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当女帝,谁反对,谁赞成》 第1页 [无CP向] 《我要当女帝,谁反对,谁赞成?》作者:讨厌夏天【完结+番外】 简介: 穿越到架空世界,老老实实做个小家碧玉?恭喜你,99%被许配村口杀猪的; 自力更生,疯狂赚钱,我就是豪门?恭喜你,99%成为县官的第十三房小妾; 颜值很高,努力做皇帝的嫔妃?和前面两个的区别在哪里? 我能打,我不怕死,我是神经病,我想当女帝,我想统一天下! 本文架空!架空!架空!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女强 爽文 朝堂之上 搜索关键字:主角:胡雪亭 ┃ 配角:石介 ┃ 其它:反派;女魔头;女暴君;沙雕 一句话简介:神经病杀出一个天下 立意:穿越古代拯救苍生,华夏崛起 第1章 穿越了,听不懂说什么怎么办? “雪亭,雪亭。”女人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妈妈!”胡雪亭想睁开眼睛,却只觉疲倦的要死,怎么也睁不开,身上火烫火烫的,又重重的,好像把她放在了蒸笼中,她努力的挣扎,却只能微微的颤动,手脚被什么裹住了,一点没法动。 “雪亭,雪亭!” “妈妈!”胡雪亭听着母亲的声音,忽然从睡梦中惊醒,想睁开眼,却只能睁开一条细缝,还迷迷糊糊的,隐隐约约就看见一个陌生的女人,几乎脸贴脸的看着她。 “你谁啊?”胡雪亭大惊,却发觉自己声音弱小的几乎听不见。 那个女人惊喜的看着她,道:“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马蛋!一句话都听不懂! “美女,你谁啊?会说普通话吗?”胡雪亭努力用最大的声音问道,可惜好像比蚊子声音大了没多少。 有个糯糯的声音惊喜的叫着,一个小女孩子奋力凑到了胡雪亭的眼前,欢喜的看着她,道:“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不是吧,看这小孩子肯定上幼儿园了,竟然普通话都不会?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女人转头对着身后惊喜的叫着。 胡雪亭越看越是觉得不对,努力的想要爬起来,却怎么都没有力气。 “叽里呱啦!”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插了进来,胡雪亭照样一句没听懂。 好像有几只手把胡雪亭扯了起来,一股凉风吹到了她的身上,立刻让胡雪亭舒服了不少。 那女人端着碗,对着胡雪亭温和的说着什么,小心的喂胡雪亭喝下。一股热流缓缓的注入,浓浓的姜汤味道,立刻弥漫了胡雪亭的心脾。 “马蛋!有没有搞错,我更热了!”胡雪亭惨叫。 女子看胡雪亭顺利的喝下,心里就高兴了几分,和几天前汤水不进比,能够自动喝下姜汤的胡雪亭,怎么看都是好了很多。 “好像精神了一点。”男子道。 女子用力的点头。 “好了,让她再出一身汗,就会好了。”男子说着,只是语气中透着几分不那么的自信。 “你昨天就说出身汗就会好。”女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责怪。 男子有几分无奈:“唉,会好的,一定会好的。最多再过一两日,就能到了汝南了,城里肯定有大夫,一定能救……” 只觉用了“救”字,实在不详,硬生生改口,“……治好了雪亭。” 女子深深的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忧郁:“雪亭浑身火烫,只怕……”渐渐抽泣了起来。 男子急忙安慰着:“没事的,真的没事的。谁家遇了风寒,不是喝点热汤,捂着被子,出一身大汗,就好了?只要雪亭多喝点姜汤,多出点汗,这风寒自然就会被驱出了体外。” 女子继续抽泣着,又不敢让孩子听见,只是捂着嘴。 胡雪亭用力的听着,这说话的男女二人,口音绝对不是杭州口音,甚至不是浙江口音,有点南京腔调,她把英语听力的全部力量都用上了,只能勉强听懂几个词语。 到底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胡雪亭拼尽所有力气,终于睁开了眼睛。 下一秒,她瞪圆了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一切,眼睛一眨不眨。 压在她身上的,是一床厚厚的被子,被子上土里土气的绣着大红色的牡丹,偏偏这牡丹花的图样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完全是小学生水平,一看就是随便手工绣的,别说电脑打样了,画底样的人有没有上过美术课,都是重大疑问; 几根暗红色的木条,整整齐齐的钉在小房间的边缘,(哦,不,是马车的车厢的边缘,布帘外有骡马的呼噜声,整个“小房间”又有些晃动,胡雪亭几乎一秒就认定了这是马车车厢),努力的想要显示车厢的富贵吉祥,可惜在整体呈现木头本色的车厢里,突兀的让人鄙夷; 车厢内,两个穿着古装的中年男女,焦虑的低声说着话; 微风吹动,车厢的布帘卷起一角,灼热的阳光照耀着荒凉的泥土路,路边茂密的树林,以及半人高的野草中,不时有鸟叫蝉鸣。 “姐姐醒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欢笑着扑到胡雪亭的身上。 “真的?”女子惊喜的转过头,看着胡雪亭,欣喜的泪水就从眼眶中落了下来。 “雪岚,不要吵着姐姐,让姐姐再睡一会。”男子用力的抱住小女孩,惊喜的摸着胡雪亭的额头,只觉一手的汗水,急忙又转身叫着:“姜汤!再拿一碗姜汤!” -- 第2页 有人在外头大声的应着。 “看,我说雪亭没事。”男子笑着道。 女子用力的点头,抓住胡雪亭的一只手,怎么都不肯放开。 “咦,姐姐的眼睛睁得好大!”小女孩惊讶的道,也努力的睁大眼睛。 女子轻轻在小女孩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丝毫不以为意,昏睡的雪亭能够睁开眼睛,已经是大喜之事,哪里还在乎眼睛睁得大不大。 “没事了,再睡一会,身体就全好了。”女子柔声对胡雪亭说着。 胡雪亭毛都没有听懂,只觉事情荒谬极了。 “导演!导演在哪里?请告诉我,你们是一个恶作剧电视节目组,放心,我绝对不会打死你们的。”胡雪亭努力蚊子叫。 当然没人理她。 胡雪亭用力的闭上眼睛,1!2!3!睁眼! 眼前还是带着泪水的女子,以及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她的小女孩。 胡雪亭嗖的又闭上了眼睛。 “马蛋!我真的穿越了!不是做梦!” “娘亲,姐姐又睡着了?”小女孩认真的问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小心的探过身体,额头贴在胡雪亭的额头上,细细感受着传过来的温度,已经只有微微的发烧,笑了:“雪岚乖,让姐姐睡一会。” 小女孩用力的点头。 …… 车厢内渐渐的安静。 胡雪亭努力的挣扎身体,踢开被子,终于感觉到了清凉,发烧怎么能用厚被子捂,一不小心就捂出人命来。 胡雪亭深呼吸,多年的工科狗生涯,她飞快的调整心态。 存在即是合理,别管数据多么古怪,结论就是结论; 适者生存,想要活下去,就要适应环境的变化; 既来之则安之…… 马蛋!真想回去喝杯饮料,享受空调啊! 胡雪亭再次努力深呼吸,我必须好好的调整心态,必须…… 马蛋!真臭啊!是不是拉车的骡马屙屎了? 新鲜的粪便气味,瞬间就让胡雪亭冷静了。 现实如此,没能耐改变。 既然不小心莫名其妙的穿越了,起码要好好的活下去,然后才是考虑怎么回到本源世界的问题。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搞明白原身的详细资料,万万不能暴露被魂穿了。 用屁股想都知道,暴露了魂穿的秘密,立马就会被当做妖魔附身,一把火烧死。 胡雪亭仔细的思索,到底穿到了什么地方,家庭背景是什么样,这中年男女是不是原身爹妈,这是要去哪里,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大堆。 胡雪亭又暴躁了,马蛋!听不懂啊,还装个毛,分分钟暴露!难道别人穿越,都是普通话世界吗?推广普通话,实在太重要了! “难道,我要装白痴?”胡雪亭咬牙,也不是不可以,至少能混到点亮语言技能。 冷静啊,冷静! 穿越这么神奇的事情都能遇到了,绝不肯能就是为了让她跑到古代扮演白痴的。 这么多网文小说,电视电影,有哪个是因为穿越后语言不通,被砍掉脑袋的? 胡雪亭嘴角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呵呵呵,我已经看穿了你了。”胡雪亭默默的道,只要放空心灵,闭上眼睛,原身的记忆就会像潮水一样纷至沓来,然后,她就会抱着脑袋惨叫几声,再睁开眼,立马就会说这个时代的语言,认识原身的所有家人,无缝连接新世界新生活。 胡雪亭淡定的闭上眼睛,毛都不想,等待原身的记忆到来。 一秒钟,一分钟,半个小时……毛个记忆都没有。 马蛋啊!不是这种模式! 胡雪亭已经彻底冷静了,小小的挫折打不倒她。 “不是记忆刷新的模式,那就是第二种。”胡雪亭早已看穿了一切! 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原身的所有信息,都会立刻轻易的暴露在她的面前。 为毛? 穿越获得原身信息的第二种模式,叫做作死小助手! 原身会有一个可爱小丫鬟,或者贴身老奶妈,智商嗖的降低到了0.001,秒信穿越者重病之后,记忆消失,然后,可爱小丫鬟或贴身老奶妈就会含着泪水,傻不拉几的噼里啪啦的介绍家里情况。 从你妈贵姓,小妾几个,兄弟几人,房产几何,一直到大房二房三房四房,谁和谁有仇,谁昨天吃了什么,谁的儿子考中了状元,谁的儿子吃了胭脂,以及最最最重要的,原身有没有江湖地位,是得宠还是失宠。 再然后,就会有一个姨娘识破了穿越者的习惯,和原身有巨大的差距,深表怀疑,可爱小丫鬟或贴身老奶妈智商又会嗖的突破998,一脸泪水的向发现破绽的原身姨娘原身老爹原身老妈原身兄弟姐妹,解释原身的言行差异,是因为大病的缘故,众人蜜汁谅解,瞬间和穿越者抱头痛哭,我那可怜的娃啊。 有这最最最经典,最最最好用的第二种模式,胡雪亭认为,穿越后一无所知,话都听不懂算个毛。 胡雪亭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马车的布帘,耐心的等待。 没有多久,布帘果然晃动了。 胡雪亭大喜,早就准备好的,带着颤抖,带着惊慌,带着困惑的言语,就要脱口而出:“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哎呀!不对! 胡雪亭在最后一刹那,发现了巨大的BUG! -- 第3页 她不会当地方言啊! 敢说普通话杭州话英语日语德语,就算可爱小丫鬟,贴身老奶妈的智商只有0.001,也会立马发现她是夺舍的! 在最后的刹那,胡雪亭硬生生把喉咙边的话咽了下去,千言万语,化作最迷茫,最惊恐,最善良,最纯真的眼神,看向布帘后的人。 布帘后,没人。 “啊!眼睛疼!”胡雪亭惨叫,用力过猛,眼珠子都要瞪出去了。 一只小手轻轻的扯胡雪亭的被角。 “姐姐,姐姐,你说什么?”小女孩趴在被子上,睁大了眼睛。 胡雪亭忧伤了,四五岁的孩子个头太矮,她躺在被褥里,只能看到布帘的上半截,没注意到她钻进来了。 “咳咳咳。”胡雪亭急中生智。 小女孩小心的问:“姐姐,你怎么这么多汗啊?” 当然了!被你吓的! 胡寒珊继续死死的盯着布帘,等待小丫鬟老奶妈。 等了半天,毫无动静。 没了? 忒么的要投诉!必须投诉! 这穿越太偷工减料了!叫人怎么混啊! 小女孩担忧的摸摸胡雪亭的脸,认真的问道:“姐姐,我给你吹吹,不疼。” 她凑到胡雪亭的脑袋边,小心的呼呼。 胡雪亭看着傻乎乎的给她吹气的小女孩,慢慢的伸出手,搂住小女孩,紧紧的贴着她的脸。 咦?咦! “啊!”胡雪亭大声的叫。 中年男女飞快的掀开帘子,冲进了马车。 胡雪亭只是指着小女孩的额头。 “不好!”中年男子反应很快,一把扯过小女孩,伸手一探。 “雪岚也发烧了。”中年男子面如白纸,小女孩的额头火烫。 中年女子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 “姜汤来了!”一个灰布衣汉子掀开布帘,姜汤的热气弥漫了小小的车厢。 “雪岚乖,再喝一点。”中年女子搂着小女孩,小心的喂着姜汤,小女孩乖乖的喝下。 胡雪亭用力的留出位置,让小女孩睡下。 “姐姐。”小女孩趴到了胡雪亭的怀里,昏昏沉沉的。 “水土不服,发烧发热,只怕必须找个大夫。”灰布衣汉子低声道。 中年男子缓缓的点头,出远门,水土不服那是常有的事情,不少壮汉就倒在了旅途中,客死异乡。 “依我看,待在这里,不是办法,不如我先走一步,去汝南请了大夫来。”灰布衣汉子建议道。 中年男子摇头,他知道灰布衣汉子的真实意思,这里距离汝南还有一两日,哪里能请的来汝南的大夫?但为了照顾病重的孩子,停留在这荒郊野外,多半只会加重孩子的病情。 想要保住两个孩子的小命,无论如何都必须催动马车,赶到汝南。 “立刻启程。”中年男子咬牙道。 …… 马车在晃动中前行了一天一夜,胡雪亭这辈子的所有智慧全部都点在了语言天赋上,总算能大致的听懂几人的言语。 “危险,才是最好的学习动力!”胡雪亭掌握了真理,什么英语强化班,什么为了看日漫,一个月学会了日语,什么身在纽约,半年学会英语,有学不会就要被干掉的动力大吗?为了不被当妖怪烧死,胡雪亭这辈子的所有技能点全部都点在了语言天赋上,瞬间掌握了方言的发音体系! “要是能回到我家,我将会是精通88国语言的天才!”胡雪亭骄傲极了,一股强大的自信从身上透了出来。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中年女子对胡雪亭道。 胡雪亭郁闷的看着中年女子,好吧,我轻狂了,我还没点亮语言体系,丫的又一句没听懂。 中年女子急切的抱住胡雪亭,咦,为毛一脸的通红,是不是又发烧了? “还要多久才到?”女子紧紧的抱着两个孩子,只觉前路茫茫。 “还有一日路程!到晌午的时候,就能到汝南了。”中年男子安慰道,一路紧赶慢赶,又连夜赶路,眼看就到了。 “到了汝南,我立即找了大夫,给雪亭雪岚看病。” “若是停在汝南,会不会误了大事?”中年女子低声问道。 中年男子微微摇头:“顾不得了。”又勉强笑道:“张仪同必定已经得了消息,一定会赶来接应,我们在汝南等他,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中年女子低声道:“只怕段家……” 中年男子勉强笑着:“我们悄悄离开,段家哪里会知道,没事的,没事的。”眼神却盯着来路的方向。 段家势大,他匆忙逃离,只带了十来个心腹,不知道是不是足够安全。 胡雪亭懂了,这家人是逃难啊。 她瞅瞅被厚厚的被子捂着的小女孩,悄悄的打开了被褥的一角,让凉风进入被窝。 这么捂着,好好的人都给捂死了。 “雪亭乖,不要动妹妹的被子。”中年女子嗔怪的看着胡雪亭,用力的给小女孩压好被角。 胡雪亭只想大骂,你丫的看看小女孩烧红的脸啊!发烧应该物理降温! 晌午就能到汝南? 胡雪亭看看日头,又看看满脸通红的小女孩,只觉一条鲜活的小生命,就在自己的手中。 但该死的方言,她怎么都学不会!只要张嘴,她就会暴露夺舍的事实。 -- 第4页 想想给她呼呼的小女孩,胡雪亭一咬牙,用力的敲马车车厢,车厢发出沉闷的声音。 “怎么了?”马车缓缓的停住,中年男子掀开布帘,回头问道。 中年女子一脸的诧异:“雪亭……” 胡雪亭嗖的蹿出了车厢,歪歪扭扭的落到了地上。 重病初愈,脚步有些踉跄,她跌跌撞撞的跑前几步,抢过了灰布衣汉子的水袋。 “雪亭,雪亭!怎么了?”中年男女惊讶的叫。 胡雪亭不理,又麻溜的钻进了马车,在一堆物什中,翻出了一条干净些的布巾,洒水湿透了,小心的叠在小女孩的额头,又用力的扯掉了厚厚的被子,只盖了小小的一角。 “雪亭,休要胡闹!”中年女子愤怒的道,抢夺被子。 这个孩子,十四岁了,竟然还不知道如何照顾重病的妹妹吗?别人家的孩子,这个时候都嫁人了! 胡雪亭用力的挣扎,嘴里一声不出。 “这孩子是怎么了?”中年男子惊讶极了,一点都不像温柔平常知礼的样子。 灰布衣汉子拍拍身上的尘土,只觉什么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其实也不过如此。 远处,出现一群人影。 灰布衣汉子也不在意,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这里是官道,自然会有商旅路人。他随意的瞄了一眼,浑身忽然一哆嗦。 “是贼人!”灰布衣汉子惨叫着。 远处出现的那群人,手里拿着刀剑,蒙着脸,傻瓜都知道是贼人。 中年男子铁青了脸,反手抽出了剑。 “迎战!”他厉声道。 马车边的十来个人,快手快叫的抽出了刀剑,护住了马车。 “是段家!”中年男子回头看着马车上,脸色苍白的女子,“没想到,段家竟然到了我们的前面。” 中年女子抱紧了两个孩子,却咬牙道:“段家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胡雪亭恶狠狠的看着天空,要不要这么倒霉啊?我才刚穿越啊!不会又要死了吧。 第2章 杀人 三十几个贼人转瞬即至。 中年男子毫不畏惧,举剑高呼:“必胜!必胜!必胜!” 他带来的十几人虽然人数少了些,但是个个都是他在军中的袍泽,久经沙场。 若是段家的贼人只是寻常护卫护院,他们十几人未必就怕了对方。 十几人围着中年男子,飞快的列队,奋力迎向贼人。两伙人只是一个照面,立刻就有数人倒地,鲜血四溅,空气中立刻就是浓浓的血腥气。 “是军中的健儿!”灰布衣汉子惊呼,身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伤他的贼人,却已经被他杀了。 中年男子咬牙,怎么都没有想到段家竟然有此手段。 “杀!”他厉声叫着。 两伙人再次交错,顷刻间,马车前血流遍地。 贼人人多,中年男子的人手不断地倒下,任由他奋力拼杀,左支右挡,却只在身上留下了更多的伤口。 “挡不住了,你们快走!”灰布衣汉子跌跌撞撞的跑到了马车边,身上有几处刀伤,鲜血染红了半个身体。 中年女子望着十几丈外,浴血奋战的丈夫,咬牙抱起了昏睡中的小女孩。 “雪亭,跟娘走!”她翻身跳下了马车。 胡雪亭从车上抓起一把剪刀,握在手里,放下衣袖挡住,踉跄的跟在女子身后。 “拦住他们!”有贼人见了,立刻大声的下令。 中年男子回头望了一眼,隔着十几丈,目光与妻子相遇,眼神中尽是痛苦和希望。 “段家的贼子,休想!”中年男子挥剑,猛然缠住了几个想要绕过去追杀妻子的贼人。 灰布衣汉子拼命的搏杀,一连撞开了几个贼人,终于带着中年女子冲入了路边的树林中。 几个贼人奋力追上。 灰布衣汉子见贼人越追越近,一咬牙,用力推开中年女子:“快逃!”转身奋力和追上的贼人厮杀。 中年女子抱着小女孩,拼命的在林中奔跑,一个贼人绕过灰布衣汉子,追了过去。 中年女子泪水打滚,却只是道:“雪亭,快跑,不要停!” 胡雪亭只觉身体虚弱的不行,就这么跑了几步,仿佛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量。 “娘亲。”小女孩在中年女子的怀里睁开了眼睛,虚弱的看了四周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你们跑不掉的!”那追赶的贼人大声的笑,一个女人,两个孩子,在这树林之中,能跑到哪里去? 不过片刻,那追赶的贼人已经越追越近,只差了十几步距离。 中年女子奋力把怀中的小女孩塞到胡雪亭的怀中:“不要管我,带着妹妹快逃!” 用力的看了两个女儿最后一眼,张开双手,用力的冲向近在咫尺的贼人。 胡雪亭深深的看了一眼中年女子的背影,放下小女孩,跌跌撞撞的冲向了贼人。 那贼人大笑,赤手空拳的女子和女孩扑上来,只是送人头而已,随手一刀,已经破入了那中年女子的胸膛,正要拔刀,砍向胡雪亭,那中年女子凄厉的叫:“贼子!休想伤我女儿!”用力抱住了贼人的手臂。 就这一个动作,刀锋又深入了身体之中。 那贼人冷笑,理都不理冲上来的胡雪亭,伸脚抵住那中年女子的身体,用力拔刀。 -- 第5页 “去死!”胡雪亭厉声大叫,合身跃起,拳头裹在衣袖之中,用力打向那贼人的眼睛。 那贼人不屑的笑,小孩子的拳头算得了什么都懒得躲闪,直接一拳,重重的打在了胡雪亭的脸上。 胡雪亭被贼人的拳头打的飞了出去,打着转,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啊!”那贼人却猛然捂着右眼惨叫,鲜血从右眼中不住的冒了出来。 胡雪亭从地上翻身而起,染血的衣袖中,一把剪刀的锋锐,已经破衣而出。 那贼人残存的左眼,惊骇的看着胡雪亭再次拼命的冲上,急忙伸出手阻挡。 “贼子!”那中年女子忽然大叫,用力的扯住了贼人的手臂。 “噗!”胡雪亭手中的剪刀,再次没入了那贼人的左眼,合身扑上的撞击力,将贼人撞倒在地。 胡雪亭双手握住剪刀,全力压下,剪刀深深的刺进了贼人的大脑,然后用力一搅。 贼人惨叫中,手脚乱颤,终于没了声息。 “雪……”中年女子趴在地上,呼吸越来越弱,只是凄凉的看着胡雪亭。 胡雪亭的半边脸已经肿成了馒头,挡住了眼睛的视线,她飞快的跑了回去,抱着在地上昏睡的小女孩,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短短几秒钟的厮杀,已经透支了胡雪亭的体能。 胡雪亭抱紧小女孩,半爬半走,终于回到了中年女子的身边,将小女孩放到中年女子的面前。 中年女子的眼睛盯着小女孩,嘴唇微微的动,却发不出声音。 胡雪亭用力的道:“你放心,我一定……” 那中年女子已经闭上了眼睛,没了声息。 “……我一定,好好的养大你的孩子,然后,替你报仇。” …… 刀锋斩过,中年男子倒在了地上。 “段贼!我死后就是化作厉鬼,也……” “噗!”又是几把刀同时砍在中年男子身上,中年男子气绝。 “你们几个去帮忙,其他人动作利落点!”贼人的头目厉声道。 十几贼人急忙在马车上,在尸体上,四处的翻找,有几个贼人急忙跑向树林,树林中,灰布衣汉子还在胡乱的挥刀,围着他的几个贼人一时竟然拿他不下。 “快逃!快逃!”灰布衣汉子神智已经开始迷糊。 数个贼人围上,终于在他的背后一刀斩落,砍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几个女子呢?”有贼人问道。 “往那里跑了。”某个贼人回答,已经有人追了上去,量那几个女人也跑不掉。 “你们追上去,莫要误了大事。”有贼人说道,若是那物什在逃走的人身上,那就是搜遍整个山林,都要把逃跑的人找出来。 几个贼人点头,追了过去。 “得手了!”马车边,有人从马车中翻出了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有数封书信。 贼人头目急急的翻了一遍,点头:“就是这些。”完完整整,一件都没有少。 一群贼人立即放松了不少,便有人笑道:“没想到,他们的手底还很硬。” “是啊,要不是我们人多,差点就不是对手。” “老子的手都差点被砍下来了!” 有贼人熟练的清点着地上的尸体。 “跑了三个。”他报告道,目标一行人的人数,他们掌握的清清楚楚,“那母女三人跑了。” 贼人头目心中一凛,只怕节外生枝。 有一个贼人飞快的跑过来:“那女子死了,两个小的不见了。” “跑了?”贼人头目冷冷的道,“一群废物!” 树林中,十几个贼人围在尸体边,贼人头目蹲在地上,仔细的检查着尸体。 痕迹实在太过明显,简直一眼便知。 “嘿嘿,竟然被剪刀杀了。”贼人头目的语气中便带上了愤怒,纵横沙场,却倒在了阴沟里。 更糟糕的是,同伙的尸体明显被翻动过,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落在了他人的手中。 “不会,我们所有人的身上,都没有带任何有标志的物品。”有个贼人摇头道,都是老手,身上绝不会带腰牌什么的。 只是,天知道那两个小的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或者身上带着什么他们不知道的证物,那么,事情就会很麻烦。 “把那两个小的找出来,她们跑不远的。”贼人头目站起来,下令道,无论如何,杀了那两个小的灭口,才是上策。 贼人们点头,立刻散了开去,仔细的搜寻踪迹。 “都小心些!遇到狠的了。”贼人头目依然盯着同伙的尸体,大声的叫道。 一群贼人心中一凛,转头看着那尸体,只觉遍体生寒。 “真是倒霉!”有贼人骂道,脚步却立刻慢了,像个老太婆似的,慢腾腾的挪着脚步,小心的打量着四周。 只是两个女孩子,还只有十四岁和四岁,用得着这么小心? 众人见惯了鲜血,已经明白,在死亡面前,一个人的外表,性别,年龄,嗓门,平时的行为,是最最最靠不住的。 有七尺男儿,平日里动不动就怒吼,瞅啥呢!然后,在手拿利刃的敌人面前,扔下手里的武器,转身就逃; 有温柔体贴,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面对抢东西的贼人,吓得瘫倒在地,连喊叫都不会; 有满口仁义道德,为国杀敌的青年,被敌人一吼,就老实的跪下,磕头乞降…… -- 第6页 面对死亡和恐惧,有人却会爆发,释放出心中的恶魔。 “该死!”不时有贼人低声骂着,怎么都没有想到,十拿九稳的任务,却遇到了一个化身恶魔的十四岁小姑娘。 “都靠近些,不要落单。”有贼人提醒着,这种没有忽然爆发杀气的普通人最麻烦了,根本不怕死,不怕受伤,招招同归于尽。 贼人们在树林中小心的搜索,范围越来越大。 官道上,忽然远远的想起了呼哨声。 “我们走。”贼人头目恨恨的道,若是只有几个普通的商旅,警戒的哨声绝对不会响起,定是有大队的人马过来了。 “张仪同正在赶来,万万不可被无关的人缠上,误了主公大事,杀人灭口的事情,不需要我们做。”有贼人同意道。 “那两个孩子跑得倒快。”有贼人有些不死心,嘀咕着,搜索了大片的树林,竟然没有找到那两个女孩子。 一群贼人迅速的撤出树林,带上同伴的尸体,飞快的消失在官道的一端。 靠近官道的杂草中,胡雪亭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从一开始,她就利用贼人们的思维死角,反其道而行,躲到了树林最靠近官道的边缘地带,侥幸躲过了搜索。 “乖,不要怕,姐姐在这里。”她轻轻的拍着怀里的小女孩,小女孩时而昏迷,时而苏醒,却懂事的没有出声哭闹,否则,胡雪亭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够用。 她继续趴在地上,丝毫没有因为贼人的离开而起身。 呼哨声的方向,数百人的队伍紧张的握着武器。 “是不是有盗贼?”某个人汗水直流,嗓子都哑了。 “刚才的呼哨,定是贼人的联系。”某个护卫一边小心的看着四周,一边大声的安排人手。 “盗贼在哪里?”又有人凑过来,惊恐的问着。 “是不是搞错了?再走十几里地,就是汝南了,怎么会有盗贼敢对我们下手?”又是一人颤抖着道,又不是荒凉的山野,敢在汝南附近,打劫几百人的商旅,简直是目无王法了。 “前面有尸体!”有派出去的探路的人,惊慌的跑了回来。 真有贼人?商团所有的人都吓呆了。 “不是抢我们!”护卫头目却明显松了口气,那一声贼人的呼哨声,显然是提醒抢劫的同伙撤退。 “我们继续前进,都小心些!”他大声的下令,腰板笔直。 几百人战战兢兢地的前行,终于看到了一地的尸体。 众人又是惊恐,又是松了口气。 “贼人不是抢劫我们。”有人瘫倒在马车上,只觉世界真是美好。 “唉,作孽啊。”有人长叹。 “竟然敢在汝南左近作案,简直是目无王法!”有人愤怒了,厉声谴责,朗朗乾坤,竟然在城郭附近做下如此大案,必须严惩。 护卫头目看着尸体,忽然一颤。 商旅的某个老商人注意到了,悄悄的挪到护卫头目的身边,低声道:“你也发觉了?事情不太对。” 护卫头目缓缓的点头。地上十几具尸体,个个手拿刀剑,又都是壮汉,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家。 “我们只管报官,其余事情和我们无关。”老商人低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必要惹麻烦。 护卫头目大声的叫:“不要去碰那些尸体,我们速速进城,然后立刻报官,官府自会处理!” 商旅们用力点头,听出了言外之意,纷纷回到了马车上。 “等一下!”某片靠近官道的杂草中,传出了孩子的声音。 众人一个机灵,好几十人立刻握住了手里的刀剑。 胡雪亭抱着小女孩钻出了杂草,大声的道:“有贼人杀我全家,救命!” 众人们见胡雪亭身上的鲜血,以及满身满脸的污渍,虽然没听懂她说什么,但多少猜出了意思。 “作孽啊。”一家遇难,只留下两个女孩,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护卫头目和老商人互相看了一眼,默不出声。这两个女孩子的身份只怕不一般。 “带上孩子,立刻走,我们马上进城。”老商人打定了主意,万事不管。 树林中,几个贼人匍匐在半人高的杂草之下,恨恨地盯着胡雪亭。这个女孩子真是太狡猾了,竟然耐得住性子,一直到商旅近在咫尺,这才现出身形,眼下商队的护卫们这么多,只有放她一马了。 有人却贪婪的盯着尸体和马车。人都死了,这财物自然是谁捡到归谁,那些贼人走得匆忙,说不定有大量的金银珠宝留下,就算什么都没有,这辆马车也值得几十辆银子了。 “唉,好可怜啊,不如我做个好事,给你们收尸吧。”那人说着话,急匆匆的走过去,在尸体上翻翻捡捡,不时将一些物什收入怀中,又大摇大摆的跳上马车,握住了缰绳。 “张阿毛!你干什么!”有人怒喝。 张阿毛嘿嘿的笑:“我们做好事,给他们收尸,拿些钱财,自然是应该的,这辆马车,就是酬劳了。” 胡雪亭走过去,大声的道:“这马车是我家的。” 虽然没听懂,谁都知道这个女孩子想要拿回自家的马车,可是,这可能吗?那两个孩子是苦主,东西都是她们的?嘿嘿嘿,小孩子也算是人吗?张阿毛用力拍拍马车,大声的笑,有了这辆马车,他终于脱贫致富了。 -- 第7页 商旅中的人狠狠的瞪着张阿毛,继续喝骂,却没有实质上的行动。为了不是自己的东西,凭白的得罪一个无赖,太不理智了。 那女孩子想要夺回马车,不断地在咒骂?会不会告官?会不会连累整个商旅? 有人急忙劝胡雪亭:“张阿毛好歹帮你家收尸了,拿马车酬谢他,是应该的。”至于那张阿毛其实根本没有收尸,关他们P事。 有人真心的劝:“人在异乡,凡事要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有人直接威胁胡雪亭:“再咋呼,那张阿毛把你捉了去当婆娘!” 有人更直接:“你老实些,我们就带你到汝南,否则就由得张阿毛把你卖到青楼!” 正义,公理,天理,在一个混混无赖,一个弱小孤女面前,在不主持正义了,会被无赖缠上,在没看见正义,就会万事没有面前,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胡雪亭瞅瞅一群人,一句没懂,但多少从神色中,猜到了一些意思。这是要慷他人之慨,拿她家的马车,去满足无赖,然后让她一无所有? 胡雪亭看看昏迷的小女孩,看看地上认识了不过一天的原身父亲的尸体,看看耀武扬威坐在马车上的张阿毛,看看数百或低声咒骂张阿毛,或极力劝阻胡雪亭,或恶声威胁胡雪亭的商旅中人,笑了。 “胆小,怕事,自私,不杀到自家床上去,宁可闭着眼睛假寐。坑好人钱,受恶人气。嘿嘿。” 张阿毛笑眯眯的坐在马车上,寻思着,这两个丫头说不定也能卖个好价钱。这马车,倒是不妨留着,也能接些送货送人的生意。 “我张阿毛,终于站起来了!”张阿毛大声的笑。 胡雪亭放下小女孩,慢慢的走向马车。张阿毛看见了,笑得更大声,这是要和他理论吗?正好直接抓了,塞到马车里。 人影晃动,胡雪亭猛然疾奔,一跃而起,直接撞入了张阿毛的怀里。 “噗!” 张阿毛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口,胸口鲜血飙射。 四周惊呼声大作。 “你敢杀我!”张阿毛对着胡雪亭怒吼。 胡雪亭脸上浮着笑容,又是一匕首。 “噗!” 张阿毛惊恐了,这是真心要杀了他?他不过就抢了一辆马车,至于要杀他吗?这是他收尸的报仇!太不讲理了!“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匕首在胡雪亭的手掌间反转,从正握,变成反握,高高的举起。 “不!不要杀我!”张阿毛惨叫。 四周的人惊呼,却没人敢上去劝阻。 “噗!”匕首笔直的插入了张阿毛的眼睛,直贯入脑。 “还有谁,想要夺我家的财产?”胡雪亭微笑的站在张阿毛的尸体上,问道。 四周数百人默然无声。 老商人看看护卫头目,护卫头目缓缓的点头,这件事情太不一般了,不要插手,他们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你!过来!收拾干净!”胡雪亭指着某个凶巴巴对她说话的人,带血的匕首上,血液滴落。 那人秒懂胡雪亭的意思,用最温和的声音道:“打扫干净?搬尸体?那是我们应该做的。哥几个,都帮把手。”利索的扔下了张阿毛的尸体,还小心的把张阿毛怀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放在了马车上,再费力的把地上的尸体,一一放上马车。 胡雪亭抱起昏迷的小女孩,淡定坐在马车上,哈哈大笑。 “做坏人,才能过得爽快,这个狗屎的世界,太适合我了!” 第3章 鸡同鸭讲 汝南郡,某个小县。 县衙内,知县王鸿轩正在翻看公文,英俊的脸上淡定从容,自从他到了此县,县内民风大变,虽谈不上路不拾遗,但是也算是天下太平。 “唉,小地方,难以显示我胸中的才华。”王鸿轩嘴角露出一丝惋惜,他才二十来岁,年轻有为,才华横溢,放在这个小小的县城,实在是委屈了,若是他到了朝堂,运筹帷幄之间,必定国泰民安。 王鸿轩放下公文,拿起茶盏,浅浅的品了一口,回想公文内容,只觉那汝南郡太守其蠢如猪,豆丁一般的小事,竟然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如此废物,竟然作为他的上级,实在是人间惨剧。 “哼,不就是仗着有独孤阀的照顾吗?”王鸿轩在心中不屑,汝南太守要不是走通了独孤阀的门路,怎么可能窃居高位?他微微的挥动衣袖,仿佛把愚蠢的汝南太守像灰尘一般,扔到了地上。 只是,天下虽然已经采取了“科举制”,只要有才华,就能以科举入了朝廷,但是,其势微小,不足以改变朝廷的势力,想要获得好位置,还是需要靠门阀的力量。 “派去联系宇文阀的人,可有回信。”王鸿轩转头,淡淡的问道。 一边伺候的手下急忙道:“还未曾有回信。”他偷眼看王鸿轩的神色,又补充道:“此去联系宇文阀,想必需要些时日,旬日内,定有消息。” 王鸿轩慢慢的点头,继续品茶,只觉没有人脉,真是痛苦,找一个宇文阀的旁系弟子疏通,竟然也如此的费力。 “再准备一些钱财,两年之内,无论如何要动动位置。”王鸿轩默默的想着,若是等到他老了,就算进了朝堂,又如何?必须快马加鞭。 “王知县!出大事了!”十几个衙役慌张的跑进了县衙。 -- 第8页 “何事惊慌?”王鸿轩不满的看着衙役们,手下无人可用,只能把这些不入流的衙役培养成亲信,只是,这些下等人实在不堪用,教了这么久,要徐步缓言,要有气质,就是学不会!要知道,朝廷大佬个个讲究魏晋遗风,见不得人像只猴子一样乱窜,要是被大佬们做回到,他王鸿轩有这么一群浮躁的手下,肯定是要扣印象分的。 衙役领班急忙整理衣冠,缓缓的道:“有商旅遇到了盗贼……” 王鸿轩一怔,真是倒霉,在活动升官的时候,出现了这种不利的事情,脸上急忙浮现出刚毅的神色,缓缓的道:“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盗匪出没!尔等还不速速缉拿盗贼。” 衙役领班站着不动,只是看着王鸿轩,眼神中充满了悲痛。 王鸿轩又是一怔,几炷香的时间没见,这群衙役忽然转了性,爱民如子了? 衙役领班跨前一步,低声道:“死了十几人,还有一个女子,只有两个孩童活着……” 王鸿轩翩翩公子,魏晋遗风,潇洒气质,刷的全没了。 “艹!哪个王八蛋坑我!”王鸿轩满脸通红,额头青筋浮现,面目狰狞,如丧考妣。 死了十几人!麻痹!这是恶性案件!别说升官了,能保住官位,都是祖上积德了。 王鸿轩眼神中充满了悲痛!不会把他贬到边疆吧? “立刻带那两个孩子,不,那两个遗孤来见我!不,本官亲自去见!” …… 某个客栈内。 胡雪亭和王鸿轩相对而坐,眼神凌厉。 王鸿轩背后,十几个衙役一字排开,怒目奋张,满脸横肉。 胡雪亭背后,两个客栈小二挺胸而立,小心的问道:“小姐,为何要我等站在你的背后?” 胡雪亭斜眼看两个小二,这还用问?气势!黑社会谈判,要的就是气势! 双方会谈的气氛,畅所欲言,团结又活波,严肃又真诚。 王鸿轩端坐,看着胡雪亭,一脸的哀痛:“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鹅毛,令尊令堂为国为民,不幸遇难,真是举国哀痛,天下同悲。” 胡雪亭认真的盯着王鸿轩的脸:“快找大夫!我妹妹病了!” 王鸿轩微微探出身体,认真的问:“不知令尊贵姓?仙乡何处?可曾考取功名” 胡雪亭严肃的道:“高烧,可能有40°了,必须立刻物理降温,你家有冰块没有,借点用用。” 王鸿轩用力的点头:“朝中可有相熟的重臣?族中可有遗老?吾当立即修书,请来料理后事。” 胡雪亭盯着王鸿轩的眼睛:“看我的嘴型,冰块!冰块!冰块!” 王鸿轩微笑着:“敢问小姐芳名?” 胡雪亭暴躁了,说了半天,毛都没懂,完全是鸡同鸭讲啊:“马蛋!你丫会不会普通话啊!Do you speak English?” 瞅瞅依然一句没听懂,但保持微笑的王鸿轩,胡雪亭咬牙发狠:“就算脑细胞全部死光,我也要学会当地的方言!”生活是最好的老师,把一个英文字母都不认识的老大娘扔到美国一个月,老大娘就能和白人邻居愉快的讨论超市大减价了。 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没有语言障碍。 王鸿轩真心笑了,看胡雪亭虽然满身的血迹和泥污,但衣衫面料颇为讲究,还以为是世家子弟,没想到不论是旧京长安的雅言,还是东都洛阳的雅言,胡雪亭都完全听不懂。 那就既不是关内的望族,也不是东都的新贵了,估计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商人家的子女。士农工商,不值钱的商人死得再多,也不是大事,他大可以随手把这件案子压下,量这些商人也不敢闹事,大不了给些银子,这些唯利是图的小人,肯定就老实了。 “有几人知道?”王鸿轩从容的站起身,看着窗外的天空,淡淡的道。 衙役领班会意,道:“都是一些商人。” 王鸿轩看着窗外,没有回头,嘴角露出了一丝真心的微笑:“告诉他们,老实点。” 衙役领班躬身:“是。”这事情轻而易举,甚至不用他去提醒,那群低贱的商人也绝对不敢多说半句话,要是敢和官府斗,立马全部抓到衙门里打死。 王鸿轩又道:“人死入土为安,你去办妥了丧葬,给她们一些回家的盘缠。”悠悠的转身,再也没有看胡雪亭一眼,拂袖而去。 胡雪亭莫名其妙,谈完了?完全没懂。但现在不是搞明白这些的时候。 “小二,拿水来,要冰水!还有干净的毛巾!” 小二们完全没听懂胡雪亭的话,凭借丰富的经验,努力的辨别出了“水”,又看胡雪亭一身的血和泥污,机智的理解了含义。 “来了!”店小二端上了一盆清水和毛巾。 胡雪亭认真的给小女孩搭上湿毛巾,努力的擦干净她的手脚。 小女孩微微睁开眼睛,低声道:“姐姐……” “姐姐在这里。”胡雪亭握住小女孩的手。 小女孩闭上眼睛,又昏沉沉的睡去。 胡雪亭小心的盯着她,又换了一块冰凉的毛巾,轻轻的敷在小女孩的额头,然后趴在床边,静静的盯着。 门外,小二们叹息着:“风寒不捂出一身汗,怎么会好?反而用冷水冷毛巾敷头,根本是要人性命。” “算了,和我们无关,休要理会。”这倒是不是他们枉顾人命,客人在客栈死了,他们的麻烦也很大的,但是胡雪亭太凶狠,想要去揭掉冷毛巾,捂厚被子的人,都被胡雪亭打了出来,这好心贴冷屁股,自然就没什么人愿意再去救人了。 -- 第9页 县内死了十几人的事情太大,衙役领班的动作很快,一天的功夫,立刻就搞定了坟地和棺材。 “先放在义庄,那家自会来人料理。”衙役领班舒口气,又有些诧异,按照常理,那家的两个孩子就该跑到县衙击鼓鸣冤,要求县衙通缉盗匪的,为何如今毫无动静? “想必是吓坏了,不知道该做什么。”某个衙役笑道,听说那大点的孩子,竟然用冷水冷毛巾给染了风寒的孩子敷头,一点常识都没有,又怎么会想到击鼓鸣冤。 衙役领班笑,遇到这种蠢货,省了他们的力气。 “那些商人怎么说?”衙役领班问道。 “都老实的很,说是路上遇到的。”衙役们道,虽然总觉得这些商人的神情中,好像在隐瞒什么。 “多半是拿了那家人的财物了。”衙役领班冷笑,这种事情见得多了。“去,让他们吐些出来。”有死人财发,不能让那些商人独吞。 客栈。 “停在了义庄?”胡雪亭说道。 某个衙役点头,有些惊讶胡雪亭这么快就能勉强说几句当地方言了,随手取出了一袋铜板,扔在了桌上:“这是王知县怜悯你们,给的抚恤银子,你们早早回去吧。”甚至再懒得多说几句场面话,转身就走了。 胡雪亭想着那肚子里插着刀,却依然死死的抱紧贼人的原身母亲、那带着十几个人,就冲向几十个匪徒的原身父亲、那身上都是鲜血,却拦住几个追赶她们的匪徒的灰布衣汉子,轻轻的叹息:“等她烧退了,我就带她一起,送你们最后一程。” 深夜的时候,小女孩慢慢的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趴在一边的胡雪亭。 她伸出手,轻轻的触碰胡雪亭的手掌:“姐姐。” 胡雪亭立刻醒了,握住小女孩的手:“姐姐在这里。”感谢忽然又点亮的语言天赋,多少能和小女孩说几句简单的话。 小女孩小声道:“嗯。” 胡雪亭摸着小女孩的额头,烧神奇的退了。 她仰头看向头顶,只看见乌黑的木质天花板,是那死去的人在保佑吧。 “雪岚饿了吗?”她问道。 “嗯。”小女孩乖乖的道。 “伙计!粥呢?立刻拿进来!敢磨蹭,信不信我砍死你丫的!”胡雪亭的咆哮声,在客栈中回响。 小女孩喝了粥,又安静的睡了一会,精神就好多了,到了晌午,胡雪亭抱着她,到了义庄。 十几个棺材堆放在空荡荡的义庄内,阴暗中,时有阴风呼啸而过。 小女孩缩在胡雪亭的怀里,一声不出。 胡雪亭搂着她,四岁的孩子,一直没有哭喊过要爹娘,这是意味着,她其实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苦难中,幼小的孩子也在不知不觉当中,成熟的面对生活。 “你们放心,我胡雪亭说过的话,说话算话。”胡雪亭站在棺材当中,抱着小女孩,深深的鞠躬。 四周依然静静的,没有阴风呼啸,没有乌鸦鸣叫,只有小女孩死死的抱紧胡雪亭。 …… “……若是需要老朽送信,尽管开口。”客栈掌柜至少有五六十岁了,笑眯眯的对胡雪亭说着,两个孩子处理不了后事,还是需要联系家里的长辈才好。 胡雪亭大惊失色:“我家刚死人,你就要赶我们走?” 声音太大,房门又开着,好几个住宿的客人就探头过来,看个究竟。 有客人立刻冷笑了,才不过两三天,就对两个孤儿做如此恶劣的事情,简直是人渣。 老掌柜笑容都僵硬了,该死的,看走眼了,还以为胡雪亭一点常识都不懂,是个好糊弄的,没想到竟然是无赖,随随便便就把事情闹大了,急忙正色道:“老朽绝无此意!两位尽管住着,一食一宿,能费钱几何?只管住到贵亲眷来人为止。” 几个客人用力点头,这才像人话,有人大声的喝彩:“掌柜的果然是个君子。” 老掌柜努力微笑,被人狠狠的宰了一刀换来的赞美,一点点止痛的效果都没有,用P股想,也知道胡雪亭肯定是要住到地老天荒了,每天还说不定要鸡鸭鱼肉,稍有不协,立刻大嗓门喊得整个郡县都知道。 胡雪亭用力拍桌,大声道:“别看不起人!胡某顶天立地,哪里会是无赖小人!我家没什么亲眷,以后只能靠我自己,我有手有脚,哪里会饿死。掌柜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且帮我找一个便宜的住处,我立刻搬了出去。”鼻孔向天,取出那一包铜板,扔在了桌子上。 毛!峰回路转? 掌柜又惊又喜,只觉这个女孩子还算上路,对胡雪亭莫名其妙的“顶天立地”也懒得多想,挤出仁慈的微笑,道:“没想到小姐倒是个有志气的,老朽倒是小觑了你。也罢,既然小姐有此雄心壮志,老朽定然为小姐找个好住处,另外,愿意再奉上些许银钱,助小姐一臂之力。” 也没有接胡雪亭那一包铜板,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只觉心砰砰的跳,很有大起大落之后的激动。 “这个孩子不是一般的人啊,原来是个神经病!”掌柜仔细回想胡雪亭的所言所行,只觉猜到了真相。 要是胡雪亭脑子正常,哪有不赖在客栈,不赖上县衙,撒泼打滚的道理? 胡雪亭看似敲了掌柜一些银钱,在掌柜的眼中,其实是下下策。掌柜会给多少银钱?也不过百十文钱而已,又能支撑生活多久?远不如赖在客栈中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好,毕竟客栈怎么也不敢轻易做出赶孤儿出门的事情,起码要让她们住上三五个月,风平浪静了,才好赶人,而且,到时候为了能让她们走,今日这百十文钱,他日也是得给的。 -- 第10页 “能如此了解,也是好事。”掌柜寻思着,必须把事情干得漂漂亮亮的,再大肆宣扬一番,立个口碑不容易啊。 房间内,胡雪亭认真的数着铜钱:“唉,只有一百文。”这个死抠的知县,丫的记住你了! “今后,该何去何从?”胡雪亭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 上策是回原身的老家,好歹总有个亲人吧?就算被嫌弃,起码有口饭吃,而且看原身的衣服,多少是有些银钱的,只要她动作快,闹得大,保证那些臆测中可能会瓜分原身家产的烂渣亲戚,分毫都不敢动她的。 至于不认识原身的家人,不会说原身家的地方语言,都不是问题,总能糊弄过去的。 “马蛋!我不知道原身家在哪里啊。”胡雪亭无奈,没有继承原身的记忆,就是这么糟糕。 小女孩喝了粥,躺在床上,又不安分,不时的翻身。 四岁左右的孩子,应该多少知道父母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了吧? 胡雪亭却不愿意去问。 能不能知道,还在两可之间,但是,揭开小女孩的伤疤,却是实打实的,指不定现在看着乖巧的小女孩,以后就再也不会说话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傻乎乎的等原身的家人找上门了。 “胡某打遍精神病院无敌手,岂能靠一个小女孩养活?”胡雪亭瞅瞅自己的手,能打能骗,还怕饿死? 赖在客栈中,倒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惜,胡雪亭不敢。 指望找个理由,威胁客栈什么的,在别人家的地盘内白吃白住,那要有主角光环!否则分分钟被客栈老板一包耗子药干掉,随手扔在了乱葬岗,那还算好的,要是被扔进了宜春院,那就只有呵呵呵了。 用键盘赞扬人心的美丽,胡雪亭是绝不吝啬的,但是,要用小命去赌人心,胡雪亭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没胆。 剩下的道路,只有靠自己走下去了。 那些穿越到穷人家,穿越到乱世,穿越到荒野之中,一无所有的人,是怎么发家致富的? 胡雪亭用力的回想看过的种田小说,那个谁谁谁,还有那个谁谁谁,立马有了灵感。 “哇哈哈哈,明天跟姐姐去发财!”胡雪亭扑到床上,抱住小女孩打滚。 穿越女种田发家第一桶金,难道不是只有一样吗? 第4章 癫狂的背后,只有恐惧 县城的街道上,胡雪亭牵着小女孩的手,席地而坐,面前放着一个大篮子,大声的叫卖着:“新鲜的水果,快来买哦!” 大篮子里,是胡雪亭一早跑了老远,才采摘的野果,红彤彤的,配上几片故意留下的绿色树叶,很是惹眼。 “用不了多久,姐姐就要成为巨富了!”胡雪亭捏着小女孩的脸,得意的笑。 穿越女是怎么赚第一桶金的?当然是卖野果子! 那个谁谁谁,穿越到了一穷二白的家庭中,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八口人,除了有个地方睡觉,其余毛都没有,还不是靠穿越女卖野果,赚了铜钱,然后养鸡鸭羊,走上了小康的道路,再然后买田买地,终于成为全村首富? 看过N本穿越种田小说的胡雪亭,自信满满的:“雪岚乖,看姐姐多聪明,姐姐马上就要发财了,以后你想吃什么,姐姐买两个,吃一个,扔一个。” 小女孩盯着大篮子里的红果子,无辜的眨眼。 有几个路人走过,胡雪亭提高了嗓门,大声的叫:“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世界上最甜的水果哦。” 清脆的女孩子声音,吸引了几个路人的注意。 “这是什么?”有人问道。 “幸福果!”胡雪亭毫不犹豫的取了个吉利的名字,然后用力的对着那路人眨眼,这么吉利的名字,你敢不买吗? 那人看了看,价格都没问,转身就走。 胡雪亭大惊,哎呀,幸福都不要,太牛逼了! 眼看围观的人尽数转身就走,胡雪亭有了明悟。 “你幸福吗?” “我姓张。” 怎么能取名叫幸福果呢?太直白,太笼统,太没有期待了。 必须改名,必须转移阵地,必须圈定顾客群! 胡雪亭一手牵着小女孩,一手拎着大篮子,在街上走了一圈,挑了门庭最漂亮的一户人家门口坐下,大声的吆喝:“新鲜出炉的状元果哦,每天限量99个!” 大户人家,自然会有一大群儿孙想中状元,就不信听见“状元果”会不动心的。 果然,不仅那户疑似大户人家中走出了几个人,隔壁的人家,隔壁的隔壁的人家,以及路人甲乙丙丁,都围了过来。 “不就是野果吗?”有人看了一眼,识货的很。 胡雪亭鄙夷的看着他:“野果?你见过这么红,这么圆,还带着文曲星的祝福的野果?告诉你,这叫状元果!” 又是一人笑道:“吃了你的状元果,就能中状元?” 胡雪亭斩钉截铁的道:“当然不行!” 一群凑热闹的人反而愣住了,谁都知道讨口彩的东西做不得准,但是,卖东西的货主自己揭穿,倒是少见。 “我每天卖99个状元果,难道就每天有99个人能高中状元?”胡雪亭反问道。 围观众忍不住点头,当然不可能。 “吃了我的状元果,可以明目,提神,加强记忆。别人要背一个时辰的功课,吃了我的状元果,顶多一炷香时间就能记住了。”胡雪亭道。 -- 第11页 围观众纷纷点头,果然是好东西,能增加记性,自然在读书考状元的道路上,多占了几分便宜。 “一文钱一个,千万不要错过了。”胡雪亭报价。 一文钱的价格贵吗?三文钱能买一只鸡的年头,一文钱买一个果子,当然贵死了!但是,物有所值,对不对?和考上状元相比,几文钱几十文钱,又算个毛啊!大户人家有的是钱,要的就是好彩头! 好几个路人佩服极了:“小丫头有一手嘛。”说得头头是道,似真似假,估计会有人买。 胡雪亭瞅瞅窃窃私语的围观众,把眼望青天,别佩服胡某,胡某只是比你聪明一万倍而已。 那疑似大户人家中出来的某个老太太,定了漂亮诱人的状元果老半天,虔诚的问道:“真的吃一个,一炷香就能背出功课?” 胡雪亭用力的点头,丝毫不带犹豫的。 那老太太咬牙,从怀里掏出银钱:“我买一个。” 胡雪亭瞅瞅一文钱,然后利索的挑了一个最大最红的果子,递给老太太,孑然长叹:“状元轮流做,今年到你家,缘分啊缘分。” 就不信做足了戏,一群围观众能忍得住。 老太太颤巍巍的接过状元果,翻来覆去,认真的看了半天。 胡雪亭懂,牵涉到子孙考状元的大事,必然要细心,专心,认真,严肃,绝对要用最虔诚的心。 老太太又将果子放到笔尖,细细的闻了闻,一抬头,将果子扔进了嘴里,用力的咀嚼:“咦,还有甜味。” 胡雪亭愣愣的看她,声音都颤抖了:“难道,老人家你也要考状元?”只听说七八十岁的人,考了几十年高考,痴心不改的,没想到今儿个竟然亲眼见到了古代版! 老太太闭上眼睛,唇齿之间,弥留着果子的味道。 “好,识货!”胡雪亭举起大拇指,“吃了我家的状元果,就是必须好好的吸收其中的灵气,这才能起到最大的作用!” 围观众死死的看着老太太,真有人傻乎乎的信这状元果? 老太太眨巴着嘴:“原来,你放了糖。” 胡雪亭绝不承认,在果子里放糖,那是她从穿越种田文中学来的独门绝技,万万不可外传。 老太太笑了:“好吃,很好吃。” 胡雪亭一脸的惊喜:“老人家,你的皱纹都少了!” 老太太不理她,向身后挥手。 一个丫鬟提溜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满满的红色的漂亮的“状元果”。 “老夫人,已经放了糖了。”丫鬟恭敬的道。 老太太随手挑了一个,扔进嘴里,慢慢的品味:“果然一模一样。” 胡雪亭用力托住快掉了的下巴:“孰为民风淳朴乎?”一文钱就买了“状元果”的秘方,真是太淳朴了。 老太太微笑了,伸出手,掌心中有5文钱:“小丫头满机灵的,赏你的。” 胡雪亭毫不犹豫的接过5文钱:“老太太仁厚心肠,子孙后代必然福泽连绵,公侯万代。” 转身就塞了一把果子在小女孩的手里:“姐姐赚了6文钱,回家吃鸡。” 小女孩小心的咬着果子,甜甜的,眼睛眯成了缝。 胡雪亭扳手指,果子是野果,只有人力成本;大篮子是从客栈借的,不用钱;糖是三文钱买的。大半天功夫,不算人工,不算时间,就赚了3文钱,正好一只大肥鸡。 考虑到这“状元果”的生意是再也不能做了,胡雪亭决定去找个商铺做小二,就不信学过天文地理数学物理英语的新时代超级人才,会在古代饿死。 “掌柜的,我算术很厉害的,都不用打算盘,请我吧。”胡雪亭站在一间成衣铺前,认真的自我介绍。 掌柜的笑着摇头。 胡雪亭露出最完美的8颗牙齿的微笑,歪着脑袋,伸出一根手指摇晃:“掌柜的,别看我年纪小,就急着拒绝,人不可貌相,请你家账房出来,我们当场练练,看谁的算术好。” 真金不怕火炼,就不信古代的账房数学比她强,随便一个几何函数,立马让那账房跪地吐血。 掌柜笑得更开心了,继续摇头。 胡雪亭抓了一把果子,塞到掌柜的手里:“这是我刚从街上买的财神果,能沾染财神爷的福气,要一文钱一个呢。” 掌柜看着手里的果子,又看看一边睁大眼睛瞅着他,一边努力啃果子的小女孩,终于开口了。 “你有保人吗?” “保人?什么东东?” 掌柜伸出手,就想学胡雪亭的样子摇晃手指,一瞅,街上人来人往,不时有熟客经过,要是被看到这轻浮的动作,只怕坏了招牌,硬生生又把手缩了回来,解释道:“账房乃银钱要害之地,没有相熟的保人担保,又有谁敢用你?” 就不怕今天打着算盘做账,晚上就卷了东家的银子跑路?没有熟人,而且是有钱有信用的熟人担保,是万万没人会请陌生人做账房的。 胡雪亭倒抽一口凉气,认真的道:“我有知县作保!”找知县作保不知道行不行,但是起码能吓死眼前的掌柜。 掌柜的缓缓摇头。 胡雪亭火大了,毛啊?知县的面子也不卖?你丫还想不想开店了? 掌柜的认真的指着店铺,道:“就这么个铺子,至于要请账房吗?” 胡雪亭瞅瞅店铺,撑死只有25平方米,这种小店请毛个账房啊,夫妻老婆店,赚多赚少都是自家的。 -- 第12页 胡雪亭沉默,盯着掌柜手里的果子。 掌柜的懂,这个女孩子是个小气鬼,贿赂的果子要收回去,他也不贪几个野果,微笑着递了回去。 胡雪亭没有接果子,长叹一声,扭头就走。 “不要果子了?”掌柜的笑道。 胡雪亭头也没回:“能够见面也是缘分,这几个财神果与你有缘,看来掌柜是要发大财了。” 掌柜的笑,这个女孩还是很会说好听话的,以后要是有机会,不妨照顾一下。 走出老远,小女孩好奇的问:“姐姐,他要还你果子,你为什么不要?”才不信姐姐会大方的送人。 胡雪亭认真的教育小女孩:“记住哦,脏手碰过的东西,千万不能放到嘴里。”那掌柜的手指甲都有黑泥了,碰过的果子绝对不能吃。 接下来,胡雪亭一口气扫荡了整个县城的店铺,求职的目标历经账房、售货员、洗碗工,行情一路下跌,依然一无所获。 拒绝的言词几乎是千篇一律的:“小本生意,请不起人。” 这话半真半假。 小县城,生意难做,请帮工自然要慎重考虑,但也不是所有的铺子都请不起人。 开饭店的,还在意多一个跑堂的吗? 胡雪亭的薪水要求已经一降再降,最后只要求三餐一宿了,开饭店的还在意三餐一宿吗,可谓是超级廉价。何况雇佣胡雪亭,显然是帮助了弱小无助的女孩,怎么看都是积阴德的事情。又省酬劳,又做好事,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可是,这积阴德的事情,要是有巨大的风险呢?比如,被贼人惦记,还会有人觉得何乐而不为吗? “那个丫头,就是刚被贼人杀了父母的那个。”某个店铺门口,有人低声和隔壁的掌柜道。 “我当然知道。”隔壁掌柜看着胡雪亭的背影,有些无奈又惭愧。自古以来瞒上不瞒下,王知县可以瞒住太守,却瞒不住百姓,县城就这么大,死了十几个人的大案件,自然人人都知道了,街上忽然蹦出一个陌生的机灵的女孩子,瞎猜都知道是谁。 “别心软!”先前那人见了隔壁掌柜的神情,急忙提醒,“我听说,她家其实不是遇到盗贼,而是遇到了仇家。” 十几个男人,保护一辆没有财物的马车,尽数战死,怎么看都不像是商人,那不是仇杀,还能是什么? 真相实在太简单了,一猜就能猜到。 “已经杀了这么多人,还在乎多杀两个孩子?”先前那人分析着,这几乎是所有拒绝胡雪亭的老板们的共同想法。 “只是两个女孩子,不一定要斩草除根吧?”隔壁掌柜低声道,祸不及家人,祸不及子女,两个女孩子而已,用不着当做心腹大患吧。 “是啊,不一定要斩草除根。”先前那人冷笑,“你既然知道‘不一定’,你敢说,贼人就一定不会斩草除根?” 隔壁掌柜沉默,看着远处,胡雪亭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帮助弱小的孤女,他也想啊,只是,把自己乃至全家人的性命,和一个可能会被贼人斩草除根的人放在一起,怎么都是太过于伟大了,作为小小的凡人,他怎么也做不到的。 “若是有机会,悄悄的给些银钱,也就是了。”先前的那人长叹道,眼神同样无奈又惭愧。 四处碰壁的胡雪亭,震惊极了:“万恶的旧社会啊!难道,我想要活下去,只有加入丐帮,从此偷蒙拐骗,或者卖身为奴两条路了吗?” 再也没有见过更废物的穿越者了吧? 一只小手用力的拉扯胡雪亭的衣角,眼巴巴的看着胡雪亭。胡雪亭俯下(身)体,小女孩用力的搂住她的脖子,附在耳边,道:“姐姐,别怕。” 胡雪亭身体一颤,僵硬住了,小女孩真是太敏感太聪明了,竟然看穿了胡雪亭的本质。 胡雪亭一路神经病一般的嚣张,癫狂,为所欲为,胡乱行事,其实源自于她内心深深的恐惧。 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古代,莫名其妙的被贼人拦路截杀,莫名其妙的杀了贼人,莫名其妙的孤苦伶仃,沦落街头,举目无亲。 胡雪亭的神经不够粗,没能像其他穿越者这般轻描淡写,她被这诡异的遭遇彻底吓住了,一切的神经病作为,神经病思维,胡乱猜疑他人,满嘴胡说八道,只是她处于极度的惊慌当中,用异常的行为掩饰自己,转移自己的注意。 “姐姐,我会保护你的。”小女孩糯糯的声音,认真极了。 胡雪亭忽然觉得眼睛一酸,终于发现,自己和怀中失去了父母亲人,同样无依无靠的小小的女孩子比,不论是坚强,勇敢,还是善良,都差得老远。 “姐姐也会保护你的。”胡雪亭抱紧了小女孩,偌大的天下,此刻只有她们两人。 …… 客栈。 老掌柜看见胡雪亭回来,远远的便迎了过去。 “老朽已经找到了一处宅院,干净的很,价格也便宜。”能够早日请走这个神经病,老掌柜认真找了几天,托了不少人情,终于找到了一处比较满意的宅院。 胡雪亭深深鞠躬:“这些时日,劳烦掌柜的了,日后若有机会,定当记得今日的恩情。” 老掌柜愕然,跳脱的胡雪亭忽然变得严肃,竟然极度的不习惯。 胡雪亭收拾包裹,东西少得很,只有几件当日从马车中翻出来的换洗衣服,以及一把剪刀,一把从杀死的贼人身上得到的普通匕首,还有一些零碎的银子和铜板。 -- 第13页 这些,就是以后生活的所有了。 “若是有我的本家寻来,还要劳烦掌柜领路。”胡雪亭再也不会排斥原身的家人家族。 掌柜的认真点头:“应该的。” “雪岚,姐姐想过了,以后姐姐去养鸡,种田,慢慢的,我们总会过上好日子的。”胡雪亭抱起小女孩,大步走向新的宅院,从此以后,她将以土著们的思维和习惯,老老实实的过日子,老老实实的养鸡卖鸡蛋,老老实实的在周围找一片没人要的贫瘠荒地,种菜种地,养家糊口,彻底融入这个莫名其妙的古代。 “姐姐,我想吃鸡蛋。”小女孩雀跃。 “姐姐会买好多好多鸡蛋,然后,鸡孵蛋,蛋变鸡,鸡再孵蛋,蛋在变鸡,用不了多久,姐姐就会有一万只鸡,成为超级大富翁,哇哈哈哈哈哈!” 第5章 寻人启事 厉阳郡。 某个穿着淡青色衣服的男子坐在案几前,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几个华服男子。 “真的不知道?”淡淡的五个字中,一股杀气弥漫。 几个华服男子脸色苍白,勉强鼓气勇气,解释道:“沈子晨忽然连夜离开,待我等发觉,已经是第二日的晚间,我等实在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去向,更不知道他为何匆匆离去。” 沈子晨是县丞,一县之中,除了知县,就是他最大,手中还有人手,他们这些小小的官吏士绅,哪里能管得了他呢?但这些话,却万万不能和眼前的这个人解释,只看站在那人背后,手握刀柄的士卒,就知道回答中稍有不慎,就会被立刻斩杀。 “沈子晨离开之前,可有异样?县中可有人追赶?”淡青色衣服男子盯着几个华服男子的眼睛。 几个人一起摇头,哪有什么异样,就那么平平常常的,既没有忽然大吵大闹,也没有酒宴什么的,更没有神情大变,手足发抖,意味深长的眼神什么,前一日的白天,大伙儿还按部就班的在县衙处理公务,第二天就没见沈子晨的人影,到的晚间,顺道过去探问的时候,才发觉人去楼空。 “我等以为只是家中有了急事……”某个华服男子颤抖着道。才一天不见,又是县里的二把手,家中也没有什么凌乱遇贼遇害的模样,众人只当沈子晨是为了私事离开,也没多做关注,要不是这个淡青色衣服男子找上门,谁都不会放在心上,又哪里会派人去追。 淡青色衣服男子盯着众人,没有看出一丝的异常,终于叹了口气。 “来人,押下去,严加审问。” 惨叫声中,几个士卒将华服男子们拖走。 “看来我们是错过了沈子晨。”淡青色衣服男子道。 几个坐在淡青色衣服男子身后的人点头,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些,急急忙忙的一路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错过了。 “我们必须立刻往回赶,沈子晨必然在通往洛阳的某个角落。”一个短须男子道,一路赶来,日夜兼程,难免会和日行夜宿的沈子晨错过,沈子晨多半还在路上,没有到达洛阳,否则,洛阳方面就会有消息。 “来不及了。”一个黑脸的男子摇头,错过了这么久,只怕事情已经到了最坏的境地。 “事到如今,只有公开追查了。”淡青色衣服男子道。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缓缓的点头,无论如何,找到沈子晨是第一要务,其他都顾不得了。 “立即传信各个郡县,朝廷命官沈子晨失踪,沿路所有官府一应配合搜寻。”淡青色衣服男子下令道。 “双管齐下,我们立刻启程回洛阳,沿路搜查所有郡县,沈子晨经过的地方,一定有痕迹留下。” …… 某个大宅院中。 几十个人如坐针毡,有大队的人马,进入厉阳郡,指名道姓寻找沈子晨,消息早已传遍了各处,沈家老宅虽然在邻县,同样很快得到了消息。 “官府在找子晨。”沈沐琛坐在首座,缓缓的道,目光从大堂中几十人的脸上扫过。 几十人个个惊慌失措,他们多多少少都知道,沈子晨招惹了段家。 “唉,真不该让子晨去了并州道啊。”坐在沈沐琛身边的沈沐衍叹息,沈家几代经商,钱财是有些,但是地位卑微,任谁都能打上门。沈子晨就去投了并州道,指望搏个行伍出身,结果搏倒是搏成功了,衣锦还乡,成了隔壁县的县丞,威风八面,可是,却在并州得罪了段家。 “段家是我们能够招惹的吗?”大堂中,有人低声道。虽然沈子晨得罪的是段家的旁系,但段家枝繁叶茂,再怎么是旁系,也不是毫无根基的沈家能够招惹的。 虽然沈子晨和段家的仇怨,也就是吵架争功劳之类的,没到要见血分生死的地步,但是,以段家的力量,随便就能让沈子晨丢官,或者找个由头,断了沈家的生意,抓几个人下狱什么的。 瞧,沈子晨现在不是连老家都不敢回,漏夜逃亡了,只怕这官,是当到头了。 “我就知道,大哥惹了天大的麻烦。”沈子涵站起来,几乎带倒了椅子,才当了几天县丞,家族还没有享受到光耀门庭的好处,立马就要招惹上大祸。 好几个人立刻冷冷的盯着沈子涵,沈子晨当县丞的时候,沈子涵比谁都要嚣张,就差在县里横着走了,如今沈子晨一倒霉,立马就翻脸,真是典型的小人。 -- 第14页 “那些官府的人,未必就是帮段家的。”沈子敬忽然出声道,好多人立刻就点头附和。 看那些来找沈子晨的人,个个满脸横肉,看人的眼神只盯着人的脖子看,傻瓜都知道是军中的悍卒,沈子晨同样是行伍出身,说不定是他为了对抗段家,召唤来助拳的军中袍泽呢,见到沈子晨忽然失踪,自然会四处打听。 “他们没有来骚扰我们沈家,肯定不是段家的人。”有人从另一个角度辩证那些人是友非敌。 “难道你们以为,沈子晨能请的动朝廷的大官,为他出头对付段家?”沈沐琛老脸通红,厉声道,对这群儿孙辈实在失望透了,这么多年生意人,不知道结交大官,是要银子的? “沈子晨动没动银子,沈家上上下下会不知道? 小小的一个沈家,就算在厉阳也算不上很有头脸,否则怎么会一直被欺负? 沈家又能拿的出多少银钱结好权贵? 段家是一只老虎,沈家就是一只蚂蚁,有谁会为了蚂蚁,得罪老虎?” 沈沐琛的言语,满满的自卑自贱和负能量,年轻一辈的沈子敬等人是不服的,难道世上就没有重情义,轻生死的真汉子?哪里能用铜臭,去看待军中一起刀头舔血的袍泽。 但是,沈家几辈子积累下来的贱商经历,血泪教训,让沈子敬等人沉默了。 简简单单,只要进了县衙,向那几个满脸横肉的家伙问问,就能知道是友是敌,偏偏他们一个都不敢。 知县老爷在那些人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们这些见了衙役就要弯腰的低贱商人,又怎么敢和贵人说话? “是子晨的朋友也罢,是段家的人也罢,敌不动,我不动,我们要像泰山之石,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沈沐琛看着沈沐衍,缩头乌龟很可耻,但是,有时候是最好的办法。 沈沐衍缓缓点头,要是来人是友,总归能借着沈子晨的关系,得到利益,晚一点也无妨,要是来人是敌,那么一定要和沈子晨撇清关系,万万不能因为沈子晨,断送了全族的前程。 有人匆匆的走进大堂禀告:“沈子桐回来了。” 沈沐衍点头:“让他进来。” 沈子桐是沈家外出经商的几个子弟之一,前些时日派遣到了汝南一带。 沈子桐匆匆进来,脸色不太好,他看看左右,又小心的关上了门,这才问道:“子晨呢?” “子晨失踪了。”沈子敬道。 沈子桐跌足道:“我在汝南见到的,果然是子晨。” 大堂内的人一齐盯着他,沈子敬急忙问道:“子晨呢?他去汝南干什么?他和谁在一起?” 沈子桐长叹:“子晨死了!” 大堂内爆发出阵阵惊呼声,每个人都在大声的询问沈子桐,却吵闹的什么都听不清。 “都给我闭嘴!”沈沐琛用力的把茶杯砸在地上,清脆的声音,终于让大堂内恢复了安静。 “你把经过,详详细细的说来!”沈沐琛伸手指着沈子桐的鼻子,厉声道,沈子晨是家族中好不容易出现的朝廷官员,还指望他带着整个家族,走上更高的位置,怎么就死了呢?必须说清楚! 事情很简单,沈子桐经过汝南的时候,意外的在县衙外,见到了沈子晨的马车,眼看熟悉的马车上处处鲜血,他立刻吓住了,小心的打探,很快就听说了十几个过路人被仇杀的消息。 “你有没有看到尸体?”沈沐琛急切的问道。 “没有。”沈子桐道,吓都吓死了,立马逃了回来,哪里有空去管尸体不尸体的,他也知道这事情做得不太妥当,起码该去认尸的,急忙辩解着:“死了十几人,只有一个妇人,其余都是男子,有两个孩子幸存,大得十三四岁,小的只有三四岁,这不是雪亭和雪岚,还会是谁?” 大堂内的人惊呆了,说好了不过是意气之争,怎么忽然要严重到杀人全家了? 段家就这么肆意妄为,不把人命当人命吗? 忽然有清脆的茶碗碰撞声,众人看去,才发现是沈沐衍端着茶盏的手在发抖。 没人笑他,大堂内人人都在发抖。 小小的生意人,小小的家族之间的纠纷,为何忽然要闹到杀十几人? 那些大家族大门阀的世界,实在是太遥不可攀了。 沈沐衍颤抖着喝了一口茶水,重重的放到案几上,道:“大祸临头了!事情断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子晨是什么人?是朝廷命官!杀官就是造反! 段家会为了小小的龌龊,杀了朝廷命官?段家有几个脑袋!” 大堂内的沈氏族人纷纷点头,脸色更加的黑了。小小的沈家惹了段家,段家若是一心要报复,大可以先找个鸡鸣狗盗的由头,罢了沈子晨的官,贬为庶民,然后自然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就算真的一心要杀人泄愤,杀个平民百姓,自然比杀个官员要容易万倍。 “糟了,大哥牵涉到了惊天的秘密了!”沈子涵惊慌失措,恨极了沈子晨。怪不得沈子晨连夜带着妻女逃离,怪不得一声不吭,有家不回,原来是丢下族中父老逃命啊!太无耻了! 大堂中一群人看沈子涵,这家伙虽然没有下限,但是,这次很有可能被他蒙对了。 朝廷命官都被杀了,怎么看都是阴谋重重。 “我家要是牵连了进去……我不想死,我还年轻!”沈子涵惊恐的缩在地上惨叫。 -- 第15页 一炷香之前,还在鄙夷沈子涵人品低下的人,同样感同身受,谁都不想因为沈子晨的缘故,莫名其妙的就被人杀了。 “应该不至于。”沈沐琛道。 整个家族的精英分子一齐看着他,等待他的详细解释。 “算算时日,子晨已经死了好几天了,要是想要杀了我们,我们还能坐在这里吗?” 这个理由非常的强大,朝廷命官沈子晨都能杀,还在乎他们这些小商人小平民? 没有杀了他们,显然是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就是啊,没有不要杀我们。”沈子涵高兴地叫,“我们不知道秘密,我们完全不知道,根本不需要杀我们!” 一群人重重的点头,他们当真什么都不知道,隐藏在暗处的黑手根本没有必要杀他们。 “万万不能再牵扯进去了。”沈沐琛道,现在黑手确定他们不知情,放他们一马,要是他们不识趣的进一步跨进阴谋之中,那是自己找死,不杀他们都说不过去。 “对,我们不要管子晨的事情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好几人附和着。 沈子晨的身后事,还有他的两个孩子怎么办? 众人一致装作忘记了,这种小事情,又不急于一时,等风平浪静,再去办理沈子晨的身后事,又有何妨?提出来徒增尴尬。 …… 某个县衙之中。 知县皱着眉头,手中的这份加急公文中,某个县丞失踪,责令各个郡县加紧搜查。这么一个内容简单明确的公文,却从头到尾,都透着蹊跷。 首先是内容,县丞失踪,毛意思?畏罪潜逃?弃官而走?怠工旅游?还是被贼人挟持?这每一种可能,都会产生巨大的影响,直接关系到各个郡县用什么力度,什么方式,去搜查这位失踪的县丞。 然后,就是发文的部门,竟然是并州道行军总管属衙! 忒么的这里的问题大了去了! 并州道行军总管是谁?是杨恕!杨恕是什么人?那是当朝司徒!楚国公!位极人臣!如此崇高的地位,犯得着亲自下令,追查一个小小的县丞吗? 更糟心的是,这公文用得是并州道行军总管属衙印,而不是司徒符印,也就是说,未必就是杨恕直接盖的印,多半是杨恕的旧部手下。 杨恕的并州旧部,跑到扬州地界,语焉不详的找一个小小的,忽然玩失踪的县丞?知县立马就想到了狐假虎威、寻隙报仇、发财之后,回老家打脸、□□之辱、当年你敢打我家的牛,今天我发家了,就要打你家的娃等等老套的暴发户的嘴脸。 知县头疼,最麻烦的,就是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了,一不小心就成了作恶的帮凶,遇到一个公正的御史,立马被参了一本。 知县悠悠的捋着胡子,杨恕的旧部,越过专门管官员的吏部,越过专门管刑责的刑部,直接插手追查一个小县丞,这是枉法吧? 按照律法,各郡县官衙完全可以不理,义正言辞的把这道公文退了回去,老子是文官,你丫是武将,我们不同属,你丫管不到我头上。 知县缓缓的摇头,打了杨恕的旧部的脸面,就是打了杨恕的脸面,谁胆子肥了,敢招惹当朝司徒?就算谁都知道,这是某个爆发户不知轻重的借用并州道行军总管属署的印章干私活,驳回公文,也不是好办法,毕竟,谁有证据,这不是杨恕的意思?公开打了杨恕的脸,简直是自寻死路。 那么,到底该怎么做,又做到什么程度呢?知县用力的捋须,心中郁闷极了。 都怪这个失踪的县丞,被杨恕的旧部找场子,就该老实应着,跑来跑去图个啥,太没有担当了。 这个失踪的县丞叫什么来着?沈子晨。 知县认真的看了几遍,记住了这个给他出难题的家伙的名字,以后有机会,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他。 “来人,守住全县的交通要道,寻找厉阳县丞沈子晨。”知县下令道。 …… 汝南的小县城中,知县王鸿轩震惊极了,不会这么倒霉吧? 他仔细的回想那十几个“被仇家所杀”的倒霉蛋的容貌服装,越想越觉得像是朝廷官员。当时怎么这么粗心,会以为是普通商人呢?普通商人怎么会有十几个彪悍的仆役,怎么会没有货物呢? “难道,老天爷妒忌我的才学,要阻我的前程?”王鸿轩眼睛通红,死了十几个普通人,他翻个手掌就能压下,死了一个朝廷命官,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身上的责任。 “盗贼四起,道路不靖”,贬一级,打发到南面瘴气四起的地方去管仓库,这还算好的,只要汝南太守微微有点想要表现“汝南治安良好,某县乃是孤例”,或者“大肆整顿官员怠政”的意思,,王鸿轩就会直接被夺去官身,成为平民。 王鸿轩汗水涔涔而下,湿透了衣襟,英俊的面庞前所未有的灰白,当日竟然没有问孤女的姓名,实在是太失策了:“来人,本官要去见见那两个孤女。” 宅院中,一群毛茸茸的小鸡仔四处乱跑,小女孩蹲在地上,轻轻的摸着小鸡仔软软的绒毛,小鸡仔毫不在意,继续在地上欢快的唧唧叫。 “姐姐,小鸡饿了。”小女孩大叫。 胡雪亭毫无养鸡经验,更不知道该给小鸡仔喂什么吃的,只能是到处捡了烂菜叶什么的,切碎了浸水,然后搀着米粒,胡乱喂着,这些小鸡仔能够健康的生长,完全是老天爷给面子。 -- 第16页 “不行,现在还太早,等中午再喂。”胡雪亭可不想让小鸡仔撑死。 小女孩把小鸡仔托在手心,认真的道:“小鸡乖,到中午,姐姐就会给你们吃饭了。” “有人在家吗?”衙役领班大声的在院子外嚷着。 小女孩眼巴巴的瞅他,转身大叫:“姐姐!” “知县老爷还记着你们,百忙之中抽空出来,看看你们生活上是不是有所不便。”衙役领班大声的道。 胡雪亭瞅瞅王鸿轩,只觉王知县的脸色白得过分。 “多谢知县老爷,民女深感恩德。”胡雪亭想了一秒钟,才想起这句话,多亏以前国产剧多少看过一些,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王鸿轩挤出和蔼的笑容:“生活上有什么不便之处,尽管提出来,本官自会为你做主。” 胡雪亭刹那间以手遮面,放声嚎哭:“青天大老爷,竟然记得民女,民女实在太感动了!” 王鸿轩微笑,傻瓜都能看出来是干嚎,这么无赖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大家闺秀,怎么可能是县丞之女,多半是他想多了。 如此一想,王鸿轩的面色就红润了几分,挥袖道:“本官来这里,就是为民做主的。” 胡雪亭继续干嚎:“……青天大老爷……我家的马车,是不是能还我啊……青天大老爷,要为民做主啊,呜呜呜呜……这抚恤金也太少了……青天大老爷,要为百姓伸冤啊……” 想要在这个世界老老实实的生活下去,就必须尽量多的掌握生产资源和银钱,以前不在意的马车,乃至抚恤金什么的,能挣回来就要挣回来,有了马车,养不了鸡,去汝南郡跑运输都行啊。 衙役领班使劲给王鸿轩眼色,那辆马车衙门自己在用呢。 王鸿轩冷笑,几乎断定这两个女子不会是县丞的女儿,太没官家千金的样子了:“那辆马车,是证物,没有结案之前,不能归还与你……” 胡雪亭继续干嚎:“……青天大老爷啊,我家的马车为什么就不能还我?……难道,我要去汝南太守府告状吗……青天大老爷,你要为民做主啊!” 王鸿轩冷笑,刁民敢和官斗?脸色转厉,就想翻脸。 衙役领班又使劲打眼色,王鸿轩怒视,打个毛眼色,你丫眼睛抽筋啊! 衙役领班无奈,只能厉声对着宅院外怒吼:“何方刁民,妨碍知县老爷办案?” 王鸿轩回头,这次发觉胡雪亭干嚎的声音太大,已经把左邻右舍都引了出来,围在四周,窃窃私语。 这就不同了,万万不能落了口实。王鸿轩急忙挤出温暖的笑容:“你家孤苦无依,本官定然会酌情考虑的。” 好像又记起了什么似的,随口问道:“对了,本官还不知道你的姓名。” 胡雪亭毫不犹豫:“民女姓胡。”一直都忘记了和小女孩确定了,到底姓不姓胡?应该是吧,穿越过来,应该是同名同姓吧?“雪亭”已经一样了,姓也应该一样吧。 王鸿轩微笑:“好姓,好姓。”和姓沈的县丞没关系,看来是想多了。 当下懒得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胡雪亭继续嚎:“青天大老爷,我家的马车啊……”这次看来是拿不回来了,要不要找机会偷回来,然后去其他城市? 王鸿轩已经跨出了院门,忽然鬼使神差的回头问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欢快的道:“我叫沈雪岚。” 沈…… 王鸿轩慢慢的转头,脖颈都发出了咯吱声,他盯着胡雪亭,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你不是说你姓胡?” 胡雪亭无辜的眨眼:“我跟娘姓,她跟爹姓。” 毛个爹姓娘姓! 王鸿轩用最轻柔的声音,带着奔向绝望中的希望,问小女孩:“你爹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更得意了:“我知道,我知道,我爹叫沈子晨。” 王鸿轩的脸色刷的就白的像一张纸。 胡雪亭一瞅,刷的脸色也黑了。 王鸿轩一瞅胡雪亭脸色大变,心念一转,脸色忽然又黑了。 胡雪亭一瞅王鸿轩又变脸,心念也是一转,脸色嗖的又红了。 衙役领班和围观群众莫名其妙,短短几秒钟,你丫变几次脸为了毛啊? 胡雪亭挺直了身体,陡然间气势大变,双手背在身后,仿佛绝世魔神降世,冷冷的道:“你不该来的。” 王鸿轩双手抱头,缓缓的缩到了地上,充满了无力和绝望感:“可是,我已经来了!” 衙役领班睁大了嘴,这是怎么了? 围观群众兴奋极了:“快来啊,比唱大戏还好看!” 小女孩无辜的眨眼,一群小鸡仔围在她的脚边,唧唧的叫。 第6章 勇者斗恶龙 英俊潇洒年轻有为的王鸿轩王知县,后悔的手脚发软,呼吸急促,眼睛发花。 朝廷命官忽然出走,半路被人截杀,几乎灭门,该官员的十四岁的女儿,却一问三不知,不但不找朝廷报案,连姓名都不肯直言,这是为什么?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该知道这代表了无尽的黑暗! 天知道这件案子是牵涉到了封疆大吏,还是当朝王爷,或者皇家隐私,后宫秘闻! 王鸿轩的脑海中,一秒闪过了狸猫换太子,后宫干政,奸相擅权,朝廷争斗,大将造反等等比太阳还要闪亮的案件。 -- 第17页 牵涉到这些案件当中,有几人能够活到最后的?王鸿轩从来没有这么看清过自己,一点都没有发现自己有王八之气,可以淡定的利用这些大案件,走上人生赢家的道路。 多半是很快就被人杀了灭口…… 王鸿轩盯着胡雪亭,一直以为这家伙被吓傻了,不知道死哪讹哪,没仔细打量胡雪亭。 就这灵动的眼神,怎么可能像是被吓傻或者没见识的? 一条条线索,以光速在王鸿轩的脑海中串联。 胡雪亭一直装听不懂言语,是想装疯卖傻,低调处理;胡雪亭主动搬出客栈,是因为不想被仇家知道她还活着;胡雪亭躲在角落养鸡,那是知道仇家厉害,想要忍气吞声,苟延残喘;胡雪亭无论如何都想要回马车,是因为已经被仇家得了消息,所以想要赶紧开溜…… 王鸿轩肝肠寸断,这个丫头是个懂事的,想要活下去。而他,却是个不懂事的,一直傻乎乎的作死! 他深呼吸了几口,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用最真诚,最虔诚的声音,小声问道:“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胡雪亭仰天长叹:“你有地方可以躲吗?” 王鸿轩立马听懂了,他是知县,跑了就是丢官,可是胡雪亭可以跑啊。只要那高得不能再高的幕*后*黑*手发觉沈家的后人逃走了,说不定就会只顾着追杀沈家的后人,把他忘记了。 “我把马车还给你,再给你些银钱和米粮,你速速的离开这里,如此,你能活下去,我也能。”王鸿轩坚信,任何空话套话假话,在这个时候必须全部抛弃,最坦诚的沟通,才是解决事情的唯一办法,胡雪亭想要敲诈银两马车,且由得她去,身外之物而已,哪里有把这个瘟神请走要来得实际。 胡雪亭沉吟:“你给多少银子?” 王鸿轩大喜,和聪明人谈话就是省力。他额头见汗,手脚颤抖:“5两!” 胡雪亭两眼望天,不言不语。 王鸿轩紧张的看着她,大气都不敢喘,官袍的背后,再次被汗水湿透。 5两银子?换成几天前,胡雪亭一定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2元钱一克的银价,5两也就500元红票票,耍我是吧? 几天的古代现实生活,已经不知不觉的重新树立了胡雪亭的金钱观念,不,是金银观念。胡雪亭迅速的把5两银子换算成5000文钱,然后飞快的按照3文钱一只大肥鸡,计算出1文钱大致有10元以上红票票的价值,那5两银子就是50000元了。 “也罢,这是我家的劫难,不能无缘无故的牵扯了你。”胡雪亭长叹。 “事不宜迟,立刻给钱给马车,我马上就走。”胡雪亭很没有志气的被5两银子收买了,心里迅速的计算马车能卖多少钱,想想上好田地也就十几两一亩,顿时觉得做周扒皮也是很有前途的。 王鸿轩面露喜色,长袖滑落,袖子里一锭5两重的银元宝,准确的落到了胡雪亭的手中,他实在不想多耽误一秒钟,只要这两个带着死亡光环的人离开他的辖区,他怎么都能想办法活下去的:“立刻回衙……” 然后,王鸿轩呆住了。 几步外,衙役领班和一群衙役呆呆的看着他,十几步外,一大群善良的朝阳区群众,热情的注视着他。 该死的,刚才心情太过激动,做出了抱头蹲的超级自毁形象的举动,被这一大群无知群众看见了,这叫他这个一县之尊,如何下台? 王鸿轩脸色青一块红一块,只觉保全了性命和官位之后,保全自尊和面子,已经是必须提到当务之急的事情。 胡雪亭瞅瞅他,决定释放一点善意。 “青天大老爷啊,你不用因为我可怜,你帮不了我,就痛苦的蹲在地上自责,你还我马车,给我银钱,已经是尽了你最大的力量了,你是青天大老爷啊!”胡雪亭伸手向天,双目放光,大声悲嚎。 “原来这样啊,王知县真是个好人啊。”围观群众醒悟了。 “知县老爷为了百姓,竟然伤心到这种地步,好官啊!”又是一个群众叹息。 “青天大老爷啊!”有群众大声的喊。 王鸿轩深呼吸,脸上露出浓浓的负疚和伤感:“本官是本县的父母官,本县的所有子民都是本官的子女,让子女受苦受难,是本官的失职,本官如何不伤心,如何内疚?诸位父老乡亲,本官在此发誓,一定要让本县的所有人,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 欢呼声中,王鸿轩频频拱手示意。 人群中,挤出四个男子,很不合时宜的没有欢呼,冷冷的看着王鸿轩。 王鸿轩手脚冰凉。 “沈家的孩子,跟我们走。”领先一人道,语气中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 “阁下是……”王鸿轩勉强问道。 “并州道行军总管属衙。”那人盯着王鸿轩,用鼻子发音。 王鸿轩立刻后退了一步,躬身让路。 胡雪亭看看有些惊慌的小女孩,抱在怀里,看看眼观鼻鼻观心的王鸿轩,心中长叹,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牵涉到了什么大内总管,难道谜底是“葵花宝典”?转头使劲的看那几人,有的有胡子,有的没胡子,不会都是宫里的公公吧。 “不用怕,我姓张,我是张仪同的部下,是你爹爹的朋友。”领头的人温和的对胡雪亭道,“立刻跟我们走,只要跟大队汇合,就没有危险了。” -- 第18页 张姓汉子转头对王鸿轩道:“沈子晨的马车呢?” “是,下官立刻派人送来。”王鸿轩道,几个衙役飞快的向县衙跑。 “不能耽误了,一起去县衙。”张姓汉子道。 …… 官道上,马车疾驰,小女孩缩在胡雪亭的怀中,带着惊恐的看着四周。 胡雪亭透过布帘,看着外头的道路,只觉越走越是荒僻。 “姐姐和你玩个游戏,你一定要记住哦。”胡雪亭抱紧小女孩,低声在她的耳朵边道。 小女孩用力的点头。 “前面有个破庙,不如去歇一歇。”张姓汉子道,赶了两个时辰的路,人不困,马也乏了。 破庙也只有一个屋顶还在而已,其余地方四面透风,没倒塌已经是奇迹。 “有人!”一个汉子叫道,破庙中的某个角落,一个人躺在地上。 “你是什么人?”张姓汉子握着刀柄,盯着那人。 那人缩在地上,勉强抬头看了他一眼,却不说话。 张姓汉子的同伴们仔细打量那人,松了口气,那个人浑身破破烂烂的,身上好几处血肉模糊,一看就是受了重伤,看脸色,灰败得很,只怕没几日能活了。 “张头,只是个半死的人,站都站不来了。”某个人用脚踢那地上的人,那人只是无力的缩了一下。 张姓汉子点头,放松了刀柄,道:“小心能驶万年船。” 几人前前后后的搜了一遍,再也没有其他人。 “饿了吧,先吃个馒头,等到了前面的城镇,伯伯再请你们吃好的。”张姓汉子掏出馒头,递给胡雪亭和小女孩。 “哎呀,你怎么这么调皮。”胡雪亭一掌拍在小女孩的手上,馒头落到了地上。 “太不听话了,去,到外面玩去。”她把手里的馒头递给小女孩,悄悄的在她的手上捏了一下,向外头一指。 小女孩睁大了眼睛,咧嘴一笑,向外头噗嗤噗嗤的跑去。 “伯伯来得迟了,没能救了你爹娘。”张姓汉子叹息着,慢慢的嚼着馒头。 “唉,那是命啊。”胡雪亭也叹息,双手笼到了袖子里。 张姓汉子摇头:“你爹爹知道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招惹了大敌,只来得及飞鸽传信与我们前来,没有来得及说详情,就遇糟了敌人毒手。你可知道一些什么,速速说与伯伯听,伯伯们一定为你爹娘报仇雪恨。” 胡雪亭用力的摇头:“我爹爹什么都没有说。” 其余几个汉子脸色悲愤,期盼的看着胡雪亭:“我们与沈子晨多年之交,为他报仇雪恨,是我们最后能做的事情。” 一个男子更是泪水盈眶:“当年要不是沈子晨舍身相救,我早已死于敌人之手,今天他被仇敌所害,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一定要为他报仇!” “当年,我和沈兄睡一个被窝,吃一个馒头啊。”又是一个男子看着破庙外,悠悠的道,“你的事情,就是伯伯的事情,伯伯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长大成人,嫁个如意郎君。” 胡雪亭用力的点头,声音带着哭腔:“以后雪亭和雪岚二人,还要劳烦伯伯们了。” 几人纷纷点头,应该的。 “子晨可有透露仇敌的消息?不用怕,就算仇敌厉害,有我等在,有张仪同在,定然为你爹爹讨回公道。”张姓汉子郑重的道。 胡雪亭悲伤的摇头:“劳烦几位伯伯费心了,我爹爹实是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我竟然不知道仇人是谁,实在是太不孝了!”伏地大哭。 一个汉子看看庙外,已经不见了小女孩的踪影,向张姓汉子打了个眼色,快步出去,不一会,又铁青着脸回来。 “那个小的不见了。”荒山野岭,杂草都有一人高了,四岁的孩子随便哪里一躲,找出来就千难万难。 张姓汉子长叹,站了起来。 “没想到啊,你竟然看破了我们。”张姓汉子冷冷的道。 “本来想让你们干干脆脆的上路见你们爹娘的。”冷笑声中,张姓汉子的脸上,露出了狰狞。 某个汉子一伸手,抓住地上的胡雪亭的背心,直接拎了起来。 胡雪亭一转身,一拳隔着衣袖就打了过去。 那汉子一扭头一伸手,立刻握住了胡雪亭的手臂,胡雪亭衣袖滑落,露出了一截剪刀尖。 那汉子冷笑,沈家的丫头用剪刀杀人的伎俩,他们早已知道了:“小丫头倒是狠辣的……” “噗!”一把匕首刺入了那汉子的眼睛,直入大脑。 “好!好!好!”张姓汉子铁青了脸,天天打雁,今天却被雁啄了眼。 那被杀的汉子带着胡雪亭倒地,胡雪亭一个翻滚,利索的从那汉子的怀中钻了出来,还没站稳,就重重的挨了一脚,飞出了数尺之外,手上犹自死死的抓着剪刀和匕首。 “是个狠角色啊。”张姓汉子道。 胡雪亭挣扎着想要再站起,另外两个汉子随便又是几脚,胡雪亭终于一脸血的倒在了地上,匕首飞出老远,闭着眼睛,再也没有起来。 “别打死了,还要问话。”张姓汉子皱眉道。 一个人点头,伸手去抓胡雪亭,胡雪亭陡然睁眼,剪刀猛然插了过去,却被那人伸手扭住,然后身体猛然一轻,被那人直接拎起,重重的过肩摔在了地上,剧烈的疼痛,让胡雪亭眼前一阵漆黑。 -- 第19页 “说,还有谁知道。”张姓汉子问道,冷漠的看着地上的胡雪亭。 刚才这一摔,这丫头的骨头大概断了好几根吧。 “不自量力。”动手的那个汉子鄙夷的道,真以为只要够狠,就能当杀手,所向披靡了?那被杀的汉子,只是大意了而已,真要动手,一百个胡雪亭都不够杀的。 “我砍下她的一只手,看她说是不说。”另一个汉子抽出了刀,在胡雪亭的脸上比划着。 胡雪亭闭着眼睛,嘴角露出了笑意:“不过是比你们早走一步而已,你们的下场也不见得会好到哪里去。” 几个汉子互相看了一眼,这是恫吓,虚张声势,还是真的已经告诉了别人? “很难说。”张姓汉子摇头,毫无把握。 这个沈家的余孽,很机灵,不会轻易的相信别人的话,所以猜出了他们是假冒的,却又不够机灵,装傻装到隐姓埋名,也太假了,根本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如此一个肯定知道了大秘密,有些机灵,又有些不通人情世故的蠢丫头,实在无法猜测她到底会做什么,把秘密告诉别人,留下一些书信什么的,都很有可能,一定要问出真相,否则寝食不安。 “噗!”一个汉子拿刀在胡雪亭的身上划了数刀,鲜血直流。 胡雪亭只是在第一刀的时候皱了下眉头,而后就淡定无比。 “好样的。”那个汉子笑,“我曾经遇到过一个硬汉,我砍了他51刀,手脚都只剩下骨头,他一句话都没有说,我想知道,你又能熬多久。” 又是数刀砍下,鲜血四溅,胡雪亭一声不吭。 用刑的汉子反而犹豫了,看向张姓汉子,再砍下去,只怕这个女娃立马就死了。 “把那个小的找出来,不说,就把那个小的砍成人棍。”张姓汉子冷冷的道。 胡雪亭睁开了眼睛,冷冷的盯着张姓汉子,以及另外几个汉子。 冰冷的目光,却只让那几个汉子微笑,死人最后的怒目,无非如此,要是眼神能够把人瞪死,怒骂能够把人诅咒死,还需要他们做什么?天下早已太平了。 “那个小的跑不远的。”某个汉子笑,肯定是躲在了附近,甚至不需要去找,只要把满身是血的胡雪亭提溜出去,让那小的看见,多半就会哭着喊着跑了出来。 “好主意,可惜,我不允许。”忽然,破庙内有人道。 张姓汉子一凛:“小心!张仪同到了!” 几人背靠背,抽刀在手,紧张的盯着周围。 胡雪亭睁大了眼睛,太狗血了吧?一定要等到她被一身鲜血,快要挂了,主角才会背负双手,衣衫飘飘,白衣胜雪,傲然登场。 但是,再狗血总比死在这里强。 胡雪亭期盼的看着破庙的门口,等待久仰大名的张仪同登场。 “人呢?”等了半晌,却没有看见有人从大门处,从屋顶上,从窗外外,潇洒的现身。 唯有角落中,那个浑身是伤,一身泥污的男子,挣扎着站了起来,手里多出了一把断剑。 “马德,竟然是这个垃圾。”一个汉子笑了,还以为是英雄出场,没想到是乞丐不自量力,螳臂当车。 胡雪亭兴奋了,有救了有救了有救了!一般越是破衣烂衫,一身是血的家伙,越是武林高手,肯定分分钟杀光这些人。 张姓汉子同样这么想,神情凝重,不断地给同伙们打眼色,今日已经阴沟里翻船,死了一个,万万不要再次栽在疏忽大意之上。 几人谨慎的看着那个乞丐英雄,僵持着。 那乞丐英雄厉声道:“小姑娘,不用拍,有石某在,就……” 噗通! 那乞丐英雄倒地,额头撞地,鲜血直流,露出身后,保持着蹑手蹑脚姿势的小女孩。 胡雪亭怒视,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悄悄进来! 小女孩用力眨眼,扁着嘴:“我只是轻轻的碰了他一下,真的,只是轻轻的碰了他一下。” “小心装死!”张姓汉子大声喝道。 几个汉子缓缓的点头,打定了主意,绝对不中诈死的套路。 “你怎么了,快起来啊。”小女孩用力的扯那乞丐英雄。 胡雪亭愤怒的大叫:“笨蛋!快逃!” 小女孩看看地上的乞丐,再看看一身血的胡雪亭,以及凶神恶煞的几个汉子,转身就逃。 张姓汉子使了个眼色,三人一齐缓缓的绕过地上的那乞丐英雄,走向破庙门口,一副要先抓了小女孩的样子,要是那个乞丐是故意装死诱敌,那就必须爬起来阻止。 三人死死地盯着那个乞丐,眼看越走越近,那乞丐果然抬起了头,缓缓的屈膝爬起,鲜血从他的额头掠过眉角,灰暗的脸色,怎么看都不像是装的。 “动手!”张姓汉子大喝,三人同时出刀。 破庙中猛然出现了一道闪亮的剑光。 那乞丐,那张姓汉子等三人,诡异的保持姿势,僵立不动。 “我靠啊!”胡雪亭用最大的肺活量怒吼,还以为是穿遇到了古代,没想到了穿越到了武侠世界! “葵花宝典啊,葵花宝典!”胡雪亭泪流满面,不会是真的吧? “噗通!”那乞丐倒地,眼睛紧闭,一动不动。 “我靠啊!”胡雪亭再次大骂,太狗血了! “噗通!噗通!噗通!”张姓汉子等人倒地。 -- 第20页 胡雪亭努力的挣扎,在地上奋力的爬动,带着一条血痕,艰难的挪到了那张姓汉子几人身边,捡起地上的刀剑,奋力刺进张姓汉子的脖子。 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张姓汉子却一动不动,早已死得透了。 胡雪亭犹不放心,又奋力的在其他两个汉子的脖颈上奋力刺砍,终于确定几人都真的死了,这才倒在血泊中,大口的喘气。 “姐姐!”小女孩又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跑到了胡雪亭的身边。 “笨蛋!”胡雪亭勉强睁开眼睛,骂着,“叫你逃,你就要逃得远远的,不要回来。” 小女孩惊恐的看着浑身是血的胡雪亭,胡乱的用小手捂着她的伤口。 “去他身上找找,应该有伤药。”胡雪亭已经顾不得捡尸体,对小女孩会造成什么恶劣的影响了,再不止血,她说不定就挂在这里了。 小女孩用力的点头,畏畏缩缩的去翻尸体。 胡雪亭大口的喘息着,只觉身上越来越凉,这是血流干了?忽然,耳朵中似乎听见有轻微的震动声。 她用力翻转身体,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带有节奏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 “是马蹄声!”胡雪亭猛然醒悟了,张姓汉子等人选择在这荒山野岭落脚,是要和其他人汇合。 “雪岚,快逃!”胡雪亭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然翻身站起,一把揪住在尸体上胡乱翻捡的小女孩。 “带上包裹,跑!不要回来!”她指着地上的小小包裹,里面只有一些吃食和铜钱。 小女孩抱住胡雪亭的手不放。 胡雪亭怒了,丫的这个时候搞毛狗血鸡血鸭血啊!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不听话的小丫头。 “快跑!”胡雪亭手掌举得高高的,一掌拍下,却变成轻轻的抚摸,在小女孩的发髻上微微的一捋。 门外的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透过庙门,可以看到足足有几十骑赶到,呼哨声中,又有十几骑从队伍中分开,绕向破庙的后方。 “听姐姐的话,快跑,不要回头!”胡雪亭用力的在小女孩的屁股上一拍,看着小女孩哭丧着脸,跑向庙后的高高杂草中。 “一定要健康的长大啊。”胡雪亭看着小女孩的背影,低声道,拿起一把刀,站在庙门口,以刀拄地,冷冷的看着十余骑疾驰而至,身上陡然爆发出惊天的气势。 “有胡某在此,问天下,谁能进此庙门!” “啪叽!”胡雪亭倒地昏迷。 十几骑绕过破庙,进入杂草之中,轻易的追上迈着小短腿奔跑的小女孩,一个骑士俯身一探,已经将小女孩抱在了怀里。 第7章 以后你跟我姓胡 胡雪亭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一张小脸蛋贴的近近的。 “姐姐醒了!”小女孩欢呼,用力搂住胡雪亭的脖子,胡雪亭心里一暖,然后大惊,没跑掉,被一锅端了?急忙打量四周。 她还在那个破庙中,几步外,一个大大的篝火堆燃烧着,几十个人坐在破庙四处,有的在烧烤食物,有的却在打瞌睡,破庙外,不时有马匹的低声嘶鸣。 木材燃烧的气温,以及食物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听见小女孩的欢呼,一个淡青色衣服的男子装过头,淡淡的道:“你醒了?” 胡雪亭瞅瞅黑漆漆的天色:“原来我睡了这么久啊,怪不得有点头晕。”身上到处都疼得厉害,低头一看,却看见几处伤口都被割开了衣服,上了伤药,裹了布条,看布条的颜色款式,好像就是她放在包裹中的干净衣服。她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一团泥污的烂布条,起码不用担心伤口感染了。 篝火边,一个男子拿着食物和水袋走过来。“能醒过来,就是没事了,吃点东西吧。” 胡雪亭努力挤出最温和的微笑:“谢谢。” 淡青色衣服的男子缓缓的道:“我姓张,这次收到你爹的信,他知道了一件秘闻,手里有些证据,需要我接应,我匆匆赶来,不想迟了,你爹已经遭了毒手……” 又是这一套说词?又姓张?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胡雪亭勉强站起来,用最感动的眼神,盯着那淡青色衣服的男子:“多谢诸位叔叔伯伯救了我们姐妹俩。”糟糕,该鞠躬还是作揖?那个古代女人该怎么打招呼来着?完全不记得了!那就只有加强眼神了。 胡雪亭的眼神中,感动的色彩都要弥流露到地上了! 小女孩小心的扯胡雪亭的衣角:“姐姐,你眼珠子要掉了。” 胡雪亭瞪她,闭嘴!小心不给你吃饭! 淡青色衣服的男子只看了胡雪亭一眼,丝毫没有被她的感动眼神打动,继续说道:“……我和你爹,只是同在并州道军中,论关系,有些公文往来,可能见过面,但肯定没有说过话,这叔叔伯伯几字,你也休提……” “……你家族中自然还有嫡亲的叔叔伯伯在,我会送你回去,你以后若是有什么麻烦,只管派人送信给我,我自然会尽力而为。”淡青色衣服的态度冷冷的,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篝火边的几十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胡雪亭,孤女以为遇到了父亲的故交,有了依靠,却被当头打了一棒,这已经不是丢脸的问题了,只怕唯有绝望了。 胡雪亭脸色丝毫没有变化,笑着点头:“原来如此,日后定然是要有劳张……”她看看周围的人,有人公然的穿着铠甲。“……将军了。” -- 第21页 那淡青色衣服的男子深深的盯着胡雪亭,微微点头:“你可以叫我张仪同。” 张仪同?胡雪亭早有所料,这个淡青色衣服的男子,果然是原身老爹一直想要等待的救兵。 只是,这救兵为何迟迟不到,却又这么巧的在她杀了四个假冒货的时候,又出现了呢?这个时机好到不怀疑都不成。 胡雪亭想到了一个可能,心里悲凉,只觉舌干唇燥,大口的喝了几口水,这具身体流血太多,口干的厉害,脚下还是乏力。 “你听说过我?”张仪同问道。 胡雪亭毫不犹豫的点头:“听我爹说起过几句,没想到张仪同如此的威武,气质不凡。” “这个人是你们的朋友吗?”张仪同冷冷的看着胡雪亭,眼神中带着几分诡异,指着火堆的一角,那个乞丐英雄小口的啃着馒头,听见提到了他,也没有什么言语,只是继续啃着馒头。 有几人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乞丐,许久没有吃过东西,都是把吃看得比天还重。 胡雪亭张口就想说,这是我家请来的超级保镖。乞丐英雄这种高手,拉拢在身边,怎么都安心点,起码不用担心这个“张仪同”又是冒充的什么。话到了嘴边,心中忽然一寒,改口道:“不认识,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们姐妹感激的很。” 那张仪同都能一路追查到破庙了,哪里会不会知道她们的底细?何必说这种容易被揭穿的谎言,被他们知道,她在戒备他们。 张仪同听胡雪亭这么说,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火光中,胡雪亭看到破庙的某个角落,那被杀的张姓男子四人的尸体,就在那里。看衣衫凌乱,不少东西被胡乱的扔在尸体边,显然已经被人翻了一遍。 她慢慢的挪到那张姓男子的尸体面前,严肃的道:“其实,我真的不知道秘密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我会把仇家找出来,一个都不放过。”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假冒的?”那张仪同问道。 胡雪亭认真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是假的,我只是习惯了买保险。”一群陌生人说是亲友,就真的当做亲友了?被陌生人带向荒山野岭,就没有一丝的防备了?胡雪亭只是做了最基本的防备和试探,她在马车上,和小女孩说好了,只要得到她捏手的暗号,小女孩就要和她玩躲猫猫。要是那四人是自己人,自然不在乎一个小孩子调皮玩耍,过不了多久,胡雪亭就会把小女孩叫回来。 那张姓汉子不知道胡雪亭只是个穿越的冒牌货,以为胡雪亭知道一些内幕,或者有一些特殊的联络暗号,一见小女孩不见,立刻以为胡雪亭发现了破绽,立刻发难,这才被胡雪亭确定无疑。 张仪同笑了,真的这么简单? “这个男子,是被人用匕首近距离捅杀的;这几个男子,别无伤口,是毫无反抗的被人捅穿了脖子;你的身上,有几十道伤口,应该是被那个男子拷打过,他的刀上有血。” “这个乞丐般的男子,只有一把断剑,剑上却没有鲜血,身上的伤口起码是旬日前的,而且,他起码有四五天没有吃东西了,站都站不起来,人自然不是他杀的。”张仪同一边指着地上的尸体,一边随口说着,仿佛亲眼看到。 “你在饮食中下了(迷)药,他们三个毫无防备,却有一个运气好,没有吃,拷打你要解药,却被你藏在身上的匕首偷袭杀了。当然,这中间,或者有那个小孩子或者乞丐弄出一些动静,吸引对方的注意什么的,总之,那个蠢货没想到你有匕首,更敢杀人,明明胜过你百倍,却终于被你杀了。然后,你又挣扎的杀了那三人。” 张仪同指着地上的血痕,火光中,已经看得不是很清楚。 “你从那里爬过来,花了好长的时间,在这里捡起的刀。” 胡雪亭回头看了一眼小女孩和那个乞丐英雄,那个乞丐英雄紧紧的盯着那张仪同,之前小口的咬馒头,已经变成了大口的吞咽。 小女孩手里捏着一个馒头,茫然的看着胡雪亭,这是在说故事吗? “没想到,张仪同慧眼如炬。”胡雪亭转过身,正面对着张仪同,腰板挺得笔直。装腔作势,乃是胡雪亭的绝招,忽悠王知县,忽悠张姓汉子,忽悠旅游景点卖玉石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那张仪同微笑不语,转头与其他人闲聊,再也不看胡雪亭一眼,仿佛方才的这些话,就是聊天八卦。 胡雪亭微笑着,挪到那乞丐身边坐下,低声道:“高手兄,这些人只怕也不怀好意,若是有危险,你只管带着我妹子逃,我来断后。” 那乞丐微微摇头:“胡闹,自然是你带着你妹子逃走,石某断后。”忽然一怔,看胡雪亭的眼神变得严肃:“为什么我到哪里,都会遇到聪明人?” 篝火边,几个人和张仪同笑着聊天,风花雪月当中,不时低声交谈几句:“……仪同,那个女孩子心机很深啊。” “再来一杯水酒!忒么的嘴里都淡出鸟来了……仪同,那个女孩子说谎,那四人肯定不是这么死的。” 张仪同脸上不动声色,笑道:“这个馒头,为何比石头还硬?谁买的?退钱!……她对尸体说的话,明显是说给我们听的。” 几人笑闹着,都暗暗点头。 “沈子晨是不会告诉她的。”有人道,兹事体大,他们一行几十人,也就只有寥寥几人知道真相,沈子晨断断不会愚蠢到告诉小孩子的。 -- 第22页 “她还是不知道的好。”又是一人道。 沉默了片刻,有人低声道:“没想到沈子晨的直肠子,竟然有个肠子九转十八弯的女儿。” “左右我们没有恶意,不管她信不信,明日把她送回到厉阳沈家,留下安家费用,我们也算尽了心了。”有人喝着水,道。 “需要多多提防那个女孩子,千万不要被她误杀了。”有人提醒,那女孩子出手狠辣,疑神疑鬼之中,只怕会做出偏激的事情,要是自相残杀,那真是冤枉了。 几人点着头,悄悄的把信息传了下去,篝火边的几十人个个提高了警惕。 …… 衙役们笔直的站在公堂上,神情肃穆,眼角却一直偷偷的瞄知县王鸿轩,那两个孤女走了已经好几个时辰了,太阳都要从山顶到山脚了,王鸿轩却一直魂不守舍的坐在公堂上,不言不语。 衙役领班终于没忍住,小心的上前,低声问道:“知县老爷,是不是那沈家的两个丫头,有什么不妥之处?” 王鸿轩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啊?不妥之处?”然后用看白痴的眼神打量衙役领班,不妥的地方大了去了。 衙役领班小心的请教:“知县在那沈家女面前,为何屡屡神情大变?” 公堂上的一群衙役一齐注视王鸿轩,只觉这是今天最搞不懂的地方。 王鸿轩担忧了大半天,很有找谁倾述的(欲)望,恶狠狠的盯着笨蛋衙役们:“本官第一次脸色大变,是因为确定那是沈县丞的女儿。” 这点,其实衙役们也想到了,辖区内被贼人们杀了一个朝廷命官,简直是祸从天降,任谁都要脸色大变的。 “可是,那沈家的女儿,为何也脸色大变?”衙役领班问道。 “那是因为她被本官发现了真实姓名,暴露了身份。”王鸿轩道。 衙役们依然是理解的,虽然不知道沈家的女儿为何要隐瞒身份,但是,被人揭穿,脸色大变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众人真正不解的,是这之后王鸿轩和胡雪亭的脸色异常。沈家女儿被揭穿身份,吓得脸都黑了,王鸿轩为毛脸色也要黑的像死了亲儿子似的? “唉,”王鸿轩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众人,“你们也不想想,沈家女儿为什么被揭穿身份后,害怕的要死?自然是揭穿身份就是死路一条!死了爹娘和十几人的苦主,不但不敢暴露身份,还认为一旦暴露了身份,就会死路一条,那原因还能是什么?只能是凶手位高权重,不但无法告状,还有被杀了灭口的危险。 我与他们没有一点的关系,莫名掺和了进去,岂能不惊?” 衙役们听懂了王知县潜藏在简单词语背后的真正含义。敢肆无顾忌的杀县丞沈子晨的,要么是朝廷大佬,要么是朝廷大佬的儿子。 王鸿轩大小也是个知县,又正在疏通宇文阀的关系,要是正面硬杠,倒也未必就怕了那躲在暗处的大佬或大佬儿子。敢于为了钱,为了意气之争,为了女人,为了赛马赛狗什么的,就截杀朝廷命官的,脑子一般不太正常,肯定蹦跶不了几天,就会被其他大佬踩死。 可是,要踩死这个勇于作死的纨绔大佬或大佬的纨绔儿子,多半是要朝廷动荡,大批官员被拖累下水,丢管免职的,谁敢保证自己不是倒霉的那个? 王鸿轩完全没有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县丞的冤屈,就那自己的身家性命去伸张正义的想法。 衙役领班理解的看王鸿轩王知县,果然是要脸色大变啊。 “可是,为什么那沈家女儿,见到知县老爷脸色再次大变,又跟着脸色大变呢?” 王鸿轩长叹,只觉倒霉极了:“我若是前来捉拿沈家遗孤的,见了沈家女儿,自然应该欣喜若狂,此刻脸色大变,那沈家女儿自然知道我不是凶手派来捉拿她的,而是误入局中的倒霉蛋,短短顷刻之间,沈家女儿由绝望到希望,由死到生,大起大落,脸色当然是兴奋的发红了。” 一群衙役终于恍然大悟,原来王鸿轩和那沈家女儿,不是忽然兴致来了唱大戏啊。 “果然不愧是知县老爷,心思就是活泼泼的。”衙役领班竖起了大拇指,万分的服气。 “知县老爷如此智慧,跟着知县老爷,以后一定能飞黄腾达。”其余衙役也道。 王鸿轩心情大好,只觉如此人才,老天爷必然怎么会让他倒霉?必然是逢凶化吉。 有衙役从外头冲了进来:“王知县,那沈家的女儿们,又回来了……” 王鸿轩心中就是一跳。 “……是跟几十骑一起来的。” 王鸿轩脸色再次大变。 …… 几十骑停在了义庄前。 那张仪同上过香,道:“去雇些人来,我们把沈子晨送回厉阳。” 其余人点头,最后送沈子晨等兄弟一程。 “慢。”胡雪亭忽然出声道。 “张仪同已经到过了我家?”她问道,“我家为何没人前来寻我?” 那张仪同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其余人转过了头,暗暗叹息。 “我放出风声,在县衙等了三个时辰,沈家闭门不出。”张仪同只是简单的说了事实,没有多说一句评价。 沈家摆明了觉得沈子晨死得蹊跷,可能惹了大祸,想要置身其外,连沈子晨的后事,以及遗留的子女都不在意了。 -- 第23页 胡雪亭笑了:“既然人走茶凉,我正好了无牵挂。”本来还在犹豫,是不是回到原身的家族更好,现在看来,完全不需要犹豫嘛。 她抱起脚边的小女孩:“以后,你跟姐姐姓胡,你叫胡雪岚。” 小女孩无辜的眨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好几人认真的打量胡雪亭,神色中带着鄙夷,家族中人趋吉避凶,那是人之常情,又没有说不认她们,更不会就此不养她们,就因为这点小事,就改名换姓,背弃了家族,心性有些凉薄了。 “没了娘家依靠,你以后又怎么办?”有人忍不住提醒,老老实实的扶棺回家,然后他们这些人在虚言恫吓沈家几句,她们虽然不会过得像以前般有父母疼爱,却也不会缺了衣食,日后嫁了殷食人家,日子就会越过越好,小孩子两个人留在这里,只怕未来会很悲惨。 “多谢提醒。”胡雪亭认真感谢,“我性子古怪,只可同富贵,不可共患难的家人,我宁可不要。我在这里有吃有住,有手有脚,饿不死我的。” 那张仪同冷冷的看胡雪亭:“你如此想,那是甚好。我自会带棺木回厉阳。” 有几人看着张仪同,想要说话,却终于只是微微叹息。 一阵阴风忽然在义庄中盘旋呼啸,烛火瞬间全灭,众人面面相觑,只觉遍体生寒,好几人立刻燃香祭拜。 “看,那是我爹娘也答应了。”胡雪亭欢喜的道,“我听见了他们的声音。” 一群人盯着胡雪亭,一时没搞明白是真的有鬼魂说话,还是这个丫头不敬鬼神,竟然在爹娘的棺材前信口胡言。 “我要开棺,见沈子晨最后一面,你要留在这里吗?”沈子晨信中透露的事情,实在太过巨大,张仪同没有亲眼看到沈子晨的尸体,总是不能完全死心。 胡雪亭抱起小女孩,握着她的手,向着棺木拜了三拜,心中默默祈祷,雪岚我会养大的,你们放心,肯定比落在沈家吃剩饭,被人嫌弃的好。 转身出去,上了自家的马车,马车中,那个乞丐依然倒卧着,神色平静,却闭着眼睛。 “回家喽!”胡雪亭大叫。 马车一动不动,拉车的马儿悠闲的摇着尾巴,丝毫没有前进的意思。 几个人笑眯眯的看着,马车都搞不定,怎么搞定以后的人生。 胡雪亭放下小女孩,拿起马鞭,狠狠的在空中甩了一个响鞭。 “要是不听话,杀了你吃肉!” 咦,吃肉?胡雪亭嘴角有口水的痕迹,看马儿的眼神,就有些不怎么友善了。 马车神奇的开始动了,在胡雪亭手忙脚乱中,老实的前进着。 第8章 仗势欺人 张仪同看着马车歪歪扭扭的远去,微微有些出神。 “仪同,以我看,这个孩子本性还不错,只是有些倔强,要是任由她留下,只怕……”有人慢慢走到张仪同的身边,低声道。世道再好,两个小孩子也不能独自好好的生活,只怕会饿死街头,或者更是不堪。 “是啊,我看这孩子比洛阳的那几个好多了。”又是一个人劝道,周围几人听见“洛阳那几个”,忍不住微微摇头。 “左右是我并州道将士的遗孤,不算坏了规矩。”有人认真道。 又是一人道:“是啊,沈子晨这次遇难,也是为了……” “我知道。”张仪同打断了那人的话,众人日夜兼程,赶来接应沈子晨,为的是大事。事情失败,沈子晨身死,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责无旁贷,必须抚养沈子晨的遗孤。 “我知道我该把这二人接回洛阳,只是……”张仪同沉吟不语。 众人惊讶,这次张仪同的言行,太异常了,换做以往,张仪同早就二话不说,把将士们的遗孤接到洛阳了。 某个人有些理解张仪同的异常,长叹:“只是,那个胡雪亭,只怕是恨上了我们。” 其余几人大奇,为毛啊,难道是恨他们没能救下沈子晨夫妻,那就太没品了。 有人就劝着:“小孩子刚死了爹娘,自然会有些迁怒和想不开,过一段时日,自然会知道那只是命。”谁能得救,谁能活下去,谁能立大功,那都是命啊。 张仪同笑了,哪会这么简单:“我们早不到,晚不到,偏偏在那胡雪亭被贼人严刑拷打,身受重伤,使计反杀了贼人之后,这才出现。 时间如此之巧,简直就是用尺子量,都量不出这么精准。 那胡雪亭心里只怕在想,张某是不是早就到了,却故意任由贼人诓骗掳走她们,想要拿她们做饵,想着放长线钓大鱼?” 众人有人愕然:“唉,小孩子怎么心眼这么多。”张仪同笑:“都十四了,不算小孩子了。” 有人气愤:“钓大鱼?谁不知道那些人都是死士,绝不可能抓到活口。” 张仪同摇头:“就算是死士,动作快,也是能抓到活口的,再说,行动的是死士,那么掩护的,放哨的呢,外围中定然是有一些人嘴巴不那么硬的。” 一群人忧郁的看张仪同,怎么说得好像他们真的拿胡雪亭做诱饵似的。 张仪同大笑:“张某扪心自问,若是张某真的早早到了,眼看沈子晨已经遇难,功亏一篑,是不是真的会拿这两个孩子的性命,去钓大鱼呢?张某还真的不知道。” 众人苦笑,军阵之中,何人为饵,何人是刀,大局之下,又有何区别?谁都做过饵,谁都当过刀,早已想得开了。只是这普通人忽然身在局内,自然是难以接受的了。 -- 第24页 有人叹息,仔细回想,出现的时机果然太巧了,巧到不得不让人怀疑。 “只怕这胡雪亭心机太重,别看她现在笑的傻乎乎的,其实心里已经认定,我等早已到了此地,故意用她二人,甚至她父母的性命,设局抓捕敌人。”有一人无奈的道,若不是如此,那胡雪亭为何一次都没有主动提起要和他们会洛阳?就因为张仪同冷言冷语早早拒人千里?就不信沈子晨的女儿不知道并州道行军总管属衙的规矩,就算真不知道,多求几次,又有什么关系。 “还是要解释一下。”有人道,明明没做,却被人误会而结仇,那也太冤枉了。 张仪同摇头:“张某虽不信清者自清,但是,张某何须向两个小女娃解释?” 众人点头,要一个当官的向两个需要他帮助的可怜的小孩子解释误会,实在是不太可能,而且,这事情解释的清吗? 有人急忙安慰:“时日久了,知道了仪同的为人,她们自然会知道只是误会。” “仪同也莫要和小孩子怄气。”有人跟着劝,也不用觉得胡雪亭的狼心狗肺,把救命恩人当仇人。易地而处,又有几个人,会觉得张仪同等人对胡雪亭有救命之恩呢?整个过程中,似乎没有张仪同等人,她们两个也顺顺利利的杀了贼人,成功的活了下来。 客观的说,张仪同一行人毛事情都没办成,既没有从屠刀下救得沈子晨夫妇等人,也没有从贼人手中夺回胡雪亭,顶多算救护队,给胡雪亭上了伤药而已。 “这个胡雪亭,手段又辣,又不记恩情,瑕疵必报。”有人冷冷的道,以弱小女孩之躯,一举杀了四个贼人,虽然有贼人见她年龄小,疏忽大意的原因,但是这心性,当真是不得了。 若只是心狠手辣,也罢了,毕竟身处危机之中,果决自救和心狠手辣是很模糊的,难以区分。但就因为听张仪同言及沈家族人闭门不出,不肯援手,就立刻改姓,背弃祖宗,这心中只顾着自己,不考虑他人的立场、利益、得失,只想着他人必须为自己牺牲,一旦得不到,就立刻以为他人背信弃义在前,立马翻脸的心态,虽然多少有些少年人以为自己是宇宙中心的白痴样,但到底让人不得不担忧和心寒。 “哪有这么严重。”张仪同反而替胡雪亭反驳道,以为胡雪亭让人心寒,根本是不考虑当事人的动荡心态,站着说话不腰疼。 胡雪亭突然面对父母亡故,被仇家掳掠,身受酷刑,自然会希望家人出面,分担痛苦,甚至为她们遮风避雨,结果却没有家人出现,以为受到家人背叛,言行偏激些,这又有什么好奇怪,好紧张的,过些时日冷静了,懂得换位思考了,自然就不会憎恨家人,背弃祖宗了。 毕竟被人欺负了,受了一点挫折,大脑自动退化成哈密瓜,大喊着我要毁灭世界的中二少年大有人在,说出来的话又哪里能够当真。 众人深以为然,谁都中二少年过,胡言乱语的时候多了去了,况且,心狠手辣,在他们眼中,其实也算不上太大的问题。 作为久战老卒,他们哪有资格说别人心狠手辣?那些心不狠,手不辣的,都已经埋入了黄土。 “既然既不是担心救人救出仇,也不是嫌弃她心狠手辣,仪同又是为了什么犹豫不决呢?”有人问道。 张仪同沉默了,神情严肃无比。 一群人放下手中的活计,慢慢聚拢,严肃的盯着张仪同。 张仪同带着他们出生入死,每次遇敌,都能纵观全局,找出敌人的破绽,带着大伙儿杀出一条生路,必然是看到了胡雪亭的言行中,让人难以忍受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仪同脸色越来越黑,众人屏住呼吸,不敢出声打断,四周静悄悄的,马儿都稍有的不敢出声,唯有阴风不时呼啸,带动树叶,发出轻微的声响。 张仪同终于黑着脸,严肃的道:“老子万里迢迢赶来救人,以后还要供她们吃穿,她们不领情,难道还要老子跪下来求她们跟老子回去吗?” …… 胡雪亭运气特别的好,竟然顺利的回到了租住的宅院,还没进门,就听见宅子里阵阵小鸡的叫声。 “小鸡!”胡雪亭一个不留神,小女孩就要扑出马车,胡雪亭惊呼,只是身上各处都是伤,反应慢了些,怎么都来不及阻拦她。 一只手揪住小女孩的背心,又轻轻放到马车下,却是那乞丐英雄及时出手。 小女孩头也没回,飞快的跑到院子里和小鸡玩耍。胡雪亭自责了半天,和小孩子相处,必须记住小孩子根本不知道危险,时刻要小心。 “多谢你了。”胡雪亭诚恳的向那乞丐英雄道谢。 那乞丐英雄只是摇了摇头。 “姐姐,小鸡饿了!”小女孩在院子中大叫。 “厨房里有剩饭,还有菜叶,要先浸在水里。”胡雪亭大声的叫,看着小女孩跑进厨房,却实在无力起身下马车。 小女孩飞快的跑进了厨房,身后跟着一大串毛茸茸的小鸡仔。 “我家的院子大得很,你要是没地方去,可以住在这里,我多了一个厉害的保镖,你有了一个吃饭养伤的地方,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想起那破庙中看,乞丐英雄说过“总是遇到聪明人”之类话,显然是不愿意和有心机的人打交道,胡雪亭用最坦白的方式,直接和那乞丐说道。 -- 第25页 那乞丐认真的考虑,没有出声。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胡雪亭,那是我妹妹胡雪岚,家中刚遇到了一些麻烦事,爹娘还有十几个叔伯都被贼人杀了,有没什么钱财,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 那乞丐犹豫了一下,道:“在下是石介,是华……” 院子外马蹄声响,十几骑疾驰而至。 “沈家的孩子,跟我们回洛阳。”领头的那个,是那张仪同的一个手下。 胡雪亭张大了嘴,什么情况? 那领头的人摇头叹息:“别怪张仪同说话绝情,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只是……唉,你到了洛阳,就知道了。” 十几人跳下马,就有人快步进了院子,把小女孩抱上了马车,另一人调转了马车的方向。 又是一人热切的道:“你放心,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自然有照顾战死的遗孤的地方,虽然不能大鱼大肉,但是至少能吃饱饭。” 就是说,类似军队建立的孤儿院了?没想到这个世界当兵,福利这么好。 有人一边忙绿,一边点醒胡雪亭:“小孩子家,说话何必太冲,要给自己留下转圜的余地,否则得罪了人,只怕寸步难行。你遇到的幸好是张仪同,气量大,要是遇到别人,就冲你那决然的态度,定然懒得管你的死活。” 胡雪亭冷笑。 立刻有人觉得和胡雪亭说话,必须把她当做18岁的青春期逆反中二小男孩,只能软,不能赢,而且还只能兜圈子,顾及她的面子,急忙补救。 “像你这般英姿勃发的少女,我等从未见过,自然是有些吓着了,但是自古以来,能成大事的,也就你这般的天纵之才。”就不信马屁拍得这么红果果,胡雪亭还会翻脸。 果然,胡雪亭脸色立刻好了很多。 有人怕胡雪亭继续耍性子,决定给一颗红枣,就给一棒子。厉声道:“世道艰难,多少人活得辛苦万分,小孩子家又怎么活的下去?你可以吃草根啃树皮,你想要她也吃草根啃树皮吗?斗气也要有个限度,莫要误人误己,最后被人卖到了丽春院。” 那人已经做好了胡雪亭冷笑怪笑讥笑的准备,话说得这么重,任何一个中二少年都要反驳的,他一边向着别人使眼色,由别人继续给红枣,一边飞快的思索言词,用残酷的现实,打醒这个中二少女了。 胡雪亭用力点头:“说得太对了,我们跟你们去洛阳。”语气欣喜平淡的,一点听不出负气,中二,愤怒,对抗等等情绪。 那人反而有些惊讶了,胡雪亭一直像个刺猬似的,怎么这么好说话。 胡雪亭大惊:“我又不是白痴,明明可以进孤儿院,有吃有住,为什么要去做流浪儿童,加入丐帮当小偷?这次欠了你们的人情,以后自然可以还,我为毛要拿我和我妹妹的未来,甚至小命开玩笑?” 十几条汉子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只觉已经把胡雪亭看得远超年龄的成熟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她的现实。 “唉,和这个女娃儿比,张仪同实在是太意气用事了。”有人长叹,一直以为张仪同是难得的好人,爱护下属,作战勇敢,英明果决,能接受他人的意见,现在才发现,张仪同还是太要脸面了。 “男人嘛。”有人低声道,男人怎么能不要脸面,当官的怎么能不要脸面,小女孩能像个无赖,随时跌倒,随时爬起,张仪同还真的做不出来。 小女孩在马车上,眼巴巴的看着院子的小鸡仔,手里还捏着一团剩饭。 “把那些小鸡仔也带上马车,这是胡某的家产!”胡雪亭瞅了她一眼,大声的道,“胡某以后要靠这些小鸡仔发家致富,少了一个,你们赔得起吗?” 几人又盯着胡雪亭看,再次刷新了对胡雪亭的认识。 …… 十几骑呼啸而过,转眼就过了衙门,隆隆的马车咕噜声中,夹杂着诡异的唧唧叫声。 “知县老爷,他们过去了,不是来找我们的。”衙役领班踩在人梯上,趴在墙头,回过头,压低声音,欣喜的欢呼。 为毛他在墙头?衙门的大门不能关,没有门缝可以张望,他们又不敢堂而皇之的站在衙役门口看热闹,只能胆战心惊的躲在梁柱后,躲在围墙下,趴在墙头,从各种角落,像个贼似的,向外观望。 “不是来找我们的就好。”某个衙役瘫倒在地上,自从听王鸿轩解释了复杂的心路历程,众位衙役也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搞不好,王鸿轩要倒霉,他们这些狗腿子更是会因为“治安不力”,重则入大狱,轻则踢出衙门,断了生计。 王鸿轩穿着青衫,从容的坐在公堂上,腰板笔挺,手里还拿着《诗经》,淡淡的看着衙役领班,道:“何事惊慌?大丈夫行的正,坐得直,又有何惧?”傲然朗诵道:“……厌浥行露,岂不夙夜,谓行多露……” 衙役们佩服极了,王知县还有闲情看书,声音都不带抖一下,果然是淡定从容啊。 王鸿轩清朗的声音却忽然停住了,看着书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看到了不敢置信的东西。 几乎同时,衙役领班忽然脸色大变:“糟了,马车停住了!” 一群衙大惊,坐在公堂上的王鸿轩却惨笑着,一点都不惊讶,只是慢慢的合上了《诗经》。 “……厌浥行露,岂不夙夜,谓行多露。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 -- 第26页 装逼朗诵《诗经》,竟然读到了《行露》篇,该死的满篇的监狱和逃亡,这种预兆简直是差到了极点! 衙门外,马车停住,布帘掀起,有人在马车中对骑士说着什么,一骑调转马头,直冲向衙门。 “来了!来我们这里了!”衙役领班跌下人梯惨叫,一群衙役惊慌的跑向大堂。 短短的十几丈路,那一骑几个弹指间就到,王鸿轩的心中却飞快的转念,这些显然是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人,又是想要雇佣人手迁移棺木,又是带着沈家的女儿纵马街头,怎么看都是一伙的。 “想不到,沈子晨的案子,牵涉到了并州道,不,是司徒杨素啊!”王鸿轩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并州道的这些丘八肯定是要和自己计较沈子晨死在这里的过失的,有司徒杨素这尊大神在,汝南太守一定会非常的配合,铁定罢免了自己的官职,说不定还踩上一脚,发配边疆。 “为何要故意派人见我?是要杀了我吗?那是定然不至于的,并州道绝不至于敢斩杀朝廷官员。是了,是要威胁怒斥我一番。” 王鸿轩无所谓,未来这么黑暗,骂几句算得了什么。 “想不到,我一世才华,竟然要落得如此下场!”王鸿轩在心中狂吼,千错万错,没有早点抱紧宇文阀的大腿啊。 那一骑到了衙门门口,果然翻身下马,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衙门。 一群衙役浑身颤抖,勉强站立。 “王知县?”那军士环顾左右,目光落到了公案后的王鸿轩身上。 一群衙役一齐看王鸿轩,王鸿轩恨死了,你们就不能假装王知县不在吗? “正是本官。”王鸿轩硬着头皮应道。 “胡雪亭此去洛阳,数年之内,是不会回来了,王知县欠下的银钱,还请一次结清。”那军士道。 王鸿轩秒懂,胡雪亭有了人撑腰,胆气壮了,要秋后算账,要是给钱给到位,胡雪亭就在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面前为他美言几句,或者就算没有开脱,至少不落井下石,反之,胡雪亭很有可能就眼含泪水的在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中大声痛哭,被小小的王知县欺负怠慢了。 王鸿轩的脸上缓缓的升起微笑,认真的对那军士道:“且容本官去取银钱。”这还有什么好多说,当初种下的因,今日结出了果。 “这是本官欠了沈家小姐的一百两银子。”王鸿轩果断给了百两,用一百两消除当日的怠慢,以及可能存在的羞辱,和夺走马车,轻慢葬礼等等事情,应该足够了。 那军士看了一眼包裹,打开数了银子,掂了重量,随意说了几句,转身离开。 马蹄和车轮声中,马车终于消失不见。 马车中,数个大大的竹篮装满了小鸡仔,空间少得可怜,胡雪亭小心的见缝插针,终于把银子安置好。 小女孩忍不住扁嘴:“姐姐,不要吓坏了小鸡。” 石介死死的盯着银子,充满了羡慕和佩服,就算他这般的笨蛋,也看得出这百两银子是敲诈来的。 布帘掀起,赶车的军士回过头,想说话,又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半天,还是道:“这事情不太好。” 狐假虎威,仗势欺人,敲诈勒索,谁都看了出来。 胡雪亭大奇:“当日这个王什么的知县,以为他是官,就要坑我家的马车,是仗势欺人;今日我借着大秘密和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名头,坑他的银钱,也是仗势欺人。一报还一报,公平的很啊,就许他仗势欺人,不许我仗势欺人了?” 那军士看胡雪亭的眼神真是忧郁极了,胡雪亭完全没有抓住重点啊:“他敢欺负并州道将士的孤女,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岂会轻饶了他,他起码也要罢官免职。你今日收了他的银子,以后就不好处理他了,区区一点银子,太便宜他了。” 胡雪亭大惊失色:“谁告诉你不能继续罢他的官的?公是公,私是私,我又不是朝廷命官,我收钱和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处罚不处罚,有个毛的冲突? 难道你竟然以为我可以替代官府了?年轻人,这种思想要不得! 该处罚就处罚,该罢官就罢官,朝廷做事,我是P民,关我P事?” 石介用力点头,从头到尾,胡雪亭可没有向那个王知县提过一句处罚或求情的言语,欠债还钱,关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P事? 那军士懂了,钱照收,屁股照打,简直太无耻了。 胡雪亭又冷笑,干脆把话挑明:“别以为我敲诈银子,是多么的贪得无厌,黑心黑肺,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张仪同当日和我们姐妹划清界限,难道就不是因为银钱吗?” 既然原身老子属于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下辖,家属遗孤可以享受孤儿院的待遇,而那张仪同冷言冷语冷面冷口,一脸不想接收孤儿的样子,随便想就知道了,这孤儿院铁定是亏了大钱的,说不定都拖累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财政了。 一群军士黑了脸,只觉遇到聪明人,果然应该退避三十里。 胡雪亭和张仪同汇合后,立马扯着小女孩,忍着身上的痛楚,跳下马车,对张仪同深深鞠躬。 “多谢张仪同救民女于水火之中,先父于九泉之下,定会保佑张仪同身体健康,升官发财。”既然张仪同派人把她们请了回去,面子里子都有了,自然就该也给张仪同一个面子下台,胡雪亭绝不吝啬拿了好处之后的夸奖和赞美,一时之间各种谄媚词语张口就来。 -- 第27页 张仪同等人死死的看着胡雪亭,要不是模样一点都没变,真怀疑这个阿谀奉承的无耻之徒,和那刚毅果决的女子,是不是同一个人。 接胡雪亭的十几人努力板起脸,一脸的事不关己,领头的悄悄靠近张仪同,把诸事一一说了。 张仪同等人看胡雪亭的眼神,又复杂了不少。 “走吧,我们去厉阳。”张仪同看看天色,只觉还有很多路要赶,没有必要和这不要脸的女孩子纠缠。 “慢!”胡雪亭道。 又怎么了? “沈家绝情绝,我爹娘就是在九泉之下,也定然怒不可遏,绝对不会再进沈家的坟地。”胡雪亭道。 一群人看她,那么,你丫的想让自己爹娘埋在乱葬岗吗? “我爹娘和这十几个叔伯,最后的念头,就是到汝南。我打算完成他们的心愿,在汝南买一块风水福地,生不能到汝南,死了也要进汝南。”胡雪亭掏出包裹,递给了身边的军士,百两银子,买块坟地,那是足够了。 “我爹娘和十几个叔伯,有我姐妹二人祭祀供奉,已经足矣。”胡雪亭绝不会再给沈家一丝的牵扯机会。 张仪同盯了胡雪亭许久,笑了:“好。” 车队拉着棺木,缓缓转向汝南城。 王鸿轩带着一群衙役,送出县城五里之外,态度恭敬至极。 车队远远而去,王鸿轩依然恭敬的站着。 “唉,被狠狠的宰了一刀。”衙役们替王鸿轩心疼,一百两啊,真是一笔巨大的数目。 王鸿轩微笑,一群蠢货懂什么,这百两银子不仅仅了却了和沈家女儿,及并州道的恩怨,甚至搭上了一根若有若无的线,仔细想来,竟然是赚了。 马车上,石介缩回脑袋,道:“那个知县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完全不明白,为毛王知县被敲了一百两银子,竟然还好像捡了大便宜一样。 胡雪亭伸手抚摸着唧唧叫的鸡仔的柔软绒毛,用力眨眼:“哎呀,遇到傻瓜了,要是他没被罢官,以后逢年过节,再多敲几次。” 第9章 双赢 厉阳的某个小县城中,这几天异常的平静。以前牛逼哄哄,走路鼻子向天,时不时冒出一句“知道我是谁?我姓沈!”的贵人们,也不在街上走动了。 “沈家是不是真的出事了?”有人悄悄的打听,脸上慢慢的笑容。 “听说朝廷有大官找他们的麻烦。”有人很肯定的道,“我家侄子的表舅在衙门做事,他亲眼看见,那些大官跑到衙门,衙门的老爷们都不敢吭声。” 有人高兴极了:“活该!姓沈的以为自己了不起,活该被朝廷抓!” 小道消息在百姓的口中越传越广,不断地丰富情节。 “我听说,沈家卖给皇后娘娘的衣服上有个破洞,皇后娘娘生气了,要杀了沈家满门!”有人大声的道。 附近的人用力的点头,沈家这种奸商,以为有人当了县丞就了不起了,竟然敢把有蛀洞的衣服卖给皇后娘娘,以为皇后娘娘好欺负啊,被满门抄斩也是活该。 一道人影躲在角落,听着百姓们唾沫横飞的造谣,心里慌得不行,悄悄的往后退,不敢惊动任何一个人,直到退出老远,这才飞一样的跑回了沈宅。 “子涵,你跑什么?”沈宅中,有人看见他惊慌的样子,斥责道。沈子晨惹了大祸,沈家两位族老一齐决定,沈家要避避风头,少出门为好,言行更要端庄稳重,被外人见了,也会以为沈家情绪稳定,天下太平。 “沈家要灭门了,还装什么装!”沈子涵怒吼。 一屋子的人随意的看着沈子涵,完全没有当一回事,沈子涵更怒了,原本还只是心里有点怕,更多的是不信的消息,立刻被他加油添醋的说了出来。 “嘿嘿,你们还不知道吧?沈子晨得罪的,不仅仅是段家,他还得罪了朝廷的贵妃!”他阴恻恻的笑。 一屋子的人依然没人理他,各自做着事,偶尔有一搭没一搭的看他一眼,不过是惹了段家而已,什么时候扯上贵妃了?这种低级的谣言,有人信才怪呢。 好几个人看沈子涵的眼神中,更是深深的不屑。 沈子涵冷笑,就因为他第一个跳出来和沈子晨摘清关系,就被扔鄙夷和排斥了?难道你们就没有摘清关系?一群伪君子! 他竭力的挤出深深的惊恐,颤抖着道:“沈子晨和段家在并州道,为何要闹翻?那是因为段家贪污了战利品中的一个玉枕,送给了朝中的段贵妃,沈子晨反对,还检举了段家。” 屋子中的人,终于停下了手中的事情,认真的思索。 按照沈子晨的个性,还真有这个可能。朝中有贵妃姓段吗?小小的乡下人沈家,当然不知道。可是段家那种豪门,送一两个漂亮的女儿进宫当贵妃当皇后,很稀奇吗? 如此说来,难道竟然是真的? 屋子中的气氛渐渐的压抑。 沈子涵冷笑,怕了吧?他用力的跺脚:“沈家说不定会被满门抄斩!想要继续沈家的香火,不如赶紧把家产分了,各自逃命去吧!” 屋子中的人微微有些躁动,好几个人热切的看着沈沐琛和沈沐衍。不管沈子晨的事情,究竟闹到什么程度,大伙儿要不要各奔前程可以两说,分了家产却是眼前的利益。 沈沐琛稳稳的坐着,胡须都没有晃动一根,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沈沐衍摇头晃脑的伸指在桌子上打着拍子,也不知道在唱些什么。 -- 第28页 众人摇头,两个族老怎么肯分家,分家了,哪有现在这么的威风八面。 沈子涵继续煽风点火:“只怕,那朝廷的大军就快到了,再不分家,四散逃命,只怕全家都要完蛋。” 沈沐琛笑了,微微招手,沈子涵热切的跑了过去。 沈沐琛微微探出身体,道:“你是沈子晨的同胞兄弟,沈子晨既然惹出了大祸,殃及全族,那么,你自然应当赔偿全族的损失。所以,家族的财产,你一分都不会有。 我们可以逃走,你不能逃,你必须一死,为沈子晨谢罪,平息段贵妃的怒火。” 沈沐琛又是一招手,几个家丁跑了过来,一把将浑身发抖的沈子涵按倒在地,有家丁去翻找绳子。 “三叔,三叔!我刚才说的都是假的。”沈子涵跪在地上,用力的挣扎,大声的叫着。 沈沐琛挥手,家丁微微的放松了一些,沈子涵急忙坦白:“都是我胡说八道的,我不知道沈子晨为了什么得罪了段家,更不知道段家有没有贵妃。” 屋子里的人并没有多少惊讶,患难见真情,沈子涵到底是什么货色,这段时日看得清清楚楚。 沈沐琛笑:“我知道。” 几个家丁终于松开了沈子涵,沈子涵用力的揉着发疼的肩膀,不敢看沈沐琛。 沈沐琛看着满屋子的人,缓缓的道:“两日前,子晨葬在了汝南城。” 屋子里的人又是微微骚动,没想到沈沐琛坐在家里,却能知道这么远的地方的消息,还这么的迅捷。 沈子敬从人群中走出几步,问道:“为什么是葬在了汝南城?” 沈子晨客死异乡,料理沈子晨后事的人,要么就该送信给厉阳沈家,或者亲自扶灵到厉阳,这才符合落叶归根的道理;要么就该在当地下葬,入土为安。 这汝南郡有好几个县,沈子晨不幸遇难在汝南下辖的县中,距离汝南城,其实还有上百里的距离,将他葬在汝南城,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 沈沐琛沉默了片刻,道:“是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料理的后事。” 为何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军爷们,要做出如此有悖常理的事情,沈沐琛就无从得知了。派去汝南的小县城的家丁,怎么可能知道军爷们的心思?沈沐琛也不认为需要知道更多的理由,只要知道这是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意思,那就足够了。 “有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出面,段家想必不敢拿我们沈家怎么样。”沈子敬沉吟道。 段家若是为了和沈子晨的仇怨,人都死了,气也该消了,冲着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面子,很有可能就放过沈家的其他人。 屋子中的人一齐缓缓的点头,段家应该是讲道理的。 “那么,我是不是能够接回小小姐?”忽然,有个老妇眼睛闪着光,欣喜的道。 众人看去,认识那是沈子晨的妻子沈王氏的奶妈。王奶妈跟着沈王氏到了沈家的,一直喊沈王氏小姐,喊沈雪亭沈雪岚小小姐。 “谁让她进来的?”沈子敬皱眉,这沈家商量要事,轮得着沈子晨老婆的奶妈来干涉吗? 几个家丁暗暗叫苦,沈家的老爷们每天待在屋子里无聊闲坐,要吃要喝,还是不是发怒打砸,家丁仆役们的工作量大增,沈子晨的几个仆役自然也顺理成章的拿起了抹布扫帚,没想到现在竟然闹出事来。 家丁们急忙去扯王奶妈,王奶妈还在叫嚷:“小小姐孤苦伶仃在外头,必须马上接回来!” “不行。”沈子涵又跳了出来。 “要是段家想要斩草除根,把那两个丫头接回来,岂不是摆明了想和段家继续闹下去?” 这句话像是波浪一样,席卷屋子内的每一个人。 “是啊,暂时不能接回来。”沈子敬道,看沈沐琛和沈沐衍就知道了,他们也没想过要接两姐妹回沈家,否则早就得知消息的他们,应该已经派人去接了。 “你们想要侵吞小姐和姑爷的家产!你们还有没有良心!”王奶妈怒喝,混在人群中的另外两个沈子晨的仆役也握着拳头,盯着一屋子的沈家人。 “要不是老爷,你们沈家能有今日?”一个沈子晨的仆役大骂道,沈子晨匆匆夜遁,不能带上他们,便把他们遣送到了沈家,没想到,这些靠着沈子晨的官身,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东西,竟然如此的没有良心。 沈沐琛挥手,几个家丁立马把他们赶出了沈宅。 “无知妇孺。”好几个沈家人冷哼,这几年,沈子晨确实为沈家做出了贡献,可是,要是没有沈家的银子铺路,没有沈家积累的人脉,沈子晨能够成为县丞?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中,比沈子晨功劳大的人多了去了,大多还不是在军中刀头舔血,没有沈家的银子,沈子晨这辈子都未必能当县丞。 作为沈家的子弟,是沈家托庇在沈子晨之下,还是沈子晨靠着沈家崛起,是很难说得清的。 “子晨的财产,一分都不能动。”沈沐琛道,声音坚定无比。 沈家的人慢慢的点头,沈子晨尸骨未寒,就侵吞孤女财产的事情太低级,很容易得罪了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把朋友变成敌人,智者不为也。 何况,沈子晨又能有几个私产?一直靠家族支持,疏通关系的官场菜鸟沈子晨,根本没什么钱财。 “把沈子晨的财产记录一册,给沈家姐妹送去,记住,一定要当着并州道的军爷们,清清楚楚的交接。” -- 第29页 既然不想侵吞沈子晨可怜的家产,就必须做的明明白白,免得外人以为沈家的人悄无声息的做了糊涂账。 “不知道那两个丫头,能不能结交并州道行军衙署的军爷们。”沈沐琛深思着,不知道能不能活动一下,让沈家的子弟继承了沈子晨的县丞职位呢。 沈宅外头。 王奶妈骂了沈家半天,沈家只是不理。 “我去找小小姐,你们回去看住姑爷的家产!”王奶妈想清楚了,以前以为沈家会照顾小小姐,任由他们处理姑爷的事情,那是大错特错了,钱财迷人眼,沈家的人满身铜臭,根本不知道信义二字。也不知道王家有没有接到她托人送去的信,为何还不见王家有人赶过来? “好,在你接回小小姐之前,我们一定守着老爷的财产。”另外两个仆役严肃的道,沈家不是好人,他们一定要为了沈子晨守住财产。 “你一个人去汝南,行吗?”其中一个仆役问道,王奶妈这辈子都没有一个人行过远路,只怕到不了汝南。 “不如我们其中一个与你一起去汝南接小姐。”另一个仆役也道,厉阳到汝南,只怕有一千里地。 “我不要紧,你们一个人对付不了沈家的贼子!”王奶妈想到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浑身发抖,但咬牙硬撑,“我有嘴有脚,就算是万里,我也一定能找到小小姐的。我一个老太婆,还怕被人拐了不成?” 又打了个寒颤,只觉心慌的厉害,看看原本就普通的衣服,打定了主意,找见更烂更破的,也不带什么大包裹,越不显眼越好。 “小姐,你要保佑我找到小小姐啊。”王奶妈合什祈祷。 …… 沈子晨等人的后事,只花了三十几两银子,却风风光光的,墓地墓碑用得都是上好的材料。在十几两银子能够买一亩上好田地的年头,这三十几两银子的丧礼,已经是大手笔了。 葬礼这一天,到了不少汝南郡的官员,汝南太守亲自赶到,认真的对张仪同道:“本官治下不严,蠹虫怠政,吾必给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一个交代。” 胡雪亭瞅瞅汝南郡的大群官员,再瞅瞅态度温和,却带着俯视的张仪同,终于恍然大悟了。 “官二代!” 张仪同一定有一个了不起的老爹,身居高位,不是丞相,就是尚书,很有可能还是吏部尚书,天子老师什么的,所以明明只穿着普通人的衣服,连个官帽都没有,却带着大群的军中士卒。 看来原身老爹是想通过段家的某件把柄,抱张官二代的大腿,没想到段家心狠手辣,快手快脚的干掉了他。 “唉,实力和野心不匹配啊。”胡雪亭叹息,原身爹娘很是勇敢,又爱护子女,是个好人,可惜,好人不代表智商就高,最起码的做事保密都做不到。 “人无完人,哪里能要求天下人,个个都像我一样聪明伶俐,美貌和智慧集结一身啊。”胡雪亭寂寞如雪。 小女孩蹲在她的脚边,睁大眼睛看着长叹的胡雪亭,悄悄挪到石介边上:“石叔叔,姐姐怎么了?” 石介站得远,没听见胡雪亭自言自语,抬眼看去,只见胡雪亭盯着远处的张仪同长吁短叹,顿时明白了,温和的弯下腰,对小女孩道:“你姐姐长大了。” 小女孩用力眨眼睛,更不明白了。 …… “你们慢慢来,我有事,必须立刻回洛阳。”张仪同道,胡雪亭和石介的伤势都很重,受不了长途颠簸,必须再将养些时日,但朝廷诸多事情在身,张仪同是万万等不得了。 胡雪亭毫不犹豫的点头,完全无所谓。 “不担心张某拿你们做诱饵,钓大鱼?”张仪同似笑非笑的看着胡雪亭,说不定他离开也是个圈套,故意诱骗贼人上钩,继续追杀胡雪亭等人灭口,然后他就可以抓个活口。 胡雪亭看傻瓜一样看张仪同:“破庙杀人灭口失败,傻瓜都知道,要么消息早已被人传了出去,要么就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为毛要再下手? 闹出杀官大事,这附近的郡县还有不知道的?定然是处处严加提防,严守关卡,哪个白痴会跳出来顶风作案?” 张仪同笑着拂袖,马德!还以为能戏弄一下这个骄横的女孩子,没想到反而被她奚落了,转身跳上了马。 “仪同!”有手下急忙拦住了张仪同。 “何事?”张仪同问道。 那手下凑近张仪同,低声问道:“仪同打算如何安置胡雪亭三人?” 张仪同莫名其妙,还用问?老规矩啊,送到洛阳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遗孤院啊,难不成还带回我家不成。 “就是要带回你家!”那手下幽怨的看着张仪同,只觉张仪同实在太大公无私了,就没有考虑过一点点自家的好处吗? “你的意思是?”张仪同还是没想明白。 “沈子晨的事情,必然是要满朝皆知的,留着胡雪亭在身边,搏个好名声,不好吗?”手下压低了声音,做好事不留名,固然是高尚,做好事留名,好歹也做了好事对不对,总比不做的好。 张仪同放声大笑,又招招手,叫过了胡雪亭。 “张某带你回家,而后大肆宣扬,张某对手下遗孤如亲子,可否?”张仪同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盯着胡雪亭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一大群士卒盯着张仪同,只觉肝疼,这种事情,能当众说出来吗?能告知当事人吗?怪不得张仪同升官艰难。 -- 第30页 胡雪亭认真的考虑,用力点头:“好主意!你得了名声,我得了实惠,双赢!”不管怎么看,张仪同家的条件,肯定比遗孤院要好。 作秀?作假? 水至清则无鱼,明明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没道理喊着道德口号,楞要选择双输。 “找一个洛阳人最多的地方,最好有某个朝廷大臣经过,我就大声的哀嚎,感叹遭遇不幸,对未来充满迷惘和绝望,然后故意要寻死觅活什么的,你就怒吼一声,有张某在,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袍泽遗孤,怎么会饿死冻死?有张某一口饭,就有你们一口粥!然后,我跪倒在你的面前,感动的哭晕了过去什么的。保证整个洛阳一天之内,就全知道你张仪同的大名和仁义,指不定皇帝就让你连升三级。” 胡雪亭已经开始策划了,只觉这种事情实在太小儿科了,一点难度都没有。 张仪同和一群士卒死死的看着胡雪亭,尼玛!你丫的竟然这么无耻的毫不犹豫欢天喜地的答应了! 说好的剧本呢? 难道不该是胡雪亭纯洁的拒绝演戏,但又泪汪汪的觉得,为了能在张仪同的府邸幸福的活下去,为了小女孩能幸福的长大,可以适当的做出牺牲,忘记礼义廉耻,配合张仪同宣传。 然后,张仪同威风凛凛的骑在马上,豪迈的大笑,张某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岂能做这种违背天地良心,违背圣人教诲的事情? 再然后,胡雪亭和一群手下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张仪同如同天神一般,纵马远去,留下片片云彩…… 胡雪亭看张仪同等人脸色古怪,懂了。这种套路太简单,已经有人用过了,重复就没效果了。 “那我们再换一种套路。比如我去街头卖唱,卖艺不卖身,硬要跑到不允许卖唱的酒楼唱歌,然后就和店小二吵起来,再然后有个纨绔子弟想要调戏我,再再然后我就大哭,再再再然后,你就站出来,热泪盈眶,我张仪同的属下的女儿,怎么能落到如此的地步?必然保你一生荣华富贵!”这个套路完全就是抄袭,但是,保证狗血,保证热闹,保证传播的很快。 “要是还是不满意,我可以再想其他套路,只要我们努力合作,一定把利益最大化。”胡雪亭很有把握,就不信21世纪见惯了各种炒作各种小说的人,会想不出一个震惊所有古代人的办法。 张仪同面无表情,嘴里却对着手下们哈哈的笑着:“你觉得张某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能和这种无耻之人为伍吗?” 小小年纪的女孩子竟然说出这种话,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那手下合上掉在地上的下巴,竟然认真的回答:“当然能!” 能个毛啊!张某虽然不是君子,却也没想当小人! 手下泪流满面:“仪同,你又想错了!能把沈子晨的女儿从邪路上拉回来的,只有张仪同你了!千万莫要让沈子晨在九泉之下失望。” 一群士卒用力点头,只觉教化之责,重如泰山,除了张仪同,其他人的小肩膀绝对承受不住。 张仪同眼神坚定,我的肩膀也承受不住。 “仪同若是不挽救她,并州道行军总管衙门的名声,肯定要完蛋了!”手下悲恸大哭,只觉世界黑暗,前途无亮。 胡雪亭继续认真的思索,想要双赢,未必一定要这么俗套的,肯定有更典雅的方式。 小女孩缩在石介的背后,用力的扯着他的衣角:“石叔叔,我姐姐是不是又长大了?” 石介看看胡雪亭,严肃的摇头:“石某保证,那不叫长大,那叫失心疯!” 第10章 后宅联盟 洛阳。 天刚亮的时候,张夫人就起来了,张仪同习惯了起床喝一杯水,所以,她必须早早的煮开了水,然后让它慢慢的凉着。屋外已经有了些动静,一些邻居家的仆役,已经开始忙碌。 别看张家是个大宅院,和其他富贵人家一样,有几十间房,有花园,甚至还有个练武场,但张夫人可没有仆役可以指挥。张仪同虽然是朝廷命官,却穷得很,这房子还是当年刚到东都洛阳的时候,为了不丢了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体面,借了钱,下了血本买来撑门面的。 张家除了张夫人的陪嫁丫鬟,只有两个老仆,走路都有些不稳当,能够当个门房,传个话什么的,几乎到了极限,家里的事情是指望不上的,只能靠张夫人自己动手。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两个老仆也都起来了,向张夫人请了安,就去打开了大门,清扫庭院中寥寥的落叶和灰尘。 这两个老仆在张家的时间也就一二十年,都是张仪同从并州带回来的老部下,受了伤,当不了兵了,就跟着张仪同回洛阳清养,也算是半仆半友,或者就是一个下属,依然保持着军中的习气,很是看不惯张夫人管教两个孩子。 “男孩子一定要有力气!”两个老仆朴素的认为读书没用,笔杆子怎么都没有枪杆子好用。 张夫人笑,不读书,如何当官,当兵可很容易掉脑袋的。 两个老仆就说不出话了,过上几天,又会忘记这回事,继续唠叨男孩子要练武。 张仪同起来的时候,两个孩子还睡着。 “这几日,有两个袍泽的遗孤会来,我寻思着,还是得放在我们家,先管教几天。”他对张夫人道。 -- 第31页 对张仪同不时的带一些孤儿寡母回来,张夫人已经习惯了,军中讨生活不容易,有能力照顾失去了依靠的可怜人,那就尽量照顾,一来积了阴德,二来将来自个儿家有个三长两短,也希望有人能同样伸出援手。但第二个想法太阴暗,也不吉利,有人问起为何要帮助人,张夫人和张仪同一贯都是用第一个理由解释。 “你尽管带来,我会照看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多大年纪?”张夫人温和的道,只觉张仪同要用到管教二字,多半是顽劣的男孩,这倒容易管的很,听不见说教,就让两个老仆和顽童沟通沟通,保证教得好好的。 张仪同皱眉:“是两个女孩,大的这个十四岁,很是无耻。” 张夫人没忍住,笑出了声,急忙拿衣袖掩住嘴:“仪同用无耻说女孩子家,有些过了。”哪里能用这种词语说人,被外人听见,会找不到婆家的。 张仪同看着张夫人,想解释,又实在觉得解释起来话长。“唉,左右过些时日,她们也该到了,届时你就知道了,我说的还是轻了。” “父亲。”张仪同的儿子终于起来了,见到父亲,急忙行礼。 “功课如何?”张仪同问道,儿子张修闻如今也十五六了,却文不成,武不就,真担心以后怎么办。 张修闻缩了脑袋,努力的扮演鹌鹑。 张仪同叹气,不用回头,就知道两个老仆肯定也在叹气,这个儿子太懦弱了些。 “你好歹多看些书,也求谋个功名。”这天下总会是文官的天下,武将的路不好走,张仪同的路子也少,只能靠他自己了。 屋外有人敲门。 开了门,是张仪同留下护送胡雪亭的一个手下,头发上衣服上,满是露水,门外的一角地上,却干干的,更有些人坐过的痕迹。显然,这人半夜就到了张宅,却在屋外做了一宿,知道天色大亮,屋内有了人声,这才敲门。 “刘二,你早来了,为何不敲门?”张仪同责怪道。 刘二嘿嘿的笑,只是道:“沈家几人就在后面,估摸着,大约晌午就能到了。” 张仪同取了两份吃食和热水,递给刘二,刘二几口就吃了。 “我今日要去衙署,你先回家看看,明日起,跟我去衙署。”张仪同嘱咐道。 刘二用力的点头。 “娘,爹这次要待在洛阳吗?”张修闻战战兢兢的问道,张仪同外出征战,多过在家的时日数倍。 “以后可能会在洛阳的时日多些。”张夫人道,从并州调职到了洛阳,多少过得更安慰了些。 张修闻却哭丧着脸,每天见到老爹,就像生活在地狱中。 “看来,你确实需要好好的被打一顿啊。”张夫人认真的考虑。 太阳升得更高的时候,在户部任职的赵家的夫人,和在吏部任职的李家的夫人上门做客。 “听说,张仪同又要高升了?”两家夫人说着,陪坐在下首的张修闻用力昂头挺胸,原来这两个妇人是来拍马屁的啊。 “雨宁,你爹要高升了,高不高兴?”赵夫人逗着张仪同的小女儿张雨宁。 十三岁的张雨宁规规矩矩的回答:“父亲能为朝廷效力,雨宁高兴的很。” 赵家夫人下一句,却飘到了不知道何处:“我听说,张仪同从并州道回来的时候,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汝南,不知道为何?” 李家夫人好像刚想起什么,道:“我记得郑家的老爷,在外头养了一个小的,时常借口往外跑啊。” 张修闻竖起了耳朵,心里满是兴奋,原来老爹也是如此的禽兽,那还教育他个P啊! 张雨宁死死的捏紧了拳头。 张夫人瞅瞅一脸同情,以及兴奋的两家夫人,道:“仪同只是去办理一些公事。” 赵夫人扼腕长叹:“每次外面有了小,都是公事啊。” 李夫人吃吃的笑:“郑家老爷也是这么说的。” 张夫人看她们两个,家里有钱,有仆役打扫卫生,就是闲的没事啊,竟然跑到她家八卦来了,可是,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还得陪着。 外头马鸣车轱辘响,然后有人敲门。 “仪同,夫人。”听着声音,就知道是那护送遗孤的人,提前到了。 张夫人大喜,终于摆脱无聊的八卦了。“你们稍坐,我有事,去去就来。” 两家夫人一起道:“无妨,无妨。我们陪夫人一起去。” “你的客人,就是我们的客人,一起,一起。” 巴巴的跟在张夫人后头,见了马车中,胡雪亭一瘸一拐的下来。 “哦。”赵夫人和李夫人对视一眼,眼睛冒光,是个年轻的女子啊。 胡雪亭转身,又从马车上抱下来小女孩。 “哦!”赵夫人和李夫人眼睛比灯泡还亮。 “这就是张夫人。”有士卒介绍道。 胡雪亭急忙客气的打招呼:“今后要麻烦夫人了。” 张夫人温和的笑:“都是自家人,何必见外。” “我是胡雪亭,这是我妹妹胡雪岚,还有……”胡雪亭转头,对着马车大声的喊,“老石!” 石介艰难的下车。 张夫人愕然,不是沈家姑娘吗?怎么姓胡,还伤得这么重? “哦,我已经和沈家没关系了。”胡雪亭用力挥手。 张夫人有些懂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必去问她的苦楚呢。 -- 第32页 “胡姑娘,里边请。”张夫人和蔼的道,虽然胡雪亭一身的伤,但是这精气神没得说,当兵家的闺女,就是比那些娇娇柔柔的姑娘家爽气啊,应该是个好打交道的。 “小心,别吓了小鸡仔。”胡雪亭提醒着帮着搬东西的士卒们。 张夫人认真的看了几眼,真的是一马车的小鸡仔啊,搬家还带着宠物吗? 一个士卒从车上往下递着包裹,道:“小心些,这包是银子,有点分量。” 张夫人看看包裹的大小,估摸着银子的分量,又确定了几分胡雪亭是有钱人。 又是好几把刀剑,被递了下来,这个是胡雪亭的战利品,到了古代,手里没有刀,心里不安稳。 “几位,请跟我来。”张夫人笑着。 张家别的不多,就是房间多,随便就安排了住处。 “这是犬子张修闻,这是小女雨宁,以后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困难,只管开口。”张夫人温和的道,看胡雪亭和石介的伤势,果然是经历了苦战啊,当兵吃饭就是危险,好好的闺女也差点挂了。 “这个……”胡雪亭扭捏了。 这是真有事情要开口?张夫人急忙端坐,再为难的事情,也要给她办理好,决不能亏待了张仪同袍泽的遗孤。 “这个……我以后的月钱是多少啊?”胡雪亭认真的问道,听说大户人家的后宅,每个月都是有月钱的,忘记林妹妹有没有月钱了,反正其他网文里,穿到古代的,不论是小妾丫头,还是皇宫后妃,宅斗宫斗床上斗,个个都有月钱。 胡雪亭认为既然寄居在张家,那么这个又像工资,又像零花钱的东西,必须问清楚有没有,以及金额多少,不搞清楚,怎么为以后的人生打算? 赵夫人和李夫人心嘭嘭的跳,今天见到大场面了! 张夫人勉强保持微笑,柔声道:“胡姑娘是我张家的客人,张家怎么能够像对待仆役一样给银钱呢,那岂不是羞辱了胡姑娘。” 那就是没有了。 胡雪亭仔细盘算银子,想把小女孩养大,再买个房子什么的,很有压力啊。 “好好养鸡,以后我们的幸福,都靠它们了。”胡雪亭对小女孩道。 小女孩握紧拳头,用力点头,其实啥也没听懂。 石介很尴尬,寄人篱下可没什么味道,只要伤势再好上一点点,能自由行动了,他就赶紧离开张家,自谋生路。 赵夫人和李夫人咳嗽几声:“张夫人,我们还是先走一步。”又拼命地向张夫人打眼色。 “千万不要弱了气势!” “我们在精神上支持你!” …… “夫人,吃饭了。”一个老仆提醒道。 “是,吃饭。”张夫人笑容中有些尴尬,该死的,被赵夫人和李夫人缠住,胡雪亭又比预料的早了些,忘记买羊肉了。 桌子上,放着十来个菜,大多是蔬菜,还有一盘鸡,一盘白水煮肉。 张雨宁和张修闻有些缩着脑袋,只觉又要丢一次脸了。 “请。”张夫人优雅的道,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坦荡些。“没什么好菜,还请见谅。” 胡雪亭看着桌上的菜,长叹一声。 张家三人,乃至两个老仆和丫鬟,都微微低下了头,等待听过很多次的那句话:“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张仪同,家中竟然清贫至此!” 一顿饭,虽然没有山珍海味,有鸡有肉,也不至于就这么认为清贫了吧? 可惜,按照洛阳,乃至整个天下的标准,这就是标标准准的清贫。 鱼啊鱼!山珍海味,高级宴席没有从千里之外,耗费重资运来的鲜鱼,那叫毛个高级宴席? 好吧,这也不是和国外领导人吃饭,也就是普通人家请客,没鱼不要紧,那么,得有肉啊! 毛?有鸡肉猪肉?唉!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谁忒么的吃猪肉啊! 时人以羊肉为贵,以猪肉为贱。看人有没有钱,不用看衣服,走近身边闻一闻就知道了,有羊骚味的,那就是有钱人。【注1】 吃腥味特重的猪肉的,那是穷人才做的事情。 张家的这宴席,不管从任何方面来说,都是差到了极点,已经不止一次被客人看似感动,其实又满满的鄙夷的赞叹了。 “我总有一天,要有钱吃羊肉!”张修闻握紧了拳头,低头看着桌面。 一家人静静的等着羞辱性的感叹来临。 “终于吃到肉了!”胡雪亭感叹极了,一直吃馒头吃鸡,终于吃到肉了啊。 “我不客气了啊。”胡雪亭一筷子就夹了一块猪肉,扔进了小女孩的碗里,然后又给自己夹了一块,大口的吃着。 石介同样毫不在意。 “没调料,味道不怎么样。”胡雪亭大口的吃着,只觉虽然肉很嫩,可惜淡淡的,又没有其他葱蒜,味道着实不怎么样,其他几个菜也是,味道真的差,但是,作为客人,还是必须夸奖的。 “味道不错。”胡雪亭笑道。 张夫人盯着胡雪亭,嘴角露出了笑容,这个胡雪亭,其实也不是那么的不懂事。 “喜欢就多吃点。”张夫人柔声道。 …… 晚上的时候,张仪同回来了。 “都安排好了?”他一边换衣衫,一边问道。 “是啊。”张夫人道,张家空房子还是有几间的,胡雪亭姐妹,还有那个石介,都安排了房间。 -- 第33页 “我看那沈……胡雪亭,好像是个不错的孩子。”张夫人有感而发。 “那是第一天,装老实呢。”张仪同看透了胡雪亭,坚决不信胡雪亭能够老实。 …… 第二天。 张夫人多了很多的客人。 “唉,你要想开点。”夫人甲劝道。 “那些男人,都是如此。”夫人乙也劝道。 “好歹你已经有了修闻,这家产,外人夺不去的,想开些吧。”夫人丙道。 “最要紧的是,一定要管好了银钱,那个女人想要梳妆打扮,就让她用自己的钱去,用不了几年,她就没了银钱,到时候,还不是得求着你。”夫人丁道。 “别担心,我们顶你!”夫人们一起安慰张夫人。 张夫人:“啊,啊?啊!” …… 一群仆役和丫鬟聚在门厅外,小心的嘀咕。 “你们知道吗?其实,那个胡家女子,其实是仪同的小妾。”某夫人的跟班仆役,一脸神秘的对其余几家的仆役道。 “还用你说,我们都知道。”其余几家的仆役笑,不敢说整个洛阳,但是附近几条街,还有人不知道吗? “听说,孩子都有了。”又是一个仆役道,张仪同一定是看着孩子四岁了,不好推脱,才带回家的。 “可是,那胡家姑娘,我看才十四五岁啊,那小的姑娘也有四岁了。不太像是她生的。”有仆役不太信,这也太夸张了。 “那是看着年轻,其实,那胡家姑娘,起码已经有十八了。”那仆役揭穿真相,看胡雪亭的言行,怎么都不像是小女孩能做的出来的。 “胡说,十四岁和十八岁,我还分得出来。”一个仆人反对。 先头的那个仆役脸色大变:“哇靠!张仪同竟然如此的丧心病狂?” 角落,胡雪岚蹲在一盆花后面,悄悄的后退,然后飞奔。 胡雪亭正在后院仔细考虑未来。 “姐姐,他们说你的坏话!”胡雪岚扯着胡雪亭告状。 “真的?”胡雪亭不太信,才到了这里一天,就有人传闲话,未免太快了。 胡雪岚记性很好,百分之一百复述完整流言。 “老石!草家伙!”胡雪亭斜眼。 …… 张夫人正在一群夫人当中晕晕乎乎,越解释,越是被一群夫人用同情的眼神注视,好几个夫人还一脸的佩服:“张夫人能忍到这个程度,果真是贤惠啊。” 大厅外,忽然有人尖叫:“救命啊!” 七八个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夫人,救我!” 后头,胡雪亭和石介拿着刀剑,在后头一瘸一拐的追。 “敢说我的坏话,站住了,砍死你丫的!”胡雪亭怒喝,可惜手脚不利落,比丧尸还慢,一点追杀成功的可能性都没有。别看那些仆役丫鬟乱跑和尖叫,其实完全没有紧张感。 奔逃的仆役们机灵的躲到了各家的夫人背后,个个演技爆表,哆嗦的不行,好几个还神奇的眼中带泪,手脚抽筋。 张夫人厉声喝道:“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这几个人,说我是你老公的小三!”胡雪亭道,一点悲愤或羞愤的样子都没有。 张夫人偷偷松了口气,这个误会总要解开的,虽然这种解开的方式有些与一般情况不太一样,但由当事人胡雪亭亲口说明,效果杠杠的。 “你也是官家小姐,也要讲些体面,你父虽然遇难,但仪同必然待你如亲女,这些仆役胡说八道,仪同和我定然会还你公道。”张夫人严肃的道,重点都说明了,你们一群八卦长舌妇,听清楚了吗?要不要我再说一次。 一群八卦长舌妇眼观鼻,鼻观心,只觉张夫人太天真了,是不是故人子女,和下不下手有P关系?必须和张夫人多说几句,看清张仪同的真面目。 胡雪亭手里的刀在地上拖着,发出刺耳的声音。 “不知道夫人要如何给我公道?”她淡淡的道。 这个公道就不太好说了,倒不是说是其他家的仆役,教训不得,其他几家的夫人很愿意让张家教训乱说话的仆役,没人会为了犯错的仆役,傻乎乎的站出来吼,“这是我家的人,你们碰不得”,教训几个仆役,多大的事情啊,犯得着得罪了张夫人? 几个夫人都温和的看张夫人,眼神中充满了鼓励,以及同仇敌忾。 在年轻的狐狸精面前,务必摆出正房的威风,这种管不住嘴的仆役和丫鬟,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们一定支持你。 为了夫人之间的友谊,为了团结一致,夫人们坚定的站在了张夫人的背后,决不能弱了气势。 张夫人盯着胡雪亭,淡淡的反问道:“你又想怎么处理?” 一群夫人用力点头,先看看那狐狸精的手段,推测狐狸精的能耐和本性。 胡雪亭眼神有些茫然了。 一群夫人的嘴角露出冷笑,看来狐狸精道行不够,只会闹事,不能正式处理,那就太容易对付了。 胡雪亭小心的问道:“这些仆役,都有卖身契吗?” 一群夫人用力点头,基本都有。 “那就容易了。”胡雪亭大喜,“拖下去,全部打死了!” 一群夫人眼珠子都蹦了出来。 一群假装惊慌的仆役丫鬟目瞪口呆的看着胡雪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第34页 “既然有了卖身契,他们就只是一件货物而已,就算被主家打死了,大不了给点棺材钱而已,我有银子,棺材钱我给!”胡雪亭对万恶的旧社会适应的非常的快,N本女(频)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签了卖身契的丫鬟啊,仆役啊,甚至姨娘啊,贱妾啊,都是随便打死的,那么,有毛个好犹豫的,胡雪亭可没兴致花几百章斗倒一个姨娘,或者花上千章收服一个不听话的丫鬟,直接打死拉倒。 一群人惊恐的看着胡雪亭,看胡雪亭的架势,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签了卖身契,也不是随便可以打死的。”张夫人强忍住心里的恐惧,坚决反对,这么凶残的事情,怎么可以是女孩子家做的,还要不要名声了?就算胡雪亭不要名声了,张家还要呢。 胡雪亭立刻有了折中的办法:“那就全部割掉舌头。” 一群夫人和仆役们更惊恐了,比打死还没有人性! “太过了!”一群夫人反应过来了,这是狐狸精虚张声势,故意塑造凶残形象,使劲的给张夫人递眼色,千万不要被狐狸精的言语吓到,那是在故意吓唬你呢。 “以我看,这群仆役胡说八道,那就掌嘴20。”夫人甲说道,这个处理不轻不重,合情合理。 “算了,今天第一次见到胡家姑娘,要给些面子,不如掌嘴40吧。”夫人乙对着胡雪亭笑,就这种假凶残的样子,也想唬住我们?等当场打了这些仆役几十个嘴巴下来,鲜血淋漓,看你怕不怕。 “然后,他们回头就把我的绯闻变成上下集,在天桥地下连续说上七天七夜?”胡雪亭睁大眼睛,嘴巴贱的人掌嘴怎么可能长记性? 她把刀扔给了石介,一瘸一拐的,慢腾腾走向一群仆役。 这是要大骂几句过过瘾?一群仆役急忙站定,开始酝酿羞愧惭愧后悔等等神情。 胡雪亭中途一拐,却走到了案几前,拿起一个茶杯。 众人懂了,这是要往人脸上泼水,或者丢杯子?小意思,受的住。 “麻烦拿一下。”胡雪亭招呼张仪同家的老仆,随手把茶杯递了过去。 这是要干嘛?大厅中的众人有些困惑。 人影一闪,胡雪亭冲到了仆役们的面前,手中的案几用力的砸了下去。 “噗!”一个仆役鲜血四溅。 “叫你丫的敢造我的谣!”胡雪亭拎着案几,用力的对着那仆役抡圆了砸。 大厅中满满的尖叫声,人影乱晃。 有仆役看准胡雪亭只是个女孩子,又受了伤,使不得力气,就想反击。 “噗!”又是一道鲜血,那想反击的仆役倒在地上,胸膛上长长的一道伤口,鲜血噗噗的流。 石介拿着滴血的刀,随意的看着众人,有些不满:“不如我动手,全部杀了,何必这么麻烦?” “不行!我要亲手讨回公道!”胡雪亭继续抡着案几砸人。 小女孩想要乱跑,却被石介一把揪住,扯到了身后。 “不要看。”他低声对小女孩道,“以后机灵点,看到开打,要往安全的地方跑,跑得越远越好。” 小女孩用力点头,却傻乎乎的继续想要往胡雪亭身边跑,却被石介死死的扯住,捂住了眼睛。 “小孩子不要看血粼粼的东西,吃个糕饼。”塞到小女孩的嘴里的,却是一个又冷又硬的馒头。 大厅中的夫人们已经脸色刷白了,这就要出人命了吗? 护在张夫人身边的张家两个老仆撇嘴,别看场面搞得很大,其实都不致命,被案几砸的那个,拿手护着头呢,胡雪亭力气也不够,也就手臂骨折加一点皮外伤,被石介砍的那个,伤口看着吓人,同样不过是皮外伤,死不了人的,也就这些没有见过血的菜鸟,才会吓得浑身发抖。 “没想到,我竟然看走了眼。”赵夫人死死的扯住张夫人的手,喃喃的道。 张夫人奋力挣扎,这个时候谁管你看走了毛啊?再不制止,要死人了! 赵夫人拼命的扯住张夫人就是不放手:“她不是张仪同的狐狸精,是张仪同的私生女!” 张夫人不挣扎了,仔细看胡雪亭的脸,和张仪同不像。 赵夫人冷笑:“张仪同是什么人?性烈如火,杀人如麻,刀头舔血!你看看胡雪亭,像不像张仪同?” 张夫人没空去理会这些形容张仪同的恶劣贬义词,睁大了眼睛,一万倍仔细的看胡雪亭,只觉身上染着血,拎着案几,像是猛虎一样到处追打仆役们的胡雪亭,越来越和张仪同的形象重合,恍惚间,竟然看到张仪同拿刀在敌人中七进七出。 “不可能……”张夫人喃喃的道。 “像!那气势!那动作!那眼神!那狠辣!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其余夫人疯狂的点头。 护着张夫人的张家老仆们悄悄的点头,胡雪亭比那个斯斯文文的张修闻,更像张仪同一百倍。 “没想到,老爷有后了。”一个老仆用力的揉眼睛,幸福的泪水四溢。 “小姐还有伤在身,再打下去,只怕有损元气。”另一个老仆担忧了。 “你护住夫人,别被那些仆役伤了,我去劝劝小姐。”第一个老仆道,平时走路都摇晃的身体,神奇的矫健无比,一把扯住胡雪亭的胳膊。 “小姐,听老奴一句,再打下去,你会伤身体的,这些贱人,等老爷回来处理就好,何必伤了自己。”那老仆忠心耿耿。 -- 第35页 胡雪亭很听劝,放下案几,咧嘴:“麻痹!伤口裂开了!”身上好几处鲜血淋漓。 那老仆慌了神:“老奴立刻去取上好的金创药!” 大厅中渐渐的安静,一群仆役果然没有受多重的伤,互相搀扶着,惊慌的逃离了大厅。 夫人们心里还在碰碰的跳,真是好刺激啊。 唯有张夫人摇摇晃晃,脸色苍白至极。 …… 张仪同回家的时候,遇到了几个官员同路。 “老张。”有官员大声的招呼,“今日不妨一起去喝花酒。” 张仪同摇头,这些烟花之地,不是他喜欢的。 “你就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了。”那官员笑,老老实实,见到女人就避开,花酒也不喝,每天回家陪老婆孩子的好男人张仪同,其实在外头有年轻貌美的小三,还带回了家。 “平日看不出啊。”又是一个官员叹息,隐藏得真深。 张仪同摇头:“休得胡言乱语。”