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药[GB]》 第1页 [现代情感] 《良药[GB]》作者：白露为双【完结+番外】 文案 她是他人生中的良药， 他病入膏肓，唯有良药能医。 【友情提示】： 短篇，BE。 所有设定都是虚构的，不用认真考据。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天作之合 女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唐权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苦口良药，药到病除。 立意：做一个善良而宽容的人。 第1章 1 唐权听到了家里的门被打开的声音，他想要睁开眼睛却像被梦魇了一样，眼皮抬了抬却没有动。 他听到塑料袋摩挲的声音，那人似乎逐渐走向屋内，他猛得睁开眼睛，起身看向那个人。 她化着淡妆，从眼角的皱纹能够看出她有些年纪了，皮肤白皙，看起来就是细心保养过，眼睛肿起，看起来有些疲惫，穿着橘色的短袖，白色的长裙上点缀着淡色的花瓣。 他觉得自己大脑有些混混沌沌，但是看着女人的脸越发觉得熟悉，开口喊了一句：“妈，你怎么来了？” 她看起来很震惊，迟迟没有反应，唐权按了按太阳穴，叹气说：“妈，我跟你说话呢。” 她轻轻张口说：“小权？” 唐权看着她手里拎着的蔬菜，走过去接过她手上的蔬菜说：“你又来给我送菜，上次送的还没吃完。” 拎着菜走向冰箱，他莫名觉得周围的环境有些陌生又熟悉。 唐母没回答，眼睛一直盯着他。 “我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你就别总担心……”唐权的声音顿住了，因为在放菜的时候，他看到自己手腕上有一道刀疤，很深。 “这是什么？”唐权将蔬菜塞入冰箱，然后关上了冰箱的门，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疤痕，震惊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唐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小权，你记得自己的全名吗？” “妈，你这是什么问题，我叫唐权啊。”他一头雾水地回答了母亲之后，指着手腕上的疤，按着脑袋说，“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疤。” “小权，你跟妈来这边。”唐母抓住唐权的手臂将他带回客厅，让他坐在了沙发上。 门口又传来声音，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他怀里抱着一个瞳孔金色，看起来憨憨的蓝猫。 男人个头不算太高，但是浓眉大眼，皮肤是那种被阳光晒出来的黝黑，随着男子越走越近，他的面容从陌生到熟悉。 “爸，肉包是猫，又不是狗，你怎么又带它出去遛弯？” 听到他这么说，唐父的步伐一下子停下了，他惊讶地表情和刚刚唐母如出一辙，然后看向唐母，唐母对着唐父轻轻点头说：“小权，好像是清醒过来了。” 注意到母亲奇怪的用词，唐权不解地问：“什么意思，妈，你还没有回答我这个疤痕怎么来的。” “你自己割的。”唐父闷声说，听起来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唐母狠狠瞪了唐父一眼说：“你去做饭，我跟小权说。” 唐父应声，将自己怀里的蓝猫放在沙发上之后，起身向厨房走去，唐权发现父亲鬓角满是白发。 “我爸头发什么时候白成这样了？”唐权皱眉说。 “你出事之后。”唐母的回答让唐权拍了一下额头，疑惑地说：“我出什么事了，我这是失忆了？” 唐母眸光轻轻颤动，伸手摸着他的疤痕说：“不是失忆，是精神病。” 这就很离谱，一觉醒来，母亲说自己有精神病。 “人哪能说失忆就失忆，要是能够如此简单的失忆，忘记不好的事，那该多好，小权，你还记的自己的工作吗？” “我的工作……”唐权察觉到不对劲，自己的记忆里有点断片，他心惊地看向母亲，“我应该工作好像是在S城……” 他起身跑到窗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环境不对劲，他原本的住处应该是落地窗，站在那里能够看到S市最有名的大厦，但是现在窗外是小区的石砖路，还有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在跑来跑去。 “我怎么回老家了？”唐权低喃。 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唐权回到母亲的身边，看着母亲说：“我真的是得精神病了吗？” “对，你跟人家做生意失败了，欠了很多钱也没跟我们说，自己还了钱之后就从S城回来了，我跟你爸爸开始也没在意，后来你就在家轻生了，你爸发现给你送去了医院，之后你就一直精神恍惚，我们舍不得把你放在医院里，就把你带在身边照顾。” 唐权再一次看向四周，发现墙上挂着父母的婚纱照，电视柜上放着父母的双人照片和他的单人照，啊，这不是他的公寓，是父母家。 唐权苦笑说：“怪不得我爸那种语气，创业失败就发疯，真的有点太没有出息了。” “清醒过来就好，给你看病的医生说，你这是逃避现实，让我们多跟你说说话。”唐母抓着唐权的手，眼眶微红地说，“醒了就行，小权，无论什么事，都得好好活着啊。” 看着母亲疲惫的面容，想起父亲鬓角的白发，唐权暗暗骂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还这么不禁打击。 “妈，对不起，我已经没事了，我肯定好好活着，”唐权安抚地拍了拍母亲的背部，抬头发现父亲在厨房门口偷听，他低笑，“我还得给你们养老呢。” -- 第2页 唐父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切好的西瓜，放在唐权面前的茶几上，语气严厉地说：“男子汉大丈夫，就得挺胸抬头的活着，有病治病，没病好好活。” “嗯，那我欠的钱……” 唐母紧紧地抓住他，语重心长地说：“那些都处理完了，你就别想那么多，小权，在老家，在我们身边好好生活，行吗？” 唐父看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点了一根烟说：“医生那边也得继续看，以防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想到自己竟然得过精神病，唐权觉得新奇又不可思议，因为他觉得自己大脑的认知很清晰，但是记忆确实有断片的地方。 好好生活吧，别让父母担心。 父亲在做饭，唐权与母亲又聊了一会，等父亲做好饭，一家三口在一起吃了午饭，味蕾接触到熟悉的味道让他的鼻子莫名有些酸涩。 是家里的味道。 看到唐权的反应，唐父与唐母对视了一眼，唐父给唐权夹了一块肉，皱眉说：“多吃点，现在瘦得不像样了。” 吃完饭之后，唐权想要帮父母收拾碗筷，被唐母阻止了。 “你现在是大病初愈，回房间休息一下。”唐母说。 拗不过母亲，唐权回到房间，还是记忆里的模样，房间摆着一张大床，旁边是衣柜，另一侧是书桌和书柜。 唐权走进书桌，书桌上摆着一个圆镜，他这才看清自己的脸…… 他之前确实应该在生病，皮肤透着病态的苍白，脸颊消瘦，脸庞上透着说不出的颓废。 他放下镜子，有些疲惫地躺在床上，摸了摸口袋，意识到自己没有手机。 得去问问他手机的事，但是他却觉得有种无力感让他犯困。 心中暗暗吐槽着，这真的是吃完饭就犯困，唐权缓缓地闭上眼睛。 ****** 有人喘息在他脖子附近徘徊着，温热，微痒，酥麻感觉在他背脊流窜。 “谁？！”唐权大声质问，他努力地睁开眼睛，眼前依然一片黑暗，他意识到自己的眼睛被蒙上了。 他挣扎了一下，手脚都无法动弹，处于被绑着的状态。 一种奇异感与恐慌交杂在一起，唐权只能继续大声质问：“你要做什么，这是绑架，我可以报警。” 对方仿佛听不到他的声音，唐权感受到有异物进入自己的嘴巴，他的牙齿下意识地想要攻击进入口腔的异物，但是甘甜的滋味在他舌尖散开。 “甜么，糖糖，这是刚刚搅拌好的奶油，还想要吃吗？”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柔和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恶劣。 唐权想要扭开头，想让对方的手指离开自己的口腔。 对方似乎察觉了他的想法，手指离开了他的口腔，但是很快唐权就感受到那手指在往他脸上抹什么东西。 唐权嗅到香甜的味道，应该是奶油，对方在往他的脸上涂奶油，唐权觉得羞辱万分，他想要挣扎，但是身体不仅不听使唤，心中还涌起一丝期待。 “变成奶油的糖糖了。”女人低笑声传来。 温热柔软的东西蹭过他的脸颊，唐权呼吸都顿住了，她竟然舔掉了他脸上的奶油。 “靠近我，糖糖，我会用力地拥抱你，”她的手指摩挲着他的后颈，“让你的骨头都能感受到我对你的疼爱。” 他是被疯子绑架了，而且对方是一个女人？？？ 对方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这让唐权心惊不已，父母明明都在家，为什么都没有察觉到这个女疯子？？？ 唐权用力挣扎起来，但是身体好像不受自己的掌控，甚至可以说是在跟他唱反调。 他的身体逐渐地靠近她，默默地表达着自己想被她‘疼爱’的期待。 救命！！他到底在做什么啊，竟然在回应一个绑架犯…… 啊啊啊啊……唐权尖叫，身体的控制权好像一瞬间回到了他这边，他猛得睁开眼睛，然后立刻翻身坐了起来。 “怎么了？！”房间门被打开，唐母一脸担心地走了进来，看到他脸色苍白，紧张地问：“身体哪里不舒服么，小权。” 唐权环视房间，根本就没有女人，对上母亲担忧地眼神，他还是有点懵的。 刚刚那是什么，一个来自于春天的奇怪梦境？ “小权？”听到母亲担忧的声音，唐权连忙开口说：“好像是做梦了，但是不太记得了。” “没事的，”唐母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背部，“别睡了，起来去吃些水果吧。” 唐权点头，低头看到自己手腕上似乎有被绑的红痕，他一惊，仔细一看是手腕上的伤痕。 他轻轻捂住了脸，希望把那个奇怪的梦境驱逐出脑外。 第2章 2 那天做了奇怪的梦之后，唐权每次睡觉都有点心惊胆颤的感觉，但是那之后，他一连几天都没有做梦。 父母也一直找各种借口，不让他随便出门。 他也不是非要出门，只是这个年纪还在啃老，他真的是心中有愧。 有一天在吃饭的时候，他跟父母提了自己没有手机的事。 父母也不知道他以前的手机在哪里，所以答应给他买新的手机。 就这样过了一周左右，父母大约观察他没有问题了，母亲就陪他一起出门去商场买了一部手机。 拿到新的手机，看着通讯录里只有父母的名字，他觉得自己有种人生重来的感觉。 -- 第3页 回去的路上，母亲带着他去菜市场买菜，那里还是记忆中的模样，这样的小县城仿佛十年如一日的没有变化。 “哎呀，小唐这是病好了。” “你可终于好了，你爸妈可担心你了。” “我就知道小唐的病能好，你们这么照顾他。” 唐权跟在母亲身边，心中却窘迫的很，小县城一家有事，家家都知道。 他一觉醒来，自己觉得很正常，但是其他人都知道他是精神病。 在家里闲了一段时间，他想出去找一份工作，都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总不能因为得过病就一直在家里啃老，他的老父亲还天天出去工作呢。 母亲没有反对他要出去找工作的事，而是让他等一下，一直给他看病的医生最近会来，让他去复查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再出去找工作。 唐权没有异议，虽然自己没什么感觉，但毕竟是得过精神病的人，父母可能担心他出去遇到什么麻烦。 只是唐权真的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因为创业失败而得病，他觉得他从小就是一个很通透的人。 洗漱之后，唐权回到房间，看到母亲在他的屋里，在他的书桌上摆弄着什么东西。 “妈，干什么呢？”唐权出声。 母亲脸上贴着面膜，回头看了他一眼：“我给你买了一个香薰灯，据说香薰能安眠，你最近是不是睡的不好？” 唐权愣了一下，心中有些感动，嘴上没说，但是他的情况，父母都用心留意着，想来他这次生病真的吓到父母了。 摆弄好香薰灯，嘱咐他好好休息之后，母亲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唐权躺在床上看着暖橘色的灯光，心中也仿佛渗入了一丝温暖。 在高温香薰灯加热之下，白桃的香薰散发出清新而甘甜的气息。 唐权缓缓地闭上眼睛，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休息，而他的意识却在一片漆黑中下坠。 他拼命地挣扎，但是什么东西也抓不到，只能任由身体不断地下坠，一直到他觉得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他停了下来。 感受到一股视线，他努力睁大眼睛向四周一片漆黑的环境望去，他看到一个人影在向他靠近，而他只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一种恐惧感缓缓攀附上唐权的背脊，他心中不禁哀嚎，做这种恐怖的梦，还不如做点来自春天的梦。 随着人影的靠近，渐渐地清晰起来，唐权的心绪也逐渐地稳定下来了，因为那个人影是他自己，准确的说是十八岁的自己。 少年的脸庞总是有着青春的独有意气风发，十八岁的他抱着篮球左顾右盼，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一个人跑过来搂住他的肩膀，是自己大学的室友，年纪最小的小卫，小卫对他挤眉弄眼地说：“唐权，她来了，——来了。” 谁来了，唐权觉得自己听不清那个名字，仿佛被屏蔽了一样，她的名字被消声了。 “能行吗？”唐权的手指抠着篮球，紧张极了。 小卫拍着他的肩膀，理直气壮地说：“有啥不行的，你可是我们系最帅的男人，她就是为了这张脸也会考虑一下吧。” 可是下一刻他扣着篮球的手一滑，篮球比他更快地向她奔去。 唐权呼吸屏住了，看着篮球撞上了她白色的运动鞋停了下来。 “好机会，快去。”小卫推了他一把，唐权咬了咬牙向她迈开了步伐。 十八岁的他脸上有着难掩的微红，站在了一个女孩的面前。 三十岁的他看不清楚她的脸，甚至不太记得，自己大学竟然如此青涩的喜欢过一个女孩。 “这是我的篮球，谢谢你。”他声音有些紧张地说。 女孩子的身影都是模糊的，所以唐权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表情。 “经济系的唐权同学。”她清冷而平缓的声音传来。 唐权瞪大眼睛，这个声音好像是前几天梦里那个女绑匪的声音。 “对，你知道我啊！”声音里带着难掩的雀跃，十八岁的自己真的是高兴极了。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篮球递给他，接球的时候，他的手指触碰到了她的指尖，他的心脏飞快地跳动起来。 