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奖三亿后，我成了人间锦鲤》 第1页 [现代情感] 《中奖三亿后，我成了人间锦鲤》作者：东南枝呀【完结+番外】 简介: 穷苦打工人虞姝，突然中奖三个亿，她觉得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然而现实告诉她三个亿只是开始…… 买车买房砸金蛋都是头奖，逛个商场抽中头奖一斤黄金，刮刮乐随手刮出五万，吃饭被免单，转发必中奖，考研考驾照通通一次就过…… 虞姝这辈子抽中的最大的奖，叫沈佑霖，爱他口袋不经意露出两个亿…… ps:这书我看完了，就挺玛丽苏的，标题就是我想要的梦想，我只想中个五百万。沙雕女主没中奖前是真的废，后面中奖后就如标题锦鲤运，开公司迎娶高富帅，接管男主公司。小白文不能带脑看，书荒可撸。 第1章 中奖3亿 A市，某银行贵宾室。 虞姝看着眼前存款单上的数字，鼻腔突然就酸了，眼睛也难受得要命，她全身都因为即将决堤的情绪而微微颤抖，丝毫不见刚刚和两位副行长谈利息的笃定和平静。 “可以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吗？”她说出口的话也在颤抖，激动、亢奋、心酸、不安各种情绪都达到了顶峰，交织在一起，让她说话的腔调变得怪异。 不过，在场的人没有笑话她。 “当然可以，虞女士请便。”两位副行长带着一屋子的人离开了，离开前某位经理还给她换掉了冷茶，倒了一杯热茶。 虞姝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一杯茶见底，手总算不抖了，她拿出手机给妈妈发微信。 【妈妈，在做什么呀？】 【撒娇jpg。】 妈妈：【图片】 妈妈：【在守摊今天生意还不错】 虞姝：【转账30000.00】； 虞姝：“这么冷，不要守啦！快回家做顿好吃的！” 妈妈：【震惊jpg。】； 虞姝看着那个表情包，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她中奖3.2亿，扣完税以后到手2.56亿，在彩票中心捐款一千六百万，剩下两亿四千万，两亿存了两年定期，四千万活期。 在转账成功前，她始终飘忽忽地没有踩到地，金额再大也只是数字，可是现在，她终于确定了，那是她的钱，她现在有很多很多钱，多到这辈子都不用再为钱发愁了，多到她足够给爸妈富足安逸的晚年了，多到她再也不用打工受气了…… 这一刻，她终于不再压抑，嚎啕大哭起来。 另一边的她的母亲叶萍没有收款，还在询问钱从哪里来的。 虞姝哭到打嗝，泪眼朦胧地打字：【项目做得好，老板发的奖金。】； 中奖的事，不告诉所有人，是虞姝一早就决定好的，她不想考验人性，即使对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叶萍这才点下了收款，一连发了好几个开心的表情包。 【好好好待遇这么好要继续努力工作】 【努力加油】 【加油鸭jpg。】 虞姝：【好的鸭jpg。】； 虞姝：【妈妈你发语音吧】； 妈妈：“今天没上班吗？” 虞姝：【嗯，今天休假。】； 叶萍不会打字，只会手写，怕打扰她工作，工作时间都是和她文字聊天。听她这么说之后，一条一条的长语音发了过来。 虞姝很有耐心地一条一条地听，听叶萍夸她懂事了，她现在心里暖呼呼的； 听妈妈规划这笔钱的用处，要给她做腊肉香肠，做好以后抽真空寄给她，爸爸的腿最近总是疼，膏药没有效果，过两天带他去看看中医，正好用她给的钱，这是她应该尽的孝，剩下的都帮她存起来； 听妈妈说最近她在卖关东煮，生意还不错； 听妈妈抱怨不该微信转账，提现到银行卡要手续费，又是好几块钱…… 虞姝：【我下次转你银行卡】 虞姝：【今天太冷了，你早点回家，现在就回。】 妈妈：哎呀妈呀，还有下次啊，啊，我女女真棒！ 妈妈：马上学生放学了，我卖完这波就回去。 虞姝又劝了许久，叶萍始终不回家，要守着小吃摊等学生放学，过了一会儿就不再回她消息了，虞姝看了一下时间，到中学放学的时候了。 虞姝心里做好计划，准备日后隔三差五地给她转账，用金钱腐蚀她伟大母亲的钢铁意志。 她忍不住点开语音一条条的听，叶萍的笑声和浸染着笑意的话令她心里感到熨帖和踏实。 自从爸爸车祸以来，她就没有见过她妈妈这么开心地笑过了。 虞姝的家庭，原本并不富裕，但是靠爸爸虞锋在大城市打工赚钱，她们家也算是衣食无忧。 虞姝高三那年，他爸爸出了车祸，花了光了所有钱还借了不少，才保住了一条命，他的左腿从此落下残疾，走路离不开拐杖。 虞姝高三，弟弟虞旸小学六年级，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全落在了叶萍身上。 叶萍一向体弱多病，常年在家休养没有工作，父亲出事后，她用瘦弱的双肩担起全家，弄了一个小推车，支起小吃摊，三块五块地赚钱，供虞姝和弟弟读书。 虞姝鼻腔又开始发酸，止不住地想哭，她想妈妈了。她已经两年没有见到妈妈了，去年毕业以后直接来了A市，以为自己可以闯荡出一片天地，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可毕业后的生活让她始终觉得度日如年，棍棒不停地落在她身上——被社会一遍遍毒打。 -- 第2页 虞姝毕业的时候，来到A市租房落脚，不想朝母亲伸手要钱，她借了网贷。 许是钱来得太容易，欲望一旦开了口，她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三千多块钱的手机，分二十四期，每个月只需要一百多块，现在的手机用了四年了，工作了，换一个好一点的手机理所当然，买一个。 没有职业装，得买几套，花了一千二，分期十二个月…… 买一个好一点的包包吧，总得看得过去才行，这个牌子打折，原价一千八，现在只需要599，分期还免息，分十二期，每个月还五十块…… 手头没钱了，再借一万块吧，分期十二个月还，每个月也就还一千左右…… 虞姝想着自己要工作了，以后有收入还上就好了，可是当她发现每个月的工资不足以还款、交房租的时候，她才惊觉自己已经欠下了好几万！ 工资不足以还款，便只能以贷养贷，负债越来越多，毕业一年半，她就欠下了八万，加上上大学的助学贷款，负债十几万。 去年过年的时候，虞姝没钱回家，借口没买到票搪塞了爸妈，从借款平台上借了两千给叶萍，让她办些年货。 这一年，虞姝每晚都睡不着觉，她自己精神状态不正常，可是没有任何办法，她每个周末都去兼职，想方设法地赚钱，可是依然填不上窟窿。 因为欠的钱而焦虑失眠，因为还不上以贷养贷，越借越多…… 不用去医院，她也知道自己患上了严重的焦虑症，她每天都忍不住想从楼上、从天桥往下跳，死了就好，一了百了。 可是想到母亲，她不就敢了。 虞姝点开一个个APP，开始进行还款：助学贷款，连本带息三万三千四百块；花呗全额结清两万三千五百六十八，关闭花呗； 借呗全额结清，连本带息五千八百七十，关闭借呗； 京东白条，全额结清八千三百二十五，关闭借呗； 京东金条全额结清一万两千四百，关闭金条； 某分期平台，全额结清三万七千五，注销账号，卸载软件…… 还有信用卡，还完就不在用了，她不需要再超前消费了，也不用再分期了。 还完所有款之后，虞姝长吐一口气，通过手机银行APP，看了一眼存了四千万那张银行卡的余额：￥39，840，168.36 第2章 裸辞逃离 这一下就花出去十六万啊，她得不吃不喝工作两年，就算是两亿存银行，也要六天…… 噗—— 六天！十六万！！ 虞姝忍不住大笑出声，她昨晚上一晚没睡，把「中奖以后怎么花」看了个遍，才知道大额存款，利息是可以和银行谈的。 虞姝到银行后，就被请到了贵宾室，两位副行长亲自接待，据说行长在外地，不然也来了。 虞姝存两年定期，年利率百分之五，要求利息月付。 两亿，一年利息一千万，每个月八十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毛三三，每天就是两万七千七百七十七毛七七。 果然最赚钱的是钱！ 虞姝忍不住兴奋地尖叫跺脚！！ 发泄够了，虞姝起身打开门走出去，走廊里只剩经理和一个理财顾问在，见她出来，经理热络地迎了上来，那个顾问则是把手里揣进兜里，不甚热情地站在原地。 那个顾问姓郁，虞姝对他印象很深刻，除了帅以外，还因为他是一群人里，唯一一个没有劝她买理财产品的人，甚至在她坚持要存定期的时候，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并且扬了扬眉毛以示尊敬。 虞姝自认没有分辨理财产品是否靠谱的能力，就算有，她暴富之后被各种情绪占据的头脑也没办法清醒地工作。 任凭银行的人说得天花乱坠，她都坚持把钱存定期。 有之前负债十几万的经历，她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那些沾上黄赌毒、很快败光奖金、下场凄惨的例子，国外数不胜数。 她准备用两年的时间来缓冲，学会怎么支配钱，而不是被钱支配。 出去的时候，路过一个堆满米面油的房间，虞姝多看了几眼，经理立刻表示她可以随便取用。 “或者您给我地址，我送到您的住处。”经理贴心地补充。 虞姝：“呃……暂时不用了。” “好的，您有需要请随时联系我。” “稍等一下。”郁顾问迈着一双长腿走进去，从角落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帆布包，拍了拍上面沾上的面粉，双手递到虞姝面前：“非常符合您的气质。” 这个包看得出有些年头了，款式十分老土，颜色也有些旧了，军绿色作底色，大红色包边，亮黄色的七个大字——存款超亿元留念。 “呃……”符合是真的符合，虞姝今天穿了一身临时在地摊上买的衣服，又宽又大毫无版型的黑色棉衣、又土又厚的深蓝色棉裤，还戴了一顶深棕色的假发，假发的质量自然好不到哪儿去，背上这个包，简直是点睛之笔。 “谢谢。”虞姝接过，斜挎在身上，把手里的存款单什么的，一股脑全装进去。 反正也不会有人把这个包当真的，网购平台多的是。 到银行门口的时候，郁顾问十分诚恳地给出了他的第一个建议：“建议您，马上，立刻，离开这里。” “我知道，我这不是正在打车吗？”虞姝掏出手机打车，却被一个个APP推送的消息惊得冻在原地—— -- 第3页 【本市】惊！3.2亿奖金！竟然花落A市东城区！ 【最新消息】来看来看！3.2亿幸运儿买彩票全过程！ 【附近】3.2亿！听听彩票站老板怎么说！ …… 虞姝买彩票的那个便利店曝光了，老板给了媒体那天晚上的监控视频，还接受了采访…… 虞姝无比庆幸，她因为慢性咽炎不能吹冷风，冬天一直戴着口罩，那天进了便利店之后，她懒得摘，一直都戴着，没让监控拍到正脸，可是那衣服和身段，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 会不会有坏人打她的主意？出租屋还能回去吗？同事认出来曝光她的身份怎么办？！ 抢劫？绑架？勒索？ 她的人生刚刚开启爽文模式，她不要变成悬疑剧！ 郁顾问清咳了一声：“请问我有幸，送您去机场吗？” “有！去！”虞姝突然变得不会说话了，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谢……谢！”坐上副驾驶，系上安全带，虞姝说这两个字依然在打颤，还差点咬到舌头。 “不……客……气！”郁顾问欠兮兮地学她说话，“我也只是为了翘班。” “呃……”虞姝：“那你得谢谢我！” 让你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翘班！ “谢谢——” “不客气——” —— 虞姝原本想去一个南方的温暖城市，但是最近的航班是去京都的。 北方，有暖气，还能去故宫看雪，好像也可以的！ “头等舱，谢谢。” 候机的时候，虞姝在机场把钥匙快递给了房东，告诉房东自己退租了，押金不要了，房子里的东西也都不要了，随便他处理。 又在微信上和主管说了辞职的事，主管发来一连串的问号，随即电话打了过来。 虞姝果断挂掉，回到：你就算我旷工离职。 随后拉黑主管。 真爽！ 不怪她做得绝，但凡这个女人之前少为难她一点，她都不会这么不客气。 虞姝的主管是个三十出头的刻薄女人，仗着虞姝经济困顿不敢辞职，工作上处处针对她，不给她一点喘息机会，工作之余更是极尽嘲讽，处处贬低她，来彰显自己的优越。 虞姝多次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心里变态，不然自己和她无冤无仇的，怎么就碍着她的眼了。 一想到再也不用看到主管那张脸，虞姝的心情顿时好到起飞—— 虞姝不打算再回这个城市了，她在这里没有朋友，出租屋里也没有让她留念的东西。 哦，纠正一下，短时间内她不来这个城市了，两年后她要回来花那两个亿。 两个亿……两个亿…… 这真是…… 虞姝捂住嘴，努力让自己不笑出声来。 虞姝坐过最多的长途交通工具是绿皮火车，其次是高铁动车，飞机只坐过一次。 这是虞姝第二次坐飞机，上一次还是在大一的寒假。她当时拿了奖学金，又兼职赚了些钱，想着从来没有坐过飞机，总得体验一下，千挑万选了一个价格最低的幽灵航班，落地时间是凌晨两点，在寒冷的夜风中瑟瑟发抖，之后感冒了许久。 虞姝在空姐的带领下，通过贵宾通道登机时，看了看登机口那长长的队伍，忍不住心潮小小地澎湃了一下。 嗨呀，这就是有钱人作威作福的快落—— 交通工具的不同，真的可以看到社会的不同阶层。火车站里永远都充斥着泡面味和汗味，地板泛着油腻的光，旅客总是满身疲惫，带着大包小包，火车上人挤人，去厕所更要挤着去，到了晚上多的是不讲究的人，脱了鞋就往座位下躺，鼾声如雷。 高铁动车又会好上许多，处处整洁，车厢宽敞安静。而头等舱的旅客，和以往见过的都不一样，衣着得体，举止从容，仿佛天塌下来都不会着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虞姝觉得头等舱的空姐都要比经济舱的漂亮。 飞机起飞后，空姐分发点心和饮品，虞姝这才惊觉从昨晚上到现在，她都没有吃东西，连水都没有顾得上喝。 之前因为兴奋没有感觉，这会儿稍微冷静下来只觉得又饿又渴，觉得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虞姝一口气干了一杯可乐，没忍住打了个嗝，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到自己，心虚地扣了扣棉衣拉链——暴富太快，气质没跟上。 可乐不解渴，虞姝又要了一杯水和一份小点心，顾不上装优雅维持形象了，反正也没人认识她，她狼吞虎咽吃完两份点心，总算暂时解了饿。 她的行为和头等舱的氛围格格不入，其他旅客最多看上一眼，不会过多地打量，只有和她隔着过道的旅客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目光毫不掩饰，眼神却没有恶意，只有单纯的好奇。 虞姝咽下嘴里的小饼干，佯装凶恶地瞪着他：“看什么看，没见过暴发户吗？！” 男人一本正经地摇摇头，诚恳认真地回答：“没见过。” 虞姝被他老实坦然的样子逗笑了，噗嗤笑出声：“今天之前，我也没见过。” 头等舱的座椅太舒服，虞姝亢奋的大脑逐渐平静下来，近二十个小时没有睡觉，时刻紧绷的思维一旦松懈，就一发不可收拾，虞姝很快就在平稳地飞行中睡去。 第3章 到达京都 -- 第4页 虞姝并没有沉睡，许是环境陌生，又或者这一天的经历对她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身体的保护机制令她没有办法安心睡着。 半梦半醒之间，她感觉空姐温柔地拿了毛毯给她盖上，前座的一对夫妻在低声讨论孩子留学是去欧美还是澳洲，后排的年轻妈妈在轻声教育孩子不可以给别人添麻烦，而来自旁边探寻的目光一直都在…… 虞姝睡得昏昏沉沉，又梦见买彩票那一天的情景。那天临下班之前，陈主管扔给她一份明天就要的策划案，而这份工作是经理上周就分配给他们组的任务，直到那天下班时间陈主管扔给了她之前，虞姝都以为她交给别人做了。 其他同事家里有事，在陈主管的默许下找借口开溜了，只有她被留下了。 “这是我给你锻炼的机会，别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做不出来就辞职吧，公司不养闲人。” 她明知虞姝不敢辞职，一心磋磨她。 虞姝皮笑肉不笑：“真是谢谢主管的栽培了。” 虞姝离开公司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半，又冷又饿，没有公交地铁，打车又舍不得，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路回家。 走到一家24小时便利店，她实在累得不行了，买了一份关东煮坐在便利店的小桌上休息。 翻朋友圈的时候，看到妈妈卖关东煮的动态，怎么也吃不下去了，看着眼前的关东煮发呆。 便利店也在经营彩票，无数人抱着一夜暴富的美梦参与这场游戏。 虞姝原本不感兴趣，脑海里毫无征兆地蹦出一串数字，她从包里拿出纸笔记了下来。 数字全是她熟悉的，是家人和她的生日打乱重新排列出来的。 是太想家了吧。 虞姝这么想着，就在纸上随意写着爸妈弟弟和她的生日。现成的数字，不买彩票可惜了。 大脑累到宕机无法思考，虞姝买彩票的时候被老板忽悠着加倍，老板巧舌如簧、舌灿莲花，一边说一边给她出票。 嗯，最后花了近两千块。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被老板三言两语说动，稀里糊涂就付了款。 “我跟你说，你这数字好，肯定能中奖，别舍不得这个钱，你是天生的富贵命，福气在后头嘞！” 虞姝已经麻木了，她的生活已经够糟糕了，不能更差劲了。 怪不得老板，是自己意志不够坚定。 她揣了彩票，拿了冷掉的关东煮出门。 临出门前，她听见老板和一位买彩票的大叔说：“你这个数字好，肯定能中奖。我一看就觉得你是天生的富贵命嘞！我跟你说……” 虞姝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麻木地往住处走。 现在回家，她最多还能睡四个半小时。 “我跟你说，你是天生的富贵命！” …… 飞机遇上气流，机身颠簸了两下，本就没有熟睡的虞姝被惊醒。 这觉睡得不好，她只觉得全身都累，比睡之前还累。 飞机落地时将近是下午六点半，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虞姝不需要取行李，跟着指示牌往机场外走。 她是个路痴，在陌生的地方有些手足无措。 透过玻璃大门，看着外边呼啸的北风，还没走近，虞姝已经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她后退两步，裹紧了身上的劣质棉衣，找了个角落蹲下画圈圈，一边画一边掏手机叫车。 怕冷，绝望。 “呀，土笋冻。” “呃……”虞姝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大长腿，“请对土大款放尊重一点！” 没见过世面的小少爷咯咯一笑，纡尊降贵地蹲下来和她面对面：“土笋冻土笋冻，你蹲在这里干嘛啊？” “等司机接我，带我驶向辉煌的康庄大道。” 一阵寒风吹来，虞姝禁不住一哆嗦。 小少爷若有所思，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掏出一件黑色连帽羽绒服，随手把帽子扣在她头上：“别冻死在大道上了，咯咯咯……” “呃……”这「咯咯咯」的笑声好魔性，环绕在虞姝耳畔挥之不去。 羽绒服是长款，盖在虞姝身上简直可以当羽绒被用了。 “土笋冻再见，我的司机来接我驶向温暖的梦想家园了。”小少爷挥挥手，朝一辆迈巴赫走去。 “谢谢。”虞姝连忙道谢，“你方便留个电话吗？衣服我洗干净寄给你。” “不客气，送你了。江湖有缘再见——”小少爷毫不在意，拖着行李箱就走，把她甩在身后。 啧—— 网约车很快就到了，虞姝穿着长到脚踝的羽绒服上了车，思考了几秒钟，报了一个颇负盛名的商业街的名字。 虞姝坐在后座，看着窗外后退的街景，伸手掐了一把脸颊。 疼…… 是真的疼。 疼就好了，不是做梦。 虞姝收回手，看着手指上的油光只觉得晴天霹雳。她是油皮，早上匆匆洗了脸就出门了，平时一天要处理出油七八次，今天自然是顾不上的。 所以，她就是顶着这一张油脸从A市到京都的？ 社死。 虞姝想捂脸，又怕弄脏了衣袖，这才发现羽绒服的袖口，用银色丝线绣了一个龙飞凤舞的「沈」字。 字体苍劲有力，别具一格，是虞姝从没见过的字体。 虞姝用湿纸巾擦了擦脸，下车前掏出包里的口罩戴上，背上自己的亿元纪念包走进一家商场。 -- 第5页 先去洗手间解决完生理问题，顺便扔了那顶劣质假发，她自己的头发也没好到哪里去，干枯毛躁泛黄，发尾还分着叉。 镜子里的人眼神疲惫，眼下青灰一片，眼周皮肤松弛，肤色暗黄，毛孔大到能插秧。 最致命的是，还胖。 虞姝毕业一年多，胖了三十斤，工作忙没时间运动，压力又大，心情一糟糕就抵抗不住食物的诱惑，喜欢吃辛辣油腻，加上三餐不规律，肠胃常常抗议，带着全身器官走向亚健康。 这就是过劳肥，也可以说是累丑。 虞姝想起在头等舱见到的女性，她们全身精致，浑身自带柔光滤镜，从骨子里透出的自信和底气，是她装都装不出来的。 唉-不仅气质没跟上，形象也没跟上。 虞姝在商场找到了自己喜欢已久的名牌店，这个喜欢是指以前常常游览品牌官网和旗舰店，并看着产品图片流口水。 虞姝在来的路上已经看了不少打脸势利眼柜姐的帖子，做好了丰富的语言储备怼柜姐，可现实却和她的预想完全不一样。 柜姐没有因为她一身不合适的装备而轻慢她，热情又体贴地给她推荐今年的冬季新款。 虞姝一口气买了不少衣服，在店里就换上了一套。柜姐贴心地推荐了两个搭配的包包，是虞姝喜欢了很久的款式，虞姝点点头，柜姐会意立马包了起来。 柜姐的眼光很好，挑的衣服很合适她，很好地修饰了身材，看上去起码瘦了十斤。 “包和羽绒服留下，其他衣服麻烦帮我处理掉，谢谢。” 柜姐挂着舒心的微笑，满口答应。 花了三十七万八万的虞姝从店里出来，柜姐弯腰和嘴角的弧度都比她进店前大了15°。 虞姝离开柜姐的视线后，心痛难当地直捶胸口。 三十七万八，一辆宝马3系，啪叽，没了！ 虞姝打开手机APP看了一余额，还好还好，她还有大约一百辆活期宝马3系。 不心疼不心疼。 虞姝默默给自己催眠，做好心理建设，往一楼彩妆区走。 柜姐看她一身名牌，又拎着大大小小数个购物袋和名牌包，笑得眼角的褶子都能比上包子了。 两个柜姐立马迎上前，落后的那个还不大开心地甩了脸色。 虞姝想起还在大学的时候，自己拽着三百块钱鼓起勇气想买人生的第一支大牌口红，看了很多测评和试色后，选了一支号称永不出错的经典色号。 柜姐神色睥睨：“没货。” 转头就去服务其他人，再也没理过她。 虞姝没有预想到的畅快，从昨晚到今天，她更多的是不安和惶恐，其次才是兴奋和激动。 柜姐给她化了个全妆，虞姝把用到的产品全部买了一份，又买了一套柜姐推荐的护肤品。 天色已经不早了，虞姝又饿又困，手里的东西多得快拎不住了，便开始在手机上找酒店，一家就在附近的五星级酒店凭借着优秀的口碑成功入选，套房一晚上六千八百八。 虞姝用了十二万的价格包月，矜贵漠然的神色在进到房间以后瞬间，心痛到捶胸顿足。 十二万啊十二万啊，都能付她4年的房租了！ 可在这里，就只能住一个月。 今天一天，她就花了七十万，都能买老家县城一套房了，还是精装修四居室那种！ 像他妈做梦一样！ 第4章 打脸真爽 虞姝从房间的冰箱里拿了一瓶啤酒出来，给自己过热的大脑降温。 一天花七十万，如果照这样挥霍下去，2.4亿都花不了多久。 这笔天降的横财，可以改变她的命运，但是福祸相依，她如果守不住这笔钱，那对她来说就是灾祸。 有钱以后，享受生活是理所当然，但不能这样毫无节制地挥霍。 虞姝转了两百万到一张不常用的卡上，给自己规定这张卡上的钱花完之前就回家。 决定好以后，虞姝松了一口气，肚子饿得吱哇哇乱叫，她拿起电话点餐。 客厅的电话旁边有酒店的菜单，虞姝越看越饿，每个都想吃。 要住一个月呢，挨个都尝一遍！ 在房间落地窗旁的餐桌上吃晚餐，繁华商业街的夜景尽收眼底，据说白天的时候还能看见故宫。 喝一口红酒，从心底发出呐喊：有钱真好！ 如果没有中奖，她在做什么呢？大概率在苦哈哈地加班。 虞姝噗嗤笑出声，她突然就想看看陈主管的表情。 虞姝拍了一张落地窗前的晚餐，发在工作微信的朋友圈，随后退出了这个微信号。 她现在无比庆幸有一个专用的微信号，只加了工作相关的人，而私人微信没有加同事，这会儿和他们断联系也能断得利落。 虞姝最担心的是，买彩票的监控视频被同事认出是她，然后向媒体曝光她的身份信息。 但貌似多虑了，她在公司和同事都是面子情，连塑料情谊都没有。 压根没人注意她每天穿什么，住哪里，什么时候下得班。买彩票那天穿的外套又是烂大街的款式，没人把她和3.2亿幸运儿联想到一起。 虞姝弃用了工作手机号，手机卡折断扔进垃圾桶的那一刻，和烦人的工作彻底说再见。 吃完晚餐，虞姝充分地利用起房间的大浴缸，泡了个热水澡，浑身暖意融融。 -- 第6页 躺进温暖舒适的被窝，虞姝舒服得直叹气，睡前再一次感慨有钱真好。 虞姝睡下不久就做了个梦，梦见中奖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场梦，睡醒之后她睁眼一看已经是上班时间，匆匆忙忙地赶到公司，陈主管的脸色黑如锅底，从头到脚把她骂得一无是处。同事捂嘴偷笑，凑在一起嘲笑她打扮寒酸…… 中午的工作餐又贵又难吃，吃到一半时接到爸爸的电话，说妈妈生了病在医院，要她打些钱给家里。 虞姝放下筷子，急忙打开借款软件，申请借款却被驳回，申请一次，驳回一次，虞姝急得浑身冒汗…… 虞姝喘着气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 她屏住呼吸，又翻出银行APP看余额，钱都在，再确认一遍自己已经不欠任何钱了，这才长舒一口气。 梦里的一切那么真实，却只是梦。 现实的一切这么玄幻，却是真的。 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人生从现实文学突然变成爽文，如今又变成文艺哲学。 唉，脑阔痛。 屋子里有暖气，中央空调把湿度也维持在舒适的水平。索性是睡不着了，虞姝冲了个澡，穿着酒店的浴袍坐在落地窗前，开一罐冰啤酒，看夜景平复心绪。 凌晨的商业街依旧热闹，人群往来络绎不绝，虞姝甚至在车流中看到好几辆豪车，较着劲互相赛跑。 虞姝计划着过完年也要去报名驾校，拿到驾照以后先买一辆十几万的车练练手，豪车买得起，但是刮了蹭了她得心疼死。 然后得买房，以后就在老家省会蓉城生活吧，她没有购房资格，先买套公寓住着。 还有爸妈，得在县城给他们买一套，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和自己住……还是算了，远香近臭，况且相处久了，她容易露馅。 对妈妈先温水煮青蛙，用钱煮着，想办法把她吃苦耐劳的优良品德腐蚀掉，像朵娇花似的把她养起来。 还有爸爸的腿，现在有钱了，可以打听一下各家医院了，虞姝之前在网上看过和她爸类似的病历，只要好好治疗的话，以后可以走路可以不用拐杖。 还有弟弟虞旸，有钱了也不能娇惯他，他现在高三，成绩不大好，如果高考没考上好学校，就送出国留学算了……不行，国外太乱了，学坏了怎么办。还是送个靠谱的学校复读，啧，到时候还得问问他自己的意思。 想到家人，虞姝就忍不住开心，悬空的心也逐渐落了地。 虞姝在窗前坐到天亮，看着眼前这座伟大的城市，从繁华到寂静，在短暂的沉睡后又很快复苏，车水马龙，人群往来，络绎不绝。 虞姝叫了一份早餐，看着日出美景享受美食。 有钱，真好。 吃完早餐，虞姝终于踏实地睡了一觉，这一觉就睡到了天黑。 醒来时饥肠辘辘，虞姝小小地感慨了一下这吃了睡睡了吃的美好生活，洗漱完换了衣服下楼吃饭。 这家酒店的自助餐很有名，被称为京都天花板，来都来了不吃就可惜了。 自助晚餐888元一位，虞姝刷房卡免费。 自助餐里还有波士顿龙虾，虞姝只尝了一口，瞬间被折服——这也太好吃了吧！ 她像是没见过世面头一次进城的土妞，看什么都新鲜，吃什么都好吃，一不小心就吃撑了，揉着肚子打了个不大文雅的嗝。 隔壁桌传来嗤笑声，一直在拍照打卡的两个女孩子，看着她的眼神满是鄙夷。 “怎么什么人都能来这里吃饭啊？” “就是，简直拉低了酒店的档次。” “穿得这是什么呀，土死了。” 虞姝看了一眼自己「土死了」的名牌雾霾蓝羊毛衫，再看看两个女孩光鲜的打扮，心里啧了一声，自己一个亿万富婆，能被两个假名媛嘲讽？ 两人的语气满满的优越感，虞姝毫不客气地嗤笑回去：“我就下楼吃个晚餐，比不上两位小姐姐「特意打扮」。” 说完，她漫不经心地擦了擦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顺带露出房卡，起身离开，深藏功与名。 啊，装逼打脸真爽！ 睡了一整天，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虞姝索性回房间拿了外套出门，顺便花了个淡妆。 她捯饬了许久才出门，在酒店大堂遇到了自助餐厅的两个女孩子。 两人在酒店大堂的装饰墙前拍照，乐此不疲地做着各种姿势。 目光相接的一刹那，两人成功地黑了脸，而虞姝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她什么也没做。 装到一半，她装不下去了，轻笑出声，施施然往大门走。 站在门口等车的时候，两个女孩阴魂不散又过来了。 “呦，这么有钱还没车。” “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吹西北风。” “我还以为多高贵呢！” “不过如此！” 两人一唱一和，虞姝懒得和她们计较，继续低头查攻略。 两个碎嘴的女人还在阴阳怪气地说话，就在虞姝即将爆发的时候，她的奔驰专车终于到了。 司机毕恭毕敬地下车给她开门：“虞女士，抱歉有些堵车，来晚了。” “没事。”虞姝上车前瞥了一眼两个女人，“谁和你们一样。” 第5章 震惊父母 -- 第7页 车是美容院的车，虞姝也是查攻略的时候才知道高档美容院是有专车接送服务的。 美容院24小时营业，全国连锁，虞姝毫不犹豫地办了一张卡，先往里充了五十万。 五十万……五十万…… 两天以前，她生活的单位还是「元」，这突然就变成了「万」。想到了这里，心脏又开始噗通噗通地狂跳。 美容院里的客人个个都是名媛贵妇，虞姝挺直腰杆、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努力营造出自己很见过世面的感觉，不让自己露一点怯。 专业的美容医师给她做了全套的护肤和减肥方案，一共三个疗程，一个疗程两个月，在其他城市的连锁店都可以做。 听到预计花费的时候，眉梢还是跳了一下，但没怎么纠结，虞姝点头同意了。 她已经受够了可以插秧的毛孔，和满是痘印的脸了。 做全身精油SPA的时候，虞姝闭眼享受，想着这么舒服得带她妈妈来享受享受。 叶女士的钢铁意志，也不知道要花多久时间才能腐蚀掉。还有钱的来源，她得找个合理的借口解释——嗨呀，这好像是她目前唯一的烦恼了！ 有钱真好。 —— “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很有钱 我的第一选择 不是去环游世界 躺在世界上 最大最软的沙发里 吃了就睡醒了再吃先过一年……” 房间的影响放着音乐，虞姝哼着歌，摇晃着红酒杯，身心愉悦地泡澡。 看见浴缸里的泡泡了吗？不是沐浴露，是她开心得冒了泡。 她过了一周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闹钟声从她的生活中消失，每天都睡到自然醒，不用早起挤公交、地铁，不用工作忙碌，上午想出门就去逛逛景点，打卡一下各类美食餐厅，不想出门就在房间叫餐或者点外卖，在房间追剧看小说打游戏，不然就是看直播网购，下午睡过午觉以后再去美容院。 砸在美容院的钱没有白花，短短一周，她全身的皮肤嫩滑细腻了好几个程度，脸上也很少出油。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次感叹，有钱真好。 虞姝泡完澡，就收到了名牌店柜姐的微信消息，说新到了两款包很适合她，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去店里坐坐。 虞姝正好不知道今天做什么，索性顺着她的意思决定去逛街。 这次虞姝没有完全听柜姐的，像上次一样把她推荐的东西都买下，而是挑自己很喜欢且适合自己的买。 虞姝又在商场其他店逛了逛，在男装区看到了那位沈咯咯的同款羽绒服，她想着挺暖和的，就打算给爸爸和弟弟也买一件，一问价格两万八。 虞姝咋舌，突然有一种自己没有暴富，而是全社会带着她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通货膨胀。 惊叹归惊叹，她还是没有犹豫就买了，按照爸爸和弟弟的尺码买了两件。 “女士，您眼光真好。这款昨天才到的货，目前国内只有我们店有。” 那沈咯咯那件是在国外买的？ 她得办护照，带上爸妈一起办，以后带他们出国旅游。 虞姝脑海中的计划本上，又多添了一笔。 逛街这件事，对女人来说，一旦开始就不能轻易结束，虞姝给全家都买了羽绒服，从保暖内衣到羊毛衫再到鞋，都买了齐全。回了酒店就预约上门寄件，直接往家里寄。 没过两天，虞姝就收到了叶萍的视频电话。 她瞬间从床上蹦了起来，走到房间的一面白墙前接通视频。 虞姝念书的时候，每周至少和母亲视频两次，毕业以后因为忙，加上过得又不好，视频的次数寥寥可数，上一次视频通话还是在半年前，她生日的时候，坐在公司的楼梯上，聊到一半被陈主管打断了。 “女女！”视频一接通，就是叶萍的笑脸，把手机放在餐桌上，给她展示身上的羽绒服，“你这次买对东西了，穿上真暖和，守摊的时候，一定不会冷了。谢谢宝贝哦，妈妈和爸爸都很喜欢，花了不少钱吧？” “没花多少钱，都是仿的。” “怎么是从北京寄的呀？你在北京吗？” “不是，托朋友买的，寄的时候朋友填了我的名字。” “哪个朋友啊？要好好谢谢人家，真是太麻烦人家了。” “嗯嗯，我知道。大学认识的朋友，说了你也不知道。” 一连几句话，全是谎言，虞姝不敢再让她问下去了：“爸爸和虞旸呢？” “虞旸在学校呢，高三哪有假啊，周末都得正常上课。你爸爸在厨房，我给你看看啊。”叶萍拿起手机往厨房走，拍了拍虞峰的肩：“闺女要和你说话呢！” 逼仄昏暗的厨房里，虞峰穿了一件打了补丁的旧棉衣，坐在小马扎上削土豆，面前的塑料桶里已经泡了大半桶削好的土豆。 虞姝看着他爸粗糙的双手，和一旁的拐杖，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刚刚叶萍拍她的时候，她也看到她的双手，满是冻疮，十指肿胀的像胡萝卜。 电话那头的两人见她哭了立马慌了神，叶萍还在逗她：“果然和爸爸亲哦，想爸爸都想哭了，父女俩都一个样。” 那时候虞姝还小，虞旸还没出生，虞峰外出打工，在火车站的面馆里，想虞姝想得直掉眼泪，据叶萍说，虞峰当时是泪流满面，哭得面馆老板忍不住给他送了一个荷包蛋。 -- 第8页 这件事至今，都是家庭餐桌上的谈资，是不是会被翻出来晒一下。 虞姝在老家只做了半年的留守儿童，之后就被父母接到身边生活，直到上大学，都没有离开过父母。 尽管生活不富裕，后来还有了虞旸，但是虞姝从小没怎么吃过苦，她爸妈给不了她富裕的生活，但是吃穿从来没有缺过，花在教育上的钱更是从没亏待过她。 叶萍越逗，她哭得越厉害，虞峰插不上话，急得在一旁直挠耳朵。 去他妈的温水煮青蛙！ “你……你们……不准去摆摊了，我有钱……我养你们。”虞姝一哭又开始打嗝，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哎呦，有多少钱啊，给妈妈看看咱家小富婆有多富。” 虞姝把放零钱的那张卡的余额截了屏发给她：“这么多，你们要是在家当米虫，我就都给你们花，要是还出去摆摊，我就出去吃喝嫖赌全败光！” 那两百万虞姝花了一部分，卡上还有一百二十万左右。 呜呜…… 这是「零钱卡」。 想到此处，虞姝自己都乐了，一笑立刻冒出了鼻涕泡，连忙拿纸擦鼻涕。 行动间露出了酒店房间的豪景，但此时她爸妈压根儿注意不到，都被她的甩过去的银行余额震惊到。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百……万……”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百…万……” 两人数了几遍，越数气息越不稳，数一遍揉一遍眼睛，都怀疑自己年纪大了，老眼昏花。 叶萍颤着声求证：“幺女啊，你这个……图片，是P的吧。” 虞姝一脸麻木：“是真的。” 叶萍和虞峰的表情比她更麻木：“你是不是违法乱纪了？” “没有，写小说赚的。”虞姝面不改色，说出了心里彩排无数遍的说辞。 前两天看一本大热小说的时候，虞姝看到分析作者稿费收入的帖子，突然福至心灵，继而对这个行业进行深入了解。 月入百万的作者少之又少，可是说是凤毛麟角，可是那有怎么样呢？ 她爸妈又不懂，能够糊弄……咳咳，能让他们接受这个善意的谎言就行了。 虞姝简单地和他们解释了一下，自己有空的时候在网站上写小说，前几个月突然爆火了，这笔钱是稿费。 虞姝说了许久，说得自己都信了，她爸妈终于信了。 “好啊好啊，真好啊。”叶萍擦了擦眼泪，“你从小作文就写得好，没想到长大了成小说家了。” 虞姝心虚：“不敢不敢，就是个小写手。” 虞姝给叶萍的卡上转了二十万：“先把债都还了，剩下的你们老两口慢慢花。以后每个月我给你们两万，虞旸上学的费用也由我来出，你们不要再操心了。” 家里欠了十万块钱左右，是她爸爸出车祸那一年跟亲戚们借的，一晃都六七年了。 叶萍看了一眼身旁耳根子软的扶弟魔丈夫：“不用给，剩下的钱够我们俩花好久了，你自己存着。我女儿辛苦赚的钱，谁也别想沾。” 第6章 倦鸟归林 “把家里的存货卖完，我就不再进货了。” 虞姝脸上毫无表情：“好啊，你去卖你的土豆吧，我要去酒吧玩了。” “你敢！” 叶萍此时对她的威慑力为零，虞姝哼哼两声：“你看我敢不敢。” “这么多土豆，坏了多可惜啊！” “哎呀，酒吧一瓶酒上千，一点都不可惜。” 叶萍最后败下阵来，同意不再摆摊。虞姝得寸进尺，要她把三轮车也卖了，叶萍也答应了。 虞姝又说下个月辞职，今年可以早点回家。 “你这个……你说的写小说不稳定啊，还没有社保，工作还是别辞了吧。” “呃……”哦，我亲爱的母后，我已经辞职了。 今天撒的谎太多，虞姝不想多说了，匆匆忙忙地结束了视频通话。 累，心累。 撒了一个谎，要用无数的谎去圆。 这个冬天对于虞姝来说既温暖又闲散，有大把的时光和金钱去挥霍。 这天下午到美容院的时候，排在她前面的贵妇太太毫无征兆地倒下，身边的工作人员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虞姝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没让这位太太倒在地上。 这位太太没过多久就悠悠转醒，气息微弱：“我没……事，低……血糖……” 虞姝松了一口气，她包里正好有巧克力。贵太太被扶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虞姝拿出包里的巧克力，剥好了递到她手里。 “姐姐，吃一点吧。” 贵太太接过，笑眯眯地道谢。 等恢复了些力气，贵太太有了些精神和她聊天：“还叫我姐姐啊，我的年纪都可以当你妈妈了。” “您上去最多三十出头。” 贵太太笑得更开心了：“我今年五十七了，孙子都上幼儿园了！” 虞姝：我低估了金钱的力量。 贵太太自我介绍，自己叫郁繁星，让虞姝叫她星姨。 “星……姐。” 虞姝捂脸，对着这张皮肤比她还要细嫩的脸蛋，她叫阿姨叫不出口。 “嗨呀，你这孩子真是。”郁繁星嘴上怪罪，脸上的笑意却泛滥成灾。 -- 第9页 星姐是来做造型的，晚上要参加晚宴，做造型前要先做全身SPA，正好虞姝也要做，两人便结伴同行。 星姐明显很喜欢她，一直拉着她的手说个不停，还邀请她去家里做客。 虞姝礼貌婉拒：“谢谢您的好意，明天我就要回家了。” “你家在哪里啊？” “蓉城。” “哎呀，巧了不是，我娘家就是蓉城的。妹妹，明天不行咱们过年的时候约，到时候你不来我就上你家门堵你去！” 盛情难却，虞姝硬着头皮答应，两人加了微信，又存了彼此的手机号。 星姐做完SPA脚步轻快地去做造型了，轻盈的身姿看上去比她这个二十岁出头的人还要年轻。 虞姝看着她的背影发呆，她妈妈今年四十七岁，可是跟星姐比起来，却像是两辈人。 她也想妈妈像星姐这样，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她目前最大的希望，是这笔天降的横财可以改变从内到外彻底改变叶女士。 她很想小时候那个说话轻声细语、脸上总是带着笑意的妈妈。 思念一旦决堤，立刻泛滥成灾。 虞姝离开前结账，被告知星姐已经把她的单买了，虞姝在微信和她道谢，星姐没有回复。 到了晚上，星姐给她发了一张照片。灯火通明的宴会厅，衣香鬓影，星姐穿着银色吊带晚礼服，脖颈处的钻石项链熠熠生辉，性感又优雅，挽着一位儒雅男士的手臂，亲昵地靠在他肩上，男人的手覆着他的指尖，也浅笑着看向镜头，两人手上的对戒，比宴会厅的水晶灯更耀眼。 星姐：夸我老公帅，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虞姝：你等等啊，我擦会儿口水再回你。 星姐：哈哈，我老公帅吧帅吧？ 虞姝：不，我馋的是姐姐的身子。 星姐：嗨呀，可惜妹妹生晚了，我已经有亲亲老公了。 星姐：纠结jpg. 虞姝：不晚，你这么好看，可以多我一个女朋友。 星姐：老婆！jpg. 虞姝真情实感地吹了一会儿彩虹屁，星姐也十分上道，不一会儿两人就老婆、亲爱的叫了起来。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虞姝的脑海里突然就出现这句话，她和星姐算得上是一见如故，和她相处时根本想不起她的年纪已经可以做她妈妈这回事，她就是一个可以和她逛街喝奶茶聊八卦的小姐妹。 真好，原来真的有人过着和自己认知到的、截然不同的人生。 第二天虞姝起了大早，带着自己三个大行李箱坐上了约好的商务车。 来时她两手空空，走时她满载而归。 两百万那张卡上，现在余额只有八万多，虞姝叹了一口气。 钱是真不禁花，人要是败起家来，天上掉金子砸死都不够。 车绕路去了广场，来都来了，不看一次升旗岂不是很亏。 广场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虞姝随着人群往升旗台走。 “沈佑霖，你他妈有毛病吧！这么冷的天看什么升旗！” “你来都来了，还叭叭个啥啊——” 这漫不经心的语调，这跌宕起伏的波浪号，虞姝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鹤立鸡群的「咯咯」少爷。 谁能想到清贵慵懒的公子哥，笑起来却像母鸡「咯咯咯」。 虞姝想去和他道谢，顺便把羽绒服的钱赔给她，可她瞬间被人群冲散，被裹挟着往前走，再一回头，沈咯咯的身影消失在人海。 升旗仪式结束，虞姝环视了广场几圈，都没有再看到他的身影。 虞姝叹了一口气，带着一点儿小遗憾离开了京都。 她买的经济舱，头等舱体验一下就好，出行都坐头等舱也太奢侈了一些。 经济舱处处比不上头等舱，尤其是座椅，一点都不舒服。虞姝在心里直叹气，感慨由俭入奢易，这才一个月，她就变得好逸恶劳贪图享受。 到了蓉城机场，虞姝没去坐大巴，直接包了车回老家县城。 妈妈爸爸，我回来啦！！ 离家越近，越是近乡情怯，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景，虞姝眼圈瞬间红了。叶萍和虞峰在楼下接她，虞姝一下车就往叶萍怀里扑。 “妈妈，我好想你啊！”闻着叶萍身上熟悉的气息，虞姝忍不住蹭了蹭。 这安心又可靠的感觉，真让她怀念。 叶萍眼眶也有些湿润，拍着她背的手都有些颤抖。 温馨的母女情在见面那一刻达到顶峰，随后连续断崖式下跌。 当叶萍看到司机从后备箱拿出三个崭新的行李箱时，温情消散大半：“钱不花出去放在卡里有剧毒是不是，不花出去你浑身难受睡不着觉？哎呦呦，瞧瞧瞧……” “妈妈我饿啦！”虞姝连忙撒娇打断，“有没有给我做红烧鱼啊-麻麻——” 一声「麻麻」叫得百转千回，激得叶萍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虞姝给司机师傅付了钱，一家三口往家里走。 房子在五楼，没有电梯，虞姝的行李箱又大又沉，虞峰腿脚不方便，柱着拐杖在一旁干着急。 把行李箱搬进家门，虞姝和叶萍都累得气喘吁吁，虞峰连忙给两人倒水喝。 “妈妈。”虞姝砸吧了一下嘴里的蜂蜜水，“我给你们买套房子，买电梯房。” 回来的路上她看见有两个新开盘的小区，环境和位置都很不错。 -- 第10页 叶萍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了是不是？做人半点不低调，对你有什么好处？兜里有一百你能花两千？” 要换做以前，虞姝肯定顶嘴回去了，好心还挨骂，但一年多不见，虞姝十分想念她妈骂人的调调和王者级白眼。 “麻麻-麻麻——”虞姝泫然欲泣，好不可怜，“人家一片孝心，你这样说人家，人家好伤心啊-嘤嘤嘤……” 叶萍如鲠在喉：“吃饭！” 虞旸中午在学校吃，不回来吃饭，中午只有一家三口。 一条红烧鱼，全进了虞姝的肚子，另外还用剩下的汤汁拌了两碗米饭。 呜呜呜……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多少星的大厨都比不上她妈妈！ 叶萍给她夹了一筷子香肠，担忧地长叹一口气。 “谢谢妈妈。”虞姝百忙之中从饭碗里抬起头，“你叹什么气啊？” “就是突然有一种，你刚从里面放出来的错觉。” 虞姝：“……” 叶萍小声嘀咕：“不是说吃鱼补脑，怎么从小吃到大也没作用。” “我听到了！” “哦，就是说给你听的。” 虞姝只觉得当胸一箭，无奈敌人是她妈，只能化悲愤为食欲再添一碗白米饭。 虞峰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母女俩斗嘴，虞姝的碗一空，就被他抢过去，一瘸一拐地走去厨房给她添饭。 虞姝皱了皱鼻子：“爸爸的腿，怎么样了啊？” “还是老样子，上次看过中医也没什么用，刮风下雨还是疼。” “过两天，我带他去蓉城看看。” “算你有孝心。”叶萍依旧姿态睥睨，“这不比花钱换房子强百倍？钱得花在刀刃上，现在的房子还能住，换什么换。要买房子也是给你自己买，你也老大不小了，有合适的人就该结婚，别挑来挑去，等到年纪大了就不好找了，到时候和男方一起买新房……” 虞姝掏了掏耳朵，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她过了年也才24岁，怎么就「老大不小」了？ 第7章 亲情危机 今天起得太早，虞姝吃完午饭就回房间补觉，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觉。 睡惯了酒店的软床，再睡硬床怎么睡怎么不舒服，而且暖气也没有，空调也没有，房子还临街，各种噪音层出不穷，时不时还有妇女扯着尖细的嗓子骂孩子的声音。 虞姝这一年，有些神经衰弱，在这环境下，完全没办法睡着！ 虞姝忍不住嚎了一嗓子，随后叶萍拿着打了一半的毛衣推门而入：“嚎什么嚎，突然一嗓子，搞得我都掉针了！” “妈妈，被窝里好冷。” “一会儿去给你买个电热毯。” 虞姝拍拍床：“妈妈，来给姝姝暖被被。”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叶萍一边说着，掀开被子上了床，“睡觉还要哄。” “我还是个宝宝嘛！” “我在你这个年纪，都结婚怀上你了。”叶萍坐在床头继续穿针。 虞姝哼哼两声：“有妈妈在，我永远都是宝宝。” 虞姝差点被毛线针戳到，不满地撅了撅嘴：“谁的毛衣啊？” “你二堂姑家雯雯妹妹的。” “妈妈偏心，都不给我织！” 叶萍白她一眼：“你不是嫌我织的丑吗？” 虞姝一噎，这话确实是她说的。叶萍织的毛衣一点都不丑，她手艺好，各种款式都会，织出来的毛衣大方简约又好看，但虞姝青春期的时候，十分喜欢花里胡哨的衣服，把叶萍的好多片心意，放在衣柜里不见天日。 唉，自己小时候，也挺熊的。 “那不是，小时候不懂事嘛。” “现在不也没懂事？”叶萍笑了笑，开始絮絮叨叨地和她讲道理，“你二堂姑家，帮了我们不少忙。之前欠十万块钱，八万都是他们家的，这些年他们也没催我们还，还时不时拿些吃穿过来。虽然钱还上了，但是这份恩情咱们得记住。” 虞姝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在家休息一个月，手上的冻疮都好了不少，但室内气温还是冷，她织上一会儿，就会搓搓手。 虞姝拿走她手里的毛衣放在一边，握着她的双手往被子里塞：“好冷的，妈妈暖暖手。” 叶萍也有些累了，干脆脱了外套躺下，仍在絮絮叨叨说家常：“你看看你爸爸那两个亲弟弟还有亲妈，以前时不时贴上来要钱哭穷，咱们家一出事，别说上门了，路上遇见都不和我们打招呼，生怕和他们借钱。哼，有钱的时候把你爸当大哥，没钱的时候眼里有我们一家？” “一群白眼狼，当初你爸出事住院的时候，一个都没来看望……” 叶萍越说越气，早些年她和虞峰没少吵架，都是为虞峰背着她接济两个弟弟吵。 眼看叶萍越说越气闷，虞姝连忙打断她：“过去了过去了，妈妈不生气了。我看阳台挂满了香肠腊肉，今年做了多少啊？” “今年做得多，去乡下直接买了一头200斤猪，都做了腊肉香肠，做了20斤的甜味儿香肠，你小时候喜欢，也不知道现在还喜不喜欢。” “喜欢的。” “还做了些酱肉，但是做得有些咸了……” 虞姝以为自己睡不着，但伴着妈妈的叨叨声，眼皮渐渐沉重。 -- 第11页 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虞姝在温暖的被窝里打了个滚，冷空气通过掀起的被角大肆入侵，虞姝瞬间收回了拿衣服的手。 不想起床…… 叶萍在客厅喊道：“饭都做好了，还不起？小姐要丫鬟服侍穿衣吗？” 算了，回家第一天，还是勉强维持一下摇摇欲坠的亲情吧。 虞姝磨磨蹭蹭地穿衣起床，先去了一趟厕所，她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新买的电热毯。 她一坐上餐桌就收到她妈的白眼：“懒驴上磨。” “嘤……” 饭菜都凉了，又重新热了一边。 等饭菜重新上座，虞姝也凉了——真正意义上的凉，全身都冷，捧着热汤直跺脚。 虞姝小声提议：“妈妈……买个空调吧。” 全家只有主卧有空调，还是个用了十年的旧空调，只能制冷不能制热，一打开声音吵死人不说，还特别费电，一年到头都开不了两次。 不等叶萍反驳，虞姝伸出自己白嫩的小手：“码字会冷的。” 她的手又白又软又小，饶是叶萍也看着移不开眼。 一想到这手生冻疮会成什么样，叶萍拒绝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 吃完饭虞姝又犯困了，哈欠一个接一个，仿佛坐着都能睡着。 “走，出去消消食。” “呃……”辛德瑞拉?灰姑娘?虞姝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后妈：“外边现在只有5℃！还在刮风！” “吃了睡睡了吃，明年过年阳台就得挂着你。” 阳台的香肠腊肉，随风摆了摆，仿佛在和她说欢迎她加入。 “多穿点，冷不死你的。” 虞姝在母亲的威压之下，裹成球只露一双眼睛跟着她出门了，留爸爸一个人在家洗碗收拾厨房。 母女俩出门，平均五十步遇上一个熟人，虞姝站在一旁听她妈和她们寒暄，乖巧地给她们镶边，她们夸虞姝的时候，她就在旁边乖巧客套地笑一笑，然后听她亲妈谦虚地说「哪里哪里」，继而再损她一顿顺便抬高对方的孩子。 在三个大姨四个婶婶拉过她妈小声问「姝姝有没有对象」之后，虞姝突然茅塞顿开，明白了她麻麻冒着寒风拉她出门遛弯的真实目的。 古时候，家里的姑娘到适婚年龄了，就会被主母带出门赴宴踏青，告诉别家「我家姑娘长大了，要求娶的抓紧了」。和她麻麻此举，有异曲同工之妙。 母女俩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中学附近，看看时间，也快到高三放学的时候了。 “麻麻-我要豁奶茶——”虞姝矫揉造作地指着中学门口的奶茶店，语气又嗲又腻。 叶萍朝她翻了今天的第十七个白眼：“好好说话。” “两杯波霸奶茶，半糖。” 叶萍：“我不喝！” 两分钟之后，叶萍捧着奶茶猛啜一口——真香。 母女俩坐在奶茶店歇脚，顺便等虞旸放学，没坐一会儿，店里来了一对儿小情侣。 虞姝正揣着手嘬奶茶，听见熟悉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林芳羽！” 女孩看到她先是一愣，随后跺着脚尖叫，甩开男朋友朝她扑来：“宝贝儿！我可想死你啦！” 她这句话说得，颇有冯巩大师的风骨。 小姐妹久不见面，再见也没有陌生和尴尬，亲亲热热地挨在一起说话，林芳羽的男朋友看着直泛酸。 叶萍看了看林芳羽一表人才的男朋友，再看看林芳羽，越看越觉得两人登对，再看看「孤寡」的虞姝，心里更泛酸。 第8章 初恋男友 两人是多年好友兼同学，虞姝自从去外地上大学之后，和林芳羽就见得少了，每年只有寒假过年时匆匆见一面，不过联系一直没断过，虽然并不频繁，但是逢年过节和对方生日，都惦记着对方。 林芳羽只念了大专，去年回县城和男朋友陈潇开了一家面包店，生意还不错，和男朋友的感情也稳定，两家都在谈婚论嫁了，说是人生赢家也不为过，可以预见安稳富足的未来。 虞姝没有多聊最近的近况，只说过得还不错。 林芳羽也没有多问，叫她明天去店里玩，虞姝一口答应。 目送小情侣手拉手离开，叶萍回过头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幽怨。 虞姝心领神会地伸出手：“你也要牵手手？” “我牵你个鬼！”叶萍在她手上狠拍一巴掌，“明年，明年过年必须给我带个男朋友回来。” “不用等明年！”虞姝豪气一挥手，“一会儿我就牵个男人来你跟前！” 十分钟后，虞姝牵着「别人家的男朋友」，得意地冲叶萍挥挥手：“呐，男朋友。虽然是别人家的，但你也没要求不能是别人家的对不对。” 别人家的男朋友?虞旸：“姐，你正常点，我害怕。” 叶萍额角青筋时隐时现，最终忍不住在她背上给了两巴掌做封印。 虞姝内心的小人在寒风猎猎的旷野上泪奔——成了亿万富婆又怎么样，还不是跟皮球一样被她妈妈拍来拍去。 母子三人回到家，叶萍去洗漱，虞旸吃晚餐，虞姝充分发扬老虞家姐弟情深的优良传统，陪弟弟又吃了一顿。 高三的晚餐时间只有二十分钟，虞旸通常是随便对付两口，下了晚自习再回家吃晚餐。 “哎呦呦，可怜见的，这两年都瘦脱相了。”虞姝一边啃猪蹄一边逗他。 -- 第12页 虞旸小时候一直胖乎乎圆滚滚的，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瘦下去过，以致于所有人在看到虞旸时，都不相信他们家是真的穷困潦倒。 可这两年虞旸突然抽了条，长高不少，肥肉褪去，有些挺拔小白杨的气质了——虽然这白杨看上去还是有些营养过剩。 虞旸长大了，反而脸皮薄了，没说两句就不好意思起来：“谢谢……姐姐寄的礼物。” 虞姝在京都的时候，给他寄了不少东西，从文具到参考书，再到球鞋衣服，各种都有。 “不客气——” 虞姝打着饱嗝回到房间，直挺挺地倒在床上，摸进被子，一片温暖——虞峰已经把电热毯给她铺上了，还打开了。 他爸爸这两年话越来越少，但对她的关心和爱护，一点都没少。 虞姝拿过手机，找起蓉城的骨科大夫，可是有名气的大夫，号都排到了年后。 虞姝哀嚎一声，万般无奈之下求助万能的朋友圈，不一会儿郁顾问评论到：年轻人，你对银行VIP的力量一无所知。 虞姝私聊郁顾问：“？？A市的银行，手能伸进蓉城的医院？” 郁顾问：“……” 郁顾问：【王者藐视jpg。】； 郁顾问：“蓉城没有分行吗？” 虞姝：“抱歉，暴富之后，见识没跟上。” 郁顾问：【真是个小沙雕jpg。】； 虞姝：“请对本VIP放尊重点！” 没过一会儿，蓉城分行一位姓易的经理就联系上她了，虞姝和对方聊了一回，说了一下自己的需求和虞峰的情况。 易经理：安排。 虞姝白天睡久了，晚上睡不着，在被窝里玩起了手机，无意间发现了一本正在连载的网文——《暴发户超进化》。 这十分对胃口的书名，让虞姝当即打赏了五千块。虞姝原以为是个沙雕爽文，没想到内容立意都十分有深度，作者文笔流畅，小说情节出其不意，人物也个个丰满。 爱了爱了！ 虞姝一口气看完连载部分，放下手机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半。 啧，再看一遍，回味一下。 第二天早上九点，虞姝被叶萍叫醒吃早餐。 被子被叶萍掀开那一刹那，虞姝单方面宣布和她绝交半天，母女情分断半天，她说什么都没有用。 虞姝如果是被叫醒，再困都睡不着，一脸怨气地吃完早饭出门了，七拐八拐地找到林芳羽的面包店，一进门就被温暖香甜的气味包裹，虞姝揉揉肚子——她早饭吃得也不是很饱。 虞姝这一个多月，胃口越发好了，但是因为三餐和作息规律，以及美容院的减肥疗程起了效果，加上心情舒畅，她一个月瘦了十斤，加上皮肤紧致，又白得发光，看上去瘦了二十斤。已经脱离肥胖，走向微胖行列了，而且，她人瘦了，胸却一点都没小。 害羞，捂脸。 是走在街上，不少同性异性都会侧目的身材。 虞姝在面包店吃了些东西，拉上林芳羽去商业街，她隐约记得，有一个初中同学家里是卖电器的，但不记得是哪一家了，拉上林芳羽去刷脸，怎么也得拿个友情价吧？ 该省省该花花-骑单车逛酒吧—— 那位初中同学叫赵卓，已经子承父业，继承了电器店，还把店面扩大了一倍。冬天是空调淡季，又是同班同学，赵卓立即表示给她打八折。 “爽快！”虞姝竖起大拇指，“要一台立式，三台挂式。” “呃……”赵卓两眼泛着绿光，“财神奶奶！” 虞姝：“所以，什么时候能给你太奶奶和奶奶把空调装上。” 赵卓没想到她这么不客气：“姐，你的脸真大。” “这就降辈分了，还连降两辈。”虞姝摸了摸自己还有些肉的脸颊，“我这么美，脸小了怕你们看不清。” 一旁的林芳羽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袖：“姝，你初恋。” “侄儿，哪儿呢？”虞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了马路对面走来的青年。 分手四年，毫无征兆地重逢。 虞姝收回视线，垂下眼睫。 孟旭林是她青春时代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两人在同窗六载，年少怀春、青春少艾，懵懂又无知。 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 发乎情，止乎礼，那份悸动被埋藏至成年。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借着狂欢的酒意，两人互相表明心意。 两人的大学在相邻的两座城市，大巴四小时，火车不到两小时。 起初，两人度过了一段浓情蜜意的时光，可是都在自尊心最强的年纪，加上各种微不足道的矛盾堆积如山，没过两年，初恋潦草收场。 四年过去，再刻骨铭心的爱情，也都入土长草了，再多的意难平，也都被时间抹平了。 第9章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孟旭林起初没认出她来，等到走近了，才发现这是一场猝不及防的重逢。 虞姝扬起微笑：“好久不见。” 孟旭林比起以前长胖了些，不过他身量高，倒是显出成年男性的健壮。他褪去年少时的挺拔清俊、青涩稚嫩，变得儒雅温和。 从前的高岭之花，突然降落凡尘，有了烟火气。 对上他那双清亮的眼睛，虞姝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孟旭林又和赵卓、林芳羽打了招呼，对赵卓说道：“我家的电视坏了，明天麻烦你让师傅去一趟。” -- 第13页 两人还在说着电视维修的事，林芳羽捅了捅虞姝腰间，小声道：“你俩还是那么般配。” 虞姝撇了她一眼：“我觉得你在说我俩胖。” “胖什么胖，你俩这叫丰满。” “谁俩呢？注意措辞。” “不是你先说的么？”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林芳羽：“……” 孟旭林和赵卓说好修电视的事，准备离开，林芳羽唯恐天下不乱，握拳一敲掌心：“相见不如偶遇，一起吃火锅去吧，我请客。” 虞姝嘴角的弧度顿时扩大了几分，但笑意不达眼底，眼神透着三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霸总标配眼神。 “不了，改天吧。”孟旭林摇摇头，“今天我爷爷生日，我得马上回家。” 孟旭林看着虞姝继续说到：“改天我做东，请你们吃饭。” 虞姝回望他，眼里无波无澜：“好啊，改天。” 改天就是遥遥无期，改天就是下辈子有缘再见。 孟旭林点点头，带着温和笑意离开了。 午饭三人还是吃的火锅，去的高中时最喜欢的那一家火锅店。 店面旧了一些，味道一如往昔，好吃得虞姝直叹气。 “你们当初为什么分手啊？”林芳羽夹着毛肚一边涮一边八卦。 虞姝毫不客气地抢走她涮好的毛肚：“都过去了，别提，晦气。” 林芳羽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好气得抓耳挠腮：“你就告诉我吧，当初你们好好的突然就分手了，发生了什么啊？我真是好奇死了。” 想当初高考完的那个晚上，两人在KTV包厢的走廊接吻，哎呦喂，那男才女貌美轮美奂的浪漫场景，至今在林芳羽脑海中记忆犹新。 偶像剧、言情小说都弱爆了！ 当初的一切太完美，两人分手的时候，一大批高中女同学大呼「意难平」、「再也不相信爱情」。 已经放下的事，虞姝本不愿意多说，但林芳羽一直追问，赵卓也很好奇：“你们没有复合的可能了吗？” 虞姝咽下嘴里的毛肚：“没可能。人可以回头看，不能回头走，离开你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虞姝涮着火锅，慢悠悠地说起两人当年的事。 和所有情侣一样，刚开始时如胶似漆，两个人什么都不做，关是坐在一起就甜如蜜糖。 接着，爱情的保鲜期一过，就被无数的鸡毛蒜皮占据。虞姝忙着上课、兼职，每个月的生活费不多，每次见面大多都是孟旭林从另一个城市过来，虞姝心里对他多有亏欠，其他时候便有些纵容他。 琐事说起来矫情，不说又全是委屈。很多事情如果面对面，一个拥抱就能解决，可是在电话两端，却要一遍一遍退让、解释、确认。 这个过程很累，心累。但最让虞姝无法接受的，是孟旭林每次吵架后都会用冷暴力对待她。所有联系方式拉黑，消息石沉大海，红色的感叹号看得虞姝心惊。 虞姝不止一次告诉他，如果他想要时间冷静，可以直白地告诉她，她不会去打扰他，但是不要用拉黑和删好友这种方式，她很不喜欢。 然而下一次，依然如此。 虞姝身心俱疲。 “就是这样啊……”赵卓略显失望，他以为能听到出轨之类的狗血大戏。 林芳羽猛地一拍桌子：“什么叫「就这样」？这问题还不够严重吗？冷暴力啊！直接不理人，这他妈的跟一巴掌扇人脸上有什么区别？陈潇要是敢这么对老子，老子直接剁了他的鸟！” 赵卓下意识地一哆嗦，抿了抿嘴不敢再开腔。 虞姝说了一半，却没有说全。 异地恋、冷暴力只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让她从此不再憧憬爱情。 那次吵架冷战，炎炎夏日六月天，虞姝挤出时间，用攒了两周的钱，公交转大巴又转公交，颠簸了六个小时去到孟旭林的学校。 她亲眼看到他给学妹送了价值近三千块钱的雅诗兰黛套盒作为生日礼物，而两个月前她生日，他送的三百块的百雀羚。 她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所有人在他心里都暗中标好了价格。 她不是非要雅诗兰黛，她只是不想在他心里的标注是不重要的便宜货。 虞姝没有上前，也没有让他看见自己，转身原路返回。 公交车上没有空调，很热很闷，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混合各种味道的臭气。虞姝也是一身的汗，坐在最后一排，看着来来往往人…… 有人狼狈，有人光鲜。 如果可以，谁不想活得容易。 虞姝后来又谈了两任男朋友，可是最长的还不到一个月，她一旦发现任何苗头显示，自己在对方心目中不是最重要、最珍贵的那一个，就会果断分手。 所谓爱情，不过是男女双方待价而沽。 —— 赵卓又加了一份毛肚，服务员上菜时，冰水眼看要滴落到虞姝的包上，林芳羽眼疾手快地帮忙挪了个位置。 “嚯，你这包仿得真好，链接给我一个。”林芳羽摸着包赞叹，“我表姐之前买了个八百的，比你这个差多了。” 虞姝今天背的是个香奈儿的经典菱格包，价格六万八。 虞姝：“我送你一个，当生日礼物。” 林芳羽的生日十分好记，每年的大年初五。 -- 第14页 算一算，离过年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吃完火锅，赵卓回去看店，虞姝拉着林芳羽去看房，目标瞄准了县城里正在出售的两个楼盘。 下午时，虞姝接到了易经理的电话，他联系到了华熙医院的骨科主任，约了下周一接诊虞姝的父亲。 虞姝激动地跳了起来，华熙医院，挂号都挂不上，预约都排到了半年之后，黄牛号都上万了！ 晚饭的时候，虞姝在餐桌上说了这个好消息。 “要花不少钱吧？”虞锋捏了捏衣角，“我现在这样也挺好。” “好个屁！”叶萍白眼一翻，“一到刮风下雨天，哼哼唧唧一晚上，自己睡不着也不让我睡。” 说罢，她又看着虞姝意有所指：“有个瘸子爹，以后谈婚论嫁都矮人一头。婚礼让你上台，你拄着拐杖爬上台；外孙上幼儿园，你拄着拐杖接送……” 虞姝把脸埋进饭碗里，不敢开腔，心里腹诽：指望抱外孙，还不如指望虞旸争气让他们抱孙子快一点。 吃过晚饭，虞姝去爸妈房里拿爸爸的病历资料。衣柜最上方的抽屉里，放着家里所有的重要证件。 虞姝扬了扬眉毛，高声到：“妈，我把你们俩的身份证一起拿了啊，到时候要挂号啊、住酒店什么的。” 第10章 砸个金蛋 虞姝揣着父母的身份证，全款买下了一套顶跃四居室，闷声不响地干了大事。 房子是她昨天一眼就相中的，顶跃带大露台，现房精装修，四室两厅三卫的户型，占据了县城最好的视野，位置也是绝佳，小区对面就是县城最大的广场，步行五分钟就是商业街，交通也方便，而县人民医院明年也会搬迁到附近。 听说这套房子，原本是开发商留给亲戚的，结果亲戚跟随子女去了国外定居，房子这才被留了下来。 县城买这么贵的房子的人不多，开发商担心砸在手里，还打了个折，原价一百五十万的房子，打了八八折，虞姝付了全款。 某种意义上来说，虞姝算是捡了漏，一下省了近二十万。 办完一切手续，销售往她手里塞了一把扎着大红蝴蝶结的锤子，热情地邀请她砸金蛋，并介绍说头奖是免十年物业费，只有一位。 “你们这奖够实在的啊。”虞姝调侃道，随手砸了离自己最近的一颗金蛋。 她对头奖并不在意，她觉得这辈子的运气都因为中了三亿而用光了，能中瓶花生油她就心满意足了。 销售捡起蛋壳中的红纸片，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头……头等奖。” 虞姝：“……” 走出售楼部，虞姝深呼一口气，还没呼完就接到母上的电话，说家里有客人，二堂姑来了，让她赶紧回家吃饭。 回家的路上遇到一家水果店，摆出了不少新鲜草莓，每一个都有婴儿拳头那么大，个个鲜红欲滴、香气诱人。 小县城少有这么高品质的水果，虞姝买了五斤，准备给家里人尝尝。 还没到家，虞姝又被通知直接去饭店。进了饭店包厢，虞姝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包厢里除了虞姝父母和二堂姑、堂姑父以外，还有一对中年夫妻，和他们二十多岁的儿子。 难怪她妈那个抠门精舍得下馆子。 虞姝保持着礼貌微笑，乖巧地和人打了招呼，就坐下来当花瓶。 酒菜上座，长辈们开始谈天说地，虞姝埋头吃饭，只有在问到她时礼貌回应，将废话文学发挥到极致。 “姝姝在外面做什么工作啊？” “打工。” “赚了不少钱吧？” “勉强糊口。” 几轮之后话题就转到了男主角身上，和虞姝比起来，那位叫周延的男士应付起来简直称得上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从他们的聊天里，虞姝知道这位周延今年29岁，在一家上市公司工作，有房有车，车是宝马，房是蓉城的三室一厅，被几个长辈夸成了人中龙凤。 虞姝还挺佩服的，自认自己29岁的时候是做不到有房有车的。 但是周延的气质令她很不舒服，他脸上无时无刻都是「快看我，我好帅」的表情，一举一动也做作浮夸。 尤其是黏在虞姝身上肆无忌惮的打量目光，让她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油而不自知。 虞姝忍不住干了一杯大麦茶去油。 饭菜吃得差不多了，服务员端了一盘洗好的草莓进来，清甜的香气从众人鼻尖飘过。 周延的母亲顿时就嚷开了：“我们可没要这草莓啊！别想让我们买这单！” 还不等服务员说话，周延的父亲又打断她，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上了我们桌就没有撤下去的道理，大方点就送给我们。” 虞姝：“……” 服务员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是这位小姐姐买的，让我们帮忙洗了做饭后水果。” “你们没偷吃吧？”周延母亲死盯着她的脸。 服务员笑着「呵」了一声：“不至于，我还没穷到要偷一口吃的。” “什么态度！叫你们老板来！我要投诉你！”周延的父亲怒拍桌子。 服务员小姐姐也是有脾气的，眼睛一横：“你去，随便去。” 周延皱眉：“这就是你对客人的态度？” 周延一家一唱一和，对着服务员不依不饶，那服务员都不愿意多搭理他们，关上门就出去了。 -- 第15页 周延的母亲还在骂骂咧咧：“一个做服务员的，眼睛长到天上去了！呸，什么东西，天生的下贱坯子，一辈子都要跪着服侍人。” 虞姝的额角抽了抽，因为开心的。她看见她爸妈的脸上的笑容明显僵硬了，变成皮笑肉不笑的假笑。 相亲对象好解决，不好解决的是她爸妈，现在看来，不用她费心思了。 二堂姑见势不对，连忙打圆场把那义愤填膺的两人劝住了，招呼着大家吃草莓。 虞姝一颗草莓没吃完，周延的母亲已经吃了三个了，还往周延碟子里塞了五六个，一边吃一边骂服务员，说了几句又扯到虞姝身上：“这草莓不便宜吧？年轻小姑娘的嘴就是馋。你这一身也不便宜哦，赚几个钱全花吃穿上了，一点分寸都没有。” 这话和指着她鼻子骂「好吃懒做、虚荣拜金」没什么两样了。 虞姝嘴角抽了抽，还不等她说话，她那英明神武的母上大人开口了：“我女儿是年轻不太懂事，得留在我身边好好教几年。” 我女儿我自己教，你算哪根葱。 周延母亲：“也是，得好好教，不然嫁去谁家就祸害谁家。” 叶萍女士：“您放心，这辈子都祸害不到您家。” 虞姝暗中朝叶女士竖起两个大拇指。 —— 前台买单，周延一家面色不虞，高贵冷艳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虞姝不喜欢计较琐事，干脆利落地买了单，顺便拿了剩下的草莓。 周延的母亲在一旁阴阳怪气：“呦，一点儿草莓都藏着掖着，不全拿出来，真是小家子气。” 虞姝学着她的语气：“呦，那一盘子吃不够呢？中年长舌妇的嘴就是馋。” 周延皱眉，沉声道：“你怎么和我母亲说话的，她养大我不容易，吃几个草莓怎么了？” 虞姝听到这话都快吐了：“你妈不容易是你和你爸造的孽，关我什么事？她要吃草莓，你这个大孝子给她买呗。” 一盘草莓，大半进了他和他妈的肚子，她爸妈就尝了个味，现在还「正义凛然」地教育她。 真把自己当碟子菜了。 要不是她妈在瞪她，虞姝真想往他脸上吐口水。 不欢而散。 “看看你介绍的什么人家，那丫头片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长得妖里妖气，一身新衣服。听说还有个弟弟，她爸又是个瘸的，我一开始就不同意。” “你得负责，给我儿子介绍个好的，独生女，爸妈能帮扶的。” 夫妻俩怪起二堂姑来。 二堂姑也懒得搭理他们，也怪自己事先没打听清楚，不了解这一家子的人品。 “你儿子的媒，我没本事做，找别家去吧。” 虞峰拄着拐走得慢，虞姝和叶萍走在后面，叶萍小声说教，她刚刚不该和他们呛声，嘴碎的说出去，该坏她的名声了。 虞姝一脸无所谓，好名声又不能当饭吃，名声坏她也不会少块肉。 她又不靠着名声吃饭。 虞峰踩上一块松动的地砖，身体失去平衡，一手撑在了路边的车上，才没有摔倒。 虞姝一口气还没舒出来，身后的叫嚷声立刻让她火冒三丈。 “拿开你的脏手，碰坏了你赔得起吗？！” ——是周延的母亲。 第11章 利息到账 “腿瘸手也贱！”周延母亲怒气冲冲地走上前。 虞姝眼皮一跳，扶着她爸后退一步。 下一秒，她毫不意外地看见她妈的大耳瓜子呼在那长舌妇的脸上。 那一声清脆嘹亮的声响，吸引了来来往往的目光。 啊！爽！ 虞姝听着那耳光声，心里对彪悍叶女士的崇拜又上升到了新高度。 “嘴里装马桶了？不会说话就把马桶盖关上！”叶女士翻了一个最高级别的白眼，“腿上的泥点子还没洗干净，就鼻孔朝天不会正脸看人了？” 彪悍叶女士抓着那泼妇的头发啪啪几巴掌，扇得脸颊高高肿起。 叶女士毫无征兆地松开手，周延的母亲前一秒还在骂骂咧咧地奋力挣扎，下一秒就摔了个四仰八叉。 叶女士退后一步，像母鸡护崽一样将虞姝父女两护在身后。 虞姝不自禁咽了咽口水，感慨叶女士的彪悍程度不减当年。 周延的母亲坐在地上撒泼，头发零乱，混着眼泪鼻涕黏在脸上，抓着周延的裤脚指着他们：“儿子，帮我打他们！” “你先起来。” 周延额角青筋直跳，来往路人的目光令他如坐针毡，不远处还聚集了几个嗑瓜子看戏的大妈，他只觉得脸都丢尽了。 周延要面子有顾虑，他爸却没有，冲上前就要推搡叶萍，虞姝赶紧上前护住她妈，推搡间她的手提包落了地，掉出里面的购房合同和手机。 一道短息提示音突兀地响起，手机屏幕上出现一段文字：「暴富银行」您尾号4905的储蓄账户12月15日13时31分转账存入收入人民币833，333.33元，活期余额3，6964，688.13元。 虞姝内心直呼好家伙，这利息到账得真是时候，早不到晚不到，偏偏这时候到账，她不装逼都不行了。 被迫装逼。 周延父子俩都被那一长串的数字惊在当场，叶女士视力并不好，没有看到短信的内容，但「购房合同」四个大字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余光瞥了她一眼。 -- 第16页 虞姝读懂了她的眼神：回头再收拾你。 虞姝捡起自己的手机、合同，以及落地的迪奥托特手提包，并在心里给这只包的设计师点了个赞，设计得真好，没拉链没包扣。 捡完东西，虞姝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不就是辆破车么，还不够我逛个街的。” 啊！这逼装得真爽！ 那父子俩迅速换了一副嘴脸，挤出笑容道歉：“我妈性子急，冲撞了你们，真不好意思，我替她给你们道歉。” 周延说罢，鞠了一个90°的躬。 虞姝母女俩动作一致地后退两步：“受不起受不起。” “儿子，你和这两个卖屁眼的贱胚道歉……”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周延他爸转身怒吼，“拎不清的东西，赶紧起来，别丢人现眼。” 周延她妈一愣，随即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一场不堪入目的闹剧，虞姝没什么兴致看，扬起下巴问：“看看车碰坏了没，要不要我赔，还要你母亲，需要我付医药费吗？” “不需要不需要。”周延连连摇头摆手，“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改天我一定登门致歉。” 叶萍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别来，晦气。” “是你说不需要的，别回头再碰瓷。”虞姝说罢，扶着一直处在状况外的老爹转身离开了。 望着一家三口的背影，周延的父亲悔恨得直跺脚，这一家子不显山不露水的，谁知道竟然是一块金疙瘩。 一旁的女人还在哭，哭得他心烦意乱，转身就扇了她一个大耳刮子：“哭哭哭，就知道哭，老子就是被你哭倒霉的，一个有钱儿媳妇都让你搅没了！” 周延的父亲还要再打，被周延拦住：“爸，回家再说。而且，凭你儿子的相貌才识，这儿媳妇跑不了。” 周延一脸志得意满的表情，嘴角扬起势在必得的微笑。 长相平平的脸上，表露出不匹配的自信。 —— 等不及回家了，叶萍拎着虞姝进了一家茶馆，要了个小包厢，一把掏出她包里的购房合同拍在桌上：“你要气死我啊？不声不响地就把房子买了，也不和我商量一下？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买的哪儿的房子？保不保值？月供多少，能还上吗？期房现房？万一遇上不靠谱的开发商烂尾了怎么办？！” 叶萍一连串的问题把虞姝吼蒙了，颤颤巍巍地捡着后面几个问题回答：“在……在广场边上，全……全款，现房。” 叶萍火气稍降，那地段好，买在县城里，虞姝以后留在县城，在她身边最好。 “我……我给你们买的，写的你和爸……爸爸的名字。”虞姝伸出一根手指，把合同往她面前推了推。 “给……给我买……给我们买的？”虞锋指着自己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叶萍一人给了一对儿白眼：“结巴会传染？父子两个都不会好好说话了？！” 然而，拿着合同的手抖动的频率出卖了她。 直到到桌上的花茶一点儿热气都没有了，叶萍才放下合同，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个原以为养废了的女儿。 虞姝出生的时候，叶萍觉得自己的女儿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宝宝； 虞姝念书的时候，一张张满分试卷、一叠叠的奖状往家里拿，叶萍觉得自己女儿将来一定大大的有出息； 虞姝考上重点大学的时候，叶萍觉得自己的女儿将来一定是人中龙凤； 可虞姝毕业之后，和她联系得少了，每次都报喜不报忧，十句话里八句是说自己过得多好，生病了说话有气无力，都骗她说是刚睡醒…… 一个女孩子，只身在外，不用想也知道有多难。 叶萍对她的期望，变成了平平安安没病没灾就好，能够早早地嫁人生子就更好。 叶萍心中千头万绪，情绪翻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妈咪——”虞姝小心翼翼地提议，“你要不要去看看房子？你一定会喜欢的。” 虞锋也一脸期待地凝视着她。 半晌，叶萍才矜持地「嗯」了一声。 父女俩立刻欢天喜地地扶起她往外走。 第12章 抽中金条 “妈妈妈，你看看这个双开的装甲门……哇偶，气派！” “爹爹爹，你看看这瓷砖这吊顶，质量是不是够硬。” “看看这落地窗，看看阳台这视野，大半个县城都尽收眼底。” “看看这主卧套房，看看这衣帽间，还不赶紧给我妈买上一百八十套衣服装满！” “看看这大厨房，看看……” “看看看，你有完没完！一张嘴叭叭叭个没完！买个房子看把你嘚瑟的，都快撅天上去了。”叶萍此时一点威慑力也没有，说完自己也憋不住笑出了声来。 “嘿嘿，妈咪——”虞姝抱着她蹭，“妈咪——” “好啦好啦。”叶萍拍小狗脑袋似的拍了拍她，“谢谢乖宝，我很喜欢。” 虞姝转头问：“那爸爸呢？” 虞锋正在研究中央空调的开关，闻言不太自在地捏了捏拐杖：“我……我也很喜欢。” 虞姝看着他因为高兴而黑里透红的脸颊点了点：“看出来了。” 房子是精装修的，硬装水电一应俱全，只需要填一些软装、家具家电就能入住。 叶萍：“呵，昨儿还买了空调，一下买了四个。” -- 第17页 虞姝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昨天，之前，没想买房子的。计划……没赶上变化，嘿嘿……” 叶萍狠狠戳了戳她脑袋：“有钱也不能这么花，想什么买什么，一点儿计划都没有！” 晚上，上完晚自习的虞旸回到家，发现家里除了自己，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惊觉自己十分地不合群。 端着一盘鲜红的草莓，挑出最大最红的给妈妈，挑出第二大第二红的给姐姐，随手塞了一个给老爸，最后才塞了一个进自己的嘴。 “唔，好吃。有什么事，让你们都这么高兴。” 叶萍眼一横：“大人的事，小孩儿别管。” 虞旸出声辩驳：“我一米八！马上十八了！” “小屁孩儿——”虞姝在他婴儿肥未褪的脸上掐了一把。 “草莓汁都弄我脸上了！！” —— 和郑医生约的周一早上，叶萍担心迟到，耽误医生宝贵的时间。虞姝当即决定前一天就去蓉城，在医院附近找家酒店住下。 虞姝定的家庭套房，叶萍看着698元一晚的价格，心疼得直锤胸口。 这个酒店，还是虞姝千挑万选的经济酒店，更不敢让她知道自己住了十二万一个月的酒店。 等收拾妥当，就到了饭点，虞姝查过攻略，早就定了附近一家名气颇大的餐厅。 餐厅门口排起长队，光看人气就知道味道差不了。 和人气齐飞的还有价格，叶萍看着菜单直皱眉：“这也太贵了！我们随便路边吃碗面就好。” 虞姝当没听见，拿着菜单点菜：“一个招牌烤鱼，一份特色牛肉吊锅，不要做太辣。要一个素汤，可以推荐一下吗？再要一个清炒时蔬，饮料要这个特色玉米汁。爸妈还有什么想吃的？” 叶萍眼一瞪，虞姝合上菜单：“好的，我知道了，你想吃我。” 口嫌体正直的叶萍女士，在二十分钟后真香了。 吃完饭买单，收银台旁放着一个抽奖转盘。是饭店三周年店庆活动，每一桌有机会抽取折扣，从9.9折到免单。 虞姝搓了搓手，随手一拨转盘，极速旋转之后，速度渐缓，指针和代表免单的一小块区域渐渐靠拢，最终定格在免单二字上。 虞姝：“……” 一瞬间静默后，爆发雷鸣般的掌声和惊呼。 “恭喜恭喜！您是我们店第一位抽中免单的顾客！” 从饭店出来，一家三口酒足饭饱且心满意足地往酒店走。 虞姝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容瞬间垮掉——她摸到了一颗即将冒头的痘痘！ 内心的小人立刻化身尖叫鸡，宽面条泪洒向四面八方。 她不要长痘！ 美容院美容院，哪有美容院救救她，美容院——马路对面！ 马路对面就有一家，大型连锁，虞姝有VIP金卡。 虞姝做作地指着美容院的招牌：“妈咪-我请你做SPA-” “我看你想死吧，有钱做什么不好，烧得慌……” 虞锋先回酒店了，叶女士被虞姝半撒娇半耍赖地拉去美容院。 半小时后，口嫌体正直的叶女士躺在美容床上，难耐又舒服地呻吟出声。 又双叒一次真香了。 买单时，虞姝刷了自己的会员卡。叶萍怎么问价格，她都咬死不说。 叶萍撩了撩眼皮：“你现在挺会花钱的啊？” 虞姝拍了拍自己白里透红、与众不同的粉嫩脸颊，臭屁道：“能赚，会花。” 叶萍翻了个白眼，撇过脸，不再说话。 —— 医生看过X光片，又仔细检查完虞峰小腿的肌肉状况，和他们商量治疗方案：“恢复到正常水平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只要配合治疗，后期不用拐杖正常生活，我还是能保证的。小腿肌肉有一定程度的萎缩，向做一段时间的理疗，看恢复状况，再开刀矫正长歪的骨头。” 虞姝：“都听您的。” 确定好治疗方案，虞姝拿着单据带虞峰去理疗室，现在直接绑定身份证号在网上缴费就行，虞姝在手机上付过款，把虞峰交给理疗室的医生：“粑拔，我和麻麻要抛弃你去逛街了。你自己做完理疗打个车回去，中午自己叫外卖，不准去打牌，路上有漂亮阿姨也不准多看。” “你们上哪儿去？” “嘿嘿，城西在办家具展！” 叶萍女士和虞姝购物方式完全不同，虞姝看上什么就买什么，以前还要加一个「价格合适」的前提，暴富以后渐渐变得不爱看价格了，而叶女士，买一组沙发能从一楼看到五楼，逛完所有卖沙发的商家，然后挑一批入选的，逐个淘汰，留下最后的胜利者。 逛了一整天，虞姝累得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叶女士依然兴致高昂，脚步一点都没缓下来。 “不行了，妈——”虞姝哀嚎，“我脚快断了。” “瞅你那出息，还年轻人呢，就这体力。” “妈妈威武，小的废物。” 虞姝再三哀求，叶女士勉强同意明天再来。 家具都买得差不多了，今天先回去盘算一下还缺什么，明天再来看看。 消费达到一定的金额之后，可以进行抽奖，一等奖是一块重达500克的金砖。 虞姝看见那个锁在玻璃柜里的一等奖时，左眼皮不停的跳。 鉴于虞姝最近旺盛的运气，叶萍一巴掌把她推到抽奖箱前。 -- 第18页 虞姝伸手进去，拿了触摸到的第一颗小塑料球，不料没拿稳，手一滑，小塑料球掉了下去，虞姝又重新拿了一个。 把塑料球交给工作人员的时候，虞姝的心脏狂跳，连呼吸都屏住了。 怎么办呢？她变得贪心不足了。 工作人员打开塑料球，拿出字条看了看，又叫来管理人员再三确认。 虞姝扬了扬眉毛，一种「果然如此」的念头萦绕在心头。 第13章 买下公寓 一斤重的金砖，被虞姝送去金店，鉴定为纯金。 “打镯子，50克一个的，打十个，让我妈戴一串儿！” 虞姝刚说完，就被叶萍「啪叽」一巴掌拍飞了。 最后还是认真选了款式，一斤黄金都做了首饰，其中还做了一对凤钗，据说现在都流行用凤钗做嫁妆，叶萍一听这话就决定做一对，连高昂的加工费都不在乎了。 虞姝装傻当没听见，嘻嘻哈哈地给自己挑了两款手镯样式。 虞姝捂着脸颊感慨：“我真是，行走的人间锦鲤。” 叶萍瞥了她一眼，难得没有怼她。 虞峰要连续做一个月的理疗，鉴于家里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高三学生要照顾，叶萍只待了三天就回去了，走前千叮万嘱让虞姝把酒店的房子退了，花个一两千租个房子住。 虞姝连连答应，等她一走转头就找中介买房子。 “要在市中心，商业配套要完善，但是环境得安静，最好是现房精装修，装修风格要时尚简约、大气温馨。哦，车位要有，最好还有俩。” 中介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最后递了几个附和要求的公寓给她：“这个今天刚拿到的房源，最符合您的要求，不过就是……是最贵的一个，卖家开价六百万。” 虞姝一看照片，立刻就喜欢上了，装修带一点欧式复古的风格，一看地段，好家伙，蓉城寸土寸金的宇宙中心。 “这房子是一个富二代准备送给女朋友的。”中介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房子装修好，还没来得及送，那位大哥，被……” 中介小哥点了点自己的绿皮笔记本。 “那房子是真好，全新的，一天都没住过，还带两个产权车位。那大哥嫌看着闹心，所以急着处理。这个价格，懂的都懂。” 虞姝跟着中介去看了房子，越看越喜欢。一百八十平的公寓，奢侈地做了两室两厅三卫，客厅270°全景落地窗，半个锦官城尽收眼底，远处还能看见雪山，视野没有比这更绝的地段了。 次卧不大，但是个带卫生间的套房。主卧大到离谱，带书房卫生间衣帽间。而且装修设计也是出自大师之手，家具家电都是进口大牌。 而且，这个价格，纯纯的就是在捡漏。 买！ 虞姝巴掌一拍，就决定买下来。 虞姝和卖家打了个电话沟通，卖家听说她全款，今天就能签合同，买完就能办手续过户。土豪大哥当即表示，可以给她便宜二十万。 虞姝：一句话，让土豪为我花了二十万。 事情顺利得不可思议。她买个包都还要纠结买大号还是小号，买个六百万的房子，前后没超过两个小时。 啧，自从中奖之后，还真是做什么都顺啊。 虞姝找保洁公司做了一次彻底清洁，就带着老爹和为数不多的行李搬了进去。 房子太大，虞姝考虑买个扫地机器人，在微博搜攻略的时候，跳出来的第一条是某个博主的抽奖微博，扫地机器人是三等奖。 虞姝想也不想就转发了，心里有种预感，她这次也能中奖。 来蓉城前，没有想到会逗留这么久。虞姝带的护肤品都用完了，第二天送完老爹去医院，就去逛了商场。 女人啊，一旦逛起街来就没完没了。计划买点护肤品，然后买了大衣皮靴耳环羊毛衫，等到化妆品区域时，虞姝手上已经大包小包拎了不少。 虞姝走进了一家品牌店，立刻有店员迎上前来招待。 “那边好热闹啊。”虞姝将手里的购物袋放下，询问起店员。 彩妆区，七八个衣着时尚、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孩围在一起，时不时传出欢乐的笑声。 导购小姐脸上笑容微滞：“是我们秋冬新品彩妆上市。” 虞姝挑了挑眉梢，不大相信这套说辞，多逆天的彩妆才能让一群漂亮小姐姐笑得这么开心。 换做以前，这种热闹虞姝是不会去凑的，不是不爱看热闹，而是骨子里的自卑怯懦和生活工作的劳累磋磨让她没有闲心去凑热闹。 一道温和的男声带着笑意：“你看，柳叶眉是不是很好看？” 沈佑霖放下眉笔，举起镜子正对着面前的女孩。 “还真是，特别有古典韵味。”一旁女孩的闺蜜插话，开玩笑道：“这眉毛太适合你了，一会儿咱们去找个纹绣师给你纹在脸上。” “还真是，我一直觉得我脸圆，眉毛一直往韩式粗眉画，没想到画细眉这么合适。” “鹅蛋脸才美，福气迎面而来才接得住。”沈佑霖半调笑道，说完语调又认真起来，“柳如眉，云似发，鲛绡雾縠笼香雪。” 那位小姐姐听不大懂他念的词，只知道是夸她的好话，顿时笑开了怀，直打趣他是文化人，嘴甜得都和一般人不一样。 沈佑霖很有耐心，一位又一位地客人服务着，态度既不热络也不疏离，保持着恰到好处。 -- 第19页 这样的销售很难不然人心生好感，何况还长着明星脸、男模身材，不少人花钱都花得开心畅快。 虞姝站在人群边缘看了许久，也看出一些门道来。沈佑霖并不懂彩妆，但审美很在线，有一定的美术功底，又会根据不同的脸型和五官分析优缺点，化起妆来十分得心应手。 围观的人走了一些，又来了一些新的，人数渐渐多了起来。 沈佑霖为一位小姐姐化完妆，抬眼看向虞姝：“这位小姐姐，到你了。” “嗯？”虞姝一脸疑问，微微偏了偏头，看着沈佑霖微笑，那笑容甚是漂亮。 “我看到你来很久了，请坐。”说完还转头温和地安慰了一旁嘴上抱怨的女士。 虞姝摇摇头：“我就是凑热闹的。” 她话音刚落，就有女士不客气的上前霸占了那张高脚凳。 虞姝又看了一会儿，欣赏够沈佑霖那双纤长的手，才悄声离开，找导购小姐买了自己需要的护肤品。 她在前台结账时，沈佑霖终于突破重围到她面前：“我是不是见过你？” 虞姝「噗嗤」笑出了声：“你要不是长得帅，这就是最土的搭讪用语。京都机场，羽绒服，你记得吗？” 沈佑霖恍然大悟：“土……” 敢叫我土大款，我就咬死你。 “土笋冻！” 第14章 绝佳演技 “你怎么在这工作，体验生活？” 沈佑霖面色一凝，表情倔强隐忍，偏过头闷声道：“家里……破产了。” 虞姝顿时心情复杂起来——美人落难，换谁都顶不住啊。 “加个微信吧，我把羽绒服的钱给你。” 两万八呢，足够生活好几个月了。虞姝不会安慰人，但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这时候转账比什么安慰话都管用。 沈佑霖没有推拒，拿出手机加了虞姝的微信，爽快地接收了她的转账。 沈佑霖的微信昵称叫沈八叉，头像是一只吐着舌头的萨摩耶，从左下角探出大半个脑袋，狗狗祟祟探头探脑的模样十分可爱。 许是女生天生喜欢毛茸茸的动物，虞姝忍点开头像细看：“你的宠物吗？很可爱。” “嗯，她叫窦娥。” 虞姝扬了扬眉梢：“这名字够别致。” “因为有她在，六月也能飘雪。”沈佑霖无奈地摊手，“掉毛掉的家里到处都是。” 虞姝的闹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她该去医院接老爹了。 “不和你聊了，我要走啦。”虞姝拿过自己的购物袋，组织了一下语言，慢吞吞地说道：“你……你也别太难过，生活还是要过下去，事情总会过去的。” 虞姝自己都觉得这几句话轻飘飘的，像是浮在鸡汤上的油花，没什么影响，还有些油腻，但是更鸡汤更营养的话，她实在说不出来了。 沈佑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微微抿了抿嘴唇：“嗯。你是第一个和我说这些话的人。” 可怜见的，怕是遭受了不少委屈和打击。 虞姝顿时觉得有些心疼，登高跌重，该有多少人落井下石啊。 “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吧。”沈佑霖又笑了起来，笑容里掺杂着些难过，“就……你就当交穷个朋友。” “不用，你好好生活。”虞姝寒暄不下去了，匆忙告辞离开了。 看着虞姝快步离去的背影，沈佑霖扬起笑容，连眼角眉梢都晕染了笑意。随后，他笑盈盈地去换下制服，去找经理辞职。 “无所谓，你就当我旷工辞职吧。” 虞姝站在路边等着，闲着没事上网搜索「土笋冻」。她上次在京都机场没听清，隐约听见沈佑霖说的「土什么笋」，以为是什么笋，听过就忘了，今天再听到，才隐约觉得可能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搜索出来的结果，令虞姝胃里有些翻腾，差点砸了手机。 一辆宾利停在她面前，驾驶座车窗半降，露出沈佑霖欠兮兮的脸：“嗨呀，笋冻冻，去哪儿啊，我送你。” 虞姝咬牙切齿，硬挤出两个字：“破产？” “骗你的，小傻蛋。” 虞姝郁结，直觉得良善好心都喂了狗，恨不得逮住他在脸上咬下一块肉来。 许是她的表情太骇人，沈佑霖脸上的表情收敛了不少：“开个玩笑嘛，不生气不生气，快上来我送你。” 虞姝气得想吃人，可爆粗口她又不会，半响憋出两个骂人的方言：“宝批龙！哈麻批！” 沈佑霖乐了，他在川渝呆得久了，自然能听懂什么意思，可是一点儿也不见他生气，反而探出车窗饶有兴致地问道：“说谁傻呢？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真是个瓜兮兮的小可爱。” “可爱你妈的！”虞姝脱口而出，并在心里给沈佑霖的母亲道了个歉——她骂的是沈佑霖的虚拟母亲。 沈佑霖十分赞许：“嗨呀，这就对了。骂人先骂娘，才有杀伤力。” 虞姝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气撒不出来，气得脸都白了，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沈佑霖看着她的唇，不自觉凝视几秒——迪奥经典999哑光正宫红，她的嘴唇小而丰满，加上皮肤又白，涂这个颜色甩模特百八十条街。 啧，这才体验生活多久，就有职业病了。沈佑霖心里自嘲，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他也怕把人气得狠了，刚解开安全带想下车，结果虞姝看也不看他，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上了一辆出租车。 -- 第20页 背影决绝又凌厉。 “人不大，气性到挺大啊。”沈佑霖重新扣上安全带，打开微信说道：“我道歉好不好，不是故意骗你的。” 这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他自己都不信。 他就是故意的，就是想逗她。 沈佑霖想过虞姝的反应，可能会不理他，可能会继续骂他，或者天真又傻气地信了他的说辞，但是没想到看到的却是红色感叹号，以及—— 榆树疙瘩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发送好友验证。 沈佑霖眉头紧皱：“气性不是一般的大啊。” 虞姝愤恨地把手机扔进包里，靠在车后座上生闷气。一想到刚刚骂人没发挥好，她就越发气闷。 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本就有些不舒服的肠胃，此时越发叫嚣起来——胃病许久没犯，以至于她在第一时间没有察觉到严重性。 到医院时，脸都疼白了，吓得虞峰拐杖都丢了，直喊医生。 “没事。”虞姝拦住他，“我回家吃点药就行。” 医院人这么多，等她看完医生拿到药，早就疼死了。 虞姝午饭一口没吃，就着温水吃完药就睡下了，直到天黑才醒。 晚上，虞峰尽捡着她爱吃的菜做，虞姝也没吃两口，把碗里的牛肉丸用筷子捣得稀巴烂，小嘴一直叭叭个不停。 虞峰盛了汤放在她手边，心里为得罪虞姝的人默默祈祷——别让虞姝再逮着他。 母女俩都一个样，生气憋闷，撒气撒畅快了就好，之后绝对不会翻旧账，但要是受了气没有立刻场子找回来，就会一直记着仇，记到天荒地老，一有机会，绝对没完没了地报复。 至今，叶萍女士还在因为怀虞姝的时候，他上街忘了买她想吃的卤鸡脚而记恨到现在。 “谁惹你了？”虞峰问得小心翼翼。 虞姝眼一横——颇得叶女士真传，十足十的威慑力：“一个哈麻批！” 第15章 再砸金蛋 寒冬，深夜。 睡了一下午的虞姝，此时毫无睡意，裹得严严实实，窝沙发椅里看电影。 客厅没有装电视，但是装了一套堪比杜比影厅的投影设备，正在播放的是去年上映的一部电影，刷新了影史最高的票房记录。 但是去年，直到这部电影下映，她都没有机会去看。 刚开始是没有时间，后来是没有时间，再后来是舍不得——等下映在网上看就好了。 可惜等到电影网映，她已经不想看了，或者说是因为过了太久，没有期待了。 看网映也要花钱，十五块钱的会员，六块钱的电影券，加起来都够在菜市场买一只烤鸭了。 电影很好看，对得起当初网络上一水儿的拇指鲜花。虞姝看完意犹未尽，点了重播，一边二刷一边拿着手机看影评，许多自己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和隐喻都被眼睛雪亮的网友挖了出来。 ——睡了吗？我这只宝批龙睡不着。 微信蹦出一条验证消息，打破了这个属于她的宁静美好的夜晚。 真是阴魂不散！ 虞姝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一部分是气沈佑霖骗她，更多的是气自己傻，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永远轻信于人。 沈佑霖于她而言，不过是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在京都机场时，他的好意只是一时兴起，觉得有趣； 而今天，依然如此。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取乐逗闷的小玩意，跟个小猫小狗差不多。 她不知道沈佑霖有没有恶意，她对于人际关系有些迟钝，一直都是这样。 在发现自己被骗或者有恶意之前，她都保持着善意，不以恶意揣测，天真又傻气地相信他们。 可一旦发现自己被欺骗，她在心里就会给人贴上标签，从此敬而远之。 虞姝回了一句：睡不着就看兽医去。 回完直接拉黑。 不气不气，不能为了一个傻逼生气。不值得不值得，伤胃伤肝。 虞姝的日子渐渐充实起来，每天早上送老爹去医院，然后逛逛街做做美容再去接他，中午吃完饭睡上一觉，下午有驾校的教练来接她练车。 没有车实在不方便，于是原本计划的年后考驾照，也被提前了。 虞姝报了个一对一的课程，每天教练亲自接送，在路上就能开始上课，虞姝学得突飞猛进。 当然价格也很贵，不过她已经不怎么在意就是。 考驾照的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不到三十天，虞姝就拿到了驾照，拿到驾照的当天，她欢天喜气地奔向4S店，买了一辆国产家用SUV，落地价十八万多一点儿。 车是她一早就看好的，性能不重要，重要的是颜值。 买车绕不过的砸金蛋，一等奖是个80寸的液晶电视——正好她的卧室缺一台。 她很想要这次的奖品，因此没有像上次那样随意砸，而是握着锤子，细细挑选一个长得顺眼的金蛋。 每个长得都一样，看得她的选择困难症都犯了！ 虞姝握着小锤子的手，不安地摇晃着，谁知一时手滑，小锤子脱手而出，砸碎了最角落的一颗金蛋。 ——又手滑！ 上次抽金砖也手滑，这次抽电视也手滑，上次抽中，这次也抽中。 -- 第21页 虞姝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的小人嗷嗷嗷直叫，敲锣打鼓扭腰跳起了秧歌。 上个月转发的抽奖微博也中奖了，正是她想要的扫地机器人。 被好运眷顾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令人激动兴奋，肾上腺素飙升。 虞姝一路情绪高涨，哼着歌把自己人生第一辆小车开回了家。 “还有还有，买房子的时候，我也抽中了头奖，免十年物业费呢！我给你省了多少钱啊！快夸我快夸我！” 虞姝一边啃着老爹做的卤味，一边和叶女士视频，讲述她最近的运势有多旺，两次砸金蛋都是一等奖，买家具抽中金砖，吃饭被免单，昨天随手买了两块钱的刮刮乐，刮出两百块，这收益率，简直杠杠滴。 叶女士见不得她嘚瑟，习惯性地打击她：“你别得意，人这一辈子的运气都有定数的，你前面花完了，以后就没有了。哦，还可能都是霉运。” 虞姝捏着鸡爪的手顿住——用完就没有了，她的运气应该差不多用完了吧？她上辈子是救了多少个银河系，这辈子才能中三亿。 叶女士看见她嘴边的鸡爪，语气变得酸溜溜的：“你福气好哦，有鸡爪吃，想当年我怀着你的时候，想吃个鸡爪让你爸上街买……” 老爹顿时警铃大作，拿走支架上的手机，捧在手心里，一个劲儿地赔笑脸。 “哎呀，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说这个干什么？我回家就给你做卤鸡爪，做一大锅好不好？” “呵，晚了。当初怀孕，连个鸡爪都不给我吃，这就罢了，家里都快解不开锅了，还不忘给自己买两包烟存着……” 眼看事态即将升级，门铃声打断了叶女士接下来长达三万字的发挥，老爹如蒙大赦，陪着小心挂断了电话。 虞姝拿过手机，熟练地点开APP，给祖国的公益事业贡献人民币，给自己压压惊。 她暴富以后每个月都在做慈善，数额还相当可观。 苍天在上，菩萨耶稣保佑，看在她一心向善的份上，请让她远离厄运。财运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但是霉运千万不能有。 她不贪心，保佑她全家平平安安、没病没灾就好。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愿主保佑，阿门阿门。 叶萍打开门，就看见了两张阴魂不散的脸，当即就翻了一个白眼，语气冷淡：“有何贵干？” 周延的父母拎着上门礼，挤着笑容：“大妹子，我们来赔罪的。姝姝和虞哥还没回来呢？” “别叫那么亲热，我们不熟。他们回不回来，和你们也没有关系。” “瞧你说的，两个孩子这都在一起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谁他妈的和你们是一家人？！少套近乎，什么叫「都在一起」了？两个人就见了一面！” “是是是，是我说错话了。您看这些东西……” “赶紧给我滚！谁稀罕你的东西！” 叶萍拿着扫把将两人赶跑，许是动静太大，邻居纷纷打开门围观。 “不好意思，吵到你们了。两个泼皮无赖，硬说我们家虞姝和他们儿子有什么。”叶萍放下扫把和左邻右舍道歉。 那两个人不是第一次来了，每次都提着东西，逢人便说是来走亲家的，自己儿子和虞姝是一对，弄得闲言碎语漫天飞。 几户邻居都是知根知底的老熟人了，许多人都是看着虞姝长大的，都清楚这一家子的脾气和人品，安慰了叶萍一阵，就散开了。 可到底，是被嚼过的口香糖粘住了，足够让人恶心，况且，又怎么做才能撕干净？ 第16章 右眼跳灾 虞峰第一阶段的理疗，已经做完了。但是虞姝还有艰巨的任务需要完成，叶女士给她发了长长的一串年货清单，美其名曰：买了车就要物尽其用。 “为什么对联都要让我买啊？县城里没有吗？” “没有好看的。”叶女士敷着面膜和她视频，“都丑不拉几的。你买的时候仔细挑挑，选几副高档的，新家房门那么好看，对联也不能掉价。” 虞姝给她买了不少护肤品，所有她能想到的，都给叶女士安排上了。 叶女士嘴上说着不要不要，早晚却一样不落地往脸上涂抹。护手霜更是不离身，一双手被养得柔软白皙了不少。 “好嘞，保证完成任务。” 第二天，虞姝起床的时候，右眼皮就开始疯狂跳动。用土法子在眼皮上贴了一小块红纸，都没能镇住跳得快抽搐的眼皮。 唔……是不是今天不宜出门啊？ 虞姝还翻了翻黄历，再三确认宜出门，才拉着老爹出门，然而她心里并没有多少慰藉——老爹给的安全感，不如叶女士的十分之一。 路上，虞姝都不让老爹坐副驾驶，坚持让他坐后座，开车更是小心加小心，不变道不超车不争不抢，终于平安达到目的地，下车的一瞬间，狂跳了一早上的眼皮终于消停，随后她听见了某个让她青筋直跳的声音—— “卖春联嘞，手写的春联嘞，写不好不要钱嘞——来来来，大爷，看看对联吗？” 沈佑霖穿着一件军大衣，揣着双手佝着背，面前支着一张小摊，热情地吆喝着，细致听的话，还能发现那吆喝声中还有京都口音。 冤家路窄。 虞姝走上前：“呦，老大爷，对联怎么卖啊？” -- 第22页 虞姝一下车，沈佑霖就看见她了，此时却像不认识她一样，一张口又是天津相声的腔调：“小姑娘嘛眼神？看看我像老头子嘛？” “我看你像。”虞姝皮笑肉不笑，“心眼子多，老得快。” 沈佑霖说话都冒着白气，脸上还有被冷风吹出来的褶皱和干纹——装得相当全面。 “小姑娘长得挺标致，就不能好好说点人话。” 虞姝打量着摊上写好的对联，纸张是厚实的洒金红纸，纸上的字体多种多样，各有不同，但苍劲有力，自成风骨。 虞姝小时候学过几个月的书法，勉强能看出一些门道——沈佑霖的字，绝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 和上乘的书法相对的，是十分不正经的春联内容—— 上联：汪汪汪 下联：汪汪汪 横批：汪汪 又一副—— 上联：一顿操作猛如虎 下联：一看兜里两毛五 横批：暴富无望 再一副—— 上联：没钱没闲没钞票 下联：又秃又矮又单身 横批：你最惨 还有—— 上联：妙蛙种子回米奇妙妙屋 下联：一起喵喵喵 横批：妙啊！ …… 每一副对联都无比欠揍！难怪在位置最好的摊位上，生意都冷清得不行。 “看看，每一副都是旷！世！绝！对！”沈佑霖摇头晃脑，语气铿锵有力地推销自己的佳作，“来一副春联吧，二十块钱一对儿，童叟无欺。” “最多两块，不能再多了。” “成交！” 沈佑霖干脆又欢欣的态度，让虞姝有一种「还价还低了」的悔恨。 “给我写一个吧。不婚不恋芳龄永继；不生不养仙寿恒昌。横批：单身长生不老。” 沈佑霖当即搁下毛笔为她鼓掌，拍巴掌的样子像极了海洋馆的海豹：“同道中人！同道中人！知音呐！” 虞姝凶神恶煞：“快写！写不好不给钱！” 沈佑霖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着「干嘛这么凶，我又没抢你老公」。 沈佑霖重新取了一支笔，掭好墨汁，展纸落笔，逆锋起笔，行走游龙，一气呵成。 他写字时像是另一个灵魂占据了他的躯壳，半点不见痞气和平时的油滑，像个半醉的诗人，一只酒壶一支笔，半个人间都在笔下。 “得嘞——你拿回家当传家宝得嘞。” 虞姝：“……” 要是个哑巴就好了。 沈佑霖吹干墨汁，手脚麻利地给她装好，伸手递给她，虞姝刚想接过，沈佑霖就避开了：“干嘛呢干嘛呢？还没给钱呢。” 虞姝拿出手机：“收款码。” 沈佑霖板着脸指了指角落的木箱：“不好意思，只收现金。” 说完又开始欠兮兮地笑：“美女，或者你加我微信，给我转账。加微信的话，还能打八八折哦——” “爸爸！”虞姝提高嗓子叫了一声。 沈佑霖刚想答应，在她吃人的目光中把那声「诶」，咽了回去。 “诶诶，在呢。”一直看乐呵的虞峰走上前，从钱包里掏出两个钢镚，放在了虞姝的手心。 虞姝撇着嘴，高贵冷艳地扔进了他的钱箱：“拿来。” 沈佑霖看着她摊开的手掌心，仍然不死心：“真的不加微信吗？八八折哦？” 手看着真小，还软——啧，没摸怎么知道软不软？ “不加。”虞姝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好吧。” 沈佑霖一脸遗憾，慢吞吞地把对联放在她的手上，指尖擦过温热的手掌边缘，引起一片浅浅的酥麻。 比看上去还要软。 —— 沈佑霖回到畅园的时候，郁鹤亭和夫人林砚秋正在喂池塘的锦鲤。 深冬的院子比其他季节萧条得多，连门口的迎客松都比往日差些精气神，只有池塘的锦鲤有些鲜活气，争先恐后地抢食吃。 沈佑霖手欠，抓了一大把鱼食扔进了池塘，气得郁鹤亭一脚踹在了他屁股上。 沈佑霖捂着屁股，趴在美人靠上一个劲儿地骂老头心狠，对亲外孙都能下狠心踹。 “活该！让你祸祸我的鱼。你自己数数，都让你撑死几池塘鱼了。” 沈佑霖理直气壮：“人生得意须尽欢，饿着肚子哪儿寻欢。鱼也是一样，你饭都不让人家吃饱。” 郁鹤亭气得吹胡子瞪眼，拿着手里的鱼食盒就像往他身上砸，被夫人拦住，轻声细语地劝了半晌。 郁鹤亭勉强消了气，沉声问道：“今年的对联卖得怎么样？” 沈佑霖得意地从衣兜里摸出两个雪亮的钢镚，献宝似的展示给老两口看：“今年开张啦！” “呃……”郁鹤亭只觉得心头一梗：古董收藏级的洒金红纸，上好的端砚羊豪，写出来的对联卖了两块钱？！ 郁鹤亭无力地摆摆手，不想再多说了。 沈佑霖收起硬币，极有眼力见地略过这茬不提：“舅舅怎么还没回来？” 林砚秋：“飞机晚点了，刚打电话来说才下飞机。” “哦。” “你机票买了吗？哪天回京都？” “我回房间换衣服，姥姥姥爷回见——” 沈佑霖一阵风似的溜掉了，郁鹤亭夫妇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相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 第23页 “越发不着调了，都是你惯的。” “也是你惯的。” “是，夫人说的都对。” 第17章 五连绝世 虞姝回县城的当天，全家人都搬进了新房。叶萍夫妻住在了楼下主卧，虞旸住在楼下次卧，楼上带卫生间的套房自然是虞姝的。 当地的风俗，搬新家如果不请亲朋好友吃乔迁宴，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第二天，亲朋好友都来家里暖房，一整天热闹都没停过。 虞姝费劲巴拉从七大姑八大姨的面前溜走，到露台透口气。 叶萍还没来得及打理露台，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大冬天的也没人愿意出来吹风挨冻。露台角落里，雯雯搬了椅子上来，正拿着手机咬牙切齿。 雯雯从繁忙的峡谷乱斗中抬起头来：“姐，你也出来躲清静啊？” “雯雯啊，期末考得怎么样？”虞姝笑眯眯地逗她。 雯雯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没什么起伏地说：“能不能不问成绩，直接上过年钱。我都没问你有没有男朋友，你还问我成绩！你太不够意思啦！” 雯雯今年十四岁，在上初二，正是青春叛逆期。这孩子这两年十分沉迷手游，一有时间就抱着手机不撒手，为此堂姑都愁白了头。 “上上上，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雯雯要微信转账，正合虞姝的心意——包红包也是个麻烦事。收完过年钱，雯雯立刻回到游戏，充值了一个648。 充值完才惊觉虞姝还在旁边，讪讪地抬起头：“我……我想要一个武则天很久了，我妈不给我钱……” 虞姝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明白得很：“知道知道，我不会告诉她的，她要是问起，你就说我只给了两百块。” 雯雯瞬间笑开了花，殷勤地让开椅子让虞姝坐下：“姐，你帮我抽一个吧。” “点这里点这里，五连抽。这里是幸运值，绝大多数都是到361才会出荣耀水晶，我才22……唔……还有……” 雯雯掰着指头算还差多少幸运值和人民币，还没等她算明白，就见她姐指尖一点，手机屏幕出现了豪华特效…… “是这个吗？我点的单抽。” 雯雯傻愣愣地接过手机，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啊——” “啊——” “姐！姐！姐！抽中了抽中了！！” 虞姝偏了偏头，让耳朵和雯雯这只「尖叫鸡」拉开了距离。 雯雯激动的情绪好半晌才平复完，因为刚刚兑换了不少抽奖用的积分，不用白不用，所以撺掇着虞姝再帮她抽一个。 虞姝抽地第二颗荣耀水晶，是五个五连抽出的； 第三颗荣耀水晶更夸张，两个五连抽就出了。 雯雯在一旁看着，激动得「嗷嗷」叫：“姐！再抽这个，阴阳师阴阳师，我之前因为太非而退游，你帮我抽一个十连就行……” “嗷嗷嗷-四个SSR！！” “这个这个，第五人格，我攒了好久……” “嗷——金皮金皮！” “开这个箱子，这个箱子……” …… 一连五个手游，让雯雯的嗓子都嚎哑了，再看她姐的眼神，只能用「顶礼膜拜」来形容：“姐，你是锦鲤转世吧？” 虞姝十分不谦虚：“我是锦鲤本鲤。” 到了午饭时间，姐妹俩被叫下楼吃饭。 雯雯正稀罕她姐稀罕得要命，亦步亦趋地黏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叶萍只邀请了最亲近的亲朋，人不算多，除了小孩以外，坐了两桌。 因为家里地方大，能摆得下，叶萍就没定酒店，而是忙活了几大桌子菜。 虞姝帮着叶萍把饭菜都摆上桌，人还未落座，门铃就响了起来。 虞姝刚想去开门，就被叶萍按了下了，随后她解了围裙，走上前开门。 该到的都到了，这时候来的，都是不速之客。 “大嫂，我们来给你拜年了。” “大嫂大嫂，红红火火。”虞姝的二叔提着一篮子水果，露着一嘴的被烟熏黄的牙，他一张嘴，一股子陈年烟臭味都扑面而来。 不止是二叔二婶，三叔三婶也来了，一家两个儿子，四个男孩大小不一，最小的那个才三岁，被虞姝奶奶姚金花抱在怀里。 叶萍：“呦，你们敲错门了。我不记得我家虞峰有兄弟，前几年遭难的时候，我一个都没见着。” 姚金花连忙赔笑：“是妈的不好，这几年忙着带着这几个皮猴子，忽略了老大家。” 叶萍冷笑，够「忽略」的，忽略得都忘了她有个大儿子了。 叶萍纵然万般不情愿，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今天又是喜事，加上姚金花还是她婆婆，没办法把人往外赶，怨气直往肚里咽。 虞峰半点没察觉到她不开心，见到许久不见的弟弟和老娘还挺高兴地，热情地招呼他们入座，还把几个孩子都领到了小孩那一桌，一个个都安置好。 原本和乐融洽的筵席，气氛顿时变得有些难以描述。幸亏叶萍准备的吃食多，加上这些人也足够，不至于怠慢了客人。 虞姝姐弟俩冷眼旁观，静默地看着虞峰忙前忙后，心中不停地冷笑。 几年的时间过去了，虞峰还对他的父母兄弟抱有期待，真是……死性不改。 叶萍把姐弟俩拉去厨房，低声叮嘱：“你们俩拉着脸给谁看？今天亲戚都在，要让别人戳你们的脊梁骨骂你们不孝吗？” -- 第24页 虞姝：“孝什么孝？笑掉大牙吗？你看我爸那摇尾乞怜的样子！” “闭嘴！”叶萍厉声呵斥，“你爸轮不到你来教训，什么「摇尾乞怜」？他是狗你是什么，上了学念了书，会用两个成语，就看不起你爸妈了？没我们这些泥腿子，能有你这个大学生？” 虞姝喉间一噎，被叶萍的奇葩逻辑气到近乎心梗，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还有你，不准黑着脸。去小孩那一桌坐，把你弟弟妹妹都照顾好。”叶萍对虞旸说道，“有再大的气，你们今天都得给我憋着，别让人说闲话。” 叶萍使劲一拧虞姝的胳膊：“听到没有？！” “听到了。”虞姝不情不愿地回了一句。 第18章 极品亲戚 虞姝直到座上的人开始动筷，才磨磨蹭蹭地出了厨房，谁知屁股都还没挨着凳子，二婶便哪壶不开提哪壶。 “姝姝在外面挣大钱了哦，看这身材，肥头大耳珠圆玉润的，一看就知道好东西吃了不少。” 肥头大耳肥头大耳肥头大耳…… 虞姝上一次见二婶还是在上高中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没有过劳肥，窈窕靓丽青春无敌，现在比起那时候是胖了一些，但绝对不是什么「肥头大耳」。 她现在最多算得上微胖！微胖！ 虞姝当即就想爆粗口，手里的筷子都快被捏断了才忍住，看着叶萍精心烹制的一桌子美味佳肴，顿时没了胃口——气饱了！ 桌上的其他几个女性长辈看出她不高兴，连忙在一旁打哈哈岔开话题，偏偏二婶听不懂人话，一个劲儿地往她碗里夹油腻荤菜，一边夹一边笑嘻嘻地教育她： “说你两句你还不高兴了，二婶喜欢你才逗你呢，二婶怎么不逗别人？来来来，再吃个鸡腿。” 我求你逗别人去吧。 虞姝不搭话，用手背把自己的饭碗推到了一边，吃自己并不碰她夹的菜。 二婶的笑容冷了冷，正想出口讽刺她的家教，就被二堂姑打断：“月梅，你这金项链真是好看。” “一般般啦，我说不要，虞海偏要给我买的，拦都拦不住。”二婶立刻放下虞姝这头，转头给众人展示起她的金项链。 三婶家的小儿子晨晨没去小孩那桌，被姚金花抱在手里喂饭。 晨晨见小孩那桌热闹，一个劲儿地闹着要去找哥哥，在姚金花怀里扭成了麻花，气得姚金花拍打了几下他的屁股，接着，姚金花就收到的小儿媳妇的眼神警告。 虞姝用余光看戏，心里感叹这一家子戏真多，下一秒晨晨就被塞进了她手里。 姚金花：“虞姝来喂，虞旸就是虞姝喂大的。” “呃……”虞旸小时候，虞姝经常帮叶萍给他喂饭，但正是因为虞旸小时候对她的磋磨，让她十分厌恶小孩子——亲弟弟就勉强忍了，别人家的算什么事？ 虞姝刚想把这个腿上的小孩往地上掀，就收到她妈的眼神警告——这顿饭吃得真他妈的心累。 她换了一双新筷子，就着二婶刚刚给她夹的那碗菜喂晨晨，许是她表情不善，加上又是不熟悉的人，晨晨起初还很老实，喂到嘴边就乖乖吃下去，但没多久就开始原形毕露，大声嚷嚷：“我要去找哥哥——” 趁着他张大嘴，虞姝毫不客气地塞了一筷子红烧肉进他嘴里，晨晨被噎了一下，哭的时候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时大哭起来。 三婶一把抱过去，心肝宝贝肉地哄着：“姝姐姐坏，故意呛我们晨晨是不是？我们不理她了哦。” 虞姝被哭声吵得脑仁疼，彻底吃不下去，撂了筷子看她表演。 晨晨过了许久才被哄住，抽抽噎噎地趴在妈妈肩膀上。 三婶哄好儿子，又开始说起虞姝：“这么大的人了，喂个孩子都不会，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虞姝语气淡淡地怼回去：“三岁的狗都会自己吃饭了，将来长大怎么得了。” 三婶刚要发作，被三叔叫住了：“不吃就是不饿，放地上玩去，操那么多心干什么。虞姝过来，来这桌吃。” “不了，吃饱了。” 虞姝起身上楼回房间，雯雯跟在她后面：“姐，我能进你房间吗？” “进来吧。”虞姝倒在自己床上，声音闷闷的。 雯雯关好门，在沙发椅上坐下，撇着嘴抱怨：“我都没吃饱。” 二叔三叔家的那几个男孩子上桌，吃相跟土匪似的，一条红烧鱼被几块倒得稀烂，拿汤勺喝汤，还在汤碗里搅来搅去，弄得整碗汤都是他们的口水。 还有，叶萍特意给小孩子们烤的蛋挞，也被他们整盘端走，雯雯一个都没吃到。 虞姝拿了些零食干果给她吃：“过几天你单独来家里，让舅妈单独给你做。” 雯雯这才高兴了些，吃着零食和虞姝聊八卦。 又过了一会儿，虞旸敲了敲门：“姐，是我。” “进来，有屁就放。” 虞旸删掉所有废话：“二叔想找你借钱开店，三叔想找你借钱买车。” “没钱。”虞姝回答得更精炼。 “嗨，妈也是这么说的。”虞旸在床上坐下来，下一刻收到他亲姐的眼刀，讪讪地离开屁股，坐在了窗边的地毯上。 “妈和他们说，房子和车子都是贷款买的，还找朋友借了一大笔钱才凑齐首付，过完年爸爸又要做手术，到处都要花钱，让二叔三叔方便的话，借些钱给咱们家。” -- 第25页 叶女士今天依旧发挥稳定，这招反客为主干得漂亮。但人算不如天算，县城太小，出门都是熟人，没有秘密可言。 “二叔当场戳穿了咱妈的谎言，说他有朋友是这小区售楼部的，你是全款买的这套房，说咱爸妈不厚道，对亲兄弟还藏着掖着。” “我亲他妈的大头鬼！”虞姝从床上蹦了起来，“有钱的时候是亲兄弟，没钱的时候门槛上不会沾他们一点儿泥！” 虞峰出车祸的那两年，家里最困难的时候，顿顿吃稀饭泡菜，姐弟俩的学费都凑不出来，叶萍上门找他们借钱，请他们帮一点，他们嘴上说得好好的，家里没钱，他们去找朋友借一点。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家子吃香喝辣跑出去旅游，留姚金花一个人在县城，等到开学了才回县城。 从那以后，他们看见虞姝虞旸，都躲着绕道走。 虞旸之前也傻，看不出人家不待见他。有一次在街上遇见三叔，还凑上去追着叫人，结果三叔上了朋友的车，直接跟人说不认识他。 寒冬腊月，虞旸被车轮激起的水花溅了一身脏水，他还听见从车窗缝隙透出来的嘲笑声。 之后他就学乖了，再看见他们，就当没看见。 虞旸等虞姝骂完了，才一脸纠结地提问：“姐姐……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 “呃……”虞旸垂下脑袋，一米八的大个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好不可怜。 虞姝拍了拍他毛茸茸的头顶：“说。” “我就想问问……如果，如果我明年高考，成绩不太理想的话，家里有钱可以让我复读一年吗？” “有！非常有必须有！”虞姝回答得斩钉截铁，“你想念多少年书都行，家里有钱。” 雯雯小声插话：“刚刚还说没钱呢。” 虞姝眼神一扫，她缩了缩脖子，给自己的嘴上了个拉链：“我瞎了，我聋了，我什么都美没听见，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19章 扫地出门 “不是我说，十几万的车也能叫车。”三叔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叼着烟挥斥方遒，狂傲得仿佛是县城之王，“十几万的车能叫车吗？和废品站的烂铁有什么区别！” “那三叔那辆二手面包车算什么呢？”虞姝从楼上下来，身后跟着雯雯和虞旸两个跟班。 三叔：“这不是，为了拉货方便嘛。我要是不拉货，肯定不能开个面包车啊。” 三叔开了一家五金店，靠着狐朋狗友相互介绍，生意竟然还算不错。 虞姝懒得和他纠缠，去了客厅给叶萍撑腰。 雯雯下来拿饮料，回楼上之后就和她说姚金花带着两个儿媳妇欺负舅妈，吆喝佣人似的指使她，还说她没把虞姝兄妹俩教好，出息了也不知道孝顺奶奶。 原话是：“不孝小心被天打雷劈。” 孝他妈个大鸡蛋！ 男人那一桌因为喝酒，吃得慢，现在还没有散。小孩和女人那座已经吃完了，姚金花和二婶三婶坐在客厅里聊天吃水果嗑瓜子。 叶萍和几个女性长辈忙着洗碗收拾餐桌，还不忘给客厅的人换了一壶新茶。 “大嫂，太烫了了，换杯温水！”三婶扯着嗓子喊，像个地主婆似的。 一个茶壶里倒出来的茶水，别人都能喝，就她破事多嫌烫。 “泡个茶都泡不好，我们老虞家倒了什么霉娶了这么个媳妇……” 虞姝懒得听那几张嘴逼逼赖赖，大步走上前，整杯茶泼在了三婶脸上，在她的尖叫声中，放下杯子冷声问：“烫吗？使唤谁呢？” “你这孩子！就是这么对长辈的？！你妈是怎么教的？！”姚金花顿时跳起来，一边摘三婶头上的茶叶一边教育虞姝。 “别什么都怪我妈，我妈就是把我教得太好，才容得你们蹬鼻子上脸。”虞姝连珠带炮，不给她还嘴的机会，“长辈？你们算是哪门子的长辈？！我和虞旸从小到大，你带过我们一天吗？这么多年了，你和你那两个儿子，给过我们一分压岁钱吗？我们吃过你几顿饭？！” 虞姝一个一个指过去：“你们，哪一个有长辈的样子？担得起这两个字？” “早些年我爸没少补贴给你们，我爸出车祸躺在医院里的时候，你们出过一分钱一分力？”虞姝冷笑着睨他们：“别说出钱出力了，来医院看过一眼吗？” “都做出那么多缺德事了，听说大哥家有钱了，还敢忝着脸上门？真是左脸皮贴右脸皮，一边脸皮厚一边不要脸。” 虞姝盛怒之下，所有人都不敢上前劝，只有叶萍过来要拉她走开。 姚金花在一旁骂骂咧咧，骂他们一家不孝顺，要去法院告他们。 虞姝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一把甩开叶萍的手：“老虔婆，你去告。我花钱找最好的律师和你们耗，我看是你们耗得起，还是我耗得起。就算法院判了，那我也没义务养奶奶叔叔，最后落在我爸头上，一个月最多给你三五几百，你就找我爸要去。” “虞姝！说什么呢！快给你奶奶道歉！”虞峰喝到。 “你要做孝子吗？”虞姝沉声问道，眼神死死盯着他。 虞旸也看着他，脸色阴沉得可怕。叶萍低着头，已经泪流满面，被表姨、堂姑拉去一边宽慰。 你要做孝子就和他们走。 虞姝咬着唇，把这句话咽下去。 -- 第26页 “谁稀罕你爸三五几百，他哪个月敢不给我钱！”姚金花指着虞姝鼻子骂，“你个小娘养的长本事了？！连奶奶都不认？你小心天打五雷轰！” 叶萍猛地抬头，隔着整个客厅和虞峰对视。虞峰心虚地偏过头，不敢看她。 心坠进了冰窟窿，冰碴子刺进心脏，随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全身又冷又痛。 叶萍又哭又笑，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呦，你除了会叫天雷还会干什么？奶奶，你也配？呸！”虞姝啐了一口，随后笑了起来，笑容明媚勾人，“你只会叫天雷，我就不一样了，我有钱，鬼都能叫得动。拿钱给你们花？不如我烧给你们。” “虞旸。”叶萍擦干眼泪，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把他们都赶出去。” 虞旸听到这话，顿时两眼放光，一米八的大高个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一个个扭送出门，几个男性长辈敷衍地劝架，实际上都在帮虞旸，一时间屋子里乱糟糟的。 “没天理了！儿媳妇把婆婆扫地出门了！都来看看啊！”姚金花坐在地板上，哭天抢地。 她辈分高，又是女性，虞旸和其他男性都不好上手，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 叶萍抹了一把脸，抄起一旁的扫帚打在她脸上。 姚金花被打蒙了，满脸不可置疑地看着叶萍。这个儿媳妇她最清楚，外强中干，看着泼辣，实际上最好欺负，好面子，又没有娘家依靠，最多和人诉诉苦，对她的态度冷淡一点。 别说打婆母了，就算骂她都不会用脏话骂。 “姚金花，你算是什么东西！”叶萍挥着扫把照着她脸打，“真以为我怕了你是不是！” 二十五年的磋磨羞辱，二十五年的忍气吞声，在这一刻齐齐爆发了。 她看在她是虞峰亲妈的份上忍了又忍，可是虞峰却和他妈一起欺负她。 她算什么？她算什么！ 虞峰想上前阻止，却被虞旸抱住了。 “爸，你要是敢过去，我们就不是一家人了。”虞旸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你想和姚金花成一家人吗？你说，他们愿意吗？” 叶萍的样子太骇人，在场的都是近亲，对姚金花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都知道不少，看她挨打，没觉得于心不忍，只觉得大快人心。 叶萍打累了，扔了扫把，不停地喘息着，她的眼神涣散，没有焦距。 虞姝眼泪瞬间决了堤，颤巍巍地抱着叶萍哭：“妈妈……你别吓我啊……妈妈……” 妈妈……妈妈…… 虞姝的尾音都在颤，语调因为害怕变得有些怪。 她小时候胆子很小，怕黑怕鬼，怕老鼠怕虫子，怕打雷怕打针…… 什么都怕。 每次害怕的时候，都会抱着叶萍不撒手，像这样“妈妈……妈妈……”地叫着，小脸紧紧贴着她，最大程度地往她怀里钻。 她的宝贝胆小，什么都怕，她就护着她，让她知道有妈妈在，什么都不用怕。 可是，妈妈也是女孩子啊，妈妈……也很害怕啊…… 妈妈，害怕的东西更多。 叶萍抚了抚虞姝的脸，嚅嗫：“妈妈……也很怕的。” 虞姝抽了抽鼻子，抹干眼泪：“我长大了，有我在，妈妈什么都不用怕。” 第20章 糟老头子 叶萍笑着抱了抱她：“乖。妈妈做什么你都支持对吗？” “嗯。”虞姝点点头。 “我要离婚你也支持吗？” 虞姝诧异地看着她，叶萍平静地回视。 几秒钟之后，虞姝笃定地点点头：“只要妈妈高兴，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叶萍看向虞旸，虞旸放开虞峰，走到她的身侧：“我也是。” 其他人见这场景，七嘴八舌地劝了起来，大差不差都是那些囫囵话。 “俗话说得好，少年夫妻老来伴。” “孩子都这么大了，闹什么呢？” “现在日子过好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谁家没点糟心事。” “你可要想清楚了啊……” …… 叶萍笑着敷衍众人，不接他们的话茬：“今天招待不周，改天我做东，在大酒楼招待你们。” 众人心思各异，见此也不好久留，三三两两地告辞离开了，姚金花也被几个姑姑、阿姨架走了，家里只剩下一家四口。 虞峰像是才回过神来，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和他离婚。 为什么？他还有脸问为什么？ 叶萍疲惫至极，她已经不想再和这个男人多说一个字。 “虞峰，我只问你一句话。这几年，你是不是每个月都在给你妈生活费？” 虞峰出车祸以前，虞家的生活还算过得去，时常有富余。虞峰每个月给他妈五百块生活费，逢年过节会多给一两百。 叶萍从来没有计较过这笔钱。姚金花纵然有千般不对，也是虞峰的亲妈。她没有理由拦着亲儿子给他妈尽孝。 可是后来，虞家有多难呢？ 叶萍靠一个小吃摊养活了全家，卖过关东煮，卖过炸串，卖过手抓饼，卖过凉皮凉面…… 什么生意好她就卖什么，一年到头，从早忙到晚，只要能从床上爬起来，他就没有休息过。 她绞尽脑汁地想让全家人过得好一点，穿得暖一点。 -- 第27页 到头来，防不住家贼。 虞峰一个瘸子，没有收入来源，他能从哪里弄钱来孝敬母亲？ 叶萍的钱箱里。 五百块，不够二婶买一条项链，不够三婶买一件外套，却够他们一家一个月的伙食费。 虞峰没有回答，他的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 虞峰在母子三人的视线中垂下头：“对……对不起……” 叶萍撇开脸，语气十分平静：“我自认，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对不起这个家的事，却让你这么对我。” “虞峰，我不想再看到你。明天我们就去离婚，今天，请你从这个家出去。”叶萍说完就回了房间，一眼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虞姝：“虞旸，送爸爸回老房子。” “我不走，这是我家，我哪儿也不去！” “或者，你去姚金花那里？”虞姝歪了歪头，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 送虞旸和虞峰出门的时候，虞姝扶着门框开口：“你们离了婚，你也还是我爸，该孝顺你的，我一样都不会少。你现在老房子里委屈一阵，回头我看看有合适的房子就给你买一个。” “我不是嫌老房子不好！”虞峰脸都憋红了，奈何性格怯懦又笨嘴拙舌的，心里有话说不出来，“我……” 有你们在，就算搭个草棚，那也是家。 虞旸摸了摸兜，往家里走：“我没拿钥匙，等我一下……” “拿什么拿，我又不出门，一会儿给你开门。”虞姝往外推他。 她只想让虞旸赶紧把老爹带走，看着糟心。 “我我……你会给我开门的吧？”虞旸觑了一眼老爹，狗狗似的朝虞姝眨巴眼，“我可是你亲弟弟。” 说不准，你后面那个还是我亲爹呢。 “看在你今天表现良好的份上，会给你开的。” 虞旸放心了，拉着老爹走了。 虞姝扬了扬酸痛的脖子，长叹一口气——闹心。 虞姝动手收拾厨房、餐桌、客厅，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家里收拾完，刚趴上沙发想休息一会儿，门铃就响了起来。 虞旸那个倒霉催的回来了。 “你不和老爹多待会儿？”虞姝锤着腰往回走。 虞旸殷勤地给她捶背捏肩：“苍天明鉴，我是清白的！我永远拥护家里两位英明神武的女性！和那胳膊肘往外拐的糟老头子不是一路货！” “姐姐-这力道可以不？” “还行，再往上点。” “妈还没出来呢？” “没呢。”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她会不会……”虞旸欲言又止。 “会不会想不开？”虞姝帮他补充后半句，“开什么玩笑。咱妈多要强的人啊？趟过多少刀子跨过多少坎，怎么会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虞姝清楚得很，彪悍的叶女士就不是会寻短见的人。 想当初，她都敢拿着西瓜刀正面刚混混。 啧，这事发生在虞峰出车祸的第二年冬天，虞姝刚上大学。 叶萍的小吃摊生意逐渐有了起色，她本来厨艺就好，做小吃琢磨出门道之后，味道越来越好，生意络绎不绝。 晚上的时候，叶萍会推着小推车去县城唯一的职业技术学校门外卖宵夜。 那学校门口也有一家小吃店，老板是对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中年夫妻，刚开始还对叶萍客客气气的，但看叶萍生意越来越好，就红了眼。 那夫妻俩就找了混黑社会的远房亲戚，几次三番恐吓叶萍。 叶萍也害怕，但舍不得那学校门口的那份收入，就拉着虞峰一起去壮胆。 几个混混第四次来找茬的时候，直接掀翻了叶萍的小吃摊，恐吓她再来这里摆摊就让她断手断脚。 叶萍气性也大，豁出去了，拿着藏在小推车夹层的西瓜刀，劈头盖脸地胡乱挥舞。 混混也怕不要命的，被叶萍吓怂了，叶萍拿着西瓜刀追了几个混混几百米才罢休。 等她提着刀回到一片狼藉的小吃摊，虞峰的屁股都没从小马扎上离开半寸。 她以为的依靠、拉来壮胆的男人，什么都帮不上她。 艹！越想越觉得她爸不是东西！ 糟老头子臭渣男！ 第21章 母女失眠 起初，叶萍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虞姝，还是虞旸在她面前说漏了嘴，叶萍才把事情原委告诉了她。 虞姝那时候在干什么呢？ 忙着期末考试，忙着和孟旭林谈恋爱。 也就在那天晚上，虞姝打电话给叶萍，要了一笔钱。因为她和孟旭林过圣诞花光了生活费，学校又让书本费还是什么其他的费用，虞姝已经记不太清了。 叶萍在走出派出所门口的时候，接到了她要钱的电话。 虞姝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耳光声清脆，把虞旸吓了一跳。 “姐……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倒也不必这么诚实。” 虞姝赏了一巴掌给他：“你也不是。” 她那一巴掌打得并不疼，虞旸捂着脸，委屈屈地缩在沙发一角。 所以，婚姻生育，有什么意义？有什么不可替代的意义？ 生孩子就是讨债的，自讨苦吃，一辈子有操不完的心。 等你一命呜呼身子入了土，儿女上坟烧纸，还会求你保佑他们平安发财。 -- 第28页 “啊啊啊！！”虞姝烦躁地揪乱头发，喃喃吟唱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问题……” “妈——姐姐脑子坏掉了！！”虞旸连滚带爬地去敲主卧门。 还没等他敲响第三下，门毫无预兆地被打开了。 “嚎什么嚎？！” 叶萍头发凌乱睡眼惺忪，中气十足的样子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虞姝一巴掌拍飞便宜弟弟：“妈咪-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啊？” 叶萍白眼一翻：“睡什么睡？！晚上喝西北风吗？” 虞姝鼻子又开始发酸了，叶女士曾经梦想仗剑走天涯，却囿于一日三餐和厨房。 呜呜……叶女士太伟大了。 虞姝：“今晚上我做饭！” 叶女士没和她抢，不动如山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虞旸被拉进厨房给她打下手，姐弟俩捣鼓了一个小时，弄出来三菜一汤。 青菜炒咸了，酸菜肉丝汤的肉丝煮老了，另外两个菜是中午的剩菜，热一热就被端上了桌。唯一还算不错的，是虞姝熬的虾仁粥。 米粒浓稠，虾仁清甜，撒上一点儿盐沫和葱花，令人胃口大开，叶萍连喝三碗。 “嘿嘿，好喝吧？”虞姝腆着脸邀功。 她做别的都不行，就这个虾仁粥做得好吃，在A市的时候，她的合租室友教的，虞姝还没给任何人做过呢。 “勉强过得去。” 虞姝撇撇嘴：“都不夸一句的嘛。” 从小就这样，叶女士的夸奖比天上的星星都难摘。 虞旸从巨大的面碗中抬起头来：“我都习惯了，你还没习惯。” 粥不扛饿，虞旸就着酸菜肉丝汤给自己下了一大碗面条。 吃过晚饭，虞旸洗碗，虞姝榨了一杯果汁去主卧献殷勤。 “妈咪-妈咪-Do you want to build a snowman-” “听不懂，说人话！” 虞姝换了一首歌唱：“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门没锁。” “嘻嘻，妈妈怎么不开灯啊？” 