，我想请教彻哥是怎么做到的。 周子茉在下面回复了一条：新婚快乐~ 马上就又收到了她的私信：“顾知栀太太，结婚愉快。” 顾知栀笑眯眯回她的消息：“周子茉女士，份子钱请备好。两人送一份也可以哦~” 回家的路上，他们经过了一高，看着那座静静伫立的校门，迎来送往。 不知道下一个从校服一起携手到老的，会是谁呢？ 第109章 新婚快乐 结婚后的顾知栀，感觉生活依旧如初，他们俩好像没有什么本质的变化。 只不过，林彻仿佛对自己的身份有了新的认识。 按照室友蒋锐的说法，这位英年早婚的彻神，恨不得把结婚证贴脑门上，天天拿出去秀。 在期末的时候，学校要收集这学期的学生获奖情况和证书报备。 林彻拿过不少奖励，但从来都不会主动去报备，每次都是等着院里的人自己来调查。 毕竟他随便一个奖，都能在学院的公告那里挂个半年。 今年的林彻格外不一样，他不仅早早就把这学期的奖项和证书都申报上去，还自己主动复印提交。 在审核的时候。 老师翻开林彻那一摞厚厚的备份的证书，第一页。 “结婚证？” 还是彩印的，还是双面的。 林彻面无表情站在那里，自信地开口：“这是我最优秀的一张证书。” 老师挠挠头，还是这位大佬学生会整。 看到他这副意气风发的模样，老师欣慰点点头。 在他的审核栏里，大手一挥，写下“审核通过”四个大字，然后又盖上了一个红色的章。 “新婚快乐。”老师说。 “谢谢。” …… 尽管再有舍不得，林彻也到了出去交换的时间。 他从出发前好几天就开始郁郁寡欢，倒是顾知栀安慰他：“没关系，一学期就回来了。” 林彻还是委屈巴巴地埋她在怀里，不肯起身。 “不难过不难过。”顾知栀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子那样，柔着声，像是抱了个小婴儿。 她的语气尽可能温柔，把林彻安抚得晃了神。 顾知栀又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不难过啦，老公。” 她也是第一次这样喊他，出声的瞬间，两人都一起怔了怔。 尤其是抱住自己的林彻，明显能感觉到他的背僵硬了。 半晌，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眼里暗潮汹涌。 “你叫我什么？” 顾知栀的脸微热，她把视线移往别处，小声嘟囔着：“没什么。” 声音细如蚊蝇，细细讷讷的，娇羞的模样无疑又给还在激动中的林彻点了一把火 。 他感受到自己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身体内的血液正滚烫流动，随时蓬勃而出。 将顾知栀反手抱在怀里，林彻喉结滚动，压低着声音，带着隐忍：“再叫一声。” 两人的呼吸贴近了，交融在这个小世界中，互相厮磨着，能感受到彼此胸膛下剧烈明晰的跳动。 “老公。”顾知栀再次喊了一声，将头压进他结实的胸膛，脸细细密密地灼烧开来。 这声，直接把林彻撩得失去理智。 一个滚烫又冗长的吻铺天盖地，缠绵悱恻，狭小的空间里，升起了暧昧跳动的因子，就像冬日里的枯柴被点燃了一把火。 情到深处，两人依依不舍分开。 身下的女生扑朔着迷离的双眼，依顺着他，攀扶住他的脖子，气若游丝。 林彻压抑着滚烫的血脉，沙哑着嗓子，在她耳边轻声。 -- 第151页 “我爱你。” 好爱好爱。 去交换的日子，两人隔着12个小时的时差打电话，经常是顾知栀这边阳光明媚，林彻那面一头漆黑。一有空就会给对方联系，今天做了什么事，忙了什么实验。空间上的分别并没有把他们的距离拉开，反而每个人都对彼此更加想念，觉得每一天都是崭新的。 林彻毕业以后，保送了本校的研究生，而顾知栀还在读大四。 在寒假期间，他们在海城举办了婚礼。 高中期间的好友都回来了，现在都围坐在一桌聊得不可开交。 洪川后来去了美术学院，现在在一家工作室里做设计，他本就有天赋，而且在画画上非常肯花功夫，已经小有所成。 “我说，彻哥当年追小仙女的时候，我和周维那得数头功。” “头功，头功。”陈阳拍拍他的肩，“我们是不是也是超级好的助攻？” 回想起几人一起在乡下的那个国庆假期，那时的大家，无忧无忧，青春飞扬。 一幕幕，仿佛就在昨日。读大学那么久，回忆曾经，还是高中的时候最好玩。身边的人都是最好的朋友，做的事都带着纯粹。 洪川感叹道：“我画了那么多年的画，还是觉得有两幅画，是永远都不能被超过的。” “哪两幅？” “第一幅，是在德育处写检讨，我画的教导主任。”洪川喝了口饮料，长长叹气，“第二幅，就是黑榜上的那个史努比。” 说到史努比，大家都会想起公告栏上的处分通知，上面花花绿绿的小狗狗。 后来那张通知，逐渐成了大家的留言板。 “不瞒你说，当年我还去上面留过言。”肖云越凑近，压低声音，“我写的是，祝我学习进步。” “你还能写出这种东西呢？”陈阳不可思议地摇摇头。 总之，那张本来黑白，后来五彩斑斓的处分通知，见证了许许多多高中学子的心事。 不知道在哪一天，那张通知消失了，只有淡淡的痕迹留在上面，表示它曾存在过。 但是谁也不会忘记，曾经路过时，对着上面写下宣言，而感到心潮澎湃的时刻。 “洪胖子，让你当伴郎你就是这样偷懒的？” 周维在大厅里找了好久，没找到洪川的身影，另外的伴郎是叶凡和姜南，已经准备发火了。 “来了来了。”洪川冲大家点了点头，赶忙朝周维跑去，“我这不是感慨一句吗？” “感慨你大爷。” 洪川走后，这桌就剩下了陈阳，肖云越两个人。 “茉茉是伴娘，好激动。” 陈阳白了他一眼：“你激动什么？” “茉茉都当伴娘了，离我们结婚还远吗？” “你这逻辑我没懂，周姐怎么看上你的？”陈阳摸了摸肖云越的额头，嘶了一声，“没烫啊。” 肖云越一把拍开他的爪子：“话说，你啥时候找对象？需要爸爸帮你介绍吗” 陈阳切了一声，没说话。 肖云越喋喋不休的话还在耳旁：“你也不丑啊，咋就一直没对象呢？” “咱学校的妹子也不少……” 直到大厅里光线突然一暗，由前方传来一道华丽的追光。 “栀栀出来了！” 所有人的视线紧随着那道光。 顾知栀穿着洁白的婚纱，由林森牵引着，缓缓走进婚礼的殿堂。 音乐倾泻而出，她一步一步，踩着神圣的花路，走向林彻。 女生洋溢着幸福的笑，眼里星光点点，此刻弯成月牙形状，像铺陈了一整条银河的星光。 在路的尽头，是等待她的男生。 就像每时每刻，在人生的路口处，等待她上前那样，静静伫立在那里。 而现在，未来，他们都要一起走。 在众人的注视下，带着大家的祝福，二人完成了婚礼。 最后，到了等待已久的新娘扔捧花的环节，许多人凑了过去，站在顾知栀身后。 顾知栀看了他们一眼，特意把捧花往周子茉他们那边扔去。 在一阵嬉闹着，她回过头，人群渐渐散开，陈阳拿着捧花，呆呆站在原地。 “恭喜你。”没抢到捧花的肖云越，重重拍了拍陈阳的背，咬牙切齿。 陈阳手足无措抱着花，支支吾吾。 “下一个结婚的就是你哦，陈阳。”顾知栀笑着看向他，“快拿好，别弄丢了。” 陈阳挠挠头，觉得手上的花，白白嫩嫩，还飘着淡香。 可心里总毛毛躁躁的，于是绷着脸，把捧花塞给旁边的姜南：“祝你早日成婚。” 说完，一溜烟钻进坐席里，和肖云越哥俩好似的勾肩搭背，很快还喝起酒来。 姜南望着这捧花，无奈地勾了勾唇。 …… 婚礼结束后，大家陆陆续续离去，只剩下好朋友那桌，还留下来，一起喝着酒聊天。 顾知栀和林彻忙完以后，也坐了过去。 “新娘子来啦！”陈阳朝栀栀挥了挥手，然后大家给他们让出两个位子。 有人终于问出了心中困扰多年的问题：“彻哥，你和小栀栀一起长大，到底什么时候对她起的歹心？” 此话一出，大家都一通哄笑，纷纷表示自己也很想知道。 林彻紧紧牵住顾知栀的手，又默不作声看向大家，露出一抹笑。 -- 第152页 良久，沉沉地开口，声音好听，还带着温柔缱绻。 “不知道。”他有些不好意思，但压倒性气场伴随着低沉嗓音，席卷了每一处，“但是我从小就知道，栀栀会是我的新娘。” 说着，在众人调笑的嬉闹着，林彻看向旁边笑得娇羞的栀栀：“是吗，媳妇？” “我哪知道。”顾知栀垂眸，如白玉般的耳垂泛起淡淡的灼烧感。 其实，在她内心里，也是很小就认为，自己会是哥哥的新娘。 不过她可不能说出来，不然，多没面子。 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嫁给他了啊…… 第110章 小林彻和小栀栀（上） 番外一：小林彻小栀栀(上) 林彻四岁那年的夏天，他在家里玩玩具。 把多米诺骨牌整整齐齐排列，一直从二楼延伸到一楼客厅。 只需要从一个地方轻轻推倒，全部的骨牌就会一个接一个，顺势倒下。 林爸抱着一个小女孩走进家，一来就让林彻喊妹妹。 他手里还拿着一块积木，只记得，那天下午，阳光明媚得过分。 外面的蝉鸣穿窗而入，那个穿着粉白小裙子的小女孩，白白糯糯。 她好奇地扑闪着大眼睛，在家里四处张望。 “这是你顾叔叔的宝宝，林彻来喊妹妹。”林森冲林彻招呼着。 林彻举着一块积木慢慢朝他们挪动，视线里的粉白团子越来越大。 走近了看，小女孩一张粉雕玉琢的脸，肌肤细润似雪，那双眼睛乌黑溜圆，像紫葡萄。 “栀栀，叫哥哥。”林森挥着她的小手，白噗噗的小肉胳膊就在空中挥舞着。 顾知栀倏地笑起，脸上跟淌了蜜一样，糯糯地喊了一声：“哥哥。” 小林彻没有被人叫过哥哥，那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膨胀得无限大。 但他依旧面不改色，只是伸出手牵住了顾知栀细润的小手，把那块积木塞到她手中。 然后带着她走到二楼多米诺骨牌的尽头：“给你玩。” 他让顾知栀放下最后一块积木，然后握着她的手，让她轻轻碰了一下骨牌。 顷刻间，家里传来如浪涛般汹涌澎湃之声。 一块块积木陆陆续续迅速倒下，犹如天翻地覆。 在女孩惊异的眼神中，他自信地说了一句：“好玩吗？” 顾知栀点点头，看向小林彻的眼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崇拜。 “哥哥好厉害！” 顾知栀长大后可能都记不住了，她对林彻从小到大的崇拜感，就来源于这第一次见面时，林彻仿佛能呼风唤雨的姿态之中。 而当事人林彻，只是偷偷窃喜，哥哥的威严嘛，还是得从小树立的。 …… 他以为顾知栀只在家短暂地玩一天，没想到她却住了下来。 林森把林彻带到一个角落，很严肃地对他说：“顾知栀妹妹的爸爸妈妈去世了，我把她接到家里住。” “以后她就是我们一家人了，你要好好对她，知道吗？” 林彻听到“去世”这两个字后，觉得心里被震了一瞬，他看向林爸：“顾叔叔他们去找我的妈妈了吗？” 林爸无力地扯起一抹笑，摸着林彻的头，语重心长：“对呀，所以要照顾好栀栀，好吗？阿彻。” 林彻坚定着小脸点点头：“我会保护她的。” “乖孩子。” 刚到家里第一天，顾知栀的房间都还没安排出来，她只能和林彻睡一张床。 小栀栀看着渐黑的天幕，逐渐慌乱，开始找妈妈。 “林叔叔，妈妈什么时候来接我？”她怀里抱着林彻送她的玩具，眼巴巴地攥着林森的裤脚。 “妈妈还忙，栀栀现在这里住下来，等妈妈不忙了，就来接你了。”林森看着眼前的孩子，不禁心疼。 没想到顾知栀竟然懂事地点点头，再也不问妈妈什么时候来。 到了夜晚时，阿姨们开始照顾两个孩子睡觉。 顾知栀忍不住，开始哭着喊妈妈，阿姨没法，顾知栀怎么也哄不了。 已经在床上躺好的林彻慢慢趿上拖鞋，劈里啪啦走过来，坐到小栀栀旁边。 “别哭，你的妈妈去找我的妈妈玩了。” 他很有耐心，一点一点宽慰着顾知栀，还把她小心抱在怀里，学着阿姨哄他睡觉的样子，轻轻拍着顾知栀的背。 “爸爸说，他们是去了天上。”林彻指了指窗外，“你看天上，多漂亮呀。” 从他的那方窗台，往外看去，广漠的黑暗里，冉冉的星辰闪烁，像几点萤火自照着。 顾知栀停止了抽泣，呆呆地望着那些星星。 “好看吗？”林彻问。 她点点头，眼里还噙着泪水，但突然觉得，妈妈的这个地方，好美。 …… 林彻盼着能和顾知栀一起上幼儿园。 等新的学年开启，他就是一名光荣的中班学生了，可以带上中班生独有的小徽章。 他像个小大人一样，给顾知栀讲在幼儿园应该怎么做。 司机将他们送到目的地，林森将他们俩带着去上幼儿园。 安排好一切后，林森走之前又给林彻强调：“保护好妹妹。” 林彻就像领到了什么光荣又艰巨的任务一般，一本正经点头。 小班的孩子都刚离开家里，第一次来幼儿园，在教室里哭哭闹闹。 -- 第153页 顾知栀坐在一边，抱着林彻送她的玩具，自顾自的玩。 本来成为了一名光荣中班生的林彻，却时不时溜到顾知栀的教室里，陪她一起坐着玩玩具。 “小彻，你是中班生了，得回自己的教室哦。”老师好笑地看着他俩随时随地牵在一起的手，无奈摸了摸他的头。 林彻摇晃着脑瓜子，一脸严肃：“我的妹妹，我要自己来保护。” “哥哥吃糖。”顾知栀从包里扒拉出一颗糖，喂到林彻嘴里。 老师看着他俩，突然觉得头疼，怎么也分不开，这还怎么管？ 给林森反馈以后，谁料林森只是笑着说，分不开就不管了，由他的。 …… 两人一起上幼儿园，林彻是出了名的爱妹妹。 任何时候，只要看见顾知栀在滑梯那里玩，旁边就一定有个林彻守着她。 大家都很羡慕，有的羡慕林彻有这么可爱的妹妹，有的羡慕顾知栀有这么棒的哥哥。 “我拿这个玩具，能给你换个妹妹吗？”有一天，同班的吴瑞，拿着好多玩具来找林彻。 “不换。”林彻直接把那些玩具推回去，“还有，你家里的不是弟弟吗？” 他的弟弟就是吴珏，整天流着鼻涕，有时候还扯顾知栀的头发，他讨厌极了。 后来，林彻该上小学了，顾知栀还得在幼儿园待一年。 这可把林彻愁到了，怎么办，自己不在了，顾知栀怎么一个人上幼儿园？ 不过，这般忧心忡忡，等林彻在小学待了一天后，就被抛之脑后。 各种好玩的课，有意思的同学，小学比幼儿园有趣多了吧。 他逐渐有了自己的朋友，放学后约着在城南那边的一个空地玩。 他的小学离家近，不像顾知栀的幼儿园，还得坐车去。 正当他和同学们一起玩得开心时，顾知栀抱着熊娃娃来找他。 “哥哥！”她终于见到哥哥了，冲他甜美地喊着。 林彻赶紧跑过去，她小跑着，看着就不太稳，生怕顾知栀磕着碰着。 这边的同学都是男孩子，他们一起玩的都不太适合顾知栀。 尤其是身后有人嘲笑着说：“林彻，你怎么还带着妹妹一起玩啊。” 林彻沉思片刻，让顾知栀先回家，说，哥哥很快就回来陪你。 顾知栀眨巴着大眼睛，失落地看了看林彻，一言不发离开了。 等林彻和他们一起玩到快天黑时，才意犹未尽地往家走。 路过一个沙坑，没想到，那抹娇小熟悉的身影就在那里。 她的熊娃娃放在一边，现在她正认认真真地埋着头，在沙坑里堆城堡。 “你怎么在这？” 林彻心里像磕碰了一下似的，尤其是见到顾知栀一个人在这里，很是心疼。 “等你回家呀，哥哥。” 她笑着，露出小酒窝，丝毫没有介意刚才自己被林彻抛下。 不知怎么的，那一刻，林彻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只一言不发走上前，把她牵起来。 拍了拍她手上和衣服上的沙土，替她拿着熊娃娃。 “走吧，我带你回家。” 第111章 小林彻和小栀栀（下） 番外一：小林彻小栀栀（下） 顾知栀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和哥哥上一所小学。 她羡慕哥哥的新书包，从书包里可以拿出各种她看不懂的崭新的书籍。 上面有五颜六色的图纸，印着好多好多符号。 她不懂那是什么，但每次看着林彻认真地握着笔，在上面一笔一画书写时，就觉得神圣无比。 还有，哥哥上小学就有了很多新朋友，所以她认为，小学是个有魔力的地方。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自己能像哥哥那样，穿上小学的小西服。 果然，上小学的第一天，她就认识了很多小朋友。 她也有了同桌，还有了所谓的小组，她还是小组长呢。 有同学愿意分享自己的零食给她，还有人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家。 以前只有哥哥陪她回家。 小学果然是个好地方。 林彻在二年四班，她是一年三班。 二年级在二楼，她每次要去找林彻，就得蹦跶蹦跶再往上跑一层。 在林彻的教室后面，看着大哥哥大姐姐从里面出来，她小心翼翼地在教室里搜寻。 “林彻，你妹妹来了。”叶凡戳了戳他的胳膊肘，林彻闻言，往教室后看去。 果然，在教室后门，呆呆站着一个矮矮的小女孩，两人对视后，她激动地冲自己挥手。 林彻皱了皱眉，她怎么来了？ 把她带到人少的地方，林彻严肃地教育她：“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你别到高年级这边来。” “这里乱哄哄的，要是你磕着碰着怎么办？” 说完，小女孩就委屈巴巴嘟起嘴，揉着林彻的衣服角，低声细语：“可是我今天等了很久，你还没来找我。” 然后就埋下头，在衣服兜兜里掏啊掏，掏出一颗糖：“哥哥，这是我同学送给我的，我给你留了一颗。” 在她肉肉的小手心内，静静躺着一颗大白兔奶糖。 林彻摸了摸她的头，把奶糖收下：“我今天有些忙，还没来得及找你。” 又牵着她，带着她小心翼翼往楼下走。 -- 第154页 “我送你回班上，以后千万不能乱跑，知道吗？