那个模糊的身影缓缓走近三十岁的唐权，唐权努力地睁大眼睛，但是整个世界都摇晃起来。 他睁开眼睛，是母亲拉开了窗帘。 “快起床啦，跟我去买菜。”母亲说完就离开了他的房间。 他长叹一声，无论多少岁都离不开母亲比闹钟还准时的呼叫。 洗漱之后，他脱下睡衣换上了柜子里的运动服，突然想起梦里看不清的身影。 与母亲去市场的路上，他眯起眸子说：“妈，我交过女朋友吗？” 母亲突然转头看向他，用一种非常惊奇的视线。 “呃……应该交过吧。”他摸着自己的脸，“我长得还算不错，应该会有人喜欢我吧。” “怎么突然这么问？”唐母说。 唐权也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做了来自春天的梦之后，又梦到了大学追求一个女孩，两个人好像是一个人。 “梦见大学时候的事了，好像是曾经喜欢的人，但是看不清她的样子。” 回忆着梦境的唐权没有看到母亲神色骤变，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说：“没听你提过，可能是被人家拒绝了。” -- 第4页 “那也太可惜了。”唐权想起室友在梦里的话，“为了我这张脸，她也应该和我在一起啊。” 唐母睨了他一眼，掐了一下他的胳膊说：“行了，别自恋了，快点走，不然抢不到新鲜的菜了。” 哎呦，唐权捂着胳膊叹气，反正早上都是新鲜的菜，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抢的。 ****** 陪母亲买完菜回家，他摆弄着新买的手机，突然想起他大学时候的论坛，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上学时候的帖子。 他在搜索网页里找了很久才找到S大的论坛，整个论坛的页面都变了，注册需要学生证，他盯着注册页面看了很久。 笑着关闭了页面，将手机丢在旁边，上大学都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他竟然还异想天开的觉得论坛里还有十多年前的帖子。 在上大学的时候，他可能真的喜欢过某个女孩，但是已经不重要了。 人连自己一周前吃了什么都记不清楚，忘了十多年前让自己心动的人也不是稀奇的事。 他离开房间，准备去帮在厨房的母亲打下手，顺便问问她那个心理医生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个年纪了，就算是之前得了精神病，也不能光在家里啃老啊。 “昨天刚刚通过电话，说是下周一就能到，你不要着急，家里还缺你这点钱了。” 唐母似乎并不着急让儿子出去找工作。 “不是缺钱，你说我这么大人了，有手有脚，在家里啃老像什么样子。” 帮母亲削着土豆皮，唐权继续说：“等时间长了，你去市场买菜的时候，卖菜的估计都得问上你两句。” “我还怕问啊，你得病在家的时候，他们天天问，都没有什么恶意，就是地方小，都好奇而已。” 唐母似乎是真的不在意，但唐权心里不是滋味，将削好的土豆放在盘里，唐权开口问：“土豆削好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你带肉包出去散散步吧。”唐母说。 “妈，肉包是猫，不需要带出去散步的。” 唐母拧眉看向唐权说：“是猫怎么了，肉包是猫也喜欢出去散步吹风，你得接受它的与众不同。” “行，行，行。”唐权连忙应声，也不敢在违抗母亲的命令。 他从沙发上抱起睡得正香的肉包，戴上牵引绳，抱在怀里走到玄关穿鞋。 “别走太远啊，等你爸回来炒完菜，家里就开饭了，在小区广场逛一会吧。” 唐母的叮嘱声从厨房传来，唐权笑着应声，原来是得等老爸回来做饭。 说是小区的广场，其实地方也不大，有一个小喷泉，一个小凉亭，有几个老爷子在凉亭里面下象棋，有几个背着书包的小孩正往家走。 肉包攀在唐权的肩膀上，慵懒的眯起眸子享受微风拂面，唐权抱着肉包来回走了几圈，肉包确实有点分量，他寻思找地方坐一会休息。 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唐权顿时觉得背脊窜过一丝凉意，正是梦里他喜欢的女孩，她背对着他，穿着白色灯笼袖的上衣与水蓝的牛仔裙。 “肉包，你能看到那个人吗？”唐权举起肉包对着那个女孩，肉包眼皮都没抬一下，唐权看了一眼不远处气氛热烈下棋的老大爷们。 他也不敢去问老大爷们，小区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他得过精神病，老大爷们肯定会以为他犯病了，再吓到老人家。 那个身影迈步走了起来，唐权紧紧抱住肉包说：“肉包，有你在我一点不怕。” 这是幻觉还是白日见鬼，追上去就知道了。 第3章 3 唐权紧抱着肉包，就好像肉包是他掉入陷阱前的最后一根救命绳。 他觉得有些晕眩，周围的场景慢慢地发生了改变，那个女孩坐在一个浅黄的长椅上，看着篮球场上站在三分线上不断投球的男孩。 唐权怀里的肉包动了一下，他连忙看向肉包，结果肉包只是换了一个姿势。 “唐权，你到底什么事？”女孩声音很平缓，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作为一个旁观着，唐权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微妙，他看不清这个女孩的样子，此刻却能感受到站在篮球场上那个年轻自己的心情。 有点委屈，憋气，还有对自己的懊恼，明明已经练了好几天了，昨天投十个三分球，七个都进了。 现在当着她的面，却一个球都进不去。 “我三分球投的特别好。” 非常没有说服力的一句话，因为投的球一个都没进去。 女孩轻叹了一声，似乎起身要走，他焦急地丢下球，抓住她的手腕想要挽留她，但是掌心贴到她肌肤的时候，他的手触电一样的拿开了，挡在要离开的她身前说：“你别夸张松了 ，你夸夸我呗。” 张松这个名字他记得，大学时同校篮球队的队长。 “你幼不幼稚？”她问。 “幼稚。”他坦然地回答，“但是我第一次这么幼稚，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我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幼稚。” “初恋都是没有结果的，所以你可以开始下一段恋情了。”她平静地说完就要走。 他无助地看向她，手指微微攥紧，好像留不住刚刚刹那间触碰她残留的温度。 一种非常缓慢地钝痛反复在胸口滚动，他对着她的背影大喊：“为了我的脸，你也考虑一下呗。” -- 第5页 她的步伐一顿，好像是在笑，但是唐权看不清她的脸。 怀里的肉包挣扎起来，唐权一惊，低头看向肉包觉得眼前出现阵阵的眩晕。 “唐权？”父亲的声音传来，唐权缓缓抬头，怀里的肉包挣扎着想要去父亲的怀里。 “爸。”唐权开口，听到父亲疑惑地问：“你在这做什么呢？” 唐权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在小区的篮球场，没有那个女孩，也没有过去的自己，只有他独自站在篮球场的长椅旁。 “我妈让我出来带肉包散步。”唐权回答，没有说出自己看到幻象的事，怕惹得父亲担忧。 “行，那一起回家吧。”父亲抱着肉包走在前面，唐权揉了揉太阳穴，漫不经心地问：“爸爸，我们家里一直是你做饭吗？” “对啊，你妈妈觉得做饭对皮肤不好。”父亲回答，唐权点头，心中却莫名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总觉得记忆的深处是一个女人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的场景。 自己的病可能确实没有彻底好，唐权觉得自己确实有必要在看看医生。 ****** 那天之后，唐权就没有再出现过幻视，睡觉也是一觉到天亮。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母亲告诉他的心理医生来了，要带他去见医生。 他以为会去医院或者诊所，结果是一家宾馆，心中虽然有疑惑，但还是老实地跟着母亲坐着电梯到了三楼，在门牌号是307的门前，母亲敲了敲门。 开门是一个熟人，他的老同学小卫，唐权惊讶地看着卫升说：“怎么是你呢，小卫，你是我的心理医生？” “对，是我。”卫升推着眼镜笑了，但是唐权能够察觉到他在观察自己。 “阿姨，谢谢你把他带来，之后我会送他回去，您别在这里等了。”卫升笑容温和对唐母说。 “好，麻烦你了。”唐母握了一下卫升的手，然后拍着一下唐权的肩膀说：“听医生的话啊。” 进入了卫升住的房间，唐权一头雾水地说：“我怎么不记得你当心理医生了啊？” 卫升看到唐权坐在茶桌前，声音平静地说：“是么，我通过考试以后，还是你跟我一起庆祝的。” “啊……”唐权苦笑，“我想出去找个工作，但是我妈让我先好好看病，我一直觉得自己很正常，但是偶尔做梦，还看到了一次幻觉……对了，小卫，你大学时候帮我追过女孩吗？” 卫升坐到了唐权的对面问：“你是说谁？” “我不知道，不记得她的名字，也看不清楚她的脸，不过，好像是我的初恋啊。”唐权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莫非追过很多人吗？” 卫升说：“这如果是重要的记忆，你会想起来，如果不能就代表过去了。” “精神病还会影响记忆吗？”唐权捂脸，想起被人家拒绝的模样，可能那之后他的初恋这么结束了。 “我会在这里留一段时间，小权，没事的，”卫升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都会好起来的。” 唐权一脸懵的点了点头，就这样和卫升聊了一会之后，他和带着行李的卫升回到了自己家。 唐父唐母知道卫升会留在这里观察唐权一段时间之后，非常高兴，但是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卫升需要和唐权睡在一起。 唐权的床睡两个男人其实有点挤，唐权半夜被挤醒，他抱着自己的被子去客厅的沙发上继续睡。 刚刚躺下没多久，他觉得有人在推他，他以为是父母或者卫升，缓缓睁开眼睛，是一张模糊的脸，他顿时吓得睡意全无。 “唐权，你非要和我交往吗？”她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 一种莫名地委屈涌上心头，唐权觉得自己被分割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梦中的自己在委屈难受，另一部分真实的自己，对反复梦见这个女孩的事在烦躁。 他抓着对方的袖子，拼命地憋着眼泪说：“对，--，你也喜欢我。” 明明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但是唐权还是弄不清她的名字。 胸口压抑着让他难以呼吸的感情是对她的爱，他真的很喜欢她，到了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地步，不对，为了她的话，撞上了南墙，他也会想要怎么翻过去。 她轻轻叹气，似乎对他无话可说，他的背脊靠着冰冷的墙壁，双手抓住她的手腕，低声下气地说：“你考虑一下，我会一直爱你，只爱你，如果我变心的话，我就去死！” “唐权，”她似乎被他气笑了，掐住他的脸，非常用力，“这里是图书馆，不是让你撒娇耍赖的地方。” 反正现在也没有人，他心中暗暗嘀咕，她总是在这里看书到很晚，也不怕回去的路上遇到变态，所以他每次都要亲自看到她回到宿舍才放心。 “我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 “全部，”唐权打断她，语气异常认真地说：“我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所以我的初恋，热恋，由我这个人产生的所有爱情都想给你一个人。” “我可能跟你想的不一样。”她淡淡地说，言语间满是对他耍赖的无奈。 “怎么不……”这一次是他的话被打断了，她吻了下来，让他惊愕地呼吸都忘了。 她的手指穿过他乌黑的短发，然后将他的发丝抓在手里，她的吻非常具有侵略性，让他招架不住，眼睛泛起了生理的泪水。 -- 第6页 “你看，你总是这么含泪看着我，”她一手抓着他的头发，一手却温柔轻抚着他的脸，“我会想让你哭出来，唐权。” “我明白了，”他双手抓住她的手，一脸认真地说：“你有特殊爱好，但是我身体健壮，应该是抗打的，你可以打我。” “……说什么呢，我没有暴力倾向。”她放开手，唐权连忙追上她，听到她说：“走吧，快要到闭馆时间了。” 他追着她离开了图书馆，抓住她的手臂问：“——，你会负责吧。” “什么？”她疑惑地问。 “你刚刚不是亲了我，深吻，舌头都……”他的嘴被她捂住，她叹气说：“现在哪有人被亲了，就需要负责。” 他拽开她的手，急切地说：“我需要，这是我的初吻。” “啊，那真是抱歉啊。”她敷衍地说完就要走，他拦在她身前，认真地说：“你亲的那么熟练，肯定亲过其他人，但是无所谓了，你以后就亲我，你那些特殊爱好，就在我身上施展。” “唐权，月亮好看吗？”她突然这样问。 他抬起头，今天是弯月，一半都隐藏在漆黑夜空中，散发着柔光，他点头说：“还行吧，满月更好看一些。” “我不是问你月亮什么样更好看，”她无奈的抚额说，“我的意思是，你看到月亮和真实的月亮不一样。” 唐权这次明白她在暗示什么，他歪头轻笑说：“可是它无论什么样子，都是月亮，就像你无论什么样子，都是你。” “我没有特殊爱好，但是确实可能会稍微有些奇怪吧。”她这样说，唐权就知道她的态度松动了，也许会答应他交往的事。 “没事，——，你多奇怪都没事，我能接受，”唐权信誓旦旦地保证，对她微笑说，“而且我这么爱你，不是也很奇怪。” “哪里奇怪？”她不解地问。 “我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失去你。”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看，我明明没有得到你。” 失去了会怎么样？ 这样的想法突然闪现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重复放大，无限地循环让他觉得头疼欲裂。 突然有人摇晃自己的身体，他睁开眼睛，看到是卫升正担心地看着他：“小权，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梦到什么了？” 唐权按着脑袋，没有立刻回答，听到卫升追问：“莫非是又梦到那个女孩了吗？” “没有，”唐权下意识地否认了，“梦到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喜欢的工作，又失去了。” “工作啊。”卫升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如果你这几天状态不错，我就陪你在附近找找工作。” “好。”唐权舒了一口气，看着卫升离开的背影，他轻轻抚额，真的很奇怪，他竟然本能地对卫升撒谎了，不知道为什么。 有关于她的事，他不想跟任何人分享。 