屋子里黑黢黢的，叶萍靠在床头玩手机。 叶萍头也不抬：“玩手机开什么灯，浪费电。” 虞姝打开壁灯，期期艾艾地凑过去：“要开的，关灯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叶萍正在某个国民短视频软件，一个旅游博主正在讲述自己的三天四夜的京都之旅。 叶萍很喜欢看这些，以前忙于生计没有时间，加上用的手机又破又卡，她能看旅游视频的时间不多。 虞姝给她换了最新款的大屏手机，新家的网速也快，爱好是最好的治愈良药。 虞姝靠着她的肩膀陪她看了一会儿，突然道：“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 “北边有冰雕展，南边有阳光沙滩。”虞姝越说越兴奋，“看视频有什么意思，我订机票，明天我们就走，时髦一回，去旅游过年！” 叶萍被她说得心动，但最终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虞旸初四就要回学校上课，玩不痛快。再说过年一堆亲戚要走，好些年都没走动了。等过完年……” “等过完年，我爸又要做手术了，接着虞旸又要高考了，等虞旸高考完，又要有别的事了。” 虞姝打断她的唠叨，“你为什么总是要有这么多顾虑？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虞姝又忍不住哭鼻子：“你为什么不能多为自己想一想，任性一点。” “因为我是你妈。”叶萍坐起身，语气带着莫名其妙的怒意，“我要是自私任性，有你们的活路？我要是自私任性，我早扔下你们走了。” “我巴不得你走了！”虞姝吼道。 你要是走了就好了，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 “巴不得我走了？好啊，好得很。你是半点不知道感恩，看不到你妈我这些年吃的苦！你真是良心喂了狗，白眼狼一头！” “呃……”虞姝始终对叶女士抓重点的能力无限拜服。 根据她以往的经验，这时候不能呛声，得示弱，不然免不了一场大战。 虞姝长叹一口气：“我希望，你不止是妈妈、是妻子。还是叶萍，是叶女士，是你自己。” 我希望，你有一片完全属于自己的领地。 梦想也好，爱好也罢，只为了自己喜欢，自己愿意，而不是为了生活家人无可奈何的选择。 她妈没有天线，她妈不会懂的。 虞姝焉巴巴地和叶女士道了晚安，耷拉着脑袋慢吞吞地出去了。 这一晚，母女俩都失眠了。 第22章 清龙七对 叶萍想第二天离婚，但事与愿违，第二天是周六，民政局不上班。 吃完早饭，虞旸出门找同学玩了，虞姝不愿意呆在家，打电话约林芳羽出来逛街，却得知林芳羽今天在和几个老同学打麻将。 虞姝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冲向衣柜找衣服：“打麻将都不叫我！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的！” 林芳羽说话支支吾吾：“这不是……我把位置发给你，你赶紧来。” “马上就到——” 虞姝已经想不起自己上一次打麻将是什么时候了，打麻将这事情有瘾，而虞姝属于人菜瘾大这一类型。 对于打麻将这件事，虞姝有自己的独特见解——靠摸牌打牌，在混乱中建立秩序。 -- 第29页 虞姝喜欢对子，打牌不会算牌记牌就算了，还总喜欢凑对子，牌技那叫一个烂。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就凭她现在逆天的运气，还不把把自摸清一色。 到达茶楼之后，虞姝后知后觉发现了林芳羽说话吞吞吐吐的原因——孟旭林也在。 老同学来了不少，十好几个，凑了两桌麻将和一桌扑克，有人还带了女朋友来，或坐在一旁喝茶聊天，或坐在对象旁边旁观牌局。 虞姝一进门，就响起热烈的起哄声和口哨声。 “让一让让一让啊！” “大佬来了，大佬来了！” “虞哥！” …… 虞姝被几个人架上牌桌，众人纷纷起哄说，没想到有一天还能赢一回班长的钱。 虞姝气得直哼哼：“你们怎么知道能赢我？” 众人看看孟旭林又看看她，意味不明的暧昧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转。 孟旭林做他的对家，笑盈盈地看着她，捏着一张幺鸡朝她晃了晃。 虞姝懂他的意思——绿色的幺鸡，小菜鸡。 以前他就喜欢这么嘲笑她。 是了，虞姝打麻将，是孟旭林手把手教出来的。 她不是个好学生，孟旭林倒是个好老师，不过总是不让她和别人玩，虞姝有时候想打麻将了，孟旭林就和她玩双人麻将，尝尝能玩整整一天，更多的时候，两人分隔两地，玩线上麻将，总是乐此不疲。 虞姝嫌双人麻将不带劲儿，吵着要找人一起玩正经的四人麻将，双人麻将能算麻将吗？！ 每次孟旭林都笑嘻嘻地揉她：“不让你出去祸害人，你只能输给我，这辈子都只能输给我。” 分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各种麻将APP成了她为数不多的消遣，每天都要输完系统送的豆子才罢休。 —— 端牌、码牌、理牌。 虞姝理牌慢，其他人也不催，等着她理好牌打第一张牌。 虞姝带着精致美甲的指尖在牌面上划过一轮：“我……胡了。” 天胡，还是清一色。 上下家齐齐爆了一句国粹，孟旭林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眼神却仍然带笑，其他人也被吸引，纷纷前来围观，一边感叹虞姝爆棚的运气一边拍拍摸摸蹭欧气，还有人开玩笑让虞姝赶紧溜了，明年的牌运都透支用完了。 虞姝一边数钱一边叹气：“一张牌都没打呢，就结束了，一点儿参与感都没有。” “虞哥你不要太狂妄了，你还能靠运气一直赢。” “就是，你等着我马上这把输的钱，我马上就能赢回来。” 虞姝笑了笑，不置可否。 事实证明，虞姝就是能靠运气一直赢。 想要的牌就是能摸到，想凑的对子总能凑齐，把把自摸。 虞姝在胡了一把自摸清龙七对后，就被赶下了牌桌。她眨了眨无辜的双眼，耸耸肩，主动买单去了。 “啧啧，孟九日，白准备了吧？人家那牌运，根本用不着我们放水。” “贿赂我们的钱，我是不会还的！” 孟旭林无奈地摇了摇头，视线穿过人群黏在虞姝身上。 虞姝正在前台和老板交涉，收银台有些高，她扶着收银台，身体微微前倾。 进来时，她脱了大衣外套，里面是一件宽松的白色毛衣，深蓝色牛仔裤裹着修长的腿，穿着运动鞋的脚微微踮起。 不知道老板娘说了什么，虞姝笑了起来，抿了抿唇和老板娘开了句玩笑。 完美，又从容。 “光看有什么用，喜欢就追回来。” 孟旭林握了握藏在毛衣下的吊坠，脑海中反复咀嚼着这句「喜欢就追回来」。 虞姝和老同学待了一整天，喝茶聊天回忆青春，中午去了以前常聚餐的自助火锅店。 一边感慨没有年轻时候的饭量不能把老板吃心痛了，一边骂骂咧咧说酒水太次，一点酒味都没有，菜品也都是冷冻的，一点都不新鲜，不知道当年怎么吃得下去的。 大家都变了，但虞姝依然可以通过一张张年轻的脸，穿过时空的裂隙，看到更年轻的少年模样。 分别时，众人都觉得没有玩尽兴，互换着联系方式，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 林芳羽有些累了，恹恹地靠在虞姝肩头：“本来今天是几个人小聚的，结果一个叫一个，就成了同学聚会了。” “挺好的啊。”虞姝笑了起来，“很久没见了，这样的不期而遇，挺好的。” 没过一会儿，林芳羽也被男朋友接走了，虞姝和其他人告别，谢绝了坐顺风车的邀请，往家里走。 这里离家并不远，抄小路步行回去，用不了十分钟。 天已经完全黑了，晚风凛冽，裹着寒意吹拂。虞姝今天没有戴围巾，有些冷，缩了缩脖子往没有路灯的小巷子里走。 身后突然响起急促追赶的脚步声，瞬间到了身后，虞姝猝然回头，借着月色和小巷子旁窗户里透出的灯光，认出来的人是孟旭林。 虞姝问：“有事？” 孟旭林心一坠，因为她平淡的语气而有些恼怒和无可奈何。 虞姝今天对他，和对其他同学并没有什么区别，没有刻意疏离冷淡，更没有亲昵暧昧，保持着和多年未见的男同学应有的礼貌和客气。 他甚至希望，虞姝恨他就好了，起码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 第30页 “我……我送你回去，最近治安不太好。” 县城最近出了一起命案，凶手还没抓到，闹得全县人心惶惶。 孟旭林拿着一条带着标签的红围巾往虞姝脖子上带，被虞姝退后一步躲开了。 孟旭林的声音微哑：“围巾是新的，我刚刚在超市买的。” “谢谢，但我不需要。”虞姝转身往前走，并没有赶他离开。 不过几分钟的路程而已，她懒得和他争论。 孟旭林握了握手里的围巾，快步跟上去，语气中有些委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孟旭林送什么，虞姝都会很开心地收下。 枯萎的蔷薇也好，一包小零食也罢，甚至是芭比粉的口红，虞姝都会笑着和他说谢谢亲爱的。 就算是在年少暧昧时期，她也从没有拒绝过他的好意。 “我们已经不是能互送礼物的关系了。” 第23章 离婚搁置 “你觉得我变了，是你不够了解我。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是不喜欢你了而已。” 虞姝索性都说开了，省得以后再纠缠不清，“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特权和优待，如果不是和你还有一份同学情谊，我的习惯是和前任老死不相往来。” 孟旭林眼神晦暗，带着抹不开的悲伤：“你一定，要这么绝情吗。” 虞姝懒得和他解释，无奈地摊了摊手：“我一直都是这样，你习惯了就好。” 如果懒得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纠缠，可以用「绝情」来定义的话，用来形容她，没有任何问题。 孟旭林不再说话，沉默地跟在她身侧，沉默地陪她走完没有路灯的小道，直到在小区门前，才止住了脚步，和她道别。 孟旭林走了两步，突然一顿，又折回来，不容拒绝地把两块巧克力塞进她手里。 “你今天不高兴，不知道巧克力还有没有用。” 虞姝扬了扬眉梢，她今天心里一直想着父母和那群极品亲戚，但是面上却没显露过，不知道孟旭林怎么看出来的。 不高兴的时候吃巧克力，是她以前的习惯。再大的不开心，两块巧克力就足够安抚。 “你怎么看出来的？”虞姝带着笑问，她自认现在的表情管理算得上极好。 “我就是知道。”孟旭林不自在地挠了挠头，“你不开心，我都能知道。” 虞姝笑得更开心了，慢吞吞地说道：“所以……以前，我不高兴的时候，你知道，但依然反复做那些让我不高兴的事情。” 孟旭林僵住，双手无措地不知道放在哪里：“我……对不起，我当年，太要强太自以为是。” 已经过去太久，她已经不需要「对不起」了。 她只觉得厌烦，就算是道歉，他也还在找理由为自己开脱。 虞姝眼神平静，平静地令孟旭林心寒。 她把巧克力塞进他的衣兜里：“不用说对不起，我也没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说完不再和他纠缠，转身进了小区。 “小伙子长得很帅啊！”叶萍从保安亭里钻出来，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八卦光芒，不知道在这里偷看了多久。 虞姝被她吓了一跳：“你要吓死你唯一的女儿嘛？” “小伙子好帅啊，看着挺高，有一米八五没？是哪儿的人啊？叫什么，是你老同学吗？爸妈做什么的？家里几个兄弟姐妹……” 虞姝抬手打断她：“前前前男友，别看了，没可能。” 叶萍失落极了，眼神幽怨，泫然欲泣。 虞姝被她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在这里干嘛？” 叶萍是来拿快递的，虞姝昨晚上睡不着，在网上给她买了个iPad看剧刷视频用。 虞姝拉着叶萍去旁边的烟酒店买了两条软中华，分发给小区保安，请他们多照看自己家，另外别让他爸家那几个奇葩亲戚进小区。 虞姝教叶萍用iPad，昨晚母女俩的那点不愉快烟消云散，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一样。 叶萍对iPad正新鲜，像个小孩一样自制力全无，一不小心就玩了一整个通宵，第二天睡懒觉起不来。 以至于，让虞峰有机会趁虚而入。 虞峰柱着拐杖在家里忙前忙后，一会儿给虞姝送果汁，一会儿给虞旸切水果，午饭全做的叶萍爱吃的。 叶萍翻着白眼赶他出门，三番两次没成功，就不再管他了，对他的殷勤视而不见，依然没有好脸色。 虞姝姐弟俩在一旁看戏，把苹果咬的「咔嚓咔嚓」响，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次又离不成了。 数不清这是叶女士第多少次闹离婚了，他们还以为这次她真下定决心，但还是高估了叶女士。 这天晚上，虞峰没有被赶出门，但也没能进主卧，在虞旸的房间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叶萍起了个大早，拉着虞峰要去民政局办理离婚，虞峰各种耍赖拖延，虞姝虞旸全程嗑瓜子看戏，从容淡定，置身事外。 反正虞姝成年了，也不会有人问她跟妈妈还是跟爸爸。 反正虞旸明年成年了，跟爸爸还是跟妈妈，选后者不用任何的犹豫。 拖到下午三点才出门，磨磨蹭蹭地去民政局，虞姝开车的时候还在开玩笑：“今年年夜饭还一起吃吗？还是一起吃吧，我和虞旸两边跑吃两顿，多累啊。” -- 第31页 到民政局排队，轮到虞峰和叶萍的时候，虞峰急得都掉眼泪了：“我不离婚！” 叶萍侧过脸不看他：“你哭什么，我才该哭！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我不离婚我不离婚我不离婚……” 虞峰魔怔似的低声呢喃，听着他的声音，叶萍的眼眶也红了。 “离不成，起码今天离不成。” 工作人员叹了一口气，在这工作久了，什么样的夫妻都见过，不少人到最后反悔的，上午离婚下午复婚的大有人在。 他们俩的结婚证是老式的，当时没有打印机，结婚证上的字都是手写的。登记员粗心，写错了叶萍的出生日期。 如果办理离婚的话，要派出所出具一份户籍证明，证明叶萍是叶萍，这结婚证是她的结婚证。 这会儿已经五点了，到派出所再回来，这边都下班了。 而今天，是年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 不远处的椅子上，虞姝虞旸叼着棒棒糖低头玩手游，见他们俩走过来，虞姝抬起头问：“办完了？” 虞旸连头都没抬，自顾自地在峡谷厮杀。 叶萍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在虞旸的背上，骂道：“没心肝的东西！” 她怎么生了这么一对没心没肺的白眼狼，父母都要离婚了，还跟没事人一样。 虞旸被棒棒糖呛到上嗓子，狂嗑不止：“打我干什么？你们离不离婚关我什么事？” 离不离婚你们都是父母，对他而言没什么不一样。 虞姝拍着他的背，心里感慨小伙子还是年轻。 叶萍气得发抖，把父子三人一通乱骂。 虞旸到底是半大小伙子，无论在家怎么怂，在外被打被骂，面子上还是挂不住，当即甩脸色转身就走。 “妈妈消气，我帮你教育他！”虞姝趁机追上虞旸，也溜走了。 第24章 姐弟谈心 虞姝追上愤怒又委屈的虞旸，勾着他的脖子把他塞进副驾驶：“走，姐姐带你撸串儿去。” 虞姝带他去了县城的一家老店，要了一打啤酒和许多肉串。 虞旸刚开始还黑着脸闹别扭，半瓶啤酒下肚就哭哭唧唧地和虞姝诉苦。 “妈这几年，脾气越来越怪，喜怒无常，一点儿小事就能让她动手，举手就打抬脚就踹……” “嗯嗯，吃个羊肉串。”虞姝一边附和一边给他递串儿。 “上次我打碎了了一个碗，她一脚踹在我小腿上，都踹出淤青了，一个月才消下去。” “不气不气，来再喝一瓶，醉了没有？要不要换可乐？” 虞旸快掀桌了：“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你就不能……不能安慰安慰我……” 虞姝叹了一口气，揉了揉他的头顶：“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要不，我给你压岁钱翻个倍？” “你不懂的……她又不打你……”虞旸垂头丧气，像只瘸腿流浪狗，低垂着头，浑身上下都是难过。 虞姝苦笑，轻声说：“我怎么会不懂呢？” 她拉开衣领露出左肩给他看，肩膀上有一处烫伤留下的疤痕，疤痕几乎占据了半个肩膀，纤维结缔组织大量增生，形成了坚硬的、边缘不规则的形状，薄薄的皮肤下仿佛有一只身躯虬结的蜈蚣。 丑陋，狰狞。 虞姝从来不穿无袖的衣服，更不会在虞旸面前露肩膀，虞旸第一次见到这道伤疤。 “怎……怎么弄的？” 虞姝耸耸肩：“粥烫伤的。” 叶萍的脾气一惯不好，虞旸刚出生的那几年，她最是喜怒无常。 家里多了一个孩子，花销与日俱增，虞峰那时候在外地工作，叶萍一个人带两个孩子，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在抑郁和暴躁之间来回摇摆。 虞姝那时候只有七八岁，正是活泼好动贪吃贪玩的年纪，在家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呼吸重一点都是错的。 有一次叶萍让她去小卖部买盐，给了她五块钱。小卖部老板的女儿坐在门口嚼泡泡糖，吹着粉红色的泡泡欢快地拍手。 一包盐两块，泡泡糖五毛钱两个，她没抵抗住泡泡糖的诱惑，花了五毛钱买了两个。她怕回家挨打，磨磨蹭蹭了许久才回家。 她现在还记得把剩下的两块五递给叶萍时，她的眼神——像看一只皮肤流脓的废狗，满是嫌恶。 她把她摁在地上，掐着她的脖子，把那两块泡泡糖往她嘴里塞，把世间最恶毒的词汇用在了自己女儿身上。 虞姝拼了命地挣扎，巨大恐惧将她淹没，灶台上沸腾的粥被打翻，落在了她身上。 “就差一点儿。”虞姝大拇指和食指掐出两厘米的距离给虞旸看，“我就毁容了。” 虞旸的表情一言难尽，眉头紧皱。 虞姝揉了揉鼻子：“之后她挺后悔的，抱着我一直哭，又是道歉又给我上药，给我买了十块钱的泡泡糖，还保证再也不打我了。” “没……没去医院吗？” 虞姝摇摇头：“不然你以为这疤怎么留下的。” 如果处理得当的话，她原本是可以不留疤的，起码，不会留下这么丑的疤。 “没有钱去医院，爸当时已经两个月没有往家里打钱了。” 虞姝过了很久才明白，那时候的叶萍，应该是生病了。 虞姝不太自在地揉了揉肩膀：“前两年夏天，她在网上给我买了一条无袖连衣裙，寄到学校给我。还教育我说，要自信要坦荡，身上有疤痕又怎么？脸上有胎记的人都活着好好的，不用遮遮掩掩，大大方方地露出来。” -- 第32页 “我那时候挺生气的，怼了她一句。别人问起疤痕怎么来的，然后就知道我亲妈有暴力倾向。” 叶萍一愣，随后提高了音量呵斥道：“你自己调皮打翻了粥，怨我干什么？我那时候一个人带你们姐弟俩，我多不容易？！给你弟弟换尿布的功夫，你就把自己烫到了……” 虞姝挂断了她的电话，把自己埋在被窝里，她以为自己会哭，但是直到眼睛酸涩，她也没有哭出一滴眼泪来。 “她当时笃定的模样，甚至让我怀疑是我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虞姝的视线落在羊肉串的一粒葱花上，这一粒葱花比别的葱花切得整齐。 “我不知道她是真的记错了，还是在试图说服自己，我懒得探究。” 小时候热衷于分对错，后来执着于猜真假，等到长大了，就变成了一个麻木的懒蛋。 真假对错不是数学卷的压轴题，你费劲巴拉抽丝剥茧找到了正确答案不会给你加分，不会改变你的分数，答案对于现实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你说是对的就是对的，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 随便一点，糊涂一点，要轻松容易很多。 父母是第一次当父母，可孩子也是第一次当孩子。 “我很多时候，都希望叶女士是个恶人。重男轻女甚至卖儿卖女的人，这样我就可以毫不犹豫地离开家，再也不回来了。可是，她给我们俩她能给的一切。” “虽然受限于教育和见识，她给我们的不尽人意，可这些已经是她能给出的，最好的所有了。” 我恨过她，怨过她，厌恶过她，可是我一直爱他。 我们无法选择亲人，只能不断地磨合妥协。 虞旸眼眶通红，闷了一杯酒，眼泪「唰」地就掉下来了。 “呦呦呦，谁家的帅气小伙子哭得这么伤心啊。”虞姝就喜欢在他哭的时候逗他，捏着他的下巴语气颇不正经，“可怜巴巴的，看得姐姐好心疼啊——” “一边儿去！小心我揍你啊！”虞旸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威胁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虞姝逗了他一会儿，等虞旸情绪稳定了，才开始传授和叶女士的相处之道。 什么时候要撒娇，什么时候要耍赖，什么时候不能在她眼前晃…… 一条又一条，都是经验之谈，血泪总结出来的教训。 第25章 去油神器 姐弟俩喝完了一打啤酒，虞姝不尽兴还想要一打，被虞旸摁住了——喝醉了回去又是一场风波。 虞姝退而求其次，让他去隔壁街买奶茶，虞旸不情不愿，揣上手机走了。 周延约了几个好友K歌撸串，一走进烧烤店，习惯性地环视打量，视线落在了角落低头玩手机的虞姝身上。 真是，瞌睡遇上了枕头。 周延走过去，在虞旸的位置上坐下：“嗨，美女，你长得很像我未婚妻。” “你喝过二锅头，都没你让我上头。”周延见他无动于衷，深情款款地补充了一句。 虞姝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抬眼看他，拿着一串吃剩的牛油晃了晃：“我见过地沟油，都没有你油。” “胡说！”胖老板不答应了，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我们家从来不用地沟油！黑心烂肺的才用地沟油！用地沟油能用开这么多年吗！” 虞姝被他逗笑了，噗地笑出来：“不是说你用地沟用。说这个男的，比地沟油还油还有害。” “哦，那没事儿了。”胖老板看了看周延，极有眼力见地走开了。 周延被她的笑容迷了眼，他之前相亲时，对虞姝不太满意，嫌弃她胖，他喜欢窈窕纤细的女孩子，但虞姝长得太好看了，瘦下来一定是个大美人。 搞上手以后让她减肥，瘦下来再带出去，也不是不行。 不远处响起口哨声和起哄声，虞姝回头看过去，周延的几个狐朋狗友更兴奋了。 “嫂子过年好！” “嫂子，从了延哥吧！” 有个油头男，比着两个大拇指往一起凑，朝她抛暧昧又猥琐的眉眼。 一个比一个油腻恶心，真是物以类聚。 虞姝的表情一点波动都没有，这时候任何的举动在那群下身二两肉塞进脑子的男人眼里，都是可以调笑的内容。 虞姝给虞旸发微信，让他赶紧回来，他亲姐快得脂肪肝了。 虞旸回了一连串的问号。 虞姝的无视让周延焦躁：“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嗯嗯，春风十里，唯独烦你。”虞姝敷衍得相当不走心。 “你……”周延的手指指着她，“我周延看上女人，是一定要追到手的。” 虞姝嘲笑出声：“你是有跑车还是有腹肌，身高有一米八还是存款有七八位，没霸总的实力偏要学霸总说话。” 周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几个兄弟又都看着他，不愿意掉面子，坐在虞姝对面不肯走。 “快走吧。”虞姝友善的提醒，“一会儿买奶茶的人回来，你就得挨揍了。” 谁知又让周延憋出一句油腻语录：“我能做你的奶茶，被你捧在手心里吗？” 虞姝语气平淡：“我喝奶茶，不加猪油奶盖。” “呃……” “姐姐，我来拯救你了。”虞旸提着奶茶回来，语气又嗲又风骚。 他站定凝视了周延几秒，随后像受了惊吓一样，捂着眼睛往虞姝背后躲：“好丑好丑，好丑好丑，这个大叔又老又丑又丑又老。” -- 第33页 周延脸都绿了，愤而起身回了朋友那桌。 虞旸两只眉毛得意地扬了扬，满脸写着「快夸我」。 虞姝拍了拍他的脸蛋，学着游戏音效说了一句：“干得漂亮！” 吃是吃不下去了，虞姝让服务员把剩下的打包，又点了些新的肉串一起带走。 店里生意好，他们俩不想占着桌子耽误人家做生意，姐弟两坐在店门口的长凳上等店员打包。 周延又蹦了出来，指着虞旸质问虞姝，自己哪里比不上他，活像个爱而不得的痴情种子。 “怎么自取其辱呢？”虞姝搭着弟弟的肩膀，打量上蹿下跳的小丑，“他没你油没你丑没你老。” “……”好死不死，虞姝的某个二缺老同学路过，隔着一段距离，扬声朝她打招呼：“虞哥，带弟弟出来撸串儿啊！” 虞姝的眼神甩出小飞刀，二缺同学缩了缩脖子，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连上前问问都不敢，迅速地逃离了案发现场。 周延激动了，兴奋了，浑身都在颤抖了：“他是你弟弟是不是？！对，你有一个弟弟的。是我误会了，对不起对不起。” 虞姝快被他装出来的深情恶心吐了，估计他脑补出一部欲迎还拒的情感大戏出来了。 “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 周延的咆哮声引来好奇的围观，虞姝只觉得烦人。 “因为你烦，看见你就烦。”虞姝终于对他有了点表情，皱着眉头语气烦厌，“你这么普通，却那么自信。” 虞旸拿着打包好的烧烤，继续补充：“瞅你那损色，回去撒泡尿照照，哪点儿配得上我姐。再纠缠我姐，老子打得你妈都不认识。” —— 姐弟俩回到家，虞姝捧着烧烤去给叶萍献宝卖萌，顺便提了一句遇见周延被他骚扰的事。 叶女士火气顿时上来了，虞姝这才知道周家人一直纠缠不休。 之前住的老房子没保安，虞姝在蓉城期间，那家人没少黏上门，次次被叶萍打了出去，过了两三天又再来。 叶萍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每次提的东西还都一样，一箱牛奶几袋零食，包装都褪色了也不换！谁稀罕他家那点儿东西！” 虞姝：“……”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家人现在就和牛皮糖一样！甩不掉了！ 现在敢造谣她和周延已经在一起了，过段时间就能造谣虞姝已经怀孕了！ “不……不能吧？”叶萍听完她的设想，有些不可置信。 虞姝面无表情：“叶女士，请把你的天真用在对的地方。” 财帛动人心，周家人都是贪的，看在自己的钱的份上，也不会轻易放手。 “我们商量商量，找出个对策。” 商量个屁！ 虞姝心累得很，挥了挥手：“你别管了，我会解决的。你以后别给我介绍对象，就是帮我的忙了。” “回来，我们好好想想办法！” “我累了，毁灭吧。”虞姝头不回地走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叶女士组织的「会谈」不会出现任何实质性的进展，纯纯地浪费时间。 第26章 沈家众人 沈佑霖磨磨蹭蹭，各种手段理由都用了一遍，直到大年三十都没有回京都。 沈老太太听说以后，派了一群穿得像黑社会似的保镖，连人带狗一起塞进了私人飞机。 沈佑霖蹂躏着窦娥的耳朵，咂摸着刚刚保镖走下飞机齐声高喊「请沈七少爷回京！」的场景，感慨自己也龙傲天了一回。 可惜无人旁观，也不能打脸狂妄的宵小之徒，更没有美人让他救。 畅园只有两个老保姆和郁演郁烈两兄弟在，见了这副场景，勾肩搭背笑得直不起腰来，直呼沈老太太真时髦。 沈佑霖清楚得很，私人飞机和保镖是老太太派的，中二龙傲天台词，一定是自己那个不正经的妈安排的。 飞机在沈家老宅落地时，正是午饭时间。窦娥被佣人牵去开小灶，傻狗谁都能牵走，叫唤两声，就吐着舌头欢快地跟人走了。 挺对得起沈佑霖给他取的英文名：傻?布拉吉。 今天大年三十，人都到齐了，连道观里的沈佑霏都回来了，按照着辈分年龄坐在宴会厅那张容纳三十人的餐桌上，都等着沈佑霖入座开席，显得他着实太不像话。 但谁也不敢说他什么，老太太捧在心尖儿上的孙子，没人敢摆谱教育他。 沈佑霏没有看他一样，低垂着眼眸，连背影都透着无悲无喜了无生趣的气息。 沈佑霖看她那身道袍碍眼得很，偏要上前找茬，捏着嗓子行了个不伦不类的万福礼：“师太万福——” 沈佑霏并不生气，缓慢起身朝他行了揖礼。 沈佑霖死死地盯着她，企图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表情和波澜。 “行了，别闹你大姐，她比你还难得回一趟家。”坐在主位上的沈老太太朝他招了招手，“过来坐。” 沈佑霖越过几个叔叔，坐在了沈老太太右手边，左手边依次是她亲爸亲妈。 虽是过年，沈老太太穿得也和往常一样低调随和，一身暗蓝色的暗纹唐装，手腕上的一对帝王绿玻璃种翡翠手镯却一点都不低调，脖颈上带着一串翡翠珠串项链，全是有价无市的珍品。 也就值几个小目标。 -- 第34页 沈老太太也是个奇人，早年间逃荒到京都附近的村子，被沈老爷子用三个玉米窝头娶回了家，啃过草根吃过树皮，和老爷子一起挣下偌大的家业，再忙也没耽误生孩子，四个男孩两个女儿，全养大了一个没夭折。 老爷子发达以后，看不上共苦的老妻，外头一个又一个小情儿就没断过。 沈老太太不哭也不闹，一边把上门的小三私生子全赶了出去，一边拉拢沈氏集团高层，归拢钱权架空老爷子。 老爷子被气得中风瘫痪，熬了足足十二年才咽气，遗嘱自然是没留下，外头那些小老婆私生子一分钱都没捞着。 沈老爷子走后，老太太把他名下的股份、财产按人头分给了儿孙，自己退居二线，把权柄交到大儿子沈朝文手上。 之后老太太就开始颐养天年，在家含饴弄孙。年纪大了以后，她没别的爱好，除了翡翠就喜欢孙子。 沈佑霖的父辈，除了他爸没一个有能力手腕，全被酒色财气泡了透彻了。 别的能力没有，生孩子的能力还没有吗？见老太太喜欢孙子，卯足了劲儿一个个往外生。到了沈佑霖这一辈，堂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加起来二十三个！ 沈佑霖在老太太身边老实不少，既没有挑刺，也没在老太太跟前拆别人台，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顿团圆饭。 等老太太上楼睡午觉，几个出嫁的女儿带着孩子去了婆家，沈佑霖就开始翘着二郎腿找人不痛快了，说话直往人肺管子上戳。 “三叔，听说你那分公司今年亏了十几个亿？奶奶还不知道，哎呦喂，这又是多少串儿帝王绿。” 沈三叔前两年，好不容易磨得沈老太太给了他一家分公司，要让老太太知道亏这么多，必定让他把公司交出来。 “要我说这亏损了还不如拿去吃喝嫖赌败了，扔水里还能听个响，败光了还能图个乐。” “三哥，你外边那小情儿怀了五个月还是七个月了？怎么每回听说的都不一样。” 老太太喜欢孙子，但极其厌恶私生子，外头小老婆生的孩子她一个都不认，别说领到她跟前了，如果让她知道哪个儿孙在外面搞出私生子，都能拿马鞭抽得皮开肉绽。 前几年，四叔养在外头的小情儿生了对龙凤胎，自视有了依靠，千方百计地设计出一场「偶遇」，领着龙凤胎给老太太磕头拜见，让老太太叫人把母子三人赶出了京都，把四叔关在老宅拘了两年才放出去。 “哎呦喂，我知道了。有两个小情儿，一个五个月，一个七个月，是不是？” “别这么看着我，这多大的喜事儿啊！人丁兴旺，人丁兴旺啊——” “哎呦，这不是我滢霜姐嘛？我前天还见了你呢。” “哦，是我记错了，前儿见的不是你，我哥们给我发的一个小视频，里头那女主角长得可像你嘞，那纹身都一样，我发给你看看啊。” “呦，我没加你好友，要不我发家族群里？” “你敢！”沈滢霜气得折断了指甲。 “我就敢——”沈佑霖笑嘻嘻地点击发送，“发出去了。” 沈滢霜和他爸妈兄弟几个，几乎都气得快撅过去了，哆哆嗦嗦拿出手机，二叔二婶都差点给他跪下了，求他在老太太看见之前把视频撤回了。 “撤回干什么，滢霜姐玩得多开心啊，老太太看着也乐呵。” 沈佑霖发在家族大群里的，是一段圣诞晚会的视频，沈滢霜和一群朋友吃吃喝喝跳跳舞，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二叔二婶半天才缓过神来，捂着脸一个劲儿地哭。 沈滢霜出国留学镀金，别的没学会，国外「性开放」那一套学了十成十，流连于各种party、欢乐场。 上个月，不知怎么的，一场多人聚会被人偷拍了全程，还流传到了国内，成了各大非法网站的头版头条。 沈滢霜靠着胸前极有辨识度的蜘蛛纹身，一战成名。 好在沈老太太要求儿孙低调，除了四个儿子和作为继承人培养的长孙，其他人没在公众面前露过脸。 网友不知道硬盘里蜘蛛女avi?的女主角是沈家千金，不然股票至少亏上几十上百亿。 二叔二婶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才把消息压下去，没捅到老太太跟前。 沈滢霜的名声到底是坏了彻底，今后想找个门当户对的豪门联姻是没可能了，只能找个老实男人下嫁。 沈佑霖招猫逗狗，把在场的挨个逗了一遍，就连五岁的侄儿都没放过，嘲讽了一遍他们老沈家没有音乐细胞，那几百万的钢琴不如铺上褥子当床睡，也好过天天发出杀猪似的声音，吓得乌鸦都不敢来沈家落窝了。 气得小侄子拿着玩具锤，把他锤了一顿。 “呦，这个元青花的瓶子不对劲啊！哎呦喂，怎么是个赝品啊，我们家要破产了吗？怎么摆个赝品？这个汝窑青瓷也不对，大嫂你来看看，这一眼假，高仿都不是。” 赵文倩的脸气得发白，她出身工薪家庭，对古董鉴赏一窍不通，沈佑霖明着说古董，暗地里在嘲讽她的出身。 赵文倩愤而起身，上楼时不小心崴了脚，撞到了拐角的花瓶，一声清脆响彻大厅，花瓶应声而碎。 沈佑霖鼓了鼓掌：“唐朝孤品，去年我爸在香港拍回来。不贵不贵，九千万，没你上次摔的那宋朝的贵。” -- 第35页 赵文倩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沈佑霖看看她，又看看手里元青花，恍然大悟一般：“哦，难怪呢，放赝品好，放赝品好啊——” 赵文倩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地走了，沈羽霄急忙追了上去。 郁繁星原本在卧室里躲清净，听说她小儿子火力全开正在洗涮人，带上一罐子山核桃就下来了，坐在角落里看戏，咯吱咯吱地吃核桃。 沈佑霖眼神一瞥：“哎呦喂，这不是我亲娘吗？有些日子没见，明显见老。你这新换的美容院不太行啊，隔老远都能看见你的法令纹。” 郁繁星：！！ 这核桃吃不下去了，这儿子也不能要了。 第27章 年夜团圆 沈佑霖在沈宅闹得鸡犬不宁，虞姝在家面对着鸡飞狗跳。 是字面意义上的鸡飞狗跳。 二堂姑送了两只鲜活的土鸡给他们家，一大早又去市场买了一只大鹅两只鸭，当地的规矩从初一到十五都不能杀生，因此只能年三十处理好。 虞峰提溜着鸡鸭鹅上露台，谁知一刀下去没割断鸡脖子，还让鸡在露台上一顿乱飞，垂死挣扎地跑了一场马拉松，鸡血星星点点溜了一地。 而狗，是叶萍出门买菜时带回来的小泰迪，说是在小区对面的广场上捡到的，叫了一声就跟着她回家了。 小泰迪活泼爱动，蹦蹦跳跳不停歇，谁叫跟谁，精力像是永远用不完一样，和虞姝姐弟玩疯了。 虞姝发了一条认领的朋友圈，又问了小区保安，找到了同一个小区的泰迪主人，泰迪主人傍晚时上门来领，还送了好些干果零食，叶萍过意不去，送了些自己做的炸鱼肉丸。两家一聊天，才知道是沾亲带故的关系，拐着弯的亲戚。 泰迪的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妻，其中妻子姚芹的母亲也姓叶，是叶萍父亲远嫁的隔房大堂姐。 两家又亲热了几分，有着说不完的话叙不完的旧，虞姝姐弟还收了一个红包。 送走芹姨，虞姝感慨：“又多个大姨。” “还是狗送来的。”虞旸补充。 结果叶萍听到这一句话，顿时火冒三丈，拿着把虞旸一顿乱锤，直骂他不会说话就把狗嘴闭上，十几年的书都读狗肚子里了，说话一点儿都不过脑子，养他还不如芹姨养的泰迪。 虞姝在一旁打着哈哈，对叶女士各种哄劝，也没把虞旸从擀面杖下救出来。 可怜虞旸，大年三十还挨了一顿打。 年夜饭前，虞峰再三保证会和两个弟弟断绝往来，心里只有四人小家，又是发誓又是写保证书，才上了饭桌。 今晚年夜饭是虞峰挣表现抢着做的，虞姝姐弟俩吃零食吃饱了，扒拉了两口饭就跑出去放烟花了。 县城没有禁烟花爆竹，虞姝买了半车和虞旸跑去郊外放，玩畅快了才赶在零点前回家。 零点倒数结束，兴奋激昂了两分钟，姐弟俩瞬间焉巴了下去，挥了挥手就要回房间睡觉。 虞姝想上楼，却被虞旸拉住了衣角，狗狗眼眨巴了需求，都没让虞姝明白他的暗示。 “你干嘛？！”虞姝抢回自己的衣角。 “嗯哼哼-姐姐-姐姐——” “呃……” “压岁钱钱，翻倍倍——” “滚犊犊。” 新年过得充实惬意，整天吃吃喝喝睡懒觉，然而快乐，总是短暂的。 虞旸初四就回学校上课了，高三学生六点半就得上自习，虞姝一觉睡醒已经是十点了，吃过早点就开车她的心爱的小车车去了县城中学。 在校门口面馆嗦完二两杂酱面，悠哉悠哉地和门卫大爷口嗨了一会儿，才凭着记忆去找当面的班主任严明。 严老师一点儿都不严，性格跳脱又护短，带出一届又一届比他更跳脱的学生。 他现在也是虞旸的班主任老师，听虞旸说他大一进校时被分到别的班，严老师听说以后，把他讨了过来。 这三年里，严老师嘴上嫌弃他比不上姐姐，明里暗里却不知照顾了虞旸多少。 “哒哒-严哒哒——”虞姝拦住了下课回办公室的严明，把手里的两大袋零食往他手里塞，“快接过去，我手快勒断了。” 零食在严明手里没留多久，就被路过的学生们搜刮一空。 “谢谢学姐！” “谢谢学姐，学姐人美心善！” …… “不客气。”虞姝笑眯眯地朝他们挥手，转头和严明感慨，“这就是传承的力量。” 虞姝以前念书的时候也这样，每回有已经毕业的学长学姐带着吃食回来看严明，都会被学生们搜刮干净。一届又一届，成了严明的班级特色。 严明上下打量她：“回来送吃的来了？” “回来送钱来啦。” 都是做慈善，当然先紧着母校。县城中学有很多来自乡村的贫困学生，虞姝念书的时候同班同学就有好几个，有一位女同学父母双亡，和奶奶相依为命，学校减免她的学费住宿费，可是没有收入，虞姝多次看到她在吃别人留下的剩饭。 回到办公室，严明拧开茶杯喝水润嗓：“有出息，准备捐多少啊？” “每年……捐个五十万吧。” “咳咳咳……”严明被呛到，咳得惊天动地，不停地朝摆手表示拒绝。 虞姝连忙上前给他拍背，轻声道：“我再加点？” -- 第36页 太少了吗？虞姝心想。 严明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轻轻挥开她的手：“少开国际玩笑，还每年捐五十万。大过年的在家闲出屁了，跑来找逗我玩。” 虞姝无语凝望天花板：“没个天理了。” 虞姝又说了几次严明才行，打电话叫来了主人和校长。中午校长做东，请虞姝在附近酒店吃饭，听说她亲弟弟目前在学校就读，立马要求带虞旸一起吃午餐。 虞姝拒绝：“他不配。” 吃过午饭，虞姝和学校领导商量捐款细节，由校方做一份详细的方案，虞姝看过以后又做了一些修改。 “学习只作为辅助参看，还是把家庭贫困放在首位，毕竟如果被生活所累的话，很难静下心来学习。另外，我希望助学金能够一定程度地向女生倾斜一些。” 方案确定以后，虞姝直接转账到了学校的账户。 副校长提议：“我们准备在下周一搞一个捐赠仪式，到时候请县教育局和……” “真不用。” 虞姝揉了揉太阳穴，她没有刻意隐瞒捐款的事，但也不想宣扬。 第28章 相亲对象 虞姝离开学校时，已经是晚自习时间。 严明送虞姝出校门，路上开始自夸：“忒给我长脸了，无私奉献，感恩母校，不愧是我的得意子弟！为我的教育成功鼓掌！” 说完自己热切地鼓起掌来，虞姝也附和着拍了几下：“都是严老师教得好！” “都是虞姝同学学得好！” “鼓掌！” 两人互相吹了一阵彩虹屁，严明说起虞旸的学习成绩：“之前一直虞旸那成绩一直在本科线来回摇摆，整天沉不下心来学习，好几次逃课出去打零工，直到被你妈逮住毒打了一顿才老实不少。” 这是虞姝不知道，但并不意外，挺像自己亲妈和亲弟弟能做出来的事情。 “最近一段时间他倒是稳得住，上课也不发呆了，作业也能好好做了，近几次考试成绩进步都挺大。 但是离高考没几个月了，我估摸着上好学校还是难，这事儿他自己也知道，前段时间还在问我复读的话哪所学校好。” “复读的事他和我提过，我还以为他放弃今年高考了。” “他自己心里主意正着呢，做了两手准备。”严明长叹一口气，“到底是亲姐弟啊，都一个样。” “什么样啊？” “心里门清儿，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取什么、舍什么，半点不带犹豫，在不同的境遇里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原来我在你心里评价这么高的呀？” “可不是嘛，得意门生。所以，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和孟旭林分手不？”严明的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八卦光芒。 “你俩以前上学的时候天天眉来眼去，自以为瞒得挺好，其实所有老师都知道了，天天在办公室聊你们俩的八卦。” “……”虞姝突然觉得心梗胸闷，“都知道，还不抓早恋？” “你俩那时候又没出格，抓你俩干什么。你们不是高考结束那天晚上才在一起的吗？你俩在饭店的楼梯间接吻的时候，我也在楼上围观，照片现在还在我手机相册里呢，换手机我还专门备份了，我给你看看……”严明伸手掏手机。 “我不看！”虞姝的脸都烧红了，“我不看！” “不看就不看，那么凶干嘛？”严明撅了撅嘴，“我还等着给你们做证婚人，参加婚礼坐主桌呢！” 虞姝烦躁地扯了扯头发：“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干嘛啊！” “就是觉得可惜，真的没可能了？” “没有！” 严明一脸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多问。一句呼喊声犹如平地惊雷，在两人脑海中同时炸响。 “严老师，虞姝。” “……” “……”这人真禁不起念叨，孟旭林一定是属曹操的。 孟旭林一脸问号：“怎么都这么看着我？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严明捏了捏自己脸颊，调整了一下表情：“你小子怎么来了？” “我来看望舅舅舅妈，顺便来看看您。” “听见没，他顺便来的，我是特意来看你的。” 虞姝习惯性地在严明的面前拆孟旭林的台，在严明意味深长的目光中红了耳朵。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是学生时代养出来的惯性，两人几乎天天在严明面前，明着吵架拌嘴拆台，暗地里打情骂俏。 傻乎乎的十七八岁，总以为把感情和喜恶掩饰得很好，长大后才知道不过是欲盖弥彰。 在严明眼里，估计看他俩和看幼儿园小朋友没什么不同。 “我妈叫我回家吃饭，再见。”虞姝头也不回地溜了。 有完没完、有完没完…… 事实证明，并没有完。 虞姝第二天在林芳羽的生日聚会上，又见到了孟旭林，有几个没眼力见的二货直拿两人打趣，直到虞姝黑了脸才罢休。 虞姝趁着那些人喝醉之前溜了。 开玩笑，她最清楚那群二缺老同学喝醉酒什么样了，更清楚孟旭林看着她的眼神——急切得想发生什么的眼神。 一切都和高考结束的那个晚上如出一辙。 她对旧故事重新上演不感任何兴趣。 回到家，叶萍和虞峰都不在，虞姝上楼回卧室，撞见了从隔壁房间出来的夫妻俩。 -- 第37页 “你们在空房间干什么？” 虞姝隔壁的房间一直空着，一样家具都没有。叶萍觉得那房间没人住，摆家具也是浪费，因此做软装的时候没有考虑那间房，连床帘都没装。 叶萍没料到她回来得这么早，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晒太阳。” “晒太阳为什么不去露台？”露台的阳光明明更好。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一边儿去，你是妈还是我是妈？” “你是妈，你都对。” 虞姝懒得探究，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虞姝从床上被拎起来，手里塞了两个大肉包子：“快吃，吃完赶紧收拾，相亲对象马上来家里了。” “相亲？相什么亲？谁答应相亲了？” 还来家里相？ 虞姝憋了一肚子火，换了身家居服被带到隔壁房间。 “这么穿这么随便，妆也不化。” “别惹我。” 虞姝进门就看到昨天他俩忙活的成果，落地窗边摆了一张餐桌两张藤椅，餐桌上铺着红桌布，桌上的玻璃瓶里还插着一束仿生玫瑰花。 虞姝语气冷硬：“活儿干得真糙，桌上不放点花生红枣桂圆瓜子，墙上也不贴点双喜字、百年好合。” “别嘴硬，以后你就知道谢谢你妈我的良苦用心了。” 虞姝拉开椅子坐下：“不用等以后，现在我就谢谢您。” 叶萍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你放心，这次我和你芹姨都筛选过了，男方的家世人品都没得挑，还是她婆家侄子，你俩要是成了，我们两家就是亲上加亲了。” 虞姝冷笑了一下，并不搭腔。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你这边相亲一成功，周延那家子也能甩脱了。” “我不需要用一个男人来对付另一个男人。”虞姝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周延他们又干什么了？” 叶萍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周延那家的所作所为，温情威胁轮换着来，要她认真对待这次相亲。 半响，虞姝终于无奈答应：“我会把你的「面子」维护好。” 过了一会儿，芹姨领着一位男士进来了——又是孟旭林。 虞姝装作不认识他，等芹姨介绍完，和她妈妈退了出去，虞姝才冷下脸来。 “不谈，滚。” 第29章 斩烂桃花 “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长久的沉默之后，孟旭林哑着声音开口。 虞姝伸手推到了桌上的玻璃花瓶——问什么废话，还不够明显吗！ “我以前……问过你同样的话。”孟旭林垂着眼，浅浅地笑了起来，“你当时回我说，「我不是一个人，难道我成了一只狗吗」？” 那是他们分手后的第一个元旦前跨年夜，以往的每一年，他们都在一起度过，一起倒数等着新一年的到来。 去年的最后一秒和新年的第一秒，他们都在一起，牵手，拥抱，接吻。 “我当时在喝水，看见你这句话喷得到处都是，还咳了好久，把我室友都吓到了。” 孟旭林还在自说自话，“我其实……就是太想你，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你其实……”虞姝模仿着他的语气，“就是没找到更合适的。” 虞姝向后靠坐在藤椅上，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表情嘲讽：“其实那天我去找你，你看到我了对吧？但你装没看见，依然给雅诗兰黛学妹过生日去了。元旦的时候没追到手，还是分手了，或者想塌两只船？” “虞姝！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不然呢？你别恼羞成怒啊。” 他越恼怒，虞姝笑得越开心：“美好的初恋的确值得怀念，就像死人一样值得祭奠。但是诈尸想复活的的死人，就该钉死在棺材里。” “我以为我拒绝的次数够多，态度够明确了，可是你还是一而再而三地表演深情感动自己。”虞姝凝视他，“你说，你这么自私自傲的人，是为了什么呢？” “呃……”孟旭林眼神闪躲，张了张嘴，但并没有再说话。 “你没有那么喜欢我，否则不会等到现在才这么……「一往情深」。” 虞姝并不把话说开，给彼此留最后一点儿脸面。 昨天林芳羽的生日，在发现她送的包并不是高仿而是真品的时候，孟旭林眼里的热切和贪婪，她看的一清二楚。 孟旭林匆忙告辞，仓皇而逃。 虞姝对于孟旭林曾经有过期待，毕竟是在最美好的年纪爱上的人。 她在回到学校以后，曾经做梦都希望孟旭林能站在宿舍楼下，拦住要去上课她，告诉她还爱她，还想和她在一起。 她的思维处于极度理性当中，可是感情有惯性，即使刹车止步，仍然不会立刻停止。 她一件一件扔掉承载两人回忆的纪念品，这个过程花了两个月，她清空了宿舍的一个柜子，也清空了感情。 不和孟旭林过元旦的第一年，她才知道学校每年都会组织元旦游园会。 才艺表演、猜灯谜、美食制作、cosplay、鬼屋体验等等等，花样繁多，一整晚都逛不完，学校食堂甚至烤了五只全羊，作为每年游园会的必抢体验项目…… 虞姝在收到孟旭林消息的时候，正因为没有抢到烤全羊体验劵而遗憾，便有些怨气地回了一句。 -- 第38页 也就是那时候，她明确地意识到，她的心湖，不会再因为孟旭林起涟漪。 —— 叶萍走进房间，脸色难看，不等她说话，虞姝先发制人：“这个不行，下一个。” 叶萍：“什么下一个？” “啧，大费周章在家搞个相亲角，就相一个？一天不得给我安排百八十个？” “你少阴阳怪气！我都是为了你好，你……” “没有我就出门了。” 叶萍拉住她：“给我站住！你上哪儿去？！” “去解决臭虫。”虞姝挣脱她的手，“我真的想不明白，你的男人没有靠得住过的时候，可你还对男人抱有期待。” “你爸他不是……” “我不想听。” 虞姝换了身纯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出门，脚上一双手工毛线鞋，头发松松垮垮随意绾在脑后，提溜一袋瓜子往广场的八卦亭钻。 广场角落有一个八角亭，原是供人休息用的，逐渐吸引了一群带孩子的中老年妇女聚集，渐渐成了全县有名的「八卦亭」。 全县第一手八卦资料，尽在此处。 “姑娘，咋没见过你嘞？” 虞姝大方地把山核桃味儿瓜子分给几位大婶：“我刚嫁过来，老公带我回来过年。” 大婶嗑着瓜子笑弯了眼：“难怪呢，家住在哪儿啊？” “就广场对面那个小区。” “呦，你知道三单元顶楼那户人家不？”大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是不是买了楼王那家？” “楼王？什么楼王，我不懂，反正他家房子是全小区最贵的。一百来万呢，都能买一般房子三四套了，哎呦，真是一群败家子。” 虞姝连忙把话题拉回来：“那家人怎么了？” “那家子的钱啊，都是那家的闺女挣得。” “这么厉害啊？”虞姝语气惊讶。 大婶撇了撇嘴，十分不屑：“厉害个屁，那女孩子年纪轻轻的，大学毕业两年都没有，能又买车又买房？” 另一个大娘插嘴：“还不是做那个赚的！” 大婶、大娘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虞姝：“做哪个？” “那个啊……哎呦，你这傻，就是北门车站那边，发廊街，卖的。” “不就是做鸡吗？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做姑娘时说话细声细气，嫁了人就成荤素不忌的泼妇，越老还脸皮越厚。” “你清高，上次谁骂街的时候……” 虞姝在一旁劝慰两句，又引得大婶、大娘说得更多。 总得来说，周延那一家子的底线比她想象得还要低得多。 按照他们大肆宣扬的说法，虞姝读大学都是周延花钱供出来，她还不知检点，在大学就和人乱搞，还靠着出卖身体还钱，大学毕业以后她更加变本加厉，当小三做外围女，总之就是不不堪入目，她的每一分钱都不干净。 接着呢，周延是个悲情的痴情种，就是非她不娶，要死要活的，坚持说虞姝本性不坏，只是花花世界迷了眼，等结婚以后就好了。 虞姝听完恶心得快吐了，不知道该说这一家人高明还是蠢。 这方法要是倒退几十年，或许行得通，可是现在，只要她心够冷够硬，能逼死她么？ 如果，让周延那一家称心如意，虞姝嫁进了周家，那在别人眼里，周延就是个回收破鞋的老实倒霉蛋。以后，无论怎么家暴、软禁、虐待虞姝，被人都会说她活该。 呵，她一惯喜欢以牙还牙。 第30章 再斩一朵 虞姝去北门车站附近逛了一圈，随后坐着三轮车去了县城的鑫鹏酒店。 三轮车是小县城最常见的交通工具，方便且便宜。前几天满大街都是电力三轮车，因为速度过快，时常出交通事故。后来就明令禁止电力三轮车载人，载客的三轮车只能用人力。 大年初六，街上许多商店都没开门，出来蹬人力三轮车的大叔，赚的都是辛苦钱。 虞姝注意到，大叔的小腿在裤腿下隆起的弧度极高，小腿发达的肌肉和大叔瘦弱的身材，极不相称。 “到了，十二块钱。”大叔擦了擦他头上的汗，转头对虞姝说道。 十二块钱，蹬了大半个县城，这个价格还是因为春节涨价的前提下。 虞姝下车，扫码付了一百二十块。 “小姑娘，回来！钱付多了！”大叔高声叫住他。 虞姝回头朝他挥了挥手：“没多付，大叔新年快乐！” 虞姝进了酒店，在闹腾腾的大堂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位置不显眼，有一根立柱将桌子挡住，但能将整个大堂尽收眼底。 今天是周延父亲的生日宴，酒店有包厢不用，非要把生日宴设在大堂，两个服务员从虞姝身边路过。 “笑死，我听见那家人和客人说酒店没包间了，后悔订的晚了。” “屁咧，当时来定筵席的时候，那家人听说完包间费，脸都黑了。” “菜点的也都是空架子的便宜菜，又要面子又舍不得钱……” …… 虞姝点了两个家常菜，刚点完菜就接到叶萍的电话，她想也没想抬手挂断，给叶萍回了条微信说自己不回家吃午饭，然后屏蔽了叶萍的消息。 生日宴开场，周延父子俩在台上表演一出父慈子孝的情感大戏，就算哭得快晕厥过去了，拿话筒的手，也丝毫不抖。 -- 第39页 这一家人，都是表演型人格。 情感大戏接近尾声，周延语气落寞地开口：“今天，我原本邀请了一个女孩，可是她……” 周延红了眼眶，握着话筒的手微微颤抖，周延父亲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把他拉了下去。 在场知道「内情」的人，无不唏嘘不已。 惯会做戏。 虞姝放下筷子，给门口的两位女士发了条短信：可以开场了。 周延一家挨桌敬酒招呼客人，正招呼到第二桌，一个妆容媚俗、衣衫暴露的女子冲了进来，二话不说扑进周延怀里就开始哭： “爸爸生日，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不认我还不认我肚子里的孩子吗？” “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周延把黏在身上的女人往外推，“你认错人了！你看清楚！” “周延！你在床上和我怎么说的？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他妈放开我儿子，哪儿来的卖屁眼的……啊！你敢打我！” “啊！周延你说话啊！我肚子里的可是你的种，你个懦夫窝囊废！” “我他妈根本就不认识你！你这个神经病！” …… 虞姝远远地看着，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似乎还动起手来了，时不时能听到惨叫和呼痛声。 这边正乱着，女主角二号横空登场，打扮和女一号如出一辙，不过没走苦情小白花路线，而是走的咆哮演技派。 “周延！这个女人是谁！她是谁！！你不是说要娶那个姓虞的吗？拿到钱以后就和她离婚娶我的！！这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好啊你！抢我生意也就算了！还抢我男人！” “啊——” 那边打得更加激烈了，虞姝心情大好，又添了一碗米饭。 “这……这两个姑娘好像是发廊街的……”有人认出来那两人，小声嘀咕了起来，在旁人探寻的目光中连忙澄清，“不是啊，你听我说！我之前路过，就看了几眼。” “嘿，我也见过，这两人在北门那边还挺有名的。整天穿个超短裙……” …… 周围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虞姝一心多用，看戏吃瓜吃饭都不耽误。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啊！！” “好多血！” “快叫救护车！” “谁动的手？” “好像……是周延……” “是……我也看见了，就是他……” 周延再也维持不住人设，双眼猩红，一脚一脚地踹地上的女人，满嘴脏话，句句不离生殖器。 虞姝发现不少人打开了手机摄像，逐渐连遮掩都没有，高举着手机拍摄。周延的父母发现有人摄像，又闹了一通。 虞姝不想再看，结了账悄悄出去了，出门时和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擦肩而过。 虞姝远远地看着，「女一号」被抬上救护车，身上担架上都是血，她皱了皱眉，转身走了。 —— 到达约定的地点，虞姝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女二号」才姗姗来迟。 她满脸堆笑：“真不好意思啊，香梅要做手术，耽搁了一会。” 虞姝把手里的纸袋递给她：“她怀孕了？” “这么多？这这这……”女人一脸惊讶，随后眉开眼笑地数起钱来，“这多不好意思啊，比说好的多三倍。” 说好的两个人十万块钱，这里足有三十万了。 “她怀孕了？”虞姝又问了一句。 “不知道谁哪个客人的种。”女人手上数钱的动作不停，笑得开心，“她本来也想打掉的，接了你这单生意，正好一箭双雕。” “你这幅表情干什么，心疼我俩？”女人扬了扬手里的钱，“不用愧疚，你给的够多了。我们本来就命贱，从山里逃出来的，要么被家人卖要么自己卖自己。” 虞姝语气平淡：“你们拿着钱就走，别回来了。” “知道知道，以后我俩走得远远的，绝对不让您沾上一点儿腥。” 第31章 霸总文学 离家越近，虞姝越烦躁，她一想到要回家面对叶萍，就烦透了。干脆从车库里开出她的车，直接去了蓉城。 她的豪华公寓不香吗？非要留在家里受气！ 虞姝刚到蓉城，就接到了星姐的电话。 星姐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小妹儿，快出来吃火锅！” 星姐报了个火锅店名字，是家有口皆碑的老字号。 虞姝和星姐认识以来，一直都有联系。两人虽然年纪相差大，但性格爱好如出一辙，喜欢的小说、电影、明星有大面积重合，就连口味都一模一样，聊什么都能兴奋到尖叫，简直相见恨晚。 虞姝从她朋友圈长了不少见识，她除了星姐以外也不认识其他豪门阔太，但觉得星姐一定是阔太里的奇葩（此处奇葩为褒义词）。 她的朋友圈雅俗齐飞，有时晒得佛经、书法、插花、茶道、珠宝，有时晒的火锅、烧烤、路边摊、小龙虾、表情包，偶尔还会秀秀恩爱。 世界上有两个郁繁星，一个中年端庄阔太，一个少女摩登搞怪。 虞姝到火锅店的时候，郁繁星正在涮毛肚，捂着嘴眼眶通红，见她来了吸了吸鼻子：“我等不到你过来了，太好吃了，呜呜……” “没关系。”虞姝坐下给自己弄蘸料，见服务员过来收空盘子，说道：“麻烦再加份鲜毛肚和鸭肠。” -- 第40页 “加份鸭肠、毛肚。”郁繁星说完自己也愣了，拍了下虞姝的胳膊，“不愧是我的好妹妹。” 郁繁星把鸭肠当面嗦，一边嗦一边流泪：“呜……” “太辣了么？” 郁繁星哭得更厉害了，犹如梨花带雨：“太好吃了，好吃到哭。” “呃……”虞姝扶额：“你这样，会让人觉得你被豪门虐待了。” “这他妈的还不如虐待我呢！那老宅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老宅？深宅大院？豪门秘辛？ 虞姝挪了挪椅子靠近她：“老宅怎么了？” “你不知道！我过年住老宅憋坏了，全家人跟着老太太吃养生餐，要不是营养师不让老太太吃全素，桌子上恨不得一点儿荤腥都不见，通常唯一的荤腥就是点儿肉汤，还是加了药材煲出来的，苦死了！简直就不是人吃的！” 郁繁星大吐苦水：“吃了半个月了，我连做梦都是火锅烧烤。好不容易回了娘家，家里都不吃辣，我小儿子倒是吃辣，可惜和他吃饭得胃痛几天，一张嘴就能把人气吐血。” 虞姝一脸失望：“我想听豪门秘辛，不想听舌尖上的豪门。” 郁繁星一口吞了整片毛肚：“秘辛有啊，别人家的我能告诉你，不然我就成长舌妇了，我家两个儿子的可以和你说说。” “亲兄弟啊，争家产？”虞姝来了兴趣。 “他俩不争，我大儿媳争。” “蛤？” “我问你啊，你晚上独自一人，在巷子里遇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要你救他，你会怎么做？” “110打完打120。” “知音呐！”郁繁星激动得拍桌，“正常人都这么干是不是！只有脑子中了玛丽苏病毒的才把身份不明的重伤男人带回家。” 虞姝点头：“路边的男人不能捡，谁知道是姓李还是姓傅。” “我儿子肯定和他俩不一样。”郁繁星下了一份虾滑进锅里，“我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呢，年少有为，长得又帅，下一任的当家人，就跟书里走出的霸总似的。可惜了，脑子不太好使。 他当年被仇家盯上，受了点皮外伤逃出来，被灰姑娘捡回了家…… 我不是有门第观念啊，嫌弃灰姑娘的出身。这灰姑娘的脑子不太好，总觉得豪门日子难过，没人看得起她。 实际上呢，谁有空搭理她啊？！做个和我一样吃喝玩乐的闲散阔太她不香么？有事叫老公，没事老公叫，霸总他爸老霸总都老当益壮，霸总还满足不了她……” “咳咳，我还小还小，午夜场一会儿再开始。”虞姝打断她，避免车速过快开往城市边缘，“扯远了，先说回灰姑娘和霸总。” “哦哦，好，说回来。灰姑娘把我家霸总捡回了家，在她的细心照顾下，霸总的皮外伤成功发炎流脓。” “呃……”小说里，快死的人，都能让女主在家救活。 “我那傻缺儿子脑子也有病，被那灰姑娘折腾得死去活来的，还他妈甘之如饴，都不愿意联系我们。要不是警察帮忙找到他，他还搁那儿演情深深雨蒙蒙呢！都他妈的发烧快烧傻了！” 郁繁星说到这里，干了一大杯酸角汁：“这里我要和你好好说。灰姑娘玛丽苏癌晚期，自己脑补了一出大戏，反正看见警察找霸总，就以为霸总是什么万恶不赦的犯罪分子。 流着泪跟我儿子说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愿意和他浪迹天涯。警察上门的时候，哭得那叫一个天崩地裂声嘶力竭。” 虞姝摇头叹息：“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对！灰姑娘也念了这一句！” “呃……” “还当着无数警察的面念的，霸总也哭得不行，哎呦喂那叫一个海誓山盟肝肠寸断，我当时在现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这剧放八点档我都嫌狗血淋漓，看不下去，那脑子进水八百斤的男主角竟然是我儿子？！我他妈都怀疑他被仇家掉包了！” 虞姝是个十分合格的听众，总会在恰当时机引出下文:“然后呢？” “然后，灰姑娘嫁进豪门，成了长房长媳，下一任的当家主母了呗。我那儿子像中蛊了一样，灰姑娘平地摔，他觉得她好可爱； 灰姑娘拿玻璃必摔碎，他觉得她好清纯好可爱；灰姑娘捡玻璃必划手出血，他觉得她好清纯好可爱好不做作。” “艺术，真来源于生活。” “唉，我儿子大概是从小，看女强人和心机女看多了吧，一看到这种没心机的小白兔就觉得不一样，什么都不用猜，心思想法都写在QQ空间里。” “呃……不是写在脸上吗？” 郁繁星：“脸上写不下。” “呃……” “我儿子要死要活的，非要娶小白花回家。娶回家了吧，啥也不会干，做个早饭都能把厨房烧着，我还没说什么呢，就扑进我儿子的怀里哭，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搞得我跟恶婆婆似的。” “我家八九个厨师，轮得到她做饭？她敢做我还不敢吃！干什么都不行，那花钱享福总会了吧？我带她纸醉金迷，送她玛莎拉蒂，愿她以后不再努力，吃喝玩乐买珠宝样样给她安排上了，结果她反过来教育我说……” 郁繁星清了清嗓子，学着小白花的圣莲语气：“妈妈，我们不可以这样挥霍，家里的每一分钱，都是爸爸和羽霄辛苦赚来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们应该把钱花在更有意义的地方，非洲的斑马还在受苦、山区的孩子还吃不上饭，我们却穿着上万块的衣衫鞋袜……我的心里，很难受。对不起，妈妈，我不能接受这些……” -- 第41页 虞姝猛地一拍桌：“有钱不享受，这不是脑子有坑嘛！” “就是！”郁繁星附和，“说得我们家为富不仁一样！她还当着好几位太太和奢侈品店员说的！我气得吐血你知道吗？我们家有慈善基金，每年在山区建的学校、资助的贫困学生，能绕京城三圈！” “哎呦，越说越气。说到这个慈善，那小白莲拿着结婚的礼金和聘礼，搞了一个什么非洲动物援助组织，哎呦我去，她花人身上我都能想得过去，花在斑马、长颈鹿身上，还没花出去，十七八个亿吧，被合伙人卷走了，现在那合伙人不知道在国外哪个角落躲着呢。” “因为这件事，又是好一顿伤心难过，在家哭得啊，把半山别墅都快淹了。” 虞姝：“啧，说句不动听的，伤心不是哭的理由，蠢才是。” 郁繁星再一次拍桌：“动听！这句话贼动听！” 第32章 快乐富婆 “灰姑娘因为动物援助会的事，消沉了许久，之后突然又振作了起来。”郁繁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心里感受，“她的振作吧，就是那种……那种……我要怎么和你形容！” 虞姝清了清嗓子：“人摔倒了可以站起来，相机摔了可以重新修的啊，你怎么可以轻易放弃呢，鹿小葵，加油！” 虞姝出神入化的模仿秀惊呆了郁繁星：“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灰姑娘发誓要努力做一个合格的豪门长媳，闲出屁来了，开始约束家庭成员，变得猫嫌狗厌的。还拿出长嫂如母的气势，教育我小儿子。我小儿子什么人啊？混世魔王一个，混起来连老太太的面子也不给！能给她好脸色？” “混世魔王连带着他哥一起看不顺眼，找老太太要了集团股份，跑去集团作威作福了几个月，就为了给他哥添堵。” “然后？” “然后灰姑娘就脑补出恶毒小叔子陷害兄长争家产的戏码，又一顿蠢出天际的操作，结果我小儿子玩够了，根本不愿意搭理她，拍拍屁股回学校念书去了。” “都……挺有个性。” “你可以直接说奇葩。”郁繁星撇撇嘴，“一个个的都基因突变，浪费我和老霸总的优良基因，还不如生两块叉烧！” “呃……” “过个年都不消停。那二缺长嫂想把表妹塞给我小儿子，想着结婚以后吹吹枕头风，老婆总能管住混世魔王。” “小儿子，不恋爱脑吧？” “目前，还没看出来，他最讨厌往上扑的女人，要是哪天领个男人回家，我都不稀奇。” “呃……” “不提了不提了，闹心，一提他们我就觉得自己老了。”郁繁星化悲愤为食欲，又加了几份菜，“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儿孙我享福。” —— 听着八卦吃火锅，一不小心就吃撑了。郁繁星打发走了司机，两人沿着老街散步慢悠悠地散步消食，路过一家街边不起眼的酒吧，郁繁星指了指：“这是不是网上特有名那Gay吧？” “好像，是的。” 这家gay吧，以「零号聚集地」名头远近闻名，什么样的小零都有，并且这家gay吧也对女性开放，进去的只有两种人，姐妹、和老公。 郁繁星和虞姝谁也没看谁，迈脚的时间、角度都一模一样。 虞姝：“一起泡过gay吧，咱俩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了！” “来，姐妹走一个！一口干！” “两位漂亮姐姐怎么没有人陪呀？”一位肌肉零走过来，“嗨呀，我叫肉肉，带肉肉一起玩嘛！带带我！” “带带带！”郁繁星最喜欢年轻漂亮的孩子叫她姐姐，一招手又唤了几个年轻漂亮的小鲜肉过来。 虞姝和郁繁星两个人都是一身名牌，有的是小鲜肉上前来献殷勤。 虞姝刚开始还清醒，几杯酒下肚，就有些疯了，伸出咸猪手摸了摸旁边人的腹肌。 “哎呦！讨厌——” “怎么练的？”虞姝收回手，又戳了戳自己腰间的软肉，“我想要马甲线。” 肉肉扭了扭身子，矜持地拿出一张名片塞她手里，虞姝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一眼，塞进了包里。 “没看出来啊，还是做健身教练的。” “那是当然了！本来想去健身房找猛1的，结果猛1没找到，把自己练成了猛1！”肉肉得意地抖了抖胸肌，“我还能抖胸呢！你摸摸摸，星姐姐也摸摸！” 郁繁星像个花场老手，摸完人家胸肌，熟练地掏出叠现金塞进人家胸口里。 “讨厌——” 虞姝学着他的语气：“讨厌——” 又一顿笑闹，虞姝端起酒杯润嗓，余光瞟见坐在角落里一个男孩，手在郁繁星的酒杯上划过，一颗小药丸掉进了酒水中。 他的动作很快，快到虞姝以为自己眼花了——如果不是他心虚地左右张望的话。 郁繁星端起酒杯，不等虞姝阻止，说：“来，走一个。以后今天就是咱俩的结拜纪念日！” 一群小鲜肉们起哄，欢呼鼓掌。 “走一个！”虞姝装醉，大力碰杯，撞掉了郁繁星的酒杯，落地发出脆响。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对对，碎碎平安！” “平安个屁！”郁繁星手一挥，“晦气！按照碎片排列的卦象显示……” 虞姝一脸严肃：“此处不宜久留，恐有血光之灾！” -- 第42页 两人不顾小鲜肉们的热情挽留，迅速买单走人。 坐上出租车，两人沉默一瞬，随即大笑出声。 第33章 超级玛丽 虞姝：“我以为你没看见呢。” “哼，我又不瞎。”郁繁星不屑地撇撇嘴，“再说了，我一个纵横草丛的老江湖，能栽在一个毛头小子身上？” 虞姝捧场地鼓了鼓掌。 郁繁星掏出手机看了看，刚刚在酒吧时，她手机响了几次，她嫌烦干脆关了机。 “先送你回家吧？”虞姝揉了揉太阳穴，太久没喝酒，此时酒意上头，她有些难受。 郁繁星想想此时一身酒意回家，会被一家老小教育，顿时头皮发麻，提出去虞姝那儿住一夜。 虞姝倒是无所谓，反正她一个住。 两人下车时都脚步虚浮，互相搀扶着进了电梯，郁繁星靠在电梯内壁，一直哀叹自己真是年纪大了，这点酒都遭不住了。 “应该是酒的问题，后劲太大了，我也遭不住。” “唉，你这对联不错诶。”郁繁星头晕眼花，凑近了看门上的对联，“不婚……不恋芳龄……永继；不生不养……仙寿恒昌……” 字还很眼熟，这句话郁繁星没说。她从小到大看的书法多了去了，大部分看了都觉得眼熟。 两人行尸走肉般地进了门，齐齐栽倒在沙发上。 郁繁星：“蓝瘦啊……” 虞姝：“香菇啊……” 两人静静地趴了一会，谁都没说话。 郁繁星哼哼两声说道：“今晚就沙发上睡吧，不想动了。” 反正有地暖，也不冷。 “我怕你那老腰受不了。” “受不了也是明天的事，今天不管明天的事儿……”郁繁星扯过一旁的毛毯盖在自己身上，彻底睡着了。 虞姝一句话叫醒了睡着的郁繁星：“你没卸妆。” “啊——”郁繁星哀嚎着坐起身，“我恨你。” “主卧卫生间，卸妆膏卸妆油都有，上边柜子里还有卸妆巾，干净的牙刷毛巾也在里面。” 郁繁星磨磨蹭蹭地挪去主卧，虞姝又趴了一会儿，才起身去厨房煮醒酒茶。 虞姝自己摩挲出来的水果解酒茶，无论喝得多难受，两碗醒酒茶下去都能得到极大的缓解，而且味道还十分不错。 虞姝煮上醒酒茶，去客卫冲了澡换了睡衣。郁繁星洗完澡出来时，醒酒茶已经温凉，身上穿着虞姝的睡裙。 简简单单的白色丝绸睡裙，硬是被郁繁星穿成了纯欲风。睡裙只有肩带上有几朵蕾丝小花点缀，落在郁繁星的锁骨的旁，胸前的春光欲盖弥彰。 赤着双脚躺在沙发上惬意地舒展身体，两条长腿纤细匀称，白如凝脂。 “就解酒茶真不错，配方发我一份呗。”郁繁星一转头，发现虞姝盯着自己的双腿都看呆滞了，笑着啐了一口：“小色胚！再看鼻血都要流出来了！” 虞姝点头表示认领了这个头衔：“凡是喘气儿的都好色。” 郁繁星换了个更加撩人的姿势：“别说你了，换谁都顶不住，就我家那老头，快六十的人了还喜欢把我腿……” 虞姝捂住耳朵，把省略号的内容隔绝在外：“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郁繁星扬了扬眉梢：“雏儿？” 虞姝红着脸点了点头。 郁繁星正襟危坐，想和小同学探讨一下生物本能问题，门铃大响。 “这么晚了，谁啊。”虞姝皱了皱眉。 她没有点外面，而且这栋公寓有二十四小时管家，没有住户的允许，陌生人根本进不来。 郁繁星揉了揉额角：“又来了。” “蛤？” “去开，八成是我家老头。” 虞姝打开门，门外站在一位气质卓然的中年人，和她在郁繁星的朋友圈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冒昧打扰，我叫沈朝文，是繁星的丈夫，来接她回家。” 大佬不愧是大佬——虞姝脑海里只有这一句话。 尽管他的语气平和、亲切，气场仍然两米八，无限压迫，降维打击。 “呃……”虞姝忙退步把人迎进屋，“请进请进！” “老-公——” 郁繁星这一身招呼，激得虞姝浑身鸡皮疙瘩暴起——这比肉肉还嗲呢。 沈朝文十分受用，心里的气焰顿时消减了七八分，脸色也缓和了不少：“怎么不接电话？” 虞姝拿着茶杯溜进厨房，把客厅留给两人。 郁繁星伸出手指，勾住沈朝文的衣带把他拉进，双臂揽住他的脖颈：“在看电影没有听到嘛，后来手机没电关机了，这会儿还在小姝卧室里充电呢。” “怎么不给我回电话？”沈朝文捏着她纤细的后颈，轻轻揉捏。 郁繁星最怕他这个样子，硬着头皮回答：“忘了……你知道我记性差嘛。” 沈朝文显然对这个敷衍的答案不满意，并不搭话。郁繁星心一横，攀上沈朝文的身子，双腿缠在他腰间，气势如虹地大喊一声：“老公我错啦！！” 沈朝文揽着她的腰防止她摔下去：“没有下次了。” “知道啦知道啦！” 厨房的门并不隔音，虞姝被迫看了一出中老年玛丽苏——郁繁星不就是小说里的豪门作精娇妻到了中年的样子？！ 玛丽苏本苏，超级玛丽苏。 -- 第43页 郁繁星自然是留不下来过夜了，她的衣服还在洗衣机里，便穿走了虞姝的一套衣服。好在两人身量都差不多，虞姝的穿衣风格也很对郁繁星的胃口。 “我喜欢你的衣帽间。”挑衣服的时候，郁繁星不停地感慨，打了个响指：“我俩一起逛街，一定很嗨皮。” “好的呀，我都有空的。” 离开时沈朝文朝她微鞠一躬：“今日冒昧，还请见谅。” 虞姝连忙避开他的礼，害怕自己折寿：“不不不，不用客气。” 她能和郁繁星称姐妹，可不敢和这位大佬称平辈，虞姝就没见过这样不怒自威的大哥大。 郁繁星看出她的不自在，打趣两句拉着沈朝文走了。 第34章 挨千刀的 坐上车，郁繁星安静下来，情绪有些低落，靠在丈夫的肩头休憩。 司机见状默默升起挡板，将后座和前排分割成两个空间。 长久的沉默之后，郁繁星才低声说：“她是不是很像佑霏。” 从前的沈佑霏。 “我想她了。” 沈朝文没有出声，轻缓地拍着她的脊背。 两人下车时，郁繁星的心绪已经平复，耍赖要沈朝文背自己上楼。 “孙子都有了，还这么爱撒娇。”沈朝文在车门边蹲下身来。 郁繁星满意地趴上去：“就算有重孙了，你也还得背我。” 家人都睡了，整栋别墅都寂静无声，沈朝文背着郁繁星从地下车库上楼，只有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亮。 “哟儿，搁这儿演乡村爱情呢？还是老年版。” 这么欠的语气，只有郁繁星那挨千刀的小儿子。 二楼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沈佑霖倚在栏杆上，穿着毛绒绒的机器猫睡衣，手里端着他印有「全村的希望」的大搪瓷茶缸，身旁还有一只摇尾吐舌的萨摩耶。 郁繁星直起腰版，不甘示弱地怼回去：“哟儿，搁这儿演叮当猫呢？还是幼稚园版本。” 沈佑霖捏了捏机器猫脖颈间的铃铛，语气平缓：“没办法，谁让我还年轻呢，就喜欢这些幼稚的东西。不像有的人啊，都奔六的人了，还成天装少女。也不数数自己脸上的褶子，比灌汤包还多……” “回你的房间睡觉！”沈朝文呵斥道。 沈佑霖捏住并不存在的裙摆，行了个谢幕礼：“好的呢，董事长。” 说完吆喝着窦娥，脚步轻快地回房间了，留下气得心梗的郁繁星扶着眼角的皮肤：“不能生气不能生气，生气老得快老得快……” 因为沈佑霖这一出，让郁繁星闹腾了一晚上，不仅一丝不苟地做了三个小时的全套护肤，还平均每隔两分钟就问上一句： “我是不是老了？” “我是不是不好看了？” “我的皮肤是不是不紧致了？” “你会不会看上更年轻的小妖精？”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 「没有老」、「还是很好看」、「很紧致」、「不会」、「爱，比以前更爱」…… 沈朝文有问必答，耐心地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才让郁繁星受创的心灵得到些许抚慰。 她从前不明白女人的年龄焦虑，直到郁繁星疯狂迷恋上一个小鲜肉明星，让他怀疑起自己的魅力。 睡眠质量差，才是毁容利器。 郁繁星第二天起床，看着自己的脸色瞬间哭了出来，捯饬了许久化了个妆才慢悠悠的下楼。 其他人已经吃过早饭了，餐桌边只有沈佑霖在，筷子上夹着火腿逗萨摩，窦娥的哈喇子已经流成一条直线。 沈佑霖见她来了，也不逗狗了，大发慈悲地把火腿赏给窦娥，十分「孝顺」地进厨房给郁繁星端早餐，并把一只灌汤包摆在她面前。 “吃吧，妈咪——” 郁繁星面无表情地掰断手里的筷子。 —— 虞姝以为郁繁星说的一起逛街，怎么也要等过几天再说，谁知一大早就接到了她的电话。 两人第一站先去的美容院，做SPA,顺便补眠。 虞姝又没化妆，洗了把脸涂了个保湿霜就出门了，趴在美容床上昏昏欲睡。 郁繁星看着她的睡颜，眼里全是羡慕嫉妒恨，说话也酸溜溜地：“年轻就是好啊……” 虞姝不会安慰人，况且这是事实，说什么都苍白无力，半响才憋出两个字：“节哀。” “我的青春小鸟已经死透了，呜呜……” 为表歉意，离开美容院的时候，虞姝买了单。 郁繁星傲娇地冷哼一声，以示不屑。 虞姝的车还在火锅店，两人达成共识，先去取车再去逛街。然后郁繁星再看到她的车以后，倒退三步，拒绝上车。 “我二十年没坐过百万以下的车了。” “爱坐不坐。”虞姝扶着车门，扬了扬下巴冷哼。 “那么凶干嘛。”郁繁星委屈地撇撇嘴，“我坐还不行嘛。” 车与车之间还是有区别的，豪车与普通车算得上天差地别，郁繁星一上车就叭叭个不停，让虞姝的反驳都弱了几分。 “有……有那么差吗？” 郁繁星诚恳地点了点头。 虞姝没开过其他车，分辨不出好坏。她一直觉得房子可以买贵的，毕竟是居住环境，而成百上千万的车就没什么必要了，再贵也只是代步工具。 -- 第44页 郁繁星听完她的理论也不反驳，改变了计划，不去商场了，带她去了各个4S店试驾，打开了虞姝新世界的大门。 从外观到空间，从舒适性到动力，体验感云泥之别。 虞姝没忍住，定了一辆保时捷911、一辆阿斯顿?马丁，短短几小时，一套豪华公寓就没了。 车不能马上提，都需要等。体验完豪车，虞姝再开她的小破车，哪儿哪儿都觉得别扭。 郁繁星笑嘻嘻地捏她的脸：“真香了吧？” 虞姝双手揉搓了两下脸颊：“我居然花了六百多万买车。” “别揉脸别揉脸，皮肤会松弛的。”郁繁星握着她的手腕制止她的毁容行为。 “我年轻，不会。” 郁繁星放开她，低着头，眼神从下往上看，让自己显得凶恶一点：“我有小脾气了。” “别低头，双下巴会现。” 叔可忍婶不可忍！ 郁繁星一个饿虎扑食，按住虞姝，好一顿收拾。 虞姝最怕痒了，哀叫着求饶，笑得喘不上气了郁繁星才罢手。 “嘴再欠，我挠死你！”郁繁星咬牙切齿，两颗平时隐藏得极好的小虎牙闪着瘆人的光。 虞姝连连摆手求饶：“不敢了不敢了。” 郁繁星又想起沈佑霖，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声：“挨千刀的！” “我错了……” “没说你，骂我那挨千刀的小儿子呢！”郁繁星想起来就烦，想揪头发又怕弄乱发型，“骂他还不能骂他娘，真是气死我啦！！” 虞姝敷衍地安慰了一番，带郁繁星去找乐子。 不是昨晚酒吧的那种成人乐子，而是去了一条久负盛名的美食老街。 “这居然还没拆！”郁繁星惊呆了，“我以前就住这里。” “快了，听说已经拿到拆迁指标了。你以前不住别墅？” “我家又不是从小就有钱的，我爸直到我成年才发达的。我在这住了七八年，就在旁边八中上学……” 两个人逛着老街，踩着地上的梧桐落叶，走累了就坐在街边的苍蝇馆子，吃一份凉粉，叫一份凉拌鸡，说着这座的城市的从前和现在。 第35章 创业青年 郁繁星在蓉城过完元宵才离开，虞姝元宵时回了一趟家，因为叶萍一直在餐桌上催婚闹得不欢而散，虞姝摔筷子走了。 离开县城前，她又去了一次八卦亭，听了一耳朵。 周延一家名声彻底坏了，当时有不少人在现场，还有好事者把视频发上了网，周延顿时成了网络红人，公司的同事和领导都知道了，周延和同事发生口角，当场打了起来，被公司辞退了。 另外，他在蓉城买的房子，位置偏不说，首付还向亲戚朋友借了不少，又没了工作，现在除了债主，都没人敢和他们家来往。 说到这里，八卦王者又聊起相似的另一家，居然是孟旭林。 说起来也差不多，孟旭林创业失败，他爸做生意又亏了一大笔，还借了高利贷，前几天还被债主上门泼了油漆。 吃瓜群众听到些内幕，那家人把城里的房子都卖了，还差上百万的窟窿填不上。、大娘吐了嘴里的瓜子壳：“这怕是沾赌了吧，不然能欠这么多？” “谁知道呢，高利贷的利息那么吓人。”大婶一边说一边摘了下巴上粘的瓜子壳。 …… 听完别人的惨事，虞姝瞬间就觉得自己被催婚这事儿，简直小得不能再小了。 开什么玩笑，何必因为催婚这个破事儿烦，自己有这么多钱了，还需要找个男人极限拉扯，再和他全家人勾心斗角？ 有钱包养点小鲜肉小狼狗什么的不香吗？结婚还得提防对方看上她的钱，又万一遇上个狠角色，她到时候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至于孩子，这个也可以有。 她今年也才24岁，先浪她个十年，再考虑孩子的事儿，领养一个，或者去国外找个高智商的捐精爸爸，生个混血宝宝。 完美！ 富婆不需要爱情，富婆更不能被婚姻困住。 至于叶萍，和她说不通就不说了，反正也不住在一起，以后她再提结婚，她就像今天这样直接走人。 虞姝离开八卦亭时，心情大好，哼着歌回去接虞峰。她没上楼，打了个电话就在车里等着。 不一会儿，虞峰和虞旸提着行李下来了，不见叶萍。 这次回去，虞峰就要接受矫正手术，之前说好叶萍一起去蓉城照顾一阵子，直到虞峰能下地行走再回来。 虞姝一看这场景，就知道叶萍这是在拿乔。她甚至能想到叶萍不愿意下楼时说的话：“她都翅膀硬了，能耐得很，还需要我这个妈？” 这是等着她服软，虞姝偏不，什么也没问，拉上虞峰就走。 “姐——”虞旸可怜兮兮地扒着驾驶座的窗户，“你就和她说两句好听的吧，不然你们一走，留下我一个人受苦。嘤——” 虞姝想了想，给叶萍转了十万块钱，把转账成功的页面展示给他看：“行了吧？” 钱，又名灵丹妙药，可解百毒治百病。 虞姝就不行，叶萍还能气得起来。 虞姝回了蓉城，和医生确定了手术时间，就去了家政市场，一周内试用了四个保姆，都不满意，不是嘴太碎，就是眼神鬼鬼祟祟，再不然就是做饭难吃还理直气壮地顶嘴的，还有一个更气人，说话阴阳怪气，一转身还骂虞峰瘸子，把虞姝气得够呛。 -- 第45页 虞姝觉得自己的要求也并不高啊，就找个会做病号饭的，话少勤快爱干净的，她还给够了钱，比正常市场价还高两千，怎么就找不到合适的呢？ 晚上虞姝泡澡时，和郁繁星煲电话粥聊起这事。 “我的要求也不高，对吧？怎么就找不到合适的阿姨呢？”虞姝把脸上的面膜压服帖，“你们家的阿姨，都怎么找的？” “管家培训的。” “打扰了。” 沈家的两位管家，出身英国皇家管家学院，在沈家做了十多年了。 家里的佣人都由两人亲自培训，家世背景事先考察得一清二楚，三代之内的亲属没有犯罪记录，且和沈家没有恩怨纠葛，这些是最基本的面试要求。 面试通过以后，进入半年试用期，管家按照主人家的喜好和规矩，一点一点手把手教出来的，从打扫卫生的粗活做起，到能进入主人的卧室，至少要经过两年。 虞姝听完咂舌：“你们这制度，跟封建时候的深宅大院似的，还分等级和职责。” “有点像吧，但是没有阶级等级，分工资等级。”郁繁星坐在浴室里刮小腿肌肉，她最近觉得自己小腿都松弛了。 和郁繁星聊完，虞姝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经验。她既没有管家，也没有时间慢慢挑，虞峰下周就要手术了。 烦死啦！ 这久违的心烦意乱的感觉！ 等下……久违的…… 她自从中了三个亿之后，做什么都顺风顺水，这还是头一次让她感觉焦头乱额、不知所措。 难道……她的运气，用光了？ —— 二十分钟后，附近便利店。 “老板，十块钱的刮刮乐。”虞姝把十块钱纸币，拍在收银台上。 便利店老板递给她一叠刮刮乐，虞姝也没挑，拿了最上方的五张，买了一瓶气泡水，坐到窗边的小餐桌上慢慢刮。 她刚坐下，店里又来了两个垂头丧气的青年，要了两杯咖啡，坐在角落里唉声叹气。 “唉——又没钱了，我爸已经把我拉黑了。” “我今天盘了盘账，就剩二十万了，也就够发这个月的工资了，水电费都够呛。下个月还得交半年的房租，再凑不到钱，我们只能关门大吉了。”戴着金丝眼镜的青年摘下眼镜，把眉间揪得通红。 留着寸头的青年揪着自己短短的发茬哀叹：“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啊——” “要是关门，我们还得退客户的定金，我算了一下，十万左右。” “你别说了，我烦着呢。我把我爸给我买的车都卖了……作孽啊……” “你那车算什么，我把我爸妈给我买的婚房都买了，过年被他们都没让我进门！” …… 虞姝一边刮一边听，她也不想偷听的，可是他们坐得又不远，而她又不聋。 她以为那两人会吵起来，没想到并没有，互相吐了一番苦水，又开始给自己加油打气。 “嘿，振作点，万一明天有天使投资人看中我俩呢？” “那就只能是真天使了！” “看不中我俩的项目，看中我这个人也行啊。”寸头青年摸了摸下巴，“我这脸应该能吃上软饭。” “去你的，上厕所的时候也不照照自己……” …… 有自信，挺好的。 虞姝刮完了五张刮刮乐，两张一百块，一张两千，一张五千，还有一张五万。 张张不落空，这样看来，她的运气还在。 第36章 天使投资 五千以下的金额，在便利店就能兑奖，老板直夸她运气好，五张中了三张，他还是头一次见。 虞姝摸着兜里剩下的两张，挂上虚伪的假笑，谦虚地说「哪里哪里」。 “啧，哪儿筹钱去啊……” “我当时就说你这方案不靠谱，前期投入资金太高，咱们这三瓜两枣的根本不够用。” “熬过前期就好了，现在多少中高产家庭缺高素质的保姆，等咱们做出名头……啊啊啊，都快倒闭了，还做出名头……” 虞姝跨出便利店门的脚步一顿，随即收了回来，转身在两人面前坐下：“我，富婆，有钱。” 两个青年因为她这三个词怔住，半晌，寸头青年才挠了挠头：“您，看上谁了？还是都看上了？” 这富婆年轻，还漂亮！ 虞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请简述你们俩的创业项目。” 戴着眼镜的青年最先反应过来，自我介绍起来：“我叫祁遇，他叫范财运，我俩开了一家家政公司，就在西城的工业基地。” 简单来说，两人的家政公司最大的亮点就输出高素质高质量的家政员工，甚至可以根据客户的要求，量身定制家政人员，进行对口的培训。 客户和公司直接签约，只要合同还在有效期，公司就保证会为客户寻找、培训合适的家政，主要的目标客户是中高产家庭。 “现在家政市场，最大的矛盾，是客户日益增长的对家政人员的素质要求，和家政市场鱼龙混杂以及普遍低素质的矛盾。” 范财运十分激动，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他们之前也接触过几位投资人，但是对方的助理听完他们的项目，就不再听下去了，连投资人的面都没有见到。 他们俩还是第一次和富豪面对面。 -- 第46页 “就举一个例子，我们现在最受欢迎的一个项目——家庭作业辅导。对标有孩子的家庭，不仅做家务还负责辅导孩子的功课，主要是小学生和初中生。这类员工呢，至少是本科生，价格很贵，但是仍然供不应求。” 虞姝立刻明白了这暗藏的巨大市场。她大学时做了几年的兼职家教，那些孩子的家长，不是因为被家庭作业折磨疯，就是因为工作太忙，没有时间辅导功课，大部分的家庭都不缺钱，有的家里不止一个保姆。 她时常在家教时间结束之后，接到学生问问题的电话或者消息，每天一两个小时的辅导时间，并不能满足现在学生的需求。 况且双减政策之后，补习班基本绝迹，这个家政项目如果能做起来，前景一定十分可观。 见她有兴趣，两人讲得越发起劲。 “除了针对有孩子的家庭，我们还准备针对有病人、老人的家庭，进行专项的保姆培训，当然了，这个的培训投入就更大一些了，要具备一定的护理、急救知识……” 虞姝打断他：“抱歉，我接个电话。” 她出来太久，虞峰见她久不回来，担心她出了什么事。 “我没事，就在附近便利店，我马上就回来。” 听到她要走，范财运顿时就急了：“姐，您再坐一会儿，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呢？家住哪儿啊？加个微信？我把方案发您？您明天去公司看看？” “不用担心我跑了，就冲你这名字，我也会去你们公司的。”虞姝被他的模样逗乐了，“加吧，把公司资料和方案发给我，明天我过去看看。” 三人在便利店门口分别，范财运眼睛一眨不眨地目送虞姝离开，喃喃自语：“富婆姐姐一，一定是天使。” “别看了，回去再把方案改改。” “啊对对对，绝对不能让富婆姐姐跑了。” “叫什么姐，人家看着年纪比我俩都小。” “你懂什么，叫姐是尊称，表达我内心滔滔不绝的尊敬。” …… 虞姝看完资料，对项目十分心动，但是拿不准其中水分有多少，毕竟创业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把资料发给郁繁星，但没有收到回复，估摸着她已经睡美容觉了。 —— 京都，沈家老宅。 沈佑霖睡不着，接到裴恒的电话，让他出去喝酒撸串儿。 “没妞儿？不去。” “有妞儿你又不泡！” 裴恒在电话那头咆哮，因为他一句话勾起了无限悲惨回忆，每次有妞儿的局，沈佑霖都能让一个个仙灵姑娘哭着跑出去。 裴恒数了数，自己被沈佑霖搞没的女朋友，没有二十也有十八。 “你说！你他丫的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不然每次我谈恋爱，你都给我搞散了！” 沈佑霖不置可否：“你的眼光太差。” 裴恒悲愤：“你再这么说话，就会失去你唯一的朋友！” “我在乎？” “呃……”裴恒每次，也不过说说而已。那些女朋友他只是玩玩，有的还是想分手了，才带到沈佑霖面前，不费劲就能甩掉。 沈佑霖也不只是拆散他的爱情，只要是情侣他都会多看几眼，街上遇到夫妻吵架，都能在一旁凉飕飕地煽风点火。 裴恒无奈地叹了口气：“出来吧，让裴医生给你治治病。” 沈佑霖十分矜持地答应了，想起了今天还没遛狗，把窦娥一起带出了门。 “七弟，出去遛狗啊？” 一楼大厅里，赵文倩和她的远房表妹在，见他出门挂上媒婆微笑：“和薇薇一起去吧，她也很喜欢小动物。” 苏念薇看他一眼，娇羞地低下头绞着衣角，等他叫她再抬起头。 “不遛狗，带窦娥去找后妈。”沈佑霖核善的微笑：“你们姐妹两感情真好。” 苏念薇声如蚊呐：“倩姐姐从小就对我好，当亲妹妹一样。” 沈佑霖笑得一脸人畜无害：“是吗？那你给我大哥做小老婆吧，做一辈子姐妹多好啊。” “佑霖！”赵文倩呵斥他，“你说的什么胡话！还不给薇薇道歉。” “吼那么大声干嘛？我又不聋。”沈佑霖掏了掏耳朵，“你把我家窦娥都吓着了。怎么开不起玩笑呢？” “有你这样开玩笑的吗？你眼里有没有我这个大嫂？” 沈佑霖嘻嘻一笑：“没有。” 第37章 再见郁演 虞姝在第二天起床后才收到郁繁星的回复，郁繁星对投资并不是一窍不通，她耳濡目染多年，多少能看出一些门道。 郁繁星：可以投个几百万试试水，赔了就当积累经验了。 虞姝：……这经验有点贵，赔了我心疼。 郁繁星：我发给我侄子看看，他是专业的，正好他也在蓉城，让他陪你一起去考察。 虞姝：不合适吧。 郁繁星：合适，非常合适。你俩就当交给朋友，要是真看顺眼在一起了，我做梦都能笑醒。 我跟你说啊，我侄子又高又帅，可比甩我那混账儿子百八十条银河系。 虞姝看着她发来的微信名片发愣——这熟悉的头像和ID，这在她好友列表里已经躺了几个月的微信号。 一个半小时后，虞姝坐上了郁演的副驾驶，因为紧张，打招呼的时候差点咬到了舌头：“郁顾问，巧啊。” -- 第47页 “是挺巧。”郁演笑了笑，“你怎么和我姑姑认识的？” “在京都的美容院，她低血糖晕倒了，然后我包里正好有巧克力就……” 虞姝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越磕巴就越紧张，越紧张就越说不好话，悔恨地直咬舌头。 好在郁演并没有说什么，很快说起她要投资的这个项目，并指出最大的问题。 “项目的市场、运营模式都没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于客户来源。” 虞姝顿悟：“方案里没有提到这个问题！” “是，他们自己也明白。我没猜错的话，目前他们没有办法将广告精准地投放给目标群体。我看到他们的推广方式主要依靠自媒体和去中高档小区做现场推广，两种方式效果都很一般，没什么起色。” “那怎么解决？” “看你啊，富婆。”郁演逗她，“叫易经理出来吃饭吧，他会很高兴帮这个忙的。” 对哦！由银行进行筛选目标群体，没有比这更快更准确的方式了。 “如果你不想只拿银行利息，还是要有交际圈。”郁演的语气温柔平淡，“去参加一些感兴趣的俱乐部、晚会、酒会什么的。做生意，信息和人脉永远最值钱。” 虞姝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现在算是脱离了普通工薪阶级，若要长长久久地富下去，见识、学识、人脉都不能缺。 祁遇和范财运的公司，远比他们想的要做得好。公司规模不大，除了他们两人以外，只有18名员工。 目前只开设了两个培训班，一个是针对有中小学生的家庭，还有一个就是无重症无自理能力的老人家庭。 她们去参观时，正遇上上课，家教阿姨班在教学员熟悉不同版本的教材，和各年级的学习内容； 老人陪护班，在教医院的挂号流程和如何使用医院公众微信号进行挂号、缴费。都是实用的不能再实用的东西，确实是从客户的实际需求出发。 致命的缺点也正如郁演所说，他们获取到的客户很少，目前不足三十人。 参观完坐下休息，虞姝闲聊似的说起自己也在找合适的保姆，她爸爸下周做手术，她想找个人做饭。 祁遇推了推眼镜：“虞小姐，我建议您可以选择一位男保姆。您想想看，您父亲做完手术一定行动不便，一些事情即使是您也不好帮忙，男保姆就方便得多。” 对哦！祁遇把她没想到的问题都考虑到了。 祁遇叫了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性进来，那男人看着身量不高，长相老实憨厚。 “这是老张，之前是开小饭馆的，做饭也有一手。也会开车，到时候您也不用每天往返医院。” 虞姝双手一合，当即决定：“这个项目，我王多虞投了！” 虞姝干脆了当地投了五百万，把祁遇、范财运砸得双眼直冒金星，看她跟看下凡仙女似的，充满了虔诚。 晚上郁演做东，把易经理叫了出来，正式介绍给虞姝认识，又介绍了祁遇、范财运两人，说起虞姝新投资的创业项目，五人聊得很晚，尤其是祁遇、范财运，激动非常，一晚上都处于亢奋的状态。 五人聊到半夜才散场，单自然是虞姝买的。 虞姝和郁演都喝了酒，叫了代驾开车，先送虞姝回去。 虞姝有些累，靠在后座上神情恹恹不大想说话。今天相处下来，她和郁演熟悉不少，没有了刚见面时的拘谨，还调侃起对方的酒量来。 “二逼青年来电话啦-二逼青年来电话啦——” 欢快的来电铃声响起，郁演接起电话，语气有些不耐：“什么事？” “我明天就回来了，你回A市没有？姥爷下个月生日，我……” 代驾师傅问虞姝：“是前面那栋楼吗？” “不是，前面右拐……” “女人！深更半夜的你跟女人在一起！”电话那头，沈佑霖听见虞姝的声音，揪掉了窦娥脑袋上的一撮毛，“郁演演，你不干净了！” “客户。” “你都没回A市，哪儿来的客户！你当我三岁小孩？” “没你这么讨人厌的三岁小孩。”郁演懒得多说，“挂了，爷爷生日的事等你回来再说。” “喂！！”沈佑霖气急败坏，扯着嗓子大喊：“管家——” 两分钟后，气喘吁吁的韦伯出现在沈佑霖房间，理了理自己的八字胡：“七少爷。” “我要回蓉城，现在立刻！马上！”沈佑霖像个熊孩子一样耍无赖，捏着窦娥的粉嫩耳朵一顿乱摇。 小傻狗也不躲，还配合着他的节奏摇脑袋。 私人飞机也不是想飞就飞，要提前打报告申请航线，现在就飞肯定是不行。 “稍等。”韦伯拿出手机，“四十分钟后京都机场有一趟飞往蓉城的航班，您可以立即动身前往，窦娥和您的行李，明天会由家里的飞机送往蓉城畅园。” 沈佑霖满意地打了个响指：“完美。” 他要回去拯救他的傻缺表哥，不能让他落在女人手里，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成了一个蠢态百出的大傻蛋！ 第38章 海南之行 虞峰的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华熙医院病房紧张，虞峰从入院检查到手术出院，一共只住了不到三天，之后除了按时去换药和做复健以外，只需要在家调养就可以了。 因为张叔太能干，虞姝陪同了几天，连伸手的机会都没有。后来几天虞姝就不再陪同了，全部交给了张叔，把车给张叔开了。 -- 第48页 她忙着扩充人脉和提升自己，易经理介绍了一批客户，她结识了不少人。 另外她找到肉肉的健身房，报了私教课进行系统地减肥、塑形，美容院也按时去，美容院新开了仪态矫正班，她也报名了，从正骨到常规礼仪，好一通折腾，光正骨就让她够呛，不过效果同样让她惊叹。 脊柱侧弯和盆骨前倾的问题被矫正以后，她高了两公分，加上严格的健身和饮食，一个月下来，她的身材、体态都有了质的飞跃。 “普普通通的大美人，即将要进化成超级大美人儿——”虞姝站在穿衣镜前，根本挪不开眼。 果然身材好，披麻袋都好看。 虞姝正欣赏着自己曼妙的身姿，就接到了吴叔的电话——虞峰又没好好做复健，正在医院复健科划水。 虞姝的好心情顿时没了，打了个车直奔医院。 这不是虞峰第一次闹脾气的，手术刚做完第三天就开始做复健，伤口还没有长拢就要活动附近的肌肉，防止伤口粘连，虞峰怕疼怕哭，把复健医生气得够呛，给她打了告状电话，虞姝骂了他一顿，他才老实一些。 这才多久，又成了老样子。 “呦，歇着呢？”虞姝走进病房，语气不善。 虞峰喝茶的手一顿，讨好地笑了笑：“医生让休息一下。你今天不忙啊？怎么有空过来？” 张叔打了招呼，就出门抽烟去了。 虞姝按了按他的伤口，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但是附近肌肉黑黑红红的一片，内里并没有完全恢复，用力按下去还是会疼。 虞峰哎呦呦地直叫疼：“放手放手放手！痛！” 手术做得很好，但是术后愈合没有达到预期。 “我妈当年，生虞旸的时候剖腹产，也没叫你这么厉害。” “那能一样吗？她坐月子好好休息着呢！我第三天就得活动！” 虞姝揉了揉额角，她就不该提叶萍。她当初看在眼里，至今记忆犹新。 虞旸出生后，虞峰就在家呆了一个星期。叶萍做的什么月子，拖着没愈合的伤口喂奶换尿布，还要照顾她，至今阴雨天叶萍都会腰疼。 要不是堂姑看不下去，来家里帮忙一个月，叶萍的月子病只怕更严重。 虞峰还在小声争辩：“我现在不用拐杖也能走路了，就稍微稍微瘸了那么一点。” “你那是稍微？瘸子就是瘸子，你稍微瘸也是瘸子！”虞姝火气上来了，说话也不再客气，“你知道治你这条腿，花了多少钱麻烦了多少人吗？不用拐杖了你就得意了是不是？！” “怕疼怕累怕苦，你有什么是不怕的？谁都能吃得苦，就你吃不下去！”虞姝越说越气，眼泪瞬间决堤，气势也弱了下来。 虞峰顿时慌了，连忙哄着她，再三保证自己会听医生的话，好好做复健。 “我管你做不做复健！别做了，就这么瘸着吧。回去就离婚，我给我妈找个腿不瘸的男人做老公！” 虞姝挥开他的手，气哼哼地走了。 每次和虞峰、叶萍吵架都忍不住哭，别的不说，气势就弱一半，最后都赢不了。 气，气死了。 春寒料峭，虞姝一出医院就被冻了个哆嗦。 回公寓的车上，虞姝在看喜欢的UP主更新的视频，这一期讲的海南美食，从海南鸡饭到椰子鸡，从野生黄鱼到帝王蟹，从椰子林到细软沙滩…… 去！她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虞姝回到公寓，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行李，就直奔机场。 到达机场时她还有些迷糊，感叹自己真是越来越任性了，想要什么就买什么，想去那就马上去。 她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感觉自己现在表现出来的才是天性，从前犹犹豫豫、做事瞻前顾后，是被生活条件所限制。 虞姝低头看着海南旅游攻略，走到拐角处，迎面与人撞了个正着，摔倒在地，屁股瓣隐隐作痛。 虞姝：“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沈佑霖：“你走路不长眼睛的？！” “又是你？！”虞姝心里憋闷，今天没看黄历，多半不宜出行，出行就见瘟神。 沈佑霖见是她反而笑了，笑嘻嘻地伸手扶她：“瞧瞧，我们多有缘分啊。” 虞姝打开他的手，自己站起来：“有缘分也是孽缘。” “土笋冻，你这是去哪儿啊？顺路一起呗。” 虞姝翻了个白眼：“坐飞机能顺路个屁！” “诶，女孩子家家的，不要把屎尿屁挂在嘴边上。”沈佑霖语重心长地教育她，“不然还以为家里没给你吃饱呢！” 虞姝抬脚就走，根本不想多搭理他：“谢谢，不要以己度人，除了你没人吃那些玩意。” 沈佑霖阴魂不散，拖着行李箱跟在她后面：“等等我嘛，咱俩顺路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不顺路。”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怎么会不顺路呢？” 沈佑霖穷追不舍，值机的时候要了虞姝旁边的座位，虞姝懒得在人前和他多争论，由他去了，上了飞机以后戴着眼罩睡觉。 沈佑霖人生第一次坐经济舱，看什么都稀奇，连连发出惊叹。 “经济舱这么大啊，人这么多，座椅这么小？毛毯都没有！” 虞姝被他念烦了，睡也睡不着：“少爷，滚回您的头等舱去。” -- 第49页 “收到！”沈佑霖打了响指，叫来乘务员：“麻烦给我和我的女朋友升个舱，谢谢。” “谁他妈是你女朋友？！” 沈佑霖委屈巴巴：“亲爱的，你就别生我的气了，我不是故意弄断你的眉笔的。” 虞姝已经听见附近乘客的窃窃私语了，说她不知好歹，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这么帅这么有钱的男朋友，还因为小事纠缠不休，简直是脑子进水了。 就差戳着她的脑门骂泼妇、公主癌了。 虞姝换了个比他更伤心更委屈的表情：“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一晚上带三个女人回家，还想让我原谅你？” 说罢，她屈辱又倔强地流下两行清泪。 吃瓜群众：卧槽！眉笔原来是这么断的！ 第39章 高手过招 沈佑霖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水：“傻丫头，她们是我给你找的月嫂。你把孩子生下来吧，我跟孩子姓。” 吃瓜群众：卧槽—— 虞姝泪眼朦胧，抓住他的衣角，抽噎着问道：“那你……你还会把我送给别的男人吗？” 卧槽——绿帽侠！ 沈佑霖眉头微皱，一时想不出扭转局势的话来。虞姝在心里迅速倒数五四三二一，沈选手无法起立，虞姝选手获胜！ 虞姝璨然一笑，开心地比了个耶。 沈佑霖移开眼，脸上还有泪痕呢，就笑这么开心，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头等舱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乘务员请他们过去。 这次虞姝一点都不抗拒，欢快的拿上行李过去了。 不花钱就能升舱，况且算是她的战利品，有什么好纠结的。 虞姝和沈佑霖走了，留下一群懵逼脸的乘客。 虞姝心情好了不少，但是仍然不想搭理沈佑霖，戴上眼罩睡觉，头等舱的座椅宽大柔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沈佑霖心里憋闷，看她睡得香甜越发烦躁——没有人能在嘴炮技能上赢过王者沈七少爷。 女人，你很有趣，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 蓉城，畅园。 沈佑霖在飞机起飞前打了个电话回来，匆匆忙忙地说要去三亚玩一阵子，会在郁鹤亭生日之前赶回来。 桌上的饭菜已经热过一回了，郁鹤亭捏着筷子直皱眉，和林砚秋小声念叨：“臭小子，让他先把瓶子送回来也不听，就那么等不及，非要这时候马上去旅游。” 林砚秋给他盛上一碗汤放在他手边：“放心吧，阿演和佑霖费了多少劲给你淘来的，跑不了。” 郁鹤亭越发委屈了，像个小孩似地撅了撅嘴：“我的明代龙纹青花扁瓶，还是一对儿，多难得啊，全世界估计都找不出第二对了，让那小子带去旅游去了，弄碎了可怎么办？那他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这些林砚秋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沈佑霖从小没缺过钱，多贵的物件他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不曾热爱，更不曾珍惜。 凉薄任性，游戏人间。 —— 虞姝醒来时，耳边伴随着键盘敲击声，沈佑霖支着笔记本电脑在打字，他严肃的面色让人误以为他在处理国际关系难题。 虞姝刚睡醒有些发懵，嘟囔了一句「怎么还没到」。 沈佑霖指尖一顿，看了一眼时间：“快了，半个小时左右。” 虞姝哼哼两声，闭上眼睛又陷入了浅眠状态。 又睡又睡，像头猪一样。沈佑霖撇撇嘴，落地就把你卖了！按斤卖！ 飞机终于在三亚机场落地，沈佑霖拖着他的LV行李箱，里面装了一对国家博物馆珍藏级别的古董富花瓶，跟在虞姝身后死皮赖脸地蹭了她的出租车。 沈佑霖理直气壮：“顺路。” 虞姝点开自己的收款码：“AA。” 出租车费132.5元，沈佑霖豪气干云地扫给她66.25元。 “看什么看？！”沈佑霖高贵的下巴，“没见过这么抠门的富三代？” 虞姝表情麻木地给他鼓了鼓掌：“你真棒。” 沈佑霖鼻孔朝天：“哼！” 既然是出来玩，虞姝没打算在吃住上省钱，定的酒店是三亚最出名的「豪」横酒店，要了一间58888一晚的水底套房。 “我要住她隔壁！” “抱歉先生，尼普顿套房已经没有了，您可以……” “我不可以！” 虞姝装不认识他，拿了自己的房卡就走，却被沈佑霖拎住衣领拽了回去。 还没等她发火，沈佑霖掏出一张卡片给前台：“那就换波塞冬套房，挨着的。” 波塞冬套房贵一倍，两百多平的套房她一个人住都会闹鬼的吧？！ 虞姝礼貌微笑：“我不认识他。” 沈佑霖的眼神里透着三分讥笑三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女人，不要再拒绝我，否则我的怒火你承担不起！” 虞姝眉梢微挑——突然换剧本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虞姝泫然欲泣，瞬间化身清贫小白花，欲言又止，抿了抿双唇：“沈少爷，我已经履行了承诺，你说好要为我奶奶付医药费的……” 沈佑霖步步逼近，眼神胁迫：“哦？我们的合约里，可是要求你成为我的女人。” 虞姝配合着他的节奏一步一步往后退：“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你不行啊！” -- 第50页 虞姝高声说道，引来不少人探询的目光。 周围人看见沈佑霖的第一眼，无不被惊艳，再回想虞姝刚刚的话，无不摇头叹息。 虞姝：“略略略——” “看什么！谁不行！老子哪儿哪儿都行！”沈佑霖凶神恶煞地冲周围人张牙舞爪。 前台适时地递上两人的房卡：“先生这是您的房卡，女士这是您的。” “确实不行啊。” “是啊，年轻小情侣出来旅游，还住两间房……” “不能睡一间吗？” “嗨，你懂个屁，看着漂亮女人有心无力，伤自尊呐！” “有心无力个屁！”沈佑霖彻底炸了毛，“没你女人背的那假GUCCI伤自尊！那一眼假的包！” 拎着GUCCI包的女人一愣，看向自己的男朋友，一场世界大战在所难免。 沈佑霖气哼哼地追上虞姝，凑在她耳畔说道：“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虞姝上下扫他一眼：“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你……”沈佑霖气得张牙舞爪，这这这……这又没办法跟她证明！ 连胜两局，虞姝心情好得不得了，拍了拍他的脸颊：“你还嫩着呢。” 真当我好欺负，让你气着一回，还能回回让你气着？ “卡号给我，房费转给你。”在房间门口分别时，虞姝说道，“不占你便宜。” “你求我啊！” 虞姝用一种「你脑子没病吧」的眼神看着他：“是我，要给你钱，你让我，求你？你下雨天出门都不打伞的吗？” 让你的脑子进了水？ “本少爷下雨天不出门！”沈佑霖得意非常，“要我给你卡号也行，我微信发你。” 虞姝轻叹一口气，她不和脑子有毛病的人计较，当着沈佑霖的面，把他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沈佑霖满意了，哼着「大河向东流啊」进了房间，门刚关上后又被迅速拉开，沈佑霖探出脑袋：“不许再拉黑我啊！不然……” 仔细想想，也没什么能威胁她的。 沈佑霖只能憋出一句：“不然要你好看！” 虞姝捂住脸颊，恬不知耻地微笑：“可是我已经够好看了呀——” “yue-” 第40章 海南鸡饭 十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的水底套房，复式结构上下两层，面积近三百平，楼上是客厅书房，楼下是卧室卫生间。 楼下有一整面墙都是玻璃，里面游动着八万多条海洋生物，仿佛置身于海洋世界，拥有一座永不打烊的私人海族馆，一楼的每个角落都能看到，与鲨鱼共眠。 虞姝把房费转给了沈佑霖，扔开手机走到玻璃墙前。一只板片子魔鬼鱼游近，嘴里叼着一条五彩斑斓的热带鱼，用身体贴近玻璃墙，阻拦其他鱼类的视线，一口一口地吃掉嘴里的鱼。 虞姝隔着玻璃点了点魔鬼鱼，小声道：“臭板片子，举报你吃同事。” 真是奇怪，十万八一晚上的房费，她居然不觉得心痛。 果然是由俭入奢难啊。 人都是贪心不足的，在体验过更好的生活以后，就想要更好的，她想要一辈子都过这样随心所欲的生活。 得想办法赚钱，赚得比她花得要多才行。 钱啊，多少都不够。 虞姝欣赏了一会儿鱼群，等到饥肠辘辘才想起来没有吃午饭——在飞机上睡过放餐时间了。 虞姝洗了个澡，换了一件吊带长裙，外面穿了一件雪纺薄纱外套，既防晒又遮肩膀的疤痕。出门前找到扔在角落的手机，一条软件推送引起了她的注意。 《暴发户超进化》更新了，一连更新了五章。 虞姝都快忘了这本连载的小说了，在她发现这本的第二天，作者就断更了，从年前断更到今天。 虞姝在刚断更的前几天，还时不时看一下是否有更新，在通过书评区知道这位作者的恶劣行径之后，她就把这本书抛在了脑后。 《暴发户超进化》，作者八八折，读者口中最恶贯满盈的作者，稳定更新？ 从不可能！这位大爷曾经一年更新了一万字，也曾一天更新过八万字，总之更不更新，更多少，全凭他的心情。 八八折曾经回复过网友为什么不按时更新，他只说了八个字：家有万金，行止随心。 有钱，任性。 故事写的再好、文笔再优秀又怎么样？虞姝不愿意惯着，别说催更了，她干脆不追了。 又不是不看这书就不能活了。 虞姝内心毫无波动，揣上手机出门去了。 她要去吃海南鸡饭，UP主视频里的那一家。 她刚出门就遇到了沈佑霖，后者穿着花衬衫、大裤衩、沙滩鞋，围着她复读机似的问：“你去哪儿你去哪儿？你去哪儿？” “你晃得我头晕！”虞姝揉了揉眉心，“孔雀都没有你花哨。” 沈佑霖看着她的炫彩长裙，撇了撇嘴：“你不也是，光说我！” 虞姝拎起自己的裙摆转了一圈：“可是我好看呀-而你，丑?不拉几——” “我受伤了！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致命的打击——”沈佑霖捂住胸口开始演，摇摇晃晃跌倒在地，无力地向她伸出一只手：“狠心的女人，如果不救我，你将永生永世受到良心的谴责。” 虞姝按住自己波澜起伏的胸口：“性感的女人，不长良心。” -- 第51页 “啊啊啊——我不管我不管！”沈佑霖蹬着腿耍赖，“你请我吃饭我就原谅你！” 沈佑霖也没吃午饭，嫌弃飞机上的午餐不新鲜，这会儿饿了才想起来出门觅食。 虞姝伸出手把他拉起来：“走吧，带你体验生活。” —— 两人离开了风景区，向着城市边缘出发，在七拐八绕的巷子里，找到一家夫妻小店。 虞姝原以为沈佑霖会嫌弃，她已经准备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他进行制裁，没想到沈佑霖自在地很，就像鱼儿进了水。 一进店里就和老板夫妻聊起了家常，顺便给他们做作业的孙子辅导了功课，在初中二年级学生的膜拜目光中，施施然在虞姝面前坐下，满脸写着「快夸我」！ “你好厉害哦-你居然连初中物理题都会耶！” “收一收收一收，别夸得这么浮夸！”沈佑霖摆摆手，抽了一双一次性筷子，掰开以后一手拿一根，磨掉了筷子上的毛刺，“弄得好像我很low一样，好歹我也是博士好吧！” “呃……”沈佑霖看她不信，叼着一次性筷子，从大裤衩的荷包里掏出学生证拍在她面前：“在读博士，也是博士！” 虞姝拿起细细看过：“确实不像假的。” “废话！如假包换的！老子的！哼！”沈佑霖伸手夺回来，哈了口气擦了擦，宝贝似的揣进大裤衩的荷包里。 “你随身带着学生证？” “当然要随身带着啊，景区打折呢！有的地方打两折呢！”沈佑霖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嫌弃，“你一点都不知道人间疾苦！” “……”少爷，您住着十万八一晚上的套房，出行头等舱，还在乎景区折扣？还教育她不知人间疾苦？ 见虞姝噎得说不出话来，沈佑霖得意地双手比耶：“欧耶-我赢了——” 虞姝不接他这茬：“我很好奇你的金钱观，为何如此……奇葩？” 老板娘端了两份海南鸡饭和他们要的小菜上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沈佑霖张开血盆大口，迅速风卷残云，等填了五脏庙，才就着小菜聊起了他的金钱观念。 “花钱图什么，图高兴啊。我花钱，就只图一个开心。我喜欢听古董落地的美妙声响，买回个古董，听金钱落地的声响，心不心疼？不心疼！有没有问题？没有问题！” 沈佑霖开始了他的文化侵略，手舞足蹈仿佛是世界中最沉醉的演说家：“我出门掉了一个钢镚，钢镚没了，我还没有获得任何快乐。难不难受，肯定难受啊！多心疼啊！一块钱呢，够买一支小布丁了！” “你还知道小布丁呢？” “那当然了！我还知道一毛钱一块的大刀肉呢！”沈佑霖唱了起来：“你滴童年，我滴童年好像都一样——” 第41章 电影拍摄 虞姝吃饱了，有些饭后低血压，支着脑袋神情慵懒：“你这理论，跟贾宝玉讲晴雯撕扇似的。” 你爱打就打，这些东西原不过是借人所用，你爱这样，我爱那样，各自性情不同。 比如那扇子原是扇的，你要撕着玩也可以使得，只是不可生气时拿他出气。 就如杯盘，原是盛东西的，你喜听那一声响，就故意的碎了也可以使得，只是别在生气时拿他出气。这就是爱物了。 “嘿，就是这个意思！”沈佑霖乐了，“你看过《吴氏石头记》吗？葵酉本？” “对，我们学校有一臭老头，别的不行，红楼梦讲得还能听一听。” “谁啊？” 沈佑霖说了一个当今文坛如雷贯耳的名字。 虞姝也不困了：“你叫乔老臭老头？” “你也是他粉丝？有没有眼光？”沈佑霖满眼的嫌弃几乎要化为实质，“别看那臭老头在电视上打扮得人五人六的，引得一群小姑娘偶像偶像地叫。平时他邋遢得不行，那头发，苍蝇站上去都打滑，还不爱洗澡，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臭老头味儿！” “呃……”偶像滤镜，碎掉了…… 沈佑霖的胃口和他的外表反差极大，看着文文弱弱的一个小白脸，吃得倒不少，一份鸡饭不够，还要了第二份，吃得干干净净，盘子里一粒米饭都没剩下。 “粒粒皆辛苦啊，浪费粮食遭雷劈啊——” 还真是有钱任性，行止随心。 这会儿早已经过了饭点，店里只有他们一桌客人。沈佑霖慢吞吞地吃剩下的小菜，虞姝饭后发困，昏昏欲睡。 头顶的吊扇嗡嗡作响，一刻不停的输送着凉风，马路上没有行人，门口的麻雀被偶尔路过行人惊飞，片刻后又重新落下，一粒一粒地啄着碎米。 几辆面包车和小火车在门口停下，打破了小店的寂静。一群人扛着长枪短炮进来了，熟练地和老板、老板娘打招呼。 “今天有客人在呢！”戴着蛤蟆镜的男子摘下眼镜，看着虞姝、沈佑霖满是惊艳，随后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 男人被同行的其他人叫走了，老板夫妻过来和虞姝两人解释。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吃饭了。他们是拍电影的，接我们店拍点东西，适当的给点钱，都是挑没客人的时候来。你们要是不嫌吵，可以留下来看看。” 虞姝回道：“没事，我们都吃完了，就是有些犯懒，不想走。” 老板娘热情又恳切：“那就多坐坐，正好看看他们拍电影，愿意的话还能有让你们入境呢！” -- 第52页 “前天也有一对小情侣，来吃饭的时候遇上他们来，还把他们拍了进去呢！小万说啊，过几个月就能在电影院的大银幕上看见他们了。” 老板抻了抻自己的汗衫：“也拍我了，电影院里也能看见我。你俩长得这么好看，小万肯定愿意拍……” “我不愿意！”刚刚的男子胸口挂着蛤蟆镜，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沈佑霖扬扬下巴：“还不愿意，小爷我的出场费你都付不起。” 虞姝以为要吵起来，做好劝架的准备，没想到「小万」突然就怂了：“你俩太好看了，拍你俩就没人看主演了。” 沈佑霖舒坦了：“算你有眼光。” 小万把两人的颜值好一通吹嘘，从头发丝夸到脚指头，在他的恳求下，沈佑霖纡尊降贵、勉为其难地挪到角落里坐下看戏。 虞姝逗他：“这么听他的话？你的少爷脾气呢？” “我也不想的啊，可是他叫我帅哥耶！” 虞姝学他说话：“可是他也叫我美女耶！” 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帅哥和美女早已经不是赞美，成了性别的代名词。 几个工作人员还在搭机器，男女主正在一旁对台词，两个主演都长相平平，并不惊艳，但十分有特色，越看越耐看。 沈佑霖看看女主演又看看虞姝，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他叫美女肯定在夸你，你看看你，比女主角漂亮多了呢！诸葛亮曾经曰过：不宜妄自菲薄。美女，你自信点儿！” 虞姝被逗笑了：“好的，帅哥，把你的自信分我点。” 沈佑霖开始了无实物哑剧表演，作势从胸口掏出一团东西，一只手拖着另一只手捏下一块，想了想又有点多，重新放回去，用食指和拇指小心翼翼地撕下一点点，剩下的塞回胸腔，剩下的放在掌心搓圆，从虞姝的眉间弹进她的脑门。 沈佑霖吟唱道：“朕，赐予你无与伦比的自信与美丽。” “你的戏怎么这么多？”虞姝指着架好的摄像头，“去哪儿演，下一个奥斯卡影帝就是你。” 沈佑霖做作地掀开额头的碎发：“不去，我要给凡人留下一点儿活路。” 离开机还有一会儿，万导忙里偷闲跑来给两人递了张名片：“我叫万兔岁，是个现在没有名气但将来终成大器的著名电影导演。” 他的名片十分朴素，是最简单的那种款式，印着他的姓名和联系方式，还有几部影片名字。 其中有两部虞姝看过，是之前在网络上小火的短篇电影，不到二十分钟的小故事。 “二位的外形条件都很好，如果想……也不是说一定能火吧，就是想拍电影试试看，可以找我。” 虞姝：“刚还说终成大器呢，现在就说不一定能火？” 沈佑霖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小伙子，要自信。” “终成大器，说的是最终成大气。姜子牙八十岁打江山，白素贞千岁下山谈恋爱，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要是临死之前有一部电影能写进世界电影史，我就能死而无憾了。” 虞姝不置可否。 绝大多数人的一生都庸碌无为，却安慰自己平凡可贵，而万兔岁想用一生做一件事。 电影开拍，万兔岁坐到了监视器前，他工作的时候全身都处于紧绷状态，一点一点地扣着每一处细节。 虞姝和沈佑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看出正在拍的是一部小成本的悬疑电影，角色都是平凡的普通人。 成本虽少，但故事、画面、演员演技都无可挑剔。 虞姝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电影上映时，一定会大火。 第42章 投资电影 沈佑霖的新鲜劲很快就过去了，跟熊孩子似的闹着要回酒店，虞姝也有些累了，两人没有打扰剧组，悄声走了。 “呸！什么玩意儿，真当自己是大导演了！你看看我这道具，哪儿不行了？他非和我说什么塑料感太重！” “本来就是塑料做的，他还嫌弃，有本事买真的来。” 拐角处，两个工作人员正叼着烟聊天。 “还买真的？你也不看看他那儿三瓜两枣的，买得起真的？他连租摄影棚搭景的钱都没有，取景全靠到处蹭。 我跟你说，这电影能拍完我跟他姓。这电影拍了两年，停了三次，都是因为那小子没钱，花了钱就不拍了，搞到钱了再继续……” “什么？！那我的工资能拿到吗？” …… 这熟悉的感觉，这熟悉的钱送上门的感觉。 虞姝怀疑自己是不是财神爷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不然为什么一直给她送钱，还直接送到眼前？和直接把钱塞在她手里都差不了多少。 回到酒店，虞姝盘算了一下自己剩下的资金。买车和房子就差不多花了一千四百万，祁遇和范财运那投了五百万进去，再加上七七八八花掉的钱，她手里只剩下两千一百万，其中的一百多万还是这两个月的利息。 唉，败家娘们真败家。 虞姝忍不住吐槽自己。 虞姝不太懂电影行业，上网搜索一些基本的盈利模式，得出电影艺术是一个烧钱的艺术。 嗯，艺术都烧钱。 她的钱不多了，但是她还是想投，但是钱真的不多，但是她真的想投…… 一番纠结之下，虞姝拿出万兔岁的名片，给他打了电话。 -- 第53页 这会儿应该忙完了吧？不对，她是投钱的金主爸爸，为什么要想得这么卑微？豪横点！ 电话接通时，万兔岁正在拍摄现场唾沫横飞地骂街，语气十分凶神恶煞：“干什么的？！” 虞姝：“投……投资。” 沉默，是今晚的海棠湾。 几秒钟之后，万兔岁爆发出一声泣血的哭喊：“爸爸！金主爸爸啊！” 虞姝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突然有点后悔打这个电话了。 —— 虞姝第二天出门很早，都走到电梯口了，想想又折回去，敲响了沈佑霖的房门，敲了许久，又给沈佑霖打了电话，他才开门。 沈佑霖满脸起床气，拉长了脸：“干什么？大清早的干嘛鸭——” 最后一个「鸭」字，因为激动的情绪和早起不舒服的嗓子而破了音。 虞姝讨好地笑了笑：“陪我去个地方，然后请你吃饭。” “海南鸡饭？” “吃帝王蟹、东星斑、野生黄鱼，什么贵吃什么!” 沈佑霖看在帝王蟹的面子上，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跟着她出了门。 虞姝要去见万兔岁，她现在投资之前看看完整的剧本和电影已经拍摄完成的部分，万兔岁把见面地点约在了一家私人电影院。 地方很偏，而且国家对私人电影院还没有完整的行业准则，导致目前的私人电影院管理混乱，乌龙混杂，虞姝惜命，不敢一个人去。 “我很可靠？”出租车上，沈佑霖得意地挺了挺腰。 虞姝：“可不可靠你心里有ADC数，浑身上下没一块肌肉，全是泡泡肉。” “那你还叫我一起去？” “这万一要是被绑架了，你这么值钱，我获救的概念就大了不是。”虞姝分析得头头是道，“万一遇上丧心病狂的，嘿嘿，我俩一起被丢进海里喂鲨鱼，有你垫背，我也不亏啊。” 沈佑霖神情冷漠：“师傅，前面停一下，我要下车。” 虞姝嘴一撇就要哭出来：“亲爱的-你放心我一个人去吗？” “放心，放心得很。” “你看看我，我又年轻又貌美，还性感，而且富有，出门是多么地危险啊——” 两人插科打诨，没有注意到出租车司机带他们绕了远路，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离目的地越来越远了。 沈佑霖少爷脾气下来了：“你等着，敢讹我！我一定投诉到你下岗！” 沈佑霖在一旁冲锋陷阵，虞姝在一旁拍下了司机的证件，记下了车牌号，并且给两人录了音。 沈佑霖下了车，气哼哼地把虞姝拍下的证据发给韦伯，嘴里念念有词：“敢坑我的钱！弄你丫的！” “我俩没付钱。” 那司机刚开始还嘴硬，话里话外都在威胁两人，没想到沈佑霖是个硬茬，不仅不怕，狠话放得比他还厉害，司机害怕他们俩真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不想和他们多纠缠，没收钱赶了他们下车。 “没付钱我也气！”沈佑霖气得跳脚，“我们下车的时候那龟孙子说啥？说他倒霉遇见我们俩？艹！好像错的是我们一样！老子不认！” 他们所在的地方不好打车，在路边的小店买了两支冰棍，找了个树荫坐下等万兔岁来接。 沈佑霖的狂霸天少爷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冰棍吃到一半，就已经不生气了，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感慨叹息：“人生啊……” 虞姝静待下文，想知道他参透了什么人生哲理。 “地不熟。” “呃……”虞姝捂脸——她就不该对这混球有什么期待。 万兔岁开着一辆破旧面包车姗姗来迟，沈佑霖看着面前灰尘可以花沙画的面包车倒退三步：“本少爷不坐百万以下的车。” “少爷平时坐多贵的车啊？” 沈佑霖风轻云淡地摆摆手：“嗨，也就几百上千万的小破车吧，偶尔也坐坐3.5个小目标。” 万兔岁惊讶地瞪圆了眼：“什么车3.5个亿？” “和谐号。”沈佑霖满脸写着「我就喜欢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呃……”虞姝捂住脸：“我……其实和他不熟，真的不熟。” “嗯，不熟。”沈佑霖严肃地点头，“就一起睡过两次而已。” 虞姝暴龙咆哮：“老子什么时候和你睡过！！” “飞机上。” “呃……” 第43章 沙滩追逐 虞姝在看过完整的剧本以后，就决定投资这部电影，说一千道一万，故事内核是一部电影最基础的东西。 虞姝唯一担心的是兜里只有两千万，也不知道够不够。 万兔岁看她一脸纠结，小心翼翼充满期待地问：“您能做我爸爸吧？” 沈佑霖原本吊儿郎当地瘫坐在一旁，听到他这句话顿时来了精神：“那你得叫我爷爷。” 虞姝一人给了他俩一巴掌，问万兔岁：“好大儿，要多少投资？” 万兔岁：“一……” 虞姝皱眉，一个亿，得提前动那笔存款了。 “一千二百……一千万也行。”万兔岁见她皱眉，连忙改了口，“不然八百也行。” “给你一千二，再苦不能苦孩子。” “爸爸！” —— 晚上虞姝请客，除了沈佑霖和万兔岁，还有剧组的主创人员，皇帝蟹、大鲍鱼、东星斑，什么贵吃什么，整个一「豪」气干云，在酒店的私人海滩上开烧烤趴。 -- 第54页 沈佑霖像个熊孩子似的，拿着水枪和剧组的人打水仗，玩得不亦乐乎。 玩得累了，就跑到虞姝身边，疯狂甩着湿淋淋的头发，溅了她满脸水。 “你见过落水狗吗？” “呃……”沈佑霖当然见过，他有闲心的时候会亲自给窦娥洗澡，每次都会被窦娥甩一身水。 “哼！等我吃饱了再骂死你！” 虞姝笑眯眯地：“去吧，我等着。” 沈佑霖刚走，万兔岁又期期艾艾地蹭过来了：“爸爸，他是我亲娘吗？” 虞姝正在喝果汁，听到他的话被呛到咳嗽，对她的好大儿勾了勾手指，小声说道：“他是我包养的小白脸，放心，我不会把他娶回家给你当后妈的。” 万兔岁满眼崇拜，朝她竖起两个大拇指。 “你们说什么呢？”沈佑霖端着满盘食物回来。 万兔岁对他的敬畏烟消云散，眯着眼扬起下巴，学着沈佑霖的语气颐指气使：“给我拿几个烤生蚝过来。” “你在和谁说话，嗯？” “那……你后面那个服务员。”万兔岁在他的目光下秒怂，找了个借口溜了。 爸爸不愧是爸爸，包养的小白脸都比普通小白脸有气场！ 沈佑霖看着他的背影沉思：“他是不是偷偷吃了炭烤豹子胆？” 不然怎么敢这么对他说话！ “呃……也可能是蒜蓉的。”虞姝心虚地低头扒虾。 她新做了美甲，皮皮虾壳又硬又难剥，剥了半天也没剥出一只来，沈佑霖看不下去了，一手夺过她手里的虾，虞姝被他突然出手吓了一跳，被皮皮虾的刺扎到了手。 “我看看！”沈佑霖握紧她的手，不让她缩回去。 这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沈佑霖脱下她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握着她的手在灯光下仔细查看。 虞姝的手很白，但并不是一双多么令人惊艳的手，皮肤特算不上多细腻，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上有厚厚的笔茧，手上还有几处细小的的伤疤，看得出是不同的时间留下的。 大拇指指腹被刺破了皮，好在并没有流血。 沈佑霖拿湿纸巾擦干净伤口，又用纸巾擦干水分，嫌弃地甩开她的手：“你的第二张脸长得真不行。” 虞姝捂了捂自己的脸蛋：“我总得给其他女人留下一点儿活路。” 沈佑霖恩赐似的把剥好的皮皮虾扔她碗里：“科学院怎么还不来找你做研究，你这脸皮扛得住原子弹。” 虞姝抱拳：“与君共勉。” “咯咯咳……”沈佑霖不自在得咳嗽了一声，“谁跟你共勉。” 沈佑霖懊恼自己又「咯咯咯」，每次一高兴就控制不住「咯咯咯」。 虞姝憋着笑低头吃皮皮虾，沈佑霖看她上道，没有嘲笑自己，看在她眼色的份上，他就大方慈悲地给她剥一回虾。 吃完了皮皮虾，虞姝眨巴眨巴眼：“我还想吃螃蟹，小的那种。” “你够了啊，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啊！” 虞姝柔弱地举起受伤的手：“我手手疼——” “呃……”沈佑霖气哼哼地开始剥螃蟹。 虞姝吃饱喝足就犯困，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别吃饱就打瞌睡啊，我们来玩「来追我啊；站住你别跑」的沙滩追逐游戏！”沈佑霖两眼放光，兴奋地搓搓手，“我跑你来追！” 此桥段是无数影视剧的必备桥段，常用于各种偶像剧。 虞姝掀开一边眼皮：“幼稚。” 沈佑霖不停地朝她抛媚眼：“来吧来吧！你追我-如果你追到我-我就让你-嘿嘿嘿——” 虞姝：“咯咯咯——” 沉默，是今晚的沙滩。 两人静默几秒，眼神对视，虞姝眼中含着笑意和挑衅，沈佑霖则是拿出自己对着镜子苦练良久的「三分讥笑三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 “咯咯咯！”虞姝窜起来就跑，“来啊，来追我啊！” 沈佑霖瞬间跳了起来：“艹！站住你别跑！” 虞姝最近健身初见成效，体力好了不少，而沈佑霖仗着身高腿长的优势穷追不舍，两人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万兔岁远远地瞧着，对金主爸爸的崇拜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暗暗握拳发誓：一定好好拍电影，一定好好给金主爸爸赚钱，让她能包养更多小狼狗！加油！万兔岁！ 第44章 惹是生非 凡是旅游胜地，总有那么一条街打着老街的旗号卖义乌批发的小商品，美其名曰旅游纪念品。 虞姝戴着一顶宽檐帽和墨镜，手里拿着一杯椰汁走在街头，沈佑霖捧着一个椰子，手里拿着个大蒲扇扇风，一路从街头挑剔到街尾，从头顶的太阳骂到脚下的水泥路。 大少爷今天脾气很差，起床气现在还没有发泄完。 “你来大姨夫了？” 沈佑霖气哼哼转头，“我明天就回去了，我家那老头八十大寿。” “哦，回呗。” “没了？” “一路顺风？哦，坐飞机得祝你一路逆风。” 沈佑霖没来由地，更生气了，甩开她大步往前走。 烦死了烦死了，还没玩够就要回去！要不是八十岁整，他才不去呢！ 沈佑霖走了好长一段路，也不见虞姝跟上来，折回去在人群中找了许久，才找到蹲在地摊前的虞姝。 -- 第55页 这个小地摊主要卖花瓶的，也卖一些装饰性的小玩意儿，虞姝看中一只青花瓷瓶，简约高雅，想着她的公寓正缺些摆设，放在玄关处装饰用正好。 小贩一眼看出她是个不差钱的，心里正高兴肥羊到了嘴边，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美女，你真有眼光，这青花瓷，雍正年间的，你看着这釉面，这器型，不瞒你说，这可是我家的传家宝。” 沈佑霖站在一边懒洋洋地搭腔：“是挺不错。” 小贩更高兴了：“您看看，您男朋友和您一样有眼光。” “这釉面，这器型，一看就是按斤批发的。” “小伙子！你不懂不要乱讲啊！这可是雍正年间的真品，我跟你说……” 沈佑霖懒得听他废话，从虞姝手里拿过花瓶，随手扔在地上：“听听这声，最多三个月。” 谁也没想到他会直接砸，虞姝原本蹲在地上，被他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时头晕眩了一小会儿，蹙眉问道：“你干什么呢？” 那小贩呼朋引伴，将两人围了起来：“你不赔钱别想走！” “那么激动干什么，我又没说不赔，你开价啊。” 小贩和亲近的几人对视一眼，高声道：“二十万！” 沈佑霖打了个响指，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手枪，枪口对准小贩眉心：“砰！敲诈勒索。” 随后他从钱包里掏出两百块甩他脸上：“不用找了。” 虞姝叹了一口气，后悔今天为什么要带他出来。 “老板，是不是雍正的您心里清楚。价格谈好，大家都好，你说是不是？” 小贩看她上下打量她，眼神逐渐猥琐，目光停留在她的胸口：“好说好说，你想以身相抵也是能谈的。” 说完，小贩和他的帮手齐齐猥琐地笑了出来。 沈佑霖：“你看吧？” “你闭嘴！”虞姝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呸！你什么品种的癞蛤蟆！一个水桶粗两个水桶高，兜里掏出来的还没金针菇粗！” 小贩骂了一句本地方言，抄起袖子就要动手，沈佑霖比他心动更快，一脚踹翻一只两米高的花瓶，随后又抄起一只花瓶往人脸上砸。 人群破开一个大口，沈佑霖拉起虞姝就跑。 身后一群人追，这可比幼稚园的「沙滩追逐」游戏刺激多了！ “沈佑霖！你他妈就是个王八蛋！” 虞姝今天出门穿的一双夹脚拖鞋和短裙，十分不适合参加长跑项目。 “哦吼——”沈佑霖发出兴奋的欢呼声，“刺不刺激，开不开心！” “你他妈……” 虞姝一句话还没骂完，沈佑霖突然急刹车，虞姝一时不防，差点撞上他，好在沈佑霖及时伸手扶了他一把。 “你继续跑啊，愣着干什么！” 身后的人马上就要追上来了，虞姝甩开他的手就走：“我帅我先走，你丑你殿后。” “不用跑了。”沈佑霖把她拎了回来，朝旁边努努嘴，“有靠山了。” “派出所！”虞姝喜出望外。 这里居然有一家派出所，因为门很小，房子又老又旧，警徽不明显，虞姝差点没发现。 沈佑霖拉着他，哭哭啼啼弱柳扶风地找到门岗的警察叔叔：“警察叔叔，有人讹我们！” —— 那个小贩是惯犯，早有多次讹游客的记录在先，沈佑霖充分发挥自己出神入化的演技，拉着虞姝一起演，把两人塑造成了涉世未深、旅游被坑的单纯小情侣。 最后一分钱都没赔，两人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小贩还在挨训。 虞姝：“这是我，除了办身份证以外，第一次进派出所，我真是谢谢您嘞！” 沈佑霖点头感慨：“不用客气，人生总要去经历的。” 虞姝翻了个白眼：“你还很得意？今天要不是运气好，附近就有家派出所，你……”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瞎！”沈佑霖扬起高贵的下巴，“不是知道这里有派出所，能拉你往这边跑。” “呃……”这不是派出所不派出所的问题！ 虞姝懒得再和他理论：“我谢谢您啊。” “不客气——” 回去的路上，虞姝没有和他说话。 “哇偶，你快看，外面有个小屁孩撒尿撒自己脸上了！”沈佑霖指着车窗外，“咯咯咯-好傻！” 虞姝无动于衷，沈佑霖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好像在生气。 “你在生什么气啊？莫名其妙的。” 虞姝不想和他说话，心累得很，撇开脸不理他。 沈佑霖看着她的侧脸，越看越想逗她：“虞姝姝……姝姝……小酥酥-小小酥——” 沈佑霖一边叫一边用手指戳她，三两下之后虞姝再也忍不住了：“拿开你的猪蹄！” 痒死了！ 沈佑霖仿佛发现新世界：“你怕痒啊！” “放手！哈哈哈……放开……哈哈王八蛋……” 虞姝拼命挣扎，但沈佑霖再弱鸡也是个男人，怎么可能让她挣脱掉。