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茶》 第1页 [现代情感] 《白山茶》作者：茶衣【完结】 文案 楚艺第一次见林寄时，她还是别人的女朋友。 没多久，她变成他的枕边人。 * 北城名流圈内关于林家二爷的传闻少之又少，外人只知他是最不可招惹的大人物，手段雷厉风行，作风无情冷淡。 偏偏这样的人，生得一张俊美温雅面孔，却始终洁身自好，独自一人，引得无数女孩子葬送芳心。 某天有人传闻，说林二爷身边竟然跟了个女孩，杏眸肤白，美得不可方物。 不少人想一睹芳颜，然而小美人很少跟着男人抛头露面。 流言猜测，估计二爷只是随便玩玩，小美人出身卑微，二爷怕带她出去会降低档次。 好友将话传到本尊这里。 被问及不带小美人露面原因，林寄轻描淡写一句：“太喜欢了，舍不得。” 双c 内容标签：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太喜欢了，舍不得 立意：追求美好事物，携手美好生活 第1章 手帕 秋末一场雨过后，气温显得更加地冰冷，空气里漂浮着潮湿的因子。 “咔——” “好了好了收工！” 随着导演一声命下，在场的所有演员紧绷的神经以益松懈，不由得松一口气。 上方天气阴沉沉的，好似随时落下雨滴，寒风冷得人只哆嗦。 女演员们身上穿的还是单薄的夏日衣衫，胳膊和小脸都冻得泛红，助理及时为她们送上御寒的衣服和茶水，其他人也相继而散。 临时衣帽间内，楚艺正在卸下身上的戏服。 她在剧组里扮演的是一名女配的角色，戏服并不复杂，更换得很快，刚刚穿上自己的日常衣服，还没来得及喝杯茶暖和身子，手机里收到一条信息。 【电话怎么没接？】 【揽月阁1102，过来陪我摸个牌。】 发送人是周成，她的现任男朋友。 再看手机的通话记录，确实有一个他的未接电话，他打来那会儿她应该正在拍戏，没有听见。 楚艺简单回了个“好”字。 随后便去换衣服。 揽月阁名字听着温雅，实际上不过是些纨绔公子们的消遣之地，她先前跟着周成去过一次，所见到的每个人非富即贵，谈的生意经都是千万起步。 男人的局，女人过去其实挺没意思的，无非是充当下花瓶美人。 楚艺又不能不去。 她和周成在一起没多久，两人是通过中间人牵线搭桥认识的，加微信后的第二天他就表了白，楚艺知道跟了他，自己虽然不会在娱乐圈大红大紫，但至少有戏拍。 她现在所在的剧组就是他通过关系把她塞进去的，片酬不高，但足够她和妹妹的生活费了。 因为知道自己只是周成鱼塘里的一条鱼，她不会像其他女生那样对恋爱抱有幻想，彼此间更像是交易，他跟她一点资源当做小恩惠，而她对他不过分的要求随叫随到。 在收到短信后的第一时间，她便打车来到揽月阁。 这里如其名，上下装潢以典雅复古的风格为主，门侍着古典改良汉装，站在中堂深蓝波斯地毯之上，给予高级别的礼待，问清楚艺身份后，便有一人行礼，将她带到目的地。 走廊旁悬着山水浮雕，耳旁古筝乐声泠泠，悦耳动听。 越这般典雅大堂，越能掩饰其污浊现象。 楚艺被领进包厢，入目的第一眼，倒不是等待自己的周成，而是坐居东位的男人，未闻其名不知其人，陌生得很，可他似乎生来就有一种被瞩目的优势。 待她缓过神，周成正在叫她：“我家小宝贝来了。” 黑色玉石圆桌附近，几人松懒而坐，一边谈天一边摸牌。 楚艺定定神，含笑走过去，想说句招呼声，又实在没有适宜的话，只能在周成旁边坐下，双手轻轻相握，局促羞赧模样像是含苞待放的雏菊。 这局的气氛不赖，周成另一旁的男人瞧她一眼，打趣：“哟，早就听说周哥身边多了个难得一见的小美女，今天见了，还真是名不虚传。” 这话听着太笼统规整，挑不出半分刺来。 楚艺却能听出一二分其中含义，他们不叫自己嫂子，也不说她是周成的新女朋友，可见自己身份是怎样的。 深知自己和周成关系，她没放在心上。 另外有人又笑谈：“这妹妹看着太乖了，跟周成实在是可惜，他就是个大渣男，搞坏好几个女的肚子，我看妹妹还是跟我算了——” “哟哟，你是好人。” “咱这屋子里，就你一肚子坏水。” 说着他们自己先笑起来。 他们这样调侃她，周成并没有护着的意思，反倒和他们一起笑。 唯一没和这些公子哥们一起闹腾的，是楚艺进门看到的第一个男人。 他姿态慵懒地坐在象牙白软椅上，掌骨抵在桌面上，指间夹着牌张，仿佛淡然于尘世间，眉眼间只有poker的算法，不过神情并未因为摸牌过程的不顺而产生变化，无法让人从面容上窥见一二。 他是这屋子里的其一，又格格不入得是局外人。 可能都是局外人，让楚艺对他多看两眼。 -- 第2页 只是这一次再看，没能像刚才那样顺利窥见，反倒和男人的模样撞个正着，他一局结束，手里的牌被旗袍小姐洗了去，闲暇时的目光就那般随意地落在她的身上。 他不似她慌不择路，抓她正着后，依然无动于衷。 楚艺慌忙低下头，喝了口茶水以做镇定。 旁人继续摸牌游戏，嘴没闲着，都是些打趣话，其中也有搭过东位的男人，语气确实截然不同的。 “二爷今年好像也不小了。”小心翼翼带有试探，“上回林家主母夫人旁敲侧击地问过我，说有没有见着你身边的女人行踪，要是有的话，指定要给你多琢磨琢磨。” “二爷这些年来跟进了和尚庙似的，别说女的，怕是养的狗也是公的。” “何况，咱都不知道二爷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几人轮番一阵打趣，有点开玩笑的意思，但不敢蹬鼻子上脸，和刚才调侃周成和楚艺的语气完全是两个样子。 刚开始楚艺以为他沉默寡言，和自己一样是局外人，直到听到旁人叫的那声“二爷”，心里咯噔一下，冒出一个想法，又不太确定。 真是林家那位赫赫有名的二爷林寄？ 她多少听说过关于这个人的行事作风，谁和他做竞争对手，简直如同地狱般煎熬难耐，那不择一切的手段让不少年上五六十的公司董事头疼不已，望尘莫及。 眼下看来他反倒文质彬彬的，浅啜一口茶水，“怎么，你们想知道吗？” 难得见这位爷应了个话题，底下人纷纷讨论起来，热情似火地张扬，有说二爷喜欢火辣的，清纯的，甜美的，各种类型都奉上。 但见男人始终没有动容，他们知道自己猜错了，实在憋不住，“难道是喜欢男的？” “这就刺激了。”另一人附和玩笑话，“要是喜欢别人家的女朋友，那更刺激了。” 阵阵嬉闹间，牌张的声音愈显愈小。 楚艺看出周成今天的牌气不怎样，所以有几次是让她帮着摸的，可她也改变不了多少，有幸抓过几次好牌，到后面的运气同样地背到家了。 再看到她帮忙抓的最后一张花样后，周成低骂一句，什么东西，随手将牌按下，动作太大，不小心碰翻手边的茶杯。 楚艺来不及躲闪，杯中的水尽数洒落在她的衣襟上，袖口也被茶水浸润得泛起潮意，颜色渐深，肌肤也感觉到湿润。 沉浸在输牌沉闷中的周成没看她一眼，仿佛这事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楚艺手里还捏着牌，不知如何是好。 终归还是忍了下来，没去洗手间擦拭，只等他这牌局玩完。 中途，一个电话声响起。 林寄摸出手机的瞬间，其他人的闹腾声立马退减，无人刚去打扰这位爷通话，不过他还是站起身，去外面接听。 楚艺看着男人起身的过程时，临近的几人跟着起来，明明走道位置是够的，为表尊敬，他们都站着身。 她也是识趣的，跟着站起来。 恰逢林寄路过身侧，步伐不快不慢，不小心二人一个轻微的擦肩而过。 楚艺嗅到男人身上轻微的雪松栅木香气，清淡淡的，很好闻。 等他走后，其余人落座。 楚艺要坐下时，忽地看见地上掉了个手帕。 是干净的纯白手帕，折叠成正四。 刚才还是没有的。 楚艺捡了起来，正想问是谁掉的，忽然想起自己和林寄擦肩而过的一幕。 是他掉的？ 大概率是。 楚艺不吭声，心脏砰砰跳，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仿佛藏了极大的亏心事，让人从内而外都透露着不安和局促感。 她用手帕轻轻擦拭衣襟和胸口上的水渍，动作很轻，无人注意到，大家还沉浸在棋牌之中。 倒是男朋友周成看她一眼，“这手帕哪来的？” 楚艺指尖蜷起，将沾过水的柔软手帕捏在手心里，无意带过：“哦，擦衣服的。” 答非所问。 周成可能刚才摸的牌不错，心情不错，还哼了点小曲，没去追问她的事。 牌局结束，他们男人玩得尽兴，散场时还去约下次，楚艺跟在周成后面，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开车送她回家后，半路等红灯的时候扔过去一个钱夹。 楚艺翻了翻，里面全是现金。 尽管现在移动支付非常便捷，但他们现在好多人还是用着现金，至于原因，她多少也是能猜得到的。 楚艺问：“突然给我钱做什么。” “不喜欢吗？” 哪有人会不喜欢钱呢。 楚艺接了过来，然后把钱夹封口封号，她是不会拒绝钱的。 周成看她那小守财奴模样，了解地轻笑：“希望以后我们的关系就是这样。” 他挺喜欢楚艺的，她乖巧听话，一叫就到，不像他上次那个女朋友不识好歹，为了买包包在他兄弟面前说他小气，他周成又不缺那点破钱，但非常讨厌被拜金女索要的方式。 楚艺爱钱，不过她又识大体，不会想要更多，不会期待感情或者嫁给他，这一点很得周成心意。 楚艺回到家后，仔仔细细数了钱夹里的钱，几大千了，挺不错，她今晚没白去。 这些钱她不敢乱花，疗养院的姐姐还等着续交医药费。 -- 第3页 把钱收好，楚艺准备去洗漱时，外套口袋里的手帕突然掉落在地。 依然洁白如斯，只是因为被她擦拭过，有轻微的深色茶水痕迹。 她蹲下了身子，捡起手帕，触感柔软，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手帕的主人，现在在做什么呢。 第2章 见过 可能晚上在包厢里遭遇的事情太乱心神，导致楚艺一夜没怎么睡好觉。 间隔多年，她仍然做起经常盘旋于脑海中的梦。 她出身于贫困的农村地区，和大多数的同村人一样，家庭条件很一般，出于传统观念，父母在生下她和姐姐两个女孩之外，又在超出计划生育的范围里多生了个弟弟，为此当时还多交几万块罚款。 他们并未把那几万块责任划分给弟弟身上，反倒是觉得她们姐妹两是多余的，不该出生，二女儿楚艺从小学习成绩好，以后可能会有出路。大女儿楚荷则在他们眼里是一个没什么用的废物，幼年因为发烧而烧坏脑袋，落下残疾，智力停留在孩童时期，读书写字十分困难，只能在家养养鸡喂喂猪。 除去父母每天的抱怨，他们的日子过得贫困，但也很充实。 事情的转折点是在她们的弟弟在初中时期，用刀子学社会大哥打架，捅伤同学开始。 那会儿事情闹得很大，警察老师，街坊邻居都来看热闹，如果不想影响弟弟未来发展，最好选择私了，赔付几万的医药费外，还要给予精神损失费。 一下子十几万的现金，楚艺的父母是拿不出来的，万分犯难之际，想出一个他们认为最合理的办法，那就是嫁女儿。 楚艺大了，有点文化，自然不会被他们操控，但是大女儿是个智障，哄一哄骗一骗就行。 他们给大女儿楚荷挑了个二婚的男人，隔壁村的，三十多岁，爱酗酒爱吃喝赌，由于拆迁分得镇上的几套房子，手里有点闲钱。 村子里山水好，养人，闺女们都养的白白嫩嫩的，楚荷脑子不太灵光，脸蛋却并不差，先前也有人提议把她娶回家，她不会读书写字，但是做家务和生孩子并不在话下。 父母埋了一手好心思，好在楚艺发现的早，在姐姐嫁过去之前，连夜带着她坐上火车离开家乡。 那个时候她年纪不大，稚气未脱，却一股子正义，她揣着身上不到一百的零钱，和楚艺穿梭在火车站的时候，那种无助和孤独感始终无法忘怀，以至于这些情景常常出现在门中。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她们坚持下来了。 姐姐对她那么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着她，在最后的关头，楚艺也及时拉住了姐姐的手。 后来楚艺没去了解家里人是怎么处理弟弟的事情的，她只是每个月习惯性寄钱回去，回报养育之恩。 早晨的闹钟响起，有些缺觉的楚艺醒来微微昏沉，揉了揉脑袋。 她要去疗养院探望姐姐，要打起精神来。 近些年姐姐的痴呆程度比之前更严重了，上回还在脑子里检查出占位性东西，不知喜恶，医生先是建议根据情况观察，实在不行再动手术，毕竟是脑部的手术，风险极大，能保守治疗还是保守治疗的好。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楚艺也不想把姐姐送到疗养院，可她工作要紧，实在抽不出空去照顾连杯水都可能打翻的病人。 去之前，楚艺去花店买了束秋季野蔷薇，玫粉色的，娇艳漂亮。 楚荷喜欢花，小时候就爱摘野花戴在头上，笑得天真烂漫。 果然，待她来到疗养院，人还没过去，花就被穿着大号病号服的姐姐抢走了。 看她走得急，楚艺不由得叮嘱：“姐姐，你走慢点——” 从门口进来的护士端着托盘，熟练地拆开一次性手套，边朝这边看，“病人今天的药还没吃，家属你待会哄着她吃下。” 楚艺应下来，走到姐姐所在的窗口，见她低头正在聚精会神地盯着车子看。 “车，车。”楚荷说。 就像个小孩子，看到会动的东西，产生好奇心。 楚艺没注意车子和下来的人，和护士配合下，哄着姐姐去吃药。 跟随围观的实习生小护士倒是对窗外的风景很是感兴趣，低头议论几句。 “林家那位又来探望长辈了。” “老爷子生的什么病？应该不严重吧。” “很好奇那样的豪门干嘛不在家休养，跑这边来？” “你没听老爷爷说吗，他就喜欢这里的疗养院，人多热闹，还能和几个老头子一起下棋。” 护士按例测完体温量好血压，做了个记录，朝几个实习生瞪一眼，让她们有嚼点舌根的时间不如多看点书，免得护士长提问的时候又跟哑巴似的。 她们走后，楚艺依然站在窗口，可能是受话影响，她目光慢慢往车子所停靠的方向移动。 后座位的车门被秘书打开，随后下来的男人一身熨帖工整的深黑色西装，步伐沉稳地往门的方向走来。 她这次再看他的面孔，不用躲躲闪闪，她在楼上，他是不会往上看的。 楚艺没想到第二天还会碰到林寄。 从刚才的话可以听出，是林家的长辈病了，他作为晚辈，前来探望罢了。 不知道长辈住的是什么房。 总不会凑巧地和楚荷住隔壁吧。 -- 第4页 后续的时间里，楚艺心不在焉的，出门后看见隔壁房间的阿姨后，知道是自己多想了，不知怎么，心里还有一点点微妙的失衡。 这边疗养院是本地最大，设施最齐全的一家，每日疗养费服务费并不低廉，还有更好更高级的顶级照顾，简称vip病房。 楚艺不知道在哪，不过应该不会和他们是一栋楼的，偌大的地方，不巧合的话，她是不会和那人再撞面的。 午饭是在病房内吃的，由专门的营养师给予病人的不同情况而定制，楚荷没有需要忌口的，荤素搭配得很丰富。 大概生病吃药的缘故，楚荷的体重比之前增长近两倍，看到饭菜埋下脑袋，大快朵颐起来，筷子无意间碰到一块鸡腿肉，下意识停顿。 她试图夹起鸡腿肉，却因为动作笨拙，几次没能成功。 楚艺见状，便帮忙夹到姐姐的碗中。 楚荷却摇头，不是这样的。 “不想吃这个吗？”楚艺问。 “不是……”楚荷吞吐，“给，给你……” 楚艺一怔。 楚荷继续说：“妹妹要……学习……多吃点。” 在她的笨拙努力下，那块鸡腿肉有幸被筷子夹住，颤颤巍巍地递送到楚艺的碗中，然后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她，“快点吃……不然三弟来抢了。” 楚艺鼻头泛酸。 现在的生活条件比以前好太多，早就不会为碗中的几块肉而馋得流口水，楚荷脑神经受损，身体的记忆还停留在很久之前。 哪怕再痴傻，并不会轻易忘记她这个妹妹。 楚荷不知道楚艺为什么发怔好长时间，她歪着脑袋看向窗外和煦的阳光，伸了个懒腰，问楚艺能不能带她出去转转。 楚荷的腿脚没伤，但因为脑部问题，无法像正常人那样维持平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楚艺朝护士借来轮椅，推着姐姐去外面散步消失。 疗养院后面有个大花园。 楚艺推着轮椅，专挑有花的地方，带姐姐闲逛。 楚荷除了对花花草草感到很稀奇，对小动物同样如此，看到鸟还发出怪叫声，惹得路人回头。 怕被打扰，不知不觉中，楚艺把姐姐带到人稀少的地方。 楚荷忽然说：“狗狗。” 顺声看过去，果然有一条黄色的金毛犬，正在睁着黑溜溜的小眼睛朝她们看着。 按理说疗养院不会出现狗狗的，不知道是偷养还是个例，楚艺好奇时，楚荷已经自己滚着轮椅过去了。 不等楚艺制止，楚荷的手摸到狗狗的脑袋。 好在，金毛犬十分温顺，一人一狗很是和谐。 她们姐妹两个都挺喜欢小狗的，以前也养过一只农村小土狗，随着时间推移，感情愈加深厚，但某一天姐妹两回家后，发现狗狗已经没了，是被父母以一块钱一斤的价格，偷偷卖给了狗贩子。 那会儿楚艺费尽心思找到狗贩子的老窝，迎接她的结果却是小狗的死亡，狗贩子甚至把剥下来的狗皮呈现到她的跟前，得意洋洋地笑。 恶人自有恶报，后来听人说，狗贩子不知惹到什么人还是上天旨意，遭遇意外事故，差点成了残疾，此后再不敢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因为伤心过度，哪怕条件允许，楚艺没养过宠物。 只能这样带楚荷看一看其他人的宠物狗。 毕竟不知其主人是谁，楚艺只让姐姐在旁边看着，偶尔听到姐姐模仿的狗叫声，情不自禁露出笑。 此时此刻，高楼之上。 隔着窗户玻璃，男人的目光倾斜直下，落在小花园的某处。 一如上回见面，娇小的身影如溪涧的水生花，单薄又清美，稍微不同的是，长发不再松散，简单扎成马尾，露出纤白的颈线，挥洒的日光之下折出意外的光泽，分外惹目。 她浑然不知有人自高处而望，沉浸在逗狗的喜悦中。 不知不觉，林寄对其注目许久。 一侧的秘书发现后，低声询问：“林先生，需要我过去将她们两个赶走吗。” 林寄敛目，薄唇微动，“不用。” 秘书称：“这边人多，老金养在这里，多少会受到惊吓。” 听到这话，侧躺在病床上的老爷子不乐意了，“你是老金肚子里的蛔虫，比它还知道？” 被比喻成狗肚子里的蛔虫，秘书既委屈又慌乱，忙表示并非此意，他知道那条金毛犬和老爷子感情颇深，哪怕在这里疗养身体也舍不得分开，但出于狗狗和老爷子安全考虑，回家静养何尝不是一个更优的选择。 况且这狗几年前有过因为乱跑被拐卖的经历，万一再被人顺手带走，老爷子这次的心脏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了。 “老爷说的哪里话。”秘书讨好一笑，“我不过是担心老金的安危而已，想着要不要给它多弄点人手照顾。” “心野，找再多的人看着它，想跑的话谁都拦不住。”老爷子有点指桑骂槐的意思，“是吧，林寄。” 被长辈点名的男人充耳不闻，只说：“爷爷您该休息了。” 敷衍得如此明显。 老爷子一整个不情不愿，嘴里念叨生意场的事情，谈及自己早年的风光和在东南亚的威名，结果现在沦落到被孙子爱答不理的地步。 一边念叨，人反倒是睡着了。 探望的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人本该离开，秘书迟迟未见男人动身的意思，不由得跟着瞧上一眼，一开始以为男人在看着狗，免得自家宠物被旁人欺负，慢慢认为自己猜错了。 -- 第5页 似乎在看人。 于是多嘴问道：“那位逗狗的小姐，林先生见过？” 林寄清淡一瞥，晦暗不明，并未给予回答。 秘书心里咯噔，看来是见过了，兴许还不止一次。 第3章 二爷 楚艺在疗养院呆了整整一天。 她今天没有剧组的戏份要拍摄，还算清闲，抱着剧本在楚荷的房间里慢慢看，期间收到周成打来的电话，问她在做什么。 楚艺实话实说了。 周成知道她有个生病的姐姐，口头上慰问两句，随后问她要不要帮助。 “不用。”楚艺说，“这次的片酬挺多的，够我付医药费的。” 周成其实只是试探性地问问，那点医药费他自然拿得出来，他只是不喜欢被女人伸手要钱。 楚艺的回答让他满意，虽然没直接给钱，但给她一个希望：“过段时间新奇传媒有个试镜，我看看能不能把你塞进去，这要是被选中大女主的话，我也倍儿有面子。” 楚艺象征性逗乐笑笑，正要说谢谢的时候忽然听见那边有女孩的声音，听不清楚在说什么，只能辨认出娇滴滴的，她讶然又沉默，周成倒是平坦，说了句表妹别吵吵，快速挂断电话。 楚艺握着手机，没什么表情。 周成确实是在养鱼。 还好她对他没啥心思，趁着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多捞点好处，方便付医药费就行。 见时候不早，楚艺准备回去早点休息，明早还有早间戏场要去赶，她去和楚荷告别，从包里拿出以前姐妹两喜欢吃的巧克力饼干，低声地哄着。 “不要乱跑，我下次再来看你。” “明天不来吗。”楚荷眼泪汪汪。 楚艺有些不忍，“明天估计来不了，姐姐你再等等。” 她要是有能力，买个大房子，花重金请高级看护照顾姐姐的话，姐妹两个也不用分开住。 以江城现在的消费水平来说，至少奋斗十年，她的梦想才有实现的可能。 楚荷看着傻里傻气，人其实挺乖的，让她不乱跑的话她是不会乱跑的，只有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想要寻找妹妹，而独自一人离开房间，还因此不小心摔破了脑袋。 离开疗养院的大门，楚艺准备去路边拦车。 无意中却见身后多了条金毛犬。 那熟悉的模样，她一下子就认出来正是她们姐们两个逗弄的那一只。 金毛犬本来应该带着嘴套，拴着绳子的，此时此刻，绳子不知道被它挣脱了还是怎么，竟然松懈瓦解，它一条狗一路拖拽着狗绳子，屁颠颠地外面乱跑。 “你……”楚艺惊讶不已，“你怎么出来了？” “汪汪——”金毛犬摇曳着毛茸茸的长尾巴，然后往她腿上扒拉。 似乎想要她带它出去玩。 楚艺惊讶又担忧，她自然不可能就这样把狗狗带走，蹲下去想捡起狗绳子，把金毛犬带回去，却被它提前识破，一个小走位，灵巧地躲开了。 它并不想回去，但也不想离开楚艺。 难免让人好笑。 楚艺没给这条狗喂过火腿肠，不知道它干嘛亲近自己，估计就是想借她的手偷偷溜走。 “乖。”楚艺试图哄诱，“你现在应该回家去，不然爸爸妈妈会担心的。” 她哄楚荷很有一套，对待狗狗也有效，温柔的口吻让金毛犬放松警惕，想了想还是朝她所在的方向走过来。 一人一狗所间隔的距离不大，是个非机动车道，来的时候金毛犬没看路，欢脱地撒丫子跑来，恰时一辆电瓶车行驶到这边，来不及刹车，硬生生撞上去。 这会儿正值下班高峰期，车来车往，金毛犬似乎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像流浪狗那般灵敏躲闪，只能傻傻地挨痛。 好在电瓶车主人及时稳住车身。 他被吓得一条，发现自己没有摔下来，庆幸的同时，不忘瞪了眼被自己撞翻在地的狗，大骂一句：“谁家的狗这么没素质，连绳子都不牵？” 楚艺小脸早就被吓得煞白，顾不上解释那么多，先去查看金毛犬的伤势。 这不是她的狗，但好像见面的那一刻，已经成为它的主人。 金毛犬的前爪子被车轱辘给碾压受伤了，疼得呜呜叫，伤势看上去有些惨不忍睹。 到底是狗的错，电瓶车主人很有理，骂个不停。 尤其看楚艺不说话，好欺负的模样，他更是好生教育一顿，还说自己受到惊吓，要求赔偿。 “这不是我的狗。”楚艺说，“你想知道主人的话就去问疗养院里的工作人员吧。” 说罢，她抱起狗去路边拦车。 那人听了她的话，大概想去要补偿，还真的去了。 第一时间拦到车的楚艺选择去宠物医院。 好在宠物医院离疗养院并不远，没多久就到了，下班时间没什么人，不需要排队。 宠物医生简单查看金毛犬的伤势后便让她去交钱拍片，看看是否伤及到骨头。 “很严重吗？”楚艺问道。 “还好。”医生很淡定，“出车祸的狗狗我见了多了，小问题。” 总归不会因此丢掉性命。 楚艺松口气。 那金毛犬好像真把她当自己主人了，委屈巴巴地要和她在一起，拍片子的时候还要楚艺拿着它的小爪子。 -- 第6页 来回折腾好长时间，医生给出检查结果，骨折和皮肉伤，为了防止病情恶化，最好暂时住院观察下。 在宠物医院输液住院的狗狗挺多的，早就见怪不惊了。 楚艺本来想把它送回疗养院的，听医生的话之后犹犹豫豫的。 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招惹上这条狗。 按理说，这分明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谁都不认识谁才对。 路过的人那么多，它怎么偏偏选中了她。 思来想去，她还是把选择权交给疗养院那边的人，安抚好狗狗情绪之后她给疗养院的负责人打电话，告诉他们，养在花园附近的狗狗走丢了，现在因为受伤被她送到医院。 负责人那边似乎有所了解了，“我已经知道了……麻烦你了。” “你们知道？” “嗯。”负责人表示，“刚才有个骑电瓶车的男子过来找我们，说这里的狗把他弄伤了，要求我们赔付医药费。” 原来如此。 想不到电瓶车主人还真的过去索赔了。 他过去后，自然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解清楚，去掉他夸张的成分，疗养院的人是知道事情经过的。 “那你们给了吗？”楚艺问。 “这是病人寄养的狗狗，就算索赔也应该找当事人才是。”负责人说，又有点幸灾乐祸，“不过想必狗的主人就算把钱扔水里，也不会给男子一分钱索赔，让他赶紧走已经算是仁慈了。” 负责人的意思，楚艺没听明白，只以为狗的主人估计不太好惹。 要真是这样的话，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她。 胡思乱想没意义，真正的结果，还是要联系到狗主人那边才能判定得出，疗养院的负责人给楚艺一个电话号码，让她和对方直接联系，将事情经过梳理清楚就行。 将号码记下来后，楚艺看了眼正在输液的狗狗，轻声安抚它一句主人马上来了，便拨通那串号码。 不一会儿，手机接通。 楚艺开门见山表示自己的意思和整个事情的经过后，那端人并未第一时间给予回应，不言语的时间里让她有点心惊胆跳的。 紧接着她听到细碎的声音，似乎是那端的人在做交流。 而后，电话才传来标准普通话的声音：“你好，小姐，我在听……你现在方便报个地址吗，我们需要现在过去一趟。” 这声音听起来非常地官方标准话，经过天生训练过似的。 楚艺把宠物医院的地址报过去后，微微松口气。 这样一来，就不用她操心太多了，不然她总不能要陪着金毛狗狗在这里输液，看它那爱撒娇的架势，估计她要是头也不回走人的话，它是要闹腾起来了。 等待的时间里她安抚金毛犬的情绪，抚摸它的小狗头，旁边的医生见她一直叫狗狗，而不是唤狗狗的名字，便问道：“这不是你的狗吗？” 楚艺摇头，“不是。” 陌生人救助小动物而来宠物医院的事情并不稀奇，医生没太意外，“刚开始我还以为是散养的流浪狗，看到它项圈之后才知道它主人估计很厉害。” 楚艺目光跟过去看向金毛犬脖子的位置，确实有一个项圈，她看了好几遍没看出名堂来，还是宠物医生继续讲解说，这项圈边缘镶的宝石，还是高级定制款，比人的首饰还值钱。 能给狗狗项圈做成这样的，想必那狗主人不是一般的富有。 这样一说，楚艺便理解负责人话中的意思，知道电瓶车主人为什么得不到索赔了，有钱人通常来说不止有钱，背后的权势自然不在话下，压着他们的宝贝狗狗还想索赔，估计是嫌自己命太长。 这些人家，楚艺不去多招惹，想着待会和狗主人见面，交代完事情之后便不再管。 宠物医院门口，一辆黑色商务车慢缓缓停下。 听到声音，楚艺有一种那应该是狗主人的预感，于是起身过去。 从车子左边的司机座位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看到她之后径直走过来，询问道：“请问是楚小姐吗？” 楚艺点头。 “你好，我是刚才和你通电话的人。”男子说道，“因为工作忙，现在才赶过来，不好意思。” “没关系。”楚艺让步，“狗狗在里面，你过来看看吧。” 这人大概三四十岁，衣衫正式，皮鞋一丝不苟，所以楚艺没怀疑他的身份，以为就是狗的主人，而且金毛犬看到他之后，也露出开心的表情。 这位狗主人的素质非常好，并没有楚艺想象中那样让人害怕，他听说楚艺垫付的医药费后，便表示自己会将钱加倍还给她，同时还会给予现金奖励。 现金奖励什么的完全没必要，医药费的话，由于只是交了定金，对她来说并不是困难，所以楚艺直接婉拒了。 狗主人则表示他们家不会欠别人人情。 “何况我只是替人办事。”这人说道，“这要是被我家老爷知道的话，回头估计要骂我一顿，还请楚小姐给我个转账方式。” 楚艺微微疑惑，“你不是狗的主人吗？” “这是我家老爷的狗，我是他们家的秘书，姓陈。” 在陈秘书的巧舌之下，楚艺还是应了，定金不多，但她不想让对方不好做事。 事情处理妥当，金毛犬这边，楚艺大可放下心来，和陈秘书做简单的告别。 -- 第7页 陈秘书客气说：“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老爷子那边听说自己的爱犬被好心人送到医院后，心急而担忧，吩咐陈秘书办事的时候自然没忘记叮嘱他对这位好心人的客气照料，楚艺帮忙跑一大圈，现在天色黑透，让女孩子独自一个人回家确实有所不妥。 提出的礼貌邀请，楚艺先是拒绝。 “车就在这边。”陈秘书表示，“我先去询问下我们家二爷。” 知道副驾驶座上的男人不会那么小气得拒绝，为确保万一，陈秘书还是过去一趟。 待他回来，便向楚艺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小姐不用客气。”陈秘书说，“我们家老爷子真的非常感激你，如果有空的话还想请你吃顿饭呢。” 这样的待遇是楚艺没想到的。 无法拒绝对方的盛情邀请，楚艺便坐上了车。 她没看清楚车标，只从这配置装潢下粗略了解到，这车比周成的还要贵上很多，整体氛围大气优雅，气压低沉却不让人闷得慌。 豪车坐得确实舒服，心情也不一样了，放松很多。 这个想法，仅仅停留在她看清副驾驶座上的男人之前。 楚艺无意间地一抬眸，从前面的反光镜中，看到男人的侧颜，陌生，又有些熟悉。 这不就是揽月阁遇到的那位，林家二爷吗。 她心跳漏停一拍。 而这时，副驾驶座上的林寄微微侧首，朝她所在的后座低低扫一眼，“系上。” “什么。” “安全带。” “……噢。” 第4章 也行 这一路，楚艺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仿佛坐上一排死亡列车，其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会坐上林寄的车。 而她花五分钟理清楚来龙去脉，起因是她和楚荷在花园结识金毛犬，因此被狗狗赖上，跟着她逃离疗养院后不小心受伤被她所救，而狗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寄？ 不对，狗主人应该是住院的那位老人。 是谁都不重要，终归是和林家二爷有牵连的。 兴许是传闻的影响，使得她见了这位人物，总有点畏惧，以至于报了家庭住址后没怎么说过话。 林寄是寡言少语之人，自然不会挑开话题，陈秘书作为下属，只说关键的话，因此不短的路程，车厢里保持长久的沉寂。 楚艺望向路边弥漫夜景，大脑一片空白，不容她多加思考什么。 好容易抵达住址后，她轻松一口气，向他们两位感谢送的这一程。 她住的不是高档小区，有些年头了，老路灯摇曳着昏黄的光，她瘦癯的身子站在其下，秋风拂起衣袖和细碎的马尾，愈显身子娇弱。 “楚小姐客气。”陈秘书见副驾驶座上的男人不说话，于是代替回答，“若是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可找我们就好，你是老金的救命恩人，不用客气。” “原来它叫老金啊。”楚艺笑，“那它年纪是不是挺大的？” “可不是嘛，快十岁了都。” 都是一条老狗了，还跟小狗一样爱撒娇黏人，不由得让楚艺笑起来。 她唇角有个浅浅的小梨涡，笑起来很纯粹漂亮，细碎的光印照下，在眼尾一不小心生的那颗红心小痣，接近血的光彩，无形之中又透出一点媚。 哪怕隔一段距离，副驾驶座上的男人依然清晰将她一举一动收归于眼底，只是依然不动声色罢了。 天色不早。 楚艺想到明天的工作，挥手朝他们告别。 她转身走后，车子没有第一时间启动，毕竟是女孩子，总是要等到她安全进去后再走才是。 陈秘书稍作停留的原因则是因为身侧的男人，早就发现二爷似乎有所留意那个女孩，虽然不易察觉，但跟着二爷身边那么久，这点洞察力还是有的。 “楚小姐似乎不接受我们金钱方面的报酬。”陈秘书提起话题，“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她才好，老爷子的性子，怎么着也要请人家吃顿饭。” “爷爷不是还在疗养院养病吗。”林寄这时应一句，口吻清淡，“有空我替他老人家请了。” “……也，也行。” 陈秘书总感觉怪怪的。 最终还是没多说什么。 * 到底是忙活一整天了，楚艺第二天清晨去剧组的时候直犯困。 倒不是累着了，而是觉没怎么睡好，没做噩梦也没失眠，她自我猜想是不是想的事情太多了，索性抛下脑子里的思绪，让自己沉浸在剧组的氛围之中。 剧组里的她饰演的是一个存在感渺小的宫斗剧女配，一不小心就活不过三集的那种，一开始戏份确实少，后来在周成的关系下，剧组给她的戏份多安排一些，让她不是出场就挂掉的角色。 剧本根据演员改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大家就算知道也见怪不惊，唯一引起讨论的无非是各个女演员背后的金主。 这圈子里想要凭借个人能力往上攀爬是十分困难的，哪怕楚艺的面容挑不出任何的瑕疵，有着属于自己特色的古典美人相，可如果没有周成这条线的话，她连龙套都是艰难。 早上六点，影视基地的几场戏正在反反复复地磨。 女主演员今天的状态似乎不太好，搞得其他演员的状态也跟着慢慢变差，导演从刚开始的耐心逐渐变得不耐烦，清晨的戏份硬生生拖到大太阳出来。 -- 第8页 外景没能成功取到，整个剧组的气氛都开始压抑着，只能回摄影棚拍其他的场子。 换个场景，女主演员依然没什么状态，凑近去闻，才嗅到她身上有酒味，不难猜出昨晚应该是玩嗨了，弄得早上没状态。 导演实在忍无可忍，“你到底能不能演，不能演赶紧走。” 本来拍戏是合作的过程，大家互相尊重，不到万不得已导演组并不想出口训斥，实在是女主演员一直浪费大家的时间，弄得他很不耐烦。 面对大家责怪的目光，女主演员心里似乎有点不服，不情不愿地，继续下一场戏份的开拍。 其他人已有小声的嘀咕：“真的是，能不能行啊，浪费大家时间。” “一点本事都没有，不知道怎么通过的试镜。” “这还用说吗，背后肯定有人呗。” 那些人的话听着多少有些不堪，但声音细碎，人又多，找不到真正多嘴的人，女主演员气不打一处来，正愁找个撒气桶，看到自己下场戏份是要打宫女耳光子，报复心油然而生。 在这里做宫女的都是群演路演，没有身份地位，随随便便地欺负，还美名其曰为了更好地还原剧情。 如果是戏骨这样做没什么异议，但这个女主演员平时演技就一般般，今天状态又这样，她借口以还原剧情，硬是打了小宫女好几个耳光。 结果导演还是没给通过。 在场人唏嘘。 那小宫女也是可怜，年纪还不大，可能刚出社会，忍着痛配合演戏。 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但没人站出来说话。 第四次ng之后，女主演员还要再抬手的时候，原本已经没有戏份的楚艺忽然站了出来。 她平时在剧组存在感不多，话少，这次突然冒头是在让人意外。 女主演员对楚艺嗤之以鼻，“我们在这里拍的好好的，你突然冲过来干嘛？” 楚艺看了眼脸蛋已经泛红的小宫女，“她已经脸红了，再打下去会穿帮的。” “导演都没喊停。”女主演员不服气，“你有什么资格叫嚣。” 这话说得不假。 楚艺在这里又没什么地位，话语权什么的都是别人的，无缘无故冒出来当正义人，只能让人觉得她胆子大。 “她是一个人，不是工具。”楚艺心平气和，将那个小宫女护在后面，“你几个巴掌打下去，有没有想过人家的感受。” “那我能怎么办，这是剧情需要。”女主演员说，“她的脸被打肿了，那我换个人过来总行了吧。” 经过小宫女的前例，没有群演想过来送巴掌，她们每天的工资本来就少得可怜，留在剧组里敢最累的活拿最少的钱，还不如进场打拼强，留下来无非是为一个“梦想”。 总有人仗着起点高而肆意妄为地欺负弱小。 “看吧。”女主演员耸肩，“现在没有宫女和我对戏，只能用她了……还是说，你过来顶替一下？” 这话多多少少带着挑衅。 以前演员人手不够的时候，主角都会饰演十几个角色。 楚艺顶替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如果她不怕疼的话。 其他人在旁边看戏。 知道这戏比他们拍的戏还要好看多了。 有人甚至暗讽，楚艺有本事去见义勇为，没胆量替别人挨巴掌。 毕竟女艺人的脸是最重要的。 在他们的冷嘲热讽下，楚艺依然淡定自若，“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希望你能一次过。” 希望你一次过=你最好一次过。 女主演员估计是被宠坏了，还真没被人这样威胁过，在楚艺换上宫女服之后，第一场戏直接ng，一巴掌甩过去后装模作样呀了声，“不好意思，手滑。” 楚艺没吭声，目光清冷地望着，“是吗。” 不知是楚艺的眼神太果断还是剧组其他人给予的目光压力，女主演员在第二次的时候过了。 导演喊停的时候，场上气氛明显有所松懈。 楚艺接过别人送来的湿纸巾，擦了擦脸颊上的痕迹，低头说谢谢的时候，发现递纸巾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她护下来的小宫女。 “谢谢……姐姐。”小宫女弱弱说。 楚艺微微一笑，“没事，去换衣服吧。” 她挨了两巴掌，说不疼是假的，不过还能忍受，小宫女就没那么好运了，刚才在摄影棚的时候不明显，等去更衣室后，半边脸直接肿了，可以看出女主演员下手的狠重程度。 楚艺找人借来药膏和一次性的棉签，让小宫女坐下来，她先简单消个毒。 “其实不用的……”小宫女有些受宠若惊，“我都习惯了。” 当群演很累的，之前她在其他剧组跑的时候，在太阳底下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都晒秃噜皮了。 楚艺说：“还是要弄一些的，女孩子的脸蛮重要的。” “这样吗。”小宫女迟疑，“那你刚才……” “我又没什么事。” 小宫女被楚艺按在椅子上无法动弹，只用眼睛打量她的面容，凑得近了发现楚艺不是一般的漂亮，毛孔细腻到几乎没有，睫毛长而翘，精致得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美人，即使刚才被人打了两巴掌，泛起的红润反而多几分柔弱怜惜感。 连她一个女的见了都心动。 楚艺发现被人盯着看，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挑起话题，“你叫什么？” -- 第9页 “叫我小乔就好了。” “看着不大。” “嗯，刚过十九岁生日。” 楚艺没去问怎么不上大学来这里打工之类的话，这纯粹是废话，如果家庭条件允许的话，谁不想过安稳的大学生活。 “当演员挺累的。”楚艺说，“要是能找个助理的工作也挺好。” “找不到，大明星都要有经验的。”小乔老实说，“楚艺姐要不你把我收了。” 楚艺笑笑，她也不是什么大明星。 要是以后有机会的话，她确实可以考虑收个助理什么的。 中午，楚艺被周成约去吃午饭。 她补了个妆，以为直男周成不会看出点什么，谁知刚上车就被他发现脸庞的不对劲，他准备开车的手拿下来，移到她的脸上，“这怎么回事？” 楚艺没想隐瞒，轻描淡写，“哦，拍戏弄的。” “被人打的？” 周成干的不是娱乐圈的，但身边朋友都是圈内的，那点小道行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穿了，再者楚艺演的是宫斗戏，几乎没两集就有扇巴掌的情节，被她遇见不足为奇。 奇的是把她的脸打成这样。 见楚艺没说话，周成的脸拉下来，“谁打的？” “怎么了？” “我问你谁打的？” 即使楚艺不说，他调查一下也是知道的，所以她没隐瞒，“和女主对戏的时候……” 周成直接下了车，都没问她的意见，转头走向摄影棚。 楚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想第一时间跟过去，看车子没锁，皱皱眉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最终她选择翻一翻车上的东西，如果没有重要的物品她还是跟过去比较好。 这一番，倒是被她发现小抽屉里有一只女人的黑色丝袜。 楚艺和周成在一起没多久，她没有疑神疑鬼的习惯，即使周成手机放在面前她也不会翻看，今天如果不是突发情况，她估计永远不会打开他车子的抽屉。 楚艺怔怔两秒后，没多想，重新合上去。 她赶过去后，剧组那边正在做收尾工作，扇巴掌的女主演员正在环手和其他人说说笑笑什么，而这个时候，突如其来的周成直接走上前，抓起女主演员的头发，随后抬手毫不犹豫地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让所有人都懵了，包括后来赶到的楚艺。 第5章 金毛 周成家庭很有背景，他本身也是公子哥脾气，年轻时候就是个混混头儿，现在就算走上正业，骨子里还有那股野性，欺负到他现在女朋友身上，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在他这里没有男女之分，没有正义之分，谁惹着他了，那就没有好果子吃 到底是男人，只打一个巴掌，比女主演员打在小乔和楚艺两人脸上的加在一起还要重，一瞬间她的脸就肿胀起来了，她踉踉跄跄跌坐在地上，懵懵几秒后开始哭。 她年纪不大，出道后一直有人撑腰，可谓是顺风顺水，没受过什么气，最多就是早上因为状态不佳被导演训斥几句，娇滴滴得像是一朵温室里的花，突如其来遇上这种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在场的围观人员好奇心重地看过去，见过纷争，很少见过这样明目张胆打人的情景，何况打的还是个女主演员。 还没来得及跟着散开的副导演被这个情形吓得不轻，左右不知如何是好，他先上前，给周成打招呼：“周公子……您来之前怎么不说一声？” 周成目光不屑而轻蔑。 副导演边去招呼他，边让人把地上瘫坐的女主演员拉起来，“文心小姐，你先站起来……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有什么恩怨我们好好说，都是一个圈子的，是吧？” 副导演是个聪明人，谁都不想得罪，这圈子里的某些女演员更不能得罪，谁都不知道她下个金主是谁，万一一个晚上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话，日后想要收拾他简直就是张张嘴的事情。 周成确实有些冲动，他做事向来鲁莽，有些不计后果，但这会儿他没有半点悔改的意思，只是没继续给那个叫文心的女主演员下马威看，在副导演的哄诱下，暂时放过。 “周公子有事好商量。”副导演像是不知情的样子，“什么事让您这么生气，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解决下。” “我送她过来。”周成瞧了眼一侧发呆的楚艺，“不是给你们扇耳光的，知道吗？” 清早的事情，副导早就听说了，这会儿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又是低头又是道歉的，表示有时候因为剧情需要，演员们难免会过分将自己代入戏份中。 当然，也表示女主演员做的很是过火，下次一定不会让这种令人不快的事情再次发生。 在副导的再三保证下，周成被说服了。 副导继续用自己的巧言巧语迷惑他时，楚艺感知到有道恶狠狠的目光朝自己看来。 文心被人扶起来之后，脸上挂着泪珠，眼睛里的恨意如同波涛似的翻滚不止，死死地盯着她看，咬牙切齿地用唇形吐出几个字：“你，死，定，了。” 楚艺就像是没看见，一个侧眸便避开了。 这时候，这件事的起始人小乔像个小耗子似的凑过来，轻轻拉了拉楚艺的衣袖，“楚艺姐，那是你男朋友吗？” 楚艺点头。 “我靠，他也太帅了吧。”小乔满是憧憬，“这不就是现实中的霸道总裁，护妻狂魔吗，哇——” -- 第10页 没什么经历的女孩子，被刚才的一幕弄得心里止不住尖叫，仿佛在看一集绝美爱情的偶像剧一般，好长时间沉浸在霸道总裁的幻想中。 楚艺脑子里想的，却是车上的那只黑色丝袜。 丝袜是单只，中长款，大概到膝盖上方的位置，如果女人穿裙子的话，会出现一个叫做绝对领域的地方。 于是画面就出来了，他们似乎就是在车里，兴许还是在她所坐的位置。 楚艺摁了摁眉心，在没有证据前还是不要多怀疑的好，于是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和小乔一样，为自己男朋友的行为感到偏爱，也乐意接受其他人惊羡的目光。 周成这么一折腾，大家都知道她有个不好招惹的富二代男朋友，剧组不敢再有人随便骑到她的头上。 和周成去吃饭的时候，楚艺并没有提起车上丝袜的事情，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指尖轻轻捏着柠檬片，将酸涩的汁液挤到一盘生鲜上。 她手生得白白净净，葱段似的，被柠檬黄衬得更加细嫩，无意中用掌心托着下颚朝窗口发呆的模样像是要入美院学生的作业画一般，灵性生动。 一只男人的手突然降落到跟前，楚艺被吓一跳，周成面孔直逼眼前，他勾唇，“给我看看脸肿了多少。” “你不是看过了吗。” “离近一点。”说着，他俯下去，唇际去触碰她的脸颊。 楚艺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小脸不情不愿中还带着羞赧，“别……在餐厅，这么多人呢。” “我就喜欢别人看着。” “……你！” 她哑口。 他玩得还挺花的。 明面上这样，私底下还不得花成什么样？ 楚艺忽然想起上次在揽月阁，那帮朋友说的话。 总不会喜欢别人的女朋友。 这话是对林寄半开玩笑的，但与其说玩笑，更像是一种陈述事实的方式。 她当时没多想，现在想想，似乎明白些什么。 * 下午剧组关于她的戏份不多，早早演完早早收工，楚艺本想着回家休息下，路过宠物店的时候想起那只受伤的金毛犬。 她和它似乎蛮有缘分的。 刚好所在的地方离宠物医院不远，两站公交车就到了。 下了车后她直奔宠物医院去，路过一个玻璃制的广告牌的时候，从中看到反射出的暗光，是一道人影，似乎正在跟踪她。 楚艺回过头，那道人影又不见了。 估计只是巧合，她没放在心上，着重点落于老金身上。 不知道金毛犬在她走之后有没有好好输液。 她进去后，宠物医生还认得她。 “想不到你也来了。”医生说，“刚好去看看吧，它还在输液，大概要十分钟。” “我也来了？”楚艺疑惑。 “刚才它主人打电话来说要把它接走。”医生讲述，“本来是想早上接的，因为工作耽搁了，说是下午到。” 看得出来狗主人还真挺忙的，上午拖到下午，下午拖到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来。 楚艺估计是陈秘书来接的狗狗，所以没放在心上，坐在休息椅上，问道：“它现在情况怎么样？可以被接走吗？” “问题不大。”宠物医生顺势按了按狗爪子，“昨天精神状态不好，估计是因为吓着了，今天好了很多，主要伤势都是小问题。” “那就好。” 楚艺点头，又看了看金毛犬。 老金似乎看出她的舍不得，尽管是趴坐着的，尾巴仍然摇个不停，还把头埋下来，想让她抚摸。 楚艺顺势摸了两下，也轻轻摸了摸它的爪子。 无意中，她摸到一个硬结。 “这什么东西。”楚艺疑惑，微微蹲下来，仔细观察一番狗爪子，“这个也是昨天弄的吗？” “你说的是它爪子附近秃毛的地方吗？” 经过宠物医生的提醒，楚艺又看一番，自己摸的位置确实秃了毛，更加疑惑，“是啊，它这里的狗毛怎么少了很多。” “应该是很久以前受伤的。”医生猜测道，“这狗生性野，喜欢乱跑，估计以前没少吃过亏。” 医生的话不假，如果老金性格乖一点，老老实实呆在疗养院的话，怎么可能会发生车祸呢。 老金以前的事情，楚艺不懂，惋惜地拍拍它的狗头，“就不能乖一点吗？知不知道乱跑很危险？” 老金眼睛充满无辜，好像在说，狗狗不知道呢。 这边一人一狗交流得恰到好处，那边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人。 楚艺背对着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老金看到熟悉的主人后，两眼冒光，撒丫子站起来。 平时在外不论公务还是应酬，林寄给人的印象停留在刻板冷肃的一面，日常中，他好似没那么让人无法亲近，兴许没打领带的缘故，长身玉立，文雅中透着点温和。 楚艺看到男人那一刻，还有点难以置信。 以为是陈秘书来接的狗狗，想不到…… 不知为何，她面对这个男人时总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压迫感，哪怕对方一句话没说，只是轻飘飘一个眼神就让人心悸。 老金的输液时间差不多了，护士来给它拔针。 拔了针的狗狗顿时活力四射，仿佛不知疼痛，踩着四肢来回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穿梭。 -- 第11页 看来，它对这二人都颇为喜欢。 这种莫名其妙的贪恋感，挺让人稀奇的。 在老金的左右撒欢下，楚艺也来到门口。 虽然和林寄的关系并不熟稔，两人只见过几次面，因为老金的关系，他们不算陌生人，见面后一句话都不说的话怪让人尴尬的。 她想着要不要打声招呼。 老金完完全全把他们两个当成和自己一样的一家人，抬起小狗头，朝林寄看看，又朝楚艺望望，尾巴摇得像是螺旋桨。 “这狗还真有活力。”宠物医生忍不住调侃一句，“伤势还没好，就跳来跳去的。” 一旁不知情的护士笑道：“应该是看到爸爸妈妈来接它，太高兴了。” “……” 楚艺和林寄站的位置还间隔一段距离，彼此间表现得连朋友都算不上，之所以给人亲密甚至情侣的感觉完全是因为老金这条多事的狗狗，它就像吃了药似的，欢喜得不行，既想和楚艺贴贴，又舍不得林寄。 旁观人看了，自然觉得这是他们两个小情侣养的狗狗。 楚艺尴尬地站在原地，头皮发麻，连呼吸都有点紧张，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怎么就被人错认成情侣了。 而罪魁祸首老金依然若无其事地，朝着他们傻乐。 第6章 报复 楚艺不知道自己走出宠物医院的大门的，她手里还提着医生给老金开的一些消炎药，准备去路边打车的时候突然反应东西没来得及还给他们，于是重新回头。 林寄自始至终心如止水，目光寡淡落于她身上。 “医生开的药，差点忘了。”楚艺把手里的包装袋递过去，“这是老金要吃的药，一天三次，有点苦，它要是不乐意吃的话就把药丸子塞到肉里。” 因为她来得早，注意事项和药物什么的，医生护士是直接传达给她的。 林寄接过来，淡淡“嗯”了声。 其他好像没有什么要说的，楚艺迟疑一下，转身走的时候，又听男人低声一句：“楚小姐。” 男人声线清净如泉，悦耳动听，只是他向来惜字如金，哪怕是出声，也不含太多的情绪和温度，给人一种公事公办的冷肃感。 楚艺回头，“还有事吗？” “老金是爷爷最喜欢的宠物狗。”林寄陈述道，“爷爷很感激你的救助，托我传句话，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就行。” 尽管楚艺之前和陈秘书表达得挺清楚了，这只是她一个举手之劳，换做别人也会这样做的，他们不需要太过于挂心。 但老爷子那边倔强得很，不想欠人家一个人情。 这人情不论如何是想还回去的。 哪怕楚艺开口要钱，那都不在话下。 楚艺没这方面的想法，她所做的只是一件小事，别人如果过分感谢的话反而让她有太多的心理压力。 所以还是和之前一样给拒绝了。 “真的不用。”楚艺婉言，“狗狗没事就行了，我之前救助过好多流浪狗，并没想过要什么回报。” “所以。”林寄目光落于她身上，瞳眸深邃湛黑，仿佛山间晨雾，将人笼罩其中，“楚小姐是想让我欠你一个人情吗？” 楚艺懵然。 她更没有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她话到嘴边不知如何去解释才更好一点，否认之后反倒沉默下去了。 “总会有需要帮助的时候。” 林寄最后丢下这么一句，没有继续多言。 人情欠着就欠着，以后大可以等到有困难的时候再还。 * 傍晚前楚艺给周成打电话，得知他有事后便自己去楼下超市买点食材，打算做饭吃。 外面的东西经常吃确实很容易腻味，盒饭高油高盐就不说了，哪怕是和周成出入各种各样的高级餐厅，里面的饭菜依然没有让人吃着舒服的感觉。 高级餐厅的卖相不错，呈上前的只有盘子中的一点点，连十分之一的位置都未必占上，吃不饱不说，味道也稀奇得让人不习惯。 楚艺的厨艺还算不错，荤素都能做，就是有点懒，不想做一个人的饭菜。她买了些西红柿和芹菜，又挑了排骨和海虾，打算提前浸一下食料，用空气炸锅随便热一下就好。 回去的路上她看手机翻找着烹饪方法，看得正入神，并没有意识到有人跟踪她。 手机里突然跳出好几条信息。 是陌生人发来的照片。 照片刷刷刷地一下子冒出太多，楚艺只看清楚里面的几张，肉色的。 她以为是手机中毒了，或者是哪个陌生人开的黄色笑话，但当她看到最后一张照片，是周成的脸之后，内心终于无法冷静。 这是谁发来的？ 目的是什么？ 又是如何获取这些照片的。 疑惑在脑海里慢慢地传开，这时候，楚艺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陌生的高级香水味慢悠悠地探入到鼻息间，她有点惊慌地抬头，看见一个陌生女人的面容。 陌生女人扬起下巴，朝她笑了笑，“你好。” 楚艺不无警惕地往后退两步。 她什么反应，陌生女人都不足惊奇，她了然笑笑，“跟了你这么长时间，现在才发现我吗？”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应该庆幸你遇见了我。” -- 第12页 楚艺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再次看到手机里的照片，她似乎有所了解了。 是这个陌生女人发的照片吗？ “放心，我没有害你的意思。”陌生女人点燃一根女士香烟，倚着旁边的一棵绿化木，没什么公德心地吐出一大团青雾，“我是个好人。” “你到底要干嘛？” 楚艺只觉得这人奇怪得很，不愿和她做多交流，转身要走。 陌生女人却开口坦明自己的身份：“我是周成的前女友。” 楚艺原本前进的步伐慢慢停下来了。 “给你发的照片，不是P的，是真实存在的。”陌生女人淡淡说，“他睡过的女人太多，玩得又脏又乱。” 楚艺一点都不意外，她不是不介意这个，而是她本来就没有和周成进一步发展的打算。 陌生女人看出她的想法，像是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她，“你是不是觉得他现在对你不错，是个正人君子？那你是不知道有个字叫做养蛊，他只是在等个机会把你卖了而已。” “什么意思。” “他们这圈子里最常见的就是把自己的女伴当做玩具一样送给自己的朋友或者合伙人。” 由于之前看到那些照片。 由于陌生女人的脸色太恐怖。 导致楚艺现在听到什么都不足为奇了，眼眸微微瞪圆，沉浸在自己的讶然之中，“你呢。” “我？”陌生女人耸肩，“你说呢。” 就因为是过来人，所以，她才会好心地来给楚艺提个醒。 当然，她并不是纯粹好心，她兴许只是不想周成过得那么舒服而已。 周成长相不错家境不错，对女孩子也舍得花心思，妥妥的海王渣男，为他上心的女人数不胜数，这个陌生女人应该也是其中一个，被他骗了心骗了身，整个人又堕落又厌世，呈现出颓废的模样。 “所以你是来劝我和他分手的吗？”楚艺问道。 “差不多吧。”陌生女人笑了笑，“我一开始以为你应该挺喜欢他的，是个清纯的乖乖女，没想到也会背着他和其他男人约会。” 楚艺皱眉。 这个陌生女人指的应该是她和林寄在宠物医院的时候。 确实跟踪她挺长时间的，连这个都知道。 “你好像误会了。”楚艺想去解释，“我和那个男的没有关系。” “行了，我都懂。”陌生女人并未看清林寄的长相，“看他的车应该是个有钱的主儿，估计不比周成差，你要是能攀上他的话脱离周成的话算你有本事。” 楚艺不想和这个人再聊下去。 她借口以要回去做完饭为由，直接转身走了。 陌生女人也没拦着，她的目的就是让楚艺知道周成以前的事情，避免又一个恋爱脑和她上当受骗，至于对方是否领情那都是对方的事情。 看楚艺的各项举止，好像还是个不谙世事的雏儿，这样的人被周成糟蹋的话实在是可惜，陌生女人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能做的只有这些。 她自己是过来人，当初被嚯嚯得现在不成个人样，失去尊严失去活下去的动力似的，而周成依然一如既往得继续养着其他鱼，等鱼上钩。 这混乱的鱼池，她想搅和一手。 楚艺算是第一条被搅和的鱼，但她没有直接和陌生女人达成共识和愉快的交流，她对人向来有警惕心，不论对方是好是坏，总是先把人标明为坏人，再慢慢地去深入了解他是否真的是坏人。 周成在她这里算不上好人，哪怕陌生女人不给她这些信息，她也不会和这个人有太多的牵扯，不过是因为现在她需要他，无法脱离他而已。 周成玩得还挺乱的，身上没准还染过什么病，虽然两人才在一起没多久，但他提出过上床的意思，被楚艺拒绝了。 她拒绝的原因也简单，不是大姨妈来了，也不是没感觉，而是问他能不能娶她。 他要是说能的话，她就直接说那就结婚后再给他。 不过周成这种喜欢撩妹养鱼的，倒没怎么给女孩子画过大饼，在听说她这样问后反倒乖巧下来，说了句，他家里可能不同意，但他想试试。 不可否认，楚艺当时听到他的话还觉得蛮心动的。 周成的男友力确实max，各方面都是，也很会宠女人。 如果她不知道他那些破烂事的话，没准也会有少女怀春。 拎着购物袋回到家，楚艺试图从脑子里挥走那些不好的照片印象，却无济于事，索性就不管了，该干嘛干嘛去，去厨房洗菜做饭。 租的房子偏小，厨房更小，旧式的，还漏水。 有时候在路上看到满街繁华，楚艺很憧憬自己什么时候能带姐姐过上富裕一些的生活。 可在寸土寸金的江城，她的梦想实在是太渺小了，哪怕攒上很长时间，堪堪能买上一个厕所就不错了。 餐厅不靠窗，楚艺把饭菜端到小飘窗上，边喝着排骨汤边看楼下的夜景。 闲来用手机刷刷八卦。 毕竟是要混圈子的，大大小小的八卦都应该有所了解。 大八卦无非是某某男女明星在一起官宣了。 小八卦就是内部的三九流开始争夺资源了。 再小一点的，则是细节到某个剧组里的纷争。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怕是一点小事，一个讨论组仍然可以讨论得热火朝天。 -- 第13页 楚艺的目光停落在一个帖子上，标题是：[听说某个宫斗剧的女主小花被人当街扇巴掌了。] 内容不多，简单叙述下事情的经过，大意就是家里亲戚在剧组是工作人员，亲眼看到他们剧里那个蛮横骄纵的女主演员被你一个女的教训扇了巴掌，伤势还挺严重的，后脚就去了医院。 底下知情人则更正一些内容，[知情人在这里，纠正一下，女主小花不是被女的扇巴掌，而是被女方男朋友，这里不方便透露是谁，反正是圈内有名的阔二代，有权有势。] [有权有势就能随随便便打女孩子的巴掌吗，现在的男人果然一点风度都没有。] [搞清楚情况再说话好不好，你家正主又不是一天两天在剧组里横行霸道了，被人报复还叫什么冤？] [？是我吃瓜太迟了吗，楼主没爆料人名字怎么知道是正主了？你们又知道了？] [楼上狗叫什么，看到人就咬是吗，不论怎样，打人就是不对，何况是男人打女人。] … 几百层楼没讨论出结果来，后续又有人开了新楼，里面讲解得十分详细，表示那个被扇巴掌的小花惹事在先，因为被导演训斥心情不好，故意去扇路演的巴掌解气，结果不知道怎么打到其他女配演员的身上。 那女配演员不是什么好惹的鸟儿，直接给自己金主告状，因此有了后续这一幕。 除去文字讲解之外，还附带一张严重马赛克的图片。 爆料人显然是个胆小怕事的，不想这件事牵连到自己，但又忍不住爆料的心情，所以爆出的是背影图片，而且狠狠地P模糊了，只能看出有人确实被打倒在地上。 但网友们的眼睛是雪亮的，即使再模糊的场景图依然被推断出是某某剧组。 最后扒出来女主小花的名字之后，大家都有点小惊讶。 [我早就猜到是这个主儿了，一天到晚没好事情、] [如果真的是她被打的话，那我还挺开心的。] [她确实挺招人烦的，仗着自己后面有金主肆意妄为，活该被打。] [话说到底是谁打的？本事这么大？难道不怕她金主找上来报复吗？] 金主这个话题属实是太敏感了，没讨论多久整个楼就被删了，尽管后来有人用暗号代替依然没能逃脱被封紧的命运。 楚艺看完这些信息后，外面的天黑却得差不多了。 想不到有一天会吃自己的瓜吃了这么长时间。 时间过去那么久，但并没有从网友们的讨论中知道文心的金主是谁。 至于所说的报复…… 楚艺之前在剧组一直都挺低调的，只是这次为救人高调一次，本来小事化了，周成掺和了一手，将事情急剧拉大。 周成在圈子里势力不小，他既然都出面了，应该不会有人随随便便地说报复就能报复了。 本来楚艺是这样想的，无意中点开和自己惹是生非那位女主演员的微博，看到她发了一张骷髅头的图片，微微皱起了眉头。 事情好像不太妙。 第7章 寻仇 接连一段时间的风平浪静，让楚艺逐渐忘记周成在剧组帮她出的风头。 剧本已经临近尾声，女主演员先前因为脸部受伤的原因休养一段时间，回来后将自己的戏份补上，剧组迎来大结局。 这是个小投资的剧组，没什么大人物和流量，杀青后在网上官宣一波，闹出的动静还没之前在论坛惹起的八卦热度高。 因为周成的缘故，楚艺在剧组最后的那段时间很舒服，不会再有人明目张胆地欺负或者言语嘲讽，也因为巴掌事件，所有人的相处之间都多一分和谐。 都是成年人，大家都知道，如果没有背景的话，惹是生非就是自讨苦吃。 杀青宴这晚，楚艺理所当然地过去了。 按理来说他们这样的小制作，杀青宴能在普通酒店宴请一番就不错了，到目的地后才发现这里是江城高档酒店之一，花钱请客的东家不是导演组也不是制作那边的，而是投资方之一。 楚艺在剧组里没认识什么人，后来和小乔关系还算不错，两人还一同做了简单的发型管理，一起上的电梯。 小乔年纪不大，喜欢八卦，一面感慨酒店的壮丽辉煌，一面说道：“现在的有钱人真是大方，这么大的酒店，说请客就请客。” 楚艺随口一问：“是谁请客的？” 之前周成问过她杀青宴的事情，如果她想的话，他可以做东家，为她庆祝一番。 但考虑到之前和剧组的一些矛盾，楚艺不想出这个风头，而周成也觉得自己请客的话有点和解的意思，他这种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和人和解，于是作罢。 “我也不知道是谁请客的。”小乔若有所思一番，“听别人说那人来头不小，是剧组的投资人之一。” “是谁的男朋友吗？” “这个不太清楚。”小乔摇头，“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小乔能接触的人倒是挺多的，但都是些工作人员和路演什么的，无法真实探测到准确的信息，只能听听八卦而已。 订的包厢在酒店的高楼，电梯速度不急不缓地上升，过程中也来过一些陌生的过路人。 听到叮的一声时，楚艺和小乔又后退一步，给前头进电梯的人让位置。 来人不多，只有两个男人，衬衫西装，正式而严谨。 -- 第14页 左边的男子按了对应楼层键后，对旁边人说道：“那老头子可不是一般的嘴硬，派出去的人没一个能谈得过他，死活不松嘴。” 右边的男人只身未动，“不急。” 略显熟悉的嗓音让楚艺不由得抬头看过去，是一个背影，但隐隐约约能辨认出他的模样，她没去感慨他们怎么又碰面了，小乔这时候开口：“楚艺姐，我们到了，快点走，不然到时候杀青宴蛋糕吃不上了。” 电梯门拉开，小乔乐颠颠地先走出去。 楚艺硬着头皮跟过去，从两个男人之间走出，没回头，却莫名感觉到有一道男人的视线落在她这边。 在这里遇到林寄，并不是一件稀奇事，这个时间点刚好是应酬的时分，他和他身边人的打扮和在公司的无异，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不论是职员还是老板，工作日的忙碌在所难免。 小乔显然没注意到电梯里的人，她的着重点还被这酒店给吸引住，格外繁华的装饰和优雅走动的服务生让她属实见了世面，满脸的好奇，眼睛里充满探索欲。 包了一个大包厢，订的四桌，气氛热闹非凡。 她们进去的时候，大家正在玩切蛋糕和吹气球。 剧组平时的关系不算太好，但终归是合作一场，最后的结果还算顺利，都会有自己该有的回报，杀青宴上自然会好好庆祝一番，几乎所有人都面带喜色。 哪怕楚艺本来情绪不大，也被渲染到，除去演员，剧组里个个都是人才，脱离摄像头后，纷纷发挥出自己的奥斯卡演技，一个男的有模有样地拿起一个气球，给导演鞠躬，“今日皇上开心，臣妾给皇上表演一个吹气球大法助兴。” 说罢，开始捣鼓起嘴边的气球，一个不小心，还给吹炸了。 其他人忙喊着护驾护驾，结果纷纷都扑到导演的跟前，将他连人带椅子给摔了下去。 