第4章 4 当卫升问起他最近做梦有没有奇怪的地方，或者产生幻视的情况，唐权否认了。 唐权的感觉就是暗恋着一个人不好意思被朋友知道，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属于将病症瞒着医生。 对于唐权来说，感觉不到卫升是他的医生，更像是好友突然来家里住几天。 自然卫升来了以后，他们偶尔会聊起大学时候的事，卫升从未提起过他梦里的女孩，但是他梦里与她相遇的地方就是大学。 晚饭之后，唐权与卫升闲聊，唐权试探地说：“小卫，你记不记得我们学校里有一个图书馆。” “哪个啊？”卫升握着电视遥控器，心不在焉地说：“咱们学校有三个图书馆呢，其实另两个算是自习室，里面的书都是毕业生们不带走留下的，就在自习室里放了书架摆这些书，后来叫大图书馆，小图书馆，和北图书馆。” “不知道，我记得自己大学的时候，总是会去一个图书馆。” 听到唐权这样说，卫升看向他说：“是啊，你总去北图书馆，你还记得为什么吗？” 为了她，因为她喜欢在那里学习，所以他为了见她，总是会去那个图书馆。 “为了自己能够安静学习吧。”唐权半开玩笑地说。 卫升点了点头说：“是，要不说你怎么是咱们寝室的学霸呢。” 唐权沉默了，卫升应该是知道自己喜欢那个女孩的。 他真的好喜欢她。 如今他不记得她的名字和样子，可是那种感情还残留在他的心里。 后来，他们怎么样了呢？ “我和伯母商量了一下，你要是想工作就先在附近找一个，”卫升转移话题说，“我看你家附近那个蛋糕店招人呢。” “恩。”唐权漫不经心地应声，“你看电视吧，我回去躺一会。” 唐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只有卫升自己在客厅看电视。 “阿姨，你回来了。”卫升一脸笑容地打招呼，唐母点了点头，指了指唐权房间，卫升点了点头，开口说：“阿姨要去买菜么，我陪你去吧，顺便帮你拎东西。” 唐母立刻意会了卫升的意思，又穿上鞋，对卫升招了招手。 卫升关上电视，跟唐母走出了家门，两个人走到单元门才开口。 “他情况现在怎么样啊？”唐母问。 “看着还不错。”卫升回答，“其实并没有忘记她的事，只是精神上产生了分歧，算是一种自我保护。” -- 第7页 “可怜的孩子。”唐母叹气。 “能够这么快恢复，多亏你和叔叔没有把他送到精神病医院，”卫升环视着四周，微笑说，“这里对他很重要，毕竟是她长大的地方，所以他也在想办法治愈自己。” “怎么可能舍得把他送到精神病医院啊，”唐母眼眶微微红了，低叹，“这孩子太可怜了。” 卫升沉默不语，安抚地拍了拍唐母的背部，许多安慰的话到了嘴边都没有说话，心里的伤痕看不到，无法上药。 他作为一名心理医生，只能引导病人去发现自己心中的伤口，告诉他该如何对待自己的伤口，无法像外科医生那样去处理伤口。 ****** 心脏的位置在痛，抬头明明能看到一片艳阳，但是他却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有哭泣的声音在不断的传来，律师似乎在跟他说财产的问题，他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他也跟着母亲一起去死吧。 突然一片阴影笼罩住他，他扬起头，这一次她的脸不是完全模糊的，他看到了她的双眼，明亮而温润，像是清澈的泉水。 “唐权，你看起来要活不下去了。”她说。 “是啊，有点被击垮了，我努力考上这么好的大学，就是为了毕业找一份好工作让我妈能够不那么辛苦，但是她死了。” 唐权说的很平静，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很冷静，就算他现在发疯的大哭，母亲也已经不在了。 “我也去死吧。” 她抬起他的下巴，他仰头看着她，然后狠狠地一巴掌落在了他的脸上。 “清醒点了吗？”她说。 “没有，我如果不觉得疼的话，就可以把这一切都当成做梦吧，”他抓着她的手，狠狠打向自己的脸，“这其实就是做梦吧。” 她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抱着他的头贴向了自己的胸口，低声说：“听到了吗？” 是心跳声，他喜欢她的心跳声，两个人耳鬓厮磨的时候，他喜欢从下方抱着在上面的她，听着她的心跳为自己变快，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在服从她的支配。 他听着自己最喜欢的声音，此刻她的心跳有些乱，她应该是在心疼他吧。 他父亲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父亲不止是他的英雄，更是大家的英雄，他成为了英雄的儿子。 母亲领着抚恤金，独自打工将他抚养长大，在他快要能够回报她的时候，她却遇到事故去世了。 那个人无论给多少赔偿金，都换不回他母亲的命，他拒绝了和解，只想要让那人付出该付出的代价。 他抓着她的手臂，轻声问：“--，我心里很难受，今天是世界末日吗？” 她摸着他的脑袋，温柔地说：“对啊，今天是世界末日，你害怕吗？” 他沉默了许久，似乎在认真考虑着，半响说：“不知道，我不怕死，但是我舍不得你。” “那你就牢牢地抓住我，唐权。”她的声音柔软得一触即碎，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慢慢地伸出手来紧紧抱住了她，低声问，“你是来救我的吗？” “对，我会救你，带你逃离世界末日。”她低头，一个非常温柔地吻落在了他的发丝上，“一切有我。” “——，你说命运为什么这样针对我呢？”他问。 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感受到水珠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她有些慌张地看向他。 透明的泪水从他的眼眶中一颗颗的涌出，她想要为他擦眼泪的手，被他紧紧握住，他哽咽着说：“我明明觉得命运对我很坏，但是它又让我拥有了你。” “唐权，我的命还算不错，父母虽然偶尔会争吵，但是家庭和睦，人生也一直都很顺利，没有遇到过什么校园霸凌，意外事故，从小身体就很好，到了大学交的朋友也很亲切，然后是你，明明知道我和其他女孩有点不一样，还是接受了我，愿意在所有事上都配合我，甘愿屈于我之下。” 她用指腹轻轻擦掉他的眼泪，微笑问：“你觉得我这个普通的人生怎么样？” 唐权泪水朦胧地看着她，哭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努力地点头想要表达她的人生很好。 “那就来到我的人生中，成为我人生的一部分吧。”她似乎在微笑，他看不清她的脸，他用力地擦掉眼泪，她的脸又变成一片模糊，那双漂亮而明亮的眸子，他也看不到了。 他放肆地哭了起来，抱着她，紧紧地抱着，仿佛这样，他就不在属于自己糟糕的命运，而是属于她。 让他成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吧，那一天起，她不止是他的爱人，更是他的英雄。 在他的世界经历末日，逐渐崩塌的时候，他的英雄从天而降，抱着他将他带到了她的世界。 无论命运对他多坏，他都不怕了，因为他已经属于她了。 只要她笑了，他就开心，只要她幸福，他就幸福。 所以，如果失去她会怎么样？ 一个若有若无，如同雾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感觉身体某个部分很疼，犹如被利刃刺入，他好像听见刀子割破皮肉的声音，他低下头，看到了自己胸口上插着一把刀子。 失去她，就去死吧。 唐权猛得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麻，眼睛酸痛不已，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脸颊，发现自己脸上都是泪水。 -- 第8页 那是在做梦吗，他的父母明明健在，他起身穿上拖鞋，因为头疼，身子有些不稳，跌跌撞撞地打开房间的门，看到屋里空无一人。 “爸？” “妈？” “小卫？” 他开口叫了每一个人，突然一个影子冲了过来，是家里的蓝猫肉包。 他有些惊慌不已对肉包伸出手，就怕自己的手会穿透肉包，那就证明自己在做梦。 但是他摸到肉包柔软的毛，仿佛松了一口气，他跌坐在地上。 这个时候门口传来声音，是唐母和卫升回来，两个人手拎着东西，一脸诧异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唐权。 “你这是做什么呢？”唐母惊讶地问，然后发现了唐权通红的眼眶，“哎呀，你这是哭了？” 唐权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开口说：“恩，我睡醒，肉包突然冲过来吓得我摔倒了，疼得我都流眼泪了。” 感受到卫升探究的视线，唐权自己从地上起身，揉着腰说：“真的疼死了，年纪大了，摔一下真是要命。” “你才多大啊，还年纪大了。”唐母嫌弃地看向唐权，但还是走过去说，“我看看摔青了没？” 看着母亲关切的神情，唐权突然想到母亲去世的梦，为什么他会梦自己的母亲死了呢？ 他就在这个地方长大，父母偶尔争吵，但是家庭和睦，他平平稳稳地生活在这里，然后考上了S大…… 等一下，这是他的人生吗？ 唐权脑海中突然浮现了这样的想法，如果现在是真实的，那么梦境里，又是谁的人生？ 她是谁的英雄？ 第5章 5 看着卫升在的笔记本电脑前认真看着文件，旁边手机电话不断的模样，唐权这才真切的感受到，卫升在工作这么忙的情况下，还留在他的家里观察他的精神状态，真的是很够朋友。 唐权在卫升和母亲的陪伴下，在一家蛋糕店里做服务员，因为只是临时工，所以薪资不高，但是店主和母亲认识很久了，所以对他也是很照顾。 店面并不大，唐权的工作就是接待客人，帮客人把面包装袋，然后收款。 这家店似乎开很久了，唐权有点印象，记忆中店主的女儿是一个初中生，但是见到店主的女儿，才知道都已经上高三了。 他的记忆似乎总在出错，唐权觉得自己的病也许真的还没有好。 在店里工作的第三天，店里收到了一个做生日蛋糕的订单，他去后厨取烤好的面包时，发现店主正看着手机发愣。 “李姐，在不做蛋糕，估计客人按时来的话，就取不上蛋糕了。” 因为和唐母熟悉，所以唐权称呼店主为李姐。 “哎，小唐，我以为是蛋糕上的花是装饰品，结果说是糖霜花，你说我哪会做那种东西啊。” 李姐叹气，“我说换成装饰，对方不愿意，退定金也不行。” 唐权走过去，看着店主手机上的蛋糕图片，不自觉地说：“啊，这种糖霜花很简单，但是需要定型。” 不止店主露出了惊奇的视线，唐权自己都很惊讶，他会做蛋糕吗，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说起来，以前听你妈说过，你在大城市里开了蛋糕店，”店主露出惊喜的笑容，“我把照片发给你，你试一试，你看看缺不缺什么材料，我现在开车去买啊。” 他在大城市开蛋糕店？还有这种事么，唐权觉得自己完全想不起来。 但是他确实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是他知道这些做蛋糕的材料怎么用，知道这个糖霜花怎么做。 就像是会开车的人，就算很久没有开车，做在驾驶室里就知道该怎么去开车一样。 唐权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一种非常本能的东西，甚至不需要思考的，身体已经行动了起来。 先做糖霜花，等待它定型的时间，他再做蛋糕的胚子，然后将奶油一点点抹上，他甚至知道做出来的蛋糕胚子需要多少奶油，从而打出分量刚好的奶油，一点都不浪费。 将做好的糖霜花放在蛋糕上的那一刻，他听到了店主的惊讶声：“哎呀，小唐，不愧是从大城市回来的蛋糕师，这做得比图片上的还好啊。” 唐权笑了笑，没说话，店主将蛋糕装盒拎走，走之前亲切地对唐权说：“小唐，今天辛苦了，把东西都收拾好就下班吧。” 看着奶油碗里剩下薄薄一层奶油，唐权摘下手上做蛋糕时戴的一次性手套，用指尖蘸了一下奶油，香甜的味道让心中涌起一种陌生的感觉。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就看到那个女孩的身影，现在称为女孩已经有点不准确了，她穿着勾勒窈窕曲线的西装，显然已经是一名职业女性了。 “我喜欢做这些蛋糕，甜品。”他情不自禁地对她说。 “这样啊，那就辞职做你喜欢的事吧。”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唐权心中开心地泛起一丝小小的浪花，但还是些没有底气地说：“你爸爸妈妈会怎么想，一个S大毕业的高材生竟然辞职去做蛋糕。” 她似乎觉得有些好笑，走过去捏住他的脸说：“你怎么想的那么多，你管我爸妈怎么想干嘛？” “就是……上次去见叔叔阿姨，他们似乎对我工作还挺满意的。” 唐权心里有些没底，怕如果自己失去现在的工作，她父母会觉得不高兴，觉得他没有上进心。 -- 第9页 “不需要跟他们说，等我们这边处理好了再说。”她走过来似乎要拥抱他，他期待地伸出手，触碰到她那一刻，她如同泡沫般消失了，只留下一句：“一切有我呢，你去做你想做的事。” 这不是他曾经喜欢过的人，应该是他一直爱着的人。 那么为什么她现在不在他的身边，难道他的精神病不是因为创业失败，而是因为感情问题吗？ 所以不管父母还是卫升，当他提起曾经喜欢过一个女生的时候，他们才会装作不知道。 ****** 唐权开始迫切地希望见到她。 不管是幻觉还是梦境，他想要知道更多她的事情，他们之间有着怎么样的故事，她为何会离开他。 唐权隐约觉得不管是父母还是小卫，应该都知道一些什么，但是他们应该不会告诉他。 他说找工作的时候，他们会下意识地为他找蛋糕店去打工，这代表他们知道他会做蛋糕。 唐权表面不露声色，开始留意父母与卫升的举动，比如卫升有时候会不经意地避开他和父母说什么。 在比如他说起自己在店里做蛋糕的事情，卫升没有惊讶，反而笑着说，不愧是你的天职，忘了什么都不会忘了做蛋糕。 “我忘了什么？”唐权立刻问卫升。 “忘了自己以前是学是什么专业呗。”卫升笑着回答。 “是啊，我好像已经入职了不错的公司，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去学做蛋糕。”唐权这样说着，然后观察着卫升的反应。 “你一直是很有勇气的人，”卫升看着他，真诚地说，“大家都是这么认为，所以小权，真正的好起来吧。” “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啊。”唐权笑着说。 唐权已经确定，大家有意的把她从他的生活中删除了，似乎都很希望她没有存在过。 但是唐权不能将她遗忘，他并不是卫升说的那种拥有勇气的人，相反他是一个很胆小的人，无数次想要去死，但是因为她，他才活了下来。 她是他的英雄，给予他新生，给予他勇气。 也是他的良药，在他生命里的每一天，都需要用她来活命。 卫升虽然原本准备住一个月，但是似乎因为有紧急的工作，要暂时离开，说等工作忙完会再来看他。 卫升临走的时候，给他留了一瓶药，告诉他，如果出现幻视或者总是做噩梦就吃一片药。 白色的药瓶上没有任何说明，应该是卫升特意不想让他知道这是什么药。 