甩开那人,大步回家。 刚进了院子,就觉得里面气氛不对,跟随张仪同的刘二立马手按刀柄:“仪同,有血腥气!” 张仪同缓缓点头,提气凝神,缓缓步入了大厅。 大厅中,张夫人端端正正的坐在大厅正中,十几个隔壁邻居的官员夫人一字排开,众星捧月似的坐在张夫人背后,或鄙夷,或愤怒,或可怜,或厌恶的盯着他。 几个陌生的丫鬟和仆役正在擦拭地上的血迹,以及收拾桌椅杯盏,看服饰,却是邻居们的仆役丫鬟。 “这是发生了何事?”张仪同惊讶的问道。 “你倒是做的好事!”张夫人厉声道。 第11章 滴血认亲 张仪同双眼看屋顶,马德!就知道胡雪亭不可能老实,才第二天啊,就闹出了事。 他瞅瞅周围,人人愤怒的瞅他,唯有两个老仆掩藏不住的高兴。 “我倒霉了,你们高兴个毛?”张仪同莫名其妙。 好吧,这种飞来横祸,必须诚恳解释,否则多年的老妻,说不定就闹翻了后宅。 但是,夫妻吵架,该如何解释呢?多年的婚姻经验,让张仪同非常明白,和妻子讲道理,效果差得惊人。最有效的解释方式,无非是做丈夫的搂住别扭的妻子,“世界很大,但我只爱你一个”,或者深深的一吻,直视妻子的眼睛,“我们夫妇同心,容不下任何其他人,你还不了解我吗?”等等甜言蜜语,妻子的火气至少下去一半,然后在温存的抱着她片刻不言语,或者任打任骂,妻子的火气终究会消失,那才是真诚解释的时候,保证没有事情是无法说通的。 可是……张仪同暴躁了,这种闺中之事,老子能当着你们的面做吗? 哪怕只做了那么一点点暗示,一大群夫人就要羞红着脸,掩面大叫流氓,玩命逃出张家了。 作为军中大将,张仪同杀伐果断,习惯了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他立马决定动手创造适合闺中谈话的环境,先把其他不相干的敌人全部干掉。 “诸位,今日有些不便,还请各位先回去,改日张某必定登门谢罪。”张仪同团团作揖,必须先把庞大的起哄夫人团打发走,没人煽风点火,打搅他们的夫妻谈话,肯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张仪同已经开始计划用什么方式,降低老妻的怒火,眼前这些夫人团在他的合理合情要求下,唯有败退。小小的敌人,简直不堪一击啊。 赵夫人居然坚定的摇头:“不,这件事情,我们必须留下来。” 张仪同震惊了,深深的看着赵夫人,你丫的知不知道和平共处,互不干涉内政?信不信我杀到赵家,送老赵几百个漂亮姑娘。 赵夫人冷着脸:“我们是赔了精神损失费的,我们也是当事人,我们也有知情权!” 精神损失费是毛啊? …… 个把时辰前。 胡雪亭打完了仆役,完全没有放过主人的意思:“没有你们几个三八乱嚼舌根,一群丫鬟仆役敢乱说话?打了小虾米,接着打你们这些大头菜!” 一群夫人大惊,从来没有听说过,闺蜜之间说几句闲话,就要挨打的啊。 “你不要过来!”一群夫人看着血淋淋的胡雪亭,凄厉的叫着。 胡雪亭狞笑,用力的挥舞着案几。 “敢在背后说胡某的坏……” 咔擦! “啊!” 胡雪亭惨叫,保持姿势不动。 “姐姐!”小女孩大叫,跑向胡雪亭。 “我没事。”胡雪亭泪流满面,用力过猛,腰扭了。但是,报仇怎么能因为腰扭了就暂停?今日必须讨回公道! “老石,把她们手脚全部砍了!”胡雪亭转头道。 石介大声应着,提着刀,慢悠悠的走向一群夫人,手里的刀犹自滴着鲜血。 “啊!救命!”一群夫人惨叫,拼命往张夫人背后躲,好几个夫人摔倒在地,连滚带爬。 张夫人张开双臂,挺起胸膛,挡在前面,厉声道:“住手!” 石介停住脚步,转头问胡雪亭:“要不要连她也砍了?”拿眼睛瞄张夫人的双臂,只觉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顺手的砍手姿势。 张夫人被石介的眼神看得毛毛的,两只手臂前所未有的觉得孤独寂寞冷,她努力强自撑住:“这里是张家,由不得你做主!” -- 第36页 一群夫人看着事情诡异的变化,惊恐极了,胡雪亭的跟班石介竟然想砍张夫人的手?难道,她们只是圈套中的龙套,胡雪亭真正的目标,是砍死欺凌妾室,害得胡雪亭的母亲,十几年在外忍辱偷生,有家不能归,名不正言不顺的张夫人? “小心!你才是她的目标!”赵夫人不顾一切的大喊。 张家老仆奋力挡在石介面前:“休要伤了我家主母!”死命的向石介打眼色,看你丫的模样,是小姐的家臣吧?休要跟着小姐胡闹,老爷再怎么向着小姐,小姐也不带砍死正室的啊,这太没人性了! 石介盯了老仆半天,认真的问:“老人家,你眼睛抽筋了?” 老仆闭上眼睛,老子要是年轻三四十年,现在就砍死你丫的! 胡雪亭出声了:“张夫人,今日,你要罩住她们?”语声中的冰冷和愤怒,以及杀气,将大厅内的温度,生生的降低了七八度。 “果然……”赵夫人低声道,这丫头竟然想找借口砍死正室。 “我就是拼着命,也要救你!”赵夫人咬牙,用力把张夫人扯向身后。 其余几个夫人醒悟了,说什么都不能让胡雪亭的奸计得逞,纷纷挡在张夫人的身前,视死如归。 张夫人脸色刷白,指着胡雪亭的手指颤抖了:“你,你,你!” 一群夫人死死的盯着胡雪亭,胡雪亭脸色苍白如纸,用奇特的姿势,一步步的向张夫人靠近,她的面部肌肉,一块块的诡异的抽动着,显然胡雪亭心中怒火燃烧,母亲作为小妾,不被承认的痛苦,以及从小没有爹,被人耻笑妾生子的屈辱,正在吞噬她的心灵。 “我一会拖住她,你快跑!”赵夫人低声对张夫人道。 胡雪亭终于挪到了张夫人几步外,几乎和挡在张夫人前面的赵夫人脸贴脸。 “要我放过她们,也不是不可以……”胡雪亭冷冷的道。 一群夫人懂了,下一句,就是对张夫人道,“拿你的命,换她们的命”,然后,于情于理,张夫人都只能爽快的答应以命换命,再然后,胡雪亭多半就会扔一把破刀在张夫人面前,用最阴冷的眼神,注视张夫人自尽的每一瞬间。 赵夫人当机立断,决不能让胡雪亭得逞,厉声大喝:“贼子,休想作恶,我们宁死……” “你们赔多少钱?”胡雪亭严肃的问道。 “……不屈!啊?” 什么情况? 考虑到这里是古代,没有精神损失费费一说,胡雪亭好心的解释:“看,你们的谣言,造成了我幼小的心灵的巨大创伤,从此以后心里有一块巨大的阴影,每天都被强烈的羞辱感和痛苦感折磨,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过不了多久,说不定就会香消玉殒。所以,必须要到天南海北走走,散散心,买买买,忘记不愉快,对不对?” 一群夫人都懂了,讹钱! 为毛打了半天,妾生子犯上作乱天打雷劈的要杀害正室的关键时刻,忽然变成了不上品的市井流氓讹钱了? 谁忒么的在乎!最重要的是先过了眼前! 张夫人忘记了恐惧,气得满脸通红,张家虽然穷得叮当响,但是祖祖辈辈都是清白人家,就算是外室生的孩子,也不带这般毁了张家的门楣的!她就要张口呵斥。 赵夫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微笑着,殷切的问胡雪亭道:“要多少银子?” 一群夫人佩服的看赵夫人,在关键时刻,赵夫人特别的冷静和沉着,给人以强大的可靠感。 “唉,我的心好痛!”胡雪亭捂心皱眉,我连物价都没有完全搞明白,哪里知道你们的收入是多少,银行存款多少?坚决不能报价。 赵夫人见胡雪亭装死不保价,生怕夜长梦多,果断主动出价道:“总共50两!”50两都能买好几亩地了,作为流言蜚语的赔偿,绝对是天价。 胡雪亭沉默不语,那个王什么的县官就给了100两,没道理这么多官员夫人,只给了50两。 赵夫人看穿了胡雪亭的贪心,冷冷的道:“别看我们个个是官员夫人,帝都大,居不易,谁手上都没有多少闲钱,想要更高的价码,不如砍死我们算了。”当然,要是胡雪亭放她们离开,每人50两都不是问题,问题是,胡雪亭敢放她们离开吗? 胡雪亭立刻道:“成交!” 赵夫人回头,对一群夫人道:“姐妹们,没事了。”第一个就掏出了一锭银子。 一群夫人还处于懵逼中,大起大落太快,脑子有点不够用。 “给了银子,离开这里再说。”赵夫人低声解释,一群夫人闪电般清醒,光速凑银子。十几人凑50两,也就一人三四两,嗖的就凑足了。 赵夫人掏出一块手帕,包了一捧碎银子,小心的递给了胡雪亭。 胡雪亭拿了银子,掂了半天,愤怒极了,上当了!那些古装片都是假的!古代硬通货一定是铜钱,绝不可能是银子! 为毛?不随身带杆秤,谁忒么的知道这里是50两银子,还是四十七两三钱六分二厘? 一群夫人惊魂稍定,见胡雪亭还是僵在大厅中不挪窝,又惶恐了,唯恐再生变故。 张夫人铁青了脸,再也按奈不住,怒喝道:“孽子!拿了银钱,还不快滚!”张家今天是颜面扫地,祖上蒙羞了。 胡雪亭用极其缓慢的姿势,诡异的一寸一寸的挪动身体,好半晌,终于正面对向张夫人,眼神中复杂无比。 -- 第37页 一群夫人都要被张夫人的愚蠢气哭了,张夫人就不懂,要等歹徒走了才开骂吗?歹徒没走就开骂,死定了! 张家老仆抢前一步,护在张夫人身前,盯着石介,眼神中再次千言万语。 可惜,石介又是毛都没有看懂。 胡雪亭目露精光,一字一句的对张家老仆道:“劳烦找个跌打大夫,我腰扭了,不能动,痛的厉害,啊啊啊啊啊啊!” …… 赵夫人冷冷的瞅张仪同,明白了吧?同样作为受害人,有权利向始作俑者要个公道,谁都别想赶她们走。 张仪同幽怨的看张夫人,眼神中包含痛心、无辜、纯洁、无奈、可怜、深情、羞辱:“多年的老夫妻,难道还不信任我吗?我会是那种养小三,有私生女的人吗?” 张夫人回望,眼神中同样充满了信任、理解、后悔、无奈、深情、羞辱:“多年的老夫妻,我当然信任你,当时也就是被一群三八婆的热烈气氛感动了,一不留神理智偏了那么一点点,现在理智已经顺利回归,自然是绝对信任张仪同的,可是,事情已经不是他们两夫妻的事情了,牵涉到了一群官员夫人,怎么下台,怎么收场?” 张仪同继续飙眼神:“不如我正气凛然的大骂你一顿,然后你幡然悔悟?或者,你正气凛然的大骂我一顿,我幡然悔悟也行。” 张夫人回眼神:“好,你骂我一顿。”考虑到这件事本来就是她瞎猜疑,而且张仪同还要继续为官,必须树立他的高大形象,张夫人决定挨骂。 张仪同深呼吸,开始酝酿浩然正气。 “你们夫妻俩的事情,床头打架床尾和也好,血溅白绫也好,我们做外人的,管不着。”赵夫人开口了,又不是瞎子,傻瓜也看出张仪同两夫妻眉来眼去,眼神乱闪了。 张仪同一怔,那你们留在这里为了毛? “讨回公道!”赵夫人咬牙切齿,一群夫人咬牙切齿,张夫人可以包容张仪同有私生女,那是她自个儿不争气,她们夫人团只能兴叹,但没了张夫人的事情,她们就要计较自己的事情了。 她们何错之有?她们是误会了张仪同和胡雪亭的关系,好心办了坏事。但是,她们流言蜚语,家长里短再不对,张仪同就是打官司告御状,她们顶多也就赔礼道歉了,凭毛拿案几砸人,拿刀砍人?真以为她们一群官员夫人,任人宰割不成? “要胡雪亭赔礼道歉!跪下磕头!”赵夫人几乎咆哮,今日颜面尽失,必须找回场子。被讹去的钱财?那算个毛啊。 张仪同一万分同意,胡雪亭做错了事情,自当磕头赔礼道歉,但是…… “这事情,为毛不直接找胡雪亭,却要和张某提?”张仪同认为,这事情和他没关系啊,张家的客人打了人,又不是张家打人,告到官府,张家顶多是百分之一的责任而已。 “你的女儿,你不负责,谁负责?”赵夫人恶狠狠的道,养不教,父之过。 张仪同神情认真严肃极了:“各位,胡雪亭真的不是张某的女儿。” …… 张家后宅中。 胡雪亭趴在床上不能动,身上贴了好几张狗皮膏药,房间里都是浓浓的中药味。 张修闻和张雨宁规规矩矩,怯生生的坐着,小心的问道:“你真的是我们的姐妹?” 事情闹得这么大,张修闻和张雨宁怎么会不知道?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同父异母的姐妹,张修闻和张雨宁感情复杂极了。 “怎么可能。”胡雪亭毫不犹豫的说真话。 “胡某和你爹唯一的关系,就是我爹认识你爹。” “可是……”张修闻有些不信,瞧那两个老仆,都张口闭口“小姐”了,又是金创药,又是跌打膏,又是送吃的喝的,细心铺床叠被,比对待他们两个还贴心。 “别人怎么想,关我P事。”胡雪亭道。 小女孩拿着一只小鸡仔,捧到胡雪亭的面前,给她看小鸡的绒毛。 张修闻和张雨宁擦汗,真的不是外室子? 石介坐在角落,伸长了脖子,焦虑的看着胡雪亭。 “那是你家的忠仆?”张修闻问道,看石介听话的样子,真是好用啊。 “不是,我花钱雇的。”胡雪亭道,挥手,小女孩颠颠的跑过来,取了一百文钱,背在肩上,装模作样嘿呦嘿呦的叫着,给石介送了过去。 石介大喜,用力点头,钱货两讫,各不相干。 张修闻张大了嘴,一百文钱,就雇了个敢砍人的打手,好便宜啊。 张雨宁终于确定胡雪亭不是她爹的私生女,立马就为胡雪亭不值了,好好的姑娘家,一会儿被人说是小三,一会儿被人说是私生女,名节尽毁啊。 “怎么能就这么算了,那些三八婆,起码要打掉她们的牙齿!”张雨宁握拳,对胡雪亭痛打仆役们,拿刀想砍一群夫人理解极了。银钱算什么,能抵得上一个女孩子的闺誉吗? “你不该收她们的银子的!至少应该打她们一顿。”张雨宁责怪的看胡雪亭,当面洗清丑闻的机会不常有,有打手在的场面更不常有,必须抓住机会,一举打得夫人团再也不敢造谣生事。 张修闻张大了嘴,原来自家妹子也这么暴力。 “哦,下次我一定砍死她们。”胡雪亭数着银子,头也没抬。 张雨宁怒了,名声啊名声!女孩子再也没有比名声更重要的东西了,没有好名声,怎么嫁好人家?再说,要不是为了名声,胡雪亭怒个毛啊。 -- 第38页 “当然是为了钱啊。”胡雪亭用力眨眼,要不是为了银子,谁有那个火星时间,一身的伤,躺在床上晒太阳不好吗?从听说一群仆役在背后胡说八道,每时每刻都在为银子发愁的胡雪亭立马就认识到可以敲一笔,目标当然不是那群仆役,仆役能有几个钱?可惜没有直接证据是夫人团传播的谣言,无奈之下,只好装作怒气填胸,乱砍乱杀了。 张雨宁傻眼,胡雪亭一开始就窜通,不,雇佣了石介,演这场大戏,就是为了银钱? “当然。”胡雪亭老实承认。 “你会被人看不起,千夫所指!”张修闻指出问题的严重性。 “千夫所指,就不卖我鸡鸭鱼肉了,还是我有便宜的鸡鸭鱼肉,他们就是不买?”胡雪亭问。 按理说,是不卖不买的,有节操的人不会和没节操的人有任何关系。但是,张修闻和张雨宁是披着官二代外衣的穷人家的孩子,多少知道一些大道理之外的东西,估计市井之人,为了银子,还是会和千夫所指的人做买卖的。 “那么,我又为毛要在乎千夫所指?”胡雪亭问。 张修闻和张雨宁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臭名远扬,恶名昭著,遗臭万年!”张修闻道,就如那桀纣之君,必将被后人唾骂。 “哦,就这样啊。”胡雪亭一点都没有紧张伤心的样子。 张修闻和张雨宁怒视她,大有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胡雪亭没有为了超前的生活态度,与人争吵的意思,从善如流,用力的点头:“啊呀,我错了,以后一定要为了我的名誉浴血死战!” 张修闻和张雨宁更怒了,胡雪亭嘴里说的,和表情完全不匹配。 张家的老仆跑了过来。 “小姐,老爷叫你去前面。”老仆的态度,比平常对张修闻和张雨宁的时候,恭恭敬敬多了。 张雨宁认真的盯着老仆,是不是她野蛮一点,老仆也会对她恭恭敬敬? “毛事?”胡雪亭一身的痛,不想随便乱跑。 “滴血认亲。”老仆微笑。 毛? 鉴于张仪同死不承认胡雪亭是他的孩子,不肯承担管教不严,以及赔礼道歉的责任,一群夫人们认为,只要证明张仪同和胡雪亭是父女,张仪同就必须代替女儿跪地磕头认错。 “滴血认亲!”某个夫人建议,一群夫人点头,有滴血认亲的大招在,就不信张仪同能够赖得掉。 张仪同淡定无比:“好,就滴血认亲。”真不是他的女儿,滴血认亲正好还他清白。 当然,胡雪亭作为孤女,托庇于他,该负的责任,他还是要负的,比如痛打胡雪亭一顿,或者强压住胡雪亭磕头认错什么的,总归不能让官员夫人们扫了面子。 “来人,准备滴血认亲。”张仪同毫无惧色。 …… 胡雪亭面无人色。 “滴血认亲?”她几乎打颤了,你丫的知道这种不靠谱的事情,有多大的可能,亲儿子变假儿子,假儿子变亲儿子? 张修闻和张雨宁一瞅胡雪亭打颤,几乎破口大骂!不敢滴血认亲,还不是因为胡雪亭是他们老爹的私生女!差点就被骗过去了。 “其实,我不是很在意多两个姐妹的。”张雨宁想了半天,道。 老仆微笑,张家后继有人啊。 胡雪亭忧郁的看张家兄妹,虽然胡某为了活下去,什么无耻的事情都做,但是,真心没想认个便宜老爹啊。 “坚决不去。”胡雪亭打定了主意,不参与,看你们能怎么着。 第12章 做好人啊,做好人啊 大厅中。 赵夫人冷笑:“胡雪亭不肯来?”看张仪同的眼神,鄙夷极了,不肯滴血认亲,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张仪同张大了嘴,为毛啊?沉下脸,呵斥老仆:“再去催一次,要是不肯来,拖都要拖了来。”管胡雪亭是不是又抽了,这时候由不得胡雪亭胡来。 “胡来?” 听了老仆的转述,胡雪亭悠悠的对风挥舞长袖,半遮脸长叹:“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滴血认亲,知道多大几率,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血滴会相融吗?老张啊,胡某这次是真心为了你好,不想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老仆微笑:“老爷让小姐去,必然是有原因的,小姐只管去。”他坚定地认为,这很有可能是张仪同要当场认女。 胡雪亭瞅瞅眼睛里写着“再也不信你了”的张家兄妹,以及莫名其妙的小女孩和石介,咬牙拍板:“告诉张仪同,谁敢强迫胡某做事,乱刀砍死!” 关键时刻,胡雪亭觉得她还是非常的有节操的,不惜代价的救作死的张仪同。毕竟张仪同带她们回来,总是一片好心,不带在张仪同跳坑的时候,再推一把的。 老仆笑着,这言语这气势,果真是像老爷啊。 “好一个将门虎女。”赵夫人笑的阴恻恻的,拿眼睛上下瞟张仪同。 张仪同不断地擦汗,胡雪亭搞毛啊,那个老仆搞毛啊! 张夫人目瞪口呆,一会儿看看神色越来越紧张的张仪同,一会儿看看用看最可怜的小动物的眼神看她的夫人团们,迷惘极了。是不是她看走了眼,错信了不该信的人? “用不着她出来。”李夫人道,慢条斯理的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碎衣角。 -- 第39页 “张仪同,你该认得,这是胡雪亭的衣服。”李夫人淡淡的道。 张夫人盯着张仪同,他怎么会认得胡雪亭的衣服。 张仪同还真的认得。这块碎布头,还是在汝南破庙的时候,撕碎了胡雪亭包裹中的干净衣服,给她裹伤口用的。 “是,上面确实是胡雪亭的血。”张仪同立马明白了李夫人的意思,没有现场献血,用血迹也一样。 张夫人手一抖,错信了人的可能,起码增加三成。 “来人,取碗来。”张仪同认为真相就要揭开,心情不错,没留神张夫人的神色,只是吩咐道。 一个仆役端了碗水上来,张仪同将那块碎布往水里一浸,碎布上的血液痕迹,渐渐的渗到了水中。 张仪同取出一把匕首,很有些兴高采烈的举手向众人示意,就要刺破手指,滴血验亲。 张夫人赵夫人李夫人等等死死的看着张仪同,你丫倒是刺啊,是不是又想玩什么花招? “慢!”有人大喝道。 众人转头,只见十几男子,带着数十个家丁仆役,浩浩荡荡的走进了张府。 “老爷!”一群夫人们一齐道,来得正是隔壁邻居的官老爷们。 张家又是打,又是砍,逃回去的仆役们早就惊动了各家,待一群官老爷们下朝回家,仔细询问了,立马就带人赶了过来。 “张兄,叨扰,叨扰。”一群官员很客气,不管是张仪同的外室打了人,还是张仪同的私生女讹了人,都是小事,或者说得更明白,是张仪同的笑话,他们完全不用生气愤怒。 “张兄这是作甚?”有官员看着张仪同面前一个水碗,手里拿着匕首,惊讶的问。 “张某要当众滴血认亲,诸位正好来做个见证。”张仪同面无表情的拱手道,只觉今天所有的面子里子都丢光了,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眼下只有继续到底,好歹把面子挣回来几分,黑锅少背一点好一点。 “真是胡闹!”一个官员夺过了张仪同手里的匕首,扔在了地上。 “小孩子胡闹,张仪同怎么也跟着胡闹。”另一个官员也道,抬手就泼掉了血水。 张仪同用最沉重的眼神看他们,认真思索,你们是真心给我台阶下,还是故意让我不能证明清白呢? 一群夫人盯着张仪同,什么同意滴血验亲,果然有诈,原来是预先安排了这一手。 “久闻张仪同威震并州道,料敌机先,所向披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赵夫人抿嘴微笑,嗖嗖嗖的吐刀子。 张夫人脸色刷白。 “家中还有要事,我等先告辞。”一群官员带着夫人,笑眯眯的拱手告辞。 张宅很快空空荡荡的。 张宅外,赵夫人很是不满。 “我们被张仪同的私生女打了脸,就这么算了?”虽然口口声声要胡雪亭跪下磕头认错,但是,那定然是不可能的,张仪同的女儿怎么可能因为打了仆役,吓唬了她们,就磕头认错呢,那简直是和张仪同撕破脸。 众位夫人也就是想要张仪同背上管教不严的罪名,好好的向她们斟茶认错,当然,要是张仪同为了以示家教森严,当众责打了胡雪亭,那是更好不过了。 “张仪同维护了半辈子的清白,已经毁在了今日,要是再紧逼,岂不是和他结了仇?”赵官员摇头,幸好他们及时赶到,没有逼迫张仪同当众滴血认亲,否则张仪同是没脸见人了。 “今日之事,张仪同和张夫人是必然要在日后上门道歉的,何必做得过头呢。” “便宜了张仪同。”赵夫人恨恨的道。 此时此刻,张仪同正在努力深呼吸,没能滴血验亲,这回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脚步声响,几人从后堂走了出来。 “你知道出来了?”张仪同冷冷的看被女儿扶出来的胡雪亭,不肯滴血验亲,这是想要赖上他,做张家的女儿,想得倒美! 胡雪亭瞪着张仪同,怒吼:“为毛不砍死那些人?” 啊?张仪同完全没想到胡雪亭第一句,会是这么的缥缈。 “我和妹妹不远万里,从厉阳跑到洛阳投靠你,就是因为我爹娘一直说,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中,唯有张仪同忠孝节义,待下属仁义无双,我爹娘为了张仪同的大事送了性命,张仪同必然会照顾我们姐妹长大成人。” “没想到……”胡雪亭痛哭流涕,放声哀嚎,“可怜我爹娘尸骨未寒,我就受人羞辱,从此名节尽毁,哪里还有脸见人,不如就死在这里,去阴曹地府见我那可怜的爹娘!” 胡雪亭转身就要撞梁柱,一瞅,竟然没人拉她,她立马握住张雨宁的手,奋力挣扎:“不要拉我!不要拦我!我被人羞辱至此,却仁义无双的张仪同却没有为我出头,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让我去死!呜呜呜呜,嘤嘤嘤嘤嘤嘤!” 张仪同面无表情的看张夫人,瞧,我说得没错吧,够无耻吧? 张夫人用力的掩上嘴巴,忧郁的看张仪同,我终于确信,这不是老爷的私生女了,可是,这样的孩子,你以为我能教的了?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张修闻见父母都不说话,觉得好歹要说几句,不然张家一点气势都没有了:“那些夫人都是长辈,长辈说错了话,何必计较?君子清者自清,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 第40页 胡雪亭扭头看他,惊讶的张大了嘴:“你的意思,有人跑到你家,羞辱你,羞辱你的客人,你这当主人的不为客人拔剑,竟然还要客人忍受屈辱?孔子是这么教你的?孟子是这么教你的?你读书读在什么地方?还知道什么是孝悌忠信礼义廉耻? 主辱臣死,客辱主死! 少年!什么都能学,缩头乌龟万万不能学!” 张修闻满脸通红,主辱臣死自然知道,客辱主死是那本经书中的? 两个老仆却用力点头,做人自然要硬气点,万万不能学乌龟。 张夫人看看文绉绉的儿子,知书达理的女儿,再看看干嚎得嗓子痛,向老仆要水的胡雪亭,怎么看怎么觉得胡雪亭更像张仪同。 大厅角落,刘二佩服的看张仪同,竟然早早的就看透了胡雪亭无耻透顶。论识人之明,普天之下,再无超过张仪同者! 张仪同盯着神气活现的胡雪亭,再看看又一次神色不定的老妻,以及神色诡异的坚定无比、乐颠颠的在胡雪亭身边鞍前马后的老仆,还有对四书五经开始茫然的一双儿女,深深的呼吸。 强大的精神力从张仪同的丹田升起,在经脉中呼啸着前进,直透过了天灵盖,达到了天人合一,看透了宇宙万物,过去未来。 “刘二,明天送胡雪亭等人去遗孤院。”张仪同的声音仿佛是九霄云外的雷电,不容任何人拒接。 再不快刀斩乱麻,老子就要家破人亡了! …… 胡雪亭背着小小的包裹,死死的盯着张仪同,做好人啊,做好人啊!好心没好报到了这个程度,真的是让天下善良百姓怀疑老天爷的存在啊。 “你好生去遗孤院,好好改造,总有出来的一天。”张仪同语气中透着惋惜。 丫的还敢刺激我?真以为胡某是吃素的? 胡雪亭闭眼,陡然张开,眼神中满是悲愤,缓缓的举起纤细的手指,颤动着,哆嗦着,指着张仪同的鼻子,惨笑道:“我一心为你,你却如此对我?” 张夫人的脸色又青了。 张修闻和张雨宁老老实实眼观鼻,鼻观心,耳朵竖起老高。 张仪同面无表情,挥手:“滚!” 马车启动,小女孩从布帘中伸出手臂,用力的向张仪同挥手。 “快看!张仪同竟然把自己的骨血,赶出了张府!”路边,有个卖菜的妇女大声惊呼。 “私生女找上门,原配自然容不得。”一边卖西瓜的很有经验。 “唉,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买萝卜的大娘摇头晃脑,谁都知道高门大阀外室私生子一箩筐,有见过私生女打上门的吗?这张仪同也是大官,忽然冒出这种污浊的事情,里面的道道,只怕水深着呢。 张仪同脸色阴沉了,一夜功夫,几条街的人都知道了?要是没有那些夫人团出力,打死张仪同也不信啊。 考虑到洛阳百姓对花边新闻的热衷程度,张仪同严肃的看刘二等人:“张某是不是该再去并州?” 刘二认真点头:“仪同,避避风头,自然是应该的。”花边新闻没几天好闹腾,过几天自然会有其他新闻冒出来,到时候百姓就不会记得了。 张仪同豪放大笑:“张某岂会在于区区诽谤之名?他人如何看张某,就让他们去看去。” 刘二等人认真的点头,满脸的佩服,到底是张仪同,名声都臭了,还要死撑。 …… 马车在洛阳走了半个时辰,才终于停下。 “这里还是洛阳?”胡雪亭看看四周,已经是荒郊野外了。 “其实,已经出了城郭了。”赶车的士卒有些尴尬,洛阳低价太贵,一大帮子人占地不少,买不起房子。 胡雪亭用力的拍那士卒的肩膀:“房子会有的,馒头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石介看着周围,有些神色不定,问道:“洛阳王家,最近可好?” 几个士卒面面相觑,洛阳王家是哪家,没听说过啊。 石介笑了,没有听说过,就是好事。 胡雪亭指着眼前的遗孤院,问道:“就是这里?” 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遗孤院天字第十七号分院,是由上百间茅草屋组成的,几乎就是一个村落。 士卒严肃的指出,胡雪亭看得太不够仔细,上百间茅草屋中,其实是有一间青瓦房的,只是现在被层层叠叠的茅草屋遮住了视线,看不见而已。 “这里的人,都是并州道的将士家属,都是厚道人。”马四干巴巴的说道,“你且住下,有什么事情,找其他人就行,都是自己人,都是爽直的热心汉子。” “马四,你来了。”靠近路口的茅草屋中,有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探出脑袋,见到了马车和赶车的士卒,惊喜的叫。 “马四来了?在哪里?”其他茅草屋中,更多的人探出了脑袋。 “真的是马四!”有人热切的看着马四。 “快出来,马四来了!”有人大声的招呼茅草屋中的人。 一瞬之间,数百人从茅草屋中涌了出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第一个看见马四的三十来岁的男子,嘴里骂骂咧咧的,奋力的一瘸一拐的跑向马车,却被汹涌的人潮飞快的超过。 数百人如潮水般的将马四和马车围住。 “马四,带了什么吃的?” “我要的衣服,带来了吗?” -- 第41页 “我的腰腿病又犯了,药呢?” 有几个汉子心中急了,奋力的爬上马车,向马车内扑去。 “里面不是货物,有人!”马四急忙大叫。 却依然有好几个人奋力的往车上挤。 忽然,最先钻进马车的几个汉子,身体僵硬着,慢慢的倒退了出来,然后,一截闪亮的刀尖,从马车中透了出来。 马车外的人怔住了,慢慢的后退,露出老大一截空地。 马车中的人渐渐的出来,是一个浑身裹着绑带的男人。 “马四,你搞什么鬼!”有人怒喝。 马四急忙解释:“这次不是送东西来,这是新来的石……” 倒退的几个男子中,有人忽然冷笑:“这位兄弟,大伙儿都是并州道出来的,刀头舔血的事情,谁又怕了谁?” 其余几个倒退的男子同样不屑,以为里面是马四带来的货物,没有提防,马车内位置又小,所以才被制住了,正面开打,不见得就怕了他。 不怕他?一群三脚猫功夫都不算的军中士卒,竟然说不怕他?石介想起岳不群的教导,得饶人处且饶人,花花轿子人抬人,利索的接口道:“在下占了便宜,论真功夫,自然是几位厉害。” 几个男子大笑,立刻挺直了胸膛:“当年我砍了两个人,那是一身的真本事。” “过几日,我教你几手我的拿手功夫。” “都是并州道的兄弟,何必客气。” 四周松了口气,许多人明白过来,纷纷怒视马四:“只带了新人来,没有带银钱和衣食?” 马四摇头:“这个月的衣食已经送过了,想要就要等到下一次。” 人群中立刻有了骂声,却也没有难为马四,缓缓的散去。 只留下百来个大大小小的孩童,好奇的等待着马车中的新人。 “这就是遗孤院?”胡雪亭鄙夷的问道。 马四急忙解释:“刚才只是误会,他们以为马车内是送来的补给,急着搬运而已。”并州道的人可不是强盗,更不是流氓,只是一群淳朴汉子。 胡雪亭盯着马四的脸,慢慢的竖起一根手指,指着马四的背后:“你以为我的眼睛是瞎的?” 马四完全会错了意,刚才那种低级误会,胡雪亭已经忘记了,她在意的是,这遗孤院也忒的太脏乱差了! 茅草屋组成的村落中,虽然还不至于被误会是垃圾场,但是处处都有乌七八糟的东西,还能在一些墙角和树下,看到一坨坨的人类粪便;好几间没人住的茅草屋的屋顶被抽去了茅草,看附近几家茅草屋顶上厚厚的茅草,以及明显不是同一批的成色,显然是找到了失踪的茅草;一些瓜皮兽骨,神奇的挂在了树枝上,随风婀娜的摇摆。 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官办的遗孤院,竟然就是这种货色? 要不是看看张仪同和马四穷的叮当响,胡雪亭差点怀疑他们贪(污)公款。 但这遗孤院中未必没有猫腻,那几百个涌出来的人当中,也就三成是孩童,剩下的七成,总不能都是工作人员吧,冗员成这样,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不管? 马四有些尴尬:“遗孤院,其实,是很早前取得名字。” 遗孤院是杨素亲自取的名字。起因只是有个并州道的士卒战死了,留下一个幼子,家中偏偏一个成年人都没留下,也没什么亲戚,眼看孩子就要饿死街头了,杨素知道后,起了善心,不愿意让并州道的将士流血又流泪,甚至绝了后代,便建了遗孤院,收养这些无所依的孤儿。 这种方式很快就在各地军中,以及门阀中推广,谁都不想只让杨素收了民心军心,一时之间,各地类似遗孤院的福利机构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杨素还叹息:“能让天下将士,为国死力,此乃我等的职责。” 可惜这简单的想法,很快就发现有了微妙的偏差。 一开始,是一些战死的将士遗孀带着孩子,哭着找上了门。 “我只是一介女流,没了丈夫,又如何抚养幼子长大成人?若是杨总管只收无父无母的孤儿,我愿意为了孩儿,自尽在杨总管门前。”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必须收啊。考虑到小孩子有母亲照顾,成长更加健康,而母亲也能兼职遗孤院的工作,也算不上多大的麻烦。 但在杨素因功晋级,成了当朝司徒之后,具体负责遗孤院的人,就有了很大的麻烦。 “孤儿寡母必须照顾,那么,八十岁的老娘呢?还没有成年的弟妹呢?”马四心情有些复杂,从自身角度出发,万一死在战场,家中妻儿老小都有并州道照顾,那当然好的不能再好,可从遗孤院的运营角度出发,立马就发现这简直是个道德的无底洞。 “妻儿老小都照顾了,伤残的将士难道反而不照顾了?”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瞧,石介也是这一档的。”马四道,虽然严格说,石介不是并州道的人,但是,因为和标准并州道下属的胡雪亭胡雪岚一起,可以划到亲属档,而且,沈子晨事件真相复杂得很,石介多少是掺和到了这个大事件中,也能和并州道将士沾点边。 石介满脸通红,大丈夫岂能冒充他人,肯定会被师父打死的,道:“石某还是离开的好。” 小女孩抱住他的脚,扬起头道:“石叔叔,不要走。” 胡雪亭挥手:“这是我的保镖,算我的名额。”又斜眼看石介:“伤都没好,嘴硬什么?” -- 第42页 石介更尴尬了,只觉是多年前受伤后,托庇普通人家的翻版。 “今日恩情,石某日后必当重谢。”他总算想起了该说什么。 胡雪亭已经懒得理他,继续追问马四,后来呢? 后来还能怎么样?伤残将士,孤儿寡母,老老少少,各种进入遗孤院的人,越来越多,最后,一座遗孤院成了几十座,天地玄黄,每一个“字头”背后的数字越来越长。 “这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遗孤院天字第十七号分院还算好的了,只有三百多人,地字第九号分院,都有一千多人了。”马四无奈的道。 胡雪亭转身看远处的茅草屋,不少男子或瘸着脚,或只有一只胳膊,各自聚在一起。 “看来,这里不能久留啊。”胡雪亭喃喃的道。石介脸都黑了,人家一个身受重伤的女孩子,都有不是嗟来之食的气魄,他反而没有? “石某必须离开。”石介坚定地道。 “急什么,管吃管住,不给钱,雇你保护我们姐妹俩。”胡雪亭一秒钟搞定石介。 马四装作没听见,熟练的顾左右而言他:“这里空着的茅草屋,你随便找一间就行,自己盖也成。” 胡雪亭看看已经没了屋顶的茅草屋,深深体会了生活的艰难。 第13章 并州道军中流传千年的神级技能 马四带着几个士卒,七手八脚,把胡雪亭的家什搬下了马车。 “搬什么搬,这马车是我的!”胡雪亭斜眼看马四,也想侵吞她的马车? 马四倒是一片好心:“养马很费银子的,你不如借给了衙署,至少省下一笔养马钱。” 别以为养马就是吃野草,那叫草料,不仅仅是草!没有牧场,就要花钱买草料。马蹄铁,马鞍,缰绳,咱就当做放着不用,虫子不咬,永远不会坏了,马儿总是要生病的吧?有钱请兽医吗?好吧,马儿也是铁打的,一百年不生病,那么,重要给马儿找个窝吧?这搭马厩也是要钱的。 朝廷为了养马,是花了大价钱的,要是容易养,早就到处都是马儿乱跑了。 马四很可惜,衙署从来没有租马的事情,否则直接给钱租马,对大家都好。 胡雪亭看看周围,摇头:“这事情不急,过几天再说。说不定我就决定搬家了。” 马四有些明白,这是看不中脏乱差的环境。 “要不是你作死,老实的滴血验亲,现在就在张仪同家了。”他认真指出胡雪亭的错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胡雪亭不理他,招呼其他士卒:“只把小鸡仔搬下来,其他不用管。” 一群士卒都懂,在茅草屋盖好之前,只怕要住在马车里了,总不能睡在连屋顶都没有的茅草屋吧。 “我们几个动手,建个新的吧。”马四习惯了,每次送新人来,搭建新茅草屋,基本是固定流程。 几个士卒掏出工具,熟练的开始搭茅草屋。 围在附近的百来个孩子见马四等人忙碌,走了过来,有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跨出一步,厉声问道:“你父亲在并州道所任何职?” 胡雪亭眨眼,见面就拼爹? 那少年见胡雪亭不言语,冷笑了,原来是大头兵的子女。转身就走,十几个孩子鄙夷的看了胡雪亭一眼,跟着那个少年走了。 “那是苏子鹏。”一个十四五的少女站了出来,解释道,“他爹爹是军中的大官,跟他走的,都是军官的孩子。” 马四微微动了动,算了,没有必要和孩子计较“大官”二字。 “我叫潘彤月,我们这里剩下的都是普通军士的子女。”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笑着,“苏子鹏那伙人,是不会和我们一起玩的。” 胡雪亭眨眼,阶(级)斗争无处不在啊,虽然她没想过要和小P孩过家家,拉小团体,但是,和这些小P孩融合,显然是最快了解这里的办法。 “那我就是和你们一伙的了!”胡雪亭激动地大叫。 小P孩们完全没有欢迎新同伙的意思,只是盯着胡雪亭和小女孩半天,就慢慢的散去,只留下那个潘彤月。 “还好。”小女孩放开一直挡在身后的一竹篮小鸡仔,用力拍胸脯,终于放心了,“我还以为他们要抢我的宝贝呢。” 胡雪亭嘻嘻的笑:“谁敢抢你的宝贝,姐姐就打扁他们。” 潘彤月慢慢走近,道:“跟我走,带你去见管饭的李伯,管衣服的孙伯。”遗孤院实行大锅饭制度,每天到点吃饭,晚了就没饭吃。 “你有什么不知道的,就找我,我和你是一伙的。”潘彤月意味深长的道。 “哪一伙?”胡雪亭问道。 “被人欺负的倒霉蛋一伙。”潘彤月欣喜的道,“以前只有我一个倒霉蛋,现在有了你们两个,遗孤院就有三个倒霉蛋了。” 毛? 潘彤月认真解释:“别看我们都是普通士卒的子女,其实,也不算一伙的。” 这点胡雪亭懂,划分小圈子,怎么可能这么粗糙,肯定是一圈又一圈,一直划到无法划分为止。 “士卒子女圈里,第一个是同年圈。”同年不是指同一个年纪,这个称呼严重抄袭了科举的同年定义,是指在同一年同一批进入遗孤院的孩子。 胡雪亭点头,成年人石介不算,这一批的孤儿只有胡家姐妹两个。 “第二个圈子,是同窗圈。”潘彤月继续道,“你爹是哪个军营的?” -- 第43页 胡雪亭摇头,除了知道原身老子的姓名,老家,她什么都不知道。 潘彤月笑:“我看你模样,就知道你不会知道。”又继续道:“还有同仇,同庚,同行,同省,同乡,同姓……”一样样的数下去,起码有十七八个项目。 胡雪亭回头看已经咬紧牙齿,双目发赤,深深觉得官场比江湖更复杂百倍的石介,果断的问道:“所以,你和我们一样,完美的避过了十七八个圈子?” 潘彤月用力握拳:“完美避过!” 胡雪亭紧紧握住潘彤月的手:“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同志,辛苦你了!” “不辛苦!”潘彤月热泪盈眶,只觉苦等多年,终于等来了自己人。 “顺便问一下,他们会怎么欺负我们?”胡雪亭直指核心问题,要是这些小P孩作死,披着小孩子皮的胡阿姨,不会介意痛打小朋友的。 潘彤月泪流满面,颤抖着道:“你真的想知道?” “想!” “你做好了准备?” “做好了准备!” “你真的不会做噩梦?” “你丫再废话,我打得你做噩梦!” 潘彤月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往事不堪回首,却又必须面对,说出来,至少能帮助一个同样将要经历地狱的女孩子,提早做一些思想准备。 “不,还是不能告诉你!”潘彤月善良的道,提前知道噩梦,实在太可怕了。 “你必须尽快认一个老大。”潘彤月提醒,老大和圈子是两回事,有了老大,至少可以当做有半个圈子,当年她就是在发现受到欺负的第一时间,立马找了老大,找侥幸幸存下来。 “他们已经快开始了!”潘彤月惊慌的看着不远处,一个男孩子带着十几人,不怀好意的笑着,越走越近。 “记住,一定要忍,直到有了老大。”潘彤月提醒胡雪亭,急匆匆的走开几步,老实装路人甲。 “新来的,把好吃的好喝的都交出来。”领头的少年冷笑,新来的就得打杀威棒,这是规矩,否则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胡雪亭问道:“我要是不给呢?” 那领头的少年笑了:“不给?还能怎么办?打呗!” 会不会踢到铁板,遇到一个很厉害的家伙? 那领头的少年大笑:“能打有个P用!” 比如去年,有个家伙从小练武,一个人可以打十几个;比如前年,有个家伙在铁匠铺当过学徒,身上有十几块肌肉;比如大前年,有个家伙没练过武,也没打过铁,但是觉得自己够狠,就算被一群人打,也能盯着领头的,只打领头的一个,绝不退缩…… 几乎每一年新来的人当中,都会蹦出一两个以为自己拳头硬,可以打出自尊,打出天下,打出“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遗孤院天字第十七号分院”第一个高手名头的少年。 结果呢,练武的那家伙一口气打倒了十几个人,被几十个人打得昏迷了;打铁的那家伙被几十人打得跪地求饶;心狠的那个,天天被人打,从来没有从病床上起来过。 “今天本大爷心情好,告诉你一个真理,军中从来不讲个人英雄主义,你是一个人,我们是一群人上,你是一百个人,我们还是一群人上!”领头的少年哈哈大笑,并州道就没出过单挑的傻B。 胡雪亭有些伤心,还以为小孩子之间会单纯点,有都是在遗孤院混饭吃的可怜人,顶多会遇到冷暴力,比如会不和她说话,不和她玩,不和她打招呼,看见她走过去,他们就会走开什么的,没想到这么没品。 也对,一群刀头舔血的粗豪汉子养大的娃,怎么会斯斯文文的往冷暴力,肯定是直接拳头见真章。 胡雪亭瞅瞅有恃无恐的十几个少年,虽然什么打得人昏迷,打得人常年卧床,明显是吹牛恐吓,但是,这群人想要动武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难道要自己动手,砍伤十几个,做个大姐头?欺负小朋友的LOW逼事情,胡雪亭仗着小萝莉的外皮,倒不是很在意。不过…… 她瞅瞅躲在身后的小女孩,一脸的无奈:“好吧,我没有其他办法了。” 一群少年哈哈大笑:“快点,把好吃的都拿出来。” 胡雪亭吹唿哨:“保镖!开工了!” 石介颠颠的过来,拿着把刀,挺胸凸肚。 “他们想打我们,把他们全部打死!”胡雪亭指着那群少年。 那群少年鄙视的看胡雪亭,教训新来的菜鸟,尤其是女孩子,遇到叫大人出头的比例还是很高的,可是,那有毛用? 石介用力点头,挤出最凶残的狞笑,用力的在空中挥舞刀子:“哈哈哈,我要砍死你们!” 这种明显大人恐吓三岁小孩的手段,一群少年一点不怕:“你是大人,怎么能打孩子!” 小孩子打闹,从来只听说被打的苦练武功,十年后找回场子的,哪有叫大人出来开打的?石介顶多也就把他们赶开,绝对没有当真动手的道理。 石介还真下不了手,只是恐吓:“敢欺负她们,我就打死你们。” 十几个孩子一点都不怕,围着石介叫嚣乱骂。 潘彤月站得远远的,也是悄悄摇头,找大人这招不好使,小孩子打闹,大人能怎么样?顶多骂几句,找家长而已。遗孤村中的家长,几乎都是普通人家,见到自家孩子欺负弱小的孩子,品行好的家长,会当着告状的家长,用力打自家孩子几下;品行豪迈的家长,只会大笑,“孩子们的事情,我们大人掺和啥”。隔天,熊孩子们就会天天追着告状家的孩子打了,打死打残自然是吹牛吓唬人的,可是每天挨打,鼻青眼肿,没几个孩子能坚持的住。 -- 第44页 潘彤月同情的望着胡雪亭,躲过了今天,立马给她介绍一个老大,有人保护,日子就会好过一点。 石介瞅瞅目露凶光的胡雪亭,手足无措,大人打孩子?有点难度啊。要是这群熊孩子一脚踩死小女孩的小鸡仔,对着小女孩狞笑,“今晚陪大爷喝花酒!”,然后小女孩衣衫破碎,嘴角流血,痛哭惨叫,满地爬行什么什么的,那石介肯定毫不犹豫的把这些熊孩子全部杀了,千刀万剐都行。 石介虽然知道,等暴力发生以后再报复,那绝对不是正确的做法,可是,现在只是小孩子语言威胁勒索啊,胡雪亭和小女孩两个好端端的,衣服都没乱一点,小女孩的眼神中还满满的兴奋的光芒,一点受委屈的表情都没有。石介好歹是个鼎鼎大名的剑客,实在是一点点杀气都鼓不起来。 “欺凌弱小,我会被师父逐出师门的!”石介汗流满面,小声对胡雪亭道。 胡雪亭冷眼看石介:“你不要银子了?打死他们,我所有的银子都归你!” 石介瀑布汗:“真不行,我师父会杀了我的!” 胡雪亭盯着石介的眼睛,很好,还以为这家伙为了银子,什么事情都能做,现在看来,脑子虽然不太灵光,但是还是很有底线的。她以后的计划,就可以大胆一些了。 村落中,一群孩子大大方方大摇大摆的看着少年们敲诈勒索胡雪亭。 有孩子吃吃的笑:“从明天开始,天天可以打新人了。” 一群孩子欢呼,欺负新人最开心了,还是两个女孩子,怎么看都没有还手的力量。 整个茅草屋遗孤院村落的孩子们,传播着过年一般快乐的气氛。 胡雪亭淡定招手,拿过石介手里的刀。 那一群少年更鄙视了,以为拿着刀,就能对抗他们了?天真!自古以来,好人手里的武器,从来只是装样子的。 远处围观的孩子们也是鄙夷加冷笑,就算胡雪亭敢下手,顶多就是对着手臂啊,大腿啊,屁股啊,等等不会伤及人命的地方,浅浅的划几刀,难道还真的杀人不成?这种小伤口或者可以把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吓得当场尿裤子,可放在这并州道将士遗孤院的孩子们面前,简直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可惜,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让丁文轩捡了去了。”有少年叹息,有傻瓜愿意配合,简直是刷名望的最好时刻啊。 一群少年羡慕妒忌恨的,远远的瞪着胡雪亭面前的领头少年丁文轩。 那领头少年丁文轩笑得嘴角都裂开了,遇到个傻逼,今天终于轮到本少爷猖狂一把了! 比如,扯开衣服,露出胸膛,用力拍着瘦弱的身体,“好,砍啊!你砍啊!有种就砍死老子!” 比如,被那菜鸟砍伤了手脚屁股,鲜血染红了衣服,他还浴血奋战,空手入白刃,反击手拿凶器的敌人,然后拿着刀,鲜血从他的身上,渗透到刀锋上,再滴落地面,淡淡的道:“我要拿的东西,没人可以不交出来!”等等,等等非常帅的姿势和台词。 领头少年丁文轩脑海中瞬间闪过几十个装逼的镜头,最后选了一个,缓缓的伸出双手,整理鬓角,用最平稳和清楚的声音道:“砍死我,很容易,但是,砍死了我,也砍不死我的精……啊啊啊啊啊啊啊!” 胡雪亭挥刀杀进了那十几个少年当中,刀光过处,惨叫连连。 “她真的砍了!”遗孤院上百个孩子一齐大惊失色。 很多学过一些功夫,知道人身要害的孩子,更是一眼就看出,胡雪亭刀刀向那些孩子的致命部位砍去,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 “她真的要杀人!”遗孤院上百个孩子心跳加剧,不敢置信。 领头少年丁文轩看着恶狠狠斩向一群人的胡雪亭,只觉惊恐到了极点,麻痹!至于吗! 他看着眼神中闪闪发光的胡雪亭怒吼着挥舞钢刀,猛然想起了父亲和叔伯们提到的杀人疯子,世上竟然真的有不把自己的生命,不把所有人的生命当生命的疯子! “难道,我今天竟然要死在这里?”领头少年丁文轩心中猛然闪过这个壮烈的念头,心情激荡无比。刹那间,他想起了并州道军中传说中的沙场不传之秘! “如今,只有用这一招了!”领头少年丁文轩眼中精光四射,与其被这个女疯子杀死,不如用这绝技拼一拼! 但是,这被誉为并州道传说中的神级技能,需要极高的天赋! 他有吗? 领头少年丁文轩心中忐忑无比,施展这至高绝技,扭转乾坤的机会只有一次,失败了没有NG,只有血洒当场! 千百年来,知道这个绝技,想要使用这个神级技能的将士,数以万计,却只有寥寥几人成功过,无不青史留名。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就在今日!”领头少年丁文轩一咬牙,施展了神级技能! 人影交错,刀光刺眼,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啊!”领头少年丁文轩胸口满是鲜血,惨叫着倒地,手脚颤动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丁文轩被砍死了!”围观孩子们吓得魂都掉了,不过是小孩子敲诈而已,至于真的杀人吗? “啊!”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十几个少年纷纷倒地,没了声息。 胡雪亭收刀,刀锋一甩,斜斜的冲着地面:“还有谁,想要敲诈勒索我,放马过来!” -- 第45页 “啊!”惊恐的叫声中,无数的孩子乱奔乱逃。 潘彤月早已吓得腿软,坐在地上不能动,想到她竟然还想让胡雪亭找个老大,真是图样图森破。 她看着十几个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没有一点声息的少年们,忍不住喃喃的道:“一个新的字头诞生了!” …… 遗孤院的一角,十几个人正在讨论。 “姓张的越来越不管我们了!”许承福玩地上重重的吐唾沫,“老子为了姓张的,一条胳膊都丢了,他竟然有脸不管老子!” 这里十几个人,都是并州道退下来的老兵,个个都有残疾。 “不管老子也就罢了,但是老子的儿子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姓张的要是误了他的前程,老子舍去这条命,也要去告御状!”丁大宝拄着拐棍,大声的怒骂。 他家的孩子很有才华,张仪同却不肯把孩子送到洛阳最好的学校去,只是打发去了附近镇上的私塾。可是,是金子总会发光,哪里是张仪同能够遮掩的住的?私塾的老秀才玩死里夸孩子呢,私塾十几个娃当中,他家的娃努力努力,能排前五,好好去其他地方找个先生,肯定能考中状元的。 丁大宝又是骄傲和幸福,又是热泪盈眶:“老秀才说了,他才疏学浅,再教下去,怕是要耽误了我家的娃啊,只有最好的私塾,最好的先生,才是我家娃的天地!”他想到自家娃好几次打闹了学堂,老秀才都不介意,只说自家娃是天上星君下凡,不妨事,真是个有眼光的好人啊。 “可恨那姓张的,竟然阻挠了我家娃的状元前程!”丁大宝愤怒的用力往地上砸拐棍,“要是我没有残废,我早就成了将军,衣锦还乡,做了官老爷,把我家的娃送到了洛阳最好的私塾了!” 其余几人也是纷纷点头,人人对张仪同愤恨不已。 “要不是我玩命的杀贼,那场大战怎么会获胜,姓张的怎么会升官?” “姓张的踩着我们的尸体,升官发财,我们去告他!” 茅草屋村落的另一个角落,有人却在认真的教训孩子。 “记住,我们一家的命,都是张仪同给的,以后张仪同若是有所差遣,你就是豁出这条小命,也要为张仪同出力。” 孩子不太服气,悄悄的扁嘴,却被老子看到了,重重的一棍子就打在了他的屁股上。 孩子惨叫着:“你就知道打我!别人家都在说,姓张的把我们仍在这里,每个月就那么点衣食,那么点银钱,就是刻薄了我们!姓张的还想着把我们培养成死士!爹,你清醒点,不要被张仪同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那老子更加生气了,却说不过儿子,只是用力的打。 茅草屋村落的另一个角落。 几十人蹲在泥地上,无聊的晒太阳,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 “张仪同给的钱,还是只有这么点。”有个妇人道,张仪同给的衣服食物铜钱,都是卡着人数和分量的,永远只有这么点,饿不死,吃不饱,那几十文铜钱,随便买个物什就没了,同样存不起钱。 “以后只怕一年不如一年。”有个老人道,张仪同以前还时不时的来遗孤院待几天,现在来都不来。那些士卒的态度,也越来越差了,今天看马四的态度就知道,见了众人,再也没像以前那样,叔叔婶婶的喊着,简直把他们当做了讨饭的。 “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一定不会这么待我们,一定是姓张的克扣了我们的银子!”有人愤愤的道。 也没什么人理他,虽然大伙儿都知道张仪同定然是克扣了,但是,喊着要告御状什么的,可是从来没有人真的去告。想想就知道,官官相卫,告状怎么可能有用。 “唉,也不能全怪张仪同。”有人厚道些,反省自身,当年刚到遗孤院的时候,对有了依靠,不至于因为家中失去了顶梁柱,就以为没了回路,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充满了憧憬,希望,感激。可是时日久了,这人心终究还是变了。 “知道我看到那新来的人带着的小鸡仔,想到了什么?”那人问道。 周围的人沉默,大家想到的都一样。 “是啊,我们都想到了吃鸡肉。”那人道,“可是,为什么我们村里,就没有鸡鸭呢?” 随便找个村子,可能没有养猪的,养牛的,却一定有几户人家养鸡。庄稼人,养个把鸡,鸡蛋可以卖了换铜钱,鸡养肥了可以卖钱,来了亲戚,逢年过节,可以杀只鸡给桌上添菜,养鸡的好处还是很多很多的,又不用费多大力,一个村子里,总有好几户人家会养鸡的。 可这个不是村落,却像极了村落的遗孤院中,竟然是没有鸡的。 很多年前,遗孤院中当然有人养鸡。只是,总有人敲着养鸡户的破门,好爽的笑:“我家孩子想要补补身体,给几个鸡蛋吧。”“我这几日旧伤复发,使不得力,你家的鸡,杀了让我补补身体吧。” 讨要鸡蛋,讨要鸡的人,从来没有一个人想过要给银子,要等价交换,或者有些难以开口,欠了人情什么的。 “不就是只鸡吗?”讨要的人会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养鸡户。“我们都是遗孤院的人,是一家人,是比亲人还要亲的一家人,我们住在一起,吃在一起,老子甚至还和你死去的爹一起流过血!你爹死了,老子就是你的亲叔伯,你丫的竟然舍不得一只鸡?你还是不是人!亏老子还想着,大家都是一家人,等老子的儿子考中了状元,一定带大家去洛阳过好日子,住大瓦房,吃最好的羊肉,穿最好的丝绸!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对待我们!你真的是太伤我们的心了!” -- 第46页 深情厚谊之下,养鸡户自然感动和羞愧极了,狠狠的责怪自己不是人,亲手杀了鸡,求着讨要鸡的人一定要收下。 然后,这养鸡户以后再也不会养鸡,或者,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全家人在月色中,匆匆的离开了遗孤院,走进了黑暗,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茅草屋。 “我们这副德性,张仪同哪里看得上我们?”挑起话头的人长叹。 附近的人有人尴尬,满心羞愧,有人却大声的冷笑。 “老子就是看不起你这种小气的人! 我们都是并州道的人,住在一个瓦檐下,所有的东西都是大家的,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老子要是有鸡鸭,你们随便拿,随便吃!咱好爽汉子,没有心眼,不懂得计较,吃点亏没啥,吃亏是福,都是自己人,有毛个吃亏占便宜的!那些小心眼,以为吃他只鸡,就多么的了不起的人,呸!这些人走了更好! 张仪同以前也是条汉子,老子才为他卖命,要是早知道姓张的其实是个小心眼的男人,老子倒八辈子霉,都不会为了姓张的流一滴血!” 尴尬的人立刻不尴尬了,跟着大骂,好爽的笑,只觉那张仪同,以及小心眼的人,个个都不是男人。 挑起话头的男子默默的听着,有心学以前的那几户人家,离开遗孤院,看看空荡荡的衣袖,以及家中老娘幼子,心里立刻怂了,陪着笑脸:“是,那些人太小家子气。” “张仪同不待见我们,是嫌弃我们给他脸色。”有人道,虽然张仪同克扣他们的钱财,亏待了他们,他们给张仪同脸色看,那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张仪同这种小心眼的不是男人的东西,手里捏着印把子,眼下还是要假意和他周旋几分。 “下次见到张仪同,或者马四他们,热情些。”有人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他们笑得灿烂,张仪同和马四他们就会多给些银子了。 远处,爆发出孩子们巨大的惊恐的叫声。 “怎么了?”有人随意问道,每次有新来的孤儿,村里那群活泼可爱的孩子就会好好和新孤儿沟通,多半这次闹得大了点。 “去看看,马四还在呢,千万别闹得太大,该教训,就教训!”有人提议道,为了在马四面前,进而在张仪同面前摆出热情,友好,上进,忠诚等等面目,这次怎么也要好好的打一顿那些孩子。 不少孩子发疯一般的向村子深处奔跑:“杀人了!杀人了!新来的杀了丁文轩!” 丁大宝脸色大变,拄着拐棍拼命地向村口跑,可是手脚发软,没走几步,就倒在了地上。 有人同情极了,前脚还听丁大宝吹嘘自家儿子是文曲星,一定能中状元,后脚未来状元公就被人杀了,打击实在太大了。 “我背你!”一个缺了胳膊的汉子,在其他人的帮助下,背上丁大宝,飞快的向村口跑。 一路上,不少得知孩子被杀的人,大声哭喊着,在别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走向村口。 背着丁大宝的人跑得飞快,丁大宝在他的背上,木然的看着哭喊的人,心如刀绞,一定是你们的家瓜娃子拖累了我家的文曲星!我的儿啊! 村口已经围了数百人,可看着胡雪亭拿着血淋淋的刀,以及尴尬的看着胡雪亭的马四等人,却没人莽撞的向前。 丁大宝挣扎着从缺胳膊汉子的背上落地,连滚带爬的到了丁文轩身边,嘶哑着嗓子:“我的儿……” “嗖!”倒在地上半天没有声息的丁文轩利索的翻身爬起,躲到了丁大宝身后,指着胡雪亭大骂:“爹!这女人是疯子,想要砍死我!” “嗖嗖嗖!”其余十几个倒地的少年翻身爬起,如彗星袭月一般,躲到了家人的背后。 “娘!我被人砍了,快要死了!” “爷爷!我好疼!” “娘!救我!” 丁大宝焦急的检查丁文轩的伤势,伤口虽长,浅的让人发指,流出来的血更少,竟然已经止住了。 胡雪亭刀刀砍向敌人胸口,可惜原身力量太小,又浑身是伤,看似凶猛,战斗力其实只有1。 第一次面对真刀真枪玩命的丁文轩和他的伙伴们,百倍的高估了身上的伤势,以及胡雪亭的战斗力,认为生死只在顷刻之间,立刻想起了在遗孤院中流传已久的并州道军中绝技,顺利的发动神级技能成功,防御力增加0,生存可能增加10000。 这个并州道军中流传已久的神级技能,叫做“装死”。 第14章 验证 马四瞅瞅才搭了一角的新茅草屋,看看群情激愤的遗孤院众人,亲身见证了胡雪亭的闹事能力。 才一炷香的时间啊!竟然就闹出了事,真是不能不服。 “何必如此?”对于遗孤院孩子们欺负新来的孤儿,马四等人早就知道了,欺负新人,欺负外乡人,哪里没有?一群小孩子无非是勒索点吃的喝的,打打架而已,出不了大事,忍一忍,不就变成自己人了?胡雪亭到底是小孩子,反应太过激烈。 “相信我,我要不是考虑到张仪同的感受,这里已经尸横遍地了。”胡雪亭一脸认真的安慰马四,其实满嘴胡说八道,砍死一群小学生的事情,胡雪亭目前既无心也无力。 丁大宝已经检查完了儿子的伤口,确定没事,火气就冒了出来:“哥几个,抄家伙!” 以为有把刀就了不起?遗孤院其他没有,兵刃有的是! -- 第47页 几十把刀枪四处的分发,许承福对着马四厉声道:“这事情你别管,小孩子的事情,小孩子自己解决!”一把扯住了激动地挥舞刀的丁大宝,喝道:“列阵!” 一群老弱妇孺搬出鼓号,凄厉的吹响,三四十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拿着刀枪,呼啦啦的排成几行,奋力嘶吼:“杀敌!杀敌!杀敌!” 许承福等人看着闲着无聊,过家家一般带出来的遗孤院少年军,在金戈铁马,鼓号连天中,竟然隐隐有几分军阵的杀气,不知不觉当中,众人的目光中渐渐露出了凶色,仿佛又回到了沙场之上。 “杀敌!杀敌!”许承福厉声的叫,少年们大声的回应,风云为之一动。 “遗孤院有此劲旅,姓张的也敢放肆?”许承福傲然冷笑,只觉千军万马,有此少年军,必然斩张仪同于阵前。 胡雪亭转头,认真对石介道:“你不会又怂了吧?”这回要是再不杀孩子什么的,说不定就被这群孩子杀了。她知道下手的分寸,半大小子可完全不知道下手的分寸,分分钟乱刀砍死了她们。 石介不屑的道:“想杀石某的,就是敌人,石某不论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绝不留情。你且站着,待石某杀光这里所有人。” 两个人拎着刀,大大咧咧的站着,完全没把那些孩子们放在眼里。 马四重重的咳嗽一声,站了出来,厉声喝道:“住手!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不杀自己人!” 拿刀的少年们大声的起哄,完全没把马四的话当回事,有好几个少年大声的叫:“连他一起杀了!”不少少年大声的叫好,原本肃穆的军阵之气,立马成了无赖打群架。 胡雪亭比中指:“乌合之众。” 音量很大,连远处的许承福等人都听到了,他们很想反驳,看看前一刻还有军阵模样,现在已经完全像是小太保的遗孤院少年们,脸色又青又白。 “没有十年操练,还是不成的。”有伤残老兵无奈的叹息,孩子就是孩子,遗孤院就是遗孤院。一群本来就是普通大头兵的家伙,伤残退役了,就变成绝世军神,把一群小子教成天下无敌的铁军的事情,也就只有白痴才信了。 “都住手!”许承福大喝,想要拉出一支超级战队,吓得张仪同赶紧拍马赶来,跪倒在他们眼前,拜为上将军的可能性已经没了,不如赶紧和马四好好聊聊。 丁大宝一把揪住许承福的衣领,眼睛通红:“我家状元郎的伤就白受了?”怎么打他都无所谓,就是不能打他家的未来状元公。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家子气!”一个男子不屑的道,“小孩子打架而已,有多大的事儿,怎么像娘儿们一样的计较。” 丁大宝恶狠狠的看那个男子,那个男子双手环抱,手脚不缺,打起来,显然比少了一只脚的丁大宝有优势。 “郭海洋!”丁大宝怒喝,这个姓郭的进遗孤院的时候,背上挨了一枪,气息奄奄,都说救不活了,却被他硬撑着从阎王殿回来,之后就一直赖在遗孤院。 郭海洋重重的往地上吐了口痰:“娘儿们!” 丁大宝更怒,想要动手,却被数人死死的按住。 “在遗孤院的大事面前,你家的事情,算得了什么?等我们从姓张的这里拿到了好处,大伙儿一定会为你出头,文轩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怎么会让他白白的被人欺负?现在且忍耐些。”一群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劝。 村口的锣鼓号角早就停了,一群少年还在骂骂咧咧,根本就不理会许承福。 许承福带着几十人,走到了马四面前,厉声道:“马四,今日把话说清楚,我们可以卖你面子,卖张仪同面子,放这几个人一条活路,但是,她们必须给个交代。” 不等马四开口,胡雪亭大奇:“交代?小孩子打架还要交代?你们家孩子以前打人,给过交代了吗?打赢了就哈哈笑,打输了就要交代,太不要脸了!” 一群人脸色大变,好几个人捋袖子准备开打。 “以后你还要在这里待下去的,不能太得罪人。”马四提醒胡雪亭,这里不是沈家,也不是张家,由不得她耍大小姐脾气,必须收敛,否则很难在遗孤院与人共处。 “我为毛要在这里待下去?”胡雪亭大惊失色。 马四盯着胡雪亭的眼睛,只觉小孩子究竟是小孩子,看不透事情的关键,作为大人,必须给提个醒,道:“你父母双亡,沈家又靠不住,你已经无家可归。” 胡雪亭用力点头:“没错。” 原本气势汹汹的遗孤院众人,如许承福,郭海洋之辈,已经看出了端倪,竖起了耳朵。张仪同的亲信马四明显是在提醒胡雪亭,这可不像马四的作风,马四最近年许来遗孤院,哪一次不是没有好脸色的?只怕今日这马车上的新人,有些蹊跷。 马四继续道:“世态炎凉,你两个孤女,加上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只怕未来不怎么美妙。” 胡雪亭继续用力点头:“就是这样。” 石介被公然说成是来路不明的人,一点都不生气,事实如此,却有一只小手,牵住了他的手。他不用低头看,就知道那是小女孩的手。他微微的用力,握住了小手,低头扮了个鬼脸。 小女孩睁大眼睛,捂住嘴笑。 马四松了口气,胡雪亭虽然神经,还是讲理的,那就好办了,只要打破了她唯一的梦想,她就会接受现实了。 -- 第48页 “本来,张仪同家是你最好的归宿,可是,现在,你已经回不去了。”马四柔声道,胡雪亭一定是牵挂着张仪同家的温暖,舍不得离开,所以才满怀怒火,发泄在遗孤院的孩子们头上。 “你不该得罪了张仪同和张夫人的。”马四当着众人的面,语焉不详,但料想胡雪亭作为当事人,自然明白,她闹腾张家,不肯滴血认亲,条条都是自己作死,特别是后者,更是彻底的得罪了张仪同,张仪同绝对不会让想要诬陷他,攀扯成父女的胡雪亭进入张家的。 许承福等人脸色却大变,小心的看着胡雪亭,原来这个女娃是差点住进张仪同家的贵人啊,怪不得有马车,还带着保镖,浑身透着高雅和富贵的气息。 这就完全不同了,达官贵人殴打、砍伤几个小百姓,算得了什么?砍死都白砍! 几人交换眼色,态度又柔和不少,说不定这个胡雪亭死去的父母,是某个非常高级别的将军,得罪不得。 “原来是官家小姐啊,怪不得如此的豪气。”郭海洋低声赞叹。 丁大宝飞快的转动脑筋,儿子虽然有状元之才,但要是和官家小姐扯上关系,对儿子的前途,还是很有好处的。 胡雪亭想起被赶出张家,以袖掩面,心疼无比:“假如能重来一次,我一定会配合张仪同的。”说不定会血液融合,张仪同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那是张仪同的麻烦,关她P事! 马四欣慰,胡雪亭总算认清了现实:“所以,在张仪同和张夫人气消了之前,你是回不去张家的,你有很长一段时间,会待在这里。”他伸手指着远处的茅屋村落,以及或缺手,或断脚,或老,或少,或男,或女的遗孤院众人。 “这里,会是你的新家,他们会是你的家人,你要好好的和他们打好关系,和睦相处,守望相助,荣辱与共,生死同行。”马四严肃的道。 许承福等人听得明白,胡雪亭迟早是要回张仪同家的,果然是贵人啊。 胡雪亭高高的举手:“反对!为毛我回不去张家,就只能待在这里?一点逻辑都没有!” 马四盯着胡雪亭,诧异的问道:“不待在这里,你难道回沈家?” 胡雪亭诡异的看着马四:“孤女投靠父亲的同僚,就必须接受父亲的同僚的安排,住在这种地方?荒谬!”她直接那下巴点那些遗孤院的人。 遗孤院的人恭恭敬敬的,官家小姐说他们几句,打什么紧。 “本小姐有钱,买的起房子,有保镖,不怕贼惦记,有赚钱的法门,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凭毛要住在这个脏兮兮的地方?” 遗孤院的人继续恭敬的看着地面和天空,茅屋虽然破了些,但是不用花钱啊,官家小姐就是娇贵,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人活在世上,睁开眼睛就是钱钱钱,谁的银子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能省一个是一个,有白住的地方不住,偏要去买房子,真是愚蠢。而且,遗孤院不仅仅只有白住啊,还有白吃,白穿呢,白给铜钱呢,这么好的条件,全天下哪里找去。 不过,有个张仪同都要拍马屁,想要留在家里的官家大小姐进驻遗孤院,怎么看都不是好事。时日久了,谁敢保证没有热惹恼了大小姐?现在走了,互相留下一个美好的记忆,才是最大的好处。 毛个美好记忆? 多年后回想,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胡雪亭胡大小姐由遗孤院的数百人陪着,玩了一个开心的砍人游戏,定然是彼此都心情极为舒畅的。 “也是,我们这里小地方,是差了些。”几个老人仗着年纪大,一脸慈祥和了解的道。 “那个丁家的,你家的娃怎么能欺负大小姐呢,太不长眼了!”有老人大声的怒斥。 丁大宝露出最憨厚的笑容,道:“我家的娃哪里敢欺负大小姐,其实,他就是想和大小姐打声招呼,只是乡下人,不懂理解,和大小姐闹了误会,这不,不打不相识嘛,哈哈哈哈。” 马四转过头,不想再看遗孤院的人。这些伤残的士卒,当年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硬汉子,身上七八十条伤口都不下火线,脑袋掉了,只当人生一场醉。短短几年,却都变得认不得了。 “那个老石,打包,走人!”胡雪亭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住到遗孤院,辛辛苦苦跑到遗孤院,只是必须验证几件事情,现在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何必留在这里喝西北风。 “哪里需要大小姐动手。”好几个遗孤院的妇人抢着动手,把本来就不多的家什,又搬回来马车。 胡雪岚忙着抓回小鸡仔,可小鸡仔油滑的很,小女孩不太抓得住,遗孤院的人一齐帮忙,左堵右截,飞快的抓回了小鸡仔,一只都没有少。 “你真的要走?”马四问道,心情很是复杂。 “去官家卖房子的地方。”胡雪亭早就想好了未来,“地方要大,能停下马车,但是必须在城墙内,最好院子里就有井。” 马车回转,重回洛阳。 遗孤院的老老少少热情的对着马车挥手,和贵人扯上一点关系,总是有好处的。 “笑得更大声点!”丁大宝悄悄的呵斥着状元郎儿子。 “我差点被她砍死!”状元郎儿子不太情愿,被人打了还笑得这么谄媚,太不要脸了。 “蠢货!你以后中了状元,说不定还要贵人相助,笑得大声点,贵人记住你,以后有好处!”丁大宝呵斥着。 -- 第49页 其他几个被胡雪亭砍伤过的孩子,在家人的催促下,同样不得不挤出笑容,用力的挥手。 “必须笑的很开心,要是被贵人以为你怀恨在心,日后没你好果子吃。”这些家人的想法更简单,已经流落到遗孤院了,惹不起官家大小姐的,别看胡雪亭好像得罪了张仪同,看马四的神情,就知道只是小事,转眼就又巴结上了张仪同了。 “还不知道是谁巴结谁呢。”有人低声道,脸上笑得灿烂,用力的向马车挥着手,张仪同想要留胡雪亭住在他家,摆明了是张仪同巴结胡雪亭嘛。 马车渐行渐远,遗孤院的人依然在用力的挥手。 胡雪亭忽然从马车上探出脑袋,叫道:“那个潘什么的,一年后,我要是没饿死,你来洛阳找我。” 遗孤院几百人一齐看潘彤月,笑得意味深长,想不到潘彤月平日看不出什么能耐,这么快就巴结上了官家小姐。 马四勒住缰绳,回望孤儿院,只见遗孤院众人笑容已经模糊,日头之下,茅草屋屋顶上的金黄色稻草,微微闪亮,却看不到一点点的筋骨。 他叹了口气,用力一鞭子抽在泥地上:“真是操蛋!” “螃蟹篓子啊。”马车上,胡雪亭轻声道。 “嗯?”石介一直在看马车外的景色,没听清楚,以为在和他说话,转头问道。 胡雪亭笑笑,却没有继续说,那个在阳光下泛着金黄色光芒的茅草屋村落,只是一个螃蟹篓子,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 马车消失在阳光之下,遗孤院的人终于收回了笑容。 郭海洋挺胸凸肚,四处瞅瞅,用力的往地上吐痰:“什么官家大小姐,还不是个死了爹娘的娃!” 立刻有很多人大声的应和:“我们怎么能和孩子计较,大人不计小人过。” “唉,她刚死了爹娘,多可怜啊,我们自然要让着她一点。” 有几个孩子愤怒的看着潘彤月,厉声问道:“你竟然勾结外人,打自己人!” “叛徒!” “必须处死!” 潘彤月一个机灵,环顾四周,四周看着她的人眼神中,有仇恨,有厌恶,有期盼,有羡慕妒忌恨,她急忙用力的摇头:“绝对没有!我一直就站在大伙儿面前,就和她说了几句话,大伙儿也都听见了,我哪里有勾结她。” 这话很有道理,从头到尾,潘彤月或者胡雪亭的言行,都在众目睽睽之下,有没有勾结,一望就知。 “那她为什么要叫你去找她?”孩子们继续逼问。 潘彤月握拳:“一定是想挑拨离间!” 孩子们点头,就是这样,大人们却摇头,挑拨个P!但确实也想不出胡雪亭想要干什么。 “其实,勾结可以有。”有人期盼的看着潘彤月,潘彤月坚决的否认。 众人有的微微失望,有的却松了口气。 “马蛋!刚才忘记向马四要汤药钱了!”丁大宝拍大腿,后悔极了。自家儿子为了张仪同的前程,陪大小姐玩耍,肚子都差点被切开了,张仪同怎么都得给些汤药费吧。 “下次,一定要抓住马四,不给银子就不给走!”其他几个受伤孩子的家人也后悔极了。 …… 胡雪亭动作很快,立马直奔洛阳官办的中介机构。 官媒瞅瞅态度嚣张的胡雪亭,再瞅瞅穿着士卒衣服,老老实实站在一边不吭声的马四等人,有点明白了,某个行军总管衙署的大官家属,想要在京城落脚。 官媒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呦,今儿个喜鹊叫……” “少废话,我要地方大的,价格便宜的,在城墙内的。”胡雪亭打断道。 官媒笑嘻嘻的,这狗屎的丫头,果然是某个打前锋买房子的大小姐。 她取出账册,一口气推荐了十几个。 “这间房子为什么这么便宜?”胡雪亭很LOW的只关心价格。 “这个屋子,死过人,不太吉利。”官媒信誉好得不得了,一点都没有隐瞒的意思。 “死过人啊。”胡雪亭倒是不在乎这点,杀人都杀过了,还在乎死人? “待我去看看。”古代的地图都是狗屎,完完全全看不懂到底有多大的面积。 胡雪亭要求不高,只要能住下两姐妹加上保镖,能放下马车,就OK了。 “姐姐,小鸡仔有地方住吗?”小女孩扯着胡雪亭的衣角。 “有,大大的有。”官媒微笑。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一处大宅院前。 “就是这里。”官媒笑着。 “这个宅院很大,地段也还行,不但有水井,甚至还有小花园,以前住的是富贵人家,屋子也很精致,可惜后来妻不贤子不孝,想不开,就上吊了。”官媒领着众人入内参观,介绍着。 胡雪亭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目测这屋子虽然陈旧了些,杂草丛生,但是有围墙有花园有天井,总面积都有一个足球场大小了,竟然只要56两银子!马德!道明寺的豪宅算个毛!胡某以后上个茅厕,必须坐马车啊。 “唉,死过人,肯定是有鬼了。”胡雪亭长叹,必须还价。 官媒无奈的看着胡雪亭,前一刻兴奋地都要跳起来了,这一刻装犹豫,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只是,这房子挂了几年了,都没能出手,能遇到一个不忌讳死过人的买主,一定要脱手啊。 -- 第50页 “同样的地段,就这宅院,起码300两,喏,隔壁的那个宅院,老爷是户部的官员,大小和这里差不多,前年买的时候,350两。”官媒想要在跳楼价前,再挣扎一下。 胡雪亭努力忽视正常价300两,就能买到一个足球场的重大房地产利空消息,斜眼看官媒:“死了人的!”管你说得天花乱坠,我就抓住这一点。 官媒挤出笑容,立马转移话题,道:“别看这房子几年没有住过人,当年盖的时候,用的是最好的材料,防蛀,也就吃了点灰,微微收拾一下,立刻就能住人。” 胡雪亭眼睛发亮:“有家具吗?”没想到在古代还有拎包入住,太方便了。 官媒摇头:“倒是真有家具,可是,卖房子就是卖房子,破烂家具不值钱,不防蛀,几年没人收拾,估计到处是窟窿了。白送你,你也就只能当柴烧。” 胡雪亭拍梁柱长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实诚的房屋中介啊:“死过人的!价格再降点。” 官媒瞅瞅站在后头不吭声的石介,以及无奈的看着胡雪亭的马四等人,再次确定竟然是十四岁的女孩子当家。 “好,55两3钱!”官媒咬牙,直接报底价。 胡雪亭死死的盯着官媒,你丫和我废话半天,竟然只便宜了几钱银子? 官媒同样死死的盯着胡雪亭,要不是想要去库存,哪里会底价卖给你。 “成交!” 胡雪亭利索的掏了银子,登记了房契,顺利通过买房,拥有了京城洛阳户口。 “这房子,就是你家的了,若要请帮佣,还可以找我。”官媒笑着。 第15章 居高临下的报恩 马四回到张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黑了。 “仪同。”马四进入张府,立马觉得气氛很是压抑,不敢大声说话,低声道。 饭桌前,张家四口端坐,张仪同微笑着:“用过饭没有?” 马四肚子饿着,却笑着道:“已经吃过了。” 张夫人微笑:“事情可办好了?” 马四瞬间智商提高100倍,从张夫人的简单问话中,听出了重重的杀机,笑着道:“是,已经把沈家的姑娘安排在了遗孤院。” 张夫人听着沈家姑娘和遗孤院几个字,笑着看向张仪同:“仪同若是有空,多去看看,胡雪亭初来乍到,只怕有些不习惯。” 张仪同浑身毫毛倒竖,急忙笑道:“沈子晨也不是富贵人家,两个女儿住在遗孤院,也不会有什么不习惯的。” 张夫人呵呵的笑。 张修闻和张雨宁低头吃饭,坚定地食不言寝不语。 马四悄悄看刘二,又怎么了?竟然比一早送胡雪亭离开的气氛更糟。 刘二撇嘴,事情太复杂,几句话说不清楚。 张夫人举起酒杯,一口气就干了,眼睛越来越亮:“仪同,把她们留在外头,终究不好,我也不是个小气的人,你把她们接回来吧。” 张仪同神情庄严至极,比过年祭拜祖先还要认真:“夫人,胡雪亭当真不是我的女儿。” 张夫人笑,眼神却朦胧了,晃了晃,倒在了桌子上。 “快把夫人扶进去。”张仪同急忙道。 一直躲在背后装狗的丫鬟急忙出现,扶起了张夫人:“夫人,我们去房间里歇歇。” 张修闻和张雨宁急忙也起身,扶着张夫人,走向内宅。 张仪同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一掌,厉声道:“到底安排好了没有?” 马四跟随了张仪同多年,有没有说谎,张仪同随便一听就听出来了。 马四老实道:“胡雪亭又闹上了,砍了丁大宝家的孩子……” 刘二用力的点头,砍得好! 那边,张仪同却赞出了声:“砍得好!丁大宝这几年越来越不长进了,一个儿子也教成了废物。”这件事知道的多了去了,丁大宝口口声声的未来状元郎的儿子,念书差到了家,在学堂就知道打架闹事,老秀才实在受不了,又惧怕丁大宝的拳头,编了个状元郎的理由,把丁大宝的儿子扫地出门。 刘二也道:“遗孤院的那帮子人,越来越……” “狗屎!”张仪同给他补充完整。 以前好好的汉子,去了遗孤院,不知为何,却越来越像一条虫,搞得自张仪同以下,和遗孤院打过交道的人,个个都不想再接触遗孤院。 “丁大宝死了没有?”张仪同问道,胡雪亭砍死了丁大宝的状元郎,丁大宝肯定要和胡雪亭玩命,说不定就被早就看丁大宝等人不顺眼的马四等人砍死了。 马四摇头,有些尴尬:“胡雪亭只是砍破了丁大宝儿子的一点皮,不妨事。” “可惜。”张仪同冷冷的道。 马四详细的说了胡雪亭在遗孤院的经过,有说到了她在京城买了宅院住下。 “她住在哪里?”一个女子的声音问道。 张仪同脸色大变,刘二眼睛发蓝,马四颤抖着转身,看到张夫人毫无醉意,捂嘴笑着。 张修闻和张雨宁规规矩矩的跟在张夫人背后,同情的看着张仪同。 “若是住的近了,我给她送个菜去;若是住的远了,不太方便,那不如接回来住,对了,她的屋子大得很,不如我们全家去住上几日。”张夫人笑着。 张仪同尴尬的看着张夫人,只觉低估了女人的执着和智商。 -- 第51页 “真的不是我的女儿。”张仪同长叹,物证人证一大堆啊。 “是,我知道的。”张夫人微笑。 马四像蟑螂一般,悄悄的挪到了刘二的身边,低声问:“到底怎么了?”在他看来,这事情很容易解释啊,胡雪亭姐妹的来历清清楚楚,跟随张仪同去接应沈子晨的几十人,人人都能作证。 刘二恨恨的道:“还不是那些夫人团闹得。” …… 就在马四送胡雪亭等人去遗孤院的时候,夫人团又来了。 张夫人喜滋滋的:“昨晚仪同和我解释过了,前因后果,详详细细的,没有一丝的疏漏,真不是张仪同的孩子。看来是我想多了。” 赵夫人道:“细细说来!” 昨夜,张仪同找了刘二等人,把在并州道接到沈子晨的书信,急急忙忙赶往汝南接应沈子晨,却错过了,沈子晨遇难,只接了胡雪亭等人的具体事宜,一一的说了,简直是事无巨细,件件都有人证物证。 刘二等人赌咒发誓,绝无虚假,句句真话。 “胡雪亭姐妹的事情,夫人若是亲自到厉阳,一问便知。”张仪同道。 到了这个程度,本来就只是半信半疑的张夫人,自然就相信只是误会一场了。 “我和仪同夫妻多年,我其实不该怀疑他的。”张夫人很是歉疚,夫妻感情维系的基础,应该是信任,没了信任,就只留下同床异梦了。 “张仪同这是顽抗到底了。”赵夫人拍桌,竟然想回家过年,做梦! 张夫人大惊,都说了张仪同不是胡雪亭的生父,有人证物证的,赵夫人为毛不信?“你若是不信,我把刘二叫来,当面说给你听。” 赵夫人哀怨的看着张夫人,脸上浮起了惨笑:“没想到,你终于加入了我们这边。” 一群夫人同情又怜悯的看着张夫人。“唉,迟早的事情。” “男人啊,就没有不偷腥的。” “张夫人到现在才知道,已经很幸福了。” “是啊,我十年前就知道了。” 张夫人睁大眼睛,你们在说什么,我完全不明白啊。 赵夫人慢慢的伸出手,握紧张夫人的手,张夫人缩了一下,赵夫人握得紧紧的,没能挣脱。 “张夫人,张仪同和刘二的话,不能作为证据。”赵夫人一字一句的道。 张夫人愕然。 “你见识太浅薄了。”李夫人也道。 某某家的老爷看上了一个青楼花魁,说是为了事业,和同僚喝茶来着; 某某家的少爷包了一个酒楼卖唱的,说是红颜知己,可怜对方没地方住。 “可是,他有人证物证啊。”张夫人笑,这种事情她当然知道,但是,这些人都没有人证物证啊,张仪同可是有刘二等二十几人作证的。 “唉,你真是太纯良了。”赵夫人叹息。 某某家的老爷把外室接近门,愣是说成是表妹,还有舅舅舅妈一堆亲戚作证,时不时还说几个小时候的趣事; 某某家的老爷把私生子说成是捡来的养子,竟然还是当着夫人的面捡来的弃婴,把夫人感动的泪水纵横,从来没有想到老爷是这么有爱心的人…… 和这些更有分量一百倍的证据比,一群对张仪同忠心耿耿的手下的言语,算个毛啊? “可是,我看刘二他们很忠心,很老实可靠啊。”张夫人不太信,个例而已,自家的老张还是很可靠的,实在不像是这种人。 赵夫人的眼神中更是充满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用深的不能再深,重的地球都要砸穿的语气,道:“对你来说,刘二他们只是你丈夫的手下;对刘二他们来说,你只是他们上级的老婆。 得罪了你,顺了张仪同的心,对刘二没有丝毫损失;得罪了张仪同,顺了你的心,刘二就得回家吃自己。 你又是从哪里来的自信,认为刘二他们会对你忠心呢?” 张夫人茫然,难道刘二的忠心,也需要细细体会? 赵夫人又笑:“张仪同若是换了夫人,刘二会不会对新夫人忠心呢?你若换了丈夫,刘二会不会对你忠心呢?” 张夫人浑身发冷,只觉要是这么钻牛角尖,日子就没法过了。 赵夫人嘿嘿的笑,道:“不仅仅是刘二,任何因为张仪同,你才认识的人,全部靠不住。不信,你就……” 张仪同下朝的时候,几个同路的官员笑盈盈的看着张仪同。 “听说昨日贵府热闹非凡,老夫在洛阳多年,未曾一见啊,真是可惜。”某个官员笑眯眯的。 “仪同瞒了这么久,到今日才暴露,实在是可悲可叹啊。”又是一个官员笑。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某个官员长吟,谁都知道意思,好几个官员笑骂着,休得胡言乱语,仪同面薄,若是称病不出,那就是你的过错了。【注1】 那官员急忙假意的陪着罪。 张仪同紧闭双嘴,绝不搭理,一群官员戏弄的就更加厉害了。 远远的,张仪同就在注意到了远处的轿子,站在轿子边的,正是张家的老仆。 “夫人,出了什么事?”张仪同有些吃惊,轿子内果然是张夫人,多年夫妻,张夫人从来没有迎接过张仪同下朝回家,定然是家中出了大事。 张夫人不理他,走出轿子,对张仪同附近的几个官员盈盈一拜,问道:“昨夜我家仪同漏夜不归,与诸位君子共醉,实在是叨扰各位了。” -- 第52页 共醉个毛啊! 几个官员斜眼看张仪同,张仪同脸色大变,疯狂的打眼色。 几个官员懂,昨晚吵架后,张仪同一个人去了不可说的地方,拿他们几个过桥。 “老张昨夜喝得太醉,死死缠在我家不走。”某个官员笑着道。 另一个官员也道:“仪同昨夜喝醉了,抱着我大叫,夫人,你要信我,真是可笑啊。” 其他几个官员也笑着,说了些张仪同在酒席上的丑事,然后很有深意的看张仪同。 都是哥儿们,我们懂的,不谢。 张仪同看诸位官员的眼神,哀伤欲绝。 张夫人笑:“真是多谢诸位了。”转头又对张仪同笑:“仪同,你真是福气啊,有这么好的同僚,以及手下。” 张仪同肝肠寸断,忽然遇到神一样的敌人,猪一样的队友,不死都没天理啊。 …… 偌大的宅院中,只剩下胡雪亭姐妹和石介三人。 “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胡雪亭抱着小女孩打转,分配房屋,毫不客气的选了最大的。 “你随便挑一间。”她大方的对石介道,只觉豪气冲天。 石介皱眉,认真的把胡雪亭扯到一边。 “在下还是告辞了。”石介道。 “喂喂,我刚买了大宅子,你丫就辞职不干,这是存心坑我是吧?”胡雪亭大怒,没了保镖,白痴才单独住在这里呢,还不如回去住遗孤院。 “你太聪明,我还是离你远点。”石介不玩虚的,直接说真话。 毛? 石介冷笑:“我是笨了些,可是,欺骗我的话,我终究会想明白的。” 胡雪亭为毛去了遗孤院,又转眼就不干,买了豪宅自住? 石介深深反思,胡雪亭的目的,只是试探他。 “你我萍水相逢,我来路不明,你心中存了疑惑,又有重金在身,唯恐石某见财起意,杀人夺钱,所以故意在遗孤院挑衅那群孩子。若是石某毫不犹豫的杀了那些孩子,以后也能杀了你们。” 石介冷冷的盯着胡雪亭,胡雪亭毫不退缩的对视。 “石某没杀那些孩子,你以为石某还算可靠,这才买了房子,邀请石某同住。这卑鄙的心思,石某岂能继续受你愚弄?以往欠你的恩情,石某有机会自会还你,今日就此别过。”一拱手,转身欲走。 胡雪亭惊讶极了:“你丫以为你脑袋上写着好人两个字吗?” 石介停步。 “你丫一个武林高手,嗜财如命,我姐妹二人手无缚鸡之力,却有百两银子,我当然要担心你劫财劫色!难道就因为你在破庙站出来主持正义,你丫就一定是好人了? 白痴才会相信,做了一件好事,就一定是好人,永远不会做坏事。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相信你? 更糟糕的是,颜值即是正义,你偏偏又没颜值。” 胡雪亭对顶着一张路人脸,却要求主角待遇,被人毫无保留的信任的石介,鄙视透了,小鲜肉有主角光环,你有吗? 石介脸色青青红红:“你!你!你!” 胡雪亭继续骂:“破庙你是救了我一命,没你我早就死了,但是,没有我,你这一身的伤,别说流血重伤而死,就是饿都饿死了。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在破庙捡了我妹妹掉在地上的馒头吃,你不是因为伤重倒地,你丫纯粹是饿晕的!” 石介脸色更好看了,原来被她看见了啊。 “东家请个账房,还要有保人,你有吗?东家请个帮佣,还要考察几天,手脚老不老实,有没有惹了麻烦,我考察你会不会见财起意,有错吗?你师父当年收你为徒的时候,有没有再三考验与你?有没有教你,武德武德,德比武更重要?” 胡雪亭继续骂道:“你以为你得了我妹妹的一饭之恩,保护了我们几日,还了恩情,不堪受辱,决然而去,那是两不相欠。” 石介微微点头,他就是这么想的,捡了小女孩掉地上的一个肮脏馒头,杀了想对胡雪亭姐妹下杀手的贼人,又保护了她们几日,这恩情自然还的差不多了。 “虚伪!太虚伪!”胡雪亭冷笑,“你所谓的报恩和受辱,不过是高高在上,以为可以掌控我姐妹生命之余的自我陶醉。 若是今日你没有武力,只是流浪儿,若是今日我有千军万马,一个手指就能捏死你,我考验你的品行是否忠厚老实,你还会有羞辱感吗? 说到底,你不过是以为力量就是一切,武艺高强就是一切,所以吃了我家的馒头,吃了我家的伤药,不以为然,没了我家的馒头,没了我家的伤药,还有张三家的,李四家的,而武功却是你独一家的。物以稀为贵,拳头大就是道理,自然以武功救人的恩情,要比用馒头,用伤药救人的恩情要大,是也不是! 甚至你心中可能会以为,没有你的剑法,我在破庙当场就死了,没有我妹妹的馒头,你未必会饿死,外头有的是草,有的是树皮,有的蛇虫鼠蚁,什么不能吃,对不对?没有伤药,你有草木灰,有破烂衣服,说不定睡一觉,伤口自然就会好,对不对? 这同样是救命之恩,我欠你的,当然是比你欠我的要大得多了,你没有一句提到这点,只说已经两清,是你忠厚,是你大方,是你不屑,是也不是?” 石介怔了半晌,胡雪亭的言语中,竟然句句诛心。自从剑法大成,他真的自大了,那又和肆意妄为的叛徒冲有什么区别? -- 第53页 他想起岳不群的教导,打了个寒颤,喃喃的道:“师父果然说得对,我执着剑法,没有养气,迟早入了魔道。我定要严格遵守本门门规戒条,万万不可一日或忘。” 胡雪亭悄悄松了口气,总算镇住了保镖。 “老石,你是哪个门派的,你师父是谁?”胡雪亭问道,看架势,石介很怕他师父,要是能和他师父套套近乎,说不定有好处。 石介心神不定,反思自身之中,随口道:“我是华山派的,我师父是华山派掌门,名讳上岳下不群。” 胡雪亭笑喷:“华山派岳不群?我还东方姐姐呢。” 石介慢慢的转身:“你果然是江湖中人啊!”身上杀气弥漫。 胡雪亭大惊:“喂,喂,喂!搞毛啊!我瞎说的,我不是江湖中人!” 石介盯着胡雪亭道:“看来一切都是针对石某的局啊,怪不得总觉得哪里不对,你终于露出了破绽。”不是江湖中人,怎么会知道“东方”二字? “说,你是少林还是武当的卧底?”石介身上杀气勃发,眼神像剑一般四处的乱扫,“石某既然已经识破了阴谋,少林还是武当的高手,出来吧,石某就在这里!” 胡雪亭张大了嘴,迫害幻想症? “不肯出来?那石某先砍死了你,再和少林武当过招!”石介脸色狰狞,高高的举起了剑。 “我真的不是卧底,更没有埋伏!”胡雪亭泪崩了,叫你丫的嘴贱,喜欢教训人,这下好了,遇到一个不讲理的武林中人,麻烦大了。 “受死吧!二五仔!”石介怒吼,摇晃着身体追杀胡雪亭。 “喂喂,我看穿了!你是故意耍我!”胡雪亭瞅瞅咬牙切齿,面部扭曲的石介,这也太假了。“你丫的就是被我下了面子,找理由报复!” 石介打死不认:“少林的走狗,站住,我砍死你!” 胡雪亭大怒,到处找刀子,倒要看看是谁砍死谁。 门外,有人敲门。 “胡家小姐,胡家小姐。”门外的人殷切的叫着。 小女孩从院子的另一角,抱着几只小鸡仔,颠颠的跑过来,莫名其妙的看了胡雪亭和石介一眼,打开了门。 门外,是卖房子的官媒。 “我给胡大小姐送房契来了。”官媒笑着,她回衙门登记了姓名,取了新的房契,就赶着送了过来。 小女孩接过房契,看了一眼,又颠颠的向胡雪亭跑。 官媒识脸色得很,随便一看,就知道此刻宅子里气氛不太对,知趣的告辞。 胡雪亭勉强笑,摸摸小女孩的头,接过房契,让她走远点玩。 小女孩不干,垫着脚,扒拉着房契:“大……房……” “姐姐,这个是什么字?”她指着房契上的字问道。 胡雪亭微笑:“雪岚最乖了,姐姐教你。”看了半天,不认识。 石介鄙夷:“那是随字。”连起来,这张房契上写得就是“大随洛阳郡房契”。 “随……”胡雪亭盯着石介,“哥儿们,你丫的逗我玩啊?” 就算真的穿越到了笑傲江湖的世界,那也是大明好不好,大“随”算个毛意思?确定是“随”,不是“随”?是不是导演写错字了? 石介死死的盯着房契,转头看看胡雪亭,嗖的就箭一般冲出了宅子,追上了官媒。 “这个房契,是什么意思?”石介脸色惨白。 “哦,这是证明这房子以后就是你们胡家的了。”官媒莫名其妙。 “这大随是什么意思?”石介一字一句的道。 官媒有些明白了:“其他地方的地契房契啊,就写一个地名,盖个章,可洛阳毕竟是大随的西京啊,自然是要加上大随二字的。”她笑着,用你懂的眼色看石介。 大随朝愣是把国都从长安搬到了洛阳,很多人反对,朝廷自然要在个个细节上,体现洛阳已经是大随朝的国都了。 石介身形一晃,又去了远处,直跑了几条街,这才揪住一个路人甲。 “现在是什么朝代?”石介问道。 这种离谱的问题,本来是没人会回答的,但路人甲看着石介脸色狰狞,腰上还有刀剑,不愿多事,配合的道:“大随朝啊。” 石介茫然放手,看着周围,不少人对他指指点点。 “大随?不是大明吗?”他喃喃的道,怪不得总觉得这个洛阳和他记得的不同,原来这不是大明的洛阳啊。 “这是怎么回事?” “噗!”石介吐出一口鲜血,扑街。 第16章 我是打手我怕谁 胡雪亭长叹,这个“随朝”,真的有些很狗屎。 已经搞明白了,这个世界,秦朝汉朝,全部都和胡雪亭的本源世界一模一样,但是,到了三国,历史就走上了新的岔道,曹操统一了天下!然后就是一连窜的变化,虽然还是五胡乱华,虽然还是老杨家得了天下,但是,这“隋朝”,却变成了“随朝”。 这可不是简单的改了一个字,而是整个天下,整个历史,都走上了莫名的架空了。胡雪亭连推算这个世界是公元多少年,都彻底失去了坐标。 细细打听,这个“随朝”,却又和“隋朝”很有些类似,比如门阀啊,杨坚啊,杨素啊,等等。 胡雪亭肝疼了,最恨这种似是而非的架空时代了。 要是这个狗屎的随朝大致走向和“隋朝”超不多,那么,接下来没几年安稳日子了! -- 第54页 纵使隋唐历史学得烂到地球中心的胡雪亭,也知道隋炀帝,李世民,隋末天下大乱什么的,要是这个架空的随朝,继续了隋朝的关心,那么,竟然是一不小心,穿越到了人不如狗的动荡年代了? 胡雪亭小心肝噗通噗通的跳,唯一确定的是,抱李世民的大腿是必须的,可怎么抱呢?李世民目前在哪里呢?这狗屎的随朝,还有没有李世民呢?李世民还是不是大腿?完全不知道,但起码比其他人的大腿要粗些。 屋子内,石介慢慢的睁开眼睛。 “石叔叔醒了。”小女孩欢呼。 “这里,不是大明?”石介声音嘶哑。 “呜呜呜呜呜!”胡雪亭站在石介床头,捂着脸大哭,“为什么,我们没有在大明?这到底是哪里?我好怕!” 石介心中混乱极了,左冷禅绝招“轰”一出,他嗖的从少室山的山顶,到了一座破庙之中,他还以为自己被谁救了,没想到这里根本不是大明天下。 “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石介的眼睛也红了,世界变化,乾坤扭转,阴阳颠倒,实在是接受不能。 “哭个P!”胡雪亭放下遮挡眼睛的双手,一点泪水都没有,冷笑着,一脚踩上石介的枕头边,俯低身体,盯着石介的眼睛,恶狠狠地道:“就算世界再怎么变,我还是我!就算这里江山变色,日月旋转,我还是要杀出一条生路!谁都休想阻止我!” 石介脸色又青又红,不就是不在大明的天下了吗? 不管是被妖怪抓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方,还是到了阴曹地府,大丈夫何需惊慌?像唐僧一样只会哭哭啼啼,“悟空,有妖怪要吃我”,算毛个华山派弟子?沧海桑田,方显英雄本色。 “你说得对,就算这是什么随朝,石某也要……” “噗!”石介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喂,你不会就这么挂了吧?”胡雪亭大惊,这石介心里素质太差,穿越而已,有必要吐血吗? 石介此刻浑身经脉剧痛,内力四处奔涌,宛如被千刀万剐,他淡定的伸手抹掉了嘴角的血迹:“气血翻涌,当年压下去的旧伤又开始复发了,没什么大事。” 胡雪亭淡定的招呼小女孩:“过来,告诉这个笨蛋叔叔,今天是第几天了?” 石介明白了,眼睛一闭,已经昏迷了好几天啊。 小女孩快活的跑过来,在石介面前伸出手指,一根,两根,三根,四根…… 毛啊,昏迷了四天了? 小女孩想了想,眼巴巴的看着石介,然后又缩回去了两根手指:“石叔叔,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石介松了口气,和四天比,两天立马还算能接受了。 胡雪亭淡定的道:“你能活到现在,全靠我请了大夫,天天给你人参吊命。” 房间中,确实有人参的香味。 石介有些感动,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道:“多谢。” “谢个毛!”胡雪亭瞪石介,“吃了我十几两银子的人参啊!拿华山派武功来换!” 自从到了大随朝,胡雪亭坑蒙拐骗,从王县官手里进账105两,从各位夫人团手里进账50两,家产高达155两,多少是个有钱人,没想到花银子如流水,原身爹娘等人墓地支出38两,买房子55两,买人参16两,觉得小女孩营养不足,买了两只母羊挤羊奶,再加上柴米油盐家具杂物,支出直飙120两,原本重重的钱包缩水到了三十几两,考虑到养马养羊的草料支出,破产就在眼前。 石介瞅胡雪亭,华山派武功怎么能随便传给他人?利索的装死。 胡雪亭笑眯眯的看石介,要不是怕这家伙玩一手假九阴真经,早就打得这家伙说出华山派的武功秘籍了。但是,就这笨蛋的智商,就不信忽悠不到绝世武功。 …… 厨房中热气腾腾的,奶香四溢。 “雪岚!”胡雪亭叫着。 小女孩跑过来,眼巴巴的看着胡雪亭。 胡雪亭在羊奶中又大大的加了一勺糖,小心的把小女孩抱到凳子上:“还烫着呢。” 小女孩用力的点头,对着碗用力的吹啊吹。 胡雪亭凑过去,帮着小女孩一起吹。 “好喝。”小女孩端着碗,嘻嘻的笑。 …… “姐姐,为什么小鸡一直长不大啊?”小女孩趴在胡雪亭的腿上,举着小鸡仔。 胡雪亭也愁啊,从小出生在城市,偶尔去乡下亲戚家玩几天,胡雪亭就没接触过种地种菜,别说野菜了,连萝卜叶和青菜苗都分不清,标标准准的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哪里会知道怎么养鸡? 除了喂吃的,毛都不懂。 更糟糕的是,胡雪亭喂小鸡的,竟然是宝贵的大米饭。为毛?每天哪里有这么多的烂菜叶子什么的喂鸡啊! “怪不得古代没有大规模养殖场啊!”胡雪亭掀桌,随便算算大米的价格,就知道这群小鸡养个一两年,成本绝对超过一两银子,养多少只就亏多少只,要是遇到鸡瘟,或者风吹雨打天寒地冻,死上大半的鸡,胡雪亭上吊的绳子都买不起。 “等我的伤好上几分,我就去做保镖护院,能养活你们的。”石介很是羞愧,花了这么多银子买人参,都能买一亩田了。 胡雪亭瞄了石介一眼,只会做保镖护院的守法公民,安心之余,又痛恨其死板啊,有这一身功夫,随便劫富济贫,立马就发财了。 -- 第55页 “师父会砍死我的!”石介惊恐的道,劫富济贫,拦路抢劫什么的,想也休想。 “难道胡某就要被一文钱饿死?”胡雪亭惨叫,这是要住着豪宅去讨饭? 小女孩眨巴眼睛:“姐姐,我可以不吃羊奶的。” 胡雪亭立马坚决反对:“小孩子不补钙,以后都是弱鸟!” 别人穿越到了古代,除了养鸡养鸭卖水果,还有什么发家致富的道路? 胡雪亭苦思良久,转而狞笑,就不信到了古代,老胡家的人竟然混不下去。 ……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你再不去学堂,先生要骂的!”周夫人厉声道。 周卫凡有气无力的道:“娘,我今天不舒服。” 周夫人冷笑,这点花招也想骗过她?“来人!” 几个丫鬟掀开被子,一把将周卫凡拖了下来,梳洗更衣。 “你要是再敢耍花招……”周夫人嘿嘿的笑,慈祥极了。 周卫凡却浑身发抖,带着哭腔:“可是,我真的不想去学堂。” “就算学堂有老虎,你有必须去!”周夫人丝毫没有商量余地,周家能把儿子送进如今的学堂,那是花了大力气的。 周卫凡哭丧着脸,学堂没有老虎,可是有比老虎还可怕的人啊。 “我要是去学堂,会被高齐烜打死的。”周卫凡没敢说出真相,只觉去了学堂,必死无疑。 学堂外,好几个孩子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着,看到周卫凡的身影,惊讶的跑过来。 “你还敢来?高齐烜会打死你的!” 周卫凡浑身无力,只觉生命力在不断的流逝:“我知道……可是……” “你没告诉你爹娘?”有人问道。 当然没有,在学堂打架的事情,怎么能被爹娘知道? “那你死定了!”几个人同情的很,高齐烜很厉害的。 周卫凡的眼泪在眼眶中打滚,马上就要流出来了。 “我有办法。”一个人道。 周卫凡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那个孩子道:“我昨天在那边看到了一张布告……” 周卫凡愤怒了,他都要被打死了,还关心布告干什么? “……写布告的人,可能能帮你。” “真的?”周卫凡将信将疑。 “去看看!”其他几人鼓动着,去学堂,肯定被打死,去看布告,还有一线希望。 布告就贴在一颗大树上,高度正好和几个孩子的视线齐平。 “这……”周卫凡惊讶的盯着布告,简直不敢置信。 “本人长期开展以下业务:代写学堂作业,替学子打架。 收费标准: 大字(三十字以内):10个铜板 数学:每题20个铜板 欺负同学:(年龄:4-6岁)15个铜板;(7-10岁)20个铜板;(11-15岁)40个铜板;(16-18岁)100个铜板;(18以上)免谈) 打普通先生:女老师(150个铜板)男老师(免谈) 代替父母与先生见面:(28元)男老师(38元) 代开家长会:一律20个铜板 顾客至上,诚信为本。” 这个布告周卫凡知道,贴在这里好几天了,别说学堂的学子,就连学堂的先生都知道了。 先生在学堂上公然教训学子们:“姑且不论写告示的人,完全不知道礼义廉耻,只看告示文字,就知道写告示的人肯定没有好好念过书。” 短短百余字的告示,不但文理不通,粗俗不堪,更不知道有多少字缺少比划。文字更是写的歪歪扭扭,一点筋骨架构都没有,左手写得字都比这好,简直是顽童第一次写字。这种文盲要是念过学堂,肯定早就先生打死了。 “平时不努力,写个黑社会通告,都没人看的懂!”先生在学堂上认真的警告,别以为不好好读书,可以去做山大王,看,这个家伙就是榜样。 “你还有空想这个?”几个伙伴斜眼看周卫凡。 周卫凡沉默,一脸严肃的看几个伙伴:“诸位,你我相交,乎乎数栽,堪称莫逆,……” 少废话,重点! “我身上没钱,能借点使使?保证明天就还。”这学堂里每个孩子,家里都是非富则贵,不然休想进入学堂,接受名师指点,区区几十个铜钱,完全不用担心会赖账。 周卫凡拿着借来的铜钱,顺着布告上的指引,终于找到了布告的发布者。 “怎么是个女孩子?”周卫凡失望极了,做这种不道德生意的,起码该是个胳膊上跑马的满脸横肉汉子,女孩子除了会哭,能顶个毛用。 “我认识她!”有个孩子悄悄扯周卫凡,“她是张仪同的私生女。” 每天上朝的时候,天都没亮呢,想要多睡一会,就要住得离皇宫近,住得远的三更起床,住得近的四更还在床上。洛阳的官员,基本就住在这么几个地方,遇到一个张仪同家的邻居,毫不稀奇。 周卫凡看胡雪亭的眼神就热切和信任多了。谁说出来收银子接生意的,就要胳膊粗了?自从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开创了遗孤院,哪个当兵的没有养着几百个孤儿?洛阳城外就有并州道的遗孤院,老张家随便就能找到几十个打手。 有人很是怀疑,悄悄的道:“可是,张仪同的私生女,需要接这种几十文钱的脏活?”做打手很光彩嘛?分分钟变成历史污点,不但嫁不出去,还把张家坑了。 -- 第56页 “我听说,她被赶出张家了。”又是一人道,然后用“你明白的”眼神看同伙们,同伙们会意,被赶出家的私生子还会做什么?疯狂的报复家庭咯。 老张家是不是因此倒了大霉,和他们没关系,但胡雪亭的可靠性立马上升了一个档次。 “你真的可以帮我打架?”周卫凡看着眼前的少女,满怀希望的问道。 胡雪亭点头,绝无问题。 “这是40个铜板!”周卫凡利索掏钱。 学堂中。 高齐烜大大咧咧的看着空座位,对着其余的学生做鬼脸,瞧啊,姓周的果然没敢来上学。 “要是他敢来,我就打死他。”高齐烜握拳狞笑。 其余学生脸色发青,假装没看见。 “齐烜,周卫凡来了!”有学生兴奋的大声的叫。 高齐烜笑,周卫凡要是不来,一点意思都没有。“姓周的竟然还敢来,看本少爷怎么教训他。”起码要打肿了他的两只眼睛,打歪了他的鼻子。 周卫凡胆怯的站在学堂前,看着远处的高齐烜大声的笑着,在十几个人的围拥下,越走越近。 “快叫张家的人出来啊!”周卫凡焦急的对胡雪亭吼,再不叫张家的人出来,高齐烜就到了! “毛个张家的人?”胡雪亭莫名其妙。 “难道,动手的就是你?”周卫凡醍醐灌顶,颤抖着指着胡雪亭。 “这还用问?” 周卫凡瞅瞅身高八尺,腰宽八尺,起码高胡雪亭两个头的高齐烜,再瞅瞅怎么看怎么瘦弱单薄,身上隐隐还有纱布绑带的胡雪亭,泪崩了:“能退钱不?” “退个毛!”钱到了手里,怎么可能退出来。 高齐烜用乌龟的速度,在无数学子兴奋的欢呼和惊恐中,一步一摇的,终于挪到了周卫凡面前,仰天大笑:“得罪了本少爷的人,从来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胡雪亭淡定的指着高齐烜,问周卫凡:“就是这个人?” 周卫凡已经吓得魂都不见了,根本没有听见胡雪亭说话。 高齐烜得意极了,就是喜欢欺负这种吓掉魂的懦夫,有个小丫头好像不太在意他?那简直太好了!大人物欺负弱者,一定要有个人反抗啊,要是都像周卫凡一样,老实的缩着脑袋,等着挨揍,欺负起来还有个毛快感? 没有对手,就没有比较!没有比较,就没有威信!有个弱小的女孩子主动向他挑战,那简直是送人头送威望嘛,决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高齐烜瞬间做出了决定,不能一下子打死这个女孩子,要折磨她,让她当众痛哭,屎尿齐流什么的,然后在围观众的惊恐害怕瑟瑟发抖中,他才会一举KO这个女孩子和周卫凡,保证再也没有人敢挑战他高少爷的威名。 高齐烜背负双手,努力学习那些大人物看小角色的姿态,眯起眼睛,不屑的用鼻孔发声道:“小丫头,你和周卫凡是……” “噗!”一根铁棍砸在了高齐烜的膝盖侧面,高齐烜膝盖一软,立马跪下。 “你敢打我!”事情太过诡异,高齐烜甚至没觉得疼,只觉差异和丢了面子,顿时怒火冲天。 一大群围观群众,以及跟在高齐烜背后,或拍马,或谄媚,或凑个热闹,或随便走走的人,同样大惊失色莫名其妙不敢置信。 学堂一霸,从来只有他打人,没有人打他的高齐烜,竟然被一个瘦弱的,比高齐烜矮两个头的女孩子打了? “噗!”胡雪亭又是一棍,高齐烜鲜血直流。“打了又怎么样?” 高齐烜终于反应过来,怒吼着,不顾一只脚的伤痛,用力扑向了胡雪亭,胡雪亭灵活的一闪,就到了高齐烜的身后,又是一棍敲在他的膝盖上。 “啊!”高齐烜再次惨叫,踉跄着,就是不肯倒下。 胡雪亭跳起来,用力飞踹,高齐烜终于倒地,惨嚎出声。 周卫凡傻乎乎的看着,只觉几步外的世界是那么的不真实。 高齐烜竭力在地上撑起身体,转过头,死死的盯着胡雪亭,眼神中满是杀气和愤怒:“今日本少爷的屈辱,本少爷会记住你的!本少爷一定会打死你的!本少爷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记住我了?”胡雪亭问道。 高齐烜用力点头,忍着疼,咬牙切齿的狞笑:“你知道我是谁吗?” “噗!”又是一棍,高齐烜额头一道鲜血流下。 ““记住我了吗?”胡雪亭又一次问道。 高齐烜怒吼:“你……” “噗噗噗!”胡雪亭乱棍暴打,鲜血四溅。 “我一定会报仇的……啊!不要打了!我错了!饶了我吧!”高齐烜终于开始惨叫哀嚎。 “搞定!”胡雪亭淡定无比。 周卫凡心脏停止跳动,看着慢悠悠收起铁棍,转头看他的胡雪亭,脑袋中一片空白:“我……我……不要打我……” 胡雪亭大奇:“你说什么呢?免费送你一个提示。”她伸手指着躺在地上惨叫的高齐烜。“这家伙现在跪了,你要想亲手打几下,现在就是机会。” 周卫凡瞬间心脏剧烈的跳动,蹦到了高齐烜的面前,用力的踢:“知道本少爷的厉害了吧?想要教训本少爷?看清楚,现在是谁教训谁?你的小命就值40个铜板!” 四周惊呼声突破天地,原来是周卫凡请了打手啊,价格还这么便宜。 -- 第57页 “原来,还能这样啊。”不少孩子目瞪口呆,只觉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了。 闻讯赶来的学堂老师,以及一些家丁仆役目瞪口呆。 “少爷,你怎么能认了呢?”周家的仆役百感交集,雇凶拍人这种事情,就应该打死不认啊,现在那打人的家伙拍拍屁股走了,高家肯定和周家杠上了。 周卫凡昂首挺胸:“大丈夫敢作敢当,是我找人打的他,汤药费我给,要上法场,我去!”只觉风萧萧兮易水寒,唯有我周卫凡顶天立地。 …… “我的儿啊,你怎么被人打了?”高夫人泪水朦胧,头上的金钗银钗乱颤。 “娘,我好疼!”高齐烜脑袋裹了厚厚的白布,脚上打了夹板,放声大哭。 大夫已经开好了药,吹干了墨迹:“不妨事,吃些药,肯定就没事的。”对方下手不算太狠,没打要害位置,起码没想着要把高齐烜打残废,否则几下子就能打碎了他的膝盖。 高裴淳脸色铁青,这是要感谢对方手下留情吗? “老爷,一定要报仇啊!”高夫人嘶声裂肺的惨叫,宝贝儿子被人打成了猪头,两只脚也肿的不行,没有半年休想下地,此仇不共戴天。 “这仇,是一定要报的。”高裴淳厉声道,但是,要慎重。 高夫人立马想明白了高裴淳的顾虑,立时就怒了:“难道,你的官位和名声,比齐烜的仇还要重要?” 堂堂礼部官员高裴淳的儿子高齐烜,竟然被人打成了猪头,这消息简直以光速在洛阳传播,此刻整个洛阳的官员们就没不知道的,更有人飞速的查处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户部的周家,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张家,以及高齐烜以往在学堂中欺凌学子,尽数被翻了出来,堪称劣迹斑斑,简直枉读圣贤书,让人深刻怀疑他老子的学识和人品了。 更糟糕的是,高齐烜和一个女孩子开打,竟然还打输了! 这么劲爆的消息,铁定是今晚乃至今年最流行的话题。 众目睽睽之下,别说那个女孩子谣传是张仪同的私生女,就算只是普通民女,高裴淳也不能带一群仆役去打回去,更不能动用官府的力量抓人,否则定然是千夫所指。 “你竟然为了你的官位,要眼看着儿子被人打死?”高夫人愤怒极了,“你高家怕了张家,我宇文家可不怕,我找娘家为我出头!” 高夫人的娘家,是宇文阀的一个旁支,绝不会惧怕了名声,任由一个私生女殴打自家的外甥。 “夫人,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怎么会不在意齐烜?只是,这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高裴淳深深的盯着高夫人的眼睛,无奈的解释。 “正是如此!”一个声音在卧室外说道。 那人推开房门,慢慢走了进来。几个丫鬟急忙行礼:“舅老爷。” “宇文兄,你来了。”高裴淳看了来人一眼,道。 “哥!”高夫人惊讶的看着来人,是她的亲哥哥宇文定。“难道,你也不为你的亲外甥报仇?” “现在,不是时候。”宇文定缓缓的道。 “张仪同最近行事诡异,我们必须搞清楚,他到底为了什么。”高裴淳解释着。 “若是张仪同……,别说外甥的仇了,宇文阀有好些事情,要和张仪同仔细的算一算。”宇文定眼神中杀气四溢。 第17章 她知道了 张仪同一到户部,所有户部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张仪同,你女儿又闹事了!”他不回答,对户部说,“300两服装钱,125两饲料钱。”便排出了几张公文。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昨晚一定又被夫人赶出来了!”张仪同睁大眼睛说,“你们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卷了铺盖,睡在花园。”张仪同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花园凉快……风雅!……夫妻情趣的的事,能算赶出来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闺房之事,单身狗懂个屁”,什么“床头打架床尾和”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户部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注1】 “老张,这里。”有户部的官员出来解围,带了张仪同进了隔间,见张仪同的脸色依然又红又青,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小酒盏:“且喝一回。” 当班时间喝酒,自然是决不允许的,以往也就偷偷摸摸的喝一口,但张仪同与他人不同,不用担心会被举报。 张仪同取了酒杯,喝一口,叹一口气,又喝一口,再长声叹息。 谁都知道他烦什么。 老张的私生女如今在洛阳官员之间,名头响亮的很,为了几十文钱,打了礼部高裴淳的儿子。 “银子我已经批下去了,顶多三天,就能送到兵部。”某个官员说道,要是按照以前,被说三天,三个月都是快的。 “上个月衙署报上来的账目,有几处模糊不清,我圈了出来,你再回去核实清楚,尽快交上来。”又是一个官员道,大头兵懂个P的账目和文书,文字粗鄙不堪也就罢了,好多地方都胡乱写,不和体制,户部事情忙得很,谁有一一解释错在哪里?其他行军衙署的文书,一律二话不说,直接扔了回去。 几人说了半天的公事,话锋一转,有到了私事,风花雪月的聊着,兜兜转转,起承转合了半天,终于到了正题。 -- 第58页 “你女儿的事情,不能这么算了。”一个官员道,打了人,怎么也不能毛事没有的,一来要表示歉意,二来要当众教训女儿,这是标准流程,错不得。 “可是,她不是我女儿。”张仪同刚刚好了一点的脸色,又黑了。 “你再怎么打死不认,也是没用的。”其余人笑,就算张仪同召集了全洛阳的人,公开声明脱离关系,概不负责,也是没用的,父债子还,子债父偿,子女闯祸,老子擦屁股,天经地义。 张仪同扬起脖子,又灌了一杯酒水,嗟叹:“老子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其余人很没有同情心的哈哈大笑了半天,然后才道:“高裴淳这边,我们少少有些交情,可以去说和一下。” “你带上四色礼品,一定要亲自登门拜访,按理,你还该把胡雪亭揪上,”说话的人体谅的看看张仪同,“不过,要是不带上,也不是不可以,终究是大人谈事,没孩子什么事情。” 张仪同哼哼唧唧,很是不愿意。 几个户部的官员努力的劝,不管怎么说,赔礼道歉是必须的。 “凭什么啊!”张仪同恼了,“是周家叫动的手,那丫头收钱做事,和高家无仇无怨,要赔礼,也是周家去。那丫头不过是周家手里的刀,没听说杀了人,要刀子负责的。就是刑部断案,那丫头顶多也就是个从犯,要从轻发落的。” 几个官员冷笑了:“怎么,又清高了?” 张仪同不吭声了,他和礼部的关系一直很不好,缘由很简单,礼部的官员认为大字不识几个的兵部众人都是文盲,张仪同认为这是胡扯,能文能武的人多了去了,比如杨恕就是兵部出来的,难道杨恕还不识字?这是对兵部的鄙夷和歧视,必须抗争。双方连着几次在宴席上冷嘲热讽,最后决定比赛诗词,张仪同就算饱读诗书,又怎么可能是一群整天耍笔杆子的人的对手?几乎完败,又被一群礼部的人嘲笑了好久,这梁子自然就结下了。 “今日本来就是你家的错,无论如何,你都必须去赔礼道歉。”几个官员劝解着,周家自然跑不了,但是,动手打人的肯定有错。 张仪同有些担忧,当年吵得太凶,今天落了把柄,会不会被高家重重的下了颜面? “有我们陪着,高家绝对不敢做得很过分的。”户部的几人都道,抛开大家都是官员的身份,也就是两个孩子打架,高家要是稍微要点脸面,就不能做得太过分,十有(八)九只能笑着说,小事情,何必赔罪什么的。 众人又商量了几句,买什么礼物,几人去,几时去,要不要先向高家透个风什么的,直到各处都妥妥帖帖的。 “办妥了这事,看我打死那丫头!”张仪同怒吼。 一群官员笑,怎么看,都是那个胡雪亭最像张仪同。 张仪同悻悻而去,一脸的倒霉样。 “看,老张走路都靠边走。”户部的官员在后头看着,张仪同躲躲闪闪的走路,一点都不像以前那雷厉风行的样子。 “哈哈哈哈,老张最近也真的倒霉啊,这装了许久的名头,算是彻底完了。”另一个官员笑。 “只是,我看他却顺眼了些。”一个官员道,老张花了大力气搞得面具被撕开,和他们也是一丘之貉而已。 “是啊,比以前那副模样,现在才顺眼啊。”几个官员附和,当官不容易,名和利不能兼得,有人求名,有人求利,老张以前求名,做事自然作死一些,如此而已,大家都理解的。 …… 司徒府。 几个官员在门房递上了名帖,客客气气的问门房:“司徒可有空见我?” 门房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司徒今日有要事在身,怕是没空了。” 几个官员叹息,天天来,却天天见不到,这杨司徒最近只怕是真的在做大事,只能留下名帖后离去。 张仪同快步走进司徒府,几个门房也没有拦他,只是拱了拱手。 张仪同问道:“几个将军都到了?” 门房笑着点头:“已经都到了。” 张仪同急忙快走几步,进了司徒府后,却绕过了大厅,径直去了后院,七转八转,进了花园。 有人从树后转了出来,手按着剑柄,微微低头行礼:“见过张仪同。” 张仪同点头,这个看似普通人家游玩赏蝶的后花园,其实才是杨司徒府的重地。树丛中,假山后,围廊下,处处都有披甲之士把守。 花园深处,有一个小小的阁楼。 阁楼中,檀香飘荡。 一个老人俯视着桌面上的地图,久久没有挪开眼睛,附近十几个人站着,或同样盯着地图,或不断地翻阅着手里的文书。 “圣上已经到了哪里?”那老人问道。 立刻有人回答:“十五日前,已经过了北平郡。” 那老人继续看地图,眉头依然紧缩,其余人的神色同样焦虑不安,圣上这次剿灭高丽,急躁了些,处处都有些隐患。 让人宁静的檀香,丝毫没有带来安宁,看着袅袅的香烟,反而觉得人生如幻,对未来更加的迷惘和焦躁。 房门轻轻的打开,张仪同走了进来。 桌边的几人听见了动静,回头见是张仪同,只是点了点头,有苦苦的或看文书,或看地图。 那老人笑了笑:“你来了。” -- 第59页 张仪同恭敬的拱手:“是,杨司徒。” 那老人正是当朝并州道行军总管、司徒、楚国公杨恕。 “坐吧。”杨恕笑,又挥手招呼其他人,“都看了一宿了,也看不出一朵花来,都坐下吧。” 他率先坐下,其他人这才陆续寻了座位,一一坐下,有好几个座位空着,位置更接近老人,或者更对着窗口,光线更好,却没人因此调动位置。他们看似随意的坐下,其实每个位置都是固定的。 “来人。”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大声道。 门外立刻有仆役端了茶水和点心进来,茶叶和糕饼的香气慢慢的散开。 “父亲,先吃点东西。”那二十来岁的男子道,又向其他人示意。 一群人在这里劳心了一宿,到了此刻,都有些累了饿了,立刻拿起茶点,大口的吃着,一点吃相都没有。 杨恕也不以为意,作为军人,吃饭最要紧的就是快,不然很有可能连续几天没东西吃。 “你的宝贝女儿挺会来事嘛。”工作太劳心,杨恕决定舒心一下,放松一小会,笑着对张仪同道。 房间内立刻多了几声轻笑。 “听说,你这几天,天天和那些人喝酒吃饭。”有人笑道。 “老张,你堕落了啊。”又是一人故意甩甩袖子,一脸的鄙夷。 张仪同大笑:“是,最近当真是天天喝花酒,还不用自己掏钱。” 杨恕笑了半天,问道:“效果可好?” 张仪同点头,效果杠杠的,以前那些总是在公文之中拖延和为难他的文官们,在短短的十几日之内,立刻和他好得像亲兄弟似的,但是…… “副作用很大。”张仪同在杨恕面前,从来没有兜兜转转的,老老实实的道,“我夫人已经当真了,犬子看我的眼神也有些怪,走在街上,总有被人鄙视,随时扔臭鸡蛋的感觉。” 众人笑,某个人怪声怪气的道:“拉倒吧,你是原形毕露了。” 张仪同大笑:“你等着,老子迟早拖你下水。” “老子早就下水了,还怕你拖?”那人毫不在意。 杨恕看着大笑的张仪同,认真的道:“你们几个都要记住,你们的前程非常广大,你们的身上,并不仅仅是你们一家一户的兴衰,你们是大随朝未来的支柱,会有无数的人排斥你们,憎恨你们,想要杀了你们而后快,你们靠刀剑,是无法和他们对抗的。 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也无法敌对天下所有人。” 众人点头,尽管心里未必就服气,但杨恕的关照之情,却绝不是假的。 杨恕盯着张仪同:“阿果性格刚烈,有勇有谋,立身甚正,但是,若是以为众人都是乌黑的,只有你才是清白的,居高临下的鄙夷他人,又怎么会不处处树敌呢?” 众人一齐点头,以前张仪同名声太好,就好像一坨狗屎当中,蹦出来了一朵美丽洁白的莲花,满朝文武站在张须驼身边,生生的就成了黑白配,偏偏黑的还是自己,白的发光的还是张须驼,谁都是心中不爽,有意无意的在各处为难张须驼。 你丫的是白莲花,是君子,老子就是狗屎?看老子怎么玩死你! 如此简单的排斥心态,让张仪同在洛阳乃至并州道,寸步难行。 “为官之道,外圆内方。在朝廷的大染缸中,染黑了外表,混在其中,随波逐流,却又心中坚定,才是为官最高之道。你想要做事,想要为民请命,这才是你必须走的道路,切莫把自己的名声,放在天下百姓的头上。” 张仪同点头,与天下百姓的福祉相比,个人的名誉算得了什么。 “你这次做的非常不错。”杨恕赞扬道,“自污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叔宝和咬金的主意?” 张仪同道:“是叔宝的主意。” 几人都笑,就知道张仪同没这么果决的想到这种馊主意。 张仪同只知道傻乎乎的带兵打仗,老实办公,然后冷言看诸个衙门的同僚纵情声色,哪里会想到要抹黑自己,随波逐流? 他的属下秦穷和程夭金,却急的不行。 “仪同,生死只在一瞬之间,再也不能耽搁了。”秦穷悲凉的道。 吓得张仪同盯了秦穷好久,说得他好像马上就要挂了似的。 “仪同正人君子之名人尽皆知,天下有不知道三公三司是谁的,却没有不知道张仪同公正廉明,爱民如子,不贪不腐的。”秦穷眼神中几乎是绝望了,这已经是和天下官员为敌,站在整个朝廷的对立面了。 “杀身灭门,就在咫尺之间!仪同就是不拿自己的性命在意,也要在意家中老妻幼子,并州道数万将士!”秦穷厉声道。 张仪同斜眼看秦穷,这么会瞎扯,为什么不去做(传)销? “仪同清廉,能比萧何吗?仪同善于用兵,能比王翦吗?他二人尚且要故意自污,何况是你!”程夭金也道。 张仪同还是不太信,他能和萧何王翦比?这两人几乎是不抹黑自己,就要被皇帝猜疑造反,立马被株连九族的那种,他哪里够资格。 “杨司徒都在做的事情,你比杨司徒又如何?”秦叔宝叹息,张仪同战场上是很机灵的,可惜在朝廷上却蠢得像头猪。 “杨总管晋级司徒后,建豪宅,挥金如土,写诗吟歌,比在并州道如何?”秦叔宝问道。 -- 第60页 张仪同摇头,他只记得公正廉明,对手下视若亲子,对百姓秋毫无犯的杨总管,到洛阳一见,差点以为杨司徒是别人假冒的。但是,这变化虽大,很有可能是军中和朝廷的区别。 他回到了洛阳,也不会吃饭像饿死鬼投胎的,日常也是拿书本笔墨,多过了拿刀剑,难道这就是他开始故意抹黑自己了? “叔宝和咬金太过忧郁了。”张仪同笑。 “那遗孤院呢?”秦叔宝又问,始创遗孤院的杨恕,自从当了司徒后,对遗孤院的关注,那是越来越少了,几乎根本不问,这和爱民如子的杨总管,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你的意思是,杨司徒也是在故意自污?”张仪同这回是真心被吓住了。 “功高震主,人臣大忌。”在秦叔宝看来,真相当然没有这么简单,杨恕自污是事实,理由却复杂得他都看不清,但是,此时此刻,没有必要和张仪同说得这么清楚。 张仪同抖了半天,终于决定抹黑自己试试。 但抹黑自己,也是技术活!一不小心,故意抹黑,把自己抹黑到了监狱里,那就不是自污避祸,而是上吊作死了。 几人商量了许久,决定用私生活抹黑张仪同。 有几十个小妾,有几百个私生子,撑死是风流好色,道德败坏,怎么都不会被砍头的。 这几乎是搞臭名声的最简单,危害自身最小的办法了。 “先不要告诉夫人,否则只怕坏事。”秦穷和程夭金千叮万嘱,香艳绯闻,张夫人的表现越真实越好。 张仪同点头,军中大事,妇道人家不知道的好。 定了方针,如何执行,却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机会,拖了许久,张仪同等人几乎要不顾一切的乱来了,却在汝南见到了胡雪亭。 张仪同虽然嘴上对胡雪亭说的凶狠绝情,其实很是欣赏胡雪亭的机灵和果决,觉得可以培养,日后必然成为朝廷的栋梁,但秦叔宝意见不同。 “此女的出现,是天赐仪同一条生路。”秦叔宝欣喜至极。 “你是说……”张仪同沉吟,这是要利用胡雪亭姐妹假冒私生女? 仔细思索,张仪同认为是个好机会,胡雪亭的身份在洛阳众人眼中,那是扑朔迷离,但张仪同只要反掌之间,就能把这件事情洗干净。 于是张仪同悄悄的开始布置,一步步的准备抹黑自己。 没想到胡雪亭胡闹的本事太大,到洛阳第二天就闹的有声有色,街头巷尾,人人皆知。 张仪同解释到这里,对杨恕哭笑道:“我原本的想法,是弄假成真,一箭双雕。” 赵夫人提出滴血认亲,看似突兀,其实是张仪同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努力在赵夫人的生活圈中,不断地灌输滴血认亲的思维的结果。 赵夫人怎么也想不到,她的丫鬟,仆役,乃至门口卖菜的,时不时提到滴血认亲的戏文,或者市井八卦,其实都是因为辗转收了张仪同的钱,为的就是通过不断地提醒,让滴血认亲的念头,在赵夫人心中记忆深刻。 果然,赵夫人顺顺利利的提出了滴血认亲。 张仪同当时差点大笑。 滴血认亲有效个毛!见惯了鲜血和生死的张仪同,不知道多少次见到两个来自天南海北的士卒的鲜血,莫名其妙的融合在了一起。 张仪同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奥妙,却百分之一百确定滴血认亲不靠谱。 张仪同想要滴血验亲,就是想把假的做成真的,让所有人都以为这真的是他的私生女。会不会滴血认亲失败?张仪同老谋深算,早就已经拿胡雪亭染在绑带上的鲜血,做了一次实测,两滴血顺利的融合。 只要胡雪亭稍微无耻一些,想要顺杆往上爬,承认是张仪同的私生女,当场来个抱头痛哭,父女相认什么的,那么,张仪同既能借着这件丑闻,弄臭了名头,从百官众矢之的悄悄撤离,又能干脆收个厉害的养女,也算张家有了个硬手,增加了实力。 对胡雪亭和张仪同来说,简直是双赢啊。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胡雪亭竟然也知道滴血认亲不靠谱,还意外的有节操。 “我怎么也没想到,神经病一般的胡雪亭,竟然是个有节操的。”张仪同哭笑不得。 杨恕等人哈哈大笑,想的太简单了吧,真以为天下人都是你戏文中的戏子? “虽然抹黑后的效果,是真心的好。”张仪同感叹。 那些本来把张仪同当做死敌,都不肯看张仪同一眼的各个衙门的官员,认定了张仪同就是一个沽名钓誉的色狼,和他们这些官员的区别,仅仅是追求不同,以及道行不同。 “张仪同求的是名,所以需要演戏,我们求的是利,没有必要演戏。” 这是洛阳各个衙门中的官员对张仪同的一致看法。 同样黑到底的人,见到了装作一身白,其实内心更黑的张仪同,除了羡慕妒忌恨张仪同能装之外,还能是什么? 敌视自然还会有,但性质却完全不同。 以前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对方是上帝一般纯洁,我方是撒旦一样邪恶的那种势不两立,泾渭分明的敌对敌视,如今却是政见不同,都想位极人臣,但资源有限,互相竞争,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的那种阶级内部,同志一般温暖的斗争。 就像那些户部的官员,在他们的心中,张仪同和他们都是一丘之貉,何必自相残杀?自然是下朝后一起喝酒做耍,切磋演技,然后继续在皇帝,在百姓面前,为了自己的利益演戏和奋斗了。 -- 第61页 在满朝文武这种心态下,张仪同第一次感到融入了朝廷的体系当中,做事方便,省时省力,花小钱办大事等等理想中的工作方式,撇开这理想工作环境的来源是多么的诡异,大随的百姓究竟是因此得了好处的,张仪同对此结果很满意,能够用他的区区名声,换来天下百姓的安居乐业,他丝毫不会犹豫。 “但是,胡雪亭太会闹腾,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收手了。”张仪同真心头疼,才十几天功夫,胡雪亭越闹越大,竟然收钱做打手了。 “她知道了。”杨恕道。 张仪同一怔,不应该啊。 “在你的心中,那胡雪亭只是一个孤女,出身乡野,没见过世面,所以对洛阳的风云,什么都不该懂。可是,从眼下看,显然是你错了。”杨恕叹气。“阿果,你自恃太高,总是小看对手,这是你的大毛病,你一定要反省。” 其余几人点头,事情几乎明摆着的,那胡雪亭一定是猜到了真相,否则事情绝对不该是如此的情形。 第18章 喂,你挡住了我的路 一连几天,一点生意都没有。 “唉,这些人怎么这么老实呢?”胡雪亭有些发愁,只打了一个孩子,就没有下文了?她还以为会打开一个新世界,从此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呢。 是不是用二十一世纪的道德,低估了随朝人的节操? 胡雪亭叹气,应该是人口基数,传播方式的不同,造成了她对随朝消息传播速度的错误估计,人类的恶劣,尤其是少年人的恶劣,从古到今就没有变过。 不知道这计划外的变化,会有多大的影响,必须立刻开始调整,否则很有可能完蛋。 石介还在纠结:“你说,这里是不是妖怪的地方?” 西游记里常有,狮驼城,女儿国什么的,看着寻常,其实全部都是妖精。 “你不知道大随朝?”胡雪亭也不是很惊讶,天下文盲多了去了,在二十一世纪,她还遇到过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子,竟然以为台湾早就被统一,只是中国的一个省。 石介摇头,从来没有听说过。 “唐朝知道吗?”胡雪亭问。 石介点头,这个倒是知道,比如“床前明月光”就是唐朝的,还有孙猴子也是唐朝的,还有李世民,杨贵妃什么的,但是这个和大随有毛个关系? “唐之前,就是随。”胡雪亭道。 石介倒吸一口冷气,这是被妖怪抓到了古代?传说中天上一日,人间十年,没想到竟然还有光阴倒转的神奇世界啊,妖怪果然无所不能啊。 “那么,大明朝,华山派……”石介忽然脸色惨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师父和妹子了? 胡雪亭扳手指,简单的说,等个六七百年,就能等到大明朝和华山派出现了。至于现在,朱八八和岳不群的十八代祖宗生了没有,还是个重大疑问。 石介失魂落魄的走开。 胡雪亭鄙夷,心态真差,还没告诉你,很有可能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像大随朝的平行时空,一切似是而非,以及穿越引起的蝴蝶翅膀,历史走上了新的轨道,大明朝和华山派可能永远不会出现。 有人敲门。 “生意来了!”胡雪亭大喜。 开门,门口站的是张家的老仆。 “小姐。”老仆脸上笑开了花,“老爷和夫人让你回家。”他看着胡雪亭渐渐严肃的脸,决定提前说点好消息。“老仆听说,夫人有意让小姐回家住。” 张夫人是个好人,虽然张仪同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但是责任也不该让无辜的胡雪亭承担,张夫人一直关注着胡雪亭的一举一动。 “买了房子?”张夫人愕然,这么有钱? 刘二擦汗,胡雪亭也就只有敲诈了那么些钱,明明白白,花一笔,少一笔。 “打了礼部高家的孩子?”张夫人颤抖了一下。 刘二擦汗,其实也不是很大的事情…… “把她叫回来。”张夫人终于心软了,好好的一个女孩子,要是毁在这里,她怎么都不会心安的。 胡雪亭等人回到张家的时候,张仪同全家都在等着。 “你回来住吧。”张夫人平静的道。 张修闻和张雨宁看着张夫人,心里不忿又委屈,只觉张仪同是个渣爹。 “我真的不是张仪同的女儿。”胡雪亭道。 张夫人摇头道:“这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你只管住在这里,莫要惹是生非。”顿了顿,又道:“高家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和仪同明日就会过去赔礼道歉。” 胡雪亭瞅瞅周围的人,再看张仪同,眼神简单明了:“这些人可靠吗?” 张仪同看懂了眼神,确实到了非揭开的时候了,问胡雪亭道:“你知道了多少?” 张夫人听着张仪同森然的语气,吃惊的看着他。 胡雪亭淡定无比:“不少。比如,这私生女的谣言,应该是你布的局,比如,你为什么要故意造自己的谣言。” 房间内,一群人大惊。 张仪同老老实实的解释了来龙去脉,张家众人目瞪口呆。 “你的形势,已经凶险到了非要自污不可的境地?”张夫人担忧极了。 “老爷,原来……”老仆惋惜极了。 “爹……”张修闻张雨宁发现成年人的世界太可怕。 “已经没事了。”张仪同安慰着家人,又转头问胡雪亭,“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 第62页 好几个人死死的盯着胡雪亭,虽然胡雪亭身为当事人,肯定知道私生女什么的是瞎扯淡,但是,知道这是故意抹黑自己,以及什么时候知道的,非常的关键。 刘二马四等人更是竖起了耳朵。 “一到张家,我就知道了。”胡雪亭冷笑。 这么早? 就是这么早! 因为,张仪同接胡雪亭姐妹去张家住,根本不合理。有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设立的遗孤院在,只要按照惯例,把胡雪亭姐妹二人安置在遗孤院,是最妥当的安排。 什么?就不允许张仪同忽然同情心泛滥,一心要拯救和抚养胡雪亭姐妹吗? 你丫以为是国产剧啊!男主杀人无数,攻城略地,眼看就要下令屠城,却为了女主悲怆的一句话,决定饶了满城人的性命,显示爱和平等,生命的可贵。或者,男主是个经验丰富的联合国维和士兵,见惯了死亡和悲惨,见惯了无数的孤儿惨死,在见到了女主之后,毫不犹豫的救了她…… 这种剧情,重要的不是男主以前多么心狠手辣,忽然精分变得爱与和平,而是女主的脸啊! 不管是超级英雄救人,超级警察救人,超级维和士兵救人,超级管道工救人,重要的都是颜值啊! 为了一个美女,饶恕一个城市的人,为了一个美女,饶恕了一个坏蛋,重点是美女,而不是饶恕。不然,你换张如花的脸试试! 非亲非故,关系浅薄的几乎十八杆子打不到的张仪同,忽然产生了强烈的同情心,把胡雪亭姐妹接回家,真相就只有两个,要么是想要成为努达海,要么就是想要别人以为他是努达海。 胡雪亭瞅瞅这副十四岁的小身板,以及镜子里普普通通的容颜,坚信除非遇到了变态,否则张仪同是努达海的可能性真不大。 接下来的事情,不断的证实着胡雪亭的猜测。 ……胡雪亭羞涩的问月钱,张夫人一脸的便秘,证明张仪同既没有公开收养胡雪亭姐妹的意思,也没有向张夫人解释带她们回来的用意; ……谣言以超出想象的速度流传; ……张夫人半信半疑,张仪同明明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胡雪亭的来历,却故意一句话不听,语焉不详,反而一副恨不得撕开衣服大吼“你无理取闹”“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的脑残风; 带兵打仗的将军,竟然管不好家长里短,还被一群夫人胡闹,简直跟戏文中一模一样,稍微有点脑子的,就看出了问题:太假! 胡雪亭认为,张仪同故意抹黑自己,闹大事情的缘由太好猜,萧何也做过,可是,会不会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她误会了呢?毕竟打仗牛逼,管理家庭就是一坨屎的人,也不是没有。 胡雪亭顺着张仪同的布局,闹腾了一番,立马去遗孤院做最后的验证。 遗孤院一大群女孩子,断绝了最后百分之一的可能。张仪同绝对不会是因为遗孤院不收女孩子,或者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孤女,动了恻隐之心什么的。 见惯了的东西,忽然反应异常,只能是其中有鬼了。 一群人汗流浃背,身在局中,怎么都没发觉有这么多事情? “就这些似是而非,充满你胡思乱想的东西,你就确定了是个局,配合着开始大闹?”张夫人不敢置信的问道,用大闹二字,已经无法形容当日胡雪亭打了邻居家奴仆,恐吓敲诈邻居家夫人的严重性,但张夫人想不出其他更合适的言语。 “要是你猜错了,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张雨宁也忍不住问道。 要是张仪同真的只是好心救人,胡雪亭胡乱猜疑,那么,打了仆役,恐吓敲诈了诸位夫人,胡雪亭的名声就会彻底完蛋,永远都嫁不出去!还要流落街头当乞丐! “我知道啊,所以,我觉得一点损失都没有。”胡雪亭是评估过风险的,完全看不到失败后的损失。 一群人瞪她,没损失个毛!你丫根本是神经病! 张夫人认真提醒张修闻和张雨宁,这种疯子一般的事情,根本不是大智慧,万万不能学。 张仪同点头,果然是打心底里看不起那些路人甲,以为随便一点点谣言,就能忽悠他们,没有认真的思索整个计划,破绽太多。 “你是个人才,以后留在张家吧,我可以正式收养你。”张仪同道,他看向张夫人,和她目光相交,张夫人用力的点头。 众人都看着胡雪亭,微笑着,等着胡雪亭利索的跪下叩拜,然后甜甜的大叫爹爹娘亲什么。 “不干!”胡雪亭不假思索。 一群人看傻瓜,有个当官的便宜老爹都不知道认。 “你为什么就不能住在我家呢?”张雨宁忍不住问,既然不是张仪同的私生女,这关系也不尴尬了,相处起来,应该很和睦的。 胡雪亭眨眼,大哭:“寄人篱下,受人欺压,生不如死,嘤嘤嘤嘤。” 张雨宁瞪她,少来这一套,早听说了,你差点被砍死,都没哭出来。 “张家穷得都要饿死了,我加入张家吃草根?”胡雪亭看看张家诸人的衣服,再看看胡雪岚身上崭新的衣服。众人懂,胡雪岚身上的衣服面料,比张家好得多了。 张雨宁面红耳赤,只觉不带这么打脸的。 “张某要是爱财,来钱财是很容易的。”张仪同冷冷的道,“君子乐贫……” -- 第63页 “没钱就要努力去赚钱,找这种借口,属于不要脸。”胡雪亭打断他,说道。 轮到张仪同面红耳赤了,张夫人同情的看他,真话难听啊。 “而且你要价太高,我承受不起。”胡雪亭继续道。 毛个要价? “看你儿子傻乎乎的读书,我就知道,我要是姓了张,你定是以为我受了你的巨大恩惠,养育之恩,重于泰山,以后的报恩,我多半承受不起。我自己能活得精彩,为毛就为了多几个人热闹热闹,就要莫名背上重大的恩惠,付出重大的代价?” 张仪同森然的道:“养育之恩,无以为报,难道就不报了?”还以为胡雪亭是个有良心的,没想到看走了眼。 “瞧,就是这个样子!”胡雪亭指着张仪同道,“我敢打赌,你在官场,肯定一个朋友都没有!” 张仪同愕然。 “有恩情要回报,做到什么地步,都是有对等条件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什么的,那要受了恩情的人自觉,施恩图报没错,一滴水就以为必须涌泉相报的,就属于无耻了。就你这动不动就拿道德压人,有人敢与你为友,那才是怪了。”胡雪亭道。 一群人尴尬的沉默不语,这种话怎么能说出口。 石介用力点头,莫名其妙的恩情,一瞅就有大圈套,说不定又被卖了,还是魔教的人机灵。 “你因为某种原因,想要抹黑自己,我已经配合你,还了你救我们三人的人情,我们现在互不相欠,我有什么理由,必须留在你家?”胡雪亭道。 张仪同冷笑:“你现在就没有利用我张家的名头,在外头胡作非为?要不是别人顾忌着张家,你早就被人打死了!” 胡雪亭大奇:“要是连狐假虎威的好处都没有,我凭什么要配合你演戏?” 张仪同定定的看着胡雪亭:“原来你早就想好了日后的安排,如此说来,你打那高家的孩子,也是有意而为了。” 胡雪亭笑笑,坚决不说。 “若是你用张家的名头,为非作歹,只怕我容不得你。”张仪同冷笑,“就算全洛阳的人都以为你是我的女儿,大义灭亲,也是一桩美谈。” 胡雪亭笑了:“以后,我自然会打出一片新天地,怕是根本用不着你张家的名头了。” …… 胡雪亭扬长而去,饭都没留下来吃。 “你们的菜不好吃。”胡雪岚眨着眼睛道。 张雨宁怒视,小孩子也来寒碜她家? 胡雪岚勾手指:“姐姐以后到我家做客,我姐姐会做好吃的菜。” 看着胡雪亭等人的马车远去,张仪同长叹:“其实,走错一步棋啊。”胡雪亭这家伙看似油滑无耻,其实心里傲慢的很,无法接受不平等的态度。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张夫人笑。 张夫人的太心善,太老实,很容易被人坑死,以前张仪同只在并州道军营待着,接触的都是兵部的大老粗,张夫人还能胜任,但是到了洛阳,阴谋诡计太多,谣言杀人太多,张夫人可谓是同样命悬一线,有个心眼多,手段又不那么光明正大仁慈和善的胡雪亭在一边帮衬着,张夫人的安全度立马提高几十倍。 “那胡雪亭一天有张某的私生女的名头,你就一天安全的很。”张仪同道,胡雪亭太会闹腾,一定会吸引大部分的目光。 张夫人摇头:“我更担心你。”眼前就知道自视清高,鄙夷他人,这几天忽然开始谋划要和尘同光了,可惜就张仪同这个性格,只怕不会太顺利了。 “你放心,我已经改变许多了。”张仪同看看左右没人,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笺,鬼鬼祟祟的递给了张夫人。 张夫人悄悄打开,里面是一句诗词:“惟将终夜常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注1】 她的嘴角慢慢的露出微笑,笑到了眼睛里,笑到了心里,然后,化成了泪水滴下。 …… 书房内,张修闻念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读进去。 什么叫做看他死读书的样子,就知道张仪同怎么怎么了? 虽然胡雪亭没有深入的解释,肯定是有重大原因的,张修闻敢肯定,一定又是他那君子老爹,做错了事情。 “可是,是什么呢?”几天过去了,张修闻依旧坐立不安。 “哥,我们去看看胡雪亭的家吧。”张雨宁道。 张修闻大喜:“好,我们去看看。” 走到门口,却看见张夫人也在马车上,张修闻立刻胆怯了,规规矩矩的叫了声:“娘。” 转头就狠狠的瞪张雨宁,还以为是兄妹两人偷偷拜访故人,没想到竟然是张夫人带队打BOSS。 …… 胡雪亭拿着一个大大的篮子,正在买菜。 “有蒜吗?” 菜贩子摇头,没有。 不是大随朝没有,大随朝各种调味品基本都齐全了,不但有卖葱蒜姜的,甚至有卖蔗糖和胡椒,但是,买的人稀少,一般都是供应有钱人的,普通市集比较罕见。 胡雪亭微笑,罕见?那就太好了。 远处,忽然有骚动。 “撞了本公子,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十几个男子围着一个少女。 “对不起。”少女害怕的发抖,急忙道歉着。 “道歉要是有用,还要官差干什么。”一个男子笑着,伸手去摸那少女的脸蛋,那少女尖叫着躲开,想跑,却被其余男子围住。 -- 第64页 “呸!黑虎帮的那些杂碎!”菜摊中,有菜贩子低声怒骂。 “太过分了!”有路人甲看不过去。 “你疯了,那是黑虎帮的!”路人乙大惊,黑虎帮是这一带的地头蛇,有四五十人呢,个个手里沾着鲜血。 “上个月,有个姑娘也是被他们看中了……后来跳河了……”有人低声道。 就没官府管? “府衙的人,天天和黑虎帮的人吃饭,你说,有没有人管?”有知道内情的人鄙夷着。 每次更高的衙署想要清理这些人渣,却总只会发现处处太平,人渣从不存在一般,最后只好望而兴叹。 十几个流氓越来越肆无忌惮,被围着的少女已经哭成了泪人,只是附近的人,却只能低声的咒骂,更有两个流氓一前一后,距离其他人十几步,拦住了道路。 “黑虎帮办事!”流氓们哈哈大笑,路人们缩着脑袋,不敢吭声。 两个流氓早已见惯了这种场面,根本不看那些路人和摊贩,只是兴致高高的看着其余同伙戏弄那女子。 拦在北侧的流氓努力咽着口水,只觉这次的货色很是不错。 “喂,你们挡住我的路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他的背后说道。 有一个流氓回头,看见胡雪亭大大咧咧的站着。 “哈哈哈!”那个流氓大笑,这是摆明了想要挑衅,或者英雄救美了,已经好久没有看到有这么蠢的人跳出来找死了。 “让我来教教你,什么是英……”那流氓大笑。 下一瞬间,他□□就挨了一脚,在地上缩成了虾米,惨叫着。 惨叫声惊动了围着那少女的流氓们。 “狗蛋!”其余几人怒喝,那个丫头竟然敢主动动手?简直找死! 胡雪亭疾冲,跳起,一脚踢在一个流氓的太阳穴上,将他踢得晕死过去。 “是会家子!抄家伙!”有人大叫,一群流氓再也不敢小觑胡雪亭,从衣袖中滑出了匕首。 胡雪亭衣袖一抖,同样有一把匕首滑了出来,冲进了十几人当中,片刻之间,鲜血飞溅,有流氓们的,有胡雪亭的。 一个流氓奋力一匕首刺向胡雪亭,胡雪亭一矮身,躲过了攻击,手里的匕首却已经刺进了那流氓的胸膛,同一时间,背后被一把匕首划过,卷走了大片的碎布,和鲜血。 胡雪亭瞬间倒跃,撞入那个流氓的怀中,将他撞得失去了平衡,刹那间,又转过身,合身贴上了那个流氓,匕首深深的刺入那人的腹部,下一瞬,胡雪亭左手用力推开那人,右手用力一拔,鲜血从伤口中喷射而出,染红了胡雪亭的衣服和脸。 “你是哪条道上的!”另一个流氓红着眼睛,下手这么狠辣,根本是积年惯匪。 “我是人行横道的。”胡雪亭说道,一转身,又刺杀了一个流氓。 呼哨声刺耳,有流氓见势不妙,招呼同伙救援。 “噗!”人影从他的面前闪过,呼哨的人咽喉一道鲜血,挂。 “不要杀我!”十几个流氓瞬间只剩下了两三个,气势汹汹的流氓嚎叫着,扔下匕首想要逃走。 胡雪亭追上,又刺杀了一个,却被其他人跑了。 “饶命,饶命!”地上有好几个人只是受伤,看着胡雪亭阴沉的走近,惊恐的大叫。 胡雪亭站住,伤口的鲜血滴落尘埃。 “这个时候,你们以前是怎么说的?”她斜着头,好像在思索,零散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脸,一条血丝顺着脸颊,从额头流下,“啊,我知道了。” 胡雪亭站直了身体,手脚颤动,大声的狞笑:“你叫啊,你叫啊,你叫破了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哇哈哈哈哈哈!” 四周的人只觉得寒气大冒。 “噗!”胡雪亭杀了一人。 “不!饶了我!我还有七十岁的老母!我有三岁的孩子!”地上有人惨叫。 “那只能算她们倒霉了。”胡雪亭认真的道。 “噗!” 地上数个受伤的流氓,尽数被杀,周围再也没有了人声,唯有惊恐的抽气声。 胡雪亭站直了身体,瞅瞅周围,没人敢和她对视,人人低下了头看脚下。 那个被调戏的少女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远处,有几十个人的奔跑声,有人在大叫:“休要被那王八蛋跑了!” 胡雪亭在长街中站定,无所谓的扯掉了碎裂的衣角,神色平静的就像出门买东西。 几十个黑虎帮的人越跑越近,众人在十几米外站住,不少人已经看清了一身血红的胡雪亭,以及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杀了她,为众位兄弟报仇!”有人大声的喊,黑虎帮被一个女子杀了十几人,不杀了她,如何立足? 黑虎帮的帮主惊疑不定的望着胡雪亭,纵声问道:“阁下是谁?和黑虎帮有什么过节?” 胡雪亭大笑:“你们挡住了我的路。” 黑虎帮帮主脸色铁青,完全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杀了她!”他恶狠狠的道,不管这个女子的背后是谁,此时此刻,他都没有更好的选择。 街道的另一头,有人大声的叫:“你们敢!骁骑卫马上就到了!” 听那人颤抖的声音,黑虎帮帮主就知道纯粹是胡说八道,市井打架,就是出了人命,关骁骑卫P事?至于衙役,来了也不知道谁抓谁呢。 -- 第65页 “也杀了!”黑虎帮帮主指着多管闲事的人,黑虎帮刚遭遇重创,必须杀人立威。 远处,却真的有大批人员整齐又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黑虎帮帮主大惊,那个多管闲事的,既然是个有背景的! “我们走!”他当机立断。 另一头,同样有脚步声响起,片刻间,长街的两头已经被人堵死。 百余个士卒手持利刃,列阵逼近。 “必胜!必胜!”士卒们吼叫着。 “都是误会。”黑虎帮帮主大叫,“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们是苦主,是我们的人被杀了!” 事实就是如此,就是到天子面前打官司,黑虎帮帮主都是有理的。 一个男子从士卒中走了出来,看着地上的尸体,皱眉问道:“修闻,你没事吧。” “叔宝大哥,快救我!”多管闲事的人大叫,精神的很。 那叔宝大哥笑,转身看胡雪亭:“这些人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当然是全部杀了。 “不要!我投降!”黑虎帮帮主愤怒极了,竟然不讲理。 刀光霍霍,骁骑卫轻易的就杀光了这些流氓。 街道的远处,张雨宁带着石介狂奔靠近。 “没事了。”人群中,又走出了张夫人和张家老仆,神情复杂的看着胡雪亭。 张夫人打量胡雪亭,旧伤未愈,又多了十几道伤口。 “没有能力,就不要妄自出头。”她警告着,“这次走运,下次就是死路一条,甚至生不如死。” “你好心,可是那个女人却跑了!”张修闻气急了,竟然有如此忘恩负义的女人。 胡雪亭笑了:“我站出来,只是因为我想站出来,与有没有人报恩,有没有能力,有什么关系?” 她大声的笑,身上的伤口好像一点不疼。 “我这一世,要随心所欲!” 刹那之间,张夫人只觉胡雪亭好像从桎梏中挣脱出来,变得再也不认识。 第19章 你爹不叫张仪同? 草药的气味弥漫了整个花园。 “来碗红枣汤补补。”包成粽子的胡雪亭大叫。 胡雪岚听见了,在厨房里蹦跶:“福伯,姐姐说要红枣汤。” 张家的老仆福伯用力点头:“老奴马上就做。” 胡雪岚蹲在灶台边,仰起脖子,看着老仆忙碌。 石介对胡雪亭倒是佩服了几分:“想不到,你也有几分侠义心肠。” 胡雪亭用力眨眼:“老石,不如你把华山派武功传给了我,我一定能拯救世界!” 石介立马摇头:“本门武功,绝对不会传给魔教中人。” 胡雪亭哈哈大笑,一点都不在乎。 “咦,你倒是笑得轻松。”石介注意到了胡雪亭的笑容中,没有了对武功的期盼。 “有武功,我斩妖除魔,没有武功,我依然斩妖除魔。难道没有孙猴子,我就不去西天了吗?”胡雪亭道。 这句话太深刻,石介立马开始迷糊了,总觉得很高大,却有又哪里不对。 “老石,我来问你,”胡雪亭扔掉手里的稻草,严肃道,“你为什么到了这个世界?” 石介心中一凛,他不知道。 胡雪亭笑:“我每天睡觉,都会问自己。胡雪亭,你,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到了千百年的随朝?” “是为了这天下的百姓?”胡雪亭挥手指着天空,“几年后,这大随的天下就会乱了,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天下处处人头滚滚,血流遍地,十室九空。大随总共5000万人口,到了李世民手上,只有1500万人。嘿嘿,当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我穿越到了这个时代,是不是担负着拯救这数千万百姓性命的责任?”胡雪亭举头向天。 石介心情激荡,热血沸腾,只觉为了这天下数千万百姓的性命,到了这大明六七百年前的世界,果真是天命在身,果真是拯救世界,果真是比天大大的责任,比海深的义务,太忒么的高大上啊! “可是,天下将倾,群雄并起,我何德何能,能够拯救这天下数千万百姓?这数千万百姓,有谁愿意让我拯救?是不是个个值得拯救?我又如何拯救?难道,我两只手还能抵抗李世民,窦建德,杜伏威,杨広,宇文化及,李密的几十万雄兵不成?” “或者,我登高一呼,或泪流满面,这些一方霸主,就会看在我的美貌和泪水上,握手言和,爱民如子,永不作乱?” 石介认真看胡雪亭,脑残是病,得治。 “或许,我想多了,有多大的能力,办多大的事情,拯救天下数千万百姓,我怎么看都是不行的,那么,老天爷让我到了大随,是不是只是想要救一两个名臣大将,或者阻止一些重大的事情发生,从而影响天下,消弭战乱呢?”胡雪亭继续问苍天。 石介用心思索,虽然对随朝实在不知道,但是,杨広挖运河,征伐高丽什么的,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只要这两件大事中的任何一件没有发生,这大随朝的天下必定大变。 “可是,我怎么知道,哪些名臣值得救,那些名臣又该怎么救呢?我连随朝的名臣,也就只记得那么几个。我说一句,不要做这件事,否则你会死全家,那些胡子老长的名臣,就会理睬我这个卖大力丸的吗?空口白牙,无凭无据,就因为我长得忠厚老实,他们就信了?这种白痴,也就戏文里才敢有。” -- 第66页 石介默然,除了李靖啊,程夭金啊,单雄信啊,那些街头茶楼说书先生提到过的名臣大将,他一个都不知道,易地而处,更不会信有人来自几百年后。 “老天爷让我穿越过来,天生我材必有用,一定是有深刻用意的,很有可能,是因为某个穿着白衣服的,喜欢在桃树下,竹林中吹箫吹笛的帅哥死得太惨,或者太孤单,所以,需要我用爱情爱心爱意去温暖他。比如李建成,杨広的儿子们,独孤阀宇文阀什么的公子们。这个倒是很容易做。”胡雪亭的语气很平静,却平静的让石介发抖。 “可是,那些帅哥公子的人生是人生……”胡雪亭忽然暴怒了,厉声道,“我的人生,忒么的就要喂了狗吗?” “公子帅哥的人生,就比我的人生重要?重要到我要抛弃我的父母我的工作,跑到千百年前,和他卿卿我我?信不信我一刀砍死他全家!” “那些名臣大将重要,那数千万百姓重要,关我P事啊!老天爷觉得他们重要,老天爷自己动手啊!要不去找个愿意拯救名臣大将,拯救数千万百姓,拯救公子帅哥的人啊! 我忒么的不愿意!我忒么的背不起! 我管你忒么的是要延续随朝,还是提前唐朝,是乱世,是盛世!是立地成佛,是功德无限,是天地洪荒!我没有答应做的事情,凭什么要加到我的肩膀上?我不答应!” 胡雪亭转头看石介,眼神中满满的愤怒、冷酷、邪恶,以及顽固和不顾一切。 “当我不在乎我为什么穿越到这里,当我不需要拯救世界,当我不再设定高大上的目标,随朝算个P,唐朝算个P,名人算个P,历史算个P! 我要鲜衣怒马,我要做人上人,我要吃世界最好吃的菜,看世界上最好看的歌舞,砍世界上最帅的帅哥! 在这千百年前的世界,我就是这世界上最杰出的人! 牛顿,爱因斯坦,达尔文,特斯拉,欧几里得,我站在这些巨人的肩膀上,纵使我平凡无比,我依然比任何人都要伟大!” 阳光就在胡雪亭的背后,胡雪亭的眼睛却诡异的闪烁着刀子一般锋利的光芒。 石介倒退一步,细细的打量胡雪亭,用力的点头:“你果然是魔教妖女!”听名字几知道了,牛顿应该还是中原人,爱因斯坦,达尔文,特斯拉,欧几里得,哪一个不是蛮夷的名字?除了魔教,天下再无一个门派,有如此多的蛮夷弟子! 胡雪亭仰天大笑:“我就是魔教弟子!”这个世界没人懂她,谁在乎!我就是我。 厨房中,福伯忙着煮红枣红豆,隐约听见外头胡雪亭咆哮,探头望了一眼,却只看见胡雪亭的纱布绑带上,隐隐又有鲜血渗了出来,大惊叫道:“小姐!伤口又裂开了!” 胡雪亭低头一看,惨叫:“快打120!” …… 宅院的更深处,张夫人坐在椅子上,默默的喝着茶水,胡雪亭家没有好茶,都是些便宜的茶渣,这茶水早已喝得没有了味道。 张修闻脸色苍白,不时的往院子外张望,只觉这洛阳的治安实在太差了些,必须从骁骑军中多找几个人跟在身边。 “我忽然觉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真是太有道理了。”张雨宁道,端在手里的茶碗,不停的晃动着,咯咯的响,眼看这茶盏定然是磕碎了边。 张修闻转头看妹妹,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忽然想到造反的话,定然是被那些流氓吓住了,心里想着,只怕还要多找几个人回来,护卫张夫人和张雨宁,不知道十个人够不够?嘴里却又是安慰,又是呵斥的道:“大随朝国富民强,万国来朝,天下大治,一些小小的流氓,算个什么东西?能用王侯将相比拟?只要官府动手,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这次闹出这么大事来,相比洛阳府一定会大力整顿,以后出门,一定是安全的很的,休要担心……”一转头看到张雨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张夫人的眼神更是古怪,心中念头一转,怒了。 麻痹!竟然是讽刺他!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所以,胡雪亭可以跳出她老子沈子晨的“种”,勇猛无敌,而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猛将张仪同的儿子,是没有“种”可以继承的,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肯定成不了王侯将相。 张修闻颤抖着手指,激怒的指着张雨宁:“我……你……” 张雨宁眼神忧伤极了:“你是我哥,我当然希望你厉害,可是,你行吗?” 张修闻想想手拿匕首,当街杀人,眼前就开始发黑了,老实回答:“绝对不能……” 张雨宁认真的道:“我也不能。” 要是胡雪亭武功盖世,身上肌肉撑破衣服,标准金刚萝莉,一拳打死一个,一脚踢飞一片,那张家兄妹感觉还好点。人家天赋异禀,骨骼精奇,胳膊上跑马,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天爷开挂,输了只怪投胎技术不好。 可任谁都看出来了,胡雪亭这烂渣的身体素质,能血战长街,也就仅仅是凭借了一个不要命而已。 “仅仅?”张夫人用力的一顿茶碗,泼出了小半碗茶水。 “你去问问你爹爹,你去问问贵伯,你去问问刘二马四,世间还有比不要命三字,更厉害的没有?” 站在一角伺候的张家老仆贵伯认真的道:“绝对没有。” 不要命虽然可能会导致判断失误,理智消失,只会蛮干,但起码勇气飙到了顶点,几十人敢打几千人,自古精兵都是不要命的悍卒。 -- 第67页 张修闻瞅瞅看白痴一样看他的母亲,妹子,老仆,甚至角落的丫鬟,几乎要掀桌:“我知道不要命很牛逼,所以,我要考进士,做文官!” 一群人默不作声了,良久,张雨宁悠悠的道:“你四书五经看熟了没有?” 张修闻大怒,绝对不是亲妹妹! …… 事情的前后,已经查的清清楚楚。 “……伤口不是很深,但是看切口很平整,很果决,一点犹豫都没有,而且处处都是要害,几乎一击致命。”一个人淡淡的说着,丝毫没有觉得什么惊讶。 别以为那些平民百姓打架打了半天,却只是伤了几个,就以为杀人很难,当过兵的都知道,杀人其实不需要多大力气的,只要对准致命处就成。那些只会拿着刀枪棍棒,对着人的脑袋乱砸的百姓,看着勇猛,其实打了半天,都未必打死了一个人。 胡雪亭就算是女孩子,就算年纪不大,就算身上有旧伤,只要知道这些道理,杀了这些流氓渣渣,其实难度不大。 而作为并州道老卒出身的沈子晨,教导女儿一些拳脚,或者杀人术,也并不奇怪。他们这些只会刀头舔血的汉子,除了教儿女这些东西,还能教什么? 但一个小女孩子,能在买菜的时候,路见不平,忽然就狠到这个程度,镇定到这个程度,只怕只能是天生的杀人狂了。 “我手下练了半年的新兵菜鸟,只怕也没她狠。”一个人慢慢的道,那些没见过血的菜鸟,平常训练的好好的,一到开打,依然是惊恐的只会王八拳法王八棍法,招招打人的脑袋。 杨恕仔细的听着,道:“阿果,这个胡雪亭,可有古怪之处?” 张仪同缓缓的道:“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就杀了三个贼人。”他将破庙中的见闻和猜测,一一道来,众人感叹不已,怪不得如此凶狠,原来是个尸体中杀出来的狠人。 “老张,这女娃子比你家的娃要强很多啊。”有人开始取笑张仪同了,谁不知道老张的儿子手无缚鸡之力,也就只能往文官的道路挤了。 张仪同急忙道:“不孝子!孽子!家门不幸!” “唉,我家的儿子也不行啊,前几日教他弓箭,竟然二石弓都拉不开。”又是一个将领摇头叹息,说起子女,都有伤心事。 “我家的小子,在花园里遛马,忒么的竟然摔下来了!摔下来啊!花园啊!老子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在花园里遛马,还会摔下来的!”另一个将领气急了,只觉羞辱。 到了一群将领互相数落后继无人,子女废物的时间,张仪同乖乖的缩到角落,真心想哭,尼玛的!你们的儿子好歹是学武的,老子的儿子是学文的! 想到伤心处,张仪同急忙抚须长笑:“胡雪亭果然是英烈之女啊。” 一群将领瞅张仪同,互相打着眼色,老张泪水都快下来了,万万不要再提子女的事情了,否则逼哭了老张,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真是个有趣的孩子。”杨恕笑,“等她伤好了,带来让老夫见见。” 众人都点头笑着,只觉杨恕的笑容中,充满了愁苦。这皇帝对高丽用兵,真的是让人愁白了头发啊。 …… 数日后,胡雪亭又神气活现了。 “……话说刘备听见曹操问,天下谁是英雄,立马就蛋疼了,你丫的身为大汉丞相,地皮一大堆,手下一大堆,找我这个吃白饭的问谁是英雄,难道不是要我拍马屁,说英雄只有你一个吗?老子今天就是不说,憋死你丫的……” 好几张小板凳围着胡雪亭,瓜子都忘了吃。 “哇,比我爹说得好听!”张雨宁眼睛睁得大大的。 张修闻拂袖,胡雪亭这种扭曲英雄人物,实在是太渣了,必须深刻的批判!“然后呢,然后呢,你不要喝水啊,继续说啊!”他催促着。 胡雪岚没兴趣,只管吃吃吃。 张仪同和张夫人,陪着秦叔宝程夭金等一个人,坐在花园中,指指点点:“就这丫头的模样,真是奇怪沈家是怎么教出来的。” “……天下英雄,唯有我和你两个啊。咔擦!一道惊雷打进了刘备的心中,丫的,竟然被你发觉了真相了!我是不是该杀人灭口!” 张修闻用力鼓掌,这才符合刘备的心态嘛。 张雨宁看看周围,高高举手:“雪亭,方今大随天下,谁是英雄?” 胡雪亭哈哈大笑:“当今天下英雄,当然唯有圣上!” 一群人使劲的看她,机灵,不落他人口实,但是,这答案也太扯了,一点公信力都没有。 毛个没有公信力,这是真的好不好! 胡雪亭立马反驳:“一统中原,算不算英雄?” 当然算,历朝历代,统一天下的,当然是英雄人物。 “圣上当年帅三军平陈,统一天下。”胡雪亭道。 一群人不吭声,谁不知道“杨広平陈”是镀金,空挂着统帅的名头,其实指挥的是高颖、韩擒虎、贺若弼,但是,按照孔儒的标准,下级的一切功劳都归于上级,杨広这“平陈一统天下”的名头,还真是实打实的。 “歌以咏志,才华卓越。”胡雪亭继续道。 一群人使劲的瞅胡雪亭,这是要玩死里捧杨広了?这诗歌才华,杨広有倒是有的,但是不是第一,那就值得玩味了,况且也没听说英雄要会写诗歌的。 -- 第68页 张修闻懂,任何公开场合,荣誉归于领袖,敢说杨広不是英雄的,那是蠢到了家。 “大随朝还有没有其他英雄?”他问道。 胡雪亭淡定摇头:“绝对没有。” 张修闻不服:“楚国公杨恕如何?” 胡雪亭哈哈大笑:“那个老张,快来打死你家儿子!竟然敢点评朝廷重臣,以后一定坑爹!” 张修闻怒视胡雪亭,就你那样,肯定不知道天下有什么英雄。 胡雪亭斜眼,激将法?用力向福伯招手:“你家少爷勇于作死,赶紧拎下去打死,否则害了全家就不好了。” 张修闻冷笑:“你有本事,评定一下张须驼的能力。” 一群人微笑着看张修闻,待会铁定被打死。 “张须驼啊。”胡雪亭淡定了,这个名字多少知道点。 “……张须驼勇冠三军,身先士卒,爱兵如子,有勇有谋……” 张夫人抿嘴笑:“这丫头还是很懂事的。” 秦穷程夭金等人努力板起脸,认真的道:“张须驼确实是天下英雄。”就许你当面拍马屁,不许我们拍? “……不过,张须驼这家伙活不长的。” 众人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惊愕的看着胡雪亭。 张仪同微笑着问道:“为何?” “张须驼这人有能力,所以傲,能带兵,所以狂,若是遇到名气比他大的对手,必然全力以赴,上下一心,破敌必矣。但若是遇到了无名小卒,或流寇作乱,其心中必然鄙夷,不屑一顾。” 胡雪亭拿起茶盏,喝了一口,继续道:“三国黄忠战胜夏侯渊知道不? 要是我与张须驼开打,我就学黄忠,立马一口气输给张须驼十几座军营,丢盔弃甲,损兵折将,败退百里,张须驼这种自大狂,一定以为赢得理所当然,狂笑‘今日必拿下小贼的人头当酒壶’,自动跳进我的埋伏圈,一命呜呼。” 花园中众人脸色都有些青了,小心的看张仪同,张修闻后悔极了,怎么问了这么一个该死的问题。 秦穷用力的赞道:“说得好!” 程夭金看看张仪同,小声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张仪同笑,我像是没有气量的人吗? 胡雪亭看看众人脸色,笑:“张仪同是张须驼的亲戚?果然一样的鲁莽自大。” 张夫人认真的盯着张仪同:“我今日终于彻底相信你了。” 张仪同瞅了张夫人一眼,眼角抽搐,又转身问胡雪亭:“我听说张须驼刀马娴熟,手下效命,就算败了,又怎么会一命呜呼,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再打就是。” 胡雪亭摇头:“别人输了,还有机会,张须驼输了,唯有一死而已。” 张仪同笑了:“这又为何?” 胡雪亭道:“既然中了圈套,必然被重兵包围,手下折损大半,张须驼越是爱兵如子,越是不忍独自逃生,势必屡次杀入包围,解救属下。又不是长坂坡赵子龙,敢七进七出的,累都累死他!张须驼内心负疚多年的属下战死,又杀不出去,除了自杀,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张夫人脸色惨白,伸手过去,当众握住了张仪同的手。 秦穷满脸通红,死死的盯着张仪同,只觉就是如此。 程夭金却盯着胡雪亭,嘴里嘟囔:“牛逼!大神!我服了!” 张仪同紧紧的盯着胡雪亭,半晌不说话。 胡雪亭大惊:“喂喂,不会这么没有风度吧,就背后评价一下名人,犯不着生气吧?那个谁谁谁,你爹气量怎么这么小,就算张须驼是他亲兄弟,也犯不着板着脸吧?” 张修闻和张雨宁盯着胡雪亭,眼神中千言万语,化作悄悄的远离胡雪亭。 胡雪亭歪着头看张仪同:“难道张须驼是你爹?不像啊,按理张须驼和你年纪差不多啊。” 张须驼缓缓的站起身,他附近的十几个士卒一起站起来。 “不是吧,这是要开打?老张,你有点出息好不好!”胡雪亭急忙向石介招手,保镖!速度! 石介一瘸一拐的走近,手已经按住了剑柄。 “要是他们翻脸,一招干翻他们!华山派不是好惹的!”胡雪亭扯了胡雪岚,握拳放狠话。 石介微微侧头,眼神凄苦,我全身内力失控个把月了,走路都是硬撑的,拉个把人同归已经还行,胡闹打架,我就是门面,只能看看。 胡雪亭双手叉腰,牛逼的不行:“胡某的功夫,也是只能杀人,不能打架的!” 石介没忍住,又回头瞅了她一眼:“你会功夫?完全看不出来啊。” 胡雪亭怒了:“在下是跆拳道八段、空手道黑带、合气道截拳道泰国拳巴西柔术一代宗师,UFC,K-1排名双第一的超级女杀手女特工女古武传人!” 张仪同大步走向胡雪亭,身后十几个人跟随,杀气腾腾。 胡雪亭一挺身,从石介背后出来,在椅子上坐下,两条腿搁在桌面上,取过瓜子在嘴里咀嚼:“在下洪兴十三妹,现在是铜锣湾的扛把子,你丫是混哪头的?” 张仪同一挥手,身后十几个人立定,秦穷取过一张椅子,放在胡雪亭的面前,张仪同坐下,微微探出身子。 “我是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张须驼。” “幸会,幸会。”胡雪亭悠悠道,然后也探出半个身子,认真的问,“阁下不是叫张仪同吗,什么时候改名了?” -- 第69页 张须驼回答:“在下张须驼,小名阿果,官职‘仪同’。”最后两个字重音,重音,重音。 胡雪亭长声道:“哦。”慢慢的缩回探出的身体,勾手指,呼唤张修闻。 张修闻后悔死了,倒霉的时刻,为毛叫我?我和你不熟! “你为毛不早说,你爹不叫张仪同!”胡雪亭淡淡的问道 张修闻死死的盯着胡雪亭,你丫的连仪同是个官职都不知道? 胡雪亭死死的瞪回张修闻,难道军队的官职,不是伍长什长百夫长千夫长万夫长,或者参将副将大将元帅吗? 张修闻看胡雪亭的眼神充满了了解:“我终于知道,你丫是个白痴文盲傻瓜神经病!” 胡雪亭心头的一个疑问终于解开了,怪不得只听见人人招呼仪同前,仪同后的,连个“仪同老哥,仪同兄,仪同老爷,仪同先生”的称呼都没有,她还奇怪怎么不分男女老少,人人对张仪同这么熟络,随便就叫名字的,原来这“张仪同”,就和“张经理张老师张市长”一个性质啊。 胡雪亭悠悠转过头,认真的对张须驼道:“其实,我是如来佛祖派来搭救你的人。” 张须驼盯着胡雪亭,被这种脑袋有贵恙的无耻之徒指出致命缺点,真是忒么的不知道怎么回应啊。 第20章 赚钱靠技术,以及无耻 锣鼓声忽然震天的响。 怎么了?路人们都回头寻找,远处,十几个小孩子举着高高的旗帜,拉着横幅,敲锣打鼓的走近。 “‘天下第一味’招工喽!”几个孩子大声的叫,一边拼命的敲锣,晃动旗帜和横幅,横幅上“天下第一味”几个字歪歪扭扭大大小小的,一看就是没怎么认真念过书的顽童写的。 路人们笑了,还以为谁家娶了新媳妇,原来是招工啊。街边好几个铺子的老板站在门口张望着,招工不就是在门口贴张红纸吗,也能搞这么声势浩大? “喂,你家是做什么的啊!”见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几个小孩子装模作样的问着。 另几个孩子大声的叫:“我家是天下第一味酒楼,有天下最好的菜!” 路人们笑,虽然不懂什么叫广告,但是这王婆卖瓜还是知道的,这生意人脸皮这么厚,一点礼义廉耻都不知道。 “那么,你家招什么啊?”一伙小孩子们继续叫。 另一伙小孩子们大声的吼:“天下第一味招聘女跑堂,要求长得像妙龄少女,思考像成年男子,处事像成熟女性,工作像一头驴子,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围观路人们哄笑,原来是搞笑来的。 “那么,天下第一味在哪里呢?”小孩子们大叫。 “就在某某街!今天刚开张!” 当当当的锣鼓声中,小孩子们远去,又跑到了另一条街上无耻的王婆卖瓜。 路人们笑骂着,又不是傻瓜,一看就知道是哗众取宠,招摇撞骗。 “可是,蛮有趣的。”有人笑着道,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做生意的。 “反正要吃饭,不如去试试。”有人也笑,新店开业,去看看也没什么关系。 “我只想看他家的女跑堂是什么样的!”有人大笑,这种条件肯定是招不到的,但还是好奇啊。 一群人大笑,公然表示为了看美人去吃饭,以前肯定被人骂得一塌糊涂,现在只觉得同样好奇。 “去,同去!”众人笑。 这天下第一味深深的藏在民居之中,一看外头,就知道和其他酒楼差了好多,其他酒楼都是二层楼三层楼,不是临江就是临街,这天下第一味怎么看,怎么就是一个大点的民宅。 “这个,口气有点大啊。”有人盯着酒楼门口的对联。 