你个子小，在高年级这边很容易被撞倒的……” 小林彻像个老妈子一样在她耳边念叨，顾知栀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两人手牵手下楼，遇到了林彻的科学课老师，老师笑眯眯看着他俩。 “小林彻，这是谁呀？” 林彻把顾知栀的手抓得更紧了，他看了看旁边的小女生，绷着脸，没有说话。 “老师好，我是林彻的妹妹。”顾知栀眼巴巴望着老师，诺诺声声开口。 老师本来就藏不住笑意，这下，笑容更大了，伸出手不客气揉了揉顾知栀的头。 好可爱的小女娃啊。 “原来是妹妹呀，我还以为这是小林彻的媳妇呢？” 老师捂着嘴偷笑，低声嘟囔了一句，捧着地球仪离开。 “哥哥，媳妇是什么？”顾知栀好奇地眨眨眼，长睫如翅般煽动。 林彻不知道怎么给她说，想了想：“你见过新娘吗，媳妇就是新娘那样的。” 他本来想说，你妈妈就是顾叔叔的媳妇，可又怕顾知栀想起伤心事，就刻意不在她面前提这个称呼。 兴许，新娘这个角色，也超出了顾知栀能理解的范围，她默不作声。 林彻回教室以后，已经打了上课铃，科学老师在上面摆弄地球仪。 叶凡和他是同桌，见他回来后，激动地给他讲，今天科学老师要教他们地球板块运动。 “科学老师好博学，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叶凡望着讲台上的老师，露出崇拜的笑，“等我以后长大了，要娶科学老师当新娘。” 这大概是很多小孩在幼年都会有过的幻想，要娶哪个老师，或者要嫁给哪个老师那样厉害的人。 “阿彻，你觉得呢？”他看了看旁边的林彻，只见他颇为严肃地皱起眉，一言不发。 他以为林彻一定是认真听课去了，于是也没管，重新看向老师，听得专注。 结果，林彻内心在沉思。 他思考着这个问题，想了想，自己生命里，遇到的最好看最可爱的女生，就是顾知栀了。 爸爸说，要让自己一直保护顾知栀。 那以后，肯定是娶顾知栀当新娘啊，还能有别的人吗？ 这个问题好奇怪。 于是提笔，准备听课，老师在上面讲着地壳运动，他又顿了顿。 可是，顾知栀好像还是没有科学老师厉害。 没关系，那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以后才能教顾知栀很多东西。 于是，小林彻小小年纪，就立下了壮志豪言。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一定能弥补顾知栀的智商。 …… 有了小伙伴的顾知栀，就不愿意怎么天天粘着林彻了。 她总是有很多零食吃，都是班上同学分享给她的。 顾知栀也很热情，只要有人送过她礼物，第二天她就会送更多的回去。 于是，渐渐的，顾知栀成为班上最受欢迎的同学之一。 “顾知栀同学，请你吃糖。” 她的同桌叫做贺文禹，是个很厉害的男生，学习很快，每次顾知栀不懂的东西，他都能给她讲懂。 “谢谢。” 顾知栀接过他的糖果，一共四颗软糖，她吃了两颗，剩下两颗给林彻留着。 贺文禹帮过顾知栀不少，有一次她的数学作业忘了带回家，第二天来学校，着急得哭出来，就是他帮忙给自己写的。 “贺文禹太厉害了。”她回家路上一直夸这个同桌。 他俩坐在汽车后排，前面是司机叔叔，听着家里两个小孩的对话，觉得甚是有趣。 林彻一路上，就感觉到身边像是有只蚊子一样，嗡嗡嗡。 哪里钻出来的贺文禹，帮她做几次作业，送几颗糖，就能收买她了吗？ 那自己又是怎么照顾她的，她怎么不夸夸自己。 于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气得一言不发，只沉着个脸，望着前方。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顾知栀在他面前挥挥手，凑近来贴近他，软声软气。 “我和你的那个同桌，谁厉害？”林彻憋了半天，挤出一句话。 说完，他望着顾知栀，十分认真。 谁料，这番严肃样非但没有什么威慑力，反而让前面的司机没忍住笑出声来。 在司机低低的笑声中，顾知栀怔怔地开口：“还是你更厉害，哥哥。” 那还差不多。 顾知栀这个没什么见识的，谁都能被她夸一句。 不可以，自己还得更厉害才行。 -- 作者有话说： 各位小伙伴，肖云越和茉茉的番外会安排的，包括你们心心念念的南阳，哈哈哈哈哈，别急，在生了。 第112章 那段懵懂的岁月（上） 番外二：林小彻顾小栀（那段懵懂的岁月，上） 随着年龄增长，大家也变得懵懂起来。 林彻以优异的成绩和出色的五官，成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有挺多女生崇拜他。 有一次，他在写奥数题，有个隔壁班女生来到他座位旁。 “林彻，你能帮我讲讲这道题吗？” 林彻不是很耐烦，给人讲题很麻烦，以前给顾知栀讲过题，她那悟性简直折磨人。 -- 第155页 于是自己坚决不愿意给别人讲题。 他假装撇了一眼那课本，然后头也不抬：“太简单，不想讲。” “我特意找的奥数题，还简单吗？”女生瘪了瘪嘴，被拒绝了非但不委屈，反而对林彻更加崇拜了。 不愧是拿下华罗庚杯一等奖的人，好厉害。 她还在旁边不肯离开，这个时候，从后门风风火火冲进一个女生。 这女生的领结是蓝色的，是五年级学生的颜色，每个年级的领结颜色都不一样。 “林彻林彻！快救我！”顾知栀冲进来，把作业本放到林彻面前，“我这道题不会，给我讲讲！” 女生很好奇，五年级的题那么简单，林彻会讲吗？ 谁料，林彻把手里的动作停下，甚至直接把奥赛书合上，耐心极了。 他看了一眼，就动手在草稿纸上书写，边写边给旁边的女生讲。 “这道题，其实本质就是追及问题……”两人依偎在一起，林彻给她讲题的神情，格外认真。 女生觉得不可思议，奥数题他嫌简单，五年级的数学题，他还讲得津津有味？ 于是过了几天，她也捧了一道五年级的题过来。 果然，林彻撇了一眼。 “太简单，不想讲。” …… 自从林彻上了六年级，他的光辉就照耀到了全校。 自己也跟着他沾了不少光。 比如，以前有小姐姐给林彻送礼物，他不收。 小姐姐转而把礼物送给顾知栀：“妹妹，能把这个帮我交给你哥哥吗？” 顾知栀抱着礼物，一本正经点头：“好的，我一定帮你交给他！” “谢谢！”小姐姐们摸着她的头，“真乖。” 还从兜里掏出几块巧克力：“这是给你的，很好吃的哟。” 接到巧克力的顾知栀更乐意了，她在放学就把礼物塞给林彻。 “哥，这是今天别人送你的礼物。” 林彻皱皱眉：“都说了不要收。” 顾知栀啃着巧克力，嘴被塞得满满的，诺诺说：“为什么不收呀？她们都很漂亮。” 此话一出，林彻觉得心里毛燥燥的，他看了看旁边的女生，她正没心没肺吃着巧克力。 好像一点情绪都没有！ “漂亮？”林彻轻呵一声，“那我以后对她们也像对你一样好，你乐意吗？” “收了礼物，就得对她们这样好？”顾知栀睁大眼，不可思议看着林彻。 林彻被这句话弄得没脾气。 顾知栀的关注点能不能别这样奇怪啊！ 于是心一横，一咬牙：“对啊，收了礼物，可不得对人家好？” 所以，快拒绝她们，不收她们的礼物了，也别说哪个姐姐漂亮了，顾知栀。 旁边的顾知栀果然怔了怔，这副表情，林彻很是满意。 她一路沉思，到家之前都没说过一句话。 林彻看得又暗爽又担心。 谁料，回家以后，她蹬蹬蹬跑上楼，然后在房间里翻箱倒柜。 “哥。”她掏出自己攒的零花钱，“送你，收了我的礼，以后记得对我更好。” 这句话险些把林彻送走。 …… 林彻还没毕业，就收到各个初中招生办的电话，最后被师大附中抢去了。 师大附中得感谢一下他家的校服颜色是顾知栀喜欢的。 因为林彻之前问她，想要去哪里读初中啊？ 顾知栀想了想：“师大附中吧，校服是蓝白色的，好看。” 于是林彻答应了师大附中的邀请，上初中都有奖学金。 上初中以后的林彻更受欢迎了，这是叶凡哥给她说的，听得顾知栀一愣一愣。 “所以啊，顾知栀妹妹，你危险了。”叶凡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在叹气。 “我为什么危险？”顾知栀不解。 “初中那么多女生，林彻要是答应她们的告白，这怎么办？” “你得，宣示主权啊！” 对这一切事物都挺懵懂的顾知栀，并不能懂他说的什么。 告白又是什么？ 为什么危险？ 怎么宣示主权？ 好奇怪的问题，可自己心里这复杂的感觉，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等她也如愿进入师大附中以后，林彻已经初二了，他在学校越发出名。 连自己班上的同学，都听过他的名字。 “你认识林彻？！”有同学和她一起在操场上散步时，听到这，犹如听到了大新闻。 顾知栀点点头：“他是我哥。” “天呐，你好幸福。”同学抱着她的手臂，羡慕极了，“有这么帅的哥哥。” 顾知栀对“好看”和“帅”这样的词汇并不敏感。 自己从小就是和林彻一起长大的，林彻无疑自己见过的最赏心悦目的男生。 所以见到其他的男生时，她都没什么惊艳的感觉。 没心没肺惯了。 可这种认知，在她上初二以后，经过班上女生八卦的洗礼，开始有了些许变化。 第一次听见“爱慕”这种词眼时，她一头雾水。 初中阶段的女生们，大多懵懵懂懂，对情和爱都不甚了解。 只能遥遥张望着，在心里萌生出一点幼芽，经过一些青涩的风雨，渐渐滋生。 -- 第156页 这种感觉，犹如观望伊甸园中的苹果一般，禁忌却诱人。 饶是再怎么懵懂的顾知栀，在听到这种话题时，也红了耳朵。 “所以栀栀，你就没喜欢的男生吗？”女生们围在一起聊天。 说什么，班上谁最帅，谁性格最好。 她认为，自己见过的最帅的人是林彻，性格最好的人也是林彻。 班上女生所说的那些人，她觉得，都比不上林彻。 她面无表情摇摇头，但内心却心虚地打着鼓。 “没有。”风平浪静说下这句话，手中的笔却在作业纸上，划下浅浅一道痕迹。 第113章 那段懵懂的岁月（下） 番外二：林小彻顾小栀（那段懵懂的岁月,下） 林彻打球时，总有很多女生去围观。 一开始，顾知栀还能像她们一样，冲进人堆里，跳着拍手，喊：“哥哥加油！” 后来，女生们灼热的视线一直追随林彻，看得她心里泛着奇怪的酸楚。 于是渐渐也不去看他打球了，甚至有段时间都不肯去他班上找他。 “你的小媳妇咋不来找你了？”叶凡有一次无意间问了一句。 这句话一出，林彻本来空落落的心无处安放，就像突然找到了归宿一般。 他总算知道最近这心里的烦躁哪里来的了。 顾知栀为什么都不来找他了？ 以前只要是大课间，她肯定会来找自己的，打篮球的时候，她一般都会给他送水。 最近都没出现。 于是趁课间，去了顾知栀教室外边。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轻车熟路找到顾知栀的位置，看见她正在埋着头写作业。 她埋头写字的背影很是好看，阳光从外投进来，铺洒在她的桌面上，把她笼罩得如梦似画。 林彻捏了捏拳头，准备喊她。 这时，就见到一名男生捧着练习册到顾知栀跟前。 说了句什么，顾知栀点点头，然后接过他的练习册，两人凑在一起，讨论得投入。 林彻见状，心里突然沉了下来。 都不来找自己，这是因为在班上写作业吗？还是因为和别人讨论题？ 还是说，因为这个男生？ 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哄而上，在他脑里炸开。 …… 喜欢这种东西，他也不懂。 从小到大照顾她习惯了，虽然顾知栀对外声称是他的妹妹，他心里一直都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最开始对她的感觉，可能是怜爱，保护，有可能真的是对妹妹那样。 可随着自己长大，越来越不想承认顾知栀是他妹妹。 很早之前，有一次，他在放学的时候，叶凡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玩。 林彻摇摇头拒绝：“我得去顾知栀的小学接她放学。” 叶凡嘲笑似的拍拍他的肩：“你这是宠妹过度了吧，你莫不是喜欢人家？” 懵懵懂懂的年纪里，林彻，喜欢，顾知栀，这三个词第一次连接在一起。 脑海里的画面和情绪逐渐从散落各处，到被穿成线。 那一刻，他恍然大悟。 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对顾知栀的感觉不一样了，这种感觉，就叫喜欢。 不是哥哥对妹妹那种喜欢，而是另一种，疯狂的，心动的…… 总之，说不上来，不过他明晰的知道，顾知栀对他而言的重要性。 可是顾知栀对自己仿佛不是这样的，她大声地喊自己哥哥，又得意地向自己的同学介绍：“这是我哥哥林彻。” 她是不是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林彻再次抬眼，望了望顾知栀和那名男生的背影，疯狂滋生的烦躁不安让他愈发难受。 放学一起回家时，顾知栀和往常一样等他。 见到林彻帅气地迈着步子朝自己走来，她心虚地低下头。 最近都不敢看林彻，不然会忍不住想起班上女生那些话——“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她怎么敢相信，被询问这些话的时候，她心里一闪而过的，竟然是林彻的脸呢？ “哥。”她颤巍巍开口。 听到这个词汇的林彻，心里瞬间暗淡下去，很不是滋味。 “别叫我哥。”他冷冷开口，烦躁无比。 顾知栀不可置信抬眼看向他，不相信他怎么会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那冷漠的神情，像拒人千里之外，淡漠疏离间，掩着不耐烦。 “我……”顾知栀咬着嘴唇，觉得委屈极了，“我惹你生气了吗？” 她轻颤着开口，这番模样，让林彻心里一揪。 他在干嘛？ 怎么能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呢……林彻心里一恼，担忧地望向她。 见到她委屈的神情后，瞬间脾气全无，只怪着自己刚刚的态度过于强硬。 “没有。”他不耐烦皱起眉，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我刚刚说着玩呢。” 嘴上安慰着，可心里又逐渐暗淡下去。 两人一言不发往校外走。 自从两人都上初中以后，家里的司机就不接送了，每次都是林彻送顾知栀上学放学。 之前他们都是一路上说说笑笑，可今天竟然毫无交流。 回到家也是这样。 连林森都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还严厉批评林彻：“你可不准欺负妹妹啊。” -- 第157页 听到妹妹这两个字的林彻，更加烦闷。 这种僵硬感一直维持了好几天。 直到有一天，顾知栀回到家里，打开书包准备做作业时，她看到了一个粉粉的东西。 像是一个信封。 她疑惑地拿出来，捏在手上好奇端详。 信封上几个大字：“顾知栀同学收”。 对这种事不太敏感的顾知栀，在这一刻竟有种直觉，就是这封信不能拆开。 不然里面就会有让她尴尬的内容。 于是看了一会儿信封，准备把它藏起来。 还没动手，就见到林彻站在房门处看着自己。 她没有关房门，一般做作业时他们都是在顾知栀房间一起的，所以林彻毫无芥蒂站在这里并不奇怪。 男生看着自己手上的信封，目光凌厉，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不知为什么，顾知栀心里一慌，忙不迭把信封压到书本下。 林彻看着她这副欲盖弥彰的感觉，心里直接一沉。 他少见地对她露出冷漠的表情，然后走过去，将她藏在书下的信封抽出来。 顾知栀慌乱地冲他解释：“我，我没看过的！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 林彻那一刻，脑袋乱成一团，没有理智地直接拆开了那封信。 上面印入眼里的几行字，确定了就是他想的那样。 有人给顾知栀写情书。 他将那张纸夹在手中，冲女生扬了扬，勾起唇，目光却凌厉无比。 “这人说他喜欢你，你喜欢他吗？” 顾知栀赶紧摇摇头，说得果断：“我，我不喜欢他的！” 林彻眯缝着眼，将她紧张的样子都看在眼里，半晌，危险地开口：“我都没说是谁，你怎么知道你不喜欢？” 他哪里知道，顾知栀偷偷喜欢的，是自己啊。 于是，这番话无疑让顾知栀更加紧张了。 “我……”她低下头，思考着该怎么说。 林彻觉得自己气急败坏，他沉着脸问顾知栀：“那你喜欢的是谁？” 他保证自己不会去打那个人。 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正是她偷偷放在心里的人，而今，他问着自己，喜欢谁。 他的声音带着些蛊惑的意味，瞬间让自己失去理智。 顾知栀抬起头，直直看向他，眼神清澈，闪动着不安和紧张。 她看着林彻，一言不发。 心里砰砰跳着。 在与她对视后，林彻危险的表情瞬间一僵。 自己问，她喜欢的是谁，然后，她看向了自己。 是他的错觉吗？ 可他那一刻，觉得十分满足。 于是说出了一句极其没情商的发言。 “你喜欢我？”说完，他后悔地捏紧了拳头。 还没来得及解释，少女清脆的一句“对啊”，让他从上到下都僵硬住了。 这下，拿根羽毛都能将自己打晕。 少女懵懂的心事被撞破。 没等他继续说，顾知栀忍着泪水将他推出去，重重关上了门。 他站在门外，瞬间觉得自己好幸福，心也膨胀得无限大。 …… 这段带着青涩与稚嫩的早恋，竟然是由顾知栀先走近的一步。 后来，长大以后，林彻回忆起这段时间，很想给自己几巴掌，他那时候简直，太膨胀了。 连喜欢，都是顾知栀先承认的。 那时候不知道说了多少没情商的话。 等后来和顾知栀说起这，顾知栀看了看他，不客气地笑着：“你那时候，可从来都没说过喜欢我啊。” 林彻心疼又自责，从后面把她抱住，埋在她的颈窝轻声细语。 “对不起。” “那我现在天天说好不好。” “栀栀，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他的气息喷洒在顾知栀的耳边，痒痒的。 顾知栀无奈笑着说：“够了够了，知道啦。” 林彻静默一会儿，又继续开口：“不够，我爱你。” 第114章 月末越茉（1） 番外三：肖云越周子茉（你是我一生的追寻，上） 育才中学，九月。 刚下过雨，地上湿漉漉的，可塑胶球场上依然不乏奔跑之姿。 肖云越在球场上，冲队友喊：“这！” “肖云越！”队友灵活跃起，可在起步前踩到了一块脱了皮的塑胶上，里面积了水，他脚步一滑，将篮球在人群中抛出。 结果，球就朝一个六亲不认的方向飞去，飞出球场，在地上蹦跶几下，慢慢往外滚。 “我的我的。”队友挥着手，要去捡球。 肖云越大方地笑起，拍了拍他的肩：“我去吧。” 然后朝球的方向跑去。 天气不冷也不热，空气中传来新鲜的泥土芳馨，清风渐过，裹挟着沁人心脾的花香。 肖云越觉得心情不错，哪怕是在湿朦朦的雨后，也能感受到身心舒畅。 球往旁边的空地滚去，那边正有一群女生跳皮筋。 有个女生站在旁边，像是在排队等着跳，球正好滚到她脚下。 “同学!”肖云越冲她大声喊，还挥了挥手，“麻烦把球踢过来一下！” 女生被滚落至脚底的篮球弄得有些茫然，此刻抬起头往旁边搜寻什么，听到这，她望了过来。 -- 第158页 她的脸庞好像被这雨后的水汽衬得朦胧，脸上还带着和同学们一起玩耍时的笑意，隔着距离相望，视线清冷又有些温柔。 听到肖云越的呼喊以后，她点了点头，那抹笑依然停留在她脸上，美得清新淡雅。 本以为女生会一脚将球踢过来，结果她看了眼脚下的球，像是玩心大起，将球抱在手上。 轻轻把球在地上拍了几下，然后，往外一抛，球直直朝肖云越这边飞了过来。 她动作流畅帅气，一看就是以前玩过，总之很熟练，特别是她将球脱手以后，那副自信的样子，尤为美丽。 篮球再次回到肖云越手中，可他抱着球，眼里只有对面女生的身影。 她一言不发，恬淡地收回了视线，那一瞬间，肖云越觉得心跳漏了半拍。 空气里的风声和花香在他周围，一起涌来，像是在汹涌呼啸，既猝不及防，又回味无穷。 最后，他抱着球走回球场，有几次都没忍住回头看。 “肖云越，快点啊！”那边操场上的队友还在大声呼喊他。 他回过神，冲他们笑着：“来了！”。 露出一排莹润的牙齿，阳光帅气的脸庞，被那两颗小虎牙衬得有些反差萌。 后来他打完球往回走时，特意又往女生那边看去，她们不知已经什么时候离开了，那边空空如也。 好在好在，是一个学校的同学，以后总有机会再遇见。 大概就是天注定，连肖云越也没想到，在自己心上停留的女生，会那么快再次和他相遇。 他去楼上的班级找陈阳和姜南，在后门那里对陈阳喊：“你出来。” 陈阳像是在忙什么，不耐烦摇头：“不出来不出来，有什么你进来说。” 肖云越看了看这陌生的教室，有些局促，但还是走了进去。 将陈阳赶到旁边的位子上，自己则一股脑在他座位上坐下。 “咋了？” 肖云越无聊地拿起陈阳笔袋里的笔，一根一根摆在桌面上：“放学去我家玩游戏吗？” 陈阳埋着头写作业，苦大仇深的样子：“大哥，我今天必须把这作业补完，不然明天要请家长。” 他头也不抬，指了指教室那头：“你去问姜南！” 肖云越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眼就能看到在人群里很突出的姜南…… 以及他旁边那位漂亮的女同学。 心跳又漏了半拍，手里的笔顺势脱落，掉在桌面上。 “你帕金森呢？”陈阳心疼地看了看自己散落的笔，没好气一巴掌拍了肖云越的背。 结果，他就像是僵住了一般，看着那边，挪不动眼。 “咋了？” “喂喂喂！”肖云越掩饰住脸上的紧张，激动地转过身，压低声音对陈阳说，“姜南旁边的女生，是谁？” 陈阳看了一眼，有些八卦的打趣他：“你说的是周姐吗？咱们班学委。” 眼见着肖云越的脸越来越红，陈阳的语气更加玩味了。 “她叫周子茉，是我们班女神，啧啧你个孤陋寡闻的东西。” 周子茉……好听。 “女神都是拿来观望的，你小子怕是没戏。”陈阳可惜地摇摇头。 因为周子茉，她，很不一样。 她不刻意高冷，相反，她还很温柔，性格也好，对谁都礼貌友好，可又像是带着点距离。 距离把控地得当，又因为长相带着古典气质，给人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自然疏离感。 谁料，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发小，听到这个像是来了气。 他不服气嘟囔着：“没戏什么没戏，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戏。” 说着，还看向那边，周子茉对前面的同学说了声谢谢，然后露出温柔的笑。 兴许是视线过于灼热，她感受到了这边的注视，看向了肖云越。 肖云越竟像是被当场抓住的小偷那样，觉得猝不及防。 赶紧收回视线，心里却砰砰直跳。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人家看你一眼就紧张成这。” 在走出教室时，周子茉正好也拿着水杯出去接水，两人在教室后门相遇。 看着视线里逐渐放大的女生，肖云越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壮着胆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周子茉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他，视线平和清澈，却看得他手足无措。 “同学，有事吗？”她轻轻开口，声音婉转好听。 肖云越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安放，支支吾吾，最后一咬牙：“同学，你还记得我吗？” 果然，就见到女生眼里闪过一瞬迟疑，最后她摇摇头：“抱歉，不记得了。” 肖云越心里有些失落，不过马上，女生又说了一句话，让他瞬间恢复活力。 “对不起啊，刚开学，认识了好多同学，我可能没记住名字。”周子茉淡淡笑着，声音温柔有力，“所以能再告诉我一遍，你是谁吗？” 这这这？肖云越觉得心里咯噔咯噔的。 “我，我叫肖云越，是四班的！”他郑重说出自己的名字，还怕她不知道怎么写，在自己手上笔画。 “云是流云的云，越是穿越的越。” 看着他这番手足无措的样，周子茉竟然无端觉得有些可爱。 “好，我记住了，不会忘了。”她点点头。 -- 第159页 “不不不，同学，你没有忘。”肖云越连给她解释，“我是之前让你帮我捡篮球的那个人，还没有说过我的名字，不是你的错！” 然后就见周子茉恍然大悟般点头，她再次看向面前的男生，这身形果然和那天的很像。 她模糊的记忆里，确实有个男生让她帮忙捡球来着，她当时看到他一眼，就觉得，很阳光。 “好的。” 两人在教室后面说那几句话，尤其是肖云越脸上这个紧张样，全部都被陈阳接收到。 “啧啧啧，没出息的东西！” 第115章 月末越茉（2） 下午放学的时候，肖云越和陈阳一起骑车回家。 看着某人笑得春风得意，甚至有点傻里傻气，陈阳无语望天。 “周姐跟你客气呢，你还真把自己当哪头蒜了？” 骑在旁边的肖云越突然一蹬腿，将自行车拐了个方向，前轮往陈阳的轮子上轻撞。 “你要和我殉情啊！”陈阳立马停住车，叉腰骂骂咧咧。 肖云越无辜似的笑起来，细软的头发在夕阳下被镀上一层金。 全然没有管他说的什么，只是眼巴巴笑着：“她说她记住我了诶。” 他疯了。 陈阳骑车继续走，表示不能和这个傻男人混在一起。 第二天，肖云越趁课间多跑来了几次，被陈阳嫌弃得不行。 “以前你不来，现在每节课都来。” 肖云越来了以后也不找周子茉说话，就在陈阳座位上坐着，看向周子茉那边。 如果她看过来了，他就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地收回视线。 下午放学前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肖云越留下来打篮球，打完后早就放学了。 此时，夏日的暑气不曾消散，和夕阳余晖一起久久缠绵，整个校园被拢上鎏金的颜色，空旷安静。 他提着同学送的奶茶上楼，本该去二楼教室的他，想到陈阳貌似说过，周子茉一般都会留一会儿才离校。 于是停下的步伐继续往上走，去了三楼。 走廊里已经没有同学，只有安静的夕阳缓缓流淌，把时间拉得很长。 他悄悄走到周子茉教室外面，在后门张望。 果然，教室里灯光敞亮，少女纤细的背影伏在桌面上，露出一截白皙的颈脖。 她就这样安静坐在那里，埋头书写。 肖云越看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可又怕打扰她，总之，很局促。 倒是周子茉写了一会儿停下来，轻轻搁下笔，不经意往教室后门望去，就见到那个阳光的大男孩安静伫立在那里。 两人视线相接，周子茉轻笑：“你来找陈阳吗？他已经走了。” 不不不，我不找他，我找你。 可是这种话，他觉得说出口臊得慌，于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露出了一点笑。 然后垂下眼皮，看着地面，等待着她走出来。 周子茉整理好东西以后，将书包背上，把教室里没有摆好的桌椅统统摆正以后，关灯走出门。 她在前门锁门，肖云越挪动着脚步，朝她走去。 就像是着了魔，等他反应过来时，周子茉已经锁好了门，把钥匙拿在手上，温柔地看着自己。 “有事吗？”她轻轻开口，给人感觉像是在念诗一样，优雅极了。 肖云越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他刚刚一系列行为都不太正常。 手上的奶茶加了冰，此刻被热气熏得冒汗，在奶茶杯上淌过一路小水珠。 周子茉静静看着眼前的男生，他刚打过篮球，将球夹在手臂与腰线之间，手上提着一杯奶茶，整个人就沐浴在阳光之下。 那身校服被他穿得整洁，可又在不起眼的地方，弄了一两个不和谐的污渍。 一丝不苟中，又有一点凌乱，往往给人不期的惊喜。 就像他细软的头发，明明茂密柔顺，可能是刚运动过，有一个地方偏偏又往上翘了几缕。 这些反差，怎么看，怎么可爱。 肖云越觉得心里很乱，对啊，他有什么事呢？ 难道他要说，我没事，我就是顺路来看看你？ 好像从二楼到三楼也不顺路…… 想不到该怎么说，慌乱中，在女生安静的注视下，他递出了手上的奶茶。 “喝奶茶吗？” 那杯奶茶没有喝过，只不过杯面上淌着水，看起来惨不忍睹。 伸出手那一瞬间，肖云越觉得自己蠢极了。 “不了，谢谢。”周子茉摇摇头，礼貌拒绝。 肖云越思绪没了方寸，于是将另一只手上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那你喝水吗？” 果不其然，面前的少女依然淡淡笑着摇头，就像她名字里的花，茉莉，清新优雅。 逻辑，智商，什么的，通通消逝不见，肖云越赶忙补充。 “那你想吃什么吗？我请你。” 语调有些着急，声音越来越小，然后，就在少女清澈的视线中，渐化为无。 她笑了，是他少以见过的那种明媚的笑，给她的气质平添几分生动娇柔。 “都不用。”她继续咬着字，“你到底要说什么？” 肖云越低下头，不安地握了握手指，也跟着不好意思笑起来。 “我，我也不知道。” “肖云越。”她慢慢开口，喊着自己的名字。 -- 第160页 那一刻，肖云越突然就觉得，亲爸亲妈给自己取的名字怎么就那么好听呢！ 他赶紧回答：“到！” 像小学生军训一样，周子茉又没忍住笑：“你干嘛那么紧张？” 肖云越忙放松了身子，她的笑把自己看呆了，于是只羞涩地跟着一起笑，什么也没说。 最后，他说送周子茉回家，让她务必一定答应。 结果他推着车在她旁边走，几次都让脚踏板磕碰到了周子茉的脚踝。 “这破车，不要了。”肖云越皱着眉将那辆新买的山地自行车扔在马路旁。 然后跟着女生一起去了公交车站，得知他们两人是在相反的方向后，他又呆呆往后看了一下自己孤零零的自行车。 “所以，快回家吧，不要送我了。”周子茉让他回家。 公交车缓缓进站，她上了车，转过身朝自己说：“拜拜，明天见。” 他一路看着她，看着她上车，看着她刷卡，看着她慢慢往车厢中间走，最后消失在人群里。 车慢慢开走，他还停留在原地。 明天见明天见！！！明天是个好日子！！！ 第116章 月末越茉（3） 果然，他们经常在一起玩游戏后，周子茉和他也变得熟识起来。 再也不是单方面的好朋友了，他们四个自然而然成了一个小团队。 有一次，他们四个一起吃饭，陈阳喊：“周姐，你喝不喝果汁。” 过一会儿又是：“周姐你饭够不够？” 一直周姐，周姐。 肖云越很奇怪，为什么他要喊人家喊姐，难道是她足够彪悍？ 不过这样喊着，听起来倒亲近不少。 于是自己也在咽下一口饭之后，喊了一句：“周姐。” 对面的女生有片刻迟疑，她淡笑着：“你为什么也这样喊我？” 虽然这样问，但她并不恼，反而很温柔的样子。 “你不喜欢吗？”他挠挠头，不太好意思。 “那你多大了？”她问。 两人分别报出自己的出生年月以后，肖云越才知道，自己小周子茉两个月。 周子茉压抑着欣喜的目光：“我比你大耶，你确实得叫我姐姐。” 她的眼神有魔力，尤其是她温柔地说着，你得叫我姐姐，的时候。 肖云越也不知道是哪里着了魔，竟然真的没由头来了一句：“姐姐。” 说完，就见到对面的女生笑意更深了，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真乖。” 肖云越眨眨眼，自己的头上传来轻柔的触感，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在被她宠爱一样。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周子茉早就想摸摸他的头了。 那次放学的时候，他站在阳光下，头发浓密，有些地方又呆呆的凌乱，看起来细软可爱。 她当时就想到了自家的大狗狗，那他的头发摸起来，一定也很舒服吧。 …… 恰到好处的关系，有些暧昧，可并不热烈。 他们一直这样保持着默契，谁也没有更进一步试探，但好像又心照不宣。 初二时，肖云越要参加学校的篮球比赛。 作为校篮球队主力的他，在球场上风光无限，总是能引来很多女生的关注。 那时候，在操场上隔着人群，偷偷望一眼自己喜欢的人打篮球，就是一件值得窃喜的事。 肖云越希望看他打篮球的那些女生里，有周子茉的身影。 不过他也知道，周子茉这样超脱的人，应该不屑在人群中同她们一起尖叫呐喊吧。 她不主动来看，那他就去邀请。 “明天你能来看我打篮球吗？”他穿着篮球衫，刚结束了一场比赛，正大汗淋漓。 周子茉正好出门接水，他把她顺势拦下。 此时的肖云越还满头是汗，现在这样急匆匆的，就是想来问她能不能去看他打球。 周子茉想了想：“好吧。” 在他惊喜的目光中，她慢条斯理掏出一包纸巾，递给肖云越：“你先把汗擦干。” 肖云越已经处于狂喜之中，他接下纸巾后，女生已经离去。 纸巾是绿色的包装，他带着男孩子的本能的小粗鲁，不太客气将纸巾抽出，瞬间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沁人心脾，好像，还是茉莉味的。 这下，他再也舍不得用这包纸了，又傻乎乎将抽出的纸巾塞回去，连包装一起放回裤兜里。 第二天篮球赛。 当陈阳在班里喊着四班在比赛了，周子茉不紧不慢合上笔，然后走下楼。 等她到操场时，那里已经围了很多人，各种尖叫呐喊声此起彼伏，有些喧嚣。 她不太怎么来这种人多的地方，觉得很吵闹，尤其是身边的人激动地跳起，不小心撞到她身子时，她会感觉不舒服。 找了个地方往球场中心看，肖云越正在灵活地运着球。 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周子茉冲他点点头，他接收到以后，露出自信的笑。 精准地投入一颗球以后，全场又是一阵沸腾，他稳稳落地，拍了拍队友的肩膀。 整个人就像是该生活在阳光之下一样，他可以肆意大笑，总是带着自信和开朗。 这样的感觉很能触动人，就好比现在，周子茉觉得自己内心深处，像是被投进一块小石头，泛起了点点涟漪。 -- 第161页 竟然也不自主轻轻为他鼓掌。 又看了一会儿，肖云越他们那边以绝对的优势碾压对面，比赛好像已经成了定局。 她动了动身子，准备往回走，可又想到待会儿万一肖云越找她怎么办呢？ 陷入犹豫之中，最后还是选择留下来再观看一段时间。 身边的女生不少为他尖叫，还有人准备了矿泉水，她们说待会儿要去送给他。 周子茉看了看自己空荡的双手，果然是没有经验呀，水也没有准备。 “肖云越好帅。” “对啊，喜欢打篮球的男孩子。” 总是能听到这样的话，周子茉内心顿了顿，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情绪，总之不太愿意听。 比赛结束，肖云越径直朝她走过来，冲她挥了挥手，还没迈着步子走近，他的队友一哄而上。 紧接着，他们班的同学也将他们围住，有好多人给他递矿泉水。 周子茉轻轻叹了口气，掩着奇怪的情绪，往教学楼走。 肖云越看到女生离去的背影，心里一慌，把身边的人都挤开，朝她一路跑去。 “你怎么走了啊？”他带着点失落的意味。 “看你打完了啊，我就走了。”周子茉睫毛微颤，露出一抹笑，很是淡然。 仿佛一点情绪都没有，也没有夸他，也没有祝贺他。 “好吧。”他呆呆看着女孩一点一点离开，觉得空落落的。 等他后来给陈阳说起时，陈阳看白痴一样看着自己：“周姐会去看你打篮球，这还不能说明她喜欢你？” “这可是周姐诶！周子茉！” “亭亭玉立，不可亵玩，肯去看你打篮球，已经是偏爱了好吧。” 他不敢把这句话反复品尝，不然深知自己肯定会胡思乱想，甚至自作多情。 不过，既然有了这样一句话，他却也觉得自己很有希望。 于是趁着当天晚上，他拿起手机给周子茉发消息。 “我喜欢你。” 发完以后，他把手机扔到一边，然后局促不安地等待着。 屏幕一直没有亮，他等得心里发毛，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过了一会儿，屏幕亮起，是周子茉的回复，他压抑着紧张和激动，颤巍巍点开。 结果，可爱的猫猫头像旁边，一段简单的话。 “我不早恋。” 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他反复思考这句话，向来语文的阅读理解分数惨淡的自己，这时竟然对这句话脑补出许多条含义。 她说不早恋，就是说现在还小，还没到时候，并不是拒绝。 那换句话说，以后成年了，岂不是就可以答应了？！ 四舍五入，她这不就是答应了自己的告白吗？ nice！ 这种悟性，要是拿去考语文，那岂不是逆天？ …… 初二升初三的那年暑假，周子茉每天要去学小提琴。 琴房是一位老艺术家开的，离自己家很远，不过能在老师门下学习，她觉得路途再远也不是困难。 上完课以后，已经晚上9点，等坐车回到家，就已经10点过了。 下公交车以后，还需要走一段路，其中要经过一段小巷。 巷子昏暗悠长，她小心地往前面走。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往回望去，是一名中年男人。 这个人好像和她一辆公交车的，竟然在同一站下了，一路和她走来，都在自己身后。 尾随？她脑子里闪过这一个词。 于是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可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大，仿佛就是那个男人也在随着自己加速一样。 周子茉心里一颤，背也开始冒冷汗。 脑海里瞬间钻出各种关于人口拐卖的新闻，特别是绑架未成年女生，卖到深山老林里。 她颤抖着身子，但脚步依旧不敢停下，不仅如此，她也不敢回头看。 男人的脚步声愈发清晰，他好像还在笑，笑得猥琐骇人。 这下，她再也不能忍住，直接拔腿就跑。 巷尾就在眼前，外面就是大路，路灯也更加明亮，她奋不顾身朝那边跑去。 等跑出小巷时，她往回头看，男人果然没有跟上来，而是在原地冲她挥了挥手，对她露出一抹笑。 仿佛是猎人对着猎物那般，让她感到一阵恶寒。 她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心有余悸，不一会儿，身后又传来奇怪的响声。 “啪 啪……”节奏清晰有力。 周子茉往后看去，只见肖云越不知什么时候在她身后，一边拍着篮球，一边跟着她走。 他穿着常服，是好看的运动衫，可能是刚打过篮球。 像是经历了黑暗，见到一缕阳光一样，肖云越的身影好看得非比寻常。 “你怎么在这？”她赶忙走过去，到他身旁。 肖云越看着她，不知为何，今天的周子茉好像不太一样，他转了转篮球，指着那边的体育馆。 “我过来打球，就想顺便看看能不能遇到你。” 周子茉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正是小巷旁边，于是有些紧张地问：“你刚刚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吗？” “什么奇怪的人？我没看到什么人。”他摇摇头，但将周子茉的神情都看在眼里。 于是提议将周子茉送回家，她没有拒绝。 -- 第162页 两人并排着走，路灯投下明亮清冷的光辉，偶尔路过一两个夜市摊，寂静的路面上忽而有过喧嚣。 身旁的男生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球转了转，或者一路在地上拍着走。 他已经比自己高许多，此刻看起来格外有安全感。 打听到了周子茉在哪里上课后，接下来的每一天，他都去等她下课。 后来周子茉再也没有遇到那个猥琐的男人，不过身边总是有一个少年相伴。 第117章 月末越茉（4） 初三如约来到，不少人开始紧张中考。 一中是海城最好的高中，按照周子茉的水平，无疑会去那里念书。 肖云越和陈阳一起抱住姜南的大腿。 说什么，以后能一起去一中的话，姜南就是他们再生父母。 几人一起学习，不亦乐乎。 有一次大课间，周子茉下楼去给肖云越送笔记，在楼道里正好目睹他被一个女生拦下。 女生带着期许和紧张，将手中的礼物递给肖云越。 肖云越好像还有些茫然，处于被告白现场，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伸出手一头雾水将礼物拿在手里。 “怎么了？”他皱着眉问，他以为女生是有什么忙需要他帮。 结果，女生接下来一句“我喜欢你很久了”让他瞬间石化。 他直接后腿一步，将礼物塞回女生手里，女生没有接好，所以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女生看了看他，留下一句：“你就收下吧。”害羞地跑开。 这时，周子茉正从楼上下来，两人视线交接。 像被目睹案发现场一样，肖云越本能地直接将手举起来，做投降状。 “我没有要收的意思。”他解释道。 周子茉看着他俩刚才，内心竟然泛起奇怪的情绪，但又觉得十分尴尬，于是抬脚准备往回走。 男生跟了上来：“茉你听我解释啊！” “没关系啊，你先去处理你的事。” “不不不，有大关系！”肖云越跟着她上楼，在她耳边喋喋不休，直到周子茉进了教室都还在门口喊。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碰了碰，没想收！” 接下来一天，周子茉都没怎么和他说话。 “周姐那是吃醋了，你应该高兴。”陈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 肖云越不满地嘟囔：“可是，吃醋也是一种不高兴。她不高兴了，那就是我做错了。” “你没救了兄弟。” …… 后来上高中，所幸能和周子茉一个学校。 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在六班，而周子茉和陈阳以及姜南，他们三个人，都在七班？ 六班和七班都是年级上的好班，按理说这是随机的，可为啥被随机出去的总是自己呢！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自己爸妈为了他上学方便，在一中附近重新安排了房子。 最关键，新房子离周子茉的家，很近！ 这叫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 每天能和她一起上学放学，陪她在路上买零食和奶茶。 “我想吃这个！”肖云越指着街边阿嬷卖的烧饼对周子茉说。 周子茉点头：“吃。” “我还想吃这个！那个！还想去买奶茶！”没想到最后跳着喊要吃东西的竟然是他自己。 在他兴冲冲指点的时候，嘴巴里突然被塞进一个东西，软乎乎的。 是周子茉喂给他的章鱼小丸子。 “闭嘴。” 两人又是这样，保持着刚刚好的距离，彼此相伴着。 不逾越，可又分明暧昧。 等到开学好几个月了，陈阳还打趣他：“啧啧，你瞧瞧人家彻哥，近水楼台，月亮都摘了。” “你的近水楼台，怕是直接按水里去了。” “闭嘴！”他不服气将陈阳的脑袋按在桌子下面，但依旧对后排的周子茉笑得如沐春风。 “茉茉给我讲题。” 能借着问问题的机会，天天和她说话，他就已经知足了。 他对周子茉说：“咱们都学理科，以后我不懂的化学都来问你。” 周子茉点头：“好啊，不过你要好好学习哦。” 这算不算是两人第一个约定？他将这约定埋藏在心里，自己欢喜。 直到后来，得知周子茉要去学文，他终于忍不住了。 “我喜欢你，想跟你一起去文科班，你不让的话，我还怎么追你？” 在放学路上，他赌气地说。 就不信周子茉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谁料，女生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对他少见的温柔。 “别闹。”她将自己的头发理顺，像是对小孩子，“你文科又不行。” “要是你不好好学习，考不上大学，以后还怎么追我？” 她的话温柔有力，在肖云越快宕机的大脑里，总结出一个东西。 就是，周子茉默认了自己在追她！ “真的？”肖云越呆呆地问。 “真的。”周子茉耐心地看向他，觉得男生现在的样子，可爱得不行。 这是他们第二个约定。 他坚信，只要自己够努力，就能够得偿所愿。 高中岁月如烟，在一次次考试中就这样流逝，得知女孩在文科班里的成绩越来越好，他也感觉自己必须更加努力。 -- 第163页 幸好有一群可爱的朋友一起陪伴着他，让他并不孤独。 和周子茉隔了一栋楼，虽然不能像曾经那样经常找她，可每次见面彼此都更热情了。 高考完后班级聚餐，正好周子茉他们班就在隔壁的包间，两人能在结束后一起回家。 “我在外面等你。”他收到了周子茉的消息。 女生的头像又换了一只猫猫，但依然可爱。 现在他的头像是一只狗狗，算不算和她对应了？ “好。”在闹哄哄的包厢里打字，大家都要准备离去，现在在互相吆喝。 走出饭店后，远远就看见女生纤细高挑的身影，他迈腿上前。 这时，一名女同学将他拦下，从她闪烁不定的视线，还有娇羞的表情中，肖云越一下就读出了什么。 “肖云越……”女生开口了。 那边的周子茉看到了他，也朝他走来，那抹身影越来越大，可眼前的女生又要继续往下说。 此情此景仿佛昨日重现。 他吓得直接将耳朵捂住，大声喊：“不要啊！我是无辜的。” 说完就往周子茉那边走去，心里依然打着鼓，因为她刚刚看到自己和另外的女生在一起说话。 “茉茉我什么都没听到。”他解释道。 周子茉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对啊，你什么都没听到，我可听得清楚。” 啊？她都听到了吗？ 肖云越心里大喊不好，在她旁边着急地解释：“我，我是清白的！” 周子茉自顾自地走，他跟上去，左站一会儿，右站一会儿：“你看看我嘛。” 本来就没和他置气，他这番紧张样倒是让周子茉很为心动。 “茉茉，我还有资格追你吗？”他委屈巴拉地问。 “随你。”周子茉淡淡回应。 “茉茉，那我能去你旁边的大学念书吗？” “随你。” “我能和你在一起吗？” “随你。”顺着口说完这句话时，周子茉顿了顿，已经无法收回。 正当她准备骂眼前这个人时，就听到他欣喜的一句：“我愿意！” “滚！”周子茉白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你可是同意了的呀。”他咧嘴笑，露出一排莹润的牙齿，很是帅气。 他厚着脸皮走上前，将周子茉的肩膀搂住。 果然，被她一巴掌打掉。 再搂住，再打掉。 最后一下，他用力将周子茉搂在怀里，任由她怎样都挣脱不开。 他狡黠地笑着，对女生轻轻说：“我喜欢你。” 就着夜色向她告白，男生的面庞清晰好看。 恍然间，周子茉发现，这个曾经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生，不知不觉已经比自己高许多。 平时阳光开朗的他，也早已成长为坚毅的大人了。 “茉茉，能和我在一起吗？”他轻轻地问，比刚才更加认真。 周子茉轻笑，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行。” 第118章 南阳(1) 番外四：春天的稗子（陈阳姜南，非腐勿入） 陈阳第一次见姜南的时候，还是四年级，那天他被班上同学的笑声吵醒。 抬起头揉吧揉吧惺忪的眼，发现班主任高老师旁边站了个男孩子。 他背着书包，抿着嘴一言不发，脸上有一些局促的红晕，但是五官生得好看，鼻梁高高的，眼里带着机敏的睿智和博学。 真好看啊，他感叹道，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 “喂，你们笑什么？” 前面的同学转过身来，一边笑一边对他说：“他说话太好玩了。” 陈阳一头雾水。 高老师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好了大家别笑了！” 下面渐渐安静下来，但还是带着笑意打量着姜南。 “姜南是从北方转学过来的，以后就是我们的新同学了，大家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知~道……啦……”一群小学生拖着奶声奶气的尾音回应着老师。 虽然大家对这个新生的口音多有调笑，但陈阳倒觉得，姜南这个名字挺好听的。 江南？他一个北方人取江南这个名，真好玩。 不过看他的脸，确实挺有气质的，尤其是他那种睿智的感觉，一看就妥妥的学霸。 “好了，姜南同学去找个位置坐吧。”高老师在教室里搜寻一圈，指了指陈阳旁边。 “你先坐那里好吗？等过几天我们再重新调位置。” 姜南本想说谢谢，动了动嘴唇，没有开口，而是点点头，然后就朝着陈阳这边走来。 眼看这新鲜的同学走近，陈阳感到十分荣幸，于是忙不迭把旁边的椅子拉开，还站起来帮他接书包。 “谢谢。”他涨红着脸开口，可能是怕自己口音被嘲笑，又有些小心。 声音淡淡的，稚气中有些疏离感，陈阳倒是没注意什么口音不口音的，只觉得新同学能坐自己旁边是他的大幸运。 就像小时候，如果能帮老师做一点什么事情，那简直可以在班上牛气一整天。 新同学就是宝，上一次班上来新同学，还是前年呢。 这稀有物种被他碰上了，可不得值得他去吹嘘那么几天？ 姜南一坐下就乖乖把文具和新书都摆在桌面上，放得整整齐齐。 -- 第164页 然后在书本的第一页写下自己的名字。 陈阳悄咪咪瞅了一眼，他一笔一划写的是：姜南。 原来是老姜的姜，他煞有介事点点头，情不自禁念出声来：“姜南啊。” 姜南停下笔，不太自然开口，能听出他像尽力掩饰自己的口音，但依然带着点味道。 “干啥？” 陈阳赶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姜南看了他一眼，继续埋下头写名字。 “你的字真好看。”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凑近了姜南，将他落笔的动作都看在眼里。 姜南顿了顿：“谢谢。”然后又继续写。 “我叫陈阳。”他把自己的书掏出来，翻到第一页，捧到姜南面前。 姜南一垂下眼，就能看见语文书上那歪歪扭扭的“陈阳”两个大字，以及，一颗白米饭。 “好的。”他点点头，然后帮他把那颗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上去的白米饭拨开。 新同学帮他整理书面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向自己抛来了友谊的橄榄枝？ 陈阳继续发挥着他话痨属性，逮着姜南问东问西。 “你是哪里的人啊？” “葫芦岛。”姜南不假思索，于是说这句话的说话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但陈阳并没在意这个。 以他小小的认知，葫芦岛，是个什么岛？ 那一刻，他开始幻想很多东西，是不是岛上有很多葫芦，像葫芦娃那样。 最重要的是，他从岛上来。 那时的陈阳，对岛的概念，还停留在《鲁滨逊漂流记》里，所以一下子就觉得这位姜南同学，好可怜。 一定是从岛上逃离出来的，风餐露宿，幕天席地…… 于是连带着神情都有些怜悯，忙不迭从书包里翻他的零食。 “给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叫我。”他把今天妈妈准备的水果分了一半给他。 姜南看了一眼这个旁边的新同学，已经是四年级了，但他看起来比别的同龄人要更稚气一些。 尤其是头发还有点自然的卷，浓密柔顺，衬得他的脸更加可爱。 