他道谢之后，放在口袋里，虽然知道卫升是一片好心，但是他想自己是绝对不会吃的。 这种药对他有什么用呢，真正有用的是她。 他想要把她彻底地想起来，不对，他并没有忘，她一直都在他的记忆之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记忆是模糊的。 他与过去的他像是身处于两个世界，隔着一个雾蒙蒙的墙壁。 墙壁的这边是他独自一人，另一侧是她与过去的他。 在她身边的自己非常的幸福，每一天都很满足，现在的他看似正常，但却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无论吃多少药，都无法得到她在他身边的心安与幸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心有所念，在卫升离开那一晚，他又梦到她了。 他站在房间门外看着她在桌上画着设计稿，似乎并不顺利，她一只手握着铅笔，另一只手抓着头发，看起来有些烦躁。 他拿着一个小蛋糕，从门缝里看着她，有些犹豫要不要敲门，会不会打扰她。 她似乎察觉到他在门口，突然开口说：“糖糖？” 他推开门，端着蛋糕走向她，嘴里却说着：“糖糖这个称呼，以后都要这么叫我吗？” “不行吗，”她笑着说，“你身上都是甜甜的味道，像糖果一样。” “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会，你已经画一下午了。”他将蛋糕放在她书桌上没有画稿的地方，“我给你做了一个草莓蛋糕。” “甜食啊。”她尾音拉长，唐权顿时心中升起一丝不安，难道他总做甜食，她已经觉得腻了吗？ “你昨天夸了这个蛋糕很好吃，草莓又是应季的水果，所以我给你做的草莓蛋糕，”他紧张地蹭着手说，“你要是想吃其他的蛋糕，我去给你做别的蛋糕吃，豆乳麻薯还是奶油软酪……” 她突然伸手抓住他睡衣的衣领，将他拽了过来，毫无预警地咬住了他唇瓣，她没有用力，而是轻轻用牙齿摩挲着，让他觉得有一点痒又有点疼。 他想要叫她的名字，但是她却找准这个机会，加深这个吻，他只能闭上眼睛接受着她的吻，她的吻仿佛要将他的呼吸一起吞掉般热切，他最后有些腿软的跪在了她的座椅前。 “这是摄取糖分的唯一办法，”她声音里带着笑意，指尖抚着他泛红的脸颊说，“这是我最喜欢的糖果。” “已经吃够了吗？”他跪着贴近她，脸颊蹭着她的膝盖，“你连糖果的包装纸都没有拆。” 她笑了起来，不在是刚刚烦躁的模样，他也跟着开心起来，想要更加地讨好她，让她开心。 她抓住他的头发，凑近他的脸颊说：“真是一个可怕的糖果，露出这么香甜的味道来诱.惑别人，看来要锁在盒子里才行。” 她的呼吸扑在他的脸颊上，温热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酥麻了起来，从初吻开始，他的身体就一直属于她，在她常年的掌控下，对她的一言一行会做出下意识地反应。 -- 第10页 “要锁起来吗？”他讨好地舔了一下她的下颚。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低叹说：“抱歉啊，这次工作很紧急，必须今天完成。” 很失落，但是他对她从来不会表达自己任何负面的情绪，因为作为她的‘糖果’，他必须是甜的。 他要努力地想办法赚钱，让她不用总是接这么紧急的工作，他也想她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我去给你泡一杯咖啡吧。”他这样说完，希望她能够再抱抱自己在继续工作，但是在他想要贴近她那一刻，她突然消失了。 他顿时感觉到一片冰冷，窒息而刺骨，他的手臂向前挥了挥，什么都没有触碰到。 他的心脏又开始痛了，他以为自己又被刀子捅了，但是低头什么也没有看到，真奇怪，明明什么也没有为什么心脏这么疼。 仿佛有什么掉落在他的脚边，唐权蹲下捡起那颗很大的糖果，半透明的糖果里有着彩虹般的色彩，但是常年接触糖类的唐权很快就发现不对劲，这个糖果…… 已经开始变质了。 第6章 6 自从唐权的蛋糕受到顾客的欢迎之后，他正式被从前台调到了后厨，开始接做蛋糕的单子，工资也涨起来了。 卫升偶尔会跟他联系，大约是看到他状态越来越稳定了，父亲与母亲精神状态也好起来了。 有一次和卫升视频的时候，卫升看着他感慨说：“叔叔和阿姨给你照顾的真好，真是应了那句话，自己家的孩子自己疼啊。” “那你看，我能这么快好，多亏了我爸妈的照顾，”唐权一边刮着胡子，一边笑着说，“有妈的孩子是个宝。” 卫升迟迟没有说话，唐权有些疑惑地看向手机屏幕说：“怎么了，网卡了？” “不，只是觉得你说得对，”卫升说，“当初你病的严重，都觉得你应该住院治疗，结果叔叔和阿姨一定要带你回家养着。” 唐权摸着光洁的下巴，叹气说：“我生病给你们都添麻烦了。” “说这么见外的话做什么，”卫升声音微微扬起，“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唐权动作突然顿住了，视线有些涣散，他看到一个手机画面，上面有两个字——【活着】“小权？！”卫升的声音让唐权回神，他看向手机屏幕，卫升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没事，不说了，我洗漱一下，准备上床睡觉了。” “行，你早点休息吧。”卫升点头，然后结束了语音通话。 唐权看着手机桌面发愣了一会，然后推开厕所的门走了出去。 “小权，这么早就睡觉啊。” 正在看电视的唐母对唐权招了招手，笑着说：“你看这个电视节目，可有意思了。” “对，是相声比赛，都是相声。”唐父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过来看一会啊。” 唐权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听到妈妈对爸爸说：“你去洗点葡萄，今天我看葡萄打特价了，合适就买了点。” “行。”唐父应声，刚刚要起身，唐权快一步起身说：“爸，我去，你接着看电视吧。” “诶，你看，还得是我儿子啊。”唐父满意地点了点头，唐母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唐权拿出冰箱里的葡萄，细心用食品剪刀将葡萄从果木枝上一颗一颗剪下来，然后一点点慢慢地洗干净，从柜子里拿出小果筐装好，刚刚走到厨房门口，就看到她与父母一起坐在那里。 她坐在他刚刚所在的沙发上，穿着毛绒绒的可爱睡衣，似乎在歪头看着他。 这是幻觉，家里只有他和父母，唐权将洗好的葡萄放在父母面前的茶几上说：“妈，我有点累，先回屋了。” “你看给你爸得意的，好像他真的有儿子一样。”唐母突然这样开口，唐权停下步伐，转身看到母亲正对着坐在沙发上的她说：“你也别总欺负小权，给小权欺负跑了，谁娶你啊？” “他能往哪跑，我给他锁起来。”她笑盈盈地说。 “这给你厉害的！”唐母扬起手似乎要打她，唐权心中一急，开口大喊：“妈！” “啊？”母亲一脸疑惑地看向他，唐权眼前有点冒金星，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她已经不见了，母亲正拿着葡萄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说：“怎么了？” “记得刷牙。”他笑着说。 “哎呀，这还用你说。”母亲睨了他一眼，看到唐权进屋之后，对旁边的丈夫嘀咕说：“你说小权这孩子一天天睡得怎么比老年人还早。” 唐权躺在床上，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想法，但是他不敢细想，蜷缩起身体，他将脸埋入枕头，强迫自己别去思考。 耳边传来锁链摩擦的声音，唐权有些惊讶转头，发现自己手腕和脚腕上都戴着黑色的束缚带，铁链绕在床头的黑白柱上，长度只够活动身体，限制他离开床上。 “我惹你生气了？”他这样开口说完，突然发现她站在床尾，静静凝视着他，像是在欣赏着一个艺术品。 被剥开糖纸的糖果就这样在她为他准备的展示柜上。 两个人已经是亲密无间的恋人，甚至熟悉对方身体的每一个地方，但是这样的情况还是让唐权觉得很羞耻，他弯起的脚趾都透着红色。 “为什么随意删掉我的联系人？”她冷淡地问。 听到她这么说，唐权眸子冷下来，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 第11页 她缓缓地走过来，唐权想要靠近她，但是锁链限制了他的行动，她说：“不想说的话，今天就在这里吧。” 她没有要给他解锁的打算，而是扬起床尾的被子为他盖上，似乎是怕他被冻感冒了。 “他想要勾引你，都快在你面前摇尾巴乞怜了，他妈的，我其实想要打他一拳，但是你说那是客户，我…我……要一点点消除他的存在。” 他对着准备离开她大喊，双腿拼命地踹掉身上柔软的被子，像是一个在发怒的狂犬。 唐权疯狂地挣扎着，锁链声音不断响起，仿佛在彰显着他内心的焦躁，他眼眶发红地看着她：“你是为了他在跟我生气吗，那我会划花他的脸，挖掉他看你的眼睛……” 看着他狂躁而嫉妒的模样，她平静地说：“糖糖，你那么做就犯法了，被抓进去就没有办法在我身边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他什么都不怕，就怕离开她。 “而且你为什么觉得我会中意他，他哪有你好看啊，”她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微笑说：“我只喜欢甜甜的男人。” 他凑近她，不满足地问：“你只允许我在你面前摇尾乞怜，对吗？” 她坐到了床边，将他抱在怀里说：“糖糖，你这不叫摇尾乞怜，这是撒娇，你是我的爱人，所以我愿意让你对我撒娇。” 他想要回抱住她，但是手被束缚住了，他只能努力地贴近她。 “对，洁洁，我只是想要撒娇，我不喜欢你关注别人，你就看着我，我什么都能为你做。” “那我这样绑着你，你开心吗？”她温柔地问。 他有些沮丧地回答：“如果你不是因为别人跟我生气的话，我很高兴的。” “以后想做什么就跟我说，这个稿子交了之后，我本来准备删除他的，”她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微笑说：“糖糖，我只需要你。” “真的吗？”他迫不及待地问，感受到手腕的束缚被解开了，他开心地抱住她说：“洁洁，谁也不能代替我对吗？” 她笑着调侃说：“是啊，还有谁能够毫不犹豫地就接受我的特殊爱好啊。” 他心中泛起了一丝甜意，她亲了亲他的脸颊，在他耳边暧昧地说：“不过，惩罚可不止这些啊。” 他有些紧张而期待地看向她，眼角泛起一丝动情的浅红说：“你还要怎么罚我？” “我给你准备了尾巴，”她低笑着，仿佛一个狡黠的小恶魔，用甜美而恶劣地语气说：“让我看看你摇尾乞怜的模样。” 他顿时觉得羞耻万分，还是对她点了点头，感受她充满爱意的吻落在他的唇角，在下一吻落下之前，他手臂突然一空，她不见了。 他焦急地四处看去，发现她原本所在的位置有一个糖果，是他之前见过的变质糖果，但是色彩更加鲜艳了。 他将那个糖果放在掌心凝视着，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想起了她的名字。 唐洁，他们拥有着一样的姓氏，仿佛命中注定一样。 糖果从掌心滚落而下，色彩越发艳丽，但是表面却开始有黑色的霉点浮现。 唐权睁开了眼睛，泪水从眼睛落入他鬓角的发丝。 唐洁，他的爱人，他的英雄，他的良药。 他终于想起来她的名字，但是却想不起来为什么她现在会不在他的身边。 这些梦是真实发生的么，还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呢？ 那个在梦里让他爱到无法思考，只能听从她支配的爱人，明明给予了他那么多承诺，对他诉说了那么多甜言蜜语。 但是如今她却并在他的身边，那么她现在在谁的身边，看着谁对她在摇尾祈怜啊。 唐权的双手掩上眼睛，却依然阻止不了眼泪不断的落下，仿佛像是失控的水闸一般，无论他做什么，泪水都难以控制。 唐洁，唐洁，唐洁。 她的名字对他来说，念着就如此甘甜而动人，与此同时他的心中泛起难以驱散的苦闷，他的手摸上自己心脏的位置，并没有刀刺入他的身体。 但是他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在疼，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一片漆黑的卧室，他顿时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这里是他的梦境，还是与她的一切是梦境。 泪水依然没有停止，从眼眶缓缓地滚落到下颚，然后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清醒的意识到她也许已经抛弃了他，悲伤仿佛汹涌的海浪，淹没了其他的情绪，只有无边无际的悲伤。 他想，自己的精神病不是因为创业失败，一定是因为被她抛弃了。 冷酷又狠心的爱人，让他的身体与精神都已经完全被她支配后，她丢下了他。 想要回想起来，她是因为什么抛弃了他，如果是因为移情别恋，他真的要去杀了那个勾引她的贱男人。 眼前突然浮现父母为他操劳的脸庞，他紧紧咬牙，他不能犯法，不然他的父母怎么办。 这种理智还残留的感觉让唐权觉得万分折磨，他觉得自己要疯了，但是却有疯狂屈服于理智的感觉。 他还没有彻底地成为一个疯子。 漆黑的房间内，一个高大的男人努力地压抑着自己呜咽声，背脊在颤抖着，无形的悲痛似乎正在压着他的背脊，用一种冷酷无情的姿态。 窗外，夜空也是一片漆黑，但有月亮在漆黑中散发温柔而清冷的光，成为夜空中一抹明亮的光源。 -- 第12页 然而，他拉上了窗帘，月光照不进他的屋子。 他的世界一片漆黑，没有光。 第7章 7 那天之后，唐权再也没有梦到过她。 最近这家蛋糕店客人多起来了，因为唐权做的蛋糕太好看了，在附近高中里一下就流行了起来。 尤其是几十块钱的小蛋糕，他能做得精致又可爱，特别受学生们喜欢。 唐权虽然已经三十二岁了，但看起来还像一个大学生，原本消瘦又苍白的脸颊最近因为被父母照顾的太好了，稍微长了一些肉，让他恢复曾经俊逸的模样。 店主的女儿在学校不留余力的推销自己家帅哥店员做的小蛋糕，一时间在这个小城市的年轻人里开始流行来这里买小蛋糕拍照。 一直都梦不到她，唐权有些心急，大概是心情不好，他比平时更加沉默，甚至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阴郁感。 店主以为是他最近太累了，让他提前下班回家休息，唐权没有拒绝，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睡得不好，他此刻真的觉得有些累了。 又做了几个小蛋糕放在了冷藏柜里之后，唐权脱下工作服，准备回家睡一觉。 他刚刚走出后厨，店主的女儿正推门进入店内，小姑娘很活泼地跟他打招呼说：“唐哥，准备回去了？” “放学了？”唐权露出亲切地笑容。 女孩点头说：“我妈要去上货，说你身体不好需要回家休息，就让我来看一会店，”声音一顿，女孩打量着唐权，“你看起来真的很需要休息啊，唐哥。” “有点睡眠不好。”唐权回答。 女孩站在前台对他露出笑容说：“那你快回去休息吧。” 