上联:问天下味有几许; 下联:唯老夫手段第一; 横批:不服来吃 “文盲!”有人不屑,都不押韵不对仗,“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的基本对韵都不懂,肯定被学堂的先生打死。 “嚣张!”有人鄙夷,一点都不知道谦虚,竟然敢写“第一”这种无稽的事情,其人心胸之狭窄,下限之地,脸皮之厚,已经可见一斑。 “字写得真烂。”有人耻笑,就算找个街头算命先生代写,都绝对比这个字要好,不不不,家里刚启蒙的孩童,也不会比这写的差。 新出炉的“天下第一味酒楼”中,张修闻躲在墙角,听着外头人的议论,很是不满的看胡雪亭。 “招牌就是脸,一定要找名人写!”张修闻气死了,要是去礼部户部找个有名的书法家写个金子招牌,在一行龙凤凤舞的大字后头,再挂个某某某醉后涂鸦什么的署名,肯定有很多人冲着招牌来的,可恨胡雪亭竟然舍不得润笔费,打死不肯。 “本老板是卖菜,不是卖脸!”胡雪亭绝不可能为了一个招牌,花大笔银子的。 “那我来写啊!”张修闻自问这大字写得再烂,也肯定比胡雪亭的狗爬字要好十倍,就这字,随便学堂找个认识字的,都比胡雪亭强。 “本老板是卖饭菜的,不是卖字的!你耳朵聋了?”胡雪亭卷袖子准备开打。 张雨宁看着外头的人,个个都对那一副对联不屑至极。她很是有些担忧,好好的财源广进,福禄寿什么的对联不要,胡雪亭偏要自己写,她还以为胡雪亭才高八斗,没想到就这烂对联。 -- 第70页 “他们会不会不进来啊?”要是有人以为字丑菜也丑,转身就走,那就难办了。早知道写个“早进来晚进来早晚进来;多吃点少吃点多少吃点;横批:进来吃点。”也比这个烂对联强。 胡雪亭淡定的很:“走了大老远的路,就为了招牌字不好,饿着肚子回去?打死我也不信。” 门口,已经有人转头了:“一看就是顽童的把戏,难道还要我继续陪着胡闹?诸位随便,我找其他地方去吃饭。”好几个人同样这样想,嬉笑着转身。 张雨宁冷冷的瞅胡雪亭,打死你也不信? 胡雪亭面无表情的看天空,转而狰狞:“这是你们逼我的!”身上杀气四溢,眼神如从地狱归来。 胡雪亭用力的挥手:“关门!放狗!” 门外的客人还在指指点点,忽然看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子,用力的推着大门,见有人看她,更加卖力的推动大门合拢。 酒楼还没开张,就关门大吉了?一群人哈哈的笑,果然是小孩子胡闹啊。 “去楼外楼的走起!”有人招呼着众人,洛阳城中有的是酒楼。 街道的两头,隐隐有些动静。 “什么声音?”有人问道。 众人凝神细听,恶犬的狂吠声越来越清晰。 “这是谁家的狗没拴住?”外头的人微微有些惊讶,狗叫得这么凶,难道是有贼? “糟了!”有人反应很快,脸色大变。 街道的两头,各有几十只恶犬疯狂的冲向天下第一味。 “快开门!快开门!”有人用力的敲已经合拢的大门。 门内没人理会。 “救命啊!”有人大叫。 门内还是没人理会,恶狗却越跑越近,一群人泪崩。 有人灵光一闪:“快开门,我是来吃饭的!” “对,对!我是来吃饭的!” “快开门,好酒好菜尽管上!” 在恶狗嘴下求生的(欲)望,激发了众人的智商,喊叫声不绝于耳。 “嘎吱。”门开了。 一群人飞快的涌了进去,最后的几人拼命的合拢大门。 门外,一群恶狗不满的狂叫。 一个穿着仆役服装的人走上来带路:“各位,请这边走。” 有人惊魂未定,脾气却大:“老子才不是来吃你们的狗屁菜的!”只是躲疯狗而已,这家人竟然见死不救,人品太差! “来人,把陌生人赶出去。”胡雪亭发话了,不吃饭就是陌生人,我家不欢迎陌生人。 有仆役立马揪住那人,往门口拖。 “别啊,我错了。”那人立马抱住仆役大腿求饶。“我是来吃饭的,我最喜欢你家的饭菜了。” 其余人冷冷的看胡雪亭,又不是傻瓜,谁都看出来了,竟然用恶狗逼他们吃饭,太恶劣了。现在门外有恶狗,先将就着,多难吃的饭菜,都要咬牙吃下去,等安全离开这里,立马去府衙告她。 “各位想吃什么呢?”胡雪亭笑盈盈的,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 众人态度一致,随便点一些,只要外头恶狗不见,立马走人。 一瞅菜单,好几个人眼珠子都瞪了出来:“什么!这价格比洛阳最好的酒楼都贵了一倍!” 胡雪亭保持八颗牙齿微笑,就是这样,爱吃不吃。 众人冷笑,黑店! 现在老子落在你的手里,一倍就一倍,等老子出去,带齐整了衙门的官差,你有种别跑! 张修闻悄悄的往后门走,张雨宁使劲的扯住他:“哥,你干嘛?” “放手,快放手!”张修闻大力挣扎,打死都没想到胡雪亭竟然开黑店,这还了得?肯定死路一条!必须立刻溜走,割袍断义,划清关系。 张雨宁瞅瞅周围,小声耳语:“你想清楚!黑店是胡雪亭的,我们就是凑热闹,撑死就被爹娘罚跪,要是跑了,信不信胡雪亭砍死我们?” 张修闻转头看胡雪亭,胡雪亭已经钻进了厨房,可是小女孩蹲在他的脚边,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无辜的盯着他。 麻痹!间谍就在眼前都没注意! “我是要去更衣。”张修闻站直了,用力的咳嗽,微笑着,温和的对小女孩点头,听清楚,哥哥不是要溜,是要去更衣,没懂?就是要上茅厕! 一转身,张修闻就坐到了一张餐桌前,二郎腿一翘,折扇一挥,大声道:“小二,好酒好菜只管上!本少爷有的是钱!”声音大得像狼嚎,所有人都听见了。 张雨宁莫名其妙,张修闻得意极了,以为本少爷蠢?告诉你们,那叫大智若愚!不到关键时刻,本少爷不告诉你,本少爷其实智商超过250!瞧!本少爷轻轻巧巧嚎叫一声,立马扭转乾坤。现在谁不知道本少爷只是个吃货,这家黑店关本少爷P事,本少爷也是受害者。 好几个客人看张修闻,叹气,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也罢,老子也豁出去了。”有人想通了,反正要吃,反正吃完了要告,干脆吃点好的。“好酒好菜只管上!老爷有钱!” 有人斜眼看其他人,不就是用一流酒楼的价格,吃了不入流的菜吗?老子吃的起。“最贵的只管上!” 点菜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热闹起来。 胡雪亭在厨房大喊:“那个谁谁谁,过来帮忙!” 张雨宁看张修闻,张修闻额头冒汗,使劲摇折扇,不是叫我,我是来吃饭的客人。 -- 第71页 “哥哥,姐姐叫你。”一个小团子滚到了张修闻的面前。 一大群人使劲的看张修闻。 张修闻额头的汗水像自来水一样狂飙,努力挤出最迷惘的笑容:“小妹妹,我不认识你哦。”眼神中一秒钟传出了几百道求救的信息,只要你放过我,我回头给你买最大的棉花糖!不!不仅仅是棉花糖,麦芽糖酥糖红糖白糖木糖醇什么糖都行,天天买,吃到你蛀牙都行! 小女孩完全没看懂,用力扯张修闻:“姐姐叫你去帮忙!”竟然还转头对着厨房大叫:“姐姐,哥哥不肯来!” “等着,我砍死他!”胡雪亭大吼。 一大群人冷冷的看张修闻,你丫这个托儿,你暴露了。 张修闻看看周围冰冷的,带着仇恨和鄙夷的目光,再看看小女孩无辜的眼神,张雨宁似笑非笑的表情,淡定的整顿衣冠,傲然藐视众人,张某就是这家黑店老板的同伙,又怎么样?咬我啊? “来了!”张修闻昂首挺胸,用最完美的仪态,走出大堂,走进厨房。 “我来了。”他低声道。 胡雪亭头都没回:“把这碗菜端……喂,喂,喂!你怎么晕了?那个谁谁谁,你哥哥晕过去了!” 张三作为一个老饕,吃遍了洛阳城,各种小店大店都去过,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气。“竟然敢在天子脚下开黑店?”他咬牙切齿,虽然明智的没有和心狠手辣的无良商人翻脸较真,但是,作为一个老饕,他坚决用行动表示他的思想,只点了一碗青菜。 “老子就是不点其他,你难道还动手抢不成?”当然,要是对方动手抢,张三还是会老实给钱的,出了门就能找官府灭了这个黑店,何必吃眼前亏? 这个黑店会不会和官府中的贪官污吏勾结? 嘿嘿嘿,前几日,骁骑卫血洗了长街,黑虎帮尽数被杀,洛阳震动,杨司徒大怒,下令严查,好些勾结黑虎帮的官差被揪了出来,人头落地,就这风口浪尖,哪个吃了豹子胆,还敢出头作孽的? 肯定一告一个准。 “咦,这是什么菜?”邻桌有人惊讶的叫。 “味道不错啊。”又是一桌的人叫着。 张三伸长了脖子,只能看见是青菜什么的,看不真切。 “菜来了。”一个店小二端菜上来,终于轮到了张三。 张三一瞅,就冷笑了,竟然是炒菜!【注1】 这年头都是煮菜,吃过炒菜的人,可谓少之又少,要不是张三吃遍洛阳,估计也看不出,怪不得那些普通食客大惊小怪。 “没想到竟然还是个高手。”张三冷笑中又带着轻蔑,“可惜是个半桶水。” 周围的人看张三,为毛? 张三嘴角含笑:“这炒菜之法,确实罕见,比煮菜更能保持青菜的味道,但是……” 张三环顾周围,下巴微微扬起,只觉无比的专业和自豪:“这个青菜,火候过了,叶子边缘竟然有些黄。” 倒不是胡雪亭厨艺差的青菜要碧绿都不知道,但这里有十几份炒青菜啊,谁忒么的有空一个个炒?你家食堂炒青菜,是一个个细心炒的?当然是一锅炒!出现几片叶子火候过了,简直太正常了。 “而且,这家的大厨虽然学了炒菜之法,却没有学到真正的精髓。”张三下巴抬得更高了,就差碰到天花板了。 “炒菜的要点,是芝麻油要足!炒出来的菜才会有一股芝麻油特有的香气。”张三大声的道,“芝麻油炒的菜,隔老远就能闻到芝麻油香,可是,这个菜完全闻不到,可见大厨完全不知道炒菜的精髓。” 张三继续下巴向屋顶,虽然芝麻油炒菜香是很香,但是味道也怪怪的,价格又高,没什么饭店会这么做,不然早就推广全大随了,可谓缺点大于优点,但是,这完全不妨碍张三此刻站出来装逼。 “白痴!”邻桌有人不屑的道。 “哈哈哈哈!”很多人笑。 张三立马察觉了异常,这时候不说“阁下高明”之类的赞扬话,而是开口骂人和嘲笑,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低下头,不顾其他人鄙视的眼神,用鼻子用眼睛用心灵仔细的看眼前的炒青菜。 很香!但是,该死的,竟然不是芝麻油! 张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先入为主了,真是丢人啊,他默默的坐下,夹菜,恶狠狠的咬下。 “好吃!”张三拍桌,什么狗屎的芝麻油,完全不记得了。只是几筷子,炒青菜就被吃个精光。 “再来一份炒青菜!不,好酒好菜,只管上!”张三大叫。 邻桌的食客们也在大声招呼小二:“拿菜单来!” “有拿手菜,只管上!” “果然一分钱一分货!” “天下第一味,实至名归!” “天哪!人世间竟然有如此的美味!要是我以后再也吃不到了,该怎么办!” 胡雪亭的厨艺真的很厉害?厉害个鬼!放在21世纪,胡雪亭做的菜,肯定被人笑掉大牙,色香味三字,几乎一个都不搭边。可是,这烂得被人鄙视的厨艺,却吊打了大随朝的所有的大厨师。 原因很简单,胡雪亭使用了大随朝还没有厨师用过的重量级烹饪方式:“猪油炒菜”。 只知道清水煮菜的大随,习惯了淡而无味的蔬菜,偶尔用点胡椒,已经是有钱人了,要是吃个烤全羊,然后在羊肉上撒点盐,撒点胡椒,那绝对是超级富豪才能享受的极品佳肴,别说给公侯皇帝吃,就是放到太庙祭祖祭天,都已经足够了。 -- 第72页 习惯了没有味道的蔬菜的大随百姓,第一次品尝到猪油炒菜的芳香,和浓郁的鲜美,舌头立马就被彻底俘虏了。 菜切得不整齐?没关系! 菜有些老了生了糊了焦了?没关系! 只要是猪油的鲜香味道在,菜是什么样子的都无所谓!就是猪油拌饭,也是了不得的美食啊! 胡雪亭穿越到大随朝没多久,就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烹饪方式的落后和原始,但鉴于她只是待在汝南郡下的某个小县城的小旅店,吃的菜很可能和21世纪的医院大锅菜一模一样,胡雪亭谨慎的选择了蛰伏。直到在洛阳张须陀家,张夫人尽力招待客人,却只能端出白水煮肉,以及一大堆水里煮了煮熟,就敢拿出来的蔬菜,胡雪亭确定她只要有一笔启动资金,以及相当的知名度,就很有可能能够在大随朝混个厨神当当。 领先几百年的技术,再烂,也足以称霸世界,格力手机要是能穿越到BP机时代,月销10亿只,吓死所有通讯界大佬,绝对不是梦。 “好吃!”张修闻惊呼,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青菜,真没想到,凶巴巴的胡雪亭竟然下得厨房,入得战场,左手能杀人,右手能做菜。 小女孩跪在凳子上,努力的趴在桌子上夹菜:“我姐姐的菜就是好吃。” 张修闻用力点头,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都是青菜,胡雪亭做出来的菜,就是这么的鲜美。 “姐姐,我要吃肉肉!”小女孩大叫。 “马上就好。” 红烧肉出锅,香气从厨房中透了出来。 “好香!”张雨宁道。 “这是猪肉?”张修闻困惑的看着红烧肉,努力的闻,没有腥味和膻味,他小心的夹起一块,放到嘴里,只觉酥嫩鲜美的无法想象。 “怎么可能!”张修闻尖叫,他家穷,常吃猪肉,再也没有比他更知道猪肉的腥臭了,就算加了酱油,也完全盖不住的。 “难道这是羊肉?不,难道是牛肉?”张修闻不断地猜想,只觉不管这个肉是什么,一定不是猪肉。 “猪肉,这绝对是猪肉!”食客中有人斩钉截铁,看这肉的肌理,一定是猪肉没错。 “没想到啊,猪肉也能这么好吃。”有人惊讶极了,简直比羊肉还好吃。 “真是想不到,老板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手艺。”一群食客佩服。 胡雪亭以袖遮面,放声大哭:“其实,我家祖上是秦朝始皇帝陛下的御厨,大汉皇帝也都是吃我家做的菜长大的,只是,家门不幸,传到我这一代,家道中落,只能在街头混口饭吃,嘤嘤嘤!” 张雨宁狠狠的瞪胡雪亭,嘤嘤嘤个头!哭得这么假,我以后怎么嘤嘤嘤啊。 众多食客叹息:“怪不得这么好吃,原来是上古秦始皇吃过的菜啊。” “果然贵的有道理。” “这天下第一味五个字,原来还有其他深意啊。” “想不到我张三竟然还能吃到秦始皇汉武帝吃过的菜啊,不枉此生!”张三长叹,饕餮常有,御厨不常有,给秦始皇汉武帝做过菜的祖传老中医……不,错了错了,是祖传老御厨的菜,更不常有! 用仅仅比一流酒楼贵一倍的价格,品尝到这超级美味,简直今生无憾。 外头有人扣门。“可有人在?” 仆役开门,一个人进门就用力鞠躬:“小人王小二,山东人,是个卖狗的,今日一时疏忽,惊了狗,差点伤了诸位贵人,实在罪该万死。今日小人就离开洛阳,回去山东,再无相见之日。” 一群人鄙夷,惊了狗?只听说了惊了马的,毛时候有惊了狗的? 胡雪亭一脸的宽容大量:“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不过是几条恶狗,算不得什么,你只管回去,我们洛阳人不会计较的。” 一群人看胡雪亭,有你的,竟然玩这一套。有人鄙视,虽然有些周折,但是能尝到如此美味,谁还会和你计较这种烂污手段? 有人微微摇头,有如此惊人的厨艺,手段却下作了些,可惜可惜,怪不得家道中落。 胡雪亭看天空,我就是不留一丝破绽给你们。 “那个谁谁谁,明日起,所有菜价全部提高三倍。” 不是吧,已经比最好的酒楼贵一倍了,还要在提高三倍?那不就是最好的酒楼的六倍价格了?有人吃才有鬼呢! “你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做人不能太贪心!”张修闻认真的指责。 胡雪亭大惊失色:“赚?你丫的以为猪油不用钱啊!以为雇人放狗不要钱啊!以为雇人打广告不要钱啊!本老板今天是跳楼大拍卖,亏了老本了!” “不是吧?这还亏?”轮到张修闻和张雨宁大惊失色了,张家都是单纯孩子,四书五经孙子兵法多多少少懂点,生意人的谎报虚账,长期投入一次性分摊等等狡诈手段,张家孩子是完全不懂的。 “可是,再提价,绝对没人来的。”张修闻看看这价格,真心吓死。 “本老板教你,天下人都是只买贵的,不买对的!”胡雪亭严肃无比,便宜了没人来,贵得吓死人,保证宾客盈门。 “还有那个谁谁谁,找你爹叫几个兵来。” 张修闻鄙夷极了,刚赚了几文钱,就想着耍派头,找人保护了? “保护个头!是围住这间厨房!”胡雪亭瞪眼,“实话告诉你,本老板做菜美味的秘密,就在厨房里,随便来个大厨师一瞅,立马比我做的好!” -- 第73页 张雨宁提醒:“宫廷御厨,一辈子和锅碗瓢盆打交道,很有可能吃了你的菜,就知道你用了什么秘密调料或者烹饪手法。” “我知道啊。”胡雪亭点头,“所以才要趁着没被人偷师学艺,赶紧赚一票就走!” 菜价高得这么离谱,没几个普通饭店的大厨吃得起,靠吃一顿偷师学艺走漏消息的可能,又下跌了几个百分点。 “顺便问一下,那些宫廷御厨,能够出宫吗?多久能出宫一次?都长什么样?能不能托你爹,找个认识御厨的人,在我这里做门房啊,看见御厨就打了出去!” 想要吃更久的独食,想要做更久的厨神,手段必须狠! 胡雪亭认真考虑,要不要在门口挂一块大牌子:“内有监控,同行免入!” “来人,放出风去,谁揭发其他厨师到我这里偷师学艺,重赏一百文!” 就不信多重防御之下,还有厨师死不要脸的跑来吃饭。 第21章 无字天书 天下第一味宾客盈门。 “这个……已经客满了,要不,你在那里坐一会歇歇?”接待的小二热情的道。 客人看看天色,距离饭点还早的很呢,忍不住嘟囔着:“洛阳城就没见过像你家这么忙的酒楼!”老老实实的领了牌子,去花园坐下,等待空位置。 等待的人很多,倒是没什么人在这里撒泼大骂,比如“也不看看老子是谁”什么的,洛阳城中大官太多,门阀子弟太多,能在贵的要死的天下第一味吃饭的,个个非富则贵,骂街很容易招惹了祸事。 花园的一个角落中,胡雪亭冒出脑袋,凶狠的盯着那个客人:“老石,就是他!砍死了,扔乱葬岗喂狗!” 石介头都没回,继续努力的尝试温养内息,可是身体内依然如同万剑穿心般剧痛。 胡雪岚努力的扒着花草,从缝隙中用力的看那个客人,然后挥舞小拳头:“姐姐,打他,打他!” 胡雪亭回头看石介,厉声道:“你这是不信我的话了?” 石介随口道:“不信。” 张雨宁机智的抱住胡雪岚打滚,假装没看见胡雪亭转过来的目光,张修闻已经在认真看四书五经了。 胡雪亭大怒,丫的!竟然都不给面子! “愚蠢啊,愚蠢!”胡雪亭长叹。看过了这么多网络小说,还有无数的校园偶像古言宅斗宫廷商战言情剧,胡雪亭有着这个时代的人不一般的敏锐度。 天下第一味出了大名,生意兴隆,同行酒楼当然倒霉,生意肯定下降,然后,肯定会有一些大厨师乔装改扮,跑到天下第一楼吃饭,企图偷窥偷师,不仅如此,肯定还会有四皇子,八皇子什么的,微服私访,慕名前来,被天下第一味的大厨的美貌和贤良淑德惊讶,顺便揭穿坐在一角挑刺菜肴不好吃的食客某某某,其实是洛阳第一酒楼的掌柜,第二酒楼的大厨,第三酒楼的后台老板。 “你是不是又忘记吃药了?”石介问道。 “总之,我绝对会抓住这些赶来偷秘诀的卑鄙小人!”胡雪亭握拳,激动了,拥有核心技能,必须严密防备,容不得一丝的疏忽。 “看,那个人肚子这么大,肯定是假的!”胡雪亭经验很丰富,“他的肚子里一定藏着一个大大的菜盆,他会把所有的好菜,倒在菜盆里拿走!” “还有那个人,肥头大耳的,一看就是厨师!” “那个人老是左看右看,一定是在看哪里没人看守,盯住他,要是敢靠近厨房,乱刀砍死了他!” 胡雪亭盯着客人们大呼小叫,除了小女孩兴奋的跟着闹,其余人没脸附和。 “稍有脸面的人,绝对不会来这里偷师的。”张修闻道,又是贴布告警告,又是悬赏抓人的,哪里还会有大厨跑来丢人?大家都是要脸面的,丢不起那人。 不是他高估了洛阳大厨们的品德,而是有内部消息。 洛阳最大的酒楼楼外楼的大厨淡定的说过,“天下第一味根本不可能抢了我们的生意。” 为毛? 太简单了,数量啊。 每天饭点就那么一段时间,天下第一味能有几张桌子招待客人?能有多少客人愿意等第二拨?在这个时间点之内,天下第一味的女掌厨,又来得及做出几道菜? 一个个外行不知道,内行一看就要发寒的问题,切切实实的限制了天下第一味的竞争力,楼外楼的大厨认为,天下第一味也就分流了整个洛阳极少数的客人,放在一家酒楼可能形成致命的打击,汇聚到洛阳二三十个大酒楼当中,也就是每家酒楼少了一桌客人的比例,几乎可以毫不在意。 “而且,这天下第一味的位置太偏僻了,价格太贵了,我很怀疑,过了这个风口,有多少客人会特意跑到天下第一味去吃。”在临街的大酒楼吃饭,是因为交通便利;在临江的大酒楼吃饭,是因为有江水滔滔,渔船唱晚,夕阳映水;在临山的大酒楼吃饭,是因为有绿树青山,竹林听涛。跑大老远,在一间陷在民宅中的大酒楼吃饭,又是为毛啊? 味道好,胜过一切? “嘿嘿,”楼外楼的大厨冷笑,“天下第一味,到底有哪些菜味道好呢?” 炒青菜?红烧猪肉?味道真心不错。 可惜,我还想吃点其他的,老板,来碗羊肉?抱歉,没有。 那来碗牛肉?抱歉,还是没有? -- 第74页 那煮个鸡汤总有了吧?抱歉,还是没有! 你丫的到底有什么菜? 胡雪亭完全靠猪油炒菜奇兵突起,在鸡鸭鱼等等菜色上,猪油有个毛用?是炖鸡加猪油,还是清蒸鱼加猪油? 天下第一味根本是只做炒菜,或者再说明白点,只做能炒的蔬菜,和猪肉。就这少得可怜的菜色,能吸引多少客人长期上门呢? 洛阳各大酒楼的大厨认为,胡雪亭的炒菜确实水平很高,超出他们的想象,但是,本质上,和其他酒楼有那么一两个拿手菜,其实是一模一样的。 “我们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拿手菜,就去偷师学艺?我自家的手艺,也是师父一代代传下来的。”每个大厨都有师父,谁没有一点师门情结,谁会承认自家的菜比别人差呢? 偷师学艺?哈哈哈哈,这个玩笑真好笑。 胡雪亭弹手指,小女孩欢快的跑出来,闭上眼睛,用力的摇头:“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张修闻怒目。 胡雪亭再弹手指,小女孩扑到她身上:“姐姐,我做得对吗?” “太对了!雪岚最乖了!”摸头,抱抱。 张修闻严厉指责,这是雇佣童工,必须严惩! “你爹真的不肯派兵来驻守十七八年?”胡雪亭颤抖着问。 这还用问?谁会派兵保护一个酒楼的厨房! 胡雪亭目光惊恐之际:“可是,会有人抢我的宝贝秘方的!” 张修闻安慰,莫慌,有这么多店小二在,慌什么。 胡雪亭看傻逼:“店小二就不会抢我的秘方了?” 全部都是新招的店小二,谁知道是不是FBI或者CIA的卧底!胡雪亭连厨房都不让他们进。 “做人要靠自己!”胡雪亭决定每天晚上睡厨房,坚决守护自己的绝世秘方。 “真的假的?”张修闻震惊了,为毛觉得胡雪亭不太正常? 一连十几日,胡雪亭严防死守,坚决的吃住都在厨房里了,半夜还时不时起来防火防盗,精神立马差了很多。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石介冷笑,再过几天,胡雪亭肯定活活累死,倒闭当场。 胡雪亭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我太过紧张了。” 一群人惊讶,咦,开窍了?那赶紧去好好睡一觉,别窝在厨房里了。 “睡觉?”胡雪亭斜眼,“不保护好天下第一味的秘方,我怎么睡得着?” 这声音大了些,好多在打扫卫生的店小二,或者在等待开业的食客,都听见了。 “这里面就是老胡家传了千年的天下第一味秘方,”胡雪亭捧着一个黑色的古朴木盒,郑重的交给张修闻,“你万万不能弄丢了,记住,就是你死了,秘方也不能丢!” 四周的店小二和食客们,死死的盯着张修闻手里的木盒,就这个古朴到破旧的木盒子里,有天下第一味的秘方? 胡雪亭斜眼瞄周围的人,大声提醒张修闻:“你是怕有人抢秘方?不用怕,谁敢抢你,谁就是和骁骑军张须陀张仪同作对,立马拉出去杀全家!” 石介在人群中,结结巴巴的道:“啊,就是血洗了某某街,杀光黑虎帮的张仪同啊,厉害,厉害。” 一群店小二和食客淡定的看石介,哥儿们,演技啊演技,就算人人都认识你是托,你丫也用点心啊。 张雨宁抱着胡雪岚,坚决的躲在角落,绝不出演龙套角色。 石介继续尴尬的向四周的人介绍,那个就是张仪同的小少爷,一个打十个,很厉害的,谁敢惹他,肯定被张仪同杀全家。 四周的人佩服的看石介,曝光到人尽皆知的托,还要一本正经的演到底,太有职业精神了。 张修闻捧着木盒,百感交集,热泪盈眶:“虽然我们不是兄妹,但是,你也不能这样往死里坑我啊。” 胡雪亭打眼色,你家老子是将军,有刀有枪,有人有马,随时可以合法调几百个人给你做保镖,绝对不用怕。 张修闻死死的盯胡雪亭,给条活路,否则我现在就打开了这见鬼的盒子,大家一块儿死。 胡雪亭认真的看张修闻,说好的张须陀家的憨厚老实一表人才君子风度的大公子呢? 张修闻看天,这个时候,再拍马屁都不顶用。 胡雪亭无奈,太不配合了,仰天长叹:“吾也知道,这份秘诀乃是为张家惹祸啊,可是,这份秦始皇嬴政陛下遗留下来的无字天书,唯有有缘者才能看见。无字天书中称霸天下的一百零八道美味,我只能看见一道,还是借了祖先的血脉的遗泽,这些时日,我在这天书中,越来越看不见字了。” 胡雪亭以袖掩面,放声大哭:“我的缘分已尽,再也不能看这份天书了,要是流传于世,只怕会天下酒楼群雄并起,杀戮遍野,只有借张仪同的虎威,镇压这无字天书的气数了,百年之后,胡家后人若有机缘,自然能再看到这无字天书。” 一群店小二和食客双目放光,虽然没有搞明白,为毛为了一本烹饪秘籍,也会“天下酒楼群雄并起,杀戮遍野”,但是秦始皇留下的无字天书,说不定就这么厉害和牛逼呢。 “原来是借军中煞气镇压无字天书啊。”一个白须老者用力的点头,符合阴阳五行之说。 “老朽也曾听闻,大将的煞气,可以诸邪辟易。”又是一个白发老者抚掌而叹。 -- 第75页 一大群人点头,血杀之气无敌天下,那是理所当然的,否则为毛杀猪的家里,苍蝇都没有一只。张须陀征战四方,威风凛凛,双手双脚染血无数,镇压秦始皇的无字天书,很是有道理。 “看来,有些像是真的。”有人低声和身边的人道,身边的人缓缓点头,胡雪亭福源不够,见不得无字天书,只好托付忠良,留待胡家后人,不稀奇啊。 张修闻瞅瞅那两个老者,福伯和贵伯演技这么好,以后让你们唱大戏!他咬牙道:“如此宝物,张家只怕也镇压不住。” 没有好办法,我打死也不应,否则回家就被老头打死。 胡雪亭用力点头,方法当然有:“始皇帝陛下的无字天书,张将军要是镇压不住,唯有交给当今天子了。”送到太庙啊,皇宫啊,就不信还有人敢去打主意。 张修闻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天子?天子!你丫玩得太大,会玩死自己的!老子绝对不玩! 张修闻立马打开盒子,一拍两散。 胡雪亭怒目,你丫的敢反抗,找死!扯住张修闻:“张家少爷,你福源不够,万万不能打开,否则立马肚子疼!” 张修闻流泪弯腰:“能把你的拳头,从我的肚子上拿开吗?” 胡雪亭冷冷警告,知道错了?嗖的收回拳头。 “噗通!”张修闻用力把木盒子砸在了地上,丑陋简易到人神共愤的木盒子应声而开,一张白纸在风中呼啦啦的卷动。 “啊呀,不小心掉了。”张修闻一脸的惊讶。 “你丫的!”胡雪亭怒目,扑上去暴打。 张修闻抱头蹲防,撒泼打滚。 石介摇头,抢上几步,想去分开两人。 “你想要抢姐姐的宝贝吗?”后面,胡雪岚大叫。 石介莫名其妙的回头,啊? “抢无字天书!”也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一群食客和店小二嗖的就冲了上去。 “我的!无字天书是我的!”有人大骂,一边努力推开其他人。 “胡说,我才是有缘人!”有人怒吼,一脚踢开前面的人。 一道人影猛然蹿了出去,抓住了白纸的一角,另一个人几乎同时抓住了另一角。 “还不放手!身为天下第一味的店小二,你竟然抢东家的宝物!你个背主之贼!”一个大胖子奋力的和店小二厮打。 “我要是得到了无字天书,发了大财,当毛个店小二?始皇帝的宝物,有缘者得知,你怎么知道我没缘?”店小二毫不退让,奋斗一次,幸福终生。 薄薄的纸片不负众望的撕成了两截。 “没字啊?”店小二死命的看着手里的半张纸,空白一片,一个字都没有。“难道是假的?” 其余人一拥而上,凑过脖子一瞅,果然毛字都没有。 有人心里就嘀咕了,天下第一味的东家能够请了卖狗的逼客人进店用餐,就不能搞个假的无字天书,糊弄所有人?这个忽然蹦出来的店小二太可疑了,怎么看怎么像是个托。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我是有缘人!”抢到另一半的那个大胖子看着手里的半张白纸,忽然大声的狂笑。 “真有字?”一群人惊讶了。 那个大胖子脸色一变,死死的将白纸捂在怀里,转身就跑。 那个店小二醒悟了,无字天书是真的,只是他看不见而已!他看不见,他没有缘分,可是,可以给他爹娘兄弟姐妹儿子女儿看啊,再不济,就像胡雪亭一样,留给子孙后代当传家宝也好啊。 店小二同样拔腿就跑。 “那是我的!还我!否则我就报官!”胡雪亭怒吼。 “追上去!”更多的人拔腿就追。 “抢过来!”有人眼睛都红了。 顷刻之间,天下第一味酒楼之内,原本乌压压一片的人群,忽然就没了踪影,只剩下寥寥几人。 “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胡雪亭站了起来,眼神痴呆,走起路来晃晃荡荡的。 “姐姐!”胡雪岚大叫。 张雨宁抱住胡雪岚,把头埋在怀里,泪水横流:“黄粱美梦,总有醒来的时候。” 胡雪亭惨笑:“黄粱美梦,嘿嘿嘿,是啊,该醒了。”悠悠的走进了厢房,合上了门。 “噗通!”门内传出了椅子倒翻的声音。 “啊呀,快救人!”石介急急忙忙的冲进了房间,张雨宁和张修闻也跟着冲了进去,房间内各种声音闹哄哄的,过了半晌,终于传出了胡雪亭的哭声,“祖传的无字天书啊,为什么就断送在了我的手里!” “唉,这是命啊。”白胡子老头长叹。 少数几个留在原地没动的客人也是长叹,一饮一啄,都是前生注定的。 “走吧,今日个是没菜吃了。”几个食客摇头,悠悠的走出了酒楼。 厢房内,胡雪亭翘着腿,吸溜着面条。 “你还有心情吃面!”张修闻压低声音怒喝,他当然知道无字天书是假的,所以,那个大胖子肯定是胡雪亭的托,一切都是一场戏,可是,他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 胡雪亭老实的很:“花了太多力气,饿了。” “少爷,你刚才演得真好。”福伯夸赞着,那神情,那眼神,那动作,那语气,把一个不愿意接手烫手山芋的官家少爷的内心,表现的淋漓尽致,尤其是抓住机会,毫不犹豫的砸了盒子的那一刹,眼神中的痛快淋漓,一拍两散,狡诈狠辣,尽数在短短的一弹指之间,喷薄而出。 -- 第76页 “真是厉害啊。”贵伯也夸奖着,想不到张修闻有如此好演技。 张修闻冷冷的看两个张家老仆,毛个好演技!全部是本色表演,真情流露好不好! “你们配合的不错,时机刚刚好。”张修闻淡淡的道,马德!他知道哪里出问题了,人家都知道是演戏,就他不知道! 福伯笑:“都是胡家小姐安排的好,我练了好久的。” 贵伯也笑:“这么顺利,真是好啊。” 张修闻淡淡的转身,看胡雪亭,白痴也知道了,其他人全部都是有剧本的,经过反复排练的,就是他没有。 “我也演得好。”胡雪岚高高的举手。 一片夸赞声。 张修闻微笑着盯着张雨宁:“老子和你是亲兄妹,你丫的有台词有剧本,竟然不告诉我?” 张雨宁大惊:“啊?你没有剧本?难道你刚才的不是表演,是真心想要甩锅?” 张修闻愣了半晌,笑得更灿烂了:“我当然有剧本,我当然是表演!” “太胡闹了!”张修闻恶狠狠地看胡雪亭,你丫的秦朝传下来的无字天书,竟然敢用白纸!秦朝没纸!你该用竹简! 胡雪亭认真问:“你知道没用,他们不知道。”信不信你真的搞个秦朝的竹简,别人也以为是烧火棍? “搞得这么复杂,你究竟想干什么?”张修闻真心不理解。 “关门啊!”胡雪亭严肃的道。 谁忒么的想做厨师啊!古代厨师是体力活! 洗菜,切菜,煮菜,翻锅,装盆,洗锅,上菜,洗碗,这一整套的流程,在21世纪早已分出好几个工种,专人负责,可在这大随朝,竟然都是大厨的活! 这些工作,胡雪亭可以学21世纪,绝大部分扔给小工做,但是,那该死的几十斤重的大锅,就坑死了胡雪亭! 每天要赶在有限的饭点时间里,一口气做出几十道乃至几百道菜,看看那大锅子,在看看胡雪亭细细的胳膊,就知道差距巨大的让人心颤。 “这个我倒是可以接受,就当做锻炼身体了,但是,我明明有简单的办法可以发财,为毛要挑脏活累活呢?”胡雪亭道。 她惊恐的看着众人:“你们不会以为我又是拳打幼儿园,又是满洛阳撒广告,就是为了开个饭店吧?我可没想做个中华小当家。” 难道不是? “开饭店,只是我伟大的计划的一个极小的部分。” …… 好些人聚集在天下第一味酒楼前,看着放在地上的招牌,紧闭的大门,以及大门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关门歇业”的白纸,很是惋惜。 “唉,虽然价格是真的贵,但是,味道真的非常好。”有人叹息。 “可惜了。”有人无奈,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 “胡家也是倒霉啊,传了千年的秘籍啊,就这么被抢了。”这个消息早已传遍了洛阳城,人人都知道。 “我早早就知道,这家店要关门的。”有人幸灾乐祸。 更多的人走了老远的路,只是过来看一眼开张不到一个月,就关门大吉的“天下第一味”。 “昨天,有人见到天下第一味的胡老板了。”有人说着,“就像丢了魂似的,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是啊,我也见到了,要不是有个小女孩牵着,差点就撞到了墙上。”有人也道。 “可怜。”一群人嘀咕着,大名鼎鼎的胡老板,竟然落到了这个地步。 “秦始皇传下来的东西,不是普通人受的住的。”有人很是感慨,所谓虚不受补,福气也是一样,太大了,普通人也受不住。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有人长吟。 围墙内,胡雪亭悠悠的指点江山。 “这就是吸引眼球,制造话题,改变舆论!”她张开双手,怀抱天下。“这个世界是很奇妙,嫉妒和同情,爱和恨,是随时可以转换的。” 一群人没一个懂。 “你们不需要懂,你们只要记住,我们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胡雪亭大笑。 第22章 谈笑有鸿儒 周卫凡走出学堂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胡雪亭。 他脸上放学的笑容立刻没了,颤抖着想要转身逃回学堂。 “那个谁谁谁!敢逃的话,我打断你的腿!” 周卫凡急忙挤出笑容:“我只是有东西忘记在学堂里了。” “过来!”胡雪亭道。 周卫凡站着没动,认真的问道:“难道,有人找你教训我?” 作为□□,谁给钱就是老板,他能找胡雪亭揍高裴淳,其他人也能找胡雪亭揍他。 “不是。”胡雪亭道。 周卫凡立刻不怕了,笑容也真诚了:“是想揍谁?不认识人?我来指点!” “最近没生意。”胡雪亭叹气。 周卫凡努力板起脸,洛阳所有的官家子弟,都受到了父母最严厉的警告,敢雇打手教训同学,立马打断了腿。 胡雪亭掏出了一封信:“把这个给你爹。” 周卫凡看看信封,只觉一股危机感从脚底板往脑袋上狂飙。 “是什么信?”他颤声问道。 “找你爹谈点生意。”胡雪亭道。 周卫凡死死的盯胡雪亭,你不是只打小学生吗?什么时候连朝廷命官都打了? “你从打手,升级到了杀手?”周卫凡两条腿开始剧烈的颤抖。 -- 第77页 “闭嘴,和你没关系。”胡雪亭态度恶劣。 周卫凡很机灵,信而已,不妨答应下来,等胡雪亭走了,转身就把信扔了。 胡雪亭揪住周卫凡的衣领,扯到眼前,四目相对:“你要是敢扔掉,我就打断你两条腿。” 周卫凡人生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女孩子,没有感到吐气如兰,只感受到杀气淋漓,浑身汗水直冒,背后一片冰凉。 “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交给我爹?”鬼使神差,周卫凡竟然问了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后悔的头发都白了。 “你爹要是看了信,一定会来找我,要是没来找我,就是你没有把信交给他。”胡雪亭杀气更重了。 “不要偷看哦,否则,你爹就会杀了你。”胡雪亭斜着头,阴冷的笑。 周卫凡更怕了,还有退路吗? “唉,没能发展更多的客户,真是后悔啊。”胡雪亭打量远远地站在周围,又是兴奋,又是紧张的看着这里的学堂学子们,遗憾极了。 “作为最顶尖的业务员,要勇于陌生人拜访!”胡雪亭给自己打气。 “你!过来!不过来就揍你丫的!”她指着围观学生中的一个。 那个人颤抖着走过来。 “这封信是给你爹的,要是你敢偷看,你爹会杀了你,要是你没有交给你爹,我就杀了你!听见了没有!” 陌生人拜访成功,顺利成为下线。 周卫凡一脚高一脚低的回答了家,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向老爹老实交代了一切。 “把信拿过来。”周父道。 周父看了信,合上,沉思了半天,意味深长的看周卫凡:“你幸好没看。” 周卫凡后背又冰凉一片。 …… 另一个学堂门口。 张修闻走出学堂的时候,被几个人嘲笑。 “喂,又倒数第一啊。”有人道。 张修闻缩脑袋,这十几天都在胡雪亭那里闹腾,功课完全没看,自然倒数。 “倒数第一的是小狗,过来,装狗叫。” 张修闻面红耳赤,加快了脚步。 “小狗,过来啊,跑什么啊。”那些人继续叫。 “那个谁谁谁?被他们欺负了?”忽然有熟悉的声音从一边传了过来。 “胡雪亭!”张修闻一怔。 “跟上!”胡雪亭勾手指。 “PIU!”几个嘲笑张修闻的人跪了。 “过来,打他们啊!”胡雪亭招呼张修闻,打架不会,鞭尸还不会? 一大群学生跑了过来。 “有人打了钱豹他们!” “打她!敢在我们学堂门口嚣张,打她!” 一群孩子挽袖子,个个嗓门老大,在学堂门口为了学堂的荣誉,一群人打一个,太热血了。 “不好,我认识,是张家的私生女!”有人忽然道。 “就是做打手的那个!”又是一人认出了胡雪亭。 “我听说,她是练家子!”有人颤抖了。 “她杀过很多人!”长街喋血的消息,在官员内部,从来不是秘密。 一群孩子死死的盯着胡雪亭,以及她的手。谣传中,就是这双手普普通通的手,嗖的从衣袖中滑出了匕首,杀了几百人! 和胡雪亭开打,胡雪亭会不会从衣袖中滑出匕首,杀了他们? 一群孩子脚都软了,打一个普通人是一回事,面对一个连环杀手,又是另一回事。 “PIU!”站在前头的几个孩子跪了。 “刚才谁说要打我来着?”胡雪亭狞笑。 一群孩子泪崩,要死了,要死了! “过来,等会冲过去打他们!敢跑我就先打你!”胡雪亭揪着张修闻的衣领,本来是来陌生人拜访,发展业务的,没想到遇到了张修闻这么软弱,必须好好教导。 学堂门口,两群小P孩对峙,一群只有两个人,一群起码有十几个,人多的这一群已经准备交党费,关键时刻,老师到了。 “谁敢打架!”学堂老先生怒吼。 张修闻瞅瞅身边,胡雪亭不见了! …… “听说,胡雪亭又开始做打手了?” 张夫人端坐着,一手拿着茶碗,一边悠悠的问着。 张修闻和张雨宁老老实实的站着,努力低头装悔过。 张夫人冷冷的看他们,两个熊孩子,这几天在胡雪亭家玩得太开心,把人家好好的酒楼玩的关门大吉,又走上了做打手的堕落道路,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熊孩子兄妹想要解释,其实关门是胡雪亭的预定计划,和他们两个没什么关系。 可惜,张夫人不接受任何解释:“既然参与了,就难逃其咎!” “仪同,要不,我们帮她一把。”张夫人对张须驼道。“她关了酒楼,无非是怕有人看中了她的钱财,想要为难她,只要仪同出手,这只是一件小事。” 张须驼有些惊讶的看张夫人:“我还以为,你不太喜欢她。”胡雪亭当天在张家口口声声不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实在太不主流,太没良心了,张须驼认为绝对没有几个正常的成年人能够接受。 张夫人笑了:“原来我不是正常人啊。”目光从张雨宁和张修闻脸上掠过,两人急忙露出坚决反对的神色,我娘怎么可能不是正常人呢,谁敢这么说,我就打死谁。 张夫人平平静静的喝着茶水,慢悠悠的放下,又扯直了有些皱纹的衣袖,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啊,这句话我从小听到大,。还有那些感人的故事,比如几年前路过,喝了某家人一口水,几年后当了大官发了大财回来,送给这家人金银绸缎无数什么的,或者看见某一盆花要枯死了,浇了一杯水,然后晚上就有美女投怀送抱,自荐枕席的……” -- 第78页 张修闻急忙看脚底,不会是他房间里的书,被张夫人找到了吧? “……真是感动啊,我每次都在想,我要是被人救了,也要这么报答人家,我要是遇到了别人落难,也要努力的帮助人家,然后几年之后,我就会因为给了别人一个饼,得到几万两银子了。”张夫人笑着。 张须驼也笑:“我也这么想过啊。”被幻想当中,无私救人时的伟大而感动,被幻想当中,不劳而获得到巨额财产的好运而兴奋。人皆有之,谈不上什么对或者错。 “可是啊,我这半辈子,帮助过很多人,就没有得到一次的回报。有些人得了我的帮助多了,连谢谢都没有了,好像我就合该帮他似的。”张夫人说着。 “啊?还有这样的人?”张修闻怒了,谁这么无耻? 张夫人笑眯眯的看着张修闻,不说话。 张须驼盯着张修闻许久,直看得张修闻胆战心惊,缩起了脑袋。 “唉,”张须驼长叹,认真的看张夫人,“到了今天才发觉,其实我不该打修闻的,我有一个非常善良的儿子。” 张夫人继续微笑,张修闻莫名其妙。 “胡雪亭口口声声,吃了我家一个饼,顶多还我家一百个饼,绝不会为我家流血送命,我其实是很满意的。”张夫人不理睬张修闻的迷惘,继续道,“胡雪亭没有拿以后做牛做马来糊弄我,也没有嘴巴上应着为我家效死,心里想着就这点东西也值得我一条命,从此恨上了我家,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虽然我觉得她年轻,太幼稚,太不懂做人,以后日子肯定难过,但这份思量,我很喜欢。” “今日胡雪亭有难,我家要是帮了她,她嘴上不说,以后肯定也会帮我家。我施恩图报,自然是希望能帮她的。”张夫人道。 厅中几人一齐点头,这点不用怀疑。 “是啊,胡雪亭的事情,对她来说很难办,对我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张须驼大笑,胡雪亭的事情,他已经看得清楚。胡雪亭不过是在饭店开张的时候,生怕没人去,牛皮乱吹,声势闹得大了些,结果生意好的出奇,影响太大,超出了她的想象,生怕有地痞流氓打她家的注意,然后就知道怕了。 “叫福伯去和胡雪亭说一下,酒楼不开没关系,住到张家来,张某自然会照顾她。要是还想开酒楼,也不要紧,张某和府衙说一声,自然会有人帮着照看。”张须驼大笑。 “什么?仪同,你不亲自去吗?”秦穷大惊失色。 张须驼斜眼看他,把一个需要帮助的小一辈捣蛋鬼接回家,还要亲自出马?找福伯出马就足够了,张某这绝对不是摆架子,绝不会坐在大堂正中,等着胡雪亭感恩的三跪九叩的。 秦穷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仪同,胡雪亭对我们来说,重要无比!” 张须驼懂了,把胡雪亭带回家,好好养育,把忠心度培养到100,以后说不定就能成为张家的家臣,不论做女间谍,还是做女杀手,都是一把好手,就是被人抓了,也立刻咬舌自尽,绝对不会找出幕后指使。 “你以为她会忠心耿耿吗?”张须驼有些怀疑,忠心度拉到100,那是技术活,人类历史上就没几个人能办得到,吃人一个饼,只肯还100个饼的胡雪亭,就差脑后生反骨了,想保持友好度很容易,想提高忠心度到100,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秦穷的眼神更忧郁了:“仪同,你想到哪里去了!”这年头,女间谍,女杀手有个P用!瞧瞧历史书,除了貂蝉,还有几个女间谍有作用的? “啊,我知道了。”张须驼微笑着看秦穷,“胡雪亭已经十四岁了,再过两年,就能嫁人了。” 当兵三年,母猪胜貂蝉。这秦穷是不是看上胡雪亭了?那很好嘛。要是能培养出感情,也是一段佳话。 当然,往更深一点想,要是把胡雪亭嫁给户部尚书的儿子,或者八王爷的孙子什么的,联姻的效果简直杠杠的。 “张某再是不济,也绝不会利用女子的未来,去搏自家的前程。”张须驼斩钉截铁。 “银子啊银子!”秦穷的眼神更幽怨了。 张须驼大惊失色,难道要我把胡雪亭卖了? 秦穷绝望了,张须驼根本不在频率上,他决定直说:“胡雪亭是个会赚钱的!” 会赚钱? 张须驼哈哈大笑:“小孩子家开了个小饭店,为了几个铜板的事情,竟然就怕了,做不得大事,何来会赚钱的评价?叔宝太高看她了。就胡雪亭的才能,放在家里头做个娘子,经营铺子倒是很好的。” “几个铜板的小事?”秦穷冷冷的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善。 张须驼愕然转头,看到秦穷咬牙切齿,满脸通红的盯着他,拳头还握得紧紧的。 程夭金和刘二马四在秦穷的身后,死死的抱住了他。 张须驼一怔:“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秦穷怒吼,“仪同,你竟然这么看轻了胡雪亭!我都想跪下来求她了!” “仪同,我们都要饿死了,你竟然对金矿视而不见?”程夭金也道,张须驼兵法厉害,这经济头脑,就是一坨狗屎。 马四长叹:“你们才知道?” 张须驼这回是真的吓住了,发生了毛事? 不知道柴米贵,不管后勤的大随朝仪同张须驼,从来没有认真的计算过天下第一味的收入。 -- 第79页 在他的心中,一家酒楼饭店,也就是几十文几百文铜钱的事情。 在3文钱一只大肥鸡的洛阳,一斤骚气严重,没什么人吃的猪肉,要多少钱?撑死就两文钱。 胡雪亭只会做猪肉和蔬菜,没有其他珍贵和昂贵的菜肴,也没有好酒,又能赚多少钱? 就算按照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一碗红烧肉足足一斤重计算,2文钱的猪肉原材料,一碗做好的红烧肉,菜价也不过是6文到10文。区区10文钱的小生意,扣除了各种材料成本,人力成本,房租成本,赚的都是辛苦钱,何足挂齿? “这个……不是这样的……”张雨宁小心的道。 “哦,你知道?”张须驼也不奇怪,张雨宁和张修闻这几日都待在胡雪亭家里胡闹,自然该知道一些详情。 天下第一味酒楼的菜价很贵很贵,一开始就是大随朝国都洛阳顶级酒楼的2倍,等到第一批客人感叹天下第一味实至名归之后,胡雪亭立马又涨了3倍。也就是说,洛阳最大的酒楼楼外楼卖1文钱的菜,天下第一味要卖6文钱。 楼外楼的菜价又是多少呢? 穷鬼张须驼只知道路边的小酒楼的菜价,是原材料的3到5倍,却不知道,楼外楼的菜价是普通小酒楼的3倍以上。 按照一碗一斤重的红烧肉2文钱的材料成本计算,普通酒楼至少卖6文钱,楼外楼就要卖18文钱,天下第一味就要卖108文钱。 “什么!”张须驼震惊了,一碗红烧肉108文钱!成本才2文钱啊!都快顶得上小半只猪了。 张雨宁继续算账。天下第一味有15桌,都是小桌子,顶多坐4个人,也就2个人一桌的居多。 “那也吃不了几个菜。”张须驼已经开始明白生意人的详细计算方式了,必须细化计算,两个人一桌吃饭聊天,也就5个菜左右而已,况且胡雪亭只会做猪肉和蔬菜,想多点几个菜都不成,总不能红烧肉来2碗吧? “不是,一般都有10个菜。”张雨宁道。能够到贵的吓人的天下第一味吃饭,怎么可能只点5个菜?不是请了重要的生意伙伴,就是宴请达官贵人,怎么都要丰盛一些,摆满桌面的,10个菜那是起步。天下第一味炒菜出名,请吃蔬菜,也不丢人。 蔬菜自然比猪肉便宜,七八个菜加在一起,也就和一碗猪肉相当,计算一桌菜的总价,正好2碗猪肉价格,216文。 天下第一味15张桌子,一餐饭就是3240文,等着有空座的客人大约也有差不多的数量,胡雪亭一个饭点,基本有6480文落账,一天两餐,就有12960文钱的收入。 房租是自家院子,人工按照洛阳的标准,是每人每天15文钱,猪肉价格只有2文钱一斤,诸多费用再怎么合计,绝对不会超过460文钱。 胡雪亭每天净利润12500文钱。 “一天就有12两5钱银子!”张须驼倒抽一口凉气,嗖的就站了起来。 “怪不得胡雪亭要关门。”他理解了,换成他,也是怕了。 身为朝廷命官,张须驼的月收入是多少两银子?把那花里花俏的大米换算成银子,怎么看,都没有达到20两银子。【注1】 胡雪亭一个月的收入,就要顶一个朝廷将领的一年半甚至两年的收入? 胡雪亭要是不立马关门,果然是人头落地啊。 “仪同!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需要胡雪亭啊!”秦穷大哭。 张修闻莫名其妙,胡雪亭会赚钱,胡雪亭关门大吉,你丫哭个毛啊!哎呀!为毛程夭金也哭了,刘二马四也哭了,哇!老爹也哭了! 必须哭啊! 看看秦穷程夭金刘二马四,乃至张修闻张雨宁张夫人张须驼,哪一个不是只有一件体面衣裳,只在有客人的时候穿,平常待在家里,根本舍不得穿,只穿一身穿了十几年了,补丁打补丁的烂衣服。 大名鼎鼎的张仪同张须驼,竟然家里只能吃便宜的穷人才吃的猪肉,官二代张修闻竟然堕落到要励志有钱,然后天天吃羊肉,秦穷程夭金等人更是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羊肉了,这正常吗? 张须驼秦穷等人作为朝廷命官,要是还过得如此艰难,平民百姓还怎么活? 这富裕的大随,热闹的街头,难道都是假的? 原因只在于遗孤院。 只需要瞧堂堂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遗孤院,竟然连普通的村落都不如,绝大部分都是茅草屋,还一点田地都没有,也没有养殖业纺织业,就知道遗孤院的经济状况是多么的糟糕。 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遗孤院,其实完全是靠各老兄弟在自掏腰包补贴。 张须驼等人的官俸的绝大部分,都成为了遗孤院的众人的柴米油盐。 杨恕杨司徒一手创立的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遗孤院,竟然没有足够的衙署拨款?或者,竟然有经手人中饱私囊,吞了遗孤院的银子? 要是有,就好了。张须驼立马就拿刀斩了那个敢向遗孤院伸手的王八蛋。 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按照规定,是拨足了款项的,哪怕在道德压力之下,接受了越来越多的明明不是“遗孤”的伤残老兵,或者战死将士的爹娘兄弟,造成了巨大的负担,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照样按照人头,拨足了款项,保证这些将士的家人衣食不愁,绝不会流血又流泪。 只是,除了温柔乡是英雄冢,不花钱的午餐,一样是挣脱不出的坟墓。 -- 第80页 一群遗孤院的人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向下看齐”和“向下平等”。 “仪同,我家孩子还小,我不想让他重复我不识字的人生,我想让他念书。”张三苦苦向张须驼哀求。 为了孩子读书的正当要求,能拒绝吗?张须驼自然得答应。这孩子念书的束脩,显然得张须驼自己掏。 “仪同,我家的孩子也要念书!凭什么张三家的孩子能念书,我家的孩子就不能?”李四怒喝。 OK!李四家的,王五家的,贾六家的,以及遗孤院的所有孩子,都能够到学堂念书。 仅仅这一项正常的,平等的,合理的,有前途的,为了未来的开销,就耗尽了张须驼的个人俸禄。 “狗蛋,听说,你要让你家二狗去镇上打短工?”有人问道。 狗蛋点头,二狗十六岁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十六岁的孩子别说打短工了,其他人家的孩子,早早的挣钱干活,养家独立了。 “唉,你怎么这么笨呢。”那人手指头差点指到了狗蛋的鼻子上。“看看老牛家,他家的孩子,都十七了!还不是在家待着,你知道为啥?” 狗蛋是真心不知道,十七啊,都能结婚生娃了,怎么还在家里吃闲饭? “因为出去打工了,姓张的就不给饭吃,不给衣服穿,不给钱了!”那人说道,遗孤院的规矩,过了十六岁,有了工作,有了收入,遗孤院就不在负担他的生活。 “什么?”狗蛋气愤了,立马不让二狗出门打工了。“别人家都能吃白饭,凭毛我家要自己赚钱?太没天理了!” 遗孤院的孩子,从此是不打工的。 但是,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却是不会为了这些人给生活费的。 还有其他过年过节费,婚丧嫁娶费,出门探亲费,房屋修缮费等等各种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不理睬的费用,最后都落到了张仪同和各个老兄弟的身上。 拒绝?教训?赶走?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胡雪亭到了遗孤院,只是瞄了一眼,就发觉这些人已经彻底不能用了。 以为白吃就是占便宜,不占便宜就是吃亏,吃亏就是委屈,委屈就是天大的事情的人,是没有道理可以讲的,任何伤害他们集体利益的事情,他们会用最坚决的最激烈的方式反抗。 好好的教育他们,反复的说清楚道理,是不是就能感化他们,拯救他们,最后改过自新? 见识过21世纪委内瑞拉伟大的人民群众的胡雪亭,绝不会对百姓的觉醒,报以任何希望。【注2】 “要么只有杀了,要么只有继续留着,看张仪同等人的手段,怎么可能下手杀人。”胡雪亭轻易就判断出了遗孤院,乃至张仪同等人的现况,毫不犹豫的抽身走人。 就这么一个被胡雪亭自私并自以为是的鄙视到死,认为无可挽救的遗孤院,毫不犹豫的吞噬了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内所有有良心的将士的俸禄,导致了朝廷官员张须驼张仪同家里羊肉都吃不起,新衣服都买不起。 张修闻愣了半晌,终于搞明白他从小习以为常的艰苦,竟然是善良导致的结果。 “好心,不是会有好报吗?”张修闻喃喃的问,四书五经上这么写的啊。 “你其实应该种田去的。”张须驼道,其他职业,都要与人打交道,实在是不适合你。 “总之,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绝对不能对胡雪亭的遭遇坐视不理!仪同必须用最真诚的态度,把胡雪亭请回来。”秦穷认真的建议,胡雪亭怕钱多了扎手,不敢继续开酒楼了,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不怕啊。张须驼应该和胡雪亭坦诚合作,张须驼出人,保镖,跑堂,勤杂工,外卖,全部没有问题。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有的是人,直接派一队人驻扎都没有问题,甚至可以从遗孤院当中挑一些还没有堕落的人,安排到天下第一味打工,自食其力;胡雪亭出技术,出场地,出招牌,出点子。天下第一味赚了钱,双方协商分账。 胡雪亭吃亏了? 太小看秦穷的商业头脑了!只要胡雪亭点头,秦穷立马在洛阳开第二分店,第三分店,第一百分店,彻底挤跨其余酒楼!保证胡雪亭不但没有损失,反而越赚越多。 强强合作,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 张须驼心中火热,难道,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从此要翻身了? “张仪同,司徒传你有事。”有司徒府的人进了张府。 “司徒找我?”张须驼大惊,“难道圣上出了大事?” 来人诡异的看张须驼:“圣上没出大事,你要出大事了!” 啊? 来人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张须驼。“整个洛阳,起码有200个各部官员收到了这封信。” 张须驼一瞅,立马看出是胡雪亭的字迹。为毛?胡雪亭的字歪歪扭扭,经常缺少比划,全洛阳找不出第二个。 信笺中,只有几句话。 “闻君有白玉美人,妙手雕成,极尽妍态……” 咳咳,错了,错了,不是这句。 信笺中,写着几句话。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毛意思? 张须驼完全不懂。 第23章 没想找死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 第81页 杨恕大笑:“这孩子还真敢想。” 周围的人配合着点头,是啊,是啊,太敢想了。然后,紧张的看着杨恕。 杨恕摇头:“不用担心老夫,老夫没事。”他一脚踢翻了案几,发出巨大的声响。 “老夫没事,老夫怎么会有事?不就是失去了圣上的消息吗?不就是路途遥远吗?老夫怎么会有事!”杨恕咆哮。 厅内安静无比。 皇帝杨広不顾劝阻,御驾亲征高丽,很勇敢,鼓舞军心? 狗屎! 全是套话空话假话! 杨広带的都是什么兵?十二卫!十二卫是什么?关中子弟兵!从关中跑到冰天雪地的辽东,气候不服好不好!说不定还没开始打,就有一半病趴下了! 路途遥远,气候恶劣,深入不毛,水土不服,随便哪个带兵打仗的一瞅,都知道劳师远征偏僻之地,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风险度这么高的军事行动,怎么能让一国之君出马呢?刷功勋值,镀金,那是没当皇帝的太子皇子干的事情,你丫一个皇帝,有了战功,难道还能篡自己的皇位不成?想要当大将军过过瘾,就是派几万人陪你在洛阳玩过家家都成啊!左右不会死人,不会皇帝被人砍了。 这个该死的杨広不听劝! 杨恕气得发抖,远征不毛,天时地利人和俱无,稍有不慎,大军死伤惨重,大随的根基说不定就不稳了。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太平天下,丰衣足食,难道要因此重归战乱? 杨恕夜不能寐,想到大军倾覆,杨広被人斩下脑袋,挑在旗杆上,杨恕就心慌得厉害。 现在,杨広大军的消息,竟然断了! 数十万大军的消息,就像是放到山里的兔子,嗖的就没了? 开什么玩笑! 杨恕震怒无比。 尽管杨恕其实知道,没有消息,并不代表大军遭遇了意外。穷山恶水,没有驿站,消息传送不便,说不定送信的骑兵的马儿瘸了,只能一步一步的从深山老林往外走,或则干脆迷了路。 但紧绷的神经,受不得一丝的惊扰。 杨恕深深的呼吸,终于渐渐的恢复了平静。 “老夫失态了。”他缓缓的道。 众人终于放下了提着的心,勉强挤出笑容:“司徒太过劳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 杨轩感挥手,仆役匆忙的打扫着厅内的狼藉,片刻后,厅内就恢复了正常。 “父亲,不如放松一下,静待消息。”杨轩感劝着,在洛阳操心杨広远征高丽的事情,本来就属于无用功,难道杨広败了,死了,杨恕还能去救不成?静静的等消息,才是最好的选择。 杨恕笑了笑:“是啊,太远了,就算有了意外,等老夫知道,黄花菜都凉了。”只是这笑声中,凄凉和忧郁,一点都没有减少。 众人陪着,努力尴尬的笑。 杨恕看着紧张的张须驼,笑:“还是说说胡雪亭那丫头的事情吧,最近也只有这个胡雪亭,能让老夫笑上片刻了。” 张须驼松了口气,急忙道:“这丫头只会胡闹,幸好也闹不出大事,也只能让司徒看着开心一下了。” 杨恕惊讶的看着张须驼,道:“你真没看出来?” 张须驼愕然,环顾周围,大多数文臣都看着他诡异的笑,大多数武将都和他一样,一脸的茫然。 “你啊,还没有习惯文臣的思维习惯啊。”杨恕慢慢的坐下。 胡雪亭文绉绉的几句话,很难懂吗?言词简单的很,几乎是识字的人都能看懂。可要猜出胡雪亭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却和文化水平毫无关系。 文官懂,武将不懂,不是因为武将比文官蠢,或者文学素质差,而是因为武将没有需求,自然就无法看出这文字中的道道。 “治理国家,不能仅仅靠打仗的。你要快点适应治理国家的思维,这大随的天下……”杨恕苦笑,“喝酒,喝酒。” 杨轩感急忙招了人,酒菜丝竹不断地送上,严肃的议事厅立刻成了盛大的宴会。 厅内众人再也不谈公事,只是找些开心的风花雪月之事,有人更挑了胡雪亭的事情,一件一件的细细的说,厅内笑声不断。 张须驼瞅了空子,揪住一个文官,低声道:“胡雪亭究竟要做什么?” 那文官叹气,这么浅显的东西,张须驼竟然没看出来?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张信纸,果然也是《谈笑有鸿儒》。他指着字句,认真的问张须驼:“你看着句中描述的环境,可好?” 当然好。张须驼再怎么不关心朝政,也有实打实的文字功底,当然看得出这几句话中,描述的是一个典雅,无人干扰的美好环境。 若是从字句的语境看,多半是一个性格高雅之士,对自家环境的描述,后面的句子,肯定是对这个环境的推崇,然后表达自己的意向什么的。 这是标准作文套路,文字虽好,但没什么新意的。 “唉,”文官长叹,“要是我说,这就是天下第一味,你又会怎么想呢?” 怎么想?早知道啊,完全没想法。 文官以手扣额,只觉文官和武将的差距真是太巨大了,决定抛弃一切婉转和引导的词句,直接开门见山。 “胡雪亭想要给洛阳百官,建立一个私密的会所。” 张须驼大惊失色。 杨恕注意到了这里,笑问道:“阿果终于明白了?” -- 第82页 那文官鄙夷:“他还在梦中。” 杨恕笑:“阿果就是忠厚啊,若是你在朝政之中,有在沙场上的三成,我就不用担心你了。” 张须驼顾不得众人的调侃,问道:“可是,有可能成功吗?” “有。”杨恕道。 …… 户部。 某个官员手里拿着一份公文,皱着眉头,其实心里完全没有想着公文上的事情,胡雪亭想把天下第一楼改造成会所,那是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的。 “老赵,你去不去?”他沉吟了半天,悄悄问邻座的同僚。 老赵知道他问什么,微微点头,又微微摇头。 那官员又装模作样的拿着公文皱眉,是啊,大家都还在犹豫。 过了一会,户部众人忙忙碌碌,厅堂内只剩下几个相熟的人。 “老赵,天下第一楼,真的能成事?”那官员问道。 老赵看看左右都是熟人,道:“我且问你,你可想要一个私密的地方与人交谈?” 那官员点头,那是自然,倒不是需要个私密的地方谈贪(污)腐败。 上个月,工部有个倒霉蛋在酒楼和大舅子吃饭,喝酒喝嗨了,大骂顶头上司,下场可知;半年前,礼部有个家伙与人在酒楼吟诗作画,兴致来了,竟然写了一句淫诗,天地良心,真的是隐晦到不深想,就不知道是淫诗的晦涩诗句,结果被人举报了;一年前,吏部的某个人,被人检举收了银子提拔官员,证据是这个吏部官员在某酒楼和那个被提拔的人一起吃过饭;某御史台的官员发酒疯,放声长歌,脱衣跳舞…… 这些还是或清白难辨的,或自己作死的,有一些倒霉蛋,就真的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了。 比如工部的人聊天中抱怨某个工程石料运输不便;吏部的人取笑今年的考评,没几个好的;礼部的人谈论某个番邦来朝贡的次数频繁到不正常;刑部的人觉得某条律法难以操作。 这些工作上的简单交流,被其他人听见了,故意利用了消息,以之谋利,或刻意夸张渲染事实,或作为攻讦他人的证据,最后都造成了轩然大波。 这些酒楼就没有格挡吗? 自然是有的,雅座,隔间,布帘,各种方式都有,可是,毛用都没有,随便有个人趴在隔间的薄薄的木板上,保证听得清清楚楚。 就不能去家里聊天? 唉,你丫以为洛阳的百官都是单身汉啊,只要把家里的臭袜子扔掉,就能见客人了?上有老,下有小,哪有带了同僚回家聊工作的理由?为了些许工作中的小牢骚,就要老婆孩子忙死忙活一个两个时辰做菜洗碗,谁忒么的吃得消。 洛阳的底层小官员,是真的需要一个可以微微不那么拘束的地方,随便胡说八道。 “若是仅仅如此,我也不会去天下第一楼的。”老赵坦诚道,为了能够说几句疏心话,不会到荒山野岭去郊游吗? “你是宇文阀推荐的,”老赵指着某个官员,“你的背后是李阀,你的背后是独孤阀,你的背后是宋阀,你的背后是杨阀……” “你们有多少机会,到门阀大佬的家里,与众位大佬聊天,谈理想,谈星辰大海?” 自然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别以为有门阀的背景,就能够把高门大阀的家当做了自家的后院,想去就去了。 地位低的,只是门阀的外围人士,也就见过一些门阀的旁支,究竟主家认不认都是问题;地位稍微高一点的,总算见过了门阀之主,还能月月见,天天见?大随天下,门阀横行,朝廷虽开科取士,但时日尚短,朝廷官员中依靠科举当官的,百不存一。其余之人,谁不是门阀推荐的?谁不是门阀中人?庞大的官员基数,阀主哪里有空见所有人,一年被召唤一次,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了。 “我到了户部已经三年了,我都没有搞清楚,户部所有人的背后是谁,又何况其他几部?”老赵无奈的道,谁有事没事,说老子的背后是谁谁谁?知道眼前这几人的背景,完全是因为同在一个衙门,天长日久,喝喝酒,聊聊天,旁敲侧击,仔细观察,才发现的蛛丝马迹。 “我想去认识更多的同僚,至少以后办事方便些。”老赵道,门阀只是给了他当官的机会,却不代表会照顾他一辈子,能在官场混成什么样,只有靠自己。 “天下第一楼,就是这么一个机会。”老赵道。 其余人点头,确实如此。 “但是,这里还有一个疑问。”老赵皱眉,胡雪亭就不怕掉脑袋吗? …… “完全不怕。”胡雪亭斩钉截铁的道。 “因为,我没打算变成一个只允许官员进入的超级会所。” 你丫以为我脑残剧看多了,跟着脑残了?聚众这种行为,历朝历代都是超级犯忌讳的。谁要是敢聚集了数千百姓,在家门口发个棉衣棉被,立马就被衙门以“聚众谋反罪”抓了,府衙毫不犹豫的就砍了你丫全家的脑袋! 穿着最美丽的衣服,开个会所聚集官员,然后利用美食美貌什么的,长袖善舞,在官员当中为自己谋取利益,逐渐上升到干涉朝政,影响朝廷决定,决定朝廷官员升迁,帮英俊的王爷皇子成为皇帝等等什么的,最后被人称为“交际花之王”,“无冕之王”,“大随背后的女王”什么的脑残剧情,想想没关系,谁敢这么做,立马人头落地。 -- 第83页 张须驼又是松了口气,又是惊讶,难道杨恕也有猜错的时候? “杨司徒以为能做的事情,不代表我就会以为能做。”胡雪亭毫不奇怪,双方获得的信息不同,双方的立场不同,得出的结果自然不同。 杨恕能够确定朝廷当中没有捕风捉影的人,或者杨広不是会因为一个会所,就以为有人想造反的人,但胡雪亭不知道,她绝不可能拿自己的脑袋,去赌大随朝廷和杨広的喜恶。 “那么,你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张须驼紧张的问道。 胡雪亭大奇:“不是写的明明白白吗?我要卖房子啊。” 谈笑有鸿儒等等一长窜的词语,难道不是用来描绘小区环境优雅的吗? 张须驼冷笑,信你才有鬼。“我老实告诉你,这洛阳比我官大的车载斗量,你要是闹得太大,我实在没能力给你擦屁股。” 胡雪亭淡然挥手:“放心,绝对不会犯忌讳,更不会犯法。”谋划了这么久,说毛都要试试。 胡宅安静了几天,压根没有一个官员找上门。杨恕以为安全无比的会所,见不到皇帝的小官员们,神奇的处于和胡雪亭一个境界,对会所疑神疑鬼。 胡雪亭敢于聚集朝廷命官,遥控朝廷政事,或许是她自个儿找死,或许背后有杨恕和门阀的支持,小官员们可不想掺和到这里面去。 “是好处,迟一点也无妨,终究是占便宜的;是掉脑袋,早一弹指,都是白痴。”洛阳小官员们谨慎看待新生事物。 几个门阀倒是很有兴致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恕这几年故意倒行逆施,房子拆了盖,盖了拆,两京无一刻,不能见到杨司徒在造房子,我还以为他安稳了,开始考虑后事了。”某个老头坐在池塘边,看着水中的鱼。 “我说,你能换个地方谈吗?”另一个老头怒,第一次站在池塘边,看着水里的鱼说话,逼格高高的,每次见面,都要跑到池塘边看鱼,你丫的不腻,我都腻了! 第一个老头无奈,和这种乡巴佬谈格调,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胡雪亭的背后,一定是杨恕,派个人过去试探,到底杨恕要搞什么鬼。”装逼也要有配合的人,别人看不懂逼格,装逼的人立马成为傻逼。第一个老头没了继续装的心情,干脆的道。 “就这点事情,你至于把我从大老远叫来吗?”第二个老头上上下下的看第一个老头。“高老头,你是不是故意消遣我?” 被叫做高老头的人,转过头,认真的打量了第二个老头半天,问:“消遣你又如何?” 又如何? “我骂死你!”第二个老头毫不犹豫。 冷清的胡宅外,终于来了一个人。 “有人在家吗?”他看看左右,没有人影,小心的叫门。 门很快就开了。 “欢迎你来到洛阳都市度假村。”胡雪亭笑眯眯的。 来客对这个诡异的称呼表示无视,直接道:“在下罗煦东,是为了谈笑有鸿儒而来。” 他看看冷冷清清的院子,温温和和的笑道:“胡老板的生意,看来还没有开张啊,倒正好有些事情想要请教。”微微一摆衣袖,说不出的儒雅倜傥。 罗煦东早就知道这里没人,想好了该问些什么。比如,这会所如何的经营,是会员制,缴若干年费,还是凭着官帽,谁都能进;这费用是每天一结算,还是包月;若是没有见到其他官员,又能提高什么服务;如何保密;以及,这背后的人,是不是杨恕。 这中间问话的过程,甚至每一句话的神情,他都仔细的想过了,绝对自然和真诚,力争把一个想要从会所中获利,又对会所的前程很是担忧的普通下层官员的心态,表现的惟妙惟俏。 “慢!我已经开张好久了啊!”胡雪亭大奇。 罗煦东才大奇呢,开张?他敢确定,这几天绝对没有大批的官员进入这里。 “今天也在营业中?”罗煦东惊讶的看着胡雪亭,忽然有些懂了,嘴角泛起微笑。 “胡老板的意思,只要有鄙人在,就算营业了?那真是要恭喜胡老板了。”罗煦东微笑,忘记黑心老板是完全不考虑顾客的利益,就算顾客完全没有从中得到想要的东西,也和黑心老板无关。 “阁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胡雪亭认真的问道。 罗煦东拱手:“请指教。” “我这度假屋,每天只接受一批顾客啊。”胡雪亭道,“今天竟然阁下是一个人来,那自然只有阁下一个人了。” 罗煦东是真不明白了,没有其他官员可以互相增进友谊的会所,有个毛用。 胡雪亭认真的解释:“这洛阳都市度假屋,和皇帝的山野离宫是一个道理……当然,这个比喻是万万不对的,百姓怎么能和皇帝比呢,对不对,大家只是知道这么一个意思就成,客官万万不要计较词语,俺乡下人,不识字,不懂那么多东西。” 罗煦东努力微笑着摆手,示意完全不介意,继续。 “……客官请看,”胡雪亭指着周围,“每天处于大都市之中,被各种俗务缠身,想要片刻偷闲,却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不敢稍有疏忽,长期以往,只怕身心俱疲,反而误了大事。 本老板考虑到朝廷诸位君子的切实需求,在这僻静的地方,设置了都市度假屋,有山野之趣,无山野之远,有放松心身之喜,无耽误要事之忧,可谓是为朝廷诸位君子提供了绝妙的放松场所。 -- 第84页 所谓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曰,何陋之有?” 罗煦东听了半天,认真的看着胡雪亭,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这里不是什么会所,大随朝洛阳无数官员全部都猜错了,这里不存在互相联络感情的可能,每天只接待一批人,有个P的陌生官员可以互相接触,由此,更不用担心什么触犯忌讳。这个什么什么度假村,其实就是一个大旅馆,有毛个忌讳可以犯? 第二,胡雪亭是个文盲!别看“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南阳诸葛庐”什么的,听上去很有些意境和深度,可是丫的连“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都忒么的歪解了,敢说有文化,抽死你丫的! 罗煦东的脸色不太好,还以为被委以重任,深入虎穴,经过斗智斗勇,终于抓到了杨恕的把柄,揭开了杨恕的巨大阴谋,拯救了世界,没想到,竟然是个文盲闹得乌龙! 简直情何以堪! 罗煦东想起他接到任务时候的惊喜,其他人的羡慕妒忌恨,不用猜,就知道带着这么一个狗屎消息回去,会找到如何的嘲笑。 “真的不是会所?”罗煦东的眼神都在颤抖。 “不是。”胡雪亭严肃的道。 “这个可以有。”罗煦东眼神深邃,声音低沉而有诱惑力。 “这个真没有。”胡雪亭干巴巴的道。 “那么,这里有什么呢?”罗煦东决定冷静一下,没鱼虾也好。就不信胡雪亭的背后没有杨恕支持,这个诡异的什么什么度假屋,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必须深入挖掘,就算不能拯救世界,抓个小把柄也没有空跑一趟。 胡雪亭认真的介绍:“本度假屋提供世界上最最最宝贵的东西……” 罗煦东大喜:“什么?” “自由!”胡雪亭神情崇高无比。 “毛?”罗煦东傻眼。 “客官只要在本度假屋中度假,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打搅你。婢女,仆役,公文,百姓,压力,动力,挑战,机遇,统统的没有!这个度假屋之中,只有你一个人,你可以做任何事情,绝对不会有人妨碍你。你在这里的所有一切,都是绝对保密的,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不会有任何人泄密,在这里,你可以享受到绝对的自由!”胡雪亭双手向天,身上冒光。 罗煦东有些懂了,这个度假屋就是闹事中的荒山,没人打搅。 可是,这有P用?老子不会待在家里吗? “相信我,你只要在这里待三天,你就能知道什么是绝对的自由。”胡雪亭诡异的微笑。 罗煦东咬牙,好,老子就试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是不指望了,这里是个毛的虎穴啊!但不深入调查,不好回去交差。 “那么,惠顾3两银子。”胡雪亭摊手。 罗煦东对这个价格反倒没什么意见,本来以为是会所,准备了更多的银子的。 “三天之后,本老板会来接你,请客官尽情的享受难得的自由吧。”胡雪亭道。 “咦,你要走?”罗煦东一怔。 当然,这也是服务的一部分啊。 罗煦东机智的挥手道别,不想显得自己毛都不懂。 胡宅,不,洛阳都市度假屋的大门慢慢的合上,发出难听的咯吱声。 罗煦东双手负在背后,决定认真调查。 花园没有异常;大厅没有异常……咦,不对,有异常!大厅的正中间,放着一个大大的布偶不倒翁。 “这是?”罗煦东仔细打量周围,桌面上有一副厚厚的手套,以及纸笔和蜡烛。 “原来如此。”罗煦东懂了,在纸上写了一个名字,贴在不倒翁的额头,然后戴了手套,瞅着不倒翁狞笑。 “姓李的,你敢嘲笑我?” “噗呲!”一拳打翻了不倒翁。 “噗呲!噗呲!”罗煦东奋力殴打,心里倍爽。 “你个王八蛋,看你怎么死!” 打了半天,罗煦东累了,坐到了椅子上,大声的叫:“来人,上茶!” 空荡荡的宅院中,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好!”罗煦东想起来了,刚才胡雪亭说到这里没有打搅的时候,提到了没有婢女,没有仆役什么什么的,当时听过就算,没去深究,现在才发现,这里忒么的竟然真的没有婢女和仆役。 从好的方面想,没有人知道刚才他殴打不倒翁的失态,从坏的方面想…… “那我怎么喝茶,怎么吃饭?睡哪里啊?” 罗煦东惨叫,四周安安静静的,没人回答。 “本官要回去!”罗煦东可没蠢到把自己饿死在洛阳城里。 可是,门竟然打不开! 该死的门厚实的很,竟然一点门缝都没有,罗煦东甚至不知道是被人上了锁,还是怎么了。 那就只有爬墙了。 看看两人高的墙,罗煦东明智的没有尝试。 “难道,堂堂宋国公麾下最有前途幕僚罗煦东,竟然要被困死饿死在这里?”罗煦东悲愤了。 …… “罗煦东没有回来?”一个老人惊讶了,再怎么打探底细,到了晚上,也该回来了。 “是啊,他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难道出了意外?”一个中年人有些担忧。 “会不会,被杨恕发现了端倪,杀了灭口?”有人道,其实心里根本不信,但这个时候,必须说得重大一些,否则不关心同僚,很容易是黑历史的。 -- 第85页 “我派人去看看。”有人道。 深夜的时候,一群人回到了府邸。 “国公,我回来了。”罗煦东一个箭步,跪在了地上。 “究竟发生了何事?”被称作国公的老人问道。 几个手下鄙夷的看了一眼罗煦东,禀告着:“罗煦东被困在无人的宅院中了……” 那国公老人看罗煦东,体贴的安慰:“你不是武将,出不来很正常,休要自责。” 几个手下继续道:“……这是他贴在不倒翁额头,反复殴打的。”几张皱巴巴的纸,交了上去。 罗煦东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这是……”那国公老人一瞅,都是府中几个与罗煦东不睦的幕僚的名字,立马懂了,大笑。 “好好说说,你究竟遇到了什么。”那国公老爷笑盈盈的道。 罗煦东汗水淋漓,别看宋国公笑起来人畜无害,就以为他是个好心人,宋国公还有一个官爵“右武侯大将军”,这可是从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官爵。 “是。”罗煦东老老实实,一字不漏的交代了他的见闻。 宋国公沉吟许久,慢慢的抬头,惊讶的道:“真没想到,我们看错了那个女娃。” 几个手下惊讶,胡雪亭不是作死的想要开会所,不是受了杨恕的指点? 宋国公哈哈大笑:“老夫见过这么多胆子大的人,终于知道真正胆大心细的人,是什么样了。” “国公,胡雪亭做了什么,值得国公如此评价?”几个手下问道。 宋国公一字一句的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嘿嘿,她这封信,是写给杨恕的。” 写给杨恕?一大群人不明白了:“胡雪亭不是杨恕的手下吗?” 胡雪亭绝对是张须驼一系的,张须驼虽然出身于来护儿麾下,算不上杨恕的嫡系,但在并州道多年,深受杨恕看重,绝对对杨恕忠心耿耿。一层层的推算,胡雪亭当然是杨恕的手下。 “老夫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看来,胡雪亭还不是杨恕的手下。”宋国公道。 “因为,这封信,文绉绉的句子中,其实只写了一句话。” 哪一句话? “杨恕,我想见你。” 第24章 你是好人 富丽堂皇的大厅中,丝竹阵阵,酒香四溢,可惜,气氛冷得那些弹琴歌舞的都要吓死了。 罗煦东的报告,被宋国公派人送了过来,就摊在案几上,大厅中的每一个人都仔细的看了好几遍。 “真是没想到啊,老夫竟然也犯了如此幼稚的错误。”杨恕抚须,尴尬的不行,从罗煦东的报告,回溯胡雪亭的所有作为,简直是在脸上写了“我想见杨恕”啊,枉以为自己聪明一世,没想到这么简单地陈情,他竟然都没有看出来。 “看来我果然老了啊。”杨恕叹息,不服老不行,换做二十年前,恐怕他一秒钟就能看出来。 “我们也都没看出来。”众人急忙分摊责任,万万不能杨司徒一个人当傻瓜。 杨恕笑:“前几日,老夫还在嘲笑阿果,做人不能太高傲,小看了对手,没想到,老夫其实也是相同的人。” 张须驼擦汗,不知道该怎么搭腔。 客观的说,杨恕,张须驼,乃至整个洛阳的官员,到了此时此刻,才看出胡雪亭的目的,就是因为小看了胡雪亭。 把胡雪亭的行为,分毫不差的套用到张修闻身上,别说杨恕了,洛阳最最最小的衙门中的官员,都能一眼看破张修闻的目的。 在洛阳最好的学堂中,广泛的散发殴打小朋友的广告;用以前从来没有的方式,满洛阳的宣传天下第一味;天下第一味出奇的高价;无字天书…… 任何一件单独提出来,无非就是“出风头”三个字。 为毛要出风头?是吃饱了撑着胡闹?天真!在这个聚众闹事就会被县官关起来,乃至全家砍头的时代,谁忒么的拿命去胡闹!出风头当然是想上达天听,出人头地! 历朝历代所有官场众人,对这类平民百姓拼命想要“出风头”的行为,只会默契加会心的微笑。 如何合情合理合法的吸引达官贵人的注意,那是技术活。 翻翻历史书就知道,从远古时代开始,纵横家想要见大佬,就要故意闹事,故意吸引对方的注意,惊动大佬亲自面谈,然后才是显示能力,拜老大,斩鸡头烧黄纸的标准套路。 比如,某某大臣日夜歌舞笙箫,某个名字都没有记住的三流门客在宴席中放声嚎哭:“将军已经大难临头矣!”然后,这三流门口成了左右心腹。 比如,大军前行,忽然被阻,有小兵汇报,前方有一人坦胸露腹,躺在大路正中,拦住了大军的去路。然后,这个睡马路的成了将军的军师。 比如,睡在草庐当中,有人拜访,一而再的说不在家,还不怕人以为真的不在家,故意派小弟装偶遇,其实我大哥在家啊。然后,这个装不在家的,成了军师加名臣。 比如,明知道有大佬要来巡查工作,故意一个月不处理公务,天天喝酒睡觉,在大佬的怒喝中,轻描淡写,这种垃圾工作,我分分钟搞定。然后,携带工作的家伙成了军师。 如此种种,故作惊人之余,故作惊人之举,故作清高,故作矜持,故作昏庸等等,不胜枚举。 不如此,怎么在芸芸众生之中,被大佬看见,被大佬知道,被大佬欣赏? -- 第86页 只是风险很大,搞不好遇到个脾气爆炸的,直接砍了作死的家伙。这种玩命搏出位,成功的比例极低,敢搏的人真心少,都是那些不搏就要完蛋的家伙,才敢孤注一掷的。大随朝洛阳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谁都懂这一套,或以备不需,或吃瓜看戏。 既然都这么明白,为毛换成张修闻就能秒看破,换成了胡雪亭,就是没搞明白呢? 一来,胡雪亭的“出风头”,风险实在太小,和前面举例各种惊人之举惊人之言相比,风险几乎是零,失败了,也就是被张须驼责打,顶多破产关门而已。和历史上那些敢拿命去赌贵人的“雅量”相比,胡雪亭这种买了保险的“上达天听”,实在是太胆小,太无耻。 二来,是因为胡雪亭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子。 男儿功名马上取,女孩子家只要管好姨娘小妾侧福晋淑妃香妃不就够了? 杨恕等人,人人都是这个想法,完全没有想过,胡雪亭竟然敢闹得这么大,竟然也有政治诉求,也想上达天听,也想当官发财,也渴望权利。 这还真不能简单的说杨恕或者大随朝重男轻女,鄙视女性什么的,大随朝不是大宋朝,更不是辫子朝,没把《女训》什么推得多高。大随朝刚从五胡乱华中挣扎出来,或沾染了胡人不注重女性规矩的习气,或刚见识过全民男女老幼拿刀抗争胡人,没想过要把拳头几乎和男人一样硬的女人赶到厨房中。可偏偏就是有这么多的女人,就是喜欢把相夫教子,当做一辈子最大的光荣,哪怕有个把女人激进些,也不过是反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离家出走,追求真正的爱情。 杨恕等人站在主流思想之中,还真没想过,遇到胡雪亭这么神经的女人。 此刻理清了头绪,看胡雪亭的行为逻辑,自然是清楚的不得了,几乎是为了引起上头注意,而不顾一切了。但杨恕还是有些惊讶:“胡雪亭想见老夫,很难吗?” 平民百姓想见杨恕,那自然是难于上青天,但胡雪亭有并州道将士遗孤的背景,有张仪同的狗屎关系,想见他,应该很容易啊,找张须驼带个话不就成吗? 众人不说话,使劲的盯脚尖。张须驼更是努力缩小身体,希望杨恕不要看见他。 杨恕看众人的神色,立马明白了,有些伤心,还以为自家是个平易近人的老人,起码对自家属下平易近人,没想到竟然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昏庸老头啊,忍不住自嘲:“老夫果然是要每天照照镜子,不然不知道老夫头发有多白啊。” 张须驼努力缩头,却有人悄悄的踢他的脚,他转头看,只看见了一群人恶狠狠的眼神,胡雪亭闹出来的事情,你张须驼不背锅,谁背? 张须驼淡定极了,继续装死。他狠由他狠,明月照大江。 “阿果,你来说说。”杨轩感点名,眼神像刀子一样射张须驼,想装死,没门。 一群人也纷纷附和:“这事情必须仪同来说才好。”你不死,谁死? 张须驼心里苦,只能无奈的出声道:“司徒平易近人,对下属爱护,如同对待亲子,我等感激在心。可是,胡雪亭是没有办法见到你的。” 杨恕真的惊讶了:“为何?” 张须驼把心一横:“胡雪亭想要主动拜见司徒,只有三条路。 其一,通过我,拜访司徒。可是,我怎么会带胡雪亭拜见司徒?” 杨恕微笑,这个理由他理解。胡雪亭太没有规矩,太会胡闹。张须驼要是带胡雪亭来见他,第一个要考虑的,就是胡雪亭会不会在司徒府闹出什么事情,比如当面顶撞杨恕什么的,就算胡雪亭多少知道一些分寸,规规矩矩的,那么也没用,因为胡雪亭根本不是一个知道礼仪的人,随便吃饭喝水说话走路,件件都会违礼。杨恕可能会一笑置之,也可能会勃然大怒,更有可能是杨恕的手下们愤愤不平,胡雪亭倒了大霉,带胡雪亭拜见杨恕的张须驼也要跟着倒大霉。胡雪亭就算有天大的理由,要见到杨恕,拯救火星撞地球的危机,又关张须驼P事?张须驼为毛要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前程,冒险带胡雪亭见杨恕?张须驼是万万不会带胡雪亭见杨恕的。 “其二,在司徒府投名贴求见。”张须驼继续道。 杨恕疑问的就是这一点,司徒府的门房绝对不会像戏曲中一样,不收银子,就不给传递,胡雪亭的名帖,是可以送到杨恕面前的。 张须驼求助的看杨轩感,杨轩感死死的盯他。 “怎么?和玄感有关?”杨恕笑了。 杨轩感立马抖了一下。 “有关,”张须驼硬着头皮说道,“门房送来的名帖,是挑过的,五品官以下的,必须等四品官以上的都见完了,才轮到送他们的帖子。” 所谓的“五品官以下的,必须等四品官以上的都见完了”,说白了,就是永远不见。 为毛? 当朝司徒楚国公杨恕的大门口,永远有一群四品以上的官员投贴子排队,今天没能见到杨恕,那么或明天再来,或留下了话,只要杨司徒有空垂见,随时可以赶到司徒府。如此情况之下,哪有五品官以下的帖子,被杨恕看到的可能? 五品官员的帖子都不会被送到杨恕面前,何况平民胡雪亭呢? 杨恕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杨轩感,道:“老夫的儿子,还是满机灵的嘛。” -- 第87页 杨轩感僵硬了一秒,道:“是。” “那最后一条路呢?”杨恕继续问张须驼,仿佛刚才只是小事一般。 一群围观众努力看脚底,只觉张须驼日后必定死无葬生之地。杨轩感剔除了叩见父亲杨恕的拜帖,是小事吗?可大可小,可喜可悲。若是杨恕认为这是儿子心疼父亲劳累,善意的帮助挑选,那就是小事和喜事,围观众大可以卖力的恭喜杨恕有个孝顺儿子;若是杨恕认为这是儿子想要借着父亲的威名,恶意插手朝政,甚至左右父亲的政见,杨轩感说不定就要在被打死和被发配到边疆,两者当中,选其一了。 看杨恕的态度,没有走极端,但显然也没有偏向小事和好事,考虑到杨恕有好几个儿子,以及一大群兄弟和侄子,杨轩感的未来堪忧。 张须驼道:“这最后一条路,就是拦路求见。”这个办法自古就有,拦路告状的,拦路上书的,拦路求见的,从来没有断绝过。 杨恕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方式,问道:“为何拦路求见,我也见不到胡雪亭?”总不成杨轩感连拦路告状的人都要甄选过吧。 一群人一齐看张须驼,张须驼继续道:“见不到。敢早早跪在车驾前面的,早已被护卫赶走,敢从人群中冲出来的,定会被护卫杀了。” 又不是民间故事,路边冲出一个人,头顶状纸,就会被大官接下,沉冤得雪。朝廷官员出行,那两块举得高高的“回避”,“肃静”的牌匾,不是放着看的,谁敢冲撞朝廷重臣,当场就格杀了。护卫们绝对不会冒一丝“来人其实是刺客”的风险的。 与此相似的,是有普通人在司徒府前闹事,不论是高声大喊,“杨司徒,我有天大的冤情”,还是想往司徒府里闯,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乱葬岗的尸体。 一群人死死的盯张须驼,老张,你已经往死里得罪了杨轩感,难道还要往死里得罪其他同僚?你若不死,天理不容! 杨恕看看负责保卫的几个手下,个个都汗流浃背,他笑了笑,只是道:“如此看来,老夫还真的就是见不到胡雪亭了。” 张须驼点头,按照大随朝的国情,普通的并州道将士遗孤胡雪亭,不论是才高八斗,还是冤比海深,都是绝对无法主动见到杨恕的。 厅堂中的气氛,再次凝固了,人人面无表情。 “老夫一直想见见胡雪亭,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孩子了。”杨恕笑。 “十日后,老夫办个宴会,你们把自家的家眷都叫来,热闹热闹。” “是。”众人一齐躬身,明白杨恕的意思,若是还有什么人想见杨恕,却被他们担忧得罪了杨恕而阻止了,这次就是见面的机会。 司徒府的门口,杨轩感难得的送客出门。 “张仪同,你可以要早点来,我等着你。”杨轩感微笑着。 张须驼用力点头,走出几步,悄悄问其他人:“杨轩感那是什么意思?我和他很熟吗?” 一群人看他,终于知道张须驼为什么在沙场上百战百胜了,这家伙把所有的属性点都加在了智商和军事上,情商根本没点。 …… 胡雪亭伸长脖子看着街道,等得心焦。 该死的杨恕啊,眼睛是不是瞎的啊?该做的她都做了,怎么还不见她?难道还是没看见?难道非要她出最后一招吗?那可是赌命,赢了未必发家致富,输了立马人头落地。胡雪亭还真鼓不起这个勇气走最后一步。 石介疑惑的问胡雪亭:“你为何这么急着想要见杨恕?” 胡雪亭头也没回:“当然是想要当官!” “官迷?”石介仔细打量胡雪亭,一直觉得方正和任我行之流是官迷,没想到东方不败的手下,也是官迷啊。 胡雪亭回过头,认真看傻瓜:“我来问你,顶多再过十年,天下就要大乱,你打算怎么活下去?” 石介愕然,这还用问?“赚些银子,找个安全的地方,躲避战火啊。” 作为小百姓,知道乱世将至,除了努力赚钱,跑到一个安全的,不被战火波及的地方,囤粮囤肉囤菜,躲起来十七八年,等天下太平了,再出来,还有其他选择吗? 难道胡雪亭想要趁着乱世,自立山头?一统天下的是李世民,其余小配角小龙套只有被砍死的份。 胡雪亭笑了:“5000W人最后只活了1500W人的超级乱世,你倒是说说,哪里没有战火,哪里是桃花源?” 丫的不是历史学博士,不是地理学博士,不是建筑学博士,谁忒么的敢面对朝阳,豪情壮志,英俊的脸上浮起无穷的自信,“我要在这随末的乱世当中,建立一个安静宁和的桃花源,带所有人活下去”,胡雪亭立马把他的脑袋开瓢! “洛阳好像很安全,没怎么开打?”石介属于文盲,完全不知道历史,但是逻辑能力还是有点的,大随朝的东都,人口众多,繁花似锦,李世民应该不至于屠城吧?和平劝降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胡雪亭瞅石介。“唉,首先,洛阳开打了,虽然没有攻城战,但是,为了剿灭其他枭雄的奸细,为了筹措军资,为了上下一心,这洛阳城里,人头落地的不知道有多少。 其次,谁敢保证,存了大量的粮食的普通人家,能够不被满门抄斩?” 杨恕,张须驼,过不了几年就要死了,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大腿是抱不上的,在这洛阳城中,她们就是任人屠宰的菜鸟,囤积越多的粮食,死得也快。 -- 第88页 “而且,你还没有发现吗?”胡雪亭看茫然的石笨蛋,只觉笨蛋自有笨蛋的福气。 为了活下去,胡雪亭已经打探了大随朝的大致情况,知道了具体的年代,才能利用先知先觉,趋利避害。 可微微一调查,就发现了一些吐血的事情。 比如,随便在洛阳城街头揪个老百姓,就能问出大随朝的天子杨広,刚刚带领三十几万的大军,远征高丽,征讨不毛之地,教训敢违逆大随的蛮夷小国。 胡雪亭可以肯定,这是第一次远征高丽。 可是,该死的可是! 杨広竟然没有沟通大运河! 在胡雪亭有限的历史知识中,贯通南北的京杭大运河,应该是在杨広三征高丽前开挖的,说开挖,意思不太准确,随朝只是挖了一小段,把前朝积累的各个人工湖泊,彻底沟通而已。她当时背诵历史的时候还笑,杨広不蠢嘛,挖好了运河,方便运兵远征高丽。虽然真实的历史上,杨広远征高丽,根本没用到大运河。 胡雪亭确定不会记错。 眼前这个没有开挖大运河,就开始和高丽杠上了的大随朝,还是她记忆中的大随朝吗? 那些名臣大将,还是历史上书写的名臣大将吗?该死的还会死吗?该活的还会活吗? 胡雪亭真心怀疑,就算她随身带了百度,带了谷歌地图,还能随时找历史学教授微信问功课,在这个已经产生微妙变化,不,已经天翻地覆的大随朝,估计照样毛都没用。 “砂锅一样大的拳头,才是硬道理!”胡雪亭已经想得明白,没有大把的枪杆子,在乱世中就是一条狗。抱紧有枪杆子的金大腿,努力的培养个人的势力,才是在随末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你想借杨恕或者张须驼的手,进入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石介问道。 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将士遗孤没办法手握重兵,衙署的公务员行啊!拼上一拼,赌上一赌,说不定能混个高级幕僚当当,安稳过几年,等李世民大军一到,立马跟着秦穷程夭金抱李世民大腿。 胡雪亭默默思索,眼前仿佛看到了张须驼秦穷程夭金杨恕李世民焦急的看着她:“诸葛军师,你倒是出个主意啊?” 如此甚好,安全,可靠,有大腿抱。 胡雪亭细细品味,胡军师?太普通了!一点都不威风,干脆戴个鬼怪面具,叫做“血杀鬼厉七夜蝉鸣东方古月军师”? 咦,好像除了当个军师,还可以选择做某个帅哥的后宫,每天在宫里皱眉,“王爷没有回来,受伤了吗,吃饭了吗?”“王爷吃不惯甜豆浆,不知道军中有没有咸豆浆。”“哎呀,是哪个狐媚的女人,不体惜爷的身体,日日求欢,贱人就是矫情,只怕不是个好的。” 保证很安全。就算那个帅哥挂了,一般也会有个更帅的帅哥接手前任帅哥的后宫,她只要担心帅哥的肾就行。 “弱水三千,天上地下,我就喜欢你一个人!就算再过五百年,五千年,我对你的心也不会变。”某个白衣白腰带白头巾白鞋子白剑白萧白胡子白眉毛的帅哥,深情的看着胡雪亭。 “呕!”胡雪亭打了个寒颤,脸色大变,从噩梦中清醒过来,一抬头,就看见石介就在她的眼前。 “干嘛?”她恶狠狠地道。 石介站在胡雪亭面前,犹豫的看着地面,又看看天,一声不吭的走开,过了片刻,又走了过来,重复看地面,看天,走开。 “你丫有毛事,速度说,我分分钟几百文钱的!”胡雪亭瞪石介。 石介看胡雪亭的眼神,发着光,满满的火一般的热情,却又带着紧张和羞涩,说话吞吞吐吐的:“这个……我们都是从大明来的……都是江湖儿女……我们都这么熟了……其实……我……那个……我想……” 胡雪亭秒懂了,马德!你丫也想白衣白腰带白头巾白鞋子白剑白萧白胡子白眉毛?恶狠狠的发卡:“你是个好人!” 胡雪亭眼神如刀!以为都是大明穿越过来的,你是男,我是女,你有绝世武功,我聪明伶俐,我就必须和你成双成对,恩恩爱爱,缠缠绵绵,你是风儿我是沙?脑子清醒点!要不是还记挂着华山派武功,现在就砍死你丫的! 石介莫名其妙:“我是好人?华山派名门正派,师父是好人,师娘是好人,妹子是好人,好多好多师弟都是好人。可是……”他杀人放火,怎么都不能算好人吧?难道是讽刺他杀人太多?他是不是该羞愧的低头,安静的走开? 胡雪亭死死的瞅他,都被发了好人卡,还要继续纠缠,太没品了,果然是文化差异害死人,太委婉了,这家伙没懂被拒绝。 石介犹豫了半晌,不行!兹事体大!小小的打击,算得了什么?这可是关系到他人生最重要的事情的! 石介咬牙,厚着脸皮,继续道:“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缘分。我们能在这里相遇,就是老天爷给的缘分,老天爷的意思最大。” 胡雪亭用最轻蔑的眼神,斜眼看石介,怎么都没有想到,看着有自尊的石介,竟然是那些以为忠厚老实,白富美就必须嫁他,否则就是嫌贫爱富的超级脑残人渣,语气立马尖酸刻薄了:“你有银子吗?有房子吗?有工作吗?老天爷不管饭!你丫现在吃我的,用我的!老天爷知道吗?”暂时没用“吃软饭”这个杀伤力巨大的词语,是考虑到袖子里只有一把不离身的匕首,可能打不过石介,找到长一点的铁棍之后,再开骂开打不迟。 -- 第89页 石介脸色通红,房子票子银子车子全部没有。他鼓气最后的勇气,低声道:“……我有手有脚,这些总会有的。” 胡雪亭慢慢走开几步,顺利拿到了铁棍,冷笑道:“要多少年?就你那样,这辈子也别指望了。想吃软饭就直说,吞吞吐吐的,我都替你老子害臊,这么不要脸的儿子,生出来干嘛,还不如射墙上。”要不是看石介好像还知道脸红,貌似有点救,直接就一棍子偷袭打死他了。 石介果然脸色刷白,根本不敢看胡雪亭,他摇晃着身体,终于开始慢慢的后退了,孤独绝望的走向角落,痛苦的蹲下,对小女孩胡雪岚道:“你姐姐没有同意……师父太穷了,不能收你为徒。” 胡雪亭眼珠子掉地上了,喂喂喂!发生了什么事情! 石介是个非常现实的人,随便感受一下身体,就知道比当年在华山上伤势更重,每时每刻内力都在经脉中暴走,浑身剧痛无比,别说痊愈什么的了,随时走火入魔经脉寸断爆衫爆体爆血肉。 他死了不打紧,可华山派后继无人,断了传承,那简直是不得了的大事!他就算死得再惨一万倍,都没脸去九泉之下见华山派列祖列宗,等师父百年之后到了地下,见到他绝了华山派的衣钵,肯定把他凌迟一万遍啊。 每念及此,石介就双眼通红,身上的剧痛仿佛都不存在了。 必须收徒!必须传下华山派的道统!必须传下华山派的衣钵!必须在这个世界流传华山派的威名! 但收徒弟是大事,品行不好,绝对不能收,不然分分钟又出叛徒冲。 石介很清楚他是个蠢蛋,以岳不群的智慧,都几乎被叛徒冲坑死,他这种笨蛋,要是招了个心术不正的孽徒,保证纷纷钟被玩死。那么,招收一个年纪幼小,知根知底,心思单纯,能时时刻刻监督管教的徒弟,从小培养德智体美劳,显然是上上之选。 有此心思,石介怎么看,才四岁的小女孩胡雪岚都是优秀人选。但是,小孩子没人权,必须征得监护人的同意啊。收徒弟不经过父母长辈的同意,那不叫收徒弟,那叫拐骗儿童,罪该万死。 石介老实的按照规矩,找胡雪岚唯一的亲人胡雪亭交涉,可惜,显然被彻底的拒绝了。 “等我赚到了钱,能够买下一座山,盖大房子,建立门派,一定一定一定回来收你为徒。”石介泪水直流,是他单纯了,岳不群已经够穷了,他比岳不群还要穷,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还欠着人十几两的人参钱,白吃白住在人家里,胡雪亭不同意是正常的,谁家的家长,愿意让四岁的孩子,跟随穷得都要讨饭的师父学艺呢?被拒绝的理所当然,石介谁也不怨,只怨自己没钱。 小女孩眨着眼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啊啊啊啊!你刚才说的是想收我们姐妹为徒吗?”胡雪亭嗷嗷叫,“误会啊,天大的误会啊!师父!” 现在抱大腿打滚卖萌,还来得及吗? “姐妹俩?休得胡说八道!”石介竟然抓住了重点,“石某只是想收胡雪岚为徒!华山派乃名门正派,岂能和魔教为伍!石某头可断,血可流,绝对不会收魔教妖女为徒!” 胡雪亭傻眼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魔教的啊? “误会!真的是天大的误会!我真的不是魔教的!”胡雪亭泪崩,脑补要不得!白痴脑补更是要不得! 第25章 华山派的门规 偌大的祠堂中,密密麻麻的挤着两三百号人。 “小畜生竟然敢背弃祖宗,必须抓回来打死了!”某个中年人用力的把茶盏砸到地上,愤怒不已。 “我沈家竟然出了这种小畜生,沈沐琛是怎么管的?沈家道德沦丧,犹如禽兽!沈沐琛,站出来,你必须承担所有的责任!”某个白发老者对着祖宗的牌位,泪水长流。 “祖爷爷啊,沈家的百年家业,竟然要衰败了!”一个长须老者趴在案几上,嘶声裂肺的嚎哭。 “沈沐琛,你还不跪下,向列祖列宗磕头谢罪!”又是一个中年人大声怒喝,几十个人用力点头,大声附和,出了这种丑事,沈沐琛再也不能当族长,必须让出沈家的大屋,交出族田,交出所有生意,披麻戴孝,白菜萝卜,在家闭门思过。 沈沐琛端坐在主座,慢慢的喝着茶水,脸上没有一丝的惊慌或者悔过。 其余人更愤怒了,怒斥声不绝于耳,有些人就开始卷袖子。 “怎么,想开打?”有人怒吼,挥手,祠堂外立刻涌入了一群拿着棍棒的仆役,恶狠狠的挡在沈沐琛面前。一群沈家的旁系,竟然敢联合起来到主家逼宫,还想用武力,真是找死。 旁系们立刻退却了,嘴里却喊得更凶:“沈沐琛教出数典忘宗的子孙,哪里配做沈家的族长,必须引咎辞职!” “开香堂!沈家全族族老自有公论!”只要开香堂,众位族老公断,沈沐琛一定完蛋。所谓的沈雪亭背弃祖宗,只不过是一个可以放上台面的说词,真正的原因是沈子晨得罪了段家。最卑贱的商人家族,怎么敢惹世家大阀的段家?不给段家一个彻彻底底的交代,只怕以后整个家族都不好过。但这个理由很不正能量,人多的时候,不能放到台面上讲。 不能放到台面上讲?沈沐琛看着一群胆小又愚蠢的旁系,淡淡的道:“沈雪亭沈雪岚,被张仪同接去了洛阳。” -- 第90页 闹哄哄的祠堂中,立马宁静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张仪同”是谁,但是,能官至仪同,就不是寻常人物。这是不是代表,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中,有很多人是力挺沈子晨,站在段家的对立面呢? “段家现在是什么官?”旁系中,有人缓缓的问道。 众人知道,这其实是问,段家族人最高的官位是什么,有没有靠山。可是,谁也不答不上来。段家和沈家,一个是高贵的官员世家,一个是低贱的商人家族,不是一个圈子,除了知道惹不起段家,要仔细去比较双方的实力,谁有什么官,谁有多少朝中的关系,谁有多少姻亲,沈家还真的没有能力去比较,也不需要比较。 沈家的官场关系就是0,段家就算是1,也比沈家强了无数倍。但如今比较的,是段家和那个什么“张仪同”的比较,这就很关键了。 “必须仔细查查。”很多旁系的沈家族人没有说话,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若是那张仪同以及他的背后的人,足以对抗段家,那么这沈雪亭的事情,就必须从长计议。 “那张仪同是当朝楚国公杨司徒的亲信。”沈沐琛继续悠悠的道。 沈家旁系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段家的靠山再硬,能硬得过当朝司徒? 好多人死死的盯着沈沐琛,这老家伙会不会因为要被撤掉族长之位,所以随便胡说八道?应该不会,这种事情一查就知道。 “以老朽之见,沈雪亭沈雪岚究竟是我沈家的子孙,流着沈家的鲜血。”旁系中的白发老者咳嗽了一声,“两个小小的孩子,陡然遇到了大祸,手足无措,被坏人诱导了,做错了事情,我们做长辈的,自然应该好好的指导和纠正,哪有一棍子打死的道理?” 有人附和着:“是啊,谁小时候没有做错过事,要是犯错就被打死,这世上还有几个人能活着?” 一群人用力的点头,小孩子家,只要知错能改,那就是好孩子嘛。 之前有人说要把敢于背弃祖宗的胡雪亭怎么怎么样?那是爱之深责之切,说了重了些,无需当真。 祠堂内百余旁系,人人的脸上散发着宽容的光芒。 沈族主家中好几个人恶狠狠地盯着旁系们,沈子涵更是大声的冷笑:“刚才那些要族长换人的家伙,在哪里?站出来看看!” 一群旁系的人淡定无比,生意人的基本素质就是脸皮厚,这点小讽刺小打击,根本没破防。 “沈雪亭姐妹住在了张家。”沈沐琛又扔出了重磅(炸)弹。 把沈雪亭姐妹,不,把胡雪亭姐妹留在了家里?这是看中了她们了? 不管“看中”的深刻含义是什么,旁系们的笑容更温和了,整个祠堂内充满了浓厚的宽容的气息,圣洁的白光隐隐。 胡雪亭才几岁,胡雪岚又几岁?两个人加起来,也才成年而已,一平均才九岁啊,怎么能苛求九岁的孩子不犯错呢,必须好好的教导。 “我等当拜访张仪同府邸,多谢张仪同对沈家后代的教诲。”旁系中的某个中年人一脸的感激和严肃,认真的对着洛阳方向拱手相谢。 一大群旁系点头,张仪同替沈家管教孩子,那是大恩大德,就算不能涌泉相报,起码也该经常走动,带上几车薄礼,诚心感谢张仪同。那胡雪亭胡雪岚两姐妹的吃住花销,更是不能劳烦张仪同,沈家的人,怎么能让张仪同花钱呢,必须送上寄养的银钱。 “看来沐琛兄还是很有谋算的嘛。”旁系中的长须老者捋须微笑,胡雪亭既然搭上了张仪同,那这沈沐琛就不能随便的干倒了,毕竟要考虑胡雪亭的感受。 一群人微笑着称赞,能化解危机,创造机遇,发现机遇,和杨素扯上关系,对整个沈家来说,确实是一件超级大功劳。 沈沐琛看看众人,笑了:“胡雪亭姐妹,已经被张家赶了出来。” 笑容消失,祠堂中再次冷清了下来。 一群旁系冷笑着看着沈沐琛,玩大喘气,不停的颠覆,看他们变脸的丑态?幼稚! “两个月后,就在这沈家的祠堂,召开族老大会,重新选举沈家的族长。”白发老者淡淡的道,大意了,得到沈子晨惹了段家被杀的消息,立马就赶来了主家,没想到后续有这么多的变化。但已经没有必要继续问沈沐琛了,沈沐琛喜欢故弄玄虚,颠来倒去,哪怕他又说了胡雪亭被皇帝看中,成了皇后,谁知道他有没有隐藏胡雪亭被打入冷宫的消息?一大群人被他耍猴子,可没什么趣味。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沈家旁系把胡雪亭的事情查的清清楚楚。两个月后的全族大会,是彻底废了沈沐琛,还是继续留着他,只看调查的结果了。 旁系众人点头,齐整的站起,冷冷的注视着沈沐琛,几个族老眼神中只有一个含义:“好自为之。”若是调查出来的结果很不好,沈沐琛也就拖了两个月的时间而已,难道还能变出花来? 沈沐琛会不会把族里的公款吞了,把族田卖了,卷款潜逃?旁系们还真不在乎这点。大家都是做了多年生意的奸商,这种小手段根本不够看,要是沈沐琛脑袋进水,真的玩金蝉脱壳,保证连人带赃被抓个正着,那就不是赶下台的结果了,多半要被活活打死。 旁系的人离开,偌大的祠堂内又冷清了下来,唯有主家的百来人,惶恐的看着沈沐琛。主家的人个个都知道最新的消息,胡雪亭已经被张家彻底抛弃,沦落到在洛阳各学堂前收钱打小孩子了,稍微要点脸面的人,都不会和胡雪亭为伍的,这胡雪亭的名声毁得干干净净,再也没前途了。 -- 第91页 “两个月……我们该怎么办?”沈子涵期盼的看着沈沐琛,只等沈沐琛说出惊天动地的后招,一举扫荡了逼宫的沈家旁系。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我们抛弃资产,另树一支的了。”沈沐琛慢慢的道。 啊?原来还是要跑路? 主家中纷乱了起来,有一些隐约发现沈沐琛再不断地抛售资产,回笼资金的人,更是暗暗点头,沈沐琛果然过不了族老公议这一关,主家的位置要换人了,想想那些旁系的贫穷和艰难,吞了族里的公款,远走他乡,另起炉灶,也不失一个好主意。 沈子涵愤恨的骂着:“都怪沈子晨!”要是沈子晨没有招惹段家,沈家现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会有今天。 “时间有限,还不快去准备。记住,万万不能被其他人看出了端倪。”沈沐琛叮嘱道。其余人都懂,沈家旁系肯定派人盯着呢,要是被发现主家想跑,立马就会揪了主家去见官。 “都小心些,要是误了大事,本少爷打死你们!”沈子涵对着其他人怒吼。 主家的人渐渐出去,祠堂内只剩下了沈沐琛和沈沐衍。 沈沐琛拿起香烛,给列祖列宗上香,出了会神,笑了:“想不到否极泰来,我家终于要抱上大腿了。” 沈沐衍点头微笑,还以为倒了血霉,没想到忽然露出了曙光,竟然被他们联系上了宇文阀的人。“顶多再过1个月,子敬就能当上县丞。” 宇文阀的人说的很清楚,一切东西明码标价,只要给得起钱,小小的厉阳的一个县丞,手到擒来。 沈沐琛大笑:“那些蠢货做梦也想不到,我等会拿半个沈家的银子,替子敬买回一个县丞。” 沈沐衍点头,沈家多年想要和大门阀扯上关系,可惜却屡屡失败,厉阳沈家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商人家族,在大门阀的眼中,不论人脉还是钱财,都不屑一顾,甚至懒得拉拢。这次能遇到宇文阀的贵人,当真是喜从天降。 “唉,宇文阀也真是黑心,只是继承子晨的官位,竟然还要这许多银钱。”沈沐衍眼看沈家重新成为官员家庭,想想银钱的数量,又心疼了几分。 “要不是因为子晨的关系,只怕宇文阀也未必肯出手。”沈沐琛想得通透,朝廷的官职也不是宇文阀的,宇文阀想要随便封官许愿,也不是那么容易,多少要走一些流程,沈家能这么快的得到这个位置,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沈子晨遇害,厉阳各路官员多少有些不想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对宇文阀的推荐睁只眼闭只眼。 “那几个蠢货,可能会在这段时间内,查族里的账簿。”沈沐琛提醒道。 沈沐衍点头,为了给宇文阀送钱,沈族的店铺,田地,现银,已经变卖了一半,一查肯定完蛋。但阻止肯定是阻止不了的,沈家旁系又不是傻瓜,找个店铺田地问问,就能知道已经被卖了。那些店铺甚至不用问,只看新老板换了招牌,就能知道东家已经不姓沈。 “我会故意的引导,让他们以为我们想要逃跑。”沈沐衍道,只要拖延上一个月,等沈子敬成为了新的县丞,那些旁系就会老实的跪舔沈子敬。 对少了一半家产不服?沈子敬立马就能让你丫的明白,什么是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 从今天的情形看,沈沐琛和沈沐衍不认为沈家旁系诸人会脑子不清醒,沈家再出一个县丞,对整个家族都是好事,只要经营得当,二十年内,沈家很有可能出几个县丞县令,十几个县衙班头,几十个衙役,成为底层官吏世家。不告诉沈家旁系们这一连串谋划,只是不想让沈家旁系们在大事未定之前,争夺县丞的名额。 就算主家内部,若是说了真相,同样会产生内讧。比如沈子涵,一定会跳出来,大吼大叫,这是他亲哥哥沈子晨留下的职务,除了他,谁也不能继承什么的,定然会增加很多的变数,指不定这家伙就刻意搅黄了大事。 “沈子涵我会打发到偏远的地方去,一辈子都不会让他回来。”沈沐琛道。 沈家分主家和旁系,沈家的主家之内,还有嫡系和旁系。沈子晨和沈子涵兄弟两,只是主家中的旁系子弟,要不是沈子晨玩命的去了并州道当兵,拼死得来一个县丞的位置,这两个主家中的旁系子弟,甚至没有资格进入祠堂议事。 “一个月后,我们沈家就要真正改天换地了。”沈沐琛和沈沐衍相视大笑,有了宇文阀的关系,这新阶级的大门,终于真正的打开了。 那个胡雪亭胡雪岚姐妹两个?两个蠢货竟然不知道和张仪同搞好关系,谁管她们去死! …… “师父,收我吧,收我吧。”胡雪亭满地打滚。 “做梦!”石介义正言辞。 收胡雪岚做徒弟,那是绝对没有问题。收魔教妖人做徒弟,那是坏了华山派的道统,绝对不行。 “师父,”胡雪亭严肃的道,“看我的根骨就知道,我就是传说中万中无一的绝世高手,你要是收我为徒,华山派一统江湖,指日可待。” 石介瞅她,鄙夷:“魔教妖女,也敢混入华山派?” 胡雪亭怒了,再说我是魔教的,我就告你丫的诽谤! 可惜石介油盐不进。 “其实,我认识岳灵珊的。”胡雪亭的眼神忽然飘忽了。 “你真的认识我妹子?”石介一怔,当日岳灵珊被魔教所救,有魔教的妖女认识岳灵珊,倒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只是,石笨蛋被骗得多了,凡事都抱着几分怀疑。 -- 第92页 胡雪亭的眼神中,忽然冒出了万道金光,丫的,赌对了!请叫我赌神! 她慢慢的转头,淡定的看石介,道:“当日岳灵珊和东方教主把酒言欢,对月长歌,何等的潇洒。” 石介对这种空话免疫,坚持要求证据:“你可有认识我妹子的证据?”手按上了剑柄,若是敢糊弄石某,立马就砍死了你。 胡雪亭微笑,神情淡定从容,纤细的手指从衣袖中滑了出来,悠悠的捋过发角。证据?丫的我胡说八道的,哪来的证据!你个笨蛋怎么这个时候这么聪明,简直是犯规! “证据?”胡雪亭笑容中充满了忆往昔峥嵘岁月,“岳灵珊剑法极好……” 石介微笑,虽然不算证据,但是听着舒服。 “……人又长得可爱……”胡雪亭继续找不会出问题的词语,脑海中拼命的回忆当年看过的笑傲江湖,忒么的当时随便看的,就记得独孤九剑了! 石介点头,我家妹子自然是可爱的。 胡雪亭忽然闭上眼睛,眼角流下一滴清泪:“她当年真的很喜欢小林子。” 石介长叹,这件事情,整个华山,不,整个江湖,除了他和岳灵珊,再也没人知道。“原来,你真的认识我妹子。” 胡雪亭浅浅的笑,努力克制,请叫我幸运S! “当年我和岳灵珊姐姐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结为异性姐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们一起练剑,一起吃饭,睡在一张床上,一起看半夜的星星,一起对着月亮许愿……”过了最重要的一关,以后自然是随便编,胡雪亭信口就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石介想起妹子,以及恩师岳不群,以及华山派的诸人,眼神飘向了远处。 胡雪亭将和岳灵珊的深厚友谊,一口气说了一个时辰,眼看石介长吁短叹,尽数信了,道:“我原本以为穿越了千百年,到了这大隋,孤独无依,没想到,竟然还遇到了故人,这就是缘分啊,一定是岳灵珊姐姐在大明看着我们。” 石介点头,这已经不是万里他乡遇故知了,根本是千百年他乡遇故知。 “我不是魔教的人,只是在魔教打工的小丫鬟,否则,我怎么会不通武艺?”糟糕!说得太顺口,忘记前面说过一起练剑了!胡雪亭悄悄看石介,石笨蛋果然没有注意,“岳灵珊是我的姐姐,你是岳灵珊的哥哥,你就是我的哥哥,我就是你的妹妹,难道,一个是不是魔教中人的,做丫鬟的普通人妹妹,都不能加入哥哥姐姐的华山派吗?” 胡雪亭眼角含泪,盯着石介:“难道,做哥哥的就忍心吗?” 石介长叹:“当然不……能收你为徒!” 啊?胡雪亭的泪水又缩了回去。 “你没有人性!”胡雪亭怒斥。 石介冷笑:“你是我妹子的闺蜜又如何?她是她,我是我,华山派只收良善弟子,你这般欺骗世人,心机深沉之辈,石某就算大义灭亲,也断断不能污了华山派的名头!” 马德!最恨笨蛋死脑筋了!毛个阴谋诡计都没用! 胡雪亭狠狠的盯着石介,这个笨蛋一定被人骗过无数次,吃过大亏,学聪明了。 “很好,有挑战!本小姐最喜欢有挑战的事情了。”胡雪亭瞅瞅石介,泪水忽然夺眶而出,一把抱住胡雪岚:“我可怜的妹妹啊,没想到你这么小,就要被师父大义灭亲了。嘤嘤嘤嘤,可怜的华山派,马上就要绝后了。” 胡雪岚睁大眼睛,问道:“姐姐,什么叫大义灭亲啊?” 问你师父去! 胡雪岚瞅石介,石介盯着胡雪亭,大惊失色,难道胡雪亭拜师不成,就要杀了自己的妹妹?魔教中人,果然心狠手辣,禽兽不如!那就说不得了,只有先杀了她了。眼中冒出杀气,手按剑柄,体内的爆裂内力疯狂的催动,只待一剑杀了胡雪亭。 胡雪亭泪流满面:“雪岚对我最好了,一定不忍心姐姐不会武功,被卖菜的欺负,被卖肉的欺负,被卖包子的欺负……” 石介一怔,眼前好像看到了一群卖菜的卖肉的卖包子的,站成一排,痛扁胡雪亭,胡雪岚躲在墙角,眼角含泪,小手握得紧紧的。 “……雪岚一定会不顾一切,偷偷的传授华山派武功给姐姐……” 石介脸色铁青,太有可能了! “……然后就是勾结魔教中人,背叛师门,私传武艺,被华山派清理门户。嘤嘤嘤!这华山派是绝后了!我可怜的妹妹啊,可怜的华山派啊,华山派列祖列宗在上,你们再也没了传承了。” 石介冷笑了,蠢货,若是真的发生这件事,只怕真的是人间悲剧,但现在提前知道了,那又有何妨?我立马带了胡雪岚远去塞外,没有十几二十年,绝对不回来,保证胡雪岚不知道你被卖菜的欺负。 胡雪亭继续大哭:“……我可怜的妹妹啊,十八年后,你要是知道师父故意让你最最最亲爱的姐姐死无葬生之地,师徒反目,自相残杀,华山派的列祖列宗啊,华山派要毁于一旦了……” 石介气得发抖,你丫的!我最讨厌聪明人了!我刚有了办法,竟然就被你猜了出来,真想一掌打死丫的啊! 他握住剑柄,看看胡雪岚欢乐的盯着他们看,不时兴奋的陪着胡雪亭假哭,越想越觉得对胡雪亭置之不理的后患太大,毕竟胡雪亭胡雪岚血脉相连,姐妹情深,要是胡雪岚知道他的险恶用心,说不定真的十八年后师徒相残了。 -- 第93页 而且,为了收徒弟,就把关系还不错,一直照顾他的胡雪亭扔在危险的环境当中,这种做法太没品,绝对的是蓄意谋杀,滥杀无辜!若是被岳不群和妹子知道,肯定是逐出师门,大义灭亲的。 “唉,你赢了,我可以收你为徒。”石介长叹,只觉天下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必须学会有得必有失,“但是,你若做出了有辱华山派的威名之事,华山派就是断了传承,石某也必取你性命!” 胡雪亭用力点头,绝对不会。 “好吧,你拜师吧。”石介意兴阑珊。 “慢!”胡雪亭道。 石介惊喜:“你不想加入华山派了?” 胡雪亭摇头,斜着头看石介:“你刚才,是不是想着杀了我,或者弃我而去?” 石介沉默片刻,终于老实道:“当时误以为你要杀了胡雪岚,禽兽不如,确实有想过杀了你。后来觉得你阻碍了我收徒,也确实想要抛弃了你。” “没有得到家人的统一,却想要挟持我妹妹远走他乡,这和拐骗有何区别?你吃我的用我的,却想着置我于险地,自生自灭,这难道不是恩将仇报?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名门正派华山派的门规!”胡雪亭厉声道,想要杀她是误会,想要抛弃她,却是实打实的卑鄙无耻。 石介脸色惨白,缓缓点头,虽然只是个想法,但要不是胡雪亭点破,他肯定就真的做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今日起了歹念,果然是犯了华山派门规,丢了做人的基本原则,不配为华山派弟子。 “PIU!”石介被胡雪亭一脚踹飞。 “如此狼心狗肺,看我不打死你!”胡雪亭暴打石介。 石介咬牙苦挨,不敢还手,做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华山派弟子有了狼心狗肺之心,自然该受责罚。 胡雪亭打了半天,见石介已经是遍体鳞伤,这才出了口气,搂住吓呆的胡雪岚,道:“石叔叔做错了事情,就要挨打,雪岚乖,以后不能做错事情哦。” 然后挤出微笑,道:“师父,从现在起,我胡雪亭就是华山派弟子了。”为了学武功,竟然要拜这个狼心狗肺的人为师,真是委屈,迟早杀了他,清理门户。 “慢!”石介道,慢慢的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胡雪亭。 胡雪亭大惊,不会被看穿了心思吧? 石介看看胡雪亭和胡雪岚:“今日石某犯了华山派门规,这区区一顿打,是不够的。” 他伸出左手,架在案几上,右手用力一拳,将左手打折了,又是几拳,将双脚也打折了,跌坐在地上,淡淡的道:“不如此,不记得教训。” 只是片刻,石介的左手和双脚已经高高的肿起,他也不去接骨治伤,脸上更是一点痛楚都没有,平静的道:“今日你们入我华山派,为师教你们第一条门规,就是华山派弟子有仇必报! 本门弟子受人欺辱,岂能就这么打了几下就算? 记住,华山派弟子受了骗,一剑斩下! 被人骂,一剑斩下! 挨了打,一剑斩下! 敢欺负我华山派弟子的,不论是神是佛,是千军万马,刀山剑海,唯有一剑斩下!” 胡雪亭怔怔的看着石介,只觉第一次认识石介,更觉得这个华山派,和她记忆中的华山派截然不同。 “好,以后我胡雪亭就是华山派弟子。”胡雪亭盯着石介,缓缓的道,唯有她自己知道,这加入华山派,再也不是她最初想的,为了学武功,随便欺骗随便的答应,随随便便的弑师叛门了。 第26章 名师指导,集训冲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胡雪亭的身上,光影斑驳。 胡雪亭闭着眼睛,只觉身体内强大的内力旋转着,每经过一条经脉,身上就热了一份,能量的汇聚,充斥了身体。猛然,强大的内力在一处经脉前停滞不前,不断地汇聚,将经脉涨得剧痛。 “破!”胡雪亭厉声大喝,如山一般堆积的内力,猛然向着经脉某处疯狂的冲击!原本不通的经脉,被庞大无比的内力强行冲破,开辟出一条崭新的道路。 胡雪亭傲然站起,看着手掌,纤细,苍白,却又在洁白中带着玉色,隐隐一道柔和的光芒,在手掌中旋转闪耀。 “我已经打通了任督二脉,我是天才。”胡雪亭平静的道。 “PIU!” “啊呀!谁打我!”胡雪亭抱着脑袋惨叫。 “你已经走火入魔了!”石介冷笑。 胡雪亭耻笑,这身体内澎湃的内力,怎么会是走火入魔:“今天让你见识一下,华山派新一代天才的绝世剑法!” 她伸手虚虚一抓。几尺外,一段小二手臂粗细的树枝,无风自折,然后像是有无形的手掌托着,在空中缓缓的向胡雪亭飞去,悬浮在她的面前。 “什么!以气驭剑!”石介眼珠子突了出来,颤抖着指着胡雪亭,“你……你……你!你当真是天才!” 胡雪亭脸色平静无比,看着天空,淡淡的道:“汝等废渣,苦练几十寒暑,吾天纵奇才,身怀救世的使命,一日一夜,有此功力,那已经是慢的了。要不是我为了巩固基础,可以放慢了进度,此刻我已经能以身化剑,遨游太虚。” 在石介震惊的眼神中,胡雪亭缓缓伸出手掌,隔着几寸的距离,从悬浮在眼前的树枝上慢慢的掠过。手掌过处,树枝的枝叶如遇斧凿,瞬间四处迸射,然后是树皮,树干,在空中不断地被雕琢,木屑飞溅,一道道螺旋形的树皮和木屑跳跃到了空中,又好像遇到了更强大的力量,陡然化为了灰烬,消失无踪。 -- 第94页 胡雪亭收回手掌,只在这虚空一抚之下,树枝已经成为了一把雕琢着古朴的花纹,泛着寒气的木剑。 “你……你……你!”石介几乎要瘫倒在地了,“你竟然达到了剑神的境界!” 胡雪亭微微转头看石介,轻轻地道:“剑神?我早已不是了。” 她抓住空中木剑的剑柄,一股庞大的气势从身上无边无际的飙射。 “万径人踪灭!” 低沉的喝声中,胡雪亭手中的木剑绽放出万丈光芒,比太阳更亮,猛然一剑斩落。强大的光芒刺眼,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许久,光芒消失。眼前的街道,城市,山峦,消失无踪,唯有一望无际的深达几百丈,宽达几万丈的沟壑。 “天哪!”石介震惊的看着胡雪亭,一剑之威,竟然至此! 胡雪亭手中的木剑从剑尖开始,一寸寸的化为灰烬,不断地向上蔓延。 “可惜,这把剑还是太差了,若是换成氪金剑,我一定能斩开地球。”胡雪亭惋惜,空有巨大的力量,竟然被一把剑限制住了。古往今来,最可笑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我不是你师父,你是我师父!师父,请收我为徒吧!”石介红着眼睛,跪在胡雪亭面前,嘶声裂肺的嚎哭,“师父!你一定要教我!” 胡雪亭任由手中的木剑化为灰烬,从手掌中落下,淡淡的负手而立,远望星空:“本门剑法精髓,怎么能教给你这种蠢材!” “师父,教我吧,教我吧!”石介满地打滚。 “哇哈哈哈哈哈!天上地下,古往今来,唯我一人独称尊!”胡雪亭放声狂笑,声震寰宇,虽然这一定是个梦,但是这么舒爽,千万不要醒。 …… 胡雪岚趴在枕头边,看着睡梦中胡雪亭不住的傻笑,眨眨眼,跑出了房间。 石介手脚裹着绑带,闭目盘膝坐在庭院中,听到了动静,睁开眼睛。 “师父,我饿了。”胡雪岚跑过去,扯石介的衣袖。 石介笑着,轻轻理着小女孩乱糟糟的头发:“师父有馒头。” “不要,我要吃鱼!”胡雪岚用力摇头。 “师父给你做个像鱼的馒头。”石介道,早上吃毛个鱼。 “不要,我要真的鱼。”胡雪岚用力摇晃石介的手。 石介点头:“师父给你做个真的鱼馒头。”小孩子的话绝对不能当真。 “不要……”胡雪岚才不是笨蛋呢。 “笃笃笃。”有人敲门。 石介看看天色,这么早就有客人?他把胡雪岚扯到身后,伸手握住了剑柄,高声问道:“谁啊?” “是我!快开门!”是张雨宁的声音,“我娘也来了,快开门。” 张雨宁和张夫人几乎是在门打开的瞬间,冲进了胡宅。 “胡雪亭呢?”张夫人厉声道。 石介瞅瞅神色不善的张夫人,瞅瞅苦着脸的张雨宁,以及悄悄打哈欠的张家丫鬟和老仆,还有空荡荡的街道,立马明白,胡雪亭又又又闹出了什么宅斗宫斗。 “我姐姐还没起床。”胡雪岚蹦跳着,“姐姐是大懒猪。” 张夫人微笑,在胡雪岚面前蹲下,认真的解开胡雪岚的发带,仔仔细细的重新打了发髻,伸手扯直了胡雪岚皱巴巴的衣服,这才站起身来,厉声道:“火烧眉毛了,竟然还有空睡懒觉!” 快步走向了胡雪亭的卧室。 张雨宁只能跟着,走过石介的身边的时候,给了一个“我好倒霉”的眼神。 …… 剑光一闪,整个地球已经被斩开了两半。 “无敌,真是太寂寞了。”胡雪亭抚剑长叹。 “嗖!”忽然彻骨冰寒。 “谁敢偷袭本高手!”胡雪亭惨叫着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了掀掉被子的张夫人。 “熟归熟,小心我告你侵犯隐私,私闯民宅!”多好的梦啊,就差一点点可以毁灭宇宙了。 张夫人冷冷的看着胡雪亭,胡雪亭用力的揉着眼睛,打着哈欠。 “没时间了,动手!”张夫人道,丫鬟和张雨宁一人一边,揪住胡雪亭的手臂,拖出温暖可爱的床。 “保镖!护驾!师父,救命啊!”胡雪亭惨叫,死命抱住被子不放。 “叫个毛!”张夫人杀气全开,一抖手上的衣服,几下子就给胡雪亭穿上了。 “还有九天了!你必须立刻学会琴琴书画,坐立行走,各种宫廷礼仪,四书五经,吟诗作对,笑不露齿,烹茶煮酒,服饰发衩,书画品鉴,刺绣裁衣,花草虫鱼,流行话题!”张夫人厉声道,“一个大家闺秀该懂的一切,你都必须懂!” 胡雪亭大惊:“李世民嫁给杨广了?” 管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张夫人挥手,胡雪亭被七手八脚的拖出了房间,直接拎到了大厅。 “从现在起,我会十二个时辰盯着你,休想逃出我的眼睛!”张夫人发飙了,还有九天,就要带胡雪亭去参加杨素的宴会,说什么都不能丢人现眼。 “终于能见到杨素了。”胡雪亭终于搞明白了,原来要见杨素了,杨素一直没动静,她都以为这次搞砸了,心情大起大落,极其不稳,看来还需要磨炼啊。 “别担心,我不会在杨素面前乱来的。”胡雪亭认真安慰张夫人。 张夫人怒视:“别以为见到了杨司徒就万事大吉,稍有行差踏错,立马人头落地!”就胡雪亭这种性格和言行,只怕进了杨司徒府一步,立马就会开始犯错犯错犯错,一口气十张黄牌二十张红牌。 -- 第95页 “你可以肆意狂妄,可以嚣张跋扈,但是对那些对你有善意的人,你必须讲究礼仪礼貌,这是社会规则,你想要反抗,起码有反抗的资格,否则,只是蛮不讲理而已。”张夫人认真的讲理,这种道理和一些中二讲不通,和一些理想人士也讲不通,和胡雪亭倒是可以认真讲讲。 胡雪亭点头,想做狂士,想重建礼仪,那不是她现在能做的。 “你要记住,你的一举一动,不但代表了你自己,还代表了张家。” 张夫人已经了解胡雪亭的性格,不玩虚的,直接说根本性原因,张家绝对不能因为胡雪亭的无礼,被贴上没有规矩的标签,张家还有儿子要娶媳,女儿要嫁人,还要打入洛阳的上流社会。 “反对!我不是张家的人,怎么会丢张家的脸?”胡雪亭立马找出了逻辑上的错误,别人不知道,杨素要是不知道胡雪亭不是张须陀的私生女,那才是有鬼了。 张夫人紧紧的盯着胡雪亭的眼睛,就知道胡雪亭对潜规则完全不懂:“在张仪同带你回家的那一刻起,你就被贴上了张家的标签,别以为买了个大宅院单住,就和张家没了关系。” 胡雪亭再问:“丢脸了,又会怎么样呢?”参与宴会的都是杨素手下的人,总不成傻乎乎的自己人鄙视自己人,或者向外人揭发自己人的粗鄙吧?谁这么愚蠢,肯定被杨素直接发配到边疆。 “人要脸,树要皮!”张夫人恶狠狠的看胡雪亭,被同僚有的没的嘲讽,或者同僚夫人们时不时的指指点点,怎么过日子? “只要工资没少,猪肉没涨,她们爱说什么,关我们P事?”胡雪亭道,就不吃你个整个大隋朝,张家只能在杨素的圈子里嫁女儿娶媳妇。 “在下是华山派弟子,必须严格遵守华山派的门规,每天练功十个时辰,睡觉两个时辰,实在是爱莫能助。”胡雪亭遗憾的很。 “你师父是谁?”张夫人直接问道。 大厅的一角,石介道:“是石某。” “师父,虽然张夫人挑衅华山派,但是,绝对不能砍死了她,她是自己人!”胡雪亭使劲蹦跶。 石介瞪她,砍死个毛!真以为他是笨蛋就容易被黑锅了? 张夫人不理胡雪亭的大呼小叫,走到石介面前,道:“我只要九天时间,九天之后,胡雪亭就能继续苦学贵派的功夫,还请行个方便。” “师父,华山派危在旦夕,片刻多耽误不得。”胡雪亭大叫。 “这个……”石介犹豫。 张夫人伸手:“五两银子!” 石介立马点头:“本派不着急,张夫人请便。”少林又没有打上门,何必着急这九天时间?白赚五两银子啊。 张夫人微笑着转身看胡雪亭,笑容渐渐狰狞:“你岂能逃出我的手心!”胡雪亭用力擦汗,谄媚的笑:“都是自己人,何来逃不逃的?” 墙角,张雨宁悄悄的往门外溜。 “你去哪里?”张夫人都不用转头看她,阴森森的问道。 张雨宁无辜极了:“杨司徒又不是要见我,我不需要学这些啊,我今天的功课还没有做完呢,我是好孩子,我要天天向上!” 张夫人笑了:“你敢走开试试!”杨司徒虽然没有明说,众位手下都懂,这次的宴会,是为了避免再发生各人家中,有人想见杨司徒,却求见无门,只好胡闹吸引目光,胡雪亭没有闹出大事,不代表其他人不会闹出大事惨事。众人的家属是一定要全部参加的。以前张夫人对张雨宁太过放松,这次必须补课。 张雨宁惨叫,愤怒的看胡雪亭,都是你害的。“我哥为什么不用来?”张雨宁和张修闻绝对是亲兄妹。 “你爹会好好教导修闻的”张夫人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张雨宁打了个寒颤,只觉张修闻只怕更惨。 张夫人伸手,丫鬟刷出长长的清单,小心的放在张夫人的手上。“九天之内,你们的每一弹指的时间,都是属于这里的!” 张夫人严肃的额盯着胡雪亭张雨宁,甚至还有胡雪岚:“在九天一百零八个时辰之后,你们就会成为一个名门淑女,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不,豪门贵女!” 胡雪亭高高举手:“别说九天,就是九百天,我也学不会这些东西。” 张雨宁用力的点头,就是,就是!其他不说,只说琴棋书画,哪一样不是要认真的学习四五年,才敢说略有所成的?九天的时间要是能教会其中一项,张夫人就可以笑傲天下,开宗立派了。 张夫人阴沉着脸,她当然知道,但是,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会有奇迹呢?“相信我,你们能行的!”张夫人握拳,“我们一定会创造奇迹!” 奇迹个头!胡雪亭打死不信。 “还有一个问题。这些东西很花钱的,张家有钱吗?”茶道,花道,绣花,画画,骑马,打猎……张夫人清单中的九成,都是要花大价钱的! 只说茶道,难道看一遍就会了?不管是品鉴茶叶的好坏,还是冲茶的水温,哪一个不是要反复的品鉴,反复的练手,才能知道那些是名茶,那种温度才是合适的水温? 你丫不会以为拿一个铜板一大包的碎茶叶,就能学到茶道吧?或者看看茶叶介绍,就知道眼前的是西湖龙井,还是洞庭碧螺春? 胡雪亭看张雨宁:“这些你肯定都没学过,因为你家没钱!” -- 第96页 张雨宁愤怒的瞪胡雪亭,竟然打脸! 张夫人热泪盈眶:“我已经做好了卖掉嫁妆的打算。”张夫人娘家姓薛,老爹曾经是泗州刺史,嫁妆还是很丰厚的。“就是钱真的不够,也可以学走路,说话,笑等等的仪态,那些不用钱!” 胡雪亭盯着张夫人,虽然对张夫人的好心不感冒,但是,人家都要卖嫁妆帮忙了,这个好心怎么都不是空口白牙的。 “我有办法,可以搞定这次司徒府的宴会。”胡雪亭高高举手,决定转变思路,不仅不需要卖张夫人的嫁妆,还能创收。 “你不会又胡闹吧?”张夫人死死的盯着胡雪亭。 胡雪亭严肃脸:“看我的眼神,我是那种胡闹的人吗?” …… 某个杨素手下的将军府邸内,乱成一团,这半辈子沙场见了不少,杨司徒府也经常进,可是就是没有参加过级别这么高的宴会。 大隋朝三司之一的杨司徒的宴会啊!除了皇帝大宴会,还有几人比得上?如此高大上的宴会,绝对不能出一丝的错。只有有马车,有一身漂亮衣服就能参加的灰姑娘的那种小村子的宴会算个毛?没有最好的教养,没有最华丽的衣服,没有最渊博的谈吐,在杨素这种超级级别的大宴会上,全部是专业送丢人的。 必须全方面的在这短短的九天之内,提升自身的素质修养仪态! “什么?要买上好的古琴?一百二十两!”那将军下巴直接掉了。 “不是上好的古琴,哪里能拿得出手。”白衣帅哥负手而立,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拿把烂琴充数,这么可能学到最美妙最上等的指法。 “什么!六十两!”大厅的另一角,将军夫人惨叫,就几盆花而已,竟然要六十两。 “这几盆都是名花,六十两是看在将军的面上,才便宜了些,若是放在坊间,起码七十两,而且,区区几盆花,又怎么能够知道什么是奇花异草?就算只买最知名最大众的那些,只怕也有百十个品种。”帅气的花店老板神色从容。 那岂不是要数千两银子?把老子卖了都没有这么多钱!你丫到底是开花店的,还是开金铺的? 看花店老板的帅气脸庞,又不像是骗子。 “这些玉石,本店可以用进价卖给将军。”某个一脸高酷帅的珠宝店老板道,“三百两。” 想要不在杨司徒的酒宴中出丑,就要全家卖肾吗? 那将军已经面如土色了,认真的考虑是不是该称病请假,坚决不去杨司徒的酒宴。 “那怎么成!”将军夫人摇头,杨司徒好心请客,所有的人都参加,既然不给面子,就算杨素大量不介意,以后在其他同僚之间,也是肯定受尽排挤。 “大不了去借高利贷!”将军夫人咬牙。 “将军,夫人,张仪同府上有请。”某个仆役跑了进来。 “谁忒么的见他!”将军怒,要不是张仪同没能管好胡雪亭,至于坑死所有人吗? 仆役不走,道:“张家的人说,胡雪亭有办法用50两银子,教出一个不会在司徒宴会上出丑的大家闺秀。” 那将军深思,胡雪亭这个丫头,搞鬼的能力还是很强的,只怕不能信。 将军夫人再次问了一遍:“真的只要50两?” 仆役点头:“张家的人原话是,只要50两,九天集训突击,搞定宴席不是梦。” “他人呢,叫他进来。”将军夫人道,这种大事,必须问个清楚。 “他已经走了,还有很多司徒属下的府邸要去。”仆役道。 将军和夫人看看白衣如雪的琴师帅哥,一身儒雅的花店老板,一脸酷帅的首饰店老板,夫妻两心意相通。 “我们立刻就去胡雪亭家。” 就算胡雪亭不靠谱,杨司徒手下其他将领全部参与,要出丑大家一起出丑,要倒霉大家一起倒霉,怎么都不会落到最糟糕的下场。 到晌午的时候,胡宅里面聚集了大约数百人,大部分是孩子,只有六七十个成年人。 武将们凑在一起,又是焦急,又是放心,同样境遇的人多了,心里就宽心了些。 “当当当!”胡雪岚用力的敲锣,然后捂住了耳朵,吐吐舌头,跑到了石介的身后。 “这张,是张仪同夫人列出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必须学会的东西。”胡雪亭出场,立马刷出了长长的清单。 “一共六十七个大项。我想,你们手中应该也有类似的清单。” 一群武将和夫人脸色惨然。 “六十七项?我只写了三十五项!”某个夫人数着自家的清单,脸如白纸,就这三十五项的所需花销,已经足够让他们家破产了。 “我才写了十八项!”又是一个夫人惨叫,她家都是出自平民,字都是当了官以后学的,哪里懂这些规矩和常识?这张清单已经是问了好多邻居凑出来的了。 好几个夫人看张夫人,只觉张夫人太厉害了,竟然能写这么多项。 张夫人很尴尬,极力板着脸,不动声色。 “大家一起凑钱,会不会能省点钱?”某个夫人看看左右,认为想通了胡雪亭的办法。名门闺秀的必修课中,有一些是完全可以重复利用的。比如书画鉴赏,花鸟虫鱼,大可以联合起来买了一份,大家一起长知识。甚至吟诗作对,四书五经,都可以请了一个先生教一群人的。 -- 第97页 一群夫人用力点头,这里有二三十户人家,费用立刻大降,说不定不用卖肾了。 胡雪亭笑了,残忍的打破了她们的幻想:“这六十七项,起码要花七八千两银子。二十几户人家,就算平摊,起码也要每户三百两。” 一群将军和夫人脸色惨然,三百两而已,不过一年半到两年的俸禄,卖肾肯定是不需要了,但是,很有可能要卖宅院了。 “每户五十两,我搞定一切。”胡雪亭笑。 立马有夫人看张夫人:“能便宜些吗?” 张夫人郁闷,老实道:“那是胡雪亭的主意,我做不了主。嗯,我家也要出钱的。” 那夫人盯着张夫人长叹:“你亏大了。”当时要是一直把胡雪亭留在张家,眼前立马赚了几千两银子。 张夫人努力板脸,我家不在乎银子。 一群将军和夫人凑在一起,小声商量:“胡雪亭很狡猾的,小心有诈。” “价格还是高了点。”有人愁眉苦脸,月光族,五十两银子也要卖肾。 商量了许久,某个将军出面道:“是你造成的眼前局面,你要承担部分责任!给个优惠价!”倒不是真心还价,就想知道胡雪亭到底是怎么搞定礼仪突击培训的。 “底价三十两,愿意就成交,不愿意走人。”胡雪亭一口气降了大半的价格,“只要三十两!三十两买不了吃亏,三十两买不了上当!” “成交。”一群将军掏银子,要是胡雪亭敢耍诈,立马乱棍打死。 石介死死的盯着白花花的银子,只觉头晕眼花,为什么他怎么也赚不来的银子,在胡雪亭的手中,反掌就赚了六七百两?怪不得当年洛阳王家随手就敢出万两银子买林平之的平安,有钱人钱生钱,实在是太快了。当真是贫穷限制了想象力啊。 “那个谁谁谁,分下去!”胡雪亭道。 小女孩跑出来,从一个大箱子里掏出厚厚的一叠纸,一一分给现场众人。 众人一瞅,白纸一张,难道又是无字天书? “我明白了,要用火烤,水洗,烟熏,就会出现天书的内容!”有人激动了。 “胡说八道什么!拿好纸笔,准备上课!” 第27章 有未婚夫自远方来 胡宅的大厅中,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哦,不对,不是坐满,是人人把凳子当桌子用,盘膝坐在地上。 胡雪亭就算开过酒楼,也只是十五张桌子的小饭店,没那么多桌子给几百人用。一群武将习惯了醉卧沙场,完全不介意坐地上。 “都认真写,要是错了一个字,老子打死你们!”某个武将大口的舔着毛笔尖,一嘴的乌黑,却又急切的怒斥几个孩子。 “我现在开始念答案,你们都记下来,背熟了,保管顺利度过这次大宴会。”胡雪亭打哈欠,昨晚太兴奋,睡得迟,又做梦,睡眠质量不好。 一群人莫名其妙,毛意思? “我的办法,就是纸上谈兵!”胡雪亭道。 一群将军了然的瞅胡雪亭,连“纸上谈兵”是个贬义词都不知道,胡雪亭果然也是个文盲大老粗。 胡雪亭瞪眼:“看个毛!” 当朝并州道行军总管、司徒、楚国公杨素的宴会,就算前面挂的牌子再多,终究也只是宴会而已,算上后花园的聊天打屁,撑死了三个时辰,减去乐融融的吃饭看歌舞时间,赴宴的将领们的公子小姐们,有多少时辰与其他各家的闺秀们交流琴棋书画,或者在杨素杨司徒面前,表现仪态气质和学识修养? 杨司徒的酒宴,会发生要来宾的闺女泡茶,或者当众刺绣,当众歌舞弹琴什么的吗?又不是选“洛阳小姐”,还要玩个才艺表演什么的,只要杨素脑子没有进水,这几乎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整个酒宴当中,当真会遇到的表现学识修养的机会,其实少之又少。胡雪亭坚信,整个酒宴极有可能只有一盏茶的时间,是各人有机会表现才艺的。 “区区一盏茶的时间,能表现什么才艺?只要做一些准备,简单背熟了资料,保管可以蒙混过去。” 在众人当中,张夫人可能是参加过的酒宴级别最高,次数最多的人了,立刻发现了问题:“怎么可能只有区区一盏茶时间?” 吃饭前,吃饭后,都有的是坐在花园中聊天的时间,几百盏茶的时间都有了。 “那是你们没有礼貌!”胡雪亭怒斥。 “遇到陌生人,还是父亲或丈夫的同僚的家属,你们难道仅仅就说一句我叫什么名字吗?必须深刻的交谈!说清楚自己的老家在哪里,家里有几口人,有几亩地,小时候喜欢吃什么,玩什么,什么时候和丈夫成亲,生了几个孩子,孩子都几岁了,几岁尿床,几岁断奶,几岁学得一二三!你们这里二十几户人,每个人说十盏茶的时间,二三百盏茶的时间弹指间就搞定了!” 张夫人目瞪口呆,这个办法还真容易。 “可是,很有可能夫人们一桌,孩子们一桌的。”张夫人继续问道。 一群女孩子浑身发抖,用力点头。 杨司徒手下,不仅有一群大字不识几个的粗鄙武将,也有文武双全的儒将,更有一大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那些儒将和文官的子女,怎么看都是从小就学四书五经琴棋书画的。要是一群小朋友团团坐,某个粉雕玉琢的文官女儿客客气气的向眼前这群粗鄙武将的女儿们道,“不如我们来弹琴/来吟诗作对/来击鼓传花/来行酒令/来品鉴服装/品鉴茶叶”,一群武将的女儿们立马吐白沫。 -- 第98页 “愚蠢!”胡雪亭鄙夷,“自古兵不厌诈!我有一计,打遍天下无敌手。” 到了杨素的府邸,只要众人坐定,立马先发制人! 比如,杨素府邸的仆役上茶上来,一个武将的女儿微微品茶,展颜微笑:“好茶!” 另一个武将女儿立刻接着道:“我才疏学浅,看不出这茶是西湖龙井,还是洞庭碧螺春。” 其余女孩子继续道:“这西湖龙井,其实分为四品,一品只在梅家坞一代,每一片叶子都要碧绿……” “一品龙井只有十八株,取其最嫩的茶尖,每年不过几两,其香扑鼻,非同凡响……” “看这叶子,只怕虽然不是一品龙井,也是难得的好茶,只怕要去找个老茶农,细细的品品……” 长长的话背下去,一群人互相帮衬,保管不知道底细的外人见了,立刻以为遇到茶道高手,吓得再也不敢开口。同理,见到漂亮的首饰,花园的奇花异草,美丽的服装,找个人起个头,其余小鬼只管背书,只要神情自然,语调轻松,谁能看穿她们是高手,还是充数? 一群女孩子疯狂点头,好几次在学堂在食堂在花园在公园都遇到过类似的情况,还以为对方是高手,原来很有可能就是文盲装逼啊。 “自古宅斗宫斗,不论男孩子女孩子,比拼才艺,抢夺地位,还不是个个指着茶叶,指着花花草草,指着刺绣,指着焦尾琴,玩命的背书,显得博学多才与众不同高人一等? 只不过人家可能是真博学多才,钻石恒久远,我们是某宝的伪劣产品,有效期只有三个时辰的一次性产品。花了多大的努力,得到多大的回报,九天时间顶三个时辰,已经是超值了,总不会以为可以和别人九年比吧?”胡雪亭道。 一群人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一时又想不明白。 “你的意思,我们只要学个仪态就成?”张夫人反应很快,这是要滥竽充数,装模作样了,会不会出事? “而且我女儿记性不太好。”有位将军夫人也道,从小到大,就看见女儿吃吃玩玩,看到书就犯困,要是指望她九天时间背出一大叠的资料,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出来更实际些。 “每个人分一分,只背一份资料,大家伙团体作战,遇到背过的东西就主动上!老爹都是拿刀把子拼出来的,连个配合都不懂吗?”胡雪亭呵斥道,九天时间背一份资料都背不出来,不如拖出去直接打死。 一群人用力点头,这么说,混过宴席,果然很容易啊。 “要是再没有把握,那就干脆另起话头!”随便找几个预先背熟的高深话题,比如“茶叶蛋和水煮蛋,到底哪个营养价值高”什么的,叽里呱啦的聊,专业术语一个个的飙,只要我们人多,保证可以让其他文官的子女,不得不跟着我们聊天。 “这叫做人多势众,以势压人!”胡雪亭鼻孔朝天,这三十两银子赚的理所当然,货真价实。 一群人目瞪口呆,只觉眼界大开。 “杨司徒有几个儿女的,甚至孙子孙女都有了。”有个武将皱眉,司徒府大宴会,杨司徒的妻妾子女肯定是要出来陪客人的,随便花园一坐,杨司徒的妻子或女儿就会按照惯例,主动暖场,比如道,“今日春光灿烂,我见这菊花甚好,不如诸位赋诗一首,也是一段佳话。” 那这些只会背预定话题的菜鸟,不是死光光? “唉,你们真是实诚啊。”胡雪亭长叹。要是杨司徒的夫人出来挑起话题,那就玩狠的。 胡雪亭指着一群女孩子:“你们当中,立刻有人捂着肚子,倒地昏迷,看杨夫人还能不能继续吟诗作对。” 一群人一齐反对,计划是好,谁躺下做炮灰? “抽签!”胡雪亭有公平公正公开的办法。 一群人坚决反对:“我们交了30两银子的,必须给个妥善的办法!” “你们不肯选择上策,那就选中策。”胡雪亭无奈,“找个枪手,预先做了几十首不同场合的诗词备用。” 反正这种宴会上做的诗词,无非就是天气啊,花草啊,云啊,树啊,茶啊什么,难道还能是边塞曲?杨夫人也不想在宴席上闹出什么事情,肯定只选一些平常的适合宴席使用的题目,就不信蒙不中。 “要是被人指名挑衅呢?”有人问道,虽然这种指名挑衅很低级,高级场合不会存在这种脑残,但是万一有哪家的孩子就是不太正常,站出来指名挑衅呢?比如愣是要比插花,比画画,比对对子,甚至比弹琴比跳舞呢? “准备好纸笔,都记住了。”胡雪亭道。 一群人急急忙忙准备记录经典。 “我父乃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武将,子孙后代一心报效国家,守卫边疆,今日你敢挑衅与我,来,放马过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不死不休!” 一身英烈气息,符合武将家庭背景,就不信那个文官的女儿敢搭腔,说不定还能顺便刷一下父亲的知名度和功绩。 “会不会破坏了气氛?”有人担忧,被人挑衅就开打,过了些。 “都被打脸了,要么一举干掉敌人,要么就被敌人干掉,你随便选。”胡雪亭冷笑,“这已经是温柔版的回答,换成我,二话不说,一板凳就打扁了敢挑衅我的人。” 一群夫人和孩子用力点头,只觉到了这个地步,别无选择。 -- 第99页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有个将军佩服极了,胡雪亭这一套,不就是打草惊蛇,瞒天过海,李代桃僵,上屋抽梯,无中生有,反客为主,空城计吗?果然人间处处是沙场,学会了各种兵法,对体体面面的混过宴席,第一次有了信心。 “这三十两银子真是太值得了。”又是一将叹服。 “胡老师,快说答案啊!”有人着急了,就算一人背一个答案,短短九天时间,也足够背得嘴角抽筋了。 “等着!人还没到。”胡雪亭瞪眼,胡某收了钱,怎么可能糊弄你们,已经派人去请了洛阳城中顶尖的专家去了。 …… 大厅内,先生在上面淡定的说话,一群人埋头抄写答案,墨汁横飞;隔壁的房间内,背诵声不绝于耳;操场上,一群孩子站得笔直,认真学习如何走路弯腰伸手。 一连数日,胡家宅院中,可谓人声鼎沸。 张雨宁受不了,悄悄找胡雪宁:“我总觉得你说的办法不顶用。”这种肤浅的扫盲式背书要是有效果,这世界上才子才女就满地走了。 胡雪亭看看左右,悄悄道:“当然不顶用!” 张雨宁大惊,会被一群人砍死的! 胡雪亭淡定无比:“放心,我说的是顺利通过这次宴会,保证没事。” 张雨宁仔细看胡雪亭,难道还有没有说出来的办法? “其实,在他们付了30两银子之后,事情就已经搞定了。”胡雪亭笑了。 张夫人找了几圈,愣是没在学礼仪,或者背诵资料的人当中,找到胡雪亭,带了丫鬟和福伯找了许久,才在宅院的一角,见到胡雪亭正在努力锻炼内力。 “胡雪亭,你为何不学!”张夫人怒吼,马上就要大考,别人都玩命的作弊,主考官指名道姓要单独面试的学生,竟然一点复习的意思都没有,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胡雪亭瞅瞅张夫人,淡定道:“其实,我完全不用学的。” 为毛? “不需要啊,本座横扫洛阳城这么久,谁不知道本座野蛮无知厚颜无耻不懂礼法?本座在杨司徒的宴席之中,不论犯了什么礼仪上的错误,都会有人会心一笑,那个姓胡的丫头,果然粗鄙不堪。没人会跟我认真计较,失了身份。” “你竟然是故意的!”张夫人大惊,难道胡雪亭一路无知无耻,竟然是有预谋的。 胡雪亭认真瞅张夫人:“本座筹划这么久,就是为了当文盲,我容易吗?在大隋朝想要活的长久,文盲才是天下正道。”那些穿越到古代,立马文韬武略震惊天下的,是遇到了好时代,穿遇到大隋朝试试,分分钟嗝屁。 …… 胡宅声势浩大,立马就被人知道了。 “胡闹!”几个同是杨司徒手下的文官怒斥,杨司徒开宴会,只是广开言路,你丫难道以为是为了那种小儿女泡个茶水,愣是能泡出几十种花式出来的宫斗宅斗?最讨厌这种把谣传把戏文当真了的无知匹夫了。 “通知下去,谁也不准在这次宴会上闹事!”别说文官的子女们未必就是学富五车,就算真的出了这种天才,也绝不准在这次的宴会上搞事。杨司徒属下各个同僚举家赴宴,闹出了内斗,像什么话? …… “还是很有趣的。”杨素的桌上,放着一叠小抄,歪歪斜斜的字,一看就是出于武将之手。 周围几个心腹笑:“都是没见识的人胡闹,以后习惯了,也就明白了。”第一次参加高级宴会,心里发虚,恨不得把自己武装到牙齿,那是很自然的心态。 杨素随手翻着,也没从这些粗浅的知识中,翻出什么花来。 “为何老夫总是觉得,好像有一头老虎追着胡雪亭,逼得她拼命的往前跑呢?” 纵观胡雪亭的行为,几乎是为了不顾一切的疯狂了。要是胡雪亭是个垂暮老朽,大限将至,还能理解时间的紧迫,但胡雪亭才十几岁,这么急着想要达成目的,就有些不能理解了。 心腹们点头,胡雪亭不像是那些以为掌控着天下,世界围绕他转的中二少年。 “到底是为什么呢?”杨素真心想不通,但此刻绝对不会以为这是小女孩的胡闹。 他的目光慢慢的落到了案几上的地图,难道,是因为…… …… 两辆马车从胡宅出发,赶车的是福伯和贵伯。 “今天你要是不老实,我就死给你看!”张夫人盯着胡雪亭,咬牙切齿。 张须陀骑马护在马车边上,板起脸,装作没听见,不过九天没见,张夫人竟然学会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只是,这招用在胡雪亭身上,总有极其微妙的感觉。 考虑到今天胡雪亭是主角中的主角,张须陀决定再多叮嘱一点:“你花了偌大的心思想见杨司徒,张某虽然不懂你的用意,但是以张某看,你若是有非分的请求,或者倚小卖小,不如早早断了这些念头。” 要是以为在杨素面前,就可以说什么要找出杀死父母的真凶,为父母报仇,杨素就会立刻派人去杀了真凶;或者故意泪盈盈的对杨素说,你好像我的爷爷什么的,然后杨素就激动地说,我早就想要有个可爱的孙女了什么的,从此走上白富美的幸福大道,每天七八个帅哥任由挑选,你丫还是省省吧,街头唱戏的都不敢这么演。 胡雪亭笑:“我要的,是……” -- 第100页 马车忽然停住,前头有个年轻男子站在路中间,如中流砥柱一般,将人群分在了两边,唯有他一人在大道正中,背负双手,微微低头,看着地面。 “你是何人?为何挡住道路?”马四纵马迎上几步,已经握住了刀柄。 顷刻之间,几个士卒已经护住了两辆马车的周围。石介看了半天,皱眉,不像是武林中人啊。 那个男子低声浅笑,声音清澈无比,宛如山间小溪:“我是谁?” 路边行人当中,好几个女子死死的盯着那男子,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干净,却又充满诱惑力的声音。 那男子慢慢的抬起头,阳光下,他露出一个比阳光更灿烂的笑容:“沈雪亭,你不认识我了吗?” 张须陀张夫人等人转头看胡雪亭,熟人? 路人女子们盯着胡雪亭,有奸情? 胡雪亭认真看那男子:“啊!” 那男子嘴角露出了微笑,终于记起来了? “你丫是谁啊?”胡雪亭完全不认识。 那男子嘴角微微一抽,和计划中的剧本不一样!幸好计划做的周祥,还在可控范围,他微微挺胸,白色真丝腰带上的巨大猫眼石,在阳光下泛着碧绿的光泽,悠悠的道:“沈雪亭,我是陈彦博,我是你定下亲的丈夫陈彦博。” 谁? 一大群人张大了嘴巴。 陈彦博用最慢的动作,缓缓的向身后掀起披风,披风在空中伸展了一秒,嗖的一下,就落了回去。 忒么的!竟然没风! 陈彦博遗憾了一秒,这种小缺陷,他预料到了。他用每秒中转1°的速度,转了90°,侧面对着胡雪亭,眼睛平视路人甲,深情无限:“我,就是你的未婚夫婿,洛阳恒星学院天才学子陈彦博。” “哇!好帅!”一大群女子惊叫。 张雨宁从第二辆马车上嗖的下来,又嗖的到了胡雪亭的车上。“别理我,你们继续。”她板着脸,眼睛却在冒小星星。 陈彦博的眼神中,忽然转为哀伤:“我听说你家中遭遇了大难,急忙赶来……” “福伯,动作快点,误了时间不太好。”胡雪亭的声音传了过来。 “可是,那是你的……”福伯的声音很是犹豫,平常可以任由胡雪亭乱来,这种场合可不行。 “随便冒出一个陌生人说什么你就信啊,要是这家伙说是我儿子,我是不是要给他喂奶?”胡雪亭道。 陈彦博刷的转头,死死的盯着胡雪亭,你丫脑子有病啊!大难之后,没有亲人,忽然遇到了已经定了亲的夫婿,而且还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白衣披风,人中龙凤,难道不该立马热泪盈眶,口水直流,春心荡漾,西子抚心,双唇颤抖:“公子……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然后他就会张开怀抱,等着胡雪亭从马车上扑进他的怀里,温暖的笑:“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 就算这些计划太深奥,胡雪亭年轻识浅,不懂得配合,至少也该惊呼:“你就是我的博哥哥?” 现在这个样子算个毛啊!最恨这些没文化没情怀没有爱的人了!简直拉低了整个社会的风气! 陈彦博深呼吸,幸好他考虑过这种恶劣的情况,否则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他挤出微笑,轻轻的皱眉:“沈雪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你竟然忘记了?做人,要有良心,不能这么自私。” 福伯尴尬的看胡雪亭,四周的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马车根本没法子动。 张须陀和张夫人对视,眼神乱飙。 张夫人:“该怎么办?” 张须陀:“我哪知道!” 张夫人:“真的是胡雪亭的夫婿?” 张须陀:“我只是她爹的老上司,话都没说过几句,怎么会知道他的家事?” 张夫人:“要不先把那男的带回家,从长计议?” 两夫妻还在努力眉来眼去,情况已经继续变化。 胡雪亭招呼石介:“师父,这个是骗子,砍了他!” 石介使劲瞅她,你丫是个夺舍的!不认识原身的未婚夫婿太正常了,要是真的是原身的未婚夫婿,万里迢迢找到原身,可谓是情深一片了,砍了他亏心的很。 胡雪亭怒视石介,笨蛋笨蛋笨蛋! 陈彦博刷出一个香囊,凑到笔尖深深嗅着:“雪亭,这就是当年你送我的定情信物!看,上面还有个‘雪’字。” 一大群围观群众看胡雪亭,果然是真的啊。 胡雪亭大惊失色:“我认识!” 陈彦博和围观群众点头,终于认了? “……这是当朝皇后的香囊!当朝皇后的名字中,也有个雪字!” 陈彦博嘴角抽搐,围观群众嘴角抽搐。你丫的忽悠谁呢?这怎么可能是当朝皇后的? “不好!看这绣工,竟然是当朝公主的手法!难道,这是雪儿公主的香囊,为何会在你的手中!”胡雪亭厉声怒喝。 “来人,立刻把这个和当场皇后当朝公主纠缠不清的人拿下了!” 马四刘二看张须陀,眼神明显的很,你丫再不管管,整条街的人脑袋都要落地。 张须陀咳嗽一声,刚要说话,胡雪亭斜眼看他,眼神冰冷。 张须陀立马萎了,保持吃瓜看戏。 张夫人继续飙眼神:“为毛忽然萎了?” 张须陀委屈:“神经病发起疯来,少惹为妙。”谁知道胡雪亭会不会说张须陀也有皇后的香囊什么的,到时候脑袋不够砍。 -- 第101页 陈彦博只觉一股唾沫卡在喉咙,难受极了,事情到了这里,已经和计划中的完美表现完全不同,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按照既定剧本往下演。 “这张纸,就是你的时辰八字。”陈彦博大声的道,低声说话的公子风度,这时候已经顾不得了,“是你与我定亲的铁证。” 一群路人甲交头接耳,时辰八字啊,只有女方家里自己知道,男方家里要是拿的出来,那一定是走了仪式,当真定了亲的。 “哇哈哈哈!一群白痴!随便拿张纸,就说是我的时辰八字,证据呢?哎呀不好!这难道是雪儿公主的时辰八字?”胡雪亭大惊失色,双手放到了嘴边,惊恐的盯着陈彦博,“你和雪儿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彦博干巴巴的又掏出一张纸:“沈雪亭,这是你爹爹沈子晨亲笔写下的婚约,还有手印,你敢不承认吗?” 胡雪亭牙都要笑掉了:“这根本不是我爹的字迹,更不是我爹的手印,我们打官司去!” 张雨宁悄悄问胡雪亭:“真的不是你的香囊,时辰八字,还有你爹的婚约?” 胡雪亭认真打量张雨宁,转身看张须陀和张夫人:“看你们两个的教育,竟然把个聪明伶俐的女儿教育成傻瓜了!” 是不是戏文看多了,脑子就进水了,真的以为女子的随身物品被别人拿走,就表示着不清不楚,定情信物什么的?街上随便买几百个的香囊,想绣名字就绣名字,想绣爱心就绣爱心,这要是也算定情信物或者不清不白的证据,全世界所有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都要嫁给街头卖香囊的货郎了。 那时辰八字就更诡异了,从接生孩子的稳婆,家里的仆役,一直到隔壁邻居,谁不知道某某家的闺女是什么时候生的?找张纸写下来,十六年后自家小子媳妇到手了? 还有那街头算命的,有一大堆时辰八字呢,他就娶了几百个妻子了? 这么单纯的思想,能活到现在,除了说明大隋朝治安好,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雨宁委屈:“那婚约呢?那又你爹的亲笔签名和手印的。” 胡雪亭上上下下瞅她,对福伯道:“回头买十付猪脑,必须给她补补!” 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还不知道动动脑子。 整个洛阳,谁不知道胡雪亭是个孤儿,爹娘遇难?看到有爹的名字就以为是真的,改天写个有你祖宗的名字,说你丫的欠我几万两银子的书信,这辈子都不用奋斗了! 张须陀瞅目瞪口呆的张雨宁,再瞅同样目瞪口呆的张夫人,忽然觉得大隋的治安真好。 街上,陈彦博盯着胡雪亭,这种反应实在太超出他的预计了,准备好的柔情万种,百转千折,相拥而泣,完全用不上。 他终于明白过来,胡雪亭故意打死不认。 “原来你猜到我要做什么了,所以才想要阻止我?”陈彦博邪魅的笑,就知道你不肯轻易放过本公子这支潜力股,打死不肯退婚,可是,本公子有大好前程,怎么会顺了你的意思? “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温柔的怀抱和吻,让你永远纪念的,现在,是你没福气了。” 陈彦博决定了,跳过一大段剧本,直接到最(高)潮的部分。 “胡雪亭,你不修妇德,横行霸道,欺压良善,我陈彦博岂能娶你这种女人!沈陈两家的婚约作废,这张休书拿去!从此以后,你我再无关系,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记录着陈沈两家百年好合的婚约,沈雪亭的时辰八字,被撕成了碎片。 四周的惊呼声中,微风吹拂,陈彦博的披风终于飘了起来,虽然不怎么高,只是下摆微微晃动了几下。 但是陈彦博很满足。他和胡雪亭的婚约,当然是真的,否则,他干嘛要费这么大力,花这么久的心血? 陈彦博不低调的找到胡家,悄悄的退婚,却死死的守在大街上,刻意在闹市中,在众目睽睽之下退婚,就是为了让洛阳所有人都知道。 从此以后,看胡雪亭如何做人! “胡雪亭今晚一定会悬梁自尽的!哇哈哈哈!”陈彦博在心中狂笑,脸上不动生色。胡雪亭这种臭名昭著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他?他可是人中龙凤,一定会考中状元,成为大隋朝的一代重臣! 他陈彦博要娶的,是皇帝的公主,是当朝三公的女儿,怎么可能是胡雪亭这种没有背景的野丫头?胡雪亭这种黑历史,必须彻底消灭! 以后等他成了大隋朝的三公三司,被退婚,羞愧自尽的胡雪亭,必然会被写在他的传记中,表上烈女的名头。 “真是便宜了胡雪亭。”陈彦博很是惋惜。 “PIU!” 阳光下,微风中,陈彦博飞了出去。 “小子,我忍你好久了!”胡雪亭咬牙切齿,暴打陈彦博。 “你竟然敢打我?”陈彦博不可思议。 胡雪亭踩住陈彦博的脑袋,俯下(身)体,恶狠狠的道:“你丫以为你是谁?竟然敢消遣本座?” “PIU!PIU!PIU!”陈彦博变猪头,陈彦博变伤残人士,陈彦博昏迷不醒。 胡雪亭鄙夷极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退婚流?丫的不知道退婚流是要到对方家里去的吗?你带上十八件礼物,跪地痛哭,再送上退亲的银子,我肯定答应啊!退婚流都只看一半,蠢货! 胡雪亭转身,却看见张须陀张夫人张雨宁,以及周围所有的围观群众,一齐死死的盯着她,眼神复杂无比。 -- 第102页 胡雪亭莫名其妙,都看我干嘛?哦!想起来了,退婚流中,我还有一句经典台词呢! 胡雪亭站定,45°角看天空,阳光斜斜的照在她的脸上,将她坚毅痛苦悲伤倔强的神情显示的分明,一股强大的精神力从她的身上透了出来,所有的人都深深的感受到了胡雪亭的自信和才华,她慢慢的握紧拳头,厉声道:“莫欺少年穷!” 第28章 失败的纵横家 张须驼等人赶到司徒府的时候,宾客已经到了不少,众人嘻嘻哈哈的打着招呼,不论文臣还是武将,非常默契的坚决不提起自家的孩子,连个介绍的意思都没有,妻子孩子站在文臣武将的背后,傻呵呵的笑着拱手,纯粹就是背景板。那种其他宴会必然会有的“这是犬子”,“这是爸爸的老朋友,快叫张叔叔”,“原来你儿子这么大了”等等标准客套场景,完全看不到。 张须驼只站了一会,就明白了,向一群忐忑不安的武将们打了放心吧的眼色,悄悄走到一群正在闲聊的文官当中,低声感谢:“还好你们给面子。” 几个文官低声道:“这种小事,你说一声就好,难道我们还会乱来吗?” 有个文官看看左右,微笑道:“阿果,你虽然征战沙场,但是,你是文人,万万不可以为自己是武将的一伙,有什么事情,尽管和我们说。” 张须驼连连点头,一脸的感动,心里却大骂,空话套话假话!要是真当自己人,这九天我们忙得要死,怎么不看见你们来我家早早的说一声,看热闹很好玩吗? 张夫人站在胡雪亭身边,寸步不离,一只手甚至直接抓着她的手臂。“老实点!不许闹事!” 胡雪亭温温和和的道:“雪亭知道了,雪亭会守规矩的。”然后抿嘴一笑。 张夫人毫毛倒竖,抓得更紧了,妖怪!休想瞒过我的眼睛。 又有客人到,进来就扫了张须驼胡雪亭等人一眼,淡淡的转到了另一群人当中寒暄。“李兄。”“哦,王兄。” 然后又是一波客人道,进来就找人,视线落到胡雪亭身上,若无其事的转开,淡淡的移到了另一群人当中,热切的招呼。“周兄。”“钱兄。” 所有新到的人,个个如此。 张夫人恶狠狠的看胡雪亭,实在太明显了,胡雪亭打未婚夫婿的消息,被人知道了。 胡雪亭瞅瞅周围,唯有一群武将得知消息后,开心的不行,用力的对胡雪亭点头鼓励。 “不用担心了,背不出也不怕。”某个武将高兴的对子女说道:“谁都在注意胡雪亭,绝对没有人记得我们了。” 一群武将子女们热泪盈眶,尼玛,背了九天九夜的书,白背了? 司徒府内,杨恕坐在椅子上,看着杨轩感,问道:“你怎么看?” 洛阳城就只有这么大,大街上闹出暴力退婚流的八卦,杨恕很快就知道了。 周围的几个心腹微笑着,还能怎么看,杨轩感的心眼可不怎么大,敢在杨司徒请客时闹出事情来的,肯定被杨轩感记恨上了。再回想上次张须驼得罪了杨轩感,新仇旧恨,杨轩感肯定是要把胡雪亭和张须驼往死里贬低的,什么“目无王法,仗势欺人”的客观评价,那是今天心情好;什么“心中只怕没有司徒”,“这大随朝的天下,是不是姓张了,姓胡了”等等诛心之言,也是意料当中的。 杨轩感笑:“胡雪亭小孩子性情,性子太直,一点遮掩都不会。”几句话说了胡雪亭当街殴打未婚夫婿的事情,竟然没有带什么讽刺谩骂,仅仅简单的当笑话看。 一群人看杨轩感,再看看窗外,只觉太阳从西面出来了。 杨恕盯着杨轩感,同样大出意外,准备好的教训杨轩感做人要大度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这是杨轩感成长了?看杨轩感故作深沉的笑容,只觉浅薄如故。 杨恕自忖是怎么都看不透这个儿子了,但此刻更头疼的是胡雪亭这个家伙。 天下女人都爱颜值,只要白衣白衫,宝石腰带,玉树临风,低音深沉,眼神如海,面如冠玉的小鲜肉小帅哥负手一站,女人的尖叫声就不绝于耳,智商刷刷的降。按理,那个什么未婚夫婿完全符合帅哥的标准,也深的装逼精髓,可以横扫整个洛阳女性,为毛就在胡雪亭这里有些不太灵呢? 杨恕脸色慢慢的似笑非笑,道:“想不到我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中,竟然人才济济,老夫倒是要见上一见。” 有仆役传了信息,杨司徒想要单独见张须驼和胡雪亭二人。胡雪亭点头,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 张夫人放开手臂,最后提醒道:“想要作死,看清楚你的身边,有没有人会因此付出代价。” 胡雪亭看看抱着她的腿,怯怯的向四周张望的胡雪岚,再看看张夫人。“我想见杨司徒,是因为我想活下去。” 张须驼听了,不明所以,却总算松了口气,想要活下去的人,就不会做乱七八糟的事情。 “姐姐。”胡雪岚不肯放手。 石介抱起胡雪岚:“姐姐有事情,师父陪你玩。”又看了胡雪亭一眼,再望了一眼大门的方向,拍拍腰上的剑。 张须驼肝疼,想要有了危险,就带了胡雪亭胡雪岚,从大门口杀出去?敢不敢表现的再明显一点? 书房中,除了杨恕杨轩感父子,唯有张须驼等四五个人,司徒府真正的核心人员几乎到齐。 -- 第103页 “要是老夫还是没有见你,你又如何?”胡雪亭还没看清杨恕的长相,就被杨恕劈头盖脸的问道。 书房内其他人,脸上都带着微笑,眼神却盯着胡雪亭。 胡雪亭从殴打学堂的孩子们开始,一连串的行为,都是故意哗众取宠,或者“取宠”形容的有些不对,用“夺人眼球,制造话题”更恰当,只是想要一个和杨恕面对面的机会。 可惜,殴打学堂孩子,杨恕无视了;天下第一味,杨恕又无视了。 胡雪亭失败到家,就像长江大浪一般,蓄势已足,退无可退,不得不继续制造更大的“话题”,吸引杨恕的关注,于是有了“谈笑有鸿儒”。 会所这个主意,皇帝能做,杨恕大佬们能做,小喽啰绝对不能做,哪个小喽啰敢碰,保证谁碰谁死。 胡雪亭只想吸引眼球,没想作死,故意含糊其辞,挂羊头卖狗肉,完全乱来,肆意的戏弄朝廷官员,只为了表明一个意思:“我是一个聪明人,我背后没有人。” 笨蛋不会折腾这么多东西;背后有人,大可以真的做会所。 胡雪亭向天下人表明这几个意思,那么这“谈笑有鸿儒”就很明白了,只是一个自以为有才华,待价而沽,或急着想“学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的普通百姓,想要上位而已。考虑到胡雪亭的背景,那谁都明白了,这就是写给杨恕看的。 只是,胡雪亭最后的乱来,其实是近乎破釜沉舟了,要是杨恕还是没有理解,那又如何收场?被胡雪亭杀猪的官员,门阀探子,或者以为是会所的愚蠢官员们,绝不会放过胡雪亭。 杨恕见面就问这个问题,只想知道,胡雪亭到底是只有顽童般的自以为是,还是真的有完整的谋略,早已考虑到了失败后的各种预案。 孤注一掷,拿命去赌前程,听着觉得热血沸腾,死得就不要太快了,更没有几个人会做这种事情。卖房子卖地去买彩票的傻逼,世上都没几个,又哪里会有自信满满的以为逢赌必赢,敢拿小命赌万分之一的机会的白痴呢? 热血沸腾的事情,想想就好,千万不能当真。不论官场还是沙场,孤注一掷,永远属于下下策,智者不取。 胡雪亭道:“若是杨司徒依然不肯见我,定是心中存了偏见,就是强行见了,也对我不利,我当立刻连夜离开洛阳,隐姓埋名,等上一年半载,另寻机会。” 一群人继续微笑,这个胡雪亭还是有理智的,没有像赌输了的赌徒一般,把内裤也压上去,以为下一次一定能赢。但这种后续手段,其实很普通,只要不是中二,基本就会选择的老成稳重方式,无功无过,勉强及格,毫不出彩。还以为遇到了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原来不过如此。 有几人对胡雪亭鼓励着点头示意,不是天才,也算人才,还是能用的,小孩子而已,没有必要一棍子打死。期望高,失望大的是他们,和胡雪亭无关,态度不能恶劣,要是吓坏了胡雪亭,人才变了蠢材,就太不划算了。 杨恕微笑,就要挥手让胡雪亭离开。 “我要是不认识张仪同,这是我最好的办法。”胡雪亭继续道。 “哦,你还有其他办法?”杨恕笑了,“张须驼可不会主动带你来见我。” 胡雪亭道:“贵公子人中龙凤,龙行虎步,是洛阳最杰出的人才。” 杨轩感微笑,拍我马屁,我也不会带一个小小的陌生女子,去见我父亲。 杨恕看杨轩感,只觉又见到了熟悉的儿子,叹了口气:“玄感,你以后还是去种田吧。” 杨轩感莫名其妙。 杨恕不言语,只是看胡雪亭,胡雪亭装傻,就是不解释。 杨轩感认真思索,冷冷的盯着胡雪亭:“难道你是想对我使用美人计?”这可不顶用,杨轩感自问绝对不会在美色上栽跟头。 杨恕大笑,斜着眼睛看胡雪亭。 胡雪亭看杨轩感,也笑了。 杨轩感忽然懂了,你丫的!不是什么美人计!是苦肉计!还是他杨轩感的苦肉计! 胡雪亭的意思,是在杨司徒的大门口,逮着众所周知的杨恕儿子杨轩感,痛打一顿,就不信如此大事,杨恕会不见胡雪亭一面。 胡雪亭会不会被司徒府们口的护卫们当做刺客砍死?杨轩感想到了十几种方式,确定不会发生。 比如,胡雪亭在杨轩感面前一站,大声高呼:“我是张仪同张须驼的私生女,你丫的竟然敢调戏我!” 比如,胡雪亭带了张雨宁张修闻,在杨轩感面前一站,大声高呼:“你敢调戏张须驼的儿子!” 比如,胡雪亭带了张夫人,在杨轩感面前一站,大声高呼:“杨轩感,欠债还钱,你欠了张须驼的三万两银子的赌债,什么时候还?” 比如,胡雪亭带了如花,在杨轩感面前一站,大声高呼:“她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你难道敢不承认?” 诸如此类,然后迅速表明身份,噼里啪啦开打,难道那些护卫就能砍死了手无寸铁、受了委屈、暴打杨轩感的张须驼的私生女? 除了抓住了人,送到杨恕面前,几乎没有其他可能。 杨恕和杨轩感搞明白了是非后,会不会斩杀了造谣生事的胡雪亭?有张须驼这个靠山在,二话不说就砍死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最大的可能性,是知会了张须驼后,当众痛打胡雪亭一顿。 -- 第104页 杨轩感冷冷的盯着胡雪亭,又看了一样张须驼,只觉和张须驼有关的人,都是这么的讨厌。 张须驼不断地擦汗,和胡雪亭扯上关系,真是倒霉透了。 