现在他大义凛然地分出零食给自己，眼巴巴的。 姜南接过他的零食，说了声“谢谢”，又从自己包里翻出一个新的鲁班锁玩具送给他。 这是他刚买的，还没玩过，希望这位陈阳同学能喜欢。 陈阳呆呆抱着这个木头玩具，上面的木条纵横交错，看起来精致又复杂。 也不知道怎么玩，只乖乖的放进书包里，准备等回家了以后再研究。 此时刚开学没两天，在新学期，大家都充满干劲，尤其是劳动课，一到劳动课大家就跟解放一样。 劳动课虽然命名为劳动，其实在这里本质就是在操场上玩。 很多小朋友都结伴去上课了，只有姜南坐在座位上。 “你怎么不去上课？”陈阳刚准备收拾东西，看到姜南闷闷不乐的，就好奇地问。 姜南摇摇头：“他们都笑我说话，不和他们玩。” 陈阳回忆了一下，这两天大家对姜南挺热情来着，不过确实很多同学都让姜南说东北话来听听。 “又不是动物园的猴子。”他埋着头，皱起眉，好像不是很乐意，“干嘛特意说给他们听，而且又不好听。” “我觉得挺好听的啊。”陈阳老老实实回答。 东北口音他倒是没在意，姜南说话确实蛮好听的，听着就觉得很聪明，是自己羡慕不来的。 姜南闻言，不可思议地绷着小脸看向他。 自己以前都没被嘲笑过口音，来了这边好像成了异类，总算有一个人帮他否认了这个猜测。 “真的？”他面色虽然依旧如常，可内心已经压抑不住期待。 就见到面前的陈阳郑重点头：“真的。” 说完还戳了戳姜南的胳膊肘：“你要是不想和他们玩，能和我一起玩吗？” 陈阳很想拥有一个学霸好朋友，就像姜南这样的，又好看，又聪明。 于是，他俩就成了朋友。 带着姜南去上劳动课时，遇到了肖云越，陈阳得意地跟他介绍：“这是姜南。” 肖云越凑过来好奇地对他打量，尤其是发现自己得仰望这个新同学时，更加羡慕。 “你好，你就是陈阳说的那个很帅的新同桌？” 他说完，姜南不好意思地皱了下眉，有些疑惑地看着陈阳。 陈阳尴尬地拍拍他的肩：“你别听他瞎说，以后我们就是好兄弟了。” 小学生的友谊能快速建立，尤其是陈阳发现姜南各方面都很优秀以后，对这个新同桌简直崇拜得不得了。 每天放学回家就在爸妈面前，姜南姜南姜南。 “今天姜南做出了最难的数学题。” “今天姜南在音乐课上弹了琴。” “……” 陈爸爸摸出姜南送的鲁班锁，有些尴尬地对陈阳说：“阳啊，爸爸研究过了，我只会拆开，但不能帮你复原。” 谁料陈阳一把将鲁班锁夺过来，抱在怀里，扬起骄傲的下巴：“那你就别动了，姜南肯定会玩。” 第119章 南阳(2) 在陈阳小小的世界里，姜南大概只比自己万能的老爸逊色那么一丢丢。 于是任何时候都愿意向别人炫耀自己的同桌。 -- 第165页 到了班委竞选的时候，老师一如既往在黑板上写下几个职位，问同学有没有想竞选的。 “班长有人要选吗？”高老师鼓励下面的小朋友，“诶，陈阳同学举手了。” 大家都把陈阳看着，很好奇，这个平时有些笨笨的陈阳竟然也会竞选班长？ 只见他高高地举着手，扬起小脸，灿烂地指着旁边的人：“姜南！姜南当班长，他最厉害了。” 在数学课上，老师经常会拿一些简单的奥赛题来考大家，在黑板上写下题目。 “有同学会做这道题吗？” 陈阳激动地举起手，甚至还会“蹭”地一声直接站起来，在老师好奇的目光下，说出：“姜南会！” 旁边的姜南顿了顿，他这才开始认真思考这道题，发现确实蛮简单，于是轻轻点头。 然后自信地走上讲台，将答案工整写下，最后在所有人敬佩的目光下回到座位。 “陈阳，万一姜南不会，你不是坑人家吗？”前面的同学转过来压低声音对他说。 陈阳一副你懂什么的拽样把他看着：“姜南肯定会呀，对吧姜南？”他用手抵了抵姜南的胳膊。 姜南看着这个像小熊一样可爱的男孩子，他洋溢着激动欣喜的笑，万般肯定自己。 向来足够谦虚的他，也忍不住配合陈阳的话：“对。” “看吧！”陈阳得意地冲前面的同学扬了扬头，“姜南什么都会。” 于是陈阳就理所当然成为班上的“姜南头号粉丝”。 “班上哪个同学最高啊？” 陈阳大喊：“姜南！” “班上谁成绩最好啊？” 陈阳扯着嗓子大喊：“是姜南！” 众人感叹：“原来姜南那么厉害啊？” 陈阳拍着桌子，异常兴奋，像带着第一个到达南极的探险家的优越和骄傲：“那是！” 在陈阳激动向大家炫耀姜南的时候，姜南只在他后面默默站着，内心竟然有些触动。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敢确定，自己真有那么优秀？ 彼时，陈阳还没发育，个子矮姜南一头，在姜南的视线里，只能看见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头发浓密，带着点自然的卷，像泰迪熊一样，那颗脑袋就一摇一摇。 他皮肤白皙，眼睛溜圆，个子也看起来比同龄人更小，挺萌的。 两人一起出行，通常是这样的，陈阳在前面洋气地走，姜南淡然跟在他身后，个子高一头，像个保镖。 “现在没人敢揍我了。”陈阳得瑟地扬起小脸，稚嫩脸庞上露出满意的笑。 姜南问：“为什么？” 前面的泰迪熊就蹦跶一下转过身来，抬起脸把自己看着：“你在我旁边，那么大一只，谁还敢来揍我？” 姜南觉得有些猝不及防，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巴动了几下，最终只说了个：“好。” 本来以为，从岛上逃离过来的姜南同学生活得应该很清贫。 谁料被姜南邀请去他家玩的陈阳，走到了他的家，才只想感叹，这是什么富贵人家？ “岛上的人那么有钱吗？”他看着姜南装修得精致好看的家，怔怔地发出疑问。 姜南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于是反问：“你说的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他连忙摆手，对着他家后院里一棵大榕树咽了咽口水。 姜南的房间不大不小，但充斥着一股书生气，和他本人一样。 各种书，各种奖，尤其他书桌上摆的文房四宝，一下子让陈阳对姜南刮目相看。 “你还会写毛笔字呢？” 姜南点头，信手拾起一支毛笔，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下“陈阳”两个字。 陈阳捧着这幅他送自己的字，激动地说不出话，只感叹着，遇到了大佬，以后怎样也得抱住人家的大腿啊！ 第一次邀请同学来家里，姜南害怕他觉得招待不周，什么都想让他带点回家。 最后连带着自己的新游戏机，也送给了陈阳。 “以后你还要来玩。”他把陈阳送上车，对他说。 陈阳捧着一堆新玩具，脑袋已经放空了，什么也不知道就点了点头。 他的心里有一张纸，就像老师发的成绩单那样，姜南的那一栏上，被自己盖满了小红花。 他们当了三年同桌，每次换座位，陈阳都抓住姜南的手不放，老师没有办法将他们俩分开。 渐渐的，班上同学都长高了，陈阳也长高了，可惜脸还是一副奶呼呼的泰迪熊样，身高和脸蛋格外不匹配。 “等以后上初中了，我们还当同桌吗？”姜南问。 陈阳此时正在姜南的家里玩游戏，他坐在床上，啃着姜南妈妈送来的苹果：“我们还能在一个班？” 姜南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上初中是自己考或者等着系统分配，他和陈阳都报了育才中学，已经被录取，可具体分班还不清楚。 如果不能和陈阳一个班的话……他不愿意顺着这里往下思考。 于是向来崇尚公平正义的好儿童姜南，第一次为了分班而请求他的爸爸，能不能让人安排一下自己和陈阳的班级。 结果就是，他和陈阳自然而然又在一个班。 当事人还不知内情，开学第一天背着新书包冲进初一八班的教室时，看到姜南坐在他们曾经一起坐过的后排，安静把自己望着。 -- 第166页 陈阳直接激动地跳起来：“姜南！”他大喊着，他乡遇故知一般，很自然坐在姜南旁边。 他们还要继续当同桌，可惜，老师重新给同学排了座位，他和姜南又分开了。 “我倒要看看是谁坐了姜南旁边。”陈阳一下课就冲到姜南位置上，对他旁边的女生上下打量。 周子茉看了一眼陈阳这可爱呼呼的脸，没忍住轻笑：“你好啊。” 陈阳心里原本燃起的小怒火，就被这如沐春风的笑，给吹灭了，甚至内心暗想。 这妹子真是个好人啊……嘿嘿。 第120章 南阳(3) 又到了雷打不动的班委竞选，在老师问谁当班长的时候，一如当年，陈阳高高举起手，大声喊出姜南的名字。 大家都注意到这个面庞稚嫩的男孩，他咧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尤其是那双眼，在他喊姜南时，格外清亮。 姜南经过一个暑假，个子又高了，五官比小学的时候深邃些许，颜值也更为突出。 虽然依旧带着点口音，但并不妨碍他一下子就能成为班上最受欢迎的人。 逐渐的，他并不需要这个比他还稚气的男生义无反顾站在他面前，向众人宣誓：“这是姜南，他超厉害！” 可纵使再接受同学更多的赞扬，他也发觉，任何人的支持，都比不上陈阳那一个坚定的“姜南”。 老师在上课时，会抽人起来回答问题，一般到了姜南回答的时候，他都站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语速缓慢很温柔。 陈阳本来趴着发呆，但听到姜南回答，就会起来听他讲，在他讲的部分做一个记号。 “你这样不行，我得监督你学习。”姜南看着他的作业本，异常严肃。 陈阳马上就不满地挥舞着手：“兄弟，别这样，我们先去开黑，再学习。” “不行，先学习。” 上了初中的姜南，不坐他旁边，但管他学习管得比以前更严了。不过，好像也挺好的。 他比较了一下自己两个好朋友。 肖云越，一个家属大院里长大的发小，小时候穿开裆裤就认识了，毫无疑问是自己最好的兄弟。 那姜南呢，他想了想，也是最好的兄弟。 这种好还不太一样，他太美好了，比如，和肖云越可以开一些乱七八糟的玩笑，但他不想对姜南开。 那么优秀的姜南肯带自己玩，简直不能更荣幸。 …… 初中是长高的好时候，尤其是男孩子，经常一个假期就能蹿一头。 陈阳发育得晚，到了初三才慢慢长高，虽然个子已经算是不错的，但和姜南比起来，还是差一大截。 姜南依旧能看到他毛茸茸的头顶，尤其是他摇头晃脑的时候，头顶上几根卷卷的呆毛一摇一摇。 陈阳开始愁自己脸上长了一颗痘痘，从来皮肤都是白皙光滑的他，现在因为这颗痘格外焦愁。 在他不知道多少次捂着脸叹气的时候，姜南开口了：“挺好看的。” “你乱说，你才好看。”陈阳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姜南，这完美的五官，这身高，这身材。 自己往他身边一站，相形见绌。 怪说不得，从没有妹子给自己告白，是不是自己的光辉都被姜南抢去了？ 姜南看了看他，没说话，只觉得陈阳确实好看。 他笑着喊姜南这两个字的时候，好看。 在众人面前万般肯定自己的时候，好看。 无忧无虑，像个小太阳一样的时候，好看。 甚至是对自己发脾气，闹着什么我不学习了，今天就要给你颜色看看，等等……都很好看呀。 陈阳松开捂住脸的双手，看向一边的姜南，他脸庞清瘦，下颚线如刀削似的。 就很好奇，这人脸上没肉的吗？ “你这脸咋长的？” 于是没忍住伸出手，在姜南脸上捏了捏，果然，冰冷冷的，没有肉感，只能捏到一层皮。 他忙缩开手，一脸惊讶：“你也太瘦了吧？” 姜南不动声色坐在那里，脸上还是刚刚陈阳指腹间留下的温热触感，久久不散。 “不行，你太瘦了。”陈阳摇摇头，这富家少爷是吃不饱穿不暖吗，“我给你带牛奶。” “好。”姜南点头，压抑住内心奇怪的冲动，尽量保持自然。 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如姜南的陈阳，突然有一天，找到了自己值得骄傲的地方。 那就是，姜南终于近视了！自己还没有！ 可姜南戴上眼镜以后，好像更好看了，温润的气质一下子凸显，就这样站在自己旁边，高下立见。 陈阳看了看姜南，又看了看自己，摇摇头。 果然气质非凡，和咱这野生的感觉不一样。 但又觉得幸运，因为刚好就是这样一个人，愿意和他当朋友，真好。 …… 有不少女孩子喜欢姜南，明里暗里给他送情书之类的。 陈阳表示羡慕不来，甚至还打趣着：“可以啊兄弟。” “你可别见色忘友。”他拍了拍姜南的肩膀。 姜南神色寡淡，轻轻地说：“我不会的。” 这般果断，像是没经过思考。 “怎么不会，你以后有对象了，可别忘了这句话。”说着，陈阳就掏出手机，准备给他录音。 -- 第167页 还没点开录音的软件，就听到姜南温柔的声音传来：“不会的，阳。” 这声音比平时带了些柔和，他听着觉得很不一样。 一眼望去，姜南正认真地看着自己，视线平静且真诚。 陈阳赶忙低下头，觉得刚才的姜南很奇怪，好像又挺执着，但说不上来。 更要命的是，他刚才竟然觉得，姜南的眼神真好看，就是这样被姜南看着的话，是个妹子都会心动吧？ 这姜南，没事长这么好看做什么？ 过分。 …… 他们如愿上了高中，陈阳靠着姜南的耳提面命，在初三的时候冲刺了一年，挤进了一高。 幸好，还和他一个班。 “陈阳，和我坐同桌吗？”姜南问。 陈阳摇头晃脑，看着周子茉旁边的女孩子露出星星眼：“不了不了，我要去周姐那边，她同桌好可爱。” 姜南看着那名刚来就在年级上轰动的女生，不动声色皱了皱眉。 好像她叫顾知栀，陈阳不会喜欢她吧？ 又到了班委竞选，这次，不用陈阳再举起手来大喊他的名字了。 姜南自信地走上讲台，大方流利地用带着点东北味的口音做介绍。 其实他是害怕，担心陈阳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坚定地喊“姜南”。 不过好在，他依然像只猴一样拍着桌子，“喔喔喔喔”地叫。 在体育课上，他终于忍不住，将陈阳拉到一边，问：“你是不是喜欢顾知栀？” 原本神色淡然的他，竟然也会在这时有些局促。 这个话题从没在他们之间出现过，哪怕青春期的少年总会有过对异性的幻想，可他们默契地没有谈论。 所以，第一次从姜南嘴里听说喜欢这个词，陈阳还感到很意外。 “不喜欢啊。”他将球拍放到桌上，也不打球了，就这样看着姜南，“你能这么问，难道你喜欢人家？” 此话一出，姜南瞬间面色通红，他摇头：“不喜欢！” “那你问什么？” “怕你喜欢。”他回复着。 陈阳没理解他的含义，只琢磨着，他怕我喜欢顾知栀，可他又不喜欢顾知栀，那他是在替谁操心？ 第121章 南阳（4） 上高中的姜南无疑比初中时更受欢迎，如果以前他仅仅是以颜值就能获得女孩子的青睐。 那现在的他，足以靠才华和智商收获一众迷妹。 尤其是他在黑板上写物理题，一道竞赛难度的题目，班上还没人能做出来，他就已经推导出答案。 流畅地写下过程，工整漂亮的字体洋洋洒洒，很是帅气。 就像那次在他家里，姜南大手一挥，写下的“陈阳”两字一样，神情都如此自信。 上高中的陈阳依旧会经常去姜南家里玩，有时候是姜南来他家玩。 他俩靠在陈阳家的沙发上，陈阳认真地玩着游戏，头也不抬，姜南则是在旁边看他操作。 过了一段时间，兴许是午后阳光令人困倦，陈阳打了个哈欠。 他将游戏机往旁边一扔，靠在沙发上，怔怔看着天花板放空自己，不一会儿，眼前出现重影。 “姜南。”他木讷地喊了一声，让姜南看向他，“你不能忘了老伙计。” 姜南皱起眉，凑近了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阳的头发被蹭得凌乱，上了高中还是一张娃娃脸，现下更像一只泰迪熊了。 他继续开口：“你太受欢迎，以后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我。” 说完，也不等姜南回应，就闭上眼睛，寻了个好姿势窝在沙发上准备睡觉。 姜南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弄得有点懵，他不知道陈阳这是什么意思。 “不会忘了你的。”他目视前方，想了半天，挤出这样一句话。 陈阳的话像是一阵风，在他平静的心湖旁若即若离，如果他稍微幻想多一点，就能被荡起波纹。 那么久以来，带着隐忍和克制，却也止不住对他滋生出喜欢。 大概是初见时就埋下的种子，随着他们的相处，而破土发芽，到现在已经在心里长成一棵大树。 陈阳的笑就像阳光，加速了这棵树的成长。 让他再也不能不直视自己的内心了。 他顿了顿，压抑住澎湃的内心，把视线放在前面，郑重地开口：“阳，别人的看法都不重要。” “我只在乎你的看法。” 他喉头哽住了，动了动唇继续说：“阳，我喜欢你很久了。” 带着轻颤，他将掩埋于内心深处的想法倾倒，一瞬间觉得如释重负，可又在同时，给自己心里上了另一道枷锁。 陈阳知道了以后，会不会讨厌自己？ 他绷着背，不敢看向陈阳，而是压抑着狂跳的心脏，静静等待他的回应。 等了半晌，身后的人一言不发，他慌乱地转过身，却见陈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他怀里还抱了个靠枕，被压住的头发凌乱不安分，酣睡中，满脸的惬意，尤其是嘴角，竟然还流出晶莹的口水。 姜南哭笑不得，自己在这里做了半天心理建设，这人直接睡着了。 有一点失望，不过更多的则是松了一口气。 他将陈阳的腿轻放在沙发上，又给他找来一床被子，最后，轻轻将他嘴角的口水擦去。 -- 第168页 “没心没肺的陈阳。” 