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 因为来的人很多，没人注意到还有谁谁谁没来，只在意眼前的欢乐，而楚艺却是发现了这种场合里，居然少了剧组里的女主演员。 平时女主演员爱出风头得很，要是碰到什么偷拍的狗仔都恨不得把脸怼过去给人家拍，这种热闹的场合理应少不了她才是，风头净让别人抢了。 也有其他人慢慢发现女主演员没过来，私底下展开议论。 “文心好像真的没过来？” “不会吧，不是说是她的金主请客的吗？她不来走个过场？” “放心好了，肯定还是会过来一趟的，谁请客吃饭连人都不到？要是我的话，才不会浪费这个刷脸面的机会。” 楚艺和他们的想法一样，文心不太可能不过来。 稍微让她惊奇的是，这次的东家竟然是对方的男朋友。 虽然之前听说过女主演员背后有人撑腰，但因为没有一点风声，没人猜得出来，估计和很多女明星一样是个小阔佬，没事就爱给女人买买包包，做做投资什么的。 杀青宴不一会儿就进行到一半，开始了切蛋糕的环节。 蛋糕刚开始并没有送过来，说是早就订好的，由服务生定时送来。 人多，订的蛋糕是多层的，城堡形状，还有芭比娃娃形状的小糖人伫立，十分华丽精致，光是这样的一个蛋糕就是不小的价钱，看来投资方也舍得花钱。 众人对这个蛋糕非常瞩目，想着要让来切比较合适。 按理说，这种事还是要交给文心比较好，毕竟是她男朋友出的钱，可惜她没能过来。 就在大家商讨着要不还是让服务生来帮忙切的时候，门口不急不慌来了一帮子的人。 那帮人阵势不小，粗略一看有七八个人，走在最前方的正是文心。 自从两人有矛盾之后，在剧组里走路的时候基本上是避而不见的，而且临近尾声，两人没什么对戏，一切仿佛恢复平静一般。 只是偶尔的时候，楚艺能感觉到文心在看向她的时候，眼里总有一股子恨意。 她们两人之间的矛盾无法化解，楚艺心知肚明，因此选择无视了，反正戏份演完了，她们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这次在杀青宴上，她再次见到对方眼里熟悉的恨意。 现在的恨意比之前更明显，没有任何的掩饰，直晃晃的，而且还有一种得意洋洋。 楚艺看到文心后面的男人之后，大概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得意洋洋了。 就像是上次周成带她去剧组撑腰那样，现在的文心带着自己的靠山来了。 其他人并未察觉到什么，还觉得挺稀奇的，之前一直有人好奇艺人们的靠山长什么样子，想不到真的有机会见上一面。 就是那面相看起来有些凶狠，腰粗膀圆，脸上带有纹身，手边还带了保镖，不管走在哪里，都给人一种很不好惹的印象。 当文心朝楚艺走去的时候，在场的人才后知后觉地感知到气氛的一丝不对劲。 这是杀青宴，带金主来很正常，为了自身安全带保镖来也可以说正常，不正常的是，带了这么多保镖，知道的人以为是杀青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寻仇报复。 当然，这确实是来寻仇的。 文心前段时间的憋屈劲儿好像总算可以释放出来似的，扭着腰肢站在楚艺的面前，“看来你今天心情还不错啊。” 楚艺是坐着的，即使对方来到这里，她也没有站起来迎接的意思，依然稳坐如斯，面对对方的讽刺，就像是没听见。 -- 第15页 “看来你是不记得之前你男朋友扇我巴掌的事情了。”文心微微一笑，“不过我可是记着的，而且永远都不会忘记。” 她怎么可能会忘记当时自己受到的屈辱。 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宣泄罢了。 虽然第一时间告诉了自己的男朋友，但他由于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有搭理她，看她实在委屈表示要不找人暗地里把巴掌给扇回来。 文心觉得那样做不光彩就没答应，实际上她不在乎光不光彩，她在乎的是，当初楚艺让她在那么多人的面上丢人，而她指定要以牙还牙。 找个没人的地方报复回来，那有什么意思？ 她必须要给对方一个猛烈的下马威，心里才会得到相应的平衡。 如果不是文心提起，其他人都快忘了她们两个之间的恩怨。 刚才还嘻嘻哈哈的人们顿时安静了，面面相觑，感觉到空气里弥漫出一股子硝烟的气息，连呼吸都不由得屏住了。 楚艺先前有想过对方会不会来报复，并未料到会间隔这么长的时间，还没等她做出任何的反应，胳膊传来一阵痛感，再看，是文心抓住了她，试图强行将她拉起来站着。 楚艺没有就这样拉起来，文心唾骂一句，拿起一旁的蛋糕，直接朝她扔过去。 场面顿时混乱成一团。 * 同一处酒店的不同包厢，是和凌乱恰恰相反地安静氛围，怡情的熏香散发着清淡的气息，桌上的精致菜肴几乎没有动过的痕迹，围坐的客人不多，寥寥几个，却是掌控全城经济命脉的人。 谈话也是心平气和的，不骄不躁的。 “那块地是我几年前就看上的，投资光景巨大，想必要不了多长时间，有望成为江城标志性建筑。” “贾老板也不是吃素的，听说他和北城那边交情不错，到时候要是横插一刀，咱们多多少少有些难受。” “啧，还能怕他不成。” “二爷？你给个意见？” 讨论之间，话语的重心指向靠窗而坐的男人。 林寄指间把玩着一枚玉石扳指，漫不经心地，似乎没把他们的话听进去，“要什么意见。” “兄弟我这不投资一块地嘛，你给拿拿主意。”坐在对面的男人笑问道，“你的主意我肯定听。” “真要我说？” “肯定的啊。” “不投。” “……” 哥们本想着询问下林寄如何在和竞争对手实力差不多的情况下取得完美胜利，谁知人家直接劝他退出，这里面的玄学让人实在是搞不懂。 “兄弟，这就没意思了啊。”哥们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爸那边给我时间限制，让我完成指标，我要是不搞点的话，老头子的家产指不定要被我继母生的那两个毛孩弟弟分走。” “你弟弟不是还没到十岁吗？” “那咱也得防着点，是吧。” 话是这么说，但连自己都不信，先笑起来。 他们笑，林寄始终没怎么动容，看到手机亮起，便接起了商务电话。 和他一起吃饭的兄弟们交头接耳，私底下他们不是没嘲笑过林寄的工作狂，这样的男人，别说女人，估计只会和工作结婚了。 “这饭吃得一点意思都没有。”一个哥们叹息，“太无聊了。” “你要是想看乐子，去下面看吧。” “下面怎么了？” “来的时候看见老黑带着马子气势冲冲地去了个包厢，看样子闹得不轻。” “真的假的？带了多少人？” “人倒是没怎么带，听说是她马子在剧组里受一个女的欺负了，老黑去给人家教训看看。” “女的打架？那挺没意思的，要是带个几十个人，我还想着去楼下凑凑热闹。” 几个哥们随意地提了那么一嘴，都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们男人有好奇心，但这个好奇心并不重，吃瓜可以，但得吃大一点的瓜，那种只带几个人去打架的情景，看着属实没意思。 这时候，林寄却突然放下了手机，起身往门口走去。 一哥们发现他的异常，跟着站起来喊叫一句：“二爷，你干嘛去。” 然而男人已经走远，再看时，只留下一个背影。 第8章 保护 原本热闹的杀青宴，因为后续一帮人的到来，气氛顿时发生不小的变化，当文心拿起蛋糕盘子的时候，其他人的心跟着不由得揪了起来。 这种场合泼人蛋糕，而且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多多少少有些说不过去，有几个胆子小一些的甚至直接尖叫出声。 蛋糕还是被文心毫不犹豫地甩了下去。 由于座位的缘故，楚艺没能第一时间起身躲开，短时间里她能做的只是用手稍微遮挡一下，但迎面扑来的蛋糕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全部都是奶油，一瞬间她的胳膊上和衣服上全部都是花花绿绿的痕迹。 全场哗然。 她却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大脑也嗡嗡作响，隐约之中似乎听见不远处的小乔在叫她，周围也有人在议论着什么话。 这迟来的报复，来得有点意外，让她毫无心理准备。 之前周成让文心在剧组所有人面前成为一个小丑，事到如今，文心完完全全地报复回来，她不仅要让楚艺成为一个小丑，还得是那种让人印象深刻的。 -- 第16页 只是泼蛋糕的话未免太便宜她了。 毕竟之前周成打在她身上的巴掌可不是一般的疼痛，她要是不加倍奉还的话，一点都不符合她的脾气。 文心拿起一个筷子当做教棍似的，指着楚艺，然后在她的头上敲了三两下，“怎么，是不是很吃惊，是不是很意外，根本想不到自己会有今天吧。” 楚艺头发上沾有奶油和一些蛋糕屑，目光冷冷，并未言语。 文心笑得更得意洋洋了，“当初你和你那个男朋友当着大家的面羞辱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呢？” 她还想用筷子戳楚艺的时候，被她直接躲开了。 楚艺一个反手，筷子就被夺到自己的手中，她还没来得及有任何的小动作，文心带来的保镖就将她团团围住了，让她动弹不得。 这架势太强大，导致楚艺旁边坐着的人怕牵连到自己，立刻闪躲到一旁，免得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这时候，文心带来的秃头男人开口：“还以为多大点事。” 很显然，这些人都是他带来的，而他就是文心背后依靠的男朋友。 他似乎不太想掺和这些他认为无关紧要的小事，见事态顺利进行，有点不耐烦了，文心这时候却拉着他的手，撒娇道：“你女朋友被人欺负了，这事情还不算大吗？” “我之前不跟你说了嘛，给你几个人，随便弄一顿就行了，非得把我喊来。” “我知道你工作忙啦，但是。”文心不亏是撒娇好受，嗓子嗲得不像话，“我这不是想让别人知道你是我男朋友嘛，上次这女的也是带男朋友打的我，我要让她知道点教训。” 不一会儿，三言两语就把秃头男哄得开心了，男人难免都会有关于这方面的自尊心，为女人出头是证明他们方刚的一种方式。 这算是他第一回 露面，也相当于承认文心这个女朋友，这让文心的心里分外高兴。 包厢里也有一些见过世面的人，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交头接耳一番，嘴上不大声喧哗出来，心底还是为楚艺捏了口气，果然女演员都是不好惹的，一个不小心没准就让自己栽了。 楚艺有男朋友撑腰不错，可她男朋友又不是一直在身边，而且这个秃头男的势力并不比周成小，真要闹起来的话，估计会闹得很大。 “好了好了你慢慢玩。”秃头男拖了把椅子坐下来，翘起二郎腿，“好好出出气。” 有了男朋友这句话，文心更是快要上天了。 一想到之前自己受到的屈辱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刚才的泼蛋糕只是个开始，她让服务生开了几瓶酒，然后让保镖将楚艺按坐在椅子上。 包厢的门是开着，其他人就算想出去也不能出去，都要在这里好好看着楚艺是怎么被羞辱的。 就算是一个壮汉也无法抵抗那么多人的围攻，楚艺身子骨好像软下来，一下挣扎都没有，被人按着后也没有歇斯底里的吼叫，整个人有点呆若木鸡。 其他围观的人多多少少捏了把汗，他们知道玩不出人命来，就算光头男势力再大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出命，但这样羞辱人的方式反而更加地折磨人。 而这么多人里，没有人敢去报警。 事到如今，报警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一来时间赶不上，等警察来了之后他们都已经报复完了，二来他们和楚艺的关系一般般，没人会去为了一个关系一般的人去冒那么大的风险。 除去刚才泼蛋糕的行为，温馨还把开好的几瓶酒顺着楚艺的头发上倒下去。 包厢里的气温保持在温热的摄氏度，酒的冰凉触感异常明显，楚艺无意识地打了几个寒颤，闭上眼睛的她感觉不到任何的光明，漆黑漆黑一片，耳边的声音也渐渐变得空洞。 冰冷的酒水顺着她的头发流落到面庞，再到衣服，潮湿的感觉贴着肌肤，寒意油然而生，刺激的气息在周身环绕，即使不睁开眼睛也能猜到自己此时此刻的狼狈模样。 光是泼蛋糕和酒水这两种行为对文心来说还远远不够报复。 这些虽然都是带有羞辱性的行为，却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尤其是想到自己之前被周成打过后，脸肿了好长时间，她心里愈发地窝火，让保镖将楚艺的两只手按住，让她彻底无法动弹后，文心抬起两只手，使出吃奶的劲儿，挥出去两个巴掌。 声音非常响亮，如果不是这里隔音好的话，兴许隔壁都能听得见。 “之前你不是很嚣张吗，现在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了？”文艺越打越兴奋了，“说话啊？你和你男朋友不是很厉害吗？” 她就像是之前特意练习过似的，打下去的两巴掌非常狠重，不一会儿楚艺的脸就红了，但由于混杂着酒水和头发，以及一些奶油蛋糕的残渣，并不能那么明显地显现出来。 但众人都能看出来，她的模样，愈发狼狈。 女人一旦产生报复心是非常可怕的，尤其像文心这种处心积虑又格外记仇的，她之前和楚艺拍戏的时候滴水不漏，没有任何给人一种她会报复的印象，谁能想到在大家集聚一堂的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子。 楚艺始终没说一句话。 当然她说话也没有什么作用的。 对方就是奔着要搞她的目的来的，开口说话反而让文心更加地得意。 楚艺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大脑混沌一片，不知道是被酒水灌溉的还是被打的，越来越混乱，记忆不知不觉飘到了其他的地方。 -- 第17页 “我跟你说话呢，楚艺。”文心走过去，抓起楚艺的头发，“你怎么不向我求饶啊？” 欺负到最后，对方要是不服软的话就没意思了。 然而楚艺毫无动容。 求饶什么的，她是不屑的，以文心这种性子的人，哪怕是听到什么好话，依然不会轻易放过。 文心也知道楚艺不会求饶，所以变本加厉得更明显了，想着要再来点什么才能让自己解解气，但这里能泼的都泼了，要打的也打了，打太多巴掌的话她还嫌手疼了。 “要不把她衣服给扒了吧。”文心这样说。 闻言，在场的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谁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份上。 也有人不太相信文心会做出这种超乎常人的事情。 但文心还真的能做得出来，她此时此刻上头了，反正天塌下来有她男朋友顶着。 那秃头男倒是没有直接答应，反倒饶有兴致地问文心：“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娘们这么坏，跟谁学的啊？” “你说我跟谁学的呢？”文心幽幽撒着娇，“待会她被扒衣服的时候你不能看，不然我会吃醋的。” 秃头男也没直接应，态度不明确。 “嗯？你说话啊，别告诉我你想看。”文心没听到答应，有点不高兴，“你们男人果然都这样子。” “行了行了，闹得差不多了。”秃头男说，“我那边还有事情要忙呢。” “我还没玩够呢。”文心不乐意，“再给我五分钟。” 她这边争取了时间，直接指示保镖去扒楚艺的外套。 到这里的时候，事情难免就过火了，剧组里的一些人开始抱不平。 文心刚才的行为确实也挺过分的，但由于她之前也是个被周成打的受害者，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是两人的个人恩怨，但现在这个行为就触及到更高层次了。 文心才不听其他人的想法，去吩咐保镖：“还愣着干嘛啊，照做啊——”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不知不觉地开了。 由于场子开始喧嚣起来，没人注意到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还是离门口近的人低呼一声：“二，二爷——？” 不过声音太小，没能让里面的人听到。 后发现的还是坐在边上不急不慌抽着烟的秃头男，尽管嘴上是答应文心不去看的，实际上男人那点花花肠子怎么着都无法掩饰，他偷瞄的目光随时准备就绪，却在一转头的瞬间瞧见意想不到的男人。 林寄面色沉着，眼神好似淬了冰一般，迈开长腿，已然直接走来。 秃头男慌乱之中叫一句：“二爷怎么来了？！” 他这声的音量不小，总算是让其他人听见了，而此时的林寄已经来到了保镖的周围，不等人反应，外围的保镖被人从后面握住肩膀，简单一个摆手就将人撂倒在地。 保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但坐在椅子上的楚艺已经是十分狼狈的模样，头发湿漉漉的，奶油和酒水混杂在一起，原本白皙的脸颊泛起了红印子。 她的双唇紧紧闭上，并没有因为屈辱而求饶。 由于眼睛被碎发遮挡住，视野较为模糊，可还是根据耳边突如其来的安静而下意识地调整一个视觉的方向，迷迷糊糊中她似乎看见那个男人，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衬衫西裤，矜贵冷漠，可能是错觉，她竟从他没什么温度的眼眸里看出异端，怜悯？还是愤怒？她无法确认。 只在大脑空白的时候，楚艺感觉到周围的人都被撵开了，纤细的腰肢间突然多了双男人大手的力量，下一秒她就像个婴孩一样被男人的西装外套包裹住，温热的触感和清冽干净的气息将她从地狱一般的世界拉了回来。 林寄注视了她一会儿，稍稍俯下了身子，没用什么力气就将人打横抱在怀里。 他来得太突然，所有的行为更是让人出乎意料的，甚至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震慑力却比其他人带十几二十个保镖还要强。 场子里甚至连人议论的声音都没有，尽管大家的心里同时浮现出一个好奇的问题：二爷和楚艺是什么关系？ 有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楚艺的男朋友是周成，和林寄算是一个圈子里的，二人关系算不上有多铁，却也算得上能说几句话的牌友。 很显然，秃头男惹错了人。 而秃头男看林寄的眼神，可以说明他们也是认识的，或者多多少少有点关系。 在林寄抱着人往门口走的时候，秃头男已经被男人冰冷的眼神吓得半死，直接在他路过的地方跪下来了，头顶上冒出冷汗，声音直哆嗦：“二，二爷，我……我不知道……” 想表示他不知道楚艺是林寄的人，也想表示自己和这个没关系。 然而在这些是非面前，林寄并不在意，他面无表情，没朝地上跪着的人丢去一个目光，手指拢了拢抱着楚艺的西装外套，以更加轻巧的姿态，抱着她走出大门，从众人的视野中消失。 在人走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后人群里才渐渐有了声音，有的人是被秃头男的保镖吓的，但更多的是被林家那位二爷给吓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秃头男此时更是捂着胸口，焦急如焚，嘴里骂骂咧咧着什么东西。 文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没什么世面但也知道刚才来的是什么人，她只是不懂男朋友刚才为什么给人跪下，她刚凑过去准备询问的时候，秃头男的一巴掌直接朝她脸上打过来。 -- 第18页 接连吃瓜的群众再次被震惊了。 “都怪你他妈的臭碧池。”秃头男额头上青筋暴起，“你知道你惹的是什么人吗你他妈拉老子下水。” 这巴掌实在是狠重，文心被打在地上好长时间没起来，她捂着疼痛的脸颊，委屈感油然而生，“你干嘛……我不知道。” 她只知道楚艺是周成的女朋友。 事先也是告诉秃头男的。 秃头男和周成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对方当面打自己女朋友，秃头男自然也有理由去还击对方的女朋友，而且他也不怕惹火周成，就周成那隔几天换女朋友，鱼塘里全是鱼的架势，不会追究太多。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林家那位不知为什么突然出现，又冷着脸将人带走了。 尽管一句话没说，可越是这样，越让人后怕，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是最凶猛可怖的。 电梯里。 只有他们两个人。 楚艺的意识还是模模糊糊的。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就像是刚刚从垃圾桶里爬出来一样，身上脏得不行，酒精挥发之后的气息又浓又臭，但抱着她的男人的手没有一丝松开的意思，由于贴得太近，男人原本干净的衬衫也被染上了浑浊，花花绿绿的奶油多多少少沾在了他的衣襟上。 她感觉到不好意思，想着要不要下去，刚睁开眼睛，却见男人也在看着她。 林寄感觉到她微小的动静，淡淡陈述，“不要乱动。” 短短四个字，透着不易察觉的温和。 第9章 重要 迂回在嘴边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去，楚艺闭上眼睛，沉静下来后，发现心情格外地安宁，她甚至有一种错觉，只要呆在这个男人的身边，仿佛天塌下来都只是一件小事。 他是那种无需多言却给人无限安全感的人。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楚艺也不知道，她刚开始对林寄的印象其实不太好的，比如传闻里他是个极其薄情寡义的人，比如他和周成是一个圈子里的…… 掺杂着很多的胡思乱想，楚艺感觉到他们来到一个长廊，男人在不急不慢地走着，路过的时候还有服务生毕恭毕敬地打招呼。 是开门的声音，还有服务生的低声询问。 “林先生，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叫医生过来。” “好的。” “再送一套女士的衣服。” 服务生连连应着，看到他怀里的人之后，似乎有了数，立马就去办事了。 缓和之后，楚艺清醒多了，在门口的时候，她指尖轻轻勾了下男人的袖子，小声道：“现在，我能下来了吗？” 她刚才是被吓着了，没那么娇弱到连路都不会走了。 林寄将人慢缓缓放下来。 这是一套总统间，他们所在的是客厅位置，顶上灯光透亮，楚艺所在的位置很巧妙，刚好能让自己的狼狈模样尽情显现出来，如果不是特别熟的人，估计都不一定能认出来她。 见男人在看着自己，楚艺渐渐难为情起来，脱险之后，女孩子自然而然注意起自己的形象来，她微微往后退两步，“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听到这话，林寄微微皱了皱眉。 看他皱眉，楚艺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林寄说：“你往那边走两步。” “哦……好的。” 楚艺不明所以，估计是自己身上太臭了影响到他了，所以她不止走了两步，特意和他避开一些距离。 “够了。”林寄喊住她，然后吐出几个字眼，“没残废。” “……” 楚艺心中的疑惑终于揭开了，敢情他刚才盯着自己看不是看她要多狼狈，让她走几步也不是嫌弃身上的味道，纯粹是想知道她有没有被人弄残废。 这时候，套房管家从外面进来，送来衣服的同时，告诉楚艺那边有一个很大的浴池，是否要进去冲洗一下。 套房管家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对楚艺现在的模样见怪不惊，兴许还觉得她可能是刚才过生日和朋友打闹所导致的。 楚艺接过衣服，道谢之后就跟着管家过去了。 她现在确实太狼狈了，需要洗个澡。 在陌生地方，多少让人不习惯，而且还是在林寄这里，但想起刚才的处境，根本就不算什么。 这边浴室是单面窗，位置靠东南，几十层楼的高度，坐在浴池里能俯瞰整个江城的夜景，不远处的霓虹灯和高塔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温热水流的照抚下，楚艺的思绪慢慢清晰了。 想起自己刚才经历的事情，想起林寄，想到现在的自己。 一切就像是一场幻梦似的。 确切地说，是她被救出来之后，像是一场梦。 太让人意想不到了。 如果不是林寄，她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她无法确定那帮人究竟会不会真的扒了衣服，后续又会不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前面的羞辱已经让她彻彻底底体会一次社会的险恶。 楚艺将自己里里外外冲洗干净，在落地镜前停留了一会儿。 面庞除了泛红，依然可以看出清丽纯净的底子，杏眸小嘴柳叶眉，在眼角的下面，一颗红色血痣若隐若现，许是被酒精熏染过的缘故，眼角泛起的红和血痣相得益彰，就像是从画中走出的古典美人。 -- 第19页 楚艺基本没怎么受伤，被打的那几巴掌，并不算很严重。 因为没有挣扎过，所以身上连拉拽的痕迹都没有，头发上的水顺着凝脂似的肌肤滑落，从锁骨到肩膀，又缓缓下落到腰间。 许是灯光的缘故，残留水滴的肌肤愈发白皙，仿佛在牛奶中泡过似的，她的身材玲珑娇小，清瘦却一点都不显虚，该长的地方不甘示弱，腰间则生得纤细匀称，柔软度刚好。 楚艺突然想起刚才林寄抱她的那一下子。 力道刚刚好，握住她的腰身，然后抱入怀里。 尽管两人都隔着衣服，楚艺回想起，脸颊却慢慢地开始发烫。 她换好衣服，带着不太冷静的心情出来。 客厅里的男人已经不在。 林寄刚才也从她衣服上沾了些脏东西，向来有着轻度洁癖的他自然去清洗了，比起女孩子复杂繁长的洗澡时间，他显然要快很多，已经开始着手处理事情了。 原本被楚艺弄脏的衣服已经被换掉，着身的是浅色衬衫和深色长裤，没有系领带也没有西装外套，单一件最简单不过的男款衬衫在他身上却穿出国际模特的气质，衣襟上的扣子系得松松散散，很随意，观察得细致的话清晰可见男人微微拢起的锁骨和性感的喉结。 林寄没注意到周围的动静，他立身于一处落地窗前，外面的昏黑夜景和室内的暖色灯光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手里捏着一只香烟，手机搁放在一侧的架子上，对那端的人无波澜吩咐事务的处理过程。 对接的人应该是个秘书，口吻小心翼翼而恭敬：“二爷的意思是以牙还牙对吗？那如果老黑不按照我们说的做的话该怎么办？” “他会听话的。”林寄指尖微动，一簇烟灰被弹落至水晶制的烟灰缸里，“不然，连他一起处理。” 秘书连连答应。 可能太长时间没做这方面的事情了，处理起来不是那么地得心应手，更主要的是，他是没想到这次的主要导火线是因为女人。 因为摸不清女人的分量，既不能把事情做得太过火，又不能拂了命令，尺寸拿捏得让人胆战心惊。 那通电话结束，楚艺心里生了个疙瘩，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道谢的话在唇齿间徘徊不已，“那个……林先生……” 他救她一条小命，实在不知道如何言谢。 林寄侧首，朝她看去一眼。 “刚才真的很谢谢你。”楚艺颔首，陌生环境陌生衣服和这个不太熟悉的男人让她更加地局促不安起来，“如果不是你出现的话我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我真的很感激你。” “没关系。” “那个……”楚艺问出自己的第一个小问题，“林先生你是刚好路过的吗？怎么知道包厢里发生的事情？” 是太巧合了吗？ 如果在这个酒店遇见的话倒不是很巧合，毕竟这个城市本身就有限，所行动的圈子也有局限，他们在疗养院都有着亲人，几次碰面都很正常。 可偏偏不仅在这里遇见了，他还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了自己，这让楚艺不得不怀疑，这人是神仙吧。 林寄看透她眼神中的疑惑，轻飘飘解释：“打你电话，没人接。” “啊？” 楚艺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没有在身边。 出事的时候手机可能一直放在桌子上，她没有拿起来过，而且周围声音那么吵闹，就算是接连打来十个电话她也不可能听得见的。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楚艺似懂非懂得点头，“这样啊……麻烦林先生了，真的谢谢你。” 他眸光略闪过一道光，“又是谢谢？” 楚艺一怔。 他不急不慌地走过来，经过身边的时候稍作停留，侧首低眸，目光尽数落在她温顺的小脸蛋上，她眼角那颗泪痣光照下异常清晰。 被人这样盯着看这么久，楚艺实在是有点不习惯，疑惑于他刚才话中的意思。 似乎对她的道谢不太满意，不想再听她说谢谢了。 她知道口头道谢确实有点肤浅了，但实在想不出道谢的其他方式，他不缺钱，她哪怕花光所有的积蓄去送礼对男人来说都是九牛一毛。 总不能像古老故事中说的那样，以身相许？ 她心头一紧，更加忐忑地望向他。 还好他并没有说出那几个字，错开身子，将香烟掐灭扔掉，人是背对着她的，声线显得更加低沉，“欠你不少人情，谢谢就不必挂在嘴上了。” 楚艺低声应了句，心里嘀咕，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说的人情应该是上次救老金的事情。 一报还一报，倒也刚好，她松了口气，神色也放松很多，“老金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医生说它伤得不是很重，应该早就活泼乱跳了吧。” “放心，早就拆家了。” “……” 楚艺有些忍俊不禁，到底是她不了解这个男人，都不知道是如何云淡风轻吐出那几个字的，想不到林家这位二爷也会开一点玩笑。 过一会儿，套房管家敲门进来。 除去带来楚艺落在包厢的手机，还把刚才林寄叫的私人医生带来了。 因为包厢混乱，楚艺的手机也被弄脏了，来之前，管家让服务生擦拭干净了，只是还遗留一些酒精的气息。 楚艺点头朝他们道谢。 -- 第20页 “小姐客气。”套房管家礼貌颔首，“有什么需要还请吩咐我们，这边饮料和餐点随时恭候。” “谢谢。” 头一次住这样的套房，楚艺不太习惯，对方的热情招呼也让她招架不住。 林寄这时出声解围，“医生先过来帮她看一下伤势。” 闻言，私人医生提着医药箱过来。 虽是□□，各项细节并没有忽视，戴上消毒手套，细心地去做检查。 楚艺没伤到任何的筋骨，只有皮外伤，简单做一些检查涂抹一些药物就差不多了。 医生给她上药的时候，林寄在一侧，沉默无声。 他没问及她刚才发生的事情细节，似乎并不关心前因后果，只需要后续的一个处理结局。 还是楚艺因为上药时的轻微疼痛再次想起刚才噩梦般的事情，双手轻轻捏住，“林先生……你刚才说的处理是什么意思？” 她刚才没听到太多的内容，但依稀感觉到他说的和自己有关系，如果猜不中的话，她就有些像打探别人秘密的好奇者，行为很不礼貌。 所以楚艺问出那番话之前是下了勇气的。 林寄没第一时间回话，但从他细微的表情中，楚艺可以看出，自己应该是猜对了。 “不过是处理一些蛆虫。”他淡淡陈述，“你不用管。” 楚艺秀眉动了下，“可是……” 林寄神色平常，也不是不打算告诉她，是确实觉得没必要，如果她非要刨根究底的话，说出去无妨。 楚艺则没有继续多问，掩盖住自己的好奇心，“其实……我也不是完全无辜的。” “这不重要。” 无不无辜，于他而言根本就不是一件让人在意的事情，他又不是辨认黑白的正义使者，所作所为只根据自己的意愿，他有替她处理那帮人的意图，那无关是非。 楚艺被男人从包厢里抱走的时候意识是十分涣散的，只能依稀记得一点零散的记忆，她没听到他说一句话，但她听到了秃头男对林寄的态度不是一般的恭恭敬敬。 敢在这样的场合带着保镖来打人，秃头男的势力不容小觑，然而再招摇也依然被人惩治，她不得不确认林家这位二爷的权势比她所了解的还要可怕。 虽是一个生意圈的，所有人却都要敬着林家二爷，足以说明这不简简单单是合作关系，只怕林家是其他企业的衣食父母了。 私人医生走后，楚艺看见林寄又接到一个电话。 她眼神的稍微留意，让男人注意到了。 不可否认，她就是个好奇宝宝。 林寄唇角稍稍挽起，没有避开她，很自然地当着面接听了，是秘书打来的，汇报所处理的情况。 “不出二爷所料，老黑已经照做了。”秘书毕恭毕敬陈述，“以十倍的代价将楚小姐受过的伤还给他的女朋友，听说还拍了一些无法见人的视频。” 这事情的导火线是女人，周成和老黑算是二号位，有过错，却不是最甚的。 当然作为行事方，罪是无法避免的。 楚艺竖起耳朵去听才听出了一二，愣是想不到在她安神缓和的时间里，林寄已经不动声色将事情全部处理妥当了，直接将恩怨化了个了结，你来我往，你争我斗这种的属实没意思，不如给予致命一击。 他们的言语太简约，她只知道文心的下场不好过，最轻的还是被自己那个金主像刚才折磨她那样，重新折磨一遍，秃头男毕竟是怕事的主儿，对跟过自己的女人毫不心慈手软。 所谓的视频，说是无法见人，那恐怕让人想都不敢想是怎样的了。 至于秃头男，似乎也遭受不小的打击，给他自己做出选择，私了还是公了，他选择后者，自己去自首，以滋事被拘留。 秃头男的选择是非常聪明的，被拘留于他而言简直就是恩惠，一旦选择私了，在林家二爷手下的私下处理，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过去的。 秘书的回报结果，林寄似乎比较满意，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楚艺则听得有些胆战心惊的。 传闻里的林家二爷，和实际上的他，并没有太大差距，确实是如阎王爷似的冰冷无情，对待外人没有一点怜悯心。 当然，这北城圈子里的其他人其实都差不多，周成和那个秃头男，哪个又是什么善良之辈？ 让楚艺犹豫不解的是他那么做的理由，周成是她的男朋友，替她出头是情理之中，那么林寄又是什么原因嗯？听他那随然的语气，仿佛只是一个举手之劳的事情。 这时候，套房管家再次敲响了门。 这次他带着几名服务生来送餐食的，种类繁多，足足有一推车，以酒和水果为主。 一一放在菱形餐桌上后，管家朝他们鞠一躬，“先生小姐如果还有什么吩咐吗？” 套房里的东西其实基本上应有尽有了，送来的餐食就像是自助餐似的，供他们享用，如果不用的话也没关系，这是他们献上的最基本酒店服务。 楚艺在杀青宴上确实没怎么吃东西，但她现在也不是很饿，怕夜里的时候泛起饥饿感，于是随手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轻轻咬了口。 她吃东西的间隙，看见管家走之前，还让服务生把一个东西放在了置物架上。 由于东西不大，出于好奇心，楚艺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没看出什么东西来，于是往前走了两步，刚拉好一个完整观看的视野，却忽地发现前头的男人侧眸看过来。 -- 第21页 她没来得及躲闪，和他对上视线。 错愕的时间里，她的余光瞄见了服务生最后放置的东西。 方形的，口香糖包装似的玩意。 居然是计生用品。 亏她还特意过来瞧个明白。 来不及去想管家为什么把这玩意送给他们，楚艺的脸顿时泛红，烧得滚烫，而前方的男人，望她的眼神里似乎多了几分玩味。 第10章 想法 她的模样确实是有些好笑的，就像是个好奇的猫猫，嗅到空气里的异样气息后小心翼翼踩着肉爪子去瞧个究竟，没想到却是令她后撤步的东西。 本身就够尴尬的了，偏偏还被林寄看见，偏偏他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的气息。 这弄得楚艺不由得把头低下去，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脑子里想的却是，自己的猜测果然不错，他们那圈子里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周成不是，林寄自然也不可能是。 楚艺的思绪过于偏见也不够周到。 其实这种东西出现在酒店房间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平常的话，每个房间都会有对应的以备不时之需，这次是套房管家特意送过来，说明这个房间里没有，也说明之前也没有用这个的习惯。 这纯粹是管家自己的意思，或者说是这个酒店的服务态度和待客之道，能在顾客没有开口提出要求之前事先准备好他们可能所需要的，比如食物饮料日常用品，那个计生用品，也包含在内。 不论如何，出于各种因素考虑，楚艺没有在这边休息。 她还是回自己的出租屋里睡觉更加地安心，当然不是担心会发生点什么，只是不习惯于和一个陌生男人在同一个房间，尽管他刚才是她的救命恩人。 “我整理好了。”楚艺尽量不让自己去想那个计生用品，“天色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今天真的非常感谢林先生的帮助。” 她再次诚恳道谢，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和距离拉到最远端。 林寄不为所动，又见她清美面庞微微侧过去，眼睛没来看他，嘴里喃喃自语，“我就不打扰林先生休息了。” 说罢，便要走。 照刚才管家和服务生送的那些东西来看，指定是让她在这里住下的，然而她走得没有一点犹豫，步伐很快。 这时候，林寄忽然喊住她：“等等——” 楚艺脚步一停，心脏也稍稍悬了下。 过了会，她又听他说：“你走错了，门在那边。” “……” 太着急想出去，导致方向感错乱。 楚艺更加地尴尬了，只想早点逃离这个地方。 “稍等一会儿。”他淡淡陈述，“让车送你。” “啊……不用，我已经叫了车的。”楚艺说着，摆摆手机。 她太急于离开，也不给男人反应的机会，人已经溜得没影子了。 林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目光略微沉着。 她离开后的没多久，林寄同样离开了这间套房。 管家得知之后，去处理对应事务，请专属司机启动车辆，同时跟在林寄的身后，询问他是否还有其他服务需要。 平常林寄很少在套房居住，偶尔过来就像是今天晚上的情况，在酒局乏了，就近休息下罢了。 林寄没回答管家的话，接到一个电话。 打电话的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在一个局子的朋友，本来早就该打来问问为什么他突然离席，然而怕打扰到，所以推迟一些时间。 虽然现在打电话过来，也很难从口中问出来什么。 “听说，你把老黑给收拾了？”哥们那头尽是八卦的声音，“还是为一个女的？真的假的？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二爷你亲自过去搭救？” 他们显然是听到了八卦。 这圈子里的风声很难不走漏。 何况那个包厢里有那么多人在，并且在林寄过去的时候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如果不刻意下令禁止的话，那么消息只会传播得原来越快越来越多。 林寄似乎无瑕估计那些传闻的事情，对于哥们的提问没有给予理睬，只说了四个，少管闲事。 他越不解释越让人格外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林寄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哪怕林寄不说，明天，最迟也在后天他们还是会了解出大致的情况。 了解就了解，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通话挂断，林寄的神色并无异常。 管家在旁边继续恭恭敬敬地候着，见男人下阶梯，跟着下去，给下面的人打手势去开车门。 “下次不要给我房间送那种东西。”林寄突然开口。 管家楞了片刻之后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东西，他是个聪明人，根据时间和现在的情形推断估计房间里的二人并未成事。 先前他没给这位尊贵的客人送过这类东西，因为从来没见他带女人过来，这次难得见到一个，他想着这是个不错的表现机会，但情况和自己预期的不太一样，似乎有些阴差阳错了。 “好的林先生。”管家忙应承下来，察言观色一番，好在男人并没有找他麻烦的意思，说明这并不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 终归是杀青宴的楚艺留下的阴影太大，导致她几乎没怎么睡好觉。 而在早上凌晨的时候，她接到疗养院那边打来的电话。 -- 第22页 意思是说她的姐姐楚荷在凌晨的时候突发剧烈的头痛，疼得在地上打滚，打了镇定剂之后才安抚下来，医生这边的建议是让她早上过去，带姐姐去医院做一些相关的检查。 电话里不方便多说，大概意思是，楚荷的病情存在恶化的可能。 如果能保守治疗的话那自然最好不过了，毕竟手术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国内对于脑部方面研究的专家并不多，哪怕真的请得到，又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况且手术费用那边…… 楚艺是攒了些钱，却远远不够楚荷的手术费用，首先疗养院这边每天就是一笔极大的开销，如果再算上高昂的手术费用，她估计要欠下一屁股债。 眼下头疼的问题太多，楚艺顾不上那么多，先去疗养院找姐姐再说。 她手机里只有疗养院打来的一个电话。 周成并没有过问一句话。 平时他不忙的话会和她说晚安早点睡，一旦忙起来的话，人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了的。 虽然周成是她的男朋友，但她对于昨晚的事情，并没有任何倾诉的欲望。 旁人一般都是产生感情之后在一起的，而他们，并没有那种所谓的感情，楚艺承认自己有借着他搭娱乐圈这条路的想法，而周成和她在一起的原因，始终让人捉摸不透。 大概率是因为性了，尽管他们两人并没有发生过任何的关系，而他似乎对这种事情并不着急，或者说在这方面并不缺，根据楚艺之前看到听到的东西可以推测，周成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身边有不少女孩子。 她就当做没看到，不予追究，她不笨，如果戳穿的话，倒是弄得双方都挺尴尬的，周成估计直接摊牌了，那她的娱乐圈路走的不会很顺路。 况且他时不时会给她一些零花钱，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也会出手相救，楚荷现在所在的疗养院就是他帮忙找的，不然江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想找到一家服务好的疗养院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没收到他的问候消息，楚艺没太放在心上，现在最要紧的，无非是她的姐姐楚荷。 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后，先去探望的姐姐。 刚好这时候医生在查房。 楚荷是凌晨的时候发生的剧烈头疼，经过一系列的缓和之后已经好很多了，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没有说话，眼睛看着天花板。 她的辨识能力太弱，即使医生询问了情况也一知半解的，但看到妹妹楚艺过来后，眼里终于有了神色，甚至想要坐起来。 楚艺慌慌张张地带小跑过来的，按捺住心里的紧张，询问医生关于姐姐的情况。 “估计是要尽快做手术了。”医生一边在单子上写着字一边说，“不排除病情恶化的可能性。” “一定要做手术吗？” “先去做个全面检查，看看专家医生的建议吧。”查房医生让护士给楚荷量体温，然后让楚荷伸出舌头看看。 经过几个小时的头疼折腾，楚荷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脸色也偏向于苍白。 具体的情况在没有检查报告结果出来之前是无法直接衡量判定的，出于经验的判断，医生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原本楚荷的情况就不太好，保守治疗只是方案之一，想要康复还是需要做手术的。 楚艺谢过医生后，心情起伏连绵。 楚荷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情况，现在的头疼没有那么严重了，她眼巴巴看着妹妹，她不知道其他事情，但知道楚艺是她唯一能依靠的，是她的妹妹。 “姐姐。”楚艺轻声哄着，“我们待会要出去一趟，你多穿点衣服。” “我们要出去玩吗？” 听说是出去玩，楚荷眼里放光。 楚艺想了想，没有否认，先把人哄着再说。 不管是不是出去玩，只要妹妹在这里，楚荷整个人都开心不少。 楚艺带着姐姐先去医院按照医生的要求做了一番检查，由于报告结果出来需要一定的时间，到下午的时候，她们才看到结果，以及和医生会面交谈的机会。 楚荷一直没心没肺的，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着什么。 而楚艺早在看到报告单的等级划分之后，心情跌落到低谷，果然，在看到医生之后，对方给出的答复是：“尽快找个时间手术吧。” 楚艺不想让姐姐听，又没法把她一个人丢到外面，沉重心情下顾不上那么多，询问医生更多的细节。 好在医生说的很多专业名词，楚荷并不能听得到，甚至楚艺也听得一知半解的，只知道楚荷脑子里的肿瘤不能再继续长下去了。 医生给她看报告单上的详细内容，表示肿瘤的位置并不好，压迫了很多神经，这也是为什么楚荷经常头疼恶心的缘故。 “这是一个大手术，我的建议是去找S城的专家医生来做。”医生给出合理的建议，“那边有着更加专业的医疗团队，并且对经验更加丰富，虽然你姐姐的情况不算很好，但还是有一定胜算的。” 医生没告诉楚艺成功率是多少，但从他的措辞可以辨认出，并不高。 就算是最顶尖的医疗专家团队来做这个手术成功率都无法达到一半以上的话，那其他医生，楚艺更加不放心将姐姐交付于手术台上。 离开医生的办公室，楚荷闹着要去楼下吃新出炉的糕点。 -- 第23页 楚艺带她过去的路上，脚步沉重得快要迈不开了。 为了防止被楚荷看出来，她不得不强颜欢笑。 尽管有很大的风险，这个手术还是要做的，光保守治疗的话，拖到后面只会越来越严重，楚荷是她最亲密的姐姐，她不可能丢下不管。 亲生父母和弟弟那边，她们基本上已经断绝了来往，楚艺每个月定时汇钱，以报答养育之恩，但即使如此，他们都对她有极大的怨言，经常破口大骂楚艺忘恩负义，不顾家里人死活，似乎忘了做父母的的职责，不知道他们为宝贝儿子不惜损害大女儿有多卑鄙无耻。 现在的问题是，找医生，筹钱，治病。 确定好要做的事情后，楚艺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定是可以挺过去的。 单凭她自己一个人的话，确实是有些困难的。 楚艺给楚荷买了块巧克力慕斯，带她在安静的地方慢慢吃。 思考很久，楚艺终究是拨了周成的号码。 这个繁华冷漠的城市，她能依靠的人只有他了。 电话拨出去之后，过了很久周成才来接听，语气不似之前那样平缓，似乎有点不耐烦地“喂”了声。 这个时间，他可能是在工作，楚艺于是低声问：“我打扰到你了吗？” 他没否认，“有什么事吗？” “晚上能一起吃个饭吗？” “今天晚上没空。” “那明天呢？” “再看看吧。”周成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嗯……见面再说吧。” 知道他忙，楚艺便不再打扰。 挂断电话后，周成揉了揉脑袋。 生意上的事情，确实让他头疼。 周家近几年其实不太景气，完全是靠上一辈人的声望给撑着，家里表兄弟叔伯们屡次投资屡次失败，表面看似风光，实际上银行那边放贷的要求已经对他们家逐步提高，甚至不予提供。 这时候正在和表兄弟们商讨资金周转的问题。 几人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反正现在情况就是这样了呗，以前个个见了跟孙子似的，到真有事的时候都是缩头乌龟，一毛钱掏不出来。” “这不是挺正常的吗？有钱的时候巴结你，没钱的时候谁还敢靠近？” “行了别抱怨了，现在时间不多了，赶紧想想办法吧。” “想什么办法？就这个情况了，谁见了都得躲。” “实在不行找林家看看？那位二爷不是和咱周成有点关系吗？” 说着，大家不约而同地朝周成看过去。 周成手里捏着一个酒杯，眉头蹙紧，显然也是心情烦躁，“我和他关系一般，你们指望我去碰一脸灰。” 再者林家那位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向来的重利薄情，又怎么可能是他凭借三言两语和不太熟悉的交情就让人施舍帮助的呢。 一旁一个稍微年轻些的青年开口，“周成表哥那里不是有很多美女吗，挑几个给二爷送过去。” 闻言，其他人笑起来。 仙人*跳这种东西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已经一点都不陌生了，其中周成玩得最熟练，而且最擅长把自己女朋友送到对方的床上。 而且他的女人还挺顺服的，都很配合他。 当然这招只对陌生人有效果。 比如外地一个陌生商人，和周成吃的好好的，对方的女朋友突然投怀送抱，按捺不住色心的自然就上钩了，届时周成再去抓人，逮他们一个正着，通常情况下，为了不让自己声誉扫地，被害人都会答应周成的合作，甚至给予很大的让步。 由于玩的次数多了，圈子里的熟人都知道周成的小把戏，只方便对生人下手。 “敢对二爷玩仙人跳，就怕是有这个贼心，没这个贼胆了。”一个年级稍微大一点的开口，“再说林家二爷不是不近女色吗，我看送个男人给他还比较靠谱。” “是啊，我也从来没看到他身边有女人出没。” 他们很显然对仙人跳这个老把戏不上心，也没这个胆量去玩。 这时候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冒出来：“我倒是听人说，二爷似乎开窍了。” 这句话让人不太相信，纷纷看过去。 那人摸了摸头，“我也不太确定，只是听说啊，二爷昨晚似乎去包厢里救了个女孩，不知道真的假的？” “女孩？叫什么名字？” “我暂时还不清楚，给你们问问。” 说着，他便打开手机。 圈子里的人彼此熟悉，想知道八卦是不难的事情。 何况晚上在包厢的事情实在是闹得太厉害了。 而且那么多人都在看着。 不一会儿，那人还真的就问出一点东西来，从某个宅男群扒出一张模糊背影的照片，“就是这个女的……看身材还挺好的。” 几个人凑过去看，愣是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只有周成看到那个略微熟悉的背影，眉头不由得蹙得更深，以为自己是个吃瓜群众，倒是没想到吃到自己的身上。 他再次看了下那张照片。 高大挺拔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娇弱的女孩，手握得很紧，似乎怕把她摔着似的。 他确定他们两人关系不一般。 比起探究两人为什么会突然亲近起来的原因，周成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另一个想法。 -- 第24页 第11章 男人 周成和楚艺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也一点都不亲密，楚艺也许不是他最喜欢的，但一定是最乖巧懂事的，不争不闹不蹬鼻子上脸，甚至是他交往过的所有女朋友中最清纯的。 生意人向来重利薄情，周成同样如此，只是他做的比其他人更狠更不厚道一些，他的那些女朋友，几乎一半以上都被送给了合作伙伴，或者说他找女朋友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送人。 这是圈子里的一个潜规则，对于他们这里的男人来说并不是一件稀奇古怪的事情，大家早已经习以为常。 楚艺于周成来说不算很特别，送出去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一直以来没什么机会，再加上两人认识的时间太短，估计她的性子不是那么容易放得开的，别到时候把事情搞砸了。 当怀疑其她和林家二爷的关系后，周成确定自己已经有送她的打算。 虽然这个打算还没有更细致地规划，他心里却有点奇怪的滋味，说是舍不得吧，又有点不像，他周成还从来没有说舍不得女人，上回一个很得他心意，床上功夫也很匹配的女朋友不照样也被他送走了。 大概是觉得楚艺没经历过什么世面，就这样送给了其他男人，怪可惜的，他产生这样的想法，纯粹是男人天生的占有欲而作怪的。 为掩盖自己的丑陋行为，周成并不着急给楚艺打电话。 也是当天晚上，楚艺那边，再次回拨了他的电话。 并不知道对方在打什么算盘的楚艺，因为姐姐楚荷的事情弄得满肚子心思，说话的口吻比之前更加地温顺柔和，小心翼翼地问周成是否忙完了。 周成不急不躁，“嗯，怎么了，你出事了吗？” 他知道她出事了，明知故问。 楚艺把楚荷的事情简单地讲了一遍。 她竭力按捺住心中的紧张和慌乱，但口吻还是出卖了她，甚至讲到一半的时候还要停顿来缓和自己此时局促的心情，她的所有细节都被周成发现了。 他仍然是那般语气：“是吗，那情况挺严重的，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先预约医生尽快给姐姐做手术，医生说她的病情拖一天的话就有加重的风险。”楚艺实话实说，“不知道你有没有认识的专家医生。” 全国顶尖的专家医生，实在是难请，且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有时候哪怕钱到位，人家未必原来来一趟。 她只能依靠周成这个救命稻草。 周成还是有点人脉的，哪怕周家的企业已经出现资金周转等严重问题，但声望和信誉一直都在，他那边没什么关系，但长辈肯定是有熟人的，他没有直接答应，迂回一圈：“行，我帮你问问吧。“ 他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楚艺只能全身心地依靠他，听他漫不经心答应的口吻，不是很有底，“能不能快一点，姐姐那边的情况太糟糕，我怕耽搁一天的话就对她产生影响。” 周成简单地表示自己只能尽力而为，毕竟他对医学那边的圈子不是很熟悉，哪怕是托长辈询问，也是层层的关系卡口。 楚艺似乎有点理解了，“那怎么办？” “没事，我肯定会尽量帮你的，你放心好了，一切交给我。”周成这样说道。 这类话在女孩听来会格外地安心，知道拿捏女孩子心思的周成自然很熟悉套路，他这边是想着安抚好楚艺，再慢慢的道出自己的意图。 楚艺相信了。 在她看来，周成的男朋友职责做得挺到位的，约会吃饭，舍得花钱，也给她介绍过资源，在她被欺负的时候直接回击了，因此他的话可信度还是不低的。 尽管只是口头上的答应，楚艺由衷地感谢他。 周成也不客气，将这份感谢应承下来，心里想的是，她确实挺好糊弄的。 * 由于楚荷病情的加重，楚艺不得不无时无刻地守在姐姐的身边，好在疗养院这边的房间足够宽敞，加个折叠床就行了。 楚荷的情况不太乐观，头疼呕吐恶心等等各种不良症状接踵而至，刚开始她试着去掩饰，可实在是难受到极致，开始大哭大叫。 一整晚，楚艺都没怎么睡觉，陪在姐姐身边，心里的担忧无法掩盖。 她只能安慰自己，会好起来的，既然周成答应了帮忙，那么再过不久就能预约到医生，届时手术一做，皆大欢喜，她和姐姐可以继续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楚荷发起病来的时候，实在是癫狂，就像是癫痫发作那个样子，头和身子无法控制一般剧烈地晃动，担心她伤到自己，楚艺只能去阻止她乱动。 她这边的情况实在是太乱了，值班的护士姐姐还要给其他人拔针，她没叫人过来，自己先安抚楚荷的情绪。 楚荷嘴里“哇哇呜呜”地叫着。 看得出来，疼到极致了。 看她嘴里一直在动，担心她咬着舌头，楚艺想找个东西给楚荷咬着。 房间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为了防止楚荷打碎东西，生活用品都是塑料的，不够结实，用筷子的话又太细，万一卡到自己又怎么办。 楚艺将比自己重几十斤的姐姐半拖半抱半压在床上，一边用手按住她的腰身防止胡乱踢动，渐凉的天气，她此时忙得出了一头的汗水。 不知折腾到什么时候，楚荷总算安静许多。 -- 第25页 一整晚上楚艺都没怎么睡好觉。 楚荷的精神状态也不好，可能是疼难受了，不想再呆在医院里，早上醒来的时候闹着要出去。 可能在她的认知里，之所以这般疼痛是因为呆在这种封闭的房间里所导致的，如果能和楚艺回家的话，兴许会好很多。 看病要紧，楚艺自然不会把人带回家的，轻声哄骗着。 楚荷渐渐安静了些，但心思仍然不安定，楚艺便等护士和医生过来，做完最简单的检查后，带楚荷出去走走。 疗养院的整体环境很舒适，只是天气转凉，花草树木们的生机不那么蓬勃，显现出苍老蓬松的感觉。 不知不觉，她们又转到小花园那里。 大清早的，散步的病人还是挺多的，还有人在遛狗。 能在这里遛狗的，怕是只有林家了。 楚荷坐在轮椅上，手里捏着一份奶油面包，吃得津津有味的同时，抬手指向不远处，“狗，狗狗。” 间隔一段时间，她们再次见到熟悉的金毛犬。 金毛犬的主人是正在遛它的一个老人，光从表面来看，并不能辨认出年纪，但从内而外都有着一种沉着的优雅，即使上了年纪也依然无法掩盖住底子里的贵气，一举一动都透着从容。 不难猜出，他就是林家最大的长辈，林老爷。 看着挺和蔼的。 准确地说，林家人看着都不像是传闻中那般薄情之人。 林老爷的面容甚至挺和蔼可亲的，温柔耐心地带着金毛犬在花园里散步，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而楚艺当做没看到，也没让楚荷再发出声音去吵到别人。 本以为这里只有林老爷和金毛犬，她们一圈逛完后，再次碰面，这次还有林寄。 林寄常来疗养院，不仅仅是为了探望爷爷，还有定时汇报工作的任务，尽管林家基本上全权交付于他的手中，但林老爷依然热衷于工作，即使退休了，对生意场的事情关切不已。 他们在谈工作的事情，金毛犬则在一旁追着飞来飞去的蝴蝶。 楚艺原本前进的步伐停住，尽管这里树荫很多，即使她过去，他们也未必能认出来，不过出于更全面的考虑，她并不想和林寄碰面。 于是她给楚荷的轮椅掉了个头，身子也转过去。 楚荷见此，立刻问道：“要回去了吗？” 她还没有玩够呢。 外面的空气新鲜，视野开阔，比在病房里的好太多了，她并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那边的花树开了。”楚艺找个借口，“我们去开花好不好？” 闻言，楚荷自然兴高采烈的同意。 就在她们转身的时候，不远处的金毛犬却突然冲着这个方向吠叫几声。 这个声音，引起了主人们的注意。 楚艺也听到了，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带着姐姐离开。 她对林寄的印象不好不坏，如果没必要的话，并不想和他见面打招呼。 想必林寄也是这个想法。 偏偏金毛犬不是。 它甚至趁主人们交谈说话的功夫，脱离了狗绳子，迈着乐颠颠的步伐走向楚艺。 这下子，即使楚艺想忽视，也来不及了。 林老爷动作慢了，行动迟缓，只知道自己的狗去追人去了，便让林寄过去看看，别把这里的病人吓着。 在疗养院养狗确实是个不太好的行为，但他老人家孤独寂寥，如果老金不陪在他身边的话，他甚至连病房都不会来看一下。 当然，养在这里也是有很多烦心事的，比如向上次那样走丢受伤，比如现在又去追人。 受到爷爷的吩咐，林寄便过去牵起狗绳子。 老金对楚艺实在是喜爱得很，过去就想扑腾到她的怀里。 结果下一秒，狗绳子就被林寄给拉住了，没给这条狗占便宜的机会。 楚荷对花花感兴趣，对狗狗也很感兴趣，伸出手来兴致勃勃地抚摸。 楚艺的脸色有点尴尬，千躲万躲，还是没能躲过去。 没能躲过去，也只能从容面对了，她朝他浅笑一下，“早啊，林先生。” 有过几面之缘，这样叫是完全没问题的。 “早。”林寄牵着狗，本来是打算直接走的，侧眸却见楚艺手腕上的咬痕，微微留意了下。 再见那个轮椅上的女孩，从两人有点相似的面容上可以判断出，是有血缘关系的。 顺着男人的目光，楚艺介绍道：“这是我姐姐，楚荷……” 正常情况下是让楚荷打声招呼，不过比起男人，狗狗才是楚荷的关注对象。 “我姐姐她生病了。”楚艺解释道，“不好意思。” 哪怕不解释，正常人是可以看出来楚荷的脑子是有点毛病的。 林寄没有什么八卦心，但目光留意在楚艺的咬痕上，那痕迹不像是狗咬的，反而是人的牙印，而且还有出血的迹象，不知道是不是她姐姐咬的。 他再次准备带狗走的时候，楚荷突然大叫起来：“不要，狗狗，不要走！” 她很喜欢金毛犬，还没玩够就要走，实在是舍不得，出于天性，直接叫了出来。 对于姐姐这种不礼貌的行为，楚艺讷讷笑两声，“对不起，她……你还是把老金带走吧。” 这是别人家的狗，又不是她们的宠物，哪有这样命令的说法。 -- 第26页 林寄倒没有照做，暂时先做停留。 他的举动，让楚艺小小吃了一惊。 很多人看到楚荷的反应是避而远之，因为她是个智障，大家都不想和她有任何的亲近，调皮鬼甚至直接来逗她玩。 令人想不到的是，林家这位二爷竟然还有点耐心。 楚荷不知道眼前男人的身份，她见狗狗停留后，开心地笑起来，然后天真地问：“它，几岁。” 林寄说了个数字。 楚荷起先看不懂，疑惑地睁大眼睛。 楚艺想去解释，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她便去接通。 是周成打来的。 经过晚上的酝酿，他的计划油然而生。 先给人希望，再慢慢地制造做要破碎的痕迹，从而使人向着原本的希望努力和出发。 当然他没有直接说破，而是问道：“中午有空一起吃个饭吗，想和你说点事情。” “今天中午吗？”楚艺想到自己应该和姐姐吃饭，不过还是周成那边更重要点，于是答应下来，“可以的，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到时候见面再说吧。”周成叹了口气，“我这边遇到很多麻烦。” 闻言，楚艺的眉心跟着蹙起来。 大概是她没说话，而林寄在和楚荷谈着金毛犬的事情，微小的声音被周成听了去，他便直接问道：“你在哪？” “我……”楚艺直接说，“我一直在疗养院陪着姐姐。” “是吗，我怎么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男人？没有……你听错了吧。”楚艺怕他误会，连忙否认，“我这里没有男人。” 周成估计对有没有这件事情不太关心，没怎么多问，只让她中午记得来赴约。 通话结束后，楚艺的心再次揪了起来，不知道周成打算和她说的是什么事请。 而不远处，收好狗绳子的林寄在听到那句“没有男人”的时候，指尖微微攥紧了些。 可以。 她没把他当男人看。 第12章 答应 楚艺倒不是避讳什么，而是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加地麻烦，如果要是让周成知道她身边确实站了个男人，且这个人是林寄的话，估计要盘问很久。 他这人对这方面的占有欲还挺奇怪的，明明也不是很喜欢她，但就是不想看到她和其他男人有太多的接触，比如拍戏的时候，所有和男演员亲密的桥段都是借位的。 这大概是男人底子里的劣根，总是喜欢将所有归属于自己的这边。 到中午时分，楚艺如实赴约。 来之前她不知道周成和她说的是什么事，听他在电话里的口吻并不太好，过去的时候她心里是抱着一些担忧的。 周成这次没有迟到，来得比她还要早，看着还等挺久的样子，见她过来后拉开椅子，“坐吧，菜我已经提前点了，马上就送到。” 由于两人之前经常一起吃饭，他是知道她口吻的，擅自主张的行为并未引起人的不适，只是今天的过分殷勤让楚艺受宠若惊，坐下之后喝了口柠檬水压压惊。 周成不着急开门见山。 他是谈生意的时候，那些开门见山的人一下子就让人看出来他们的意图，太明显张扬的想法会引起对方的反感和不适，所以第一时间他只是聊了点琐事。 