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两人打闹，心里感慨现在的小情侣真会玩。 车厢里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沈佑霖的大掌覆在虞姝没有长良心的地方，画面就定格在这一瞬。 沉默，是今晚的出租车。 “放，手。” “哦哦哦！”沈佑霖连忙放开自己的手。 -- 第56页 两人都没再说话，紧挨着车门，离对方远远的，把车窗开到最大，让晚风给给发热的脸颊降温。 这手不能要了，不干净了，也不像是自己的了。 沈佑霖握了握那只手，掌心沁出一层薄汗。 一路无话，回到酒店，两人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 “唉！”沈佑霖叫住她，“你要不要来我房间开开眼。” 虞姝流氓似的上下打量他：“让我摸回来？” 沈佑霖捂住胸口，娇嗔道：“干什么呢？我是良家妇男，不卖。” 虞姝嘿嘿一下：“我不给钱不就是行了。” 不给钱就不算卖了。 沈佑霖娇羞地「呸」了一声。 “说正经的，雍正年间的没有，明代永宣年间的青花瓷有一对，要不要看看。” 虞姝来精神了：“真品？” “必须是真品。” “让我摸两下，我还没摸过真古董呢！” 虞姝跟着沈佑霖进了他的房间，看着他从拿出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对青花瓷扁瓶放在桌子上。 随意的态度和今天在小摊上拿批发品没什么两样。 “你……就这么装行李箱里？” 就垫了点气泡纸和一床小棉被。 “昂，不然呢，把它俩捧手里供起来？” “呃……” 第45章 明代青花 虞姝不懂古董鉴赏，看花瓶的第一眼只觉得好看，但要她说哪里好看，她说不上来，只能说哪儿哪儿都好看，除了「哇」以外说不出其他话来。 “这叫永宣龙纹青花扁瓶，还是一对。你看着器型，还有点元代遗风。元代的瓷器普遍胎质厚重，可能跟掌权的是游牧民族，风格豪放有关系，后来的瓷器就越来越追求薄质。” 沈佑霖慢悠悠地和她讲解，“永宣的青花，色调浓郁，当时用的是含铁量高的苏麻离青料，部分线条会出现这种深蓝色的斑点，你迎着光看，是不是更明显。” “哦！长知识！” “这种蓝斑就叫锡斑，好看吧！” “这怎么是一对？形状一样，花色一点都也不一样啊。” “你看这只的留白，是不是一条龙，是不是和这只的龙纹一模一样。留白的工艺更难，青花一千三百度成色，而且会晕染垂流，这只留白的艺术造诣更高。” 小刀拉屁股，真是开了眼了。 虞姝小心翼翼地摸着花瓶：“我比较肤浅，我想知道值多少钱？” 沈佑霖一脸得意：“有市无价，没法估，放进博物馆当国宝都够了。我是从苏杭那边的一个收藏家那儿买来的，磨了他一个月才卖给我，花了这个数。” 虞姝咂舌，把手收了回来，赔不起赔不起。 “摸呗，怕啥，摔了也不会让你赔。” “远观就好，远观就好。” 这个级别的古董，摔了就是可以说是世界的罪人了。 两人正欣赏着花瓶，沈佑霖接了个电话：“嗯，我在，把他带过来吧。” 虞姝听见，以为他有客人，就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坐下，找我们俩的。” 不一会儿，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进来，那中年男人一进门就跪倒在两人面前，一个劲儿地磕头：“是我的错，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请二位高抬贵手放过我。” 两个白领打扮的人上前叫了一声「七少爷」，就站在一旁不再说话，沈佑霖眼也没抬一下。 虞姝认出他来，是前几天敲诈他们的出租车司机，她早就忘了这回事儿了，沈佑霖当初说的话她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他真说到做到。 沈佑霖好以整暇地看着他：“继续，说得我心情好了就放过你。” “我不敢了，真的不敢再绕路坑人了，您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养家糊口难得很，一时鬼迷心窍，请您……” 沈佑霖拔高声调：“呦，这是道德绑架我？” “不不不……不是的，我……” “你坑人就坑人，找什么理由，你直说自己黑心烂肺，我他妈还高看你一眼，扯什么上有老下有小，照你这么说，只要上有老下有小就可以烧杀抢掠干坏事儿了？” 沈佑霖一脚踹在他肩上，将那出租车司机踹翻在地。 司机连忙爬起来，一个接一个地扇自己耳光：“是我黑心烂肺，我头顶生疮脚底流脓，我坏透顶了……” 不一会儿，出租车司机的脸就高高肿起，而沈佑霖依旧无动于衷。 “我回去了。”虞姝看不下去了，起身就走。 “你站住！”沈佑霖一时冒火，“你同情他？乱发什么善心？” 虞姝转身看他，语气疏离：“七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沈佑霖气不打一处来：“你什么语气？！你在跟谁说话！” “我应该什么语气？”虞姝再不理会他，迅速离开了他的房间。 虞姝不想管这件事，她清楚地知道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而沈佑霖的行事准则和这个社会格格不入，他是沈七少爷，可以随心所欲，万事只求自己顺心。 她沟通不了，只能选择眼不见为净。 沈佑霖爆了句粗口，抬脚就踹眼前的茶几，站在一旁的两个男人心中一惊，连忙抱住了茶几上的花瓶，才保住了一对稀世珍品。 -- 第57页 沈佑霖见此火气更大了。 两人连忙顺着毛哄：“七少爷，就是个女人，您和她置什么气，不值当。” 两人了解他的脾气，一句都不敢提花瓶，直说虞姝不识好歹，等明天一觉睡醒一定会后悔。 沈佑霖：“真的？” “真的，这女人啊，不能惯着，越惯越混蛋，您就得冷着她。” 沈佑霖还是生气，瞥见跪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说话的出租车司机，抬脚就踹：“还不滚！” 两个年轻人捏了一把汗：“我们就先带着这花瓶出去了？” 沈佑霖不置可否，两人忙带着花瓶和出租车司机走了。 “七少爷这次这么好说话？” 去年在京都，七少爷被一家古玩店给坑了，砸了那家店不说，还砍了老板两根小拇指。 沈佑霖当时的原话是：“人啊，身上要是不缺点东西，忘性就大。” 沈佑霖的食指在沙发扶手上敲着，心里盘算着怎么收拾虞姝。 “呵，给你点脸就蹬鼻子上脸。” 第46章 云南赌石 第二天虞姝醒来的时候，沈佑霖已经离开酒店了，微信上给他发了一条早安，以及一张小丑微笑的表情包。 小丑面目阴沉，带着诡异的微笑。 虞姝拍了拍沈佑霖：你拍了拍「沈八叉」的鞋面并跪下叫「爸爸，我错了」。 “呃……”他什么时候改了拍一拍！！ 沈佑霖：哟，这么早就给爸爸请安啊？ 虞姝：【你是什么品种的猪，这么膨胀jpg。】 虞姝懒得理他，开了消息免打扰，打了电话叫早餐。 和早餐一起送进来的，还有一只包装精美的礼盒，服务员说是沈佑霖留下的。 道歉礼物？ 虞姝拆开的手一顿，沈佑霖会道歉，今天的太阳就是从西边出来的。 八成是整蛊玩具，蹦出老鼠蟑螂仿真蛇什么的。 虞姝伸长了胳膊，把礼物开口朝外，小心翼翼地打开。出乎意料，盒子里确实是一条蛇，不过是钻石拼成的，一条宝格丽的蛇形钻石项链。 没有女人会不喜欢钻石，虞姝也不例外。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沈佑霖的消息就99+了，清一色的表情包。 虞姝看在项链的份上，大发慈悲地关闭了他的消息免打扰。 虞姝：【谢谢老板jpg。】； 沈佑霖：“不客气，老板的飞机要起飞了，回蓉城记得请我吃饭。” 虞姝：“好嘞，老板一路平安——” 虞姝又在海南玩了两天，本想打道回府，却收到了大学室友的婚礼请柬，转道去了云南。 准新娘带着准新郎来机场接她，虞姝一见面就把室友抱了个满怀：“欧豆豆呦-居然这么早走进婚姻的坟墓了？” 欧豆豆不好意地捂住脸颊：“没有办法，遇到真爱了。你给我当伴娘吧？” 虞姝对此退避三舍：“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麻烦了。我给你包个大红包，你高抬贵手放过我，找其他两个去，双胞胎做伴娘，多有排面啊！” “好吧。知夏和知杨下周才来，你先陪我给她们挑伴娘服。” “这个我行啊。” 虞姝大学宿舍四人间，除了她和欧豆豆以外，另外两个女孩是双胞胎，一个叫夏知杨、一个叫杨知夏。 她们俩叙旧，准新郎给自家表哥发微信：速来，性感美艳大美女。 到达云南第一顿，当然吃杂菌火锅，锅开之前，店家连筷子都不给他们一双。 等锅开的功夫，准新郎在店里「偶遇」了自己表哥。 “表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周政安看见虞姝的第一眼，就满是惊艳：“我……我约了客户，客户爽约了。” “那坐下一起吃吧。”欧豆豆给虞姝介绍，“虞姝，这是徐凯的表哥，这是我的朋友虞姝。” “您好，虞小姐，我叫周政安，很高兴认识你。”周政安伸出手，礼貌地轻握了一下就放开了。 “不用那么客气，叫我虞姝就行。” 用餐时聊起职业，虞姝坦言目前待业在家。 “你辞职了，怎么没听你说过？”欧豆豆有些惊讶。 虞姝毕业后，一直都很忙，在室友群里很少说话，她们对虞姝的近况了解不太了解。 虞姝的搪塞技艺炉火纯青，张口就来：“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这个晚点和你说。” 欧豆豆：“哦哦。” 话题自然从虞姝身上移开了，说起周政安来。周政安家是做翡翠生意的，他毕业后就回家继承了家业。 虞姝双眼瞬间发光，真是瞌睡遇到枕头了，她来云南就没准备空着手回去，正愁找不到行家带她买玉石，直接遇上店家了。 周政安一口答应，笑意扩大了几分：“这里离市场不远，我带你逛逛，如果没有合心意的，明天我那儿有一批板料到货，可以给你定制。” “那就麻烦周大哥了。” “不麻烦。” —— 吃过午饭，欧豆豆和徐凯去买结婚用品了，虞姝跟着周政安去翡翠批发市场长见识。 批发市场大得惊人，一边是成品半成品区域，一边是原石区。 两人从成品半成品区域逛起，虞姝看什么都喜欢，周政安一边讲解一边帮她砍价，价格合适的就会帮她拿下，出价直接对半砍，收的还都是精品。 -- 第58页 还没逛到一半，虞姝已经花了七位数。 “累了吗？去那边歇会儿。” “有一点。” 周政安带她到休息区坐下，虞姝拿出用麻袋装的战利品开始欣赏：“你说哪个给豆豆做嫁妆合适？” “都不错，但是当嫁妆的话还是成对的寓意更好。” “也对，那你一会儿再帮我挑挑。”虞姝看什么都稀奇，四处打量，在看到角落里一块巨石的时候，心脏怦怦直跳，熟悉的预感再一次涌上心头。 那么大的原石，买不起吧？ “那块石头怎么就放外边日晒雨淋的？”虞姝指着那块石头问，“那么大一块，得值多少钱啊。” “那块石头，在这市场里非常有名，出了名的垮。”周政安娓娓道来讲起一段往事，“那石头是我一朋友12年从缅甸运回来的，重两吨多，当年光运费就花了十七八万。” “花三百万买回来，开了四个窗，垮成三百块。”周政安见她有兴趣，拉着她走进看，打着手电筒照亮矿石的开口处，“看着是不是挺像翡翠，水头还挺好？其实都是水沫玉，是翡翠的一种半生矿物，不值钱的。” “我那朋友被这石头把心态都搞崩了，开完窗就扔在这里不管了，每次来这里都捂着胸口走的，心疼得紧。” “这水沫玉还挺好看的，你问问你朋友卖不卖，我买回去当茶几。” “你认真的？” 虞姝点点头：“对呀。” 第47章 一刀暴富 赌石没有行家，只有赢家和输家。正所谓一刀穷一刀富，一刀披麻布，切开之前，谁也不知道石头里面是飞机还是拖拉机。 宋岩当年因为这块两吨半的石头亏了三百多万，不说亏掉家底，起码也是元气大伤，至今看到那块石头都闹心，听说有人买，自然巴不得出手。 宋岩都没有出面，和周政安电话谈的价格，根本算不上谈，周政安说了价，他立刻就答应了。 “谈妥了，三万六。”周政安放下手机，对虞姝说道，“我还是不建议你买，运费都比石头贵。” “嗨，图个高兴嘛。”虞姝把钱转到卖家账户，“去哪儿切石头啊？” 这事就不用她操心了，周政安安排了人搬运到切割场，切割场的人看到这块石头，都议论纷纷，见到是虞姝这个生人买下来的，暗地里嘲笑外人不懂行，当了冤大头。 切石头一般从边缘外壳一点一点往里切，但虞姝买下的是块废石，又是做茶几的，便直接从中间对半切开。 切割费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在场的人都跟看傻子似的看虞姝。 周政安在众多老熟人面前也有些尴尬：“千金难买喜欢。” “嗨，女人不都那样，见识少还败家。” 周政安笑着打哈哈。 虞姝撇撇嘴，懒得搭理。 石头的块头太大，起码得切上十几个小时，起码第二天早上才能切割完。 虞姝也不急，逛得差不多了，去找欧豆豆汇合。 她拒绝了欧豆豆要她去家里住的邀请，在她家附近开了一家酒店住。 晚上，沈佑霖打来慰问电话，听说她去云南参加大学室友的婚礼，感慨世界上又多了两个跳进爱河的傻蛋。 “你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来。” 虞姝虽然也不期待婚姻，甚至算得上是不婚主义，但并不会宣扬自己的理论，更不会把思想强加在别人身上。 “甭管多睿智的人，遇到所谓的爱情都成了二缺弱智，整个一生物大变异。” “哪儿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你就瞧着吧，你那老同学找了个凑合过日子的结婚还好说，要是嫁给所谓的「爱情」，那下半辈子可看不到头了。” “哪儿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也有不少人婚姻幸福啊！” 虽然这个比例挺小的，但虞姝就是希望欧豆豆是其中之一。 但，事与愿违。 欧豆豆第二天顶着一双核桃眼来找她，从婚宴说到婚纱，从三金说到钻戒，因为情绪激动，有些语无伦次。 虞姝听完她的哭诉，只觉得脑仁疼，一地的鸡毛蒜皮，细数又全是委屈。 “这婚要不你别结了。”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徐凯。” 虞姝的脑仁更疼了，好在周政安的电话成功地解救了她。 三人到达切割场的时候，那块石头已经被取出切割机了，周遭围了满满一圈人，时不时听到几声惊叹。 看见虞姝来了，立刻拥上前问她这石头怎么卖，弄得虞姝手足无措。 好在周政安控制住了局面，拉着她先去看石头。 周政安看到切面的第一眼就被震惊了，拿着手电筒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几乎无纹无裂，水头极好，高冰接近玻璃种，飘花还飘得十分灵动，有一部分还是紫底。 虞姝看不懂，但是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也知道这石头大涨了：“这是……涨了吗？” 周政安：“保守估计，现在值八位数。” 欧豆豆惊掉了下巴，昨天听说虞姝买了块大石头当茶几的时候，还打趣她「有钱没地花」。 虞姝帮她合上下巴：“豆豆啊，你有嫁妆了。” 做茶几自然是做不了茶几的，石头被继续切割成板料，不少商家闻风而来想要买下一两块。 -- 第59页 虞姝被疯狂的架势吓到，问周政安：“你不买吗？” “你要卖给我？” “我就认识你一个，你要买当时先卖给你啊。” 翡翠市场，很多时候不是人挑货，而是货挑人，好的翡翠料根本轮不到没实力的小商家来买。 周政安家比起普通人家是家底厚实，但是在当地翡翠这一行排不上号。虞姝愿意卖给他，和直接送钱给他没什么两样。 “买！当然买！” 石头的原主宋岩听到消息也来了，看到石头悔恨得捶胸顿足。 人生啊，便是大起大落。 虞姝过意不去，小声问周政安：“我要不要，加点钱给他？” 周政安摇摇头：“没这规矩，愿赌服输。” “哦。” 石头继续切，一切有周政安帮她，虞姝该干嘛干嘛，拉着欧豆豆四处吃喝玩乐。 一周以后，杨知夏和夏知杨到了，听说虞姝的光辉事迹之后，掐着她一顿摇晃。 “啊啊啊，你发财了你暴富了，苟富贵勿相忘你知不知道！” “富婆！我不想努力了！你快包养我！！” “放手放手！掐死爸爸你们就没嫁妆了！” 每个女孩都有一个梦想，梦想有一天闺蜜能暴富，然后包养自己。 虞姝手一挥，站在床上郑重宣布：“欧豆豆同志、夏知杨同志、杨知夏同志：你们实现了万千少女的梦想，爸爸我给你们一个许愿的机会。” “呜呜呜……快掐我一下快掐我一下！” “我爱死你了！！” 四人毕业以后第一次齐聚，没有半点生疏笑闹在一团，聊了一整晚，都情绪激动地睡不着觉。 第二天四人顶着八只熊猫眼去了周政安的加工厂。 石头已经全切完了，周政安的「保守估计」还是太保守了，两吨半的籽料切出一吨的翡翠料，最绝的有一段是满绿色，满绿色的部分能出八九条手镯，这样的水头和颜色，已经有人出到300万买一条。 周政安原本想独吞，但奈何胃口太小吞不下，和虞姝商量过后决定和宋岩一起买下这批料。 虞姝十分肤浅，拉过周政安小声问：“你就和我说，现在值多少。” “保守一下，三千八百。” 后边的单位，自然是万。 第48章 爱河降智 虞姝让三位室友先挑，每人一对儿手镯当嫁妆，连同镯心料一起送。 即便是同一块原石，出的翡翠也分货头货位，好坏天差地别。 三人都不懂玉石，在周政安的讲解下，每人挑了自己喜欢的花色，一条手镯中六，价格在四十万到六十万之间，一块镯心换辆车也是错错有余。 “突然之间，我就靠闺蜜成了百万富婆。”杨知夏捧着两块镯饼，不停地感慨暴富来得太快，“嗷嗷嗷，姐妹！！我好兴奋啊！！” “啊啊啊！！姐，你快掐我一下，我掐自己都不疼！” …… 姐妹俩在「互掐」，虞姝在一旁看热闹，她十分理解这种激动不能自已、像是做梦一样的感觉，她当初中三亿的时候，已经体验过了。 欧豆豆欲言又止，虞姝问她怎么了，她拉过虞姝小声问道：“我……我可不可以再跟你买一条手镯，我送给我婆婆，她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虞姝只觉得脑仁突突地疼，看傻子似的看欧豆豆：“爱河降智还是你下河的时候脑子进了水？徐凯他妈不容易，和你有什么关系？他妈不容易是他没用的爸和他自己造成的。” 虞姝恨铁不成钢，直戳欧豆豆脑门：“被洗脑洗傻了吧？他妈妈不容易，你妈妈这么多年就容易了？自己的亲妈不心疼，还没过门就上赶着讨好婆婆？ 前几天还和我哭来着，说她处处为难你，对你们的婚礼指手画脚，你穿小鞋穿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 虞姝这番话如醍醐灌顶，给了欧豆豆当头一棒。 欧豆豆的父亲去世得早，母亲一人把她拉扯大，她被洗脑洗傻了，看不见自己亲妈的不容易，反而千方百计地想亲近刻薄寡恩的婆婆。 是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想法的？她已经记不清了。 徐凯在很久以前，就一直告诉她，他的爸妈养大他不容易，以后结婚了，他们俩要好好孝顺爸妈。 徐凯把这话当情话说，欧豆豆以为他在许诺规划未来，她也傻呼呼地当情话听。 欧豆豆悔恨不已：“我……我真是蠢！” 虞姝赞同地点头：“你以后清醒一点，别徐凯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那镯子既然送你了，就随你处置。你留着或是卖了都行，但是我喜欢你留着是给自己的，卖了拿到钱也是给自己花，别傻兮兮地什么都奉献出去。” “什么都靠不住，攥在你自己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欧豆豆不住地点头：“是我不小心，路走窄了。” 欧豆豆殷勤地给她倒水捏肩：“虞老师请喝茶，说这么多话，累不累啊？” 虞姝哼哼两声：“换个人，我才懒得管呢。” “你最好了-我还是想买一只手镯……” “嗯？” 欧豆豆连忙补充：“送给我妈妈。” “去吧，成本价再打五折。” 欧豆豆欢呼一声，拉着知杨姐妹一起去了。担心买太贵的妈妈不舍得戴，欧豆豆挑了一只一万块的镯子。 -- 第60页 价格不高，但因为是成本价的一半拿下的，加工完以后的手镯品质也很好，若是放市场上，价格得上中万。 知杨姐妹俩也给她们的妈妈选了一只手镯，连同镯心料一起买下，给她们的爸爸做了个无事牌。 事实再一次证明，周政安的「保守」是真的很保守，满绿手镯出了八只，每一只都完美无瑕，虞姝留了四只下来，剩下的宋岩和周政安分了。 宋岩劝她这四只满绿别三百万卖出去，起码五百万一只再出手。 虞姝并不打算卖，这品质真的不多见，以后想买都不一定能买到，留着收藏不香吗？ 除了四只满绿手镯，虞姝又挑了十只手镯连同镯心料一起留下，剩下的被宋岩和周政安包圆了，交了税款以后，虞姝到手三千一百八十二万。 这感觉，就像是本来电量快耗尽了，突然就快充充满了。 第49章 开光的嘴 虞姝晚上没吃饱，回酒店洗完澡就开始馋烧烤，准备点上外卖和啤酒，和知杨姐俩嗨皮一下，敲开隔壁的房门，却看见姐妹俩正抱头痛哭。 “干嘛呢干嘛呢？”虞姝摸不着头脑，“哭这么伤心欲绝，有人抢你们男人了？” 夏知杨呸了她一口：“我才不会为了男人哭。” 虞姝附和：“就是就是，男人多的是。” 杨知夏擦干眼泪：“因为我爸。” 虞姝恨铁不成钢：“这不还是因为男人嘛！” “呃……” —— 喝着啤酒撸着串儿，知杨和知夏将这两年的遭遇慢慢道来。 两人毕业后就回了家乡，刚开始没有找到合心意的工作，但父母都不催，她们也就并不着急，在家当着米虫慢悠悠地找工作，直到两个月后她们父亲的公司组织体检，检查出胃癌，第二个月，她们的母亲在医院陪护的时候晕倒，检查出卵巢癌。 突然之间，天就塌了。姐妹俩不敢挑工作了，只求工资高一点就行，还利用一切的业余时间想方设法地兼职赚钱，家里的积蓄花完了，房子也卖掉了，但好在父母相继接受了手术，结果都算理想。 最难的时候，姐妹俩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一个守着父亲，一个守着母亲，偶尔在走廊、药房相遇，一句话不说，就只是看着对方掉眼泪。 好在她们还有彼此，互相依靠着，熬过了那段苦难的日子。 虞姝回想起那段时间，她们的微信群里，只有欧豆豆偶尔会分享一些日常，姐妹俩很难得才会说上一句话，被欧豆豆问起近况，便静默不语。 虞姝那时候自顾不暇，每天都只觉得累，每天的睁眼和闭眼之间，每分每秒都是煎熬，自然发现不了她们的异常。即使她发现了，也做不了什么，她自身难保。 “都过去了。”虞姝不会安慰人，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话来，“房子卖了，你们现在住哪儿呢？” 知杨吸吸鼻子，擦干净眼泪：“住在爷爷奶奶留下的老房子里，又老又旧，卖不出去。” “别嫌房子旧，万一拆迁了呢！”虞姝开玩笑说道，“没事了，只要叔叔阿姨身体健康就行。” 知夏点点头：“手术后都恢复得挺好的，今天打电话，知道爸爸又忘了吃药，我一时情绪激动，和他吵了两句，所以就，哭了……” “恢复得好就好。”虞姝小心翼翼问道：“你们，需不需要借一些钱？” “啊，我的意思是，我现在手头还挺宽裕的，你们借多少都可以，也不用急着还，也不会和你们收利息的……”虞姝怕伤了她们的自尊心，烦躁地扯了扯头发：“你们懂我的意思吧？” “懂。”夏知杨破涕为笑，“不过暂时不需要，真的不需要。” 知夏一把抱住她：“谢谢虞宝宝。房子卖了不少钱，把窟窿都填上了。现在家里虽然过得紧巴巴的，没以前宽裕，但都还过得去。” 虞姝拍拍她的背：“别逞强，有需要就说。我暴富了，你们说话都硬气点。” “哎呦，大学四年真是没白喂你，真是出息了，知道孝敬爸爸了。” “去你的啊！会不会好好说话！” 虞姝天生的懒骨头，之前是被现实逼得没有办法，不得不努力工作赚钱，一旦有了钱，那破班多一秒钟都不愿意上。 大学的时候，虞姝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可以在宿舍呆好几天，吃饭都是室友们给递到床上的，简直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吉祥物。 四年时间，已经记不清受了她们多少照顾。 “你就放心吧，我们真不缺钱。真穷得揭不开锅，也不会来这一趟了。” 她们原本没有打算来参加婚礼，还是她们的爸爸知道后，劝她们休息几天，顺便好好散散心，这两年，两人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父母看在眼里，都心疼坏了。 虞姝放心了些，问起两人今后的打算。 知杨摇摇头：“暂时还没有计划，但好像，不太想上班了，太累了。” 不是工作上的劳累，而是工作内容之外的事情，让她们心累不已。 同事之间的勾心斗角、拉帮结派，上司的打压刁难、想尽办法地剥削，还有花样层出不穷的甲方…… 每个工作日的早晨，从睁眼那一刻开始就在叹气。 知夏看了看姐姐，有些无奈地对虞姝说道：“不瞒你说，你那镯子一送，我们俩感觉身上的大山顿时就没了。之前辞职这种事，真的想都不敢想，就怕断了收入，续不上爸妈的医药费。” -- 第61页 不说卖镯子，就卖两块镯心，也够她们轻松生活好一阵子了。 虞姝提议道：“你们要不要来蓉城？我们一起创业开个店什么的？我跟你们讲，我现在的财运挡都挡不住，和我一起开店，绝对稳赚不赔！而且那边环境气候也好，有益叔叔阿姨的身体健康。” 两人听完都有些心动，决定回去和父母好好商量。 虞姝也不着急，吃饱喝足就回房间睡觉了。自从出来之后，一直疏于锻炼，还整天大吃大喝，回去以后，一定会被肉肉扒掉一层皮…… 第二天一早，虞姝是被急切的敲门声惊醒的，知杨、知夏破门而入，兴奋地尖叫着，紧紧抱着虞姝不撒手。 虞姝有些喘不过气来：“怎么了怎么了？” “姐妹！我爸刚刚打电话来说，我们家老房子要拆迁了！” “蛤？！” “啊啊啊！就冲着你这张开光的嘴，我们决定去蓉城跟你混了！” 第50章 敲打新郎 蓉城，畅园。 沈佑霖在书房里画画，画到一半突然想起虞姝昨天发的朋友圈，就气不打一处来，烦躁地扔了手里的画笔，笔触落在宣纸上，墨色洒落晕染开，一副即将完成的花鸟画毁了彻底。 郁鹤亭遛弯回来，牵着窦娥进来，就看到外孙坐在椅子上，歪着小嘴，一副气哼哼的模样，书桌旁放置的一盆兰花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了，叶片被揪得跟狗啃了似的。 郁鹤亭气得胡子抽搐：“没事干就回学校上课，糟蹋我的花儿干什么！小乔昨天还和我哭来着，说你今年又毕不了业！” “不去，无聊。”沈佑霖眼都懒得抬。 郁鹤亭瞪了他一眼，不再多劝，抱着自己的宝贝兰花好一阵心疼，捧着花盆去找老伴告状去了。 “窦娥，过来！” 窦娥迈着小碎步就去了，察觉到主人不开心，前肢在他膝盖上搭了搭，吐着鲜红的舌头，笑得比平时更加灿烂。 沈佑霖见他这么乖巧，心头一暖，难得语气温和地说道：“窦娥啊，天气这么好，我们去绝……不是，我带你去绝个育吧？” 微笑天使的主人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意，而微笑天使收敛了它的微笑，「咻」地收回了舌头，黝黑圆溜的眼睛注视着他爸，神情严肃又凝重。 虞姝不知道，她和周政安的一张合影，让一只无辜的三岁小狗，失去了它的蛋蛋，从公狗变成一只公公狗。 欧豆豆的婚期将近，虞姝和知杨、知夏陪她去选婚纱和伴娘服。 虞姝之前和她逛过好几次礼服店了，经过千挑万选，最后留下只留下几件进入总决赛。 伴娘服是知杨姐妹俩决定的，几乎没怎么纠结，两人审美一致，一眼就相中了一条浅蓝色纱裙。 欧豆豆就很麻烦了，出门纱、仪式纱、敬酒服都要挑，从价格到颜色、从款式到尺寸，千般犹豫万般纠结。 虞姝在沙发上安顿好，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原以为欧豆豆今天会和之前几次一样，花上好长的时间挑选，没想到她快刀斩乱麻，瞬间挑好了婚纱和敬酒服。 “这件、这件，就定这三件了。麻烦帮我试一下，尺寸合适的话就包起来。” 虞姝瞬间惊呆了：“你今天怎么了？” 欧豆豆无视徐凯黑如锅底的脸色，笑着朝她眨了眨眼：“我就是发现，只管自己的喜好的话，选择并不困难。” 她选的敬酒服，是店里只卖不租的款式，价格还不便宜。徐凯再三和店长确认过，敬酒服没有折扣后，就把欧豆豆拉过一旁商量：“这件只租不卖，只穿一次太浪费了。那些出租的款式也很好看，你委屈一下，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 “我不要，我只喜欢这件。”欧豆豆打断他，“为什么要我「委屈」？为什么又要我「委屈」？你自己想想这段时间，你和我说了多少次，让我委屈一下？” “我，受够了。我又不是非你不嫁，如果你再继续和我说「委屈一下」这种话，你就去找愿意受委屈的人和你结婚吧。” 徐凯脸色一白，连忙表明自己立场，一个劲儿地安慰欧豆豆。 连反应迟钝的知夏都看出欧豆豆的变化，小声和她们咬耳朵：“豆团子怎么突然硬气起来了，这是要翻身做主人的节奏啊？” 虞姝：“大概是因为脑子里进的水流干了吧。” 知夏摇头叹息：“智者不入爱河，铁锅只炖大鹅。” 虞姝补充：“爱河伤心又难过，大鹅暖心又扛饿。” 知杨鼓掌：“横批——干饭快乐。” 为了庆祝欧豆豆从豆包硬成豆粒，中午虞姝请客，干饭小队去吃全城最贵的饭店。 吃完饭去了周政安的加工厂，她们的手镯都起货了，几人拿着加工完的手镯都很兴奋，尤其是欧豆豆，拿着送给母亲的那一只镯子，脸上的笑意都没下去过。 徐凯问道：“哪条送给我妈妈呢？” 欧豆豆的笑意淡了下去：“你妈妈的镯子为什么要我买？周哥是你亲表哥，你这个做孝子的不会给她买吗？” 徐凯眉头紧皱：“豆豆，你怎么变成了这样？谁和你说了什么？” “我哭多了，脑子里的水流干了。你妈妈处处刁难我，还要我笑脸相迎？以德报怨我做不到。你妈妈对我什么态度，我对她就是什么脸色。我不拦着你尽孝，你也别管我孝顺我妈。这镯子是我花自己的钱买的，你管不着。” -- 第62页 虞姝在听力不错，尽管两人压低了声音，她也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给欧豆豆鼓掌放烟花了。 徐凯脸色难看，避开众人问虞姝：“你和豆豆说了什么？为什么你一来她就变了！” 虞姝忍不住翻白眼：“凡事先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我……我不知道。” 蠢得可以。 虞姝实在看不下去了：“我一直觉得，婚姻不应该是女方嫁给男方，去融入男方的家庭，而是女方从自己家中退出，男方也从自己家退出，双方自愿平等地组成一个新的小家庭。 如果你和豆豆结婚，你们俩才是一家人，一个家只能有一个女主人。而你的母亲，应该是你们小家之外的人。” 她拿起镯心打磨出的无事牌，放进了镯圈中：“豆豆用镯子给你做了一块无事牌。周政安说，这寓意永结同心。如果夫妻之间不是一条心，那婚姻有什么意思呢？还剩什么呢？” 徐凯沉思不语，虞姝继续说道：“你心里是不是觉得，豆豆受些委屈没关系，她连爸爸都没有，哪里有底气离开你呢？” “我没有这样想！”徐凯辩驳道，“我只是……我只是很为难，我母亲她性格强势……” “所以就委屈豆豆？”虞姝冷笑，“她做错了什么要受委屈？就因为她喜欢你，就因为她性格软弱可欺，就因为她没人撑腰，所以活该受委屈？” 徐凯脸色一白，惊出一声冷汗。他真的没有想过吗？潜意识里，似乎总觉得，豆豆不会离开他，所以总是劝她多忍让。 “绝大多数的婆媳矛盾，都是因为男人的无能。”虞姝语气冷漠，“你和豆豆过得好就罢了，我不会多说一句。但如果，哪天她哭着给我打电话，我和我的钱，就会成为她离开你的底气。” 第51章 比狗还狗 欧豆豆的婚礼结束，虞姝没有在云南多留，第二天就回了蓉城。 公寓主卧的书房，有一个嵌入式的保险柜，之前只放了房产证，现在被翡翠塞得满满当当。 开心—— 钱来得太快太容易，除了开心以外还伴随着忐忑和不安，虞姝有时候会恍惚觉得脚下踩的不是结实的土地，而是云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散而空，从高处狠狠摔下去。 所以，捐个百八十万压压惊吧。 虞姝这几个月一直没有停止做慈善，一方面是从做慈善当中获取安慰和真实感，另一方面，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这样的财运，但做好事总是不会错的。 虞姝简单收拾了一番，去医院找虞峰去了。 虞峰的状态越来越好，现在不用拐杖也能健步如飞，看上去还有些瘸，但已经不影响日常生活了，他和张叔现在称兄道弟，两人哥哥来弟弟去的，相处的十分融洽。 中午在医院附近的饭店吃了饭，虞姝就把自己献祭给了美容院。 从头发丝保养到脚指甲，还做了一次正骨，骨头在正骨师的按压下发出清脆的声响，伴随着从骨髓里透出来的剧痛，虞姝下按摩床的时候，已经痛到几乎失去知觉了。 以前常听人说「长得好看了不起啊」，她现在是真的想说一句，长得好看，是真的真的。 非常了不起！巨额花费先不提，就说过程的痛苦就不是一般人能忍的。 像郁繁星，几十年如一日，每天不可懈怠的保养，每周至少在健身房耗上十个小时。 不是一两天，一两个月，是几十年。 美丽的代价。 虞姝有气无力地掏出手机，给沈佑霖发微信：我回来了，晚上一起吃饭不？ 沈佑霖：【视频】； 视频里是一只毛茸茸的萨摩耶，脖颈上带着耻辱圈，哼哼唧唧地趴在狗窝里，眼里满是不甘心，沈佑霖在镜头后叫了一声「窦娥」，他又爬起来应声回应。 虞姝：窦娥生病了吗？ 沈佑霖：斩断了三千情丝 虞姝：无语jpg. 虞姝：出来吃饭，想吃什么？ 沈佑霖：随便，都行，你定。 吃什么一点儿都不重要，沈佑霖的脸上洋溢着天使般地微笑。 窦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失去蛋蛋的那天，他爸就是这么笑的。 既然都在美容院了，虞姝充分利用资源，让化妆师给她捯饬了一番。 晚餐最后定了一家西餐厅，沈佑霖来得晚，人还没落座，就先扔给虞姝一个礼物盒。 “送你的。” 虞姝接住，把自己准备的礼物推到他面前：“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沈佑霖看着眼前精巧华美的小盒子扬了扬眉，没有说话。 “一起拆。”虞姝说罢，拆开礼盒。 “啊——” “哈哈哈……” 尖叫声和大笑声几乎同时响起，引来餐厅里其他人的频频侧目。 虞姝捂住鼻子，低着头一言不发，肩膀剧烈起伏，头发上、脸上、身上还沾着白色的面粉。 她脚边也散落着面粉，还有一只打开的礼盒，装的是个带弹簧的红色拳套，在盒子被打开的一刹那，拳套弹射而出，打在了她的鼻梁上。 “哈哈哈……让你给我摆臭脸，知道错了没？”沈佑霖很畅快地靠坐在椅子上，得意洋洋。 他在海南的时候就计划好了，之前送的项链是为了让她降低防备心，想到这里，虞姝浑身止不住颤抖。 -- 第63页 “好了啊，咱俩扯平了，这顿我请客。”沈佑霖开心地宣布，按铃叫了服务员，“想吃什么？” “你别演了啊，我可不上当。” 她始终没反应，沈佑霖故作镇定：“好啦，开个玩……” 虞姝松开捂住鼻子的手，手心赫然是一片鲜血，红得扎眼。 虞姝抬起头，鼻梁处红肿一片，眼眶里满是泪水，她睁着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不知道那是疼出来的生理性眼泪，还是因为其他。 沈佑霖爆出一句国粹：“你鼻子是人造的？！这么脆弱。” 虞姝并不理他，拿了餐巾纸擦掉脸上鼻血和面粉。此时服务员过来了，虞姝语气微颤：“帮我叫一辆车，谢谢。” 沈佑霖彻底慌了：“我……我不知道那玩意威力那么大……我……我之前测试过了，不疼的……我才……” 虞姝看也不看他一眼，拿上自己的手提包就走，沈佑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我送你去医院。” “不敢。”虞姝掰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艹！”沈佑霖烦躁地撸了一把头发，一脚踹翻了餐桌，杯盘落地发出清脆声响。 —— “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软组织挫伤。”医生看完X光片，温声安慰虞姝，“没关系啊，这几天注意消炎，别感染了，伤口别沾水，等伤好了，鼻子还跟以前一样漂亮。” 虞姝摸着脸上的纱布，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和医生道了谢。 出了诊室，沈佑霖立刻黏了上来：“怎么样啊？严不严重？医生怎么说？” 虞姝当他不存在，自顾自地往前走，沈佑霖穷追不舍：“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我……对不起。” “对不起。”沈佑霖垂下头，像只被遗弃的小狗，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虞姝依然不理他，到医院门口时拿出手机叫车。 “我送你回去吧！”沈佑霖张开双手挡在她面前，“我送你回去，不然你叫一辆车，我就赶走一辆。” 虞姝没有表情地看着他，她知道，他做的出来。 沈佑霖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伸出两根手指扯了扯她的衣角：“好不好？” 虞姝走向他的车，沈佑霖连忙上前殷勤地拉开车门。 第52章 资产规划 脸上贴着纱布，虞姝不愿意出门，心情丧到极点，整天躺着网购，看到眼睛发酸的时候就不买了。 在家三天，花了两百三十多万。 虞姝看到账单时，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感觉也没买多少东西啊，怎么就两百多万了？ 等仔细看完购物清单，虞姝陷入了沉默。 她确实没买什么特别贵的东西，护肤品、春装和鞋包居多，每件几千上万不等，最贵的是一只十二万的腕表。 她有些焦虑心慌，当初她欠下十几万网贷时，就是因为这样毫无节制地消费。在努力打工还债期间，虞姝反思过原因。 从小被穷养，从来没有满足过的物欲一旦决堤，就一发不可收拾，开始疯狂地报复性消费，但归根结底，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物欲和虚荣心。 有钱享受生活理所当然，但奢侈浪费就是另一回事。 虞姝巡视了一番自己的衣帽间，暴富后的疯狂消费，让她冬季的衣服变得五花八门，有一半的衣物，一次都没有穿过，连吊牌都没有拆。 有些是被柜姐忽悠买下的，买回家以后发现并不喜欢； 有的是跟风流行买的，试穿之后根本不适合自己； 还有的衣服是相似的颜色或款式，都是她在购物的时候，纠结买哪一件，最后头脑不清地全买了，然而真正会穿的，只有那么一两件。 同样愚蠢的错误，不能犯第二次。 虞姝长吐一口气，开始动手断舍离。没有穿过的都收拾出来，送去二手奢侈品店。 不喜欢和不合适的款式总结一下原因，到底是花纹、版型还是颜色的问题，今后买衣服时避开这些雷。 按照收拾衣帽间总结出来的条例，把最近买的商品参考是否要退货，最后精简下来，换季添置衣服仍然花了78万。 一辆保时捷718，啪-没了。 她之前的春装，在离开A市的时候，都没有带走，所以从内搭到外套，什么都要买，这个价格其实也还能接受，但以后必定不能这么花了。 虞姝拿出纸笔，开始规划钱怎么花。 每个月日常开销十万，每个季度添置衣物三十万，每个月的美容费用…… 孝敬爸妈、旅游费用、人情往来、意外开销储备…… 一团乱麻。 涂涂改改，白纸变成了黑纸，虞姝终于做好了资金规划，并给自己定好规矩，上万的物品买之前必须思考清楚：这件东西是不是必需品？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而且适合自己？ 这件商品和同等的钱摆在自己面前，自己会更喜欢钱还是这件商品？ 记账的习惯也要重新捡起了，不用每一笔都记，上千块的支出要记录。 除了开支，虞姝用来投资的资金也需要规划。祁遇、范财运那边已经走上了正轨，在业内已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市场上已经出现了模仿者，接下来就该砸钱扩大声誉，并抢占市场； 万兔岁那边，电影拍摄完成以后，后期制作和宣传发行都需要资金。 -- 第64页 啊，钱多少都不够花。 虞姝大学学的文，工作以后也没接触金融，但也明白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的道理。 她的五险一金早就断缴了，保险该买的还是要买，还有虞峰、叶萍、虞旸的保险，得花时间好好选。 emmm…… 股票、基金要不要也买一点？听说现在证券市场绿油油的一片，她又不懂这些，暂时还是先放放吧，仔细研究后再决定。 再感觉钱不够花之后，虞姝又深切感受到知识不够用。 报个班去？嗯，这个得学，必须学，都得懂一点，不然以后自己被卖了都不知道。 规划完，虞姝的心情好轻松不少，把收拾出来要送去回收的都装在行李箱里，今天正好要去医院换药。 虞姝推着行李箱出门，刚关上家门，就被一大团毛绒绒的生物扑了满怀，把她吓了一跳。 “窦娥！过来！”沈佑霖唤道。 虞姝：“……” 和主人比起来，这只萨摩耶简直是天使，虞姝忍不住撸了撸它的脑袋。 窦娥脾气极好，被她摸得时候眯起双眼笑得开怀，沈佑霖又叫了一次，它才依依不舍地在她腿边蹭了蹭，小跑到沈佑霖身边坐下。 虞姝对沈佑霖依然没有好脸色，板着脸一言不发。 那天沈佑霖送虞姝回家，一路上自说自话，叭叭个不停，虞姝自封五感，做一只称职合格的小龙虾，从上车到下车，正眼都没瞧他一眼，更别说搭话了。 沈佑霖想送她回家，在一楼大厅的时候却被公寓管家拦下。 虞姝明确告诉管家和保安：“我不认识他，这个人跟踪骚扰我。” 沈佑霖最后被保安扔了出去。 沈七少爷生平第一次受这种窝囊气，偏偏自己有错在先，还发作不得。 “带着行李去哪儿啊？我送你呗，顺路，你去哪儿都顺路。” 沈佑霖凑近问，仔细看了看她的鼻子，鼻梁没塌，肿也消得差不多了，隔着纱布，也看不出更多了。 “是又要出去玩吗？先去医院换个药吧，您的专职免费司机小霖子为您服务。”沈佑霖捏着嗓子说话，不伦不类地打了个千儿。 虞姝的车被张叔开走了，她出门还要打车，有个免费的司机上门，不用白不用。 沈佑霖看她表情松动，一把夺过她的行李箱，一脚踹在窦娥屁股上，把它踢进她隔壁那家的门，傻狗以为主人在和它玩，转身又往沈佑霖身上扑，沈佑霖迅速关上门，把窦娥的「汪汪」声隔绝在门内。 沈佑霖看着她，一脸期待：“你快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你快问你快问！” 虞姝懒得搭理他，往电梯口走。 沈佑霖跟着她进了电梯，撅了撅嘴：“我搬过来了，买了你隔壁那间，保安再也拦不住我了。” 虞姝低头玩手机，顺便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指甲，她的指甲该做了。 被无视的感觉很难受，沈佑霖语气低落：“你是不是，不打算理我了？” 虞姝自己对冷暴力厌恶至极，可现在她正做着自己最讨厌的事情，自己和他们有什么两样。 到底是不忍心，虞姝长叹一口气：“我暂时不想原谅你。” “对不起。”沈佑霖低下头，“不原谅就不原谅，你别不理我。” 虞姝轻轻「嗯」了一声。 刹那间，沈佑霖像一颗被晒焉巴的青草突逢细雨甘霖，在温柔的浇灌下缓缓挺直身躯，在雨后彩虹的映照中，开出一朵儿向阳花来。 第53章 赔罪晚餐 虞姝原以为沈少爷会对二手奢侈品店嗤之以鼻，但他神色如常，还优哉游哉地逛了许久，甚至买了一块古董表。 虞姝算是明白了，沈佑霖的少爷脾气是薛定谔的少爷脾气，在他发脾气之前，你永远不知道他有没有脾气。 沈佑霖主动和她解释：“我在二奢店打过工，体验生活，积累素材。” 虞姝在他星星眼的注视下，平淡地说：“我不想问你积累什么素材，要干什么。” “哼——” 被戳破心思的沈佑霖，傲娇地撇过脑袋。 去医院的路上，虞姝在副驾驶补口红的时候不小心涂出唇外，在储物盒里找纸巾，纸巾的旁边，放着一个精巧的礼物盒，倒扣着被扔在一旁，一看就是随手扔在这里的，礼盒上的丝带还是她系上去的样子。 沈佑霖顿时头皮发麻，这是虞姝送他的那件礼物。那天在餐厅里，他一脚踹翻了餐桌，压根没想起来这玩意儿，服务员收拾的时候发现了，急忙追出来还给他，他当时已经坐上车了，想也没想就塞储物盒里。 后来，后来他就给忘了。 虞姝把礼盒塞进自己的手提包里：“不送了。” 沈佑霖急忙道：“别啊！哪有送人礼物又收回去的道理！” 虞姝看向窗外不理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拒绝。 “怎么又不理我了……”沈佑霖的语气，听起来委屈巴巴的。 “我在生气。” “那你气消了还会把礼物送给我吗？” “不知道。” “我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要不你打我一顿？照着我鼻梁打，打折了也没关系。”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 你送我的那条项链，只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吗？ -- 第65页 虞姝有些心烦地揉了揉额角：“算了。” 沈佑霖看她不想多说，就说起了其他事。虞姝虽然语气平淡，不甚热络，但句句有回应。 虞姝换了药，纱布换了一块小的，看上去没那么吓人了，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照镜子，沈佑霖提议请她吃饭，也被她一口回绝了。 虞姝不想顶着纱布在外面晃，在二奢店的时候，就被人误以为做了鼻子，还有两个女孩子问她是在那家医院整的。 她说自己是鼻子受了伤，两个女孩子的眼神瞬间变得鄙夷，整容就整容，还偏说自己纯天然。 她对整容没有任何歧视，她要是真的整容，肯定不藏着掖着了，偏偏自己纯天然，还被人诬陷。 气闷。 虞姝刚回家没多久，门铃就响了。 沈佑霖站在门外，鼻梁上贴着滑稽的卡通OK绷，摇头晃脑地展示给她看。 窦娥不甘示弱，汪汪两声引起她的注意，偏着脑袋给她看狗鼻子上的一排卡通OK绷。 虞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沈佑霖和窦娥也跟着笑了起来。 沈佑霖半躬腰身，左手背在后腰上，右臂前曲伸向虞姝：“这位美丽的女士，我有幸与您共进晚餐吗？” 虞姝不为所动：“再说点好听的，我考虑一下。” “我真是服了你这婆娘了，你还是人吗？！”沈佑霖猛地站起身，“你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啊！在人间也不老实一点，天天用脸杀人恃靓行凶，一点活路都不给凡人留。” 沈佑霖深知，夸女孩子善良温柔、乖巧可爱都是虚的，夸漂亮才是实的。 “继续。”虞姝含笑道。 “你是女娲娘娘的炫技作品吗？你是混血吗？仙女混美女那种。”沈佑霖夸得真情实感，语气赤城，“你说你稍微有点姿色就行了呗，非要漂亮到满分。真是漂亮他妈给漂亮开门，漂亮到了家。” 虞姝满意了，矜持又含蓄地伸出一只手。 小霖子极有眼见的，一振衣袖，用手背拖着她的手，扶着她往自己家走，朗声道：“仙女娘娘启驾回宫——” “小声点，吵到邻居，丢不丢人啊！” “我长得好看，不丢人。” 窦娥哼唧两声，摇着尾巴跟上去。 沈佑霖自己不会做饭，晚餐是五星级饭店的厨子带上食材来家里现做的，做好以后收拾完厨房就撤了。 满桌美味佳肴，连窦娥都有五星级大厨做的豪华狗饭。 沈佑霖给她倒了一杯果汁，给自己倒了满杯的红酒：“你伤没好，就别喝酒了。这杯是我的请罪酒，我干了。” 虞姝也不拦着，托着下巴看他，等他一饮而尽才假惺惺地开口：“哎呀，空着肚子喝这么多酒，多伤胃啊，吃菜吃菜。” “你能演得真一点吗？” 虞姝吐吐舌头，表示不能。 “能原谅我了吗？”沈佑霖抿了抿唇，脸上满是希冀。 虞姝慢吞吞道：“那我……勉为其难地……大发慈悲地原谅你吧。” 沈佑霖开心了，拿出一个礼盒放在虞姝面前，虞姝戒备地离远了些。 盒子的形状扁扁的，还没有她巴掌大，放不下拳套，但放几只蜘蛛蟑螂绰绰有余。 沈佑霖一脸挫败，慢吞吞地打开盒子，盒子里是一只蛇形满钻手镯，将灯光折射成璀璨华美的星光。 和那条项链，是一个系列的。 沈佑霖自嘲道：“看来以后送你礼物，只能用透明盒子装了。” “嗯，你知道就好。”虞姝拿起手镯，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她的手腕白皙而不纤细，丰腴得恰到好处，戴什么手镯都合适。 “谢谢。” 沈佑霖朝她伸出手：“别光口头感谢啊，这不得礼尚往来，来点实际的？” 虞姝扬了扬下巴：“我不！” “我不挑，就你之前送我那个就挺好。” “你不配！” 第54章 人物关系 虞姝脸上的伤一好，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沈佑霖去提车，她的DB11到了。 阿斯顿?马丁标志性的蝴蝶门，打开时像一对小翅膀，漂亮极了。 哪个女孩子能拒绝一辆有翅膀的豪车呢—— 两人打车去的，虞姝一路上都雀跃不已，车还没到就已经买好了许多车内装饰品，这是之前买小破车时没有的心情。 虞姝扯着沈佑霖的袖子往前走，刚进4S的店门，迎面就遇上了一个老熟人——孟旭林也在，穿着店内统一的制服，捧着要送给新车主的花束。 沈佑霖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俯身在她耳边小声问：“前男友？” “嗯。” 孟旭林上前献花，语气微酸：“恭喜虞女士喜提豪车。” 虞姝从容接过，甚至带着笑意：“谢谢。也恭喜你找到工作，种柠檬挺好的，祝你柠檬大丰收。” 经理头大如斗，悔恨自己不该看这个新人长得好看，就让他来献花，连忙打圆场：“小孟是新来的，不会说话，您别介意。” 虞姝的一缕头发被压在了项链下了，沈佑霖伸手帮她撩了出来，指尖触及她颈侧的皮肤。 孟旭林看在眼里，顿时红了眼：“虞小姐当然会介意，攀上高枝了，可不得扬眉吐气一番。麻雀飞上枝头，可不得叫两声彰显身份。”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沈佑霖插话道，一派天真无邪。 -- 第66页 孟旭林：“我误会了什么？” “你误会了我们的人物关系。”沈佑霖一脸娇羞，挽住虞姝的胳膊：“她是富婆，我是她包养的小白脸。” “呃……”虞姝：“……” 虞姝拍了拍他的手背：“瞎说什么大实话。” “你看他啊！”沈佑霖娇嗔地跺脚，“他觊觎你！他想吃软饭还舍不下脸！哼——” 这个「哼」十分的有灵性，三分痴，三分嗔，还有四分恃宠而骄。 孟旭林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了，经理给其他员工使眼色，拉走了孟旭林。 沈佑霖还在添油加醋，靠在虞姝肩膀上撒娇：“哎呀，人家喜欢保时捷啦，虞总给人家买啦！” “买！要星星都给你买！” 开车走的时候，沈佑霖让她开去孟旭林面前转了一圈。 “幼稚。”虞姝嘴上嫌弃，还是按照他说的做了。 沈佑霖朝孟旭林，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气得后者额头青筋浮现。 “不是我说你，选男人的眼光不行啊。” 离开4S店，两人聊起天来，沈佑霖对虞姝的前男友嗤之以鼻。 “不是我的眼光不行，是现在的男人不行。” “哪儿不行？你看看我？我哪儿哪儿都行。” 虞姝笑着看了他一眼：“看过了，你哪儿哪儿都不行。” “我玉树临风、貌美如花，还博学多才、才高八斗，还有我投胎也投得好，我家那几十口虽然糟心，但起码我家底厚啊。我那不着调的妈，还出身书香世家呢！” “啊对对对，你说得都对。”虞姝话锋一转，“可是你睚眦必报、随心所欲又无所顾忌，从不会在意别人的感受。” “呃……” “你换个角度想一想，你是女孩子，抛开家世、样貌，你会和你自己这样的男人恋爱、结婚、生子，然后共度一生吗？” 沈佑霖设想了一下，然后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给出中肯的结论：“我得天天气吐血。” “是吧。”虞姝满含笑意，“深情专一又完美的男主角，只存在于小说当中。现实中的男人，在外的时候你看着正直光鲜、善良又可靠，实际上呢？ 最不堪的一面都留给了家人，尤其是妻子。结婚如果只论外在条件，那是交易。论感情论性格，哪有称心如意的夫君？” 如果单论外在条件，周延那样的，就已经合格了，而孟旭林，已经能算优秀了。 这两人能成为她的相亲对象，不就是因为在长辈的眼里，条件优越配她绰绰有余吗？ “你还是不婚主义呢？” “不知道算还是不算。我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不婚主义，我不期待婚姻，纯粹是因为我懒。懒得去认识、了解一个全新的人； 懒得去和另一个人共享我的房子和生活，还要在生活中不断争吵磨合； 懒得在做决定是否去思考另一个人的喜好和思想； 懒得和经营婚姻和婚姻带来的各种人际关系，一群不认识的七大姑八大姨对我的生活和生育计划指手画脚……” “总之，光想想就觉得累得不行。男人就像树，他们花一辈子的时间长大，而我懒得去做个辛勤园丁。我的梦想，是做一个孤独又自由的富婆。” 沈佑霖为她的梦想鼓掌：“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间清醒，这样我们的友谊才会坚不可摧。” “嗯。” 沈佑霖眨巴眨巴眼睛：“你今天心情那么好，把欠我的礼物给我呗？” “欠你的？我可不欠你的。” “虞总-我今天连小白脸都演了-虞总——” “好了，服了你了。” “噢耶——” —— 沈佑霖拿着礼盒出了虞姝家，一出门就迫不及待地打开。 首饰盒里是一块质地通透的无事牌，满绿无瑕，水头极好。 沈佑霖知道她从云南回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玉石，最近手腕上的翡翠镯子一天一个样，今天戴的是一只紫翡手镯，昨天戴的一只飘花镯，前天带的是一对天青蓝的叮当镯…… 没有满绿手镯。 沈佑霖回家，踢掉了脚上的鞋，看见狗窝里睡觉的傻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一把薅过窦娥的狗头蹂躏，窦娥张着嘴流了他满手的口水。 “你太胖了！今天吃白菜吧！” “哼唧……” “哼唧也没用，明天也吃白菜！再哼唧，吃一周白菜。” “呃……”窦娥委屈，窦娥冤，窦娥不说。 第55章 捐一栋楼 虞姝追加第二轮投资，顺便听祁遇、范财运的业绩汇报。 听懂一半，只明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让她说出具体哪里好，有什么问题，虞姝又实在说不出来。 坐在会议室里，虞姝觉得自己和文盲也差不了多少。 下午，她就去报了一个MBA培训课，选了一个学费最贵的课程。 虞峰的腿已经彻底痊愈了，行走坐卧看不出半点毛病，他想回县城。 虞姝换下了张叔，祁遇给她推荐了一位温和的阿姨，话不多，但手脚麻利，厨艺极好，尤其做美容餐和减肥餐更是一绝，能把减肥餐做出花儿来，美味还低脂。 虞姝非常满意。 虞姝开车送虞峰回县城，开的自然是那辆国产SUV，一路上父女俩闲聊。 -- 第67页 “爸，你没事儿去考个驾照呗，我给你买车。” “好啊！我到时候带你妈到处旅游去。” 提起叶萍，虞姝心里就难受，焦虑又压抑，忍不住叹气：“她到底怎么才能满意？” 进家门前，虞姝提着两箱车厘子问：“催婚吗？你要是催婚我就不进去了。” “爱进不进，有本事一辈子都别进。”叶萍翻了个白眼，转身往里走。 “哎嘿，我现在还真有这本事。”虞姝腆着脸进门，“不准催婚啊，你催婚我马上就走。” 虞姝没被叶萍念叨，因为她的火力都集中在虞峰身上。 他们家的老房子被虞峰的两个弟弟占了，叶萍还是听其他人说才知道的，她上周去看了一眼，老房子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了，连锁都换了。 “说！钥匙是不是你给他们的！”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虞峰否认三连表忠心，“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过完年我就没和他们联系过了。” “老房子也不住了，干脆卖出去算了，最少也值二三十万吧？” 说道这个叶萍就来气：“你以为我没找中介卖？你二叔三叔都是县城里出了名的混不吝，谁敢买？！” 虞姝叹了一口气，都是些什么破事儿啊。 “你别管了，我会把房子卖出去的。” “你卖出去，你怎么卖出去？”叶萍越说越激动，突然哭了起来，“你那两个叔叔都不是省油的灯。我这二十多年受了他们多少气……” 叶萍说起陈芝麻烂谷子，从二叔抢她爸虞峰的新裤子，到叶萍怀孕时，三叔带着虞峰在外通宵打牌，等二叔三叔结婚了，两个婶婶又一起挤兑她，从碗说到盘子，从鞋帽说到首饰…… 尽是鸡毛蒜皮，可细数全是委屈。 虞姝听得脑仁疼，连忙把自己给她买的翡翠镯子拿出来，好话说了一箩筐，才哄得叶萍擦干眼泪笑了起来。 虞姝给她挑了一对飘花圆条手镯，富贵又大气。叶萍问多少钱，虞姝老实回：“四五十……万。” 叶萍拿镯子的手都在抖，颤巍巍地放下了镯子。 虞姝拿着镯子往她手上套：“戴上戴上，手上戴一套房，家务都不用做了。” 镯子的大小刚刚好，戴上以后想取下有些麻烦，叶萍想取下，又怕把镯子弄碎了，戴着镯子的手都不知道怎么放。 “翡翠没那么脆弱，你戴习惯了就好。”虞姝拍拍她的手，“碎了也不要紧，我那还有一箱，给你换新的。” “你到底赚了多少钱？” 虞姝没准备一个幌子用到天荒地老，煮青蛙嘛，柴火不得一直加。 “很多。你放心，我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净合法的。你也别想那么多，好好花钱享受生活就完了。” 一顿饭吃得虞姝心累不已，吃完以后还要去给虞旸送饭。 越临近高考，虞旸越拼命，每天鏖战到凌晨两三点才睡，学校食堂的饭菜没营养，虞旸肉眼可见地瘦了下去，叶萍心疼，现在中午和晚上都送家里的饭菜去学校。 虞姝自告奋勇地接下这差事：“我去，我能直接送到教室去。” 学校的管理规定，家长送饭只能送到校门口，学生自己到校门口拿，大部分家长都从栏杆空隙中递进去，那场景，就跟组团送牢饭似的。 虞姝去的早，校门口只有零星的几位家长等着送「牢饭」，虞姝拎着保温饭盒进门，在门卫处登记时，却被呵斥：“干什么！送饭都不能进！” 门卫已经换人了，不是从前熟悉的门卫叔叔，而是个面向凶恶的中年男人。 虞姝解释道：“我是已经毕业的学生，来看望老师的。就是高三（七）班的严老师。” “一律不准进！管你找哪个老师都不行。” “以前都能进的，怎么现在进不了了？学校的新规定？” “不，老子的规定。” 虞姝的语气不再客气：“这么厉害呢，您是新上任的校长吗？” “老子是你爹！”男人晃了晃手里的电击棍，“再不走，老子让你皮开肉绽。” 男人露着一嘴烟熏牙，牙齿参差不齐，说话间唾沫横飞，虞姝莫名觉得熟悉。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虞姝仔细回想了一下，“你是虞江的朋友？” 虞江是她三叔的名字。 “呦，我还以为你认不出来呢？” “您老人家丑得出奇，想忘记也难啊。” 男人嘴里骂着脏话就想动手，虞姝指着摄像头：“你动我一下试试，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不再理他，拿出手机给校长打电话。 给虞旸送完饭，虞姝被请到了校长办公室，陪同的还有严明。 校长打着官腔，半天没把事情解释清楚，严明看不下去了，一把推开校长：“起开，让我来。” 严明三两句就把事情解释清楚了，学校要新建一栋教学楼，教育局拨了一部分款，但是还不够，所以面向社会求捐赠，某个大老板捐了三十万，新来的门卫是那大老板的亲戚，游手好闲没工作，给塞进学校来当门卫的。 “还差多少钱，我包圆了。那三十万也退回去，我出，把那黄牙也一起退回去。”虞姝板着一张脸，“还有，建筑用的五金，不准去我三叔店里买。” -- 第68页 啧-她也挺睚眦必报的。 第56章 前情提要 虞姝不急着回蓉城，留在县城解决老房子的事情。 那套房子是叶萍和虞峰年轻时一点一滴打拼出来的，买的时候欠了一屁股债，刚还完没两年，日子眼看好过一点，虞峰又出了车祸。 穷人，担不起一点意外，翻不起一点错。 房子虽然老，但是胜在地段不错，估价在三十万左右，虞姝托了校长这边的关系，用半价卖给了县城有名的地头蛇冯硕。 虞姝还没去老房子，却在开车回家的路上被虞海、虞江堵了个正着。 虞姝降下车窗，似笑非笑：“二叔、三叔，好久不见。” “别给我嬉皮笑脸的，我问你，那老房子你是不是准备卖！”虞江指着鼻子骂道，“你他妈个狗娘养的贱坯，老子还住里头，你本事大了？想赶你老子走！” 虞海扮白脸把虞江劝住，转而对虞姝说道：“姝姝，都是一家人，你卖房子怎么也先紧着自家是不是。你两个叔叔都没本事，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没买房子，之前都是租房子住，你这样，便宜一点卖给叔叔好不好？” 虞姝的爷爷还在的时候，一大家子人是在县城下边的农村生活的。 叶萍嫁给虞峰不久，和公公吵了一架，据说还差点打起来，叶萍气不过，在家待不下去，拉着虞峰外出打拼，后来为了虞姝念书的事，在虞姝初中时才回到县城，买下那套房子。 而虞海、虞江，在家里老头子死了之后，就更不愿意回农村了，以前回去还能连吃带拿的，现在回去除了破瓦屋什么都没有，姚金花也是个好吃懒做的，一个人自然呆不住，那几间瓦房因为常年没人住，破败了干净。 虞海、虞江混到这个年纪，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可是虞姝一点都不可怜他们，他们赚的可比虞峰、叶萍多得多，有钱便大手大脚花个干净，没钱就像饿急了眼的蚂蟥，见血就上。 虞姝好以整暇地看着他俩：“好啊，那房子怎么也值个三十万，这样，我给叔叔们打八折，就二十四万怎么样？” 虞海脸色一僵：“二叔没那么多钱，你再抬抬手，便宜点。” “二叔拿得出多少？”虞姝含笑着问道。 “二叔和三叔这边凑一凑，只拿得出两万。” 虞姝皮笑肉不笑：“两万？您俩想空手套白羊？” “瞧你说的，都是一家人，哪儿能想着占你们家的便宜。咱们两家不都过得困难吗？以后有钱就还你们，肯定一分不少！” “这话说得是真漂亮，我是年轻，不是傻。”虞姝冷笑，“你们占的便宜，还少么？” 虞江气得跳脚：“你他妈的贱蹄子，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我保准让你卖不出房子！谁来买房子，老子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虞江越生气，虞姝笑得越开心：“知道我要把房子卖给谁吗？冯硕。” “三叔，我很期待你怎么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虞姝升起车窗，一脚油门离开。 —— 为免夜长梦多，虞姝很快办理了房子过户的手续，她全程都没有去过老房子那边，由冯硕那边出面将虞海、虞江扫地出门。 至于房款，虞姝给了叶萍三十万，并没有提房子是半价卖出去的事。 虞姝回家前几天，和叶萍相安无事，等房子卖出去的第二天，叶萍就开始作妖。 她听别人说虞姝现在没工作，游手好闲，赚得再多也不稳定，可不好找婆家。 叶萍听风就是雨，开始一个劲儿地劝虞姝考公务员，或者考个编制当老师什么的，吃公家饭，以后生活多稳定。 这天在饭桌上，叶萍又开始念叨：“隔壁县城，邮政银行的行长，都只是大专毕业，都能做到行长，你一个一本毕业的，肯定也行，下个月银行招聘，你去试试。” 虞姝烦透了：“人家能做到分行行长，起码熬了二十年。二十年前的大专毕业生和现在的本科毕业生能比吗？一天天的听风就是雨，今天让我考公务员，明天让我考教师编制，有那么好考？你行你自己去啊。” “一天天的，少操心，该吃吃该花花，闲着无聊你去出去旅游，别整天跟着一群长舌妇嚼舌根，别人说什么你都信。” “我长舌妇？你说我长舌妇？！”叶萍气不打一处来，“我要是不操心，能有你的今天？你现在本事大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把你旺盛的控制欲收一收，你不就是觉得我现在不受你的控制了，你说的话不管用了么？你倒是说点有用的给我听一听？在外头听了几句，回家就照本宣科地教育我。没本事没见识，你就别管我！” 「没本事」这三个字，戳在了叶萍的肺管子上，直骂她白眼狼不知感恩她受了多少苦把她拉扯长大，她翅膀一硬就看不起父母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虞姝懒得多说，扔了筷子就走。 虞姝回了蓉城，晚上刚洗完澡准备睡觉，就接到严明的电话：虞旸晚自习回家的路上，被人拖进巷子里打了一顿，右手右臂严重骨折。 虞姝在最初的震惊和慌乱后，很快镇定下来，拜托严明联系县医院的救护车，尽快把虞旸送到华熙医院。 挂断严明的电话后，又紧急联系了郑医生，拜托他准备好急救和手术适宜，虞旸的右手绝对不能留下一点病根。 -- 第69页 打完两个电话，虞姝浑身冷汗，手都在颤抖。 她刚想打电话给冯硕，就接到叶萍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就是叶萍的尖叫哭喊：“都是你！都是你害了你弟弟！你怎么不去死！你该千刀万剐……” 叶萍一边哭一边骂，情绪激动非常，半天说不出有用的话来，虞姝直接挂断了，脸色白得可怕。 虞姝低喃：“虞姝，给你半分钟。” 虞姝阖上双眼，喘息着平复心绪，半分钟后再睁开，恢复以往的平静镇定。 “喂，冯哥。这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拜托您帮我一个忙，我弟弟被人打了。” 不管是谁做的，她一定百倍奉还。 第57章 釜底抽薪 虞姝换了衣服去医院，隔壁的大门紧闭着，沈佑霖的少爷脾气犯了，公寓这边没有人24小时伺候，住不惯又搬回去了。 虞姝去医院，把手术和住院的事情安排妥当，枯坐在大门口等救护车来。 等待的时间仿佛漫长得没有尽头，她想找些事情做打发时间，却发现无事可做。 她终于等到了虞旸，躺在救护床上的虞旸。 虞旸看上去精神还不错，被抬下车时甚至和她打了个招呼。 “姐，是二叔、三叔干的。” “我知道了，我在。” 虞旸被送进手术室，虞姝这才有时间和严明说话。 “你给学校捐教学楼的事情，被人听到传了出去。” 难怪叶萍说是她害了虞旸。 事情发生得突然，叶萍和虞峰慌乱不已，没有跟上救护车一起来县城。 虞姝让祁遇把张叔叫过来照顾虞旸，张叔到的时候，虞旸正好手术结束被推了出来。 “虞旸，怎么样啊？” 虞旸摇摇头：“就是困，我睡会。” “睡吧。” 虞旸眼底一片青黑，他已经连续三个月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了。 虞姝心疼不已。 虞旸的手术很成功，郑医生亲自主刀，再三保证虞旸康复以后，右手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虞姝守在虞旸的病床边，等他睡着才离开，医院有张叔守着，虞姝动身回县城，顺便捎上严明一起回去。 他们走后不久，叶萍和虞峰就到了医院，无头苍蝇一般乱转一通，最后还是打了电话给虞姝。 虞姝在高速路上接到他们的电话，告诉了他们虞旸的病房：“手术已经做完了，不会有后遗症。虞旸睡着了，别打扰他。” 叶萍歇斯底里：“你弟弟都躺在病床上了？你还上哪儿去？！就把他留给一个陌生人？把他一个人留在医院里。” “我守在医院，能让他伤好得更快吗？我守在医院，谁去解决那家人？靠你诅咒还是靠你念经？你除了抱怨还会干什么？！” 虞姝摘下蓝牙耳机，一把扔远了。 她遇上什么事都能冷静应对，偏偏叶萍总能轻易把她的心绪搅乱得天翻地覆。 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虞姝一把抹干净。 高速路上泪眼朦胧，是嫌命太长。 严明坐在副驾驶，看在眼里，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剩叹息。 虞姝也并不需要安慰。 —— 早晨七点，屋子里的人被一阵基础的敲门声惊醒，虞江搂着搂着老婆破口大骂，让死老太婆去开门。 姚金花从床上爬起来：“就去，马上就去！” “哎呦——” 不等姚金花打开门，大门就被人踢开了，七八个彪形大汉站在门外，个个凶神恶煞。 “你们……你们都是干什么的？”姚金花吓得栽倒在地。 屋子里的人这下都睡不着了，纷纷爬起来，虞海、虞江和他们的老婆都从卧房里出来了，家里四个男孩也悄悄从门缝中偷看。 虞姝走进门：“都在呢。” 这房子是他们临时租的，好多东西都没收拾，乱糟糟地堆在客厅。 房子是三居室，虞海夫妻住一间，虞江夫妻住一间，姚金花带着四个孙子挤在最小的那一间卧室。 虞海问道：“虞姝，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该问二叔你想干什么才对。”虞姝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是我小瞧你们了，连亲侄子都能动手。” 她原以为虞海、虞江过得都不错，房子买不起，起码衣食无忧，可冯硕查到的东西都出乎她的意料。 虞海好赌，虞江涉毒，早就是表面光鲜，内里早就耗干净了，到处都欠着不少债。 虞江暴怒，跳脚就想骂人，却被几个大汉镇住，打眼一瞧，竟然都是冯硕的人。 “把那几个小孩子关好了，就动手吧。” 虞姝就端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虞海、虞江被打折手臂，任他们哭爹骂娘还是跪地求饶，都无动无衷。 姚金花缩在墙角，浑身哆嗦，看虞姝的眼神仿佛看怪物一般，谁也没去为难她，她自己吓得不轻。 “姝……姝姝，我是奶奶……” “奶奶？我没有奶奶。”虞姝神情冷漠，“我回来念初中的那一年，你说带我走亲戚，实际是想卖了我，是吧？” “不是……不是的，我迷路了……我一转身……你就走丢了，你自己走丢了……” 那次，虞姝中途察觉到不对劲偷偷跑了，路上遇上好心人把她送回了家。事后，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 第70页 说了又怎么样呢？悲剧没有发生，最后不过是息事宁人罢了。 “从前，我没本事没底气，要是现在还任你们欺凌，那我真是白活了。” 虞海、虞江两人被各打折一只手，被送进了警察局。县城治安混乱，一般的打架斗殴的案子，只要没出人命，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会深究。 但是这次有冯硕插手，便把虞海两兄弟查了彻底。两人大案没犯过，但偷东摸西的事没少干，加上虞江涉毒，一系列的罪证加起来，数罪并罚，都要吃几年牢饭的。 虞海的老婆听说以后，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虞江的老婆年轻，不想耗费青春，她一狠心抛下两个孩子走了，后来再也没有回来。 虞海的老婆也和虞海离了婚，带走了两个儿子。姚金花一人带着两个孙子，靠一份低保勉强维持生活。 虞姝出了虞江两个孩子的学费，每个月只给了姚金花一笔够吃饭的生活费，那两个孩子念书，她就一直出学费，要是不念了，就别想让她再出一分钱了。 这些都是后话了。 那天晚上，虞姝在县城最好的酒楼做东，请了不少人作陪，给冯硕道谢，并送了一份厚礼。 冯硕看她比自己的儿女都年轻，却杀伐果决，很是欣赏她，虞姝以茶代酒，也不为难她，推杯换盏之间，两人就已经以伯父、侄女相称呼了。 饭局结束，虞姝连夜赶回蓉城。 冯硕感慨：“那家子，脑子没一个清醒的。” 一旁有人附和道：“是，要是哄好了这财神奶奶，啥房子票子捞不着啊！可惜了，虞海、虞江都他妈抽大麻把脑子抽空了。” “可惜了，我五个儿子，没一个拿得出手的。” 第58章 勉为其难 虞姝到医院时，已经是深夜，虞旸睡下了，只有叶萍和虞峰守着。 “张叔呢？” 叶萍抬起通红的双眼，怒目而视：“我赶走了。虞姝，你有钱就了不起了是吗？你亲弟弟被你害成这个样子，你很得意是不是？都是因为你的钱，因为你炫耀，不知低调。” “有钱当然了不起。”虞姝轻声说道，“我把虞海、虞江的手打断了，还把他们送进去了，没有十年八年，出不来的。” 叶萍和虞峰的眼中满是震惊，看怪物似的看着她。 虞峰：“你疯了？！他们是你亲叔叔！” “虞姝！你再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践人！”叶萍同样不可置信。 “糟践？”虞姝冷笑，“我十三岁那年，姚金花准备卖了我。谁糟践谁？” 虞姝笑道：“你以为是因为钱，虞旸才躺在这里的吗？不，是因为他们坏。被疯狗咬了，就该一棍子打死疯狗，而不是反省自己为什么会被咬。” “我告诉你，有钱真的很了不起。如果我没有钱，虞旸今天不会躺在全省最好的医院，不会有全国最好的骨科医生给他做手术。他会像我爸当年一样，受尽所有罪然后落得一个残疾的下场！” “如果我没有钱，今天这件事就会不了了之，我们一家人都只能忍气吞声，虞海、虞江不会受到一点惩罚！而你！你们！除了抱怨诅咒还能做什么？！” “你说我不知道感恩？我为什么要感恩？因为你们生下我，养了我？不是我要到这个世上来的，不是我！” 人间太苦了，若是可以选择，谁会愿意来这一趟。 叶萍和虞峰震惊不已，叶萍泪流不止：“我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是的，不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结婚，不愿意生孩子吗？我怕我像你一样，成了一个怨妇，成了像你这样的母亲！”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在想什么。你想趁着虞旸这件事，把所有罪过都怪在我和我的钱上，打压我、否定我，让我求你原谅，让我把钱都交到你手上。” “这样的事情，你从小到大做了无数次。只要我不受你控制，不按照你说的做，你就千方百计地要我同意，甚至要我欢天喜地感谢你。” “我不是不知道，是我从前懒得反抗也反抗不了！你是最优秀最出色的PUA大师，你永远都在抱怨，永远都不满足，你把自己搞得一团糟，还把你身边最亲近的弄得狼狈不堪。” “我和虞旸都不喜欢回家，因为你给我们数不尽的压力和焦虑，你给我们的温情少得可怜，你永远在否定、在抱怨，我们做什么都不能让你满意。” “你活了四十多年，可你还是一无所有。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虞姝偏过头，发丝凌乱，脸颊红肿。 “姐……”虞旸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躺在病床上满脸是泪。 —— “美女，一个人啊，我请你喝一杯吧。” “滚。” 前来搭讪的男人败兴而归，走前还不忘给虞姝扣上「难怪没人要」的帽子。 虞姝懒得理会，眼里只有酒瓶酒杯，一杯接一杯，借酒浇愁。 酒吧的灯光昏暗，舞池里男男女女群魔乱舞，卡座里三五成群打牌、玩筛子，一个人坐在吧台的虞姝，显得格格不入，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在窥探她。 这已经是第今晚上第六个来搭讪的男人了，虞姝成了这个猎场上最不易得手的猎物，激起一众雄性的好胜心。 -- 第71页 酒吧的灯光突然大亮，穿着鲜红色卫衣的俊秀青年逆着光走来，流里流气地问：“美女，需要特殊服务吗？” 虞姝抬起头来，笑道：“需要，给我包夜。” 周围人：“……” 原来是他们的思路出了错，走窄了路。 “卧槽！你脸怎么了？”看清虞姝脸上的伤，沈佑霖气得跳脚，“谁干的？老子弄死他。” 虞姝轻轻捂了捂红肿的脸颊：“我妈。” “那更要把场子找回来了！”沈佑霖半点不虚，“妈这种生物，最讨厌了！也不问人愿不愿意，就把人生下来，还挟恩图报！” 虞姝轻声道：“你大逆不道。” “切，你装个什么劲儿啊？你明明就很赞同我的理论。”沈佑霖捏着她的下巴查看伤势，“都破了皮了，老巫婆下手这么重。” 沈佑霖跟服务员要了个医药箱，开了个包厢，带虞姝进去上药。 “忍一下啊，别留疤了，要不然有你哭的。” 包厢里灯光大亮，沈佑霖把所有灯都打开了，拿着棉签给她处理伤口。 虞姝一言不发，垂着眼睫看他卫衣上的印花图案。 沈佑霖手笨，尽管小心翼翼还是会不小心碰到伤口，每次他都被吓得心跳暂停，可虞姝一声都不吭，像完全没有知觉一样。 “疼你就叫两声，不然我会以为你全身瘫痪失去知觉了。” “你要是吐不出象牙，可以把嘴巴闭上。” 沈佑霖哼哼两声：“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接到你的电话正遛狗呢，把我家窦娥拴在电线杆子上就来了。像我这么讲义气的朋友，现在可是不多见了！” “不会有人偷狗吧？” “你抓一下重点好吗？重点是我很讲义气！”沈佑霖气急败坏，“别墅区，谁会偷一只傻狗啊？放心，有人带它回家。” “哦。” 沉默半响，虞姝才开口道：“谢谢。” “不客气，捡丧家之犬，是爱狗人士义不容辞的责任。” “你还是闭嘴吧。” 沈佑霖捏着棉签，用了些力气在她伤口处按下去。 “疼——”虞姝挣脱他的手，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你知道疼就行。疼了就哭，难受了就嚷嚷，生气就揍，憋着自己干什么？” 沈佑霖捏住她的下巴，语气强硬，动作却温柔了许多，“你叫疼，我就勉为其难地哄你一下。” “我疼。” 沈佑霖撅起嘴，在她伤口处吹了一口仙气儿：“不疼了哦。” “没了？” “不然呢？你还要我亲亲抱抱举高高，贴贴拍拍叫宝宝？” “闭嘴吧你！” 第59章 斩断乱麻 上完药，两人喝着酒聊天。 虞姝嫌灯光刺眼，想关掉一些，被沈佑霖拒绝：“就这样吧，挺好的。说说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啊？”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虞姝叹了一口气。 沈佑霖一颗一颗地往嘴里扔花生：“给你两分钟组织语言。” “呃……” “唉，生活不易，富婆叹气。” “啧，你说你窝囊不窝囊吧，做富婆做成你这样，真够失败的。” “你为什么长这么大，都没被人打死。” 沈佑霖得意非常：“因为我投胎投得好啊，我只要不违法乱纪，怎么造作都行。哪像你啊，给自己设置那么多条条框框，活得那么累。” “我投胎技术不行，当然活得累。” “不，我都说了，是你自己给自己设置的条条框框。我在飞机上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你和我是同类，我们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不是这么用的。” 虞姝扶额，这玩意儿还是个汉语言文学在读博士，谁信？虞姝严重怀疑他的学历造假。 “谁和你是同类了，我可活不出你那肆意妄为的样子。” “那是你被生活压抑住了天性，你说说，你是不是一有机会，就会放纵自己。” “呃……” “你看，被我说中了吧。”沈佑霖赏了她一颗花生。 “以前没有钱的时候，做梦都想有钱，每天都活得很累。一点都不敢放纵自己，唯一一次放纵，欠下了十几万，不停地去弥补，却怎么都弥补不上。后来，一夜暴富了，是很快乐，有钱真的很快乐，从前都没有办法想象的快乐。” “可是这种快乐里，伴随着惶恐和不安，怕什么时候，这种快乐就没了。而且，有的事情，钱也解决不了，还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不不不，问题不是出在钱身上，是出在你身上。你的问题，在于读书太少，而想得太多。”沈佑霖鼓起掌来，“我是不是一针见血，鼓掌！” 虞姝：“无法反驳。” “我以前吧，也过了几年浑浑噩噩的日子，连个人样都没有的那种。后来觉得，啥都挺无聊的，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跟傻缺一样，我还不如回学校写论文呢，起码学校里的傻缺都傻得可爱。” “你眼里，有不傻的人吗？” “没有。” —— 两人天亮的时候，才离开酒吧。从包厢出来的时候，酒吧大厅又恢复了平时昏暗的灯光，沈佑霖浑身僵硬，搀扶着虞姝往外走。 虞姝喝得酩酊大醉，加上连续两晚没合眼，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但是依然感觉到沈佑霖在发抖，哑着声音问道：“你怕黑吗？” -- 第72页 “嗯。” 虞姝拍拍他的背：“没事，不怕不怕。” 沈佑霖把她送回公寓，公寓客厅里坐着两个虞姝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叶萍和虞峰。 公寓的大门是密码锁，录了虞峰的指纹。 看见她被一个陌生男人搀扶回家，原本想和她好好谈谈的叶萍顿时怒火中烧：“虞姝，你有没有羞耻心？！” “没有呀……”虞姝站都站不稳了，靠在沈佑霖身上，挑着他的下巴展示给叶萍看：“帅不帅，我八万块钱一个月包养的，这种货色，我还包了三个，正好凑一桌麻将！” 沈佑霖：“……” 他这种「货色」，很常见？ “你你……”叶萍指着她，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你想说什么啊？说贞洁是女人一辈子最好的嫁妆？”虞姝醉醺醺地对沈佑霖笑，“你看她，她急眼了。自己这辈子都没活明白呢，就想指挥别人了。” 叶萍暴怒不已，能拿到什么就砸什么，将眼前的东西砸了干干净净。虞峰见此连忙上前劝，也被叶萍打了好几下。 沈佑霖护住虞姝，没让她被溅落的玻璃碎片划伤，打横抱起醉鬼往主卧走：“我帮你解决，事后不准怪我哦！” 虞姝迷迷糊糊，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直到被他放在床上，才想明白，拉着他的衣袖说：“好。” 沈佑霖拍窦娥脑袋似的，拍了拍她的脑袋：“真乖——” —— 虞姝一觉睡醒，已经是傍晚，肚子饿得叽里呱啦乱叫。 洗了个澡去客厅，一片狼藉的客厅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阿姨正在厨房忙碌，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餐。 见她出来，阿姨塞了一杯果汁给她：“先垫垫，沈先生说要来吃晚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马上就到。” 阿姨语气暧昧，显然误会了他们俩的关系，虞姝没力气解释，喝着果汁给沈佑霖打电话，电话没接通，但门铃响了——沈佑霖回来了。 阿姨识趣地走了，把空间留给小两口。 沈佑霖言简意赅：“你爸在医院照顾你弟，你妈在医院住院。” “你把我妈打了？” “瞧你说的，我是那么暴力的人吗？我把她送进了六院。” 六院，蓉城市第六人民医院的简称，全省有名的精神病医院。 “你的亲妈，边缘型人格障碍，还有严重狂躁症和抑郁症，伴随严重焦虑，还有她那个旺盛的控制欲，也是因为极度缺乏安全感衍生出来的。医生诊断完，立马就给你妈开住院单了。” 虞姝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一直不敢往这方面深想。她恍惚记得很小的时候，叶萍不是这个样子的，她美丽温柔，脸上总是带着笑，说话总是轻声细语，会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会每天给她扎漂亮的辫子。 是困顿的生活，把她逼成了这幅模样。 “医生说，你妈的病因挺复杂的，有先天遗传，有性格原因，还有生活经历。” “遗传？” “嗯嗯，你爸说的，你妈那边的近亲，姑姑、姑奶奶啥的，好几个精神不太正常。” “那我也……” “那你什么？”沈佑霖逗她，“你明天也去医院看看，给你安排上电击套餐？” “也不是不行。” 沈佑霖急道：“我逗你玩呢！这年头，谁还没点儿病啊，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我还有毛病呢！” “你有什么毛病？” “我？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出现了一点点偏差。”沈佑霖振臂高呼：“I'm the king of world!” 虞姝噗嗤笑了起来，两天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第60章 预知梦境 虞姝把张叔请回来继续照顾虞旸，虞旸听说叶萍住院的事，震惊了许久都说不出话来，万千思绪最后化成一句「挺好的」。 对这件事反应最大的是虞峰，沈佑霖把叶萍送进医院那天，他一直在场，在沈佑霖的威胁恐吓下，充当帮凶。他是患者家属，在医生确诊和询问病情中，逐渐沉默。 而叶萍，从一开始的无能狂怒，渐渐安静下来，坐在墙角的椅子上无声流泪。 他一直不明白，新婚是温柔又娇弱的妻子，为什么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泼妇，回想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冷汗一层层地往外冒。 是他做得不够好，没有保护好叶萍，在她需要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担起作为丈夫的责任，让她一个人承担了太多。 虞峰在六院附近，找了个房子租住下来，每天去探望叶萍，医生不准探视的时候，他就躲起来偷偷看，闲暇之余，去报了一个驾校学车。 “我一定在你病好之前拿到驾照，到时候带你去自驾游。”虞峰开心地宣布，“这一次，我说到做到。” “好啊。”叶萍温柔地笑了起来。 憔悴苍白，却异常美丽。 虞姝没有去看望叶萍，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她。虞旸那边，她倒是每天都去。 姐弟俩商量今年高考的事，虞旸不想放弃，还是想拼一把。 虞姝提议在蓉城给他找辅导老师，或者送他去蓉城最好的中学借读，等到高考再回去。 虞旸拒绝了：“适应不了这边学校的节奏，而且换老师的话，又要重新适应磨合，时间已经不多了，耽搁不起，我还是回学校去。” 虞姝同意了，让张叔和他一起回去，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把那辆SUV也开回去，接送他上下学，生活出行要方便很多。 -- 第73页 聊完正事，病房里安静了下来，虞姝正准备离开，虞旸声音微颤地说：“姐，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 虞旸垂下头：“我太没用了，什么都帮不了你，还会拖后腿……” 虞姝揉乱他的头发：“是挺没用的。” 听她这话，虞旸更焉巴了。 “好好念书，你现在着什么急，以后该你的责任，你一样都逃不掉。” 虞旸恢复的很快，不久就出院回县城了，姐弟俩都默契地没有提去看望叶萍的事。 叶萍的病是真的，可他们从小到大受到的、来自于她的伤害，也是真的。 —— 虞姝忙碌了起来，忙着念书、健身、美容，还找了老师学爵士舞和琵琶，读书的时候很羡慕有才艺的同学，以前没有时间和金钱去学，现在所有的遗憾似乎都能弥补。 她每天的行程排的满满当当，过得充实又有趣。身体的劳累和知识的累积，带来久违的踏实感。 “自信、性格、修养、认知，都是气场的一部分，有气场的人，即使蹲在马路边能让人不容小觑。”虞姝说得严肃且正经，然后从烤鸭腿上撕扯下一大块肉咀嚼。 沈佑霖吐出鸭脖骨头：“这就是你带我来这儿啃烤鸭的理由？” 两人这会儿在钢铁厂的小吃街，钢铁厂早已搬迁到郊外，但家属区一直保留了下来，逐渐演变成风味老街。 头顶是郁郁葱葱的梧桐树，两人蹲在马路牙子上啃刚出炉的烤鸭，半点不顾及形象。 虞姝咽下嘴里的烤鸭：“难道不好吃吗？肥而不腻，香而不柴，可比你前些天带来的烤鸭好吃多了。” “那是御膳传人做出来的，你不识货。” “就是不好吃。” “下次，我带你去守着百年烤炉，吃刚烤出炉的！” 沈佑霖气得直哼哼，他上周回京都，好心带两只烤鸭回来，结果那烤鸭凉透了，又在密封的食盒里捂太久，味道全变了。 “好啊，我等着。”虞姝笑眯了眼，像只得逞的坏猫。 两人解决完一只烤鸭，有些发腻，又坐在梧桐树下的小桌上吃冰粉解腻。 “我想买这里的商铺。” “为啥？这地段又不值钱。”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夏天的时候，这条街拆迁了。” “呃……”虞姝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别不信啊，我预感这是财神爷爷在给我托梦呢。” 说完，她把自己的手机屏保展示给他看，鲜红的颜色、繁复的图案，赫然是抱着大金元宝的财神爷。 “先不说你的梦，会不会白日梦成真，就说你怎么知道，梦里的夏天，是今年夏天，还是十几年后的夏天。” “所以我带你来逛逛啊！”虞姝压低声音，“我的梦做得特别真，就连这冰粉摊都一模一样。” 这个梦她不止做了一次，而是连续半个月，每天晚上都是同样的梦。 沈佑霖乐了，显然还是不信：“你还梦见什么了？” “往前走，右拐的小巷子里，有一个修鞋的老大爷，养了一只小黄狗，小黄狗的一只后腿是瘸的，狗窝是用碎花窗帘布做的。” “嘿，你逗我玩呢是吧，你是不是以前来过这里？” 虞姝满脸天真无辜：“修鞋老大爷的小摊旁边有棵树，有对年轻小情侣在树干上刻了自己的名字：江雪、余飞相爱一生一世。” 越说越玄乎，沈佑霖偏不信邪，三两下吃完冰粉，甩下一张百元大钞，拉起她就走。 “我还没吃完呢……” 果真和虞姝说的一样，修鞋摊、小黄狗、碎花床帘狗窝，还有一棵树。 沈佑霖围着树转了两圈：“诶，树上没有刻字。” 虞姝不慌不忙地看了看，指着他头顶处：“在这呢。” 她手指的地方，确实刻着一行字，那字看起来年头不少了，几乎和树干原本的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很难辨认出来。 “我梦到这里，会拆迁，建一座商业广场。” 沈佑霖双手交叉抱胸，斜靠在树干上：“那你告诉我干什么?” “小女子人单力薄，当然要拉着七少爷一起赚钱呀，赚票大的——” 第61章 搞钱搞钱 连续半个月做同一个梦，虞姝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一直小心翼翼的她决定干一票大的，要买就买整条街。 她一个人自然买不下来，更何况她没背景没根基，树大招风，若是遇上不好惹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知道沈佑霖不会相信什么「预知梦」的鬼话，他会自己调查，沈佑霖也如她所料，一个电话打给了大哥沈羽霄。 “大哥，你帮我查查，蓉城老钢铁厂那块地，是不是有人要动。”沈佑霖没有半点寒暄，开门见山地说道。 沈佑霖从未主动联系他，成年以后更没有事让他帮过，沈羽霄有些受宠若惊：“好，我马上让人去查，尽快给你答复。” “好，谢了。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沈羽霄叫住他：“等等，佑霖！” “你还有什么事？” 听着他冷淡的语气，沈羽霄心中酸涩：“你一个人在蓉城，过得好不好？” “挺好的，吃嘛嘛香。而且我怎么就是一个人了，我姥姥姥爷不是人？” -- 第74页 沈羽霄一噎，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沈佑霖就不爱回家，只和姥爷那边亲近。 “我不是那个意思，佑霖，你有时间常回家……” “我没时间，你除了当大哥教育我还有别的事没有？没有就挂了。有这份闲心，你回家教教你那废物老婆加减乘除怎么算、怎么走路不摔跤。” “佑霖……” 沈羽霄话还没说完，沈佑霖直截了当地挂断了电话。 “晦气！”沈佑霖撸了撸窦娥狗头，带上它去隔壁蹭饭。 沈佑霖最近公寓、别墅两边住，一个星期至少有三天住在这边，住在公寓就会连人带狗地去虞姝那儿蹭饭——阿姨做饭真的很好吃。 虞姝嫌给他开门麻烦，直接告诉了他大门密码。 沈佑霖邪魅一笑，满脸阴森：“不怕我入室抢劫？” “劫财，你看不上我这三瓜两枣的；劫色……”虞姝上下打量他，遗憾地摇摇头，“你有心无力啊——” “艹，你从哪儿看出来老子有心无力的？” “从你那九九归一的腹肌。” “呃……” —— 沈羽霄那边的动作很快，三天后给了沈佑霖答复，一家国内排名前十的房地产公司，确实看上了那块地，打算建成商业广场。 虞姝开心地蹦了起来，钢铁厂是国有的，买不了，但是那条老街能买啊！ 沈佑霖对这事提不起兴趣，但看虞姝那么兴奋，就勉为其难地配合一下。 买这条街当然不能以私人名义买，他名下有一家投资公司，以公司的名义买下。 那条街估值2.8亿，虞姝因为有两亿存款在银行，轻轻松松贷款到1.4亿，和沈佑霖对半分，买下了那条老街。 两人在家喝酒庆祝，虞姝无限感慨：“像做梦一样，我居然买了一条街。就去年这个时候，我逛街都不敢每家店都逛一遍。” 遇见装修豪华的门店，她踏都不敢踏进去，就怕自己露怯被嘲笑。 “严谨一点，是半条街。”沈佑霖和她碰了杯，“我压岁钱都花完了。” “你家压岁钱，九位数？” 沈佑霖点头：“昂。” 虞姝瞬间冷静下来了，真是小巫见大巫了，自己这三瓜两枣是真的不够瞧的。 赚钱的路还长，同志仍需努力。 “你家这么有钱，富豪榜怎么没见姓沈的啊？” “我们家老太太低调，不想上那玩意儿。要真比起来，我们家起码进个亚洲前三吧。” 虞姝知道沈家有钱，但好像有钱的程序，远远超乎了她的预期。 她谄媚道：“失敬失敬-小的给您倒酒——” “演技再真点儿——” “好的呢-亲——” —— 五月中旬，夏知杨提前达到蓉城，在虞姝这里落脚。 他们一家决定来蓉城发展，父母不能劳累，她来做先锋军。 有虞姝在，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夏知杨用每月低于市场价八百块的价格，租到一套大两居，地段极好，离虞姝的公寓也不远。 月底，知夏和夏爸爸、杨妈妈到达蓉城，在家里做了一桌饭菜，庆祝开启新生活，虞姝是那天唯一的客人。 “虞宝宝，尝尝这个牛柳。” 还没正式开饭，夏爸爸、杨妈妈都在厨房忙碌，知夏从厨房偷吃出来，还不忘给姐姐和虞姝带些吃的。 看着眼前的炸串，虞姝刚想拒绝，她不想在健身房加练，可油脂的香气裹挟着特殊的酱香，钻进她的鼻腔，拒绝话，顿时就说不出口了。 “真的……好好吃啊！！” 外酥里嫩，酱香四溢，齿颊留香。表皮有一层脆脆薄薄的酥皮，刷上了秘制辣椒酱，里头的牛柳浸满了酱汁的香气，肉汁从齿间蔓延到整个口腔。 这是虞姝吃过的，最好吃的炸串儿。 “好吃吧，这可是我爸的拿手菜，当年他就是靠着这追到我妈的。你懂我意思不？” 虞姝秒懂。 知杨、知夏的家乡当地，饮食推崇清淡养生，顿顿白灼、清蒸，重口味的炸串，在当地一点市场都没有。 可是蓉城就不一样了，一定会大卖。 吃饭时，夏爸爸做的一大盘炸串被吃得干干净净，不仅是牛柳，每种炸串都好吃，针对食材的特性，夏爸爸做出不同的处理方式。 接下来的几天，虞姝和知夏在外找合适的商铺，而知杨在家学手艺。 原以为找商铺是件麻烦事，但虞姝的锦鲤运又一次发挥了作用，第一天，她们就找到了合适的商铺，就在人流量最大的商业街，原来是一家奶茶店，经营不善倒闭了。店面不大，但是做炸串店足够用了。 商量后，她们租下了那间铺面，签了十年租约。 六月初，门店装修的同时，虞旸也在高考。 虞姝原想回县城陪考，被虞旸拒绝了，说她回去的话，他就会紧张，保持不了平常心了。 虞峰也没回去，一直在六院附近陪叶萍。虞姝有时候会去和他吃顿饭，送些昂贵食材过去，顺便从他那里了解叶萍的近况。 虞姝的日子过得充实又和顺，除了天杀的沈佑霖以外，一切都完美得不像话。 第62章 初入股市 沈佑霖拒绝写毕业论文，被他的导师乔教授满世界追杀，他的姥姥、姥爷也跟着劝，沈佑霖嫌烦，住到公寓这边躲清静，一天里一半以上的时间都赖在虞姝这。 -- 第75页 因为有阿姨在，他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阿姨的工作量多了一倍，虞姝给她加了工资。 虞姝这天回家时，沈佑霖正坐在地毯上打游戏，窦娥原本在厨房围着阿姨转，听到声响，立刻抛下阿姨跑到她面前卖乖，尾巴摇成了直升机螺旋桨。 “真乖！”虞姝揉了揉它的大脑袋，给了它一块大大的鸡肉干。 沈佑霖嚷嚷：“还给它吃肉干，都肥成猪样了！绝育之后体重一直在涨！” 窦娥叼着冻干跑了，生怕自己的亲爹和自己抢吃的。 “它胖还不是怪你懒，你成天在家躺着，也不带人家下楼溜溜。” “我……关我什么事？！那只臭狗见到漂亮小母狗就往人家身上扑，带出去净给我丢人！我真是冤死了，我比窦娥还冤！” 窦娥：“汪汪——” 冤的只有我！ 阿姨笑呵呵地看着他们斗嘴，做好晚饭就离开了。 晚餐时，虞姝问起他还要躲多久。 “躲过答辩吧，还有那么一个半月。”说着又开始抱怨起来，“博士生延毕一两年，不是挺正常一件事。别的导师还要求学生晚毕业个一年、两年帮忙干活，臭老头就恨不得我马上毕业，真是白瞎了我一颗拳拳赤子心。” “我觉得，他应该是为了自己的血压，才不敢留你的。” 虞姝没见过乔教授真人，但设想一下沈佑霖如果是自己的学生，那真是得天天高血压、折寿二十年不止。 沈佑霖板着脸反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虞姝耸耸肩，不和他争论。她为了保持身材，晚饭吃得很少，吃完就坐在一旁和沈佑霖闲聊，说起买的那条街。 “快了，下个月就有消息了。你和你朋友的店，装修得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月底就能开业，到时候你也去捧个场？” 沈佑霖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好啊，你把那炸串儿都吹出花儿来了，我还没尝过呢。对了，你们怎么分成？” “我和她们说好了，我只出钱不出力，收益占两成。” “挺好。这汤好喝，你尝尝？” “不要，我今天的卡路里已经超标了。” 沈佑霖盛了汤端在她嘴边：“尝尝啊，一碗汤能胖死你咋滴？” 虞姝看了他一眼，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汤。 他们现在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吃晚饭，聊着琐碎斗着嘴，亲密地仿佛不只是朋友。 可谁也没再往前一步。 所以现在算什么呢？暧昧吗？还是恋爱未满？ 虞姝懒得去深究，现在两人的相处模式，也很好。就算真在一起，也不该由她来捅破这层窗户纸。 先开口的是输家。 况且，搞钱可比谈恋爱有意思多了。 —— 她的工商管理课程，每周上两天课，周六、周日全天。 这周来了新的证券老师，是个金融精英男，气质出众、温和儒雅、言谈风趣。 说起证券市场的趣事，信手拈来，从荷兰郁金香聊到獐子岛扇贝，常能引得满室大笑。 黎越老师七分长相，却能让人觉得他十分帅。 周日的课程结束，黎越布置了一个特殊的作业。他让大家下载一个炒股软件，用其中的模拟炒股功能，在接下来的一周内，进行炒股，账户上剩余虚拟币最多的三位同学，这门课程的最终成绩将会得到加分。 虞姝回家后，下载软件研究了一番。注册账户以后，虚拟账户有十万元，可以买卖股票，盈亏按照股市实际价格计算。 虚拟币，多没意思啊，十万块钱，也不是亏不起。她绑定了银行卡，进行实名制后，往账户里转了十万块。 浅炒一下—— 周一早上，虞姝看着眼花缭乱的K线图傻了眼，她只学了两天的理论，只明白各种数据的意义，但要她综合各种数据来判断这支股票会涨还是会跌，她真的做不到。 这就相当于，在课堂上学的加减乘除，可是考得却是微积分。 虞姝扶额叹息，看到了餐边柜放的骰子和扑克——上次和沈佑霖喝酒留下的。 她捏住一颗骰子：“财神爷爷，咱们约定一下暗号。买进的时候呢，单数是买，双数是不买；卖出的时候呢，单数是卖，双数是不卖。数字越大，买卖的越多。” 虞姝双手合十虔诚许愿，然后拿着骰子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一支股票的K线图说：“骰骰，看看，就这只股票。” 说完，她摇出了手里的骰子…… 周五收盘时，虞姝看着自己的账户，陷入了沉思：她的账户总资产，变成了十九万八，而靠自己的所学，用知识分析股票进行买卖的虚拟账户，余额为一万八。 emmm…… 第63章 影响干饭 周六早上，黎越挨个检阅学生们的虚拟账户余额，在看到虞姝万里山河一片绿时，询问：“虞姝同学，可以说说你是怎么成功避开所有上涨的股票的吗？” 他只上了两天的课程，就已经记住了所有同学的名字。 虞姝十分有礼貌地回答：“黎老师，我是按照您教授的知识进行分析得来的。” 黎越笑了起来，岁月赋予他的成熟优雅和眼角的细纹一起浮现，夸赞道：“很好，说明你学到了精髓。” 学生们哄笑起来，教室里充满了快活轻松的氛围。 -- 第76页 黎越走上讲台，开始讲解实践中如何正确运用理论知识。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午休时间，虞姝照常去培训机构附近的饭店吃饭。 她在培训班上没有交到朋友，刚来的第一天，有不少男同学搭讪，但在看到她三百多万的座驾后，纷纷望而退步，至于女同学，就更不爱往她身边凑了。 虞姝不在乎，心理越成熟、精神世界越丰富，她就变得越来越不爱扎堆。 牛羊才成群结队，狮虎只会独行。 虞姝走进饭店，引来不少惊艳的目光，让她的心情变得更加好了，照常点了两个菜坐在窗边的桌上。 她越来越美，不只是外表，还有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韵。仪态课让她举手投足的动作变得大方优雅，优越富足的物质条件给了她充足的底气和自信。 孟子曰：“居移气，养移体。” 虞姝只想说：孟子说得对。 她刚坐下不久，黎越也进了这家饭店，看到她时微微一笑，走近问道：“可以拼个桌吗？” “当然，黎老师请坐。” “课堂外就不要叫老师了，直接叫名字就好。” 虞姝笑着点点头：“好的，黎大哥。” 黎越又加了两个菜，两人边吃边聊。没有聊课堂内容，而是聊着天南地北的美食。 黎越并不是培训机构的讲师，而是培训机构特别邀请来的，他的主业是S市一家有名的证券机构的经理，他常年出差，一年里三百天都住在酒店，各地的特色菜都尝了个遍，说起美食来头头是道。 虞姝听得认真，是不是发出赞叹，的确长了不少知识。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和郁演单独相处的时候，说话还结巴，那时候面对优秀的男人，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透着自卑。才短短半年，她就已经脱胎换骨。 “你想到什么让你开心的事吗？”黎越问道，“你笑得很开心。” “嗯。”虞姝大方地点头肯定，但并没有具体说想到了什么事。 黎越也没有多问，自然地转了话题，说到在京都吃过的美食，有些是虞姝吃过的，有些没有。 黎越说到一家私房菜的烤鸭时，赞不绝口，那家是御厨传人开的，一般人想吃要提前半年预定。 虞姝想起上次沈佑霖给她带的烤鸭，包装上就印了这家私房菜馆的名字，或许什么时候，她应该去尝一尝新鲜出炉的。 “一点都看不出，你这么热爱美食。” 黎越俏皮道：“你可以直白一点，说我是个吃货。努力工作不就是为了工作之外的快乐而买单吗？人要是没有爱好，努力工作赚取的劳动报酬就失去了意义。” 可是，很多人工作的全部意义，是为了生存。 但虞姝没有和他多说，点头说是。 一顿饭吃得虞姝心累无比，装淑女端名媛架子真累，她已经知道怎么和各种人相处，但是还是不喜欢应对不熟悉的人，尤其是吃饭的时候，边吃边聊，脑子还得运转，会消化不良的吧？ 第二天中午，虞姝没去那家饭店，开车去了一家稍远的餐厅吃饭——饭要大口吃才香，怎么能让男人影响她干饭？ 这天中午，黎越和这家培训机构的老板一起吃的午饭，同时这位老板也是他的大学室友兼好友程昱。 “我听说你昨天骚扰女学员，今天赶来蓉城看热闹的，结果女主角的影儿都没看见。”程昱摇头叹息，脸上满是遗憾。 “一下课就跑了，溜得飞快。”黎越自信心也受挫，“我这么可怕？” “你真喜欢就拿下，一把年纪了还玩什么欲擒故纵。你看我，我三个孩子，最小的都上小学了，你还孤家寡人一个。” 黎越苦笑：“我要是年轻十岁，一定不会犹豫。” 程昱劝解道：“你老没事，你有钱啊。” 这个「老」字化作利箭，把黎越的心脏捅了个对穿，语气更丧了：“她不缺钱。” 黎越出身并不好，早年间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把青春奉献给了事业，常年单身，等到年纪大了，想要安稳下来有个家了，才发现身边一个合适的女性都没有，要么已婚已育，要么是自立自强、不需要男人、独自美丽的女强人。 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心动的，却横亘着年龄的鸿沟。 程昱心疼好友，同时对他的心动女嘉宾充满了好奇。下午上课时，他化身班主任，偷偷从教室窗户往里看，一眼就看到了虞姝——美艳性感，明媚大气。 突然就不觉得黎越可怜了，都奔四十的老男人了，平时还不爱保养，跟人家漂亮小姑娘站在一起，就像是两辈人。 下午的课上完，黎越叫住了虞姝，原本还有问题询问的学生们，见此都极有眼色地离开了。 黎越并没有问午饭的事，而是送了她一个精致的钥匙扣，钥匙扣上挂着一只毛茸茸的粉色狐狸，是当下火遍全网的「女明星」。 “生日快乐。” “谢谢黎老师。” 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虞姝大方收下，心里盘算着这门课结课的时候，送他一份回礼。 “我在看学员资料的时候，记住了你的生日，希望不会太唐突。” “不会，这是我今年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她的生日在下周四，姐妹团已经商量好要在她的公寓开party了。 -- 第77页 第64章 失恋万岁 虞姝回到家，在门口迎接她的窦娥兴奋得四脚离地、原地起飞，流着哈喇子求抚摸。 沈佑霖不在，阿姨在厨房忙碌，见她回来探出头说：“沈先生给你留了一封信，在茶几上。” 茶几上放了一张折叠起来的字条，沈佑霖龙飞凤舞的笔迹写到：臭老头找到这儿来了，我出国躲躲，你帮我照看一下傻狗，回来重金酬谢。 落款是个简笔画的小人头，帅气的刘海迎风飘扬，四周还围绕着闪光的星星。 沈佑霖，不知道她的生日日期。 虞姝无所谓地耸耸肩，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失落。 晚上遛狗的时候，虞姝接到了虞峰的电话，虞峰说话吞吞吐吐，委婉地转述了叶萍想要见她的心愿。 现在能让虞姝觉得头疼焦虑的，只有叶萍了。她长久以来形成的条件反射，让她只想逃避，但天性使她犹豫不决。 她有时候真是恨透了血缘这种斩不断的鬼东西。 辗转反侧两天后，虞姝还是去了第六医院。在见到叶萍之前，她见到了叶萍的主治医生。 医生没有多问，只和她聊了聊叶萍的病况：“病情很复杂，多重疾病在她身上都有体现，而且时间都不短了。这些年她应该过得也很痛苦，混乱的大脑使她记忆力混乱，逻辑思维能力受到干扰。 正常人很难理解那种感受，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自己的大脑被负面的情绪和痛苦记忆占据，在脑海里打世界大战。” “不过最近的治疗效果很不错，你母亲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头脑清醒了很多。因为精神障碍产生的躯体症状也得到有效缓解，她现在很少感到疼痛、心悸、胸闷等等了。” 虞姝向医生道谢，医生安慰、鼓励了她几句便离开了，他深知精神病人的家属，在精神上所受到的创伤和痛苦，和病人比起来，不相上下。 虞姝在心里预演了各种和叶萍见面的场景，但见到叶萍的时候，所有的预演剧本瞬间灰飞烟灭。 叶萍是笑着的，就像她离家许久归来时，拥有的少见的温柔那样。 她夸到：“瘦了好多，人也漂亮了。” 说不清是什么心理，虞姝脱口而出，讽刺道：“是啊，好找婆家了。” 叶萍笑容一僵：“我不会再逼你了，你……你开心就好了。” 我本来很开心，来见你就不开心了。 虞姝张了张嘴，到底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我以前，一直浑浑噩噩的，大多数的时候都稀里糊涂。只有极个别的念头是清晰的，我想尽办法抓住，变得偏执、不可理喻。我……”叶萍掐着、揉着自己的衣角，“我不是在为自己开脱……” 叶萍啜泣起来，哭得虞姝心烦，也心疼。 良久之后，叶萍抬起头看着她，眼里满是愧疚：“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虞姝眼圈瞬间就红了，她想说「没关系」，可那三个字卡在喉间吐不出来。 她得到的「对不起」，都是在她失去期待后到来的。 叶萍伸出一只手，想触摸她的肩膀，虞姝却退后半步躲开了。 叶萍的手悬在半空中，悻悻地收回，哽咽着问道：“疼不疼啊？” 她想起虞姝左肩的烫伤是怎么来的了，罪魁祸首是她。 虞姝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不记得了。” 她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每一次被叶萍伤害，恨她躲她，但她一旦表现出一点温情和母爱，她就会再一次奋不顾身地靠近她。 周而复始。 俗称「犯贱」。 “对不起。”叶萍又一次说道。 “嗯。” 相顾无言，虞姝受不了这样沉闷的气氛，说了句「再见」就仓促离开了。 一坐进车里，她就给沈佑霖打电话，她突然很想听听他的声音，或者见一见他。她现在心情很丧，叶萍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影响她的情绪。 主宰不了情绪的感觉，糟糕透了。 电话无人接听，虞姝没有打第二遍。 给男人打电话，一次没有接通就不要打第二遍。 虞姝没有等到沈佑霖的回电，等来的却是林芳羽的电话，电话那头的林芳羽哭天抢地：“姝姝，我被绿了！那狗男人出轨前女友！” 虞姝心里的伤感被她哭得七零八落，问：“吃亏没？” 林芳羽瞬间止住哭泣，语气冷静，甚至有些得意洋洋：“那倒没有。我几个堂哥表哥，打断了他的腿，而且我还把他的出轨视频发给他的所有亲戚，现在所有人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他。” “干得漂亮！你真棒！”虞姝忍不住给她鼓掌，“店呢？店怎么分？” 那家面包店是林芳羽和陈潇一起开的，林芳羽父母还出了不少钱。 “不知道，我几个叔叔伯伯在和他们家谈呢，反正不会让我吃亏的。他们让我出来散散心，我就来投奔你了，我已经快到蓉城了。” “地址发我，我去接你。” “我去吃那个网上很火的猛男烤肉！” “吃！今晚全场的消费，由虞女士买单——” “好耶好耶！” 第65章 结巴帅哥 林芳羽说的猛男烤肉，是一家靠贩卖男色出名的烤肉店，一群肌肉猛男上半身真空，只穿围裙，拿着烤肉工具为客人们服务。 -- 第78页 店里每两个小时还有舞蹈表演，一群男人十八般武艺轮番上演。 虞姝叫来知杨、知夏作陪，她们到蓉城不久，虞姝就介绍了林芳羽给她们认识，几人一见如故。林芳羽有开店经验，在门店装修的时候还帮了她们不少忙。 四人走进烤肉店，猛男帅哥的「欢迎光临」此起彼伏。虞姝一拐弯，和自己的健身教练撞了个正脸。 大母零吓得花容失色：“你你你……你居然来吃烤肉！你这周的训练量加倍！” 虞姝不置可否，看着他身上的服务员装扮问：“肉肉，你在这里兼职吗？” “说了多少次了，在外不要叫我花名。叫我大名郑鑫明！” 虞姝大着舌头说：“好的，「真是零」。” “唉呀！烦死啦！要不是为了还房贷，我才不受这个气呢！这苦日子没完没了的。”郑鑫明一边抱怨，一边把她们往空桌上领。 “有房贷要还的人，还不是最苦的一批。” 虞姝坐下，给姐妹们和郑鑫明互相介绍了一番，在郑鑫明的介绍下，她们点了个「富婆套餐」。 点好餐后，虞姝叮嘱：“叫两个直的来，像你这样山路十八弯的不要。” “哼！”郑鑫明娇俏地撇过头，“你们这些女人，抢男人抢不过零，还怪没有好男人。” 说完袅袅婷婷地走远了。 “啧。”林芳羽陷入沉思，“你们说，狗男人的出轨对象要是个男人，我这会儿会不会心里好受点？” 知夏：“那渣男从头到尾都在骗你啊！我觉得，你应该会更难受。” 知杨反驳：“我觉得不是，被男人绿就是性别问题，不是你能决定的。” “路走窄了，姐妹们。”虞姝举手发言，“被绿就是被绿，出轨就是出轨，不管出轨对象是男是女，本质是不会变的。” “说得对！渣男都该终身瘫痪！”林芳羽举杯，“姐妹们干杯，庆祝我失恋。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虞姝安慰道：“就是，咱们一会儿出门你就能转角遇上爱，还是高富帅，非你不娶的那种！” “这开光的嘴，又立flag。”知杨笑道，给林芳羽说起虞姝这张嘴的光辉事迹。 菜品和烤肉的小哥哥很快就位，几个女人都是嘴炮王者，口嗨的时候比谁都厉害，可是美男当前，只敢远观和拍拍照，最大胆的虞姝，摸了两把腹肌。 烤肉的味道一般般，期待已久的才艺表演比烤肉更油腻，几人吃完没有多留就走了。 几人步行去附近的停车场，林芳羽拿着手机看家族群里的消息，在转弯的地方被人撞到，知夏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才没让她跌倒在地。 但手机落地，屏幕碎成渣渣。 林芳羽看着刚买没两个月的手机在她面前英雄就义，气得不行：“你走路不长眼睛啊？” “对对……” 她一时更生气了：“对什么对啊？！” “对对……对不起！”俊俏的男人涨得满脸通红，一个劲儿地鞠躬致歉。 “呃……”原来是个结巴啊，林芳羽不再和他计较：“算了，也怪我没好好看路，对不起啊。” “不是不是……是我……我赶时间，走得……太太快了……” 这件事双方都有责任，一个不看路，一个转弯不减速，一时间都在给对方道歉。 林芳羽对他没完没了的鞠躬道歉无奈极了，拉上姐妹们就跑：“不客气不客气，江湖有缘再见。” “电……电话……” 他想说，留一个电话号码啊。 白栩安失落地低下头，他不是结巴，他只是紧张。 虞姝安慰人不行，但她有钞能力啊，立刻给自己的老闺蜜安排上了最新款的手机。 林芳羽捧着手机眉开眼笑：“谢谢姝姝宝贝儿-来亲一个——” 林芳羽兴高采烈地拉着她们去酒吧玩，几杯酒下肚之后就原形毕露，哭得凄凄惨惨戚戚，趴在桌上，不停地控诉渣男。 毕竟是多年的感情，都走到谈婚论嫁这一步了，哪能说断就断。 知杨、知夏忙不迭安慰她，虞姝不会安慰人，她只能默默拿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 第66章 身价翻倍 林芳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骂渣男不爱洗脚，每次打完球回家脏袜子乱扔，虞姝握着手机，在摄像头后憋笑。沈佑霖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来的，虞姝想也没想就挂掉了。 许久之后，虞姝才有时间，在相对安静的厕所外的走廊给他回电话。 地球那端的沈佑霖，洗澡洗到一半，顶着满头泡沫，手忙脚乱地擦干手接起电话。 虞姝问：“打电话有什么事？” 沈佑霖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你先给我打了电话，还叭叭叭问我？” “哦，我去看了我妈，想谢谢你来着。” 有些话，一旦过了情绪宣泄的档口，就说不出口了。 “哦，不客气，为朋友赴汤蹈火、两肋插刀嘛，这点事情算个啥。”沈佑霖听出她在撒谎，下意识地没有深问，又解释道：“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在上班。你快问我上什么班！” 虞姝憋着笑问：“你上什么班啊？” “在一家餐厅当服务员，我家投资的餐厅。我扮演一个穷困潦倒的留学生，剧本写着扮猪吃老虎，就等着哪个不长眼的撞上来，让我一顿啪啪打脸。群演我都安排好了，等我打完脸，再出来说：「七少爷息怒、七少爷息怒啊」。” -- 第79页 虞姝嗤笑：“你这剧本老掉牙了。” “老不老的，一点都不重要，够爽就行。” “嗯，你慢慢等着「不长眼的」撞上来吧。” “对了，说件让你高兴的事。开发商找上门了，要买那条街，拆迁款一赔三。” 开发商本想压价，但查清沈佑霖的背景后，就捏着鼻子认了。 “哇偶——”虞姝欢呼出声，“资产翻番——” 比搞钱更开心的事，是搞到了钱！虞姝心里那点小情小爱瞬间灰飞烟灭。 要爱，还是只爱人民币上的可爱老头头，穿粉的、绿的、蓝的，什么颜色的衣服都好看。 真爱一个人，从不在乎他穿什么，当然女孩子都更偏爱粉红色一点。 挂了电话，虞姝激动得原地转圈圈，花了很长时间才冷静下来。 那条街卖出去后，她的身价将直逼五亿，哦吼吼！！ —— 虞姝生日当天，还来了一位惊喜嘉宾，当欧豆豆说着「surprise」从巨大的礼物箱中钻出来，虞姝开心得只剩尖叫。 欧豆豆的公司开拓蓉城市场，她申请调职，她的老公也跟着她来到蓉城。 这下，她最重要的朋友，都在蓉城了。 五个女孩子在公寓嗨皮了一整天，中途还叫了黑天鹅的外卖。 来送蛋糕的外卖小哥，身材不输模特，颜值不输明星，仿佛进了盘丝洞，被她们拉着合影，言语调戏了许久才放他离开。 “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很有钱就可以把所有人都留在我身边 每天快快乐乐吃吃喝喝聊聊天 不用担心关于明天或离别 变有钱 我变有钱 多少人没日没夜地浪费时间……” 音响里放着歌，几个女孩子载歌载舞、欢呼雀跃着，笑闹声不止。 一首歌放完，投影仪停顿了一两秒，随后幕布上出现光线昏暗的画面，林芳羽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陈潇那瞎了眼的乌龟儿子王八蛋！！老子长这么好看都不稀罕——” 虞姝憋了又憋，没憋住，笑到岔气，脱力倒在沙发上起不来。 “啊啊啊！！虞姝！！你完了！！” 林芳羽跳起来就想锁她喉咙，虞姝连滚带爬地躲知杨身后，开始了无聊的追逐游戏。 看戏的不嫌事大，杨知夏加入，谁弱势帮哪边，墙头草两边倒。 欧豆豆看热闹不嫌事大，还一个劲儿地鼓掌加油：“你挠她痒痒啊！她怕痒！” 窦娥的小脑袋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有好多漂亮小姐姐，都好喜欢它，还给他吃肉肉，它摇着尾巴在她们脚边转来转去。 疯玩到最后，五人都累了，躺在巨大的羊毛地毯上休息，窦娥也来凑热闹，在虞姝身边拱来供去，给自己拱出一片空地，学着她们的样子，四脚朝天仰躺着。 “拍个照拍个照——” “我手机在沙发上。” “茄子茄子！！” “哈哈哈，知夏笑得好傻啊。” “我要挨着窦娥照，显脸小，嘻嘻——” …… 沈佑霖在休息间隙，看到了虞姝发得朋友圈，九宫格图片，每一张都洋溢着欢快愉悦的气息。 蛋糕生日帽、墙上的生气快乐气球、虞姝被她的朋友们围在中间，每一张都笑得开心。 其中几张照片还有窦娥的身影，傻狗笑呵呵地吐舌头。 今天，是她生日。 沈佑霖打给韦伯：“我要一架飞机，我要回……” 回哪儿？ 他突然想到昨天那个洗了一半的澡…… “我要去澳大利亚。” 挂断电话，沈佑霖看了手机屏幕许久，评论了一句「生日快乐」。 虞姝或许很忙，许久之后才回复：谢谢，礼物记账上了，回来别忘了。 第67章 成立公司 六月底开始，虞姝变得越来越忙。 虞旸的高考成绩差强人意，但他有些不甘心，想复读再考一年，被虞姝劝住了。 他的分数上不了985、211，但是普通的一本学校还是没有问题的。 以后考研或者出国留学都行，选择多得是，何必再苦熬一年的时间。 虞旸这次听了她的建议，填完志愿后想去打暑假工赚钱。虞姝嫌弃得不行，给他报了一个为期两个月的游学夏令营，送上了去欧洲的飞机，出去长长见识。 工作什么时候不能工作，非要把最好的青春时光浪费在打工上？ 她当年是没办法，嘴上说着锻炼自己、为家庭减轻负担，其实心里，对毕业旅行的同学羡慕得不行，每次看到同学发的旅游照片都心酸好久。 她不想虞旸和她一样。 六月底，她们的炸串小店开业，取名「炸炸呼呼」，开业当天，知夏掐着她的脖子让她说了一长串的吉祥话：“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下月开分店，两个月开三家，明年走出国门，三年走出亚洲，十年走向世界，从此人世间多了两个亿万富婆。” “两个？那你呢？” 虞姝眨眨眼：“我已经是了。” “啊啊啊！我好酸我好酸！！” 但就如虞姝所说，开业当天，炸串店就宾客盈门，门口排起了长队，小店成了整条街最亮的崽。 知杨、知夏和两个员工忙得脚不沾地，还把正在忙着装修的林芳羽叫来帮忙了，下午三点，准备的食材就全部买完了。 -- 第80页 晚上，知杨算账、知夏数钱，两人手都在哆嗦。 夏爸爸路过她们房间，开玩笑说：“呦，两个小宝贝都数钱数到手抽筋了？要不要爸爸帮忙啊？” 不是数钱累的，是白天在店里累的。 知夏呜汪呜汪地叫着，抱着爸爸的胳膊撒娇，把数钱的活儿交给了他，自己跑去厨房找妈妈撒娇要宵夜吃。 杨妈妈看着两个女儿，心疼得不行：“要不，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我也能帮些忙。” “不行！”姐妹俩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真把他们俩的身体累坏了，她们赚的钱再多都没有意义。 夏爸爸握着妻子的手细声安慰，夫妻俩看着暖黄的灯光下吃宵夜的女儿，全身被幸福包围，心里满是骄傲自豪。 杨妈妈心想：全家人生活在自己喜欢的城市，没有比这更令她感到幸福的事了。 他们全家迁居蓉城，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杨妈妈在这座城市长大的，她在这里度过了最幸福的童年和青春，也是在这座城市，她和夏爸爸相遇相爱。 林芳羽拿回了面包店里自己投资的那部分，她彪悍的叔叔伯伯们还狠狠敲了陈潇家一笔，钱全给了林芳羽，几个叔伯心疼她，每人都给她发了巨额安慰红包。 林芳羽凡尔赛地说：“没听说失恋还能暴富了，他们这么搞，我都想多失恋几回了。” “呃……”林芳羽决定在蓉城开一家甜品店，地点就选在炸串店同一条街的门面，她的资金不够，又不愿意再向爸妈要钱，就拉了虞姝入伙儿，最重要的是想蹭蹭她的财运。 好巧不巧，那家门店的房东的出国旅游了，和她签合同的是他们的儿子，失恋那天遇到的结巴帅哥。 结巴还是那样结巴，话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还忙里忙外地帮着林芳羽装修店面。 七月份，虞姝收到了拆迁款，沈佑霖还在国外，和她接洽的是投资公司的总裁。 虞姝还掉银行贷款以后，她的资产已经翻了一倍。 祁遇和范财运的家政公司已经走上正轨，盈利逐月增长，输出的家政人员供不应求，口碑也成功树立，开始向周边省市拓展。 万兔岁的电影已经拍摄完成，虞姝又追加了一千万投资，用于后期制作和宣传发行，预计将会在国庆档上映。 七月中旬，虞姝开始着手建立自己的公司，租下一整层的豪华高端写字楼。虽然她自己不是商学院毕业的，但是她能高新雇商学院的人啊！ 易经理、郁演和星姐，都给她推荐了不少人才，等着她面试。 面试的前一天，虞姝又一次做了梦，梦里有个女人用怪异地方言不断重复地念着「人民币」、「人民币」、「人民币」…… 在她的脑海中循环播放，魔性又洗脑。 面试地点选在了她租下的写字楼，装修还没有开始，只有上一家公司留在这里的废弃桌椅。 来面试的人个个都是精英人才，人均海龟硕博，天之骄子。 他们站在空旷的办公区域和她大谈理想，仿佛华尔街都只是他们的脚底沾上的泥，说得虞姝鸡血沸腾，但总觉的缺了点什么。 面试到下午，虞姝疲劳困乏，今天的最后一位是郁演介绍的高中校友，推门而入的是个戴着一副银框眼镜，银色的眼镜链在脸颊处轻摇慢晃。女人长发披肩，气质成熟文雅，可是又满是致命的性感。 是的，性感，不是男人喜欢的妖娆性感，而女人眼里的那种勾人夺魄的性感，她光是站在那里不动不说话，都让虞姝觉得她美得像是一幅画。 她不该是在华尔街叱咤风云的女强人，而该是捧着《泰戈尔诗集》坐在银杏树下的长椅上，沐浴着冬日暖阳，浅笑着捻起一片落叶，把叶片和秋日一同夹进书里的女文青。 可是，她只说了一句话，就让虞姝认定了她。 她说：“你好，我叫银敏璧。” 第68章 总攻大人 银敏璧没有谈什么理想说什么大道理，但她的观念和虞姝的不谋而合——在合法合规、符合道德要求的前提下，赚长长久久、源源不断的钱。 就是这个！ 一切的本质就得是为了搞钱，搞什么理想？搞钱！ 有了银敏璧，虞姝终于从没完没了的工商手续中解脱出来，换成银敏璧每天跑工商局、找装修公司、四处挖墙角组建公司管理层。 银敏璧之前一直在深市工作，在蓉城没有落脚点，暂住在酒店。 虞姝听说以后，把自己楼下的那套公寓租了下来给她住，银敏璧也不客气，欣然接受了。 虞姝是真心对银敏璧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每次听她汇报进度，除了鼓掌和竖大拇指之外，只会喊666，完美地扮演着被大佬带飞的菜逼角色。 听完银敏璧对公司的初步规划，虞姝振臂欢呼：“姐姐好帅-姐姐好棒-我这一生，为姐姐痴为姐姐狂，为姐姐哐哐撞大墙——” 银敏璧被她嚷嚷着脑仁疼“管理层都是我安排的人，你也不怕我把你架空了。” “架，我还怕你不把我架空了。我又没那个本事，揽权干什么？又不能吃，我只想做你背后数钱的女人。” 虞姝有从前的打工经历，清楚地了解员工讨厌什么样的老板——抠抠搜搜还瞎指挥的老板。 -- 第81页 所以虞姝给自己树立的目标，就是做公司的吉祥物、员工的善财童子。 她给银敏璧的高薪和股权按照业内的最高水平给，自己不懂的事情绝对不逼逼，全听银敏璧的。 她做不了一呼百应的睿智老板，争取做一个乖巧听话又大方的老板。 银敏璧听完她的理想后，笑了起来，看着她的目光中满是欣赏和……慈爱？ 虞姝不知道如何描述，她总觉得银敏璧看她的眼神有点怪，但这种怪异并不会让她觉得不舒服。 两人去看了公司的装修现场，装修效果已经初见雏形，银敏璧眼光好品位高，虞姝又舍得花钱，装修出来的办公场所简约大气时尚，逼格还高。 虞姝要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小办公室，位置不起眼，而且有独立的小门出入，方便她以后划水摸鱼、迟到早退。 晚上，虞姝请客吃饭，顺便见一见银敏璧从各处挖来的人才们，虞姝见面就是一人一个厚厚的红包，每个红包都装着一根金条。 收买人心，只需金条一根。 虞姝仅仅一个晚上，就获得了所有员工的拥护爱戴。 众人都喝了酒，散场的时候还有两个喝得人事不省被抬上车的。虞姝和银敏璧喝得不多，饭店离公寓不远，两人便步行回家。 虞姝歪头在她臂膀上靠了靠，本色出演著名表情包：“可靠jpg。” 银敏璧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脸颊，把她护在人行道靠里的一侧。 两人路过一处花坛时，突然冲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将虞姝一把按在怀里，虞姝失声尖叫，下一刻禁锢她身体的力量突然消失了。 银敏璧的眼镜滑落，眼镜挂在她的脖颈上不至于掉落在地，身材瘦弱纤细的银敏璧居然是个练家子，动作干净利落，拳拳到肉。 虞姝被她帅呆了，但是被她摁在地上锤的那个男人，看着好像挺眼熟？ “嗷——是我！！”沈佑霖无能怒吼。 虞姝：“不认识，请往死里揍。” —— 十五分钟后，虞姝公寓的客厅。 沈佑霖握着煮熟的鸡蛋给脸上的淤青消肿，龇牙咧嘴地瞪着银敏璧，眼神淬毒。 银敏璧风轻云淡地坐在他对面，鼻梁上又戴回了那副封印武力值的银框眼镜。 沈佑霖牙根都快咬碎了：“你他妈的怎么在这里？” 虞姝端着茶水从厨房出来：“你们认识啊？” “不认识。” “前任。” 沈佑霖炮仗似的跳了起来：“你别污蔑老子！！” 虞姝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银姐，你眼光好差啊。” “嗯，以前年轻不懂事。”银敏璧憋笑道。 只有沈佑霖知道，她这句话不是在说自己，是在说沈佑霖。 “啊啊啊！！”沈佑霖气得张牙舞爪，“你别听她瞎说，我没和她在一起过！！” 银敏璧点头肯定：“嗯，是我单方面玩弄了他的感情。” 她这句话说得轻飘飘，可把沈佑霖气得不轻。 虞姝吐吐舌头，给银敏璧倒了一杯水果茶：“我独家的水果茶，能解酒的，尝尝。”随后塞了一瓶矿泉水给沈佑霖。 沈佑霖把矿泉水瓶一摔：“你他妈的给她煮水果茶！给我喝矿泉水？！！” 妈的！好歹给他烧一壶凉白开啊！ 虞姝回得理所当然：“你又没喝酒。” “你他妈这茶是琼浆玉液啊？非要喝了酒才能喝？！” “你今天属自燃炮仗的吗？无时无刻都在炸裂。”虞姝不和他计较，拿了一只杯子给他倒水果茶。 沈佑霖的狂暴状态终于进入了冷却时间，捧着茶杯扭过身子不看银敏璧，幼稚地表示不想和她说话，转而询问虞姝：“你们怎么认识的？你们现在什么关系？” “呃……经人介绍认识的，现在我是她的老板。” “她在深市混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来蓉城？” “这我怎么知道？”虞姝转头问银敏璧，“你为什么要来蓉城？” “因为前老板的女儿爱上我，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 “哇——” “哦——” 虞姝和沈佑霖两个小沙雕，同时发出惊呼，因为惊讶身体不禁向后靠了靠，张嘴掉下巴的动作整齐划一。 第69章 生日礼物 沈佑霖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指着银敏璧教育虞姝：“听见没听见没？！这货男女通吃、荤素不忌，你给她当老板，你会被她啃得骨头都不剩下！” “你别看她装得人五人六，看着有个人样，其实就是狐狸精变的！” “可是……” “可是啥可是！没有可是！”沈佑霖粗暴地打断她，“你要是缺人从我那儿挖，看上谁挖谁！赶紧把这祸害赶走！” 可是她想说：姐姐！我可以！ 银敏璧低头喝茶，嘴角噙着深藏功与名的微笑，她一个千年狐狸精，怎么看不出两人心里的小九九。 “好了，时间不早了。”银敏璧放下茶杯站起身，“你该走了。” “我不走！我走什么？你都没走，我不走！你管我走不走！”沈佑霖跟个熊孩子似的开杠耍赖。 “OK。”银敏璧摊了摊手，问虞姝：“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姐姐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可以！！你不可以！！”沈佑霖瞬间暴跳如雷。 -- 第82页 虞姝暗中朝银敏璧眨了眨眼，后者回以微笑。 聪明人之间，无需多言。 银敏璧离开后，沈佑霖的狂暴状态再次进入冷却时间，气哼哼地卷成一团，窝在沙发角落生闷气，浑身上下写着「快来哄我」。 虞姝戳了戳大肉团子：“我的生日礼物呢？” 沈佑霖赌气：“没有。” 在卧室睡觉的窦娥此时哒哒哒跑了出来，看见自己亲爹后，眼睛一亮，火箭冲刺般地扑到他身上，一顿狂舔。 沈佑霖嫌弃死了，擦着满脸口水：“长这么肥？” “带上你的狗，圆润地离开我家。” “啧，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肤浅！拜金还势利眼！”沈佑霖乐了，“翻脸翻这么快！” 虞姝面无表情地说：“我就是这么肤浅。” “你等我两分钟。” 沈佑霖起身就走，窦娥迈着爪子哒哒哒地跟上去。 两分钟后，沈佑霖从隔壁回来，递给她一个盒子。 虞姝看着那个不透光的盒子，并不上手接。 “我艹！你至于嘛！我不久耍了你一次，记仇记这么久？”沈佑霖投降了，打开盒子展示给虞姝看。 是条珍珠项链，款式饱满，珍珠颗颗圆润饱满，散发着冷白的晶莹光泽，项链还用了不少钻石点缀。 虞姝见识多了，认出那是珍珠中的极品——澳白珍珠。 “就会用买的东西敷衍我。”虞姝嘟囔着接过，欣赏了一会儿项链又看向他：“我送你的无事牌，你怎么不戴？” “我从来不往脖子上挂东西。” “哦。” 那给我送项链是几个意思？ “慢走不送。”虞姝转身往卧室走。 沈佑霖伸手拽她：“诶，我说你怎么喜怒无常的？” “放手。” “不放，给爷笑一个……” 虞姝今天穿的是一件衬衣裙，拉扯间扣子崩落，领口被拉开，露出的肩膀上疤痕狰狞。 “卧槽！这么丑？！”沈佑霖脱口而出。 —— 十秒钟后，沈佑霖被踹出门，迎面贴上走廊的墙壁。 沈佑霖装甲大门「砰」地一声被关上，沈佑霖捂着屁股，把自己从墙上扣下来，对着虞姝的公寓门竖起中指：“你给我等着！” 虞姝居然敢踹他高贵的屁股？！ 沈佑霖气哼哼地回自己公寓，一手牵上窦娥，一手拎起放在玄关的行李箱：“窦娥，跟父皇启驾回宫。” 他连畅园都没回，飞机落地就直接过来了，居然就这待遇？ 淦！熊猫咬牙锤桌jpg. 沈佑霖一回畅园，两手一撒就往库房钻，翻箱倒柜地找石头。 郁鹤亭听到动静，还以为家里进贼了，一看是他回来了，觉得还不如进贼了。 沈佑霖先发制人，语气里满是嫌弃：“你怎么什么破烂都往家里捡？这么大的库房，连一块好料子都找不到！” “你找料子做什么？” “刻印章。”沈佑霖从箱子角落里掏出一块紫底翡翠料，打灯一看全是棉，脏兮兮的没法儿看，随手就往身后一抛。 郁鹤亭额角的青筋直冒：“败家子儿！那是姥姥给我买的！” “我姥老眼昏花了。”沈佑霖蹲在一堆石头中，拿着小手电一块块地石头照过去，不是种水不够，就是有棉有裂，要不就是长得太丑。 郁鹤亭气得吹胡子：“刻印章你用寿山石，豁豁翡翠干什么！白瞎了好料子！” “你费那么话干嘛啊？赶紧把你藏的好料子拿出来，你一老头这么抠抠搜搜的干什么？活这么大岁数了还没视金钱如粪土？” 郁鹤亭哼哼两声：“你视金钱如粪土，我看你就是个「化粪」池！” 最后，沈佑霖凭本事撬开了上锁的柜子，拿了两块极品籽料。 气得郁鹤亭直骂鬼子进村：“两年没拿刻刀，也不怕把手指头割了！” 凡夫俗子，配用我刻的东西？ 沈佑霖懒得和他斗嘴，又顺手拿走几块练习章。 毕竟两年没拿刻刀，沈佑霖雕了三块练习章，找到了手感才拿翡翠开刀，翡翠质地硬，和练习章大有不同，刚刻了几笔，一个不慎就划到了手。 沈佑霖捂着鲜血直流的手，大骂老头乌鸦嘴！ 刻好了印章，沈佑霖翻箱倒柜地找盒子装，一想到虞姝每次看见礼盒那防备的样子，大骂一声娘，又一头扎进绣房。 林砚秋和郁鹤亭扒着门缝偷看，两人嘀嘀咕咕。 “连绣花针都拾起来了，莫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林砚秋：“小点声，被他听到又得发脾气。” 端坐在绣凳上的沈佑霖，一根一根地分绣线，两只手的小拇指和无名指都用皮筋绑在一起——绣花不翘兰花指，是最后的倔强。 第70章 灵魂深处 沈佑霖再一次消失，气得虞姝踹了隔壁的大门两脚，装甲门纹丝不动，高跟鞋鞋跟还踹断了。 回家换一双鞋，虞姝还是该干嘛干嘛，开着她的小马丁，去机场接虞旸。 虞旸从欧洲游学回来了，这两个月在外长了见识，整个人阳光开朗不少，更关键的是，人更瘦了、更帅了！ 虞姝靠在车上，看他走近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小帅哥儿，去哪儿啊？姐姐送你。” -- 第83页 虞旸俊脸一红，配合她演：“想去姐姐的灵魂深处，请姐姐指条明路。” 虞姝拉开车门：“那得送你上黄泉路。” “姐！你这样会没有男人要的！” 虞姝千娇百媚地一撩头发：“我这么美，怎么会没有男人要呢？” 两人回到公寓，虞旸迫不及待地给她看礼物，满满当当地塞了一行李箱，全是给虞姝的。 “看这对布娃娃，在托斯卡纳的一个小店买的，白发老奶奶亲手缝的。” 这对小别致长得真娃娃，放床头都得做噩梦。 “这个这个，据说是吉普赛女巫亲手做的捕梦网，挂床头可以驱噩梦的。” 好家伙，娃娃造噩梦，这玩意儿驱噩梦，一条龙服务。 “这个，别看它黑不溜秋的不起眼，据说是中世纪某个著名女巫的魔法杖。” 这个杖杖我曾见过的，在那动物园旁边的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 …… 在看完一堆充满爱意的小破烂之后，虞姝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买的很好，下次别买了。” 