头传来阵痛感，眼前的女孩身影渐渐模糊，变成了许久未见的她，这一次他看到了她的长相。 她一头乌黑的长发，两侧的发丝向后收束着，双眸明亮，五官秀美而温柔，穿着一条淡紫色的长裙，肩背挺直，身姿优雅，犹如童话中漂亮而高贵的公主。 “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有些失神地凝视着她的问。 “我们不是已经决定同居了吗，所以一起打工赚生活费啊。” 她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似高贵的公主为了他而缓缓走下了她的王座。 “不，我……”他想要说什么，感觉脑袋无比剧痛，天旋地转，好像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但是他却坠入一片黑暗。 额头上有冰冷的触感，他咳嗽起来，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她在看体温计，温柔而恬静的侧脸，乌黑的长发微微卷曲，一如既往如童话公主般美丽。 一股酸涩而难忍的情绪涌上眼眶，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他连忙擦去自己的眼泪，因为视线模糊的话就看不清她的脸了。 “这么难受吗，但是没有发烧啊，”她惊讶地看向他，看着体温计说：“该不会是体温计坏了吧，我出去买个体温计，再给你买点药吧。” “别走，”他连忙爬起来用双手抓住她，声音祈求地说：“求你了，别走，求求你了。” “这是怎么了？”她笑着坐到床边，轻轻抱住他，“行，我不走，你最近可能工作太累了，早出晚归的，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我不想你打工，我会很努力的，洁洁，”他抓住她的手，非常认真地说：“你别那么辛苦的去打工。” “打工，什么打工？”她有些迷茫，从床头拽出了几张洁白的纸巾说，“我最近画稿都忙死了，哪有空去打工。” 他觉得自己脑袋迷迷糊糊地，有些委屈地说：“蛋糕店，你站在前台。” “啊，那都是大学时候的事情了，我就打工那一次，你到底要记多久啊。”她无奈一笑，依然温柔耐心的模样，“而且，如果没有我那次在蛋糕店打工，你这么会知道自己喜欢做蛋糕啊。” 是这样啊，原来他喜欢上蛋糕也是因为她啊，他凝视着她，仿佛是在看举世无双的珍宝，眼泪落得更厉害了。 “怎么了，身体特别不舒服吗？”她担心地为他擦着眼泪，微笑说：“哭得鼻涕都要出来了，那就不是糖果，变成鼻涕虫了。” “我不是鼻涕虫，”他拿过她手里的纸巾，狠狠地擤了鼻涕之后，一脸幽怨地说：“你为什么要抛弃我啊，我明明就只有你了，因为我爱哭吗，还是因为我最近都没有回家做饭，等我最近忙完了，天天都在家给你做饭好吗？” 她目瞪口呆，对于这种无端的指责，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看着他有些不讲理，鼻尖通红的模样，她又觉得可爱极了，犹如一只大型犬找不到主人之后，泪眼汪汪地委屈着。 “你可不是只有我啊。” 听到她这样说，唐权瞬间觉得晴天霹雳，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说：“我只有你一个人啊，自从你答应成为我女朋友之后，我就为你守身如玉……” 她听他越说越离谱，连忙捂住他的嘴，叹气说：“你等一会。” 她离开了房间，他委屈地哭得更厉害，心里暗骂自己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真的很没有出息，但是又喜欢她对自己迁就纵容的模样。 她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个东西，他擦了擦眼泪，发现是一只小小的蓝猫。 “猫？”他有些惊讶盯着这个奶声奶气叫着的小猫。 “是啊，客户家里的猫猫生了，送给了我一只，以后它是我们的家人了。”她将小猫递给他，他有些迟疑接住它小小的身躯，动作轻柔地抚摸说：“它还好小，起名字了吗？” -- 第13页 “还没有，你给起一个怎么样？”她微笑说。 “那就叫肉包，因为你已经有我这个糖果了，家里不能在有其他的糖分了，而且你也很喜欢吃肉包。”他一本正经地说完，用食指轻轻戳着小猫说：“肉包，你妈妈最喜欢吃糖果，然后才是肉包哦。” “唐权。”她突然正式地叫他名字，他有些紧张而局促地看向她说：“怎么了，你不喜欢肉包这个名字吗？” “不止是肉包，我们来制造更多的家人吧。”她突然对他微微一笑，在他惊讶不已的视线中，她将握着拳头的手在他眼前缓缓张开，里面是一对银白的对戒，她目光温柔地说：“我们结婚吧。” “我的眼泪才刚刚止住。”他一只手擦着眼泪，另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眼泪朦胧地看着她眉眼低柔，非常认真地将指环带入了他的无名指。 他连忙丢掉手里的纸巾，一边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一边为她戴上了戒指。 她笑着抱住泣不成声的他说：“糖糖，我爱你，谢谢你当时坚持不懈地追求我。” “我也特别爱你，洁洁，我就是这个世界最爱你的人，”他抱住她，声音呜咽地说：“你刚刚说制造家人，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么，你愿意给我生小孩？” “怎么了，不想要小孩吗？”她摸着他的脑袋问。 “我们要不要等科技发展起来，男人能生小孩的时候在要孩子啊，我怕对你身体不好。”他有些害怕地抓住她的双臂，瞪圆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如果你难产了怎么办，失去你的话，我也去死。” “胡说什么呢。”她觉得有些好笑，拍了拍他的额头，“你就听我安排就行。” “恩，我听你的，”他低头看了一眼小猫，轻轻压住小猫地耳朵，在她的耳边说：“反正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想怎么用都行。” 她眸子微微睁大，然后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笨蛋，这么浪漫的时候也满脑子黄色废料。” 他抱着小小的肉包笑起来，感觉自己犹如掉入了蜜罐子里，落下的泪珠都应该是甜的，他真的好幸福啊。 有什么震动的声音，好像是他的手机，他伸手拿起手机，是一条短信，来自于【我家夫人】，他心中顿时惊慌不已，她此刻就在他的眼前为什么会给他发信息。 “怎么了？”她问。 “是来自于你的信息。”他回答，发现自己拿着手机的手在颤抖，一种恐惧感压上他的心头，一点点在碾碎他刚刚获得的甜蜜感。 她用不容反抗地冷漠语气说：“看啊。” 他不能看，真的不能看。 但是他又没有办法违抗她的话，手指颤抖着点开了信息。 ——活着。 他惊恐地看向她，却发现她不见了，肉包也不见了，整个房间就剩下他自己。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非常地无助，顾不上自己头晕脑沉，跌跌撞撞地下床，鞋子都来不及穿就打开了门。 非常刺眼的光芒让他用手臂挡住眼睛，他先是闻到医院独有的消毒水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他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他捂住嘴干呕了起来。 突然他看到了自己，从医院的大门一脸惊慌地跑了进来，他对前台的护士说：“我…我是她丈夫。” 护士开始有些不理解，但是立刻反应过来说：“啊，是刚刚车祸送进来的那位女性的丈夫吗？” 他点头，整个人都在颤抖，脸色苍白的跟鬼一样。 “对，我是唐洁的丈夫。” 他跟着护士见到了很多人，陌生的面孔，大人与小孩，那些家长抱着自己的孩子不断对他鞠躬感谢，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一脸冷漠地推开那些人。 他刚刚准备走进她所在的急救室，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拦住了他，一脸遗憾而怜悯地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地在说着什么。 【抱歉，患者送来的时候，已经停止呼吸了。】他紧紧盯着医生，咬牙切齿地用力推开挡在门口的医生，医生被推倒在地，他冷冷地说了一声：“滚开。” 他用力撞向那扇门，双眼布满血丝，犹如一头发疯，毫无理智的野兽，旁边的人都被他这气势吓到了，没有人敢靠近他。 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摇晃，但是他却非常精准地走到了她躺着的床边，他只是站在那里，胆怯地不敢去揭开那蒙脸的白布。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他觉得自己好像冻僵了一样，缓缓地，僵硬地，揭开了白布的一角，摸到了她的手，他从白布里拽出了她的手。 雪白的灯光下，他无名指的戒指与她无名指的戒指相互辉映，闪着同样圣洁的银光，他跪在床前，握着那个手，发疯地尖叫起来，却失声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命运冷漠地看着他，仿佛他是一个罪无可赦的人，所以对他异常的刻薄而冷酷。 有什么掉落在他的身前，他寻声望去，是一颗糖果。 色彩斑斓，非常美丽的糖果，此刻已经遍布了霉斑，彻底坏透了，甚至让人觉得作呕不已。 “小权！！”有人在哭泣地喊着他的名字。 他站在一片漆黑的世界，看着那透明的墙壁缓缓地碎裂，墙壁对面的他双眼滴落着血色的眼泪。 世界仿佛末日般在剧烈的摇晃，光照入了进来，然后他看到了母亲哭红的眼眶，以及站在母亲旁边一脸愁容的父亲。 -- 第14页 “老唐，小权醒了。”母亲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小权，怎么样？”父亲上前一步，他静静地凝视着父母的脸，然后缓缓地笑了。 “这孩子怎么了，是不是摔坏脑子了，我去叫医生。”唐母慌张地要走。 “妈。”唐权出声挽留住母亲的步伐，唐母一脸发懵地看向他，听到他声音微哑地说：“我想起来了。” “什么？”唐母双手握着一起，明显一副十分紧张地样子。 “唐洁，你们的女儿，我的妻子。” 他平静地话让唐母瞪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己的丈夫，唐父一脸沉默，半响，拍了拍唐权的肩膀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得活下去。” 唐权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他以为自己会哭，但是一滴眼泪都没有，也许眼泪都已经哭干了吧。 手背上输液的针头串位的疼痛不及他心中感受到锥心之痛的万分之一。 他的挚爱在那一天救下了大人与小孩至少六人，一辆醉驾的车逆行冲向人行横道，当时有几个家长领着孩子正在过马路…… 她最先看到那辆逆行而来的车，她用自己的车贴近人行道前，因为她的车突然出现在人行道，行人们纷纷抱着孩子都跑开了，她救下了当时在过马路的行人和孩子。 就在她准备闪避那辆失控的车时，那辆车改变了方向，撞上了她的车，她的车被撞了出去，又撞到对向的车。 当她和醉驾的司机被送去医院的时候，都已经无法抢救了。 【活着】 是她给他最后的短信。 他的英雄成为了别人的英雄，抛弃了他。 第8章 8 唐权想起了唐洁，唐家父母感觉心惊胆颤，因为那一天对于他们的冲击太大了。 收到女儿死讯的唐家父母，怀着丧女之痛，两个老人来到了S市。 循着他们所知道的地址找到了唐权和唐洁的住处，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答应。 他们给唐权打手机也没人接，报警之后，警察确认了唐父唐母的身份后，破门而入。 唐权抱着她的骨灰，在床上割了腕。 幸好唐父与唐母报警的早，破门及时，唐权被送去急救，才捡回了一条命。 在晚一些，他可能就要失血过多死了。 但是人虽然抢救过来了，醒了之后却神色呆滞，就会说两个字：【活着】偶尔会清醒过来，看到唐父和唐母就磕头，用力到额头都要磕出血了，反复叨念着。 “都怪我。” “怪我不能生孩子。” “怪我没有阻止她要孩子。” 他满嘴都是胡话，还有自残的倾向，这吓坏了唐父与唐母。 唐权住院之后，他们接到了卫升打给唐权的电话，卫升了解情况之后，立刻赶往了医院。 身为心理医生的卫升联系了精神方面的专家，经过多方面诊断，唐权可能有些精神分裂。 他潜意识是想要去死的，但是还有一部意识在反抗这个决定，让他活着。 在医院治疗的唐权越来越呆滞，后期什么反应都没有，只知道发呆。 医生建议唐家父母将唐权送入精神病医院，因为他有自残倾向，可能会伤人。 两个人商量很久，拒绝了送他去精神病院的提议，决定带他先回老家。 卫升在知道这件事以后，一直都帮着唐家父母，先是陪着他们去警局确认了事故的录像。 他们清楚看到女儿在善良的提醒了行人躲避之后，是想要躲开那辆车的，却没有想到那辆车改变了方向撞上了她。 如果她没有挪车去提醒行人，那辆车是撞不到她的，但是行人肯定是避不开那辆逆行而来的车。 这件事被曝光了，网友纷纷感动于她的善良，夸赞她的善良，赞扬她的勇敢。 被救下的行人也有两三个人亲自来感谢唐家父母，因为唐洁被给予了英雄市民的称号，也有媒体联系到唐家父母。 肇事者家属被媒体扒出来后，网友要求肇事者的家人给唐父唐母跪下道歉，他们甚至扒出了肇事家庭全部的信息。 但是事故的后续唐权已经完全处理好了，他将一切都安排好，然后选择了自杀。 肇事者在陪客户之后，喝得神志不清，在客户的起哄之下，开车就走了，结果逆行入了车道，整个人又失去意识倒在方向盘上，方向盘才会改变方向撞上了唐洁的车。 肇事者父母都是农民，家里只有这一个儿子，省吃俭用供去了大城市，结果还发生这样的事，扒出来后，不断有媒体去采访，乡里乡亲也都在议论他们，他们不堪其扰，被媒体带着来到城里给唐家父母道歉。 唐家父母不想要跟肇事方有任何瓜葛，也不想接受媒体的采访，只想要带生病的唐权回到老家照顾，希望他的病能够好起来。 卫升帮他们拒绝了好多记者，最终决定亲自开车送唐家父母与唐权回老家。 在帮助唐权整理行李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唐洁孕检的单子，才知道事故那一天，唐洁是因为孕检回家才会走那条路。 孕检的结果是没有怀孕，但是一张单子也足够让唐权崩溃了。 唐父与唐母这才理解了唐权的那些胡话，如果他能生孩子就好了，如果他没同意要孩子就好了，那么她就不会去医院做什么孕检，她就不会发生这次事故。 -- 第15页 唐家父母知道唐权年纪不大就失去了双亲，他们心疼这个高大帅气的男孩，从唐洁将他领回家的那一刻，就一直把唐权当亲儿子看。 所以他们绝对不会把唐权送入精神病医院撒手不管，一定要带在身边照顾。 