而后他又问及关于楚荷的情况。 提起楚荷，楚艺的话题自然是打开了，她现在整天为姐姐的病情提心吊胆的。 担心姐姐现在比较糟糕的身体状况，担心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手术，担心手术的成功率有多少，后遗症又会是什么样子的。 以为周成这人还挺好挺关心人的，楚艺把事情说得很细节。 细节到周成足以了解到楚荷的情况有多糟糕，并且这个姐姐对楚艺来说有多重要。 她之前有提过自己的家庭，三言两语带过去的，周成只知道她和父母弟弟不怎么来往过，亲情寡淡，只有姐姐楚荷是她现在唯一依靠的亲人。 唯一的亲人。 这意味着什么，是个人都心知肚明。 “看来你姐姐的情况很不好。”周成跟着叹了口气，“我已经拜托我父亲和叔叔们帮你联系全国最好的顶尖专家团队了，本来是可以顺利进行的，但是我们家公司现在出了很大的篓子，长辈那边顾及不上了。” “你们怎么了？” 周成用几个商业形容词去概括了下，楚艺听不懂，隐隐约约理解成是金融危机，资金漏洞，总结为两个字，缺钱。 由于忙于公司的事情，自然就没空去管理其他人的闲事了，而且也因为缺钱，楚艺大概率是无法从周成这里借到钱了。 周成的意思是由于欠债，银行的资金大部分都被冻结了，手里的现金少之又少，不动产都拿去做抵押了。 他所描述的情况，楚艺大概是了解了。 她也跟着惆怅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之前就有了。”周成说，“上回推荐你进剧组还是我托了好几层的关系。” 他已经试图用言语去激发楚艺的愧疚感，让她明白，不是他不帮她，而是真的无能为力。 尽管话里有夸张的成分，但是并没有说谎，周家的情况确实不太好，这些事情，在财经新闻方面是可以看到一些讯息的，之前圈内人也对周家的事情进行过评估，大致的意思是只剩一个空壳，内部空荡荡的，没有实质性的东西。 -- 第27页 “那现在的情况该怎么办？”楚艺皱着眉头问，“没有人借钱给你们吗？朋友亲戚什么的？” 周成轻轻一声叹息。 看样子是没有了。 要是有的话他们早就出手了。 想来周家之前也风光了那么长时间，衰落起来也是不堪一击的。 楚艺问道：“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她神色焦虑，确实是很担心周家的情况，可能是被周成的可怜模样感染到了，也可能是为自己的事情而考虑，她几乎把周成的忧虑完完全全复制到自己的心上了。 这个效果就是周成想要的。 感性的女孩最容易糊弄。 “倒是有一个方法。”周成铺垫完之后没有再继续下去，选择直奔主题，“林家银行现在并没有把我们拉入黑名单，但是借贷这方面仍然是个很大的问题。” 林家那边就像是在玩推球游戏，推来推去的就是个没给出一个结果，说是要审批，实际上呢，不过是卡着他们罢了。 “那怎么办？”楚艺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你和林家的关系不是还行吗？” “没有。”周成一笑，“林家二爷和圈子里的人关系看着似乎都不错，但谁都不是他真正的朋友，说是合作伙伴都是抬举我们的。” 实际上他们不过是工具人。 想想之前林家内部混乱斗争的时候，林家现在的掌权人林寄是如何从一堆叔叔伯伯中杀出来的，可见其实力和野心实在是不容小觑，他年纪辈分最轻，却即将是最大的家主，这也是众人尊称二爷的原因之一。 周成自然是不敢惹上这样的人的，他不会强来，他想要的，是智取。 在他的语言蛊惑下，楚艺似乎懂了其中利害。 也知道自己现在和周成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周家没钱等于周成没钱给她，她没钱的话，姐姐的手术就无法进行下去。 所以她此时的担忧程度不比周成小。 “我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二爷直接答应批款。”周成话锋一转，兜兜转转，终于绕到了正题上。 “有办法吗？” “本来我想给他送点东西，但他对凡尘俗物并不感兴趣。” 楚艺无意识地点头，这话似乎听着没毛病。 周成又说：“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只能玩点阴招了。” “阴招？” “小艺。”周成神色突然凝重，伸过去抓住她的手，“我知道我不该有这样的想法，但我们现在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也需要你去出手。” 到这里，楚艺的脑子迷迷糊糊的，又有些似懂非懂。 她不知怎么，想起之前那个陌生女人找自己的情景。 而接下来，周成的话，和那个陌生女人，有大致的吻合。 “我希望你找个机会能接近下林寄。”周成说，“届时要是能拍到一些照片的话就更好了，我想，比起那点对林家而言九牛一毛的贷款，他自己的声誉更为重要。” 周成的意思，是想让楚艺接近林寄。 她就是个诱饵。 诱导林寄上钩，而后周成收网。 和别人女朋友不三不四的，这个传闻一旦传出去，对林寄本身和林家都是一个极大的损失，而林寄向来都是洁身自好的，届时务必引起很大的争论。 周成的想法很不粗，楚艺却听得毛骨悚然。 该来的总会来的。 她总算理解之前那个陌生女人的心情。 好在她并不爱周成。 要是其他那些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被自己心爱男人送给其他人的话，会是什么心情呢。 即使她没感情，在意识到他的企图之后，依然感觉到双手冰凉。 如果是平时，在听到这个无理又流氓的要求时，她可能一杯水泼过去了，但楚艺没有。 成年人懂得利弊。 她又不是不知道周成的德行，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圈子里都是什么样子的。 事先有了认知，还有什么可惊讶的。 况且，她要为姐姐考虑。 见楚艺很长时间没说话，周成叫了她一句：“小艺？” 楚艺抬头，望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实在是无话可说。 “对不起。”知道她此时的情绪并不好，周成以退为进，“我知道这个方法对我们两个人的感情会产生很大的误解，但是……你相信我，不到万不得已我真的不会这样，我喜欢你。” 他甚至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起来，“我们只是演戏，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的，这件事情一旦成了，我们家公司就有救了，你的姐姐也有救了，到时候不论你想要什么样的医生和医疗服务，我都能给你请得来。” 楚艺仍然是僵住身子。 “如果我不答应呢？”她说。 周成愣了下。 他设想过很多情节，倒是没想过她能如此平静地反问他。 在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情况下，把问题交给对方确实是最好的方法。 周成没有因此而慌乱或者失望，他反而低声哄着，“那我就再想想其他的方法……我还有其他方法的，对不起，小艺，刚才的话就当做我没有说过。” 楚艺到底是涉世未深，见他眼睛红了，声音哑了，心情跟着变得复杂了。 她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 第28页 这顿饭不欢而散。 说是不欢而散，其实不然，周成照例送她一程，且没有再提起饭桌上的事情。 他看着一点都不急，甚至很有愧疚感。 为的就是让楚艺放松。 楚艺如愿上钩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多久，她还是会主动联系他的。 毕竟，这不仅仅是周家的事情，还关乎着她的那个好姐姐。 周成送完人之后，再次打开手机，看着里面保存下来的照片。 林寄抱着楚艺。 那般亲昵。 周成本想借用这种照片，来判断楚艺去勾引林寄的几率有多大，可是看着看着，自己的心情似乎有点不是个滋味。 说不上的怪异，很不舒服。 他没再看照片，但这种感觉持续不已。 大约两天的时间，周成等到了楚艺的电话。 那端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并且吵吵嚷嚷地，疗养院的病房里还传来楚荷的哭声。 那般嘈杂的环境里，是楚艺坚决的声音：“我答应你……去试试看。” 第13章 不怕 病房里的楚荷似乎安静下来了，打了一针之后闭上眼睛静静地睡着。 窗外温暖的日光透过玻璃笼罩进来，洒落在楚荷的侧脸上，安详又平和。 楚艺看着这一幕，对刚才答应周成的事情而感到心情复杂。 嘴上答应，心里却另有盘算。 当然她不是不为姐姐去冒险，而是，在没有任何保证和确定下，她去依靠周成，未必真的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别到时候整得像那个陌生女人那般，满身怨气，最后只能以告诫下一任而收尾。 楚艺现在的状态就像是被乱麻缠住了身，不论如何都很难脱开，一旦有人伸出一只援助之手就会毫不犹豫地靠近。 但当她靠近之前，脑海里回想的是之前那个陌生女人的话。 ——“你是不是觉得他现在对你不错，是个正人君子？那你是不知道有个字叫做养蛊，他只是在等个机会把你卖了而已。” 只是等个机会把她卖了而已。 随后的下场，就像是那个陌生女人那样，运气好一点的是给一笔钱之后打发？运气不好的大概就会自甘堕落。 楚艺知道自己挺天真的，涉世不深，比不过周成那帮在风花场里摸滚带爬那么多年，浑身污垢，长满心眼。 她唯一不天真的，是并不喜欢周成，不会真的被他三言两语所哄骗。 那个陌生女人的出现，是个庆幸的存在，及时提醒到了她。 楚艺嘴上是答应下来了，实际行动并没有真正和周成合作的打算，她从周成的口吻里听出来了，他说她如果不答应的话，那他就会想其他的方法。 其他的方法，大概率指的就是其他女人。 这就意味着，就算她不去，他手头里还有其他的女的替他卖命。 楚艺和林寄的关系仅仅是有过几面之缘，甚至她现在深陷泥潭，自身难保，想的却是尽量帮另一个身居高位的男人脱身。 即使，兴许他并不需要她的帮助。 * 晚间。 楚艺按照周成的要求，在行动之前去做足了所谓的准备。 其实无非是梳妆打扮一番，她平时的穿搭太清秀，漂亮归漂亮，却不是那种让成年男人一下子就产生荷尔蒙欲望的妩媚美，而这次他们是有目的的，所以周成特意带她去做了个造型，换一身墨绿色的轻盈长裙。 周成本来是把她当做道具似的，但当楚艺从更衣室慢缓缓地露出窈窕身姿，纤白的双足踩着细长的高跟，眼睛一下子移不开了。 他见过各种各样的女人，胖瘦美丑以及各个年龄段都有过体会，很少有人给他这样惊心动魄的直观感受。 她天生就是美人骨，妆容不过是将五官的优点放大罢了，脱离保守衣裙的装饰，那身长裙配细高跟，就像是将仙女拉入凡尘，引人犯罪。 楚艺却十分地不自在，在她看来，这些华丽的衣裙实在是不舒服，尤其是脚上的鞋子，根子太高了，走得不稳。 她觉得是鞋子的问题，然而周成却说，是她不太会穿高跟，穿习惯的话就好了。 可能觉得他的话有道理，楚艺只能自己慢慢去习惯。 周成将一切就绪的她带到一处酒店。 据提前了解，林寄会在这里出入。 按照周成的计划来看，是希望楚艺直接过去堵人的。 楚艺却觉得他的要求是在是过于荒唐了，哪有人这样行动的？哪怕是个正常人，看到一个女的突然投怀送抱都会觉得离谱。 林寄除非是傻子，才会看到她之后直接将她带走，再给她抓住把柄。 “你就照我说的去做好了。”周成倒是一点都没觉得自己的要求有多离谱，“这只是第一步，你先和他打声招呼。” “然后呢？” “后面我会再给你指示的。”周成口吻软下来，“小艺，你相信我也相信自己，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自己好。” 左哄右哄，楚艺似乎被说服了。 当不远处进来一辆车的时候，周成的眼睛立刻瞪圆，催促楚艺现在下车，以免错过了打招呼的时间。 尽管有点摸不懂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楚艺还是乖乖听话下去了。 -- 第29页 那身长裙和脚底下的高跟鞋让人实在不舒服，落地后她险些没站稳，及时拉了把车门才勉强稳住身子。 下车之后她看到周成在对她打手势，让她赶紧过去。 那边，林寄也刚刚从车上下来，秘书正在和他说着什么话，神色严谨，看样子都是在谈公事。 楚艺知道冒然招呼太过于唐突，即使是刷了存在感，后一步又会怎么办？ 她有点怀疑周成的脑子是不是缺根筋了，人家是来谈公事的，他就这样让她冒然上前？怎么可能成功地引人入室呢。 正想着，一个电话打来。 是周成。 楚艺接通后，便听到那边略微着急的声音，“你在原地不动做什么？现在往门的方向过去，别到时候和林寄错开了。” 他是来催她的。 楚艺按照他的指示往那边走，可是脚下的鞋子太高了，导致她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而电话里的人始终在催促。 她眉心皱起。 本想去看林寄的位置，一个侧目，却见黑暗中，隐隐约约出现几个诡异的身影。 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戴着黑色的鸭舌帽。 看着不像是路人。 等再看到其中一人手里还有一个摄影机的时候，楚艺确定他们不是路过的，反而像是……狗仔。 这个念头刚出，她不由得去质问周成：“为什么我在这里看到了狗仔，是你叫来的吗？” 周成没否认也没承认，“酒店附近有狗仔不是挺正常的事情吗？你快点，不然来不及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楚艺的身子突然一个重心不稳。 酒店的门口并没有特别闪亮的灯光，反而是为了制造出朦胧感而让光线更加地模糊昏暗，楚艺去踩台阶的时候没有留意脚下，再加上正在和手机那边的人通话，一个不小心就踩空了。 她已经上了几节台阶，踩空之后，整个人直接翻了下去。 手里的手机不知道丢到了何处，脑子也昏昏沉沉的。 由于穿的裙子缘故，面料很薄，根本抵抗不住什么，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和膝盖都在隐隐作痛，思绪飘来飘去的。 原本就不合脚的高跟鞋，此时落在一米开外的地方。 楚艺看到了那只鞋子的底面。 鞋跟已经断了。 这是新鞋子？怎么可能说断就断了？还是说这种鞋子都这么娇贵的吗？ 不对，有阴谋。 这个想法刚从她的脑海里冒出来，忽然看见眼前一片阴影落下，顺着上方望过去，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乍然出现在眼前。 昏暗之中，林寄身形愈显挺拔修长，好似天生就有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场，眉眼住不进任何人藏不进任何事一般的深邃淡漠。 楚艺愣神的片刻，男人已经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她再次怔住。 然后迅速整理现在的情况，不对，一定没那么简单，周成骗了她，他的目的根本不在于她把林寄骗到房间里再去拍什么证据。 他分明是想直接在这里污蔑他们两个。 当躲在黑暗里的记者拿出摄像头开始记录的时候，楚艺确定自己的想法，她在心里大骂周成的无耻，又惶恐自己的天真，以为自己留了个心眼，没想到根本玩不过那个男人。 楚艺始终没说话，轻轻咬着唇的模样显然是藏了心事，那身深色长裙因为跌落的缘故而沾了很多灰尘，看起来却一点都不显脏，反而多了几分凄凉的美感。 林寄见她没说话，也没催着，微微蹲下来捡起前方的细长高跟鞋，看到根子断了之后，似乎是微微怔了下。 在他朝她靠近的时候，楚艺不由得低呼：“你别过来……别靠近我，有人想陷害你，想偷拍我们。” 他好像没听见，依然过去了，然后把坏了的高跟鞋套在她脚上，轻描淡写，“怎么了？” 感觉到他在俯身，感觉到他的手再次像之前那样将她的腰身轻轻托住，楚艺的神经崩到了极致，被迫依偎在男人怀里的时候禁不住的心跳加快，“你不怕你被人拍到吗？到时候会有很多不好的传闻……” “不怕。” 他不急不缓地吐出两个字，甚至没回头去看暗处偷拍他们的狗仔，无在意周围的任何目光和未来影响，就这样毫无顾忌地抱着她上了台阶。 第14章 兴趣 酒店大堂内, 吊顶灯光明亮，清晰地照去每一片细节。 比起疑惑，楚艺的脸上, 更多的是窘迫和不安, 她好像做错事了, 又无能为力去改变什么, 只能原地待命，一动不动。 在他们进来的时候, 眼尖手快的经理目睹眼前情景之后, 迅速在脑子里分析情况，立刻过去给予礼貌慰问。 林寄将楚艺放在待客处的布艺沙发之上。 她那身墨绿色长裙分外惹眼, 衬得皮肤娇嫩细腻, 身子斜斜躺在上面，就像是一条脱离水面的美人鱼，不知以什么样的姿态来迎接人间。 经理眼疾手快地看了眼楚艺，短短几秒的时间里已经了解到状况，出于礼貌还是这样问一句：“林先生您好，需要什么帮助吗？” “备双鞋。”林寄垂眸看了眼她的脚，“平底的。”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根据自己所看见的, 楚艺是因为穿着长裙和不合脚的高跟鞋才从台阶上摔下来的，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给她换双舒适的平底鞋。 -- 第30页 至于她刚才所说的话和眼里的担忧, 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 甚至没有放在心上。 只有楚艺忧心忡忡的, 想去和他说两句话, 又实在找不到场合。 她觉得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拖累他, 她及时抽身离开就行。 这个想法冒出来后, 她也采取了行动，只是人刚坐起来，一侧的男人目光已经淡淡扫过来。 那眼神没什么其他的含义。 但楚艺仿佛感知到自己一动起身的下一秒就会被男人原封不动地摁了回去。 “我……”楚艺仓促，“有点口渴。” 有点紧张。 楚艺是和林寄一起来的，服务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先送上前一杯温水，随后又耐心询问她想要哪种饮料。 因为服务生的打断和出现，使得楚艺总算有时间去整理下自己的思绪了，她摆手说不用的时候，浅浅抿了口杯中的温水，温热的触感划过喉咙，浸湿了嗓子，人似乎变得有精神不少。 她左顾右盼，没看到刚才在外面黑暗中躲着的记者，这家酒店是经常对明星和名人开放的，隐私性应该不差，那些记者可以在公共场合跟踪，却没有随意进出这里的权利，这一点让楚艺多多少少放下心来。 “林先生。”她试着开口，“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缓过神来，愈发清醒地意识到周成这个人有多卑鄙和恐怖，嘴上说着一套，背地里做的却是另一套，他没和她有过任何的商量，完全就是自作主张。 林寄对楚艺即将说出口的话并不是很感兴趣，不过还是投掷了目光，“什么。” 楚艺琢磨一会儿，斟酌好语言组织，言简意赅表示今天晚上是个蓄谋已久的意外。 她没说出周成具体的行动细节，只是希望他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最好插手不要管。 “林先生应该是很注重声誉的人，刚才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黑暗里有很多狗仔在偷拍我们，我怕会对你产生不好的传闻。” 她是本着为他着想的角度去说这些话，思考这些问题的，提醒他下次注意点。 谁知男人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轻描淡写，“嗯。” 楚艺沉默，“你不在意吗？” 不可能，哪有大户人家不在意声望的。 “无妨。”林寄淡淡陈述，“不是第一次遇到这些事。” “啊？” 不是第一次？ 这就是说在这之前就有过很多次了？那么他也从容面对了？可楚艺并没有听说过任何关于他和女人的绯闻，更何况是周成这种玩仙人跳的把戏了。 不知是那些人没能诱引成功，还是外界所有关于他的负面消息都被掩盖了。 尽管林寄并没在意狗仔所拍摄到的画面镜头，楚艺心里却隐隐有些担忧，还是希望不要对他造成太多的困扰。 不得原因的楚艺尽管心里抱有好奇，但并没有多加追问下去，今晚的事情完全出乎她意外之中，如果再让她见到周成，一定要迫不及待地询问清楚。 她的思绪乱飞，发着呆，没注意到服务生什么时候把鞋子已经送过来了。 是平底鞋，浅色小羊皮，款式看着简约大方，但上面的logo足以说明价钱不低。 她怔怔看了挺长时间，以为说的平底鞋只是送来一双合脚的拖鞋，倒是没去想送的是一双完整的鞋子。 林寄见她发呆，出声提醒：“不穿吗？” “我……” 楚艺迟疑很长时间，她看得出来这双鞋子价格不菲，以她现在的经济能力根本承受不起，万一以后酒店的人要是让她拿钱怎么办。 “还是说。”林寄微微俯身，修长的手指拎起一只鞋的细带，“需要我帮你？” “……” 本来就有点坐立不安的楚艺听到男人的话更是局促不已，手足五促的，穿着断根鞋的双足微微蜷着，可能真的怕他说到做到，楚艺硬着头皮把坏了的鞋子脱下来，然后坐起身。 尽管送来的是平底鞋，其质感和外观并不输那双恨天高，温静中带着优雅，在璀白灯光的照耀下，她的足踝更显得漂亮，骨肉均匀，仿佛巧夺天工打造的一般。 穿好鞋子，楚艺也顺势从沙发上站起来了。 不得不承认这双鞋穿起来实在是太舒服了。 她更加合理地怀疑周成让她穿的那双鞋子有问题，完全就是故意而为之。 林寄扫了眼腕表上的时间，随意一问：“吃过饭了吗？” 这样问，无非是有邀请的意思。 楚艺不想再麻烦他拖累他，吞吞吐吐：“还没……不过我现在不饿……待会回家自己随便做点就行了。” 话音刚落，她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 这声落下，周围都沉静了。 此时的厨艺恨不得挖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 她低着头，什么话都不敢说。 “要是不介意的话。”林寄停顿，“要不要跟我一起。” 楚艺为了配合周成所谓的计划，从中午到现在一直没有吃过东西，一直都在捣鼓什么造型和服装，他并没关心她饿不饿，着重点只在于今天的这身行头能不能给他带来实质性的帮助。 楚艺无法掩饰肚子的饥饿感。 她本来应该道谢之后就直接走了，但是一想到周成在外面就产生了退缩。 -- 第31页 尽管周成无耻在先，但他们之间是有合作的，她要是直接出去和他摊牌的话，他大概率是会丢下她和姐姐不管的。 思来想去，她咬了下唇，“那，林先生你方便吗？” “嗯。” 林寄并没有多说什么。 秘书在前头带路，他们在后面走着就行。 然而见秘书的脸色，似乎并不像林寄那样云淡风轻。 等楚艺乘坐电梯来到包厢后才意识到这并不是很方便。 分明是男人们的应酬酒局。 跟着过去的那一刹那楚艺有点退缩的想法，然而事到如今根本无法回头，且她今天的所有打扮非常符合现在的场合，就像是天生订造一样。 是生意酒局，不过有两三个，是楚艺熟悉的面孔，因为之前好多次跟随周成出入酒肉场，即使记忆力再差，总会能记得那么几个。 可能她今天的打扮缘故，跟着林寄进去的时候并没有人直接认出来她，反倒都用一种惊奇的目光打量一番。 “今儿个可真是难得啊。”一个男子先是开腔，“是什么好日子啊，竟然让我们二爷能带女伴过来。” “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光听你们几个胡说八道，指定是不相信了。” “太稀奇了，二爷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吗？” 他们几个都是开玩笑的口吻，但并没有人敢蹬鼻子上脸，并且目睹楚艺窈窕身形和那张无法让人移开目光的脸蛋后，并没有过分的调侃和觊觎，或者说，不敢有。 跟惯了周成，楚艺见过这些人嘴里的污言碎语，以为这圈子都是习惯于将肮脏浮现出表面，没想到这也是看人下菜的。 无人敢过分调侃林寄。 而当事人对楚艺的介绍避重就轻：“一个朋友，听说这家酒店的饭菜不错，便顺道带她来尝尝。” 他难得解释这么多句，听着怪合理的，实际上这些老狐狸并不会真的相信林家二爷的朋友会真的因为“饭菜不错”这个借口来跟着男人出入。 当然即使好奇他们也是不敢多问的，二爷已经解释了，再多问的话就是不尊敬。 楚艺也没被迫和他们介绍名字和打招呼，只是点头微笑致意之后，便在林寄的一侧坐下，林寄让服务生去拿菜单，有喜欢吃的尽管点就行了。 这种局其实不是来吃饭的，但林寄的所作所为都在表明一个意思：他就是来带她吃饭的。 当楚艺落座之后，其他人的目光才敢有的没的，偷偷摸摸地去扫她。 他们见惯不少女人，过目不忘的并不多，楚艺不能说算一个，但她确实是一个标识性的美人儿，有着自己的特点，不像是现在的偶像剧，统一的网红脸，几乎挑不出太大的差别，楚艺生得美而秀气，眼睛是天生的杏眸，婉转流连，自带一股含情脉脉。 在多余扫量之下，几人终于想起为什么看她觉得眼熟了。 这不是周成才交往没多久的女朋友吗。 怎么这会儿跟着林寄了？ 如此匪夷所思之下，有人轻咳一声，佯装无意实则有意地提起周成。 其他不认识楚艺的不止其意图，跟着搭话：“周成啊？他现在不是因为家里的事情弄得手忙脚乱了吗？” 另一人接话：“周家现在的情况窘迫，他怕是没时间再去随便玩耍了，就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有这么严重吗？” “可不是嘛，周家这次要是度不了这一关，大概率是要宣布破产了，啧啧，好好一个大家族，想不到沦落得也很简单。” 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将话题从周成转移到周家。 楚艺默默地听着，她知道，只有这件事情，周成没有骗她，周家确实遇到麻烦。 而正如这些人所讨论，周家这些年一年不如一年景气，全靠一直以来的声誉吊着，现在更迭换代的速度太快，老产业倘若不能及时跟进新型技术的话，且不说进步，淘汰都是必然的走向趋势。 几人就周家的事情展开一番讨论之后，有人干脆摸出手机，“要不给周成打个电话问问？别到时候整得我们兄弟都不惦记他。” “惦记啥啊，他那样子，菩萨来了都救不了。” 也不知是真的想关心周成的情况还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电话还真的被打过去了。 他们先是问周成最近在忙啥，现在人在哪儿。 周成声音不大，只有接电话的人能听到：“啥……？你也在酒店这边？这么巧，怎么不上来喝杯？” “真的不上来吗？二爷也在这里。” “我跟你说，二爷今儿个晚上居然带了个小美人，你要不过来瞅一瞅？” 楚艺注意到这个打电话的人，就是和她有过几面之缘的。 这人不是什么好人，当时和他第一次碰面的时候就被他调侃说有没有被周成睡过，感觉怎么样。 这种人唯恐天下不乱。 现在明知道她和林寄在这边，仍然去喊周成上来。 可楚艺的心里没有半点慌乱，上来就上来，看到就看到，这算得了什么？ 挂了电话，那个好事者还一脸讨好地笑，去问林寄：“二爷应该不介意这儿加把椅子吧。” “嗯。”林寄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随意。” 他的手指轻轻握着透明酒杯，姜红色的液体从原本的沉静，慢慢地有所晃动。 -- 第32页 不一会儿，周成还真的过来了。 推门进去，包厢里的都是熟面孔。 由于位置的缘故，周成进来之后便直接看到了楚艺以及她身侧的男人。 她那身和她平时风格格格不入的衣服此时在身上服服帖帖，呈现出与众不同的美感，那双常常垂落不敢看人的眉目，此时也分外平静大胆地和他对视。 在他们的招呼下，周成在对面入座。 由于刚来，被要求喝酒。 “咱哥们几个好长时间没在一起喝喝酒了，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啊。”几个嘴上称兄道弟的，开始卖弄生意场上的迂回。 周成又不是看不出来的，他们肯定知道他的难处，但个个都不会伸出援助之手。 所以他也懒得解释了，轻描淡写，“我能忙什么啊，搞女人呗。” “怎么，又换女朋友了？” “不是，这次换个男的，尝尝鲜。” 在大家哄笑之下，气氛被推到最高点。 周成一边捏着酒杯喝着酒，一边在没人在意的时候掏出手机给楚艺发信息。 楚艺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为什么不接电话？] [事情进展得不错吗？都和他在这里喝酒了。] [有没有信心拍几张照片？] [放心，你就当我不存在。] 楚艺看完短信，忍住心中的恼火。 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真的把她当傻子看了。 她回复一句：[你不是已经拍到照片了吗？还装什么？] 她直接揭穿他的罪行。 他提前让狗仔等待就绪，已经拍到林寄和她的亲密照片了，还要怎么样？这个还不够他威胁的吗？ 周成似乎没想到她突然一下子变得聪明起来了，让他有些不好对付，他佯装无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楚艺没再回复。 很显然，周成想要得更多。 他可能是觉得光凭几张照片根本无法威胁到林寄，仍然试图让她去冒险勾引。 嘴上说让她拍照片，没准早就派人安排好了，只要她和林寄有任何的举动，全部都被记录下来。 她是不可能上当的。 比起周成的处心积虑，身侧这位看似城府极深的林家二爷，所关注的点极其简单，见她一直看着手机，没动筷子，轻飘飘问一句：“饭菜不合口味吗？” 楚艺轻轻“咦”了声。 “那让换点别的。”他又说。 “不是……我刚才回个信息。”楚艺忙摆手。 其他人都在忙着“宫斗”，这位祖宗倒好，只关心她有没有吃饭，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回男朋友的信息？”林寄那看似无害的口吻，实际上点点都是要害，“他不是就坐在你对面吗？” “……” 楚艺拿着筷子，这下彻底尬住。 这位爷是如何做到如此临危不乱的。 又如何心平气和地将她调侃到这个地步的。 她自然不会真的如同林寄所说的那样，因为周成就在对面而直接聊上了，继续安安稳稳地呆在他这里，然后吃着点的菜肴。 不得不说，刚才林寄的理由其实挺不错的，挺真实的，这里的饭菜确实是上等的美味，没有日式法式那样花里胡哨的精致，属于顶级大厨低调的中式餐食，精致摆盘的同时拿捏火候和入口的每个细节，做到真正的色香味俱全。 楚艺安心于美食之中，男人们的话题已经侃到生意场了。 周家的事情，自然免不了被提上一嘴。 然而这些所谓的好兄弟都在推脱。 嘴上好兄弟，遇到困难就是陌生人罢了。 “倒不是哥几个不帮忙，是真的没辙。”几人假惺惺的，“我也听我爸说了，现在周家的情况太严峻了，普通人很难插得上手，银行那边就是个最大的卡口。” “是啊，如果周成你到时候不动产被抵押，房车都没了的时候，我这边倒是有闲置的可以借给你。” “大不了再白手起家呗，是吧？” 你一嘴我一句的。 周成全当他们放屁了，然后把目光投落给这个局上唯一能靠得住的男人身上，“二爷，我能和你商量商量一些事情吗？” 他能商量的，自然是借取资金来缓解家族危机了。 大家都想不到他能把救助的信号发送给林家。 要知道林家的投资向来是毒辣且自利的，从来不去做什么亏本生意，周家现在这个情况，这要是无法度过难关的话，那借出去的资金可就有去无回了。 林寄表面依然不动风声，“你说。” 周成先是列举一些条件。 他知道现在没人敢借用资金，只能将利息控制在最大范围内的可取区间里，以此来搏一搏。 同时他还会出售公司的股份，以及各种商业性保障。 听起来怪诱人的，但风险也确实是巨大。 林寄始终没有太大的动容，“倒是不错。” 见此，大家以为他松口了。 然而下一句又是：“不过我没想法。” “那么二爷想要什么样的条件呢。”周成豁出去似的，“你尽管开，只要我周成做得到，一定全力以赴，不会有任何的拒绝。” 他这算是把话挑开了。 不知道的人以为他说的是公司的事情。 -- 第33页 明白人却不得不想到了其他方面。 林寄似乎懂了，一整局上，似乎露出少见的淡笑，“你确定吗？” “再确定不过了。” “也好。” 众人懵然。 答应了？还是没答应？他们怎么没听明白？ 其实没明白的还有周成，他看着对方的眼睛，有那么一刻有点后悔自己所说的话，或者他在期待林寄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当林寄起身的时候，替楚艺拉开椅子，又去轻轻握她的手腕时，周成确信，他们之间达成了共识。 所谓的想要什么样的条件，他都可以办到，就是将自己的女朋友送出去。 以为对方没懂，但实际上早已心知肚明。 似懂非懂的，还有楚艺。 当临近散场，准备走时，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身侧的男人握了下，他手心的温度是温热的，指尖透着一点点的凉意。 他的动作很随性，没有任何的刻意。 楚艺以为自己会避开，实际上的她只是呆在原地没有任何的动弹。 林寄握着她的腕大概有三秒的停留，随后便松开了，压低了的声音从她耳侧飘过，“我送你回去，还是继续演下去？” 演下去？ 在周成眼皮子底下演戏吗。 楚艺不知道自己咋想的，没有任何的回答，只是在他松手的几秒后，她无意识地抓住男人的手。 由于没去低头看，只抓住他的手指。 林寄稍稍吃了一惊，垂眸看了眼，没有将她拨开。 来的时候两人是隔着一段距离的，走的时候，两人的衣服几乎是紧贴着的。 路过门口，路过周成身侧的时候，楚艺注目一会儿。 周成的拳头握紧。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什么。 好像都是在计划之中，却没有半点该有的喜悦。 事情不应该进行得那么顺利的，楚艺既然知道他的卑鄙无耻想法，应该也是明白他是要将她送给其他男人的，那么此时刚烈的她应该拒绝反击才是。 可她没有，她真的和林寄走了。 走了？ 周成快步来到门口，左看右看，都没看见人影。 他们真的走了。 送走那么多个女朋友，只有这一次，周成感觉自己的心空荡荡的，没记错的话，楚艺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她就这样被他送给其他男人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 酒店顶楼的套房里。 楚艺现在穿的不是高跟鞋，已经是平底鞋了，走起路依然不那么地流畅，她跟在男人身后，心底愈来愈没有底，她在做什么？ 配合演戏，应该演到从周成的眼前消失就行了，怎么还到这里了。 “林先生……”楚艺低声叫了句，眼里满是局促。 林寄摸了盒香烟的动作慢慢变缓，低眸去看她。 可能刚才包厢太热的缘故，她此时的小脸蛋也泛起明显的红，眼角下方的那颗痣愈加明显张扬。 林寄突然开口：“你以前……” 楚艺一愣，猛地抬头，“什么？” 他指尖已经捏出一只香烟，动作迟缓下，唇齿间的话也被没落了，“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尽管不知她遇到什么困难，不过根据现在的情况推断的话，大概率是有什么被周成拿捏了。 可是又不好意思真的来害他，所以左右为难。 楚艺迟疑点头，但没说是什么困难。 靠北的窗户扯开一下半，呼呼凉风吹来，林寄半倚着墙口，手里的香烟，忽明忽灭，嗓音微微沙哑：“什么困难，值得你那么听周成的话，就这样跟我来了房间？” 楚艺像个小老鼠似的，被主人抓个显形后低下脑袋，局促不安地解释：“不是……我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知道林先生你随便说说。”她声音越来越小，“不会真的对我感兴趣。” 话音落下，外头的一道烈风，吹灭了男人手中的香烟火苗。 橘黄色的火熄灭，男人侧眸，眼里似乎藏着细碎的光，“是吗？我有说过，我对你没兴趣吗？” “……” 楚艺懵然。 第15章 传统 细细算来, 每次和这个男人见面产生交集的时候，楚艺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不听使唤似的，是紧张所迫使的, 也可能还有一种奇奇怪怪的原因。 导致她现在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以为他是开玩笑, 可男人神色冷峻淡漠, 没有一点和她开玩笑的意思。 极其平和地在问她这个问题。 他确实没说过, 他对她没兴趣。 楚艺不是自作多情的人，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能让男人一下子就能记住的优点, 如果是因为外表而吸引的话, 想必林家二爷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怎么可能从中一下子相了她。 一支香烟结束, 男人从她眼前掠过。 依然是共处一室, 却和之前的感触有着极大的不同，大概是因为她现在处于有求于人的境界里，不论怎样都有点力不从心。 大概走到一半的时候，林寄突然停顿，轻飘飘丢出一句：“不打算告诉我你的困难吗？” 到底什么样的困难，能让她那样冒险。 还是说她就那么喜欢周成，哪怕明知道他把她当成诱饵, 哪怕他主动把她送给其他男人, 也心甘情愿地为他做事情？这圈子里关于周成的消息并不少，林寄不是两耳不闻。 -- 第34页 周成送出去多少女孩子他不知道, 只凭初步判断, 并不觉得楚艺和她们一样, 被周成绕的团团转, 又或者爱得死去活来。 窘境之中, 楚艺其实已经不想再过多阐述一次了。 她对上男人看似好奇实际上并不是很在意的目光, 愈发觉得难堪，很显然她并不愿意提起这些东西。 大概是她磨磨蹭蹭的样子在男人看来真的如同猜想那般，爱周成到无法自拔？ 原本不多的耐心被消磨殆尽之后，林寄没有再强求，兀自去浴室洗漱，独留她一个人发呆。 楚艺想走，又不知道去哪儿，她现在的身份是个工具人。 要是一走了之的话，务必就是前功尽弃，但是不走的话，好像也发挥不了工具人的作用，像林寄这样的人，应该不会真的被她蛊惑，从而答应周成的要求吧？ 但他不答应的话，那楚艺仍然陷入困境中。 这思来想去，怎么着都不是个办法。 算了，还是等林寄出来再问问。 可能她自己有点心急，去主卫的外面等着，不知不觉中，浴室的门打开，隔着层层薄雾，里面的男人走出来。 没料到外面的人直接来这边了，林寄毫无防备，只在腰间松松垮垮系了条浴巾，还是短款，几乎起不到太大的遮挡效果，肌理线条分明的腹肌和人鱼线在朦胧之中完美地呈现在灯光之下。 楚艺以为自己的位置挺好的，但想不到主卫的门就在自己的旁边，而出来的男人更是让她意想不到，她刚开始闻声看了眼，目睹到不该看的之后立刻别开目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林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 待他出来之后，身上多了件白色浴袍。 那浴袍设计精细，没有过多地暗示，该遮的都遮了，而他自己本身，也把带子系紧，没有太多的缝隙，俨然一个将细节拿捏到位的传统男人。 表面上仍然云淡风轻的，林寄在椅子上坐下，酌一口黄啤，“什么事。” 楚艺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情景，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摸摸微微发烫的脸颊，“哦……没什么。” “所以，你就是来看我的？” “……”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对的楚艺连忙否认，“不，不是，我是来和你说几句话的，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看到的，不对，我其实什么都没看到……” “……” 越解释越乱了。 她如果不说的话，兴许男人不觉得她把身子给看光了。 这么一说完全可以笃定刚才的浴室门口，那层薄雾并没有起到太多的遮挡效果，那个短款的浴巾作用更是微乎其微。 林寄修长的指尖握着杯沿，大抵是被她整得有几分无语，沉默许久，岔开话题，“那就直说你有什么事。” “哦，好的。” 楚艺这次不敢怠慢了。 斟酌一下语言之后她就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那个，林先生你真的答应周成的请求了吗？” 这是他们生意场上的事情，按理说楚艺不该有过多的询问，但因为关系到姐姐的事情，她实在是想知道结果。 林寄看她一眼，“你是说合作吗。” “嗯……是你们的合作。” “你希望我答应吗？” 他这个反问，着实把楚艺问懵了。 “这个，决定权并不在我这里。”楚艺讷笑二声，“这好像完全是由林先生你自己来决定的。” “如果在你那里呢？” 楚艺呼吸一窒。 她和不远处的男人只有三米之远，尽管他身上的浴巾已经不像刚才那样使得她不敢多看两眼，但所呈现出的暧昧感仍然若有若无的在空气里流淌着，没有人直接表明，但谁心底都是有数的，周成和林寄的合作里，她是个被送走的工具。 她被送给林寄。 那么这一晚上，该发生什么都由他来作数。 当然她也有拒绝的权利，可拒绝的话，合作什么的自然不复存在。 她深呼吸很长时间。 心里安稳自己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人都已经来了，而且还是个成年人，就不要自恃清高了，有得必有失，她想要完成一件事，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楚艺和男人对视了会，说了句：“我知道了”，然后缓缓抬起手，去解侧面的裙子纽扣。 她的裙子款式很独特，不像其他裙子那般好解开，捣鼓了很长时间，只堪堪解下了一边的肩带。 雪白的肩膀暴露在灯光之下，愈显肌肤细腻，修长的天鹅颈之上是秀气又精致的脸蛋，此时带着一点倔强，眼神更是掺着几分凄美。 在她准备去解另一边肩带的时候，男人出声：“你做什么？” 楚艺一愣。 这不是他刚才说的吗，把决定权给她？ 她想要他们完成合作，那么就如同所交易的那样，献祭给他。 林寄已经大步走了过来，因为身高的差距，楚艺感觉到极其强烈的压迫感传来，她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却不料裙子过长，鞋子一不小心踩了上去，左右双脚无法控制方向后，导致她身子径直地往前倾去。 楚艺闭上眼睛。 却迟迟没有传来疼痛感。 这一次不像台阶上那样硬生生摔下来，在她跌倒的那一瞬间，林寄的手臂已经过去了，落在她蝴蝶骨和腰身的中间位置，稳稳地将人扶住。 -- 第35页 楚艺本来解得稀稀拉拉的裙子因为这一系列的抖落变得更加散漫，领口大敞，形状若有若现。 胜似雪般的白皙，娇软轻柔。 掠过去一瞥后，林寄收起视线，也及时将人松开。 楚艺惊魂未定。 过了很长时间整理完思绪，她听见他声音冰冷地问：“你脱什么。” “啊？” “把决定权给你，是让你直接跳过周成，告诉我你遇到什么困难。”他声线仍然不改，“你想到哪里去了。” “……” 令人生气的点是即使他把决定权交给她了，话说得那般明晰，她却始终没有跳过周成这道坎，仍然是抱着“帮助周成”才能“帮到自己”的逻辑去思考问题。 他已经替她省去中间商，她的顽固不灵实在是愚蠢至极。 “对，对不起。”楚艺更是懵得不行，她也没想到林寄会这么周到，“我没想到……我以为……” 她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把衣服穿戴整齐，一边仓促地组织语言去解释。 林寄：“你以为什么？” 尽管现在乱得不行，却有一种庆幸，让她不由得松了口气，“对不起林先生，是我想多了，我还以为你和他们一样……” 因为他和周成是一个圈子里的，她多多少少是有点了解的，再加上之前管家给他们送避孕T的举动，使得他在她的印象里并不是很好，以为和那些人都是一路人。 而现在的情形，实在出乎她的预想。 虽然尴尬，但心底的石头总算落了一些。 她见男人转过身，便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 完事之后，她听见林寄仍然是背对着她，声线淡漠：“穿好了吗，过来谈谈。” “哦。” 楚艺低声应了句，走过去的时候发现男人身上的浴巾已经换掉了，取而代之的工整干净的衬衫，纽扣系到了最上端，人则是正襟危坐，仿佛是开会一般，让人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楚艺发现自己可能对这个男人存在一定的误解，他不仅不是和周成那圈子里的人一条道上的，反而传统严谨到苛刻的地步。 而她刚才如同荡，妇一般的行为，是非常不礼貌的。 此时的楚艺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弱弱问：“林先生……” 第16章 楚楚 林寄看过去一眼。 她的衣服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 规规矩矩的，除了胳膊没有显露的地方。 没有任何预兆性的，比起这般规矩的模样, 刚才的白皙冒然地呈现在他的零散记忆中。 克制住之后, 林寄的嗓音略微带着些哑意, “以后不要这样随便了。” 楚艺被说的无地自容。 “我只会和我的女人上床。”他冷静阐述, “不会乱搞男女关系。” 这样解释一下，希望她不要再对他有太多的误解。 即使是同一个圈子的人, 不代表大家都是周成那样的货色。 他并没有标榜什么, 也不以别人的风言碎语去改变自己，旁人左拥右抱的时候, 他向来是习惯于独身一人的, 即使有人投怀送抱，即使之前也有过楚艺这样的先例，依然稳如泰山，临危不乱。 楚艺此时的心情实在是复杂得很，如果说之前和他产生的几次交集想让她找个地洞钻进去的话，那么今天晚上，一个地洞显然是不够的, 至少得在地底下挖个大平层才勉勉强强够她躲的。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种被人叫过去挨训的感觉了, 她就像是站在冷肃的老师面前，唯唯诺诺, 胆战心惊。 尤其是穿戴整齐的林寄更像是身居高位的长者, 不容她有半点怠慢目光。 刚才的小波澜对于林寄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面容依然沉稳从容, 视线先是落在她清秀的面庞上, 而后又衡量一下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谈话的距离, 最好是在两米之内，但他们之间的距离被楚艺拉到三米开外了。 同时脚步还有往后挪动的痕迹。 考虑到自己刚才的口吻确实是过于严厉了，林寄稍稍缓和：“过来坐，慢慢说下你的事情。” 这一句起到一些安慰，但楚艺并没有真的过去坐下，往前挪了挪身子之后，“没事，我站着就好。” “过来——” “……” 那不容置疑的口吻，让楚艺思考两秒之后还是过去了，坐的是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左右没有东西，她只能两只手握在一起来缓解心中的紧张感。 从始至终对面男人所表达出来的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希望她说出自己的困难。 其他有的没的都是不值得在意的东西。 倒不是楚艺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困难，而是不觉得这种对他们来说的小事值得一提，况且……她是无法从他这里获得什么帮助的。 不过为了能找到一个缓和气氛的话题，以及表明自己刚才冲动举动的原因，楚艺言简意赅解释一句：“正如林先生所想，我答应周成办事，确实是有原因的……” 他耐心等待下文。 “不过这个原因是个人私事。”她没有直接表明，“我自己会想办法处理好的。” “折腾那么久，你就告诉我这个吗？” 先是打扮得这么娇艳，又是长裙又是礼服的，还从台阶上摔下来，随后又跟着他出入酒局，来到包厢，还有意褪去身上的这件衣服，如此一系列的操作之后，换来的是她会想办法处理好。 -- 第36页 见过傻瓜，没见过这么傻的。 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一点都不过分，哪怕她说想从周成那里捞点钱或者资源什么的都比较实在。 楚艺还是没直接说出来，沉默许久。 林寄大概是猜到了，“是因为疗养院里的那位？” 她一愣。 那痴呆的小表情，让林寄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先前和她的姐姐有过一面之缘，知道她们姐妹两的难处。 眼下的楚艺显然是遇到了更加困难的问题，所以才迫不得已地去协助周成做一些违心的事情。 “你自己说。”林寄淡淡陈述，“和我不需要客气。” “……噢。” 尽管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为什么是“不需要客气”的关系，也不明白为什么从他的口吻中听出了，他们好像很久之前就相识的关系，楚艺还是斟酌一番语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下。 她知道即使自己不说，他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只需要和秘书说一声就行，所以她选择自己开口，没有过多的点缀，只是简单阐明姐姐现在的情况。 楚荷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最好是尽快手术，拖一天的话病情可能就会加重一天，同时人的身心都受着极大的折磨。 可这个手术风险性太高了，国内的顶尖医生没有提前预约和任何联系的路子，专科性没那么强的医生又让楚艺担心手术的成功率，所以只能依靠周成的路子了。 “既然想依靠他。”林寄细微发现到其中的异端，“在外面的时候为什么让我离你远点？” 既然配合周成办事，她那样说的话，明显是和周成的计划背道而驰的。 楚艺没说自己本来就没有害他的意思，深呼吸之后选择沉默，不论如何林寄先前救过她，她不会去恩将仇报的，但眼下，她的所作所为，还是多多少少让他今天晚上的心情不那么地顺畅。 她不说话，林寄该懂的都懂了。 抛开周成的话，事情其实挺简单的，无非是为了生病的姐姐，但又苦于不忍，导致现在什么都没得到，还落了个笑话。 “所以。”理清来龙去脉之后，林寄问的直接，“怎么不直接找我？” 兜兜转转那么久。 如果直接找他的话，就没那么多麻烦了。 楚艺轻轻“啊”了声，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我，我为什么要麻烦林先生你了，这种事情，是我一个人的。” “那周成呢？” “他是我的男朋友，出事后，我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他了。” “换句话说。”他直言不讳，“如果我是你男朋友，你就会来找我了吗？” “……” 确实是这个意思，但她听起来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楚艺犹犹豫豫很长时间，最终以非常合理的回答表示：“当然会了，女孩子遇到困难的话，对自己的男朋友寻求帮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回答尽量滴水不漏。 林寄那双清冷如月的瞳眸一瞬不瞬地将眼前试图逃避的小女人望着，薄唇轻启，溢出的嗓音不高不低：“我可以吗？” 可以吗。 所问的是，如果她需要帮助的话，他可以吗。 而这个前提条件下，就是她想要寻求帮助的对象是，男朋友。 她本该是周成的女朋友，却在刚才的饭桌上，被送出去了，关系自然而然也就断了。 楚艺对他的所言所语大感震惊，揉了揉脑袋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她没听错，他问的是他可以做男朋友的意思吗？ 可是，他们的关系应该并没有到那个地步吧。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对面的男人仿佛会读心术一般，心平气和地陈述一件事实：“你刚才，把我看光了。” “……” 如果他指的是刚才在浴室门口的事情的话，那么楚艺无法否认。 但…… 总不会要因为这个而逼迫她对他负责吧。 思忖一会儿，她没等到他的下一句，抬头去看他平缓的神色，知道了这不是玩笑话，而他好像真的在等她的回答。 如果刚才觉得他是定力好，且是个不受女人随意蛊惑的正人君子的话，那么现在楚艺对林家二爷的印象则是，刻板。 传统老男人似的，看一下就负责？ 她还想着迂回一波，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他说他不乱搞男女关系，只和自己的女人做。 那她可不可以顺势这样理解。 如果和他在一起的话，她也刚好可以得到“男朋友”的帮助。 而他们的关系可以顺理成章，如同周成所愿，她被送到林寄的床上。 楚艺把拒绝反转的话全部都咽了下去，直视男人的眼睛，“虽然不知道林先生为什么会突然对我有兴趣……但如果你不介意我之前是周成女朋友的话，我们可以试着交往。” 交往之后，楚荷的手术应该就没有大问题了。 想到这里，楚艺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了。 林寄听完她的话，淡淡“嗯”了声，“好。” 他起身，“不早了，先去睡觉吧。” 本来在饭局上就耽搁很长时间，刚才又兜兜转转那么久，时间接近深夜了。 楚艺只听懂了表面意思，仓促应了一声就跟在男人进卧室的步伐。 -- 第37页 听到动静，林寄回头，“你跟着我做什么。” 她抬头，清澈的眼神透着懵懂无知。 林寄的眉头微微皱起。 现在的楚艺给他的印象和表面有着极大的出入。 还是说人的改变可以这么大吗？ “你就这么想和我……”他停顿，后面的话止住，眉头皱得更深了。 楚艺再次愕然：“啊……我……” “下次吧。” 林寄淡淡丢下几个字，将房门关上。 楚艺：“？？？” 她再次误解他的意思了。 他们在一起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名正言顺地睡觉。 林家二爷好像只是单纯地给予帮助。 而她…… 脑子里都在想点什么东西？ 楚艺看着紧闭的房门，双手僵直，站在原地好长时间的窘迫。 这真的是出生以来最大的社死。 她欲哭无泪，试图安慰自己。 要不，忍忍算了，反正这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 这一晚上，楚艺翻来覆去没能睡着觉。 她隐约感觉到林寄看她的眼神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她有自知之明，并不觉得这个男人对她刮目相看，只是感觉他每次和她说话的语气，就像对一个早就相识的熟人。 她思来想去很长时间，确定自己和他没有任何的交集。 首先年龄人的差距，林家二爷已经往三这个数字上走了，而她还不到二十五，两人不可能是同学，连校友也可能，何况他上的学校和她所在的，不可能是一样的。 排除同学的关系，楚艺只能往饭局上去想了，可能在和周成出入各类饭局的时候和他产生过交集。 她想起初次见面的那条手帕。 陌生人不可能那么好心地送一条手帕。 被好奇心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她，一整晚的睡眠都不是很好，第二天早上，还是被外面的动静给吵醒了的，似乎是服务生的声音。 躺在床上的厨艺眼睛闭上，起初迷迷糊糊的，随后想到这不是在自己的家中，一个激灵地坐起来。 外面的服务生问的是他们是否要去堂食还是将早餐送到这边。 楚艺没听到林寄是怎么回答的，自己先起床去洗漱。 对于是否和林寄相识这个问题，她一直都在思考，想去问问他，又觉得这个问题太突兀。 过一会儿，她听见房门被人敲响。 “楚小姐。”林寄声线浅淡，“起床用餐。” 楚艺小声应了句，来到门口，开了门，刚好和男人对上视线。 他一如既往，和她初识时的一样，着装严谨冷峻，又因天生就是衣架子，举手投足间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气息。 这边酒店的早餐是自助式的，客人并不多，寥寥几个，大概是因为分级的原因，他们都是非富即贵，不像市井平民那般爱八卦，哪怕明星站在这里也不会多投掷目光去。 早餐过程祥和而安静。 楚艺想说的话有点多，真正说出口的却是一句很不起眼的，“那个……我还是想确认一下，现在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对面的林寄浅浅啜一下咖啡，“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之前叫女朋友的时候，都是喊人家什么小姐的吗。” 原谅她专注于这个，因为实在太好奇了。 哪有人，这样称呼自己的另一半的。 林寄大概没考虑到这一点，平时不论是在生意场还是会议之中游刃有余的男人，此时却因为这个不起眼的问题弄得许久没有吭声。 那应该是叫什么。 “其实叫什么都无所谓的。”楚艺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他没纠结于这些。 比起这些身外之事，林寄提及的是当下对她而言更加紧要的事情。 “关于你姐姐的事情。”他陈述道，“已经让人联系到专家团队，不出意外明天下午会到江城，你姐姐的手术，最迟不超过这个周五。” 楚艺没想到这个男人的办事效率会这么高，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将她这几天的烦恼给解决了，嘴里抿着的果汁好长时间才慢缓缓咽下去。 林寄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谢，谢谢。” “不用。”他说，“以后不需要和我说谢谢。” “哦……” 楚艺埋下头。 心情本来应该因为解决烦恼而非常平复才是，心跳反而极具加快。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楚艺深呼吸一口气，问出困扰自己很久的疑问，“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不然我实在不明白林先生你对我……” 还没说完，她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震动。 是周成打来的电话。 她迟疑一会儿。 在想要不要在这里接听。 但要是离开独自去接听的话，又让人感觉她和周成有鬼。 想了想，还是直接接听了。 那端的周成语气没有直接那么讨好和神采飞扬，沉声问：“你还在酒店吗？” 楚艺如实：“是。” “他在你旁边。” “怎么了？” “看来你们两个昨天晚上玩得挺欢啊。”周成声音有点克制不住，“做了几次？” 音量不低，楚艺不知道林寄是否听见了。 -- 第38页 她没时间去纠结这些，而是一声不吭地将电话给挂断了。 周成昨天晚上的所作所为，让她对他彻底失望。 渣男也有个限度的，他这种的，属实是渣男天花板级别的了。 被一通电话打断，楚艺本来想问的话也无法顺利进行下去了，早餐用的差不多，林寄因为有公事要忙，并不会在这里耗费太多时间。 楚艺是要去疗养院的，和林寄并不顺路，他送她出去的时候，她便直接表示：“我自己一个人过去就行了。” 在如何和女朋友交往这件事上，林寄确实不熟练，但有着自己的见解和固执，“不远，我送你。” 送不送都可以，再不行酒店也是可以提供车辆的。 楚艺还想多说几句，却在不远处看到了周成的身影。 他知道她还在酒店之后便一直在这里守株待兔似的，看到他们两个果真如同他所想象的那样在一起之后心中莫名其妙迸发出愤怒的小火苗，全然忘记明明是自己昨天晚上把楚艺给送出去的。 周成快步走了过去，想拉过楚艺单独去交谈，然而林寄始终在她的身侧。 “林先生。”迫使周成不得不去招呼，“我和她有话要说，还请你给个机会。” “我不想和你说。” 楚艺皱着眉头，躲开周成的拉扯。 她不想再和这个渣男有任何的交际了。 周成还想继续纠缠，林寄这时突然牵起楚艺的手腕，将她往自己的跟前拉了些，不容对方有任何的越矩行为，“她说她不想和你说。” 车门打开，他如同护送公主的骑士一般，声线磁性低沉：“楚楚，上车了。” 第17章 有空 不容周成对楚艺有半点的过分行为, 即使在护送她上车之后，林寄的身形依然纹丝不动，连对方的半寸目光都不会给予停留的机会。 周成此时的精神很不好, 一晚上没睡觉的他眼圈已经泛起浓郁的黑色, 胡子也没有刮干净, 他这些天确实被家里公司的事情弄得心烦气躁, 但昨天晚上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神经方面近乎于拉到极致了。 眼前这位习惯于身居高位睥睨众人的林家二爷, 和他截然不同, 不论何时何地依旧保持与生俱来的优雅和矜贵，只是这次在周成看来可能是一夜春风的缘故, 比以往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气质。 对方一场欢愉, 周成不肯就这样让自己落了个一场空，知道人是他送走的，他无话可说，所获得利益他不打算就这样放手。 没能和楚艺交流几句话，他将目光投落在林寄的身上，恭敬的态度多了几分咄咄逼人，“想必林先生对昨天晚上的事情较为满意了, 那么答应我的事情, 应该不会食言吧。” 那饭局上可都是有人看着的。 林家向来是注重声望的，不至于为那点利益落了个坏名声, 把人家的女朋友给睡了, 结果翻脸不认人？这事要是传出去的话, 怕是要被别人笑掉了大牙。 哪怕是不在乎名声, 依照林寄过往良好的声誉和习性来说, 也不像是那种食言的小人。 但同样的, 他不是傻子，那样大的风险，总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说冒就冒了。 “周家的事情我会让秘书详细了解的。”林寄答得滴水不漏，“自然会给周公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关于利息……” 周成还想详谈，对方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这珍贵的清晨时间，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公务暂时需要放一放。 没给周成再拖泥带水的机会，他径直掠过。 车上。 楚艺因为这次骚扰，还没缓过神来。 渣男的所作所为总是能再次突破她对认知的极限，之前在没有任何对比的情况下，还觉得周成过得去，至少他舍得花钱，也会哄人开心，实际上那些只是他们伪装的表面，真正的一面远比女孩子们想的要黑暗得多。 上车之后的林寄见副驾驶座上的人一直在发呆，低声唤一句：“楚楚。” 她迟钝两秒才应一声。 “安全带。” 他温声提醒的同时，身子已经微微倾斜过来，替她给系上了。 没有过多的身体接触，只是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到了最小，所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却是将楚艺的状态拉了回来。 她对这个情景记忆犹新。 上次也是这样。 她坐在后面，他这样提醒。 只是这次，声色比之前更为温和，而且……他还亲自帮她系了。 楚艺低声道谢：“谢谢。” 林寄收手，不动声色地发动车子引擎，“我是不是说过，不用对我这么客气。” “但是……不说的话会不会显得没礼貌？” “不会，只是太客气了。” “怎样才能显得不客气呢？”她小心翼翼，若有所思一会儿，“后面加几个字？谢谢……亲爱的？” 