虞旸沮丧地垂下头：“都不喜欢吗？”拿起唯一的一个小匣子打开，“这……这勉强能挑一个喜欢的吧？” 小匣子里是二十多只手镯，个个精巧别致。 “都是，在一些小店、和小作坊淘的，不值钱。但是同行的女孩子们都说好看。”虞旸一双狗狗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有喜欢的吗？” 虞姝现在很喜欢手镯，手腕上的镯子天天都不重样，她没有说过，但虞旸注意到了。 “买得很好，下次继续。”虞姝伸出罪恶的双手，揉乱了他的头发。 “呵，女人。” 姐弟俩许久不见，聊了许久，都是虞旸在说这两个月的所见所闻，虞姝安静地倾听，时不时给他鼓鼓掌，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晚上，他们收拾了一些给叶萍、虞峰的礼物，去虞峰那里吃晚饭。 虞峰还是老样子，穿着脏兮兮的围裙在油腻腻的厨房做饭，做家务常常做一半扔一半，他的出租屋内也脏乱的无处落脚。 虞姝叹了一口气，叫了两个保洁过来收拾屋子，带虞峰和虞旸出去吃饭。 虞峰说着要改变自己，结果还是老样子，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这么多年的习惯和性格，哪里轻易改得了。 虞姝心累，并不想管。她想着等叶萍出院以后，她就离他们远远的，把钱给够，一年见个两三次，这样相处，对大家都好。 姐弟俩第二天离开了蓉城，虞旸的学校在N市，虞姝约了那边的医生做手术，就顺路送他去报道。 离开学报到的时间还有一个星期，虞姝先去了整形医院，和医生确定了手术方案后，很快进行了祛疤手术。 出院那天，回酒店的路上，虞旸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左肩那一侧，生怕哪个不长眼的撞到她。 进了房间，虞旸擦了擦一头冷汗，从冰箱里找可乐喝：“吓死我了。” “路人才被你吓死了，还以为你是从哪个实验室跑出来的帕金森丧尸。” “呃……”虞旸开学那天，没让她出酒店，外头天气又热，她伤口又没长好。 于是，那天一个人扛着大包小包行李上学的虞旸，和周围一人上学全家出动的同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收获了室友和室友家属们的无限同情。 晚上，室友的一位土豪爸爸请几个孩子和孩子家长一起吃饭，为了联络孩子们的感情，给未来四年的友好相处打下坚实基础。 虞旸说要回去陪姐姐，土豪爸爸说叫姐姐一起来，虞旸纠结了一会儿就同意了。 当天晚上，虞姝闪亮登场，而虞旸多了几个「自封的姐夫」。 最后宾客尽欢，给虞旸未来的大学生活埋下了无数的「姐夫」。 —— 虞姝赶在公司成立当天回到蓉城，这么重要的日子，堂堂大老板不露面实在不像话。 公司很好，员工很好，她办公室里又软又大的沙发，用来睡觉最好—— 剪完彩回到她的温馨办公室，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中秋国庆的放假安排。 再过半个月就是中秋节了，今年的中秋在国庆的前一周的周三，国庆在下一周的周二，按照法定节假日放，那挨着的三个周末都得调休。 “调什么休啊，这辈子最讨厌调休。”虞姝看着日历画圈圈，“不调休，周末节假日都放假。” “啧，中秋国庆那两天的工作日也一起放了吧。” 人事经理摁住心口的小麻雀：“那……那这一放假，就放了半个月。” “放吧，反正公司刚成立，也没什么活儿。” 于是，开业半个月就放假半个月的公司，被员工发上网后，彻底火了。 网友有的嘻嘻哈哈问公司还招不招人，有的唱衰野鸡公司开业半个月就倒闭跑路了。 月底，该公司员工晒出了自己工资到账的页面，并打了一波广告：与书投资有限公司，放假不调休还搭桥，工资当月月底发放，请找工作的朋友们走过路过莫错过—— 第71章 坚不可摧 上班第一天，虞姝呆到中午，蹭完午饭就溜了。 当老板好爽好爽，翘班逛街好爽好爽—— 虞姝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在家门前遇见沈佑霖。 沈佑霖控诉：“你居然换了大门密码！” -- 第84页 “不是我换的，密码每两个月更新一次。” “哦，那让我录个指纹？” 虞姝翻白眼：“我看你像指纹！” 虞姝打开门，沈佑霖腆着脸挤了进去。 “今天阿姨请假了，没有晚饭给你蹭。” “我不是来蹭饭的，我来道歉的。”沈佑霖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荷包，双手捧着递给虞姝，左手食指上还裹着厚厚的。 蓝绿色的缎面荷包，上面绣着一株虞美人，角落里还有一个篆体的虞字，配的璎珞流苏也十分精致。 荷包扁扁的，应该放不下什么整蛊玩具。 虞姝隔着荷包捏了捏里面的物件，是个四四方方的硬东西，打开荷包，从里面倒出一枚碧绿的翡翠印章。 印章触手温润，质地通透，是难得的好料子。印身雕刻着四株姿态各异的虞美人，印面刻着她的名字。 沈佑霖仰着下巴：“我自己刻的，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虞姝扬了扬手里的荷包：“荷包也是你绣的？” “谁一大老爷们绣花儿啊！”沈佑霖矢口否认。 “是吗？”虞姝端详着荷包上的刺绣，慢吞吞地说：“这个上面的字儿，怎么和印章上的这么像呢？是谁这么多才多艺，又会雕刻又会刺绣的。” “呃……其实吧，我也就是天赋异禀。我姥是一刺绣大师，我从小跟着学了那么一丢丢。”沈佑霖的食指和大拇指一掐，做出全韩男士抵制的手势。 虞姝憋不住笑出声来：“深藏不露啊。你还会什么？做饭会不会，来给我帮忙。” “可以……学一点。” 十分钟后，忍无可忍的虞姝一脚把沈佑霖踹出厨房。 “卧槽！”沈佑霖捂着臀部抗议，“老子忍你很久了！你再踢老子屁股，我就……” “去超市买瓶盐，要煎牛排的玫瑰盐。” “哦。” 虞姝的厨艺很一般，但西餐做起来要轻易得多，晚餐的牛排和奶油蘑菇汤差强人意，沈佑霖也不挑刺，心满意足地吃了两大块牛排、喝了三碗蘑菇汤。 洗碗是不会洗碗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沈佑霖放下碗，就举着受伤的左手，一言不发地看着虞姝。 虞姝被他气笑了：“出息。” 最后，沈佑霖出于良心，支着伤残的手帮忙收拾餐桌。 收拾完餐厅和厨房，虞姝拉着他在客厅坐下，拿出医药箱给他重新包扎伤口。 他在厨房一通捣乱，手上的纱布弄得又脏又松散。 虞姝低着头认真帮他处理伤口，沈佑霖看着她的睫毛失了神，不自禁越凑越近。 这么长啊？是嫁接的还是贴的假睫毛？都不像啊？ “你干什么？”虞姝抬眼看他，板着脸问：“凑这么近干什么？是不是想对我图谋不轨？”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沈佑霖的脸，比她板得更严肃，“请不要侮辱我们坚不可摧的革命友谊。” 于是，沈佑霖又一次被踹出了门，这次是以平沙落雁式落在走廊。 “靠！” —— 九月，丰收。 炸炸呼呼开业两个月，成功登顶蓉城必吃榜榜首。开业第一个月，净利润十二万，第二个月，净利润超二十万…… 小店连外卖都不做，外卖没有现吃的好吃，最重要的是，店里根本忙不过来，每天从开始营业到休店，门口都会排上半天街的长队。 虞姝在银敏璧的建议下，和知杨、知夏开设餐饮公司，由虞姝的与书投资出资金，姐妹俩以配方入股，日常管理也交给她们。 炸炸呼呼餐饮有限公司主打连锁炸串店，成立之初，第一阶段计划在蓉城各区域开设三十家分店，预计将在一年内完成。 万兔岁的小成本悬疑电影，查无此人的导演、查无此人的主演、查无此人的编剧，「三无」小电影愣是成为国庆档的最大黑马，七天时间豪揽七亿票房。 而一飞冲天的青年导演万兔岁先生，国庆假期结束的第一天，在与书投资的董事长办公室，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叫爸爸。 “爸爸-您不知道，我昨天被一群老色鬼拉去吃饭，他们……他们……居然对人家……” 虞姝双眼放光，兴奋地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问：“把你那个了？” “居然对人家，动手动脚……” “（ˉ￣-） 切——” “他们要给人家投资，人家要是收了他的钱，还不把人家……把人家……” 虞姝从零食抽屉里掏出一包核桃味瓜子：“那你早点收他们的钱。” 万兔岁哇哇大哭：“爸爸，你是我亲爸爸……” “不是，你是海边的垃圾桶里捡来的。”虞姝缩进宽大的老板椅里嗑瓜子。 “爸爸，他们要是给我投了钱，就会改我的剧本，动我的女主角，把我的电影搞得乌烟瘴气。爸爸啊——” 万兔岁找不到比虞姝更好说话的金主爸爸了，不搞事只投钱，别说改剧本和指定女演员了，任何的要求都不提。 要是换作其他投资人，早指手画脚把影视作品搞得乌烟瘴气了。 万兔岁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抱牢虞姝的大腿。 “这事儿你得和你的干爸爸聊，她昨儿还和我说要搞个电影公司来着。” “干爸爸？” “嗯。”虞姝剥着瓜子，顺便分了他一小把，“你爸爸我只是公司的吉祥物，干活做决定的都是你干爸爸。出门左转，总裁办公室，找你的银敏璧干爸爸。” -- 第85页 虞姝一个眨眼，面前的万兔岁立即消失不见，室内只留一声“爸爸再见——”回荡。 “好家伙，沈佑霖自带狂暴，你自带闪现。” 第72章 太监总管 肩膀上祛疤手术的印记几乎已经消褪，涂上一层素颜霜就看不出来了，虞姝开心地穿了一条吊带小黑裙出门，腰间是蕾丝镂空的，小蛮腰在其间若隐若现，比直接裸露更撩人。 不枉她这大半年在健身房流的汗，她如今也是有翘臀和马甲线的人了。 瞧瞧这魔鬼身材，她自己都馋。 挑配饰的时候，她选了沈佑霖送的那只蛇形满钻手镯，和今天的衣服搭极了。 化好妆、穿好外套出门，沈佑霖正在厨房缠着阿姨给他做牛肉面，身上还穿的是套卡通睡衣。 窦娥坐在厨房门口等着吃白水煮牛肉，虞姝一出卧室，窦娥迈着小蹄子哒哒哒就来蹭她，虞姝怕衣服上沾上毛，安抚地拍了拍它脑袋。 沈佑霖上下打量她一番：“你今天不是要上课去吗？怎么穿得跟乡村女企业下厂视察似的。” 虞姝转头对阿姨说：“阿姨，牛肉面里给他加点洁厕灵。” 阿姨笑眯眯地不搭话，往面碗里加了两大勺牛肉。 “哼哼，阿姨喜欢我，才不会搭理你。你上哪儿去？不吃早饭了？”沈佑霖问门口换鞋的虞姝。 “早就吃过了，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太阳不起你不起，你是人间小憨批。”虞姝换好鞋，“对了，你晚上要是有空就接我一下。今天证券课结课，晚上老师请客吃饭，肯定要喝酒，我就不开车了。” 沈佑霖捧着大碗牛肉面，撇过脸：“哼，我没空，自个打车。” 到时候再给我打电话！现在就问我，搞得我好像上赶着接你一样。 虞姝没搭理他，冷哼一声出门走了。 就凭我今天这艳绝锦官城的美貌，能没有男同学送？搞得我好像上赶着要你接一样。 阿姨一边喂窦娥一边说：“你放心好啦，小姝今天这么好看，晚上肯定有男同学送的。” 沈佑霖：“……” —— 黎越曾经向虞姝提出两次邀请，一次邀请晚餐、一次邀请她看电影，但都被虞姝委婉又不留余地地拒绝了，之后黎越就收了心思，两人以普通师生的身份相处。 晚上，一群人在饭店吃完饭后还不尽兴，嚷嚷着要去酒吧玩。 虞姝学了好几个月的爵士舞，虽然只是入了个门，但是用来857绰绰有余，舞池里她就是焦点。 从前她会下意识地躲避人们打量的视线，后来她会因为别人眼里的惊艳和羡慕内心雀跃，但现在，她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了，那些包含着各种意味的眼神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 虞姝跳舞跳累了，回卡座休息，被同学们拉着喝酒划拳，想趁此机会拉近关系。 因为喝了酒，大家都有些放飞自我，平时的点头之交，此时已经称兄道弟。 虞姝也不拿乔，开心地和大家玩了起来，因为有爆棚的运气，划拳玩筛子抽牌样样不在话下，一直没输过，越发激起了同学们的好胜心。 到最后，虞姝一人放倒了全场。 她无辜又无助地看向唯二清醒的黎越，黎越苦笑着摇摇头，叫来服务员买单。 外面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时间又太晚了，很难打到车。黎越和虞姝忙活了许久，才把同学们一个个送上回家的车，到最后只剩下他们俩。 黎越看了看手机说：“程昱的司机过来接我们了，你别打车了，先送你回去。” 程昱是培训机构的老板，虞姝见过一次，知道他们是多年好友。 “好，谢谢黎大哥。” 虞姝也打开了手机，沈佑霖给她发了条微信，问她在哪儿，他送阿姨回家，可以「顺便」去接她。 时间是三个半小时以前。 虞姝撇撇嘴，把手机扔进包里，没有回他。 “车来了，走吧。” 虞姝点点头：“嗯。” 黎越撑开伞，往她那一侧倾斜，护着她上车。 —— 公寓一楼大堂，沈佑霖牵着窦娥来来回回，一回儿出去一回儿进来，一会儿去地下停车场，一会儿又牵着狗上来。 活脱脱像个多动症儿童，工作人员看着他只觉得头疼。 沈佑霖又一次牵着窦娥来到大门外，无聊地蹲在角落，雨斜打在身上也不在乎，撸了一把窦娥有些湿润的毛：“你说我给不给她打电话？” “我这样她以后会不会蹬鼻子上脸？” “这样，窦娥小太监，你叫一声我就给她打，你叫两声我就不打。好了，请叫——” 窦娥看傻子似的看着他，眨了一下眼，随后撇过头——没眼看。 “嘿，我说你！你就活该做一辈子小太监，你就做不了大总管……” “汪！”窦娥仰着脑袋朝他叫了一声。 “你叫了啊，这是你说给她打电话的啊，不是我的意思。”沈佑霖掏出手机，欢快地给虞姝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沈佑霖语气傲慢：“喂，到哪儿了？给我带点夜宵回来。” 快说你打不到车，我就勉为其难地去接你一下。 虞姝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吃屎吧你！” -- 第86页 她说完看了一眼身旁的黎越：“我平时，挺文静的。” 黎越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沈佑霖的狂暴技能已就绪，语调拔高了问：“你跟谁说话呐！我说我要宵夜！” 虞姝翻了个白眼：“我到楼下了。”说完挂断了电话。 雨越下越大，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公寓楼前，沈佑霖收起电话站起身，刚想回大堂找工作人员拿一把伞，就见车上下来一位英俊挺拔的男人。 隔着雨幕，沈佑霖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见他撑着伞下车，绕到另一边的车门，小心翼翼地护着虞姝下车，向公寓楼走来。 雨伞倾斜，男人的一边肩膀都湿透了。 看清他的长相后，沈佑霖松了一口气，这么老，都跟他爸一个辈分了。 走近时虞姝问：“你在这干什么？” 沈佑霖扬了扬狗绳：“遛狗。” 窦娥：“汪汪汪——” “今天麻烦你了，黎大哥。” “不客气，再见。” “再见。”虞姝笑着朝他挥手。 黎越一走，沈佑霖就开始阴阳怪气：“哦呦，黎-大哥-还叫大哥呢，那人老得都能当你大爷了！” 虞姝懒得搭理「沈大爷」，翻了个白眼往电梯走。 沈佑霖跟在后边一个劲儿地叭叭：“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好这一口吧？老菜帮子，也不嫌硌牙！” “我跟你说啊，酒可以喝，架可以打，你要是吃爱情这份苦，我们可做不了朋友。” 第73章 意外停电 屋子里热，虞姝一进门就脱了外套，随手从抽屉里掏出一根发簪，把头发挽起。 沈佑霖还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看见她的肩膀瞬间没了声——伤疤没有了。 沈佑霖看着虞姝发愣，他惊觉认识虞姝的时间已经不短了，算来已经走过了一个四季。 这一年来，看着她脱胎换骨，可不管是从前的虞姝，还是现在的虞姝，他好像都不怎么了解。 “发什么呆呢？”虞姝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回魂了。” 沈佑霖嫌弃地看着她的发簪：“这啥玩意？金凤簪？又土又丑的。” 虞姝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凤簪：“我觉得挺好看的啊，多贵气。” 这只金簪还是虞姝去年抽中的那块金砖打的，本来是一对，叶萍打算给她做嫁妆，但现在被她客厅放一只、卧室放一只，在家挽头发用。 沈佑霖对她的审美嗤之以鼻：“暴发户，没见识。” 虞姝皮笑肉不笑地指着大门：“你自己滚出去，或者我踹你出去。” “哼！谁稀罕！窦娥，我们走——” 沈佑霖回了家，从书房的角落里扒拉出一块翡翠料，是上次找印章料的时候，看这块料最值钱，顺手拿来的。 沈佑霖拿着一支尺子、铅笔在上面比划，画出切割线，准备明天找师傅切料子、打毛坯。 “哼，老子给你看看什么叫真贵气。” 他手上拿的那块石头体积不小，做发簪够做七八支了。 沈佑霖研究了许久，眼睛酸了才放下石头往卧室走，准备洗个澡睡觉，停电就是在此时发生的。 虞姝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在储物间找到应急灯打开，准备护完肤就去睡觉，这下雨天睡觉最惬意了。 “嗷汪——” 虞姝隐约听到狗叫声，急切高亢，一刻不歇，听着是从大门外传来的。 这栋公寓很少有人养狗，上下三层楼更是只有窦娥一只狗狗。 想起沈佑霖怕黑，虞姝快步走向大门，门外同样昏暗，只有应急照明灯发着光，窦娥焦急地朝她叫了两声，咬着她的浴袍往隔壁走。 沈佑霖家一片漆黑，半点光亮也没有。虞姝跟在窦娥后面，找到了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沈佑霖，一米八多的大高个，蜷缩起来的体积也很可观。 “喂，还好吗？” 虞姝伸手拍了拍他，却被他一把抓住手，沈佑霖的双手湿淋淋的，全是冷汗。 虞姝用另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好啦，我回去拿两个应急灯给你。” “别走！”沈佑霖的声音暗哑得可怕，出口的话因为极度恐惧而变了调。 “别走……姐姐……” 察觉到他状态不对，虞姝蹲下身：“你还好吗？你……” 毫无预兆地，虞姝被他拥入怀中，抱着她的双手紧得可怕。她感觉到沈佑霖浑身都在颤抖，不断低喃着「别走」。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姐姐……”沈佑霖埋在她的发间，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老子不想当你姐！二缺弟弟有一个就够了！ 虞姝耐着性子哄了他许久，等他平静下来，问：“我不走，你跟我一起去隔壁好不好？我那儿有应急灯。” 她问了几次，沈佑霖都没有反应，问到第八次的时候，沈佑霖终于哑着声音说了一声「好」。 虞姝扶起他往外走，沈佑霖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异常沉重，短短几步路，走得十分艰辛。 窦娥一直围着他俩转，到门口时虞姝正苦恼腾不出手开门，只见窦娥一个跳跃，按下门把手，打开了大门。 “乖狗狗，明天给你炖肉。” “汪汪。”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虞姝才把沈佑霖挪进自己家门，在玄关处被鞋柜绊住，一个趔趄，后脑勺和墙壁来了个亲密接触。 -- 第87页 气得虞姝爆了一句国粹。 压在她身上的沈佑霖，听到国粹身体一僵，竟然恢复了些意识，手臂撑在墙上低头看她。 光线太暗，虞姝看不清他的表情和眼神，只觉得现在这气氛这姿势，不来个壁咚实在说不过去。 她此时此刻先动嘴的话，不算趁人之危吧？ 虞姝还没装备好贼胆，沈佑霖不讲武德先发制人，俯身亲了下来。 双唇相贴，柔软冰凉，沈佑霖微颤着伸出舌尖…… 虞姝的脑海里一辆火车轰轰隆隆碾过，尘土飞扬，遮天蔽日，除了沈佑霖以外，她什么都感觉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佑霖终于放开她，鼻尖相贴，两人都气喘吁吁，气息交缠在双唇之间。 虞姝突然伸手掐住他的脖子，佯装凶恶地问：“我是谁？” 沈佑霖没有反应，虞姝放缓语气又问了一次：“我是谁啊？” 过了许久，沈佑霖低声呢喃：“虞姝。” 虞姝满意地松开手，拍了拍他的脸颊：“乖——” 虞姝把他安顿在沙发上坐下，找出家里所有的应急灯，打开摆在茶几上。 一转身，却看到沈佑霖还是一开始的姿势，端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虞姝的目光骤然停在他的脖子上，眼里充满着难以置信。沈佑霖的脖子上，布满可补的两片紫色的掐痕，颜色深得发黑。 这根本不是她掐的，她没有用力，况且她的手没这么大。 唯一的可能，是沈佑霖自己掐的。 虞姝轻柔地摊开他的掌心，一点一点把他掌心的汗液擦干净。 她不知道如何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疑问、害怕、惊讶，各种情绪交织，最后只剩下心痛，最后只剩心痛，从心脏泵出的血液冰凉，顺着血管流入四肢百骸。 沈佑霖伸出一只手拉了拉她的衣角，抬起头，无神的双眼迷茫地看着她：“虞姝。” 虞姝恍然回神，俯身抱住他。 第74章 银瓶乍破 下了整夜的大雨，直到天亮才雨势渐歇，空气中水汽氤氲，满是泥土被冲刷后的泥腥气，挺过风雨夜的草木舒展着枝叶。 沈佑霖睁开眼，直愣愣地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发现自己睡在虞姝家的沙发上，身上的被子掖得严严实实。 虞姝的气息喷撒在他的耳畔，她曲着腿坐在地毯上，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趴在她身边的窦娥最先发现他醒来，开心地冲他叫唤。 虞姝被窦娥吵醒了，睁开朦胧的双眼：“你醒啦？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说着伸出手摸向他的额头：“你昨天后半夜发烧了，六点多才……” 沈佑霖面无表情地挥开她的手，脚步踉跄地仓惶往外走，窦娥摇着尾巴跟上，却被他摔上的大门拦住。 窦娥委屈地哼唧两声，回头看向虞姝——这个门锁它不会开。 虞姝正气闷，沈佑霖那狼狈逃窜的样子，像极了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渣男。 沈佑霖一连消失小半个月，微信不回，电话不接。 窦娥也知道自己似乎被抛弃了，不如上次寄养在虞姝家时的活泼。 虞姝担心他出事，可沈佑霖突然在某个下午敲响了她家的房，和往常一样一头扎进厨房，缠着阿姨要吃的，满意地端着一碟子新鲜出炉的蛋挞出来，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只品尝，被烫得龇牙咧嘴。 虞姝正在客厅的阳台摆弄她的新琵琶，她学了好几个月了，能完整地弹奏几支简单的曲子，唬唬外行人是够了。 她脑袋一热，买了一把名师制作的紫檀琵琶，花了近十万块。可这琵琶当真是好，音质音色甩她之前的酸枝木琵琶好几条街。 “呦西呦西。”沈佑霖学着霓虹太君惊讶的赞叹强调，“多才多艺滴花姑娘斯内——” 虞姝还在生闷气，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沈佑霖吹凉了一只蛋挞，塞进她嘴里：“啥时候开始附庸风雅了？” 虞姝的手上戴着拨片，不好拿蛋挞，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哼着气说道：“我都学了大半年了，你才知道。” “我给你露两手。” “你会？” 沈佑霖嘚瑟起来了，放下蛋挞，拍着胸脯扬起高调：“我！我是谁啊！国学大师……的亲外孙。” “失敬失敬。” 调起那么高，还以为您老人家是国学大师本人。 沈佑霖拖长了调子继续念叨着：“我姥爷，那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小的不才，从小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学了他那么点皮毛。” “虽是皮毛，但也是凡人一辈子望尘莫及的造诣。” 虞姝面无表情地把琵琶递给他：“请开始你的表演。” 虞姝要给他拿一副拨片，被他拒绝了：“谁一大老爷们儿戴那么娘唧唧的东西，你看好了啊。” 他说罢坐直了身子，两腿平放，琵琶放在两腿之间，琵琶面板与身体正面形成45°夹角——标准得可以印上教科书的演奏姿势。 虞姝隐隐开始期待起来。 沈佑霖得意地看了她一眼，转轴拨弦三两声，血色罗裙翻酒污。 虞姝后退一小步，发间的珠钗应声碎。狗窝里熟睡的窦娥垂死梦中惊坐起，呜呜咽咽地叫着跑远了。 只见他低眉信手续续弹，张飞怒吼决生死。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壮汉后人妖。 -- 第88页 大弦嘈嘈如山崩，小弦切切如地裂。嘈嘈切切错杂弹，大刀小刀落耳道。 老树乌鸦声声泣，两岸猿猴声声啼。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虞姝悔恨丛生，愿此时无声直至地老天荒。银瓶乍破泥浆迸，老驴受惊啊呃叫。曲终罢手信手拨，四弦一声如指甲刮上大黑板。 虞姝：我聋了。 沈佑霖看着她满含热泪的双眼，满意地扬起下巴：“你还嫩，多学着点。” 阿姨在厨房叫沈佑霖去拿切好的水果，那声音带着往日没有的轻颤和急切。 沈佑霖一走，虞姝抱着心爱的琵琶泪流满面，痛心疾首地抚摸小琵琶：“小琶，小琶你受苦了。都是妈妈不好，妈妈再也不会让那个王八蛋碰你一下了。” —— 沈佑霖还和以前一样，仿佛那天晚上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虞姝恨得抓心挠肝，想掐着他的脖子问到底记不记得，又怕刺激到他让他想起一些不愉快的记忆。 虞姝纠结着，把自己给纠结拧巴了。 银敏璧出差回来，去她的办公室商量并购的事，就见她一脸愁苦，整个人无精打采地趴在办公桌上，问道：“和沈佑霖吵架了？” “没有。”虞姝神情恹恹，换了一边脸颊贴在桌面上，“还不如吵架呢。” 虞姝不愿意多说，问起她这次出差的收获。 家政公司拓展得太慢，银敏璧的意思是直接从大城市着手，在京都和S市分别并购一家当地的家政公司，以此在超一线城市站稳脚跟，从而走大城市包围小城市的道路。 “选好了几家可以收购的公司，这是几家公司的具体资料。” 银敏璧递了一叠文件给她，虞姝随手翻开，凭感觉选了两家：“这家的logo好看，这家的工作服好看。” “还是开会决定吧。” 虞姝不置可否，重新趴回桌子上。 银敏璧后续和公司高层开了三次会议，综合各方面考量之后，最终确定了两家收购对象——和虞姝选的一模一样。 她开始怀疑虞姝，是不是在她面前藏拙。 第75章 虞姝哭塔 沈佑霖带窦娥去宠物店洗完澡回家，在地下停车场遇见许久不见的银敏璧，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摆着一张臭脸和她共乘电梯。 在亲眼见到她按下楼层键之后，瞬间炸了毛：“谁他妈要你帮我按的？！这电梯这按键，都他妈不干净了！” 银敏璧戴着蓝牙耳机，拿着手机在处理邮件，闻言风轻云淡地回了一句：“没有帮你，我找虞姝。” 虞姝也不干净了！ “你找她干什么？她铁直，你别想……” 银敏璧似笑非笑地打断他：“她是我老板，你说我找她干什么？你也真应该庆幸，她是我老板。” “什……什么意思？” “谁都看出来你们互相喜欢，你在别扭什么劲？” 沈佑霖扬起下巴：“请注意你的措辞！是虞姝，单方面，暗恋我。是她，喜欢我，喜欢得不要不要的。” 银敏璧含笑着问：“是吗？那你呢？” “我？呵，我当然在玩弄她啊。”沈佑霖得意非常，“若即若离，忽冷忽热，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银敏璧惊讶：“哦？” “哼，哪回不是她倒贴我。” “你又不喜欢她，怎么不说清楚呢？” “她好玩啊！她多好玩！我就找不着比她更好玩的人了，尤其是生气的时候。我故意惹她生气了又怎么着，每次我勾勾手指，她还不是屁颠屁颠地贴上来了。” “等我玩腻了，再找个理由打发她，她还得躲被子里哭几天，反省自己哪里有问题……” 银敏璧把自己的手机页面展示给他看，沈佑霖的声音戛然而止。 屏幕显示通话中，而通话对象正是虞姝。 许是没有听到声音了，虞姝挂断了电话。 银敏璧收起手机，赞叹地点了点头：“感谢科技，感谢5G，让我们在电梯里也能顺畅通话。” 电梯到达指定楼层，「叮」地一声，轿厢门打开。 银敏璧微笑着回头看他：“不走吗？” 沈佑霖面无表情：“不，我有东西忘车上了，要下去一趟。” “好的，回头见。”银敏璧愉悦地挥了挥手。 电梯门一关，沈佑霖瞬间爆发出一声惊动响的国粹，心里把写着银敏璧名字的小人插满了绣花针，又扔在脚底踩得稀巴烂。 怎么办怎么办？虞姝肯定很生气，肯定比之前几次还要生气！！ 啊啊啊！！先躲躲，等她气消了再说！ 沈佑霖猛搓狗头：“窦娥，和爸爸一起浪迹天涯吧！” “汪！” —— 虞姝垂头丧气地给银敏璧开门：“我失恋了，今日罢朝不议事。” “你看上去还好。” 虞姝指了指心脏：“这里，痛痛的。” “在怪我吗？” 虞姝退开半步，迎她进门，语气中懊恼不已：“没有，我早该想到的。” 细细地回想她和沈佑霖相处的点点滴滴，沈佑霖不就是把她当成一件逗趣的玩具吗？每次惹她生气后，连道歉都是一样的套路。 沈佑霖的那些话，固然有和银敏璧赌气的成分，可是实际上，都是他心里所想的。 -- 第89页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他。 而且，还能在那天晚上之后，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难过从心里疯狂蔓延滋长，逐渐将她淹没。 她要比自己以为的，难过得多。 银敏璧的眼睛隐在反光的镜片之后，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你早点想清楚也好，沈佑霖的家庭，不是普通豪门。” 虞姝点了点头：“嗯。” “你要不要出去散散心，反正公司最近也不忙。” “业务繁忙就不让我出去玩了？说得我好像能帮得上忙一样。” “倒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晚上，虞姝转辗反侧就是睡不着，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她决定了，她要去环球旅行。 小穷鬼才躲在被子里哭，她一个大富婆，要去东京塔哭、去埃菲尔塔哭、去比萨斜塔哭…… 毕竟她没有出过国，一个人去环游世界还有些胆怯，一个人旅游也无聊得紧，得找人同行壮壮胆。 于是，半夜三点，她在姐妹群里发了一条消息：走，环游世界，一切费用由本富婆买单。 王多虞：有钱jpg. 这个时间只有知杨、知夏还醒着，两人同时发出两个字：不去。 她们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站着都能睡着，还去旅游，梦游还差不多。 虞姝对她俩不抱希望，等着剩下的两个睡醒回她消息。 索性是睡不着了，虞姝干脆起床，打开电脑开始查找攻略，谁也不能阻挡，她对花花世界的向往。 旅游啊，最容易有艳遇了。 第二天一早，虞姝前后收到了林芳羽和欧豆豆的拒绝。林芳羽的甜品店刚开业，正是关键的时候，她走不开； 欧豆豆则是因为徐凯最近生病了，她要留在家照顾他。 虞姝以为徐凯生了什么大病，问后才得知，他只是重感冒发烧。 虞姝对此嗤之以鼻，别人就算了，好歹是为了自己的事业，而欧豆豆则是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了整个世界。 虞姝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顺便补上一句万能用语——“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欧豆豆没再说话，倒是其他三人从她这句话里听出点不同寻常，纷纷问她是不是瞒着她们勾搭了野男人。 勾搭了，但没勾搭上。 这么丢人的事，虞姝当然说不出口，打开了群消息免打扰，不理会一个个大冤种的刨根问底。 好友列表一扒拉，能和她一起旅游的只剩星姐了，她见识还多，没有比她更好的小伙伴了。 虞姝正斟酌用词，郁繁星的消息就跳了出来——我要离家出走！天底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咱旅游去！ 虞姝：走！ 虞姝和她商量好在霓虹国的机场汇合后，立刻收拾了行李出发去机场。 —— 京都，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沈朝文听助理说郁繁星已经坐上去霓虹国的飞机之后，无奈地轻叹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是他不好，公司的一个实习生眉眼间有些像年轻时的郁繁星，他便对她多有照拂，哪知道小姑娘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还闹到了郁繁星面前。 那小姑娘比他小儿子年纪还小，他着实冤枉。 助理问道：“要不要把太太追回来？” “罢了，这次就让她玩尽兴吧。” 郁繁星吃醋生气不过是个幌子，追根究底，还是因为被拘在家里太久，趁此机会大做文章，好出国去浪。 “这次似乎有人与太太同行。” “似乎？” 助理的脊背瞬间冷汗直冒：“我马上查清楚。” 虞姝在和郁繁星光顾牛郎店，欣赏裸男切三文鱼表演的时候，她的信息资料被送到了沈朝文面前。 “这个女孩子，和七少爷也关系匪浅。” 第76章 环绕音响 一周后，沈佑霖捧着一对白玉凤簪，内心忐忑地按响了虞姝家的门铃。 沈佑霖紧紧贴着大门，也听不见半点动静。 这破装甲门，搞这么隔音干什么。 按了许久门铃也不见人来开门，沈佑霖气闷地戳了戳密码锁，垂头丧气地进了隔壁公寓。 直到下午，才听见门外走廊传来动静，沈佑霖调整好表情打开门，看到的确实银敏璧和一个中介打扮的男人站在虞姝的公寓门外。 沈佑霖的脸瞬间拉得老长：“你俩鬼鬼祟祟，干什么的？！” 那中介以为他是邻居，客客气气地回答道：“我是玫瑰地产的房产经纪人，受客户委托来勘察您隔壁这套公寓，继而进行销售。” “销售什么销售！销售你他妈个大鸡蛋！你哪来的给我滚哪儿去！” 中介皱了皱眉：“您作为邻居，无权干涉隔壁房屋的买卖。” 沈佑霖懒得和这个二缺中介废话，翻了个白眼，矛头对准银敏璧：“姓银的，电梯里的那笔账我还没和你算，你又他妈整什么幺蛾子？！” “这是虞姝的意思。” “她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说半天说不到点子上，沈佑霖越发不耐烦了，脸色越来越臭。 银敏璧的嘴角微微上扬：“她打算在其他城市，或者在国外定居。” “啥？！她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她和父母关系不亲近，这里又没什么人值得她眷恋的，还徒增烦忧。换个城市生活，更有益身心健康。” -- 第90页 “健康个锤子健康！” 沈佑霖气得直骂娘，骂骂咧咧、手脚并用地把两人赶走了。 被沈佑霖连推带搡地赶走，银敏璧一点都不生气，嘴角的笑意反而扩大了几分。 给那位扮演中介的演员付完工资，送他离开后，银敏璧给郁演去了个电话：“多关心关心你弟弟，他最近不太好过。” “你说的哪一个？郁烈还是佑霖？”郁演一头雾水。 “自然是永远长不大的那一个。” 郁演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你的语气听起来很幸灾乐祸。” “当然，谁会不喜欢一个哭声震天响、哭起来还自带360°环绕音响的男孩子呢？” —— 郁繁星和虞姝花了重金点了牛郎店的头牌陪酒，结果大失所望。 霓虹国的审美和国人审美天差地别，最贵的头牌以她们俩的审美看来，长得真是一言难尽，身材还没有切三文鱼的小哥好。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两人玩得不尽兴，又跑去找艺伎表演，表演看开心了，两人又找了家照相馆拍花魁风格的写真，场面香艳又性感，尽情展示着自己的好身材。 吃腻了日料，两人又跑去新西兰，借住在一个牧场中，每天头顶蓝天白云、脚踩青青草原，喝最新鲜的牛奶、吃个头最豪迈的龙虾。 从新西兰出发去欧洲，在挪威滑雪、在罗马的街头散步、在法国的红酒庄里品尝红酒。 她们暂住在波尔多的一个红酒庄园里，据说这个庄园是当年郁繁星的丈夫送给她的新婚礼物之一，他们夫妻俩的蜜月就是在这里度过的。 这个庄园年代已经很久很久了，据说上一任主人，是一位没落的法国贵族，祖上曾出过许多位将军，战乱年代还曾到过华夏——干什么不言而喻，自然是烧杀抢掠。 到酒庄的第一晚，虞姝因为旅途疲惫早早回房间睡下。 她整个晚上都在做梦，梦里就是这座庄园，只是屋子里的装饰和用品都更加古老陈旧，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气。 一位身材高大但佝偻着背的老人，在黑夜里指挥着仆人将一箱箱的古董、财宝搬进地窖中，随后用一块块石板封闭了地窖的入口，又用泥土掩埋裸露的石板，直到那块地方再也看不出土壤被翻动的痕迹才离开。 画面一转，逃亡的路上，那位老人将搬运财宝的仆人一个个地杀害，自己也因为一场意外死于非命，老人死前没来得及留下任何遗言。 十几年后，老人的子孙推开了庄园陈旧的大门，走进破败的庄园中…… 第二天早晨，从睡梦中的虞姝醒来的虞姝，看着窗外的景色直发懵。 我是谁，我在哪儿，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我在做梦，还是梦在造我…… 真是越来越魔幻了，做梦不仅能预知，还能通晓过去。 她的人生剧本突然就从都市爽文变成了魔幻脑洞文学。 今天的天气很好，用完早餐以后虞姝向郁繁星提出散步邀请，郁繁星欢呼雀跃地答应了，再涂了三层防晒霜后，拿出了她华丽到浮夸的遮阳伞，那扇面上的图案用金粉、银粉画就，伞边缀满了繁复的蕾丝边，就连伞柄上都贴着bulingbuling的施华洛世奇水晶。 虞姝被这小阳伞闪瞎了眼：“你也不嫌这伞坠手。” “不嫌，多好看啊。”郁繁星得意地转着自己的小阳伞，“年轻人就是不懂防晒的重要性，太阳晒多了可是会致死的！” “你在传播伪科学，太阳公公会告你诽谤。” “紫外线是让皮肤衰老的罪魁祸首，等脸上长满了皱纹，变得又老又丑，哎呀哎呀，我会活不下去去的，可不是会致死吗？” “那……我也要一把伞。” “这就对了嘛！” 郁繁星满意极了，给她挑了全庄园第二浮夸、第二华丽、第二重的太阳伞。 两人撑着伞在庄园里散步，虞姝循着梦里的记忆，带着郁繁星往地窖的入口处走，行走到一处角落时，虞姝倒退了两步，用力踩了踩地面：“这一处有古怪。” 郁繁星惊叫：“别踩了别踩了！泥点子都溅我鞋上了！” 虞姝：“……” 第77章 地下宝藏 虞姝将郁繁星的关注点拉回正道：“先别管鞋，这个不重要。这块地面踩着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更硬，下面应该有石板或者其他东西。” “是吗？”郁繁星说完，用穿着精致小皮鞋的脚尖点了点那块草地，“我感觉不出来啊！” “你这蜻蜓点水，感觉得出来就怪了。” 郁繁星撇撇嘴：“我的小皮鞋不能沾水嘛，脏了都不好擦的。管它下面有什么，叫人挖开看看就好了。” 郁繁星叫庄园管家带几个佣人过来，把那块地方挖开看看。 泥土被锄头铁锹带走，很快露出里面平整的巨大石板。 管家用铁锹敲了敲石板，听着声响肯定道：“下面是空的，看着应该是个地窖。” 郁繁星瞬间兴奋得两眼放光：“肯定不是放大白菜的菜窖！谁家菜窖放这么隐蔽，还用这么大的石板封起来！” 虞姝和郁繁星对视一眼，虞姝扬了扬眉梢，两个人眼里都是一样的期待和亢奋。 宝藏耶宝藏耶！比宝藏更诱人的是探宝的过程耶！ 趁着工人撬石板的功夫，郁繁星回房间换了一套电影里女探险家的服装，还给虞姝也换了一套，连全套的探险装备也让人从仓库里找了出来。 -- 第91页 撬开石板费了不少劲儿，管家将庄园里种葡萄的工人叫来，几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挪开那又厚又重的石板，露出满是黑泥和蚯蚓的台阶。 郁繁星后退几大步，捂住口鼻眼神惊恐，刚刚的兴奋雀跃一扫而空——多少金银古董都不能让她踩黑泥和蚯蚓！ 虞姝捂住口鼻，打着手电筒从地窖入口往里头看，地窖目测两百平左右，层高不足两米，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因为年岁久远，很多箱子都已经腐烂，地窖顶上的黑泥落进了箱子里，看不清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角落，虞姝看到了角落密密麻麻的老鼠在手电筒光芒的照射下四处逃窜，顿时头皮发麻。 这个地窖封闭了近百年，里面渗水严重，到处是积水、黑泥和各种地下生物，因为石板被移开，流通的空气将里面腐烂的臭气带出，虞姝戴着两层口罩都抵挡不住直冲天灵盖的臭气。 地窖里那一箱箱的金银古董，瞬间失去了魅力。 而虞姝，突然就获得了华夏民族「贫贱不能移」这一传统美德。 等地窖彻底通风透气，确定地窖中不存在有害气体后，几个工人全副武装进入地窖，将一个个箱子抬上地面。 郁繁星和虞姝站得远远的，等佣人用水管将箱子里里外外冲刷干净后，再抬到她们面前。 这箱是金币，这箱也是金币，这箱也是金币……二十多个箱子，全都是金币。 刚开始，虞姝和郁繁星看见金币还十分激动，拿着相机和金币拍照合影，到最后已经神情麻木，看见又是一箱金币，就撇撇嘴挪开眼——就不能有点新意吗！ 这几箱是古董餐具，这箱是纯金打造的烛台、拐杖等等…… 这几箱有新意，但是审美一言难尽，法国贵族也喜欢土豪风？ 这箱是宝石！鸽子血一般的红宝石，鸽子蛋大小的蓝钻，还有几十克拉的钻石，一整箱除了宝石都是古董珠宝。 没有女人能拒绝一大箱的宝石！ 虞姝：“开了眼了，这枚胸针上的钻石花，还会颤动耶！” 可以想象，多年以前，戴着这枚胸针的贵族小姐一定是整个舞会的焦点。 一件件的古董珠宝，样样巧夺天工，即便被埋在地底多年，重见天日时，依然璀璨耀眼，美得令人忘记了呼吸。 郁繁星双手捧着一捧宝石，心都要化了：“这箱咱俩分了！” 虞姝推辞：“这都是你家地窖挖出来的，我怎么好意思拿。” “要不是你，这些东西埋在地下无人知晓，和不存在有什么两样。”郁繁星板着脸教训她，“你要当我是姐妹，就别和我客气，不然以后我不和你玩了！” “好的，姐妹。” 姐妹俩你一件我一件地分珠宝、你一颗我一颗地分宝石，这一箱实在太多了，两人逐渐不耐烦起来，也不细挑了，变成了你一捧我一捧。 分完珠宝，几个工人又抬来了几口大箱子。 这几个箱子是保存得最完整的，也是放在地窖最里边的，按道理，这几口箱子应该最值钱，打开之后，两人看着箱子里的东西都沉默了。 都是中式的器物，甚至有好几件东西，虞姝曾经在博物馆看到过同款。 郁繁星见得更多，一件一件地念道：“子冈款茶晶梅花花插、新石器时代的玉璜、商周时期的玉龙、这个翡翠盖碗看不出年代、这个印玺应该是战国某个诸侯的、白玉三羊壶、青玉耳乳丁纹杯……” “玉璋、玉琥、玉圭、玉琮……” “乾隆山水人物青花盘、顺治青花冬瓜罐……” 两箱玉器，十二箱瓷器。 郁繁星心痛难当，再也念叨不下去，啐了一口大骂老贼真是会偷，够不上档次的还不拿。 虞姝小心翼翼地提议道：“要不然把这几箱带回去捐给博物馆吧。” 她怕郁繁星听到这话不高兴，毕竟这话有点道德绑架的嫌疑，但是私藏这些东西的确有些不太好。 没想到郁繁星想也不想就同意了，还决定把那些金币和「破铜烂铁」拿去拍卖，赚法国佬的钱，拿回去捐给国内的博物馆。 虞姝：“完美——” —— 蓉城，畅园。 郁演突然回家，令郁鹤亭、林砚秋惊喜万分。 林砚秋问道：“怎么一声不响就回来了，是不是工作上不顺心？晚上想吃点什么？我让阿姨准备。” “不用麻烦了，家里有什么我吃什么。”郁演微笑着回答奶奶，“有些日子没回家了，趁着休年假我回来看看你和爷爷。” 郁鹤亭乐呵呵地看着大孙子：“不用担心我们老两口，我俩好着呢。” “佑霖不在家吗？” 郁鹤亭提起那混球外孙就心梗，想起他混球的原因又心痛，瞬间变身地铁老人看手机，脸比麻花更扭曲，心情复杂，一言难尽。 “在他房间呢，这几天不知道怎么搞的，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炸，看什么都不顺眼，动不动就骂人摔东西。” 林砚秋压低了声音和爷孙俩小声道：“我看大有可能是失恋了哦，前些日子又刻印章又做荷包的，一看就是送小姑娘的。还有哦，他上次回家，我看见他在房间里偷摸着雕玉簪嘞。我还以为是送给我的，谁知道那天拿着玉簪出门去了，晚上回来之后就变成了炮仗。” -- 第92页 难怪最近沈佑霖脾气暴躁，原来是被人甩了。 郁鹤亭因为惊讶瞳孔变大：“也不知是哪家的巾帼英雄？能不能舍己为人收了这个孽障？” 郁演：“我上楼看看佑霖。” 第78章 娶了虞姝 郁演敲了敲房门，门内立刻传来一声暴躁且穿透力极强的「滚」。 郁演摸了摸鼻子：“是我。” 房间内没了动静，安静了十几秒，就在郁演准备再一次敲门的时候，沈佑霖打开了门，若无其事地问道：“哥，你怎么回来了？” “休年假，回来看看你。” 沈佑霖把他迎进门：“我有什么好看的，我好着呢。” “是吗？可是我听说你最近不太好。” “听说？听谁说？！”沈佑霖瞬间暴跳如雷，“是不是听银敏璧那个臭狐狸说的！她是你介绍给虞姝的？！” “是，虞姝是我的客户。” 沈佑霖的脸更臭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拉长着脸不说话。 书桌上放着几张墨汁未干的宣纸，写的是怀素和尚的《圣母帖》，原本绚烂至极、笔法圆融的草书，因为落笔的人心不静，愣是写出了千军万马的凛冽肃杀之意。 郁演的食指在宣纸的一角轻轻敲了敲：“心乱了，字就乱了。” 郁演三岁由郁鹤亭亲自教导启蒙，书法上的造诣比沈佑霖更高，沈佑霖刚到畅园长住时，还是他握着沈佑霖的手一笔一划教他临摹字帖，他对沈佑霖的字再熟悉不过，一眼就能看出他落笔时的心境。 沈佑霖无处狡辩，但他没理也要搅上三分，梗着脖子问道：“怎么了？写字儿丑犯法吗？！” “你还要嘴硬到什么时候？”郁演笑得温柔，无奈又头疼地看着他，“你明明就喜欢人家，在别扭什么？” “谁喜欢她了！我就是看她好玩！纯友谊！纯友谊你懂不懂啊！别他妈的拿低贱的爱情污蔑我们俩！” “哦——”郁演恍然大悟，“是我误会了。” “废话！我怎么可能喜欢她？我谁都不会喜欢的！你看我们家那群瘪犊子，以前都还有些人样儿，碰了爱情就搞得不人不鬼！半死不活的、寻死觅活的、出家的、脑子进水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的……” 郁演打断他：“既然是误会，那我就要追求虞姝。” “啥？！啥玩意儿，你再说一次！！” 郁演在他对面坐下，语气笃定：“我喜欢虞姝，我要追她。” “不行！！”沈佑霖瞬间跳了起来，“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以后我娶了她，她就是你的表嫂，你们依然可以做朋友，友情之余还有亲情，亲上加亲不好吗？” “你在诓我！”沈佑霖冷静下来，从新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郁演。 “没有，我是认真的。”郁演神情认真，“我和虞姝认识的时间比你还要早，她是个很有趣的姑娘，很难让人不喜欢。而且，我们很般配，不是吗？” “她是不婚主义！她才不会结婚！” “不结婚，可以谈恋爱啊，我没有关系，我愿意和她谈一辈子的恋爱。” 虞姝很好，郁演也很好，但是两人在一起就很不好！ 沈佑霖暗暗咬唇，说不出话来，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出现虞姝和郁演站在一起的画面，虞姝穿婚纱一定很美很美…… 郁演略带憧憬地说道：“如果她愿意和我结婚的话，你可以做我们的伴郎。” “呃……”沉默了许久，沈佑霖才哑着声音开口：“你是认真的？” 郁演严肃肯定地点了点头：“是，我很认真。我喜欢虞姝，但她和我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之前不知道是你，直到敏璧告诉我。” 郁演一字一句地轻声说道：“佑霖，你被我们宠坏了。你也随心所欲惯了，虞姝是个内心敏感的人，她和你在一起，只会受到伤害，不会幸福的，所以，我不会把她让给你。” 从小到大，郁演从来没有骗过他，可沈佑霖始终不信他说的是真的。 沈佑霖撇了撇嘴，眼睛里逐渐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要哭不哭的样子格外惹人爱。 这表情已经有很多年没在他脸上出现过了。 郁演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他憋眼泪的表情，欣赏够了才叹了一口气：“小沙雕，我唬你的。” 沈佑霖抬腿踹翻了两人之间的小茶几，指着郁演的鼻子破口大骂：“连你也骗我！！你他妈……” 他妈是舅妈，不能骂！他奶奶是姥姥，也不能骂！ 骂人不能骂娘！还骂个屁！ 沈佑霖气得半死，把身边能砸的东西全掀翻了。 郁演纹丝不动地端坐着，好以整瑕地看着他发脾气，等沈佑霖砸够了东西，累得气喘吁吁，才淡淡地开口：“没有我，也会有其他男人出现在虞姝身边。人心易变，趁她对你还有感情，不要再蹉跎下去了。” 其他男人？其他男人…… 虞姝…… 不能有其他男人！谁都不行！ 沈佑霖只觉得胸口又堵又闷，难受极了。他无比烦躁地揪着头发：“可是我找不到她了，哥，她走了，银敏璧说她不会回来了！” “我查了她的银行账户，最近的消费都在法国波尔多。” 沈佑霖瞬间抬起头，眼睛亮得瘆人：“真的。” -- 第93页 “嗯，你好好和她道个歉。”郁演拍了拍他的肩，“以后别像对我们一样对她。我们欠你的，她可不欠你。” —— 京都，沈氏集团办公室。 沈朝文的助理接了个电话，转身对沈朝文说道：“七少爷上了飞往法国的飞机。” 沈朝文扬起微笑：“让在法国的人，立刻把繁星带回来，别让她留在那捣乱。” “是。” —— 法国，波尔多。 郁繁星和虞姝正在清点安排地窖里的宝藏。 金币和「破铜烂铁」一共卖出七千三百万人民币，郁繁星对此十分不屑——那金币都不是纯金的，二十多箱金币抵不上随便一块玉。 要捐赠给博物馆的那些古董，她们联系了大使馆帮忙运回国内，而她们瓜分的那些古董珠宝和宝石，出入境的手续十分麻烦，恐怕得耗费一些时间。 两人正说着，管家进来在郁繁星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郁繁星瞬间变了脸色，猛地一拍桌：“反了天了！当我是死的不成！” “去，给我安排飞机，我要马上回去。” 郁繁星显然有事要回国处理，虞姝拒绝了她一同回国的建议，她还没玩够，暂时不想回去。 郁繁星走后，虞姝也收拾行李离开了法国，她的目的地是加拿大的多伦多。 第79章 旅途艳遇 沈佑霖坐了十二个小时的飞机，在巴黎机场落地，刚坐上开往波尔多的列车，就接到郁演的电话： “虞姝七个小时前有一笔航班支出，暂时不确定去了哪里。” “啊啊啊——”沈佑霖扯开嗓子干嚎，“哥——” 郁演拿远了手机，按了按饱受虐待的耳朵：“你先找个酒店休息吧，有消息我再联系你。” “哥！！郁演！！” 郁演迅速挂断了电话，掐断了沈佑霖的声声哀嚎。 等到沈佑霖收到消息，赶到虞姝在多伦多住的酒店，虞姝早已经离开了加拿大，沈佑霖连她离开的车尾气也没闻到。 多伦多太冷了，既没有美食也没有美景，虞姝呆了两天实在受不了，临时起意去了度假胜地塞班岛。 多伦多没有直飞塞班岛的航班，虞姝从多伦多飞往芝加哥，在芝加哥停留一天后飞往东京，借道东京飞往关岛，最后千辛万苦才到达塞班岛。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能折腾，还不嫌烦多次转机，冥冥之中就是有种预感让她觉得必须去一趟。尽管旅途漫长，但最终塞班岛的美景没有令她失望。 她租了一辆游艇，开到一片相对安静的近海海域海钓。说是海钓，不过就是在游艇的甲板上固定几根钓鱼竿，而她在躺椅上睡觉晒太阳，想起来了就拎起钓鱼竿看一看，半天过去了，什么也没钓到。 日落时分，一辆水上摩托艇伴随着男孩兴奋的欢呼声驶来，打破了这片海域的宁静。 虞姝被吵醒，掀开眼罩，趴在船舷上面无表情地朝摩托艇上的人喊道：“喂，你吓跑我的鱼了。” 那人看了她一眼，水上摩托艇一个急刹，他被惯性摔飞了出去—— 小狗摔跤的落水姿势和溅起的大片水花，场面赛过菲律宾跳水现场。 “喂，你没事吧？”虞姝急切地喊道，想着那人大概率是外国人，又换了英文叫了几声。 游艇上的工作人员听到动静，从船舱里出来，听虞姝说了前因后果，正准备下水救人，那人却从海水中浮了上来。 纪耘子两只耳朵通红，浮出水面喊了一声「我没事」后，又重新埋进水里，只留眼睛露出水面，在水里吐泡泡玩。 虞姝松了一口气，工作人员也回到船舱里。 纪耘子看其他人都走远了，鼓起勇气浮上来些许，露出鼓鼓囊囊的胸肌，沾着水珠在夕阳的照射下折射出钻石般的璀璨光芒。 他问虞姝：“你是海妖吗？” “什么？”虞姝不明所以。 “你一定是神话里漂亮的海妖，你的声音让我迷失了方向！” 他的话直白又赤诚，虞姝噗地笑出声来。 没有女人能拒绝别人夸她漂亮，更何况对方是个眉眼深邃的混血小帅哥。 纪耘子仰头看着她笑，从耳朵到脸颊脖子，都红得发烫。 他往脸上拍了点海水，小声嘀咕：“也可能是太阳女神，轻而易举把我这只小虾米烤熟了。” 纪耘子猛地扎进水里，朝游艇边上游去。 虞姝趴在栏杆上欣赏他游泳时的矫健身姿，他看起来很高，估计有一米九左右。 游艇上的钓鱼竿被拉动，纪耘子从水下冒出来，右手缠着钓鱼线，高高举起展示给她看：“海妖姐姐，您钓到了一条美人鱼，请立即享用您的猎物。” 虞姝笑着说：“你个头太大了，一锅炖不下，所以放过你了。” 纪耘子双腿并拢，像只鱼一样在游艇周围游动：“哎呀——我的尾巴，我的尾巴抽筋了……好痛哦……” 他的演技太次，虞姝嘴角的弧度弯成月牙，一双眼睛含笑含妖含俏，勾人而不自知。 纪耘子拉了拉钓鱼线：“这位心软又美丽的神明啊，可以用您的慈悲之心，救下一条即将溺亡的小鱼儿吗？” 虞姝含着笑放下游艇上的软梯：“上来吧，把你的摩托艇栓在船尾。” 纪耘子顺着软梯爬上游艇，虞姝看着他整整齐齐的八块腹肌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毫不掩饰眼里的欣赏和赞叹。 -- 第94页 纪耘子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一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只穿了一条贴身泳裤，腹肌长腿一览无余，身材好得令人鼻腔发热。 虞姝不动声色地用手指蹭了蹭自己的鼻子，确认自己没有丢人后，拿过一条干净的浴巾递给他，用渣男语气说道：“披上吧，小心着凉。” 纪耘子脸一红，接过浴巾披在身上，调整好角度，确保腹肌不会被遮挡。 虞姝叫人又摆了一张躺椅，并把自己的下午茶分给他，两人看着夕阳闲聊。 纪耘子主动自报家门：“我叫纪耘子，今年十九岁，是上海体育学院的大三学生，寒假出来旅游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一个人来的。” “我叫虞姝，也是出来度假的。你还是学生啊，身材这么好，我以为你是做模特的。” 纪耘子不好意思地挺了挺腰身，让腹肌更显眼一些：“我也就随便……练练。” “你是混血？” “嗯，我妈妈是上海人，爸爸是葡萄牙人，但是我是中国国籍！”他正了正胸前不存在的红领巾，挺着胸膛面向太阳：“红领巾更鲜艳了呢——” 虞姝低头喝茶，但笑不语。 这个小崽子，一言一行都在钓她。 —— 有话说： 八块腹肌一米九，中葡混血小狼狗，各位满意你看到的吗？ 此时，一只靓仔还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哎呦不行了，我得笑会儿…… 第80章 打起来啦 虞姝戴着墨镜坐在沙滩椅上，端着一杯莫吉托看着海面上乘风破浪的小狼狗。 纪耘子脚踏冲浪板，将海浪踩在脚底。一个高浪来势汹汹瞬间将他淹没，下一刻纪耘子冲破水幕，从他身上散落的水珠被太阳折射成耀眼的碎钻，引起岸上围观群众的惊呼和鼓掌。 真的很难让人相信，纪耘子这样逆天的颜值和身材，竟然是碳基生物能长出来的模样。 纪耘子上了岸，抱着冲浪板，甩着湿淋淋的头发朝虞姝跑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致命的荷尔蒙气息：“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我刚刚过了好几个八九米的浪！” “看到了，很帅。” 听到她的肯定和夸奖，纪耘子开心极了，咧着一嘴白牙笑得阳光灿烂：“既然我这么帅，你可不可以请我吃午餐啊？” 昨天晚上，纪耘子以「感谢救命之恩」为由，请她共进晚餐，理由是没有她的帮助，他这条小人鱼将会溺死在大海里。 虞姝推辞不过，便随了他，吃完晚饭，两个人又在沙滩散步，看了许久的星星，才各自回到酒店。 今天一早，纪耘子就拉着行李，换到了和她的同一天酒店，早上还在餐厅里和她装作是偶遇。 这崽子就跟蜂窝煤似的，全是心眼子，可又总让你明明白白地看出来，让人哭笑不得的同时又讨厌不起来。 “走吧，请你吃最贵的。” 和这张脸一起共进午餐，胃口都要好上许多。 虞姝习惯午饭后小睡一会儿，纪耘子精力旺盛睡不着，但也陪她一起回了酒店，两人相约午睡后一起去潜水。不用找潜水教练，纪耘子就能教她。 虞姝第一次潜水，两人只在浅海玩了一会儿，他们运气好，遇见一群色彩斑斓的热带鱼，鱼儿们争先恐后地亲吻着虞姝，纪耘子端着水下照相机拍了下来，上岸后一张一张地展示给虞姝看，顺便「不经意地」提一句： “我高中的时候，就拿过全国的摄影大赛三等奖了呢。” “我的使命，就是给姐姐拍大片——” 那炫耀的小心思和满脸求夸的小表情，让人想无视都难。 “你怎么什么都会，好厉害啊。”虞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耀。 纪耘子笑了起来，笑容比阳光更灿烂。 吃晚餐的时候，纪耘子踌躇半响，三番五次欲言又止、顾左右而言他，虞姝叹了一口气，实在看不下去了，说：“你想说什么，直说就好。” 纪耘子把剥好的蟹腿放到她面前：“姐姐觉得我怎么样？” 虞姝脱口而出：“很好，很帅，和你相处很开心。” 就在虞姝以为他要打直球表白的时候，纪耘子不走寻常路，迂回进球。 “姐姐，你这么有钱，包养了我吧！” 虞姝看着随和好相处，实际上防备心很重，自己的老底都坦露干净了，可虞姝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如果纪耘子和她表白，必定会被拒绝。 他的这个提议在虞姝的意料之外，但是想想又觉得……十分可行。 不用感情，而用钱来奠定的关系基础，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简直牢不可破。 “我不知道行情，但你这样的，看着就很贵。”虞姝托着下巴凝视着他，眼睛里放钩子。 来啊，互相钓啊！ 纪耘子打蛇随棍上，凑近了些：“如果是姐姐的话，我可以倒贴的。” “十万可以吗？零花钱礼物另算。”虞姝斟酌着开口，“还有其他想要的吗？房子车子？” 纪耘子摇摇头：“还想要姐姐多疼疼我。” 虞姝没搭这茬，拿出支票本，签了十万块的支票给他：“回国再去兑换。” 纪耘子欢欢喜喜地接过了，对折好，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宝贝似的拍了拍。 -- 第95页 虞姝很满意他的反应，和纪耘子相处要开心愉悦得多，从认识他到现在，她脸上的笑容就没被其他表情代替过。 谁会不喜欢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小狼狗呢？ 何况还那么帅。 纪耘子送她回酒店房间，想跟她进去，被她拒绝了。 虞姝隔着他的T恤推着他的胸肌：“不可以哦。” 纪耘子揉了揉被她推过的地方，被拒绝了也不生气：“好的哦，姐姐晚安。如果改变主意了，请随时叫我。” 说罢行了个小王子般的告别礼：“晚安，我的太阳女神。” “晚安。”虞姝拍了拍他俊俏的脸颊，“明天教我骑摩托艇吧。” “好呀。” 门一合上，纪耘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无比委屈地撅了撅嘴：“我这么帅，居然拒绝我。哼！” 他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从口袋里掏出支票，撕得粉碎，扔进了走廊的垃圾桶。 “姐姐价值连城，支票达咩达咩——” —— 第二天，虞姝一打房门，就看到纪耘子穿着一身执事服，推着早餐车，朝她粲然一笑：“早安，海妖姐姐，您的执事耘耘子为您服务。” 虞姝笑着逗他：“真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花样百出啊，小伙子。” “幸好你没说。”纪耘子清了清嗓子，学着川渝方言说：“癞疙宝玩青蛙，长得丑玩得花。” 他的腔调学得不伦不类，虞姝没忍住笑出了鹅叫：“你可不丑，你要是丑，世界上就没有帅气的人了。” 纪耘子眨了眨眼睛：“这是在夸我世界第一帅吗？” “当然。”虞姝也眨了眨眼睛回应他。 吃过早餐，两人换了衣服去海边，虞姝穿了一套精致性感的泳衣，纪耘子看得直咽口水，悔恨不迭地捶胸：“我后悔了，我昨晚应该撒泼打滚留在你房间的。” “今晚上你可以试一试。” 虞姝说完就暗中咬自己的舌头——真是该死的没有自制力。 人果然不能有底线，底线就是用来不断刷新的。 纪耘子闻言，双眼顿时变幻成矩阵车灯，并开启了远光灯模式。 虞姝第一次玩水上摩托，安全起见，还是要穿上救生衣。 纪耘子趁着给她系救生衣衣带的机会，迅速在她嘴角留下一个吻。退开后担心她生气，半心虚半得意地觑着她的脸色。 虞姝没有生气，甚至纵容地笑了笑。 纪耘子的胆子瞬间被她笑脸养肥了，大着胆子又亲了一口，这次落在了她柔软的唇瓣上。虞姝笑了笑，轻轻闭上了眼睛…… “你他妈哪来的龟孙！艹你妈的！” 一声熟悉的暴喝声在虞姝的耳边炸开，虞姝睁开眼，就见沈佑霖一脸凶相，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公狮，红着眼睛瞪着占领自己领地的外来客。 这修罗场来得猝不及防。 虞姝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虞姝！你他妈和老子说清楚！他是谁！”沈佑霖暴跳如雷，整张脸都涨红了，脖颈上的青筋直冒。 他的样子太可怕，纪耘子怕他乱来，挡在他面前，将虞姝护在身后：“我是姐姐的新欢，姐姐的小心肝儿啊。” “你他妈算哪根葱！” 沈佑霖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抓起纪耘子的衣领，朝他脸上就是一拳。 纪耘子毕竟年轻气盛，没道理被人打了脸还不还手，瞬间反击将沈佑霖掀翻在地，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第81章 他打我了 沈佑霖这养尊处优的小少爷，白斩鸡一只，哪里打得过纪耘子。 「打架」很快就演变成了单方面殴打，沈佑霖被纪耘子按在地上锤，毫无还手之力，就这样他嘴上还不饶人，一个劲儿地骂骂咧咧。 虞姝脑阔青痛，她这时候该说什么？ 住手！快住手！不要再打了啦！要打就去练舞室打！ 虞姝作势要走：“你们继续，我走了。” 纪耘子举起的拳头一顿，听到她的话瞬间放开沈佑霖爬起来，沈佑霖抓住机会，一把掀开他，站起来后趁机会踹了他一脚，那一脚正踹在他的腹部。 “好痛——”纪耘子被他踹得趔趄几步，摇摇晃晃得摔倒在地，捂着肚子呼痛，眼睛里瞬间染上一层水汽，委屈迷茫地看着虞姝。 虞姝皱眉，扶起他问：“还好吗？给我看看。” “艹！”沈佑霖顶着一张青红交错的脸，气得直跺脚：“你瞎吗？他打我了！他打我了！你没看到吗？他打我了！” 虞姝掀开纪耘子的衣摆看了看，整整齐齐的八块腹肌上有一片发青的痕迹。 沈佑霖看在眼里，恨得咬牙切齿，气得呼吸急促。他妈的，不就是有两块腹肌么？骚什么骚！！ 虞姝的指尖在那上面摁了摁，纪耘子哼哼唧唧地嘟囔着疼。 皮外伤，没伤到内脏。 虞姝放下心来，轻叹了一口气，还没等她说话，纪耘子开始了茶里茶气。 他委委屈屈地开口：“姐姐对不起，你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打架的。虽然他先动手是他不对，但我还手了，我也不对……” “你他妈的！就你他妈的会泡茶！”沈佑霖气得跳脚，指着纪耘子的鼻子朝虞姝咆哮：“明明是他一直在打我！我他妈的就踹了他一脚！你瞎了看不到吗？！！” -- 第96页 虞姝被他吵得脑仁疼，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没瞎，看到了。我只是觉得先动手还没打过，不是件值得大声嚷嚷的事。” 先撩者贱。 “呃……”沈佑霖气得只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眼睛红得要杀人。 虞姝恍惚觉得，看到了他头顶直冒的青烟。她正考虑措辞如何开口，就见沈佑霖嘴一撇，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直往下掉。 沈佑霖用手臂猛地一擦眼泪，带着哭腔说：“我一直在找你，都绕地球一圈了，我追着你跑，可你现在……是不是不要我了……” 来啊，比茶艺啊！谁怕谁啊！ 虞姝略带怀疑：“你，在找我？” 沈佑霖委屈巴巴地吸了吸鼻子：“我在电梯里说的那些话，不是真心的，我是被银敏璧陷害的，我……” “那些话，是她逼你说的吗？” 虞姝语气温柔，可是她越温柔，沈佑霖就越心慌。 虞姝轻声问纪耘子：“你可以先回酒店吗？” 纪耘子一脸乖巧地答应了，一转身就在她身后朝沈佑霖做鬼脸：扒拉着自己的下眼皮，吐出舌头朝他无声地略略略。 沈佑霖气得捏紧了拳头，恨不得把他捏成肉泥，然后搓成肉丸下锅油炸。 虞姝全当没看见，等纪耘子走开了，才冷淡地开口：“你为什么会说那些话，你到底怎么想的，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我们认知这么久，我以为你是真糊涂，可你确是在装糊涂。 有些话你知道我会难过，你还是会说；有些事你知道我会生气，你还是会做。你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沈佑霖想说话，却被虞姝打断：“无意就是无心，就更不用多说什么了。我是喜欢你，可那又怎么样呢？我又没有喜欢到非你不可，没有你就活不下去的地步。我的人生不需要爱情来做装饰品，甚至没有我能过得更开心。” “无论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都不重要了。你，我不想要也要不起。” “可是……我是喜欢你的……”沈佑霖的眼泪又开始一颗颗地往下掉，“我一直都喜欢你。我都会改的！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不提了好不好！所有你不喜欢的地方，我全都会改。” “谢谢你的喜欢，我不需要了。” 沈佑霖伸手拉她，被虞姝挥手甩开。 “啊——虞姝对不起——”沈佑霖张大嘴开始哭嚎。 虞姝被这浑厚有力还自带环绕音效的哭声吓得后退两步——这可比他弹琵琶的杀伤力高多了。 “啊——对不起……你到底怎么才能原谅我啊——” “是我嘴贱，是我欠，我混蛋王八蛋！我一直都喜欢你，我不敢告诉你，我……我……” 沈佑霖「我」了半天，就是说不出来。 虞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哄熊孩子：“别哭了。” 路过的人听到，该报警了。 沈佑霖被打得鼻青脸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泪又糊了整张脸，看上去惨不忍睹。 听到她这句话，沈佑霖止了哭，但仍然抽噎不止，撇着嘴看她：“你怎样才会原谅我啊？” “你……你先去处理一下伤，别破相了。” “你陪我去……”沈佑霖扯了扯她的衣角。 虞姝看着他，头疼不已：“我脑子很乱，你让我静一静好吗？” 沈佑霖要哭不哭：“那你还会躲我吗？” “我没有躲你，我不知道你在找我。” 虞姝忍了又忍，没忍住，轻轻拭去他的眼泪，斟酌着开口：“纪耘子是个普通人，你别报复他。” “艹！”沈佑霖顿时暴跳如雷，“你现在眼里只有他是不是！是不是！你一点都不心疼我！！” “呃……”沈佑霖最后骂骂咧咧地上了去医院的车，虞姝哄熊孩子哄得心累不已，只想回酒店，把自己埋进被窝里睡觉。 在酒店大堂遇到一直在等她的纪耘子，虞姝的脑仁突突地疼：“别问我，我不想回答你。” “我……我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滑雪。” “这里有雪？” 纪耘子坏笑着眨了眨眼：“这里没有，别的地方有啊。” —— 沈佑霖在去医院的车上怒气冲冲地打电话：“就这家酒店，给我买下来！然后立刻马上把那个叫什么纪耗子的给我扔海里喂鲨鱼！！” “不行！你直接给我把整个岛都买了！把那死耗子给我扔出去！！” 第82章 自投罗网 沈佑霖从医院回到酒店，到处都找不到虞姝，一问前台才知道虞姝退房了，还有那个小鳖孙也一起退房了，鳖孙还给他留了一张字条： 辣鸡小矮砸，我和海妖姐姐去滑雪了，你一个人在这呆着吧！菜逼！ 落款是一个做鬼脸的小人，和一只竖起中指的手。 沈佑霖给气笑了，撇着嘴低喃：“竖中指是吧，老子回头就把你手指全剁了！” 在酒店大堂装得一脸酷炫狂霸拽，回房间一关上门就原形毕露，给郁演打电话，一接通就开始鬼哭狼嚎：“哥——虞姝又他妈的跑了！还和一个鳖孙一起跑的！” 郁演拿远了手机，耳膜隐隐作痛。 “哥！！你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过的吗？！风餐露宿，辗转流浪在各国的机场！！你和虞姝是不是在一起耍我！！不然为什么每次我找到她，她都跑了！那个鳖孙也是演员是不是！！” -- 第97页 郁演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这些天也很不好过，语气中带了些无奈的怨气：“你知道我查虞姝的消费记录是违规的吗？知道我担了多大的风险吗？今天的这种局面，都是你自己作的。” “哥，对不起嘛，你别不管我啊-哥——”沈佑霖抽抽噎噎地道歉，想起虞姝躲他，顿时心痛如绞，「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哥，我怎么办啊，虞姝她不想理我了——” “啊——啊-啊——” 郁演隔着手机都能听出环绕音效，脑仁突突地疼，耐着性子哄道：“虞姝从塞班岛去其他地方，肯定要转机。你先在那好好休息两天，让韦伯把私人飞机安排好。” 沈佑霖诺诺捏捏地答应了。 郁演挂断电话，长舒一口气，欣慰地感叹：“居然会主动服软道歉了，爱情真是了不起。” 另一边，虞姝转机后，坐上飞往京都的航班。 在头等舱坐定后，拿出自己的眼罩戴上开始日常睡觉，嘴角压抑不住的笑意，显示她此刻心情很好。 纪耘子凑近了些问道：“姐姐心情很好吗？” “当然。” 想想沈佑霖鼻青脸肿、泪流满面的样子就开心，控制不住的开心。 —— 沈佑霖不仅让人准备飞机随时待命，还让人把纪耘子的老底都查了出来。 知道虞姝和纪耘子到达京都之后，沈佑霖大笑出声：“到了老子的地盘，就得守老子的规矩！” 豪华的私人飞机内，沈佑霖手握纪耘子的黑料笑得志得意满：“全家的资产加起来就那么一两个亿，还他妈的能叫富二代？还没老子过年的压岁钱多！” 跟班脸上的笑容一凝，随后迅速调整好表情，狗腿地附和他：“是，他家那三瓜两枣的，怎么能和您比呢，这简直就是拿芝麻比西瓜呢。” 不好办啊，要是那耗子家是开公司做生意的，分分钟把他家搞垮，裤子都不给他全家剩一条。 可他家居然是收租的，主要经济来源，是他父母早年间在上海买的几间繁华地段的商铺，这就他妈的难办了！ 怎么搞？！妈的！！ 跟班陪着笑，给这位大少爷倒酒：“您别和那不知好歹的鳖孙一般见识，他除了长得好看点、高一点，会说点好听的，还会什么啊！” “你几个意思？！”沈佑霖抬手打翻了他递来的酒，瞬间变身咆哮喷火龙：“你的意思是老子没他高没他帅！没他说话好听！比不过那个鳖孙是吗？！你他妈的不想干了是吧？！” 沈佑霖又想起纪耘子叫他矮子的事了，气得肺都要炸了！ 他一米八六，一点都不矮！但男生之间，几厘米的身高差还是十分显眼，站在一起的气势都弱了几分。 妈的妈的妈的！好气啊！！ “少爷消消气，您消消气，是我不会说话……” 跟班一个劲儿地给自己掌嘴，沈佑霖越看越心烦！ “滚——别让老子看见你！” 沈佑霖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自己回房间坐床上生闷气。 没一会儿，跟班小心翼翼地敲响了门，探出头来，举着卫星电话说：“郁少爷的电话。” “你没长脚吗？！拿着滚进来！！” 知道虞姝和纪耘子去了京都附近的滑雪场后，沈佑霖立刻让人 把那里买下来清场。 跟班狗腿地给他捏肩：“那家滑雪场就是咱家的，目前属于一家孙公司的资产。” “好，非常好。”沈佑霖兴奋了，握着拳头猛地一锤桌。 真是天助我也！这不就叫做「自投罗网」吗！ “你打电话回去，把家里的直升机全给我调到滑雪场……” 沈佑霖一句一句的吩咐，见那跟班直点头，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你他妈给我拿笔记下来啊！！光点头有什么用！！” —— PS:关于霖宝的小知识 1，小时候是个撒娇粘人精，还是个爱哭鬼，动不动就会掉金豆豆，胆子很小，而且想象力超丰富，总觉得床底下有僵尸和怪兽，枕头边会放一把桃木剑，还会抱一个奥特曼睡觉。 2，后来很怕黑，到畅园住的时候已经十一岁了，不敢一个人睡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每次睡觉都会磨磨蹭蹭许久。 郁演提出和他一起睡之后，就赖上郁演，每天晚上抱着自己的小枕头等着郁演叫他睡觉，如果郁演不叫他，就会闹得所有人睡不成觉（砸窗户然后喊抓贼这种事，他经常干。），直到郁演去外地上大学，霖宝才开始一个人睡。 3，其实霖宝的声音很好听，不大声嚷嚷的时候，声音是磁性又性感的那种，带一点点的低沉暗哑。（划重点，记住这一条，以后考试会考的。） 4，沈家上下都没有音乐细胞，个个五音不全，而且音痴的基因十分强大，他的五哥娶了个钢琴家，但生下来的孩子依然五音不全。 霖宝唯二不会跑调的歌是《我和我的祖国》和《好汉歌》，真是白瞎了天生的好嗓音。 5，霖宝我没设定具体年龄，大概比虞姝大两三岁左右，只是长得嫩心理年龄又小，所以总感觉他们俩是姐弟恋，其实不是的哦。 第83章 闪亮登场 虞姝滑雪刚入门，还是在挪威时和郁繁星滑过几次，倒是能在最简单的绿道上划上一段距离。 -- 第98页 纪耘子运动全能，滑雪也很拿手，但一直陪着虞姝滑最简单的雪道。每次虞姝快要摔倒的时候，纪耘子都能及时地扶住她。 虞姝的护膝有些松散了，纪耘子蹲下给她系护膝，系好后顺手在她大腿上摸了一下下。 虞姝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对不起嘛，以后不敢了。”纪耘子觑着她的脸色，低下头委屈屈地开口。 虞姝并不和他多计较：“走吧，继续。” 纪耘子不敢再动手动脚，老老实实地教她滑雪。两人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认真，没有注意到滑雪场的人越来越少。 一阵疾风吹过，伴随着轰隆隆的机械声响，十几架直升飞机出现在半空中，逐渐围成一个心形，将一架颜色骚包、涂满粉红爱心的直升机围在最中间。 一声巨响，那些直升机开始播放《乱世巨星》，中间那架飞机的舱门打开，一个全副武装、脚踏滑雪板的熟悉身影从飞机上一跃而下，伴随着「呜呼」的兴奋尖叫声…… 虞姝脑门的青筋突突直冒，捂着自己的防风面罩，看着那人在半空中打开降落伞，以一个极其昂扬酷炫的姿态落地，脚上的滑雪板与雪地相接，铲起的冰雪飞溅碎落成花。 沈佑霖借着惯性滑出一小段距离，随后一个趔趄，脸朝下摔进雪地里。降落伞飘落，将他盖了个严严实实。 虞姝站在一旁，看着他在降落伞下张牙舞爪地扑腾，不停地蛄蛹蛄蛹。 不想笑，但是憋不住…… “哈哈哈……” 沈佑霖原本憋了一肚子火，好不容易从降落伞下爬出来，见虞姝开怀大笑，眼睛笑得发光发亮，火气顿时烟消云散。 从直升飞机上又跳下二十来个统一服装的人，最先下来的两人小跑几步将沈佑霖扶起，其他人将剩余不多的围观游客疏散。 虞姝的注意力都在沈佑霖身上，突然就听到纪耘子的呼救声。 “姐姐救我——” 纪耘子被四个壮汉抬起往山下走，虞姝急道：“住手！把人放下！” 不等她上前，沈佑霖脱了滑雪板小跑过来，往她身上一扑：“哎呦，姐姐-我摔到手了，好疼啊——” 沈佑霖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让她动弹不得。他的手背在身后，一个劲儿地挥动，让闲杂人等赶紧滚。 纪耘子再哀嚎也没用，被壮汉们抬远了。整个滑雪场也被清理一空，只剩下虞姝和沈佑霖，沈佑霖才期期艾艾地放开她…… 心里一得意，色胆就肥，沈佑霖放开她时隔着滑雪服摸了一把她不存在的良心。 虞姝皮笑肉不笑：“呵，男人。” 沈佑霖撅了撅嘴，理不直气也壮：“哼！我喜欢你，所以才忍不住吃你豆腐——” 虞姝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沈佑霖再接再厉，继续说：“我只喜欢你一个，就吃你一个人的豆腐。那鳖孙可就不一样了，你知道他为什么去塞班吗？” 沈佑霖说得神神秘秘，可虞姝面无表情，并不配合他问一句「为什么」，顿时又有点泛酸，自顾自地说下去：“因为啊，那家伙下流着呢。搞大了两个女孩子的肚子，那两个女孩和他们的家人，同时找上他家门。他们家不得已，才把他送出去避避风头。” “他爸妈拿钱把那两个女孩打发了，在医院守着她们堕了胎，那家伙才敢回国的。” 虞姝依然无动无衷，沈佑霖以为她不相信，拉开滑雪服，从怀里掏出一叠资料递到她面前：“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个鳖孙仗着家里有个三瓜两枣的，就冒充富二代四处勾搭小姑娘，你看一看啊，他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又怎么样呢？他下流还是风流，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虞姝冷眼看着他，“我花钱和他在一起，图个开心而已，又不图他这个人。” 虞姝嘴角微弯：“玩男人和玩感情，区别很大。” 沈佑霖把手里的纸张扔远了：“我也是男人，你玩我啊！” “看不上你。” “艹！你他妈的看不上我什么？！” “我能看上你什么？爱你欠爱你作、爱你撒泼、爱你过场多？” 沈佑霖嘴一撇，眼里又积起水汽：“我会改的。而且我们在一起很开心不是吗？” “是很开心，但我伤心难受生气的时候也很多。而我和纪耘子在一起，只有开心，他比你会察言观色，比你会哄人开心。” 虞姝也累了，扔了滑雪杖，就地坐下，拍了拍身边的雪地：“来，难得清静，我和你好好说说。” 沈佑霖别别扭扭地坐下，一个劲儿地往她身边凑，两人几乎贴在了一起。 “起开！” 沈佑霖被她吼得一哆嗦，表情更委屈了，挪开屁股坐远了。 “你不会改的。别插嘴，听我说完。”虞姝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你就是一熊孩子，永远长不大。记得我们去提车，遇见我的前男友后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你们男人就是树，要花一辈子的时间去长大。而我这个人很懒，我不愿意做个辛勤的园丁。” “你，你是其中最幼稚最自私的那一个，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喜欢。你现在说喜欢我，不是真的喜欢。就像一个小孩子被抢了一件好玩的玩具一样，你不甘心，你的自尊心和好胜心在作祟。” -- 第99页 “我是真的喜欢你！”沈佑霖大声喊道，“我喜欢你！我不是小孩子！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你！” 沈佑霖的声音低落下来：“我觉得谈恋爱的人都是傻叉，所以不告诉你！可我现在发现，我才是世界上最傻的傻叉。” “我知道什么是喜欢，为了让你高兴，我刻印章差点削没了手指头，我一点都不在乎。为了你一句话，我能寝食不安，为了你多看我一眼，我能费尽心机。” “你一声不响地就走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心痛得说不出话来，满脑子都是你！我才知道那些傻逼言情小说写撕心裂肺的痛都他妈是真的。” 沈佑霖的眼泪直往下掉，瞬间被风雪吹散：“撕心裂肺这个词没有夸张，它是个写实的形容词。” “可我……真的不想要你了啊。” 第84章 纷纷扬扬 “我这个人又懒又贪，喜欢不劳而获，自制力也差，还经不起诱惑，我人不怎么样，却痴心妄想得到最纯粹的感情。 我希望我永远是顺位第一，我不止要偏爱，还想是所有例外中的例外，胜过一切的「例外」。我知道这是痴心妄想，毕竟我自己都做不到，我永远不会爱别人超过爱自己，所以我就不要了。” 虞姝习惯性地想抓一抓头发，但只摸到了冰凉的头盔，头盔戴着有些不舒服，她摘下头盔舒了一口气继续说：“可能我这么说，有些渣。但我在最喜欢你的时候，也没想过要和你有什么结果。喜欢就在一起试试，不合适就分开，谁也不会离开谁就活不下去。” “我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那你呢？你清楚你说的所谓的「喜欢」能保持多久？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你。”沈佑霖眼眶通红，哽咽却坚定地说，“我想要你，也只想要你。离开你我确实能活下去，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试过了，可我一点都不像自己了，一点都不酷。” “我写字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写出来的字跟狗爬一样；我画画的时候，脑子里也是你，画出来的东西鬼画符一样；我醒着的时候在不受控制地想你，我睡着了梦里也都是你……” “是我自作自受，我明白得太晚了，我早就离不开你了……” “我恨死你了虞姝，你招惹了我，现在又和我没想过和我在一起有什么结果。你他妈的……” “你他妈为什么这么狠心！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我什么都愿意为了你做，只要能证明，我死在这里都可以……” “对不起，但，到此为止吧。”虞姝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碎雪，“到此为止，对你对我都好。时间会抹平所有的意难平，过一段时间，你又会是酷酷的自己。” “不会好了……” 沈佑霖低喃，他知道自己不会好了，他忘不掉也舍不下她了。 虞姝有些冷，不禁打了个寒颤，拆下自己的滑雪板往山下走：“再见，或者再也不见。” “你别走……” 沈佑霖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角，可他哭脱了力，滑雪服的面料又光滑，他怎么也握不住。 沈佑霖的声音嘶哑：“别走——” 虞姝没有回头看他，她知道这时候自己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自顾自地朝山下走，准备叫工作人员来找他。 凄厉、绝望、悲伤、悔恨的哭声回荡在雪山之间，不再是男孩失去心爱的玩具，而是从心底、从肺腑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满是求不得的苦楚。 虞姝顿住脚步，心中一痛，忍不住回头看他。 沈佑霖朝着山顶的方向跪在雪地里，捂住自己的心口，俯首在雪地中。 他是个走投无路满身绝望的朝圣者，哭泣着跪拜着山顶的神明，祈求着对方施舍一点点的恩赐。 天地之间，只剩下唯一的卑微信徒。 她刚刚，好像不自觉地撒谎了，那些想法都是以前有的，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一片雪花落在她的鼻尖，虞姝抬起头，天空阴沉却并没有下雪…… 虞姝望向雪山山顶，瞳孔因为震惊而放大。 山坡上覆盖的白雪出现一条裂缝，接着，雪体开始滑动，顺着山坡的落差、裹挟着更多积雪向他们袭来。 虞姝爆了一句国粹，大步朝沈佑霖跑去，在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他靠近。 “快走，雪崩了！”虞姝扯着他的胳膊把他拉起来。 沈佑霖满脸通红，一半是哭的一半是冻的，声音嘶哑着低喃：“我不走，我们一起死在这里，就是殉情。” 他说完，觉得这个主意真是不错，不禁笑了起来。 “殉尼玛的锤子情！！”虞姝破口大骂，“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失个恋你他妈的就要死要活的！赶紧给我起来！” 虞姝费劲了力气也没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又急又无奈：“走吧！祖宗！先离开这里再说，什么都好商量！！” “真的？” “真的！赶紧给我起来！” 沈佑霖这才重新燃起希望，撑着爬了起来，互相搀扶着往垂直于雪道的一侧走。 滑雪场的积雪不会很多，他们去到附近的遮挡物后躲一躲就好。 按理说，沈佑霖身高腿长应该比虞姝走得更快，可他却是两人中拖后腿的那个。 沈佑霖走路的姿势很怪，虞姝在他跳伞下来后就发现了，原以为是他不习惯在雪地上走路，可是……这身高也不对劲啊！！ -- 第100页 她气得踹了一脚他的后脚跟：“你他妈肯定有大病，滑雪穿增高鞋垫！！” 我再高一点，你就会多喜欢我一点了。 沈佑霖动了动嘴，委屈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跑不过借重力作用顺山坡向山下崩塌的积雪，雪浪扑面而来地时候，沈佑霖一把揽过她，死死地抱在怀里。 他们在雪浪中翻滚，被裹挟着往山脚下冲去。天旋地转中，虞姝觉得时间真是漫长，可实际上只过去几十秒。 沈佑霖一声闷哼，他们撞到了树上，终于停了下来。雪浪的奔腾速度也变慢…… 虞姝从他怀里爬了起来：“你怎么样啊？” “我……撞猪上……树撞……猪撞树上了……” 虞姝气得锤他胸口：“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贫嘴讲段子！” “我……我疼……”沈佑霖的声音微弱，说完开始剧烈地咳嗽，身体本能想蜷缩起来，却浑身僵硬一点也动不了。 他咳得整个胸腔都在颤动，头一偏，竟咳出一口血沫来。 落在雪上，红得刺痛了虞姝的眼睛。 “你哪里疼？” 虞姝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她的眼泪将视线模糊。 “头。” 他的头盔已经有些地方已经碎了，虞姝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头盔摘下来，里面全是血。 沈佑霖的头发全被血浸湿，没有头盔的阻拦后，鲜血顺着发丝往下淌。 怎么办……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别哭。”沈佑霖想伸手帮她擦一擦脸上的眼泪，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你看，老天爷听到了……” “我……我今天，死在这里……” “你就会永远都记得我了。” “你他妈说什么屁话！你的人呢！直升机呢！叫他们上来啊……” 虞姝没有带手机，急切地在他身上翻找了几下，也没有找到。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坐在他身边失声痛哭。 “你别哭了……别怕……你不会……有事的……” 沈佑霖的气息越来越弱，精神逐渐委顿下去：“你……你亲我一下吧……求你了……” 我还没亲过你呢，到了下面会不甘心的。 虞姝俯身吻住他冰冷干涉的唇，沾满了血腥气。 半空中螺旋桨的声音响起，由远及近，漫天的玫瑰花瓣从天而降，纷纷扬扬，将白雪覆盖，将雪山染红…… 他原本计划了一场盛大又浪漫的告白，可现在，他们在猩红的玫瑰雨中接吻…… 第85章 她人麻了 沈佑霖在被抬上直升机的时候就已经昏迷了过去，他们被直升机送往最近的医院。 沈佑霖被送进抢救室，虞姝耗尽了所有力气，腿一软差点跌倒，被沈佑霖的人及时扶了一把，把她安顿在椅子上坐下。 “谢谢。” 虞姝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闭上双眼靠在墙壁上。 她在心里祈祷：快让这一切都结束吧，她愿意用余生所有的幸运换沈佑霖平安无事。 反正，她都已经有那么多钱了。 “不客气，虞小姐也去检查一下吧。” 虞姝摇摇头：“不用，我没事。” 她没有受伤，就是累，很累，疲倦至极。 那人走开了，不一会儿又回来了，递给虞姝一个三明治和一杯热咖啡。 虞姝道了谢，接了过来。她现在什么也吃不下，也不想吃，捧着咖啡小口小口地喝着。 她喝不出咖啡是什么味道，咖啡有些烫，烫得她的舌头有些疼…… 舌尖的疼痛开始消褪时，医生从抢救室里出来，脱下口罩说了一句话。 虞姝的双耳开始剧烈地耳鸣，她看见医生的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听清。 虞姝乞求：“你……请您再说一次。” 医生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次：“病人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中度脑震荡，后脑皮外伤。” “就……没了？”虞姝难以置信，说话都语无伦次，“可是他吐血了，他……都吐血了，你知道吗？！是不是内脏……” 医生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在坠落过程中牙齿磕破了口腔黏膜和牙龈，呛到了气管，造成了咳血的假象，并不是内脏破裂。” “就没有骨折什么的？”虞姝又问，“他当时浑身上下都动不了了。” 医生摇了摇头：“目前没有发现任何肢体上的伤病，可能是脑震荡的原因让他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也可能是……心理作用。” 他肯定有大病！！ 虞姝脑仁疼，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废了老大的劲把这句话咽进肚子里。 她又忽然想到了一个目前无比严肃的问题：“那他脑袋上的伤，会留疤吗？他会秃吗？” “这个你放心，我们有最好的外科专家，用最先进的缝合技术……” 虞姝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整个人瞬间松懈下来，她眼前一黑，在剧烈的眩晕中靠倒在墙上，有气无力地开口：“我有病了，快给我扎两针。” 最好扎那种一睡不醒的针，她人麻了，这人间不值得。 —— 沈朝文的助理来找他时，他的大儿子沈羽霄也在，沈朝文没有避着大儿子，让助理直说就是。 听说沈佑霖受伤住院后，沈羽霄顿时就坐不住了，起身要往医院走，被沈朝文拦住了。 -- 第101页 “你这时候去，只会让佑霖记恨你。” 沈羽霄欲言又止：“可是……” “没有可是，伤得又不重，由他去吧，吃吃苦也好。”沈朝文的眼里还隐约有些笑意，欣慰道：“咱们家的小魔王，终于有人能治了。” 沈朝文又吩咐助理把消息压下来，别惊动老太太，也别让其他的沈家人知道后去打扰沈佑霖。 沈羽霄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着沈朝文的脸色，没有再开口。 佑霖变成这样，不是他的错，都是他们不好。 沈朝文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顿时头疼不已。 是家里打来的，他和郁繁星常住的那个家。自从他把郁繁星从法国骗回来后，就暂时限制了郁繁星的自由，没收了她的通讯设备，切断了她和虞姝的所有联系，相当于将她半软禁在家中。 不仅如此，怕她知道原因和虞姝的事情后捣乱，沈朝文一个字都没敢告诉她。 为了让她消气，珠宝首饰、稀有限量版的包包，沈朝文流水似的往她面前送，可郁繁星不买他的账，整天在家作天作地。 郁繁星那个气得呀，年轻不懂事的时候，两人搞搞「豪门娇妻强制爱」是情趣，一大把年纪了还限制她的自由，她只想报警让人来抓绑架犯！ 沈羽霄也看到了来电显示，说有饭局溜了。 沈朝文深呼一口气，接起电话开始日常哄老娇妻…… —— 一觉睡得天昏地暗，虞姝清醒过来，还是又困又乏，在被窝里慢吞吞地活动强硬的四肢，好半响才微微睁开眼睛。 沈佑霖半躺在旁边的病床上，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见她看过来，笑了起来。 本来就傻，笑起来更傻了，加上头上的雪白扎眼的纱布，傻上加傻。 虞姝看不下去了，拉上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又不想理我了，沈佑霖一脸挫败地垂下头。 虞姝埋在被子里，声音有些闷：“没有不理你，我很累，不想说话。” “哦。” 过了一会儿，沈佑霖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你……饿不饿？我让人送吃的过来。” 虞姝猛地掀开被子，说这个她就不困了，她都好久没有好好吃一顿中餐了！ 沈佑霖看她的反应又开心了，张罗着让人送吃的来，恨不得把全城的美食都摆在她桌前：“北城那家私房菜的烤鸭，还有西城程家菜的开水白菜、佛跳墙，另外你去南城那家西餐厅弄个蓝莓鹅肝，还有……” 虞姝皮笑肉不笑地打断他：“然后再给我整条龙。” 沈佑霖挠挠头，认真和她商量：“龙肉没有，要不你委屈一下吃点驴肉。不是说天上龙肉、地下驴肉嘛，差不多差不多。” “差不多个头。”虞姝翻了个白眼，转头对他的人说，“不用那么麻烦，随便弄些吃的就好，我不挑。对了，你叫什么啊？” 跟班受宠若惊：“我……我叫路人甲？” 虞姝：“？？” “他真叫这个名，户口本身份证都是这个名字。”沈佑霖插嘴道，转头和颜悦色地对路人甲说：“你也累了好几天了，回去休息吧，换其他人送吃的来。” 换个丑的来！ 路人甲直念叨着「不辛苦不辛苦」，诚惶诚恐地走了。 这间豪华的双人病房里，又只剩他们两个人。 虞姝靠坐在床头，下意识地往枕头下摸，想找自己的手机，随后才想起这是在医院，她的手机还在滑雪场的储物柜里。 “你的手机我已经让人去取了，一会儿就送过来。” 虞姝有些诧异：“你难得长一回脑子。” 沈佑霖努努嘴，习惯性地想呛回去，又猛地咽了下去。 就当虞姝是在夸他想得周到，嗯，就是酱紫的。 第86章 情感大师 虞姝说「随便弄些吃的」，但路人甲这些人看沈佑霖对她的态度，哪敢随便糊弄，他们弄了一大桌子菜来，还有一只新鲜出炉的烤鸭，装进专用食盒里，保证送到病房时烤鸭还是热乎的，并且最大程度地保证烤鸭皮的酥脆。这还不够，还拉了一位大厨来，现场给虞姝片烤鸭。 虞姝吃得心满意足，而沈佑霖看得心满意足，视线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脑震荡需要饮食清淡，虞姝在一旁大鱼大肉，而沈佑霖坐在病床上，面对着小餐桌上的清粥小菜。 虞姝心眼坏，自己吃饱了就拿着烤鸭卷去逗他：“吃不吃，吃不吃？” 沈佑霖这会儿头晕恶心，什么也吃不下，但还是配合她演，张开嘴求投喂：“啊——” “吃屁吧你。”虞姝说完把烤鸭卷塞进了自己嘴里，又掐了一把他的脸蛋：“赶紧喝你的粥。” 从头到尾他就喝了一口粥，其余时间全看着虞姝发呆。 沈佑霖：“你没洗手。” “我故意的，你咬我啊。”虞姝扬了扬下巴。 沈佑霖眼神暧昧地往她身上扫了扫：“咬哪儿？” 虞姝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又想起他现在脑震荡禁不起揍，愤恨地捏开他的嘴，把粥碗里的勺子塞他嘴里。 沈佑霖也不生气——四舍五入，虞姝这就是在喂他喝粥，嗯，就是酱紫的。 来收拾餐桌的几人眼神交汇，偷偷往沈佑霖那边看，各自给了同伴一个「懂的都懂」的表情。 -- 第102页 虞姝的手机和行李也被人从滑雪场送来了，虞姝躺进被窝里玩手机。 她现在浑身犯懒，什么也不想做，没有什么事是比躺在被窝里玩手机更放松的了。 保时捷的销售给她留言说，她的911到了，询问她什么时候去提车。 这车是她年初买的，光选装就选了八十万，后来因为物流出了点问题，现在才到国内，虞姝自己都快忘记了。 让银姐的助理去帮她提回来吧，琐事越来越多，她回去也得找个助理了，找个唇红齿白嘴甜会说话的鲜肉！ 和几个高层商量完公司的事情，确定好年终奖和重要职位变迁等等。银敏璧又问她什么时候回蓉城，他们好确定公司年会的时间。 虞姝：“这个再议，或者年会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不用管我，该干嘛干嘛。” 姐妹群里的消息99+，最劲爆的消息就是林芳羽和那个结巴帅哥在一起了，两人酒后乱性（实际上就是两个已经看对眼的人，喝了点小酒打掩护，做点早就想做的事情。），好死不死，第二天早上被林芳羽的父母撞见，和白栩安的父母见过面后，双方父母一拍即合，欢欢喜喜地准备订婚宴。 现在姐妹群里全是幸灾乐祸的，虞姝一边笑一边跟着落井下石，感慨林芳羽在小河沟里翻了船，从此自由小鸟一去不复返。 叶萍出院了，她没有和虞峰去自驾游——因为虞峰考了三次科目二，还没过。 夫妻俩回了县城，虞峰絮絮叨叨地和她说了今年的年货准备了哪些东西，问她还想吃什么，他去准备。 往年这些事情都是叶萍在做，她知道虞姝现在不想见她，便让虞峰来说。 虞旸放寒假了，听说虞姝在京都，也想要来，被虞姝拒绝了，让他别来裹乱，找其他地方玩去。 虞旸自从去欧洲开了眼界之后，就彻底爱上旅游了，一有假期就闲不住，到处走走看看。 虞姝对此十分支持，走万里路是好事，所以给他的生活费给得很足，不够他奢侈挥霍，但是到处旅游见世面是足够的。 培训课程结课了，她错过了参加结课考试，机构的老师问她要不要再学一期，虞姝婉拒了。 这门课程的学费很高，因为成绩前三的学员可以进入黎越的证券事务所实习，实习期表现优异可以转正。 虞姝去学知识的，考试和实习机会对她来说形同虚设。她学到的东西不少，但还是不够用，明年要安排其他的学习计划，考研或者留学什么的。 还有郁繁星，虞姝来了京都，没道理不找她吃个饭约个美容什么的，但消息发过去就像石沉大海，自从郁繁星回国后，她们俩的联系就断了。 纪耘子给她发了微信，茶里茶气地讲述他被沈佑霖的人赶出滑雪场，不让他进去，他只能先回市区找个酒店住下。 虞姝问他住的哪家酒店，纪耘子没有回。 虞姝正一条条回消息，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沈佑霖伸长了手够床头柜的玻璃杯，没拿稳摔碎了，在她的注视中，尴尬地收回了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 虞姝掀开被子起床，拿杯子重新给他到了一杯温水：“为什么不叫我？” 沈佑霖双手接过：“不忍心叫你……你那么累。” 虞姝突然有了一种吾儿初长成的欣慰感，长大了，懂事了，老母亲快热泪盈眶了。 沈佑霖喝了两口水，但因为刚刚拿杯子的动作，头晕恶心又一次加重，很快吐了个干干净净，就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沈佑霖吐完就哼哼唧唧地半躺在床上，虞姝拧了一把热毛巾给他擦脸，一旁的护工收拾完玻璃渣，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虞姝给他擦完脸，又给他擦手：“你说你是有多讨人嫌，今天一天了，你家里人都没来看你，就只有护工和助理在。” 沈佑霖嗤笑一声：“不来才是正常的，要是来了，还怕他们往我吊瓶里加砒霜。” “豪门秘辛？家产争夺？”虞姝两眼都散发着八卦的光芒。 沈佑霖一本正经：“家丑不可外扬，你想知道就只能嫁给我。” 虞姝把毛巾扔在他脸上：“He tui-” 晚上虞姝带着自己的行李要走，沈佑霖期期艾艾地拉着她的衣角挽留：“你别走……” “我明天再来看你。” “你就住在这里，你要是不想看见我，你住隔壁也可以。” “我不想住医院，全是消毒水的味。”虞姝耐着性子哄，“我明早给你做虾仁粥。” 沈佑霖斟酌了两下同意了，让路人甲带她去沈氏旗下的一家公寓酒店。 虞姝要了一瓶红酒，把自己喝得半醉，额头贴着落地窗冷冰冰的玻璃，看着夜景和车水马龙，理清自己的思路，想想接下来怎么做。 她的脑子乱糟糟的，自己看不清，便开始寻找外援。拿出她的手机，组织好语言，把沈佑霖的事前因后果都发到姐妹群里。 冰块进了热油锅，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林芳羽：【哦吼吼，你也翻船了，姐妹干一杯。】 杨知夏：“帅不帅帅不帅？！要是帅咱们就忍一忍，不帅就别惯着。” 虞姝：【很帅，也就脸能看了。】 杨知夏：【无图无真相，照片呢照片呢。】； 虞姝翻了翻相册，找了一张沈佑霖和窦娥的合照发给她们。 -- 第103页 夏知杨：“这粉嫩嫩的耳朵真可爱——” 虞姝：【夏女士，请您关注一下重点。】 欧豆豆：【听你这么说，他的家世那么好，你们在一起，他的家人不会同意的。】 夏知杨：“你根本不需要我们的意见，你的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只是有顾虑不愿意肯定，你问我们，不过是想被支持罢了。” 夏知杨：“我们聊了这么多，你有没有期待我们说什么？你期待的内容，就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虞姝忍不住为她鼓掌，夏?人间清醒?情感大师?心理学专家?知杨女士真是一针见血。 第87章 你不信我 第二天一早，虞姝如约带着虾仁粥到了医院。 沈佑霖今天的状态好了很多，头疼恶心的症状大大缓解，把她带来的虾仁粥吃得干干净净。 放下碗筷，沈佑霖才想起来问她：“你吃过了吗？” 说完觉得自己问得有些晚，这时候才想起来，又懊恼又心虚。 虞姝语气平淡：“在酒店吃过了。” “哦。” 沈佑霖正在反思自己，心里掀开小本本把这一笔记上，听见虞姝下一句话，顿时又炸了。 虞姝问：“你把纪耘子怎么了？我联系不上他了。” 沈佑霖气得手都在颤抖：“我就把他赶出去了，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干！” “是吗？” 沈佑霖炸毛了：“你不信我？！你不相信我？！你为什么不信我？！” “别嚷嚷，你一吵，我脑袋就疼。” 沈佑霖的声调瞬间弱了下去，一双眼睛里全是委屈，小声嘟囔：“我真的什么也没做……” 虞姝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京都西城公安分局，接起电话，对面是个语气干净利落的女人。 “虞小姐您好，我是西城公安分局的民警江晗，今早我们接到报案，您的朋友纪耘子被抢劫殴打，他只记得您的电话，请您尽快来一趟第一人民医院。” “抢劫殴打？” “是。” 虞姝挂断电话，神情复杂地看着沈佑霖：“你还有哪一句话，是可以让我信的？”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动他！” 沈佑霖神情慌乱地想和她解释，可虞姝一脸失望，转身就离开了。 “虞姝！”沈佑霖想追，可他一起身顿时天旋地转，重新倒回床上，沈佑霖愤怒捶床，“为什么不相信我！” 裴恒在约定好的时间进了病房，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的病房。 沈佑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赶走了所有人，病房里凡是他能够到的地方，都砸了干干净净。 沈佑霖坐在病床上，垂着头，嘴唇蠕动，声音极轻地说着什么，裴恒凑近后才听清，他说：“关起来，锁起来，锁起来……只能看见我……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都不信我……” “佑霖。” 裴恒轻声叫他，沈佑霖听见声音，抬起头看他，温柔一笑：“你来了。” 他笑得温柔，眼里却全是癫狂，令人毛骨悚然。 —— 虞姝赶到第一医院后，电话里的女警接待了她，江晗看上去和虞姝的年纪差不多大，和她的声音一样，本人英姿飒爽，又美又酷。 虞姝先了解一下纪耘子的伤情，他身上多处受伤，断了几根肋骨，右腿胫骨骨折，已经做了接骨手术，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他的父母正在赶来京都的路上。 她一进病房，纪耘子就变得柔弱不能自理，一直喊着疼。 虞姝安慰了他一会儿，就跟江晗出了病房，问起是怎么一回事。 江晗简单地和她说了一下，是纪耘子露了富，被两个抢劫犯盯上，把他拉进没监控的小巷子进行抢劫殴打，那两人是有前科的，出狱后又再次沾上赌和毒，手头没钱了才会临时起意。 “不是寻仇吗？” 江晗摇了摇头：“可以确定不是，你来的路上，那两人已经被抓捕归案了，都交代得差不多了。” 虞姝心中一震，为自己的武断后悔不已。和江晗道了谢，又去给纪耘子缴了医药费，才匆忙离开医院。 这次是她不对，得哄一下沈佑霖那个熊孩子了。这事她没做过，希望他不会太难哄。 虞姝一出医院大门，就遇上了路人甲。 “虞小姐，少爷让我们来接您。”路人甲恭恭敬敬地和她打了招呼，拉开了身后劳斯莱斯的车门，“虞小姐，请。” 虞姝道了谢，坐上车后才发现车没有往沈佑霖所住的医院开，她皱眉问道：“这是去哪？” 路人甲坐在副驾驶，回头恭敬地报了一个小区名：“少爷在那里等您，他说，您会喜欢那里的。” “医生允许他出院了吗？” 路人甲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顾左右而言他。 虞姝头皮发麻，她已经被沈佑霖的瓜皮操作搞怕了。 一梯一户的高端住宅，沈佑霖在最高一层。 路人甲将虞姝送出电梯：“虞小姐，这边请。” 虞姝莫名其妙地有些忐忑不安，伸手推开大门，门里伸出一双手，将她拉了进去，身后的大门瞬间关拢。 沈佑霖俯在她耳边，声音沙哑性感、危险又阴沉：“Surprise，宝贝……” 虞姝浑身冷汗，鸡皮疙瘩直往外冒。 -- 第104页 第88章 成功上位 沈佑霖刻意打扮过，穿了一套崭新的白色西装，还带了领结，清俊高贵得像个古堡里的小王子。 如果忽略掉沈佑霖头上的白纱布，他此时此刻真的帅得惊天动地。 沈佑霖从她身后抱着她，看她没反应，在她颈侧蹭了蹭，哑声低喃：“我想给你打条很粗铁链子，再加上一把大锁，把你锁在家里，不准你见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 她的脖子白皙秀颀，因为他说话时喷洒的气息而微微颤栗。 沈佑霖的一只手轻轻覆在她的咽喉上：“告诉我，回家前，你去见了别的男人，是吗？” “嗯？”沈佑霖在她耳畔低声诱哄，覆在她咽喉处的大手紧了紧：“回答我，如果答案让我不满意，我的怒火你承担不起。” 虞姝面无表情：“你再学病娇说话，我就揍你。” “哼哼哼……”沈佑霖瞬间破功，松开了放在她脖子上的手，埋在她的后肩哼哼唧唧，“可是我真的很生气，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里去见他，你还不信我！” 真是越说越委屈，沈佑霖快把自己委屈哭了。 “我真的很想揍他一顿，但是怕你生气，就没敢动他。” 虞姝的语气中隐隐有些笑意：“你还怕我生气啊？” “怕的。”沈佑霖声音闷闷的，收紧了抱着她的双臂，“我怕你生气怕你难过，怕你再也不理我，再也不会对我笑了。” 虞姝拍了拍他的手：“我永远不会不理你。” 沈佑霖开心了，脸色瞬间春暖花开，在她脸颊上迅速亲了一口，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咯咯咯……” 哦，许久不见的「咯咯咯」重出江湖，虞姝噗地笑出声来。 沈佑霖牵着她的手往屋里走：“这套房子我挑了好久，你肯定会喜欢的。” 在他名下的无数房产里面挑了一套虞姝最喜欢的装修风格，四百多平的顶奢大平层，还是在京都最豪华的地段。 没人会不喜欢这样的房子。 从玄关到客厅的地方，摆了一道用百合花和白玫瑰扎成的拱门，两人走过去时沈佑霖小声念叨：“百年好合百年好合……” 近一百平的客厅里，地板上铺满了玫瑰花瓣，屋子里到处都是粉紫色和白色的气球，墙上用各色玫瑰花拼成大大的「I love you」。 又土又浪漫。 沈佑霖握着她的手，在她面前单膝下跪，没料到脑震荡还没好全，眼一花腿一软，双膝跪了下去。 简直没眼看，虞姝捂住脸哭笑不得：“双膝跪地是跪祖宗。” “祖宗——”沈佑霖打蛇随棍上，甜腻腻地叫了一声，看她开心自己也开始傻笑，调整好单膝跪地的姿势，清了清嗓子，郑重又虔诚地说：“你之前说喜欢就在一起试试，我之前没有珍惜，请在给我一次「试试」的机会，请让时间证明我的喜欢能保持多久。” 天长地久。沈佑霖在心里小声地补充了一句。 “可以吗？” “行行行，赶紧起来。”虞姝一口答应，伸手拉他，跪久了又得头晕。 沈佑霖瞳孔地震，难以置信：“就……就答应了？你是不是在唬我？” “……”虞姝真没空唬他，她昨晚就想清楚了，沈佑霖这个人她舍不下，舍不下就搞上手，他们已经蹉跎得太久了，她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虞姝懒得和他解释：“我数三下，你不起来我就收回……” 她「一」字还没说出口，沈佑霖蹭地站了起来，然后引起一阵眩晕倒在她身上，抱着她哼哼唧唧地不撒手。 虞姝气得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傻不傻！” “女朋友——”沈佑霖又开始咯咯笑，“媳妇儿-老婆-老婆婆——” 虞姝侧头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傻不拉几的。” 沈佑霖礼尚往来，抚着她的脸颊吻了回去…… 情难自已时，虞姝的手碰到了一个硬块……他的西装裤里鼓鼓囊囊，咳，是荷包里鼓鼓囊囊。 沈佑霖红着脸拿出个檀木长盒，里面是一对白玉凤簪。 “早就雕好了，终于有机会送给你了。”沈佑霖眼睛发亮，“我给你绾头发好不好？” 虞姝笑着问：“你会吗？” “我可会了，我在美发店打过工呢。” “那你会得可挺多。你为什么到处打工？” “体验生活嘛，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你看我啊，又会化妆又会做头发，你上哪儿去找我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啊！”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沈佑霖给她绾了一个温柔又端庄的发髻，满意地调整好凤簪的位置，退后一步静静地欣赏自己的得意之作。 沈佑霖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吃饭吧，饭菜快凉了。” 两人来到餐厅，餐桌上摆的都是中餐。 虞姝：“怎么是中餐，这氛围该西餐才对。” 沈佑霖开始犟嘴：“中餐怎么不浪漫了？中餐可浪漫了，中餐YYDS。再说了，你最近不是吃腻了西餐了吗？” 虞姝夸他：“思虑周全，进步飞快。” “那是！咯咯——” 中餐才对，谁家喜宴摆西餐。看看今天的菜色，四海同歌韵和鸣（龙凤拼盘）、鸾凤喜映神仙池（佛跳墙）、百年好和锦玉带（玉环鸳鸯贝）、海誓山盟龙凤配（蒜茸蒸龙虾）、月老红线牵深情（红烧刺参扣鱼肚）…… -- 第105页 中餐，YYDS—— 第89章 一家三口 虞姝在饭后参观完整套房子，终于明白了沈佑霖非要留她在这里住下的原因。房子很大，有影音室、健身房、书房，但只有一个卧室。 沈佑霖侧卧在床上，支着脑袋，姿势妖娆，嘴里咬着一支红玫瑰，眼神放电，暧昧地拍了拍床垫。 虞姝站在一旁，双手交叉看着他演，眼里全是笑意。 沈佑霖暗示半天，见她都没那个意思，气得一口把玫瑰花咬得稀巴烂，趴在床上哼哼唧唧：“你这个女人真是不识好歹，我这么帅的人送你面前了你也无动无衷。” 虞姝笑着说：“等你脑袋上的坑长好了再说吧。” 后脑勺的外伤还没拆线，脑震荡也没好全，就敢想入非非。 虞姝越想越气，一巴掌拍他屁股上：“一天天的，老实点，少作妖！” 沈佑霖被拍懵了，反应过来后把通红的脸蛋埋进被子里——羞死了羞死了。 不能真刀实枪地上战场，小范围的局部军事摩擦还是可以有的。 沈佑霖突然就得了严重的肌肤饥渴症，无论醒着还是睡着都要找虞姝贴贴，亲亲都还满足不了，得「嘬嘬」。 两人在那套房子里住了下来，每天喝茶聊天看电影，沈佑霖也会教虞姝书法，「手把手」地教，教到最后两个人都变得呼吸急促。 每天会有人上门来做饭和打扫房子，虞姝最近吃了睡睡了吃，又犯懒不爱动，体重飙升，连马甲线都不明显了。 健身房被她用了起来，沈佑霖就盘腿坐在一旁喝茶吃点心，跟旧时代的纨绔少爷看戏台上的名伶一样，色眯眯地观摩虞姝健身。 这天两人在影音室里相互依偎着看电影，今天看的是个古装权谋电影，沈佑霖「嘬嘬」完，揽着虞姝心情正好，下一秒看到出场的太监总管，抬手就砸了手边的爆米花。 “艹！这货根本就不是房产中介！！银敏璧又讹我！她又讹我！” 虞姝正准备拿爆米花吃，因为他突然发神经，手僵在半空中，心痛地看着满地的爆米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沈佑霖瞬间变成了没毛的小鹌鹑，在她的冷眼下瑟缩：“不……不敢了，下次绝对不敢了。” 沈佑霖握住她的手讨好地揉搓：“以后我绝对不砸吃的了！” 虞姝柔声教育他：“什么都不能砸，知道吗？这个习惯不好，发脾气不准拿东西撒气。” “嗯嗯嗯。”沈佑霖疯狂点头，“我改我改，绝对不再砸东西了。” 虞姝亲了亲他的脸颊，以示鼓励。这几天沈佑霖确实改变不少，不和她呛声了，会考虑她的喜好询问她的意见了，说「要改」的事情，也确实付诸行动了。 虞姝的对他的底线也一再降低，时常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宠孩子了，但沈佑霖每次又乖又听话地看着她，她就狠不下心。 算了，宠着吧，谁让他是小公主呢。 沈佑霖委委屈屈地念叨：“就刚刚那个太监，他演房产中介，联合银敏璧一起耍我，说你要把蓉城那套公寓卖了，以后住别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那你觉得，我们折腾这么久，都是银姐的错？” “我的错。”沈佑霖垂下头，“都是我作的。” 银敏璧没有来这一手，沈佑霖会继续作下去，直到某一天虞姝彻底寒了心不再回头。 “真乖。”虞姝捏了捏他的脸蛋，“我就喜欢你有自知之明的样子。” 沈佑霖咧嘴一笑，笑着笑着又生起气来：“我还是好气啊！她耍我！不行，我一定要气回去！” 沈佑霖和虞姝头挨着头拍了一张合照，想发给银敏璧气死她，但是看着照片里自己的头上还裹着纱布，顿时焉巴了——只会让银敏璧再嘲笑他一番。 把照片设置成手机壁纸，沈佑霖哼哼唧唧地埋在虞姝怀里撒娇：“头上痒痒。” 伤口不能沾水，他有一阵子没洗头了，加上伤口愈合过程中发痒，整天难受死了。 虞姝用指腹轻轻磨蹭着他的头皮给他止痒：“我对你是真爱，知道吗？” 就这一周没洗的头，她都能下得去手。 沈佑霖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我对你也是真爱，你还是我的初恋呢！” “是吗？” “嗯。”沈佑霖肯定道，“我们老沈家出情种，真喜欢上一个人了，个个都蠢态百出地追老婆。我以前还嘲笑几个哥哥来着，结果我比他们还要蠢。” “在滑雪场的时候，我脑子轴了，说要和你一起死在那儿，不是真心的，我自己死了都不会让你有事的。”沈佑霖抱着她蹭了蹭，“我当时，真的以为自己快死了……” “我知道。” 她能分清沈佑霖什么时候在演戏，什么时候是真的。 —— 很快到了沈佑霖拆线那天，拆完线那天沈佑霖拿着镜子照个不停—— 为了防止伤口感染，他的后脑勺在缝合伤口的时候就被剃秃了一块。 伤口已经愈合好了，一条十公分长的细长伤口横亘在后脑勺，因为缝合技术先进，留下的疤痕只有细细的一条线。护士、医生都说，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只受了皮外伤，真是幸运。 回去的路上，沈佑霖依旧在照镜子：“我秃了你也会爱我的吧？” -- 第106页 司机默默地把挡板升起，以示清白。 “不会，真秃了就不要你了。”虞姝回答得斩钉截铁，“医生不是说了吗？毛囊没受伤，头发很快就长出来了。最近你出门戴个帽子就好了，还能保暖。” 沈佑霖以自己幼小的心灵收到了巨大的伤害需要安慰为理由，哼哼唧唧地抱着她吃了一路豆腐。 两人回到家，还没开门，就听见门内传来窦娥欢欣的叫声。 沈佑霖一边打开门一边邀功：“老婆，我让人把咱们的狗儿子送来了，咱们一家三口今天团圆了。” 门一开，窦娥欢欣雀跃地往他们俩身上扑，尾巴摇成了螺旋桨。 “卧槽！谁干的！这是谁干的！”沈佑霖暴跳如雷。 只见窦娥身上的毛发被剃得东秃一块、西秃一块，原本养得膘肥体壮、毛发旺盛的大狗狗，成了白里透红（白色的毛发里透着粉红的皮肤）的秃毛狗。 路人甲还没走，这会儿搓着手和沈佑霖解释：“老大，窦娥的皮肤病复发了，所以，就给剃了。” “卧槽！老子才交给你们多久，就搞成这样了！” 窦娥一个劲儿地舔虞姝的脸，虞姝抱着它的狗头忍俊不禁：“一家三口，两个秃头。” 第90章 男德标兵 一家只能有一个秃子，所以沈佑霖把窦娥送去宠物店，让人把它的毛全剃了，而自己跑去美发店接头发。 虞姝也很久没有保养头发了，就陪他一起去了。 沈佑霖好好洗了个头，他的头发被接长，在首席造型师、顶级托尼的精心修剪下，完美隐藏了他后脑勺的那块贫瘠之地。 头不秃了，人有劲了，沈佑霖感觉自己又行了，一口气上六楼不费劲了。 虞姝还没做完头发，沈佑霖一个劲儿地往她面前凑：“我是不是更帅了？” 虞姝夸得真情实感：“帅，你最帅了。” 沈佑霖心满意足地觉得这家店果然名不虚传，他要办张最贵的会员卡。工作人员一听，笑得更灿烂了，毕恭毕敬地把他往办卡处领。 “佑霖，你怎么在这里？” 沈佑霖办完卡，一出来就在大堂和赵文倩撞了个正着，赵文倩身边跟着两个女人，一个是苏念薇，还有一个沈佑霖没见过，看打扮应该又是哪家的贵妇，气质「假清高」，端得一副「人淡如菊」的好牌面。 沈佑霖这双眼睛，可是行走的鉴「婊」仪，一眼就看出那女人绝非善类。 沈佑霖看傻子似的看着赵文倩：“来美发店还能干什么？” 赵文倩面子上挂不住，但维持着长嫂该有的慈爱端庄：“瞧你，回京都也不回家看看，奶奶成天念叨着你呢。” 沈佑霖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回去看见你吃不下饭，等你什么时候不住老宅了，我就回去。” 赵文倩膝下一对儿女，她自己教得一副小家子气，毕竟是长房长孙，将来是要挑大梁的，老太太实在看不过去，接到了老宅亲自教养。 赵文倩舍不得儿女，又觉得老太太亲自教养这事有福气，说出去都有面子，便也一起住到了老宅。 苏念薇：“霖哥哥，你别这么说倩姐姐……” “艹！”沈佑霖一蹦三尺高，见她开口，躲瘟神似的后退三大步：“别叫那么亲热，我们不熟。我现在是有老婆的人，我警告你啊，以后别他妈乱叫。” 苏念薇一脸震惊，低下头泫然欲泣。 赵文倩急忙问：“是哪家的女孩？怎么也不带回家来？” 沈佑霖嗤了一声：“关你屁事，管好你自己。” 虞姝做好头发从里面出来，见沈佑霖在怼人，温柔地挽住沈佑霖的胳膊：“在和谁聊天呢？也不介绍一下。” 沈佑霖瞬间收起身上的所有尖刺，揽住她的腰身：“路人乙丙丁，你不需要认识。咱们回家了。” 说完拦着虞姝就要走，赵文倩还想叫住他问话，被沈佑霖回了一个眼刀：“不知好歹。” 等坐上车，沈佑霖瞬间变得小鸟依人，靠在虞姝怀里和她解释：“中间那个是我大嫂，你没有必要认识，搅家精一个，脑子还拎不清。她之前还一直想把她的表妹塞给我，就她边上特绿茶的那个。” “从头到尾，我正眼都没瞧她一下，我可是清白的，老婆你要相信我啊！” “信你信你，你是男德小标兵。” 沈佑霖咯咯一笑：“过两天我带你见见家我奶奶，其他人你不需要认识。” “太早了，再说吧。另外一个，穿香奶奶外套的是谁，你认识吗？” 虞姝刚刚看那人眼熟，就多看了几眼，那人在看见她的时候神情有些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更让虞姝怀疑自己在哪里见过她。 “不认识，可能是哪家的小老婆吧。我嫂子拎不清，正经的贵妇阔太都不跟她玩，她自己也假清高看不上她们。不说她了，真说起来她的奇葩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真是晦气。” “嗯。”虞姝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沈佑霖脸一热，和司机说：“不去接窦娥了，直接回家。” 虞姝：“嗯？” 沈佑霖咯咯一笑：“少儿不宜。” 谁家洞房花烛夜，让狗儿子在家捣乱？！ 第91章 文学素养 虞姝没想到，第一次见识到沈佑霖作为文学在读博士深厚的「文学素养」，竟然是通过这种方式。 -- 第107页 沈佑霖在她耳畔吟诵到：“感郎不羞难，回身就郎抱。” “闭……闭嘴……” 虞姝说疼，他收了力吟诵道：“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 …… “再说……我就揍你……” 此时此刻虞姝的威胁毫无震慑力，沈佑霖低笑，胸膛微微震动。 “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柳阴烟漠漠，低鬓蝉钗落。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 …… 人麻了，随他去吧。虞姝破罐子破摔，扭过脸去，不看他。 “隐约兰胸，菽发初匀，脂凝暗香。似罗罗翠叶，新垂桐子，盈盈紫药……” …… “纱橱月上，并香肩相勾入房，顾不得鬓乱钗横，红绫被翻波滚浪。” …… “恰恰莺声不离耳畔……” …… 这次换虞姝哭了：“你就收了……神通吧……” “偷香粉蝶飧花蕊，戏水蜻蜓上下旋……” …… 长夜漫漫，无数的文学明珠光芒璀璨，点缀着无边黑夜。 —— 虞姝第二天睡到中午才醒，一睁眼就是沈佑霖讨好谄媚的笑脸：“饿不饿？累不累？还疼不疼？先吃东西还是先洗澡？” 虞姝懒得搭理他，闭上眼睛把脸扭到另一边。 沈佑霖好脾气地凑到另一边和她说话：“仙女娘娘，让小霖子伺候您沐浴更衣。” “热水已经放好了，仙女娘娘要什么味道的精油，玫瑰还是薰衣草？” 虞姝有气无力地回答：“薰衣草。” 她半年内都不想看见玫瑰了！ 昨天晚上卧室里铺满了玫瑰花，沈佑霖也物尽其用，把玫瑰玩出花来了。 现在卧室里还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玫瑰花瓣。 沈佑霖想检查一下她是不是真的没长良心，腆着脸往浴室挤，被她一巴掌拍飞：“把卧室收拾干净了。” 让阿姨收拾，她丢不起这个人。 沈佑霖一脸挫败难过，强打起精神来，乖巧地回到：“好的呢，亲——” —— 沈佑霖哼着《好汉歌》扫卧室里的花瓣，听见门铃一响，瞬间精神大震，扔了手里的扫把，快步往大门走。 “来了来了。” 沈佑霖一边走，一边把自己的睡袍拉开了一些，露出锁骨下边的吻痕和抓痕，并制造一种衣衫凌乱、匆忙从床上爬起来的感觉。 虞姝正在浴室吹头发，忽然听到沈佑霖在急切地叫她，还伴随着呼痛声，她连忙放下电吹风去了客厅。 玄关处，沈佑霖和一个男人扭打在一起，那人竟是有些日子没见的纪耘子。 纪耘子的伤还没好，沈佑霖这个心机鬼，一个劲儿地往人家伤处戳，一时竟然占了上风。 虞姝呵道：“住手！” 两人同时停手，沈佑霖一骨碌爬起来，他身上的睡袍已经凌乱不堪，腰带也松松垮垮，委委屈屈地走到她面前，顺便把脖子上吻痕多的那一边展示给纪耘子看。 沈佑霖小孩告状似的说道：“他先动手的！” 丝毫不提是自己先动的嘴。 虞姝平静地看着他，心里冷笑——平时都穿卡通睡衣，就今天穿了件成熟正经的睡袍。 他心里那点小九九，虞姝怎么看不明白。但，她这个人向来护短，还帮亲不帮理。 虞姝越过他，对纪耘子说道：“抱歉，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我和他在一起了。之前我说的话，全都不作数。对你造成的伤害，我表示万分抱歉。” 沈佑霖在她身后插嘴：“没事儿，他一点都不伤心，外边花花世界等着他呢。” 纪耘子痞痞地坏笑，露出花花公子的本性：“姐姐，我觉得你这么优秀，可以多一个男朋友。” “你他妈想都别想！根本就过不了审！！”沈佑霖拿起手边的纸巾盒就往他脚边扔。 纪耘子遗憾地耸了耸肩：“那好吧。姐姐不用觉得对我有愧疚，我就是有那么点不甘心。” “对不起。”虞姝诚恳道。 纪耘子对她笑了笑，转而嘲讽沈佑霖：“我不是输给你，我是输给姐姐了。你那胸前、肚子上都是赘肉，快把衣服穿好，别着凉了。” “卧槽！你是不是想打架！” “来啊！谁怕你啊！” 虞姝拉住沈佑霖的腰带，免得再打起来。 “你过来啊！” “为什么不是你过来！” 虞姝被他们俩吵得脑仁疼，松开了手，语气冷淡：“去吧，打一架。” 沈佑霖咳嗽一声，系紧自己睡袍的腰带：“我是怕我老婆生气，不然我高低让你再断一条腿。” 纪耘子不屑冷哼，撇过脸和虞姝说：“再见。” 虞姝：“再见。” “再见，矮胖的小辣鸡。”纪耘子又对沈佑霖竖起了个中指，说完转身就走了。 沈佑霖不甘示弱地回敬两根中指：“再也不见，你这个又穷又渣的臭垃圾。” “他都……都没我长得帅……” 沈佑霖在虞姝冷眼注视下，瞬间变得底气不足：“我比他帅的，对吧？” 好半响，虞姝才轻轻「嗯」了一声。 沈佑霖嘿嘿一笑，把他刚刚扔掉的纸巾盒捡回来：“我气不过，就砸了个纸巾盒，下次纸巾盒也不砸了。” -- 第108页 “纸巾、抱枕什么的，想砸就砸吧。” “咯咯，老婆最好了。” 沈佑霖心虚，伺候得愈发小心，就怕虞姝问起纪耘子为什么会来。 虞姝倒是没问纪耘子，吃早餐的时候问起另一件事：“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行程的？” 之前他说一直在找她，知道她在塞班岛，后来她回国以后，又很快知道了她所在的地方。 “我告诉你，你可别生气啊，也保证不能追究。” 虞姝点点头：“嗯，我保证不追究。” “都是我哥，查了你银行的消费记录。” “你哥？亲哥？” “表的，就是郁演。” “哦，难怪……等一下！”虞姝才反应过来，“郁演是你表哥？” “昂。” 郁演又是星姐的侄子，星姐是郁演的姑姑，那星姐和沈佑霖是？ 虞姝捂住心口，憋了一口气问道：“你……郁演的爸爸是你舅舅，你外公除了你舅舅外，还有几个孩子？” 沈佑霖一脸莫名其妙：“就我舅和我那个不着调的妈。” 虞姝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问：“令慈尊姓大名？” “哦，我妈啊，她叫郁繁星。” 真是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了，虞姝震惊之下被自己呛到，开始剧烈地咳嗽。 “宝贝，喝点水喝点水。”沈佑霖忙不迭给她拍背递水。 虞姝喝了两口水，生无可恋道：“你去接窦娥吧，我想静静。” 她想一个人静静，想想怎么和自己的小姐妹说，自己把她儿子睡了这一事实。顺便，在心里把前几天骂沈佑霖母亲的话，一句一句地郑重撤回。 “别想静静了，想想霖霖嘛——”沈佑霖撒娇。 我想到你就头疼。 门铃又响了，这个时间应该是来打扫的阿姨，沈佑霖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郁繁星。 郁繁星一把推开沈佑霖，冲进餐厅，眼眶猩红，厉声质问：“虞姝！你都干了什么？！枉我把你当姐妹，你居然睡了我儿子！” 虞姝焦急道：“你听我解释……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郁繁星气急败坏地打断她：“你这不是自降辈分吗？！你瞎了眼你，你怎么就看上他了！” 沈佑霖顿时不答应了：“怎么说话的？！不会说话别说！我俩明明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虞姝痛苦地捂住脸——她就不该对这母子俩产生狗血剧情走向的期待。 第92章 割肉喂鹰 郁繁星抱着虞姝就开始呜呜咽咽地哭：“宝啊，我滴宝，真是苦了你了……呜呜呜……古有佛祖割肉喂鹰，今有虞宝你舍身饲魔头……呜呜……我滴宝啊——” 沈佑霖气得跳脚，直指郁繁星的鼻子大骂：“老妖婆，你不会说话就闭嘴，我警告你啊！不准挑拨我们俩的感情。” 虞姝温柔地揽着怀里的郁繁星，她眼神带刀，冷声问沈佑霖：“你叫她什么？” 郁繁星转头，一脸小人得志便猖狂的表情。 沈佑霖撇撇嘴，冷哼了一声改口：“我的，「老」母亲。” “卧槽！你是不是想挨揍啊你！” “来啊，看看谁揍谁！” “不孝子，我告诉你，等我和你爸咽气了，我们一个子儿都不给你留，你他妈……”不能骂「他妈」，郁繁星连忙改口，“你小子以后就喝西北风去吧！” “等你和老头子咽了气，我一定把你俩骨灰挖出来，混在猪食里喂猪……” 虞姝又开始脑仁疼，看这母子俩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模样，大概率微信都是彼此拉黑、有事漂流瓶联系的那种。 在这母子俩的骂战升级之前，她连忙哄着沈佑霖出门去接窦娥。 沈佑霖被她往外推，才想起问最重要的问题：“你和老……母亲是怎么认识的？” “等你回来再告诉你，乖啊！” “你不会跟这个「老」母亲跑了吧？” “不会。” “你别听她挑拨啊，这个「老」太婆没安好心！” “嗯嗯，好，你快去接咱们狗儿子吧。” 沈佑霖这才满意了，撅了撅嘴暗示她。 虞姝给他逗笑了，在他唇上印上一吻，沈佑霖又朝郁繁星挑衅地冷哼一声，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句句不离「老」，真是逆子！ “嘤……”郁繁星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再一抬头是虞姝从没见过的郑重和严肃，她轻声开口道：“虞姝，我现在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和你说话，无论将来佑霖犯了什么错，或者你发现他不是你认识的那样，都请你给他一个机会，别不要他。” 虞姝眉头微皱起：“你……你还是不正常点，你这样我害怕。” “唉——”郁繁星轻叹一口气，吸了吸鼻子，“我当妈的业务不怎么熟练，你别见怪。” “你们要是没在一起，我高低得做个恶婆婆棒打鸳鸯，可你俩都生米煮成熟饭了，只能苦了你了，这下半辈子都要和那孽障一起度过了。”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虞姝给郁繁星倒上热茶，“我俩就谈个恋爱，也不一定就一直在一起，大概率是有分手的哪一天。” 郁繁星摇摇头：“你不懂，沈家男人个个脑子都轴，认定一个人了就绝不回头，真惹急了，还会搞小黑屋监禁play那一套。” -- 第109页 虞姝忍不住挑眉：“你听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 说起这个就来气，郁繁星一拍桌子，开始大骂沈佑霖他爹不是东西，一把年纪了，还搞那一套，也不怕闪了腰！自从把她骗回国后，就把她关了起来酱酱酿酿，今天才放她出来！ 虞姝捂住耳朵：“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郁繁星一愣，也无奈地笑出了声：“姐妹变婆媳，以后都不能瞎聊了，瞧这搞得！” 郁繁星没有久留，在沈佑霖回家之前离开了，按照她的说法是：“和我这狗儿子多呆十分钟，我的皱纹就会多长上一条。” 她离开前，表明了立场：“你这辈子注定是我老沈家的儿媳妇了，你好好干，等我咽气了，我的珠宝首饰都留给你。” 虞姝哭笑不得：“你倒也……不必这么咒自己。” 郁繁星坐上车离开，司机把她送到了沈氏集团大厦，郁繁星乘专用电梯，径直去了总裁办公室。 沈朝文正在和底下的人说话，见她进门，眼神顿时变得温柔起来，朝她招了招手，转头三言两语把下面的人打发了。 沈朝文拉过郁繁星，让她坐在自己怀里：“怎么不开心了？” “都怪你！”郁繁星一拳狠狠锤在他胸口上，“你早就知道那孽障喜欢姝姝，就是不告诉我，还帮着那孽障！” 沈朝文被她锤得一痛，揉着胸口倒吸一口凉气：“ 我年纪大了，禁不起打，你是不是想做寡妇？那孽障是我能拦得住的吗？我们沈家的人是什么德行你还不了解。” “哼，你知道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勾搭刚毕业的实习生小姑娘。” 沈朝文顿时头皮发麻，他已经反复解释过千百遍了，此刻在她的注视下，仍然小声辩解：“我就是看她和你年轻的时候长得像，就多说了两句。” 他是真的只「多说了两句」，但是落在下面的人眼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都是底下人随便揣摩把他给害的。 “你几个意思？她像年轻时候的我？你就是说我已经不年轻了呗？我还没死呢，你就急着搞宛宛类卿那一套？我要是死了，你不得马上把人娶回家给你儿子当后妈啊？” 沈朝文头疼不已，耐着性子低声细语地哄，好半天，郁繁星才眉开眼笑，揭过这件事不再提。 —— 沈佑霖回到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巡视了一遍，确认郁繁星真的走了，才欢呼一声往虞姝身上黏：“她都和你说了什么啊？” 窦娥浑身的毛都剃光了了，只留下极短的毛茬，为了保暖，穿了一件舞狮服，蹦蹦跳跳的时候，看着特别喜庆。 虞姝给它开了个罐头，带着沈佑霖这个人形挂件坐在沙发上：“没说什么，跟我说辛苦我了，以后她的珠宝都是我的。” 沈佑霖哼哼两声，抱着她的腰蹭了蹭：“算她识相。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啊？” 虞姝把和郁繁星认识的过程简单地说了一下，沈佑霖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看，你认识了我哥，又认识了我老母，证明你和我们家有缘，注定是我媳妇。” “都是孽缘。” 第93章 提前剧透 昨晚几乎一晚没睡，虞姝的午觉睡得昏昏沉沉，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炎炎夏日，屋里的冷气十足，让刚睡醒的她有些发懵，现在不是冬天吗？ 沈佑霖不在卧室中，她隐约听到从窗外传来他的欢呼声，还有另一个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她起床拉开窗帘，穿过落地窗来到阳台，从这里能俯瞰整个后院。 沈佑霖和女儿正在游泳池里打水仗，整个泳池满满的都是橡皮小黄鸭。 见她醒了，父女俩嘀嘀咕咕了两句，随后把泳池中间的小黄鸭清理干净，空出的地方正好是个心形，父女俩就站在那个爱心中，一个劲儿地朝阳台上的虞姝比心。 “妈妈，我爱你呦——” “老婆，我爱你呦——” 橘红色的夕阳下，父女俩的傻气笑容如出一撤，连笑时露出的牙齿都一模一样。 虞姝忍俊不禁。 画面一转，十几岁的女儿拉着沈佑霖的行李箱不撒手，满含热泪说道：“爸爸，你别走！不要丢下我……” 沈佑霖一脸伤怀：“你已经是大姑娘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爸爸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别赖床，上学不要再迟到了，少吃零食多吃正餐……” 小姑娘嚎啕大哭起来：“爸爸——” “宝贝——” “你俩有完没完！”在门口的虞姝不耐烦道，板着脸打断他们，“我和你爸就出去度个蜜月，让你俩演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你们度蜜月就带上我嘛！” 沈佑霖一把扯过自己的行李箱：“谁家度蜜月还带孩子啊！我和你妈要重温年轻时候的激情岁月，那时候还没你呢。再说了，你还要上学呢，马上就高考了。” “女儿马上要高考了，你们还出去旅游。”小姑娘捂着胸口倒退，瞬间夏紫薇上身，琼瑶式地发问：“不！不！告诉我！你们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你们……你们怎么会如此对我！” 虞姝和沈佑霖异口同声地说道：“不，你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 第110页 过了好些年，一辆SUV停在他们别墅的大门前，从车上下来一对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年轻的夫妻俩把后备箱的行李连同小娃娃一块放在大门前。 “爸妈，我们去夏威夷玩，龙凤胎交给你们了啊！” “臭丫头臭小子！”沈佑霖抄起扫帚往大门跑，结果只看到那辆远去的SUV闪烁的尾灯。 “姥爷——” “姥爷我好想你呀——” 被两个小娃娃一叫，沈佑霖顿时心都软了：“走，让姥姥给咱们做小蛋糕吃。” 沈佑霖满头白发、步履蹒跚之时，被几个重孙子抢了点心，气哼哼地和虞姝告状，老小孩似的。 虞姝坐在壁炉旁的摇椅上，戴着老花镜，细读他年轻时候写下的情诗和情书，闻言笑着安慰他：“他们都是故意的，你的血糖偏高，医生不让你吃甜食。” “想吃。” 虞姝凑近小声和他商量：“等他们都睡了，咱们偷偷出去吃烧烤。” “好耶——”沈佑霖一口答应，瞬间又开心起来。 —— 梦做得太长，虞姝醒来时，脑袋直发懵，闭着眼睛不愿意睁开。 她以为自己的气运没有了，换沈佑霖平安无事，之后她没有再用自己的好运，也没再做什么梦，直到今天。 提前被剧透人生，这感觉，还不赖。 沈佑霖爬上床，在她额头亲了亲，又一吻落在她唇上，温柔又虔诚。 “都八点半了，快起来吃点东西。” 虞姝睁开眼：“我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不叫我。” 沈佑霖嘿嘿直笑：“看你睡得太香了，不忍心叫你，再说了，白天睡饱了，一会儿你就睡不着了。” 虞姝晚上自然是睡不着了，也不愿意回卧室，沈佑霖连抱带哄地把她拐到书房，手把手地教她写字。 “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裳，含笑帷幌里，举体兰蕙香。” …… “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流珠点点，发乱绿葱葱。” 就没点正经的！虞姝气得把笔给摔了。 沈佑霖揽着她，慢悠悠地重新取了一支毛笔，柔声哄着她重新握住笔，教她画画，画一对衣衫不整、半写实半写意的小人。 他坏笑着问：“一会儿试试这个姿势？” 虞姝气得偏头在他脸颊上咬了一口，沈佑霖也不生气，没皮没脸地把另一边脸颊凑在她嘴边：“这边也咬一口，我强迫症犯了，不对称不行。” 虞姝呸了他一口。 沈佑霖怕真把她惹恼了，放开了她，从抽屉里掏出一份拍卖会的请柬。 “时间在明天晚上，我看里边有一只小叶紫檀做的古董象牙凤颈琵琶，你肯定会喜欢。” 虞姝翻着拍卖品的介绍册子，直咋舌：“乖乖，起拍价六十万，我那业余水平，配不上这么贵的琵琶。” 沈佑霖没有用自己的金钱观和她说六十万不贵，而是换了角度和她解释：“这琵琶出自民国制琴大师之手，存世不多，珍品中的珍品，遇到就是赚到。况且小叶紫檀的价格连年上涨，咱们买回家当收藏、当理财投资，都是稳赚不赔的。” 虞姝严肃道：“那买回来你不准动它！你保证！” 沈佑霖哼哼两声，不情不愿地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碰她的琵琶。 虞姝在他腿上坐下来，沈佑霖满心欢喜地抱着她轻摇慢晃，财大气粗地说：“明晚拍卖的珠宝也很多，看上哪些东西了，和老公说，老公给你买。” 明晚上的拍卖品中，那琵琶只能算是开胃小菜，越到后边的拍品越贵，虞姝一眼看中了一颗9.9克拉的艳彩粉钻，那如樱花一般的粉嫩颜色，没女孩子能够拒绝得了。 虞姝指着小册子上的那颗粉钻：“给我买！” “好，买。” 虞姝开心了，心里甜滋滋的。 如果只是谈恋爱，她不会花沈佑霖的钱，就算收礼物，也会回赠同样贵重或者更贵重的礼物给她，但知道他俩以后不分彼此后，她花起沈佑霖的钱来，就一点负担都没有了。 虞姝又往后翻了翻，一串帝王绿翡翠佛珠吸引了她的注意，这次倒不是因为喜欢，而是那「钱来了」的预感，在看到佛珠的那一刻，扑面而来。 她对明天的拍卖会，更加期待了呢—— 拍卖会呢，爽文怎么能没有拍卖会！ 第94章 粉娇你几 最顶级的豪门如何购物？ 各大顶奢品牌排着队上门，将新品和限量款一件一件地送到你的面前，然后点头yes、摇头no。 虞姝现在就坐在沙发上，看各门店的销售将商品送到眼前来，但点头摇头的人不是她。 沈佑霖挑刺儿的声音不断在她耳边响起：“这件开叉都开到肚脐眼了，拿开，后边那些露背的也不要……” 虞姝捂住脸：“你干脆给我买阿拉伯长袍算了。” “也不是不行。”沈佑霖眼睛一亮，“你们有那种从头裹到脚的长袍卖吗？” “别闹。” 最后虞姝自己选了一件白色的小礼服，款式简洁大气，只有腰间有黑色的刺绣做点缀，既端庄又不沉闷。 沈佑霖还想把其他款式保守的礼服都买下来，被虞姝拦住了，她用不着那么多的礼服。 挑首饰和包的时候，沈佑霖说全都留下，被虞姝狠狠瞪了一眼。 -- 第111页 沈佑霖委屈：“我……我忍不住，忍不住想给你花钱，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给你。” 虞姝庆幸自己是在物欲被充分满足之后，才和沈佑霖在一起的，不然照她以前那个损色样，肯定扛不住这场面。 她的贵重首饰都留在蓉城了，在法国挖出来的那些不知道还停留在哪个海关，今晚的场合又需要珠宝撑场面，不然她都不会买珠宝。 她没有收集癖，现在的她也不会盲目消费，只有遇上特别喜欢的珠宝和包包才会买下来，不喜欢了就会送去二手店回收。 “我知道。”虞姝捏了捏他的手指，“但我的珠宝已经很多了。” “不够多，你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没见过我老母的珠宝库，那多得都够开珠宝博物馆了。” 虞姝笑了起来：“那我就更不用买了，她的珠宝以后都是我的。” 沈佑霖被她这句话隐藏的含义取悦到了，眉开眼笑地说：“不用等以后，过两天我们就去当土匪。” 虞姝憋着笑夸他：“你可真是大孝子。” —— 到了会场，虞姝和沈佑霖一下车，就引来众人侧目。 虞姝挽着沈佑霖的胳膊，面上镇定自若带着标准的温婉笑意，心里感慨礼仪课、仪态课真是没白学，场面就得撑住了。 沈佑霖轻叹了一口气：“后悔了，就该把你裹成木乃伊。” “我这身材，裹成木乃伊也掩盖不了啊。”虞姝臭屁道。 “还真是。”沈佑霖点头，不想从前那样反驳，“诶，明天咱们给你做几身旗袍去吧，你穿旗袍一定特别好看。” “好呀。” 两人聊着天，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进入会场落座。 虞姝大方坦然地环视四周，打量会场的布置。 这里的布置和歌剧院类似，最前方是一个高台，后边一排一排的座椅，他们到得比较晚，场上基本上已经坐满了人了。 她和沈佑霖的位置在第一排的右边，两人的座位之间有一张小茶几，古朴高雅，虞姝看出那是黄花梨做的。 甭管什么木头做的，沈佑霖就是看那茶几不顺眼，正叫人把那茶几搬开，把他们的椅子挪到一块，满意地握住她的手。 虞姝不禁想到以前的她，到陌生的地方，会下意识地手足无措，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摆，只能低头玩手机掩饰尴尬，观察环境也只是偷偷地观察。 这一年里，她的变化真的很大，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潜移默化，最终脱胎换骨。 “发呆想什么呢？”沈佑霖低声问，捏了捏她的手指，只觉得她手上有些空，缺点东西。 “想你呀。” “嘴怎么甜？是不是偷吃糖了，我尝尝。” 虞姝嫌弃地推开他：“起开，在外边呢。” 虞姝的手机响个不停，她拿出来调成静音，同时看到了姐妹群里的爆炸性消息——林芳羽的订婚宴改成结婚宴了。 原因是开车上路，没有系好安全带，闹出了人命，被双方父母知道后，被迫奉子成婚。 林芳羽在姐妹群里哭得呼天抢地：“天杀的白栩安，我还这么年轻，以后就要过上整天奶粉尿不湿的倒霉日子了……” 虞姝逗她：“逃婚吧，我王多虞支持你。” 杨知夏：“这个项目，我王多杨也投了！” 林芳羽：“算了……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虞姝看出她自己是愿意的，不过是有些婚前焦虑，加上对未来有些迷茫，所以找她们发发牢骚罢了。 她和姐妹们聊得开心，丝毫没有注意到沈朝文和他的助理从另一边的大门进入会场，在第一排的最中间落座。 沈朝文倒是注意到他们俩了，远远地看了许久。可惜一个的注意力在手机上，另一个的注意力全在虞姝身上，都没有看到他。 拍卖正式开始，会场的灯光暗了下来，只剩台上有充足的光线。 那只古董琵琶是第二件拍品，六十万的起拍价，每次加价五万起，沈佑霖等价格叫到一百万，才漫不经心地举牌：“一百二十万。” 没有人再追加，小叶紫檀象牙凤颈琵琶，一百二十万成交。 “这价格是不是贵了？”虞姝小声问。 “不贵，还能涨。” 虞姝对此将信将疑，一眼就看出沈佑霖在唬她，但在外边还是得给自己男人面子，把这茬暂时揭过不再提。 后边的拍品在主持人介绍的时候，沈佑霖都会问上一句「喜不喜欢」，虞姝都直摇头。 等了许久，终于到了那颗粉钻登场了，内部无瑕的艳彩粉色方钻，世上难得一见的珍宝，起拍价七千五百万，每次加价一百万起。 等叫价叫道八千九百万时，虞姝扯了扯沈佑霖的袖子：“不要了吧？” “不行，难得有件你喜欢的。” “你可以给我折现，我更喜欢钱。” 沈佑霖乐了：“给你买，也给你折现，都给你。” 说完不顾虞姝的阻拦，举牌叫价一个亿。 虞姝捂住脸，这败家爷们。 “一亿两千万。” 沈佑霖听到有人叫价，顿时炸了毛：“谁啊！敢和老子抢东西！” 等他站起来一看——刚刚叫价的是沈朝文的助理，和他抢东西的正是「他老子」。 用指甲盖想，也知道沈朝文是买给郁繁星的。 -- 第112页 所以，沈佑霖更生气了。 “粉色娇嫩，你老婆如今……唔……” 虞姝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把「几岁了」三个字按回他肚子里。 第95章 两亿定金 说实话，虞姝看见沈朝文就发憷。那可是大佬中的大佬，不动声色地往那儿一坐，就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喜怒不形于色，不怒自威，自带强大气场，就算他对虞姝笑，虞姝也觉得心里悬吊吊的。 和他抢东西，虞姝没那个胆子。 她捂着沈佑霖的嘴，把他重新按回椅子里：“乖，别闹。” 父子俩内斗起来，平白让人看笑话。再说了，他们俩真的呛起来，价格一个劲儿地往上加，不是便宜了拍卖行吗？ 真没必要。 沈佑霖还在一个劲儿地扑腾，要挣开虞姝的手，虞姝迅速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乖啊。” 沈佑霖瞬间老实了，眼神又变得委屈可怜。 虞姝始终捂着他的嘴，她怕一放开沈佑霖就直接叫价两个亿，直到落锤成交，才放开他。 沈佑霖满脸不高兴，撇着嘴生闷气。 虞姝凑近他的耳畔小声说：“等结束回家，我们试试昨天画的那样……” 沈佑霖一个激灵，瞬间精神了：“我好了。” 虞姝轻咳一声，神情镇定地把目光移回台上，通红的耳朵尖却出卖了她。 另一边，沈朝文惊讶于小儿子没和他杠起来，欣慰地笑出了声，对虞姝这个小儿媳越发满意了。 就凭沈佑霖那个狗脾气，他才不管对方是不是他老子，是老子他更生气，真混起来今天这颗粉钻，他能叫上十亿。 拍卖会继续，期间沈朝文又拍下了一条八千万的项链，把虞姝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一晚上，就给花了两个小目标给老婆买珠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郁繁星的珠宝库得多壕？ 她突然就想去抢劫……呸，去开开眼。 “这串帝王绿佛珠，是一位私人收藏家从一位农村老人手里买来的，据这位老人说，这串佛珠是他的爷爷留下来的，而老人的爷爷从前在一座亲王府里当差。 当然，这来历不能百分百地确定，也无从考究，但这佛珠所用的翡翠料，是能看到是世间极品……” 主持人介绍起压轴的翡翠佛珠，工作人员将佛珠在前排展示一个来回，让前排的贵宾能够近距离观赏这串极品佛珠。 起拍价九千万，每次加价两百万。 沈佑霖这熊孩子，第一次举牌叫价就是一亿五千万。 这件他要还拍不下来，他作为男人的面子往哪儿搁！ 他刚刚和沈朝文呛声时，场上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他了，见他志在必得，对佛珠感兴趣的人纷纷望而却步。 沈家的混世魔王，没几个人惹得起，这不是怂，这叫人情世故。 但凡是总有例外，倒数第二排的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举牌：“一亿五千二百万。” “卧槽！谁他妈这么不长眼啊！”沈佑霖回头望去，妈的更生气了。 前一个，好歹是他的正牌老子，这一个居然是他的便宜叔叔。 虞姝看他脸色不对，轻声问：“谁啊？” “我爷爷众多私生子的一个，在我爷爷还在的时候，靠着我爷爷娶了一豪门。”沈佑霖十分不耻，“一个软饭硬吃的渣滓。” “众多？你家不是出情种吗？” “咳，好笋也出那么几颗烂竹子。但是你放心，我肯定是好竹子，我对你情深似海海枯石烂……” “好啦知道啦，你最乖啦。” 虞姝打断他，就他们俩聊天的这会儿功夫，叫价已经叫道一亿六千四百万了。 因为沈佑霖那便宜小叔横插一脚，有人跟风搅局，而那便宜小叔，每次都会加价两百万跟上。 沈佑霖嗤之以鼻：“小娘养的上不得台面。” 另一边，沈朝文对着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会意，起身俏俏退了出去。 价格叫到一亿七千六百万时，虞姝没拦住，沈佑霖再次举牌叫价两个亿。 简直壕无人性。 “两亿……唔……” 虞姝亲眼看到那位便宜小叔，被人捂着嘴拖了出去，而为首的人正是沈朝文的助理，其他人对此置若罔闻。 虞姝看向沈朝文，后者回以「核」善的微笑。 大佬不愧是大佬……好可怕啊…… 虞姝心里的小人咬着手帕泪流满面，大佬一会儿是不是要甩给她一个亿，再说一句「离开我儿子」？ 佛珠到手，沈佑霖出了一口恶气。 拍卖会结束，沈朝文果然朝他们走来，看也不看沈佑霖，和蔼慈祥地对虞姝说：“可以请虞小姐喝杯茶吗？” “你要干嘛？！”沈佑霖横在他们两人中间，眼神里的厌恶程度，直逼便宜小叔。 虞姝深吸一口气，做好慷慨就义的准备。该来的总会来的，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她把沈佑霖推开：“你去办理拍卖手续吧，我和叔叔在茶室等你。” 他们今天没带路人甲出来，手续还要沈少爷纡尊降贵亲自去办理。 虞姝哄道：“去吧，乖。” “我警告你啊，不该说的别说，不然以后我把你的骨灰给扬了。”沈佑霖指着他的鼻子威胁，离开前又补充了一句，“和我老母的分开扬，一个撒南极一个撒北极。” -- 第113页 沈朝文不仅不生气，还笑得十分宠溺。 可这笑容落在虞姝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这明显是皮笑肉不笑，笑里藏刀啊！ 两人来到会所的茶室，服务员上茶以后退了出去，沈朝文的助理在桌上留下一份文件，也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虞姝看到那份文件，心里直念叨：来了来了，给你一个亿离开我儿子来了！ 她要怎么回答？ 叔叔，一个亿我有，您给十个亿我就考虑一下！ 沈朝文将文件推到她面前：“这两亿的基金，算作我给你的见面礼，或者你也可以看做是彩礼的定金。” “蛤？”虞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一脸懵逼，“您刚才说？” “或者你愿意的话，也可以看做是佑霖的嫁妆。他以入赘的名义和你结婚，我和繁星都会很高兴。” 第96章 演技进步 虞姝斗胆问：“您在和我开玩笑吧？” 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大佬的玩笑都这么冷？ “我从不开玩笑。”沈朝文语气认真，但面上的慈爱微笑不减半分，“这些只是见面礼，嫁妆多少将来都好商量。这是我作为一个父亲的期许，请你理解。” 说吧，要多少钱，你才能收了我那孽障儿子。 虞姝在脑海中自动翻译，不禁捂住脸思考沈佑霖在家是有多不受待见。 “虞小姐还有什么问题吗？”沈朝文含着笑问。 “叔叔您别这么客气，叫我小姝就好。”虞姝翻看那份转让合同，她这一年也学了不少东西，能看出来沈朝文是真心想给她这笔钱，合同里没有标注任何她需要履行和遵守的条件。 虞姝神色严肃地问：“唯一一个问题，交税了吗？” 沈朝文大笑出声：“放心吧，彩礼不需要交税。” 虞姝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心里把经济法纳入了学习计划。 “你这样很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非己之利，纤毫勿占。”沈朝文夸赞道。 “您这么夸我，我受之有愧。我哪里算得上君子，我就是一肤浅贪财的小人。”虞姝脸颊通红，十分不好意思。 “世人都爱财，不然忙忙碌碌图什么呢？你能坦荡地说出自己贪财，就很了不起。” 虞姝脸颊通红，又忍不住捂脸，这真是，大佬就是大佬，夸人都一套一套的，她真的顶不住啊。 “对了，听说你也在做生意，公司做得还挺不错。” 虞姝的脸更红了：“不瞒您说，我就是一草包空架子，公司都是职业经理人在经营。” “没有关系，年轻人时间多得是，慢慢学就好。月底我和几个老朋友一起吃饭，你也一起来吧。” 大佬的老朋友，那妥妥的都是大佬啊！ 和他们吃顿饭，和得道升天、羽化成仙的效果差不多。 虞姝疯狂点头答应：“那就给您添麻烦了。” “是有点麻烦。”沈朝文沉吟道，片刻后笑出了声来：“到时候该如何介绍你？这是我的小儿媳，还是说，这是我家的小女婿？” 虞姝再次捂住红得发烫的脸：“还是儿媳吧，在外面给沈佑霖留点面子。” 和郁繁星一样，沈朝文没有和她多聊，赶在沈佑霖找来之前离开——怕白头发滋滋往外冒。 离开前他邀请虞姝去沈家过年，见一见老太太，老太太会喜欢她的，虞姝乖巧地点头。 沈佑霖回来时，看到桌子上的赠予合同，顿时又炸了：“老头是不是让你拿了钱离开我？你收了？你不准收！他给你多少我给你双倍！” 你们一家人都走不上狗血老套剧情这条路。 虞姝憋着笑：“我已经收了。” 沈佑霖气得直转圈：“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眼皮子就这么浅？！我不比这点破基金值钱？！” 虞姝憋笑失败，笑得东倒西歪：“是啊，你可值钱了。所以你爸说，这只是你嫁妆的一小部分。” “什么？你再说一遍？！”沈佑霖把笑倒在桌上的虞姝扶起来，“你说这是什么？” “是你的嫁妆，你爸说要你入赘，以后你嫁给我。”虞姝捏了捏他的脸蛋，这人怎么能这么可爱。 沈佑霖脸红了：“也不用等以后，现在就能去领证。” “这么恨嫁？” 沈佑霖娇羞地往她怀里一靠，捏着嗓子就开始演了起来：“官人-您要了奴家的身子，奴家就是您的人了，您可得对奴家负责啊——” 虞姝沉着嗓子学封建大老爷的腔调说话：“好说好说，回头一顶轿子抬你进府，你再给主母磕头敬茶，你就是我虞家的霖姨娘了。” 霖姨娘一听，立马不答应了，开始撒泼打滚：“卧槽！我这样的给你做小？你家主母是谁？老子一斤砒霜送他归西。” “我家有悍虎，是那沈家的七姑娘，出了名的善妒。” “好啊你，耍我呢是吧？”沈佑霖恼羞成怒，把她圈在怀里挠她痒痒。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别……”虞姝直往他怀里钻，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我错了，下次还敢。” 沈佑霖哼哼两声，禁锢着她一顿乱揉，直到虞姝软着声音求饶，才勉强放过她。 虞姝半点力气都没有，靠在他怀里感慨：“我的人生，突然就从都市纪实爽文，变成了魔幻豪门总裁。哎呀，我还是个马上要迎娶高富帅走向人生巅峰的凤凰女——” -- 第114页 “知道就好，你上哪儿找我这么长得帅又有钱，还对你死心塌地的男人去？” “是的呢，谁不爱又有钱又有病还长得帅的男孩子呢？”虞姝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还能把滑雪场哭雪崩。” “啧——我说你非得提这茬是吧？不行，我得再带你去一次滑雪场，让你看看老子的英勇矫健的身姿！” 沈佑霖越说越来气，立誓要把上次的蠢样从虞姝的记忆里洗刷掉：“滑雪跳伞开飞机，老子哪样不行啊？老子什么都行！” 虞姝意味深长地夸他：“嗯，都行，很行。” —— 两人手挽着手从会所出来，一出门就迎面遇上一人，正是沈佑霖那个便宜叔叔，带着几个人将两人围住。 沈佑霖的司机看到这场面，正要冲上前来，被沈佑霖抬手阻止了。 沈佑霖知道他是冲着那串佛珠来的，沈老爷子死后，沈晖看见沈家人都绕道走，这次拍卖会敢和他抢东西，明摆着佛珠对他很重要。 他倒要看看他想干什么，周围到处都是人，会所的保安还在门口看着，他就不信沈晖能明抢。 沈晖阴沉着脸：“那串佛珠，我出两亿一千万，卖给我。” 沈佑霖被他气笑了：“一千万？你打发叫花子呢？小娘养的就是上不得台面，出个价都抠抠搜搜的。” “沈佑霖！再怎么说我也是你长辈！”沈晖被气得直哆嗦，“你怎么能这么羞辱我？” “羞辱？我他妈压根就不想搭理你，是你上赶着找抽。长辈，你一个野种，也好意思说是我长辈？” 沈佑霖白眼都懒得对他翻，费劲。 看出他不想再多纠缠，虞姝立刻妖艳jian货上身，扭着腰往他身上贴：“唉呀，这是谁啊，吓着人家了，我害怕——” “没事儿，就是一丧家犬。宝贝儿不怕啊，咱回家把佛珠拆了打弹弓玩，给你压压惊。” 虞姝万般娇弱地点头：“嗯，人家想要回家了啦——” 沈佑霖揽着她往车上走：“咱们回家，不听那王八乱叫。” 沈晖气得脸都绿了，嘴唇泛白直哆嗦，哪儿还有余地思考怎么把两人拦了下来。 第97章 沈老太太 一上车，虞姝立刻显出原形，笑得花枝乱颤，忍不住鼓掌：“你那便宜叔叔，气得脸都绿了。” 沈佑霖语气骄傲地夸她：“我老婆真棒！演技进步飞快，简直一日千里啊！” 司机又一次默默升起挡板，将狗粮隔绝在车后座。 “叫老公！”虞姝掐着他的脸纠正。 “嘿，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两人闹了一阵，虞姝拿出那串佛珠欣赏：“极品帝王绿啊，第一次见种这么老的翡翠，珠子个头还这么大。” “改天带你去洗劫老太太的书房，全是极品翡翠。” 虞姝斜睨他一眼：“你怎么跟土匪似的？不是抢劫就是洗劫。” 她突然有点明白沈朝文急着把他「嫁」出去的原因了。 沈佑霖笑了笑，不置可否。 “老太太既然喜欢翡翠，不如借花献佛，把这个送给她吧？” “别，我家老太太又不信佛，她信道教。你自己留着吧，或者转手卖出去赚一笔都行。” 虞姝点点头：“那你明天陪我去买礼物吧。” “给谁？” “你家老太太啊。”虞姝满脸写着「你为什么明知故问」。 沈佑霖很是不满地「啧」了一声：“你前两天不还说早着呢，以后再说。是谁改变了你啊？我爸那臭老头子？” “嗯。” “卧槽，我叫你去你就不去，他一说你就去，你这么听他的话啊？” 虞姝哭笑不得：“你是在吃醋吗？” 沈佑霖无论理直不直气都壮：“是！” —— 虞姝做好了见沈老太太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这一事件来得猝不及防，她和沈佑霖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换鞋，沈佑霖就接到了家里来的电话，他听了两句，神色骤变。 沈老太太从楼梯上摔下来，已经送去医院抢救了。 沈佑霖挂断电话的手都在颤抖，虞姝握住他的双手，手心里满是冷汗。 “不会有事的。”她说，“你信我，我说不会有事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沈佑霖紧紧回握她的手。 去医院的路上有些堵车，沈佑霖气得砸车窗玻璃，那防弹玻璃哪是他能砸得穿的，手都红了，玻璃还纹丝不动。 虞姝把他的手放进怀里揉搓，气不打一处来：“你真是……以后生气还是砸东西吧，不准拿自己撒气。”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 沈佑霖鼻腔一酸，瘪瘪嘴就要哭：“虞姝……我是气自己不争气。” “他们那么不在意我，可我还是……” 还是害怕失去他们…… 他们为什么不在意你？ 虞姝想问，但直觉告诉她不能问出口。 车停在沈氏的私人医院，一名医生将他们往老太太的特护病房领，并解释道：“老太太没什么大碍，踝关节扭伤，静养一些日子就好。” 沈佑霖难以相信：“年纪那么大了，从二楼的楼梯摔下来，一点事情没有？” 这感觉，怎么这么熟悉。 “是的，老太太福气好。”要不是医生的身份说这些话不合适，医生都想双手合十念一句「菩萨保佑」了。 -- 第115页 沈佑霖牵着虞姝往病房走，一把推开病房门，和一个六七十岁的道姑四眼相对。 “真是晦气！”沈佑霖板着脸骂道，拉着虞姝转身就走。 老太太躺在病床上，身边围绕着一圈儿孙，沈朝文和郁繁星都在，只有那年老的道姑孤零零地立在窗边，和病房里儿孙绕膝的慈孝气氛格格不入。 那道姑看上去年纪很大了，精气神却很好，脸上皱纹遍布，但面相看着并不凶恶，很是平和。 她头上挽着髻，插了一根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木簪，身上的道袍也洗得发白。 虞姝不明所以，朝病床上的沈老太太歉意地鞠了一躬，跟着沈佑霖走了。 老太太看在眼里，心情很是不错，眼里满是笑意。她和守在病床边的众人说道：“你们也都散了吧，老大和老大媳妇留下。” 众人心怀鬼胎，劝慰了老太太几句以表示自己的孝顺，就依次离开了病房。 老太太问：“是那孩子吗？” “看面相，应该是。”老年道姑回道，“不知那孩子生辰八字几何？” 沈朝文查过虞姝，便把虞姝的出生日期说了出来。 那老道姑并不用手掐算，只是默了一瞬：“是了，她原本该一生坎坷、孤寂困顿，但命格受高人点拨，变得极贵极富，在她身边的人都能沾染福气。 你原本过不了这一劫，但她落到了你家，不仅改了你孙子「天煞孤星」的命，还帮你过了今天这一坎。” 那道姑笑了笑：“老姐姐，您这次不仅捡回一条命，将来的福气也还长着呢。” “托你的福，难为你下山，大老远跑这一趟。” 道姑垂下眼，不搭这话。她原本以为，这次下山来奔丧吃席的，送老姐妹最后一程，可叹人算不如天算了。 郁繁星一拍巴掌：“对的，虞宝就是有福气。她和我在法国那红酒庄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就从地窖里挖出好多珍宝。” “是。”沈朝文跟着附和，“上次佑霖遇上雪崩，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能全胳膊全腿。” 郁繁星问道：“雪崩？什么雪崩，我怎么不知道？” “咳，都是你儿子作的，这事回头再和你解释。” 老太太听完眉开眼笑，直觉得他们家是落了个福气包了，还让她捡回一条命来，对这未过门的孙媳妇是越看越顺眼，恨不得马上让沈佑霖把虞姝娶回家。 等老太太睡下，三人退出病房。 郁繁星拉住老道姑的衣角：“先生，佑霏她还好吗？” “了无一切都好。” 是了，世上已经没有沈佑霏了，只有落霞山上的了无道人。 了无了无，了无牵挂，了无生趣。 —— 沈佑霖不说，虞姝便没问，跟着他去吃一家老字号蟹黄面。 沈佑霖半碗面下肚，又恢复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 “那臭牛鼻子，就是一个沽名钓誉的骗子。偏偏我家老太太脑子进水了，自打年轻的时候就信这些，把那老道姑捧上天了。”沈佑霖气哼哼地给虞姝解释，“封建迷信要不得！” 虞姝应和道：“嗯，要不得。” 第98章 婆婆的爱 第二天，郁繁星约虞姝逛街喝下午茶。虞姝化妆换衣服的时候，沈佑霖在旁边直哼哼，一边撒娇一边揩油。 “带我去嘛-带我去嘛！我给你当司机！我给你买单！我给你拎包！” “乖啊，星星来楼下接我，不用你当司机，而且她再三强调了不准带你去，见你一次她得长三根皱纹。” 沈佑霖抱紧双臂，表情好不可怜：“那你忍心留我一个人在家里？空荡荡的房子，这么孤独这么寂寞，这么冷。嘤——” “窦娥不是在家吗？你和它相依为命吧。” 沈佑霖气得跳脚：“你让我和狗呆家里？！” “你是大孩子了，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虞姝将项链递给他，让他帮自己戴上。 沈佑霖给她戴项链，手脚不干不净，又摸又蹭，戴好后手掌覆在她的颈侧，声音低哑着说：“我还是想把你锁起来。” 虞姝并不搭话，看着镜子里的沈佑霖和自己。 沈佑霖站在她身后，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手臂将她束缚，以强势又霸道的姿态将她占有，可他又垂着头，埋首在她的肩弯处，看上去低微又可怜。 —— 虞姝一上车，郁繁星就将她抱了个满怀，靠在她怀里猛吸一口：“吸口仙气，延年益寿。” 虞姝笑着推开她：“别这么黏糊啊。” 郁繁星不答应，又将她抱紧：“再吸一口，永葆青春。” 说完满脸苦大仇深，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 虞姝微微皱眉：“你要不再吸一口，长生不老？” “我觉得可以——” “你够了！”虞姝嫌弃地推开她，“没个长辈模样。” “呜呜，平白成了你长辈，感觉自己又老了几十岁。”郁繁星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 虞姝不解：“你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 “因为知道了你的光辉事迹，见过运气好的，没见过像你这样运气这么好的。” 虞姝心里没来由地慌乱：“什么事？你们怎么知道的。” “你的发家史啊。你别生气啊，是我俩出去旅行的时候，孽障他爸知道了你的存在，就查了你。” -- 第116页 虞姝脸色一白：“是吗？” 那你们怎么看我？空有运气的暴发户吗？ “别慌别慌。”郁繁星抱住她，安抚地拍了拍，“老太太知道后更喜欢你了，夸你临大喜而不轻狂，是个好孩子呢。” 虞姝的心，空落落的，直往下坠。 她为什么会心慌，因为惊觉自己除了钱和运气，一无所有，还什么都不会。她这么想，就这么和郁繁星说了。 “好啦好啦，别不开心啦。”郁繁星揽着她左右摇晃，“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虞姝捂住脸：“就是突然觉得，我有点配不上你儿子。” 郁繁星顿时不答应了，嗓门飙升：“你可够了啊！你哪点配不上他，要不是你，沈佑霖那小王八蛋就是孤独终老、天煞孤星的命。” “我跟你讲，你这辈子注定是跑不掉了。我们家的小王八蛋一经出售、概不退换。沈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都得感谢你收了他，哎呦，你可不知道他每回过年在家闹得鸡犬不宁那样儿，今年他要再敢找人不痛快，你直接拧他耳朵！” 郁繁星越说越兴奋，想到沈佑霖被虞姝治得服服帖帖的就忍不住大笑出声，顿时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虞姝拐回家过年，到时候弄两套喜庆又有格调的红色旗袍，和虞姝穿姐妹装，嗯，就是姐妹装，她绝对不承认自己比虞姝大一辈。 “我们去定做旗袍吧！”郁繁星两眼放光地看着虞姝。 “蛤？” 刚刚不是还在说拧耳朵吗？怎么就说到旗袍了？她这山路十八弯的思维逻辑，让虞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走走走，先去珠宝行再去定做旗袍。”郁繁星越说越兴奋，“旗袍咱俩定做一套同色不同款的，你皮肤这么白，穿红色一定好看！你穿粉紫色也会很棒的！还有姜黄、灰蓝、青碧色！嗷嗷嗷，宝，你穿什么都会很好看的！” “你冷静点……”虞姝哭笑不得，“你要把我当换装游戏玩了吗？” “奇迹姝姝，冲鸭！” 虞姝被郁繁星带到了珠宝行，就收到了郁繁星的一份大礼——那颗1.2亿的粉钻。 郁繁星昨天就把那颗粉钻送到了设计师手里，就看虞姝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好进行设计制作了。 “虽然不想承认我俩现在的关系，但我作为婆婆不给你送点见面礼实在说不过去，这颗粉钻就借花献佛送给你啦。” 虞姝坚决推辞：“我不要，怎么能夺人所爱。” 郁繁星挥挥手：“收了吧收了吧，我那儿还有好几颗比这个大的。全世界最大的粉钻「樱花之泪」就在我手里，回头就让你开开眼。” “是我年轻了。” 在珠宝设计师的建议下，虞姝选了一个多用的款式，宝石进行镶嵌后，既可以做戒指，又可以取下戒托，换成一个底座，作为胸针使用。 制作费用和镶嵌用的钻石，自然都是郁繁星买单。 虞姝过意不去，郁繁星却捂住胸口只觉得心满意足：“这为你花钱的感觉，真是太开心了。” “蛤？这是什么奇怪的爱好。” “花钱就是花得一个舒心，花钱打扮你是件多高兴的事情啊，看你漂漂亮亮、开开心心地，我就高兴。” 郁繁星问：“你难道不高兴吗？” 虞姝捂住自己噗通直跳的小心脏：“心口的小鹿说它非常高兴。” 哪个女人能拒绝得了梦幻华丽的珠宝啊！ “我就喜欢你坦诚又耿直的样子。”郁繁星用自己的胳膊撞了撞虞姝的。 不像她那个脑子进水八百斤的大儿媳妇，假清高，明明每次郁繁星戴新首饰的时候，她都挪不开眼，一直偷着看。 她心里喜欢吧，又不说，一直念叨着太奢侈了不好，明里暗里教育你一顿要勤俭节约； 郁繁星给她送珠宝吧，她明明想要，还得端着一副无欲无求地模样，你要硬塞给她，她才勉为其难又万分无奈地收下。 费力不讨好，简直让人气不打一处来，几次之后，郁繁星就懒得搭理那大儿媳妇了。 喜欢就大大方方地看，想要就大大方方地说，有什么好掩饰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郁繁星给了虞姝一个熊抱：“宝贝儿啊！我真是爱死你了！” “蛤？” 她今天「蛤」得太多，已经远远跟不上郁繁星的思维脚步了。 第99章 霖妹妹呀 中午，郁繁星带虞姝吃大餐，郁繁星去洗手间时，虞姝拍了照片发给沈佑霖：“午餐——” 沈八叉：【哼jpg。】； 然后回了一张手举着红烧牛肉的照片，一旁是口水直流的窦娥，背景是正播放着87版红楼梦的电视。 虞姝：“加个蛋，煮点青菜。另外给狗儿子开个罐头，再苦不能苦孩子。” 沈佑霖发来一条语音，他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学林黛玉说话：“真是难为你费心了，哪里就饿死我了呢。我没那么大的福气，比不上别人什么鱼啊肉的，我不过是草木之人罢了。” 虞姝笑得肚子疼，演起了贾宝玉，回道：“这又是谁惹着你了，怎么好端端又生这大的气。我的霖妹妹，好妹妹，你可别生气了。” “呸！你这个黑心，烂肺的。我大抵是熬不过这一天了，单单等你回家就觉得心烦。” 虞姝油腔滑调地回了一句：“哎呦呦，可怜见的，哥哥我好生心疼啊，等晚上回去哥哥好好疼疼你。” -- 第117页 沈佑霖顿时换了脸色，凶神恶煞道：“哼！还晚上？你晚饭之前回来，别和老太婆逛街逛得没完没了的！不然……不然……” 沈佑霖压低了嗓子威胁道：“不然老子把你绑床上??一个星期！” 虞姝的脸颊红得发烫，正巧郁繁星这时候回来了，虞姝匆忙回了一句「知道了」，就收起了手机。 郁繁星问：“脸怎么这么红？” “热的，暖气，开……太大了。” —— 沈佑霖胃口缺缺地扒拉着泡面，面无表情地看林黛玉扔宫花说：“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来的也不会给我。” 沈佑霖薅了一把窦娥头上的毛，捻在一起，用力扔远：“我就知道，陪老太婆逛街也不在家陪我！” 这时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窦娥叼在嘴里递给他，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 沈佑霖有气无力地接起：“喂，谁啊？” “我，裴恒。在干什么嘛呢？” 沈佑霖一字一句拖长了调子念叨：“独-守-空-房-啊——” “你女朋友呢？晚上带出来吃饭，大家都想见识见识，是何方神圣收了你这个妖孽。” “不去，我在家过二人世界吃烛光晚餐不行嘛？上赶着满足你们的好奇心。我老婆天仙一样的人物，是尔等凡人相见就能见的吗？！” 裴恒隔着电话都闻到了浓郁的酸臭味，反胃恶心的不行，对虞姝越发好奇，加上和一群损友打赌，自己一定把沈佑霖和那位「降妖大师」请出来，于是不遗余力地劝说沈佑霖晚上出来聚一聚。 裴恒嘴巴都说干了，沈佑霖勉强松口：“行吧，我问问我媳妇儿答不答应。” 裴恒不耻：“你个耙耳朵。” 沈佑霖反以为荣：“我耳朵软，比不上你这个单身狗！没人要的小垃圾——” 听说是见沈佑霖的朋友，虞姝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下午五点，沈佑霖开着一辆顶级超跑，一路火花带闪电，在无数人仇富的目光中，一个漂亮的甩尾漂移，停在了虞姝面前。 敞篷版布加迪，落地价起码半个亿。 沈佑霖戴着酷酷的墨镜，手肘搁在车窗上，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美女，去哪儿啊？” 虞姝憋着笑报了随便报了一个地名。 沈佑霖一脸市侩：“五十块钱走不走啊？” “走啊。” 沈佑霖下车，给她打开车门，看着副驾驶的一大捧玫瑰花，语气浮夸：“哎呀，副驾驶放着送我老婆的玫瑰花，麻烦美女帮我拿一下了。” 沈佑霖说完不由分说地塞进她手里，给她系安全带的时候还顺便在脸颊偷了个香，被虞姝抓住，回了一个热浪绵长的深吻。 “套路真多。” “咯咯，哄你开心嘛，你开心我就开心。” 他们俩的这番举动，引起不少人暗中围观，更有好几个女孩子压抑着尖叫，把伙伴的胳膊都快掐出血来了。 对于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虞姝心里没有丝毫触动，她此时心里满是甜蜜，因为沈佑霖的这番举动和心思。 遥想去年这时候，她在酒店的自助餐厅，遇到两个前来打卡的女孩子，还在因为自己和她们不一样而沾沾自喜，心里满是虚荣。 她的心境，已经大不一样了。 吃饭的地方选在一家高端会所，沈佑霖和虞姝一进门就引起一阵欢呼，有的不怀好意，有的幸灾乐祸，还有的纯粹瞎起哄。 包厢里男男女女都有，虞姝一眼就看到了苏念薇，坐在椅子上，凄凉哀怨地凝视着她和沈佑霖，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沈佑霖也看见了，刚想踹桌子发火走人，就被虞姝按下了手，她那眼神就两个字——乖啊。 “可把你们盼来了，来，嫂子坐这里。” 裴恒极有眼色地把虞姝和沈佑霖安排在离苏念薇最远的位置，见沈佑霖表情不痛快，连忙低声和他解释：“知道你烦她，不是我叫来的。是祥子的未婚妻，陆家三小姐陆仁依拉来的。” 沈佑霖：“姓苏的和她那姐姐脑子里，都他妈的是琼瑶合集（全）zip.！那姓陆的又是什么玩意儿，哪家的？” “就是挖煤发家的那个陆家。” “不认识。” 裴恒：“你不用认识，反正这一屋人都没你家有钱。” “好了，没事，就是吃顿饭而已。”虞姝低声道。 有人起哄，让沈佑霖做介绍。 沈佑霖揽着虞姝：“这是我女朋友，未来的老婆，虞姝。” 接着他不情不愿地随手一指：“这些你不用认识，这些你没必要认识。” 说完点了点裴恒：“这货，裴恒。” 裴恒受宠若惊：“哎呦，看来我在沈七少爷眼里别具一格啊！” 祥子添油加醋：“你可得感谢嫂子力挽狂澜救了你和沈七的名声，不然我都怀疑你俩在断背山下……” “去你妈的！”沈佑霖抄起纸巾盒砸他，“老子就算断袖！也看不上你们这样的！” 裴恒不答应了：“什么我这样的？我这样的怎么了？虽然我也笔直，但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啊！” 众人嘻嘻哈哈打了会儿嘴炮，过了一会儿服务员进包厢上菜。 沈佑霖看着面前的螃蟹，和镀金的蟹八件，开始嫌弃挑刺：“这季节的螃蟹，有什么好吃的。” -- 第118页 “尝尝，新的养殖技术，可肥了嘞！” 虞姝看着精致还镀金的蟹八件，不知怎么下手，看着桌上其他人怎么操作的。 陆仁依剪掉蟹腿，拿起小锤子轻轻敲打着蟹壳，意有所指地说：“虞小姐没见过这些东西吧？按理说，你和沈七不该有什么交集才对，也不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虞姝扬了扬眉尾，这是找茬来了！ 第100章 门当户对 “你不要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陆仁依脸上的歉意十分敷衍，继续慢悠悠地说，“我就是单纯的好奇，毕竟沈家不是你这样的人，垫脚就能够到的。” 祥子的使眼色使得都快抽筋了，奈何那蠢女人装瞎半点都看不见。 虞姝并不说话，歪头看向沈佑霖，沈佑霖正在咔咔拆螃蟹，嗤笑道：“哪来的疯婆子，沈七也是你叫的？” 陆仁依脸色一白，故作镇定道：“七少爷，我没有别的意思，您别误会，我就是好奇你们的爱情故事。” 她没想到沈佑霖不按套路出牌，女人之间的唇枪舌战，男人们一般都会视若无睹，他怎么还横插一嘴？ 沈佑霖冷哼一声，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让女人冲锋陷阵。 “有没有别的意思你心里清楚，你把在座的人都当傻子吗？再说，老子的故事是你能好奇的吗？给你当饭后小点心？你他妈算哪块小饼干？！” 沈佑霖嘴上疯狂输出，手上动作不停，很快剥好了一只螃蟹，把蟹肉蟹黄全装进蟹壳里，淋上姜醋汁，放在虞姝的碟子里：“这玩意儿寒凉，你少吃点，不然回头又肚子疼。” 虞姝乖巧又温婉地微笑：“好。” 沈佑霖这变脸看呆了一桌子人，要不是气氛不对，都想起立给他鼓掌了。 陆仁依求助地望向自己的未婚夫，但谭祥只嫌恶地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苏念薇在桌下拉着她的手，柔弱又故作坚强，低声劝道：“依依，不要再说了，不要因为我，让佑霖记恨你。” 说罢，两滴晶莹的泪珠瞬间落下。 陆仁依看着她的眼泪，瞬间心疼得不行，念薇多好啊，和沈佑霖还是青梅竹马，偏偏虞姝这女人横刀夺爱！ 心疼之余，陆仁依瞬间生出无限的勇气和战斗力，念薇不争不抢的性格太容易受欺负了，她要好好保护她！ 沈佑霖看见苏念薇掉眼泪就心烦：“你他妈哭丧呢？在这装什么圣母小白花？咱们这是聚餐还是吃席？在这演姐妹情深膈应谁呢？” 虞姝给沈佑霖夹了一筷子鱼肉：“好啦，好好吃饭。” “倒胃口，吃不下。”沈佑霖瞬间换了一副面孔，满脸写着「快喂我」！ 虞姝笑着把鱼肉夹进他嘴里，沈佑霖瞬间满意了，笑得春暖花开。 这一幕落在苏念薇眼里，深深刺痛了她的心，低下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陆仁依愤恨不平地说道：“虞姝我劝你别得意，正所谓齐大非偶，你又算什么呢？苏家和沈家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 这下不用沈佑霖说话，谭祥先坐不住了：“你脑子被门挤了吧？苏家和沈家门当户对？你拿芝麻和西瓜比大小，得出的结论居然是一样大？苏家是什么东西，靠着赵文倩这个亲戚，搭上沈家做点生意，还真把自己当碟子菜了？” 谭祥这会儿气得呕血，他和陆仁依是家里安排的联姻，他本来没什么意见，娶回家搁家里放着就行，外边该怎么玩还怎么玩，谁知道陆仁依是个这么蠢得，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谭祥真怕沈佑霖连着他一起记恨上。 陆仁依被未婚夫当众掉面子，脸色涨得通红。 “不要吵了……大家不要再为了我吵了……”苏念薇哭得梨花带雨，但没人觉得她可怜。 有钱人没几个傻的，像沈佑霖的大哥沈羽霄那样，口味奇特的，在圈子里真找不出第二个来。娶回家的女人，可以穷，也可以蠢，但是不能又穷又蠢。 沈佑霖看着她哭就脑瓜子疼，这种脑子拎不清的就不能和她讲道理：“这饭还能不能吃了，我他妈都快吃吐了，能不能把这两个脑子不知道装什么的东西扔出去。” 有了沈佑霖这句话，其他人顿时找到了方向，在座的男士不好动手，几个名媛小姐却毫不留情，半推半架的把陆仁依和苏念薇送了出去，扔给外边的服务员，让他们送这两位身体不舒服的小姐回家。 “终于清静了，我的傻逼过敏症都快犯了！”乔曦捂着胸口感慨，“你们不知道，我看苏念薇那个样子，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乔曦端起酒杯：“嫂子，来来来，我敬你一杯，我最喜欢美女了，咱们走一个。” 虞姝和她碰杯：“你也好漂亮啊！你的美甲好精致还很独特！” “是吗？！”乔曦兴奋得两眼放光，换了座位在虞姝旁边坐下，近距离给她展示自己设计的美甲。 其他几个女孩子也说起了美甲的趣事，互相推荐靠谱的美甲师。 女人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就因为小小的指甲，瞬间打成了一片。 谭祥连干三杯和沈佑霖赔罪，沈佑霖知道他是什么德性，倒是不怪他，自己陪着喝了一杯。 沈佑霖问：“我说，你真要娶那个女人？” 谭祥苦笑了一下：“之前真不知道她是个这么蠢的，想着她长得也还行，娶了就娶了吧，今晚上这一遭真是……” -- 第119页 谭祥摇头叹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就靠着今晚这一遭，他回家一说，取消婚约这事就有了八成把握。 宾客尽兴，虞姝认识了好些个小姐妹，几个女孩子都喜欢她这种洒脱大方的性格，要不是沈佑霖不答应，大家都想玩个通宵。 众人陆陆续续被司机接走了，虞姝在等司机的时候去了一趟洗手间，沈佑霖就站在会所门口等，抱着她的包和外套的样子乖巧极了。 虞姝上完洗手间出来，洗手池边有一位老夫人正在洗手，那老人看上去六十岁上下，穿着得体，但精致的妆容并没有掩盖掉她脸上的皱纹和风霜，她薄唇紧抿，嘴角下垂，看上去严厉又刻薄。 她正透过镜子打量虞姝，浑浊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镜子里的她。 这样的打量很不礼貌。 虞姝出声问：“夫人，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那老妇人并不回答，垂下眼搓揉自己满是泡沫的双手。 真是莫名其妙。 虞姝懒得纠缠，洗完手就离开了。 那老妇人阴鸷又诡异地笑了起来，片刻后整理好自己的头发，换上一副温柔和蔼的面具走进一间包厢，包厢里有两个年轻的女人。 “妈，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啊。”年轻的女人搀扶着着她坐下，“妈，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沈家的大少奶奶，文倩。” “文倩，这是我妈妈。” 赵文倩温柔地和老人打招呼，姿态甚至有些谄媚。 另一个年轻女人把赵文倩的态度看在眼里，将眼底的嘲讽掩藏得极好，喝茶时借着茶杯的遮挡，无声地骂了一句「蠢货」。 她现在的名字叫梅丽，秦家几个月前新娶的少奶奶。 第101章 分离焦虑 傻逼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沈佑霖被刚冒出来的傻逼气得头顶冒青烟，他正在会所门口等老婆呢，两个司机在路上快到了，一个来接他们，一个把他的布加迪开回去。 沈佑霖便让泊车小弟把布加迪开出来停路边，一群喝醉酒、穿得花花绿绿的葬爱家族打打闹闹地路过，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把整瓶香槟给倒他车里了，还他妈专门往音响上倒。 当即保安就把那群人扣下来，罪魁祸首哭得泪流满面，在知道光音响就价值上百万之后，更是吓得直哆嗦。 “我我我……我喝多了，你别和我计较，我没有钱的……” “喝多了？那你去伤人放火，事后和警察说喝多了，看警察原谅你吗？” “我没有钱，我可以……可以给你做佣人……可以……以身相许……” 她不说这句话还好，她一说这话，沈佑霖顿时就气炸了。 “你他妈是哪个村的野鸡，这么爱给自己加戏？还以身相许，瞅瞅你自己一个水桶粗两个水桶高的样儿，满脸横肉青春痘，还他妈以身相许，割猪肉的在肉摊上看见你都得绕道走！你他妈看脑残小说看多了吧？！” 虞姝出来的时候正看到这幅场面，问：“怎么了？” 沈佑霖把手里的外套给她穿上，顺便简单讲了一下前因后果。 那女人见到虞姝，知道「以身相许」是不可能了，梗着脖子说：“你们都这么有钱了！要我赔就是欺凌弱小！就是为富不仁！我一个月堪堪五六千块工资，你们随便一顿饭就是我一年的工资！我一个人在京都……”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的朋友也一个劲儿地帮腔，保安人手不够，几乎摁不住他们。 这下虞姝都被气笑了：“你穷你有理？那你看法律讲不讲理吧。” 沈佑霖还想再骂，被虞姝拦住了：“叫路人甲过来处理吧，该怎么赔就怎么赔。” 这会儿司机也到了，沈佑霖留下一个司机等路人甲过来，一切走程序，该报警报警，该打官司打官司。 沈佑霖一上车就开始絮絮叨叨地告状：“老婆你不知道，那个女人脑子绝对有大病，她居然和我说以身相许？！卧槽，那玩意儿长得跟野猪似的，又黑又壮，又丑又邋遢，老子看一眼都辣眼睛……” 察觉到虞姝的表情不对劲，沈佑霖的语气低落了下来：“你……你怎么不高兴啊？” “任何时候，女孩子的外貌都不应该成为被批判的内容。”虞姝的语气冷淡疏离，“你记得你第一次见我的样子吗？我从前也是那样，又丑又胖。你现在看到的光鲜漂亮，都是用金钱和时间堆砌出来的。” “那还不得是你底子好！就那头野猪，怎么堆都堆不出个人样……” 沈佑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尽管虞姝没什么表情和举动，但他感觉到虞姝在生气，非常生气。 沈佑霖又说：“你不会和她一样的，你干不出那么傻缺的事。” “那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就……就觉得你挺好玩的，还特耿直。”沈佑霖讨好地笑了笑，“而且你那时候就已经很好看了啊，现在更美得跟天仙似的。” 最初，只是好奇而已。 虞姝不理会他的嬉皮笑脸：“如果我没有钱，你还会喜欢我吗？” “我又不在乎你有没有钱，反正都没有我有钱！”沈佑霖斗着胆子贴上去，“你到底因为什么不高兴啊？” 虞姝的语气没有起伏地说：“可是，如果我没有钱，我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我会因为繁重的工作过劳肥，因为不规律的作息和饮食满脸痘痘、又黑又丑。” -- 第120页 “如果我也又丑又胖，你的那些话，也会用在我身上吗？” 你看见我的时候，脑海里出现的词，也是「野猪」吗？ 沈佑霖不敢再嬉皮笑脸，坐直了身子：“你要是真是那样，我们都没有机会见面的吧？” 她根本就不会坐上那架飞机，更不会进入头等舱，后来更不会逛大商场的美妆店。 他们根本不会有交集，更不会有故事。 虞姝突然想起陆仁依的那些话，并不是全无道理。 “不是，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啊？为什么要纠结「如果」？「如果」就是没有发生的事情，我们俩现在在一起，这是事实，这就够了啊！” 虞姝突然觉得有些心累，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今晚让我住酒店好吗？我想静一静。” “为什么啊？！我做错了什么？还是你觉得我该给那女人道歉？我以后也不会再取笑别人的外貌了！只要你说，我都可以做到！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 “你让我静一静，让我自己想清楚，你这样真的让我觉得很累。” 沈佑霖垂下头：“你烦我了……” “现在有一点，你让我自己呆一会儿好吗？”虞姝柔声哄他，“我明天早上就回去，一起吃早餐，好吗？” 她现在心里一团乱，还在耐着性子照顾沈佑霖的情绪。 许久之后，沈佑霖才低声说了一声「好」。 沈佑霖送她到酒店，想也开一间房陪她住，但怕她心烦，就没敢提。 办好入住手续，沈佑霖要送她去房间，也被她拒绝了。 真要让他上了楼，就狠不下心让他离开了。 “那你明天，早点回来。” 他像个有严重分离焦虑的孩子，被抛弃在幼儿园，万般无奈之后只能妥协，可怜巴巴地要求家长早些来接他。 明明住酒店的是虞姝，难过的却是沈佑霖。 虞姝心里也难受得厉害，她也知道是自己钻牛角尖了，但她心乱如麻，真的需要时间和空间来整理思绪。 第102章 同尘与灰 虞姝翻来覆去想了许久，终于明白自己现在不正常的心理来源，说到底，她没有足够的底气和自信，她现在所依仗的是不劳而获得到的金钱和虚无缥缈的运气。 如果有一天，钱和运气都没有了，她会被打回原形吗？ 依靠沈佑霖吗？不，无论如何，虞姝都不允许自己依靠男人，把自己的希望和期盼都交给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 她刚刚问沈佑霖的话有些过激了，如果她一无是处、一无所有，她自己都不会爱这样的自己，怎么可能会觉得他会爱上自己？ 没有无私的爱，任何的爱都是有成本的。 居安思危，她控制不住去担心那些「如果」。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沈佑霖说过的一句话，她的问题，在于书读得太少，而想得太多。 没有底气，就去创造底气好了，空想有什么用。 第二天，虞姝早早地离开酒店，到家时天还未亮，家里灯火通明。 沈佑霖怕黑，她在家时，晚上睡觉只需要卧室里留一盏小灯就好，并不会像这样打开所有灯。 虞姝在书房里发现了蜷缩在小沙发上睡着的沈佑霖，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他身上只盖着一床毯子，手里握着东西，露出一点通透碧绿的翡翠——是她送的那块无事牌。 窦娥趴在小沙发旁睡着，她一进书房，窦娥就醒了，不吵不闹，睁着眼睛看着她。 虞姝伸手捏了捏它的耳朵，又在它头上撸了两把，窦娥开心地吐舌头。 沈佑霖从睡梦中醒来，看见她以后猛地眨了眨眼睛，迅速地把无事牌藏进抱枕底下：“你回来啦！” 一个翻身，他从沙发上滚了下来：“腿……麻了。” 虞姝哭笑不得，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沈佑霖抱着她的腰不撒手：“你回来了啊！” “嗯。”虞姝揉了揉他的发心，“这么大的人了，还有分离焦虑。” 沈佑霖哼哼两声，没有反驳，在她腹部蹭了蹭。 “对不起啊，是我钻牛角尖，想得太多了。” “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你保证以后别离开家就好，你以后想静静，把我赶出门就行，或者心软一点，让我睡书房、睡客厅。” “你会乖乖睡客厅吗？” “不会。”沈佑霖嘿嘿笑了起来，“我会把家里电闸拉了，然后去爬你的床，赖着不走。我怕黑，你肯定舍不得赶我走！” 虞姝笑出声：“你个心机鬼。” “你不喜欢我，这些才是心机，你喜欢我，我这就是调情，是撒娇。” “嗯，你的歪理总是很多。去洗漱吃饭吧，我带了早餐回来。” “好——” 沈佑霖离开书房前，偷偷摸摸把无事牌揣进衣兜里了，虞姝装瞎当没看见。 窗边的写字桌上，放着一副写好的字——愿同尘与灰，死生不相离。 虞姝心口一滞，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宣纸的一角。 吃早饭的时候，虞姝说自己准备考研。 “为什么啊？你也用不着那个学历啊，你又不找工作。” 虞姝反问：“那你为什么念到博士？” “我无聊，没事干呗。” 虞姝摊了摊手：“我也无聊，没事干啊。” -- 第121页 两人看着对方，嗤嗤笑了起来。 “不是为了学历，也不是为了要证明自己，而是想系统地学些东西，接触更多优秀的人，见识更多东西。人就是不能闲下来，一闲下来就忍不住想东想西。” 沈佑霖捧场地鼓起掌来：“说得挺好，我全力支持。你也别想甩开我，你去哪儿上学，我就跟去哪儿。” “又没说不要你。” “你要考哪儿啊，我提前在学校附近买房子。” 他说得云淡风轻，像是在说这白菜挺新鲜，我买一颗。 “我当然考最好的。” “清大啊，那不用买了，我在附近有房子，大学就住那里，回头重新装修一下。” “啧，我突然就想夸你勤俭节约了。” 沈佑霖顿时嘚瑟起来：“可不嘛，我老贤惠了！” “一会陪我去买书，顺便找家装裱店，把你写的那幅字裱起来。” 沈佑霖一愣，随后咯咯笑了起来：“我要挂卧室里！不行，我要多写几幅，在我们每个住处，每个房间都挂上。” “你差不多就行了啊！” 这天晚上，沈佑霖以一个人睡书房，留下了阴影为理由，硬拉着虞姝在书房来了好几次，并展示了毛笔的多重用途…… 虞姝好几天都不能在书房静下心来学习，无奈地把学习阵地转移到了餐桌上。 虞姝忙着学习的同时，沈佑霖忙着健身，他夸下海口，他要四个月练出四块腹肌，每天被健身教练虐得筋疲力尽，抱着虞姝连哼哼的劲儿都没有。 虞姝对此十分支持，他把精力用在健身房，就没力气折腾她了。 —— 虞姝和沈佑霖回了一趟蓉城，与书第一年办年会，她这个大老板不在，实在有些不太像话。 沈佑霖非要跟着去，理由是老板身边必须有老板娘，不然那些莺莺燕燕容易动歪心思。 出门前，虞姝帮他戴袖扣，变戏法似的变出一串翡翠手串，戴在了他的手腕上，又用自己同色同料的镯子，轻轻撞了一下他的手串。 玉石相击，发出清脆悦耳的清脆声响。 沈佑霖的嘴角，咧到了耳后根。 第103章 妖妃得宠 沈佑霖以老板娘的身份在年会上狂刷存在感，正眼都不看一下银敏璧，活像一个受宠的妖妃对上位前处处刁难他的忠臣怀恨在心。 年会办得热闹，与书虽然才成立几个月，但员工的忠诚度都极高，甚至在网上被评为最幸福的公司之一。 虞姝找准机会开溜，到阳台上大吸一口湿冷的新鲜空气。酒店的阳台装点着几盆波斯菊，植株细弱，在寒风中不断摇摆，但姿态优美，花色依旧艳丽。 银敏璧找到了在阳台透气躲闲的虞姝，和她碰了碰杯：“老板，新年快乐，感谢你丰厚的年终奖。” “新年快乐。”虞姝眨了眨眼睛，“明年继续加油，给我换栋大别墅。” 两人相视笑了起来，举杯一饮而尽。 “项链不错。” 虞姝摸了摸脖颈的祖母绿钻石项链：“沈佑霖送的。” 银敏璧笑得意味不明：“小心小黑屋警告。” “蛤？”虞姝前后一联想，瞬间明白了，“沈佑霖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知道一些，但是不多。郁演说，他小时候被关了很久，那件事之后郁老夫妇就把他带到了蓉城抚养，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和精神干预。” “很久是多久？”虞姝皱着眉问。 银敏璧摇摇头：“郁演没有细说，我大学时选了情感心理学作为第二专业，郁演知道后请我去他家看看沈佑霖，他当时的状态不太好，又对专业的心理医生很抗拒。” 状态不好？怎么不好？ “你知道有些受害者，会在一定的条件下转化成加害者。沈佑霖当时出现了轻微的暴力倾向，控制欲也在不断加强。项链、长命锁这种戴在脖颈上的饰品，会让他不受控制地产生的暴虐意念。” 虞姝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难受得她喘不过气来。 银敏璧继续说：“郁演多虑了，沈佑霖根本不需要任何的治疗干预，他把自己身体里的野兽囚禁得很好。” “他很坚强。” 不，坚强的人都很可怜，如果可以，如果有人依靠，谁会选择坚强，选择自己扛下一切。 虞姝垂下眼帘，望着寒风中摇摆的波斯菊发呆。 “说什么呢？！”沈佑霖在她们身后突然出现，歪着头注视她们俩。 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jpg. 银敏璧笑了笑：“说你和我的爱恨情仇，第一次见面以为我是郁演的女朋友，想整蛊我，结果自己倒了霉。” “嘶——”沈佑霖倒吸一口凉气，“你注意一下措辞，什么爱恨情仇？！老子和你之间明明只有恨和仇！” 银敏璧不置可否。 沈佑霖不搭理她，揽着虞姝进屋：“不跟她玩，她就是一蜂窝煤，心眼又多又黑！” —— 趁着大家都在蓉城，虞姝把姐妹们叫出来吃饭，有家属的把家属也带上，她给朋友们正式介绍了沈佑霖，也算是年底团圆聚餐。 这一年大家都收获满满，有人有爱情，有人有事业，有人又有事业又有爱情。 林芳羽不能喝酒，虞姝就成了欺负的对象，沈佑霖给她挡酒，饭吃到一半，就已经喝醉了，靠在虞姝身上一个劲地傻笑。 -- 第122页 “哎呀，看你们成双成对的，我真的好心酸。”知夏西子捧心状，蹙着眉感慨。 知杨像个大哥似的，猛地把她揽进怀里：“你有姐姐，她们都没有。” 知夏靠进她怀里：“那倒是——” 林芳羽想偷偷尝一尝酒店的特色米酒，被白栩安发现及时阻止了，林芳羽闹起了小脾气，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白栩安一直耐心地低声哄着。 虞姝几个乐得看戏，知夏甚至偷偷打开了手机录像，谁谈恋爱不矫情了。 林芳羽的家虽然在小县城，但家庭条件让一般城市的小康家庭都望尘莫及。 她爸爸兄弟五个，那才是真的亲兄弟，年轻的时候就互相扶持帮衬着，家家生意都做得不错。 她们家是出了名的阳盛阴衰，他爸兄弟五个，一个女孩都没有，到她这一辈，就她和一个堂姐两个女孩，林芳羽年纪又小，全家人都宠着她。 虞姝听说，白栩安头一回去林家，被林芳羽的叔伯和堂兄弟们好一顿敲打。 白栩安折中了一下，加了个酒酿小汤圆给林芳羽做饭后甜点，林芳羽这才破涕为笑，后知后觉地看着众人不好意思起来。 虞姝逗她：“没事儿，都自己人，我们都见怪不怪了。” 知夏收起手机：“就是，等你八十大寿的时候，我给你整一个黑历史超长合集。” 欧豆豆的丈夫徐凯半开玩笑地和白栩安说：“兄弟，我就说女人不能惯着吧，这不就是越惯越混蛋了，还会越来越作。” 知杨冷笑了一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她一向看不上徐凯这个人。 沈佑霖不答应了，靠在虞姝身上醉醺醺地说：“女人就得宠，越宠越有种。” 知夏端起酒杯活跃气氛：“这话才对，来干一杯——” “给芳芳把果汁倒上啊。” “干杯！” “新年快乐！” “快乐——” 聚餐结束，欧豆豆和徐凯一坐上出租车就开始吵架。 “你刚刚那是什么话？什么叫女人不能宠？你没看到她们都在看我笑话？！” 徐凯顿时心烦起来：“我怎么了？！我就开一玩笑，你真是无理取闹！” “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你看看一桌三个男人，就你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还自我感觉良好得很！” “你嫌我没钱了？！你第一天知道我没钱？谁没本事，我之前眼看就要升职了，是你非要来蓉城的！” “来蓉城来错了吗？让你妈整天在家里搅合吗？！我为了照顾你，连环游世界都没有去！” “我求你不去的吗？我当时让你去，你自己不去，现在来怪我？” “我去，我拿什么去？一分钱没有我好意思去吗？” 徐凯冷笑：“虞姝不是有钱吗？你花她的啊！别以为都把人当傻子，你当初非要来蓉城，不就是想沾沾她的光吗？结果呢？人家压根就不搭理你！你又舍不下脸面来求人家，搞得不上不下的……” 欧豆豆被说中心思，一巴掌扇过去：“你……你王八蛋！” 第104章 一群大佬 虞姝和沈佑霖只在蓉城呆了两天，来去匆匆，连沈佑霖的姥姥、姥爷家都没来得及拜访，虞姝只能在电话里和老人表达歉意，送上新年祝福。 郁老在电话那头笑开了花，让虞姝别往心里去，什么时候有空来看他这个糟老头子都行，沈佑霖不听话只管抽他，只要不退货，怎么都行。 林砚秋也是，笑眯眯地和虞姝说，沈佑霖混账惯了，虞姝要是被他欺负了，回头告诉姥姥，姥姥一定好好收拾沈佑霖那小王八蛋。 虞姝捂脸，怎么一个个的都担心她退货。 虞姝和沈佑霖一下飞机，还没出机场，就被一个人拦住了，是那便宜叔叔沈晖。 半个月没见，沈晖眼看着憔悴了不少，头发白了一大片，身上的西服衬衫也皱巴巴的。 沈晖眼里满是红血丝，死死盯着虞姝：“你开个价，那串佛珠多少钱，我都买下来！” 他这状态显然有些疯魔了，沈佑霖把虞姝护在身后：“多少钱都不卖！要卖也不会卖给你！要死也死远点！” “我求求你，求你把佛珠卖给我……” 沈佑霖不想和他多纠缠，幸好路人甲和司机及时赶到，护着两人上了车。 车辆启动，沈晖还在不停地拍打车窗，魔怔地不断重复同样的话。 沈佑霖在后座揽着虞姝，踹了一脚副驾驶，问：“怎么回事啊？” 路人甲连忙回头，把沈晖的事情说了一下。 简单来说，就是沈晖的篓子捅大了，钱窟窿填不上，得进去蹲上十几二十年。 这不难理解，沈老太太把持沈氏，商界的人纷纷开始站队，沈老爷子死后，想靠上沈家这条大船的，都得踩两脚沈晖表忠心。 沈朝文并不明着表态或是自己动手，否则也不会让沈晖苟延残喘这么多年。 钝刀子割肉，才最痛。 “啧，那还说买佛珠。他现在所有兜里加起来，有一个亿吗？”沈佑霖嗤笑，“那佛珠什么来历？沈晖死盯着不放，肯定是找好买家了。” 路人甲吞吞吐吐：“这……不不清楚。” “不清楚你还不去查！”沈佑霖又狠狠踹了一脚他的座椅。 回去的路上，沈佑霖一直在给虞姝科普，沈晖和他的缺德老妈早些年做的恶，简单来说，就是在沈老爷子还在的时候，把他塞进了沈氏作威作福，别的不干，就和老太太的人对着干，甚至差点害死了沈朝文和年幼的沈羽霄。 -- 第123页 说句十恶不赦也不为过。 不等路人甲查清佛珠的来历，虞姝当晚做梦梦到了。 那佛珠的确出自清朝皇宫，历史可以追溯到乾隆的第一任皇后，后来被赏赐给了一位亲王，代代相传，直到乱世，逃难时被仆人偷走藏了起来，流落至民间。 一位六十多岁的华裔老先生，会以八千万美金的价格将佛珠买下来，这是他奶奶临终前都在念叨的，母亲心爱的陪嫁。 一觉醒来，虞姝忍不住唏嘘，这梦做的，时间跨度越来越长，而且回回都是上亿的买卖。 第二天，虞姝打扮得低调端庄，早早地和沈佑霖出门了，吃饭的地点在京郊的一处私人庄园内。 她跟在沈朝文身边，去商业大佬们的餐桌上镶边，她也终于见到了沈佑霖的大哥沈羽霄。 怎么说呢，相貌气质很是不俗。 沈羽霄的眉眼间像郁繁星，脸颊轮廓和鼻子嘴唇，和沈朝文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三十多岁，正是一个男人韵味正浓的时候，待人接物游刃有余。 他见到虞姝未语先笑：“可算是见到了，佑霖把你藏得可严实。” 上次老太太住院，他临时出差，并不在京都。 “大哥你好，我是虞姝。”虞姝笑着和他打招呼，主动伸出手要握手，沈佑霖却抓着她的手扯了回来。 “别和他握手，他家里有疯婆子，回头让她闻着香水味来找你麻烦。” 沈羽霄的笑容一僵：“听说你前些日子，让人弄坏了你的车，我让人新买了一辆，一会儿就让人开过去。” 布加迪那件事，被好事者拍下来发上了网，但在事件发酵之前，沈氏的公关部门就及时处理掉了。 沈佑霖着握着虞姝的手把玩，闻言动作一顿：“在哪儿？我自己去开。” 他才不想陪一群糟老头子吃饭，他就是送虞姝来的，正愁找不到事情来打发时间。 被沈佑霖称作「一群糟老头子」的老人们，个个是亚洲数一数二的富豪，一起跺跺脚，全亚洲经济都会抖一抖。 每年他们都会找时间聚一聚，吃饭喝茶打打高尔夫，联络一下感情，顺便交换一下各种资源。 虞姝听了不少东西，深觉自己和大佬们最大的不同、最本质的区别就是，她靠运气赚钱，而大佬们靠的是认知。 旁听一小时，胜过读万卷书。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几个晚辈身上，他们都认识沈羽霄，自然问起虞姝来。 沈朝文笑着道：“这是我的小儿媳。” “你真不够意思，娶儿媳妇这么大的喜事，都不让我们上门喝喜酒！” “你个抠门的老沈头，怕把你家酒窖喝空了怎么的？” 沈朝文乐了：“我家酒窖你几辈子都喝不空。两个孩子刚定下，年纪都还小，到时候婚礼一定请你们来，你们总不好意思空着手来吧？” 众人哄笑起来，自嘲一群资本家开会，只想着怎么剥削。 还没结婚就这样重视，他们对待虞姝也多了几分郑重，笑过之后，问起虞姝的生意来。 虞姝有什么便说什么，说起手上的几个项目，都是小打小闹。 王老说道：“生意不分什么大小，小生意把规模做大了，就是大生意了。” 众人对祁遇和范财运的家政公司很感兴趣，三言两语提点了虞姝不少东西，虞姝大为震撼。 他们的前瞻性，她这辈子都难以学到一成。 喝茶的间隙，王老闲聊地问起她前些日子是不是得了一串佛珠，他有一位老友，找这串佛珠很久了，希望虞姝能割爱卖给他。 “你放心，我做主，价格上肯定不让你吃亏。” 虞姝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当即答应了下来。 那位罗德里格斯先生，大概真的很想要佛珠，一刻都等不及了，听虞姝说同意卖佛珠之后，下午就赶到了庄园。 虞姝无奈，只能让路人甲送来。 罗德里格斯先生出价一亿美金，把虞姝打得措手不及——这和梦里说的不一样！ “不不不，八千万就行。”虞姝求助地看向王老。 王老被她的眼神逗得哈哈大笑，劝罗德里格斯：“就八千万吧，小朋友的一点儿敬意。也算结个善缘，以后小朋友有需要，你伸手帮一把。” 罗德里格斯直点头，用蹩脚的中文说：“当然，当然！” 第105章 物是人非 一天二十四小时，虞姝每天十五个小时都在学习，这样的状态已经保持一个星期了。 她用书房原来的书桌，又新添了一张电脑桌给沈佑霖用，她在学习考研，而且沈佑霖每天都在虐待键盘，不知道在写什么。 水壶空了，虞姝起身去厨房，眼角扫到他的电脑桌面，沈佑霖用快捷键，迅速切换了页面。 虞姝眉梢微挑：“这么怕我看见，你是在看成人网站？” “不是！” “那是在看什么？” “秘密！”沈佑霖梗着脖子，“我这么大的人了，还不能有点秘密了？！” “哦——” 虞姝看在他最近乖巧安分，决定放他一马，拿着水壶去了厨房。 孩子大了，有点自己的小秘密很正常。 熊孩子的本质还是熊孩子，沈佑霖下午就坐不住了，抱着虞姝的腰腻歪撒娇，想和她一起出去兜风。 -- 第124页 沈羽霄送的那辆车送到他心坎里了，他每天不开着出去兜一圈，就浑身不舒坦。 虞姝头也不抬，又翻了一页书，边看边做标注：“你自己去吧。” “一起去！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太阳这么温暖-而且你都一个星期没出门了，再这样下去，会长蘑菇的！” 撒娇不行，他又开始耍赖，咬着牙威胁道：“出不出去？不出去我就一直烦你，晚上我也不让你睡！一晚上都别想睡！” “去去去，真的服了你了。”虞姝最终妥协，“一两个小时就回来，别太久。” “走喽-让我开我的宝贝小车带你兜风去！” “呵，男人。你以前都是叫我宝贝的。” 沈佑霖顿时就乐了：“你是宝贝儿大老婆，车是我的宝贝儿小老婆，我和小老婆都听大老婆的——” 价值超一个小目标的小老婆，怎么都能算是贵妾中的贵妾，美人中的美人了，每次上街都会引起围观，所以沈佑霖更喜欢往没人没车的地方开，飙起来更爽。 路过一片未开发的小树林，沈佑霖遗憾地叹了口气：“唉，小老婆虽然漂亮，但是不实用啊！今天就该开辆越野车出来，往小树林里一钻，再把你往后座一拉……” 沈佑霖嘿嘿嘿地笑了起来，要不是那张脸和气质撑着，整个人都猥琐得没法儿看。 虞姝看着手机头也不抬，语气平淡：“嗯，下次试试。” “淦！你听清楚我刚刚说的什么了吗？”沈佑霖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虞姝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了一下：“听到了，不就是玩小树林车震Play吗？” 沈佑霖无声地骂了一句卧槽，撩人不成反被撩，虞姝这脸不红心不跳的，他自己却有了反应。 沈佑霖不敢再撩拨了，老老实实开车。虞姝则继续看她的小说，《暴发户超进化》更新了，而且一连好多天，每天日更两三万，书粉们乐得找不着北了，虞姝也重新追了起来。 最重要的是，孤寡了两百多张的主角，居然遇到爱情了！一章一见钟情，两章一吻定情，三章共同探讨生物本能，然后男女主角开启联手虐菜虐渣。 啧，书里的这些台词，越看越熟悉。 虞姝打赏了五千块，让自己重回礼物榜第一，然后收起手机，一眨不眨地看着沈佑霖。 沈佑霖被她看得发毛：“怎……怎么了？” 他最近乖得不得了，什么坏事都没干，他不砸东西不打人，连窦娥的狗毛都没有薅了！ 虞姝刚想开口，突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胃里也翻江倒海，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沈佑霖看她脸色一白，瞬间慌了神，连忙靠边把车停下来，看着虞姝捂着嘴推门下车，焦急地跟了上去。 “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虞姝胃里一阵难受，小跑到路边的垃圾桶，直犯恶心，干呕了几次只吐出些酸水。 “卧槽卧槽卧槽！你也不晕车啊！你不会是有了吧？我这么快这么准？！” 虞姝难受得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闭嘴！” 沈佑霖的嘴闭不上：“好点了没，咱们去医院……” 他话音未落，只听到一声砰然巨响，那一瞬间沈佑霖本能地将她扑倒，护在身下。 跑车碎片贴着他们的头顶飞过，砸进了旁边的石头中。爆炸声几乎将两人的耳膜震碎，过了几秒钟，又或者过了许久，两人才回过神来，往那辆跑车望去—— 跑车已经被炸得四分五裂，只剩些残骸在原地燃烧。 沈佑霖把虞姝从地上扶起来：“你受伤没有？” 虞姝惊惶未定地摇了摇头，她没受伤，而且刚刚的难受劲瞬间褪去了。 如果不是她感到难受下车，他们两人都会随着跑车炸成碎片。 确定她没受伤后，沈佑霖放下心来，让她靠进自己怀里休息一会儿。 沈佑霖掏出手机打了110，和警察讲完事情经过，挂断了电话，望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看每棵树、每堆杂草都觉得可疑，心乱如麻。 如果，炸弹之后还有后手呢？ 他们现在无论是留在这里，还是步行离开，都不安全。 沈佑霖带着虞姝暂时躲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既便于观察四周的动静，又能很好地掩盖他们。 万一暗中有98K呢，不至于一枪被爆头。沈佑霖心里自嘲地想，再不济，他还能挡两枪。 他又拨通了路人甲的电话，让他赶紧带人过来。这事儿太大，路人甲自觉兜不住，连忙报告给了沈朝文。 “没事了，宝贝。”沈佑霖拍了拍虞姝的后背，轻声哄着，她还在害怕颤抖。 任谁遇见这种事，都会害怕许久。 “我没事，就是有点冷。” 沈佑霖笑了笑，敞开自己的大衣把她裹了进来：“虞姝小卷饼儿——” 在虞姝看不见的地方，沈佑霖的眼神森冷如刀。 沈家的人和警察，同时到达了现场。 沈朝文和沈羽霄都来了，沈羽霄看着跑车的残骸，顷刻间冷汗涔涔。 虞姝在警察中看到了熟人，是江晗。 “好久不见。”江晗说道，看着沈佑霖的眼神百感交集。 沈佑霖无奈地摊摊手：“好久不见，怎么办呢，现在可一点都不适合叙旧。” -- 第125页 儿时玩伴再相见，竟然是在这样劫后余生的场景下。 第106章 壕无人性 配合警察做完笔录后，虞姝和沈佑霖就被沈朝文带走了，留下沈羽霄配合警方调查。 发生这么大的事，沈朝文肯定不会让他们再单独住外边，带着两人和两车保镖，回住处收拾东西，带上窦娥，先搬到他和郁繁星的家里去。 两车保镖，一前一后护送着沈朝文的迈巴赫，左右还有摩托车开道。 这场景，虞姝只在偶像剧《公主小妹》里见过。 她又忍不住捂脸，真是太中二了。 沈佑霖小声和她商量：“我们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你刚刚吐那么厉害，真的很像有唔……” 虞姝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睁大眼睛瞪他——沈朝文还在车里呢！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朝文原本严肃沉静的眼里染上些许笑意，做笔录的时候他在一旁，也清楚两人是怎样逃过一劫的。 “去医院检查一下吧，看看有没有受伤，自家医院，花不了多长时间。” 沈朝文都开口了，虞姝便乖乖答应了。 阴阳怪气的霖妹妹再次上线：“也亏你倒听他的话，我平日和你说的，全当耳旁风，怎么他一说你就听，比圣旨还快。” 虞姝捂住脸，接了一句：“你就不知道自己气得人难受。” 沈佑霖娇嗔地哼了一声。 事实证明，「自家」医院确实很快，两人的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沈佑霖浑身上下除了脑子不太正常以外，什么毛病都没有。 虞姝的肠胃不太好，又有一点点轻微的缺铁性贫血，其他也没问题。 沈佑霖长叹一口气，看样子很是失落——还以为能像白栩安一样，靠夫凭子贵上位，终究还是错付了。 两人没去沈朝文那儿住，半路上接到老太太懿旨，让他们俩回沈家老宅住。 老太太在电话里朝大儿子发了好一通脾气，他们现在嫌弃她老了，不中用了，多大的事情都瞒着她！要不是警察局那边的领导给她打了电话，只怕她还蒙在鼓里。 甭管在外边是多大的大佬，多牛逼的人物，在自家亲娘面前，都只有低头弯腰认错的份。 虞姝看在眼里，顿时头皮发麻——老太太不会连她一起怪罪吧？连沈大佬都扛不住，她这只小鹌鹑就更扛不住了！ 沈佑霖一听要回老宅，立刻熊了起来：“让直升机来！坐车起码得七八个小时！老子不干！” 在他老子面前充老子，真是大孝子。 沈朝文见怪不怪，转头让身边的人准备。 接下来，虞姝的见识反复被刷新，并且见识到什么叫「壕无人性」，别说人性了，简直壕到什么性都没有。 《公主小妹》，拍得非常地保守！ 透过直升机能看到地面上依山傍湖建造的别墅群，将一栋豪华宫殿般的建筑围绕在中间。 虞姝在欧洲旅行的时候，见识过不少欧洲皇宫，从规模大小来看，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就算了，房子豪一点罢了，但虞姝居然还看见了一个动物园，孔雀、非洲狮、美洲虎……飞禽走兽应有尽有，只要是国家允许养的，应该都在这里了。 沈佑霖凑近和她解释：“亲爱的，你现在所能看到的一切，包括每一座山头，都是我家的范围。” 虞姝捂脸：“是我见识少了。你现在说你家里有恐龙，我也信。” “还真有恐龙。”沈佑霖指着一栋房子给她看，“那栋，标本馆，里边有俩恐龙标本，晚点带你瞅瞅。” 湖泊、养殖场、高尔夫球场、稻田、菜园、果园、森林…… 法律允许有的，沈家应该都有了。 因为占地太大，房子太多，连机场都有一大一小两个，分别位于西北、东南两个方向。 下了直升机，又上车向主宅驶去，穿过别墅群时，虞姝发现每一栋小别墅的风格都不一样，中式、欧式、美式，各种风格的都有。 沈朝文和她解释：“一些小辈嫌在主宅住得不自在，老太太便让人建了几栋小房子，愿意住的就选上一栋当住处。” 「几栋」、「小房子」，大佬连凡尔赛都是最高境界的。 沈佑霖揽着她的肩膀：“来，咱们也挑一栋，到时候做婚房。” 虞姝：“……” 人麻了，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终于进了主宅，这里的装饰没有虞姝想的那样富丽堂皇，而是处处古朴端庄、低调奢华，很多家具摆设都上了年头，都是「半旧」的样子。 这就是富贵之极的样子。 老太太已经等了许久了，她上次虽然伤得不重，但年纪大了，康复得慢，至今仍然行走不便，需要借助轮椅。 老太太一见到，就和蔼地笑了起来，虞姝就拉着她的手，让她挨着自己坐下：“让奶奶看看，今天可是受了大罪了。” 沈佑霖指了指自己：“您亲孙子在这呢！” 老太太根本不搭理他，一心都放在虞姝身上，今天的事情她都了解清楚了，要不是虞姝在，那倒霉孙子这会儿正和阎王爷喝茶呢！ “我没事的，都很好。”虞姝乖巧地应着，又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送给了老太太。 是一座松鹤延年的翡翠摆件，她托周政安定做，用能找到的最好的翡翠料子做的。 -- 第126页 老太太一看那玉石成色，就知道虞姝是用了心的，笑得更开怀了几分，褪下了手腕上的一双翡翠镯子往虞姝手上戴。 虞姝推辞：“我不能要，老太太。” 帝王绿啊帝王绿，世上能有多少帝王绿，这一对儿手镯顶她好几个松鹤延年了！ 沈老太太佯装生气：“叫奶奶！你要是认我这个老婆子，就别跟我客气！” “就是！”沈佑霖在一旁帮腔，“别和咱奶奶客气，她的翡翠早晚都是咱们的。” 老太太敲了他一拐杖：“臭小子，你叔伯兄弟都多，你怎么都是你的？” 沈佑霖说得理所当然：“我讨喜啊！” “我看你是讨打！” 老太太又给了他一拐杖，沈佑霖哎呦呦地叫着直往虞姝身后躲。 一阵笑闹之后，那对镯子还是戴在了虞姝手腕上。 过了一会儿，韦伯过来说晚餐好了。 老太太把松鹤延年摆件递给他，让韦伯摆在她房间显眼的位置，她天天看见，心里欢喜，都能多活个几年。 吃饭时，沈佑霖问起他和虞姝住哪儿。 韦伯回道：“虞小姐住客房，您住原来的房间。” “行吧。”沈佑霖低头喝汤。 就在虞姝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听见他又问：“她住哪栋房子？房间在几楼？好架梯子吗？方便我夜深人静的时候爬窗户吗？” 虞姝又羞又怒，在餐桌下狠狠踹了他一脚。 韦伯面不改色地回答：“方便。” 沈佑霖满意了，给虞姝夹了一筷子鹿肉，虞姝脸颊红得发烫。 桌上其他人则装聋作哑——年纪大了，要学会当小聋瞎，不然招年轻人嫌。 第107章 穿女仆装 排查人际关系，判定是否为仇家寻仇。 虞姝这边的关系都简单，也没有什么仇家，即使有仇家，也没有安放炸弹的能力。 沈佑霖这边，人物的关系线画成了钢丝球，他那张嘴又毒，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对他怀恨在心，只能从最近的人和事查起。 首当其冲的就是沈晖，但沈晖两天前已经跑路了，从青岛那边偷渡出海，但不排除离开前雇人做这件事。 再者就是给布加迪泼香槟的那个女人，但那个女人确实只是个普通人，现在正官司缠身，虞姝的意思是不必把人逼死了，但一定要让她受够教训，路人甲便按照她的指示做的。她的狐朋狗友也都是泛泛之辈，做不出这种事。 接着是陆仁依，有钱有渠道，但不大可能绕过陆家其他人干这件事，而陆家但凡有点脑子，都不敢对沈佑霖下手。 …… 还有两年前被沈佑霖砍了两根手指的古董店老板，去年年底，沈佑霖还专门跑去羞辱了他一番，这人有钱有人脉…… 细算起来，沈佑霖的仇家，满城都是。 除了排查人际关系以外，也在查接触过那辆车的人，那车是整车空运到京都的，在机场进行检查时，确认没有放置炸弹，后来送到了沈羽霄的车库，沈佑霖从他的车库开走了那辆车，除了兜风以外都停在小区的地下车库，停放期间不少人偷摸着用这辆车拍照，细算下来，接触这辆车的人数量也不少。 行车记录仪已经在爆炸中损坏，没有存档，警方开始一帧一帧地排查车辆经过地方的监控，需要一些时间。 沈羽霄离开警局回到家时，已经是半夜，赵文倩还在等他，见他回来呈上一碗热汤，柔声道：“你也别太辛苦了，警察会查清楚真相的。” 沈羽霄浅尝一口，一整天的疲劳一扫而空，握着她的手和她解释：“车是我送给佑霖的，无论如何我都要追查到底，谁动我弟弟，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赵文倩撇撇嘴，有些不大高兴，一个亿的车，说送就送，一个亿说没就没，还半点讨不着好，也没见沈佑霖多感激他，现在还惹得一身骚。 沈羽霄暗中观察着她的表情，看她的样子是与此事无关，他放下心来。 他受够了那些勾心斗角和弯弯绕绕，不想在家里和妻子说话也绵里藏针、话里有话，赵文倩这样单纯，一眼就能看透，再适合他不过。 —— 虞姝被安置在了离主宅不远的一栋现代风格的小别墅里，上下两层带一个地下室，处处都透着科技与时尚感，连配备的女佣都个个年轻漂亮。 虞姝住的主卧在二楼，带一个超大的阳台，她洗完澡接到了虞旸的电话，她穿上外套到卧室的阳台上接电话，顺便等那个要爬窗户的登徒子。 虞旸汇报了一下自己的期末成绩，在得到虞姝的表扬和鼓励后，虞旸心满意足，又唠唠叨叨说起今年过年家里准备的东西，问虞姝什么时候回蓉城，他去给她送年货。 他越说越结巴，虞姝猜到叶萍应该是在他旁边。 “姐，你还是回来吧。”虞旸说着垂下了头，不敢看旁边的叶萍，他也不知道他自己希望虞姝答应还是拒绝。 叶萍真的变了许多，她一对虞旸好，虞旸就控制不住地开心高兴，以前那些事，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过了半分钟，虞姝才轻轻地「嗯」了一声：“回去的时间，确定了我再告诉你。” 挂断电话，虞姝轻轻叹了口气。 她做人是真的双标啊，可行事标准本来就是对外人的。和家人永远无解，很多事情都不是单纯地黑与白、对与错，这二十多年，亲情早就是一本糊涂账，永远也算不清了。 -- 第127页 她的清醒与果断对事不对人，她的家人不够好，也没那么坏，可是他无论如何都割舍不了，现在，她的例外里又多了一个沈佑霖。 虞姝正想着，某个混球扛着梯子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身边还跟着身穿荧光羽绒马甲的窦娥，只听沈佑霖用夸张的译制片腔调说：“哦-我的上帝啊！哦-我的土拨鼠呀！我的大蟒蛇呀！都来瞧瞧，这是多么漂亮的小仙女啊！” 虞姝笑逐颜开，用舞台剧腔调回：“是谁藏在夜色里，偷听我的隐秘？” 呦西，这演罗密欧与朱丽叶呢！ 沈佑霖拉长伸缩梯，往阳台上架：“我没办法说出我的名字。亲爱的圣徒，我恨我自己的名字，因为它是你的仇敌；要是把它写出来，我也会把那几个字撕碎。” 虞姝伸手推开梯子，不让他架：“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要来？花园的墙这么高，很难爬；到这个地方来，也不想想你是谁，如果我的哪个家人发现你在这儿，你就……你就完蛋了！” 你就死定了。 可就算只是台词，虞姝也不想对着他说出口，心里懊悔自己这剧本选的真差劲，选了个二不楞登的悲剧。 沈佑霖还沉浸在剧本中：“石头的高墙怎能将爱情阻隔，是爱情轻盈的翅膀叫我飞了过来；只要是爱情叫我做的事，我都有胆量去做；所以，你的家人也阻止不了我。” 虞姝再一次推开梯子：“也不怕摔傻了，从大门进来。” “好嘞！” 沈佑霖话音未落，扔了一个布包上来：“给你带的睡衣，快换上。” 说完，他就带着窦娥绕到房子的另一边，从大门进来。 虞姝捡起布包，打开后看到里面的女仆装，额角的青筋直跳。 沈佑霖把窦娥扔楼下客厅，自己猴急猴急地闯进她的卧室，张开双臂高呼：“哦-我那娇俏美丽的小女仆在哪儿，快来为少爷我宽衣解带——” 虞姝手里拿着女仆装，皮笑肉不笑：“我想看你穿。” 沈佑霖：！！ “哦-亲爱的，你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哦-亲爱的，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 半夜下起了鹅毛大雪，而虞姝卧室的灯直到第二天清晨才熄灭，有人整晚都在自食恶果。 第108章 爷爷驾到 第二天，虞姝和沈佑霖都睡晚了，虞姝还能起床洗漱，沈佑霖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有气无力地直哼哼。 虞姝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屁股：“小伙子，太缺锻炼了。” 沈佑霖动了动，哼哼得更大声了，还掺杂着娇羞与惭愧。 关起门来，虞姝和他指不定谁玩谁，谁比谁更会玩。 虞姝毫无预兆地问起：“你和江晗，是什么关系？” 沈佑霖回答得迅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好啊，好得很。 女人的直觉往往更准，那天沈佑霖和江晗只是见面时简单地寒暄了两句，后面公事公办地开始调查取证，可虞姝就是觉得两人话里有话，很不对劲，果然渊源颇深。 苏念薇这样的，虞姝根本不放在眼里，可江晗又飒又漂亮，都能把她掰弯。 真是…… 沈佑霖从被子里伸出头来，朝她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你是在吃醋吗？你这醋是不是吃得太晚了点？你现在是不是越来越爱我了？” 爱得离不开我，而且非我不可了？ 虞姝撇开眼，懒得理他。 沈佑霖咯咯一笑，从被子里钻出来，一把揽过她：“我和江晗小时候在一起玩过一阵子，她差点成了我们家的孩子，我差点成了她的小舅舅。” 真的，就差一点。 “那后来呢？” “后来……”沈佑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后来我大姐没了，她就被别人家收养了，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了。” 虞姝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难怪上次沈佑霖失控的时候叫的是「姐姐」，他们的感情一定很好。 “节哀。”虞姝说。 沈佑霖摇摇头：“她没死，但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老道姑当年，带走沈佑霏时说：“这孩子在人间留不住了，让她随我去吧，你们就当沈家没这个孩子。” 沈佑霏离开那天，沈佑霖跟着她的车跑了许久，可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这些年，沈家都当沈佑霏不在了，起码表面是这样。沈佑霏自己也是，上次老太太住院，她也没回来看上一眼。 沈佑霖继续说：“她的爱人死了，她也就死了。” “那个男人带走了她的灵魂，也带走了她对我们所有人的牵挂，在天堂里，俯视着嘲笑我们这群所谓的亲人，在她心里微不足道。” 虞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抱着他的双臂紧了紧。 沈佑霖将她拢在胸前：“我以前是怨她的，有了你以后，就不怨了，好像突然就懂了。” 如果挚爱的人在自己眼前逝去，那这人间，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但，虞姝知道，他撒谎了，他还是怨的。 —— 他们两人很晚才下楼，女佣热好饭菜重新端上餐桌，准备好午餐就离开了。 饭菜都是主宅的大厨房做好送来的，他们住的小别墅也有厨房，想吃小灶和现成的，可以让厨师过来做。 -- 第128页 饭菜虽然精致可口，但并没有很奢侈，四菜一汤，是两个人能吃完的份量。 虞姝问：“不用去和奶奶一起吃吗？我们早饭都没过去吃，一会儿去陪奶奶聊会天吧。” 沈佑霖盛好汤放在她面前：“你当我们家跟封建老宅门似的？还要晨昏定省、早起问安？没那么多规矩，怎么自在怎么来，而且老太太自己也要睡懒觉的，没事过去她还嫌烦呢。” “哦。” “你要是嫌闷，我带你去古董街砸场子玩。” “你家有古董街？” “我家有古董，但没古董街。我说的是，咱们去京都逛逛。我每年都去，可好玩了。” 虞姝心动了，古董街啊，多适合捡漏！就凭她这锦鲤体质，不捡点漏，简直说不过去。 沈家老宅所处的位置，并不属于京都的范围，开车去耗时太长，出行基本选择直升机，从老宅的机场起飞，在沈氏集团大楼楼顶的停机坪降落。 他们俩到机场时，直升机和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就绪，还有站成两排气势恢宏的十个保镖，其中两个还是女性。 “啥玩意儿？”沈佑霖的东北腔都出来了，看着两排保镖嫌弃得不行。 韦伯回答道：“这是老夫人的意思，保护您和虞小姐的安全。” 沈佑霖看了看虞姝，虞姝表示自己没意见，毕竟刚发生炸弹事件，老太太也是一片好心，她拒绝的话，简直就是不识好歹。 虞姝同意了，沈佑霖也就不闹了：“也行吧，都查清楚了没有？别又让乱七八糟的的人混进来了。” 韦伯：“都是家里用惯的。” —— 临近春节，古董街人来人往，生意比平时好上几分，清风堂每天也能宰上几个不懂行的大怨种，狠狠地赚上一笔，可老板钱老帽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双手拢在袖子里，眉头紧皱，整天愁眉不展。 年底了，不知道煞神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 店里又来了一位女娇客，钱老帽打眼一瞧，是头肥羊，光手上那镯子就上百万。 那女客人进店打量了一圈，眼睛一亮，朝古董首饰的区域走去，拿起一条钻石项链仔细打量。 钱老帽不着痕迹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有钱还长得标致，不知道是哪个富贵人家娇养的小姐。 这身材前凸后翘，真是带劲儿！要是能摸上两把…… 钱老帽控制不住想些有的没的，没法儿细说的，双手在袖子里动了动，断指的切口蹭上衣服，时刻提醒着他两根小手指是怎么没的，顿时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了。 钱老帽扬了扬下巴，赶走上前的伙计，自己亲自接待，咧开嘴笑道：“姑娘好眼光啊，这项链民国的，你看看这钻石成色，很是不孬。” 钻石是真钻石，不值钱的碎钻拼起来的。至于民国嘛，嘿，那就见仁见智咯。 虞姝看着项链爱不释手：“我就是看这项链样式挺别致，这旧得也刚刚好，挺有韵味的。” 能不好吗？专门做旧的。 钱老帽一听，笑得越发热情了，有钱还不懂行，是只大肥羊。 “是，您眼光可真好。这可是早上刚到的好货，这一摆上，就让您给捡着了。” “我要了，多少钱？” “没想到您人长得漂亮，还大方干脆！”钱老帽笑得见牙不见眼，“我看您有缘，您给这个数就行。” 钱老帽从袖子里伸出两根手指，朝虞姝晃了晃。 虞姝装不懂：“您直说就是，我不懂你们这的行情。” “二十万。” 虞姝答应得干脆：“行，我对象一会儿来付钱。” “呀，谁家这么有福气，得了您这么个天仙似的人物。” 沈佑霖不知什么时候进的店，在他身后吊儿郎当道：“当然是你爷爷我。” 钱老帽一听这声音，顿时两腿发软，冷汗直冒。 第109章 挑衅滋事 “二十万？”沈佑霖看着手里的项链，一脸嫌弃地扔货架上：“这破玩意儿顶破天了，值个两千块。” “是是是！”钱老帽点头哈腰，不停地赔不是，“都是小的眼瞎，小的不认识奶奶。” 沈佑霖把手搭在虞姝肩上，手拿纨绔败家子剧本，说：“乱叫什么呢？我俩能有你这么奇形怪状的孙贼吗？” 钱老帽脸都绿了，还在做小伏低，一个劲儿地点头：“是是是。” 沈佑霖一看就是找茬的，站在门口的那群保镖也个个人高马大，店里的客人怕惹上事，不敢留下来看热闹，匆匆离开。 沈佑霖一个眼神，站在门口的保镖立刻把古董店的大门关上了。 屋里的光线霎时昏暗下来，显得愈发阴森恐怖。 几个伙计见势不妙，躲去了后院，走前给了老板一个自求多福、爱莫能助的眼神。 钱老帽心里暗骂一群软骨头，同时把腰弯得更低，扯着自己的袖子擦头上的冷汗。 虞姝注意到，这个人两只手的小拇指都没有，而且创口平整。 保镖搬来两把椅子，沈佑霖揽着虞姝坐下：“孙贼，爷爷问你点事儿，你坐下说。” 刚刚还不认这个孙子，这会儿又认上了。 “我……我站着吧。” 沈佑霖顿时变脸，抬腿就是一脚：“老子让你坐！” 钱老帽被踹倒在地，也不爬起来，就地坐下：“诶诶，那我就坐这地上。” -- 第129页 沈佑霖又笑了起来，活像个阴晴不定的大反派：“这就对了嘛，听话的才是好孙子。” 虞姝忍不住笑场，沈佑霖斜睨着她：“笑什么呢？” 虞姝捂嘴笑道：“笑你像个男频爽文里的反派，马上主角就天降正义来收拾你了，打完脸再践踏你的尊严，把你踩进泥地里。” 沈佑霖顿时乐了：“好像是这么回事啊！没事，咱俩在女频爽文里呢，我给你做绿叶，女频爽文的男主角都是无敌哒！” “女频的男主都得富，而且得富可敌国，这样才能不在乎钱，永远把女主放在第一位，最在乎女主。”沈佑霖握着她的手，亲吻她的手背，“你就是我这一生的女主角。” “肉麻——”虞姝轻轻给了他一拳。 爷爷奶奶突然开始打情骂俏，钱老帽坐在地板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尴尬得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沈佑霖握着她的手又亲了好几口，这才转头看向钱老帽：“诶，把头抬起来，我有事求你。” 钱老帽抬起头，笑容僵硬：“您有事尽管吩咐。” “我最近想弄点炸药玩玩，你有门路没有？” 钱老帽心中大惊：“这……这玩意儿犯法的，爷爷这可玩不得啊！” “呦，你还知道犯法的事儿不能干啊？”沈佑霖嘲讽道，“真是长进了不少。” 沈佑霖话里有话，提起旧事，钱老帽一哆嗦：“我……我现在一样没敢干，连坑人都不敢坑狠了。” “是，就那破项链，你原来敢开价八十万。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但古董这一行，买卖各凭本事，被坑也只能怪自己没眼力，怪不着卖家。”沈佑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你还碰小姑娘吗？” 钱老帽连连摇头，伸出自己的双手：“不敢了不敢了，我是真不敢了，我这手，也不敢伸出去啊我！” “那就行。”沈佑霖坐了回去，“话说回来，有没有门路给我弄点炸药玩玩，你只管介绍，其余的都不关你的事。” 钱老帽浑身哆嗦：“我……我真不……” 沈佑霖打断他：“想好了再说。” “我听说过，津市郊外有个小作坊，做……做这玩意儿，但我一次都没去过，只听人说起过，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儿。” “听谁说的，现在就打电话问，问不出来，我就坐这儿不走了。” “诶诶。”钱老帽哆哆嗦嗦拿出手机，给人打电话。 —— 从古董店里出来，沈佑霖吩咐身边的保镖：“听到了？和江晗通个气，让她把那作坊给端了。” “是。” 沈佑霖牵着虞姝的手，继续在古董街闲逛，保镖分散跟在他们身后。 “钱老帽的手指，是你弄的？” 沈佑霖缩了缩脖子，刚刚那酷炫狂霸拽的反派劲儿顷刻间烟消云散。 “不……不……” 虞姝的指尖在他手掌心滑动：“你撒谎我知道的哦——” “我干的，我拿刀剁的。” 沈佑霖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脸色，怕她脸上出现嫌恶或是害怕的神色，但虞姝没有，脸上神情不变，问：“为什么？你这么做肯定有理由。” “他欺负小姑娘！专欺负未成年的小姑娘！” 沈佑霖和她说起钱老帽以前干的一些破事儿。清风堂以前会专门卖一些便宜的漂亮首饰，价格几百一千不等，一些学生省省生活费也能买得起。 有漂亮小姑娘来店里看这些首饰，钱老帽看上了，就会拿一些假古董碰瓷，诬赖是小姑娘弄坏的，价格上百万什么的。 那些女学生都只有十几岁，哪里是钱老帽的对手，一听价格都吓哭了。 钱老帽威胁恐吓之后，又说些什么假慈悲的话，对那些女孩子再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那些女孩子事后都会选择沉默，让钱老帽没有得到该有的教训，让他横行了许多年。直到某次沈佑霖进了他的店，发现不对劲。 “哼！我怎么可能被打脸，我才是那个天降正义！”沈佑霖自豪道。 虞姝踮起脚亲了他一口：“你真棒！” “嘿嘿，你不会觉得我……太过分，或是太暴力什么的吧？” “我像是什么圣母白莲花吗？”虞姝反问，“就是觉得你太轻易放过他了，怎么也得物理阉割了，那人才算罪有应得。” 沈佑霖左右看了看，凑近她耳畔小声道：“这事儿说出来，脏了你的耳朵，那钱老帽阉不阉都没什么两样。” 虞姝嫌恶地皱眉：“就这还不老实？” “心理变态呗。我本来想送他进去的，但那些女孩子很难再找到，找到的几个也不愿意作证，我想想也是，发生这种事，哪个女孩子接受得了，就不揭人伤疤了。 所以我剁他两根手指，让他以后再想伸手的时候，都得想起手指是怎么没的。目前看来，效果还挺好。” 沈佑霖腆着脸问：“有没有更爱我一点啊？” “有，很多点。” “咯咯咯——” 两人继续边走边聊，沈佑霖突然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一个小地摊上，准确地说是落在一只青花瓷碗上。 第110章 单纯与蠢 “哎呀，哎呀呀，这青花大海碗，是宋代官窑的呀。”沈佑霖蹲在地摊边上，捧着那只碗，语气夸张，音量却压得极低。 -- 第130页 虞姝蹲在他身边，对他的话持怀疑态度，她不懂古董，但她懂沈佑霖，刚刚那几句话，连标点符号都是假的，而且她看见这只碗时，她作为锦鲤，一点儿触动都没有。 摊主是个衣衫单薄，在风雪中瑟瑟发抖的中年汉子，看上去五十多岁，皮肤黑黄黑黄，听到沈佑霖的话后，浑浊发黄的双眼登时亮了起来：“这……这是我在乡下，六百块钱收的，您要是看着觉得和您眼缘，就随便给点拿走吧。” 这下连虞姝这个外行人都看出来了，这摊主比她还外行，真是实诚他妈给实诚开门，实诚到家了，不说这碗是传家宝，也不编一段离奇故事，连进购价都直接告诉他们了。 “哎呀，捡着宝了，这么大的官窑青花碗还是头一次见到。”沈佑霖看着碗，低声呢喃，“这样吧，我给您这个数。” 沈佑霖比了个六，冲他摇了摇。 “六……六千？” “啧，这宋朝的，官窑！” 摊主惊讶地长大嘴：“六万。” 沈佑霖又嫌弃地「啧」了一声，拿着碗站起身：“再加个零，你不卖也得卖。” 说完，他拉着虞姝起身就走，让身后跟着的保镖给钱，一副强买强卖的模样。 走出一段距离，沈佑霖随手把碗扔给最近的保镖：“拿回去给窦娥喝水。” “是。” 虞姝忍不住捂脸：“你是看出那个大叔生病了吗？” “嘿！我媳妇儿真聪明！怎么看出来的？” “他的皮肤和眼睛，都是不正常的黄色，而且他张嘴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牙龈有出血。” 很典型的严重肝病的模样。 沈佑霖「吧唧」一口亲在了她脸颊上：“我媳妇太聪明了，什么都瞒不过你。” “六十万对我们来说算什么呢，一顿饭就没了，给他说不定能救命。”沈佑霖嘿嘿笑了起来，“谁让他今天遇见我，我今天心情还特别好。” 虞姝也笑了起来：“窦娥身价也上涨了。” 沈佑霖跟着乐：“那碗是民国期间的仿制品，仿得还行，在家放个百八十年的，也能算古董了。” 气温渐凉，古董街也没什么好逛的，更没有漏给他们捡，逛了一会儿，就上车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沈佑霖和虞姝闲聊，说：“在古董圈，但凡哪里出现点好货，搞收藏的早闻着味儿就去了，能放到市场上，普通人能接触到的，都是一层层挑剩下的，全是些破烂。” 虞姝听得认真，时不时点点头：“回去带我看看你们家的收藏呗，沈老师给我上上课。” “没问题，我家那些都是珍品，但比不上我姥爷的收藏，孤品中的孤品，上次给你看的那对瓶子，现在就在我姥爷……” 车子路过一条杂货街，沿街的门店都在卖年货，街道两旁挂满了对联、红灯笼，购物的人大多一家子出动，人声鼎沸，一片喜气洋洋，十分热闹。 沈佑霖顿时忘了说话，望向窗外的眼里满是热忱和向往。 虞姝微笑着戳了戳他的脸颊：“是不是想去卖对联啊？” 这应该也是沈佑霖的奇特爱好之一吧，去年他们就在蓉城的年货街再相遇的。 沈佑霖抓了抓头发，有点不好意思：“摆摊很好玩的。” 又不用担心挣不到钱，当然好玩。 “那明天咱们找个地方，我陪你。” 沈佑霖摇摇头：“算了，天寒地冻的，冻坏了你，我要心疼的。再说了，你这么贵气逼人的老板娘往哪儿一坐，女的相形见绌不敢来光顾，男的……男的我得拿扫把赶。” “嘴真甜。”虞姝捏着他的嘴角往两边拉扯，“那你不会有遗憾吗？” “嘿嘿，我有个好主意！” 虞姝扬了扬眉梢，脑海里自动翻译：嘿嘿，我有个馊主意。 —— 沈佑霖一番「捣乱」，不仅试探了钱老帽，暂时洗清了他的嫌疑，还给警方提供了新思路，从炸弹来源这条线索查起。 当天晚上，京都警方联合津市警方，就成功捣毁了那个炸药作坊，并将作坊老板成功抓获，两地警方连夜进行审问，调查半年内的炸药买家，顺藤摸瓜破了好几起案子。 另外，之前的两条调查方向也在继续，沈羽霄这天和一个老朋友聚会，这位老朋友蒋勋，和他认识多年，中学时就在学校相识成了朋友，大学毕业后成了他的助理，两人工作之外都是兄弟。 大约一年半以前，蒋勋因为家庭原因，加上看赵文倩越看越不顺眼，便选择辞职创业了，目前自己的事业发展得很不错。 酒过三巡，叙完旧聊完近况，蒋勋问起炸弹案，这件事圈子里早就传开了。 沈羽霄苦笑着摇了摇头：“暂时一点头绪都没有。” “张夷呢，查她了吗？” “什么？”沈羽霄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她不是……” 她不是应该在监狱里吗？沈羽霄想到某种可能，一向不露声色的脸上出现惶恐。 蒋勋眉头紧皱，他接下来的话证实了沈羽霄的猜想：“我在离职之前，一直有关注她的消息，她在里面表现很好，获得了减刑。算一算，如果快的话，应该已经出来了。” 蒋勋在离职之前，就将所有重要工作交接给了他的新助理，包括张夷的事情，但张夷的事情涉及太多，蒋勋并没有和新助理说明缘由，只是反复告诫他，张夷这个人一有动向，就报告给沈羽霄，在她出狱后，也要派人严密监视。 -- 第131页 沈羽霄当即给现在的助理打电话，助理听出他压抑着的火气，支支吾吾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张夷竟然在一年前就已经出狱，而沈羽霄当时正因为胃出血住院，助理来报告消息，被赵文倩拦了下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也来打扰羽霄养病。不过是沈家以前的下人，手脚不干净偷了东西，把自己送了进去。”赵文倩拦下助理，“行了，我知道了，你先走吧，我会告诉他的。” “请夫人一定要告诉总裁，蒋哥说过，这件事很重要。” 他不提蒋勋还好，一提起来，赵文倩更加火大，发了一通脾气把助理赶走了。 她自然没有告诉沈羽霄，沈羽霄也没有派人监视张夷。 “你明天不用来了。”沈羽霄挂断电话，怒不可遏，抬手砸了酒杯。 蒋勋眼里满是嘲讽：“你娶回家的好老婆，「单纯善良」。” 哪是单纯，单单只有蠢罢了，是没什么坏心眼，做坏事不是因为心眼坏，而是因为蠢。 “别说了。”沈羽霄痛苦地揉着眉心。 如果真的因为赵文倩，间接害了佑霖，那他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赎罪。 “行，我不说了。酒杯都砸了，你也没心思喝酒了，都坐不住了。” 沈羽霄和友人分别后，没有回家，去了沈朝文和郁繁星的住处。 郁繁星不在家，她每年年底都要打着「买年货」的旗号，去香港扫货。 沈朝文见他这么晚来，很是意外，听完他说的事情后，同样一脸凝重，当即派人连夜去查张夷的下落。 这个女人危险到极致，绝对不能让她有机会翻身。 沈羽霄疲倦至极，短短十分钟内，挂断了三次赵文倩的电话。 “爸，今晚，我能住这里吗？” 沈朝文看着他弯曲的肩背和困倦的面容，不忍心再苛责他，这个儿子一向是他的骄傲，从小到大没让他操过一点心，却栽在了一个不入流的女人手上。 “嗯。” 沈羽霄在客房住了下来。 这套别墅是郁繁星和沈朝文长住的，说来可笑，连和他们住在一起的保姆都有自己的房间，偌大的别墅，却没有沈羽霄兄弟俩的房间。 第111章 有次元壁 沈羽霄过了两天才回到家，并没有和赵文倩发火，而是郑重严肃地和赵文倩谈了一次。 “你可以永远是沈太太，但前提是，只做沈太太，公司的事，和沈家的事，一样都不准再插手。” 赵文倩脸色发白：“什么意思？什么叫沈家的事？我不是沈家的人吗？结婚这么多年，我为你生儿育女，我还是个外人吗？” “是，对于沈家来说，你就是外人。”沈羽霄沉着一张脸，“你和我，还有孩子，才是一家人。而对于沈家，你是外人。你不需要懂，照做就是。” 说完沈羽霄不再理她，起身上楼：“今天该回老宅了，你收拾好叫我。” 赵文倩窝了一肚子的火，一连几天不回家，电话也不接，一回来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莫不是外面有人了？ 想到此处，赵文倩的眼泪瞬间决堤，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中。 难怪呢，难怪说「她可以永远是沈太太」，这是在敲打她，她若是不愿意，外面有的是人等着做沈太太。 此时保姆拿着一个包裹进来：“太太，有您的包裹。” “放那儿。” 赵文倩正伤心难过，看那包裹的大小，估摸着是自己买的名牌包，擦了擦眼泪，拆开了包裹。 出乎意料，包裹里是一只毛色雪白的玩具狗。 —— 随着年关将近，沈家众人陆续带着孩子回到老宅，虞姝收见面礼和压岁钱收到手软，同时她发现很是重要的一点——她和沈家的人都有次元壁！全都有人设！有剧本！ 虞姝每见一个沈家人，沈佑霖都会给她科普这位的重要事迹。 “这是我五哥，旁边的是他老婆和他儿子。我这位堂嫂可不得了，当年我哥渣了她，她一气之下带球跑，去了国外三年没回来，最后我五哥进了两次ICU才把老婆追回来。” 虞姝：“呦西，《百亿娇妻带球跑》有了。” “我五嫂是个钢琴家，但我们老沈家五音不全的基因很是强大，我那小侄子弹琴比老驴上磨还难听，白瞎了我五嫂的基因。” “难怪你既不靠谱，又不着调，原来天生五音不全啊！” 沈佑霖：“……” …… “迎面向你走来的是沈家目前唯二的渣男，我四叔。说来也奇怪，我们沈家每一辈都会出个渣男，我爷爷那辈就我爷爷，我叔叔这一辈是我四叔，我这一辈是我三哥。” 说完别人还不忘表一下忠心，“你放心，我绝对不和他们为伍，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 虞姝点点头，心里默道：豪门里扶不上墙的纨绔渣男，有了，青年中年版都齐全了。 …… “这是我四姐，沈滢霜。之前在国外留学，比较……开放，就是……”沈佑霖附耳小声和她科普。 虞姝：“白富美恶毒女配，有了。” “听说她今年学乖了，不在外边乱搞了，弄了个公寓，养了两男大学生。” 虞姝脱口而出：“羡慕。” “啥？！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 第132页 沈佑霖瞬间就炸了，虞姝顺毛捋了许久才哄好。 …… “那是我大哥的一对儿女，听说智商都挺高的，赵文倩这歹竹居然也能出好笋，一出还出俩，真是没地儿说理。” 沈佑霖嘴上嫌弃，但不会连带着讨厌两个孩子，调侃了几句，一人一个厚厚的红包打发走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再想起他们刚刚叫虞姝的那句「七婶婶」，真是越想越开心，不愧是我们老沈家的孩子，就是聪明。 …… “正迎面向我们走来的，是我小姑小姑父，我小姑父比我小姑大了十二还是十三岁，他们俩是商业联姻，但你瞅瞅他们俩那黏糊劲儿，哎呦，看着就起鸡皮疙瘩。” 虞姝赞叹：“豪门联姻，先婚后爱，爹系老公，有了。” 沈佑霖的小姑姑，又怀了一个孩子，沈佑霖在今年夏天，将会多一个表弟或者表妹。 沈佑霖一见他小姑挺着大肚子，立刻嘲讽上了：“呦，恭喜恭喜，老姑您这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服老，这老蚌怀……” 「珠」字没出口，沈佑霖收到虞姝的眼刀，瞬间改了口：“老来得子，姑姑要注意身体啊。” 小姑将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拉着虞姝的手：“我倒是希望是个漂漂亮亮的女孩，乖巧，看着就让人舒心，要是像姝姝这样的，我做梦都能笑醒。” 要是像沈佑霖这样的，她睡觉都睡不着。 她对虞姝是真心喜爱，连红包给得都比沈佑霖的厚。 沈家长辈也给小辈红包，里头塞的支票，最少两百万起。 等小姑去看老太太了，沈佑霖一把拆开自己的红包：“才两百万！现在就开始抠门，攒钱养小闺女了。你的呢？给我看看。” “八百。” 沈佑霖乐了：“可以啊，比我讨人喜欢！” 虞姝没想到他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一个劲儿地傻乐：“你一点都不生气啊？没有心理不平衡？” “我生什么气，这说明你在婆家有地位。一个媳妇儿在婆家的地位，取决于男人对她的态度。现在全家人都知道我重视你了，谁还看给你脸色看。” 这倒是，沈佑霖处处维护她，不让人说她一点不好。有沈佑霖这个混世魔王给她撑腰，其他人一点也没有怠慢她。 虞姝心里欢喜，扬起下巴笑道：“你爸说了，让你以后入赘。我是女婿，我现在在岳家，我是贵客！” 沈佑霖闭着眼狂点头：“啊对对对，你说得对——” “你为什么闭着眼？” “因为睁眼不能说瞎话。” “你讨打！” “来啊来啊，来追我啊！” “站住你别跑！” 两人玩闹着，不久就开始打起了雪仗，沈家几个小孩子，看他们俩玩得开心，也忍不住加入进来，帮着虞姝对付沈佑霖。 一阵嬉笑打闹，主宅的前院很是热闹。 沈羽霄和赵文倩，也就是这时候回的沈宅。 第112章 订婚戒指 “我错啦我错啦！”沈佑霖举起双手投降。 他的小侄子拿着玩具枪顶住他的后腰威胁道：“快跪下唱征服！” “嘿！你小子反了天了！”沈佑霖一个转身把他扑倒在雪地里，一个劲儿的欺负。 “婶婶快救我！救命呀——” 虞姝笑得肚子疼：“来了来了，你坚持住。” 沈佑霖放开小侄子，等虞姝一走近，就一把拉住她，让她扑倒在自己身上。 虞姝随手捏了一把碎雪糊在他脸上，沈佑霖哈哈大笑，抬起头一口亲在她的脸颊上。 他的眼睛会发光，像星星像钻石，虞姝被蛊惑，低下头吻在他的唇上，一片雪花在两人的唇瓣间融化…… “羞羞羞！” “亲亲脸，羞羞脸——” …… 几个孩子围着他们嬉闹起哄，虞姝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爬了起来。 她一抬头，脸颊变得更红了。她看见老太太和韦伯正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看着，老太太笑得红光满面，韦伯嘴唇在动，不知在说些什么。 沈佑霖也看到了，低笑着问：“你说韦伯在说些什么？” 虞姝懂他的奇奇怪怪，憋着笑说：“好久没有见到七少爷笑得这么开心了，他还是第一次带人回家。” 沈佑霖双手叉腰大笑：“我也是有霸总标配的人呢！” “霸总还得有个医生朋友，你有吗？” “有啊，裴恒那货不就是。” 那你也不是，虞姝心中默念，你是病娇的标配。 几个孩子被叫进屋喝姜汤，一个穿得厚实羽绒服的小姑娘落在最后，一不小心滑倒在地，虞姝连忙扶起来：“摔疼没有？” 是赵文倩的小女儿安安，她摇了摇头，乖巧地和虞姝道谢：“谢谢婶婶。” “她穿得跟个胖企鹅似的，摔不疼的。” 小姑娘气得话都说不圆溜了：“你才系胖气鹅！你才系！” 沈佑霖：“哈哈，对对对，我系……哈哈哈……” 赵文倩从车上下来，正看见这一幕：“安安！过来！” 安安没有动，直到看到沈羽霄下车，才小跑过去：“爸爸！爸爸抱！” 沈佑霖揽着虞姝的肩上前：“哎呀，我们家的霸总和灰姑娘回来了。” 赵文倩正在教育安安这么大的人了，不该还和爸爸撒娇，安安在沈羽霄怀里扭过头，并不理她。 -- 第133页 “大哥！”沈佑霖换了一篇乖巧弟弟的剧本，“大哥过年好——” 沈羽霄抱着小闺女，微笑着说：“过年好，虞姝也过年好。” 赵文倩阴阳怪气道：“不知道谁教的安安，眼里都没有我这个妈妈，见到我都不叫。” “哦，大嫂也在啊。”沈佑霖像是才看见她似的，“大哥过年好，大嫂随便。” “你……”赵文倩被呛得说不出话来，自知拿沈佑霖没办法，转头看向虞姝，“安安和你倒是亲近，也不知道你都和安安说了些什么。” 虞姝的母语，突然就异变成了无语，用眼神示意沈佑霖上。 沈佑霖：“你要这么想，我们也没有办法，毕竟，你这样想很正常。” 说完不再理她，揽着虞姝转身就走：“哥，我的对联小摊明天开业，记得来光顾——” “羽霄，你……你看看他们，他们怎么……” 沈羽霄皱眉打断她的话：“安安不和你亲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该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说完不再理会她，抱着安安进屋。安安趴在爸爸的肩头，朝赵文倩做了个鬼脸。 坏妈妈，只喜欢哥哥。 沈朝文和郁繁星回老宅的时间最晚，直到晚饭前才匆匆赶回来。 郁繁星的扫货是真的扫货，带回来两卡车的东西，货车停在侧院，搬运工一箱一箱地往屋子里运。 郁繁星一看见虞姝就往她怀里扑：“宝，我的虞宝，妈妈在香港给你买了好多漂亮裙子和漂亮首饰，妈妈要让你正月里的衣服和首饰都不重样。” 好嘛，真把她当换装游戏玩了。 老太太也笑呵呵地问：“有没有我的份啊？” “有，当然有！”郁繁星放开虞姝，跑去老太太面前讨好卖乖，“一会儿吃完饭我就拿给您看看，保准您喜欢。” “好好。” 沈佑霖眼珠子一转，坏主意涌上心头。 虞姝饭后去洗手间，在弯弯绕绕的屋子里迷了路，来到了一个宽阔的客厅，按照这个客厅的装饰来判断，她应该没来过这个客厅。 一个五十多岁、面相和善的女人，正带着七八个女佣在拆郁繁星买回来的年货，拆掉用来保护物品在运输过程不受磕碰的外包装，收拾好以后分类摆放起来，方便郁繁星一会儿来分发给其他人。 虞姝之所以不认为她是女佣，是因为她身上的衣服不一样，和韦伯的管家服很相似，她身边的女佣也并不年轻，都是四五十岁上下。 女人见到她，扬起和善的微笑，走近微微鞠躬：“您好，我是管家曲清月，您可以叫我月姨就好。虞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是了，郁繁星以前提过，沈家有两个管家。 虞姝说自己迷了路，月姨给她指了回饭厅的路，又问：“需要我为您带路吗？”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虞姝话音刚落，就听到沈佑霖在叫她，声音由远及近。 月姨身体一僵，恭敬地请虞姝离开，只是恭敬中还带着些急切。 虞姝一出门就遇到沈佑霖，沈佑霖揽着她往饭厅走：“看吧看吧，迷路了吧，我就说你没有老公不行吧？” 虞姝回头望向刚刚的客厅，曲清月站在拐角处，微微松了一口气，表情松懈下来，见她回头，曲清月回以善意温柔的微笑。 沈佑霖问：“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走吧。” 曲清月不是急着赶她走，而是怕沈佑霖进去那个客厅。 —— 晚上，郁繁星分发礼物，大家其乐融融欢聚一堂，沈佑霖却不见了踪影。 不过虞姝没空去找他，她正被郁繁星拉着商量未来一个月每天穿什么衣服，搭配什么首饰和包包，她们每天都要穿同色系的衣服，要让别人误以为她们俩是姐妹。 郁繁星的衣服配饰太多，所以专门让人开发了一个试装软件，里面存下了她所有的衣服和配饰。 虞姝哭笑不得，捂着脸任由郁繁星拿着iPad往她身上比划。 右手突然被人拉起，中指一凉，她睁眼时正看到沈佑霖握着她的手，将一枚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戒指往她手上戴。 当着所有沈家人的面，沈佑霖单膝跪在她面前：“所有家人作证，我和虞姝今天就算是订下了。虞姝，请问你愿意在将来的某一天，在你觉得阳光正好的时候，嫁给我吗？” 他这操作太骚，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郁繁星，贵妇粉底液都盖不住她发绿的脸色，五官痛苦地扭曲。 还是老太太带头鼓掌叫好，其他人才回过神来，鼓掌起哄。 “答应他！答应他！” “答应他！” “答应他答应他！反正你也跑不掉了！” …… 虞姝的耳朵，红得都发烫了，她还能说什么？她只能「嗯」。 沈佑霖一吻落在她的手背，点燃了整个客厅的欢呼声。 虞姝羞得直掐他，怎么这样，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第113章 十亿身价 一个简简单单还不正式的求婚结束后，虞姝被几个婶婶嫂子拉着说悄悄话，顺便欣赏她手上的大钻戒。 郁繁星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倒在沈朝文怀里直哼哼：“逆子逆子逆子！！” 沈朝文忙不迭安慰：“我给你买更大更好的蓝宝石！” -- 第134页 “呜呜呜……那是我们俩的订婚戒指。” 沈佑霖恬不知耻地跑过来火上浇油：“知道是你们的订婚戒指，我才拿得那个！” “你那叫「拿」吗？你那叫偷！”郁繁星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要给虞宝求婚，我会不给你吗？” “啧，兵贵神速懂不懂，来不及打报告了。”沈佑霖油嘴滑舌，“反正你也说了，早晚都是我家虞姝的。” 赵文倩在一旁听到这句话，心里又酸又涩，都是他和虞姝的，那我和羽霄算什么呢？ “你们俩的订婚戒指，寓意多好啊。你看看，你们结婚这么多年了，还如胶似漆恩爱非常，我用你们的戒指，也跟着沾沾喜气。” 难得他嘴里能说出些好话，沈朝文也眉目舒展地笑了起来：“臭小子！” 郁繁星听他这话，心里那点不愉快也烟消云散了，摩拳擦掌地要给虞姝搭配几身蓝色系的衣服，好让那颗极品蓝宝石更好地闪瞎众人的双眼。 今晚最高兴的是老太太，虞姝送了松鹤延年的第二天，老太太久治不愈的踝关节就好了不少，都能不用拐杖下地走路了，这更让老太太相信虞姝是福气满满的锦鲤命，沈佑霖今晚上的举动，真是贴心到老太太心坎里去了。 老太太一高兴，当即就给儿孙发起了压岁钱，托他俩的福，老太太发的压岁钱比往年都多，虞姝和沈佑霖两人的自然最厚实，每人一个最大金额的八位数红包，八个9。 老太太握着他们俩的手：“我没别的愿望，就盼着你们俩长长久久、和和美美的才好。” “孙儿遵命——”沈佑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您孙媳妇也遵命，她不好意思，我帮她说。” 虞姝又羞又恼，气得直锤他，沈佑霖连忙双手奉上自己的那份红包求饶，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热闹了一晚上，直到老太太犯困了，众人才散场回自己的小别墅，赵文倩在主宅门口送别众人，一副女主人的派头。 沈羽霄一家四口都住在主宅，这是赵文倩的意思，好彰显自己长房长孙的超凡地位。 这女人是真的蠢到极致，什么想法都摆在脸上，耍心眼也能让人一眼看透。 其实也还好，总比脸上笑嘻嘻，背地里捅刀子的小人要好，虞姝心想。 —— 回到小别墅，虞姝在睡前盘算起压岁钱，拿着纸笔写写画画。 老太太不用说，差一块钱一个亿，等她和沈佑霖结婚的时候，老太太非得给个九个九不可。 这么一想，她突然就不恐婚了。 沈朝文没有给压岁钱，而是送了她一套京都繁华地段的公寓，足足三百平，总价值半个亿； 郁繁星送了她几套珠宝首饰，怎么也上千万了。 三个叔叔和两个姑姑，两个六百万红包，两个八百万红包，还有一个一千万，总共三千八百万。 平辈之间，已经结婚的哥哥姐姐会给未婚的弟弟妹妹包个红包，图个吉利，通常是两百万，四个已婚哥哥姐姐，她就收了八百万。 沈羽霄另外也送了她一套公寓，没沈朝文送的豪华，但也肯定上千万了。 其他平辈之间都是送的新年礼物，这些就忽略不计了。好家伙，光红包，她就收了将近两个亿！这还不算房产和首饰！ 虞姝捂脸：中彩票不如嫁给沈佑霖。 真是壕无人性！ 看在钱的份上，她这辈子也要和沈佑霖白头到老。 还有她的身价，投资公司撇开不算。银行里存的两亿，炸炸呼呼和家政公司虽然还在投钱阶段，没有开始盈利，但两个品牌已经有了知名度，她手里的股份估值加起来也超过了一亿。 然后是万兔岁的电影，截止电影下映时，总票房18亿，她最后分到2.8亿，这利润简直了。 还有卖佛珠的钱，买的时候，是沈佑霖给的钱，她卖了佛珠要给沈佑霖两亿，沈佑霖也没有收，这又是五亿。还有买的那条街拆迁的钱…… 她现在的身价，早已经远远超过十亿。 财富的增长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点！像他妈做梦一样！ 沈佑霖洗完澡出来，见她纸上写的东西，就知道她在算红包，把自己的那份也如数上缴，虞姝毫不客气地如数收下。 沈佑霖抱着她商量：“老公都把压岁钱上交给你了，你是不是得表示表示啊？穿个水手服护士服什么的给老公看看。” 上次那女仆装，最后穿在了沈佑霖身上，沈佑霖对此耿耿于怀到现在。 “你提醒我了，你还没给我压睡钱！”虞姝捏着他的下巴威胁，“快给钱，不给肉偿也行。” “我还给你压岁钱？” “嗯！”虞姝坦然地点了点头，“你压没压我？你睡没睡我？是不是该给压睡钱？” 沈佑霖压低了嗓子问：“最近不都是你压我吗？” “所以，你是选择肉偿了，是吗？” “我是你的，我的钱也是你的，你说了算。”沈佑霖抱起她往床上去，“建议你先向我收点利息。” “好好伺候，好处少不了你的！” “遵命——” 第114章 幕后之人 临近过年，公安局依旧是日复一日的繁忙，江晗抱着一箱子卤蛋来技侦科送温暖，给同事们的夜宵增加点营养。 负责炸弹案的老宋吃着加了两个卤蛋，和江晗吐槽：“光循着跑车的轨迹找齐监控就找了三天，边找边排查监控。那一个亿的豪车上街，谁都想去合个影拍个照，不知道多少人碰过……” -- 第135页 江晗微笑着听老宋絮絮叨叨，顺便翻看一下监控，嘴角的笑容渐渐僵住，激动道：“老宋，看看这个！” 听到她的话，老宋连忙咬断嘴里的泡面：“发现什么了？” 其他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也放下泡面走了过来。 这是一段街头监控拍下的，沈佑霖那天下午一个人开车出去兜风，虞姝想喝奶茶，那家店的生意很好，奶茶又都是现做，出餐很慢，他排队等餐的时间长了一些，这期间车就随意停在了路边。 一个年轻的女人打扮潮流又浮夸地出现在人行道上，一头粉色长卷发披散着，背着一个大到夸张的帆布包，脸上的墨镜造型也十分夸张，只露着小巧的鼻尖和嘴唇下巴。 她像是偶然路过，被豪华的超跑所惊艳——但所有警察都敏锐地发现这个女人表演痕迹过重。 接着，这个女人左右看看，似乎在确认车主在不在旁边，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拍照，大约拍了十几张，手机不小心掉落，落在后车轮处——她背对着监控，蹲下捡手机，这个时间足足一分钟。 捡手机，可用不了这么久。 “马上查附近的其他监控，看有没有拍到这个女人的正脸。” “检验科那边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从跑车上残留炸药的成分判断，确实是出自我们捣毁的那个小作坊，老马你再对那个老板进行审讯，查清有没有年轻女人向他买过炸药。” “我马上去！” “老宋，别吃你那泡面了，破了案老子请你吃海鲜！” “都动起来，争取早日吃上老大的海鲜大餐，让他破产！” “Go!Go!Go!” —— 即便再繁华的城市，也存在破败的角落，宝井胡同就属于这样的地方。 房屋低矮破败，住在这里的大多数人家，连个像样的厕所都没有，晚上起夜还在用痰盂。 而沈晖，宁愿半夜走上十分钟去上厕所，也不愿意用那恶心的玩意儿！ 昏暗的屋子里，只有智能化妆镜发着光，地板上的污垢油腻又厚重，屋子里逼仄潮湿，墙面长着斑驳的霉斑，墙角处堆放着几件颜色鲜亮的衣服，上面的粉色长假发分外惹眼。 年轻的女人哼着歌，坐在唯一的桌前化妆，仔细地武装每一根睫毛，掉漆严重的老旧木桌铺着硅胶桌垫，上面摆满了和这个房子格格不入的高档化妆品。 沈晖坐在木板床上抽烟，他胡子拉碴，形容憔悴，透过污渍脏腻的玻璃，看着阴沉的天空发呆。 屋子里唯一的单人沙发椅上，坐着一位穿着考究的老妇人，饶有兴味欣赏沈晖丧家之犬的模样。 沈晖终于被她看恼了：“别他妈用可怜丧家犬的眼神看着我，张夷，你他妈照照镜子，现在的你又好到哪里去了？！” 张夷笑容不减：“好不到哪里去，但至少，不会流落到这城中村里来。” “呵。”沈晖冷笑，“是比不上你，在监狱里十几年不好过吧？” “监狱里可比这条件好多了。”张夷语气讥讽，“再说，你被警方抓到，少说也得蹲上十几二十年。” “真是嘴硬，你现在，看起来和沈朝文郁繁星，像是两辈人。你说沈朝文还能认得出你吗？在街上遇见，会叫你阿姨还是老人家？” 张夷面目狰狞，脸上厚重的粉底扑簌簌往下掉，目光狠厉：“沈晖！” 沈晖根本就没有离开国内，边防层层把守，哪儿那么容易偷渡出境，青岛一行不过是虚晃一枪。 沈晖笑得有些癫狂：“怎么直呼哥哥的名字呢？我亲爱的好妹妹，嗯？” 梅丽涂上口红，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自己完美的妆容，才收起化妆品劝架：“都少说两句吧，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了。沈佑霖可没被炸死，我就说沈老头这主意真不怎么样，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着啊？” 张夷：“不是你们俩自作主张的么？沈佑霖不仅没死，还惹得一身骚。不过也好，死了才便宜他们，不急，好戏才刚刚开始。” —— 沈佑霖吃过早饭，就在客厅里忙活起来了，先写了一副正经的对联—— 上联：静梅一枝独秀； 下联：宁燕比翼双飞； 横批：天造地设。 写完后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等墨汁干透才高声叫道：“路人甲——” “诶，来啦——” 路人甲像是昏君身边的大太监，平时见不着人，叫两声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虞姝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砂糖橘都忘了炫。 “老大，有什么吩咐！” 沈佑霖把对联递给他：“跑一趟，把这对联贴你老板娘公寓的门上。” 虞姝公寓的对联，还是去年那一副「不婚不恋、不生不养」，啧，太不与时俱进了。 路人甲面上一喜，连忙接过：“好嘞！” 虞姝：“不是，大过年的，你让人家跑这么远干什么？” “他乐意着呢，大过年的出差补贴可高。” 路人甲满脸喜气地点头：“是的是的！我开心着呢！” “你贴完对联也别回来了，就搁那儿呆着吧，我和虞姝过几天也要回去了。” “好嘞！” 路人甲拿着对联欢欢喜喜地走了。 等他走远了，沈佑霖拿起毛笔继续写对联，和虞姝解释道：“他家就他一个人，以前在哪儿过年都一样。去年他在蓉城买了房子，正好把他赶走，别搁我俩眼前晃。” -- 第136页 “哦。”虞姝剥好一个砂糖橘，随后塞进他嘴里。 “嗯，好甜，甜得发齁。” “是吗？我吃着还好啊。” “你剥的砂糖橘能不甜吗？你端的白开水都比纯蜂蜜还甜！” “油嘴滑舌！” 沈佑霖又写了一副—— 上联：虞美人穿红绣鞋，月下行来步步娇； 下联：水仙子持碧玉箫，风前吹出声声慢。 横批：家里有靓女 他想了想又改了横批——家妻绝代风华。 等墨汁干透，亲自贴在了小别墅的大门上，虞姝拦都拦不住。 沈佑霖又给窦娥的狗屋写了一副「汪汪汪」，对联小摊才正式开业。 沈家家族群里，沈佑霖往里头发了一张照片：桌上摆满红纸和笔墨。 随后艾特了全体人员：家人们，对联小摊开张，不接受私人订制，盲盒随机发送，雪橇送货上门，每家每户限购三副，亲情价八万八一副，预购从速。 沈佑霖：【@榆树疙瘩 老板娘处付款】； 群里沉默了一瞬，十秒钟后，虞姝收到了沈羽霄的转账，接着收款消息就没停过，连老太太都来凑热闹。 虞姝忍不住捂脸，沈家上下把沈佑霖宠得没边儿了。 第115章 小狗云朵 鉴于亲情难能可贵，在虞姝的监督下，沈佑霖今年的对联对半分，一半正经一半不正经。 虞姝负责包装，尽量每个包裹至少装一份正经的、能贴上门的对联。 下午，沈佑霖坐着窦娥拉的雪橇，挨家挨户送货上门。 临出门前，沈佑霖和她感慨道：“养家糊口真是不容易啊，大雪天的还要顶着寒风朔雪出门。但是男人嘛，总要扛起养家重担。” 虞姝忍住不笑场：“那你早点回来哦，我做好晚饭等你。” 沈佑霖扬起脸：“要临别亲亲——” “mua! ” “这边也要——” “mua! 去吧！” 沈佑霖心满意足地指挥窦娥：“儿砸，走！和爸爸赚血汗钱去！” 大雪天激发了窦娥基因中的血脉，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往日喜感，看上去严肃了许多，它今天穿了一身又酷又飒的黑衣服，跑起来风驰电掣一般，酷毙了！ 雪橇上绑着铃铛，一路叮铃作响，不少孩子听到声音都跑到窗边来看。 “七叔！我也要坐我也要坐！” “你太胖了！窦娥拉不动！” “七叔，我不胖我不胖！让窦娥拉我！” “你腿太短了，窦娥说不拉你！” …… 窦娥拉着沈佑霖风驰电掣地跑了一圈，馋哭了无数小屁孩。 第二天过小年，沈家旁支亲戚都来了。这天清晨，郁繁星带着大包小包出现在虞姝住的小别墅，抓住她捯饬了三个多小时。 郁繁星一边给她化妆一边念叨：“等过完年啊，你和我去一趟软件公司，让程序员把你的身材和美貌都录入衣帽间软件，以后啊，我就给你买衣服就更方便了。” 虞姝一大早被叫醒，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软件改个名字吧，闪耀虞宝，奇迹姝姝……” 说到一半，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沁出的眼泪把刚画上的眼线都给晕染了，郁繁星痛心疾首地惊呼。 重新补好眼线，郁繁星一脸暧昧地问：“怎么这么缺觉啊？没想到小王八蛋看着跟软脚虾、白斩鸡一样，夜里还能猛如豺狼虎豹。” “其实，他晚上在教我诗词歌赋来着，真的。”虞姝语气无比真诚，毕竟，这话真的是真的。 “谁是软脚虾？！”沈佑霖端着早餐进来，满脸的起床气。 郁繁星一大早就出现在两人卧室门口，一直敲门，不开门不罢休，气得沈佑霖砸了两个枕头。 郁繁星：“你听错了，我说今晚上有大龙虾。哎呦，我正好饿了，真是妈妈的孝顺儿子。” “没你的份，都是我和虞姝的，你要吃自己去拿。” 虞姝没睡醒，懒洋洋地不愿意动弹，早饭是沈佑霖一口一口喂的。 趁着沈佑霖腾不出手来，郁繁星把他那份早饭全吃光了——吃撑了都不给他留一口。 沈佑霖喂虞姝喝粥，嫌弃地看了几眼老娘：“家里要破产了吗？糟老头子几天没给你这个糟糠之妻吃饱饭了？” 郁繁星一噎，本就吃撑了，这下越发消化不良了。 虞姝拿起一只羊角包塞沈佑霖嘴里：“乖啊，别气星星，今天做个乖乖的哑巴帅哥。” 郁繁星不让她叫阿姨，现在叫星姐也不合适，于是折中了一下，让虞姝叫她昵称。 沈佑霖气哼哼地，三两口吃完了羊角包，脸色虽然还是难看，但也没再说什么。 郁繁星捂着胸口感慨，问世间情为何物，真是一物降一物，以后的母子情分还得看虞姝。 