不过，虽然陈阳没有听到他的心声，经历了一次单方面告白的姜南，在面对自己内心时更加坦然。 他没有觉得这样很奇怪，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嫌弃自己龌龊的思想。 …… 一次，陈阳在周末的时候去了姜南家，玩累了就像往常一样，不客气地睡在姜南床上。 见到那只手脚摆成“大”字的泰迪熊，姜南无奈笑了笑。 将空调开到合适温度，再把被他踢开的被子小心翼翼掖上。 “阳，给我留点位置。”他一米八的身材只能缩在一个小角落，而这个床大部分都被陈阳占去。 陈阳没动，呼吸均匀，睡得酣畅淋漓。 姜南捏了捏他柔软的鼻子，笑着说：“阳，给挪一挪。” 这时，陈阳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像是听到了来自天边的呼唤，打了个喷嚏，嘟嘟囔囔地转了个身。 可算给姜南留了点位置出来，他一双长腿也能安放好。 不过他转身时，连带着整床被子都裹走，姜南这边空空如也。 他又轻轻喊：“阳，被子。”说着还轻轻拽了拽。 陈阳动了动耳朵，砸吧砸吧嘴，不客气扔了一截被子过来。 得到一小角被子的姜南，嗅着沾染着两人气味的这方空气，满足地揉了揉陈阳毛茸茸的脑袋。 果然是有些疲了，他静静合上眼，耳边就是陈阳浅浅的呼吸声，将他的世界填得充足。 不知睡了多久，陈阳转了个身，感觉抱住了什么温热的物体。 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才发现，姜南被他自己给手脚并用地抱在一起。 趁姜南没发现，他赶忙松开手，小心翼翼往后挪动，抵靠住冰凉的墙面，静静观察起姜南的睡颜。 他睡得温柔安详，这个角度看，鼻梁和眉眼甚是好看。 尤其是他的眉毛，如剑锋出鞘一般。 就这样呆呆看了一会儿，陈阳竟觉得自己的心跳逐渐加速，而且心跳声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他这是怎么回事！ 咋看个姜南还看得害羞了呢？ 陈阳赶忙用身后冰凉的墙来给自己降温，内心喊着冷静，冷静。 这时，姜南睫毛微颤，轻轻皱了皱眉，然后睁开眼，还带着困倦：“怎么了，阳？” 带着睡意的温柔低嗓就在他面前响起，陈阳一个激灵坐起来。 “没怎么！”他收回视线，像往常一样不客气地让姜南起开，“那么晚了，快起来了！” 姜南顺从他的话，揉着眼坐起身，头发有些凌乱，可依旧帅气。 刚睡醒的他，衣领被拉开，露出半截紧致结实的胸膛，充满了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陈阳竟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往后退了退，和他拉开距离，坐到椅子上假装淡定地玩手机。 他们以前也不是没一起睡过，都是哥俩好似的我挤着你，你挨着我。 这乱七八糟的紧张是怎么一回事。 陈阳正在用手给他的脸降温，房门外传来姜南妈妈的声音：“阳阳来吃水果啦！” 每次来玩的时候，姜南妈妈都会给他们准备很多水果。 陈阳打开门，接过一个果盘：“谢谢阿姨。” 姜南妈妈笑意盈盈看着他：“不客气呀乖乖。”很是热情。 陈阳端着果盘，选了个削好的苹果，准备啃。 这时，姜南揉着头发走过来，还带着点朦胧睡意：“给我来一点。” 说着，在那颗苹果上轻咬，完整的苹果就被咬了一个口。 望着这个半圆的，还有些滑稽的缺口，陈阳心里漏了半拍。 他举起剩下的苹果自顾自地啃，可总压抑不住内心奇怪的情绪。 第122章 南阳（5） 陈阳生日的时候，大家都在思考送什么礼物。 尤其是顾知栀和周子茉，她俩寻思着自己都没有正儿八经送过陈阳什么，就想买点贵重的。 姜南则不同，他经常送陈阳各种东西，到了生日那天，就想送一些意义不同的。 “怎样隐晦地表达喜欢” 在一个夜晚，姜南打开了电脑，坐在屏幕前，犹豫半晌在搜索栏里输入这样一句话。 竟然有很多相关的检索。 他舒了口气，看来这世界上偷偷喜欢的一个人的，还有那么多。 浏览了一会儿，一个回答映入眼帘。 那是一首诗，余秀华的《我爱你》：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 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 稗子和稻子不同，稗子是杂草，长在稻田里，随时可以被人清除。 稻子可以静静等待春天的到来，而稗子只能在春天提心吊胆。 小心翼翼的，卑微的爱。 姜南关掉电脑，马上去下单了两本书，一本关于植物，一本关于庄稼。 当这两本书摆在陈阳面前时，他果然跳起来，不客气指着自己大骂：“你这什么意思？” “小爷看起来是很会种地的人吗？” 他淡笑，任由他吵闹。 姜南要去物理竞赛，那时已经参加过几次集训，身边不能再有陈阳。 -- 第169页 想到曾经的几年里，从小学到高一，自己就没和陈阳分开过。 他不会的题，给他讲；吃不下去的菜，也给他解决；通不了关的游戏，也是自己来帮他操作…… 想到这里，姜南竟有种犹豫。 高考是一个残酷的战场，可竞赛何尝不是一条血路？ 如果不能全力以赴，他必定会无功而返。 “你在瞎想什么？”陈阳跳起来一拍他的脑袋，“你为什么不去竞赛了？” 听到了姜南说不想去物理竞赛了，十分不满，那感觉，比听说自己不能参加高考还要难过。 姜南那么优秀的人，在他生命里，简直就是完美的存在。 他值得所有完美的结局，而物理竞赛的金奖，才是对他能力的一个诠释，别的都配不上他。 “我这不是怕你没了本爸爸，不能自理吗？”姜南开玩笑地摸了摸他的头，心里却暗淡下来。 没想到陈阳对他这个想法非常在意，听说以后，一直闷闷不乐低着头。 看得他心里跟着一起往下沉。 过了一会儿，陈阳仰起脸，比起同龄人更显幼态的脸庞上，多了几分不甘心。 “你不能放弃！”他憋出这句话，冲姜南大喊，像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向来不太认真的他，此刻眼里满是坚毅。 他看着姜南，涨红了脸郑重地重复一遍：“姜南，你给小爷好好弄你的竞赛，再NM说什么不参加了，小爷再也不搭理你。” 按照他的性格，姜南本以为他会说，你要是不好好比赛，我就给你颜色看看。 明明是裹挟着一两个粗鲁的词眼，末了竟然以不搭理他为要挟。 在这句话里显得格外突兀，和他形象多有不符，可却让姜南心里一颤。 再也不敢有放弃的念头。 他发了疯的训练和复习，每次在实验楼那边，看到七班在上体育课，就只能远远观望着。 甚至都不敢走近，就怕他一句：你为什么不好好准备竞赛？ 无数个日夜的练习后，一个人奔赴战场，心里还带着另一个人期望。 好在自己得到了不错的结果，等他拿着金奖终于能回到教室里和陈阳分享的时候。 他果然像自己期待的那样，跳起来不客气地拍着他的头：“你太争光了吧！” 姜南笑了笑，揉着面前的男生细软浓密的短卷发不说话。 纵使关系再好，他也忘不了自己是一棵春天的稗子，必然是以被无情拔掉作为结局。 …… 陪伴陈阳走过高三最后的时光，是他现在最大的期望。 相遇缘由不明，不知道分别是不是也早已注定呢？ “阳，你以后，能去北京吗？”在高考完以后，他问。 陈阳一副看白痴的颜色看着姜南，挥着手说：“你想什么呢？你们都去北京了，我肯定也去啊。” 幸好幸好，在未来四年，还能在一个城市。 诺大的校园里，再也没有两个人相伴的身影，可好在，于彼此的记忆中都占据了很大的分量。 陈阳和肖云越最后报了同一所大学，在自己的学校旁边。 不能像以前那样时刻相见，姜南也总是一到没课的时候就去找陈阳。 “我说，你们学神是都这么闲的吗？”陈阳两次下课都看到姜南，他在教室门外等着他，于人群中格外瞩目。 虽然已经把课表给了他，但倒也不必如此精准到每节课下课吧？ 姜南冲他温柔地笑：“来看你离了我能不能自理。” “你要天天来，我还就真的不能自理了。”陈阳切了一声，把课本塞进包里，拖在手上吊儿郎地走。 他个子也算比较高的，可一张娃娃脸总是让人觉得他年龄还不到大学，衣服穿得整洁，衣品也不错。 和他表白的女生倒是不多，男生竟然多得离谱。 知道这件事的姜南，黑着脸，觉得危机感油然而生。 可陈阳好像对此不以为意，夺回自己的手机：“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小爷看起来很gay？” 这句话，让姜南原本就不好的情绪，更加低落了。 陈阳会对这样的想法排斥吧……他捏了捏手指，一言不发。 “阳……”静默许久，他沉着声开口，还带着些许轻颤。 “咋了？” 姜南顿了顿，想问，如果我也喜欢你，你会不会讨厌我。 但这句话在喉咙里始终不能吐出来，一棵杂草怎么能主动告诉农家，让他来将自己拔掉呢？ “没什么，我送你回宿舍。”他最后将那句话咽下去，转移了话题。 陈阳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隐隐中感觉姜南想说什么，而且他想说的东西，会很让人难为情，心里竟蓦地有过澎湃之感。 “好。” 第123章 南阳（6） 后来的日子，姜南也经常来找自己，但随着课业加重，大家空闲时间的交集也渐渐变少。 “今天我不来找你了，记得吃饭。”打开手机是姜南的消息。 陈阳回了个：“好。”却觉得心里空落落。 年少的友谊，到了成年以后，还能如初吗？ 周子茉去了文科班以后，肖云越又是怎么和她维持联系的呢？ 陈阳躺在宿舍床上，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道叹了多少气。 -- 第170页 等等，我为什么会拿肖云越和周姐来比较我和姜南？！ 魔障了吗！ “陈阳，你的男朋友咋没来找你？”室友上完课推门进来，打趣着他。 “男朋友你大爷！”陈阳将枕头扔下去，直接砸到室友脑门上，就听见他哎哟一声。 陈阳皱起眉，不听他讲什么，把头埋进被子里。 他不敢告诉姜南，别人看他俩都带着别样的目光，一开始他以为是大家觉得姜南长得好看，所以忍不住多看两眼。 直到后来，专业里有个妹子跑来说：“陈阳，我能写你和你对象的CP文吗？” 他一头雾水，自己咋就有对象了啊？ “就是你和你男朋友。”妹子好心解释。 自己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别人不是看姜南帅，而是想看他俩谈恋爱？ 他赶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我们只是好朋友。”可声音在妹子期待的目光下，逐渐变小。 他甚至开始重新思考和姜南的关系。 想了想只觉得荒谬至极，人家姜南，一米八几，学霸男神，一堆迷妹，放着大好美女不要，肯喜欢自己？ 陈阳拍了拍脑袋，想让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可又在最后，想到一个场景，你说要是姜南真的喜欢他，他该咋样？ 想了想，竟然还不自主脸红起来。 “艹”他捂着被子将头蒙住，飘出一句脏话。 室友看了他一眼：“草什么草，下来开黑。” …… 快到大三，姜南忙于专业课和各种比赛，时间也越来越少。 陈阳准备毕业以后出国读研，所以也在准备语言考试。 那个暑假，姜南要留在实验室里，不回海城，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不能一起回家。 在期末考试完，姜南找到了陈阳，说带他去吃饭。 上一次见姜南，还是上个月，他丝毫没变，远处等待他的身影依旧帅得一塌糊涂。 两人找了个最近很火的饭馆，坐下来开始点菜，点着点着，陈阳就觉得肚子里升起一丛无名火。 尤其两杯小酒下肚以后，他胆子变得无限大。 直接指着姜南就开骂：“你大爷的，你多久没来看我了？” 他骂的不客气，让大厅里不少人都看向这边，有的人甚至笑得一脸灿烂，想看看他们会发生什么。 姜南将他的酒杯拿开，换成了白开水，陈阳一口闷，那架势就跟梁山好汉一般。 “我最近忙。”姜南动了动唇，觉得很是心疼。 他确实忙，每天上了专业课，还得去实验室盯着数据，还参加了不少比赛，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如果可以，他也想天天和陈阳待在一起。 可这好像不是理由，他确实冷落了陈阳。 “你个渣男！”陈阳瞪着溜圆的眼，绷着小脸，一本正经对他说。 这两个字就这样砸进他心中，尤其是陈阳一脸怨妇样，更让他忍不住浮想联翩。 他自嘲地笑了笑，就怕自己连当渣男的名分都没有。 这时，大厅里已经不少人捂着嘴偷笑。 姜南将陈阳带出饭店，来到街边，稍微低下了头，和他平齐：“阳，你醉了。” “醉你大爷！”他把姜南的头推开，“妥妥的渣男。” “好好好，我的错。”姜南顺着他的话，伸出双手，把他的肩膀捏住，再次压低了身子看向他，“能原谅我吗？” 当撞入他清澈乌黑的双眼时，他内心倏地一颤。 他颤抖着，犹豫半晌，轻轻开口，把潜藏内心深处的话都统统说出来。 “阳，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很想你，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姜南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在陈阳一脸惊讶的神情下，继续往下。 “可能你会觉得很可笑，可事实就是如此。” “我喜欢你，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 说完，他如释重负般松开了陈阳的肩膀，面前的男生一言不发，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 这样的反应，是最正常不过了。 哪个男的能接受自己最好的朋友，竟然对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呢？ 可他就是这样，他不是天生的同性恋，而只不过深深喜欢的那个人，恰好是男生而已。 多么荒谬，多么可笑。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就见到面前的陈阳机械地抬起头，把他望着，看得他心里又是一颤。 “你，你说什么？” 陈阳大脑已经停止思考，逐渐趋于死机模式，耳边哔哔哔地冒着错误提醒。 看向姜南时，对方一脸真诚，用着从小到大就看惯了的那副很帅的脸，将自己凝视。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自己不是没有过这种猜测，可那些念头最终都被世俗伦理给压下去。 撕开云雾的那一瞬间，陈阳却感到一些恐惧。 往后退了退，他不客气骂了一句：“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我没听见。” 然后逃跑似的离去。 仓皇逃匿以后，内心却犹如惊涛骇浪。 连夜买了回海城的机票，直接把这摊烂泥一般的事务给抛掷脑后。 开什么玩笑呢，姜南是大好青年，家里独苗，未来祖国的科学家，自己绝不能成为他的污点。 克制住自己不能再想这件事。 -- 第171页 姜南一个人在实验室里度过暑假，联系人陈阳就在手机屏幕上，他点开，又放下。 “交换的手续都准备好了吗？”实验室的师兄问。 他点点头，一言不发。 姜南要去交换半年，这是学院的培养计划，林彻之前也去交换过。 最终将手机放到一旁，专注到实验数据上。 他们一个暑假都没联系过。 陈阳妈妈有一天还问：“姜南怎么没来啦？” 陈阳正在打游戏，有些不耐烦回了一句：“留校做实验。” 说完，心里又不自然往下一落，像是从悬崖峭壁上跳下，有失重感。 在客厅里呆不下去，因为自家老妈一直夸，姜南多好多好。 “你能不能别一直夸他啊？”陈阳烦躁地抗议。 谁料，陈阳妈妈正在择菜地动作停住，竟笑着反问：“诶，是谁小时候天天在我们面前夸人家啊？” “你说对不对，老陈。” 陈爸爸喝了口茶，眯起眼和蔼地笑着：“对啊，还说姜南最厉害。” 听得陈阳脸上一红。 客厅呆不下去了，他回到自己的房间。 看到自己房间里，书架上，桌面上，都摆着许多回忆。 而那些回忆，大多交织着姜南的身影。 那个鲁班锁，他一直放在书架上，舍不得拆开，有时候会拿出来自己研究。 对了，还有那两本书。 他想起姜南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忙不迭在书架里寻找。 书名他忘记了，只记得，是两本种田的书。 当时收到礼物以后，只嫌弃他送的书是在嘲讽自己，可现在心里这惴惴不安的感觉，提示自己，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他找到那两本书，还是崭新的。 翻了翻，里面没有姜南的留言。 他打开电脑，依次输入了两个书名，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正当他吐槽自己瞎想什么呢之时，他顿了顿，重新坐回电脑面前。 