原本是自己思考着这个问题，谁知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她无意识地捂住蠢，身侧的男人默不作声看着车，很显然，对后面加字这个行为，没有给予否认。 来到疗养院后，他们便各忙各的了。 因为一晚上没在，楚荷的心情比之前要低落很多。 她并不了解自己到底生了什么病，为什么一定要住在这里，为什么经常要和妹妹分开，她的心智还停留在孩童阶段，高兴就笑不高兴就哭。 -- 第39页 在专家医生到来之前，楚艺一直陪在姐姐身边安抚她的情绪。 尽管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去做手术，但楚艺心里的石头放下之后再也没有悬起来过，她对林寄莫名有一种依赖的安全感，总觉得只要依靠他就行了。 林寄确实没让她失望，他不像周成那样兜兜转转，说什么需要长辈托多少层关系去联系专家团队，答应她之后的没多久，便有秘书主动来联系她，告知说专家医生已经来了。 由于疗养院这边并不具备专业检查的资质，需要安排病人先去私立医院。 专家团队这边的时间是非常紧凑的，即使花重金将人请来，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浪费别人的时间的，但由于楚荷的情况较为复杂，比他们预估的时间还要超过几天。 同时他们讨论出几种手术方案。 由于楚荷脑部的肿瘤位置实在是太差了，如果不进行全方位的准备的话很容易出生命危险，即使是勉强保住了，也可能对病人造成终身瘫痪等等严重的后果。 楚艺被叫去开会的时候，意外发现向来工作繁忙的林寄也在。 他同几位专家医生似乎是认识的，彼此交谈间客气但不疏离，互相尊重。 林家的社交圈自然是非常广泛的，抛开商业和娱乐不说，各个领域的名人名流都是有所相识的。 专家团队里除去两位德高望重的顶尖专科医生，还有一位外国友人，他在持刀实战方面兴许不如年老的专家，但理论方面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在参与讨论的时候给予了不少有用的意见。 外国友人会讲普通话，不过有时候也会掺杂着德文，楚艺不太听得明白，坐在会议上的椅子上，小脸茫然。 一侧的林寄偶尔给她解释几个专业名词。 看他耐心讲解的样子，楚艺的思绪乱飞，“那我姐姐的手术，成功率大概有多少？” 哪怕是解释了，她也不太听得懂那些专业的词句，在她的认知里，手术的成功率无疑是颇为重要的。 不过这种东西在医生看来是较为避讳的，没有哪个医生会拍着胸脯保证说能百分之一百能成功，哪怕是阑尾炎这样的小手术也不是万无一失的，更何况是脑科手术。 林寄停顿一会儿，“他们的胜算还是比较大的，现下讨论的是如何将手术的风险和后遗症降到最低。” 言外之意，成功率比楚艺想的要高。 如果这次的专家团队还不能够将人从死神那里拉回来的话，那么大概率就没什么希望了。 楚艺的心底总算是有数了，心态也开始渐渐放宽。 她现在不要求什么，只要姐姐能够平安无事地活着，哪怕是手术之后变得比现在的情况更加糟糕，脑子更加痴傻也没关系。 手术方案最终是商讨出来了。 只需要耐心等到第二天早上手术就行了。 有时候做个小傻子也挺好的，楚艺这些天提醒吊胆的，姐姐楚荷倒是没心没肺的，丝毫不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情况，她因为换了个病房而感到新奇，见到什么都会咧嘴笑，这里的护士姐姐和疗养院的也不同，有时候还会和她一起说笑。 楚艺先是到姐姐那边查看情况。 由于第二天手术，楚荷已经被禁食禁水了。 吃的东西对于一个孩童来说尤为重要，楚荷自然也感到委屈巴巴的。 楚艺只能安抚，表示她们只是在玩一个游戏，游戏名字叫做不可以吃饭，谁要是能一整天不吃东西的话，就可以拿到大奖。 楚荷平时看着傻乎乎的，这个时候一点都不傻，抬起脑袋问道：“大奖是什么？” “大奖……就是……”楚艺一时半会没想到该设置什么样的奖项比较好，“姐姐你想要什么大奖？” “我想要吃好多好吃的。” “……” 楚艺有点想笑，这个大奖和条件已经产生冲突了，看来姐姐一点都不傻。 不过她还是借着语言的漏洞，继续哄着，“那好吧，我答应姐姐，如果你今天一整天不吃饭不喝水的话，那么以后我就给你买好多好吃的。” “以后是什么时候？” “以后……就是除了今天之外的每一天。” 这句话太绕弯了，楚荷有点听不懂，不过看妹妹信誓旦旦的笑，知道这肯定是一件好事，于是愉快地答应下来。 由于楚艺一直在病房里陪着姐姐，楚荷不吃东西的话，她也没吃东西。 当然，她现在也没心情吃东西，第二天就是姐姐的手术了，尽管有着诸多的保障，楚艺仍然存在过分的担心。 傍晚的时候，林寄来医院过一趟。 他确实是日理万机的人，几乎都是抽空来的，并且没呆太久就要走了。 请来的专家医生或多或少是朋友以及长者，那么作为主人家的林寄自然免不了待客之道，哪怕再忙也需要抽出时间同他们合适的交流。 会议室里，确定完的手术方案被再次拿出来提及一番。 楚艺不太能明白，林寄虽然不是医学界的人，但对于语言的理解并不弱，对方讲解一番后也就有所了解了大概的走向。 专家长者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初步看来手术的风险还是比较大的，说句不能说的，这其中的风险应该不会危及到生命。” 随后指出可能造成的后遗症，终身服药都是最轻的了，最差的结果是变成植物人。 -- 第40页 这些例子，倒没有当着楚艺的面去说，因为这是个概率问题，与其让她忧心忡忡，倒不如静观其变，等待手术的结果，在手术前后，家属的心态也是极其重要的。 谈完最基础的之后，专家长者又提一嘴：“这位病人是和你是什么关系……” 知道这是不该问的题外话，所以有点试探性的意思。 林寄没有避讳：“女朋友的姐姐。” “女朋友？”专家长者想起开会时楚艺的面容，恍然大悟，随即笑笑，“倒是铁树开花，你爷爷知道吗？” “还没。” 还没来得及告知还是没打算说，这就和别人无关了。 不过至少知道了病患的背景，多多少少会担待一些。 尽管都说医生对于患者都是一视同仁的，但关系熟稔一点总归没有坏处的。 简单的交谈之后，林寄没有直接离开。 他步伐迈向住院部。 电梯缓缓上身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是家里老爷子打来的电话。 林老爷问道：“忙完了吗？” 林寄淡淡陈述：“爷爷有事吗。” “这不是看你这段时间都在忙事情，好久没来这儿看看我这老爷子了吗？”林老爷慢悠悠地问，“今天晚上有空陪我吃个饭吗？” 老爷子一个人在疗养院确实是蛮无聊，尽管有老金陪着他，不过到底是一条狗，不会说话，所给的陪伴是有限的，老爷子有时候会和病友们下棋娱乐，这会儿估计是腻了，才想着看看二孙子这边在做什么。 林寄出了电梯的门，步伐不急不慌，“改天吧爷爷，今天没空。” 闻言，林老爷只能无奈接受了，“你又忙起来了？行了行了，你忙你的。” 作为老人家，不是不知道林寄平时的工作繁忙，因此当听到电话那端那样说的话，并没有多怀疑什么。 而这边，林寄已经敲响病房的门。 楚艺正在陪姐姐聊天，一直没有出来过。 托护士喊楚艺出来后，林寄看一眼腕表时间，“吃饭了吗？” “我？还没。” “走吧。”他言简意赅，“订了位子，现在过去，刚好。” 第18章 隐疾 因为一直陪着姐姐, 楚艺确实没怎么吃东西，手术前夕的焦虑导致她现在并没有胃口去吃饭，本来想拒绝的, 但林寄说了定了位子。 对于他的要求和言辞, 楚艺大概不会拒绝的, 如果没有他的话, 楚荷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简单收拾一下，楚艺又去安抚楚荷, 表示自己出去有事, 很快就会回来的。 习惯楚艺的经常离去，楚荷撇了撇嘴, 没有怎么闹腾, 小声地问：“那你晚上，还会，回来吗？” “应该会的。”楚艺答应道。 手术的前一天晚上，自然是要陪着姐姐睡觉的。 安抚好姐姐之后，楚艺便走了。 她们姐妹两个人的相处，林寄看在眼里，很难想象她之前是怎么过来的, 一个女孩子在江城打拼本就是不容易的事情, 还带了一个没有正常行动能力的姐姐。 现在的楚艺生活自然是好一些了，可能是跟着混过圈子的缘故, 哪怕是出入高级场所, 也不像从前那样容易慌乱失措。 他们去的餐厅是法式的, 装潢高端低奢, 处处透着优雅。 楚艺因为在医院忙过的缘故, 整体着装较为简单, 和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周成之前和她提起过，有些所谓的讲究人死要面子，出入这类场合总是要以最高端的礼仪和着装来呈现出自己高逼格的一面。 实际上像他这样的那帮富家子弟们根本不吃那一套，怎样舒服怎样来，网络名媛假富帅们费尽心思找准角度去拍摄一个高级餐厅的九宫格照片，他们则穿着大裤衩子大口肆意地喝酒吃肉，所谓的礼节于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 如果是和周成来这边吃饭的话，她不会顾虑那么多，有时候口红沾杯或者蹭到其他地方去了，于她而言都不是什么大事。 这次，坐在对面的是林寄。 偶尔抬眸望他一眼，楚艺不由得心悸。 他就像是不染尘埃似的，处处严谨工整，一丝不苟得让人无法对其言行进行任何的评价，好似电影里走出的人一样。 有点不真实。 楚艺低头看了眼自己。 黑色外套，白毛衣，牛仔裤。 平平无奇。 其实哪怕不是这样的穿着，他们两人的身份差距也是蛮大的，楚艺觉得哪怕林寄只是玩玩，挑的应该也是大户千金那样的，他毕竟不像周成，交往女朋友是另有目的的。 身份被拉开，使得楚艺吃饭的动作变缓，慢吞吞的，且多次朝对面瞅上两眼。 第n次偷瞄的时候，不出意外被男人逮了个正着。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他淡淡问。 “没。”楚艺低下头， “嗯？”他没打算就这样放过，“那你在看什么。” “……” 想不到林家二爷还有刨根问底的习惯。 楚艺再次想询问他为什么会对她伸出援助之手，又和她尝试交往的事情，话到嘴边，还是给咽了下去，磨蹭一会儿，声音变得跟蚊子嗡嗡叫似的，“这不是……看你长得好看，想多看看。” 林寄大概没想到她会给出这样的调侃回答，稍微愣了两秒，放下手中刀叉，身子稍稍坐直了些，“那行。” -- 第41页 “？” “你来我这边坐。”他说，“离得近点。” “……” 离得近，看得更方便一些。 楚艺把头埋得更低，是她的错，她就不该调戏他。 她还是先吃饭吧。 有时候想想，分不清林寄是假直男还是真的直男，所言所语并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正经认真，非常符合直男的个性，但他的行动又非常地实在，说到做到。 从没有像周成那样刻意地撩拨，却在行动之中处处体现出细节，如果是真直男的话，想必是不会做到这些的。 “那个。”楚艺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谈过挺多女朋友啊？” 林寄微微皱眉，“为什么这么问。” “我……猜的。” 如果不是有过恋爱经验的话，应该不会既直男又细节的吧。 “没有。”林寄如实，“我很少和女人接触。” “……啊。” 惊讶一下，楚艺一开始有点怀疑，但见男人神色平坦，知道他不会说谎的。 晚餐过程十分愉快，楚艺的心情不像之前那样绷紧。 有一个良好的心态，充足的睡眠，是一个家属应付第二天手术的必要准备。 大概有着多方位的保证，第二天早，楚艺没有之前那么紧张，尽管医生没有直接袒露手术的成功率是多少，但她知道他们是顶尖团队，如果他们都不行的话，那么就是命中注定了。 手术过程十分地繁长。 从早上八点，到傍晚时分，几个小时的漫长过程中，楚艺等得渐渐着急，表面上没有太大的变化。 她坐在长椅上，周围还有其他等待的家属。 家属们都是陌生人，但因为有着同样的心情，所以彼此间是有话而聊的，有的人是做的小手术，有的是大手术，但今日份最大的手术无疑就是楚荷了。 有护士路过的时候给楚艺一句安抚：“脑科手术是最大的手术，时间长是很正常的，上次一个做肝移植的，长达十几个小时呢，最后平安落地。” 闻言，楚艺心里的石头落下来一点。 她事先就有了解过这类手术，知道其繁琐程度，漫长时间是必然的，她能做的只是等待。 只是一个人等待很让人心累。 姐姐楚荷是她唯一的家人，哪怕再心累，她也不会拨打电话告诉远处的父母，一想到他们曾经差点把楚荷卖掉，楚艺就能猜到他们知道楚荷的情况后，第一反应肯定不是心疼，而是庆幸，没准还要骂她活该，如果当初送走的话就没这么多事了。 这等待的时间里，楚艺回忆起和姐姐的点点滴滴，想起以前楚荷没病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后来即使是失去了正常人的脑力，对人和小动物依然是全心全意的，善良友好。 等待的时间太长，忍不住会胡思乱想，一旦想到姐姐万一会突然离开的话，楚艺感觉心脏快要终止跳动似的。 她在担惊受怕和自我安慰边缘徘徊了很久，手里握着手机，知道不会联系家人，但还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林寄……这个时候应该很忙吧。 他本来就是个忙人，这段时间还要抽出空来帮她忙上忙下的，楚艺心里早就过意不去了，这时候自然不会主动去叨扰他的，默默放下手机，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平静。 不知道又等了多久。 直到里面的医生出来，喊着楚荷家属的时候，楚艺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医生穿着深色的手术服，带着消毒皮手套，拿着一个托盘，告诉她这是手术之后摘除掉的肿瘤。 “手术很顺利……” 医生看起来是比较疲惫的，毕竟耗费那么长的时间和精力去做手术。 楚艺感觉到自己脑子嗡嗡的，顾不上听医生后面又说了些什么话，呢喃着道谢，而后眼前一黑，人忽地倒在地上。 这一幕在医院并不少见，不止一次有家属因为听到巨大的噩耗而精神崩溃，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从而迫使身体产生自我保护机制而昏倒在地。 像楚艺这种因为过分激动而昏倒的，倒是不太多。 * 醒来不知道是多久了。 楚艺睁开眼睛，只见头顶上方的惨白灯光，全拉的窗帘紧紧锁住外面的夜色。 知道自己重还现实之后，她第一句话就是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的“姐姐”，由于嗓子沙哑，出来的只是盲音。 这时一个熟悉的温淡男声响起：“喝点水吗？” 她抬头看去，男人的面孔正在眼前。 林寄将一杯温水递了过来，同时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慢慢拉扶起来。 楚艺想要拿手接过，他却没有松开的意思，杯沿已经递到了她的唇边，楚艺大脑空白，不由自主，任由他单手喂了半杯水。 有了水的滋润，嗓子舒服很多，也能正常开口说话了，不意外地，她下意识问：“我姐姐在哪？” “在病房休养。”林寄说，“目前各项生命体征都挺好的，手术情况也和医生所预料中的一样，没有突发状况。” “那就好，那就好。” 呢喃之后，楚艺的心放了下来。 终于，可以舒心了。 她这段时间因为姐姐的事情，折腾得常常寝食难安，得知平安无事这个消息之后，可以彻底放轻松。 -- 第42页 “她没事，你自己呢？”林寄突然问，“你自己的身体，不要了吗？” “我……” 她揉揉眉心。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倒的，隐约记得当时正在和医生说话，医生只说了一句手术顺利她的心情就抑制不住地喜悦激动，由于之前的神经太过于紧绷，和突如其来的心情产生冲突，大脑一时间没有及时缓过来导致了昏迷。 “我没事。”楚艺浅笑一下，“我就是太高兴了。” 他一声未吭。 “对了，你怎么来了？”楚艺好奇地问，“你最近应该挺忙的吧。” 既要忙医院这边的事情，还要处理公务，以及应对周成那边的状况，她知道他非常的忙碌，所以对于男人的出现倍感意外。 本来楚荷的手术和林寄没有关系，他过来也不会有什么用，而楚艺的重心会放在姐姐的身上，和他估计不会说太多的话，因此本该专注于自己本职的事情，但医院这边出了状况。 姐姐手术顺利，楚艺自己却出了事。 给他汇报情况的医生在电话里阐明楚艺只是受惊过度并无大碍，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林寄还是过来探望一下。 眼见她平安无事，还朝他露出会心一笑，心情比来的路上要安定很多。 可能没吃饭的缘故，那张小脸过于白皙，眼角下垂处的那颗痣愈加明显，配上单薄的身子，整体上呈现出古典的娇弱感。 林寄问道：“要吃点什么？” 楚艺刚醒来，肚子空空的，但没什么胃口，刚准备摇头见他那不容拒绝的神色，“我随便吃点就行了，待会想去看看姐姐。” “她那边有护工照顾，明天你再过去吧。” “……噢。” 林寄没问出结果来，自行让人给她点了酒店的外卖。 刚开始楚艺确实不饿，可酒店外卖的气息实在是诱人，先喝了果汁润润胃之后，楚艺便开始吃了起来。 她住的是单人房，足够宽敞，还有类似于酒吧吧台的柜台，外卖一下子送多了，柜台几乎都被摆满，她想吃什么应有尽有。 现在姐姐平安无事，楚艺吃东西也有胃口。 她夹着一块蘸酱的甜酥肉，看向一侧的男人，“你吃过了吗？” “嗯，早就过了晚餐时间。”林寄淡淡陈述，“你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她摇头。 林寄给她看腕表上的时间。 十一点半。 楚艺讶然。 竟然都这么晚了。 姐姐的手术做了一天，而她过后就昏迷了几个小时，现在这个时间其实是刚好的。 “怪不得我这么饿。”楚艺喃喃自语，摸了摸肚子，“刚才可能太紧张了没啥感觉，现在看到什么都想吃。” “那就多吃点。”吩咐这句的同时，他停顿，“慢点，别噎着。” 她抿唇一笑。 她吃饭的样子看着很有食欲，没有过多的矫揉造作，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会特意去顾及什么形象。 不一会儿，唇角都沾了些东西。 由于没镜子，她自己并不知道。 林寄看在眼里，叫了声：“楚楚。” “嗯？” 她回过头，呆呆懵懵地和他对视，浑然不知。 林寄一顿，抽起一张柜台上放着的纸巾，折叠，而后毫无预兆地过去，在她还一脸茫然的时候，纸巾的柔软一面和她的唇际擦过。 一抹酱被覆在纸巾之上。 不论内外林寄是较为注重形体形象的，谈合作的时候倘若对方不守规矩，过于无理，穿搭邋遢的话，会直接选择走人。 在那过分苛刻的要求之下，她不仅成了唯一的例外，还感觉……挺可爱的。 跟小狗似的，瞪着无辜大眼，不知道自己贪吃成什么样。 等唇际的痕迹被擦完之后才反应过来，顿时，瞳眸里充满震惊和窘迫，随后有意去捂嘴巴，又担心会蹭到什么，主动抽出纸巾自己去擦拭。 如果不吭声的话这就是个小插曲，林寄不着痕迹体现出直男的一面，“没事，我已经帮你擦完了。” “……” 楚艺真的谢了。 她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吃东西，这一次显然要吃得文静得多，以防自己又在男朋友面前丢脸。 回想起刚才的事情，情不自禁让她再度脸红。 她和周成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吃过不少次饭……他好像从来没为她做过这些事，他只会在口头上说点什么。 而之前在剧组之所以那么护着她，楚艺忽然感觉他可能不是心疼她，而是像护着玩具一样，如果她的脸受伤的话，那么他就无法把她这个女朋友送给别人来完成交易了。 经过这么一对比，楚艺脱口而出：“林先生，你真好。” 突然被夸赞，林寄微微一诧。 “如果不是你的话，姐姐的情况估计会越来越糟糕。”楚艺真情实意，“我可能也会变得糟糕……好在都过去了，都不知道如何对你表达感谢。” 他并不希望她说谢谢，所以楚艺没说，但从心底的，她真的很感谢这个男人。 林寄欣然接受了她的夸词，并顺势接下去，“你想怎么表达？” “……我……”楚艺微愣，低下头，“我真的不知道……上次本来想以，以身……” -- 第43页 后面的几个字原谅她实在不好意思再说出口了，之前被他拒绝教育过一次，她现在已经乖巧地不敢再随意放肆。 林寄没有继续为难：“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 这个要求。 实在是太简单了。 而且并不能如实表达出她的感谢，反而让楚艺觉得自己是个小气鬼。 她其实不太明白自己做他女朋友的意义是什么，既不是为了身体上，也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上的，总不可能是他大发慈悲做善事吧。 回想起之前遇到的种种以及外界的传闻，楚艺踌躇很长时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就是……”她咬唇，“感觉有些冒昧。” “无妨，问吧。” “林先生你……是不是有隐疾？” 男人沉默了。 楚艺忙摆手，“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点好奇，你之前没有女人……然后上次对我也挺排斥的……” 很少接触女人，并且对于她上次的勾引行为表现一般，这让楚艺不得不怀疑。 林寄还是缄默着。 他不说话，让楚艺愈发不安，以为自己说中了，“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对不起，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其实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没有什么毛病是治不了的，你看我姐姐，那么重的病也可以做手术……” 她小嘴巴拉巴拉一大堆。 试图掩饰自己的无礼行为但越来越乱了。 “行了。”林寄没多解释，“我知道你意思。” “噢……那就好。”她再次保证，“我发誓我不会对别人说的。” “谢谢。” “……” 楚艺轻轻眨眼。 这次不是默认了，是承认了是吗。 那她终于可以解开心中的疑惑了。 哪有男人不好色的，他接近三十岁了，却没有接触女人，外表光鲜亮丽，过的却是苦行僧生活，如果不是有隐疾的话实在让人费解。 而林寄话不多，无从解释什么“独身主义”以及“工作繁忙”等等，这些原因拿出来兴许在她眼里还成了狡辩的借口。 “怪不得上次……”楚艺喃喃自语，“我都那样了，你还没有一点反应……原来是这样。” 声音不大，但林寄听到了。 难得的，他唇际撩起一抹淡笑，“你可以再试一次。” 第19章 礼物 再试一次的意思是…… 楚艺再三确认自己没听错, 他说的是这句话，不过具体的意思还需要慢慢琢磨才行。 反正肯定不是为了调侃，大概是……如同字面意思那样怂恿尝试？ 毕竟隐疾这种东西, 不方便对其他人开口, 在医生的配合治疗之下如果不实战的话并不知道自己是否痊愈, 所以他想表达的意思应该是借着她再尝试一下。 楚艺对这种勇于尝试, 勇于面对，勇往直前的大无畏精神是非常敬佩的, 所以没怎么想就答应下来, 对方帮助她这么多，她把人情还回去是应该的, 何况这只是一件小事, 她之前都做过一次了，再尝试一次只是小问题。 到晚间林寄接个电话便回去了。 尽管没说出来，楚艺隐约感觉他好像是撂下工作来医院一趟的。 如果是这样，真让人感觉到不好意思。 后面几天，楚艺一直在医院里呆着，陪在姐姐的身边。 楚荷的身体状况恢复得挺不错，原先的专家团队起先留下来几个观察她的病情变化, 因为恢复得太好便飞去其他城市继续忙碌了。 刚开始楚荷还需要输入营养液, 身上插着管子，需要两个护工随时随地照顾才行, 慢慢地她开始有了自己的意识, 也可以开始说话了。 住满疗程之后, 私人医院给出的建议是可以回家休养, 或者继续去疗养院休养都是可以的。 虽然做完手术, 但楚荷的脑部发育程度依然和之前差不多, 后天残留的缺陷，确实是很难治愈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比之前似乎好了那么一点。 起初楚艺以为是因为楚荷在疗养院的时间太长了，心情烦躁，导致情绪也更加地孩童化，做完手术之后只是稍微放松了点。 但很快，她发现楚荷说话的时候没有之前那么口吃了，比不上正常人那么流利，却可以很快地说完一整段话，且在情绪控制方面，没有太小孩子气，可以自己吃饭睡觉。 一场手术之后，她就像是从五岁小孩，成长到十岁了。 这无疑是让人欣喜的。 楚艺对此很满意放心，相信用不了多久，等到姐姐彻底康复之后，没准她还可以送楚荷去学校里学习，让楚荷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而不是一直在医院或者疗养院这种地方每天过着反反复复的生活。 想的是挺好的，但当她看到医院开出的账单之后，整个人都傻眼了。 手术费用以及各项检查和病房管理费，零零总总加在一起已经超过六位数了。 这个数字是楚艺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在这之前其实就有了心里准备，但还是吓了一跳。 本想第一时间给林寄打电话询问情况的，想到这个时候的他可能正在工作所以暂时打消念头，掐了个自认为他可能休息的时间，楚艺的电话拨过去。 压住心中的紧张忐忑，她先小声问：“方便和你说点事情吗？” -- 第44页 彼时的林寄扫了眼面前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没有拒绝电话那端的请求，不动声色，“怎么了？” “就是……我刚才看到发的那个医药费单子。”楚艺的声音越来越小，“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才知道……你怎么没和我说。” 林寄稍作停顿，“有问题吗？” “问题没有，我只是想和你说一下。”她说，“那个钱我会还给你的。” 她知道他替她请来了专家团队，一直忙来忙去，医药费这个东西也是帮忙垫付的，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该欠下这么一大笔人情。 “不用。”林寄回答得很果断，“本来就没打算告诉你。” “啊？” “你安心照顾姐姐就行了。” “我们这边已经安定下来了，姐姐的情况也稳定了。”楚艺迫不及待，“你放心好了，我马上就可以工作了，这个钱一定可以一分不少地还给你。” 以为他所说的意思是怕她还不上，楚艺连忙解释一番，她现在的银行账户里也是有一点钱的，可能微不足道，但日积月累，再加上她会努力工作，这笔钱肯定不会欠他的。 而且娱乐圈来钱算是比较快的了，不像工作党拿的固定工资，她如果能接到一个好一点的剧本，没准一下子就能还了。 她这边显然是坚定了还钱的念头。 如果强行不让她还或者搪塞过去的话，可能会伤了自尊或者以后遇到事情不再请他帮忙。 但林寄没有直接答应她的意思，“等你先安定之后，再说这个可以吗？我不急。” 语言文化博大精深，再说这个，不代表再次提起这个话题他就会直接答应，但在楚艺听来就是给她时间慢慢还钱的意思，于是立马点头应承下来，然后表示先不做打扰，让他忙自己的事情。 总裁办公室，挂了电话，林寄抿口茶，姿态不动，“继续——” 宽敞的办公室间里，来会面的都是商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个个在自己窝里都是不容小觑的存在，然而到这里，个个的气势顿时退减下去了。 换做以前，林寄很少当着人的面来接私人电话，今日份倒是稀奇，可能是怕电话那端的人等急了，直接当着他们这些人的面接听了。 虽然没听到那边说了什么，但从男人不同以往的口吻可以推断出，那边似乎是个挺重要的人，甚至少有的，他们听见这个男人用“可以吗”这个语气来说话。 要知道有的人和林家这位产生过很多合作和交流也从来没有听过他用这个口吻，更多时候，他几乎都是命令的意思，不容对方质疑，有着自己理智且正确的判断。 所有人疑惑，只有周成不疑惑。 他是今日份来拜访的主要人物，在电话来之前已经磨皮嘴皮子不知道谈了多长时间依然没有见对方有半分的松动，知道林家二爷重利无情，这次算是彻彻底底体会到了。 他本想斟酌一番语言继续说服，那个男人却在半途接到一个电话，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周成感觉那就是楚艺打来的。 再听他们谈话的口吻，这个答案最终确定了。 周成最近忙于家里公司的事情，无瑕顾及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了，他已经很长时间没看到楚艺了，并不了解她的具体情况，刚开始他并不相信自己的举动会掀起什么风浪，更想不到，送出去的楚艺，居然和林寄在一起了。 他送出去那么多女人，没有一个能够和受到贿赂的老板在一起的，大部分的老板玩一次就腻了，毕竟他们身边根本不缺女人，少数的可能会多玩几天，根本不会有人会将其收为囊中，哪怕是再漂亮的也无济于事。 尤其是做生意的男人，个个精明得跟猴子似的，分得清孰轻孰重，那些有妻儿家室的男人只要是聪明一点的，可能会在外面偷腥，但不会为了外面的女人放弃家室，被狐狸精糊住眼睛的男人，最终很少落得一个好下场。 他不觉得林寄是傻子，真的会在和送上门的女人春风一夜之后会选择收下。 可现实，确实如此。 周成的手不由得握紧成拳头，合理怀疑林寄刚才的电话就是给他看的。 如果楚艺跟了林寄，他周成得到天大的好处就算了，但偏偏并没有，这个男人阴险狡诈，根本不给人摆布拿捏的机会，所谓的合作谈判，并没有能真正给到周成占便宜的机会。 反观，如果顺利的话，最大的获利方还是林家。 赔了夫人又折兵，周成怎么想都不划算，原本试图继续谈判的言语转了个弯，“林先生刚才是在和女朋友通话吗？” 他直言不讳地问出来，让其他不明所以的人更加疑惑。 林寄没有避开，“怎么？” 言外之意，你在多管闲事？ “没什么。”周成一笑，“别人传闻说林家二爷对各类要求极其严格，想必女朋友应该也是如此，出身名门，是个优雅千金吧。” 阴阳怪气到林寄的头上，当属周成头一回。 对于这类话题本是不去搭理的，以免降低身份，可对方眼里的挑衅快要溢出表面，大有“你不过是捡我穿过的衣服穿罢了”寓意。 “是否出身名门又何妨。”林寄不动声色，“名门不是也有破产的吗？” “……” 在场人缄默。 -- 第45页 这哪是暗示，这就是把话直接说出来了，说的分明就是周家。 这次会谈结果自然不会很愉快，想狠狠宰对方一顿的周成没有达到目的，心里是极度不爽的，虽然林寄确实遵守约定给予帮助，但做商人的，基本上把好处都归为自己那边了，怎么可能真的倾囊相助。 * 姐姐的病情好转，楚艺除了开始忙碌自己的工作之外，抽出空来去一趟商场。 尽管现在没有充足的钱还给林寄，但是对方帮她这么多，送一点小礼物是理所当然的，她没送过男人什么礼物，挑起来不是很得心应手。 最终在售货员的建议之下挑了一条蓝纹领带。 付款的时候她看到数字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的小金库不多了。 但为了送出一个稍微上档次的东西，还是豁出去了。 当然她就算豁出去买了的礼物可能都比不上男人平时的日常穿搭，但这是她想表达的一种心意，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再送出去好一点的。 由于知道他在忙碌，估计没空和她见面，楚艺便直接去他所在的公司。 站在外面，楚艺抬头看去，高耸如云的大厦之上，应该就是他的办公室了。 进去并不如同想象中那么简单，先是被排查身份，即使表明自己有事，也无法直接进去。 被带到接待小姐这边，楚艺低声表示：“我想找林寄先生。” 前台小姐看了她一眼，似乎见怪不惊，毕竟不止一次有女人这样子过来找他们老板了，她直接问：“有预约吗？” “还要预约吗？” “废话，你现在去哪个公司没有预约就能见到领导？”前台小姐并不客气。 “那我能在这里等他吗？” 楚艺还是不太想在工作的时间直接打扰他，这样问自认为是较为合理的，但在对方看来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或者说，用这种方法去见他们的老板，实在是愚蠢至极。 “你觉得我们林总会走员工通道吗？”前台小姐直接嘲讽，“你就算在这里等上几个月也不可能见到他一面的。” 别说陌生人了，就算是他们员工，也很少能见到林总本人。 首先他们的办公领域不一样，其次林寄很少会出现在员工这块区域，就算是高管，也只是在开会的时候能见到面，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是看不到的，能收到的只有上头所传达下来的命令。 楚艺并不了解这些，她印象里自己也去找过周成，可能是他所管理的公司并不是周家主要的，没有那么高的要求，想见就直接见了。 “你是林总什么人？”前台小姐问道。 “我是他……” 不知道林寄是否愿意公开他们的身份，出于安全考虑楚艺并没有实话实说，“算是朋友吧。” “只是朋友吗？”前台小姐轻蔑一笑，“我还以为是女朋友呢。” 之前来这里想要找茬的女的可都是说的女朋友，想不到这一次过来的还挺老实，没有编织更大的谎言。 “那我怎么样才能见到他？”楚艺微微疑惑，“这样吧，我不见他了，我只是想送个东西给他。” 是个来送东西的。 前台小姐撇了撇嘴，“我没有这个权利，你如果真的是林总的朋友的话，不就是打个电话的事情吗？” “我不方便打电话。” “行了行了。”前台小姐有点不耐烦，“你还是赶紧走吧，我这里还有其他工作要忙，保安呢，把人带出去算了。” 到底是脱离管理层的基层区域，在待客这方面并不周到，毫无大厂的风范，当然这可能是由于之前找顶头上司的女人太多了导致的后遗症。 楚艺不想就这样被轰走，思来想去还是拿出手机，“那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闻言，赶来的保安和前台小姐都愣了下。 楚艺只能硬着头皮拨通林寄的电话，为了不耽搁时间，她是直接这样说的：“那个，我给你买了小礼物，你能下来取一下吗？” 这时的林寄并没有在开会，暂时放下手里的季度报告，“你在哪？” “我在你公司楼下，不过他们不让我上去。” “怎么不提前和我说声。” “我怕打扰到你。” 楚艺知道这几句话已经是打扰了，表示他尽快取一下，她就先走人了。 不等林寄回答她已经挂断电话。 林寄微微蹙眉，拨了前台的线。 和楚艺说话时的语气完全不同，冰冷地陈述：“有人给我送东西了？” 前台小姐完全愣住了，“啊……是的，林总……这边有您的东西。” “送上来。” “噢，好的好的，马上来。” “她人呢？” 迟钝之后，前台小姐知道林总说的就是送东西的楚艺，想回答的时候却发现楚艺已经走了，只能如实汇报，“林总，她已经走了。” 听说人走了，林寄直接挂断了。 摁了摁眉心，很意外她会突然过来。 不一会儿，门被敲响。 前台小心翼翼把楚艺送来的小礼盒放到总裁办公室桌上，为了防止挨骂，一刻都不敢逗留。 然而，林寄自然是猜到了什么情况。 尽管他没有训斥什么，只是询问前台小姐的服务态度，对方因为心虚而直接红了眼眶，仿佛已经被开除了。 -- 第46页 林寄的目光扫到桌上的小礼盒。 精致的高贵的纯黑色包装，白色丝带。 挺让人好奇里面是什么。 林寄直接打开了。 看到里面的领带之后，他面容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慢慢拿起来，简单看了看。 一旁的前台小姐已经被忽视了。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存在于这里是因为这个小礼盒帮的忙，不仅分散注意力，也柔和男人的心境。 当然，一番质问是少不了的。 又过一会儿，秘书进来的时候，前台小姐刚被轰走，眼圈还是红红的。 秘书正好奇底下的员工怎么突然被叫上来，拿着手里的文件过去，却意外发现他们的林总居然没有像之前那样无时无刻地工作。 整齐的办公桌上多了一个小礼盒。 秘书过去，“林总。” 林寄看了眼文件，“放这里吧。” 秘书遵命照做，同时看向礼盒，“这是您新买的领带吗？” “不是。”林寄淡淡陈述，“女朋友送的。” “这样啊。”善于察言观色的秘书顿时心领神会，“我就说这条领带怎么这么漂亮，很配您的气质，原来是楚小姐送的，她可真有眼光。” 很显然，秘书平时对林寄本人的彩虹屁没有效果，但是当夸他女朋友的时候，男人的心情还不错。 似乎在想，哦，也不看看是谁的女朋友。 第20章 亲吻 送出去一份小礼物, 安定好姐姐的事情，楚艺开始往事业上逐步靠拢。 毕竟她是要还钱的，六位数的负债如果不省吃俭用外加拼命工作的话不知道要还到猴年马月, 她也希望自己能接到一个好一些的剧本, 拥有较高的片酬, 这样才能尽快将债款换完。 而现实是, 投出去的简历和面试常常碰壁。 像她这样形象好又年轻的女艺人本该很顺利才是，但这个圈子实在是不缺乏漂亮的女艺人, 而且很多女艺人背后都有背景, 再不济也有小老板，很多剧组常常贴出招牌女主演员的公告, 但实际上等人过去, 主角早已经是内定了的，他们会改口劝说演配角也是可以的。 然而主配的档次相差得太明显，有时候配角又脏又累也无法积累人气，拿的片酬也少得可怜，如果在小剧组里当配角，还不如去大剧组里混个眼熟。 所以即使抱着做鸡头不做凤尾的想法，楚艺的事业道路并不一帆风顺。 磕磕绊绊, 四处碰壁那么多次, 她倒是从来没想过寻求别人的帮助，之前和周成在一块儿的时候, 大部分都是他主动伸出援助之手, 通过关系给她试镜的机会。 现在和他断了, 自然也就没这个机会了。 如果不是林寄秘书主动打来电话的话, 她兴许想不到林寄。 这段时间他们两个各忙各的, 最近的一次吃饭还是上个星期, 他系着她送的领带，尽管只是口头上的简单感谢，楚艺的心里得到满足，潜移默化间连自己都没发现，比起轰轰烈烈纠缠不休的感情，这种细水长流慢慢来的相处似乎更让人产生依恋。 林寄的贴身秘书陈秘书因为多次办事的缘故，对楚艺并不陌生了，电话打来之后先是客气地一番问候。 一般来说秘书打电话自然是有事要说的，楚艺客套之后也是直接问：“陈秘书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子的。”陈秘书见此直接开门见山，“楚小姐最近不是在面试吗？” “嗯？是啊。” “我们这边有关系不错的经纪公司，如果楚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过去。” “啊？” 楚艺不知道对方怎么就知道了她的事情，自己好像从来没提起过。 陈秘书这边虽然是建议的口吻，其实基本上是给她安排妥当了，只要她人到位就行，剩下的交给他们。 他还给了楚艺具体的详细地址和电话。 星娱经纪公司。 这个名字楚艺自然是不陌生的，娱乐圈数一数二的经纪公司，各方面团队都是一流的水平，公司旗下都是赫赫有名的一线明星，别说她这种十八线，哪怕是一些老戏骨想要合作都可能被拒之门外。 意外从天而降，她实在是困惑。 比这几天工作上的碰壁还让她冒起小问号。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楚艺记得她和林寄吃饭的时候，交谈并不多，能说的也只是医院的情况或者日常生活，不会涉及到工作的层面，应该不是她直接透露的。 那他们突然伸出援助之手是因为…… 当然这个问题楚艺其实没必要思考，别说她处处碰壁这件事了，哪怕是想知道她碰壁公司的具体名字以及每天行为时间，掌握这些对那个男人来说都只是小问题。 大概率是看她忙完姐姐的事情之后一直没有行动迹象，所以简单让人留意了下，一不小心就偷窥到她现在的窘境了。 由于林家主攻产业并不是娱乐圈这边，哪怕旗下有子公司但实力远远比不过星娱，所以应该是熟人搭关系介绍过去的。 机会送到眼前了，楚艺自然不可能不要的。 她先是友好地给那边的负责人拨打电话，报上名字，然后约上时间，等待接待的机会。 由于提前招呼，那边是不会有任何的怠慢的，而且什么面试审核都不需要，进去就可以是公司的签约艺人。 -- 第47页 第一次会面这天楚艺尽量把自己打扮得潮流一点，免得让对方觉得她是个土包子，跟不上娱乐圈的风向，出门前特意用卷发棒浅浅卷了下发尾，也垫了后高跟。 然而过去之后发现自己还是跟不上，她现在并没有见到星娱公司真正的大牌明星，能看到的只是一些工作人员，然而他们的所有穿搭都是走在一线的时髦，男工作人员蓄着狼尾，散发着年轻的气息和魅力，接待她的时候声音低沉叫一句：“楚小姐是吗。” 楚艺忙点头。 “跟我走吧。”小狼尾说道。 楚艺听话地跟过去。 一路走来她就像个刚出村子的土包子，看什么都好奇，不论是过道还是墙上的斑驳装潢还是每个路过的人与众不同的打扮，都让人眼前一亮。 公司外包装给人的总体感觉就是肆意散漫。 到真正的待客主厅才有了真正公司该有的样子，不过比起庄严肃穆的黑色大理石桌架，色彩鲜艳的布艺皮沙发依然让人产生不同的感觉。 男工作人员把她带到一个胡子男的跟前，介绍道：“这是楚小姐你的经纪人，叫他张叔就行了。” 闻言，胡子男很不乐意：“臭小子，我可没那么老。” “啊对对对。”对方一边笑一边把楚艺推过去，随后表示自己有事就先走了。 可以看出来这边的气氛还是比较愉快的，再加上整体的装潢不是黑灰白那么庄重，楚艺的心情逐渐被放松，给胡子男做了介绍。 知道她是被人推来的，胡子男似乎习以为常了，“叫楚艺是吧？” “是的。” 胡子男认真地把她上下打量一番，“脸长得倒是挺漂亮的，就是这妆……是谁介绍你来的？” 话说得收敛，本意就是她底子挺好的，就是看着不太跟得上娱乐圈的审美，或者说没有特别的人设，这样的美人是个苗子不错，但如果没有够硬的关系的话，是不可能进的来星娱的。 楚艺抿唇，想了想。 他们似乎并不知道是林家那边推她过来的，估计是托了两层以上的关系，再加上是陈秘书自己去办的，所以并没有暴露背景身份。 见此，楚艺便没戳破，只说道：“朋友。” “你这朋友关系还挺好啊。”胡子男看破不说破，这哪来的朋友，这不就是妥妥的金主吗，当然金主是谁的话他们懒得追究，作为艺人，只要表面上保持单身的身份就行了，有多少个金主都和他们没关系，来这里的大家都是搞事业的，谁都不耽误谁。 楚艺没有暴露身份，回答都是得体的。 胡子男做了自我介绍，他其实年纪不大，三十多岁，叫张叔确实是显老了，叫张哥或者老张都可以。 老张之前的业绩其实还可以，手把手带出一个一流的名星，自己也是赫赫有名的老牌经纪人，但树大招风，红的同时也遭到过对手的陷害，自己先后卷入婚姻风波，很多明星为了自己不受到影响渐渐和他脱离了。 在楚艺出现之前，他现在手头里没有什么能带出头的苗子，不是他没有事业心整天吊儿郎当的，是实在没有奋斗的动力。 楚艺的出现，让老张看出一点点的希望。 虽然楚艺现在的妆容太平淡，但只要稍微包装下，再立个站得住脚跟的人设，在娱乐圈完全是混得开的，能不能大火的话得看命。 “造型师呢？”老张嘴里念叨着，“哎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去换个妆容吧，好好的一个小美人，怎么那么素净。” 在老张的强烈要求和建议下，楚艺被带到专属化妆间。 作为经纪公司，化妆间自然是不缺的，不过资源齐全，技术高超的化妆师跟的都是大牌明星，像楚艺这种刚来的自然不会给她服务。 上手的是个资历较老不过没有出彩作品的化妆师，先是粗略看了下她的脸型和五官，不是传统的杏仁眼，眼尾弧度更长一些，还无缘多一颗秀气的小痣，让纯净清澈的眼眸呈现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媚态。 这样的眼睛哪怕是不上眼影和彩妆，入镜效果也是不差的，加上楚艺脸蛋小，巴掌点的一个，下巴不算说很尖，但弧度恰到好处，没有多余的赘肉。 这样的五官和脸型是化妆师最喜欢的。 一边拉着她的头发，化妆师就像是欣赏一个赏心悦目的展览品，“你这头发也不错啊，没烫染过吗？” “之前有做过。”楚艺如实表示。 随着时代的更新，传统的黑长直显然不是很入流的，她也在发型师的推荐下做过，效果还可以，但梳理起来较为麻烦，慢慢地新发从发根长出来，她也就没再管过。 她这样发质柔软细腻，长度刚好的，很适合做造型。从整体打扮而言，只要随便收拾，她绝对是拿得出手的。 尽管这里的顶尖造型师都去跟大牌明星了，但因为是星娱旗下的，在这里哪怕是个打工仔，其水平也是远超外面的三流。 简单打量和估算之后，造型师就给她弄了个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打扮。 造型师将头发弄成一次性的大波浪卷时候，楚艺以为接下来会展现出非常复杂浓重的妆容，然而结果出乎意料，给她脸上的妆容并不浓厚，反倒是有点轻描淡写，不让直男轻易察觉的日系甜美妆。 大部分人的印象之中，大波浪都是性感女郎风，厚重的眼影和红唇是标配，然而经过造型师的稍稍改良之后就变了个味道，不再拘泥于刻板的印象，创造出新的一种生态美。 -- 第48页 再加上楚艺本身底子就不错，完全hold住和自己以往完全不同的妆容，大弧度的卷发更衬得脸蛋娇小可人。 做好之后，造型师非常满意自己今天的成果，很久没来这么一个人给他来练手了。 楚艺被带过去见老张。 老张正在忙其他的事情，似乎把她给忘记了，看到人过来的时候微微一愣，好像都没想到这个就是他刚才看到的女孩，愣了几秒之后鼓两下掌，“牛，就是这个效果。” 能进星娱的艺人，怎么可能会有差的呢，今天归为他带的这个，以后只要不作妖乖乖听话的话，以后大红大紫是迟早的事情。 “要是再换身衣服就好了。”老张这样说，“对了，刚好今天晚上有个局，你跟我过去一趟。” 闻言，旁边的助理耸了耸肩，“今天晚上就带新人过去吗？会不会不习惯？” “有什么不习惯的。”老张并没有觉得不妥，“越是这样越要多出去壮壮胆见见世面，多认识认识人，局上好几个大老板呢，我都没想着带别人去。” 他们这边商讨着，并没问及楚艺的意见。 她听得懵懵懂懂的，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谈什么，只知道好像要带她去混局子，涨涨世面。 以前的楚艺对社交方面还有点恐惧，后来跟着周成去过之后就不感到陌生了，并不像老张所认为的那样需要壮胆，可能是她的模样看起来太老实乖巧了，给人小姑娘的印象。 老张确实是把她当小姑娘看待了，让她去换身衣服，准备去局子。 娱乐圈的局其实主要是玩局为主，几个大老板谈生意谈合作或者互相介绍认识，都会携带几个娱乐圈小美人，撑面子的同时也在向对方表达自己的人脉宽广和审美。 老张看楚艺刚进来时的打扮以及她之前的表演经历，初步判断她没什么混局的经验，更不会认识什么大佬，所以出发之前，苦口婆心地给她做介绍。 “咱就是说，公司既然把你交给我了，我们就有信心一起进步。”老张慷慨激昂，“只要你相信我，保管有一天，咱能混到一线。” 画大饼是常态了，楚艺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对于她来说有点画大饼的意思，对老张而言，他还蛮真情实意的，可能真的是打算好好栽培楚艺了，这次才和她认识多久就有意把她介绍给业界大佬，希望她以后的路越来越顺利。 整完造型换身合适的衣服，时间不早了，入晚的江城有着格外迷人的夜景，车来车往，眼花缭乱。 在去的路上，楚艺从老张这里了解到局子上有哪些人，拥有不少获奖作品的导演，有意投资娱乐圈作品的投资老板，当然也会有同行女明星。 具体的名额老张因为不是东家所以并不那么地清楚，等过去之后才知道。 快要到的时候楚艺接到陈秘书的电话。 她来星娱是陈秘书根据林寄的吩咐走的线，具体事宜和结果，陈秘书打电话询问是情理之中，楚艺如实回答自己的行踪，一切都非常地顺利。 “顺利就好。”陈秘书表达出自己的恭赞，然后询问道：“林总想让我问问您，今天晚上楚小姐有空吗？” 他这样问，说明林寄和陈秘书是在一块儿的，将她的公事询问完之后，恰逢饭点，便是有意一起晚餐的意思。 如果提前说的话，楚艺自然是选择和林寄用餐，但他的工作繁忙，无法准确出预约时间，而她现在马上就要去另一趟局，所以无法答应。 “今天晚上没空。”她小声说，“我和我的新经纪人在一起。” 她的回答，陈秘书自然是转给了林寄。 由于不是自己和她通话的，林寄没有细问什么，知道她工作顺利就好。 不过当秘书挂断电话之后，还是明显感知到气氛的低沉。 他试着解释：“楚小姐刚到一家新公司，难免要和经纪人多熟悉熟悉。” 解释的同时微微清晰，还好经纪人是个大叔，要是稍微年轻一些的，他这个做秘书的岂不是要被开了。 “我知道。”林寄淡淡道，“下次再看吧。” 他平时工作繁忙，她有时候连电话都不敢叨扰进来，而现在她也开始认真工作了，重心一部分会投放在事业之中，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这样连一周连晚餐都合不到一起的情景。 “对了林总。”陈秘书想到什么，“周家那边已经谈下来了，他们同意我们给出的方案，这应该是这么久以来最大的一次让步。” 林寄“嗯”了声，神色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陈秘书不敢多言语，反正在事业上他们都是挺顺利的，和周家僵持那么久最后还是对方先服软，让他们以获最大的利，按照以前的习惯来说，老板应该高兴才是，就算不表现出来，也不该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 总不可能是因为私事吧。 总不可能是因为没约上楚小姐吃晚餐而感到失落吧。 在心里设想之后，陈秘书还是不太相信是这个原因。 * 楚艺跟着老张来到一家星级酒店。 如果是熟人的话，并不一定能在第一眼内认出她，自己现在这个造型刚弄出来的时候甚至有点怀疑，要是就这样出现在楚荷的面前，她还能认出来吗？ 变化很大，自己看到的第一眼都被惊艳了。 -- 第49页 老张对她更是很满意，带着她一路顺利地来到对应的包厢。 这不过是个简单的酒局，没什么你争我斗的，除了楚艺之外，还有三两个新人演员，脸蛋和身材都非常傲人，其中还有一个穿着黑色的丝袜。 相对而言楚艺就保守很多，老张虽然让人给她包装，但不会太露骨，毕竟他知道想要在这条路上走得远一些，就不能光凭那些去吸引人。 一圈大概十来个人，进去后就是简单的介绍，都是对方帮忙介绍的。 坐在楚艺对面的就是知名导演陆导，旁边坐着的是有过几部出彩作品的女演员安佳佳，两人有说有笑的，看来关系还挺亲密的。 因为不咋熟，楚艺由老张介绍之后便都是听他们侃侃而谈。 老张和他们都是认识的，偶尔会插一嘴话题。 看得出来这不算是什么有着贿赂交易的酒局，更像是合作伙伴的聚会。 安佳佳多次给陆导敬酒，表示合作愉快什么的，说明他们私底下已经达成了交易。 “陆导，我再陪你喝一杯。”安佳佳举着酒杯，“以后还得要你多多栽培呢。” “行了行了，说的哪里话。”陆导摆手，但并没有拒绝她喝酒的意思。 酒桌上的男人，通常来说，巴不得女人喝得越多越好，这样他们占便宜的机会就会加大。 尤其是对于主动敬酒的女人。 如果是人生地不熟没什么朋友的，只能依靠敬酒来说几句话刷存在感的，那就更危险了。 安佳佳并不是危险对象，她敬酒纯粹是多刷刷存在感，毕竟从她的口吻里可以看出来她已经成为陆导下一部戏的女主角了。 本来他们谈他们的，和自己这边没什么关系，楚艺安安静静就行，奈何她感觉到胳膊肘被旁边的老张推了下。 她眼睛眨了下，不太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见老张这时候将话题转移到他们这边，笑着问：“听说陆导下一部戏的取材非常好，很有大火的潜质。” 对方看过去一眼。 男人没什么好看的，倒是看到他旁边的楚艺。 娱乐圈美女很多，能称之为第一眼美女的却不多，作为阅历无数的导演，倒是将目光在楚艺身上多逗留几秒，才去接应老张的话，“取材倒是不错，就是现在行业不景气，火不火全看运气。” “难能啊，陆导要是拍不出好的作品，那圈子里可就没人了。” “现在年轻人都挺有实力的，我老了，比不上他们。” “怎么会呢，陆导的水平在国内无人超越，要不是设备有限，大作哪有老美的事儿。” 老张看似夸张的说法，其实并不让人觉得反感，反倒恰到好处，做这行的，听到的夸赞太多了，稍微平淡一些就无法让人印象深刻，光一个“好”字，想要表达出来，需要用大量话里的词才能堆砌出想要的效果。 老张果然被引起注意，看了眼他身侧的楚艺，“你这边这个是你新签的艺人吗？” 老张应道：“是啊，今天刚来公司，我想着带她过来涨涨世面，这机会可是难得的。” 说着，给楚艺的杯中倒上酒，“来，和我们陆导认识认识。” 老张的承上启下用得刚刚好，能看出来他是刻意引荐的，却找不出任何的矛盾。 楚艺刚才经过提醒，所以不算很意外，顺势就接了酒杯，说了一些介绍的话。 陆导的审美一直都是很在线的，整没整过容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可以确定楚艺是个天生的美人坯子，在娱乐圈算是较为难得的，现在的观众难伺候，镜头又容易放大人的缺点，稍微有点瑕疵就会被揪出来骂个几千贴。 虽然表面没说什么，但陆导还是挺看好满意的。 一旁的安佳佳似乎察觉到了危机，趁服务生上菜的间隙，立刻将话题转移到自己的这边。 她倒不是担心自己的角色会被抢，怎么说楚艺不过是个新人演员，而她是星娱老艺人，坐拥百万粉丝，演技谈不上有多好，但也不算差，就是一直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现在想依靠陆导翻个身，早就开始蓄谋了。 她没把楚艺放眼里，只是觉得她和老张有点烦。 尤其是这个老张，一个破经纪人刚才竟然从她这里抢走话题。 好在她聪明机智，及时扭转乾坤，哄得陆导说说笑笑。 看似谈笑风生的平淡饭局，暗地里的城府都是埋得极深的。 楚艺隐约有所感知，但自己是个新人，无法直接确立，只从老张的眼神里看出，自己这次的出现并不算很差劲，虽然陆导没说什么，但终归刷到一个不错的存在感。 饭局快散的时候她看到有个未接来电。 因为进包厢的时候就被老张要求把手机调制成静音了，没有看到林寄的电话。 没能及时通话，他又发来一条短信，询问她是否吃过饭了。 楚艺借口去洗手间的理由，暂时离开，回拨林寄的电话。 “喂……”楚艺接通之后犹豫道，“我刚吃完，不好意思，手机刚才没看到。” 洗手间的信号似乎不太好，导致她说话有点断断续续的，再加上喝过酒的缘故，嗓音过于沙哑，那边的男人很快就听出来了，“你怎么了？喝酒了吗。” 楚艺没说谎，如实把自己今天晚上做了什么汇报一遍，怕他误会，强调说是经纪人带她来的，同桌的都是圈内的知名导演。 -- 第50页 那头的男人不算很有耐心地听她讲完之后，许久没传来动静。 就在楚艺反反复复查看手机确定他是不是挂断的时候，才听到他说：“我去接你。” “啊？” 他那边的口吻近乎于命令，没给楚艺任何拒绝的意思。 楚艺懵懵地看着洗手间镜子里反照出来的自己，揉揉因为酒精影响而泛红的脸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感觉林寄好像生气了？ 他的情绪有点让人捉摸不透，别说生气了，他的任何喜怒哀乐都无法让人轻易地捕捉到。 更多的时候男人都是以冷静的情绪去对待任何的问题。 怕自己嘴里的酒气太重会影响到他，楚艺反反复复漱口，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漱口水果冻，青柠味的，很清淡。 她没喝什么酒，再加上时间不长酒精并没有发酵，反倒是漱口水的气息更重一些。 由于林寄来接她，楚艺无法再和老张回去了，顺便和他说了一声。 老张听说她要走，语气一个激灵：“什么玩意？你有男朋友？” “怎么了？” “你男朋友是谁？”老张皱着眉头，“不会是什么小鲜肉吧，我可告诉你，我不和恋爱脑的艺人合作。” “不是。”楚艺摇头，“他是……做生意的。” “小老板？” “嗯。” 闻言，老张似乎放心一点，但还是有些担忧。 艺人也是人，无法拒绝成年人的感情，谈恋爱是在所难免的，但是他坚决反对恋爱脑，他能接受最好的情况就是女方有个身份牛逼的大佬金主，彼此双方只是交易，并不会付出什么感情，这样分手之后大家都不会纠缠。 最烦的就是娱乐圈里的男女艺人谈恋爱，分手后事儿一大堆，处理起来相当棘手。 楚艺的情况，老张也算是了解了，一再叮嘱她不要恋爱脑，就放她走了。 恋爱脑这种东西，一旦上头的话还真的很难改变。 楚艺以为自己没有，至少对周成是没有的，但是对林寄的话……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太短，她无法确定。 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的话，需要设想一下万一哪天他们分开的话会是怎样的。 如果哪一天他们分开的话。 楚艺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想到这里，楚艺感觉到胸口有些闷闷的，以为是错觉，深呼吸之后发现是真的，好像，怪难受的。 设想一下就这么难受了吗。 楚艺摁了摁眉心，她真的喝大了。 因为喝醉酒，看什么都像是林寄，不远处的路灯影子，都好像是林寄。 她眯起眼睛，再看过去。 好像真的是林寄。 不确定地，她走过去。 林寄原封不动地站在原地，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不远处的小女人踉踉跄跄，左一扭右一扭地朝他走来，还时不时地揉眼睛，瞳眸里一片迷茫。 走过来之后还看了几遍问道：“你是林寄吗？” 很好，连男朋友都不认识了。 林寄本来想让她直接上车不想和醉鬼多纠缠的，看到她泛红的面庞之后心头莫名一悸，抬起手来撩起她被风吹散的卷发，“楚楚。” 声音带点厉色，又极其克制到了。 楚艺摸头发的时候摸到他的手，她的手很热，而他可能在外面冷风中站久的缘故，指尖透着冰凉，她试着又往前走，发现有点迈不动脚步，就往前蹦了下。 这一蹦刚好蹦到他怀里，整个人呈现出“扑”的姿态。 林寄稳稳接住她。 寒风之中，两人就像是江城的一道风景线。 楚艺蒙着眼睛，闷闷地问：“我今天做了造型，你，怎么认出我的？” 他说：“很漂亮。” “哦……我还没问你漂不漂亮呢。” 她也不知道林家二爷本该是最直男的性子说出来的话怎么那么好听，而且是很高冷，对你爱答不理的那种姿态说出“漂亮”两个字。 寒风中的风景线终结于楚艺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喷嚏。 意识到她现在刚从空调包厢出来，受不住寒，林寄将她带上车子的后座，随后嘱咐秘书开车。 陈秘书一直在车内，因为视野问题没有去看外面的情景，但从后视镜可以看到男人是抱着女孩上来的。 又是抱。 哦，人家明明是有腿的。可能这就是情趣吧。 “二爷，我们……”陈秘书犹豫，“去哪？” “公馆。” “好的。” 得到命令之后陈秘书专注于开车就行。 后座，楚艺单薄的肩膀上多了男人的外套。 因为微微醉酒的缘故导致她意识还不是很清醒，并且容易犯困，眼睛几乎是一直闭着的，额头抵在男人的胸口上。 此时此刻，饶是想问她一点细节，也无法开口了，只能作罢，任由她安分睡觉。 然而她一点都没安分。 可能嫌这样斜着靠睡不太舒服，挪了挪身子。 一不小心挪到了男人的腿上。 林寄呼吸一顿。 为防止她跌下去，他的手搭在她细软的腰上，声音不自觉低沉：“别乱动，楚楚。” 不知道她喝了多少。 总归现在的情景是不太愉快的。 “喝酒有害健康。”林寄看似平淡的口吻，其实是有点忍无可忍了，甚至难以克制，“陈秘书，查一下到底是谁灌她的酒。” -- 第51页 前方开车的陈秘书小心翼翼，“好的林先生。” 毫不知情的楚艺听到林寄的声音之后，意识似乎有了。 只是大脑有点不受控制，放飞自我似的。 她睁开眼睛，隔着昏暗的夜色看着男人俊美的面庞，娇软的唇呢喃，“林，林先生。” 语气是相当客气疏离的。 然而下一秒，她的唇就贴上林寄的唇际。 这一刻，有车子的惯性，酒精的催染，还有她刚才脑海里设想分手的缘故，种种加在一起，情不自禁就主动凑了上去。 很短，一秒不到。 唇齿的清香以及女孩浅淡的发香，在男人的鼻息间蔓延开。 林寄深幽的瞳眸微微一震，愣神片刻。 而楚艺就像个做过坏事就躲的小孩，整个人倾斜到一侧去，闭上眼睛呼呼睡去。 她不知道男人此时的心境是如何的。 前方开车的秘书已经通过电话交谈确定了楚艺的饭局上有哪些人，小心翼翼给男人汇报情况，“林先生，楚小姐好像是陪一个导演喝的酒……我们要追究吗？” 林寄无声无息，隐隐约约似乎还能感知到唇际间她残留的芳香，沉默片刻，“算了。” 第21章 听听 江城公馆。 黑色商务车停靠之后, 夜里的风跟着逐渐停歇。 后座的二人保持十来分钟同样的姿态，直到停下之后，依然许久未动, 还是坐在驾驶座上的秘书低声提醒, “林先生, 我们到了。” 这里是全城最繁华的地段, 低调的富人区，每个地方都拥有极高的私密性和观赏性。 林寄看了眼瘫软在自己怀里的小女人, 这时候连呼吸都不由得压低, 缓缓抬手，从她细软的腰身间入过, 将人稍稍拨开一些, 然后带着她一同下了车。 不论再小心，毕竟是车里，动作在所难免会惊扰到睡觉的人，被男人抱在怀里的楚艺低低地哼了一声，两只爪子有意无意扒拉下跟前的衬衫。 简单的小动作之后，人并没有直接醒过来，像只慵懒的猫似的, 晃晃脑袋继续睡去。 陈秘书见此不敢多吭声, 只做自己分内的事情。 别墅内的家佣也是非常有眼力见的，听到外面动静之后立刻出来迎接, 对眼前情景表示惊讶之后, 很快恢复应有的服务态度, 只有笼罩在夜色中的树叶, 偶尔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无一人去惊扰, 楚艺被顺利抱入楼上的主卧室。 本是个再平静不过的夜晚, 家佣们却互相递了个眼神，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们没看错吧，男主人居然带女孩回来了？这平时他因为工作的缘故，自己本身回家的次数鲜少，更别说是带人回来了。 到底是训练有序的家佣们，即使心里再好奇，也无人敢因为好奇心而去窥探一二。 主卧室里。 看着被自己放在床上休息的女孩，林寄抬手，松了松衣襟，是被酒精蔓延过的缘故吗，向来有着轻微洁癖的习惯莫名其妙被从生理结构中剔除似的，干净整洁的床铺，就这样被她这个小醉鬼给独占了。 衣服还没换，鞋子都是随便脱的。 站在床边，已经看到她唇际的口红擦到了床褥上。 这一幕若是放在眼前怕是早就眉关皱紧，此时他却完全没有那种心态，目光停留在那抹红上，鲜艳而清晰，似乎又让人回想起娇软的唇瓣贴上来的触感。 看归看，棘手事情还是要处理的，不知道她喝了多少的酒，醉成什么样子，林寄先吩咐家佣去准备醒酒茶。 床上的女孩依然熟睡。 柔软的卷发已经有松懈的痕迹，看起来更加地柔软铺垫在整洁白净的枕头之上，双眸紧闭，只留长而细密的睫毛，在灯光之下落了两道小阴影，脸颊的两团红在白皙的肌肤衬托下，愈发粉嫩娇媚，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醉态美。 赏心悦目的同时，也怪让人头疼的。 醒酒茶送来了，林寄并没有办法让她在继续睡着的情况下喝一些，不喝的话，估计她第二天早上起床容易胃疼头疼。 他俯身过去，在她一侧低声陈述：“楚楚，喝点茶再睡。” 声音不大，但具有蛊惑似的，楚艺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没有认出眼前男人似的，眼里充满迷茫，趁这个机会，林寄喂了她一点醒酒茶。 她要是醒着的话就还好，偏偏是半醉不醒的。 虽然乖乖喝了茶，但人并不安分，躺下去之后抱了个枕头，又要昏昏沉沉睡过去的模样。 “先别睡。”林寄半坐在一侧，怀里拥着她，“再喝一点。” 就像是哄小孩的口吻。 在林寄近三十年的人生中，这是前所未有的。 然而那小女人还没有买账的意思，睁开眼睛，雾蒙蒙地朝他瞥去一眼，“你是谁啊。” “……” 她喝的酒估计后劲还挺大的，比刚上车的那会儿还要意识模糊，也得亏是介绍去的星娱，跟了个正经经纪人，去的也不是乱七八糟酒局，不然照这样发展下去，后果难以设想。 秉着不和小孩一般计较的理性，林寄没解释说他是谁，只让她先喝点东西再睡觉。 她哼唧两声，好像不太乐意，但还是自己接过杯子喝了两口，解酒茶的味道一般般，还有点甜，喝两口之后她就摇摇头表示不喝了。 -- 第52页 林寄没强留，杯子放好后，有意将她放回原位，却感觉胳膊被女人的小手一直紧紧地缠住。 “我知道你是谁了。”楚艺一只手拉着他一只手拍着脑袋，边加速自己的回忆边陈述道：“你不就是，那个，林家那谁……林寄吗。” 他看着她那只白白软软的小手，挺意外她抓人的时候还挺有劲的。 本想拨开，却听她继续说：“其实，一开始，我对林先生您的印象并不是很好，我以为你和周成，是同样的人……谁能想到，您完全不一样呢，虽然表面上很严厉，冷肃，是小孩和狗都要退却三分的地步……” 男人沉默。 她及时反转：“但其实林先生的内心是很善良的，是个乐于帮助的好心人，林先生不仅长得英俊帅气，人也是很好很大方的……总之，你真的很好很让人喜欢……” 小嘴巴拉巴拉那么多，只有最后一句还算是个重点。 尽管调戏醉酒的人不太作为，林寄还是顺势问下去：“我让人喜欢？” “嗯……是啊。”楚艺摇头晃脑的，“可能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吧，没人教过我怎么谈恋爱，但是对于林先生，我看到你就容易紧张脸红，有时候想到我们哪天分手的话，心里也好难过……” 这个圈子里的男女感情来得快走得也快，很少有人会谈起半年以上的感情，三个月都是多的，大家都是成年人，玩的就是一个刚在一起的新鲜感，等到哪天相处腻了，自然而然就换成了别人。 刚开始的时候楚艺就知道，但没往太多的层次去想，他肯做她男朋友，肯给予帮助，这就是她所需要的帮助，并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沦陷进去。 可沦陷进去的女孩子真的一文不值，就像老张说嫌弃的那样恋爱脑，她不想做。 “而且我都不知道我们刚开始在一起的原因……”楚艺小手从刚开始抓着他的胳膊，慢慢地移动，轻轻捏着男人的衣角，语气也小心翼翼的，“有一天，我和林先生会不会分开呢。” 机缘巧合，阴差阳错地就在一起了。 她和周成是通过别人介绍认识的，至少还是有理有据的。 而她和林寄，不论哪个原因都是不明不白的。 林寄望着她温静的面庞，心头微微一窒。 在一起的原因…… 起初是她作为老金的救命恩人，她在他这里是例外的存在，产生怜悯的想法，所以刚开始在一起是想合理的伸出援助之手，且刚好阻止她和周成那样的烂人在一起。 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发展，倒没有去思索太多。 感情于林寄来说，比工作更加复杂，大部分时候是不会浪费时间思考的，在此时听到她像个小可怜般口吻的询问后，他的眉目掀起轻微的波澜，不知是安慰还是顺其自然，薄唇溢出两个字。 “不会。” 声音不高不低，楚艺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没给出很明显的反应，只是半个身子依然是往他这边所倾斜的，隔着薄薄的衣料，几乎是紧贴，可以感知到清晰的柔软肉感。 刚才还是只小猫咪，现在就跟个狐狸精似的。 乱勾。 简直要命。 小嘴里还哼哼唧唧的，“林先生……” 林寄定了定神，“嗯？” “我这样叫你，会不会不太好。”她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看向他，目光很专注，意识还差一截，“会不会有距离感？不够亲密。” 女生很容易在意这些细节，年纪稍微小一点的还会要求换情侣头像什么的，昵称这些在情侣之间也是较为重要的。 楚艺的名字很好叫，叠字叫或者前面加个小字，那天他们从酒店出来后遇到周成，林寄无意识地叫出她的小名。 至于她对他的称呼，依然是以“林先生”为主。 林寄其实不太在意这些，只问一句：“那你想叫什么。” 这个吧。 楚艺清醒的时候不知道，醉酒的现在，那就更不知道了，只是单纯地觉得叫林先生实在是太见外了，哪有男女在一起之后还互相称呼对方为先生小姐的。 她没说出所以然来，林寄见时间不早，就哄她去睡觉。 不然她这喝醉酒又要熬通宵的，明天早上估计是起不来了。 “我不想睡觉。”楚艺刚才在车上打了个盹，现在困意没有那么足，轻声哼着，“我想和你说说话。” “明天说。” “不要。” 林寄实在是没哄过女人，这会儿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就那样望着她。 望得楚艺心里有点心虚，好像真的挺晚的了，还是先睡觉好了。 “那你过来，和我一起睡。”楚艺服软似的改口，“我怕黑。” “……” 如果不是知道她这些年都是一个人在出租屋睡觉过来的话，林寄还真信了她假装娇弱的一面。 “你过来嘛。”楚艺哄着，“我给你让地方睡，我睡觉不打呼噜不磨牙，不踢被子的。” “……” 总之就是各种哄诱。 无法再容忍时间浪费推移下去，林寄算是应了。 她现在是个醉鬼，就算两人同床共枕，并不会发生什么事，正人君子是不会在对方意识模糊的时候去占便宜。 灯光熄灭。 两分钟后，被楚艺当成树似的抱着的男人，渐渐放弃心中最初的正人君子想法，尤其是当她的小腿蹭过来的时候。 -- 第53页 男人呼吸一重。 她毫无自知之明，乐此不彼地勾搭他说话。 可能是之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没怎么交流过，她很想和他多说点话，刚才说了很多的夸赞，现在又想去聊点别的。 当然因为醉酒，聊的那叫一个东扯西歪，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意识迷迷糊糊，越来越困的时候，小嘴也没停下。 可能最后真的是累乏了，声音越来越小。 小手搭在男人的胸膛之上，眼睛闭着，喃喃道：“叫林先生真的太隔阂了……叫老公可以吗。” 林寄的瞳眸重重一震。 而她已经轻声叫出来：“老公……” 似水的夜色，安静的房间，她轻飘飘的嗓音，几乎是从男人的心房之上划了过去，像一只羽毛似的，轻轻的痒痒的，难以安宁。 * 早上。 仿佛做了一场梦似的，楚艺睁开眼睛看着顶上的天花板。 不敢相信以及不想接受她现在的处境，闭上眼睛，试图回到昨天的时光……然而等她再睁开，还是一样的。 她昨晚喝醉了，被林寄带回家，并且过了一夜。 这其中的细节她忘得差不多了，但能记起来的，每一条都能够她尴尬得脚趾头在地上扣出大工程来。 她坐起来，抓着头发。 难道真的要换个星球生活吗。 楚艺深呼吸，没关系，她先去勇敢面对。 刚好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以为是林寄，她吓得一个哆嗦，却发现是一个阿姨。 家佣阿姨以为她还在睡觉，没有打扰所以才没敲门，看到她之后立刻出声道歉，表示自己是来送衣服和日常用品的。 楚艺生硬地道谢，然后接过东西，走进盥洗间。 喝醉酒，没卸妆，没洗澡，没换睡衣就睡觉，还是在林寄的床上…… 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楚艺里里外外把自己洗干净，过夜的妆卸完之后发现额头上方闷出一个红色的小痘痘，她更郁闷了。 先不怪粉底液，她还是先应对眼前的情况吧。 穿上家佣阿姨送来的日常衣服，楚艺整理完妆容之后，小心翼翼地下楼。 抱着“希望林寄这时候已经去公司上班”的想法，一步一步，非常谨慎，却还是在一楼看见似乎是刚刚健身完回来的男人。 她一个激灵想退后，然而他已经发现她了。 男人薄唇微启，“早。” “早。”她硬着头皮。 “吃饭吧。”林寄很自然，“你喜欢中式还是西式的早餐。” “我……都行。” 问了这个之后他并没有提起其他方面的，也没说起昨天晚上醉酒的任何细节，厨房师傅做的早餐种类吩咐，中西式都有，哪怕是再挑食的人也不会拒绝可口丰富的早餐。 楚艺坐下之后，感觉到非常的不安。 昨晚应该只是一场梦吧，不然林寄怎么会如此淡然呢，他一句话没提起，只和公司那边的人接电话，或者看一下财经新闻什么的。 他不说，楚艺无法忽视，“那个……我能问你一点事情吗？” 林寄抬头：“什么？” “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喝多了？” 他点头。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她更加窘迫，“我实在是没意识了，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希望没有太叨扰到你。” “还好。”他淡淡陈述，“不会放在心上。” “真的吗？那就好……我应该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她眼神里满怀期望。 林寄则突然没了安慰的声音。 出格的事情，倒是没太多，但话可不少，几乎比两人这阶段相处时的说话时长还要多。 而且跟个小孩似的，不爱喝醒酒茶，刚开始和问他是谁。 简单回想之后，林寄依然没太放在心上，轻描淡写的口吻：“你想知道吗？” “我……”楚艺想知道又不想知道，但见男人神色如此平静，说明自己应该不会做出比上次还要出格的事情，“不好意思，我真的想不起来了，你可以适当提醒我一下。” “你让我陪你一起睡觉，不然就不睡了。” “……” 楚艺大受震撼。 她，居然…… 丢脸丢到家里了。 她低头，假装不在意地呵呵两声，“喝醉酒了……真的是……应该没有了吧。” “你觉得叫林先生的话太隔阂了。”林寄陈述道，“所以叫我老公。” “……” 楚艺差点把嘴里的牛奶喷出来。 这真的是她吗。 她真的是这么主动的人？ 太过于震惊，楚艺硬着头皮，“这个……是我胡言乱语？” “不知道。”他抿唇，似乎在说，他管不着，反正她叫了。 她有点不太想认账，“可能是林先生你听错了吧？” “是吗。” “肯定是，有的时候，人会出现幻听的现象，这是在所难免的。”她强词夺理，“可能是叫别的，老林啥的，被你误听了。” “可能。”林寄点头，似乎赞同，然而下一秒声色放低，“那你再叫一遍，我听听和昨晚的声音是否一致。” 第22章 工作 再叫一遍。 是否一致。 -- 第54页 大概是男人陈述的口吻太平静, 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以至于楚艺以为他好像是认真的，眨巴两下眼睛, 一时无言以对。 怎么可能——给她十个胆子, 也不敢再随随便便地叫。 她低头用刀叉细细切着形状完整的煎蛋, 细嚼慢咽一口, 非常适宜地躲过话题，“这个煎蛋还挺好吃的, 外酥里嫩, 不知道是……” 不知道是公鸡还是母鸡下的这句话险些脱口而出，好在她反应灵敏, “不知道厨师是怎么做的。” 以为自己成功将话题拐到和昨晚的事情毫不相干的美食环节, 对面的男人有意无意似的，“喜欢的话可以住这里。” “……” 楚艺差点噎死。 他真的是看热闹不嫌事达吗。 难道不知道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逃离吗，哪还有多余的脸面在这里多逗留一会儿。 好在这时候手机响起，经纪人老张的电话来得非常及时。 因为她昨天晚上自己走了的，老张有发过短信询问过情况，不过她因为醉酒就没回，老张性子不算细, 反正她也是成年人, 没回就没回，并不在深更半夜电话叨扰她是否安全到家。 到早上的现在才电话询问一下。 “没事……我挺好的……”楚艺只能这样说, “喝了点酒, 不过没什么大碍……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酒量不太好, 没喝多少就醉成那样, 昨晚的事情说出去实在怪丢人的, 能闭口不谈就不谈。 老张大早上的打电话过来自然是有紧要的事情和她讨论, 具体事宜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只简洁地告诉她，为她争取到一个陆导的女三号配角面试的机会。 “陆导的作品你多多少少看过几部吧，虽然近些年没什么出彩的，之前可是影视界的鼻祖，他现在手头里有个潜力十分巨大的本子，好几个一线女演员争着往上爬呢。” “咱脚踏实地一点，不去争第一，也没本事和她们抢，能在里面混个眼熟就行了。” “具体的面试细节你来公司之后我和你慢慢详谈，陆导那边面试的要求还不低，要经过好几关的筛选。” 静静地听完那边的介绍陈述后，楚艺点头答应下来，感谢之后表示自己吃完早饭会尽快赶到公司。 不可否认昨天的饭局是有用的，能在陆导面前刷足了存在感，尽管现在尘埃落定，但能抓到一个机遇，光是这一点就是很多人望尘莫及的地步了。 老张的电话，算是给楚艺灰色的早晨带来一些光彩。 很明显的，连唇角都溢着笑，好像已经是预定女主似的。 林寄将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淡淡问：“几点出发？” “补个妆，马上就走。”她喝完牛奶，“不知道这边能不能打到车……” 话说到一半，见男人神色发生轻微变化后，又生生地咽了下去，在这里提出租车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对面的男人倒是没有直接表露自己的态度，“你说呢？” 这边是有名的富人区，哪家的车库没有个几辆豪车都过意不去，林寄以前还有玩车的爱好，现在因为工作鲜少去涉及了，但车库里的车，完全可以随随便便让她挑选。 楚艺还想解释自己之所以考虑到打车是因为不想让他送，避免耽搁他的时间，至于为什么不让司机送……怪她愚钝，根本没想到。 “待会我让司机送你。”看出她的小心思，林寄直言，“晚上再接你回来。” “……” 等等？晚上再接回来？ 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妥当。 楚艺迟疑着，“回这边吗？我……还没做好准备。” 这不就是相当于两人同居了吗。 就算她昨天晚上叫老公了，但那是喝醉酒的状态，他们两人并不是夫妻关系，哪有真的同吃同住的道理。 就算他真的很好，但她不想就这样随便下去，再说万一再闹出什么社死笑话该怎么办？ “你所住的房子离你的经纪公司有快两个小时的车程。”林寄说，“如果赶早高峰，不在五点前起床，你大概率是要迟到。” “……” 没给她多考虑的机会，林寄已经让人去叫司机了。 他会给她安排好事情，也会给予出对应的建议，具体的选择和决定还是在她这里。 盛情难却，楚艺没再说拒绝的话。 平时出门工作的话林寄不太用到司机，一来是因为公司有专人开车，二来自己开车会舒适自然些。 配送给楚艺的司机，是个驾驶年龄丰富的中年司机，礼貌周到，就像是对待主人家夫人那般，鞠身替楚艺开车门。 因为赶时间，楚艺只看到其华丽车身，并未认识牌子。 略微着急的赶到星娱的工作地点，时间接近于九点。 这边除去一些固定工作的员工需要遵守时间约定，其余人并没有打卡报道的规定，当然也有一些敬业的早早来到这边处理事务。 看到她过来，老张暂时放下手头里的事情，主要来教导她。 作为圈内人，早已对试镜再熟稔不过，哪个导演有哪类喜好都能了如指掌。 不过喜好这种东西有时候只能做一个参考性，有时候看似是导演选角，实际上是资本家选妃，最主要的主动权，还是掌握在投资方的手里，人家大老板花的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圈内不乏一些砸大钱不求票房，只求美人一笑的情节。 -- 第55页 老张先给楚艺关于陆导选角的大致方向，由于他们手里并没有具体的剧本情节，只有大概的人设情况，需要根据自己的理解来推断未来的走向和趋势。 女三号的角色尽管不是主要的，但举足轻重，需要好好下一番功夫才能完善其具体人设效果。 作为经纪人，老张可谓是全能，以前干过跑腿，摄影，举牌，抢号，现在地位升上来了，除去打榜，做数据，还懂心理学，基础演绎技巧，甚至化妆服装方面都涉及一二。 确实是个行家。 毕竟是自己准备栽培的对象，老张全心全意培养楚艺，大小细节拉满，哪怕这次面试没有通过，日后应对其他角色的时候希望她能独当一面。 期间老张还提到助理的事情。 助理对于女艺人来说是必然的，除了干事勤快，能称心如意也是必要的。 楚艺想起自己在之前剧组里遇到的小乔，便有意带她过来看看。 老张对这里没什么要求，她要引荐的话直接用那人就好了，如果不满意的话后面再换就行。 对于助理，小乔确实挺合适的，她做事利落勤快，而且人也吃苦耐劳，从之前她在群演时被文心扇几个巴掌还能咬紧牙关可以看出来。 楚艺有小乔的联系方式，许久未联系了，便打个电话询问下，要是可以的话就过来试试。 小乔起初没听出楚艺的声音，后面才慢慢有所反应，听说是做助理，还没提起工资方面就满口答应下来。 比起做累死累活还挣不到钱的群演和路演，助理自然是要舒服一点，而且可以越来越稳定。 一天下来，楚艺的工作走向差不多理清楚了。 老张对她的照顾是显而易见的，以至于其他签约艺人多多少少是有点不满的，其中一个还是男艺人，样貌并不出奇，嗓门倒是出奇，见天色不早，楚艺要下班的样子，在她路过的途径说了这么一句：“现在的新人都这么嚣张了吗，一上来就和陆大导演搭戏，其中不会有什么歪门邪道吧。” 这样怀疑其实挺在理的，陆导的名声在国内非常大，和他合作的女演员都有陆女郎之称，现在除去一些有声望有作品的实力派女演员，鲜少能在他的电影里占一席之地了。 阴阳怪气哪里都有，也不分男女，楚艺不在意就好。 她只是有一个试镜的机会就让人这样说，要是真被选中的话，估计七嘴八舌就讨论开了，身在这个地方，闲言碎语是在所难免的。 男艺人倒是没有直接放过她的意思，依然有点阴阳怪气的口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敢和佳佳姐竞争。” 佳佳姐，是圈内对安佳佳的爱称。 尽管试镜还没开始，但各大平台已有隐约曝光安佳佳就是陆导下一任女主角的消息，而女二号是另一名女星，网友们对主动爆料的不一定感兴趣，但偷偷爆料的新闻，热度非常大。 楚艺算是明白这消息是怎么越来越离谱的了，她只是去试镜，而且试的是个名不经传的女三号，就被人误认为是通过不光明的渠道勾搭上陆导且有意和大牌女星争抢女一号的位置。 这要是被媒体报道的话，怕是在网上引起一大堆的唾沫星子，会被女明星的粉丝骂死。 到底还是没去计较这些，楚艺直接选择走人。 已经是傍晚，外面的天渐渐黑了，路灯折射出温暖的光芒。 忘记提前叫车过来，楚艺估摸着还得等个几分钟，她站在停车处的绿化旁，看着眼前的车来车往，脑海里先是把老张教导的回味一遍。 作为圈内人，老张自然无法避免沾染一些八卦事件，早年听说现在的一线女星安佳佳跟的经纪人就是老张，后来出事后安佳佳就换别人了，尽管之前合作过，但这个圈子里向来是不注重情面的，即使两人在同一家公司，关系还是较为僵硬的。 安佳佳之前凭借几部剧出圈，圈揽不少粉丝，男女粉丝都有，刚才不分青红皂白诋毁楚艺的，就是她的一个男粉兼小演员。 估计照他的说法下去，没多久，大家都以为她不知天高地厚要去和人家竞争大女主角色。 想想就头疼。 楚艺看了下手机时间，推算司机应该用不了五分钟就会过来，她再慢慢等就好了。 她低头时，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人朝自己这边走来了，等她抬头的时候发现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在饭局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安佳佳。 她身边跟着几个提包的小助理，环手抱胸，踩着高跟鞋慢条斯理走来，然后在一侧停下，摘下墨镜之后，目光轻蔑地把楚艺浑身上下扫量一遍。 她们没有过多的交际，甚至没说过一句话，但上次的饭局以及不知道从哪里传的风言风语，就将低调行事的楚艺带到高尖上。 以安佳佳现在的身份地位，完全不屑于和一个十八线去计较那些东西，过于在意的话反而会降低自己的身家。 她甚至连看人都是斜着眼睛的，充满了不屑。 安佳佳一边拨弄自己的包包，一边将车钥匙递给一旁的助理，整个动作和身上气质都透着一股子和市井平民不同的优雅，“不知道让一让吗？” 话是针对楚艺的。 楚艺所站的位置是车头的前面。 其实她人和车子并没有任何的影响，彼此间还有一定的距离，不会影响开车的人进行任何的操作。 -- 第56页 只是对方既然开口了，她就让了让，毕竟这里是公共的地方，大家争取做到互相不影响。 让了位置，嘴里倒是没饶人，安佳佳口吻轻慢，“现在的女的真的是爱慕虚荣，看到好车就忍不住站前面想拍几张照片发朋友圈来显摆自己，真是野鸡装凤凰。” 可能是看到楚艺刚才拨弄手机，人又站在她的爱车前面，看起来刻意的动作就像是网络上一些喜欢打肿脸充胖子的假名媛。 还说什么野鸡装凤凰。 安佳佳说完之后，她的助理跟着笑起来，且同样议论起这个来。 “佳佳姐的比喻真的是很形象。” “有些女的真是不知廉耻，车不是自己的还怼上去拍照，没见过玛莎拉蒂吗？” “回头还要精修P图，发个朋友圈，一堆舔狗跪舔，真廉价。” 三言两语，楚艺就从十八线女演员，变成更加廉价的加名媛，爱慕虚荣的网红。 属实是让人有些无语了。 这时候，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缓缓在路边停靠。 刚才还说说笑笑的助理看到车之后都不免惊讶地停顿了。 只见驾驶座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来到楚艺的跟前颔首问候，以标准的普通话表示自己诚恳的歉意。 “不好意思，楚小姐，让您久等了。” 楚艺摆手，“没事。” 司机高她一个头，却始终卑躬着身子，以最传统古老的方式表示自己的歉意和尊重。 这一幕，几乎是惊呆旁边的人。 没看错的话，楚艺跟前的那辆车是价格比玛莎高出几十倍的库里南，江城挑不出几辆的车，其拥有者是绝对大佬级别的。 她们刚才还笑楚艺没见过玛莎，是个看到豪车就忍不住拍照的虚荣网红，然而下一秒，楚艺就被恭恭敬敬地将人请到更加华贵的商务车上，不屑于和她们斗嘴。 第23章 日子 楚艺并没有选择直接回家。 工作之余, 定时抽空去探望姐姐楚荷是有必要的，自从做过手术之后，姐姐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 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好, 不像之前那样天天闹着要陪伴, 现在的楚荷可以像生病之前那样懂事乖巧, 可以自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去之前楚艺和林寄提了一下，本想告诉他, 她没空回去用晚餐, 发现那边的男人和她一样，也没有回家用餐的习惯。 库里南顺利进入疗养院的大门。 楚艺想着直接去房间里找楚荷, 没想到刚进来没多久, 就看见花园附近有楚荷闪过的身影。 花园的周遭是低矮的小树林，左右方是正楼，楼下建设了露天的休闲娱乐场所，一到傍晚时分，就会有休养的病人来这边闲逛，老太太会慢悠悠散步聊天，老头子则围着一桌棋盘争吵讨论, 看上去挺热闹的。 来这里疗养的不止是成年人, 还有一些小孩子，有的可能是做过化疗的缘故, 顶着小光头, 四处乱跑, 楚荷是他们中的孩子王, 跟着一起玩起老鹰捉小鸡。 尽管他们的体力不比正常人, 玩耍的氛围丝毫不输, 欢声笑语中，楚艺原本紧张的心也放下来，医生说楚荷做过手术之后可以适当的运动来提高自身免疫力，她尽管担心楚荷会不会摔跤，但还是没去阻止，给姐姐一点自己的私人自由空间。 “哇哦，姐姐快来抓我们啊。” “大家往后面站——” 偶尔有傍晚的寒风带过，依然阻止不了热闹的氛围，孩子们嘴里呼着热腾腾的气息，额头上却覆着细细的汗水。 家长们看到这一幕还是比较担心的，等他们玩完一个轮回后便带着自家的孩子先去吃晚饭。 这些小孩子都是有家长的，都会被牵着小手离开。 楚荷看着比自己矮很多的小孩被人带走之后，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静，她的脑袋瓜里可能还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都有家长过来接，而她并没有。 情绪稍稍低落之时，楚艺这时叫了声：“姐姐。” 楚荷抬头看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最熟悉的亲人妹妹，刹那间，自己刚才那种从内而外油生出的孤独感被一扫而光，她不由得咧开嘴角笑起来，然后连带小跑过去。 姐妹两差不多高，楚荷过去后直接把楚艺给抱住了。 细细算来，自从手术之后，姐姐进入康复期，楚艺很长时间没来探望了，不像之前恨不得天天都要过来一趟，所以姐姐现在的反应是完全正常的。 “吃过饭了吗？”楚艺问道。 “还没。”楚荷摇头，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我好饿。” “那我们现在去吃饭吧。” 医院这边有对应的食堂，不过大部分人都习惯将饭菜打包好带到房间里吃或者让食堂阿姨送过来。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条件不太好，家里每次吃饭，荤菜都是紧着弟弟先，母亲习惯用弟弟正在长身体这类的话来搪塞她们姐妹两个，楚艺有时候因为考试成绩优异也可以分得一些，但楚荷是一丁点都没有，帮家里干一天的脏活累活，到最后只能喝点稀饭。 楚艺会心疼姐姐将自己的那份让出去。 可能是以前没吃太多的肉，楚荷对肉情有独钟，即使是晚上了，依然选择大量的荤肉，由于她现在在康复期间，太过于油荤的话不太好，楚艺还帮忙挑选了素菜。 -- 第57页 拎着打包好的饭菜进了房间，姐妹两边吃边聊起来。 现在楚荷住的是高级病房，楚艺知道的时候人就已经在里面了，这边疗养院的高级病房是非常稀有难得的，而且价格昂贵，她知道是林寄安排的，本想和他商量要不要换一些，但见姐姐喜欢这里就作罢了。 高级病房相当于有着酒店的设施和待遇了，崭新的病床椅子还有沙发，照顾这里病人的护士也没有那边忙碌，可以很好很全面地照理到每个人。 再加上有护工的帮助，楚荷只要人在这里，身心都可以得到非常完善地康复和休养，不需要楚艺操太多的心思。 楚艺顺势问道：“姐姐，你住在这里感觉怎么样？” 楚荷一边啃着大鸡腿一边点头，“很好玩。” “哪里好玩？”楚艺忍不住笑，“因为可以每天和小孩子玩吗？” “这里还有大狗狗。” “大狗狗？” “是啊。”楚荷说，“就是我们上次遇到的大狗狗，它就在这边的楼下，每次出门就能看到啦。” 楚艺起先没多想，以为这还挺好的，刚好楚荷喜欢狗狗，出门就能看到当然是件好事，而后想想其中的缘由，为什么能这么快看到呢，难道不是因为狗的主人也住在这边吗。 楚荷继续大口大口吃着自己的东西，时不时拿小眼睛瞄着楚艺，看上去是有话要说的。 不知道是不是做过手术的缘故，总感觉楚荷的智商似乎比之前好了一点，尽管还不像个正常人，但完全可以正常交流，并且有着自己的想法。 就像现在，楚荷一边吃东西一边问：“那个老是和妹妹走在一起的男人是谁啊？” 楚艺顿时愣住。 楚荷撇了撇嘴，在等待回答。 楚艺不由得深呼吸一口气，什么情况，楚荷居然问起这些了吗。 估计解释了也不知道是什么。 简单整理下语言，楚艺便说：“哦，他是我的一个很好的朋友，给了我们很多帮助，姐姐这次做手术也多亏了他。” “好朋友？” “是啊。”怕姐姐不知道，楚艺继续解释，“就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天天都要在一起玩的朋友？” “差不多吧。” “那你们每天都在玩什么啊？” “……” 这个问题把楚艺给难住了。 他们每天都在玩什么呢？ 想到之前和林寄的种种交集，两人一部分相处时间是正常的，一部分是不正常的。 不正常的那部分简直可以用不堪回首来形容了，他们玩的内容根本就没法对楚荷说得出口，尤其是最近的一次，她还喝醉酒了，缠着林寄不知道说了多少悔不当初的话。 见妹妹说不上来，楚荷更加好奇，“很好玩吗？” “嗯……挺好玩的。” “噢噢。”楚荷似懂非懂，可能他们说的很好玩的游戏和她所理解的老鹰捉小鸡差不多好玩吧。 好不容易把姐姐这边应付了，楚艺松口气。 有时候姐姐变得不那么痴傻也挺让人难糊弄了。 饭后，楚艺接到林寄的电话，询问是否还在疗养院。 楚艺自然是在的，得知他来接自己后，不由得小小一个震惊。 她打电话的时候楚荷一直都挺好奇的，搞得楚艺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知道他来接自己之后不敢表露太多，只说自己马上就过去找他。 另一边，听到那边吵吵的声音，林寄暂时先挂断电话。 手机刚放下，身后传来熟悉的老人声音。 “哟呵，我说这背影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林老爷笑眯眯地走过来，“原来是我家的二孙子，怎么着，今天有空来看望我老人家了。” 林寄抿唇，轻咳一声。 “话说你确实好长时间没来这里看望爷爷了，真是的。”林老爷佯装责怪，“知道你工作忙，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但还是应该抽出空来陪我这个老头子下下棋，是吧？” “嗯。” 林寄应承下来。 林老爷还想着询问是否吃过饭，有没有空留下来多聊聊的时候，只见不远处一个女孩走过来。 老人家的眼神不太好，眯起来看清楚女孩的长相，又看到她所来的方向正是他们这里。 楚艺怕林寄久等，步伐有点快，也没看清他旁边还有人，一边理头发一边说：“我好了，现在走吗……其实不用来接我的……” 话还没说完，看见旁边的老人家正用一种诧异且逐渐悲伤的眼神看着他们。 本以为二孙子是来看望他实际上是来接女孩的林老爷内心受到不小的挫折，不满的同时还带着疑惑和楚艺对视。 现在这个场面，迫使林寄不得不简单做一下介绍。 一个是他的爷爷，一个是他的现任女朋友。 交往女朋友这件事，林老爷不能说完全不知道，他身边的耳线那么多，风声自然是有的，但起初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报告说林寄身边有女人，再慢慢调查发现只是个蹭热度的女明星，所以受到“狼来了”影响，老人家对其可信度并不高。 然而这次，居然被他撞见了，而且他还从林寄口中亲耳听到“是女朋友”几个字。 “原来是女朋友啊。”林老爷先是端正下自己作为长辈的传统气质，口吻不由得也凝重了些，“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起过？” -- 第58页 “……” 这位作为曾经统领江城大半个生意场的林家老董事，因为孙子不是来探望他的产生一点无法磨灭的小心思，言外之意，将林寄比喻成不带女友见家长的渣男。 “爷爷身体不好，我怕您受惊。”林寄不遗余力将责任推到一侧，“何况，见面是迟早的事情。” 身体不好这事也要拿出来说一说，林老爷心底是真的服，当然他无意真的去阴阳怪气人家小情侣，瞧了几眼楚艺，恬静的面容越看越适合做孙媳妇，想不到自家那孙子之前不找，一找就挑了个称心如意的。 楚艺在介绍之后，乖巧叫了声：“爷爷好。” “你好你好。”林老爷在其他人面前架子是足够的严肃，兴许是现在上了年纪，兴许是头一回见到孙子带女孩子，态度慈祥和蔼，“叫楚艺是吧，名字也好听。” “忘了说。”林寄淡淡补充，“她是上次救了老金的女孩。” “什么？” 这一下着实把老人家给惊讶到了，有点惊喜又意外，之前就想着要感谢一下救狗的女孩然而林寄说交给他办，谁能想到这个孙子直接将人家给办到手里来了。 一来二回的，老人家对楚艺的好感上升，似乎是认定她就是未来孙媳妇了。 见他们要走，老人家还跟过去。 什么，没事常来探望，有什么需要就跟他说，林寄欺负你了我替你揍等等，大量的偏爱词句从老人家嘴里吐露出。 楚艺太长时间没感受到亲情的偏爱，难免有些受宠若惊了。 来到外面，路过花园这边，老金看到熟人之后快乐地从窝里走出来，冲他们摇起尾巴来了。 看得出来，老金也很非常喜欢楚艺。 林老爷则在嘴里呢喃着一些话。 声音不大，别人都听不见。 林寄便直言：“爷爷，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好了，不用……”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爷子抬手制止：“别打断我，我在这里算日子呢。” “算什么日子。” “结婚日子。”老人家一脸正经，“再算算生娃的日子……” 这话一出，楚艺瞬间脸红了，默默地躲到林寄身后，当做没听见。 第24章 试镜 这都是哪跟哪, 他们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居然扯那么远，小手都没怎么牵过呢…… 可林老爷实在是太认真了，在他这边看来, 他们两个已经基本尘埃落定, 结婚生娃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 第一次看见未来孙媳妇, 即使知道他们要走人，依然送到了最远处。 “好了爷爷。”林寄出声打断, “天色不早, 您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 后面我会和您说的。” 楚艺忙跟着点头, 伸出手挥了挥，“爷爷再见。” 好不容易将老头子那边糊弄过去，两人顺利上了车。 脱离林老爷的热情盘问和张罗，楚艺明显感觉到自己松了口气，刚才实在是太让人感觉到压力了。 林寄也注意到她的异样，“很紧张吗？” “啊……”楚艺讶然一会儿，知道他问的是刚才自己的反应, “刚才吗, 肯定是紧张的啊，爷爷好奇怪, 怎么突然说那些话。” 因为不了解林家的事情, 所以她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再自然不过的。 如果林寄和他哥哥就像是其他富家子弟那样隔三差五就带女朋友见家长的话, 爷爷不论如何都不会是那样的态度, 就是因为太稀有了, 才有那样的态度。 “没关系。”林寄说, “以后会慢慢适应的。” “以后……” 楚艺不敢想以后的事情。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这个圈子里对于妻子的选取要求是非常高的，就算是周成和他那帮朋友那些不入流但家里有点小钱的，挑选的媳妇家庭背景都是非富即贵，能互相给予双方帮助，能在事业上实现双丰收的。 连周成自己都说以后娶什么样的女人他是无法做主的，最终一定会选择对家族和自己最有利的，所以为了弥补婚后的缺陷，结婚之前会放肆纵情地享受娱乐。 连周家都那样子了，楚艺无法想象林家对媳妇的要求是怎样的，想起刚才林老爷的态度，她其实并没有太放在心上，长辈和晚辈的女朋友第一次见面，只要是个礼貌的正常人都会以结婚的前提来和他们交谈。 楚艺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普通的小演员，家庭并不和谐，连普通的小康或者书香门第都算不上…… 连自己都觉得不太拿得出手，她不禁叹了口气。 车厢寂静，林寄很轻易发现她的每个微表情，低声问：“怎么了？” “没。”她摇头，“就是觉得以后太遥远了，还是不要去想了。” 她的话自认为挺正常的。 但结合刚才的叹气又有点奇奇怪怪的。 不难为林寄听出另一种意思：“不想和我有以后？” 她侧首，瞳眸呆滞：“啊？” 男人沉默。 楚艺忙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结婚这种事情不是小事情，需要双方慎重考虑才行……” 越解释越乱了。 整得她觉得他们陡然提起结婚是一件很唐突的事情，她在劝他们慎重考虑，而另一个层面的意思就是她并不想考虑这一层次的问题。 当然，爷爷的冒然提起确实很唐突。 -- 第59页 林寄听着她仓促无力的解释，并没有回应太多的表情变化，淡淡一句：“知道了。” 漫漫长夜，一片寂静。 * 后面几天，楚艺总是思考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她小镇出身，没见过世面，哪怕是跟着混圈子一段时间，嘴依然挺笨的，脑瓜也不太灵光，她感觉自己好像…… 把林寄惹了。 尽管之前他们两人同住在一片屋檐之下，各自忙各自的，除了早餐时间不会有太多的交集，但自从那晚不太愉快的交谈之后她发现连共同的早餐时间都没有了，林寄始终早出晚归，有时候三天见不到他人影，只能根据楼下停靠的车辆确定他回来过。 他们两人都是不常交流的个性，真要彼此间生出一点小疙瘩的话，还不知道怎么解开的好。 知道是自己这边说错话的缘故，楚艺一直想着要不要和他再解释一下，但担心自己嘴笨，会越解释越乱。 那所谓的以后，不是她不想，而是不敢……这些年来，除了姐姐，她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真心的，有人喜欢她的皮囊，有人喜欢对她利用，她不敢对以后抱有太大的幻想。 这类卑微的心理之下，整得她这段时间情绪不太高涨，到公司里，善于察言观色的经纪人张哥发现她的异样，过去拍拍她的肩膀，“试镜准备得怎么样吗？” 楚艺手里捧着一沓文件，心里出神，一个激灵之后眼神略微呆滞，“张哥……” “你这几天怎么心不在焉的，有心事吗？” “没。” “我不信。”老张意味深长地把她看着，“据我这些年的经验，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大概率和男人有关系，对不对？” 女孩子的心思说来说去就是那几个点，工作上，楚艺目前是比较顺利的，本人方面，除了上次脸上长了个痘，也没什么可苦恼的，那么大概率和男人有关系。 一下子就被说中，楚艺很没面子地耸了耸肩，竭力试图否认，“没有，不是……” “和哥说说。”老张摆出自己又多出一个副业的姿态，“哥做过心理咨询师，对你们女孩子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想要心情愉快，找个人倾述是很有必要的。” 在老张的软磨硬泡之下，楚艺想了想，斟酌一番语言，“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上次我和……嗯，男朋友……不小心和他爷爷撞面了，说起结婚的事情。” “这不是好事吗？” “不是……太突然了。”楚艺说，“我当时就有点惊讶，后来走了，也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我男朋友发现了，就问我的意见。” 她越说，声音越低，“其实我没什么意见，我就是觉得论条件的话，好像不太配得上……” 还没把她的话听完，老张立刻表现出嫌弃的表情，“有没有搞错，你现在是个演员，以后是个大明星，你有什么好自卑的？等咱们以后发达了，江城的男人不是随你挑吗。” 过于夸张的话柄让楚艺沉默。 老张继续道：“咱要把自己当成仙女，放松心态，又不是嫁入林家那样的豪门……” 楚艺：“……？” 本来压力没那么大，谁知道老张会突然还有这么一句。 可是，她面临的就是嫁入林家啊。 哪有这样安慰人的QAQ。 不过老张的话倒是提醒到楚艺了，比起杞人忧天，自我否定，不如好好争取，希望以后成为一个优秀的大明星，这样子哪怕真的有以后，她也可以自信很多。 楚艺即将试镜的戏名为《长安》，是一部古装正剧，女三号在里面扮演的是一个反派，她这段时间为了争取拿到资格，在老张的教导下一起努力，总算是演出一点效果来。 她在演绎这方面还算有天赋，一点能通，但差点经验和正确的指引，过去试镜前，老张还开玩笑说要不要烧香拜佛，希望她能顺利过关。 毕竟是受人瞩目，在拍戏之前就炒过一波热度的剧本，别说是选中女三了，哪怕是小配角，都是举足轻重的。 试镜地点是在一处工作室，有着搭建的摄影棚，前来参选的演员数不胜数。 因为剧里的角色过多，试镜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决定的，光是配角的拿捏就要费一番功夫。 楚艺之前有过试镜的经历，所以并不算很紧张，和她一起来竞争女三号的人还挺多的，光她看到的就有七八个，有的带着脚本里所描绘的造型和服装，有的则是崭露头角的流量新人王，个个实力超群，人气高涨，有的还带了好几个助理，光是气势上，就给足了压力。 楚艺本来不紧张的，看到这一幕难免捂着胸口。 第一关就这么难，离她进军大明星的路又多了压力和风险。 她装作什么事似的低头看着手里的本子，里面的台词和内容基本上背得滚瓜烂熟，只是害怕到时候站在导演面前会紧张得忘词，这是行内的大忌，如果是有地位的艺人还好，像她这种没存在感的忘词，简直就是在悬崖边上跳舞，自找死路。 她收到老张发来的短信。 老张人有时候也挺好的，心底是非常希望她入选的，但这个时候没有给她太多的压力，反而安慰道：“没事，放松演就行了，这个不行的话我还给你挑了其他本，都不错。” 看着这几行字，楚艺的紧张感慢慢消失一点，知道老张是在安慰，但还是要调整心态，努力将自己的水平发挥到最佳。 -- 第60页 周围充斥着议论的声音。 毕竟是一个圈子里的，难免会遇到熟人。 楚艺之前混过几个剧组，没什么存在感，不过因为她之前和文心之间产生过矛盾，导致也有人能眼熟一点她，但不记得具体是什么事情了，只知道她先前跟过周家公子哥，现在周家不如从前，她的靠山在别人眼中也就没了。 娱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八卦的声音，楚艺没什么好讨论的，大家更多的声音是在今日份的女主角选拔，听说有十几个女明星都有意竞争，但真正来试镜的不到五个人，总之竞争非常的强烈。 毕竟是女主角，人人都想做出人头地的女主角，谁要是被选中的话，有人气的话会更加牢固地位，没人气的可能一夜爆红，一飞冲天，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是个演员都会迫不及待地抓稳。 她们嘴里念叨出几个去参加女主角试镜角色的名字，楚艺多多少少认得出来，都是圈内的大明星，身份地位和安佳佳差不多。 其中星娱公司就有两个，其他的公司各有一个。 “你们觉得谁能获胜？我并不是很看好安佳佳，她现在走的路线和本子里的女主形象不匹配。” “现在选角哪有匹配不匹配的啊，整个合适的妆容和造型，狗都能演公主。” “哈哈哈，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们说的，被人家正主或者粉丝听到的话还不得把我们给骂死。” “我没有骂安佳佳是狗的意思，你们曲解原意。” “行了行了，被她听到的话咱都要吃苦头，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谁要是惹上她，啧啧。” “她粉丝也很厉害，果然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粉，上回我一个站姐就被骂出抑郁症了。” 圈子里互相对彼此的印象都不是很好，毕竟是存在竞争关系的，七嘴八舌讨论的，都不会是好话。 这些和楚艺一样没什么存在感的十八线会这样讨论，和安佳佳一样身份地位的，则是另一种不同的画风，表面山会情同姐妹，礼貌客气，说说笑笑，私底下才会撕得狗血淋头。 试镜人太多，需要按照顺序来，副导演那边试镜的是没什么戏份的路人演，陆导这边则是从女五号开始。 这次试镜没那么多要求，导演希望大家能够互相补短，所以是开放式的，可以让旁人看到，楚艺拿到的号不早也不迟，在中间位置，刚好看看前面的人是如何表演的。 面试官除去导演，还有制片人，助理啥的，都有各自的分工。 到点后他们并没有坐在主持台上，似乎还有其他的事情，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大家都颇为疑惑的时候，外面响起一个报告的声音：“林先生来了。” 起先大家还不知道林先生是谁，稍微懂点的人则提醒一句：“听说《长安》这部剧的背后投资方是林家，不知道真的假的？” “林家不是从来不干涉娱乐圈这边的吗？怎么突然会投资呢。” “谁知道呢，估计是觉得有投资前景吧？” “哇，好紧张啊，投资方居然亲自来监督选角！” 议论纷纷之中，前头的人正在簇拥之下不急不慌地走过来。 隔着老远的距离，楚艺便看见这些天许久没见到的面孔，林寄永远是人群中的闪光点，干净整洁的正装，一丝不苟的领带，每一处细节都象征着矜贵和骨子里的儒雅，偏生那张俊美的面容过于冷淡，仿佛写着生人勿进几个字。 楚艺默默望了他很长时间，三两天没见面，怎么感觉这个男人越来越帅了，这就是距离产生美吗。 想法刚落出来，她光明正大的偷窥就被男人给逮着了。 那么多，那么大地方，她衣着普通，平平无奇，却被男人的目光一下子捕捉到。 就像是做错事的猫，被发现的楚艺，默默地拿起手里的本本，把自己的脸给挡住，装作若无其事。 第25章 可以 其他人恨不得在大佬面前刷足了存在感, 只有楚艺一个人，选择默默地遁匿，直到身边的声音渐渐小了, 意识到男人慢慢地从视野中消失, 她才拿开本子。 刚要松口气, 又发现不对劲, 等等，他是来督察的, 那会不会察到她这边。 这已经不是会不会的问题了, 分明是一定的。在此之前没人告诉她，陆导选中的戏本, 背后的投资人居然是林家, 这个消息一直没有流通过，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有的。 总之这让楚艺难免会觉得亚历山大，尤其是这段时间她和林寄之间的关系较为僵硬，且好些天没见着他了，总感觉两人已经有了点隔阂，这个时候他又来督察，实在让她为难。 而除她之外的所有试镜男女演员, 对总投资人的突然到来产生不一样的心情, 要知道别说是在平常剧组见到投资方的总负责人了，就算是在其他的场合, 也很难见到林家这位二少爷一面。 其他年轻的企业家陆陆续续登上报纸, 大张旗鼓宣传自己的创业经历和成功秘诀的时候, 林家二爷已经不动声色地在生意场叱咤风云, 从不给外人一个多余的镜头。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来试个镜居然还能看到二爷本尊。” “哎, 他是不是还没有女朋友？” “倒是没听说过他女朋友的事情，不过这种东西咱们就别幻想了，林家的媳妇，肯定是万里挑一的。” -- 第61页 “只是好奇八卦下嘛，谁还没有个嫁入豪门的梦想。” 周围的人纷纷议论着。 楚艺看词儿的心思也慢慢地散乱了。 尽管面试是开放式的，但不是全部都对外开放，由于人员众多，分批次分成各个所对应的小组，再依照顺序进去。 女主角的试镜由于妆容和造型的原因，几个大明星都还在化妆间准备，先试镜的是其他的女配角，楚艺跟着前面序列号的人进去的时候，一抬头便看见主席台上的男人。 不论何时何地，他永远地维持着那份稳重和优雅，其他人若是坐在身侧的话只能当一个陪衬板，有的甚至连陪衬板都当不上。 陆导和制作人不断地交头接耳，看得出来，两人有意向林寄搭讪。 一来是套近乎，二来则是想了解他的想法。 旁人可能不知道，或多或少好奇为什么这位爷会过来监督，然而做导演和制作的个个都是人精，能不知道那位祖宗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只是单纯地为了看看自己投资的戏本选角吗？当然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只是大概率的，还是另有目的的。 但导演和制作所忽视的一点便是，他们条件反射地认为，如果林家二爷真的是为女演员而来的话，那肯定是大牌一线，绝对不会往其他角色想。 当他们旁敲侧击，想要询问林寄和化妆间那几个一线女星哪个更熟一点的时候，得到否定的回答。 这就让人疑惑了。 难道，是二爷不想说吗？ 娱乐圈女星和豪门大佬之间的关系确实复杂，想要隐瞒也是情理之中的，他们不敢多问，只能自己使出浑身的本领去察言观色了，别到时候把大佬心中的女主演员给踢出去了。 为防止自己猜错，制片干脆把演员递上来的一沓履历都放在林寄的跟前，谄媚笑道：“林先生您来看看，这些都是艺人们的简历，都有着不错的丰富作品经历。” 东西送过来了，林寄便接了过去，简单地翻看两眼。 上面几乎都是一致的面孔，就像是从整容工场出来似的，本就对女人略微脸盲的男人没看多久便放下了。 他的举动，着实让导演捉摸不清，忐忑不已。 林寄则面无表情一句：“不是选角吗，看我做什么？” 他们的心思一下子就被看穿了。 导演和制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敢再多造次，兴许是他们猜错了，林家先前没有涉足过娱乐圈方面的大投资，初次尝试，林寄亲自来督察也是常理之中的。 于是选角按照正常的顺序进行，筛选条件严格且苛刻。 如果排除其他方面的话，陆导在影视剧制作领域这块是很有天赋和审美的，他投入状态之后，已经能粗略筛选出事宜的女演员们了。 看着前面试过镜的人都有点愁眉苦脸的，楚艺的心里也紧张。 台下准备那么久的时间，台上只有几分钟的时间。 如果林寄不来的话还好，他一过来，她更容易紧张了，努力深呼吸让自己的心情保持平静，不去想除了剧本以外乱七八糟的东西。 等轮到她上场的时候，心态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她和其他前辈一样，迈着端庄的步伐过去。 中途一直保持冷静，然而在和主席台的男人再次对上目光之后，她的心房仿佛猛地塌陷似的。 一个不小心，脚下踉跄了下。 楚艺身子趔趄，三两秒后才稳住身子。 那一刹那，周围仿佛漆黑。 准备那么久，居然在开始之前发生这么糗的事情，她闭了闭眼，只能咬紧牙关前进了。 试镜演员上来前差点摔倒，制作和导演都像是看戏似的，对待楚艺和之前的女演员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林寄目光从她紧张的小脸上慢慢下移，落在她的双脚上，也不是鞋子不合脚，不知道刚才怎么就差点摔倒了，可能时间太短，没人注意到原本坐稳于位子上的他也险些起身。 除去来之前的小插曲，楚艺后续的表演都很顺利，没有再发生任何的意外。 只是导演和制片的表情都很一般，似乎并没有很赞同，这让她心里不是很有底，不过总算是表演结束了，具体怎样，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刚才只是踉跄一下，人并没有大碍，回去的时候也是正常走路的。 导演叫下一个的时候，顺带和制片讨论下楚艺刚才的行为，他觉得还可以，不过刚才差点摔倒的行为确实不太加分，看看后面有没有更加合适的。 这边面试正在进行中，女主角待选演员们也差不多准备就绪了，为了能够更好地融入角色，她们在造型上颇下一番功夫和精力，都有着各自的特色。 尤其是安佳佳，她从星娱带来最专业的造型师和指导老师，还和编剧深切交流过，对女主角的总体形象基本上有了大概的了解，再加上之前和陆导的交集，可以说对这次试镜胸有成竹了。 她本来想作为压轴最后一个出场的然而听说总投资人突然大驾光临，临时起意让工作人员调换一下，将自己变成第一个，其他的女明星知道后自然是不太高兴的，而安佳佳解释说自己待会有事要忙，希望大家体谅下。 是否有事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大家心里纵然不满也不好当众发飙出来，想着反正顺序也差不多，第一个出场不能代表什么。 -- 第62页 心里怀揣着各种希望的安佳佳非常有自信地走过去，从出现在这个试镜的大厅里她的目光就落在主席台上最为瞩目的男人身上，作为一线女明星，经历过无数次饭局，却从来没有和林家二爷正儿八经地打过招呼。 先前她有幸被选中林氏一个子公司的代言人，以为能多多少少有点交集，结果却非常让人失望，林家那位好像对女人过敏似的，对她视而不见，就算两人没打过招呼，但她作为一个大明星，一个自家产品的代言人，他居然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和样貌，还以为是哪家的服务生。 就在安佳佳想着这次务必要在男人面前好好刷一波存在感的时候，主席台上的人突然起身了。 “有点事，先走了。”林寄丢下这么一句话。 旁边的导演和制片立刻跟着站起来，“林先生这么快就走了吗，我去送送您。” “不用。”林寄摆手，“你们继续。” “这哪能啊……快，来人送送林先生，今天实在是太忙碌了，没能好好招待林先生。” 商业官方化的假意招待之后，导演还是想跟过去，但林寄并不想有人打扰，让他们留下来。 实在拗不过，导演只能留下来，看着这里的工作人员去送男人离去。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男人的身上，直接把即将表演的安佳佳给忽视了。 安佳佳更是给气懵了，她做足完全的准备，结果连展示的机会都没有了，还想着能做第一个能留下好印象呢，结果呢。 相比而言，之前那些先试镜配角的无名演员们，倒是刷了一波存在感。 其他试镜女主的演员们看到安佳佳又怒又恼的模样，不由得笑出声，就这还和她们抢着第一个上呢，结果还不是一样吗。 而且第一个上场，导演和制片都没缓过神来。 他们这次终于确定了，林寄真的不是为试镜女主的演员们来的。 他压根就没看一眼。 要么他们都猜错了，他想看的可能就是前面的小演员们，要么就是，只是最简单的工作监察罢了。 出入口，试镜之后的演员们陆续离开。 楚艺本来也是打算直接离开的，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尽管没有多余的语言和眼神交流，她还是默默地过去了。 林寄来之前其实已经很低调了，完全是迎接的工作人员将气势给带大了，没了多余的人，他走的又是偏僻的道，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坐上车之后，大家更是没认出来。 楚艺就像是小偷似的，左看右看，才跟着前方的男人来到一辆车的跟前。 上车之后，她看向身侧的男人，默默地呼了口气，试着打开话题：“今天好巧啊。” “嗯。” 林寄没有过多的语言交流，发动车子引擎，直接启动。 “你要去哪？”楚艺不太想耽搁他的时间，“不用特意送我的，我打车就行。” “不想坐我的车吗？” “啊？没有……怎么可能，只是怕麻烦到你。” 许久没听到男人的回答，楚艺只好默默说一句她还要回公司有点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哪里做的不好，是不是说错话了，好像总是能无形之中惹得他不太开心。 但她说的是实话，确实是因为不想麻烦他所以会多次避开拒绝…… “那个……”楚艺还是试着尽量打破沉闷的氛围，“你这几天是不是比较忙啊，好像都没怎么回家的。” “差不多。” “哦。” 车厢继续保持沉静。 她又试探问：“是不是我上次说的话惹你生气了？” “……”林寄目光直视前方，反问：“什么话。” “没，没什么。” 楚艺到底还是没说太多，想着要是他不记得就算了……但实际上，这才过几天就不记得了吗？ 说到底，还是有点生气。 换位思考下，她当时的话确实是有点……奇奇怪怪的。 如果是她的话，听到那样的话，可能也会不高兴的。 如何挽回这样的局面呢。 恋爱经历太少，遇到这样的问题，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 楚艺多次偷偷摸摸看向身侧的男人。 然后悄悄咪咪地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百度几个字。 [男朋友生气该怎么哄。] 尽管她不知道，但是有人知道啊。 不一会儿她就看出几个非常出色的回答，都是前辈总结出来的经验，什么撒撒娇，做东西哄他，送一些小礼物都行。 当然也有不正经的。 [什么？男朋友还要哄？不是打一顿就好了嘛？] [男朋友不开心没关系，换一个更乖的。] [姐妹别听楼上的，我教你一个哄男朋友的办法，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抱着他，吧唧亲一口，我保管你们什么矛盾都没有，晚上一夜七次，明年娃都出来了。] [哈哈哈楼上的方法听起来好像不错，还有更好的吗？] [想那么多干嘛，直接脱光，看他有没有反应，他要是还生气的话就坐上去。] 底下全是网友们的“哈哈哈”。 楚艺看得那叫一个面红心跳，现在的网友都这么开放的吗，评论区什么都聊得起来，车速飚得飞快。 不过其中那个姐妹的意见倒是挺好的。 -- 第63页 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亲一下。 这个好像不难。 楚艺又偷偷摸摸看一眼，寻思着得找个机会上手才行。 她三番两次的偷看，林寄想不发现都难，冷不丁问一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啊？” “你看了很多次。” “啊……我没，我只是……觉得你真的很帅。”楚艺只能硬着头皮去解释，“想多看两眼。” 被人夸赞终究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哪怕林寄对皮囊这种东西并无太大的在意，听到她的言辞，面色也缓和从容很多。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来到目的地。 这个时间点，星娱公司的停车场并没有什么人。 楚艺下车，脑子里想的都是刚才在网上看到的建议。 当她看到林寄下车的时候，心里暗暗想着机会来了，然而同时也有一种紧张感油然而生。 亲亲这种事情是不是太唐突了，万一他不喜欢怎么办？万一他要是推开的话怎么办…… 思来想去那么久，一抬头发现林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跟前。 楚艺忍住退后的想法，默默低头，心底默默为自己打气。 在进行之前，她先去做好铺垫，“那个，我能跟你说个事吗？” “什么？” “就是……” “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 林寄看出她的紧张异样，正想询问的时候，却见刚才还低头不语的女孩突然踮起脚尖，紧接着，一个羽毛一般轻飘飘的吻从他的侧脸擦过。 同时，还有一个很低的声音：“能不生气了吗？” “……” 见没有得到男人的回应，以为他不喜欢，楚艺脸上的温度再次高涨几个温度，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两步。 林寄却直接抬手，将想要逃脱的楚艺重新拉了回来，大手握在细软的腰间，低头看着小脸通红的女孩，唇际漫出几分薄笑，“可以。” “再亲下。” 第26章 浴室 楚艺一抬头就撞入男人深邃的眼眸之中, 她不敢相信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怎么就还要……再亲一下？ 她都不知道自己刚才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悄咪咪地凑过去亲一下，怎么可能还要再来一次，而且这公共场合的。 眼见旁边有人路过, 楚艺怕被人看见认出来, 仗着自己身子灵巧娇小, 一个低头弯腰就从他的怀里钻走了, 然后好奇又意外地看着他。 嗯……这下没刚才那么冷峻了，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已经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楚艺试探性问一句。 林寄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 见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 心头莫名一悸。 其实本来就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只是之前听她那番话之后, 确实明显感知到不悦, 而这种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本想自己整理清楚，不料她一直在意着，还试着来“哄”人。 “你要是还不高兴的话，我晚上再想想其他办法吧。”楚艺的模样太认真实在了，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内心想法给吐露出去了，“好好的, 咱不能生闷气是吧。” 本想着自顾自说完之后就走了, 没想到听到林寄这时候淡淡开口：“你还有什么办法。” 楚艺回头看一眼，敏锐地嗅到空气里的异样气氛。 不对劲。 她怎么感觉这个男人的潜台词是, 先听听她还有什么办法, 再决定他是否生气。 这当然是不能提前说的了, 因为她也没有想好。 好不容易从网上偷学一点技术, 实战出来的效果和想象中的差距有点大。 楚艺回到公司之后, 见到老张和他简单讨论几句试镜的情况。 她对试镜不是很有信心, 尤其是在表演之前还不小心踉跄一下，不知道这种行为会不会给导演留下不太好的印象。 老张听完之后，没有表现得太惊讶，知道她正常发挥就行了。 “这类选角，试镜的人虽然多，但大部分人被选中的几率，哪怕是加在一起，都没有一个人多。”老张这样说，“你明白我意思吗？” 楚艺似懂非懂。 “咱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这圈子里的规矩，除非演员本身实力够硬，否则那些光凭脸吃饭的小花个个都是资本捧出来的。” 老张感慨，“咱没权没势的，混口饭吃就行了，是吧。” 楚艺点头，“嗯……” “听说，这次面试官还有林家的投资人？” “是的。” “真是难得。”老张若有所思，“林家那位怎么会出现在面试现场呢，这要是被记者知道的话估计又要大张旗鼓的宣扬一番了。” “为什么？” 老张看着楚艺什么都不懂的模样，颇为嫌弃地撇了撇嘴，“林家二爷啊，你以为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吗？他出现在现场，被你们看到的几率比中彩票的几率还低，这说明什么？” “说明……” “说明他去那边肯定是打招呼去的。”说到这里，老张又匪夷所思一番，“也不对，想给自己人走后门不就是说一句的事情吗，完全没必要过去，那他为什么会在现场。” 楚艺也不清楚。 她自己也挺意外的。 “很奇怪。”老张非常疑惑，“总不可能是去选美的吧。” “……可能吧。”楚艺敷衍应付。 -- 第64页 “他对女人感兴趣吗？” “也有可能。” “你怎么跟个傻子似的就知道说可能，一点判断能力都没有。”老张这次是真的挺嫌弃她了，这要是给别人的话，高地要和他对林寄的事情展开大胆的猜测，然而楚艺只会说可能，没有自己的意识和想法。 “我不是他，我不知道啊。”楚艺小声道，“要不我帮你问问？” “……” 这下子，老张彻彻底底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她，似乎在说，你有个锤子机会问。 * 得知林寄晚上回家吃饭，楚艺便再次根据网上现学到的知识，给男朋友做一顿爱心晚餐。 家里有顶尖的特级厨师和营养师，不过为了表现下自己，她还是在师傅们做出的各类美食中，献上自己做的两道菜。 楚艺做饭的水平不高不低，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做饭，最基本的火候和烹饪技巧都能拿捏到位，当然如果和大厨比的话那肯定是比不过的。 做的是莴笋虾仁和一份莲藕汤。 为了表达自己深刻的歉意，特意将摆盘做成心形。 等到林寄回来，看到厨房里忙碌的小女人身影，心里多多少少是带点意外的。 楚艺则笑着将两道菜端送到餐厅的桌子上，“来尝尝我做的菜，好久没下厨了，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在两人之间的关系陷入冷战或者僵持的时候，其中一方主动示软，自然是可以起到缓和作用的。 本来就没有生她气的林寄看到她忙碌的身影，宽大的围裙将她瘦小的身板衬得更娇弱了，因为来回进出厨房的缘故，额头上出现细细密密的小汗珠，看得出来是忙了挺长一段时间的。 而她自己毫无察觉，笑得天真烂漫，眼角泛红的痣在灯光下异常明显，恍惚之间，时间仿佛倒退，偶然回到很多年前似的。 林寄望着她漂亮动人的面孔，竟一时不知作何感受，在她的热烈招呼下被安排坐下。 楚艺就像是酒店里专业的厨师似的，给他介绍着莴笋虾仁的营养价值和做法，还用筷子夹起一只，“来，你吃一口。” 不太习惯别人来喂，林寄从她手里接过筷子，“我自己来。” “啊……也行。” 可能感知到他的抗拒，她眼里明显掠过一丝失落。 