她扔了一套西装给沈佑霖：“换上，今天和姝姝穿一个色儿。” 沈佑霖扒拉了一下防尘袋，里面是一套宝蓝色定制西装，沙发上放着一件蓝色的旗袍，是虞姝一会儿要穿的。 沈佑霖瞬间满意了，拿着西装去隔壁房间换上。 郁繁星一边给虞姝梳头发，一边和她解释：“今天旁支近亲都会来，老太太的意思是给你们办成订婚宴。你不想高调公开，都随你，但得让自家人都好好看看你。你别怪老太太自作主张，她实在怕你哪天跑了，毕竟小王八蛋太不是东西了。” -- 第137页 虞姝噗嗤笑了出声：“放心吧，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我明白老太太的用意。再说了，我就算想跑，也舍不得，毕竟……你们给的实在太多啦！” “对！就是怕你跑了，才拿钱砸你的！”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眉开眼笑。 —— 郁繁星捯饬好虞姝，自己也回去换衣服去了。她今天和沈朝文也是情侣装，旗袍配西装，颜色是深蓝色的，她和沈朝文往虞姝沈佑霖身边一站，虽是两代人，但是气场颜值毫不逊色。 来做客的亲朋纷纷感慨，她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和虞姝一点都不像是婆媳，看着跟亲姐妹一眼。 郁繁星一边虚伪地说着哪里哪里，一边笑得合不拢嘴。 沈佑霖刚开始还配合，称职地当虞姝的背景板，等没过多久就原形毕露，跑小孩子那一堆去称王称霸了。 窦娥今天也被打扮了一番，穿着和沈佑霖一样颜色的小西装，脖子上还系了一只领结，沈佑霖的两个小侄女正在给它扎小辫，夹上粉色的蝴蝶结小夹子。 窦娥好脾气地趴在地毯上，任由孩子们捯饬。 沈佑霖路过，轻轻踹了一脚它的屁股：“傻狗！” 窦娥猛地一回头，一个快扎好的麻花辫立刻散了架，惊起小女孩的惊呼声。 窦娥还一个劲儿地朝沈佑霖傻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沈佑霖又顺手推倒了男孩子们的积木和乐高，引起一片声讨。 招猫逗狗完毕，心满意足地坐在沙发上嗑瓜子。 他五哥的儿子拿着iPad给他展示照片：“七叔，你看，这是我的狗狗！它叫棉花！” 照片上，蓝天白云，阳光正好，小侄子抱着一只毛色雪白的比熊犬，坐在草地上看着镜头笑得见牙不见眼，小狗也眯着眼睛笑，露着鲜红的舌头。 “哦，挺可爱的。” 小侄子一脸失落：“可是爸爸不让我带回来，他说你看见棉花会难过的。” “你爸骗你的，下次回家就把它带回来。” “等它长大了，我也要让它拉雪橇，不给你坐！哼！” 沈佑霖吐出瓜子壳：“你的狗长不大。” “会长大的！棉花会长得比窦娥还大！” “不会。” 小侄子还要再争论，被自己的爸爸叫走了。 走廊尽头，二叔严厉地训斥着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养什么狗不好？！非得养这个品种？就非得让佑霖想起云朵来？！” 五哥脸色同样难看：“棉花是孩子的姥爷送的，他老人家怎么能知道佑霖的事。” 在拐角处的赵文倩顿住，想起那个包裹里的玩具狗…… 第116章 挑拨离间 吃饭的时候，虞姝被郁繁星叫去坐在她身边，沈佑霖自然也跟去了。 即便他表情如常，虞姝还是察觉到他不开心，给他夹了两只抹茶味的小泡芙，沈佑霖一口一个吃完，心情重新荡漾了起来，桌下的膝盖左摇右晃，一下一下地去碰虞姝的腿。 熊孩子就是好哄。 二婶坐在他们对面，笑着打趣虞姝和沈佑霖看着真是登对，恩爱羡煞旁人。郁繁星乐呵呵地应了，夸起虞姝来好话一箩筐，怎么说都说不完。 赵文倩看着他们四人蓝色系的衣服，和虞姝手上的蓝宝石戒指，心里酸意泛滥，几乎要溢出来了。 安安坐在爸爸和哥哥中间，享受着爸爸和哥哥的投喂，拿着一条羊排努力地啃，两条小短腿不停的晃悠，小嘴也嘚吧嘚一直不消停。 沈羽霄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给她擦嘴。 赵文倩忍不住道：“吃没吃像，边吃边说话，像什么样子？” “她年纪小，筷子都还拿不稳，你要她怎么吃？”沈羽霄皱着眉反驳，又提醒她：“睿睿小时候不也是这样。” 老太太一向不管事，但最见不得赵文倩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沉声说：“我年轻的时候，还光着脚在田里干活，别富裕了几十年就忘了自己从哪儿来的，沈家没那些乱七八糟的多余规矩。” 其他人都乖乖听训，附和着说「是」。 赵文倩低下头，鼻腔一酸，眼泪瞬间掉了下来，老太太这是在敲打她，让她别忘了自己的出身。 更让她难过的是，沈羽霄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细声安慰她，等一双儿女吃饱了，就带着孩子们离开了餐厅。 吃过午饭，虞姝被几个婶婶嫂子拉去草莓园摘草莓，一会儿用来做点心。 沈佑霖要跟去，被一群女眷打趣，然后又被几个兄弟架着去打台球。 沈家的后院大到离谱，三座大山都包括在内，果园、稻田、菜地、鱼塘，应有尽有，甚至还养了几十头牛羊，还有一个养猪场，不过离主宅很远，这沈家大门一关，自给自足几年都不是问题。 超级农场，get—— 虞姝算是见识到了，别管多有钱，中国人基因里的种地爱好永不衰退，而且，真是太好玩了！哪个农家乐都没有沈家的后院好玩！ 从鱼塘边走过时，虞姝被水里的巨大黑影吓了一跳，细致一看，居然是一条长达两米的巨型鱼。 虞姝忍不住惊叹：“这是什么鱼，这么大？” 二婶和她解释：“巨骨舌鱼，前几年从非洲那边弄来的，吃起来口感和猪肉差不多。” “这能吃啊？” -- 第138页 “嗨，长这么丑，不能吃养来干什么，晚上让厨房弄一条你尝尝。” “好呀好呀，二婶最好了。” 郁繁星不答应了：“当着我的面抢我儿媳妇啊？” 二婶打趣她：“我哪敢，你这么混，我可不敢惹你，佑霖全都随了你。” 郁繁星立刻拿出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那小子纯粹是基因突变。” 一群人大笑出声，虞姝笑得最猖狂，她越来越喜欢看郁繁星和沈佑霖母子俩相爱相杀了。 摘完草莓，一群人的农耕buff觉醒了，没尽兴又往山上走，挖竹笋采蘑菇，不知不觉走到半山腰，从这里眺望，可以看到主宅。 虞姝这才发现，除了主宅以外的房子，并不是随意建的，主宅周围的建筑呈众星拱月之势将主宅包围在中间，以主宅为轴，两边建筑物都是对称的，但主宅东边却缺了一栋楼，只种了几颗树，并没有建筑物。 “那里曾经有一栋楼。”沈滢霜出现在她身边，指着那一块空地，“从前仆人们称呼那栋楼叫「阿哥所」，后来被沈佑霖一把火烧了。” 沈滢霜见她不搭话，嘲讽地冷笑一声：“沈佑霖就是个疯子，杀人放火，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你自求多福，别有一天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相信他这么做有他的理由，他告诉我我就听，他不说我就不问。”虞姝疏离地看着她，“但无论如何，我都不需要从别人嘴里去了解他。” “呵，真是情比金坚啊。” 郁繁星沉着一张脸走近，问沈滢霜：“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沈滢霜没搭话，板着脸走远了。 郁繁星叮嘱虞姝：“她说什么你都别信，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沈滢霜当时年纪也小，那件事大人们并没有细说，后来从众人的态度和闲言碎语中猜到一些，又不断自我脑补，她以为的真相和现实有些偏差。 虞姝点了点头：“我不会信的。” 郁繁星叹了一口气：“其实沈佑霖以前，是个很乖巧懂事的孩子。” 虞姝：“这个我也不会信的。” 郁繁星的表情有些无奈：“他也不是一出生就是个混蛋，每个孩子一出生都是一张白纸，孩子是没有错的，错的是我们这些大人。” —— 沈佑霖打了两局台球，就玩不下去了，拿着球杆一个劲儿地捣乱，还戳人屁股（……） 一群人忍无可忍，跟沈朝文和沈羽霄告状，让他们俩赶紧把这熊孩子带走。 沈朝文和沈羽霄哭笑不得，连哄带劝地把沈佑霖带去酒窖，父子三人喝酒聊天。 沈佑霖连开了十几瓶酒，才找到一瓶满意的，让人送一箱去虞姝那儿。 这酒叫玫瑰恋人，口感香醇绵柔，酒香中还混合着浓郁的玫瑰香，虞姝肯定喜欢。 沈羽霄忍不住逗他：“以前是谁说的，说我和爸爸都是恋爱脑，自己这辈子绝对不会栽女人手上，现在呢？瞧瞧这样子，喝个酒都惦记着对象。” 沈佑霖气势十足：“就算恋爱脑，我也和你们不一样！有着本质的不同！” 沈朝文问：“哪里不一样？” “我老婆比你们俩的老婆加起来都要好！”沈佑霖一样一样的数，轮流碾压两人“比你老婆年轻漂亮，比你老婆聪明懂事，比你老婆会赚钱，比你老婆坦诚耿直……” “我老婆全面碾压你们俩的老婆！” 第117章 鬼屋惊魂 晚上吃饭因为人多，男人和女人分在了两个宴会厅，小孩子被佣人们带去餐厅吃饭，女人这边顿时放飞了自我，喝酒划拳，嗨皮又热闹。 虞姝和谁都能聊上几句，左右逢源，很快和大家打成一片。赵文倩嫌闹腾，匆匆吃了点东西就离开了。 沈佑霖因为太嘚瑟，打台球的时候又把兄弟们得罪了个遍，晚上被他们报复性地轮番灌酒，直到虞姝出面护着他，众人才勉强放过他。 沈佑霖抱着虞姝，掰着指头挨个告状：“他们都欺负我，大哥不帮我，还在旁边煽风点火；二哥特别坏，拿我小时候的丑照威胁我！我三哥灌了我一整瓶，四哥给我换了大酒杯，五哥最过分，他笑话我是妻宝……明明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二姐夫和三姐夫一起骗我……” 虞姝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让你平时招猫逗狗，遭报应了吧？” “哼！我下次还敢！” “走吧，回家啦。” “你背我！” 虞姝看了一眼他的体格：“你真是高估我了。” 她今晚也喝了不少，牵着沈佑霖步行回去，一来消食，顺便吹吹冷风，醒醒酒。 今晚月朗云稀，居然能看到几颗星星。 “我们买颗星星吧！”沈佑霖突发奇想，“买颗星星，用我们俩的名字命名，以后等我们都不在了，这颗星星还在，还能存在好几百万年，我们的爱，也会延续好几百万年。” “你怎么能确定买到是寿命长的星星，万一买完第二天它就炸了呢？”虞姝逗他，“哦，不对。举个例子，我们买一颗距离地球十万光年的星星，第二天这颗星星炸了，但实际上它是十年前炸的。 我们买的时候，它就已经不存在了。买星星只能买命名权，不能吃不能喝的，还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炸，是不是已经炸了，啧，太坑了，没有比这更坑的智商税了。” -- 第139页 沈佑霖：“……” “你这个婆娘，一点都不浪漫！” “我又没说不买。” “你都说是坑了！” “不知道是坑，往里跳是蠢；知道是坑，还往里跳，是因为爱。” 沈佑霖瞬间变嗲：“那你爱谁呀？” “爱你呀——” “谁爱我呀？” 虞姝演不下去了：“你好嗲啊！” “快说！不然老子今晚上……” 一声凄厉狗叫声突兀地钻进两人的耳中，沈佑霖浑身一僵，朝着声源处猛地一转头，魔怔地低喃：“云朵回来了。” “什么？”虞姝没听清，疑惑地问道。 那凄惨的狗叫声满是痛苦，又一次出现。 沈佑霖没回答她，拔腿就往路旁的小树林里跑，离开了主干道，小路上的路灯昏暗，沈佑霖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越跑越快。 虞姝见此连忙跟了上去，边跑边拿出手机给郁繁星打电话，一个不慎在石子路上绊倒，手机屏幕摔得粉碎了，更让她绝望的是，就这片刻时间，沈佑霖的身影已经失去在她的视线中。 虞姝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忍着疼爬起来继续往前走，先找到沈佑霖再说。 虞姝沿着小路往前走，几分钟后出现一栋掩映在松树林中的小别墅，院墙很高，透过大铁门往里望去，冷清孤寂，院子里草木稀疏，整栋房子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气，应该很久没有人住了。 院子的电动大门开着，只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虞姝借着并不明亮的月光查看，那锈迹斑斑的门上挂着一缕丝线，是沈佑霖羽绒服的颜色。 “这他妈的，老子的人生剧本要从都市爽文变成鬼屋悬疑恐怖文学了吗？”虞姝走进院子，嘴里念念有词：“沈佑霖，别玩我啊，小心把自己玩成鳏夫。” 她还未走远，身后的大门瞬间合拢。 虞姝心里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话——“操！” 虞姝的耐心消失殆尽，推开别墅的大门走进屋：“沈佑霖你给我滚出来！” 没有声音回应她，屋子里的家具都盖着白色的防尘布，唯一会动的只有细小的尘埃，在月色中翩跹起伏。 虞姝借着月色摸索电闸和灯的开关，却一无所获。 时间渐渐过去，虞姝瑟瑟发抖：“我也很怕黑啊……” 身后突然出现轻微的脚步声，虞姝惊恐回头，看见是沈佑霖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整张脸都隐藏在黑暗中，虞姝一拳锤在他胸口上：“我跟你讲，你这次真的完了，你回去跪搓衣板……” 虞姝瞬间说不出话来，沈佑霖双手掐住她的咽喉，夜色下的他，眼中没有光亮，狰狞恐怖如索命的恶鬼。 窒息的感觉是什么样子？ 绝望，惊恐…… 虞姝眼前发黑，胸腔中的氧气被抽空，气管泛起针刺般密密麻麻的疼，连浑身的血液都好像凝滞了。 虞姝发不出半点声音，眼泪夺眶而出，砸在了沈佑霖的手背上。 沈佑霖惊醒，猛地推开了她，浑身痉挛发抖，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虞姝爆发出猛烈的咳嗽，气息稍顺就开口道：“是我，你别怕……” 她试探性地伸出手，去碰触沈佑霖，沈佑霖却猛地后退两步，转身就往楼上跑。 “艹！你完了，你这次不把搓衣板跪断，老子就跟你姓！” 虞姝今晚上说的脏话，比一年说的都多。 第118章 虐文频道 虞姝顺着楼梯上了二楼，面对着楼梯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相框，原本遮盖相框的防尘布落在地上，指向二楼其中一个房间门，八成是沈佑霖匆忙中把防尘布扯了下来。 真他妈的鬼扯！虞姝无声地骂了一句。 借着月光，她看清了这张照片。照片上的年轻女人长得和沈羽霄很像，她怀里抱着一只比熊犬，揽着她的男人高大英俊，两人头挨着头，笑得甜蜜又幸福。 旁边还有两个孩子在抢镜头，做着滑稽搞怪的表情，一个是沈佑霖，另外一个…… 是江晗。 虞姝走进那个房间，一片漆黑。 “沈佑霖？” “亲爱的……” 她试着叫了几声，没有回应，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伸出双手摸索，就怕下一秒摸到不该摸的东西。 “老子对你绝对是真爱！你再作我就不要你了！” 屋子里终于有了声音，一声叩击木头的声响清晰地传入虞姝耳中，但那声音实在太短，她分辨不出从哪里发出来的。 虞姝松了一口气，诱哄道：“你在哪儿？回我一声。” 又没声了。 虞姝陡然摸到一块布料，她一惊，壮着胆子又摸了摸，确定是天鹅绒床帘，终于放下了心来。 拉开窗帘，月光倾泻而下。 幸好，今晚的月色很好。 虞姝终于看清了这间房间的摆设，这应该是一间儿童房。墙面是蓝色，还有各种海洋元素的壁画，天花板上画着星空，还挂着一盏星球灯，连壁灯都是宇航员造型的。 家具也都是航天或者海洋主题的，房间的一角，有一架巨大的海盗船模样的儿童床，上床的地方做成了船舱舱门的模样，此时舱门紧闭着，虞姝通过透气窗，看到了里面玩自闭的沈佑霖，那么高的个子蜷缩在床脚，看上去分外可怜。 -- 第140页 也可恨。 虞姝气得牙根痒痒，推了推海盗船的舱门，推不开，无奈敲了敲透气窗：“你出来还是我进去？” 沈佑霖一动不动，虞姝的耐心耗尽：“我数三下，三、二……” “你走。”沈佑霖声音粗砺，又重复了一句，“你走。” 虞姝懒得和他废话，一脚踹开了海盗船船舱：“你问过老子了吗？就想把老子往虐文频道拽！” 这海岛床里比她想象的要宽敞，层高也够，成年人虽然无法站立，但也并不觉得有多压抑。 里面铺着定制的床垫，虞姝膝行往沈佑霖那儿去。 沈佑霖往里缩了缩：“你走！” 虞姝扯着他的两只耳朵，让他正视自己：“真的要我走？” 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瘪瘪嘴又要哭。 “不准哭！” 眼泪被虞姝吼了回去，表情更委屈了。 “我问，你点头或者摇头就行。”虞姝放开他的耳朵，转而握住他冰凉的双手，往自己怀里揣。 她放柔了声音问：“听到了吗？” 沈佑霖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你是怕伤害我，才要赶我走的，是吗？” 沈佑霖低着头不回应，虞姝催促：“点头，还是摇头？” 沈佑霖终于点了点头。 “这是你小时候的房间，是吗？” 沈佑霖点了点头。 “楼梯口的照片，上面的女人，是你的姐姐，是吗？” 点头。 “你和她的感情很好，对吗？” 沈佑霖点了点头。 “她的离开和你有关？” 沈佑霖僵硬地摇了摇头。 “你的噩梦，是她离开沈家导致的？” 沈佑霖一愣，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没关系，下一个问题，小时候伤害你的，是一个中年女佣人，是吗？” 虞姝早就奇怪了，出现在她和沈佑霖面前的，都是年轻的女佣，按理说，老太太当家做主，家里的佣人。不可能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偏好才对。 直到虞姝那天看见曲清月，就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沈佑霖骤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虞姝。 “别这么看我，我他妈聪明绝顶，猜到有什么奇怪的。” 虞姝叹了一口气，伸手抱住他，在他背上拍了拍：“没事。这年头谁还没点病啊，我不嫌弃你。” 只要你别作死非要往虐文频道走！ 沈佑霖僵硬的身躯逐渐松懈下来，双手回抱她，哑着嗓子开口：“谢谢。” “之前我不想问的，但是你今天真的吓坏我了，所以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等出去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现在，跟我出来，我们先离开这里。” 不管今晚上是谁搞的鬼，都得付出代价。 “哦。” 沈佑霖身上的手机还在，但一点信号都没有。 虞姝今晚上已经骂累了，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打开手电筒功能，牵着沈佑霖下楼，沿着院墙找出口。 沈佑霖看到了她咽喉处的掐痕，恨不得剁了自己的一双手。 铁门打不开，院墙太高，翻不过去，虞姝气得踹墙！ 沈佑霖没话找话：“我小时候爬墙摔了一次，我姐就把墙都加高了。” 虞姝：“怎么没摔死你。” 沈佑霖缩了缩脖子，不敢回嘴。 “怎么连个狗洞都没有！”虞姝气得踹了一脚身边的树，她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 “因……因为云朵会乱跑。” 看他那副可怜样，虞姝就狠不下心来。 虞姝闭上眼睛给自己催眠：“不生气不生气，生气不美丽。” 沈佑霖提议道：“要……要不回去吧，等天亮再想办法。” “你确定这里安全？” 沈佑霖点了点头：“赵文倩那头蠢猪把我引进来的，她的胆子和智商，做不出别的了。” 他进来的时候，看到赵文倩的身影了。 虞姝瞬间又气炸了：“她是蠢猪？你遭了她的道，你他妈比猪还蠢！” 阿弥陀佛，我骂的是他的虚拟妈。 “嘤……” 第119章 陈年旧事 虞姝问：“知不知道电闸在哪儿？” 沈佑霖摇了摇头，然后被虞姝揍了一顿：“干啥啥不行，拖后腿第一名。” “嘤。” 折腾这么久，虞姝也累了，和沈佑霖回到二楼的那间儿童房休息。 夜越来越深，气温也越来越低，天鹅绒窗帘被扯了下来，盖在两人身上用来取暖。 沈佑霖揽着虞姝，看着小时候最喜欢的海盗船儿童床感慨，真没想到有一天还会回来过夜，还是带着老婆的情况下。 虞姝出声道：“反正现在没事，开始坦白吧。” 她拿沈佑霖的手机设置了一个两分钟的倒计时：“给你两分钟的时间，组织语言。” 沈佑霖挠头：“要我从哪儿说起啊！” “从头说起！” “那得追溯到郁繁星那老太婆怀上我的时候。” 沈佑霖是郁繁星和沈朝文计划之外的孩子，两人一开始，就没打算把他留下来。 一来郁繁星已经不年轻； 二来，他们早已儿女双全。但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被沈佑霏知道了，告诉了老太太。在老太太的强硬干预下，郁繁星被接回老宅养胎。 -- 第141页 他从一开始，就不被期待。郁繁星怀着他的时候，更是百般难受，生产时还突发羊水栓塞，差点死在手术台上。 郁繁星的身体垮掉了，养了好几年才养回来。对郁繁星来说，不美不活，那一肚子的妊娠纹和那道长长的伤疤，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因此记恨上了沈佑霖，并拒绝见他。 “不过没关系，我有姐姐。”沈佑霖说起这段往事，很是平静，“她那时候看着郁繁星的样子，很自责，便把我养在了身边，我们就住在这栋房子里。她自己那时候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十三四岁吧，就已经跟着保姆学着照顾我了。” 喂饭、洗澡、哄睡、教说话、讲睡前故事…… 尽管沈佑霖有三个保姆照顾，可沈佑霏依旧事事亲力亲为。 沈佑霖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姐姐。 沈佑霏代替郁繁星做了一个母亲的一切，刚开始处于对郁繁星的愧疚，不久后变成了对沈佑霖的喜爱。 “我的名字也是她取的，一看就是亲姐弟对不对？我们家只有我们俩的名字这么像。” 沈佑霖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全是怀念的微笑，“我们都是在学校挂一个学籍，然后请老师来家里上课，所以那时候我每天都能和她黏在一起。后来，因为我，我姐拒绝了国外的大学，选择在京都念大学。为了她上学方便，我们住到了她学校附近的公寓。” “那一年，她怕我在家无聊，我们一起养了云朵。” 如果那样的生活能继续，就好了。 沈佑霖抱着虞姝蹭了蹭，汲取一点勇气和力量继续说下去，“第二年，她认识了宴星南，一个缉毒警察。” 那是暑假里平平常常的一天，天气炎热，太阳毒辣。沈佑霏带着沈佑霖去游泳馆游泳，半路上听到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一辆越野车载着三个毒贩，脱离了警方的封锁，往高速路上逃窜。 如果沈佑霏那天开的不是一辆改装的奔驰大G就好了，她就不会毫不犹豫地撞上去，逼停了毒贩的车。 “霖宝，坐稳了啊！” 坐在后座儿童座椅上的沈佑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撞击声。 毒贩气急败坏，朝他们的车射击——感谢防弹玻璃，救了他们俩一命。 再然后，坏人很快被赶来的警察控制住了。 沈佑霏手脚发软地从车上下来，哆嗦着解开沈佑霖的安全带，把他从安全座椅里抱出来，手一软差点没抱住，幸亏宴星南及时帮了一把，沈佑霖才没摔在地上。 “我当时吓得腿发软，抓着宴星南的衣领不松手，他没办法，就把我抱在了怀里。” 沈佑霖笑了起来，“宴星南摘了护目镜，那帅得，把我姐当场看呆了，她刚开始绝对是见色起意，才追的人家。” 宴星南抱着沈佑霖掂了掂：“小朋友，怕不怕啊？” “不怕！”沈佑霖虚张声势，可说出口的话都在抖，“姐姐说了，我们老沈家可以出纨绔败家子，但是不能出懦夫孬种！” 他这话引得一群警察哈哈大笑，宴星南笑起来更帅了，沈佑霏看得移不开眼。 “嗯，你姐姐说得对。你要是不这么抓着哥哥的衣服，哥哥就信了。” 沈佑霖羞红了脸，直往沈佑霏怀里钻。 沈佑霏常年抱他，练出一身力气，可这会儿就装柔弱抱不动了，无奈又可怜地看着宴星南。 宴星南会意，哄着沈佑霖乖乖呆在他怀里。 宴星南清了清嗓子：“那个……沈小姐……”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佑霏就好。” “佑霏小姐，我们见义勇为好市民奖项最高只有五万，我们领导说了，尽量多争取……这车的维修费用……” 难怪那群警察派了最帅的一个来和沈佑霏谈！ 宴星南自己也挺不好意思的，毕竟人家刚刚帮了天大的忙，自己却要来谈这种事。 沈佑霏笑得比阳光更灿烂：“那你要是想谢谢我，就请我吃顿饭！修车的事情，就不用你负责啦！” 沈佑霖这熊孩子开始拆她的台：“我姐骗人，她的车从来不修，都是直接换新的！她说修过的车就像出过轨的男人，不能要的。” 沈佑霖想起自己那时候的傻缺样，就忍不住笑出声：“我说完那句话，他们两个人的脸都红透了。后来，他们还是一起去吃饭了，算是第一次约会吧，我姐为了多和他相处一些时间，故意把钱包落在餐厅，好让宴星南帮她找。” 虞姝问：“你怎么知道？你在现场？” “他们约会怎么可能带我，是宴星南后来告诉我的，我姐扔钱包的时候，他就看到了，故意不拆穿她。” “后来呢？” “后来啊，钱包找回来了。我姐十分「感激」宴星南，给他送了锦旗。” 锦旗上八个大字：长得真帅，破案真快。 宴星南当时并没有表示对沈佑霏的好感，态度疏离又客气，但从小被豪门娇养、接受精英教育的沈佑霏，阳光自信，高调张扬，坚信自己喜欢的人怎么会不喜欢自己？ 所以，她直接把锦旗送去了公安局，她刚和宴星南说了两句话，宴星南就接到紧急任务，和同事们出警了。 沈佑霏也不气馁，转头找到宴星南的领导，和领导说要多关心下属的个人问题，比如，她这么个肤白貌美的大美人送上门，就该被拉去配他们的警草。 -- 第142页 宴星南的领导瞬间秒懂，保证全力撮合她和宴星南。 也就是那一次，沈佑霏见到了江晗，一个没爹没娘，被养在警察局食堂的储物间里的小可怜。 第120章 咫尺天涯 江晗的父母都是烈士，死在缉毒一线，没有亲人愿意收养她，她本来被送去了孤儿院，后来她一个人从孤儿院里偷跑了出来，徒步走回警局。 警局一群糙老爷们，都想收养她，却有心无力，而已经成家了的，又各有各的难处。 江晗自己又不愿意再回孤儿院，她就这么在食堂的储物间里住了下来，平时有食堂阿姨照顾她。 所有人都心疼她小小年纪没了父母，所以时常给她塞些好吃的，江晗在所有人的关爱下，吃成了一个小胖子。 江晗当时年纪小，听了嘴碎的食堂阿姨说了几句话，就以为沈佑霏是个坏女人，朝她头上扔臭鸡蛋。 沈佑霏那个暴脾气，怎么可能忍得下来，当即就把江晗拎回了家—— 一来以小孩子太胖影响健康为理由，督促江晗减肥，「顺便」教育熊孩子； 二来挟「孩子」以令宴星南，手里有江晗，不怕宴星南不送上门。 沈佑霏提溜一只香喷喷的烤鸡腿在江晗鼻尖晃悠：“想不想吃呀？” 江晗正躺在瑜伽垫上，在教练的监督下做仰卧抬腿。沈佑霖找了儿科医生、营养学专家、健身教练，给她制定了一套科学完善的减肥计划，将她的一天的每一分钟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江晗哼了一声，撇过脸去：“不想。” “啧，你这孩子，怎么嘴硬呢？这口是心非的坏脾气，是不是跟你宴爸爸学的呀？”沈佑霏还在逗她，“宴星南是你干爸爸，你是不是得叫我一声干妈呀？” “宴爸爸才不会喜欢你这个坏女人呢！” “不可能。”沈佑霏回得斩钉截铁，“他怎么会不喜欢我呢？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我呢？” 是啊，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呢？ 宴星南的止步不前，不过是顾虑着自己的身份和门第差距，可沈佑霏喜欢他，所有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宴星南很快败北，向她举手投降，为爱俯首称臣。 宴星南喜欢她，江晗喜欢她，沈佑霖自然也喜欢她，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你不是觉得我的笑声奇怪吗？”沈佑霖抱着虞姝低笑，“小时候学的她。” 如果说沈佑霏有什么缺点，那就是开心的时候，时常笑出鹅叫。 沈佑霖从小跟着她，鹅叫没学会，走偏了路，学成了「咯咯咯」。沈佑霏觉得好玩，没想着及时纠正，等沈佑霖大了，就改不过来了。 姐弟俩高兴的时候，一个「鹅鹅鹅」，一个「咯咯咯」，江晗在旁边「哈哈哈」，还有云朵「汪汪汪」。 宴星南时常打趣：“哎呀，我又不小心迷路走进了动物园。” 每回说完这话，都免不了一顿毒打，沈佑霖和江晗都站在沈佑霏这边。 沈佑霏开玩笑道：“你看，咱们俩还没结婚呢，就已经儿女双全啦！” 从两人在一起的那天起，沈佑霏就准备好要做他的新娘。 大学毕业的那天，她穿着婚纱，带着打扮成花童的江晗和沈佑霖，到警察局逼婚，却没想到宴星南先掏出了钻戒：“沈大小姐，你能不能，别这么猴急啊？” 事实证明，沈佑霏真的很急，等宴星南求完婚，就把他拉去民政局领证。 沈佑霏急着领证，因为他们只有成了合法夫妻，才能办理江晗的收养手续，她要江晗以他们女儿身份出现在婚礼上。 沈佑霖没有再往下说，虞姝在他怀里蹭了蹭，并不催促。 过来许久，沈佑霖才重新开口：“我姐也是那时候被毒贩盯上报复的，她当初逼停的那辆车上，是某个贩毒集团的二把手，这件事不知道怎么也泄露了出去。 沈朝文担心她的安全，给她找了十几个保镖，但问题，就是出在保镖身上，有两个保镖被掉了包。” 沈佑霖说出的话，都在颤：“她当时，是穿着婚纱被掳走的……” “一起被带走的，还有江晗。” 宴星南蹲下身，擦干净沈佑霖脸上的眼泪：“姐夫和你保证，我一定把她们平安地带回来。” 沈佑霏和江晗，后来平安回来了。而沈佑霖再见到宴星南的时候，他成了一个盖着国旗的小盒子。 沈佑霏几次自杀不成，被老道姑带走了。她离开那天，沈佑霖和江晗，还有云朵，跟着车后追，可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她还活着，但已经死了。 江晗原本要送给沈家的一脉旁支抚养，但她拒绝了，回到了警察局，住回了食堂的那个储物间。 之后，沈佑霖再也没见过她，直到不久前的爆炸案。 “我真的没想到，她会做警察。”沈佑霖自嘲地笑了笑，“她以前，想做室内设计师来着，我俩还一起上了两年的美术课。” “哦。” 沈佑霖十分诚恳：“你可以吃一点醋的，毕竟江晗和我是真的青梅竹马。” “她看不上你的，你个白斩鸡。” “啧！我最近一直有健身的！腹肌都硬了！教练说马上就能有人鱼线了！” 虞姝拍了拍他柔软的肚子：“等你真有了再说。继续说，该说到你的悲惨童年了。” -- 第143页 “啧，你这个臭婆娘，一点儿都不心疼你男人。” 第121章 无人在意 沈佑霏走后，沈佑霖跟随沈朝文和郁繁星生活了一段时间。 但对于郁繁星来说，沈佑霖是个完全陌生的孩子，往年里，一年也见不了几次，她一见到他，就会想起前几年一片昏暗的生活。 她很难喜欢沈佑霖这个孩子，更不喜欢有了他以后的生活。 没过多久，沈佑霖被送回了沈家老宅。 老太太很喜欢孩子，但孙子孙女那么多，根本就顾及不到沈佑霖。 沈家的孩子，有些会在父母忙的时候，送回老宅住一段时间，忙完了再接回家。只有沈佑霖不一样，没有人回接他。 明明他在家，却无人在意他，像个没有家的野孩子。 张夷是沈家的管家，还有一个身份，是沈老太太早年收养的孤女，她一直未嫁，照顾着老太太。 大家都以为她感念沈老太太的恩德，又没有遇上喜欢的人，才一直没结婚，可谁也不知道她对沈朝文有多深的执念。 这个女人，又疯又聪明，惯会演戏。 她将所有的报复都实施在了沈佑霖这个无人在意的孩子身上，一条铁链锁在咽喉，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只有云朵陪着他。 整整七百八十三天，就在沈家，无人在意这个孩子。 很少有人问起沈佑霖，即便有，张夷也三言两语地糊弄了过去。 期间两次过年，沈佑霖被允许走出房间，走到众人面前，他试着告诉所有人张夷的所作所为，可是没人相信他。 “你见过马戏团驯兽吗？驯兽员会对野兽软硬兼施，打一个棒子，给一颗甜枣，在表演之前，会拿一个铁罐子当着狮子老虎的面，用棍子敲扁铁管，再凶猛的野兽都会被驯化。” “张夷也是这样，无所不用其极，可我不是野兽。” 驯化不成，张夷试图逼疯他。 当着他的面，摔死了云朵，录下了云朵的惨叫声，在他的房间里不断循环播放。 “驯化也好，逼疯我也好，她想让我，去杀了郁繁星。” 虞姝惊讶地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可想想又没有必要。 何必去问疯子，为什么这么做。 “张夷是真的很会演戏啊，她骗了所有人，让所有人都信她是一个善良温柔的女人。在她的对比下，我就像个姐姐走后性情大变，为了寻求大人关注，不断撒谎的熊孩子。” 除了沈佑霏，谁还会在意他了解他？ “我差一点就真疯了，或许当时已经疯了。” 那一年郁鹤亭和林砚秋来沈家做客，他们要见沈佑霖这个小外孙，从沈佑霖对张夷的反应里发现不对劲。 沈佑霖嗤笑：“我那时候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姥爷知道不对劲，但没有证据，就在我身上放了窃听器。就这，那些人听到录音的时候，还不相信那是张夷能做的事，还以为录音是假的，或者张夷有什么苦衷。” 张夷被警察带走的那天晚上，沈佑霖放火烧掉了那栋楼，连同过去的一切。 “然后我就成熊孩子了，刚开始是心里怨恨，就爱找人不痛快，后来，是想确定他们容忍在意我，再后来，就熊成习惯了。”沈佑霖无奈地摊了摊手，“当熊孩子可真是快乐极了。” 从前乖巧听话，却无人在意；后来任性妄为，却人人关注。 就应了那句话，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懂事的孩子活该饿死。 虞姝：“你也知道自己熊，那你以前欺负我怎么解释？” “为了引起关注呗！小男孩不就是喜欢欺负喜欢的女孩子吗？”沈佑霖忍不住笑起来，“你小时候没被男孩子剪过头发、扯过辫子什么的？” “有啊，不过最后都会被我摁在地上锤。” “从小你就这么彪悍啊？” “嗯，小学的时候，我经常和男孩子打架。谁要是动我一下，我自损一千八，都要伤敌八百，就算每次都讨不着好，下次还会照样打回去。” 没有人撑腰的女孩子，为了不被欺负，就得有能豁得出去的勇气。 虞姝拍了拍他的脸颊：“都过去了，以后姐姐心疼你。” 沈佑霖哼哼着往她怀里钻：“我以后不会伤害你了，我保证。” “我知道。”虞姝拍了拍他，“我以后不会让你一个人呆在黑暗里，我保证。” 两人腻歪了一阵，又开始盘算起今晚上这仇怎么报。 “你确定是赵文倩干的吗？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沈佑霖叹了一口气：“那个蠢货应该是被张夷利用了，我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蠢，蠢到别人一抬手，她就成了枪。” 沈佑霖进入这栋小时候住的别墅后，寻着声音找到了厨房，看到了赵文倩惊慌失措地离开。 而厨房的岛台上，放着肢解的玩具狗，和一个发出狗叫声的旧式手机。 赵文倩没想到沈佑霖会来得这么快，匆忙间将一把剔骨刀遗落。这把刀并不在计划中，可鬼使神差地，她去厨房偷了这把刀出来。 沈佑霖听着手机里的狗叫声，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房间…… 他没有意识地捡起刀，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沈佑霖你给我滚出来！” 谁在叫他？ 沈佑霖回过神来，刀尖已经抵住了胸口。 -- 第144页 那个旧手机，终于没电了。 —— 天终于亮了，虞姝已经在他怀里熟睡，但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微皱着。 沈佑霖轻轻放开她，蹑手蹑脚去了一楼的厨房。 四分五裂的玩具狗还在，剔骨刀也在。 沈佑霖拿起剔骨刀，走到了客厅的壁炉旁，按下了壁炉上的装饰浮雕，刺耳的警报声下一刻响彻。 每栋别墅都有警报器，即使停电也能照常使用。 虞姝被警报声惊醒，匆忙下楼，却看到沈佑霖浑身是血靠坐在壁炉旁，左手已经血肉模糊，而剔骨刀就在他身侧、虞姝怒不可遏：“你他妈发什么疯！！” 沈佑霖忍着疼，脸上全是冷汗，表情扭曲：“赵文倩不能留了。” 要是不这样，沈羽霄狠不下心。 虞姝又骂了一句「艹」，听着门外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迅速扯乱了自己的头发。 沈佑霖又往她脸上、衣服上抹了一些血：“我的女主角，妆化好了，该你上场表演了。” “你他妈就等着跪搓衣板吧！” 她恶狠狠的说完这句话，下一秒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瞬间落了下来。 最先闯进来的是巡逻的保安，看见的是狼狈不堪、泪流满面的虞姝，茫然无助地回头看着他们。 而浑身是血的沈佑霖，已经「昏迷不醒」。 第122章 离婚离婚 其他人赶到时，家庭医生已经给沈佑霖止住了血，正把他往车上抬，赶着把他送去医院。 虞姝推开扶着她的保安，眼里全是血丝，凝视着沈羽霄的双眼：“赵文倩，在哪儿？” 沈羽霄还沉浸在沈佑霖受伤的震惊和心疼中，听虞姝问起妻子，满是不可置信。 赵文倩还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她空有做坏事的蠢毒，没有做坏事的胆量，既担心沈佑霖死了，又担心沈佑霖没死把看见她的事情说了出来，一整晚都辗转难眠。 她庆幸昨晚沈羽霄没有回房间，而是去陪孩子们了，可她一想到沈羽霄近来对她越来越冷淡，就觉得他外面一定有了其他女人，忍不住哀叹自己婚姻和命运的不幸。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童话里，小说里，善良淳朴的灰姑娘嫁进豪门后，不都是度过了幸福快乐的一生吗？ 「砰」地一声巨响，房门被踹开。 赵文倩惊呼一声，从床上坐起身，就看到虞姝浑身是血地闯了进来，转眼到了她面前，抓起她的头发，抬手就是几巴掌。 赵文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有哭和惨叫的份。 等其他人赶来，拉开虞姝，还不等赵文倩先哭诉，虞姝哭得比她还要难过，眼泪哗啦啦往下掉，一边哭一边嫌弃地拍掉手上的几缕头发。 不管沈家人怎么处置赵文倩，她都得自己亲手出了这口恶气再说。 老太太拐杖点地，厉声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姝拿出那把剔骨刀，扔在赵文倩身旁：“怎么回事，查查这把刀，看看有没有您这位孙媳妇的指纹。” 赵文倩看见脚边的尖刀，惊恐地尖叫着往后退，直往丈夫沈羽霄怀里躲。 韦伯认出了那把刀，低声和老太太说：“是厨师长的刀，昨晚上丢了。” 屋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沈羽霄浑身一僵，安抚妻子的手顿在半空中。 赵文倩死死地抱住他，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是不是你，总能查出来。”虞姝冷笑，“监控，指纹，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虞姝快步离开那个房间，留下一屋子又惊又怒、各怀心思的人。 老太太怒容满面：“查！给我查！” 韦伯带人查了监控，昨晚赵文倩确实进入了厨房，而后离开主宅，直到半夜才回来。 而曲清月从赵文倩的衣帽间中，搜出了一份打印的信。写信的人告诉她，沈朝文夫妇偏心小儿子，早晚财产都是小儿子的，知道赵文倩为此担忧，所以给她出谋划策，让她想办法把沈佑霖和郁繁星引到沈佑霏从前住的房子里…… 赵文倩没有那个胆子算计郁繁星，她却有胆子留下一把刀给沈佑霖。 是的，赵文倩的所作所为全是按照信里所说做的，可刀却是她自作聪明带去的。 如果信里说的是真的，她成功了，沈佑霖就不在了，如果失败，对她也没有任何损失，可以说这只是一场玩笑罢了。 贪婪，蠢毒。 沈羽霄看完信上的内容，百感交集，又哭又笑，问道：“我让你缺钱了吗？你和孩子受过一点委屈吗？” “我都是为了你啊！为了你和睿睿！”赵文倩哭喊道，“爸妈那样纵容沈佑霖！到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 和蠢货说话，只会浪费时间罢了。 当天，老太太就做主，让沈羽霄和赵文倩离了婚。 毕竟生了一双儿女，赵文倩得到京都一套四居室，每月沈家的家族基金给她两百万作为抚养费。 再多，沈家就算给了她，她也留不住。 睿睿和安安自然归沈家抚养，但老太太留了话，以后不准他们再见赵文倩。 —— 虞姝匆忙赶到医院，沈佑霖还没从手术室里出来，几个沈家的人都等在手术室门外，郁繁星靠在沈朝文怀里，哭肿了一双眼睛。 -- 第145页 虞姝一时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父母都是真爱，孩子只是意外。这句调侃的话如果成了真，就一点都不好笑。 这时，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摘下口罩，竟然是裴恒。 裴恒表情复杂地说：“我们尽量保住他的那只手……” 要不是虞姝看见他暗地里竖起中指，就信了他的鬼话了。 裴恒又说：“虞姝，沈佑霖想见你，可以跟我进来吗？” 虞姝跟着他进了手术室，在消毒区正准备问无菌服怎么换，就被裴恒拦住了：“在手术室里缝针呢，用不着这些。” 沈佑霖又不是真傻，下刀知道深浅，那伤口看着吓人，都是皮外伤，没伤到筋骨。 医生正在给沈佑霖缝合伤口，沈佑霖躺在手术床上，一边啃香梨一边恐吓家庭医生：“出去以后，该说不该说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小心你的皮！去吧！” 宅斗宫斗，都要把大夫划在自己的阵营里。 虞姝一来，沈佑霖立刻扔了右手的香梨，哎呦哎呦地直叫唤：“哎呦——好疼呀——” 裴恒拆台：“装的，他打过麻药了。” 虞姝面无表情地在一旁坐下来，从果盘里拿了一串葡萄吃起来。 折腾一晚上，她又累又饿。 沈佑霖委屈巴巴地张开嘴求投喂：“我也想吃葡萄，虞总赏我一个呗！” 虞姝请医生暂停缝合，然后赏了他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 转头礼貌地朝医生微笑：“您可以继续了。” 裴恒看得目瞪口呆，退了几步，手动合上了自己的下巴。 沈佑霖完好的右手捂着脸，不敢再吭声了，老实了下来。 等虞姝吃完一串葡萄，沈佑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前方战况如何了。” 虞姝面无表情：“赵文倩秃了，也肿成猪头了。” 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刚刚打沈佑霖那一巴掌，用手指的力量打的，听着响，可不过是虚张声势，根本不疼，和赵文倩挨的那几巴掌没法儿比。 “老婆真棒-老婆威武——” 胃部一阵痉挛，虞姝痛苦地躬起身…… 第123章 掉了马甲 沈佑霖住院养伤，虞姝经过一晚上的折腾，犯了胃病，也住院休养。 这也是老太太的意思，让他们俩在医院躲清静。沈家正忙着处置赵家，好歹这么多年的情分，原本他们原本不打算把事情做绝，可惜赵家的人贪心不足，又觉得无缘无故离婚这件事，沈家理亏，沈羽霄堂堂沈氏总裁，沈家不说上千亿，几百亿总有吧？赵文倩离婚才分这么点，这是打发叫花子？ 沈老太太正在气头上，她多年不管事，让人忘了她早些年如何收拾沈老爷子私生子的毒辣手段。 捏死赵家这群跳梁小丑，和捏死蚂蚁差不多。 虞姝还在气头上，拒绝和沈佑霖住一间病房。 这天下午她刚睡醒午觉，就收到沈佑霖的消息：“夫人，少爷已经被您冷落三天了。” 三天个鬼，三小时都没有，中午的时候，他们还一起吃午饭来着。 虞姝回：“那他知道错了吗？” 沈佑霖：“没有，他网购的搓衣板到了，请您前去观刑。” 沈佑霖：【图片】； 虞姝看着搓衣板的照片，笑出了声，起床去了隔壁病房：“跪吧，搓衣板不断你不起。” 沈佑霖扶着病床，颤巍巍地在搓衣板上跪了下来。 虞姝好以整暇地在沙发椅上坐下：“说罢，错哪儿了？” “瞧你说的，我犯了错才跪啊？我没错就不能跪跪自己的老婆了？” 虞姝冷笑一声，移开眼不看他。 见贫嘴用，沈佑霖一条一条数落起自己来：“我错了，我错在不该扔下老婆独自行动；我错了，我错在没有和老婆商量，擅自使用苦肉计……” 虞姝注意到他的枕头下有本书，随手抽了出来，沈佑霖像只被扼住喉咙的鸭子，瞬间没了声。 沈佑霖顷刻间就想好了 说辞：“这……这是，他们送来的小说，我打发时间用的。” 虞姝一听就知道他在说谎，她手上拿着的是《暴发户超进化》第一册 的样书，还没有正式发行出版。 “是吗？你跪着搓衣板都不老实，还在撒谎。” “啊——”沈佑霖仰头长叹一声，“我坦白，申请宽大处理，书是我写的。” 虞姝翻着书，语气平静：“嗯，猜到了。” “蛤？”沈佑霖一脸懵逼地望着她。 “你不看看，你的礼物榜第一名是谁吗？” 沈大少爷写小说，哪会在乎打赏的那三瓜两枣，所以从不看礼物榜。 沈佑霖伸出完好的右手去够手机，够不着，可怜巴巴地看着虞姝：“帮我拿一下。” “起来吧，别跪了。” “好嘞！” 沈佑霖乐呵呵地站起身，拿起手机，打开APP，查看礼物榜榜首——榆树疙瘩。 “哇偶，我老婆，居然是我的粉头耶。” “是呢。” 虞姝微笑，把他摁在病床上坐下，架起床上小桌板，拿过笔记本电脑，打开放在小桌板上。 “请给我表演爆更，今天就先写个八万字热身吧。” “蛤？” -- 第146页 —— 沈老太太雷厉风行的手段下，赵家连同他们亲戚，一起被打回了原形。 赵文倩和他的父母被送去了新加坡，那里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们一落地，就会被收缴护照。 沈羽霄于心不忍，暗中想接济赵文倩，沈老太太知道后大发雷霆，将他连同沈朝文夫妇一起叫到了书房，一顿大骂。 老太太坐下平复急促的呼吸，喝了一口热茶，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当年，你小姑是迫不得已才联姻，虽说她后来和丈夫过得不错，可那是她走了运。她的婚姻一直是我的心里的遗憾，所以我更不敢干涉你们的婚姻。” “当年你把赵文倩带回来，我是万般瞧不上她，既无小聪明，又无大智慧，心性不定，自己又没主意，平时嘴上说一套，心里想的是另一套，是怎么都上不得台面。 可你铁了心，猪油糊了心要娶她，我想着她蠢是蠢了点，好歹没胆子做坏事，就没拦着你，可你看看！这些年我们家可没苛待她一点，却养出了个毒妇。” “你没管住妻子，现在还不分亲疏里外。我再提醒你一次，你的亲弟弟，差点被她害死了！你到现在都狠不下心？还想着拯救她？你以为你是救世主？糊涂至此！” 沈羽霄脸色青白，不敢再辩驳一句。 “你要么永不再婚，要么我给你决定下一任的妻子。只要我还活着，沈家就交不到你手上。去吧，好好照顾你的孩子，他们总是无辜的。” 沈老太太疲惫地合上眼，心里拿定了主意，沈羽霄如此优柔寡断、识人不清，沈家的权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交到他手上。 沈羽霄离开后，沈老太太才重新睁开眼，神情复杂地看向郁繁星：“羽霄的事，怪我没有多管。你的事，怪我管的太多。” 郁繁星垂下眼，不置可否。 她到现在，都在幻想着，要是没有生下沈佑霖就好了。 这个孩子在她肚子里十个月，可她仍然觉得他是个陌生人，即便张夷那件事之后，她对沈佑霖，也是愧疚多于母爱。 她对沈佑霖的爱，稀薄得可怜。 而沈佑霖，并不需要她的愧疚和补偿，母子俩就这么像仇人似的相处着。 是谁规定，母亲就一定要爱自己的孩子？ 真正自私凉薄又冷血的人，是她自己，她最爱的，永远是自己。 沈朝文叹一口气，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指尖，对老太太道：“不只是繁星的错，还有我，我也没有做到一个父亲该承担的责任。” “说这些有什么用，都晚了。”沈老太太轻叹，“都晚了。” 沈佑霖那整整两年的苦难，是沈家所有人造的孽，其中也包括了她。 他没疯，那是他坚强勇敢，还有沈佑霏从前教得好、养得好。 “尽快把张夷找出来，控制住，别让她再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第124章 深夜卧谈 沈佑霖的键盘敲得快冒烟了，到了睡前也只写了不到两万字，还趁机哼哼唧唧半天，让虞姝晚上留在了他的病房。 虞姝扒出了他除了八八折以外的所有马甲，这货居然有一个笔名叫「小粉兔兔吖」，专写女频言情文，小说开头都是霸道总裁、豪门甜宠，然后在读者意想不到的地方一个急刹，随后在「黑童话」的道路上疾驰狂奔，他通常会用可爱的笔名、甜宠风的书名，骗一群无知小姑娘，骗进坑，再进行坑杀。 读者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边骂一边追，一时不知道书评和小说内容哪个更有意思。 深夜，虞姝靠坐在床头，还拿着手机在看小说。 “别看啦！”沈佑霖抽走她的手机，“都一点半啦，你该睡觉了。” 虞姝刚看完一本，也觉得有些累，伸了个懒腰：“给我把充电器插上。” 沈佑霖一只手给她的手机插上充电器，随后躺了下来，痞痞地坏笑：“满意你所看到的吗？女人！” “挺满意的，明天继续加油。” “那满意是不是得……犒赏我一下，嗯？” “我不是给你打赏了五千吗？” “什么？！”沈佑霖惊呼出声，心痛难当，“你打赏还不如给我发红包，白白让平台赚抽成！” “不是！跑偏了，我说的是犒赏，和打赏不是一回事！” 沈佑霖很快把跑偏的思路拉回来，见虞姝不解地看着她，牵着她的手往某处不可言说的地方带…… 虞姝拍了他一巴掌：“手都快断了，还不老实。” “狠心的臭婆娘！”沈佑霖痛呼出声，捂着小兄弟骂道。 “呃……” …… 揉完「伤处」，沈佑霖才终于老实下来，虞姝被他折腾得没了困意，伸腿踹了他一脚：“睡不着，聊会。” 沈佑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打着哈欠问：“聊什么啊？” “你大哥从小到大够接触到的女性，应该都是很优秀的女孩子，他为什么会喜欢赵文倩啊？” 沈佑霖的声音冷若冰霜：“女人，你居然在我的床上提起别的男人？” “别闹，我是真好奇。” “嗨，我以前也不理解，直到前两年，我为了给赵文倩添堵，去公司上了几个月的班，突然就能理解我哥了。” “蛤？” “就是因为他见到的女人都太优秀了，所以才会在小河沟里翻船。我们自家的女人就不说了，个个都有自己的事业，都能独当一面，就连看着平时只会花钱的老太婆，早年间投资的化妆品、服装公司，现在都值个几十上百亿的。 -- 第147页 然后是商场上的女人，个个都是豺狼虎豹，比男人更拼，比男人更猛、更阴，说话话里有话，话里的话还有话，一句话好几个意思，一不留神就掉挖好的坑里了，刚一爬出来，马上又是个更深的坑。” “举个例子，假如你是一个霸道总裁，天之骄子，但你身边的女人根本不把你当回事，她们都是银敏璧这种，不是有好形态的我方银敏璧，是和你有利益冲突，跟你是竞争对手的敌对的银敏璧，还不是一个，是你能接触的女性都是这样。” “你身边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蛇精、蜘蛛精，突然，你的世界里出现了一只小白兔，她藏不住心思，有心机也能一眼看透。 啊-你说，你会不会被软萌可爱又单纯的小白兔迷住，会不会觉得她好单纯好不做作！你作为男人，那旺盛的、无处安放的保护欲，是不是突然就有了归宿。” 虞姝若有所思：“征服不了珠穆朗玛峰，但某天突然发现小山丘的风景也很好，值得征服攀登一下？” “差不多就这个意思，而且当年赵文倩对我哥还有救命之恩，姑且算救命之恩吧，王子落难，朝夕相处，这不又有了一层救命之恩的滤镜，那被爱情一下子冲昏头脑有什么奇怪的。 就这种时候，还不能棒打鸳鸯，你越反对，他们越对彼此忠贞不二，觉得他们的爱情可以感天动地。” “好像，有点能理解了。” “其实吧，赵文倩和我哥刚结婚的时候，也还勉强过得去，没这么奇葩，就特爱装，后来吧，就想得越来越多，人越来越贪，心思又重，时间一长，可不就变态了嘛。” 虞姝点头：“所以，爱情和婚姻，还是应该门当户对，我不是说门第和社会地位，我说的是思想上的门当户对，两人得三观一致，并且互利互惠、合作共赢才能长久。” “没错！我们俩三观就很一致！” “一致吗？” “不一致吗？”他清了清嗓子，宣誓似的念道：“我坚定不移地跟随虞姝同志的领导，以虞姝同志的思想为指导，自觉加强理论学习，认真学习贯彻虞姝同志的所有指示……” 虞姝笑着锤了他一拳：“就你花样多。” “咯咯……” “你现在这样多好啊，以前那嘴贱真是，我都快被你气死了。” “哎呦-说好不能翻旧账的。” “没翻，感慨一下。啧，你知道我上次犯胃病是什么时候吗？也是因为你。就那会，在商场见面，你骗我说家里破产了那次。” “不是吧？气这么厉害？” “嗯，被「土笋冻」气的，我上网搜了一下才知道是什么东西。” “啧，土笋冻可好吃了，我可喜欢了，明天让人弄点正宗的给你尝尝。” 虞姝一想到当初搜索出来的图片，就头皮发麻：“不要。” “好吃的，你尝尝嘛！” “睡觉睡觉，明天再说！” 第二天两人都起得晚，早餐和午餐一起吃了，餐桌上还是多了一道凉拌土笋冻和一碗土笋冻做的汤。 沈佑霖喂到虞姝嘴边：“啊——” 虞姝抗拒地往后仰，最后实在躲不过，眼一闭心一横，含羞忍辱地浅尝了一口…… 虞姝！！ 居然，还挺好吃的。 沈佑霖从她的表情变化，就看了出来：“嘿嘿，好吃吧！” 郁繁星提着滋补鸡汤来医院送温暖，看到的就是沈佑霖给虞姝投喂形状怪异地不明「毒物」，直愣愣地看着虞姝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沈佑霖放下筷子：“老太婆，你来得真不是时候。” 他想了想，又说：“你什么时候来，都不是时候。” 第125章 是非对错 沈佑霖一边挤兑郁繁星，一边喝完了她带来的鸡汤，嘴一抹就翻脸不认人，一个劲儿地赶她走。 郁繁星：“虞宝，送送我呗？” “不送！你自己不认识路还是没有腿？” 虞姝看出郁繁星有话要和她说，安抚了沈佑霖几句，跟着郁繁星出了病房。 两人去了医院的咖啡厅，郁繁星不开口，虞姝也不问，静静地等着，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滞。 最终还是郁繁星先沉不住气：“你，都知道了？” 这些天虞姝对她的态度有些冷淡，刚刚吃饭的时候沈佑霖话里话外挤兑她，虞姝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维护她。 “嗯，他都和我说了。我需要一点时间消化，暂时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对你。” 郁繁星垂下眼睫：“你也觉得，是我的错。可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他。” 为什么有了孩子之后，所有人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她不称职？ 好像她除了母亲，就什么都不是了，好像做不好一个母亲，她就罪恶滔天了。 虞姝有些心累地叹了一口气：“我不是你，没有切身体会，就不能判断你做的对或者错。父母和子女之间矛盾，是人类永远无法攻克的难题，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有合适和不合适。” 郁繁星只是，不那么爱孩子，母亲一定深爱自己的孩子，本就不是适用于所有人的真理。 “我的母亲叶萍，和你比起来，是另一个极端。她爱孩子，爱到我觉得窒息，也让她把自己都弄丢了。 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和虞旸身上，一旦发现我们脱离了她的期望和掌控，她的控制欲就会失控。如果我不是突然中奖暴富，我应该会在她的期望里稀里糊涂地过下去。” -- 第148页 “她把自己弄丢了，可谁都不能说她做错了；你爱自己胜过所有，你也同样没有错。如果姐姐一直好好的，如果沈佑霖没有遇到张夷，他就不会经历那两年，可他遇到了……” 沈佑霏和沈羽霄，幼年时也是扔给保姆管家养大的，而沈佑霖从前，还有姐姐。 算是幸运还是不幸？谁家都是一笔糊涂账，哪里算得清楚。 “是非黑白对错，是分不清的，只论利益得失，而现在，我和沈佑霖站在一起，他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 “我心疼。” 郁繁星的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她擦了擦，朝虞姝笑了起来：“真好，终于有人是因为爱，而心疼他了。” 虞姝轻轻点了点头：“嗯。” 郁繁星走后，虞姝直到咖啡都凉透才起身。 想到出来这么久，回去以后沈佑霖该闹脾气了，就打包了一些点心带回去。 咖啡厅居然有卖水果胡萝卜，颜色鲜亮，小小的一支，看上去可口极了，虞姝买了一些回去哄「小粉兔兔」。 想起沈佑霖那些五花八门的笔名，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粉兔，下午茶要吃一点胡萝卜吗？” 沈佑霖居然盘腿坐在床上码字，看到她回来，翻了个白眼：“您的兔子因为您离开太久，思念成疾，药石无灵了。” “啧，怎么好的不学尽学坏的，这白眼翻得颇具精髓。”虞姝拿起一个胡萝卜塞他嘴里，“吃颗灵丹妙药，应该还有救。” 沈佑霖把嘴里的胡萝卜「咔嚓咔嚓」咬碎咽下去，又张开嘴：“我还要，啊——” 虞姝又喂了他一个，又说起回她家的事情。 沈佑霖撇撇嘴，泫然欲泣：“婆婆不喜欢我怎么办？” 毕竟，当初，他可是站在一旁指挥，让人把她绑着去的医院。 “哎呦呦，小可怜呦。”虞姝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脸颊，“放心吧，她喜不喜欢你，都不耽误我娶你。” “嘤……” “你放心吧，她肯定不会喜欢你的，不是针对你，而是我带谁回去，她都不会满意。” 沈佑霖嘤得更大声了：“你这么说，我更害怕了。” “她这个人吧，矛盾拧巴得很，我不谈恋爱的时候，她看谁都觉得和我绝配；我一谈恋爱，她就处处看人家不顺眼，觉得哪儿哪儿都配不上我。”虞姝耸耸肩，“以前是这样，不知道现在好点了没。” “没好的话，能再送她进去治疗个一年半载的吗？” 虞姝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实际上，她心里的忐忑并不比沈佑霖少。 但她舍不下父母，就迟早要回去面对，沈佑霖这个丑媳妇，也迟早要见公婆。 虞姝：“我父母的任何意见和举动，都不能再干涉我的决定，也左右不了我们俩的未来。” 沈佑霖眼睛一亮：“就算他们一哭二闹三上吊，以死相逼也不行？” “不行。” “你说清楚，我怎么不明白啊？”沈佑霖朝她眨了眨一双大眼睛。 虞姝捏了捏他的脸，“不管他们什么态度，我都会娶你，非你不娶，不是你就不行，你嫁不嫁啊？” “嫁嫁嫁！！” 虞姝被他恨嫁的样子逗笑了：“驾驾驾的，你当是骑马呢？” 沈佑霖一听骑马，更亢奋了：“骑马我也会啊！我还会单手控马呢！等天气暖和一点，我们就去草原骑马！我教你！包教包会！” 商量好以后，沈佑霖揽下了所有琐事，安排回去的飞机、路线，还有虞姝父母、弟弟的新年礼物，连虞姝的行李都一应安排了。 “真贤惠，有做全职先生的潜质。” 虞姝夸完，沈佑霖安排得更起劲儿了，期间还抽空买了一串儿星星，是的，一串儿。 他觉得虞姝说得对，买一颗不保险，万一哪天炸了呢？所以买一串儿，他就不信都能炸了。 虞姝一边骂他败家，一边瞒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花出去两个亿，拜托罗德里格斯先生帮忙买一辆全世界都只有九台的跑车。 临行前他们回沈家老宅陪了两天老太太，沈佑霖十分开心地说着两人的回去的计划，还让老太太帮忙参谋准备的新年礼物。 老太太赞同地点了点头：“你头一次上门，礼数得做周全，不然亲家不把虞姝嫁给你怎么办啊。” 沈佑霖理所当然地说：“那她娶我呗！” 老太太身子一僵，笑容凝固在嘴角，就在虞姝要开口解释时，老太太猛地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虞姝：“……” 她对沈家的思想开放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第126章 小肥居呢 虞姝和沈佑霖是在腊月29那天离开京都的，带走了窦娥和一群保镖，张夷还没找到，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他们坐私人飞机从沈家老宅出发，这架飞机应该是沈佑霖常用的，装饰布置都是沈佑霖喜欢的风格，飞机上还有窦娥的豪华狗窝和饭盆，一上飞机，窦娥就熟练地往窝里一趴。 虞姝感叹：“狗生赢家啊。” “你也是人生赢家啊。”沈佑霖握着她的手，小声问：“要参观一下卧室吗？这床垫可舒服了。” 虞姝眉梢扬了扬，含着笑问：“一日千里？” “嗯哼——” 沈佑霖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纠正道：“万里！” -- 第149页 提前和县中学打过招呼，飞机在县中学的操场落地，虞姝已经不会再刻意为了低调而低调了，怎么方便怎么来。 他们到达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虞姝一下飞机，就看到了操场旁那栋快要竣工的大楼，是她年初捐的那栋，建筑主体已经完工了，明年夏天就能投入使用。 沈佑霖听说那栋楼是她捐的，不满道：“一栋孤零零的，看着多可怜，我再捐一栋！” 虞姝：“捐就捐吧，宿舍楼也挺旧了。” 路人甲带着司机开车来接他们和保镖，沈佑霖一路上看什么都稀奇，一想到这是虞姝长大的地方，看什么都可爱。 慢吞吞的公交车可爱，卖臭豆腐的大爷可爱，树也可爱，流浪狗也可爱，还有夜色里边走路边抹眼泪的小女孩都漂亮…… 小，小女孩？ “停车！”虞姝出声道，快步下车叫住了前面的小女孩，“雯雯！” 雯雯听到声音，诧异地回头，见是虞姝，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直往她怀里扑，这要是漫画，她的眼泪都要化成彩带飘在她身侧。 “哇啊——姐啊，你终于回来啦！我这日子可没法过了，游戏把把输，恋爱回回哭，吃个宵夜还被骂小肥猪——” 雯雯一通抱怨，在她怀里哇哇大哭，虞姝顿时难以招架，还没等虞姝想些话来哄她，雯雯下一秒瞬间变了脸，双眼变成了星星眼。 她看着虞姝身旁的沈佑霖问：“你是我姐夫吗？你好帅啊！” 她不是第一个夸沈佑霖帅的，但绝对是第一个夸得这么真诚的。 沈佑霖差点「咯」出声，他努力把「咯咯」咽了下去，扬起八颗牙齿地标准笑容：“你和你姐一样有眼光。” 雯雯是和堂姑吵了一架，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原因无非就是那么些生活琐事，她原本要去外婆家，虞姝遇上了自然不能不管，她不愿意回家，就带她一起回去了。 虞姝在车上给二堂姑打了电话，安慰了二堂姑几句，商量好除夕下午再送雯雯回家，就在她打电话的功夫，雯雯和沈佑霖，就已经打成一片，称兄道弟了，「大哥」、「二弟」地互相叫着。 虞姝捂脸，要是按照心里年龄算，雯雯该是沈佑霖的大哥。 雯雯扯着沈佑霖的袖子问：“大哥，你和我大嫂是怎么认识的？” 虞姝：“……” 沈佑霖拖长了尾音说起书来：“说起，我们俩的爱情，那是相当的惊天地泣鬼神，我俩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你大嫂就非我不娶了……不是，非我不嫁了！” 雯雯点了点头：“编得很好，下次别编了，你糊弄小孩子呢！” “你不是小孩子？” “我？！”雯雯指了指自己，“我这个年纪，叫青春美少女！” 在虞姝白眼翻得快抽搐的时候，车终于到了家楼下。 保镖由路人甲安排住处，他们会轮班倒守在楼下。窦娥也暂时交给路人甲照顾，总之，路人甲，乃居家旅行必备工具人。 雯雯知道后面三辆车的人都是沈佑霖的人之后，抱拳猛地叫了一声「大哥」，那声「大哥」叫得比在车上时更加真诚，恨不得呕心吐肺。 “平身，免礼。”沈佑霖虚扶了她一下，“大哥……大哥现在心里很忐忑。” 雯雯不解地看向虞姝，虞姝诚恳地回答她：“你大哥这个丑媳妇马上要见公婆了，他紧张。” 雯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沈佑霖，又转头看了看虞姝，冲虞姝抱拳道：“大哥！” 又对沈佑霖叫道：“大嫂！” 虞姝赞赏地摸了摸她的发心：“乖，这次对了。” 甭管沈佑霖带了多少人，进家门的时候，都得自己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和行李。 雯雯踮起脚，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舅妈虽然脾气坏了点，眼光高了点，但是有我这个未成年美少女在，她不会轻易对你使用暴力的。” 沈佑霖扯了扯嘴角：“我可谢谢您啊！” 电梯门一开，雯雯头一个冲出去，梆梆敲门：“舅妈，开门呀-我来蹭饭啦——” 门很快打开了，虞旸、虞峰和叶萍都站在门内，客厅灯火明亮，虞姝隐约闻到饭菜香。 许久不见的母女俩四目相对，叶萍眼里不禁蓄满泪花，说出口的话都在微微颤抖：“回……回来了。” 虞姝回以微笑：“妈妈。” 眼看剧情要向着家庭苦情戏发展，雯雯高声把气氛拉了上来：“这儿还有我姐夫这么大的人，还有我这么漂亮水灵的闺女，你怎么就看着自己家闺女了？！能不能先进去，你们再抱头痛哭啊！” “你个臭丫头！”虞旸把雯雯拉进了家门，回头招呼虞姝和沈佑霖：“姐……呃，哥？” 沈佑霖嘴角的笑容淡了淡，雯雯都叫姐夫了，这小舅子怎么这么没眼力见，跟着叫多好。 虞姝小声和他咬耳朵：“我们这里，管姐夫也叫哥，管嫂子也可以叫姐。” 沈佑霖瞬间满意了，笑容重新荡漾了起来。 众人在餐桌上坐定，沈佑霖难得会局促尴尬，正襟危坐，两只手放在腿上，眼神真挚诚恳——同时也有点呆。 但叶萍和虞峰显然比他更加尴尬，互相使眼色让对方开口说话。 虞峰硬着头皮开口了：“我……我记得你姓沈是吧？” -- 第150页 沈佑霖连忙回答：“对，我叫沈佑霖，叔叔您随便怎么叫我都行。” 虞峰开了头，叶萍就好接下去了：“哦，我看你挺年轻的，多大了啊？在做什么工作啊？” 沈佑霖一一回答了，叶萍听到他说博士在读没有工作，表情变了变。 雯雯已经吃上了：“吃饭吃饭，边吃边聊不消化。舅妈，你炸的小肉丸真好吃。” 虞旸跟着附和：“吃饭吧，都饿了。哥，你尝尝这个肉丸。” 虞姝给他夹了两个小肉丸，小声和他咬耳朵：“你刚才那个呆瓜样子，我真想录下来。” “嘤……人家怕怕……” 第127章 大哲学家 又怂又怕的沈佑霖同志，一连干了两大碗米饭和无数的鸡鸭鱼肉——别的不说，叶女士的手艺真的太绝了！ 虞姝见他没吃饱又不好意思再要，憋着笑给他盛了一碗饭：“吃完帮忙洗碗。” “唔。”沈佑霖点头。 吃晚饭后沈佑霖和虞旸洗碗，雯雯拿着手机让虞姝给她抽卡，在抽完以后抱住她亲了一大口：“姐，我好爱你呦——” 叶萍从楼上下来：“雯雯，今晚上和你姐睡好不好？” 虞姝旁边那间卧室已经收拾出来了，沈佑霖住那间，雯雯和虞姝住一间。 雯雯一口答应：“好呀好呀！” 虞姝把黏在她身上的雯雯推开：“去洗澡，我不跟脏小孩睡觉。睡衣穿我的，自己在衣柜里找。” “好嘞！” 等雯雯上楼去了，叶萍对虞姝说：“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又来了，虞姝叹了一口气，跟在她后面进了主卧，虞峰在追剧，见她们俩进来了，连忙收起IPad正襟危坐。 虞姝生无可恋地坐了下来：“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叶萍皱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心累。”虞姝看着她，“你是不是操心沈佑霖对我不是真心的，冲着我的钱来得？顺便还担心我的钱是不是来路不正，还担心我花钱没分寸挥霍一空？还担心他是吃软饭的小白脸？” 她这一连串的发问，把两人问懵了。 “你们想太多了，他可比我有钱多了，我俩的钱就扔在银行里吃利息，这辈子都花不完。而且我已经去过他家了，也见过他家所有人了，算是定了下来，以后跟我结婚的只能是他。 他目前在念书，没有工作，这事我们已经商量过了，他以后也不会上班，他不工作也不代表没有收入，所以没必要非得上班找罪受。” 虞姝一口气说完：“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叶萍还是有些担忧：“他……他看着有些幼稚，这样相处久了，你会累的。” “他幼稚不代表没有担当，幼稚和不扛事是两码事，在我有需要的时候，他任何时候都可以让我依靠。就比如，你的事情。” 这是在说沈佑霖当时把她绑去医院的事。 叶萍辩解道：“我不是记恨他，我是站在你的角度，为你考虑，我……” 叶萍想说只有我会站在你的立场上为你考虑，但她没有说出口，怕虞姝厌烦。 虞姝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心累不已：“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私的母爱或许有，但你不是。你的爱是自私的，你在我和虞旸身上求回报求安全感，把你做不到的事情变成期许强加在我嗯身上，你的爱，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枷锁。” “你总是打着为我们好的幌子，不断地向我们提要求，但是你自己也不知道你想要我们变成什么样子。 我们是独立的，不是你生命的延续，更不是你的附属品。我现在可以做你的依靠，但你所需要的安全感，要你自己去找，安全感是自己给的。” 叶萍安安静静地听着，眼里都是迷茫脆弱和不知所措，虞姝叹了一口气，心里难受得厉害，起身拥抱住她：“我没有怪你，我很高兴我们能平静地聊这些。” 从前，她们母女俩的「商量」，到最后都会不欢而散，叶萍的「谈谈」就是千方百计的要虞姝认同服从她的观点和想法。 叶萍抱着她，眼泪说掉就掉：“我知道自己总是不知足，在以前的那些破事里总走不出来，总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我出院回家的时候，看着这房子，看着你买的手镯、护肤品，看着你给我买的iPad，我才发现自己现在有的，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虞姝看到了床头柜上各种各样的药盒药瓶，心里越发难受，叶萍虽然出了院，但治疗仍然没有间断。 虞峰递来纸巾，虞姝接过给叶萍擦干净眼泪：“你再不知足，老天爷都要看不下去了。你儿女双全，还有钱，连以前做梦想要的女婿都有了，你还想要什么？” 叶萍抽噎：“还想要环游世界。” 虞姝手一挥：“安排！过完十五就出发，也别跟我爸自驾游了，他靠不住的。我找人给你规划路线，把一路上的吃喝住行玩都安排妥了。先把国内玩遍了，再玩亚洲，再去欧美。” 叶萍被她豪气的模样给逗笑了：“好啊，我等你安排。” 虞峰不答应了：“我怎么就靠不住了？” 叶萍和虞姝异口同声：“你哪里都靠不住！” 虞姝揽着叶萍的肩膀摇晃：“这就对了嘛，少操心多享福，啧，你现在真没什么可操心的，什么也别管，只操心自己每天吃什么穿什么，操心自己怎么开心就行。” -- 第151页 叶萍靠在她肩膀上，吸了吸鼻子：“这是你说的啊。” “嗯，我说的，只要你别再瞎操心，你就还是我的好妈妈。” “以前不好？” 虞姝实话实话：“好不好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叶萍抬手又要打她，刚抬起来，又想起什么，迅速收了回去。 虞姝忍不住鼓掌夸：“真棒，叶女士真棒，认识到自己的坏习惯，积极改正，还是好麻麻。” “去你的！” —— 虞姝上了楼，进了二楼客房，直往沈佑霖怀里倒。 难得她投怀送抱，沈佑霖受宠若惊：“怎么了？” “累，心累，充会儿电。”虞姝有气无力地说。 沈佑霖咬她耳朵，声音低哑：“充电得插插头啊。” 虞姝给了他一锤：“你怎么什么破路都能开起来！” “天赋异禀，没办法——” 沈佑霖抱着她坐下，给她按摩肩颈。 虞姝舒服得直叹气：“真贤惠，不枉我费劲帮你解决了婆媳矛盾。” “蛤？” 虞姝看着他的呆瓜样笑出了声：“不然你以为我这么长的时间，在和叶女士聊什么？” 她这短短的几天，就做了好几次大哲学家，真心累。 雯雯今晚和虞姝睡，沈佑霖想爬床都没办法，依依不舍地把虞姝送出了房间。 虞姝安慰他：“明天下午雯雯就回家了，就这一晚上，你自己睡，乖啊。” 第128章 争风吃醋 虞姝把沈佑霖安抚得挺好，却没想到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的会是自己—— 雯雯这头小肥居，一点睡相都没有，一张一米八的大床还不够她一个人折腾。 虞姝抱着枕头溜到隔壁，上床的时候惊醒了沈佑霖，沈佑霖满意地笑了笑，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宝贝似的拍了拍。 虞姝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避光的姿势，打着哈欠合上眼睛睡觉。沈佑霖抚了抚她的头发，抬手关了照明用的台灯。 怀里拥着太阳，他就不再需要灯光了。 虞姝一夜好眠，睡醒时天已大亮，沈佑霖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她溜回自己房间洗漱，看到雯雯正以弯弓射大雕的姿势安睡着，哭笑不得地给她盖好被子。 客厅里，虞旸和沈佑霖居然在和窦娥扔球玩，虞姝愣了：“窦娥怎么在这？” 沈佑霖颠颠儿地跑过来：“我和咱妈出门买菜，遇上路人甲在溜窦娥，咱妈就说大过年的，狗狗也是家人，就把它带回来了。” 虞姝看他那赔钱样，就嫌弃：“给你改口费了吗？一口一个咱妈。” 沈佑霖狡黠一笑：“没，所以我不当着她的面叫，这亏咱们不能吃。” 是不敢吧？虞姝笑了笑没有拆穿他。 看来这一早上，他们相处得还不错。 其他人已经吃过早饭了，叶萍没有估计好沈佑霖的饭量，让他给全吃完了。 叶萍要给虞姝单独做早饭，被虞姝拦住了：“别忙活了，我出去吃面，正好想吃汽车站旁边的八贵面了。” “八贵面？带我一个！”雯雯从二楼探出脑袋，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凌乱。 虞姝：“给你十分钟洗脸换衣服，我亲爱的小肥居。” 沈佑霖要跟着去，虞旸为了合群，也要跟着。 虞姝开了那辆十几万的SUV，开惯了豪车，这车哪儿哪儿都觉得不舒坦，寻思着过完年换一辆车放家里。 即使不是饭点，小面馆的生意依旧火爆，虞旸和沈佑霖已经吃过早饭了，也忍不住各自要了二两面条。 沈佑霖小孩子脾性，总觉得别人碗里的香，吃了自己碗里的，还把筷子伸进虞姝碗里，虞姝自己吃了一半，用剩下的半碗杂酱面换了她的牛肉面——她也两种都想吃。 “诶，昨天晚上县中学操场，有架飞机在那儿降落了。” “对对对，我看到了，我家就挨着县中学，昨晚上我在阳台看到了，我拍了视频，你看我朋友圈。” “我艹，本地论坛都炸了，私人飞机，下来一群保镖，护着一对年轻夫妇……” “一出操场就被车队接走了，卧槽，一溜儿的豪车……” …… 雯雯渐渐听出不对味来，指了指虞姝和沈佑霖：“姐姐，姐夫？” 沈佑霖竖起中指放在嘴巴前：“低调，低调。” 雯雯和虞旸瞪大了眼睛：“我也要坐！” “坐坐坐，都坐，下回带上你们。” 两个人都是坐不住的，缠着沈佑霖要看私人飞机的照片。 雯雯激动得小脸通红，捧着脸小声欢呼：“有一个有私人飞机的姐夫，真的超酷der！” 虞旸有样学样：“有一个有姐夫的姐姐，真的超酷的der！” 沈佑霖纯粹地爱屋及乌，看着雯雯和虞旸，觉得怎么看怎么讨喜，一路上是有求必应，可着劲儿地宠。 四人又在外边玩了一会，赶在午饭前回家，回家时沈佑霖开车，刚进小区就和一辆车迎面剐蹭了。 沈佑霖看着前面那辆车，脸都黑了，牙根紧咬：“那辆车是故意的！” 虞姝拍了拍他肩膀：“没事，新年换新车。” 沈佑霖看了她一眼：“我回去跪搓衣板。” 他说完开始缓缓倒车，随后油门一踩，狠狠撞上了前车。 -- 第152页 后座的雯雯和虞旸一声惊呼，从车座跌了下去。 看着前车的车前脸全部凹陷进去，沈佑霖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虞姝正准备开骂，看到那车下来的人，闭眼问候了那司机的十八辈祖宗。 好死不死，又是孟旭林。 沈佑霖摇下车窗，一脸嘲讽：“哎呦，真不好意思啊，我脚滑踩到油门了。” 孟旭林脸色发青：“这脚真够滑的，就别开车害人了。” “没办法——”沈佑霖一脸嘚瑟，“我家亲爱的给我开的都是保时捷啦兰博基尼啦，我头一次开这样的车，不习惯啦——” 孟旭林的脸色更难看了：“您这软饭吃得，可真理直气壮。” 沈佑霖拍了拍自己俏丽的脸蛋：“没办法，不吃软饭都对不起我这张脸。” 孟旭林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随后笑了起来，低声挑衅道：“你觉得你能代替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吗？我拥有她最美好的年纪和最纯粹的感情。” 虞姝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坐在副驾驶看着沈佑霖发挥，从头到尾都是宠溺纵容，此时听到孟旭林的话，禁不住笑出声来：“谁年轻时，没爱过几个人渣，而他将拥有我的现在和余生。” 沈佑霖顿时又有了底气，朝孟旭林竖起中指：“听见了没？！” 虞姝懒得再和他纠缠，叫了工具人路人甲来处理，他们带着虞旸和雯雯下车走回家。 离开了别人的视线，沈佑霖立刻垂下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虞姝沉着一张脸，虞旸和雯雯也不敢说话，小心翼翼地祝沈佑霖自求多福。 回了家，虞姝径直上楼回房间，沈佑霖跟在她身后，房门一关，就高举双手，「啪」地跪了下去，高喊：“我错啦！” “你错了，下次还敢！”虞姝气得来回走，顺手拿起一只衣架，指着沈佑霖问：“你说错哪儿了？” 沈佑霖撇撇嘴：“我不该争风吃醋。” “这是争风吃醋的事儿吗？！雯雯和虞旸都在车上，你就那么撞上去，他们受了伤怎么办？” “我……我心里有数呢，他们这不是，没事儿嘛……” 虞姝气得举起衣架，又始终下不去手，气得直哆嗦：“那万一他们俩受了伤呢？你拿什么保证他们一定没事？” “现在他俩不都没事嘛……” “你就忍下这口气不行吗？吃点亏，回头再找他算账啊！” “亏又不好吃……”沈佑霖小声嘟囔，“忍一时越想越气，有气就得当场撒出来，忍气吞声只会让人蹬鼻子上脸。” 虞姝被气得发懵，扶着床坐下。 沈佑霖怕又气得她胃疼，连忙认错不敢再顶嘴：“你还在车上呢，我肯定不会让你们有事的。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再次都和你商量过再做！” “起来吧，像什么样子。”虞姝捏了捏眉心。 沈佑霖连忙爬起来，一个劲儿地献殷勤。 沈佑霖这半点亏都不吃的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虞姝深知不可能一下子改变他，慢慢来吧。 第129章 清晨日暮 下午二堂姑来接雯雯，顺便给虞姝家带了些年货，拉着虞姝的手拉家常。 “姝姝你帮我多教教雯雯，我觉得她应该是早恋了。” 虞姝一头雾水：“堂姑，你怎么发现她早恋的。” “你看啊，她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也不让我进她房间了，整天就抱着个手机笑，还有啊，她打游戏也戴着耳机，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虞姝更不明白了：“她以前也这样啊。” 而且这个年纪的孩子，不让父母进自己房间，脾气大，不都是很正常的吗？ 二堂姑一口咬定：“肯定是谈了！” 叶萍跟着附和：“当妈的都有预感，可准了。你高中的时候和男同学搅合，你经常拿些小礼物回家，你以为我不知道？” 沈佑霖来送切好的水果，听到叶萍的话，嘴撅得都能挂水桶了，搁下水果就走了。 虞姝捂脸：“你说这茬干什么，沈佑霖那个小心眼，又要闹脾气了。” 二堂姑问起沈佑霖来，话题从雯雯身上转移，叶萍倒是一个劲儿地夸沈佑霖，越说越开心，满面红光的。 “感觉就多了一个儿子。”叶萍笑得合不拢嘴，又给二堂姑一一展示沈佑霖送她的礼物，话里话外都是炫耀。 二堂姑看她现在心态和从前大有不同，也很高兴：“你现在啊，是该享福了，什么都不愁了。” “是，不愁了，虞姝虞旸都大了，用不着我瞎操心了，我现在还多了一个儿子。” —— 可不是多了一个儿子！ 晚上叶萍准备年夜饭，除了虞姝这个懒骨头，其他人都在厨房忙活——虞旸和沈佑霖忙着吃。 叶萍炸肉丸，他俩守着灶台一个接一个地炫，沈佑霖还时不时跑来客厅投喂虞姝。 叶萍嫌弃他俩碍手碍脚，一人一碗小肉丸打发了出去。 虞旸看了看自己的小碗，又看了看沈佑霖手里的大碗，发出呐喊：“妈！你搞错了！我才是亲生的！” “去去去！你俩都是捡的，别在这碍事！” 虞旸又跟虞峰告状，虞峰正在切香喷喷的腊肉，乐呵呵地表示自己做不了主，家里都是叶萍说了算。 -- 第153页 沈佑霖捧着碗往虞姝跟前凑，往她嘴里塞了个肉丸：“咱妈就是偏心眼，就是喜欢我！嘿嘿！” 虞姝拍了拍他的肚子：“这是什么？这是妈妈对你的爱！还练腹肌呢，肚腩都快出来了。” 沈佑霖一脸纠结，肉丸的香气在鼻尖萦绕不去，最终艰难地决定：“我过完年就练，绝对好好练！” “别勉强，健康就行。” 沈佑霖在虞姝面前，一口一个「咱妈」叫得欢快，在叶萍面前老老实实地叫「阿姨」，但马有失蹄，人有失言。 餐桌上，众人落座，开饭前叶萍发起压岁钱来，头一个就是给沈佑霖的。 沈佑霖连忙双手接过：“谢谢妈！” 他一激动就说了出来，这句话完全没经过脑子，他说完所有人都愣了。 虞姝心里直骂「赔钱货」，说：“这是压岁钱，不是改口费。” 接着，叶萍拿出一个更厚更大的红包：“这个是改口费。” “谢谢妈！” 沈佑霖叫得更大声了，接过叶萍的红包，又伸手朝虞峰要：“爸爸！” “诶！”虞峰乐呵呵地应了，掏出大红包给沈佑霖。 虞旸眼睛都看直了，有样学样地朝虞峰伸出手：“爸爸！我也要！” 虞峰给了他一巴掌：“你要什么改口费？！” 虞旸的手心都被打红了，他甩着手叫唤：“你不给钱，我改口叫你叔叔了啊！” 沈佑霖拿出给他的红包：“来，改口叫姐夫。” “姐夫好！”虞旸接过红包，“姐夫好，姐夫妙，有姐夫的孩子像块宝！” 一群人笑得前仰后翻，开饭前举杯庆祝：“新年快乐！”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起团圆饭，客厅的电视里放着春晚，窗外烟花绽放，楼下有小孩子的嬉闹声。 叶萍在饺子里包了金币，十克的金币，结果虞姝吃了四个饺子，三个里面有金币。 而叶萍，总共才放了三个金币。 虞旸气得差点摔筷子：“妈！你是不是故意给她的！你肯定做记号了！” 饺子都是盛在大汤碗里的，虞姝自己一勺子盛起四个，都没挑。 虞姝得意：“是我运气好！” 过完十二点，各自回房间睡觉，沈佑霖明目张胆地跟在虞姝身后进了她的房间，其他人纷纷装瞎当没看见。 虞姝笑着捏他的脸：“你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都不遮掩一下，明着就跟我进来了。” 沈佑霖一脸理所当然：“爸妈都给我改口费了，我进老婆房间还需要鬼鬼祟祟？” …… 情到最浓时，沈佑霖喘息着和她说「新年快乐」。 虞姝抬首回吻住他，唇齿相依间说道：“新年快乐。” 不是祝福，是承诺，想要你新的一年，都快乐。 云销雨霁，鸳鸯交颈。 沈佑霖突然说道：“我好想明天一醒来，我们俩就变成了老头老太太，老得路都走不动的那种。” “为什么？” “因为，只有那样，我才能确定你是我的。” 等你两鬓斑白，容颜不再，我才能确信你的余生都是我。 他到底是被孟旭林刺激到了。 虞姝又心疼又好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了想才说：“等你有一天高血糖，和重孙子抢蛋糕还抢不过的时候，我会带你去吃烧烤。” 沈佑霖抱着她「咯咯」笑了起来。 “我爱你，从清晨到日暮，从青丝到垂暮。” 虞姝：“意思是，从日落到日出，你不爱我？” “啧！你这个臭婆娘，就爱破坏气氛！” 第130章 婚前焦虑 大年初三，林芳羽约虞姝去茶馆打麻将，一起的还有几个女同学，并再三申明，不准虞姝带任何雄性生物，包括她家那只公公狗。 她的婚礼定在她生日那天，也就是后天大年初五。 马上就要做新娘子的人了，还有时间打麻将？虞姝心里疑惑，但听林芳羽的语气不大对劲，就先答应了下来。 刚挂断电话，白栩安的消息跟着就来了：小羽婚前焦虑，状态很不好，见面别提结婚怀孕的事，一个字都别提，你以前什么样，今天就还和以前一样，拜托拜托！ 沈佑霖见虞姝在化妆换衣服，颠儿颠儿地跑过来蹭她：“要出门呀？那我们中午还回来吃饭吗？” “是我要出门，不带你。” “蛤？为毛啊？” “今天是姐妹局，统一都不带家属。”虞姝正在往手腕处喷香水，“小羽要在结婚前享受最后的自由时光。” 沈佑霖撅了撅嘴：“那你还打扮得这么好看！” 虞姝今天尝试了一下港式复古妆发，红唇大波浪，美艳得让人挪不开眼。 “你没有天线，你不懂，出门和女孩子一起玩，才更要打扮好看。” “那你把戒指戴上！不然我不准你出门。” “不戴，太招摇了。” “戴嘛戴嘛-戴嘛——” 虞姝到底架不住他耍赖撒娇，戴了戒指出门，还担心自己的蓝宝石戒指太夸张，结果林芳羽手上的鸽子蛋和她的相比毫不逊色。 林芳羽坚持不和虞姝一桌打麻将，和虞姝一桌的三个人中，虞姝只对自己的对家有印象，是高中同学之一，不过她们俩上学的时候就不熟，虞姝连她名字都忘了，林芳羽暗中提醒了她，她想了许久才想起来。 -- 第154页 有锦鲤buff在身，打麻将还不是小菜一碟，把把自摸清一色，都是常规操作，为了不赢得太多，虞姝还想方设法地放水。 几圈麻将打完，对家那位老同学就开始了阴阳怪气：“哎呀，戴个假戒指也能招财，真是开了眼了，我回去也买一个去。” 虞姝一撩头发，风轻云淡地回：“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哼，买假货充门面，还真把自己当碟子菜了！” 虞姝：“你这么想，也很正常。” 虞姝满意地看着那位老同学气得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心里感叹还是霖姨娘功夫深，这两句万能句式就是好用，杀伤力还大。 人性不都如此，嫌你穷怕你富，虞姝懒得和她多理论。 接下来，那位老同学持续性阴阳怪气，虞姝但笑不语，自摸都不要，专守着她点炮，一下午过去，老同学黑着脸离开的。 林芳羽搭着她的肩膀感慨：“怎么总有人头铁，就是不信邪呢！” 虞姝耸耸肩：“一生要强的女人啊。” 大部分人都赶着回家吃饭或者做饭，晚上涮火锅留下的人就三个人，除了虞姝和林芳羽，就剩林芳羽的一个远房表妹。 林芳羽边吃边念叨：“那一个个的，急着回家做饭，是不是不回去那一家老小就得饿死啊？一顿也饿不死吧？” “结了婚就成专职煮妇了，过年一家几十口都找不出一个能做饭的？” “有孩子的更是，一群熊孩子，哭爹喊娘，吵起来头都能震裂开，我要是熊孩子的爹妈，我一天三顿地抽……” 看样子，这婚前焦虑，还挺严重。 虞姝和林芳羽的表妹，闭嘴低头吃，只有林芳羽问起她们时，才附和两句。 念叨完一群妇女活得一点自我都没有，林芳羽又开始挑火锅的刺：“这家火锅店堕落了，这锅底一点儿都不带劲儿，还特辣呢，老干妈都比这辣。” 虞姝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其实是她给老板塞了红包，让厨房给她们上的特制孕妇锅底。 林芳羽抬手：“服务员，拿瓶可乐，要冰的！” 虞姝眼神抽搐，示意服务员这个不能有，好在服务员机灵，和林芳羽说：“不好意思，我们可乐没有了，豆奶可以吗？或者给你上果汁，我们的玉米汁都是鲜榨的，非常不错的。” 虞姝暗中给服务员竖起大拇指。 “你们骗鬼呢？冰柜里那不是可乐吗？我都看到了！” 虞姝捂脸：“乖，咱不喝可乐。” “不，我就要喝！” “我给你买包。” “LV那个新款！” “OK-” 上了一扎玉米汁，总算平稳地把这顿火锅吃完了，虞姝以为，总该玩够回家了，林芳羽又突发奇想。 “这才八点，走走走，咱们唱歌去！” 林芳羽的表妹家里有门禁，赶着回家，没有和两人一起。 虞姝小声和她念叨：“回去叫你姐夫赶紧来，这孕妇太疯狂，我招架不住了。” 小姑娘点了点头，逃似的跑了。 虞姝和林芳羽去了县城最大最豪华的KTV，虞姝拦着没让她点单，自己点了果盘小吃，要了一个小包间。 一进包间，林芳羽就开始发疯，脱了外套拿上话筒就开始蹦：“艾维巴蒂-嗨起来——” “夜太美，尽管太危险，总有人黑着眼眶熬着夜——”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盼我疯魔，还盼我孑孓不独活，想我人样，还想我轻佻又下贱……” 虞姝看着她蹦蹦跳跳的样子，心都跟着直抽抽。 “啊——” 林芳羽突然发泄尖叫，扔远了手里的话筒，捂着脸哭泣起来。 虞姝揽住她耸动的肩膀：“好啦，好啦……” “不会好了……他们都不要我了，他们要孩子要妻子，就是不要我了……” “连我爸妈他们都说，我要多为了孩子想一想……有了肚子里这块肉，我就连自己都不是了……” “我好害怕啊，我看到那些生孩子的视频，我做梦都梦见自己死在产房里，肚子被剖开……全是血……” 林芳羽哭得撕心裂肺，虞姝心都揪了起来，她没想到林芳羽的焦虑和恐惧这么严重。 “你有和白栩安说过这些吗？ 林芳羽在她怀里抽噎：“没……没有。” “宝，你需要和他好好沟通，你也需要专业的心理医生，让他陪你去。” 第131章 讲讲道理 虞姝劝慰了许久，林芳羽的情绪才稳定下来，虞姝陪她去厕所洗脸。 林芳羽洗完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特别矫情啊？他们都说我特别矫情。” “别听他们胡说，谁谈恋爱不矫情？不矫情的那叫谈恋爱吗？” 林芳羽笑了起来，很快笑容又黯淡了下去：“结了婚，爱情就没了，成亲情了。” “那你得和你家那口子商量……” 正说着，虞姝的电话就响了，正是虞姝刚刚念叨的，林芳羽家的那口子。 “你看，人就禁不起念叨。” 林芳羽撇过脸，留着一只耳朵听虞姝给那混蛋说包厢号。 “走吧，我把你交给你家那口子，我就得回家哄我家那口子了。” -- 第155页 虞姝扶着她回包厢，路过走廊时，一个包厢里传出女孩痛苦无助的尖叫声，随后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孩子跌跌撞撞跑了出来，身后两个男人紧追不舍。 那女孩冲着虞姝和林芳羽跑来，一切发生得太快，虞姝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把林芳羽护在身后。 那女孩跌倒在她面前：“姐……” 虞姝抚开她脸上的乱发，看着满脸是泪的雯雯简直不敢相信：“他们欺负你了？” “姐。”雯雯一个劲儿地哭，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她哆哆嗦嗦伸出手，右手的食指和小拇指都以诡异的角度弯折着。 “呦，姐姐啊，正好，姐妹俩一起来玩啊。” “就你那瘦猴样子，对付得了两个？” 那两个男人淫笑起来，说出口的话越发不堪入耳。 服务员推着一车啤酒路过，虞姝把雯雯交给林芳羽：“躲远点。” 说完她转身拎起一个啤酒瓶，迎面就给那个「瘦猴」开了瓢，瞬时鲜血淋漓，酒水伴着鲜血四溅，那人应声倒地。 虞姝拿着半截啤酒瓶指着另一个人：“你也要试试吗？” 虞姝心跳快到极致，呼吸都几乎停滞了，懊恼自己不该这么冲动，起码叫几个保安来再说。她出其不意撂倒一个，剩下这个动起手来，她一拳都招架不住。 后悔，倒是不后悔，她就遗憾自己不能一次双杀，撂倒两个。 虞姝的所有毅力都放在自己的手上，让自己拿着酒瓶的手别抖，别露怯。 “艹！臭婊子！你他妈知道老子是谁吗？”剩下那个臭虫破口大骂，抬脚就要朝虞姝踹来。 虞姝想退也不行，她身后是林芳羽和雯雯。 下一瞬间，虞姝眼前一花，那人脸朝下扑倒在地，他身后，白栩安收回那条踹人的长腿，上前两步，把刚抬头的臭虫踩了回去，踩住那人的后脑勺缓慢碾压道：“你是谁？有必要知道吗？” 林芳羽捂住嘴，激动得泪花闪烁：“好帅！！” 虞姝满头黑线：“姑娘，你花痴也分一下场合。” 他们动静太大，惊动了包厢里的人，七八个打扮流里流气的男人走了出来。 门打开的时候，虞姝看到里面还有两个女孩子，都和雯雯差不多大，哭泣着蜷缩在墙角。 虞姝眼神黯了黯，这事，是没完了。 在家和虞旸玩飞行棋的沈佑霖，在耍赖的时候收到了虞姝的微信，只有四个字：“速来救驾。” “卧槽！”沈佑霖顿时跳了起来，一边穿外套一边给路人甲打电话，“跟着老板娘那群人是死的吗？！” “老……老板，是老板娘让保镖跟远些，别让人发现的……她和朋友去了KTV，保镖就守在KTV外边了。” 虞旸一头雾水：“怎么了？” “没事，你姐喝醉了，我去接一下。”沈佑霖说完这句话就出了门，脸色瞬间阴暗。 “一群废物！” —— 今天跟着虞姝的那四个保镖，收到消息迅速进入KTV找到虞姝，四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往她身后一站，虞姝瞬间有了底气——这一个个的彪形大汉，收拾对面那几个小混混，绰绰有余。 果然啊，气势很重要。 虞姝：“雯雯，过来跟我说说，你的手是谁弄伤的。” 雯雯紧抿着唇走到她身边来，指了两个人。 那两人狞笑着，做出威胁的手势。 雯雯一哆嗦，直往虞姝身后躲，虞姝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脊背。 KTV的经理怕出事，连忙赶了过来，招呼着把地上开了瓢的那个送医院。 虞姝让白栩安带林芳羽和雯雯先走，林芳羽不适合再呆下去，雯雯也需要去医院。 “姐……”雯雯声音发颤，捏着她的衣角不知所措。 虞姝看着她，责备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你先跟这个姐姐去医院，我这边处理完了就过去找你。” 雯雯依依不舍地跟着白栩安和林芳羽走了。 虞姝给林芳羽发消息：“可以的话，帮我把那丫头的嘴撬开，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林芳羽回到：“明白，我办事，你放心。” 伤员处理完，不一会儿，KTV老板也过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一位虞姝的熟人——铜涯县的地头蛇冯硕。 冯硕一见虞姝，就笑了起来：“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都给冯叔一个面子，坐下好好聊聊。” 虞姝很快搞清楚了冯硕和这群渣滓的关系，这几个都是他的子侄，有的是拜把兄弟的，还有的是堂兄弟的，其中伤了雯雯手的一个，就是冯硕堂兄弟的。 除了冯硕，来的人里还有两个中年人，也是在场的两个渣滓的亲爹。 “小虞啊，你已经把我一个侄子打伤了，我说，卖我个面子，你给我那侄子拿些医药费，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虞姝给气笑了：“好啊，那两人每人再断一根手指，我一起给医药费。” 冯硕的笑容冷了下来，语气也意味不明：“在外头，混出息了，再出息，不都得回家，父母长辈都还在家里呢。” 虞姝扬眉：“您威胁我？” “诶，叔叔在和你讲道理。在外成龙成凤，就想回家里欺负老一辈的人，没这个道理。” “是没这个道理！” 沈佑霖闪亮登场，一步一步踩在众人的心坎上，他走到冯硕面前，含着笑直视他：“我也和你讲讲道理，我，就是道理。” -- 第156页 “强龙不压地头蛇，可你，顶多算条蚯蚓。” 第132章 以牙还牙 沈佑霖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后还跟着路人甲和一众保镖。 沈佑霖走到虞姝身边，握着她的手小声询问：“受伤没有？” 虞姝摇了摇头，沈佑霖暗中松了一口气。 冯硕能混到今天的地位，眼界见识和审时度势都必不可少，他一眼就看出沈佑霖周身的气度，就知道他不是好说话的主。 他和虞姝不过是见过两回，算是认识，当初顺手帮她解决了家里两个叔叔，就当卖个人情了。 而今天，一边是虞姝和沈佑霖，一边是自己兄弟们的孩子，他站哪边自然不用多说。可沈佑霖，到底是什么底细？ KTV老板也是人精，见此情形，连忙舌灿莲花地两边劝慰，让人准备了一个大包厢，把双方都请到包厢里去说话。 沈佑霖询问虞姝的意见，虞姝点头同意，吩咐保镖把剩下的两个女孩也送医院去，通知她们家里的人。 冯硕的人想拦，但沈佑霖的人态度强硬，给挡了回去。 因为这件事，在包厢里坐下时，冯硕和他在场的两个兄弟都黑了脸。 那几个罪魁祸首被关进了隔壁的包厢，冯硕的人和沈佑霖的人都守在门外。 路人甲拿出平板电脑展示给冯硕看：“冯硕，六十二岁，祖籍铜涯县凌源镇宁远村，早年靠做跨境倒卖发家，02年开始投资房地产……” 冯硕越看脸色越阴沉，这短短的时间内，沈佑霖的人就把他的底细探得清清楚楚，从发家史到现在名下的资产，从家庭成员到人际往来。 冯硕早年间没少做违法的生意积累资本，到了中年才洗白上岸做起正经生意，如果深究，他得进去蹲几年班房。 路人甲看说得差不多了，收起平板，礼貌客气地说道：“冯先生打拼了大半辈子，何必为了几个不争气的子侄搭上自己的身家。” 冯硕直视沈佑霖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只见他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道：“我是这位富婆养的小白脸。” 虞姝横了他一眼：“别闹。” 沈佑霖笑着朝她挑了挑眉毛，转头看向冯硕，眼里的温柔爱意瞬间消散，被冷漠高傲代替：“我是什么人，你没资格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今天这件事怎么算了结，要她说了才算。她要是有一点不高兴，明天，我就保证你就得回你祖籍的村子里，种地去。” 沈佑霖说话留有余地，没有真把人逼急了。 冯硕嘴唇紧抿，他的几个兄弟拉着他和他小声商量。 虞姝这会儿也收到了林芳羽的消息，雯雯的食指脱臼、小手指骨折，但总得来说没什么大碍。 事情的原委，林芳羽也帮她问清楚了：雯雯和冯硕的一个侄子是打游戏认识的，雯雯拉着另一个女同学，经常和这位游戏大佬开黑，因为是一个地方的，所以雯雯对他要亲切几分，但不过，用小丫头的话说，她在游戏里的大腿多得很，不缺这一条。 虞姝看到这里就忍不住感慨，真好，小小年纪就有渣女海王潜质，以后得好好培养。 今天的这出的始末，是那位游戏大佬要雯雯出来玩，雯雯又不缺心眼，大晚上当然不会跟个没见过面的男人出来，当即就拒绝了。 接着，雯雯的（前）闺蜜，也是那两个女孩的其中一个，叫王嫣，打电话让雯雯出来吃宵夜。 雯雯经常和这个王嫣偷偷跑出来吃宵夜，当时没多想就从家里溜出来了，这个王嫣收了这群人的钱，说这边有家新开的烧烤店，把雯雯骗了过来。 按照王嫣的话说，她原以为这些人只想和她们喝点酒交个朋友，她不知道会是这样。雯雯的手，就是在那些人逼她喝酒，她反抗时受的伤。 虞姝忍不住翻白眼了，这是谁家把女儿教得这么蠢这么坏？ 冯硕这边也收到了医院的消息，有了和虞姝谈判的筹码：“虞小姐，您妹妹没什么大碍，我的那位侄子，可是伤得不轻啊。” 虞姝无动于衷：“那又怎么了？” 冯硕还算沉得住气，语气和缓道：“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您也算出了气了，今天这事就此了了吧。” 沈佑霖指着冯硕，朝虞姝笑道：“他居然和你讨价还价，我他妈都不敢和你讨价还价。” 他说完看着冯硕，讥讽道：“老子都不敢，你又算哪块小点心？” 冯硕的脸色越发难看，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虞姝这会儿心情已经大好，笑着说道：“这样吧，手指就不剁了。他们几个，一人折根小拇指，这要求不过分吧？” 冯硕几人紧抿着双唇，神色阴鸷。 沈佑霖旁若无人地朝虞姝鼓掌：“不过分，真是好极了，我最喜欢听人骨折的时候的惨叫声了。” 沈佑霖朝一个保镖勾勾手指：“陈胜，过来。这位，以前学过两年医，最喜欢捯饬人骨头了。你去，照着咱们虞总说的做。” “是。”陈胜应声点头，带着几个保镖出门去了隔壁。 冯硕身边的一个人起身想拦，被冯硕和其他人按了回去。 门口传来几声打斗声，很快冯硕守在门口的人，捂着骨折的手臂进来向冯硕告状，但看着包厢里一边倒的气势，明智地把话咽了回去。 不一会儿，虞姝就听到了隔壁传来的、一声接一声的惨叫，连KTV绝佳的隔音都没能起作用，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 第157页 沈佑霖噙着笑，一脸享受地听着，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点，仿佛不是在听人惨叫声，而是在欣赏世界著名钢琴家的演奏会。 惨叫声停止，陈胜和几个保镖回来复命。 沈佑霖眼神询问虞姝：这样就算了？ 虞姝点头，朝冯硕说：“今天这件事就此了结，您和您的兄弟子侄们若是心里不痛快，大可以冲着我来，若是牵扯了其他人，我一定奉陪到底。” 沈佑霖站起身，揽着虞姝往外走，临出门前回头道：“听说您手上的项目缺资金，正好我最近收了点压岁钱，让我的助理和你聊。” 路人甲走近冯硕，脸上不再是刚刚的冷漠倨傲，换上了春风和煦的语气和表情。 沈佑霖见虞姝疑惑不解，小声和她解释：“没有永远的敌人，这人，要么斩草除根，要么打了棍子就得给颗枣，让他想鱼死网破都舍不得。” 虞姝：“我不是疑惑这个。你还有压岁钱，之前不是都上交了吗？” 沈佑霖心虚：“男人啊，总得留着点私房钱吧。” 第133章 深刻反思 沈佑霖在外还保持着西伯利亚孤狼的冷傲，一上车就原形毕露，化身拆家二哈，整个人靠在虞姝身上哼唧：“我出场的时候帅不帅，是不是自带《乱世巨星》BGM？我冷笑的样子够不够狂，是不是很邪魅狂狷？” “帅帅帅，狂狂狂。”虞姝一个劲儿地点头。 沈佑霖不满地撅起嘴：“你敷衍我！” “没有，我在自我反思。” “蛤？” 虞姝揪了揪他这几天吃得有些圆润的脸颊：“我还想着改变你一点亏都不吃的脾气，结果我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小羽还在呢，我就敢不管不顾地给人开瓢。” 要不是白栩安到得及时，她都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沈佑霖被她扯着脸颊，说：“是吧，不能生闷气，不能吃闷亏，对身体不好，你们女孩子还容易得乳腺增生啥的。” 他说着，手就不老实起来：“我帮你检查一下。” 虞姝一把拍开手，用眼神示意司机还在，低声道：“你发情也分分地方。” 沈佑霖撅了撅嘴：“他不敢看的。” 虞姝不跟他胡扯，长舒一口气：“以前受气吃亏，是没钱没势，怕得罪人，不得不往下咽，现在如果我还和以前一样，那真是要憋屈死了。” “就是，人那么贪财爱权为了什么啊？不就是为了少遭点罪、少受气么？” 买房，为了不受房东的气；买车，为了不受日晒雨淋挤公交的苦； 升职，为了不受同事的打压；加薪，为了少看嘲讽的白眼…… 大多数人都渴望自己有钱有权有势，被人欺负了加倍还回去，而不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不得不忍气吞声。 沈佑霖：“反正我的准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是犯我，给他一针，再犯我，就斩草除根。” 虞姝倾身亲了他一口：“你说得对，我为我之前的双标道歉。” 沈佑霖摸了摸脸颊：“我接受，但是你道歉的诚意有点不够啊。” 虞姝横了他一眼：“回家再说。” 这一眼，在沈佑霖眼里那是风情无限、妖娆万千。 —— 两人到了医院，听了保镖汇报，才知道那两个女孩喝了加了料的酒，幸好送来得及时，没有什么大碍，也幸好雯雯机灵，死活不喝一滴酒，还挣脱人逃了出来，遇见了虞姝。 虞姝再一联想到之前发生的几件事，都是逢凶化吉，她不得不对自己逆天的气运产生怀疑：已经强到影响身边的人了？ 王嫣的病房在雯雯的隔壁，虞姝路过时听到了争吵声，是王嫣的父母在互相指责，还时不时骂王嫣两句「不要脸」、「下贱坯子」等等，另一个女孩的家人在劝他们，但并没有任何作用。 幸福的家庭大多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同，虞姝懒得多管闲事，进了雯雯的病房。 原本坐在床上和林芳羽聊天，笑得开心的雯雯，在看见她和沈佑霖后立刻垮下一张小脸，要哭不哭地开口：“姐姐……姐夫……” 这变脸的速度，差点让虞姝怀疑她是不是和沈佑霖有点血缘关系。 林芳羽起身：“我就先走啦。” “我让人送你。” 虞姝话音刚落，白栩安拿着一沓检查单和医嘱回来了，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虞姝，详细说了雯雯的伤情和治疗情况，又转述了医生的安排：“毕竟伤到了骨头，医生还是让住院观察一周……” 他说话条理清晰、不急不缓，声音低沉有磁性，真是好听极了。林芳羽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爱慕。 白栩安和虞姝说完，转头对着林芳羽就结巴起来：“回……回家……好吗？” 林芳羽脸上的表情，垮得比雯雯刚才更快：“哦。” 虞姝捂脸，感情这两人问题出在这里。 “你们，好好聊聊。”虞姝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们俩，“一个婚前焦虑，一个说话结巴，你们赶紧互相治治。” 白栩安不好意思地挠头，林芳羽恼羞成怒给了虞姝胳膊一巴掌。沈佑霖连忙拉过虞姝护在怀里，抚着她的胳膊好生心疼。 送走了白栩安和林芳羽，虞姝冷冷地看向雯雯，不等她说话，雯雯自觉对自己深刻反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敢贪吃！我再也不溜出门吃宵夜了！我再也不相信王嫣了，我已经和她绝交了！” -- 第158页 虞姝苦恼地揉了揉额角——雯雯确实就只有这么点错处，但都能理解。 “知道错了就行，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给姑姑、姑父打电话，让他们过来陪你。” “啊……”雯雯的小脸更垮了，“不告诉他们行不行，我又要挨骂了……” “不能，你要住院一周，怎么可能不让他们知道？”虞姝拿出手机，拨通了二堂姑的电话。 雯雯可怜兮兮地朝沈佑霖求助：“姐夫……救救窝……” “当家做主的是你姐，姐夫最多在你爸妈面前说两句好话。” 堂姑、姑父还以为雯雯在房间里睡觉，接到虞姝的电话才知道这小丫头片子又偷跑出去吃宵夜，还受了伤躺在医院里，当即就火速赶到医院里来了。 有虞姝和沈佑霖在旁边劝，雯雯认错态度又良好，最终堂姑、姑父没有怎么骂她，这事轻轻放过，只剩下对雯雯收拾的心疼。 这丫头从小身体就好，别说住院了，从小连感冒都很少，长这么大打针都只打过预防针，这次可真是受了罪了。 虞姝和沈佑霖离开医院的时候，王嫣的父母还在吵，吵架地点从病房里变成了走廊，吵架内容变成了「医药费谁来出」。 他们正吵着，听旁边的人提醒，是虞姝和沈佑霖身后的保镖把王嫣送来的医院，看着虞姝和沈佑霖的眼神都透着恨意，当即在走廊上就地坐下，拦住两人的去路。 “你们把我女儿送医院的，我付不起这个钱，你们得负责！” “就是！吃了那种药被送来医院，我女儿名声也毁了，你们得赔钱！” 第134章 鲜嫩绿茶 和流氓无赖有什么话好说？ 没有。 所以虞姝抬脚就朝王嫣父亲脸上踹了两脚，沈佑霖扶着她的腰，免得她重心不稳跌倒。 虞姝那两脚可毫不留情，王嫣父亲的鼻血都给她踹出来了，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看愣了。 虞姝冷声道：“你女儿的医药费，我是不会付的，但你们夫妻要是再挡路，我保证付给你们女儿丧葬费。” 王嫣父母都是欺软怕硬的主，看了看虞姝鄙夷的眼神，再看了看两人身后的一群保镖，识相地爬了起来。 他们动静大，堂姑和姑父循着声音出来查看，听说是王嫣的父母，刚想上前搀扶，就被虞姝拦住了。 “怪我没和你们说清楚，今天晚上，雯雯就是被王嫣给骗去的，您可别对他们一家发善心。” 堂姑愣住了：“我看着王嫣那小姑娘，挺乖巧懂事的，怎么会是她？” “确实是她，雯雯也知道以后和王嫣远着些。他们家的事情，您可别做好人，去插手管，不然一定赖上您。” 虞姝又劝了几句，堂姑点了点头：“都听你的。” 堂姑和姑父回了雯雯的病房，虞姝沉着脸扫了一眼王嫣的父母，推门进了王嫣的病房。 她倒是要亲眼看看，王嫣这小姑娘，小小年纪，道行能有多高。 病房里还有另一个女孩和他们的父母，看见虞姝进来先是一愣，听自家孩子说，就是这个姐姐救了她之后，对虞姝千恩万谢，一个劲儿地鞠躬。 王嫣倒是被她突然闯进来吓了一跳，缩在床头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怯怯地看着虞姝。 虞姝应付完不停道谢的夫妻俩，走到王嫣的病床前：“叫王嫣是吗？” 王嫣看着她，瑟缩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之前KTV里灯光昏暗，虞姝没有看清她的长相，这会儿看来，长得很一般，清淡寡水的五官，但她很会放大自己的优势，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不知情的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虞姝俯下身，凝视着她的眼睛：“和我说说，你怎么把雯雯骗去KTV的？” 王嫣当即就害怕得哭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的……承哥说他只是想认识一下雯雯，我不知道……不知道他是坏人……” 虞姝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语气清冷：“收起你这套可怜做作的演技，我不是和你同龄的那些眼瞎心盲的男孩子，我不吃这一套。” 小姑娘哭到抽噎，看着虞姝的眼神可怜又倔强，可惜本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着满满的算计。 虞姝讽刺地笑道：“真是一朵冰清玉洁的白莲花。我不管你怎么作，离雯雯远一点，否则我会让你和你的那对父母，都不得安宁。你如果不信，可以试试。” 十几岁的年纪，不就那些小伎俩手段，雯雯现在又对她有了提防，虞姝不信这小丫头还能翻了天。 虞姝说完转身就走，她一转身，王嫣的表情都变了，脸色阴沉，眼神更像是淬了毒一样死死盯着虞姝。 沈佑霖揽着虞姝的腰往外走，毫无预兆地回头，王嫣的表情来不及收敛，尽入他眼底。 沈佑霖嗤笑：“这绿茶是近年新出的，茶味儿淡，修炼还没到家。” 王嫣听着沈佑霖的嘲笑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优秀异性的鄙夷嫌弃，比同性的杀伤力大得多。 她听着隔壁病床女孩的父母，在对女孩嘘寒问暖，温声教育她以后晚上不要一个人走夜路，打电话让爸爸去接她，又商量今晚谁留在医院守夜，问女孩明天早上早饭想吃什么，妈妈给她带来…… 而王嫣的父母，在商量医药费付不起，一会儿偷偷从医院溜走，冯硕的侄子应该很有钱，他们应该去要上一笔…… -- 第159页 王嫣听在耳里，胸口气闷得厉害，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 凭什么，凭什么她的父母是这个样子的？凭什么叶婧雯就什么都有？凭什么她就该被所有人宠？ 她不好过，叶婧雯也别想好过！ 解决完雯雯的事，虞姝只觉得心累不已，闭着眼睛，靠在沈佑霖身上不愿意动弹：“生活啊，就是一个麻烦接一个麻烦，解决不完的麻烦。” 沈佑霖在她身上揉揉按按：“你要是解决不了就交给老公，老公帮你解决所有麻烦。” 虞姝闷声笑了起来：“然后我解决你这个最大的麻烦？” “你见过我这么帅的麻烦吗？”沈佑霖凑近她，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她的，让她把自己的俊脸看得更仔细一些。 虞姝仰头吻住他：“没有。” 沈佑霖扶着她的后脑勺回吻，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 后座唇齿交缠的暧昧声响传来，做了多年的司机师傅耳朵都红透了，默默升起挡板——这对小年轻让老司机都受不了了。 —— 虞姝第二天，睡到中午才起床。 她看着手机消息下楼，被沈佑霖教育了：“下楼梯好好看路，看什么手机。” “哦。” 实在是，微信消息太精彩，让她不得不看。 林芳羽这会儿已经回到蓉城了，她在路上给虞姝发了一连串的消息。 昨天她和白栩安离开医院的时候，遇到一个哭得比杀猪还要惨烈的孕妇，被家人送来医院时，下半身全是羊水和鲜血。 而产妇的婆家和娘家，在去产房的路上，还在说说笑笑，互相庆祝马上要添丁进口了，两边都对医生说要坚持顺产，对孩子好，两边都很高兴，聊着给孩子准备的衣服和鞋帽……孩子的父亲插不上嘴，事不关己地走在人群的最后…… 他们的嘴里、眼里、心里，都没有那个哭了几声，就会被护士骂的产妇。 林芳羽看见后，当场脸就吓白了。 这件事情为契机，她昨晚和白栩安聊了很久，说了很多事情，白栩安比她以为的还要爱她，从心底尊重她的想法和生活，也心疼她意外怀孕…… 白栩安说了很多很多，和平时在她面前结巴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些话，你之前怎么不说？”林芳羽问他。 白栩安红了脸，紧张地掐着自己的手指：“我一看见你，喜欢得自己是谁都忘了，哪还会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她现在对未知的婚姻生活和即将做母亲这件事，总算有了那么点信心了。 第135章 婚礼婚礼 大年初五，林芳羽的生日，今年的今天，也是她穿上婚纱嫁人的日子。 虞姝把沈佑霖扔在酒店大堂，自己溜进了新娘在酒店的房间。 婚礼省略了接新娘的那一步，林芳羽嫌闹腾，双方长辈也怕闹起来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便也同意了。 虞姝到房间的时候，林芳羽正在被化妆师来回倒腾，让她自己找地方坐。 夏知杨和杨知夏在拍视频，她俩今天是伴娘，两人见虞姝来了，打趣道，她们再给虞姝做一次伴娘，就圆满完成任务，不会嫁出去了。 随着炸炸呼呼的推广和知名度的提升，姐妹俩的故事也被网友挖了出来——双胞胎姐妹花相互扶持，赚钱治愈癌症父母，造就商业奇迹。 真是哪儿哪儿都是爆点。 她们的故事不仅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前几天还被官媒点名表扬，称赞她俩是当代年轻人自强不息、坚韧顽强的典范。 姐妹俩在最初一夜成名的错愕后，很快回过神来，意识到出名这件事是很大的商机。 钱啊，什么时候都得赚！ 姐妹俩很快走上网红的路，把自己的名气和炸炸呼呼这个品牌绑定在一起，分享日常，时不时进行直播宣传，最近忙得不可开交，除了玩转自媒体以外，还在和空气炸锅的商家共同研发商用的空气炸锅，研究无油健康版炸串。 虞姝每次听到炸炸呼呼的汇报，都对两个人佩服不已，简直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知夏拿着手机问虞姝：“要不要入个镜？” 虞姝笑了笑：“好呀。” 她们正在这边拍着照，林芳羽的母亲就进来了，给她们带了早餐，林芳羽也从化妆师的魔爪下暂时逃脱，吃起早饭来。 林芳羽的母亲在一旁唠叨：“怀着孕还要去度蜜月，你真是够任性的，也不为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自私地光图自己痛快，栩安也是，一个劲儿地惯着你……” 以往林芳羽听到这些话总是控制不住伤心落泪，但知道白栩安会无条件地站在她这一边之后，就把妈妈的话当成耳旁风。 “度蜜月什么时候不能去啊，非要这时候去，你都是当妈的人了，不能再任性了，你赶紧和栩安说说。” 林芳羽朝她做鬼脸：“医生都说过了，我现在可以出门。你和你女婿念叨去，他非要带我去旅游，我能怎么办啊，我也很无奈啊。” 自己解决不了就往白栩安身上推，这是他们俩约定好的。 林妈妈脸色难看，又阻止她吃酒酿元宵：“那个有酒精，你不能吃！” “哦。”林芳羽听话地放下了。 林妈妈又开始念叨林芳羽昨天喝凉白开的事，这么冷的天还喝凉的，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 第160页 林芳羽忍不下去了，幸好白栩安这时候过来了，和林妈妈说有婚宴上有道凉菜有点问题，酒店今天买到的食材不新鲜，请她去看看，是换一道菜还是怎么处理。 白栩安离开前，暗中朝林芳羽使眼色，表情得意，林芳羽朝他竖起大拇指。 知夏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鼓掌：“你俩这配合，真棒。” 虞姝长叹一口气，摸着林芳羽的头发感慨：“可怜的孩子，苦了你了，难怪焦虑那么严重。” 连亲妈都这样，更别提其他人了。 林芳羽拍开她的手：“别破坏我发型！” “我还嫌弃摸了一手发胶呢！” —— 婚礼正式开始，一切进行顺利，直到给双方父母敬茶开始，婚礼就变了味，成了炫富现场。 婆家送了小两口两间繁华地段的铺面，娘家送了小两口两台豪车； 婆家送了一套精装大平层，娘家紧跟着送了两百万现金…… 最后，以婆家送了一座加油站，而完胜结尾。 简直壕无人性。 林芳羽和白栩安年前就已经领了结婚证，所以这些赠予，都成了夫妻俩的共同财产。 一旁有女孩子感慨：“势均力敌的婚姻，真是让人羡慕，这物质基础，想过不好也难啊。” 沈佑霖握着她的手亲了一口：“我俩也是势均力敌，结了婚我就把资产全上交，或者我婚前无条件赠予给你也行。” 他敢送，虞姝还不敢要呢。 虞姝小声道：“一会儿不准抢捧花。” 沈佑霖惊讶，忽闪着一双眼睛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想抢捧花？我为什么不能抢？” “你这一抢，所有人不都得看着我？我不想被大家追着问什么时候结婚。” 沈佑霖气闷，撅着嘴坐在椅子上不说话，像个小孩子似的，脸颊还有些鼓。 虞姝戳了戳他脸颊：“好啦，不生气了。” “不生气，难过。”沈佑霖撇了撇嘴，“你还没准备好结婚，就是我还没有让你对婚姻产生足够的信心和憧憬。” 虞姝想了想：“你这么说，好像也对。” 虞姝实际上也恐婚，还没做好完全开启下一阶段人生的准备。 在新娘抛捧花环节，出现了大乌龙——没有人抢捧花，捧花一扔，大家哄散开来，都躲开了。 好在婚礼的司仪机灵，捡起捧花，诙谐道：“哎呀，捧花落我手上了，这是鲜花插在……嗯，我不说。这手捧花寓意祝福抢到的朋友，成为下一位步入婚姻殿堂的人，这要是寓意祝福抢到的人暴富，你们得抢破头。” 众人哄笑起来，说完俏皮话，司仪又正经起来，说：“一朵鲜花是独自美丽，两朵鲜花是心心相印，三朵四朵五朵，当然是鲜花着锦、好上加好，但谁也不能说一朵鲜花就不美了。 我将这束手捧花献给在场的所有单身人士，无论将来是否与人共度余生，都祝福大家如我手上的鲜花一般活得美丽恣意。” 司仪说完这些，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新人去换敬酒服，场面顿时忙碌了起来，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穿梭在宾客间，将鲜红的玫瑰花分发给宾客们，并嘱咐他们先将玫瑰花藏好，一会儿配合新郎再一起拿出来，给新娘一个惊喜。 虞姝转动着手上的玫瑰花，笑着和沈佑霖说：“白栩安平时看着像块木头似的，没想到这么浪漫。” 沈佑霖不屑：“等咱们结婚的时候，我比他浪漫百倍！不信你试试。” “嗯，等我以后试试。” “有本事你现在试！” “我没本事。” 第136章 拜访畅园 林芳羽的婚礼结束，虞姝和沈佑霖没有回县城，虞姝和他说起安排叶萍夫妻俩环游世界的事。 “他们俩没出过远门，对旅游也没经验，让他们自己玩肯定玩不好，最好让有经验的人一路陪着，但是上哪儿找这样的人去？” 沈佑霖灵机一动：“我知道上哪儿找这样的人啊。” “Sky Club，天国之力俱乐部，满足会员的所有需求，别说安排环游世界了，就算是想坐宇宙飞船上月球都行。” “听起来，怎么这么玄幻？”虞姝不信邪。 接下来，沈佑霖为她介绍了这个专为世界顶级富豪服务的俱乐部，以前还为会员办过太空婚礼，只有会员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虞姝不信邪：“我要长生不老，这个行吗？” “他们可以把你冰冻起来，在需要的时候唤醒，某种程度上说，算是吧？” 虞姝皱眉：“我原以为，我的见识够多了。” 沈佑霖打了个电话，在通话中就得到了对方的回复：有一对白人夫妇旅行家，计划在接下来的五年内走遍全中国，目前正在找赞助。 虞姝同意赞助这对白人夫妇，付他们俩旅游的全部费用，但要带上叶萍和虞峰。 俱乐部那边安排，那对旅行家夫妇会在三天后到达蓉城，见一面叶萍和虞峰再做决定，是否接受虞姝的资助。 虞姝同意了，感慨能成「家」的人物，都不一般。 沈佑霖不屑：“我家好多「大家」，我姥爷，国学大家，我姥姥，非遗蜀绣大家，哪个不比他们两个洋鬼子厉害？” “厉害厉害，你也厉害。”虞姝掐了掐他日渐圆润的脸颊，“你早晚也成世界著名小说家。” -- 第161页 沈佑霖哼哼两声：“那当然啦！” “去拜访一下姥姥姥爷吧，我准备什么礼物比较好？” 沈佑霖高兴了，抱着她蹭：“什么都不用准备，你上门就够让他们高兴三年的。” 虞姝当然不可能空着手上门，精心给郁老夫妇准备了礼物，沈佑霖舅舅舅妈的那一份也没落下，听说沈佑霖的导师乔智教授也会在，虞姝又多准备了一份。 沈佑霖不满：“哼，给乔老头准备啥啊，白瞎了好东西。” 乔智教授年轻的时候，是郁老的学生，一声「老师」叫了半个世纪，更像是郁老的儿子，如今乔教授已经是国内知名的文学教授，仍然叫着郁老「老师」，他前些年丧偶后，逢年过节就常呆在畅园。 郁繁星和沈朝文也在畅园，两人每年过年，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这边过的。 虞姝拜访畅园这天，风和日丽，在畅园的人一个不少，打扮精致隆重，齐齐站在门口迎接她。 虞姝被这阵仗吓得愣在原地：“大……大家不用这么隆重。” 郁老乐呵呵地朝她招手：“小姝来姥爷这里，别拘束，都是自家人，自在些。” 你们看着比较拘束。 乔智教授推了推鼻梁上厚如啤酒瓶瓶底的眼镜：“就是，自在些，你赏光驾临，这是让畅园蓬荜生辉啊！” 虞姝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有些尴尬的微笑：“您别这么说，能到贵宝地，是我的荣幸。” 沈佑霖看不下去了：“这是干嘛呢这是？嚼什么文字掉什么书袋？能不能进去说话啊，我老婆穿着高跟鞋呢，累着呢。乔老头别瞪我，你假发都快被风吹掉了。” 乔教授连忙摸了摸头发，摸到假发还乖乖呆在头顶，又朝沈佑霖怒目而视。 沈佑霖扬了扬下巴，脸上写着「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林砚秋等人接过两人手上的礼物，招呼着两人进屋。 郁演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噙着微笑看戏，进屋时走到虞姝身边：“好久不见，这位VIP客户。” 虞姝回以微笑：“好久不见，顾问大大。” 沈佑霖毫无预兆地插入两人中间，一脸戒备地看着郁演：“你干嘛？” 郁演嘲笑了他两声，一句话不说，走远了。 虞姝一脸不解：“你为什么对郁顾问这么大的意见？” 没有他帮忙，你都追不上本姑娘。 沈佑霖哼哼两声，小声说：“你离他远点，他焉坏的。” 郁演听到沈佑霖的话，回头扬起笑容说：“那你可误会了，我一向明着坏。我要是真有心思，哪有你的份？” 沈佑霖跳脚：“你那什么听力，是正常人类该有的听力吗？！你该去看看耳科了！” 郁演无奈地摊了摊手：“天赋异禀，没办法，你小时候有一回爬树下不来，还是我听到你的哭声去救你的。” 沈佑霖更气了：“你青口白牙地就要污我清白，我什么时候爬树下不来了？我什么时候还哭了？” 郁烈唯恐天下不乱，掺和进来帮自己的亲哥：“我也记得，当时霖哥爬树，爬上去梯子倒了，下不来，抱着树哭了半天。”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口说无凭，不要乱说！” 郁演：“我有证据，我录像了。” 沈佑霖气哼哼地看着郁演：“这个视频你不能有！” “这个视频我真的有！”郁演笑得越发开心了，朝虞姝说道：“我给你看看？” 虞姝一口答应：“好呀。” 第137章 嘴硬心软 “哇啊——救救窝——” “梯子倒掉啦……哥哥……不要走啊！哇——” 视频里，七岁的沈佑霖抱着树干，哇哇大哭。 沈佑霖抱着树干哭嚎的视频尘封已久，今日被启封在众人手中传阅欣赏，空气中充满着快活的气氛，其中笑得最放肆的自然是虞姝。 虞姝笑得肚子疼，往沈佑霖怀里倒：“你小时候太逗太可爱了。” 沈佑霖原本嘴角下撇，绷着一张脸，希望用自己的冷脸让那群不识好歹的杂碎想起自己是个记仇不好惹的，但虞姝倒进怀里那一刻，表情到底没绷住，嘴角上弯起来，眼睛也成了两轮弯月。 沈佑霖无奈，将她扶起来揉了揉肚子：“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 沈佑霖见其他人不是在准备午饭，就是围着那视频反复播放嘲笑他，干脆拉着虞姝出门去了后院。 畅园的院子很大，后院仿照旧时的院落装扮，雕梁画栋、亭台楼阁、九曲回廊，十分古色古香。 虞姝看着层层叠叠的绿植问：“你小时候爬的哪棵树？” 沈佑霖脸一垮：“砍了。” “蛤？” “那棵树被我砍了。” “哦，是你能干出来的事。”虞姝又想起他抱着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院子里有一口水井，沈佑霖熟练地掀开井盖，转动辘轳的手柄，绳子在辘轳上缠绕，不一会带上来一只装满瓜果的竹篮。 沈佑霖清了清嗓子，吆喝开了：“瞧一瞧看一看啊，走过路过别错过，井水湃过的新鲜瓜果嘞，一个香吻一个瓜嘞——” 虞姝捧着他的脸一边亲了一口：“一个香瓜，一个黄瓜。” “好嘞！” 沈佑霖拿了黄瓜和香瓜出来，其他的放回井里，拉着虞姝去了不远处的凉亭。不知他怎么捣鼓的，从石桌里拿出一套水果刀和砧板。 -- 第162页 沈佑霖分了她半根黄瓜和两块香瓜：“这是你的，剩下的都是我的！” “你这「中奸商」，差价赚得有点厉害啊！” 沈佑霖熟练地翻了个白眼：“自己能不能吃凉的，心里没点ADC数。” “你在恃宠而骄，知道吗？”虞姝拿起香瓜咬了一口，冰凉香甜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哼——” 两人吃完瓜果，欣赏完院子里的各色花卉，又祸祸了一池塘的锦鲤，玩得不亦乐乎，直到林砚秋站在回廊下喊两人吃饭，才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衫和头发，进屋到餐桌前坐下。 虞姝作为贵客，坐在了郁鹤亭的身旁，沈佑霖挨着她坐着，眼看沈朝文夫妻俩要在他旁边落座，这熊孩子脚一蹬餐桌，把自己坐着的椅子推远了：“不要过来，我傻逼过敏。” 还没等气氛开始尴尬，虞姝就站起身拎起他的衣领，把他摁在自己的椅子上：“那你坐着。” 沈佑霖任由她拎来拎去，也不闹脾气了，还把旁边的椅子拉回来，拍了拍椅子：“排排坐。” 沈朝文拉开椅子，让郁繁星在虞姝身边坐下，自己坐到她身边。 因为上次见面不欢而散，郁繁星见到虞姝难免还有些尴尬，少了平时的热情和亲切。 虞姝笑着用肩膀撞了撞她：“好啦，还记仇呢。” 郁繁星撅了撅嘴，一脸委屈：“我怕你还不想看见我呢。” “过去了，我还和你天下第二好。” 现在和我天下第一好的，是你儿子。 郁繁星哼哼两声，不置可否。 虞姝看着她的样子就笑出声来，这「哼哼」闹小脾气的样子，和沈佑霖一模一样。 没有完美的家人，但家人，就是舍不下。 午餐其乐融融，一顿饭下来，虞姝和郁繁星又恢复的以往的相处模式，饭后郁繁星拉着虞姝给她展示更新升级后的奇迹姝姝APP。 乔教授突然出现，打断了两人的交流：“徒弟媳妇儿，你帮我个忙，让那小子今年给我交个毕业论文，答辩的时候来露个脸。” 虞姝有些无奈：“他不想毕业，就算了呗。” 乔教授当即跳脚：“我乔智的学生，郁鹤亭郁老的外孙，读个博士四五年毕不了业，丢人啊！” 虞姝诚心劝慰道：“这……您这么大的年纪了，看开些，别在乎那些虚名。” 乔教授一愣，看着虞姝满脸的不可置信，随后气得吹胡子：“这……你是本来就这么坏，还是被臭小子带坏的？” 这话，简直就像是沈佑霖嘴里说出来的，还以为虞姝是乖巧听话又懂事的好孩子，结果两个人是一丘之貉。 He,tui—— 虞姝皱眉：“呃，应该都有吧，后天的多一点儿。” 乔教授气哼哼地走了，嘴里念叨着：“都是坏果子……” 虞姝转头问郁繁星：“他看起来很生气，没问题吗？” 郁繁星噗嗤笑出声：“别理他，这么多年了，都是这怪脾气，你越气他，他越喜欢你。” “蛤？” 那脾气还真挺特殊的。 郁繁星和她说起乔智教授的事情，乔教授和他的夫人感情一直很好，两人一辈子携手走来，也没有孩子，前几年乔夫人突然急病去世，乔教授也跟着去了半条命，沈佑霖看不下去他那行尸走肉般的样子，就考了个博士拜在他门下，乔教授这才有了人生目标，盼着沈佑霖顺利毕业，整个人渐渐有了鲜活气。 听完缘由，虞姝有些哭笑不得，心里也有些复杂难受。 虞姝和沈佑霖吃过晚饭才离开畅园，后备箱被姥姥和舅妈准备的回礼塞得满满当当。 第二天，叶萍和虞峰带着窦娥来了蓉城，虞旸也跟着凑热闹跟来了。 虞旸和叶萍虞峰住在虞姝的公寓，虞姝被沈佑霖打包搬去了他那套公寓。 晚上，沈佑霖抱着虞姝撒娇：“咱们买个大房子吧，这样多不方便啊！” 虞姝憋着笑问：“你这是在谋划婚房了？” “哼哼，你怎么就不懂看破不说破呢？”沈佑霖继续耍赖，“买完装修也要好久呢，现在买差不多。” “买吧。” 沈佑霖高兴了：“别墅还是大平层？” 虞姝扬了扬眉毛：“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沈佑霖比了个OK的手势。 他从来没有亲身参与过买房和装修，都是韦伯或者路人甲安排的，但他和虞姝将来要住的房子，他不想假手他人，他要每一处都亲自设计。 沈佑霖兴奋不已，细数一项项规划：“要大落地窗，采光要好；院子也要大，要种好多花，还要有大片的草地，可以让窦娥到处奔跑……” 窦娥听到自己的名字，朝他们俩跑来，扬起标志性的笑容。 窦娥的皮肤病又有些反复，沈佑霖刚给它涂过药，身上满是药味，沈佑霖嫌弃地把它推远了。 “窦娥怎么会有皮肤病？”虞姝问道。 按理说，窦娥跟着沈佑霖，吃喝住行和医疗都是顶级的才对，怎么会有这么顽固的皮肤病？ “这傻狗是我捡的，别人搬家丢了不要的。捡来的时候已经流浪挺久的，毛都掉光了，满身没一块好的地儿，翻着垃圾还朝路人傻笑……” 沈佑霖提起当初，悔恨不已，看着窦娥的眼神满是嫌弃：“我要是不捡，它就要被捕狗大队抓去卖给狗肉店了……啧，狗肉店都不收它，满身脓包的！” -- 第163页 窦娥呜咽两声，趴在地上瞧他。 “你啊，嘴最硬，心最软。” 沈佑霖笑得不怀好意：“你知道的，我最硬的不是嘴。” “呃……” 第138章 亲家见面 那对白人夫妇姓戴维斯，丈夫叫威廉，妻子叫艾薇儿有一半中国血统，她的母亲是华裔，所以两人的中文都相当流畅，日常交流完全没有问题。 他们提出见叶萍和虞峰一面，再决定是否接受虞姝的资助，主要是担心叶萍夫妻俩会是不好相处的人，两人询问想要旅游的原因。 叶萍初时十分紧张，和两个老外面对面说话还是头一回，说话都磕磕巴巴的，在听到他们询问原因，她想了想说：“从前我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几十平方的房子，我的前半生过得很寡淡，稀里糊涂地成长、稀里糊涂嫁人生子，最后稀里糊涂的过完了近五十年。 我从电视和网络上知道这个世界很大，有各种各样人过着不一样的生活，我想做个旁观者，去亲眼看一看。” 她的想法和戴维斯夫妇的思想不谋而合，两人当即就决定带上叶萍和虞峰，踏上接下来的旅程。 叶萍和虞峰兴奋激动地准备行李，才发现活了大半辈子，要出很久的远门，身边没有什么是必不可少、非带不可的。 “得带好钱。”虞姝笑眯眯地递给他们两张卡，“都是我的副卡，你这张每个月额度一百万，爸爸那张卡十万额度，随便刷。” 叶萍拿着卡的手都在抖：“哪用得着这么多？” “穷家富路嘛，多带点钱总没错的。”虞姝抱着她的胳膊摇晃，“你们下次回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之前见见沈佑霖的父母吧，他们也在蓉城。” 虞姝这么说，叶萍心里忐忑又期待，总是要见亲家的，看亲家夫妻俩就能看到虞姝以后婚后的生活。 “见吧，也别去什么饭店了，就请到家里来，我下厨，吃点家常便饭。” “就去饭店吧，你做饭多辛苦啊！” “知道我辛苦，你就来帮忙。” 虞姝看了看自己白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双手：“我……我找人给你帮忙。” 阿姨过完年也回来了，帮着准备饭菜，虞峰跟着帮忙做些洗洗切切的活儿。 虞旸拉着虞姝小声吐槽：“咱妈居然没有因为请阿姨说你耶。” 虞姝不解：“说我什么？” 虞旸清了清嗓子，学起叶萍从前的样子眉头紧皱，疾言厉色地说：“请什么阿姨，你钱多心里烧得慌是不是？做饭有什么难的，这打扫卫生平时勤快点多做做就好了啊，请阿姨的钱干什么不好！” 这还真像叶萍说的话，虞姝看向厨房，叶萍正在和阿姨学处理大龙虾，两人说说笑笑，十分聊得来的模样。 “还有啊，我昨天打碎一个杯子，就你橱柜里贼贵的，两千八的一个的水晶杯，咱妈看到居然没说我，还帮我把碎渣收拾干净了。这要换以前，我打碎一个碗，她都能直接给我一个巴掌，再骂我一顿狠的。” 杯子应声而碎的那一刻，虞旸条件反射似的浑身僵硬住，连抬头看一眼叶萍的表情都不敢。 直到叶萍柔声问了两遍「伤到没有」，他才回过神来，看着叶萍的眼神满是错愕和不可置信。 他的样子落在叶萍眼里，也刺痛了她的心。从前没有钱，所以她把家里任何一样物品都看得十分紧要，再烂的物件只要还有一点用处，她都舍不得扔，可是她渐渐忘了，家最重要的是家人，而不是那些死物。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可如果真贫贱，何止夫妻哀，谁的贫贱日子不难过呢。 虞姝点了点头：“杯子的钱记得赔。” “我去！你抓一下重点！” “你不赔，我就从你生活费里扣，那杯子是一套，你姐夫送我的。” 虞旸还在耍赖不要赔杯子，沈佑霖拎着整只帝王蟹回来了：“缠着你姐干什么呢？” “姐夫，我姐要扣我生活费。” “嗨，我以为多大点事儿呢，她扣了多少，我加个零给你。” 虞姝：“他打碎了你送我的杯子。” “卧槽！”沈佑霖当即就炸毛了，“你把我送你姐的「一辈子」打碎了？” 虞姝无语凝噎，抬头望天花板——他的「辈子」有点多，橱柜里的杯子，大半都是他送的。 虞旸：“都什么年代了，杯子还代表一辈子，你这是送的我姐「杯具」，「悲剧」！