杨恕摇头:“用歪门邪道见了老夫,可不是好主意。”又不是唱大戏,每个人都会由着主角说半天废话的。要是胡雪亭当真打了杨轩感后,见了杨恕,恐怕她只有说一句话分辩的机会。 想要装委屈嘤嘤嘤,或者说“民女有要事想见杨公,今日终于不得已采取这种手段什么的”,或者“当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什么的,全部没用,杨恕肯定二话不说,大手一挥,十七八个护卫把胡雪亭拖出去凌迟处死。 谁家的父亲见了别人故意打了自家儿子,就是为了和自己见面,还会乐颠颠的听长篇大论,摸着胡子,感叹此女子真奇女子也,不打死了你丫的杀鸡骇猴,信不信以后天天有人打我儿子做敲门砖。 张须驼的面子?张须驼的面子是面子,杨轩感的面子就不是面子?杨恕的面子就不是面子? 张须驼会为了胡雪亭,和杨恕翻脸?胡雪亭又不是张须驼的私生女,张须驼至于为了不占理的胡雪亭,拿前程甚至性命,去和杨恕扳手腕?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大随朝司徒杨恕之怒,满门抄斩,流血漂橹。以为能通过激进手段见到了杨恕,就万事大吉,实在是肤浅了,激进的手段就是双刃剑,目的未必达到,自己一定重伤。 “我只说一句话,”胡雪亭淡定的和杨恕的眼神交汇,说道,“你快死了,你以为死了你一个,就能救了你全家吗?” 一直用看待出色的小辈,愿意给小辈一个表现机会,故作严苛,其实遮挡不住满脸慈祥的杨恕,脸上的笑容与和蔼渐渐消失,平静如水。 书房中众人的脸色唰的就变得无比凝重,倒也并不气愤恼怒什么的,历史上有多少谋士见主公,第一句话就是“你快死了!”,语不惊人死不休,那是标准传统,犯不着当真。 唯有张须驼汗水湿透了衣服。 “你倒是真敢说。”杨恕冷冷的道。这大随朝的天下,敢对他如此不恭敬的人,屈指可数。 胡雪亭四周瞅瞅,挺直了身体,淡淡的道:“真话而已,若是你不想听,我可以说假话的。” 杨恕盯着胡雪亭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为何老夫要死了?” 杨恕神情严肃,心中其实在大笑,麻痹,这个套路太低级了!原来是纵横家的手段啊。反正闲得无聊,杨恕决定按照对待纵横家的标准流程,认真的陪胡雪亭玩玩。 胡雪亭道:“陛下从高丽大败回归之日,就是你人头落地之时。” 这句话更是纵横家的模式,完全是空话套话假话,一点逻辑和事实依据都没有。 “为何陛下就会大败?为何老夫就会人头落地?”杨恕继续按照流程玩游戏。 “远征高丽,将士水土不服,疲惫不堪,敌方以逸待劳,陛下岂能不败?败,杨司徒等反对陛下远征之人,如何面对陛下,陛下又如何面对你们?杨司徒不死,陛下心中有愧,哪得安生?”胡雪亭45°看屋顶,一脸的“我是猪哥亮”。 杨恕紧紧的盯着胡雪亭,认真的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老夫是支持陛下征讨高丽的。” 毛? 胡雪亭死命的瞅杨恕,你丫支持远征高丽,那留在洛阳混吃等死个干啥! 杨恕放声大笑,傻眼了吧。 书房内一群文武官员却没玩游戏的心情,他们认真的打量胡雪亭,虽然猜错了很多地方,但是,明显是因为信息不足造成的,能从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中,猜出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 几人交换着眼色,胡雪亭算不算天才还要考核,但肯定是个人才,比那些只会玩过家家丢泥巴的人强多了。 杨恕玩得开心,笑了半天,又慢慢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想要权利?” 胡雪亭笑得更灿烂了:“因为我不愿明明知道是假话,却只能大声的恭维;因为我不愿明明看到了危机,却要配合着说万寿无疆;因为我不愿明明知道这是错的,却只能吾皇万岁。 我要为所欲为,随心所欲。 我要能够让我为所欲为随心所欲的力量。” 书房内众人心中鄙夷,浓浓的中二感,都懒得教训她。 “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杨恕站了起来,这是与纵横家会面的最后一个流程,上位者必须表现的很惊讶,很愤怒,杀气盈盈,然后给纵横家表现无所畏惧的机会。 “大随覆灭在即,早死几日,晚死几日,又何区别。”胡雪亭无所谓,又转身看了一眼周围,“胡某虽然只是一人,谁想杀我,却要拿命来换。” 宁静的书房内,一股寒意慢慢在空气中飘荡。 杨恕的声音平缓极了,没有一丝的波动:“阿果,带她下去好好用膳。” 其余几人笑着和杨恕道别,宴会的目的是想要手下的家人们有个合理与杨恕辗转沟通的渠道,胡雪亭只是诱发的原因,没有遇到超出想象的胡雪亭,宴会依然进行的完美。 杨轩感冷冷的看着胡雪亭大步走出书房,不屑的挥衣袖。这种瞎几把乱猜的跳梁小丑,多搭理一分,也是浪费时间。 书房内,最终只剩下杨恕和杨轩感父子二人。 -- 第105页 “玄感,你还没有明白?她可比你想得厉害。”杨恕叹息。 啊? 杨轩感不明白,一个脑残玩纵横家游戏的人,有个P的厉害。 杨恕平静的道:“她废了无数的力气,好不容易见了老夫,只是想玩纵横家的游戏?” 杨轩感终于发觉了不对,胡雪亭不像是脑子进水的人,那么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杨恕微微叹息:“胡雪亭费了这许久的力气,还要陪我这老人家玩游戏,装傻装颠,只是为了说最后那一句话,‘大随朝就要灭亡了’。” 杨轩感惊讶的看着杨恕,那句话难道不是顺应纵横家游戏,最后必然会说的惊天之言?大随朝刚建国不久,国富民强,万国来朝,天下谁敢挡大随朝的锋芒?别说灭亡,万万世不敢说,几百年王朝还是很有指望的。 “快则十年,慢则不出二十年,大随朝就要灭亡了。”杨恕的声音中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杨轩感惊讶的看着杨恕。 “老夫这么看,宇文述这么看,高颖,贺若弼,来护儿,只怕也是这么看。”杨恕悠悠的道。 大随看着强盛无比,其实千疮百孔,偏偏杨広好大喜功,不想着痛下苦工,修补大随内部的裂缝,却想要用一场接一场的流芳百世的政绩,强行压制裂缝。 这又怎么可能?! 大随朝有识之士,都已经看了出来,要是杨広远征高丽失败,这大随朝就会爆发出一个又一个的矛盾,直到把大随朝彻底毁灭。 “可是,圣上三十几万大军出动,有宇文述,来护儿等名将领兵,又怎么会败给小小的高丽?”杨轩感不太认同,虽然远征不毛之地,有许多的困难,但是要说必败,未免也太悲观了。 杨恕点头,是啊,必败,那太悲观了。“可是,赢了高丽,又如何?圣上赢了高丽,还会远征突厥,还会远征铁勒,还会远征倭国。这天下大得很呢。大随朝难道还能次次远征万里,深入不毛,都凯旋而归?只怕输得一次,这大随就满盘皆输。” 杨轩感倒抽一口凉气,万民欢呼的大随朝,竟然危如累卵? “可是,父亲又怎么知道胡雪亭想得这么多?”杨轩感还是没有明白,为什么杨恕认为胡雪亭看得这么远。 “因为这是天下大势。”杨恕悲哀的看着杨轩感,这个蠢儿子只知道看朝廷的官样文章,纠结在各个细节上,为随朝一口气建立了几个粮仓而欢呼,却没有看到更高更大的世界。 “胡雪亭能看到远征高丽必败,大随会因此灭亡,就有九成的可能,看清了天下大势。” “九成?”杨轩感还是不服,随便看一眼天空,说十天后是晴天的,起码有六成的可能会蒙中,又岂能知道胡雪亭不是瞎蒙,或者故意用大话吓唬人,就像胡说杨広要杀杨恕一样?怎么看,胡雪亭都是那种标准的只会哄老人家开心的后宅女人。 “你以为,能布置出连环局,想要见老夫的人,真的没有几分能力?”杨恕苦笑,蠢货,你丫不要被流言蜚语迷惑,你要客观的看事情的过程和结果。胡雪亭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风险,甚至没有损失,完美的达到了目的,你丫要不是不服,布置几个安全的,风险低的方式,去见宇文述试试! “胡雪亭没有继续说透,只是因为说得太多,死得就快。”杨恕慢慢的摸着桌上的地图,他身边的亲信,就真的是他的亲信,没有一个其他高门大阀,或者杨広的奸细,或者墙头草,双面间谍?胡雪亭很机灵,知道表现,更知道装傻。 “圣上定不至于此。”杨轩感安慰杨恕,杨広还是很厚道的。 “为父知道你和圣上有交情,但是,你要记住,君臣之间,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古往今来,哪怕千万年之后,永远存在。”杨恕眼神复杂,书看多了,知道很多东西,但是,书上有很多东西,是故意写错的,就看你有没有真的读懂了。 书房外,有人轻轻的扣门。 “何事?”杨轩感喝问道。 “禀告司徒,胡雪亭……” 杨轩感咬牙,又是她!又搞出了什么事情! 第29章 白虎堂 司徒府邸外,二十几个学子愤愤不平。 “胡雪亭横行霸道,接受财物,殴打他人,该不该休?”一个学子红着眼睛,站在人群的前面,冲着司徒府怒吼。 身后,二十几个学子涨红了脸,用力的叫:“该休!” “胡雪亭高价宰客,店大欺客,该不该休?”那人继续大吼。 依然是二十几个人的配合:“该休!” “如此野蛮粗俗,不知廉耻,不休天理不容的弃妇,竟然敢把夫婿打成重伤,王法何在?”那学子热泪盈眶,呜咽着冲着司徒府大吼。 二十几个学子涨红了脸,用力的叫:“王法何在!王法何在!” “身为大随朝西京洛阳排名前五十的学府恒星学堂的学生,怎么算,也是大随朝前五千的顶尖人才,竟然被一个刁蛮妇女殴打了,这尊严,这律法,这天理,难道都是假的吗?”那学子泪水簌簌落下,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放声大哭。 七八个学子抬着一块门板,挤到了众人的前面,门板上,是浑身帮着绷带,血流满面的陈彦博。陈彦博勉强伸出手,无声的向着司徒府的方向探去,颤抖的手指仿佛要抓住人间最后的一片公平。 -- 第106页 二十几个学子跪在地上,痛哭流泪,嚎啕大哭之声,传出几百米之外。 金碧辉煌的司徒府前,十几个护卫握着刀柄,冷冷的盯着学子们,领班低声传达消息:“都看着点,别让人冲进司徒府闹事,已经派人去通报杨司徒了,杨司徒很快就到。” 司徒府内。 杨轩感和几个人低声商量,这种学子冲击司徒府的事情,大随朝第一次发生,一定要慎重对待。 “这些学子一定会要求什么,你去和他们谈谈。”杨轩感对某个手下道,要是学子们的价码合理,都没有必要讨价还价,直接答应了就是,闹得越久,对司徒府的声誉越是不利。 那手下低声道:“只怕他们提出的条件,不好处理。”其余几人也点头,用P股想,这些学子的条件,一定是几个部分组成:对胡雪亭的惩罚;对陈彦博的补偿;对其他参与人的补偿。 对胡雪亭的惩罚,就有些艰难。一般这种悔婚大戏,报官的都是“弱势”一方,因为弱小,所以被强大的一方强行悔婚什么的,然后要求青天大老爷主持公道,继续婚约。通常情况下,若是被悔婚的弱小一方是男方,还会顺带要求女方陪嫁多少,赔偿多少,谣传之中,还有把为富不仁的女方的全部财产,都赔给了男方的美好故事。杨轩感等人倒是很愿意按照这个稀奇古怪的谣传断案,反正被莫名其妙赔了女儿又赔家产的人又不是他们,只要快刀斩乱麻,搞定这件事,那是最重要的。 可是,这次被悔婚的是“拳头硬”的一方,报官的是“悔婚”的一方,这就有些不好处理了。 从人情世故和社会主流观念看,爹娘惨死,无依无靠,带着妹妹“流浪”到洛阳的胡雪亭,却被定了亲的夫婿悔婚,怎么看都是悔婚的男方的错,官府和民间不太会有人支持悔婚的反派,胡雪亭打人属于情有可原,打了白打,顶多赔一些医药费。但这显然是不会让那些“正义”的学子满足的。 对陈彦博和参与者的“正义”补偿,也很是麻烦。这些人多半是不要银钱的,能够跑到洛阳这物价贵的要死的地方求学,一心待考,家里肯定是有些家底的,否则不断上涨,极有可能近期要翻三倍的房租,就逼死了这些学子。为了科举,努力求学的有钱人家的学子,会要求什么补偿呢?想想就让人头疼。 把这些学子赶走,或者置之不理?哈哈哈,这种笑话就不要提了,谁敢惹手无寸铁的学子啊。 杨轩感听了分析,越想越是倒霉,这件事情关司徒府P事? “谁惹得事情,找谁处理。”有手下低声建议,这件案子怎么看都是民间纠纷,不论从任何一个角度,都没有道理牵涉到司徒府,自然该由当事人自己处理。 杨轩感有些皱眉,会不会被人指责,气势太弱了?这种小事,宴席的主人都不敢担责任,要客人自己处理,有些不太好意思。 “这是司徒府对胡雪亭的考验。”有人脑筋转得很快,不是说胡雪亭很牛逼吗,不是说杨司徒有些想重用胡雪亭吗,胡雪亭是驴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啊。 “什么?要我自己处理?”胡雪亭惊讶的看着杨轩感,声音太大,以致本来就密切关注着这个角落的其余赴宴者,急忙转开了目光,在小圈子里胡说八道着,装作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这是对你的能力的一个小小的考验。”杨轩感微笑着,充满了得意感,搞不定的事情,交给别人做,还能用上级考验下级的恩赐感,真是太爽了。 张雨宁兴奋的扯胡雪亭的衣袖:“加油!一定要通过考验!” 胡雪亭的目光上上下下的看杨轩感,认真的问道:“这种分分钟搞定的小事情,也算考验?” 杨轩感沉下脸,只觉尊严又一次受到了挑衅。 司徒府外,哭声依旧,音量却已经低了许多。要哭得大声,还带泪水,实在是很费嗓子的,不是专业哭手,难以持久。 陈彦博悲愤的从门板上望着司徒府的大门,真心的悲凉和愤怒。 读了十几年书,每每看到《史记》《左传》中那些有一手好牌,却打得稀巴烂的历史人物,便会掷卷大笑,若是吾在此刻,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可到了今日,陈彦博才知道,有些错误,真的不是智慧不够,经验不够,只是因为不知道最新的消息! 丫的他要是早知道胡雪亭能到杨恕家吃饭,怎么可能会傻逼的休妻?冲动是魔鬼,没有灵通的消息渠道,更是魔鬼中的大魔鬼! 陈彦博闭上眼睛,眼角一滴泪水滴落,痛不欲生。消息啊,消息!要是他早知道,他怎么会有今天?他当然是用最温柔的方式搂着胡雪亭,陪她看捉蝴蝶,陪她荡秋千,陪她看月落,迷住了胡雪亭的心神,然后利用胡雪亭,认识杨恕,抱紧杨恕的大腿,当个刺史什么的,再和杨恕最疼爱的女儿或孙女眉来眼去,做了杨恕家的女婿孙女婿什么的,用不了十年,就能进入朝廷中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胡雪亭?到时候他会搂着杨恕的女儿,痛苦的对胡雪亭说,杨某某才是我的真爱。胡雪亭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得老老实实的回家嫁给养猪的? 一着不慎,铸成千古大错啊。 陈彦博只能再博一次! 只是,司徒府中久久没有动静。 “喂,为何杨司徒还没有出来见我们?”某个学子悄悄的问身边的同学。 -- 第107页 那同学微微摇头,也是心焦:“没道理啊,难道,我们闹得声势不够大?不如我们花钱,去请一些闲汉来,增加声势?”二十几个学子,看着人数就少,要是有五百个人坐在司徒府门口大哭,就不信杨司徒不出来聊聊。 第一个问的学子摇头:“我们为的是前程和名誉,又不是真的要和杨司徒对抗,万万不能再搞大了。”司徒府的附近都是高官的住宅,没什么普通人家,住户密度相对也小得多,自然没吸引什么人注意,但这正是他们希望的,他们可没想和杨司徒玩真的。 附近听见的人都用力的点头,他们来这里,是为了给陈彦博伸冤? 别逗了! 整个恒星学堂,谁不知陈彦博全部心思都花在了打扮上,一瞧就是想要走娶个好老婆,少奋斗三十年的路线,众人还鄙夷这家伙心术不正,没想到和杨恕搭上关系的未婚妻,竟然也说休就休了,此等傻逼行为……不,高风亮节铁骨铮铮的行为,铁定是信息不对等,陈彦博这个傻逼玩脱了,愣是亲手砸了自己的金饭碗。 但别人的灾难,可能就是自己的幸运。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岂能卖身求荣?陈兄有双手,有才学,自然会为国效力,为君分忧,岂会用裙带关系上位?陈兄如此才情,如此品德,让我等汗颜,我等一定助陈兄一臂之力。”恒星学堂的学子们热心的很,只要陈彦博硬撑到底,继续扮演不爱江山爱美人的高洁之士,他们就会站在道德顶端,横行无忌。 “严惩打人凶手胡雪亭!”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民愤极大,案情恶劣!” “杨司徒必须给所有人交代!” 呼喊口号的声音又大了起来,喊口号可比哭得大声容易。 “怎么还不出来?”有人忍不住了,已经又哭又跪了一个时辰了,实在是脚也疼,腰也疼,嗓子更疼,可是,该死的司徒府竟然撤回了护卫们,紧紧关闭了大门,干脆当他们不存在。 “快了!”有人很有把握,看街道两边,已经有好些路过的官员轿子停下,注意了一会,又悄悄的离开,却留下一个仆役,躲在角落观看动静。 “只要越来越多的官员知道,我们就赢了。”有学子兴奋的道。 其余学子点头,他们凭毛参与?因为这是参与者人人有奖的游戏。 “这位是某某某,曾经不畏权势,在司徒府门口仗义执言,和当朝杨司徒舌战三个时辰,终于伸张正义。” 这句简单又高逼格的介绍,足以让参与者一辈子都挂在身上,闪耀道德金光,带来的好处不可以里计。 司徒府的大门打开了。 “都打起精神来,有人出来见我们了。”学子们惊喜的互相提醒。 当然,他们不蠢,一开始出来的,肯定是司徒府普通小官员,比如护卫队长什么的,怎么都不可能是杨恕杨司徒的。但是,只要继续“群情激奋”“民愤极大”,杨司徒迟早会出来的,他们就会立刻在杨司徒的劝告下,安安静静的一派和谐的回家。 完美在杨司徒面前刷了声誉,必须回家好好庆贺一番啊。 司徒府中出来的,却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子。 “你们是干什么的?”那个女子大大咧咧的道。一群学子惊疑不定,这个女子是什么职务?难道是杨司徒的女儿或者孙女? “胡雪亭!”陈彦博从门板上猛然挣扎起半个身子,眼神复杂无比。忒么的亏大了!胡雪亭和杨恕的关系不是一般的铁,竟然被杨恕派出来处理和自己有关的投诉! “她就是胡雪亭?”一群学子激动了,这是代表很快就能见到杨恕了吗? “胡雪亭,你个泼妇!”立马就有学子大骂,只要把胡雪亭骂的掩面大哭,或者干脆骂死了,就能在见杨恕之前,给自己的头衔再加一个“曾经凭借浩然正气,当面怒斥无耻泼妇,泼妇羞惭不已,泪流满面,当场自尽”的超级声望,说不定就青史留名了。 一群学子奋力开骂,只盼胡雪亭快点撞墙自尽。 “哎呀,竟然敢骂本座?”胡雪亭怒了,“来人!放狗!” 学子们怒了,竟然动武?太不懂规矩了,怪不得要被陈彦博休了! 有人在人群中怒吼:“打死这个泼妇,我们冲进去见杨司徒!” 已经处于烦躁边缘的学子们大声的叫着:“打死这个泼妇,冲进去见杨司徒!” 二十几人一窝蜂的冲向胡雪亭,冲向司徒府,胡雪亭惊叫着逃走,学子们大呼小叫的追赶,冲进了司徒府厚厚的大门。 大门内,百余个士卒整整齐齐的站着。 一群学子愕然,怎么回事? 胡雪亭弹手指:“来人,抓刺客!” 毛个刺客? 不仅学子们愕然,一群士卒也愕然,这些手无寸铁的学子是刺客?好几个领兵的人悄悄转头看杨轩感。 杨轩感微微点头,他倒真想看看,胡雪亭怎么处理这些打不得骂不得的学子。 胡雪亭道:“把这些身怀凶器,意图刺杀当朝大臣的贼子抓起来,严加拷打,问出谁是主谋,谁是真凶!” 学子们愤怒了:“你敢造谣诬……” “PIU!”好几个学子被打飞。 “竟敢反抗袭警!抄家伙!”胡雪亭怒吼,百余士卒们厉声吼着,痛打众位学子。 -- 第108页 片刻后,司徒府大门内外干干净净,再也不见士卒和学子。 “你竟然敢对大随的天之骄子们动武!”某个杨轩感的手下愤怒的指着胡雪亭,而且还想兴冤狱,这种恶劣的行为绝对不允许。 “其他大臣会参杨司徒的。”另一个手下忧心忡忡,地位越高,越是要顾忌许多小事情,不然很容易被对手抓住把柄,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 “要维持社会稳定。”又是一个手下语重心长的教训胡雪亭,这种丝毫不考虑结果的野蛮方式,和暴力拆迁有毛个区别? 胡雪亭严肃的指着那几个人,道:“快看他们,再看我,这就是只会叽叽歪歪的蠢材和一秒搞定一切的天才的区别。” 石介真的认真看了一眼那些人,然后悄悄的问胡雪亭:“我觉得他们说的很对啊,为什么你觉得他们错了?” 胡雪亭鄙夷:“你果然和他们一样是傻瓜。” 石介狠狠的瞪她,只觉华山派又多了个孽徒,真是倒霉。 杨轩感站在附近,冷冷的看看胡雪亭,又诡异的盯着石介,重重的叹气。 好几个官员笑眯眯的看着胡雪亭,这个女孩子真敢胡来。“玄感的手下,真的都是废物啊。” 有人笑:“玄感没有识人之明,又和……”忽然住口,已经有好几道责怪的目光瞪了过去。 几人换了话题,笑眯眯的聊着风花雪月。 …… “我们冤枉啊!”一群学子大叫,肮脏的监狱中声音不断的回响,最后反而模糊了,听不清楚。 监狱门口,一些狱卒低声的聊着天。“他们竟然敢得罪杨司徒?”“唉,找死啊。”“没事,只是教训他们一下。” 上头下了命令,这些学子可以挨饿,可以挨打,但是不能伤残了身体。 “还好是遇到了杨司徒,否则人头落地。”又是一人道。 肮脏的牢房中,陈彦博反复苦思,不明白为什么简单的为民请愿,竟然会落到这个地步,难道为民请愿,伸张正义,结局不该是成为新的大官吗? 有人却已经想清楚了,长叹:“我们上当了。” 一群人看他。 “是谁喊冲进去打胡雪亭?”那人问道。 二十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以为是别人喊的。 “忒么的,那是胡雪亭的人喊的!”其他人醒悟了,在司徒府外待得太久,心浮气躁,被人一挑拨,没搞清楚更多,直接就火冒三丈的开打了。 “我们被诬陷了,就不信说不清楚。”有人愤怒的道,家中虽然不是官员,但起码有钱,也认识一些官员,不至于无处伸冤。 “诬陷?唉。”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叹息,“自从我们聚集在司徒府门口,我们就彻底做错了。” 很多人看那人,这是后悔搏声望了?刷声望自然会有风险,一旦失败就怨天尤人,实在太没品,而且,从声望的角度,坐了冤狱,其实也是声望的一种。 “呵呵。”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冷笑,这群傻瓜还没看清楚呢。 …… 司徒府遇到“刺客”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洛阳城。 “为什么最近,这么的不太平?”一个老头皱眉。 另一个老头摇头,不太平?那是你没有见过真正的不太平。 “国公,有人求见。”一个仆役禀告道。 “要是想要捞人的,直接回绝了。”宋国公笑道,那些蠢货,竟然以为可以借用其他国公的力量,从杨恕的手里捞人。 “他们不会明白的。”另一个老者笑,洛阳有很多人看不惯杨恕,随时等着抓杨恕的把柄,但是,这次的事件,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站在杨恕这边。 宋国公府外,得到了被拒绝的消息,一群人脸色惨然。 “不是说,被一个大佬欺负了,只要找他的对头,就会得到巨大的帮助吗?”有人简直不敢置信,为什么杨恕的对头们,竟然放过这么好的对付杨恕的机会。 “你要是真的聪明,就不会是卑贱的商人,而是朝廷命官了!”同行的人恨恨的道。 “那怎么办?”又是一人问道,必须尽快把宝贝儿子捞出来。 “我有个消息,”某人道,“司徒府悄悄放话,抓人是司徒府做的,但是,想要放人,却必须胡雪亭点头。” 一群人懂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得罪了胡雪亭被抓的,就要胡雪亭消了气,才能放出来,很合理啊。 胡家立刻门庭若市。 “你官报私仇,这些学子根本没罪!”有人气势很牛,丝毫没有哀求的意思,几乎对着胡雪亭咆哮。这种小女孩子,完全不用哀求,怒吼几声,自然会吓死她了。 “没罪?他们闯进司徒府,可有冤枉?敢聚众擅闯司徒府,就是重罪!”胡雪亭嗓门更大,“大随朝律法,白纸黑字,聚众冲击朝廷府衙,就是造反的重罪,杨恕作为当朝司徒,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这司徒府邸是不是朝廷府衙?你们是不是想造反?来人!传令下去,把这家伙的儿子痛打三百棍,大刑伺候,必须挖出造反集团!”【注2】 一群想捞人的目瞪口呆,还以为胡雪亭会在众多学子身上栽赃几把兵器什么的,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玩假的,直接就拿真相抓人。 一群学子想要告胡雪亭的状,想要为被弃妇殴打的陈彦博出头,想要借机刷名望,都没错,错的是不该选择在司徒府外。 -- 第109页 自古成功刷名望的,只会在各级府衙外,敢于骚扰官员私宅,或者朝廷高级部门的,绝对没有好下场。 敢闯白虎堂,就是十万禁军教头,也要老实发配边疆。 “司徒府怎么是府衙呢?”有人急忙帮着分辩,就算是杨司徒的家,那也是私宅。 “文盲!”胡雪亭大笑,“杨府是私宅,司徒府是官衙!不信?你去朝廷府衙告去!” 一群人沉默,看胡雪亭底气满满的,还用问吗? “可是,他们只是一时义愤,无心之举。”有人急忙解释,一群抗议的老实孩子,只是不小心过了界,真心没想闹大事。 “无耻!”胡雪亭拍桌子,“你有种不小心跑进皇宫试试!” “你究竟要如何才肯放人?”某人直接问道。这里都是当事人,大家别玩虚的,有什么条件直接开,能答应就成交,不能答应,你砍了我儿子算了。 “爽快!”胡雪亭点头,“一千两名誉损失费,给钱放人。” “好!我给。”那人咬牙,“但我需要些时日调动银两。” “给你十天时间。”胡雪亭道。 第九天。 洛阳皇宫定鼎门外,十几个人徘徊不前,卫护定鼎门的士卒中,至少有几十人毫不遮掩的盯着他们,这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在定鼎门外转了好久了。 “我们还有退路吗?”一人惨然问道,一千两银子啊,实在太高了,在3文钱一只鸡的大随朝,这个被21世纪的人看不起的一千两银子,已经足以让无数的富商认真考虑,要不要让监狱中的儿子死了算了。 “我家有三个儿子,我不能为了一个儿子,就牺牲我们全家。”有人犹豫极了。 “我家倒是只有一个儿子,”又是一人惨然道,“可是,有的选择吗?” 十几个人沉默,唯有泪水长流,要是有选择,还能到这里? “事到如今,只有拼了。”一人咬牙道,当先走向定鼎门。十几人用力跺脚,快步跟了上去。 “你们几个,想要干什么?”早早盯着这些可疑人物的士卒们,立刻持刀相向。 城墙上,甚至有弓箭手嗖的就出现了。 “我们……”当先的那人回头看身后众人,颤抖着道,“我们要敲登闻鼓!”【注1】 “咚咚咚!” 百姓告御状的唯一通道、安置在大随皇宫外数年,从来就没有听见过响声的登闻鼓,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终于出现了。”胡雪亭冷笑。 “我倒要看看是谁。”杨轩感冷笑。 “目标是谁呢?”杨恕笑眯眯的。 第30章 憋住!就是不问 满朝文武聚在大殿上,脸色都有些古怪。 大随律法是明明白白的,敲了登闻鼓,皇帝亲自出马审案。当然,这只是局限在“亲自露面”而已,哪有皇帝从头到尾审案的,想想要看一大堆的卷宗,要和原告被告扯皮,要现场查案,说不定还要验尸,怎么可能让皇帝亲力亲为?还不是手下都办妥了,皇帝照着宣布就行。这同样是标标准准的皇帝审案,皇恩浩荡了。 可是,现在杨広这个败家子跑到高丽去了,就连走个场读审判书都不行。 皇帝不在,那就找皇后代劳? “诸位,这只怕也是不行的。”太常卿高颖咳嗽几声。众人都懂,这案件真不能让皇后审理。 “为什么不行?”朝请大夫萧璟反对,怒视群臣,厉声喝问道:“圣上不在,代天子审理万民,皇后自然当仁不让,尔等难道要干涉登闻鼓的惯例?” 萧璟愤怒的环顾周围诸人,登闻鼓的设立,就是为了让这些大臣们明白,做错了事情,别以为能够欺上瞒下,百姓自然可以从登闻鼓上达天听。这些该死的官员们想要干涉登闻鼓,是想绝天地通,遮掩朝中丑事,堵塞帝皇的耳目了?真是鼠辈! 一大群人惊讶的看着萧璟,一直觉得萧皇后有七八个能干的兄弟,现在看来,只是传言。 “这个……萧大夫还是看过了案件,再说不迟。”宋国公贺若弼说道,萧璟赶得太急,匆忙上朝,肯定没有看过案卷,否则不会如此愚蠢。 萧璟听出了意思,急忙从其他官员的手中抢过了案卷,一瞅,胃疼的厉害。 十几个平民百姓,控告民女胡雪亭当众殴打夫婿、司徒府滥用职权,扣押良善、以及胡雪亭勒索赎金。 萧璟抬头看四周,四周众位大臣都在一本正经的看天空看地砖看脚底,杨恕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打死不开口的样子,萧璟满嘴苦涩,竟然还牵涉杨恕? 他低下头,继续看案卷,其中有口供称,胡雪亭曾当众高呼,“此香囊乃当朝皇后娘娘的物品,皇后娘娘的闺名也有一个雪字”,“香囊的手工是雪儿公主的”,“你究竟和皇后娘娘雪儿公主有什么关系”等等大逆不道之言。 萧皇后的名字中有个“雪”字?“雪儿公主”?这种一看就是胡说八道的东西,偏偏就是恶心人。 难道还要向控告的平民百姓宣布,大随朝的皇后公主叫什么名字,用什么衣料,戴什么香囊?要不要传唤萧皇后和众位公主过堂,让平民百姓瞅一眼,确定不是“绯闻”中的人物? 萧璟大怒:“抓起来,直接杀了,以儆效尤。”敢对皇家大不敬,必须杀鸡骇猴。 一群大臣严肃的摇头:“此事万万不可,与法不合。” -- 第110页 大不敬之罪,指的是盗取帝王祭礼用的物品或帝王日常穿戴的物品,盗取或伪造帝王的玺印,为帝王配制药有错误,为帝王做饭菜误犯食禁,为帝王建造的车船不牢固,咒骂帝王以及对帝王派遣的使节无理。【注1】 白纸黑字,条条款款,哪一条和皇后有关了?严格走《随法》,别说只是说个八卦牵扯到了皇后,就算是咒骂皇后,也和大不敬之罪没什么关系。 要是胡雪亭是个P民,甚至不用走法律,随便找个衙役把她全家砍了都行,可是,瞧清楚了,杨恕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里呢,真以为当朝司徒是个好脾气的? 高颖更是直白的反对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百姓茶前饭后闲得无聊,随意说几句,何必当真?民间八卦理他作甚,哪个名人大臣背后没人说?要是当了真,这登闻鼓只怕天天会敲响,谁也休想休息片刻了。” 自三皇五帝以来,天下就没有因为说了皇帝的八卦,就要砍头的道理,否则说曹操八卦的人多了去了,怎么没有被杀光? “其行正,其影直,清者自清,何必在意其他。”贺若弼也道。 满朝文武点头,就是如此,这才是不以言论定罪的太平盛世,更有大臣夸张的对着空空的皇位拱手:“若是圣上在,定然是不会以此定罪的。” 萧璟冷笑,这些人的想法他知道,老杨家谋朝篡位当了皇帝,其他各家其实没放在眼中,大家玩个联盟还行,想要一统,做梦去吧。今日若是开了背后说一句牵涉皇后的明显的胡说八道,都会被砍了脑袋,满朝文武定然人人自危,说不定就被哪个同僚哪个仆役揭短甚至诬陷,眨眼人头落地了。 “登闻鼓只有天家的人可以审理,这是铁律,万万不可破。”萧璟道,“不过是一些市井流言,皇后娘娘岂会在意,定然秉公断案。” 在朝廷中做事情,最麻烦的就是先例,今天要是因为这个案件恶心,交给了一群大臣办理,指不定以后唯一能了解民间疾苦的登闻鼓,以后又成了欺上瞒下的窗口。 萧璟绝不会为此松口。 “既然如此,那么禀告皇后吧。”高颖道。 一群大臣人人支持,方才不想皇后审案,只是怕牵涉了皇后,伤了皇后的颜面,若是皇后要审理这个案子,那是最好了,绝对没人反对。其欢欣鼓舞,让人以为快过年了。 萧璟一怔,有人抢的时候是个宝,没人抢的时候就是草,这群大臣装模作样的反驳几句,坚持几句都不做,干干脆脆的甩给了皇后,难道是他上当了,为皇后抢了一个烫手山芋? 也不要紧,他同样有办法。“诸位,难道要皇后娘娘亲自查案?这些事情,自然是我等查实的清楚了,交给皇后娘娘圣断。” 要是案件清楚明白,那让皇后娘娘出来威风一把,要是案件朴素迷离,甚至牵扯甚大,那么就让案件永远调查不清楚,皇后娘娘出来痛骂调查的官员,撤职查办,然后一直拖下去。 一群大臣微笑着看萧璟,纷纷点头:“正该如此,萧大夫英明果断,学富五车,名声清廉,又是皇后娘娘的五弟,正好烦劳萧大夫替皇后娘娘查案了。” 萧璟不安的感觉更强烈了,努力挤出微笑:“正该如此。” 杨恕竟然也开口了,似笑非笑的道:“萧大夫一定要秉公办理啊。” …… “起床练功了!”石介非常小声的叫道。 胡雪岚睁开眼睛,甜甜的叫:“师父。” 石介心中一暖,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胡雪岚又闭上眼睛睡觉了。 “起来练功了!”石介继续叫,声音一点都没有提高。 “还早呢。”胡雪岚钻到被子里,就是不肯出来。 “已经很晚了,快起来。”石介作势扯被子,胡雪岚在被子里尖叫,用力的卷着被子,“不要,才不要。” 石介气道:“再不起来,我打你P股。” 胡雪岚掀开被子的一角,看着石介。这是怕了?石介很是得意,对小孩子就是要吓唬。 “我才不怕呢。”嗖!被子又卷了起来。 石介隔着被子,轻轻的在胡雪岚的屁股上拍了几下,恐吓着:“再不起来,打死你。” 胡雪亭从隔壁跑了进来:“都中午了,还没起来?再不起床,今天没饭吃!” 石介坚决反对:“小孩子怎么能不吃饭,饿坏了怎么办?” 胡雪亭恶狠狠的瞅石介:“以前雪岚最乖了,自从你收她为徒,她就越来越不听话了。” 石介认为必须讲道理:“雪岚很听话的。”转身哄胡雪岚,“雪岚最乖了,起床后师父给你好玩的东西。” 胡雪岚抱住被子打滚:“师父,是被子不肯放开我!” 石介用力点头,看,是被子不对,不是雪岚不对。 外面有人敲门。 “都要倒大霉了,竟然还悠闲的很。”来者是杨轩感,他悠悠的说了登闻鼓告御状的详细,冷冷的看胡雪亭。 石介一边努力的给胡雪岚整理头发和衣服,一边不解的看胡雪亭。胡雪亭笑:“那些人告我什么?” “大不敬!”杨轩感冷笑。 石介一怔,马德,这可是要株连九族的!脸色立刻变了:“我们立刻走!”伸手就去摸腰间的剑。胡雪亭和杨轩感古怪的看着石介,默不作声。 -- 第111页 石介笑,这是担心杀不出洛阳?“莫要担心,石某虽然有些小伤在身,但这寻常将士,纵千百人,也拦不住石某。你们只管跟在我的身后,待我杀出一条血路。我量此刻朝廷还没有准备完善,只封锁了城门,我带你们从城墙跳下,必定安全无虞。” 看看茫然的胡雪岚,在她脑袋上轻轻一拍。“我房中有准备了干粮和饮水,我们现在就走。” 见杨轩感还是默不作声,心念一转,问道:“可曾牵连了你家和张仪同家,不如一并跟着石某离开,石某必当尽力护你们安全。” 胡雪亭看着石介,笑道:“师父,你心地不错,可惜脑子笨的很,又太自不量力,就你这一身的伤,还想杀出重围?”朝廷真要抓胡雪亭,早已千军万马围住胡宅了,保证苍蝇都飞不出去。此刻没看见朝廷兵马,就证明事情完全走在另一条轨道上。 在去司徒府邸赴宴的时候,遇到了陈彦博当众悔婚,胡雪亭还没有觉得什么,见了杨恕之后,却发现有人聚集在司徒府前闹事,胡雪亭终于反应过来,事情不太对。 哪里不对? 陈彦博退婚的事情,大大的不对。闹事退婚,可能是陈彦博脑抽了,想要如何如何的,可是,胡雪亭到洛阳这许久,出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何陈彦博早不退婚,晚不退婚,就在她要去见杨恕的时候,蹦出来退婚呢? 又不是21世纪,婚姻是两个人自己的事情,在古代,婚姻是两个家族的事情,从定亲到成婚,根本没有个人丝毫的说话余地,这婚约,时辰八字,更是必然收在了陈彦博的父母手中,怎么都轮不到陈彦博的手上。 陈家就算认为沈家完蛋了,沈家家族也抛弃了胡雪亭,重新找个亲家更有利,但是,因为亲家遇难落魄,就割弃了婚约,就算是对古代礼法和主流世俗完全不了解的21世纪,都因此延伸出了无数的“退婚流”网文,把主动退亲的人骂得狗血淋头,虐的赔人赔钱。陈家就没有想过,他们在沈家落难的时候退婚,很容易被千夫所指吗?只要胡雪亭抱着小雪岚跪地一哭,寻死觅活,或者干脆去衙门告“大随陈世美”,陈家九成就倒了大霉。 甘愿冒着千夫所指倒大霉的风险,还要当众退婚的陈家和陈彦博,太不正常了。 胡雪亭很容易的就猜想到,陈家有更加大的利益,才会勇于承担风险和损失。 那么,这在杨恕的司徒府门口的闹事,就该是陈家计划中的第二步:把事情继续闹大,然后引发舆论或者引起某个势力的关注,一环套一环,一件事指向一件事,逐渐把矛头指向某个人,某件事。 瞧人家某某某,不过是在学校刁蛮跋扈,结果扯出了她娘,又扯出了她娘的闺蜜,最后女总统下台了。 这一次小小的“退婚门”,又剑指何人呢? 这种隔山打牛的牵扯方式,目标实在是太多了,胡雪亭唯一能确定的,肯定不是她。 “虽然有些不爽,但是,本座现在还真的只是一个小杂鱼,不,小虾米啊。”胡雪亭长叹,然后大大的喝了一口稀粥。 “还不是因为你胡乱说话惹得麻烦!”石介大骂,华山派弟子打人就打人,非要逞口舌之快,胡说八道,扯到了皇后公主什么的,完全是作死。 “姐姐,我也要吃饭。”小雪岚蹦跶。 “睡懒觉的没饭吃。”胡雪亭瞪她,小雪岚用力抱住胡雪亭的胳膊晃啊晃。 “吃饭要洗手!”胡雪亭放下碗,带着小雪岚去洗手吃饭。 杨轩感看石介,又看看胡雪亭的背影,认真的指着胡雪亭问石介:“这是你的徒弟?” 石介点头,是啊,都是华山派弟子。 “你既然是她们的师父,就是长辈,要维护师道尊严,岂能由着她满嘴胡言乱语!”杨轩感愤怒的道,胡雪亭太不懂得尊师重道了,哪里是为人弟子该有的态度,要是换成别的人,对这种口口声声骂师父是笨蛋的弟子,早就打死了。 石介用力点头,只觉说得太对了,可想想才四岁的胡雪岚,十四岁的胡雪亭,又觉得不能太严厉了,小孩子怎么都是顽劣的,当年华山之上,岳不群和宁中则也没怎么管弟子们胡闹。 “小孩子还是任其自然的好,规矩可以慢慢教。”他道,看看依然气呼呼的杨轩感,又补充道,“说我笨蛋,其实也没错的,算不上辱骂。”从小被师父师娘和妹子叫惯了,已经麻木到当做小名了。 杨轩感愤愤不平:“你师父师娘妹子可以说得,你的徒弟说不得!”简直太不孝了,应该立刻把胡雪亭逐出师门。 石介瞅瞅远处,悄悄凑到杨轩感面前,低声道:“其实,我这个弟子还不错的,现在我吃住都是用她的,我病了,她还给我买人参吃,她只是嘴巴上臭了点,人真的还不错。” 杨轩感怒目石介半天,道:“你明天起,到司徒府做我的随身护卫,每月给你五两银子。” 石介愕然,为毛忽然好心给他找工作? 杨轩感怒吼:“男人没钱立不起来!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有了工钱,就能对胡雪亭吆喝训斥,懂不懂?”等这家伙伤好了,再估摸着带他刷个军功,好歹穿件官袍,看胡雪亭还神气什么。 石介有些尴尬:“其实,我现在有伤在身,不太用得出力。”当刺客还凑合,当保镖肯定完蛋。 -- 第112页 “谁不知道你就是菜鸟!”杨轩感怒吼,这个家伙真是笨蛋。 胡雪亭哄着小雪岚吃了饭,又回到大堂,认真问道:“大军可有动静?” 杨轩感摇头,洛阳附近的数支卫军,有大半是杨恕的心腹控制着,绝对安全,不像是朝廷某个势力要借着“大不敬”,一举清洗杨恕的架势。 “父亲认为,目标肯定不是他。”杨轩感道,他对杨恕的判断,其实有些不服的,学子们在司徒府门前闹事,怎么看都能扯上司徒,说没有被盯上,实在是缺少有力的证据。 但是,如今处理学子们的人,怎么算都不是司徒府的人。 杨轩感瞅了一眼胡雪亭,这个家伙乱来一气,竟然把司徒府的关系撇清了大半。 “这是我故意的,你要记住我的人情,滴水之恩,尚且要涌泉相报,我救了你全家的性命,你起码要涌太平洋才能报答我。”胡雪亭严肃的提醒杨轩感。 杨轩感眼睛朝天,冷冷的哼了一声。 “究竟目标会是谁呢?”胡雪亭皱眉,对朝廷的势力完全不了解,根本猜不出来。 杨轩感得意的笑,看哥装逼:“以今日来看,很大的可能是……”声音拖了老长,吊足了胃口,却住了嘴,默默品茶。 不知道吧?好奇吧?佩服吧? 哥就是这么聪明,哥就是这么智慧,哥就是这么纵横朝政,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你们快问我啊?快问我啊?多问几次,我就一定说了。 杨轩感淡定的喝茶,良久,没听见胡雪亭说话。 你丫为毛还不问我?杨轩感拿眼角一瞅,尼玛!胡雪亭和小雪岚打闹的开心,一点都没有听他说话的意思。 这叫人怎么下台? 杨轩感冷汗直冒,再瞅,石介还眼巴巴的看着他。 还好,有救!只要石介提问“是谁呢”,杨轩感立马踩着台阶就下。 快问啊! 石介期盼的瞅着杨轩感。 瞅毛啊!你丫倒是快问啊! 石介继续期盼的瞅着杨轩感。 老子脸上又没长花,你瞅个毛啊! 石介还在瞅! 杨轩感急中生智,微微放下茶碗,深情的看了石介一眼,这回该明白了吧? 石介明白了,站了起来,认真的道:“看我,茶水都喝干了,还没给你倒茶,太不应该了。” 谁忒么的要喝茶啊!你忒么的到底会不会看眼神啊。 杨轩感智力狂飙,笑了:“果然是石介聪明,不给我加水,我就是不告诉你们目标是谁。” 石介用力点头,急忙倒水。 杨轩感傲然看着殷勤倒水的石介,你们不给老子台阶,老子自己会搭!佩服吧,牛逼吧! 骄傲的目光瞅向胡雪亭,却只看看胡雪亭似笑非笑的盯着他。马德!杨轩感再次确定了一件事情。 老子就是不喜欢聪明人! “看今日的朝会,目标可能是萧皇后。”杨轩感利索的道。 一般来说,一个连环局的目标,肯定不会是第一个暴露的人,比如胡雪亭,这种一开始就出现的,一定是小卒子,放在阿婆的书中,名字都未必出现。但越是后面出现的,越是不该出现的人物,就越是有可能是连环局的目标。 比如萧皇后。 用胡雪亭街上的小小一句话玩笑话,扯出了萧皇后,这绝对是超出了别人的想象,萧皇后一定不会有丝毫的准备,十有(八)九就掉到了陷阱里,然后扯出什么某个国公是皇后的情人啊,或者太子其实是情人生的啊,或者当年生的是女儿,太子是调换来的啊,或者太子的生母其实是皇帝的某个嫔妃,却被皇后毒死了啊。 总之,萧皇后垮台,新皇后上台,幕后人物露出相貌,就是新皇后的手握重兵的亲爹亲哥哥!下一集,就是新皇后的手握重兵的亲爹亲哥哥想要杀了皇帝,新皇后站在挚爱的皇帝面前,和亲爹亲哥哥决一死战! “你应该去茶楼说书。”胡雪亭认真劝杨轩感,那是一份最适合你的工作。 连环局的目标,绝对不会是萧皇后。 为毛? “因为……”胡雪亭盯着杨轩感不服气的眼睛,“你丫怎么知道我会随口乱说,扯出萧皇后?”还布局呢,连会不会扯到萧皇后都不知道,布毛个局啊! 能够猜到胡雪亭会殴打陈彦博,那已经很了不起了,毕竟一万个女人遇到退婚,9999个只会痛哭流泪,顶多撕下一截衣袖扔地上什么的,哪有痛打未婚夫婿的? “从这个角度讲,连环局的目标,只能是……”胡雪亭有些明白了,当时想多了,漏算了最简单的环节。 杨轩感差点脱口而出:“只能是谁?”话都到了嘴边,硬生生的忍住,鄙夷的看着胡雪亭。 学我?吊胃口?呸!老子也不问!憋死你丫的! 杨轩感笑眯眯的继续喝茶。 “雪岚,姐姐和你去练功。”胡雪亭扯着小女孩拉开架势。 杨轩感笑眯眯的再喝茶,不问,坚决不问,瞅瞅石介,果然又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问,只是一脸的认真的盯着胡家姐妹练功。 杨轩感继续喝茶,胡雪亭继续和小女孩练武。 杨轩感还是喝茶,心里沉思,目标会是谁呢?胡雪亭为什么猜到了?只觉有几百只喵星人挠着他的心。 -- 第113页 忍住!忍住!就是不问! 杨轩感斜眼看石介,我不问,你丫的倒是问啊! 石介一怔,又恍然大悟:“茶水又没了?” 没你个头的茶水! 第31章 大随朝司法最黑暗的一天 萧璟反复的查看案卷,一遍,两遍,十遍,这案卷有毒,根本止不住。 “我不该来的。”他痛苦的闭上眼睛,用力捶在案几上。这个案件实在是简单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就是有人想在背后隔山打牛啊!随便当过几年县衙小捕快的,都会从案件当中,嗅到深深的阴谋味道,那些朝廷大臣怎么会看不见? 萧璟回想太常卿高颖和朝中众位大臣的言行,深深的感觉到了养条狗的重要性,回头就买五十只恶狗,咬死这些挖坑的混账! 案件背后指向的是谁?萧璟根本懒得去想。 杨恕?李浑?高颖?贺若弼?或者此刻不在洛阳的宇文述、来护儿?关萧璟P事。 总之是一趟浑水。 严查被告,就是顺了布局者的心,肯定是一步步的查出N多对某位权臣不利的证据,抽丝剥茧一般,把一个威风凛凛的大随重臣的各种阴暗面丑陋事完全抖了出来。就像查来自农村的妇女秦香莲差点被杀了的杀人未遂案,还以为就是抢劫杀人,或者仇杀什么的,顶多就是抓了村口的阿牛,或者鸡公山上的山贼头头,没想到一下子查到了驸马陈世美身上,再一查,又查到了公主身上。【注1】 这种惊天大案件,不是每个官员都吃得消承受后果的。 反过来,严查原告,挖出布局者?谁敢保证,小小的退婚案的背后,一挖两挖之下,挖出了非常牛逼的超级大佬呢? 萧璟双目赤红,继续往深刻里想,会不会就是故意把他扯进来,最后引向萧皇后呢?虽然他深信萧皇后怎么都不可能有个“雪”字香囊,但是,谁敢保证,萧皇后有没有不经意之间,和某个王爷侯爷大臣将军御前侍卫御医御厨交往过密呢?否则,他作为朝请大夫,有毛权利有毛职责去查案? 他越想越是胆战心惊,只觉重重罗网之下,一步踏错,他,萧皇后,乃至整个萧氏一族,立马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怎么办,怎么办?”天气并不炎热,但萧璟身上汗水湿透了衣服。 “五老爷。”有个穿着仆人衣衫的人,走到了萧璟的面前鞠躬行礼。 萧璟差点破口大骂,马德!没看见老子正忙着吗?一瞅,意外的惊喜:“萧忠,你怎么来了!” 萧忠是萧家的老仆,却一向跟着萧老八萧瑀的,此刻出现在府衙之中,傻瓜都知道是送鸡毛信救命来了。 “八老爷让我给你送封信。”萧忠果然道。 萧璟坐正了身体,慢悠悠的道:“哦。”接了信,也不急着看,随意的扔在了桌上,悠悠的品了口茶水,悄悄瞥了一眼周围的同僚,见没人注意他,这才用最优雅的姿势拆开了信。 萧瑀的信中,只有四个字:“秉公办案。” 这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是叫他不要偏向谁吧。 萧璟沉吟,这种救急救难的信,怎么可能写这种无聊的谏言,老八这么写,只是为了不留把柄罢了。他仔细的思索片刻,嘿嘿的冷笑。是啊,老子管个毛的背后是谁,指向何人,老子只管审理案卷上的案情,深挖深究什么的,关老子P事?老子老老实实的把原告的案情断清楚,其余事情民不告官不究。 “本官审理此案,易如反掌。”萧璟微笑,打定了主意,就事论事,有一说一,实话实说。 …… “都小心些,不要乱走。”平静的,虽然没有笑意,但是也绝对没有威胁的,温温和和的语声,在十几个人的身边响着。 十几个人却立刻浑身颤抖了一下,飞快的瞅了一眼说话的禁军将军,以及只和他们隔着一两丈远的上百个禁军士卒。“是,是。”十几人都用最快最简短最有力最清楚的声音回答道。 作为敲登闻鼓的十几个原告,早早的就预计过敲了登闻鼓后,会遇到的情况,这被百余士卒包围,更是在他们的估计之内。一群没有功名的小商人,再有钱,也是平民百姓,能够踏进皇宫,已经是这辈子最大的福分,难道还敢奢求禁军士兵们当大爷一样伺候着? 十几人很明白自己的定位,联想到那些因为乱跑被当做刺客杀死、乱看被当做刺客杀死、乱说话被当做刺客杀死的先例,或者说戏文戏曲以及幻想中的先例,精神高度紧绷,死死的看着前一人的脚后跟,用最完美的姿势,轻抬腿,轻放脚,不带走一丝灰尘,绝不多看一眼,绝不多走一步,绝不多问一句。 一路兜兜转转,只走了有半个时辰,一群人紧张感倒是在这半个时辰的行走中消弭殆尽,但完美行走姿势带来的压力和肌肉酸痛,却越来越强烈,甚至萌生不出“皇宫好大”的感觉,只想快点到头,能坐下,不,哪怕站一会也好啊。 “到了。”禁军的将领道。 十几人这才敢慢慢的抬头,眼前是一座高大的殿堂。 “这里是中书省,知道是什么地方不?说话都老实点,问什么答什么,敢放肆的,想想清楚了。”那个禁军的将领带着微笑提醒着。 十几个人又抖了一次,没敢问为什么敲了直接和皇帝见面的登闻鼓,会辗转到了中书省。 -- 第114页 中书省的议事堂中,正中间,端坐着萧璟,萧璟的背后密密麻麻的坐着上百个官员,尚书、门下、内史、秘书、内侍等省,御史台、太常、光禄、卫尉、宗正、太仆、大理、鸿胪、司农、太府、国子、将作等监,左右卫、左右武卫等府,洛阳城各个大衙门的人,几乎都到了。 大随朝第一次敲响登闻鼓事件,意义深刻,影响深远,谁敢不到?就是有病,抬着都必须到场。 萧璟面无表情的转头看看身后的官员们,这个动作幅度太大,太引人注目,上百个官员都看了他一眼。他只想在心中冷笑,这些人中,几个是想看热闹的,几个是嫌事情不够大的,几个是心里想着中午吃什么的? 十几个人进了议事厅,偷偷看了一眼萧璟,认识,朝请大夫萧璟,萧皇后的五弟。 为毛认识? 洛阳是天子脚下,官员多如牛毛,随便去喝个花酒,就可能遇到某个尚书,去买个菜,就遇到了某个将军的小舅子,洛阳城土生土产的本地人,或是经年累月来往洛阳的富商,谁没见惯了朝中大佬?大佬们不认识我,我却认识大佬们,那是正常现象。这议事厅内的上百官员们中,敲登闻鼓的十几人一眼就认出了二三十个。 只是,平时喝花酒时丑态毕露的咸湿佬,此刻却威风凛凛,杀气凌厉,气势逼人,多看一眼,好像就要被吓死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上位者的气势?”十几人个个急忙的低下了头,死死的盯着脚底,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萧璟看看距离十几个原告丈许远的被告胡雪亭,怎么看怎么觉得胡雪亭一点惊慌都没有。 按理说,这平民百姓进了天下权利中心的皇宫,见到这么多的朝廷大臣,无论如何都会紧张和发抖的。寻常百姓见了衙役都会发抖,何况是超级大佬?一个超级大佬的上位者气势已经够厉害了,上百个大佬的气势,足以秒了任何一个P民的血条了,能活着就是运气,千万要小心呼吸,赶紧回血,哪有像胡雪亭一样若无其事的。 夸张了,不就是在皇宫见到一群官员大佬们吗,至于说得见BOSS一样。嘿嘿,还别不信。那些科举的才子们算是人中之杰了吧?殿试的时候,经常会遇到过于紧张而昏迷的。 “果然是水深啊!”萧璟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普通小女孩?谁信谁白痴!进了皇宫,见了上百大佬,还一点都不怕的,都是傻大胆!这胡雪亭像是傻大胆吗?像个毛啊! 真相只有一个! 这个胡雪亭一定是杨恕重点培养出来,见过大世面,见过大臣无数,这里上百个大佬,多半都是叔叔伯伯,初一在右骁卫将军李浑家吃饭,十五扯着贺若弼的手喊伯伯,否则怎么可能这么淡定从容。他越看越像,瞧,胡雪亭瞅着议事厅的某处,竟然鄙夷的扯了嘴角,别以为你掩饰的好,没人看见,我这个位置看得清清楚楚! 胡雪亭瞅着某处:“这么小的破屋子,不知道有没有白蚁和小强,白送我都不要。” 萧璟打定了主意,只管老实断案,其余一概不管。 “公堂之下,站得可是敲登闻鼓之人?”他平静的道。 十几个原告飞快的互相看了一眼,没看到皇帝杨広,那是意料之中的,洛阳城谁不知道杨広御驾亲征高丽了。 按照计划,他们必须装傻瓜请求见皇上,只要那萧璟回答,“皇上不在”,他们就立马要求皇后娘娘审案,登闻鼓只有皇上能审理,皇上不在,当然是皇后娘娘审理。然后,他们只要提及“皇后娘娘的香囊”,皇后娘娘一定气愤异常,肯定毫不犹豫的干掉了胡雪亭。 然后,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儿子会被放出来,背后之人许诺的好处,也会立马兑现。 “小民要见皇上。”有人大声的道:“登闻鼓能见到皇上,这是大随朝定下的规矩。”会不会得罪了萧璟?不论是为了利益,还是为了儿子,这点风险都必须冒。 萧璟笑,这点伎俩也拿的出手?他挤出笑容,正要用温和中带着严厉,亲切中带着威严的语气呵斥这些原告。 “来人,把这个奸细拖下去打死!”胡雪亭大声的道。 搞毛啊!萧璟眼珠子都差点突了出来,你丫是被告,嚣张个毛啊。 “大随子民,谁不知道圣上御驾亲征,这家伙既然不知道,肯定是蛮夷的贼子,说不定就是高丽棒子!”胡雪亭义愤填膺,堂堂大随朝,竟然让一群高丽棒子混进了中书省议事厅,实在是耻辱啊。 一大群大佬们看胡雪亭,刚开审,就想要先声夺人? 杨恕捋须微笑:“有理,必须严查,切莫任由高丽奸细在我大随朝作乱。” 一群大臣努力保持面色平静,看来杨恕的目的是胡搅蛮缠,彻底打破对手的节奏,找出幕(后)黑手了。这种斗争手段的针对性和时效性极其明确,破坏了审问规则的原因完全可以理解,算不上嚣张跋扈,不但没有必要去指证杨恕的违规操作,还必须给面子。一群大佬纷纷捋须点头:“正是,有理。” 萧璟深呼吸,必须记住,别以为他坐在这里就是主审,胡雪亭站在那里,就是被审,说错一句话,他和胡雪亭的位置很有可能直接颠倒。萧璟心平气和,直接问周围的大臣们:“诸位大臣以为必须严查奸细?” 哎呦,这是摆明了不担责任了? -- 第115页 一群大臣微笑:“萧大夫主审,自然是萧大夫说了算。” 萧璟点头:“既然诸位大臣意见一致,来人,拖下去打!” 剩下的十几个人颤抖了,愤怒的看胡雪亭,官二代横行霸道,欺压良善,难道一点都不遮掩吗?大随朝真是太黑暗了!又恶狠狠的看萧璟,官官相护!当官不为民做主! 萧璟冷笑,愚蠢,他谁也不偏袒,可谁叫那家伙智商这么低,随便就被杨恕胡雪亭坑了,要是一不小心说了背后主谋是谁,叫他如何下台,必须立马解决了。 “青天大老爷,犬子实在是冤枉了,他只是在司徒府门口请愿,绝无伤害朝廷大臣之心,还请青天大老爷做主,放了犬子。”原告甲咬牙,继续按照剧本出演。 萧璟坚决不出主意不下判断,对胡雪亭问道:“你有何话要说?” 胡雪亭认真点头:“我又不是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我要是官,立马打他50大板!他家儿子有没有犯法,司徒府还在查,还没有定案,他嚎叫个P啊?一定是做贼心虚!此等面□□诈之人,必须大刑伺候。” 原告甲瞠目结舌,这种不讲理,不讲法,一脸的刁蛮小姐官二代脑残圣母白莲花的样子,也是没谁了。 一群大臣看胡雪亭,微微点头。小小年纪,太极拳打得真是流畅。从法理上看,案情都还没定,毛个冤案? 杨恕捋须微笑:“果然是不用重刑,就不会招供啊。” “拖下去,打。”萧璟毫不犹豫,这里这么多大佬都只敢看戏的大局面,他坚决不掺和。 原告乙蹦出来:“胡雪亭索要1000两银子,才肯放了我儿子,还请大人明断。” 萧璟问胡雪亭道:“可有此事?” 胡雪亭摇头:“纯属胡说八道。” 原告乙冷笑,耍赖可没用,人证多了去了。 “耍赖?是你们诬陷!”胡雪亭反冷笑,“是你们到了我家,找我说,司徒府说,只要我原谅了你家儿子,就可以考虑放人,对不对?” 十几个原告点头,当然对。 “然后,你们问我肯不肯原谅你家儿子,我说,一千两子,对不对?” 十几个原告冷笑:“对!那还不是你索要银子放人!”自己都承认了,还想狡辩? “狡辩个毛啊!”胡雪亭大奇,“你们损害了我的名誉,自然要赔偿我的损失,哪里错了?我拿了银子原谅你们,和司徒府放不放人有什么关系?” 这是收了黑钱,还要玩文字游戏,打死不认了?十几个原告死死的看胡雪亭,只觉她和戏文中的脑残刁蛮公主的形象越来越重合。 “我又不是官,这司徒府中也没有我的亲戚,这曲线收黑钱也算不上。”胡雪亭继续反驳道。 萧璟用力点头:“有理。”民事纠纷,一方赔钱道歉,一方既往不咎,虽然金额高了点,但依然属于赔钱道歉范畴。 为毛司徒府要原告获得谅解? “想必司徒府是要以德治国,好的很啊。”萧璟用力点头。 一群官员微笑,这当然是收黑钱!大随律法随便就能定罪!但是,现在谁跳出来,谁就是(幕)后黑手。一群官员自问和自己无关,看戏就好。 脑残刁蛮公主胡闹大堂的戏码,能够在戏文以往的地方看到,其实真的蛮稀奇的。胡雪亭演得又好,比那些涂花了脸的戏子演得好多了。可惜缺少一个英俊的男主角,否则更完美了。一群官员惋惜,可惜,没有瓜子啊,而且都是对白,一点唱腔都没有,那些配角又不给力,起码和脑残刁蛮公主对抗一下啊,在法庭上都不知道用法律和脑残对抗,打个毛官司啊。 杨轩感可没心思看戏,冷冷的打量着附近的上百个同僚,也就胡雪亭能刁蛮撒野不要脸不要法到这种境地,换了他肯定不行。但如此手段,铁定是大大的出乎幕后之人的预料,乱了阵脚。“谁敢暗算我家,我就要谁的脑袋!”杨轩感的手缩在袖子中,微微颤抖。洛阳城中,司徒府中,就连这中书省议事厅外,他都埋伏了重兵。要是谁想用武力干掉杨家,保证立马被杨家干掉。 “老爷,这胡雪亭曾经口出大逆不道之言,她说皇后娘娘……”原告丙愤怒极了,审案的老爷完全偏袒胡雪亭,结果和预计的完全不一样,他不知道该这么继续,只能再次跳过情节快进道。 “大胆!”一直温温和和的用心和稀泥的萧璟嗖的发飙了,“来人,拖下去打!” 他已经想清楚了,萧家可以没有他,绝对不能没有萧皇后,他必须不择手段的掐灭一切会牵扯到萧皇后的线索,必须吓得没人敢说和皇后有关的事情,哪怕因此有官员出来指责他断案粗暴,于理于法不合,必须接受降职处分,他也在所不惜。 大殿中,众位大臣看着摆明了要护住萧皇后的名誉的萧璟,不牵扯到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词,胡雪亭基本不可能有罪,那这个案子到了这个地步,是基本审理完毕了,萧璟肯定是责令“有关部门依法断案,贯彻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精神”,然后不了了之。 好好的公平公正、给百姓一个上达天听,呼唤正义的登闻鼓,就在胡雪亭的丑陋表演、杨恕的大力干预、其他大佬的看戏、萧璟严厉打压之下,成了大随朝官官相护,毫无公正,毫无法律,拳头和权利大于一切,平民百姓毫无正义和公理可言的悲哀黑暗绝望痛苦的社会现象的真实写照。 -- 第116页 可是,幕后指使之人,会答应吗? 此刻,几乎已经是图穷匕见。 胡雪亭冷冷的看大臣们,大臣们冷冷的互相对视,杨恕嘴角露出微笑,杨轩感悄悄握紧拳头,萧璟深深呼吸。 登闻鼓这个案件最奇怪的地方,其实不是明显背后有人指使,而是胡雪亭所代表的司徒府的反应。 有人上门闹事,任何一个官员都会慎重慎重再慎重。标准的做法,是把闹事的人请进了衙门,好酒好茶伺候着,问清家中有谁,认识谁,谁给出得主意,想要什么等等消息,判断是谁背后指使,然后才好见招出招,太急的做出反应,根本是给对方送把柄,智者不为。 然后,竟然是胡雪亭出头处理,胡雪亭有毛资格代替司徒府出面处理的?她又不是司徒府的官员。偏偏胡雪亭还把节奏往暴力粗暴上带,司徒府还默认了。 在大殿内众多官员看来,司徒府这不和律法之举,基本属于神来之笔,众位官员最佩服杨恕的就是这点了。 打人抓人的都是胡雪亭个人的决定而已,和司徒府没关系,司徒府唯一的责任,就是有一群临时工,没有按照标准流程,非法的在另一个临时工的指挥下,错误的执法。事情要是闹大,大可以解雇了临时工嘛,司徒府撇得干干净净。 这个办法是无赖了一点,但是,非常有效,属于绝对没有责任。 随后,胡雪亭抓了闹事的学子,不打也不问,就是这么关着,众位大臣同样看得懂是什么意思。等待那些学子怕了,主动联系背后的人嘛。反正调查当中,不打不骂,没有刑讯逼供,谁都不能说这个做法有错,完全严格执行大随律法。 一直到了这里,众位大臣可以用四个字概括胡雪亭或者杨恕的做法。 “钓鱼执法”。 胡雪亭在大殿中胡搅蛮缠,胡说八道,肆意胡闹,脑残刁蛮公主流,完全不把律法放在眼中,更是把钓鱼执法写在了脸上。谁不满意结果,谁跳出来指责胡雪亭捣乱公堂,谁怒斥萧璟断案不明,谁就是幕(后)黑手。 要是幕(后)黑手跳出来,胡雪亭是不是就要倒大霉?完全不会。只有十四岁,没有官员职务的胡雪亭,大可以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把事情推到年幼无知,以为是过家家上。杨恕出面责骂责打几下,保证没事。要是杨恕够无耻,还能加上一句,“老夫定当严于律己,此等顽劣之童,打入另册,断断不能让她进入朝廷。” 一个女孩子进入朝廷个毛!胡雪亭几乎毫无损失。 可以说,从一开始,杨恕等人就站在了有利的位置上,但是,这并不足以保证杨恕能完好无损,甚至活着离开议事厅。 议事厅内的所有大臣屏住呼吸,等待幕(后)黑手现身。 下一刻,就算是上百个官员中站出来99个,或者从议事厅门口,走出四王爷八王爷十四王爷,甚至就是杨広,议事厅的大臣们也不会惊讶一分一毫,只会想:“原来是他。”然后静静的等待那幕后之人冷笑,掏出一个案卷,重重的砸在杨恕或者另一个大佬的脸上,“这就是你勾结高丽,秽乱宫廷的证据!” 没有重磅级罪证罪名,谁会无聊的对杨恕或某个差不多等级的人下手?这证据和罪名肯定是千真万确,或者看起来千真万确的。 等了许久,没人出现。 胡雪亭睁大了眼睛,喃喃道:“这回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装了许久的无耻无知刁蛮脑残,祸害良民,藐视法律,玛丽苏,恶心的都要吐了,却真的得到了最狗屎的结果。 杨恕长叹:“没想到这年头,竟然有这等狂人。” 高颖和贺若弼等大佬点头,还以为有一出大戏可以看,耐心的配合装白痴,没想到,竟然是跳梁小丑的胡闹,简直浪费了感情。 杨轩感终于恍然大悟,真是狗屎啊,真不信,这个洛阳城还有这么不长眼睛的人。 “老东西不发飙,没人把你当回事了。”高颖指着杨恕笑骂,以为每天捣鼓装修,就能安安稳稳的等死?看,什么小猫小狗都骑到你脖子上拉屎了。 “老夫家里还煲了汤,先走一步。”杨恕道,小猫小狗不用理,或者还更好,显得他多么的没用和老朽,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其余围观大臣也纷纷告退,结局已经出来了,后面就是垃圾的出大团圆时间,谁爱看谁看去。前一刻还拥挤的大殿,嗖的就冷冷清清,唯有萧璟裂开了嘴大笑的狂笑,然后汗水和喜悦的泪水,疯狂的喷涌出来。 “来人,去告诉萧皇后,我们老萧家稳稳当当的。”萧璟喊着热泪欢快无比的道,还以为是萧家要完蛋,没想到竟然是个误会。 十几个原告再傻,也知道此刻和背后那人说得完全不同,想到因此惹出的风浪,忍不住浑身发抖。 胡雪亭冷笑着看着他们。 “其实,我们是被逼的!”原告甲瘫倒在地,掩面大哭,“要是我们不出面敲登闻鼓,我全家都会死的。”告也是死,不告也是死,告了起码能试试看救儿子。 原告乙哭得眼泪和鼻涕都出来了,都是那狗屎的儿子,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接下来肯定是要被大刑伺候了,想想老虎凳,就浑身发抖。“不用动大刑,小人愿意招供。” 一群原告呼天抢地的大哭,哭了半天,却没人问句话。 -- 第117页 “都起来!”士卒们不耐烦的道,还要带去府衙打招呼呢。 一群原告抬头,胡雪亭早已没了踪影。 “为什么,她不审问我们?”一群原告反而惶恐了,难道,她早就知道是谁? “大人物的角斗,我们算什么?这次保住了性命,以后万万不能参与进去。”有人反省道。 “我回去后,立马搬家。”有人喃喃道。 审问这些人,问出某个衙门的小吏,然后再抓人,再审问,花了个把时辰,再问出某个衙门的小吏,再抓人,再审问,重复十次八次,终于发现线头的最后,扯出了某个人?太麻烦了,胡雪亭认为,直接抓重点更简单。 “你们的案情,本官知道了,本官一定会秉公断案,还你们一个清白。”萧璟的语气真诚极了,不就是抗议之后,被杨恕的人抓了吗,这种小事情,随便和杨恕杨轩感打个招呼,那些学子该打打,该罚罚,该放放,算得了什么? “登闻鼓之音,天子垂听,必然不会颠倒黑白。”萧璟微笑着道。 胡雪亭匆匆赶到御史台,石介已经在那里站着,小女孩就在他的背上努力的爬来爬去。 “师父,你怎么在这里?”胡雪亭惊讶。 “石介是杨某的贴身护卫,杨某在哪里,他就在哪里。”杨轩感的声音冒了出来。 胡雪亭愤怒的看石介:“师父,你真的为了银钱,就出卖了身体?” 石介完全没听懂,老实道:“五两银子,自然是要答应的。” 杨轩感盯着胡雪亭,侧过身体,面对天空,背负双手:“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也猜到了真相。”打死都不说,他是刚刚才想到的。 这次莫名其妙,惊动了整个朝廷的登闻鼓事件,目标竟然只是张须驼。 第32章 三十八条大罪 堂堂大随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张仪同张须驼,到底算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 杨轩感盯着提出问题的胡雪亭,真心是有些尴尬。 “你到现在,没有搞明白张须驼的官职?”他努力的摆出轻蔑的表情,在洛阳待了这么久,一点点的官场规矩都不懂?太没有上进心了。 张须驼的官职,严格的说,其实不叫“仪同”,而是“仪同三司”,并加“开府”,可以合称“开府仪同三司”,也可以叫“仪同三司”,因为“仪同三司”是官职,“开府”是表示可以有自己的属官。 胡雪亭和石介面面相觑,官职太妖娆,完全没听懂,再详细解释一下? 杨轩感鄙夷的看胡雪亭,白痴。 “咦,我有点明白了。”胡雪亭忽然道,“开府”一词,打开了胡雪亭脑袋当中远古的记忆,好像李世民就是皇子许开府,然后有了个什么□□,招了一大群人什么的,还有什么太子许开府,四皇子六皇子许开府什么的。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没有开府二字,就永远是光杆司令!”杨轩感继续解释。 “果然如此!”胡雪亭立马对开府,有了一个符合时代特色的理解:“铜锣湾的金毛强,以前是鸿兴扛把子傻飙的头号金牌打手,可以带着一大群傻飙的手下去开打,但是,这些手下都是傻飙的,傻飙喊一声,这些手下立马就跟傻飙走了,而“开府”就是有了权力可以收自己的小弟了,以后跟着金毛强的,只听金毛强的话,傻飙叫不动。” 石介立马也懂了:“这就是北少林南少林啊!虽然南少林的方丈归北少林的方丈管,但南少林的弟子却只听南少林方丈的。” 杨轩感擦汗,这两个文盲! 虽然这个充满江湖气息的比喻,和“开府”在官职和下属的管理权上还有很大的差异,毕竟张须驼开府之后的手下,还是吃大随朝的军饷,军队姓杨不姓张,但是,起码意思很接近。那些秦穷啊,程夭金啊,都是金毛强,哦,都是张须驼的固定班底了,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想要把他们调到烂泥环去守水塘,必须获得张须驼的同意,再也不是想调哪里就调哪里了。 “这么说,张须驼的官职很高了?”胡雪亭问道,李世民身为皇子才“许开府”,张须驼位比皇子了? 杨轩感有些迟疑,婉转的回避了正面回答:“正四品!”【注1】 “原来是小官。”胡雪亭鄙夷了,才四品?随便找个古装剧里,一品二品超一品的多得是,四品算老几?做主角都没资格,顶多男配,还是被打脸的那种。 “小官?”杨轩感怒了,“大随朝九品官职,正四品已经是上品,多少人一辈子都到不了!” “那为什么你这么犹豫?”胡雪亭斜眼看他,别以为我没注意到你吞吞吐吐的。 “那是因为在这洛阳城中,有的是一品二品三品!”杨轩感继续咆哮,官职大小,除了绝对值,还有相对值,放到洪荒,那就是金丹不如狗,准圣遍地走,你丫能以为准圣不值钱吗? 胡雪亭盯着杨轩感,用最温和的声音和笑容,问:“请教阁下,你的官职是几品?” 杨轩感哈哈大笑:“功名如浮云遮目,我辈读书人,岂能为了世俗而污了名节?” 胡雪亭直直的盯着杨轩感,杨轩感继续哈哈大笑,后背直冒冷汗,打死都不说自家是几品官。 石介认真点头:“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 第118页 杨轩感转头看石介,赞道:“说得好。”这么精彩的话,肯定不是石介想得出来的,铁定是某个大儒说的,没必要揭穿他,让他威风一会。更重要的是,终于找到机会转移话题了。 “张仪同在我大随武将当中,已经是屈指可数的大将了。”杨轩感拼命的给张须驼粉饰形象,提高对手,有时候就是提高自己,对手是□□,自己起码是一国老大,对手是卖大白菜的,自己也就是卖胡萝卜的。 “不管是哪路神仙鬼怪,完全有理由看中了张须驼的职务,打入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杨轩感的声音渐渐的冰凉,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如今是铁板一块,杨恕如臂使指,要是废除了张须驼的职务,取而代之,哪怕只是个不开府的正五品的仪同三司,依然是打入了杨恕的地盘,这味道就差了。 石介皱眉,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闹得这么大,都敲登闻鼓了,对方的目标竟然不是杨恕之类的大佬,而是“小小的”张须驼。 “就算是我,也能猜到,要对付张须驼,就要面对杨司徒的反击,怎么看,都是和杨司徒直接杠上了,为什么就不直接硬杠杨司徒呢?是不是搞错了?” 对于石介这种完全不懂朝政,只想斩了对方老大人头的江湖人思维,杨轩感认真解释道:“目标肯定是张须驼,不会错。对方一开始派了陈彦博退婚,一句句指责胡雪亭的行为言语德行什么的,看似能扯到司徒府,但其实只能扯到张须驼的。” 不管是谣传中的私生女,还是实际上的部下遗孤,都是小孩子的教育问题,扯到张须驼绝对没有问题,想扯到其他人,就有点难度了,熊孩子是熊家长养成的,总不能怪熊家长的老板吧。 “就这么肤浅?”石介有些不明白,见惯了一群高手声东击西,指桑骂槐,虚虚实实,对于这么明显的指向,实在是有些不敢信。 “唉,我们也就是因为太简单了,所以才搞的这么紧张啊。”杨轩感叹息,差点准备血洗洛阳了,可是,事实就这么简单。 “有没有猜错,马上就能知道。张须驼已经去验证了。”胡雪亭远远的望着御史台的大门。 御史台门口,一点装饰都没有,平平常常的,就像个普通的大宅院,可是,就是这个普通大宅院中,有一大群见谁咬谁,还不用负责任的御史。 要是对方的目标是张须驼,这御史台,就是最佳的对张须驼发起攻击的地方。 “找出是谁干的,砍死他!”胡雪亭道,谁有那火星时间策划阴谋诡计反击。 杨轩感难得点头认同胡雪亭的话,这给司徒府添堵的人,必须砍死啊。 …… 御史台内的某个角落。 张须驼涨红了脸,怒目看着赵御史:“都是一起喝酒的兄弟,你竟然拒绝?你夫人给我家添了这么多麻烦,我吭过声没有?如此小事,你都不肯帮手?信不信我告诉你夫人,你那外室在哪里?” 赵御史急忙看看左右,压低了嗓门道:“小声些,小声些!若是被其他人听见,我也要倒大霉。” 御史台算不上闲散部门,但也没什么人刻意跑到大随告状中心逛荡,四周静悄悄的没人。 赵御史松了口气,又愤怒的指责张须驼:“以前张仪同铁骨铮铮,正直不阿,一心为公,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为何现在和那胡雪亭一样,动不动就耍无赖呢?难道当真是有其女,必有其父?”【注2】 赵御史故意斜着眼睛,一万分鄙夷不屑的瞅张须驼。 若是换了以前,这句话这个眼神,足以让张须驼撞墙而死,但现在,久经考验的张须驼眼角都没有抽搐一下,反而怒视赵御史:“是同归于尽,还是一同奔向新生?” 赵御史恶心极了,谁忒么的要和你一同奔向新生啊,但看这时日久了,原形毕露,丑恶无比的张须驼,赵御史毫无办法,只有低声道:“你先出去,我去找找看,若是有,一定告诉你。” 张须驼用力点头:“这才是自己人。” 赵御史用力拂袖,谁忒么的和你是自己人。 他悄悄回到御史台内,见周围没人注意他,便没事人一般,踱步到了放着告状检举的奏折的案几前,飞快的翻检,没看到有参张须驼的,心里发笑,张须驼是不是神经过敏了,谁吃饱了撑的来告你?就想出去痛骂张须驼一顿,一转头,看到其他几个御史的案几上,厚厚的一叠奏章,心想既然答应办了,就要尽心尽力。 “诸位,你们可有收到参张须驼的奏章?”赵御史端正了面孔,严肃的问道。 好几个御史抬起了头,道:“我这里有数本。”“这么巧,我这里也有数本。”“咦,我也收到了数本。”回应声竟然此起彼伏。 赵御史一怔,急忙道:“所为何事?”随便一看,竟然有一大堆参张须驼的奏折,难道张须驼犯了什么大事,被人盯上了? 几个御史诡异的笑:“张仪同就在外面?”谁不知道张须驼和赵御史是风花雪月的老朋友啊,赵御史出出进进的,行踪诡秘,肯定是在和张须驼商量对策来着。 赵御史汗流浃背,一群家伙看着全神贯注的办公,原来个个脑袋后面长眼睛。 “不用担心,这事肯定不会连累了你。”有一个御史宽慰赵御史,有冷笑着,“张仪同威风了这许久,想不到也有今日。” -- 第119页 又是一个御史用力的长叹一声,挤出鄙夷的神色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张须驼外表光鲜,其实芯子里都是黑的。” 赵御史整个人都晃了一下,这是张须驼彻底没救了?何方神圣,一出手就如此凌厉? “你自己看吧,张须驼肯定完了。”某个和赵御史相熟的御史,毫不避讳的取了几本奏折,递给了赵御史。 赵御史仔细一看,脸色立刻大变,手都抖了,震惊地完全说不出话来:“啊……啊……” “我们这里的几本,估计也都是如此。”其他御史同情的看着赵御史,目睹“三同哥儿们”倒下,定然是兔死狐悲的。 赵御史飞快的抢过其他奏折,一一看了,只觉头晕眼花:“厉害,厉害!今日是开了眼界,人世间竟然有如此手段!大随朝,不,从秦始皇时代开始,朝堂当中,就没有见过如此犀利狠辣不留余地的手腕。张须驼死得不冤啊。” …… 御史台的角落中,张须驼坐在台阶上,闭目养气。既然杨轩感,杨恕,胡雪亭,都说幕后(黑)手的目标是他,那么,定然是不会错了。 是为了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职务,是为了多年征战的宿仇,是为了朝廷中不经意的瑕疵,是为了石桥上万年的回眸? 都有可能。 他也不再去想,反正是想不明白,而且很快就会知道真相了。 幕后(黑)手聚集大势,敲登闻鼓都用上了,定然是要雷霆一击了,张须驼自问打仗还算牛逼,在朝堂上的笔墨奏折当中,就很是愚蠢了些,只怕会立刻化为齑粉。 见惯了鲜血的他,早已置生死于度外。人生在世,岂能万事如意,总有些不顺心的事情。和那些夭折的孩童比,他已经有了太多的时间和空间,施展自己的抱负。就算心中的抱负还没有实现,就不幸的终止了人生,那也没什么可以遗憾的。诸葛村夫都有中道崩殂,何况他呢? 只是家中老妻幼子……张须驼平静的面孔,微微的变色,杨恕和胡雪亭一定会照顾她们的,只是,多半也会很是辛苦,毕竟没了父亲和丈夫…… 远处,脚步声响。 张须驼睁开眼睛,看见赵御史黑着脸,大步走来,他的身后,意外的跟着十几个御史和仆役。 这是代表,案情重大无比,赵御史也瞒不住了? 张须驼微笑,张某死则死耳,定然不会坠了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威名。 “张仪同,这里,就是参你的奏折。”赵御史从袖子里,取出了基本奏折,重重的扔到了张仪同的怀里。 张须驼一怔,赵御史在御史台,当着十几人的面,公然把应该保密的告状奏折,交给被告看?如此违规的行为……啊,是了,这是他张须驼已经必死无疑,立马就要拿下入狱甚至问斩,根本无需在意了。 “连累了你没有?”张须驼低声对赵御史道,只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就有愧于心了。 赵御史狠狠的盯着张须驼:“你竟然得罪了如此厉害的人!” 其余御史也掏出了奏折,递到了张须驼的手里。张须驼不用数,就知道起码有十七八本。果然是雷霆一击啊。 好几个御史看着张须驼,惋惜的摇头,更有几个御史轻轻的拍张须驼的肩膀,重重的叹气。 张须驼深呼吸,等待他的命运,究竟会是什么?他慢慢的打开了奏折,这白纸黑字,就是他血粼粼的人生。下一个瞬间,张须驼惊恐的看着奏折上的文字,不敢置信的用力的睁大眼睛:“这……这……何至于此!” 赵御史怒声痛骂:“早就说你不长眼睛,终将害人害己!今日死无葬生之地也罢了,还要连累妻儿老小,父老乡亲,祖宗在天之灵,你可曾后悔?” 张须驼颤抖着继续翻看其他奏折,越看越是颤抖,奏折中的一个个文字,仿佛要从奏折中跳出来,扑到他的脸上,堵住他的呼吸,吞噬他的灵魂! “我……我……我好恨啊!”张须驼脚下一软,靠在墙上,慢慢的软倒。 赵御史和一大群人怜悯的看着他,面对人生绝境,纵然是大名鼎鼎战无不胜的张仪同,也不过如此。 “是谁?是谁!竟然如此对我!”张须驼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喃喃的道,手里犹自死死的抓着奏折。 十七八本奏折,有的来自工部,有的来自户部,有的来自礼部,有的来自兵部,各不相同,遍及大随朝各个衙署。这些举报者,有的张须驼略有耳闻,有的从未听说,有的经常见面,有的素不相识,有的是朝廷栋梁,有的初出茅庐。不经意之间,一张无形的网,已经将张须驼深深的陷入了进去,再也无法挣脱。 “我能做的,只是这些了,你好好的……去吧。”赵御史不忍心在看张须驼绝望沮丧的模样,转过身,大步的走向了御史台。一群御史和仆役慢慢的跟上,好几人不时的回头,微微的叹息。 “唉,可惜了。”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花无百日红,花落花开,终究如此。” 声音渐渐远去。 张须驼怀抱着十七八本奏折,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御史台,迎面就看到了胡雪亭杨轩感和石介。 “问出来了吗?”石介急切的问道。 杨轩感和胡雪亭却死死的盯着张须驼的怀里。“不是吧,你丫的竟然如此神通广大,把御史台的奏折直接带了出来?” -- 第120页 杨轩感自问只怕没有这等手段,那些与他相识的人,顶多就能给他抄个奏折片段,甚至只给他一个被控告的罪名什么的,在他看来,这已经是很大的人情了,毕竟泄密这种事情,是要被牵连的。可和张须驼怀里华丽丽的一大堆奏折比,这种“很大”的人情,忽然就一文不值了。 难道张须驼自污的手段,真的这么好使,狐朋狗友竟然如此讲义气,甘冒奇险?杨轩感认真思索,是不是也该去认识几百个? “快拿过来!”胡雪亭道,看张须驼的神色,好像受了无比重大的打击,竟然有些了无生趣的味道。 杨轩感也反应过来,管毛个狐朋狗友的义气啊,现在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搞明白幕后(黑)手的手段,以及究竟是谁。 “放心,我父亲定然不会让你有事!”杨轩感安慰道,他不喜欢张须驼是一回事,张须驼是杨恕的左膀右臂,又是另一回事,做人要公私分明,张须驼有难,杨轩感一定要出马救人的。 张须驼傻乎乎的站着,一动不动。 “愣着干嘛,拿来啊。”胡雪亭怒,小小的风浪,就打倒了军中名将,这个名将的心理素质,也真是差得一逼了。 N年前,最垃圾的网络小说中,常常有异世大陆中,成名数十年,排名前五的高手,牛逼哄哄的看着主角:“少年人,你可知道老夫是谁?你竟然敢挑战老夫?老夫用一只手跟你打。”然后被主角一脚踢翻后,仿佛一秒之间老了几十岁:“唉,我老了,看来不中用了,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啊。” 胡雪亭以前鄙夷极了,心态这么差,也配做高手?也就垃圾作者写得出来。没想到,眼前同样牛逼哄哄,赫赫有名的张须驼张仪同,竟然也是这种一输就心理崩溃的垃圾高手啊。 “不,我绝不会给你们看的,这是我要带到棺材里的秘密。”张须驼忽然惊醒了,厉声反对。 胡雪亭更加要抢夺了,张须驼都用“棺材”这个词语了,看来是做了必死的准备,再不快些搞明白,只怕来不及拯救他。 杨轩感石介同样这样想,几人合力,三五下就抢走了张须驼怀中奏折的大半。 “不,不要看!”张须驼大声的嘶吼,须发皆张,目呲欲裂。 胡雪亭杨轩感石介一齐打开了奏折。 “啊!”杨轩感惨叫,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狠毒毫不留情的攻击手段? “这……”石介额头见汗,手脚颤抖。 胡雪亭看看手中的奏折,看看张须驼,抱起在脚边乱窜的小雪岚:“我们回家吃饭。” 张须驼悲凉的扯住他们不放手:“张某死不足惜,家中还有妻儿老少,还请帮忙照看。” “你已经完了,你的家人也完了,已经没救了,你还不明白吗?就是杨恕,杨広,秦始皇一齐出马,你也没救了。”胡雪亭的声音中,冰凉而现实,已经没用的队友,必须立刻抛弃。 杨轩感用力的点头,终于学到了,人就要无情,没用的就割弃。“张须驼,你也有今日!”他的嘴角残忍的露出了笑容,一条条的罪名下,张须驼绝对没救了。 是谁下的毒手,轻易的就做绝了张仪同张须驼的生路? 敌人根本没有想掩藏,甚至没有丝毫的遮掩,大大方方的就站在了明处。 十七八本奏折中,出处虽然不同,但写奏折的人的姓名,却诡异的只有两个姓。 不是姓高,就是姓宇文。 是高阀和宇文阀联合要玩死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大名鼎鼎百战百胜战无不胜一心为公的张仪同张须驼,然后,就会有一个同样有名的姓高或者姓宇文的大将,像一枚钉子一样,打入铁板一块的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并逐渐侵袭,最后干掉杨恕? 是个把时辰之前,依然对着杨恕和和气气互相调侃的大随开国元勋、带过兵打过仗,当过丞相的太常卿高颖,和跟随杨広远征高丽,同样大随开国元勋的左卫大将军、许国公宇文述,想要联手干掉老朋友老对手杨恕? 这简直是大随朝惊天动地的斗争啊! 杨轩感和胡雪亭摇头,想多了,绝不是,一切只是针对张须驼个人。 因为,那十七八本奏折上的罪名汇聚在一起,分别是: “随地大小便、抢小朋友糖果、向别人的茶水里吐痰、放屁很响、抠鼻孔、从不洗脸、从不洗澡、身上有恶臭、在公共场合脱鞋吹臭脚、头发里有虱子、垃圾扔在别人家门口、口臭、唾沫溅人脸上……” 前前后后,罗列张须驼三十八条罪状。 第33章 蒸双臭 按照大随朝御史台的规矩,不论这些指控是真是假,有十七八本的奏折同时参某个大臣,且罪名多达三十八条,御史必须在朝会上,公然宣读该大臣的罪状,并和有司协商,进行细密的,全面的,公正的调查核实,每核实一条,不论真假,必须再次在朝会上公示。 这些狗屎一般的,一看就知道是恶搞的指控,也需要调查吗? 只怕必须调查。御史台的流程是严肃的,不管什么指控,没调查,谁敢擅自取消?十七八个官员一齐实名举报,那已经可以算是群情激奋了,谁敢不查?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天下官员,务必奉公守法,以正自身,不外如是。 这些指控都是真的吗? 有的指控可能是真的,当兵的人,谁身上没有一些恶习,却以为这就是豪爽? -- 第121页 有的指控的真假,可能有些模棱两可,大随朝生活水平有限,精神文明物质文明更有限,随地大小便这种行为,21世纪都时而可见,谁敢说在没有公厕,没有化粪池,憋急了不论男女,找个僻静处解决的大随朝,会没有随地大小便? 可能很多指控不用查,都知道是假的,比如有没有口臭,有没有洗脸,有没有从来不洗澡。仪容不整到这个地步,还没走进朝会,就会被礼部的官员痛打出去。 要不,张须驼干脆把这些指控全部认下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正就算认了,也绝对不会对他的职务产生丝毫的影响,甚至被责令反省都不会有,大随朝没有任何一条律法军法民法,对这三十八条指控有一丁点的惩罚。 怎么可能认下!人要脸,树要皮,就算不能讲究魏晋之风,起码也要过得清清白白,这三十八条无耻的诬陷,仅仅被当众读出来,张须驼就要找地洞钻,那是肯定不能认啊。背了这个污名,这辈子是没法抬头了。 那么,只有调查到底了。 从这次指控的涉及规模看,牵涉礼部,工部,刑部,洛阳府衙四个执行机关;以张须驼的级别,调查这些罪名的人,每一个罪名起码要有3个官员组成,配若干衙役仆役,调查三十八项罪名,就要有84个官员和84的N倍的衙役和仆役;从调查必然的走访、询问、笔录等等流程看,这件大案牵涉人数起码要超过两三千人,若是遇到一个较真的人调查,只怕还要追查张须驼的过往经历,比如在并州道的言行。 此案,必然轰动半个大随朝。 换个角度,半个大随朝都会知道张须驼的三十八项罪名,不管最后调查的结果是什么,有极大地可能,张须驼走在街上,再也没人叫他“张仪同”了,而是“张抠鼻”“张吐痰”“张恶臭”“张口臭”“张洗澡”“张大便”了。 被人诽谤,被人诬陷?仇官仇富,落井下石的心理,任何一个朝代都一样,大随朝的百姓肯定只会对张臭臭的名字记忆深刻,喜闻乐见,到处宣扬,绝对不会在意这个名字是诽谤,以及其实大随朝的绝大部分百姓,肯定比“诽谤中的张须驼”更不干净更不讲卫生。 “你已经完了。”胡雪亭冰冷的看着张须驼,大随朝再也找不出一个名声这么臭的人了。 “你没救了。”杨轩感残酷的对张须驼道,以后不叫张仪同,叫张臭臭就行了。 “这个……我只怕帮不了你。”石介老实的拒绝,好像不能拿刀砍啊。 “……”小雪岚四处乱看,好想吃糕饼啊。 张须驼面对太阳,闭上眼睛,老泪纵横,只觉这名声再也不用自污了,已经污到了不能再污,说不定以后都没人敢走在他的身边三丈之内了。 “这只是开始,你要挺住。”胡雪亭安慰道。 毛?才是开始?张须驼哆嗦了。 胡雪亭大奇,当然!幕(后)黑手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搞臭了你的名声,怎么可能就此罢手? “张臭臭,你好自为之。”杨轩感安慰道,心里爽极了。 张臭臭?张须驼只觉身上真的发臭了。 …… “还会有什么恶毒的手段?”张家的大堂中,张夫人看着一叠叠的指控奏折,只觉幸好她爹不在这里,否则十有八(九)会气死,有这么一个冒黑烟的女婿,哪里有脸见其他亲戚。 这种罔顾事实,不求惩罚,不求落实,只求把张须驼的名声抹上狗屎的手法,实在是太多了。 胡雪亭认为,别的也不需要多做,只要天天找一大堆人告状,就能把张须驼玩死。 三人成虎,只要说得人多了,张须驼不是浑身散发臭气,也是浑身散发臭气了,至于能不能因此影响张须驼的仕途,幕后之人倒也不在乎,反正也没有想要什么丰厚的回报,只是想报复张须驼而已。 “你说,那幕后之人,只是想要报复张须驼?”张夫人抓住了重点,厉声道:“究竟是谁,想要报复张仪同!若是被我知道是谁,一定要把她揪出来……” 咦! 张夫人一怔,刚才,她说什么来着了,好像混进了奇怪的东西。 胡雪亭坐的笔挺,坚定地绝不开口,杨轩感笑眯眯的喝茶。 张须驼的脸色更差了。 张夫人一个字一个字的回想刚才说过的话,“……一定要把她揪出来……”,为什么,她会忽然对幕后黑手用“她”,而不是“他”? 一件件指控在张夫人的心头掠过,不洗澡、不洗脸、放屁响、脚臭、口臭…… 哪一件不是张须驼的隐私,哪一件不是为了搞臭张须驼的名声,那一件不是闺中女子宅斗最熟练的手段? 被某个小妾抢先占了一块上好的绸缎,心中不忿,于是,悄悄的散布谣言,“那个小妾其实有狐臭!” 被某个小妾多霸占了老爷几天,心中不忿,于是,悄悄的散布谣言,“那个小妾其实放屁很响!” 被某个小妾在婆婆面前多了几分夸奖,心中不忿,于是,悄悄的散布谣言,“那个小妾其实头发里有虱子!” 小小的谣言之下,老爷啊,婆婆啊,就对那个得宠的小妾另眼相看了,小妾早上还得宠,中午嗖的就失宠了,散布谣言的女主悠悠的散发着清香,真诚的告诉老爷和婆婆,我从小每天要吃三片桂花,所以身上就带了桂花的香气…… -- 第122页 张夫人恍惚了,对,就是这个感觉!所有对付张须驼的手段,全部是阴毒女人的宅斗手段,重点就是名誉名誉名誉!造谣造谣造谣!失败者除了名誉受损,毛损失都没有,除了每天为了名誉而战的后宅女子,谁会想出这种无聊下三滥的手段报复张须驼? 张夫人慢慢的转头,平静的盯着张须驼,缓缓的道:“你和我说,是不是你外面有了女人,海誓山盟,却始乱终弃,她回来报复你了?” 无数有关张须驼的个人生活习惯,个人隐私,再加上胡雪亭被当众退婚、香囊、婚约、时辰八字,汇聚成了一个大大的“爱”字。 因爱生恨,因爱成仇,因爱疯狂! 张夫人仿佛看见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痴迷的靠在窗口,等着张须驼在夕阳下,走近她的闺房。 张须驼眼神幽怨的看着张夫人:“夫人,别人不知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我天天洗脸,洗澡,洗脚,没有口臭,没有脚臭,很少放屁!这些都是幕后之人故意诬陷抹黑我的。” 张夫人深刻怀疑,会不会张须驼以前就是这样邋遢的人,或者,张须驼外出征战的时候,就是这么的邋遢?毕竟沙场之中,性命攸关,谁会有闲情逸致讲究卫生。所以,这个被张须驼抛弃的怨妇,就是张须驼的“战地夫人”? 张须驼终于明白,当日为了自污名节,选择了貌似最无害的花心丈夫形象,是错的多么的离谱了!温柔娴淑的张夫人心中,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真的以为张须驼很有可能是披着人皮的色狼了。 “我当初应该选择酒鬼或者赌鬼的!”张须驼后悔极了,当时为以为塑造花心丈夫的形象比较省钱,又容易和其他官员有共通点,实在是缺乏远见啊。 必须快刀斩乱麻,直接把这件事情说清楚,否则家宅不宁,家破人亡。 “夫人,这次我是受了胡雪亭的牵连。”张须驼扯过胡雪亭,严肃的道。 胡雪亭反对,你丫说反了! 张须驼继续道:“这次指控我的幕(后)黑手,是礼部官员高裴淳的夫人!” 张夫人完全不记得高裴淳是谁。 “当日胡雪亭当打手揍人,挨揍的那个高齐烜,就是高裴淳的儿子,高夫人娘家姓宇文。”张须驼决定直接把因果说明白,“当日胡雪亭下手打人,高家和宇文家以为是拉拢我的机会,所以大度的小事化了,高夫人气不过儿子被打,所以为了儿子出头,找胡雪亭报复,顺带扯上了我。” 胡雪亭斜眼看张须驼,起因没错,可是,这回高夫人的主要目标,真的是张须驼,而不是她。熊孩子打架,本来可以教训熊孩子的,被熊爸爸拦住了,当然更愤怒熊爸爸了,再说,干掉了熊爸爸,害怕不能干掉熊孩子吗?高夫人的第一目标就是干掉张须驼,绝对不会错。 “所以,是我受了张仪同的牵连。”胡雪亭认真的对张夫人道。 “可有办法对付她?”张夫人才没空管谁牵连谁呢,眼前第一紧要的,就是洗刷张仪同的名誉。 没办法。 胡雪亭只会砍砍砍,砍死人那是熟练的很,但人家高夫人的冤仇和手段,怎么看都不到要被砍死的地步。 “我可以找人套了麻袋打她一顿。”胡雪亭建议道,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张夫人用力摇头,打人还需要胡雪亭出面?张须驼手下有的是能打的。 “就没有一点办法救张仪同?”张夫人满怀希望。 胡雪亭老实摇头:“真没有。”想要辟谣哪有这么容易。 考虑到这种性质的谣言诽谤,其实杀伤力有限的很,脸皮厚点,就挺过去了,看人家谣言更大的,都活的很滋润呢,不过是个人素质差点,生活邋遢点的谣言,忍忍也就是了。等哪一年张须驼雄霸一方,这些谣言或者不攻自破,或者反而成为痛改前非的美好记忆。 “古有周处除三害,今有张须驼除三臭,何其押韵也。”胡雪亭认真的道,必定流芳百世。 张须驼冷冷的看胡雪亭,认真在身上翻找,要是有刀,立马砍死了这个家伙。 张夫人灿烂的笑了,一把抓住胡雪亭的手:“我一直当你是我的亲女儿。” 胡雪亭毫毛倒竖。 张夫人慈祥的看着胡雪亭,又一把扯住乱跑的小雪岚,抱到膝盖上:“雪岚,要不要吃糕饼?”不停挣扎的小女孩老实了,乖乖的看着张夫人:“要!” 丫鬟急忙拿来糕饼,张夫人小心的喂着小女孩,微笑着盯着胡雪亭:“你说,我对你们好不好?” 张雨宁脸色惨白,拿手指用力的捅胡雪亭:“我娘好可怕!” 胡雪亭汗水直流,用力拍桌:“张夫人,什么都不用说了!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义气,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有人敢对张家下手,就是对我胡雪亭下手,胡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将她碎尸万段!” “你有办法了?”张夫人欣喜的笑,人果然要逼啊,逼一逼动力就来了。 胡雪亭拍桌而起:“唯一的办法,就是用革(命)的谣言,对付反(革)命的谣言!” …… 高府。 高夫人放声大笑:“张须驼,你敢打我的儿子,我就让你名声扫地!” 当日为了高家和宇文家拉拢张须驼,不得不忍了,收了张须驼道歉的礼物,还笑眯眯的说无妨无妨的,张须驼一出门,礼物就被高夫人砸烂了。打了我的儿子,竟然想用礼物摆平?以为高家宇文家没钱买礼物吗? -- 第123页 最可笑的是,张须驼却没有因为高家和宇文家的让步,就因此靠向了高家和宇文家,赔礼道歉之后,好像就像没事一般,再也不理两家了。 “嘿嘿,赔了夫人又折兵!”高夫人鄙夷的看着高裴淳和宇文定,两个就会让她的宝贝儿子受欺负的蠢货。 “我略施小计,就让张须驼完蛋!”高夫人傲然看着他们,只是动用了那些高家和宇文家最外围的人,一点银子都没花,就玩死了张须驼。 “今日方为我儿报仇雪恨!”高夫人道,高齐烜身上还有绷带,一瘸一拐的凑到高夫人身边,果然是母亲最疼爱他。 “还有那个动手打我的女人!”高齐烜最恨的就是胡雪亭了,竟然敢打他。 高夫人疼爱的搂住高齐烜:“放心,先教训了张须驼,再教训胡雪亭!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高裴淳和宇文定互相对视一眼,倒是没有呵斥高夫人的意思。不过是用妇人的阴损手段报私仇,算不上什么大事。 难道高家和宇文家的孩子被人打了,就不许小小的报复一下出口气吗?这种纯属恶心人的手段,既不会坏了高阀宇文阀和杨恕的关系,也不会影响张须驼的地位,只是让张须驼闭门不出三个月而已,时间久了,自然会淡忘的。 “三个月?起码半年。”高裴淳道,张须驼张臭臭的名声,在圣上回来以前,肯定是枯燥乏味的洛阳的唯一热点,保证张须驼以袖掩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我可以送他一个猪头面具的。”宇文定道,张须驼不肯接受他的示好,没有进一步和宇文家高家产生联系,那么小小的警告一下,要是应该的。 高裴淳和宇文定附和着高夫人,嘲笑了张须驼一会,问道:“只是,张须驼已经在御史台拿到了奏折,定然有了准备。” 高夫人淡定的举起茶杯,悠悠的喝了一口,道:“宇文家有五个女儿,三个儿子,我既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漂亮的,可我在宇文家吃好的穿好的,从来没有吃过亏,你们知道为什么?” 谁管你为什么啊! 高裴淳和宇文定认真的问道:“为何?” “因为我从来不小看任何一个敌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高夫人充满了自信,宅斗十几年,从来未曾一败。 “张须驼反应很快,猜到了我会从御史台发难,提前知道了举报奏折,可是,他又能如何?”高夫人淡淡的道,眼睛中闪过一道光芒。 “明天的朝会上,御史台就要公布那些奏折中指控的罪名,不管张须驼是承认,是否认,是洗刷冤屈,这臭名都将在洛阳传播,谁也阻止不得!他又能如何?”高夫人作战经验丰富极了,抹黑一个人,重要的不是有没有证据,最后有没有成功,而是有多少人知道。知道的人多了,肯定有人信谣言,肯定有人不信澄清真相,肯定有人认为辟谣是造假。这抹黑了的形象再怎么洗白,依然是灰色的。多抹黑几次,灰色也就成了黑色了。 想想那些因为一次谣言,就寻死觅活,痛不欲生的名门闺秀们,高夫人很有把握彻底抹黑张须驼。 “可是,这其实对张须驼影响不大。”高裴淳道,对刀头舔血的丘八们来说,浑身发恶臭,随地吐痰,随地大小便的形象,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能会打仗,只要会砍人,大老爷们谁在乎身上是不是香喷喷,不管是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还是杨恕,甚至其他各个大佬,只怕都只会看中张须驼打仗的天分,不会在乎他的形象。 高夫人冷笑了:“浅薄!你可知道,要是全洛阳都以为张须驼是个浑身发着恶臭的垃圾邋遢男,会发生什么事?” 高裴淳还真不知道。 “会再也没有一个夫人邀请张夫人赴宴! 会再也没有一个夫人邀请张夫人游玩! 张须驼的儿女不会被列入任何一个夫人的相亲名单! 张须驼的儿女在洛阳绝对找不到合适的亲事,唯一的出路,就是下嫁!还是下的非常下的下嫁!就算是教书先生,就算是商人,都不会和张须驼结亲! 张须驼的儿女只能娶街口杀猪的女儿,嫁给巷子里卖糖人的! 张家将从此被逐出洛阳,不,大随的贵族圈!” 高夫人的目光中透着寒气,只会拿着刀把子的张须驼,或则以为只有丢了官才是打击的高裴淳和宇文定,哪里知道流言杀人的道理。 “再过几日,我就要让胡雪亭住进尼姑庵,永伴青灯。”高夫人声音中透着得意和残忍。 高裴淳还是有些担心:“要是张须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高夫人可以找人用一看就是抹黑的谣言指控张须驼,张须驼大可以一样指控高家的。 “先入为主。”高夫人早有准备,“我已经安排妥当,明天一早,御史台就会发难,张须驼就算现在就找人指控高家,御史台的人也会压下三天,三天后,大局已定,张须驼张臭臭之名,天下皆知,再无翻盘的机会。” 高裴淳和宇文定相视摇头,女人的一套斗争方式,用在男子的身上,特别是朝廷官员的身上,恶心人的效果肯定非常好,但是要以为“流言杀人”,那基本是不在一个频道了。 “左右没有损失,由得她闹去。”高裴淳和宇文定都这么想,哪怕是当做一种对张须驼的无声的控诉,也是很有趣的。张须驼无视高家和宇文家的好意,OK,由得你,我不打你,不骂你,不夺你的官位,不夺你的兵权,我就是恶心死你! -- 第124页 “老爷,夫人。”管家匆匆的跑了进来,有些惶恐的看着高裴淳。 “何事惊慌?”高裴淳淡淡的道,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张须驼找回场子来了。要是这个家伙登门问罪,他就笑眯眯的鞠躬道歉,四色礼品也已经备好了,看张须驼怎么办。 管家额头冷汗直冒:“洛阳城中,有人……” 喧闹的锣鼓声传进了厅堂中,厅中诸人清楚的听见,管家脸色大变:“糟了,已经到高家了……” 锣鼓声中,有十几人一边敲锣打鼓,一边齐声吼叫。 “但当当!街坊邻居们都听着,高裴淳从来不洗澡,每天都要在邻居家门口大便!高夫人口臭脚臭,蚊虫靠近熏死,蟑螂靠近毒死!当当当!高裴淳和高夫人每天在大便堆里打滚哦。当当当!……” 厅中诸人面面相觑,转而又满脸通红。 “何人让你们再此喧哗!”高家已经有人出面赶人,敲锣打鼓的人淡定极了,立马老实的走开十几丈,到了高家邻居家的门口,继续敲锣打鼓。 “你们!”高家的人愤怒,不听劝是吧,逼我们动手或者报官了? 袖子还没有卷起,人群中蹦出一大群壮汉:“笑话,这是你家的地吗?难道洛阳城连唱戏说书都不成了?”看看那些人的胳膊和人数,高家的人理智的放弃了动手的念头。 “快去禀告老爷!”高家的人大叫。 “一定是张须驼干得!”高裴淳咬牙切齿。 “太不要脸了!”宇文定擦汗。 管家很是惶恐:“洛阳城中,这样的人,起码有二三十处……” 也就是说,全洛阳都知道了? 看外头的人兴致勃勃的叫了一遍又一遍,摆明了是要分成上下集,一口气叫上七天七夜了,说不定还会向整个大随朝扩展。 两人看高夫人,不说算无遗策吗?不是先发制人吗?不是先入为主吗?喜欢宅斗的妇人就是靠不住! 高夫人已经坚决的假装晕了过去。 高裴淳严肃的问宇文定:“现在该怎么办?”张须驼先出手了,声势还搞这么大,换成他们被先入为主,就算明天继续朝会上御史台继续出手,顶多也就是和张须驼同归于尽而已。 这可不符合高裴淳的设想。 宇文定沉思良久:“我立刻去见张须驼。” 高裴淳点头,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宇文定适合出马做和事佬了。起码不能再把事情发酵下去。 宇文定急匆匆的出了高府,一堆亲随眼巴巴的看着宇文定,那些敲锣打鼓的闹得这么厉害,傻瓜都知道出了大事。宇文定钻进轿子,催促着:“去张须驼府!快一些,快一些!”轿夫们急忙小步跑着,轿子颠簸的厉害。 宇文定在摇摇晃晃的轿子中,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张府。 “我要见张仪同。”宇文定亲自出马叫门。 张府的门立刻就开了,张须驼亲自迎接。 “冒昧到访,哪里敢劳烦张仪同亲自迎接。”宇文定客套着。 “请不要叫我张仪同,叫我张臭臭。”张须驼淡淡的道。 宇文定怒目张须驼:“张仪同何以做妇人相!”好好一个沙场大将,没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满脸胡子,鲁莽愚蠢也就算了,好歹吃军粮的除了白痴猛将,还有儒将这么一个光辉形象的,但喜欢宅斗的猛将,实在是太不能让人接受了。 “张某自忖明天就遗臭万年,没脸见客,唯有宇文兄与我臭味相同,可以一叙了。”张臭臭道。 这是摆明了今天搞臭了高裴淳,明天就轮到他宇文定了? 宇文定的神情严肃认真极了:“在下今日至贵府,就是为此而来。” “哦,请用茶。”张臭臭面色淡淡的,很是了无生趣一般。 宇文定眼神热烈:“两个人倒霉,总比三个人倒霉要好。”冤有头,债有主,高裴淳高夫人和你家的恩怨,其实和我无关的,我没什么兴趣陪你一起双臭叙旧。只要你放过了我,你要什么补偿,宇文家都是可以考虑的。 张臭臭摇头:“除恶务尽,斩草除根。” 宇文定怒,当着他的面,说这种话合适吗?“张兄要如何做,才肯放过在下呢?” 张臭臭摇头:“这事情,由不得我做主啊。” “把能做主的叫出来。”宇文定没心情兜圈子,时间宝贵。 胡雪亭慢悠悠的从屏风后出来,大马金刀的坐下:“本座才是做主的。” 宇文定冷笑,就知道这种无耻的手段,同样是个女人想出来的。 “条件?”他直接问道。 “三个人臭,不如一个人臭。”胡雪亭道,要么宇文定张须驼高裴淳三个人都倒霉,要么只有高裴淳倒霉,选一个吧。 宇文定摇头,姻亲的关系是铁杆盟友,万万不能因为一点点臭名就破坏的,那太不理智了。“换一个,这个条件太高了。” 换?做梦。 宇文定决定摆事实,讲道理。“高家和宇文家人多势众,就算杨恕也牵扯进来,未必就能在这种事情上比的上的。”敲锣打鼓确实厉害,可是抄袭也容易,张须驼能雇佣几百人敲锣打鼓,宇文定和高裴淳就能雇佣几千人敲锣打鼓。 造谣抹黑这种事情啊,不看拳头硬,只看嘴巴多,杨恕一对二,明显吃亏。而且高家和宇文家的家族更大,论体量,起码是杨恕的十几倍,一对一都稳赢了杨恕。到时候张须驼被抹黑10000,高裴淳和宇文定被抹黑3000,有意思吗? -- 第125页 和平发展才是硬道理! “登闻鼓。”胡雪亭微笑,喝茶,然后鄙夷的看张须驼,烂茶叶! 宇文定秒懂,怒视胡雪亭,这是要天天派人去敲登闻鼓,直接告死了宇文定和高裴淳了?反正那些告御状的百姓,毛损失都没有,不告白不告。 “好,我去和高裴淳谈,一个臭,比三个臭好。”宇文定唯有妥协,匆匆离开。 屏风后又闪出了杨轩感,只觉以毒攻毒,太有道理了,想要对付泼妇的手段,也就只有靠泼妇了。 “立马告诉杨恕和其他朝中大佬,宇文家要继续敲登闻鼓,太卑鄙无耻了!”胡雪亭翻脸比翻书还快。 毛?看宇文定的态度还是很诚恳的啊。 “诚恳要是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胡雪亭从来不信诚恳。 …… 洛阳城中,无数官员和百姓看戏,闹得越大越好。 几匹快马直接进了高家,宇文家,张家。 “这是中书省,尚书省,门下省的联合命令,立刻停止。”来者语气严厉。互相抹黑的行为太幼稚,太丑陋,却太被百姓喜闻乐见,再闹下去,必然越扩越大,朝廷颜面尽失,必须停止。 “若是以后朝中有谁敢用此等恶劣手段,直接罢官问罪。”敲锣打鼓,大字报,登闻鼓,指控奏折,等等手段太低级,要是大家都这么玩,迟早劣币淘汰良币,大随朝的一群大佬们绝不允许发生这种事情。 “那不就是只有我家吃亏了。”高裴淳叹息,已经花钱请的锣鼓队取消。 “是,遵命。”宇文定叹息,已经花钱请的登闻鼓队取消。 “张某遵命。”张须驼大笑。 张夫人疯狂的大笑,用力的拍桌子,张家的颜面保住了!列祖列宗不用从坟墓中跳出来了。 “胡雪亭,谢谢你。”张须驼真诚的道。 “不用谢,给钱就行。”胡雪亭同样真诚的道,请了这么多人敲锣打鼓,不用钱啊,快给钱! 张须驼看看金额,眼珠子突了出来,转身看杨轩感:“能公费报销吗?” 杨轩感笑:“你说呢?” 大随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张仪同家,半年内猪肉绝迹,唯有大白菜,由此衍生出各种大白菜烹饪手法,数百年后,张家不肖后人,以此为生,写下张须驼菜谱,列一百二十余中大白菜做法,被韩国专家重金收购。 “张须驼是韩国人!不然不会这么热烈的喜欢吃泡菜!” 第34章 隔行如隔山 胡雪亭的大名,以前就很牛逼了,洛阳“官员弟子”,敢做出收钱打人,开高价酒楼的,也就这么独一个。但这名声总归是顽童名声,官员们总是笑笑,“哦,那个打人的胡什么”。稍微有些家教的,都对女孩子动手打人,而且还是收钱做打手,万分的不屑,自家的儿子虽然调皮捣蛋,也有欺负其他小朋友,但是收钱打人那是万万没有的。 但这次胡雪亭的行为刷新了众人的观念。 “那个胡……”贺若弼迟疑的道。 手下急忙补充:“胡雪亭。” “对,胡雪亭!看来很厉害啊。”贺若弼道。 宋国公府中一大群人认真点头,上次“谈笑有鸿儒”,这次“登闻鼓案脑残玛丽苏”,一次表现突出,可能是瞎猫碰到死老鼠,两次都很很突出,那就是真实的实力了。 “不知道我家的几个儿孙,谁有胡雪亭这番定力和应变。”贺若弼道。 一群手下不太好搭腔,总不能附和着说,宋国公的儿孙都是废物吧?有人急忙道:“国公的儿孙怀有大才,岂是这种机巧应变的事情可比?”“是啊,随机应变,也需要机会的,国公的儿孙运筹帷幄,万事近在谋划当中,以泰山压顶之势处事,何需随机应变。” 好听的话不断地翻新的说,贺若弼笑笑,完全不当真。身为从战场中杀出来的猛将,他自然知道战略和战役,完全是两回事,但要是以为战略上强大,就能打好一场仗,那就是瞎扯淡。 “会不会是杨恕预先教了对策,胡雪亭只需要背诵就行?”有手下提出新的设想,敲锣打鼓搞臭他人的名誉,这种妇人恶毒手段,其实没什么分量,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登闻鼓案”上,若是胡雪亭在“登闻鼓案”中的表现,都是事先反复了练习了几百次的,那就和随机应变的能力无关,也就是记性好而已。 贺若弼摇头,五年模拟,一天高考,在“登闻鼓案”上,不太可能。 从敲登闻鼓,到案件开审,其实也就是半天的时间而已,杨恕和胡雪亭断断来不及详详细细的策划应答,而且“登闻鼓案”是人与人之间的控辩,语言千变万化,死板背要点,肯定是不行的。 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就是说,胡雪亭的作为,不仅仅全部是临场应变,还是自行判断的?”要是用“脑残玛丽苏”,不断地逼迫幕后之人现身的方针,是胡雪亭自己想的,就不仅仅是随机应变的评价了,还得再上升一个档次。 “只怕是。”贺若弼道,在议事厅中,他事不关己,心中淡定,刻意的观察了杨恕的神色,从杨恕的眼神中,他看到了杨恕对胡雪亭的赞赏和意外。 “没想到,杨老头的手下中,又出了这种人才啊。”贺若弼道,就算胡雪亭是个女子,入朝为官和入军为将都有些艰难,但做个谋士,已经绰绰有余,这是第三代人才也培养出来了。 -- 第126页 “胡雪亭这是一战成名了。”有手下感叹道,自此以后,满朝文武,谁不知道胡雪亭。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杨老头会怎么做呢?”贺若弼微笑着,一般人都会选择让新人老老实实安分几年,等待机会,但杨恕和胡雪亭的情况复杂一点,不能用一般情况看待。 …… “老老实实安分几年?”杨恕失笑。 一群手下点头,胡雪亭是个值得重点培养的人才,运气好还能成为天才,但性格轻佻,不,轻佻已经不足以形容胡雪亭的放肆,必须用“个性狂妄”才行,要是放任她继续胡闹,东晋那些被砍头的狂士,就是胡雪亭的榜样。 杨恕斜眼看手下们,老夫都要自污以自保了,还不知道有没有用,有个能干的后辈,早点锻炼成才,为杨家血脉的延续,增加一点机会,才是最重要的。 “胡雪亭对张家还有些故旧之情,对司徒……”有手下提醒,杨恕和胡雪亭没交情,胡雪亭不一定要为杨恕卖命的。 “你的意思是?”杨恕有些明白了。 “联姻!”那手下重重的道,转头看了一眼杨轩感。“司徒若有此佳媳,当为天下庆。” 杨轩感毛骨悚然,看我干嘛?毫不犹豫的道:“吾弟杨积善,与胡雪亭年龄相当。”用力摸了一把脸,老了,老了,都能做胡雪亭他爹了。 一群手下看杨轩感,别说杨轩感也就三十岁,就算八十岁,为了权利和地位,娶个十几岁的妻妾,自古以来多得是。有这么个有节操的少主,真是又惊又喜啊。 杨恕看了一眼杨轩感,摇头。 杨轩感大惊,难道非他不可? 杨恕道:“胡雪亭不是能够用婚姻束缚的人。”虽然当日宴席中与胡雪亭见面,胡雪亭那一心为了权利的话不能全信,但不为爱情和美男所动,已经很明显了。 “再考验她一两年,若是她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老夫就保举她为官。”杨恕慢慢的道,单纯和无所畏惧,是少年人的标志。人类历史上就没缺过为了成功,不顾一切的热血中二,但热血中二是极其不稳定的,今天为了人类可以杀了数万敌人,明天也可以为了人类杀了自己人。更糟糕的是,少年人喊口号喊久了,很容易把为了人民和为了自己搞混,黑化的特别的快,又受不得挫折,遇到危机就叛变的比例高得吓人。不多从个个角度考验,实在是不敢托以重任。 一群手下看杨恕,这是要赌一把大的了? 五胡乱华太惨烈,汉人都要被吃光了,汉人女子也是敢拿刀砍蛮夷的,大随朝从上到下并不排斥女子为官,皇帝杨広甚至建立了管理宫廷内部的女官体系,朝廷的律法当中,也允许女子在朝为官,理论上,出个女刺史,女尚书,都是可行的。但各个门阀,乃至朝中大佬,却极少保举女子当官,历年来数量少得可怜。 “过一两年,胡雪亭也才十六,只怕小了些。”有手下道。 “小?甘罗十二岁为相,胡雪亭已经老了。”杨恕道。 手下们还是担忧,会不会拔苗助长?没有合适的空间,合适的经历,天才也会变成蠢材。 杨恕沉吟,非常的对,过分的看重,最后毁了天才的可能性不是一般的大。可是,他没有时间了,大随也没有时间了。 “老夫只怕得为了私心,自私一回了。”杨恕道。 手下们看杨恕的脸上,隐隐有些愧疚,道:“也不算自私,胡雪亭不是也想要获得权力吗?” “休要安慰老夫,老夫知道自己作恶,终究是要下地狱的。” …… 胡宅。 胡雪亭一边扯着小雪岚的背心,阻止她爬到桌子上去,一边认真的盯着秦穷。 秦穷认真的道:“你有技术,我们有人手,有实力,有拳头,只要我们联手,我们就能称霸洛阳城的餐饮!” 张须驼和程夭金用力的点头,和胡雪亭说话,不用耻于言利,直接说明白谁赚多少,交谈更方便。 胡雪亭摇头。 秦穷微笑,对此早在预计当中,连锁酒楼的方式,必然会导致胡雪亭的烹饪秘法流散开去,对她不利,而且,开创大随朝连锁酒楼的主意,实在太前卫了些,有点犹豫是非常正常的。 “你只有一个人,只能开一家天下第一味,一个月只能赚375两银子,和我们联手,看似利润分了一半给我们,只有187.5两银子,但是,只要我们开两家酒楼,你就一分没有少赚,依然是375两银子,开三家酒楼,你就赚到了562.5两银子,我们在洛阳,乃至整个大随朝,开200家酒楼,你一个月就能赚37500两银子!” 尽管这个数字,张须驼和程夭金早已听秦穷说过,还是忍不住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一个月37500两银子啊!当真是富可敌国了! 胡雪亭真心佩服,万万不能小看了古人啊,这么先进的连锁酒楼,竟然也想到了,真是了不起啊。 “不用担心胡家的烹饪秘技外传,有我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在,这种事情绝不可能发生。”秦穷道,他会找最信得过的人当厨师,保证不会泄露烹饪秘技,确保这是天下第一味的独门秘方。 胡雪亭还是摇头。 秦穷道:“也不用担心有人敢惹天下第一味,有我们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在,天下谁人会为了银钱,得罪了杨司徒。” -- 第127页 张须驼和程夭金用力的点头,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老兄们,能不能过上顿顿有羊肉吃,身上带着羊骚味的高档幸福生活,全靠这里了。 胡雪亭伸出一个手指,轻轻的摇晃:“一个月37500两银子,别说杨司徒,就是皇帝,也绝对没有办法保得住天下第一楼。”一年都有四五十万两银子的收入了,国库有多少银子?保证什么宇文阀独孤阀李阀高阀杨阀自来水阀全部杀过来,真的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秦穷有些尴尬,这个数字确实大了一点,习惯了用夸张的“陈兵百万”,“投鞭断水”等等词语,增加气势,忽悠对方,忘记胡雪亭不吃这一套。 “我们不需要开200家酒楼的。”秦穷道,二十家,一个月3750两,一年4万余两,这个金额虽然还是很大,但为了一年4万两,和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玩命,就不是那么的值得了。 胡雪亭竖起第二根手指:“普天之下,有多少人吃得起108文钱一碗的红烧肉?”洛阳是国都,有钱人多,大官多,自然有人吃得起,但是,放在整个大随朝,还真不会有多少人敢吃天下第一楼的菜。张须驼身为正四品,也就一年不到200两银子的俸禄,敢到天下第一楼吃几餐?更何况其他人。 “天下第一楼,其实没有多少客源的。”胡雪亭道。 张须驼和程夭金看秦穷,秦穷满脸通红。在他们面前,秦穷是商业天才,放到钻到钱眼中的真正商人眼中,秦穷就是一盘豆芽菜。 “还有第三。”胡雪亭又竖起一根手指。 “你怎么能保证,没有人泄露我的秘方?人为财死,天下第一楼月入375两银子的巨大财富面前,有多少人能够不被金钱迷了眼睛?”那些被秦穷认为忠心可靠的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中的人,有多少人能够坚持一个月不贪婪?仅仅靠同袍之情?只怕这约束有些艰难。 “敢泄露的,我可以送他见官。”这个问题,秦穷倒是想过。 “若是张三学了我的秘技,然后回家告诉了小舅子李四,李四跑到了东京长安,开一个天下第二味,你何时能知道?又怎么知道李四是张三的小舅子?”胡雪亭道,这还是举简单的例子,张三大可以告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的,保证怎么查都查不出是谁泄露了胡雪亭的烹饪秘技。 秦穷默然,这是真没办法。 “第四,其实,我这个烹饪秘技,非常非常简单,谁看了都会懂,甚至不用看,多吃几次,就能发现真相了。”胡雪亭道,猪油炒菜没有技术门槛,说不定就在此刻,大随朝就有十几个人再用猪油炒菜,或者正有几百个人在怀疑猪油可以炒菜。 “天下第一味的优势,不会长远多久的。” 合作开连锁酒楼什么的,漏洞太多,胡雪亭完全没想过。隔行如隔山,秦穷再聪明,做生意就是一个渣,分分钟秒了他。 张须驼长叹,想要发家致富,顿顿吃羊肉,真是难啊。 “其实,你们可以开会所的。”胡雪亭试探着问道,会所多轻松,价格拉得高,客人少,位置隐蔽,有花园,有流水,典雅的很,只要杨恕点头,保证随便开。 轮到张须驼摇头了,牵涉很多,而且只开一家,也没什么赚头,没必要。 “你已经赚得不少了,好好在家待着,不要再胡闹了。”张须驼意兴阑珊,打算告辞。 “赚得不少?”胡雪亭笑了,“我才开了半个月天下第一味,收入不到200两,也算不少吗?” “不少了!”张须驼瞪眼,都有他一年的俸禄了。 “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赚大钱,你们要是有兴趣,倒是可以合伙。”胡雪亭道。 张须驼立刻紧张了:“先说来听听。” “拍卖天下第一味的烹饪秘技。” 张须驼瞬间就觉得胃疼的厉害,按照胡雪亭的秉性,怎么都不可能老老实实的。 …… 酒楼中空空荡荡的,还没有到吃饭的时辰。 靠窗的一张小桌前,围坐着七八个人,挤得不行,桌上只有茶水,一个菜都没有,更不用说酒了。 但没人以为这是小气。 能够坐在这里,都是洛阳城中有头有脸的大厨师,名气不够的厨师甚至都没资格参加这次会面。 “各位想必都知道,胡雪亭要拍卖天书的第一页记载的秘方。”张胖子道。 众人默默点头,胡雪亭真是个会来事的,竟然宣称要在三天后拍卖天书第一页记载的秘方,谁都知道,这天书第一页的秘方,就是天下第一味横扫洛阳大小酒楼的超级秘方。 “会不会是假的?”李瘦子道,一个好的烹饪秘技对厨师,乃至酒楼有多重要,在座的人人知道。 天下第一味虽然闭门停业了,但不代表天下第一味不能重开,只要洛阳城没人能做出比天下第一味更好吃的炒菜,这天下第一味随时能重新宾客盈门。但要是秘方卖给了别人,天下第一味再也不是唯一,以胡雪亭那炒青菜都会炒焦的手艺,十成十被得了秘方的厨师秒成渣。到时候,天下第一味拍苍蝇去吧。 “我听说,胡雪亭拍卖烹饪秘技,是担心其他人看懂了天书。”一个厨师道,天书之说,洛阳城中的主流舆论,是坚决相信的,秦始皇留下的天书,怎么可能是假的?若是假的,胡雪亭怎么能做出如此美味的炒菜,怎么可能天书被抢之后,竟然闭门停业? -- 第128页 众位大厨点头,要不是有天书,胡雪亭至于赚大钱吗?被人抢走的天书,虽然现在没有丝毫的消息,但迟早是会被别的有机缘的人看懂的,胡雪亭与其到时候失去一切,不如现在拍卖了秘技,好歹还能赚一笔回家成亲。 “要是那夺了天书的人看懂了天书,拍卖秘技的人,岂不是一场空?”张胖子问道。 一群大厨犹豫了,他们也担心这个。 李瘦子用力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茶碗东倒西歪。“依我看,祖师爷传下的技术,是绝对不会比胡雪亭家的天书差得,否则,我们怎么会因此成为洛阳城中的顶尖大厨?只要我们努力的研究祖传厨艺,发扬光大,一定会比胡雪亭的天书强!” 一群大厨热烈的鼓掌:“说得太好了!” “就是如此,祖传的厨艺,不能在我们的手上失传!” “对,我们不买什么胡家天书!” “绝不买,打死也不买。” “我们要联合起来,振兴祖传厨艺,坚决不买胡家烹饪秘技!” “谁敢买,我们就联合起来抵制!” 半个时辰后,同一个酒楼的雅座内,张胖子摆上了最好的酒菜,宴请某人。 “王兄,若是能在此刻帮把手,我张胖子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张胖子端起酒杯,向着王姓富商举杯。 “三五百两银子,我倒是有的。”王姓富商道,只是,他有些困惑。“我听说,张兄刚刚联合了各大酒楼的大厨,绝不买胡雪亭的天书秘技。”前脚说不买,一转身就借钱买天书,不会是想骗他的钱吧? 张胖子没办法,只好老实道:“这天书,我是必须买的。”什么深挖祖传厨艺,那连吹牛都不算,哪个大厨师不是把祖传的厨艺学的炉火纯青,推陈出新的?要是没有学到家,早就被竞争激烈的餐饮界淘汰了,还想做大酒楼的大厨,做梦去吧。 王姓富商懂了:“所以,那只是你们忽悠别人的借口。” 张胖子有些尴尬,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李瘦子那种故意无限拔高祖传厨艺的方式,也就忽悠其他菜鸟不参与竞拍而已。厨艺是不断地跟随时代进步的东西,怎么可能指望吃老本。 “这天书秘技,从天下第一味的菜肴看,是真的存在的。”否则不会有这么多老饕甘心付巨款吃饭。 各大厨其实都明白,要是给别人买了秘技,哪怕也是像胡雪亭那样的菜鸟厨师,立马就可以横扫洛阳各酒楼。这么巨大的机会,以及其中的利益,那是万万不能错过的。 “好,区区三百两银子,我冲着这间酒楼,借了。”王姓富商点头道。 “多谢王兄。”张胖子大喜,按照天下第一味的菜肴价格和宾客数量,只要得了秘技,这三百两银子很快就能还清。 “以张兄的厨艺,这天下第一味只怕要换人了。”王姓富商恭喜道。 张胖子还真有把握,他本来就是大厨师,会做得菜多了去了,不可能发生胡雪亭一桌菜,只有一个红烧肉和十几个素菜的尴尬场面,不乱菜色质量还是数量,绝对完爆胡雪亭。 三天后。 胡宅附近热闹的像是集市。 “李瘦子,你竟然有脸来!”某个大厨师怒斥,鼓动大家不要拍卖的李瘦子,竟然大摇大摆的挤在人群中。 “彼此,彼此。”李瘦子丝毫没有难为情,生意场就是尔虞我诈,你上当说明你蠢。 “王兄,你怎么也来了。”张胖子看着王姓富商,很是意外。 “凑个热闹啊。”王姓富商笑,指着人群道,“这里这么热闹,我怎么能不来看看呢。” 这里起码有上千人赶来看热闹。 “天书啊,上回错过了,已经后悔的睡不着觉了,这次一定要开开眼。”这人连拍卖的是秘技,还是天书都没搞明白。 “是啊,说不定我就是天书的有缘人呢。”又是一个没搞明白天书和秘技的区别的。 “我家儿子一表人才,说不定那胡雪亭看上了他呢。”这个是有额外计划的,胡雪亭没有父母亲戚,全部家人只有姐妹两个,这钱财自然是该归丈夫管,取了胡雪亭,就是取了一大笔银子。 “反正距离很近,闲着也是闲着。”这是纯粹看热闹的。 胡宅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出来十几个士卒两边一站。 一大群人就要向胡宅里面挤。 “站住!”士卒们把刀,挡在了众人面前,“谁敢擅闯民宅!” “我们是来拍卖天书的。”前面的人大声道。 “想进去拍卖的,每人100文钱!”士卒大声道。 “马德!这是死要钱啊!”想看热闹的人们大骂。 一群大厨们眼神纠结了数秒,也好,上千人到了胡宅里面,太乱了,人少点的好。为了天书,谁在乎一百文钱。 第35章 挖掘技术哪家强 花园的凉亭中,摆着一张桌子,一排士卒站在桌子边,严厉的看着众人,众人都懂,这是胡雪亭拍卖专用的,其余人不能靠近。 “有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撑腰,了不起啊!”有人嘀嘀咕咕的骂,洛阳城谁不知道,胡雪亭和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关系匪浅,不论是张须驼还是杨恕,都能搭上话。 “那又怎么样?想在餐饮混,靠的是手艺。”有人悄悄鄙夷,好像自己有厨师的手艺,立马就了不起了。 -- 第129页 “咦,这不是张胖子吗?”附近的人好像第一次看到张胖子,用最客气的态度打着招呼。 张胖子也是微笑着,用第一次见面的态度,客气的回礼。 在门外是在门外,在拍卖场是在拍卖场,地方不同,态度不同,学外头的小喽啰们叫骂,一点意义都没有。进了拍卖场,就要装得人模狗样。 一两百个厨师和富商挤在胡宅的花园中,互相客气的打着招呼,洛阳的酒楼和大商人就这么点,圈子里的人互相都认识。 “老夫得到了胡氏秘法之后,定然公之于众。”一个已经N年不进入厨房的厨师界宗师,捋须看着周围人,缓缓的说道,意思很明显,你们都不要和我争抢。 “吴老出面,自然是马到功成。”十几个徒子徒孙恭维着,其余人却只是笑笑,一点都没有卖面子的意思。 这种套路套路谁都懂,先拿大话忽悠住了别人,用最便宜的价格拿到了自己的手上,然后说“老夫感觉其中有诈,若是传给汝等,只怕误了汝等的慧根,待老夫舍己为人,努力研究透了,再传给汝等,苍天在上,必不失信。”等过个十七八年,自家赚的吐口痰都是油水了,一定会公布于众的,绝不失信。 这还算吴老头有品了,更无耻的是,拍卖到手之后,立刻翻脸,“这是我真金白银买来的,你们不竞拍,那是你们银子没有我多,这天底下,哪有要人把自家的东西公开的道理?”其他人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傻眼。 “各位都记住了,有吴老在,其余人不用花冤枉钱,吴老会公开给大家。”有吴老的徒子徒孙大声的道,不时的拿眼睛瞪人。 一群大厨鄙夷极了,要是混了十几年的江湖,连这点套路都不懂,还混个什么? “你们竟然敢连吴老都不信?”徒子徒孙们大怒,简直反了。 其余大厨们更欢乐了,都是混厨师的,谁不知道谁的底,谁又服气谁,大家平日笑眯眯打个哈哈,那是无所谓,看在你一把胡子的面上,给个面子没关系,抬抬花花轿子也没关系,但是这关系到切实利益的时候,想靠忽悠就占了便宜,真以为你的脸有盆大了? 吵吵嚷嚷中,胡雪亭终于出现了。 一群人悄悄打哈欠,按照惯例,胡雪亭起码要废话一炷香时间。一开始,胡雪亭肯定要哭哭啼啼的道,小女子家门不幸,屡逢大难,不得不把祖宗留下的宝物卖人什么的。这叫说明渊源,虽然其实和其他人没什么关系,但是,每个卖东西的都喜欢这么说,卖古董的要这么说,卖青菜的竟然也要这么说,只不过台词换成三代老农民,祖传种菜技术,比人家的香脆什么的。然后,胡雪亭还要感谢一大群人,从隔壁邻居开始,一直到门口守门的士卒什么的,不这么说,就是没良心。 总之,一整套套路下来,没有一炷香时间搞不定。 胡雪亭快步走到亭子中,咳嗽一声:“胡家天书第一页秘技拍卖,现在开始。” 毛!一句废话都没有?太不符合规矩了! “且慢!”有人大声道,众人一瞅,是吴老头的某个徒子徒孙。 “吴老到了,你小小的后辈,竟然不知道行礼吗?”徒子徒孙停止了腰杆,愤怒的呵斥。谁在乎行不行礼啊,这叫先声夺人,只要行礼了,就是后辈,就该尊敬长辈,就该听长辈的话,长辈随便给几文钱,后辈就该老实把天书中的秘技交出来。 要是不行礼?嘿嘿,徒子徒孙们其他本事没有,因为礼仪二字,骂人半个时辰,绝对不带重复的,其他人必然要来劝,这一劝解,戏肉就出来了。 徒子徒孙们早就安排好了人,只要胡雪亭被骂的狗血淋头,只要面带惶恐,只要一看徒子徒孙的眼色,就立马出来做和事佬,左拉右挡,好声好气,然后要求各退一步,吴老不要生气,徒子徒孙不要骂人,胡雪亭也低头认个错,把天书中的秘技交给吴老。什么?胡雪亭还是不肯?那和事佬就会有很失望很气愤的口气道,“你要是这么不懂事,我也不会帮你了”。 基本这个套路走完,胡雪亭就会乖乖的交出天书中的秘技,还要给吴老磕头认错。 吴老和徒子徒孙们确定无比,他们有丰富的经验。 “你谁啊?”胡雪亭果然茫然的问答。 吴老微笑捋须,徒子徒孙们挺胸凸肚:“胡雪亭,你竟然连大名鼎鼎的洛阳餐饮界硕果仅存的一代宗师吴天德吴老都不认识?小小晚辈,还不快跪下给吴老磕头认错!” “你家的老祖宗,关我家屁事?别厚着脸皮乱攀关系,我老胡家的老祖宗根本不认识你丫的,一边凉快去。”胡雪亭不屑一顾,“讲辈分,我老胡家是秦始皇陛下御用大厨第十二代传人,秦朝到现在七八百年,只传了十二代,你家老祖宗的老祖宗的老祖宗,也不过是我的孙子辈而已,还不跪下向我请安。” “目无尊长!”吴老大骂,白痴都知道被胡雪亭消遣了,十几个徒子徒孙陪着大声吆喝,一个徒子徒孙更是拿着一把菜刀,走向胡雪亭,不断地挥舞着。 胡雪亭瞅瞅那徒子徒孙,向身边招手,立马就有两个士卒走向那徒子徒孙。 “你们想干什么?”那个徒子徒孙很机灵,扔下菜刀,急忙向人群中跑,却被胡雪亭在背后重重的踢了一脚,飞出老远。 胡雪亭淡定的拍脚上的灰尘:“拖下去。” -- 第130页 两个士卒一声不吭,抓住那个徒子徒孙的脚,就向花园外走去。 “放手,你们想干什么?救我!”那徒子徒孙在地上极力的扭曲,花园的泥土小径都被掀起了不少。 吴老和其余徒子徒孙一声不吭,终于想起来了,眼前的小姑娘不好惹。 “那个谁谁谁,这几个也抓了,十天内给一千两银子一个就放人,十天后直接卖到煤矿挖矿。”胡雪亭淡定的道,别以为想在装死,我就没看见你们。 吴老和徒子徒孙们脸色大变,奋力嘶吼:“这还有王法吗?这还有天理吗?” “噗!”一顿暴打之后,花园中安静了。 胡雪亭坐下,揉着额头:“以为可以捣乱的,干脆点都出来,本座一次性解决,谁有那个火星时间一个个的处理。” 一大群厨师和富商默不作声,只觉这次的拍卖好像不太友好,不会遇到旅游景点强买强卖吧? “在下是富春阁的掌柜,我们东家是宋国公的三公子,见过胡小姐。”一个富商道,富春阁专做丝绸生意,全洛阳都知道他们的后台是谁。 “在下是绿地商行的掌柜,我们东家是独孤公子,见过胡小姐。”又是一个富商道。 一个又一个的富商淡定的自报家门,背后都是洛阳的大门阀,意思很明白,我们来这里看热闹也罢,竞拍也罢,希望能够公平交易,要是玩抓人赎金这一套,歇歇吧,谁都不怕谁。 “天书第一页所记载的秘方,就在这里。”胡雪亭掏出一张纸,晃悠着。“谁给的钱多,就归谁。厨房就在那边,可以当场验证秘方的真假。” 一大群厨师的心又活泼泼了,互相低声交谈。 “胡雪亭说得这么硬朗,应该是真心想拍卖了。” “是啊,我也觉得应该不会有假。” “吴老头这群厨师中的败类,不长眼,竟然想在胡雪亭你个面前耍欺诈手段,被修理了也是活该。” “有洛阳各大门阀的势力在,不怕胡雪亭不守信用。” “我早就想修理吴老头了,被抢了先了。” 巨大的利益在前,一大群厨师主观的希望事情往好的方向转变。 “现在开始拍卖。”胡雪亭道。 一大群厨师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想先开口。半晌,张胖子第一个道:“我出50两银子。” 一大群人都鄙夷的看张胖子,这么没有诚意的价格好意思报出来,太无耻了。不过,正好看看胡雪亭的反应。 胡雪亭只是淡定的点头:“有人出50两银子,有出价更高的吗?” 这么低的价格,都没有翻脸?一大群厨师微笑了,要么是胡雪亭真心想要拍卖,要么就是被有各大门阀做靠山的富商们吓住了。 “我出三百两!”李瘦子直接加高价。 “我出三百五十两!”立刻有人追加。 “我出三百五十五两……”报价进入了最后的角逐,每次报价都只增加了三两五两。 别看这些都是洛阳顶尖酒楼的大厨,可是,几乎全部都是打工的,没有一个是大厨兼老板。要是有钱自己开酒楼,谁想每天待在火炉边啊,当大厨就是因为没钱,还想要个稳定的收入。顶级酒楼的大厨,每个月是多少薪水? 在一只鸡才3文钱,正四品官才一年200两的时代,还想要多少钱?这里每个厨师其实都没什么银钱,再怎么省吃俭用,也就存了百十两银子。就这三百多两的报价,还要靠借钱才报的起。 “……三百六十二两零两百文!”一个大厨报价,傲然看周围的大厨们,很有俾睨众生的感觉,三百六十二两零两百文啊!你们出得起? 张胖子摸摸口袋,里面只有三百四十七两银子,还是他找王姓富商借了三百两的缘故。“早知今日,我就不乱花钱了。”张胖子长叹,竟然只输了不到二十两,就输掉了命运。 一群大厨无奈的看着那362.2两的大厨,只觉输的又是心酸,又是不服气,已经有几个机灵的大厨,开始互相试探,能不能现场借点银子使使,或者干脆联合竞拍。 忽然有人喊道:“我出八百两!” 一大群大厨一齐转头,狠狠的盯着那人,你丫是不是疯了? 这些大厨们敢拿人头打赌,洛阳城所有的大厨中,没有一个人身家超过二百两,干了再久的厨师都没用。报价八百两,就是至少有六百两的空缺,还的清吗? 那些外行或者以为,天下第一味每个月都能赚三四百两,大厨们竞拍到了秘方,自立门户,开个新酒楼,两个月就能还清借款了,做得过,报价一两千两都没问题。 可惜,这些大厨们早就对洛阳的餐饮了如指掌,消费能力就这么点,靠“追时尚”,“显摆”等等因素炒热的天下第一味的口碑和收入,实在是太不靠谱。餐饮业内行们估计,顶多再一个月的热门紧俏,然后每天的用餐人数就会高台跳水,不到巅峰时刻的五分之一,到三个月后,其他厨师很有可能就摸出了门道,做出同样的炒菜,天下第一味的用餐人数还要再次跳水,最后的用餐人数,绝对可用门口罗雀形容。就算这些大厨们得了秘方,又会做其他菜色,那这天下第一味的生意,撑死也就和洛阳最顶级的酒楼持平。 为毛?因为内部装潢啊!不临街不临江的天下第一味,在没有味道优势之后,绝对没有什么顾客愿意去的。 -- 第131页 而口袋里比胡雪亭还要穷的大厨们,能够找到的地段以及装潢,只怕同样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就没味道优势,没地段优势,没装潢优势,没有老客优势,没有关系户优势,只靠偶尔进来的客人的新饭店,又怎么还得起六百两银子的负债? 八百两的天价一出,各个大厨脸色惨然,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竞拍念头,联盟都没用,绝对的资不抵债,利润小于投资,比乐视还乐视。 “八百两银子。”张胖子恶狠狠的盯着那人,那家的大厨,竟然脑子有病到这种程度,亏那家伙竟然不考虑一丝一毫的还债压力。 一瞅,张胖子血往脸上冲。“王兄,这是什么意思?” 报八百两天价的,竟然是他借钱的那个王姓富商。 “竞拍啊。”王姓富商微笑。 “你又不开酒楼,为何要竞拍烹饪秘技?”张胖子搞不明白,找王姓富商借钱,而不是找他所在的酒楼东家借钱,就是看中了王姓富商和餐饮基本不搭界,不会产生竞争。 “有了秘方,我也可以转型酒楼的。”王姓富商微笑。 张胖子死死地盯着王姓富商,P个转型做酒楼,一点都没有诚意。 “九百两。”人群中,又是一个人淡定的加价。一瞅,又是一个富商。 “一千两!”富商们加价的气魄可比厨师们大多了。 “你们就不怕亏死吗?”张胖子没忍住,问道。 一群富商微笑, 亏? 对于一个大厨来说,拿了天书的秘方,需要立马跳槽,自立门户,新建一个酒楼,一切从头开始,风险自然是很大的。 但作为富商们来说,完全不需要这么玩。 有了秘方,可以用一百零银子一个的优惠价格,卖给其他大厨,只要十个人买,这生意就归本了,其余都是赚的; 可以留给子孙后代做传家宝,毕竟花无百日红,谁也不敢保证永远是富商,给子孙后代留一条发财道路,也是好的; 可以卖个交情给胡雪亭,我背后的门阀,愿意用一千两银子,和你建立友好关系,要是老杨头给不起这个价格,不妨跳槽到我这里; 可以一口气在大随最繁华的城市,开二十个分店,同一天同时营业,就算一个月后配方泄密,这一个月的火爆利润,也远远的超过了付出的竞拍金额,因此带来的人气更是不可估量。 站得位置不同,同样的东西,就是能玩出不同的花样。 一块假山石后,杨轩感露出半个身体,冷笑着,这是公然想挖杨家的墙角?他对石介道:“你徒弟现在值钱的很哪。” 石介伸长脖子看了胡雪亭一眼,只觉就是在看一座金山银山。 “我老杨家,怎么可能被挖了墙角呢。”杨轩感冷笑。 某个杨轩感的手下瞅瞅杨轩感,用力点头,然后转向胡雪亭,高声道:“一千一百两。” 一群人富商都是明白人,这是杨轩感出手了。 “鄙人此次竞拍,只是出于商业行为,别无他意。”某个富商对着杨轩感恭敬的鞠躬说道。 一群富商纷纷表示,绝对和背后的门阀没有关系,刚才自报家门,只是不想被胡雪亭拖下去打死。 这种随便说一句别无他意,就是真的了?杨轩感瞅瞅石介:“你信吗?” “我信。”石介道。 “哦?”杨轩感反倒意外了。 石介道:“那些大门阀想收买胡雪亭,还不至于要用这么公开的手段,悄悄买通了胡雪亭,留在司徒府中做暗子,效果岂不是更好?” 杨轩感盯着石介的眼睛,问道:“被叛徒坑过?” 石介摇头,华山派中的事情,比这个还要复杂。 “好,我信。”杨轩感对富商们道。 富商们松了口气,继续叫价:“一千二百两。” 这个价格虽然还没有到富商们的心理极限,但是这利润就薄了些。一群富商聚在一起,低声的交谈,一个富商出价:“一千二百零一两。” 胡雪亭怒了:“这是公然联合窜标!告死他们!” 一群富商真心茫然,听不懂。 大随朝别说联合窜标了,就是拍卖都只在青楼中出现过,压根没有禁制围标窜标的法律。 “不违法?”胡雪亭冷笑,“那就别怪本座心狠手辣了。” “一千五百两!”花园的角落中,有人高声道。 一群人看去,好几个人怒骂出声。 你丫的以为张修闻换了件衣服,戴了假胡子,一群洛阳人就认不出这张须驼家的公子了? 托儿!还是最最最明显的托儿! “一千五百两,有人出更高的价格吗?”胡雪亭一脸的不认识张修闻。 一群人怒视胡雪亭,简直太无耻了。 胡雪亭淡定,我这违反《大随律》吗?不违法啊! 一群富商冷笑,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一千五百两,有人出更高的价格吗?”胡雪亭继续问,就是没人搭理。 你丫敢出托儿,那么,我们就不出价,让你丫的自己买回去! 胡雪亭喊了几次,就是没有富商搭理。 “好吧,我宣布,本次拍卖流拍。”胡雪亭无奈的道。 一群人反而惊讶了,这么老实的流拍,搞个毛啊?就是为了他们过来,赚一百文门票钱?这里一两百人,撑死就二十两银子,大名鼎鼎的胡雪亭,至于为了这点银子折腾吗? -- 第132页 “本次竞拍太激烈,以至于伤了和气,这有违天意。”胡雪亭淡定的睁眼说瞎话,“本座认为,天书是属于大随人民的,是为了造福百姓的,本座既然为胡家天书第十二代传人,就该为民造福,为民请愿,人人吃得起猪肉,人人喜欢猪肉,人人爱猪,爱猪万岁! 从我开始,吃猪肉也不丢人!” 杨轩感认真的问石介:“你徒弟是不是疯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石介摇头:“聪明人的想法,我怎么也不会猜到的。” 胡雪亭继续说着:“本座决定,在这里开设一座天下第一味厨师学院,向天下所有人传授天书第一页的烹饪秘法! 无需考试,即刻入学,学费20两,一个月包会,不会免费再学,学会为止!” 一大群人傻乎乎的看着胡雪亭,不明白这个家伙又搞什么东西。 胡宅外,忽然锣鼓声喧天,又是一群小孩子敲敲打打,声音清楚的传到了寂静的胡宅花园中。 “厨师,从古至今,源远流长的职业!” “厨师,未来一千年永远存在的职业!” “厨师,最疼老婆的职业!” “姐,遇到天下第一味厨师学堂的厨师,就嫁了吧!” “学厨师,永远不会失业,还不快起天下第一味厨师学堂报名!” 杨轩感目瞪口呆,立刻算清了这笔账,20两一个,这里起码有100个厨师,要是人人都学,起码有2000两银子。 可是,会有人愿意学吗?20两啊!这个价格实在太高了! “我报名!”门外有人大声道。 难道又是托儿? “托儿个P!”张胖子怒骂,“那是我徒弟的声音!” 隔着围墙,张胖子大骂:“狗蛋,我听出你的声音了,你疯了,要20两银子呢!” 狗蛋不回答,只是大叫:“胡小姐,我给钱,我有20两银子,我报名!” 围墙内,张胖子忽然懂了,破口大骂:“你个王八蛋!” 狗蛋学了张胖子的六七分本事,当不得酒楼的大厨,可是,要是他花了20两,学会了张胖子不会的,天下第一味的超级炒菜秘方呢?可以想象,狗蛋起码就在酒楼和张胖子平起平坐。 就算狗蛋非常尊师重道,也大可以自立门户,开个小饭馆。区区20两银子的投资,和预期的收入比,几乎根本不存在成本。 要是有很多人都报名学了呢?天下很大,大可以离开洛阳,去西安,去汝南,去襄阳,去扬州,去大随朝的各个角落,保证能够和天下第一味一样,在第一个月内疯狂的大赚一笔。 这简直是胡雪亭白送银子给所有厨师啊。 “老子也报名!”张胖子想明白了,急忙掏银子。其他大厨不笨,现场立刻到处是银子白花花的光芒。 远处,一群富商鄙夷的看胡雪亭,看似一次性多赚了些银子,其实,损失了数不尽的长远的银子,真是个愚蠢的人。 “唉,竟然用这么愚蠢的方式。”某个富商叹气,看蹦出来的锣鼓,其实胡雪亭的拍卖就是一个幌子吧,真实目的就是为了开厨师学堂。“都是零卖,要是我和我联手,起码可以躲几十倍的银子的。” 换成富商们,一定只在洛阳用50两一个,卖给十个厨师,然后火速赶往下一个城市,再卖给十个厨师,以此速度,赚几万两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只是一个生意菜鸟。”又是一个富商鄙夷的道。 杨轩感同样想到了这个方式,问胡雪亭:“你不可能想不到,为什么要贱卖?”更不可能是怕钱多了扎手。 胡雪亭摇头:“贱卖?我没有卖东西,我买了全大随最贵的东西。” 杨轩感莫名其妙的回家,如此一说。杨恕笑了,“是啊,她买了全大随最贵的东西,占了大便宜了。” “孩儿不懂。”杨轩感老实问道。 杨恕笑:“肉食者鄙,可是,肉食者壮啊。” 大随有多少人从来没有吃过羊肉?有多少人也没有吃过猪肉?有多少人觉得吃猪头掉价,悄悄的惭愧的吃猪肉?有多少人讨厌吃没有味道的骚气很重的猪肉? 大随又有多少人,因为没钱吃羊肉,不愿意吃猪肉,舍不得吃鸡肉,一辈子只吃纯素? 这些人当中,有多少人因为终生纯素,而营养不良,患有各种疾病? 仅仅红烧肉一项,大随朝人的体质,很有可能就产生了变化。当猪肉光明正大的进入千家万户的餐桌,整个大随朝将会产生无法估计的变化。 “饭碗里多块肉,这大随朝,是不是就能稳定些呢?”杨恕也不知道答案,但是,用几万两银子购买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太便宜了。 杨轩感心中有些激动,小小的决定,竟然牵涉到大随的气数。 “可惜,她的想法是想当然的幼稚了。”杨恕叹气,一看就知道胡雪亭没有养过猪,完全不知道养猪容易得猪瘟。相比之下,其实羊更容易养。 “有这心,总是好的,其余看天意吧。” 正说话间,张须驼进来,脸上都是喜色:“司徒,我们赚了好多钱。” 不就是开厨师学校的钱吗,又不是你的,激动个毛。 张须驼摇头道:“各地的天下第一味分店声音兴隆!” 毛?不是说不开连锁酒楼吗,怎么又开了?不是说收钱教学生吗,怎么在各地开分店了? -- 第133页 杨恕愕然,大笑。 杨轩感脸色铁青,只觉刚刚以为胡雪亭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伟大爱国志士,崇拜了那么几秒钟,却眨眼脸上就被打得嘭嘭响。 “胡雪亭!无耻之尤!” 第36章 有心为善 就在胡雪亭拍卖天书秘技的十天前。 西京长安。 一个武将看着飞鸽传书,小小的信纸上,竟然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的字,几乎把一个详细的行动写到了最具体。他皱眉了半天,这样真的能行?似乎有些太儿戏了。 但是,看到信纸的最后,写着可能有两百两银子的收入,心里就激动了几分。要是有了两百两银子,对遗孤院的经费,不无小补。 可是,又是敲锣打鼓的打广告,又是天下第一味分店,又是放狗赶顾客什么的,这手段实在是恶劣了些,只怕名声坏得一塌糊涂。 “干!必须干!”其余几个武将拍桌子,“张须驼向来稳重,要不是也被银子逼急了,怎么会出此下策。” “这封信,定然不是只发给了我们一地,想必各地都有收到了。”某个武将道,算算总数,就算每一地只赚了百十两,总数只怕也有数千两了,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哪里有这么多钱,非要靠这歪门邪道不可。 “其余各地都做,我们不怕丢脸。”大家都丢脸,这丢脸的感觉就不是那么的强烈了。 “去找房子!去找个厨子!”领头的武将打定了主意,必须得干,长安有钱人多,肯定可以大赚一票。 “厨子会不会泄露秘方?”另一个武将有些担忧,这秘方他们都看过了,太简单了,谁都能学会。 “告诉厨子,一个月后,就会公开秘方,他老实配合我们,起码能早一个月打响名声。要是以为可以偷了秘方逃跑,或者告诉其他人,想清楚些,为了区区不到一个月的绝密配方,被我们记挂上,值不值得。”不用打他杀他,只要一群大兵每天到他的新店门口去站队堵门,就够那个家伙关门大吉了。 一群武将点头,把话说直白,利益说清楚,就不信有人傻到自己作死。 大随各大城市,几乎同时开始了天下第一味分店的开张计划,整个流程完全复制洛阳的一套,连广告口号都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只是菜肴的价格,按照各地有所变动,毕竟不能和洛阳比,京城贵,居不易,其他地方可便宜的很。 短短几天功夫,就获得了成功,宾客盈门,各地将领们汇报,多了不敢说,一个月内赚个一两百银子,还是十拿九稳的。 “快速复制,这就是连锁的诀窍。”胡雪亭得意洋洋,一个月就公开什么的,那是故意提出来吓唬那些掌握了秘方的将领和厨师的,人心贪婪,忽然到手一份可以每月稳赚两百两银子的超级烹饪秘方,不仅仅是厨师,武将们也未必靠得住,但要是撑死也就一个月的赚钱时间,那么所有人就要考虑风险了。 胡雪亭认为,秦穷提出的连锁酒楼方案,破绽实在太多,肯定不能长久执行,认真投入装修和人手,纯属浪费,顶多赚个快钱。 “两个月左右。”胡雪亭估算洛阳到各地的距离,天下第一味厨师学堂成立的消息传播速度,以及学堂学生毕业的速度,各地大约有两个月的时间吃独食,随后就要面临客源跳水,和同行竞争的双重惨烈状态。 “到时候就关门,或者卖给那个厨师。无论如何,是赚了一笔。”胡雪亭翘二郎腿。 “你竟然还得意了!”杨轩感愤怒。白痴都已经明白,胡雪亭从一开始,就想利用烹饪秘方在大随各地赚一笔,什么拍卖,什么厨师学堂,都是在秘方无法保密的情况下,努力多捞一笔是一笔的骗子手法。那些以为学了秘方,可以笑傲天下的大厨们,出了学堂,就会发现秘方早已成了大路货。“人不能太无耻!” “胡说!”胡雪亭反对,“那些大厨出了本学堂,照样拥有几个月乃至一年的技术优势。大随这么大,哪里不需要厨师,这份猪油炒菜的秘方,哪里不能独霸市场?别以为那些天下第一味分店的厨师会把秘方到处告诉人,他们也想少点竞争对手。那些大厨出了校门,保证可以赚回几百两银子的。” 杨轩感恶狠狠的瞪胡雪亭,前一秒还以为是爱国志士,后一秒就成了无耻无信商人,落差太大。果然最讨厌聪明人了。 胡雪亭大惊失色:“文盲!谁说赚钱和济世救民就矛盾了?”两者完全不搭界嘛,瞧那些实业救国的,谁没有改善国家,谁没有让百姓过得更好,谁不是赚的盆满钵满。局限在破家救国的伟大情操中,以为只有牺牲到老娘讨饭,老婆饿死,拿子女读书的钱救济穷人,才是真正济世救民的好人,自己花辛苦赚来的钱,吃口肉,就不是诚心救国救民,是伪君子,良心受到谴责,这种偏激的思想实在是太狭隘了。 “而且,”胡雪亭冷笑,“你真的以为仅仅教出一些会猪油炒菜的大厨,全大随就会开始了红烧猪肉的美好时代,人人有肉吃,人人强生健体了?” 杨轩感微微惊讶,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胡雪亭道,那些从厨师学堂毕业的大厨,第一选择,就是在洛阳开新店,第二选择,就是去长安,扬州等大城市开店。吃得起108文钱一碗红烧肉的人,就在这么几个大城市,小地方根本没有市场。 -- 第134页 “可以向整个大随公开。”杨轩感道,他绝对承认大厨们只会去繁华城市,但这个问题太容易解决,所有人都知道了烹饪方式,自然会推动新烹饪方式的普及,全大随的人都会有肉吃。 “你就是因为会少收了银子,才不肯公开。”杨轩感看透了胡雪亭的心思。 “做梦。”胡雪亭继续冷冷的道。“所有人都知道了猪油炒菜,都知道了猪肉去腥,红烧猪肉6文钱一碗,没利润赚,谁吃饱了撑着,去卖力的做红烧肉,去卖力的养猪?”风力发电,水力发电,比火力发电要环保无数倍,不就是因为利益的原因,导致被迫关停,无法推广吗? 在胡雪亭看来,推广吃猪肉,改善全民体质,增加餐桌食物,稳定社会,其实有两个巨大的问题。第一,猪肉骚气重,不好吃,所以猪肉贱,羊肉贵,吃猪肉是穷鬼。这个思维深入人心。第二,没人养猪。猪肉没人吃,猪肉贱,猪肉没人买,养猪干什么? “想要推动猪肉,就是在对抗羊肉,对抗社会的主流意识,这其中会有多大阻力?我为什么要傻乎乎的一个人对抗整个社会,每天被人泼水砸窗户砸烂菜叶子?”虽然不至于像日心说和地心说那般要被烧死的惨烈,但只怕也好不了多少。 杨轩感摇头,纯属想多了,为了吃个猪肉,怎么可能闹得这么大。 胡雪亭淡定的道:“你出身富贵,没人敢惹你,自然觉得这个世界是讲理的,世界是友好的,吃猪肉还是吃羊肉,只是笑一笑的事情,但在别人的眼中,就未必了。” 别的不说,冒出几个手艺差,生意衰败的厨师,红着眼睛迁怒胡雪亭:“就是这个女人,推广猪肉,挤跨了我们的羊肉,违反老祖宗的规矩,祸害了天下人!”拿着刀和胡雪亭玩命,那乐子就大了。 杨轩感失笑,这个女人是多么的没有安全感啊。“我给你派50个士卒,保你平安。” 胡雪亭眼睛发亮了:“能给我一个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官职吗?不需要很大,只要能够管100人就够了,我可以自己发军饷的。” “做梦!”杨轩感道。 好吧,革命还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想要手掌兵权印把子,还要加大投入。 胡雪亭回到猪肉强身的诡异话题,道:“换成我,根本不需要动刀子,就能摧毁推广吃猪肉。” 杨轩感有些不信。 “比如,猪吃的东西太脏,所以身上有各种疾病,人吃了就会得病。”胡雪亭道。 杨轩感脸色大变,只觉这个谣言他都会信了几分。 “看,要对付我一个人,一张嘴,就是这么容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利润的东西,是谁也没有办法推广的。我赚了钱,从我这里得到秘方的人赚了钱,自然会有人争着推广。那些从天下第一味厨师学堂毕业的大厨,以及从各分店知道秘方的人,会为了赚银子,去各个小城市,去小乡镇,去任何能够比6文钱一碗猪肉贵的地方,自然而然的带动更多的人养猪,吃猪肉。” “我收钱教猪肉烹饪方式,开分店,就是想要拉更多的人下水,人多了,利益成了一体,不用我开口,就会有多人提倡吃猪肉的好处。” “如此,我发了财,也达到了改善百姓身体,稳定社会的目的,两全其美。”胡雪亭道。 杨轩感沉默半天,忽然冷笑道:“不止吧,你还有第三第四第五项好处。” 胡雪亭摊手,这家伙竟然变聪明了。 胡雪亭还有什么第三第四第五好处?从顺序上讲,甚至可能是第一第二第三好处。 扩大名声;拉拢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降低个人风险。 大随朝看似强大,其实根基弱的比沙滩上的城堡还不如,马上就要进入群雄逐鹿的阶段,胡雪亭想要活下去,就要活的权利和军队,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刷名誉。自古以来,名气越大,越是容易当官。不是常有君王将相求才若渴的故事吗,千金买马骨,三顾茅庐,哪一个不是名气大,就能当官的写实?胡雪亭坚信,想要小小年纪就白手起家,进入朝廷,只有刷名誉、和皇帝王爷公子卿卿我我两条道路可以选。 什么?还有科举?且不说女子科举是否合法,胡雪亭丫就一个文盲,四书五经都没看完,怎么科举? 胡雪亭毫不犹豫的选了刷名誉。 对于其二,拉拢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那也是非做不可。别看胡雪亭的广泛开一两个月的天下第一味分店,秦穷的连锁酒店方案,非常的接近,只是投资力度的不同,其实实质是完全不同的。 前者是在秦穷提出的方案上的合作,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之内,会对秦穷印象深刻,甚至感恩戴德,对合作的另一方胡雪亭,那是谁啊?胡雪亭想想21世纪有多少国内大品牌,其实早已是外资控股,却依然被以为是某某老牌国内公司的正宗国产货,就知道外人和熟人比拼印象分和恩情,是多么的不靠谱。 胡雪亭否定秦穷的方案,然后以自己为主导,推行只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却能为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获得数千两银子的方案,立刻就以她的成绩,被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人记住。胡雪亭不求这些人因为区区数千两银子,为了她抛头颅洒热血,或者高喊一声,应者云集,只求真正的以她个人的身份,而不是张须驼的假私生女的身份,融入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 -- 第135页 第三个收益,就是个人危机的降低。当初为了吸引杨恕的注意,兵行险着,不免留下很多祸端。像“天书”这东西,胡雪亭当初折腾出来,是考虑到后招的,万一杨恕依然不理睬她,或者干脆的以为她“野心太大”等等理由,刻意打入另册,那么胡雪亭就打算拍卖了“天书第一页秘方”,卷了银子,冒险跑路到长安去。长安没有张须驼的名头保护,老李家名声又不怎么样,胡雪亭虽然不是稚子千金,但也差不离,风险系数不小,只能是后备中的后备。如今顺利的和杨恕会面,杨恕的长子杨轩感天天见,形势越来越好,这惹人羡慕的“天书”,就成了累赘了,指不定胡雪岚出门遛小鸡仔,被一群人绑架勒索天书了。让更多的人知道天书秘方,甚至花20两学费就能学到,胡雪亭胡雪岚姐妹的安全系数立马就升高了。 “一举多得,嘿嘿,好算计啊。”杨轩感讥笑着,聪明人的心思太多,打交道太不容易了,时刻要当心被卖了。 “算计?解决一个问题,永远有无数种方式,我选择一条对我最有利的方式,哪里错了?若是只有选择毫不利己的方式才是对的,这天下早就回到原始社会了。”胡雪亭道。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这种落后无知,阻碍社会前进的唯心论思想,可以休矣。” …… 张须驼仔细的算账,一个月功夫,整个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这次一共白捡了两千多两银子,分到洛阳遗孤院,也有200两银子,手头前所未有的宽松。 “这次遗孤院的人,可以好好过个好年了。”马四说道。 一群人一齐看他,马四的言语中,没有庆祝,唯有讽刺和嘲笑。 “这次,用胡雪亭的名义,买田地,建养殖场,建作坊。”秦穷抢着道,死死的盯着张须驼。 张须驼暗暗叹气,这是人人都看不惯那些遗孤院中的人,生怕他又糊里糊涂的买吃喝用度,治标不治本。 “按照预定的方式办,全部银子,都按照约定的方式。”张须驼用力的说了几次“约定的方式”,眼前总是闪过那些袍泽的遗孤,又是愧疚,又是不解。为何好好的福利,竟然会沦落到此,不是人之初,性本善吗? 遗孤院天字第十七号分院。 数百遗孤院的人闹哄哄的议论,胡雪亭发财了,回报老乡,想要从遗孤院招聘一些人去养猪养鸡,工钱按照市价的八折,但每户给一亩地,免租三年。 “胡雪亭和我们有个P关系,怎么会好心记挂我们?” “养鸡养猪很辛苦的,才一亩地免租三年,这种出来的粮食,怎么够吃啊?” “就是,比遗孤院还要偏僻的地方,都出了洛阳地界了,指不定是哪里的农村,哪里有洛阳好。” “人生地不熟,谁去谁傻逼。” 马四补充道:“只招十户人,去的人就不享受遗孤村的待遇。”免费的粮食和衣服就别想了。 遗孤院的人鄙夷的看着马四,想用这种手段坑了他们的抚恤银子遗孤待遇,做梦去吧。 更有人愤怒的呵斥马四:“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我们为了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流血流泪,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吗?” 众人一眼就看破了,这是资本家胡雪亭,为了剥削剩余劳动力,勾结马四等堕落分子,红果果的欺压遗孤院的人的黑暗行为。去了胡扒皮的养殖场的人,一定是进了血汗工厂,每天半夜鸡叫,吃不饱,穿不暖,而本来属于他们的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配给,就被马四等人瓜分了。 有人愤怒的压低声音道:“只要张仪同到了这里,我一定要投诉马四!” 又有人反对:“谁不知道马四是张仪同的心腹,张仪同一定也分到好处的。” 有人更怒了:“那就去告御状!”嗓门特别大,故意说给马四听的。 马四只是冷笑,这些人也就只会嗓门大一点,其实什么都不敢做的。 过了好久,围观的人多,肯报名的却一个都没有。偶尔有几个人脸上闪过一丝的犹豫,想要报名,立刻就被其余人劝下了。 “别做傻瓜,要是好事,早有人去抢着去了,没人去,就是没好处。”简单的逻辑,立刻让有些犹豫的人打消了念头。 “最后问一次,没人去是吧?”马四的脸上,又是鄙夷,又是讥笑,眼角却有一丝晶莹的泪水。 遗孤院的人嘲笑着,傻瓜才去。 “潘彤月,你们全家出来。”马四道,“胡雪亭点名让你们家去。” 潘彤月有些惊恐的看向周围,周围的人却躲开了几步,资本家找不到剥削的人,开始抓壮丁了。 几个士卒动手,把潘彤月和她娘扯上马车,又带走了她们的铺盖行囊。“养猪养鸡很容易的,每天老实干活,好日子在后头呢。” 遗孤院的人喝骂着,却没人出头阻止。 马四带着潘彤月一家疾驰而去,南去十五六里地,到了一个村落。村子里里有一些士卒,正在忙着盖房子。 胡雪亭正在指挥着,见到他们过来,笑了。“这个村子的西面,就是军营,有什么事,只管喊一声。”她指着远方,远处,刁斗森严,正是骁骑卫的一个营地。 “那个是村长。”胡雪亭招呼着,村长急忙过来。 “这是我们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第一批住户,好生伺候着,若有差池,休怪胡某翻脸杀了你全家。” -- 第136页 村长挤出笑容,道:“不敢,不敢。” 潘彤月有些畏惧的看着胡雪亭,以前以为都是遗孤,今天才知道双方距离很大。 “我没有办法给你幸福的生活,我只能告诉你,怎么去争取幸福。”胡雪亭道。 “那座最大的房子,是私塾,过几天,我请的先生就会到了,你莫要厌学,好好念书,多识些字,多懂一些道理,对你的未来会有帮助。 不用担心养大的猪和鸡没人要,全部市价卖给并州道的将士,再有一亩地,开垦一些荒地,种一些菜,绣花织布,未来总会好起来的。” 潘彤月认真的听着,看看那私塾,闻着泥土的气息,生活好像从新回到了以前的平静和安稳。 某个方向,有数百士卒正在开垦荒地。 “这块地其实不错,比我老家的好多了。”有个士卒道,虽然不算肥田,但是,比起老家的贫瘠土地,还算是能种田的。 “认真些干活,今天好好对待他们,来日,我们的家属也会有个地方待着。”某个军官道,上头早已说得清楚了,这是杨司徒,胡雪亭,和张须驼个人出钱,买下了整个村子的土地,给并州道将士的遗孤安排的不同于遗孤院的安居地,只要老实干活,老实生活,自力更生,就会苦尽甘来。 一群士卒中,有人转头看向村子的方向,有不少马车,从洛阳二十一个遗孤院分院赶来,每辆车上,不时下来一两户人家。 “老天爷保佑杨司徒,胡雪亭,张仪同长命百岁。”有士卒低声道。 胡雪岚在村子里疯跑,石介跟在后头,瞅瞅胡雪亭看不见,从怀里摸出一块糕饼,塞到胡雪岚的手里。 “师父有钱了,以后想吃什么,就和师父说,师父买给你吃。”石介摸摸怀里的银子,这是司徒府刚发的护卫薪水,只觉杨轩感说得对,有了银子,才有身为师父和男人的自尊感。 “师父,我要吃好多好多薄荷糕。”胡雪岚蹦跶,胡雪亭总说吃多了会蛀牙,还会变成小胖猪,不肯给她买。 “师父给你买!”石介最看不起胡雪亭这点了,嫌弃糖分多,嫌弃脂肪多,嫌弃卡路里高,完全不懂胡雪亭那里来的这么多嫌弃,魔教就是魔教,神神怪怪的,小孩子就是要吃的好,吃的多。 “不要告诉你姐姐。”石介叮嘱道,胡雪岚捂着嘴,嘻嘻的笑,用力的点头。 “师父,为什么我的小鸡仔就是不肯长大啊?”胡雪岚追了一只公鸡半天,黏糊糊的手扯住石介的衣角。 石介笑:“什么时候雪岚长大了,小鸡仔也长大了。”小鸡仔这么久不长大?那是因为小鸡仔已经换了好几批了!不论石介还是胡雪亭,哪里会养鸡,用尽了办法,小鸡仔还是不断的死去,两人怕胡雪岚伤心,一声不吭的买了新的小鸡仔补上。 “姐姐!”胡雪岚扯开小腿,卖力的跑向走来的胡雪亭。 “小心跌倒。”胡雪亭蹲下,接住扑过来的胡雪岚。 “姐姐,给你吃糕饼。”胡雪岚从怀里掏出半块糕饼,塞到胡雪亭的嘴里。 胡雪亭笑眯眯的吃着,用力亲了一口胡雪岚。 “师父说要带我去买薄荷糕,不能告诉你。”胡雪岚趴在胡雪亭的耳边,笑嘻嘻的道。 “师父这么坏啊。”胡雪亭哄着胡雪岚,斜眼瞪石介。 石介干巴巴的道:“你又不是小孩子,吃什么薄荷糕。” “走喽,姐姐给你买。”胡雪亭抱着小雪岚上了马车。 马车外,村子里,潘彤月和一群同样的遗孤看着新屋子,新生活,感慨万千。 马四却和几个将领聊着天:“以后总算可以放心些了。” “是啊,遗孤院那种地方,老子就是死了,也不敢让老婆孩子去啊。” “杨司徒已经说了,留在那里的人都没救了,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那是杨司徒心善,按照胡雪亭的意思,挑一半人出来杀了,遗孤院立刻就清爽了。” “唉,胡雪亭略微激进了些,也怪不得她,都是爹娘战死了,无依无靠,她就硬生生的走出了一条大路。” “胡雪亭不是一般人,不能和她比。” 胡雪亭的名字,算是真正的进入了并州道将士的心中。 洛阳,胡宅外。 马车还没靠近,石介就看到墙角蜷缩着一个脏兮兮的人,那人听到马车声音,惊喜的抬头看着马车。 “到家喽!”胡雪岚大叫着,努力的想要跳下马车,却被胡雪亭一把抱住。 “小心些。”石介道,眼角看见胡雪亭的手已经缩到了袖子里,握住了匕首。 那个脏兮兮的人已经听到了胡雪岚的声音,惊喜的跑了过来,不顾石介手里明晃晃的长剑,扯住车辕大叫:“小小姐,二小姐!” 胡雪岚缩在胡雪亭的怀里怔怔的听着熟悉的声音,看着乱发披肩的那人。 那人用力的分开乱发,露出肮脏的面孔,又用衣袖努力的擦着:“小小姐,是我啊,我是王奶妈。” 胡雪岚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欢呼道:“王奶妈!” “是,是我。二小姐,”那人喜悦的流泪,“佛祖保佑,你们都没事。” 第37章 镀金 王奶妈总算收拾干净,像个活人了,只是,这瘦削的脸庞,以及发光的眼睛,依然让人可以感受到她一路而来的艰辛。 -- 第137页 “只要小小姐和二小姐没事,小姐泉下有知,也会开心的。”王奶妈又哭了,怎么都想不通,好好的一家人,忽然就少了一半。 小小姐,二小姐,以及小姐的称呼,很是诡异,不仅乱了辈分,还让外人摸不着头脑,但是王奶妈叫习惯了,家里也没人会搞错。 “王奶妈,吃糕。”小雪岚见到熟人,欢快的递糕点。 王奶妈抱住雪岚,想去抱胡雪亭,却看见一向温温和和的胡雪亭,此刻浑身变得像刀子一样的锋利,想到一路听来各种市井传言,悲从中来。 要不是突逢大难,胡雪亭又怎么会变成这样?连婚事都被退了! “都是那没良心的沈家!”王奶妈泪水直流,姑爷和小姐遇难,沈家竟然不肯接人回来,肯定要遭天打雷劈的。 “我们回王家,老爷一定不会很想见你们。”王家可不像沈家,一定会好好对待小小姐和二小姐的。 胡雪亭问道:“王家?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他们还没人来?” 沈子晨夫妇遇难这么久,沈家没理由不通知姻亲王家的。又不是沈家谋财害命,不敢声张,沈家定然是要告诉王家的,王家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呢? 王奶妈没想这么多,只是道:“一定是沈家不敢告诉王家!”姑爷和小姐的尸骨都没去收,小小姐和二小姐不带回家,哪里有脸告诉王家。 “派人去通知一下。”胡雪亭道,这种事情最容易处理了,直接找个人去通知,看他们来不来洛阳就知道了。 “对,老爷一定会派人来的。”王奶妈很有信心。 胡雪亭毫无信心,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放在姻亲身上,也是一样的。 …… 厉阳王家。 “那个老家伙又来了。”王庆和道,语气中带着气愤。对沈子晨的那两个老仆,王庆和本来是很看重的,沈子晨死了,两个老仆没有投靠沈家其他人,忠心耿耿的跑东跑西,守着沈子晨的宅院,很是用心。虽然沈家早已取走了沈子晨的家产,只留下那间破屋子,也没想夺走,毕竟拿走地契和金银细软看不出来,拿走房子就太显眼了,小地方的房子又不值钱,没有必要做的太难看。但两个老仆这么用心守护宅院,还是被众人一致夸奖的,谁不想有这样忠心的下人?可是,这两个老仆天天跑到王家,哀求王家出面,接回沈雪亭姐妹,夺回其余财产,这王庆和就越来越讨厌这两个老仆了。 “由得他们在门外闹去。”王庆通道。这种老仆不好动手打,只要不管他们就行。“我们家现在万万不能和沈家撕破了脸。” 沈家和王家只隔了几个村子,通消息方便得很,沈子晨死因的前前后后,沈家清清楚楚的告诉了王家。 “王家不能掺和到这件事情中去。”王家的几个人看得很清楚,牵涉到段家,还直接出了人命,事情真的很大,绝对不是小小的王家和沈家能承担的,沈家死了唯一当官的子孙都不敢坑声,王家又怎么敢往坑里跳呢? “我们王家上下几十口人,不能为了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把全家的命都搭上了。”王庆通道,官府一直没动静,段家一点事都没有,怎么看都是被段家彻底摆平了,王家哪里敢得罪如此强大的段家? “左右是沈家的孙女,我们先不要管,静观其变。” …… 司徒府。 一群大将脸色有些紧张,最新的消息,突厥又一次进攻随朝的边境。 突厥这种蛮夷,动不动就到中原来抢东西,几乎每隔几年就来一趟,大随朝其实已经习惯了,弱小的突厥不知道多少次败在大随朝的手下了,杨恕,贺若弼,高颖,宇文述等大随诸位元勋的手上,谁没有大败过突厥?可是突厥人就像稻草似的,怎么也杀不完。 这次进犯的突厥人,只有区区两三万人,以前可以不当一回事,现在却是头等大事。 “会不会是突厥和高丽联合,想断了圣上的退路和粮草?”这个念头人人的脑海中都有,再进一步推算,是不是杨広已经在高丽碰了壁,甚至大败了,突厥才断了杨広的归路?却没人敢说出口,这种话太不吉利。 “我亲领一军,从这里迎击突厥主力,你们各部从这里包围,务必杀尽了来敌。”杨恕的手指从地图上掠过,围观的众人心里明白的很,这个战略偏保守了一些,不像是要杀尽了来敌,更像是要守住杨広回京的退路。 杨恕的目光从众多将领的身上掠过,眼看人人都明白了他的战略意图,心里微微沉吟,又道:“玄感,你去问胡雪亭,敢不敢拿命拼个前程。” 一群将领都懂,胡雪亭靠杨恕保举为官,自然是可以的,但是,怎么都没有眼前捞一个战功,来得光明正大。但兵凶战危,谁也不敢保证必然安全,这个镀金之旅,风险其实还是有的,胡雪亭一个女孩子家,未必会选择在军中发展,就是想要当官,也可以做个地方文官的。 “老夫也要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杨恕笑,他自问老奸巨猾,却总是觉得胡雪亭做事莫名其妙,一会儿想要保护自己安全,一会儿想要救国救民,一会儿又铜臭满身,一会儿心中有正气,一会儿又无耻狡诈。“没找到她真正的目的,老夫还真的有点不敢重用她啊。” …… “去!当然去!”胡雪亭毫不犹豫。 -- 第138页 “小小姐。”王奶妈着急的道,打仗这种事情不是开玩笑的,先不说一个女孩子家混在都是男人的军队中是否方便,只说能不能平安回来,胡雪亭就不该去做风险这么大的事情。 “花了这么多钱,终于买来的机会,怎么都要抓住啊。”胡雪亭算算投入的成本,只觉这个官买的真是辛苦,竟然还要自己动手刷功劳,必须差评。 王奶妈坚决反对,钱再多,也没有命重要。 “风险不会很大的。”胡雪亭又不傻,当然知道打仗很危险,但是,这次怎么看都是打菜鸟,大随朝从来没有把突厥放在眼里的习惯,来多少打多少,几乎百战百胜,杨恕坑谁也不会坑自己亲儿子杨轩感,她只要死死跟着杨轩感混,肯定是无惊无险,淡定镀金,回来之后立马从平民变成官老爷。这种机会还不敢抓住,那实在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王奶妈伤心极了,温和的淑女小小姐,竟然像是赌徒一样。 “你们去张家住几天。”石介作为杨轩感的保镖,定然是要出战的,胡雪亭不放心只留下王奶妈和胡雪岚,想来想去,还是放在张须驼家安心。 石介却很是不放心,欲言又止。 “信不过张家?洛阳治安不错,张家又住在官员住宅区,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绝对不会有事。”胡雪亭问道。 石介摇头,这点他倒是放心的。 “啊,你是以为这次的出战是圈套?不用担心,我没坑过杨恕,杨恕还不至于要干掉我。”胡雪亭问道。 石介继续摇头,和打仗没关系。 “难道,你是担心我的武功?”胡雪亭问道,“虽然不敢说天下无敌,但是,等闲砍十几个人,我还是很有把握的。”学过武和没有学过武,就是有这么大的差距。 石介还是摇头,华山派弟子怎么会怕一群只会弯弓射大雕的菜鸟。 “你究竟担心什么?”胡雪亭奇怪了,还有她没有考虑到的地方。 “银子!”石介提醒,这年头没有银票,只有白花花的银子和一个个铜板,胡雪亭光是学费就赚了两三千两,虽然在和杨恕联手买村子的时候花了不少,但一千余两肯定是有的。白花花的银子和铜钱要是就这么放在空无一人的家里,那不遭贼惦记就没天理了。 胡雪亭仔细的盯石介,这家伙属于天天盯着铜板过日子的那种。 “带到张家去,让张夫人帮我多买几个宅院,大小无所谓,只要越靠近皇宫越好。等我们回来,再挖个大大的地窖,藏银子藏粮食藏人都够了。”胡雪亭道。 石介用力的点头,松了口气,银钱赚来不容易,必须小心谨慎。但依然不觉得安心。 “雪岚。”他悄悄的招呼胡雪岚,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胡雪岚眼睛发亮,垫手垫脚的跟着世界到了花园的一角。 石介左右看看没人,指着一棵树下,道:“雪岚乖,记住这棵树。” 胡雪岚兴奋极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师父,你是埋了宝藏吗?”一直听说埋宝藏的故事,好像试试啊,师父真好。 “这棵树下埋着师父的全部家当,一共有纹银14两300文。以后若是师父不回……咳咳,以后要是你缺钱用,可以悄悄来这里挖。”石介压低了声音,“这次可不能告诉别人了。” 胡雪岚用力点头,挖宝藏一定不能告诉别人。 杨轩感的军队出发算是比较晚的,但也只是在通知胡雪亭之后的当晚便连夜出发了,出发最早的杨恕几乎是在命令发布的同时,就带人出发了。 “不需要准备后勤?”胡雪亭看着连绵不绝的军队,惊讶的问道。 杨轩感骄傲无比:“我骁骑卫是精锐中的精锐,十二个时辰处于备战状态,刀出鞘,弓上弦,随时可以出战。”这种高大上的话,最容易忽悠外行了,就算是守卫皇宫的禁军,也做不到十二个时辰备战,人的精神不能时时刻刻绷着。军队的各种给养更是要准备好几个月,哪能说走就走。杨恕的大军能够用光速一般出行,只是因为前两个月的登闻鼓案,以为是有大臣要和司徒府翻脸,说不定要开打,一切都准备的妥妥当当的,事情告一段落后,杨轩感又不放心,愣是要求骁骑卫备足所有军需,多警戒了两个月,这次竟然碰巧用上了。 “倒是你,会骑马吗?”杨轩感用眼角看歪歪扭扭的骑在马上的胡雪亭,一看就知道顶多能骑着马走路,要是马儿一小跑,肯定要摔,要是冲锋,立马被乱蹄踩死。 胡雪亭一仰脖子:“小意思。”转身就找了同样在马背上歪歪扭扭的石介。 “师父,有没有轻功速成法,再不传授徒儿,说不定华山派要丢人了。” 石介死死的抓着缰绳,不断地随着马儿的走动而颠簸,一脸的平静:“要是有,为师会这样吗?”华山派穷得叮当响,哪里有钱买马?行走江湖全靠两条腿,骑马这种高级玩意,石介这辈子没试过。 “难道,华山派师徒两大高手,就要这里当众坠马?”胡雪亭大惊失色面无人色。 “绝不可能!”石介咬牙,不就是控制重心吗,就不信搞不定。 眼看石介还在努力尝试控制身体的重心,应付千变万化的马儿颠簸,胡雪亭找到了更简单的办法。 胡雪亭道:“听着,我知道你听得懂,不想被本座砍死,就老实一点。”一把闪亮的匕首在马儿的眼前晃来晃去。 -- 第139页 马儿淡定无比,坚决的没反应。 胡雪亭懂了,马儿见多了这种威胁,不在乎。马德!输给了一头马儿?胡雪亭斜着脑袋,嘿嘿的笑,伸出舌头狂舔匕首,从左边舔到右边,从右边舔到左边,看你怕不怕! 马儿神奇的老实了,走路都不带颠簸了。 “搞定!”胡雪亭冷笑,马儿是最通人性的了,遇到一个变态,能不怕吗。 石介眼珠子都要掉了,握住腰里的长剑,要不要也舔一个? 周围,一群士卒鄙夷又目瞪口呆的看着胡雪亭和石介,打仗带着两个变态,会不会不吉利啊。 几个底层将领却古怪的看着胡雪亭,又看看杨轩感,不屑至极。 “都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凭什么他就能违反军令,带娘儿们出征?”将领甲愤愤的道。 “就凭他是杨司徒的儿子。”将领乙低声阴阳怪气的道。 其余几个将领不屑的笑,要不是杨轩感是杨恕的儿子,他们这群出生入死的猛将,凭什么归杨轩感管? “不知道这个家伙有没有上过战场。”又是一个将军冷冷的道。 其余将领真心怀疑,杨恕久经沙场,那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功劳和地位,他们是服气的很,但杨轩感含着金汤匙出身,那时候肯定没有上过战场的了。 “唉,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杨司徒看来英雄了一辈子,却有个废物儿子啊。”将军甲长叹。 一群将领大笑。 “小声些。”将领乙劝阻,自己却也笑得很是大声。 “他们可不怎么服气啊。”石介对杨轩感道,就算是从来没有指挥过人的石介,也知道将帅不合,迟早出事。 “我也为难啊。”杨轩感苦笑,空降是真的,下面的人不服也是真的,又能怎么办。 这群骁骑卫的士卒虽然都是杨恕的嫡系,但是不比张须驼等高级将领,日常在洛阳遇到,互相熟悉的很,这群底层的将领的心中,多半是不服他这个空降的正六品翊军将军的,恨不得看他出丑。 胡雪亭立马有了主意:“抓几个领头的,重重责打五十大板,若是还不老实,立刻杀了祭旗。”杀一儆百,那是大军外出,最最常做的事情。 “万万不可!”杨轩感用力摇头,都是杨家的嫡系,忠心耿耿的,要是为了自己立威,就不知道好歹的杀自己人,说不定被杨恕砍死。 胡雪亭斜眼看杨轩感,废物。 杨轩感认真警告:“我看懂你的眼神了!” 看懂了又怎么样?十步之内,华山派弟子天下无敌,信不信我动手打扁了你? 大军昼夜急行,急赶了月余,起初还是数支部队联合前进,越是往北,靠近边疆,分出去的各路军队就越多,杨轩感部已经只余下了两千人。 “我部的命令,是从这里,绕道到突厥人的后方,堵住他们的归路。”杨轩感指着地图。 好几个将领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跑到突厥人的背后,看似危险,其实风险很小,只要杨恕一口气把突厥人打垮,那么这就是捡便宜,杀一些残兵败将而已。 有个将领向同伴打眼色,跟在镀金将二代的后面,果然是容易升官发财啊,眼看是立马要立个大功了。 其余将领回眼色,有便宜就偷笑,不要做挑衅主将的蠢事。 骁骑卫杨轩感部被安排突入突厥军的后方,客观来说,其实很难说是杨恕照顾儿子的镀金肥差,还是杨恕把儿子当尖刀用,放在最危险的地方。一切要看战果,杨恕一口气歼灭了突厥军主力,杨轩感自然是镀金成功,说不定还能砍下十几个什么大可汗小可汗的,要是突厥主力顺利逃脱,那杨轩感就要面临突厥人的疯狂夺路厮杀,只怕要面对数倍的敌人。 只是在场包括杨轩感在内,人人都百分之一百确定是镀金的肥差。 大随司徒杨恕是什么人,大随精锐骁骑卫是什么人,这天下哪个蛮夷敢冒头,立马揍他丫的!大随雄霸天下,想揍谁就揍谁,不服的出来,再揍一遍! 区区屡败屡战的突厥也敢到大随的地盘蹦跶,除了极少数废材,大随上下谁怕他们?杨恕杨司徒是定然轻易就灭了这群突厥蛮夷的。 胡雪亭凑在地图边,只看了一眼,就立马缩了回去。这种山水画一般的地图,毛都看不懂。 “怪不得大军出行,要找向导啊。”胡雪亭长叹,以前看历史书,总是不明白为毛大军前进,总是要在当地找向导,就这种地图,没有向导,分分钟迷路啊。 一路北上,已经进入了草原,四周全是看不到尽头的草地,四周的景色没有一丝的变化,根本分不清到底有没有前进,不时有士卒惊慌的看着四周,生怕陷入了鬼打墙之中。 胡雪亭已经蚊香眼了,完全不能从地图上找到位置:“不会迷路了吧?”一口气走了有两三个月了,从不会骑马的菜鸟,都变成能骑马飞驰的奥运选手了,竟然还没到?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胡雪亭的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杨轩感神奇的懂了,这是怀疑他和李广一样倒霉,迷路了! “还要走多久?”杨轩感摊开地图,装模作样的看了半天,其实也没看懂地图,急忙问向导。这毫无标志物,唯有草地的地方,到底到底到底走到了哪里,为何看不到地图上的河流,也看不到地图上的城镇? -- 第140页 向导瞅杨轩感,叽里呱啦。 “马蛋!”胡雪亭大骂,当地土话,一句没懂。 杨轩感铁青了脸,再招手,一口气走过来了五六个前向导。 “还要走多久?”杨轩感用最缓慢的声音,最标准的洛阳话,对着第一个向导道。 第一个向导点头,听懂了,转头对第二个向导,道:“叽里呱啦基拉挂啦。” 第二个向导再点头,对第三个向导叽里呱啦。 胡雪亭很是认真的看着这群向导互相传递问话,没办法啊,中原地域广大,跨出一百里,语言完全不同,现在能用每传递一个人,就跨越百里的距离,跨越好几个语系的惊人速度,传递着消息,这已经是向导的超级功能了。别嫌弃这沟通方式太没效率,能传递清楚意思,没有多加几个字,少几个字,就偷笑知足吧。 最后听到问话的向导,用力的点头,竟然没有看四周没看天空没看远方,而是摸摸肚子,闭上眼睛,又摸了一下,道:“叽里呱啦。” 再一次反向传输,终于被第一个向导用微微有别于标准洛阳话的语言,道:“启禀将军,应该还要走五个白天。” 胡雪亭死死的盯着向导,你丫带路不看周围环境,不看天上的星辰,摸肚子干嘛?你丫就是趴在地上,闻闻草地的芳香,吃一口泥土,分辨泥土的味道,都比摸肚子科学啊!不会是忽悠人吧? 杨轩感同样有很不靠谱的感觉,看看周围的将领,人人一脸的不以为然,眼神中更是暗暗藏着鄙夷不屑的目光,又把到了嘴边的问话缩了回去。 不同地方的习俗不同,谋生伎俩不同,就像山林中的人可以看树叶辨别芳香,老农民可以感觉身体的风湿病判断第二天天气,或许草原上的人就是有摸肚子辨别方向和位置的绝技呢? 杨轩感暗暗叹气,万万不能在一群手下面前露怯,否则以后更没威信了。 胡雪亭可不管这一套:“我来问你,我们在地图上的哪个位置?”她摊开地图,直接问第一个人。 再次经历了一长串的传声之后,向导趴在了地图上,看了许久,然后站起来,又摸了摸肚子,叽里呱啦。 胡雪亭大惊失色,摸肚子判断路程,她还能瞎几把扯出一个消耗脂肪重量,判断行程的狗屎理由,这摸肚子看地图,又是毛个超级理由? 一个个的传递之后,第一个人老实回禀:“将军,他说,他看不懂地图。” 艹! 胡雪亭热泪盈眶,知音啊!丫的这张地图放到21世纪,都没几个人能从上面找到自己的位置。 “走,加速前进!”杨轩感还能说什么? 大军再度前进,不知不觉,有走了几天几夜。 “你不是说只要五天就能到了?”杨轩感脸色发青,目标地方是个城镇,绝不是草原,白痴都能分辨。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传话和摸肚子。 “禀告将军,他说,路上走了慢了些,可能还要一天。” 杨轩感狠狠的盯着向导,要是一天后看不到目标城镇,立马痛打这个只会摸肚子的向导。 几个士卒跑进了临时营帐。“将军,前方二十里,发现突厥人,大约有一两百人。” 杨轩感仰天长笑:“天助我也!”发现了突厥人,那是没有走偏了?还以为一不小心成了迷路专业户李广,现在终于放心了。 “干掉他们。”杨轩感淡定极了,区区一两百个突厥人,放在大随精兵面前,就是一盘豆芽菜。 几个将领点头,带了人马出击,胡雪亭毫不犹豫的就跟了上去。眼前两千大随精锐士卒对一两百突厥菜鸟,有心对无心,那是一定立马得一血,必须立刻沾点功劳,否则说不定再也看不到敌人了,白来镀金了。 几个将领鄙夷的看了胡雪亭一眼,也就带了两百来人,呼啸着冲向突厥人。 “让那些软脚虾瞧瞧,我大随骁骑卫的真正男儿!”将军甲纵声大叫。 一群士卒大声应着,人人都猜出了几分,或偷偷,或明目张胆的看着胡雪亭,杨轩感带来的女人,一会儿见了突厥人,说不定立马从马上滚了下去。 远处,那一两百突厥军显然也发现了随军,立刻分出数人向某个方向逃跑报信,其余人毫不犹豫的上马,杀向随军。 距离太近,马蹄太快,两方人马放弃了一切的弓箭□□,一齐拔出了刀剑,怪叫着,飞一般的直接对冲。 “驾!”胡雪亭瞬间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你疯了!”将军甲大骂,看不起胡雪亭是一回事,眼看胡雪亭去死是另一回事,两只骑兵对冲,最前面的人第一个倒霉,若是不够强悍,几乎是必死的。 将军甲骂声不绝,这个娘儿们不识好歹,要是被突厥人砍死了,杨轩感肯定发飙,这次远征随后的战功,铁定就没了他的份,说不定还要背好几个黑锅。 “我艹啊!”将军甲的大骂声中,突厥骑兵和随军骑兵已经相遇,两股洪流不可阻挡的撞在了一起。 当先的突厥猛将看清冲在最前面的,竟然是个女子,大声的狞笑,嘴里叽里呱啦的,身边十几个突厥人一齐大笑,怪叫着,拍马越急,挥舞着刀剑。 从高空望向,两股黑漆漆的箭头,飞速的靠近,相撞,融合。 转瞬之间,胡雪亭已经与那突厥猛将相遇,那突厥猛将的刀闪过一道弧度,斩向胡雪亭。 -- 第141页 “破!”同一时间,胡雪亭手中的长剑斩落。 血花四溅,两马交错而过,后一个突厥骑兵跟得很紧,几乎毫无间隙的就赶到了,又是一道剑光闪过。 两个突厥猛将与胡雪亭错马而过,猛然身上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噗!身体化为两截,坠落地上,被两军的马蹄踩过,立刻化为肉泥。 胡雪亭又杀数人,眼前一亮,已经杀透了敌骑,眼前是空荡荡的草原。 “转向!”她厉声大叫,用力扭转马头,身上好几道伤口在这转身的动作当中,鲜血四溅。 身后的大随骑兵拼命地拉缰绳,拨转马头,重新冲向突厥骑兵。 远处,突厥骑兵同样在掉头,准备第二次对冲。 “马蛋!”将领甲破口大骂。仅仅一次对冲,两百突厥骑兵折损过半,只有不到百骑还在马上,大随骑兵的折损却不到十几人,瞎子都知道,这次是轻易的大胜了。 “这娘们不是菜鸟!”将领乙拍马赶到将领甲身边,能冲在最前面,杀透敌骑的,可不是一般人。 又是一次对冲,突厥骑兵尽数歼灭。 “打扫战场,分十个人送受伤的袍泽和战利品回去,其余人再跟我往前。”胡雪亭道。 将领甲大怒,这里他的官位最高!哪里由得一个女人嚣张? “你……”将领甲大声道。 一把长剑滴着鲜血,指到了他的鼻尖。 “本座说话,你想抗命吗?”胡雪亭冷冷的问道,杀气四溢。 一群士卒盯着浑身都是血的胡雪亭,默然无声。 “走!”胡雪亭当先向突厥人的来处奔去,“去寻了突厥人的营帐,烧了他们的粮草!” 随军骑兵奋力跟上。 “是个厉害角色。”将领乙低声道。 “说不定真能破了突厥人的大营。”好几个士卒满怀希望,随军突然杀到,趁着对方还来不及反应,立马冲杀到敌营当中,那才是大将的作为。 远处,胡雪亭忽然勒转马头,呼啦啦的往回跑:“风紧,扯呼!” 更远处,起码有上万突厥人飞快的聚集。 第38章 胡某的字典里只有一个字 草原上,四五张小马扎拼成了一张桌子,地图在上面摊开,一大群将领围在周围,仔细的盯着地图。 杨轩感看着地图,很想装出胸有成竹的模样,却怎么都装不出来。 按照附近发现突厥人小部队的情形看,应该已经在某个节点上,没有偏离行军路线,但是,以此完全推断不出,大军到底到了哪里。 杨轩感怒目地图,该死的,这到底是地图的哪一个地方啊?不是说距离目标只有一天路程了吗?那地图上说好的城镇,说好的城墙都在哪里?只有一天路程,这些都应该看见了! 他很想干脆什么都不顾,就在这里安营扎寨了,可是在这茫茫的草原上,连棵树都没有,怎么树立营地,怎么设立障碍,怎么阻隔未来将要大败的突厥人的队伍,建立功勋? 更糟糕的是,这一路轻骑突进,随身带的粮草实在是有些不够了,要是没有和后勤部队汇合,难道吃草? “到底,这是到了哪里?”杨轩感丢弃面子,严肃的问手下们。 手下们脸上果然浮起了鄙夷的神色,杨轩感甚至松了口气,不用不知道装知道,其实是好事,丢了面子算什么,找到计划地点,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只要这些手下能指出他们现在的正确位置,想要耻笑他,就耻笑吧。杨某确实纸上谈兵了,确实没有这些老兵油子能辨别方向和位置,做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一群基层将领不屑的笑笑,一个年轻的将领走了出来,杨轩感认得,这个英俊年轻,身上透着英明果断英明神武潇洒不羁风度翩翩的将领,是夏启帆。 夏启帆严格的说,同样是镀金的将二代,不过,夏家没有杨家这么高的地位,没办法一口气就塞一个正六品的官职,并且独领一军,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给夏启帆弄了一个最最最低的从九品的职务,勉强算是进了体制内。这镀金的光芒就差了些,只好老老实实的在基层打拼,不,是在基层喝酒。与那些老兵们天天喝上一壶酒,聊聊女人,骂骂当官的,然后就能混成一片。这是基层将领的不二法诀。夏启帆在骁骑卫待了两年,已经和其他人混得老熟了,彻底成为了他们的一员。 杨轩感认真的看着夏启帆,这是要站出来打脸?比如“你个蠢货,所有人都会的摸肚子看方向看位置的本事都不会”,比如“白痴就是白痴,披上了龙袍还是白痴”,比如其他粗俗不堪的下流辱骂。 石介轻轻咳嗽,杨轩感懂,这是提醒他,大丈夫能屈能伸,搞清楚位置在哪里,不耽误了大事最重要。 杨轩感暗暗的笑,做好了唾面自干的心理建设。 夏启帆慢慢的走到杨轩感面前,两人之间只隔了不到一尺,夏启帆冷冷的笑着,杨轩感镇定从容。 “你在进入草原的第一天,就偏离了正确的方向。”夏启帆冷冷的道。 一群武将一齐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我早知道了”,“废物”等等含义。 杨轩感和石介都松了口气,虽然有些尴尬,第一天就被向导带上了歧路,但是,看来夏启帆和众将的态度还算克制,没有什么侮辱性言词。 -- 第142页 “……然后,你就越偏离越远,时而向西,时而向东……” 杨轩感看着夏启帆嘴角的冷笑,是要保留到最后羞辱他?没事,他一定能忍。 “……到了今天,已经偏离了预定的路线老远。”夏启帆的声音中充满了嘲讽。 杨轩感耐心等他揭露具体位置,夏启帆冷笑不出声。 杨轩感有些明白了,要给足夏启帆面子。“还需要请教我等现在的位置。” 杨轩感退后一步,恭敬的弯腰拱手道歉,又作势指向地图,劳烦夏启帆指出位置。 夏启帆转头看其余众将,众将脸上依然讥笑,但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到了今天,我们的位置……”夏启帆缓缓的道,“我们也不知道。” 麻痹!不知道你丫装个P! “要不是你一开始就走错了路,我们怎么会迷路!”夏启帆冰冷的目光与杨轩感对视。 “PIU!”夏启帆倒飞了出去。 一大群人一齐看石介。 “你!”夏启帆抱着肚子,怒目石介,竟然动手打人。 杨轩感愕然的看着石介,摇头道:“老石,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应该砍了他才对啊!”嗖的拔剑。 “你丫的知道错了也不吭声!现在害死大家了!”杨轩感挥剑就要砍,一大群将领七手八脚的拦住,好几个人急忙拖了夏启帆逃走。 “要不,再走一天?”某个将领建议道,向导这么说,只能信了。 杨轩感怒目,废话! “将军!”有士卒大叫。 众人转头,看见一个随军骑兵拼命的向这里赶,还未到近前,就大声的高呼:“前方三十里,发现上万突厥人!” “上万?”杨轩感愕然。 “怎么会有这么多突厥人?”一群将领愕然。 按照情报,整个突厥军入侵大随,也就三万人,竟然被他们遇到了三分之一,这不是突厥军的主力,起码也是一个方面军了。 “我部正在向西南撤退,请将军速速决断。”报信的人道,胡雪亭没有带人向杨轩感部的方向撤退,企图把突厥军引导向其他方向。 一群将领松了口气,总算有点常识,没有让本部军忽然遇到上万敌人,措手不及,全军覆没。 “将军,我们必须立刻远离。”有个将领道,2000 VS 10000,傻瓜都知道不能正面决斗。 “速速撤退。”又是一个将领道。 至于胡雪亭那200人,由他们去好了,逃得了是本事,逃不了是命,总不能让2000人为了救200人,全军覆没。 “突厥人岂会全军追杀他们,吾料想突厥军必定侦骑四出,寻找我军主力。”夏启帆又溜回来了,突厥人就算在没有军事常识,也该知道这里出现了大随军队,一定会有更大的军团,必须调查清楚。 “侦骑立刻就到,将军,我们立刻撤吧。”几个将领一齐建议道。 杨轩感沉默,细细的考虑。 马蹄声响,一骑已经冲了出去。 “纵有千军万马,华山派绝不会扔下本门弟子!”长啸声中,石介单剑单骑,绝尘而去。 一大群将领不屑的笑,一个人打一万个,开毛个玩笑。更有人故意大声的道:“毫无军纪!将军当以军法处置!” “哈哈哈!”杨轩感大笑,“一万个突厥人算个P!齐国怕了吗?周国怕了吗?” 北齐,北周,都是几十年前的先朝,北周更是直接灭了北齐,然后演化成了大随,就这种远远不如强盛的大随的北齐北周,照样压着突厥打。什么游牧民族厉害,对中原来说,压根没听说过这种神话故事。 “他们都不怕,我大随天下无敌,怕个毛!”杨轩感大声的道。 “区区一万突厥人,根本是来送菜的!灭了他们,建功立业!”杨轩感躲过一柄长槊,高高举起。 “凡我大随男儿,随杨某杀突厥,建立不朽功业!” 四周士卒轰然吼叫,纷纷上马,跟在杨轩感的身后,想着远处奔去。 一群将领愣愣的看着杨轩感的背影,以及激动的士卒们,咬牙切齿,不懂兵法的蠢货! 但此刻不由得他们不跟随。 “上马!”夏启帆大叫,一群将领重重的拍马,马蹄声中,大随杨轩感部尽数呼啸而去。 …… 追在胡雪亭背后的,只有千余突厥军了,其余突厥军渐渐的消失不见。 “掉头!”胡雪亭大叫,当先勒转马头。 这是要再对冲一次? 将军甲大叫:“马力已疲,没有办法对冲的!” 两只骑兵对冲,不仅仅靠的是骑士的力量,更多的是靠马匹带来的冲击力,众人的马儿已经跑了许久,只怕经不起再一次疾冲了。 “少废话!跟随本座杀透重围!”胡雪亭厉声道,“本座惹不起一万人,难道连一千人也惹不起?看本座杀光了给你们看!” 胡雪亭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剑:“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看着胡雪亭疯狂的眼神,一群士卒大声应诺。 谁都明白,在这茫茫的毫无遮掩的草原之上,是绝对没有办法从突厥人的手下逃走的。那些逐渐消失不见的突厥人,天知道是不是从其他地方绕到了随军的前面去了。 远远追在后面的突厥军见胡雪亭等人停下,摆明了要硬杠,也勒住了马,嘻嘻哈哈的怪叫,一点都没有紧张的样子。 -- 第143页 一千对两百,精力充足的对已经杀过一趟的,怎么看都是突厥人赢。 “突厥好儿郎们,杀了随狗,霸占他们的花花江山!”一个突厥将领高高举起战刀,大声的叫。 突厥人轰然狂叫。 两支队伍在茫茫的草原上对峙,纷纷下马,牵马缓行。骑兵相遇,弓箭骑射都是狗屎,唯有冲锋。两支队伍慢慢的靠近,不时有人扔下了身上多余的干粮或器具,努力减轻马匹的负重。草原中风吹而过,草儿摇摆,风景如画,两群人却心情沉重,人人都知道,下一刻,就是万马奔腾,生死立现。【注1】 某个方向,有一骑飞快的靠近,两方的人都注意到了。 “又是一只随狗。”突厥人大笑,一个人有个P用。 “准备冲锋!”突厥将领开始下令,看看距离差不多了,冲过去,一举灭了这支敢挑衅突厥威严的随军,然后四下搜索随军主力。 “准备冲锋!”胡雪亭瞅了一眼远处的来人,距离太远,看不清相貌,但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我军必胜!”她厉声大叫。 两军开始策马疾驰,那一骑也陡然加速,向突厥人侧面冲去。 百余靠近边缘的突厥人冷笑,就在疾驰的马背上,举起马弓,一人敢挑战突厥人大军,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那一骑越来越近。 “嗖!”百余支箭矢激射而出,黑压压的蜂群一般,瞬间掠过空中,将那人笼罩在内箭阵之内。 “随狗!”突厥人大笑着,等待那人被射成刺猬。 剑光一闪,箭矢落地,那人瞬间突破了箭阵,杀到了突厥骑兵的侧翼。 “蛮夷也敢犯我天(朝)!”那人冷笑,嘴角却有一丝血迹。又是剑光一闪,数十突厥骑兵陡然断成两截,血液腾空,化为血雾,笼罩着方圆十几丈。 “这是什么?”后面的突厥骑兵大惊。 “妖怪!”有人惊恐的大叫。 “神灵救我!”有人祈祷。 惊呼声中,随后的突厥人或努力调转马头,或只能咬牙继续前冲,顿时纷乱了起来。 “杀!”胡雪亭厉声大喝。 前面的突厥军却已经和随军相遇,瞬间撞在了一起,顷刻间,又是无数人头抛起。 马蹄声,惨叫声,混做一片,听不清周围的声音。片刻后,却有宁静的没了声息。 两只骑兵已经互相穿透,到了远处。 “转向!”胡雪亭身上又添了数道伤口,和一身的血,再也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敌人的。 随军努力调转马头,再次与突厥军对峙。 这一次的对冲,随军又阵亡了二十余人。突厥人死了多少?谁在乎!反正放在一千余人的突厥军中,都不是个事。 “杀光他们!”胡雪亭厉声大吼,手中的长剑高高举起。突厥军中,同样高高举起了兵刃,双方谁也没有退让,不死不休。 那孤身一骑远远的立在一侧,马儿人立长嘶,更是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 “妖怪,那个男人是妖怪!”突厥军中,不断有人惊恐的看着那孤身一骑。 “我亲眼看见他吃人!”有人浑身发抖,他亲眼看到,那个男人所到之处,好好的坐在马背上,挥舞着刀剑的突厥勇士,忽然人头消失不见,或心脏多了一个大大的血洞。 “我们怎么能和妖怪打?” 突厥将领根本不信,一群蠢货,就是有妖怪,萨满在上,也会降妖除魔。 “杀了那些随狗,我们拿那个男人的脑袋祭奠萨满神!”突厥将领厉声道。 听到了萨满□□头,一群突厥人终于有了精神,或伸手抚在胸口的纹身上,或扯住了头上的丝带,有萨满神在,妖怪一定不是对手。 “火神在上,除此妖魔。”有人虔诚的道。 “狼神降临,杀了这个妖魔!”有人怒目而视。 更远处,有大量的马蹄声响,那彪人马越来越近,旗帜飞扬,“随”字分明。 突厥军上下脸色惨白,只是面前这不到两百骑,已经不好对付,竟然又有随军杀到,只怕是必死无疑了。 “突厥好儿郎们,让随狗知道我们的厉害!”突厥军将领厉声道,眼中坚定无比。 “杀!” 震天的声音中,三只骑兵在茫茫的草原中冲撞在一起,又渐渐的分开,突厥军千余人全灭。 “我竟然还活着。”将领甲不敢置信,所部两百余人,竟然还有半数以上的人。 好些士卒跳下马,勉强卸了马鞍,就倒在了草地上,一动不想动,体力消耗,心神紧张,都到了极点,原本不觉得疼痛的伤口,此刻更是痛的不能动。 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胡雪亭等人的详细战绩了,杨轩感对胡雪亭另眼相看了,没想到还挺能打。 “能打?”胡雪亭斜眼看杨轩感,在人群中四处寻找石介。 “麻痹!本座要是有师父的剑法,早就一骑当千了!用得着打得全身都是伤!”胡雪亭大骂,石介一定留了一手了,没道理差距这么大。 什么?石介练了十几二十年,她才练了半年?天才知道不?一天顶别人一年的天才! “将军,已经救回我部将士了。”好几个将领欣喜的对杨轩感道,老天爷保佑,神奇的躲过了突厥军的大部队,又遇到了离散的本部骑兵,可谓是祖宗有德,功德圆满了。此刻要考虑的,就是立刻离开这里,躲避突厥军的大部队搜索,然后,逃回大随边境了,与杨恕的主力汇合了。 -- 第144页 虽然没有完成既定任务,但是,牵扯住了突厥大军的三分之一,又干掉1200余突厥人,还有杨轩感顶着,怎么都不会因为误了大军的任务,砍了他们的头的。 杨轩感有些犹豫,遇到了敌人大军,留下来真的太危险了,可是撤退,又显然违反了军令。 “逃个P!”胡雪亭血粼粼的走了过来,厉声道。“你们可以拉杨轩感顶黑锅,杨轩感找谁去顶?” 一群人只要一句杨轩感下令撤退,责任立马小了七八成,杨轩感却必须被全责,搞不好还要连累杨恕。 “你丫的笨蛋啊!要是大军全军覆没,就两三个保镖跟着你回去,信不信杨司徒当众斩了你!”胡雪亭怒目杨轩感,当二代也要有脑子。 杨轩感完全信,要是真因为他下令逃跑,导致全军崩溃,杨恕还真干得出大义灭亲的事情,他冷笑着看手下将领们,真是一群好手下。别看这里的人都是杨恕的嫡系,可是真正考虑他杨轩感的未来的,恐怕只有石介和胡雪亭两人。 “将军,休要听这个女子胡说八道!敌强我弱,撤退那是兵法正道!”将领乙厉声道,不撤退,难道等死吗? “难道要我军全体都死在这里吗?”将领丙也怒斥,拿全军的性命开玩笑吗? 杨轩感淡然的看胡雪亭:“你意下如何?” “换马!”胡雪亭厉声道,“杀回去,端了突厥人的老巢!” 毛?你不开玩笑? “胡某的字典里只有一个字:‘有进无退’!” 一群人扳手指,一个字?你丫会数数吗? 第39章 胡军神陨落记 打下突厥人的老巢? 别说一群想安全撤退的将领了,就连杨轩感都吓了一跳。 敌人多,自己人少,上策难道不是四下游击转战吗?打打游击战,敌人弱小就吃掉,敌人强大就逃跑,一刀刀的削着,时间久了,磨血也磨掉了BOSS的小命。 自古以来以弱对强,谁不是这么做的? “就这草原之上,我们能转战到哪里?我们甚至连自己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胡雪亭厉声道,游击个P,说不定一个拐弯就撞到了突厥人的枪口上去了。 “没有后勤,你们能吃草吗?”胡雪亭鄙夷的看众人,真以为游击容易啊,没有后勤补给,游击有个P用,就算李自成这种贼寇打游击,也是要进城进村抢粮食的,在草原上走了几个月,风吹草低见牛羊是完全没看见,想抢羊都没地方抢,只有抢牧草了。 “不能退,不能游击,除了死里求生,夺了对方的营寨,抢夺对方的补给,还有什么生路?”要不是因为实在人困马乏,需要休息一会,胡雪亭都不想和这些蠢货废话。 “左右是个死,拉突厥人垫棺材底!”胡雪亭大声道,听见这些话的士卒们越传越远,响应声不绝于耳。 “与其逃跑被突厥人杀了,老子宁可杀几个突厥人垫底!”有士卒大声的叫。 “我们未必一定输的!突厥人算老几?老子一个打他十个!”有人毫不在乎。 战死是英雄,逃跑是懦夫,大随人怎么能在弱小的突厥人面前做懦夫?迷路是李广,屡败屡战是曾国藩,一路丢盔卸甲那是谁? 杨轩感点头,到了此刻,当真是没有退路了。 “立刻休息,半个时辰后,全军突进,有死无退!”杨轩感厉声道。 一群将领还要再劝。 胡雪亭拔剑:“谁要是再废话,立刻以逃兵罪论处,杀无赦!” 一大群人死死的盯胡雪亭,你丫的根本没有官职!有毛个资格“杀无赦”? 但此刻说这句话毫无意义,杨轩感随时可以把这句话重复一遍的。 一群人只是狠狠的盯着将领甲,任由一个没有军职官职的女人吆来喝去,夺了指挥权,这是要多么的废物啊。 “你脑残了?换成我,当时就杀了那个敢于挑衅大随骁骑卫军纪的妖女!”将领乙低声道,当兵的不知道执行军法,白痴了? “你是不是被色迷心窍了?”将领丙认真的上下打量将领甲,实在看不出五大三粗的将领甲,竟然也有一颗满怀爱情的心。这种平民夺了将领职权的狗血剧情,除了爱情和白痴之外,没有其他选择了。 将领甲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就是不告诉你们,当时老子被带着鲜血的刀子指着鼻尖吓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不觉就老实听话了。 “还有机会,看那个妖女的样子,肯定把你的队伍当做了自己的嫡系,一定还会继续违反国法军法,百姓指挥军队的,你只要把军队带远了些,远离杨轩感的视线,然后立刻执行军法,杀了那胡雪亭就好。”以为无官无职,喊几声好听的口号,或者颜值高,就能指挥国家军队的,都是戏文看多了,真要敢做,随时会掉了脑袋。 “军法之下,杀了那个妖女,杨轩感难道还能反对?”又是一个将领鄙夷的道,真以为骁骑卫是杨二代的天下了?大随朝军法森严,就算杨二代告到杨恕这里,杨恕也不能明着责怪执行军法的将领甲的。 什么?杨轩感公然杀了将军甲,为红颜知己未来媳妇三生三世报仇?信不信不等杨轩感的刀斩下将军甲的人头,就被其余将领以国法军法,正儿八经的砍成肉酱。 将领甲重重的点头,他一定要斩杀了胡雪亭,这和教训胡雪亭无关,更和削弱杨轩感无关,只是单纯的为了自己的权利,万万不能给别人轻易的夺了去。瞧那些士卒的神色就知道,人心已经散了,队伍不好带了,不杀了胡雪亭,以后无法带队。 -- 第145页 “军法无情,违令者杀无赦!”将领甲狞笑,老子好不容易转战沙场,才有的一些基业,怎么可能被一个黄毛丫头轻易的夺走? 将军甲转身看几个亲信,几个亲信用力的点头,当为将军剪除此獠。 胡雪亭果然大摇大摆的带着十几个杨轩感的亲兵走了过来。 一大群将领微笑,果然以为可以用美貌迷惑大头兵啊,真是愚蠢。 将领甲看看杨轩感的方向,杨轩感背对着他,正和几个向导在地图上指指画画。他笑了,手按剑柄。 其余将领懂,这是要干净利落的杀人了,几个将领故意驱赶手下和马匹,拦在杨轩感的方向上,遮蔽他的视线。 “那个谁谁谁。”胡雪亭大声道。 将领甲狞笑:“是找我吗?”众目睽睽之下,只要胡雪亭下一个命令,他立马一剑斩下,取了胡雪亭的小命。 胡雪亭很能打?那又怎么样?将领甲有四五个人帮手,人多打人少,还是偷袭毫无准备的人,怎么看胡雪亭立马扑街。 将领甲眼睛在胡雪亭的脖子上扫来扫去,已经在考虑斩下胡雪亭的人头后,该怎么拿着她的脑袋,去见杨轩感了。 “念!”胡雪亭挥手。 杨轩感的两个亲兵掏出手令,道:“……某将领甲,临机不决,怯懦无用,贻误战机,革除职衔,留待军法处调查。” 将领甲傻眼了,这是正正规规的革职查办。 一群将领傻眼了,麻痹,忘记大军在外,最高将领有临机决断之权,立马废了将领甲。 “这是红果果的以权谋私!”夏启帆在人群中低声道,必须低声,才能让身边的人都听见,知道他的正直,树立形象,却又不会被胡雪亭甚至杨轩感知道,变成势不两立。 “从现在起,你们归我管了。”胡雪亭大声的道,百余个士卒沉默,数场厮杀,胡雪亭的骁勇是看在眼里了,他们也服气,但要他们当场抛弃老上司,欢呼新上司,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有下限的人都做不出来。 一群将领已经有所准备,毫不惊讶,杨轩感以权谋私废了将领甲,肯定是立马提拔自己人,胡雪亭被提拔那是在意料之中。 “若是我们再没有动静,下一个,就是我们被取代了。”夏启帆低声道,一群将领看了夏启帆一眼,这个挑拨离间太低级,想要出头就站出来,想要指望他们在杨轩感的职权范围内挑衅,他们打死也不干的。 将领甲满脸通红,终于回过神来。“你个妖女,竟然敢……” “噗!”将领甲被胡雪亭打飞。 “拖下去!”胡雪亭淡淡的道,又指着站在将领甲身边的那几个亲信,“还有这几个,一并调查。” 什么收服不服气的对手,什么以德服人,或者干脆豁出性命去救不服气的对手,然后对手热泪盈眶,感动的无以复加,这种狗血的事情,胡雪亭一点点都不信,谁忒么的脑残了,玩自虐?地球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没了不听话的张三李四,还有听话的王五赵六,胡雪亭毫不犹豫的清除了所有障碍。 将领甲的人手被清理一空,胡雪亭看着眼前都是伤,又疲惫不堪的士卒们,叉腰大笑:“还有不服气的站出来,本座保证不打死你。” 自然没人吭声。 胡雪亭仰天狂笑:“本座终于有手下了!” 石介慢悠悠的走到角落,坐下,身上内力狂涌,经脉中痛不欲生,不时有鲜血冲到他的喉咙口,却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好,我华山派后继有人。”石介微笑着望着远处的胡雪亭,胡雪亭的剑法还很粗糙,但是这一往无前的勇气,很是符合华山派剑法的真意。 “你倒是给我说清楚。”杨轩感单独召见胡雪亭。 2000随军在草原上盲目撤退,那是必死无疑,但是,盲目的攻打起码有一万人的突厥军老巢,这种只有脑残玛丽苏才会做、才能做、才不会死的事情,杨轩感自问不是汤姆苏,还是很缺乏做的底气的。 白白送死可不是好玩的事。 什么?“突厥大军外出,搜寻我们的所在,老巢空虚,这是我们的机会。”类似这种脑残玛丽苏的话,是绝对说不动杨轩感的。你丫的怎么知道突厥人大军尽数外出了,就不许突厥人还有数千人留守老巢?就不许突厥人已经回去了?就不许突厥人猜到了随军可能孤注一掷,攻击突厥老巢,回去守株待兔了? 以为敌人都是白痴,只进攻不防守,老巢空虚,以为自己是猪哥亮,算无遗策的人,早就在沙场上用性命付了学费了。 “你白痴啊,要是突厥大军守卫,我们立马就撤退,要是突厥没有大军,我们就拿下了它!”胡雪亭长叹,杨轩感真是老实人,一点临场应变都不懂,战略只是战略,要不停的变化,要是啃不下突厥大营,再逃也不迟。死死的抱着战略不放,以为定下了目标,就要不顾一切,玩命的达成的,那是在硫磺岛完蛋的日本军,千万不要学。 热血了半天,就是想先打打试试,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一点大局观战略观都没有?杨轩感怒视,流寇!军盲!骗子!白痴! 鄙视归鄙视,杨轩感依然只有硬着头皮带领大军突进。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没读过兵书的文人都知道,杨轩感要是敢让大军停止进攻,气势如虹的大随军的士气,说不定嗖的就归零了。 -- 第146页 “要不要派个斥候去看看?”杨轩感认为,有侦察兵不用,直接冒险,实在太过愚蠢,要是斥候汇报说有N多敌人守着大本营,他立马掉头逃跑还来得及,要是杨家祖坟冒烟,他能把大部分士卒带回去,杨恕顶多把他的职务一撸到底,怎么都不会杀了他的。运气不好,遇到敌人主力,战败而逃,算不上死罪吧?放到哪里,杨轩感都敢挺直了脖子的。 “不需要,大军直接冲上去,人多就跑,人少就打。”胡雪亭用力摇头。 杨轩感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只能带了大军前进。他越想越是不安,回头一瞧,看见石介一脸的看白痴一样的看他,猛然醒悟了。 什么人多就跑,人少就打,丫的胡雪亭就是想不顾一切的蛮干吧! 想想石介一骑就敢冲向千军万马的鲁莽白痴行为,杨轩感泪崩了,该死的,还以为胡雪亭是个喜欢动脑子耍阴谋弯弯曲曲报仇雪恨的智慧型人才,忘记了华山派的人都是冲动暴力狂的本质了! 人生最最最倒霉的事情,就是交友不慎啊! …… “将军,要不要化妆成突厥人?”有将领提议道,随军只有两千人,这里就有一千突厥人的尸体,足够乔装改扮一半大随精锐了,然后换了突厥人衣服的人走在外围,没换衣服的夹在中间,远远的看过来,肯定发现不了问题,很有可能可以混到突厥人大本营附近的。甚至还能派化妆过的士卒,率先靠近,抢占了突厥大本营的城门寨门什么的,成功率起码就上升了一半。 杨轩感点头,好主意啊。 “你丫傻啊,就几十里的距离,上马就到,搞这么多花样个毛,冲上去,一刀一个砍了他们!”胡雪亭呲牙。 一群将领鄙夷极了,山贼风格!料想杨轩感好歹是正经学过《孙子兵法》《六韬》《尉缭子》《司马法》的,绝对不会用这种无脑战术。 杨轩感沉思了半天,苦笑:“好!就这么冲过去!” 一群将领死死的盯着杨轩感,只觉杨二代实在是废物到了家了,以前在司徒府书房内,是不是《孙子兵法》的封面下,藏着不堪入目的书卷? 杨轩感根本就不看这些将领,他反复计算,要想以区区两千骑,偷袭突厥人的营寨成功,什么骗城门的方式,只是纸上谈兵。 为毛?骗城门的关键是有足够的实力和时间,干掉对方营地内的人。所有军事记载当中,进攻方的实力都是远远超过防守方的,特别是攻城,没有四五倍的兵力,都不好意思提攻城二字。骗开了城门,只是跨过了一个攻打城池的步骤而已,依然要靠兵力的多少决定胜负。 要是突厥人的营寨中有个四五千人,毛个骗城门都没用。进了营地,没了马匹的冲击力,大家都是步兵,突厥人的人多优势,地形优势,立马就超级发挥了。 运气好,随军可以把营地彻底烧毁,代价是全军覆没;运气不好,这里还在城里粘着,背后被回来的突厥大军围住,死得轻如鸿毛。 “要想赢,就要三连赌!赌突厥人没有防备,来不及关城门!赌突厥人守军人少!赌突厥人大军来不及返回!赌输了任何一个,要马掉头就逃,要么全军覆没!”杨轩感想明白了,完全不需要任何的阴谋,就拿颈上人头,赌自己的幸运度是S! 大军没有任何的规避路线,傻鸟一般直直的就冲向了突厥人的营地方向。 夏启帆阴沉着脸,恶狠狠的瞪着前方,好像能从密密麻麻的骑兵当中,找到杨轩感的身影似的。几个将领拍马与他并肩而行,脸色同样的难看。 “这是自杀!”将领乙低声道,换件突厥人的衣服,是多简单的事情,为什么就不肯接受? “没想到老子今日要马革裹尸了。”将领丙喃喃的道,有马革裹尸还是好事,估计是直接被突厥人扔在野地里,喂了野狗野狼了。 “老子要是死了,也要先砍死杨轩感这个王八蛋!”将领中不断有人咒骂,谣传二代都是蠢货,本来是不信的,朝中个个二代都是精英,但这次看到杨二代,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有人一棍子打死所有二代了。 但骂归骂,命令还是必须执行的,军令如山,敢违反的就是死路一条。 “都睁大了眼睛,不要为了杨轩感这个蠢货,白白送了性命!”夏启帆转头看众将,一群人缓缓点头,陪杨二代镀金刷功劳是一回事,为了大随朝与突厥死战是一回事,为了傻缺二代白白送死,那又是一回事。 “要是战事不利,我们立刻拍马就逃。”几个将领没有说出口,眼神中却说得明明白白。 大军疾驰,神奇的没有遇到任何一支突厥的军队,顺利的就好像是突厥人都是脑残一般。 杨轩感很是不安,大有跳了陷阱的感觉,突厥人再傻,也不至于傻到毫无防备。 远远的,一座土城出现在眼前,依稀有一些突厥人的马队悠悠的进进出出。 “骁骑卫,跟我冲!向前!向前!”胡雪亭举起长剑,阳光中,剑身闪耀。 刀剑出鞘的声音,怒吼的声音,从胡雪亭的身后,一层层的,像是鱼鳞一般的向后方传递,直到末尾。 “杀!”怒吼声直冲上天。 “快!再快点!一定要在突厥人关闭城门前,冲进去!”杨轩感怒吼出声,身体趴在马背上,几乎融为一体,死命的冲锋。 -- 第147页 远处,突厥人发现了异常,陡然闹哄哄的逃跑。 “呜!”苍茫的号角声远远的传了出去,一大群突厥人或匆忙的骑马从土城中冲了出来,或手忙脚乱的爬上了城墙。 杨轩感只觉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视觉和听觉上,却依然只能看见土城不断地放大,听到突厥人的嘶吼,近在咫尺的马蹄声,随军怒吼声,仿佛不存在一般。 忽然,一阵激烈的欢呼声从随军的前方传了出来。 “没有城门!突厥人没有城门!” 杨轩感脑筋转了几圈,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只觉整个身体轰的一下仿佛炸开一般,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充斥了全身。 突厥人的前线营地,丫的竟然没有城门! 造土城的一定是大随的二五仔! 胡雪亭狂笑:“本座蒙对了!” 胡雪亭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在树都没有一棵的草原上,怎么筑城呢?突厥人的地盘上,肯定是有山有水有树林的,可是,难道从非常遥远的地方,拉上半年的马车,搬运木材石料造城墙城门吧? 要是逐草而居的突厥游牧民族能够有恒心有毅力,调用无比庞大的人力物力,跨越半年的时间和距离,建造一个临时性,甚至一次性的军事营地,其物资调度能力,数学能力,统计能力,建筑能力,人员发动能力,足以吊打全世界了。 胡雪亭回想《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阿拉丁神灯》等等影片,19世纪的阿拉伯和土耳其,还有一大堆黄土捏的烂屋子,再想想明朝时期的高丽城池,城墙也就胸口高而已,胡雪亭就不信公元600年左右的突厥人,还能建造出更高级的房屋。 胡雪亭疯狂的决定赌一把,老天爷保佑,竟然赌赢了。 只有一人高低的黄色土墙上,一些突厥人惊恐的射箭,一些突厥骑兵拍马冲向随军。 “冲过去!往里面冲,杀透土城!”胡雪亭一剑斩落,一个突厥骑兵掉落马下,立刻被马蹄踩成肉泥。 土城入口处,一个突厥人举着弓箭,愤怒的瞄准着胡雪亭放箭,却被胡雪亭一剑劈落。不等那个突厥人再次拉弓,胡雪亭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剑光中,将他连人带弓斩为两截。 随军顺利的冲入土城,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轻易的夺取了土城。 “哇哈哈哈!我是胡军神!”胡雪亭放声大笑,一战成名啊,回去起码是个授开府的仪同三司,以后就是胡仪同了。 一大群跟在胡雪亭背后的随军士卒钦佩的看着胡雪亭,能够猜到突厥人的主力不在土城内,能够料到突厥人的土城没有城门,能够在简单的一个冲锋之间,就夺下了突厥人的军事要地,获取粮草无数,胡雪亭这军神战神诸葛村夫再世的名头,几乎跑不了了。 好几个士卒认真考虑,是不是该好好的拍拍胡雪亭的马屁了。 胡雪亭环顾周围,惊慌的人影四处奔逃,却很少有人反击,不时可以看见有人被风吹起的门帘后面,是一张张惊慌的面孔。 远处,又有瓦罐砸碎的声音传了过来。 胡雪亭一怔,脸色陡然大变,慢慢的勒住马。 说好的整齐的兵营,浴血反抗的士兵,高高的军粮仓库军械仓库呢? 杨轩感已经看清了周围的情况,不住口的大骂:“该死的,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把那个导游抓来,老子要活活剐了他!” 胡雪亭是个P的军神战神,压根就是一个军事白痴,傻乎乎的自以为是的以为草原中材料运转不力,突厥人不可能建造有城门的军事堡垒,杨轩感几乎要吐她一脸了。 毛个神机妙算,毛个幸运S,这个土城没有高高的城墙,没有坚固的城门,没有大批的守卫,只是因为一个原因。 这里不是突厥人进攻大随的前沿军事基地,而是突厥腹地的普通城池! 为什么万余人突厥大军没有重重包围随军,没有层层堵截,没有浴血奋战,没有防守,没有战斗力?因为那万余突厥大军,其实就是一群突厥平民。 突厥平民没有想到会有大规模的随军深入突厥腹地,只以为忽然出现的才200人的胡雪亭部,只是一群随人强盗马贼,男人们自发的追赶嚣张的随人马贼;杨轩感胡雪亭和一大群随朝将士,没有想到遇到了一个摸肚子辨别地理位置的不靠谱向导,以为这里是军事堡垒,玩命的突袭。 神奇的误会,导致了神奇的结果。 “这里,到底是哪里?”杨轩感和一大群随军将领恶狠狠的盯着向导。只要不是白痴,就不会认为这个有老有少的破烂地方,会是突厥军营。 胡雪亭茫然:“突厥人不是逐草而居,只有帐篷,没有城市的吗?” 杨轩感斜眼,呀呀呸!文盲! 胡雪亭看看四周,沉默良久,举手高呼:“为了部落!” 第40章 被人阴了 “说!这里到底是哪里?”杨轩感恶狠狠的盯着向导。 简陋的破房子内,一大群将领围着向导,手掌紧紧的握着剑柄。要是这个向导不说明白,立马直接乱刀分尸。 随军上上下下,只要眼睛不瞎,就能发现,这里绝对不是突厥人的军营,那么,这里到底是哪里?几乎人人都猜到了几分,却不敢面对,结果太恶劣了。 向导继续摸肚子。 “你丫摸个毛肚子!”胡雪亭暴怒了,差点蹦上去砍了他。 -- 第148页 向导叽里呱啦说了半天,又一个个的传音传了半天,终于有人翻译了:“他说,他每次到将军指定的地方,都是肚子小了一圈,现在肚子还不够小,肯定还没到,只是他一年没来了,也不认识这里是哪里,说不定是突厥人新建的城市。” 胡雪亭认认真真,心平气和的问:“你以前去那里,是马车,还是骑马?一天走几个时辰?” 杨轩感和一大群将领有些明白了,死死的看向导。 向导回答:“以前都是马车,每天太阳出来,走到太阳下山。” 胡雪亭点头:“很好,我现在知道问题在哪里了。”她转头看杨轩感:“是谁给你介绍的向导,回去杀他全家!” 这个根本不识字的,只会说当地方言的,但是很能干的向北深入突厥领地,和突厥人打过交道,被人称作认识路的向导的家伙,压根不知道骑兵和马车,日夜兼程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区别。 马车慢悠悠的前进,说不定还要中途停下几个时辰,打猎吃饭,这前进的速度,能和大军日夜兼程比? 甚至吃食都比个人出发要好很多,那个掂量肚子计算路程的向导,就算没有交通工具的速度差异的失误,也会因为军队的营养比他个人的伙食好,而没有这么轻易的掉膘油。 杨轩感的脸色又一次阴沉了,只觉这次出征,真是处处不顺,在精神层面上,迅速的和李广产生了共鸣。“难道我的人生,就要在一次次的迷路中度过,最终一无所获?” 摸肚子向导没搞明白这里是哪里,唯有抓个突厥人问问? 胡雪亭倒是想,可惜,突厥人不会英语啊!马德!国际语言都不会,太落后了。 杨轩感也没抱希望,居住地固定的汉人,都会因为隔了五十里地,产生两种完全不同的语言,指望游牧为主的民族有共通的语言,那根本是做梦。 “休息一个时辰,征收粮草马匹军械,离开这里。”胡雪亭对手下们下令,她绝不想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多做停留。 一群将领都缓缓的点头,要是真的是不小心孤军深入,冲到了突厥人的腹地,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数万突厥军包围过来。 “往哪个方向走?”将领乙问道。 一群人都怔住了。 迷路了,具体的路线是不用想了,只说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往南,一定是回大随的方向,但是,这个方向任何一个突厥人都会想到,想要回去,就要在茫茫的没有补给的草原上,面对无穷无尽的追兵; 往西,想也别想,那里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突厥人甚至不用追,恶劣的环境就能干掉他们; 往东,和往西很类似,地理环境恶劣无比,多处无人区,唯一的机会在于从地图上看,只要过了无人区,就能进入辽东郡,和攻打高丽的杨広顺利会师; 往北,哈哈哈,这个意见真是太有趣了。 “有趣?我倒认为,往北才是我们唯一的生路!”夏启帆看着杨轩感,嘴角露出一丝讥笑,微微转过脑袋,用眼角不屑的扫了一眼胡雪亭。 杨二代和军盲女,又懂得什么叫兵法,什么叫战略战术。 “兵者,诡道也。”夏启帆轻轻的道,空气中,磁性的声音传出老远,好几个士卒忍不住小心的偷偷看过来。 “诡道,就是让人猜不透!”夏启帆用力的道,几个字深入人心。“换成任何人,都会以为我们只有往南一条路,就算是冒险,也只有往西或者往东,绝不会想到我们往北!” 他一挥手,两个士卒打开地图,夏启帆的手指就在地图上随便的向北面划着。 “突厥牙帐,乌兰巴托……”他看着这些突厥的城池名字,眼神坚定无比,“运气好,我们可以一举剿灭了突厥的牙帐,为大随朝平定突厥!运气差些,我们能一把火烧了乌兰巴托,毁掉突厥人的重城!就算我们的运气差到了极点,一个突厥要地都没有遇到,只要一路玩北,就能杀入突厥腹地,到时候一个大弧度的转向,将突厥境内杀他一个天昏地暗,流血漂橹,突厥定然一蹶不振!我大随北面江山,必将万世太平!” “诸位,”夏启帆的眼神从一个个将领的脸上扫过,最终停留在杨轩感的脸上。 “建功立业,名留青史,就在今日!” 一群将领神色激动,好几人眼睛放光,嘴唇颤动,若是成功,功比卫青霍去病,名留青史不敢说,一口气升个七八级,封个爵位,那是稳稳的。 但是,这打入敌人的腹地计划,只怕是危险系数高到了爆表了,用P股想也知道,肯定会被数万乃至数十万突厥大军围剿,真正的是前有拦截,后有追兵,时时刻刻都在生与死之间挣扎。 将领乙拔刀高呼:“大丈夫岂能窝窝囊囊活到老死!本将就是死,也要轰轰烈烈,名留青史!” 一群将领纷纷拔刀,对天怒吼:“杀到突厥牙帐,建功立业,名留青史!” 声音越传越远,越来越多的随军士卒加入了呼喊:“杀到突厥牙帐,建功立业,名留青史!” 不断有激动的随军士卒放下手中的工作,挤到了屋子外,大声的呼叫。 “左右是个死,一口气破了突厥牙帐,也让老子光辉一把!”这种朴实的思想,在众多士卒当中,无需言语,就飞快的传遍了每一个人。 -- 第149页 杨轩感听着如山一般的呼喊,一阵晕眩,看看胡雪亭,胡雪亭一脸的苦逼,没经验,慢了一手,输惨了;看看石介,石介冷笑,这种小事,何足挂齿。 杨轩感的目光终于落到了夏启帆的脸上。夏启帆平静的与杨轩感对视,眼神中毫无波动,仿佛刚才他并没有口出豪言壮语一般。 “将军,下令吧。”夏启帆的声音一点都没有提高,就好像在说一句最最简单的话一般。 “将军,下令吧!”一大群将领死死的盯着杨轩感,殷切的道。 杨轩感微笑着看着夏启帆,麻痹!下个毛令!这是逼宫,这是红果果的逼宫! 夏启帆平和的看着杨轩感,就是逼宫,怎么样,咬我啊? 到了此时此刻,杨轩感除了答应,还有其他命令可以下吗?全军打了鸡血,要和突厥人玩命,要毁了突厥的基业,要为了大随朝乃至汉人江山的万万年,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谁敢反对,谁敢阻拦? 杨轩感要是敢说一句“不”,夏启帆就敢长叹一声,“想不到杨司徒英雄一辈子,为国为民,却虎父犬子,唉……” 信不信立马会有一大群对杨恕忠心耿耿的骁骑卫士兵,立马红着眼睛,乱刀砍死杨轩感,还要流着泪,喃喃的道,“杨司徒,吾为杨家斩除了孽子,汝不用谢我!” 利国利民,为了大随,为了汉人,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杨轩感,胡雪亭,石介,为何个个不屑一顾,甚至认为这是逼宫? 其实很简单,这个所谓的“北上踏破突厥牙帐,扫平突厥根基”的计划,根本是个骗二傻子的计划。 这个身处敌人腹地,立马不顾一切,反而杀入敌人重地,毁灭敌人的一切,城池,农田,工矿,人口,乃至空气的办法,在地球上绝大部分地区,都是万试万灵的。 靖康之耻就是敌军抛弃一切,以超高的机动力,深入我方大本营,造成巨大的破坏的典型例子。 别说在消息不灵通的古代,一只杀入敌后的劲旅,能够带来多大的破坏,就是20世纪,敌后游击队,敌后毁灭者,敌后特击战,以及各种各样的特殊作战方式的研究,兴盛不衰。 老胡家不就有人用这种方式,一举破了东北辫子? 夏启帆的这个计划,本身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者干脆不要命,只为了破坏敌人根基的超级优秀计划,但是,在眼前深入突厥腹地的大随杨轩感部两千铁骑面前,根本是一坨狗屎。 因为,他们迷路了。 迷路?不懂啊,关迷路什么事情,只要向北,还不容易吗? 迷路,是结果,迷路的原因,是因为这茫茫的草原上,没有任何可以鉴定位置的东西。 从21世纪穿越而至,上过地理课,多少知道乌兰巴托是蒙古国的地盘,知道蒙古国也是有山脉的,有树林的,有河流的胡雪亭,却诡异的有些不自信了,这些地理书上写的明明白白的山林河流,她到底遇到了没有?在草原中走了几个月,到底还在不在蒙古国境内,不会跑到俄罗斯去了吧?俄罗斯边境也有原始森林啊,为毛就是看不见呢?地理渣胡雪亭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一眼看去,除了草还是草的地方,到底到底到底是哪里? 走了几个月,四周风景如画,蓝天白云,茫茫的草地,毛都没有变化! 稍微意志力差点的,都要以为遇到鬼打墙,在原地打转了,就这种地理位置,怎么执行“杀入突厥牙帐,杀入乌兰巴托”?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这两个城市。 不要紧,只要深入敌方腹地,就能大几率的遇到突厥的小城镇什么的,一律杀了,同样是破坏敌方的基础根基? 唉,胡雪亭喊什么来着,“为了部落!” 这突厥人的本质,就是游牧民族啊!大随朝花了好大力气,终于画出来的突厥地图上,只有小小的两个城市,一个叫“突厥牙帐”,一个叫“乌兰巴托”。这是表示,整个突厥除了这两个城市,其余人都是游牧,“逐草而居”?当然不是,胡雪亭不是刚占领一个城市嘛,突厥自然有其他城市,怎么可能偌大的突厥,只有两个城市呢。 大随的地图上只有两个城市,只有一个原因。 突厥的交通极为的不便利,就算是商旅,也大多数集中在地图上那两个城市中,其余突厥人自发建立的城市,要么在茫茫的草原上,像大海捞针一般,难以遇到,要么就是封闭的连突厥人自己都不知道。 已经迷失了方向的,对突厥地理彻底无知的杨轩感部两千铁骑,能够在茫茫的没有任何地标的草原上,再次幸运的遇到突厥城池吗? 诡异的突破了进犯大随朝的突厥军队的封锁,深入突厥腹地几个月的杨轩感部两千铁骑,再次遇到一个城市的可能性,用最大的善意去估计,也就是再走几个月,终于又遇到了一个。稍微运气不好,就是活活的饿死在草原上。 就这种几率,怎么可能对突厥产生致命的打击?要是突厥真的这么容易遭到致命的打击,真以为北周北齐的名将们,真以为大随杨恕贺若弼宇文述等等开国元勋们,嫌弃功劳太大,不想名留青史? 若是按照夏启帆的计划,杨轩感部骁骑卫北上,将要面对的,铁定是被突厥人轻易的草原上找到两千铁骑经过的痕迹,然后被数万突厥军团团围住,全军覆没。 -- 第150页 夏启帆的计划,根本就是一个无脑计划,口号救国计划。 “凭毛要主动和突厥人同归于尽啊!”胡雪亭和杨轩感苦逼的对视,谁都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想要同归于尽的,是突厥好不好! 大随朝兵强马壮,威名赫赫,四周蛮夷谁敢不服就打谁,打完了还有对方磕头认错,突厥算个P啊!哪一次进犯大随,不是被大随打得屁滚尿流的,要不是这几年事情太多,没抽出空来,大随朝一只手就灭了突厥了。 打不过人,要同归于尽,那是英勇,明明打得对方要找妈了,还要同归于尽,脑残都不带这样的。 胡雪亭杨轩感有一万分的信心,只要回到了大随,准备齐整了兵马,干掉突厥的办法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为毛要莫名其妙的打了鸡血的和突厥人同归于尽?大随朝没到被突厥灭亡的时候啊! 把这些理由说出来,让大伙儿冷静一下? 胡雪亭和杨轩感不傻,一群太热血,看不清突厥就是弱鸟,看不清大随占有绝对优势,换个机会就能完胜突厥,忽然发疯了一般的想要和弱小的突厥同归于尽的手下,已经无限的接近了狂信徒,谁敢提出反对意见,谁就是拿人头去试狂信徒的刀锋不锋利。 众目睽睽,殷切期盼之下,来镀金的、尚未能服众的、必须立威的、骑虎难下的、中了圈套的、被逼宫的杨轩感,神色肃穆,拔剑向天:“大随骁骑卫将士们,为了大随,我们杀向北面!” 欢声雷动。 杨轩感心中滴血,胡雪亭努力深呼吸,空气很清新,世界很美好。 “这家伙是不是疯了?他以为他就能活下去?”胡雪亭盯着夏启帆,完全无法理解。夏启帆可以把2000大随精英当做数字,当做垫高他的台阶,可是,还能把自己的小命当儿戏吗? 夏启帆英俊的脸上平静无比,在一群欢呼的人当中,显得万分的独特。他慢慢的走向远处,四周密密麻麻的士卒们,像摩西劈开大海一般,自动的让开一条道路,敬佩的看着夏启帆。 谁都知道,这是夏启帆的大胆提议。 “英雄,这次是英雄!”有人毫不掩饰的大声夸赞。 “夏将军才华横溢,总有一天,会青云直上,成为杨司徒的左膀右臂。”有人羡慕着。 “有夏将军再此,大随无忧矣。”有人大声的道。 夏启帆平静的脸上,浮起了浅浅的微笑,看着周围的士卒们,微微点头示意。 这些士卒是多半要死在这草原之上了,不过……夏启帆的眼神平静又温和,这些士卒死光了,他也会活下去。 因为,他是夏启帆,他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是与众不同的,他注定了要有不平凡的人生,要有最美丽的美人,要有最华丽的衣服,要有最大的权利,要有最高的位置,要万民跪下来参拜。 难道夏启帆是什么特殊人物?不是。 夏启帆没有优秀的血统,家里只是普通小将领,练武一般般,学文一般般,但是,长得帅啊!这就是证明他将与众不同的最大的证据。 “这些人都会死,会被突厥人杀死;会为了保护我被突厥人杀死;会为了省下一口吃的给我吃,活活饿死;会为了救我,杀入重围,力战而死;会为了证明水里有没有毒,主动试毒而死。 我会九死一生,浴血奋战,只带着两三个人,转战千里,终于回到了大随。” 刀枪无眼,为毛夏启帆这么自信,他不会死? 随便找史记战国策,甚至找戏文小曲,诗词歌赋,就能知道,主动提出孤军深入的人,一定是主角,一定会成功,一定不会死,一定会活着回来享受独属于他的光辉。 当然,这个过程当中,夏启帆必须用雷霆手段,除掉大反派杨轩感。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一定是无能,废物,贪腐,好色,胆小,懦弱,怕死,无耻的渣渣。夏启帆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让这些渣渣在千里奔袭敌后的过程当中,自然而然的被突厥人杀死。 最为小队最高指挥官的杨轩感,不冲在最前面,不被突厥人疯狂集火,不在突厥人的疯狂反击中,耗尽体力,终于战死,还想怎么样? 夏启帆会在一开始的时候,躲在队伍的最后面,那不是因为他怕死,故意消耗别人的体力和实力,而是因为他指出了北上的正确思路,被无能的杨轩感排挤,不得不委屈的待在最后面。 夏启帆已经想好了用什么表情,才能体现这一份委屈,以及忍辱负重。杨轩感的这种排挤行为,只会让更多的大随士卒,为他夏启帆真心效死。 夏启帆仿佛看见了半年后的情景: 【夕阳下,洛阳城正要关闭城门。忽然,城门的守卫惊讶的指着远处:“那是什么人?” 远处,几道人影举着残破的军旗,背对着夕阳,缓缓的向洛阳靠近。尽管他们的脸在阴影中,却偏偏能从他们的走路姿势上,看出坚毅果断勇敢等等优秀的品质。 城门的守卫泪流满面,大声的高呼:“天啊,那是远征突厥,杀了突厥牙帐数万人,杀了整个突厥几十万人,高呼犯我大随者,虽远必诛的夏启帆夏将军!” 无数的人忽然从城中涌了出来,挤满了城门城墙大街小巷,热情的欢呼:“夏将军!夏将军!” 鲜花从各处扔向衣衫残破,却浑身透着大随最强的战神气质的夏启帆。 -- 第151页 “啊,那就是夏启帆,果然像天神一般。”某个阁楼上,大随公主羞涩的望着夏启帆。】 夏启帆心中古井无边,纵使这些未来必将实现的场景,也不能让他心情激动,乱了方寸。因为,那是他注定要得到的,又何必惊喜。 附近的骁骑卫士卒们还在欢呼,夏启帆温和的看着注定了要为他而死的将士们,充满了自豪感,就是这些士卒的牺牲,才造就了他的丰功伟绩,才让他一步步的踏上了青云路。 “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你们为了我而死,算是值得了。”夏启帆真诚的看着士卒们,像他这样记挂着最底层的士兵的牺牲是不是有意义的人,实在太少了。杨轩感,张须驼,乃至杨恕杨広这类的人,怎么可能像他这样仁慈和多愁善感呢? “我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天命之人,我将站在大随的顶端!”夏启帆自信无比,和那些把士卒们当一次性用品,用完就扔,完全不记得的少年侠客少年将军少年天子比,他是太有良心了。他不成功,他不站在顶端,谁还有资格? 杨轩感?他很快就会成为尘土;胡雪亭?她很快会被突厥人的疯狂报复而死的惨烈无比。 “只有我,心怀大志,爱民如子,头脑清醒,擅于抓住机会。”夏启帆淡淡的看了一眼太阳,总有一天,我会比你更光辉灿烂。 胡雪亭敏锐的注意到了夏启帆这个比太阳更光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丫的夏启帆竟然代入了是脑残汤姆苏模式! “胡某英明一世,竟然要死在脑残汤姆苏的手下?”胡雪亭悲鸣了,是不是直接砍了这个汤姆苏再说。 夏启帆忽然感到了一股锐利的眼神注视着他,慢慢的转过了头,与那道锐利的眼神相遇。 “原来是那个护卫啊。”夏启帆微笑,杨轩感铁三角中,他从来没有把这个护卫放在眼里。杨轩感出身世家大阀,司徒之子,向来有“善骑射”之名;胡雪亭虽然是个女子,但在洛阳大名鼎鼎,也不是等闲之辈,能一举以两百骑对抗突厥千余人,果然盛名非虚。 这个护卫石什么的家伙,又有什么?身家?威名?武勇?一人一骑敢挑战千军万马的莽撞倒是见了。 夏启帆等大部队赶到的时候,只看见战场乱糟糟的,突厥铁骑和胡雪亭对峙,石介的一人一骑,影子都没找到。 就这种莽撞的护卫保镖,又能在这大局已定的时刻,做些什么?当众杀他?不管成与不成,杨轩感胡雪亭石介三人立刻就会化为肉酱。 “这一局,我已经赢了。”看这种路人甲的石什么,那是浪费时间浪费感情,夏启帆转头去看杨轩感,如看一个死人。 “夏将军,你晓畅军事,英勇果敢,此次北上,杀入突厥腹地,又是你的提议,你不做前锋,还有谁敢做前锋?”石介道。 “对!夏将军不做前锋,我等不服!”“除了夏将军,谁也不能做前锋!”一大群士卒再次欢呼着拥护。 杨轩感瞅了一眼石介,低估了石介的无耻了,竟然干脆捧杀夏启帆,这是一点都没有想给夏启帆活路了。虽然其实没什么意义。 “夏启帆,你部为我军前锋!”杨轩感毫不犹豫的道,坑我,逼宫?很好,看你第一个死! 士卒们的欢呼声中,夏启帆微笑着点头,却如坠冰窟。 杨轩感胡雪亭对视一眼,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意思,被逼着送死,很开心吗?夏启帆就算第一个死,也只是比他们早死了那么几秒钟而已。 眼前这群不知道真相,只为了民族大义,万世功业欢呼的士卒们,实在是太可怜了。不知道有多少,能够活着回去。 “赌气,拉着夏启帆一起死的手段太低级了,不能解决问题。”同死落棺材的事情,一点意义都没有,胡雪亭更想找出一个能够带着所有人杀回大随的办法。 有办法吗? 胡雪亭,杨轩感飞快的开动脑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扔下这群人,带了亲信,用断后的借口,悄悄地溜之大吉。 “绝对不行。”杨轩感根本不考虑这种手段,倒不是怕担了逃兵的罪名,征战之中,千变万化,断后的人被剿灭了,被打散了,被围攻,不得不改变方向撤退,一点都不稀奇。“这群人都是我杨家的嫡系,决不能负了他们!” 胡雪亭同样不愿意抛弃这些人,这些人虽然蠢了点,但是,这是一群为了国家,愿意献身的英勇将士。 “马德!夏启帆敢和本座玩阴的,”胡雪亭暴躁了,“那就别怪本座心狠手辣了!” 从来只有胡某阴人,今天被人阴了,必须要一万倍的报复回去! 第41章 上中下三策 “你要怎么报复?”杨轩感小心翼翼的问,胡雪亭的言行靠谱的次数少得可怜,在这危机四伏的突厥领地上,不问清楚,实在有些担忧。 “胡某有上中下三策!”胡雪亭坏主意拍脑袋就有了。 这是戏文看多了?杨轩感转头瞅石介,石介竟然装作闭目调息没听见。 “请教上策?”理智上告诉杨轩感,千万不要问,胡雪亭不靠谱,但被一群手下逼宫走向死路的愤怒,摧毁了理智。 “敢死队!”胡雪亭恶狠狠的道,石介的“前锋”方式太过温柔,还容易牵扯一堆不相干的士卒,直接把那些配合夏启帆闹事逼宫的人,全部编入敢死队,让他们一骑当万! -- 第152页 “只要这些家伙一死,立刻就改变方向,回头是岸!”不管是用已经杀了多少突厥人,沉重打击了突厥的士气,任务完成,还是一声不吭,悄悄带队画一个完美的弧度,看似前进,其实逃回大随,都容易的很。 让这群讨厌的家伙去死?杨轩感开心了一秒,急忙摇头。“绝对不行!他们虽然和我作对,但是,都是老杨家的嫡系,对老杨家忠心耿耿,我要是存心害死他们,老杨家如何面对他们?” 杨轩感到草原来镀金,杨恕给他安排的都是绝对的嫡系部队,忠心值全部超过90的,别看那几个将领处处透着看不起他,但那撑死也就是人民内部矛盾,杨轩感要是做出成绩,这些将领自然会跟随他,反之,顶多也就是跟随杨恕的其他儿子而已,绝对不会反出杨恕手下的。 “那个夏启帆也算忠心的嫡系?”胡雪亭斜眼打量杨轩感。 杨轩感认真点头:“算!”夏启帆这个人确实表面规矩,内心猖狂,是最不服杨轩感的一个,但是,这很难说是不是想报其他杨恕儿子的大腿。 “而且,这突入腹地的主意虽然不靠谱,但是,夏启帆也是本部的一员,风险是一样的。”杨轩感承认夏启帆心有点不那么正,多少有想显摆,想为了自己的功名,想踩着其他人的尸骨上位的心思,但是,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要是把手下的战死,都看做是踩着他人的尸骨上位,那么有几个带兵的将领能够不被指责?和那些远在千里之外,或者坐在城头弹琴,笑看手下们厮杀的谋士相比,夏启帆随着部队一起进攻,身先士卒,患难与共,简直是正义的不能再正义了。 胡雪亭瞅了杨轩感一眼,怪不得司徒府中,杨恕的核心手下们,对杨轩感的态度那么的微妙。有这么一个少主,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请教中策。”杨轩感继续问道,为了点小事,就想着砍了手下,实在太偏激了,不符合君子之道,换个和缓一些的。 “罢官,降职!”胡雪亭道,随便找个借口,穿的衣服太难看,穿的衣服太好看,什么理由都行,不用怕对方看不出是借口,直接罢免了他的职务,一律变成小兵,然后派亲兵接掌了那些将领的队伍,也不管那些士卒有没有不满,向北面突进几十里,不管有没有人,立马掉头划弧度,嗖的就回了大随。 “这样不太好吧。”杨轩感擦汗,毫无理由的夺手下的权利,实在是丢人的很,传出去实在不好听。 “你是主将,要干嘛就干嘛,管别人的看法作甚?”胡雪亭鄙夷极了,太没气魄。 “这不是菜市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要顾忌方方面面的。”杨轩感瀑布汗,朝廷人际关系是很复杂的,要考虑N多错综复杂的事情。 “下策是什么?”上策和中策都不太靠谱,杨轩感对下策一点信心都没有,只是随便听听。 “下策,这就有点长了……”胡雪亭无奈,真是不想用下策啊。 杨轩感听了半天,站了起来,反反复复的打量胡雪亭,明明这个方式更缓和,更有可执行性,甚至更符合君子之道,为什么是下策,而不是中策,甚至上策? 胡雪亭毫不犹豫:“太费力!”知道执行起来要多久吗,有多少手尾吗,有多少不痛快吗? 杨轩感瞪眼,你丫的就是用费不费力,麻不麻烦,痛不痛快,判断上中下三策吗? “当然!”胡雪亭大笑,“其实我还有上上策,要听吗?” 完全不用,胡雪亭所谓的上上策,一定是不问理由,不找借口,不管后果,一剑砍死夏启帆。 “你该去做杀猪的,保证让你杀个爽!”杨轩感真心建议,没脑子的工作最适合胡雪亭了。 …… 土城的一个小屋中,聚集着夏启帆和一群武将,屋子的四角,都有士卒把守,只要杨轩感或胡雪亭等人靠近,立马就会有人示警。 “老夏,你真的要向北面,深入突厥的腹地?”某个将领惊疑不定的问道,冷静下来,这向突厥腹地深入的方案,漏洞实在太大了,不但找到突厥城市的可能性很小,而且还有其他各种问题。武器、粮食、马匹的补给难题;士卒千里乃至万里奔袭的疲劳度难题;被数万乃至数十万突厥铁骑围追堵截的高度紧张感,带来的判断失误,体力加倍消耗,精神崩溃等难题。这么多难题,不是喊喊口号,就能解决的。没有食物,就是没有食物,没有马匹刀枪,就是没有马匹刀枪,怎么都搞不定的。一旦口号的热度消去,面对现实难题,士气搞不好就会高台跳水,直接崩溃。大伙儿都会死无葬生之地。 “当然不是。”夏启帆道,心里鄙视极了,他当然真心想要深入腹地,多好建功立业的机会啊,这群胆小的无耻的懦弱的将领竟然怕了。可是,他不能刺激这些胆小鬼,只能顺着这些胆小鬼的意思。 “我们不需要深入腹地。”夏启帆道,在其他将领的脸上,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松了一口气的神色。 “那么,你究竟想要搞什么?”将领甲问道,军心已经被调动起来,夏启帆也被委任了前锋的重任,这个时候说不向北,只怕不太好交代。 “你看这座土城。”夏启帆飞快的开始想台词,“这座土城起码有两万人口,在突厥,绝对是个大城市!” 一群将领点头,没错,在人烟稀少,地广人稀的突厥,这两万人口的城市,一定是大城市,只是他们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座城市而已,突厥人也不知道在城门口写个汉字城名什么的,或者建个地标建筑什么的,让人一看就知道这里是哪座城。 -- 第153页 “如此大的城市附近,一定是突厥最繁华的区域,我们只要往周围扫荡一下,就能大大的影响突厥的人口,社会,甚至经济。那么,我们就已经深入腹地了。” 一群将领点头,咦,好像很对,他们现在已经深入突厥腹地了,谁能否认? 夏启帆微笑着,说得连自己都信了,马德!现在真的已经是深入腹地了,还深入个毛?再深入,说不定就打穿了突厥,跑到铁勒去了。 “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向北面在虚晃一枪,随时都能完成深入突厥腹地的重任,立刻调头回大随?”将领乙大喜,虽然行动看起来很赖皮,但是,放到大随朝的军功薄上,还真的一点水分都没有。 “那些士卒会不会觉得被忽悠了?”将领丙有些担心,向北虚晃一枪就调头,只怕士卒们不服。 此刻,夏启帆的胸中,充沛着狂喜,马蛋马蛋马蛋!越想越是完成了深入突厥腹地的伟大功勋啊!他果然是天生的主角命!随随便便就完成了深入突厥,摧毁突厥腹地人口经济治安的伟大功绩,整个大随都将回响着他的名字! “完全不用担心。”夏启帆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晰明了。“只要多打几个转,谁知道到底在突厥腹地多远了。”迷路的额外好处,就是随时可以说已经到了哪里,反正没人知道正确不正确。 “对!”一群将领大笑,已经立了大功了,安全回到大随,等着升官加爵才是正理,没道理继续瞎折腾作死。 “只是,杨轩感会配合吗?”将领乙道,谁都看出来了,关于深入突厥腹地,是夏启帆摆了杨轩感一道,想要忽悠士卒们容易,但是杨轩感多半不会配合。 “我是前锋,我往哪里去,由不得他。”夏启帆笑了,第一次发现当前锋也有当前锋的好处,随便说一个前有堵截,打个弯,谁能怎么样他? “大家拼一把,只要平安回到了洛阳,人人都是正六品官!”将领甲大声的道。 一群人欣喜的点头,这不是败退,这是胜利的转进。 土屋外,有士卒匆忙的脚步声。 屋内的人一惊,住口看着门帘。 “杨将军审问突厥人,得到了重要的情报。”一个士卒匆匆的道,脸上满满的惊讶。 屋内诸人互相看了一眼,杨轩感想搞什么? …… 空地上,几个突厥人跪在地上,叽里呱啦。 然后向导开始叽里呱啦,一个传一个,传到了最靠近杨轩感的向导这里。 “将军,他们说,突厥可汗发了十八卷军书,调动了突厥所有的十四岁以上的男子,起兵30万,南下进攻大随。”向导翻译着。 周围的将士们大惊,30万,不是说只有3万的吗?怎么差距了十倍? “休要胡说,突厥怎么可能有30万大军进攻我朝,就这个时节,突厥人不需要养羊养马了吗?”杨轩感厉声呵斥。 一大群将士点头,就像中原一样,想要打仗,其实时间是很讲究的,太冷不行,雨水多也不行,要种田更不行,除非打着抢夺对方粮田的主意,否则要收获粮食的季节还是不行。突厥人想要打大随,基本也会避开养马养羊的重要时间段,如今这个时节,真心不在突厥人出兵的惯常时间段之内。 半农半兵的突厥人要是敢在此刻放弃畜牧,出动30万人攻打大随,来年保证饿死一半突厥人。 一阵叽里呱啦的翻译之后,向导继续道:“真的是30万大军,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出兵,只知道突厥可汗很焦急,好像很赶时间,军书一道接着一道,而且,听说铁勒好像也出动了10万大军,和突厥联合行动。” 看那几个突厥人一脸茫然和老实,不像是说了谎话,大随的将士们有些惊恐了,竟然遇到了超级大阴谋。 30万突厥人,10万铁勒人,总共40万大军南下,这是超级大战啊。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 为什么,会只有3万人的消息? “难道,突厥人是为了杨司徒?”胡雪亭道。突厥人想要干掉杨恕,所以故意设了圈套,让杨恕钻。把敌人的力量低估了十倍的杨恕,一旦落进了圈套,肯定是全军覆没了。 好几个将领摇头,突厥和铁勒联合起来,倾尽两族的全部力量的40万铁骑,这是拿国运和族运做赌了,输了只怕是要灭国灭族了,赌得这么大,就是为了杀一个杨恕?杨恕的人头,怕是不值得这个价格。 “只有一个人的人头,值这个价格。”石介结结巴巴的道。杨轩感和胡雪亭悄悄的瞪他,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竟然还结巴? 但其他人从石介的结结巴巴中,听出了那个让所有人都不敢想,都必须结巴的名字:“大随皇帝杨広”。 突厥和铁勒联合起来,用举族之力,剿灭杨広!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突厥和铁勒竟然这么狠!一大群士卒充分理解石介结巴的原因,这个猜测太惊天动地了。 石介悄悄瞅胡雪亭,其实,我刚才结巴是故意的,你信吗? “马德!我就说一直觉得不对劲!”一个士卒大叫,“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城市,为什么会随便就遇到上万突厥铁骑,就因为突厥人的目标,是圣上啊!” “那进攻大随边境的3万人根本是个幌子,突厥人的主力是想断了圣上的退路!”又是一个士卒大叫,要是正在和高丽人大战的杨広,忽然被突厥人和铁勒人的40万铁骑偷袭,或者断了给养和退路,杨広只怕会大败特败,全军覆没。 -- 第154页 “该死的突厥人!”士卒们激动了,更多的人大声的喝骂,一直以来的很多疑问,豁然开朗了。 比如,为什么一路北上,竟然没有遇到突厥人的队伍,忽然就杀到了突厥腹地,那是因为突厥人的队伍全部抽去了围攻圣上; 比如,为什么这里忽然有个大城市,却方位稀薄的可笑,那是因为这里说不定就是突厥人的乌兰巴托之类的大城市,而防守的突厥人全部去了南方,围攻圣上。 无数将士大哭,一切不合理的背后,原来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啊。 有将士用力捶胸:“我怎么才想到啊!圣上,是我害了你!” “可是,为什么突厥人和铁勒人要围攻圣上?”杨轩感克制内心的狂笑,用力皱眉,一脸的不解和怀疑的看着几个突厥人。 “会不会是假消息?几个平民都能知道的消息,怎么可能是如此机密的大事?”随便找几个突厥人问问地理位置,就问出了这么重大的消息,怎么看怎么像是假的。 “突厥和铁勒联手,这更是不可能。”一直以来,突厥和铁勒的关系都算不上融洽,怎么可能说联手就联手。 “将军,这一定是真的!”一大群士兵信,有很多通俗易懂的例子。村霸王二麻子要打村口的杀猪的,村尾的杀鸡的生怕连他也打了,决定联合杀猪的卖菜的卖茶叶蛋的,一起殴打王二麻子,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蛮夷怎么肯看着我们大随崛起,统一天下,一定要阻止我们大随,破坏我们大随的!”有士卒有些墨水,说得就文雅些。 天下就这么大,一国崛起,另一国就衰败,大随崛起,周围的蛮夷定然衰败,或者降服大随,或者被大随灭亡,放在谁的身上,都不会愿意,自然要困兽犹斗,百般遏制的。 “40万铁骑忽然杀到圣上的背后,圣上危矣!”有士卒泪流满面。 大随朝都知道,杨広也就带了三十几万人远征高丽,要是前面打得忙死,忽然后面被40万突厥骑兵偷袭,不要说大败,全军覆没都正常。 “不止突厥和铁勒!还有奚,契丹,靺鞨,室韦!这些蛮夷一定是联合起来了,否则小小的高丽,怎么敢叫板我们大随?”有知道周围蛮夷诸地的士卒,颤抖着道。 这么多蛮夷联合起来,给杨広设置的陷阱,只怕埋伏圈内没有100万大军,也有80万大军,杨広只怕是十死无生了。 “圣上!”一大群士卒跪倒在地,痛哭流泪。 “杀了这些突厥人,为圣上报仇!”有人大喊,却没几个人响应。 别说杀了眼前的突厥人,就是屠了整座城市的突厥人,杀光了整个草原上的突厥人,照样毛用都没有啊,杨広照样被蛮夷杀死。 “救驾!我们要杀回去救驾!”有士卒大声的道,无数的士卒附和,杀突厥人算个鸟事,哪里有救驾重要。 匆匆赶到的夏启帆等人惊讶的看着,只觉杨轩感无耻至极。 胡雪亭冷笑的看着他们,敢和本座比胡说八道,不知道本座号称打遍精神病院无敌手?都已经胡说八道到大随皇帝要嗝屁了,就不信这些大随朝的忠心士卒,不会回师救驾。 要是这样还不成功呢?那么,本座就说火星人进攻地球,看你们怕不怕! 杨轩感看看痛哭的士卒们,微微觉得做的有些过了,欺骗老实人,欺骗忠心耿耿的人,实在是有太大的罪恶感,但是,能把他们活着带回去,而不是成为夏启帆的炮灰,明显更重要些。 “冷静些!”杨轩感怒吼,须发皆张,有演戏,有对自己欺骗他们的愤怒和愧疚。 一大群士卒慢慢的安静,盯着杨轩感。 “我们只有2000人,哪里能从百万蛮夷铁骑中,救出圣上?”杨轩感热泪从眼角滚落。 一大群士卒嚎哭,是啊,2000对1000000,想要赢,只有天兵天将了。 “将军,怎么办?”一个士卒跪倒在地,泪水长流。 “我们立刻杀回大随,把蛮夷的诡计禀告杨司徒,禀告朝廷,大随朝立刻起兵百万,去辽东救驾!”杨轩感厉声道,“这是唯一的救驾办法!” 一群士卒用力的点头,对,只要联系上了大随朝廷,以大随的国力,自然能轻易的救出圣上。 “我杨轩感下令,立即征收这个城市里的所有食物,马匹,武器,一个时辰之后,我们杀回大随,救圣上!” 士卒们怒吼:“杀回大随,救圣上!杀回大随,救圣上!” 第42章 旅游地图 洛阳。 朝会刚散,高颖慢悠悠的走出了皇宫,还没上轿子,就看见十几张一瞅就是高鼻梁深眼睛的异族面孔,带着最真诚的微笑,从角落飞快的围拢过来。 “高公。”十几人热情的微笑,站在三尺之外,深深的鞠躬拱手。 “又是你们。”高颖道。 这十几个人,都是大随朝周围的各个番邦在大随朝的使者,这半年来每天都缠着高颖,这面孔是相当的熟悉了。 高颖的手下走上一步,低声道:“高公上朝之后,他们立刻就来了。”出现的时间是如此的精准,分明就是早早的守在宫门外,又不敢打搅高颖上朝,只好在出现的时机上下功夫,体现贴心和劳心。人家拿热脸贴冷屁股,还笑眯眯的,恭敬守礼,高颖的手下们想要教训他们一顿,都有些不好意思。 -- 第155页 这个天气,大半夜就候着? 高颖看看那十几人身上,果然都有些露水的痕迹,有几人甚至衣衫上还沾染了泥土,看痕迹,竟然是在地上睡了一宿,不由长叹:“你们几个,倒是勤快的很。” 十几人嘻嘻的笑,只是道:“还请高公赏脸,小酌一回。” 高颖摇头:“没这时间,你们有什么话,快说吧,老夫还有要事处理。” 十几人左右看看,终于有一个人踏前一步,恭敬的问道:“敢问高公,圣上征讨高丽,可有消息?” 高颖笑,这些蛮夷到了大随时日久了,不仅洛阳话说得溜,连大随人说话兜来兜去的习惯也学会了。 “未曾有消息。”他淡淡的道,要不是看你们辛辛苦苦的大半夜就守在皇宫门口,演得卖力,才发慈悲给你们一次提问的机会,没想到你们竟然玩虚的,错过了机会,怪谁? 高颖一挥手,已经进了轿子,再也不理睬那些番邦使者。 番邦使者们有些不甘心,想要继续追问,却被高颖的护卫拦住:“再敢骚扰高公,立刻送你们去天牢。” 番邦使者们急忙推开几步,长鞠到地。 轿子顺利的摆脱了番邦使者们,向中书省而去。高颖在轿子中闭上眼睛假寐,他知道这些番邦使者想问什么,无非是大随干掉了高丽之后,会不会干掉其他小国。 大随朝威震天下,万国来朝,跺跺脚,那些番邦就要浑身发抖,何况是毫不遮掩的出动了三十几万大军呢?周围的番邦们震恐不已,生怕这是大随朝要向周边动武,一统天下的先兆,死命的找各个大随重臣打探消息,送礼送钱送美女送房子送田地送古董,各种手段都用尽了,可惜就没一个大随的重臣肯理会他们的。 “杨恕是怎么打发这些番邦的?”高颖在轿子中,提高声音问道。手下急忙回禀:“听说,杨司徒出行有数百人跟随,等闲人无法靠近他十丈之内。” 高颖淡淡的“哦”了声,不在说话,手下们不敢打搅,只是蒙了头疾走。 轿子中,高颖又是羡慕,又是后悔,老杨手上有兵了不起啊,老子当年也有兵的!可惜,都被杨広夺走了。这太常卿的位置,看似显贵,其实P用没有。 大随这天下,手上没有兵马,连个小小的番邦使者,都能在门口候着你。 “这高家,必须手里有兵啊。”高颖在心中默默的道。 远处,那十几个番邦使者看着高颖的轿子消失不见,这才无奈的离开。 “杨司徒很快就要回来了。”某个使者道,杨恕大军出动征讨突厥,洛阳城中知道的不少,人人都道,只要杨恕带着骁骑卫出马,干掉突厥人那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完全不需要考虑其他,唯一的悬念,是杨恕到底要花多久,才能全歼突厥人。 “也就这个月了。”另一个使者也道,算算日程,杨恕应该已经大败了突厥人,正在追杀败军的途中,但这种追杀的小事情,杨恕多半是不会亲自出手的,肯定是派了其他人做,自个儿班师回朝了。 “大随皇帝若是灭了高丽,下一个,只怕就是我们了。”某个使者对其余人道。 一群人默然,这个可能性很大,大随朝立国不久,兵强马壮,杨広又不是省油的灯,四处扩张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很有可能又出一个西域都护府或者西域长史府什么的。 大汉朝威胁西域,压得诸国喘不过气来的历史,只怕又要重演。 “唉,难道,我们也要往西往南迁移吗?”某个番邦使者低声道,当年诸胡乱华,挑头的五个最大的胡族,像匈奴,鲜卑什么的,结果都不怎么好,要么被赶到了极西之地,要么直接被吞并了。 说话的使者继续长叹,不断地述说当年的威风,时不时就用苦大仇深的眼神看其他番邦使者们,一脸就等众人拍案而起,“大随朝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就再来一次五胡乱华!” 可惜一群使者个个不搭理他,这种钓鱼手段太低级,再蠢也不会上钩。 “这大随朝真是富庶啊。”一群使者们淡定的转化话题。 “是啊,每次大朝贡的时候,这一路而来,树上都挂着丝绸啊。” “我在驿站的时候,这地面都是丝绸啊。” 一群使者真心叹息,各个番邦贵的买不起的丝绸,在大随朝,竟然随便拿出来装点道路,真是太富裕,太奢侈了。 “到了大随朝才知道,就是普通百姓,也能一日三餐啊。”又是一个使者羡慕得不得了,一天三顿饭啊!这要耗费多少粮食?番邦国家中,只有最富有的贵族,才有资格一天三顿饭的,其余人也就一天两餐。 “大随这块土地,实在是天选之地啊。”有使者道,水利充沛,气候宜人,土地肥沃,粮食堆在仓库里都吃不完,真是太羡慕了。 一群番邦使者呵呵的笑,谁都想占有这块土地,但是,一天两顿饭的人,怎么打得过一天三顿饭的人?大随朝人口又这么多,他们全部加起来,都未必有大随朝人口多。 “走,去宋国公府碰碰运气。”有使者提议道。 “我想去找太仆少卿试试。”某个使者道,几人都知道,太仆少卿指的是当朝左卫大将军宇文述的第三子宇文化及。 “倒是可以试试。”一群使者点头,也明白前一个使者提起宇文化及的意思,宇文化及喜欢钱,而且数量要求极大,不是任何一个使者负担得起的,必须大家凑凑。 -- 第156页 “必须尽快探明大随的虚实。”一群使者纷纷掏钱包,能提前知道杨広会不会征讨其他番国,比什么都重要。 …… 草原,土城。 “这种谎言都敢说!”将领甲看着群情激奋的骁骑卫2000士卒,没敢大声指责杨轩感,只是低声在自己人中咒骂。不敢大声的理由,和杨轩感上一次一模一样,两千骁骑卫精锐已经成了狂信徒,谁敢说反对意见,很可能会被砍死。 一大群将领期盼的看着士卒们,只盼他们早点清醒。 就那摸肚子带路的垃圾向导,肯定没有到过突厥腹地,怎么可能能够和突厥人沟通? 杨轩感早不审问,晚不审问,偏偏在夏启帆的伟大计划要被执行的时候审问突厥人? 那些突厥人长得普通,衣衫褴褛,怎么可能知道突厥和铁勒这么机密的消息? 一个个的破绽,简直是比脸盆还要大了,傻瓜都能知道这是杨轩感自导自演的大戏,就是为了把所有人撤回大随。 “这群该死的傻瓜,竟然看不穿!”将领乙低声道,恶狠狠的看着周围高呼口号的士卒们,这群家伙比傻瓜还不如。单纯又忠心的士卒们,真是一把双刃剑,前脚被夏启帆鼓动着要为国捐躯,后脚就被杨轩感诱惑着保卫圣上。 胡雪亭扯出突厥和铁勒围攻杨広的弥天大谎,会不会被揭穿?可能性真的非常小。只要控制了向导,语言不通之下,谁能推翻这些谎言?看那几个被审问的突厥人就知道,当面胡说八道,他们也没搞明白在说什么。 怕不怕以后向导翻供?胡雪亭完全不需要杀人灭口,没有白纸黑字,空口白牙的,诬告当朝重臣杨恕的儿子,谁信啊。杨轩感和胡雪亭大可以说是误信了向导的胡说八道,直接砍了向导谢罪。 回去后,会不会被杨恕,甚至杨広算账?更不会了,听说有突厥人要弑君,救驾还有错的?大不了没功劳而已。 “还能再忽悠回来吗?”将领甲低声问夏启帆,指望夏启帆口舌便给,找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再次把士卒们鼓动到自己这一边。 不用夏启帆回答,其他将领的眼神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救驾的大帽子,可比个人建功立业好使,再怎么反驳,杨轩感只要用一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中性言词,就能让反驳的人无言以对。要是心狠一些,加些贬义词,诸如“弑君”“汉奸”什么的,敢反驳的人只怕人头落地。 “不要找死!”几个将领互相提醒,更是有意无意的看夏启帆。杨轩感心狠手辣,看他们不顺眼,一直想要杀了他们,要是他们敢乱说话,肯定是要被杀的。 “你们当我傻啊。”将领甲道,把士卒们再拉到身边,倒不是还想继续向北执行“深入突厥腹地”的计划,反正这个计划是假的,借着杨轩感的谎言,直接回大随也不错,毕竟深入腹地已经是既成事实,功劳肯定有。但是,有一群热烈拥护的士卒,和光杆司令,差距很大的。军心这个东西,一旦被杨轩感收走,后患无穷。 夏启帆沉默着,死死的盯着人群中,怒吼着要杀回去救驾的杨轩感,只觉真想把他碎尸万段。属于他的万世威名,不朽功业,竟然就在杨轩感的谎报军情中消失了。 “杨轩感,吾必杀汝!”夏启帆冷冷的道,目光与杨轩感隔着人群相交,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毁了他踏上青云路的机会,那是三生三世都要你死我活的大仇了。 “不要冲动。”好几个将领急忙拉住夏启帆,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枉自丢了性命。 夏启帆一动不动,却也丝毫没有冲动的意思,只是目光如刀。 杨轩感淡定的看着夏启帆,看出了他眼神中的杀气,输了就要杀人?太没品了。 “杨某刚才输了,可没有你这么没品。”杨轩感鄙夷的想着,输不起的人,实在没有资格作为他的对手。 “你不会想着收服和重用吧?”胡雪亭问道,总有一些脑残白痴,好不容易打败了对手,就想着拉着对手的手,热情的拍着肩膀,“我们一起打天下吧”什么的,然后哪怕对手很不吊他,还是像对待亲爹一样的哄着求着。 杨轩感要是也有这种热血中二脑残流的思想,胡雪亭立马就一脚踢飞了他,替杨恕好好教育儿子。 “胡扯,杨某怎么会这么愚蠢。”杨轩感鄙夷的瞅了一样胡雪亭,有急急忙忙的去看夏启帆扭曲的脸,只觉心情愉快到了极点。 “叫你丫的阴我!叫你丫的逼宫!老子今天没有玩死你,已经是心地仁慈了,想要收服了做左膀右臂,做梦去吧!能活着回去,就让你去当伙头兵!”杨轩感的心胸实在不怎么宽广。 “我立刻率军返回预定位置。”杨轩感已经想好了,要是运气好,能杀回预定位置,说不定还能和杨恕追杀突厥败兵的队伍汇合,再一转身,就杀了追赶的突厥人。 “现在只是回到了起(点)。”胡雪亭提醒,不要高兴的太早,折腾了半天,找了N多的群众演员,只是让军心从不可控的狂热一端,回到了可控的狂热一端而已。要怎么从突厥铁骑的追杀中,杀出一条血路,才是真正的难题。 “我们既然能一路平安到达这里,说明突厥人的守卫网根本是破网,随便钻,那么,稍稍运气好一点,就可以顶着屁股后的突厥人追赶,一路前无堵截的逃回大随了。当然,被发现了踪迹,和不发现踪迹,是有很大区别的。生死命数,只能老天爷说了算。”杨轩感淡定无比,生死有命,能不能带着这群杨家的嫡系杀回去,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了。 -- 第157页 土城中,骁骑卫的将士们四处搜寻粮草。 “该死的,这些人什么都没有!”有士卒抱怨着,冲进土屋中,竟然只看到屋子中间挂着一些馕饼,数量还少得很。米面羊肉呢?那些突厥人可怜巴巴的蜷缩在土屋的一角,一声都不敢吭,一副随便翻随便抢的样子,好些妇女和孩子泪流满面,瑟瑟发抖。搞得士卒们都不太好意思抢劫,好几个士兵抢了馕饼后,又默不作声的放了回去。 “我们是大随精锐,不是盗匪。”好多士卒于心不忍,战场杀人是一回事,抢劫无法反抗的平民又是另一回事,良心不太过意的去,总有一种正义的王师,秒变兵痞流氓渣渣的感觉。 收集粮食的进程,几乎停滞。 “我还想屠城来着。”胡雪亭喃喃的道,大随朝的将士们总是在不经意之间,颠覆她对士卒对战场对随朝的看法啊。这群拿着刀的家伙,一会儿不把后世闻风丧胆的游牧民族当回事,一会儿竟然在敌军的腹地,爆发良心和道义了,真是见鬼。 杨轩感有些尴尬,战场上没人性,那是谁都知道的,但是,没有危及生命的时候,好歹要讲究点良心,对不对? “我们是上国,是礼仪之邦,怎么能对蛮夷的平民们出手?”杨轩感义正言辞的道,“大随朝骁骑卫的军纪不允许!大随朝上国子民的尊严不允许!” 毛? 胡雪亭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终于明白了一些,随朝刚刚开国,民族自信爆表,放眼天下,谁都不是大随的对手,很有一种灯塔国的感觉,对周围的小国番邦充满了居高临下的蔑视,以及大国的傲慢和人道主义。老子抽你突厥,是因为你丫的不老实听话,不遵守八荣八耻,不维护人权,不是为了抢劫你,你这种穷鬼,有毛值得我看中的? 作为世界警察的大随朝,能加入最精锐的骁骑卫的,除了身体素质家庭背景出身成分之外,更要紧的是思想品德要过硬,万万不能像个流氓地痞,经过别人家,就要抢只鸡,抢头猪什么的。杨恕的嫡系部队更是要经过层层审核,绝不允许偷鸡摸狗的。 “文艺兵!仪仗队!”胡雪亭没忍住,怪不得老杨家手下有限,搞形象工程,迟早嗝屁。 “跟我走!”时间宝贵,胡雪亭没时间去废话,决定亲自带队,扫荡这座土城。 “找围墙最高,房子最大,最漂亮的!”胡雪亭道,一群手下紧张的看她,劫富济贫也是抢劫平民。 “劫P个富!找那些有钱人,问出官仓的位置!”胡雪亭道,谁有空一间间房间的抢劫。 一群骁骑卫的士卒惭愧了,抢东西的业务不熟练,这么明显的道理都没有想明白。 “是这里!”有士卒很快找到了高楼。 胡雪亭一瞅,竟然是三层楼的土屋,还有搭着帐篷什么的,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军队一围,里面立刻出来了几个突厥人,畏畏缩缩的,叽里呱啦的,一句没懂。胡雪亭淡定的掏出吃的,晃晃。突厥人懂了,立刻有人走回了屋子,不过片刻,就有很多人跑了出来,拿着大量的馕饼。 胡雪亭继续摇头,挥舞食物,双手神魔乱舞。 一群手下看胡雪亭,瀑布汗,太有艺术表现力了。 一个衣衫还算华丽的突厥人微笑了,一脸的恍然大悟,做手势让胡雪亭跟上。 “看,搞定。”胡雪亭大笑,马上就能找到粮仓了。 一群人跟在那突厥人背后,呼啦啦的到了某个地方,那突厥人灿烂的笑着,伸手指引,请~ 胡雪亭死死的盯着那个地方,慢悠悠的看那突厥人,伸手拔剑。一群手下死死的扯住她:“老大,不能杀人!”“他是平民!”“老大,不要啊!”“罪不至死!”“不要激动!” 那突厥人莫名其妙,难道,胡雪亭手舞足蹈了半天,不是一群人吃坏了肚子,想要上茅厕吗?整个土城中,没几家有茅厕,就他家茅厕最豪华了。 …… 太阳刚跳出地平线,照耀在草原上,几个大随的哨探拼命鞭打坐骑,影子在身后拉得老长:“快!再快些!” 更远处,黑压压的一片突厥骑兵正在整队集结。 “将军,突厥大军回来了。”这个消息并不意外,本来就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的土城中,有上万突厥精骑,迟早是要回来的,能让随军休息了一宿,第二天早晨才出现,那已经是出乎意料的慢了。 胡雪亭后悔了,要不是直接杀了夏启帆等人,立即率兵离开,根本不会遇到突厥大军回来。马蛋!为了无聊的内斗耽误时间,结果把小命耽误了吧。 杨轩感装作没看见,大笑:“我大随精锐,难道还怕突厥蛮夷吗?” 这种豪言壮语式的假话套话,胡雪亭鄙视的眼神都懒得给一个。“跟我走,杀出去!” “万胜!”跟在胡雪亭背后的士卒们大声的呼叫,马蹄声中,整个杨轩感部两千骑呼啸而出,直冲向迎面而来的上万突厥铁骑。 “上万突厥人啊!”有士兵一边鞭马,一边感叹,却没有一丝的惊恐。换做几个时辰之前,可能还会为了上万的数量而震惊和胆怯,现在几乎一点感觉都没有。1万铁骑和40万铁骑比,实在是少得不够看。 “才上万而已,我们杀光他们!”有士兵高呼,胡雪亭能轻易的干掉一千人,他们就能干掉上万人。 -- 第158页 “老子休息了一天了,吃饱喝足,马儿也恢复了,怕个毛!”有人已经理智的分析了现状,精气神完好的大随军,对上四处奔波了许久,疲惫不堪的突厥人,怎么可能输? “杀光了他们!”骁骑卫中不断有人兴奋的大喊。 两军交汇,杀声漫天。 “死!”胡雪亭一剑斩落,某个突厥骑兵惊恐的看着到了眼前的长剑,仓皇的举刀格挡,长剑划过一个角度,轻易的斩开了突厥骑兵的胸膛。 前方,又是几个突厥骑兵冲过来,胡雪亭身后一骑突出,长槊挥舞,立即将那几个突厥人打落马下。 “大随万胜!”杨轩感举槊高呼。 “大随万胜!”四下轰然大叫,鲜血四溅。 铁骑不断地冲突前进,没有一瞬间的停留,所过之处,突厥人纷纷落马。 片刻间,众人杀透了突厥骑兵队伍,勒马回头,身后,是血淋淋的尸体,以及没有骑手的战马,孤独的在草原上奔跑。 仅仅一个回合,突厥骑兵就损失了一两千人,而随军的损失不到百人。 “这些蛮夷,也敢和我大随精锐叫板?”杨轩感大笑,区区万余突厥人,怎么可能是大随朝精锐的对手?突厥人缺少铁器,武器落后,只有普通单衣,撑死也就是皮甲,怎么可能和武装到牙齿的大随人开打? 周围的大随士卒欢呼着,眼前的战绩,让他们信心百倍。有一万突厥人又如何,大随骁骑卫是精锐中的精锐,怎么会输给蛮夷? “石介,这个世界有太多的聪明人,你我永远不会理解胡雪亭,理解夏启帆的心思,你我都是笨蛋。”杨轩感大声的道,“可是,笨蛋也有笨蛋的活法!” 杨轩感神采飞扬,长槊指着远处惊慌一片的突厥人:“大丈夫建功立业,聪不聪明,又有什么重要!” “这个时代,是我们的时代!” 石介笑,抚摸手中的长剑,江湖风雨,岁月斑驳,他早已不介意别人叫他笨蛋,更早就明白,聪明人有聪明人的活法,笨蛋有笨蛋的活法。 谁敢惹我,一剑斩落!这就是华山派的活法,这就是笨蛋的活法。 杨轩感挥舞手中的长槊,厉声道:“骁骑卫,杀光突厥人!” 战马长嘶,马蹄声再起,草原上,蓝天下,两只队伍再次开始对冲,刹那间,血肉模糊,悲声四起。 “痛快!”杨轩感高呼。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的对冲,突厥大军越来越稀薄,已经不到四五千人。这万余突厥人不仅战马很疲惫,冲击力不够,连那些骑手好像也有些疲惫,好像是刚刚从非常远的地方不停歇的赶过来似的。对付这种疲兵,简直就像吃豆腐一样的容易。 “将士们,一举杀光他们!”不时有随军将领大叫,突厥人折损过半,还没有崩溃,这已经是超出他们的想象了,但是,又能如何,双方的实力差距是如此之大,已经不是士气高昂,就能挽救的了。 只要再一次对冲,只损失了三四百人的大随骁骑卫,有把握一举将眼前的突厥大军尽数歼灭。 “短短数个时辰之内,我部尽歼突厥万余铁骑,这是何等的功勋?”杨轩感简直要陶醉了,这个功劳足够他一口气升十七八级了,大随又要出名将了,这个名将,就叫飞将军杨轩感! 随军的背后,忽然响起长长的号角声,又是一支突厥人出现了,看人数,只怕超过两万。 “怎么有这么多人?”杨轩感大惊。 一群士卒反而淡定无比,突厥和铁勒的联军有40万,遇到三五万,有什么奇怪的? “难道,真的有突厥和铁勒的联军?”杨轩感用力扯胡雪亭,谎言成真? 胡雪亭斩钉截铁:“绝不可能!”历史写的明明白白,突厥和铁勒绝对没有联合40万人攻打杨広的背后,这种超级大事,更不可能是小小的蝴蝶翅膀可以扇动的。 “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突厥人?”杨轩感真心惊讶了。 更远处,又有悠扬的号角声传了过来,显然又是数万突厥军赶到。 “这里到底是哪里?”胡雪亭惊讶的看着土城。 突厥铁骑从四面八方赶到,速度还这么快,一定是这个城市非常非常的重要! “难道,这里就是乌兰巴托?”胡雪亭惊讶了,不认识突厥的文字啊。 就算是乌兰巴托,突厥人也不至于到的这么快,就算按照胡雪亭等第一次和两百突厥铁骑接战开始算起,到现在顶多六七个时辰,这些突厥骑手简直是连夜赶过来的。 看这些突厥人死战不退,拼命到最后一个人的样子,简直是踩了他们的尾巴。 “这里不会是突厥牙帐吧?”胡雪亭大惊失色,那不靠谱的导游,用得不会是旅游地图吧。【注1】 第43章 太明显的离间计 “杀进去,不管这座城是哪里,屠光了全城!”胡雪亭当机立断,这座城市绝对不一般,否则不可能有数万突厥人连夜赶来,管这城里是有突厥可汗,还是突厥可汗最宠爱的嫔妃,杀了再说。 杨轩感点头,要是杀了突厥的重要人物,突厥必定内乱,大随的边境起码可以稳定十几年。 “迟了。”石介盯着土城,说道。 土城低矮的城墙上,忽然出现了一大群突厥人的身影,弯弓搭箭,恶狠狠的注视着随军。更多的突厥人不断的从城内涌出来,一阵苍凉的号角声从城内悠悠的传了出来,一面黑色的旗帜,在土城城门处高高的竖起。 -- 第159页 周围的数万突厥人忽然大声的欢呼,好像中了五千万似的,就连那几乎要全军覆没的突厥人队伍,也好像打赢了一般,疯狂的欢呼。 杨轩感差点要哭了,不用问了,那土城是不是突厥牙帐不知道,但突厥可汗一定就在里面。 “我竟然错过了活捉突厥可汗的机会?”杨轩感的声音好像从九霄云外飘来,明明听得清清楚楚,偏偏就飘飘荡荡的,不像是人的声音。 一大群将领眼珠子都绿了,要是活捉了突厥可汗,这功劳已经不是开府仪同三司能够打发的了,起码就是一个国公啊,说不定就是平北王。 “为什么!为什么!”一大群将领肝肠寸断。 夏启帆的手指甲已经掐到了肉里,鲜血直流,上天对他不薄,给他掉了金馅饼啊,他竟然没有接住,人生中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 “噗!”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我本来,可以封王的。”夏启帆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胡雪亭回头看手下们,一群手下们都诡异的盯着她,那个有帐篷的“豪华”房子,不会就是突厥皇宫吧?那个带他们去茅厕的华衣突厥人,不会是某某突厥王子,某某突厥丞相吧?竟然错过了这个千古奇功! 胡雪亭眼神恶狠狠的,谁敢说出去,立马砍死。 “马蛋!突厥人不是很勇敢的,被人破了王庭,竟然做了缩头乌龟?太忒么的无耻了!”胡雪亭大声的骂,必须引开话题。 “真没想到,突厥人竟然也这么狡猾!”话题果然被引开了,一群人纷纷怒骂突厥人,游牧民族的标签,不该是“淳朴,天真,单纯,勇敢,骁勇”等等吗?被随军冲进了王庭,竟然不逃不反抗,利索的原地躺下装死,实在太狡猾了! “没想到,突厥中竟然有如此机智之人!”有人深以为患,突厥可汗身边,一定有类似诸葛村夫的超级智者,否则绝对没有胆量,反抗都不反抗,干干脆脆的装平民,这简直比空城计的胆量还要大。 “要不要杀回去?”好几个将领问道,往事不可追忆,再回想为毛不屠城不活捉突厥可汗,已经毫无意义,眼前的选择题是,不顾一切的杀向突厥可汗的所在地,还是乘着突厥人以保护可汗为主,立刻撤退。 杨轩感死死的盯着土城,距离突厥可汗的距离,竟然不到十几里,这辈子都未必能再次有这么近的距离了。 “当然要冲上去,就算我们死光了,也要博一下!”夏启帆眼珠子都红了,鼻孔都快比嘴巴大了,千古奇功,值得一搏。 “博个P!”胡雪亭冷笑,也不看看这土城里,现在起码有一两万的突厥士兵,周围又有两三万的突厥人在欢呼雀跃,只剩下一千余人的骁骑卫,怎么都不可能再次顺利杀进土城,干掉突厥可汗的。 “就是那些城墙上的弓箭,都够我们死上好几回了,还有巷战,我们死光了,都不可能找到突厥可汗。”游牧民族的骑射是狗屎,但哪怕是躲在那低矮的土城的城墙后,数千甚至数万步兵射箭,对进攻的随军而言,那就是一场噩梦。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们还不如想想自己的家人,以为遗孤院很舒服吗?” 所有骁骑卫沉默,理智和情感激烈的斗争,撤退的死亡率也高的很,要是左右都是死,是不是选择进攻突厥可汗的途中战死,更加高尚一点? “撤退!我们的目的是救圣上,这突厥可汗死不死,关我们P事?死了一个突厥可汗,还有千百个突厥可汗站起来,我们谁忒么的有这火星时间!”胡雪亭调转马头,坚决不再看那座土城,不,突厥牙帐一眼,否则很有可能就吐血了。 杨轩感嘴唇张开了合拢,合拢了张开,终于咬牙道:“撤退!回去救圣上!” 虽然还有数千残余的突厥骑兵围着他们,甚至远处的突厥军队也在缓缓靠近,想要撤退也是要杀得人头滚滚的,但总有就这么走了,很不甘心的味道。 “就算走了,本座也不能让他过得舒坦!”胡雪亭恶狠狠的道。 “那个谁谁谁,拿笔墨来!” …… 突厥都蓝可汗坐在豪华皇宫内,淡定的看着手下们跪在身前:“起来吧,雄鹰的儿子,是不会为了小小的风雨而低头的。” 这些看到狼烟就赶来救驾的,都是真正最忠臣的人。 “可汗,只要你没事就好。”一群万夫长千夫长说着,看到狼烟,都快吓死他们了,随人竟然直接进攻了突厥牙帐,太忒么的阴险了。以前不都是突厥人进攻,随人防守吗,怎么能不守规矩呢。 都蓝可汗傲然站起来,张开双手:“吾是神的儿子,吾将带领突厥走向前所未有的辉煌,神会保护我,烟雾将会围绕我,遮挡吾的敌人的眼睛!” 突厥将领们敬佩的看着都蓝可汗,以前对于这神神怪怪的言词,是肯定不信的,什么看不见啊,听不到啊,砍不死啊,白痴才行,但现在竟然有些半信半疑了。都蓝可汗敢于在王庭被破之后,依然淡定的留在城内,毫不退让的勇气和运气,是毋庸置疑的,但绝大多数时候,这种勇气只是送死而已。他能完好无损的活下来,甚至皇宫的墙壁上没有刀砍斧凿的痕迹,地面上没有鲜红的鲜血,可能还真有神明暗中保护。 只是,一群救驾的突厥将领都有些疑惑,为何有上万精骑防守的王庭,竟然轻易的就被两千随军给破了呢?就算这两千随军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超级高手,上万守军躲在墙后射箭,也足够这些随军喝一壶的了,怎么嗖的就被破了王庭,实在是不可思议。 -- 第160页 都蓝可汗冷冷的笑,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守卫王庭的万余精锐铁骑,嗖的就不见了。 草原上,一群突厥人远远的看着满地的鲜血和尸体,又是愤怒,又是悲哀,要不是长途跋涉,匆匆赶来,人马俱疲,这些随人能这么容易的杀了突厥的好男儿,扬长而去? “这个仇,我们总有一天要报的。”一个突厥千夫长恶狠狠的盯着远处,随人早已看不见踪迹,唯有被随军马蹄踏倒的牧草片片。 “那是什么?”一个突厥人眼力好,看见前方某个位置上,好像有旗帜在摇摆。 千夫长脸色铁青,怎么想都是离去的随人留下的示威的东西,说不定是人头或者人耳什么的:“去看看。” 千余骑跑到旗帜前,却看见随风飘摇的随朝军旗下,插着一根箭矢,箭矢上带着一封书信。 谁都知道这肯定是侮辱性的东西,打赢了留下书信,“这次我玩得很愉快”,打输了留下书信,“大恩大德,三年后必将报答”。 “要不要撕了它?”一个突厥人问道,不看也罢。千夫长摇头,这可由不得他做主。 …… “可汗,随人已经被我们赶走。”那千夫长道。 皇宫内的人都懂,其实是被随人突围而去,考虑到之前随军体现的战斗力,说不定拦路或追击的突厥人,还付出了重大的死伤。但是这种大难之后场面话,谁都没想过要揭穿,必须说点好听话,长长自家的志气和威风,就像大喊“儿子打老子”一样,里子可以丢,面子不能丢。 “好,果然是我突厥好男儿。”都蓝可汗夸奖道,“来人,把我的黄金匕首送给他。” 那千夫长谢了接下,还是没走。 “可汗,”千夫长试探着道,“我们得到了一封随人留下的信。” “嘿嘿。”都蓝可汗不傻,立马同样想到了一大串羞辱性的词语,看看其余万夫长千夫长,个个急急忙忙的努力挤出了愤怒的神色。 “念!”都蓝可汗冷冷的道,堂堂突厥可汗的脑袋都差点被随人拎走了,要是连随人留下的书信都不敢念,这好不容易装出来的傲骨和镇定,不用人戳,就直接爆了。 都蓝可汗已经想好了,随人把刀递到了脑袋底下的羞辱,他都能用神的力量糊弄过去,难道还怕被随人的书信,当众羞辱几句?他只需要用最平淡的神色和语气,接下这份羞辱,然后用最平和的姿态接过这封羞辱信,然后说,“我会贴在床头,每天早午晚看三遍。”足够所有的万夫长千夫长百夫长十夫长深深的被感动和佩服,誓死效忠他了。 要是操作的好,这个淡定从容又励志的场面,还能流传几百年。 一群万夫长千夫长面面相觑,突厥字都不认识,别说随人的文字了:“这个……” 一直在角落中不出声的都蓝可汗亲随中,淡定的走出了一个人,看容貌,竟然是个汉人。 “我来念吧。”那汉人用突厥语道。 都蓝可汗点头,在随人冲进城的时候,要不是这个汉人出的主意,淡定的藏在城中,他此刻说不定已经人头落地了。 “有劳宇文先生了。”都蓝可汗很客气的道,心里盘算着,救驾的首功定然是宇文先生的,必须给个大官,否则凉了所有人的心。 那宇文先生拿起书信,看着歪七扭八的字,朗声念道:“背主弑君之人,大随不屑一顾。” 没头没尾的话,宫殿内人人都听清楚了,很多人冷汗直冒,不敢作声。 随人书信的意思很明白,突厥有人联合随人,想要干掉都蓝可汗,但随人却不想和这样的人合作,故意放了可汗一马。 真相?还是挑拨离间?你丫的白痴,这还用问!当然是真相! 否则,怎么解释随人能一路杀到王庭?怎么解释守卫王庭的一万铁骑消失不见?怎么解释随人明明进了王城,却没有杀都蓝可汗? 抛弃一切不合理的解释,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突厥人当中出了背叛都蓝可汗的人物!而且一定是个大人物! 不是大人物,怎么能够调动所有随朝到突厥牙帐的范围内的所有突厥军队,给随军留出不为人知的通路?不是大人物,怎么能够轻易的说服理应对都蓝可汗忠心耿耿的王庭卫队万夫长阿史那,毫不犹豫的背叛都蓝可汗?看那万夫长阿史那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就是被收买的证据;不是大人物,怎么能够顺利的勾结随朝?换个阿猫阿狗试试,看大随朝理不理你。 这个大人物,一定能够在都蓝可汗死亡后,顺利的成为新的可汗! 种种条件之下,一大群人心中飞快的掠过了一个名字:“达头可汗”。 “可汗”不是随人的皇帝的意思,放在游牧民族中,也就是部落头领的意思,游牧民族中部落多得数不清,大部落小部落不下上万个,“可汗”也就是大路货,属于随便在树林中走一走,就能遇到一个豪爽的可汗,以及N个英俊的王子的范畴,都蓝可汗只是东突厥中势力最大的一股,建立王庭,领导突厥,很有点武林盟主的味道,其余部落也就少林派华山派那点忠心度,看着听武林盟主的,其实还是听各自的老大的。 达头可汗属于突厥中第二大部落的头头,想要替代第一大部落头头都蓝可汗的心思,几乎是路人皆知了,做出一些什么小动作,毫不稀奇。 -- 第161页 一大群万夫长千夫长看都蓝可汗,是不是立刻召集所有部落,一齐攻打叛逆达头可汗?都差点被达头可汗干掉了,不报仇,还是人吗?定要杀掉达头可汗,杀得草原上血流成河。 “达头可汗也是雄鹰的孩子,是流着突厥鲜血的草原的孩子,怎么会想要勾结随人谋害我?这一定是随人的离间计!想要我们草原人自相残杀。”都蓝可汗厉声道。“传令下去,随人卑鄙无耻,诬陷达头可汗,我们不能中了计,全力追杀那些随人,杀光他们,用他们的人头,洗清达头兄弟的耻辱!” 万夫长千夫长们大声的应着,只觉都蓝可汗的人品高到了天上。 这么明显的达头可汗勾结随人企图谋杀都蓝可汗,都蓝可汗都能为了草原人不自相残杀,忍下这口气,实在是顾全大局的榜样。 “只有都蓝可汗这样的英雄人物,才能带领突厥统一天下!”一个万夫长真心道。 其余人点头,英雄需要很多很多的品质,勇敢果断是标准,能够为了大局,放弃个人的荣辱和恩怨,更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品质,整个草原上,只有都蓝可汗表现出了这种高贵的近乎神的品质。 “能够跟随在英雄的身后,我的人生圆满了。”又是一个万夫长热泪盈眶。 “达头可汗那种人,根本不配和都蓝可汗相比啊。”其余人纷纷点头,以前还以为达头可汗只是部落人数少点,所以才是老二,讲素质并不比都蓝可汗差,没想到,如今一个为了私欲,勾结草原共同的敌人随人暗算王者,一个为了草原的未来,忍辱负重。两种不同的处理方式,彻底分出了高下。 “可汗的屈辱,总有一天,我会讨回来!”一个万夫长抹掉眼泪,厉声道,都蓝可汗可以为了大局,放弃个人恩怨,他这个手下可不成,等待大局落定,他就找达头可汗单挑,不死不休! “记住今天的屈辱!”又是一人取下身上的配饰,一刀斩断,然后把断掉的配饰重新挂到了身上。 “我们去杀了那些随人,决不能让他们轻易的逃了回去。”一个万夫长恶狠狠的道,为了大局,不能去杀了达头可汗这个叛徒,只能把怒火发泄到随人身上。 “把他们五马分尸!”另一个万夫长点头,数万人追杀没有后勤补给的千余人,毫无悬念。 “慢!我们必须留下人保护都蓝可汗。”某个万夫长道,都蓝可汗大义凛然,不代表达头可汗就会老老实实负荆请罪,说不定还会继续行刺都蓝可汗。 一群人点头,太有可能了。 “留下两个万人队。”这是最起码的。 “小心提房达头可汗的人。”这几乎不用提,谁都知道。 “除了我们自己人,谁都不要信。”达头可汗能够收买一个,就能够收买另一个。 有几个万夫长千夫长却摇头,那个背叛都蓝可汗的万夫长阿史那,其实是有原因的。 “还记得都蓝可汗在宴会上,要走了阿史那的女人吗?”某个万夫长问道。 其余万夫长苦思,不太有印象了,酒宴上互相讨要女人,草原上那是常有的事情,谁会记得这么清楚? “难道,阿史那非常喜欢那个女人?”有万夫长明白了,没想到看上去粗鲁不堪的阿史那,竟然是草原上难得的情种。【注1】 一大群人目瞪口呆,下位者最心爱的女人被上位者看中,迫于压力和屠刀,不得已献了出去,日日夜夜心如蚁噬,最终反叛弑君的狗血故事,难道不是只有中原的戏曲中才有吗? “你们想哪里去了?”某个万夫长鄙夷的看他们,草原上女人比衣服还不如,随便抢一次其他部落或者随朝,就有无数的女人,谁会把比货物还低贱的女人当做宝? “那是为什么?”一大群人不明白。 “那个女人去都蓝可汗的帐篷的时候,带走了阿史那的黄金匕首。”那万夫长说出了真相。 “啊!是阿史那当宝贝的匕首!”其余人立刻就懂了,该死的女人,竟然偷走了勇士当做宝贝的武器,实在太卑鄙了。后面的事情已经不需要再说了,今天大家都已经看见了那把黄金匕首了。 好几人一齐看那今天得了都蓝可汗奖励的千夫长,他腰里那把黄金匕首,果然就是阿史那的那一把。 阿史那的宝贝匕首被那女人献给了都蓝可汗,阿史那又要不回来,自然是怒火冲天了,难怪被达头可汗一勾,就勾过去了。 “都仔细想想,不要还有这种人。”一群万夫长苦苦思索,绝对不想再发生类似的狗血事情,要是再冒出为了一个馒头的血案什么的,突厥人草原孤狼的名声直接臭了。 “该死的,老子平常就关心喝酒和吃羊肉了,毛都没注意啊!”一群万夫长怒吼,谁忒么的没事注意这种小细节啊。 …… 狼烟示警之下,不断有从更远处来赶来的突厥军队,终于到达突厥牙帐。 “什么?随人竟然能杀到这里?”后来者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突厥腹地的腹地。 “是达头可汗搞得鬼!”先到者立刻把这个消息恨恨的说了出来,以及都蓝可汗伟大的胸怀。 听说了这个感人的故事,突厥人就没有一个不悲愤和钦佩的。 “草原终于出了一个真正的英雄。”无数突厥人流泪面满。 “都蓝可汗才是突厥真正的王者!” -- 第162页 “誓死效忠都蓝可汗!” “草原上只有都蓝可汗,才配称作雄鹰的孩子!” “达头可汗就是垃圾!” “杀了那些随人,为都蓝可汗雪耻!” “不,一定要活捉了,拉达头可汗对质!” 无数突厥人进入了突厥牙帐,又飞快的愤愤离开,追杀逃走的随人。如此悲壮伟大的故事之下,他们这些人能够为了草原的王者做的事情,只有这么一点点了。 夜幕之下,草原上的星光特别的明亮。 皇宫中,都蓝可汗闭目而坐,一群仆役敬畏的看着伟大的雄鹰,大气都不敢喘。不时有美丽的嫔妃和宫女悄悄的看着都蓝可汗,眼波流转,几乎就要滴出水来,如此英雄人物,真想和他生猴子啊。 都蓝可汗的心中,却正在狂笑。“哇哈哈哈啊!达头!老子看你怎么死!” 随人诬陷达头可汗,挑破离间?白痴才信!这次毫无征兆的被随军杀到了突厥牙帐,一定有内鬼!这个内鬼非达头可汗莫属! 就算不是也不要紧,乘机杀了蠢蠢欲动想要篡位的达头可汗,那是怎么都不会错的。可是,都蓝可汗瞬间估计了局面之后,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草原上流行的彻彻底底的成王败寇,下位者逆袭翻身,那是常有的事情,赢了就是英雄,死了就是白痴,没人会觉得达头可汗想要干掉都蓝可汗有问题,那叫雄心壮志,懂不? 以都蓝可汗的实力,想要灭掉达头可汗,起码也要打个三五年的,还要元气大伤,这就很不妙了。这么久的时间,达头可汗可以用各种财物美女贿赂其他部落的可汗,要求联合起来对抗都蓝可汗,那就胜负未知了。更大的可能是,其他部落的可汗或者假装帮忙,其实吃瓜看戏,或者上蹿下跳,坐等都蓝可汗和达头可汗拼的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然后抓住机会,跳出来渔翁得利。 怎么看,都蓝可汗都注定了吃亏。 可是,都蓝可汗灵光一闪,玩了一招忍辱负重,这效果就好得惊人了,整个草原都把会把达头可汗当做不顾突厥利益的愚蠢野狗,把都蓝可汗当做草原睿智的雄鹰,都蓝可汗的向心力会急剧的加强,说不定达头可汗的手下大将中,都会有人主动的抛弃达头可汗,加入都蓝可汗的大家庭。 那时候,都蓝可汗再对达头可汗发动致命一击,达头可汗天时地利人和尽失,还有什么能力顽抗?定然是瞬间灰飞烟灭的。 “达头,想要成为草原的霸主,仅仅靠蛮力,是不行的,还需要有智慧。”都蓝可汗得意极了,恨不得仰天长笑,和我玩,一招就秒了你。 皇宫外,一队突厥人打着火把,慢慢的靠近。 守卫皇宫的人立马呵斥:“什么人?” 那群人打着哈欠,随意的挥手。 守卫皇宫的人瞪眼,多半是哪个部落的人,在城里到处乱走。他有些得意,那些小部落的人,这辈子只见过帐篷,没有见过雄伟的城市吧,这高高的土墙皇宫,一定让这些土包子惊呆了。 “滚远些!这里是可汗的皇宫!”守卫的人怒斥。 那对人越走越近,守卫的人忽然发现了一丝异常,厉声道:“站住!” “噗!”一支箭矢射中了那守卫的胸膛。 “有敌人!”其余守卫的惊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冲进去,杀了突厥可汗!”胡雪亭厉声喝道,剑光一闪,已经斩开了挡路的两个护卫,冲进了皇宫。 城中,火光四起,杀声震天。 “达头可汗!一定是达头可汗行刺都蓝可汗!” “快去救可汗!” 第44章 石介的老本行 突厥皇宫遇袭前两个时辰。 草原上,骁骑卫仓皇撤退。 跑在前面的胡雪亭举起右手,大声下令:“停!”身边的手下们渐渐的勒住马。 跟在后面的骁骑卫不明所以,慢慢的停下。数个将领越众而出,怒喝:“为什么停下?” 虽然此刻后面没有突厥人追赶,但是用P股想也知道,马上就会有千军万马万里追杀他们,乘着突厥人忙着进土城,对可汗表忠心的机会,能逃多远是多远。 “逃?我华山派弟子遇到敌人,只有一剑斩去,从来不知道逃字怎么写!”胡雪亭道。 一大群人鄙夷的盯着胡雪亭,你丫的已经逃了这么久了,装什么逼啊! 杨轩感转头看石介,华山派是真的这么勇敢,还是只会装逼? 石介挺直了胸膛,骄傲无比,我华山派的弟子就是这么的牛逼。 “你要怎样?”夏启帆失去了杀死突厥可汗,建功立业的机会,没心情和胡雪亭胡扯。 “我要杀回去,砍下突厥可汗的人头!”胡雪亭厉声道。 骁骑卫众人没有一个人,被这句话感动激动骚动的。要是说,之前土城里有一两万突厥士卒的时候,进攻土城还有那么万分之一的成功可能,现在土城中起码有五六万突厥士卒,更多的突厥人正源源不断的赶到,土城内的突厥士卒没有十万,也有八万。想要再以区区千余人进攻土城,那是白起重生,孙子在世都做不到。 “胡说!本座就能做到。”胡雪亭道,以为进攻就是要硬来的,都是蠢货。 真的不难,稍微冷静一点,这里的将领们都能想到。突厥可汗狼烟呼救,源源不断的突厥救兵谁认识谁啊,只要他们干掉一批突厥人,换上他们的衣服,大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入土城。语言不通?闹哄哄的挤进去救驾,谁有空和不认识的人说话。再往深里想,每个突厥部落的语言,未必是一样的,语言障碍同样存在。 -- 第163页 杨轩感的心嘭嘭的跳,杀了突厥可汗的机会,还是有的,但是,他们能活下来的机会也不大。想想就知道,那突厥可汗的皇宫,此刻的守卫一定是里三层外三层,想要杀进去,肯定是要遇到最顽强的抵抗了,时间稍微耽误的久了那么一盏茶时间,城内的其余突厥人就会及时赶到,一人一口痰都淹死他们了。 拿自己的小命,换一个突厥可汗的命,值得吗?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以回答了! “值得!当然值得!”骁骑卫的将士中,立马就有人跳了出来,满脸通红。要是绝对没有机会杀了突厥可汗,白白送死自然是不干的,但是,要是真的能够混到土城当中,杀了突厥可汗,战死也不是不可接受的。“吾等为了扬大随国威,虽死犹荣!” 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这句话隔了几百年,听起来还是热血澎湃,能够为了大随朝,诛杀了敢于侵犯大随,甚至想要谋害大随天子的突厥可汗,简直是虽远必诛的完美写照,想想就让人觉得死得重于泰山,高尚无比,青史留名。 夏启帆脸上平静如水,心里已经像是煮开了的牛奶一样,不停的往外冒泡。乔装混入突厥大营,这本来是他的计划啊,但是,现在被胡雪亭拿出来用。他是不介意的,真的不介意,只要能杀了突厥可汗,被山寨一个计策,算得了什么?他的心已经飞快的开始估算成功的可能性了,比如如何的装哑巴,装聋子,装暴躁粗豪汉子,骗过城内的突厥人,混到皇宫门口,然后猛然拔剑,杀入皇宫之中,取了那突厥可汗的人头,然后再淡定的杀出土城,返回大随。 当然,这个过程当中,必须有无数的随军将士,为他引开追兵,为他挡住弓箭,为他杀开一条血路。 夏启帆缓缓的深呼吸,他一定能够杀了突厥可汗,然后回到大随的! “杀回土城,干掉突厥可汗!”胡雪亭举剑大吼,一大群人热血澎湃,就要跟着高呼。 “你们认识突厥可汗吗?”石介淡淡的问道。 胡雪亭面如土色,一群人面如土色,激动地现场渐渐的沉默了。 在土城待了一个晚上,都没搞明白这里住着突厥可汗的蠢货们,怎么可能认识突厥可汗? 人都不认识,怎么杀啊。 “找衣服华丽的杀?”杨轩感建议,杀进皇宫还是能做到的,只要找衣服最华丽的,多半就是突厥可汗了。 胡雪亭慢慢的摇头,这种最低级的认人方式,怎么可能有效果。随便找个战国策或者三国志,就能看到一大堆主将换了小兵的衣服,然后顺利逃之夭夭,或者王侯的孩子,穿着普通婴儿的服装,混过了检查等等类似的故事。 突厥可汗上一次能在随军入城之后,淡定的躲在皇宫内,欺骗过了胡雪亭的眼睛,就说明智慧和定力爆表,就算再围攻一次,也铁定能换了最烂的衣服,混进了围观人群之中,悠悠的一边吃瓜,一边看着随军拼命的找人。 堵住前后大门,突厥可汗跑不掉的?瞧瞧那随朝大户人家都不如的低矮宫墙,突厥可汗从容躲过围杀,翻出皇宫墙外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一百的。 “那就全部杀了,一个不留!”夏启帆厉声道。骁骑卫的将士们点头,滥杀平民会有罪恶感,为了杀了突厥可汗,杀几万突厥人只有光荣感。 杨轩感盯着众人,沉默不语。你丫的白痴啊,要是有能力杀光数万突厥将士,还逃个毛? 胡雪亭脸色很难看,想到了更糟糕的情况。 突厥可汗在这个狗屎的破烂皇宫之中,有一个腌大白菜的土窖,外面杀得人头滚滚,突厥可汗淡定的在土窖中,和美女谈情说爱。 骁骑卫的将士们脸色也不太好了,能在战乱之中,找到土窖的入口的可能性,无限的趋向于零。 “那就只有降低目标了!”胡雪亭道,“我们不杀突厥可汗,我们要挑拨突厥内斗!” 虽然不知道突厥内部有几个想要称王称霸的,但是,那空城一般,任由两千骁骑卫随便逛街的土城,一定是有人想要突厥可汗嗝屁的。 一群骁骑卫将士看胡雪亭,写了那封狗屎的挑拨信还不够,还要继续闹腾?有人信才怪呢。 “三人成虎!就不信一次一次的挑拨,突厥还是铁板一块。”胡雪亭恶狠狠地道,不把突厥搞得天翻地覆,怎么淡定回家? …… 东边的喊杀声传进皇宫,都蓝可汗脸色大变,该死的,那达头可汗太忒么的无耻了,前脚刚勾结随人失败,后脚又杀了过来,这是非要干掉他不可啊! “可汗,快走!”一群忠心的手下护着都蓝可汗,仓皇的向后门逃去,事发突然,虽然皇宫内有千余护卫,但是黑暗之中,不知道敌人有多少,必须立刻离开危险的地方。 “我是草原的雄鹰,从来只有战死的雄鹰,没有逃走的雄鹰!”都蓝可汗厉声怒吼,期盼的看着手下们。 一群手下果然热泪盈眶,奋力拉扯:“为了草原,可汗也要保重身体,万万不能做无谓的牺牲。” 都蓝可汗极度的愤怒:“我是可汗,我死也不退!”被手下们拉扯着,轻松的,愉快的小跑着。 不时有人从低矮的宫墙翻进来,守卫们奋力迎上挡住,眼看杀进皇宫的人越来越多。好些袭击的人勇猛无比,某个矮小的袭击者拿着把剑,简直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所有冲上去的护卫,都被轻易的斩杀了。 -- 第164页 众人脸色惨白,就这勇猛的袭击者,这里所有人都挡不住。 一个手下咬牙怒吼:“突厥可以没有我,不能没有都蓝可汗!”奋力夺下了都蓝可汗的衣冠,往身上一披。其余人都懂,这是要假扮都蓝可汗,引开敌人了。 “你们……”都蓝可汗欣慰极了,脸上却悲哀的痛哭流泪。 “你们护着可汗快走!”几个护卫跟着假可汗,冲向反方向,并不断地呼啸,越来越多的护卫冲向假可汗,拼死的保护。 果然,那个勇猛的袭击者立刻就傻乎乎的追着假可汗去了,假可汗拼命的逃,很快带着袭击者去了远方。 躲在黑暗中的护卫们,七手八脚的扯掉了都蓝可汗光鲜的衣服,换上了破麻袋。 “后门没有敌人!”有护卫惊喜的叫。 “不能走后门!”都蓝可汗反应很快,这种刺杀大人物的行动,怎么可能会不堵住后门?别看现在后门静悄悄的,那是诱饵,只要他敢走出后门,保证是万箭齐发,立马被射成刺猬。 “翻墙!”都蓝可汗大声下令,敌人能从这里翻进来,他们也能从这里翻出去。 一群手下用力的点头,都蓝可汗就是都蓝可汗,在这危机的关头,竟然还能仔细的考虑,在危机之中找出转机。 “翻墙!”一群手下互相打着气,找了僻静的地方,几步跑到了墙边,才一人高的墙头,随便跳一下就扒住墙头了,翻出去真是一点难度都没有。不过片刻后功夫,都蓝可汗等人尽数翻出了宫墙。 “去西面!”都蓝可汗大声道,有个绝对可靠的万夫长的队伍就在西面,只要汇合,保证万无一失。 街上乱七八糟的,不时有突厥人四处乱跑,四周都是火光。 “记住,要是我死了,就叫他们杀了达头可汗为我报仇!”都蓝可汗看看四周的情形,只觉怒火攻心,更有了一种要死在这里的预感。 一群护卫红着眼睛:“可汗,你是天上的雄鹰,神一定会保佑你的。” …… 皇宫中,随军冲杀了半天,却被突厥人拼死挡住。 “这个是可汗吗?”胡雪亭斩杀了一个衣衫华丽的突厥人,这么多人保护他,应该是可汗吧? 杨轩感斩杀一个突厥士兵,凑过去看了半晌,摇头,看死者的年纪,看身上的肌肉,都不像是可汗这种身份的。 “你被骗了。”杨轩感无奈的道,战场换衣服这种老把戏,对付不认识的人,果然是无敌的啊。 胡雪亭怒目,这个突厥可汗智商贼他妈的高。她看看四周,皇宫的护卫还在拼死作战,土城中的喧闹声却越来越响亮了,厉声道:“不能再停留了,我们走!” 杨轩感和一群随军将士长叹,两次都近在咫尺,两次都没能杀了突厥可汗,这突厥可汗的命也真是太硬了些。 “将军,让我们留下,我们就算死,也会找到突厥可汗,杀了他的!”有一些士卒激动无比,宁可死在这里,也要杀了突厥可汗,建立不朽功业。 “闭嘴!”胡雪亭怒骂,“杀了突厥可汗有P用,我们要的,是突厥人自相残杀!眼下就是最好的效果!” 战场千变万化,完不成第一目标,但完成了第二目标,这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的结果,脑子清醒点! 一群士卒冷静了些,胡雪亭早就说得很清楚了,突厥可汗不值钱,一抓一大把。 “走!”胡雪亭拍马,刺耳的呼哨声中,随军飞快的脱离战斗,翻身上马,数百骑在土城的混乱中,顺利的出了城门,与其他队伍汇合。 “杀了突厥可汗没有?”每一支汇合的队伍,都充满希望的问着,然后看着别人沮丧的面孔,恨恨的长叹,无奈的看着身后逐渐缩小的土城。 “这是杨轩感指挥失误!”夏启帆脸色铁青,恶狠狠的道,声音并没有刻意的压制,反正千余铁骑疾驰之中,稍微远一点的人就什么也听不见。 “要是我来指挥,就集中全力进攻皇宫,必然杀了那突厥可汗!”夏启帆真心这样想,只要千余随军悄悄包围皇宫,同时翻墙而入,那突厥可汗肯定衣衫不整的被堵在床上,只要找谁是大肚子,谁没穿衣服,谁被一群太监宫女嫔妃护在中间,谁就是突厥可汗,一刀杀了就是。杨轩感安排人手在城里四处点火杀人,只是怕死,想要他逃跑的借口而已。 周围几个将领微微扫了一眼夏启帆,没有吭声,按照夏启帆的这个方案,能杀了突厥可汗的几率,当然是大大的提升了,可是随军肯定是全军覆没的,有了不朽功业,也没命去领。真是奇怪夏启帆为什么这么有自信,一定能活着回到大随,享受高官厚禄。 夏启帆还在不停的骂着杨轩感的懦弱无能,指挥失利,一个将领终于没忍住,开口反驳:“你丫的想过没有,要是突厥可汗躲到地窖里,你那里去找他?” 夏启帆忽略千人同时围住偌大的皇宫,兵力分散,被突厥人集中兵力突围的事实,那将领也不想问了,只问突厥可汗躲猫猫,在有限的时间内,怎么找? 夏启帆冷冷的看着那个将领,道:“只要我们动作快,他根本来不及去地窖!况且,你怎么知道那里有地窖?” 一大群支持夏启帆的将领有些尴尬,动作快,能快的过突厥可汗从床上下来,跑到地窖?再把夏启帆当做自己人,想要力挺,也没脸挺这种无脑回答。 -- 第165页 那提问的将领哈哈的笑,还以为会有具体的应对措施,没想到是这种小孩子风花雪月吟诗的思路。就这样,也敢带兵打仗?以前以为夏启帆也是老兵了,没想到竟然是个菜鸟赌徒,所有银子一把押在三个六上,一点理智和逻辑都没有,还以为必胜。 “受教了。”那将领笑着,用力的拍马,赶上了前面的队伍。 夏启帆盯着那将领的背影,只觉遭受到了彻底的背叛。他看看四周的随军将士,很多人的眼中透着不以为然。 “启帆,要是运气好,我们能回到大随的!”某个将领急忙扯开话题,其余人急忙配合,就在奔驰的马背上,讨论着美好的未来。 夏启帆微笑着点头,好像认真的听着,其实心里明白了,杨轩感反杀入突厥牙帐,又带着众人全身而退,算得上是有勇有谋,爱兵如子了,骁骑卫本来以为杨轩感只是镀金的纨绔的心思,多多少少的改观了一点,既然杨二代不是白痴,大家都是在老杨家混的,和杨二代敌对,实在是毫无理由和不理智了,乘机修复关系,混个杨二代的嫡系,更符合所有人的立场。 杨家的亲信嫡系,拥戴有勇有谋爱兵如子的二代领导人,忠心耿耿,何错之有?连谄媚等等词语贬义词,都不能加在他们的身上。 夏启帆咬牙,只觉再这么下去,身边的亲信就要尽数被杨轩感拉拢过去。 “要不是有个好爹……”夏启帆鄙夷无比,这种官二代富二代利用自己的丰厚资源,拉拢原本聚集在主角身边的得力手下的戏码,不但没有让夏启帆觉得狗血,反而让他如坠冰窟。 “要是所有人都被杨轩感收服,我会怎么样?”这个问题很是深奥,夏启帆越想越是恐惧无比,鲁肃劝孙权的言词,在他的耳边不断地回响,臣子们可以投降,不过换个主子而已,当皇帝的怎么投降? 夏启帆看看身边,这些聚拢在他身边的将士,就是一群想要换个皇帝继续当大臣的叛徒,而他,就是那个傲然不降的君主。 “这是你逼我的。”夏启帆默默的想着,冰冷的目光透过疾奔的随军将士的身影,落在了远处。 胡雪亭清点人手,很是惊讶:“咦,我师父呢?”一群人惊讶,出城前,还看见他来着。 …… 土城中,虽然没有衣衫不整的在床上,也没有地窖,却依然幸运的冲出了皇宫的都蓝可汗,快步跑向不远处连绵的帐篷。 帐篷前,已经有无数突厥人刀出鞘,弓上弦,惊疑不定的看着皇宫方向。 “达头可汗刺杀都蓝可汗!”城内的所有突厥将士都知道这件事情,为都蓝可汗不计前嫌而感动,没想到这达头可汗这么不顾大局,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刺杀都蓝可汗。 “万夫长,我们出兵吧!”有千夫长焦急的叫着,已经派出了数千将士救援皇宫,但看这情形,远远是不够的。 万夫长汗流浃背,犹豫不定:“可汗是知道我们的忠心的,要是能逃出来,一定会向这里靠近,我们要是都走了,可汗怎么办?” 千夫长们用力跺脚,真是狗屎啊。 “咦,那是什么人?”有人忽然指着远处道,十几条人影向着营帐飞快的跑过来。 万夫长努力的睁大眼睛,盯着那群人,在月光和火光中,终于找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可汗!”万夫长狂喜,单膝跪在地上,举起双手歌唱:“你是草原的雄鹰,你是神的儿子!” 营帐内黑压压的跪倒了一边,数百骑欢呼着,拍马迎向可汗。 都蓝可汗终于松了口气,淡淡的看着跪在地上欢呼歌唱的突厥将士们,人生中从未有一刻,像现在一样坚定地确定,他就是神的孩子,注定了要统一突厥。 一道人影忽然从黑暗中,向着都蓝可汗电射而出,兵刃的反光,在月色和火光中划出了一道流星。 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刺客! 那刺客距离都蓝可汗只有短短的二十几丈距离! “护驾!”万夫长惨叫,营帐内所有人呼啦啦的上马。 迎接都蓝可汗的数百骑全力鞭马,整个人都贴在了马背上,更有人不顾高速策马中的危险,努力的张弓搭箭,射向刺客,箭矢却在马背的颠簸和匆忙中,毫无意外的歪七歪八的毫无准头。 “保护可汗!”都蓝可汗的十几个护卫也发现了危机,亮出了兵刃,两个护卫拉着都蓝可汗,竭力向迎接的数百骑跑去,其余护卫站成一排,怒吼着向那个刺客冲了过去。 那刺客身影一闪,从容的穿过了十几个护卫,十几个护卫转身怒吼,想要追赶,却陡然咽喉处鲜血飙射,尽数倒毙于地。 数百骑和都蓝可汗都在发狂的奔跑,距离越来越近,仅仅只有二三十丈! 万夫长和其余突厥将士奋力怒吼,只要那数百骑和都蓝可汗汇合,那刺客再厉害,也不可能硬抗冲刺的数百骑兵,只要缓的一缓,营帐内的数千人就赶到了! “快!快!”所有突厥人疯狂的加速,眼睛死死的落在了都蓝可汗的身上。 每一秒的时间,每一次马蹄的落下,每一次脚步的移动,都好像跨过了时间和空间,重重的落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数百骑和都蓝可汗越来越近,眼看已经只有短短的十几步,而刺客却还在数十步之外,众人的只觉心到了嗓子口。跟在都蓝可汗身边的两个护卫转身,奋力的挡在了刺客和都蓝可汗之间。 -- 第166页 “抱住他!”万夫长怒吼,打个P啊,扑上去,抱住他,用身体,用生命,拖住那个刺客!哪怕只有一秒! 两个护卫果断的扔下了武器,原地深蹲作势,准备用力扑向那个刺客,抱手抱脚抱腰,死也不会放手。 剑光一闪,那刺客丝毫没有停留,继续追向都蓝可汗。两个护卫傻傻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万夫长屏住呼吸,死死的盯着都蓝可汗,刺客,已经那数百骑。 他们的速度,决定了草原未来几十年! 数百骑中,有人扔掉马鞭,一刀刺在马股上,战马吃疼,瞬间就蹿了出去,那骑手俯下身体,竭力的向越来越近的都蓝可汗伸出手,都蓝可汗眼睛中露出狂喜,同样用力的伸出了手。 万夫长的呼吸都要停止了,那刺客就在数丈之外了! 下一瞬间,骑手抓住了都蓝可汗,用力一提,已经将可汗拽到了马背上。 “神啊!”万夫长几乎从马背上滑下去,终于抢先一步救到了可汉了! 那数百骑继续笔直的加速,撞向那近在咫尺的刺客,要用战马的冲击力,一举击杀这个敢刺杀都蓝可汗的达头部落的叛徒。 一道刺眼的剑光,瞬间一掠而过,那光亮是如此的刺眼,导致众人的视网膜中,依然残留着光亮的痕迹,都蓝可汗,骑手,战马,仿佛被光亮撕裂成了两段! “可汗!”万夫长惊恐的尖叫。 都蓝可汗和那骑手都没有出声回应,唯有那刺客瞬间倒退,没入了黑暗当中。 载着都蓝可汗的战马仿佛失去了控制,胡乱的跑着,慢慢的停下了脚步,仰天长嘶。 马嘶当中,背上的都蓝可汗和骑手同时滚落到了地上,鲜血从心口不断地汹涌而出。 “可汗!”万夫长从马背上滑落,跪在地上,不敢置信。 两个奋力赤手空拳扑向刺客的护卫,身上忽然飙射出了数十道鲜血,软倒在地,早已死得透了。 “达头!我要把你碎尸万段!”万夫长悲鸣。 第45章 吃素有益健康 太阳刚在地平线上升起,凄凉的号角声已经传了过来。 某部落可汗从帐篷里冲了出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号角声的方向。 “那是召集所有人的信号!”其余部落将领赶到了可汗身边,同样震惊的听着号角声。 上一次听见这个号角声,突厥内部爆发了激烈的内战,波及整个草原的所有部落,死伤超过了20万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部落可汗厉声问道。周围的人纷纷摇头,想要知道具体的消息,只有赶到突厥牙帐才能知道了。 部落中,有人吹响了悲凉的号角声,声音远远的蔓延开去,下一个听见的部落,将再次将这个信号传播到远方。 “我们立刻去突厥牙帐!”部落可汗脸色铁青,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都只有一个选择了。 部落中立刻忙碌起来,收拾帐篷的,整理战马的。不到一个时辰,整个部落已经在向突厥牙帐的方向前进。 广阔的草原上,不知道有多少类似的情景,在不断地重复着。 突厥牙帐中,数万人跪在地上,大声的哀嚎。 “我们必须报仇!”某个万夫长恶狠狠的道,都蓝可汗是草原的雄鹰,将带领所有人走向富饶的中原地区,把蓝天白云之下,都变成突厥人的牧场,却被达头这个阴险卑鄙的小人无耻的杀害了,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没错,我们要杀光达头部落的所有人!”又是一个万夫长怒吼,达头以为杀了都蓝可汗,他们这些万夫长,或者小部落的可汗,就会屈服在第二部 落达头可汗的面前,那真是太小看他们了。 “草原上,再也不会出现都蓝可汗这样伟大的人了。”一个万夫长泪流满面。 “无论如何,我们必须为了伟大的都蓝可汗报仇!” “杀了达头可汗!” “召集所有人,立刻进攻达头可汗!” “联系铁勒,联系契丹,联系所有我们能联系到的人,哪怕是大随,只要肯提供我们粮食和武器,我们都可以联合!唯一的目标,就是干掉达头!” …… 草原中,杨轩感部骁骑卫默不作声的疾驰着,心中紧张极了,此刻,定然有数万突厥人在追杀他们。 “我能够活着回到大随吗?”这是所有人心中又期盼,又不敢想的问题。 “小心左边!”有人压低声音提醒,希望尽量不被敌人发现。 左方数里地之外,有千余突厥人的部队赶到,毫无遮掩的草原上,怎么可能没有看到杨轩感的队伍?他们正飞速的向这里靠近。 开打吗?突厥人就这点人数,骁骑卫是绝对不在意的,几个冲锋就灭了他们。但是,只要开打,突厥人的号角立刻就会向所有人报告他们的位置,接下来,就会是无穷无尽的日夜不停的追杀。 “准备掉头!”杨轩感深呼吸,要开打,就要对冲,一举杀光他们。 “没有必要!”胡雪亭淡定无比的道,“听我的,分分钟搞定!” 真的? 胡雪亭道:“所有人举起左手!” 千余骁骑卫一齐举起左手。 “挥手!”胡雪亭带头,对着左侧的突厥人队伍用力的挥手。千余骁骑卫跟着用力的挥手。 数里外的突厥人注意到了,也挥手招呼,调转了马头,向另一个方向疾奔。 -- 第167页 “看,搞定!”胡雪亭淡定的道。 千余骁骑卫一齐死死的看胡雪亭,那群突厥人疯了,还是胡雪亭懂妖术。 几个将领忍了半天,终于悄悄问道:“为什么突厥人会向我们挥手?” 胡雪亭的眼神上上下下的瞅他们:“蠢货!你丫的现在全身上下都是突厥人的衣服,只要不说话,谁忒么的会知道你是假冒的!” 自从出了土城,众人连夜逃亡,根本没有时间脱掉突厥人的衣服。 千余骁骑卫懂了,心中的紧张感忽然消失了,好些骁骑卫将士忽然有了信心,“我们能活着回到大随!” “本座带你们出来,就要带你们回去!”胡雪亭大声道,眼睛看着前方。 杨轩感恶狠狠的瞪她,这是抢他的台词!“老石,你的徒弟要好好管教一下!” 石介伏在马上,一声不吭,默默的运转内力,经脉中的剧痛,习惯了,好像也不过如此。“我若是早点习惯这痛苦,哪里会只能发挥三成功力。” 石介默默的想着,只觉前途光芒。 …… 张须驼焦虑的在营帐中打着转,秦穷走了进来。 “有消息吗?”张须驼急忙问道,秦穷缓缓的摇头。 张须驼叹了口气,站住脚步,死死的看着地图。 杨恕一举扫荡了进犯大随的突厥主力,大军凯旋而归,只派了张须驼领军继续追击,张须驼追了半天,眼看追到了杨轩感应该截断突厥军退路的位置,却连杨轩感的毛都没看见一根,怒火中烧。 这么好的位置,只要傻乎乎的待在这里,就能砍死一大片突厥人的简单镀金任务,杨轩感竟然也做不好,简直没有P用了。 可再一查,却把张须驼吓坏了,杨轩感竟然从出塞之后,就断了联系,所有的后勤补给队伍,都没有接应上杨轩感。 “难道,杨轩感竟然孤军深入,进了突厥?”这个念头在所有大将的脑海中闪过,除了这个解释,几乎没有其他可能了。 就是不考虑杨轩感放弃任务,属于毫无军纪,目无军法,应该受到严厉的责罚,只看杨轩感带着区区两千骁骑卫,就敢深入突厥,这脑袋真忒么的是坏掉了! 张须驼又惊又怒,急忙一边汇报给了杨恕,一边不断的派出斥候和小股队伍,四处搜索。 “不用担心,胡雪亭机智多谋,不会让杨轩感中了敌人的陷阱的。”秦穷安慰道,“他们一定没事。” 张须驼一点信心都没有,胡雪亭再怎么聪明,只是一个小女孩子,让她上战场镀金,实在是大错特错了。 “张某怎么去见胡雪岚?”张须驼见惯了生死,此刻却茫然了,怎么和小雪岚解释,就为了让胡雪亭跟着杨轩感占便宜镀金,结果却生死不知了? 秦穷默然,低头出了营帐,又跳上战马,带人出去搜索。 张须驼闭上眼睛,只盼杨轩感出塞之后,有了奇遇,遇到了某个不出世的仙侠门派,和圣女发展出了一段绮丽的爱情故事,忘记了所有的战争,忘记了所有的责任,每天只是和美女一起看星星,看蝴蝶,看蓝天白云。 “只要杨轩感还活着,我张须驼对天发誓,绝对不在乎他在某个世外桃源生猴子!”张须驼头发都白了很多根,杨轩感这个家伙再怎么的好色,再怎么的废物,但是,总归是杨恕寄予厚望的长子,要是真的遇到了不测,杨恕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是够悲哀了,追究原因,杨轩感还是杨恕亲手指定,送上战场的,真不知道杨恕会不会气急攻心,惨叫几声,“是我害了玄感,是我害了玄感!”,然后吐血而死。 胡雪亭会不会也遇到了某个前朝皇族,开始了浪漫的爱情故事? 这个绝不可能。 “这死丫头,不会是进了流霞派吧?”张须驼真心的期盼着,就算这丫头去修真了,就算这丫头几十年都不下仙山,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好。 …… 一队随军小心的前进,这个位置已经出了大随的地界,进入了突厥范围了。不时可以看见,有人或者马的尸体,倒毙在路上。 随军小心的检查着每一具尸体,缓缓的前进。 “方向没有错,继续前进。”带队的络腮胡将领道。 几个斥候跑了回来:“将军,前方有一支突厥人的队伍。” 络腮胡将领心中一惊,问道:“有多少人?距离我们多远?” “大约千余人,大概在十几里外。”斥候道,那些突厥人没有发现随军的斥候,正茫然无知的向这里靠近。 “准备战斗!”络腮胡将领下令道,对方的人数比他们多,但是,没关系,突厥人的主力已经被杨司徒彻底击败,现在遇到的,都是一些散兵残勇而已,大随骁骑卫怎么都不会怕的。 随军飞快的调整队列,摆出了密集的冲锋阵型,屏息以待。 远处,果然传来了马蹄声,一支突厥军进入了视线。 “冲锋!”络腮胡将领大吼。 “万胜!”骁骑卫用力鞭马,发动了冲锋。 那支突厥军看着冲过来的随军,竟然欢呼了:“喂,我们是自己人!” 胡雪亭大笑:“跟我一起喊,队长别开枪,不,我们是大随骁骑卫!” 稀稀落落的喊声,飞快的汇聚成巨大的吼声:“我们是大随骁骑卫!” -- 第168页 冲锋的随军骁骑卫惊讶的听着标准的洛阳口音,看着诡异的停止前进,傻乎乎的待在原地,没有鞭马对冲的突厥人。 “将军,会不会是突厥人的诡计?”手下们犹豫不定,一群突厥人大吼自己是骁骑卫,实在是太诡异了。 “看!”有手下惊讶的指着,那支诡异的突厥人队伍中,一杆骁骑卫的军旗被挑了起来,迎风招展,一个斗大的“杨”字跳了出来。 “杨?难道是杨轩感?”那随军络腮胡将领有些困惑,但是,现在几乎没有选择。 “靠!他们竟然还在冲锋!”伪突厥人真随军们眼珠子都瞪了出来,老子喊了半天的自己人,你丫的竟然冲锋了冲锋了冲锋了!这是要玩命,还是杀人灭口啊? “老大,怎么办?”手下们急忙问道。 “马蛋!遇到一群神经病!”胡雪亭怒骂,“逃啊!留在这里等死啊!” 杨轩感也没有办法,唯有跟着胡雪亭向斜刺里策马,总不能傻乎乎的站在对方队伍的前面,张开双臂:“我是杨轩感!” 保证人头落地。 为毛? 战马一旦冲锋,就不是可以简单地勒马的问题了,谁敢强行勒马,参看那些狗血的闹事疯马狂奔的镜头,肯定是人仰马翻,然后,被后面的骑兵踩成肉泥。 转向,避开对方?这倒是可以,但是,近战骑兵巨大的攻击力,是靠战马的高速奔跑之下带来的冲击力,要是忽然转向,那意味着把薄弱的侧翼暴露给对手,要是胡雪亭等人不是随军,而是敌人,立马就能轻易的杀光因为转向而失去了对冲的速度和力量的所有随军。那随军将领只要脑子没病,就不会带人中途转向,自寻死路。 胡雪亭等人策马避开,那群随军立刻转向,紧紧的咬在后面。 “该死的,那个带队的是谁?几百人就敢向本座冲锋,信不信本座把他打出屎来?”胡雪亭破口大骂,那个随军将领脑子有病是吧,这个时候,不该是慢慢的停住,保持距离,再互相喊口令辨认吗? 骁骑卫将士们同样憋屈,纵横草原,连突厥牙帐都两进两出了,竟然被几百自己人追在屁股后面打,还不能还手。 “你丫的是那部分的,信不信老子让你去守水塘!”被一群自己人追杀,杨轩感也怒了,什么开国二代的风度全没了。 杨二代都开骂了,其余人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各种污言秽语立马出口,嗓门一个比一个大。 追赶的随军听着熟悉的洛阳脏话,终于有些信了,缓缓的停下。 “那个谁谁谁,你去看看,是哪部分的,叫他来见我!”杨轩感重新整理仪容仪表,再次风度翩翩。 “这里已经是大随境内了吗?”胡雪亭从头到尾就没搞清楚自己在地图的哪个位置,这该死的地图,连个比例尺都没有,谁知道这是哪里。 一群将领掏出地图,七看八看,同样不明所以。 一个将领气哼哼的单独向那支随军跑去,隔得远了,胡雪亭等人听不见他说什么,只看见他恼怒的手舞足蹈,然后,就是那只随军的欢呼声。 这是终于搞明白了?众人心里都是一松。 两支队伍终于汇合,那支骁骑卫的络腮胡将领拨马赶到杨轩感面前,端详了半天,犹豫着。 “喂,他不认识你啊。”胡雪亭看明白了,杨轩感是大人物,普通骁骑卫将领怎么可能认识。“有没有身份牌啊,杨家的令牌啊什么的,拿出来给他看看。” 杨轩感微笑,马蛋,没有! 你丫以为唱大戏啊,带兵打仗,谁忒么的带没用的令牌啊,放在怀里不嫌重的慌,也嫌咯着慌,哪个手下不认识他,要牌子干嘛? 胡雪亭鄙夷,一点二代风度都没有,别的二代起码有把玉扇摇啊摇的,还会有人认识扇子什么的。 杨轩感傲然看蓝天白云,这种神经病,没有必要理她。 “啊!我认识你!”那骁骑卫络腮胡将领忽然惊喜的指着胡雪亭,“你是天下第一味的胡老板。”虽然脸色有点绿,但是,还能认出个模样来。 胡雪亭大笑:“正是胡某,哇哈哈哈!”使劲拿眼角看杨轩感,杨轩感面如锅底,堂堂文武双全的司徒府二代,竟然不如一个开酒楼的有知名度。 “如此说来,真的是杨将军了!”那骁骑卫络腮胡将领终于确定,遇到了杨轩感。 “正是本将。”杨轩感说得一点自豪感都没有,很有一种买了猪肉,搭段小葱的感觉。 “杨将军,可找到你了!”那骁骑卫络腮胡将领热泪盈眶,喜不自胜。 整个骁骑卫起码有一半人打赢了胜仗,却没能回转京城,在突厥境内的茫茫草原上四处搜索,恨不得把每一寸土地都翻过来,就是为了找杨轩感。 “老天爷保佑,可找到你了。”那骁骑卫络腮胡将领大笑,再找不到杨轩感,只怕会有无数流言蜚语了。 “哦?有什么流言蜚语。”杨轩感淡淡的问道,心里也很是好奇,他失踪了,还会有什么谣言。 “唉,你不仅仅是杨轩感,你还是杨恕杨司徒的儿子。”胡雪亭道,大战之下,处处获胜,结果杨司徒的儿子杨轩感却失踪了,这正常吗?肯定不正常啊。杨轩感的镀金之旅,肯定会被无数人看做是一次巨大的阴谋。 杨轩感懂了,冷笑了几声,是有人以为他杨轩感,被杨恕的政敌干掉了? -- 第169页 “嘿嘿。”他冷笑几声,这种幼稚的阴谋论,也就只有菜鸟会信了。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胡雪亭看他:“你真是老实人啊。” 杨轩感冷冷的道:“我最讨厌你这种聪明人了。”转身看石介,石介却只是骑在马上,心神早已放在了身体内流走不息的内力上。 夏启帆远远的听着,看着身边其余的将领喜形于色,心中唯有冷笑,为了一个废物,竟然出动了骁骑卫的大军,一直跑到突厥的境内搜索,这就是二代的力量。他微微低下头,以免被人看见眼睛中的愤怒和不甘。 “要忍住。”夏启帆默默的警告自己,一路行来,胡雪亭和杨轩感总是若有若无的打量着他,摆明了是要找到机会,对他下毒手。 “我怎么会让你们找到机会。”夏启帆不屑的很,他坚决的遵守杨轩感的所有命令,坚决的和其他将领在一起,绝不落单,哪怕睡觉吃饭拉屎,也绝不孤身一人,就不信杨轩感能找到机会杀了他。 两军汇合,一路向大随境内进发。 眼看日头到了晌午,胡雪亭挥手,全军停下。那骁骑卫络腮胡将领微微惊讶,为何没有官职的胡雪亭,竟然好像权威很大,但这种事情,和他无关,他坚决的闭嘴。 “下马,准备吃饭。”胡雪亭的声音平静无比。 那络腮胡将领点头,看看时候,也是该用饭了,只是,为毛这些杨轩感的部下们,从上到下,人人神情悲壮无比呢? “伸出手!”胡雪亭平静的道,千余骁骑卫整整齐齐的伸出了手。 络腮胡将领惊讶的看着,宗教仪式?杨轩感不会真的遇到了神仙,入了萨满教吧?早就觉得这帮人个个脸色绿的诡异了! “吃素有益健康!”胡雪亭继续道,“可以减肥,没有胆固醇,没有高血压,可以长命百岁!” 千余士卒们整齐的跟着念:“吃素有益健康,可以减肥,没有胆固醇,没有高血压,可以长命百岁!”肃穆的神情和声音中,带着崇高,带着牺牲,带着伟大,以及疯狂! 络腮胡将领大惊失色,真的是宗教! 胡雪亭慢慢的道:“一……二……” “三!” 千余士卒一齐扑向了地上高高的牧草,用力的把牧草塞进了嘴巴,奋力的咀嚼,绿色的叶子,紫色的花瓣,在千余士卒的嘴中,混合成了诡异颜色的汁液,从嘴角滴落。 络腮胡将领已经懵逼了!数百络腮胡将领的手下懵逼了! “你们干什么?”络腮胡将领努力将突出来的眼珠子按回去,壮着胆子,小心的问胡雪亭。 “吃饭啊!”胡雪亭鄙夷极了,没长耳朵啊,早就说了这是午餐了。 “可是,这是草啊!”络腮胡将领觉得有点沟通困难。 “当然是草。”胡雪亭更鄙夷了,要不是石介在嵩山有丰富的吃草经验,她还不知道这些草也能吃。 “想要活下去,想要回到大随,就算是吃草,也要吃到饱!”胡雪亭厉声道,没有吃草的觉悟,怎么和突厥人作战,怎么活下去? 好几个骁骑卫的将领鄙夷的看着络腮胡将领,草都不敢吃,太垃圾了。 “男人不该怕吃草!大随人是吃素的民族,怎么会不能吃草!”一个将领厉声道。 夏启帆不屑一顾的看着络腮胡将领,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抓起了大把的牧草,高傲的,用力的塞进了嘴里。要活下去,就要不顾一切! 杨轩感慢条斯理的吃着草,就算是吃草,也要有贵公子的仪态,决不能像个乡巴佬似的胡吃海喝,要一根根的,细细的,慢慢的,优雅的用餐。 大随骁骑卫杨轩感部千余精锐,疯狂的扯着牧草,卖力的咬着啃着,咽着。 络腮胡将领死死的盯着杨轩感,又看看胡雪亭,还以为脸上的绿色是某种掩护色,或者宗教图腾习惯,原来这个绿色,是草绿色的“草”,啊,是绿啊。 络腮胡看看左右目瞪口呆的神情,不得不再次委婉的对胡雪亭和杨轩感道:“可是,我们有粮食啊!” 一个个或洁白的,软软的,或金黄的,脆脆的饼,出现在了杨轩感部千余人的面前。 胡雪亭看杨轩感,杨轩感眼神悲伤;看石介,石介面色凄苦;看千余将士,千余将士神情悲壮。 “马蛋!你丫不早点拿出来!本座都忘记你丫的有吃的了!” 许许多多的历史,形成一点点的文化,许许多多的文化,形成一点点的习惯。习惯是美好的东西,习惯成自然,习惯害死人啊! 第46章 蒙娜杨素的微笑 洛阳。 高颖的眼神和贺若弼相遇,各自缓缓的摇头,杨轩感失踪快半年了,依然没有一点点的消息,这非常的不妙。 死了一个大随正六品翊军将军,没什么了不起,死了两千骁骑卫精锐,大随也不是很在乎,可是,要是死的是大随朝司徒杨恕的长子杨轩感,以及杨恕的两千最精锐嫡系,大随朝就没人能用不在乎三字了。 “到了这个时候,我等必须坦诚,究竟是谁做的?”高颖的声音低沉,大随朝各个权臣都在这个房间里,有什么话说清楚,万万不能惹出更大的麻烦。 一群大佬纷纷摇头,不管是独孤阀,宇文阀,李阀,还是其他大佬,谁都没有听说,有人向杨轩感下毒手的消息。 -- 第170页 “高公,你多虑了,这厅内的众人,肯定是不会动杨轩感的。”李浑的态度非常的坦诚,别看他和杨恕有些敌对,但他脑子没病,“杨轩感算什么东西?除去杨恕的儿子,一文不值,杀了他,除了激怒杨恕,疯狂的起兵报复,引起京城大乱,流血漂橹,又有什么好处?” 高颖很是认同李浑的话,能成为大随朝廷最高层的,怎么都不会愚蠢到用间接的手段,逼一个手握兵权的大臣翻脸的。又不是妇人宅斗,死了儿子还要装出原谅仇敌,以后等时机报复的。今天杀了杨恕的儿子,信不信杨恕明天就血洗京城?他们这些重臣若是要用肉(体)毁灭的方式消灭对手,直接杀了杨恕的可能性,反而大一些。 “但是,我等谁敢确定,不是下面的小势力做的?”李浑无奈的道,总有一些小势力的头目,脑子进了狗屎,以为杀了杨恕的儿子,杨恕对朝廷重臣们疑心疑鬼,发飙大屠杀,朝廷的格局就会大变,小势力的头目就会多了些升官发财的机会。 高颖就是怕这种无法预料的神经病,但这种神经病多多少少会泄露一些痕迹吧?在座的各个大佬互相打量,谁也没有得到消息。 “杨轩感带领的部队,是杨恕的嫡系中的嫡系,个个骁勇善战,没有四五倍的人马,只怕做不到一个不漏。”贺若弼从军事角度出发,不认为有哪个小势力能做得到。 一群大臣皱眉,会不会是杨恕自己搞鬼? “杨恕没有理由自己布置阴谋,故意让杨轩感失踪。”李浑已经考虑过了这个可能,杨恕最近一心想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排除给后代子孙安排后路,留下一条根的可能,但是,杨恕的局势还没有糟糕到需要立马让长子潜伏的程度,现在让杨轩感带两千铁骑隐匿,只会让更多的人猜疑杨恕有刺王杀驾的大动作,人人视杨恕为大敌。 “最大的可能,就是杨轩感遇到了突厥的主力。”贺若弼道,杨轩感运气不好,遇到了数万突厥精锐,直接被包围全灭了。 众位大佬一起点头,这个推理很糟糕,杨恕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其中的悲伤绝望,众人年岁相若,感同生受。但是,这个结果又非常的好,没有阴谋,没有内斗,没有血洗,大家太太平平。 “大随朝已经够糟糕了,千万不能更糟糕。”高颖叹息着。 “我只希望老杨千万要冷静。”贺若弼道,别看杨恕平常看着理智,真要儿子死了,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其余众人却不吭声,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大随朝糟糕透顶,未必对所有人不妙。 次日。 中书省议事厅内,杨恕慢慢的看着一份奏折,神色平静宁和,一如往日。厅内的几十人或低声交谈着,或忙着手中的公文,时不时的有意无意的往杨恕的方向看上一眼,杨恕的表情中,实在是看不出有没有疯狂啊。 高颖向其他几个大佬打了个眼色,众人心领神会。 “杨司徒,朝廷恐有大变,我等作为一国重臣,岂能置身事外,不如今晚到我府上小聚,我等好好的喝上一杯,商量一个可行的章程。”高颖道。 贺若弼道:“正是,在朝堂之上,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反是到了酒宴当中,说话反而方便些,诸君不如一同去老高的府上叨扰。” 其余诸位大臣纷纷捋须微笑:“是啊,有些话,我等的身份,实在是朝堂之中开不了口。” “高公家中的酒水,老夫是羡慕久了,早想去好好的喝一杯。” “同去,同去。” “就如此说定了,大伙儿一齐去喝上一杯。” 众人笑着答应了,好像就是一次简单的幕(后)交易而已,其实这是众人昨日就已说定的宴会。 杨轩感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站在大随朝最顶端之一的杨恕,怎么都不可能为了儿子战死而痛哭流泪的,更不可能因此耽误公事。 “为国捐躯的人不止杨恕的儿子一个,难道只有杨恕的儿子重要,其他人的儿子就不重要?” 这个内容深刻到傻瓜都觉得有很大的立场问题形象问题的问话,堵死了杨恕任何形式的悲哀和沮丧。他唯有把痛苦埋在心底,淡淡的用高大上的言词表示,“别人的儿子能够为国捐躯,我杨恕的儿子也能为国捐躯。” 这种听着就知道不是真心话的言词,又怎么可能抚平一个老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杨恕深夜孤窗对月,只怕是泪如泉涌,心如刀割了。 只是,杨恕强行把悲伤压在心底,定然不是个好办法,要是哪一天暴发出来,或迁怒其余人,带领骁骑卫血洗洛阳所有王侯公卿,或毁灭世界报复社会,直接分裂大随,自立为王,那大随朝的乐子就大了。 众位大臣一致认为,堵不如疏,必须找个方式,把杨恕心中的悲哀悲愤绝望痛苦,一齐发泄出来。比如,对酒当歌,比如,佯醉长啸。 借着酒宴,假装纵情声色,酒肉欢场,然后把内心的痛苦和泪水,统统的发泄出来,喝酒,唱歌,骂人,打架,舞剑,哦,舞剑不行,又朝一日剑在手,杀尽大随冷笑狗,那事情就搞大了,总之,借着醉酒,杨恕大可以把心中的一切感情,淡定的发泄出来,却不用担心招来任何高大上的指责。 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杨司徒在酒宴上的一切作为,都是魏晋名士的作风,何错之有? -- 第171页 况且酒宴当中的,都是同样身份的朝廷重臣,谁也不会把酒宴中的话传出去,又怎么会导致舆论不正确,影响朝野。 办一场酒宴,让杨司徒心情舒缓一些,是绝对的好事。哪怕此时此刻,大随朝霉运高照,实在是不适合欢欢喜喜的办酒宴,也顾不得了。不办酒宴大随朝未必有救,办了酒宴杨恕说不定还能救上一救。 杨恕看看一群热情讨论今晚酒宴的同僚,微笑着。 一群大臣心里抖了一下,杨恕的笑容竟然没有勉强的感觉,还透着真心的欣喜,这是彻底坏掉了吗? 贺若弼立刻和几个手握重兵的大臣打眼色,确定杨恕的骁骑卫余部没有什么动静,杨恕的笑容绝对不是要杀光所有大臣的兴奋。 “诸位盛情,老夫心领了,只是,今夜老夫有要事在身,只怕是不能赴宴了。”杨恕依然温和又真心的笑。 一群大臣急忙拼命的劝,杨恕要是不参加,还办毛个酒宴。 贺若弼还是记挂着杨恕那“一缕真心的欣喜”,杨恕别真的坏掉了,要召集杨家诸将,火烧洛阳城吧?急忙委婉的打听:“不知杨司徒有何要事需要连夜处理,本官愿尽绵薄之力。” 一群大臣听出了贺若弼的言外之意,带着微笑,死死的盯着杨恕。 杨恕又一次露出了“一缕真心的欣喜”,在众人心中发毛的时候,淡淡的道:“骁骑卫张须驼急报,骁骑卫某部深入突厥,数次攻占突厥牙帐,击杀突厥都蓝可汗。” 一群大臣惊愕的看着杨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骁骑卫某部数次攻占突厥牙帐,击杀突厥都蓝可汗,这种吹牛都不打草稿的话,谁会信? 高颖看了贺若弼一眼,贺若弼眼神中悲哀极了,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杨恕疯了! 好几个大臣同样想到了这一点,老来丧子,还是亲手把儿子推进了火坑,已经彻底的击溃了杨恕的理智和心神。 大随朝楚国公、司徒、并州道行军总管杨恕,他疯了…… 李浑欣喜极了,老杨啊老杨,你嚣张了一辈子,也有今天啊!他只觉浑身毛孔顿开,一股清爽从脚底到了天灵盖,老杨完蛋了,谁会取代杨恕,成为司徒?他李浑可以吗?朝中有多少人会支持?当然,要是能收服了杨恕的手下们为己用,那把握就会大很多。杨恕疯了,杨二代杨轩感嗝屁了,杨家是完蛋定了,杨恕的嫡系手下们不想喝西北风,还有比投靠其他重臣更好的办法? 李浑拿定了主意,今夜就去拜访杨司徒府,和杨恕的手下们认真沟通,不,不,不!不能今夜!立刻就要放出风声,让那些潜伏在杨恕司徒府和骁骑卫的人,立刻主动和杨恕的亲信们接触,这种捡便宜,增加实力的事情,手快有,手慢无,万万不能等到今夜的。 “既然是如此大事,老夫定要是亲眼见识一下的。”贺若弼道,怎么都不敢留杨恕一个人在中书省。 杨恕淡然点头:“算算行程,该部主将今日日落之前,当到洛阳。” 贺若弼更是不信了,兵部的急信传递,用的是飞鸽传书,比驿马要快好几倍,边关到洛阳数千里,怎么可能飞鸽传书刚到,破敌的主将就赶到了? 高颖却听出了蹊跷,问道:“立此大功的主将是谁?” 杨恕微微的笑着,一群大臣盯着他。 “杨轩感。” 一群大臣万年不动的微笑面庞,竟然一齐出现了僵硬,该死的,是老杨疯了,还是他们疯了,今夜就能立刻见分晓。 “恭喜杨司徒,虎父无犬子。” “杨司徒有此麒麟儿,当痛饮一杯。” “大随朝出此等英雄,实乃大幸啊。” “吾等共迎大随英雄。” 喜气洋洋的贺词之中,暗潮汹涌。“宋国公,你最好调集一些手下过来。”“老李,今夜警觉点。”“把宇文阀在洛阳的全部力量都调集过来!” 今夜,怎么看都是到了最后的时刻。要么杨恕幸运度爆棚,杨轩感立了大功,载誉而归,光彩照人,一门双国公;要么杨恕下定决心,血洗洛阳。多准备一下,小心谨慎些,绝对不会错。 …… 黄昏的时候,洛阳西门城门口站了一溜的大臣,以及无数的兵将。 一群大佬脸上笑眯眯的,心中却冰凉,要是杨恕真的疯了,想要大血洗,那么,就让杨恕的脑袋第一个落地。 杨恕站在城门正中,双手背负身后,迎着夕阳,淡淡的笑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夕阳在地平线上越来越低,众位大臣们手心里都是汗水。 “准备好了!”不少将士打着眼色。 远处,马蹄声响,十几骑飞快的靠近。 “来了。”杨恕笑了。 众人使劲的望去,却只看见夕阳下,十几骑的身影拉得老长,面目却在黑暗当中,看不清楚,只能从轮廓上,约莫看出铠甲和刀剑的痕迹。 “我说,为什么我们要从西门进城啊?”十几骑中,某个将领惊讶的问胡雪亭,从地理上看,边关回洛阳,怎么都是从北面回来比较近些。 “当然是为了装逼啊!”胡雪亭大奇,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大胜而归,这“归”字,是很考验细节功夫的!“你丫难道不知道,背对夕阳,残阳如血,只看见黑暗的轮廓,是装逼的必须条件?” -- 第172页 一群将领摇头,当然不知道。 “要是夏启帆在,一定会知道的。”某个将领故意道,悄悄看杨轩感。夏启帆回到边关之后,一直好好的,临到出发回洛阳,忽然被蒙面人痛打,折断了手脚,躺在床上不能动,是你杨轩感干的,还是胡雪亭干的? “唉,都是自己人,何必呢?”又是一个将领低声道,但只是暴打夏启帆一顿,还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夏启帆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之苦,功劳又不会少了半分。 杨轩感瞅胡雪亭,胡雪亭一脸的无辜。这是要他被黑锅?考虑到这次胡雪亭的装逼建议,很是能够提升他在老头子面前的存在感,杨轩感决定咬牙背了这锅。 “嘿嘿,老头子一直以为我不争气,这回,看他还能说什么。”杨轩感脖子昂得高高的,脸上容光焕发。 “唉,若是按照我的意思,要找几匹瘦马,再找一面破烂的军旗,一身染红了鲜血的,残缺了大半的铠甲,那就完美了。”胡雪亭伤感的很,古道西风瘦马,残阳如血,战胜的将军回城,想想就逼格高得不行,可惜被杨轩感死命反对,真是太可惜了。 一群将领用力点头,装逼太过,要遭天打雷劈的。 “快看,司徒和众位大臣就在前面。”十几骑中,某个骑手对同伴低声道。 杨轩感也看见了,低声下令:“拿出骁骑卫精锐的气势来!” 众人的身上,立刻冒出了惊人的气势,个个身上都要冒白光了。 胡雪亭遗憾极了,这个镜头,真应该用慢镜头的。 城门处的众位大佬认真的瞅着,十几骑越来越近,终于能看得仔细。 “杨轩感!”有大臣失声惊呼,那最前面的,真的是杨轩感,只是脸色有些绿得奇怪。 “胡雪亭。”有大臣也认出了其他人。 杨轩感在众人十几丈前,跳下了马,快步走近,单膝跪在地上:“父亲,我回来了。” 杨恕微笑,仔细的打量杨轩感,虽然张须驼早已在飞鸽传书中写得明白,杨轩感没有缺胳膊少腿,但总是要亲眼看上一遍,才能真的放心。 高颖与贺若弼等人比杨恕更仔细一百倍的打量杨轩感,这年头冒牌货太多,三国都能出现孪生兄弟冒牌皇帝,然后和美女亲亲我我的,谁能保证杨轩感没有个孪生兄弟,或者整容过的伪劣产品? 胡雪亭凑到前面,殷勤的道:“杨司徒,胡某也回来了!”看看周围,很是不满意,血战归来,竟然没有享受到万民欢呼,鲜花遍地,实在是太遗憾了,悄悄怒目杨恕。提前通知了回来的确切时间,都不知道找人抛鲜花什么的,实在是太浪费了。 杨恕瞅瞅这个不识趣不要脸,愣是贴上来抢镜头的家伙,只能笑着道:“好,好,你也回来了。” 胡雪亭用力点头,然后怒视杨恕身后的护卫们:“你们这群家伙,竟然让杨司徒站到现在,凳子都不知道搬一张,太不贴心了!回去自领50大板。”然后又一脸的谄媚,“司徒,凳子马上就有了。” 杨恕盯了胡雪亭半天,忽然大笑:“好,好,你果然回来了。” “去中书省说话!”他用力的挥手,招呼众人。 中书省中,众位大佬已经看透了杨恕的虚实。 高颖盯着杨恕,嘿嘿的笑。贺若弼脾气没高颖好,直接指着杨恕的鼻子怒骂:“老匹夫!” 一群大臣努力挤出礼貌的微笑,谁都看出了真相。杨恕早一个多月,就知道杨轩感平安回归,所以才这么淡定,之所以一直压着杨轩感回归的信息,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哪个蠢货蹦出来。 连儿子的生死消息,都充满了算计,这老东西实在是太可恶了。 李浑身上冒出了一层冷汗,悄悄的看杨恕,却正好和杨恕转头的目光接触,只觉杨恕的目光中充满了深意。 “该死的,李某中了杨恕的诡计!”以为杨恕疯了,杨家倒了,拼命和杨家嫡系接触的李浑,可谓是红果果的向杨恕暴露了他的底牌,所有潜伏在杨恕手下的奸细,或者好不容易花了重金收买的二五仔,一日之间,全部将被杨恕一网打尽。 “杨恕!”李浑咬牙切齿,老梅干菜就是老梅干菜,无耻到了极点。 “杨司徒,如此重大的消息,为什么不早点公开?”高颖很不满。 “骁骑卫正六品翊军将军的生死,何足道也?”杨恕淡定的道,除了是他的儿子,杨轩感这个小小的正六品将军,真的不值得放到朝廷中谈事。 “至于是否诛杀了突厥都蓝可汗,骁骑卫正在核实当中,尚未有证据,何堪诸位过问?”军中谎报战功,每天杀1000个突厥人,一年杀了365000个突厥人,但是一具首级都没有,全部被突厥人抢了回去的军功,都有人大摇大摆的敢上报,诛杀突厥都蓝可汗这种消息,不经过核实,哪有直接报到大随中书省的道理。 高颖微笑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止住了心中的怒吼,杨恕果然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众人都在,不如请杨将军谈谈军事。”高颖平心静气的道,要是杨轩感真的干掉了都蓝可汗,对大随朝现在的局面,是真正的一件大好事。 一路细细的询问,连那些向导为毛会迷路的原因,都细细的问了,众位大臣互相对视,沉默不语。 杨轩感运气不好,迷路迷到了突厥人的老巢,他们信。辽阔的草原上,遇到一个摸肚子带路的蠢货向导,什么事情都能发生; -- 第173页 杨轩感带领所部两千余人,浴血奋战,杀敌千余,白抢了突厥牙帐,又因为不认识,白白的还了回去,他们也信。语言不通,地里不明,没有GPS,没有地图,没有百度搜索长相,这种低级到要吐血的错误,当过兵的都知道,有很多很多,多得都不想提起; 胡雪亭胆大包天,竟然敢披着突厥人的衣服,二度杀入突厥牙帐,偷袭都蓝可汗,他们也信。这种作战方式其实没有什么技巧,只要想得到,不怕死,还是没有技术含量的普通手段。 石介埋伏在突厥人营地附近,一举击杀了突厥都蓝可汗,这个……人证呢?就他一个潜伏刺杀,没有人证? 也罢,刺杀这种活计,不是人多能做的,人越多越是会暴露,那么,物证呢?杀了突厥都蓝可汗,可有带人头回来?没有?你丫又不认识都蓝可汗,仅仅凭借一群人欢呼和下跪,就认定这个人是都蓝可汗了?你丫就确定那个人不是“福大爷”“福二爷”“小燕子”? 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就石介淡然的说了一句,石某已经杀了突厥可汗,也算铁证?这简直是玛丽苏汤姆苏的脑残思路了。 一群大臣个个摇头,这干掉都蓝可汗的大功,必须认真的核实,否则真的不太敢相信。 杨轩感用力的瞪胡雪亭,忍住,千万不要做傻事! 要是胡雪亭愤怒的指着朝廷重臣们怒吼,“我师父人品高洁,器宇轩昂,出身高贵,顶天立地,绝对不会假冒功劳,你等门缝里看人,简直是寒了天下英雄的心!” 这事情不但不会有帮助,只会更糟糕。谁愿意相信脑残的证言。 胡雪亭惊讶的回眼色,我为毛要做傻事?只要一核实,就能知道的事情,迟早有大功,有毛个必要发飙或者生气的? 杨轩感悄悄擦汗,忘记胡雪亭的脑子和正常女人不一样了。 胡雪亭认真的打量着朝中诸位大臣,总觉得气氛有些不一样。 “强颜欢笑?”胡雪亭想到了一个词语。 难道,出了什么大事?胡雪亭立刻想到了一件事情。 杨広大败了。 第47章 一代宗师 天色刚刚有些光亮,已经有官员候在了宫门外,等着上朝。 “老爷,时辰还早,还能眯一会。”侍从体贴的对一个官员道。那官员点头,靠在轿子里,微微的闭上了眼睛。 以为在京城当官就是享福?不管刮风下雨,每天鸡没叫就要起床上朝,哪里有在外地当官,睡到日上三竿,不想起床就“老爷外出办案”来得舒服和自在。 “老爷,老爷!”侍从急促的声音中带着紧张。 