在搜索栏小心翼翼输入“关于植物和关于庄稼的书”，点击回车。 白莹的屏幕上瞬间出现一条条相关的索引。 他一眼就看到余秀华的那首《我爱你》。 心潮随着那首诗的一字一句，逐渐澎湃，激荡拍打着胸膛，久久不能平静。 “蠢货。”他骂了一句，然后把电脑关上。 突然感到庆幸，原来自己一直崇拜的人，从那么久以前就喜欢自己。 对呀，姜南对于他而言，一直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自己不会的题，他总是能帮他做出来，被老师批评的时候，也是他第一个站在身前为他辩驳。 很小很小，小到自己的世界只有两张课桌，一方屋檐的时候，姜南就是他世界里，最厉害的存在。 就像在有些泥泞的道路里前行，姜南走在自己前面，踩出了深深的脚印。 而自己，则安然跟在他身后，顺着那些被他踩出的脚印去寻他，一直都不会走散。 何其有幸，这样的人肯青睐于他。 可又有多无奈，他们两人都是男生。 -- 作者有话说： 妈耶，这还怎么完结啊，我本来准备月初完结的。南阳写完了，准备再写点栀栀和彻哥的婚后生活，我这要写到猴年马月？ 第124章 南阳（7） 等到9月开学，他拖着行李箱回到学校，开始紧张要是这学期看到姜南该怎么办。 结果肖云越一句：“姜南不是去交换了吗？他没告诉你？”瞬间给他打回现实。 他感到一点放松，像经历了逃亡，可末了又泛起点点酸楚。 姜南竟然都没告诉他这件事。 犹如被浇了一桶油的火苗，在他内心熊熊燃烧。姜南竟然不告诉自己! 他忍不住掏出手机，直接给他发了条信息：“你有种别回来。” 顶着12个小时时差的姜南，在大洋那头，深夜里，听见手机里特别关心的提示音响起，瞬间清醒。 他划开手机屏幕，将陈阳的消息翻来覆去的看，忍不住露出喜悦的笑。 上一条记录还是在6月底。 陈阳：“我在宿舍楼下等你” 自己回了一个：“好的” 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他就会掏出手机，点开两人的聊天记录，反反复复地看。 他思忖片刻，回复一句：“会回来的，阳。” 然后开始窝在被子里，期待陈阳给他回复。 但事实就是，陈阳看到他的回复以后，看到那个“阳”字，竟忍不住心跳加速。 以前听他喊过多少次，但现在仅看到这一个字，都觉得暧昧得不行。 他才不会回复，一把将手机塞进包里，和肖云越说话去了。 大三上学期专业课任务繁重，光是课程论文就是好几篇，平时还要去做实验。 等到天气渐冷，陈阳围着围巾走在校园中，两旁的树木高大茂密，于冷风中伫立，虽没有落叶，却不胜寂寥之感。 姜南还没回来，他心想。 平日里的冬天，他们是怎样度过的呢？陈阳回忆起小时候两人在一起玩的场景，尤其是过年，一起放鞭炮。 有一次他还把姜南的新衣服给烧了个洞洞。 “对不起。”陈阳对着那个洞端详。 -- 第172页 姜南安慰他说：“没关系。”结果还燃着的点鞭炮的香灰掉下来，直接掉在陈阳脑袋上。 瞬间，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头发也给烧了一撮。 他追着姜南打，说什么我头发那么好看，你给我烧了，谁还喜欢我，谁还喜欢！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可笑到最后，又轻轻叹气。 陈阳，好好学习，好好准备考试，别乱想。 他拍了拍脑门继续走，可惜现在这条路前面，没有姜南的脚印了。 寒冬凛冽，北国的冬天下起大雪，铺陈在地上，白花花。 等到雪堆得厚厚的，他们也进入期末阶段，而姜南也该回来了。 先是隔壁学校的两位姐在群里问：“我们要不要去机场接姜南？” 肖云越跟着回复一个：“好啊，我那天有空。” 陈阳才觉得，自己被隔离在外面。 为什么他们都知道姜南什么时候回来，而自己不知道？难不成他们还建了一个小群？ 而这个小群，本大爷不能进？！ 他劈里啪啦给肖云越打字：你们是不是背着爷建小群了？ 肖云越：没有小群。 陈阳：那凭什么你们知道姜南什么时候回来，我不知道！ 肖云越过了半晌才回到：我之前私信问姜南的，以为他会给你说。 好吧，谁都以为姜南会给自己说，就姜南自己不以为。 到了接机那天，他磨磨蹭蹭，最后在两位姐的拖拽下，不情不愿去了机场。 “你就不想他？”顾知栀问道。 顾知栀已经结婚了，这位英年早婚的美女，笑容格外灿烂。 陈阳瘪了瘪嘴：“想他做什么？” 谁料，顾知栀竟然不可思议一般地“哇哦”了一声，自顾自嘟囔着：“我倒挺想他的。” “你有彻哥了，想别的男人干嘛？” 这个点抵达的航班不少，在接机那里等了很多人，旅客陆陆续续从通道里走出。 人群之间，他一眼就看到了高挑的姜南，他拖着一个行李箱，阔步走着。 姜南也好像看到了他，步履僵了一僵，然后冲他露出一抹笑。 陈阳赶紧撇过头，把脸往下压了压，隐藏住灼热发红的耳根。 “姜南！”这边的肖云越大喊。 姜南朝他们走近，眼神一直落在陈阳身上，步子也是向他迈进的。 “我回来了。”他开口，声音就在陈阳耳畔传来。 “老班长辛苦。”众人给他接过行李，殷勤地欢迎着他的归来。 只有陈阳埋着个脑袋，一言不发。 就听到耳畔又传来一声好听的轻笑，陈阳朝他看去，姜南正看着自己，笑得暖如初阳。 “阳。”他轻声说，“你不欢迎我吗？” “欢迎你大爷。”陈阳想也没想就给他怼了回去。 结果此话一出，两人竟忍不住相视一笑。 这样的玩笑方式，是他们的默契，来源于过去十多年的相伴。 犹如两个齿轮，彼此紧紧咬合，每个人的锯齿都与对方融洽无比。 姜南伸出手，不客气在他头上揉了揉，被陈阳拍开。 “滚！说走就走，联系也没有，你咋不死外面？” “这不是家里有你吗？咱哪舍得。” 两人恢复成了以前那样，可谁都对那次发生的事闭口不谈。 不过，他们之间确实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比如，视线相接时，看向对方的眼神会不自觉柔和。 而自己也比以前更加依赖姜南了。 铁骨铮铮的陈阳，最后很没志气地捂住脸，对喜欢上一个男人这件事不能直视。 可那是姜南啊…… …… 姜南后来没有告白过，两人维持着这样的状态，到了第二年过年。 顾知栀和林彻的婚礼。 得知姜南是林彻的伴郎后，肖云越和陈阳第一个不同意。 “为什么！姜南可以，我们不可以？”他俩在顾知栀面前不甘心大喊。 顾知栀不好意思地安慰他俩：“这个怪我不争气，伴娘只找来四个，伴郎最好还是人数对等。” “诶，那不如你去当伴娘？”肖云越捏了捏陈阳的脸，笑得狡黠，“这样我俩都能凑上去了。” “再见！” 隆重的婚礼让现场每个人为之一振，尤其是看着栀栀走向彻哥的时候，见证了二人共同走来的几个，都感慨万千。 周子茉甚至忍不住流下热泪，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就特别容易感动。 陈阳仰头喝了一杯酒，神情也跟着恍惚。 晕晕乎乎就被拉上了台，去接捧花，又莫名其妙抢到了捧花。 “下一个结婚的就是你。” 开什么玩笑呢，自己作为铁血男子汉，敢给谁说，自己喜欢一个男的。 这个捧花就像个烫手山芋，他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最后，一股脑塞给姜南，来了一句：“祝你早日结婚。” 对啊，他结婚了，自己不就可以回归正常了吗。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一群老同学坐在一起，热热闹闹，一不小心就说多了。 等到宴席散去，陈阳慢悠悠走出宴会厅，在一个转角处，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姜南拿着捧花，靠在墙上，身形落寞。 -- 第173页 他余光里看到了陈阳，于是抬起头，只不过眼神有些空茫。 “你在这做什么？”陈阳呆呆地问。 姜南径直朝他走来，眉峰如剑，夺人心魄。 “阳。”他低语着走近，在陈阳面前停下，神色黯然，“不要放弃我。” 让他心里陡然一颤。 他抬起头，看向姜南，他脸色苍白，眉眼之处多有无奈。 “不要放弃我。”他重复着这句话。 “怎么就放弃你了？”陈阳不解。 然后，姜南的头就耷拉下来，靠在他颈窝处，他的气息贴近，让陈阳心里一紧。 他高大的身子就这样附在自己身上，犹如被抽离了力气。 姜南下垂的双手顺着陈阳的腰，渐渐收紧，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无比满足。 “我喜欢你，阿阳。”他埋在陈阳的肩头，一字一句，很是温柔。 陈阳被他这番落魄样给吓得失去方寸，只忍不住抬起双手，轻轻拍打他的背。 “我知道，我知道。”徘徊在他喉咙里的话终于走了出来，他抱住姜南的腰，将头也埋进他的身体里，嘟囔着，“我也喜欢你。” 捧花还在姜南手里，二人紧紧相拥，好像下一对结婚的，正是他们自己。 …… 既然决定要和姜南在一起，那父母那边，就得两人共同面对。 姜南的父母倒是早就接受了，两人高中的时候，姜南妈妈见到自家儿子神情不对，就已经和他交流过。 最后姜家父母拗不过自己的孩子，可又担心家里断了香火，直接选择再生一个。 大号练弯了，开始练小号。 陈阳爸妈那里，还需要他们去坦白。 在过年那天，陈阳领着姜南回了家，一进家门，两人就扑通跪下。 地板上发出两道清脆的“咯噔”声，然后姜南对着两位被惊吓到的长辈，喊了一句：“爸，妈。” “孩子怎么了？”陈阳爸爸被他俩的架势给吓到，一口茶喷了出来。 两人相视，然后鼓起勇气看向面前的二老，将他们的事都老实交代了。 最后，在他们不可思议地眼神下，姜南郑重地发誓：“我会一辈子照顾好陈阳的。”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是我的保证金。” 他怕陈阳爸妈还不同意，又从身后的文件袋里，拿出自己的房产证，财产证明等等。 末了，还补充一句。 “都是我的错，你们不要怪陈阳。” 把两位长辈，看得瞠目结舌。 最后两人被赶出家门，走在大街上。 这样一件大事，无疑是晴天霹雳，直接劈到陈阳爸爸头上。 难为他，一把年纪了，还要重塑对性取向的看法。 “荒唐啊！”他拍着桌子，气地走来走去。 倒是陈阳妈妈对这个好像还能接受：“我们儿子长得本来就秀气，我还担心他找不到对象。” “这下对象倒是有了，也还不错。”陈阳妈妈一边择菜，一边嘟囔。 “对啊，对象有了，男的！”陈阳爸爸快要接近崩溃，直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陈阳妈妈看了他一眼：“男的又怎么了，只要阳阳喜欢，有什么不可以？” 说着，她凑近：“你看姜南这孩子，多帅啊，这下家里两个儿子，多威风？” 见到老陈还是气急败坏的模样，她故意来了一句：“哎呀，上次看到个新闻，说两个男生谈恋爱被家长反对，双双跳楼。” 结果，这句话一出，果然陈阳爸爸直接怔住。 “大过年的，外面那么冷，阳阳还没带外套，不知道能去哪里哦。”陈阳妈妈顺势而下，将陈爸爸的心直接给说软了。 最后，他叹了口气，无奈瘫在沙发上：“快叫他们回来吧。” 两人最后回到家里，进门的时候，陈阳和姜南感激地对陈阳妈妈说：“谢谢妈。” 原来他们早就提前告知了陈阳妈妈。 “谢什么，一家人了。” 然后他们两人慢悠悠挪到沙发面前，对陈爸爸毕恭毕敬来了一句：“爸。” 陈爸爸一口茶又喷出来，最后呛着嗓子无奈应了一句：“诶。” 这样，就算是接受了。 稗子在春天提心吊胆，而当他遇到肯垂怜于他的农夫时，或许不用再在稻田里东躲西藏。 他也可以在微风中酣畅吮吸，迎接春天的到来。 第125章 她的大学，他的陪伴 顾知栀在忙毕业设计，为了能够更好通宵，她搬出了宿舍，住进林彻的房子里。 两人一如既往，分坐一张桌子两边，顾知栀写代码，林彻看文献。 现在的顾知栀，写代码已经成为家常便饭，编程水平在院内数一数二。 人送外号，信息学院一级码农。 她顺利跑完整个程序，非常满意地点点头，确认没有bug以后，将电脑放在一边。 那为什么不关电脑呢？开玩笑，程序员会关电脑吗？ 顾知栀开始悄悄看坐在对面的林彻，他正埋着头，仔细阅读一篇顶级论文。 眉头微蹙，鼻梁高挺，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睫毛也轻垂，给他帅气的脸庞上投下一抹柔和。 突然就看呆了。 这样一个人，怎么就成了自己老公的呢？ -- 第174页 林彻将论文翻了一页，发出哗啦响声，他不经意一瞥，就看到顾知栀正傻傻注视着自己。 见到林彻看过来了，她露出一抹笑：“嘿嘿。” “傻媳妇。”林彻放下手中的论文，将身子往后仰了一仰，好整以暇坐在原地。 顾知栀赶紧蹬蹬蹬跑过去，往他怀里一坐，整个人窝在他身上，像只树袋熊。 林彻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说了一句，坐好。 一手将她抱住，不让她掉下去，然后继续看手中的论文。 刚从毕业设计中解放出来的顾知栀，觉得心情大好，连带着爪子也变得不安分。 她搂住林彻的腰，在他怀里乱动，又是用头发去戳林彻的下巴，又是忍不住去摸他的喉结。 喉结处传来温润的触感，只是那么一轻点，就能让林彻全身上下传来细细密密的灼烧感。 他压抑着内心的冲动，将顾知栀重新抱了抱，然后沉着声，带着些沙哑：“别乱动。” “好。”顾知栀眨巴眨眼，很配合。 她果然没有摸林彻的下巴，转而开始撩开他的衣领，欣赏起他锁骨上的纹身。 两个黑色字母，静静留在他精致的锁骨处，就像把记忆都镌刻在皮肤上。 那道锁骨之下，是他结实的胸膛，连在一起，形成一道好看的弧度。 她怔了怔，鬼使神差般凑近那个纹身，将唇贴附于上，温柔地亲吻。 这下，让自己保持清醒和理智的林彻，再也忍不住内心里疯狂涌动的欲望。 他放下论文，两只手将顾知栀抱住，让她坐在自己双腿之间。 “小朋友，不听话啊。”说着，凑近她的脸庞，双唇相接，粗鲁中又带着温柔。 他吮吸着属于心爱的人唇间的柔软和甘甜，唇齿碰撞之时，温热的呼吸相融，耳畔，还有撩人的喘息声。 空气逐渐升温，气氛也变得旖旎。 他顺着怀里人的脸一路吻下，耳垂，脖子，最后来到胸膛。 抱着她，林彻抬起头，撞入顾知栀迷离的双眸之中，她眼里像是噙着水雾，深遂又勾人。 朱唇轻启，随着他的动作缓缓喘息，气息香软扑鼻，像是勾住了自己，林彻重新吻住她的唇，双手用力托着她，往卧室里走去。 “哥。”在情欲高涨之时，她凑近自己的耳畔，千娇百媚般柔声轻喊。 这下，动作本来轻柔的林彻再也忍不住，克制什么的，都先滚一边去吧。 …… 毕业答辩那天，顾知栀准备好材料进了答辩教室。 下面坐着几个院里的老教授，正一脸慈祥将她看着。 另外，除了准备答辩的同学以外，下面还赫然坐着一个熟悉的人。 林彻见她走进，冲她勾了勾唇，眼神深遂迷人，带着十足的宠溺感。 她收回视线，让自己保持平常心，大方自信地给老师讲解自己设计的作品。 听她讲的时候，下面的老师都投来赞赏的目光。 答辩完成，她鞠了个躬，下面响起一片掌声。 “咱们先休息一会儿。”一个教授对下面的同学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先休息。 顾知栀从后门出去，林彻跟了上来。 这时，一名教授从教室里走出，他看到林彻，非常欣喜地招呼他。 “宝贝，等我去和老师打个招呼。”林彻摸了摸她的头。 “李教授好。”他走过去恭敬地问好，李教授满意地点点头。 李教授看了看他身后的顾知栀，调笑着：“看媳妇答辩？” 林彻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等两人走出教学楼时，顾知栀压抑不住好奇，一直问:“你为什么能认识我们李教授？” 林彻捏着她的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合作过一个实验。” 好吧，大佬用词叫做“合作”，自己的话，如果能和老师完成一个项目，估计只能叫做“打杂”。 …… 毕业典礼那天，林森从海城赶来。 顾知栀拿到了优秀毕业生的证书，现在正在台上领奖。 “英勇啊。”林森满意地点点头。 林彻在他旁边，坐在家属区那个位置，也静静地看着女生脸上自信的笑。 她的小仙女，越来越自信，也越来越意气风发。 三人在一起拍了合照，林森又单独给顾知栀和林彻拍了一张照片。 等他回到海城的时候，这些照片要洗出来，摆在家里。 同时，那里还摆着两人从幼儿园就在一起的合照。 看着在自己膝下长大的两人，一点点从稚嫩到成熟，而幼时的事，仿佛就在昨天。 唉，怎么自己就开始期待抱孙子了呢？ -- 作者有话说： 我现在有点后悔，当时不该在他们结婚那里打个正文完的，搞得后面没人看了都。还有，我是不是该把南阳和月末的番外给揉到一章里面？这几章拉起来显得有点长。如过放到一两章的话，各位小可爱的评论可能会被刷掉，又舍不得。哎呀该怎么做，你们有建议吗？ 第126章 天南地北，同去同归 顾知栀毕业以后，选择工作。 作为程序员的自己，恨不得马上能投身入码农行业，这一理想，被几个室友嫌弃。 “不会吧，你安心在家当你的林太太不好？” -- 第175页 “再不济，去读个研，当什么社畜呢？” 