你知道吗？” 沈佑霖和虞姝对视一眼，将虞旸摁住一顿男女混合毒打——打弟弟这件事，只要打得过，什么时候都不晚。 叶萍看到乐了，一边摘菜一边给两人加油。 虞姝运动完，有些饿了，正好鲍鱼红烧肉出锅，她溜进厨房偷吃。 “别用手，烫。”叶萍拍开她的手，递了筷子给她。 “唔。”虞姝接过筷子，夹起一块顺眼的红烧肉吹凉。 此时厨房里没有其他人，叶萍拉着虞姝小声道：“你们别太宠虞旸了，亲兄弟姐妹间也要有个界限，他现在的学费生活费都是你在出，学费我就不说了，那生活费你也给的太多了，适当给个一千左右就够了。” “不够的。”虞姝说完把红烧肉放进嘴里。 浓油赤酱、肥而不腻，好吃。 “不够让他自己打工赚，这么大的人了，有手有脚的。” -- 第164页 虞姝摇了摇头：“不要，大学就这么几年时间，何必把最好的时间都化作廉价劳动力，上学就好好上，以后有的是时间打工。” 叶萍一噎：“你以前，是不是挺怨我的？” “也不是，我那时候不是没办法嘛，就是有些遗憾，每次和人聊起大学的时候，我的回忆都比别人少好多。” 那些有趣的社团、学校的庆典活动、层出不穷的论坛八卦热点，她参与其中的事件，少之又少，她连学校的几个食堂都没有吃遍，总是在忙忙碌碌，虚耗光阴。 “唉……”叶萍又忍不住叹气。 如果可以，谁不愿意富养着孩子呢。 “行啦，都过去了就别提了，我都不在意了。”虞姝夹起一块鲍鱼，“好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虞旸是我亲弟弟，我有能力自然会帮他，他能自己凭本事最好，要是不能，我保证他这辈子衣食无忧还是行的。” 虞姝叹了口气：“你看你又瞎操心，既担心我把虞旸惯坏了，还影响到自己的生活，你还担心虞旸以后没出息，是不是？” 母女俩正聊着，门铃响了，虞旸跳起来去开门。 郁繁星惊叹：“哎呦，这是谁家的小帅哥啊，真是和姝姝一样讨喜。” “漂……漂亮姐姐。” 我也不想说话结巴啊，可是她夸我是小帅哥耶。 郁繁星一愣，笑得更开心了。 叶萍此时也听到声响迎了出来：“这是佑霖姐姐吧，快进来坐。” 郁繁星心里比喝了蜜还甜，不愧是一家人，一个比一个会说话。 虞姝捂脸：“妈，这是沈佑霖的亲妈，比你还大个十来岁。” “啊？” 叶萍惊掉了下巴。 郁繁星身后跟着一个捧着小山一般礼物盒的男人，等进屋将礼物放下，露出一张常在经济频道出现的脸时，叶萍虞峰虞旸的下巴，掉得几乎脱臼。 第139章 被绑架啦 在知道沈佑霖父母的身份后，叶萍和虞峰哪儿哪儿都不自在，这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但郁繁星和沈朝文一点架子都没有，沈朝文和虞峰喝酒聊天，问起虞旸的学业，和普通长辈没什么两样； 至于郁繁星，既没架子也没里子，吃着叶萍做的饭菜，一边吃一边掉眼泪。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呜呜……吃完这一顿，健身房多练十小时。” 沈佑霖看不下去了：“我说这位女士，你好歹注意点吃相行吗？” 要不是丈母娘在，沈佑霖会说得更加难听。 郁繁星直起腰身，缓缓放下筷子，优雅地抹了抹嘴角，端庄又高贵地问道：“你说的吃相是这样吗？” “太假了。”沈佑霖不忍直视。 郁繁星笔直的腰身瞬间垮塌：“就是嘛，装得多累啊。早晚都是一家人，我装个什么劲儿。” 她这话一出口，比给叶萍和虞峰吃定心丸还有用，肚子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了。 饭桌上说起叶萍和虞峰即将开始的长途旅行，郁繁星积极又热情，和他们分享自己的旅游照片和各种趣事，把叶萍说得越发心动不已。 此次亲家会面圆满落幕，叶萍和虞峰很快踏上了他们的旅途，虞旸也回了学校。 沈佑霖又过上了每天黏着虞姝的快活日子，非要说有那么点不快乐的事，就是郁繁星还没走，三天两头约虞姝逛街美容喝下午茶。 沈朝文倒是回京都了，郁繁星这个闲散贵妇，没玩够还在蓉城没有离开。 虞姝忙着跟银敏璧学商场上的那些弯弯绕绕，还要准备考研，零碎的空闲时间都被沈佑霖占去，郁繁星约她十次，她有七八次都是推拒了的。这天她身上乏累得很，便应了郁繁星的邀约去做SPA。 虞姝说起招助理的事，好几个她觉得不错的都被沈佑霖搅合跑了。 “你说我现在，大小也算个老板对吧，很多场合没个助理都不像样，我现在还在蹭银姐的助理用。你是不知道沈佑霖那个王八蛋，面试的时候，他搬了把椅子就坐我旁边，一个劲儿地挑刺，好几个都是摔门走的。” 郁繁星笑得花枝乱颤：“摔门的那几个，都是长得好看还有腹肌的吧？” 她对自己那混账儿子的臭脾气清楚得很。 “是，我不能要丑的啊，以后总得带出去吧。”虞姝想到沈佑霖那个正宫防小三的样子就头疼，“男的不行，我找女的总可以了吧？不，他也不答应。” 前来应聘的女性个个飒爽利落，沈佑霖觉得女人更容易让虞姝放松警惕，从而趁虚而入，银敏璧那个半弯不直的女人就是例子，坚决也不要女人。 沈佑霖一边护食似的把虞姝身边有腹肌的男人都赶跑，一边苦苦健身以求稳固正宫地位，这天头一次跟虞姝一起去健身房，郑肉肉迈着小碎步就往虞姝怀里扑：“死鬼，这么久都不来看看人家。” 沈佑霖虎躯一震，把人踹远了——没踹动，还把自己的腿震麻了。 在了解完前因后果之后，沈佑霖百感交集，靠在虞姝怀里嘤嘤许久——自己居然连个娘炮零都打不过！ 但另一方面，郑肉肉的出现，给沈佑霖提供了新的思路——给虞姝找个性别男爱好男的助理！最好还是外国籍，那种有结婚证并且和伴侣感情稳定的！ 郁繁星按住眼角，不让自己笑出眼纹：“那你就让他折腾？” -- 第165页 “随便他吧。”虞姝挥挥手，“助理能用就行，他要是不舒坦，我也没好日子过。” “嗯，大度！”郁繁星盛赞，“咱们女人啊，和外面那些男人都是逢场作戏，在外面玩够了，还是要回归家庭的，可得把后院给稳住了。” 虞姝憋着笑：“对对对，你说得对。” 做完SPA，虞姝换完衣服后接到了一个来自京都的陌生电话，犹豫片刻后，按下了接听键。 “喂，您好。” “虞姝，我是江晗，你现在身边有其他人吗？” 江晗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虞姝的心也跟着她的语气一紧：“没有。” “你现在听我说，我们调查沈晖非法集资案的过程中发现他一直暗中参与洗钱，而且是长期的、稳定的，他一直在用海外贸易伪装洗黑钱，追踪的黑钱源头是金三角毒枭金茂。” 金茂这个名字，虞姝并不陌生，除了从新闻中得知，还从沈佑霖的口中听到过—— 当初沈佑霏被绑、宴星南殉职，就有这位毒枭的手笔，当然不是他亲自做的，当时绑架沈佑霏的人被押上了刑场枪毙，而金茂却始终逍遥法外。 “沈晖并没有成功从青岛偷渡出境，一直躲在京都，上个月我们顺着线索找到了他的落脚处，但是扑了个空。 在调查他住处的监控时，我们发现了另一个人，张夷，她和沈晖一直联系频繁，基本确定他们是一起离开京都的。昨天，中缅边境发生枪战，金茂的人带着沈晖穿越边境线进入了缅甸，而张夷不在其中。” 如果张夷一直和沈晖在一起，沈晖已经偷渡出境，那张夷会在哪儿？ 从京都南下，极有可能路过川省。 虞姝突然想到一个被忽略的问题——沈家的佣人都经过层层筛选，保镖怎么会那么容易让毒贩的人混进去？这其中，是不是也有张夷的手笔？ 虞姝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挂了电话，连忙去隔壁更衣室找郁繁星：“星星，换好衣服没有，我们要回去了。” 郁繁星没有回应，虞姝心急如焚，急促的敲门：“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低血糖了？” “你不如，担心一下自己。” 如冰凉的毒蛇爬上脊柱，虞姝只觉得凉气侵入了骨髓，不等她做出反应，一张沁满乙醚的毛巾已经捂住了她的口鼻。 虞姝想屏住呼吸，但已经来不及了，意识渐渐涣散，最后的记忆，是一张覆着厚厚脂粉的，不再年轻的脸。 她在笑。 第140章 得死一个 一辆不显眼的面包车往城市边缘驶去，晃动的车厢内，虞姝和郁繁星双眼紧闭，双手被反绑扔在后座。 张夷坐在前排，拿着用虞姝指纹解锁的手机，饶有兴致地翻看着她和沈佑霖的聊天记录，嘴角始终保持着上扬的弧度。 她向后排倾身，食指在虞姝光滑的脸颊上滑动：“难怪他喜欢你呢，连我都忍不住喜欢你。” 说罢，她笑了起来，拍了一张虞姝的照片发给沈佑霖。 沈佑霖正拿着虞姝的裙子刺绣，虞姝新买的白裙子太素净了，沈佑霖在胸口处绣了一枝鸢尾花，整条裙子顿时变得别致。 仔细收好线头，沈佑霖嘴里哼着跑调跑得十万八千里的歌，将熨烫平整，挂到了衣帽间的显眼处，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迫不及待地想拍照向虞姝邀功，拿过手机，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森冷的寒意。 沈佑霖拨通电话，对方却拒接了，转而发给他一个定位：【你一个人来】； —— 虞姝的大脑昏昏沉沉，还未等她清醒，一个语调怪异的男声传入耳中。 “可以了吧？”男人不耐烦道。 张夷：“嗯，你们走吧。” “你真他妈疯，要不是你，老子几个都跟着老大回了缅甸了。”男人抱怨完，没再多说，吆喝着另外几个人走了。 虞姝睁开灌了铅似的眼皮，看到四个高大男人的背影，他们上了门口的那辆面包车走了。 虞姝在心里画圈圈诅咒：上高速就车祸，个个双腿骨折。 这是一间废弃的旧工厂车间，大门敞开着，外边地势开阔，环境荒芜，尽是茂密的杂草，车间不大，堆满了生锈废弃的工业制品。 虞姝双手被麻绳反绑在椅子上，双腿也被牢牢绑在椅子腿上，她低头看了一眼，椅子下放着炸药，特有的刺鼻硝烟味直往鼻腔里钻。 郁繁星两只手张开着，被两只手铐拷在横亘的钢管上，低垂着头，看样子还没有清醒。 张夷背对着虞姝，站在郁繁星面前，手上拿着一把手枪，在郁繁星的脸上滑动，似乎在思考从哪里开一个洞。 这这这…… 啊啊啊，这局面，他妈要逼死她啊！ 她的运气是不是用完了，所以报应就来了！ “喂……”虞姝壮着胆子出声。 起码先让这个疯女人把枪从郁繁星脸上拿开再说。 张夷听到她的声音果然回头了，看到她醒了，甚至扬起一个慈爱的笑容，仿佛在看一个自己喜欢的晚辈：“醒了。” 虞姝只觉得头皮发麻，没话找话：“你别玩枪啊，小心炸膛。” 张夷听到笑了起来，眼角的褶皱堆叠，她脚步轻快地拎着枪向她走来：“想学射击吗？佑霖的射击就是我教的。” -- 第166页 呵……呵呵…… 嘭—— 一声巨响在车间内炸开，张夷的惨叫声响起，那把手枪四分五裂，张夷捂着鲜血淋漓的右手破口大骂。 虞姝听清楚了，这是在骂给她枪的男人不是东西，留的什么残次品给她。 虞姝缩了缩脖子，咬着下唇不敢说话，怕张夷迁怒她，但张夷只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去一旁找出医药箱，处理伤口去了。 郁繁星被爆炸声惊醒，在看清楚处境后，对着虞姝做了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我也想哭，虞姝心想，她能猜到沈佑霖马上会来，但是猜不到那个疯婆子到底想干什么。 “她想干什么？”虞姝无声地问郁繁星。 郁繁星的表情更难看了，吐出舌头，紧闭双眼，头歪倒在一旁——她想让我死。 一声鸣笛响彻，一辆越野车出现在视野中，大门外放置着路障，沈佑霖不得不在距离工厂外几百米的距离下了车，逆着光阔步走进来。 张夷听到声响瞬间起身，望着走来的沈佑霖，眼中满是慈爱和激动，仿佛一位慈母在迎接远游归来的孩子。 虞姝突然有点明白这个变态想干什么了，她病态地爱着沈朝文，对郁繁星恨之入骨，想取而代之，而她对沈佑霖则是爱恨交织，嫁接了有对沈朝文的爱和对郁繁星的恨。 沈佑霖看了一眼虞姝，语气嘲讽的对张夷说道：“你真是年纪大了，玩的手段越来越不入流了。” 张夷笑了起来，病态疯魔：“连姑姑都不叫了？” “你也配？” 张夷的眼神自豪又痴狂，看着沈佑霖目不转睛：“没有关系，姑姑不会生你的气。看到那椅子下的炸药了吗？” “哈哈哈……”张夷开心地笑了起来，“「嘭」地一声，那女孩子就会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一定很漂亮……一定，比云朵摔死的时候……还要漂亮……” 张夷张开双臂，向他展示挂在胸前的遥控器：“你想让她活着吗？你想……” “闭嘴！”沈佑霖冷声打断她的演说，“你不就是想让我杀了郁繁星嘛？不用这么麻烦。” 沈佑霖笑了起来，抬脚向郁繁星走去。 他走一步，张夷就走一步，向着虞姝走去。 这他妈精神病人表演二人转吗？！ “沈佑霖，你别听她的！”虞姝颤着声音开口，“你别……” 枪口抵上她的太阳穴，虞姝喉头发紧，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张夷左手拿枪：“嘘——乖孩子，别说话，和姑姑一起看。” 虞姝冷汗直冒，这会儿连祈祷手枪炸膛都不敢了，这枪要是炸了膛，她不死也会毁容。 沈佑霖一步一步走到郁繁星面前：“有什么遗言吗？母亲。” 郁繁星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给……给我找个技术好的入殓师，把……把我的妆化得好看点。” 沈佑霖笑了起来，双手覆上她的咽喉：“我告诉沈朝文的。” 张夷听到沈朝文的名字，眼神动了动，缠着纱布的右手不自禁抚上自己满是风霜褶皱的脸颊。 “对不起啊……”郁繁星小声说，“我把你生出来，又不喜欢你。” 沈佑霖没有说话，阴沉地笑了起来，双手逐渐收紧。 虞姝只能看到郁繁星的半张脸，逐渐变得通红，眼睛因为剧烈疼痛和恐惧，控制不住地痉挛。 虞姝仿佛听不到自己的的声音：“别……”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不知过了多久，郁繁星的头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第141章 时间凝滞 “不要！” 虞姝哭喊出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张夷笑着用枪挑起她的下巴：“哭什么呢，你该笑才对。” “疯子。” “我是疯子，那亲手杀了自己母亲的人又是什么？”张夷示意她看沈佑霖。 沈佑霖仍旧背对着她们，低头看着郁繁星，一言不发。 “转过来，好孩子，让姑姑看看你。”张夷的声音带着蛊惑。 沈佑霖麻木的转身，没有感情地看着她：“放了虞姝，我留下。” “我怎么确定，她真的死了。”张夷拔下腿上绑着的匕首扔给沈佑霖：“捡起来，插进那个女人的心脏。我教过你的，你知道心脏在哪儿。” 沈佑霖缓慢上前两步，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匕首，麻木僵硬地朝郁繁星的胸口刺去。 虞姝的哭喊声响起：“沈佑霖——” 同一瞬间，沈佑霖转身掷出手里的匕首，张夷尖叫着躲开，沈佑霖用最快的速度跑来，一脚将张夷踹得更远。 一声枪响，子弹打在沈佑霖的脚边，扬起一片飞扬的尘埃。 张夷仿佛松了一口气，脸上的慈爱笑容再也绷不住了。 沈佑霖护在虞姝身前，站在她和张夷中间：“记得吗，扔飞镖，也是你教我的。”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张夷举枪指着沈佑霖喊道。 沈佑霖抱着虞姝笑了起来，比她更疯更狂：“开枪！快开枪！杀了我，再杀了虞姝，我只要跟她在一起就行，死的，活着，都一样！” 郁繁星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卧槽，憋死我了！” 虞姝指尖一凉，沈佑霖在张夷被郁繁星吸引目光时，塞了一个刀片给她。 -- 第167页 虞姝入手便知晓，这是她修眉刀的刀片。 “你看，你就不该教我这么多东西。”沈佑霖站起身呵呵笑了起来，“窒息的极限在哪里？嗯？记得吗？我们反复实验过的，姑姑。” “反正你也没打算活了，就一枪崩了那老太婆，再引爆炸药，一起啊。” 沈佑霖的语气轻松愉悦，仿佛在说天气很好，一起郊游吧。 沈佑霖越说越觉得自己的主意真不错：“正好，咱们四个能凑一桌麻将。哦，你应该不愿意和那老太婆坐一起，虽然都是老太婆，可你看着比她老一辈。” “就是。”郁繁星忍不住插嘴，她的声音沙哑，“我记得你比我小多少来着？你今年还不到五十吧？哎呦，这脸看着像七老八十一样，你现在要是和老太太站在一起，不像母女像姐妹，你像姐姐……” “你他妈闭嘴！”张夷忍无可忍，朝郁繁星开枪。 伴随着枪响，郁繁星的尖叫声同时响起，子弹打中了她的右臂，鲜血不断外涌，郁繁星疼得脸色惨白一片。 沈佑霖朝张夷的左手踢去，但张夷这次并没有让他得逞，后退一步举枪重新指着他：“别动！” 沈佑霖脑门顶着枪上前：“你又舍不得杀我，做这个样子给谁看呢？” “你如果想杀我，我早就死了。” 沈佑霖还在朝前走，张夷这个拿着枪的人反而被他逼得步步后退，她背对着门，一步一步朝大门的方向退去。 虞姝和她之间被废弃的货架挡住，张夷看不到虞姝的动作。 “当年，绑走姐姐的那个保镖，也是你安排的，对吧？” “为什么不敢承认呢？怕我怪你吗？姑姑？” “是吗？” “是你做的，是吗？” 沈佑霖还在一声声地问，没有疾言厉色，反而满满的失望。 张夷握着枪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太像了……太像了……这个样子的沈佑霖，和沈朝文太像了…… 年轻的沈朝文沉着脸，质问张夷：“繁星的裙子，是你扯坏的？” “你怎么能在她的房间放老鼠？！” “是你推繁星下楼的，是吗？你告诉我，是你对吧？”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年轻的张夷不停地摇头，满脸泪水：“大哥，真的不是我！” “是吗？繁星说是你，为什么不敢承认？怕我怪你吗？” 沈朝文的眼里满是失望，那件事后，他带着郁繁星搬离了老宅，并告诉所有人，只要有张夷在，他和郁繁星就不会回去。 老太太看出她的心思，要将她嫁出去，她跪在老太太面前哭啊哭，求啊求，终于留在了沈家。 她从此装作对沈朝文死了心，收起心思，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在沈家老宅应对着所有人。 她不记得装了多少年，终于让所有人相信她只是年纪小时，糊涂一场，甚至有人开始埋怨起沈朝文小题大做，太过小气。 “从前年纪小，你们可别说我了，我这老脸真臊得慌。” “唉，大哥不愿意见我，我就不去了。” “真的是她自己摔下去的，大哥她不信我，我能怎样。” “算了，都过去，不提了。” …… 现在的张夷仿佛和年轻时的重合，她厉声道：“不是我！不是我！我说了不是我，你为什么不信！是她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的！” “是你。”郁繁星的声音有气无力，脸色惨白如纸，“是你，当初是你把我从楼梯上推来下来的……” “我说了不是！”张夷受伤的右手指着郁繁星，“都是她，都是这个贱女人在撒谎！” 谎言说过千万遍，就骗过了自己。 停在门口的那辆越野车内，后车窗的玻璃缓缓下降，狙击枪的枪口从玻璃缝隙中伸了出来。 沈佑霖突然轻声道：“你听，有脚步声。” 情绪激动的张夷突然僵在原地，她又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很轻，可张夷就是确信自己听到了。 她喃喃低语：“佑霖，是谁来了。” “父亲回来了，姑姑。” “他怎么会回来呢，他不要你了，也不要我了，他不会回来的……”张夷自言自语，“反正他都不要了，你就跟着我吧……跟我一起死吧！” 张夷握着枪的手不再颤抖，扣动扳机…… 虞姝突然冲了出来，挡在沈佑霖面前，那一瞬间，沈佑霖看着她，肝胆俱裂，原来，人在恐惧到极致的时候，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的。 枪声回荡，这一刻时间凝滞…… 第142章 生气别扭 张夷被击毙的那一刻，藏在暗处的武警、消防迅速出动。 张夷被法医装入尸袋，拉链拉上，将那张脸遮盖。 一群服装颜色各异的人围着郁繁星，白大褂医生有条不紊地给她止血，警察和消防围着手铐研究，很快将郁繁星的手铐用铁锯锯开，将她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 子弹还嵌在她的手臂中，需要尽快做手术取出来。 工厂外的空地上，全副武装的防爆队拿着炸药的遥控器，看着受潮失效的炸药，每人的神色都一言难尽。 收到消息赶来的郁演和路人甲忙着和医生警察沟通，工厂的工地外警车、消防车、救护车停了一大片，车多人多，一时间纷闹不堪。 -- 第168页 喧闹与沈佑霖和虞姝无关，无人在意的角落，沈佑霖仿佛将虞姝全身上下检查了无数遍，确定她真的毫发无伤，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沈佑霖一把推开她：“祖宗！你给我挡枪！你不是在救我的命，你是在要我的命！” 虞姝捂着被他抓疼的手臂，心里委屈死了，她都给他挡枪了，正常情况下，他不是应该感动得无以复加吗？ 劫后余生欣喜若狂之后，再许诺一番天长地久海枯石烂什么的，电视剧都这么演啊！ 虞姝纠结万分地开口：“我肯定不会有事的啊……” “你怎么保证？！”沈佑霖厉声道。 “我……” “老大，李局的电话！”一个警察拿着电话从两人身边跑过，声音透着兴奋，“逃走的那四人在高速路上出了车祸，这会儿在押往医院的路上。” 虞姝听到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反应过来后，迅速地捂住嘴——既然这么灵，那再虔诚地许个愿，让沈晖金茂这些坏人！统统被抓！ 沈佑霖见她不说话，更加生气了，转身就走。 “喂……”虞姝在他身后叫他，可沈佑霖仍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虞姝眉头紧皱，这王八蛋不能处！生气了真撇下她就走！ 谁还没脾气了！你有本事走，就有本事别来找我。 虞姝跟着郁繁星去了医院，在手术室外等着郁繁星做手术。 郁演递了一杯热咖啡给她，虞姝接过道谢。 这熟悉的场景，熟悉的纸杯咖啡。 虞姝想起，上一次喝着咖啡等在手术室门外，还是在滑雪场雪崩那回，在手术室外等沈佑霖。 真是一次比一次戏剧。 虞姝长叹一口气，身心疲累不已。 再许个愿，她要所有人从此都健健康康、没病没灾。 咖啡喝不进去，虞姝用指甲抠着杯口，没一会儿，又忍不住叹气。 郁演笑了起来：“怎么唉声叹气的，事情都过去了。” “累。”虞姝有气无力地回答，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郁演看了一眼手表：“我们已经独处十分钟了，打个赌，再过十分钟，佑霖就会出现。” “蛤？为什么？” “因为我之前，骗他说想娶你，他信了。” 虞姝扯了扯嘴角：“太扯了，你这么优秀，怎么会看上我。” “你是在说佑霖不优秀，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郁演歪着头笑了起来，“不要妄自菲薄，你很优秀，从前是，现在也是。” “你这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虞姝低头，不好意思地捂住脸。 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虞姝猛地抬起头，来的却不是沈佑霖，而是从京都赶来、风尘仆仆的沈朝文。 很快，郁老夫妇收到消息也赶来了，他们看虞姝的脸色很差，都劝着她回去休息，让郁演送她。 虞姝确实也累了，便没有再推辞。 郁演还未挪动脚步，路人甲瞬间闪现在众人面前：“太太，先生让我送您回家。” 这个称呼引得众人侧目，路人甲面不改色心不跳，为虞姝引路。 虞姝捂住脸，跟着路人甲走了。 “沈佑霖呢？”离开众人的视线，虞姝问道。 “老板还在警察局，配合警方的后续工作。” 路人甲嘴里的称呼又变了回去。 “哦。” 虞姝被路人甲送回公寓，路上，她收到了郁繁星的微信，手术很成功，她的手臂也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她甚至心情不错地躺在病床上拍了几张自拍。 路人甲给了她两片白色药丸和一杯温水：“安神，助眠。” 虞姝又忍不住叹气：“你说这是毒药，我现在也会吃的。” 但愿长睡不醒，生活太累太操蛋了。 路人甲看着她吃下药：“老板娘您好好休息，我会带人守在门外。” “谢谢你啊。” 门一关，公寓里只剩下虞姝一人，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连窦娥都不在。 虞姝起身进卧室，想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拿睡衣的时候，看到沈佑霖绣好的裙子，抚摸着鸢尾花的绣线，心里百感交集。 还是得哄啊…… 泡澡泡到一半，药劲上来了，虞姝躺在浴缸里就睡着了，沈佑霖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又急又气地把她从浴缸里捞出来，那全身的皮肤都被泡得发白起皱。 沈佑霖看着虞姝睡得无知无觉的脸颊，恨不得在那上头咬下一块肉来。 他把她的身上的水珠擦干，将人塞进被窝里，又拿着毛巾一点一点吸干她湿透的头发。 终于忙活完，沈佑霖扔开毛巾，钻进被窝中，将虞姝抱在怀里，还是没忍住，在她光洁的肩头咬下一口，咬紧牙关…… 睡梦中的虞姝呻吟出声，眉头皱了起来。 “你痛你活该！”沈佑霖哼哼两声，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 虞姝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她掀开被子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衣发懵，她恍惚记得，昨晚上在浴缸里睡着了。 虞姝这会儿饥肠辘辘，她起身走出卧室，阿姨已经做好了午饭。 虞姝填饱了肚子，起身去了隔壁。 路人甲还带着人守在他们的门外，虞姝将他们都遣走了，敲了敲沈佑霖的公寓门。 -- 第169页 门里，只有窦娥叫唤了两声。 “窦娥，帮妈妈把门开开。” 几秒钟后，窦娥一个劲地摇着尾巴求夸。 “宝贝儿，你真棒！” 这个家不能没有窦娥。 虞姝把窦娥送去阿姨那儿，让阿姨给它做好吃的，自己闪身进了沈佑霖的卧室。 卧室里一片黑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点光亮都不透，沈佑霖坐在落地窗前的扶手椅上，听到开门声，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无波无澜。 虞姝胸口发闷，她意识到沈佑霖在用这种方式自虐。 她打开一盏小灯，关上房门朝他走去：“还在生气啊。” 沈佑霖闭着眼，并不看她。 虞姝咬了咬唇，揽着他的脖子，坐在了他的腿上，娇声道：“别生气了嘛。” 沈佑霖依旧不理她，闭着眼撇过脸去，连下颌线都透着拒绝。 虞姝一咬牙，伸手解自己的睡衣扣子…… 当虞姝的身体重新贴上沈佑霖的胸膛时，他面无表情的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隙：“你！” “老公……”虞姝贴着他的耳畔，媚声叫道。 第143章 纳小老婆 虞姝颤巍巍地站上体重秤，低头看着数字，不禁悲从中来。 三斤，三天时间，她瘦了三斤。 沈佑霖从她身后抱着她，看着体重秤上的数字，低笑起来：“以后想减肥的话，不用去健身房了。” 他说话时，气息喷洒在虞姝的脖颈间，浓浓的荷尔蒙气息，令她头皮发麻。 沈佑霖简直不是人，这三天，她就没出过这间卧室的门，她哪里知道病娇形态的沈佑霖，还自带淫魔buff。 虞姝都快哭了：“你做个人吧！” “我哪里不是人了呢？” “哪里都不是！你也不怕那啥尽而亡了吗？！” “那多好啊。”沈佑霖笑得越发开心了，“死在你身上，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 “好个屁！老子不想出现在社会新闻的版面上！” 虞姝好说歹说，终于让沈佑霖同意她去医院看望郁繁星，沐浴在阳光下的那一瞬间，虞姝深吸一口自由的新鲜空气，眼里饱含泪水，只因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 去医院的路上，虞姝玩着手机，一条消息毫无预兆地蹦了出来——金三角著名毒枭落网！ 她迫不及待地点开查看，沈佑霖揽着她，看了一眼新闻内容：“我知道得比新闻更详细。金茂被活捉了，后边枪毙等着他呢。沈晖更惨，逃跑的时候从山崖上摔了下去，没死成，高位截瘫，胸以下完全没有知觉了，下半辈子都得躺着过。” “沈晖手上有什么筹码？”虞姝问，“让这个毒枭不惜大费周章地来接他出镜。” “沈晖暗地里帮他洗钱多年，他在海外藏了一大批的黄金。” 虞姝听到黄金就心动：“一大批，是多少？” “起码价值二十亿以上。” 钱再多，也不是正路来的，沈晖的样子就是教训，有钱赚没命花。 到了医院，沈佑霖从虞姝的手提包里掏出一座水晶奖杯，轻轻扔在郁繁星的病床上：“呐，赏你的。” 奖杯上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奖杯杯体上刻着「最佳女配」四个字，整个奖杯的做工十分粗糙，一看就是淘宝几十块的便宜货。 “便宜货就算了！为什么是最佳女配？！”郁繁星拿着奖杯，嫌弃地打量着。 沈佑霖指着虞姝：“最佳女主在这。” “可是我台词多！” “你年纪大了。” “我表情达到位、感情丰沛！” “你年纪大了。” “现在电视剧流行中老年女主，拍大女主剧。” “你年纪大了。” 郁繁星气得掀翻了病床上的小桌板：“你能换句话说嘛？” “你老，且丑。”沈佑霖冷笑一声，“丑角戏才多。” 虞姝举起手：“两位老师，我有一个问题！你们什么时候对的剧本！” 沈佑霖：“没有剧本。” 他只是在掐郁繁星的时候，使了个眼色。郁繁星顿时会意，并给自己加了一段眼皮抽搐的表情戏。 虞姝：“……” 虞姝为两位老师惊人的默契配合和绝佳演技鼓掌：“母子连心、母子连心……” “谁他妈和她连心？！” “谁他妈和他连心？！”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虞姝：“……” 沈佑霖不想在病房里多呆，借口都懒得找一个，去外边走廊等虞姝了。 郁繁星看着她脖子上系着的丝巾，眼色玩味，语气暧昧：“这三天，你过得很不容易哦，今天才来看我，刚从小黑屋放出来吧？” 虞姝尬笑：“这两天，有、有点忙。” 郁繁星噗嗤笑出声：“你一直不喜欢丝巾，什么时候戴过这东西啊。” 虞姝捂脸：“看破不说破，我们还是好姐妹。” “我就不，我就说，你进来的时候，我看见你脚步虚浮，坐下十分钟，打哈欠打了五分钟……” 虞姝咬牙切齿，她又不能打趣回去，只能逃似的跑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拜拜。” 郁繁星看着她的背影，哈哈哈大笑：“早该走了，围着我转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 第170页 她从枕头下拿出iPad继续追剧，看着小鲜肉犯花痴。 虞姝想到回家就发怵，不能回家，回家太危险了。她拉着沈佑霖去了一家以上菜慢出名的私房菜吃饭，吃完后又拉着他去看电影，最近没有什么新片上映，倒是有一部经典爱情片重映。 沈佑霖扯了扯嘴角：“家里没有电影院吗？” “呃……家里电影院太小了，电影院比较有氛围。” “哦——”沈佑霖恍然大悟，“有氛围，原来你喜欢在电影院做。” “呃……”接下来，就不是虞姝说了算的，沈佑霖一个电话，将附近的电影院整个包了下来，不是包场，是包电影院，所有的工作人员只为他们俩服务。 沈佑霖坐下，随口吩咐工作人员：“找几部爱情片连着放，把摄像头都关了，地震火灾都别进来打扰我们。” 工作人员回复的语气暧昧极了，给他们留下毛毯纸巾、可乐爆米花就离开了。 虞姝全程低着头缩着肩，努力降低存在感，她没那个脸皮看工作人员的脸色。 人走光了，沈佑霖抱起她放在自己的腿上。 虞姝的表情比哭还难看：“放过我吧。” “想什么呢？”沈佑霖拿过毛毯将她裹严实，一副正人君子的口吻：“脑子里不要装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们不要做瑟瑟的人，要做对社会有用的人。” 虞姝呵呵冷笑，但电影开始十多分钟，沈佑霖都老老实实，虞姝渐渐放下心来，靠在他的怀里，忍不住地打哈欠，不一会儿就伴着电影背景音睡着了。 她睡了多久，沈佑霖就看她看了多久，甚至把她每一根睫毛的弧度都刻印进了脑子里。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呢？怎么都看不够，她一低头一浅笑一皱眉，轻而易举就能让他的内心兵荒马乱。 虞姝醒来的时机很不巧妙，巨幕上正放着《泰坦尼克号》，露丝和杰克坐上了那辆老爷车，两人对视一眼，露丝从后座抱住杰克，而下一帧画面，露丝在满是雾气的车窗上，留下一个手印…… “醒了？”沈佑霖低笑，胸腔微微颤动：“我想起来了，你之前答应过要玩车震的。” “没……没有。”虞姝无力辩驳。 “是吗？有没有都没关系，一会儿我们自己开车回家……” “我我我们先回家！” 沈佑霖装听不懂：“哦，车库里也行。” “你正常点，我害怕。” 沈佑霖这副发情泰迪的模样，已经在她心里留下了抹不去的心理阴影。 沈佑霖将她脸颊上的一缕发丝别到了耳后：“害怕了，你以后才不敢了。” 最终，他们俩还是顺利回到了公寓楼下，虞姝拉着沈佑霖去了公寓楼的背面，空地上停放着一辆敞篷版的兰博基尼毒药，车旁周围摆满了鲜红的玫瑰花，车前玫瑰花拼成几个大字：送给我的宝贝小白脸。 这车全球只有九台，虞姝拜托了罗德里格斯先生才从上一任卖家手里买到，今天刚运回来。 虞姝清了清嗓子：“这是大老婆给你纳的小老婆，喜欢吗？” 身为霸道总裁，就要有给爱人送豪车送玫瑰的觉悟。 沈佑霖看着虞姝充满期待的眼神，终于绷不住脸上的病娇面具，笑了起来：“喜欢啊，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就算你拿毒药给我，我也吃；就算你拿着炸弹，告诉我这是玫瑰，我也会笑着接过。” “呸！”虞姝啐了一口，揽着他的脖子说：“炸个屁！你这如花似玉的小脸蛋，我怎么舍得。” 沈佑霖低下头吻住她的唇，此时两亿的豪车，只是背景板。 公寓楼上，有人从窗户旁路过，发现了这一幕，激动尖叫着拿出手机录像。 第144章 锦鲤之王 一辆小老婆，终于让沈佑霖恢复正常。虞姝以为自己又能过回从前在家复习考研、在公司摸鱼、有事没事翻翻霖姨娘牌子的幸福生活，哪想到第二天早上起床，发现自己火了，爆火的那种火。 最开始是发现所有微信群都在艾特她，消息那一栏里几乎囊括了好友列表的所有人，大多都在说「蹭一蹭」、「吸一吸」之类的。 驻扎在吃瓜前线的林芳羽和欧豆豆已经将所有物料吃透，并给虞姝这个一脸懵逼的当事人解释了一番。 昨天她送沈佑霖两亿豪车的场景，被人拍下视频传到了网上，因为距离远，没有拍清楚两人的样貌，但明显能看出来男帅女美，十分登对。 刚开始网友们嘻嘻哈哈，男孩子们恨自己吃不上软饭，女孩子们恨自己不能让帅哥吃软饭，接着，有虞姝公司的员工认出了自家老板和老板娘，纷纷前来认领，虞姝之前在知杨姐妹俩的视频里露过脸，她的长相自然被曝光了，一群网友齐声呐喊着「姐姐求包养」。 再然后，虞姝以前工作的同事认出了她，觉得有些像，提起虞姝从前不是有钱人，而且经济十分拮据，但她某一天突然辞职了，连离职手续都没有办理，直接裸辞了。 吃瓜时人均福尔摩斯的网友立刻发现了华点——经济拮据的人突然辞职，必定是天降大财。 网友很容易就挖出了虞姝辞职时，A市诞生了一个3.2亿巨奖彩票。 当时便利店的监控视频又被翻了出来，虽然这一年多来，虞姝变化很大，但网友各种技术、玄学分析，都认定她就是那个彩票得主。 -- 第171页 虞姝去年年末和众位商业大佬吃饭的合影也被挖了出来，就算虞姝身价三亿，但在这些人面前也不够看的，这些大佬们随便拔根腿毛都比她粗，大佬云集的饭局也不是她能够得上的。 网友还未找出其中缘由，有人就发现了富婆姐姐的「小白脸」也不是普通人，沈佑霖从来就不是多低调的人，他的大学、研究生同学等等，都知道他是富得深不见底的有钱人，再一想到姓「沈」，而虞姝和沈朝文的合影比起其人更加亲切，不得不让人揣测沈佑霖的「沈」，和沈朝文的「沈」是同一个。 今天早上，有不怕死的娱乐记者堵住沈朝文询问这件事，沈朝文不仅让保镖放开了那位记者，心情还挺不错的样子，对着镜头笑道：“没想到两个小辈的事，会引起大家的关注。” 有胆子冲到沈朝文面前的娱乐记者提问同样大胆：“网传您的小儿子是被对方包养的，请问这是真的吗？” 沈朝文哈哈大笑：“小情侣之间的事，由着他们去吧，不过比起聘礼，我更乐意准备嫁妆。” 这话坐实了沈佑霖的「小白脸」地位。 一年时间，一位穷苦打工人一夜暴富成为亿万富婆，这是人生巅峰吗？ 不！这只是开始，投资电影、成立公司，将来还会迎娶自带百亿嫁妆的高富帅！ 虞姝各大平台的私人社交账号都被挖了出来，成了网络观光打卡胜地，全民掀起了一股膜拜活锦鲤的热潮，配图都是虞姝的照片。 【转发这条锦鲤王，所有考试不迷茫！】 【转发这条活锦鲤，下个富婆就是你！】 【我做个神龛来供奉锦鲤姐姐，大家看看怎么样？顺便帮我选一张美照，哪张放上面更好？】 【小孩子才做选择，放个电子相框，把所有照片都放上。】 【呜呜呜……说起美照，先让我舔个屏，锦鲤姐姐也太好看了吧！尤其是公司年会那张，顶级珠宝都只能做陪衬！】 【让一让让一让，看一看咱们的锦鲤王后沈公子的帅照，校友偷拍的，纯生图，无美颜！】 【CP粉来啦！我可以单身到老，请让我的锦鲤王和她的王后做爱做到天荒地老！】（沈佑霖注册了新账号，给此条评论点了个赞。） 【上天向人间播撒幸运的雨露，全淋在了锦鲤王身上，还给我们打了伞。】 …… 网络言论五花八门、光怪陆离，说什么的都有，虞姝权衡之下，选择装死，坚持一个渣女的「三不原则」——不主动、不承诺、不负责。 反正网络就是这样，很快会有新的热点出现，冲淡大众对她的关注度。 然而虞姝的理想很骨感，现实却十分丰满。 她一出门就会引起围观，这还不算，不少住在公寓楼的邻居，时常在她家门口来往打探，虞姝每次坐电梯，都会被邻居偷拍，弄得她烦躁不已，连夜和沈佑霖搬走了，搬到沈佑霖名下的一套别墅中，从此失去了邻居打扰的苦恼。 虞姝在家宅了小半个月，感觉热度都减弱得差不多了，去公司开季度例会，一进门就被前台小姐姐扑了个满怀。 虞姝没有老板架子，一向和员工打成一片，尤其前台小姐姐还是个长腿大美人，平时对她多有偏爱，逐渐养出一群活泼得过了头的员工。 前台小姐姐猛吸一口仙气：“老板，我请假二十分钟，去楼下买个刮刮乐。” 虞姝哭笑不得：“去吧，不去你也没心情上班。” 她也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么大的作用。 虞姝在众人的炽热的目光中走向自己的办公室，看到门口的供桌，不忍直视地捂住脸—— 供桌上煞有其事地摆放着香案、插着鲜花，香炉里还插着好多燃烧的高香，供桌上更是摆得满满当当，从可乐奶茶、点心水果堆成了小山，甚至还有一只完整的白切鸡。 虞姝笑骂道：“你们真的是够了！” “老板！真的有用，我给烧香拜你的第二天，我就遇到了现在的男朋友！” “对对对，我前天下班前拜了一下，回家路上我妈就给我打电话，说我爸最近发了财，要给我买房！” “啊啊啊，你不知道你有多神奇，我外婆摔了一跤，医生都让我们准备后事了，我在你办公室门前祈祷了一晚上，第二天我外婆就醒了，昨天出院了，连医生都说是奇迹！” “我的月经不调都突然好了！” “我的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连孩子都突然开窍，做作业不用我辅导了，成绩大有进步！” “呃……”虞姝无言以对，“都是巧合，让你们越说越玄。” 他们正聊着，前台小姐姐风一般地回来了，直往虞姝怀里扑：“老板——我中了三十万！！” 虞姝：“……” 第145章 落霞山上 场面失控，公司乱成一团，季度例会没有按计划开展，虞姝大概是史上最没出息的老板，被自己的员工逼得从自己的公司仓惶而逃。 锦鲤王后前来接驾，握着方向盘问虞姝：“都出来了，吃了饭再回去吧，阿姨请假了。” “蛤？”虞姝有些诧异，“阿姨早上不是来了吗？怎么请假了，是有什么急事？” 沈佑霖看着她，表情无奈：“阿姨买彩票，中了五百万，急着去领奖。” “呃……” -- 第172页 “她还特意在你吃完早饭出门之后，对着你吃饭的餐具拜了拜，才看开奖结果。” 虞姝捂脸：“我们跑路吧，此地不宜久留。等大家什么时候恢复正常了，我们再回来。” “我有一个清静的好去处！”沈佑霖扬了扬眉，“说走就走，咱们现在就去机场？” “先回去，带上我的考研资料。” “呃……”虞姝的复习资料整理了一大箱，沈佑霖也没闲着，贤惠地把行李收拾了出来。 虞姝揽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大口：“宝贝儿真贤惠。” 沈佑霖酸里酸气地说：“能不贤惠吗？你不看看有多少人求着让你包养。” 不知是谁透露了虞姝喜欢看腹肌的事，网上出现一大批各种秀腹肌艾特虞姝的野男人，气得沈佑霖手机都快捏碎了。 “宝贝儿别生气哦，外边那些庸脂俗粉哪能跟你比，我是一个都看不上的。” “哼！”沈佑霖傲娇地撇过脸，“你看上也没用，来一个我收拾一个！” 虞姝憋着笑附和他：“对对对，拿出「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妃」的霸气来！” “妃？那些人给我提鞋都不配！都是洗脚婢！” “啊对对对，宝贝儿说得都对！” —— 飞机转汽车再转缆车，虞姝和沈佑霖到达落霞山上的小道观时，已是黄昏时分。 山上的落日美极了，绚烂的火烧云遍布天际，看到那壮阔艳丽的美景，虞姝不禁感叹这地方真是没有取错名字，没有比「落霞」更贴切的名字了。 提着行李的跟班跟在他们身后，沈佑霖从小白脸模式切换到纨绔二世祖模式，揽着虞姝的腰，砸场子似的踹开了小道观的大门：“有喘气的没有？赶紧把最好的房间给老子收拾出来！” 出乎意料的，院子里拿着扫把扫地的人，不是什么小道姑或是老道士，而是穿着便服的江晗。 江晗扔开扫把，把指节捏得啪啪响，朝两人走来，挑了挑英气的眉：“你来砸场子啊？” 沈佑霖躲到虞姝身后，抓着她的衣服，冲江晗嚷嚷：“你这人真不能处！从小就只会揍人！” 江晗不理他，朝虞姝笑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那天谢谢你的提醒。” 江晗遗憾地耸了耸肩：“可惜，还是晚了。” 虞姝赤诚地说：“无论怎样，都谢谢你。” 看江晗对虞姝客客气气的模样，沈佑霖顿时觉得有了依仗，硬气了几分，扬了扬下巴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度假。倒是你，来这里干什么？” 沈佑霖揽着虞姝的肩，无比自豪：“我和你这个单身狗不一样，我带老婆来度蜜月！” 江晗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进屋里找住持去了。 老道姑给两人安排了住处，是道观后面的一栋两层小楼，沈家偶尔有人来，都住在这里。 沈佑霖挥挥手，跟班们蜂拥而入，开始打扫厢房更换家具用品——沈佑霖要长住，自然不会委屈自己，更不能委屈虞姝。 虞姝喜欢睡软床高枕头，还喜欢宽大舒服的沙发，还有办公学习的桌椅也要用定制的，洗澡的水龙头要恒温，冰箱里随时都要有炖好的燕窝…… 小弟们收拾着，沈佑霖牵着虞姝的手紧了紧，问老道姑：“我姐呢？” 老道姑表情为难，斟酌着字句开口：“了无说，她凡尘已断，不想再见故人。” “屁！少和老子咬文嚼字，酸得我牙都掉了。”沈佑霖冷哼道，“你告诉她，我不认什么了无道人，我只知道她沈佑霏这辈子都是我姐！” 他说完拉着虞姝走了：“咱们去后山摸鱼去。” “你别生气啊。”虞姝抚着他的背哄道，“姐姐她心里……” “我知道，我没有生气。”沈佑霖回头朝她狡黠一笑，“她不想见我，是怕我心里惦记她，咱们要在这里住一段儿时间呢，我就不信她能忍得住。” 他是真的不怨她了。 他不说，虞姝也知道缘由。 她挡枪的一刹那，沈佑霖就在那一刻，与沈佑霏感同身受。 但幸好，虞姝还好好活着。 沈佑霖不敢去想「如果」，如果虞姝不在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会疯成什么样。 沈佑霖小时候来过这里，沈佑霏和宴星南，曾经带他和江晗，来过这里。 那个夏天，宴星南带着他们俩，上山打野鸡，下河摸鱼抓虾，他们总是在日落时分，伴着晚霞满载而归，献宝似的把满当当的竹篓给沈佑霏看。 这个季节，山间的溪水仍然有些寒凉刺骨，沈佑霖不让虞姝下水，自己挽起裤腿拿着竹篓下去，摸了几个小时，只摸到一些比小拇指还小的小鱼。 虞姝安慰他：“裹点面粉，够炸一盘了。” 沈佑霖点头：“嗯，这鱼不对。” “对对对，都是鱼不对，都不往我宝贝的篓子里钻。” —— 沈佑霏的厢房内，沈佑霏气定神闲地抄写着《太上感应篇》，双眼如古井般，无波无澜。 江晗托着下巴看了半响，终于忍不住问：“你真的不见他啊？我都能看出来，他真的不生你的气了。” 沈佑霏轻轻摇了摇头：“不见。” 从前不见沈佑霖，是怕他心中怨怼；现在不见沈佑霖，是怕他再添牵挂。 -- 第173页 江晗善意地提醒道：“他和以前不一样了，很混。” 她话音刚落，一个小道姑敲响了沈佑霏的房门：“师姐，那位香客说要吃油炸小河鱼，做不好就要烧了我们的厨房。” 沈佑霖的理由相当充分：他今天一定要吃小河鱼，但他的厨子明天才到岗。 第146章 为虎作伥 沈佑霖用柴火把厨房围了一圈，还塞了些干稻草枯树叶做助燃。 “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虞姝说着把打火枪递给了他。 沈佑霖的保镖将一群道姑拦在远处，不准她们靠近，几个道姑欲言又止，看着他俩作恶，恨自己不能为人世间除了这两个祸害。 沈佑霖灵机一动：“是不太好，柴火烧着多浪费！” “我馋羊肉串儿了！” 沈佑霖高声问：“有羊没有，搞个烤全羊。” “没有。” 虞姝问：“有没有野鸡什么的，收拾出来烤。” “没有。” 沈佑霖：“有乳猪没有，给我弄一只！” “都没有。”一位年长一些的道姑回道：“道观平日里都不沾荤腥。” 道教没有明确规定只能吃素，只是提倡吃素，道姑们就算偶尔吃荤，也不过是吃一些清淡的鱼虾，乳猪整羊这样的大荤，山上哪里会有。 沈佑霖不满的哼哼两声：“你说说你们，一天天的，吃啥啥没有，人生乐趣少了一半，干脆辟谷得了。” 有个暴脾气的小道姑翻了个白眼：“爱信信，不信滚，别打扰我们飞升。” “哦呦呦，就你还飞升，你飞一个给我看看？你瞅瞅那山上的野鸡都飞得比你高，真是癞蛤蟆沾海水，你装什么小海鲜。” “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那小道姑气得面红耳赤，要冲到沈佑霖面前，被师姐们拉住了。 “哎呦，你是出家人，不能这么沉不住气啊，你瞧瞧，这脸又白又红的……” 沈佑霖正说着，江晗拎着一个古色古香的食盒出现了，递给沈佑霖：“你的油炸小河鱼。” 沈佑霖懵逼地看了看厨房又看了看食盒：“哪儿炸的？” 江晗：“小厨房。” 沈佑霖气得跳脚：“卧槽，江晗你真不够意思，你吃小灶不叫我！” 虞姝接过食盒：“谢谢你啊。” “不客气，我要回去吃小灶了，哎呦，这会儿回去，小野鸡炖蘑菇应该出锅了。”江晗说着，转身往回走。 “卧槽卧槽！” 沈佑霖气得炸毛，跳起来就想追，被虞姝拉住了衣角：“好啦，今天就这样吧。” “哦。”沈佑霖擦了擦手，迫不及待地打开她手上的食盒。 一盘子炸了得金黄酥脆的小河鱼，油脂和花椒的香气直往鼻腔中钻。 沈佑霖捻起一个喂给虞姝：“你尝尝，我姐炸东西总喜欢放花椒，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虞姝细细品尝，咽下给了好评：“好吃。” “咯咯。”沈佑霖捻起两只，往自己嘴里扔，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沈佑霖就在道观的空地上吆喝着让人弄烤全羊和烤乳猪，还特意弄了一台鼓风机，专往沈佑霏住的厢房吹。 结果一早上过去了，不止沈佑霏没来，连个看热闹的道姑都没有，沈佑霖郁闷极了，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蹲在一旁自闭。 没把沈佑霏吹来，倒是把江晗吹来了。 江晗估摸着烤全羊应该熟了，带着自己的碗筷就来了，没想到来得早了，那小火烘烤的烤全羊和烤乳猪都还没熟，一时也郁闷了，扔了碗筷蹲在沈佑霖旁边，对着烤全羊和烤乳猪望眼欲穿。 沈佑霖：“口水流出来了。” 江晗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娴熟地骗回去：“虞姝，来这里。” “哪儿呢？”沈佑霖猛地站起来，但因为蹲太久腿麻了，差点摔了个狗吃屎，撑着墙才没至出洋相。 他环视一周，连根虞姝的头发都没看见。虞姝今天继续她的学习计划，没有和他出来蛇鼠一窝、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让沈佑霖在烤全羊熟了之后再叫她。 江晗哈哈大笑，笑声浑厚如杠铃：“你瞅你那傻样！” 沈佑霖手一扬，八个衣着统一的保镖站到了他身后，还有一个保镖十分有眼力见地给他端了一把椅子。 沈佑霖矜持地坐下，豪迈地翘起二郎腿，拖长了语调问：“你是不是想挨打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烤全羊还没熟，江晗识相地噤声，老老实实地继续期盼烤全羊。 倒是沈佑霖耐不住好奇，先开了口：“喂，为什么我姐就要见你啊？你经常来这里？” “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来。”江晗站起身，拍了拍裤腿沾上的草屑，“她刚开始也不见我，我送了一份礼物给她。” “送的什么？” “叫爸爸，我就告诉你。” “嘶——你他妈翻了天了，老子是你舅舅，娘亲舅大你懂不懂？你是不是想挨雷劈？你个癞蛤蟆插鸡毛，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江晗平静自若地看着沈佑霖骂街，脸上写明了：你不叫，我不告诉你。 沈佑霖骂骂咧咧了一阵，最后不情不愿小声叫了一声「爸爸」。 “诶，乖儿砸。”江晗应了，没再继续逗他，说：“我把枪毙金茂的子弹壳送给了她。” -- 第174页 “啧，我还带了她弟媳妇呢，她不也没见。”沈佑霖贫了一句，说完又问：“她什么反应？” “又哭又笑，拉着我喝了两大坛酒，梦里都在哭着叫宴爸。” “哦。” 江晗仰头望着天：“我现在用的警号，是宴爸的。” 在警界，如果一位警察牺牲，他的警号将被封存，直到他的直系后代成为警察，才可以启用。 江晗并不算宴星南的直系亲属，当初启用警号，还特意麻烦了宴星南的老领导，进行特别申请。 沈佑霖问：“那你父母的呢？” 江晗的父母，也是因为金茂而死。 “他们啊，我活着就是他们的延续了。”江晗抚摸着自己的左肩，穿警服时，那是警号所在的地方。 她身上带着父母的骨血，带着宴星南的警号，亲手抓捕了金茂，亲眼看着他被枪毙。 她带着三人的遗照，去了行刑现场，枪响之后，她以为自己会欣喜若狂、仰天大笑，然而并没有，她流了一滴眼泪，为了故去的人们。 沈佑霖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一会儿舅舅赏你一只烤羊腿。” 江晗讨价还价：“我还要半边烤乳猪。” “胖死你！” 江晗带了烤羊排回去给沈佑霏：“呐，你最喜欢的烤羊排，沈佑霖非要我带回来的，他说是你弟媳妇亲手撒的孜然和辣椒面，你不吃他就跟你没完。” “放哪吧。” 那烤羊排，第二天原封不动地被拿出了沈佑霏的房间。 第147章 佛祖入魔 晚上，沈佑霖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烧饼。 虞姝直叹气，双手环着他的腰把他固定住，柔声哄道：“睡不着，要不要做点睡前运动啊？” 沈佑霖义正言辞地拒绝：“你能不能有那么点高级追求？做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虞姝放开手，踹了他一脚：“好的，我记住了，赶明你再想，我就用这句话回你。” 赶明的事儿，赶明再说，今天先浪着。 沈佑霖用手指卷着虞姝的发尾：“宝贝儿，如果我哪天没了，你会不会生死相依啊？” “不会。”虞姝实话实话，“我会做一个孤独又悲伤、只能用挥金如土来抚平内心悲伤的富婆。” “哼，骗骗我也不行？” 虞姝无奈道：“你不就是想听实话吗？你对我来说很重要，可我的人生，不是只有你和爱情。如果有一天，有这样的不幸，我会伤心难过很久，大概会浑浑噩噩地度过几年，但最后还是会好好过完余生。” “那你还会再找一个吗？” “说不准，如果时间治愈了伤痛，又恰好出现合适的人，可能会再娶一个。” “哼！” 沈佑霖不满地弹开她的头发，这声「哼」带着天大的怨念，「哼」得比平时有力气多了。 虞姝安慰道：“也可能不会，毕竟我这么有钱了，可以每个月换个小鲜肉，何必再娶。” 沈佑霖撅着嘴，一言不发。 虞姝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不要去纠结那些如果，没有任何意义，你在我身边，这才是事实。” “哼，要不是遇见我，你肯定会做个海王吧？” “听话，说王不说「吧」。” 虞姝没有否认，做个富有的海王，一直是她的梦想，可惜还没出海浪，家里就有了悍虎，梦想被掐死在了摇篮里。 “其实这样挺好的。”沈佑霖平静地说，“在塞班岛的时候，你说你喜欢我，但还没有喜欢到非我不可、没有我就活不下去去的地步。我那时候很难受，我就想你多喜欢我一点，多一点再多一点，多到离不开我地步。” “但，那样你会不开心的吧，会因爱生怖，患得患失，变得不像你自己。” 虞姝安慰地拍了拍他：“我们霖妹妹，今晚上又多愁善感起来了。你想太多了，不要类比，我们和任何情侣都不一样，不要代入，我们这辈子都会在一起，信我。” 沈佑霖咯咯笑了起来：“你说得这么笃定，我都怀疑你能预知了。” 虞姝干咳了一声：“不用怀疑，我确实可以。” “我不信。” 虞姝扬了扬眉毛：“我们以后会有一个女儿，长得像我，脾气像你，戏精一个；在更远的将来，还会有一对龙凤胎外孙。” “是吗？”沈佑霖若有所思，“那我们加加油，我想早点抱外孙。” 沈佑霖说着就动起手来，一个饿虎扑食将虞姝压在身下，虞姝愤恨地推他：“你能不能有那么点高级的追求？做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不，我就要追求低级趣味！我们来玩「强奸」吧，宝贝儿——” “滚蛋！不玩！” “嘿嘿嘿，不玩就对了，不愿意就对了，你愿意就不叫强奸了！” 沈佑霖淫笑着对她上下其手，虞姝被他挠到痒痒肉，笑得直打滚。 …… 第二天，虞姝给沈佑霖出了个馊主意，馊得不能再馊的那种。 沈佑霖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射出镭射般耀眼的光芒，立刻打电话让人送点乐器上山来。 乐器直到午后才送来，沈佑霖估摸着这会儿沈佑霏这会儿在睡午觉，抱着把吉他，雄赳赳气昂昂地就去了。 虞姝挥着手帕含泪相送：“亲爱的，我在家等着你凯旋——” -- 第175页 沈佑霖娇蛮地「哼」了一声：“有本事你陪我一起征战沙场。” “我没本事。”虞姝假模假式地捏着手帕抹了抹眼泪，“这苦难，让姐姐一个人受就够了。” “哼！” 到了围墙边，沈佑霖挑了个离沈佑霏窗户近的地方，安了椅子坐下，午后太阳毒辣，又让人拿了一把遮阳伞支起来，旁边放个小桌，放好虞姝亲手泡的爱心水果茶，再戴一个酷酷的墨镜，一切准备就绪，沈佑霖抱着吉他慢悠悠地调音。 两个小道姑路过，在角落探头探脑，沈佑霖再混蛋，一张脸也帅得惊天动地，更何况抱着吉他，就是抱着「帅气buff」，简直让出家人都动了凡心了。 只见沈佑霖调好音，清了清嗓子开始了弹唱：“Hey-Jude-” 调没起好，沈佑霖咳嗽了两声，重新开始：“Hey-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 两个小道姑顿时原地石化开裂。 “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哦噢哦——” “猪，你有着黑漆漆的眼-望呀望呀望也看不到边儿——” 两个小道姑捂着耳朵跑的飞快，这歌声，阎王听了放下生死簿、女娲听了不补天了、太上老君听完不炼丹了…… 跑调就算了，吉他声和歌声，还各跑各的。 “想你的夜——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江晗爬上围墙，趴在墙头，扔了一坨干狗屎给他，没扔中，朝他竖起中指，走了。 保镖清理掉狗屎，沈佑霖继续唱：“对面的女孩看过了-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表演很精彩-请不要-假装不理不睬——” 厢房里，沈佑霏握着茶杯的指尖泛白，额角的青筋直突突。 沈佑霖唱了半天，嗓子都干了，端起水果茶喝了两大杯：“是不是听不见啊？你们去给我搞个话筒来，音响也要。啧，不行，给我搞个像广播站那样的，把道观的各个角落都安上扩音喇叭！” 他刚说完，就见沈佑霏沉着一张脸走来。 沈佑霖抛了吉他，脚踩风火轮似，张开双臂朝她跑去：“姐姐——” 沈佑霏抬手就是一巴掌：“我没你这样的混账弟弟！” 这歌声伴着吉他声，杀伤力呈几何倍数增长，那滋味，佛祖听了都得入魔！ 第148章 糖醋排骨 虞姝第一次见沈佑霏，和她想象的样子差不多，不过此刻气质清冷的古朴美人正端坐在太师椅上，对着两人怒目而视。 沈佑霏猛地一拍桌：“说！谁出的主意！” “她！” “他！” 虞姝和沈佑霖毫不犹豫地指向对方。 “是她，就是她！” “是他，就是他！” 爱情就是，我可以为你死、可以为你活，也可以为你半死不活，但关键时刻别想让我为你背锅。 沈佑霏一巴掌拍桌上，手指颤抖地指着两人：“真是河里的王八池里的鳖，你俩一路货色！” 虞姝柔弱小白花附体，扑进沈佑霖怀里，声音孱弱委屈：“姐姐……好像，不喜欢我。” “哦哦哦，宝贝儿不伤心哦，姐姐这是夸我俩天生一对呢！”沈佑霖拍着虞姝的肩膀哄道，又问沈佑霏：“你说是吧，姐？” 沈佑霏撇过眼去，不答。 虞姝：“嘤……” 沈佑霖：“姐……” 沈佑霏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是」。 虞姝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小声扭捏道：“谢谢姐姐。” “姐姐，见面礼。”沈佑霖手心朝上对沈佑霏道，“我大老远带你弟媳妇来看你，你不给见面礼说不过去。” 沈佑霏淡然的神色出现裂隙：“我没有准备。” “没有准备啊——”沈佑霖拖长了调子，慢悠悠地把手收回了，“那你给弟媳妇做顿饭也行，让她给你打下手，顺便你还能调教她一下。” 虞姝羞怯地绞着自己的衣角，单纯无辜又期待娇羞，把无害小白花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沈佑霏头疼地揉着额角：“别装了，亲，你个千年的狐狸精，装什么小白兔。” “嗯——”虞姝继续扭捏，“姐姐-你教教人家做饭饭嘛，霖霖最喜欢你做的饭饭了，人家想抓住霖霖的胃嘛——” 沈佑霏还没什么表示，沈佑霖先干呕了起来：“亲爱的，你正常点，我害怕。” 被自己人拆台，虞姝心里气闷，横了沈佑霖一眼：“你完了。” 小本本记上了！ 沈佑霏揉着太阳穴，只觉得胀痛不已：“行了，你叫虞姝是吧？” 虞姝连忙乖巧地说：“姐姐叫我小姝就好了。” 沈佑霖点头：“嗯嗯，她叫你姐，你叫她叔。” 虞姝气得踹了他一脚：“嘴里吐不出象牙就把狗嘴闭上！” 骂完沈佑霖，她又无辜委屈地对沈佑霏说：“姐姐，我没有那个意思的……你随便叫我什么都行……” “你这样，弄得我好像是个恶婆婆。”沈佑霏有些无语凝噎，不想再看他们俩打擂台，起身朝小楼的厨房走去：“你跟我来厨房，你在这儿呆着！” 沈佑霖跟上的脚步一顿，扁着嘴，委屈不甘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虞姝回头，恶狠狠地指了他一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沈佑霖不屑地「哼」了一声，看今晚上谁收拾谁。 -- 第176页 虞姝和沈佑霖住的小楼的厨房，每天的食材，都是一大早挑最好最新鲜的送上山来，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沈佑霏挑挑拣拣，最后定下四菜一汤：糖醋排骨、清蒸鲈鱼、凉拌手撕鸡、白灼菜心，再添一个冬瓜虾皮汤。 根本轮不着虞姝动手，沈佑霏把菜品定下，两位顶级厨师赶忙把食材都料理好摆在灶台上。 厨子处理完食材退了出去，沈佑霏挽起袖子，她今天穿的是一身宽袖道袍，要把袖子折起用丝带绑起来，虞姝狗腿似地上前帮她折袖子绑丝带。 沈佑霏有些不自在：“谢谢。” “不客气-为姐姐服务是我的荣幸。” “你可以……正常点。” 虞姝要哭不哭地看着她：“我知道，姐姐不喜欢。” 沈佑霏没忍住，小小地翻了个白眼：“算了，你随意。” 虞姝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学，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沈佑霏见此也不好不理她，开口一点一点教她：“糖色不用炒，把糖和排骨一起下油锅……” “嗯嗯嗯！”虞姝一个劲儿地点头，看着沈佑霏的双眼满是崇拜，满脸写着「姐姐说什么都对」。 糖醋排骨作为压轴菜，最后一个上桌，盘子落在桌面的那一瞬间，江晗带着自己的专属碗筷出现在门口：“我来得真是时候！” 沈佑霖忍不住翻白眼：“你他妈装雷达了吗？整天就知道吃吃吃，胖不死你！一大把年纪了，连个对象都不找！崽，舅舅对你很失望。” 江晗把他的话全当耳旁风，自来熟地拉开椅子坐下，把自己的不锈钢大碗递给虞姝：“舅妈，装满。” 虞姝接过给她盛了满满一碗白米饭，神色满是作为长辈的慈爱：“来，舅妈的爱，收好。” 江晗接过：“谢谢舅妈，舅妈真好。” 沈佑霖嫌弃不已：“有吃的就没节操。” 江晗毫无愧色地收下了他的评价：“谢谢夸奖。” 沈佑霏姗姗来迟，她的宽袖道袍又变得平整挺括，谪仙似的端坐下，淡淡地说：“都坐下吃饭吧。” 她的话音未落，江晗一马当先地拿起筷子，挑了盘子里最大的一块排骨塞进嘴里。 “你饿死鬼投胎嘛？”沈佑霖没抢到，夹了一块排骨给虞姝，“怎么还没胖死你？” 江晗吐出骨头：“你知道我每天的运动量多大吗？你不知道，你这种白斩鸡是不会懂的。” “谁是白斩鸡？！谁是白斩鸡？！” “我说得还不够明显吗？你啊你啊你啊！你瞅瞅你那满是拜拜肉的胳膊，我都替你臊得慌！” 沈佑霖气急败坏：“老子穿着衣服，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有拜拜肉？！” “还用看？就你这体格，没有拜拜肉，老子的名字倒着写！” 江晗一边打嘴炮，吃饭也没落下，风卷残云的同时还保持着餐桌礼仪：嘴里有食物的时候，不能张嘴说话。 沈佑霖挽起袖子：“你他妈看看老子的肱二头肌！你以后的名字都他妈给我倒着写！” 沈佑霏原本就着菜心和冬瓜汤吃米饭，优雅端庄，听着他们俩拌嘴，脸上的淡然神色再也绷不住，逐渐裂开。 虞姝一边看戏一边吃饭，睁着一双大眼睛左瞧右瞧，时不时给沈佑霖夹个菜。 一盘糖醋排骨很快见底，沈佑霖和江晗同时瞄准了最后一块排骨，均势在必得，最后却被虞姝夹走了。 “姐姐，尝一尝。”虞姝夹进沈佑霏的碟子里，羞怯扭捏地说道，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她。 沈佑霏青筋直跳，看了一眼虞姝，又看了一眼碟子里的排骨。 虞姝脸上写明了：你不吃，我就哭给你看。 第149章 高定道袍 晚上，虞姝和沈佑霖趴在桌案上，在纸上写写画画，总结今日达成的成就。 虞姝：“我让姐姐吃荤了，我加一分。” 沈佑霖「哼」了一声：“我让她下厨了，我加一分。” “她在厨房翻了个白眼，加一分。” “她被我唱歌叫出来了，加一分。” 虞姝不答应了：“这主意还是我出的，我也要加一分！” “行行行，你加你加。她骂我俩是一路货色，我俩都加一分。啧，咱俩分数一样啊。” 虞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上半夜你在上面，下半夜我在上面。” “你确定，下半夜你还有力气？”沈佑霖话里有话，笑得不怀好意。 虞姝扬了扬眉毛：“你试试啊？” “试试就试试！” —— 沈佑霏呕吐完，用清水漱了下口，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脸色发白的自己，镜子里的人也凝视着她，彼此对望。 十几年不沾荤腥，今日破了例，肠胃有些不适应，心里也很不适应。 可那裹着酸甜的肉味仍然残留于唇齿之间，让口舌留恋不已。 第二天一早，沈佑霏刚做完晨课，沈佑霖抱着两件道袍就来了，献宝似的拿给沈佑霏看。 “姐，看看这件正绢道袍，我找国内最好的服装设计师给你做的，整件都是纯手工做的，一针一线都是几十年的老师傅手工缝的。 咱们中国的设计师，现在可牛批了，比那些国外设计师差不了多少，而且咱们老祖宗的东西，那些外国设计师懂个屁，就得咱们土生土长的设计师来做。” -- 第177页 一夜过去，沈佑霏的耐受力提高不少，气定神闲地泡茶，任由沈佑霖在一旁喋喋不休。 “这正绢啊，纯色的叫「色无地」，是不是和你们道教的啥不为、道法自然的不谋而合？看看这纹，这花草纹，你看看多精致，又多么古朴素简！你这么看，又是阴阳八卦图！穿上这件道袍，你就是全天下的道姑里最亮的崽！” 沈佑霏没有反应，沈佑霖撇了撇嘴，把手里的道袍随意扔下，拎起另一件暂时给她看：“那件不喜欢没关系，我一会儿点把火烧了。亲爱的客官，您瞧一瞧这件香云纱道袍，哦呦！真是不得了不得了，你看这是不是没什么特别，这件的重点在在于他独特的剪裁！ 反正设计师说的什么什么国际先进的剪裁手法我也没记住。您穿上身瞧，那剪裁绝非凡品，那上身效果绝对不同凡响！” 沈佑霖卖力推销，沈佑霏仍然无动于衷，动作不停，泡茶品茶。 “我看在您是亲爱的我家人的份上，不要998也不要98，只需您点个头——” 沈佑霏端起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累了吧，歇会。” 沈佑霖挫败地抛开手里的衣服，撅着嘴坐下，端起茶杯，嘟着吹凉茶水。 沈佑霏看着被扔在地上的两件道袍，心脏不由得抽疼了一下——真丝面料哪能这么糟蹋！ 沈佑霖一口气喝完整杯茶，发出满足又夸张的喟叹：“啊-姐姐，我还要！” 沈佑霏又给他倒了一杯：“今天怎么没见着虞姝？” 沈佑霖自豪地挺了挺胸膛：“你弟弟太厉害了，她起不来。” 这是出家人该听的吗？这是该对出家人说的吗？ 沈佑霖多动症似的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姐，你是不知道，虞姝的胆子忒肥，昨晚上她居然说自己下半夜要在上面，笑死，我能让她有那个力气……” “出去！”沈佑霏的茶杯猛地磕在桌子上，厉声呵斥道。 “好嘞！”沈佑霖这次十分听话，乐颠颠地捡起地上的道袍，抬脚就往外走。 在他跨过门槛时，身后响起沈佑霏的声音：“衣服留下。” “得嘞——”店小二瞬间回头，将衣服板板正正地放下，“客官您眼光真好——” 沈佑霖从沈佑霏那里出来，风风火火地回小楼，路上遇到晨跑的江晗，哼了一声，扬起下巴，高贵矜傲地走了。 “虞姝呢？” 沈佑霖顿时来了精神，往回走了两步站在她面前，郑重其事地说：“她起不来呢，你知道双人运动消耗量多大吗？你不知道，你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晦气。”江晗啐了一口，走了。 连胜两场，沈佑霖早饭都多吃了两个大肉包。 吃过早饭，沈佑霖带着虞姝，虞姝带着学习资料，去了沈佑霏的住处。 沈佑霏抄经书，虞姝对着平板上网课记笔记，沈佑霖和江晗在院子里玩蚂蚁，玩着玩着不知怎么又杠上了，要去后山比赛摸鱼。 沈佑霖离开前，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亲爱的，给我一个Lcuk Kiss-” 虞姝抱着他的脑袋猛亲一口，声音震天响。 江晗啐了一口：“臭情侣！” “哎呦呦，这里单身狗浑身散发着酸臭味，不能要了，我们把它剥皮油炸了吧！” “剥皮？”江晗挽起衣袖，“老子打得你满地找牙！” “来啊，谁怕你啊！” “你把手机放下，有本事你别叫保镖！” 两人打打闹闹地走了，小院终于恢复往日的清静，沈佑霏直叹气——真是太不容易了。 这一静下来，又有些安静过头了，沈佑霏看了一眼戴着耳机乖乖上网课的虞姝，心头一软，盈盈一笑，继续抄写经文。 有虞姝的buff加成，沈佑霖满载而归，和江晗带回满满两篓鱼，还有两只野鸡和一只野兔，风风火火地回到小院，拉着沈佑霏看他们俩的劳动成果，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此情此景，让沈佑霏恍惚了一瞬，仿佛沈佑霖和江晗还是小时候，她看向门外，看见了慢悠悠跟在两个孩子身后回来的宴星南。 “霏霏……” 第150章 看星星咯 虞姝和沈佑霖每天一早到沈佑霏住的小院报到，沈佑霖还让人把窦娥带了过来，加上江晗，整天打打闹闹，每天都要吃完一顿宵夜才罢休，各自回自己的住处。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山上的午后都让人感觉到闷热不已，但山上空气稀薄，夜晚星空璀璨，众人晚饭后都会在院子里摆上桌椅、点上蚊香、纳凉吃西瓜。 这天沈佑霖让人弄了一台天文望远镜上山，安放在了沈佑霏的院子里，叉着腰满是自豪地说：“今晚上让你们见见我和虞姝的星星，我俩买了一串儿！” 江晗对此嗤之以鼻：“还你俩的，你叫一声那星星搭理你吗？” 沈佑霖扬起下巴、鼻孔朝天：“我叫它们，它们会不会搭理我，我不知道，但是我能决定它们叫什么！” 两人又拌起嘴来，虞姝坐在一旁的门槛上嗑瓜子看戏，一般情况下，她不被cue到，是绝对不会出声的。 沈佑霏走过来，见两人又在吵架，无奈地皱起了眉头，再看看虞姝，真是乖巧得不得了。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沈佑霏怜爱地揉了揉虞姝的发心，虞姝抬起头，乖巧地朝她笑了笑，拉着她在门槛上坐下，并友好地分了一把瓜子给她。 -- 第178页 “山核桃味的，可好吃了。”虞姝期待地看着她。 沈佑霏捻起一粒瓜子，用牙齿嗑开，一声轻响，浓郁的核桃味和瓜子仁的香气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现在都有核桃味的瓜子了，不知山下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 晚上，沈佑霖一颗一颗星星指给她们看：“这颗星星叫「霖姝」、旁边那颗小一点的，叫「姝霖」，还有这颗特别亮的，叫虞姝沈佑霖白头偕老……” 江晗抬杠：“呕-还文学博士呢，取个名字这么没文化。” “你个单身狗懂个屁！秀恩爱要什么文化，越直白越虐狗！” 窦娥：“汪！” 沈佑霖骂道：“老子没说你，你给自己加什么戏？” “你骂窦娥干什么？”江晗蹲下身呼噜窦娥的大脑袋，“我就说你没文化吧，整天除了撵鸡骂狗你还会干什么？昨天遇到一只野鸡，我差点就抓住了，让你给嚷嚷跑了。” 沈佑霖给气笑了：“明明是你没抓住，还赖我了？你没事儿吧？骂狗这件事我认了，我这不是正骂着你这条没人要的小垃圾吗？！” 虞姝的瓜子嗑完了，咂吧一下嘴，又馋西瓜了。后院的井里有下午放进去的西瓜，那儿的灯光昏暗，大晚上又在山里，虞姝不敢一个人去，拉着江晗和窦娥一起去壮胆。 抬杠吵架的人走了，沈佑霖闲了来去闹沈佑霏，抱着她的胳膊摇晃，声音甜得发腻：“姐姐-姐姐啊——” “嗯，我在呢。” 沈佑霖靠在她的肩膀上：“你现在，高兴吗？” 高兴吗？ 从前日日煎熬着，一个人守着日出日落，连骨髓里都浸满了孤独寂寞，可年岁那么长，久而久之早已不觉得苦。 这些日子，小院从早热闹到晚，她每天不自觉地思考着做什么给三个孩子吃，虞姝总是在书桌前一坐就是半天，要时不时提醒她休息，站起来走动； 江晗总是闲不下来，爬树登高每天没个休息的时候，经常刮伤蹭伤，自己都注意不到，每次她回来，自己总要全身上下都检查过一遍，有伤上药，没伤这心才会放下； 还有沈佑霖，自己当初头也不回地扔下他，才让他后来经历了那样不堪的两年…… 红尘未了，凡心已动。 “高兴的，有你们陪着，我很高兴。” 沈佑霖笑了起来，抱着她摇摇晃晃，像小时候沈佑霏哄他睡觉那样。 “姐姐，你还记得乔智吗？就是姥爷的那个学生，每年过年都带着老婆来姥爷家蹭饭那个。” 沈佑霏点点头：“乔叔叔，我记得。” “我现在是他的学生。他老婆前几年突然急病去世了，他当时不吃不喝的，差点跟着去了。我就和他说。” 沈佑霖清了清嗓子，情景再现：“你是我姥爷教出来的学生，他都把你当半个儿子养了，养恩大于天，你不能不报。我是我姥爷最喜欢的孙子，你就干脆报在我身上好啦！” 沈佑霏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抚开他额前的碎发。 沈佑霖继续演，沉着嗓子学乔教授说话：“那我要怎么报答你……不，报答恩师的教养之恩？” “然后我说，这样吧，我考个博士，跟着你学几年，等我毕业，你就算报答我了。” 说到这里，沈佑霖「啧」了一声：“今年又快到毕业季了，老头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儿挠他那所剩无几的头发。” “你啊，真是个鬼机灵。”沈佑霏伸出食指，在他鼻尖上一点。 “嘿嘿，我聪明吧！但是我说起这个，重点不是在于我多聪明，而是……”沈佑霖顿了顿，继续说道：“乔老头为了让我顺利毕业，也不寻死了，甚至开始锻炼养生，祈祷自己长命百岁了。” “你看，其实是可以的。”沈佑霖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我这么说，可能有点脸大，但是姐，你可不可以学一下乔智，试一下为了我……好好地，试着继续热爱生活。” 沈佑霖又说：“就算不为了我，你为了江晗那臭丫头也行，你看看没有女性长辈教，她都成什么样子了，整天在警队和一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都没找到个对象，我估摸着她看男人还没有看警犬亲切。” “还有虞姝，你以前不是想要个妹妹嘛？你把她当妹妹也行啊，你看着她乖巧可人，其实可坏了，一个劲儿地欺负我，你得为我们主持公道！ 还有啊，我们以后要生女儿的，我俩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怎么教得好啊？那郁繁星就是个吃干饭的废物，一点也靠不住的，这个家没有你可不行！” 沈佑霏逗他：“所以，我是劳碌命，就该为你们操劳一辈子？” 沈佑霖嘿嘿傻笑：“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举个例子嘛，你的人生还有好多事要做的。姐夫已经不在了，但你不止有他，你还有我们。 你要学一下虞姝那个没心没肺的，我要是哪天没了，她最多伤心个三五年，然后就奔向星辰大海做海王去了。” “你看啊，这仇啊，江晗已经给你报了，而我姐夫呢，算一算现在都应该快高考了，你也该下山了，多在各大学校门口转转，指不定就遇上我姐夫的转世什么的，从此再续前缘了呢！” “越说越不像话！”沈佑霏拍了他手背一下。 “我说真的，现在成熟御姐、清冷姐姐这一款都可吃香了。沈滢霜现在就是，她现在一个月换一个小鲜肉包养，有时候一次养三四个，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前段时间听说她包养了一对儿双胞胎小鲜肉，宠了好几个月了。” -- 第179页 “你也学一学嘛，遇到看顺眼的年轻帅气小伙子，你就拿钱砸，砸得他眼冒金星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咱家又不是没那个条件！” “拿钱砸什么？”虞姝端着切好的西瓜回来了。 江晗跟在她身后，一手一块西瓜，啃得不亦乐乎，连窦娥嘴里都叼着一块瓜皮。 沈佑霏面不改色：“他说要养三四个小姑娘，拿钱砸人家，有的是人赶着上门。”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江晗咽下西瓜：“犯罪嫌疑人面部表情增多、肢体语言夸张，通常是在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基本确定在撒谎。” “卧槽！你这个黑心眼的条子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 “我黑心眼？那你是什么玩意儿？你瞅瞅自己那上蹿下跳的返祖行为，真是苍蝇采蜜——成天装疯。” “我返祖？你他妈才像是人类进化的时候没赶上，瞅瞅你……” 两人又吵闹起来，虞姝吃瓜看戏，并递了一块西瓜给沈佑霏。 沈佑霏笑盈盈地接过，似乎被她置身事外的平淡态度感染，看着他们吵架也不再觉得头疼，事不关己地品尝起西瓜来。 毫无预兆的，一颗流星划破天际。 “流星！”虞姝连忙放下西瓜，双手交握许愿：希望姐姐永远快乐，余生安康如愿。 第151章 专家认证 晚上，沈佑霖和虞姝回到住的小楼，刚洗完澡准备睡下，就听到楼下几个保镖的呵斥声。 “吵什么吵？！”沈佑霖冲出门，站在走廊颐指气使，“老子刚把你们老板娘哄上床睡觉！” “老板，我们在旁边树林里，抓到几个鬼鬼祟祟的道姑。”为首的陈胜指着昏暗处说道，那里有几个道姑被保镖反手摁在墙上。 另一个保镖插嘴道：“据我们观察，这几个人来了不止一次了，时常在小楼周围活动，而且晚上比白天更频繁，人也更多。” 沈佑霖苦口婆心地教育道：“你们对出家人温柔点，动手动脚地像什么话，拿麻绳绑了扔柴房就是了，让那老婆子明天亲自来领。” 虞姝小声问：“真把那几个女孩子关一晚上啊？” “哪能啊，你等着吧，那老道姑马上就来。” 果然，十分钟后，老道姑就赶了来，被保镖拦在了楼下。 沈佑霖揽着虞姝调笑了好一阵，过了十来分钟，才让保镖把人放上来。 沙发上，沈佑霖和虞姝穿着睡衣，沈佑霖抱着虞姝说悄悄话，一副荒淫无道的昏君模样，把站在一旁的老道姑彻底无视。 虞姝配合地扮演着妖妃的角色，他俩没聊过这件事，但十分默契地达成共识——谁需要面子，另外一个就全程配合。 觉得差不多了，虞姝先开口问道：“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贫道法号无尘。” 虞姝：“哦，无尘长老，请问你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明知故问。 无尘脸色为难：“是为我那几个孽徒而来，还望二位高抬贵手。” 沈佑霖「啧」了一声：“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无理取闹一样，明明是你的徒弟在我住处鬼鬼祟祟在先，你是知道的，我这里吃的用的，哪一样不贵重，谁知道你的小徒弟们是不是心思手脚都不干净？” “绝无可能！” “那你说，她们是来干什么的？还成天往我这里跑，我这里有仙丹有真经不成？” 无尘面色纠结，五官都皱成了一团：“此事乃是天机，不可泄露。” 沈佑霖：“那你的徒弟们，就得在柴房呆上几天，让我的人查清有没有少了什么物件，我再放人。” 无尘迟疑些许，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看向虞姝：“女善人，先说好你不得怪罪于我，你再祝我徒弟们都无病无灾，我再告诉你。” 虞姝的直觉告诉她，无尘这是在做戏，为的就是要自己祝福一句。但这件事确实也无伤大雅，虞姝便按照她说的话，念叨了一遍。 其中缘由，虞姝猜到了大概，或许和自己这逆天的气运分不开。 无尘听她说完，才开口道：“女善人应该猜到了，她们是为了你的气运而来，都想沾上一些福气罢了。” 虞姝问：“这话怎么说？” “您自己应该感觉到了，自己的气运非同一般，心想事成万事顺遂，财运更是滚滚而来，您的命格原本是一生贫苦多舛，但受高人点拨，变得贵不可言。” 高人？虞姝突然想到了那个让她买彩票的老板。 “放屁！”沈佑霖张嘴就喷，“你在这神神叨叨地哄谁呢？癞蛤蟆跳悬崖，你装什么蝙蝠侠？她万事顺遂，她上个月还被绑架了！” 无尘面色无奈地看向他：“她福泽延绵，抵不住你天煞孤星。” “我？天煞孤星？”沈佑霖指着自己，很是不可置信，“你个臭老牛鼻子，别瞎叭叭啊，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天煞孤星的！” “两只眼睛。”无尘神色平静，问虞姝：“你绑架是不是因为他？你是不是几次三番因为他生病受伤且险些发生血光之灾？” 仔细想想，是这么一回事。她被沈佑霖气到胃痛，因为他恶作剧而弄伤了鼻子，雪山雪崩、跑车炸弹、绑架，这桩桩件件的事情，都是因为沈佑霖而起。 沈佑霖同样也想到了，脸色阴沉得可怕：“你的意思是，我和她在一起，会让她发生……一些祸事？” -- 第180页 “你的天煞孤星命格，已经被她的气运化解掉了，从此遇难呈祥、逢凶化吉。若非遇见这位女善人，你将因意外毁容瘫痪，余生孤苦。” 沈佑霖害怕地抱紧了虞姝，又毁容又瘫痪，还生不如死的，他也忒惨了！ 第152章 助理难题 无尘一走，沈佑霖立刻原形毕露，扑进虞姝怀里嘤嘤嘤：“老婆你听到了吗？你要是不要我，我会好惨的，会瘫痪，你最喜欢的这张小帅脸也会毁容，嘤嘤嘤……你可不能不要我！” 虞姝抱着他，不怎么走心地拍着他的肩膀安慰：“没事没事啊，你这么贤惠这么乖，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嘤嘤嘤……你好敷衍。” “我在想事情呢，无尘道长似乎有两把刷子，和你家有什么渊源？” 沈佑霖不大高兴地努努嘴：“她和老太太年轻的时候认识的，具体怎样我也不清楚，听说早年我们家发迹就有她的指点，之后就一直奉养着她。” 这落霞山，沈家每年花上几亿承包下来给无尘道长使用，和包山的费用比起来，建道观和道观的日常花费，简直不值一提。 虞姝点了点头：“那我现在是专家盖章定论的锦鲤了，我的运势是从中彩票开始好起来的，我到现在都想不通，我当初居然会花两千块去买彩票，简直不可思议，原因大概在那个便利店老板身上。” “我让路人甲去查一查？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嗯，你让他对人客气些。” “放心吧。” 沈佑霖打完电话，又往她怀里贴，开始推销起来：“路人甲特别好用，居家旅行必备工具人，你别找助理了，我把他给你用！” 虞姝找助理这件事一再耽搁，平时有什么事都是麻烦路人甲去做，干什么都逃不过沈佑霖的眼睛，这要是顺理成章让路人甲归在她名下，这是直接把间谍往家里带。 虞姝拍了拍他的脸蛋：“那你这边还得重新找人，多麻烦啊。乖，咱俩之间多多少少都得保留点秘密。” “哼，你这渣女，是不是想着以后在外边拈花惹草，好让助理给你打掩护。” 虞姝笑出了声：“这还没嫁人呢，怎么就跟个怨妇似的？” 沈佑霖不满地撅了撅嘴：“就是因为没名没分，我才怨。” “你怎么这么恨嫁啊？”虞姝揪了揪他的脸蛋。 “哼——” —— 山中不知岁月长，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江晗的假期结束，她带着沈佑霏做的肉干、果脯离开了落霞山，回京都继续搬砖。 江晗一走，没人和沈佑霖吵架、下河摸鱼、上山打鸟，他还有些不习惯，坐在门槛上无聊地揪窦娥的狗毛。 沈佑霏在抄经，虞姝在备考，他成了最闲的一个，整天无所事事。 窦娥眼看自己就快秃成地中海了，趁沈佑霖一个不注意，撒丫子跑了。 沈佑霖也懒得追，仰天长叹：“我——好——无——聊——啊——” 虞姝抬起头：“不是说要买房子装修吗？房子呢？装修呢？” 沈佑霖瞬间摆正自己的脑袋瓜子：“对哦！” 说干就干，沈佑霖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折腾底下人了，以后常住的房子不能随便，蓉城和京都都要准备上，还有一些重要的城市，这么算下来，光买房和设计装修就够折腾半年了。 沈佑霏抬起头看着沈佑霖上蹿下跳地打电话，心情愉悦，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收回视线时和虞姝撞了个正着，两人低头一笑，又各自低下头继续忙。 虞姝和沈佑霖在落霞山呆了两个月，网络上对她的关注已经没有当初那样疯狂，现在网络上的最大热点，是某个塌房的小鲜肉，黄赌毒全占了，最近半个月一锤又一锤，一直没消停过。 这件事虞姝在山上都把瓜吃得七七八八——郁繁星刚迷恋上这枚小鲜肉，还没来得及养好伤把人约出来吃吃饭唱唱歌，就塌房了，哭天抢地地和虞姝诉苦了半天。 网络上有人细数，近两年塌房的明星一个接一个，正应了那句预言，娱乐圈将处于三年停滞期，明年会有一位世界巨星横空出世。 虞姝看到这里，咂摸出点味来，她在经历过这一系列的事件之后，很难没有点迷信。 此外，与书旗下的电影公司这个月月底也将在S市成立，银敏璧让她回去「主持大局」。 于是，虞姝和沈佑霖收拾了些行李，同样带着沈佑霏做的肉干、果脯离开了落霞山。 沈佑霖握着沈佑霏的手，恋恋不舍：“你要想我啊，一天起码想个三四次，你要是实在特别想我，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就来看你，或者你来看我也行。” “行了，你是越发唠叨了，去吧。” 虞姝和沈佑霖和她道别，沈佑霏站在石板路的尽头，微笑着看着他们离去。 等到再也看不见人影，沈佑霏抬步回到自己的小院，明明是酷暑时节，她站在小院门口，却突然觉得有些寒凉，有些过于，冷清。 虞姝和沈佑霖先回了蓉城，虞姝找助理的事也重新提上了议程，人事部进行了三轮面试，最后留下五个人给虞姝筛选。 虞姝来到公司，员工们只是和从前一样和她打了声招呼，没有离开前的狂热。 虞姝扬了扬眉毛，看来公司规章制度从一页纸变成了一本书，还是有些用处——虽然绝大多数内容都和她这个老板有关。 -- 第181页 虞姝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桌上已经摆了五个备选助理的资料，虞姝随意翻了翻，竟然在里面看到了熟人——自己的健身教练郑鑫明，即郑肉肉先生。 人事部经理敲门进来：“老板，五个备选助理都已经到了，您要现在见吗？” “嗯，先让郑鑫明进来。” 郑肉肉穿了一身得体的西装，打扮得一丝不苟，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就进来了，正经严肃地朝虞姝鞠了一躬：“老板您好，我是郑鑫明。” 要不是虞姝了解他，真被他这幅假象给欺骗了。 “别装直男，我还不知道你。”虞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做健身教练了，跑来我这里应聘？” 听她这么说，郑肉肉也不装了，兰花指一翘：“你这里不是工资高嘛，打工不就是为了钱。你聘用我吧，以后连私教的钱都省了。” “我又不缺钱。”虞姝笑道，不过看完郑肉肉资料，她心里已经有了底。 郑鑫明能够走到面试的最后一轮，自然有几把刷子。他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是名牌大学研究生毕业，之后又到处打工，练就十八般武艺，从做饭到拳击，真是样样精通。 郑鑫明：“谁会嫌钱多啊，能省就省嘛。” “这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行吧，就是你了。” “欧耶！”郑鑫明欢脱地跳了起来。 第153章 世界巨星 过了两天，虞姝带着沈佑霖和郑鑫明去往S市，银敏璧来机场接他们，她因为电影公司的事，这两个月基本上都在S市。 银敏璧推了推眼镜，问虞姝：“这位是？” “助理，新上岗的。”虞姝介绍到，又给郑鑫明介绍银敏璧：“这位是银总，与书的执行总裁。” “银总您好，我叫郑鑫明。”郑肉肉伸出手和银敏璧握手，他在人前一向装得笔直。 银敏璧勾起微笑，有些玩味道：“长得很可爱。” 沈佑霖在一旁乐得看戏，他对虞姝的这个助理满意得很，而且清楚这货天生就喜欢男人，以他对银敏璧的了解，肯定是看上人家了，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银敏璧吃瘪的模样了。 几人去饭店吃饭，万兔岁已经在饭店等着了，电影公司有他的股份，他红光满面、意气风发地准备大干一场事业，拍出能在世界电影史上留名的作品。 吃完饭，郑鑫明去住酒店，虞姝和沈佑霖住在沈佑霖名下的一套复式大平层。 虞姝又一次开了眼，豪宅居然能有这种豪法。寸土寸金的黄浦江畔，居然有一千平一层的顶层复式，一楼还有室内恒温游泳池。 虞姝算了一下，光这个游泳池的面积，就足够在蓉城买套别墅了。 她忍不住捂脸感慨：“每次我觉得自己的见识已经足够的时候，都会被刷新认知。” 沈佑霖乐了：“是吗？那你敢不敢和我结个婚，我让你见识见识豪门的嫁妆。” 虞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一把将沈佑霖推下泳池，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还没在游泳池里试过……” …… 虞姝直到天快亮了才睡着，刚睡下，就开始做起光怪陆离的梦来：一个身材纤细的少女在渗水发霉严重的老房子里做着饭，突然惊呼一声，房梁因为长年累月被雨水侵蚀断裂，整栋楼轰然坍塌…… 画面一转，少女在校长办公室，流着泪看着校长在自己的退学申请上盖下章，随后带着瘫痪的父亲在社区的安排下，住进了大桥下的活动板房，白天外出打零工，晚上回到临时的家做家务，睡觉还有忍受大桥上车来车往的产生的噪音…… 虞姝怎么也看不清少女的长相，醒来时心里十分烦躁。 她每次做梦，次次都是上亿的横财，但这次她一点都不想赚钱的事，只想找到那个女孩子帮她一把，当即打电话让郑鑫明去找住桥下边、和瘫痪父亲相依为命的少女。 郑鑫明也没多问，让他去找就去了。 因为虞姝的网络热度，电影公司成立剪裁这天，引来不少媒体的关注。 虞姝对于自己热度的这件事也看开了，这事得向知杨姐妹俩学习，这年头，有热度流量就能赚钱，赚钱嘛，只要符合法律道德，就不寒碜，所以她对于媒体的提问，基本上是有问必答。 “请问虞总对于电影公司有什么期许吗？” 虞姝面对镜头坦然大方：“好好经营，要是能拍出大家喜欢的电影就好，如果不赔钱就更好。” 因她这句话，大家纷纷笑了起来。 又有记者提问道：“最近两年，影视行业处于寒冬，绝大部分的公司处于严重亏损的状态，请问您为什么选择在此时选择进入这个行业？” 虞姝摊了摊手：“因为你们的万导想要一个更好的创作环境，我能怎么办啊，当然是宠着了。” 虞姝祸水东引，将话题引到万兔岁身上，万兔岁会意，拉着银敏璧一同应付记者，虞姝趁机开溜。 郑鑫明拉着虞姝到角落里：“老板，你要我找的人，我找到了。” 虞姝看了一眼应付媒体游刃有余的银敏璧和万兔岁，各种仪式都已经结束了，她可以开溜了。 —— 黄昏时分，充满烟火气息的老街，一家经营多年的小饭馆迎来晚餐的第一波食客，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顾小欣端着碗碟在一张张小桌之间来回穿梭，纤弱的双臂端着堆成小山一样的碗碟。 -- 第182页 小饭店到处都蒙着一层油腻腻的污渍，但最油腻最脏的，是偶有的咸猪手。 顾小欣满头大汗、脸色涨得通红，努力忽视臀部的那只手，手上加快了收拾餐桌的速度。 这份工作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不能失去。见她不反抗，男人原发变本加厉，嘿嘿淫笑起来。 她收拾完餐桌立刻走开，眼神黯了黯，牢牢记住了这个男人的长相。 一辆奔驰商务车在店门口停下，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美艳女人从车上下来，身边跟着一个助理模样的人，两人在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下。 顾小欣看清女人的长相后惊呆了，她见过她，在同学的手机屏幕上，在老师的电脑桌面上，她还在学校时，看到很多人都用她的照片做屏保和壁纸。 她听说这个女人运气很好，也很有钱，可有钱人怎么会来这里？ 顾小欣按捺住好奇心，拿着菜单走向两人：“二位要吃些什么？” 虞姝在梦中没有看清顾小欣的长相，但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确定一定是她，布衣钗裙难掩倾城绝色，尽管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可是未免也太瘦太黑了，整个人就像是一副骨头架子在行走，肤色黑得……不大对。 虞姝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店里有什么招牌菜吗？随便给我上两个吧。” 顾小欣问：“今天的鱼很新鲜，一个红烧鱼，再来一个炝炒小白菜可以吗？” 虞姝微笑着点了点头：“嗯。” 第154章 豆芽牡丹 郑鑫明从坐下后就一直在擦桌子，但桌子都快被他擦掉漆了，擦完桌子的卫生纸也还是黑的，一卷卫生纸他已经用了半卷，引得老板娘频频往他们这桌望，眉头都皱出了三道褶子了。 郑鑫明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问一直盯着顾小欣看的虞姝：“这女孩子，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让你这么在意。” “她好看啊。” “好看？”郑鑫明看了又看，不觉得她哪里好看，“不是我嘴毒，这孩子瘦得跟鬼一样，看着就瘆人。” 原本就大的眼睛，因为消瘦，看起来有些大得诡异。 郑鑫明的审美和现在被大肆吹捧的「白幼瘦」大相径庭，无论男女，他都觉得健康的、强壮的才是好看的。 虞姝：“捡回去洗一洗、养一养就好了。” “再养，豆芽菜也养不成牡丹花。” 顾小欣很快把他们的菜端上桌：“请慢用。” 她脚步不停，立刻转身去了其他桌。 这间小饭馆虽小，高峰时期却也有十几二十桌的客人，却只有顾小欣一个服务员，老板娘则一直稳坐收银台，时不时还嫌弃她动作太慢、骂上几句。 虞姝看着眼前的鱼和青菜，胃口缺缺。沈佑霖给她发了一张摆满饭菜的餐桌图片，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吃晚饭，像个每天在家做好饭菜、等着丈夫回家吃饭的贤惠小媳妇一样——其实只有那个水果沙拉是他做的，其他都是保姆做的。 虞姝笑了起来，夸了他两句。 那个猥琐的男人又吆喝着要啤酒，顾小欣脸色难看，拿了一瓶啤酒过去。 男人的咸猪手摸向她的臀部，放肆地揉了揉：“妹妹，给我打开啊，你不打开我怎么喝？” 饭桌上有开瓶器，就在男人触手可及的地方。老板娘此次又开始嚷嚷，直骂她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生意不好都是因为有她这个扫把星在。 顾小欣气愤的从围裙兜里掏出开瓶器，迅速打开啤酒，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咬紧了嘴唇、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你的啤酒。” 那男人高声道：“瘦竹竿似的，摸着都咯手。” 他的话引起周围人的一阵哄笑。 虞姝冷声对郑鑫明说道：“上，往死里整，出了事我担着。” 不用她说，郑鑫明也忍不了，撸起袖子就朝那男人走去：“简直欺人太甚！老娘今天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虞姝快步走跟上，将顾小欣拉到身后。 只见郑鑫明单手将那男人的那只咸猪手压在饭桌上，另一只手拿起啤酒瓶在桌沿边磕破，将半截玻璃瓶用力往男人的手背上插去。 一时间杀猪般的嚎叫声响起，男人捂着鲜血直流的手，又惊又怒的看着他们。 郑鑫明叉着腰，指着男人的鼻子骂道：“老子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恶心的猪头，猪头该去猪圈里吃，怎么来人吃饭的地儿丢人现眼！” 男人捂着鲜血直流的手，直嚷嚷着要报警。 他们的动静太大，吓跑了几桌客人，在后厨的老板也被惊动，连忙出来规劝：“几位都消消气，坐下好好聊。” 虞姝冷声道：“没什么好聊的，这个孩子我带走了。至于这个人渣……” 虞姝上前踹了一脚：“你可以报警，可以试试，最后是谁进去。” 男人看了一眼高大威猛的郑鑫明，又看了一眼冷着脸的虞姝，最后咬着牙没敢再说话。 郑鑫明见此不屑道：“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虞姝转身问顾小欣：“要跟我走吗？” 顾小欣犹豫片刻，点了点头：“请稍等我一下。” 她说完朝老板娘：“我走去，我这半个月的工资，请你结一下。” 老板娘白眼一翻：“刚刚被你吓走好几桌客人，还想要工资，我没找你赔钱就不错了……” -- 第183页 老板娘还在骂骂咧咧，老板将她从收银台拉出来，从钱箱里拿出三百块递给顾小欣：“给。” 顾小欣双手接过，鞠躬道谢，在老板娘的骂声中走向虞姝。 郑鑫明这暴脾气当即就炸了，挽起刚放下的袖子就要上前帮顾小欣讨回公道，被虞姝拉住了：“行了，何必与井蛙论天高。” 虞姝朝顾小欣微笑：“走吧。” 顾小欣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她不是对这个地方或者哪个人不舍，而是看着虞姝和郑鑫明一口没吃的饭菜，感到痛心疾首。 三人上了车，顾小欣看了看自己满是油污的衣衫和光洁如新的真皮座椅，这车的地板上都比她身上干净，她始终犹豫着不肯坐下，手里还紧紧攥着半个月辛勤劳动换来的三百块钱。 顾小欣低着头，绞弄着自己的衣角：“我……我站着就好。” “坐下吧！”郑鑫明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在前座坐下，给她系好安全带后，自己才去了后排。 七座商务车，前排的两个座位是分开的，旁边是虞姝的专属座位。 虞姝始终含着笑打量她：“习惯就好。” 这……这怎么习惯，她就没有坐过这么好的车。 司机问虞姝去哪儿，虞姝：“回家吃饭。” 商务车在老街众人的目送中远去，留下一群吃瓜路人不断揣测，众说纷纭。 商务车开出逼仄的老街，行驶上平坦广阔的大道，顾小欣看着车窗外变幻的景色，心脏怦怦直跳。 “就这么跟我走了，不怕我是坏人？” 顾小欣听到虞姝的问话，仓惶回头，低着头小声答道：“我……我没什么可以被图谋的。” 虞姝坏笑起来：“我会把你卖了，女孩子嘛，脸蛋和身材，哪样都可以被利用。” 顾小欣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那你们刚刚就不会帮我了。” 顾小欣这才恍惚想起还没和两人道谢，又郑重地谢过了郑鑫明和虞姝：“谢谢姐姐、谢谢大哥。” “不客气，谁让我喜欢做慈善呢。”虞姝笑得越发开心了。 带回去，洗一洗、养一养，一准能卖个好价钱！ 第155章 天差地别 沈佑霖听到门铃声，一个箭步冲上前开门，刚张开双臂往虞姝身上扑，看到她身边黑漆漆的豆芽菜吓了一跳：“卧槽，你从哪儿捡来的小可怜，都瘦得没个人样了。” 虞姝带着顾小欣和郑鑫明进屋：“先吃饭，吃完再说。” 顾小欣忐忑不安地踏上门口的地毯，穿着破烂塑胶凉鞋的脚，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她一进门就被豪华的装修闪瞎了眼，此时低着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虞姝：“把头抬起来，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到新的地方观察环境很正常，每个人都会这么做。” 顾小欣这才鼓起勇气，抬起头看，这个房子比她想象得还要大好多，一眼望不到边，还有游泳池和楼梯。 “可怜见的。”沈佑霖一边给虞姝拿拖鞋一边感叹，出于同情，扔了一双新拖鞋在她脚边。 顾小欣看了一眼自己黑漆漆的脚丫子，又不住地往回缩。 虞姝看着直叹气，这畏畏缩缩的模样，不知多久才能纠正。 “算了，你还是先去洗澡吧。”虞姝说完吩咐阿姨带她去洗澡，自己上楼去换衣服，顺便找一套她能穿的衣服给她。 沈佑霖立刻贴在她身后跟了上去，回到二楼两人住的房间，沈佑霖撅了撅嘴，语气泛酸：“你对她这么关心干什么？” “她是我私生女。” 沈佑霖跳脚：“你骗三岁小孩呢！你能生出这么大的私生女！” 虞姝翻了个白眼：“你顶多两岁半。乱吃什么飞醋，就一个小丫头。” “她可崇拜你得很呢！你说什么她都听，刚刚你上楼的时候，她看你那眼神，恨不得把眼睛黏在你身上。” 虞姝扶额：“你不也对人家挺好的，还给人家拿拖鞋。” 沈佑霖这辈子除了给虞姝拿过拖鞋，还给谁拿过。 “我那是看她可怜。” “我也是看她可怜。”虞姝揪了揪他气呼呼的脸颊，“而且，她还能赚钱。” 虞姝将前因后果和他一说，沈佑霖心中总算平衡了不少，准备拿出自己作为男主人的气度，好好招待这位小可怜。 顾小欣洗澡洗了许久，才洗去一身黑漆漆的染料，露出原本洁白清透的皮肤。 虞姝的连衣裙穿在她身上有些宽大，看上去像个偷穿大人衣裳的小孩。 虞姝也忍不住叹气，本来就是个小孩，过两个月才十五岁，算起来，比雯雯还小一个月。 原本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郑鑫明抬起头，被顾小欣焕然一新的模样闪到双眼，起身围着她转圈打量：“你的皮肤也太白太好了吧，居然一点瑕疵都没有，啧，你说你涂那么黑干什么？露出来多好看啊。” 郑鑫明说完就后悔了，给了自己嘴巴一巴掌。 女孩子长得漂亮是幸运，可如果漂亮的女孩子生在穷苦人家，就成了不幸。 她和瘫痪在床的父亲相依为命，这要是被欺负了，连个帮忙讨公道的人都没有。 顾小欣脸色一红，不自在地摸了摸身上的裙子，声如蚊呐般问：“这裙子……很贵吧？” “我听不见，大点声，抬起头看着我，再说一次。” -- 第184页 顾小欣咬了咬唇，抬起头直视虞姝：“这裙子很贵，我……我不配的。” 虞姝没有反驳她：“很贵，所以你起码未来十年都要给我打工。” 沈佑霖看不下去了：“先吃饭先吃饭，我都饿死了！” 饭菜有些凉了，保姆重新热了一遍，从厨房端出来，顾小欣连忙上前帮忙，被虞姝摁在了餐椅上：“你坐好，我把你捡回来不是让你做保姆的。” “我……我只会做家务、端盘子。” “不会就学，不然怎么给我赚大钱。先吃饭，吃饱了再说。” 吃饭时，虞姝一直温声提醒她：“背挺直，别光吃饭，夹菜，大方一些，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语气温柔，像是在教导家里的小妹妹一样，顾小欣一点都不反感，一一照做了。 沈佑霖看她很喜欢吃鱼的样子，但每次夹都只用筷子尖夹一点放进嘴里，还专挑鱼尾、鱼背上的肉吃，几次之后，终于看不下去了，将鱼肚子上的肉尽数夹到了她碗里：“吃，我们家不虐待孩子。” 顾小欣捧着碗，眼泪啪嗒往碗里掉：“谢谢。” 沈佑霖看得头皮发麻：“别哭啊，我最烦别人哭了，尤其是吃饭的时候。” 虞姝将纸巾递给她：“眼泪擦擦。” “嗯，谢谢姐姐。”顾小欣乖巧地接过。 沈佑霖不答应了：“你叫她姐姐，就该叫我姐夫！” “姐夫。” “真乖！”沈佑霖心里顿时熨帖极了，将手中原本剥给虞姝的虾扔进了她的碗里。 一顿饭吃完，外边的天色已经全黑，从会客厅巨大的落地窗望出去，江对岸的璀璨夜景，此时眼底。 顾小欣此时无暇欣赏，忐忑不安地坐在沙发上。 这个时间，她应该回去给爸爸喂饭、擦洗身体了。 郑鑫明打完电话进来，在她身边坐下：“在担心你爸爸？” 顾小欣点了点头：“我不能呆太久，一会儿就要回去了。” “回去，回哪儿？回大桥底下？”郑鑫明啧了一声，“可我刚刚接到电话，你爸爸已经不在那里了。” 顾小欣一听，顿时急得快哭了：“我……我爸爸去哪儿了……” “怕了你了，动不动就哭。我不逗你了，你爸爸被安排去疗养院了，今后会有专人照顾他，虞总也会承担他的全部医药费用。” “我……可我……” 可我要怎么才能报答她啊！ 顾小欣眼眶一热，当即落下泪来。 她不是爱哭的人，因为没有人会哄她，天大的委屈，也只能打落牙齿，和着血泪一起咽下去。可是她今天到这里，短短几个小时，已经哭了好几次。 有人在意、有人爱护的感觉，竟然是这样的，这样的美好，像在梦里、像踩在云端。 她像一个误入仙境的灰姑娘，不，她怎么能算灰姑娘呢，灰姑娘的父亲还是贵族呢，可她的父亲，是一个瘫痪在床的病人。 “哎呦呦，我的小祖宗，怎么又哭了。”郑鑫明连忙拿纸巾给她擦眼泪。 虞姝走了过来，问郑鑫明：“你怎么把她惹哭了？” “哎呦，这是我惹哭的吗？！”郑鑫明简直有口难言。 顾小欣擦了擦眼泪，抽噎着说：“我……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的。” 路边的杂草，怎么能移植进温室里当花朵娇养。 “值不值的，等万兔岁看过再说。”虞姝一向不会安慰人，此时看着她哭除了心疼以外，只觉得头疼，一时有些烦躁：“万兔岁怎么还没来？” 说曹操曹操到，万兔岁冲了进来：“爸爸爸，我来了，路上堵车耽搁……” 他看着沙发上的顾小欣看直了眼，哪里还记得自己要说什么，脑海里只有四个大字不断循环播放： 我的缪斯！ 第156章 新的起点 银敏璧和万兔岁一起来的，虞姝这个最大的老板跑了，留下他们忙到现在，晚饭都还没吃。 保姆给他们做了些吃的，万兔岁捧着碗，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顾小欣看。 他们吃饭的时间，郑鑫明把小可怜的身世简单地说了一下，她爸爸在她八岁那年从高处坠落伤到了脊椎，瘫了； 她妈第二个月就跟野男人跑了，其他亲戚见此有多远，就此顾小欣和她爸相依为命。 厄运专挑苦命人，两个月前，两人住的老房子因为年久失修塌了，他们在社区的安排下住到了桥洞下，顾小欣也因此不得不退学。 万兔岁听得眼泪直掉，和着眼泪拌饭，含泪吃了三大碗。 虞姝和他商量：“你挖个靠谱的经纪人回来带她，其他的形体课、表演课都给安排上，还有这畏畏缩缩的毛病，也得改，最重要的是把气质养起来。” 万兔岁直点头：“包在我身上。但是她也太瘦了，就算是上镜也瘦，还得安排营师好好养一养。” 万兔岁说着，嘿嘿笑了起来：“小缪斯没有住的地方，要不要跟哥哥住一起啊？哥哥现在和父母一起住，叔叔阿姨肯定都会很喜欢你的。” 虞姝看着他这副不靠谱的憨样，无奈捂脸：“算了，还是我带回去养吧。” 顾小欣傻愣愣地看着虞姝，对刚刚自己听到的话，有些不敢相信，恍惚觉得自己刚刚产生了幻听。 -- 第185页 虞姝这想起问顾小欣：“不好意思啊，我把你扔给这个不靠谱的实在不放心，你跟我回蓉城可以吗？你爸爸留在这边，会有专人照顾他，你也可以经常回来看他。” “你想让我做明星吗？我不会的……” “不会就学。”虞姝说得你说理所应当，“你长成这副模样，如果不能火，那是我和万兔岁的问题。” 凭借着虞姝现在的资本和万兔岁的才华，就算是个二傻子纯花瓶都能捧起来。 “还有什么？”虞姝抚摸着下巴思考。 郑鑫明举起手：“还有学籍，你要是带她回蓉城的话，我就回去给她找学校念书。” 虞姝点了点头，问顾小欣：“你上几年级了？” “辍学的时候，是高一。” 虞姝点了点头：“这学期也快结束了，下学期再入学了，上高一还是上高二，到时候和学校老师商量一下，或者看你的学习进度来。” 沈佑霖举起手：“还有名字要改，这个名字太土了。” 虞姝立刻换了脸色，沉着冷静瞬间消失不见，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语气轻佻：“亲爱的，这里就你最有文化了，你给取一个吧。”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正经的名字。” 沈佑霖撇撇嘴：“嘒彼小星，维参与昴。肃肃宵征，抱衾与裯。你就叫顾星与吧，怎么样？” 这个名字得到一致地赞同，虞姝也觉得不错，问顾小欣：“你喜欢吗？不喜欢咱们就换一个。” 顾小欣小声道：“喜欢。” 说完又觉得虞姝不喜欢畏畏缩缩的自己，提高音量道：“我很喜欢，谢谢姐夫。” 沈佑霖对她更加满意了。 众人商量得差不多了，郑鑫明把顾星与带去医院看她爸爸，这两天让她多陪陪父亲，之后就要和虞姝、沈佑霖回蓉城。 回蓉城这天，他们刚下飞机，虞姝就接到了二堂姑的电话，雯雯中考，最后一门英语缺考，堂姑说了她两句，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有熟人看见她上了来蓉城的大巴车。 虞姝安慰了她几句，让她不用担心，雯雯上学的事她会解决，找到雯雯之后，就让她在蓉城过暑假。 虞姝挂了电话，看着顾星与笑道：“正好，可以和你做个伴。” 同龄人之间，应该更有话说、更加亲近，雯雯性格外向，应该能把顾星与带活泼一点。 “你说的雯雯，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顾星与有些紧张，害怕雯雯会不喜欢自己。 “你见过以后就知道了。” 一个蜜罐里泡大的，一个苦水里泡大的。虞姝想到雯雯，对顾星与不禁又心疼了几分。 他们先去长途汽车站，还没到地方，雯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抽抽噎噎地说：“这里有个无家可归的小女孩，有没有好心人可以收留一下的？” 虞姝哭笑不得：“小女孩在哪里啊？” “在汽车站门口。” 虞姝：“自己走过来，一辆黑色阿尔法，司机师傅打开双闪了。” “你都不下车来接我，我真是好好可怜啊！！” 沈佑霖凑近虞姝的手机说：“外头太阳那么大，晒坏了你姐姐这朵娇花怎么得了。” “哼！臭情侣！”雯雯娇哼一声，挂断了电话。 过了几分钟，雯雯拎着自己的背包上了车，直往虞姝怀里扑：“姐——我好好可怜啊——” 她热得满头大汗，小脸红扑扑地，虞姝嫌弃地推开了她：“一身臭汗，不要过来。” “哼！”雯雯不满地撅起来嘴，她这时才看到后座的顾星与，顿时双眼发亮：“小姐姐，你好漂亮啊！” 沈佑霖拿毛巾给她擦脸，嗤笑道：“姐什么姐，人家比你还小一个月。” 顾星与红着脸：“你好，我叫顾星与。” 虞姝：“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啊。” “好好好！我最喜欢漂亮小姐妹了！” 雯雯自顾自地从车载冰箱里拿冰淇淋吃，顺便塞了一个给顾星与，一屁股坐在顾星与身边：“一起吃了冰淇淋，我们就是好姐妹了！” 顾星与的脸更红了：“姐姐、姐夫要吃冰淇淋吗？” “别管他们。”雯雯把勺子塞进她手里，“他们有手，要吃自己会拿。” 雯雯叽叽喳喳地问顾星与皮肤为什么这么白、这么好，顾星与支支吾吾地答着。 虞姝听了一会儿，回头看到沈佑霖在看着她笑：“突然就觉得，历史重演了。” 从前沈佑霏和晏星南像带孩子一样带着沈佑霖和江晗，现在他们又带着雯雯和顾星与。 虞姝莞尔一笑，凑近亲了他一口。 一路上，雯雯都在叽叽喳喳，吃完冰淇淋又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零食和顾星与分享，别说讨厌她了，一点都不把她当外人。 一个有一百颗糖从不缺爱的孩子，不会吝啬于和小伙伴分享自己的糖果。 第157章 何以报德 几人回到居住的别墅，虞姝让阿姨带顾星与去看给她准备的房间。 雯雯赶忙问：“我的呢我的呢，我住哪间啊？我要住星与隔壁。” 雯雯来得匆忙，房间还没有收拾出来。 虞姝：“星与旁边那一间房间有些小。” “没事，这么大的别墅，房子能小到哪里去。”雯雯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 第186页 虞姝便让阿姨把那间房间收拾出来给雯雯住。 解决完住处，虞姝脸色一沉：“叶靖雯，到我书房来。” 任何时候，当被家人叫全名，都意味着大难临头。 “姐夫，救救窝。” “姐夫救不了你。”沈佑霖瞬间就溜了。 雯雯跟在虞姝身后进了书房，虞姝坐在小沙发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和我说说为什么离家出走。” “我妈骂我……” “她骂你什么？” “骂我是废物，浪费她的良苦用心，她一句话都不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缺考的，我……” 雯雯越说越委屈，眼泪不断地往下掉，“我被王嫣那个王八蛋关在厕所了……” 二堂姑和姑父为了让雯雯能上阳城一中，提前一年多找关系疏通，只要雯雯中考分数够，再通过入学筛选考试，就可以上全省都能排前三的阳城一中。 雯雯哭到打嗝，断断续续地叙述自己被王嫣和另外两个女孩子骗去厕所的经过。 “夏薇薇过来，跟我说于莉来例假了，没有带卫生巾……嗝，她问我有没有……我、我说有，她说老师让她去一下办公室，让我……嗝……给她送一下……然后，然后她们把我反锁在厕所里……” “王嫣还在门外笑话我……说我想上阳城一中是自不量力，嗝……说我是傻逼……” 雯雯回想起来，觉得自己确实是傻逼，哇哇大哭起来：“哇——我以前还对她那么好！我还可怜心疼她……我蠢死啦……” 虞姝叹了一口气，就默默听着她发泄大哭、委屈抱怨，适时地递上纸巾、温水，等雯雯捧着水杯平静下来，虞姝才开始心平气和地教育她。 “王嫣和那两个女孩子很坏，你第一知道身边的人可以这么坏，可是雯雯，这个世界有很多的人，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比她们坏得多的人，数不胜数，而你在将来总会遇到一两个，他们会有比王嫣更坏的心思和手段，我和你说这些是让你以后心里有防备，但不是放弃善良。” 虞姝擦赶紧她脸上的眼泪：“我知道，下次有女孩子向你求助的时候，你也还是会帮，但你的善良，必须有锋芒。” 虞姝又告诉了她顾星与的身世，雯雯惊讶地长大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虞姝：“我告诉你顾星与的身世，不是让你向她学习，她坚强懂事和隐忍，都是在绝境里不得不咬牙逼出来的。我相信，你如果在她那样的处境中，你也会选择坚强，但是我不想看到你那样。” “你从小就衣食无忧、有全家人的宠爱，你可以尽情去试错，只要不违法乱纪，你做错了什么都没有关系，因为你身后有父母家人。 每个人都要学会独立，学会独当一面，去应对风风雨雨，你自己能挡多少挡多少，剩下的我们来。 你觉得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转身像身后的我们求助，在你看来天大的坏事，对我们来说，都不值一提。” 虞姝看雯雯听愣了的模样笑了起来，掐了掐她的脸蛋：“阳城一中算什么，要上就上全省最好的明德中学，你要是想上全中国最好的中学，那也不是不行。” “真……真的啊？” “真的。” 雯雯尖叫着扑进虞姝怀里：“姐，我爱死你了！！” 雯雯越想越兴奋，迫不及待地想看王嫣知道自己能上明德中学的表情了，嘿嘿笑道：“我好想看王嫣知道后的表情啊，啧，我还想揍她一顿！” 一时得意忘形，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雯雯心虚地看了一眼虞姝：“我……我就想一想。” “你可以想，也可以做。”虞姝用手指梳着她的头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说的话，可能有些大逆不道，但是疯狗咬了你，你就得用打狗棍打回去，但别给疯狗留下报复你的机会。” 雯雯暗自琢磨着，觉得没有比这更对的道理了。 虞姝：“亏不好吃，委屈不好受，能不受的气，咱们就得撒出去。” 雯雯笑了起来：“姐，你这套理论，会教出坏孩子的。” “你哪里坏了？”虞姝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 “就是！”雯雯得意起来，摇头晃脑地说：“没有比我更好的好孩子了！” “嗯。” —— 雯雯从书房出来，一开门就遇上沈佑霖。 “呦，这是哪儿来的花脸猫啊？” 雯雯朝他做了个鬼脸，跑去卫生间洗脸去了。 “老婆——”沈佑霖往虞姝身上扑，“我也需要心理辅导、需要温情安慰。” 虞姝摸着他的脑袋，哭笑不得：“你还有什么不如意的，嗯？” “你明知故问！” 虞姝捧起他的脸亲了一口：“乖啊，再等等。” 沈佑霖酸里酸气地说：“再等，我就人老珠黄了，可比不得外边那些八块腹肌的小鲜肉了。” “啊，我听到阿姨叫我们吃饭了。”虞姝找了个借口，起身就开溜。 第二天下午，郑鑫明来别墅给他们上健身课，四个人的需求各有不同：虞姝要塑形、沈佑霖要增肌、雯雯要减脂、顾星与要强身健体，这可把郑鑫明累得够呛。 “得加钱知道吗？！”郑鑫明叉腰道，“老娘我拿着助理的工资，还干着司机、保镖、教练的活儿！” -- 第187页 虞姝：“加！奖金翻倍！” 趁着沈佑霖带着雯雯和顾星与做拉伸，虞姝拉着郑鑫明小声问：“都准备得怎么样了？准备好了就把日子提前。” 不然，沈佑霖一天比一天恨嫁，身上的怨气和酸气，都快比得上正宗老坛酸菜了。 “定做的戒指已经在路上了，不出意外后天就能到。场地的话，只要给策划公司加够钱，就不是问题。” 第158章 求婚现场 七夕这天，沈佑霖早上起床的时候，虞姝就已经打扮好准备出门了。 “哪儿去？” 虞姝挑好耳环往耳朵上戴：“公司，今天有笔大生意要谈，我去当吉祥物。” “晚上回来吃饭吗？” “难说，到时候看吧。”虞姝整理了一下头发，俯身亲了他一口，“乖乖在家带孩子，别乱跑。” 沈佑霖不满地噘嘴：“哼！” “乖啦，我走啦。” “早饭也不吃啊？” “已经吃过了。” 虞姝今天穿了一身白色西装，优雅干练又时尚，沈佑霖趴在床上凝视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卧室门关上，再也看不见。 “哼！” 沈佑霖气闷地把虞姝的枕头扔下床，随后惊叫：“我他妈在干什么？” “我怎么会有这种怨妇行为？！卧槽！” “不能这么下去了，我要活出自我！” 沈佑霖掀开被子下床，发誓今天要将洗衣粉撒大海，浪出沫儿来！ 他出门的时候，雯雯叼着三明治黏上来：“姐夫去哪儿？带我一个呗。” 沈佑霖头也不回：“不带，别想逃课。” 雯雯和顾星与每天的课程安排得满满当当，顾星与除了学习知识，还要学表演课、声乐课等等，雯雯也会跟着旁听，多多少少也学了一些。 沈佑霖开车出门，路上想了半天不知道上哪儿浪去，最后还是拐弯去了学校，看看今年毕业季之后，乔老头的头发还剩下多少。 结果好死不死的，被乔智教授逮住当苦力，给几个留校的师弟师妹改论文、指导功课，一直忙到傍晚。 原本想回家吃晚饭的，但沈佑霖看到虞姝发的消息，说晚上不回去吃饭，当即豪迈地挥挥手，请各位师弟师妹们吃饭唱歌泡酒吧。 老子今晚上要玩一个通宵！他心里默念道。 蓉城星月广场今天被人整个包了下来，周围拉上了警戒带。 广场上摆满了粉白色的玫瑰花，粉紫色的气球点缀期间，裸眼3D大屏也已经准备就绪，虞姝整天都在这里忙碌，每朵花、每只气球都检阅了一遍。 郑鑫明走了过来：“检查过三次了，没有任何问题，保证今晚一切都十分完美。” “万事俱备，就差男主角了。”虞姝突然有些紧张，长舒一口气，“走吧，回家接王子殿下去。” 上车后，郑鑫明把粉饼递给虞姝：“快补补妆，都快花了。” 虞姝越发紧张起来，补妆的时候被自己突然响起的电话吓了一跳。雯雯打过来的，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可不可以给她带宵夜。 虞姝捂脸：“都什么时候了，还吃。” “什么时候？今天特别嘛？” “你姐今天要求婚！” 电话那头的雯雯，兴奋地嗷嗷直叫。 “你小声点，你姐夫还不知道呢，别把他叫来了。” “可是姐夫今天不在家啊，一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我以为他跟你在一起呢。” 虞姝听完有些傻眼，连忙给沈佑霖打电话，却发现无人接听。 虞姝正烦着，郑鑫明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着路边的一辆保时捷：“看，你的车。” 虞姝收起手机，心里的烦躁也消减不少，她可是锦鲤，求婚这种大事能出岔子吗？ 不能！ 酒吧的音乐DJ震天响，放在桌上的手机声音微弱，沈佑霖毒舌地打发走今晚上第四个前来搭讪的女人。 一位师弟打趣道：“沈师兄的行情真好，也太受女孩子欢迎了吧。” 沈佑霖不置可否，举杯和他相碰，一口干了整杯威士忌。 在外面受欢迎又怎么样，家里的那个不稀罕他。 愁死了。 沈佑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刚碰到嘴边，就被人夺走了。 “谁他妈抢老子……”看到熟悉的那张脸，沈佑霖剩下半句话瞬间被咽了回去。 虞姝扬了扬眉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对众人说道：“单已经买过了，各位请尽兴，沈佑霖我要带回家了。” 沈佑霖很想大吼一句「老子不回去」，但觑了一眼虞姝的脸色，还是憋住了，小媳妇似的跟在虞姝身后上了车，保时捷让郑鑫明开回去了。 沈佑霖一直扭头看着窗外，一句话都不愿意说，心里还憋着气，没处撒也不敢撒。 卑微，就是他的人生写照。 越想越憋屈，他好好的一个沈家七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现在没出息地围着一个女人转，这个女人还不稀罕他！ 没看见老子这会在闹小脾气吗？还不过来哄哄老子！ 车不是往家的方向开的，最后还是沈佑霖憋不住，回头和虞姝的视线撞了个正着：“这……这也不是回家的路啊。” “谁说要回家，我们去过七夕呀。” 沈佑霖顿时咧嘴笑了起来：“我以为你忘了。” -- 第188页 沈佑霖下车后，瞬间被玫瑰花海所包围，当他看见广场上的大屏幕播放着他和虞姝的点点滴滴时，内心的小人激动得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 这是，求婚现场！ 第159章 给爷跪下 视频播放完毕，屏幕上只剩下一行字：我们结婚吧！ 虞姝牵着他的手，往花海伸出手走，她的手同样在发抖，手心全是汗。 花海深处，带着花朵项圈的窦娥摇着尾巴，叼着两人的戒指已经等待许久。 虞姝从它嘴里拿出装戒指的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对钻戒。 虞姝开口时，话音都因为紧张而颤抖：“我们结婚吧，不是谁嫁给谁，是从此往后的所有余生，我们归于彼此。” 沈佑霖傲娇地扬起下巴：“求婚，你得给爷跪下！” 稳住稳住，不能掉价，不能显得自己很急切，这是虞姝这辈子唯一会给他跪下的时候。 他那点小心思，虞姝怎么会看不透，宠溺地笑了起来，随后单膝下跪，托着戒指问：“尊贵的小王子殿下，可以和我结婚吗？” “可以。”沈佑霖矜持地回答，随后同样矜持地伸出了自己的手：“给本殿下戴上。” 虞姝笑得越发宠溺，将那枚男戒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沈佑霖再也憋不住傻笑，嘴角都咧到了耳朵梗，努力扼住马上要喷薄而出的「咯咯咯」。 这时候，绝对不能破坏气氛！ 沈佑霖将虞姝扶起来，郑重地把女戒戴在了她的手上，拿戒指的手，和戴戒指的手，都在颤抖，戴了两次没戴进去。 虞姝：“你别抖！” “我……我都快幸福地晕过去了，你让我别抖？！” 虞姝被他逗笑了，努力稳住自己的手的同时，用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终于成功将戒指戴了进去。 沈佑霖舔了舔唇：“接下来，我要亲吻我的新娘了。” 无数的气球从地面飘向夜空，将拥吻的两人淹没。 —— 晚上，沈佑霖洗完澡，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吃水果，一边刷着各个平台的热搜，以及围观群众从不同角度拍摄的求婚现场的视频，一边看一边咯咯直笑，还用自己的大号给一条条评论点赞。 虞姝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揪着他的脸颊问：“开心啦？” “开心，我都快开心死了！今天阵仗这么大，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你爱我爱得不要不要的了！” 他说完，又咯咯笑了起来，“不行，这热搜起码挂一周，我让路人甲把之后几天的热搜都买了。” “你够了啊！”虞姝笑着撸了一把他的头发，“头发都没擦干。” 说完拿起手上的毛巾，罩上他的脑袋，给他擦起头发。 沈佑霖此时幸福得冒泡，多动症似的左摇右摇。 虞姝也不嫌烦，追着他摇晃的脑袋给他擦头发。 “虞姝。” “嗯？” “我很幸福。” “你会一直幸福，我也会。” —— 第二天早上，虞姝起床后，在小书房找到了沈佑霖，并看到了有生以来最难以置信的画面——他居然在和郁繁星视频通话，并且两个人聊得火热，笑声不断。 沈佑霖嘚瑟得不行，整个人还处在亢奋的状态：“我要办环球婚礼！在每个国家都办一次，用当地的风俗习惯办。” “支持支持，我的珠宝都随便你们挑。另外昨晚我和你爸商量过来，我们买座岛送给你们当新婚礼物，到时候在岛上办一场大的。” “要中式的，凤冠霞帔！凤冠现在是不是可以做起来了，要重工，要真金真宝石，还要让非遗传承人的老师傅来做，办完婚礼，婚服可以直接进博物馆的那种！” 郁繁星笑得合不拢嘴：“哎呦，进进进，你们得办这么多场婚礼，到时候弄一个婚礼博物馆，放你们的结婚用品、照片，循环播放视频，让以后来参观的人都羡慕死！” 虞姝听了一会儿，捂脸走开了——这对母子已经疯掉了，没救了。 这么多年相看两相厌，最后居然是因为婚礼突然和好，这时候，就不去阻止他们的艺术创想了。 虞姝的手机也开始响个不停，叶萍和虞峰也打来视频电话，两人在那头笑得合不拢嘴，先是祝贺虞姝和沈佑霖终于定下来了，然后迫不及待地走到窗边，和她炫耀他们住的酒店房间，打开窗户就能看到布达拉宫和远处的雪山。 过去的几个月，他们在敦煌的沙漠骑过骆驼、在塞里木湖拍过白天鹅、在梅里雪山看过日出…… 他们学会了拍摄剪辑视频，将自己的旅游经历发在网络上，成了小有名气的旅行博主。 只有看过广阔的世界，才知道自己在世界中有多渺小； 只有见过高山海洋，才知道心中的小小沟壑有多么不值一提。 眼界决定了思维与心胸，两人再也不会为生活的鸡毛蒜皮争吵不休，而是乐观又积极地面对挫折和不同的观点。 现在的叶萍，会在虞峰把车开进路边的排水沟时，不会发火怒骂，而是拿出手机拍摄他的表情，并大肆嘲笑一番，再走向道路旁的农户，借上几张板凳，晒着太阳闲聊着等待救援； 她会在虞峰不小心把钱包落在酒店后，笑着骂他丢三落四，会大方开朗地给找回钱包的酒店员工手写一封感谢信…… -- 第189页 虞峰也同样在成长，不再一味地逃避叶萍的情绪，学会关注她的日常需求，会在叶萍晒伤后心疼地红了眼眶，会陪着她去医院，一条一条地记下医生的叮嘱，会在出行前为她准备好防晒用品，会在饮用水短缺时先紧着叶萍喝、会在赶夜路时紧紧牵着她的手…… 这趟旅途，让他们都感觉到了新生，感受到了前半生从未有过幸福。 他们每一天都在接触新鲜事物，见识到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风俗； 他们每一天都会学到新的东西，学会如何挑选酒店、学会如何办理登机手续、学会如何平静坦然地对待冷遇和白眼…… 在这几个月里，他们还和戴维斯夫妇学习英语，虽然口音有些重，但是日常的交流已经没有问题了，两人兴致勃勃地计划着明年开始出国旅行。 尽管旅途并非一帆风顺，但每一天晚上，他们都是带着对明天、对未来的期盼入睡。 叶萍和虞峰唠唠叨叨地和虞姝说了大半天，虞姝就含笑听着，时不时问上几句。他们说得嘴都干了，才想起打电话是要说虞姝的事。 “你们婚礼日子定下来提前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好安排行程。” 虞姝佯装难过：“你们亲闺女结婚，你们都不回来操办吗？我还是你们的亲闺女吗？” “昨晚上亲家母和我们商量过了，婚礼她会帮着办，另外还有婚庆公司在呢，有钱人家婚礼讲究，我和你爸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不回去添乱了，要我们配合的，我们积极追随组织的领导就是了。” 虞峰插嘴道：“其实就是你妈嫌麻烦，懒得操这份心。” 然后，虞峰就挨了打，哎呦呦地直叫唤。 虞姝忍俊不禁，她同样被父母的开朗乐观心态影响了。 虞旸的电话也跟着进来了，他在南半球，正代表学校参加一个国际比赛，虞姝不怎么懂，但能看出十分厉害的样子，而且虞旸才大一，按他的话来说，大一就代表学校参加这个比赛的，他还是头一个。 虞姝感觉不大对，上网查了一下这个比赛和虞旸的学校，才知道他的学校这是第一次参加比赛，一时间哭笑不得，也没拆穿他。 虞旸拿着新鲜出炉的奖杯，不停地和她嘚瑟：“姐姐！你看你看！银奖耶！我们创造了校史！而且有奖金呢！我们每人能分到五万多，我现在就给你攒结婚的大红包！” 虞姝笑着夸他：“真棒！等你回国我奖励你一辆车。” 虞姝估摸着虞旸有台车能方便不少，不过不能太惯着他，买辆便宜的，随便买辆三百万以下的就好。 虞旸顿时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那我这回报率还挺高的呀，嘿嘿嘿……” 第160章 鸡零狗碎 姐妹群里也炸开了锅，都在说虞姝连她们都瞒着，她们还是看了热搜才知道她求婚了。 虞姝被她们闹得有些不好意思，想想也很久没有聚了，今天正好又是周末，便约了她们喝下午茶。 随着炸炸呼呼这个品牌持续性增值，知杨和知夏两个人的身价都已经过亿，现在正忙着买房子在蓉城安家。 各方面都走上正轨，她们俩也不再每天持续工作十几二十个小时，开始有时间享受富裕带来的美好生活，两个人均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模样。 林芳羽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孩子下个月就出生了，整个人胖了一些，但精神都很不错，皮肤更是好得让她们妒忌。 白栩安开车送她来的，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进咖啡厅坐下，并交代了林芳羽的忌口事项才离开。 林芳羽嘴上嫌弃他婆婆妈妈，嘴角却始终带着笑，整个人都被幸福所笼罩。 几人笑着互相打趣，直到欧豆豆姗姗来迟，欢快的气氛被打破。 她是湿着眼眶、红着眼睛来的，话还未说一句，眼泪就开始往下掉。 虞姝还是在过年之前见过她一面，后来林芳羽结婚，她回云南过年，也没来得及参加，主要是被婆家绊住了脚，这一晃都大半年了。 “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虞姝连忙拉着她坐下，细声安慰，“和我们说说，谁欺负你了，我们帮你把场子找回来。” 欧豆豆捂着脸嚎啕大哭，等到哭够了，才断断续续地说着委屈。 全是家庭琐碎，婆婆恶毒、丈夫偏帮，本来不和婆婆住在一起，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今年过完年没多久，她婆婆一声招呼就不打，直接来了蓉城，刚开始说是小住，然后就说蓉城气候好，适合养老，徐凯就把他妈留了下来，还把他爸爸接了过来，对她的委屈全都视而不见。 知夏心直口快，听完一肚子火气：“这种男人你留着干什么，离了算了，我们给你介绍更好的。” 欧豆豆哭得更厉害了：“可是……可是我怀孕了……” 虞姝：“蛤？” 说起缘由，欧豆豆都难以启齿，本来，她和徐凯商量好，先努力工作几年，有了积蓄再要孩子，但她的婆婆等不及抱孙子，竟然偷摸着把他们房间的避孕套都扎上了孔。 这还是在得知欧豆豆怀孕后，老太婆自己高兴得意说漏了嘴，不仅没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任何问题，还相当自豪。 这真的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欧豆豆握紧虞姝的手，“虞姝，你帮帮我，知杨知夏你都能帮，你也同样帮帮我。” -- 第190页 虞姝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无奈道：“你先冷静一下，她们的问题和你不一样。她们的问题在于经济困顿，而且我只不过是给了一个机会，你能吃得了她们那份苦吗？！” “那怎么办！我的工作都快保不住了！”欧豆豆情绪失控，“知道我怀孕以后，我就被降薪调职了，现在拿着三千的工资，成天看人脸色，回家还要受那个老太婆的欺负！” 虞姝的语气冷淡了些：“我可以解决你的工作问题，让你有清闲的工作、稳定的收入，直到孩子出生。但你仔细想一想，你的问题是一份工作就能解决的吗？你的婆媳问题、你的夫妻问题，都能靠我解决吗？” 欧豆豆紧抿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结婚是你自己选的，要不要离婚，你也自己选，但我可以保证离婚后你和你的孩子，不会有任何经济上的困扰。我只能做这些，选什么、怎么选，你自己想清楚再决定，以后也别为了自己的决定后悔。” 欧豆豆低头沉思，始终不发一言，一场小聚匆匆散场。 虞姝晚上回家，和沈佑霖说起这件事，回想起当初她参加欧豆豆的婚礼，沈佑霖说的话，真的让他说中了。 欧豆豆陷得这么深，抱着腐烂发臭的婚姻不撒手，不就是因为真心喜欢着徐凯，所以看不清舍不下吗？ 沈佑霖听她说完，顿时警醒：“亲爱的，你千万别恐婚，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什么都听你的，婆媳矛盾根本不存在，别说郁老太婆把你当亲生的了，我根本就不认她这个妈。她要是敢说你一句不好听的，我撕烂她的嘴！” 虞姝噗嗤笑出了声：“我知道你是大孝子，你慌什么，我就感慨一下。” 说曹操曹操的电话就来了，虞姝接到郁繁星的电话，还以为她要商量结婚的事，结果吃了一嘴的大瓜，关于沈羽霄恋爱脑的瓜。 第161章 高岭之花 “真是气死我了，我都怀疑当初是不是把胎盘捡回来养大了！”电话里的郁繁星语气暴躁，一点风度都不要了，完全化身恶龙咆哮，“带回来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傻缺！” 虞姝的手机开着免提，放在床上，沈佑霖和虞姝盘腿坐在一起，一边嗑瓜子一边吃大瓜。 沈羽霄过完年后，就将原来的助理辞退了，再挑选助理的时候，千挑万选，最后留下一个离了婚的女人，没过几个月，两人看对了眼。沈羽霄在家周旋许久，终于让老太太点头，同意见见那个女人。 今天晚上，沈羽霄把那个女人带回来家，掀起轩然大波，老太太都气得差点厥过去。 沈家不是因为那个女人离异才反对两人在一起，而是那个女人就是个纯傻逼，这是郁繁星的原话，她反复地强调了几次纯傻逼。 这个女人比赵文倩更奇葩百倍，赵文倩面上单纯善良，心里还是清楚金钱的重要性，并且享受着金钱带来的快乐。 但沈羽霄今晚上带回来的那个叫叫陈韵的女人，还真是朵不染凡尘的高岭之花，一副高高在上，众人皆醉她独醒、举世皆浊她独清的模样。 “你是没看到她那副模样，仿佛上我们家的门，对她是莫大的屈辱。见到老太太，腰杆子都不弯上一点，仿佛对老太太行个礼、做个晚辈模样，就是折辱了她！” 郁繁星还在骂骂咧咧：“又没让她受胯下之辱，我都没摆长辈谱儿，还好心提醒着她给老太太鞠个躬，你猜她怎么着？” 虞姝停下嗑瓜子的手，十分配合的问：“然后呢？她怎么了？” “她说，众生平等，她和老太太见面，有什么理由需要她鞠躬行礼？她就算行礼，也只会因为尊重而行礼，沈老夫人不应该用辈分和淫威迫使她屈服。说完还铿锵有力地念了一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虞姝是真无语了，这位陈韵女士的原则未免存在感太强了。 她小声问沈佑霖：“我见奶奶的时候，鞠躬了吗？” “没有，但是你拿压岁钱的时候磕头了，还磕得心甘情愿、兴高采烈。” 咳，别说嗑一个头，拿一个亿的压岁钱，就算让她嗑上百八十个，她也会嗑啊。 别为了尊严，连钱都不要了。 