那官员急忙睁开眼睛,却看见一大群大佬,从宫中走了出来。 “什么?为何他们从里面出来?”那官员大惊。 “老了,不中用了。”“今天老朽告病。”“是啊,老夫也告病。”审了一晚上的“杨轩感奇迹”,已经疲惫不堪的大佬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翘班回家睡觉。 当日朝会,只有小猫三两只。 司徒府中人人大喜,忙着做菜做饭,张灯结彩。 “大哥,你没事就好。”一群杨家的孩子围住杨轩感。 杨轩感傲然看着众人,只觉光辉高大了无数倍。 “来人,把这个包裹收好,里面的战衣,不准洗,就这么放着。这上面有突厥可汗的鲜血,我要留着做纪念!”杨轩感大声的道,恨不得整个司徒府的人都听见。 几个弟弟妹妹的眼神更崇拜了,直冒星星。 “唉,那个突厥可汗的刀法真是好,要不是我,就收拾不下来啊。”杨轩感脸上带着深深的回忆,然后住了嘴,一声不吭。 “大哥!我给你捏肩膀。”其他人立刻懂了。 “大哥,我去拿茶水。” 杨轩感得意了,看天下还有谁敢看不起我杨轩感。 大厅中,胡雪亭瞅瞅左右没人,认真的问杨恕:“朝中出了什么事?” 一群大佬在黄昏时刻,傻乎乎的等在城门边,可以解释为担忧杨恕发飙杀人,必须眼见为实,但在核实杨轩感,或者说骁骑卫的大功劳的时候,那装出来的喜色,已经无时无刻不存在的疲惫,实在是太显眼了些。 杨恕苦笑,摇头不语。 有个重大消息,虽然迟早要披露,但是,越少人知道,越是晚知道一天,对大随朝而言,越是好上一分。 胡雪亭沉默了半晌,看看大厅外热热闹闹的,低声问杨恕:“圣上大败了?” 杨轩感正好返回来,听见了,大笑:“怎么可能!胡言乱语什么!” 大随朝兵强马壮,又是御驾亲征,名将跟随,对付一个小小的高丽,还会搞不定? 他笑着看杨恕,还以为能看到杨恕的大笑,却竟然看到杨恕沉默不语。 杨轩感一转念,吓得腿肚子都软了,不是吧,大随朝竟然真的败了?这怎么可能! 杨恕看看儿子,有个笨儿子,有时候真的很想打人啊。他认认真真的道:“其实,你应该孤身一人失踪的。” 杨轩感莫名其妙。 杨恕笑了:“老实人啊。”看来,要考虑让其他儿子失踪几个了。 “出去吧。”杨恕赶走杨轩感,这种大事,笨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现在还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杨恕对胡雪亭道,胡雪亭属于聪明人,早早就预测远征高丽,只怕结果不怎么美好,此刻既然被猜到了真相,不妨直言,说不定能提出什么有价值的意见。 -- 第174页 大随朝远征高丽,还以为就是碾压小蚂蚁,没想到竟然被蚂蚁咬断了手指,这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了。 胡雪亭沉默片刻,问道:“朝廷想怎么办?” 杨恕叹气:“还能怎么办,头疼着呢。”圣上御驾亲征,以灭国之势,远征高丽,却被高丽人打得大败而归,输到了姥姥家,这惨烈到了极点的消息,靠瞒,肯定是瞒不住的。三十几万人出征,回来的只有几千人,只怕关中一带,要家家戴孝,户户哀嚎,怎么瞒得住? 大随兵强马壮,战死了三十几万人,虽然伤筋动骨,倒也不会一蹶不振,边疆失守什么的,但大随朝根基不稳,忽然大败,被皇帝亲手连累死了三十几万人,只怕会有大(麻)烦。 “天下百姓,会对圣上,对朝廷,万分的不满。”胡雪亭很理解,曲起一个手指头,“圣上的皇权,只怕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也就是粉丝数量暴跌啊。打了胜仗被崇拜,打了败仗被指责,这就是现实。杨広打了有史以来都屈指可数的超级大败仗,不被百姓指责唾骂,疯狂掉粉,那是绝不可能的。 “各门阀蠢蠢欲动。”胡雪亭曲起第二个手指。 大随朝号称有皇帝,其实这个朝廷的势力架构,无限接近西方。皇帝更像是公司董事长,一大群董事的手上都有股份,每个都只比董事长少了那么一点点,还个个都掌握了子公司的实权,总公司的人事部财务部生产部销售部的经理,又全部都是各个董事的亲信,董事长手上毛都没有。现在董事长犯了重大决策失误,导致公司严重亏损,被董事们逼宫辞职,人人都不会觉得奇怪。 “各番邦只怕会喜出望外。”胡雪亭曲起第三个手指。 小小的高丽就干翻了大随朝,那么,其他和高丽差不多体量的番邦,何必还要热脸贴冷屁股?大随根本就是纸老虎嘛,敢再作威作福,干翻了它! “国内形势和外交形势,压力将会空前的巨大啊。”胡雪亭长叹,只觉这句话熟悉的很。 杨恕叹气,胡雪亭说得虽然极端了些,而且还漏了好些经济和社会上因此引发的重大连锁崩溃,但是,总体而言,也差不了多少。强大的大随朝可能因为一次败仗,就要风雨飘摇了。 “但是,吾有一计,可以瞒天过海!”胡雪亭斩钉截铁的道。 杨恕失笑,刚知道重大利空消息,立马就有办法了,这简直是胡扯。 “你倒是说说。”杨恕微笑,到了他这个年纪,听一个可以做孙子的小女孩子胡说八道,就当玩耍放松了。 胡雪亭淡定的叽里呱啦。 杨恕的笑容越来越少,越来越严肃,直到惊骇莫名,挺直了腰杆。 “你有把握?”杨恕认真的问道。 “没有。”胡雪亭道,天底下哪有百分之一百的事情。“但是,只要操作的好,失败的可能性极其的小。” 杨恕闭上眼睛,手指在茶几上轻轻的叩着,整个计划在他的脑海中飞快的掠过,一个个细节被不断地修补完整,又冒出一个个蓄意破坏的方案,被一个个新的修补方案击溃,然后猛然睁开眼睛。 有可能!真的有可能! “现在最关键的,是昨天得知消息的那些大臣。”胡雪亭道。 杨恕陡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声的叫道:“来人,立刻去请朝中诸位大臣到司徒府!有十万火急的消息!” …… 高颖喝着浓茶,精神头微微好了一些。 “你说,杨恕究竟是想干什么?”他问道。贺若弼微微闭着眼睛,摇头不语。杨恕忽然这么一闹,有很多种解读方式的。 最好的结果,是杨轩感说得一切,都是真的,杨恕心情愉快,聊发少年狂,故意装模作样,和一群老东西开玩笑。 最坏的结果,是整个事件从一开始就完全是假的,没有杨轩感不失踪,没有斩杀突厥可汗,一切是杨恕为了要挖出埋伏在并州道中的其他门阀的内奸,布置下的一个局。 至于骁骑卫查证的结果,都蓝可汗有没有被杀什么的,根本不能作准。又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怎么可能消息正确。 “老夫也担心啊。”高颖叹息,想要知道是哪个结果,其实很简单,只要派个人去突厥,随便一问,就能知道杨轩感到底有没有跑到突厥牙帐大闹,但是,这需要漫长的时间,要是猜不到杨恕的真实想法,只怕在这段时间之内,要提心吊胆了。 贺若弼不吭声了。 高颖理解,大随朝摇摇欲坠,没想到司徒杨恕竟然还要闹阴谋诡计,一点都不以大局为重,他们这些为大随朝劳心劳力的老家伙,自然是会感到心累的。 “不如,我们几个和杨恕好好谈一谈?”高颖道,从大局出发,让杨恕明白,大随朝完蛋了,对谁都不是好事,说不定能让杨恕稍微那么勤勤恳恳些。 贺若弼还是不吭声。 高颖无奈,这是贺若弼对杨恕的行为太鄙夷,所以有些小别扭了。“杨恕一心谄媚圣上,肆无忌惮,祸乱朝纲,我等为了大随朝,岂能学杨恕小儿,计较锱铢得失?”说杨恕祸乱朝纲肯定是说重了,但不往重里说,难以激发贺若弼的高尚节操。 贺若弼还是不吭声。 高颖更无奈了,戴高帽子也不顶用,那么只有用自家的老脸,努力去贴贺若弼的冷屁股了,指望贺若弼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拉大随一把。 -- 第175页 “我们几十年的交情了……”高颖慢慢的道,瞅贺若弼,竟然还是不吭声,这是要他继续把话说透?“……还要请老兄帮我……咦……艹!你丫竟然睡着了!老子打死你丫的!” 年纪大了,熬不得夜,贺若弼微微闭上眼睛沉思,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书房外,有人快步走近,却只看见花园中,大随朝两个老臣子撕打,一大群护卫尴尬的站在一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启禀老爷,杨司徒府上有请,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还请速速过去。”那人只好装作没看见两个老头子在地上打滚,规规矩矩的汇报。 高颖和贺若弼立刻住了手。 “杨恕?”高颖一怔,这又是怎么回事? “带一百人去,再另外调五百人在外面候着!”贺若弼对杨恕没有一点点的信心。 …… 深夜审问杨轩感的大佬们,又急匆匆的聚集在司徒府。司徒府外,一大群侍从暗藏着刀剑,死死的盯着司徒府。来司徒府的大佬太多,司徒府还没愚蠢到放上千武装家丁进入司徒府,借口司徒府太小,容不下所有的人,各位大佬只各自带进去了一二十个护卫,大多数护卫都只能在司徒府 “要是宋国公有事,我就血洗了司徒府!”某个侍从恶狠狠的盯着司徒府,身边几十个侍从坚定的点头,好几人手里更悄悄的捏着穿云箭,一旦司徒府内有异常,就立刻释放信号,召集洛阳府内的所有人手。 司徒府的大厅内,只有一群大佬在,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所有护卫们更是被严格要求站在远离大厅的地方。 “你真的要这么做?”高颖倒吸一口冷气,虽然这个建议怎么看都不是杨恕想得出来的,杨恕还没有这么无耻,多半是那个胡雪亭提议的。但是,杨恕能采用这个建议,实在是让他对杨恕有了全新的认识。 贺若弼脸色很微妙,杨恕的这个计划,怎么看都是损己利人了,看来和杨恕虽然道不同,但是,却也没有要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换一个角度,竟然很有可能是同伴的。 李浑冷笑,高颖和贺若弼太单纯,杨恕可没有吃亏,相反,捡了大便宜了。 “就这么做,诸君谁有异议?”杨恕道,眼睛中精光四射。 高颖和贺若弼同时向四处张望,意思很明显,谁敢站出来捣乱,就别怪他们三个联手,立马废了谁。 李浑笑容更阴冷了,这是摆明了提防他?他才没有这么蠢呢,现在大随朝倒了,他完全没好处。“就这么办!” “来人!”杨恕高声叫道,“传胡雪亭进来。” 大厅内好几个大佬都冷笑,果然是胡雪亭出得主意。 胡雪亭应声进入大厅内,向诸位大臣团团拱手:“在下就是胡雪亭,见过诸位……” “少废话!”高颖打断道,时间万分紧急,谁有空聊天叙家常,“你的计划中,我有几个地方不明白,你解说一下。” “是。”胡雪亭微笑,“这个计划当中,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脸。” …… 一骑从边关的方向,向着驿站狂奔。 “紧急军情!”那骑手距离驿站老远,就大声的吼着,进了驿站,更几乎是跌下马的。 驿站中的人急忙给那骑手灌水,派后背,帮着喘口气,问道:“什么军情?” 天地良心,这句话真是像扯家常一样随口问的,一点点都没有想知道军事机密。在驿站混,少打听,这点基本规则,谁都懂的。没想到,那个传信的士卒大口的喘着气,几乎用喊的道:“紧急军情,突厥都蓝可汗勾结铁勒,出兵40万铁骑,偷袭燕郡!” 驿站中的人愣了几秒,嗖的就炸了锅。燕郡?再往东一点点,那就是高丽啊!就算再没有军事素质,再没有政治眼光,傻瓜都能知道,这突厥和铁勒的40万铁骑,目标是直指带着大军远征高丽的大随皇帝杨広! “不好!圣上危矣!”某个驿站中的人浑身发抖。 “快救圣上!”又是一个驿站中的人大叫。 “还愣着干嘛,还不上马,去向洛阳报警啊!”一个驿站中的人看那传信的士卒还在大喘气,立刻怒了,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大声呵斥。 其余驿站的人醒悟过来,七手八脚的把那传信的士卒推上新的驿马马背,又快手快脚的送了一大堆吃食和水囊。 “快去下一个驿站!”好几个人大声的催促着,一个驿站的人还不放心,扯过了一匹马,道:“我护送他去下一个驿站。” 众人用力的点头,两匹快马飞一般的蹿了出去。 驿站中的人直到再也看不见两匹快马,这才转过身,纷纷喝骂:“那些蛮夷,就是见不得我大随朝崛起!”“早就知道蛮夷靠不住!”“真该向灭了突厥和铁勒!”“我回去买一炷香,大家都给拜拜,求菩萨保佑我大随圣上平安,保佑我大随将士平安!”“对,对!大家都拜拜!” 某个城市中,一大群人挤在一起,愤怒的喝骂着,突厥和铁勒40万大军偷袭杨広后背的消息,已经飞快的传开,人人都知道了。 “这次圣上只怕危矣!”有人泪流满面,大随朝开国没多久,战火记忆犹新,大随百姓就算没有上阵打过仗,也听过各种打仗的传说,看过打仗的戏曲,都知道两军开打,忽然有一支敌军从背后冲出来,实在是大败之兆。 -- 第176页 “40万突厥铁骑啊!”有人对突厥还算了解,“突厥人凶悍,号称草原铁狼,人人都会骑射,人人都是战士,40万铁狼偷袭圣上的背后,只怕……” “圣上带去的三十几万人,绝大多数都是步兵啊,怎么能够和骑兵较量,人数又少,又没有防备,只怕要伤亡惨重了。”又是一人悲愤的道,突厥人太阴险,太卑鄙! 有人注意到了一角抱头蹲着的男子:“张老爹,你当过兵,知道军中的事情,你倒是说说,我们还能赢吗?”这赢,其实谁都知道,可能性不大,但总是希望从一个多少有点权威的人的口中,听到一些好消息。 张老爹抬起头,脸上满满的泪水:“赢?突厥铁勒忽然进攻燕郡,为何我们现在才知道?我大随边境的关卡,难道都是死人不成?” 围观的人默默的点头,果然是权威,一下子就说到了他们想不到的细节。 “突厥和铁勒40万大军能进逼燕郡,真相只有一个!”张老爹泪眼中放出了寒光。“契丹,也加入了突厥和铁勒的大军!40万大军是从契丹的地界偷袭燕郡,我大随这才措手不及!” 看过大随地图的人就知道,契丹的地盘紧紧的贴着燕郡,40万大军突然从契丹的地盘杀出,果然是防不胜防。 “圣上全力和高丽激战,忽然毫无防备的背后杀出了40万大军,只怕我大随军立刻就会崩溃,圣上……只怕凶多吉少!”张老爹热泪直流,泣不成声。 围观的群众更加的惊恐了,圣上都要凶多吉少,那这随着圣上远征高丽的三十几万人,只怕是一个都不能活着回来了。 街上顿时传出了哭泣声,哭泣的人也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响,整个城市都在哭泣当中。倒未必是家中有人参与了远征高丽,而是为大随朝三十几万将士,为大随朝皇帝,为大随朝而哭。 “天下田亩银钱早有定数,我大随朝多拿了,蛮夷就少拿了,蛮夷怎么会让我们好过?我们和蛮夷是天生的敌人,有我没他,有他没我!”一个华服老者厉声道。 …… 北方诸多蛮夷勾结,起兵四十万,暗算杨広的消息,光速传遍大随各处,洛阳城中,人人激愤。 “怪不得没了圣上的消息,原来突厥人截断了南下的道路。”某个衙门中,有个小官员恍然大悟。 “我就说,为什么半年前突厥人忽然选了个奇怪的时间进攻我朝,原来是障眼法!”另一个官员眼光犀利。 朝廷中人都这般想,普通百姓更是信以为真。 “几十年前,刚打跑了五胡乱华,今日竟然又有北方蛮夷偷袭我王师,这是想要再来一次五胡乱华吗?”有人在街头大声的喊着,听得人纷纷点头,华夏人差点被胡人当两脚羊活活吃光,这惨痛的经历和仇恨,还在华夏人的血脉之中没有消退。 “我大随不能任由蛮夷屠杀!” “救圣上!杀光蛮夷!” 皇宫前,各个衙门前,都有请愿的百姓,日夜围着,定要火速从军北上,救圣上,灭蛮夷。 百姓的愤怒实在太大,原本一直在高颖眼前晃荡的那几十个番邦使者,刷的就消失不见了。 “但凡身体强健的,尽数收了,立刻整编。”杨恕等领军的大佬们,毫不犹豫的下令,民心可用,大随朝终究不会这么轻易的倒下。 “好一个瞒天过海,转移仇恨啊。”高颖盯着胡雪亭,淡淡的道,自古以来,就从来没有出现过皇帝穷兵黩武打输了仗,却胡编乱造是被蛮夷围攻,挑拨百姓仇恨蛮夷的,这种无耻的手段,简直是一代宗师了。 “接下来,就该是众军浴血大战,终于寡不敌众,只有圣上等数千人奋力突围了。”胡雪亭准备第二个谣言。 高颖看胡雪亭的眼神,更加锐利了:“你且说实话,都蓝可汗是不是真的被你们杀了?” 要是都蓝可汗真的被杀了,那么第三个谣言,就是圣上为三十几万战死的将士复仇,亲自杀入突厥大营之中,浑身浴血,七进七出,终于亲手杀了都蓝可汗,为三十几万战死的大随将士报仇雪恨了。 要是只是吹牛,乘早说出来,保证不打你,不然以后被朝阳区群众揭穿,整个大随朝颜面扫地事小,失去了公信力,大随朝原本就晃晃悠悠,踢一脚就要塌的大楼,立刻不带丝毫犹豫的倒塌。 “真的杀了。”胡雪亭斩钉截铁,石介话不多,人又笨,打游击可老练的很,竟然跑到突厥的营帐前伏击,绝不会杀错了人。 高颖盯了胡雪亭的眼神半天,没看出一分的心虚,终于放心了些。 只要突厥可汗真的死了,这个杨広带兵复仇的谎言,就不太能揭穿了。 “注意那些带回来的将士!”胡雪亭提醒,骁骑卫杨轩感部的士卒可以轻易的封口,那数千跟着杨広回来的将士,就是数千张揭破谎言的嘴。 “全部杀了灭口。”李浑淡定的道,三十几万人都死了,还差几千人? 贺若弼怒视胡雪亭,简直是禽兽。胡雪亭大惊,伸手指着李浑:“你丫近视眼啊!又不是我说杀人灭口的,你瞪我干嘛?” “你还不是一样想要杀人灭口!”贺若弼也怒吼。 胡雪亭更惊讶了:“谁说的?吾有一计,天衣无缝!” “计将何处?”贺若弼冷冷的道,就不信搞的定。 -- 第177页 “待本座慢慢道来。”胡雪亭举杯喝茶。 贺若弼和一群大臣瞪她,想要借着喝茶争取时间,想个乱七八糟的主意,太幼稚了,你丫就是把茶杯都吃下去,也想不出什么正经主意的。 胡雪亭只是浅浅的喝了一口,就放下了茶杯,嫌弃的看杨恕:“茶叶太差。” 李浑哈哈大笑:“继续拖时间,看你能拖到几时。” 胡雪亭大奇:“拖时间?不需要啊,本座做计划,从来是想好了一切细节的。”以为我是那个住精神病院的火云邪神啊,总是想了大纲,忘记细节。 “本座的计策很简单,圣上离开大军,孤身一人北上。” 找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杨広同学站在高台上,头戴一顶有着泥污的头盔,穿着满是刀痕箭孔的盔甲,厉声道:“吾乃大随之主,当为我大随将士报仇雪恨!”然后也不详细解释什么,傲然一甩残破的红色披风,跳上战马,在数千人的目瞪口呆不明所以之中,向北疾驰而去。 几个月后,大随皇帝杨広杀了突厥都蓝可汗的消息传来,谁敢不信? 再找些大将,拿着地图,日夜和那数千人解释,大随三十几万远征军败亡,是因为后翼左翼右翼全部被40万突厥铁勒契丹联军击溃,全军覆没,这些跟着杨広逃出来的人,是运气好,在乱军之中神奇的穿过了铁狼们的空隙,否则也必死无疑。 朝也说,晚也说,吃饭说,走路说,说上个把月,谁能不信? 这叫没有机会,创造机会,没有可能,创造可能! 贺若弼怔怔的看着胡雪亭,佩服极了,果然是一代厚黑宗师,毫无破绽。 “我只有一个疑问。”说话的是高颖。 “随便问。”胡雪亭随意挥手。 高颖死死的盯着胡雪亭:“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天大功劳,毫不犹豫的献给了朝廷?” 第48章 没得选 “为了什么,要把自己的天大功劳,毫不犹豫的献给了朝廷?” 很多很多年前,高颖同样在某一次朝会上,问一个年轻英俊的少年。 那少年的身体微不可见的一颤,额头隐隐看见青筋凸起。这个问题,太诛心了! “这是朝廷大佬们怀疑我的动机,要摸清我的底细,想要提拔我,重用我,还是想要借机打压我,陷害我,剥夺我的功劳,甚至诬陷我,把我送进大狱?”那少年在短短的一秒钟内,想了几十种可能,最后停留在脑海中的,只有高颖似笑非笑,含着冷漠,含着杀气的笑容。 “这是老朽的大佬,看见我这般英俊的年轻人,嫉妒了,怨恨了,想要扼杀我的成长!”那英俊少年瞬间看透了一切,立刻想明白了该怎么回答。 说爱大随?不够的!这个理由顶多不得分,不失分,一点新意都没有,很容易被高颖抓住机会,攻击他眼神不够清澈,思想不够纯洁等等的。 那英俊少年智力狂飙,立马想到了更精彩的理由。 “母亲虽然生了我的身体,但是,大随朝才是我的母亲,我作为大随朝的儿子,难道不该把我最宝贵的东西,送给母亲,孝顺母亲吗?” 英俊少年眼中闪着泪光,激动的看着高颖。“我,是大随朝的儿子!我的一切,都是大随朝的!我爱大随朝!” 英俊少年心中得意极了,忠孝两全啊,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绝对的毫无破绽,就不信高颖还能从中找出什么把柄来,而且这番话要是传到了圣上的耳朵中,立刻就会对我另眼相看,官升三级是少的,运气好直接招了做驸马。 这个英俊少年果然没有受到高颖的责难,顺顺利利的被高兴的皇帝封了一个大官,到翰林院去做清贵翰林去了,多年过去了,少年变成了中年,还在故纸堆里翻历史,写传记。 那英俊的少年握着破烂的纸笔,每每认真思索,当时哪里回答的不对呢,是不是表情上有了重大的失误?却不得而知。 现在,高颖又问了胡雪亭同样的问题,胡雪亭该怎么回答? 一群朝廷大佬或微笑,或冷笑,或面无表情,或慈祥和蔼的看着胡雪亭。 “嘿嘿,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天大功劳,毫不犹豫的献给了朝廷?”胡雪亭冷笑,身上气势陡然大变,眼神中释放出无尽的黑暗,以及被黑暗更纯粹的光芒,死死的盯着高颖。 高颖微笑,有好戏看了,还是暗黑系的。 胡雪亭眨眨眼,忽然害羞的捂住了脸,用力的晃脑袋:“啊呀,啊呀呀,你怎么问这种问题?好难为情啊。” 高颖牙都酸了,你丫杀人不眨眼的,装什么天真少女啊,哎呀,还装!竟然还跺脚了! 一群朝廷大佬笑了,老高失算了,胡雪亭就是胡雪亭,不搞出点花样,就不姓胡了。 高颖死死的盯胡雪亭,自己挖的坑,说什么都要把它吃完,只能继续慈祥的笑着,问:“哦,这个问题有哪里难为情了?” 胡雪亭双手遮着脸,继续跺脚,嗲嗲的道:“伦家献给朝廷,那当然是因为伦家想救圣上啦,伦家早就喜欢上了圣上啦,伦家的一切荣耀,都是属于圣上的啦!” “啦”你个头!信你才有鬼呢! 高颖瞅瞅周围的大臣们,人人笑眯眯的看着他,怎么样,想耍胡雪亭,反而被耍了吧。 高颖的这个问题,在英俊少年的眼中,好像非常的尖锐,直指核心,回答必须慎重到每一个字都必须仔细的斟酌,以免被抓住把柄,或者误了前程。其实,那英俊少年想错了。 -- 第178页 到了高颖这种级别,经历过少年轻狂,经历过寒窗苦读,经历过万里血战,经历过高堂珠帘,这世界上的心态,几乎没有什么是他没有经历过,没有见识过的。 高颖根本不在乎被问的英俊少年和胡雪亭回答什么,是年少轻狂,以为天纵之才,为了拯救世界而生也好;是心机深沉,一心想要往上爬,所有站在更高处的人都是绊脚石垫脚石炮灰,能利用就利用,不能利用就除掉的中二冷酷霸道总裁也好;是以为一辈子受人欺负,有钱人要欺负他,年纪大的人要欺负他,资格老的人要欺负他,比他帅的要欺负他,比他丑的要欺负他的迫害妄想症患者也好,不管是哪一种人,高颖都不在乎,既不会阻挠对方个,也不会帮助对方。高颖只是纯粹的想要拿年轻人戏耍,看看在上位者的忽然质问之下,这些年轻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每当看到那被质问的年轻人,或惶恐,或强做镇定,或拙劣的演戏,高颖就会哈哈大笑。 纯粹的,再也没有了后续的,单纯的恶作剧,如此而已。 当然,也多少能从年轻人的回答当中,看出一些什么,比如,这家伙是中二,是热血,是阴谋家,是霸道总裁,是迫害妄想症,还是其他什么稀奇古怪的类型,以后若是有机会打交道,心里也有个底。 预先扼杀了天才人物?开玩笑!世界这么大,有迫害妄想症,就去太平洋找个荒岛,保证没人害你。 一群大佬微笑着看胡雪亭,果然是少有的神经病类型的。 “既然胡雪亭对圣上如此爱慕,那老夫可以推荐你去做圣上的嫔妃。”高颖淡定的捋胡子,敢耍老夫,老夫就将你一军。 “太好了!”胡雪亭大喜若狂,“天下最轻松的职业,就是做嫔妃了!不用干活,不用洗衣服,不用背书,有吃有喝,幸幸福福的在冷宫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哦,那老夫一定如你所愿。”高颖捋须微笑,玩死你丫的。 胡雪亭继欣喜若狂目放精光:“本座最佩服的人就是妲己,看谁不顺眼,管你丫的是三朝元老,还是托孤重臣,想炮烙就炮烙,想剥皮就剥皮,做人做到这个份上,才叫真正的爽啊!等本座进了宫,一定拼死魅惑圣上,杀了本座看不顺眼的人全家老小,拿他们的脑袋当球踢!想想每天人头足球,实在是太美好了!” 杨恕笑眯眯的看高颖,你敢推荐胡雪亭进宫,胡雪亭真敢杀了你全家,想试试吗? 高颖哈哈大笑,神经病就是神经病,白痴才和神经病玩命呢。 “我们继续计划,一定要让圣上风风光光的回洛阳。”高颖脸色一正,认真的道,“大随朝现在乱不得,乱了,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没有好处。” 一群大佬纷纷点头,不服杨広,想要取而代之是真的,但也没想在毫无准备之下,接受一个乱七八糟的大随朝。住在一堆废墟中,面对小猫小狗,自称“朕”,很有意思吗?朝廷大佬们都是有理想有追求的,不会这么低级。 …… 司徒府中,杨轩感鬼鬼祟祟的瞅瞅左右,只有石介,没有外人,一把扯住了胡雪亭,问道:“你为什么把功劳献给了朝廷?” 胡雪亭瞅他,这个问题难道是今年最流行的问题,一天之内,被人问了两次? 杨轩感抓狂:“当然要问!” 深入突厥王庭,两度杀入突厥牙帐,火烧突厥牙帐,击杀突厥可汗,这简直是天大的功劳啊。 “石介做成如此盛举,近可以封侯封王,远可以名传千古!”杨轩感真心愤怒,胡雪亭这是慷他人之慨,把石介的功劳做了人情,太卑鄙了。 “就算是石介的徒弟,你也要记住,师父的,就是师父的,徒弟的就是徒弟的,师父不能抢占徒弟的功劳,徒弟的也不能抢占师父的功劳,这才是天理!”杨轩感厉声道,那种以为师父可以剥削徒弟,以为徒弟可以剥削师父的落后思想,全部要不得! 杨轩感一边说话,一边瞅石介,见石介一脸的无所谓,徒弟想要,就给徒弟好了,更怒了,这个师父做的一点尊严都没有,厉声道:“华山派就没有师道尊严吗?” 石介一怔,急忙板起脸,用力咳嗽几声,道:“徒弟,为何要抢为师的功劳,细细道来,若是违背了本门门规,为师必不轻饶了你!” 杨轩感终于舒了口气,石介这个笨蛋,一次不盯着,就被人欺负了,以后一定要多注意些。他使劲的瞪石介,人,要有志气,作为笨蛋,也不是注定了就要被聪明人欺负的。 胡雪亭鬼鬼祟祟的看看周围,确定没人,认真的看杨轩感:“你白痴啊!” 杨轩感怒。 胡雪亭真心以为杨轩感白痴:“你倒是说,我师父杀了突厥可汗的功劳,我们杀入突厥牙帐,朝廷会如何封赏?” 杨轩感冷笑,瞬间明白了胡雪亭的思路,淡淡的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几个人微言轻,就算立下了大功劳,未必就能得到相匹配的奖赏?” 他没有忍住,冷笑出声:“那日我们汇报杀了突厥可汗,一群大佬们互相推诿,拒不承认,寒了你的心。” 胡雪亭的目光越过杨轩感,空洞的落在了他的背后,一言不发。 这是默认了?杨轩感的笑声更加大了,满满的嘲笑:“我告诉你胡雪亭!你个白痴!你个迫害妄想症患者!朝廷根本不会贪污你的功劳! -- 第179页 朝廷诸公,或许有奸佞小人,但是,有的是正气凛然的公卿,我父亲,高颖,贺若弼,宇文述,来护儿,张衡,庚质,鱼俱罗,谁不是一身正气?谁的功劳,就是谁的,我大随朝绝不会亏待了有功之臣! 你这种小女儿心态,可以休矣!” 杨轩感鄙夷的看着胡雪亭,大声的指责:“你聪明过人,英勇果断,杨某很是佩服,杨某在你这个年纪,绝对做不到。可是,你已经站在了高山之巅,就要望着山巅的风景,一览众山小,万万不可爬到了山顶,依然死死的盯着山脚下的歪脖子树!” 胡雪亭一声不吭,一会儿盯着杨轩感的眼睛,一会儿挪开,盯着杨轩感的身后。 这是心虚了? 杨轩感更加冷笑了,继续道:“我知道石介淡薄名利,不在意万世传颂,可是,你可知道,石介击杀了突厥可汗,能获得何等功勋?” 胡雪亭的目光依然忽左忽右的游离不定。 “正七品安远将军,”杨轩感扳手指,“石介没有朝廷品级,官职上吃亏点,顶多连升六级,成为正七品安远将军,可是……” 他嘿嘿的冷笑:“封侯是少不了的。大随朝的侯爷可没几个!石介跻身进入了本朝的显贵之中,一身衣食无忧!”正七品安远将军,侯爵,石介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钱包,在大随朝都可以横着走了。财迷石介,再也不用担心没银子了。 “为了你的小心眼,你可知道你害苦了石介!”杨轩感怒气勃发,要不是有一切为了救杨広救随朝的大帽子压着,他就去满大随公然揭发胡雪亭了。 胡雪亭长长的叹了口气,同情的看着杨轩感……的背后:“我已经尽力了。” “嘿嘿,未必吧。”杨恕的声音从杨轩感的背后传了出来。 杨轩感一怔,急忙转身,杨恕,高颖,贺若弼,就站在他背后数尺外。 高颖笑眯眯的看杨轩感:“多谢贤侄的夸奖了。” 这是从头听到尾了?杨轩感尴尬极了,还好没有说什么太离谱的话。 他愤怒的看胡雪亭,我和石介的位置看不见背后,你丫的就在对面,也不吭一声?就不怕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被杨恕当场打死? 高颖笑了:“是老夫不许胡雪亭出声。”能够听见杨轩感对朝中大臣的看法,很是有助于了解推敲杨恕的真实性情。 杨轩感怒视胡雪亭:“不能当面说,你丫倒是眨个眼啊!” 胡雪亭无辜极了:“我眨了呀!你丫没看见我死命的看你背后吗?” 杨轩感愤怒,枉费我们在草原出生入死的袍泽情义,今日要割袍断交。 高颖笑嘻嘻的看杨恕:“老杨啊,其实你这个儿子还是不错的,一点都不纨绔。” 杨恕摇头:“就是蠢了些。” 高颖笑:“心地纯良,比什么都好。” 杨轩感努力泛起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心里继续狂骂胡雪亭,太没义气了。 “这个笨蛋,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胡雪亭为什么把功劳交出来。”杨恕淡然的笑。 高颖和贺若弼好笑,杨轩感的脑袋太单纯了,实在不适合从政。 “他们都是坏人,个个不肯说,不如老夫来告诉你。”贺若弼笑着,看胡雪亭的模样,是坚决不说出心中的谋划了,那么他来说。 杨轩感破罐子破摔,诚恳的鞠躬,道:“多谢宋国公解惑。” 贺若弼笑道:“你只看见了胡雪亭和石介失去的,可有看到她得到的?” 得到的?杨轩感一怔,然后恍然大悟。 “该死的,太狡猾了!”杨轩感怒目胡雪亭。 胡雪亭干巴巴的看杨恕,这根本是朝廷的规则,你儿子连这都不懂,混什么朝廷啊。 胡雪亭主动把功劳给了杨広,或者所给了朝廷,会怎么样呢?杀了突厥可汗的功劳,自然是不能再计算了,否则无法向天下人交代,可是,石介,胡雪亭,杨轩感,以及骁骑卫千余将士,可以有其他功劳啊! 随便捏造一个杀敌上万,断了突厥人的后路,劫了突厥人的粮草,杀死万夫长一名,千夫长十名的功劳,立马就能让石介,胡雪亭,杨轩感,以及骁骑卫的所有将士,得到相近的功劳。 石介的“侯爵”肯定是没了,顶多封个安北伯什么的,但是,这正七品肯定是不止了,起码要提高到正五品散骑侍郎。从爵位上失去的,从官职上找回来。左右不会吃太大亏,后续还会有些其他特别关照,以后说不定就官运亨通了。 “只从朝廷的官职上看,吃亏是有的,但后福却绵长。”贺若弼道,帮了杨広,杨広怎么都不能让他们吃亏的。 杨轩感用力的点头,就是这样,胡雪亭太狡猾了,竟然熟知朝廷潜规则。 胡雪亭看杨恕,你家儿子真是太幼稚了,贺若弼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一点脑子都没有。 杨恕苦笑,以后有机会让他去种田,要是让他当官,迟早全家满门抄斩。 胡雪亭奉献击杀突厥可汗的大功劳给杨広,真的是为了以后的福泽绵长? 脑子有病啊! 明明功劳归自己,立马就能当大官,却偏偏去当个小官,花个十年二十年的“福泽绵长”,努力获得自己本来就该有的官位?这种脑子有病的逻辑,直接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胡雪亭把功劳归于杨広,只是因为要是杨広完蛋了,大随朝完蛋了,就算封了国公爷,又有个P用! -- 第180页 摆在胡雪亭面前,其实只有两条路,要么功劳归自己,当几天国公爷过过瘾,然后大随朝完蛋,国公爷不如一条狗;要么功劳归杨広,大随朝多蹦跶几年,安安稳稳混个小功劳,努力“福泽绵长”。 这忒么的根本没得选! 杨恕高颖贺若弼暗暗可惜,胡雪亭这种聪明人没有生在杨広家,否则大随多绵延几年的把握,还能多上那么几分。 第49章 哇哈哈哈,终于是官了 胡雪亭认真询问杨恕,话都说到这么直白的份上了,什么明牌暗牌底牌已经全部揭开了,不如给个爽快话,到底封她们几个什么官。 杨恕皱眉道:“石介有大功与国家社稷,这安北伯和散骑侍郎的官职,就不变了。” 胡雪亭用力点头,应该的应该的,但是,知道的事情重复一遍,有什么意思?重点是我呢,我呢,我呢? “按理,应该是官升三级的。”杨恕扳手指,“你是平民,正好从最底层算起,从九品,正九品,从八品,好吧,老夫给你开个后门,寻个上等县,给你个县丞之位。你爹虽然也是县丞,却是下等县县丞,你如今也算子承父业,青出于蓝了,足以衣锦还乡。” 胡雪亭怒了,挽衣袖:“我离开洛阳大半年,出生入死,九死一生,终于回到洛阳,家都没回,唯一的妹妹都没去看一眼,就跑来见你,为国效力,拯救国家苍生,你好意思只给个从八品?” 杨恕点头:“也罢,老夫再优待你一分,正八品‘典农’!” 虽然对朝廷的官职莫名其妙,但是这“典农”二字的含义实在太明显了,肯定就是管农业的文官。 胡雪亭用力把杨轩感扯到身边:“你儿子的小命,好几次都快没了,全靠我拼死杀入重围,负伤累累,这才救了出来!难道,你儿子的小命,就只值得一个典农之位?” 杨轩感眨眼,当着我的面说谎吹牛,还面不改色,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杨恕摇头:“救吾子,家门之内小事也,老夫当重金酬谢,国家官职,公器也,岂能混为一谈。” 胡雪亭松开杨轩感的衣襟,用力的抚平,眼神中尽是同情:“你有可能是充话费送的,赶紧找亲爹去吧,还不晚。” 杨轩感努力保持平静,眼睛看天,不关我事,我只是打酱油的。 杨恕瞅胡雪亭,当着老夫的面,搬弄是非,胆子不小啊。 胡雪亭的神情悲愤无比,散发握拳,高呼:“我大随将士,为国效力,屡建奇功,其功何其薄也!朝廷有功不赏,岂不是寒了天下将士的心!吾等唯有以头抢地尔!” 杨恕笑眯眯的看胡雪亭:“有理,有理,老夫为了天下将士,再给你升一级!从七品,中等县的县令。” 胡雪亭仔细的瞅杨恕,本座都要以头抢地了,杨恕挤牙膏一样的挤了这么久,也只是一个七品芝麻官,看情形,好像到了尽头,要不要试试血溅五步,天下缟素? 杨轩感咬牙提醒:“已经不小了!”中等县的县令,已经是一方土皇帝了,跺跺脚,整个县的人都会抖一抖,不知道多少饱读诗书之辈,一辈子也没混到这个职务。胡雪亭才多大,竟然一当官就是中等县的县令,堪比大门阀的嫡系弟子的待遇了。 “我也就正六品!”虽然论功行赏,很快职务就会飙升,但是看看年纪,想想自身的经历,足以让杨轩感对胡雪亭的待遇羡慕妒忌恨了。 胡雪亭犹豫了,中等县的县令,这是相当于宁波市长?没进入过体制内,真心不知道干掉了俄罗斯大BOSS,能升多少级。她认真的和杨恕商量:“我年纪太小,又不识字,没有文化,只怕不适合做县令,不如降一级,做个县丞吧。” 杨轩感很想挖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刚刚嫌弃官小,现在眨眼就嫌官大? 杨恕笑了,缓缓的摇头:“你想做什么,其实老夫知道,可是,你太心急了,老老实实的打好基础吧。” 高颖和贺若弼也笑,胡雪亭的意图太直接太明显了,一点掩饰都没有。 “瞒不过的东西,又何必掩饰。”胡雪亭淡淡的道,我要的我就说,总不能我要的不说,光死命的看着你。 “我喜欢你的直接,但是,你还太早了。”高颖认真的道。 以前胡雪亭在众位大佬的眼中,只是朝廷第二代或第三代的后备力量,评价是聪明,有野心,有能力,总体观察角度属于类似对自己儿孙辈的审视。谁不是有个十七八个儿孙,有个七八十个侄儿孙,哪有那闲工夫一个个的仔细研究,看个大概,知道有这么个人就够了。但如今随着胡雪亭做的事情,越来越多的暴露在众位大佬面前,很是抢风头,大有大随朝第二代排行榜前十高手的味道,这研究就很有必要了,胡雪亭的个性,目的,在众位大佬面前,就越来越明显了。 杨轩感有些不解,最讨厌聪明人打哑谜了。 “她只想要兵权。”贺若弼淡淡的对杨轩感,这个孩子真是单纯,道,“什么爵位,什么荣华富贵,什么皇妃皇后,她都没看在眼中。” 杨轩感倒抽了一口凉气,飞快的想到了很不好的联想。 “我们不会阻止你掌兵权,就你这点小身量,老夫等人还不看在眼中,不过,你的基础还太差了,老实几年吧。”贺若弼对胡雪亭认真的道,这世界的舞台太大,多一个人并不显得很挤,他们不会排斥胡雪亭踏上舞台。 -- 第181页 胡雪亭低下头,浑身慢慢的颤抖。 几人都看着她,这是年纪太小,抗压能力不够,受不了满怀巨大希望之后的失败,需要浑身抖几下,表示委屈和愤怒? 胡雪亭的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终于忍不住,双手叉腰,仰天大笑:“哇哈哈哈!本座已经是朝廷命官了!这世上还有比本座更聪明,更智慧,更前途广大的人吗?妥妥的人生赢家的道路啊,哇哈哈哈!” 杨恕微笑,高颖侧目,贺若弼苦笑,这第二代金坷垃排行榜前十位,胡雪亭是坐稳了,谁都抢不走。 “难得有机会,且去喝上一杯。”杨恕道,三个大佬迈步走开,声音犹自肆无顾忌的传了过来。 “老杨,为何看你家的儿子,竟然很是看重石介?” 胡金坷垃爱兵权,石笨蛋爱金银,有眼睛的就能看得出来。杨轩感一个不愁吃不愁穿,这辈子没有考虑过金银的官二代,竟然和喜欢金钱的石笨蛋很是投机,有些古怪了。 “老夫这个儿子,少时愚笨的很呢。”杨恕知道原因。 “我想起来了,你这个儿子,少时人人都说是痴呆儿。”贺若弼记性真是好。 杨轩感年幼的时候,不太爱说话,做事慢吞吞的,一点都不机灵,人人都说是个痴呆儿,唯独杨恕常对人说,吾儿不痴呆什么的。 几个大佬的声音渐渐远去。 石介死死的盯着杨轩感,杨轩感脸色一阵清一阵白,转过头,石介换个位置,继续瞅杨轩感,杨轩感再转头,石介继续换位置瞅杨轩感,杨轩感愤怒了,怒目回瞪石介:“老子就是和你同病相怜,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了,怎么着,不可以啊?” 石介长叹:“石某给你打了半天眼色了,你丫竟然又没看懂!” 杨轩感僵硬着脖子转头,看到老杨家一群弟弟妹妹躲在屋角,努力用无辜的眼神看杨轩感。 杨轩感深呼吸:“石介!胡雪亭!你们华山派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人吗?” 石介认真想了想:“这算不算诽谤?” …… “我们洛阳的街道,是全大随最宽大的!”洛阳人常常这么对那些外地小民骄傲的道,而那些外地小民也会在目瞪口呆中,用力的点头,佩服的不行。 “这洛阳的街道,起码有三十丈宽啊!”第一次见到洛阳街道的外地小民,常常这么惊叹。 这个尺寸也太大了!想想那些小城镇小地方的巷子宽度,也就四五丈宽,还牛逼的不行,以为很高大上了,没想到洛阳的街道宽到这种程度。 “看,这么宽的道路,都能骑马飞奔了!”外地小民惊喜的看着街道,洛阳就是了不起,竟然在大街上纵马飞奔。 洛阳人淡定的很,三十丈的街道啊,再多的人,再多的店铺,哪里需要建造这么大的街道? 当年建设街道,除了为了牛逼好看,建了根本用不到的宽阔道路,剩下的,就是为了让街上能够奔马。如此宽的街道,正儿八经的划出了人行道,马车道,奔马道,随便怎么策马狂奔,都不带出事的。 什么?忽然蹦出一个小孩子,站在奔马之前? 哥儿们,三十丈的道路啊!这种狗血的情节,也就编故事的敢这么编了。洛阳建成这许多年,别说当街跑一两匹马了,就是跑一两百匹马,都没出现过意外。 “那两人骑术不错嘛。”某个酒楼上,有人远远的看到两骑飞驰,有些赞叹。 看那两个飞驰的骑手当中,一个还病恹恹的趴在马背上,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另一个倒是精神的很,可惜一瞅就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 “只怕要比你强一些。”那人笑着对一个身穿青衫的男子道。大家都是在洛阳街跑过马的,能跑多快,技术谁好谁差,一眼就看了出来。 “比我好?嘿嘿。”那被鄙夷的青衫男子冷笑,眼看着那两骑马越来越近,就要从身侧经过,猛然从桌边拎起弓箭,弯弓就射。 “死吧!”那青衫男子冷笑,这么近的距离,不管射没射中,那马儿一定惊慌失措,乱了脚步,重重的摔在地上。就这速度,马儿和骑手能不能活下来,还在两可之间。 “不要!”同桌的人惊呼。 “敢比我骑术好,这就是下场!”青衫男子眼睛放光,冷冷的看着箭矢疾飞,一眨不眨。死了人?那又怎么样?就那两个人的衣衫,也就普通人而已,死了一打,也就赔些钱而已。“老子是府衙的人,谁敢找我赔钱?” 青衫男子自信无比,在洛阳城,他就是能横行霸道。 箭矢瞬间飞向快马,跑在前头的那女子忽然一跃而起,剑光一闪,箭矢在空中就变成了两截。战马毫不停留,直接就跑了过去,自动慢慢的减速停下。 那女子身形继续在空中升高,第二匹马上的病恹恹骑手忽然消失,然后诡异的出现在了空中,紧贴在那女子的身后。 “去!”低喝声中,一掌击在那女子的背上。那女子借着力,瞬间飞向了酒楼二楼。 “遇到高手了!”周围一阵惊呼声,立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下一刻,那女子就会飞到酒楼的二楼,一剑斩杀了那个射箭的家伙。 “这就是绝顶高手的风姿!”有人看着那女子凌空飞起,长剑如电,感叹不已。 那女子持剑飙飞,厉声喝道:“何方毛贼,竟然敢行刺本官?”长剑在空中寒光闪烁,剑气凌人! -- 第182页 然后,在距离酒楼还有老远老远老远的地方,啪叽,落到了地上。 一大群人尴尬的看着那女子,还等你飞到酒楼上,一剑杀人呢,竟然差这么远就掉下来了,你丫排练过没有?我裤子都脱了,你就让我看这个? “师父,给力点行吗?”胡雪亭非常非常非常的幽怨,让她装个逼不行吗? 石介认真呵斥:“三十丈宽的长街,我们在路中间,距离酒楼起码有十五丈,你顶多跳出了一两丈,你怎么会认为,我能一掌把你打出十二三丈远,而不是把你打死呢?一点常识都没有!” 胡雪亭愣愣的瞅石介,比装逼失败更有挫折感,竟然被一个不懂物理学,不知道压力压强的古代文盲教训。 “糟了,你闯大祸了!”酒楼上,同桌惊慌的看青衫男子,那个女子是官! 青衫男子冷笑:“是官,更好!”大摇大摆的坐着,淡定无比。 胡雪亭走上酒楼,一眼就知道是谁射的箭。不用看弓箭,只要看所有人都站起来,躲得远远地,然后死死的看着一桌人,就知道是谁干的了。 “是你行刺本官?”胡雪亭问道。 青衫男子冷笑:“本官是洛阳府衙的。”傲然拿起酒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大家都是官场的,就要懂得规则,老子是无意中射了你一箭,但是,又没有伤到你,就算告到了皇帝面前,顶多算误会一场,罚酒三杯,还想怎么样?我爹可是李……” 剑光一闪。 那青衫男子猛然胳膊一凉,一低头,看到两只手臂齐肘而断。 “啊!”那青衫男子惨叫,痛觉还没有传到脑袋,惊恐却已经让他发出尖叫,下一秒,痛苦终于到了,他更大声的惨叫:“啊!” “那个谁谁谁,过来!”胡雪亭勾手指,酒楼的小二颤抖着跑过来。 “知道这个男的是谁吗?”胡雪亭问。 小二用力点头。 “带我去他家。”胡雪亭淡淡的道。 “你砍了我的手臂!你以为赔礼道歉有用吗?我要你死!”那青衫男子面孔狰狞。 “赔礼?”胡雪亭大奇,“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那青衫男子厉声惨叫:“我爹爹一定会杀了你!你全家都会死!我要灭你九族!” 胡雪亭笑了:“果然脑子有病,不过,这种病,我会治。” 剑光一闪。 那青衫男子人头飞起,又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头疼砍头,脚疼砍脚,包治百病。” 呼哨声中,数百骁骑卫将士赶到,立刻看到了地上断成两截的箭矢。 数百个将士刀枪出鞘,立刻围住了酒楼,有人急忙弯弓搭箭,向着四周的高楼瞄准,几十人冲上了酒楼。 “将军!”看看那被地上的尸体,桌子边的弓箭,以及瑟瑟发抖的同桌,骁骑卫立刻就知道了谁是敌人。 “带路,去这人家里。”胡雪亭冷冷的对店小二道,“本官要杀了他全家!” 酒楼中的人惊恐的看着胡雪亭,完全不知道怎么就冒出了这么重大的案件。 那同桌更是浑身发抖:“冤枉啊,冤枉啊!” “带回去审问!”有骁骑卫的将士一掌打在那同桌的脸上。 “来人,去告诉杨司徒,万事小心些!”胡雪亭阴沉的道,刚想回家,就挨了一箭,兆头极为的不妙。 …… 胡雪亭闹市被射了一箭的消息,光速传到了洛阳城的大佬们耳中。 “谁!究竟有何阴谋!”高颖掀翻了一张桌子。 “必须彻查!”贺若弼立刻召集了数千士卒进城。 “立刻回去,调集所有家丁护院!”李浑几乎是从衙署中冲出来的。 “我杨家刚损失了些人手,就想对我下手了吗?”杨恕脸色阴沉。 大随朝杨広遭了大难,朝廷局势虽然不至于说危在旦夕,但真真实实的摇摇欲坠,胡雪亭刚刚献策献计,力挽狂澜,竟然立马就有人公然箭射胡雪亭了,简直不让人想多都不行啊。 “就算只是遇到了一个佞人,那也很是糟糕!”高颖当然想到了可能只是一个误会,所有的事情都有最坏的可能和最好的可能,具体到这件事,最坏的可能就是有人要趁着杨広大败,血洗朝中重臣,改变朝廷格局,最好的可能,就是遇到了一个随意杀人的纨绔。 “大随朝再不整顿,老夫的人头都保不住!”李浑也做了最好的猜测,但是,结果并没有好多少。 “大随真是千疮百孔啊。”贺若弼喃喃的道,要是最好的猜测只是如此,那这大随朝真是有些无力回天了。 众人都看得很明白,就算箭射胡雪亭的,只是一个嚣张的纨绔,或者有权利就任性的官员,同样是一个极其不妙的征兆。 大随京城洛阳的街头,竟然有人拿着弓箭,想射谁就射谁了?这是多么的不把平民当人看啊,他究竟杀了多少平民,而没有受到过惩罚?到底是什么让他以为,他可以惩罚? 大随立国不过数十年,这官和民之间的隔阂,或者说阶层,就断裂到了两种生命形式了吗?官看民,就是看猪狗不如,可以任意杀戮了吗? 这大随朝,还能坚持多久? 第50章 披着羊皮的变态 李通左右张望,没见到儿子李起明。 “老爷,少爷出去了。”管家规规矩矩的站着,别看李通看上去好像很是忠厚,可是,谁都知道,敢得罪李通的人,很快就会在乱葬岗见了。 -- 第183页 “去哪里了?”李通淡淡的问道,端起茶碗,却不就喝,只是随意的晃动着茶碗,看着碧绿的茶水打转。 “好像和赵家的公子,去东郊打猎。”管家道。 李通把茶碗放回了案几上,打猎是个好活动,就算起明不小心又杀了谁,随便一扔就好,就算被人告了,也可以说是当做野兽,误杀了,顶多给几两银子,当街纵马撞死人这种事情,太显眼了,少做微妙。 王班头和其余衙役陪着笑,用心奉承着李通,不时夸奖几句李起明人中龙凤,天纵之才。李通微笑着,听着很是开心。 “今日府衙有什么事情?”李通问道,自从来了一个正职的官老爷之后,他这个副职的官老爷,就一直抱病在家,没去过府衙,同时坚持轻伤不下火线,死也要死在岗位上,带病工作,只是,原本要到府衙应卯的班头和衙役们,就必须在每天午时,跑到李通家里听令。这很不合规矩,只是,李通的背景很硬,又在府衙做了多年,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正职的官员搞了半天,没能把他搞下去,干脆装作没看见。一晃眼,李宅这不是府衙的府衙,午时这不是应卯的应卯,就好多年了,甚至成了习惯。 “关镇西的银子拿回来了吗?”李通差点把这家伙忘记了,不就是被起明打死了儿子嘛,竟然敢闹到府衙,勒索了他三两银子。 王班头小心的道:“不曾拿回来。”才过去一个月,就动手,会不会急了些,只怕正职还盯着呢。 李通嘿嘿的冷笑,当时肯给钱,那是因为风头不对,现在风头过去了,这种刁民也配享受他李通的银子? 李通道:“去,叫马龅牙把关镇西的腿打断了,再烧了他家,要是还不肯把银子交出来,就直接杀了。” 王班头点头,那些以为告状赢了,就能拿到李通的赔偿银子的,都是天真的人,李通绝不会亲手去拿回给钱出去的银子,他只要招呼一声,那些看李通的脸色吃饭的地痞流氓,立刻就会不收一文钱的,把李通的银子拿回来,马龅牙就是经常办这些脏事的地痞流氓之一。 “马龅牙一直以做老炮儿自豪,这种小事情,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的。”王班头道,就算遇到有人多管闲事,把事情捅出来,那也是马龅牙和关镇西的私人恩怨,府衙出个抓捕马龅牙的告示也就是了,和李通没有一点的关系。 李通点头,区区三两银子,还不够他喝口茶的,但是,敢从他李通的手里拿钱,简直是吃了豹子胆了,必须最严厉的教训。 “多盯着那些番邦商人,还有和番邦做生意的,别让人跑了。”李通看得很准,小小的高丽竟然敢和突厥铁勒联手偷袭圣上,这大随朝是说什么都咽不下这口气的,肯定要对高丽突厥铁勒动手,这还只是军事方面的,随着事件的发酵,打击面肯定会越来越广,其他番邦使者,以及与番邦做生意的商家,都会受到牵连,他只要动作快,第一时间查抄了那些商人的店铺,绝对既能打捞一笔,又能博得上头的欢心。 王班头用力的点头,李通就是能猜到上头的心意啊,怪不得能飞快的升官。一群衙役急忙说着提前恭喜的话,好像李通立刻就要官升三级似的。 李通微笑着,他也不想官升三级什么的,只要升一级,把副职转成正职,再也不用受那小子的气,他就心满意足了。 忽然,有人用力的砸着门。 “快开门!”来人惊慌的大叫,“出大事了!” 仆役开了门,来人踉跄着跑了进来,竟然被门槛绊倒,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鼻血长流。 管家仔细看那人,立刻怒了:“好你个李狗蛋,竟然敢在老爷家放肆!”还以为是谁敢砸李宅的门,没想到竟然是李家的仆役,一直跟在少爷李起明身边的李狗蛋。 “老爷!少爷他……他……”李狗蛋只是趴在地上大哭。 “起明出了什么事?”李通一惊。 王班头等衙役互相对视,同时想到了一件事,急忙看着脚尖。还能是什么事?一定又是李起明打死了人,撞死了人,射死了人什么的。 李通也是这么想,这个混账儿子,肯定是没有挑个没人的地方,又被人抓住了把柄,看李狗蛋的惊慌模样,多半李起明遇到了硬手,被人打了,或者抓到了大牢里什么的。 李通心里愤怒以及。什么人,竟然敢抓他李通的儿子!势必要把那人砍成肉酱! “老爷,少爷他被人杀了!”李狗蛋终于说了出来。 一大群人死死的盯着李狗蛋,是不是太紧张,说反了?这洛阳城中,还有人会杀李起明? 李通愕然的坐在椅子上,心里的震撼像滔天巨浪一般,难道,李起明不长眼睛,作死做到了微服私访的皇帝皇子公主太后贤妃淑妃身上?不然怎么会被当场杀了? “你细细的说来,若有半句虚假……”李通拿起茶碗,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拉出去杀了!” 李狗蛋不敢说谎,老老实实的道:“今日,少爷和赵家的少爷去打猎……什么都没有打到……那赵少爷说,比你的骑术好……”李狗蛋作为能跟在李起明身边的仆役,自有过人之处,他记性极好,将李起明的言行经历,复述的完完整整,连说话都没有错了一句。一直说到李狗蛋悄悄的从人群中逃走,走小路跑回来报信。 李通愤怒极了,一脚踢在李狗蛋的脸上,踢得他吐着血和牙齿,打横飞了出去。 -- 第184页 “老爷,饶了小的!”李狗蛋只是缩在地上,哀嚎着求饶。 李通随手抽出王班头腰间的刀,捅进了李狗蛋的肚子里:“要你这种护住不利的奴才有何用?”数刀斩下,将李狗蛋当场砍死。 一群衙役和仆役小心的看着李通,一声都不敢吭。 李通杀了李狗蛋,还不解恨,重重的将刀子扔在地上,怒吼:“胡雪亭,你好大胆!” 胡雪亭是什么人?无官无职的酒楼老板而已!当初看在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面上,没有去收她的保护费,没想到,她竟然不但不投桃报李,反而恩将仇报,杀了起明! “胡雪亭!老子要杀你全家!把你的尸体脱光了掉在城门上!”李通怒吼,李起明再怎么做坏事,还只是个孩子啊! 一群仆役和衙役大气都不敢喘,过了许久,王班头终于硬着头皮,劝道:“胡雪亭背后有骁骑卫,慎重为上。”洛阳城谁不知道胡雪亭跟着杨轩感出征突厥,和胡雪亭作对,就要面对骁骑卫甚至杨恕。而且,听李狗蛋的复述,胡雪亭自称是官,这就不好对付了。以往对付小P民的手段,只怕都用不上,更大的可能,是把自己玩死了。 李通愤怒的看着王班头,就要下令杀了他,忽然笑了:“你多虑了,胡雪亭可不是官。” 王班头唯唯诺诺,不是太信。胡雪亭背后的靠山太硬,杨司徒随便打个哈欠,就能给胡雪亭一个大大的官。 李通摇头:“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朝廷的邸报上,有胡雪亭的任明。”官员变动,是李通最关心的事情之一,胡雪亭绝对没有被授予过官职。 那骁骑卫呢,胡雪亭说不定是骁骑卫的将军? 将军?嘿嘿,做梦! 杨轩感可以随便的征用胡雪亭或任何一个平民加入骁骑卫,但是,想要让胡雪亭当官,就要朝廷发布正式的任命,哪怕骁骑卫几乎和杨恕的私军无异,没有任命这一流程,骁骑卫的将士再怎么听胡雪亭的指挥,也就是将士个人行为,和军法军纪或者骁骑卫兵部朝廷等等无关。 就算胡雪亭是骁骑卫杨轩感部的军师,也就是一个没有任何官职的草民军师草民义从而已,朝廷绝不承认的。 “来人,去拿下了胡雪亭!”李通狰狞的笑了,然后深呼吸,脸上的神色中没有了丧子的痛苦和仇恨,唯有公正严明,厉声道,“大随是有法律的!吾儿就算射了她一箭,也该交给府衙审问定罪,胡雪亭竟然敢当场行凶,是不把大随的律法放在眼里吗?骁骑卫是要公然造反吗?” 你和我讲法律,我和你耍流氓,你和我耍流氓,我和你讲法律。身为朝廷命官的李通,吃定了平民胡雪亭! 衙役们大声的附和着,只要进了衙门,胡雪亭和骁骑卫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别说胡雪亭要偿命,那些骁骑卫也要一一人头落地。 “王班头,你带人去抄了胡宅!”李通厉声道。 王班头懂,洛阳谁不知道胡雪亭只有姐妹两人,这是要先抓了胡雪岚做人质,量那胡雪亭也不敢反抗。 李通神色严厉,一连串的号令发布了下去:“老钱,你去找……” 李宅外,马蹄声越来越响,李通侧耳听去,只怕有数百骑。 “这是胡雪亭来了?”李通的神色中更是公正严明极了,“今日定要为了洛阳百姓,讨个说法!” 一群衙役和仆人用力的点头,敢惹李通的人,都在乱葬岗了。 “嘭嘭嘭!”果然有人砸门。 管家一挥手,李宅的健仆立刻拿起了刀剑棍棒,挡在了门后的庭院中,嘴里犹自骂骂咧咧的。“谁敢到李宅闹事?”“活的不耐烦了!”“先打断了腿,让他向老爷磕头认错,再打死了,扔到乱葬岗。” “嘭!”李宅的门直接被撞开了,李通和一群衙役冷笑,别看骁骑卫和胡雪亭闹得凶,等会人人都要脑袋落地。 一群骁骑卫士卒冲了进来,厉声道:“奉命捉拿李通,你等立刻跪下!” 李通冷笑,一群法盲。他淡定的大声道:“本官犯了何罪?可有刑部吏部的文书?可有圣上的圣旨?” 骁骑卫士兵只管涌进来,却没人说话。 李通不屑的冷笑,道:“本官是朝廷正七品官,想要抓本官,就拿出朝廷的文书,本官二话不说,立刻束手就缚。” “不错,大随是法治社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有朝廷的文书,我等立刻抓了他,交给你们,若是没有……”王班头嘿嘿的笑,“洛阳府衙立刻告上朝廷,请朝廷诸位大臣为洛阳府衙做主!” 几个衙役用力的拍着胸脯,提醒骁骑卫们,这身上的衣服,是洛阳府衙的捕快制服,敢乱来,就是和洛阳府衙作对。 管家和仆役们见骁骑卫没有动静,胆气更大了,大声的叫嚷着,怒斥着,挥舞着手里的刀剑。 挤在门口的骁骑卫忽然分开,胡雪亭走了进来。 胡雪亭名头太大,李通立刻认了出来,眼神中冒出了火花,脸庞瞬间扭曲,又瞬间变得平和严肃和公正严明。“胡雪亭,本官正要找你。” 李通的声音平淡极了,就像在府衙审理不相关的案子一般,没有一点点的起伏和情绪:“胡雪亭,你闹市杀人,虽情有可原,却有违大随律法,如今有人告你目无王法,仗势欺人,草菅人命,给骁骑卫抹黑,给司徒府抹黑,给大随朝廷抹黑,影响范围极大,影响极其恶劣,你且和本官去洛阳府衙,本官身为朝廷命官,必须秉公断案,是非曲直,大随律法自然会还你公道。” -- 第185页 李宅的宅院中,除了李通义正言辞,意味深长的呵斥,再无别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法律的正义,和浩然正气,连宅院外的马儿,都被正义所感染,跪在地上,不敢哀鸣。 胡雪亭大吃一惊,死死的看着李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通心中冷笑,大随法律的大帽子一扣,小小的胡雪亭又怎么样?有几百骁骑卫又怎么样?有司徒府撑腰,又怎么样?敢挑战大随律法,就是和整个朝廷,和圣上作对! “胡雪亭,你放下武器,自缚了,和我去府衙见知府。”李通厉声道,心里充满了得意和大仇得报的痛快。他对接下来的事情,已经见多了,习惯了。接下来,胡雪亭只有老老实实的自缚,去府衙见官一条路可以走。当然,具体的情况还会有些小细节上的变化,比如,胡雪亭可能会愤怒的指责李起明意图谋杀,她是自卫什么的;比如,胡雪亭会愤怒的吼叫,我就不信大随没有王法,然后转身就自行去了府衙;比如,一大群骁骑卫的士卒会手足无措,悄无声息的退出李宅,去找杨轩感或者杨恕商议;比如,杨轩感或者杨恕会派人来和他讨价还价什么的,而他会咬牙坚持,要胡雪亭依法受到惩处。 总之,胡雪亭会被送到府衙的监牢之中,戴着重重的镣铐,等待知府的审问。 可惜,她永远等不到的。 李通从来没有见过,自愿进入府衙,接受府衙调查的官员,能够活着离开府衙。胡雪亭只会留下一份按了手印的口供,然后畏罪自杀。 “敢杀我儿,我就将你千刀万剐!”李通心中狞笑,神情平静缓和,没有一丝的戾气,唯有身为朝廷官员应有的浩然正气:“别以为你有骁骑卫撑腰,就能目无王法,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杨司徒是本朝栋梁,奉公守法,从未有越过雷池一步,你万万不要误了自己,误了杨司徒的清名!” 胡雪亭张大了嘴,一眨不眨的看着李通。 一群衙役仆役没有李通的演技高,嘴角忍不住露出了狞笑,马上,就可以看到胡雪亭生不如死。 有仆役更是故意扭曲着面孔,凑到胡雪亭身边,左晃右晃:“看你不是很嚣张吗?嚣张啊,再嚣张一次啊!” 胡雪亭沉默不语,骁骑卫沉默不语。 李通冷笑,到了一举击溃胡雪亭和骁骑卫的时候了。他伸出手指,指着胡雪亭和骁骑卫士卒们,厉声喝道:“难道,骁骑卫想要造反吗?” “你们想造反吗?”一群衙役和仆役齐声大喝。 胡雪亭震惊极了,终于颤抖着,想要说出话来。 那扭曲面孔的仆役哈哈大笑,得意至极。 “噗!”血光掠过,那扭曲面孔的仆役被拦腰斩成两截。 “啊!”惨叫声惊破天地。 “你!”李通只觉心中惊恐到了极点,这辈子都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 “全部杀了。”胡雪亭淡淡的道。 “噗!”一个骁骑卫手里的刀子,瞬间捅进了管家的肚子,手上一挑,肠子立刻从伤口中流了出来。 “噗!”一个衙役的人头落地。 空气中瞬间弥漫着恶臭的血腥气。 “不要杀我!我是府衙的人!这里的事情和我无关!”王班头狼狈的退后。胡雪亭笑了笑:“我不在乎。”长剑砍去,王班头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慢慢的到在地上,鲜血飞快的从他的身下涌了出来,染红了地面。 “啊!救命!”剩下的衙役和仆役们吓得魂飞魄散,扔下手里的刀剑,转身想逃,却被骁骑卫的士卒追上斩杀,整个李宅中,处处都有惨叫声响起。 “不要逃,逃不掉的,和他们拼了!”有衙役反应很快,大声的叫着,指望组织起人手,拼死一搏。 “我们也有刀!这里是洛阳,只要我们坚持一会会,洛阳城内的各个衙门就会赶到,绝不会任由骁骑卫杀人的!”那衙役看得很清楚,骁骑卫杀人绝对非法。 四五把刀几乎同时捅进了他的身体,那人愕然,死死的看着身体上的刀,下一刻,几个骁骑卫已经把刀,继续追杀其余人。 鲜血从他的身体里飙射而出,他倒在了地上,还在喃喃的问:“为什么我会死……” “你竟然敢杀官,这是真的要造反?”随手就能杀了李狗蛋,几句话就能定了关镇西的生死,谈笑间就要杀了胡雪亭和数百骁骑卫士卒,见惯了生死的李通,颤抖的质问胡雪亭,他从来没有想过,胡雪亭敢真的动手杀他,杀那些衙役。“疯了,疯了,你疯了!” 难道,被官员欺负,不是应该缩起脑袋,努力找官员的上级告状吗?难道不是该拦路跪在某个大官的面前,期待青天大老爷吗?哪有和官员拔刀相向的事情! 别说平民就该老实的找青天大老爷,就是那些肩膀上纹身的魁梧大汉,那些手上有人命的积年惯匪,哪一个不是在见了朝廷官差的面,就立刻缩起脑袋,陪着笑脸,根本不敢动手,只是想要逃走? 第一次见到有人敢于公然杀官差的李通,终于意识到,他可能会被杀死,陡然之间,他的手脚就软了,瘫倒在地,屎尿齐流,吓得快疯了。 胡雪亭斜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李通,慢慢走近。 一个衙役脸上带着血,猛然拼死冲向胡雪亭,脸上狰狞无比:“胡雪亭!” -- 第186页 胡雪亭头都没回,随手一剑,就斩落了那个衙役的脑袋,衙役的尸体继续前冲,又跑了几步,这才倒地。 “不要杀我!那是造反!朝廷会诛你九族!”李通脚软手软,站不起来,只能在地上挣扎着倒退爬着,□□处,水迹在地上留下了长长的痕迹。 剑光一闪,李通的手脚被尽数斩断,倒在血泊中哀嚎惨叫。 四周的喊杀声很快平静,一个个骁骑卫的士卒毫不在意身上的血迹,搜索着有没有躲起来的漏网之鱼。 “不要杀我!我的背后,有门阀支持!”李通哀嚎着,完全感觉不到痛楚,唯有压倒一切的惊恐。 胡雪亭哈哈大笑:“听说,敢惹李通的人,都只能在乱葬岗。”带路的小二早就说了李通的传闻。 “我还以为你懂的。”胡雪亭微笑着看着李通。“敢惹我华山派,管你是谁,砍下人头再说!” 李通惊恐到了极点:“不要杀……” 剑光一闪,李通人头飞起,鲜血从他的脖子里不断地飙射,染红了地面,很快漫延到胡雪亭的脚下,将她团团围绕。 血泊之中,胡雪亭深呼吸,忽然展颜微笑:“我终于不用压制我的本性,自由自在的生活在阳光之下了。” 李宅的门口,石介淡定的站着,闻着血腥气,终于放下了心。 “世人愚昧,欺善怕恶,不杀得血流成河,不杀得人见人怕,华山派哪里来的平安幸福。 这是华山派用无数弟子的鲜血和性命,才换来的宝贵经验,你记住了,绝对不能忘记。” 石介想起了前程往事,语气虽然平静,体内的内力却陷入了暴走。他极力忍住,微笑着看着地上的尸体,华山派的道统,终于能延续下去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大随朝所有的大佬,都收到了消息。刚刚成为朝廷正式官员,连具体的上任地点都没有敲定的,新出炉的大随朝从七品,中等县县令胡雪亭,在得到官位不到一个时辰之内,终于抑制不住嗜血的本能,露出了邪恶的本性。 变态杀人狂,就是变态杀人狂,再怎么装可爱,装胡闹,装老实,装傻卖萌,变态杀人狂的本性,终究会无法掩盖,暴露在阳光之下。 第51章 一家哭,何如一路哭焉 洛阳很大,最大的天街,竟然宽度达到了21世纪都让人惊讶的140米,当街跑马都行。洛阳很小,人口总数也就几十万,稍有风吹草动,立马就能传遍整个城市。 大隋朝立国以来,第一次官员灭门惨案,以光速传遍了洛阳的所有大小官员。 某间屋子内,几个人愤怒的拍桌,李通再这么嚣张,也是官员,胡雪亭说杀就杀,这是坏了规矩的,必须严惩! “我们必须联合起来对付胡雪亭!”有人看着屋子内的其他人,以前或许各自之间有些不愉快,但是面对胡雪亭的恶劣行为,必须联合反击。要是官员都失去了对自身生死的合理保障空间,那么官将不官,国将不国。 “一齐上书参她一本!”有人厉声道,胡雪亭的暴行绝对不符合大随律法,一告一个准。 “洛阳城起码有上千官员,人人参她一本,看他怕不怕!”其他人点头,团结就是力量,洛阳有上千官员,若是人人都参胡雪亭一本,胡雪亭被撤职查办的肯能性高到了爆表。 “组织几千人,天天去敲登闻鼓!”有人道,别以为有杨恕的司徒府在背后撑着就了不起,洛阳城中有的是大佬,只要敲了登闻鼓,在御驾前告了状,就不用担心扳不倒胡雪亭,有的是大佬会借题发挥,很有可能把杨恕也直接扳倒了。 “在街上贴大字报!找人敲锣打鼓!派人十二个时辰围着胡宅,司徒府,张须驼府邸咒骂!”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胡雪亭首创的龌龊手段,用来对付胡雪亭,那是太合适不过了。 “事情闹得越大越好!”这就叫民愤民怨极大,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只要是大随的官员,就不怕你翻了天去!”有人狞笑,官场有官场的规则,胡雪亭怎么可能玩的过大随所有的官员。 “一定要让胡雪亭死!”有人咬牙切齿,今天胡雪亭能杀了李通全家,明天就能杀了我等全家,为了大伙儿自己的利益,必须把胡雪亭彻底的消灭。 “自参胡雪亭还不够,要连着骁骑卫一齐参!”有人沉吟,只扳倒几个人,利益实在不够大,有点做公益的感觉,缺少动力,但把整个司徒府和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全部牵扯进去,空出一大批官位,就能获得最大的利益了。 “大随朝太平静了,没有风风雨雨,哪里有我等翻身的机会?”一群人坚定地互相鼓励,为了出人头地,为了吃香的喝辣的,就要有抓住机会,全力一搏的勇气。 “立刻动手,要快,必须在胡雪亭杨恕反应过来之前。” …… 大随朝洛阳建都以来,最最最恶劣的灭门血案,在无数官员的努力下,以超出想象的神奇速度,飞快的传遍了整个洛阳,立刻引起了民众的极大恐慌。 “听说了吗,胡雪亭杀了李通满门老小,是满门老小啊!”有人声音沉重极了,最后几个字不但用力重复,还加了无限的伤痛和怜悯。李通是谁,他其实不知道的,李通家有没有老人小孩,他更是不知道了,市井流言也没说,但是,灭人满门,肯定有老有小,想想连老人小孩都杀的人,简直是禽兽了。 -- 第187页 “就因为李通的儿子李起明射了胡雪亭一箭,还没射中,竟然就被杀了全家。”有人不敢置信,他倒是知道李通和李起明,知道李起明不是好人,恶名远扬,但是,这次说不定只是故意吓唬一下,没有想射人的,就事论事,胡雪亭没有受伤是事实,甚至衣服都没有弄脏,那能算多大的事情?应该只是两个人吵架吧?胡雪亭竟然不分青红皂白,不经过衙门审理,不但杀了李起明,还杀了人全家,实在是太目无王法,太凶残,太没有人性了。 “就是啊,李起明要杀胡雪亭,胡雪亭杀了他,那是李起明罪有应得,我能接受,凭什么只有坏人能动手杀好人,好人还必须在坏人做坏事的进行时才能反击了?李起明该杀!杀得好!可是,胡雪亭杀了李起明全家,就太过分了。李起明的家人何其无辜!”有人客观的分析,迁怒杀人全家,怎么看都是无法接受的。 “我听说,胡雪亭也是官了。”有人阴恻恻的道,胡雪亭被李起明袭击后,大声的叫,“本官本官”什么的,很多人都听见了。“狗咬狗,一嘴毛,今晚加餐!” “只怕这是当官的不把我们当人看的开始。”有人深深的忧虑,征兆很不妙。 …… 某个宅子中,一群官员微笑着,优雅的品茶。 “张兄,你这宅子不错嘛。” “哪里,哪里。” 洛阳城的舆论已经被彻底的引导,胡雪亭已经被黑出了翔,群情汹涌之下,在怎么都无法反转了。 一群官员得意无比,这就是得罪他们的下场。很快,胡雪亭的人头就要落地了。 “怎么,高裴淳竟然不识抬举?”某个官员忽然大声的问道,声音中满满的惊讶。 其余人也是大奇,洛阳城中,谁不知道高裴淳和胡雪亭是正儿八经的有仇,为了扳倒张须驼和胡雪亭,高夫人连敲登闻鼓的手段都用出来了,他们还以为高裴淳会欢天喜地的参与到告胡雪亭状的大计当中,没想到高裴淳竟然拒绝了。 “他不参与,那是他胆小。”有人冷哼,当时闹得大,被一群大佬点名制止了,高裴淳哪里还敢参与。 “蠢货啊。”其余人摇头,也不差高裴淳一个。 “今天御史台的奏折,是真的堆成了山啊。”有人笑道,参与的洛阳官员,今天就超过了百人,每个人写十本奏折,就是千本,御史台一定吓坏了。 “动作要快,一天之内,立刻搞倒胡雪亭和杨恕。”几人点头,雷霆一击,一定要快准狠。 “嘭!”大门被撞开了。 “什么人!”十几个官员大声的呵斥着,一转头,却看见了胡雪亭,脸色立刻苍白了。 “那个谁谁谁,点名。”胡雪亭挥手,立刻有骁骑卫取出了名单,开始勾勾画画。 “真是感谢你们啊,让我省了不少力。”胡雪亭微笑,想知道谁该杀,只要看谁上书参她就行了。 “杀了,我们还要赶下一家。” “慢!”一个官员厉声道,生死关头,神智异常的清醒,“我们犯了何罪?” 胡雪亭瞅瞅他,笑了:“让你死得明目。”她咳嗽一声,大声的道:“汝等勾结突厥,谋害圣上,阴谋推翻大随朝,立即满门抄斩!” 一群官员听着这个匪夷所思的罪名,脸色惨白,摇摇欲坠之余,恶狠狠的盯着胡雪亭,这是完全不怕被人看出这是诬陷了? 某个官员神奇的在瞬间看穿了整个局面,厉声道:“你只是一群大佬们手中的刀,干了脏活累活,就不怕弄脏了自己,就不怕被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你白痴啊!”胡雪亭大惊失色,“自古以来,有多少人是靠替老大干脏活累活,才终于熬出头的?荀攸荀彧,程昱贾诩,还有吕布,谁不是这样?哪个被兔死狗烹了?道德的肥皂泡看起来漂亮,吹爆的时候,很容易一脸的肥皂水的!” 那官员冷笑着,还要再说。 胡雪亭一剑砍过,那官员挂。 “想要和我辩论,拖时间?看我像死于话多的(傻)逼吗?” 一个紫衫的官员,一直悄悄的挪动位置。 “没想到,我也是练过的吧!”那紫衫官员心中狞笑着,胡雪亭太大意了,以为所有文官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弱鸟,因此距离他们太近了,太不把他们当回事了,却不曾想到,他其实也是文武全才的,每次打猎,都能射中好几只兔子啊,锦鸡啊什么的。 紫衫官员看准机会,猛然掀翻桌子,挡住了胡雪亭的视线,下一秒,他的袖子中就会滑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然后,他就会从桌子底下滑过去,一匕首从下往上,挑破正在仓皇的躲避桌子的胡雪亭的肚子。 “死吧!”紫衫官员在心中狂叫,袖子下落,等待着匕首滑入掌心。 眼前厚厚的桌子底部,陡然一亮,一段剑尖刺透了桌面,继续延伸,直入紫衫官员的心脏。 “哐当!”匕首终于滑落到紫衫官员的手掌心,却继续滑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嘭!”长剑翻转,整张桌面四分五裂。 胡雪亭淡定的收剑,下令道:“全部杀了!” 骁骑卫轰然应诺声中,屋内惨叫声猛然响起,又噶然而断。 …… “李通是不是你的人?” 中书省议事厅内,气氛紧张而压抑,带着暴风雨将要降临的前兆,几十个大佬严肃的坐着,案几上摆着上好的茶水,以及瓜果点心,却没人有兴趣多看一眼。 -- 第188页 原本这绝密的讨论,是只能安排在某个大佬的府邸中,而不能放到朝廷的衙署之内的,但是,李浑坚决提出,他绝不会进入到任何大佬的家中。 “有人刺杀胡雪亭,天知道会不会刺杀我!我的老命,比你们任何人的面子都要宝贵!我绝不会信任你们任何一个人!”李浑几乎是怒吼,要开小会,就到他家开,管吃管喝管住,绝对没有任何恶意。 但其他大佬也是一个意思,坚决不信任任何人。要是到了李浑的府邸,然后李浑举杯敬酒,干杯之后,砸杯为号,从屏风后涌出300刀斧手,把众位大佬砍成十八截,找阎王爷哭诉李浑犯规? 最后只有皇宫中的中书省议事厅,被众人勉强接受。但即使如此,各个大佬的戒备心理提高到了十七级台风的标准,贴身都穿着软甲护身,虽然每个大佬的背后,没有站着身穿甲胄的贴身护卫,但是,大厅外,每一个跟随大佬而来的侍从们,都穿着暗甲,腰间更是直接挂着明晃晃的刀剑,死死的盯着大厅内,大有随时救人或杀人的架势。 “李通?”被质问的李浑不屑的微笑,“就因为他也姓李,我也姓李,所以,李通就是我李阀的人?哈哈哈,你把老夫逗笑了。” 李浑都懒得对这种文盲的说法正面反驳,天下姓李的人多了去了,都是一家? 李浑李通都住在洛阳,只隔了几条街,是一个家族的人的可能很大? 杨恕和杨広都姓杨,住的地方也都是洛阳,也只隔了几条街,还天天在朝廷上见面,杨恕还死挺杨広,是不是这两个家伙也是一家人了? “不是你的人,还会是谁的人?”有大佬冷冷的问道。 李浑满不在乎:“老夫哪里知道。” 大厅内一群大佬打量李浑,应该不是李浑的人,李浑家里都快四世三公了,不至于要无赖到不敢认。而且看李浑听到胡雪亭遇刺,惊慌的逃出府衙,慌忙召集家丁戒备的狼狈模样,也不是像牵涉到了刺杀当中,做好了一切准备的。 那么,这个叫李通的小小七品芝麻挂,究竟是谁的人呢? 看着报告上,李通和其子李起明的嚣张行径,一群大佬都认为,只凭李通小小的正七品官,竟然敢在洛阳之中,明目张胆的做一群大佬都要遮遮掩掩的事情,这靠山就一定在他们之中。 各种消息不断的汇集到了大厅中,胡雪亭带人血洗了李通家,李通的各个经历,故交好友,同僚同事,家产几何,李起明几岁尿床,几岁打死了第一个奴仆,几岁纵马踩死了第一个人,几岁强抢了民女。 汇聚到大厅中的消息越来越多,越来越全面,一群大佬的神色,越来越是古怪。 一个侍郎走进了大厅,深深的鞠躬。“诸位,口供已经出来了。”和李起明一起打猎的赵家公子,已经在酷刑之下,老实交代了一切。 “不用了。”一群大佬淡淡的道。 消息都已经详细到这个程度了,还看个毛个口供?哪有什么刺杀拯救大随朝的功臣的阴谋,哪有什么一举杀掉朝廷重臣,重新洗牌的计划,丫的就是一个低级官员的坑爹儿子,肆意猖狂,不把人命当人命,结果遇到了一个更不把人命当人命的杀星而已。 几十个大佬都沉吟了。 胡雪亭发飙杀人,不仅仅是本性凶残。 若仅仅因为胡雪亭本性凶残,那几百个骁骑卫也本性凶残了?只是战场综合症。大半年内,时刻在生死之间,稍有异动,就以为遇到了攻击,命在旦夕,毫不犹豫的就做出了最激烈的反击。 胡雪亭的言行,就放在各位大佬的案几上。 【“我们出门在外,为国征战,如今凯旋而归,却被人肆意街头射杀为戏,更直言要杀我们全家?我们的安全怎么保证,我们的家人的安全怎么保证,我们怎么知道,我们下次为国征战,与突厥高丽拼死厮杀之时,远在大后方的家人,就不会被人当做靶子射杀,被人联手砍死,被人(凌)辱,被人杀了全家?”胡雪亭带领骁骑卫血洗李通全家的时候,当然有骁骑卫将士意图阻止,但是,胡雪亭的质问,却立刻让骁骑卫的将士们选择了跟随。 “谁拿我们的性命当儿戏,谁拿我们的家人当儿戏,我们就杀了谁的全家!”胡雪亭厉声道。 骁骑卫数百将士再无异议,不杀出一个威名,怎么保证家人的安全。】 各个带过兵的大佬,都见识过,甚至经历过这种极端的心境,没有半年一年,这种因为极端缺乏安全感,极端紧张的心态,根本无解。 “死了一个渣渣而已,也没什么。”李浑毫不在意,只要不是有危急他的安全的阴谋,管他死得是谁呢。那个李什么通的,竟然害得他心跳加速了半天,活该被胡雪亭杀了。 一群大佬也是微笑,顶多就是杨恕的手下胡雪亭杀人报复而已,单纯的人命案件,其实是小事情,处理也好,不处理也好,都无所谓。 “老夫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会。”李浑道,刚才跑得太快,好像脚有点抽筋了,必须回去按摩一下。 “报告!出大事了!”一个侍郎飞快的冲向大厅,却被十七八只个护卫抓住,拦在了大厅外。 那侍郎来不及介意,大声的叫:“胡雪亭率骁骑卫,声称有人勾结突厥高丽,刺杀圣上,阴谋推翻朝廷,在洛阳城中四处搜捕杀戮,已有数十官员满门被杀,流血漂橹,洛阳震恐!天下震恐!” -- 第189页 一群大佬脸色大变,死死的看杨恕。李浑更是仓皇的站了起来,差点带翻了案几。 “原来,是你搞鬼!”李浑看穿了一切,什么李通李起明,什么胡雪亭遇刺,根本就是杨恕的苦肉计,为的就是把他们这些大佬骗到这里,一网打尽,然后自己当皇帝。 “这议事厅外,是不是有数千骁骑卫?”李浑颤抖着问道,不知道现在投降,能不能输一半啊。 “有你个鬼!”杨恕笑骂。“老夫从来没有要杀掉诸位称帝的意思。” 大厅内一群大佬根本不在乎杨恕嘴里说什么,真相是什么,不看广告看行动。一盏茶时分之后,众位大佬都舒出了一口气。 李浑又嗖的坐回了座位:“原来,果然杨司徒果然没有恶意。” 要是杨恕想要血洗议事厅,自己做皇帝,那么早就有数百骁骑卫冲进来了,这里已经流血漂橹,尸横遍野。 “一场虚惊。”高颖松了口气,然后又冷冷的盯着其余的大佬,大随朝不用激烈的内讧是好事。可是,这局势实在是太不稳定了,同殿为臣,朝夕相见,却谁都不信任谁,谁都担心会发生内讧,互相高度戒备,时刻准备翻脸捅刀子,这哪里像是一个刚新建的中原农耕王朝,根本是一个草原部落嘛! “胡说,本朝不是部落,是联盟!”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所有大佬耳朵都出奇的好,一齐认出了是胡雪亭的声音,转头一看,胡雪亭正一步步的走向议事厅,身上满是鲜血。 各个大佬的随从护卫死死的盯着胡雪亭,坚决的拦住了她的去路。虽然没看见胡雪亭身上带有兵器,但是保不准袖子里就藏着一把匕首什么的,要是放胡雪亭进入议事厅,说不定议事厅内立马血溅五步,再无活人。 “放她进来。”贺若弼道。 大佬开口,胡雪亭终于进了议事厅,一群护卫依然死死的盯着胡雪亭,要是胡雪亭敢动手,立马就冲进去。 “你说,本朝是联盟?说得好。”高颖笑,大随朝一统中原,兵强马壮,四夷臣服,可大随朝还真的不是中原一贯以来的中央集权制,更不是某个一家一姓的天子的私产。 大随朝延续了北周的势力格局,老杨家建立大随,只是联合了北周的各个大佬门阀,坐下来问了一句,这天下很大,我很喜欢,不如建立一个联盟,我当盟主,大家不用受北周静帝的气,该干嘛干嘛,怎么样?诸位大佬一想没错,老杨家当皇帝,起码少了一个压在他们头上的,那就你当皇帝吧。 于是老杨家淡定的逼着北周静帝玩了一把禅让,自家做了皇帝。 大随朝整个朝廷和北周的区别只有两个:朝会的时候,老杨不用站了,改成坐了;所有北周的官员,需要赶紧把公文上的“周”字涂改成“随”字。 各个大佬看看老杨家,都是联盟中的一员,手下都有一大群兵将和地盘,你半斤,我八两。服气老杨家的大佬,自然就实在稀缺的很。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你丫能开个会,就做了皇帝,我不比你差,我也能开个会,就做了皇帝。 在谁都想着当皇帝的情形之下,各位大佬卖力发展个人势力,各个势力内部,又发展出各个小势力,小势力再次膨胀或分裂,成为各个微小势力,整个大随朝野势力错综复杂,比任何朝代都严重了一万倍,朝廷的凝聚力向心力威慑力,比任何朝代都差了一万倍。 “要不然,老夫怎么喝口茶,都要带着几百个人?”贺若弼冷冷的道,根本不像是朝廷重臣,整个就一黑社会扛把子。 不交出兵权,这联盟一般的大随朝,大佬们就永远不会放心。 “你说,你为何要血洗洛阳,又杀了多少人!”高颖怒视胡雪亭,心中充满了杀意,敢于血洗洛阳,祸乱天下之人,当杀之。 “杀了多少人?”胡雪亭先回答第二个问题,“本座不知道。” 高颖冷笑,这是杀人如麻,不计其数了。 “因为,屠杀才刚刚开始,本座哪里知道还要杀多少人。”胡雪亭的答案,出乎了高颖的意外。 “立刻停手!”高颖不看胡雪亭,直接对着杨恕怒吼,只要杨恕点头,骁骑卫老老实实的回军营,胡雪亭根本闹不出事。 “依老夫看,不如就借这个机会,让洛阳更干净些。”杨恕微笑着。 大厅内几十个大佬死死的盯着杨恕,立刻沉默了。杨恕的意思很明白,那些错综复杂的小势力中,实在有一些人缺乏大局观,不知道大随危在旦夕,疯狂的损公肥私,祸国殃民,鱼肉乡里,撬动大随的基石,比如李通;或者虽然看出了大随危机重重,却不但不帮助查漏补缺,反而想着大随震荡,正好可以逐鹿中原,改朝换代,获取更大的利益,比如宇文家独孤家的一些人。 这些垃圾渣渣,不如干脆的就彻底清洗了算了。 高颖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要扩大屠杀,血洗整个洛阳城了?考虑过会死多少人,考虑过会有多少人流离失所,考虑过会带来多大的震荡吗?不等杨広回来,只怕这洛阳就彻底崩溃,继而整个大随朝都彻底崩溃了。 被拦在门口的侍郎激动地怒吼:“城中已有无数百姓四处逃亡,城门口挤满了想要出门的难民!” “胡说八道,小心我告你造谣诽谤!”胡雪亭立刻举报,骁骑卫是对洛阳城中的腐败官员们动手,又不是抢劫百姓,哪里来的难民?那些官员们大多聚居在官员住宅区,哪里会殃及其他百姓?洛阳城的百姓们说不定到现在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 第190页 “说话要经过大脑,不要随便用夸张的说法,那是脑残弱智的说话方式。”胡雪亭严肃指责那个侍郎。 “老夫是要整顿大随朝廷,不是要屠戮半个洛阳城,更不是要毁灭大随!”高颖怒喝,杀了洛阳的大量底层官员,又和屠戮百姓有什么区别?他举起手掌,用力的向案几拍下。 手掌却被人在空中就拦住了。 高颖一看,是贺若弼。 “你也支持血洗洛阳?”高颖不敢置信的看着贺若弼。 贺若弼看着老朋友,认真的点头:“大随朝腐败的太快,必须割肉补疮。” 高颖死死的盯着贺若弼,大声的道:“你只知道割肉补疮,可知道这每一块肉,都是一家的哀嚎痛哭?” 贺若弼慢慢的道:“一家哭,何如一路哭焉。”【注1】 高颖看看贺若弼,猛然醒悟,转头看杨恕,以及其余几个手握重兵的大佬。 “你们已经联手了?”高颖一字一句的道。 李浑一怔,脸色大变,看着周围,浑身打颤。 【作话】 PS:注1这里的“一路”,应该是北宋的行政单位,类似省市什么的,这里不该用这个词语,本来想换成“一府哭”,但是总觉得别扭。因此就不改动原句了。 第52章 恶魔没有人性 自从胡雪亭遇刺之后,高颖心中一直有无数的困惑。 胡雪亭此刻红的发紫,功劳一时无两,谁忒么的脑子有病,竟然针对这新出炉的大随朝第一功臣?太不合情理了。但大随势力太复杂,他只能先考虑最坏的结果。 然后,困惑就更多了。没有兵权的胡雪亭,任意调动骁骑卫,屠杀李通全家的行为,似乎过于轻松了点,好像一点压力都没有。 胡雪亭就没有考虑过骁骑卫不配合她,没有考虑过杨恕杨轩感的反应,没有考虑过洛阳附近,还有一大群的大随精锐卫军?随便一个大佬出面,就够胡雪亭死上一百次的了。 可胡雪亭偏偏傻乎乎的,好像没有考虑一点点其他因素的,直勾勾的就开杀了。 在高颖看来,一切会制约胡雪亭行为的因素,竟然全部失效。 杨恕好像傻瓜一样的没有召回骁骑卫;其余如贺若弼之类的手握重兵的大佬,好像生怕胡雪亭会杀到他家一样,按兵不动,坐观胡雪亭杀戮。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高颖匆匆赶到中书省议事厅,这些让他怀疑的因素一闪而过,来不及深思,此刻看着行为异常的贺若弼,心中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这一切,根本是杨恕,以及各个手中握着兵马的大佬们的阴谋。 李浑脸色大变,惊恐的看着四周,傻瓜都已经知道,这个所谓的大佬协调会议,只怕有些蹊跷。 “鸿门宴?”这个词语在所有文官系统的大佬们心中飞快的盘旋,再也无法离开。 “你们想怎么样?”高颖没有兴趣瞎扯什么为了部落,还是为了联盟。假大空的套话,他自己就能随便说几个时辰不带重复的,此时此刻,他只想听真话。 杨恕开口了:“我们不想改变现在的朝政格局。朝廷大变,对我们都没有好处。”人人都想当皇帝,代表着人人都有N个不可调和的死敌。谁能笑到最后,那已经不是技术问题,而是幸运度问题。 四世三公,拥有精兵猛将的三国袁绍,可没有想过会早早的挂了,而在城门口卖草鞋的落魄汉,却三分了天下。 大随朝的枪杆子头头们,很理智的认为,一旦大随动乱,秦失其鹿,天下分裂,他们这些人要地盘有地盘,要军队有军队的超级大佬们,统一天下做皇帝的可能性极低,反而极有可能就成了为真龙开道的炮灰,说不定就被巷子口打酱油的英俊少年郎取而代之了。 “保持现状不变,才最符合我们的利益,杀光大随朝的蠹虫,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贺若弼道,做皇帝和做权臣,其实差距真的不是很大,只要看破了“不做皇帝不甘心”的古怪情结,做个有兵权,对皇帝都不怎么在乎的联盟大佬,其实也是很爽的。 没有什么阴谋阳谋,没有什么勾结不勾结,联合不联合的,只是一群手握重兵的大佬们真真切切的都意识到,天下大乱,对谁都没有好处,此时此刻,正好可以做以前因为牵涉太多,无法做,不能做,不敢做的事情,把朝廷的腐烂肌肉割掉一部分。 更妙的是,这事情从头到尾都是骁骑卫在做,其余大佬们毫无关系,只要保持静默就好。干好了,大佬们享受利润,干坏了,骁骑卫一家背锅。 一群大佬看杨恕,没想到杨恕对大随朝忠心至此,甘愿背锅。 “也就多喘一口气的时间而已。”杨恕长叹,“就像草原的狼,饿极了,就撕掉自己腿上的肌肉充饥,要是找不到新的食物,这腿上的肌肉,总是要吃完的。” 别以为杀了一些洛阳的腐败官吏,手段又狠辣,动不动就灭门,就能吓得天下的官吏都变成青天大老爷了,这种无稽的事情,做梦都不敢想。杀了这么多人,也就是让大随的矛盾得到些微的舒缓,看看能不能垂死挣扎一下。 李浑松了口气,神色间又恢复了自信和从容,悠然的举起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管杨老头是多么的伟大,还是另有小九九,只要此刻与他无关,能活着回去,就是巨大的胜利。他品着舌尖的茶叶清香,只觉惊恐稍落,怒火却在上升。麻痹!手里有兵了不起啊,老子一定也要搞到兵权!每次被这些有兵权的人欺负,实在受够了。 -- 第191页 高颖却依然皱着眉,杨恕和贺若弼想要维持大随朝稳定,那是绝对的好事情,和他的目标相同。虽然杨恕想要大随朝不变,极有可能是为了权利和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和他的目标有很大的差异,但求同存异,大可以包容。 可是,这些漂亮话,怎么就能当真呢。王莽篡位之前,多像一个伟大的改革家啊。 而且,杨恕伟大的甘愿背锅?开玩笑,你丫哪只眼睛看见杨恕背锅的?背锅侠明明是胡雪亭好不好! 用P股想也知道,今日骁骑卫血洗洛阳部分官员,用的一定是胡雪亭的名义,而不是杨恕。洛阳百官以及洛阳几十万百姓,大随几千万百姓,个个都会坚定的认为,胡雪亭就是血洗洛阳的元凶刽子手。 胡雪亭为什么这么勇于承担骂名,并且承担很有可能被杀了平息民愤的巨大风险,愉快的当杨恕的刀子呢? 整个洛阳官场,就没有人认为胡雪亭是个傻瓜。 高颖打量胡雪亭,胡雪亭身上虽然沾着血,神态虽然桀骜不驯,但是…… “你今年十四岁,还是十五岁?”高颖认认真真的问道。 胡雪亭眨眼,刚穿过来的时候,应该是十四岁,跑到突厥的地盘,刷了大半年的人头,有没有到十五岁? 十五岁的女杀人狂?高颖看杨恕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深深怀疑杨恕对胡雪亭灌输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为了司徒府,为了骁骑卫,为了百姓的福祉,为了人间的和平,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杨司徒将会带领整个大随,走上富强幸福的道路,只要杨司徒能成功,大随处处鲜花,处处莺歌燕舞,我们必须为了杨司徒,为了美好未来,不惜牺牲一切!”脑子里只有这些东西的手下,其实各个大佬都有不少,高颖也有。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有的做了贴身护卫,有的是得力下属,有的是可以干脏活累活的死士。 这年头连找个996的工作,都有老板用力的拍着肩膀,“等馒头铺做大了,我给你配辆四匹马拉的豪华马车”,“我们的理想,是创造未来!”“三年内,我要把你培养成张记成衣店的骨干!”大门大阀怎么会不做后继人才的培养? 杨恕给胡雪亭灌输了一些什么东西,一点都不稀奇。稀奇的是,那是胡雪亭啊! 想想胡雪亭一直以来闹腾出的事情,高颖十分的怀疑,用“大义”“奉献”“牺牲”“伟大”等等言词,对胡雪亭是不是有效。 高颖想到自家的女儿孙女外孙女,认为杨恕能够给胡雪亭洗脑的方式,只有一个。 【“雪亭,只要你成功了,我父亲再也没有了障碍,我们就成亲。”明亮的月色下,白衣白衫的杨轩感深情的握住胡雪亭的手,低声道,玉面上温柔无限。 胡雪亭娇羞的点头。 杨轩感伸手挑起胡雪亭的下巴:“我的心中只有你一个,我会休了我的妻子和小妾,以后千万年,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我都只和你在一起。三生三世,永不分离。” 胡雪亭羞红了脸颊,慢慢的向杨轩感靠近,杨轩感伸手揽住胡雪亭的腰,圆月之中,只看见两张脸不断地靠近。】 爱情,只有爱情! 不管胡雪亭是多么的老谋深算,不像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不管胡雪亭拿起刀是多么的凶残,胡雪亭终究是个女孩子。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女不想有个如意郎君,哪个少女不喜欢白衣金边腰带的帅哥? 美男子!一定是美男计!杨恕这个卑鄙无耻的老匹夫,竟然用美男计诱惑胡雪亭为他背黑锅! 高颖的眼神中,透着比黄河泥沙还要汹涌一万倍的鄙夷,这个老东西,不会干脆亲自去诱惑胡雪亭了吧?位高权重才华横溢的超级大佬,超越年龄的禁忌之恋,对少女的杀伤力,一点都不比英俊帅哥小。 不服?看82岁的杨物理娶了28岁的美女,那就是成熟男性的魅力。 高颖飞快的把刚才脑海中的幻想,切换成了杨恕模式。 【“雪亭,只要你成功了,我就再也没有了障碍,我们就成亲。”明亮的月色下,白头发白胡子杨恕深情的握住胡雪亭的手,低声道,老脸上温柔无限。 胡雪亭娇羞的点头……杨恕伸手揽住胡雪亭的腰,圆月之中,只看见两张脸不断地靠近……】 太恶心了! 高颖死死的盯着杨恕,你够无耻。 杨恕神奇的看懂了高颖的眼神,差点拔刀,诽谤!侮辱!决斗!不死不休! 高颖一点都不信杨恕的愤怒,屠杀洛阳城中基层官员全家的黑黝黝大锅,已经不是名声好不好,或者被叫做灭人满门,血手屠夫,出门被人指指点点,没人敢靠近方圆十丈的简单臭名声了,根本是千夫所指,万古骂名,要树立个雕像,跪在洛阳千人冢面前,受人唾骂万万年了。胡雪亭这都敢做,实在想不出比伟大的爱情更合理的解释了。 基于今天事情已经一塌糊涂,糟糕的不能再糟糕,高颖决定违反“所有疑惑只能回家独自细细思考,万万不能当场问当事人”的官员基本原则基本修养,把一切问题当面问清楚。 他笑眯眯的看着胡雪亭,问道:“今日洛阳的血案,都要落在你的头上?你就不怕黑锅太大,直接压垮了你?” 为了当官,为了权力,或者为了爱情,背这么大的,随时会压死人的黑锅,值得吗? -- 第192页 “当然不值得。”胡雪亭大奇,“就算我不想大随朝完蛋,也完全没有理由把自己坑了,背个十层楼的黑锅吧?” 好吧,不是为了朝廷,也不是为了权利什么的。 “难道,你是为了百姓?”高颖继续问道。 “天下百姓与我有毛个关系?我又不是他们的爹娘。我为了他们背黑锅,他们会给我银子,还是会管我吃饭?”胡雪亭更奇怪了。 高颖直愣愣的盯着胡雪亭,完全不理解胡雪亭为毛能把这么无耻的答案,说的这么的理直气壮。他试探着问道:“难道,真的是为了爱情?” 胡雪亭大惊失色:“你一把年纪了,竟然还信爱情?”眼神上上下下的扫视高颖,透着一万分的诡异。 高颖终于确定了,很好,不是为了荣誉和忠诚,不是为了权利和野心,不是为了该死的爱情。马蛋!这神经病究竟是为了什么背锅? 杨恕继续愤怒的盯高颖,知道冤枉老夫了吧,这事没完! “当然是为了我的名声啊!”胡雪亭看白痴一样看高颖。 高颖反过来看白痴:“背了无敌大黑锅,你丫还有名声?” “当然有!”胡雪亭用力的道。 “胡某殴打小朋友,开酒楼,打官司,坑蒙拐骗,在洛阳可谓大名鼎鼎,家喻户晓,可惜,都是一些顽皮胡闹,厚颜无耻,没有下限的名头,一点好名声都没有。” 高颖点头,你总算还有一些自知之明。可是,这能怪谁?你到了洛阳之后,一件好事都没有做过!想要好名声,修桥铺路,施粥施药啊。 “胡某血战万里,杀敌无数,手上沾满了人命和鲜血,这名声总该是响彻全城了吧?”自古以来,所有的传说中,战胜归来的大将小将,都是一战成名,衣锦还乡,走到哪里,都有人竖着大拇指夸奖的,每天都有十七八个小孩子围着,想要看残破的铠甲,身上的伤痕什么的,总之,英雄的名头无限的响亮。 “可是,胡某刚为国立功,就被狠狠的打了一个耳光。小小的正七品官员的纨绔儿子,竟然就敢肆无顾忌的射杀我。”胡雪亭笑了,一点点的其他意思都没有,就是单纯的笑。 “本座明白了,有人敢这么对本座,不把本座当人看,不把本座放在眼里,以为本座是可以随意欺凌的,那是因为本座杀得人不够多。”胡雪亭认认真真的道,没有一丝的中二或者愤怒悲伤,唯有思索后有的透彻。 “我想要凶名赫赫,我想要走在街上没人敢说话,我想要我到的地方,所有人都弯下腰,我想要我瞪人一眼,就能把人吓死,我想要任何人想起我,就不敢有一丝一毫冒犯我的念头,我就要继续杀人,杀很多很多很多的人,杀得所有人看到我身上的白衣,就想到了沾满鲜血的屠刀。”胡雪亭盯着高颖,“杀得九百万,方为雄中雄。等本座有了杀人魔王的名头,再看今日洛阳城!” 高颖慢慢的退后一步,缓缓的,仔仔细细的看着胡雪亭,何以人性堕落至此?但偏偏没有言词反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这个女孩子想要走修罗道杀道魔道,谁有权利阻止? 这世道已经够乱了,多一个脑子不正常的杀魔入局,运气好多少有点变化,运气不好,也乱不到哪里去了。 “老夫还以为你是杨恕手中的刀,没想到杨恕反而是你手中的刀。”高颖毫无遮掩的道,无视杨恕瞪他的眼神。不是杨恕利用胡雪亭清洗洛阳,而是胡雪亭利用杨恕的骁骑卫,树立魔名。 “这是诽谤!挑拨离间!我对杨司徒忠心耿耿,日月可鉴!”胡雪亭指着高颖大叫,坚决不承认。 “你想走上舞台,由得你,老夫不会阻止。但还是那句老话,走太快,小心摔跤。”高颖慢悠悠的道,然后看也不看其他人,转身走出了议事厅。 贺若弼盯着高颖的背影,这是多年老友,彻底绝交了? 李浑走到贺若弼的身侧站定,长叹一声:“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世间常有,不过如此。” 贺若弼转身看李浑:“今日感慨良多,不如共饮一杯?” 李浑大喜:“甚好,甚好。”贺若弼还是很容易勾引的嘛 …… 只隔了几间宅院,密集的马蹄声,破门的轰然声,然后是绝望的惨叫声,再然后,又是马蹄声离去,四周寂静一片。 十几个人颤抖着所在屋子的角落,不敢作声。 那惨叫的声音,是户部的张老爷,还是吏部的王老爷?分不清,也不敢去分清。 几个妇人死死的握着手里的念珠,嘴里无声的念着佛号,却不敢向宅院的大门口看一眼。 大门早已就紧紧的关上了,更是特意搬了桌椅,堵住了门口。只是,这一点都没有带来安全感,反而更加的惊恐不安,好像随时随刻都有人会破门而入,杀光宅子中的所有人。 马蹄声已经过去了良久,众人微微放心,却还是不敢说话。 老爷看看吓得脸色惨白的众人,想说些安慰的言语,嘴唇刚动了动,周围的人就急忙捂住了他的嘴,生怕有一丝的声音,惊动了外头已经不见踪影的骁骑卫。 老爷微微摇头,扳开了捂着他嘴巴的手,压低声音,用蚊子叫一般的音量,道:“放心,我们家不会有事的。” 看看老爷浑身发抖,蜷缩在角落半天,这种安慰一点点的说服力都没有。 -- 第193页 老爷继续道:“我已经想通了,我没有得罪过胡雪亭,她不该杀……找我麻烦。”勾结突厥的罪名,老爷是不信的,这也太荒谬了,一定是胡雪亭的信口胡言,连栽赃陷害都算不上。这一切只是胡雪亭的血腥报复而已。老爷只是一个工部的小官员,没有上书告过胡雪亭的状,没有在背后骂过胡雪亭,没有去杨司徒家门口闹过,甚至没有孩子在学堂上学,和胡雪亭当真是八辈子打不到关系,胡雪亭怎么会找他麻烦? 一群人都拿看小白兔的眼神看老爷,街上的痞子打人还要有原因吗? 老爷微微叹气,这个理由确实不怎么能服众。 一群人一致认为,无论如何,继续躲在屋子里,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干,什么声音都不出,比什么理由都让人安心。 …… 一群百姓垫着脚尖,热切的望着远处的街道,兴奋极了。 一棵树上,好几个同时大叫:“快看,骁骑卫又冲进了一家人。” 百姓们一齐大声的欢呼,只觉得兴奋无比。 “那些人死光了最好。”有人大声的道,毫无掩饰。 “狗咬狗!”有人直接骂着。 “胡雪亭是一条好狗啊。”有人说笑,好像胡雪亭是他指挥出去咬人的一般。 屠杀刚开始的时候,百姓们是惊慌失措的,洛阳城住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有人在洛阳大开杀戒。有人惊恐的想要逃难,有人惊吓的浑身发抖。 但没过多久,百姓们就镇定,乃至欢呼了。看那些骁骑卫只在官员住宅区纵横,就知道和百姓们无关了。 时间过得越久,百姓们越是镇定,一万分的确定,这次的屠杀,是被严格的限定在官员们当中。普通百姓吃瓜看戏就好,何必担忧? 一声长长的号角声中。数百骑飞快的汇聚,终于在一骑前立定。 “那就是胡雪亭!”有人大声的叫,隔得太远,其实根本看不清人影,但不妨碍他们用一万分的确定叫嚷。 数百骁骑卫开始向普通居民区靠近,百姓们有些骚动。 “只是路过,没事的。”有人自我安稳道。 “和我们无关,狗咬狗而已。”有人认为事情很清楚。 “我们看戏就好。”有人微笑。 “我们是大随百姓,量胡雪亭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有人趾高气昂。 马蹄声中,数百骑到了这群百姓的面前。百姓们立刻老老实实的退到了两边,一声不吭,低头看着地面。 胡雪亭勒马站定,不言不语。 四周百姓中,有人仗着人多,胡雪亭看不见他,用非常非常低的声音笑道:“胡雪亭好狗,主人在这里,过来舔我的鞋子。” 附近的人听了,努力的忍住笑。 街道的另一边,有人走出了人群,向着胡雪亭行礼。 “这个人,刚才说,胡雪亭是条好狗。”他指着人群中的一个人道。 那人大惊,惊恐的看着检举他的人,以及纵马走向他的胡雪亭。周围的人惊恐的躲开十几步远。 “胡说!我没有说过。”那人急忙否认。 一剑斩落,那人成为两截。 人群中发出激烈的惨叫:“杀人了!” 有人浑身发软,躺在地上不能动,有人惊恐的想要逃跑,却被骁骑卫的皮鞭抽打着退了回来,有人想要怒声呵斥,却被地上两截的尸体吓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都跪下!”骁骑卫们怒声呵斥,皮鞭抽打,百姓们畏畏缩缩的跪在地上,拼命的挤成一团,再也不敢抬头。 “这个人,刚才骂,胡雪亭是个娼妇。”检举的人继续指着人群中的某个人。 又是一剑斩下,血流遍地。 人群中发出克制不住,却又压抑的惊呼声,然后又飞快的寂静无比。 “那几个人,我刚才看他们在笑,隔得太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检举的人指着刚才笑着道,胡雪亭是条好狗,舔主人鞋子的人。 那人早已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如纸。 “不要杀我,我只是随便说说的。”那人□□湿了,哀求着。 “噗!”一剑斩落,鲜血喷溅到周围的百姓身上,脸上,那些百姓却一点都不敢动弹。 “小人只看见这几个人对将军无礼。”检举的人告退,消失在街道的另一头。 胡雪亭举起手,道:“现在开始,清理这个街区。”身后,数百骑飞快的散开,进入街区的各个角落,不时有人出来,检举一些人,然后就是鲜血遍地。 “这洛阳城中,有太多的人,本座要杀多久,才能杀光所有人呢?”胡雪亭温和的自言自语。 “月月杀,日日杀,总有一天,这天下再也没人敢说将军一句坏话。”有骁骑卫的士卒淡然的道。 马蹄声中,胡雪亭等人离去。 跪在地上的百姓一动不敢动,直到胡雪亭等人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有人伏在地上,痛哭出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有人想要习惯性的背后喝骂几句,看到地上的尸体和鲜血,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如此枉顾人命的暴徒,朝廷应该给个交代吧? “詈罪!”一个年轻男子脸色惨白,“大随疏律,詈罪有八种,条条都是以下犯上。” “詈罪不是死罪。”有人本来不想多事,没忍住,终于说道。詈罪通常都是打板子,不管是打五十还是一百,板子就是板子,虽然也会有打死的,但是却不是死罪。 -- 第194页 又是一人冷笑着看这两个人,道:“这些人勾结突厥,谋刺圣上,你说,该不该杀?” 周围的人看着那人,只觉这句话中,起码有好几重意思。 “是,勾结突厥,谋刺圣上,该死!”有人大声的附和,灭门的重罪之下,竟然有人傻乎乎的牵涉了进去,只是死一个,已经是占了大便宜了。 “对,对!这些人该死。”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响。 一转身,众人立刻就吓得小心肝发抖,胡雪亭明晃晃的扯着虎皮行凶,谁敢惹她,必死无疑。 “你们都记住了,惹谁都不能惹那个人。”洛阳城中,到处都有人在宅院中,悄悄的警告家人。 那个人是谁?那个人就是那个人!你敢说出她的名字,我就先打死了你,免得连累全家。 一日之间,胡雪亭的名字,在洛阳城中绝迹,百姓止小儿啼哭,只曰:“再哭,那个人就会来抓你了。” 胡雪亭勒马转身,回望洛阳,只觉一股血红又漆黑的气息,不断地从土地上向空中腾飞,隐隐有哀嚎咒骂之声,在她耳边环绕。 “欢迎你们,来地狱找我报仇。”胡雪亭平静的道。 【作话】 PS:2018.09.19 18:26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佘不同济”捉虫。 第53章 张夫人大义灭亲 大半天前。 “嘭嘭嘭!”有人用力的敲门,“福伯,贵伯!” “是雪亭小姐。”福伯惊喜的叫。 “夫人,小姐,少爷!是雪亭小姐回来了!”贵伯也大声的喊。 宅院里立刻就有好些人跑了出来。 “真的是雪亭?”张夫人惊喜的叫,胡雪亭跟着杨轩感去了北边草原,一去就是大半年,却一直没有消息,几次给张须驼去信追问,张须驼却顾左右而言他,她差点以为胡雪亭为国捐躯了。 “姐姐!”小雪岚拼命的迈着两条小短腿,王奶妈在后面追着,“跑慢点,小心摔倒!” 福伯欣喜的打开门:“雪亭小姐!” 胡雪亭和石介走进大门,看了一眼众人,笑着:“哎呀,这么多人欢迎我啊。雨宁,快给我跳个‘胡伯伯你回来了’!” 张雨宁莫名其妙,毛个东西?偏偏对胡雪亭这种莫名其妙的言词,一万分的怀念,嗔怒道:“你记得死回来了?” 张夫人打量着胡雪亭,只觉胡雪亭憔悴了很多,但起码全胳膊全腿,看来杨轩感还算照顾女孩子,没让她真的和突厥人厮杀,果真只是去镀金,笑道:“回来就好。” 王奶妈惊喜的看着胡雪亭:“小小姐,你平安回来了!”眼泪簌簌的落下,只觉女孩子当兵实在不怎么好,看,脸都绿了! 胡雪亭蹲下,张开双手等着小雪岚扑过来,小雪岚却在几步外停下,怯怯的看着胡雪亭,有些茫然,有些畏惧。 “二小姐,这是小小姐啊。”王奶妈来不及仔细打量胡雪亭,急忙对雪岚道。才四岁的小雪岚,大半年不见胡雪亭,有些陌生了。 小雪岚却只是畏惧的看着胡雪亭,不敢靠近。 胡雪亭慢慢的收回张开的手臂,站直了身体,微笑着:“哎呀,大半年不见,不认识我了。” 石介觉得场面有些尴尬,急忙叫道:“雪岚。” 小雪岚盯着石介半天,展颜大笑:“师父!”扑进了石介的怀里。 石介举起雪岚,打了个转,从怀里掏出一些布老虎或香囊什么的玩意,塞到小雪岚的手中。“拿去玩吧。” 小雪岚欢呼着,挂在石介的脖子上扭来扭去,过了一会儿,偷偷的扭头看胡雪亭,见胡雪亭盯着她笑,又急忙的扭过头,埋在石介的肩膀上,过了一会,又偷偷的转头看胡雪亭。 石介抱着小雪岚,淡淡的对胡雪亭道:“她还小,不太认人,你大半年过去,容貌变了很多,她不认得很正常。” 胡雪亭惊讶的看着石介,问道:“师父,你是在安慰我吗?” 石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了。 “神经病,那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生她的气?吃了这么久的草,我都快成绿巨人了,别说她还是小孩子,我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胡雪亭斜眼看石介。 石介更沉默了,板起了脸。当师父就是这点好,回答不了,就可以沉默装威严,可惜没有胡子,否则捋胡子的扮相更好,保证没人能看出他是回答不了。 张夫人想再问几句,却被胡雪亭伸手止住。“抱歉,我马上就要走,想聊天打屁,我师父在,你问他去。” 张夫人一怔,刚回来,又要走? “你们好好在家待着,哪里都不要去。”胡雪亭挥手,十几个骁骑卫士卒进来,守住了宅院内各处要害位置。 “最迟晚上的时候,我一定回来。”胡雪亭道,看了厅内众人一眼,转身就走。 王奶妈一惊:“小小姐,你又有走?”生怕又是一去大半年见不着。 小雪岚挣扎着从石介的怀里下来,扑上去抱住胡雪亭的腿。 “姐姐!” 胡雪亭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转过身,捏捏小雪岚的脸:“姐姐还要去做一点事情,晚上就会回来哦。” 小雪岚看着胡雪亭,用力的摇头。 “乖,姐姐不骗你。”胡雪亭用力的抱了一下小雪岚,把她交给石介,大步的走出了张家的大门,门外,数百骁骑卫肃穆的等待着。 -- 第195页 “用我们的剑,杀出一个太平未来。”胡雪亭厉声道。 马蹄声中,胡雪亭等人消失不见。 “雪亭做什么去了?”张夫人问石介。 石介想了想,没有必要让她们知道血腥的事情,便道:“只是一些小事而已。” “这仗还没有打完吗?”张夫人盯着石介,胡雪亭刚才说杀出一个未来什么的,难道突厥人又打进来了,不会前线大败吧?怪不得张须驼还在前线待着。 石介哈哈大笑:“张夫人,你放心,前线好着呢。” 张夫人追问:“那么,雪亭做什么去了?” 石介不肯说谎,急忙闭上眼睛,装作努力呼吸吐纳。张夫人用力看了石介一眼,确定石介也是属于笨蛋这一拨的。 …… 个把时辰之后,隔壁的巷子中,忽然惨叫声刺耳。 “发生了什么?”张夫人愕然。 福伯急忙道:“你们保护夫人小姐,我去看看。”就要出门。 石介道:“不用去,没事的。” 张夫人盯着石介,石介却不肯解释。 宅子外头,路人惊恐的尖叫声,哭泣声,慌乱的脚步声,乱七八糟的混成一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夫人问道,“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我总会知道的,对不对?” 石介叹气,瞒是瞒不住的。“好吧,我告诉你们……” 张夫人脸色刷白,胡雪亭真是太疯狂了。 王奶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会的,你骗人!小小姐最善良了,鸡都不敢杀,怎么会杀人呢?”这个石介一定是哪里的骗子! 石介深深的看了王奶妈一眼,夺舍穿越,果然很难瞒住家人啊。 …… 巷子里安安静静的,连狗的叫声都没有。 “娘亲,我们到里屋去吧。”张雨宁道,坐在大堂里,听着安静的巷子,实在有些心慌。 张修闻用力点头,虽然这条巷子很平和宁静,但是,谁都知道,隔壁的巷子里,隔壁的隔壁的巷子里,早已血流成河。坐在这大堂里,张修闻总是觉得,空气中透着阴冷和血腥气,他很想回到房间,用力的关上房门,躲在床上发抖。 张夫人脸色发白,却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厉声道:“谁也不许走!我张家的人,决不能退缩一步!福伯,贵伯,去取了刀剑来!张家的人就是死,也要堂堂正正的死在大厅里,决不能死在床底下!” 福伯和贵伯互相瞅了一眼,只觉张夫人还是有几分张家的气魄的。“是,只要老奴还有一口气,定然保得夫人和小姐少爷平安。” 张修闻手都抖了,拿刀剑干嘛?他勉强笑道:“娘,你多虑了,胡雪亭报仇而已,我们担心什么。”骁骑卫血洗洛阳,张修闻又是惊恐,又是镇定。胡雪亭杀人,怎么都不会杀到他们家的。 “你懂什么,自古兵乱,有几次没有引发更大的混乱?”张夫人道。 张修闻不太信,京城里面,能闹到哪里去? “若是有其他卫军的士卒也出动了呢?若是被胡雪亭报复的人,有人漏网,找我家报仇呢?若是有盗匪趁火打劫呢?”张夫人一连串的质问下,张修闻脸色惨白,想要坐到椅子上,脚一软,却直接坐到了地上。 张夫人冷冷的盯着张修闻,刚才还以为这个学文的儿子很是镇定,虽然没有上过战场,甚至没有拿过刀剑,但这勇气还是不错的,不辱没了张家的名声,没想到,这个混账小子原来根本不知道凶险啊。那他一直面色惨白,是什么原因? 张夫人心念一转,立刻明白了,该死的,这混账小子是听见远处的喊杀声惨叫声,就怕的发抖了!她恶狠狠的道:“福伯,把这孽子拉起来,给他一把刀,让他站在门口,若是有人进来,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福伯真的去拖地上的张修闻,张修闻使劲的抱着案几不放:“娘亲,娘亲!不要啊!” 王奶妈本来还觉得胡雪亭和张家这么熟,张夫人又是个好人,互相知根知底,要是能和张修闻成就姻缘,不用担心被婆婆立规矩,被小姑子欺负什么的,胡雪亭一定能过得幸幸福福和和美美的,现在一瞅,只觉这张家虽好,这张修闻就有些不那么好评价了,嫁给他,只怕立不起来。 “唉,小小姐的幸福,还是要靠老爷啊。”王奶妈暗暗感叹,只觉责任重大,当务之急,一定要离开洛阳,自从来到洛阳后,温温柔柔的小小姐,竟然变得完全不认识了。 石介实在看不下去了,道:“你休要惊慌,有石某在,保你全家平安。”堂堂天下第一剑坐镇此处,寻常士卒纵使来个千百人,也休想踏进张家大门半步。 张修闻愤怒的瞪石介,走路都喘气,时不时就忽然身体某处诡异的颤抖的人,竟然也敢说大话?信不信你发病的时候,本少爷一个打你十个? 福伯拖着张修闻,扔在门口,低声道:“少爷,有十几个骁骑卫将士在,张家很安全的。你莫要丢了老爷的脸面。”站在门口,也就装个样子,被那十几个骁骑卫将士小觑了,张须驼的脸上也是不好看。 张修闻咬牙,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抖了半天,终于站稳,死死的盯着大门口,脸上肌肉颤抖,仿佛大门外有千军万马就要闯进来一般。 石介看看周围,觉得正好让张修闻有些英雄气概,走过去,低声道:“双手握刀,虚砍几下,大喝几声,保证气势就出来了。” -- 第196页 张修闻感激的点头,双手握刀,用力大喊:“呀呀呀!” 石介催促:“你倒是大喝几声啊。” 张修闻大惊,我大喝过了啊。 石介盯着张修闻半天,只觉这家伙幸好不是华山派弟子,否则就凭那几声蚊子叫,也要立刻砍死了清理门户。他挥手叫过小雪岚:“给修闻看看,什么叫做力劈华山!” 小雪岚卖力的点头,滴溜溜的找了一把小木剑回来,努力呲牙半天:“呀呀呀!”用力斩下,骄傲的回头看石介。 石介欣喜的点头,好徒弟,有前途。 张夫人张雨宁福伯贵伯用力的鼓掌:“雪岚好厉害!雪岚最棒了!” 小雪岚得意极了,转头看张修闻,眼神中竟然有几分挑衅。 张修闻怒,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竟然这么小的孩子就敢挑战他? “看我的!”张修闻大声的怒吼:“呀呀呀呀呀!看刀!”学着小雪岚的姿势,用力一刀虚斩。 刀光一闪,刀子挣脱出了张修闻的手掌,愉快的飞出了好几丈远。 一群人死死的盯着张修闻,这已经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了,这是彻底的废物了。福伯已经不看张修闻了,想要张家后继有人,不如鼓动张须驼收胡雪亭做义女来得实际,要是胡雪亭个性强烈了些,小雪岚做义女也是可以的,起码比张修闻强了百倍。 张夫人的脸色难看至极,瞅瞅左右十几个骁骑卫,以及一群家人,各个神色古怪,分明对张家出了这么一个儿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孽子!”张夫人毫不犹豫的伸手去摸案几上的刀。 周围的人大惊,这是要大义灭亲了? 石介急忙拦住了劝:“张夫人,我觉得修闻天资聪颖,将来一定能考中状元的,比练武这种没出息的事情,要光宗耀祖百倍千倍。” 张夫人不理,死死的盯着张修闻,身上杀气四溢,手中的钢刀还没有出鞘,一股黑暗的气机已经锁定了张修闻,让他恐惧的几乎要窒息。 “还愣着干嘛?抢下来!”王奶妈大叫,这些人真是太没眼力了,张夫人怎么可能砍死儿子,不抢过了刀,叫张夫人怎么下台。 石介和福伯贵伯急忙七手八脚的夺下了张夫人的刀,用心劝着,王奶妈顺手把扫帚塞到张夫人手里:“用这个打,绝对不会出人命。” 石介和福伯贵伯瞅瞅扫帚,瞅瞅废物张修闻,退开几步,打吧,就这种废物必须打,反正打不死。 张夫人肝疼的看石介,你竟然退开了!难道要我学胡雪亭,扯住你,‘不要拦住我’? 石介认真瞅张夫人,只要不出人命,母亲打儿子就是家务事,外人不太好干涉啊。 张夫人瞅瞅手中的扫帚,咬牙,反正打不死,狞笑道:“孽子!受死!” “噼里啪啦!”张修闻四处乱窜,张夫人竭力的追杀。张宅中乱成了一团。 小雪岚拎着木剑,睁大了眼睛看着:“啊呀呀,啊呀呀!” 福伯笑眯眯的蹲在小雪岚面前:“雪岚,张伯伯最喜欢雪岚了,买了很多好吃的给雪岚,福伯去悄悄拿来好不好?” “石叔叔,喝口茶。”张雨宁端着茶,努力的招呼客人,“几位骁骑卫大哥,这里有包子,随便吃。”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喝了张家的茶,吃了张家的包子,总不好意思把今天的事情传出了吧? …… 巷子中,不少人家胆战心惊。胡雪亭忽然肆无顾忌的屠杀洛阳官员,还有骁骑卫助纣为虐,谁知道自家会不会挨了屠刀。 “早知今日,我就弃文学武了!”赵老爷悔恨的道,乱世之中,才知道百无一用是书生。 “不用担心,我家一定没事。”赵夫人淡定的喝茶,手都没抖一下。 一群子女家人丫鬟仆役佩服的看赵夫人,就这镇定,以及盲目乐观,真是了不起。 “不信?”赵夫人微笑了,“别人拿起刀剑,我一定吓得发抖,钻到床底下避难,可是,是骁骑卫和胡雪亭拿起了刀剑,我一点都不怕。我家和张仪同是什么关系?和胡雪亭是什么关系?还怕她会动手杀我们?” 一群人看赵夫人,只觉无法理解赵夫人的思路,谁不知道赵夫人等夫人团,和胡雪亭可是有些嫌隙的,被胡雪亭趁乱报仇砍了,才是最大的可能吧。 “夫人,夫人!”赵老爷惊慌了,赵夫人这是已经吓疯了,开始说胡话了? 赵夫人瞅瞅周围众人,淡淡的道:“你们以为,胡雪亭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着一群不明所以的人,赵夫人智商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 夕阳西下的时候,急促的马蹄声中,有人轻轻的敲门,人还没进屋子,一股浓厚的血腥气已经隔着围墙,飘到了宅院中。 这是祸事终于来了? 福伯握住了刀柄,十几个骁骑卫盯住了大门和四周,兵刃早已握在了手中。 石介微笑,还能是谁,努力板起脸,道:“修闻,拿起刀,去守在门口!”给你个机会,洗刷一下身上的污点,不用谢我。 一头是包的张修闻看着石介,肝肠寸断,还以为是自己人,没想到患难见真情,石介竟然想坑死他! 张夫人冷冷的盯着张修闻,厉声道:“孽子!拿起刀来!” 张修闻颤抖着看张夫人,只觉肯定不是亲生的,一咬牙,拎起了刀,大步……小步……碎步……龟步挪向大门。 -- 第197页 门外的人不耐烦了,用力的砸门。 张修闻一惊,膝盖一软,竟然差点跌倒。 “福伯,快开门!我快渴死了!本座好不容易斯文一次,竟然还要逼我砸门?”门外,是胡雪亭的声音。 张修闻精神大振,转身,却看见一群人凉凉的看着他。你丫的蠢货,大家都给你机会洗刷污点,没想到你竟然蠢到这种地步。 张修闻醒悟了,你们都猜到了是胡雪亭?怎么不早说?然后,哀怨的看石介,你该说得再明白点的! 张夫人长叹:“福伯,明天去买二十付猪脑,给修闻补补。” 胡雪亭大步走进来,只听见猪脑二字,急忙道:“福伯,我要吃猪蹄!” 张修闻转头看胡雪亭,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倒霉到这种程度?恶向胆边生,怒吼:“看我替天行道,教训教训你这个……” 胡雪亭一转头,身上的鲜红的血迹,带着杀气和死亡,扑面而至。 “……树妖!”张修闻怒视角落的一棵樟树,提着刀,大踏步过去,指着树妖怒喝:“树姥姥,你有胆子出来,张某和你单挑,今日定要为民除害!” 胡雪亭眨眼,看其他人:“这家伙脑袋被门夹了?” 张夫人面无表情,缓缓转身,走进了内宅。 张雨宁蹦过来:“要包子吗?”快吃吧,吃了就别问了。 …… 胡雪亭洗漱的时候,王奶妈小心的伺候着,看着胡雪亭脸上身上的血渍,染红了整个水盆,眼睛里都是泪水。别人家的小姐都在绣花弹琴,忙着选个如意郎君,自家的小姐却一身的鲜血。 没了小姐和姑爷的照顾,小小姐真是太可怜了! “小小姐,我们去老爷家住,老爷肯定会很高兴的。”王奶妈道,以前老爷最疼爱小姐了,一定不会让小姐的两个女儿吃苦。 胡雪亭瞅瞅王奶妈,叉腰大笑:“本座现在已经是官老爷了,回去个毛啊!本官很快就要去上任,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王奶妈问了半天,才知道胡雪亭竟然是知县老爷了,眼泪又刷刷的下。“小姐和姑爷要是知道小小姐这么出息,一定很开心。” “师父,我姐姐是官老爷了!”小雪岚其实没明白“官老爷”是什么东西,反正大家开心,她就开心。 “为师也是官。”石介有些得意,“比你姐姐官大哦。”以后再也不用觉得吃徒弟的,用徒弟的,住徒弟的,还要蹭徒弟的人脉关系,终于可以开始全方位的给徒弟各种资源和指导了。 “师父,师父!我想吃好多好多好多的糕饼。”小雪岚扯着石介的衣袖用力的摇。 “等师父发了俸禄,你想要什么都给你买!”石介大声道,只觉加倍的有师道尊严。 胡宅大半年没人住了,一时半会住不得人,只能先在张家住下。 胡雪亭刚铺好了床铺,就有人用力的敲着她的房门。 “姐姐,姐姐!”小雪岚大叫。 胡雪亭笑着打开了房门,小雪岚扑过来,抱住了胡雪亭的脚:“我要和姐姐睡。” 几步外,张雨宁气愤的看着小雪岚:“你个没良心的,有了亲姐姐,就甩了我了?” 小雪岚转身做了个鬼脸,嗖的跑进了房间,爬上了胡雪亭的床,钻进被窝,只露出两只眼睛。 胡雪亭捏住小女孩的脸:“哎呀,你长胖了!” 小女孩使劲挣扎:“你才胖了,你要减肥了!” 月色照进房间,阴影斑驳,两人早已入睡。 “姐姐,我好想姐姐啊。”小雪岚低声道,用力的揽住胡雪亭的手臂不放,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讲梦话。 “姐姐也好想你。”胡雪亭也低声道,手指划过小女孩的头发,将她搂在怀里。 …… “今夜,真是特别的安宁啊。”杨恕大笑。 杨轩感瞅瞅大厅内喧闹着喝酒看歌舞的诸位将领,有些鄙夷杨恕,喜形于色,是为官者的大忌,老头子的城府也就只有这么一点点。 “这城中厮杀了一日,明日只怕有些为难。”杨轩感道,今夜还在恐惧之中,自然是家家户户熄灯闭户,到了明天,或者几日之后,恐惧过去,恢复以往,定然是有人排队敲登闻鼓的,脖子硬的朝廷大臣也会愤怒的把弹劾的奏折堆到天花板,严厉要求砍了胡雪亭平民愤的,其余朝中诸位大佬事不关己,定然或沉默,或支持,其势必大。若是置之不理,只怕大随朝纲衰亡,若是真的砍了胡雪亭,简直不仁不义天地不容。这就很是有些辣手了。 “你知道胡雪亭为何不忌惮血洗洛阳?”杨恕笑着道,心里有些叹气,这傻儿子真是没救了。 不就是个人想要立威,以后没人敢惹,又恰好遇到朝廷想要割肉补疮,大家双赢吗? “不是。”杨恕重重的道。 “是天地要杀人,是天下人要杀人,是大随朝要杀人!”杨恕的声音是如此的巨大,压住了喧嚣的歌舞,大厅中立刻安静了下来。 杨轩感真心以为杨恕喝醉了,这种一听就是脑残腐儒的迂腐白痴言论,竟然还说得这么大声。 杨恕笑:“以为我醉了?” 杨轩感急忙摇头。 杨恕笑的大声:“你心中太小,看不清这个天下。”但也没有必要多说什么。 “来人,老夫三日后要大办酒宴,请朝中诸位臣子参与,可带家眷。把胡雪亭也叫来,告诉她,神经不要崩太紧,适当放松一些。” -- 第198页 …… 日上三杆的时候,胡雪亭还在睡懒觉,天气这么好,不睡懒觉太对不起老天爷了。 小雪岚睁开眼睛,瞅瞅胡雪亭还在睡,吃吃的笑着鄙视,然后闭上眼睛,又乖乖的睡着。 “嘭嘭嘭!”有人不合时宜的乱敲门。 “小小姐,二小姐,快起来,三少爷来了!”王奶妈欢喜的叫着。 三少爷?姓谢的,剑法很厉害的那个? “什么剑不剑的,”王奶妈嗔道,“是王家三少爷,你的三表哥?” 表哥? 表哥! 这个名字一听就知道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来人,拖出去,杀了!”胡雪亭毫不犹豫,要把一切狗血的东西扼杀在襁褓中! “嘭嘭嘭!”王奶妈用力敲门,小小姐是不是神经了,必须请大夫。 【作话】 2019.06.19.19:47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54章 表哥的心思你不用猜 张家的大厅里,客位上坐着一个年轻人,张夫人和张修闻坐在主家的座位上,正在客套着。 “……我家表妹得张仪同照顾,实在是三生有愧,感激不尽。”那年轻人道,把带来的八色礼物递上。 张夫人急忙谦虚的推辞:“沈子晨乃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之人,为国效忠,不幸遇难,张家自然有责任照顾遗孤,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张仪同果然仁厚人也!”那年轻男子感慨着。 张夫人微笑辞谢,转头就把说过的话全忘记了,这种标准客套话,一点记忆的价值都没有。 张修闻的眼神几乎没有从那年轻男子的身上移开过,胡雪亭这么凶悍,这表哥是不是更凶悍了?看这模样,斯斯文文的,不太像变态啊。 不认识的人谈话,只能继续闲扯,比如洛阳风光,有没有来过什么的。 那年轻男子礼貌的道:“倒是来过几次洛阳,今早进城,只觉洛阳万物依旧,但好像稍稍冷清了些,街上都见不到什么人。” 张夫人笑而不语,你还真是个有福气的,搞了半天,一无所知啊。 张修闻的笑容立刻诡异了。 内宅中,张雨宁眼神放光,委婉的问:“雪亭,你表哥为什么来找你啊?”表哥表妹,一听就知道不同寻常,联想到千里迢迢的找上门,张雨宁只能想到一个浪漫的理由。 “为什么找我?”胡雪亭冷笑捏拳头,蹭的就站了起来,“管毛个理由,见面先打一顿再说!” “不行啊!”张雨宁用力扯住胡雪亭,天气这么晴朗,你却如此暴躁! “本座干掉了一个未婚夫,竟然还有表哥敢冒出来,本座就不信了,等我杀他个血流滚滚,人头遍地,看还有谁敢阻挡我统治宇宙!”胡雪亭狞笑。 王奶妈莫名其妙:“三少爷和小小姐没有牵扯啊?” 胡雪亭和张雨宁回头看王奶妈,真的没有牵扯?比如,花前月下,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香囊书信,吟诗作对,骑马散步什么的? 王奶妈用力摇头:“舒鑫三少爷比小小姐大了……” 属性?胡雪亭被这个名字惊讶到了。 王奶妈急忙解释,是舒鑫,三个金的鑫。 “这王家原来和我师父是一边的啊。”胡雪亭大惊,都是财迷。 王奶妈莫名其妙,取个吉利的名字有何不好。 “继续,继续!”张雨宁叫,说重点,谁管财迷不财迷的。 王奶妈努力的扳手指,“……三少爷比小小姐大十一岁,十年前就外出求学了,小小姐上一次见到他,应该是十二年前。” 胡雪亭大喜,看来想多了,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大摇大摆的道:“去看看亲爱的表哥。”要是不幸冒出个奇葩的表哥,早打早了,说不定还能睡个回笼觉。 张雨宁幽怨的看胡雪亭,失望极了,只觉天都塌了一半。“唉,浑身无力啊,我再回去睡一会。” 王奶妈终于带了胡雪亭胡雪岚出来,那年轻男子站起身,温和的道:“表妹。” 语气虽然柔和,却绝对没有一丝的情谊。 胡雪亭一瞅,大喜,就这普普通通,扔到人群中找不到的模样,脑子应该会正常些吧? “表妹,我想去你家看看。”废话了半天多年不见,身体可好什么的,王舒鑫说道。 胡雪亭瞅瞅拿起茶杯若有所思的喝茶的张夫人,再瞅瞅欢欣鼓舞的王奶妈,哎呦,真没想到是这出啊,笑道:“好。” …… 胡宅中。 四处都乱七八糟的,野草乱长,灰尘遍地。大半年没人住的地方,差点脏的没法站人。 小雪岚在院子里疯跑,不时蹲在花花草草前,看看闻闻摸摸。她张开双手,用力的比划:“姐姐,姐姐!这朵花现在这么大了!” 王舒鑫看看宅院,笑着:“好地方,表妹能买到这座宅子,想必花了不少银子和心思。”心里很是鄙夷,一路过来,街上人影都没有,根本是洛阳城最荒僻的地段,要不是看看还在洛阳城墙之内,都要差点以为是城郊结合部了。 “三少爷,我先去打扫一下。”王奶妈道,三少爷要到胡宅看一眼,一定是不放心小小姐的生活,真是好人啊。 胡雪亭拦住王奶妈,道:“不用了,不过是说几句话而已,何必浪费时间打扫卫生。” -- 第199页 王舒鑫笑:“表妹果然是个聪明人。” 他不在胡扯夸奖胡宅漂亮什么的,道:“表妹孤身一人在洛阳,没有店铺,没有田地,没有亲友,遇到了事情,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可曾想过身边有几个知心人?” 王奶妈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不会是真的在三岁见了一面,就爱上了小小姐吧?这也太荒谬了!连她都不信。不过,按照礼法,就算发生了听见名字,脸都没见就钟情的奇迹,也不该王舒鑫亲自来提亲。难道,王舒鑫是给王家的七少爷八少爷提亲? 胡雪亭用力点头:“当然!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差点露宿街头了,想想就泪目啊。” 王奶妈热泪盈眶,小小姐受了这么多的苦,终于盼来了好日子,不过,嫁给王家的少爷是好,但起码要见过人,七少爷八少爷多年没见了,不知道如今人品如何,万万不能鲁莽答应。 “族里已经商量过了,你一个人过日子,太危险,族里可以让你回王家,有王家的人照顾你,你再也不会孤单一个人了。有什么事情,不用你开口,族里就会给你安排妥当。”王舒鑫淡淡的道。 王奶妈高兴极了,差点就要欢呼,果然只有王家靠的住。 “好啊!我早就想有个家族依靠了!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只要每天绣花,多幸福啊。”胡雪亭大声的欢呼。 王舒鑫笑了,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来洛阳之前,还以为胡雪亭会质问王家为什么才来洛阳接他们,想了好多的说辞,没想到,一点都没有用上。看来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怎么可能一个人面对风风雨雨,总是要找个依靠的,不管是知书达礼也好,是温柔坚强也罢,是才女也好,是女强也罢,区别无非是靠爹娘,靠兄弟,靠家族,还是靠娘家,靠老公,靠儿子。 “只是,王家很大,你娘是嫁出去的女儿,你是王家的女儿的女儿,这关系有些远,王家有很多人反对你再回去。就算我父亲和你娘是亲兄妹,再怎么疼爱你娘和你们姐妹,想要让你们回去住在王家,也有很大的阻力。”王舒鑫盯着胡雪亭的眼睛,神色中带着为难,以及无奈,言语忽然反转,完全不顾及前后矛盾。 王奶妈一怔,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胡雪亭焦急的问道:“那怎么办?要是族里反对,我就永远回不去了?” 王舒鑫微笑了,双手慢慢的负在背后,悠悠的向着花园走去,好像根本没有听见胡雪亭的话。 “办法,还是有的。”他看着花园中,已经长得一人高的野草,弯下腰,采了一根草,在指尖滑动着,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 他的背后,王奶妈眼神复杂极了。 胡雪亭瞅瞅王奶妈,王奶妈低头盯着脚尖。 “真的有办法?”胡雪亭大叫,王奶妈抬头扫了她一眼,又急忙低头,小小姐这不是欺负王舒鑫背后没长眼睛嘛! 刚才还一脸的欣喜紧张什么的,表情丰富,现在对着王舒鑫的背部,胡雪亭啥脸部表情全没了,嘴巴里叫得紧张,眼睛却望着远处小雪岚,还用力的挥手。 背后没长眼睛的王舒鑫悠悠的对着天空长叹:“只要为族里建立功勋,做出贡献,族里自然会接受你回来,为了王家的兴旺,做出了贡献的人,王家怎么会亏待你呢?到时候我爹出面说话,族里不答应都不行。” 他慢慢的转身,胡雪亭变脸技能没点亮,没能力一秒把看白痴的神情,转换成焦急的少女,但她反应一流,嗖的就伸手捂住了大半张脸。 王舒鑫只看见胡雪亭捂着脸,肩膀不断地耸动,这是在默默的哭泣吧。他笑了笑,看看背转身,低头看蚂蚁的王奶妈,笑道:“我王家几代做商人,钱是有了些,可是,却没有办法保护家族中的每一个人,即使一个乡间小吏,也能对我王家吆五喝六,生杀予夺,我王家列祖列宗,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流了多少的血和泪。那只是因为,我王家没有一个人当官。若是我王家有人当官,又怎么会被一群小吏羞辱,怎么会坐视你爹娘被人杀了,却没有一点办法救援?我王家,必须有人当官!” 胡雪亭捂着脸,声音就沉闷了些:“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王舒鑫眼神中露出一丝鄙夷,女孩子就是愚蠢,语气中,更加的温和了:“你有办法的。” 胡雪亭不吭声,显然在沉思。 王舒鑫等了半天,胡雪亭还是没动静,蠢货啊,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想明白。 王舒鑫只好自己提出来。“你认识张须驼张仪同啊!张仪同位高权重,只要他肯出面,王家的人自然就能得个一官半职,维护家族的利益,维护你的利益。你就能顺利的回到王家了。” “可是,张仪同不会听我的啊。”胡雪亭的声音很茫然。 王舒鑫冷笑,装,继续装!胡雪亭能够一个人在洛阳生存下来,有饭吃,有房子住,肯定是抱上了张仪同的大腿!什么张仪同的私生女,这种可笑的言词,能够瞒过天下人,也瞒不过王家的人! 胡雪亭,一定,一定,一定和张仪同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天下孤女多了去了,见过张仪同千里迢迢的带回家吗?没有不可言说的目的,谁信?看那怒小海和老月的幸福爱情故事就知道了,要是没有一腿,哪个将军会带孤女回家? 王舒鑫鄙夷的看着胡雪亭,做小三,赖在人家里,被正房赶出门,只能在洛阳建立别院,又使尽了手段,为了爱情,不怕死,不怕累,和张仪同远赴北疆,终于坐稳了二房的地位,在张仪同家有了地位,连正房张夫人都不得不赔着笑脸,捏着鼻子认了,你还敢说,和张仪同没有关系? -- 第200页 但是,真相揭穿了伤感情,点到为止就成。 王舒鑫淡淡的道:“我是你的表哥,依着你和张仪同的关系,我和张仪同也是亲戚,是自己人,互相帮助,胳膊肘不向外拐,那也是应该的。” “你想想,只要我王家有人成了官,这王家的地位就上升了,你有个得力的娘家,这位置自然也稳了。而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王家怎么会忘记你的贡献,一定会认同你的身份,欢迎你回到王家。” “可是……可是……”胡雪亭转过了身体,背对着王舒鑫。 王舒鑫却松了口气,这是默认了和张仪同的关系了,正在犹豫?那就简单了。来洛阳之前,王家还认认真真的讨论过,要是胡雪亭和张仪同没关系,而是和张仪同的儿子有关系,那该怎么办?为了儿媳疏通关系,张仪同就未必这么尽力了。 “要是只是张仪同的儿媳,那么就暂时退一步,不能逼得太紧。没和张家交换婚书之前,只要求张家介绍一些京城的官员给你认识,张须驼亲自介绍的人,那些官员会不晓得意思?官场没有这种笨蛋!”王家的一群家长们仔细考虑过了,不管怎么说,到了洛阳,都不会空手而回。 “以后,我们王家就要飞黄腾达了!记住,你是第一个当官的,绝对不是最后一个!需要什么开销,尽管开口,我们王家全力支持你!要是那丫头不听话,嘿嘿,休想做我们王家的外甥女!”王家的人吃定了胡雪亭了,整个王家家族大势所逼,由不得胡雪亭不答应。 王舒鑫想起这些讨论,心里热血澎湃,终于,他就要当官了!“雪亭,我不需要多大的官,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能够更好地保护王家,保护你,我当了官,你才会有更美好的未来,这点,你一定要想清楚。我真的不是为了当官,我不需要当知府,不需要当仪同三司,张须驼只要给我一个上等县知县的职务就够了。” 要是连上等县知县的职务都不肯给,要么是张仪同这个人没良心,要么是胡雪亭没有魅力缠住张仪同,王舒鑫对两者都有办法解决。 什么?表哥表妹,为什么没有花前月下,深深的爱上胡雪亭?你丫脑子有病啊!亲亲我我算什么东西?男人要那个干什么?男儿大丈夫,当官有权才是大道!有了权,害怕没有美女吗?王舒鑫对那些所有心思都用来泡妞的男人,鄙夷无比。 胡雪亭说话了:“为了让你看清楚,做出选择,我忍得多累,你知道吗?” 毛? 王舒鑫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却看见胡雪亭转身对王奶妈说着话。 王奶妈脸色刷白,一言不发。 “你要想清楚,究竟是我胡家的奶妈,还是王家的奶妈,两个身份,你只能选一个。”胡雪亭认真的问道,王奶妈万里迢迢找到了洛阳,那憔悴肮脏的模样,她记得的。 王奶妈浑身颤抖,说不出话,小姐过世,王家就这么对待小小姐了?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王家到现在还没来洛阳接小小姐和二小姐回去,此刻想来,理由实在太明白了,姑爷死了,小姐死了,小小姐和二小姐再也没有价值了。 王舒鑫看胡雪亭的脸,哪里有泪痕,要是再不明白被耍了,那就是头猪了。 可是,胡雪亭看穿了一切,又怎么样? 王舒鑫冷笑了,胡雪亭改了姓,就和沈家没了关系,这世界上唯一和她有关联的,也就剩下王家了,不依靠王家,不对王家奉献,她还想怎么样?胡雪亭根本别无选择的。 要是胡雪亭够聪明,就算看穿了王家想要利用她,也该笑眯眯的忍着,老老实实给王家牵线搭桥,让王家风生水起,她也有个靠山。起码半夜有流氓想要砸她家的门,王家可以派人过来住几天,给她壮胆。 就算胡雪亭因为王家一直没来接人,怨恨了,也该对王家笑脸相迎,努力完成王家的要求,隐忍多年,有了机会,再把当年下令不准接她回王家的族老们拉下马什么的。这才叫谋定而后动。 现在就翻脸,根本是无知,无智,愚蠢到了极点。 王舒鑫侧过身,看也不看胡雪亭,胡雪亭绝对只有老实帮助他谋取官职一条路可以走,等他当了官,利用完了胡雪亭,就十倍的报复胡雪亭今日愚弄之仇。 “胡雪亭,你要搞清楚,要是不答应,王家怎么可能容你?没有王家,你就没有了娘家的依靠,就没有了宗族的支持,就是没有了根!你一片浮萍,又能在洛阳做成什么?多少太后皇后太子妃将军夫人丞相夫人,都因为娘家地位不够而感叹,她们尚且如此重视娘家,你又算什么?你是想彻底没有娘家可以依靠吗?”王舒鑫绝对把话彻底说明白,免得这个愚蠢的家伙不知道轻重,误了他当官的大事。 “PIU!”王舒鑫被打飞了。 王奶妈看着胡雪亭,想要说话,终于又忍住。 “放心,看在你的面子上,绝对不会打死了他。”胡雪亭就冲着王奶妈能把小雪岚照顾的好好的,这个面子就一定要给。 “你竟然敢打我?”王舒鑫躺在地上,实在太震惊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胡雪亭,连身上的疼痛都忘记了。 这个死丫头,难道不知道没有了王家,她就一无所有吗? “PIU!PIU!PIU!”王舒鑫被暴打,手脚俱折,昏迷不醒。 “来人,拖出去喂狗!”胡雪亭道,王奶妈大惊,说好了给个面子,留条活路的。 -- 第201页 “说顺口,忘记了。”胡雪亭道,这种废物根本不用理会,没必要斩草除根。 王奶妈叹气,真没想到,王家出了这种人渣,也不知道王家老爷知不知道。她又重重的叹了口气,王家老爷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一定知道的。 “不要心存幻想。”胡雪亭冷笑,“该来的,早就来了,没来的,个个不用理会。” 这个道理,王奶妈也懂,只会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的亲戚,要他什么用?只是,对亲戚如此薄情,总是不好,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 “若有一万人说,你要是不天天吃三斤狗屎,他们就指着你的脊梁骨骂你,你吃是不吃?”胡雪亭问道。 王奶妈看胡雪亭,这种极端的比喻没什么意思,世人怎么可能逼人吃狗(屎)呢。 “会被千万人骂的。”王奶妈很是担心胡雪亭,当年有个男子到京城当了官,平时从不来往,见他家穷得没饭吃,都不肯借一把米的几百族人蜂拥而至求包养,那个男子也开开心心的接受了养活一族人的责任,被世人所赞誉。 这就是世道,这就是人情世故,这就是规矩,不这么做,别人当面不说,背后一定天天骂,还是千万人天天骂,一辈子骂。 胡雪亭大奇,道:“被千万人骂,关我毛事?人不能为自己而活,不如去动物园做大猩猩。亲戚?责任?谁告诉你亲戚二字,就是他可以打着亲戚的名义坑我,我却必须笑眯眯让他坑的?他对我不仁,我就对他不义。如此而已。” 王奶妈担忧,听着很爽,但是这不符合圣人之言。 “那本圣人之言,有写做人要做圣母老乌龟一辈子笑眯眯吃亏的?你找出来,本座立马焚书坑儒!” 王奶妈摇头,王舒鑫再无耻不要脸,有一点是对的,女人不能没有一个靠谱有力的娘家支持。 “小小姐,你终究不能一个人的。”一个女人支撑门户,实在太累了,有个男人依靠才好。 胡雪亭笑:“你只管睁大了眼睛,看本座打出一片天下。” …… 胡宅之外,百余丈处,有个废弃的破旧的小屋子,说破旧或许抬举了它,这屋子其实就是个危楼,风大一点,肯定立马就塌了。 屋子太小,连个院子都没有,也就一间屋子而已,就算有人买了这块地,拆了屋子重建,也不能在这么小的位置里变出花来,这屋子就一直没人要,空了许多年了。 “都小声些!”这快要塌的危楼中,却躲藏着三四十个人。 “我看见有人过来了!”屋子里立刻静悄悄的,只是从破屋的缝隙中,小心的看着外头的人经过破屋子。 “糟了!是胡雪亭!”虽然没能看清胡雪亭的脸,但是,会大摇大摆进入胡宅的,除了胡雪亭,还会是谁? “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其余人的声音都颤抖了,本来就怪异无比的洛阳话,更加的不知所谓。 “不会,要是胡雪亭发现了我们,来得就不是这么几个人了。”有人低声道,其余人终于松了口气,这几天运气真是太好了。 这群人都是大随附近的番邦的使者,日常在洛阳还算过得自在,大随朝虽然看不起他们这些外族人,却也没有难为他们,没想到洛阳城忽然大乱,谣言四起,又是突厥人偷袭杨広,又是要杀尽蛮夷,又是要抢光蛮夷的财物,最后竟然变成了洛阳城长刀之夜。 这些使者们只要长着脑袋,就能料想得到,兵荒马乱之中,杀光蛮夷的激进口号之下,随时会跑出一个大随人,欢呼着杀光了他们所有人。 总算他们之中有聪明人,一咬牙,跑到了胡雪亭的旧宅附近,果然没有军队和暴民敢到这里放肆。 “顶多再躲三天,这洛阳城就平静了。”这条街本来就荒僻,没什么行人,但看看这夜晚平静的洛阳城,也能知道局势已经稳定和谐。 一群番邦使者慢慢点头,小命保住了,心思就开始活络了。 “你们说,这突厥勾结高丽,偷袭杨広,这天下的大局,是不是立刻就要变了?”有一个使者问道,语气中带着期盼和狡猾。 杨広被前后夹击,三十几万大军说不定要全军覆没,自个儿的小命都未必能保住,大随定然大乱,对周边的小国而言,这简直是天大的喜讯。 “喜讯?是噩耗吧。”有个使者冷冷的道,就你丫那智商,也能出来做使者,是不是只会说强烈抗议啊? “为何?”第一个使者还真的不明白。 “大隋这次就算死了皇帝,远征军三十几万全军覆没,也是败在意料不到的诡计之下,谁敢否认大随军乃天下第一军?大随遇害,必然全国愤怒,若再起百万大军,北剿突厥,东灭高丽,谁能抵挡?若有人言,我等小国与突厥高丽勾结,当共讨之,我等谁能抵挡大随百万大军?” 一个个可以预见的未来抛出来,好些心里活泼泼的使者立时凉了。 大随国力还在,军心民心还在,谁敢挡大随锋锐?老老实实的洗洗睡吧。 “要不要冒险和胡雪亭接触?”有使者皱眉,胡雪亭现在红的很,可惜只知道据说是官员,却不知道具体官职,多半只是个芝麻官,拍马屁都有些不够力。各小国金钱有限,可由不得全面撒网。 “要是,胡雪亭死于非命呢?”有使者忽然问道。 -- 第202页 一群使者脸色大变,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要是杀了胡雪亭,洛阳城内,会不会产生激烈的内讧,杨恕和其他各个大佬翻脸,互相斩杀,大随干干脆脆的彻底崩溃? 第55章 后花园的霸王龙 四周没看到人影,远处却偶尔有狗凄凉的叫着。 “等她出来,我们就一拥而上,杀了她!”某个小国使者恶狠狠的道。 其余小国使者们用力的点头,机会难得。 “我手中,有一条手绢,是高颖的仆役落下的。”某个小国使者眼睛中放着光,那天大雨,他浑身都湿透了,却还在高颖家门口苦等,高颖的仆役于心不忍,扔了一条手绢给他,虽然手绢上没有任何的标志,但是,只要在现场留下这条手绢,朝廷的刑部神探们,肯定能顺藤摸瓜,找到这条手绢是哪里出产的,卖给了谁,最后一直找到高颖身上,虽然未必就能坑死高颖,起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杨恕脑袋被门夹,为了一条手绢,立马带人砍死高颖。 一群小国使者鼓励的看着他,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总比是零要好。 “记住,要是我们当中有人死了,活着的人,一定要带走尸体,不留下一丝的痕迹!”有小国使者提醒道,见识过长刀之夜的,就知道胡雪亭很能打的,他们肯定会牺牲好几个同伴,剩下的幸存者别以为留下了别的小国的使者的尸体,就能让大随顺手灭了那个小国,大随想打谁就打谁,才不会因为灭了哪个小国,就停止了扩张的脚步,大家只会唇亡齿寒。 一群使者用力点头,目标只有一个,大随内乱完蛋,其他小国才有生机。 “都准备好了!”某个使者狠狠的道,三四十人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胡宅。 “只要我们一起上,胡雪亭再能打,也一定可以杀了她!”三四十个人打一个,大家玩命,就算一人只看中她一刀,胡雪亭也死定了,至于和胡雪亭一起来的两大一小,不用在意,随便砍死就好。 使者们纷纷点头,掏出了刀剑,生死胜负,国家大业,在此一举。 “阿六甲,沉住气,一举击杀了胡雪亭!”某个使者招呼着另一人。 阿六甲点头,激动地挥舞了几次刀剑,终于停了下来,收刀回鞘,深呼吸,好像冷静了一些,没过多久,又抽出了刀,一脸的兴奋和激动,恨不得直接冲过去砍死胡雪亭。 和阿六甲一国的几个使者,扯着阿六甲到了一边,教训着:“不要激动!要冷静!” 阿六甲唯唯诺诺着,其余小国的使者们都明白,马上就要做影响全世界,影响整个历史进程的超级大事,谁会不激动? 角落,阿六甲一脸的激动和兴奋,小声的说着话:“都听着,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要一脸的激动和兴奋,万万不可被他们看出破绽。” 三五个同伴微不可见的点头,继续扯着阿六甲,让他冷静一些。 阿六甲带着热血中二的神情,低声道:“刺杀胡雪亭,是害死我们整个国家的毒计,我们绝对不要上当!” 同伴们神色不变,嘴里继续说着无关的话,心里却凉了一大截。 阿六甲继续解释:“我们三四十人,绝对杀不了胡雪亭!胡雪亭是什么人?能够在突厥军阵中杀进杀出的精英,随便一剑就砍人两段的,我们怎么可能拦得住?” 同伴当中立刻有人低声反驳,就不信三四十人都杀不掉一个,只有人不惜一死,保住了胡雪亭的手脚什么的,其余人乱刀之下,再厉害的人都砍死了。 阿六甲鄙夷的看着同伴们:“胡雪亭为什么要和我们三四十人开打?只要胡雪亭神智正常,看见我们人多,一定会立刻逃走,我们当中,谁能拦得住胡雪亭不顾一切的突围?”胡雪亭甚至不需要逃多远,只要转身逃回了胡宅,把门一关,然后不等使者们撞开门,就利索的从后门跑了。然后,就等着大随朝全城激愤,杀死所有番邦人,再灭了各个小国吧。 一群同伴们心里拔凉拔凉的,这实在是太有可能了,转身悄悄看其他国家的使者,见他们依然激动地讨论着如何靠人多就能杀了胡雪亭的,眼神中立刻就鄙夷了。宅男!都是宅男!一辈子别说没有杀过鸡,连打架都没有打过的彻底死宅。不然怎么会以为有人会一对四十,还死战不退的? “抓住胡雪亭的同伴,能不能逼着胡雪亭死战不退?”有同伴抱着一线希望,提问道。 “胡雪亭只有一个嫡亲的妹子,其余人死多少,你以为她会介意?”阿六甲脸上带着微笑,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冷到了骨子里。 同伴们想想小雪岚的身高体重,实在不觉得会影响胡雪亭的逃命速度。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杀不了胡雪亭,那参与杀胡雪亭的使者们绝对活不到明天天亮,可要是不杀,其余脑子进水的死宅男们,肯定会立刻杀了他们祭旗。 “我有一计,下可保我等几人性命,上可保我国社稷平安。”阿六甲微笑着。 …… “我们都出去,四面围住了。”番邦使者中,有人说道。等胡雪亭经过这里再冲上去,胡雪亭看到一群人手拿刀剑恶狠狠冲上来,肯定就跑。只有先包围了,才能确保胡雪亭无处可逃。 一群番邦使者点头,静悄悄的出了危房,围住了胡宅的大门,又觉得距离不能太近,退出了十几丈,装作路人一般,三三两两的或蹲或站或聊天。 -- 第203页 阿六甲和几个同伴对视一眼,眼神中透着一丝冰凉。这群蠢货,果然只会纸上谈兵,不,只会以为别人都是白痴,世界围着他们转。 随便哪个人一出大门,看见家门口四周,三四十个带着刀剑的番邦人或蹲或站,冷冷的盯着他,立马就会躲回家去,死死的关上了门窗。 用这种拙劣的宅男计谋,怎么可能杀得了胡雪亭?阿六甲和同伴们交换眼色,他们的选择果然没有错。 胡宅的门发出刺耳的咯吱声,慢慢的打开了。 阿六甲死死的盯着大门,以及其余番邦使者,手心里都是汗水,脚底却慢慢的蓄力。 胡宅的大门中,一只脚毫无防备的跨了出来。 阿六甲心里砰砰的跳,计划中,就在胡雪亭彻底走出大门的那一刻,所有的番邦使者就会猛然从四面八方扑了过去,斩杀胡雪亭。 斩杀?嘿嘿嘿!斩杀个毛! 阿六甲张开嘴,大口的呼吸,死死的盯着大门,心中兴奋极了,下一秒,他们这个小国家,就会立刻成为大随的友好邻邦。 为毛? 因为阿六甲将会在番邦使者们扑出去的那一刹那,大声的高喊:“有刺客!小心!” 胡雪亭自然会安让无恙的缩回胡宅,然后,就是那些参与刺杀的番邦使者人头落地,而阿六甲成为大随新贵胡雪亭的最忠心最可靠的朋友! 阿六甲对其余番邦使者衷心感谢,没有他们的牺牲,阿六甲怎么可能和胡雪亭搭上关系?那些番邦使者的牺牲是有价值的,是万古长青的。 阿六甲气沉丹田,胸口都快要被称爆了,脚下却准备瞬间逃走。不逃走,怎么让胡雪亭从一群疯狂扑过去的刺客当中,知道谁是为了正义,打入敌人内部的正义伙伴?又怎么从必定要追杀叛徒的其余番邦使者当中安全脱身? 深呼吸,是为了用声音勇敢的进攻,获取胜利;脚底抹油,是为了用逃跑坚定的防守,保护胜利果实。两者缺一不可。 阿六甲甚至故意取了一条红色的头巾,缠绕在脖子上,胡雪亭就算匆忙间没有看清他的长相,也应该会记得他这条头巾。要是胡雪亭连头巾都没有记住,也不要紧,阿六甲还有更多的准备,比如,他的同伙们已经悄悄的在危房的墙壁上刻下了“有刺客,小心”的汉子,保证胡雪亭只要事后追查,立马就能发现阿六甲等人就是忠臣。总之,成为高富帅白富美,就在下一秒。 胡宅内,当先一人走了出来,是那个女佣人,下一个,就是胡雪亭。 阿六甲眼睛放光,瞬间向后倒退十几尺,喉咙里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流:“有刺客!” “有刺客!” “有刺客!” 咦,怎么声音这么大?还带各种口音的? 阿六甲眼睛一扫,愤怒了! 为毛所有的番邦大使,都玩命的一边往后跑,一边大声的喊有刺客? 马蛋!一群懦夫!就连那个一直显得傻乎乎,总是出馊主意的番邦使者,都跑得贼快,喊得贼响! 阿六甲流泪了,人心不古啊!以前只有我一个是聪明人,现在人人都是聪明人! 一群番邦使者们怒视着其他番邦使者:“你丫竟然逃跑,无耻!”“你丫竟然耍诈,卑鄙!” 阿六甲愤怒的眼睛都红了:“一群胆小鬼懦夫,竟然坏了我的大事!” 其他番邦使者眼睛都绿了:“要不是你这个无耻小人,我现在已经是胡雪亭的贵客!” 一群番邦使者越跑越远。 小雪岚踮起脚尖,四处张望,扯着胡雪亭的衣角:“姐姐,他们在干嘛?”一群蛮夷一边喊一边跑,是唱戏吗? 胡雪亭同样莫名其妙,这群人干嘛的?瞅瞅身边,没有刺客啊。难道,这些蛮夷竟然跨越时代,玩起了“快闪”?太牛逼了! …… 司徒府的花园中,胡雪亭规规矩矩的坐在张夫人身边,陪着张夫人和其他官员夫人聊天。张夫人今天下了死命令,如论如何不准离开她身边三尺。 “我已经看透你了,只要给你一点雨水,你就敢洪水泛滥!”张夫人自从上了马车,就死死的扣着胡雪亭的手不放,恨不得拿绳子捆起来。 按照惯例,胡雪亭其实不该坐在这里。 这种宴会时间很长,从上午开始,一直到晚上,不是饭点,自然没人会傻乎乎的坐在餐桌前,通常是众人各自寻了人,凑成一团聊天。大致上,大厅中都是各个官员,花园中都是官员的家人。 负责带路的司徒府仆役看看胡雪亭,立马犯了难,干巴巴的瞅着杨轩感,这胡雪亭该去哪里呢? 按照胡雪亭也是朝廷官员的身份,自然该去大厅,只是瞧瞧这大厅中,清一色都是男子,这聊天的内容,恐怕很容易会出现一些带着颜色的内容,胡雪亭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自然不怎么合适出现。 但带去花园,把胡雪亭安排在一群妇孺小孩当中,明显又忽视了她的官员身份,很是失礼,而且胡雪亭的衣服,放在后花园,有碍观瞻。 那仆役使劲的看杨轩感,指望杨轩感点醒胡雪亭几句,双方这么熟了,有些话可以少些忌讳吧。 可惜杨轩感却只看懂了前半段。 “不用理会!”杨轩感冷笑着看胡雪亭,“直接带她去后花园。” 胡雪亭蹦跶:“胡某是朝廷命官,自然当以国事为重,请带胡某去大厅!” -- 第204页 杨轩感笑得阴冷:“好啊,只要张夫人肯放手,你就去啊。”第一眼就看到张夫人死死的扣着胡雪亭的手腕了,谅她也跑不掉。 “今日要有劳张夫人了。”杨轩感九十度鞠躬,张夫人主动承担重任,多半要倒霉。 “倒霉?”张夫人嘴角露出了狞笑,“今日胡雪亭敢乱来,我立刻当众打死了她!” 杨轩感担心的看张修闻和张雨宁,张夫人已经紧张的胡言乱语了。 胡雪亭认真反对:“放心,我今天一定非常非常的老实。”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有的吃最伟大了,吃饭还闹腾,那是神经病。 那领路的仆役诡异的看了一眼杨轩感和张夫人,为毛这两个人都对胡雪亭的衣服视而不见?杨轩感不好开口,张夫人可不像是个不懂礼仪的人啊。 那仆役微笑着,竭力无视胡雪亭身上那一身眼熟无比的,和司徒府周围站岗放哨的骁骑卫同款的,黑色男款骁骑卫军官便装。 花园的一角,有一群小女孩子在玩投壶游戏,小雪岚眼馋的看着她们,却死死地抓着胡雪亭的衣角。 胡雪亭笑了:“姐姐和你一起去玩好不好?” 小雪岚用力的点头。 胡雪亭扯着张雨宁和小雪岚到了那些小女孩子中间:“我们能一起玩吗?” 那些小女孩子不认识胡雪亭,但礼貌的笑着点头。 胡雪亭带着小雪岚玩了两轮,悄悄的退出,回到张夫人身边坐下,远远的看着小雪岚,小雪岚兴奋极了,小脸通红,不时的尖叫欢呼。 张夫人问道:“你为什么不去玩?”投壶游戏是今年的热门,最适合女孩子玩了,还以为胡雪亭会一起玩,没想到竟然回来了,难道是因为答应了不离开她三尺? “只要你老老实实和她们玩游戏,我也不会要求你拘泥于三尺距离。”张夫人道,女孩子的游戏,应该不会惹出事情,不该剥夺了胡雪亭的快乐。 胡雪亭长叹一声:“本座怎么可能喜欢这种游戏。”这种古代闺秀的游戏,胡雪亭一点点兴趣都没有,真好奇其他穿越者,是怎么在极度缺乏娱乐的世界活下来的。 张夫人斜眼看胡雪亭,极度缺乏游戏?相扑拔河斗鸡斗狗斗牛斗鸟射柳射兔射鸭射鼓射粉团射香箭射天球蹴鞠击鞠木射捶丸,你丫想玩哪个?【注1】 胡雪亭擦汗,果然是豪门,大随朝就玩起了足球马球保龄球高尔夫,城会玩。 “张夫人,你怎么坐在这里?”一个相熟的将军夫人走了过来,扯着张夫人就走,“这里是文官的圈子,我们的圈子在另一头。”小圈子千万不能坐错了,否则不但被另一个圈子的人鄙夷,还容易被自己的圈子排斥。 张夫人急忙扯着胡雪亭要走,胡雪亭坚决反对,走?是把小雪岚留在这里不管,还是不许小雪岚玩耍,让她不开心? “我留在这里,等她不想玩了,就来找你。”胡雪亭道。 张夫人冷笑了,金蝉脱壳? 脱个毛!本座今天等着大鱼大肉,打死都要做乖乖女。 将军夫人看看周围,很是放心:“张夫人,雪亭再怎么胡来,我也不信她会在这里胡来,而且有雨宁看着呢。”一群官员老婆官员女儿当中,还能怎么乱来?就不信胡雪亭坐在这里,也能惹出祸事来。 张夫人叹气,看看张雨宁和小雪岚玩得开心,想想张家冷清,难得见她们玩耍。“你要乱来之前,想想小雪岚,你不要名声,不要前程,小雪岚还要呢!” 张夫人和将军夫人远去,丢下胡雪亭一个。胡雪亭立刻闭目假寐,有这空闲功夫,多练几遍内功多好,谁有火星时间乱来。 女孩子群中,有人很看不惯胡雪亭。 “这里人人都穿最漂亮的衣服,就那个女孩子一身黑黑的,还竟然是男款的卫军便装,分明是没把这个宴会放在眼里。”某个红色衣服的女孩子道。 一群女孩子点头,一脸的鄙夷,这里坐着的,都是官员家眷,绝对不会存在没钱买衣服的。 “那是今年新出的套路。”一个蓝色衣服的女孩子道,故意在盛大的宴会上,穿破烂的衣服,不施胭脂,坐在一群盛装的女孩子当中,立刻就显眼的不得了,其他公子们见了,就会觉得这个女孩子果然和那些妖艳贱货不同,好一朵白莲花。 “若是那女孩子够无耻,还能编一个被后妈虐待,只能穿破衣服,每天打扫房间的可怜故事。”一个带凤凰金钗的女孩子道。 一边是几十个衣衫华丽,花枝招展,浓妆艳裹的妖艳贱货,一边是孤独没有依靠,每天吃不饱穿不好的清纯白莲花,前者显然是要被踩到脚底的背景墙,后者当然是和公子哥们出双入对,抱得美男而归。 “也可能玩高冷。”一个带雀鸟金钗的女孩子道,不温柔的高冷女,最近也很流行的,很勾公子哥的眼神的。 女孩子们鄙夷极了,这种套路要是能骗到公子哥,她们也想啊,凭什么就被这个狠得下心无耻的女孩子骗走公子哥? “看,她闭着眼睛呢!”有女孩子眼睛很尖,这是摆明了看不起她们,眼不见为净吗? “姐妹们,我们去打脸!”一群女孩子同仇敌忾,必须趁着公子哥们还没出现,先打白莲花的脸一万遍。 一旦公子哥出现,是万万不能当众打脸的,当着公子哥的面,打白莲花的脸,那不是把自己放到妖艳贱货的位置吗?而且很容易激起公子哥对白莲花的保护欲的,要是白莲花再狠一些,当众默默的流泪什么的,立马就赢了这一局。 -- 第205页 从效果上讲,其实没有卵用,毕竟公子哥没有看见打脸,白莲花完全可以装作没被打脸,照样愉快的和公子哥玩耍。但效果归效果,起码心里爽。 “那个新来的女孩子是谁?”有人很谨慎,打脸是好,也要看对方是谁,要是不小心打了杨司徒的女儿孙女的脸,这就不是打脸,而是自杀了。 “可能是谁家新来的亲戚。”有人猜疑着,洛阳的官员圈子不大,就这么点人,常年还要赴宴,家眷们就算叫不出名字,也能混个脸熟。 “怎么身边都没有个人陪着?”有人惊讶的问道。陌生人到了宴会之中,就只能孤孤单单的坐在一边,没人搭理?别逗了!请新人的主人家自然会考虑到这种情况,一定会安排了人,努力把新人带入社交圈,随便一个主人家的女儿孙女,就能扯着新人的手,姐姐妹妹的开心叫着,然后介绍到一群闺蜜当中,其他人也会礼貌的和那个新人聊天,绝对不会出现冷场冷落冷冻。堂堂司徒府,这点基本礼仪都不懂,让新客人尴尬,以后还有脸开宴会吗? “有个将军夫人把女孩子的母亲带走了。”有女孩子见到了始末。 这就很明白了,武将的女儿,赖死赖活,想要融入文官子女们的圈子里。 “心机女表!”一群女孩子们笑了,打心机女表的脸最开心了。 “走,我们去打脸!”“快走,快走。”几十个女孩子欢呼着雀跃着走向胡雪亭。 一群人走到胡雪亭面前,胡雪亭眼睛都没睁开。 女孩子们更气了,装什么高手啊。 “这位姐姐,你一个人睡觉,有什么意思,我们一起玩吧。”红衣服女子挑衅。 胡雪亭睁开眼睛,眨眨眼:“你是说我吗?” 女孩子们冷笑,继续装白莲花,看我们怎么抽脸抽的你死去活来。 “我们来吟诗吧。”蓝衣服女子道,向着其余人眨眼。其余女孩子都懂,这是欺负新来的,决定一口气玩死她。 诗会这种女孩子常玩的东西,听着高大上,其实没什么人喜欢玩的。 为毛? 你丫以为自己是超级天才啊,随便看见一棵树,就写出了枯藤老树昏鸦,看见一条河,就想到了黄河之水天上来,看见一只鸟在飞,就有了问世间情是何物。知道李白一辈子有多少传世佳作?一只手数的过来! 佳作天成,哪里是想要有就能有的,你丫以为是炒鸡蛋啊,随便来个十个八个。 不管是什么人参与的诗会,其实都是炒冷饭的过程。大家借着上厕所的机会,翻出随身携带的诗词小抄,把以前灵感偶得的词句,翻翻捡捡,找适合现在场景的,翻出来装作刚想到的。反正现场写诗,也就天气啊,宴会啊,花草虫鱼啊,节日啊,等等通俗的主题,和日常生活非常接近,无缝连接,绝对不会发现诗句是一年前备下的。 但这种靠小抄本的方式,其实是靠日常的积累,一年半年,多少能积累几句不错的诗句,要是多玩几次,保证玩死。 有没有真的诗会现场写诗词的?当然有。 超级高手,有了新的优美诗词立马就发表了,没库存积压,又丢不起人,当场就写,结果水平不堪入目,就李白那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绝世高人,一辈子写了千余首诗词,写完就恨不得烧了的,起码九百九十首。 还有一种人也是在诗会现场写的,半文盲。以为自己诗歌天赋惊人,李白第一他第二,随便一首宝塔上头尖,就足以笑傲天下,这种人圈子太小太无知,没什么拿出来纪念的意义。 提出“以诗会友”的女孩子们都是有见识的,知道自家多少斤两水平,不至于把烂诗愣是要裱糊了墙上的,绝不会认为自己能够当场灵感勃发,写出传世佳作。诗会这种玩意,早八辈子就不玩了。但一群人围攻一个新来的女孩子,那就不同了。大家大可以把以前写过的华美诗篇拿出来炒冷饭,几十个人每人有个一两篇不错的佳作,只要错开了拿出来的轮数,就不信这个新来的黑衣女孩子有上百篇佳作藏着掖着。 一群女孩子阴笑,玩死你! 胡雪亭瞅瞅女孩子们,笑了:“挑衅?打脸?” 附近的夫人们抿嘴微笑,这个黑衣服的女孩子真的是太直接了,可是,这就是女孩子的战争,挑明了也没用。一群夫人等着看好戏,有几个无聊的,甚至开始开盘口。“我赌一两银子,第五轮就淘汰。”“看她的模样,是个有心机的,我赌第八轮。” 一个夫人微笑着,仔细看了胡雪亭两眼,忽然脸色大变,坐立不安。 “怎么,是你的认识的?”夫人团们立刻发觉了异常。 那坐立不安的夫人脸色惨白,支支吾吾,不敢出声。当面说了那个人的名字,全家没活路的。 一群夫人理解了,这是遇到老朋友了,想要救驾,又怕被拖下水,左右为难呢。 “放心,只是小孩子间玩闹,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她们有分寸的。”其余夫人团安慰,写诗被打脸,大不了回家哭几天,不至于上吊的。 那坐立不安的夫人死死的盯着她们,小声的道:“还是让她们回来的好。” 一群夫人笑着,胆小鬼,多久没看见这种热闹了,怎么能错过。 “等会评价诗词,前三轮要公正,第四轮开始,就要选我们自己人。”一群夫人打着招呼,就算那黑衣服的女孩子真有些才学,裁判和运动员是母女,就不信你不死。 -- 第206页 胡雪亭站了起来,双手负在背后,一股澎湃的气息冲天而起。 那坐立不安的夫人身体嗖的就晃了好几晃,难道要血洗花园了? “写诗?哇哈哈哈!”胡雪亭长笑。 红衣服的女孩子脸色大变,想单纯了!这种一心想要引起公子哥注意的心机女表,怎么可能没有准备诗词?一定早早的找枪手写下了绝世诗词,吊打这里所有人一百遍。 红衣女孩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最恨这种人了,平常不吭声,看起来老实极了,打脸偏偏用力的很,不打出声音不罢休。 “本座没空陪小孩子玩!”胡雪亭利索的坐下,闭眼,继续练内功。 那坐立不安的夫人深呼吸,还好还好,这是给司徒府面子呢,但是,出了司徒府,这面子就不用给了。 “你们都回来吧,别闹了。”坐立不安的夫人坚决抓住最后的机会,嘶哑着嗓子,大声的道,想要幸福的活下去,千万不要作死啊。 “不用担心,挺有趣的。”其余夫人笑。 坐立不安夫人用看世界上最愚蠢的蠢货的眼神,打量一群夫人,作死作到这个程度,也是奇闻了。 一群女孩子怔了半天,得意了,丫的还以为是绝世高手,原来是练乌龟神功的。那还等什么,继续围攻,就是龟壳也要砸烂了它! “这位姐姐,这是看不起我们吗?”红女女子抿嘴轻笑,这句话足够让黑衣女孩子诚惶诚恐了。 胡雪亭眼睛都没睁开:“冰果!你猜对了!” 一群女孩子这回真是愣住了,就没遇到过这种打脸的。 “我们好心叫你一起玩,你竟然羞辱我们?”蓝衣女孩子跳脚。 “呜呜呜,我被羞辱了!”紫衣女孩子熟练的假哭。 “必须向我们道歉!”红衣服女孩子大喝。 “不道歉,我们就不放过你!”雀鸟金钗女孩子道,一群女孩子用力点头,不放过你哦,怕了吧。 胡雪亭来兴趣了:“怎么不放过我呢?”她睁开了眼睛,眼神发亮:“打我?骂我?吐口水?砍死我?找我爹妈告状?找杨司徒告状?还是当着我的面上吊,让我内心愧疚?” 那坐立不安的夫人小心肝嘭嘭的跳,都到了喉咙口,这是发飙的前奏?她认真的看胡雪亭的衣服,没看见带着刀剑,很好,这是要事后算账,她只要打死不离开司徒府,小命还是能保住的。 一群女孩子互相瞅瞅,无助的回头看夫人团,夫人团的眼神同样无助。按照常规,顶级大招就是出现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夫人,当面怒斥犯错的女孩子,然后找她父母告状,父母要求女孩子跪下道歉什么的。 可这种套路被揭穿了,就不太好使了。 一群女孩子和夫人团怒视胡雪亭,最恨这种油盐不进的滚刀肉了,双方的节操不在一条线上,很多可以秒了大BOSS的招数,现在竟然伤害为零。 夫人们转头怒视坐立不安夫人,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无耻,还怎么愉快的玩耍? 坐立不安夫人诡异的看着其余夫人们,相信我,这个结果,是你们祖坟冒烟了! “姐妹们,我们不和小人一般见识,我们不理她,不和她玩。”蓝衣服女子急忙找台阶下。 一群女孩子愤怒的点头,轻蔑的看胡雪亭,高傲的仰着头离开,再也不看胡雪亭一眼。 “这个女孩子到底是谁家的?”一群夫人七嘴八舌的问坐立不安夫人,那坐立不安夫人正被活下来的幸运冲击着头晕,实在没精力说话。 “快看,杨将军来了。”有人看到了杨轩感,急忙理正衣服。杨轩感虽然年纪大了些,都有三十了,但是,人长得还是不错的,简直是钻石王老五。 杨轩感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穿着丑不拉几的黑衣服的胡雪亭,没好气的招呼:“跟我走,去大厅。”杨恕瞅了半天,没看见胡雪亭,亲自点名,要她去大厅待着,后花园可不适合胡雪亭。 一大群夫人和小姐惊愕的盯着胡雪亭,这个黑衣服的家伙手段这么厉害,已经钓上了杨轩感? 坐立不安夫人又抖了几下,果然没有认错人。 胡雪亭指指小雪岚,就留下她和张雨宁,不放心。 杨轩感淡定无比,立马找了一大群司徒府的仆妇丫鬟护卫,死死的看住小雪岚。“就是一只苍蝇,也休想伤的了她分毫。” 一群夫人和小姐不是惊愕,而是惊恐了,这个黑衣服的人究竟是谁?难道是当朝的公主殿下? “咦,你还没和她们认识?”杨轩感发觉了夫人小姐们的异常,想想胡雪亭一个人坐在这里,也没个人介绍,身为主人,定然要尽到主人的义务。“杨某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胡雪亭。” “哪个胡雪亭?”一个夫人嘶哑着嗓子,做最后的挣扎。 杨轩感随意的道:“还能是哪个胡雪亭?” 又是一个夫人声音尖锐的超出了海豚音:“前几日,血洗洛阳的胡……胡……胡……” 胡雪亭斜过脑袋,淡淡的看着一群夫人小姐,微笑:“你们说的,不就是我吗?” 杨轩感继续介绍:“这位是户部郑……咦,怎么晕了?哎呀,你怎么也晕了?哎呀,你哭什么?来人啊,快来人啊!” 【作话】 PS:在《九重幻》的时候,就有很多读者认为,我所写的配角,各个都不正常。解释几句。《九重幻》以及本文的配角,绝大多是都是按照标准网文的主角人设设定的,原型有某点的,有女(频)的,很多都是大热小说中的男主角。不信?哈哈,那是因为我把那些主角的光环全部去掉了,只剩下了芯子。去掉衣服鞋子外貌等描述,去掉深情的眼神,温柔的嘴唇等等词语,去掉和女主缠绵感人的爱情,用数据化去看那些男主的人设,经历,获得和付出,很容易的发现,不管是某点还是(女)频的主角,行为模式其实单一的奇妙。 -- 第207页 我在描述这些配角中,故意描写了对方的内心思想,所以读者会觉得这些男配都是神经病。假如我去掉这些内心思想的描述,比如上一章表哥这一段,只写深情的眼神,只写要女主为了家族付出,那么,表哥会和许多网文的男主角完全重合,并且男主只要颜值高,还会被认为是“上进”,是“爱的深情”,是“暂时的利用,各取所需”等等美好的词语,或者“阴险,毒辣”等等贬义的词语。 之所以用这种让人觉得“男配”都有病的写法,其实是来源我的鄙夷和不屑,我很惊讶为什么这么简单地套路,就能迷倒万千美少女,所以不经意就选择扒掉所有高大上的外衣。 当然,这种“内心”“吐槽”“旁白”表达方式,其实在文字上,体会感是很差的。能接受的,看穿的,不妨会心一笑。接受困难,觉得差异很大的,不妨当做本文所有配角都是神经病。 以后我写都市爱情文的时候,会考虑用标准的网文写男主的方式,只描写动作和神情。但估计会有很多读者被我的描述所迷惑,以为某某是好人,某某是贵公子,某某深爱着女主什么的,最后的反转,就会很唐突,很恶心人,甚至以为我故意黑某个角色了。 本文考虑到阅读感,我会尽量在两种表达方式当中取个中庸,既保持我的写法,又能增加阅读体会。 注1.以上所写都是古代游戏,但包含宋元时期的游戏,击鞠木射捶丸,很类似于马球保龄球高尔夫,谨以此做比较,不代表就完全是现代运动。 2018.09.22 15:30修改最后一段行为描写。 第56章 盗文可耻 忽然几十个人晕倒,几十个人哭叫,这动静就太大了些,整个后花园的人都被惊动了。 “发生了什么事?”远处,有人惊疑的问着,有人飞快的往这边跑,想着帮把手,更多的人立刻找回了自家的孩子,死死的牵在手里。 “找大夫!”杨轩感额头见汗,丑闻,大丑闻!从来没有听说过谁家开个宴会,宾客晕倒尖叫数百人的。 张夫人死死盯着胡雪亭,这个破坏力,根本是人形暴龙了。“我就不该让你离开我三尺!” “控制消息,不要传出去!”胡雪亭低声对杨轩感道,杨轩感习惯了胡雪亭的言语必有后招,就要招呼人控制消息,张夫人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胡雪亭的脑袋上。“你再捣乱,我就天天给雪岚吃猪肉,把她养成大胖子!” 胡雪亭委屈了,那些宅斗传说当中,哪一个不是出了事,立马封锁消息,不然夫人小姐们闺名受损,主人家名誉受损的? 杨轩感听了,差点也是一巴掌。“封锁你个头!”胡神经病阴谋诡计还行,堂堂正正的事情实在是有欠火候。 不等大夫赶到,一群晕倒的人已经纷纷醒转,哭叫的人也在众人围绕之下,找到了安全感,止住了哭声。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杨家的某个女眷赶到,厉声问道,这事情必须问清楚,否则人人心里不安。 几个苏醒的官员夫人沉默不语,哭叫的小姐们都不敢往胡雪亭的方向看,死命的低着头,坚决不能说真相。被胡雪亭吓晕吓哭,说出来都丢人,更何况,胡雪亭就站在这里呢。 胡雪亭是什么人?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洛阳城三百年内小儿止哭,不能叫名字的人。人家刚才没发飙砍死这里所有人,那是给司徒府面子,忍着呢,要是再不识趣,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全家人头一定落地。 再细细的想,这不是还没有真正得罪那个人嘛?反而是自己人被讽刺被无视了对不?说不定那个人现在还没有太生气,赶紧补上一份厚礼,还有机会转圜。 某个晕倒的夫人挤出真诚的笑容:“太阳太大,晒晕了,让各位见笑了。” 