林寄拿起筷子，夹起一只虾仁，却并不是送到自己的口中，而是递到她的唇边，“第一口给你。” 楚艺一愣。 “你辛苦那么久。”他说，“你先尝尝。” “哦……”她有点愣，低头凑过去，因为他筷子没有伸出去太远，导致她需要往他这边靠一些才能够得着。 一口咬下去，虾仁的香气和软糯的口感让味蕾得到极大的满足，她忍不住自卖自夸：“真的好吃。” 在她的推荐之下，林寄尝了口。 味道确实不错。 看他吃了，楚艺总算是放下心来，又去张罗自己的莲藕汤，呈了一碗给他的跟前，“还有这个……很好喝的。” 林寄看了会，“……怎么今天突然做饭了？” “你不喜欢吗？” “怕你太累。” “没事没事我不累。”她笑得真诚，“你开心就好了。” 林寄看着桌上的菜肴，耳边的声音清甜温婉，就像是一下子能拨动心弦似的。 又是献吻又是做饭的，足以看出她的诚意十足了。 楚艺继续小心翼翼观察着男人，“你现在还生气吗？” 似乎将那件事抛之脑后的林寄淡淡反问：“你很在意我的心情？” “那肯定的啊。”她小声嘀咕，“你好歹也是帮了我很多次忙的大恩人，我怎么可能让你生气呢。” “……” 本来心情渐好的男人因为她嘴里的“大恩人”几个字，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而楚艺并没察觉到自己的好心好意解释正在陷入一种沼泽地似的起到反作用的效果，“其实上次我的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当时确实是因为太突然了，我觉得我们不是很匹配。” 林寄放下筷子，“匹配？” 怕他误会，她忙解释：“我是说我配不上你……不是因为你不行什么的。” “……” 越解释越迷糊了。 楚艺原意是觉得自己身份和林家不够般配，但在旁人听来，就成了她嫌弃他可能不太行的原因。 他不行这个结论，起始于之前。 至于是否真假，有待于论证。 “你觉得我不行吗？”林寄问。 “啊……不知道。”楚艺小声，“其实这个不用很在意的……” “行了。”他面无表情，“吃饭。” “……哦。” 这顿饭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波流暗涌。 林寄确实能看出来楚艺的真情实意，她不和他身边的那些老油条一样，做什么说什么都是有目的地的，她完全就是脑子里想的什么就去做什么，并不会考虑因素。 她这样做，是把他当成大恩人来看待的。 大恩人，这个身份实在是过于陌生和见外了。 晚间。 夜色微凉，盥洗室的窗户没关紧，薄薄凉风袭来。 林寄站在花洒之下，水滴顺着头发慢慢往下流淌，他眼睛微微闭着，脑海里回想起很多年前的画面。 -- 第65页 略微脸盲的他，对身边形形色色的女人面孔，并不能清晰地记住。 唯一记住的，是很多年前，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她那天扎着马尾，杏眸唇红，肤若凝脂，漂亮得有着自己特色，但最有特色的，是她眼角下方的红痣。 现在的她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依然靓丽动人，也依然纯净无害。 水流关上，林寄系着浴巾，准备出去的时候，听到外面熟悉的女孩声音：“那个，你在吗……我给你送了果汁，你要不要喝啊。” 因着觉得他生气所以多次献殷勤的楚艺就在卧室里，四处张望没看到人之后只能出声发问。 林寄拧门的动作一顿，出声道：“我在浴室。” “哦……那我给你放这边。” “不用，你送进来。” “……” 明显的，楚艺沉默，“这是不是不太好啊……” “没关系。”林寄声音愈发低沉，“你不是说我不行吗，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第27章 害羞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每个音调都像是在她的耳朵里打转，弄得楚艺的心境愈发地凌乱，她手里拿着一杯刚才榨好的新鲜果汁, 根据网友们的传授经验, 甜饮料会让人心情愉快, 再加上是自己亲手做的, 绝对可以体现出自己的诚意。 可这份诚意和现在的意境并不符合，楚艺不知道自己怀揣着怎样的心情, 小心翼翼推开浴室的门, 起初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些不太和谐的画面，所以眼睛不敢乱瞄, 甚至边走边把视线往后面挪挪, 不太敢正眼过去瞧他。 也正因如此，走着走着，发现一不小心撞到了什么，捧在手里的果汁顺着惯性的方向往前面倾斜过去。 一个小意外，让楚艺不得不正眼看过去。 自己那杯饮料刚好不偏不倚地洒落在男人的浴巾上。 浴巾上。 哦，她还以为他…… 怪她现在的思想总是有点奇奇怪怪的，在听到他那样说之后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往不该想的地方想去, 从之前林寄的举手投足种种行径来看, 他分明是一个非常稳重严肃的男人，不会那么地轻佻。 怀揣着一份敬畏之心, 楚艺对自己刚才的思想以及现在的行为感觉到深刻的检讨, 面怀歉意, “不好意思……我刚才被雾气蒙住眼了, 不知道你就站在门口。” 林寄刚刚沐浴结束, 还没来得及出去, 再次被新鲜的果汁给沾染上了，他低头看了眼地上橙色的果汁液体，还有浴巾上的痕迹，眼底情绪颇为复杂。 如果没看错的话，他刚才看到的她，并非被雾气蒙着眼睛，而是一手端着饮料杯子，双眼一边半闭着，搞得前面似乎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不敢多看两眼，才导致的事故。 “没事。”林寄并无太在意，“重新洗一下好了。” “哦，真的不好意思。” 楚艺扭捏低头，手里的杯子里还剩半杯果汁，她没有再送过去，想着要不要回去重做的时候，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你是要一起吗。” “……” ！！！ 真是震了个大惊！ 她是不是听错了，刚才他说的是一起？哦草，刚才还觉得他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 不等楚艺脸上的温度迅速飙升，又听男人淡淡陈述：“不然你先出去。” “……” 楚艺愣了两秒，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人还在浴室里，怪不得他刚才那么说，现在轮到她尴尬了，应一声之后立刻溜出去，不知道是不是浴室里温度太高的缘故，脸颊被蒸得通红，温度也在升高，像过了电似的。 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脑海里仍然不断浮现出自己刚才所看到的情景，可能人就是有这样的特性，于是不想不让的事情反而越能极其好奇心和感知欲。 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楚艺去楼下重新做了杯果汁，捣鼓的时候看见值班的保姆路过。 在这里有段时间了，保姆知道她的身份，待她都是客客气气的，“原来是楚小姐，我还以为家里进老鼠了呢……” 由于厨房到晚间时分基本上就没有人用了，别墅上下除去相应岗位和负责区的值班人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保姆听到这边动静之后便来看个究竟。 看到楚艺手里的杯子之后，保姆表示道：“楚小姐您要是想喝果汁的话可以直接和我们说的，不用劳烦您亲自去做的。” “不是。”楚艺摇头，“我是想着给他做一点。” “您是给林先生做的啊。”保姆感到颇为意外，“林先生似乎并不喜欢果汁。” “啊？” “以前是这样的，现在我不是很清楚。”保姆阿姨在这里做了很长时间的工作，是资深辈的，因此对男主人的习性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怕拂楚艺的心思，她没把话直接说全，至少在她之前对林先生的了解里，他是不喜欢这类东西的，尤其是甜饮料。 “他不喜欢啊……”楚艺喃喃重复。 确实是她的问题，都没问清楚他的喜好就擅自主张，那么今天的晚餐，不知道他是否喜欢。 一瞬间，楚艺就像是瘪了气的气球似的，提不起精神来，还想着要找法子哄他呢，结果倒好，他不仅不喜欢，她还不小心把他的浴巾弄脏了。 事情越弄越糟糕，楚艺的心难免受到打击和挫折，原本是想着直接倒掉的，但这样做的话就是在浪费粮食，几番纠结之后还是没有直接倒掉。 -- 第66页 要不还是去问问吧，保姆阿姨都说是之前的事情了，没准现在又不抗拒呢。 抱着这点希望的楚艺重新来到卧室，这次怕撞见什么提前敲了门，很快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进来吧。” 既然让她进来，楚艺下意识以为他已经穿戴整齐了，谁知进去之后看到的还是。 半截浴巾。 楚艺吓得小手再次不稳，好在这次有了经验，没有那么慌张，强行稳住心神之后，尽量避开和男人的对视，“刚才果汁洒了，我又给你重新做一杯。” 房间寂静，她的声音有明显的不淡定。 林寄原本是在阳台落地窗那边的，闻声后径直过去，长腿迈开，不急不慌的，他身上只系浴巾，上半截身子于灯光之下呈现出麦色的肌理，八块腹肌阴影着实可见，练得刚好不突兀，没有多余的赘肉，也没有夸张绚丽的纹身，俨然一个思想传统的男人。 都说美□□人，男色同样如此，楚艺只在视频里和奥运会直播中见过这样的身躯，看的时候津津有味，真正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完全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见他走来之后坐下，顺势将手里的烟蒂捻灭摁下，楚艺不忍场面凝重无声，“你是不是不喜欢果汁啊，那我给你换个别的？晚上喝咖啡好像也不太好……” “嗯，不太喜欢。” “……哦。” 楚艺这下彻底没招了，果然还是应该先打探喜好之后再说，她低头默默看了眼杯子，舍不得直接将里面的果汁给倒掉。 出于某种心理，她又小声问一句：“真的不喜欢吗？” “怎么了？” “那我自己喝了。” 林寄看着她小眼神里渗出的那点小委屈和不知所措，心头不自觉软上三分，不得不说，自己这个小女朋友，有时候还是蛮可爱的。 楚艺自己说着，还真去浅浅啜了口果汁。 挺甜挺好喝的。 女孩子都无法抗拒这类甜食甜饮料，但是男人好像恰恰相反，看来还是要研究下喜好才行。 她小口小口喝着，想事情想得出神，并未注意到男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方向。 快要喝完的时候，她轻轻呼了口气。 林寄突然问：“好喝吗？” 楚艺抿唇，“好喝，怎么了。” “我能尝尝吗？” “啊？”楚艺一愣，看着只剩下几滴的空杯子，“你刚才不是说不喝的吗，这都给我喝完了……” 准备继续说要不要她再去做的时候，林寄薄唇勾起淡笑，“你过来——” 她有点不明所以，不过人还是过去了，为了让他看清楚，还把空了的杯子在他眼前晃了晃，果汁真的已经被她喝完了。 “你看，就剩下一点点……”她小手指着杯底里所剩无几的那点果汁，聚精会神地给他解释着，没注意到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下，身子不自觉地往前倾斜。 而紧接着，腰间多只男人的大手，顺势将她捞住，以一个扭转的弧度将她轻拥入怀。 楚艺手里的空杯子应声落地，晶亮的眼眸眨了两下，眸底倒影男人熟悉英俊的面孔，两人距离太近，鼻尖几乎是紧贴的，她的心跳忍不住加快。 “我尝尝。” 男人沙哑的声音落下后，微微低头，唇齿覆上她粉嫩的唇瓣。 他的吻技并不娴熟，起初带有试探的意思，浅尝辄止，蜻蜓点水，慢慢婉转，她的唇齿间留有果汁的清香甜美，比单一的果汁美味多了。 逐渐地楚艺意识到所谓的尝尝根本就不是尝果汁那么简单，脑子一片空白，不知不觉间她被吻得天旋地转，连扣子什么时候掉落的都毫无察觉，后知后觉发现微微地发凉。 纤细的腰窝里，覆有一只男人的手，指尖泛着轻微的凉意，从脊背的线慢慢曲折延上，捻掉一排金属扣子。 能明显感知到松懈之后，楚艺似乎从受惊的模式脱离，两只手不自觉攀附上男人的脖子，和他对视的，剪水鹿眸溢着胆怯和好奇，原本瘦弱的身子在男人的怀里愈显娇小，头发在凌乱中散开，如同海藻似的披落在雪白的锁骨之上。 不可否认她是极美的，尤其是那双无辜无害的眼睛，不论抬眸还是垂眸都无形中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就是一个迷糊的笨蛋小美人。 虽然有时候可以气死人。 就像现在，哪怕意乱情迷，她也能红着脸小心翼翼问一句：“你，你行吗。” “不知道。”林寄声音低沉，仍然是正经的口吻，“要不你帮我试试。” 她“嗯”了声，就像是完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似的，毕竟他是她的恩人，而且之前就有答应过，所以“试试”这种事情只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她的皮肤很白，尤其是在冷白灯光之下，就像是覆了一层雪似的细腻柔和。 楚艺在感知到自己被人抱起来之后，头晕乎乎的，可能是太紧张还是太害羞，不由得双手抱紧自己，在落在柔软的床褥上之后，她强装镇定来一句：“关，关灯。” 林寄将她的受惊模样收归眼底，“怎么？” “我怕。” “你害怕？” 他的语气就像是说，上次勾搭他的时候不是挺有能耐的吗，怎么现在怂得跟包子似的。 而楚艺也清楚感知到对方的语气词，试图让自己的口吻变得坚定，“我、我怕你害羞。” -- 第67页 “……” 第28章 双足 就像一个倔强的孩子, 哪怕破绽百出，依然试图掩藏自己的窘迫。 林寄到底还是依她，关上灯, 房间顿时陷入暗沉的寂静, 他过来的步伐声色清晰入耳, 楚艺却只想着自己此时砰砰直跳的心口, 总觉得事情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任何猎物在危险周围濒临时分是有丝丝察觉的，只是待察觉到的时候已经为时太晚。她在他走到床侧的时候, 身子有意往另一边靠拢躲闪, 奈何反应过慢，有只脚没来得及收回去, 下一秒则被男人大手握住纤细脚踝, 没费什么力气地将她拉了回来，双臂顺势撑在她肩侧。 这一拉，楚艺直接窝在他怀里。 隔着昏暗的环境，四目相对，眼眸只对映彼此的面庞。 楚艺心口上下起伏，说不出的忐忑和紧张，呼吸节奏断开, 紊乱复杂。 位于上方的林寄仍是那般矜贵优雅姿态, 伸出温热指腹擦过她的下巴，声线低沉温和得不像话：“楚楚, 可以了吗。” 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的楚艺大脑仿佛丢失掌控力似的, 在黑暗之中所有的感知能力被无限放大, 能听见自己砰砰心跳声, 也能深刻感觉到真真切切的生理变化, 无意识地动了动, 却在不经意间的摩擦之中感觉到了异样。 不行的男人是怎样的，行的男人又是怎样的，哪怕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在黑暗笼罩之中，在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步，她明显地感知到一份遒劲触动着肌肤。 这？都没去卖弄妖娆地试，就已经知道结果了吗。 不是不行的吗，这个疑问在脑子里没盘旋太长时间，她感知到压着的重量又多几分，男人低醇的嗓音愈加明显：“不舒服和我说。” “……” 他好像自带一种魔力，将她牵引着一起走，哪怕是慢慢陷入一片沼泽之中也甘之如饴，此时此刻自己的所有都被掌控了一般，手，脚，还是腰身，都被他掌握在手中，接下来的一切也同样如此。 连月色都迷离起来。 …… 清晨。 楚艺睡到很晚。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因为过于劳累而赖床了，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抬起手来去揉揉太阳穴，发现胳膊也是有点酸痛的，就像是去一晚上的健身房似的。 到底是没怎么健身运动过的缘故，体力和精神都不太跟得上。 楚艺闭上眼睛，思绪漂泊。 也许，不是这个原因，分明是出乎意料的索取。 所有的事情历历在目似的，她，本着给恩人试探病情的意愿，没想到前方是个陷阱，硬生生栽了进去，想到他们从月亮移动一大圈的时间来看，这哪是不行，明明行得很。 被骗了。 还有种被骗之后帮别人数钱的感觉。 越想越是懊恼，楚艺不由得在床上打起滚来，结果一个不小心差点扭到了腰。 嗯……现在的腰也很疼。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男女体力悬殊的原因，她不是主动方，不需要怎么动弹，却在半途的时候就累得喘息，对方却截然相反，仿佛不知疲倦似的。 末了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还是被抱着去浴室冲洗的。 原本以为关灯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哪怕是发生再尴尬的事情也不会让对方看清，但到浴室后还是开了灯，楚艺被放在溢满水的浴池里，被男人半拥入怀，他好像很有耐心地，边吻着她边帮忙冲洗。 楚艺掀开被子，一低头就看到自己锁骨下方的吻痕。 不是很重，但可以轻易地看出来。 亏她之前还想着这人是个正人君子。 哪有正人君子这样子的。 楚艺想得出神，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吓得她立马调整姿态，将自己重新缩回被窝里。 林寄推门进来的时候，卧室安静一片，窗外日光倾斜，床上小女人熟睡无恙。 和谐温馨的一幕。 他本来没想打扰的，忽然看见露在被子外的脚慢慢地被缩回去，而楚艺仍然闭着眼睛仿佛熟睡的模样，似乎明白什么，人走过去，就站在她的一侧，慢慢俯下了身子。 尽管没有睁眼，楚艺却能感知到眼前男人的阴影，她在心里迫切地希望他快点走，她还没做好怎么应对他的准备，偏偏他和她对着干似的，一直没有走动。 这个时候，总不可能是给她一个早安吻吧。 楚艺越想心里越慌，两只手情不自禁地动了下。 不动还好，动了之后更让人确定她是在装睡。 林寄看了眼时间，唇际溢出淡笑，“楚楚，今天不上班吗？” 楚艺一个咯噔。 她差点忘了，她还要去公司。 正准备激灵一下坐起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在装睡，于是慢慢缓缓地睁开眼睛，装作刚睡醒的样子，“啊……” “我是说。”林寄也没戳穿，“该起床了。” 她小声“哦”了声，准备掀开被子下去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 好像被他抱进浴室之后就一直都是这样子睡觉的。 印象里睡裙好像被揉皱了丢开了，当时大晚上的没开灯，再加上意识模糊就没去管衣服的事情。 今天要穿的衣服还在衣柜里，昨天晚上的睡裙则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她眼睛偷偷摸摸瞄了一番，终于在沙发的边缘处找到了。 -- 第68页 嗯，离她现在的距离还挺远的。 楚艺搁在被窝里的小手握紧，一点都不敢动弹，生怕把被子给抖散开了。 见她许久未动，林寄问道：“怎么了？” “有，有点冷。”她开始胡说八道，尽管室内一直保持最适宜的温度，依然睁着眼乱说，“要不我等暖和一点再起床。” “可以。”他不假思索地同意，“那我给你经纪人打个电话请假？” “嗯……”她刚要应，突然意识到什么，“不行。” 让他给经纪人打电话请假？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吗？给楚艺十个胆子也不会给老张知道。 她终于不再磨磨蹭蹭的了，“我突然觉得又不冷了，还是赶紧穿衣服起床吧。” 林寄赞同：“嗯。” “……” 房间里，是许久的沉默。 楚艺低着头，很想说她要穿衣服，能不能请他让开一点。 然而林寄没有丝毫明白的意思，但表示出作为蓝盆友的体贴，“需要我帮你拿衣服吗？” 楚艺点头。 这回总算是说了句人话！ 衣服是拿来了，穿的时候，难免会扭扭捏捏的，只是一件简单的内衣，楚艺穿了足足五分钟，大概是体谅到她的害羞，林寄没一直盯着去看，去给她挑外套。 她自己本身的衣服不多，也没带到这边来，衣柜里的是他托各大牌的代理商送来的，样式新颖潮流，不过她不太穿的惯，所以大部分都闲置着。 他随手挑了件驼色的小香风外套，送过去的时候楚艺已经穿得差不多了，纯白色毛衣包裹住玲*珑有致的身躯，她人生得瘦，料却是有的，曲线被拉出漂亮起伏的弧度。 再过去的时候，楚艺似乎已经调整完心态，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小眼神里不再是百分百的胆怯，反而带有幽幽怨怨地望着他。 那模样仿佛受欺负委屈似的。 林寄起先没明白，微微俯身，耐着心哄：“嗯？怎么了？” 她扭头，没说话。 他又问：“谁欺负你了？” 她还是没说话。 林寄确实是没哄过女孩子，此时对这种情况是有点不知如何处理的，但也没直接不耐烦走掉，抬手去拂她耳际碎发，“楚楚？” 过好久，楚艺才小声说：“骗子。” “……” 他这回听明白了，她在骂他。 “我是骗子？”林寄低声重复，“哪里是了。” 楚艺小声嘀咕着什么，声音太小，不太让人听得清，不过隐隐约约能听出来是和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系的，至于为什么说他是骗子，大概就是他的实际行动和她想象中的有所不同。 “我不是。”林寄耐心解释，“楚楚，我没骗过你。” “你有。”说到这个，楚艺理直气壮，“你不是不行吗，怎么昨晚……” “昨晚怎么了？” “……” 她！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难道要夸他一句无限火力吗。 楚艺的廉价发烫得厉害，实在没兴致和能耐和他扯皮太多，直接下床想走，没料到双腿酸痛，根本没有想象中的疾步而飞，没两三步就吃力地顿在原地。 而林寄顺势拉过她的手腕，将人转过身子和他对视，还是从容的口吻，“我们慢慢谈，楚楚。” 他今天早上叫了格外多她的名字。 就像昨天晚上，几乎都数不清说了多少次，一次比一次缱绻暗昧。 “你不是骗子吗。”楚艺说，“亏我还信了……” “我没说过。”林寄陈述，“是你自己猜测的。” “……” 细细想来，他确实没说过。 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而他没否认而已。 楚艺抓住一个点：“那你干嘛不否认。” 正常男人听到有人说他不行的话，第一时间反驳不是很正常的吗，甚至有些个别男人还会急眼，怎么这个人反倒是云淡风轻的。 “不否认是因为我不确定。”林寄唇际噙着淡笑，“确实是需要你来试试才知道。” “……” 床上被占便宜，嘴上也说不过他，楚艺还是有点窝火，哼两声之后就从他的手里挣脱开，径直往洗手间走去。 生气了。 林寄望着她娇小的背影，想起那气鼓鼓的面容，又可爱又让人无奈，步伐跟了过去，然而刚到门口就被前方的小女人横记一眼。 他停顿。 楚艺眼神仍然幽怨，愈发觉得男人的话实在是不可信，外表更是如此，谁能想到外表端正儒雅的男人，衬衫一脱啥也不是，斯文的面孔之下，分明是被压抑许久的嘴原始的欲。 她居然天真地以为是正人君子。 “对不起，楚楚。”林寄到底是赶在她关门之前，低声表示歉意，“对昨天晚上的事情很抱歉。” “抱歉？” “我以为你是认同的。”他陈述，“你当时没有拒绝，反而抬腿……” 话还没说完，楚艺“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两人隔绝。 一秒后，门打开，楚艺挤出几个字：“我气的不是这个！” 这要是不找个东西堵住他的嘴，是要将所有的事情给复盘一遍吗。 而且他还是不明白她窝火的是什么。 -- 第69页 分明是欺骗。 当然他可能不是有意欺骗的，但楚艺还是觉得自己就像个羊羔子，被一个披着羊皮的狼给拐到被窝里。 楚艺对着镜子去洗脸。 想来当时的情形，她确实没拒绝。 作为成年人，最基础的生理需求自然是有的，在条件和环境的挑拨之下，那时候所发生的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她确实是有点入感的，只是到后面发现他和“不行”两个字根本不沾边，内心有了欺骗感。 在洗手间冷静一会儿，她听见外面的男声响起：“楚楚，电话。” 她就当没听见。 过一会儿，林寄继续道：“是你的经纪人打来的。” “在洗漱，别烦我。” “已经是第四遍电话了。” “那你接。” 那边大概是应了，没有再来打扰她。 又一掬温水覆在脸上，楚艺突然发现不对劲。 她立刻拧门，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将林寄手里的手机夺了回来。 而此时的男人，已经吐出去一个音节。 那边的老张因为长时间没接到电话而变得不耐烦，听到男人的声音之后更是觉得楚艺是在不务正业，把要说的事情先咽下去，“你怎么回事啊，这么长时间还不过来？” 楚艺定神，“不好意思张哥……” “我估计你的女三号角色没戏了。”老张说着，“我这边愁的焦头烂额，你倒好，和男朋友睡大懒觉是吧。” “我……” “行了你先过来再说吧。” 电话里事情说不太清楚，老张说完就挂断了。 楚艺握着手机，有点不知所措。 她还是比较敬业的，之前没有迟到过，这次不仅迟到还被骂了，而且听老张的口吻，女三号的绝色估计是泡汤了。 身体还腰酸背痛的。 这一切本想归咎于那个骗子，但楚艺知道自己也有问题，只是叹了口气，绕过林寄就走了。 他低叫她的名字：“楚楚？” “没事没事。”她摆手，“我想了想也不怪你，是我自己瞎猜的，迟到也是因为我体力不好睡过头了。” 他看着她突然释怀的面庞，又觉得还是刚才可爱一点，女孩子嘛，多点明目张胆地别扭和撒娇其实蛮好的，太懂事的话，总会让人心疼过往是不是经历了什么。 楚艺自己释怀之后就去换衣服了，外套先穿上，又去找袜子，坐在沙发上，盘着腿，仔仔细细地理着袜子包装，小脸平静，好像已经风过海平了。 “不过。”她突然想到什么，“我还是觉得你是骗子。” “为什么。” “就是感觉。” “那什么时候。”林寄慢条斯理地帮她随脚踢开的拖鞋扶正，声线低醇，“能觉得我是你老公呢。” 她一愣，动作停下。 然后小声说一句：“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楚艺还是低头。 她仍然没抱着什么希望，圈子里听到的事情太多，富家子弟们和穷姑娘谈起恋爱，情到浓时，最终选择的还是门当户对的，最终多少小姑娘的心都葬送消贷了。 她挺不愿意去想以后的事情，又无法避开，“噢，那你有空和我去领证啊。” 林寄不说话。 长久的沉默。 楚艺也没觉得怎么着，自己反正就是一句玩笑话。 过一会人，又听他说：“行。” 过这么长时间才敷衍一句，楚艺撇着嘴，小声一句：“切。” “……” 太明目张胆地嘲讽了。 根本就不信他说的话了。 毕竟狼来了这个故事，家喻户晓。 这真的是头一次，林寄被人嘲讽之后，还觉得眼前的小女人无比可爱的，尤其是她低着头，眼帘低垂，长长的细睫毛遮盖住眼底情绪，然后小嘴飞快地吐出一个不屑的音节。 哪哪都可爱。 所有的动作和一切也让人赏心悦目。 楚艺察觉到男人的目光，微微抬头，“你干嘛看着我穿袜子……脚有那么好看吗。” 似乎把她的话当成一种正儿八经的问话了，林寄淡淡“嗯”了声。 她双足和身上的肌肤一样细腻白皙，脚腕白嫩嫩的，脚趾头很小，带点粉，微微弯曲，整体骨相自带一种美感。 很漂亮，很好看。 尤其是架在他肩上的时候。 第29章 早点 折腾一早上, 楚艺比往常晚一个小时才抵达公司。 坐在车的后座，她脑子里飘满思绪，想着老张在电话里说的事情, 想着自己的角色, 也想到昨晚的事情……只是比起这些, 她的意识里总有一种念想挥之不散。 明知道自己不该去想, 又时不时地浮现到脑海里，有人说男人和女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后者的心思太细腻, 总会容易在意一些生活中微不足道的细节, 而对男人来说那不过是随口一提的事情。 现实是，比起真的去想和他共同步入婚姻殿堂的画面, 倒不如好好提升自己的能力和价值, 男人的话不一定是真是假，但是挣到的钱和学来的知识是实实在在属于自己的。 楚艺打起万分的精神，去办公室面对老张。 她对女三号的角色确实投入不少的精力，本身就不算是天赋型艺人，经验更是比不过其他的前辈，所以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是。 -- 第70页 老张也是知道的，但他们都属于注重事情结果的人, 即使嘴上安慰她没关系还有下次, 但真正面对失败的话，也会严格地反省。 楚艺迟到了, 过去的时候, 老张正在工作室处理其他艺人的事情, 大概不是很顺利, 所以脸色并不好看, 一直沉着下去。 近些年影娱业并不景气, 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有时候公司费尽心思栽培出一个艺人之后，结果没多久因为艺人的个人习惯和恋情什么的就自毁前途，公司的所有精力和投资都白搭，会造成不小的损失。 现在狗仔又厉害得很，总是能挖出边边角角的新闻，有时候还都是子虚乌有的，弄得不少人寸步难行。 老张本来手底下的艺人就不太多，再加上上面限制的原因，人气越来越低，偶尔也惹出点麻烦需要大公关，很是让人头疼，那些话他都说麻了，然而艺人们还是没当回事。 “你看看你们做的好事，啊？事情就是你们这样处理的吗？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老张将一沓照片摔在桌子上，“都是同一家公司的，用得着撕破脸吗？” 被训斥的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当事人不屑地哼了声。 楚艺认识这个当事人，上次面试陆导《长安》的时候她也在，好像是姓秦，有过出圈的作品，不过因为长时间没有拍戏，岁数增长，人气下滑得很厉害。 她在旁边没敢出声，大概听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关于《长安》的选角消息，其实在试镜当天就大概可以得知出结果来了，尽管没有官宣出来，但可以通过演员们的动态行径有个推断。 女主角定的是星娱公司的安佳佳，这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女二号则定的就是这个秦女士，可能是形象较为符合，所以选中的她。 重要的角色都出自于星娱公司，这自然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但是这两人原本就不太对头，以前还在颁奖典礼上闹翻过，这次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网上开始流传双方的黑料，刚开始只是一点子虚乌有的，没有实际证据的，后面变得越来越多，也越发让人信服。 可能刚开始的时候是误会，但后面随着爆的料越来越多，不难让人怀疑她们两个艺人撕起来了，互相爆对方的料。 楚艺由于没关注网上的新闻，不知道试镜之后事情发酵得这么严重。 最严重的是这位秦女士把安佳佳和陆导演的事情给曝光出来了，还说他们两个人有私生子，安佳佳之所以能拿到《长安》的女主角机会就是因为和陆导有一腿。 曝光的消息太多，安佳佳的团队有点自顾不暇了，又是发律师函又是想方设法地撤热搜降热度的，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效果并不是很好。 秦女士这边也不好过，虽然没什么能扒得出来的黑料，但对方随随便便捏造出几条也够她难受的了，作为一个有丈夫有孩子的艺人，被造谣出轨之类的行为，对名声的影响非常大。 那二人都已经不算是在老张的管辖范围内的了，但毕竟是同一家公司的，她们派人做的事情，有几个是老张这边的员工，本来老张不应该插手的，事情闹得太大，不得不站出来训斥一番。 “行了。”秦女士到底是有点声望的，并不想自己就这样一个经纪人说教，“反正我现在也没热度，借这个机会炒一炒也没什么不好的。” 一旁的助理附和，“是啊是啊，我觉得也挺好的，秦姐做事敢作敢当，曝光出来的新闻咱们又没做过，身正不怕影子斜。” “和我说有什么用，和骂你的人说去。”老张颇为嫌弃和无奈，“就算是黑红也不该是这样黑的，涉及到其他方面可以，但是出轨这一条就是犯了大忌。” 娱乐圈几个大忌，大家都是懂的，可以炒作傻白甜人设，作精人设之类的黑红，但是凡是有关于人品之类的黑料，只会起到非常严重的反作用。 “那这事儿能怪我吗？”秦女士轻哼一声，“不都是那个姓安的先挑弄是非的吗，一天天的就她的事情最多，我又没招惹她。” “你没招惹她？” “我们两个人的恩怨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秦女士很不服气，“鬼知道她因为想在合作拍戏之前给我一个下马威，突然开始整我了，我要是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还以为我是属猫的呢。” 艺人中，刚出道的，没人气的这些都不是大问题，真正能说是大问题的就是自以为是的，因为拍过几个作品而爆火过，所以不把别人看在眼里，公司和经纪人的意见都当做耳旁风，一味的我行我素，有的艺人还以标榜自己和公司对着干成为标新立异，惹得粉丝追捧。 这让老张感觉到非常头疼，现在上头领导怪罪下来，因为散播谣言的人中有他的员工，已经牵连到他这边了，如果不处理好的话很难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 当然就算秦女士低头的话，她们所作的妖也无法收回去，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安佳佳那边显然是更惨的了，秦女士被爆的大部分是假新闻，而她被曝光出来的，很多都是有图有真相的，还有几张是她和圈内导演左拥右抱的照片。 这类照片一看就是行内人在酒桌上偷拍的，其他人没这个胆子和机会。 安佳佳团队只能回以说P图等理由去反驳网上的传言。 -- 第71页 他们被弄得手忙脚乱，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和楚艺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因为老张心情不好的缘故，多多少少也牵连于她。 旁人的事情处理结束之后老张就让楚艺过来长谈。 这个时候还迟到，没有一点艺人该有的素养。 她还没有火起来就对工作有着如此消极怠慢的态度，以后要是有点名气的话那还能得了，老张怕她以后很难管束，所以训斥的口吻异常严肃。 知道迟到完全是自己的错，楚艺大气不敢出一声，乖乖地挨训。 对待工作的态度确实不够端正，她认错。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火候大，有的时候情侣两人在一起，难免会控制不住。”老张看了她一眼，“但是这不是你影响工作的理由，而且，你现在是个艺人，要做好安全措施。” 明明是头一次，楚艺已经被说得好像非常……渴求那般。 措施是做了……她也不知道家里为什么有的，应该是保姆阿姨在她住进来之后就准备好了的。 老张的话是为她考虑的，要是拍戏拍的好好的，突然怀孕了，或者正要大火的时候，突然要回去生娃了，这对她的个人前途是有着非常严重的影响的。 和秦女士的高傲态度不同，楚艺一直低着头，默默挨训，比较虔诚，让老张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了。 训斥之后就步入正题。 “我通过别人打听了下，女三号的角色已经定了别人。”老张很遗憾地陈述，“虽然本来就没对你抱太大的希望，但是这个结果还是让人失落的。” 楚艺来之前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没有叹气，表示自己是可以接受的，应该是有比她更好的前辈。 看她那般比较单纯的面孔，老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没看错人，怎么感觉这姑娘有点傻乎乎的，现在这圈子里，有多少是实力派？那秦女士还好，毕竟是老戏骨，那安佳佳的演技不堪入目，完全就是运气好和硬捧，而楚艺倒是还抱着演技好所以资源更好的希望。 现在那两个喜欢惹是生非的人在网上的名气越来越差，《长安》角色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每天和你们工作真的是让人心肌无力，我迟早要得病猝死。”老张叹一口气，看着楚艺，“还有你，这段时间哪儿也别去了，要好好磨练演技，看看你的真实水平，别让我浪费精力和时间，就怕是朽木……” 话还没说完，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看到号码之后，老张都有点惊了，连忙接听，随后和那端客客气气地交谈着。 楚艺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什么，好像是关于角色的事情，他们没有交谈太久，紧接着就看到老张随之变化的喜悦，从刚才的叹气，立刻变得眉飞色舞起来。 她有点疑惑，等对方挂断电话之后问道：“张哥你刚才说什么……” 朽木不可雕也。 这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老张也没继续说下去，想到刚才的电话，内心抑制不住的欢喜，仿佛在做梦似的，“我说什么了？朽木是什么？这可不是形容你的，我是说那两个。” “啊？” “听我说，我刚才接到电话，说是让你去面试《长安》的女主。”老张激动不已，“本来是定的安佳佳，但她因为负面的消息太多了，被取消资格，现在通知你去面试。” “我？” “对，你没听错，就是你。” 现在不仅仅是楚艺，就连是刚才接过电话，亲耳听到对方陈述的话语的老张，对如同幻梦般的结果也抱有难以置信的态度，甚至多次看几眼拨过来的电话号码，确定不是诈骗电话或者戏耍的恶作剧，才开始接受眼前的事实。 在接到这个电话之前，老张就对《长安》的女主和女二号角色产生质疑和担忧，毕竟她们闹得实在是太大了，即使后面公关澄清洗白，对这部戏依然会有着极大的负面影响，大概率是会换角色的。 谁能想到换角色这种好事会轮到他们。 正常逻辑来看，就算是真的要去换，也应该是试镜的那帮大牌女明星，怎么会轮到一个名不经传的十八线呢，幸运星陡然降临，老张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当事人楚艺则懵懵然的，“什么情况啊，怎么突然就通知我了。” “你管他呢，通知你的话就直接去面试就行了。” “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的。” “可是张哥你刚才让我哪里都不要去，要好好磨炼演技。” 闻言，老张装傻，“我有说过吗。” 楚艺肯定地点头，“有的，你还说什么，朽木……” “没有没有。”不等话说完，老张就把她的话给打断了，“我怎么可能这样说你呢，我的意思是，就算别人都是朽木，你肯定是块值得培育的好苗子。” 到底是混圈子的人，说话的道行根本就让人无法捉摸清楚，一个急性大转弯就将局面扭转。 老张之所以这么高兴，不单单是因为楚艺去试镜这件事情，而是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部戏的女主角大概率就被他们拿下了。 不然怎么可能会通知一个新人去试镜了，这其中应该是有蹊跷的。 通知楚艺去试镜，大概率等于定她是女主角了。 楚艺能直接跳过那么多坑的小经纪公司，而直接被人推荐来到星娱，足够说明其背景关系并不是很一般，当然，现在圈内大佬不少都喜欢捧小明星，老张对她的看法也仅仅停留在煤老板的小情人份上。 -- 第72页 通过选角这事，他才开始怀疑这丫头的背景似乎不一般。 于是旁敲侧击地去打听：“话说回来，你和陆导那边的人是不是挺熟悉的啊？” “嗯？”楚艺疑惑，“没有啊，我都不认识。” “不认识，他会直接让你去试镜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凑巧吧。” 哪来那么多凑巧的事情。 如果是别人，老张可能还会怀疑，但楚艺一脸无辜无害，可能自己真的不知道。 他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她和陆导到底是什么关系能让人家大导演直接选择，思维的局限性，导致他忽略了这部戏不仅仅是有导演的支撑，还有一个极大的投资方存在。 由于要去试镜女主，楚艺开始着手准备女主的剧本表演。 其实这个通知于她而言也是颇感意外的，又好像没那么意外，隐约之中能猜到之所以这么幸运，是有人暗中帮助，她多次拿起手机，又多次放下，这个时间点，他一定是在忙工作，她还是暂时不要打扰的好。 整理剧本的逻辑的时候，楚艺听见有人敲门进来。 来人是小乔。 小乔之前在她的引荐之下来这里做助理，由于没有拍戏，她做的都是一些杂活，这会儿手里抱着一堆文件过来，脚步很轻，看上去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 “怎么了？”楚艺问道。 “楚艺姐。”小乔把东西放下之后，小脸颇带几分神秘，“刚才张哥找到我，问我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他问我之前是不是就和你认识。”小乔说，“然后向我打听你的男朋友的事情……” “你说什么了？” “我不知道。”小乔并不知道她现在的男朋友是谁，犹豫一会儿，“就说你之前和周家公子在一起过……” 因为刚开始不知道这个东西是否具有保密性，小乔是直接告诉老张的，而后反应过来这是别人的私事，出于心里的不安，于是过来和楚艺说一下。 以前的事情，楚艺并没有放在心上，和周成的事情也不是圈里的秘密，她不是秘密情人，周成也没把她藏着掖着。 就算老张知道也无妨，在他看来，她背后肯定是有人的，只是这个人就算不是周成，那大概也极有可能是其他的富家子弟。 就算给他们再加十个想象力，也不会把她和林寄联系到一块儿去。 早上迟到过，晚间的楚艺选择将早上的时间补上，和指导老师对《长安》女主角的试镜进行长时间的沟通和尝试表演。 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练到一半的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起初以为是家里的保姆阿姨或者司机打来的，看到熟悉的号码后微微一愣。 很快，电话那端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还没回来吗？” “嗯，还在公司里。” “这么忙？” “突然接到试镜的通知，所以最近可能会忙一点。”楚艺停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陆导那边的人突然联系我们，说让我去试镜。” “嗯。” 只听男人平淡的口吻无法得出合理的判断，楚艺干脆直接问：“……是不是你安排的？” “我觉得你合适。” 楚艺有点哭笑不得。 这个人好会哄，一句话就让她产生自信，让人觉得，并不是刻意安排，而是因为她合适才会将角色给她，既是宠爱，又是偏爱。 事情果然如同她猜想的那样，被人特殊照顾，无疑是让人开心的，连说话的口吻都变了，“我再忙半个小时就回去。” “还要忙吗？”林寄问道，“已经很晚了。” “你希望我早点回去吗？” “那是自然。” 楚艺语速放慢，“早点回去……有事情要做吗？” 他低声应着：“嗯。” “……” 这个男人应得毫无犹豫。 楚艺一下子就联想到他的心思了。 早点回去，早点做吗？ 果然，男人都是色心满满的物种。 如果过两天这样表示的话，她还可以接受，但是……她现在已经累得够呛了。 “那个……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说一下。”楚艺就像是农民打翻身仗似的，语气变得严肃且沉静，“我们昨天晚上不是有过很长时间吗，今天还要的话，是不是对身体不太好，而且我真的吃不消……”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顿住，想听听他的反应再想着要不要说下去。 谁知他语气微带疑惑，“楚楚？” “我在……” “我让你早点回来，是想给你看一件礼物。”他语气上挑，“你想到哪里去了？” “……” 第30章 哥哥 此时的楚艺满脑子只剩下“尴尬”两个字。 只是想让她看见礼物, 她想到哪里去了。 不是…… 真的不是她多想，而是他刚才的口吻和所说的话，确实很像是希望她早点回去然后两人…… 电话里保持两秒的沉静。 楚艺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是她想的太偏了, 现在弄得局面非常尴尬, 她更是不知道如何给出合适的回应, 还好是打电话，没有当着面说, 不然她恨不得换个城市生活。 楚艺非常巧妙地岔开话题, “你想给我看什么礼物啊。” -- 第73页 “等你回来再说。” “哦……” “要不我去接你。” “啊，不用。”楚艺摇头, “我待会自己回去就行了。” 之前她都是家里的司机来回接送的, 有几次被人看到，在背后议论纷纷出不好的传闻，弄得她有点尴尬，有时候会让司机离得远一点停车，她再步行过来。 要是林寄来接，被人看见的话，她岂不是怎么着都说不清他们的关系。 倒不是楚艺避讳他们的关系, 而是总是有一种自知之明, 不希望他们到最后，大家提起她这个艺人, 第一个想到的是, 林寄的前女友。 可能是她安全感不够, 或者是圈内的前例太多, 总觉得两人的结局并不好, 当然, 她不喜欢杞人忧天，珍惜眼前才是最紧要的。 挂断电话之后楚艺又去忙碌一阵子，差不多天完全黑透了才准备走。 即使是走关系拿到的角色，她也想要努力，不希望以后变成别人的谈资。 出了公司的门，楚艺本想去路边打车的，却在停车场的位置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 林寄的车尽管是低调的黑色商务型，却仍然能在小众中脱颖而出，她想不注意都难，心头泛起疑惑的同时，楚艺的脚步还是往那边挪过去，同时左右观望，没看到有人后，才上了车。 坐下后，她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你怎么来了。” “刚好路过。” “哦。” 楚艺根本想不到他会过来，常理来说，男人口中的那些假设词，大部分都是不存在的，比如以要不，有机会，以后为开头的等等，这类词一旦起头，基本上就没后续了。 倒是没想到他真的过来。 而且他们也不顺路吧。 车子从停车场驶出去的时候，楚艺看到不远处的圆柱子背后，有个背摄影包的人，鬼鬼祟祟的模样十分可疑，她不由得定睛看去，总感觉有些奇怪。 经纪公司门口有狗仔经常蹲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我们不会被拍到吧。”楚艺不由得呢喃出声，“完了。” 一侧的男人并不放在心上，“拍到又怎样？” “拍到的话，不是对我们有影响吗？”她喃喃，“你也不喜欢被绯闻缠身……不过呢，应该没事，给这些人十个胆子也不敢随便曝光你。” 圈子里的公子哥多多少少都会有花边新闻沾身，真真假假看不明确，像林寄这样的不管真假肯定都无法避免，却鲜少出现在吃瓜群众的眼中，足以说明他不喜欢被曝光，也没人敢不经过同意的情况下随便爆出一些料。 别说是假料了，真料他们也不敢爆太多，上次她被周成将一手，和林寄在酒店的情景应该就被狗仔抓拍到了，但并没有太多的水声，不知道是周成没让人发出去还是林寄这边及时遏制住了。 因为想着狗仔的事情，倒是忘记他之前在电话里说的话，直到回到家停了车后，驾驶座上的男人许久未动，楚艺才后知后觉到什么。 他说要给她看一个礼物来着。 今天不是她的生日也不是什么节日，楚艺无法猜到会是什么礼物，呆呆傻傻地看着男人，“怎么了？” 没有多卖关子，林寄取出一个精致的蓝色丝绒盒子。 外头夜色暗淡，稀薄的路灯洒入车厢一些光线，无法让人第一时间辨认出里面的东西，彼此之间的面孔也略显模糊。 楚艺愣几秒之后接过来，“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这种包装的盒子，里面装着的大概率是首饰，至于是什么首饰，只有等到打开之后才知道，楚艺的脑海里先后浮现出戒指，手链，项链等模样，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第一个想到的是戒指。 打开之后，发现是一条宝石项链。 不论是做工还是款式，精致漂亮得无可挑剔。 “好漂亮！”楚艺忍不住感慨。 女孩子自然都会喜欢这些闪闪发亮的东西，更何况是这种一看就是顶级珠宝设计师出手的珍品。 见她很长时间没有戴上，林寄便伸出手，帮忙解开扣子，然后让她往自己这里靠一靠。 “戴上试试。”他边说，温热的指腹已经触碰到她柔软的耳垂，“应该会更漂亮。” 楚艺靠过去，还隔了一段距离，却仿佛能听见男人的心跳似的，过两秒才发觉，分明是自己的心跳，越是这般模糊昏暗的环境，越是让人容易沉浸于这般暧昧的氛围里。 指腹的温热和项链的微凉形成鲜明的对比，可能是他不太熟悉项链的系法，停留的时间有些长。 系项链的同时，林寄顺势拂去她耳际的碎发，陈述道：“这类出自克什米尔宝石质地光泽，很具有收藏和欣赏价值。” 楚艺不太了解宝石的出处和品相，手上的这一款即使是外行也能猜到其不菲价值，她有些不太好意思，“怎么突然送我这个……” 怪让人意想不到的。 “它很漂亮。”停顿后，林寄说，“和你一样，所以觉得你们很搭配。” 他就这样没什么起伏地陈述着，好似并未发现楚艺的小脸蛋已经红得不行。 第一次见人夸赞可以做到如此云淡风轻的。 好像任何时候，这个男人都是从容不迫的……哦不对，有的时候例外，比如，床上。 -- 第74页 想到他俯身于她之上，如虔诚佛子的英俊面容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妖孽欲意时，极大的反差让她想看又不敢看。 好像还挺期待第二次的。 想到这里，楚艺的脸又微微发烫。 细小的变化，倒是让一侧的男人给发现了，薄唇掀起淡淡的弧度，“楚楚，你在想什么。” “啊？” “接吻时脸红，做嗳时也是。”他毫无保留地戳穿，“怎么系个项链也？” “……”她被说得更加无地自容，“我哪有，我只是脸皮薄，谁像你。” “嗯，我脸厚。”他也不反驳，受着，说：“过来给我亲下。” 低醇的嗓音萦绕在楚艺的耳旁，她有点不知所措，人还是偏过去了，只是没有想象中被他捧着后脑勺亲吻，只见男人微微低头，俯首吻在她的锁骨中间，也就是宝石项链的位置，虔诚信徒那般，对她俯首称臣。 她心跳漏停。 * 后面几天，楚艺一直在复习女主角的戏份，和导演组那边联系上之后便去面试，可能是打过招呼的缘故，面试过程十分地顺利。 结果自然不出意外，她被选中女主角了，当这个消息曝光到网上的时候，掀起不小的风浪。 网友们还在津津有味吃着女一女二号的瓜，结果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一个名不经传的十八线小艺人获得女主角的位子，这个消息无疑让大家的关注点全部集中过来。 楚艺之前也有过作品，不过都只是跑龙套的角色，最好的也不过是个配角，和安佳佳这样有过人气作品的实在是比不了。 因此开始有人扒她的背景关系。 网友们也不傻，这么重要的角色突然换人，其中多半是有蹊跷的，怀疑她的背景是常理之中的事情，可惜楚艺并没有什么负面的新闻也没有值得深究讨论的大瓜。 无形之中，有人扒出几张模糊的照片。 到底是网友们太过于强大以及狗仔们的专业程度，楚艺上林寄车子的照片被一览无遗地扒了出来。 原本楚艺突然被选中大剧本的女主角就已经有着足够的热度，又直接和林寄扯上不小的关系，热度干脆飙升不下，如果是其他富家子弟的话，大家不得不怀疑他们的不正当利益关系，然而偏偏和她在一起的是林家那位二爷。 稍微有点印象的网友可能会记得上次和林二爷扯关系的女明星还是好多年前的事情，因为女明星想蹭热度，故意制造出一些子虚乌有的绯闻，想要一飞成名，结果却恰恰相反，绯闻不仅立刻被撤销，连她自己的大好前途也被毁掉，人和公司都被雪藏了。 要知道花丛中过却从不沾身的林二爷可是从来不去炒作这些的，因此被曝光出来的照片非常地具有争议。 楚艺对这些事情永远都是后知后觉的，如果不是被老张找过，她还沉浸在对《长安》女主戏份的准备工作中。 老张将人叫到办公室之后，将平板直接打开然后递送到她的眼前，“你看看——” 各大论坛都在讨论着突然一夜成名的楚艺。 [讲道理我村通网，真的不知道楚艺是谁？有人方便透露下吗？] [糊到极致的小艺人罢了，盲猜工作室炒作。] [楼上的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她不是工作室，她签的可是星娱，其他公司敢作死，星娱可是有保证的。] [得了吧，星娱旗下的艺人天天出幺蛾子，这才多长时间一个接一个的热搜霸榜。] [所以没人科普下爆出来的照片到底有没有P图痕迹。] [图片应该是真的，就是不知道内容是真是假，而且只是上个车而已，又不能说明什么。] [上个车还不能说明什么？非要人家上个床给你们看看才能证明？] [楼上的你号没了。] [有一说一，只有我觉得这个小花长得挺好看的吗。] 评论区百花齐放，有怀疑楚艺和林寄的关系，有怀疑炒作的，也有一些只看脸的颜狗，大部分网友都是抱着吃瓜的心态，至于是真是假他们并不在意，也没有能力去分辨这些。 因为内容太多，楚艺没看完，抱着平板，有点无辜地朝老张望着。 按照老张以往的惯例，这种不经过公司同意和审批或者突然闹出来的幺蛾子，肯定是要挨训的。 但是，他不敢。 他只是环手抱胸，非常严肃地打量楚艺一遍又一遍。 看不出来啊，这个小妮子的背景居然是林家？怎么可能呢。 他之前为了调查她的身份，可谓是使出各种技巧，还去查她和导演组里的各个人的关系，根本没去想，人家傍的是投资大佬。 “不好意思张哥。”楚艺摸了摸头，“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等等——”老张立马作出手势，“咱可担待不起，你现在是我们的小祖宗！” 不知道这话是不是开玩笑的意思，楚艺非常尴尬地站在原地没有动静。 她十分纳闷，怎么绯闻突然就出来了呢，按理说，没有林寄的允许，各大媒体根本没有胆量去曝光这些啊。 难道是漏网之鱼吗。 现在消息突然冒出来，他们毫无防备，根本没有应对的办法。 老张到底是老油条，转变的态度非常之快，先前还怀疑她是“朽木不可雕也”，现在立马就变成捧姑奶奶的姿态，换上一张和蔼可亲的笑脸，“小艺啊，能和我说说，你到底和二爷是什么关系吗？” -- 第75页 “我和他……”楚艺抿唇，“也没什么关系……” “他是你男朋友？” 楚艺不说话。 不知道这是不是可以说的，索性选择沉默了。 然而沉默就是默认。 老张此时的表情就是非常震惊，嘴巴不由得张大，难以置信，这居然是真的。 他还纳闷这妮子怎么星途这么顺利呢，直接签星娱不说，而后又去演陆导的大女主，这简直就是开挂的剧本，现在总算知道原因了，原来背后有个捧她的大佬。 “你不要瞎说。”楚艺犹豫一会儿，“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没事没事，姑奶奶你别紧张。”老张哪还敢怠慢一点点，倒一杯温水，“我不问了，咱现在的问题就是先解决问题，待会有记者要来做我们的采访，想想怎么弄吧。” “啊？” 这就要做采访了？ 她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呢。 楚艺满脸写着拒绝。 老张则表示：“这家媒体是非常有信誉和信服度的，你说什么他们写什么，不管你是想坐实你和二爷的关系还是澄清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他们都会如实报道。” 老张的意思是，既然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索性就直接闹开了，把事情都理清楚就行。 但楚艺实在是有点慌，没想到两人的关系败露得这么快。 林寄向来是不喜欢这类绯闻的。 她本想打电话过去问问他要不要撤销这次的热度，想到这个时间点他在开会忙碌，只能放弃想法，还是自己去澄清下好了。 只要撇清关系，热度应该自然而然地降低下去了。 “张哥。”楚艺提出自己的建议，“你觉得我怎么澄清的好。” “什么？澄清？” “是啊。”她实话实说，“他不喜欢绯闻……我怕我给他造成困扰，还是澄清下的好。” 老张和林寄没有任何的来往，最多只是远处看过几次，并不了解这个男人的性格，听楚艺这么一说，下意识地猜想，估计是男方不想公开女方的关系，才给楚艺造成这样懦弱的困扰。 当然，澄清也是有好处的，还能给楚艺塑造成一个单身的形象，更方便吸引粉丝。这作为经纪人的角度出发考虑，是非常有益处的。 于是老张开始给她出主意。 “说是朋友的话，大家是不会相信的。”老张毕竟是有经验的，“我看，你不如认他做哥哥，这样子既能避免两人的关系，他给你的那些帮助，也是情理之中。” “这样子好吗？” “你信我的，准没错。” 楚艺似懂非懂，事到如今，好像只能用这个方法了。 老张怕她说漏嘴，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给她做一遍复习功课，艺人在记者面前所说的每个字都很关键，因为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成为别人的话柄，每句话都要经过深思熟虑，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楚艺记忆力还算不错，跟着老张把该说的都记得差不多了，这时候助理小乔过来通知说外面来了很多的记者。 一个新出头小花的采访机会，各大媒体的记者都不舍得错过的，有的因为没有联系的资源，只能跟在大媒体后面蹭汤喝，导致楚艺出去的时候看到一大片的人和摄影设备。 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大场面，忍不住让人紧张。 事情既然都已经出来了，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她深呼吸，脑海里回想起老张所说的话，以及接下来可能面对的各种刁难问题。 这些媒体中只有一家最大的是有预约的，因此有绝对的采访优先权，不过场面太乱了，楚艺所站的位置有些靠前，没能在保安的完整庇护下，导致不少记者的麦直接递到她的跟前。 “楚小姐是吗，我是阳光传媒的记者，现在网上对你的传闻沸沸扬扬，方便透露下你是如何取得陆导居中的女主一角的呢？” “陆导的女主原本定的是安佳佳小姐，却因为突发情况取消，请问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楚小姐的演艺生涯并不长久，请问你有信心演好陆导的戏吗？” 劈头盖脸全是没有章法，七嘴八舌的问法，和楚艺对的功课完全对不上，好在这个时候保安过来，将一些没有资格采访的记者通通拦到一侧，同时护送着楚艺，不让旁人轻易靠近。 即使如此，楚艺也被弄得头皮发麻。 知道采访流程比她想象中的复杂，却没想到这么喧闹无序，媒体上曝光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实际上有太多太多的记者把麦和摄影设备怼到艺人的脸上。 维持秩序之后，记者们不敢再胡作非为，能留下来且靠近的人也都是些有素质的，所有的提问都是事先准备好了的。 他们想要报道的自然是网友们最为关注的两件事情，一个是楚艺被选中陆导新戏女主角这件事，另一个便是她上林氏集团二爷车子，这两件事看似不相干，实际关系却让人产生深度的怀疑。 因为是有素质的媒体，即使知道这两件事情息息相关，也没有直接不礼貌地问出来。 去采访的是一个穿着包臀裙的女记者，普通话标准流利：“很高兴今日份能采访到楚艺小姐，希望这次采访不会占用您太多的时间。” 楚艺生硬笑了下。 对方的问题和之前的记者差不多，只是加了写礼貌语气助词，幸运的是并没有问她为什么被选中女主角，而是着重让她讲讲感受。 -- 第76页 这类的问题就比较笼统了，楚艺照着老张的教导回答道：“早就听说陆导是位行内非常有水平的导演，很高兴这次能和他有一个合作的机会，这也是一个给我成长和进步的机会，一定会好好珍惜努力的。” 透露的意思无非就是她能获得女主角的位子是运气成分，她很高兴也会好好珍惜。 回答还算滴水不漏。 这类回答其实没什么可报道的，记者见问不出破绽之后，立刻转换问题：“现在网上对楚小姐的事情议论纷纷，其中便有网友讨论说楚小姐你和林氏集团的太子爷关系不一般，请问是真的吗？”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楚艺定定神，装作开玩笑的样子，“我不知道你们说的不一般是指哪方面。” “楚小姐和林先生是在交往吗？” 到底是记者，见她在装傻，直接就问到点子上了。 “我们是朋友。”楚艺想起老张的教诲，“他是一个经常照顾我的好哥哥。” 尽管这句话很扯，但找不到可以质疑的点。 不远处，其他记者则非常不客气地吆喝出声：“我怎么没听过林氏集团的太子爷还有妹妹？” “我也没听说过，瞎扯的吧，编也不编出个好理由来。” “这一看就不是真话，看着像是背后有人指导说出来的。” “该不会是太子爷那边不让公开，她只能这样挽尊了吧。” 底下议论声纷纷不断，因为没有能和楚艺直接采访的机会，大家的话都毫无顾忌。 好在采访总算是挨结束了，让人不由得松口气，没出什么幺蛾子就行。 晚间，华灯初上。 江城的夜景是极其漂亮的，月色当空，霓虹散漫，繁华成片。 茶厅包厢里，几个人正在谈合作的尾声。 能在这里坐着的，都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彼此间说话也没太多的顾虑，除去谈合作，偶尔也会聊其他的事情。 林寄坐于其中，一如既往，极少发言，但每句话都会成为重点。 他人谈的事情并不在他的兴趣范围内。 对于成年男人来说，钱权和女人是绕不开的话题，在座的对于这两样并不稀缺，这圈子里的，女人更是一抓一大把。 交谈甚欢之余，有人提议：“待会要不去喝杯。” “我看行，上个月开了个酒吧，新招的妹妹一个比一个漂亮，腿又白又长，啧啧，跟妖精似的。” 他们津津有味地说着，商量一致，然后看向鲜少发言的男人，“二爷呢？” “我不去。”林寄轻描淡写，“回家。” 几人立刻疑惑：“回家？这有什么意思的，家里又没好玩的。” 有一个似乎懂点什么，反驳道：“哎，可别这么说，二爷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 “真的假的？” 不怎么关心八卦的人对这些并没有太多的了解，即使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也觉得是子虚乌有，捕风捉影的事情。 爱好八卦的人则多多少少有点了解，还沾沾自喜地：“我也想不到二爷和咱一样喜欢小明星，不过那小明星长得确实漂亮。” 好奇者想看个究竟，被告知网上一搜就是一堆。 林寄要么就是没绯闻，一出绯闻，他们当稀宝似的，争先恐后地想要看个究竟，随便翻翻一下子就看到了几张照片。 “还别说，真的是个小美人儿。”早已识辨千万美女的几个男人这会儿有点词穷，“不愧是二爷啊……” “怎么一直没听二爷提起过？” “这不偷偷搞地下恋情嘛。” 一边七嘴八舌地讨论一边继续翻找着，因为最近楚艺的风声太大，随便搜一个字都能冒出很多相关内容，当天的采访内容更是跳到最显目的位置。 没有任何美颜滤镜下，楚艺在镜头前依然温婉动人，眼神微微羞怯，声调不高平缓，面对记者提问的时候表现得还算自然。 