郁繁星越说越来气，说到钱就更生气了，整个人都快气着火了：“老太太气得厉害，也还维持着表面的礼数，直到吃完饭沈羽霄准备带着那个女人离开，头一次上门，见面红包怎么也是要给一个的，还是老太太亲手给的。” “你不知道陈韵那女人看到红包的脸色，像是受了天大的屈辱一样，当即骂我们狗眼看人低、不把她当人看，当乞丐一样打发了，她和沈羽霄在一起不是为了钱，她更愿意和沈羽霄过清贫简单的生活。一番长篇大论，说自己这辈子只会用劳动赚钱，其他所得的每一分钱，都是脏的。” “然后沈羽霄那个进水八百斤的脑子，当着全家人的面护着那女人，说我们就见不得他幸福，他这次要在家族和爱人之间，勇敢地选择爱人。” 虞姝：“……” 我喜欢你们不把我当人看啊！她不愿意，放着让我来啊！ 沈佑霖：“……” 这是什么奇葩，我怎么会有这种哥哥？！我要不要去做个亲子鉴定？ 虞姝斟酌着开口：“呃……她，没有长辈什么的，教一下吗？” -- 第191页 “她是孤儿，纯孤儿。没有骂人，就是纯孤儿，从小就被扔孤儿院门口。我们家没有任何门第、出身歧视，但她歪得这么厉害，掰不过来了。 我真怕她真的进了沈家的门，第二天就能把沈羽霄名下的财产全部捐出去，再图谋怎么把整个沈家捐出去。” “不……不能吧？” “怎么不能？！”郁繁星头疼欲裂，“这个女人工作十来年了，还是一贫如洗，每个月拿到工资全部捐给把她养大的孤儿院，自己靠蹭别人的、捡别人不要的生活。 这脑子全是积水吧？！再怎么样，保持自己的基础生活以后，再去帮他人吧？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道理很难吗？她自己这么做就算了，各自有各自的活法。 她还劝着别人都这样，那么多人里头，就沈羽霄他妈的被她给洗脑！我他妈发誓，今晚上所说的一切全部属实，一点加工都没有！我快气炸了！” 虞姝和沈佑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他们不理解，但是大为震惊。 世界上真的有人，自虐一般地，心甘情愿吃苦受穷。 沈羽霄的人生剧本，从《霸道总裁的灰娇妻》，变成了《不爱豪门：霸总，继妻请你裸捐》。 虞姝捂脸，她真的不能理解。 有钱难道不好吗？陈韵如果好好和沈羽霄在一起，凭借着沈家的资源，她完全可以投身慈善事业，把那家孤儿院推翻建一座迪士尼乐园都行。 —— 九月，雯雯和顾星与顺利入学，多方考量之后，顾星与还是入读高一，和雯雯一个班。 两个孩子虽然和虞姝沈佑霖住在一起，但日常生活根本不用他们操心，上下学有司机接送，生活有阿姨照料，堂姑姑父也时常过来看望雯雯，在给她买衣服和添置用品的时候，都会多准备一份给顾星与。 堂姑和姑父越接触顾星与就越喜欢，干脆认了顾星与做干女儿，请了一些近亲做见证。 雯雯对这件事最是高兴，高兴自己终于有妹妹了，不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了。 九月九号那天风和日丽，沈佑霖早早地起床，穿了一件笔直挺括的白衬衫，打扮了整整两个小时，精致到了每一根头发丝。 虞姝一睁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沈佑霖那张比往日还要帅上一倍的脸。 虞姝打着哈欠问：“干什么啊？” “今天天气很好。” 虞姝闭着眼睛，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今天是九月九号，数字吉利。” 虞姝睁开眼，憋着笑「嗯」了一声。 “今天，宜嫁去。所以……要不要去领个证？” 虞姝笑出了声来：“这么急？” 沈佑霖把她拉起来：“可不咋滴，这辈子不能让你跑了。” 虞姝张开双手：“小霖子，伺候本宫沐浴更衣。” “诺——” 沈佑霖当真是伺候到位，洗澡化妆做头发换衣服，一条龙服务。 虞姝欣赏着镜子里妆容精致的自己，怎么看都看不够：“我都忘了你会化妆了，平时怎么不给我弄。” 沈佑霖收起口红：“呵，化了妆让你出去勾搭野男人嘛？” “啧，那现在呢？” “现在？”沈佑霖笑得志得意满，“现在你是已婚妇女了！” 虞姝笑嘻嘻地亲了他一口：“你现在，也是已婚妇男了。” 沈佑霖摸着嘴唇傻笑：“还不算还不算！” “走喽，领证去喽！” 沈佑霖拉着她就跑，两人的笑声一路回荡。 路人甲早已经在民政局排上队并且安排好了一切，虞姝和沈佑霖到那里没有等多久，就轮到他们了，连结婚证编号，沈佑霖都算计好了，尾号全是9。 领证、宣誓、拍照…… 整个过程中，两人都像是踩在云端上，轻飘飘的，像是随时都要飞起来一样。 上车后，沈佑霖收缴了虞姝的结婚证，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放我这里。拿你一个小的，还你一个大的。” 说罢，他从储物柜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塞在虞姝手里，耳朵发红，害羞地低下了头。 虞姝打开来，里面是一副红锦金线，手工所绣的婚书。 第162章 两年之约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冬天。 虞姝带着沈佑霖回到了A市，时隔两年之后，虞姝又一次坐到了这家银行的VIP室，眼前的桌上，摆放着两亿的存款单。 两年之前，她坐在这里百感交集，又惊又喜又惧，担心害怕自己驾驭不了这笔财富，反而会被金钱支配反噬，但现在，这两亿对她来说，只是财富的一小部分。 家政公司，已经在全国都打响了名头，目前已经在所有的一线城市完成铺设，公司估值已经超过三十亿，明年就要开始计划筹备上市。 按照发展规划，成功上市以后，虞姝手里的股份价值起码值二十亿； 油炸连锁店「炸炸呼呼」，已经开始向全国拓展，目前估值超十亿，而其中，她占了绝大多数的股权。 顾星与在初秋时，靠着一条巧克力广告一炮而红，凭借着精致绝美的长相和倔强清冷的气质，一夜之间成为各大高奢品牌的宠儿，纷纷向其抛出橄榄枝，目前她身上已经有近二十个代言，从籍籍无名到炙手可热的超级新星，她只花了半年。 -- 第192页 虞姝为她成立了与星传媒有限公司，给了顾星与一部分股权，取名「与星」，这是顾星与坚持的，心里有点小心思地，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与星」是「与书」的一部分。 万兔岁为她量身打造的电影也在拍摄中，计划春节档上映，虞姝看过剧本，直觉这部电影又将大火。 此外，电影公司所开展的新星发展计划，让虞姝挖掘了好几个新人导演、编剧，这奠定了未来电影公司持续发展的基础。 除了公司之外，虞姝在股市、基金、期货市场上的收益，同样可观，加上购买的不动产也一直在增值，虞姝的财富以几何倍数增长着。 沈佑霖在婚后，也将自己的小金库和名下财产如数奉上，虞姝没有收，以前怎么样以后就怎么样，不过，如果算夫妻共同财产的话，两个人的财富已经超过三百亿。 和三百亿比起来，这两亿便显得有些无足轻重了。 虞姝看着一旁稳坐如山、悠闲泡茶的郁演说：“郁顾问，给点建议呗。” 郁演吹了吹茶水：“叫表哥，没大没小。” “表哥。”虞姝拿起存款单奉上，“你看这咋办。” 郁演不急不缓地扔了个文件夹给她，里面是一些理财产品的资料，郁演已经筛选过了，其中的每种理财产品都很优良，年限也有长有短，虞姝翻看了起来。 沈佑霖看着那个文件夹，眼神微眯，转头看向郁演。 郁演看他的蠢样，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小沙雕。” 虞姝挑了几个理财产品，将两亿分成几部分购买不同的年限，郁演适时地给出一些建议，谈妥之时已经是下班时间。 郁演看了一眼时间：“走吧，我做东道主，请你们吃饭。” 沈佑霖高举正义之手：“我要吃全城最贵的！” 两人走到大堂，见银行的客户经理正领着一位女士参观，那女人优雅干练，短发齐肩，利落又妩媚。 她听着脚步声转头看来，视线与郁演撞了个正着，有些心虚地移开眼。 经理连忙介绍到：“郁顾问，这是我们新上任的云总监。” 郁演一向懒散的神色，竟一反常态地有些狰狞，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云卉师妹，真是好久不见啊。” 虞姝和沈佑霖，同时看看郁演，又一脸单纯地转头看看那名叫云卉的女士，面上平静自若，内心的小人已经变成了在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云卉已经调整好了表情，朝郁演礼貌微笑道：“好久不见，郁师兄。” 经理问：“你们两位认识啊？” 云卉浅笑嫣然：“校友，不熟。” 郁演皮笑肉不笑：“睡过，很熟。” 虞姝和沈佑霖同时瞪大了双眼，倒吸一口凉气，身子不自觉后仰——这瓜……这惊天大瓜保熟吗？！ 第163章 惊天大瓜 郁演盯着云卉的脸，眼神仿佛淬了毒，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场面一时间尴尬至极，虞姝沈佑霖一同打起了配合，三言两语道了别，拉起郁演就走了。 郁演紧紧握着沈佑霖的手：“你帮我，帮我找人盯死了她！” “帮帮帮，我马上打电话。”沈佑霖说着，就掏出了手机。 “还有……”郁演脸色阴沉得可怕，“帮我查查这些年，她都在哪里，做了什么，有没有……结婚。” “哇哦——”沈佑霖笑得不怀好意，“你喜欢人家，还想和人家结婚，那你刚刚还对她……那么凶。” “我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郁演没了吃饭的心思，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了家借酒浇愁。沈佑霖为了吃瓜，以担心他酗酒出事为由，留了下来。 郁演是真想喝醉，红酒白酒混着喝，不一会儿就开始胡言乱语。 “呵……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一声不吭就走，音信全无，一走就是十年……” “我他妈像条狗一样！” “他妈的，她这么狠，她……她都不会遗弃狗……” 郁演肩膀耸动，又哭又笑：“我在她心里，比不上她养的狗！根本就没资格和她的狗比……” 沈佑霖越听越心惊，大气都不敢出。 这时，沈佑霖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路人甲把云卉的资料传了过来。 沈佑霖打开一看，皱起了眉。 云卉这些年一直在美国，路人甲调动了沈家的海外势力，才把云卉这些年的经历查得七七八八。 郁演发觉沈佑霖的脸色不对劲，问：“怎么了？查到了是不是？！” 沈佑霖表情为难，不知道怎么开口。 “说吧，给我一个痛快。”郁演双手紧握着酒杯，像是在扼住云卉纤细的脖颈。 “她没有结婚，但是有个孩子。”沈佑霖将手机推到他面前。 郁演看着文档上，那个小男孩的证件照和出生日期，眼睛红得仿佛要滴血！ 许久之后，郁演暴戾地将自己能触碰到的东西砸了个干净。 沈佑霖眼疾手快地拿回自己的手机，才没让存满虞姝照片的手机惨遭毒手。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郁演，静静贴着墙壁，大气都不敢喘。 许久之后，郁演脱了力，跌坐在地上。 沈佑霖壮着胆子上前询问：“这个孩子……” “是我的。”郁演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却始终落不下来，他突然凄凉地笑了起来，“以前，她时常开玩笑说，要去父留子……” -- 第193页 “哈哈哈……我以为她在说笑话，可实际上我他妈才是那个笑话！” 沈佑霖小心翼翼得说：“万一，她是有苦衷呢？”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呆着。”郁演没有回答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朝浴室走去，“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我会让云卉付出的代价的。” —— 沈佑霖回到住处，终于敢大口喘息了。 虞姝立刻迎了上来，急切问道：“怎么样怎么样？那位云卉小姐是谁？和表哥什么关系。” 沈佑霖将前因后果经过一番艺术加工告诉了她。 虞姝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这……这……她也不知道怎么总结两人的剧本了。 这集多年重逢、带球跑、始乱终弃于一体了啊！妈的，好虐啊！ 沈佑霖：“按照小说套路，这种情况下，女主应该是有苦衷的才对，然后两个人虐来虐去一番，最后解开误会，大团圆结局。” 虞姝摇摇头：“作为女人的第六感和锦鲤的自觉告诉我，这位云卉小姐没有苦衷。” 确实是个去父留子的狠人。 第二天，路人甲将云卉更详细的信息发给了沈佑霖，果然证实了虞姝的直觉是对的。 云卉当年不是突然消失的，而是早有预谋，她一直提前两年就申请了美国的那所大学，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而她也没有苦衷，郁家不会有人反对他们在一起，她的家中也没有任何变故。 值得一提的是，云卉的家中，没有任何的男性长辈，她的太姥姥、姥姥、妈妈、姨妈、两个姐姐，均是未婚生育。 好家伙，感情去父留子是她家的传统！ 虞姝看得目瞪口呆，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充分展示了世界生态的多样性。 虞姝和沈佑霖想留在A市吃瓜，但奈何郁演半点不待见他们俩，并且随着他们出现的次数越多，情绪越发暴躁。 虞姝和沈佑霖觉得还是小命要紧，郁演舍不得刀云卉，可是把他惹急了，真的会刀了他们俩，于是两人识趣地离开了A市，准备去温暖的南半球避寒。 至于瓜，可以远程吃。 离开A市以前，虞姝和沈佑霖找到了虞姝当初买彩票的便利店。 之前路人甲查过，便利店确实有，可是老板却是一个八年前丧偶的女人，靠便利店养活两个孩子，并且当年卖给虞姝彩票的那个老板，女人并不认识。 当初便利店老板接受采访的视频，网络上还能找得到，但没有人认识这个人，路人甲自然没有查到这个男人是何方神圣。 这一切当真是玄之又玄。 虞姝和沈佑霖走进那家便利店，要了一份关东煮，坐在落地玻璃窗前慢悠悠地聊着天。 女老板在和闺蜜聊天，兴奋之时总是捂着嘴大笑，她的两个孩子正在角落的小桌上写作业，大些的女孩子教着小男孩做功课，被弟弟不停地顶嘴，气得有些够呛。 虞姝和沈佑霖憋着笑，偷偷吃瓜。 “我小时候也是这么教虞旸做作业的，我那时候脾气特别大，气急了还会上嘴咬他。” 沈佑霖得意洋洋：“我姐就从来都不会揍我，不是她脾气好，是我有家庭老师教，吃喝拉撒有保姆管，她就负责和我玩以及玩我。” 虞姝托着腮感慨：“养孩子和养孩子之间，真的是天差地别。有钱人把低效率低回报的事情交给花钱雇来的人，自然有时间和耐心陪孩子。” 而叶萍和虞峰，光是赚取生存所需要的金钱，就已经疲累不堪。 如果没有中奖，虞姝的人生，大概也是众生中奔波忙碌的一员，她希望有更多为生活辛苦劳动的人，可以拥有她的这份幸运。 从A市离开后，两人找了一个温暖的海岛度假，岛上物产丰富，海滩边就有捡不完的黑金鲍和海带，还时常有海豹出没。 这天，虞姝和沈佑霖开了一艘游艇出海，虞姝晒着太阳，拿着考研资料，做最后的冲刺复习。 有能力但是选择混吃等死，和没能力被迫混吃等死，两者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所有书，还得读。 多读书，什么时候都没有坏处。 沈佑霖穿着花里胡哨的大裤衩，踩着人字拖坐在船头海钓，嘴里哼着唯二不会跑调的《好汉歌》。 钓了半天，沈佑霖什么也没钓着，嘴里念念有词：“鱼儿鱼儿快上钩，鱼儿鱼儿快上钩。” 虞姝被他念叨得脑瓜子嗡嗡的，忍不住吐槽道：“你连鱼饵都没准备，你以为你是姜子牙？” “我钓着了，你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说你好棒棒！” “哦。” “哦？”虞姝莫名其妙，“哦什么哦？” 沈佑霖咯咯一笑：“把字拆开。” 把「哦」拆开，就是…… 虞姝拿书砸他：“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你就发春！” 虞姝直觉沈佑霖挖好了坑等着他跳，但并没有戳破他，最终红着脸答应了。 沈佑霖摇晃着鱼竿，嘴里念叨着「妈咪妈咪哄」、「急急如律令」、「主啊，请恩赐世人」…… 接着，就见他的鱼竿一沉，沈佑霖哈哈大笑，将鱼竿甩了上来——只见鱼钩上挂着一只大金鱼。 是真的金子做的鱼，做得巧夺天工，金鱼栩栩如生，在阳光的照耀下，鱼鳞闪闪发光，亮瞎了虞姝的眼。 -- 第194页 三十斤的水，虞姝提着够呛，三十斤的黄金，虞姝抱在怀里，笑得合不拢嘴。 沈佑霖甩下鱼竿：“诶，年年有余，好事得成双。” 还没等虞姝反应过来，又一条金鱼出现在了甲板上。 第164章 满是狗血 “来了来了，大珍珠来了——” 沈佑霖一甩鱼竿，这次鱼钩上挂着的是一个首饰盒，里面是一颗圆润硕大的珍珠。 沈佑霖语气夸张：“哎呀，这珍珠镶在凤冠上，得老好看了！” 虞姝被逗笑了：“把玩着手里的珍珠，请你继续。” 珍珠之后，又是一对上好的红翡手镯。 沈佑霖：“哎呀，这个做婚镯好合适哦——” 虞姝开心地把镯子戴在手腕上：“可以许愿吗？我还想要一个布灵布灵的钻石手镯。” 沈佑霖神神叨叨地念着咒语，重新把鱼竿甩了下去，不一会儿真的「钓」上来一只钻石手镯。 “我还要一条项链！” “安排！” “要漂亮小裙子！” “没问题！” “要一辆新车！” “哎呀，谁的车钥匙掉海里了，怎么被我钓上来了。” …… “我想要一串糖葫芦。” 沈佑霖钓上来一串红宝石手链：“这个，这个差不多。” 虞姝的身上已经挂着不少珠宝，她放下怀里的金鱼，笑着扑进沈佑霖怀里：“怎么突然想到送我礼物啊？” 沈佑霖抚着她的头发：“这不是看你最近焦虑吗？想哄你开心，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虞姝仰起头，吻住了他的双唇。 游艇旁，漂浮着一口巨大的木箱，木箱里的东西所剩无几。路人甲穿着潜水服，累瘫在水面上，一动也不想动弹。 虞姝却是有些焦虑，越临近考试就越焦虑，担心害怕自己失败，但仔细想想，就算失败，对她而言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和损失，在沈佑霖开解之后，便彻底放松了下来。 虞姝考完以后，立刻和沈佑霖启程去了落霞山。两人原本计划了七八个方案，要把沈佑霏拉下山回家过年。 两年前，是沈佑霏唯一一次回家，可惜那时候沈佑霖不懂事，闹腾得大家都不开心，沈佑霏没两天就回了山上。 这次，沈佑霖说什么也要把她留在家里过完十五。 两人踌躇满志，谁知他们却并没有费多少口舌，沈佑霏就跟着他们下了山。 虞姝和沈佑霖，不可置信之余，满是欣喜。 他们直接回了沈家老宅，沈佑霏住进了原来的那栋别墅，虞姝和沈佑霖每天准点到她那里报到。 生活又变得闲散而宁静，虞姝和沈佑霖两人，最大的爱好，变成了吃瓜。 首先是郁演的瓜，那个叫云弈的孩子，已经被接回了国，郁演带走了孩子，想以此要挟，逼婚云卉，没想到云卉根本就不吃这一套，直接连孩子都不想要了，现在正在考虑换个城市发展自己的事业——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刀的速度，大的和小的，都是如此。 这也忒狠了！ 此外，还有欧豆豆，她怀孕初期，婆家人对她都很不错，她原本也认了命了，可五个月的时候，婆家的人逼她去检查性别，欧豆豆耳根子软，被逼的没办法，就去了，检查出是个女孩，当场就变了脸色。 而压垮她最后一根稻草的，是丈夫的出轨，她最终清醒了，大着肚子离了婚。 她的母亲提前办理退休，过来照顾她，而有虞姝给她安排的工作在，她目前也算是衣食无忧。 说起以后的打算，她平静淡然：生孩子，养孩子，努力赚钱。 过去两年，她就像是做了一场大梦，现在梦终于醒了。 虞姝对此唏嘘不已，与欧豆豆相对应的，是林芳羽，她现在的生活，可真的是羡煞旁人。 生完孩子以后，林芳羽非但没显老，反而看上去更加年轻了，为此，她总结了无数经验之谈，等着虞姝和知杨知夏以后向她取经。 最新的大瓜，是知杨勾搭上某条小狼狗，小狼狗年方十八对她一见钟情，并且开始了后续的死缠烂打。 知夏每天转播最新实况，吃自己亲姐的瓜吃得不亦乐乎，总是冲在最前沿。而她自己，仍然单身狗一只。 而沈家的瓜，满是狗血。 先是沈滢霜包养的两个小奶狗，两人朝夕相处竟然互生情愫，然后背着她私奔了——这这这……这狗血中的惊天狗血。 沈滢霜气得够呛，想动用家族势力把两人找出来，但被她的父母劝住了。 本来她私下里养男人、包小情，是家里默许的，做了就做了，但把事情闹大搞得众人皆知，这对她的声誉和沈家的名声没有任何好处。沈滢霜只得把气往下咽，这两天看谁都不顺眼。 沈家最大的瓜，还是沈羽霄的。他前段时间，和陈韵回了一趟西北老家，那是一个有名的贫困县，干旱缺水，两个人在连电视都没有的漏风房子里住了一个月，沈羽霄回京都时，竟然有些恋恋不舍。 虞姝和沈佑霖听完后，对此大为震惊——他们真的理解不了。 这天，郁繁星拉着虞姝出门，要去见陈韵。 虞姝：“见她带上我干什么？” “怕我被气疯，找不到回家的路。” “那你为什么要找她啊，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 第195页 郁繁星痛苦地揉着太阳穴：“这是老太太的意思，她要给陈韵最后一次机会。” “蛤？” “我去当恶婆婆，往陈韵脸上扔五百万，如果她接受了，那还有救。” “呃……这和小说电视剧里不一样。不应该给她五百万，让她离开你儿子？你现在想让她拿了和你儿子好好过？” 郁繁星点了点头，又问虞姝：“要是给你五百万，让你离开沈佑霖……” 虞姝想也不想：“我才不要，跟你儿子在一起可不止拿五百万。你要是敢拿五百万砸我，他回头就会给我五个亿，再和你死磕到底。” 第165章 金钱意义 这是虞姝第一次见到陈韵，完全不能用「漂亮」这一类词来形容她的长相，明明刚刚三十岁的年纪，憔悴地却像是四十多岁，眼角细纹遍布，眼神却清澈明亮。 虞姝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满是坚定与信念。 桌旁放着两个打开的行李箱，里面满是码放整齐的人民币，虞姝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现金，看上去颇为壮观震撼。 郁繁星将赠与协议推到陈韵面前，语气沉静平淡：“签了这份协议，拿了这五百万，和我儿子好好过日子。” 陈韵的回答铿锵有力：“我不会收，我会和羽霄在一起，不是因为他的钱。” 郁繁星努力维持着涵养：“收下这笔钱，不需要你做任何的付出和牺牲，为什么不收？”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不能收。贫者不吃嗟来之食，我拿了这笔钱，会玷污了我的灵魂，就会失去和羽霄之间的平等。” 虞姝：“你不收钱，你和他之间也不是平等的。” 学识、收入、家庭出身、社会地位，天差地别。 陈韵看她的眼神，透着轻微的厌恶：“我们的外在不平等，可我们的思想和灵魂站在同一个高度。” 虞姝一噎，突然就觉得自己肤浅低俗了。 陈韵又问她：“你和羽霄的弟弟之间，你们的外在条件平等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又何必为难我。” 和沈家人条件平等的，全世界找不出几家来。 虞姝：“对，你说得对，是我狭隘了。可是陈小姐，如果你拿了这笔钱，可以给孤儿院的孩子们更好的生活，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孤儿院的运营资金都不会有短缺。” 沈家在发现沈羽霄被陈韵洗脑之后，就限制了他的大额支出，每个月只有十万块可以使用。 这点钱，够做什么呢？ 虞姝突然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她居然会觉得一个月十万块什么都做不了？她已经在纸醉金迷的奢侈里迷失自我了吗？ 陈韵站起身，神情倨傲地看着她们：“我有自己的追求和抱负，我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改变、停止自己的脚步。” 郁繁星再也维持不住涵养，站起身瞪着她：“你所谓的追求和抱负，就是带着我的儿子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种树、养孩子？！” “不是我带他，是他想要和我一起去。”陈韵撇开眼，“无论如何，您都永远是她的母亲。” 话不投机半句多，郁繁星情绪逐渐激动：“你是有多天真？想靠着一双手去改变你的家乡？只要你不带走羽霄，我们可以设立专项扶贫基金，轻而易举地改变你家乡的贫困状态。” “不！”陈韵的回答坚定，“我相信我的家乡，它可以自己富强起来。” 虞姝突然明白郁繁星已经沈家人对陈韵的感受了，无论你如何威逼利诱、用完三十六计，她自岿然不动，不改志向。 怎么这么轴呢？ 郁繁星的情绪彻底失控，砸了茶杯：“滚！给我滚！带着你空空如也的脑子给我滚！！” —— 回家的路上，虞姝和郁繁星一左一右坐在车后座，手都撑着额头，低头沉思——同时怀疑人生。 这个世界，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呢！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不禁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过庸俗肤浅，以至于理解不了陈韵高洁傲岸的人生理想。 两人同时叹气出声。 沈羽霄的电话打了过来，郁繁星现在看到他的名字就烦，直接挂断了电话，干脆了当地关了机。 回到沈家，郁繁星神情厌倦疲惫，没有和虞姝多说，挥了挥手，让她回去休息了。 虞姝回到和沈佑霖住的那栋别墅，沈佑霖正在花房里晒太阳看小说，「咯咯咯」的笑声，隔了老远都能听到。 沈佑霖见她回来了，朝她招手：“快来快来，来看看这个奇葩小说。” 虞姝走过去揽着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什么内容，和我说说。” “女主是个灰姑娘，母亲身患重病没钱一医治。然后男主是个霸道总裁，对女主一见钟情，于是他拿钱给女主，还找了最好的医生要给女主母亲安排手术……哈哈哈…… 然后女主觉得自己收了男主的钱，她就不纯洁了，和男主不平等了，坚决不收，一定要自己辛苦打工赚钱给母亲攒医药费……” “哈哈哈……然后女主的母亲不治身亡，女主伤心欲绝了一段时间，男主一直陪着她，最后女主和男主在一起了，过上了挥金如土的生活。哈哈哈，真是孝死我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存在。” 虞姝疲惫地扯了扯嘴角：“有啊，咱们的新嫂子就是。” -- 第196页 “蛤？” 虞姝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前因后果一说，沈佑霖的脸色像吞了窦娥便便一样难看。 他不禁感慨：“还真有这种人？！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虞姝：“你说，是节操和原则重要，还是让身边的人受益更重要？明明有捷径，为什么不走呢？” “你又钻牛角尖了不是。”沈佑霖扔开书，把虞姝拢在胸前，“我哥和那个女人，那是想用双手为那个贫困县建设更好的未来，他们就是以自己为中心的任性，不想担任何责任。我哥这些天一直闹着要脱离家族，他一点都没有想过自己的一双儿女和家族责任。” 沈佑霖的语气中，也有些无奈：“我哥从小就被当成家族掌权的接班人来培养，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背上了枷锁，这枷锁是金子做的，锁住了他，同样给了他无与伦比的财富和地位。他在接触陈韵以前，只知道自己痛苦着，却不知道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虞姝叹了口气：“他现在想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穷苦困顿的日子，想彻底摆脱金钱。” “钱是不是干净的，取决于用钱的人，要用它做什么。”沈佑霖拍了拍她的背，“普罗大众追求钱，向来都是如此，但向来如此并不代表就是对的，而他们离群索居，选择了一条荒凉小路。” 虞姝还是不理解：“可是有钱多好啊，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决绝大多数麻烦，还能更好地庇护自己在意的人。” 如果她没有钱，欧豆豆不会有离婚的底气和决心，徐家的人更不会因为有她在欧豆豆身后撑腰，轻而易举地同意离婚； 如果她没有钱，她就算知道顾小欣身世凄惨，她就不能不考虑任何成本地帮助她，更别说改变她的命运了； 如果她没有钱，知杨知夏不会有勇气辞职，创立炸炸呼呼，而是每天一刻不敢松懈地为父母尽可能多地准备医药费，就不能为父母提供更好的医疗和休养环境； 如果她没有钱，叶萍和虞峰、虞旸将继续在贫困的生活里痛苦沉溺…… 她的钱，改变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命运，她成了自己在乎的人强有力的依靠，让她和家人、朋友拥有了大步地朝前奔跑勇气，不用担心自己会一脚踩空，从而万劫不复。 而穷人的人生，容错率低得可怜，一朝行差踏错，从此再也翻不了身。 沈佑霖有些无奈：“宝贝，不要用他们来带入自己。他们的价值观不能算错，但也绝对算不上对。正确的价值观，应当审时度势、与时俱进。” 虞姝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让他们走自己的路去吧，我们也走自己的路。” “你走自己的路，我走你的路。” 虞姝讲起了冷笑话：“你走我的路，让我无路可走。” 两人笑出声来，虞姝埋在他的胸膛蹭了蹭，啧，这厚实的胸肌，安全感满满啊。 虞姝心思一荡漾，手就不老实地从沈佑霖的衣摆下探入，在那整整齐齐的六块腹肌上流连忘返。 手感真好，让她爱不释手。 沈佑霖娇嗔：“小流氓，干什么呢？” 虞姝憋着坏笑没回答他，手往下探去…… 沈佑霖被她摸得起火，刚想把她就地正法，虞姝兔子似的跳了起来，离他远远的。 虞姝满眼单纯无辜：“我饿了，我们去姐姐那里吃晚饭吧。” “她出去了。” “蛤？姐姐居然出门了！” “沈滢霜带她出去的，说是要带她去见识一下女人的天堂，去找个男人来平衡一下失调的荷尔蒙。” “蛤？！！” 这真是，离了大谱了！ 第166章 不如归去 虞姝和沈佑霖去主宅陪老太太吃晚饭，老太太近日来看着不成器的儿孙们就糟心，每天吃得都少了许多。 虞姝和沈佑霖在一旁逗乐，哄得老太太多吃了一碗饭。 饭后，虞姝和沈佑霖陪着老太太散步消食。 老太太看着虞姝的笑颜，心里渐渐冒出某个念头。 “小姝，你对羽霄的事怎么看？” 虞姝脸色为难：“我哪儿管得着大哥的事啊，这有您和爸爸在呢，哪里轮得着我插嘴啊。” 虞姝和沈佑霖在饭桌上，特意避开所有能联想到沈羽霄的话题，谁知老太太这会儿主动提及。 沈佑霖插嘴道：“就是，你要是想听真话，就是在让我老婆做恶人；你要是想听假话，她也不会说啊！” “自然想听真话。”老太太握了握虞姝的手，在她手背上亲亲拍了拍，“你放心大胆地说，你要是能做得了主，你怎么办？” 虞姝看了看沈佑霖，后者鼓励地朝她点了点头。 虞姝硬着头皮回答：“要是我，我就成全了他呗。心思都已经不在这了，光留住了人有什么用。其实，您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老太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年纪大了，心就软了。” 她这漫长的一生，绝大多数的时候，心肠都是冷的、硬的，到了半截身子入土的时候，心肠就变软了。 沈朝文一回到老宅，住处还没回，就被韦伯请到了老太太的房间。 老太太躺在摇椅上，神情平淡：“回来了，坐下吧。” 摇椅一摇一摇，老太太的白发又多了一些，沈朝文看在眼里，心中难受至极。 -- 第197页 “是我没把羽霄教好，让您担忧了。” 何止沈羽霄，三个孩子，他和郁繁星都没有教好、护好。 老太太阖上眼：“让他去吧。留不住了，就让他去吧。” 沈朝文斟酌着语气开口：“那他名下的财产、股份如何处理？” 老太太睁开眼：“虞姝新嫁进来，就把股份作为新婚贺礼。至于他名下财产，留给睿睿和安安。” “都给虞姝，是不是太多了些。” “沈家。”老太太坐起了身，中气十足地说：“沈家这艘大船，需要一个头脑清醒、心思果决的掌舵人，这个人，不需要姓沈。” 饶是沈朝文，也被老太太的念头吓了一跳，但仔细想来，沈羽霄这一辈，已经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沈朝文思虑之后，郑重地点了点头：“是。” “虞姝实在年轻了些，你多教教她。好在你和我还能撑上些时日，不急，慢慢来。” “儿子明白。” 老太太疲惫地叹了口气：“睿睿和安安，不知道该有多难受。” 母亲才离开不到一年，又将要和父亲分别，两个孩子又都还小，不明白大人们的心思，就怕他们自己走入穷巷，移了心性。 老太太想到两个孩子，心痛难当又无可奈何，她不想再看到重孙辈，再重复一遍儿孙们的成长轨迹了。 沈朝文脱口而出：“交给我吧，我来教养吧。” 他这句话一出口，惊觉自己居然没有任何的思索，或许这个念头，已经在他心头默默盘根许久。 老太太也知他是冲动之下说出这句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交给你？繁星能愿意？你和繁星，连自己亲生的三个孩子都没教养过。” 三个孩子都是在老宅长大，沈佑霏长大后，和郁繁星处成了姐妹闺蜜，平日里相处还多些，至于沈羽霄和沈佑霖，不提也罢。 老太太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我就当你没说过这话。去吧，我这把老骨头也累了。” 沈朝文的手握了握，又松开，最终没有再开口。 沈朝文回到住处，保姆正端着吃食上楼，见他回来便递给他：“太太下午回来后，就一直在房间没出来，连晚饭都没有吃。”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沈朝文从她手上接过，心里又沉重了几分。 郁繁星抱膝坐在化妆台前，听到声响转头看来，一张泪痕未干的脸撞进沈朝文眼中。 回来这么久，她还没有卸妆换衣服，不知一个人对着镜子哭了多久，脸上的妆容花得不成样子，她看到沈朝文回来，抿着嘴抽了抽鼻子：“我们遭报应了。” 他们有三个孩子，可是三个孩子都过得不尽人意。 他们逃避了作为父母的责任，最后报应落在孩子们身上。 郁繁星自认是个失败的母亲，或者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正视过、认同过母亲这个身份。 沈朝文放下托盘，上前将她揽进怀里：“我们养安安和睿睿吧，我们好好教他们……弥补一点点……” 能弥补吗？沈朝文自己也不知道。 郁繁星伏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 沈羽霄在得知自己将被家族放逐之后，欣喜若狂，如数交上自己名下的全部财产，很快就和陈韵离开了京都，两人都想赶在过年之前回去——「回去」这个词出自沈羽霄的口中。 沈羽霄离开前，甚至没有回老宅看看自己的儿女。 沈朝文亲自将他离开的消息告诉了两个孩子，他们低着头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睿睿继续摆弄手上的乐高，轻轻「哦」了一声。 安安年纪小，不懂得掩藏心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沈朝文将她抱在膝头：“以后有爷爷在。” 安安再也忍不住，埋在爷爷的怀中大哭起来。 睿睿被妹妹的哭声震动，紧抿着唇，眼泪也不听话地往下掉。 沈朝文朝他挥了挥手，也将他抱在怀里。 “有爷爷在，有爷爷在。” 沈朝文当天将两个孩子安置在了他和郁繁星的别墅，晚上，两人哄着两个孩子睡下，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儿童房。 郁繁星想起安安睡着时，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就忍不住哀叹：“我希望他不顾一切之后，不要后悔，得到的是自己想要的。” 沈朝文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去想了，不想了。” 第167章 正文完结 沈佑霏自从那天和沈滢霜出门后，一连三天都没有回老宅。 沈滢霜当天晚上就回来了，她说沈佑霏招呼都没和她打一声就离开了会所，她以为她呆不惯，就早早地回来了。 想想也是，那天她只是一时调侃沈佑霏，便邀请她一起去会所，谁知她居然会答应。 虞姝和沈佑霖这两只猹，闻到了惊天大大大瓜的味道，听说沈佑霏的车进了老宅的范围，立刻出洞，在她的别墅门前守株待兔。 两人一左一右，蹲在大门两边，两人在看到沈佑霏身上穿的不是道袍，而是一件新款羊绒大衣时，下巴几乎脱了臼——她还做了头发！还涂了口红！ 沈佑霏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俩：“你们是觉得我门前缺两只石狮子吗？” 沈佑霖咳嗽了一声，眼神乱飞：“腿麻了，我起不来了。” 虞姝：“我……我也是。” -- 第198页 沈佑霏越发哭笑不得，先把虞姝拉了起来：“两只小沙雕。” 沈佑霖直起身，挺了挺胸，沉声说道：“沈佑霏女士，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虞姝点头附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你这几天都上哪儿鬼混去了？！” 沈佑霏挑了挑眉：“管到我头上了？” “组织这是担心你。”沈佑霖开始油嘴滑舌，“你说说，你英明一世，现在一大把年纪了，万一栽在哪个不入流的小杂碎手上，从而晚节不保，那多亏啊。” 沈佑霏额角的青筋直跳：“一大把年纪了？晚节不保？” “是啊！”沈佑霖继续踩在每一个雷点上精准蹦迪，“你要是像沈滢霜那样，走肾不走心的，我就不说你了。但你看看，我们三姐弟，都是24K纯恋爱脑，你要是被骗了感情怎么得了？再来一回，改去寺庙做尼姑？” 沈佑霖语重心长地做总结陈词：“所以啊！你得让你弟弟我帮你掌掌眼！” 虞姝轻轻咳了一声，看了一眼沈佑霖。 沈佑霖补充：“还有你弟媳。” “呵。”沈佑霏冷笑，“你俩什么货色我会不知道？哪来的回哪儿去，不然我让你回忆一下「童年」。” 沈佑霖明白，沈佑霏此时说的童年，专指小时候，那些他整天挨姐姐揍的日子。 为了吃瓜，沈佑霖突然有了威武不能屈的铮铮傲骨：“我们真的是关心你！” “嗯嗯！”虞姝十分诚恳单纯地看着她。 两只小沙雕有什么坏心思呢？他们不过是想吃瓜而已。 最后，两人是被沈佑霏拿扫院子的大扫把赶出去的。 吃瓜还得靠路人甲，沈佑霖让路人甲去查，但被沈佑霏的人挡了回来—— 道姑有了世俗的欲望之后，连从前的那些属下都找了回来，越发有当年世家大族大小姐的派头了。 虞姝和沈佑霖只知道沈佑霏的小情人儿是个二十多岁的愣头青，叫赵存志，听听这名字，多土！ 据说他家里一群拖油瓶吸血鬼，本人还没念过什么书，一直做着服务生之类的底层劳力工作。 有沈羽霄两任老婆的前车之鉴，沈佑霖实在是怕了，怕又是个奇葩，千方百计地想见赵存志一面，但都被沈佑霏挡了回来。 沈佑霖担忧不已，但看着沈佑霏渐渐有了鲜活气，不再是从前死气沉沉了无生趣的模样，便歇了心思。 担心个什么呢？姐姐开心就好了。家里有的是钱，几十上百亿地砸下去，多大的麻烦不能解决？ 沈佑霏将人捂得严实，直到沈佑霖和虞姝婚礼当天，沈佑霏才将人带了出来。 虞姝和沈佑霖的婚礼，赶在虞姝研究生开学举办，虞姝的生日当天。 郁繁星和沈朝文真的送了他们一座海岛，岛上四季温暖如春，气候极度舒适，婚礼就在岛上举办，一架一架的飞机起飞降落，将在世界各地的宾客一一送达。 婚礼奢华至极，来了不少国家的政客贵族。 在见到赵存志的第一眼，沈佑霖瞳孔地震，当场愣住——这人神似宴星南！ 真是越看越像，沈佑霖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赵存志敏锐地发现了他的视线，朝他粲然一笑。 从前喜欢抱着他大腿撒娇的小男孩，转眼间就结婚了。说起来，沈佑霖现在比他这副身体还要大两岁。 沈佑霖更恍惚了——这笑起来更像了。 虞姝在化妆间换衣服，弄头发的时候，沈佑霖突然闯了进来，把化妆师服装师的，都赶了出去，神神秘秘的把赵存志的事情和她说了。 虞姝皱了皱眉：“宛宛类卿？替身梗？搞虐文？” 沈佑霖同样皱起了眉：“姐姐真会玩。” 两只小沙雕，在婚礼间隙将沈佑霏拉到角落。 沈佑霖：“呃，咱们可以找个替身养着玩，但你得分清啊，别到时候晚节不保。” 沈佑霏听到「晚节不保」这个词就火大，努力将火气压了下去，手指微颤地指着他：“今天要不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一定揍你一顿狠的。” 虞姝往沈佑霖身后躲了躲：“那个……姐姐，你能分清的吧？” 沈佑霏不知道怎么和他们俩解释，思索了一番开口：“不是替身，就是他。” 虞姝猛地一拍额头：“完了，她分不清。” 沈佑霖看她的眼神悲怆：“完了，她陷进去了。” 大喜的日子，两人把姐姐气得够呛。 除开小插曲之外，沈佑霖和虞姝的世纪婚礼只能用「完美」来形容，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凡是提及婚礼话题，都会把两人的婚礼拿出来说道一番。 —— 虞姝是在研二的时候怀孕的，孩子的到来在两人的计划之中，虞姝一边忙学业一边养胎，她怀孕没遭什么罪，因此整天依旧风风火火穿梭在校园里，可把沈佑霖每天吓得够呛，天天跟个保姆似的拎着大包小包，鞍前马后地伺候着。 虞姝抚摸着隆起的肚子和孩子说话：“啧，茉茉啊，你真是赢在了脐带上，每天都是全国最顶级的教授给你做胎教。” 因为知道是女孩，两人商量后决定随虞姝的姓，取名虞茉。 虞茉踢了她一脚，算作回应。 沈佑霖亲眼看到虞姝的肚子凸起了一下，连忙安抚地摸了摸：“别踢你妈，等你出来，爸爸陪你踢球！咱爷俩对着踢！” -- 第199页 虞姝被他的傻样逗笑了，捂着嘴笑个不停，大肚子也跟着颤动。 —— 某市的天桥上，宽大墨镜挡了半张脸的算命先生拦住了一位失魂落魄的中年男人：“这位善人，我看你天庭饱满，是天生的富贵命嘞！” 男人苦笑了一下，他刚刚失业，被公司辞退，母亲还在医院需要做手术，手术费用高昂，不是他能肖想的，他已经在筹措着卖房子了。 可房子一卖，他和妻子吃苦受穷没关系，可孩子还小，房子卖了，读书都成问题，以后可怎么办？ “先生，您算错了，我是天生的穷苦劳碌命。”男人的语气礼貌客气，并不将他视作骗子，都是为了生存罢了。 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抱歉，我实在没有钱可以给您，再见。” 算命先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摸着下巴上新长出来的胡茬，摇着头拖长了语调说： “努力生活的人，福气总不会辜负。” 第168章 番外 工具人的春天（一） 我叫路人甲，是一个集可靠与适用为一体的居家旅行必备工具人。 几乎每一个知道我名字的人，都会震惊于我的名字竟然如此随意，其中的大多数都会问上一句：“你爸妈怎么想的？” 这道题我会，但我通常不会作答。 我爸妈怎么想的？他们为了赶时髦，根本不在意我顶着这个名字，别人会怎么看待我。 我出生在一个西南深山里的直过民族，所谓的直过民族，就是没有经历过从奴隶社会、封建社会的千百年的演变，从原始部落直接过渡到现代社会。 太奶奶曾和我说过，大概在我出生的二十多年前，山里突然出现了一批打扮怪异的人，他们自称探险家。自从那群人来到寨子里之后，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修了直通外边的公路，运来了水泥红砖块，开始在空地上建房子，还建了一座学校。 这座学校从建立那一天起，就没有收过一分钱。校长带着老师们将上到八十岁下到刚回走的人，都劝进学校里，教认字、教汉语、教社会常识和一技之长…… 这些人花了很长的时间，让寨子里的人们接受他们、接受他们带来的新东西和知识。 这是个很艰难的过程，最初所有人都对他们抱有敌意，甚至连基本的沟通都十分困难。 在他们到来之前，我的祖祖辈辈过的都是吃喝睡觉种地打猎然后结婚生娃的简单生活，只需要满足最基本的生存条件，一辈子过得都很简单，但是都快活。 到我出生的时候，孩子必须进学校学点东西，已经成了家家户户的共识。 我的父母，就是在现代社会的冲击下长大的，他们听从父母的安排，和彼此结了婚又生下了我，同时又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和追求与日俱增。 寨子里不是没有吃螃蟹的人，有一些胆大的离开去了外边的世界，好几年都不曾回来，消息也少得可怜，因此，我的父母尽管做梦都梦到自己已经走出了深山，但依旧不曾踏出这一步。 直到，第一个离开寨子的人回来，带着一车又一车的红砖和水泥回来，建了一栋比学校还要好看的楼房，让所有人都红了眼。 我的父母，也是众多红眼人中的两位。 他们抱着刚会走路的我，去参观了那栋新建成的楼房。这房子真的很好，不漏风不漏雨，地上没有泥不说，地面上还有花花绿绿的图案。 “看见果娃那样子没？胖得都不成样子了。” “能不胖吗？刚刚你没听见他说的，他在外头天天吃肉，鸡鸭鱼猪牛羊，换着吃。” “我也想吃。” “谁不想吃？” 肉很好吃，所以他们把我扔给爷爷奶奶和太奶奶，带着对每天吃肉的憧憬，走出了深山。 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寨子里的孩子，都是在上小学时才会起一个汉语名字，也会在这时候，正式上户口。 爷爷觉得起名是件大事，就费了不少人情、送了不少礼出去，辗转联系上了我的父母。 他小心翼翼地从学校校长的手里接过老式电话，粗着嗓子「喂」了好大一声。 我的父母埋怨他嗓门大，一点都不时髦。 爷爷知道打电话是需要钱的，并不和他们废话，说明了意图。 “就叫路人甲吧。”我那位久未谋面的父亲不假思索地说道。 我的母亲也在一旁附和：“这名字好！新潮！时髦！” 我上学这件事，被当成了大事，我的父母甚至第一次让人带了东西回来，是几件衣裳和一个新书包，还有一些肉干。 肉干很好吃，甜滋滋的！好吃得我差点哭出来！ 实际上，确实哭了出来。 之后的十几年里，我的父母都音信全无，我在学校里一天天厮混着，什么都学了一点，但什么都学不好，在这期间，我送走了太奶奶、爷爷、奶奶，还有我们家养的大黄狗。 奶奶去世之前，还一直念叨着父亲的名字——可惜，我找不到他了，从太奶奶生病的时候，我们都在找我的父母，托人带话给他们，不是找不到他们，就是说他们已经知道了，但知道了，就是不回来； 给他们打电话，但以前的电话，也已经联系不到他们了。 我稀里糊涂地从学校毕了业，拿了一本不伦不类的毕业证。 -- 第200页 家里连条狗都没有了，毕业当天，我就收拾了行李，跟着要回家休假的老师一起走出了深山。 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啊！ 飞机、火车、高速公路、山川湖海、高楼大厦…… 置身其中，一切都比影视图片震撼千百倍。 我到了父母所在的那座城市，一时找不到他们人在哪儿，就找了个小饭馆，当起了学徒兼服务员，这里包吃包住，我过上了天天吃肉吃到饱的美好生活，而且住的房子虽然窄了点小了点暗了点，还要和人住一间，但是这房子不漏风不漏雨，而且什么时候都有热水洗澡。 真好！ 我每天都在上班，除了宿舍和饭店、菜市场，几乎没有去过其他地方。 大约过了两年，我终于通过同乡，找到了我的父母。 我爹在赌场看门，我妈在发廊搔首弄姿——我嘞个大槽的！ 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模样？ 在这座城市里，找个能赚钱养活自己、能吃上肉的工作，很难吗？ 我的师傅为我解答：“光吃喝活着不难，难的是，抵挡不了这无孔不入的诱惑。” 见我不了解，他叹了口气，和老板请了一天假，带我去吃自助餐，我第一次吃到那么多好吃的东西，原来肉和肉之间，也是天差地别的！我一走出自助餐厅，就吐了出来，就吐在人家大门口。 来往的人都捂着鼻子匆匆走开，看我的眼神尽是鄙夷。 师傅带我去买了新衣服，我第一穿这种衣服，新的，合身的，颜色鲜亮的，还没有补丁和破洞。 那天我没回员工宿舍，师傅带我住了一晚上快捷酒店。 他说这种酒店很便宜，一晚上也就198块钱。 可是当年，我一个月才赚六百块钱。 酒店的枕头很软，床垫很软，被子好轻但是好暖和，到处都干净亮堂，连空气都是甜的香的。 我从来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这里就是天堂吧！ 第169章 番外 工具人的春天（二） 如果没见过天堂，就不会觉得地狱的日子难过。 第二天回到员工宿舍，我看着昏暗逼仄的房间，闻着室友的汗臭味和脚臭味，睡着干硬的床板，不停地叹气。 脑海里一遍一遍地回想师傅说的话，他说：“这是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你所见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人追求更好的物质条件，这没有错，但要从正途上获取。” 这题我会，学校的老师教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我也是接触过外面的学校才知道，我们的学校和大多数学校不一样，别的学校教知识，我们的学校更多的是教人明理、教人怎么在现代社会养活自己。 我决定了，我要赚钱！我要赚更多的钱！我要住大房子！我要睡软床！我要天天吃自助餐！我要娶八个老婆……呃，这个是开玩笑的。 至于我的父母，让他们见鬼去吧！ 之前找他们，不过是想确认他们还活没活着，起码下次回去扫墓的时候，给爷爷奶奶太奶奶一个交代。 现在，我不知道怎么交代了。 我立志要赚钱，过了两年，饭店倒闭了，我失业了。 而我没有任何积蓄，钱都花在了吃穿上——人一旦想过得好一点，欲望就变得没有了止境。 老板曾经语重心长地和我说：“人的痛苦，等于能力与欲望之间的差距。” 这里说的老板，不是饭店老板，而是带我走向人生巅峰的沈家七少爷，沈佑霖。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这件事，是一件挺大的意外，差点出人命的那种。 我在每天都想吃火锅但是吃不起的痛苦中挣扎着，久而久之，我变态了！ 电视里说，长大以后，你会变成你最讨厌的那类人。我当即决定成为一个仇富的人！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我抓心挠肝地想吃火锅，几经挣扎后，我决定去抢点钱，听说学生的钱好抢—— 我不抢一顿火锅，我就抢两块钱，买几个馒头就行，我……我两天没吃饭了。 不知道算幸运还是不幸，我选中了我现在的老板。 他当时还在念高中，但小小年纪，已经成了气候，他比唐僧还要唐僧，在那昏暗的小巷子里，我他念经超度，放下了手里生锈的水果刀，立地成……没成佛，成了他的小弟。 我们在火锅店里互诉衷肠、称兄道弟，干了二十瓶啤酒。 第二天，他就翻脸无情地把我扔给韦伯调教，让我度过了无比痛苦的两年时间。 这两年，我脱胎换骨，他也从未成年混蛋，长成了大混蛋。 这两年我跟着韦伯在老宅，见识到了最顶级的富有和荣耀——见过了，反而不觉得稀奇了。 在这期间，我也了解了一些他的往事，也就明白他为什么会拉我一把——我们都是父母不在意、不想要的孩子。 他十八岁那年，从家族的巨大财富中得到一小笔钱——这一小笔，是指和家族庞大的财富相比。 也没多少，满打满算，也就一百个亿。 噗—— 也就，一百，个亿。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这不是人的话，居然是我说出来的？！ 他生日之后，我这位特别助理，终于走上了岗位，发光发热！ 我兴奋地搓手手，发誓要跟着老板大干一场——然后，我就成了工具人。 -- 第201页 成了，专职装逼打脸的工具人！ 我的老板，他不爱搞事业，只爱搞事情。 他酷爱角色扮演，装成各种没权没势的小人物去体验生活，如果有不长眼的人羞辱他，我再及时跳出来，带着浑身金光闪闪的装备，以及对他卑躬屈膝的敬畏态度，衬托他的高贵和不平凡，我时刻扮演一个合格的龙套。 他对此乐此不疲，而我也是，因为我优秀的演技，每次他都会给我不少奖金。 哦-没有什么比赚小钱钱更令人开心的事情了。 我曾问他为什么会沉迷这种游戏，他说文学创作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我无法反驳。 某次，他在一家西餐厅做服务生，遇到了流浪的窦娥。 那时候的窦娥，是一条流浪狗，浑身的皮肤病，身上全是脓疮伤疤，毛都掉光了。 他去倒垃圾，遇上了翻垃圾吃的窦娥。 窦娥看到他，停止翻动垃圾的动作，蹲到一旁，露出萨摩耶的标准微笑，让他先倒垃圾。 他骂了一句傻狗，把要倒掉的牛排冲洗干净，又觉得扔在地上不干净，拿了一个盘子喂给它吃。 因为盘子的事情，有人和餐厅经理告状。 在他吃饭的时候，餐厅经理站在一旁，看着他面前的盘子说：狗东西，吃饭用得着盘子？知道这盘子多贵吗？！ “不知道。”我老板很淡定地答道。 “你他妈一辈子都买不起一套！” “哦。” 然后，他砸了那家店所有的贵重瓷器。 如果不是我带着保镖及时出现，他不知道会被多少人群殴。 他砸舒坦了，然后反转来了。 这家西餐厅，是他四堂姐和朋友开的，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此后一年，沈四小姐每次都用白眼瞧他。 说道白眼，王者必然是我的老板娘，那白眼翻得，取众家所长，还形成了自己的特色。 但我发现，她每次朝老板翻白眼，都带着三分娇三分媚色。 “啧，每次看她翻白眼，我就觉得真带劲儿。”老板某次喝醉酒曾经如是说，“看她翻白眼我都能硬。” 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我要下车！ 说回老板娘，绝对是我辈楷模。 她第一见到我，是在滑雪场雪崩事件后的医院，但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她和老板初见的京都机场。 当时我去接机，隔着老远，就看到老板把羽绒服盖在她的脑袋上。 我发誓，我头一次看见他不带嘲讽地对着一个和他年龄相当的女人笑！ 第170章 番外 工具人的春天（三） 在和老板娘初见之后，我的老板突然被激发了创作灵感，写下了《暴发户超进化》。 但是他自己也没想到，暴发户进化的尽头，是霸道总裁。 而他自己，成了霸道总裁的小娇夫。 老板娘在研究生毕业后，进入了沈氏集团，起初，她做了一年沈朝文先生的助理，说是助理，其实根本就没让她干什么活儿，尽跟在先生身边学商场上那些弯弯绕绕、那些任性诡谲。 一年以后，她去了集团旗下一家半死不活的孙子公司做总裁。 她越来越忙，而我的老板，在家相妇教女，整天都围绕着妻女打转。 哦，这剧本好像反过来了，但是两人都乐在其中。 从孙子公司到子公司，再到集团总部，这个过程，老板娘用了十年。 第十二年，她正是被任命为集团总裁，也就是那一年，老板拿到了世界文学奖。 这一年，我的第三个孩子，顺利出生了。 嘿嘿，是的呢，第三个。 我原本不想要这么多孩子，太辛苦了，可是我老婆太爱我了，她非要给我生孩子，我能有什么办法。 嘿嘿。 我在上海与她一见钟情，她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因为我不是本地人，又是孤儿，就当我是孤儿，没有父母吧。 我父母的事情，没有瞒着我老婆，她表示理解，但商量过后，决定不告诉她的父母，她的父母理解不了。 她是上海本地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独生女，而我因为出身和学历问题，起初遭受了不少岳父岳母的反对。 “有房子吗？”第一次见他们，岳母板着脸问我。 我拿出了全国各大一线城市的房产证，包括上海核心地段的一套四居室。 托在沈家这些年见识的福，我有钱就买房，而且很多房子都买得很早，很多还用了内部员工价，到现在光房产价值就翻了好几番。 岳父岳母看我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虽然不热络，但语气温和了几分。 这不是势利眼，这是担心人家闺女和我在一起吃苦，人家千娇万宠当公主养大的闺女，凭什么嫁人以后就得做女仆。 岳父问：“那你有几辆车？” 你听听，都不问我有没有车了。 我心中一喜，说：“我没车，我都开老板的车。” 我老板的车，我一天换一辆开，至少开上半年不重样。 岳母说：“还是得有自己的车，不然多不方便。” 我挠了挠头：“我等瑶瑶拿到驾照，给她买一辆，我就不用了。” 就这样，凭借着钞能力，我成功拿下了岳父岳母。 -- 第202页 你们肯定要问了，我做助理工资有多高，能攒下这么多钱？是不是在哭着喊着问我老板还缺不缺助理？ 他不缺！你们想都别想！我要在这个岗位上干到退休！ 我爱我的老板！爱他的乱发脾气！ 我的老板脾气很差，但他每次发脾气我都会很开心——心里开心，表情还是要维持住的。 我每次都装憨，在他气头上去触他眉头，然后他就揍我——但是不疼，嘿嘿！ 他就算真生气，也不会下多重的手，事后还会因为心里那点小愧疚，给我发奖金。 我年薪也就百万，但他给一次奖金，就一百万起。 哦，你听听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这不是人的话，居然也是我说的！ 但我结婚后，钱都交给老婆管了，我平时兜里就万把块，给老婆准备惊喜都得攒好久的钱。 有她在，我就有家。 她开心，我就开心。 钱花在她和孩子身上，比花在我自己身上更开心。 我想，这就是钱的意义吧。 世人爱财，爱的不是财本身，而是它带来的幸福感。这个幸福感，包含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但凡事都总有例外，有些人的幸福感，并不来源于钱，比如老板的大哥，沈羽霄先生，曾经的霸道总裁天之骄子，心甘情愿地去大西北种苹果。 第171章 番外 工具人的春天（四） 对于从前的沈羽霄先生来说，钱是他痛苦的根源。 他从沈家离开的第十七年，我跟着老板，老板跟着老板娘，去大西北的扶贫计划所在地视察。 这个扶贫计划直接与政府合作，是沈朝文先生还在集团时主导的，逐渐移交到老板娘手中。 沈朝文先生当时多多少少有些怨气，建设计划绕过了沈羽霄先生所住的贫困县，他力排众议，要求将这个县城和邻县合并，并将居民房建设区选在了邻县，他要这个县城的全部居民都搬迁到邻县，他不在意要增加多少成本，他要这个县城被废弃，他要这个县城成为一座空城。 沈羽霄先生和他的现任妻子陈韵，也在这份迁移名单当中。 我不知道，沈朝文先生是怎么想的，大概可能，还对他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 但很可惜，沈羽霄先生让他失望了，他不仅没有选择搬迁，甚至和妻子一起鼓励宣传其他居民留下来，一起用双手建设更美丽的家乡。 那时候，他们天天上街发传单，挨家挨户地劝说，他们已经找到当地适合种植的苹果树，一定可以让大家勤劳致富。 县城的所有居民，都跟躲瘟疫似的躲着他们，看他们的眼神和看疯子似的。 邻县都在建设新农村小别墅了，建成以后，他们搬过去，家户户都能按人口分到一套面积不等的小别墅。 而且，还会解决他们的就业问题，有免费的培训，只要通过培训考核，就能进厂子工作。 种地？谁还种地啊，这鸟不拉屎的土地，种个屁！有好日子不去过，非得留在这里苦哈哈地种地？一年到头，肚子都填不饱！ 就这样，那个县城，只留下了沈羽霄先生夫妻两人。 那次和我们一起视察的，还有安安小姐，她已经长成了大姑娘，漂亮高贵、温柔强大，但总是不怎么笑，也不爱笑。 她在集团任职，仍然是从底层做起。 这一次，是她特别申请跟去的。 她说，她心里总是过不去，她要去看看，那个人什么都不要之后，过成了什么模样。 呃，其实，我觉得她想看到沈羽霄先生后悔地痛哭流涕，这样应该会让她心里好受点。 她要去找沈羽霄先生，老板娘不放心安安小姐一个人去，就让我带些保镖跟着她。 到了地方，我们看到的不是一座空城，而是漫山遍野的苹果树，沉甸甸果实，压弯了枝头，果农们穿梭期间，忙着采摘苹果。 他们真的种出了苹果树。 “你们找谁啊？”一位大婶擦了擦头上的汗，问我们。 安安小姐僵在原地，我便出声说：“我们找沈羽霄先生。” “找老板啊，他在那边晒太阳呢。” 我在看到沈羽霄先生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穿着破烂背心和解放鞋的干瘪老头子，是曾经沈家的大少爷。 他皮肤黑黄，整个人面黄肌瘦得只剩皮。 一顶草帽盖住他的眼睛，他的嘴里叼着一根青草，慢悠悠地嚼着，翘着高高的二郎腿，躺在向阳的山坡上晒太阳，旁边放着半筐新鲜的苹果。 安安小姐安静得可怕，我上前喊了一声沈先生。 只见他拿下草帽，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在看到我时没什么表情，看到我身后的安安小姐，却连忙爬了起来，拘谨地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你……你是……安安吗？” 安安小姐抬眼看他：“安安是谁？” “是我女儿。” “呵，原来你有女儿，可我没有父亲。” 安安小姐，每句话都是刺，可她对别人都不这样，她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 沈羽霄先生讪讪，动作僵硬地从筐里翻找出一只最大最红的苹果，献宝似的捧到她面前：“吃……吃个苹果吧？” 安安小姐眼神轻蔑：“下贱的东西，也配给我？脏了我的眼睛。” -- 第203页 她说完，转身就走了。 她的脊背僵硬，但笔直。 她应该想一个人呆着，有保镖远远地看着，我便没有跟上去，留了下来，和沈羽霄先生一起晒太阳。 我说：“安安小姐平时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她生我的气，应该的。”沈羽霄先生把那个苹果放到一旁，将那半框苹果放在我面前，“吃点苹果吧。” 我不配吃最大最红那个嘛？！ 我气闷，一手拿一个苹果，咬得喀嚓响。 你别说，还挺甜的。 “安安和睿睿，过得好吗？” 看在苹果的份上，我选择回答这道题：“都很好，安安小姐在集团做营销总监，睿少爷在美国混华尔街，明年应该就会回国发展了。” 他对我的回答不满意，又换了一种问法：“他们，过得开心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开心不开心，他们也不会告诉我啊。” 一个人多大的成就，可以很容易地就知道，可一个人开不开心，谁能知道呢？ 开心和不开心，还都能装出来。 “哦。”他看上去有些难过，说：“可我希望他们开心。”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你从小没有妈妈，最崇拜的爸爸说都不说一声就不要你，你觉得你会开心吗？” 妈的，为什么我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地中了一箭，而且这一箭简直是穿胸而过。 我爸妈也不要我，我现在过得开心，不代表能忘记以前的不开心，当那些日子不存在。 他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我很直白地问他：“你后悔过吗？” “后悔过，在吃不上饭，连鞋都买不起的时候。”他苦笑了一下，“后悔当时，怎么把财产全交了干净，没有给自己留下一点。” 这个我信，饿肚子的滋味我知道，他离开沈家时，户头只有六百多块钱，一个不小心，很容易饿肚子，但我不是想问这个。 我对他的回答不满意，又换了一种问法：“抛弃孩子，你后悔过吗？” 他没有说话，但是他浑身上下，从面部组织到脚指头，都在说后悔。 “后悔也没有用，他们不会原谅你的。”我说。 我也不会原谅我的父母，安安小姐和睿少爷，起码衣食无忧，永远不会缺钱。 而我的父母，既没有给我钱，也没有给我爱。 “羽霄——回家吃饭了！” 我看到年老的陈韵在山坡下喊道，她成了一个干瘪瘦弱的小老太太，现在和沈羽霄先生站在一起，倒是十分般配。 然后沈羽霄先生拿起那个最大最红的苹果，起身往山脚下跑去。 他甚至没有和我道别，真没礼貌。 他真能让人心里添堵，我回去的路上，一直在emo。 比我更emo的，是安安小姐，她回到酒店，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敲门都没用。 最后，是睿少爷得知消息，千里迢迢从美国回来，安安小姐才打开了房门。 没有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些什么，但那之后，安安小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睿少爷也改变了计划，提前回国发展。 有兄弟姐妹，真好。 我突然明白，我老婆想多生几个孩子的心情了。 我也要回家，吃饭了。 我不爱带家里的钥匙，因为我什么时候回家，家里都会有人，我享受着他们开门时，一脸惊喜的笑意，喜欢听那一声声「妈妈，爸爸回来了」，或者是「宝贝们，爸爸回来了」。 那会让我感觉到，自己在春天里、在花香里。 今天，是我香香软软的小闺女来开门，她高兴地往我怀里扑，还在把口水蹭在我脸上：“粑粑，我好香香你！” “宝贝，是我好想你。”我给她擦口水，顺便纠正她的发音。 我女儿，真是太可爱了，世界第一可爱。 “老公，你回来啦——” 哦不，我收回，我老婆世界第一可爱，女儿世界第二可爱。 两个混小子也从书房跑出来，热情程度比平时拔高了好几个档次。 我心里门清，他们作业肯定没做完，用迎接我回家这个由头跑出来躲一会儿懒。 我往老婆脸上蹭了点口水：“今天吃什么？” “我新学了芝士焗波龙，还做了一个干锅鸡，还炒了两个青菜，做了肉饼，今晚上的汤是番茄牛尾汤。” 我滋溜了一下自己的口水：“啊，是幸福的味道。” 第172章 番外 应是故人归（一） 晏星南从昏暗逼仄的房间中醒来，鼻腔中充斥着长时间不流通的腐朽空气。 宴星南来不及打量环境，一阵天崩地裂般的头疼袭来，他的最后记忆是子弹打入脑中的剧烈疼痛，那一瞬间连灵魂都被撕裂成齑粉。 等疼痛终于褪去，他睁开眼打量这间房间。 屋子里只有一架简单的单人行军床和一张折叠小桌，除此之外，房间再也没有其他东西。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一扇焊着钢筋的小窗，外头天色昏暗。 霏霏在哪？我在哪里？我没有死？被俘虏了？ 不，不可能，子弹打进后脑，他怎么可能活下来？ 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画面一帧帧在脑海中闪现，一切来得太快，让他的太阳穴隐隐发胀。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接收了这份记忆。 -- 第204页 他现在的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这具身体叫赵存志，今年二十九岁，家里有一对父母和一个脑瘫哥哥，因此读完初中就来京都打工了，长期一天打好几份工，但依旧缺钱。 一个月以前，一家会所高薪聘请他做服务生，还包吃住，并且提前预支了三个月的工资给他。 他以为自己终于熬出头了，谁知入职后才知道这家会所是专为富有女性提供特色服务的不正经会所，赵存志哪里见过这个，他脾气倔人又轴，自然接受不了。 赵存志想走，但他拿到提前预支的那些工资全部都寄给了家里，打电话回家，赵母听说他要钱，当即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赵母已经不接了。 赵存志在第一次上班时，惹恼了一位贵客，被经理叫人揍了一顿，扔进来关了禁闭。 而之前的赵存志挨了打，又惊又怒又饿，发起了高烧，直接病死过去，让他重生到了他的身上。 宴星南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触手一片滚烫，额角还有一处未经处理的外伤，创口上尽是血痂。 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宴星南迅速收敛好所有情绪，学着赵存志以前的模样，颓废丧气地坐在墙角。 来的人是会所的经理张尧，长得油头粉面，举手投足都透着脂粉气，他一进门，狭小逼仄的屋子瞬间被浓郁的香水味充斥。 熏得宴星南只想叫妈，他揉了揉呛地不行的鼻子，学着赵存志以前的模样，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张经理」。 张尧看他打焉的模样，兰花指一翘，就开始洗脑。 “你说说你，有什么好过不去的坎的，你长得好看就是本钱，不趁着年轻多捞点钱……” “我已经想通了。” “啥？”张尧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宴星南不自在地干咳一声，心中默念节操不值钱、节操不值钱。 “我觉得你说得对，张经理。人生就这么几十年，别的都是虚的，钱才是真的，再说了，哄空虚寂寞冷的富婆姐姐们开心，这件事不丢人，这是在燃烧奉献自己，去温暖她们，是功德是善事。” 宴星南一番话说下来面不改色且真诚无比，张尧反应过来以后，笑成了在狂风中摇摆的娇花。 “好好好，你有这觉悟就好。我跟你说，就凭你这长相，肯定讨太太小姐们喜欢。” 张尧抚摸着自己的下巴打量着他，“就是太瘦了，得锻炼，得增肌，不然看着没劲儿——” 张尧突然开起了车，饶是宴星南也差点接不住这急转弯，但多年警察生涯，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 他遗憾又惋惜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可惜，我这伤大概要留疤了。” 张尧像是才反应过来，哎呀呀地叫人来给他处理伤口，并把他带出了地下室，换到了员工宿舍。 宴星南跟在张尧身后离开地下室，一路上，职业习惯让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的每一处摆设和细节，并在脑海中分析这栋建筑的结构和路线。 进入电梯，角落里的白色粉末引起了他的注意，电梯轿厢内，也漂浮着一股和环境格格不入的醋酸味，在张尧的浓郁的香水味和放置的香薰味掩盖中难以察觉，但宴星南就是闻到了。 他揉了揉鼻子，上辈子的警犬鼻子，重生也带回来了？ 宴星南被带到一间干净的小房间，医生进来给他处理了伤口，还开了退烧药，服务员还送来了清淡的饭菜。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他迅速起床，拿起床边的鞋研究鞋底沾上的那些粉末。 高纯度海洛因，这种货色可不是一般小贩能拿到的，这要是顺着线索挖出来，局里起码三个月的禁毒指标是有了。 啧，这锦瑟会所，胆子够肥。 第173章 番外 应是故人归（二） 这两天，宴星南过得浑浑噩噩。 伤口发炎，反复发烧，加上赵存志的记忆不断涌现，宴星南身心俱疲，等到彻底苏醒时，已经是重生的第三天了。 他捂着包着绷带的额头，不敢置信现在已经是他死去的十八年后。 他想要上网，问哪里有电脑。 前来看望他的张尧一脸鄙夷：“你上网干什么？” “我……我查点东西。” “哪用得着电脑啊。”张尧看外星人似的上下打量他一番，“行了，看你养病也挺可怜的，又无聊，尧哥送你部手机。” “谢……谢谢尧哥。” “不客气，你好好养伤，我还指望着你赚钱呢。” 张尧没有多留，说了些虚情假意的场面话，摇着自己的细腰就走了。 不一会儿，一台崭新的最新款苹果手机和一张电话卡就送到了宴星南手上。 赵存志以前用的是一部只能接打电话、接收短信的老年机，这样的手机看别人用过。 宴星南研究了一会儿，才终于弄明白了这个手机。 啧，科技进步得这样快，搞得他跟个误入现代社会的原始人一样。 金茂已经伏法，宴星南心中直呼干得漂亮。 而沈家的大小姐沈佑霏至今未婚，深居简出从不在公众面前露脸，在搜索沈佑霏的同时，游览器给他推了不少沈滢霜的花边新闻，宴星南看得啧啧称奇。 他上一世见过沈滢霜，不过匆匆几面，记忆里的沈滢霜还是个有些骄矜自傲的小萝卜头，没想到现在变化这么大。这让他不禁想到沈佑霖和江晗，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怎么样了。 -- 第205页 他顺手一搜，江晗的信息网络上没有任何消息，但是沈佑霖和他爱人的消息倒是铺天盖地，宴星南吃瓜吃得津津有味，看到虞姝向沈佑霖的求婚的视频时，心中顿时一沉，再也提不起劲来。 当初，也是沈佑霏也想向他求婚，好在自己侦查能力够高，提前准备上了钻戒。 命运弄人啊，如果一切顺利，他和沈佑霏现在，都不知有了几个孩子了。 宴星南心里记挂着沈佑霏，身体稍好一些就开始不老实，尝试着跑路，但最终败给了经济科技飞速发展下产生的无孔不入的摄像头。 虽然他都找借口蒙混了过去，但张尧到底起了疑心，加派了人手盯着他。 宴星南也冷静了下来，再想见沈佑霏也没有用，以赵存志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接触到她，连她的行踪消息都打听不到，不如在锦瑟会所呆上一段时间，都是达官显贵，探听沈佑霏的消息要比其他地方容易得多。 宴星南身上的伤好得很快，这天张尧带人将他押送到化妆间，一群男男女女将他摁在化妆镜前一顿捯饬。 除了他以外，化妆间还有七八个年轻男人在捯饬自己的形象。 宴星南什么场面没见过，在警院上学的时候，就凭借着侦察课上伪装女性的一张照片爆红校园网，被众多校友说他「女装校花、男装校草」。 化妆这事他能接受，不能接受的是看这阵仗，张尧是要让他坐台接客的意思了。 节操如何保全？！ 张尧在化妆间里焦虑地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今晚沈小姐要来，指明了要点新鲜的，也不知道你们几个入不入得了她的眼，我跟你说……” 宴星南：“谁？今晚谁来？！” “沈小姐啊。”张尧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跟你说，沈小姐可是不差钱的主儿，全国，不，全亚洲，你都找不出哪家比沈家更有钱的。别说让她喜欢上你了，就算是得她几眼青睐，都够你一夜暴富、躺平过下半辈子的。” 宴星南声音微颤：“沈小姐全名，叫什么？” “沈滢霜。” 宴星南：“……” “我说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感觉你又庆幸又失落？” “没有，你看错了。” 也是，霏霏不可能来这种地方，但今晚一定不会空手而归，沈滢霜一定知道霏霏在哪。 宴星南认为沈佑霏不可能来锦瑟会所这种地方，但一进包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沈滢霜身旁的沈佑霏。 宴星南：！！ 一定是我进门的方式不对！ 第174章 番外 应是故人归（三） 沈佑霏神情淡漠，扫了张尧带进来的一串儿年轻男人，就垂下了眼睫。 宴星南凝视着她，眼神如痴如狂。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细纹，沉淀出宴星南陌生的温柔与沉静，越发令他移不开眼。 对于宴星南来说，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对于沈佑霏，却是无法愉悦的十八年光阴。 他的目光太过放肆炽热，张尧暗地里给了他一胳膊肘，就杵在他腰侧还没好全的伤口上，晏星南毫无防备，当即痛呼出声。 包厢里所有人的视线都朝他看来，宴星南一抬头就和沈佑霏对视上，被她淡漠疏离的神情深深刺痛。 沈滢霜也同样注意到了他，眼神暧昧玩味：“长得真不错，看着就可口。” 她像极了喜欢吃人的女妖精，和小时候粉雕玉琢的矜傲小女孩大相径庭。 宴星南只觉得头大，该看上他的没看上。 沈佑霏收回视线，语气平淡：“一般。” 宴星南：“……” “我觉得挺好看的啊，光这气质就和其他人不一样。”沈滢霜热情不减，朝他扬了扬下巴，“过来，走近点。你叫什么名字？” 宴星南上前两步：“我叫赵存志。” 沈佑霏拿起桌上的杯子，放到唇边才发现不是自己的水，而是沈滢霜的酒，只好又放了下来。 沈滢霜无语地吐了吐舌头：“名字好土。” 托这个土名字的福，沈滢霜瞬间对他失去了兴趣。 有胆子大的上前毛遂自荐：“姐姐，我的名字好听啊，你看看我啊——” 沈滢霜就喜欢胆大听话的，当即来了兴趣，拍了拍身旁的座位：“过来坐，和我说说你叫什么？” 沈佑霏嫌弃包房里闷，起身走出去透透气。 宴星南凝望着她的背影，抬脚想追，但看着现在的状况，咬着牙忍住了。 不是时候，他要怎么和她解释这一切？ 不一会儿，又进来几个豪门千金，乔曦也在其中，几人和沈滢霜打了招呼，兴高采烈地留下一半的男孩陪着喝酒聊天，宴星南凭借着优良皮相，也在其中。 他当即发挥优秀演技，捂着肚子大声嚷嚷：“俺肚子疼，俺要窜稀了。” 被败了兴致的沈滢霜当即大怒，砸了手里的杯子：“滚出去！” 宴星南在张尧吃人的目光中，表演伤心欲绝又迫不及待地滚出去。 乔曦连忙缓和起气氛来：“猜猜我们刚刚看到谁了？秦家少奶奶！” “她？她刚来这里？”沈滢霜诧异道。 这里什么地方，女人的游乐场销金窟，梅丽一个从底层高嫁豪门的灰姑娘，刚来这种地方，不怕秦家的人撕了她？ -- 第206页 “是她，我们都看到了，肯定没错。” 沈滢霜神秘道：“比起她在这里，我大姐来这里更奇怪。” “大姐？你哪个大姐？” 沈滢霜：“我只有一个大姐。” 名媛们齐齐爆发出一句国粹：“卧槽！” 宴星南溜出了包厢，想找沈佑霏，整层楼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这一层装修得最为富丽堂皇，走廊曲折蜿蜒，他很快走到了尽头，拐角的一个包厢，静得出奇，门口保镖的气质很不一样。 宴星南眼神微眯，这几个绝对不是寻常保镖，身上匪气血气横生，手上没个八九十条人命，养不出这种气质。 啧，大鱼。 宴星南没有打草惊蛇，装成新来的不认识路，前后看了看，懊恼地一拍脑袋，转身走了。 “站在！”身后的保镖厉声叫住了他。 宴星南头皮发麻，不对哦，我演技明明很好的。 “你是干什么的？” 宴星南转回身，指了指身上的制服：“不好意思，我是新来的，不认识路，打扰到各位了，真不好意思。” 为首的那人上前，扯了扯他肩头的衣服：“是嘛，长得挺嫩，不知道伺不伺候男人，啊？” 说着，几人都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宴星南头皮发麻，只想给这个男人一个过肩摔，但看看自己现在这副柔弱的身板，只能低下头沉默。 卧槽卧槽，现在的人都玩得这么开了吗？他这个老年人，跟不上时代了啊！ 宴星南扯着嘴角干笑：“您说笑了，我不会……” “不会可以学啊！”男人打断他，“我教你也行啊！” 宴星南想走，却被几人团团围住。 “你在这里干什么？”沈佑霏的声音此时犹如天籁，她站在远处淡然看着几人，“还不过来？” 那几个保镖看了一眼沈佑霏，那周身的华贵气度，和身上随便一件配饰就七位数的打扮，可不是寻常小虾小鱼。 包厢里的交易还在继续，他们不能生事。 几人交换了眼神，散开了宴星南的包围圈。 “我们和这位小兄弟开点玩笑。” 宴星南兔子似的窜到沈佑霏身边，沈佑霏看了他一眼，并不接那几人的话，全当他们不存在，转身走了，宴星南连忙跟上。 “呸！一臭老娘们，装什么高贵！要落在老子手里，玩死她。”有人朝着沈佑霏的背影啐了一口。 有人附和着起哄：“带我一个，一起玩一起玩！” 那两人都压低了声音，但宴星南一向耳力惊人，他默默回头，记下了那两个人的长相。 沈佑霏走在前面，路过一处露台，推开门走了进了冬日的寒风中。 她身上只穿了一条黑色丝绒长裙，而宴星南身上的制服也没有外套，只有一件马甲，连脱件衣服给她披上都做不到。 沈佑霏静默地立在寒风中，肩颈舒展，脊背笔直。 宴星南默默地站在她身后，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刚才，谢谢沈小姐。” “你没有其他话要和我说吗？”沈佑霏没有回身，依旧背对着他。 “呃……有的。”他斟酌着开口，“气温挺冷的，您……进屋里吧，或者我去给您拿外套？” 沈佑霏沉默了一会儿，语气越发冷淡：“你去给我拿外套。” 宴星南应了一声，飞快地转身跑了。 沈佑霏侧目，看着他的背影，暗暗咬了咬牙。 宴星南拿了外套回到露台，却没有找到沈佑霏的身影，倒是张尧笑靥如花地拉住他：“沈大小姐早走了，她给你赎了身，一会儿有人来接你。” “什么？” “瞅你那傻样！”张尧恨铁不成钢，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大小姐看上你了。” “为什么？！” 这么突然，他还一点准备都没有！之前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 “她说你长得像一个人。” “哦。” 第175章 番外 应是故人归（四） 张尧像个送小姐出嫁的老妈子一样，拉着宴星南的手千叮咛万嘱咐：“沈大小姐算是脾气好的，也没听说有什么特殊癖好，你以后脾气别那么倔，可得把大小姐的心抓住了，抓不住心也至少多抓点钱，骨气又不能当饭吃。 你日后必定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啊，我也算是对得起你了，多记点我的好，可别记仇啊……” 宴星南无言以对，这场景像极了平阳公主把卫子夫送进汉武帝后宫的场景。 宴星南被司机送到了京郊的一处别墅，霏武帝不在这座行宫里，只有一位保姆迎了出来，把他带到了二楼的主卧，递给他一套家居服，让他把自己捯饬干净，大小姐尤其叮嘱了，他身上一点脂粉气都不能留下。 啧，这他妈还真是给帝王侍寝的待遇？ 宴星南搓澡的时候，越想越气，沈佑霏这是把现在的他当替身了？搞什么？！ 他现在该不该生气？气自己？ 这些年她找过其他替身没有？！ 该说她情根深种还是渣女无心？ 宴星南的心中有着数不尽的问号，但纠结的问题越多，反而不纠结了。 不管怎么说，他要是不把沈佑霏X得喵喵叫，他就跟她姓沈！ 宴星南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确保自己的每一根头发都散发着致命的雄性荷尔蒙，还做了半个小时的俯卧撑。 -- 第207页 但那天晚上，沈佑霏没有来别墅，把他气得够呛，一晚上翻来覆去地没有睡着。 第二天，宴星南早饭都没吃，气哼哼地揣了自己的身份证去了南城分局。 地址没有变，但周围的建筑物几乎都和记忆里的不一样了，南城分局也在十八年的时间里被翻新过两次，一切都变了，可一切又像都没变。 分局对面还是一排早餐店，宴星南像很多年以前，买了四个大肉包三根油条两杯豆浆做早饭。 他啃着大肉包站在大门前，仰头望着警徽，不知道该从哪里感慨好。 眼睛一闭一睁，十八年过去了。 观棋烂柯，大抵如此。 他一口气喝完整杯豆浆，将手里的塑料袋豆浆捏成一团，精准地投进了角落的垃圾桶。 他准备过马路再买个煎饼填填缝，迎面走来的短发女孩喝住了他。 “干什么的？！老远就看见你鬼鬼祟祟的！”江晗正啃着一个加料的巨无霸煎饼，一只手都拿不住，得两只手捧着，她两只手腕上都挂满了塑料袋，里面装着豆浆烧麦糍粑花卷小笼包。 她的五官基本没变，依稀能看出小时候的模样，晏星南一眼就认出了她。 “我……我来报案。” 江晗的双眼瞬间变成X光机，将他全身上下扫射两遍，才收回锐利的视线，啃了一大口煎饼：“报案你进去啊，在门口站着干什么？” 晏星南努力将自己的视线从煎饼上移开：“这不是，还没到上班时间吗？” 江晗咽下嘴里的煎饼：“咳，你说这些就不对了，警局不下班，正义永不眠，跟我进来。” 江晗在前面带路，晏星南跟在她身后，一路上遇到不少人，江晗和谁都能聊上几句，多半是斗嘴打趣，那些人也多半会从她手上的塑料袋里挑上一两个拿走，没多久江晗手上的塑料袋就少了大半。 她的那个大煎饼也吃完了，晏星南看到了她手上大片的枪茧，心里一阵酸涩。 江晗小时候，很喜欢画画，一心想做室内设计师。 江晗将他带到接待处，一个漂亮的女警从她手上拿了一个茶叶蛋，小声说：“我刚刚看到杨局的车了。” 江晗将用力将手里的空塑料袋团成一团：“杨钊这老王八蛋，终于让我逮着了！” 江晗风风火火地走了，留晏星南在原地发愣。 杨钊，都混到局长了？ 卧槽卧槽！他们两人在警校时就住上下铺，后来一起到了南城分局，当初两人还在打赌谁先当上支队队长，没想到杨钊都混局长去了！他还是个…… 晏星南看了看自己…… 啥也不是！ 宴星南撇了撇嘴，跟警花小姐姐进了接待室。 “你遇上什么问题需要帮助？钱包丢了还是手机丢了。” 宴星南：“两件事，第一我发现锦瑟会所有毒品交易，第二我觉得我应该是被拐卖的。” “这……两件事……都有点大。” 警花小姐姐明显刚上岗不久，没什么经验，让他坐一会儿自己去叫人。 很快禁毒支队的人来了两个人，在例行询问过锦瑟会所的事情后，面上显示着不易察觉的失望。 宴星南很快明白，锦瑟会所的事情他们早就知道，目前正在钓大鱼中，还以为宴星南能提供新线索，但并没有任何有用信息。 禁毒支队的人走了，打拐办的人又来了，询问他怎么知道自己是被拐卖的。 为啥，因为他在整理赵存志记忆的时候发现四岁以前的记忆完全没有，而且从赵存志父母的长相来看，除非他是基因突变，才能长成这样，再加上赵存志父母对他这个儿子的态度，他不是亲生的这件事，八九不离十。 宴星南撒了点谎，说自己突然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情，他说得有模有样，打拐办的人没有怀疑，采集了他的DNA，让他回去等消息。 回去，回个屁，沈佑霏这会儿还不知道和哪个小白脸在一起呢！ 宴星南越想越郁闷，脚步拖沓地离开了警局。 四楼的走廊上，江晗和杨钊目送他走出警局大门。 杨钊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这个人有问题。” 江晗有样学样：“你也觉得是吧？！我也觉得，说不出哪里怪，但肯定有问题。” “啧，我看他哪儿哪儿都不对劲！把监控调出来，我看看。” 宴星南回了那套别墅，出乎意料的是，沈佑霏已经回来了。 她端坐在餐桌前，听到声响后抬眼朝他看来：“坐下吃饭吧。” 宴星南发现一天不见，她脸上的细纹消失不少，皮肤也更紧致了，就是脸上的肌肉，似乎有些僵硬。 沈佑霏见他看得目不转睛，心里忍不住吐槽：做热玛吉疼死老娘了！你要是还敢嫌我老，我就找十八岁的年轻小伙子去！ 第176章 番外 应是故人归（五） 几个保姆将一碟碟精美菜肴端上桌，晏星南看了一眼，都是自己爱吃的。 菜上齐了，保姆退了出去，餐厅只剩下他们两人。 沈佑霏身子微微前倾，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的脸庞，眼神里有眷恋却没有喜怒。 这样的沈佑霏是晏星南陌生的，他被看得十分不自在，咳嗽了一声偏过头：“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如果是从前晏星南熟悉的沈佑霏会回答：“有的，是我无法抵御的帅气。” -- 第208页 但她只是微微勾起了唇角：“你很像一个人。” “是吗？”晏星南明知故问地摸了摸脸蛋，越想越来气，看着沈佑霏的双眼问：“沈小姐，我不介意和您玩角色扮演，但价格是不是得先谈妥。” 他一脸贪婪地抿了抿唇：“沈小姐应该一向都对情人很大方吧？” 沈佑霏坐正了身子，似笑非笑地看他继续演。 “我也是刚进这一行的，不了解行情，但一个月百八十万怎么着都得有吧。还有房子车子啥的，我要求也不高，三环一套小四居就行，三百来平就够了。车嘛，随便奔驰奥迪就好了，要是有法拉利保时捷什么的，我勉强也能收下。” 沈佑霏笑了起来，微微偏头说：“看来你是真不了解行情，你这样的姿色一个月十万就够了。三环一套四居室，能包养你一辈子了。” 对行情还挺了解！ 晏星南心里憋火，身体前倾，凑近了她，贪婪又无赖地说：“我愿意啊，只要沈小姐愿意给。” 沈佑霏面色不变，当着他的面拿起手机给助理打电话，让助理去安排。 “吃饭吧。”沈佑霏放下手机，“吃完饭后，你要的东西就都会有了。” 晏星南给点阳光就灿烂：“是不是我要什么，姐姐都会给啊？” 叫姐姐，是嫌我老？ 沈佑霏微笑道：“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全都给你。” 这句话直击晏星南的心脏，他顿时有些荡漾，胸口揣了百八十只兔子乱撞。 沈佑霏的笑容扩大了几分：“我希望，你能做最听话的那一个。” 兔子在一瞬间死光了，死因剧烈撞击造成的颈椎断裂。 最？一个？ 沈佑霏以前有过几个？！不，现在她有几个？！ 他是那几分之一？ 晏星南心里憋着气，吃饭的时候一直找茬，一会儿嫌弃清炒时蔬里有生姜，一会儿嫌弃鱼居然有刺儿，活脱脱一个出身不堪，但一朝攀龙附凤飞上枝头的得志小人模样。 沈佑霏看着他演，像个局外人一样吃着自己的。 晚饭后，沈佑霏的助理果然来了，带着赠与合同和房子车子的钥匙。 房子的过户手续明天办理，一辆奔驰一辆奥迪，已经停在了院子里。 晏星南看着助理一副公事公办地专业模样就更生气了，这么熟练，专门帮沈佑霏处理小白脸的吧？ 这人跟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似的，统管后宫佳丽三千的吃喝拉撒。 晏星南拿着合同偷看一旁的霏武帝，陛下正气定神闲地泡茶，动作娴熟优雅，见他看来，将第一杯茶放到了他面前，笑得温柔又宠溺。 什么时候喜欢喝茶了？这一套套的，还挺能唬人。 晏星南端起茶杯就往嘴里倒，被烫了龇牙咧嘴吐舌头。 沈佑霏笑出声来，连忙让保姆拿冰块来。 晏星南嘴里含着冰块，用烫伤的舌尖抵住冰块，暗骂自己是个憨批，人家笑一笑，自己的脑子就空了。 但，他一直都没在沈佑霏面前聪明过，从前到现在，都一直在犯蠢。 助理适时地打破安静的氛围，将签字笔递到他手里。 晏星南接过签字：“沈小姐，我签完这辈子都是你的人了。” 沈佑霏噙着笑：“嗯。” 晏星南脑子一空，提笔写了晏字的头两笔，笔尖一顿，想起自己现在叫赵存志，连忙改了过来。 他要是带着这空空如也的脑子去做卧底，一天死上八百回都不够的。 沈佑霏举起茶杯，掩藏住嘴角的笑意，并没有戳穿他。 助理拿着文件走了，晏星南伸了个懒腰，问：“我从今晚开始上岗吗？” 不把你X晕过去，我跟你姓。 沈佑霏看了一眼他现在的弱鸡身材：“你开心就好。” 一切水到渠成。 …… 第二天，晏星南发起了高烧。 第177章 番外 应是故人归（六） 不怪晏星南太垃圾，实在是赵存志的这副身体太弱鸡。 常年营养不良加上长期高强度的体力劳作，让赵存志的这副身体内耗亏损严重，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养回来的。 晏星南整个人都埋进了厚软的床垫中，大脑完全僵化，一点思考的能力都没有，只觉得浑身酸软没劲，一切感官都变得不切实际，身体像不是自己的——这具身体本来就不是他的。 这种感觉很不好，让他难受之余十分焦虑惶恐，怕上天随时收回这份恩赐。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沈佑霏的手触摸上了他的额头，随后温声哄着他量体温。 耳畔是她和医生低声的交谈，晏星南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有什么东西在死死地拽住他，往黑暗深处沉沦。 医生给他打了退烧针，直到晏星南完全退烧才离开。 沈佑霏拿着热毛巾给他擦拭身体，每一处都小心翼翼，眼神温柔至极。 这具身体，手上没有枪茧，身上没有大片的伤疤，虽瘦弱，却光滑平坦。 沈佑霏给他盖好被子，痴痴地凝视着他的眉眼，用手指临摹这张脸，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睡梦中的晏星南突然眉头紧皱，低声呢喃了一声：“霏霏……” “我在。”沈佑霏的手贴着他的脸颊，轻轻摩挲。 -- 第209页 晏星南眉头渐渐舒展，蹭了蹭枕头，把自己埋得更深。 这一觉睡得很沉，晏星南一直在做梦，有自己的记忆，也有赵存志的记忆，交替着不断闪现。 最后，他看到了赵存志，他浑身是伤，眼神悲怆。 他说：“你替我活下去吧，人生太苦，我又太笨，过不好一生，我再也不来了。” 他从小被父母教育，哥哥生病了，他要对哥哥好，要让着哥哥。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得不到父母的关爱，笨笨的哥哥却永远有父母的爱护。 他拼了命地懂事听话，在家什么家务都做，早早地辍学打工，把赚到的钱都寄回家，拼命汲取父母的一点夸赞和关爱…… 可他的父母，却在他最绝望无助的时候，挂断了他的电话。 他带着疑惑和无望死去，但又残存了一点点意识，躲在不透光的角落，睡睡醒醒，看着另一个人占据了他的身体，看着他理清一切记忆，走进警察局，告诉警察他是被拐卖了。 他苦笑着想：原来，脑瘫的哥哥不笨，笨的是他这个脑残啊。 晏星南想叫住他，可是喉咙里却像是塞了烧红的铁块一样，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谢谢你。” 赵存志笑中带泪，在黑暗中化作零星的光点。 —— 晏星南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他的身体和精神都疲惫至极，他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空荡荡的主卧，迫切地想看到沈佑霏，想把她揉进身体里，想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脚步虚浮地走出门，找到了在书房打电话的沈佑霏。 沈佑霏听到声响转过身，她的身后是大片的落地窗，冬日的暖阳照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熠熠生辉。 她在阳光中微笑着朝他招手，晏星南一步一步朝她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 “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想你了——” 晏星南脚步顿住，电话那头是个年轻的男人，语气娇憨。 “好好说话，别撒娇。” 沈佑霏的话虽在训斥，语气却温柔宠溺。 沈佑霏看晏星南脸色不对劲，在沈佑霖爆发之前哄住了他：“好了，我晚上回去吃饭。” 沈佑霏不再理会沈佑霖的嚎叫，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走近，手掌附上他的额头：“没有再发烧，明天应该就能好了。” 晏星南表情森冷，挥开她的手：“好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有的是情人讨好你。” 沈佑霏收回手，退后一步，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沈小姐多大了？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如狼似虎的年纪，情人一周七天都不重样吧？” 沈佑霏似笑非笑：“是啊，不重样。” “像我这样第二天发烧的，可伺候不起您。”晏星南转身就走。 沈佑霏在他身后冷冷道：“你想去哪儿？” 你今天走出这个门，这辈子都别想上老娘的床。 晏星南愤恨不已，同时理不直气也壮：“去楼下吃点东西。” 沈佑霏换好衣服下楼，路过餐厅时，晏星南故意拿着勺子敲碗，上好的骨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同时又突兀违和。 沈佑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无奈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他：“电话那头，是佑霖。” 晏星南傻了眼，心里悔不当初。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有很多的情人？” 沈佑霏说完就离开了，留下捏着勺子发愣的晏星南。 —— 沈家老宅，小别墅的阳光房中。 沈佑霖扔了手机，扑进虞姝怀里嘤嘤嘤：“姐姐不买我的账，撒娇卖萌都不管用。” 虞姝放下茶杯哄他：“我买我买。请问你的萌怎么卖，多少钱一斤啊？” “十块钱一斤——” “我全要了，都给我包起来。”虞姝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沈佑霖一个猛男撒娇：“客官大气，您把奴家我，一起要了吧！” “那可不行，我家里有悍虎，容不下人。” “那……”沈佑霖朝她抛媚眼，“您把奴家养在外面，咱们偷偷的。” 虞姝噗嗤笑出声：“没名没分的，可苦了美人儿了。” “霖霖不苦，霖霖愿意伺候官人。”沈佑霖说完就扛起她往屋里走。 “放我下来，别闹了！” 沈佑霖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老实点，戏要做全套。” “别，你放我下来。” 沈佑霖跑了起来：“杀小猪崽喽——” 第178章 番外 应是故人归（七） 虞姝和沈佑霖守在沈佑霏门前，一见面就开始质询，都被沈佑霏挡了回去，两人吃过晚饭后，又围着沈佑霏撒娇套话，直到夜深了才毫无收获地回了住处。 沈佑霏松了一口气，感慨自己真是年纪大了，完全跟不上年轻人的精力和思维。 洗完澡，坐在化妆镜前，沈佑霏拆开全新的护肤品包装，一样一样往脸上涂抹拍打，垂下眼睑，不想再看眼角的细纹一眼。 青春美貌，在这十八年里，已经一点不剩。 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伤怀，一接通，宴星南就开始撒娇：“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想你了——” 沈佑霏不自禁笑了起来：“如果想道歉，可以直接说对不起。” -- 第210页 “对不起。” “嗯。”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真的想你了。” 沈佑霏不答：“你晚饭后吃药了吗？” “吃过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宴星南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把脸深深埋进枕头中。 沈佑霏的声音，透过电流，听得他心里痒痒，越发想她，从心里痒到了全身的每一块骨头。 “吃过了就早点睡。” 宴星南的食指搅弄着被角：“你生我的气了吗？” “没有。” “你撒谎了。” “有一点。” 就一点点。 沈佑霏暗暗叹了一口气，她气宴星南不肯跟她坦白身份，还妄图揣测她这些年的生活。 宴星南想说对不起，可此时此刻，这三个字苍白无力至极，最后还是固执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 “明天上午还是下午？” “明天晚上。” “哦，那好吧，你尽量早一点回来。” “嗯，你早一点睡，晚安。” “晚安。” 挂断电话，两人都怅然若失。 暧昧但疏离，相爱但陌生，他们之间，隔着十八年难以逾越填补的光阴。 —— 第二天一早，宴星南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他的DNA比对接过出来了。 这么快？！ 他都做好了等上一年半载甚至没有结果的准备了。 宴星南上网了解了一番，被现在的高科技惊呆了。 吃过早饭，他和保姆打了声招呼：“我出趟门，如果沈小姐提前回来的话，马上给我打电话。” 他去车库取车，看到了那两台「卖身」换来的车，奥迪是一辆RS7，奔驰是一辆大G。 他围着大G转了两圈，满脑子都是初见时沈佑霏开着大G撞上毒贩的车的场面。 真怀念啊。 宴星南开了那辆大G去了警局，下车后习惯性地看向禁毒支队的办公楼，走廊上人来人往，快步穿梭在各个办公室之间，而且大多数人都穿着制服。 看样子，是有重要任务。 打拐办主任亲自接待了宴星南，用纸杯给他泡了一杯速溶咖啡：“小赵同志，你坐。” 宴星南客气地接过：“谢谢您。” 主任没什么废话，直入正题：“我们比对了你的DNA，发现你应该是二十三年前被拐卖的，你的本名叫沈星南。” 宴星南一口咖啡全喷了出来，被呛到不停地咳嗽：“你说我……我姓什么？” 主任反应极快地躲开了，没让自己被喷到：“姓沈，沈阳的沈。” 宴星南：“……” 这人啊，还真的不能随便发誓。 主任又说了他亲生父母的情况，他是第一个孩子，他的父母原本在羊城做点小生意，不算富贵，但算得上家庭美满了，直到他三岁多的时候被拐走，父母互相埋怨，久而久之心生怨怼，没过两年就离了婚，各自组建了家庭。 宴星南……或者现在该叫沈星南，点了点头问：“现在定好什么时候认亲了吗？” 主任脸色有一丝僵硬：“这个，这不是快过年了嘛，他们都走不开，希望你能够去羊城和他们见面。” 沈星南有些麻木：“那就过完年后再说。” 主任又给了他亲生父母的联系方式，沈星南客气接过，又和主任聊了一会才离开。 从接待室出来，迎面遇上穿着制服的江晗，沈星南在看到她肩上警号的一瞬间，瞳孔猛地收缩。 江晗从手里的资料抬起头来，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警号，问：“有什么问题？” “没有。”沈星南收回视线，“没有任何问题。” 江晗没再搭话，拿着一叠资料急匆匆地走远了。 沈星南到停车场，又见到了在角落里打电话的杨钊，指尖夹着烟，熟练油滑地打着官腔，听着像是在给分局争取什么东西。 沈星南想上前聊上几句，就算是打个招呼也好，他太想念他所认识的人了。 但理智让他止住了脚步，上车离开了。 杨钊眯着眼睛看着他的车越开越远，猛吸一口烟。 回去的路上有些堵车，沈星南百无聊赖地看着前车的车屁股，街道上突然响起警笛声，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 一辆辆警车呼啸而过，拥堵的车流自觉挪开一条通道，沈星南因为反应慢了些，还被后边的大叔吼了一句「没眼力见」。 “现在的人，素质都这么高了。”沈星南边说着，边挪动车辆。 一辆警车开过，车窗半开，他看到江晗的短发被风吹得潦草狂乱，她板着一张脸，和平时的模样相差甚远。 看方向，应该是去的锦瑟会所。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沈星南方向盘一转，缀在最后一辆警车后。 一辆辆蓝白相间的警车后，是一辆格格不入的奔驰大G。 第179章 番外 应是故人归（八） “大小姐，前面交通管制了，我们绕路还是等一会儿？”司机回头询问沈佑霏，“等的话，不知道要等多久。” 沈佑霏还是没有忍住，没有等到晚上就想要见到爱人。 她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他们已经错过了太多的时间，不应该再纠结这些小事，他们在一起，除此之外，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 第211页 这辈子他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她都不会放手，大不了找个海岛把他关起来，反正他别想逃。 沈佑霏透过车窗，在车流中，一眼就看到了沈星南的车。 锦瑟会所被迅速围了起来，周围拉起了警戒线，交警指挥车辆疏通，沈星南也被阻挡在外，坐在车里远远望着。 周围虽有些拥堵，但也紧而有序，突然间几声枪响从楼里传来，两个狼狈不堪的毒贩浑身是血，突破层层封锁线从大楼里冲了出来，上了一辆车朝着警戒线外冲来，人群中一时间尖叫四起，连忙避让开。 玻璃破裂的清脆声响起，江晗犹如天降神兵从三楼破窗而出，稳稳落在刚刚发动的丰田的车顶上。 沈星南爆了一句粗，猛地踩了一脚油门，迎面朝着那辆丰田开去。 江晗还在车顶上，他不敢撞上去，只能急停在丰田的必经之路，堪堪逼停了那辆丰田。 江晗顺着惯性从车顶滚落到丰田车前，被大G和丰田夹在中间。那开车的毒贩早已经红了眼，不管不顾猛踩油门就朝她碾去。 “闪开！”沈星南大喊道。 江晗也机灵，现在站起来已经来不及了，迅速在地上滚了两圈让开了道路。 两车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的声响。 江晗迅速站起身，举枪射击，一枪打爆了丰田的轮胎。 沈星南心里直感叹这枪法利落漂亮，就见那两个毒贩红了眼，提着枪和长棍下了车。 这些事都发生在不足一分钟之内，不远处杨钊带着人赶来支援。 “他妈的，老子走不了也得让几个条子给老子陪葬！” 江晗毫不犹豫，先一枪崩了拿枪的毒贩的手腕，一时间痛苦的叫声响彻。 手里的枪已经没有子弹了，江晗已经来不及闪避裹挟疾风的长棍，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到来，她被人护在了怀里。 沈星南护住江晗，举起胳膊抵挡长棍，同时一脚踹在了那毒贩的腹部。 “星南——”沈佑霏的声音嘶哑变调。 沈星南身高腿长，姿势极帅，但是他忘了现在可不是上辈子肌肉虬结的身体，而是纤细文弱的。 毒贩并没有被踹飞，手臂上挨的那一棍也让他骨折了。 好在杨钊终于带着人赶来了，迅速制服了那两名毒贩。 沈星南再也忍不住了，情绪喷涌而出，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杨钊你他妈个臭傻逼！” 沈星南骂完，自己愣住了，转头看向朝这边跑来的沈佑霏——刚刚，霏霏叫我啥来着？ 江晗还有些恍惚，沈星南的护住她的那一瞬间，让她有一种历史重演的感觉—— 当初她和沈佑霏一起被绑架时，来救她们的宴星南也是这样…… 这样护着她们俩，接着子弹贯穿了他的头颅……她就这么看着她的宴爸爸倒在她面前…… 耳边是沈佑霏的嘶哑的哭喊声，江晗以为自己陷在了那场噩梦里。 杨钊也愣住了，天知道他这十八年有多想念自己好兄弟骂的这句「臭傻逼」。 最后，是沈佑霏不顾阻拦冲了进来，一个大逼兜呼在沈星南脸上：“你他妈才是臭傻逼！” 江晗和杨钊，也被沈佑霏骂醒，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们一起看看他和她，一起风中凌乱，都觉得自己此时此刻一定在做梦。 —— 沈星南骨折的手需要立刻做手术，去医院的路上一直用完好的那只手抱着沈佑霏的腰不撒手，埋在她怀里一个劲儿地卖惨：“霏霏霏，我好疼啊……” 别的都放一边，不趁现在扮可怜把沈佑霏的怒火浇熄灭，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沈佑霏板着一张脸，一句话不说，泛红是湿润的眼眶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慌乱。 沈星南抬起头，看到了她的双眼，抿了抿嘴，没有再说话。 直到送进手术室门前，他才躺在担架床上，紧紧握了握沈佑霏的手，眼神诚挚热烈：“我爱你。” 我不知道从何解释起，也不知道如何让你不再伤心愤怒，但我爱你，从未改变。 沈佑霏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你呢？”沈星南抬起手擦掉她的眼泪，“你还爱我吗？” 沈佑霏点了点头：“嗯，我爱你。” 一旁的老医生看不下去了，脸色通红，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怒的，跺着脚吼道：“就一个骨折手术，不要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你们这出《蓝色生死恋》是对我三十年手术经验的侮辱！” 沈佑霏和沈星南被这一吼，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脸。 江晗也被强行拎去医院做全身检查，她又是跳楼又是枪战又是近身搏斗的，身上居然只有皮外伤，并没有伤到筋骨。 包扎完伤口，江晗一路找到了骨科的手术室，沈佑霏坐在手术室外的家属等候区，不远处跟着两个随从，江晗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她旁边。 不知道怎么开口问，她便一脸委屈茫然可怜无辜，又带着些许期盼地凝望着沈佑霏。 此时此刻，她不是那个飒爽利落，敢跳楼敢刚枪的警察，在沈佑霏面前，她又变回了小孩子。 沈佑霏轻轻叹了一口气：“等他出来我再和你们解释。” 不然等沈星南出来，自己还要再解释一遍。 第180章 番外 应是故人归（完） -- 第212页 三个月前，落霞山上。 无尘道长突然造访沈佑霏的小院，沈佑霏的住的院子很是偏僻，她又喜欢清静，平日里少有人来往，无尘更是从未踏进过院门，她有事都是让小道姑来传话或是请沈佑霏去她的禅房。 沈佑霏将无尘请进门：“道长请进。” 无尘念了一句道号，并未抬步，也没有寒暄：“贫道刚刚窥探到一丝天机：故人将归，便想来告诉你。” “故……故人？”沈佑霏不解，但看到无尘带着笑意的眼神，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是无法相信。 无尘点了点头：“是你心中所念之人。” …… 无尘：“应人相邀，自会相见。” 不久后，沈佑霖和虞姝跑来落霞山，让沈佑霏跟他们回家过年，根本没费口舌，沈佑霏就跟着他们回了京都。 再之后，沈滢霜开玩笑似的，让沈佑霏别整天闷在家里，邀请她一起出门找乐子玩男人，没想到沈佑霏居然会答应。 因此，沈星南才会在锦瑟会所见到沈佑霏。 —— “就是这样。” 病房里，说完前因后果，沈佑霏长舒一口气，往后靠坐在椅子上。 沈星南盘腿坐在病床上，骨折的胳膊已经做完手术，吊在了脖子上，趁着麻药还没过，浅尝两口香蕉。 “所以，你第一眼就认出我来了？” 沈佑霏点点头，嘴角含笑，眼神意味不明地看着他：“嗯。” 沈星南想起自己这些天干的破事，脸就红透了，咳了一声，撇开脸躲避她的视线，但自己又舍不得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一时间反复回头扭头，十分造作扭捏。 江晗在一旁，看得浑身直冒鸡皮疙瘩，手举得高高地提问：“我有问题！” 沈星南：“你说。”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还去局里报案，杨爸看你不对劲，还以为你是那群毒贩里望风来打探消息的！” 沈佑霏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也在等他的回答。 沈星南干咳一声：“这……这不是怕你们不相信嘛。” 借尸还魂这种事，也太荒谬了。 江晗没纠结这个：“还有一个问题，我现在叫你晏爸爸还是叫哥？” “呃……”沈星南：“其实，我现在姓沈。” 江晗：“冠妻姓？主动入赘？” 要不是她坐得太远，沈星南高低给她脑袋种几个红蘑菇。 沈星南絮絮叨叨地讲完这具身体的身世，引来沈佑霏和江晗含着笑的温柔凝视。 两人那如出一辙的笑颜，沈星南看在眼里，只觉得瘆得慌。 “你们……笑什么？” 江晗：“恭喜沈爸爸成功嫁入豪门。” “胡说什么……”沈星南看到沈佑霏含着笑撇开眼，一副默认的姿态，呵斥江晗的高昂声调顿时泄了气，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眼神飘忽：“那什么……也不知道豪门愿不愿意娶。” 沈佑霏笑道：“聘礼不是已经给了吗？” 沈星南想起自己恬不知耻地要房要车的模样，就臊得慌，脸上顿时染上红晕。 江晗看看沈星南又看看沈佑霏，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比太阳更耀眼，她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另一只「太阳」就是这时候飞来的，杨钊处理完这次抓捕行动的收尾工作，托着自己的啤酒肚，颠颠地跑来。 守在病房门外的保镖认识他，便没有拦着，敲了敲门提醒病房里的三人。 “兄弟啊——”杨钊推门而入，泪眼婆娑地看着病床上的沈星南，“真的是你吗？” 沈星南满脸嫌弃地看着他涕泪齐流，完好的那只手伸得笔直，手心对着他的胖脸，坚定地表示「丑拒」：“我真的不是你妈，我是你爹。” 这又拽又欠的小贱样儿，该死地令人怀念。 杨钊激动不已，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熊抱：“兄弟啊，我想死你啦！” “我手……手手手！” 两人互相嫌弃着闹了一阵，江晗在一旁两边加油，唯恐天下不乱。 沈佑霏的电话响起，笑着和他们欠了欠身，出门接电话去了。 沈星南锁着杨钊脖子的胳膊一松：“问你们个事儿，这些年，霏霏身边有过多少人？” 杨钊不明所以：“什么人？” “男人。” 杨钊和江晗，俱是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 电话是沈佑霖打来的，他倒是消息灵通，想来医院看望一下亲姐姐的「情人」，虞姝在一旁助纣为虐，沈佑霏花了不少时间才把两人应付过去。 她现在，不想被这两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傻猹围观。 再回到病房的时候，杨钊和江晗已经离开了，只剩沈星南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用小臂盖住眼睛，胸膛的起伏比平时更大些。 这会儿麻药的药效过了，该疼了。 沈佑霏一时间心疼不已：“疼的话，让医生给你开些止疼药。” “没……不疼。” 沈星南放下手，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睛，看着沈佑霏，忍不住吸了吸泛酸的鼻腔。 “疼哭了？”沈佑霏笑着逗他，“不应该啊，硬汉先生。” 她一笑，眼角边浮现出几道细纹，沈星南看着便更想哭了。 “真疼啊？我去叫医生。” -- 第213页 “别去。”沈星南蹭地坐起身，“老子可是硬汉！” 手不疼，心脏疼。 “真不用？” “不用！”沈星南回答地斩钉截铁，下一瞬间就扁了扁嘴，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要抱抱……” 抱抱就不疼了。 沈佑霏噗嗤笑出声来，俯身抱住他，靠在他的肩头，轻轻抚着他的脊背。 沈星南没忍住，当场表演了硬汉落泪。 他想，他知道这一生唯一的使命是什么了。 江晗离开前，抚摸着肩膀上的警号对他说：“我会承袭你和前辈们的志向，在这条路上坚定不移地走下去，请你，放下这份责任，你对于霏霏干妈来说，无法被替代。” 杨钊同样神情沉重：“当年你走之后，沈小姐几次活不下去，差点就跟着你去了，这些年来一直隐居深山，好好的一豪门千金，过得日子……” 杨钊说到最后，只剩叹气。 许是氛围太沉重，江晗清了清嗓子：“换句话说……” “父皇——您该退位了！” —— 沈佑霏担心引来两只猹，在沈佑霖反应过来之前，带着沈星南跑路私奔了。 由于身份问题，沈星南现在没护照没签证，不能出国，两人便去了海南。 沈家在海南的产业不少，沈佑霏挑拣半天，选了一栋位置僻静、带私人海岸的度假别墅居住。 还是助理提起，才让她想起，这栋别墅是她十九岁那年买下来的，那时候的沈佑霏不知愁滋味，为了办生日派对买下这套别墅，生日之后，这栋别墅就被抛在了脑后。 别墅的大厅里，还挂着一张当时派对的合影，照片大得占据了整面墙。 沈星南看着照片里众星捧月笑得无忧无虑的沈佑霏看了许久，这是他不曾见过的沈佑霏。 十九岁，是沈佑霏遇见他之前的最后一个生日。 再后来，两人纠葛羁绊越来越深，直到骨骼血肉甚至灵魂都交融在一起。 沈星南后知后觉，他从未在沈佑霏的脸上看到过这样只有快乐愉悦的笑容。 暧昧时，沈佑霏的笑总带着玩味和若有若无的勾引。 在一起时，沈佑霏的笑总是带着惆怅和淡淡的忧愁。 那是，在担心他吧，总是提心吊胆。 沈星南上一世陪着她的时间并不多，每次难得有空闲，又总会被一个电话叫走。 沈佑霏从来不会生气，也不会拦着他，反而会笑着宽慰他，催促他快走。 沈星南总是在忙完以后，才想方设法地弥补被打断的约会。 沈佑霏总是笑着说没有关系：“因为有你，有你们，所以我的生活是迪奥Gucci香奈儿，而不是大麻病毒海洛因。” 时间久了，他就把沈佑霏的理解和懂事看作习以为常，忽略了那眼底被掩藏好的担忧和失落。 沈星南看得痴迷，这模样落在沈佑霏眼里，又是另一番解读。 她摸了摸自己不再紧致的脸颊，垂下了眼睫。 “嗯？”沈星南察觉到她情绪失落，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拉近到自己身前：“怎么不开心了？” 沈佑霏撇开眼：“没事。” “胡说，明明就有事。”沈星南一手揽着她的腰，逼她和自己对视，“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开心？” 沈星南又追问几遍，沈佑霏才不自在地回答：“我现在……不年轻了，也不好看了。” 她如今应该是从容不迫、处变不惊的年纪，却越活越回去，深陷容貌焦虑。 “谁说的，我的霏霏永远都是全世界最好看的。”沈星南低下头，在她眼角的细纹上虔诚地落下一吻，又碰了碰她的嘴唇，贴着她的唇道：“就算你变得老态龙钟，也是全世界最漂亮的老太太。他明亮的双眼就在自己面前，沈佑霏的心砰砰直跳，大脑缺氧。 “你不是应该说，我一点都不老才对吗？” “你老没关系，我年轻啊！” 眼看沈佑霏就要翻脸暴怒，沈星南一把抱紧她，一顿狂亲，把人亲得软倒在自己怀里。 “我的爱人，不要忧虑时间的苛待，不要惧怕岁月的长短，我们的每一瞬，都是定格在我灵与肉中的永恒，明艳如花，璀璨如星。” —— 过完年，沈佑霏陪着沈星南去见了这一世的父母亲人。 在看到沈星南后，一群血缘相连的亲人围着他又哭又笑，但又都各怀心思，在知道他和沈佑霏的关系后，看他的眼神里，又微微透着鄙夷，有个别又带着艳羡。 沈星南原本无所谓，一来他并不在乎这些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二来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傍富婆的小白脸也好，有恋母情结的小羔羊也罢，他统统都不在乎，直到某个堂弟频频向沈佑霏献殷勤后，当即炸了毛，二话不说拉着沈佑霏回京都。 “真是烦死了，你怎么还这么勾人，你该再老点再老点，老到满脸褶子，路都走不动了，就没人惦记你了，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回京都的飞机上，沈星南捏着她的手，噘着嘴满脸不高兴。 沈佑霏有些为难：“恐怕很难，除了美貌，我还有钱。” 沈星南赌气地蹂躏她的手：“我不管，你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小白脸！” “那可不一定。” “你学坏了。” -- 第214页 沈佑霏想了想，无奈地点了点头：“确实是。” 沈星南有些骄傲自豪：“嗯，我的女人，我惯的！” 飞机即将在京都机场落地，沈佑霏终于问出了那句想了许久的话：“你以后，准备做些什么？” 沈星南靠在她的肩膀上：“做姐姐一辈子的小白脸。” “我说认真的，你……你不想回警队吗？” “我也说认真的，没有开玩笑。”沈星南直起身，凝视着她的眼睛：“警号都被江晗那臭丫头用了，我回去干什么呢？” “可是……” 沈星南以吻缄口：“没有可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让你高兴，让你幸福，让你……再也不用懂事。” “我很幸福。” 沈星南得意地笑了起来，可我觉得还不够，我想让你觉得更幸福。 飞机落地后，有一场盛大的求婚，在等着你。 第181章 番外 一家四口，谁也不丑（上） 虞茉从小就精力旺盛，七八个月大的时候，爬功一流，每天醒得很早，一睁眼就说着「咿咿哦哦」的「婴语」。 但每次她刚开嗓，就会被粑拔迅速抱出房间，以免吵醒还在睡觉的麻麻。 沈佑霖将小虞茉放在地上：“Let's go,baby。” 窦娥也从狗窝里窜出来，跟在虞茉身边陪她开展四肢运动。 于是，虞姝睡醒时，出卧室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窦娥和虞茉在前面以四脚着地的模式前进，而沈佑霖迈着小碎步跟在后边。 虞姝递上两条牵引绳：“请文明遛狗。” 沈佑霖没接，朝她翻了个真情实感的大白眼。 这一眼犹如利剑，虞姝捂着自己破碎的玻璃心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沈佑霖，人生第一次怀疑他和自己还是不是天下第一好。 虞姝泫然欲泣：“感情……淡了，是不是？” 沈佑霖跟着虞茉走上前两步：“早饭喝豆浆还是奶昔啊？” 虞姝：“核桃杏仁露。” 沈佑霖依然不会做饭，但学会了做婴幼儿辅食，并且意外点亮饮品技能，各种花式做饮品，能半年都不重样。 餐桌上，虞姝看着笑容无耻的虞茉，咿咿吖吖地使唤自己的老公喂饭，砰地一声把杯子放在了桌面上。 虞茉和沈佑霖都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沈佑霖今天第二次瞪了她：“吓到茉茉了。” 虞茉倒没哭，忽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虞姝悲从心中起，为了稳固自己摇摇欲坠的家主地位，说：“我们搬去近郊的别墅住吧。” 那栋别墅光是花园就有三亩，房子一共上下三层，每一层的使用面积超过一千平，是虞姝和沈佑霖的婚房之一，沈佑霖在装修那套别墅时尤其用心，连两人以后的养老设施都考虑到了。 但那别墅的位置离市中心太远，程要半个多月小时，虞姝一直不愿意去住。 沈佑霖扬了扬眉毛：“怎么突然想通了？” “咳，花园大，窦娥能撒欢跑。” 在干饭的窦娥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望向他们——关我什么事啊？ 花园大，房子也大，自然不可能他们一家四口去住，连带着保安园丁保姆司机厨师，一应配备齐全。 搬家的当天，虞姝让育儿保姆带着虞茉睡，自己勾搭着亲老公住主卧。 虞茉出生这么久，头一回不跟他们睡，沈佑霖焦虑心慌，老想往儿童房跑。 在沈佑霖第八次走神后，虞姝终于爆发了：“老子连情趣睡衣都穿上了，你心里就只有那个无齿小人！” “蛤？” 沈佑霖看着怒气冲冲穿上睡袍的虞姝，后知后觉大难临头。 虞姝是真生气了，甩开沈佑霖的手，大步朝外走。 沈佑霖深知这时候要是让她出了房间门，他未来三个月都不会有好日子过，连忙走上前，连抱带拽地哄上了床。 虞姝盘腿坐在床上，双手交叉抱胸，冷冷地看着他，问出了千古难题：“我和虞茉掉水里，你救谁？” “救你，必须救你！”沈佑霖回答得毫不犹豫，“别看咱家闺女胖，游泳游得可好了，这点随我，不像你旱鸭子一个。我每次带她去游泳，教练都夸她，我给你看看她游泳的视频。” 他说着就拿出手机找虞茉游泳的视频，而虞姝的脸色越来越黑。 “不看，拿走。” “看看，看一眼，就看一眼。” 虞姝不情不愿地看了一眼，就移不开眼了，小胖团子穿着花花绿绿的可爱泳装，在水里像一条胖嘟嘟的小虎鲸。 这么可爱，不愧是我生的。 虞姝拿过手机，挨个点着虞茉的游泳视频查看。 虞茉从三个月的时候，就开始上游泳课了，但一直是沈佑霖带她去的，虞姝一次也没有去过。 “可爱吧？”沈佑霖用额头碰了碰她的，“不愧是我们俩生的。” 虞姝不禁反思：“我是不是，太不称职了？” 虞姝一直忙着学业、事业，虞茉从小都是沈佑霖在带。 他们俩好像走上了自己父母的极端，虞姝小时候被管得太多太严，现在对虞茉彻底放养，她换尿布喂奶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但她一有空就会逗虞茉玩，玩哭以后，再扔给沈佑霖或者保姆； -- 第215页 而沈佑霖，从小被忽视着长大，如今对虞茉，却是事事亲力亲为。 两人里看上去最不靠谱的那个，成了育儿大师。 “你在说做妈妈还是做老婆？”沈佑霖抱着她轻摇慢晃，“做妈妈的话，你去问茉茉，做老婆的话，我觉得最近一年多，是不太称职，留给我的时间，太少了。” 虞姝撇撇嘴：“可是你也把时间，都给虞茉了，还有你心里的位置，我都快被那小胖丫挤出去了！” “移情，移情你懂吗？我把对你的爱，都转移到咱闺女身上了。” “狡辩！”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反思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并做出深刻检讨，以及制定以后家庭和平的方针。 第二天，两人都起晚了。 沈佑霖猛然惊醒，把虞姝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沈佑霖迅速起身穿衣服：“我听到茉茉在哭，你继续睡，我去看看。” “我怎么没听见？你幻听了吧。” 就算是真哭，这房子的隔音效果绝佳，他们也应该听不见才对。 索幸是睡不着了，虞姝也慢吞吞地起床穿衣服。 沈佑霖没等她，火急火燎地出了卧室，循着声音去了一楼。 虞茉果然在哭，伏在客厅的地毯上，哭得伤心欲绝肝肠寸断，一旁的保姆伸手抱她起来，她扭着小身子剧烈反抗。 “怎么了这是？”沈佑霖有些焦急地将虞茉抱起来，“爸爸抱爸爸抱。” 虞茉不爱哭，哭得这么伤心的次数更是少有。 虞茉刚开始还在拒绝，听到熟悉的声音，停止了哭泣，眼泪汪汪地确认抱着自己的人是爸爸，愣了愣，扁扁嘴又开始哭。 只是那哭声里，没了伤心，更多的是撒娇。 小人精。 沈佑霖又问：“昨晚上哭了吗？” “昨晚上没哭，吃了奶就睡了，半夜又喝了四百毫升，早上起来就挣扎着要下地，二楼爬了一遍，又要来一楼。” 沈佑霖一听就笑了，清楚这小丫头八成是累的，小倔脾气又上来了，才哭得那么虞茉年纪小，脾气倒是不小，还有点强迫症，必须把角角落落都巡视一遍才会甘心。 他现在明白虞茉为什么突然想搬来这里住了，她虽然没有参与虞茉的日常琐事，却把小丫头的脾性拿捏地死死的。 沈佑霖很快把虞茉哄好了，虞茉在爸爸怀里「咿咿哦哦」地说个不停，沈佑霖配合着「嗯哦」地回。 父女俩语言不通，竟然也一言一语地交流上了。 虞姝从楼上下来时，便看到虞茉坐在沈佑霖腿上，父女俩手拉着手，咿咿哦哦呀呀地说个不停。 她突然觉得，自己这辈子抽中最大的奖，应该是沈佑霖。 虞茉一看到她走近，更兴奋了，两条小短腿蹬个不停，挣扎着要往她怀里扑。 沈佑霖语气酸溜溜：“到底是母女连心。” 虞姝照顾她的时间少，可是虞茉却最喜欢妈妈。 虞姝会陪她玩，会逗得她咯咯咯地大笑，在小虞茉有限的认知里，妈妈和她的绝大多数的记忆，都是开心快乐的。 虞姝抱起沉甸甸的小胖妞，在沈佑霖脸上亲了一大口：“我只和你心连心。” 第182章 番外 一家四口，谁也不丑（下） 虞姝重新调整自己的时间精力，把更多心思放在家庭中，这下子，和虞茉吃醋争关注的人，变成了沈佑霖。 转眼间春去秋来，虞茉从四驱模式，进化到了双驱形态，每天精力无限，能把窦娥累趴好几次。 每天晚饭后，是固定的遛弯时间，遛娃，同时遛狗。 虞茉撒手就没，虞姝看着一往无前扎进孩子堆里的虞茉，再看看手里牵着的窦娥，和身边的沈佑霖，叹了口气：“握不住的手中沙，不如扬了她。” 沈佑霖大笑出声，牵起虞姝的手：“你说茉茉这是随了谁？” 虞姝耸耸肩：“反正不随我，我小时候可不这样。” “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虞姝想了想：“装腔作势的纸老虎。” 她早熟得很，心思又敏感，家里穷妈又凶，她时刻战战兢兢，表面张牙舞爪，实际胆小自卑，哪会像虞茉这样，天不怕地不怕，有些无限的勇气。 那群孩子爆发出一阵欢呼，虞茉一呼百应，小手一挥，带领着一群孩子去沙坑堆城堡，那些看孩子的家长和保姆们，也跟着移动。 虞茉在人群最前方回头，看到虞姝和沈佑霖牵着窦娥跟在最后边，越发斗志昂扬地向着目的地前进。 虞茉不一样，她的勇敢无畏，源于身后永远有底气和依靠。 这些年叶萍和虞峰大多数时候都在外旅行，去年大概是觉得累了，回来和他们住了一段时间。 短时间还好，时间一长，叶萍的本性就暴露了出来，什么都想插手，什么都想掌控。 但虞姝已经不会因为她的态度而产生负面情绪，极其冷静地告诉叶萍：“如果你不能按照我们的生活方式来，请你不要和我们住在一起。” 最后，叶萍和虞峰提前离开了。虞姝明白有些事情无法被改变，所以没有强求母慈子孝的和谐画面。 郁繁星和沈朝文抚养着睿睿和安安，同时想弥补对沈佑霖的亏欠，但沈佑霖已经不需要了，依然是从前的态度，两人便转移到虞茉和虞姝身上，沈佑霖的态度渐渐缓和了不少。 -- 第216页 起码，不会每次见面都把那两人气出几根白头发。 虞姝和沈佑霖，在抚育虞茉的同时，也在治愈自己，并与父母和解。 —— 虞茉再大一些，成了「窝里横」的反义词，窝里卖萌窝外横，起因在她上学的第一天。 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丫头，在上幼儿园的第一天，和同班的小姑娘闹了一点不愉快，本来是小事一件，两人都被老师安抚好了，但那小姑娘有一个在念大班的哥哥，身材「魁梧」的小胖子为了给妹妹讨回公道，以绝对的武力值将虞茉一把推倒在地。 虞茉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捂着摔疼的屁股，愣在原地。 出乎意料的，一向软萌的小丫头没哭，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后，继承自父母的彪悍基因瞬间觉醒，抄起一张小板凳，骑在那小胖子身上，将小胖子揍得哭爹喊娘。 虞姝和沈佑霖没想到，老师叫家长这件事会来得这么突然这么早。 虞茉上的全市最好的私立幼儿园，孩子们的家长都是非富即贵，小胖子的母亲穿着一身闪瞎眼的名牌，不依不饶地找老师讨说法，说到激动处还动起手来，校长和几个老师都差点没拦住。 老师护着虞茉，被那女人的长指甲刮伤脸，留下三道触目惊心的血印。 虞姝和沈佑霖就是在这样混乱不堪的场面中到达现场。 一直在老师怀中瑟瑟发抖的虞茉，看到爸爸妈妈后，终于哇哇大哭起来，把虞姝和沈佑霖两人心疼得不行，沈佑霖连忙抱起她哄着：“不哭不哭，爸爸在爸爸在，给爸爸看看受伤了没有？” 虞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抬起小手，给父母展示自己破了皮的手指——用小板凳揍人的时候弄破的。 沈佑霖心疼得直抽抽：“爸爸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虞姝看着虞茉那面积一平方毫米的伤口，再看看角落里鼻青脸肿的小胖子，心里感慨虞茉不愧是她和沈佑霖的种，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那女人一边整理衣裳一边看着虞姝、沈佑霖平平无奇的装扮，冷哼一声，鼻孔朝天道：“你们学校什么档次，怎么什么样家庭的孩子都收？乡野丫头，没有教养。” 虞姝同样不屑地打量小胖子的母亲：“不知道，您是什么家庭？” “我？”那女人趾高气昂，骄矜道：“我夫家姓林，林氏实业的林。你女儿打的，可是林氏实业的太子爷。” 沈佑霖嘲笑出声：“呦，还太子爷，不知道的，还以为以后继承的是皇位。” “你！你是什么东西？！在这里大放厥词，信不信我……” 沈佑霖打断她：“我姓沈，沈氏集团的沈。” 虞姝巧笑倩兮：“我姓虞，与书集团的虞。” 虞茉抽抽噎噎，一边打嗝一边说：“我……我也……姓虞，虞……虞姝的虞。” 沈佑霖给虞茉擦干净眼泪：“我家宝贝没教养，可不能伤了你家太子爷，给你家太子爷找太傅在宫里教吧。” “凭什么？” 虞姝：“凭这家幼儿园，也姓沈。” 嗯，沈朝文为了小孙女上学，专门投资开办的，还有小学和中学。 小胖子的父亲赶来，点头哈腰地百般道歉，直骂自己老婆头发长见识短，好话说了一箩筐，又押着自己的儿子给虞茉道歉。 沈佑霖拍了拍怀里的小宝贝：“茉茉，要不要原谅这位小朋友？” 虞茉哼了一声，伏在沈佑霖的肩头不说话，明显还没消气。 沈佑霖啧叹：“我闺女这么可爱，居然还要受委屈。” 虞茉趴在他肩膀上，认同地点了点头。 回家的路上，虞茉问：“爸爸妈妈是不是很厉害，林子昂的爸爸妈妈都好凶，可是他们都怕怕爸爸妈妈。” 虞姝和沈佑霖对视一眼，沈佑霖道：“算是很厉害吧，但不只是爸爸妈妈厉害，你的所有人家人都很厉害。这种厉害，不是让你随意地欺负别人，而是保护你不被别人欺负。” 虞姝和沈佑霖对虞茉的期许很简单，健康快乐平安就行，聪不聪明都无所谓，就算是个只会花钱的小傻蛋也没关系。 虞姝：“家人都很爱你，给你勇气和底气做喜欢的事情，你有无限试错的成本，就算错了也没关系。” 沈佑霖：“咳，违法乱纪的事情，咱们还是不能干。” 虞茉想了想：“我也想很厉害，我不要被人欺负！妈妈，我想学那个……那个踢腿！” 虞茉坐在安全座椅里，演示高抬腿。 虞姝不明所以，看向沈佑霖。 沈佑霖：“跆拳道，前几天雯雯带她去看了跆拳道比赛。” 虞姝恍然大悟，恍惚记得雯雯新交的男朋友是跆拳道职业运动员。 雯雯成年以后，男朋友都是月抛的，在虞姝心里简直是家族荣光。 她现在是人气最高的游戏女主播，靠着毒舌和男女通吃行走江湖，一张嘴深得沈佑霖真传，看不过眼就喷，谁的面子都不给，偏偏还没人能动她——她所在的直播平台，是虞姝投资的。 她和顾星与，目前是虞姝的两大摇钱树之一。 虞茉喜欢雯雯得很，雯雯一有空也会带着虞茉到处玩，姨侄俩关系好得很。 虞茉：“我不喜欢白色的衣服，我可以穿粉红色的衣服吗？” -- 第217页 跆拳道服好像没有粉色的，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沈佑霖：“爸爸找人给你定做。” —— 虞茉从小和雯雯关系好，虞姝对她抱有很大期待——她老虞家必须出个女海王，不吃那爱情的苦。 但结果，令她大失所望。 虞茉上中学时，突然某一天放学回家，带回许多卤味，还不忘给窦娥带一份它能吃的大骨头。 一家四口围着茶几啃骨头，除了窦娥以外，都被辣得嘶哈嘶哈。 虞茉：“我从十四中旁边的小吃街带回来的，是不是很好吃？妈妈，我可以转学去十四中吗？以后天天放学给你带好吃的。” 虞姝就着沈佑霖的手喝了一大口解腻解辣的冰牛奶：“不用，谢谢，天天吃，你妈妈我怕得胃溃疡。” 虞茉不遗余力地安利：“那条小吃街有很多好吃的，有炒酸奶烤鸡翅铁板豆腐……我每天带一样，能一学期不重样。” 沈佑霖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你放学去十四中干什么？回家可不路过那里。” “嘿嘿嘿……”虞茉企图「萌」混过关。 虞姝不吃这一套，皮笑肉不笑道：“说实话。” 虞茉：“我喜欢十四中的校草，上次物理竞赛的时候认识的。” 虞姝和沈佑霖，同时脱下手上的食品手套，后仰看着虞茉，等她坦白从宽。 虞茉此时安利起校草来，比刚才安利小吃更加卖力。 “超级无敌宇宙爆炸级别地帅！”虞茉拿出手机，给爸妈展示偷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孩气质清冷高贵，长相更是…… 帅得虞姝那颗不年轻的小心脏都停跳了两拍。 虞姝清了清嗓子：“准了。” 沈佑霖不同意：“你才多大啊，就……” 虞姝打断他：“你懂什么，女海王要从娃娃抓起。” 令虞姝没想到的是，虞姝以为校草是虞茉成为海王的起点，没想到却是她的终点。 几年后，在虞茉的婚礼上，沈佑霖在虞姝怀里哭得稀里哗啦：“老婆，我觉得有人挖走了我的心肝。” 虞姝：“你的心肝，不是我么？” 沈佑霖顿感不妙…… 如何回答，在线等，挺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