这种谎话真是骗鬼都不行啊,围观的人理解了,有重大的隐情,不能说,当然也不能问,烂在心里就好。 “最近天气热,太阳大,是要小心些,我也有些头晕。”赶来的夫人们关切的问着,丫鬟们急忙掏出一些清凉油之类的东西,更有仆役急忙去拿绿豆汤什么的。 “我们坐一会就好。”晕倒和哭叫的人都反应过来了,纷纷道。 好些夫人不经意的瞄坐立不安夫人,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不早点阻止? 坐立不安夫人幽怨了,我阻止了!可是,你们一个都不听!这能怪我吗? 张夫人怒视胡雪亭,都是你搞得鬼。 胡雪亭瞅瞅那些人,想了想,招呼过一个丫鬟,取了纸笔,写了几个字。“递给那边的夫人们,随便哪个都行。” 某个夫人接过纸条,看了一眼,一怔,又抬头看了一眼胡雪亭,胡雪亭面无表情。那夫人大喜,随手把纸条递给了另一个狐疑不定的夫人,那夫人也是一怔之后,欣喜若狂,飞快的把纸条传了下去。 很快,原本园中哭叫和晕倒的夫人小姐们都看过了纸条,脸色都灿烂起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有围观群众人问道,想要去看那张纸条,却被人急忙挡住,一转身,已经把纸条贴身藏好。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那夫人笑,其余人看了,只觉那股欣喜和欢乐,是从灵魂深处爆发出来的,全身心都在迎接阳光和空气。 “你竟然能笑得这么漂亮。”好几个夫人看得呆了,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 -- 第208页 纸条上,其实只写了三个字。 “五百两”。 “你竟然敲诈她们!”杨轩感就在胡雪亭身边,自然看清了文字,一转念就想通了,怒目胡雪亭,就这人品,太渣渣了,真该拉出去砍了。 “你不明白。”胡雪亭摇头,看了一眼阳光之下,笑得刺眼的夫人小姐们,“我们走吧。”大步走开。 张夫人却悄悄长叹一声,张雨宁凑过去问:“雪亭为什么要这么做?”胡雪亭不像是被人随便说了几句,就要往死里讹钱的。 张夫人看了一眼张雨宁,张家人丁单薄,别说庶子庶女了,连丫鬟都没几个,省却了宅子内的龌龊事情之余,造成了张雨宁这个不知人间愁苦的性格。有些话还是要教一下的,否则真不知道张雨宁以后怎么嫁人,怎么在婆家生存。 “娘亲年轻的时候,有个闺蜜,家里是个小商人,”张夫人附耳低声道,“有一次和知县的夫人吵了几句,然后,她当天晚上暴病身亡了。” 张雨宁愣了一下,然后忽然明白了,浑身一抖,看看张夫人,再转头看那些官员小姐和夫人,完全不敢相信在太阳之下,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她们家里都是官。”张雨宁颤抖着问道,总不至于此吧。 “不知道啊。不是儿子,左右再生一个好了。”张夫人淡淡又冰凉的道,张雨宁抖了半天,看人的神色,都不太对了。 “胡雪亭开个玩笑吓唬人,却忽然想到以她的身份,这玩笑很有可能开出人命,唯有亡羊补牢,这500两银子,就是把出人命风险降到最低的保险。” “记住,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不是远在天边的敌国,因为普通人,一辈子都遇不到。最可怕的,是你走在阳光底下,却不知道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是多么的黑暗。” …… 司徒府的正厅中,杨恕和一群官员闲聊着,看见胡雪亭和杨轩感走了进来,眉头一皱。 “你怎么穿这衣服?”杨恕打量胡雪亭的衣服,鄙夷极了,女孩子参加宴会,就算不能花枝招展,起码也别穿军便装啊,搞得好像是要打仗一般。 胡雪亭一怔,这身衣服是新的啊,干干净净,绝对没有血迹污渍,然后才反应过来,该死的,待了大半年草原,一直杀杀杀的,审美观都变了。 “你也不知道带她去换一身衣服。”杨恕责怪的看了一眼杨轩感,让胡雪亭穿着丑陋的衣服赴宴,让她丢脸,你脸上就很光荣了?这种故意在宴会上,让人出丑,达到自己报复目的的幼稚到了极点的思想,根本不该在男人的脑海里存在。 杨轩感被骂了,转头去看胡雪亭,这才好像第一次看清楚胡雪亭的衣服。真是倒霉,看习惯了这一身衣服,差点都以为只有穿这身衣服的胡雪亭才是胡雪亭了,根本没想过胡雪亭需要换其他衣服。 “是,父亲教训的是。”杨轩感决定亡羊补牢,带胡雪亭去换衣服。 杨恕叹气,这个蠢儿子,所有人都看到了胡雪亭的衣着,现在换还有个毛意思。 “算了,来这里见过诸位朝廷重臣。”杨恕道,虽然胡雪亭已经和无数朝廷大臣打过交道了,但是,这标准的见面过程不可少,其他大佬才会确定胡雪亭不是司徒府的一次性炮灰,而是真正的核心精英,想动胡雪亭,就要掂量一下司徒府的反应。 厅内歌舞继续,杯光交错,胡雪亭跟在杨恕身后,和一个个大佬见礼。 “这位是太常卿高颖高公。”杨恕介绍,胡雪亭行礼,然后盯着高颖,高颖莫名其妙,胡雪亭看了许久,长叹,摇头走开。 “这位是宋国公贺若弼贺若公。”杨恕介绍,贺若是胡人汉化姓氏,不是姓贺,搞错就得罪人了。胡雪亭行礼,然后盯着贺若弼,看了许久,又长叹,摇头走开。 贺若弼恼了:“你盯着老高摇头叹息,盯着老夫又摇头叹息,是何用意?” 胡雪亭长叹:“我老胡家曾有人言,和长辈见面有红包,那是谣言,吾尝疑乎是,今以诸公观之,犹信。呜呼!孰知得红包之难,有胜于斩敌千万乎!” 高颖和贺若弼嘿嘿的笑,看杨恕,这就是你老杨家的新生代力量? 杨恕微笑,这真不是老杨家教的,是华山派真传。 角落,石介大汗淋漓,背心全部湿透了,终于明白当年岳不群见他收了王家的银子,是多么的痛恨了。这种死要钱,不要脸的徒弟,必须赶出师门! 大厅外,一个年轻的男子缓缓走近。 “哦,薛浩天来了。”几个大臣笑着招呼,薛浩天微笑着点头,笑容中却有一股傲然气势。 “名人?才子?大臣?”胡雪亭困惑了,看年纪,薛浩天也就二十来岁。 杨轩感道:“那是大随朝顶级大诗人之一的薛道恒的孙子,自然是与众不同,万众瞩目的。”眼神中却透着鄙夷。 “晚辈来迟了。”大厅中,薛浩天鞠躬道。 一群大臣微笑:“不迟,不迟。” 薛浩天傲然环顾四周,笑道:“晚辈来迟了,当罚酒三杯,只是晚辈祖训不能饮酒……” “所以,晚辈当吟家祖旧诗一首,以此助兴。”杨轩感低声的道。 “所以,晚辈当吟家祖旧诗一首,以此助兴。”大厅正中,薛浩天朗声道。 “甚好,甚好!”大臣们纷纷点头,脸色欣喜。 -- 第209页 “垂柳覆金堤,蘼芜叶复齐。水溢芙蓉沼,花飞桃李蹊。”杨轩感冷冷的低声吟道。 胡雪亭脸色忽然大变,好像吃了一坨狗屎一样。 杨恕微笑着,扫了杨轩感一眼,杨轩感急忙住口。 大厅中,薛浩天微微闭上眼睛,45°角看天空,用低沉却又清澈的声音,缓缓的朗诵道:“垂柳覆金堤,蘼芜叶复齐。水溢芙蓉沼,花飞桃李蹊……” 胡雪亭的脸色更差了,面无人色,摇摇欲坠。 “你怎么了?”杨轩感大惊,就连杨恕都紧张的看了过来。 “我没事,只是有点不习惯……”胡雪亭双眼发直,喃喃的道。 大厅中,薛浩天闭着眼睛,缓缓的将优美的诗句,郎朗的诵读出来,百余大臣或闭目点头,或捋须微笑,果真是好诗词,好声音。“……恒敛千金笑,长垂双玉啼。盘龙随镜隐,彩凤通帷低……” “噗!”胡雪亭口吐白沫,手脚抽搐。 “快找大夫!”杨轩感急忙招呼仆役。 “不用!我吐着吐着,就习惯了。”胡雪亭道,用力的闭上眼睛,深呼吸。 真是狗屎啊,习惯害死人! 看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就情不自禁的用标准的普通话在心中默默诵读,这已经是胡雪亭根深蒂固的习惯,尽管她平常起码有一半的时间,使用杭州话与人沟通,用杭州话说一些成语词语,甚至用杭州话说一些专业术语,但是,她真的真的从来没有想过用杭州话,或者某个地方方言去念一首古诗啊! 此刻,此地,却有一个英俊的古装青年男子,微微闭着眼睛,正在用最深情的表情,用河南洛阳方言朗诵优美的诗句!【注1】 已经能够流利的使用洛阳话和其他人沟通的胡雪亭,听着大随朝理所当然的洛阳话朗诵诗歌,联想到伟大的张若虚李白杜甫李商隐,用陕西西安话或河南洛阳话朗诵诗词,林逋贺知章罗隐用杭州话读着“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没酒喝开水”,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咦,错了,不是明日没酒喝开水,管它呢,震撼太大,有些晕眩呕吐手脚抽搐,谁在乎背错了诗。 “我真的没事。”胡雪亭还在吐白沫,本座连鲁迅先生用绍兴话说俯首甘为孺子牛都不在乎了,怎么还会有事? 她继续深思,明明李白说西安话的可能性高达99.99%,为什么她就一直以为李白用一口标准普通话念诗,并且不能接受李白说长安话,杜甫说湖北话,以及用一切非普通话念唐诗宋词呢? 无关方言歧视,无关地域歧视,只是思维被固定了,把假的当成了真的。 推广普通话很重要,但把普通话当做了唯一的正规语言高级语言上等语言,古代人也会自动使用普通话,全华夏所有人都用普通话,果然是因为电视剧看多了,变成白痴了。 胡雪亭进一步深思,这方言隔阂如此重大,大随的人,又是怎么押韵的呢? 洛阳话押韵的诗词,广东话绝对不押韵!算算时间,《平水韵》还没有出啊? 文盲胡雪亭完全找不到重点。 大厅中,诗朗诵还在继续。 大随朝顶尖的诗人薛道恒写诗是好的,只是太不会做官,得罪了皇帝杨広,这官位就在四品五品上反复的起伏,时时刻刻都会被罢官。这也就罢了,人家薛道恒自有文化人的节操,不为五斗米折腰,而且这四品官,也已经是高官了,羡慕死一大群一辈子达不到这个程度的小官和平民,但是,薛道恒最糟糕的是,不会教育子孙后代。 薛道恒一堆子女,各个从小饱读诗书,三岁识字,七岁吟诗,人曰神童,可惜,到了二十七岁,写的诗词也就比打油诗强上那么一点点,想要靠诗词出名,那是断无可能的。诗人天赋,不是想点就能点的。 既然写诗不成,有个四品官的老头子,好歹混个官当当啊,结果薛道恒一群子女,甚至子女的子女,各个学会了薛道恒的臭脾气,把诗词天赋看得比一切都重,知县知府?那是臭狗屎! 薛家的子孙,岂能去这种衙门里鱼肉百姓?薛家的子孙要想从政,要么去翰林院,那是清贵的地方,见得都是才高八斗的人,符合薛道恒家传渊源,要么去御史台,那叫文人风骨,铁骨铮铮。 什么?还要薛道恒递条子打招呼,开后门,才能让薛家的子孙后代当官?岂有此理!薛家的子孙都是才子,要走科举出身! 然后,薛家的后人年年考,年年名落孙山。 薛家的才气被薛道恒吸收得干干净净,再也没有办法遗泽给子孙后代一丁点了。薛道恒起初还满不在乎,当官是小道,写诗才是大道。 直到薛道恒看看自己的年岁,六十几了,马上就要奔古来稀了,家里没产业,没田地,穷得叮当响,眼看要是自己一挂,儿子孙子说不定就饿死了,终于开始想着给子孙后代谋一些实际的官职了。偏偏薛道恒高傲了一辈子,舍不下脸皮苦苦哀求,想到了一个绝招,让最出色的孙子薛浩天,见到有朝廷大臣办宴席,就立马凑上去吟诗,不为别的,就是想要让那些老臣子们记得,还有薛道恒这个老朋友在,认真提拔一下薛家的后代。 “然后,这个薛浩天不肯当小官?”胡雪亭问道,看看薛浩天依然平民一个,就知道结果了。 杨恕叹气,大随朝起码七八成的官员都是门阀举荐的,不需要通过科举,给薛浩天一个知县的职务,杨恕以及一群老臣子还是可以的,杨広就算再看薛道恒不顺眼,也不至于去找一个小知县茬。 -- 第210页 但是,这薛浩天竟然嫌知县官小,不是四品官,竟然绝对不要。用薛浩天的话来说,“吾是要做新一代诗圣的,岂能有做七品官的污点,某如何见人?” 薛道恒一身傲骨,不食人间烟火,果然推荐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二傻孙子。这就怪不得一群老朋友帮不上忙了,这大随朝可不是他们这些老臣子开的,想给什么职务就给什么职务,僧多粥少,杨恕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只能给了个正六品,想再往上,还要亲儿子九死一生的去边关镀金,怎么可能薛道恒一句话,就随便给他孙子正四品。 “所以,这个家伙就想一首诗词一句开场白一件衣服一个表情,从二十岁混到八十岁了?”胡雪亭大惊,这是高难度的,脸皮不够厚,根本做不到。 杨恕怒视胡雪亭,说得好像你的脸皮很薄似的。 杨轩感居然替薛浩天说好坏了:“其实,这个薛浩天的才华还是有一点的。每次朗诵完了薛道恒的旧作,他都会当场写一首自己的新作,虽然比不上薛道恒那样的顶尖诗作,但中下水平还是有的。”别看是中下水平,看看薛浩天的年纪,能有这个水平已经很不错了。 胡雪亭瞅瞅杨轩感,同病相怜,纨绔子弟联盟,简称裤链。 杨轩感死死的盯着她,哪一天找个机会切磋一下,以武会友,打得胡雪亭变成猪头,才能一泄心头之恨。 大厅中,薛浩天已经朗诵完毕,徐徐的睁开了眼睛,精光四射。 一群大臣热烈的鼓掌。“薛道恒的诗词,百听不厌啊。”“有薛道恒的嫡孙吟诗,果然是人生一大享受啊。”“薛道恒后继有人,薛家将一门二诗圣矣。”“羡煞老夫也!” 薛浩天微笑着,风度满满的缓缓点头示意,然后开始第二个固定环节。 “今日司徒府大宴宾客,盛事矣!诸君不如吟诗以记之,不负杨司徒盛情。” 一群大臣点头赞许,既然不能让老朋友薛道恒的子孙当四品官,那么让他多表扬,做个名满大随的三流诗人,享受文坛清誉,就是最后能做的事情了。 几个大臣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想起这次轮到哪一个大臣做托儿了。 户部侍郎站出来,大声道:“薛家小郎君的提议真好,吾等不妨召集吾等不孝子孙,共同作诗,共贺盛典。” 这么一来,这大厅显然就小了些,场景也不适合,众人转到花园中,放了上百张案几,安置了笔墨纸张,等待官员们的子女入场写诗。 “我来试试。”“我也献丑了。” 这种表现自己的场合,微微自以为有点才华的,就急切的进了场地,苦思诗词。 胡雪亭寻了小雪岚和张夫人等人,只管坐在一边看戏。 “你又闹出事情来了!”张修闻和官员的儿子们,一直待在偏厅,此刻与张夫人在花园碰面,才知道胡雪亭又不安分了。 胡雪亭乜他,想找死? “哥,要不你也去试试。”张雨宁怂恿张修闻入场,张修闻用力摇头,藏拙还是会的。 “姐姐,我有好好吃的糕点。”小女孩爬到胡雪亭的膝盖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已经压扁了的糕饼。 “好啊,我们一人一半好不好?”胡雪亭搂着小女孩。 “好啊。”小女孩欢笑。 “胡雪亭呢?”高颖在远处大喊,一大群人看了过来。“你不是谈笑有鸿儒吗?也去写一首。” 胡雪亭远远的看高颖,惊讶极了:“真没想到,我就说了一句真话,高太常卿是个不肯给红包的小气鬼,高太常卿竟然耿耿于怀,打击报复了?” 高颖嘿嘿的笑,气得要死,竟然有人这么坦白的。 杨恕拍案而起,怒道:“住口,高太常卿岂是不肯给红包,还要打击报复的小人!高太常卿是何等样人,与你一个小女孩计较,岂不是和你一样小鸡肚肠,没有涵养,没有风度?高太常卿绝不为也!” 高颖斜眼看杨恕,这红果果的当面嘲笑,是吃定他不能不要脸面了? 高颖哈哈大笑:“知我者,胡雪亭也!老夫今天就是吃了亏,必须打击报复你,否则难消心头之恨。” 杨恕仔细看高颖,真没想到,高颖也能彻底不要脸,那就没办法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胡雪亭看看周围,一大群人都盯着她,个个面带微笑,高颖更是开怀大笑,一脸的老夫不要脸,欺负你就容易得很。 不行!必须打脸打回去! “好啊,那就写诗吧。”胡雪亭一脸的娇羞,心里狂笑,竟然敢让穿越者写诗?哇哈哈哈!这是最经典的打脸场景啊! 张雨宁扯住胡雪亭的衣袖,你还年轻,不要想不开! 胡雪亭拼命挣扎:“放手!看本座一秒打得高老头的脸嘭嘭的响!” 张雨宁懂了,早已准备了枪手?那就放心了。 高颖看到胡雪亭掩饰不住的得意,也懂了,冷笑几声,果然女孩子赴宴,人人都会雇佣枪手写诗歌啊。 “等她写完了,玩死里揭穿她抄袭!”高颖下令,胡雪亭太嚣张,必须打打她的气焰,否则小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后容易吃亏。 胡雪亭大步进入场中,走到案几前,嘴角露出了冷笑。是写一首李白的,还是杜甫的,起码也是白居易的,再不行王勃的滕王阁序,也能拉出来用用。 -- 第211页 “以后不要叫我胡雪亭,要叫我胡诗圣。”胡雪亭傲然看着周围,淡淡的道。 所有人都懂,这是有枪手写了高水平的诗句,正好符合眼前的场景。一群人纷纷思索,到底是找了谁做枪手,胡雪亭这么有把握呢? 胡雪亭拿起毛笔,淡定的蘸了墨水,高高的提起了笔,脸色平静中带着自信和嚣张。一群人紧张的看胡雪亭,只等她落笔。胡雪亭慢慢的闭上眼睛,神情严肃,然后又放下了笔,双手负在背后。 “哇!这是要当场吟诗?”一群人怒视,太装逼了! 胡雪亭缓缓的张开嘴:“你叫我写我就写啊,我就是不写,你能把我怎么样?” 一群人傻傻的看着胡雪亭,不知道胡雪亭搞得哪出戏。 张雨宁惊讶极了,胡雪亭刚才的表现,一定是有些货色的,怎么忽然萎了? 胡雪亭看着太阳,闻着清风,长叹曰:“文抄公可耻,吾不为也。” 杨恕笑了,机智。 高颖笑了:“胡雪亭,你过来,老夫佩服你一次,给你个红包。” 张雨宁能看出来的,一群官场老油条自然人人都看出来了,胡雪亭能悬崖勒马,果然不同凡响。 “是啊,能够悬崖勒马,胡雪亭还是个知道羞耻的。”杨轩感松了口气,文抄公很容易被揭穿的,毁了盛名之外,还毁了做人的基本原则,太不值得了。 “胡某光明磊落,这种偷鸡摸狗的下作事情,胡某绝对不做的。”胡雪亭挺起了胸膛,骄傲无比。 场地中,薛浩天捏着毛笔,脸上闪过一丝凶厉的青色,一滴墨水滴在了白纸上。他淡淡的放下毛笔,换了纸张,脸色又恢复了高傲和自信。 胡雪亭背负双手,迈着方步,一步一步的走回场外,神色间微微有些萧瑟。 “也不算丢人,起码人格还在,虽败犹荣。”杨轩感急忙安慰她,只要人格不坠,总能站到高处,仰望天空,俯视大地。 胡雪亭震惊极了:“轩轩,你爹几次让你去种田,你真的该考虑一下,否则老杨家迟早满门抄斩!” “是啊,轩轩,我和你爹说说,你还是去种田吧。”高颖真诚的道,“我和你爹斗了一辈子,也算亦敌亦友了,实在不忍心看到杨家毁在你的手上。” “轩轩!轩轩!”小雪岚抱住杨轩感的腿欢快的叫。 杨轩感恶狠狠的盯胡雪亭:“我又哪里出错了?” 胡雪亭长叹:“本座手里有跨越时代的超级宏伟诗句,这没错,你猜对了。” 杨轩感瞪她,所以才说,没有做文抄公,是高尚的! “高尚个P!”胡雪亭鄙夷,“若是能凭借一首传世佳作,登上诗圣的宝座,千古传唱,万世留名,胡某立马毫不犹豫就做了!不说以后会怎么样,起码把我一身黑的形象,搞成一半光明刺眼的像天堂,一半黑暗深邃的像地狱,号称左手救人,右手杀人,笑的时候像魔鬼,哭得时候像天使,名声大振,黑□□丝通吃,有什么不好的?” 杨轩感有些茫然,既然你想得这么美妙,那为何不做呢,是枪手准备的诗词力量不够? 胡雪亭死死的盯着他:“说到这里,你还不明白?我不是不想做,而是不能做!” 杨轩感怔住了,啊? “整个洛阳,谁不知道我连字都认不全,一手字歪七歪八就算了,还经常缺少比划,基本属于字都不会写的文盲。 你丫认为,一个文盲能吟出可以流传百世的名句吗?傻瓜都会知道是抄袭的!” 杨轩感终于懂了,只觉胡雪亭的心肝脾胃肾,真是和他不一样。 “我若是贪图打高老头的脸,贪慕诗圣的名头,贪图可能的好处,现在我就是全洛阳都知道的文抄公。我的名声本来就够黑了,不差文抄公这种温情脉脉的臭名,倒是黑不到哪里去,但是,我为什么要没有一点好处,却努力的抹黑自己?无聊闲得慌,我宁可去洗煤球。”胡雪亭干脆把所有道道讲透,免得杨轩感又胡乱猜疑。 高颖笑:“老夫佩服胡雪亭的,不是她光明磊落,进了朝廷,最不需要的就是光明磊落。老夫佩服的,是她不为打老夫的脸诱惑,不为诗圣的名头吸引,当机立断,时刻权衡利弊,不意气用事。” 杨轩感冷冷的瞅瞅胡雪亭,又瞅瞅高颖,在这两个家伙的手里吃亏多了,绝对不能相信他们一个字。这件事有什么深邃文章,必须自个儿回去反复深思,否则又上他们的大当。 杨恕站在不远处,微微叹气。薛道恒找不到能继承家业的才子后人,杨恕也有同样的问题。 【作话】 PS:注1.必须认真说明,本章没有地域黑,方言黑的意思,只是想表述,很多习惯中的东西,其实会有不同的一面。 第57章 专业诗人评价 司徒府的花园中,现场赋诗的盛会还在继续,场内文气满溢,灵感飘荡。 有俊美公子背负双手,45°角看着蓝天白云,嘴角却带着无以言说的淡薄;有英俊少年四下扫视,眼中精光四射;有华服青年默默的看着白纸,提笔欲写,笔却悬在空中,许久也不曾落下,反而长叹一声,又放下了笔,片刻后,又面露喜色,妙手偶得华章,飞快的拿起了毛笔,而后,再一次悬在了空中,迟迟不见动静;有妙龄少女美目四顾,手中圆圆的扇子遮住了半张脸…… -- 第212页 为求一句,上索青天,下揽黄泉,不过如此。 “胡说八道!”胡雪亭怒视张修闻,明明是一群装逼犯,说得这么高雅干嘛! 瞧西边角落,那个青年男子手摇折扇,不时的对着场外的少女们微笑招手,这也叫“为求一句,上索青天,下揽黄泉”?欺负我视力不好? 张修闻斜眼看白痴:“若不能装逼,参加诗会干嘛?”心里爽到了极点,被胡雪亭蔑视鄙视乜视多了,终于鄙视回去,一定要把这一刻永远的记住! 胡雪亭仔细看场地中的才子才女,就没一个真的在认真的思索诗句的,这种宴会谁都有库存诗句,想个毛啊。 “好吧,是我单纯了。”胡雪亭喃喃的道,还以为诗会就是红楼梦中的小妹妹们几个人凑一凑,品品香茶,吃吃瓜子,每个人三五分钟之内,就写了一首华丽诗篇,然后众人叽叽咕咕讨论谁的字好,谁的用词华丽,谁用了多少典故,闲聊几句,撑死一段饭的时间就搞定,完全忘记了规模的区别,导致了质和量的巨大变化。 几个小姐妹之间的游戏,怎么能和几百上千人的聚会相比,不抓住机会,表现自我的容貌才艺笑容气质言谈服装,还等什么时候? 看场中一群人没有一个提笔写诗,胡雪亭心中有极其不祥的预感,难道这个小小的年轻俊杰的诗会,竟然要耗上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土包子!”张修闻把这辈子的鄙夷的眼神都挤出来了,恨不得就扔在胡雪亭的脸上,“以张某参加了无数的诗会的经验,每次诗会前前后后,起码要两个半时辰。” 胡雪亭大惊失色,深深怀疑张修闻说错了,就这么在场中傻乎乎的装逼,装两个半时辰,这是装逼还是自虐啊? “半个时辰聚集人手,安排桌椅笔墨,一群大佬商量,今天哪个主题合适,不会犯了忌讳;一个时辰写诗……”诗句又不是大白菜,要灵感,要反复锤炼词句,要寻找意境,一个时辰之内能写出好诗的,都是真正的高手,或者,库存积压,清场甩卖诗词的。 场地中,有几个人快手快脚的写完了诗词,向四周拱手,退出了场地。 “这几个进场就出来的,都是第一次参加的土包子。”张修闻对那些迅速退场的好孩子很是不屑一顾,谁都在用以前的库存积压诗词,但是,表现的这么明显,愚不可及,还彻底错过了装逼时间。 “……最后一个时辰品鉴诗词,大佬们一一过目,讨论,说出好在哪里,差在哪里,特别好的还要公示,选出三甲,当众点评。”张修闻说着诗会的流程,数百人的大诗会,两个半时辰必不可少,有时候遇到特别有争议的诗句,三个时辰都搞不定。” 胡雪亭认认真真的数现场的官员们,没有三百,也有两百八,惨叫了:“公司年会!” 一群大佬品鉴诗词,只会文采最高,地位最高的几人说话?太单纯了!都是文化人,怎么可以剥夺别人表达意见的自由!所有到场的官员,多多少少都要说上几句,否则那里叫一团和气,文坛盛事?就像公司办年会,总经理说完话,还有副总经理,还有部门经理,还有优秀员工代表,说个没完没了,菜都凉了,还有很多人排队等着说话。 “怪不得你们个个一脸的狗屎!”胡雪亭原本还奇怪着,为毛理应人人雀跃的盛大诗会,旁观的人个个黑着脸,好几个小姐甚至脸色惨白,一点都没有看到公子帅哥,文人墨客,亲眼见到才子的新诗词的兴奋。两个半时辰傻乎乎的看人写诗读诗,谁受得了? “为毛不四处走走,打打麻将?”胡雪亭看小雪岚,都要趴在案几上打瞌睡了,就这么坐着,傻的没话说。 “诗会是文化人的顶级盛事之一,一定要严守礼仪!”张修闻鄙夷的眼睛都疼了,菜鸟,文盲!诗是什么?精英中的精英才能写出好诗,是文雅中的文雅事,怎么可以像菜场一样喧闹,必须安安静静,正襟端坐,别说打麻将了,动都不能乱动。 胡雪亭瞅瞅四周,一群幼小的孩童苦着脸,扁着嘴,老老实实不甘不愿的坐在案几后面。气氛太严肃,小雪岚都被小朋友影响了,规规矩矩的坐着。 “音乐厅!”胡雪亭懂了,高级场合,必须严格遵守礼仪。 “这些人统统不合格。”张修闻道,那些一脸苦相的人,个个都是菜鸟中的菜鸟,回去肯定要被爹娘打的。 “你看那些人,”张修闻指某个角落的夫人团,个个全神贯注的看着场中的才子才女,如痴如醉如饮醇酒,“表情专注,其实神游物外,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胡雪亭脸色惨然,浑身发抖,吃顿饭而已,忽然就成了参加诗会,又忽然成了演技大比拼,她悲愤极了,眼角噙泪,握拳大吼:“曹雪芹,汝误我甚矣!” 张修闻莫名其妙,那是谁,熟人? “雪岚,我们回家吧。”胡雪亭想明白了,出去逛个街,吃个饭,等两个半时辰后回来,正好赶上公布名次。 张雨宁死命扯住她:“休想丢下我一个人受罪!”太没义气了。 胡雪亭立马捂住肚子:“哎呀!肚子好疼,我要回去看大夫!失礼,失礼,雨宁你扶我一下,我们先走一步!”带上你溜,总没意见了吧。 小雪岚瞅瞅胡雪亭,欢快的捂住肚子:“哎呀,我也肚子疼了!”努力呲牙皱眉,好像很痛的样子。 -- 第213页 杨轩感立马赶到,阴恻恻的盯着胡雪亭:“想溜,做梦!”去其他偏厅待着去,爱干嘛干嘛,就是不准溜。 胡雪亭热泪盈眶,与胡雪岚抱头痛哭:“吾身患重病,吾妹身患重病,吾姐妹命不久矣,公岂能如此残忍!” 杨轩感冷笑:“雪岚,和小朋友玩游戏好不好?” 小雪岚立刻不装哭了,兴奋的用力点头。 “来人,去把那些十岁以下的孩童都找来,带到偏厅玩耍。”杨轩感下令,留住了小雪岚,就不信你敢溜。 胡雪亭惊愕的抬起头:“轩轩,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轩你个头!再叫信不信我翻脸! 光阴飞逝,很快就到了午时,诗会还在继续。 围观众更加不耐烦了,马蛋,怎么还没完?肚子都饿扁了!但丢下场地中写诗的才子佳人去吃饭,肯定太过失礼,不符合上等宴会的礼仪,很容易被人怒斥原始人的。 好些人幽怨的看场地中的才子佳人,也不看看时辰,装毛个逼啊,早点写完早点吃饭,就不信你们不饿。 “娘亲,我好饿。”红衣女孩小声的看娘亲,不知道是不是被胡雪亭吓的,现在觉得饿得不行,胃都抽搐了。 娘亲有P个办法,只能道:“喝茶!水喝饱了就不饿了。” 整个花园中,茶水以超出想象的速度消耗着,一群仆役来来往往的忙着倒水,可惜喝茶完全不能填饱肚皮,有情饮水饱完全是瞎扯,越喝茶,竟然越饿了。 一群贵夫人左右观看,只觉个个都在强行忍耐饥饿,真是狗屎啊,参加宴会,竟然要饿肚子! 石介摸摸袖子里,左右瞅瞅,犹豫了半天,对张夫人和张修闻使劲的打眼色,两个人莫名其妙,一点点都看不懂。石介长袖一挥,微微错手,两人的手里都有了一个馒头。 张夫人和张修闻心里砰砰的跳,久闻石介小气吝啬,脾气古怪,没想到竟然古怪到随身带着馒头,更没想到此刻竟然成了救命粮。 张夫人刚想借着袖子遮掩,悄悄的吃了,忽然感到左右十七八道眼神射了过来,一瞅,十七八个小姐夫人眼冒绿光,盯着她手中的馒头。 张夫人暗暗叹气,平常没发现,这群人的眼睛鼻子竟然这么灵,连个冷馒头的气味都能扫描的到,随手把两个馒头掰了又掰,分成了十几块,微笑着招手,把几个小姐叫到了眼前,大大的袖子笼罩下,轻轻巧巧的分了下去。 一群小姐夫人看着这小小的馒头渣,只觉如同握着世界上最后一块食物,激动万分,终于不用在几百人面前肚子咕咕叫了! 几个夫人欣慰未出阁的女儿不用出丑之余,又深深的记下了一笔,以后无论如何要在身边带些吃食,有备无患。 杨恕瞅瞅左右,看到一群重臣看他的目光都带着苦笑,他努力的瞪回去,看我干嘛?又不是我说立刻举行诗会的,是你们不动脑子,见了薛浩天,就按照惯例,嚷着要举办诗会,也不看看时辰,我作为主人,难道还能说不行吗? 一群重臣无奈,以前薛浩天都是中午来的,两三个时辰随便耗,耗完了正好晚宴,哪里想到忽然上午来了,一时没留神,习惯性的就办了诗会,这下把自己往死里坑了。 杨恕看看场中,一群官员都还好,忍饥挨饿,以及饿了死顶的能力都爆表,一群家眷就有些麻烦了,好些人已经遮遮掩掩的开始捂着肚子惨叫了。 “幸好轩感机灵,带走了幼童,不然哭闹起来,只怕不好收场。”一个手下低声汇报,真心给杨轩感点赞。 “我去暗示一下。”另一个手下看着场子里皱眉装逼想诗词的才子佳人们,只能从根本上下手,派一些仆役送纸笔研磨的时候,悄悄提醒他们几句,也装得差不多了,赶紧结束了算了。 “只怕不好使。”杨恕摇头,薛浩天的装逼个性,哪一次不是装到最后一秒的?就算其他人都知情识趣,乖乖的退场,薛浩天也会死死的熬到最后一秒。 难道要在这后花园中,乱七八糟的用餐吗?不论是桌椅,坐席,位列,全部不符合规矩,在这里草草的用餐,司徒府只怕会很丢脸的。 “顾不得了。”杨恕当机立断,什么礼仪,规矩,现在只能靠边站,怎么都比让一群宾客肚子咕咕的响,主人家却只能傻看着,要好的多。要是运气不好,遇到一个肚子咕咕叫的女孩子,自尊心又超级卑微,竟然因此羞愤自尽了什么的,想想就不寒而栗。 “也只有如此了。”几个手下点头,就要去安排,却看见一群仆役端着食盒进场,在各个客人的案几上摆放食物,连在场中写诗的才子佳人,也没有落下,都放了些酒菜。 “有诗无酒,不能尽兴也,以此浊酒薄菜,为诸位助兴。”杨轩感大声的道。 诸位宾客一起点头微笑,有救了! “杨公子果然是体贴人。”有人赞许道,谁都不想赴宴的时候饿晕过去,口碑太差,好像故意三天不吃饭,跑过来骗吃骗喝一般。 “轩感大有长进啊。”一群手下感叹,这次真的办得不错,很是果决。 杨轩感走近,杨恕立马问道:“胡雪亭的主意?”一群手下也是看着杨轩感,只觉可能性极大,符合胡雪亭无法无天的个性。 杨轩感竟然摇头了:“不是。” 杨恕反而不信了,杨轩感有此魄力,打破礼仪规则,在花园里简陋的用餐? -- 第214页 “我别无选择。”杨轩感脸色铁青,真是被逼到了绝路,“小雪岚扯着一个鸡腿,要给张夫人吃。” 想想一个小女孩挥舞着一只鸡腿,颠颠的跑进花园,在几百个饿的不行的宾客们瞩目之下,塞到张夫人的嘴里,杨轩感就觉得浑身恶寒。 不论司徒府,还是张家,都绝对丢不起这个人。 “要丢脸就一起丢脸!”杨轩感飞快的想到了办法。 “你长进了。”杨恕笑了,以后打死也不举办诗会了,这种乱七八糟的情形多来几次,说不定就能看见一手蹄髈一手毛笔,装醉装颠的狂士了。 花园中,各种菜肴纷纷端上,众人就在花园中,一边继续无奈的等着场中的才子佳人淡定作诗,一边欢快的啃鸡腿吃鱼吃肉。 “以后不妨都安排在这个时候诗会。”好几个夫人商量着,想装逼耗时间写诗的,去饿着肚子耗去,凭毛要别人陪他们浪费时间,把诗会放在用餐时间,两相得宜。 考虑到诗会起码还要一个半时辰,所有的人用餐的速度都慢的惊人,傻瓜才吃完了饭,然后干瞪着别人写诗呢,合理安排用餐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热情的敬酒,虽然酒水也就嘴唇边沾了一下,但拖时间效果杠杠的。 “你们还不知道?”有夫人消息灵通,“杨司徒已经下了决心,以后绝对不办诗会了。” 这是因噎废食了?太机灵了,必须跟着学。 一群夫人用力点头,我们家也绝对不办大型诗会了,以后顶多就是七八个小丫头自己去玩诗词歌赋去,就不信薛浩天又能挤进来,折腾两个半时辰。 不知不觉之间,花园中杯光交错,欢声笑语,和正经午宴的区别,只是正经午宴大厅中间是美女歌舞,花园中间是一群装逼犯写诗。 “岂有此理!”场地中,薛浩天怒从心气,在鸡腿牛肉的香气中写诗,根本是有辱斯文,更重要的是,都没人看他写诗了,这还装个P。 一晃眼,两个都时辰过去,胡雪亭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后花园,一瞅,大惊失色:“还没完?”她都陪着小雪岚午睡过了,竟然还有两个人在写诗。 两个万众瞩目的才子,一个是大名鼎鼎的薛浩天,一个是身穿淡青衣衫的男子。 随便看看两人都闭着眼睛,淡定从容的样子,就知道是两个装逼犯。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装到最后一秒了? “记住这两个家伙,以后绝对不请!”好多夫人微笑着狠狠的记下,这么不识趣的人,再也不见。 淡青色衣衫的男子得意极了,就准薛浩天装逼到最后一秒,不准别人装到最后一秒?现在花园内几百人,还有谁不知道他?待会时辰一到,他仰天长笑几声,“天下英雄,唯有我某某,和薛君矣!”从此名动洛阳,进一步整个大随朝都知道他的名字。 一大群想明白淡青色衣衫男子的打算的年轻男子年轻女子们,个个愤怒无比,深深的憎恨自己实在太单纯了,应该死死的熬到最后一秒的。 场中,那淡青色衣衫的男子的脸色忽然开始大变,整个人七扭八扭,坐立不安,又过了片刻,他睁开眼睛,悲伤的看了一眼薛浩天,动笔写了诗句,匆匆退场。 “咦,都忍到了现在,为什么忽然撤退了?”张修闻大奇,既然选择了最后一秒退场的装逼道路,那死活也要装到底啊,为毛还差最后一步,就忽然偃旗息鼓了,这不是前功尽弃吗? 胡雪亭只看了一眼那个莫名其妙撤退的家伙,立刻看穿了真相:“再憋下去,尿裤子了。” 别以为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装逼熬时间,只要站功就可以了,还必须有忍屎忍尿的功力! 场地中,只剩下了薛浩天一个人,他这才露出微笑,傲然顾盼四周,在全场万分期盼当中,提起笔,一气呵成,然后一甩衣袖,挺着胸膛,缓缓的走出了场地。 几百人欢呼雷动,这狗屎的家伙,终于写完了! 杨恕等人欣慰的看着薛浩天,老友有此厚脸皮的孙子,这是终于走出了清高到通俗的第一步,简称堕落,以后应该不会饿死了。 评价诗词的过程毫无意外,一群大佬公认薛浩天的诗词水平最高,虽然下场写诗的年轻俊杰,个个都是有备而来,甚至不乏炒冷饭的,但是,这薛浩天的诗词水平确实高出一线,独占鳌头。 高颖看着诗词,真心赞叹:“起码是大随朝二流水平了。”以前看薛浩天不过是中等偏下,现在明显上了半级,起码有中等水平了,终于可以大摇大摆的称呼自个儿是诗人了。 其余大臣们也是点头,薛浩天的诗词水平高出了今天赴会的年轻后辈一大截,也没什么奇怪的,专业诗人要是不能吊打业余爱好者,那真要回家吃鸡去了。 按照诗会惯例,一群大佬要推几个人出来点评诗词,其实就是细细的把三甲的诗词夸一夸,给他们涨涨面子。 杨恕作为主人,自然是第一个开口:“薛浩天的诗词,用词典雅……” 围观群众继续埋头吃吃吃,谁耐烦听这些老掉牙的套话假话空话。 薛浩天忽然走出围观人群,衣衫带风,面色如玉,一步步的走到了杨恕面前,深深的鞠躬。 杨恕止住了话,问道:“你可有话要说?” 薛浩天抬起头,转向周围的围观众,大声的道:“方才胡雪亭胡小姐有绝世佳作问世,却临阵退缩,薛某想来,定是嫌弃薛某的诗词不入法眼,不愿意明珠暗投了。 -- 第215页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薛某一生都在寻求更高更好的诗词,今日机会难得,岂能错过?薛某厚颜,想请胡雪亭胡小姐细细指教一下,也算是不枉此行。” 围观众们兴奋了,薛浩天竟然说得这么不客气,当面挑衅胡雪亭。 “果然是薛道恒的孙子啊,刚直不阿。”有人感叹。 “正气凛然,邪不胜正。”有人大喜。 “干掉那个人!”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花园中数百人,人人兴奋地像是过年一样。 杨恕看着薛浩天,刚才还以为薛家终于有了比较务实一点的子孙后代,没想到,看走了眼,这薛浩天不是务实,而是彻底把自己当做世界中心了。 贺若弼冷笑:“薛家要绝后矣。”只是不知道胡雪亭哪里惹到薛浩天了。 李浑笑得舒畅,薛道恒骂过他好几次,能亲眼看见薛家的子孙被人痛打,简直是人生一大快事。 高颖念着和薛道恒的交情,急急忙忙的扯住了薛浩天:“浩天,为何与一个女子一般见识?且陪老夫喝上几杯。”一介书生,杀鸡都不行,竟然莫名其妙挑衅胡雪亭,你丫考虑过后果吗? 薛浩天大声的笑:“在下今日以文会友,难道在这杨司徒的府上,在大随朝半个朝廷的官员面前,还有人诗文不成,学问不够,就动手打人杀人不成?” 高颖盯着薛浩天,这是以为只要拿话僵住了胡雪亭,就能用文字,用诗词,在薛浩天最熟悉的领域,彻底的反复虐(杀)胡雪亭一万遍?这种腐儒的想法,也就只有diao丝才会这么执着了。 “只要有高太常卿,有杨司徒,有宋国公在,这大随的规矩,胡雪亭就算不过是一个女子,也得守上一守。”薛浩天淡淡的道,眼神从几个大佬的脸上掠过,就不信这大义压不住你们。 高颖冷冷的盯着薛浩天,这是以为是薛道恒的孙子,其余大佬就必须无条件的护着他了? 一群大佬微笑着,看薛浩天的眼神温和如水。 高颖慢慢的道:“薛道恒是老夫的老朋友了,这最后一次忙,怎么也要帮的。胡雪亭,你且出来评价一些诗词。” 一群大佬看高颖,竟然被惹怒了? 薛浩天也听出来了,只是冷冷的看了高颖一眼:“高太常卿只要秉公办理,天下安宁矣。” 大佬们看薛浩天的眼神,是真的惊讶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刺激了薛浩天,哪怕和高颖翻脸,也要在诗词上羞辱胡雪亭? 众人的喧闹声中,胡雪亭瞅瞅四周:“啊呀呀!终于有得玩了!”欢快的就跑了出来。 薛浩天傲然看着胡雪亭走近,这种文盲竟然没有立刻自杀,还敢出来和他对阵,实在是无耻到无知了。 “哇哈哈哈!敢和胡某作对的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胡雪亭叉腰仰天长笑,围观众有人大声叫好,有人脸色却苍白了,总觉得这是要公然杀人了。 高颖快走几步,挡在胡雪亭的前面:“借一步说话。” 胡雪亭立马拒绝,闷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的玩,借十步百步都不行。 杨恕看看周围,贺若弼默不作声,李浑似笑非笑。杨恕冷笑了,高老头没了贺若弼力挺,也敢在司徒府里,吆五喝六? 花园中数百人的热切注视下,高颖和胡雪亭沉默了,冷冷的对视着,眼神复杂无比,身上寒气逼人。 高颖盯着胡雪亭,伸出一只手,手势变化,带出万千虚影,缓缓的摇头:“有老夫在,这打人杀人的事情,今日是绝对不允许你做了。”一百两银子,放过这个白痴。 胡雪亭大惊失色,什么?一百两!我给你,送他买棺材! 高颖向左踏出一步,眼神狂飙,多少? 胡雪亭向右踏出一步,五千两!本座放过一群小女孩都要500两了,没五千两免谈。 高颖负手身后,缓缓举步。冷笑,做梦!砍死他,老夫给薛道恒一千两银子赔罪,薛道恒这穷光蛋,肯定答应的。 胡雪亭的脚步紧紧的跟随高颖,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距离。两千两,不能再少了。 高颖停步,身上气势冲天,八百两!已经是友情价了。 胡雪亭同样飙杀气,直冲云霄,一千五百两! 高颖又缓缓的举步。罢了,八百八十八两,数字吉利,讨个口彩,不行就拉倒,老夫回去吃瓜看戏。 胡雪亭脚步像是系着千万斤重物。成交! “胡雪亭,这里是诗会!以文会友,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暴力!”高颖仰天长叹,壮怀激烈。 胡雪亭低下头:“高太常卿此言有理,胡某受教了!” 数百围观众佩服极了,朝廷重臣就是朝廷重臣,不过是走了几步路,瞪了几眼,胡雪亭就老实了,太了不起了! 杨恕佩服极了:“老高的手段真是不得了啊。”当众收买都用出来了。 李浑有些惋惜,竟然没能看到殴打薛道恒的子孙,真是遗憾。“老杨啊,你给的工钱就这么少吗?”区区一点银子,得力手下就被收买了,实在太掉价。 杨恕嘿嘿的笑,认真考虑要不要给胡雪亭一些好处。 薛浩天看看四周,鄙夷极了,胡雪亭又不是老虎,竟然吓成这样,转眼又兴奋极了,今天只要打到了胡雪亭,他就会真正的名动大随。 胡雪亭几步到了薛浩天面前,高高的举手:“大夫,这里有大夫吗?这个家伙脑袋被门夹了,堂堂大诗人的后代,竟然要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指点怎么写诗!” -- 第216页 薛浩天冷冷的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学无先后,你才华惊人,不学而知,薛某自然要认真讨教。” 胡雪亭大喜:“小子,你有眼光!本座正好有一处可以教你。” 薛浩天差点大笑出声,无知妇孺,说你胖,你竟然还喘上了。正好,你越是出丑,越是显得我伟大。 “倒要请教。”薛浩天淡定无比,要是被文盲指教出了学问上的不足,他撞死算了。会不会胡雪亭跳过学问,借着点评诗词,指责他的人品?薛浩天自问名声清白,白璧无瑕,根本不怕胡雪亭胡说八道,诽谤造谣。 “来人!”胡雪亭招呼仆役过来。 “诸位,”胡雪亭正色道,“请看这里!”一伸手,捏住了薛浩天的脸颊,一用力,薛浩天张大了嘴。 “你!”薛浩天大怒,这是要公然动手打人吗?用力挣扎。 高颖也是大惊,谈好了价格的,竟然翻脸不认账吗? “老实点,点评呢!”胡雪亭呵斥道,两个仆役急忙死死的按住了薛浩天的手。 “机灵些!”胡雪亭怒视第三个仆役,第三个仆役急忙替胡雪亭捏住了薛浩天的脸颊。 “诸位请看。”胡雪亭指着薛浩天的牙齿。 “黄牙!黑牙!这家伙竟然从来不刷牙! 看这里,牙缝之间,卡着几根肉丝,你刚才吃了猪肉了!这里还有绿色的叶子,原来是青菜。” 花园内数百人懵逼了,高颖懵逼了,薛浩天懵逼了! 薛浩天反应过来,满脸通红,更努力的挣扎,又是几个仆役过来,死死地按住了薛浩天。 “胡雪亭,你竟然如此羞辱我,我和你不共戴天!”薛浩天怒吼。 “羞辱个P!”胡雪亭奇怪了,“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你不是说得挺溜的吗?本座正在教你伟大的新知识,认真点!” 花园中数百人鸦雀无声,死死的盯着胡雪亭,以及薛浩天……的牙齿。 胡雪亭的神情严肃极了,眼神中满满的为了世界而奉献。 “诸位请看,此人的门牙之间,竟然有条缝,随着时间,这缝隙会越来越大,最后可以伸进手指头。” “还有这里,下前牙的磨损,已经到了牙冠的一半,这是因为经常晚上磨牙,吃粗糙的食物,必须及时的治疗,不然就会进一步产生牙齿敏感、塞牙、牙髓炎症,根尖周炎以及软组织的创伤,用不了几年,这家伙的牙齿就会全部脱落。”【注1】 “没了牙齿,食物不能磨碎,消化就有些艰难,以后经常会拉肚子,还会放臭屁,每个时辰起码放二三十个。” “年轻人,好好珍惜牙齿,你可以吃东西的时间不多了,以后每天要忙着拉屎放屁了。” 胡雪亭痛心疾首,这么年轻就不爱护牙齿,以后怎么过日子呢? “记住,不论是薛无牙,还是薛放屁,虽然能够独步洛阳诗人,但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千万不要糟蹋了!” 花园中,数百人认认真真的看着薛浩天的牙齿, “真的好黑,好黄。”“有绿色的叶子。”“这牙缝能伸进手指了吗?”“他马上就要没有牙齿了!”“千万不要站在他身边,会臭死的。” 数百人茫然却又认真的讨论着,薛无牙以后的人生真是艰难啊。 “你可不要被他的外表和名头欺骗了,没几年他就是薛无牙和薛放屁了。”有女孩认真的提醒闺蜜。 闺蜜一直张大的嘴嗖的就合上了:“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看上他?” 胡雪亭拍拍手,身在古代,没有攀爬科技树,却为古代人带去了伟大的跨越时代的保护牙齿的知识,她真是太伟大了。 姐不识字,姐不是牙医,姐就是这么的潇洒。 薛浩天脸色红了青,青了红,最后成为黑色:“你!”他死死的盯着胡雪亭。 “其实我很佩服你的,”胡雪亭一脸赞叹着,“能够在大太阳底下,忍屎忍尿两个半时辰,真是了不起。敢问你现在还能忍得住吗?是不是从昨天开始,就不喝一滴水了?还是穿着成人尿布?” 数百围观群众的脸色更古怪了,看向薛浩天的目光,很明显的角度低了些,位置不雅了些。 “你!”薛浩天颤抖着。 “本座和你无冤无仇,今日第一次见面,你却公然挑衅,意图羞辱本座。”胡雪亭的声音笑眯眯的,就像和老朋友在聊天,“本座想来想去,今日说的话,做的事,唯有一件,可能与你有关。” 薛浩天浑身一颤,黑黑的脸色,竟然又青了。 “本座方才言道,‘文抄公可耻,吾不为也’。就这句话,得罪了你。”胡雪亭斩钉截铁的道。 “胡说!你胡说!”薛浩天铁青着脸,厉声怒斥,极力的挣扎,却根本不能动。 “本座指责文抄公可耻,你竟然激动了,竟然怨恨本座了,就像被本座踩到了猫尾巴,这太不可思议了!” 胡雪亭恍然大悟:“难道,你的诗词,全部都是你爷爷代笔的?” 花园中更加的寂静了,所有人张大了嘴,再也合不拢。 杨轩感的下巴都掉了,还以为薛浩天一脸的傲慢,绝对不会找其他人做枪手,看来实在是太看得起他了。 “你胡说!你诽谤!你造谣!”薛浩天大声的喊,转头看向高颖,“你说过要主持公道的!你说过要帮我最后一次的!” -- 第217页 高颖微笑着看着薛浩天,真是有趣的人。 好几个大佬却恍然大悟,怪不得薛浩天的诗词水平猛然涨了半截,原来如此。只是以薛道恒的地位,竟然写出这种烂诗词,真是老了啊。 胡雪亭怒喝:“薛浩天,你太不成熟了! 抄了你爷爷的诗,那就大大方方的抄嘛,你爷爷不说,你不说,谁能知道?为什么要心虚呢? 抄都抄了,就没有想过就算被人当众揭穿,也要淡淡的不动声色吗?像个白痴一样,只会叫你胡说,你诽谤,你造谣,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你要挺起胸膛,勇敢的做文抄公,勇敢的盗你爷爷的诗,谁敢指责你抄袭,你就反问,你丫有证据吗? 这才叫成熟!这才是文抄公的最高境界!你连于妈的一成功力都没有! 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指责别人诬陷你抄袭,一点证据都没有,然后继续在其他宴会上诗朗诵,在诗会上装逼。 不用管别人怎么看你,不用管别人都知道你是抄袭的,不用管别人叫你薛无牙薛放屁。 你就是你,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别人又能把你怎么样?照样穿最华丽的衣服,梳最整齐的头发,装最大的逼! 这才是你薛浩天的未来!记住!一定要记住!” 薛浩天脸色已经不是用人类的语言可以形容了,终于领悟了一个道理,有的人,不能惹就是不能惹,有的错,不能犯就是不能犯。 花园中数百人敬畏的看着胡雪亭,常言道谣言杀人,今日终于亲眼见识了。 那个人,就是那个人!哪怕她微笑着,哪怕她疯疯癫癫,不能提名字的人,就是不能提的存在。 当天晚上,薛浩天投河自尽,不成,遂闭门不出,再无踪迹。 【作话】 PS:按理,杨恕等大佬看老朋友的孙子,应该会有两种称呼,一个是小名,一个是公开场合用的称呼,比如“贤弟,贤侄”什么的。但是,我文化水平太低,想不起该怎么称呼孙子辈了,总不能是“贤孙”吧?只能忽略过去了。 注1.本段牙科知识来自知乎Dr.Yan《如何评价战狼2》,节选。 2018.09.24修改漏字错字。感谢读者“佘不同济”“26398484”捉虫。 第58章 剑光 花园中意外的很安静,没有笑声,唯有面无表情。一些年幼,不知轻重的小孩子想要大笑,却被家长狠狠的捂住了嘴,用从来没有过的狰狞面孔威胁着,甚至用力拧胳膊什么的。 大随朝著名诗人薛道恒的后代、诗坛新秀薛无牙被人当众“打牙”,又揭穿了抄袭诗词的真相,只能掩面而走,可谓是赤(条)条的输到了底,以后洛阳城中的聚会,肯定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何止是洛阳城,以后整个大随朝,都不太可能见到他了。”有人低声道。胡雪亭“打牙”其实没什么的,薛浩天顶多被人取了个薛无牙薛放屁的外号,熬个半年一年,众人淡忘了,自然就没人叫这个狗屎的外号,而且谁要是敢当面叫,薛浩天甚至可以面斥其非,非礼勿言都不懂,素质太低。揭穿了薛浩天抄袭的真相,也不是绝路,薛浩天洛阳混不下去,去长安,去扬州,去其他二线城市三线城市,消息不灵通的地方多得是,照样做诗坛新秀,以后遇到了知道他抄袭的人,大可以悲情的大喊一声,“难道我做错了一次,就再没有机会悔改吗?”浪子回头金不换,薛浩天在小地方悔改,总是要给他机会的。 但胡雪亭却彻底的封住了这条路,大力的鼓动他继续抄袭,打死不认,躲避风头等等,这叫薛浩天还怎么做?再怎么做,都会被人笑,“薛君果然记得胡雪亭的一番言语”。 薛浩天在大随的诗坛上,已经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千万不要惹胡雪亭,她不给人生路的。”有人胆颤的道,一大群人点头,薛浩天以后多半只能去种地了。 那么,就不太适合表现出对薛浩天的倒霉的痛快和鄙夷了。 人家一个小小的挑衅,身败名裂,回家种地,还要再讽刺,讥笑,就很没有风度了,叹息几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什么的,才比较符合有风度有素质的人的言行。 忍笑实在太辛苦,好多人面部扭曲,只能举袖遮掩着脸,或奋力自虐。 有人一边用力的拧女儿的胳膊,一边仔细的教诲:“人越多的地方,就越要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真实感情,这才是社交的第一要诀!” 女儿流着泪:“娘亲,疼!” “哈哈哈!原来薛道恒的孙子,竟然是最无耻最不要脸的文抄公!有此家教,只怕薛道恒的诗词,也来得蹊跷,只怕也是抄了薛家老祖宗的诗句!”弥漫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花园中,忽然有人放声大笑。 是谁这么嚣张? 众人一瞅,却是李浑。 花园中的夫人们又开始小声的教导子女:“看,做人只有做到李浑这种级别,才能言行无忌。” 不少少年看着偌大的花园之中,唯一一个肆无顾忌的大笑,毫无廉耻的当众污蔑薛道恒的李浑,心中升起了豪情壮志。 “大丈夫当如是也,彼可取而代之!” 一众大佬们责怪的看着高颖和杨恕,对付一个小小的装逼抄袭诗人,用得着出动胡雪亭这种灭世级的武器吗?逼死了薛浩天,很好玩吗?到底是老朋友的孩子,一口气玩死了,只怕有愧于心。 -- 第218页 杨恕环顾左右,重重的拂袖:“这是老高闹出来的,与老夫无关!” 要不是高颖玩什么“帮老朋友的后代最后一次”,众人或无视薛浩天的叫嚣,或把他赶了出去,或由着胡雪亭暴打薛浩天一顿,怎么都好,结果一定不会糟糕到这个地步。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必须找高颖算去,司徒府绝对不承认。 高颖怔怔的看着薛浩天离去的背影半天,忽然大声的笑:“活该!叫你丫的抄袭,叫你丫的自以为是!” 转头正色道:“老夫和薛道恒是至交好友,薛道恒的孙子,也是老夫的孙子。老夫替老朋友教训孙子,免得他日后死在路边,有何不可? 狂妄自大,自以为是,以为有一张利嘴,就能凭借半部论语治天下,如此嚣张狂妄之徒,再不好好教训,三国裸身击鼓的弥衡的下场,就是薛浩天的下场! 今日受此教训,薛家终究会革除弊端,奋发图强,重振有望,哈哈哈哈,好事情,好事情!” 一众大佬看高颖,果然是自责之下,强颜欢笑啊,都开始胡扯了。 杨恕叹了口气,终归有些难以面对薛道恒,道:“看来,薛家是再也找不出什么人才了。”这种货色都挑出来做门面,薛道恒的子孙后代有多么不堪,可见一斑。 “我等与薛道恒也是多年的交情了,总不能亲眼看他的子孙后代流落街头。” 一众大佬笑,杨恕这是想要补偿薛浩天,愣是给他一个官做了。只是,薛浩天对只有七八品的知县是看不上眼的,一心要清贵的翰林院,还要正四品,这难度就比较大了些。 “正九品太学助教如何?”杨恕问道。 一众大佬看杨恕,真是太小气了,竟然只肯给个最垃圾的正九品,薛浩天肯定不满意的。 杨恕淡然的很,薛浩天不是会记得恩情的人,何必给他好位置呢,要是你们有,尽管给,老夫绝不阻拦。 “哪里由得他挑。”高颖阴沉着脸,终究还是要帮薛浩天一把,“给个正九品太学助教,正好能好好读书,认真反省。” 大随朝太学助教属于闲职中的闲职,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每天不干事不露面,在家睡大觉都行,没有上升的空间,却也不会有什么祸事,属于标准的养老职务,至少不用担心薛浩天饿死街头了。 李浑摇头:“不妥,不妥!才二十岁的年轻人,又有才华,有上进心,怎么能做太学助教,这岂不是毁了他的一生?薛道恒乃本朝诗人大家,诗词流芳百世,子孙后代竟然只是正九品,朝廷对他何其薄也?依老夫看,不如给个正八品太庙。” 仅仅听这个简单到了没有后缀的“太庙”一职,就知道是在太庙守大门的。从品级上和前途上看,都比正九品的太学助教好了不少,但众位大佬看李浑的眼神,都有些质问,薛道恒到底哪里惹了你了,一定要杀了薛浩天? 太庙清闲,太庙却也危险。把一个才华有限,胸怀大志,却又刚刚被打落凡尘,臭名远扬的年轻人,安排到太庙,简直是谋杀。用不了一个月,薛浩天就会因为“诽谤朝廷”,“辱骂圣上”,“太庙醉酒”等等言行不当的罪名,直接砍了脑袋。要是薛浩天管不住嘴,又有人挑拨一下,牵连薛家,满门抄斩,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就正九品太学助教了。”高颖道,李浑最近好像很嚣张啊,仅仅是因为与贺若弼联手,有了军队撑腰? “你什么时候打发胡雪亭离开?”贺若弼问杨恕,既然想要胡雪亭引发大随朝的变化,瞧瞧有没有生机,起码要给她一个舞台,留在京城,大佬太多,没她什么事,闹大了,被大佬一个手指就捏死了。 高颖冷笑:“你太小看胡雪亭了。”京城怎么会没有胡雪亭的空间?不是已经被她硬生生杀出了一片天地嘛。 杨恕摇头,贺若弼说的对,留在京城没什么好处,外放才有舞台,但是,你丫以为知县的空缺很多吗,想有就有?一个萝卜一个坑,想要有个中等县令的空缺,必须慢慢等。 好几个大佬微笑,杨恕手上会没有中等县令的职务?看来其中另有奥妙。 “轩感,你盯着点胡雪亭。”一转身进了内堂,杨恕立马嘱咐杨轩感。杨轩感点头,一直以为胡雪亭只是暴力神经病,没想到杀人不见血,这威力就有些大了,多用几次,说不定世界就毁灭了,必须牢牢的盯着。 “不是。”杨恕摇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胡雪亭最近太招摇,已经引起了各方的注意,一不留神,说不定就被人悄悄的砍死了。 “今天总觉得心惊肉跳,难道要出事?”杨恕皱起了眉头。 …… 花园的一角中,数道眼神始终跟随着杨轩感,直到他走进了内堂,这才收回了视线。 “小心些!”有人低声责怪道,就这么盯着杨轩感,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夏启帆转过头,笑了:“我等是骁骑卫将领,是司徒府的嫡系,是杨轩感杨大公子的部下,盯着杨轩感看,又有何不妥?” 别说骁骑卫的人盯着杨轩感看,就算其余宾客盯着杨轩感看,也没什么关系。主人家的公子、当朝司徒的长子、刚升了正二品官的杨轩感,浑身都要冒光了,被人盯着看,很稀奇吗? “是啊,大公子已经内定了正二品了,只要圣上回来,就能授予实职了。”有人羡慕的道,正二品这类的高级官员,必须皇帝亲自确定,不像七八品的小官吏,杨恕张口就有。 -- 第219页 “我听说,石介也要当大官了,而且还会封爵。”又是一人羡慕妒忌恨,这年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走路摇摇晃晃,剑都拿不动,从来没有亲眼见他杀过一人的石介,玩命的吹牛,竟然还有人真的信他杀了都蓝可汗,早知道杨恕等大佬这么好忽悠,他们就该吹嘘杀了草原十大可汗,灭百万大军了。 “快看,杨轩感出来了。”有人低声道,几人立刻大摇大摆的跟在杨轩感的后面,此刻司徒府中有宾客如云,谁有空关注一群穿着骁骑卫服装的士卒,就是见到了他们,也以为是杨轩感的护卫。 杨轩感到处的找胡雪亭,这个家伙干掉了薛浩天,又消失不见了,不会又找了某个偏殿睡懒觉去了?找到了就打死她! “老石,你徒弟呢?”杨轩感见到石介坐在一棵树下闭目运功,急忙问道。 “好像和一群小孩子在前面玩耍。”石介指着某个方向,杨轩感一瞅,竟然是内宅深处,立时就奇了,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杨将军,你是找胡雪亭吗?”夏启帆与数人走了过来,热情的问道,“我方才刚看到她带着几个小孩子,去那边了,我还和她打了招呼。”他指着来路。 杨轩感道:“走,去把她抓回来。”一想,又觉得要对付胡雪亭,有石介在场更是方便。“你徒弟真是不让人省心!” 石介反驳:“我华山派弟子,纵横天下,何须管别人看法?”走了几步,又停住了脚,重重的咳嗽。 “你的伤还没有好?”杨轩感皱眉,是不是人参吃的太少了,待会从司徒府带十斤八斤回去。 石介摇头,内伤太重,能够有现在的光景,已经是老天爷开了挂,否则早已是废人了,想要伤好就太贪心了。 夏启帆和其余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这个痨病鬼一般的石介,走路都在颤抖,能经受得起万里奔波,活着回到大随已经是奇迹,根本不用在乎。 “就在前面,我带杨将军过去。”夏启帆笑着。 众人一路前去,宾客渐渐稀少,已经到了司徒府的偏僻角落。 “就在那个小楼中。”夏启帆指着某间小楼,小楼的二楼中,有些声响。 这小楼本来想做观星楼的,后来发现整个司徒府就没有一个对天上的星星感兴趣的,就荒废了。 杨轩感恼了,胡雪亭真是不见外啊,到处乱钻,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胡雪亭,你给我出来!”他大步的走进了小楼,踩着咯吱作响的楼梯,上了二楼。 “且慢!”石介忽然道。 走在楼梯上的杨轩感愕然转身,夏启帆微笑了:“已经太迟了。” 小楼的门重重的关上,夏启帆和七八个人刀剑出鞘,狞笑着。 楼梯上,二楼中,二十几个人大声的笑。 “杨轩感,你也有今日!” …… 杨积善躲在树后,热切的看着花园中,真是佩服死了胡雪亭。“我若是能像她一样,就好了。”真想也胡闹一下啊。 只是,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杨积善从小就特别的文静胆小,只敢跟在哥哥姐姐们的后面,看着他们玩闹,杨恕鼓励了几次,也没能让杨积善胆子大一点。 杨轩感更是好几次指着胡雪亭道:“积善,你看胡雪亭,论年纪,她比你还小了两岁;论才能,她大字不识几个,你满腹经纶;论家世,你是堂堂司徒的第四子,她不过是下等县县丞的遗孤;论家人,你上有父母,中有兄弟姐妹,下有侄儿侄女,可谓一家兴旺,她不过只有一个妹妹;论朋友,你结识的都是朝廷大臣的子女,她连朋友都没有。 天时地利人和,你样样都比她强,就算不能和她一样嚣张跋扈,起码也该昂首挺胸,万众瞩目,只会躲在角落可不行啊。” 杨轩感不求杨积善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大随朝纨绔子弟下场好的没几个,但杨积善起码要有些官二代的气势,懦懦弱弱的,司徒府的管家的儿子气势都比杨积善强,这就很尴尬了。 杨积善很想反问杨轩感,你丫只会说我,你倒是和胡雪亭比比啊,你有像胡雪亭一样身上发光吗?胡雪亭这种万年才出一个的妖孽,完全没有可比性好不好! “只怕是天生的心性。”杨恕无奈,有人生来就文静,强求不来,官二代杨积善老老实实的做人,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没必要个个都要自信满满斗志昂扬的,别说杨积善读书识字还有些天分,可以做个纯粹的文官,就是成了宅男包租公小商人也无所谓,老杨家有实力,容错率超高,允许出现几个奇葩种子。 杨积善很是高兴,胆小男的生活也很滋润的,看着别人风光,在白日梦中取而代之,其实也很开心的。 “……杀了杨轩感,易如反掌。”不远处,一句轻飘飘的话,传到了杨积善的耳朵中。 杨积善一惊,转头看去,假山和花草之后,三五个骁骑卫士卒小声的说着,显然没有想到有人会躲在附近偷听。 “有人要杀大哥!”杨积善心里嘭嘭的跳,在树后更是不敢出声。 “夏启帆已经去找杨轩感了,很快就能引他进入埋伏圈。”某个士卒道。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怪不得我们心狠手辣。”又是一个士卒恶狠狠的道,声音稍微大了一些。 “小声些!”其余士卒四下打量,司徒府中的宾客都在花园中,这偏僻的角落自然没有人,偶尔有司徒府的护卫注意到了这里,见是几个骁骑卫的人聚在一起,以为同样是护卫,也不放在心上。 -- 第220页 杨积善拼命的躲在树后,唯恐在这紧要的时刻,闹出什么声响,装猫叫狗叫就能糊弄过去什么的,杨积善再年幼无知,也是绝对不信的。 那几人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隐身能力爆表的杨积善。“走,我们过去汇合。” 等几人走出了老远,杨积善这才从树后出来,撒腿就跑,这辈子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心跳得厉害极了,都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 “积善,你乱跑什么?”杨恕惊讶的问道。 “有人要……要……要……”杨积善大口的喘气,有人要给杨积善拍背顺气,却被他用力的推开,涨红了脸,大吼道:“有人要杀大哥,已经引人过去了!快去救大哥!” 杨恕和一群手下脸色大变。 …… 小楼中,杨轩感缓缓的回头,看看带着温和的笑脸,眼神中却疯狂无比的夏启帆,真心的不解:“你们要杀我,为什么?” “为什么?”夏启帆等这个问题好久了! “哈哈哈!”他仰天大笑,“你问我为什么要杀你?” 杨轩感悄悄的对石介打眼色,最喜欢这种在最后一刻开始飙感情戏大幅度独白解释事情来龙去脉的傻逼BOSS了。不管夏启帆的理由是什么,都要尽量的引诱他多说话,最好从夏启帆小时候的阴影开始说起,拖时间,一定要托时间!这里是司徒府,总会有护卫或者某个宾客某个护卫某个家人注意到了什么的,时间越久,越是可能有人来救他们,最好夏启帆絮絮叨叨的说上七八个时辰,直到司徒府的救兵把这里团团围住,还在瞎逼逼。 夏启帆大笑了半天,忽然止住了笑,平静的道:“杀了他们,不要给他们拖时间。” 杨轩感真诚的道:“艹!” 小楼中,上下总共三十几个人大声嘶吼:“杀!” 阳光从小楼的窗户中透了进来,一缕缕的,灰尘在阳光中剧烈的乱舞。 …… 夏启帆为什么要杀杨轩感?这还用问,当然是为了上进! 夏启帆一生的目标,就是站在朝廷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拯救天下苍生,但是,杨轩感竟然强行阻止了他的这个微小的愿望! 草原之行,短短大半年而已,夏启帆花了数年时间,耗费无数金钱和心血,终于建立起来的,以他为核心的骁骑卫将领团队,竟然被杨轩感轻易的就拉拢了过去。杨轩感甚至没有陪这些将领喝过一次酒,更没有一同打过架,一同嫖过娼!这也叫友谊吗,这也叫感情吗?呸!根本就是拿官二代的身份,强行夺走了他的手下! 是的,手下! 夏启帆早已计划好了,这些骁骑卫将领以后全部都会是为了他夏启帆出生入死的打天下,必要时刻为了他夏启帆而死,努力让他夏启帆升官发财的忠心耿耿的打手。 “为什么要投靠杨轩感?”夏启帆曾经装醉,问过一个他认为最单纯,对他最忠心的骁骑卫将领。 结果那个将领用力的拍着他的肩膀,兴高采烈的道,“我们和大公子一起深入不毛,万里大逃杀,在同一个战壕流过血,在同一片草地上吃过草,我们简直是大公子嫡系中的嫡系,要是这都不能紧紧的抱住大公子的金大腿,脑袋里面一定没有长东西!” 夏启帆冷笑,看透了这些趋炎附势,满脑袋功名利禄,毫无忠心毫无义气的骁骑卫将领,这群废物人渣,没有资格作为他夏启帆走上人生道路上的同伴。 夏启帆更看透了杨轩感。杨轩感一定已经知道他的志向很大,视为劲敌。有他夏启帆在,不论人品外貌军事素养,哪一样不是超过了杨轩感,杨轩感站在他的身边,只是月亮旁边的星星而已,微不足道,不吸引目光。杨轩感一定会不惜代价的阻扰他夏启帆走上人生的顶端! 所以,明明简单有效,可以名垂千古的深入草原腹地计划,被杨轩感破坏了。所以,明明石介这个痨病鬼连一只兔子也杀不了,杨轩感竟然上报石介杀了都蓝可汗。所以,杨轩感内定了正二品,石介内定了封爵,而他夏启帆只是从八品升到了六品。 这根本是要打压他夏启帆! 就为了杨轩感夺走了夏启帆的手下,阻碍了他的前程,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这是个有无数目击者,却无法发现凶手的神秘案件!”夏启帆得意无比。 司徒府中有数百宾客,谁知道其中谁是凶手? 就在司徒府中,杨轩感怎么会认为这里不安全? 骁骑卫忠心耿耿,一起出生入死,怎么可能是凶手? 有数百宾客做掩护,有骁骑卫的军装做掩护,有杨轩感的思维死角做掩护,夏启帆认为风险小到了可以忽略不计。 这将是名流青史的千古悬案! 但这还不够,夏启帆甚至找到了被骁骑卫所杀的李通的家族。 “我听说,杨轩感和胡雪亭在计划斩草除根,不想死的,早早和杨轩感打好关系,该送礼就送,该磕头就磕头,莫要自误。”这简单的话,就让李通的家族慌得到处活动,四处托人,一心想要在酒宴中向杨轩感赔罪。 这些有充分杀人理由的人,不管是不是被震怒的杨恕杀了,都会把案件的调查引导到错误的道路上。 时间越久,记忆越模糊,就越查不明白。夏启帆将会安全无比。 没了杨轩感阻挡,夏启帆就能展翅高飞了? -- 第221页 能! 杨玄感死后,夏启帆将会用杨玄感最忠心的部下的身份,天天去杨恕府上大哭,捶胸,不吃饭,绝食,撞墙,只要表情控制到位,勇于自残,很有可能就感动了杨恕。 这是宝贝儿子的好部下好兄弟啊! 杨恕看夏启帆多半会感觉很特别,很亲切,见得多了,说不定就有机会抱着杨恕的大腿,“我和轩感是兄弟,他的爹娘就是我的爹娘,我以后会孝顺你们的!” 当然,成为杨恕的干儿子,这是天上能掉的最大的馅饼了,夏启帆还没有愚蠢到一定会成功。 稍微现实一点,杨轩感挂了,立马就会空处好些职务。正二品是不敢想,但顶替杨玄感,统领从草原回来的骁骑卫一部的可能性就很大了。一支部队,没了主将,总要重新找一个的,对不对?那些投靠杨轩感,却没了主子的卑鄙小人们,又会重新回到他夏启帆的身边,绝对不会有丝毫的抵触,只会有同样失去了金大腿的悲伤,好好处理,很容易招揽人心,被公推为新主将的。 再退一步,杨轩感挂了,夏启帆一点点的好处都没有得到,那么,起码没了人故意阻止陷害刁难为难夏启帆,夏启帆回到了原本的畅通道路上。 嘿嘿!有百利而无一害,夏启帆不杀杨轩感,还能杀谁? 刚挡在夏启帆前面,阻止他伟大的上进计划,阻止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拯救天下苍生的杨轩感,必须死! 这些心里话,坦诚话,夏启帆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在杨轩感死后,夏启帆会在清明节的时候,带上一壶好酒,在杨轩感的坟头,好好的告诉杨轩感,杨轩感泉下有知,也算做了明白鬼。 …… 小楼中,十几个士卒从二楼居高临下,怒吼着向着楼梯上的杨轩感和石介冲了过去。 杨轩感拔剑,惨然道:“老石,连累你了!”几十个军中悍卒在小楼中围杀两个人,就算是吕布也死定了。杨轩感持剑奋力迎上,就算是死,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 骁骑卫在司徒府紧急集合,刀剑出鞘,向着某个方向狂奔,吆喝声中,不时拐入一些岔道,更有一些骁骑卫飞快的跑向了府外,招呼其他骁骑卫进入府邸。 虽然没有发生骁骑卫士卒对宾客无礼的事情,但这么大的动静,人人都注意到了。 “发生了什么事?”众位大佬惊讶的问道,司徒府一定出了大事,否则杨恕断断不至于此。 杨恕阴沉着脸,走了出来。“有人刺杀小儿杨轩感。” 众位大佬脸色立刻就青了。 “谁这么大胆?”李浑怒喝,要是司徒府中都这么没有安全感,这大随朝还有哪里是安全的? “还不知道。”杨恕的眼睛在数百人脸上扫过,不知道这里谁是宾客,谁是刺客。 …… 杨积善只是指出了大致的方向,以及刺客可能冒充骁骑卫,偌大的司徒府搜查起来,简直是在和时间赛跑。 骁骑卫不断地分兵,没到一个岔路,没到一个楼房,立刻就有士卒分兵出去,仔细搜索。 队伍越来越小,却一直没有找到人的消息,带队的骁骑卫将领都急躁了起来:“跑快些!没吃饭吗!再快些!”唯恐只差一步,只能看到杨轩感的尸体了。 “我看到大公子和几个人往观星楼去了。”终于有个仆役提供了有效的信息。 “快!”骁骑卫将领怒吼,观星楼就在前面! 急促的脚步中,观星楼越来越近。 一道刺眼的光芒猛然从观星楼的窗户中透了出来,划破天空,下一瞬间,观星楼坚固的墙壁,高高的屋顶,粗大的梁柱,猛然被白光撕裂,桌椅,瓦片,木板,刀剑,数十人的残肢,从观星楼中剧烈的弹射出来,直飞出十余丈远! “啊!”迟到的惨叫声终于在空中回响,惨叫的人却早已落在地上,化为血泥,不等空气中的惨叫声结束,更大的声响很快就掩盖了惨叫声。 “轰隆隆!” 整个观星楼开始坍塌,尘埃弥漫,遮天蔽日。 “大公子!大公子!”一群骁骑卫将士惊疑不定的叫着。 远处的杨恕等人都听见了巨大的动静,整个府邸数百人宾客,数百骁骑卫士卒,以及杨恕的家人仆役,过千人快步赶到,只看见废墟之中,尘埃之下,渐渐出现一个手持利剑的人影。 “大公子!”骁骑卫将士们继续喊着。 尘埃消散,人影越来越清楚可见。 “大公子!”声音中充满了期盼。 那人影慢慢的回头,正是杨轩感,看他的衣衫,身上竟然只有尘土,一点伤口和鲜血都没有,神情更是平静如水。 “大公子!”声音当中震惊超过了惊喜。 “这是杨轩感所为?”宾客们惊愕的看着,现场只有杨轩感一人一剑,再也没有站立的人,更没有推倒楼房的工具。 “这是人能做到的吗?”不少人震惊到了极点,说是鬼神干的还差不多。 “久闻杨轩感晓畅军事,弓马娴熟,乃洛阳第一勇者,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有人喃喃的道,再也不敢说自己如何的武勇。 “原来天下第一高手,就是我大哥啊!”杨积善看直了眼睛,喃喃的道。 “就这,你还觉得杨轩感是个废物?”贺若弼死死的盯着杨恕,只觉杨恕严厉的过了分。 -- 第222页 杨恕看着废墟中的杨轩感,只觉今天是不是在做梦。 【作话】 PS:明天比较忙,可能不能更新,别等了。抱歉! 提前祝大家中秋快乐。 第59章 后果严重 杨轩感从废墟中挖出石介,扛在肩膀上,面无表情的在骁骑卫士卒的簇拥中,匆匆进了后院,早已有几个大夫赶到,急匆匆的检查杨轩感和石介的伤势。 “我没事,你们一定要治好了他。”杨轩感的声音平静无比。大夫们都感动了,这就是狗血的不要管我,先救别人?几个大夫依然飞快的检查杨轩感的身体,确定没有任何的伤口,这才匆匆给石介诊治,然后又面面相觑,尴尬的看着杨轩感。 “何事?”杨轩感的声音中一点起伏都没有。 大夫们又仔细的把了石介的脉搏,终于道:“大公子,此人没有受伤,只是有些气血不平,脉搏迟缓,应该是……” “应该是什么?” “应该是晕了过去了。”大夫们很同情石介,亲眼看到大公子一剑拆平了一座楼,想必是吓晕了过去,人之常情啊,换做了他们,定然也是要吓晕的。 杨轩感笑了:“嘿……嘿……” 大夫们更同情了,看把杨轩感气得,这笑声都有些不对了。 “来人,找胡雪亭过来,要快。去熬些参汤。”杨轩感淡淡的道。 一群人忙忙碌碌的,房间内立刻安静了下来,唯有杨家几个兄弟姐妹扒着门窗,不时从缝隙中偷看杨轩感。 “真没想到,大哥这么厉害。”杨轩纵惊讶的看着杨轩感,平时练武的时候,虽然觉得杨轩感很威猛,但从来没有觉得不像是人啊。 杨积善崇拜极了:“大哥平时一定是在掩饰真功夫,现在到了危难时刻不得不暴露了!” 一群兄弟姐妹用力的点头,看杨轩感说话平平稳稳的,完全不像是平时说话的语气音调,原来所谓深藏不露,不仅仅是要才华内敛,谦虚谨慎,而是要连真实的实力,真实的性格,全部彻底掩盖起来啊。 “我还以为大哥有些毛躁,原来大哥的个性平稳至此!”杨轩挺反省了,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才是真正的杨轩感啊,平时动不动喜形于色,上蹿下跳的逗逼,竟然是装出来的。 一群兄弟姐妹用力的点头,高手,绝对的高手! 杨轩感在屋内听了,平平静静的看着门窗,又平平静静的在心里怒骂:“平稳个P!老子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事情,现在吓得心跳都要停止了!老子想要大叫,想要大吼,可是,就是叫不出来,吼不出来啊!”过度惊吓,杨轩感的身心言行,已经完全不由自主,简单的说,吓得傻了。 “不好!”窗外,杨轩纵忽然大惊失色。 “大哥明明有绝世神功,却隐藏得这么深,一定有重大图谋!”想想朝廷危机四伏,杨轩感隐藏实力,一定是想扮猪吃老虎,哪天有傻逼想暗算杨家,杨轩感一人一剑,就能顷刻间翻盘。 一群兄弟姐妹醒悟,杨轩感根本是杨家深藏的利剑,这回暴露了,可不是好事。 “那些刺客一定是某个大佬派出来试探的!”杨轩挺咬牙切齿,刺杀只是工具,目的是揭穿杨轩感乃至老杨家的底牌。 “杨家需要新的底牌。”一群兄弟姐妹迅速环顾,只觉唯有一人合适。 “积善,你要好好的向大哥学!”几个兄长都用力的拍杨积善的肩膀,杨家众多兄弟中,其余几个早已成年,个性脾气乃至为人处世早已定型,再怎么伪装都没用了,唯有一直低调的杨积善,年纪又小,又很少露面,来得及成为杨家的第二张王牌。 “可是,我不会打啊。”杨积善急了,他不是理科,不是工科,是文科! “你可以做谋士!”一群兄弟姐妹考虑良久,杨家有了绝世猛将,却少一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超级谋士。 “多看书!多反复思索!杨家十年之内绝对无虑,你要在十年之内成长起来!” 被赋予重任的杨积善用力的点头,只觉责任重大无比,以后万万不能再有片刻的偷懒:“我去读书了。”小跑着回了房间。 一群兄弟姐妹长叹,杨积善还是这么的老实啊。 屋内的杨轩感没有心情理会一群兄弟姐妹欺负老实孩子。 虽然早就有些觉得奇怪,为毛胡雪亭能在千军万马当中勇往直前,华山派的功夫好像有那么一些道道,但打死杨轩感都没有想到,石介厉害的根本不像人。 那一道光亮之下,刹那间血肉横飞,楼倒屋倾的恐怖景象,根本像是妖怪做的好不好! “我交了一个妖怪朋友。”杨轩感在心中默默的道,很是佩服自己,竟然只是吓得失控,而没有晕过去,或者干脆吓成白痴。 “我的胆量,还是很大的。”他默默给自己点赞,瞧,手脚都没有抖一下,声音也平稳到了和水平线一样平了,全大随有几个人能做到? 但是,什么时候才能够控制表情和声音啊,不会永远面瘫声音瘫了吧? …… 废墟前,宾客们还在指指点点,不肯离去。杨轩感这一次实在太威风了,人人都想知道的更多。宴会?让它见鬼去吧! 一众大佬冷冷的看着废墟,不自觉的互相站开了几步。杨轩感遇刺的后果,非常严重,严重的他们承担不起。 -- 第223页 数十骑飞马赶到司徒府外,司徒府内早有数百骁骑卫刀剑出鞘,弓箭上弦。 “我等是宋国公府的!”马上的骑手出示宋国公府邸的腰牌,骁骑卫理都不理,这种某某国公府的腰牌都是内部用的,关司徒府P事,以为拿着中兴的工作证,就可以随便进入华为,脑子一定有病。 司徒府内很快有宋国公贺若弼的亲信飞快的跑出来:“确实是我宋国公府的人,还请通融。” 骁骑卫的人毫不犹豫的道:“解下身上兵刃!”司徒府内现在草木皆兵,绝对不可能放数十个带着兵刃的外人进入府邸。 宋国公府的人理解,老实的解下了兵刃,由骁骑卫搜身,匆匆的进了司徒府。 “快点!”贺若弼的亲信催促着,率先狂奔,数十个宋国公府的人急忙跟上。 “你们来了。”贺若弼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立刻指着废墟道,“仔仔细细的查,老夫要知道一切。”亲眼看到的,也可能是假的,贺若弼此刻谁也不信,更不信自己的眼睛,这简直太荒谬了。 杨恕淡淡的看着贺若弼,某个手下脸色冰凉,踏上一步,想要说话,却被杨恕止住。 “老夫也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杨恕淡淡的道,其余众位大佬听见了,却只是冷笑,你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过片刻,又有数队人赶到,都是各个大佬的嫡系,二话不说,埋头在废墟中认真检查。 宾客中,有人看不明白,悄悄的问:“他们在找什么?”杨轩感已经救了出来,杨轩感的手下也救了出来,小楼的废墟中应该已经没人,难道还有刺客潜伏着? 被问的人仔仔细细的看了提问的人一眼,叹息:“张兄,你是礼部的,不明白其中的道道。”两人说话的声音其实很低,但立刻有不少人悄悄的靠拢倾听。 “别的我不能多说,我只告诉你,这宋国公府这些人的来历。”说话的人看了一眼四周,更加不敢多说什么了,但这么多人看着,多少也是借机出名的机会。 “最左边的那个……”说话的人没敢伸出手指点,只是说着位置。 众人看去,那人头发有些花白,不停在废墟里翻来翻去,时而捡起一些东西,在鼻子边细细的闻着,甚至会放到嘴边舔舔。 “……他是刑部的老捕头,办案三十年,从来没有失过手。” “左边第四个人,是洛阳府的仵作。”那仵作就在尸体堆里蹲着,不时皱眉拿起一些尸块,拼接到了一起。 “左边第十一个人,是工部的。”那工部的人拿着尺子,在地上量来量去,时而记录着什么。 “右边第二个,也是工部的,我记得他是木匠。”那木匠捡着碎木板,细细的看着。 “张兄,你可想到了什么?”那说话的人带着得意,低声提醒道。 张兄抖了一下,已经明白了,越想,越是大汗淋漓。 半个时辰后,宋国公府的人完成了检查。 “禀告国公,死者总共有四十一人,其中二十余者二十八人,三十余岁者一十三人……死者死亡时间大约在……利刃入体,弹指间就切成了碎块……伤口痕迹,应该是同一人所杀……小楼应该是被巨力从内部摧毁……未发现任何机关的痕迹……未发现火焰水流绳子牵扯的痕迹……未发现附近有车马牲畜的痕迹……未发现有地道……似有四十三人进入小楼,一人背负重物离开……用得是上等木料,坚固的很……断裂处如遭到利刃切割……未发现有虫蛀白蚁的痕迹……” 检查结果一项项的报着,贺若弼温和的听着,直到手下们报告完毕,才问道:“你们说,这可不可能是一个人用剑斩出来的?” 数十个专业人士目瞪口呆,他们是被紧急召唤到司徒府的时候,只是通知他们,有非常重要的现场需要勘测,其余什么也没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按照各自的专业,老老实实的分析现场的情况,此刻听到贺若弼的问话,差点以为贺若弼脑子有问题。 他们皱着眉头,窃窃私语讨论了半天,终于回禀道:“若是一个人用剑斩出来的,此人的力量之强,只怕是真有九牛二虎之力,小人等见识有限,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强大的人。” 贺若弼的嘴角露出了微笑,又问道:“若是这是一人所为,宋国公府的大门和围墙,可能挡住此人?” 这个问题,工部的人几乎没有犹豫,立刻道:“不能,若是一人所为,宋国公府的大门和围墙,在此人眼中,如同纸张一般。” 贺若弼笑着,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若是这是一人所为,此人可能力敌万人大军?” 专业人士怔了半天,回答:“小人等不知军伍之事,请恕小人不知。” 贺若弼挥手让这些人退下,再次看着废墟半天,转头看不远处的杨恕,杨恕似有所觉,转过头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会,只觉对方的眼神复杂无比。 李浑走到贺若弼的身边,问道:“如何?” 贺若弼缓缓的摇头:“一人所为。” 李浑脸色发黑,他的手下的检测结果,也是如此。“杨老……杨司徒城府之深,远胜过你我十倍。” 其余几个大佬也走了过来,个个的脸色都不太好。“我们要重新评价杨司徒了。” 杨轩感遇刺的后果,非常严重,却不是指有人丧心病狂,中二无脑,竟然以下犯上,更不是指可以刺杀杨轩感,就能刺杀杨恕、贺若弼、高颖等等大佬。 -- 第224页 身为朝廷重臣,被人刺杀的事情,其实谁都遇到过,只是不曾公开而已。杨轩感被人刺杀,不论是外敌潜入,是内讧作乱,还是其他情杀三国杀,都完全不重要。一次刺杀而已,众人提高警戒,多穿几件软甲,多带几个护卫,审核护卫的过程更严格几分,也就是了。历史上敢于刺王杀驾的人,还少了吗? 杨轩感遇刺事件中,唯一重要,也是最最重要的是,杨轩感不可思议的战斗力。 可以瞬间破坏一个小楼的超级破坏力,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 与此相比,击杀四十一人反而不怎么起眼,甚至不值得一提。 以一敌百虽然只是一种比喻,但借助地形,借助时机,突然发难,创下骄人战绩的勇士,多如牛毛,多了不敢说,一次杀了十几人的勇士,大随朝各个卫军当中并不罕见,能击杀四十一人的勇士也不过是更武勇了一些,多调几个猛将,照样斩杀了他,或者乱箭一射,保管猛将兄变成刺猬。 能以剑法,摧毁小楼的人,会被万箭穿胸吗?看看这飞出十几丈外的砖瓦碎木尸体,就知道这个答案明确的很。 杨轩感只怕是真正的万人敌了。 众位大佬不由自主的想到,要是某日杨恕野心勃发,想要当皇帝,根本就不用调动骁骑卫进城,只要派杨轩感去朝会逛一圈,整个洛阳的官员就毫无声息的全灭了。 李浑想到与杨恕并不和睦,身体就开始打颤,不由自主的向护卫当中靠拢了一些。 杨恕缓缓的走近众位大佬:“老夫一心为了大随,从未想过当皇帝,日月可鉴。”这句在平常没什么卵用的话,在废墟面前,分外的有说服力。 “诸君都是朝廷栋梁,即使与老夫意见不一,却也只是个人意气之争,老夫对诸君深深钦佩,从未有一丝的歹意。”杨恕的态度更认真了。 李浑一定神,立刻就信了。洛阳城就这么大,上流圈子就这么大,就算杨轩感没有在街上,在酒楼遇到他,难道还不知道他的府邸?随便敲敲门单独拜会,保证无声无息的杀了他全家。 “今日方知杨公一片公心矣。”李浑真诚的感慨,一点没有虚假,换成他有这种勇猛的儿子,早就让儿子干掉某某某了。 贺若弼和高颖死死的盯着杨恕,要是这是真的,杨恕真的可以称得上一心为公了。但这显然和杨恕以前的言行矛盾。 “大随有杨公在,天下幸甚。”贺若弼说着客套话,杨轩感的战斗力有些扑朔迷离,杨恕的目的更是深不可测,但很明显的是,大随朝的势力划分,立刻就要产生新的变化了。 …… 胡雪亭匆匆赶到的时候,石介已经被喂下了参汤,房间里都是人参的气息。 “你去哪里了?”杨轩感还处于吓傻状态中,声音平平稳稳的,没有一丝的波动。 胡雪亭来不及解释,立马检查了石介的身体,这才干巴巴的道:“我高颖府上拿银子了。”虽然确实没有使用暴力,但是,结果比暴力更加不堪,考虑到高颖可能赖账,必须立刻把银子拿回来。 杨轩感愤怒极了,想用最最最凶狠的眼神瞪她,为了这么点银子,你至于嘛!你在不该离开的时候,离开了最重要的地方!你有可能因此没能拯救你师父的性命! 可惜身体不受控制,眼神平静如水。胡雪亭一丁点都没有感受到杨轩感的激烈情绪。 “还不快救你师父。”杨轩感催促,傻站着干嘛,还不掏出一颗像龙眼一样大小的、捏破蜡丸,有异香扑鼻、不论多重的伤,哪怕肠子断了,心跳停止了,放到嘴里后数三秒,就会悠悠的醒转、全天下只剩下三颗的、华山派独门伤药! 胡雪亭要是有这种神丹妙药,早就开药店,拯救世人,功德成圣了。 “我师父是内伤未愈,又一次强行催动内力,伤势加重,我唯一知道的治疗方式,就是喂参汤。”胡雪亭别无他法。 杨轩感平静的看胡雪亭,傻瓜都知道参汤顶多就是吊命而已,喂再多的参汤,也就是靠石介自我恢复能力了。 想到上一次只是太激动,造成气血浮动,石介就躺了两天,这一次再次内伤昏迷,只怕……胡雪亭打了个寒颤。 “你师父是为了救我,这才强行催动内力受的伤。”杨轩感平静的看石介,只觉傻瓜就是傻瓜,为什么不独自一个人逃走呢? 胡雪亭淡淡的道:“华山派从来没有抛弃别人逃命的懦夫。” 杨轩感盯着胡雪亭,只觉华山派的形象无比高大,一定是名门正派,武林魁首。 小雪岚睁大眼睛,看见石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欢快的叫:“师父又睡懒觉了!” 张夫人和张雨宁想去拉雪岚,听了这话,手一颤,僵在了空中。 杨轩感盯着小雪岚纯真的眼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毫无意识的跟着小女孩的语气,道:“睡懒觉?” 小雪岚用力点头:“是啊,我师父最懒了!上次睡懒觉,他竟然睡了……”认真的数手指,却数不清楚,干脆张开双臂:“睡了好久好久好久!” 杨轩感只觉得心在滴血,天下最惨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小雪岚握拳大叫:“师父,起床了!”努力爬到床上,趴在石介的身上,用力的摇晃:“师父,不要睡懒觉了!师父是懒猪!” -- 第225页 杨轩感要哭了,用不用这么狗血啊!真是幸运,眼泪不听话,流不出来。 张雨宁转过头,捂住了嘴。 杨轩感看着小雪岚,这是他的责任,绝无旁贷。“雪岚,叔叔会像对待亲女儿一样,照顾你一辈……” 石介猛然坐起,眼神横扫四周:“敌人已经全杀了?” “……子的。”杨轩感平平静静的说完,平平静静的看着石介,又被吓住了,真忒么的! “师父!”小雪岚扑到石介的脸上大叫:“懒猪!大懒猪!” 张夫人和张雨宁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石介。 胡雪亭厉声道:“气沉丹田,意守乾坤!”跳到石介背后,双手划出玄奥的轨迹,轻轻的贴在石介的背后。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疗伤?”杨轩感问道。 胡雪亭转头盯着杨轩感:“差点忘记了,我不会内力疗伤……” 石介低声道:“带雪岚走远点。” 胡雪亭瞬间抱着雪岚退开几步,石介双掌一错,又缓缓的放在膝盖上,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几人大气都不敢喘,死死的盯着石介。 不要死啊! 过了半晌,石介终于睁开了眼睛,舒了口气:“我只是内力消耗过度,晕了过去。”重伤之下,内力的使用有些难以控制,反噬强烈了些,但体内的内息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混乱无序,内力所过之处,体内犹如千刀万剐。 胡雪亭左看右看,石介不像是故意隐瞒重伤将死的白痴,那是真的没事了。 “师父,内力虽好,可不太实用啊。”胡雪亭长叹,上次破庙杀了几个人,晕了,这次杀了几个人,还是晕了。这么鸡肋的技能,学它干嘛? 石介板起脸,努力呵斥:“为师只是重伤在身,这才晕了过去,本门剑气是很厉害的,当年横扫天下,从未遇到敌手。” 胡雪亭冷冷的道:“少林呢?魔教呢?嵩山派呢?华山派统一江湖了吗?” 石介恶狠狠的盯着胡雪亭,竟然想不出话反驳,只能颤抖着手指怒斥:“孽徒!孽徒!” “雪亭,我们去看看石叔叔杀敌的地方。”张雨宁看看气氛不对,急忙转移话题。 废墟前依然有很多人围着,这么奇葩的事情,看再久也不会厌烦。 “姐姐,快点!”小雪岚牵着张雨宁的手,飞快的跑着。 胡雪亭慢悠悠的走向废墟,不就是杀了几个人而已嘛,其实没有必要看现场的,她又不是柯南,看了现场有个P用,还能看出其他隐藏的凶手来?杨恕肯定已经把所有刺客的八辈子都查得清清楚楚了。 “这房子塌了!”小雪岚欢快的叫,“好厉害啊!” 胡雪亭看了一眼废墟,眼珠子嗖得就瞪了出来。“这房子为什么塌了?” 一群围观群众微笑,竟然有什么都不知道的菜鸟来参观,热心的给胡雪亭解释。 “这里啊,原本是两层楼高的观星楼。” “用的是最好的材料,造的可结实呢。” “只看见一道光芒一闪,整座小楼就塌了,多有东西都飞了出来!” “怎么可能是胡说,起码有百余个骁骑卫亲眼看见的。我们赶到的时候,也就差了一会会,杨大公子还在楼里没出来呢。” “对啊,我看见大公子的剑了,真是绝世好剑!” “杨大公子还对我笑了!” 胡雪亭张大了嘴,猛然转身,风一般的就跑了回去。 “师父!师父!教我吧!”胡雪亭扯着石介的胳膊乱晃。 “教不了。”石介真心不明白剑气是毛东西,想来就来了,想走就走了,完全没法控制。 “教我吧,教我吧!”这么胡扯的借口,胡雪亭怎么可能上当受骗,满地打滚。 “练剑千遍,其意自显。”石介只能这么说。 “千遍?可是我好像已经练了万遍了啊?”胡雪亭纳闷了。 石介淡定的改口:“为师是说,千万遍!” 胡雪亭使劲的瞅他,说亿万遍不是更好。 第60章 买卖 夜已深,洛阳城中,却有不少宅子灯火通明,司徒府杨大公子这一次玩的太大,影响太广,每一官员都不敢耽搁,必须连夜讨论明白。 司徒府。 “大公子,司徒在书房等你。”某个护卫低声禀告道,根本不敢抬头看杨轩感。 杨轩感淡淡的应了一声,那护卫一直鞠躬低头,直到杨轩感远处,这才敢直起腰来。附近有护卫羡慕的看着他,低声道:“你和大公子说话了?” 那侍卫兴奋的点头:“刚才大公司和我说了一个字!古人云,大音希声,一言丁鼎,圣人所言所行所作所为,有鲜花弥漫,有香气扑鼻,我终于信了!我刚才从大公子这淡淡的回应当中,感受到了大公子强大的自信和谦逊,以及无限的力量和哲理!你们看,我的汗毛到现在还是竖着的!” 一群护卫和仆役只觉羡慕妒忌恨,眼神都绿了,多听大公子说几句,一定能感悟天地至理! 书房中,只有杨恕和杨轩感二人静坐,桌上放着一壶茶水,两人却都没有饮茶的(欲)望。 “你和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杨恕问道,这个傻儿子有几分能耐,他知道的清清楚楚,绝对不可能一剑拆楼的,拆墙都不行,撑死一剑砍断一张板凳。 杨轩感当然老实说了:“……我还以为要死了……就听见石介低声笑,‘土鸡瓦狗,也敢在华山派面前放肆?’,然后就看见一道光亮一闪……石介倒在地上,我已经吓呆了……到现在说话还有些不受控制。”总觉得三魂七魄,还有一魂二魄没有归位。 -- 第226页 杨恕缓缓的点头,果然傻儿子没能变超人,只是,这石介竟然如此威猛? “亲眼所见,不能不信。”杨轩感平平静静后,废话都少了。 杨恕出了会神:“世上真有剑仙啊。” 剑仙? 杨轩感瞅杨恕,石介?飞来飞去,从云中下凡的剑仙?这么贪财,愚蠢,以及穷的叮当响的剑仙,太毁三观。 杨恕笑了:“现在整个洛阳,都以为你才是剑仙。”剑仙这个称呼自然是不会有,但洛阳整个官场都确信是杨轩感一举毁灭了一个小楼,估计仅仅是讨论杨轩感为何一直深藏不露,就够他们讨论通宵了。 杨轩感道:“自然要解释清楚。”威猛的是石介,可不是他。 杨恕摇头:“你成了绝顶高手,对我杨家有莫大的好处。”司徒府拥有毁灭整个洛阳乃至大随朝的顶尖战斗力,简直与拿着核弹一样,威慑四方,足够所有人对杨恕的敬畏增加三倍。 “以前老夫日日担心,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忌惮老夫,灭了我杨家满门,或者哪个蠢货竟然想学杨坚,自立为帝。现在,老夫就不信还有人敢。”有杨轩感这个超级武器在,谁敢乱动? 杨轩感大惊,这么做会不会太无耻?而且有事情必须要提醒:“石介未必愿意的。”一剑毁掉小楼的武勇,足以青史留名,石介怎么会任由他人冒领? 杨恕却微笑:“是你不愿意做超级高手吧。” 杨轩感打死不认。 杨恕继续笑着:“老夫一生阅人无数,可以肯定,石介绝不会计较。”瞧石介这么低调,都肯给杨轩感做护卫了,一点没有剑仙气质,要么,是不爱名,只爱财,要么,是狗血的师门不允许入世,或者有个超级大仇人,不敢暴露身份什么的。看石介时不时咳嗽几声,浑身乱抖,后者的可能显然很大。总之,只要肯给银子,石介未必不能商量。 杨轩感再次认真提醒:“冒名顶替,很容易穿帮的。”薛无牙抄爷爷的诗句,竟然都被揭穿了,武力值这种随时随刻都能验证的东西,揭穿起来更是容易无比,一不小心就被挑战者当场打死。 杨恕捋须微笑:“那就要考验吾儿的演技了。” 杨轩感平静的看杨恕,这是坑儿子,你知道吗? 感谢平静的眼神,杨恕愣是没看出杨轩感的抱怨。 “以后,多于石介亲近。”杨恕叮嘱着,杨家处境太危险,突然冒出一条能保命的金大腿,必须抱住。 杨轩感很得意:“我和石介关系很好啊。”都是笨蛋这一挂的,绝对的知己。 “知己?”杨恕冷笑,“以为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对蚂蚁一般的人怜悯,怎么能叫知己?” 杨轩感急忙反驳,身为豪门子弟,那不是由着他选择的,他已经尽可能的用最平等的态度去对待石介以及胡雪亭,绝对没有仗势欺人,或者鄙视他们什么的。 杨恕笑了:“你还敢说你不是高高在上,俯视蚂蚁?”就这几句话,一股上位者迁就下位者的傲慢,已经浓郁的几乎实质化。 杨轩感默然。 “而且,以为高高在上的,不仅仅是你,还有石介。”杨恕道,杨轩感和石介真的很像,一样的愚蠢,一样的傲慢,一样的自以为掌握着别人的生死,一样的自以为谦和。 “胡雪亭比你们好多了,她一直知道她是什么人。”杨恕叹气。 杨轩感努力思索当中,杨恕提高声音道:“来人!” 一群心腹涌入书房。 “轩感的实力暴露了,老夫的底牌被揭开,是利是弊,老夫也想不清楚,为今之计,把利益最大化,让全城都知道轩感的存在。”杨恕道。 一群心腹点头,不忘认真的打量杨轩感几眼,只觉杨轩感的神情气质言行果然与以前有巨大的不同。 “轩感隐瞒至今,辛苦了。”某手下佩服的道,战斗力一万的人,伪装战五渣,肯定是非常的委屈了。原本以为杨轩感只是因为是杨司徒的儿子,才被捧起来,夸奖什么弓马娴熟,洛阳第一之类的废话假话,如今一瞅,就这绝世武功,谁敢说杨轩感洛阳第一有水分? “大随果然只有司徒一心为国。”某手下衷心佩服,有此武力,不一统天下,还要为了功高震主而自污,简直堪比圣人。 “轩感天赋异禀,我杨家只有这么一个,不过兴旺我杨家一代人,与国何利?当为天下人谋。”杨恕淡淡的道。 一群手下用力的点头,和国家利益比,家族的兴旺,微不足道。 “司徒请放心,我等立刻就将消息扩散出去。”手下们道。 杨轩感忽然战斗力爆表的消息,肯定早已扩散了,又不是什么说出去就要被砍头的超级机密,那数百宾客,数百骁骑卫,数百仆役,肯定已经扯了最好的朋友,眼神冒光的道:“有一个大秘密,我只和你一个人说,你万万不要告诉别人。” 但这种扩散的速度实在太慢,杨恕认为,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快的速度,向最远的地方扩散。 …… 杨轩感找石介买名的时候,胡雪亭已经停止了纠缠,石介的心思太容易看破了,一眼就能知道是真的教不了。 “师父,仔细说说你第一次使出剑气时候的情景。”胡雪亭多问几句,立马就发现华山派剑气很有可能是以情驱剑,只要多搞些石介发剑气时候的内力体力心情见识等资料,很容易就能知道剑气的必要条件是什么。 -- 第227页 “等本座有了剑气,就称霸地球!”胡雪亭仰天长笑。 “师父,师父,我姐姐怎么了?”小女孩睁大眼睛,搂着石介的脖子。 “难道又疯了?”石介小心的打量胡雪亭。 “随便你们说,本座今天心情好到了极点!哇哈哈哈!”胡雪亭叉腰狂笑,原来路边捡来的师父,竟然是吊打凹凸曼的外星霸王龙啊!“本座活了半辈子,今天才知道,原来本座不是幸运E,而是幸运S啊!哇哈哈哈!” 杨轩感凑过去,想说话,又不好意思开口,犹豫了半晌,冒认石介的战绩,有些不好开口。 胡雪亭一闪身,在空中现出数道幻影,刹那间出现在石介的背后,卖力的给石介揉肩膀,谄媚的笑:“师父,我还要多久,才能有剑气啊。” 石介茫然,急忙努力板起了脸。 胡雪亭点头:“明白,你也不知道。” 石介更努力的板着脸,一言不发,神情肃穆。 杨轩感终于开口:“老石,我想……我想……” “想冒名顶替是吧?给多少钱?”胡雪亭抢着道。 杨轩感第一次感激胡雪亭是个聪明人,然后又结巴了:“是,多少……多……多少……”马蛋!难道吓飞的魂魄,早不回来,晚不回来,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石介看看杨轩感,认认真真严肃无比的道:“你真的愿意给银子,买一剑摧毁小楼的名声?” 杨轩感汗流浃背,只觉这句问话当中,包含了石介的震惊,以及鄙夷。 “是,我必须……我要买!”他一咬牙,说话也不结巴了。 石介死死的盯着他,有钱人太会玩了,华山派肯定没有人想得到,名头也能卖钱。 “十两?”石介试探着问道,要是杨轩感还价,一两银子就能成交。 杨轩感大汗淋漓,惭愧的无地自容,只觉这是在表示“我视名誉如粪土”,君若爱粪土,只管取去。 胡雪亭严肃的看着石介:“师父,华山派无敌剑气,就只值十两银子?” 小女孩欢快的叫:“起码十五两!” 石介悄悄擦汗。 杨轩感不停的对胡雪亭打眼色,价格高一点,再高一点,不要客气,价格太低了很尴尬的。 胡雪亭板起脸:“一口价,一万两银子!小楼就是你摧毁的!” 杨轩感看看石介的脸色,石介面无表情,杨轩感惭愧无比,只觉利用了和石介的友情:“两万两!”掩面而去,只觉羞愧无比。 石介面无表情。 “师父,师父!”小女孩扑到石介的身上,石介应声而倒。 “两万两银子!两万两银子啊!”石介躺在地上,眼睛闪光,翻身而起,问胡雪亭:“若是我再一剑摧毁了司徒府,是不是可以再给我两万两银子?” 胡雪亭认真道:“然后,赔偿杨司徒府五十万两银子?” …… 某个宅子里,一群官员不停的喝茶,杨轩感的出现,导致了整个洛阳朝廷势力的不平衡,那是大佬们考虑的事情,他们这种小官员要考虑的,是究竟要不要改换门庭,投靠到杨恕的麾下。 “我们没有必要投靠杨司徒。”官员甲道,“我等都是小家族出身,大门阀未必看得上我等,我等只管保持现状就好。” 其余官员默默的看官员甲,这个建议充满了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思想,一心只想关起门来,小圈子里人五人六。 “以前行,现在一定不行。”官员乙缓缓的道,以前大门阀的实力都差不多,杨恕、高颖、贺若弼、李浑、来护儿、宇文述,独孤阀,还有其他大佬的实力或者略有偏差,整体确实一个量级的,谁也吃不下谁,所有他们这些小势力可以游刃有余。但如今谁敢确定,杨恕没有一举扫平其他所有门阀势力的实力?杨轩感能够一直装战五渣,杨恕的其他儿子呢?骁骑卫呢?遗孤营呢?杨恕心计如此深沉,就算已经有百万雄兵埋伏在乡野之中,也不足为奇。 “杨司徒大势已成,悬而未发,或者是小心谨慎,准备尚未充足,或者是念着旧情,不愿意在他的手中,坏了多年的友谊。但我等却别无选择。”官员乙缓缓的说道,曹操不愿意称帝,曹操的儿子毫不犹豫的就称帝了,杨恕不愿意杀了老伙计,不愿意背叛杨広,不代表杨轩感会继续老老实实。原本杨恕还能强行压着杨轩感的野心,如今暴露在众人眼前,朝中各个大佬必然会有合纵连横,局势一变,杨恕还能压得住杨轩感? “骁骑卫已经血洗了一次洛阳,只怕那就是压不住的征兆。”官员丙也道。 一群官员都抖了一下,长刀之夜实在太恐怖。 “朝廷大变就在眼前,我们要么阻碍司徒府的前进,被彻底碾压成齑粉,要么就加入司徒府,成为摇旗呐喊的羽翼,别无选择。”官员乙道,眼神在其余人脸上缓缓掠过,这么简单地道理,不信他们没想明白,只是,这些人还在幻想小势力的自由和威风,不愿意加入大势力大门阀,用娘子们的言语,这叫做“我宁可嫁到穷人家,做个当家娘子,也不到豪门做小妾。” “诸位若是犹豫不决,恕小弟先走一步。”官员乙绝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鸡头位置,就把小命丢了,话已经说得这么透彻,要是这些人还要作死,他已经仁至义尽了,起身告辞。 -- 第228页 “且慢。”其他官员道,“一起去司徒府。”迟早要投降,不如早投降。 一个个官员站起,连夜就要去司徒府表忠心,官员甲铁青着脸,看着众人,终于明白大势已去。 “等我一下,一起去。”官员甲长叹一声。 …… 菜场中,两个大妈相遇。 “哎呦,是你啊,听说了吗?”大妈甲神神秘秘的看着左右,低声道。 大妈乙莫名其妙:“听说了什么?” 大妈甲急忙露出又是震惊又是得意的神色:“我跟你说,杨司徒的大公子啊,昨日在宴会上被人刺杀了。” 大妈乙低声惊呼,眼睛发亮:“死了吗?” 大妈甲继续道:“七八十个大汉啊,个个膀大腰圆,围住了杨大公子,可杨大公子手无寸铁!” 大妈乙屏住呼吸:“真的被杀了?” 大妈甲笑了:“杨大公子只是从树上折了一段树枝,轻轻一挥,就把人斩成了两段!七八十个刺客,杨大公子就这么……”她伸出手,用力的挥舞着,“挥了七八十下,地上就有一百六十段尸体!” 大妈乙捂住嘴,惊呼声不断。“真的这么厉害?”一段树枝杀死了七八十个人,太不像真的了。 大妈甲鄙夷:“昨天杨司徒大宴宾客,起码有好几千人当场看到了,那能有假?杨大公子杀了刺客,手里的树枝上还没有断,只是染上了鲜血,杨大公子看着树枝,叹息了一声,又转身把树枝插到了地里,‘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大妈乙想想染着血的树枝,以及白衣如雪,负手吟诗的杨大公子,激动了,这才是洛阳贵公子啊! 片刻后,大妈乙遇到了大妈丙。 “听说了吗?”大妈乙神色神神秘秘的,“杨大公子遇到五六百人刺杀!” 大妈丙大惊:“死了吗?” 大妈乙继续道:“五六百个披甲勇士啊,个个身高丈许,胳膊比普通人的腰还粗,围住了杨大公子,可杨大公子手无寸铁,身后还有几十个可爱的孩子。” 大妈丙屏住呼吸:“真的被杀了?” 大妈乙笑了:“杨大公子只是解开了绑缚头发的丝带,用力一挥……” 半个时辰之后,洛阳大街小巷之中都在互相的问着:“听说了吗?杨司徒的大公子轩感公,其实是天上战神下凡,只是吹了口气,五幢房子,数千精兵,就飞灰湮灭了!” …… 李浑的府邸中,十几个人正在汇报。 “我等已经将消息扩散开去,又添油加醋了一番,民间只怕半信半疑。”某个人汇报道。 李浑点头,已经把杨轩感说得像妖怪一样了,吹口气洛阳都会消失,如此夸张到无稽之谈的消息,绝不会有人信,从而对消息嗤之以鼻,彻底否决杨轩感的战斗力。 “我们一定要尽量的拖延时间。”李浑叮嘱着,“只有熬到圣上回来,我们才有机会。”杨広大败之下回来,忽然面对杨超人定然惊恐万分,是玩命干掉杨恕满门,稳定屁股下的椅子,是认为杨恕忠心耿耿,朝廷栋梁,由得他权倾朝野,是意志消沉,干脆禅让,立刻就会清清楚楚。 “只要不是对杨老儿万分的信任,老夫就有机会掌握兵权!”李浑冷笑,杨広要干掉杨恕,需要拉拢他,给他兵权;杨恕当了皇帝,也要拉拢他,给他兵权。无论如何,李浑终于手中可以有枪杆子了。 “贺若小儿,以为老夫不知道他的心思。”李浑淡淡的道,端起了茶碗,却没有砸出去,只是在手中把玩着。 …… 司徒府前,门庭若市。 “请禀告杨司徒,下官愿意为杨司徒肝脑涂地,死而后已。”某个官员递上名帖,严肃的对司徒府的门房道。 排在后面的官员们使劲的看他,这种话只能在杨恕的面前说,才会有几分诚意,几分回报,在一个门房面前这么说,这已经不是谄媚的程度了,根本是跪舔了。 门房只是认真的点头,丝毫没有震惊或嘲笑的意思,只是接下了投贴,收拢在一边。 后面的官员更震惊了,听到如此不符合官场常识的言语,这门房竟然丝毫没有动容,连多说几句不敢不敢,或者定然会立刻向老爷报告等等客套话都没有。 一个官员忽然发疯一般从排队等着递投贴的队伍中抢了出来,取出一块大大的银子,递给了门房:“劳烦借笔墨一用。”然后提笔就在投贴的空白处写道:“下官愿做司徒门下走狗,忠心耿耿,为司徒府效死,为天下效死!” 其余官员伸长着脖子鄙夷,人品太过不堪了。“劳烦借笔墨一用。”好几人同时掏银子。 此刻向杨司徒投效的官员已经多如牛毛,杨司徒是多半不会理睬这些芝麻绿豆一样的小官员的,甚至连拉拢的价值都没有,可是,一旦杨司徒真的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比如要清理朝廷什么的,会怎么做呢?想想胡雪亭拿着参她的奏折,挨家挨户的血洗,完全可以料到杨司徒会怎么血洗洛阳。 这份卑贱谄媚无耻到了极点的投贴,根本不是投贴,而是保命的金牌啊! …… 拜访杨恕后宅的官员夫人们,齐齐坐在偏厅中,人数实在太多,随便数数就过了百,椅子都不够用了,仆役们忙乱的搬着案几。 一群官员夫人热情的瞅着杨家的女眷,什么司徒夫人,司徒小妾,二公子夫人,三公子夫人,各个身边都围着一大群官员夫人。 -- 第229页 杨家的女眷们极力鼓起笑容,客客气气的对待某一个官员夫人,心里却想骂娘,这么多人谈亲事,得谈到什么时候去? “我家的嫡女,年方二八,容貌过人,颇有才华,可为大公子妻……”这是目标明确的,一心盯着杨轩感的。 “我家的二女儿,一直仰慕大公子……”这意思是说,当妾也可以吗?你确定要把你女儿给别人家当小妾? “我的侄女与四公子年岁相若……”这是知道杨轩感是热门,直接瞄准了冷门杨积善,左右和杨家结了亲,没差多少。 某个府邸内,女儿用力的扯着娘亲。“我不要嫁给杨大公子!”杨大公子是英俊,是潇洒,是天下无敌,是高官子弟,是前途无量,可是,她不喜欢啊,她喜欢的是能写诗,能对天下人冷酷脸,只对她一个人好的那种贵公子。 娘亲惊讶的问道:“谁说你要嫁给杨大公子?” 女儿怒了:“嫂子说,她今天去司徒府替我做媒!”还想骗我! 娘亲笑了:“傻丫头,那是两回事。不是娘亲看不起你,就我们家这种小门小户,是不可能嫁给杨大公子的。”家里就八品小官,杨大公子怎么可能看的上。 女儿不但没有惊喜,反而更怒了:“我哪里不好?” 娘亲吃吃的笑,婚姻这回事啊,从来和女孩子家好不好没关系,重要的是,杨轩感看不中你爹啊。 这种言论太诛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竟然好像和女儿完全没关系,只要爹好,就能嫁出去一样,这可和少女的粉红色梦幻差距太大。但是,女儿决定暂时不考虑这个问题,还有更简单的问题要问。 “娘亲,你既然知道杨大公子不会看中我……爹,为什么还要让大嫂去为我提亲?这是想要羞辱女儿吗?”要不是娘亲一直很疼她,都要以为不是亲生的了。 娘亲笑了:“和大随朝杨司徒的大公子,天下第一高手杨轩感相过亲,却没成功的女孩子,你认为是羞辱?对男人来说,他的敌人决定了他的身价地位,对女人来说,相亲的对象,决定了她的地位啊。” 这个理论再次严重不符合女儿的三观,这女人的一生,竟然只是靠男人决定的?甚至相亲都能决定价值? 娘亲用力点头,不然,怎么这么多人拼命的想做皇帝的小老婆? “那么,胡雪亭呢?”女儿忽然问道,“胡雪亭的地位,价值,是由谁决定的?” 娘亲看看女儿:“那是神经病,万万不能学。”见女儿一脸的不以为然,又道:“女人家离经叛道,迟早嫁不出去。” 女儿用力的点头,心里却在认真的思索,男人,女人,人,到底是由什么决定价值的?男人,女人,人,到底什么是最基本的权利? …… 有人在司徒府门口,伸长着脖子,想要凭着蛮力,挤到前面去,但却被严密到了极点的人群轻易的弹了出来。 “我的娘啊,这么多人,都是来找杨轩感挑战的吗?”那人大惊,好些人胳膊上连肌肉都没有,也敢挑战杨轩感? “你想挑战杨大公子?哈哈哈哈!”“哈哈哈,竟然还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总有些人不知羞耻。”密密麻麻的人群当中,爆发出大声的哄笑。 “怎么,我怎么就不能挑战杨大公子了?”那人怒了,曲起胳膊,露出大块的肌肉。 “你能斩断那颗树吗?”有人冷笑,指着路边某棵一人粗细的大树。 当然不能! “杨大公子吹口气,这棵树就倒了!”嘲笑的声音更大了,实在是太自不量力了。 第61章 口无遮拦 “就真的没有人卖地?”石介盯着某个官员,一字一句的问道,天上掉馅饼,竟然有了两万两银子的身家,超过了华山派历代师祖的身家总和,石介必须为了华山派后代弟子的柴米油盐考虑,必须抓紧时机,谋下万世不易的稳定进项,以后华山派弟子才能不愁吃喝,女弟子才有银子买漂亮衣服首饰。只是,来钱最快的商行酒楼什么的,石介一窍不通,岳不群都玩不转生意经,他怎么可能搞的定?想来想去,唯有老老实实买地收租。 “没有,真的没有。”那个官员颤抖着道,就连地主老爷买地,都是派个管家出面的,眼前这个大官怎么亲自出面了,太不和规矩了。 石介想起来了,官老爷办事,必须以权压人的,好好说话没人理的,急忙重重的咳嗽一声,露出凶狠的眼神:“就是我这个正五品散骑侍郎,也没有地?” 那官员都要哭了,正五品!足够碾死他了!可是,没有地就是没有地。“真的没有,一亩地都没有。” 洛阳周围的土地寸土寸金,早就被有权有势有钱的人买了精光,哪里还有田地可以买?至于说破落户,好赌的败家子,或者崽卖爷田什么的,这种狗血的事情十年也就遇到一两次,士农工商,谁家不是把土地看做生存的根本?而且拿着银子排队等着买地的人多了去了,一有人卖田地,立马被人抢走。 石介失望极了,想当个地主也这么艰难? “师父,师父,我要看大河。”小雪岚扯着他的衣角,眼巴巴的道,洛阳边上好多大河,都没去看过,好想看啊。 “让你姐姐带你去,师父要回家。”石介少有的拒绝了,归心似箭。 “不要嘛,我要师父带我去。”小雪岚扯着衣角不放,无视胡雪亭的怒视,有了师父就不要姐姐了。 -- 第230页 石介犹豫了,就这么一会会,应该不要紧吧?“好,我们快去快回。” 大河边上,有座山丘,居高临下,能够远眺大河。 “看大河就在那里。”石介指着远处的大河,河水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小雪岚踮着脚,睁大了眼睛,很是不满足。“师父,太远了,我要去看大河!我要看鱼!” 石介耐心解释:“大河里没鱼。” “就有,就有!”小女孩才不讲道理呢。 两骑从山路上绕了出来,小女孩一看,兴奋的大叫:“轩轩!” 杨轩感跳下马,威胁道:“再叫,就打扁你的屁股!” 小女孩大叫:“轩轩!轩轩!”看杨轩感举起了手臂,作势要打,欢快的转身就跑。杨轩感在后面小步的追赶。 石介大叫:“不要跑!小心摔跤!”急忙追了上去,小女孩立刻调转方向,跑向石介:“师父救我!” 与杨轩感同来的另一骑,是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华衣男子,他跳下马,笑盈盈的看着杨轩感和小雪岚嬉闹。 “这是谁家的孩子?”那华衣男子问道。杨轩感气喘吁吁的,佩服死小雪岚了,一点都不像累的样子。“这就是血洗洛阳的胡雪亭。” 那华衣男子大笑:“可惜,杀得太少!” 胡雪亭问道:“未请教阁下是?” 那华衣男子看了一眼杨轩感,道:“我姓李,你叫我李二即可。” 李二?啊啊啊啊啊!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有暗示,不,太有明示了? 胡雪亭看看天空的太阳,终于确定,自从穿越以后,她的幸运度已经是S了!不管大随朝未来会怎么变,能提前抱上李师明的大腿,比什么都好啊! 胡雪亭以袖遮面,努力挤出谄媚的笑容:“难道,你是师明哥哥?” 那李二古怪的看着她,认真的摇头:“不是。” “太原李家?”胡雪亭继续问。 “也不是。”李二笑了。 胡雪亭长叹,刚爆发过一次幸运S,有了牛逼师父,能学牛逼武功,还想再爆发幸运值,显然需要积累啊。 “你对太原李家倒是熟悉的很,竟然知道太原李家李师明。”李二道。 胡雪亭淡定看天空:“今天的天气真好啊。”没兴趣和你废话。 李二很不识趣的继续追问:“你和太原李家是什么关系?” 胡雪亭瞅瞅李二,害羞:“其实,我是师明哥哥指腹为婚的未过门的妻子……” 李二死死的盯着胡雪亭,不是吧? “……的好朋友!”我是谁关你P事。 李二大笑,信你才怪。 胡雪亭招手呼唤杨轩感,指着李二:“这是你亲戚?” 杨轩感摇头。 “那我打他一顿,你没问题吧?”胡雪亭道,能和杨轩感一起骑马的,肯定是官二代,难道是李浑的亲戚? 杨轩感大惊,还没说话,李二先笑了:“我和你无冤无仇,只是说了几句话,为何要打我?” “本座不想说的话,你刨根问题,死缠烂打,就该好好的教训你。”胡雪亭冷笑捏拳头。 “不说就不说,何必生气。”李二笑了,脾气这么暴躁的女孩子,真是少见,转身蹲下,从腰间摘下一块玉佩,塞到小雪岚的手中,“叔叔送你的见面礼,随便玩去。” 小雪岚睁大了眼睛,看着李二,急急忙忙的跑到了胡雪亭身后,抱住她的手:“姐姐,他给我的。” 胡雪亭怒视。 小雪岚懂了,急忙又跑回李二面前,把玉佩塞回到他的手里:“姐姐说,不能收陌生人的东西。”飞快的跑回胡雪亭面前。 胡雪亭抱起小雪岚,认真问:“还有呢?” “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和陌生人去玩,不能……”小雪岚忘记了,使劲的瞅胡雪亭,胡雪亭耐心的鼓励,“不能和陌生人……”张大了嘴做口型。 “不能和陌生人说话!”小雪岚记起了来了。 胡雪亭大喜,举得小雪岚高高的:“我家雪岚最聪明了。” 李二认真看杨轩感:“洛阳的治安已经差到了小孩子不敢和人说话了?”不拿陌生人的礼物,还能归到礼仪上,后几个这么看多事生怕孩子被拐了。 杨轩感认真摇头,绝无此事,那是胡雪亭杞人忧天。 胡雪亭举着小雪岚打转:“我管洛阳到底安不安全,凭毛拿我家宝贝去冒险?我家宝贝可是要住大房子,吃最好吃的东西,穿最漂亮的衣服的。” 石介一惊,狠狠的瞅着胡雪亭,眼神努力放箭,决不能向陌生人说自家有了两万两! “姐姐,我要看大河。”小雪岚还在闹腾。 石介无奈,心里一万分的想要回去,却只得带了小雪岚去看大河。 “他怎么了?”杨轩感惊讶,石介平常最疼小雪岚,今天反常的很。 “家中有宝,怕贼惦记。”胡雪亭小声道。 有P个宝,不就是两万两银子嘛,至于这样紧张吗?杨轩感鄙视极了。 “当然!”石介淡定无比,“两万两银子啊,把我卖了都不够!”又哄着小女孩,“我们快点看大河,快点回家。” 不眼睁睁的看着银子,心里就不踏实,回头一定悄悄的找个地方埋了,绝对不让人看见。 飞快到了大河边,小雪岚蹲在高高的河岸上,看着大河,努力寻找鱼鱼鱼,石介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坚决不让她做任何危险动作。 -- 第231页 李二的脸上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大河,终于长叹一声:“纵使吾才华横溢,却也不能写尽这大河之美啊。” 胡雪亭转头看杨轩感,这李二怎么脸皮这么厚,不会姓李名白吧? 杨轩感用力摇头,李二刚才乡下来,有几个臭钱,没见识,所以为人自大了些。 “自大?难道我不是才高八斗吗?”李二竟然听见了。 胡雪亭哈哈大笑,打脸这种事情最爽了:“看本座写一首诗,秒你成渣!” 李二摇头,这种清理库存诗歌的事情,其实水分太大:“薛浩天能够找爷爷撑腰,我怎么知道你就没有一个好爷爷?不如我现场出题。” 这种天马行空的题目,做假几率就低很多了。所以,胡雪亭坚决不参与。 那李二笑:“我听说,昨夜宫中有喜,何不作诗一首。” “哇哈哈哈!我是幸运S!”胡雪亭狂笑,这不是朱棣和解缙的故事嘛,根本是撞到枪口上了。立马正色道:“这种诗词游戏,我最熟悉了。看本座接下一句。” 杨轩感看她,有库存得太明显,傻瓜都看出来了。 胡雪亭重重的咳嗽一声:“君王昨夜降金龙。”使劲瞅李二,快点啊,快点说生的是女儿啊,我好淡定的转折打脸。 果然,李二笑道:“生的是个女孩子呢。” 胡雪亭满意极了,哪里去找这么配合家伙。跨出一步,摇头晃脑:“化做嫦娥下九重。” 李二赞扬:“好!反应极快!”继续道:“可惜已经死了。” 胡雪亭笑的牙都要裂开了,单纯啊,太单纯,难道要转折,就只有这么点套路?看我打脸! 曼声长吟,长袖挥舞旋转:“料是世间留不住。” 李二笑眯眯,诗词真一般,但是这转进的能力很强嘛。 胡雪亭一脸的喜色,长袖飘飘,随风飘摇,只要李二看着大河,再顺口说一句,“已经把她抛水里了”,立马就360°旋转,下蹲,手臂高高举起,长袖垂落,悲声长吟:“翻身跃入水晶宫。” 胡雪亭心中狂笑,怪不得这么多穿越者喜欢穿越冒充诗人,偶然装才华横溢,这感觉好的飞起啊。 “我已经把她……”李二道。 胡雪亭差点笑出声,屏住呼吸,脚步摆好位置,准备旋转,摆姿势。 “……救活了。”李二道。 胡雪亭曼声长吟,旋转:“翻身跃入……”噗通!胡雪亭旋转着倒地。 毛?救活了? 胡雪亭幽怨的看李二,配合这么久,到了最后,你丫为毛不按照剧本说,一点默契都没有。 李二好心的问:“和你家的长辈准备的情况不一样?差多少?我可以勉强配合一下的。” 杨轩感努力板着脸,不能笑,绝对不能笑。 小女孩已经忘记玩水了,跑到胡雪亭的身边,睁大眼睛,看着胡雪亭。 胡雪亭慢慢的爬起来,黑着脸,沉默许久,认真的问:“杨轩感,我把这家伙打成猪头,你不介意吧?” 杨轩感大笑,当然不行!被打脸就翻脸,太没品了。 众人终于回转洛阳,远远的看到了洛阳的城门,李二叹息:“远征高丽失败了,这大随的民心,军心,只怕就要散了。” 杨轩感摇头不语。 李二转头对胡雪亭笑:“我听说,杨広过几个月,就要回来了。你们还不知道吧。” 胡雪亭看天,谁管他杨広回不回来。 “大随朝这么大,怎么就败给了一个小小的高丽呢?”李二想不通了。 胡雪亭来劲了,刚才丢掉的面子,要立马找回来。“大随征讨高丽失败,输就输在一个‘大’字。以为家大业大,灭高丽就在弹指之间,就想摆皇帝的架子,浩浩荡荡出征,再玩一次‘渡江平陈’。大军还没出洛阳城,高丽就得到消息了,劳师远征,对方以逸待劳,准备充足,该埋的陷阱埋了几千个,该挖的坑挖了几万个,就等大随往下跳,要是这样还能赢,那就有鬼了。” 李二长叹,意兴阑珊:“是啊,能赢就有鬼了。这高丽,难道还真是不征之地?” “不征个毛,那是大随战略失误,换做本座,分分钟教高丽做人。”胡雪亭大笑,鼻孔向天,快点问我啊,不问我就是不说,问的不够礼貌,我照样不说,起码要恭恭敬敬,礼贤下士的模样,我才会勉为其难的告诉你。 杨轩感落在后边,使劲的看一旁的石介,眼神狂飞,快阻止她作死啊。 石介毫无反应,毛都没有看懂。 杨轩感一咬牙,仗着在胡雪亭和李二的背后,也不用眼神了,直接上手势,做嘴型。石介茫然摇头,一点没看懂。 杨轩感怒了:“笨蛋!” 李二忽然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杨轩感,杨轩感微笑:“老石啊,你可真是笨蛋。” 石介醒悟了,杨轩感这是要他在李二面前露一手,不能让他被李二小瞧了。这容易的很啊,写诗赚钱当官他都不行,可是这杀人的事情,还有他不懂得吗? 石介大笑:“对付高丽有何难,石某轻易就能灭了它。” “哦?你也行?”李二回头看石介,又瞅了一眼胡雪亭。 “高丽不过是一个弹丸小国,要吃要喝,人力有限,石某率精骑数百,出边关,杀入高丽,不攻坚城,不与高丽军接战,所过之处,杀尽高丽百姓,放火烧光田地,不待高丽军围困,我已转战他处,回到大随边关,如此不过数次,高丽边关困窘,城市荒凉,流民遍野,哀鸿遍地,不用与战,高丽已败。” -- 第232页 杨轩感死死的盯着石介,我是让你阻止胡雪亭乱说话,不是让你乱说话!远征高丽的话题,是能随便何人谈的吗? 但是,这石介的战术虽然卑鄙,毫无大国气魄,但是,听上去竟然很有道理。 杨轩感认真思索,果然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亦有一得,没想到石笨蛋肚子里还是有些货色的。 那李二原本随意笑谈的戏谑眼神,早已不知道飞到了何处,皱着眉,细细的推演着石介的战术。 良久,李二厉声问道:“你确定有效?” 石介笑:“当年我华山派师徒三人,将整个武林杀得落花流水,毁掉门派无数,一举摧毁白道魁首少林武当的根基,华山派长剑所指,天下谁敢不……”忽然想到,眼前的杨轩感和李二肯定都是朝廷官员,这些为非作歹杀人放火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在官府面前说的,急忙闭嘴。 但杨轩感和李二都已经听懂了,李二喃喃的道:“天下竟然有如此卑鄙的战术?” 胡雪亭怒视石介,明明我要装逼的,你丫当师父的,竟然抢徒弟的风头,太没品了。但是,华山派不是被叛徒冲联合少林武当给灭了吗?石介这说得是哪门子华山派?想想那无敌的剑气,胡雪亭叹气,石介这家伙的本源世界,只怕不是老金的笑傲江湖的世界啊。 李二闭目苦思,总觉得这种战术哪里见过,丫的不就是北边游牧民族的作风吗?哎呀,还有那些拦路抢劫的强盗山贼也是这般作风。 李二认真打量石介,以前是哪个地方的瓢把子,习惯了和官兵猫做老鼠,因此衍生出了这么狗屎的战术,竟然还以为能用到两国交战当中,会不会被人笑话死? “可笑?”胡雪亭冷笑了,“流寇也罢,蛮夷也罢,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为我所用,就是我的,哪来区分?不管黑猫白猫,能捉老鼠就是好猫。” 李二默然,地位不同,想问题的角度差距实在太大。 杨轩感终于得到了机会,问道:“你们出门就是为了看大河?” 胡雪亭摇头:“我师父要买田地,没买到。” 杨轩感恨不得指着胡雪亭和石介的鼻子怒骂:“平常看你们满聪明的,怎么这次这么蠢?”洛阳附近怎么可能有田地可以买?京城贵,居不易。想买田地,起码要去千里之外的地方。 胡雪亭和石介面面相觑,一齐缓缓摇头,这大随朝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千里之外实在管不到,万一天下大乱,这田地就是白送了别人的了。 杨轩感不知道胡雪亭和石介有历史金手指,还在继续说教:“南方人口单薄,土地就多了些,随便买,但是一来是荒地,要自己开垦,二来转运不易,没什么赚头。” “去南方?”胡雪亭想想这个年代的杭州,不知道是该叫做钱塘门,还是余杭?估计杭州这个地方还是一片荒地。 “难道要本座亲手建立一个城市?”胡雪亭深思了,以前想窝在洛阳躲避战火的思路狭隘了,大可以趁着时间宽裕,跑到南方自建一城的,虽然模拟城市这游戏不太拿手啊,但是南方没什么有名的反王,又集中在长江附近,稍微多远一点,深入不毛,还是很有可能不用经历战火的。 杨轩感再也不想打眼色了,反正石介看不懂,直接开问:“你徒弟又脑抽了?” 石介看了看陷入到南方建城是否可行的计划推演中的胡雪亭,瞪小雪岚,小雪岚懂,用力的点头,欢快的一掌拍在胡雪亭的脑门上。 “姐姐,醒醒,不要做白日梦了!”她糯糯的叫。 胡雪亭抱着小雪岚打滚。 “走吧,回城吧。”李二长叹,再是不愿意,还是要进城的。 “话说,你们说圣上过两个月就回来,知道从哪个城门进来吗?”胡雪亭眼睛放光了,知道是哪个城门,她立马去预定酒楼,一定要抢个头排位置。“我还没有见过御驾回京。” 不知道杨広会不会带个高丽公主回来。 李二大声的笑:“打败了回来的皇帝,有个P好看的。灰溜溜的回来罢了,还御驾回京,哈哈哈!” 胡雪亭习惯了大随朝的官老爷官二代不把杨広当皇帝看,也懒得理会这种不知死活的狂妄之辈,认真提醒杨轩感:“你想要抱圣上的大腿,至少要率一大堆人去迎驾,起码欢迎出十里地。” 杨轩感和李二一起冷冷的看胡雪亭,弄虚作假,粉饰太平,要不要喊几句万岁万岁万万岁啊。 胡雪亭看看一脸黑色的杨轩感,长叹:“轩轩啊,你的眼界实在太中二了。为何会以为这是拍马屁,粉丝太平呢?” 难道不是?打输了,死了三十几万人,还要表示已经教训了高丽,警告高丽不要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要以两国友好为重? 胡雪亭盯着杨轩感的眼睛:“圣上再怎么打了败仗……” 杨轩感非常明显的抖了一下,立马纠正:“没打败仗,只是没有成功!” 胡雪亭怒喝:“究竟是谁在粉饰太平?粉饰太平又有何用?败了就是败了!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李二缓缓的点头:“是,杨広这个昏君,就是大败了!” 杨轩感的脸色更加黑了,只觉今天倒霉极了。 胡雪亭继续道:“圣上再怎么打了败仗,都是为了国家,为了汉人,失败了,怎么都比根本没有这种想法的要好!有此雄心壮志,胜过碌碌无为。这次打输了,运气不好,下次再打!我写个《平高丽策》,立马就灭了它丫的!” -- 第233页 李二沉吟了:“虽然本朝输了面子,又丢了里子,杨広为了里子面子,再次发兵只怕是必然,但就不怕穷兵窦武吗?古人云,好战必亡。杨広要是继续远征高丽,消耗国力,只怕大随朝很有可能灭亡的。为了杨広的面子,死伤无数,值得吗?” 杨轩感用力的点头。 “唉,愚蠢!单纯!不学无术!”胡雪亭对杨轩感和李二这种读了假书的文盲,实在是鄙夷极了,“当了皇帝,还要毛个面子?想要面子,难道不能让三千后宫,每天莺莺燕燕的喊,‘四爷’‘尊上’‘龙哥哥龙小弟’?再不过瘾,就玩宫斗啊!你们看古来多少皇帝,都是每天和美女热热闹闹的玩宫斗的,斗倒了宫女斗贵妃,斗倒了贵妃斗皇后,斗倒了皇后斗太后,天天越级打怪,不亦乐乎。保证面子大大的有!” 虽然几人都没有听懂胡雪亭的言语,但是神奇的理解了大致意思。 “你的面子,和杨広的面子可不同。”李二冷笑,指着杨轩感道,“人人都知道,杨広这个昏君以为才华横溢,一心想要万世留名,德配天地,不扩张大随版图,不做出前无古人的壮举,杨広岂肯罢休?” 女孩子再聪明,终究是不能真心理解男子的世界啊。 胡雪亭冷笑几声,要不是没桌子可以拍,她立马拍桌子,大骂:“都当了皇帝了,要这种虚名有个P用?天下谁敢不服,杀了就是。本座若是当了皇帝,本座说自己是天下第一,谁敢不从,立刻杀了他满门!至于本座死后,天下人乃至后世万万年,怎么看本座,本座管它个P!我死之后,哪管它洪水滔天!” 李二愕然。 杨轩感脸色黑到了底。 石介使劲给杨轩感打眼色,要是胡雪亭说的话犯了忌讳,怕李二揭发检举,我立刻杀了他灭口。 杨轩感竟然看懂了石介直白的眼神,缓缓的摇头。 “圣上远征高丽,那是真心觉得高丽是个威胁,想要为了子孙后代,早除后患,杀出一条光辉大道。”胡雪亭淡淡的道。 李二缓缓的点头,看胡雪亭的眼神之中,意外的温柔和欣赏。 杨轩感松了口气,不会爱上胡雪亭了吧?那就太好了! “可惜,运气、眼光、实力都不够,军事指挥,后勤运转,战术战略,全部都是菜鸟级别的。”胡雪亭继续长叹,“一头绵羊带领的狮子,打不过一头狮子带领的绵羊,竟然真的发生了。” 李二温柔的眼神嗖的就没了。 杨轩感汗流浃背,恶狠狠的等胡雪亭,每次手里有把好牌,为什么要乱打? “你们说,为国为民的英雄回归,岂能不出城十里,欢呼迎接?”胡雪亭盯着李二和杨轩感。 杨轩感沉默,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李二摇头叹息:“任你说得天花乱坠,假装欢笑,又有谁稀罕?杨広再怎么昏君,只怕也是不稀罕的。” “谁说我要强装欢笑?圣上聪明绝伦,拍马屁这种事情,很容易拍在马脚上的。我要真情实感!”胡雪亭道,杨轩感若是不懂抓住这个机会,那么,就把张须陀调回来,本座带了张须陀玩一把大的,一举登上朝廷的最顶端。 杨轩感看胡雪亭亢奋的脸,只觉这个家伙脑子不正常的时候,实在太危险了。 “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玩真情实感!”李二盯着胡雪亭,冷冷的笑,纵马疾驰,却没有进洛阳,绕道而去。 “放心,我没说圣上冒名顶替杀了都蓝可汗的事情。”胡雪亭看杨轩感的脸色黑的像锅底,认真的安慰,安啦,那些话她都认真的过滤一次的,没有什么特别犯忌讳的,瞧,她连称呼都是“圣上”,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杨広”什么的。 杨轩感一眨不眨的盯着胡雪亭:“你真的确定你没有说了不该说的话?” 胡雪亭皱眉苦思,好像没有啊。 【作话】 PS:忽然想到,既然是架空,似乎女主不应该有熟悉的历史人物。这里打个补丁。女主来自与我们不同的平行世界,她的历史中,有大随,杨広,李师明…… 第62章 以身饲魔 杨恕看杨轩感的眼神很是不对,这个蠢货儿子的幸运度竟然高的惊人,这样都能活着回来,很有些福将的味道。 “我应该一开始就制止胡雪亭胡言乱语的!”杨轩感同样在深刻反思。应对突发情况太呆板了,考虑过多,总觉得冒然当着李二的面,打断胡雪亭说话,会有很不好的后果,拼命的自我催眠,于胡雪亭不会这么蠢,总不会说出不该说的话吧。可惜事情总是会向最糟糕的方向发展,胡雪亭就是这么的脑残。 “她就没有想过,祸从口出,满门抄斩吗?”杨轩感悲愤了。 杨恕冷冷的看杨轩感,这个儿子竟然和那些被熟人拐卖到乡下,被熟人骗着喝下了蒙(汗)药,被熟人卖到(青)楼的小女孩一样的单纯,明明已经察觉到了危机,却生怕做出了过激反应,得罪了人什么的,只是傻乎乎的寄希望事情不会这么糟,然后一步步的走向悲剧。 就这见识和心地,杨恕真心为杨轩感的未来担忧。 一群心腹手下看杨轩感,杨轩感武力值是爆表了,这智力值还有待充费。 “李二的事情,无需再考虑了。”杨恕没那么多火星时间,留给杨轩感悲伤愤怒,为今之计,必须立即补救。 -- 第234页 “无论如何,先把该做的事情做好,其余只能慢慢考虑。”杨恕沉吟。李二的性格不太好琢磨,杨家地位又尴尬,反应太激烈,会引起更大的问题。 “是,司徒,必须开始行动了。”手下们道,想要杨広能体体面面的回来,有很多工作要预先做的。 …… 二毛出门的时候,看见一只喜鹊停在屋檐上,他认真的看着喜鹊,想听喜鹊叫几声,又不敢去驱赶或者惊动了它,只是静静的等着。喜鹊在屋檐上跳了几下,却只是扑棱着翅膀飞走,没有鸣叫一声。 二毛有些失望,要是能听见喜鹊的叫声,该有多好啊。 “二毛,来,喝一壶。”邻居见了二毛的神情,急忙道。周围的人谁不知道,二毛的儿子跟着圣上远征高丽,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二毛家本来就只有父子二人相依为命,如今只剩下二毛…… “是,好好喝一壶。”二毛勉强笑道,三十几万大军全军覆没,能有几人活着回来?指望自家的儿子能幸免于难,只是不肯承认痛苦罢了。 几个邻居们就在一个小小的酒摊子中,随意的聊着,努力的寻找着话题。 街上,忽然有了一丝骚动。二毛已经喝得有些微醉,转头看去,远处,一群人拥着一个人跑向这里,有人好像在喊着什么,只是他却听不清。 “爹!爹!”跑在最前头的男子大声的叫。 二毛又喝了一口酒,一定是醉了,耳朵眼睛都迷糊了,才会又看到了儿子,罢了,那就更醉一些。 “二毛!真的是你儿子!你儿子回来了!”邻居们用力的推二毛,二毛只是喝着酒。 “爹,爹!”二毛的儿子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大声的叫着。 二毛朦胧的看着儿子,一点表情都没有,在梦中,在醉酒中,他见过无数次了。他知道,只要他伸出手,只要他说话,这一切就会消失。 “爹,爹!我回来了!”二毛的儿子欢喜的道。 二毛要紧牙,绝不出声,绝不伸出手。 邻居们看着二毛,大笑着:“他这是惊喜着呢!”“快说说,还有多少人回来了!”“圣上好吗?”“突厥人太卑鄙!”“你怎么才回来?” 乱七八糟的问话声中,二毛只是平静的看着儿子,多看看,只要多看看,千万不要醒。 二毛的儿子大声的说着:“……我们打的好好的,忽然前军和后军就崩溃了,大家只能逃……后来才知道,是被突厥和铁勒人打过来了……”一群邻居们叹息,果然,就是突厥狗作孽! “……只有几千人回到了大随……”悲叹声更加重了。 “……圣上默默的坐在营帐中一个月,根本没有出来过……有一天,圣上忽然上了高台,大声道,吾乃大随天子,自当为大随将士报仇雪恨!然后就一人离开了大营,不知所踪……”邻居们很理解,圣上怎么可能接受死伤如此惨重呢,一定是快马加鞭,回洛阳召集大军去了。 “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听说消息啊?”有邻居惊讶的道,虽然他们位处关中,和洛阳有些远,但是,这种大事情肯定早就知道了啊。 “不会吧?”二毛的儿子反而惊讶了,“圣上早就出发了啊?” 邻居们也无所谓,或许这里偏僻小城市,消息还没有到。“摆上桌面,好好庆祝一下!” 悲惨的消息太多,哪怕只有一个人活着回来,也是好事情,必须庆祝。 二毛依然懵懵懂懂的,看着众人摆席面,准备酒菜,大声的欢笑,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楚,眼睛看的越来越明白,酒意越来越淡。 他缓缓的伸出手,颤抖着抓住了儿子的胳膊,结结实实的,梦没有醒,人没有消失。 “爹。”儿子转头看着他,脸上虽然有些风霜,却真实的存在。 二毛怔怔的看着他,小心的感受着手掌中的温暖,慢慢的软倒。 “爹!”“二毛!”惊呼声中,二毛晕了过去。 这类情况,在关中各地,在长安,在洛阳附近,不断的重复着。 …… 洛阳。 “她索要500两银子?”独孤元问道。 独孤兰用力的点头,胡雪亭真是个恶霸,竟然勒索她们所有人银钱:“爹,不用给她,我就不信她敢杀了我!” 独孤元笑着,独孤兰的身体都在颤抖呢,红色的衣裙不断地乱抖,上面的金玉配饰不断地相撞,清脆的响着。 “我没钱给她。”独孤元认真的道,别看他家是独孤门阀的人,可惜,只是偏支中的偏支,丝毫不受重视,要不是姓独孤,连这个七品小官都弄不到手,500两银子很是伤筋动骨了,要是不想卖房子,多半要借一些外债了。 “胡雪亭就是可恶!”独孤兰用力点头,不用理她。 独孤元温和的看着女儿:“你明天去胡宅,好好的和她做个朋友。” 独孤兰一怔,立马发抖了,颤抖着指着独孤元:“爹,你竟然要卖女求荣?”这是要把她送给胡雪亭,随便打死吗?一直听说有人把女儿送给权贵做玩物,以谋晋升,真没想到自家老爹也是这种人渣。 独孤元大笑:“兰儿啊,你真是有趣。爹怎么会这么做?”他笑着看看娘子,却没能从冲娘子的眼神中看出一丝的认同,看来胡雪亭这个人的名声真是臭到家了。 “胡雪亭是个温和的人啊,可以结交的。”独孤元笑着。 -- 第235页 独孤兰看看独孤元,怎么都不会信胡雪亭是个好人,她规规矩矩的到了房间里,瞅瞅宅子里没什么人注意她,悄悄的从后门溜了出去。 独孤元坐在前厅,看见娘子进来,笑道:“兰儿已经跑了?”独孤夫人点头,有些忧心忡忡,胡雪亭实在不让人觉得善意。 “放心吧,我绝不会让女儿倒霉的。”独孤元安慰道,真心只是觉得胡雪亭可以结交。 独孤兰在巷子里狂奔,一口气跑出去了两条街,到了一户人家门口,用力的敲门。“婷婷,婷婷!” 屋子里走出一个女孩子,惊讶的看着独孤兰:“你怎么了?” “我爹要卖女求荣!”独孤兰大哭。 宇文婷泪水嗖的就出来了:“我爹也是!” …… 胡宅的门口,停着好几辆马车,独孤兰从马车中探出苍白的脸,努力的辨别马车的模样,认出了好几个闺蜜家的标志,宇文婷正从一辆马车中,探出身子,用力的向她挥手。 “你们也来了……”独孤兰真是不知道该为一起落难而平衡,还是为了一起落难而痛恨。 “放心,你爹不会坑你的。”独孤夫人毫无信心的说着,落到了那个不能提名字的家伙的手中,肯定是九死一生。 “要是危险,就逃!”独孤夫人低声叮嘱独孤兰,独孤兰用力的点头,特意舍弃了心爱的大红裙子,穿了简便的骑射服,就是为了跑得快。 一群女孩子畏畏缩缩的下了马车,站在了胡家的门口,怎么都不肯进去。 “要是胡雪亭敢动手,我们就骂死她!”独孤兰厉声道。 一群女孩子用力点头,对,对,骂死她! “可是……可是……我好怕啊……”宇文婷大哭,死死的扯着马车不放手。 “我就不信了,大随朝就没有讲理的地方!”独孤兰继续厉声道,脚下不停的抖。 一群女孩子佩服极了,到底是独孤兰,够豪气! “走吧,我们进去,不能丢了我们各家的脸!”独孤兰大声道,大步向前走,一群女孩子欢快的跟上。 大门口的马车前,独孤夫人无奈的看着迎面走来独孤兰。独孤兰一怔,走错方向了? 一群女孩子郁闷的看着独孤夫人,要不是看到你,独孤兰就带着我们跑路了。 “跟我走!”独孤兰转身,认真的看了看位置,没有错,前面就是胡宅。 “好!”一群女孩子大声的打气。 “走!”独孤兰道。 一群女孩子大声的道:“走!” “大步前进,绝不退缩!”独孤兰怒吼。 “绝不退缩!”一群女孩子大叫。 “碰!”有异常的声音。 “啊!”一群女孩子惨叫。 独孤兰愤怒的回头:“发生了什么事?”一群女孩子面面相觑,宇文婷畏畏缩缩的举手:“我撞到了马车了?” 怎么?想跑?太没义气了! 宇文婷委屈极了:“是你们不断地倒退,我只能往后退,这才撞到了人了。”看看位置就知道,大伙儿距离胡家的大门越来越远,脚都已经贴着马车了,能怪站在最后面的她撞马车吗? 独孤兰紧紧握拳:“姐妹们,我们为了今天的壮举,赋诗一首,以壮行色!” 宇文婷颤抖了:“绝……绝命诗……”一群女孩子更怕了,这是人生最后的篇章了?满怀的诗句,竟然全部要在这最美丽的时节,伴随着鲜血,成为地上的污泥? “哇!”立马有女孩子哭了。 “我先来!”独孤兰怒了,既然已经到了这胡宅门口,说什么都要进去怒斥一下胡雪亭,哪怕立刻被砍死了,也要显示气节。 “气节……我……花……月……”独孤兰想了半天,马蛋!现在才发现,平常写的都是风花雪月,春花秋月,到了这个时候,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写!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一个女声淡淡的道。 独孤兰大喜:“好诗,好诗!第一个反问用的极妙,这丹心照汗青,更是妙到了极点,气魄很大!” 一群女孩子用力点头,就是,写的真好,可惜只有残句,要是前面再写得更悲愤悲凉悲怆一些,足以横扫整个洛阳诗坛了。 “无论如何,都要把这首诗补充完整!”独孤兰兴奋的转头找吟诗的女孩子,一瞅,心跳嗖的就停止了。 “胡……胡……” 啪叽!独孤兰晕了过去。 啪叽!啪叽!一群女孩子晕了过去。 胡宅大门口,刚刚陪小雪岚买东西回来的胡雪亭,慢悠悠的看周围的人:“搞毛啊!” 乱七八糟的胡家门口,鸦雀无声,一群夫人丫鬟仆役屏住呼吸,打死也不开口做出头鸟。 胡雪亭看看晕倒的女孩子们,厉声道:“来人……” “来人,拖出去直接喂狗!”胡雪岚大声的叫,“哎呀!”然后,她抱着脑袋惨叫,撅起了嘴看石介。“师父,你打我!” “今天的功课做了没有?”石介问道。 胡雪岚努力睁大眼睛,张开双手,扑到石介的怀里:“师父,我最喜欢你了!” 石介笑着拍拍小雪岚的背:“师父也最喜欢你了。” 小雪岚从石介的肩膀上抬起脑袋,对着胡雪亭用力的眨眼,师父是笨蛋。 -- 第236页 “谁家的,领了回去,敢堵住我家的门口,全部喂狗!”胡雪亭道。 刹那间,人影晃动,一群群夫人丫鬟仆役闪动,各个小姐被接回了马车,不等人坐稳,马车又飞快的启动,向前疾奔,消失不见。 …… 午后,张夫人来了。 “你家的门,不太好进,她们都求到了我这里。”张夫人叹气,百余家人有的送银子,有的送礼,有的甚至直接把女儿丢在了张家,搞得张家像菜场一样乱。 “银子?”胡雪亭差点忘记了,“每人五百两,当时怎么都有两三百人吧?” 石介速度心算,起码有十几万两银子啊!好不容易有了两万两银子,远远的超出了徒弟的身家,找回一点师父的自尊,住在徒弟家也住的不觉得丢脸了,嗖的一下,又没了师父的尊严。 “雪岚,师父以后银子都给你一个人。”石介把小雪岚抱在膝盖上,打定了主意,待会就出去买个房子独住。 张夫人笑:“做梦!”悠悠的掏出了一大叠书信,里面都只有一张信纸,简单的写了几句话,大意都是一个,我家女儿是宝,绝不会为了讨好权贵,就打死了女儿。 “你聪明,别人也不傻。”张夫人道,500两银子的意思太明显,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猜出了胡雪亭的用意,这银子自然是绝对不会给的。 “500两,也亏你能开口。”张雨宁嗤之以鼻,张家官已经很大了,一年才多少俸禄,卖房子都凑不出500两的。 胡雪亭看看那厚厚的一叠,起码有百来封的书信,心中还有一丝侥幸:“你刚才说,有人送银子?”总有一些人钱多,脑子笨吧? 张夫人笑着摇头:“那是托我和你打交道的银子,是给我的。” 胡雪亭傻眼了,也就是一个铜板没有进账? 石介立刻复活了,微笑着,努力板起脸,华山派的师道尊严还在啊。 “人,我明天带过来,你老实些,别吓着了她们。”张夫人警告道,动不动就吓晕了人,可不是好习惯。 “别带过来,我和她们没话说。”胡雪亭反对,一群喜欢诗歌的小女孩,和她这个大魔头隔阂比太平洋还要宽。 “我怎么可能现在带过来。”张夫人竟然点头道,“先要教会了你规矩,才好和她们见面。” 还有琴棋书画,上次临时补习班来不及,这次就慢悠悠的补习,一次不会就两次,两次不会就三次,直到学会为止。 “很容易的。”张雨宁也道,不用学得多么的精通,只要能够不外行就好,就算你不愿意懂,也要教你妹妹啊,别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多少认识一些字,会背古诗,会珠算,会画画跳舞唱歌,会十七八国语言了。 胡雪亭大惊失色,我像是那些穿越到古代,努力找个宫廷嬷嬷,比空姐还严格的学习站立姿势,学习说话腔调,背诵女戒,背错就要被打的精神扭曲到想要体会坐牢感觉的神经病吗? “本座就算是疯子,本座也是一个喜欢自由的疯子!”胡雪亭斜眼看众人,“我到这个世界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为了要做回我自己。” 张夫人认真的盯着胡雪亭的眼睛:“少唱高调!独立特行,能够成功的永远是少数,绝大多数都成了炮灰! 你别以为你现在很了不起,很多人不敢惹你!那只是空中楼阁,镜花雪月! 你的未来,你的财产,你的田地,你的房屋,你的地位,你的姓,你的身体,你整个人,都会是属于你的丈夫的!只有你学到的知识,是属于你自己的,谁也抢不走。”【注1】 胡雪亭用力的鼓掌,真没想到张夫人有这般见识。她认真的道:“我当官,我杀人,我就是想要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你就发癫吧!”张夫人冷笑,这根本不可能,“你只是沧海一粟,想要过得好,就要顺应天下的规则,和所有人对着干,你只会举世皆敌。” “秦始皇和天下对着干,秦灭亡了;王莽和天下对着干,王莽遗臭万年;曹操和天下对着干,曹操成了大奸臣。这些我都知道。”胡雪亭毫不在意,平静的道,“我或许不会成功,但是,我想试试。” 张夫人冷冷的看胡雪亭,又转头看石介,石介眼神中骄傲极了,这就是我华山派弟子,华山派后继有人! 张妻终于长叹一声:“胡雪亭,你没有融入社会。人,一定要融入社会,不论这个社会在你看来是错的还是对的。” 胡雪亭摇头:“不,你搞错了。融入社会,不是和别人一模一样。而是以自己的特有的方式,找到立足之地。” …… 张雨宁悄悄的找胡雪亭:“我觉得学习琴棋书画也挺好啊,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学?”琴棋书画之中,自然有无限的乐趣,小则陶冶情操,大则找到人生的新天地。 “我的时间其实非常的少,比你想象的还要少,我很忙很忙。”胡雪亭认真的道。 “做人先要学会生存技能,比如打架,游泳,做饭,种田,赚钱。其余琴棋书画,是保证小命之后,提高生活质量的。我和雪岚现在小命都没能保住,哪有空学兴趣爱好。” “你说了几次了,你时间很少,到底,你时间为什么很少?”张雨宁抓住了重点,胡雪亭怎么看,都不像是得了绝症的。 胡雪亭看看张雨宁的认真脸,终于道:“这平静的天下,很快就要乱了,你爹知道一些,杨司徒知道一些,满朝诸公都知道一些,都在奋力的阻止,只是这是大势所趋,只怕阻止不得。你从现在开始,再也不要学文了,和你哥哥好好的练武,以后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 第237页 …… 第二天的时候,独孤兰和一群女孩子又到了胡宅门口。 “不用怕,真的不用怕。”一个女孩子安慰她们,“我们和胡雪亭见过好几次,她根本就不可怕,就是嗓门大一点,要钱凶一点。” 其余几个女孩子一起点头,上次一起背诵赴宴知识的时候,真的没看见胡雪亭这么凶残。 和昨天的阵容相比,今天拜会胡宅的女孩子当中,多了很多武将的女儿,那是张夫人特意从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中找来的,就是为了给独孤兰等人壮胆。 独孤兰傲然的看着这些武将女儿们:“我怎么会怕!”打死不能在这些人面前丢人。 胡宅大厅中,胡雪亭恶狠狠的盯着十几个文官家女孩子们,女孩子们浑身颤抖。“也就是说,你们家都不肯给钱?” 十几个女孩子缩成一团,不敢吭声。独孤兰蹭的站起来,厉声道:“凭什么要给你钱!” 一群女孩子佩服的看着独孤兰,太威猛了! 独孤兰胆气更壮了:“大随就没有这个道理!我独孤兰得罪了你,你要杀要剐,冲我一个……” 胡雪亭瞄了她一眼,独孤兰嗖的就坐下了,努力的缩脑袋。 “不给钱,就打了出去!”胡雪亭怒喝。 宇文婷听了“打”字,已经悄悄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准备逃跑,一瞅身边,十几个女孩子个个都已经气沉丹田,力贯双腿,随时可以跑得比兔子还快。 一群武将的女儿们盯张雨宁,这是你家的姐妹,必须管管啊,我们是客人,又不太熟,不好说话。 张雨宁没办法,用力的咳嗽。 胡雪亭不理。 张雨宁转身看武将的女儿们,瞧,胡雪亭不给面子。 武将的女儿们使劲的瞪张雨宁,你倒是再挣扎一下啊! 张雨宁顶不住压力,只好继续咳嗽。 胡雪亭就是装作没听见。 张雨宁被逼急了,只好扯胡雪亭的胳膊:“欺负小孩子,很有成就感吗?” 一群文官女儿武将女儿瞅张雨宁,真是口不择言啊! 胡雪亭瞅瞅张雨宁,佩服极了:“真没有想到,你竟然有这种眼光。”太小看张夫人和张雨宁了,还以为都是糊涂虫,没想到个个给了她惊喜。 …… 独孤兰回到家的时候,独孤夫人就在门口候着。 “怎么样?可有打你?可有欺负你?”独孤夫人仔细的打量女儿,生怕被殴打的浑身是伤。“你爹这次是怎么了,竟然逼你羊入虎口。” 独孤夫人眼泪打转,又心疼女儿,又不敢违拗丈夫。 “娘,没事。”独孤兰脚还软着,靠在娘亲的身上,“胡雪亭也就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巴,难道还能吃了我不成?” “是吗?”独孤元的声音传了过来,“明天再去胡宅。” 毛?独孤兰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明天还要去?”她颤声道。 “明天,后天,以后的每一天,你都要去。”独孤元决定改变说辞,严肃的,又充满希望的盯着独孤兰,“你可知道,胡雪亭杀人不眨眼,我们家在独孤阀又不受重视,很有可能被胡雪亭杀了全家,也不会被重视。你看看家里的弟弟妹妹,你不牺牲自我,与胡雪亭搞好关系,拯救全家的性命,还能谁去呢?” 独孤兰看看悲伤的母亲,看看深沉的父亲,看看弟弟妹妹在地上打滚乱跑,立刻挺直了腰杆。 “为了全家,就算要我牺牲性命,以身饲魔,又有何妨?”一股傲然之气,在独孤兰的身上隐隐冒了出来。 【作话】 PS:2018.09.29 19:30增加漏掉的注1. 2019.08.01.13:48修改被和谐文字。 注1.原句来自某本西方电影中的台词,记不起是哪本电影了,这句话是女家庭教师对不肯学习的富豪女儿说的言词。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3章 昏君本色 一队商旅进入了洛阳,其中混杂着好些蛮夷。守城门的人见怪不怪,有不少蛮夷跑到强大富裕的大随朝做生意,天天都能见到,好几个蛮夷还是熟面孔。他认真的检查了文书之后,就放他们进了城。 一个蛮夷立刻出了商队,在洛阳城中七拐八拐,最后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嗖的就进了一个院子,然后又毫不停留的从后门溜出来,敲响了隔壁宅子的大门。 隔壁宅子里立刻有人开门,看看没人跟踪,这才把那蛮夷拉进了宅子。 “有什么消息?”宅子里好几个人死死的盯着来人,神经紧张,有人更是手里握紧了刀剑。这个宅子是某个小国的据点之一,但是,只作为最最最紧急消息的联络点,现在忽然被启动,只怕有想象不到的重大消息。 “有杨広的消息了。”来人道。 宅子里的人立刻松了一口气,差点以为是大随要对他们的国家动手了,已经打算拼死都要有人杀回国提前预警。 “死了没有?”宅子里的人问道,杨広在大败之后毫无消息,不是调集大军找回场子,就是躲起来闭门思过,最糟糕的消息也不过是伤势过重,羞愤交加,结果嗝屁了。这对其他国家其实是好事情,大随换了皇帝,说不定会乱上很长一段时间,他们这类小国就算不能重新五胡乱华,起码可以乘着机会杀入大随边境,抢夺一些土地粮食金银女人什么的。 -- 第238页 “死?”来人叹了口气。“突厥都蓝可汗被人杀了。” 宅子里的人很无所谓的点头,都蓝可汗关他们P事。来人古怪的看着众人。 “难道是杨広杀的?”宅子里的人忽然反应了过来,震惊的看着来人。 “我得到消息,杨広单人匹马去了突厥,然后,突厥可汗就被人刺杀了,据说,当时有一支大随军队杀进了突厥牙帐。”来人缓缓的道。“现在突厥正在内乱,到处都是战火,死伤遍地,好多以前和我们有联系的部落都灭亡了。” 宅子里安静极了。怎么看,都是杨広要报仇,带了人刺杀了都蓝可汗,挑起了草原内斗。 “犯我大随者,虽远必诛。”有人低声道,平常只是觉得这句话牛逼,豪气,中二,自信等等,此刻看来,竟然忒么的是真的!一群蛮夷人人发抖,汗如雨下。 “消息不会错吧?”过了半晌,这才有人用干涸的声音开口问道。这个答案其实不用问也知道,这么可能错?一定是反复核实再核实的。 “我们该怎么办?”有人问道。 一群人看他,该怎么办,还用问,老老实实继续给大随朝做孙子喽。 “立刻用比以前还要热情一百倍的态度,和大随的各个重臣结好,务必要把我们紧紧跟在大随的背后,永远忠心耿耿的态度表达出来!” …… 府衙门口新张贴了告示,有衙役卖力的敲打着锣鼓。一个衙役大声的读着告示:“……圣上已经安全回到大随了!”好几个衙役大声的欢呼:“万岁!万岁!万岁!” 百姓们平平静静的看着努力激动的衙役们,只觉衙役们演技太差就算了,消息还严重的落后。 “我说,这事情早半个月就知道了。”百姓们鄙夷,小道消息一直是最准确最高效的,整个洛阳乃至大随,还有谁不知道圣上带领残兵回到了边境,却愧对关中子弟,离开大军,孤身一人进了草原,杀了草原数万铁骑,击杀了突厥自都蓝可汗以下数百大小可汗,一举击溃了突厥。 衙役擦汗,赔着笑,不敢吭声。身为小吏,他们自然知道更多的确切内部消息,知道圣上发飙,干掉了突厥可汗,但朝廷重臣们没有吭声,他们又能说什么? “圣上只是运气不好。”有百姓叹息,征伐高丽没错,大随朝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高丽这跳梁小丑,必须灭了它。只是圣上运气不好,遇到了草原孤狼玩命偷袭,终于功亏一篑,伤亡惨重。 “圣上吃亏,就吃亏在太老实。”有百姓说道,这个“太老实”的含义,人人都懂,没有想到突厥会偷袭大军后路,就是杨広不懂兵法,愚蠢透顶,听说早有大臣劝他,要小心突厥人,可惜杨広就是不听。 “圣上终究是个明君啊。”有百姓赞叹着,杨広做错了事情,知道羞愧,肯承担责任,没有推卸给天时地利,竟然杀入了草原,刺杀突厥可汗,这虽然很不理智,不是帝王该做的事情,但是,确实非常的解恨。 “从古至今,见过几个皇帝做错了事情,知道羞愧的?”有百姓向周围的人问道,从来没有听说过像杨広这么负责的皇帝。 一群百姓用力的点头,大随这个皇帝还不错,没有丢了大随的脸。 “我大随朝被人欺负了,就要打回去!”有百姓振臂高呼,蛮夷敢欺负大随,打他丫的。 “犯我大随者,虽远必诛!”更多的人大声的喊着,气氛热烈。 街口的酒楼中,一桌人坐在窗口,看着激动地百姓,有些不屑。 “一人杀了数万铁骑,杀了突厥数百可汗,这么荒谬的事情,竟然也会信。”某个人眼神鄙夷,也就只有那些凡夫俗子,才会信这种神怪的事情了。 “世人多愚蠢,怎么可能知道真相呢。”又是一个人举着酒杯笑着,“不读圣贤书,怎么可能明理。”顾盼左右,只觉酒楼之中,大街之上,虽世人熙熙,但只有他们这一桌读书人,才是最清新最高贵的人。 众人都是傲然的笑,从百余考生中,杀出重围,成为一县的秀才,他们个个都是一代人杰,怎么是那些愚蠢的人能够比拟的。 “以我看,圣上杀了突厥可汗的事情,当然是真的,只是,必然有些水分。”有个书生大声的道,其余桌子上好多人都看了过来,他更得意了。 “对!圣上诛杀突厥可汗的事情,做不得假,突厥大乱,血染草原,烽火万里,那是铁一般的事实。”另一个书生急忙道,打死都不会让别人一个人出风头的。 又是一个书生反应很快,立刻接住话题,道:“但圣上一人一剑,杀数万人铁骑,杀数百草原可汗的事情,就未必是真的了。” 整个酒楼的人都在默默的点头,小道消息有真实的部分,却也有夸大的部分,传到后来更是不知所谓,一人一剑杀万骑这种事情,想想就知道是假的。 “事实的真相,多半是圣上带了一旅精兵,杀入突厥,血战之后,斩杀了突厥可汗。”一个书生总结道,自问这个推论绝对不可能错,打开折扇,缓缓的摇着。 众人都点头,这个才是真相。 食客中有人问道:“圣上为大随子弟报仇,杀了突厥可汗,是好事啊,为什么就不宣扬呢?” 一群人都困惑了,唯有那一桌子书生大笑,充满了高高在上,世人皆醉我独醒的自豪感。 -- 第239页 “因为谣言吹得太大,朝廷诸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一个书生揭穿真相,小道消息这东西太会夸张,一传二传,竟然传出了圣上一人一剑诛杀万余铁骑的消息,要是朝廷辟谣,证明圣上其实是带了精锐的,只怕刚刚激荡的民心,立刻就散了。 “唉,朝廷诸公也是多虑了。”食客中有人长叹,圣上是一人一骑,还是浩浩荡荡的带着大部队杀入草原,有什么区别,终究是为了大随出了口恶气。 一群百姓用力的点头,就是如此,一点都不影响杨広的形象。 …… 司徒府。 杨恕听着报告,微笑着,拿起手中的茶杯,以茶代酒,敬道:“诸公,大事成矣!” 座上其余诸公也是笑着,举起了茶杯。花了好多的心思,终于稳定了局势。杨広这个蠢货终于可以大摇大摆的回来了。 大局是定了,还有一些细节,只怕还要考虑,但这个就不是这些大佬们该费心的了,自然有一群手下操劳。 “老夫唤了胡雪亭,就在偏厅候着。”杨恕认为干脆把这种事情都交给了胡雪亭,她一定有全套的方案,不如让她详细说说,然后诸位大佬也就可以彻底放心了。 “不必了,老夫不想见到她。”高颖摇头,薛浩天虽然没死,但是闭门不出成了宅男,这对薛道恒的打击很大,听说直接就躺下了,每天吃十几付药。高颖坚决不想看到胡雪亭这个罪魁祸首。 贺若弼和李浑倒是想见见胡雪亭。 “老夫其实还没有和胡雪亭好好见过面。”李浑捋须微笑,胡雪亭算不上和杨恕有多深的渊源,因缘际会入了司徒府麾下而已,他连贺若弼都能挖过来,就不能再挖一个胡雪亭? 杨恕微笑着看着李浑,你丫的真以为你魅力值一百了。 偏厅中。 “这里都是古董吧?”胡雪亭看着桌子上的茶壶,茶壶看上去有些斑驳,造型又很是怪异,一瞅就是古董。 杨轩感随意的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我父亲比较喜欢这些,我一点都不懂。” 胡雪亭小心的拿起茶壶,大随朝称作的古董,起码是秦朝的吧,必须见识一下。 “啪叽!”茶壶上出现了一条裂缝。 胡雪亭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搞毛啊! 早知道古董要轻拿轻放,她已经用了最小的力量,甚至连壶把手都刻意没有去抓,直接抓了壶身,就是怕壶把手断了这种狗血的事情,可是,现在竟然壶身裂了! 胡雪亭小心的转头看杨轩感,杨轩感正在整理一副字画,一点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她不动声色的把茶壶放了回去,小心的转了个方向,挡住了茶壶上的裂缝。 “听说,最近很多官员的子女,去你家玩啊。”杨轩感随口问道。 “是啊,我家地方大,小孩子玩得开。”胡雪亭慢慢的挪动步伐,远离茶壶。心里飞快的估计茶壶赔偿金。考虑到三文钱一只鸡的物价水准,一只普通的茶壶不该超过5文钱。再考虑到大随已经够古代了,比大随还要古代的,也就秦汉魏晋南北朝了,总不能是山顶洞人吧?年代越近,这古董就越不值钱,这个茶壶有50%的可能是只价值5文钱的大随朝地摊货,另外50%的可能,这个茶壶是价值500文到5000文的秦汉物品。 “小心些,别以为都是小孩子,就是简单的事情,和谁玩,和谁打交道,是一门学问。”杨轩感神情严肃无比。 胡雪亭用力的点头:“是啊,大学问。”偷偷用力的握拳,不过是5两银子的价格,赔得起! 杨轩感得意了,就知道你不懂这一套,拿来忽悠你最合适了,脸上却不动声色,淡淡的道:“每个人的背后都有门阀支持,和谁走的近,很容易被人误判局面。你此刻已经成为了司徒府的代表人物之一,一言一行,都代表了……” 胡雪亭用心思索,漏算了一点,堂堂大随朝的司徒的古董室内,会放一个只价值5两银子的便宜货吗? 随便找个三线城市的小工厂老板的古董室,都不带放这种便宜货的。 胡雪亭冷汗直冒,不会是50两,500两吧?马蛋啊!为什么没有把万能胶水一起穿越过来? 杨轩感洋洋洒洒的废话,见胡雪亭一直用心倾听,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样子,甚至额头还有汗水,满意极了,今天算是找回面子了。 胡雪亭瞅瞅距离,已经不动声色的挪了这么远,你应该不会立刻发现是我弄坏了茶壶了吧?抓起一副字画,一脸的认真研究,我不喜欢茶壶,真的一点都不喜欢。 杨恕带着几人,踏步走了进来,正好看见胡雪亭在认真的盯着一个雕像。“哦,想不到你也喜欢这些?” “啊哈哈哈!”胡雪亭爆发出最爽朗的笑声,“我从小就特别的喜欢古董,家里有很多泛着绿绣的铜钱啊,破旧马桶,暖手壶啊。”伸手随便一指桌上的字画。“这几样东西不错,不知道司徒是多少钱收的?” 杨恕微笑:“这几幅画都是当朝字画大家的作品,也就几百两银子。” 几百两银子?就这几幅该死的字画? 胡雪亭热切的看着杨恕:“不知道这间屋子里,最贵的物品是哪一件?”千万不要是那个茶壶啊。 杨恕随手一指一角的几个瓶子:“那几个瓶子大约五千两吧。” -- 第240页 五千两买一个瓶子,傻逼才买!胡雪亭赞赏的点头:“果然好东西,不知道这几件东西,又是多少价格?”用最轻描淡写的态度,指着那个茶壶。 “哦,这个是前朝制壶大师所作,据说只有两个传世,大约一千两吧。”杨恕随便道。 胡雪亭微笑着盯着杨恕,一千两银子能买多少只鸡?你丫好意思就买一个茶壶吗?简直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知道待会向杨恕讨要茶壶,杨恕会不会大方的送她。 贺若弼慢悠悠的走向书桌,越来越靠近那个已经让胡雪亭深深怀疑要破产卖房子才赔得起的茶壶。 胡雪亭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贺若弼,竭力从贺若弼的脚步,手指,眼神,乃至眉毛当中,判断贺若弼的意图。 你丫的不会是想去把玩那个价值一千两银子的壶吧? 胡雪亭面如土色之际,智商狂飙。 “不知道司徒找我何事?”胡雪亭淡定的笑着,缓缓的走出了偏厅,站在院子里,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 本座都主动走到院子里了,你们还能去把玩茶壶吗?还不快点出来陪我在院子里晒太阳?老年人要多晒太阳! 杨恕贺若弼等人见胡雪亭走出了偏厅,果然停住了脚步,相互看了一眼,走到了胡雪亭的身边站定。 胡雪亭真心地为自己点赞!就这智商,必须是250啊!只是,为什么腰也站不直了,腿也好酸。 “胡雪亭。”贺若弼温和的道,“那个茶壶其实是街口张家铺子买的,价值15文,老夫家的所有茶壶都是那里买的,你赔15文就够了。” 胡雪亭瞅瞅贺若弼,贺若弼信誓旦旦,瞅瞅杨恕,杨恕似笑非笑,再瞅瞅李浑,李浑笑得灿烂。胡雪亭遮来挡去的这点小心思,一眼就能看破,瞒得过谁。 “堂堂大随朝司徒楚国公并州道行军总管杨恕,竟然也碰瓷!”胡雪亭怒了,报警,必须报警! …… 朝廷的消息终于确定了,大随朝皇帝杨広将带领浴血高丽的将士,正式班师回朝。 胡雪亭立马包了沿途的一座酒楼二楼,等待看大戏。 “姐姐,快看那里,好多人啊!”小雪岚指着酒楼下大叫,到处都是人,有百姓,有穿着官服的,有穿着各个卫军服装的,挤满了大街。却有很多人头上戴着白带,穿着白色的孝服。 张夫人微微有些伤感,这些都是随着杨広出征高丽,却葬身异域的将士家属。 “我爹在哪里?”张修闻兴奋的四处张望,杨轩感意外的不肯接受胡雪亭的指导,出演男主角,胡雪亭立马把张须驼推上了男主角的位置,肥水不流外人田。 “老杨家不像是有节操的人啊。”胡雪亭有些纳闷,杨恕都要不停的搞装修自污了,哪里是在乎拍马屁的人,为毛愣是有便宜不占。 “难道,是担心有人趁机坑了杨轩感?”胡雪亭继续深思,要是杨轩感当主演,确实有可能出现某个有心之人大吼一声,“洛阳第一个高手杨轩感,去砍了高丽王的脑袋啊!”那杨轩感就悲剧了。 城门处,百姓们忽然轰然大叫,然后又瞬间安静下来。 “看,圣上回来了!”张雨宁指着远处,旌旗招展,铁蹄声声,数万大随禁卫军昂首挺行走近。百姓们尽数跪倒,迎接圣驾。 一辆华丽的马车夹杂在禁卫军中,慢慢的进入城门,马车上,代表着皇家的金黄色龙旗飘舞。 胡雪亭仔细的看,还以为皇帝的马车多么的豪华,起码是个四轮马车,没想到还是两个轮子的马车,没有爬技能树,皇帝的马车和拉货的马车也没什么本质的区别。车厢也没见用什么了不起的材料,和普通马车的最大区别,可能就是马车夫是个帅大叔。 马车的背后紧紧的跟着神情肃穆的杨恕李浑贺若弼等人,杨轩感混在一群官员当中,一点都不起眼。 “呸!害死了三十几万将士,还有脸回来!”百姓中,有人恶狠狠的低声道。 “无能啊。”有人低声长叹。 越来越多的抱怨声,人群中隐隐骚动,那些穿着孝服的人更是愤怒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圣驾。 一个英俊的男子跪倒在地上,冷冷的看着周围,一切都安排好了,再过一会,就会有人带头怒斥杨広祸国殃民,以及会有战死的将士的家属,愤怒的冲向杨広的马车,哪怕是血溅十步,满门抄斩,也要问问杨広,怎么对得起三十几万将士。 “你以为可以控制民心,却没有想到,悲愤的力量,是谁也无法阻止的。”英俊男子冷冷的想着,这天下,终究是要换人的。 马车越来越近,再过十几丈,就要到了预定的位置,那英俊青年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狞笑。 酒楼上,胡雪亭的嘴角同样露出了一丝冷笑,历史上有名的昏君杨広,会怎么对待这次的大戏呢?她可没想一心一意拍杨広的马屁,三呼万岁。 人群中,张须驼深呼吸,看看身边的秦穷和程夭金,重重的点头。 “圣上!”张须驼厉声大叫,跪在地上,膝行数步。 数十个禁卫军立刻死死的盯着张须驼,手里握紧了武器,要不是看张须驼身上骁骑卫的军服,认出了是鼎鼎大名的张仪同,差点就直接动手了。 马车后,李浑等人一怔,不是说好了拍杨広的马屁,大声欢呼,杀了突厥可汗,虽远必诛,千古一帝吗?看张须驼的样子,怎么更像是死谏?好几个大佬看杨恕的眼神就不太一样了,忽然改戏可不太好。杨恕微笑不语,老杨家要是只为了拍马屁,怎么对得起战死的三十几万将士? -- 第241页 “就算老杨家人头落地,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杨恕淡淡的道。 一群大佬看杨恕,装毛个逼啊! 人群中,英俊男子听着张须驼凄厉的叫声,这是搞毛?转而冷笑,这是有人自发以死责问杨広了,那就太好了! “圣上!”张须驼继续凄厉的大叫。 马车的帘子微微一动,赶车的马夫立刻勒停了马车。 张须驼一言不出,大声的嚎哭,秦穷和程夭金膝行几步,泪流满面。 “圣上!”张须驼凄厉的喊,“圣上,当为我大随将士报仇啊!” 哭声慢慢的传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嚎哭。三十几万大军出征,只有数千活着回来,而眼前这数万禁卫军中,更没有一个是出征的战士。 “圣上,当为我大随将士报仇啊!”长街之中,哭叫声越来越响,哭声震天。 马车就停在路上,一动不动。 “圣上!”数万民众一起高呼,连禁卫军都泪流满面,加入了呼叫的队伍中。 马车的布帘晃动,一个男子出了车厢,站在了马车之上。 “圣上!”张须驼大声的叫。 “圣上!”数万看清杨広容颜打扮的百姓,一齐惊呼。 马车之上,杨広一身明晃晃的龙袍,他慢慢的伸出手,解开了龙袍,用力的撕下,龙袍之内,却是一件破烂的战袍,犹自带着血迹,战袍的下摆残缺了一片,好像被火燎过。他哀伤的看着周围的百姓,一言不出,神色间愧疚无比。 “圣上!”数万百姓更是惊呼,想起了杨広一人一剑,杀入草原的谣传。 “圣上!”无数穿着孝服的人冲出人群,跪在马车前面,放声大哭。 “朕,身为大随天子,愧对大随三十余万将士,愧对大随数千万百姓!朕在此对天发誓,若不灭高丽,就如此辕!”杨広厉声道,抽出腰间的佩剑,佩剑上隐隐缺了几个口子,更有血丝凝固,用力斩落,马车的车辕立刻断成两截。 “圣上!”数万百姓大哭,用力的叩首。 人群中,那个英俊男子努力的哭泣哀嚎,心里却冰凉,四周的哀嚎,磕头,祈求,汇聚成了一个词语。 民心可用。 “被他逃过了这一劫。”英俊男子冷冷的想着。 马车后的杨恕杨轩感高颖贺若弼等人,惊疑不定的看着杨広。 “你有安排吗?”高颖低声的问杨恕,一群大佬严肃的盯着他,要是一切只是和杨広窜通了演戏,那是彻底的在玩弄眼前数万百姓,乃至大随天下百姓的真心,虽然帝王之术高超,稳住了大随摇摇欲坠的江山,但这心思和手段实在是有些不堪,人品太差。 杨恕和杨轩感用力的摇头,胡雪亭的计划明明白白,只安排了张须驼等人哭泣哀嚎。 这不仅仅是为了控制局势,以免出现有人冒死痛骂杨広,被羞怒的杨広血洗,大随崩溃的糟糕局面,其实也有提醒甚至血谏杨広,莫要以为真的杀了突厥可汗光荣回国,要记住因为他杨広的胡作非为,导致大随的三十几万将士的鲜血和大随国耻的意思,当然也有以此表现张须驼对大随的忠心的念头。一石数鸟,有私心有利益有马屁,却也有公心民心,否则以张须驼的顽固,再大的利益,他也是坚决不干的。 但是,这个计划绝对没有泄露给杨広一丝一毫。 “圣上的衣服内,真的穿着染血的战袍。”高颖的心嘭嘭的跳,只觉一股热血在不断的上涌。 “我们做的,是值得的。”贺若弼露出了微笑,杨広再发了巨大的错误,至少是真心想着大随战死的将士,以及大随的百姓。 酒楼上,胡雪亭死死的盯着杨広,慢悠悠的转头,问张夫人:“这人真的是杨……圣上?” 张夫人摇头,妇道人家,哪里知道谁是圣上?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怎么可能有人假冒。 胡雪亭惨叫:“马蛋,是李二!”终于知道为什么杨轩感看她的眼神古怪极了,原来她当着杨広的面,肆意的贬低杨広啊!更糟糕的是,杨広出人意外的言行,要么是城府极深,早有准备,演技超过奥斯卡影帝,要么是真心实意,本色出演,不论哪一种,她嘲笑杨広征伐高丽的愚蠢,都是玩死里得罪了杨広啊。 石介瞅胡雪亭,随便想想,就发觉当时说了N多要满门抄斩的大不敬言语,只怕要全家人头落地。 “事不宜迟,立刻就走!”胡雪亭当机立断,杨広的名声可是烂到了极点,肯定要翻脸的。 “你带着雪岚往南走,为师断后。”石介淡淡的道,轻轻的摸着小雪岚的脑袋。 “记得我告诉过你的藏银子的地方吗?师父又藏了好多进去,一定不要忘记!”石介在小雪岚的耳边低声道,用力一推,将两人推向酒楼的楼梯,只等胡雪亭姐妹出了酒楼,他立马就杀进禁卫军当中,取了杨広的人头,而后一路向北,引开追兵。 “师父!”胡雪亭道。 “不用担心,这些人拦不住为师。”石介冷笑,要是内力正常,这些人再多也不在乎,但是,就算内力不太靠谱,被数万禁卫军围杀之前,杀了杨広还是搓搓有余的。 “一起跑啊!他们不知道我们在这里!”胡雪亭怒视石介,不要总是想着牺牲自己,有的是办法逃走。 张夫人肝疼了:“你们不会又惹了大(麻)烦?” -- 第242页 胡雪亭瞅瞅张夫人,天大的麻烦!她干巴巴的道:“我当面骂了杨広。” 张夫人差点晕倒。 “我还差点打了他一顿。”张夫人反而清醒了。 “修闻,立刻通知你爹,我们全家跑路!”“家里的东西都不要,立刻就走!”以张家和胡雪亭的关系,不被牵连都没天理了。 酒楼的楼梯口,竟然出现了杨轩感。 “你怎么在这里?”胡雪亭大惊,竟然从迎接圣驾的队伍中溜出来。 “难道,你也要跑路?”胡雪亭惭愧了,差点以为杨轩感出卖了她。 “跑路个P!”杨轩感怒道,“今晚跟我去参加国宴!” 胡雪亭瞅瞅石介,石介还在死死的盯着街上的杨広。她扯过一张凳子坐下,认真的问:“我还要回乡下结婚,可以不去吗?” “结你个头!”杨轩感冷笑,“要砍你早就砍了,老实进宫受赏吧。” 第64章 人群当中,我没有认出你 皇宫之中。 举办国宴的名头,是为了皇帝接风。御驾亲征回来,不管败的多惨,肯定是要好好表彰一下的,而且有干掉突厥可汗的功绩在,也不能说完全不值得表彰。 “圣上杀了突厥都蓝可汗,挑起突厥内斗,了不起!”不少官员互相微笑着说着,虽然小家子气了一些,缺乏帝王动辄灭国的风范,但若是这功绩没有远征高丽失败的惨痛背景,足够大随朝上下欢腾个把月的。 “正是因为高丽惨败,才要大肆的宣扬这份功绩啊。”与会众位官员人人心中有数,决口不提高丽的事情。 “为什么她们竟然穿这么丑的衣服?”好些女眷看着胡雪亭和张夫人几人,心中只觉不可思议,国宴啊,皇帝在场的,竟然不细心打扮?难道想要以奇制胜,以丑出名? “张夫人,你们为什么不换身衣服?”有认识张夫人的女眷心里跟喵星人挠着似的,终于问道。看她们几个的衣服,几乎是一身短打,就在肩上不伦不类的披了一块轻纱,几乎丑到火星去了。 “啊哈哈哈!”张夫人干笑,打死不说她们是想着万一情况不对,立马就跑路,衣服必须耐穿,还要混到人堆中找不到,一切绫罗绸缎全部不考虑。 “这是本店最新的款式。”胡雪亭严肃的道,“我和张夫人要联手开成衣铺了,乘机推出我们的爆款服装,要是有看上的,尽管告诉我们,我们上门量身裁衣。” 张夫人拼命的点头,就是这样。张雨宁忍着恶心,露出最动人的笑容,左右舒展着身体,让其他女眷们瞧瞧,这衣服是多么的新潮和美丽。 一群女眷面面相觑,这成衣铺子肯定刚开张就倒闭,嘴里夸赞着:“很有新意啊。”“与众不同。”“赶明儿我也找人做一件。” 张夫人豁出去了,抿嘴笑:“是啊,这衣服有好几个好处,第一就是行动方便……” 附近的男宾们只瞅了一眼,就被这新款衣服吓退了,急忙更热切的开始讨论朝中要事,风花雪月。 