只是当被问到私事的时候就有点不太自然了。 那几人看的兴致勃勃，林寄已经拿起外套往门口走去。 这时候，外放的手机里响起熟悉的嗓音。 “我们是朋友。” “他是一个经常照顾我的好哥哥。” 声线细细软软的，语速不快，很清晰，没有让人听错。 林寄脚步微顿。 看热闹的几人好像也看明白似的。 他们的猜测和媒体的点评是一样的。 “事情都到这地步上了，还说是哥哥妹妹，这个谁信啊。” “看小美人的表情，应该不像是真心话，不会是不敢公开吧。” “二爷呢，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抬头想去寻找林寄的身影，发现人已经到门口了。 林寄听到了对话和问答，但并没有任何的理睬，面色似乎不太好看，微微沉重，转身离去，留下那几人继续疑惑。 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上，是媒体的大胆猜测和一些张扬的标题。 从[新晋小花不敢公开身份，这就是豪门的潜规则吗。]衍生到[你愿意在宝马车上哭，还是自行车上笑。] 车子飞驰在路道上，夜色更沉了。 公馆别墅里。 楚艺做完晚上护肤，看下时间，差不多九点了，还不见男人回来。 -- 第77页 她拧开一瓶新的身体乳，闲来无事，又把平板放到前面，一边刷着视频一边按摩。 现在大数据共享，她一下子就刷到自己的采访视频。 看了两遍，确定自己回答得很完整，没有什么纰漏，然而打开评论区，各种猜忌的话都出来了。 这届网友确实不好骗，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话，但提出的猜测也让人摸不着头脑，居然有人表示她那么说完全是被人控制的，估计是背后的隐藏大佬不允许她公开，胁迫她用这样的方式澄清。 [不要觉得国内娱乐圈比隔壁岛好多少，都是财阀的玩具罢了。] [这么漂亮的妹妹真的是有点糟*蹋了。] [有没有搞错啊你们，被林氏太子爷看上，不给钱我都愿意好吗。] [这是评论区不是无人区，姐妹们注意点。] [楚楚妹妹今日份的回答不太有信服度，太子爷生气的话，会怎样惩罚呢。] 楚艺满脸黑线地浏览一遍。 现在的网友们都这么开放了吗，脑洞打开也就算了，还开起车来了。 她觉得自己的回答没什么问题，但不知道怎么就让人觉得她是财阀大佬的金丝雀，被胁迫不敢公开身份，还会因为这次不顺利的采访而受到另一种惩罚。 怎么可能呢，她和林寄的关系正常得很。 评论还没看完，楚艺听到楼下的动静，不由得光着脚丫子去落地窗前观望。 林寄回来了。 他这次回来没直接下车，而是坐了一会儿才出来，楚艺纳闷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不一会儿，她听见房间外面的动静，知道他来了。 楚艺手里还握着一支昂贵的身体乳，桌上的平板亮着屏幕，她坐在沙发上，眼神颇为无辜地朝门口的男人看去，“你来了啊。” 林寄自从进门后就没看过她一眼，外套在进来的时候就褪下了，领带仍然安稳系在衣襟的衬衫之上，他随意地扯了扯，对她的话也选择无视。 楚艺还没注意到不对劲，问道：“今天外面是不是有点冷？” “冷吗。” “嗯，我感觉挺冷的。” “那就多穿点。” 他说这话的时候，人也过来了，目光刚好看到她平板上的采访视频，记忆点再次被拉了回来。 楚艺好像还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眼眸晶莹透亮，无害得很。 “洗过澡了吗？”他问。 “嗯，刚洗过。” 看到她的脚随意地搁在那里，男人的手顺势就落了上去，脚指头有点红，摸得有点冷，“怎么这么冷。” 她没说自己是因为刚才去看他才去光脚踩的地板，小声撒娇：“哦……那你给我捂捂？” 猫叫似的嗓音，使得人的心不自觉软了下去。 林寄面色稍稍缓了缓，俯过身去，“陪我洗个澡。” “啊？可是我洗过了。” “陪我。” “那身体乳浪费了。” “我帮你涂。” “……” 他过来抱她的时候，楚艺没挣扎，身子小小地窝在男人的怀里，尽管做过，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不由得缩着脑袋。 浴室足够宽敞，镜面足够亮，清晰地倒映着了两人的身影。 楚艺刚被放下来，脚落地后，就听到男人说：“帮我。” 她愣神。 帮他？ 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低头。 林寄这时微微眯眸，“我是说领带。” “……” “当然，皮带你也可以。” “……” 楚艺发觉自己总是能想到莫名其妙的事情上去，她红着脸，触碰着男人的领带，尴尬地去解。 他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楚艺不太会解领带，动作很慢，也耗费很长时间，她为什么总有一种，误入狼窝的羊羔，正在帮狼磨牙的感觉。 领带解开，她有点不敢动了，手刚挪开，又被林寄握住腕。 他也没客气：“还有。” “……你自己来。”她红着脸。 “可是楚楚。”林寄淡淡道，“我想你来。” “……” 楚艺的脸颊烫得不行，只能默默地伸出去解，为了避免自己太尴尬，于是便去找话题，“你刚才在车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好长时间没下来。” “处理点事。” “哦。” 她没敢问什么事，他直接回答：“让人把新闻撤了。” “啊？”楚艺这次彻底愣住，“你果然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 “不喜欢绯闻沾身，我就知道，对不起。”楚艺深呼吸，“不过我没承认我们的关系，对你造成的困扰可能会小一点。” “如果困扰是你的话。”他一顿，“大一点也没关系。” 空气间弥漫着丝丝迷雾，彼此间看不真切，但足够贴近的距离，甚至能听见心跳声。 “更何况。”林寄握住她的手，将皮带的扣子彻底松懈，同时面不改色地陈述，“那不是困扰。” “啊？” 看她一脸懵然，男人眸色更深。 是真的蠢呢，还是，他没给她足够的了解机会。 或者，根本没有认真对待过。 念头到这里，林寄的面色又微微暗下去，分明的轮廓仿佛溢出阴沉似的，和她的手法不同，他没费什么力气地就将眼前那身白色薄裙撤去，低头，吻上她的红唇。 -- 第78页 冰凉袭来，楚艺下意识抬手护住，又禁不住前方男人的力气，两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拿住，禁锢在背后，同时迎接她的是铺天盖地的亲吻，每一处每个细节都没放过，或细雨或狂风般，她心跳不由得加快，像一条濒死的鱼，断了许久的呼吸。 “别，靠着墙。”断断续续中她语句全碎了，“我害怕……” 都没有任何的支撑点，她都不敢想那画面。 “楚楚，我是你什么？”林寄一只手禁锢她的腕，另一只手掐着她的下颚，向来斯文的面孔此时流露出败类的感觉，“哥哥吗。” 楚艺完全不知道这个哥哥是戳到了什么点上惹他这么不高兴，声音有点带哭腔，“不是……”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哥哥。” 她这声哥哥几乎是竭尽了所有的娇柔软弱，呢哝喃语，从细嗓中溢出，是个正常男人都无法轻易把持的声音。 让人感觉，听她叫哥哥，也不是不行。 第31章 喜欢 比起哥哥, 他们间显然有一个称呼更为合适，果然人是贪心的，即使再满足, 依然有着永无止境的贪欲。 看着跟前眼圈泛起点红的女孩, 林寄依然有着足够的耐性, 去哄去引诱：“楚楚——” 楚艺也是胆小, 经历太少的她，对某些幻想仅仅停留在床上, 而现在这里的浴室, 和覆着浓郁雾气的墙面，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既下意识地攀附着男人, 又想要试图逃离，耳旁被他的气息和嗓音所占据，大脑嗡嗡一团乱，哼出的应答声音就像是猫叫似的，听不真切。 褪下衬衫的男人完全没有白日那般斯文儒雅的模样，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将她注视着，“会叫老公吗。” 她轻咬嘴唇, 委屈感满满, “叫这个做什么……” “我想听。” “可是……我们又……” 他们的关系又不是夫妻。 虽然现在很多小情侣即使没结婚或者刚在一起的时候就这样称呼了，但是她真的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而且还有点肉麻, 不知道有什么好听的。 可楚艺就像只被捉拿困束的兔子, 根本没有反手的能力, 垂眸弱弱道：“我不想在这里做。” “嗯？” “叫老公就可以出去吗。” 他低笑, 大手在她细腰上不轻不重掐了下, 声色低沉极致，“你想在哪都行。” 楚艺是真的怕了，她不太搞得懂本来挺正人君子的男人怎么和她的印象中有所出入，还是说这就是男人的本性，他们的亲密关系才维持几次，就到这个地步了？何况她真的不会在浴室里，难以想象待会要是被他抱进浴池里，自己会是什么样子，怕是毫无反手挣扎的力道，被制得死死的。 为第二天不那么腰酸背痛而着想，楚艺埋头踌躇一番，才慢慢吞吞地吐出“老公”两个字眼。 林寄不为所动。 很显然，并不满意。 她声音实在是太小了，细听都听不出什么大概来。 “楚楚。”他仍然是很有耐心，“你上次叫老公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 “上次？” “喝醉那次。” “……”楚艺努力回想一下，“你都说是喝醉了，那情况和现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她干脆耍赖：“反正我叫了。” 林寄：“……” 照这个理由，只要她张个嘴，唇形到位也是可以的了？ 不过他还是依了她的，到底没在浴室玩太久，真正的节奏还是放在床褥之上。 当后背贴着柔软的绒被时，楚艺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下，只是一抬眸，入目的那片肌理分明的腹肌以及呈现下趋势的人鱼线，心头猛地一紧，想去闭上眼睛，又忍不住好奇和胆怯。 感觉到自己的脚被他握在掌心里，微小的动作都让她有点后缩，脚指头不由得蜷着。 紧接着听到一声低沉的男声唤一句“楚楚”，随后双脚被分开。 月光静谧，夜色凉如水。 越是这般寂寥的氛围，女孩的低声呢喃越显得格外清晰，耍赖的后果就是她如同一片海面上的薄叶，被风浪一波又一波地升高降落，疲惫感袭遍全身，不知道叫了多少遍老公，也没能抵挡住进攻。 翌日早间。 不意外的，楚艺再次迟到了。 她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了，明明嘴上用最温柔的语气哄着，却身体力行地表示并不是这样子的。 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她这次迟到，没有再收到老张的催促，拖到十点多才去的公司，依然没有任何的训斥。 反而，老张的态度非常好，看到她之后更是露出招牌式微笑。 “早啊，小姑奶奶。” 楚艺：“……” 她怎么就成小姑奶奶了。 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看，楚艺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锁骨位置，不知道昨天晚上是不是被吻狠了，有些许痕迹留下来，尽管试图用衣衫挡住一些了，因为心虚还是下意识地想要用手遮挡。 她的小动作被老张看在眼里，作为过来人他什么都懂，露出欣慰的笑意，“累不累，要不要找个按摩椅休息下。” “啊……不用不用。” “你可不能累着。” -- 第79页 “……” 楚艺汗颜。 这态度转变得实在是太快了。 老张对她当然一点都不敢怠慢了，这小妮子背后的老板是别人的话就算了，但偏偏是林家那位，他肯定要好好讨好的。 由于老张的狗腿行为实在是太明显了，同旗下的其他艺人自然是不太愉快的，不过碍于身份，大部分人都没有表现出来。 助理小乔和之前倒是没太大变化，她应该算是率先知道的，毕竟之前就在酒局上见过林寄抱过楚艺，他们两个发生点什么都不太意外。 她一如既往地给楚艺送来行程表的安排。 定角之后，剩下的便是拍戏的时间和具体时间安排，尽管还没开拍，但因为这个本子的强大阵容，已经有人预估到楚艺的潜力了，不少广告代言纷纷找上来。 有些广告代言甚至是扯了安佳佳的，因为她的绯闻给品牌造成不小的负面困扰，所以取消合作关系，品牌方也不傻，谁有热度和名气就找谁，楚艺刚好是热点，他们也想蹭一波热度。 这种行为在圈内司空见惯了，只是还是会引起当事人的不满。 还是同屋檐下的，虽然没看到安佳佳，但却能撞见她的头号男粉丝，在路过的时候，好像刻意似的，非要撞楚艺她们一下子，然后翻了个白眼。 可能还是顾忌楚艺现在的背景，没有撞她，而是直接把她旁边的小乔给撞到了。 若是之前大可以不管，就当是苍蝇蚊子，绕开就行，偏偏对方实在是太嚣张了，直接欺负到她身边人了。 没给对方走的机会，楚艺抬手抓住对方的后领，“你干嘛。” 那男粉丝也是个小艺人，名气不大不小的，可能受安佳佳很多照顾，对她较为崇拜，即使和楚艺她们无冤无仇，依然想要惹是生非。 “不小心而已。”男粉丝白眼一翻，“你干嘛这么小气。” “道歉。” “哟。”男粉丝看了下小乔，“你让我向一个小助理道歉，有没有搞错。” “我不管什么身份，撞了人就是你不对。”楚艺也有点恼了，“你一个男人这么小气巴拉地有意思吗？” “你！” 男粉丝咬牙切齿。 想骂人打人，可到底怕惹到资本家，不算很小声的讽刺一句：“不过是有钱人的玩具而已，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闻言，助理小乔也忍不住了，开始冲上去和这个人理论。 “不要觉得自己傍了个大佬就可以为所欲为，有本事和佳佳姐自己闯出事业来，靠男人算什么本事，再说了，人家二爷都没承认过你。” 这人的嘴巴像是机关炮一样一直叭叭个不停。 他的话有一半是讽刺，也有一半是在陈述这圈子里的现实，能嫁入大豪门的小明星确实并不多，有的即使是想母凭子贵，也要等上好多年。 楚艺原本是挂在热搜榜上，但只是一天的时间热度就被撤得差不多了，所谓的澄清视频，就像是没有存在过似的。 这件事情不是没人讨论，但没法讨论出热度来了。 楚艺只是静静听着对方的说辞。 等他说得差不多了，她好像满不在乎似的，“所以呢，又怎样呢，我的事情你管不住，但是你的人生，只是我吹个枕边风的事情。” 男粉丝脸色骤变。 “你叫什么名字。”楚艺那张看似无害的面庞此时露出前所未有的笑意，看着有点阴冷，“我也很想看看，一个人从娱乐圈消失，最快要多久。” 想要淹没一个艺人其实挺简单的，很多都不是干干净净的，只要挖出黑料就行了。 并不是什么难事，但足够毁掉一个艺人的生涯，并且可能让他背上大量的债务。 这个男粉丝这次终于没有之前那么嚣张了，脸色难堪之后，语气都变了，立刻换了个态度，低头哈腰表示自己只是开个玩笑，然后又去给小乔道歉。 “都是一个公司的。”男粉丝吓得话都不利索了，“楚小姐大人有大量。” 楚艺没有再理睬，给小乔道歉了，她就当这件事作罢。 可即使是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从对方的眼里消失，看似云淡风轻的表面，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慌乱，明明自己什么事情都没做，只是给一个欺负她们的人小小的威胁罢了，却有着很大的心虚感。过很长时间，她才慢慢发现自己这种心虚感是从何而来的，也许这就是被人说中了吧。 有些小明星确实是资本家的玩物罢了，包括之前的她，尽管和周成没有发生过关系，但那不是因为他没有把她当玩物，而是另一种可以交易的玩具 尽管自认为她和林寄之间并不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可还是害怕有一天，会从他的身边消失。 楚艺无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 当时他送她礼物的时候，看到首饰盒的那一刹那，她以为里面藏的是戒指，这个想法未免太可笑了，他们又没有经历过磕磕绊绊的恋情也没有青梅竹马的相依，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一年，怎么可能会送戒指呢。 不过是她心里隐藏的一种渴望罢了。 尽管老张之前多次提醒，女艺人千万不要恋爱脑，却还是忍不住会沦陷。 他在床上的时候，满眼看的都是她，会给楚艺造成，他们要过一辈子的错觉，可是到了白天，他会恢复以往淡漠贵公子的模样，让人不太明确他的情意。 -- 第80页 可能这人天生没感情吧。 窗口边，楚艺手托下颚，看着台子上的盆栽叶子，慢慢用手拨弄，嘴里轻声呢喃：“喜欢我，不喜欢我……喜欢，不喜欢……” 最老土的方法，也是最无可奈何的方法。 不过这盆栽上的叶子太多，没数多久就乱了，再去数一遍，依然容易混乱，不由得让人叹息，果然，连叶子都觉得这根本就是模棱两可的感情。 楚艺努力打起精神，不让自己去想那些儿女私情，叫小乔讨论工作上的事情。定角之后她现在要做的事情还挺多的，除去熟练剧本，还要提前拍一些定妆照，听说陆导为了保障影视剧的真实性，他们还要就地取景，以达到视觉效果，总之不是一件容易事。 * 晚间，江城□□大包厅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几名穿着黑色长丝袜的女人在台上扭着腰身儿，载歌载舞。 如蛇一般的扭动惹得男人目光笔直，慢慢燥热。 来这样场子的人基本上都是钞票随手抛的主儿，不图别的，就看一个乐呵，人在热闹的氛围里容易入戏，高兴起来，生意谈的自然也就顺其自然了。 江城上流圈子的富家子弟无一不爱好来这边，美女如云，歌舞一堆，简直就是男人的天堂，除去漂亮的小姐姐，这里的女总经理也是数一数二的漂亮，有钱有颜身材好，不少人过来甚至只是为和她搭上几句话。 林寄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令身旁的人微微诧异。 尽管他来得已经很低调了，但不论身在何地都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即使在这般热闹的场合，几个先前有过生意交集的合作伙伴过去打了几声招呼。 林寄喜静，除去必要的应酬，鲜少出现在这里，更多时候，更偏向于茶厅里安静的氛围，享受运筹帷幄，众观棋盘的感觉。 熟人来打招呼，客套地唠一些家常。 挺好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又不方便直接问，便拐弯抹角地，“好久没见着二爷了，想不到能在这里碰见，您是一个人过来的吗？” 来这边的，多半是带了朋友或者女伴的。 林寄身边跟着的大多数时候是随行的秘书助理，不会出现任何的女性，他们这么问，多少是有点八卦的意思。 林寄言简意赅：“一个人。” 气氛略微沉着，其余几个熟人岔开话题，有的来介绍自己新交往的女朋友。 来这种地方，不带女伴自然是没意思的，开放的甚至能带来好几个女朋友，载歌载舞一番后也随之带入房间，说的是去玩扑克牌。 林寄鲜少来这儿，来了又是独身一人，不禁让人生起怀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他另有目的，还是说，他并不想带自家那位小女朋友。 先前林家二爷和娱乐圈小花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而后又在第二天立刻失去热度，从事情的表面上来看不难发现应该是人为的，那么能人为的也就二爷本人了。 撤了热度，无非就是不想让人讨论，衍生一下思想，那就是不太想让知道自己和女朋友的事情。 那小女朋友是个美人，放娱乐圈是个佼佼者，只是身份背景不详，二爷这样藏着掖着不肯公开，多半是觉得不太见得光，带出去有点丢人。 因此没人去问，怎么不带小女朋友过来一起玩。 台上的韩式歌舞节拍紧凑地进行着，那几个人看得热火的时候，还拍拍女朋友，让她们也上去跳，他们找的女朋友，不少也是从歌舞厅挑来的，因此并不陌生，也很配合地上去了。 让自己女朋友上去就算了，还和周围人讨论哪里辣。 男人之间能讨论的，也就这些了。 林寄目光并不在这上面，落在腕表上，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 不知多久，有个留寸头的青年过来。 他直接往林寄所呆的位置走的，可以看见二者关系并不是很陌生。 “林哥。”青年在对面坐下后，直奔主题，“人马上来了。” 闻言，林寄的神色才稍微有所变动。 称呼不同，足以说明人与人的关系并不是和其他一样，只见那青年朝周围看了看，问出其他人没敢问的问题：“林哥，听说你谈了女朋友，怎么没见你带她过来。” 这件事即使不在网上曝光太多的热度，圈子里也是人尽皆知的。 林寄端起半杯酒，目光冷静，“带她做什么。” “玩呗，人多热闹。” 热闹？哪样热闹，被人当观赏物吗，那些人送自己女朋友上台跳舞，在林寄这里，只觉是被这些污浊男人的目光触及到她头发丝都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太喜欢了。”他轻描淡写，“舍不得。” 第32章 时间 声音不大, 却让人听得很清晰，只是大家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内容到底是真是假, 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谁敢相信, 林家二爷居然有朝一日会如此坦诚地承认一个女孩。 没有太多夸张的成分, 语气平淡得就像诉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那青年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铁树开花呢这是。” “行了。”林寄没给对方多扯的机会, “什么时候过来。” “应该是快了。”青年说道, “可惜没找到大少爷的踪影。” 大少爷这个字眼，已经鲜少听说了。 -- 第81页 林家共有两个继承人, 林寄还有个哥哥林泽, 虽然两人是兄弟，性格和爱好却是截然不同的，林泽天生就是天才，学什么都快，更有着超人相像的绘画天赋，不到十岁创作的画作就被拍出天价的数字，大家以为他会享世界名誉时, 他却突然退圈了。 对此各有传说, 天才本身带病，上帝赋予超凡能力的同时也会剥夺一些权利, 有人说他患有感情缺失症, 选择自闭逃离这个世界, 兴许早已灭亡, 也有人说他创作瓶颈, 更有人说, 他因为一个女人从此不再拿起画笔，最后一个说法未免太让人可笑，所以流传度并不高。 这戏年林寄和大哥很少有来往联系，并不是他不想，而是没有这个机会，林泽还真的与世隔绝似的，上次见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哪怕是爷爷生病疗养身体，也没见林泽出来，出于对老人家的考虑，林寄还是决定先将人挖出来再说。 所调查的结果是他和这家娱乐会所的女总经理关系不赖，上次过来一趟还被人撞见。 这次林寄过来，很遗憾并没有看到大哥的身影，但还是打算叫来这里的女总经理问问看，林泽到底在哪，又在做什么。 得到传唤后，没等太久，便见那女总经理穿着标准的职业服，踩着高跟鞋走过来。 女总经理不缺钱也不缺男人，因此这里的富家子弟即使想拨千金，也很难去调戏或者勾搭，在气质这块，女总经理也确实出众，蓄着短发，干练，清爽。 “你好，我叫夜兰。”她一眼就看到鹤立鸡群的男人，迈着款款步伐走过来，然后自我介绍一番，微笑道，“林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在林寄出面之前，手底下的人有联系过夜兰，想从她口中打探出林家大少爷的下落，然而夜兰高傲得很，表示这样实在是没诚意，怎么着也得和当事人谈谈。 林寄给了她这个机会。 因此，半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他今天在吗？” “不知林先生说的是谁。” 林寄淡淡扫一眼。 可能是对方的眼神太具有威慑力，夜兰没有再装下去，“如果二爷说的是大少爷的话，很遗憾地告诉您，他并没有在。” “那他在哪。” “实不相瞒，我也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大少爷了。” “你不是他女朋友吗？” 林寄这话一出，夜兰脸色微微难堪，“您知道的，我算不上他女朋友，兴许连女性朋友都算不上。” 他们是什么关系，这些都不是要管的事情，林寄要做的是找到大哥，挖出来后带过去给爷爷过目，怎么着也得打个照面，互相知道彼此安好。 当然，哪怕是林寄自己，在没有见到本人之前，也无法确认，林泽到底是生是死。 林泽画作上的女人早在很多年前远赴他国，兴许早已结婚生子，而他倒是沦落个不人不鬼的样子，作为同兄弟，实在感到意外。 夜兰是聪明人，但也不想就这样把事情给交代了。 她试图卖关子的心思并没有逃过林寄的眼睛，三句话没问出结果后，林寄耐心被消磨殆尽，“听说近段时间他有出现在你这里。” 夜兰抿唇，无法反驳。 “那么他应该还会出现。”林寄说，“要么你配合，要么他和你一起消失。” 这个男人向来不把话说重。 消失是什么意思？ 夜兰是个聪明人，似乎懂了，又觉得自己猜错了，可林二爷做的事情从来不是放嘴上说说，她觉得他还来真的，她并不想自己打拼这么多年的事业就此消失，所有的心血和人生成为一场空。 “我真的不知道。”夜兰语气凝重，“你也知道他向来不给人任何的联系方式，我无法知道他的行踪，要不是这张和顾浅浅相似的脸，他都不会看我一眼。” 这些话听来没有任何的重点，林寄不关心他们的感情故事，更不会真的相信夜兰说的不知道，这个女人先前没少吃林家的红利，坐上总经理的位子，事业蒸蒸日上，如果她没有利用价值的话，那就没有在这里存在的理由。 找林泽这件事，林寄并没有对外隐瞒，旁人也是看着的。 这也好，无需隐瞒，圈子人多，倘若有一点消息的话，自然会有人第一时间来通知他们。 林泽是个天才，从小就把各种生活技能给学会了，犯罪心理学也研究透透，侦察和反侦察都拿捏得死死的，导致他现在都不需要改名换姓就能存活于林家的调查范围里。 事情尽管进展得不是很顺利，但也并不出意料，如果真的来这里能轻轻松松找到林泽的话，反倒是一点都不符合实际。 □□内外看似一如既往，热闹喧嚣，实际早已被调查彻底，所有的可疑人员都被排查了一遍。 林寄走出去的时候，两个助理已经等候多时，迎送上车，开始汇报最基础的情况。 他们已经将这段时间的出入人员翻找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没有发现不代表林泽没有出现过，可能是他隐藏得实在是太好了。 “无妨。”林寄低头扫了眼腕表，“这不是着急的事情。” 这么多年对林泽的下落都是个谜团，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就能捕捉到太多的情报。 不过助理听到男人的话不由得松了口气，尽管办这件事的困难程度非常高，但从来没让人想到自家上司的态度竟然如此缓和。 -- 第82页 不单单是寻找大少爷线索这件事，这段时间，不仅是身边的助理，就连公司的高管也发现二爷的脾性和以往有所差别，尽管仍然不易让人靠近，冷漠薄情，但多了一点包容。 毕竟以前的二爷，对己对人的要求苛刻到极致，不容半分出错的机会，现如今，反倒是覆上一重稍微温和一些的人格，令人好奇其背后原因，总不会是因为谈了女朋友的缘故吧。 快到公馆别墅区的时候，坐于车厢后座位的林寄突然问道：“戒指定制的工作进行得如何？” “您是说上次和项链同款宝石制作的戒指吗？”助理停顿了下，“已经在筹备之中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运来。” “催他们早点。” “好的。”助理疑惑了下，“二爷是想用戒指求婚吗。” 林寄微微眯了下眼眸，没有回答。 知道问到不该问的，助理只觉不妥，忙接上道歉。 林寄并无在意，反问：“你觉得那样款式的戒指合适吗。” “这个吧……”助理点头，“二爷之前不是送过一次项链吗，既然是同类宝石，想必小姐一定是会喜欢的。” 作为助理，听吩咐办事，对有些事情是有些了解的，譬如这次的戒指定制就是他去联系欧洲设计师和工匠，也知道在戒指之前，存在一条用作于试探女孩子心思的项链，如果宝石项链讨到欢心的，那同类的戒指，女孩子大概率也不会拒绝。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没想到即使是二爷，在送礼物的时候也和普通男人一样，害怕女孩子会不喜欢。 * 《长安》进入筹拍过程中，楚艺开始变得忙碌起来，毕竟是要演女主的，大部分时间都要扑在这部戏上，之前做路演的时候觉得够忙的了，没想到还要更忙的，还要去外地取景。 忙碌之余，楚艺收到一条陌生的信息。 确切地说，并不是陌生人发来的，因为在她和林寄在一起之前，和这个号码一直有联系。 周成突然给她发信息，是楚艺没想到的。 她一直没有关注过他的事情，听到的小道消息是周家上次的生意确实得到了资金方面的周转，但同时也割裂了很多，其中最大获利方，还是注资的林家。当然尽管有所割裂，但比起直接破产已经是好太多了，只是周成并没有对此有任何的感激涕零，反而心生出很多的不满来。 楚艺不觉得自己对他有什么吸引力，更不认为，她是个在他们分开之后还值得他去留意的人，他甚至直接发短信来问——“你和林寄还没分手？” 光是看这几个人就让人不舒服。 楚艺眉头皱了皱，以前怎么没发现周成这家伙的时间这么闲呢，居然有心思发短信，还是这种无聊的短信。 她自然是不会回复的，想着要不要直接删掉拉黑的时候，又一条短信跳了出来：[给你看几张有意思的照片。] 紧接着，几张图片跳入眼前。 刚开始的照片上并没有确切的主角人影，只能辨认出这是在某个娱乐场所，因为来来回回有路过的紧身裙小姐姐，端着酒杯的，拿着麦克风的，就连路过的服务生样貌都比普通人更胜一筹。 刚开始的照片只是开胃菜，到后面才进入正题。 其中一张，是林寄的背影。 之所以是背影，大概率是没人敢去拍正面，只能在背面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林寄的旁边是一个青年，从两人的动作来看，应该是在讨论什么事情，较为专注，所以不会留意周围人的动静，自然就没有注意到被人拍到了。 除此之外，向来身边没有女人出现的林寄，在这张照片的定格下，竟然有个女人的影子。 看不到那女人的面孔，但从身段来看大概率长得挺漂亮的，穿衣打扮风格也较为潮流。 照片其实看不出什么来，林寄并没有和这个女人有任何亲密的行为，这个女的也没有去勾搭的意思，两人只是平常地交流，而且这是公众场合，说句话的事情罢了。 楚艺一下子就看穿周成的心思，好好的，拿这些照片给她看是想做什么，挑拨离间吗。 她回复一句：[你到底要干嘛？] 周成：[你知道这个女的是谁吗？] [不感兴趣。] [这地方是林家的产业，这女的本事儿没有，却在很久之前就是这里的总经理。]周成表示：[林家二爷的身边从来不缺乏女人，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他女朋友吧。] [你管不着。] [楚艺你怎么还那么天真，我劝你还是早点找好下家，免得到时候被人抛弃连个收留的地方都没有。] 劝她早点找好下家。 这句话听着怪别扭的，和周成这个人一样，他并不觉得自己在之前的相处过程中有点喜欢上她了，但舍不得是真的，尤其她是被他亲手送出去的，那感觉回味起来实在让人心有不甘。 不知道那些照片会对楚艺产生怎样的影响。 楚艺最后没给出任何的回应，只是一个人手紧紧握着手机。 有些东西明知道别人是故意发给她看的，还是忍不住会往陷阱里钻，忍不住会胡思乱想。明明刚开始的时候不是这样子的，那会儿都不会去想以后。 换个角度想想，哪怕他们以后分开，也只是恢复她以前的生活，甚至还要好一些，毕竟姐姐楚荷现在的病情正在好转。 -- 第83页 心态平稳之后，楚艺按捺住好奇心和胡思乱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没有去问林寄任何，继续筹备工作的事情。 去外地拍戏之前，楚艺去一趟疗养院。 楚荷自从做过手术之后并没有意外的状况，身体上下恢复得非常好，加上高级护理的精心伺候，使得楚荷整个人的状态越来越好，这一点让楚艺很放心，果然，只要钱到位，就能解决很多困难。 尽管智商依然还是老样子，看到楚艺送来的花花开心得像个小孩子。 病房里，楚艺一点点地将新鲜的花束放在盛有营养液的瓶子里，“姐姐，你这段时间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要去外面工作了。” 楚荷疑惑：“什么？” “就是出去工作。”楚艺说，“要去比较远的地方，要坐飞机。” “噢噢。”听说要坐飞机，楚荷似乎懂了，在她的理解范围内，坐飞机就是去很远的地方，“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呢。”楚艺怕楚荷担心，多加一句，“我会给姐姐打电话的，不用担心我。” 楚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其实一个人在这里住着挺好的，身体状况变好之后可以出去走动了，不需要忌嘴，可以吃好多好吃的，当然如果妹妹经常来探望的话就更好了。 发现楚荷的情绪比之前好太多，楚艺感到欣慰，这样子的话，她也可以放心大胆地离开了，不需要那么多的顾虑。 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楚艺不由得轻轻叹息。 “姐姐。”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楚荷脸蛋茫然。 “这个问题对姐姐来说太复杂了。”楚艺笑笑，“对我来说其实也挺复杂的。” “你喜欢谁？”楚荷看似茫然，眼眸却清澈，“那个，男的吗。” “哪个？” “就是，和你一起，经常来的。” 楚艺意外，脸蛋不由得泛红，还以为楚荷什么都不知道了，怎么这个都被发现了，她之前和林寄来的时候，也不是很明显的亲密吧。 这都能被猜透。 楚艺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只能找个话题给岔开。 去外地拍戏这件事她没提前和林寄说过，出发前的一天也没说，想着他工作繁忙，平时回家的时间都挺晚的，稍微早一些的话也会拉着她做，导致楚艺没有开口的机会。 当然，她也挺害怕说的，怕自己这一走，就真的走了。 晚上，一个人用过晚餐又洗漱完毕的楚艺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刷着平板。 微信信息不断跳入，其中不乏老张的念念叨叨，说的都是老生常谈的问题，让她在外面多注意点，就像个老父亲一样，担心她因为是第一次正式地出演女主角以及去外地拍戏，会发生不小的麻烦，除了叮嘱她，助理小乔也被叮嘱了很多遍。 小乔表示：[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会把楚楚姐照顾好的。] 老张：[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干嘛，也不回信息，真让人操心。] 小乔：[赵哥，现在是晚上了。] 老张：[哎呀，是我疏忽了。] 看着这几条信息，楚艺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两人都没有直接说清楚，就断定她是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为了打破这个传统的印象，楚艺发了个表情包。 那二人果然吃惊。 楚艺：[出发前一天晚上，我没那么多闲情逸致的好吗。] 她可不想第二天早上迟到，或者赶不上飞机什么的，出门的前一天，还是要养足精神才是。 正当楚艺打算好好在群里和他们聊的时候，卧室的门这时候开了。 时间不过才八点，楚艺略微意外地抬眸。 察觉到目光，林寄问道：“怎么了？” “没事。” “我先去洗澡。” “噢……” 楚艺有点心虚地低下头。 现在洗澡的话，他们好像还能做…… 刚才在群里说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结果现在…… 楚艺也不敢再有理有据地反驳老张和小乔了。 等到林寄出来的时候，楚艺已经将平板关掉，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我……” 男人擦了擦滴着水的碎发，“对了……” 两个人都是同时开口的，都微微一怔。 楚艺忙让他先说。 “你说吧。”林寄走过去，身上还残留着薄荷的清香，“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楚艺犹豫，“我这不是要拍戏了吗，要去外面一段时间。” “多久？” “不知道，应该挺久的。” 这件事，林寄确实没有关心过，对影视剧的拍摄也没有过多的了解，现在听她说了之后才知道去外地取景这件事。 他问：“什么时候走？” “明天。” “这么快？” “嗯……”楚艺有点心虚，因为之前并没有透露过这个信息。 林寄倒没多问，可能以为她也是临时接到的通知。 楚艺问道：“你要说的是什么？” “小事。”林寄言简意赅，“换了个房子，本想让你准备准备搬过去。” 楚艺抿唇，不太理解为什么突然让她搬出去。 可能女孩子就是容易多想，她下意识地觉得，是不是想把她打发走的，还是说这个房子会有其他女人来住？ -- 第84页 不过他说的是换房子，没让她直接走，这说明……他们关系没破裂。 没破裂的话，又不能代表什么，想到之前周成发的一些照片，和撤绯闻等种种事件，她还是感觉自己在他心里没什么分量，或者说谁都没办法走入他的心里。 楚艺撇着嘴，晶莹的眼眸无辜地望着他。 那模样，有点委屈巴巴的。 “嗯？”林寄抬手，掌心抚过她柔软的面颊，“有事想说？” 她咬唇，正要说没有的时候，又听他说：“还是说想做？” “……” 楚艺顿时羞了个大红脸，“我才没有。”抬脚，作势要去踢他，结果还没伸到他跟前就被男人的大手给紧握住了，她毫无反手的力气，轻飘飘的体重，一下子就被男人拉到下面。 林寄手撑在她腰侧的位置，俯身垂眸，一瞬不瞬将她望着，“我们楚楚很容易害羞，就算是想要也不敢直接说。” “没有！”她真的急了，这个男人怎么这样子，这就是妥妥的造谣，她才没有。 “没有吗。” “没有。” “真的吗？” 楚艺又羞又恼，气得想要去咬他打他，抬起的手握成拳头，到男人的胸膛这里又变成软绵绵的棉花似的，一点力道没有，反倒是挣扎的模样惹得男人低笑，中指探过去，没几秒又落到她眼前给她看，“真的没有吗，楚楚？那这是什么。” 一抬眸就看见男人修长的中指之上残留着什么，在灯光之下折出晶莹的光点。 楚艺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随手拿起一个枕头将自己的脸捂住，恼死人算了。 总归是自家小姑娘脸皮太薄，林寄去关了灯，又回来抱她，尽管之前没有哄女人的任何经验，但对于她手到擒来一般，不论是温柔的亲吻还是或深或浅的试探，都可以将她的情绪从低落慢慢抬高。 窗外月色极佳，却不如室内春光。 早间。 由于提前设置闹钟，楚艺这次没有起得太迟，但被铃声闹醒之后还是感觉到满满的疲惫感。 在微信里的话就像是放屁似的，一点作用都没有，还好没有吹大牛，不然她要是被小乔看到这模样，那丫头怕是要好奇，为什么没有做，却还是精疲力尽的模样。 楚艺这副身子确实是有点柔弱了，体力不支，经不起折腾似的，早上下楼的时候都迷迷糊糊的，而自始至终掌握主动权的男人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路过楼梯的时候道了句早安。 “早——”她没去看他。 林寄在楼下望着，“需要我抱你下楼吗。” “？” “看你走路太慢。” “……” 为什么慢你还没有数吗。 楚艺小脸不乐意了，家里还有这么多的保姆阿姨在，她怎么可能让他抱着下去，立刻打起精神来，小腿蹬蹬蹬地跑下楼，路过男人身侧的时候，没有过多停留。 客厅里盛放了一些行李箱，是保姆阿姨按照楚艺的吩咐收拾的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尽管在外地也可以买到，但女孩子每次出门难免都会忍不住带很多东西。 看到行李箱，才让人感知到，真的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早餐的氛围和之前差不多，楚艺吃饭的时候比较安静，这个时候也是如此，最多就是拿手机回复下微信信息。 分别对于林寄来说，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似乎除了大哥林泽，很少有人再给他这种感觉，而林泽因为时间的漫长也慢慢淡出了记忆之中。 意识到有段时间看不到自家那小姑娘，还是让人心里略低沉的。 林寄浅啜一口咖啡，随意地问一句，打破沉静的气氛：“什么时候的飞机。” “早上的。” “和谁？” “助理小乔。” “东西准备好了吗。” “嗯。” 楚艺发现他今天有点奇奇怪怪的，平时没见他会过问这些日常问题，这一次居然会问这么多，而且都挺无聊，没什么意义的，好像是想和她多说点话似的。 早餐结束，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也快接近出发的时间。 林寄看着司机接送的车慢慢停靠在庭院里，保姆阿姨帮忙收拾行李。 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太晚了，她都没有提前说的打算，所有人都知道，就故意瞒着他似的。 楚艺看似风平浪静，心底也暗潮汹涌，检查是否有东西遗留的时候，时不时回眸看向一侧的男人。 她不在的时间里，他们的关系会不会破裂呢，如果真的像大家所说的那样，她单单只是一个消遣物，那么等她拍完戏回来，可能早就物是人非了。 终究还是有点放不下，楚艺上车前，来到男人的跟前，犹犹豫豫好一会。 “那个……”她抿唇，“我觉得这次走的时间可能挺漫长的。” “我知道。” “那你会想我吗。”怕没等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她又说，“想我的话，可以打电话……等你不忙的时候。” “我知道。” “那……我走了？” “没有别的话了吗？” 楚艺深呼吸。 应该是没有别的话了。 即使心中有很多猜忌和不安，都无法直接说出去。 “还有话，等我回来再说吧。”楚艺这样说，“回来我再告诉你。” -- 第85页 “什么话。” “现在不说。” 她故意卖起关子，小嘴一撇。 见问不出来，林寄也就不问了，淡笑了下，“我也有话要和你说。” “什么话？” “等你回来的。” “……” 居然现学现用，真有他的。 楚艺的好奇心还挺重的，比起自己要说的话，她更好奇他要说什么，眼巴巴等了会，“现在不能说吗。” “现在说的话，还不是时候。” “和什么有关系，提示一下。” 看她那满脸期待的模样，林寄唇际笑意更深。 本来她想卖关子的，结果他卖得更厉害。 且很好地留下悬念了：“暂时不说。” 楚艺有点急，“为什么。” “好了。”林寄扫一眼腕表时间，“等你回来就知道了。” 寒风袭来，他抬手，拢了拢她的围巾，温热的指腹顺势捏了捏她的下颚。 被好奇心纠缠的楚艺最终也没问出所以然来，恼得腮帮子鼓鼓的，临走前，哼唧一声，朝他办了个鬼脸。 林寄对她向来是好脾气的，略微好笑地目送车子离开，倒不是他故意隐瞒，是时间未到，确实不能提前说。 第33章 异地 分别的时间里, 楚艺和林寄都开始各忙各的事情。 剧组的工作繁忙而疲累，因为经验不多，需要学习很多东西, 导致楚艺每天都非常忙, 哪怕是晚上, 也需要抽出空来去背剧本记台词。 她在忙碌着, 林寄同样如此。 比起众多繁琐的工作中，大哥林泽的事情是最让人头疼的。 在没有真正见到林泽之前, 无法确定他是生是死, 如果长时间找不到人的话，那么接近于死亡的概率就会越来越大, 如果真是这样, 老人家要是知道的话，怕是很难安度晚年。 原本将希望寄托于夜兰身上，然而就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她不过是长了张和顾浅浅相似的面庞才让林泽记住了名字，并没有任何真才实学的本事。 三个月的时间，林泽未去踏足过一步，甚至让他们原来寻找的线索也断了, 这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 只能采取最不该采取的措施了。 比起寻找生死未卜的林泽，将他之前的女朋友顾浅浅挖出来, 相对来说更加地简单一些。 尽管顾浅浅已经离开快十年了, 但她的个人资料和当初离开的资料都掌控在林家的手中, 稍微调查下, 便得知她去过P国, 过着平静的生活。 或者说, 过着和林泽恰恰相反的生活，他疯疯癫癫恍如隔世，她平平淡淡岁月静好。 “二爷。”秘书在拿出一沓资料的时候，面色犹豫，“有件事我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直接说。” “这些资料显示，和顾浅浅居住在一起的是她的闺蜜和一个小女孩。” “有什么问题。” 秘书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他跟在林寄身边很久了，有着自己独到且准确的判断，但有些话不是想说就能说的。 这般犹豫，林寄似乎看出了什么，他拿起资料上显示的一张合照。 那是张顾浅浅和闺蜜一家子的合照，一共四个人，顾浅浅，小女孩，闺蜜，以及闺蜜的老公。 乍看，小女孩是被闺蜜和老公牵着的，顾浅浅在一侧当个背景板，细看却是有着很多的蛛丝马迹。 那小女孩大约六七岁的模样，长相恬静漂亮，眼眸像是黑葡萄似的，灵气聪慧。 大概是错觉，林寄似乎从小女孩的身上看到了大哥的影子。 是很长时间没看到林泽的缘故了吗。 男人握着黑色钢笔的手微微握紧，逐渐发现事态的不对劲。 “我也不太确定，只是出于个人猜测。”秘书表示道，“P国有些地方是禁止女性堕胎的，如果顾小姐离开的时候怀有身孕的话，按照年数来说，那孩子也差不多六七岁。” 事情的发展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顾浅浅那女人在离开林泽之后，不无可能在异国生下孩子，只是……她是个不能说话的哑巴，自己如何在异国他乡工作带孩子呢。 要知道她走的时候，没有接受林家的任何施舍，只拿自己所得的报酬，那笔钱虽然不菲，却禁不起在异国各式各样的开销。 “你觉得这件事可能性多大。”林寄问道。 秘书更为难了，让他说出这些猜测已经挺不容易的，哪能轻易给出这样的判断，只能模糊道：“大概率吧。” “九成是吗。” 秘书想了想，点头。 通过这段时间的调查以及推断，顾浅浅闺蜜的孩子，大概率是顾浅浅本人的，也就是林泽的骨肉。 是林家的骨肉。 想必林老爷怎么都想不到，他念念叨叨那么久的曾孙，其实早就已经存在了，要是被他知道宝贝孙女还在国外，过着不知怎样的生活，怕是要拄起拐棍揍人了。 “顾小姐向来要强。”秘书说道，“如果不采取手段的话，很难让她回国作为寻找大少爷的诱饵。” “不需要她回来。”林寄淡淡陈述，“只要制造出她已经回来的假象，我相信某人用不了多久就会主动出现。” 多年前，那二人分手的时候闹得极其僵硬。 林泽曾坚决表示，他再也不想见到那个离开他的女人了。 -- 第86页 可每次听到顾浅浅名字的时候，还是会去下意识地回头，明知不可能，仍然在绝望中寻找奇迹，最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情绪越来越失控。 哪怕时隔多年，这个方法依然有效，只要出现顾浅浅三个字就行。 秘书懂得意思了，准备去办的时候，又多问一嘴：“那我们需要制造怎样的假消息？要告诉大少爷，他还有个女儿吗。” “不用。” “如果他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的话……” “那他会疯掉。” 秘书好像又懂了，可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是很妥当。 “也试着联系顾浅浅。”林寄最后这样说，“她这个人无所谓，但那个孩子，不应该跟着她受苦。” 毕竟是林家的骨肉。 从照片和资料上来看，顾浅浅过的生活尽管平静，却清贫着，自己本身也在很多地方打工去维持生活，女儿上的还是普通学校。 作为林家最小的后辈，不该受这样的苦。 * 事情就像预料中的那样，在隐隐约约放出顾浅浅的消息之后，便能捕捉到林泽的行踪。 这段时间放了不少精力在林泽的身上，哪怕是抽出的空闲时间，也很难和身在外地的楚艺拨一次通话，她那边也繁忙得很，好些次都是在吃饭的时候和他发消息。 无法确定彼此之间，是否有思念回应，慢慢地，也就暂时撂下，只专注于忙碌。 与其说是他们找的林泽，不如说是林泽主动上的门。 确定他身处娱*乐城，林寄亲自过去一趟。 没有特定的预约，兄弟两个好似彼此有感应似的，都知道在某个时间点能相遇。 虽然是兄弟，但他们两个人相似的地方并不多，林泽是另一种英俊，长相偏向于妖孽，貌比潘安似的漂亮俊美，黑色衬衫黑色西裤，姿态随意地坐于长沙发之上，眸底倒映着台上小姐们的舞步，却深得根本看不见底。 他的身侧，陪着的是夜兰，她一直在和他说着什么，但林泽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林寄过去的时候，挥手将这包厢里剩余的所有人都打发走。 有事要说，旁人听不得。 被打扰兴致，林泽也不恼，歪过头，淡淡冷冷地朝门口的方向看了眼，一侧的夜兰则站起身，“二爷来了。” 林泽喝了口杯里浓烈的酒水，扯出一抹弧度，“这么多年，倒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夜兰添油加醋，“你不也是吗。” 林泽冷哼，不再言语。 他们兄弟两个要谈话，其余人都被支走了，夜兰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走，她很显然想在这里听一会儿，而林泽也没有驱赶她的意思，本想多打探一些秘密，见林寄已经撇下一抹眼色，她也只好离开。 夜兰这些年挺识趣的，不识趣的话，她也不能凭借自己这张和顾浅浅相似的脸获得这么多普通女孩这辈子都无法拥有的金钱财富和荣耀名气，她唯一不识趣的地方，大概也就是对林泽的感情了。 明知自己拥有的有限，却还是抱有不该存在的希望。 夜兰走后，包厢只剩下他们两人，背景音乐没有及时关掉，跳到一个不知名的电台轻音乐，和现在的氛围并不相应，但也不违和。 在对面坐下，林寄倒一杯酒，轻轻晃着，目光停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你好像不太待见我。” 林泽淡淡道：“不至于。” “爷爷病了。”林寄并不周旋于他们的兄弟之情，直奔主题，“抽空去探望探望。” “不然你以为我回来是做什么的吗。” “呵。”林寄淡淡道，“不是为了她吗。” 林泽嗤笑。 大家好像都把他当傻子了。 作为一个从小到大就享尽夸赞和荣誉的天才，一个能在人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藏匿踪迹的天才，怎么可能会因为对方放出的假消息就冒出头来。 不过是觉得自家二弟的行为用心良苦了，应该还是有着什么重要的事，才用那种方法逼他现身的。 想想自己确实好多年没回来过，这一次冒个头也无关紧要。 他是天才，林寄也不愚蠢，轻哂：“就算知道那是个假消息，但还是抱着零点一的希望回来看看，不是吗。” 那点心思被戳穿，林泽眉目微动。 这些年了，许久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了。 竟能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一切，接受着，他曾经对一个哑巴模特动过很深的感情，她离开之后自己就像是丢了魂似的，倔强而乖张，别扭而偏执，事到如今，不得不信，哪怕再过个千百年，那个女人的名字依然铭刻在他的心房之上。 “所以。”林泽微微低头，声音也逐渐低沉，“那是个假消息吗。” 林寄：“你聪明，难道没有一点分辨能力吗。” “我在问你话。” “哦。” “……” 咣的一声，林泽手中酒杯被放下。 看得出来他容忍挺久的了。 他的忍耐度一直不太高，这是人格的问题，天生就这样，一直没有改变过，至少身边的亲属们没有这个机会。 能和林泽叫嚣的也只有亲弟弟林寄了。 他倒是不慌不忙的，哪怕是明知道对方的酒杯随时都可能砸过来，依然没有轻易妥协的意思。 -- 第87页 他妈的费这么长时间和经历把人找出来，还要被这祖宗当下人似的询问，搁谁都不会有好脾气。 林泽其实知道自己问也是白问。 顾浅浅不会回来的。 哪怕是回来，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的可能。 事到如今分不清自己这次妥协冒头是为了那一点点的可能还是出于对爷爷的孝心。 如果是后者的话，他不是不知道林老爷并没有太大的事情。 哪怕他不回来，老人家依然长命百岁，身体没有大毛病。 林泽极其不爽地看向那位二弟。 林寄这时候则接到一个电话。 他看了三秒，也没有接听。 “怎么，工作电话，还有我不方便听的吗？”林泽淡淡陈述。 他们兄弟两个对家产方面没有任何的争夺，首先，领域不同，其次，林泽早年随便一幅画就是一个项目的钱，而他视这些为粪土，毫无在意，在其他豪门世家为股份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首富林家安详得不像话。 即使是再重要的商业机密，林泽听不听都无所谓，说的那话不过是讽刺。 林寄还是略微迟疑后才接听。 那自然不是工作方面的电话，而是楚艺打来的。 他不太想当着大哥的面接听，但去外面的话，又有点偷偷摸摸的意思，于他而言，他们的恋情不需要藏着掖着。 楚艺不知道林寄这边的情况，刚拍完戏的她因为一个动作，不小心将脚扭了，很疼，又不敢哭，怕被拍到后被人说矫情，小乔安慰她一番，不是很管用，还是忍不住想告诉林寄。 在告诉他之前，她做了挺多的铺垫，怕他觉得自己太笨，能力不行，强调很多次，今天的戏份真的很累很难。 女孩子总是喜欢絮絮叨叨说着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叭叭啦啦很多内容，林寄一直静静地听着。 到后面，楚艺意识到自己的话多，“哦对了，你是不是在忙啊……忙的话我就……” “不忙。”林寄说道，“你今天声音有点奇怪，是不是太累了。” “这个你也能听出来吗。” “出事了吗？。”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吧。”她小声陈述，“不小心扭到了脚，现在在用冰袋敷着。” 闻言，林寄的眉头顿时蹙起，好像人就在眼前似的，能看到她白皙的脚踝红肿的一块一般，引人胆战心惊的担忧。 “要紧吗，去医院了吗？”他声色一沉，“怎么那么不小心。” “……嗯，怪我，没注意到。”她听到他的声音，不管是什么反应都已经安心不少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导演说这个挺正常的，明天就可以恢复了。” 她后面的语气又格外地轻松，让人多少放下心，伤得应该不是很严重。 “休息一天再说。”林寄没给她反驳的理由，“我会通知剧组的。” “啊？不用……” “楚楚。”他低声哄着，“乖，听话。” 楚艺打这个电话本意是想听他声音的，倒是没想到会直接影响到进程，小声叹了口气，她好像根本拗不过他。 为了让她安心养伤，林寄多叮嘱几句。 可能是太入神了，挂断电话之后，才想起身边还有个旁听者。 林泽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眼眸眯起，意味深长地人望着，“我以为我耳朵出毛病了。” 林寄放下手机，没回应。 “谈恋爱了？”林泽说，“还是个小姑娘？” “你管得着？” 确实管不着。 就是不太让人信服。 毕竟这个二弟从小到大就没接触过女孩子。 想起刚才二人对话的情景。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林泽挽唇，笑得极其讽刺：“看来还是异地恋，只能在电话里哄哄小姑娘了。” “笑得这么开心，你应该不是异地恋。”林寄不留余力地反击，“你女人一定就在你身边吧。” “……” 第34章 误会 楚艺的脚扭得说轻也不轻, 说重也不重，走路的话没有太大的问题，但还是能感觉到阵阵痛楚, 没有像正常人那样自由活动, 休息一天之后, 恢复得确实挺好的。 她个人感觉如果不休息的话也可以继续坚持, 毕竟之前的苦都吃下来了，作为一个新人, 她需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而陆导虽然外界对他的个人作风一般般，对待工作是较为认真的, 并且有着极高的专业水平, 严格要求自己的同时也要求组内的所有演员们。 像楚艺这种从来没有和他合作过的，没有任何的经验，很多都需要各种指导老师来指导，有时候也要陆导亲自上阵。 不怕麻烦是不可能的，但她要是入了戏的话，效果也不必老戏骨差，再加上她是背后投资方亲定的, 陆导就算是想骂, 也骂不得几句。 楚艺在剧组里试饰演的是女一号，原本这个角色所属之人, 也就是安佳佳, 因为网上风评的缘故, 无法担任女主角, 退而求其次选择女二号。 尽管她的风评依然不太好, 但不管是黑起来的人气还是本身就有的粉丝底子, 自然还是很抢手的，定角女二号的时候，粉丝们不是没叫过屈，她自己也多次心生不满，又无法发泄出来。 当时她没拿到女主角之后就不想在和《长安》这部剧扯上太多的关系了，可是在定角前后她为这部剧做了太多的宣传，给所有人一种她和这部剧息息相关的感觉，如果罢演的话，她更像是被抛弃的一方，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女二号。 -- 第88页 她的怨气在剧组里尤为可见，原本圈内的工作人员就知道这个女祖宗爱耍大牌，这次更是变本加厉，在严酷的环境之下，她几乎是变着法子折磨工作人员和助理们，水要喝最好的，每天的餐食都要营养均衡，住宿条件不可以太差等等，还会因为条件没有达标而弃演。 反正整个剧组的人也惯着她，没人敢说个不字，她也习惯于这样的嚣张跋扈。 偶尔的吃瘪，还是在楚艺这里。 确切地说，是她自己故意找茬。 尽管楚艺之前和林家那位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但最终热度还是被人撤了，几乎所有人都默认林家二爷一如既往地不喜欢任何绯闻关系，哪怕他和楚艺的事情是真的，那后者对他而言也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顶多就是个小宠物，心情好的话就给她一点资源，不好的话随时都可以踹开。 因此安佳佳根本无所畏惧，隔三差五就会PUA一下，楚艺再努力，也是个没什么经验的十八线，而安佳佳作为有过多个作品的大牌明星，作为一个过来人的前辈，所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 全组得到上头命令，休息一天之后，大家的精力都充沛不少，心情也好了不少，陆陆续续来到摄影棚，都有了干劲。 楚艺的脚伤好转不少，助理小乔出于担心，给她找热毛巾，让她在拍戏前再敷一下。 助理做这些事情挺正常的，被安佳佳看到之后，则是一个刚好找茬的话题，状似刚好路过，慢条斯理地拨了拨头发上的发饰，“这是花多少钱雇来的助理，跟个丫鬟似的伺候，改天能不能给我也介绍一个。” 楚艺和助理的关系一直都挺好的，小乔年纪不大但很会照顾人，学东西也快，和楚艺很有配合。 一句话并不能挑拨太多，楚艺看一眼，没有理睬。 安佳佳哼一声：“真是矫情。” “你不矫情。”楚艺淡淡道，“你拿大家要喝的矿泉水洗澡。” “我买得起，你管得着吗。”安佳佳恶狠狠瞪一眼，“别总觉得自己背后有人就敢和我作对，指不定哪天就被男人抛弃了。” 闻言，楚艺身子一僵。 “哦，不对。”安佳佳突然想到什么，“没准明天就被抛弃了。” 她突然想到这段时间有人传林家那位二爷出入娱乐场所。 那些个场所好玩是好玩，但林寄之前很少过去，那地方对于男人来说除去里面的酒水和美女吸引人，还有一个更吸引人的地方，就是里面的女总经理夜兰，又漂亮又辣，是不少男人的梦中情人。 尽管林寄的所有行踪不会被网友讨论，但圈子里毕竟人多杂乱，林寄并不会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因此他去的每个地方，只要有好事的人，都会拿出来说一下。 据说他去那个娱乐场所是去找人的，尽管不知道是谁，但大家兴致勃勃地讨论，大概率就是夜兰了，难不成大晚上的过去，是去找男人的吗。 安佳佳原封不动地将那些传言给背下来，得意洋洋地笑，“大家都说二爷和夜兰小姐认识多年，关系很不一般，哎，不知道某人什么时候被抛弃呢。” 只要外面有关系，那么被抛弃是随时可能发生的事情，今天，明天，后天都可能。 安佳佳所说的内容，楚艺不是没听说过。 尽管她没去刻意了解过，但手机里经常收到周成发来的讯息。 他好像知道自己在楚艺的心里已经是个渣男了，比起挽回形象，不如诋毁他人，他一直散发关于林寄的□□，林寄去娱乐*城的照片也被发送给楚艺了。 楚艺刚开始只觉得林寄过去挺正常的，毕竟听说那也是林家的产业。 但时间久了，她也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逃避现实。 安佳佳说的话纵然不好听，自己心里其实是有数的，也做好被抛弃的准备，尽管，在那一天到来之前的她就像是等待凌迟的犯人，度过的每一天都没有宣判前的自在轻松。 连和他拨打电话的口吻都小心翼翼的，总感觉自己会惹烦他。 楚艺寡欢许久，听到导演的喊声之后，还是收敛起自己的情绪，现在想这些都不重要，先把工作处理好再说。 尽管现在做的特效都比很多年前精细不少，放在屏幕上都分辨不出真假，不过为了更好更逼真的电影效果，陆导依然选择实景拍摄。 今日份的女主角戏份有一出是要跌落水池里。 这本该是上次的戏份，因为楚艺在下水之前不小心扭伤了脚，只能延迟。 这种戏份对演员本身没有太大的要求，随便找个身材差不多的替身就行了，陆导原本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旁边人则添加油醋地表示要不要多一个脸部的镜头。 没有戏份但在旁边看戏的安佳佳也发表自己的观念：“我觉得应该加一个，同时要突出女主角当时的心境和表情变化。” “那就不能用替身了。”陆导说道。 “替身这种东西本来就应该少用点。”安佳佳说，“真正的好演员甚至不需要替身。”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丁点的脸红，全然忘记自己之前十分钟的戏用了八分钟的替身这件事。 讨论之后导演组一致决定让楚艺亲自过去表演，原本叫来的替身也被抛下不用，楚艺微微发呆，在外面站着的小乔则满脸担忧。 -- 第89页 “怎么突然又不用了啊，替身不是都找来了吗。”小乔心急道，“我们家艺人她的脚受伤了，要是下水演戏的话病情加重该怎么办。” “脚受伤是你们的事情，我们还没怪你耽搁剧组的整体进度呢。”安佳佳立刻发表自己的观点，“这种事情都要替身的话，我看你们就别演戏了。” “你有没有搞错，你哪天没用过替身，凭什么说我们。” “我用没用和你有什么关系。”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着，毕竟是助理，不敢说话太大声。 楚艺无奈地横在两人中间，深呼吸一口气，“行了，不用说了。” 所有人都看向她。 她一脸平静，“我自己来，不用替身。” 小乔愣住：“可是你的脚。” “没关系。”楚艺低头看了下，“问题不是很大。” “但是……” “没事的。” 