卫升也诊断唐权现在属于逃避现实的状态，才会不言不语，他整个人陷入了自己崩溃的精神世界。 想死是真的，但是一部分的精神抗议着，要求他活着。 卫升觉得这是人类自己精神在抵抗，自愈，就像皮肤被划破，不抹伤药，皮肤也会自我愈合。 精神方面也是，当人类产生极端消极的时候，潜意识会自救，让自己努力地活下去。 将唐权送到唐父唐母家里后，他们怕女儿的东西会刺激到唐权，就收起了关于唐洁的东西。 卫升逗留了几天，确定唐权一直处于呆滞的状态，没有暴力倾向之后，因为工作的原因又回到了S市。 期间他频繁跟唐父与唐母联系一直在了解卫升的状态，也拿着唐权的情况询问不少专家医生，但是这种精神崩溃，陷入自己世界的精神病，只能持续观察。 唐父与唐母怕打扰卫升工作，一直都是等着卫升有空的时候打电话给他们咨询唐权的情况，那一天，卫升接到了唐父与唐母的电话。 唐权醒了，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他的记忆与认知都产生了混乱。 他把唐洁的人生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唐父与唐母立刻就接受这个状况，并告诉自己的熟人们，唐权就是他们的儿子，希望不要被谁说漏嘴。 就这样，在这个小县城里，所有人都帮助唐父与唐母让唐权活在他自己的新生活里。 让唐权觉得自己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唐父与唐母就是他的亲生父母，而卫升每天都在了解唐权的状况，确定唐权已经完全接受了现在的生活之后。 卫升这才见到苏醒过来，将自己整个人生都改编的唐权。 卫升就这样配合着，观察着，但是他也察觉到了唐权没有彻底遗忘唐洁。 唐洁偶尔会出现在唐权的梦境里，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因为紧急的工作，他只能留下了稳定精神的药物离开。 卫升告诉唐父与唐母，唐权早晚会彻底地想起她，因为他太爱她了，不可能就这样将她遗忘。 唐父与唐母也做好了打算，无论如何，唐权现在正常又平静的生活一天算一天。 这一次他又接到唐父与唐母的电话，唐权醒了。 这一次是彻底地醒了，他想起了唐洁，知道了自己的情况。 卫升轻轻捂住眼睛，一切都比他预料的更快。 唐权太爱她了，从与她相遇开始，他的人生里就只有她，每次同学聚会，他都会在她身边露出幸福的笑容。 作为一路看着他们走过来的朋友，每次与唐权见面，卫升就会吃到一嘴的狗粮。 唐权会炫耀他的婚戒，拽着他这个单身狗去S市的婚纱店，一家一家地挑选适合她的婚纱。 随着唐权的收入逐渐稳定下来，他开始计划与她结婚的事，她已经向他求过婚了，但是他还没有求婚。 唐权的生活就是工作和策划婚礼，他们很早就领证了，但是因为工作太忙，一直都没有办婚礼，如今她提出了要孩子的事，唐权觉得必须要把婚礼办了。 她应该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所以唐权看过了许多婚纱店之后，决定亲自为她订制婚纱。 婚礼场地都已经订好了，犹如童话场景一般浪漫，在唐权的心中，她一直都是公主。 一切都订好了之后，卫升忙于工作和家里安排的相亲，偶尔和唐权发一发信息，等着唐权求婚的那一天。 唐权一直在等着那件订制的婚纱，她求婚拿出的是婚戒，而他要拿出属于她专属的婚纱。 很久都没有等到唐权的联系，卫升没有太在意，毕竟大家平时都忙于工作，如今唐权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也不需要他这个作为陪伴的工具人给出主意了。 大学的寝室长来S市出差，联系到卫升，想要见面聚一聚，他们寝室兄弟几个关系都特别好，但是只有他和唐权留在S市了。 那一天，他拨通了唐权的电话，从唐洁父母的口中得知了唐洁去世，唐权自杀的消息。 卫升缓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车驶入服务区，把车停好，他去上了一个厕所，并没有立刻上车，而是拿出烟进入了吸烟区。 点燃了烟之后，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心中非常的难受，烟雾吐出，心中压抑的情绪却一点都没有消失。 看到唐权精神崩溃的样子，他真的很想问问唐洁，后不后悔去救人？ 这个问题是无解的，至少唐洁去救人的时候，她是在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情，她没有以命换命的打算，行人们逃开之后，她也是想要躲开的。 卫升摁灭烟头，心中满是无处可发郁气。 人死了，有关于她的一切都停止了，而唐权接下来的人生都是围着她转的。 没有重生，没有时间倒转，没有平行世界，人只要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她接下来的人生烟消云散，而唐权可能永远都无法恢复正常。 他知道唐洁对唐权很重要，就算这样，他作为唐权的朋友，也希望唐权能够活下去。 第9章 9 -- 第16页 唐父与唐母把出院的唐权接回家之后，暂时不允许他出门。 唐权虽然保证了他不会轻生，但是唐父和唐母并不相信他，唐母把自己的一切社交活动都取消了，就在家里陪着他。 原本蛋糕店那边唐母准备给唐权辞职的，蛋糕店老板以为唐权是工作太多了，累倒了，说让唐权先休息，等身体好了可以随时回来上班。 唐权看到岳父和岳母如此担心自己，就老实地在家呆着，他看着两位老人斑白的鬓角，想到他们失去女儿，还得担心他这个女婿，他就不想让他们太担心。 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卫升来了，老两口终于松了一口气，将唐权交给了卫升。 “阿姨和叔叔不让你出门都是因为担心你。”卫升坐到了唐权旁边的沙发上，唐权看着他疲惫的侧脸说：“一路赶过来，辛苦了。” “恩，我很担心你，”卫升从裤子口袋里拿出烟，本来想要递给唐权，似乎想起什么，叼在了自己的嘴里说：“我忘记，你戒烟了。” “对，她本来就不喜欢我抽烟，后来要孩子就戒掉了。”唐权笑着拿过烟盒，从里面拿出一根烟说：“不过现在没关系了。” 她已经不在了，也没有人管他抽不抽烟了。 卫升没说话，看着唐权骨节分明的手指烟雾萦绕，他视线落在唐权手腕的痕迹，开口问：“还想死吗？” “说不想肯定是骗人的，但是，”唐权吸了一口烟，眯起眸子说：“她父母不是需要人照顾吗？” 卫升观察着唐权，感觉这是他的真心话，唐权看向他说：“跟我出去走一走，这几天他们太担心我了，都不让我出门。” “行。”卫升拍了拍唐权的肩膀，陪他往外走，两个人穿上鞋走出了玄关，卫升说 ：“附近逛一圈？” “去给我妈买一个西瓜，之前她就叨念着想吃，”唐权微笑说：“我住院这事让他们寝食难安，这几天也没出门去买水果。” 卫升点头，他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但是对附近也算熟悉，两个人默默无语地并肩而行。 一进入水果店，水果店的老板娘就对唐权笑着说：“小唐，来给你妈妈买水果啊。” “是啊，给我妈买个西瓜。”唐权笑着回答。 水果店老板笑盈盈地说：“那正好，我给你挑一个，保证你妈喜欢吃。” 老板挑选好西瓜称好之后，说给抹个零头，结果一下便宜了八块钱。 “姨，你这零头抹的太多了。”唐权说。 水果店老板娘将装好的西瓜递给唐权说：“你还跟我客气什么，你从小都是我看着长大的。” 唐权道谢，卫升在他身后没说话，两个人走出水果店，唐权笑了笑说：“估计是他们打过招呼，这边人都是这种态度，让我觉得自己真的是在这里长大的。” 卫升点头，唐家父母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街里邻居都很熟悉，所以也都愿意热心肠的配合他们。 往回家走的路上，唐权对卫升说：“你什么时候回S市？” 卫升不可置信地看向唐权说：“我这才刚到多久啊，你就赶我走？” “不是，想跟你一起回去。” 卫升没说话，心中也知道唐权为什么要回去，唐权在S市的店铺都在托人代管呢，唐父唐母带他回老家时，只带了他的一些衣物。 “你准备回去独自生活？”卫升问。 如果唐权有这种打算，他肯定是反对的，唐权看着跟正常人一样，但是精神状态还是不稳定。 唐权摇头说：“不，把在S市那边的事处理一下，来这边跟她父母一起生活。” “你在S市的店铺，都准备开分店了。”卫升低叹。 “是，一直在忙婚礼的事，之前我们两个条件有限，她总觉得婚礼办不办都行。”唐权说得平静，卫升的视线一直观察着他，听到他继续说，“我就想把店铺的事情往后延，优先婚礼的事，你知道，对我来说，什么都没有她重要。” “对，我知道，”卫升心中有些烦躁，他又想抽烟，压着烟瘾说：“我觉得我现在作为心理医生对病人基本的情绪状态已经可以差不多看透了，但是对你不行，小权你他妈的不管心里咋想的，都表现的很平静。” “你怕我说谎？”唐权问。 “你这事又不是没干过，”卫升呼了一口气，捋了一把额前落下的碎发，睨着唐权说：“你轻生那天，要不是阿姨和叔叔到得及时，你早就死了。” “可不是，我被她父母救回来了，可能就为了让我替她尽孝吧。” 听到唐权这样说，卫升挠了挠头：“行，但是去S市之后，我得看着你，然后再把你送回来。” “行。”唐权点头。 卫升皱着眉头，恶狠狠地说：“你要是回去自杀，我绝对饶不了你，我把你和唐洁分开葬。” “这确实够狠，但是你放心吧，我真的是想要处理好那边的事，然后过来陪在她父母的身边。” 唐权说得真诚，卫升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眼眶发红地说：“都会好起来的，真的，小权。” “好。”唐权点头，但是他心中却明白，一切都好不起来了。 只是他想要照顾她父母的话是真心的，只要有能够为她做的事，就能成为他活下去的理由。 唐权跟唐父与唐母提了回到S市处理生意还有房子的事，夫妇两个人心里特别担心。 -- 第17页 但是因为有卫升跟着一起回去，他们觉得稍微能够放心一点，就算这样，两个人还是犹豫了好久，嘱咐的话说了一堆，才点头同意。 卫升在唐家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和唐权一起吃过早饭，准备一起返回S市。 唐母从唐权早上起床之后就不停地叮嘱他，一定要天天打电话，给他发的消息也要及时回。 “小洁的骨灰，我们拿回老家了，”唐爸一开口就拿捏住了唐权的软肋，“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看她。” “好。”唐权笑了笑，“爸，妈，你们放心，我会替她照顾你们。” 唐母瞬间就红了眼眶，偏偏嘴上逞强地说：“你好好照顾自己，不用我们照顾你就行啊。” “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唐权这话音刚落，唐爸一巴掌就打在他后脑勺上说：“跟自己爸妈说这么见外的话？” 唐母心疼地用胳膊怼了一下唐爸说：“哎呦，你下手轻点，孩子的病才刚好点。” 唐权说：“回来也得去李姐那边道个歉，当时我在店里晕倒，给她家的女儿吓坏了吧。” “可不是，给那孩子都吓哭了。”唐母说，“但是救护车就是那孩子叫的，你回来给人家道个谢。” 唐权微微点头说：“等我那边店铺都处理好了，我手里的资金足够我在这重新在开个店铺。” “行，这几天我跟你妈帮你问问商铺。”唐爸脸上明显有了一丝欣慰。 看到唐权有认真的考虑之后的事，唐母又稍微安心了一点。 ****** 唐权其实已经不太记得知她死讯之后，他是怎么挺到处理好一切才自杀的。 他怎么没有在医院看到她遗体的那一刻就去死呢，啊，对了，因为自己觉得在医院很容易被立刻抢救过来。 他也舍不得让她一直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所以能够坚持着处理好了一切。 卫升将唐权送到他在S市的小区门口，一脸严肃地说：“只要我给你发视频通话，你就立刻给接通。” “知道了。”唐权点头，为了让唐父与唐母安心，他什么行李也没有拿回来。 他坐着电梯上了七楼，S市寸土寸金，这一百二十多平的房子作为他们的婚房，买的时候，他的店铺刚刚开业，手里剩下的钱只够房子首付，所以首付就用光了他们全部的积蓄，贷款在他的蛋糕店赚钱之后才还清。 后来他的蛋糕店生意非常好，真的是从年头到年末都没有冷窗期，而她作为设计师也正式就职了一直很喜欢的公司。 一切都慢慢地好起来，他实现了自己的承诺，让她能够经济自由，无论做什么都不用考虑钱的问题。 他用指纹打开了家门，进门就说了一声：“我回来了。” 当然不会有人回应他，但是唐权没在意，他打开家里的灯，嘴里叨咕着：“你说爸妈怎么出现就那么及时，肯定是你想告诉我，让我替你照顾父母。” 手机响起，有唐母来的信息，还有卫升的视频通讯。 “你看，他们都觉得我说会活下去是说谎。”他拿手机对着空气说完，接通卫升的视频，又给唐母回了短信。 都结束之后，他躺在沙发上，继续说：“我准备把店铺关了，这个房子也换掉，也不一定非要去你老家再开一个店铺，去你在的墓园工作也行。” 他侧头，好像能够看到她正无奈地看着自己，似乎在说如果他放弃做蛋糕太可惜了。 他轻笑起来，知道都是他癔想的，他慢慢地整理着房间，找出了自己原本的手机，充电打开之后，看到她最后的短信。 “你为什么要抛弃我呢？”他双眼有些失焦看着空气，“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么，所以不允许我去陪你，真奇怪，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呢？” 他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看到戒指盒，里面放着他们的对戒，是他放的亦或是父母放的，他不记得了，他将两个戒指放在自己的手心中，然后躺在曾经属于他们的床上。 “你不在了，你的世界也结束了，但是我还活在你的世界呢，你不管我了，对吗？” 唐权将握着戒指的手置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他心口非常的难受，可是不管多难受，多心痛，心脏都在跳动着，保证让他活着。 世界明明已经末日了，他却不能跟着世界一起灭亡。 英雄已经死去了，他却不能与她一起同化为灰烬。 活下去吧，在崩坏的废墟世界，在彻底疯掉之前。 活着吧。 活着。 第10章 10 无论是店铺还是房子，唐权都顺利地为它们找到了新的主人。 卫升没想到他会舍得卖掉房子，唐权点了一根烟，平静地说：“她不在的话，这里就不是家，只是房子。” “那我这几天看看工作安排，然后送你回去。”卫升说。 “不用，我自己坐飞机回去就行。”唐权吸了一口烟，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他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走过去打开门。 是中介来收房子，卫升在屋里听到中介说买方很大气，准备全款买房，唐权应和了几声，送走了中介之后，唐权对卫升说：“你一会有空吗，带我去一趟给她订婚纱的店。” “行。”