顾知栀抱着键盘不撒手：“不行，我是互联网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几个室友都要读研，而顾知栀则打算，先工作几年，等自己哪天疲了，再去读研。 本想靠自己的努力闯出一片天的顾知栀，最后被林森高薪聘请到自家公司，去当一名光荣的软件开发工程师。 “你别有压力，我这是在引进人才。”林森一点也不在意地挥挥手，“这可不是走后门啊。” 林森的公司也算是著名的互联网企业，现在主要做人工智能和区块链的业务。 本着来学习的态度，顾知栀决定先到这里试试水。 等她正式上岗以后，终于有了一张自己的工牌，正式成为社会人。 公司园区很大，不同部门在不同区域，她和林森平时也见不着，园区与园区之间，竟然要骑车才能到达。 她做事认真，能力也不错，一来就成为部门里最优秀的新员工之一，年度考核的时候，竟然拿到了A等级。 这对于新员工来说，一般是比较稀奇的。 “你说这个顾知栀，是不是有后台啊？”有同事在后面细细簌簌嚼舌根。 “是不是有后台不知道，但人家学历摆在那，能力也强，活该人家考核拿A啊。” 新工作这半年，顾知栀在海城本部，和林彻算是南北相隔。 晚上她在家里和林彻视频，视频那头正是林彻的帅脸。 “媳妇。”电话里传来林彻低沉嗓音，他正在实验室外的走廊，靠着栏杆。 朦胧夜色下，他的五官很是好看，尤其是他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时，那股眉宇间的自信和宠溺，撩人心魂。 顾知栀隔着屏幕，对林彻mua了一下，就把手机放在电脑旁边，一边看电脑上的文件，一边和他说话。 “你还在实验室？” 电话那头传来“嗯”的一声，顾知栀撇头望去，林彻无奈笑道：“媳妇也走了，这家不成家，还回去做什么。” 说罢，几分假意揉着真情，他状若委屈地深吸一口气。 “乖啊，我这不是上班赚钱钱养你吗？”她安慰着。 其实这句话一说完，两人都笑了，林彻哪里需要她养活。 成年的林彻不再接受林森的生活费，靠自己的奖金和平时接的活赚的外快，估计都能在海城付个首付了。 从小被当成垃圾堆里捡来的娃养大的林彻，什么时候能想起，他还是个富二代呢？ “媳妇都开始养家了，我还在念书。”那头又幽幽传来林彻委屈巴拉地声音。 “所以啊，这个家还得听我的，不是吗？” “是是是。”林彻眼尾压着笑意，目光深邃。 他们又说了一会儿，林彻要去实验室忙着收尾，就匆匆挂断了视频。 顾知栀盘腿坐在自家沙发上，继续忙手上的活。 刚工作的她还带着来自校园里未脱的稚气，干什么都以学习的态度，奋力进取。 一不小心，就加班到了现在。 工作到深夜，她收到了林彻的消息。 -小朋友睡觉了吗？ 她回复了一个：没有。 果然，林彻的视频电话瞬时就打过来了，接通以后，那头就出现了林彻的帅脸。 他走在路上，背后就是校园里的阔叶梧桐，夜空皎皎，但透着冬夜的寒意。 “我准备回去，你怎么还不睡？” “随时都可以睡。”她洗漱完毕后，回到屏幕前，将手机举着，自己躺在沙发上。 林彻的脸近在咫尺，可人却远在天边，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一年。 “想你。”她嘟囔着，连带着声音都有几分委屈。 他的脸倏然柔和，看向屏幕里的女生，也无比心疼：“我也想你。”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林彻身后的背景逐渐变化，从黑暗到出现了暖黄的灯光，伴随着开门声，顾知栀知道，他到家了。 此时自己眼皮好像在打架，刚才因为手举着手机太累，已经把手机立在旁边，她趴在手机面前。 林彻的声音逐渐模糊，像是来自天边。 她打了个哈欠，竟然就此睡去。 “喂？”林彻喊了几声，只见到顾知栀的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他无奈笑了声。 “得去床上睡啊。” 不在身边，也不能抱她，媳妇太让人操心，怎么办？ 越想，这归家的心情就越激烈。 算了算还有半个月就能放假回家了，真好。 他到家以后，洗漱完毕，坐在床上，看向视频那头的女生。 她还趴在沙发上，半张脸被头发盖住，只露出高挺的鼻梁，以及睡梦中微嘟的小嘴唇。 林彻举着手机，将她凝视着，心也随着她浅淡的呼吸声而平静。 她身上裹了被子，倒也不会冷，只不过不知道她一直在沙发上睡，会不会不舒服。 刚工作的她，好像比在学校那会还要有干劲。 “那么努力干嘛啊？老公又不是养不起你。”他轻声说，声音沉沉的，带着些宠溺。 女生依旧睡得安稳，呼吸均匀。 又看了一会儿，时间已经快到零点，可他又舍不得挂电话。 倒是零点时刻，顾知栀的闹钟突然响了，她一个激灵坐起来，脑里空白地四处抓手机。 -- 第176页 关掉闹钟后，她逐渐清醒，看到林彻依然在那头，直直将她注视，神情柔和深邃。 “怎么半夜还有闹钟？”他挑起眉，有些好奇。 顾知栀揉了揉脑袋：“之前双十二零点抢东西订的闹钟，我忘了取消。” 说完，她继续看向视频那头，林彻已经换上了睡衣，坐在床上，胸口微开的衣领坦露出一截白皙的肌肤。 “我睡了多久？”她问。 “一个多小时。” 顾知栀心里一震，意思是说，他就这样坐在那里把自己看着，看了一个多小时？ 男人的脸依旧好看，眉眼间的神情犹如少年，虽然已经长大，可还是那番帅气的样子。 现在，他的眼神无比深情，就这样一直看着心爱的人。 “还好。”他笑了笑，依旧把顾知栀看着。 不知为何，她心里陡然一暖，突然觉得，这海城的冬夜，一个人也挺难熬。 “阿彻。”她低低地喊。 “诶。”林彻笑着回应，看向女生的脸，十分欣喜，“怎么啦？” “阿彻。”她又喊了声，像是很委屈。 林彻突然莫由来的心慌，赶紧凑近手机旁：“怎么啦宝贝？” “我想你了。”细讷如蚊的声音幽幽传来，映照出一张委屈的小脸，看得林彻心里直抽抽。 “我也想你。” 好在，天南地北，最终同去同归，很快他们就能再次相聚。 …… 第二年的工作，顾知栀如鱼得水，很快升上了研发部门的小主管，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办公室。 其实按照她的等级还不配有办公室，但林森依然给她安置了。 原因是，研发部男生太多，一些人总是盯着顾知栀看，烦死。 这下，关于顾知栀是不是有后台的质疑声越来越大。 “听说她是林总的女儿！” “好像是，有人说在林总办公室看到她照片了。” “那怪说不得升得那么快。” 不过大部分人还是纯粹的，不会计较这些琐碎的东西，只看实力说话。 “你见过哪家富二代空降不去闲职，愿意跑来研发部写代码？” 这样客观的声音出现，大家也不得不承认，顾知栀的水平确实很高。 研发部大多都是一群技术人员，谁的工作水平高，合作一段时间立马就能知道。 真的没有本事的，到这里马上就能露馅，可顾知栀不一样。 起初大家以为她是个花瓶，结果没想到人家工作起来丝毫不含糊。 于是，质疑也减少了。 下班时间，她在办公室里和林彻打电话，上一秒还笑意盈盈，像个怀春的小女孩，在挂断电话以后，瞬间变脸。 面对工作时，她学到了林彻这一套，要像没有感情一样，绷着个脸。 “顾老大，不下班吗？” “下班。”她放下手机，面无表情将部门的小同事看着。 可惜她不够有威慑力，让人只觉得可爱。 小同事笑着点头：“那走吧！” 看来，不是谁都能学彻哥啊。 第127章 永远热爱，永远期待 林彻有次放假也来过她工作的地方。 她带着林彻在园区里面逛，给他介绍哪里哪里是自己的部门，哪里又是食堂。 “你有暑假，可是我没有。”她无奈叹气。 有同事路过，看向他们俩，投来灼热的目光。 “顾老大好。” “你好。” 林彻听到这个词眼，好笑地挑了挑眉，薄唇轻启：“老大？” 顾知栀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为什么，久而久之部门里的同事都愿意叫她老大。 自己分明年纪也不大。 “我这老大还是比不上你。”她回忆起高中的时候，洪川和周维不就喊林彻老大吗。 为什么呢？ 被提到旧事，二人不禁有些恍惚，分明已经过去许久了，可昨日就像在眼前。 最后，她带着林彻来到自己的部门里，给他挂了个临时的工牌，说带他观摩。 一走进部门大楼里，里面的人都惊艳了。 她带着林彻走进办公室，让他坐下看自己工作。 “喂喂喂，同志们，听说这个小帅哥还是个学生！” “难不成是我们顾老大，找了个小白脸？” “帅呆了好吗！” 可惜这样的词眼没有给林彻听见，不然被称为小白脸的他，估计会瞬间变成大黑脸。 按理说上班期间不能带外人来办公室，而且研发部门属于机密部门，外人不能进的。 可，奈何林森准呢？ 他坐在沙发上，看顾知栀认真地工作，突然玩心大起。 他喊了一句：“老婆。” 顾知栀从电脑面前探出头，瞪了他一眼：“别捣乱。” 说着，还扔出自己的几包零食：“堵住你的嘴。” “媳妇。”林彻幽幽地喊。 顾知栀假装没听见。 “亲爱的。”他继续喋喋不休。 “走开！”顾知栀将自己的抱枕扔过去，打在林彻腿上。 男人被软软的抱枕一砸，非但没有被打的觉悟，反而是享受一般，将抱枕靠在身后。 “宝贝。”他沉着声轻喊。 顾知栀受不了了，走过去，站在他沙发面前，垂眸无声将他凝视。 -- 第177页 然后，绷着气呼呼的脸，将他衣领一把扯过来，低头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温软唇瓣相碰，留下女生的香气。 “一边玩去。”顾知栀霸气地松开他的衣领，然后风风火火回到座位上继续工作。 林彻满意地舔了舔嘴唇，坐在一旁，再也不闹了。 林森不久也来到办公室，一进研发部的时候，本来一群抠脚大汉般的技术人员瞬间昂首挺胸。 “老总今天莅临研发部是做啥？” “做啥？没看到往顾老大那边去了吗？” 他把林彻吆喝出来，说带他四处看看。 林彻不紧不慢走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甚至带着点压迫性的气势，一下子席卷全场。 这副做派和刚才在顾知栀身边完全不同。 他们走后，众人接头说悄悄话。 “这，刚才谁说人家是学生？” “我寻思，这怎么像个老总呢？” 林彻很少来园区里，这也是林森第一次正式带他参观。 见到成片林立的工作区域，林森鲜少对自己的儿子露出这样骄傲的表情。 “毕业了，来我这？” 谁料，林彻摇头：“我准备自己创业，已经注册公司了。” 说着，还友好地拍了拍林森的肩膀：“老林，以后我们就是友商了。” 林森本来和蔼的脸，瞬间严厉，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林彻：“兔崽子，你和我作对？” 看向林彻时，却看到他的神情认真坚定，饶是自己这个老父亲看了都心惊。 自己的儿子，他再清楚不过，有想法，就会努力去实现。 从小到大，不都一直这样的吗？ 本来想让他来自己公司，以后看能不能继承他的饭碗，结果现在这个愿望怕是落空。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好歹还有小栀栀在公司。 “行吧，要是哪天公司倒闭了，你再来我这，我可不接济你。” 林森拍了拍他的肩，恍然发现，自己儿子的肩头已经坚毅无比了。 林彻还没毕业时，就已经在忙碌在海城创业的事。 他主营的业务也包括了人工智能，和林森的业务有交集。 刚起步的时候，不是一帆风顺的，等他毕业后回到海城，公司已经经营起来了。 当时顾知栀拿到了一个小项目，需要去竞标，结果在其余的谈判席上，竟然看到了林彻。 他也来竞标啊？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顾知栀顺利拿下了项目，毕竟公司有资本，给的条件也诱人。 等离开了竞标的酒店，林彻在外面将她拦住。 “媳妇，无情啊。” 顾知栀笑眯眯摸了摸他的头：“加油啊，小兄弟。” 谁能知道，白天的竞标对手，晚上竟然睡在一个被窝里呢？ 林彻洗完澡后，对着正在床上玩手机的顾知栀说：“老婆，明天不上班。” 顾知栀头也不抬，继续划动手机屏幕，不经意地“嗯”了一声：“所以？” “所以我们来做点什么庆祝一下。” 说着林彻走向床，床上的人身姿婀娜，诱人无比。 他狡黠地拉住顾知栀肤如凝脂的脚，将她整个人往自己身边带。 伴随着她一声惊呼，顾知栀就落入他的怀下。 “媳妇，今天是你说的，让我加油。” 这句话让顾知栀羞红了脸，她闪烁着可怜楚楚的眸光，把林彻望着。 可惜为时已晚，男人已经俯身而下。 …… 后来，林彻的小公司规模也逐渐扩大，在互联网的风口上，经营得风生水起。 他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林总”，以及顾知栀口里的“资本家本人”。 顾知栀在职场上摸爬滚打几年后，发现还是读书好玩，于是申请了国外的学校，想直接读博士。 “4年？”林彻颤巍巍举着她的offer，像是要把上年的数字给戳穿。 顾知栀眨巴眨巴眼：“对，如果写不出论文，5年都有可能。” 林彻咽了咽口水，陷入沉思。 这时，顾知栀举出另外一个东西：“不过吧，海城的大学也不错，老师说我可以去硕博连读，然后留校工作。” 这句话说完，林彻拔凉的心，重新被捂热几分。 他看向女生，又微微蹙眉。 因为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顾知栀放弃她的首选学校，那对于她而言并不公平。 “宝贝。”他抱住顾知栀，将头埋在她颈窝里，“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做你想做的事。” 大不了老公就把公司搬到你那里去，不过这句话他没说。 谁料，顾知栀探出头，将他脸捧住，轻轻嘬了一口。 “我就想留在海城这，有咱们大学的研究生分部。而且，还有你嘛。” 说完，林彻的心终于安然。 已经毕业三年的顾知栀重新拿起书本，开始准备考研。 任何时候，任何年龄，只要自己不放弃往上走的脚步，都为时不晚。 经过小半年的努力，她最终拿到一个高分，如愿进入研究生学院。 申请了硕博连读，时间是五年，毕业后就能一直留在学校当一名光荣的老师啦！ 这样，也就一辈子有寒暑假啦！ 想到这，她直接拍手鼓掌，因为，曾经的996生活，早已厌烦，寒暑假才是永远的王道。 -- 第178页 入校后申请硕博连读，等她进入到博士生的实验室时，突然发现自己多了一个标签。 那就是——“女博士”。 也有和她一样的同学，见到顾知栀还年纪颇小的样子，张罗着要给她找对象。 谁料人家已经结婚了，而且老公还又帅又多金。 “说好的女博士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结果你竟然结了婚？” 林彻经常来她的学校找她，顾知栀不住宿舍，白天送她去上学，晚上接她回家。 日子就这样平平稳稳地过下去，她最美的青春，甚至是一辈子，都交付给校园。 “孩子出生叫什么名字？”林彻轻柔地摸着顾知栀的肚子。 在她读博第二年，两人有了爱情的结晶，这把林森开心坏了，自己退休以后，可有事情忙了。 “你来取。”顾知栀也抚摸着肚皮，对自己身体里还住着一个小生命，感到无比神奇。 “其实我很早就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 “今天终于付诸实践。” 具体早到多久，林彻不敢相信，竟然是高中的时候，那次他在实验室忙物理竞赛，看到顾知栀在下面上体育课。 心神恍惚之间，开始遐想未来，想到，自己和她的孩子应该叫什么呢？ 林彻从书桌上找来纸笔，挥毫而下，几个大字：林木之。 “女孩也叫这个吗？” “女孩的话，林慕之，可以吗？”他又写了一个名字。 林慕之，林慕栀，挺好。 “医院，月子中心，对了，还有满月酒是不是该安排了？”林彻开始张罗这些事。 顾知栀无奈看了自家老公一眼：“现在林木之还是个小团团，离出生还久。” 不过肚子里有了这个小家伙以后，她也忍不住畅想起未来。 未来要带着他长大，要陪着阿彻慢慢变老，还要一辈子做自己喜欢的事。 话说，茉茉和肖云越也要回来了，前不久姜南和陈阳在美国领了证，准备毕业以后也回到海城。 洪川在海城已经有了一家自己的设计工作室。 周维之前去留学，学的经济学，回来决定在海城周边的乡村地区大干一番事业。 那些陪着自己长大的人，最后也都陆陆续续从天南地北回到海城。 “衣服也要买了，你说咱们家是不是该给孩子弄个床？”林彻还在后头念叨。 顾知栀没说话，露出一抹恬淡的笑。 悄声来到窗前，窗外的枝桠上长出新芽，天边流云静默无声，鸿雁飞过留下惊鸿一瞥。 放下手中的东西，林彻和她并肩一起站在窗前，将她的头靠在肩上。 “真美。”她念叨着。 莫忘旧时友，珍惜眼前人。 日子无声，可岁月有痕，青春无处回头，而那些炙热的经历永远鲜活美好。 热爱可抵岁月漫长，所以，请永远充满爱，充满期待。 也不要忘了在努力奋斗时，停下来，抬头看一看。 你的美好，说不定就降落于此…… -- 作者有话说： 完结撒花！终于写完啦~感谢一路鼓励小笼包的读者们，说是这本书陪伴你，其实倒不如说是你们陪伴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