安慰助理之后，楚艺的决定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既然演员本身同意，其他人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陆导知道今天的这出戏可以用替身，但他人的意见也挺好的，为了追求更好的效果，他自然也是依着楚艺了。 可惜楚艺今天的状态似乎并不是很好，连着几次NG。 她一脸认真和决绝，却演不出想要的效果来。 见大家的脸色渐渐地不耐烦，楚艺的压力越来越大。 她捂着胸口，试图让自己平静，试图说服自己，不要去想其他人其他事情，尤其是林寄，就算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本来就没可能在一起的。 就算哪天真的分开了，那也是常理之中，她不过是恢复到从前没有他的生活罢了，在他没出现之前，她自己也能过下去。 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此安慰之后，尽管心里浮现出极大的忧伤，还是克制住了。 耳边是大家各种音色的声音。 “一个新人演这么大难度的戏肯定是不行的了，看来今天又是加班的一天。” “还不如让安佳佳来呢，虽然她麻烦事也挺多的，但这个新人也不少啊。” “到底能不能行啊，我感觉我都行了。” 导演组那边更是不断，陆导尽管没有骂人，但用很大的嗓门去教训每一个没完成的动作和出丑的地方。 所有人都在说她不行。 真的，不行吗。 楚艺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平静地对陆导说：“再试一次，最后一次——” 是最后一次，再不行的话，她就真的去承认了。 可能所有人都被她突然的认真给愣住了，毕竟之前她都是默默挨骂的。 陆导也是边骂边教育的，“行了，最后一次，再不行的话我也真是晦气……” 一切准备就绪。 所有人都在等待。 楚艺的脑海里已经抛下了所有，只剩下再熟练不过的剧本以及所指导的动作，面对不知道藏了多少细菌的水池子，她完全都给无视了，将自己代入戏中的状态，完成每一个动作。 几乎是一气呵成。 导演组那边一片愕然。 最后一次居然真的成功了。 大家都在感慨来之不易的时候，助理小乔忙跑过去，将早就准备好的毛毯去给楚艺擦拭身子，看她还在水池里没有动静，立刻伸出手来，“我先扶你上来……” 大家都在关心着工资和下班，只有小乔惦记着楚艺的状态。 她隐约感觉到楚艺今天的状态不对劲，又或者说在最后一刻，像是变了个人，被施了魔法一样。 本来就是被他们临时加的脸部镜头，让她们毫无准备的经验，就算是老戏骨也很难在一次内完成吧，他们却还要苛刻地责备，想到这里，小乔差点落泪。 她把毛巾递过去，帮忙擦拭楚艺脸上的水滴。 这水池并不干净，楚艺的脸上还沾着秽物。 但她依然很平静，朝小乔笑了笑，“有点冷。” * 晚上。 楚艺发起了高烧。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来的，可能是脚受伤引起的炎症，可能是水池里的水太冷，也可能是里面的脏东西引起来的。 小乔是在吃饭的时候发现的，当时看到楚艺捧着盒饭，脸颊很红，眼睛也无神，一口饭没吃只是喝了口水就要走，却在起身的时候差点摔在地上，小乔当时就慌张急了。 楚艺的身子热得很。 但被发现之后，她也没当回事，“小毛病，有带退烧药吗？” 退烧药是带了的，小乔准备去拿的时候，意识到不对劲，抬手摸了摸楚艺的额头，顿时被烫到惊讶，“不行啊，你这个太严重了，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不用，吃药就好了。” “可是……” 楚艺还是一脸坚决，并没有把这个当回事。 没办法，小乔只能去找退烧药。 她心急如焚，满脸焦急，从带来的象行李箱里找到备用药物，准备拿过去的时候突然灵机一动，不行，不能就这样拿过去，楚艺这种情况还是要去医院的好。 但是她一个小助理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必须要告诉其他人。 可是在这种地方要告诉谁呢，她们没有熟识的人。 无可奈何之下，小乔只能动用自己的小脑瓜，趁着楚艺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时候，从她的身边将手机给摸走了，然后拨了林寄的号码。 -- 第90页 只能打给林先生了，不然她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办法。 如果楚艺知道的话，可能会骂她吧。 没准还会把她开除。 哪有助理偷偷摸摸干这种事情的。 可是小乔此时此刻真的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楚艺能好起来，所以拨号码的时候义无反顾。 林寄那边兴许是在忙，过一会人才接通，可能以为是楚艺拨来的，并没有说的喂，而是低声一句“楚楚”。 “林先生，我是楚艺的助理小乔。”小乔没有过多的废话，“很抱歉现在打扰到你，楚艺现在发烧了，但是她不肯去医院，我怎么说都没用，只能依靠您了。” 林寄语气一紧：“发烧了？怎么回事？” 小乔没法细说太多，只希望他能来劝劝。 以为是在电话里劝劝，愣是没想到男人直接说：“我现在过去——” 小乔一愣，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说来就来了。 而且……这也不用亲自过来劝劝吧。 “你先把电话给她。”林寄又说。 听得出来他那边已经在行动了，是边走路边说话的，小乔顾不得去想那么多，拿起手机来到楚艺的身边，小脸为难。 她已经做好被骂的准备了，想着该怎么和楚艺说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是半醒半昏迷的状态了。 “小艺姐，是林先生的电话。”小乔说。 楚艺细长的眼睫微微动了下，原本苍白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好像更白了一些，她歪过头，想接，又不想接。 小乔只能把电话拿到她的耳边，很快，林寄低沉的声音传来：“楚楚，你病了吗。” 楚艺仿佛自动无视他的话，眼睛依然是闭着的，“林寄……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那边的男人微微一怔：“谁说的。” “你要是不要我的话，就和我说。”楚艺断断续续地从唇际吐出这些话，“直接分手就好了……我也不是很在意的。” 她可能是真的烧糊涂了。 但听到分手两个字的时候，林寄的眉头紧紧锁住，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导致她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估计是因为发烧，忍不住会胡思乱想吧。 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以这个为主的。 饶是再在意，最终还是没有将话题带到分手这里，他只让她先去医院。 “助理呢，带她去医院。”林寄直言道，“我会在第一时间过去。” 由于人不在身边，很多事情显得力不从心，只能依靠她身边人的帮助。 好在小乔是个聪明的孩子，就算知道这样做可能会引起楚艺的反感也还是选择最明智的决定，不管楚艺的挣扎意见，去托人叫车，同时联系医院那边。 他们拍戏的地方离医院的距离并不近，路途也不似市中心那样的马路方便车辆路过，托到车之后再过个把小时才来到医院。 此时的楚艺已经处于昏迷的状态了，被医护人员放在医疗推车上送到了急诊室。 这个夜晚注定太漫长。 小乔等在走廊外面，来回踱步，希望不要出事，同时责备自己如果早点发现就好了，早点劝楚艺过来，情况会不会好转一点。她也不知道楚艺今天为什么这么固执，从拍水池那出戏的时候就像是变了个人，决绝而倔强，大有不把那出戏演好就不罢休的气势。 凌晨时分，小乔看到外面风风火火来了人。 赶路，上飞机，再赶路，来到这边的时候，林寄耗费理想范围里的最短时间，来的过于匆忙，身上的正装没有换下，忙于奔波的缘故，领带显得略微凌乱，可能是因为心烦气躁而扯过的。 小乔没见过这个男人几次，但知道他的作风向来沉稳庄重，此时的他有点出乎人的意料，当林寄问她话的时候也是被迫愣了几秒。 “啊……小艺她……”小乔怔好长时间，猛地想起刚才的急救过程和医生说的话，连忙汇报情况，“她没事了……” 这句话不由得让人松了口气。 楚艺被送来之后测血压侧心电图以及做其他的基础检查，初步推测是细菌或者微生物感染引起的发热状况，急诊医生给安排了抗生素输液，由于人还没有清醒，暂时是住在病房里的。 “林先生您不用太担心，小艺姐已经退烧了。”小乔继续解释，“应该是没有大碍了，很抱歉这么晚了还去打扰您……” 因为是虚惊一场，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小乔心里不无愧疚，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林寄并没有责怪，让她先回去休息，这边他来照料就行了。 “啊？”小乔惊讶，“这个……” “不可以吗？” 小乔连忙摆手，她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觉得林寄主动去照顾人这件事挺让她感到意外的，随后想想他们是男女朋友，互相照顾是自然的。 病房里，一片月光探过窗户，轻轻袅袅地洒进来。 楚艺躺在病床上，退烧了，脸色仍然不太好，略显苍白，平躺得很规矩，两只手放在被褥之上，就像是童话里久睡不醒的睡美人一般。 林寄进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看到人没事后心里的石头彻底放下，静静地站在床侧凝视许久。 这段时间因为彼此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很多地方有所忽略，可能是这层原因引起她情绪不佳，确实是他的过错。 -- 第91页 只是当分手两个字从她唇边说出来的时候，那种从内到外油然而生的感觉像是被蚁虫啃噬一般，说不出的痛觉，好在习惯于克制情绪，比起子虚乌有的乱想，她的身体情况更令人担忧。 看着点点低落的输液瓶，林寄心口渐渐平复，温热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 动作极轻，楚艺似乎是浅睡眠状态，一下子就有了动静，但眼睛还是闭着的。 过一会儿，护士过来拔针。 这个动静无法避免地产生，迷迷糊糊的楚艺再次动了动，即使林寄将灯关了，她的困意还是被扫走一些，慢慢睁开眼睛。 意识和视野刚打开时都是模糊混沌的，她隐约看到眼前熟悉的人影，脑海里初步有了印象，又有点不太相信。 林寄轻轻握着她的手，“楚楚。” 也是熟悉的声音。 楚艺出了声，嗓音过于沙哑，格外的迷离，最终她没再回应，而是把手慢慢地从男人的掌心抽回去，同时翻个身子，不再朝向他。 并不了解女孩心思的林寄看到这一幕，微微锁了眉，没就此作题，只问道：“我在这边守着，你继续睡。” “你来做什么。” 尽管是闷声闷气说的话，但还是被人听出来语气里的冷漠和清淡，还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林寄不恼，“我不能来吗。” 她别过脸，不说话，满是心思。 他耐着心，从床侧绕到她那一侧，见此，她又要翻身回去，被他手指轻轻摁住了下颚，男人微微俯身，语气低沉：“怎么了？我惹你不高兴了吗。” “没有。” “没有吗。” 她固执得很：“没有。” 根本拿她没办法。 若是平时，这般躺在床上的话，倒是可以身体力行地小小惩罚一番探出事情，但她现在生病了，有气无力，还不爱理睬人。 只能哄着了，当小祖宗似的哄着。 这莫名其妙的小怨妇气息不知从何而来，饶是在生意场叱咤风云字字珠玑的男人，面对“女人为什么生气”这个话题方面依然无能以对，尤其是他根本不知道事出起因，甚至他们并没有在一起发生过任何事情，她的审判突如其来。 甚至于，楚艺不太乐意地别过头，“我要睡了，你走吧。” “楚楚？”林寄声色一沉，“那我走了。” “……嗯。” 他站于月色之下，停留片刻，见她坚决果断，便转过身去，步伐不急不慌地朝着门口的方向，这过程中并没有任何的回头。 楚艺看似偏着头，目光还是朝着他的方向的，目送他离开时不由得咬紧嘴唇。 他还真的走了。 为什么不再多说几句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很想看到他，但嘴巴一直硬着，有几次想妥协，但想到他如传闻中那样去娱乐*城找过其他女人，心情顿时跌落至低估，晴天变成阴天。 扭捏一番，她翻个身，越想越觉得心口难受。 本就因为发烧的身体在这个时候更加地不适，提不上什么力气。 越想越难过了。 真的就这样了吗。 也罢，反正他们本来就没结果，分了就分了，没什么好留恋的，比起被抛弃，她自己独立抽出反而是个不错的选择。 尽管这样想着，楚艺还是下床。 没开灯，昏昏暗暗的，她没找到鞋子，只能赤着脚，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 不知道他走没走远。 楚艺拧开门，心里疑惑着，眼前忽然飘过一个身影，还没反应过来，后腰突生一股大力，下一秒整个人就被迫压到温热的怀里。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两人准确无误地再次回到病房里。 楚艺呼吸加速，刚才发生的太快，根本没时间去反应，等她定下神，头顶上方响起男人的低笑声：“出来做什么，舍不得我走吗。” “我……不是……” “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还要说那样的话。” “我没有！”楚艺加大声音，“我只是出去看看……” “看什么。” “睡不着，看看外面的风景，你管得着吗。” 为了说服力，楚艺竭力一番解释，然而这些在男人看来都是徒劳，都是无力的说辞。 后知后觉，楚艺知道林寄根本没走，这个男人根本就是在背后阴她，故意逮她出来。 上当了！ 更气人了。 楚艺想挣扎开，继续不理他，林寄没给她这个机会，没有用力但轻轻松松箍住她两只手腕，“楚楚，为什么说分手。” 高烧时的话被提起来，楚艺无言以对。 而他则耐心等待。 事情总是有原因的。 他不会接受无缘无故的分开。 “你不知道吗。”她别过脸，“还是要我把事情说开。” “我知道什么。” “你是不是去过娱乐*城？” 林寄没否认。 “果然。”楚艺低头，“去那个地方的男人能干什么？不就是找女人的吗……而且你去了不止一次。” “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找女人的吗。”她说，“难道是去找男人的？” “……” 还真是找男人的，只是事情并不像她所想的那样。 -- 第92页 林泽的事情，一时半会并不能解释清楚，可以留在以后再提。 而现在，他不再不明不白的，至少知道她生气的原因。 也可以理解了。 “那里是林家的产业之一。”林寄解释道，“我出现在那里是很正常的，而且我对那里的女人没有兴趣，更不会因为这个特意过去。” “是吗。”楚艺好像信了，“那夜兰是谁。” “大哥的女朋友……也不算是。”林寄停顿，不确定他们的关系，只说，“总归和我不熟。” “你大哥？” “嗯，我一直在找他，因为他出现在娱*乐城一次，所以我这段时间确实有去过。” 楚艺听说过林家还有长子。 但她没见过，而且也很久没有关于林家大少爷的传闻，长时间的销声匿迹导致大家都在慢慢遗忘，甚至觉得人已经死掉了。 听林寄的说法，人还活着。 所以，她好像误会了什么。 他是找大哥的？那个夜兰也和他没关系，而是算嫂子吗？ 意识到自己这件事之后，楚艺的心情飞扬一个度，这样子的话，那就没事了。 “是我误会了。”她若有所思，“那好吧，我的错。” “嗯？”林寄停顿，“知道误会了。” “是啊。” “没点表示吗。” “嗯……”做错事就应该道歉才是，楚艺点头，“那我要说对不起还是不好意思？” “不用。” 不是想要表示的吗，怎么又不用了。 楚艺疑惑，“那我不需要做什么吗？” “你想做点什么的话。”林寄轻轻哂笑，指腹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那下次，你坐我上面好了。” “……” 第35章 太太 楚艺顿时窘迫, 她说的做和他说的显然不是同一个意思。 这人什么时候学会的得寸进尺。 不过她也承认这样随便误会人确实不太好，以后有事情的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话说。”林寄意识到她无缘无故的闹脾气应该是有源头的，便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情的。” 要是说她在江城的话, 听到一些风言碎语也挺正常的, 问题是她现在在外面拍戏, 剧组里的人就算了解情况也不会特意去告诉她，更不会知道太多的细节。 而且哪怕是一张嘴, 她应该也不会相信, 肯定是有照片什么的证据才让她这么地执着倔强。 楚艺没有瞒着他，便将周成的讯息都给他看了。 周成这人不知道是报复心太强还是看不得别人好, 哪怕是没和楚艺在一起, 但心里怎么着都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想方设法地去寻找拆散他们的办法，只要对林寄不利的消息，他都传达给了楚艺。 而且还有很多的照片证明，说明林寄确实是出入过娱*乐城的，并不是空穴来风，再加上他添油加醋的描述, 很难不让人产生顾虑和怀疑。 字里行间都是诋毁, 林寄没看多少，眉头皱紧, 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把他拉黑。” “对不起……”楚艺心虚, “我本来想拉黑的, 但是这样的话就没人跟我汇报你的情况……其实他说的我没有全信, 我只是想看看你。” 周成发了挺多林寄照片的。 尽管大部分都是身影, 没有人敢偷拍到正脸, 但就算那样她也知足了，有的时候一张照片会反反复复看几遍。 林寄看着她低头阐述又无法掩饰自己心绪的模样，许久沉静。 见他不说话，楚艺更心虚了，“对不起，是我的不好，有时候挺想你的，又怕打扰到你……” 他还是没说话，但伸出手来将她的腰身紧紧抱住了。 昏暗的环境，男人的体温，还有他温热的呼吸，楚艺都能清晰地感知到。 他微微俯身，然后将她打横抱回病床上，看到赤着的双脚，面容浮现出几分无奈和怜惜，“楚楚。” 楚艺懵懂地“嗯”了声。 他其实就是想叫她的名字，就是想多看看她，天底下怎么还有这么蠢的姑娘，真是蠢到不行，蠢到让人感觉必须要时时刻刻守护着她才行。 “怎么不说话……”楚艺还是有点慌，“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还是因为被误会的吗，我……对不起……你刚才说的那个要求，也不是不可以做，但给我一点准备。” 林寄并没有生气于这一点，他怎么可能对她生气，但听她说那番话，倒是有兴趣演下去了，“嗯，我记着了楚楚。” “……” 和他说别的话他不应，跟没听见一样。 但是扯到涩涩的内容，狗男人的耳朵比狗还灵。 楚艺不乐意地撇了撇嘴，“你不喜欢我，就是想睡我。” “谁说的。” “就是。” “没有。”林寄耐心解释，“可能你不相信，但我确实对你一见钟情。” “啊？” 看她满脸疑惑，他没急着去解释，用这里的一次性毛巾，沾了热水，然后过来给她擦拭脚底下的冰凉灰尘。 像个操心的老父亲似的。 楚艺看着男人的指腹摁在自己的脚腕上，另一只手捧着毛巾，像是照顾小孩子似的，一点点地擦拭掉她刚才踩出来的灰尘。 明明只是擦脚，没有过多的接触，她却有了点反应，小脸腾地泛红。 -- 第93页 却还是竭力克制住了，试图语言掩饰，“你……是渣男吗。” “嗯？” “我那时候明明是别人的女朋友，你还一见钟情。” “不是那时候。” “那是什么。” 林寄抬眸，瞧了眼她眼角下方的朱砂痣，昏暗环境，不那么地明显了。 “很久以前，你是不是在狗市出现过。”他问道。 楚艺疑惑，很久以前的事情吗？她应该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那时候老金因为太调皮被人贩子拐走，我们过去找的时候都以为它可能没了。”他说，“没想到它被一个穿小白裙的姑娘给救下了。” “不会是我吧。” “嗯。” 楚艺惊愕，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当时的你因为自己养的狗没了，一直在哭。”他说，“并没有注意到其他人。” 当时的楚艺和楚荷，注意力都集中在家里的狗狗身上，就算知道它已经被宰了，依然没放弃寻找，顺手救下的那条狗，也不知道它主人是谁，只因为它很小，肢腿都被夹出血了，同理心作用下，果断将其救出。 那时的情况太混乱，到处都是狗叫声，林寄本想去和她们道谢的，但是一转头的时间，人就没了。 乡野旮旯的，很难找到人。不过他记住了女孩的面孔，被救出的老金也记住了，所以多年后，老金兴致勃勃地缠上了楚艺。 而林寄，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去缠她，那会儿的她是别人的女朋友。 在确定周成是个渣男，且她继续跟着他的话下场可能会越来越惨烈后，他才开始出手，可到底是第一次对待追求女孩子，似乎一直让她缺乏安全感。 刚开始以为她还喜欢周成，所以只想着，迫使他们分开就行了，没有和她发展太多的希冀。 后来慢慢地，发现越来越离不开了。 “可能说一见钟情的话有点夸张。”林寄放下毛巾，看她一眼，“但你确实是第一个让我记住的女孩子。” 她眼角的那颗痣太有辨识度了，从小到大都是个美人，想忘记都难。 饶是他身边有其他女孩子试图接近，但相比起来，都没有她让人印象深刻。 楚艺大概是听懂了。 所以，她被周成带过去见面，捡的手帕是林寄的，并且是他刻意丢的，从一开始他就认出她了，知道她是老金的救命恩人，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多次施舍帮助的原因。 楚艺思考一会儿：“那你是因为狗狗才喜欢我的吗？” 问题太傻了，林寄唇际掀起一抹弧度，“怎么会呢。” “那是因为什么。”她眨眼，“说说吧，难不成是因为我聪明漂亮可爱迷人吗？” 他顺着她的话阐述：“嗯，因为你聪明漂亮可爱迷人。” “……” 就这样承认了，还重复一遍，弄得楚艺都有点不好意思，她只是胡诌的，谁知道他真的来接啊。 怪她记忆力并不好，或者说当时的情况太乱了，所有的关注点都在自家那条被害死的狗狗身上，并没有留意到其他人，如果她注意到他的话，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不管是林寄还是林老爷，会把她当做老金的救命恩人好好感谢的，那么那个时候，她就可以认识他了。 突然后悔那时的自己。 又有点庆幸，还好现在也没错过。 * 经过一晚上的休整，楚艺的精神已经好很多了，出于保险起见，林寄还是带她先去再做个最基础的检查。 “现在吗？”她讶然，“可是今天我……” 不容她说完，他淡淡打断：“没关系，我已经和导演组说过了，进度暂缓。” 总之还是先将身体照顾好再说，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反而更加会耽误以后的拍摄进度，导演组那边别说理解了，投资方这边说什么话他们都是照做不误的，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林寄就像带自家小孩似的，给她安排检查的流程，看她被抽血的时候，呼吸微微一窒。 楚艺倒是不怎么怕这些，心里想的是尽快做完这些检查然后再去拍戏，现在剧组的进度临近尾声，如果因为她耽搁的话就不太好了。 做完检查之后，便准备和剧组的人汇合。 林寄看一眼腕表时间，“外面有车，我送你过去。” 导演组知道他过来之后立刻安排了司机和车辆，林寄只要了车子，方便接送她。 楚艺没有坦然接受，支支吾吾，“不用吧，我这边打车就好……你不回去吗？” 前一句还好，但后一句的驱赶意思太明显了，惹得男人轻轻皱眉，“你是在赶我走吗？” “……我这不是怕你工作太忙。” “秘书那边会帮我打理好的，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哦……但是……” 看出她的犹豫和迟疑，林寄开门见山，“怎么感觉你在躲着我？” 做检查的时候她也刻意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现在也不想坐他的车子。 没能瞒过他，楚艺只好道出事情：“你不是不喜欢绯闻吗，我不像再像上次那样麻烦到你了。” 上次因为她坐他的车子被拍到，导致她解释不说，还让他特意把热度给撤走了。 “麻烦？”林寄一瞬不瞬把她望着，“那也要看什么绯闻。” -- 第94页 “就是我们的绯闻啊。”她说，“上次不是被你撤了吗。” “你觉得我撤了那个是因为不喜欢绯闻吗？” “不然呢？” 林寄摁了摁眉心。 确实是不理解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那么敏感。 “那些绯闻被撤是因为你说我是你哥哥。”林寄陈述，“报道不属实，留着做什么——” 还惹人不爽。 哪有这样子的，他们分明是正常情侣，被说成哥哥的话，味道就变了。 楚艺懵懵懂懂地点头，“这样啊——” “过来，上车。” “哦。” 她踱步走来的时候，林寄抬手，顺势揉了揉她柔软的长发，“你这小脑瓜里天天都在想什么。” “……” 楚艺不满地撇嘴，出于心虚，还是没和他计较。 林寄今天一整天都有空，可以送她去片场，还可以一直在旁边看着，这样刚好可以监督到她，免得她状态不佳还要逞能，结果又将自己身体搞垮。 抵达目的地后，楚艺看着手机里小乔的信息，给她汇报平安后，又对身侧的男人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拍，我先去换衣服。” 开拍之前光是妆容和服装就要搞很长时间。 “我等你。”林寄说。 “这有什么好等的。”她疑惑，“我演技也不好，你没必要来看我演戏的。” 他理直气壮，“想多看看媳妇，不行吗。” “……” 媳妇？ 这是哪门子媳妇，他们还没有结婚的好吗。 时间赶不上，楚艺没和他继续扯，赶着去片场工作。 过去后先看到的小乔，她可能在这里等候多时了，估计昨晚都没睡好，现在脸上还充满担忧，“小艺姐，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楚艺摆手，“昨晚谢谢你了。” “应该的……你没事就好。” 见楚艺没有什么大碍，也没计较昨晚擅自主张的事情，小乔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化妆间的老师们都在等候着，楚艺过去之后就开始忙着上妆。 同时在上妆的安佳佳不满这边的专业化妆师被叫到楚艺那边，“我的妆容还没完成呢。” 化妆师看她一眼，表示道：“安小姐，你的已经差不多了，让其他人稍微补一下就行。” 其实在意的不是化妆师的事情，安佳佳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挑衅而已，一手甩开其他化妆师的刷子，站到椅子的背后，看着镜子里的人，环手抱胸，发出轻蔑的声音：“就你事多。” 这骂得不算重，之前也总是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骂起来，大家都习以为常了，楚艺没放在心上，就当是苍蝇在耳边嗡嗡叫好了。 搞完妆容服装，和导演组那边交流完毕，开始进入拍摄的阶段。 楚艺的状态总体还好，只是比之前多几分疲惫，但她进入角色之后，整个就像是变了个人，不会让人看出来多少。 她自我感觉不错，导演组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和她对戏的安佳佳不乐意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安佳佳嘟着嘴，“一点都不在状态，搞得我都受影响了。” 楚艺进入状态的时候导演没说停，没有任何的不满，反倒是安佳佳提出了异议，表示楚艺的对戏效果不如意，没法让她进入状态。 陆导停下来，问道：“怎么回事？” “陆导，你看她。”安佳佳指着楚艺，“她眼睛里还有血丝，一点精神都没有，哪里有女主角的样子。” 安佳佳说的不错，楚艺因为发过烧，又没怎么休息好的缘故，眼睛确实不如从前通透，但在妆容的加持之下并没有那么明显。 “哎呀，我还以为什么事呢。”陆导不耐烦地摆手，“这些问题都是可以后期修复的，你演好你自己的就行了。” “可是她这个样子让人看着很别扭啊。” “是你自己没状态就不要怪在别人头上。” 陆导知道她们两个平时也会有这些小矛盾，但大部分时候都是息事宁人，今日份他一碗水没有端平，而是直接向着楚艺这边的，这让安佳佳更加地不爽，“明明是她耽搁别人的进度，本来早上就可以开工的，结果她那么迟才过来。” “你之前不也是迟到过吗？”陆导不耐烦，“行了行了，你赶紧调整下状态。” “陆导，你应该让她调整状态，而不是我。”安佳佳撒着娇，“我现在看着她现在这个样子，别说继续演了，我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安佳佳义正言辞地指控。 一天不找茬她就闲得慌。 一大群的工作人员都在看着，似乎习以为常了，反正都是嘴上矛盾，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而且楚艺大部分时候懒得还口，为了不耽搁拍摄进度，不会选择和安佳佳正面较量。 就在大家以为这天也和之前一样，不远处传来暗沉的男声：“不能演就滚——” 顺着声音看过去，突如其来的人影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 底下顿时响起议论纷纷的声音。 “这位好像是投资方林家那位二爷？” “二爷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不是应该在江城吗，怎么有空来这里的。” “我的天啊，他本人也太好看了吧，比男主角还要上镜，颜值真的绝了。” -- 第95页 一些不明所以的工作人员倍感意外。 导演组这边由于早就知道了消息，所以没那么意外，但还是想不到林寄会直接过来片场这边，陆导这边的人立马过去迎接招呼。 林寄并没有管他们，而是来到拍摄的地方，人并不是站在最中央的，而是偏向于楚艺这边，目光清清冷冷地扫了眼对面的安佳佳。 不能演就滚—— 安佳佳出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她说话，意外之余，令她更加羞愧的是无法去反驳，眼前的男人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即使是隔了一段距离，她依然感觉到隐忍的杀气似的。 安佳佳的面色浮现出尴尬，“林，林总……” 然而林寄并没有看她，而是落在楚艺的身上，长安女主角的戏份仙气飘飘，漂亮得很有韵味，所佩戴的发饰也精致独特。 两人一个现代正装，一个古典戏服，站在一起却一点都不违和，甚至连男主角都比下去了。 怕自己引起的关注点太多，楚艺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好了，你下去吧，我要工作了。” 他问：“不觉得耳边聒噪吗。” 意思自然是骂安佳佳的，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 “没事。”楚艺一笑，“大不了下次不合作了。” 进度都已经接近尾声了，自然不可能断掉，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再说，而且虽然安佳佳挺烦的，但她这种人，反倒是能促进她慢慢进步，不然大家都哄着她，陆导也不直接挑明缺点的话，挺让人陷入迷途的。 到底还是听她的话，林寄下去，只做一个观众。 他的存在，让所有人都认真起来。 安佳佳别说是挑刺了，几乎是打起所有的精神去对戏。 她隐隐约约听出林家那位话里的意思，不能演就滚，这根本不是滚出这个剧组，而是滚出整个娱乐圈，她不想自己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的事业就这样泡汤，哪还敢有半分的怠慢。 安佳佳认真配合后，整个剧组的进度立马就跟上来了。 作为观众，林寄一直等到他们收工。 尽管大家不敢在表面上表现出来，私底下不是不好奇他到来的缘故。 很显然是为女朋友来的，而不是什么监工考察。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像流传的那样，什么大佬包小明星，临时的宠物……反倒是大部分时候，楚艺不怎么搭理林家那位二爷。 她忙着去卸妆，换衣服。 林寄只能在旁边默默地等着，对其他人声色严厉，但在她这里，她让他等着，他便一声不吭地等着。 简直和平时的形象判若两人，都让人不太敢相信，这是传说中的那位二爷吗。 最终等到人之后，两人一起离开。 由于没有任何的提醒，几乎所有好事者纷纷拿出手机拍摄，这绝对是不容错过的新闻，哪怕是记者专访都拍不到这样的画面。 楚艺感知到身后有摄像头对着他们。 刚开始有点别扭，但发现林寄丝毫没在意后，她也没太在意。 只是正常情侣，被拍到也没什么。 就是不知道大家会怎么说。 楚艺跟着男人上了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道：“好饿啊，我们去哪里吃饭呢。” 身侧的男人没急着开车，侧首看她，“已经订了位子。” “哦，那我们赶紧走吧。” “等等。” “怎么了？” “你的手怎么回事。” 闻言，楚艺伸出手来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常，“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好像缺了点什么。” “有吗？”她把手在眼前左右晃了晃，“缺什么了。” 话音刚落，一道折射的闪光突然映入视野之中。 傍晚的夕阳下，车内包厢被照得格外柔和，两人的面庞距离之间，一枚托着硕大宝石的戒指赫然显目。 “我是说。”林寄摸过她的手指，“这么漂亮的手，缺个戒指。” 楚艺愣神的片刻功夫，那枚戒指已经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这……是求婚吗。 她大脑一片空白，都忘记求婚流程该是什么样的呢，不管别人是怎样的，她此时此刻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是惊喜讶然，忐忑紧张，以及还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林寄问：“喜欢吗。” “这个……”楚艺有点语无伦次，“喜，喜欢……” “那就是默认你嫁给我了。”他不给她反悔的机会，“林太太。” 第36章 上来 林太太。 这三个字出来时, 楚艺感觉整个人飘乎乎的，好像是在做梦，这情景让人留恋而熟悉, 而后看到自己无名指上闪闪发光的戒指, 知道这不是梦, 之所以觉得熟悉, 是这个情景被幻想过很多次。 是上次他送她项链的时候，在盒子被打开之前, 她居然会猜测那会不会是一枚戒指, 天真的想法让后来的她感到贻笑。 从未想过，天真的念头, 也不是没可能出现在现实中。 伴随着惊讶和疑惑, 楚艺轻轻低下头，目光停留在那枚精致的钻戒上，“怎么……这么突然……” “突然吗。” “嗯。”她挽唇，“还是说求婚都这么突然。” 至少对她来说这件事是非常突然的，可以说毫无准备，其他情侣就算会准备这样的惊喜，但在此之前应该都是有所预感的。 -- 第96页 而她毫无预感, 压根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确实是突然。”林寄说, “本来想等你回来的——” 奈何听她那没有安全感的控诉，总怕分手两个字会再次从她嘴里吐出来, 为避免夜长梦多, 不如早点将小媳妇抱回家。 楚艺好奇问道：“你准备了多久？” 听他那口吻, 似乎是准备挺长时间了的。 “不记得。”林寄陈述, “怕你不喜欢这个款式, 在订做戒指之前, 先送你一条项链。” 如果她喜欢项链的话，那大概率也会喜欢戒指。 楚艺却是从这话里听出大概意思，不禁去想，所以，在她收到项链的时候，他就有送戒指的想法吗。 那她之前自恋的猜测不算很异想天开，反而更接近于现实。 她展开手，满心欢喜，打量一遍又一遍。 林寄问：“喜欢吗？” “嗯？”她一愣，“喜欢啊，刚刚不是问过了吗。” “我不是说戒指。” “……” 对上男人认真的视线，楚艺明白了。 她想笑，没忍住真的笑了，同时抬手去搂他的脖子，身子倾过去的同时，唇也碰在他的唇上，轻轻慢慢地厮磨着，微小但清晰的嗓音回响在彼此耳侧，“喜欢啊，最喜欢你了。” * 一月后，《长安》剧组正式杀青。 楚艺总算是抽出空来了，本想着好好放松一下，去旅个游，度个假，但休没来得及休息几天，时间就被林寄了。 因为他们要去民政局办手续。 求婚之后就是结婚的流程了，他可能真的被她的那句分手给整明白了，为防止任何意外的可能性，恨不得立刻确定两人的关系。 尽管楚艺挺憧憬两人在一起的婚后生活，但真正扯到领证见家长的时候，她有点怂了。 在去民政局的路上，她还在犹犹豫豫的，“要不再等等？” “等什么？”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 林寄扫了眼阳光明媚的道路，不知道她是如何睁眼说瞎话的，“楚楚？” “没事，我们去吧。”楚艺终究还是妥协了。 她不是不想领证结婚。 只是不想见家长。 她和姐姐楚荷已经和家里人基本上断绝来往了，只是每个月会给一定的生活费来报答养育之恩。 刚开始觉得这样挺不好的，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楚荷可能还会被他们当做工具人一样嫁给农村的老男人，以换取一定的彩礼供给给弟弟。 楚艺说不过他们，之前有联系的时候，他们还会骂她愚蠢，难不成要带着一个智障姐姐嫁人吗，不如早点将楚荷丢掉的好。 意见不合，导致他们断裂很多年，楚艺不知道他们现在什么情况，也不想去关注。 如果真的按照林寄说的那样双方见家长的话…… 她只会觉得难堪。 楚艺满肚子心思的模样根本没能掩饰得了，到民政局之后，林寄没有解开安全带，而是在车子里坐上一会儿。 看出副驾驶座上小媳妇的心思，又不知从何而来。 应该不是不想嫁给他。 毕竟她之前兴高采烈地戴上了戒指。 林寄的目光落在她和项链同款的戒指上，声音低沉而温和，“楚楚，你要是暂时不想领证的话，我们可以再等等。” “啊？”楚艺一愣，“不是，我不是不想领证。” “那是什么。” “我怕……”她咬唇，“见家长。” 原来是这个原因。 这是害羞的吗。 林寄淡笑，“没关系，上次不是见过爷爷了吗。” 她摇头。 不是见爷爷。 而是她这边的家长。 “我没有和你说过我父母的情况。”楚艺说，“其实很久之前我就和他们断绝来往了。” 林寄确实没听她提起过，之前有意调查过她的身世，得到的消息也如同她所说。 不过出于隐私，他没有过多的询问，眼下只听她慢慢地提起叙述。 楚艺的家庭背景还蛮复杂的，家里除了重男轻女的父母，还有个好吃懒做的弟弟，之前也是这个原因让她产生自卑感，不求别的，哪怕有个正常的家庭，她心里也能有一些平衡感。 “他们现在对姐姐仍然很嫌弃。”楚艺说道，“我不想联系他们，不想看到他们骂姐姐，所以见家长这件事情……要不还是算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谁都没资格劝别人大方。 更何况林寄向来是尊重她的选择，希望她一直开心的，“没关系，我并不是非要去见你父母，你不是还有姐姐吗？” 楚艺点头。 “你姐姐是你的家人，她来也是一样的。”他说，“她可以来做见证。” “啊？”楚艺意外，“可是她……你也知道她的情况的。” “她来就好了。” 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要在亲人的见证下，他们一起领证结婚就够了。 也不会觉得智障姐姐没有资格，不会把她当成负担，作为楚艺唯一的亲人，楚荷同样和他们也是一家人的。 所有心思被解开，楚艺心情顿时晴朗。 确实没什么可担忧的。 可以见家长，但不一定非要把已经断绝来往的父母带着。 -- 第97页 拨开云雾见晴天，楚艺没什么可顾虑的，兴致勃勃去领证。 领证过程很简单，填表格拍照片，还有很多年轻的小情侣，民政局也是很人性化的，结婚这边布满了喜庆的装潢。 当红色的小本本拿到手的那一刻，楚艺心头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情绪，从现在开始她也是个已婚妇女了，拥有一个具备法律效应的丈夫。 她心情激动，再看旁边的男人，好像比她淡定许多。 可能是见过大风大浪吧，一个普通的结婚证对他来说和普通证件没区别。 回到车上，楚艺系安全带的时候发现小本本不见了，下意识翻找包包，找了好一会儿都没影子，正要去问旁边的男人的时候，看见他正拿着两个本子，仔细地端量。 还挺专注的。 原来在他这里，她放下心，不禁好笑，“你怎么看那么久啊，有什么好看的。” “第一次领证。”林寄正襟危坐，“自然是要多看看了。” 楚艺笑出声来，照他这样子，都要把小本本给看害羞了。 她从他那里分来一本，也仔仔细细看一遍。 尽管知道这是他们的东西，但当认真看的时候，心里会多出一些幸福的情绪。 “你说。”她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结婚证上的字迹，“我之前就和你认识的话，现在是什么样子的呢，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嗯。” “这么肯定的吗？” 林寄突然说：“其实我之前找过你。” 是爷爷让他找的，想要找到老金的救命恩人，以表达感谢。 可惜并没能找到。 谈不上有多执着，非要找到她不可，但冥冥之中再无那般印象深刻的女孩子了，他本身薄情寡意，对感情不会主动博取，只忙于工作，视为可有可无，直到后来再遇见。 重逢后的二人本该是陌生人，但总会有那么多的机缘巧合，仿佛是天生注定，至少于她而言是这样的。 而林寄并没有告诉过她，周家陷入经济危机，和林家脱不了关系，表面来看，是商业竞争和冲突，而他的所作所为看似随意，连接在一块却可以达到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效果。 证件到手，后面的事情就是见家长了。 正常的程序应该恰恰相反，不过两人都是成年人，楚艺这边完全由自己决定，林家那边，在此之前楚艺便见过老爷子，因此先斩后奏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更何况林老爷也是知道他们是要领证的，毕竟林寄让人回老宅取户口本的时候，这么大的风声，老人家不可能不知道。 上流社会讲究门当户对，这一点无可厚非，为的是日后互帮互助，生意上更上一层楼。 但那层楼对林家而言作用并不是很大，没有一加一大于三的作用。 再者，于林老爷而言，只要那两个孙子别带男人回家来说他就谢天谢地了。 老人家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大孙子从小脾气不好，秉性恶劣难伺候，难得遇上个喜欢的还把人家给闹走了，那二孙子就更不必说了，老人家自诩已经非常工作狂了，年轻的时候为了打下商业帝国常常是忙得吃不上饭，二孙子几乎是继承衣钵，眼里只有工作了，女人什么的，比空气还要漠视。 不管老人家用尽什么手段他们两个始终无动于衷，我行我素，刚开始林老爷还气得去用拐杖揍人，到后面慢慢释怀，也罢，传宗接代也不是一定要做的事情，大不了他眼睛一闭给祖宗磕几个响头便是，要说不孝的还是那两个孙子才是。 有时候不是没祈祷过，别说门当户对的姑娘家，只要是正常家庭的女孩他都可以接受，随着时间的推移，意识到这个愿望也很难实现的林老爷再次放下条件——是个女的就行，缺胳膊少腿的也不是不能接受。 因此在看到楚艺的时候，老人家眼睛一亮，想不到这么漂亮，四肢健全，能说能笑，这比他期待中的好太多了，当时就恨不得把他们送到民政局来。 好事多磨，现在二人也如愿领证结婚了，再见见家长，举办婚礼，接下来就是生娃的步骤了。 见家长这个环节，林家并没有忽视。 订的顶级酒店包厢，配菜都是按照新媳妇的口味来选的，林老爷这天晚收拾得格外端庄，偏唐式的礼服，拐棍换上新的，还让助理给捯饬一番花白的头发。 同时，还叫上自家那不争气的大孙子。 林泽回来后如愿给老爷子问安，但他个性张狂散漫，老人家是管不住的，这次叫他去见见弟媳妇，他也是老大不乐意。 出于好奇，林泽也想看看上回在电话里让自家那个二弟低声哄的女孩子到底长什么样子，因此还是移了大驾。 林家这边的人早早过去等候，林寄过去的时候，只见那老人家正在教育大孙子。 “能不能跟你二弟好好学学？”老爷子贪心不足，看二孙子要娶媳妇，还不嫌多，唆使那个大的，“人家现在爱□□业双丰收，你呢，就知道玩——” 林泽俊美的面庞毫无动容，“您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分手呢。” “你！臭小子！”林老爷活活地被噎住了，拿起拐棍作势挥了挥，“嘴里没有一句好话。” “没关系的爷爷。”林寄走过来，不遗余力地出声讽刺，“大哥是过来人，说的话也是为我们警醒……” -- 第98页 过来人三个字，刺激得林泽眉头一皱。 林寄又说：“放心，我不会像大哥那样把人闹走，我和楚楚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在怼人这方面，兄弟两没一个认怂的。 何况林泽是有弱点的。 过一会儿，服务生过来敲门，将迟到的两人带进来。 因为去接姐姐，楚艺在来的路上耽搁了一会儿，本来林寄是要陪她一起去的，楚艺怕姐姐不适应，还是自己过去，同时还带姐姐去收拾打扮一番。 尽管智力有问题，在服装仪表上不能马虎，避免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坐下前，楚艺微微紧张地道歉：“不好意思我们来迟了。” 林老爷笑眯眯着：“没事，我们也刚到。” 后面的就是介绍环节。 林老爷和楚艺之前见过，不算很陌生，林泽的话，楚艺只听过零星半点的传闻，这次见到传说中的本人，还是小小惊讶了下，以为林家大少爷现在三十多岁，应该挺老了，实际长相却和小鲜肉没太大的区别，只是眼神更加地深邃了。 “这就是弟妹吗。”林泽再目中无人，最基本的礼仪还是有的，虽然依然散漫随意，“初次见面，你好。” “你好……”楚艺不知道怎么称呼，看了眼身侧的男人。 林寄说：“叫名字就好。” “……” 搁这里闹呢，初次见面就叫名字。 楚艺还是小声说了句：“还是叫大哥吧。” 她看出这兄弟两个有点不对付。 天生锋芒似的。 这顿饭总体上来说是比较愉快的，因为提前通知过，姐姐楚荷就像个安静的乖孩子，专心致志吃自己的东西，当然，她在被林老爷问起是否将妹妹嫁过去的时候，还是愣了下。 随后也是意识到他们并不是坏人，于是肯定地点头。 只要妹妹开心她就开心。 林家也将她当成可以替代父母出席的家长了，一拍即合，商讨着日后婚礼的计划。 虽然说林泽和楚荷都在，不过他们两个插话的计划并不多，楚荷主要在吃东西，而林泽似乎有自己的心思。 楚艺注意到这个细节，总感觉这个大哥看起来怪怪的。 并不像传闻中那样，但依然有着不可一世的气场。 饭罢后，各回各的。 楚荷在疗养院待习惯了，自然还是要回去的。 而新婚夫妇则婉拒和老爷子一起回老宅过夜的想法，他们的新家已经装潢完毕，是时候享受夫妻的二人世界了。 回去的路上，态度一直清冷淡漠的林泽拨来一个电话。 林寄淡淡道：“什么事？” “……”林泽却没说话。 “没事我挂了。” “她在哪。” “我怎么知道。” 啪地，林泽挂断通话。 如果不是为了询问顾浅浅的下落，林泽不可能去主动打电话闲聊的。 通话简短，楚艺听得清晰，不无疑惑地看向一侧开车的男人。 “没什么事。”林寄说，“那疯子就喜欢做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他是不是在找什么人？” 楚艺看出来了。 她也知道其中一个传闻是，林泽是为一个女人呢变得越来越疯的。 “找一个不可能的人。”林寄淡淡陈述。 故事还是俗套的，很多年前，一个对人体并无兴致的天才画家林泽，在遇到顾浅浅后一改习惯，热衷于人体的绘画上，那本该是雇主和打工人的关系，却渐渐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 顾浅浅自幼是个无法说话的哑巴，家境贫寒，于她而言只想赚钱上学，所作所为都是有目的的，包括讨好和配合林泽，作为林家大少爷，脾气阴晴不定，性格古怪冷漠，还经常发疯，是个难伺候的祖宗，但顾浅浅有耐心地哄着伺候着，渐渐给人一种朦胧爱意的错觉。 直到林泽知道是爷爷不过为了安抚他的情绪，给顾浅浅一笔钱，雇佣她的照顾罢了。 自此他更加张狂肆意，开始对她刁难，最终，顾浅浅连钱都不要了，选择离开走人。 那会儿他们都太年轻，没有过多的爱和包容，世界只有黑与白，而林泽一直都是众星捧月鹤立鸡群的，他根本没辙去哄一个女孩子。 只是在她离开后，他的世界一片死寂，荒芜潦草。 顾浅浅不会回来，就算回来，也不会爱他——这个不争的事实，将会伴随林寄永生，因此，才叫不可能。 林寄言简意赅告知大意，而楚艺结合传闻，大概有所明白了。 怪不得林泽看所有人的眼神都无神无光，对待俗世漠然至极，可能唯一的乐趣就是和自家那个二弟互怼了。 别人的事情，楚艺没问太多，回到家，先去洗个澡。 新换的房子比之前住的大不了多少，但整体的装修风格没有那么性冷淡了，反而是以温馨的米色为主，知道她喜欢洗澡，所以浴室修得很宽敞。 很宽敞，很适合洗澡，也很适合……在这里做。 念头一出来，楚艺都有点怀疑那个男人的良苦用心了。 裹着浴巾出去，楚艺看到手机里的短信。 是自己的……银行账户…… 居然平白无故多了七位数。 什么情况。 林寄之前就把副卡给她随便刷了，所以没必要特意打钱，那这个钱是哪来的？ -- 第99页 等林寄过来的时候，她不由得将手机上的信息给他看。 同时说出自己的疑问：“不会是骗子短信吧。” “应该是爷爷给的。” “爷爷？” “林家的新媳妇，排面还是不能少的。”他揉揉她软绵的长发，“听说他还有几个庄园和地产也过户给你。” “啊？”楚艺忙摆手，“我不用，这是干嘛啊。” “老人家的心意，拿着就好。” 话是这么说，林寄想起之前自己有意朝爷爷要那些地产做投资的时候，老人家可是一直坚决拒绝的，谁知现在甩手就送给孙媳妇了。 送到这里来了，楚艺总不能还回去，心底还琢磨这礼是不是太大了，一侧男人已经俯身过来，开始亲吻她的脖子。 他气息温热灼烈，她呼吸一紧：“你……还没洗澡呢……” “也是。”他轻笑，随后就将她抱起来，“走吧。” “……” 楚艺无语，她说的是他没洗澡，又不是和他一起！ 当她被抱进去的时候，再次笃定这个男人将浴室装得这么大就是为了方便…… 花洒温热的水流，顺着楚艺的长发，流淌到肩膀上，再慢慢下滑，反照的背景墙上，倒映着雪白的蝴蝶骨后背，以及一只男人的手。 林寄做这些挺有耐心的，能等她充分接纳，就像一只熟练捕猎的狼，再饿也会耐心等待猎物慢慢熟热。 一半的时候，男人喉间溢出低沉的嗓音：“忘了件事。” 楚艺已经意识迷乱了，两只手被迫攀附在男人的肩膀上，“什么？” “楚楚。”贴着她的耳边，男声愈加迷惑，“上来坐。” “……” 第37章 以后 江城入夏后, 常是朗朗晴天，空气里漂浮着活跃的因子。 《长安》选择暑期上映，刚开始兴许是因为一些黑子的缘故, 评价非常一般, 并且由于饰演女主角的楚艺是个没有粉丝量的新人演员, 遭到不少对家的欺负。 随着时间的推移, 剧本本身的硬度以及导演的实力，将这部剧的口碑慢慢扳回来, 楚艺虽然演技没有老戏骨那般出神入化, 但并没有拖当代小花的后退，再加上凭借一张天生初恋的面孔, 随着剧的上映, 自身的热度开始呈现上升的趋势，人气话题接连不断。 初次尝试就得到不错的效果，接下来便是接到手软的代言以及一些普通演员根本接触不到的优秀剧本。 旗下艺人如此整齐，老张每天笑得跟过寿似的，合不拢嘴，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让他再辉煌一次，还能再带出一个潜力巨星。 对待楚艺更是把她当成姑奶奶似的, 喜笑颜开, 冷了给她递外套，渴了给她递水, 人来了还会主动去拉椅子。 楚艺实在是有点受不住, “张哥, 你没必要这样的。” 他们是合作关系, 又不是雇佣的关系, 没必要这样讨好她, 而且她也非常感谢老张之前的照顾，可以看得出来老张是在尽心尽责地培养她了。 老张自己不以为意，拖了把椅子在对面坐下来，兴奋地搓了搓手，“你现在是我的小摇钱树，我肯定得好生伺候着你啊。” 楚艺无奈，托腮，“没有，咱们以后就像朋友相处就行了。” “这个吧。”老张还有点不太想去接受，“抛开其他方面不说，就算不是艺人，你也是林家的媳妇，和豪门媳妇做朋友，我还真的有点受宠若惊。” 楚艺一笑，正要去解释的时候，又发觉到了不对。 老张是知道她和林寄的关系的，或者说就算旁人不信，但他是信的，也知道他们的关系并不像外面传闻的那样糟糕，反倒是和谐安宁。 但在此之前，仅限于男女朋友，他是怎么知道她是林家媳妇的？ 还是说只是说的场面话。 楚艺疑惑不已的时候，老张则笑眯眯道：“话说回来，你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啊？” “啊？” “都已经领证了，还不办婚礼吗？” “你怎么知道……” 见楚艺那般惊讶，老张便打开电脑，投影出屏幕来。 上面呈现出的不是别的，正是最新的新闻报道，楚艺因为《长安》而拥有火热的话题，剧迷们讨论着她的演技和颜值，以及在剧情中的表现，当然也有一些其他吃瓜群众，八卦的是楚艺私底下的生活。 一个标题为[新晋小花楚艺疑似嫁入豪门，附民政局照片为证]尤为显目。 点进去看，这个话题并不是标题党，而是实实在在的民政局背影，其中的两个主角便是楚艺和林寄。 这次甚至不是背影，而是两人不管什么角度都经得起偷拍的正面颜值，男人俊美温和，女孩柔婉清纯，不论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评论区混乱一团。 [woc，这两人的颜值我真的磕爆好吗，实在是太般配了。] [这个身高差真的爱了，呜呜呜，什么时候我也能有甜甜的恋爱。] [恋爱脑能不能滚出去呢，这里只想讨论这张照片的真伪度。] [我觉得是假的吧，怎么可能真的是去领证，林家的门槛这么低的吗？] [估计又是营销号炒作的，行了行了，你们长安的热度已经够高了，不用再拉女主演员出来艹热度。] [不管真的假的，y1s1，我觉得他们两个还挺好磕的。] -- 第100页 [磕疯了吧你们，两人根本不般配好吗，估计又是女方炒热度。] [你没事吧？我磕我的关你们什么事，别在我评论区找存在感。] [水军急了。] [黑子蒸煮必糊。] [……] 评论区足足有几万条。 有磕cp的也有吵架的，意见不合，双方直接吵起来，还有部分福尔摩斯判断照片真假性，大部分都是凑热闹的吃瓜群众。 最后给出的总结是没官宣，不相信。 毕竟这么大的事情，要是真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发放通知了，这是对男女双方的尊重，猜来猜去的话，对谁都显得没礼貌。 吃瓜群众们不相信，老张是相信了的。 他可是听说楚艺在拍戏期间，林寄撇下工作去探望的事情，作为一个人尽皆知的工作狂，几乎没有能让他放下工作的事情。 老张带头当起cp头子，询问他们两个的婚期。 “这个吧。”楚艺想了想，“婚纱还没做好呢，估计还要等等。” 不仅仅是婚纱，其他礼服，戒指首饰，婚庆布置等等一大堆的琐事都是需要时间去安排的，人生唯一一次的婚礼，谁都不想马马虎虎的举办。 以及后续蜜月旅行的事情，都要慢慢安排才是。 拍完戏之后，楚艺来公司没什么要做的事情，筛选一下要选择的代言就行，林寄怕她累着，没让她去接太多，林家又不缺那些广告费，她想要什么，只是刷刷卡的事情。 所以楚艺是看自己的心情去接代言，如果有喜欢的代言或者看某个品牌比较有趣的话可以考虑去接。 下午三点不到她就早退了，去商场逛游一圈，家里品牌衣物太多，没看到喜欢的，只随手挑了点睡衣睡裙什么的。 逛完时间充足，想着闲来无事，就去林家公司那边溜达一圈。 她知道林寄在忙，现在过去不是打扰的，而是想等他下班。 之前来过一次林氏大厦，因为身份不明被前台小妹给劝退了，这次由于没有任何的招呼，前台这边依然没有直接通过。 不过与上次不同，这次前台已经变成了年轻的小哥，且很有礼貌。 “我是。”楚艺停顿，“林总的妻子，我想来接他下班来着。” 闻言，周围路过的人不免惊讶。 楚艺则一直很淡定。 这没什么不好说的了，她就是林家的新媳妇，林氏集团未来的夫人，比起之前的忐忑不安，她现在确实更勇敢有底气了。 总裁夫人驾到，哪还要预约不预约的。 不过看楚艺没有提前通知，前台不知道她是想给林总一个惊喜还是怎么，所以也没直接通知，而是先汇报给了林寄的秘书。 在指令下，前台安排两个女员工去护送楚艺过去。 现在离下班时间还有十分钟，楚艺很有耐心地等候。 之前林寄来接她上下班，现在轮到她了，还挺新奇的。 可惜事情总是和预想中的不一样，工作狂不亏是工作狂，因为公务上的事情，会议延迟二十分钟。 等待的过程中，楚艺都快睡着了。 走廊上，林寄和秘书总结着会议上的工作。 末了秘书才低声告知，太太来了。 “她来了？”林寄微微惊讶，“怎么没提前和我说？” “太太想给你一个惊喜。”秘书表示，“刚才我看您工作繁忙，也没忍心打扰。” 林寄横过去一眼。 工作永无止境，哪来的不忍心打扰，幸好今天没加班太久，不然家里那位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林寄找到人的时候，她正趴在沙发上小憩。 长发披散，巴掌大的脸颊贴着靠背，身子微微弯曲，愈显得娇小玲珑。 白皙的皮肤像是牛奶一般滑嫩嫩的，腮处透着微微的桃红，看得人不由得着迷。 不知道梦到什么，楚艺抿了抿唇，好像在嚼什么东西。 看到这里，林寄不禁莞尔，想去抚摸她，又怕惊醒，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 还是外面凌乱的脚步声，将楚艺从睡梦中给带出来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刚好对上男人俊美的面庞。 林寄低声问：“醒了？” “嗯……”楚艺坐起来，“我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啊。” “不知道，可能是太想我了。” “这个吧。”她想起自己刚才做的美食梦，不忍拂他的意，“应该是，我刚才都梦到我了。” “真的吗？” “真的！” “没骗我。” “……嗯。”这一声，她显然不是很有底气。 林寄没费什么力气地戳穿，“可是我刚才明明听见你吧唧嘴，像是在吃什么好东西。” 被发现后，楚艺惊讶，“怎，怎么可能……” “我没听错。” “那应该是……”她信誓旦旦，“我梦到你了，馋你的美色！” “是吗。” “对啊。” “既然这么馋。”他眼底浮现出调侃的笑意，“那晚上可要好好喂一顿，不能委屈媳妇你。” “……” 楚艺欲哭无泪，这个男人怎么这么狗，她一点还击的办法都没有。 林寄伸出手去拉，“起来吧，吃饭去——” 他也是知道她是饿了的。 -- 第101页 楚艺没有抬手接，而是拍了下脑袋，“我都忘了件事。” “什么事？” “你怎么老是加班啊。” “嗯？这不是正常吗？” 她叹息。 算了算了，是她自己没通知才多等一会儿的。 当然要说的正事也不是这个。 “是这样的。”她想了想，“不知道网上的消息你看没看，我们之前去民政局领证的事情被人拍下来了。” “嗯？” “我在想……” 看她犹犹豫豫的样子，林寄眉头微微一拧，“又不想公开我吗，又要我当哥哥？” 谁家的哥哥去民政局啊。 看这个男人偶尔也有小气的时候，楚艺不免觉得好笑，“不是，我是想官宣啦，告诉别人我们已经领证结婚了。” 闻言，男人眉头舒展，毫不犹豫地答案，“好。” “不过我该怎么说呢。” “路上再慢慢想吧。” 还是不想媳妇就这样被饿着，林寄伸出手将她从沙发上抱下来，“下班去。” 两个人确实有一定比例的身高差，楚艺自认为自己的身高不算矮了，只是他比正常的高个子还要更高一些，导致两人走在一起，身高反差带来的比例让她显得小鸟依人，也十分般配。 林寄牵着她的手一直没放开，上电梯的时候遇到几个高管，下电梯后也遇见一些员工，其他人无不用意外的眼神望着他们。 反正领过证了，看就看了，楚艺也坦坦荡荡，微笑面对。 听得出来员工们议论纷纷。 “真的是总裁夫人诶，长得也太漂亮了吧，跟明星一样。” “人家本来就是明星啦，你2G网吗。” “哇塞，林总真的好温柔啊，一点都看不出平时的严肃来。” “网上说他们是假的，没想到这次被我们看到真的了，赶紧拍下来，太般配了他们。” 不过被那么多人看着，楚艺还是有点害羞的，几次想要松开男人的手，又被他强势给捞回去了。 自家的媳妇，自然要早点公开了。 尤其是之前还被她解释说是哥哥，这要是不招摇一番，实在对不起当时压着的气。 直到停车场，楚艺才被松手。 不无无奈地看着那男人，再看看自己泛红的掌心，到现在才松开，这是要把她牵一辈子的打算吗。 “我开车。”虽然她是来接他的，不过男人不会让女人开车的，要来车钥匙之后，林寄让她安坐于驾驶座上，“你好好想想怎么写官宣文案。” “我想不出来啊。” 楚艺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要不和别人一样吧，直接说在一起算了，但那样的话实在是太官方化了，看不出有太多的感情。 她犯难地托着腮，若有所思看向男人，“要不你来想。” “这不是很简单吗。”林寄陈述，“你就说我们结婚了，要相爱一辈子，一起生孩子……” 话还没说完，男人的唇际就被她的爪子给捂住了。 再看楚艺，满脸透红。 脑海里回想起他说的话，每个字都让人羞得不行。 “我知道怎么写了。”她笃定地点头。 林寄眼里含笑，“就我刚才说的挺好。” “太肉麻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十年前的表白话语。 楚艺思考很长时间，最终敲下一段文字。 【是楚艺，也是林太太。是你的妻子，也是你孩子母亲。是喜欢你的人，也是被你喜欢的人。@林先生。】 配图，是他们的结婚证，之前就拍下来存在手机里了，挑了一张最合适的直接发出去了。 那一瞬间，楚艺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砰砰跳。 是官宣文案，也是对他的表白。 可是文字到底是太苍白乏力了，无法完美描述出自己内心的欢喜。 都不用想，这条官宣文案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楚艺也不去在意了，合上手机，看了眼男人。 等红灯的时候，林寄看侧面一眼：“发完了吗。” “嗯。” “刚才的话很肉麻吗。” 他说的是刚才给她文案建议的话。 楚艺认真思考了下，“其实还好，只是怕别人觉得肉麻，毕竟我是公众人物嘛。” “那你内心呢。” “内心当然是很喜欢了。” 她停顿，然后凑过去，在他开车前，搂着他的脖子，在脸颊上吧唧亲了口，“喜欢那段话，当然，最喜欢的还是说话的人了。” “嗯。”他似乎这才满意，“那话我是认真的，楚楚。” “我知道啊。” “那什么时候生孩子。” “……” 楚艺眨眼。 哦豁，她是不是漏掉了什么，生，生孩子…… 轻咳一声，她红着脸，望向窗外，“以，以后再说吧……” 以后。 他们有的是以后。 …… 夕阳西下，暖橘色的霞光将氛围映衬得格外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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