卫升起身，环视了一圈屋子说：“屋子还有什么需要整理的吗？” -- 第18页 “没什么了，她的东西已经被爸妈整理好了，其他东西就让新住户处理吧。”唐权回答。 “这卖房子的钱，你准备直接给叔叔阿姨啊，”卫升看着唐权，语气试探地问：“我记得你店铺出兑的钱也给叔叔阿姨了。” 唐权看到卫升皱着眉头，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了笑说：“你以为我是把钱留给她父母，然后准备去死啊？” “也不是……”卫升回答的心虚，其实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我精神状态还不太稳定，所以把钱直接放他们那里比较好。” 唐权的回答让卫升心中感觉非常复杂，这是一个对自己认知非常清晰的精神病。 卫升开车带唐权去取了婚纱，毕竟是S市有名的婚纱店，服务态度一向无可挑剔，唐权取婚纱的时间早超过原定的时间，尾款一直没来结，但是对方依然保留着婚纱，等待唐权来取。 唐权结了婚纱的尾款，然后在店员的带领下看到了那件婚纱，纯白的花嫁，在雪白而柔和的灯光下，裙摆仿佛点缀星光，美得宛若女王的长裙，却还蕴藏着公主般的甜美。 真的很适合她，唐权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他想象着她穿上它的样子，仿佛能够看到让他一见钟情的公主，缓缓地走向他，成为了他的女王。 一个高大俊逸的男人眼眶泛红看着一件婚纱，他与婚纱遥遥相望，新娘不在此处，却依然能够感受到他对新娘深深的爱意。 一位店员将这一幕拍了下来，定制婚纱本来就是价格昂贵，对方又是一个长得帅气，深情款款的男人，可以作为店铺的宣传。 店员原本想征询那位顾客的同意在发布这个视频，但是有新的客人进屋了，她就放入了草稿箱。 等忙完了，唐权带着婚纱和卫升离开了，店员有些遗憾地叹气，准备删除视频的时候，同事凑过来说：“哇，这个拍得好好啊，别删啊。” “没有客户同意。”她说。 “先发布一下，回头找一下那位顾客的信息，打电话说一下就好了，如果对方不同意，我们再删除。” 同事抢过她的手机，直接写上文案：【送给挚爱的你，独一无二的婚纱。】店员抢回手机的时候，同事已经发布出去了，她轻叹，那就按照同事说的，如果人家不同意再删除吧。 可是这个短视频一下子就火了，原本身为S市高端的婚纱店之一，店铺的短视频账号就有不少的粉丝。 帅哥深情地对着美丽的婚纱红了眼眶，配上优美而动人的情歌，总是让人分外的心动。 这个视频的点赞数一下就上了几十万，下面有无数的留言。 ——这件婚纱太美了，感觉他好爱她。 ——在他的心里，她一定是需要宠爱的公主，也是他奉献全部的女王。 ——看得让人想结婚。 ——呜呜，为了这件婚纱想要结婚。 ——我要是有这么帅的男朋友，也不会恐婚了。 ——我可以嫁给他么，我想要知道他全部的信息。 视频点赞越来越多，但是她没有联系上那个客户，对方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的状态。 这个视频火上了热门之后，一条评论逐渐被顶置了上来。 一个叫请自信起来的网友留言被顶置了起来。 【男人真的是有脸就行，就算是一个暴力狂也有一群花痴想嫁。】下面全是骂这个网友的留言。 ——怎么了，你没有脸所以嫉妒有脸的。 ——你怎么知道对方是暴力狂，你顺着网线看到人家生活了。 ——你可以换网名了，我看你够自信了，拿着键盘就什么都敢说。 ——嫉妒让人丑陋，但是这种丑陋对你来说也许是整容。 有将近千条的评论都是骂这个网友的话，这个网友只回了一条信息…… ——哥们你拿出证据啊。 【请自信起来】：你们等着吧，我有视频。 店员察觉到有些不对，跟老板说了这事，老板知道她没有得到对方的许可就发布了视频，立刻训斥了她一顿，热度也蹭够了，让她立刻把视频删了。 视频虽然删除了，但是很多网友都关注了那个叫【请自信起来】的人，有人还在他发布的视频下面里大骂他是键盘侠，让他快点拿出证据。 不久他真的放出来一段视频，是医院的走廊里，一个男人走过来，几个有人过去对着他鞠躬，他看都没看一眼，然后他走到医生的面前，不知道医生说了什么，他一把推倒了医生。 这个视频一下子就火了，网友们纷纷留言支持【请自信起来】。 ——骂人家的快出来道歉，结果真的是一个暴力狂。 ——我的天，为什么要推医生啊，这是医闹？ ——旁边的人是什么情况，带着孩子对他鞠躬。 ——那些看脸要嫁的人呢，快出来帮他洗白啊。 不少营销号发现了这个热度，纷纷转载视频，标题都是—— 【请大家尊重每一位白衣天使。】 【S市大医院里惊现暴力医闹男。】 【无论什么事都不是你伤害医生的理由。】【暴力男在医院对医生出手。】 没多久这个原视频就被删除了，S市的大医院官方短视频账号出来解释说：视频未经医院许可被私自放出，已经对放出视频的人给予相应的处分，被推倒的医生身体没有大碍，也体谅对方当时的情况。 -- 第19页 但是网友们显然对这种官方的解释不买账，下面都是非常激动的留言。 出于无奈，医院官方回复了点赞最多的留言。 ——什么情况也没说明白啊，对方为什么推医生啊？ 官方回复：【他的妻子去世了。】 这个回复之下，有一位网友留言：【真的么，太可怜了吧，想起那个婚纱的视频，他应该很爱他的妻子吧。】——？？？真让人迷惑的发言，你看到他很爱他妻子了？ ——他老婆死了，他就可以打医生了？医生也太惨了吧。 ——都像他这样，家里死人就拿医生发泄情绪，医生都被打死了。 ——医生还得当沙包，医生表示真的就很淦。 ——说真的，视频里这男人反应多少有点过度了吧。 ——死老婆不是人生喜事吗？ ——键盘侠真的好多，在这里嚷嚷有什么用，自己去问问他多好？ ——他老婆怎么死的，用不用调查一下，这种爱妻人士背后都不正常的。 网友【未加名】：这个人是双唐蛋糕店的店主吧，我说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啊。 ——对，是那个店主，不过店铺好像已经换老板了。 ——老婆死了，人就跑了，这也太可疑了？ ——都留点口德吧，毕竟对方的妻子去世了。 ——什么叫留口德，他老婆是被我说死的？ ——双唐蛋糕店我知道，那个老板这几年真的赚翻了啊，好像都要开分店了。 ——让人羡慕的人生，赚钱之后就死了老婆的大老板。 ——说真的，他那么爱他老婆，怎么不去死呢？ ——别在网上说，既然都知道对方信息了，键盘侠们就去问问呗。 ——可真的是，既然那么爱老婆，一起死了多好。 ——能舍得死么，你知道他店铺一年能赚多少钱吗，够普通人赚一辈子了。 网友【多情似无情】：我在他的店定过甜品台，知道他的电话，准备问问他，为什么没跟他老婆一起去死。 ****** 唐权安全的回来了，唐家父母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毕竟之前卡里一下子进了两笔巨大的数额，给老两口吓坏了，以为唐权把全部的钱都给他们准备自杀。 唐权用自己精神不稳定的理由说服唐家父母先留下这些钱，其实最多就是卖房子的钱，那钱本来也是他和她一起攒的。 这次唐权回来就带了几样东西—— 对戒，他的戒指戴回了无名指上，而她的戒指，用唐母给编的红绳戴在脖子上。 手机，上面有她给他最后的信息，里面有很多她的照片，是他们回忆的匣子。 婚纱，他想要拿到她的墓碑前给她看看。 她离开后，他大病了一场，从来没有去墓地看过她，想要把婚纱当做礼物送给她。 唐父与唐母观察了唐权几天之后，看到唐权情绪还算稳定，同意了他想要去墓园的要求。 在决定去墓园的前一天夜里，唐父与唐母回到房间，两个人静静地相互依偎着。 唐母对唐父轻声说：“他好像真的愿意活下去了。” “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唐父搂住唐母的肩膀说，“就算他精神病再复发，我们就在他身边，能够及时发现。” “对，我们身体够硬朗，还能照顾他很久。”唐母点头，抹了一下眼泪，露出笑容说：“等他彻底好起来，我们就把钱都给他，让他再开一个蛋糕店。” “恩，好。” 明天就去见她了，唐权辗转难眠，他起身翻出手机打开想要看看她最后的信息。 【活着】 她最后的命令，他不敢违抗她的命令。 手机不断在震动，唐权疑惑地看着不断涌进来的信息…… ——你老婆真的死了吗？ 【死了啊。】 ——你怎么没去死啊？ 【没死成啊。】 ——哥们，你老婆是不是你杀的啊？ 【是，明明已经有她了，他还贪心的想要其他的家人。】很多的信息都是类似的内容，手机不在震动的时候，他不断的下滑，她给他最后的信息被淹没了。 唐权沉默着看完了那些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都是让他去死，让他去陪离世的她。 可以吗？唐权心中涌起一丝期待，她虽然让他活着，但是大家都让他去死啊。 他拨通了其中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很久才被接通，一个不耐烦地男声传来:“喂，谁啊？” “我真的可以去死吗？”唐权问。 “神经病啊，你谁啊，要死就死，给我打什么电话？”男人带着怒火的声音传来，然后挂掉了电话。 “谁啊？”男人的妻子迷迷糊糊地问。 “一个神经病，半夜打电话问我，他能不能死？”男人心中满是怒火，他以为是公司的领导，吓得他睡意都没了。 他打了一个哈气，看着刚刚那个手机号，似乎想起来什么，前一段时间他好像给这个号码发过信息。 想起来了，这是一个死了老婆的大老板，那段时间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后来视频里那几个对他鞠躬感谢的人，有一个人发了视频。 他老婆是救人死的，好多人都觉得他很惨，但还是有人觉得他不能拿医生发泄情绪。 -- 第20页 毕竟谁也没有让他老婆去救人，他老婆是自愿的。 而且他一点也不觉得惨，这男人本来就有钱，老婆出事故死了，应该也拿到赔偿金了。 他看着自己呼呼大睡的老婆，心中感慨，他还挺羡慕那个男人的，有钱又可以换老婆。 ****** 唐父与唐母发现唐权的心情格外好，应该是因为要去见唐洁的原因，但是他这个样子只会让唐父与唐母倍感心痛。 唐父开着车来到墓园之后，唐权突然开口说：“爸，妈，你们能不能在车里等一等，我想跟她单独说一会话。” 唐父看了唐母一眼，唐母点头说：“行。” 毕竟是墓园，里面除了唐权也会有其他的人，还有巡视的员工，他拿刀自残应该会被立刻发现。 唐权拿着装着婚纱的袋子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来到了她的墓碑前，照片上的她带着微笑，优雅而美丽。 他拿出婚纱对她展示着，问她：“好看吗？” 她微笑的模样看起来似乎很满意这件婚纱，他抱着婚纱坐在她的墓碑前，拿出手机说：“你看这些信息，都让我去陪你，大家都这么认为，你愿意吗？” “如果不愿意，你就再给我发一个消息好吗？”他温柔地说。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倒出里面的东西，缓缓地放入口中，巡视的工作人员看了一眼，以为他在吃口香糖，就继续巡逻了。 “我在这边吃边等你。”苦涩的药片在他的微笑下仿佛是甜美的糖果，划过嗓子落入他的胃部。 呼吸越发沉重起来，唐权满足地闭上了眼睛，额头贴在她冰冷的墓碑上。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唐权又看到那颗发霉的糖果，他刚刚准备去捡起来的时候，突然来了很多人，他们似乎看不到那个糖果，一脚又一脚地踩上去，原本硬实的糖果变得支离破碎。 突然有人出现一点一点捡起那支离破碎的糖果，看着那个人唐权笑了起来。 她问他：“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一个好日子。”他回答，然后向她走过去，笑得温柔而幸福，“世界末日。” “世界末日还笑得这么开心，你不害怕吗？”她缓缓地张开手心，那颗破碎的糖果在她的手心中被复原，霉斑消退，色彩美丽。 当然不害怕啊，怎么可能会害怕？ 他太高兴了，因为世界末日，所以…… 他看到了他的英雄。 【完】 第11章 卫升 卫升很少穿黑色的衣服，尤其是成为心理医生之后，暖色系的衣服显得更加平易近人一些。 收到唐父与唐母的消息，他的手都在抖，有点不真实的感觉，没有给他悠哉开车过去的时间，他换上了自己那套黑色的西装，订了最早的那趟航班，连夜开车到了机场。 唐权死了。 在唐洁的墓碑前，服下了让他严重过敏的药物，引发了过敏性休克，导致窒息而亡。 他送唐权回去的时候，检查过唐权的行李，但是唐权带的东西太少了，只有三样东西，一目了然，所以他安心了不少。 他知道唐权精神状态勉强可以算得上稳定，但还是处于抑郁的状态。 就算这样，他相信唐权是真的努力想要活下去。 那些药片在一个糖盒里，糖盒在她的婚纱里面，并不是违禁的药物，所以能够和婚纱一起托运。 应该是唐权之前准备的，唐权有抑郁的倾向，肯定会有其他方式轻生的准备。 之前在与唐权一起回S市的路上，两个人聊起过这件事，唐权告诉他，割.腕是临时起意，唐权开始没有准备让自己失血而死，怕自己的血弄脏了她的骨灰盒。 但是心里太难受了，仿佛体内全部的器官都在溃烂的疼痛，所以他想看一看割开外在的皮肤，能不能缓解内在的疼痛。 唐权告诉他，她最后的信息是希望他能活着，而且她对未来有很多计划，包括想要带父母出行去旅游。 这些她无法去做的事情，他想要替她完成。 那一刻卫升紧绷着的神经，仿佛被什么狠狠砸中了，原来唐权会精神分裂，不是他自己的潜意识在救自己，而是因为她最后的遗言。 唐权任何事都听从唐洁的话，服从她的决定，从爱上她的一刻起，唐权从来没有拒绝过她任何要求。 下了飞机，卫升感觉烟瘾犯了，拿着随身的手包就去了吸烟区，烟盒里刚好剩下一根烟，他想要拿出来了，发现自己的手在颤。 他暗暗咒骂了几声，烟却在拿出烟盒的那一刻掉在了地上。 一股按捺不住的怒火让他牢牢地抓紧拳头，手反复攥紧与松开之后，他盯着地上的烟，像看到仇人一样。 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下，他捡起了烟，没有抽，丢在垃圾桶里，离开了吸烟室，打车直奔唐家。 唐父与唐母与他上次见到时，苍老了不少，在失去女儿之后，他们又失去了女婿。 唐母太过于伤心，一下子病倒了，正在住院中。 他去的时候，唐母躺在病床上正在输液，唐父从病房里走出来，轻轻关上门。 唐父与他站在病房外的走廊里，低声说：“你阿姨她刚睡着，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了，她一下子有点受不住。” 卫升心中难受的发堵，缓了一口气问：“他有遗言吗？” -- 第21页 “没有，那天出门前都好好的，他把卖房子和店铺的钱都给了我们，那么一大笔钱，我和她妈怕他就是想给我们留一笔钱，然后去死。” “我也有过这样的担心，所以问了一嘴他，他说自己精神状态不稳定，劳烦你们照顾他，钱让你们先管着，”卫升咬了咬牙，还是红了眼眶，“他其实什么都不在乎，没有了唐洁，他们住过的房子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更别说是钱了。” 唐父沉默了片刻，低下头说：“我和他妈妈都以为慢慢会好起来，他说想跟唐洁单独说一会话，我们就同意了。” 唐父到现在也无法忘记，他和妻子等不到唐权回来，只能去墓园里找他。 看着唐权抱着给女儿的订制婚纱，闭眼靠着她墓碑时，心里松了一口气。 听到了妻子心疼的叹气声，他大步走过去，拍着唐权的肩膀说：“好了，下次再来。” 唐权的身体一下就倒了，当时给他们吓坏了，立刻就打了急救电话，但是救护车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在救护车上，医生们就对唐权展开了急救，快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想要宣布死亡，唐母跪下求医生继续抢救，多少钱都能付得起，希望医生们再试一试。 大概看到唐母的情绪太激动了，医生把唐权推进了急救室，看到唐权进了急救室，唐母就晕倒了。 “已经错过了最佳抢救的时间，过敏性窒息休克，必须要立刻抢救才行。”唐父的声音有些颤抖，看到卫升递过来的纸，他握在手里说，“怪我们那么早同意让他去唐洁的墓地。” 安慰的话在此刻都显得无比苍白，卫升等待唐父情绪缓和了一些问：“什么时候出殡？” “后天，我们准备把他和唐洁葬在一起。”唐父声音哽咽地说，“怪我家女儿，那孩子也不知道平时怎么对小权的，怎么别人没了妻子都能活，他就活不下去了。” 卫升擦了一下眼泪，对唐父说：“叔叔，唐洁对他很好，真的很好。” 唐父用纸巾捂住眼睛，却捂不住眼泪，嘴里念叨着：“小权这个傻孩子，真傻，太傻了。” 卫升的眼泪差点忍不住掉下来，他用力憋着眼泪说：“叔，以后你和阿姨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来照顾你们，这几天我都在这里，陪你们一起处理小权的后事。” “谢谢你啊，小卫。”唐父对他露出笑容，然后说：“你别去宾馆了，家里有地方，你先去家里休息。” 无论卫升怎么拒绝，唐父还是把家门的钥匙塞给了他。 卫升离开了医院，打车去了唐家，毕竟在那里住了一些日子，他对唐家并不陌生。 开门进了屋子，上次他来住的拖鞋还在，他换上拖鞋，一进屋就看到客厅茶桌上那件订制婚纱。 他咬了咬牙，想起唐权对他说的那些会活下去的话，顿时有种被耍，被骗的感觉。 作为唐权的朋友，又是他的心理医生，他竟然没察觉到唐权已经有了再次轻生的打算。 突然他好像听到什么震动的声音，他看向四周，循着声音找了半天，在婚纱下面看到了那部手机。 是一个陌生的来电，卫升接通了那个电话，对面传来一个热情的女声：“你好，是唐权先生么，我是全新媒体工作室，想采访你一下，您方便吗？” “什么？”卫升愣住了，媒体工作室采访唐权做什么，因为他之前的店铺吗？ “就是视频平台上，唐先生打医生的事，听说是因为你的老婆去世了，这件事您可以详细说一下么，我相信对唐先生的生活已经造成了困扰，我们可以帮你出面澄清。” 卫升沉默了片刻，心中已经泛起惊天波澜，但是声音平静地说：“你详细地跟我说一说。” 挂掉电话，卫升看着快没电的手机，去唐权住的房间找到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手机有密码，他记得唐权跟他说过，密码是两个人登记的日期。 那一天，卫升在好友的手机里看到人类用语言制造的地狱。 窗外阳光明媚。 他如坠寒冰，遍体生寒，找到了朋友真正的死因。 ****** 卫升帮着唐父与唐母处理了唐权的后事，看着唐权的骨灰盒，他对唐父和唐母提议将唐权和唐洁两个人的骨灰放在一个骨灰盒里。 他想，小权这么爱唐洁，一定不会想要隔着骨灰盒与她在一起。 对于他的提议，唐父与唐母同意了。 卫升亲手将两个人的骨灰倒在更大的骨灰盒里，他看着唐权骨灰落在唐洁的骨灰上，低声说：“小权，你见到她了吗，现在开心么，你会和她一直在一起。” 唐权每年生日的愿望都是这个，想要和唐洁一生都在一起。 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好，卫升在离开前，用S市那边唐权的店铺后续需要联系的理由，拿走了唐权那部手机。 卫升到达S市已经半夜一点，他握住那部手机坐在车里，半响，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注册了那个短视频平台。 平时工作太忙了，他很少用看短视频来消遣时间，只想多睡一会觉，还有就是去见一见自己的朋友们，在唐权准备婚礼的时间，他休息的时间几乎都是陪着唐权。 他打开了车里的灯，然后打开了手机录像功能，看了一眼时间缓缓地说：“你们好，我叫卫升，是前一段时间非常有话题的唐先生的好朋友，你们不用去扒我的信息，我在S市XX医院工作，是一位心理医生，电话号码是：132xxxxxxxx，你们可以直接来找我。” -- 第22页 卫升打开唐权的手机，对着屏幕继续说。 “你们骂他的信息我都看过了，媒体也不要再继续给打他电话，他几天前已经去世了，在他妻子的墓碑前服.药.自.杀了，有很多人问他什么时候去死，去找他的妻子，我可以回答你们，在你们的鼓励之下，他已经去了。” 卫升点开一条短信，上面写着：【你那么爱你的妻子，你为什么不去死啊？】“这个我来帮他回答，他办完他妻子的后事就.自.杀了，但是被妻子的父母发现了，及时救了回来，只是他被救回来之后，精神出现了问题，经过他妻子父母与周围人细心的关照，他才慢慢地好起来。” 卫升一边说着一边滑动着唐权的手机，他看着屏幕说：“清醒过来的他依然是想死的，但是他妻子给他最后的信息是鼓励他活着，这条信息已经被你们谩骂的短信淹没了。” “我有看到有人还放出了他妻子救人的视频，下面也有这样的言论。” 卫升找到了唐权截图下来的留言。 “这位网友说，他老婆确实是个好人，但这不是他打医生的借口。” 卫升缓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说，“他没有打那个医生，但是确实是推倒了那名医生，当时他的精神病状态已经不稳定了，当然，你们可能会说，有精神病就可以推医生了？” “他推倒医生确实错误的行为，但是人的一生谁能一点错都不犯呢，希望大家能够宽容一些，我可以替他道歉，甚至给那位医生赔偿，电话号，我前面说过了，医院和那位医生都可以联系我。” “还有这位网友说，他老婆救人是自愿的吧，结果他却无视人家的感谢，乱发脾气。” “没错，救人是自愿的，是出自她的善心，如果看过她救人的视频就知道，她并没有以命换命的打算，只是出于自己的善意去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善良的行为不该遭到批判，给他发这些谩骂短信的人，你们了解他什么，还有这种【自己有钱，又可以换老婆，真让人羡慕】，这种话怎么会有人说得出口。” “你们在键盘敲下的是字么，那是杀人的凶器，你们把站在悬崖边上的他推了下去，他为了她是准备活下去的，活下去照顾她的父母。” “唐权和他的妻子从大学就在一起了，两个人一直努力拼搏，生活并不算宽裕，一直到唐权的蛋糕店赚钱了，他们的生活才好起来，明明很早就领了结婚证，但是为了生活，为了省钱，他的妻子没同意办婚礼。” “你们看到的第一个视频，婚纱店，是他背着妻子在准备婚礼与婚纱，但是在拿到婚纱之前，他的妻子已经离世了，他的精神病稍微好转了一些之后才去取的婚纱，我看婚纱店已经把视频删除也道歉了，他人不在了，也没有办法追究你们不经允许冒犯别人肖像权的事情。” 卫升觉得自己有些激动了，太阳穴跳动着在疼，他呼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说这些都没有用，这些人也许依然不能理解，他们就这样杀了一个人。 “我录下这个视频，发出去是希望那些媒体不要找不到唐权就去骚扰他的家里人，唐权没有父母，他的岳父与岳母并不知道他遭遇了这些事，请大家不要去骚扰老人，有事可以找我。” “当然，你们也可以试着向对待唐权那样来攻击我，我会去见你，拿着你的恶言，起诉你。” 卫升咬了咬牙，忍住翻涌而来的苦涩与愤怒。 “那些对他发送恶毒短信的人，你们杀了人，用你们的正义，用你们的无知，用你们的键盘，用你们的手机。” “人之初，性本善，善良不是罪恶，在不知道真相的时候，请当一个善良而宽容的人。” 卫升结束了录制，然后把视频发了出去，一滴水珠突然落了他手机的屏幕上。 他一直都不敢哭，毕竟唐父与唐还母需要他的帮助。 这一刻，作为一个失去挚友的人，他坐在自己的车里忍不住哭了出来。 卫升，一个三十多岁有稳定工作，固定好友，生活不错的心理医生。 此刻无法控制自己的悲痛，半夜在自己的车里…… 哭得像个傻子。 ——番外·失去挚友·完—— 第12章 那天 鲜红的血液通过透明的管子进入采血管。 唐洁心中有期待，又带着忐忑。 她与丈夫决定要孩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例假有些不稳定。 在朋友的建议下，她自己做了验孕，但是验孕棒上第二条线若隐若现，所以决定来医院来检查一下。 用棉签按了几分钟针口，确定不再渗血之后，她将棉棒丢入垃圾桶，然后放下了袖子。 验孕结果要等两个小时。 S市的大医院很难找停车位，所以唐洁并不准备动车，她走了十分钟左右，来到距离医院最近的商业街，进入了一家名字叫【小芋仙】的甜品店。 店铺里放着舒缓的音乐，见到唐洁进店，店主立刻露出了热情的笑容：“你好，请问要点些什么？” 唐洁点了一份【芋泥热奶】之后，找到了一个无人的座位坐下。 她拿出手机，看着【糖糖】这个名字，忍住没有给他发信息。 她今天来做孕检，没有告诉丈夫，他以为她去公司上班了，上班的时间，她一般很少联系他。 -- 第23页 如果真的怀孕了，她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店员将她点的甜品送了过来，唐洁道谢之后，拿勺子轻轻挖了一些芋泥，她将掺杂着热奶的芋泥放入口中，香甜软糯，但是对于她来说甜度有些高。 她的嘴似乎已经被丈夫养的有些叼了，外面的食物已经吃不惯了。 放下手中的勺子，她打开手机，继续浏览一个关于旅游的帖子。 她突然想起前几天，自己看旅游攻略被丈夫发现了，他有些紧张地问她，是想出去玩吗？ 如果是平时的话，两个人一起出去旅游，他一定会很高兴。 但是她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紧张，因为他最近背着她偷偷地准备婚礼。 她能够发现这件事，是因为他的行为太反常了，联系卫升次数也太多了。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她在他的电脑里，看到他浏览了S市许多婚纱店主页的记录。 她故意装作不知道他在准备什么，等待着他的惊喜，结果他一直都在奔波于各种婚纱店，迟迟也没有定下来。 于是她选了一家自己觉得不错的婚纱店，并且在闲聊的时候，漫不经心地告诉他，自己的客户在这家店订了婚纱，这家店铺的婚纱设计师真的很不错。 看着他双眼微亮地盯着那个婚纱店的名字，她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这家店铺的婚纱设计师，她因为工作的关系有过一些来往，在丈夫去了店铺之后，她就联系上了那个设计师。 那位设计师很快就同意了她的要求，她丈夫订购的婚纱，由她来画婚纱设计图纸。 当她把自己画的婚纱设计图纸送到了那位设计师的工作室时，她能够想象到丈夫看到这个婚纱设计满意又开心地样子。 果然，她很快就得到了那位婚纱设计师的联络，丈夫选择了她设计的婚纱图。 她知道他为了准备婚礼，甚至延迟了开分店的事情，所以她在工作之余也会约上自己的朋友帮他去寻找合适的商铺。 看旅游的攻略，其实也是在为了蜜月做准备，她甚至都已经跟朋友打过招呼，两个人度蜜月的日子，就把肉包先寄养在朋友那。 所以当丈夫发现她在关注旅游地点的时候，她坦然地回答：不是我想去，我准备带父母去玩。 听到这个回答，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让唐洁觉得有些好笑。 对于她来说，他太好懂了，如果不是她默许，他其实很难背着她偷偷做什么。 回想起来，她从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是一个非常好懂的人。 他甚至无需说什么，看向她的眼睛里永远都带着热切与爱意。 周围不少的女同学都很羡慕她被唐权追求，毕竟他长得帅，加上高挑的身材，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对象。 但是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对方的一见钟情，不过是喜欢她的外貌而已。 唐洁觉得自己外貌和内在是完全相反的，甜美的外貌之下，体内住着一个掌控欲极强的暴君。 可是唐权依然义无反顾地闯入了她的生活。 她看到了他全心全意地奉献，也看到他炙热到让她无法逃脱的爱意。 最重要的是，他需要她，比任何人都需要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和他在一起就是幸福。 无论是贫穷的时候，亦或是两个人辛苦工作，为了未来而拼搏到精疲力尽的时候。 只要看到他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她的每一天都充满了动力。 他曾说过命运对待他有些刻薄，但是尽管如此，因为她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让他觉得命运还是给予他独一无二的馈赠。 那时候她就下定决心，如果命运不厚待她的爱人，那么就由她宠爱他，保护他，让他幸福起来。 不过，她有时候可能过于欺负他了。 明明已经知道了他工作那么辛苦，又要照顾家里，休息的时间又忙于婚礼，她能够帮忙，却选择让他独自奔波。 快到可以取报告的时间，唐洁回到了医院，在机器里取出了报告。 她看了一眼报告，然后将报告放入包里，走到医院的停车场里，找到自己的车坐了进去。 坐在车里之后，她又拿出了报告，不用医生解释，她能看懂报告上显示并没有怀孕。 她将报告放回包里，她拿手机点开【糖糖】的名字，突然想跟他说些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一个母亲，但是她的丈夫一定会是一个好父亲。 因为他很早的就失去了自己的双亲，他比任何人都懂得珍惜家人。 可能时机还未到吧。 最近他把婚礼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等办完婚礼之后，他们就可以出去度蜜月了。 也许会拥有一个蜜月宝宝。 今天就由她来给他做饭，做一些他喜欢的菜。 虽然没有怀孕的消息让他惊讶，但是等他回来看到她做好了饭菜，也一定会很惊讶。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来自于【糖糖】的信息。 —— 你真的上班了吗？ 她微怔，随即笑起来了起来，说谎被发现了。 不过她很擅长哄他，应该没有关系。 她看到不少车在转来转去的找车位，她将手机放在旁边，觉得自己应该把车位先让给别人。 -- 第24页 手机停留在回复他信息的画面。 她缓缓地启动了车子。 —番外·那天·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