杨恕和一群大佬站在远处,看着等着开宴的官员和女眷们,脸色不太好。 “只有这么点人?”杨恕冷冷的道。 安排国宴的官员点头,这都已经是超编了,按理说,国宴只能是有品级的官员出现,家眷除非有诰命在身,否则也不能出席。他已经把一些特别重要的人的家眷全部叫来了。 “不够!绝对不够!”李浑阴沉着脸,杨広的个性他们都知道,死要面子的,这回在高丽可谓是被人踩到了脚底,要是看见只有这么点人参加宴会,肯定要疑神疑鬼,说不定当场就发飙了。 “洛阳的官员的家眷,只要还有口气,爬都要给我爬来!”杨恕下了死命令,皇帝回朝的喜庆国宴,说什么都要凑个万把人。 “民间的乡绅,耆老,全部叫来!”高颖也不管不顾了,努力的凑人头。 “不能叫国子监,也不能叫卫军。”李浑提醒,前者中二太多,后者怨气太大,来个大闹宴席什么的也就丢脸而已,要是来个行刺,那乐子就大了。 “不是都有很多嫡子庶子吗,全部都叫来!”贺若弼也不管了,凑一万个安全可靠的宾客,真心不容易。 负责宴会的官员满脸苦涩,你们想的容易,人多了,坐哪里呢? 这国宴临时凑了万把人,热闹和欢庆的气氛是绝对有了,皇帝和朝廷的面子都保住了,但是冒出了新问题。 容不下。 万人国宴啊!这需要多大的厅堂才能容下?大随朝还是该死的分食制,一人一张案几,就是一万张,这需要多大的位置?一万张案几还能发动各个朝廷大臣回家搬家具,这厅堂就没有办法了。 “坐在广场上!”杨恕咬牙,皇宫内有的是宽大的广场,放多少张案几都不成问题。 “不要管过程,我们只要结果!”李浑对着负责宴会的官员厉声呵斥,大随朝一群分分钟几千万的超级大佬,竟然聚集在一起讨论桌椅板凳,要你们何用。 负责宴会的官员立刻领会了精神,只要把这次的国宴糊弄过去,其他都好说。 天色渐渐黑了,灯火越来越亮,太监侍女们不停的端上菜肴,场中渐渐安静,众人端坐着,内心毫无波动,唯一的念头,就是早点结束,回家吃饭。 人人心中都想着同一句话:“冷!好冷!” -- 第243页 皇宫内的广场很大,上万人倒是都坐下了,但这气温就实在不怎么美妙了,初秋的夜晚气温撑死只有十来度。穿着官袍的男子还好,那些穿着薄纱,盛装出席的女眷们就倒了大霉了。 夜风一吹,无数人瑟瑟发抖。 “冷不冷?”胡雪亭小心的问小雪岚,小雪岚用力的摇头:“不冷。” “冷就练功,然后就不冷了。”石介哄着,抓住一切机会骗小孩子练功。小雪岚用力的点头,欢快的向四周张望。 “低调!很多人看着呢。”张雨宁低声道。 左右瞧瞧,女眷们也就只有胡家姐妹和张夫人母女穿着有衣袖、小袖口、像干苦力的仆役多过官家女眷的、厚实温暖的衣衫,其余人个个穿着漂亮的薄纱,露胳膊露腿,此刻打着颤,眼睛冒着绿光盯着她们。 “今日才知道,你家铺子生意必然红红火火。”一个官员夫人牙关打颤,领悟了新款服装的好处。 张夫人抿嘴笑,张雨宁用力的挺直了身体,你们刚才笑话我吧,看谁笑话谁! 胡雪亭瞅瞅周围,杨広显然还没有出现的意思,举手叫过一个太监:“你去告诉杨司徒高太常卿,再不上酒,信不信圣上出来的时候,人人打喷嚏!” 太监一惊,急急忙忙的去寻了杨恕,很快,酒水就提前上来了。 “要不要上篝火?”高颖犹豫着道,一点点酒水只怕挡不住夜晚的寒冷。 几个大佬都摇头,皇宫内怎么能上篝火。 “去取些布帛,把四周围起来!”杨恕道,多少挡些风,看上去还风雅。 酒水到了,还是温热的,却没几个人喝酒。 “你,还有你!”胡雪亭指着那些张夫人的左邻右舍,以及一大群到她家混脸熟的女孩子们。“立刻喝酒取暖!” 一群人看着她,皇帝还没喝,就敢先喝酒,很容易倒霉的。 “蠢货!这是杨司徒特意送来的餐前取暖酒,不想当着圣上的面打喷嚏,咳嗽,晕倒,赶紧喝了!”胡雪亭道。 有胡雪亭出头,一群人的心中就犹豫了,餐前取暖酒这个词语像是有魔性,吸引着众人。 好几个官员却轻轻摇头,示意家眷绝对不要喝。 “你为什么不喝?”有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少年站起来,厉声道,胡雪亭说了半天,却没见她喝酒。 “胡某滴酒不沾。”胡雪亭看看周围的人,冷笑道。 “圈套!一定是你的圈套!”那少年机灵的很,立刻识破了,打死不上当,“你想等我们都喝了酒,就向圣上告我们不敬圣上,罪该万死!” 一大群人浑身发抖,越想越是可怕,故意让别人做错事的把戏,后宅中实在太多了,不能不防。 “嘿嘿,没想到这世间竟然有如此阴毒的女人。”那少年冷冷的笑着,眼神中鄙夷到了太平洋,“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附近的人愤怒的看着胡雪亭,大家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死她们? “除非你也喝一口,否则我们绝对不信!”“对,若你是好意,请先饮了这杯酒水。”“要是你不敢喝,你就是有阴谋!”一大群人盯着胡雪亭,只要胡雪亭喝一口酒水,是善心还是恶意,立刻就明白了。 胡雪亭看看四周或提防或鄙夷或狠毒或憎恨或仇视的眼神,笑了:“聪明!被你们看破了。” 一群人恶狠狠的看着胡雪亭,世上果然有如此恶毒的人啊。那小男孩更是得意的看着胡雪亭,充满了揭穿一个恶人的自豪感。 胡雪亭毫不在乎的迎着众人的愤怒和敌视,大摇大摆的四下看看,转身瞅瞅张夫人闺蜜团,以及胡宅蹭吃蹭喝小姐团,恶狠狠的道:“你们几个,立刻喝了,否则打死你们!” 张夫人闺蜜团和蹭吃蹭喝团犹豫了,独孤兰当先端起了酒杯。那少年大声叫:“不要喝,她想害死你!” 独孤兰转头看看其余人,一大群人眼神中都是喝酒就要挂的警告。再看蹭吃蹭喝团,一群女孩子可怜巴巴的,不喝一定被胡雪亭打死,喝了还能赌一下圣上的仁慈。 独孤兰看了一眼卖女求荣的父亲,一仰脖子,用力的喝下了酒水,温热的酒水顺着喉咙流下,眼角却有一滴泪水滴落。 “我也喝。”宇文婷咬牙,同样喝了酒水,身上那温暖的感觉,舒服的想要呻(吟)。 “喝了,不用怕。”赵夫人淡定的和其他闺蜜道,带头喝了酒水。 周围的人看着张夫人闺蜜团和蹭吃蹭喝团的蠢货们,只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为了胡雪亭的拳头,竟然连皇帝都不怕了。 “没想到,这人竟然这般可恨!”那少年握着拳头,恶狠狠的盯着胡雪亭,怎么都想不到,明明揭穿了胡雪亭的阴谋,还有人受到她的威胁,喝下了酒水。 …… 石介皱着眉头,左右看看没人注意,终于问胡雪亭道:“你真的不知道李二就是杨広?”就算他这个笨蛋,现在从结果倒推,也发现了一大堆的蛛丝马迹。 比如李二总是在讽刺杨広,比如李二从来没用过“圣上”“陛下”之类的词语,每次都是直呼杨広之名,比如李二敢拿帝王家事开玩笑作为写诗背景,比如杨轩感对李二掩饰不住的恭敬和小心。 “我能看见的,你不可能看不见。”石介的逻辑很简单,笨蛋能发现的,聪明人一定更早的发现,胡雪亭肯定从李二的言行态度,以及杨轩感的神情中,早早的发现了李二就是杨広,然后故意胡作非为,买冷门赌一票大的。 -- 第244页 “我像是这么疯狂的人?”胡雪亭反问。 石介冷笑不语。故意装作不认识某某贵公子某某大臣某某皇子某某王爷某某皇帝,然后在贵公子大臣皇子王爷皇帝的面前述说对其如何的推崇,如何的佩服,并且大公无私就事论事,指责该人的错误,一脸的“天下皆不懂你,唯有我懂你”,“我佩服你不是拍你马屁,我也指出了错误,所以我只是单纯的老实天真可爱就事论事毫无私心”,从而在那些贵公司大臣皇子王爷皇帝的心中留下天下虽大,只有此人不是妖艳贱货,不娶她,就是对不起老天爷的深刻印象,最后逆袭成功,嫁入豪门。这种狗血套路,实在是太路人皆知了,就连石介都略知一二。 “这不仅仅是无耻,更是无聊。”石介道,就不信杨広看不透这种套路,人家杨広随便在皇宫里散个步,都会遇到七八个不认识杨広身上的龙袍,以为只是一个小侍卫的可爱清纯天真宫女嫔妃,要是再看不透胡雪亭这种低级手段,那基本和猪一样的智商了。 胡雪亭小心的左右看看,凑到石介的身边,低声道:“我真的没有认出来……” 不是吧! 石介大惊失色,人说恋爱中的女子智商下降,难道胡雪亭对杨広一见钟情,智商瞬间跌倒脚底板? 胡雪亭一脸的吃(屎):“惯性太大,屡教不改!” 习惯害死人啊! 历史书上,电视剧里,电影里,哪一次不是把杨広骂的一塌糊涂。荒淫无耻,昏庸无道,残暴,愚蠢,好像地球上找一头猪出来,都能比杨広更好的管理国家。杨広的人设要么就是好色无比的大胖子,要么就是一脸阴狠的吊眼睛尖下巴。 对杨広怀有这种固定印象的胡雪亭,真心没有想过,看到一个长得虽然还算英俊,但既没有一脸的冷傲,也没有色眯眯的眼神,更没有大肚子的李二,会是大昏君杨広。 “都是做皇帝,太没有气魄了!”胡雪亭很是鄙夷。别的皇帝微服私访,游戏人间,要么绝对不舍弃本姓,比如“爱新觉罗的艾,排行第四,简称爱四爷”的郑少秋版乾隆,要么是楞要取个高大上的名字,比如“龙小弟”。莫名其妙的连姓都不敢留,连老大都不敢称的“李二”,从头到尾透露着怯懦,胆小,谁能想到这事残暴的昏君的化名? “我就以为是哪个中二官二代了……”胡雪亭苦着脸,最近太顺风顺水,总觉得万事都在掌握,天下没人能欺骗自己,没有事情能瞒过自己,盲目自大了。 石介叹气,想想当年他差点被假方生一掌打死,看来自大果然是人类的通病。 “往好的地方想,被人以为是假装天真善良的白痴,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胡雪亭熟练的干笑,看今天的场面,杨広肯定不打算砍死她了。“迷惑敌人,也是好事,呵呵呵呵!” 石介斜眼看她,慢慢的转头看天空。 胡雪亭瞪她,这是无言的鄙视?是吧?是吧? …… “陛下,再不出去,只怕明日洛阳城中,人人咳嗽了。”萧皇后劝道,太监们禀告,已经有人在风中打抖,悄悄咳嗽的人也不少。 杨広看着萧皇后,沉默着,大败而归,还要冒领功劳,在脸上贴金,太过无耻了。 萧皇后叹了口气,握住杨広的手:“你是大随的天子,你的脸面,就是大随的脸面,由不得你啊。” 杨広看看萧皇后,转身望着夜空中的星斗,每一颗星斗都是一个战死的大随将士。 “他们都在看着我呢。”杨広忽然道。 “来人,摆驾!”他猛然挺直了身体,大步的走出了寝宫。 …… “娘亲,我好冷。”一个女子抱着双臂,颤抖着道。 娘亲同样浑身发冷,唯有额头火烫。“顶住,用不了多久,圣上就会出来了。” 远处,一群宫女太监出来了。 “快低头,是圣上出来了!”好几个人惊喜的低呼。案几前跪倒了一片人。 杨広看着众人,淡淡的道:“平身。” 一阵风吹过,立刻有上百人发出了掩饰的咳嗽声,打喷嚏声,脸色立刻白了,颤抖着看着杨広,生怕杨広下令把他们拖出去杀了。有几个女子更是吓得浑身发抖,直接就软到在了地上。 杨広恍若未闻,端起酒杯,在唇间碰了碰,就放下了酒杯,坐到了案几后。 杨恕轻轻的道:“总有些人啊,愚蠢的看不清好意。”一挥手,立刻就有太监进入宴席之间,将软到在地的几人拖出了酒宴。 “宣太医。”杨恕道。 李浑冷冷的看着杨恕,这种蠢货何必找太医,直接扔出了皇宫就是。 “圣上回京之日,不易见血。”杨恕缓缓的道,一群臣子用力的点头,捋须微笑。 杨広却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李浑点头,心里鄙夷杨恕,扔出去和见血有什么关系,这都能扯到杨広身上,真是会拍马屁。 宴席既然开始,自然少不了歌舞,气氛就热烈了些,上万人宾客闷头喝酒。 “更冷了!”好几百人低声惊叫,夜风之中,酒水早已凉透了。好些官员挥手招呼太监和仆役,立刻温酒。 “还有这菜,全都是凉的。”酒可以温,菜怎么温,只能就这么将就了。 “不管怎么样,吃点东西,就不那么冷了。”几个官员和夫人教训子女,不到深夜,休想退席,不吃东西,不冻死也饿死了。 -- 第245页 胡雪亭看看周围,感叹了:“果然每次宴会,主角就是吃吃吃啊!” 瞧一大群人个个埋头狠吃,真是太壮观了。 杨轩感端着一杯酒,晃荡了过来。 “不用担心,圣上雅量,不会计较你的失言。”杨轩感微笑着,“若是你献的平高丽策有用,圣上定然有所嘉奖。” 胡雪亭忽然泪流满面,双手发抖。 杨轩感理解,世人不管多么的大胆,总是畏惧天威的。胡雪亭出身草莽,就算平常看得很牛逼,其实也就是一个普通女孩子而已,忽然发现见到过皇帝,和皇帝说过话,犯了错误皇帝还不计较,自然会情难自已。 “为什么啊!”胡雪亭捶胸顿足,后悔极了。 杨轩感更懂了,微笑着:“过几日,我去讨一个圣上用过的物品。”一个女孩子错过了脚下一滑,跌到皇帝的怀里的机会,错过了马失前蹄,被皇帝搂着旋转着从天空飘落的机会,错过了与皇帝双目凝视,直接推倒的机会,当然是要捶胸顿足了。他倒是有心成全,但这种事情不是他能帮得上的,唯有给胡雪亭讨要一些相思物回来。 “扇子玉坠不太好搞,衣物比较容易。”杨轩感问道,皇帝穿过的衣服多得是,随便搞。 女孩子家有了皇帝用过的东西,不论是手帕还是内裤,都会激动的发抖,用力的贴在脸上,万分的仰慕皇帝,恨不得立刻飞入宫中,自荐枕席。这点人之常情,他还是懂的,一定讨一件穿过的小衣回来,由得胡雪亭每天抱着衣服在床上打滚也罢,亲来亲去也罢,总归是满足了少女的心了。 杨轩感微笑着,充满自豪的看着胡雪亭,这家伙竟然把皇帝当做了神,而他不是,他的眼中皇帝只是更有权利的普通人而已。显然,这种心态比胡雪亭不知道高级到了哪里去了。 “杨某终究是赢了你啊。”杨轩感浑身充满了幸福感。 胡雪亭痛哭出声:“为什么啊!要是小楼的刺杀晚几天,要是夏启帆在大河边刺杀,该有多好啊!救驾啊,救驾!这功劳妥妥的成为封疆大吏了!” 杨轩感脸色刷的青了,把胡雪亭当做女孩子看,真是天大的错误。 …… 萧皇后和一群大臣们随意的和杨広聊着天。气氛太沉重,必须说些轻松的事情开心开心,李浑就说到了杨恕家的诗会。 “薛浩天跳河了?”杨広惊讶的问道,原本一直愧疚而板着的脸,露出了一丝期盼,“死了没有?” 一群大臣看杨広,太庸俗了! “没有,救起来了,只是灌了一肚子水。”李浑微笑,“现在闭门不出呢。” 杨広很是失望:“朕为何就没有亲眼见到呢!”要是看见薛道恒的孙子抄袭跳河,一定赋诗一首,送给薛道恒,看他还拽什么拽。 “杨司徒家的趣事,多着呢。”李浑微笑着。 杨恕大笑:“陛下不在京城的时候,老臣家的子侄们,可闹出了好些事情,比如天下第一味酒楼,比如天书大拍卖,比如登闻鼓。” “哦,细细说来。”杨広来了兴趣。 李浑微笑着,杨恕也微笑着,一群大臣脸上笑着,心里却飞快的转念,李浑想要提起杨轩感一剑毁楼,究竟是何用意? “……然后,就被胡雪亭打了。”杨恕说的是胡雪亭收银子打小孩子的事情。 杨広大笑:“如此有趣的人,必须见见。” “来人,去叫胡雪亭来。”杨恕转头吩咐侍卫。 …… 一个英俊的青年正在认真的看着歌舞,胡雪亭嗖的就冒了出来,害羞的看着他,眼睛发亮:“你是师明哥哥吗?”手还在玩弄着衣角。 那英俊青年笑了,这是官家小姐,寻找定亲的未婚夫的戏码,他缓缓摇头:“我是张……” 嗖!胡雪亭已经到了另一个英俊青年面前,继续害羞:“你是师明哥哥吗?” 杨広这个家伙名声实在太臭,哪怕已经和印象中的模样不符合,杨恕说不定也会帮一把,杨広未必会追究胡雪亭,但胡雪亭坚决不去赌杨広从黑转白,一定要找机会先抱住了李师明的金大腿,留一条退路。 什么?和杨恕的关系不错,很有可能在大随朝混得有滋有味,大随朝目前远征高丽的影响又被胡雪亭蝴蝶了一下,很有可能不会这么快的灭亡? 年轻人,你太单纯了!历史有它的顽固性,不是说逆就逆的,鸡蛋万万不可放在一个篮子里,否则倒霉的时候没地方哭去。 胡雪亭一口气找了数百人,竟然没有一个是李师明,看来想抱金大腿不容易啊。 “胡知县,圣上传唤你。”一个侍卫找到了她。 “走吧。”胡雪亭意兴阑珊,幸运E不太好摆脱啊。 快到宫殿,一个少年忽然从人堆里钻了出来,指着胡雪亭大声的道:“爹爹,爹爹!快来,就是这个恶毒的女人,想要害死很多人,快把她抓起来。” 四周的人都看着胡雪亭,一大群人都默不作声,有的是怕了胡雪亭,有的是看热闹不嫌弃事情大。 胡雪亭淡定走路,那少年左看右看老爹不在,胡雪亭又似乎要溜,急了,跳到胡雪亭面前,张开了双手:“来人,抓住她!” “噗!” 少年飞了起来。 “马蛋!本座忍了你好久了!”胡雪亭揪住少年暴打,“竟然敢在本座面前叽叽歪歪,过来受死!” -- 第246页 “啊!救命啊!”少年惨叫,宴会的次序立刻就乱了,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一群禁卫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一瞅,有些尴尬,两个孩子打架而已,不太好拔剑抓人啊。 有人认出了胡雪亭:“快去找张仪同,快去找杨司徒!” 张须驼早就看见了胡雪亭闹事,一转身就装醉倒在了案几上,谁来唤都不答应。 杨轩感赶到,一瞅,被打的少年认识,还是早就想打的熊孩子,那就不用劝架了,只是道:“别打死打残了啊!往肉多的地方随便打,打成猪头也不怕!” 围观众和禁卫们肝疼了,老杨家不倒真是没天理了。 一个中年男子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住手!休要伤得我儿!” 胡雪亭勾手指:“不服?尽管过来,本座一起打!” 一群人看那少年老爹,会不会真的下场父子联手对战胡雪亭?那少年老爹恨死了胡雪亭,被呵斥了竟然还动手,太不讲规矩了,急忙挤出微笑:“小孩子打架而已,随便打。”转头就向其他同僚和手下们打眼色,把你们家的孩子都叫出来,一起上,打死这个丫头,都说是小孩子打架了,管她老子是谁,打得她鼻青眼肿再说。 一群同僚默默看天,没一个肯派儿子下场的,京城外回来的人,真是不知道水深啊。 那少年老爹一怔,难道这个女孩子是那个大佬的女儿,为毛以前没见过? “圣上,外面打起来了。”宫殿中,有侍卫禀告着,外头的喧闹声已经传到了宫殿之中。 “哦,我们去看看,”杨広微笑,“这胡雪亭果然处处都是惊喜啊。” 一群大臣疯狂的开始揣测圣意,什么叫“果然”。 胡雪亭殴打小孩子,没好意思下死手,随便打了几百下就停手。“记住,本座到的地方,就是你的禁区。” 围观众用力点头,国宴也敢动手打人,果然那个谁所到之处,蟑螂都要跑个干净。 “哎呀!”有人忽然惊呼。 众人一瞅,尽数跪下。“圣上!” 杨広却没理会,只是惊讶的伸出手指,颤抖着指着胡雪亭和那遍体鳞伤的少年,道:“你……你……你竟然殴打了太原李家老二李师明?” 一群大臣都从这个诡异的称呼当中听出了异常,使劲的盯着杨広和胡雪亭,求奸情求八卦。 胡雪亭鄙夷的看杨広:“竟然想骗我?我认识他爹。”那少年的老爹不就是给杨広赶马车的车夫吗? 杨広灿烂的笑而不语。 胡雪亭猛然大惊,难道又是伟大的惯性,造成了更伟大的错误? “你叫什么名字?”胡雪亭问马车夫。 马车夫尴尬极了,仿佛听到了围观众的笑声,急忙板起脸,严肃的道:“本官太原太守李园。” 胡雪亭慢悠悠的转头看杨轩感:“大随朝太守多得要当马夫了?” 杨轩感鄙夷的看她,赶车和马夫不是一回事!那是高级职务!那是荣耀!你个文盲!有空去翻翻春秋战国! 胡雪亭深深的看着杨轩感,这种小事不要和我解释! 李园有些困惑,我很出名吗? 胡雪亭继续看杨轩感,眼神如水:“你为什么不拦住我?” 杨轩感完全不知道胡雪亭的想法,还以为胡雪亭觉得宴会打人影响很大,拼命的打眼色,没事,别说酒宴打了个小子而已,就算是朝廷议事,都时常有两个大臣打起来。 “师明啊,李二啊!”杨広叫的特别的凄惨。 胡雪亭肝肠寸断的看杨広,明知道我到处找师明哥哥,为什么不早说? 杨広努力的装茫然,我不知道啊。 胡雪亭眼神中的水都要滴下来了! 人世间有两种人,打了金大腿的,和与之相反的人。 为毛我是前者? 该死的平行世界!说好的翩翩公子呢,说好的绝世帅哥呢,为毛李师明竟然还是个小P孩啊! 想想李师明前脚把老魏玩死里夸,后脚就差点拆了他的墓碑,这心胸真是大得很。 胡雪亭面无表情了,幸运E死得就是这么快。 一群大佬和官员仔仔细细的看着杨広杨轩感胡雪亭的眼神互动,坚定的相信,有奸情。 胡雪亭看看地上一头血的李师明,秒变脸,用最温和的笑容最轻柔的动作扶起李师明,甜腻腻的问道:“师明哥……弟弟,你怎么摔倒了?撞哪里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姐姐给你吹吹?疼吗?” 李师明用力睁开肿的几乎看不见的眼睛:“女人,我记住你了!” 胡雪亭沉默了,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金大腿已经被打成猪头。看看杨広,杨広似笑非笑;看看李园,李园笑得温和;看看杨轩感,杨轩感终于想起来了什么,一脸的惊愕。 胡雪亭气势陡然一变,杀气弥漫,揪住李师明的脖子,淡淡的道:“小屁孩敢和我叫板,跪下!给我唱征服!” 【作话】 PS:2018.09.29.19:27修改错字。 第65章 进宫当后妃吧 李师明的惨叫声响彻皇宫,上万人死死的盯着李园,满怀希望等着看下半场。按照标准剧本,李园的宝贝儿子被人打成了猪头,李园自然该须发皆张,泪流满面,涕泪纵横,跪在地上,悲声哀嚎:“陛下,你要为臣做主啊!” 这个剧本还真没什么大问题。于情,客人到主人家吃饭,被人打成了猪头,主人家自然要出面;于理,随便打人就没人管吗?于法,皇帝面前敢乱来,当皇帝是死人啊。 -- 第247页 上万人都不是瞎的,傻瓜都看清杨広和胡雪亭有些异常的不可言说的关系,想要拉出去砍头这种显然是不可能的,但估计杨広怎么都要补偿一下李园,儿子被人打了不能出气,给点好处总是必须的,就是不知道杨広会给李园实实在在的官升一级,还是玩虚的,御赐玉如意一个什么的。 李园微笑着,踏出一步:“陛下,小儿辈打闹,惊动了陛下,罪过罪过。” 围观群众大惊,这是跳过剧本了?一群官员一脸的平静,意料中事,何必惊讶,那个下级会为了孩子打架,与那和上级有不可描述关系的人较真,给上级他添麻烦?李园这处理方式是标准流程,不扣分也不加分。 杨恕等超级大佬笑了,傻逼。 杨広瞅瞅胡雪亭,哈哈哈大笑,而后一言不发,拂袖而去。留下上万人苦苦思索其中的深意。 普通民众看胡雪亭的眼神更加惊恐了,以前还以为胡雪亭只是凶残了些,没想到凶残到敢在国宴打人,竟然好像还没什么惩罚。 “以后千万不要得罪胡雪亭。”有人低声警告周围的人,周围的人用力点头。 一群官员却在反复深思,杨広大笑拂袖而去,这神情和举动不像是和胡雪亭关系不可言说,否则起码该当众握住胡雪亭的手,无视上万人的注视,无视皇后嫔妃的嫉妒恨,温柔的问胡雪亭,“你的手伤了吗?” “圣上会不会看着高兴,其实心中大怒?”有官员微笑着看着胡雪亭,小雪岚正在努力给她吹拳头。 那官员认真的思索,胡雪亭出现的时间,杨広还在高丽,今天很有可能是第一次见面,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感情纠葛,那不可言说的关系自然就不存在了,那么,杨広“太原李二李师明”等诡异的言语,显然不是对胡雪亭说的,很有可能是对李园,或者某个大臣的警告。想想杨広的脾气,怎么可能容忍有人在他的接风国宴上,闹出打架的笑话来呢,一定是气到疯狂了,拂袖而去,只是因为考虑到大局,暂时不发作,等国宴完毕,就要开始算总账了。 如此想的官员不止一个,数百官员看胡雪亭的眼神就不那么友善了,吃了这顿断头饭,胡雪亭就该踏上去阴曹地府的大路了。 一群超级大佬却诡异的互相看着,高颖举起酒杯,对着杨恕敬酒:“恭喜杨司徒麾下又出现了一颗耀眼的新星。”李浑贺若弼等大佬也举起酒杯恭喜。 与普通官员不同,他们这些几乎看着杨広长大,看着杨広当太子,看着杨広当皇帝的人,对杨広了解极了。杨広这人残暴,多疑,小心眼,缺点一大堆,很多时候反复无常,前一刻和杨恕关系好得没话说,杨恕比托孤重臣还要托孤重臣,权利大得没了边,后一刻杨恕吓得要疯狂的自污,生怕被杨広忽然翻脸灭了满门。 想当杨広的亲信,难度是非常的大的。 但是,自然也有和杨広相性相符的人,飞黄腾达。 比如,文盲;马屁精;只会打仗不会做官,甚至不会做人的傻大胆猛将。 胡雪亭当众暴力殴打李师明,这不会做人不会做官的性子是暴露无遗了,再加上全洛阳都知道的“文盲”的极品属性,三条相性中了两条,只要再学会拍马屁,胡雪亭成为朝廷新贵的可能性简直不是一般的大。 杨恕微笑着接受祝贺,心里却叹息,胡雪亭在这洛阳城中,怕是待不下去了。 大热必死。人人都知道要成为冠军的足球队,肯定完蛋;人人都知道要成为新贵的胡雪亭,这一路上要经历的明枪暗箭,数都数不清,杨恕都没有把握处处提防。 “必须尽快派她出京。”杨恕举起酒杯,心里盘算着,出去避避风头也好,锻炼一下也好,都是实打实的有好处的,但是不知道胡雪亭有没有这么清醒了,毕竟已经搭上了皇帝的线,能主动放弃的人可不多。 远处,萧皇后和几个太监说了几句话,太监点头应着,萧皇后微微冲着胡雪亭一笑,跟在杨広的后面,进了宫殿。 那太监飞快的走向胡雪亭,问道:“胡县令,皇后问你,可有许配人家。” 一群官员立刻羡慕的看着胡雪亭,这不像是要赐婚,反而像是要把胡雪亭招进皇宫做嫔妃。 “真是没想到啊。”好多人羡慕极了,怎么也没想到,胡雪亭竟然要进宫了。 杨恕脸色大变,打定了主意。“大随的天下,不需要多一个没用的后宫嫔妃。” “关你P事!”胡雪亭大摇大摆的道。 太监脸色铁青,又瞬间微笑:“是。” 一群人佩服的看着胡雪亭,还没当上皇后,竟然就有了皇后的气魄,就这种人能被杨広看中,杨広铁定是个M。 “胡雪亭,老夫找你有事。”杨恕招手,把胡雪亭叫到僻静角落。 “什么,让我出京上任?”胡雪亭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杨恕,杨恕缓缓点头,看胡雪亭震惊的神情,微微有些担忧。 一群司徒府的核心人物都努力的默默背诵着早已准备好的台词,打算从感性到理性,从现在到未来,从短期到长期,从地球到银河,全方位的解释为什么要让胡雪亭在此时此刻离开洛阳。 但是,没有一个人有把握。 对一个女性来说,要求她放弃有可能成为皇帝的嫔妃,然后千辛万苦夺得皇帝完全的宠爱,最后成为皇后的美好奋斗机会,实在是苛刻了一点。 -- 第248页 一群人都盯着胡雪亭,很有可能下一瞬间,胡雪亭就从震惊变成了震撼,“你竟然要我离开広哥哥?”那就要考验他们准备的台词了。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胡雪亭一脸的心丧若死,用毫无感情却又明显隐藏着无比深刻的痛苦的声音,喃喃的道:“我是司徒府的一员,当以司徒府的利益为重,司徒府要我离开洛阳,我就离开洛阳。”然后,从此没了笑容,没了精神,没了锐气,天天不是穿黑衣服就是穿白衣服,时不时摸着心口,“为什么,我觉得里面是空的?”这就麻烦大了,说不定胡雪亭就和“无情无义破坏她伟大的爱情,所以背地里一定做了很多坏事,一定有大阴谋想要推翻大随朝的司徒府”翻脸,投入了李浑贺若弼的麾下,为了爱情而和司徒府血战了。 好几个人看杨轩感,希望杨轩感第一个出面说几句,毕竟杨轩感和胡雪亭比较熟,杨轩感惊愕了一秒,想起来了,还来不及禀告酒宴当中发生的所有细节,杨恕等人还没有看清胡雪亭的真相。他努力板起脸,一声不吭,等着看戏。 “去哪里?”胡雪亭盯着杨恕的眼睛,颤抖着问道。 杨恕慢慢的捋须,用最平缓的声音,道:“最近京郊没有空缺,可能会偏远一些。” “江南,还是塞北?”胡雪亭急切的问道。 “江南。”杨恕道,过了长江,有的是没人要的地盘。 胡雪亭闭上眼睛,久久不语。 杨恕和众人对视,人人都看出胡雪亭这是在激烈的思想挣扎,钓至尊金龟婿,一步到位,和跑到偏远地区喝西北风,实在是差距有点大。 “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是不会珍惜。”几个核心人物拼命的对杨轩感打眼色,杨轩感就是不配合,某个核心人物只好开口道。 “爱情就像是醇酒,放得越久,越是香甜。”又是一个核心人物急忙道。 “朝思暮想,求而不得,才是爱的真谛。”某个核心人物急忙背书。 “和那些只会诗词歌赋的女人比……”这些台词太陌生太恶心,某个核心人物竟然忘了台词,看看胡雪亭闭着眼睛,急忙悄悄地掏出纸条,“……能文能武,能打仗能管理天下的伴侣,才是一辈子的爱人。” “偏远的南方啊,能补偿我一点吗?”胡雪亭没有睁开眼睛,长叹道,声音中充满了痛苦。 杨恕和一群司徒府核心人物交换眼色,只要肯离开洛阳,不要一心成为杨広的后宫,老实走在保家卫国征服天下的道路上,小小的补偿还是可以的。 “你想要什么?”杨恕问道。 “能再兼一个县尉吗?”胡雪亭问道,县令没兵权的,有个毛用。 这个要求太容易满足了,什么朝廷规矩县令不能兼职县尉,全部不用管。 “好!”杨恕立即答应,想想要是让她的孙女放弃进宫做皇妃做皇后,那孙女说不定会以死相逼,胡雪亭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放弃女人的终极目标,小小的兼职县丞算个毛,甚至可以额外再调拨给她一些骁骑卫,更完美的把胡雪亭拉到不爱美男爱江山的邪路上。 “我再给你500骁骑卫!但是,你要连夜走。”杨恕想清楚了,现在还只是萧皇后摸底阶段,估计正式招胡雪亭进宫做嫔妃,还有些时日,但同样有可能萧皇后被打了脸,明天就下令把胡雪亭叫到宫里当宫女,玩死里折磨。时间紧迫,由不得杨恕不快马加鞭。等胡雪亭一走,杨恕立马通过各种渠道告诉萧皇后和杨広,胡雪亭身染恶疾,回家养病去了。至于萧皇后和杨広信不信,管他个毛,有这个借口,又是提前发动,没让萧皇后和杨広下圣旨后被拒丢面子,怎么都能笑一笑,安全落地的。 “老夫真心为了萧皇后好。”杨恕绝不信萧皇后会不报复胡雪亭,更不相信胡雪亭会由得萧皇后折磨折辱,最大的可能就是萧皇后人头落地。至于胡雪亭干掉了萧皇后之后,是顺势做了血腥玛丽新皇后,还是被杨広痛骂一顿,关进冷宫,然后每晚幽会,就不得而知了。 杨轩感使劲的看老爹,世界变化太快,老头子跟不上世界的变化了。 杨恕没时间理会笨蛋儿子,紧紧的盯着胡雪亭,大随的有用之才,不能因为狗血的爱情而折损了。 “成交!我没问题,越快出发越好!”胡雪亭睁开眼睛,不但没有一丝的痛苦和犹豫,反而越看越像是欣喜如狂。 杨恕大惊失色,这是傻了还是疯了? 杨轩感没忍住,哈哈大笑:“父亲,你被坑了!” 杨恕和一群手下仔仔细细的看胡雪亭的神色,反而不太理解了。外出当个小县官,和趁热打铁,和皇帝滚了床单,成为皇帝的小妾之一,从此荣华富贵相比,傻瓜都知道后者是一步登天一步到位,直接省掉了几十年的奋斗宅斗宫斗床斗。 胡雪亭眨眼,大奇:“你们为何会认为,本座千辛万苦,奋斗一辈子,就是为了抢男人?本座的人生,怎么可能如此廉价!” 杨恕盯着胡雪亭,半晌,笑了:“没想到老夫也有吃亏的一天。”转头就道:“来人,把老夫这个吃里扒外的儿子拖出去重重的打。” …… “动作快点!吃饱了我们就走!”胡雪亭大声的催促,嘴巴咧到了嘴角,奋斗了这么久,终于夙愿得偿。 “等出了洛阳,山高皇帝远,本座说了算,看谁还能阻止本座!哇哈哈哈!”胡雪亭努力捂住嘴,不肯笑出声。别看好像有很多骁骑卫听她指挥,其实都是杨恕的手下,关键时刻指挥不动的。一旦她成了土皇帝,立马就建立绝对忠心自己的军队。 -- 第249页 “本座要建立数千铁骑,横扫天下,什么李二杨二,敢惹我全部砍死。”胡雪亭咬牙切齿,大随朝什么东西最贵,当然是地盘! 附近的酒席上,众人不明就里,还以为胡雪亭等人是要立刻进宫当贵妃了。 “看,萧皇后亲自点名的秀女啊。”好几个人羡慕妒忌恨,消息传得很快,略微有些地位的官员人家,都知道了消息。 进宫当秀女当嫔妃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有没有靠山区别就很大,特别是萧皇后亲自点名的,和其他嫔妃的(起)点就完全不同,很有可能在短短几十天之内,立刻连升十七八级,从秀女到了贵妃,要是胡雪亭努力一些,生下一子半女,这地位就稳如泰山了。 “为什么,圣上就没有看中我呢?”好几个迷恋杨広英俊面庞的女子,神情悲愤,比相貌,比才学,比绣花,比吟诗作对,比家族背景,哪一样不是把胡雪亭秒成渣的。 “就因为胡雪亭当众打人吗?”女子们感慨万千,原来圣上喜欢野蛮女友,甚至有严重的SM情结。 “我……我要学武!”几个励志进入皇宫,母仪天下的女子,咬牙握拳,眼神中透出坚毅无比的神色。 一张案几前,独孤兰举着酒杯,醉眼朦胧。自从喝下第一杯酒水之后,她就没有停止过喝酒。 “我为了家族,可以贡献生命,谁还能比我更伟大?”她大声的叫。 众人听见了,扭头看她。独孤夫人想要过去阻止,却被独孤元铁青着脸拦住:“机会难得,让我看看,我的女儿究竟在想些什么。” 一群女孩子拼命的劝着独孤兰,却怎么都拦不住。 “胡雪亭!你以为你了不起,你可以为了家族牺牲自己吗?你能吗?”酒能壮胆,独孤兰大声咆哮。 PIU!独孤兰不出意外的被打飞了出去。 远处的禁军看见了,立刻视线平视,装作没看见。 “你脑子有病啊!”胡雪亭随手从邻座拎起酒壶,倾倒在独孤兰的脸上,冰冷的酒水,终于让独孤兰清醒了那么一点点。 “谁告诉你为了家族,为了大义,为了别人牺牲自己,就一定是伟大的?” 这还用问,当然是圣人之言! 胡雪亭斜着眼睛看独孤兰:“五胡乱华,圣人的后人在哪里?” 在哪里?第一个投降了啊,还被封了官。贼来降贼,胡来降胡,圣人的后人机灵的很。【注1】 “读圣人书的人,又在哪里?” 在哪里?都在蛮夷的朝廷里当官啊。 “有最多读书人的门阀在哪里?” 在哪里?投降了蛮夷,成为一方大佬啊。 一群官员用力擦汗,这种话都敢讲,不要命了? 高颖一怔,情不自禁的走近了几步,认真的看着胡雪亭,又转头看看杨恕,以及远处的宫殿,猛然醒悟。 “原来如此!”高颖喃喃的道,很多不解之谜,刹那间豁然贯通。 一群女孩子面面相觑,仔细想想,原本心里坚信的东西,就有些飘忽了。 “你以为,为了家族,牺牲自我,以身饲魔很伟大……”胡雪亭道。好几个女孩子心里一惊,这以身饲魔的言语都被胡雪亭知道了,看来胡雪亭盯着她们好久了。 “……可是,这是谁告诉你的? 谁告诉你,个人为了家族牺牲,为了集体牺牲,就一定是伟大的? 你的家族为了你付出了什么? 你为了家族牺牲了,家族的人会说些什么会做些什么? 家族的人又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为什么你没有从家族得到多少东西,却要付出最重要的性命? 为什么家族中的其他人,没有付出性命,而偏偏是你? 你只是独孤家的旁支,为什么本支的族长千金不牺牲,族长儿子不牺牲,族长不牺牲? 本座没说要杀你,为什么你的家族就把你奉献了出来? 是不肯付出500两银子,还是有其他谋划,想着若是我是好人,那么就攀扯关系,若是我是恶魔,不过死了一个女孩子?” 一个个问题简单又诛心,更加不符合天地至理。 胡雪亭看看四周,四周的人有的默不作声,认为胡雪亭是个明白人,有的人却嘴角含着冷笑,明白了又如何,有的人却缓缓摇头,人心虽然丑恶,但不代表就没有光明和善良。 “若是本座说,哪个家族想巴结本座,就让族长砍下一条手臂,你说,他们会不会砍?”胡雪亭冷笑道。 “你疯了,怎么能提这种条件!”独孤兰大骂,绝不会有任何一个家族会答应的。 “你的心中,族长的一条手臂,比你的小命还要值钱?”胡雪亭道。 独孤兰张大了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从小教育她的理念,就是某些人物比什么都重要,牺牲自己,保护某些人物,那是理所当然的,让领导先走,已经深入骨髓。 可是,酒水不仅仅让她能大了胆子挑衅胡雪亭,同样让大了胆子挑衅深入骨髓的习惯。 “怎么可能!手臂只是手臂,谁的手臂都是手臂,永远没有别人的命值钱!”独孤兰大声的道。 “那么,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把你的小命,看得比手臂还不如的家族牺牲?”胡雪亭问道。 一群女孩子默不作声,连醉酒装疯的独孤兰都怔住了。 -- 第250页 “彼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彼以众人待我,我以众人报之。对我好的,我就加倍好,没有为我牺牲的,却想要用家族或者其他大义要挟我牺牲的,我为什么要傻乎乎的答应?”胡雪亭道。 这个言论太自私太不高大上,独孤兰彻底惊呆了。 “想要拍本座的马屁的,拿真金白银来!以为派几个女孩子过来,日久生情,不看僧面看佛面,本座就会给好处,放一马,做梦去吧!”胡雪亭大笑,眼神从场中的人脸上掠过,好些人神色有些微变。 “做你的亲友真是可怜。”某个官员没忍住,淡淡的嘲讽道。 “噗!”他的脑袋陷入了案几当中,直接穿透了结实的台面。 “你没有说错,做本座的亲友真的可怜,可是,做本座的敌人,就不仅仅是可怜了。”胡雪亭道。 胡雪亭带人大步离去,酒宴却还在继续,歌舞依旧。 独孤兰怔怔的发呆,有些东西怎么都想不明白。 独孤夫人想要去安慰她,独孤元却冷冷的道:“别去管她,她需要好好的想想。以后看着她点,那种为了家族牺牲的书,就别让她看了,她差点就看傻了。” 独孤元是独孤门阀的小偏支,资源困窘,但是,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看清个人和家族,个人和集体的关系,否则很容易被家族或集体卖了,还帮他们数钱。 远处,一些大门阀的人盯着这里,微笑着。 “独孤兄,怪不得你要清理门阀,果然家族大了,就有太多的枝叶需要修剪。”一个男子笑着,作为家族的一份子,享受着家族带来的利益,却不肯为了家族奉献,和一块臭肉有什么区别。 “一个旁支而已,我都差点记不起他是谁了。”那独孤兄微笑,真心没有放在眼里,家族大了,每年都会冒出一些没有良心,不肯为了家族牺牲的不孝子弟,直接抛弃了就好,用不着费心思去教育或者杀鸡骇猴什么的,几百年下来,多得是被家族抛弃,最后落魄一生,或者倔强了大半辈子,不得不回到家族,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例子,谁有空去理会这种小人物和小事情。 “这胡雪亭,倒是真的要飞上枝头了。”那男子笑着,看来是要做贵妃了,这杨恕家的势力又要扩大了。 “那又怎么样。”那独孤兄淡淡的看了一眼杨恕的方向,根本没有放在心里。“没有根基,和天下作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作话】 PS:今天耽误了,时间紧迫,没有设想到好的情节,把几个意思表达清楚,真是抱歉。以后有机会重新讨论整个问题。那么,就当做还没有彻底打醒独孤兰,下一次再打一个耳光吧。 PS:注1.圣人后代的问题,不能再深入了,点到为止,有兴趣的自己查。 2018.10.06.18:40修改搞错官职,应该是“县尉”,而不是县丞。 第66章 从云端跌落之后的扭曲 学堂的门开着,传出郎朗的读书声。老秀才就在学堂的前面坐着,半闭着眼睛听着,若是有谁读错了,或是有什么响动,他就会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瞪过去。 “要想考中状元,就要加倍的努力!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老秀才厉声的道,这种言词简单,却深刻的老话,却不能激起学童们的上进心,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丁大宝伸长了脖子,却没在学堂中看到儿子丁文轩,他立刻大声的叫:“我儿子呢,我儿子呢!为什么没看见我儿子!” 学堂内的读书声中断了,老秀才睁开眼睛,见是丁大宝,露出笑容:“文轩在那里呢。”他指着学堂外某处。 丁大宝急忙望过去,丁文轩就在树下晒太阳睡懒觉。 “天气有些凉了,怎么能不盖被子呢!”丁大宝急了,一边开始卷袖子,一边狠狠地盯着老秀才,连张被子都不肯拿出来,怎么为人师表的,孩子要是困了,让他去房价睡嘛,老秀才的房间虽然小,但丁大宝胸怀很大,不介意的。 “天地灵气,怎么可以用被子盖住!”老秀才不悦的看着丁大宝,“难得文轩懂得利用大梦神功吸收灵气,你难道要阻止吗?” 丁大宝大喜,原来是在吸收日月的精华啊,那就不同了。 “文轩的才气,格局,灵性,比所有人都高,以老夫看,必然会中状元的。”老秀才严肃的道。丁大宝用力的点头,果然老秀才有眼光。 “只是,老夫这里,实在是教不了。”老秀才长叹,一脸的惋惜和坚毅,“你速速带文轩离开这里,去寻更好的师承,莫要误了孩子的慧根。” 丁大宝一万分的同意,自家状元才儿子,怎么可以在乡下小学堂中蹉跎呢,只是银钱不凑手,无法进入其他学堂,必须先将就一下,反正就老秀才这点水平,也不配教他儿子,学费自然是不会教的:“只要夫子肯用心教,我家文轩定然能青出于蓝,考个状元是定然成的。” “糊涂!”老秀才怒骂,须发皆张。“天纵奇才,怎么可以委屈在小水塘当中!”见丁大宝一脸的无所谓,老秀才招手:“文轩,你过来!” 丁文轩打着哈欠,慢悠悠的进了学堂。 “丁大宝,你看清楚了!”老秀才厉声道,拿起桌上的砚台,将墨水涂抹在丁文轩的脸上,又道:“擦掉它!” 丁文轩随手擦着,衣服上手上都是墨汁。 -- 第251页 老秀才对丁大宝道:“你仔细看他的脸。”丁大宝急忙凑过去,仔细的看,却没有看清什么东西。 “黑色!”老秀才顿足道,“你可看见他的脸上,有没有擦干净的墨汁?”其实是没有的,老秀才随手一抹,能有多少墨汁,早被丁文轩的衣袖抹干净。但如此一说,丁大宝眼睛都要突出了,反反复复仔仔细细的看,大声的道:“是,有墨汁。” “老夫若是继续教文轩,文轩的身上就会有老夫拙劣的传授,如同这白脸被墨水所污,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对文轩有害无益!”老秀才盯着丁大宝的眼睛,意味深长。丁大宝用力点头,就是这样! “老夫何德何能,岂敢玷污了文轩的状元之才?老夫是绝对不能再教文轩一个字的,连老夫沾手的吃食,纸笔,砚台,课桌,都万万不能让文轩碰,否则有害无益。为了文轩计,你当立刻带文轩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老秀才急切的看着丁大宝,爱才之心,日月可鉴。 丁大宝用力的点头,万万不可误了状元儿子的前程。 “且由老夫休书一封,若其他学堂夫子见了,或可引荐一二。”老秀才恳切的道,取出纸笔,当场就写了。“天纵之才,文曲星下凡,中状元必矣,老朽无力教导,恳请大才收此天才,万万莫要误了他的前程。” 简简单单的几行字,丁大宝仔细的看着,果然是推荐信,咧嘴笑着,自己儿子肯定能在其他学堂好好学习,然后考中状元,光宗耀祖,改换门庭的。 看着丁大宝父子走远,老秀才捋须长笑,这种不论上课下课,室内室外,刮风下雨,都懂得利用大梦神功吸收天地灵气,并且用拳头从其他学童身上榨取天地灵气,还不肯付学费的奇葩,小学堂实在收不下。 丁大宝兴匆匆带了丁文轩,直接就去了隔壁村子的私塾。“李夫子,我家文轩可是文曲星下凡!我有证据!”他挥舞着手里的推荐信,就不信李夫子不收。 “收了我家文轩,那是你的机缘。”丁大宝认真的道,文轩当了状元,这李夫子肯定也会出名的,多占便宜的事情。 李夫子淡定的很,随手接过推荐信,一瞅,神色立刻变了,细细的又从头看了一遍,更急切的问丁大宝:“你是作何营生?” 丁大宝拄着瘸腿,大声道:“我是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士卒,现在杨司徒亲手创立的遗孤院中,享受尊荣的待遇,那张须驼张仪同,我天天能见,时常一起喝酒。” 李夫子神色镇定了些,重重的点头:“果然虎父无犬子!”叫过丁文轩,让他背些书,写了篇文章。 “好!果然是好!”李夫子细细端详丁文轩瘦弱的身体,以及自豪无比的神情,大僧的夸赞。“状元之才,果真是状元之才!” 丁大宝和丁文轩得意极了,左顾右盼,不少学堂的学子盯着丁文轩,窃窃私语。 “只是,老朽也不敢收啊。”李夫子长叹出声,“老朽的才学,定然是教不出状元的,只怕会误了他的前程。”丁大宝又是鄙夷,又是得意,他当然知道一个小乡村的私塾夫子,怎么可能教得出状元,此来只是确定老秀才没有说谎,顺便显摆一下。 “文轩,我们去洛阳城里,只有那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丁大宝得意的道。 丁文轩傲然看着四周,道:“是,本少爷怎么能待在阴沟里。” 回到遗孤院,丁大宝得意的向其他人炫耀着:“……每一个夫子见了我儿,都说一定中状元!” 其余人羡慕又谄媚的看着丁大宝:“若是文轩……少爷中了状元,可万万不要忘记了我们这些老邻居。” “文轩少爷是什么人,怎么会忘记了老邻居呢?我家狗蛋从小和文轩少爷玩到大,文轩少爷怎么可能忘记!” “我们遗孤村,终于要出一个状元郎了!” 丁大宝笑眯眯的,很是受用,看看周围谄媚的人,道:“我儿文轩要去洛阳城里读书,学费不凑手,大伙儿都拿些银钱出来,我儿将来发达了,定然不会忘记你们的。” 其余人微笑着,神色一点都没有变化:“老丁啊,我们哪里会有银子呢。”“就是啊,每个月就那些铜钱,一到手就花个精光,哪来的银子给你。”“没有银子,找张仪同要啊,他吞了遗孤院多少银子,不找他找谁?” 丁大宝脸色立刻阴沉了,这些混账,个个都不肯出钱,他冷冷的道:“不给银子,还想沾状元郎的光,给我滚出去!” 遗孤院的人愤怒的指责丁大宝:“要不是我们平常照顾你,文轩少爷会有机会念书,会有机会中状元?做人要讲良心,要摸着胸口说话!” 众人不欢而散。 时日不断的过去,求张仪同出钱的恳求,一直没有答复,几处出名的学堂,又咬定给钱才能进学堂。丁大宝辗转反侧,终于想出了解决学费的办法。“我真是太老实了,怪不得一辈子被人欺负啊。” 他感叹着,状元才儿子到学堂念书,凭什么要给银子?这是给学堂挣面子,给夫子挣面子的大好事情,学堂是赚了大便宜的,应该学堂给他们钱! 丁大宝想清楚了,心就宽了,带着儿子四处寻了学堂求学,结果却大同小异,夫子一瞅推荐信,神色就变了,问了家世,考核了功课,立刻愧疚的不敢误了丁文轩的前程。 -- 第252页 “哇,听说胡雪亭当官了!”路人甲闲聊着,酒楼老板也能当官,这中间是需要多少(黑)幕啊。 “是啊,命真好啊。”路人乙道,就跟随骁骑卫去了一趟突厥草原,随便逛了逛,回来就镀金成功了。 丁大宝听着,重重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胡雪亭算个毛,又不是状元之才,一定是靠女色才上位的,有什么了不起。“文轩,做人要靠自己,不能靠歪门邪道,你是文曲星下凡,注定了要当状元的,以后要当大官,胜过胡雪亭一百倍!” 丁文轩用力的点头。 数日之间,丁大宝父子已经走遍了洛阳城中的中低等学堂,唯有最高端的学堂未曾询问。 “文轩,我们父子二人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某个高级学堂面前,丁大宝微微有些颤抖,又骄傲又惶恐的道。丁文轩同样惊慌的点着头。这所学堂里面的学子,非富即贵,学费高的吓死人。 “不要怕,你是文曲星下凡,是状元之才。”丁大宝拼命的给儿子鼓劲,其实心里慌得很,想想里面每一个人的老子都是官老爷地主老爷,他就觉得低了一大截,心里没底,手脚发抖。但其他所有的学堂都已经试过了,就没有一家愿意收丁文轩的,就算丁大宝表示不介意耽误了状元之才,做个榜眼探花也行,依然被那些学堂厉声拒绝了,谁告诉你状元之才教坏了,还能是榜眼探花的?价值万金的玉璧砸成两半,它还能值得九千金?很有可能一文不值! 丁大宝只有去不敢去不想去的高级学堂。 “你们干什么?”高级学堂看大门的气势都很强。丁大宝立刻就怯懦了:“我送我家儿子来念书……我儿子是状元之才……有推荐信……” 看大门的人听了推荐信,倒是有些惊了,仔仔细细的看了丁大宝父子半晌,道:“把推荐信拿来,我去禀告夫子。”丁大宝小心的取出推荐信,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外。 高级学堂的夫子看了推荐信,立刻就笑了,这哪里是推荐信,根本是提醒其他同行,有熊出没,小心提防。 “带进来吧。”夫子道,无论如何,见识一下。 丁大宝的腰板立刻就挺直了,看门卫的眼神立刻鄙夷无比,区区一个门卫而已,等文轩做了状元,立刻碾死了他。 高级学堂的夫子依然是要求背书,写文章这些老套路,丁家父子熟悉极了,不过片刻,考核就完成了。 “我儿状元之才,也只有你们学堂不会耽误了他。”丁大宝笑道,仓皇已经不翼而飞,自信满满的。 夫子笑了笑,缓缓的摇头:“学了几年,连最基本的东西都记不住,写出来的字像狗爬,写的文章语句都不通顺,就这点水准,连童生都考不过,还想状元?” 丁大宝怔住,额上冒出青筋,厉声道:“人人都说我儿是状元之才!” “谁说的,你找谁去?”夫子拿起茶盏,根本没有兴趣多聊,长了见识就行,多说就是折磨自己了。 丁大宝愤怒的盯着夫子,道:“我儿一定要考中状元的,这还有假?只要你好好教了我儿子,我不收你银子就是。” 夫子大笑,果然长了见识。这穷苦孩子没钱交束脩,学堂免了费用,那是常有的事情,毕竟教50个和51个有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一副纸笔砚台而已。要是教出一个举人弟子,面子和里子都有,但前提是这穷苦孩子真的有才华。 “来人,赶了出去。”夫子微笑,望子成龙,以为自家废物儿子是天才的事情到处都有,但以为世界围着他转的人却少得很。 丁大宝紧紧握着拐杖,高高举起,想要对着夫子打下,那夫子淡定的躲都不躲,只是笑:“你想清楚了,敢动手,府衙的监狱就是你的去处。” 丁大宝终于忍了,重重的吐了口痰,和丁文轩一瘸一拐的离开。 背后,夫子的笑声不断地传来,吞噬着丁大宝的心,他咬牙道:“莫欺少年穷!总有一日,我家文轩当了状元,就把你们全部抄家问斩!” “爹,洛阳又不止一家学堂,我们可以去其他的。”丁文轩傲然道,作为肯定要中状元的人,就算每天看见书本就要睡觉,一样会中状元,担心什么。 丁大宝用力点头:“对!洛阳有的是好学堂!就不信没了张屠夫,就要吃带毛猪!” 又是数日过去,丁大宝父子处处碰壁,没有一家学堂肯收丁文轩。最后一家学堂说得很明白:“你家儿子不但不是天才,根本就是废材,别再做状元的白日梦,老老实实认识几个字,找一份好活计,安安稳稳过日子,以后有了子孙,从小教育好了,还有出头的希望。” 丁大宝差点又想动手,只是那学堂的气派更大,几个仆役的衣服比地主老爷还要好,他终于还是没敢动手,只是扯着丁文轩,踉踉跄跄的出了学堂。 “为什么,我不是状元之才吗?”丁文轩惊愕的问丁大宝,丁大宝同样不解,只是从普通学堂到了高级学堂,为何状元之才就消失了? “你一定是状元之才,一定是他们有眼无珠,不,一定是他们故意压制你,不给你出头!”丁大宝面色狰狞,状元只有一个,丁文轩做了,他们怎么办,所以这些顶级有钱人,顶级官员的子弟们联合起来,窜通学堂,不让丁文轩有出头的机会。 “你是状元之才,就是不读书,就是交白卷,也能当状元的,这是老天爷注定的事情!”丁大宝斩钉截铁的道,越想越是深信不疑。 -- 第253页 父子二人慢慢的走着,街角有一个算命的打着瞌睡,丁大宝心中一动,走过去,拐杖用力的敲着那算命先生的背脊:“起来,给我儿子算一卦!” 那算命的疼醒,抚摸着背,小心的看着丁大宝父子,立刻从丁大宝的神情中看明白了情形,挤出笑容:“请坐!是问前程,还是问姻缘?” 丁大宝冷冷的盯着算命的:“前程!若是不准,我就打杀了你!” 算命的微笑着,背后的伤肿遇到冒出来的冷汗,更是疼得厉害:“且伸出手来。”握着丁文轩的手掌,眼睛仔细的看丁文轩的衣服,不得要领,嘴里问道:“这个前程啊,咦,请教姓名。” “丁文轩。” 算命的想起附近的学堂,立刻有把握了,拍案大叫:“竟然是状元之才!”声音刚出口,立马就后悔了。这两个家伙可不是善茬,说要打杀了他,是真会打杀了他的,这类漫无边际的言语,怎么能随便乱说?急忙改口,道:“只是……” “只是什么?”丁大宝狞笑着,紧紧的握着拐棍。 算命的已经想好了:“只是,有些阻碍。” 丁大宝微微探过了身体:“什么阻碍?” “你的公子是文曲星下凡,本来是注定了要当状元的,只是,被一个妖魔破了命格,这状元之路,就有些艰难了。”算命的对这一套熟悉极了,随口就来。 “如何破了命格?”丁大宝厉声喝问,半信半疑。 “见了血!”算命的毫不犹豫,“这位公子曾经被人殴打重伤,见了血,文曲星命格见血即损。” 丁大宝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对!就是如此!一定是被歹人破了命格! 丁文轩涨红了脸,重重的一拳砸在小摊桌子上,狞笑着:“姓胡的,怪不得你竟然飞黄腾达!”丁文轩从小到大,被人打得最狠的一次,就是差点被胡雪亭杀了那次,若是有人破了他文曲星的命格,就一定是胡雪亭无疑。 丁大宝越想越是明白,明明是一无所有的遗孤,为什么胡雪亭在短短的一年不到之内,风声水起,又是开酒楼发大财,又是结交贵人,又是去草原镀金,又是当大官?这么多事情堆在一起,简直是一个传奇,整个大随谁见过如此厉害的人物? 真相只有一个,胡雪亭早就看出了丁文轩的状元命格,刻意到遗孤院夺走了丁文轩的命格,取而代之,这才爆发了奇迹! 丁文轩一把揪住算命的,厉声道:“怎么补救?怎么夺回我的命格?不说清楚,本少爷就杀了你!” 算命的见多了这种气急败坏的人,坚决不会说什么“杀了对方,就能夺回来”的狗屁话,这类输红眼的亡命之徒,真的能做出杀人夺命格的事情,他只是个小小的算命的,可没想做出牵扯到人命官司当中,急忙正色道:“在下才疏学浅,只能看出命格破损,却不知道如何修补,更不知道如何夺回,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有夺回这种事情。” 丁文轩冷冷的看着算命的,瞅瞅四周,从腰间掏出牛耳尖刀,在算命的身上连捅数刀,见他没了声息,又在他怀里摸了银钱。“这人绝不能留活口。” 被人夺了命格,杀了那人就能夺回来,那是街头巷尾都知道的事情,这个算命的故意说不知道,摆明了就是偏向胡雪亭,肯定是想要向胡雪亭报信,拍胡雪亭马屁。就算这算命的真的是胆小怕事,日后他杀了胡雪亭夺回命格,这算命的定然能看出蹊跷,去官府检举作证什么的。不论哪种可能,这个算命的都必须杀了灭口。 丁大宝欣慰的注视着丁文轩:“文轩,你终于长大了。”杀伐果断,果然是文曲星下凡。 “我们快走,别被人看见。”丁文轩扶住丁大宝,快步离开。 “只有我们父子二人,可杀不了胡雪亭。”丁大宝想起了胡雪亭灵活的伸手,以及当官后必然会有的仆人护院什么的,迅速的衡量战斗力。 “那就多拉几个人动手。”丁文轩冷笑着。 …… 遗孤院。 “你说什么!”郭海洋涨红了脸,“胡雪亭竟然有1000两银子!”该死的胡雪亭,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挣到1000两银子啊。 许承福冷冷的盯着丁大宝:“你哪里听来的消息?” 丁大宝看看周围的人,个个的眼神之中都透着贪婪,道:“胡雪亭开了天下第一楼,一碗红烧肉就卖108文啊!这要赚多少银子?如何没有1000两银子。” 周围的人惊呼出声:“108文一碗!”再是没有见识,再是不懂算术,也立刻信了胡雪亭非常非常的有钱,没有1000两,也有800两银子。 “我们这里有……”丁大宝数着人头,“三十五人,所有人均分,每人可以分将近30两银子!”又是一阵惊呼声,30两银子这个数字同样是大的惊人。 “有了30两银子,我就去洛阳做个小本买卖。”有人喃喃的道。 “我去洛阳买个大房子。”有人热切的说着。 丁大宝和丁文轩嘴角露出微笑,这群蠢货果然被金钱打动了,却不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只是为了杀了胡雪亭,夺回状元命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利益,没有银子,怎么可能说得动其他人动手杀胡雪亭? 许承福和几个人目光相接,都微微点头,胡雪亭的家产不算不知道,还真的是至少有上千两银子,那么这笔活,绝对值得干。 -- 第254页 “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要杀了胡雪亭?”许承福问道,这是他们最大的疑问。胡雪亭有钱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何丁大宝忽然想到要杀人劫财。 丁大宝早就和丁文轩商量的清清楚楚,道:“洛阳学堂学费昂贵!”一群人立刻笑了,丁大宝为了儿子念书考状元凑学费,果然是被逼急了。 “胡雪亭和张仪同,和杨大公子,都走得很近,杀了她,只怕后患不少。”郭海洋不是傻瓜,胡雪亭的事情洛阳随便问就知道,他们遗孤院的人多少都听说了一些。一大群人跑到胡宅杀了胡雪亭,保准被许多人知道,随便一查就查明白了,然后肯定被张仪同和杨大公子砍成十八段,那和自杀又有什么区别。 “我们就在城外候着,遇到胡雪亭人多,我们就说是巧遇,打个招呼,要是遇到胡雪亭落单,嘿嘿,我们就杀了她,保证神不知,鬼不觉。”丁文轩笑道,都是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人,又都在洛阳,就不许在城外遇到了,就不许打个招呼了,天下没这个道理。 “就算胡雪亭能打,那个石介能打,就算还有刘二陪着,又怎么样?谁会提防我们?我们是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自己人!只要我们笑眯眯的走得近了,忽然动手,他们就算有三头六臂,还不是死路一条?” 一群人点头,果然谁都不会提防自己人的,乱刀之下,胡雪亭必死无疑。 “我们什么都没有,就是有时间!”丁大伯冷笑,守株待兔是个好计谋,就不信胡雪亭不会傻乎乎的撞上来。“十天,一个月,半年,一年,我们等得起。” 众人大笑,他们就是时间多。 “走,哥几个去选了地点,好好的候着。”有人大声的笑着。 丁文轩瘦弱的身体中,透着无边的火焰,那火焰不是报仇,不是嫉妒,更不是低级的自私和中二。那火焰,是纯洁无比的上进心,以及为了命运拼搏的坚毅。 “我丁文轩是穷人,是没有任何的背景,但是,我丁文轩也有权利上进!有权利为了更美好的未来,努力拼搏!这有错吗?难道穷人就必须永远穷,连拼搏都不允许吗?”丁文轩身体中的火焰纯洁又灿烂,隐隐风云卷动。 “这个世界充满了黑暗,潜规则,阶级固化,但是,我丁文轩就是要打破这个束缚,给天地带来新的秩序!这就是我背负着文曲星命格的命运和责任!” …… 数日之后。 天色黑暗,洛阳的城门忽然开启了,一辆马车挑着灯笼,从城内缓缓地驶了出来。 “此去一路顺风!”杨轩感带着一群人亲自送行。 胡雪亭斜眼看他,一言不发,张开手掌,对着杨轩感不断地摇晃。杨轩感看看那张开的五个手指,懂,解释道:“答应的骁骑卫肯定给你,只是……”他看看天色,苦笑,深夜调动骁骑卫,这是要造反吗?“……等天亮的时候,我就去安排,最多午时就会出发,很快就能追上你们。” 胡雪亭这才松了口气,装模作样的拱手:“不用送了,再见。” 杨轩感和一群人看着胡雪亭的马车远去,很有些不敢置信,竟然真的连夜走了,一点和杨広牵扯的意思都没有。 “我们快回去,明天有很多事情要做。”杨轩感道,天亮之后,只怕是要面对萧皇后,甚至杨広的愤怒了,只盼不要付出太大的代价。 “啪啪啪!”有人在城门的黑暗处鼓掌。 “什么人?”杨轩感厉声道,手已经按上了剑柄。 黑暗处,数处火光亮起,映射出高颖的身影,他慢慢的走出来,到了城门口,望着远处,胡雪亭的马车已经没入黑暗当中,再也看不见踪影。 “不用担心,若是圣上责怪,老夫一定助你们一臂之力。”高颖转过身,看着杨轩感,缓缓的道,不等杨轩感回答,他一挥手,已经和随从上了马,缓缓的向洛阳深处而去。 杨轩感惊愕的看着高颖,这个老家伙吃错药了? 洛阳的郊外,胡雪亭转头看看,已经不见灯火,唯有星光。“师父,我们先休息一下,天亮再走。”连夜离城只是个态度问题,黑灯瞎火的走在荒郊野外,简直脑子有病,好好睡一觉,白天才好赶路。 马车上,胡雪岚看看四周,月光之下,黑暗之中,杂乱的阴影无数,早已怕了,缩在王奶妈的怀里,闭上眼睛,一动不敢动。 “有师父在,不用担心。”石介低声安慰着,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点了一盏小油灯,小心的放在马车上,昏黄的灯光下,小雪岚立刻放松了一些。王奶妈小心的看着小雪岚,轻轻的搂着她,又微微缩起腿脚,留神不碰倒了油灯。石介下了马车,走开了几步,缓缓拔剑,就在树林之中,悠悠的舞剑,心里不知不觉的想到了华山的树林,又不知不觉的泪流满面。 胡雪亭同样下了马车,走到马车的另一边,却静静的坐下,认真的呼吸吐纳。 …… 天亮的时候,遗孤院中三十五人又聚集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出了遗孤院。 “今日定要等到胡雪亭。”有人低声道,每天都这么说,每天都是失望而归,守株待兔听着优雅,其实那农夫最后是饿死了。 “三十两银子,怎么可能凭空到手。”有人冷冷的道,为了银子,每天奔波一下,有什么关系。 “快看!”郭海洋忽然惊讶的指着前面的道路,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胡雪亭正在马车边伸懒腰。 -- 第255页 “这是天意啊!”丁文轩颤抖着道,所有人一齐重重的点头,守株待兔都能等到傻兔子,这不是天意,还能是什么。 “附近没有其他人。”许承福飞快的看了周围,没见到有伏兵什么的。 “就这小小的马车内,不会有几个人的。”有人估量着,三十五个人杀他们几个,没有理由杀不了。 “干了!”丁大宝狞笑。 三十五人一齐点头,握住了掩藏的武器,为了三十两银子,必须杀了马车内的所有人。 “要笑,要微笑,要最亲切的笑容。”许承福小心提醒着,要像偶遇自己人一样,亲切又自然,万万不可有杀气。 三十五人微笑着,亲切的向着胡雪亭远远地挥着手,慢慢的靠近,越走越近。 【作话】 PS:祝大家国庆快乐! 今年国庆在家宅,应该不会断更。 第67章 撕破脸 “小小姐,那些人你认识?”王奶妈刚掀开马车的帘子,就看到了一群汉子走了过来,心中立马就慌了,急忙问道。 胡雪亭没认出人,但从那些人大半带有残疾中,猜到了来路:“好像是遗孤院的人。” “胡家妹子,自己人,我们是自己人。”远处,许承福欢快的叫着,用力的挥着手。 “这么巧啊。”丁大宝也大声豪爽的笑,“胡家妹子,还记得我们吗,我们是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遗孤院的,我们见过一面。”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笑,越走越近,好几个人笑得脸都僵硬了。丁文轩淡定的一边笑,一边拍着身边的几个人的肩膀,露出最温和最灿烂最轻松的笑容,那几个人会意,僵硬的笑容立刻舒缓了些。好些人佩服的看着丁文轩,平常看上去也不怎么出色,读书不成,练武不成,为何到了关键时刻,忽然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冷静果断。 丁文轩微笑着,笑容一点掺假都没有,因为那是发自内心的欣喜。和这些只会在喝酒聊天时凶悍的废物渣渣比,能够在大场面的时候冷静自如的他,果然是与众不同,鹤立鸡群。 “我是上天注定的状元。”丁文轩以前是不信的,自己有几分斤两,他能不知道?但随着见了越来越多的人,他已经深信无比。 “其实,我早该意识到,我是有天命的人。”丁文轩傲然迎着日光以前没有留心,原来他的一举一动,早已透出了他身上的天命和光辉。 他与众不同!比如,遗孤院的孩子比他长得英俊的,没他有男子汉气魄;比他有男子汉气魄的,没有他英俊。遗孤院的孩子整天无所事事,他在读书;学堂的孩子读书,他在无所事事。还有这与众不同,众人皆醉我独醒的? 他有一颗善良的心!比如……哦,略过,太多了,要说三天三夜才说得完,总之,很善良! 他忠厚老实!比如……谁都夸他忠厚老实,这还不够? 他杀伐果断!杀了那个算命的,就是最好的证明,有谁比他更杀伐果断? 与众不同,善良,忠厚老实,杀伐果断,以及出生底层,家世微薄,穷困潦倒,拥有这些天命之人必须具备的特性,他丁文轩不是天定的状元,还有谁是? 丁文轩脚步轻快,笑得灿烂又温和。只要杀了胡雪亭,他就能夺回状元命格,然后成为人上人。他一点都没有去看走在身边的遗孤院同伙,这些只知道30两银子很重要的人,怎么配和他相比? 许承福微笑着,总觉得丁文轩和丁大宝有些异样,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会是什么呢?许承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金银珠宝。有钱人出门,谁身上不暗藏着一些比银子更值钱的东西,比如猫儿眼翡翠绿什么的。用行话来说,就叫“红货”。丁家父子这么热心的想要杀了胡雪亭,甚至一口气拉拢了三十几个人一起动手,丝毫不考虑人越多分得越少,除了点子扎手之外,一定是知道什么暗藏的宝物。 许承福转头看丁文轩和丁大宝,从两人的眼神中,看出了即将成功的得意和疯狂。 “必须盯着他们两个。”许承福默默的想着,万万不能被丁家父子捡了便宜。他大声的招呼郭海洋:“海洋,你腿脚利索,去和胡家妹子打个招呼。”众人都懂,这是要郭海洋打头阵。 郭海洋笑呵呵的:“哎呦,我昨晚上吃坏了肚子,拉稀了一晚上,现在腿软,走不动呢。”想要老子送死,做梦! 众人嘻嘻哈哈的笑,看郭海洋的眼神充满了鄙夷,郭海洋毫不在意,送死和吃亏的时候,要脸干嘛? 众人越来越近,终于只有丈许距离。 “胡家妹子。”丁大宝腼着脸笑,用力的挥手。“真是巧遇啊。” 一群人嘴里打着招呼,飞快的散开,将马车围住。丁大宝左右看看,合围之势已成,胡雪亭和石介却懵然不知,毫无防备,如此近的距离,只要他们发动攻击,就算对方是军中猛将,也定然是必死无疑了。 丁大宝哈哈的笑着,吸引着胡雪亭的注意:“胡家妹子,听说你最近……动手!”三十五人狞笑着,从衣袖中,腰后,手里的稻草堆中,柴火堆中,猛然抽出了刀剑兵刃。 “杀!”许承福厉声叫道,三十五人一齐狞笑。 “死!”最靠近胡雪亭的几个人猛然冲着胡雪亭冲了过去;有人紧紧的跟在后面,奋力跳起,居高临下,一刀斩下;又是几人根本看不清胡雪亭在哪里,只是死死的盯着前面的人的背,前面的人往哪里冲,他也跟着冲;丁大宝猛然举起拐杖,用力砸落;丁文轩袖子里的匕首刚刚滑落掌中;郭海洋用力跳起,撞向马车车壁,胡雪亭的钱财一定在车厢里,谁抢了归谁…… -- 第256页 天空陡然一亮。 “什么?”冲上去的所有人不由自主的闭眼。 下一瞬间,用力跳起的郭海洋身体轻飘飘的,竟然高高的越过了马车,直飞向天空:“没想到我的力气这么大。”郭海洋有些得意,又有些后悔,早知道用力小一些了。他想回头,却怎么也无法做到。视角不断地升高,又慢慢的向下旋转。郭海洋看见了一具熟悉又陌生的无头身体,扭曲着重重落向地面。“那是什么?”郭海洋莫名其妙,然后,是无边的黑暗。 丁大宝手中的拐杖在空中一滞,又缓缓的落下,轻飘飘的砸在了地上,整个身体猛然四分五裂,露出了原本被挡在身后的人。 有人高高跃起,却找不到原本应该在面前的胡雪亭,只觉背后一凉,整个身体断成了两截;有人傻乎乎的僵立在原地,脸上依然带着狰狞的笑容,眉心却有一点血红。 “杀!”天空中,许承福的厉吼声余波未绝。 “噗噗噗!”连绵不绝的轻声,汇聚成一个沉闷的响声,二十几人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鲜血不要钱的狂涌,很快染红了地面。 “不要怕,胡雪亭死定了!我们……”许承福慢慢的住口,看着一地的鲜血,以及惊恐的连滚带爬向后逃的七八个同伴。 “不可能!这不可能!”许承福是有见识的,经历过数次血战,知道军中的猛将是多么的厉害,一刀将人斩成两截的超级猛将都见过,可是,却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真没想到啊,本座又遇到了刺杀。”胡雪亭冷冷的看着周围的幸存的七八个人,那些人遇到胡雪亭的目光,飞快的后退。 她转头看马车,马车布帘已经落下,还在晃动着。被石介推进马车内的王奶妈莫名其妙,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下一刻,刺鼻的血腥味进入了马车内,王奶妈脸色大变,紧紧的把小雪岚抱在怀里。 “不用担心,没有吵醒雪岚。”石介淡淡的道,小雪岚到天快亮才睡的,现在睡得正甜,打雷都吵不醒。 胡雪亭松了口气,看一群人的眼神立刻变了,竟然差点让胡雪岚再次受到刺激,想起爹娘被人截杀的惨剧。“今天让你们死得痛快,本座就不姓胡。” “一起上,不要怕!杀了她!”许承福神奇的冷静了,下着命令,转身就逃。开玩笑,刹那间斩杀一二十人的高手猛将,他们这几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 其余人也不是傻瓜,瞬间就选择了四散逃跑。 长长的光亮掠过,众人尽数倒在了地上,双腿已经全部被斩断。 “啊!”惨叫声划破天空。 王奶妈惊恐的抱着小雪岚缩在马车里,只觉这厚实的帘子一点都挡不住惨叫,又打开被子里,带着小雪岚钻了进去,一边小心的捂着小雪岚的耳朵,唯恐吵醒了她,一边听着虽然轻了些,却依然直入人心的惨叫声,默默的念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不要杀我!是丁家父子要害你性命,我们是被他逼的。”许承福惨叫着求饶,其余人急忙应和。“是丁大宝丁文轩父子做的,我们本来不愿意的,但是他逼我们!”“丁大宝说要抢你的钱,我还劝着来的!” 也有人已经又惊又痛,失去了理智:“啊!我要死了!救我!” “哪个是丁大宝丁文轩?”对于这种只见过一眼的龙套,胡雪亭早就忘记了。几人在血泊中奋力的指着丁文轩,深深的希望能因此功劳,侥幸活下去。 丁文轩料想隐瞒不住,哈哈大笑:“我就是丁文轩!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即使已经被斩断了双脚,即使丁大宝已经被杀,即使这里已经有二十余人被杀,丁文轩依然没有想过,他会死在这里。命中注定要当状元的人,怎么可能被杀。 “这是我命中的大劫,只要度过了,我就能化凡为龙。”丁文轩看透了一切。 “胡雪亭,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们只见过一面,我丁家父子一定要杀了你?”丁文轩强忍住痛苦,仰天大笑,手里却摸着袖中的匕首,只要胡雪亭感到一丝的好奇,以为一个被砍断了腿的人毫无威胁,走近了询问,他就会道:“其实,有一个大秘密,我们是朝廷中……”声音会越来越轻,越来越无力,一副马上就要带着秘密死去的模样,胡雪亭就会立刻俯下(身)体,凑到他的嘴边,焦急的听清楚是谁想要杀了她,再然后,自然是丁文轩奋力一击,杀了胡雪亭的关键时刻。 丁文轩努力的装出奄奄一息的样子,微微闭上眼睛,已经在心中模拟和计算胡雪亭俯身后,脑袋会在那个位置,心脏会在哪里,刺哪里才更有把握,一击毙命。 “抱歉,我是不听派!”胡雪亭淡定的道,白痴才去问东问西,谁能保证问出来的名字就是真的?换成她快被人砍死了,还有傻逼问是谁下的命令,她一定会说:“是希拉里克林顿!” 丁文轩愣了一秒,马德,这怎么接啊,只有继续剧本:“其实,我有一个大秘密,我们……” 剑光一闪,丁文轩的双手齐肩而断。 “管你P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去好了。”胡雪亭绝不会信敌人的任何一句话。 “我的手脚都断了!我的手!”震惊,绝望,带着痛苦,击溃了丁文轩的心神。“胡雪亭!你不能杀我!你不能这么对我!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要不是你夺了我的状元命格,我怎么对你下手!这是你欠我的,这是你必须偿还我的!” -- 第257页 努力忍着剧痛,不敢吭声的许承福等人终于明白了,什么一千两银子,根本是幌子! 剑光再闪。丁文轩身上的血肉被割下了一片。 胡雪亭认真的道:“你们不要担心,我凌迟的手段很厉害的,绝对不会让你们早死的。” 一群人绝望无比,许承福凄声嘶吼:“丁文轩!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父子!”“到了阎罗殿,我一定杀了你们父子!” 丁文轩终于感受到了死亡的邻近,再也没了镇静,惊恐的大吼:“你不能杀我!我是遗孤院的人!我家也是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我们是自己人!是你先对我不仁不义,我只是夺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我没错!是你!是你导致了这一切!” 胡雪亭大惊,这个世界白痴怎么这么多,要是被传染了怎么办? 石介看看天色,又探头进马车,看着躲在被子下发抖的王奶妈,以及呼呼大睡的小雪岚。“我先走一步,在前面十里处等你。”凌迟的动静太大,要是惊醒了小雪岚怎么办。 胡雪亭随便挥手:“不如你们先回去洛阳,明天再出发,在这里碰头,我还有事情要办。”有些毒瘤必须割掉。 …… 遗孤院。 “咦,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远处,一些人影靠近,有人看看天色,前些日子丁大宝他们都要瞎逛到天完全黑了才回来,今天怎么这么早。 那些人更近了些,已经能分辨出衣着,竟然是官府衙役的服装。 遗孤院中的几个老人互相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了:“呸!又是谁家的孩子惹了事情!” 遗孤院的人闲着无聊,不论是成年人还是孩子,在外面犯些小错误的事情,总是有的,无非是偷鸡摸狗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把人都叫出来。”某个老人冷笑,这些衙役也学聪明了,这次竟然来了有百余人,可是,那又怎么样,有张仪同撑腰,小小的衙役敢动遗孤院一根毫毛? “肯定是做了大案子。”有人皱眉道,一般小案件,官府冲着张仪同的面子,能不管就不管,没得自找倒霉的。 “天大的案子,进了遗孤院,就由不得他们决定。”有人走了过来,淡定的道,敢惹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吃不了兜着走。 一群衙役越走越近,领头的那个竟然是胡雪亭。 “有些不对。”有人机警的道。 胡雪亭走近,高兴的道:“太好了,所有人都在这里,用不着我们跑。” 一群衙役规规矩矩的站在胡雪亭背后,眼观鼻鼻观心,遗孤院内讧,不关他们的事情。 “那个谁谁谁。”胡雪亭挥手,立刻有几个衙役打开背上的布袋,扔出三十几个血粼粼的人头。 “不好!是许承福丁大宝他们!”有人眼尖,立刻认了出来,人群一阵骚动。 “这三十几个人的家属呢,都站出来。”胡雪亭道。 严厉的口气,立刻被人听了出来,绝对不是许承福等人被贼人所害,过来赔偿抚恤银子的。 “怎么,他们几个犯了什么罪?”一个人问道。 “噗!”那人被踢飞了出去。 “本座问话,什么时候轮到你问本座?”胡雪亭冷冷的道。 数百个遗孤院的人愤怒的看着胡雪亭,群情激奋,好几十人挽起了袖子,甚至有人开始亮出兵刃。“竟然敢动手打遗孤院的人,哥几个,亮家伙,教训教训她!”“打得她妈都不认识她!” 百余个衙役慢慢的挪动脚步,眼前的场景太熟悉了。 胡雪亭淡淡的道:“怎么,想造反?不要以为你们人多,在朝廷的面前,你们只是一小撮人而已。来人!把这些想造反的人抓起来,诛灭九族!” “造反,诛灭九族”这几个词语太突兀,激动的遗孤院数百人立刻冷静了些。 “都是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人,何必伤了自家和气。”某个老兵走了出来,笑眯眯的道。 “本官再问一遍,这些人的家属在哪里,站出来。”胡雪亭看都不看那个老兵。 那老兵脸色大变,这小丫头竟然这么不给面子,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他们几个犯了什么罪?” “噗!”那老兵打着转,飞了出去。 “为什么你们总是学不会听人说话?”胡雪亭震惊了,个个都不带耳朵的? 有人被激怒了,抽出刀,大声的对着众人喊着:“哥几个,这丫头忒么的是贱人,打死她丫的,张仪同这边,我去说……” 众人大声的应着,挑衅的看着胡雪亭,忽然惊恐的看着那个抽刀的男子,一股血痕在他的脖子上越来越浓。 “我……我……”那抽刀男子倒地而死。 “啊!杀人了!报官!快报官!”“救命啊!”遗孤院几百人乱做一团,有人逃跑,有人抽出刀剑,有人愤怒的吼叫,有人惊恐的哭泣。 “来人!这个人公然鼓动袭击官差,形同造反,把他的家人都抓起来。”胡雪亭收剑。 遗孤院的人惊恐的看着,总觉得今天的事情非比寻常,好几人打着眼色,把那三十几人的家属都赶了出来。 “都是自己人,为什么要抛弃我们?”某个家属含着泪,怒骂着。 “你们出去,只管哭,量胡雪亭不会把你们怎么样。”有人低声道。遗孤院前,立刻哭声震天。 -- 第258页 “全部带走!”胡雪亭挥手,立刻有衙役上前,抓走了那些家属。 远处,有数十骑飞快的赶到,领头的正是张须驼。 “张仪同救我!”“张仪同,胡雪亭杀人了!”“张仪同快来!”哭喊声大作。 张仪同勒住马,震惊的看着地上的三十几个人头,以及血粼粼的尸体。他得到消息,胡雪亭忽然回到了洛阳,却去了洛阳府衙,带着一群衙役出城,还没等他想明白胡雪亭又搞什么鬼,已经有府衙的人急急忙忙的通报,胡雪亭状告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天字第十七号遗孤院分院中,有人行刺朝廷命官。 “我们也是无奈,胡雪亭说了,我们要是不派人缉拿,她就去找圣上。”洛阳府衙的人真心不想插手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事情。 “这是怎么回事?”张须驼严肃的盯着胡雪亭。 “缉拿罪犯。”胡雪亭随口道。 张须驼看着遗孤院众人,有人坐在地上,拽着手帕,不停的拍着大腿哭喊,有人泪眼朦胧,有几个老汉捂着心口,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更有一群人握着刀剑,恶狠狠的盯着胡雪亭。他缓缓的道:“都是自己人,何必做得这么过分。”那被斩首的三十几人,肯定是真的行刺了胡雪亭,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肯定和整个遗孤院没关系,都是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自己人,何必闹出事情,给外人看笑话,胳膊肘不能向外拐。 胡雪亭震惊了:“朝廷律法,在你的眼中,竟然是胳膊肘向外拐?” 张须驼死死的看胡雪亭,说得好像你遵守过朝廷律法似的。 “这些人敢行刺朝廷命官,按照大随朝律法,缉拿有关人等回府衙问话,谁敢阻拦,就是和朝廷作对,立刻拿下斩了!”胡雪亭继续下令,一群衙役瞅瞅张须驼,又瞅瞅胡雪亭,慢悠悠的抓人。 张须驼还要再说话,却被秦穷和刘二死死的拦住。“仪同,这些人是高太常卿的人,千万莫要留下口实。”谁不知道洛阳府衙是高颖的人,胡雪亭出人意外的找了高颖,必须深思,究竟代表什么含义。从眼前最直观的结果看,这件事已经走了府衙的官方渠道,再也不是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内部的事情。 一些遗孤院的老兵互相对视,心意相通,只觉天赐良机。“儿郎们!列阵!”遗孤院的少年兵拿着刀剑,飞快的列阵。 几个老兵的嘴角露出了微笑,胡雪亭带了府衙的人,来遗孤院抓人,还当着张仪同的面,那铁定是打了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脸,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只要他们打退了府衙的人,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一定高兴万分,自觉有面子,然后喊着严惩破坏两个部门不和的闹事者,高高举起板子,轻轻地落下,过了风头,所有参与对抗并打跑府衙的人,都会受到重用。 “老子手断了,肯定不会给我升官,上阵杀敌,多半会让老子到衙署去当文书或小官。”有老兵微笑着,终于看到了光明的未来。 “不打出威风,以后遗孤院怎么立足。”有人却没想得那么多,眼前的面子高于一切。 “老子亲手训练出来的少年兵替张仪同出气,就不信他不重重的酬谢老子。”有人想到了美好的明天。 胡雪亭会不会真的指挥衙役动手杀人?这种可笑的问题,问出来都显得弱智。自古以来,法不责众,人多就是道理。遗孤院有四五百人,哪个府衙敢和四五百人作对,引发群体事件,还想不想继续当官了?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没有发生过。更何况,张仪同就在这里,胡雪亭也是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一份子,难道还敢当着张仪同的面杀遗孤院的人?还要不要面对张仪同,面对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面对并州道数万将士?一群遗孤院的人料定了胡雪亭绝对不敢杀人,只有被杀。 “不用怕,杀了胡雪亭一个,他们也不敢怎么样。”有人微笑。 “顶多就是扣我们一个月的钱粮,我们再闹一下,他们还未必敢扣,最后只要雷声大雨点小,不了了之。”有人看透了张仪同的本质。 胡雪亭大笑:“没想到,朝廷的律法,竟然弱到了这个地步。” “万胜!万胜!”少年兵大吼,刀光刺眼。下一刻,胡雪亭杀进了少年兵当中,人头乱飞,鲜血飘洒。 惨叫声刹那间响彻天地,所有人目瞪口呆。 “她真的杀人!”一群遗孤院的人的眼珠子都突了出来,怎么都没有想到,胡雪亭会真的杀入少年兵当中,并且毫不留手。 “有没有搞错!”一群衙役们也傻眼了,不是应该大家坐下来聊聊,谈个赔偿解决方案吗? “救命!”从来没有真正见过杀戮的少年兵已经崩溃,屠杀却没有停止,胡雪亭继续追杀少年兵,鲜血遍地。 “住手!”张须驼拍马冲过去,一槊从背后砸向胡雪亭的肩膀。胡雪亭一闪,已经出现在了张须驼的面前,一剑斩向张须驼的脖子。张须驼急忙回槊遮挡,却被连人带槊打下了马,不等他起身,冰冷的长剑已经顶在了他的咽喉。 “不要!”秦穷策马挺枪冲锋,剑光一闪,战马被斩成两截,剑光余势未绝,斩在秦穷的盔甲上,将他劈飞了出去,直飞出了丈余,这才重重的落在地上。 “胡雪亭,不要伤了仪同!”刘二赶到,翻身下马,跪在地上。 -- 第259页 “你敢杀我?”张须驼淡淡的看着胡雪亭,毫无惧色。 胡雪亭大奇,哈哈大笑:“原来你竟然是法盲!本官捉拿行刺朝廷命官的凶手,竟然有人敢拒捕,这是造反大罪,谁敢插手,谁就是造反的同谋。张须驼,本官现在不但可以杀你,还能杀你全家,诛你九族!” 张须驼怔怔的看着胡雪亭,一声不出。 “不过,今天本官心情好,放你一条生路。”胡雪亭收剑,冷冷的道,“你要想清楚,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不可能一手遮天。” 转身厉声道:“来人,把这几个指挥拒捕的人杀了!这里所有人全部抓起来,不论男女老幼,谁敢反抗,立刻斩了!” 衙役们愁眉苦脸,今天的事情,傻瓜都知道闹大了,但现在要是敢不听命令,胡雪亭这个神经病很可能把“造反”的到帽子乱扔,小小衙役绝对惹不起。 “放下刀剑,谁敢反抗,立刻杀了!”衙役们开始抓人,数百遗孤院的人没有一个敢反抗。 “我是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人,你不能抓我!”某个指挥的老兵厉声道,“我对朝廷有……” “噗!”人头飞起。 “做人要讲道理,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某个老兵大喊,“我们没有错,我们……”几把刀剑捅进了他的肚子。 顷刻之间,遗孤院血流遍地,一群孤儿寡母互相紧紧簇拥着,跪在血泊当中,轻声哭泣。 “他们只是可怜人。”张须驼慢慢的站起,推开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伤的秦穷和刘二。 “然后呢?”胡雪亭问道。“残疾,可怜,贫穷,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或者曾经为国效忠,家人牺牲,一门孤寡,就可以无视大随法律了?还是只要人多,就是法律了?” 张须驼紧紧的盯着胡雪亭的眼睛:“你说的没错!他们可怜又可恨,他们违反律法,他们罪该万死。但是,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你血洗洛阳的时候,就遵守大随律法了?” 胡雪亭笑了:“你说对了!我杀他们,不是为了法律,那只是说给他们听的。”她伸手指着哭泣的遗孤,以及衙役们。 “我杀人,从来只有一个理由,谁敢惹我,我就杀谁!谁忒么的有空扯法律!” 张须驼浑身发寒,手脚微微颤抖,这是要暴怒了?秦穷和刘二对视一眼,一伸手,打晕了张须驼,带上了马匹,看也不看胡雪亭,疾驰而去。 “本官还要上任,这行刺和造反大案,就交给洛阳府衙了。”胡雪亭道。 跟随而至的洛阳府衙众人中,某个官员点头:“是,一切按照大随律法办理。” …… 今天的朝会上,闹哄哄的,文武百官都在谈论同一件事情。 胡雪亭前脚连夜离开洛阳,后脚不但血洗了遗孤院,还差点砍死了张须驼,意味深长的让人不敢相信。 “胡雪亭明明有可能进宫伺候皇上,却被杨司徒破坏,含恨在心,这是要和司徒府撕破脸吗?”有官员肆无顾忌的讨论着,此刻人人都三五成群的在说这件事,根本不需要掩饰。 另几个官员摇头,指出这其中的谬误:“你漏掉了两件事,其一,胡雪亭殴打李园的儿子,破坏了国宴,很有可能得罪了圣上;其二,胡雪亭公然拒绝了皇后的召唤,又得罪了皇后。胡雪亭怎么可能进宫做嫔妃?以本官看,杨司徒不肯为了胡雪亭,同时得罪了皇上和皇后,所以抛弃了胡雪亭。” 这个猜测中,有些话没有说透,但其他官员都懂,胡雪亭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是彻底的失宠了,杨恕又不肯花代价保护她,只是勉强保住了她的小命,随便把胡雪亭打发到了偏远地区。 “那为毛胡雪亭还要和司徒府翻脸?”有单纯的官员追问,为了惹祸的手下出头,保住了手下的性命,杨司徒已经仁至义尽了。 其他官员鄙夷:“仁至义尽?说得太好听了。其实就是为了不被人说成兔死狗烹,这才留了胡雪亭一条小命,不然以杨司徒的势力,怎么都不至于要把胡雪亭发配边疆的。”像抛弃垃圾一样,抛弃为了司徒府出生入死,不惜自毁名誉,当了司徒府杀人的刀的胡雪亭,实在是令人心寒。胡雪亭失去了一切,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和杨恕翻脸,简直是意料中事。 一群官员点头,胡雪亭没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耐心,又凑巧抓住了遗孤院有白痴行刺她,正好发飙,口口声声都是国法大随律法,明面上是占住了理。 “受教了。”几个愚蠢单纯的官员认真的拱手道谢。解释的聪明官员们微笑回礼。大家都是演员,你想演白痴,我想演伪劣聪明人,各取所需,合作愉快。 李浑微笑着盯着杨恕,杨恕面无表情。 “没想到啊,胡雪亭竟然也会和杨公翻脸。”李浑笑道,杨恕的脸色如常,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激动。 李浑笑着,胡雪亭恩将仇报,翻脸无情?这件事情怎么可能这么简单。胡雪亭和杨恕的套路太多,谁信谁是白痴。 “是啊,复杂着呢。”杨広在后宫中道,萧皇后微笑点头,这其中的牵扯,连她都看出来了。 “一石数鸟啊。”萧皇后道,胡雪亭如此乱来,真是无法评价。 “让朕想想,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杨広微笑,局势越来越乱,但是,对他而言,却未必是坏事。 -- 第260页 【作话】 PS:2018.10.04 09:4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旒卿”和“佘不同济”捉虫。 第68章 黑色的张夫人 急促的马蹄声停在了张府门口,没等马停稳,刘二就跳下了马,用力地敲门:“夫人,夫人!仪同被胡雪亭那个孽障打晕过去了!快开门!福伯!快去请大夫!” 门内一阵慌乱的声音,福伯贵伯急切的打开了门,哭喊着:“仪同!仪同!”张仪同在马背上紧紧的闭着眼睛,依旧昏迷不醒。 巷子内的好多人家打开了门,有人小心的张望着,更有人指指点点。 “胡雪亭打晕了张仪同?”“那还得了?”“不是说是张仪同的私生女吗,怎么女儿打老子啊!”“这是大逆不道啊!”“胡雪亭这是和张仪同翻脸了?不应该啊,看张夫人对她们多好。”“唉,看来胡雪亭杀气太重,张仪同也镇压不住啊。”各种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四处飞快的飘荡。 张夫人出来了,脸色不太好,厉声道:“哭什么!抬进来!关门!” 秦穷小心的从马上抱下张须驼,和刘二抬着进了张宅,一群骁骑卫急急忙忙的跟进去,张宅的门嘭的关上了。 邻居们的八卦,并没有因为张宅的大门紧闭而停止,反而更大声更肆无忌惮了:“胡雪亭和张仪同翻脸,这是翅膀硬了,要教训老子了?”“张夫人可能要倒霉了。”“张仪同这还有脸见人吗?” 张宅之内,大门关上的刹那,张须驼嗖的睁开眼睛,翻身下来,耳朵死死的贴着大门的门缝,好久,这才满意的转过头,又蹑手蹑脚的小心进了客厅,再关上了门,这才松了口气。 “胡雪亭下手真重,踢我下马的时候,差点把我的老骨头都踢断了!”张须驼抱怨着,下手这么重,真想翻脸骂人啊。张修闻急忙跑过去,小心的给他揉背。 “就是啊,胡雪亭下手太狠了。”秦穷也埋怨着,不停的揉着身体各处,“那一剑我差点以为真要砍死我了!” 两个人虽然嘴里不停的骂着,脸上却笑眯眯的,甚至有些得意,这场戏演得精彩吧,简直可以做影帝。 刘二冷笑了,就这渣演技也敢称呼影帝:“仪同怒斥胡雪亭的时候,一瞧就是装出来的愤怒,咬牙切齿的,可眼神中一点愤怒都没有;摔倒的时候更假了,这么点伤,竟然没有立刻爬起来,手里拿着的槊是的假的啊,竟然随手横扫,防止敌人靠近的基本动作都不懂;被剑指着咽喉演得更差了,不但眼神没有该有的深深痛苦,连脸上都平平静静的,就这差点穿帮的演技,也算演技?”他嗤之以鼻,差点吐口水了,又转身看秦穷。 “还有你,惊慌失措就是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睛?最基本的都演不好,还敢说其他?”刘二都懒得再深挖秦穷的表演之烂,球球表情都好意思拿出来秀演技,真是服了他了。 张须驼和秦穷对望一眼,非常理解刘二的心情,三个人就他没有大段的戏份,纯粹一个龙套,羡慕妒忌恨很正常的化作了冷静外加刻薄。 “下次,一定让胡雪亭多给你一些戏份。”张须驼柔和的对刘二道。 “我爹还是很有演技的。”张修闻抓住机会拍马屁,张须驼很是受用,微笑着,仰头看天花板,没演技,当P个官啊。 门外有人叫门:“张仪同,且开了门。”张家众人互相对视,听出了这声音是邻居赵夫人。 张须驼迅速倒在椅子上,福伯急忙去拿跌打药水,张雨宁跑着去拿了毛巾,敷在张须驼的额头,张夫人拿了生姜抹眼睛,又反手给张须驼也抹了,秦琼捂着胸口,大声的呻(吟),一群人都忙碌起来,贵伯左右看看,已经布置妥当,这才去开了门。 “赵夫人,我家今日恐怕不太适合会客。”贵伯眼角泛着泪光,挡在门口。 赵夫人用力推开贵伯:“我有神药,专治张须驼。”贵伯听她话里有话,心里先凉了。赵夫人进门走了几步,看贵伯还愣着,喝道:“还不关门。”贵伯更惊了,急急忙忙的就关了门。 大厅中,张须驼眼角含泪,虚弱不堪,颤抖着向赵夫人伸出手,抖了半天:“赵夫人……”张夫人红着眼睛,拿着手帕捂着半张脸。 赵夫人也不落座,淡定的站在大厅中间,只是盯着张须驼看。张须驼心里寒了几分,用力的咳嗽:“孽子啊!养虎为患……没想到张某竟然救了一个忘恩负义之人,悔不当初啊……” 赵夫人一声不吭,继续盯着张须驼。 张须驼大惊,还看?急忙继续捶胸痛哭:“张某自以为有识人之明,却看不穿胡雪亭的浪子野心,还有什么颜面见人……” 赵夫人还是不说话,只管盯着张须驼。 张须驼震惊了,难道我依然表现的不够,非要吐血不可?不知道咬破嘴唇,能不能吐出那么一点点血。“做人要有良心,张某救胡雪亭与水火,胡雪亭就算没有感恩戴德,涌泉相报,起码也要对张某礼敬三分,没想到竟然当众要杀张某,这实在是太让人心寒了。” 赵夫人都快要打哈欠了。 张须驼咬牙,到了这个地步,只有出大招了,眼睛一扫秦穷,秦穷会意,捂住心口大声的惨叫:“不好,我好想快要死了!” 其余人立马一拥而上,围着秦穷和张须驼乱七八糟的叫着忙着,一块毛巾从左边飞到右边,又从右边飞到左边。众人奋力的打眼色,闹腾大一些,赵夫人肯定要尴尬的退场,谁跑到邻居家去,见了邻居正好打孩子砸板凳,不是静悄悄的消失不见的。众人欢快的嚎叫,扔毛巾,推来推去,就等赵夫人离开。 -- 第261页 没想到赵夫人转身搬了张椅子,淡然的看着忙碌的众人,又自己拿了茶壶茶杯,悠悠的饮着。 一群人死死的瞪赵夫人,你丫是不是有病? 张夫人第一个停了手,冷冷的看着赵夫人。闹哄哄的人渐渐的静了下来,个个尴尬的看着赵夫人,张修闻小声的道:“要不,再闹一会,说不定她就走了。”张须驼瞪傻儿子,滚蛋。 众人慢慢的坐下,大厅内寂静无声。 “怎么,闹够了?”赵夫人放下茶杯,淡淡的问道。 “不知道赵夫人所来为何?”张须驼缓缓的问道,赵夫人明显反常,不如直言。 “你们联合了胡雪亭演戏,已经被我看穿了。”赵夫人淡淡的道。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却也并不惊讶,赵夫人今天的行为诡异的很,众人早就猜到多半是被赵夫人看出了破绽。只是,仅仅在张宅门口,见了张须驼昏迷进宅院的赵夫人,究竟从哪里看出破绽的? 赵夫人淡淡的道:“胡雪亭这人心狠手辣,脸皮厚得像城墙,说话做事颠三倒四莫名其妙毫无规矩,根本就是个神经病,但是……” 赵夫人看看厅中众人,端起了茶杯喝水。一群人死死的瞅赵夫人,装逼装成这样,喝水都咳死你丫的。 赵夫人慢悠悠喝了茶,道:“胡雪亭绝不是没良心的人,我在第一天见到她,就确信了这一点。只要张家不负胡雪亭,胡雪亭绝对不会动张家任何人一根毫毛。” 张须驼和张夫人对视一眼,真没想到,以为只会宅斗,只会看热闹的赵夫人,竟然有这种眼光。 “胡雪亭和你们为什么要联手费力演戏,我不知道,想来无非是瞒过朝中某个人而已,与我无关。我今日来,只是想告诉你们,这么粗浅的计谋,我一介妇人都能看破了,朝中衮衮诸公,你们又能瞒过谁?” 张须驼脸色微变,认真思索。 …… 司徒府。 杨轩感立在花园中,看着蓝天白云,默默出神。杨积善心中有些困惑,想问,又不敢问。 “你不清楚,为什么胡雪亭要在遗孤院闹出事情来?”杨轩感忽然道。杨积善急忙点头,他想来想去,都不明白胡雪亭为什么忽然要动遗孤院,更不用说要打张须驼了。 目前满城风雨,人人都在说,胡雪亭和司徒府翻脸的原因,为了和杨広的爱情是表面原因,为了司徒府不肯在杨広和皇后面前庇护她,才是真正的原因。随便在某个小茶楼坐下,就会听见有人大声的谈论着杨広和胡雪亭的恩怨,以及“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的言论,认为司徒府不够厚道,“逼反”了忠心耿耿的胡雪亭。但杨积善自然知道,司徒府从来没有要放弃胡雪亭的意思,相反,令胡雪亭离开京城去外地上任,是为了保全胡雪亭,磨炼胡雪亭,以后走得更高更远。那么,这人人以为的理由自然是错的,人人以为只是表面理由的“破坏伟大的爱情”,反而倒可能是真的。 杨积善想到时不时可以看到从8岁到80岁的女子,痴迷的谈论着“横跨千年的爱恋”,“帝王和丫鬟的真情”,胡雪亭正是最向往爱情的年龄,心里就慌了,只怕胡雪亭嘴上说得清高,内心也未必能够免俗,把爱情当做了一切。他抱着满怀的希望,问杨轩感:“我看胡雪亭不像是会为了爱情痴迷的人。” 杨轩感点头:“胡雪亭不是普通人。”神经病不需要爱情,只需要红烧肉。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杨积善松了口气,立刻意识到了这一次胡雪亭又在玩什么花样。 杨轩感扭头看了杨积善一眼,看看四周,安全的很,道:“胡雪亭杀了意图刺杀她的遗孤院众人后,回洛阳做的第一件事,其实不是去洛阳府衙,而是翻墙进了司徒府。” 杨积善一惊,他怎么不知道? 杨轩感呵呵的笑,胡雪亭鬼鬼祟祟的进来,差点被当做了刺客,怎么可能被其他人知道。 杨积善转念又想,果然是个大圈套啊。“啊,我知道了!”他恍然大悟。 “哦,说说看。”杨轩感笑道。 杨积善兴奋的点头,道:“胡雪亭得罪了圣上未必是真的,圣心难测,但得罪了萧皇后,却一定是真的,身为一国皇后,好心问一句‘可有许配人家’,竟然被胡雪亭当众反驳,和当众羞辱根本无异,萧皇后要是不报复,那身上就冒光了,我杨家出头庇护胡雪亭,萧皇后或者考虑大局,只有一时忍让,但只怕不仅恨上了胡雪亭,连我们杨家,张须陀家,都恨到了极点,动不了我们杨家,难道就动不了张须驼家了?张须驼久在朝廷,不可能没有一丝的错处,大可以算旧账,张须驼的妻子孩子住在洛阳,想要寻个理由整治,更是容易。 胡雪亭考虑到张家的安危,决定和张须驼公然翻脸,甚至敌对。胡雪亭都差点砍死张须驼了,张须驼自然不是胡雪亭的软肋,怎么会在意别人整治张家?萧皇后自然不会再以为报复张家,对胡雪亭能有什么影响。” 杨积善越想越是兴奋,知道了胡雪亭悄悄进入过司徒府后,遮挡在眼前的迷雾立刻就再也不存在了。“和张家划清关系,保全张家,这只是其一。” “以张须驼一家和胡雪亭的关系,胡雪亭都能翻脸,这胡雪亭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深究原因,只怕一定是为了司徒府寒了胡雪亭的心,不论是为了爱情,还是因为被兔死狗烹,胡雪亭已经和司徒府离心背德,这才迁怒于张须驼。如此,满朝文武皆知胡雪亭和我司徒府貌合神离,甚至其实已经翻脸,只会嘲笑我司徒府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再会把胡雪亭和司徒府联系在一起,司徒府就不用因为背上了胡雪亭的黑锅,不得不和萧皇后决裂,双方的关系大有弥补的机会。 -- 第262页 不拖累司徒府,这是其二。” 杨积善的思路已经打开,刹那间已经看清了很多很多。“遗孤院多年以来,没有达成让我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将士后顾无忧的作用,反而养出了一批不肯自食其力,逐渐沦为寄生虫,以及仗司徒府的势力欺压良善,无视官府的渣渣,长此以往,不论对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将士,对真正需要帮助的遗孤,还是对我司徒府都是有弊无利。但积重难返,大义和道德的钳制之下,张须驼或我们司徒府都无力处理,只有继续拖延下去。胡雪亭一直对此弊病看得很清楚,对那些已经沦为毒瘤废物的人鄙夷至极,宁可另起炉灶,把自强之人带离遗孤院,也不愿意毫无原则的迁就那些遗孤,这次遗孤院的人竟然敢行刺她,她正好借此机会,严惩遗孤院天字第十七号分院的人,杀鸡骇猴,既警告其他遗孤院分院,又为她自己出了一口气,更给了我们司徒府重新严厉梳理整个遗孤院的借口。若是操作得当,遗孤院很有可能从此清理一新,蒸蒸日上。这应该是其三。” “胡雪亭其人诡异,不要圣人善名,反倒喜欢恶名凶名,血洗洛阳,已经在平民百姓之中凶名赫赫,这次清理遗孤院,只怕连我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之内的将士,也将视她为洪水猛兽,轻易不敢得罪。此其四也。” “胡雪亭血洗洛阳,朝中官员多半以为只是胡雪亭凶残鲁莽,或有我司徒府暗中主持,对目不识丁的胡雪亭多半看不上眼,有勇无谋,只知道用屠刀破坏规则的朝廷新人小菜鸟,迟早被朝廷的洪流吞没,何足挂齿。但胡雪亭这次忽然口口声声依法办案,这其中透露出来的立场,行事准则,虽然依然沾着鲜血,但是本质已经和朝廷官员的手段一模一样,再也不是目无法纪的鲁莽异类,以此事为转折点,朝廷官员将会真正认为胡雪亭也是官员同类。对一心进入官场的胡雪亭而言,这其中的好处数之不尽。此其五也。” 阳光明媚,花园中隐约有桂花的香气。杨积善深呼吸,只觉胸中的猜疑一扫而空,能分析到这个程度,他果然是有做杨家背后的谋士的资格。 “还不够。”杨轩感想了想,还是决定打击他。“至少还有其六。” 啊?还有?杨积善张大了嘴。 杨轩感淡淡的道:“从此以后,胡雪亭在明面上已经摆脱了司徒府核心成员的身份,摆脱了张须驼张家的影响,唯一能和她继续攀扯关系的,竟然是圣上。你说,她有没有资格自立一派?” 杨积善吓傻了,只觉这一条比其他五条加起来还要深刻和恐怖。 “县令,兼职县丞,一县之中,竟然文武尽数控制在她的手中,还有谁能钳制她?政令一出,谁敢不从。这小小的县令,和土皇帝有何区别?这一县之地,和她的封地又有何区别?有地盘,有税收,有百姓,还能自建军队,有此实力,若是再有朝中大臣,如高颖贺若弼李浑之流拉拢,嘿嘿。金鳞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这大随的天下,只怕多了一个下棋的人。”杨轩感看着蓝天白云,悠悠的道。 杨积善浑身颤抖,小心的看杨轩感,苦涩的道:“我还以为她是你朋友。”看平常两人走得很近,还以为就算不是知己,也是同患难共生死的好朋友,没想到杨轩感竟然用这么可怕的思维看待胡雪亭。 杨轩感诡异的看杨积善,厉声道:“国家大事,与私人交情,孰重孰轻?你想走谋士的道路,就要看清一切的可能,制止事情向你不愿意的方向演变,而不是主观的认为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 杨积善汗流浃背,只觉杨轩感武能安邦,文能治国,果然是杨家最被期盼的人才。 杨轩感挥手:“去,把这些话好好想想,杨家需要你的智慧,你万万不可辜负了我们的期盼。” 杨积善重重的点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必须继续奋斗努力,为了杨家的崛起而好好的思索。走出老远,他回头看杨轩感,杨轩感依然站在花园中,背负双手,看着太阳,花草,树木,小桥流水,意甚阑珊。“我辜负了大哥的希望了,我一定要继续努力!”杨积善羞愧不已,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日影变化,一朵云彩遮住了太阳。杨轩感心中茫然,忍不住轻轻的叹息:“什么,才是其七?” 一个侍从快步走近,规规矩矩的转述杨恕的言词,一个字都不敢加,一个字都不敢问,专心做复读机,道:“大公子,司徒问你,可曾想到了第七?” 杨轩感惨然摇头,想了好久了,毛头绪都没有。 侍从继续做复读机:“司徒道,若是大公子没有想出第七,就立刻去书房。” 杨轩感转头,看着杨积善的住处方向,打死都不告诉你,其实第六点是老头子告诉我的。 书房内。 杨恕悠然的看着书本,听见杨轩感进来,笑道:“这么久了,你还没有想出来?”这个儿子真的太老实了。“我再提醒你一句,这第七点,很有可能才是胡雪亭的最大目的。” 杨轩感大惊,不是吧?“还请父亲指点,孩儿资质卑劣,怎么都想不出来。” “这第七,就是胡雪亭这个死丫头挖老夫的墙角!”杨恕气道。被遗孤院的人行刺了,想要报复回去,直接找老夫杀人就好了,为毛要拉张须驼演戏?还不是为了让张须驼感受到把他拉出泥塘,不牵连他的善意吗?现在指不定张须驼为了胡雪亭的行为,感激的热泪纵横,引为知己呢。 -- 第263页 “等大隋朝一乱,群雄并起,逐鹿天下,或者老夫去了阴曹地府,胡雪亭伸手一招,阿果这个老实孩子,说不定就从此姓胡了。”杨恕看着杨轩感,似笑非笑。 杨轩感脸上浮起了愤怒,内心其实毫不在意,别说这种逐鹿天下的事情早十万八千年呢,就算真的明天就发生,张须驼这个倔驴子,动不动就说话得罪人,有个P用,胡雪亭若是要拉过去做手下,和他说一声,倒贴钱送给她都行。 杨恕看出了杨轩感的心思,气呼呼的表情消失了,道:“这七点,都只是事后诸葛亮看出来的一石数鸟,未必就是胡雪亭的真意,或者,胡雪亭匆忙之间,只是想到了其中的一两条。你多和胡雪亭、石介接近,有益无害。”杨家后继无人,要是天下有变,夺天下这种事情是想也不敢想,有胡雪亭,张须驼之类的人支撑,保住全家老小的人头,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杨轩感点头,与石介胡雪亭相处,还是很舒服的。 “你既然知道了至少有七点可能,你说,老夫现在该做什么反应?”杨恕问道,答得出这个问题,起码就有中人之姿,大圈套看不出,大局猜不透,起码小圈套不会傻乎乎的踩进去。 杨轩感急忙深深的思索,良久,道:“发飙,生气,大怒。” 杨恕点头:“对!”可惜想太久了!这么简单地反应,需要考虑这么久吗?只怕这笨蛋儿子的资质连普通都没有。 杨恕带着杨轩感,去了大厅,这里人多眼杂,正是表演的适合场所。 “胡雪亭,你这丫头欺人太甚!”杨恕的暴怒声,从大厅中传了出来,大厅外的好多仆役,护卫,前来拜访的官员们都听见了。然后,是清脆的瓷器落地的声音。 “唉,胡雪亭的背叛,果然是伤了司徒的心啊。”有官员急忙同情的道。 “昨日之日不可留,该走的,走了也好。”有官员也道。 大厅中砸碎瓷器的声音更加大了。 “孽子!”竟然还夹杂着杨恕怒斥杨轩感的声音,“来人,把这家伙拖出去打死了!”仆役们尴尬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一群官员却暗暗点头,一直觉得杨轩感和胡雪亭走得很近,果然是真的。 大厅内,杨轩感死死的抱住一个花瓶,认真的劝:“爹,这个很贵的,不能砸,去砸那些茶杯茶壶吧,便宜,才十几文一个。” 杨恕大怒:“孽子!你果然和胡雪亭石介是一伙的!” …… 高颖府邸。 “……只是一剑,整匹马就断成了两截。”一个穿着衙役衣服的人说着,气质上却绝对不是衙役之流。 “你能做到吗?”高颖问道,那人摇头,“一剑斩断奔马,我是绝对做不到的,虽然不敢说军中绝对没有其他人可以做到,但定然是少之又少。” 高颖点头,派了人冒充衙役,看清楚了胡雪亭的战斗力,还是很值得的。至于胡雪亭是不是和张须驼联合了演戏,百分之一百的事情,根本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去猜测。“真是奇了,为何胡雪亭如此的武勇?” 但这个问题现在并不是最着急的问题。 高颖站起身,整理衣冠:“准备车驾,老夫要进宫面圣。” …… 张宅中,赵夫人已经回去了,厅堂中只有张须驼夫妻和秦穷刘二,连张修闻张雨宁都被赶回了房间。 “赵夫人说得对,她都能看出来,朝廷诸公不可能看不出来。”张夫人很是忧虑,白演了一场戏还罢了,只怕反而被其他人确定,这张家和胡雪亭关系很铁,成为胡雪亭的软肋。 张须驼小心的提醒张夫人,这“软肋”二字,指的是弱小者拖累强大者,用在这里很不合适,必须认真的指出,否则怎么想怎么不舒服:“张某再怎么不济,也是正四品的开府仪同三司,等击退突厥的功劳下来,再往上升一级,也是应有之事,手下雄兵上万,猛将如云,谋士如雨,胡雪亭只是从七品的小官,张某一个手指就捏死了她。这其中的实力差距,是谁拖累了谁,谁是谁的软肋,不可不察。”张须驼用力挺胸,傲视周围,看清楚从七品和正四品之间的巨大鸿沟啊,为什么说得好像胡雪亭比他厉害似的。 秦穷用力点头,用软肋二字形容,确实是说反了。 张夫人笑而不语,只是问:“真的不会有事?”张须驼用力的点头:“这事是杨司徒仔细斟酌过的,有益无害。” 杨恕根本没有想过能瞒过了其他官员,朝中哪一个不是人精,杨広本身就是超级影帝,又多疑,怎么可能被这种小手段所欺骗?杨恕和胡雪亭的目的,其实只是向皇上和皇后表态。 司徒府、张须驼、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骁骑卫、胡雪亭,个个都是对皇上和皇后敬畏无比的,为了弥补胡雪亭的口不择言,不惜花费时间和精力,演一场大戏,其情可表,其心可对日月。皇上皇后定然是满意的微笑,面子里子都有了,然后或作出大度的样子,给司徒府一个面子,或者小小的敲打一下胡雪亭,就此揭过。 “从这点看,赵夫人也是聪明人啊。”秦穷道,赵夫人的行为同样是一种表态。 “莫要把人心看得如此污浊。”张夫人责怪着,又转身问张须陀,“在胡雪亭残杀遗孤院的时候,你是真的愤怒,还是演戏?” 张须驼沉默半晌,认真的道:“半真半假吧。”张须驼对遗孤院的一群人,总体来说,很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家中丁壮为了国事,埋骨沙场,只留下孤儿寡母,自然是不幸到了极点,不论是身为上级,还是身为普通人,都很是怜悯,但没想到这些遗孤却把扶助他们的好心善意,当做了本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甚至还挑三拣四,以为理所当然,甚至飞速的向流氓乃至盗匪滑落,这就让张须驼乃至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将士们很是不屑和愤怒了。 -- 第264页 “那些人可怜吗?可怜。但是与我有什么关系?可怜,就高人一等,就可以杀人放火,就可以要求我为他买单,我为他牺牲了?”在司徒府的时候,胡雪亭是这么反驳张须驼的,张须驼很气愤胡雪亭的三观不正,一点同情心,一点人人为我,我为人人都不懂。但杨恕同意胡雪亭的计划,张须驼唯有沉默。 “杀鸡骇猴,大浪淘沙。”秦穷急忙道,他是很同意胡雪亭的做法的,遗孤院的人竟然无法无天到敢袭击朝廷命官了,要是不严惩,下一次说不定就真的造反了。“其余人只要没有牵连进去,府衙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严格按照法律来,就是这么的简单。 张夫人笑着去了后宅,留下张须驼和秦穷刘二讨论朝廷的走向。 张雨宁和张修闻不安的等着消息,不知道这次闹出这么大事,是祸是福。 “不用担心,依我看,这遗孤院是办到了头,只怕会关闭一大批,所有不合格的人都会被淘汰,只留下品行好的,真的需要救助的孤儿寡母。多半还会是提供工作,不会白白的养着。”张夫人对后事看得很清楚。 “以后,你们就可以吃羊肉了。”张夫人微笑着,以后再也不会需要张须驼秦穷刘二等将士们私人掏钱补贴遗孤院了。 张雨宁和张修闻惊讶的盯着张夫人,不知道为何会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张夫人看着张雨宁和张修闻,认真的道:“把自己的所有银子都拿出来,给穷人吃饭穿衣,而自己和家人只能勉强温饱,这行为很善良,但是,却不值得推广。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人的圈子,是由内到外的,自己的家人幸福了,然后是朋友,再然后是认识的人,再再然后是陌生人。这个次序对了,那么生活就会幸福美满,功德无量。若是错了,这慈悲只是落在了别人的身上,却看着自己的亲人受苦,那其中有多少是给外人看的,还是为了刷名誉,只怕就不太说得清了。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想在保证自己家人吃饱穿暖的前提下,有余力了,才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我看到那些躺在草地上睡懒觉,等着拿我家从牙缝里省出来的银子的人,心里并没有同情,只有气愤和不满。 看来,我终究是个自私的小人啊。” 张夫人看着目瞪口呆的张雨宁和张修闻,笑着:“这话,是胡雪亭以前和我说的。我当时就知道,胡雪亭远远的超过了你们的父亲。” 【作话】 PS:2018.10.04 09:5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旒卿”捉虫。 第69章 老夫推荐杨轩感 “高颖?”杨広有些惊讶,状告胡雪亭藐视皇后,捣乱国宴的奏折像雪片一样进入皇宫,人人都等着看胡雪亭,乃至杨恕倒霉。难道高颖也是为此而来?杨広冷笑了,没想到堂堂高颖的人品如此的低下,竟然也玩背后捅刀子的下作手段。 “圣上,能见识一下诸公的丑态,也是一大收获。”萧皇后笑着,头上的金钗乱晃。 杨広点头,大败之下,看清朝廷百官的心思,确实是很值得的。 高颖快步走进御书房,见到萧皇后也在,也不惊讶,拱手道:“臣以为,杨轩感晓畅军事,武勇过人,对大随屡有大功,可领一卫。” 杨広最初的时候,心里还带着冷笑,听完了高颖的话,怔住了,什么叫“可领一卫”,那就是给杨轩感做某卫大将军啊,大随总共只有十二卫,左右翊卫、左右骁骑卫、左右武卫、左右屯卫、左右候卫和左右御卫,杨恕位高权重,手下众多,独揽了骁骑卫的兵权,大随六分之一的兵马尽数在杨恕的手中,要是再让杨轩感得了一卫之军,杨恕父子就有天下四分之一的兵力,已经不是其势足以谋反了,是不反都没人信了。 萧皇后惊讶的看着杨広,老高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天下卫军各有归属,只怕不宜调动。”杨広一时看不透高颖的意图,试探着道。 “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可免之。”高颖道,高丽一战大败,肯定要把参与大战的九个卫军大肆调整,于仲文断事不明,被高丽大臣耍了,对战败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直接下狱拉倒。 “于仲文?”杨広淡淡的道,心里吃了一惊,他心中要调整的几个卫军大将军当中,就有于仲文。“杨家父子权势过大,只怕不是好事。” 高颖摇头:“杨司徒父子一心为国,只有担忧他们权力太小,哪有担忧他们权力太大的道理,圣上无需多虑,臣以人头作保,杨家父子忠心为国,绝无二心。” 萧皇后看高颖的目光就有鄙夷了,皇帝都直接说权势过大了,稍微机灵点的,就该知道这代表着皇帝对杨恕的猜疑和杀意,顺着皇帝的话头,要求从杨恕的手中夺取一卫,保证天下的太平,才是最符合臣子身份的言语,没想到高颖竟然会不识趣的反其道而行,愣是要给杨恕父子请功。 “朕听闻高太常卿和杨司徒有些不睦,今日才知传闻不实也。”杨広淡淡的道。萧皇后微笑,这是讽刺高颖呢,杨恕权倾朝野,一直和杨恕对着干的高颖,终于也退缩了。 “听闻杨轩感一剑倾楼,天下无敌,当个卫军大将军,还是能够的。”萧皇后掩嘴而笑,禁军中早有人细细的分析了杨轩感的武力,认为整个洛阳绝对没有一堵墙壁可以挡住杨轩感的一击,高颖一定是怕杨轩感翻脸,直接摧毁了整个高府,所以急急忙忙的示好拍马屁了。 -- 第265页 高颖好像完全没有听出萧皇后的言下之意,竟然点头道:“皇后言之有理,杨轩感文武全才,足以胜任卫军大将军。” 杨広盯着高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心里急促的跳了几下,问道:“太常卿对其余各位将军,有何建议?” 高颖板着手指,把参与高丽征讨的将军们一一贬斥了一番,真的提出了置换的人选。比如右屯卫大将军麦铁杖,左屯卫大将近吐万绪等等,高颖都强烈要求撤换了。 杨広心激烈的跳动着,问道:“何人可以替之?”高颖淡定的再次开始举荐人选。 杨広微笑了:“高爱卿果然是国之栋梁,朕心甚慰。”高颖一拱手,竟然就这么转身去了。 萧皇后看着高颖的背影,不屑的笑着:“高颖究竟老了,终于知道天威恐怖了。”高颖和杨恕不睦,和杨広同样不睦,顶撞了好几次,杨広几次三番想要踢他回家种田,总是被其他几个大佬阻止,不得成功,还以为高老头会死硬的顶到底,没想到忽然就无耻的萎了,举荐的替换卫军几位大将军的人,全部是杨広的亲信。 杨広看着萧皇后哈哈大笑:“今日才知道为君之乐也。” 萧皇后提醒:“圣上当谨言慎行。”隔墙有耳,这些话传到外头,怎么都不是好事。 杨広微笑,就是要把这句话传到外头啊,对高颖,对杨恕,对他,对大随,都是好事。 “朕真是想不到啊,高颖竟然是个聪明人。”杨広笑着,只觉身上这一身破烂的战袍没有达成的目的,竟然有眉目达成了,世界真是奇妙啊。 萧皇后笑,只以为杨広还在为高颖的无耻投靠而耻笑。 …… 皇宫中的对答,毫不意外的很快就传到了外界。 “高颖老匹夫,老夫与你有何冤仇!”于仲文,吐万绪,麦铁杖等被高颖点名建议撤换的将军聚在一起,面红耳赤,愤恨不已。打了败仗,固然有他们的责任,就没有杨広胡乱指挥的责任了?责办他们虽然是意料中事,总要有人背锅,但由高颖这个太常卿蹦出来多事,实在是居心叵测。 “只要能保住性命,辞官就辞官吧。”麦铁杖瘫倒在椅子上,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 “老麦,何以如此?”吐万绪的洛阳话永远夹杂着浓浓的匈奴口音,没了官位,回家做大地主也是可以的,总是富贵延绵。麦铁杖忽然大哭,酒楼中很多人都看了过来,于仲文吐万绪尴尬了,急忙制止,三人的手下也纷纷怒视其他食客,躁动的酒楼终于安静了,唯有麦铁杖凄厉的哭声。 “都是我族中的精英后辈啊,就这么死在了高丽,难道这是天要灭亡我族?”麦铁杖大声嚎哭。于仲文吐万绪停止了劝阻,想去惨死的族人,眼角发红。 这所谓的族人,却不是简单的父子血脉传承的“家族”的族,而是民族的族。 五胡乱华,胡人被冉闵卷起的反击风暴击溃,或远远西逃,或族灭,或并入了北齐北周,最后又成了大随的一部分,胡人中有人脉的成为了大随的高官,有军队的成为了大随的大将,比如右屯卫大将军麦铁杖是鲜卑人,左屯卫大将军吐万绪是匈奴人,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也是鲜卑人,却是另一支,鲜卑是大族,分支众多,右武卫大将军贺若弼同样是鲜卑中的一支。 玩部落联盟,玩军队平衡的大随朝,看似武力强大无比,有十二只强大的卫军,任何一支都能灭了一个小国,其实,十二卫只是各个蛮夷头头的私人军队,大随皇帝杨広真正掌握的卫军少得可怜,不过三四支,这还是杨広登基以后,努力扩张卫军数量的结果,杨一代的手中,仅仅只有一卫而已。 折损了同族族人军队的麦铁杖,于仲文,吐万绪,已经失去了成为大将军的根本力量,隐退已经是注定的结局。 “只怕我们想做富家翁也不可得。”麦铁杖已经看清楚了局势,高颖甘心做刀,挑起了追责,杨広有此借口,怎么可能不重重的处罚他们?这夺职,夺爵,夺产,只怕会接踵而至。 “不怕,圣上再怎么狠毒,也不会杀了我们的。”于仲文悲愤中又带着庆幸,杨広亲自指挥之下打的败仗,杨広要是要脸,就不能追究太深,欺人太甚,否则他们拼着一身剐,当众指责杨広指挥失误,要负全责,杨広同样颜面尽失。 “回关中吧。”吐万绪叹息,东都虽大,终究还是关中好。 …… 贺若弼深深的思索,只觉高颖忽然提出这种建议,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把杨恕放到火炉上烤。“嘿嘿,父子二人掌握了朝廷四分之一的军队,天下谁不畏惧?如此若是不死,简直是天理不容了。”当日杨恕只是有左右骁骑卫两卫之兵,已经自觉权势太大,升无可升,赏无可赏,唯有赐死,不得不抓紧自污,以自己的老命保住全家的小命,眼看身死只在数年之间,高颖竟然还嫌不够快,愣是要添上一把火,以杨広的猜忌,杨恕灭门几乎已经是注定了。 “唉,老高竟然如此下流无耻了。”贺若弼微微叹息,这手段虽然狠辣有效,但是实在不符合君子之道。 李浑的心嘭嘭跳着,不敢置信的看着信笺,信笺中,高颖的言词历历在目。 “老高这是要玩命了?”李浑大声的说着,左右手下们不解,困惑的看着李浑,李浑也不解释,只是在想,老高这么玩命,他是不是也该拼一下呢?失败了,好像也没有损失,不过是被几个注定了要撤职查办的将领记恨而已,以后朝廷上有没有他们的人影都难说,还在乎被他们记恨?“来人,老夫要进宫!” -- 第266页 李浑下定了决心,该出手时就出手,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这九支卫军中,起码要有一半人被调整,难道老夫还不能从四支卫军当中,拿到一支吗?” 同样看出了便宜,蠢蠢欲动,想要掌握更大的权力,站上天下最高处的人,不知凡几。 …… 司徒府。 “高颖竟然推荐我做右翊卫大将军?”杨轩感真心吃惊,立马深深思索,高颖这个家伙花花肠子太多,一不小心就会落入他的陷阱,万劫不复,必须仔细的思索。 “难道是以退为进,故意让轩感做超出能力的事情,寻找失误,然后从点到面,一举击溃司徒府?”张须驼严肃的道。杨轩感死死的瞪他,没当场发飙打破了张须驼的脑袋,自己实在是气量惊人啊,这么作死的人,果然倒贴送给了胡雪亭都行。 “我虽无能,”杨轩感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眼角都不看张须驼,“但也知道谨小慎微,新掌一军,小心从事,未必会很快就有祸端。”又不是傻瓜,当了军队的老大,就以为权力大得通天了,嚣张跋扈,自寻死路,稍微有点智商的,都知道低调再低调,杨轩感自忖若是不得不做了右翊卫大将军,他一定会无为而治,三两年内绝不动其他副将的职务,只管慢慢打基础,就不信高颖能找到他的错处。至于寄希望十年八年后,杨轩感放松警惕,肆意妄为,罪证累累,终于被砍了脑袋,乃至牵连司徒府的长远钓鱼计划,那是脑残才想的出来的,高颖怎么看脑子没病,绝不会这么想。 杨恕也是有些不明白:“老夫最近没有和高颖有往来啊。”自觉关系一点都没有修复,或者在某些地方双方有些理解,某些地方的矛盾却更突出了。 一群核心手下点头,就在国宴之前,双方的态度还不怎么友好,当日胡雪亭血洗洛阳,高颖差点拿刀子和杨恕玩命,为何乎乎数月,嗖的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只怕有诈。”众人都有些担心,仇敌忽然扔出一个大馅饼,敢吃下去的人,要么是活腻了,要么是脑子贵恙。 杨恕一口气想了十几种可能,都觉得不太对,高颖这人脾气倔强的很,不是会忽然为了小命或名誉,就愿意阿谀奉承的,他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只觉这大随朝的变化越来越快,实在是无法琢磨了:“阿果,你去召集些人,多加提防,要是有变……” 张须驼用力点头,只觉小心在意一万次,有不嫌多。 “唉,老夫忽然发现,胡雪亭这一走,老夫竟然少了一条手臂啊。”杨恕忽然大笑,以前有胡雪亭不停的搞事情,看似处理的手尾就累死人,其实掌握了主动,只有他人猜疑司徒府又要做什么,哪有自家猜疑别人。 张须驼急忙请缨:“司徒,张某也能做这些事情的。” 杨轩感哈哈大笑,用最鄙夷的眼神看张须驼:“就你?给人卖了还在给人数钱呢。” 张须驼怒目杨轩感,太看不起人了,要不要校门口单挑! 杨轩感斜眼看张须驼,大喜,真的? 其余核心人物急忙拉住张须驼,杨轩感是天下第一高手,一剑倾楼的,你丫的脑袋有梁柱硬,身体有小楼大?敢和杨轩感动手,人家一根手指就摁死了你。 张须驼奋力挣扎,张某宁要站着死,也不要…… 一群核心人物大惊,其实也不过是被人骂了是笨蛋而已,不至于要无限拔高到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程度吧,你也可以骂他啊。 张须驼仔细思索,对!怒视杨轩感:“笨蛋!白痴!” 杨轩感看杨恕,认真投诉:“主辱臣死,我可以砸杯为号,屏风后冲出五百刀斧手,乱刀砍死张须驼吗?” 杨恕冷冷的看着张须驼和杨恕,大随朝的变化已经不是日新月异了,而是每一秒都在用光速变化,普通人实在有点难以接受,他深呼吸,厉声道:“来人,把他们拖出去,重重的打!” …… 几日后,杨広下了圣旨,右屯卫大将军麦铁杖,左屯卫大将军吐万绪,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下狱,一切职务一撸到底,杨轩感接任右翊卫大将军,李浑接任右屯卫大将军,而左屯卫大将军却是高颖。 满朝文武惊愕的看着高颖,杨轩感接任一卫早有剧透,李浑上蹿下跳想要兵权,这几日每天不是往皇宫跑,就是在各个大佬的府中游说,寻求支持,众人也早有所料,但这高颖忽然冒出来执掌一卫,是个毛事啊? 唯有李浑哈哈大笑,以为找到了知己,用力拍着高颖的肩膀:“老高,今日你我终于可以直起腰杆说话了!”要不是动不动就被一群手握兵权印把子的人威胁恐吓,他和高颖至于每次都做缩头乌龟吗?以后那个谁谁谁再敢血洗洛阳,拿着把刀敲门什么的,他立马带领上万甲兵去那个谁谁谁家溜溜。 “为臣三十年,今日方知人间之乐矣。”李浑大声的笑,无视一群大臣的鄙夷,老李家终于崛起了,谁还能阻止他。 “老高,至于吗?”吴州总管宇文弼、刑部尚书薛胄、户部尚书斛律孝卿、兵部尚书柳述等几个大佬瞅着高颖,忍不住长叹,这是决定放弃原则,彻底投靠杨広这个昏君了。 “何苦如此。”贺若弼认真的劝,老高以前也是带过兵的,弃武从文这么多年,竟然再次回到武将序列,这是被杨恕气极了,决定积累实力彻底翻脸吗?内讧可要不得,随时玩跨了摇摇欲坠的大随朝的。 -- 第267页 高颖微笑着,看看周围的人,竟然沉默不语。一群老伙计叹息,以后看来要天天操心盯着他高颖了,否则说不定闹出大事来。 “呦,诸公还在呢?”一个太监笑眯眯的出来,一群官员都懒得看他。 “圣旨到。”那太监咳嗽几声,大声道。乱哄哄的文武官员们冷静了下来,静待新的圣旨。 一连串长长的废话之后,圣旨的核心只有一个,高颖升级为尚书左仆射。【注1】【注2】 大殿之中,鸦雀无声,所有人惊骇的看着高颖。 尚书左仆射说白了就是首相,高颖这是当丞相了? 大随朝左右二相,次相、尚书右仆射又是谁?杨恕! 有一卫之军,当朝首相,高颖被杨恕压制多年,竟然一日之内逆袭了? 这震撼的消息,大殿中数百官员人人脑筋飞快的转动,琢磨着前因后果。一切诡异的现象背后,一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杨広忌讳杨恕,要拉高颖和杨恕打对台了! 都有兵马,都是丞相,高颖的势力虽然还差着杨恕好几个层次,但是,以及没有了质的差距,谁说他不能联合李浑贺若弼,而后与杨恕斗个你死我活? 一群大佬盯着高颖,终于搞明白了高颖为何会推荐杨轩感执掌右翊卫。这是彻底的为了自己能被杨広推到前台而打算啊。虽然看似兵行险着,推荐杨轩感和高颖当官没有必然关系,但从结果看,竟然被高颖侥幸赌赢了。 “高公能压制杨恕,也是一件好事。”几个大佬终于有了一丝笑容,有人能唱对台,怎么也不会再是杨恕的一言堂。 杨恕微笑着盯着高颖,杨轩感的涵养就差了些,看高颖的目光中就多了些不屑,图穷匕见,高颖就只有这么点花招? 高颖回头,和杨恕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两人都是微笑。 “恭喜高公。”“同喜同喜。”“以后当一起为大随朝的江山社稷努力啊。”“老夫资质愚钝,不堪重用,圣上不以老夫卑鄙,委以重任,老夫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两人开开心心的说着,一团和气,在其他官员的眼中,却是剑拔弩张,下一刻就要分了生死。 御花园,一汪湖水前,萧皇后佩服的看着杨広:“圣上轻轻一道圣旨,立刻压制了杨恕,果然是妙到毫巅。” 杨広笑着,把手中的黍米扔到了湖水中,看着鱼儿争食。萧皇后美貌的很,为人也贤淑,可是,她的目光只停留在宅斗宫斗,想着各种看似阴狠,其实毫无效果的手段,她哪里知道,这座大大的宫殿之外的斗争,和她想的完全不同啊。 萧皇后美目流转,笑道:“圣上可是在想,我看不清朝廷的大事,只会以小家子的心思猜测朝廷?” 杨広一愣,急忙否认,笑道:“皇后多心了。” 萧皇后从杨広的手里拿过几颗黍米,在手指间把玩着,然后远远的扔到了湖水里,湖中的鱼儿大多聚集在杨広的脚前,浑然不知道又有了食物投喂,黍米缓缓的沉入水中,或漂浮水面。 “这些鱼儿困在湖中,看似自由自在,其实连吃口饭都掌握在他人的手中,又怎么能够知道,天下很大,不止这一池碧水呢?知道天下很大,对这些鱼儿而言,又有何益?它们想飞,却没有翅膀,想走却没有腿,花时间和精力了解天下多大,不如学会了如何在投喂黍米的人之前环绕讨好,如何争夺更多的黍米,起码能活的更久一些,长得更肥一些。” 杨広慢慢的伸出手,揽住萧皇后的腰:“朕贵为天子,其实也不过是困在这个皇宫之中啊。” …… 胡雪亭骑在马上,不时的回头看来路,伤心欲绝。 “冲动是魔鬼!”胡雪亭哽咽着,小雪岚从马车中探出身体,努力的要抱胡雪亭,胡雪亭用力的把她按回去,继续哀伤。出手太快,应该再迟一点的,只要熬到了晚上,杨恕的五百骁骑卫士卒就到手了,现在完了,杨恕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派人来了,否则不是穿帮的问题,是红果果打杨広和萧皇后的脸了。 “最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否则我一定熬到晚上的。”胡雪亭掩面哭泣,难道要开局只有一条狗,装备全靠打? “姐姐,还有多久才到啊。”小雪岚在马车中大叫。胡雪亭的上任地点是丹阳县,看看那粗糙的地图,以及狗屎的道路,估摸着起码走一个月。 “一个月?”马车中,王奶妈颤抖了,惨白的脸色猛然一青,不顾马车还在缓慢的移动,跌跌拌拌的从车上跳下来,石介伸手一带,这才没有摔倒。 “呕!”王奶妈大口的吐着,晕车了。 “我还是走着去的好。”坐车太折磨人了,穷人没有坐马车的命,老实走路的好。 小雪岚更加不想一个人待在马车上了,努力的向马车外伸手抓胡雪亭,胡雪亭没办法,只能把熊孩子抱到马背上,任由马车内空空的。 “小小姐,等到了厉阳,你一定要拿回小姐和姑爷的财产。”王奶妈提醒着,丹阳距离厉阳近的很。胡雪亭随便的应着,这沈家的财产,她实在没放在心里。 前方有悠扬的萧声在林间回荡。 “姐姐!”小雪岚好奇的睁大了眼睛,四处找人。不远处,马嘶声传了过来。一个锦衣男子靠在树上,微微闭着眼睛,全神贯注的吹箫。阳光从密密麻麻的树叶中,艰难的透过缝隙,在微微阴暗的树荫中留下一缕光束的痕迹,照亮了那人。 -- 第268页 “哇!”小雪岚惊叫了,用力的扯着胡雪亭,伸手指着那人。“姐姐,那里好多灰尘哦。” 树荫下,光束中,纤毫毕现,灰尘乱舞。 萧声微微一滞,又悠悠的停下,余音缠绕。那锦衣男子睁开眼睛,微笑了,如同春花灿烂:“没想到竟然有人路过,倒是打扰了各位。” 胡雪亭看看虽然算不上络绎不绝,但不时可以看到人影的官道,认真的问那个男子:“装逼累吗?” 那男子神奇的听懂了装逼二字,温和的笑着:“累!但是,感觉很好。” 胡雪亭大笑,这家伙倒是有趣。 “在下窦建成,见过几位。”锦衣男子微笑着,随手解开了缠绕在树上的缰绳,翻身上马。 “佛说,千年的等待,才有一回眸的机缘,在下与众位能够在这旅途相遇,只怕这机缘超过了万年,当共饮一醉。”窦建成从马上解下一个水囊,先抬头喝了一口,用衣袖抹干净了囊口,这才扔向了胡雪亭。 胡雪亭笑嘻嘻的看着窦建成,随便一闪,水囊落到了地上。 王奶妈嗔怪的看着胡雪亭,翩翩公子邀约,态度怎么能这么生硬,急忙道歉:“窦公子,我家小小姐滴酒不沾。”小跑几步,想去捡地上的水囊。 “原来几位都不喝酒,倒是在下莽撞了。”窦建成微笑,也不在意,马鞭一挥,已经卷住了水囊,一扯,水囊已经回到了马背上。 【作话】 PS:注1.按照历史,其实高颖在杨一代的时候,就已经是尚书左仆射了,到了杨二代的手里被罢官。这里一来考虑到了历史的变化,毕竟大运河都被我魔改掉了,高颖的地位远不如历史;二来架空历史,原参考历史已经魔改,人设彻底走上了架空,万万不要和真实历史联系在一起了。 注2.看了半天古代官职介绍,没看明白尚书令,尚书左、右仆射等等职务的具体描述,只知道三者都是丞相。还有那些卫军将军们,三征高句丽的时候,二十四路大军中,竟然出现了好几个重复的官职,比如左屯卫大将军竟然有两个,该死的,不是一个“卫”一个大将军吗?写古代历史果然看不懂官职啊!作为文盲的本大叔,只能随便乱写了,没有历史常识的地方,请无视吧。 ———————— 2018.11.06.19:1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佘不同济”捉虫。 2019.10.19.20:5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第70章 低颜值的世界与众不同 厉阳。 一辆马车缓缓的在门口停下,马车夫敲着门:“王舒鑫可是住在这里?” 开门的王家仆役点头:“王舒鑫是我家三少爷,今日外出不在,贵客且进门,我家大少爷……” 那马车夫截断王家仆役的话头,道:“王舒鑫此刻身染重病,就在马车上。” 马车的布帘掀开了,露出王舒鑫憔悴的脸,低声道:“快抬我进去。”王家仆役们急忙出来,抬了王舒鑫进府。 王家的众人闻讯赶来,见了王舒鑫的样子,很是震惊,这是动都不能动了?有人小心的去摸王舒鑫的额头,王舒鑫扭头避开,闪躲间,宽大的衣袍中露出了显眼的白色布条。 “这是?”有人快手快脚的掀开了王舒鑫的衣袍,王舒鑫措手不及,手脚又不变,来不及阻止,宽大的衣袍立刻被掀开了一角,只见衣袍之内,尽数是白色的绷带,手脚上甚至还打着夹板。众人忍不住惊呼,这哪里是重病,根本是重伤好不好。 “遇到了强盗?”有人急切的问道,出门在外,遇到盗贼,能留住性命也算是万幸了。 “摔着了?”又是一人问道,此去洛阳,路上的治安还算不错的,只怕摔着的可能更大。 “来人,快去拿药。”有人急急忙忙的叫着,王家的门口立刻闹哄哄的。 “都闭嘴!”王舒鑫恶狠狠的看着周围的人,爆发出与衰弱的身体憔悴的容颜完全不相符的音量,怒喝道,“给车夫银子,打发他走,关上门!去叫我爹,还有诸位叔伯,有要事!”王家众人乱糟糟的忙碌着,王舒鑫又厉声道:“都机灵点,我是感染了风寒!”仆役们心中一凛,急忙应着。 王家大厅内,王家的重要人物都到了,皱眉看着斜斜的躺在椅子中动弹不得的王舒鑫 王庆和心疼的看着儿子,当日派第二代中排行老三的王舒鑫去接触胡雪亭,是花了重大代价,才压住了王庆通和王庆松的,此刻用P股想,也能知道王庆通和王庆松,以及其余王家子弟的心中是多么的快意。 “发生了什么事?”王庆和尽量用最平稳的声音问道,不管怎么样,儿子都是活着回来了,算不上太严重,若是露出焦虑或者紧张等等神色,只会被其他人鄙视嘲笑。做生意的人,最要紧的就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啊。 王舒鑫看看左右的仆役,呵斥道:“你们都出去,把门关上。”厅内的王家重要人物都是一震,这是表示受伤有隐情了? 厅内再无外人,王舒鑫这才道:“我是被胡雪亭打伤的。”众人愕然,又失笑,早就知道沈雪亭改名胡雪亭之后,野蛮的很,一点礼义廉耻都不知道,根本不像是个女孩子家,没想到竟然连打人的事情都做了出来。 “虽然是表兄妹,但三弟这也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王柯鑫笑道。 -- 第269页 “没想到三弟竟然是怜花之人。”王鼎鑫也笑。厅堂中笑声四起,就连王庆和都松了口气,被胡雪亭打伤了,面子肯定是有损的,感情也多半是损了,但也就是鸡皮蒜毛的小事情,和两个顽童打架其实没什么区别。 “胡雪亭竟然下这么重的手,是勾搭上了张仪同,就不怕我们王家放在眼里了?”王庆通问道,言词中好像有着愤怒,仔细一想,却又感觉似乎别有所指。 王庆松摇头,道:“人哪有嫌弃助力多的,胡雪亭就算勾搭上了张仪同,有我王家相助,锦上添花也是好的。以老夫看,只怕是另有原因。”什么原因呢,这还用问,当然是负责与胡雪亭接触的王舒鑫嚣张跋扈,得罪了胡雪亭,这才惹的胡雪亭翻脸了。瞧王舒鑫身上的伤痕,多半是几个月前刚到洛阳就被胡雪亭打了,这么久了却一直没有托人回王家报信,多半是因为打他的其实是张仪同,所以不敢让王家知道他办砸了。 “其心可诛。”王柯鑫慢慢的,却一字一句的道,办砸了事情,只考虑不被追究责任,蓄意隐瞒,耽误了王家及时调整策略,和张仪同化解嫌隙的机会,这实在是小人了一些,必须深刻追究。 “三哥受伤了,不通知家里,也是为了不让家里担心,而且他和张仪同胡雪亭一定只是误会,三哥可以解释清楚的,没有必要让家里继续派人。”王一鑫抢着辩解道。 众人微笑着点头,王一鑫明着替王舒鑫辩解,其实把王舒鑫逼上了绝路,为了自己的利益,无视家族利益的人,怎么可以承担家族振兴的重任,这为了家族而当官的人选,看来是要换上一换了。 王庆和面色不变,心里却有些焦急,受到全家人围攻,今日只怕不能善了,他责怪的看了一眼王舒鑫,和胡雪亭张仪同闹翻了,就该当机立断,在洛阳养好了伤,找个漂亮的借口再回来,谁知道你丫和胡雪亭闹翻了?这么急匆匆的回来,简直其蠢如猪。 “三弟,真的是这样吗?”王柯鑫一脸的关心,已经想好了怎么怒斥王舒鑫的愚蠢。 执行借胡雪亭的力量当官的计划之前,王家把胡雪亭的底细查的清清楚楚: 抛弃沈家,改姓胡。这是典型的少年中二症,除了莫名其妙的倔强和自尊之外,一文不值,稍稍有点经验的成年人就能很容易的哄得中二团团转; 开饭店,赚了大钱。这说明胡雪亭是个聪明人,王家沈家都是生意人世家,胡雪亭多少继承了一些家族的基因,会赚钱毫不稀奇。生意人之间看重利益的交换,沟通起来会更容易些。 就这些资料,王家上上下下都已经看透了胡雪亭的性格为人,这应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亲情当头,再哄一哄,轻易就能够成功,王舒鑫这都搞不定,是多么愚蠢和无能啊。 王舒鑫笑了:“我这伤啊,是胡雪亭亲手打的。”一群人温和的看着王舒鑫,飞快的想着这话是真是假。胡雪亭已经改姓,和沈家割断了联系,又被退了亲,娘家和夫家都彻底的完蛋,还会愚蠢的打了舅家,从此成为无依无靠的天煞孤星?这未免也太不合理了。 “跌打大夫问我,是谁下的这么狠手,手脚都断了,脑袋肿成了包,全身都是血。”王舒鑫继续缓缓的道,众人微微皱眉,他这么漫无边际的闲扯,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隐情? “我说,这是一个叫做胡雪亭的小丫头亲手打的,”王舒鑫缓缓道,目光从厅内众人的脸上掠过,“跌打医生立刻恭喜我,能从胡雪亭的手底下活着回来,一定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王家众人互相对视,难道胡雪亭在洛阳仗势欺人,已经是龙哥一般的人物了?名声这么臭,张仪同也不管管? 王舒鑫继续道:“是啊,我也没料到胡雪亭名声这么臭,急忙打听了,然后……” 王舒鑫脸色微变:“……然后我就去烧高香了。” 王家众人冷冷的看着王舒鑫,卖关子卖这么久,是在酝酿谎言,推脱责任吗?这种话在回家的路上就该想好,临时编故事,只能说明你丫的缺乏全局观念。 王舒鑫习惯性的想要伸出手,拿起茶杯,浅浅的饮一口,再挥挥衣袖,耍个帅什么的,没想到手刚一动,就发觉上了夹板的手臂,根本和丧尸一样的诡异。 王一鑫大笑:“三哥,我帮你拿茶碗可好?” 王舒鑫瞅了他一眼,放下手臂,淡淡的道:“胡雪亭就在我到达洛阳的前几天,纵兵血洗了洛阳城,洛阳城死伤过万,流血漂橹,人头滚滚,十室九空,胡雪亭更亲手斩杀了数百人,灭门数十户,所过之处,鸡犬不留,寸草不生。” 王家众人惊愕的看着王舒鑫,编谎话也找个靠谱的,这种话有人信吗? 王舒鑫看着众人惊讶怀疑的面孔,忽然放声大笑:“我们连胡雪亭是什么人都没搞清楚,就敢去打胡雪亭的主意,这是要有多么蠢啊!” 王家的人愕然,王舒鑫说的,难道是真的? 交通不便,通讯不畅,厉阳到洛阳的单程就要一个多月,来回就是将近三个月,以及认为胡雪亭最高的目的就是勾搭张仪同,最大的困难就是斗倒张夫人,最强的心愿就是和张仪同生猴子,造成了王家对胡雪亭的消息的轻视。一个在后宅中,努力为了爱和被爱而倚窗望月,整天盯着吃的穿的,是不是比正房夫人差,是不是符合规矩的女子,能有什么巨大和激烈的变化,需要耗费人力物力精力,死死的盯着的?嫁人之后,日子就是过得缓慢无比,时间好像停止一般,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眨眼之间女儿都长大嫁人了,自家出嫁时候的箱笼都还有几个没有打开过。王家认为,胡雪亭唯一的变化,就是怀孕生子了。考虑到十月怀胎,哪怕半年调查一次,也不会误了大事的。 -- 第270页 在这个很符合时代特色,以及绝大多数人的人生轨迹的见识下,王家对胡雪亭的信息严重滞后,完全不知道胡雪亭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你留在洛阳这许久,到底都打听到了什么,都说出来!”王庆通厉声道,王舒鑫留在洛阳这么久,一直没有和家族联系,一定是发现了胡雪亭的惊人消息。 王舒鑫缓缓道来。 “她……她……”王庆和听见胡雪亭跟随杨轩感去了北面,和突厥人血战半年而归,手脚都抖了,这还是那个糯糯的小女孩吗?就这恶魔一般的人物,儿子竟然能活着回来,实在是祖上积德啊。 “知县……”王庆通眼睛都直了,王家费尽心机,都没能出一个官员,小小的胡雪亭竟然已经是知县了。 “参加国宴!”王庆松手里的茶盏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张仪同,杨司徒的大公子,胡雪亭勾搭男……不,结识有权有势的人的手段,就这么厉害? “她会不会成为皇妃?”王柯鑫震惊的问道,要是胡雪亭成了皇妃,生下皇子,王家是不是有机会成为皇亲国戚?皇妃的舅家,怎么都要封一个小官吧,否则皇家的面子何在? 大厅内又一次寂静无比,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王舒鑫冷笑,皇妃?重点还没到呢。他刚准备开口,大厅内瞬间爆发出闹哄哄的声音,各种惊喜,尖叫,混杂在一起,最后谁也听不清谁说了什么。王舒鑫大声的叫着,却没人理他,巨大的幸福感冲击到了王家人的心中。 许久,大厅内的人才终于冷静下来,热切的看着王舒鑫,算算时日,已经距离国宴有大半个月了,不知道胡雪亭有没有成为皇妃,怀上龙种。 “舒鑫日夜兼程赶来,就是为了这个重大消息?”王庆通捋须微笑,态度好到了极点。 “不是。”王舒鑫淡淡的道,“你们高兴的太早了,我还没有说到最新的消息。” 王家的人脸色微变,看王舒鑫毫无喜色,人人想到了事情不谐。丈夫要纳妾,娘子会高兴?皇后一定会竭力的阻止圣上和胡雪亭的姻缘。 “天作之合,一个妇道人家也敢阻拦?”王庆和重重的一掌拍在案几上,打翻了茶碗。王家的人重重的点头附和,真爱无敌,爱情赛高,宇宙都可以为了真爱毁灭,三生三世都无法阻隔两个人的相爱,哪里有原配说话的份。 王舒鑫长叹一口气:“胡雪亭被司徒府连夜赶出了洛阳,发配到了江南上任。”王家的人张大了嘴,关司徒府P事?那王舒鑫就不知道了,他只是个躺在客栈里养伤的外地P民,能打听到的消息,也就是洛阳城街知巷闻的消息,哪里可能知道内情。 “我在路上看到了胡雪亭的马车,不敢耽误,连夜急赶,换了几辆马车,算算时日,她落后了我大约半个月的行程。”王舒鑫得知胡雪亭被赶出了洛阳之后立马回厉阳,和胡雪亭的马车擦肩而过,他只敢躲在车厢中,透着缝隙看胡雪亭。 王家的人都沉默了,胡雪亭为什么被打发出了洛阳,误了和圣上的宿世情缘,他们不知道,但这里面肯定有无数的曲折。 “是烧冷灶,雪中送炭,还是冷眼旁观,等胡雪亭和圣上破镜重圆之后,我们再去锦上添花?”王庆和缓缓的道,目光在一个个家族人员的脸上掠过。 “这还用问,当然是雪中送炭了。”王一鑫毫不犹豫的道,谁不知道雪中送炭容易得人情,锦上添花没人在意,何况现在甚至连雪中送炭都算不上,胡雪亭和圣上的深情依旧,只是被皇后和司徒府联手打压而已,圣上时时刻刻会爆发,干掉司徒府,干掉皇后,娶了胡雪亭的。有如此美好的前景,胡雪亭算毛个落魄啊。王家乘现在的机会,赶紧拍胡雪亭的马屁,化解因为王舒鑫造成的和王家的隔阂以及嫌隙,那根本是唯一的选择。 一群人诡异的看着他,只觉少年到底是少年,思想太不成熟了。 “若是皇后迁怒我们,赶尽杀绝呢?”王庆松冷冷的道。王一鑫怔住,张家铺子和李家铺子打对台,赵家的货物敢进了张家铺子,李家铺子立马就会报复性打击赵家,断了和赵家的一切生意往来,市井小民尚且如此,凭什么认为皇后就不会迁怒支持胡雪亭的王家呢?一时大汗淋漓,湿透了衣襟。 王庆通举起茶杯,一饮而尽,直把茶水喝的一滴不剩,依然觉得口干舌燥。 “来人!那茶水和点心来!”王庆通大声的对着厅外叫道,大厅中其他人也应和着。“快拿茶水来!”“动作快点!” …… 远处,一缕花香随风而至,窦建成深呼吸,由衷的赞叹:“好香。” 小雪岚也学着样子,深深的呼吸:“哎呀呀,真的好香。” 窦建成微微闭上眼睛,慢慢的开始吟诗。 胡雪亭斜眼瞅瞅窦建成,想了想,掏出一块手帕,掩住半张脸,羞涩的看着窦建成。石介一怔,肝疼,低声道:“你又看出了什么破绽?”瞧胡雪亭的反常行为,就知道胡雪亭对窦建成起了疑心。 王奶妈很是不服,快走几步,赶到石介身边,低声道:“石师父,我看那窦公子只是偶遇,人品才华都不错,切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最重要的是姻缘啊,小小姐都快十六了,还没有个婆家,这可不成,遇到了好的公子哥,只要家世清白,未有婚配,就该多多留神,像现在这样装斯文,装害羞,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 第271页 胡雪亭羞涩的看了一眼窦建成,羞答答的对王奶妈说:“奶妈,师父哪里知道少女情怀啊,我们别理他。”王奶妈得意了,扫了一眼石介,又仔细的打量窦建成。 石介暗暗叹气,王奶妈比他还蠢,轻易的就被胡雪亭忽悠了。 胡雪亭根本不信这个窦建成是没有企图的,走在大街上,忽然蹦出一个帅哥搭讪,就一定是遇到了霸道总裁前世姻缘?在日本被搭讪,很可能就会成为苍老师的同行;在东南亚被搭讪,家人就会收到要赎金的电话;在旅游景点被搭讪,就会花十万元买了个只值十元钱的玉镯。窦建成几乎摆明了是为了胡雪亭而来,要是再没有一点点的提防,以为颜值高就是好人,明年的今日,可能就是胡雪亭的忌日了。 “要不要我杀了他,或者严刑逼供?”石介打眼色,华山派对逼供的套路熟悉的很。 胡雪亭用挤出来的羞涩,认真的瞪石介:“做人要讲规矩,要遵守礼义廉耻,要高大上,要真善美,要用一颗爱心去看世界。”王奶妈欣慰的点头,小小姐的本质果然是善良的,凶残只是为了活下去的保护色,只要环境变得安稳,肯定又会成为小家碧玉大家闺秀的,以后许配一个好人家,她去了阴曹地府,也能有脸见小姐和姑爷了。 胡雪亭瞅瞅怀里欢笑的小雪岚,用力捏她的脸,小雪岚死命的挣扎。要动手,还轮到石介?不是到了没有选择的时候,能够不在小雪岚的面前动手,就尽量不动手,教坏了可爱的小雪岚,没地方哭去。有华山派两个高手在此,就不信这个窦建成可以玩出花样。咦,是不是有些自大了?必须深刻反省。大不了晚上等小雪岚睡着了,一棍打翻窦建成逼供! 窦建成吟诗完毕,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胡雪亭和小雪岚在打闹,唯有王奶妈看着他,微微一笑:“在下贪恋风景,竟然不合时宜的吟诗,实在是惭愧。” 石介看胡雪亭,说好了装羞涩呢? 胡雪亭大惊,忘了!都怪小雪岚!急忙想找手帕遮脸,羞涩的笑,却怎么都找不到手帕,干脆举起小雪岚遮住整张脸,用最甜腻腻的声音道:“哎呀,能听到这么好听的诗词,实在是难得啊。” “好听的诗词?”窦建成笑着,“看来在下的诗词果然还要多多改进啊。” 小雪岚抓着手帕,用力的抹着胡雪亭的脸:“姐姐,我帮你擦汗。”胡雪亭提醒,不用擦汗,没汗,擦嘴吧,快要吐了。 有一个行人背着柴火,迎面经过。窦建成微微勒马,道:“大伯,我这里有壶酒,送你解渴。”那行人惊讶的看着窦建成,莫名其妙。窦建成催马过去,翻身下马,从马背上取出水囊,递了过去。 “里面是酒,不是水。”他温和的道,那行人看着精细漂亮的水囊,茫然接过。“多谢公子。” 窦建成一笑,翻身上马,走出了老远,回头看去,那行人还在愣愣的看着窦建成,窦建成用力的挥手。 “窦公子,你的心地真是善良。”王奶妈敬佩的道,能注意到路人甲渴了,这是需要多么的有爱心啊,小小姐就算没能看中窦公子,和这样的人接触多了,也会更快的恢复以前温柔贤淑的样子。 窦建成摇头:“其实,在下送那水囊给人,并不是注意到了他需要喝水。”在众人微微惊讶的目光中,窦建成羞涩的一笑:“那个水囊,我本来就不想要了。曾经轻视过他人的东西,留着有辱朋友,但就这么扔在路边,我又怕没人发现,最后化为尘土。水囊虽小,但也是花了无数人的心血的。有猎户深入山林,冒着危险狩猎而得皮革;有商旅万里迢迢,从不毛之地运送到了城市;有工匠在油灯下耗费心思,日夜辛劳,终于完成了水囊;有伙计不辞劳苦的大声的叫卖,最终才到了我的手里。可谓是每一针、每一线都满怀着心血和寄托,我又岂能轻易的就将它抛弃了?不如送人,也算物尽其用,没有浪费那些猎户商人工匠伙计的心血。那路人得到了水囊,虽然不是贵重物品,但能解渴解乏,又有陌生人的一分善意关怀,得之必喜,也会珍惜。如此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阳光下,窦建成看见众人都盯着他看,神色各异,深感失言,又是羞涩的一笑,微微转头。胡雪亭死死地盯着窦建成,眼睛都不眨一下,神色之间满是吃惊震惊,以及欣喜。王奶妈高兴了,小小姐这是动了春心了?这窦公子温柔又善良,懂得体贴人,尊重人,果真是一等一的良人,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婚配。 胡雪亭仔仔细细的观察着窦建成的一举一动,用心的记下。 马蛋!这才是羞涩一笑啊,段位竟然比本座还高!必须复制! 这么小小的送水囊的事情,竟然能扯出这么深刻的东西,套路深!必须复制! 胡雪亭认真的反省,以前的演技太浮夸了,根本骗不了人,哪像这个窦建成,一举一动浑若天生,根本是到了演技大乘的境界啊。不经意间,胡雪亭仿佛看到了一扇冒着金光的大门,在她的眼前展开,门后是一片新的天地。 石介莫名其妙,完全没懂他们在搞什么,不就是送人一个水囊吗,至于废话这么多吗? 王奶妈打量石介,这个石师父一点都不懂诗书礼仪,更不懂善良纯真什么的,果然武夫就是武夫,不是女孩子家该学的,以后一定要盯着小小姐和二小姐,万万不能被石介带坏了。 -- 第272页 …… 刚下过雨,露面有点泥泞。 一辆马车不小心驶入了泥沼中,一只轮子陷了进去,整辆马车都倾斜了。马车上只有母女二人,拼命的催着马儿前进,马儿嘶鸣着,努力的前进,马车却一动不动。 “娘,马儿拉不动。”女儿还小,却也看出了马儿已经尽力了,至少要搬掉车上一半的物什,才有可能从泥坑出来。 母亲也知道,只是这车上是沉重的酒缸,别说她们母女二人抬不动,就是换了壮汉,也要几个人抬才行。回去叫人?已经赶了老远的路,怎么能丢下马车离开,就不怕回来之后,马毛都没剩下一根?解下马,骑马去叫人?那酒肯定也是没了。 等待路人的好心帮忙,几乎是母女俩唯一的办法,可平常时常遇到人的繁忙大道,小半个时辰过去了,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娘,有人来了。”女儿指着前方,数骑护着一辆马车慢悠悠的靠近。 “他们陷到泥沼里了。”事情太简单,胡雪亭等人一望就知。 石介跳下马,查看了一番,道:“我来帮你,你在一边赶车。”大步走进了泥沼当中,烂泥飞快的被踩下,又飞快的浮起来,很快漫过了石介的脚背,直到小腿。 那母亲感激的点头,小心的赶马车。窦建成扯住女儿,走开几步。 “师父,加油!”小雪岚也想跑过去帮忙,却被胡雪亭死死的抱住,只能大声的加油。 “这种小事情,我华山派高手一只手就搞定了。”胡雪亭搂着小雪岚咬耳朵,“以后好好练功,就会和师父一样厉害了。”小雪岚用力的点头,又机灵的看看窦建成,凑到胡雪亭的耳边,小声的道:“我一定好好练功,以后比师父还厉害。” 石介抵住马车,用力推动:“起!”马车晃了一下,动了,半个车轮从泥沼中拔了出来。 “师父好厉害!”小雪岚大声的叫。 “噗通!”车轮又落了回去,泥水溅了石介一身。小雪岚哈哈大笑,又急忙捂住了嘴。胡雪亭尴尬的瞪着石介,华山派的第一剑客,连个陷入泥潭的马车都搞不定?你丫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石介瞪回去,华山派是天下第一剑派,不是天下第一力气派!体力活,华山派不熟。 “我来数数,数到三,大家一起发力!”窦建成看得仔细,刚才马车轮只出来了一半,那是因为没有配合好,马儿和石介没有同时发力。 “一,二,三!”窦建成大喊,喊声中,马车再一次晃动,顺利的出了泥潭。 那母亲牵着马儿走出几步,上了干燥的道路,这才松了口气。“谢谢!谢谢公子!”她认真的向窦建成鞠躬行礼,领回了女儿。 窦建成有些尴尬,看着石介,有些不知所措。不等窦建成说话,那母亲已经带着女儿上了马车。马车远去,车上,那女儿还在向着窦建成挥手。 石介笑眯眯的看着马车远去,很是开心。 “石师父,那个妇人好不晓事,明明是你帮的她们。”王奶妈忿忿不平,出力的,被泥水溅了一身的明明是石介,那个妇人又不是没看到,竟然感谢窦建成。 石介毫不在意,扯了一些草叶,抹着身上的泥水:“常有的事情。” 常有?王奶妈张大了嘴。 长得丑的出力,长得帅的收获女人的感谢,这不是常有的事情吗? “可是……那也太不应该了。”王奶妈很理解,女人都是看颜的生物,选择和英俊的帅哥说话,才是最正常的事情。 石介继续抹着泥水,随口道:“我帮忙,又不是为了她们的感谢。” 王奶妈愣愣的看着石介,又转头看看丝毫不在意,继续和小雪岚在马背上打闹的胡雪亭,再转头看一身锦衣华服,风流倜傥的窦建成,忽然发现,原来这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 “石师父,我来擦。”王奶妈抢过草叶,仔细的给石介抹掉泥水。 “有劳了,有劳了。”石介有些尴尬,手足无措。 “不用谢,我们是一拨的。”王奶妈笑。 什么意思?石介茫然。 第71章 王八之气 一路行去,胡雪亭努力的想要在脸上挤出害羞和仰慕的红晕,可惜不太成功,唯有死命的用羞涩的眼神盯着窦建成,时不时拿手帕遮住脸,又觉得这个动作实在太单调了,起码玩出点花样啊,于是又增加了躲在小雪岚的背后偷看的动作。她飞快的思索,还有什么是表现女孩子对帅哥的仰慕的动作?该死的,竟然想不起来,能不能百度一下? 窦建成微笑着,对女孩子的仰慕习以为常,不时的说几句话,或与石介评论诗词,或与王奶妈谈论实事,或体贴的关怀胡雪亭,时不时的露出谦逊之色。 王奶妈看他的眼神却少了几分崇拜,多了几分谨慎。 “我这里有五芳斋的糯米糕。”窦建成从马背上掏出几个糕点,递了过去,“五芳斋的糯米糕很是好吃,定胜糕就差了些,比不上稻香村的,说到芝麻团,却又是三珍斋的味道好,用得是最好的芝麻,听说还有秘方,传了几百年了。” 小雪岚眼馋的看着糕点,却缩在胡雪亭的怀里,一动不动。胡雪亭想去伸手接糕点,忽然怔住,手僵在空中。 “怎么了?”窦建成惊讶的问道。 胡雪亭转身看石介,师父,你搞得定吗?食物里下毒那是最简单的事情了,就连21世纪去酒吧,都知道离开过视线的饮料绝对不能碰。白痴才会接过陌生人的东西,随随便便的吃下去。就因为对方颜值高,所以绝对不是卑鄙无耻的人?这么幼稚的念头,谁有兴趣谁信去,胡雪亭绝对没有因为一块糕饼团灭的伟大想法。 -- 第273页 石介看都没看糯米糕一眼,表情严肃,下(毒)那是下三滥的手段,华山派名门正派,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华山派剑法通神,内功无敌,拳法也凑合,名动天下,鼎鼎大名,傲视寰宇,绝对不会碰(毒)药! 胡雪亭大惊,不是吧,混江湖的竟然不会辨别□□?就这菜鸟样,能够行走江湖至今,真是奇迹啊。石介急忙板起脸,努力维持师道尊严,当年离开华山太早,忘记问岳不群怎么搞定鉴毒了,但估计岳不群唯一的测试办法就是吃一口,被麻翻了就是有蒙汗药。 窦建成拿着糕点的手尴尬的伸在空中,等了许久,只见胡雪亭和石介眼神乱飙,丝毫没有接过去的意思,微微一笑,又缩了回去,却猛然感受到了一道凌厉的目光,转头一看,胡雪亭死死地盯着他手上的糕点。 “你喜欢?”窦建成一点都没有生气,继续温和的问道,又把手伸了过去。 胡雪亭仔细的盯着糕点,虚假的羞涩神情飞快的褪去,变成了面无表情,慢慢的伸出了手。 窦建成微笑着,肯拿他的东西,这是很大的进步啊。 胡雪亭的手越过了糕点,继续伸向窦建成的手,窦建成笑得更灿烂了,想要牵手了?啊呀呀,这是超级大的进步啊。 “嗖!” “啪叽!” 窦建成只觉眼前陡然天旋地转,重重的被砸到了地上。“怎么了?”他想要问话,但摔得太重,一时之间却说不出话来。 “那个谁谁谁,你是谁派来的?”胡雪亭恶狠狠的问道,窦建成茫然的看着胡雪亭,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噗!”窦建成肚子上瞬间挨了十七八拳,立刻弯成了一只虾米。 “本座问话,竟然有胆子不回答?”胡雪亭怒了,威名不够啊,看来还要继续加油。 王奶妈惊愕的看着胡雪亭,又看看光速把小雪岚抱走的石介,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用剑,不要见血,打断手脚,折断脖颈就好。”石介把小雪岚的脸转向一边,用力捂住她的耳朵,对胡雪亭道。 胡雪亭点头,拎起窦建成一只脚,拖向路边树林深处。 窦建成终于清醒了,忍住剧痛,急切的道:“在下来自关中……” 噼里啪啦!窦建成又被暴打! 窦建成委屈了,说了还要打? “废话,谁不知道你来自关中?”胡雪亭冷笑,先不说口音的问题,就是敢在胡雪亭面前放肆,也就只有关中的土豪劣绅们了,洛阳城中绝对找不出一个的。 窦建成躺在地上,挣扎着,用力蹬腿,却爬不起来,他惊愕的看着胡雪亭,前一秒还含情脉脉呢,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翻脸何其速也。 “快?要不是本座想错了一点,你早已是死人了。”胡雪亭冷笑,“你能活到现在,幸运度很高,起码是A。” 半路上忽然冒出一个人来,死命的搭讪,傻瓜都知道有问题,不是采花大盗,就是人贩子。但胡雪亭身处漩涡中心,又考虑了多了一些,和杨恕在表面上闹翻后,朝廷定然人人关注,天知道这个窦什么建成的是哪个方面派来的,又怀着什么心思。胡雪亭认为,一动不如一静,只要盯紧一些,不被半路截杀了,有的是时间挖掘窦建成的来历,朝廷规矩,不就是好像试探,互相琢磨,互相妥协,互相勾结吗?而且这狗屎的世界人物年龄变化太大,谁知道这个窦建成是不是杨広的儿子萧皇后的弟弟高颖的孙子什么的,冒然翻脸打成了猪头,后患很大,说不定就要流亡天下了。 但窦建成递出糯米糕的时候,胡雪亭才发觉,不知不觉当中,她脑子进水了。 遇到一个明显来历不明的陌生人,装作不知道,任由对方像是队友一样,一起游山玩水,一起下副本,一起打怪兽,然后或在敌人露出锋利的爪牙的一瞬间,揭穿对方的身份,或者用真善美感动了对方,化敌为友,弃暗投明,敌人的超级打手超级军师嗖的一下跳反到了己方的阵营?敢这么做,这么想的傻逼绝对活不过三天! 为毛? 凭什么敌人要傻乎乎的混好感度混脸熟混忠诚度?随便在茶水中点心中下了蒙汗药或者含笑半步癫,在衣服上马背上凳子上桌子上,乃至空气中下了十香软骨散,主角队伍立马团灭! 胡雪亭通过小小的糯米糕,发觉以为掌控着全局,其实命悬一线,能活多久,就看对方什么时候买到耗子药,这简直危险到了极点。 蒙汗药或者毒手药王什么的都是传说中的东西,哪有这么容易遇到?那些在酒吧被人捡尸体的,也是这么想的。 “我是兵部尚书柳述的手下!”暴打中,窦建成大声的叫。 兵部尚书?哪个啊?见过N多的大佬,可惜还没把名字和长相配套,唯一记得的是柳述好像是支持高颖的。要不要卖几分面子给柳述?打了柳述的人,会不会得罪了柳述,把中立的柳述硬生生的逼到了敌对面? 胡雪亭沉默了,然后继续暴打:“你绝对不是柳述的人,敢冒充,打死你丫的!” 窦建成愤怒了,你丫无耻! 马车远去,王奶妈看着树林渐渐消失在视线,忍不住道:“小小姐,官场有官场的规矩,你这么做,太粗暴了,只怕不符合官场的规矩。”虽然没有当过官,甚至连田地都没有,但是,王奶妈最爱看的,就是某某贫穷男子成了大官,直上青云的戏曲,从中无师自通了很多官场规则,比如当官的仇视,不能开打,要互相笑眯眯的握手,一起吃饭喝茶聊天,然后在某一天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后,在皇帝面前告黑状,一举将仇敌拿进大狱;比如遇到了不了解底细的人,或者其他势力,必须用最平和的方式沟通,试探,打探,刺探,哪怕有了九成的把握,都要继续忍耐,虚与委蛇,不到十成把握,谁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图,是友是敌。 -- 第274页 “你该客客气气的和窦建成公子分别,互相道声珍重,这才是成熟的做法。”王奶妈有些责怪,莫名其妙的和窦建成以及他背后的人结怨,实在不理智,“遵守官场的规则,才能混得开。” 胡雪亭哈哈大笑,以为只要胆大心细,就能在官场混得风生水起的,那是最底层的平民臆测官场,那是“皇帝家的金斧头”。戏文中总有年轻俊杰轻易的在官场规则中畅泳,然后一路飞升,但要是信了,脑子肯定坏了。看每年都有才子产生,每几年就有状元游街,有几人一路飞升,进入中枢了?绝大部分才子、状元,几乎用光速泯灭人间。唯有极个别的人,才幸运的在翰林院混时间,熬资历,终于在三十几年后,已经五六十岁了,终于有资格小小的进一级,重新回归众人视线。 “想要和那些混迹官场几十年,对官场潜规则明规则了若指掌的老油条对抗,基本就是送人头。”胡雪亭已经想明白一路上犯了什么错误,她的优点就是乱拳打死老师傅,不按照规则办事。瞧那些以为特(朗)普完全不懂政治,完全不懂国际形势,完全不懂治国之道的饱学之士键盘侠,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老特横扫世界,然后喃喃的道,这不科学。 “胡某就是要过得痛快,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为什么要适应官场规则,而不是官场规则适应我?”胡雪亭很是中二的道,心里却明白不是那么回事,她能走的道路,只能是在遵守规则和破坏规则的边缘打转。 …… 路边有个茶水摊子。茶摊中,一群穿着粗布衣服的人,敬畏的看着窦建成。 有人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对同桌几人道:“这一定是和某个豪门大阀的公子。”同桌几人耳朵好的不行,竟然听清楚了,用力的点头。这还用问?看窦建成的衣服,一定比周老爷还有钱。什么?没看明白?唉,就算不知道那衣服的面料是什么,看那腰带上绣着金丝,正中间的那块鹅软石大的绿宝石,把周老爷全家的地都卖了,都未必有这条腰带值钱! “能在这个小地方,见到如此贵人,实在是三生有幸啊。”有人感叹着,今天的偶遇,够他回家吹嘘三年的了。 倒不是这条官道上没有富贵人经过,只是富贵人从来不会走下豪华马车,在这路边小摊吃茶。富贵人自有一群仆役跟随,吃的穿的都有人伺候,哪里需要在这个小地方落脚打尖。 “真是平易近人啊。”有人惊呼,敬佩的神色从脸上眼睛中满溢了出来,能够屈尊在小茶摊喝茶,足以证明这个公子的爱心,以及谦逊。 “看,他对茶摊老汉笑了。”有人差点尖叫,面对用力的在衣服上擦拭了半天,才敢端着茶碗送过去的茶摊老汉,窦建成竟然微笑了,实在是太谦逊太有礼太怀有爱心了。上次周老爷在这里喝茶,就因为茶摊老汉动作慢了一点,差点踢翻了茶摊。 “这才真正的豪门贵公子啊。”有人长见识了,真正的贵公子原来是这样的啊。 只是,为毛这个穿着比周老爷还贵的衣服,言行比戏文中的皇子还要优雅的贵公子,脸肿的像猪头,衣服上全是烂泥和血迹啊? “被打劫了。”有人低声的道,贵公子出门一定带着满车的钱财,被人打劫那是很正常的,说不定就是他的仆役见财起意,想要谋财害命。 “怎么可能。”有人低声的道,要是那样,这个贵公子就已经是死人了,怎么还能坐在这里。“依我看,他是和家里闹翻,被后妈赶了出来。”这种情节时常可见,路边捡了一个乞丐,还高傲的很,肉不方正不吃,水不加蜜糖不饮,瞅那些帮他的恩公就像瞅仇人似的,最后一定证明这个欠揍的乞丐是某某某大佬的长子嫡孙,只是被后妈欺负,赶出了家门,然后在某个同样是大佬的长子嫡孙的小伙伴的无私帮助下,一举回到豪宅,赶走了后妈,身穿华服,醉卧豪床。 另几桌上,几个女子端坐,腰板笔直,不时在漫不经心之间,对着窦建成浅笑,或露出最美丽的侧脸。虽然这个贵公子好像落难了,但是落难的凤凰还是凤凰,怎么都比他们这些普通人强,而且落难的贵公子有九成的可能会翻盘,现在不赶紧乘着身份虽然依然悬殊,但经济实力差距意外的缩小到了零,立马下手吊金龟婿,以后一定后悔一辈子。 “妹子,这样子是不行的。”某个男子看着妹子努力的瞅窦建成,微微摇头,仅仅微笑,怎么可能吸引到贵公子的视线?起码要更有独特性。 妹子急忙问:“那要怎么样?”那男子立刻就哑然了,怎么在贵公子面前表现,实在是不专业啊。 远处马蹄声响,数十骑飞快赶到,当先几人神色焦急,见到了茶摊中的窦建成,这才神色一松。 “大公子!”数十人翻身下马。茶摊中的人没有一个觉得奇怪。 数十人走近,这才注意到了窦建成变成了猪头,人人脸色大变,好些人立刻抽出了刀剑:“大公子,是谁下的手?” 窦建成微笑着站起,在数十人的簇拥下,上了马,淡淡的道:“这些人全部清理了。” “是。”十几个人点头道,拔出了刀剑,惨叫声在茶摊中响起。 “胡雪亭下的手?”马队飞快的前行,有人策马赶到窦建成的身边,凝重的问道,这句话其实是废话,怎么可能是其他人,他想问的是,胡雪亭为什么动手,要是窦建成被识破了身份,只怕有些不利。 -- 第275页 “她没有认出我是谁。”窦建成微笑,胡雪亭一介草民,连朝中大佬都没有认全,怎么可能知道他。“阿绍,我终于确定,一切只是巧合。” 阿绍松了口气,原本还担心事情古怪,有了泄露,毕竟是胡雪亭挑起的:“终于可以放心了。” 窦建成大声的笑,这次甘冒大险,亲自和胡雪亭会面,不仅仅是为了摸清了胡雪亭的底细,还为了后续的发展。在见面之前,他就认为胡雪亭不知道真相,发生的一切只是巧合,会面的重心,他就放在了后续上。“以我的才华和气质,能不能迷住胡雪亭还在两可之间,但是,留下一个非常好的印象,那是易如反掌。” 窦建成绝不认为被胡雪亭打成了猪头,就代表两人之间关系彻底破裂了,相反,只是被打成猪头,可以解释成胡雪亭顾忌那“兵部尚书柳述”,也可以解释成胡雪亭内心深处多少对窦建成有了一丝的爱慕和欣赏。 “留下一步棋,以后用不用得上,就要看机会了。”窦建成猪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变形的肌肉牵扯,立刻诡异无比。“可惜,若是在丹阳之后被识破就好了。” “阿绍,你派人去丹阳了吗?”窦建成问道。 阿绍点头:“我已经亲自选了人过去。”窦建成继续催马,胡雪亭再怎么小心,也会跌入圈套。到时候该怎么发动,就要看局势了。 “真是奇怪,那个王奶妈为什么看我的眼神全变了。”胡雪亭的反应,其实还算在窦建成的预料之中,但那王奶妈的反应反倒出乎窦建成的预料。在路遇马车之后,那王奶妈的眼神就大变了,再也没了最开始的那种期盼成为姑爷的热切,隐隐更有隔阂。 “就因为我没有下马推车?”窦建成想不明白,没有助人为乐,所以就是坏人了或者纨绔了?这简直没道理。推车那是粗人下人卑贱人干的事情,贵人只有在没有帮手的情况下,才会不得已下车推车,不,这个不得以也不会有,这是身份问题,马车坏了,杨広会下车推吗?绝不可能!“算了,愚夫愚妇的想法,我又何必介意。” …… 马车慢悠悠的过了厉阳,向丹阳进发。胡雪亭丝毫没有停下来,拿回属于自己的财产的意思。王奶妈有些不忿,这是还念着旧情?念旧是好事,但对抢夺父母遗产的人念旧,脑子就不太正常了。 “这种小事情,何须我动手?”胡雪亭冷笑,“本座的东西,谁都休想夺走!” 小雪岚悄悄的靠近,伸过手,嗖的就夺走了胡雪亭手中的糕点。 “哎呀,敢抢我的东西,打死你啊!”胡雪亭奋力探身到马车内,追杀小雪岚,小雪岚在小小的车厢中不断地挣扎,车厢激烈的震动。石介担忧极了,会不会翻车啊? 街边的树荫中,王庆和等人淡定的看着。 “没去我家,也没有去沈家。”王一鑫低声道,佩服的看着王庆和王庆松等人,被他们说对了,胡雪亭的眼中,根本没有王家和沈家。 “不孝女,以为翅膀硬了,大多如此。”王庆松冷笑,看着远去的马车,虽然早有预料,依然心里止不住的愤怒。没有家族观念,不知道饮水思源的人,全部都是渣渣。众人附和着,纷纷骂着胡雪亭。 “都小心些,莫要意气用事!”王庆和转头怒喝,想要从忘恩负义之人手中夺回该得到的利益,可不怎么容易。一群人急忙克制了情绪,又恢复了平静。 “奇怪,沈家为何没有动静。”王庆通看着周围,没有看到沈家的人影,难道沈家竟然不知道胡雪亭今天经过这里? 王家的人都皱起了眉头,最近沈家好像诡异的很,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 “他们越是愚蠢,我们的机会越大。”王庆和道,要是沈家插手,事情肯定会变得更复杂,哪有王家吃独食来得好。 …… 丹阳县。 酒楼中,一群乡绅不断地敬酒,几个穿着衙役或官服的人坐在首席,随意的喝着,敬酒的乡绅却酒到杯干,谁也不敢怠慢了旁人。 “胡雪亭胡县令就快到了吧?”一个乡绅一边给丹阳主簿敬酒,一边小心的问道,丹阳已经多年没有县令和县尉了,忽然朝廷邸报新派了县令兼职县尉,整个丹阳县多少有些轰动。【注1】 “是啊,大概这几天就到了。”主簿脸上露出喜色,好像很高兴丹阳终于有了主心骨。“能够有县令主持政务,这丹阳的振兴,指日可待。” 一群人都笑着敬酒,谁都知道,丹阳县有了新县令,最不高兴地就是主簿了。以前没有县令,自然是主簿职务最高,代县令行事,自然威风八面,新县令一到,首当其冲的就是主簿手中捏了数年的大权,要重新回到县令手中,继续做一个只能管杂物的悠闲小官。 “莫要担心,这丹阳县,可不是随便一个外来人可以掌管的。”巡检喝多了酒,有了些醉意,说话就有些把不住门,其余官吏急忙推他,有些话可以想,可以做,但是万万不可在公开场合说出来,尤其是眼前这些乡绅面前。别以为这些乡绅这些年服服帖帖的,有了新的大腿可以抱,指不定会支持谁呢。 “胡闹,我们怎么是这种人。”某个乡绅长叹,重重的放下了酒杯,酒水从酒杯中晃荡着,终于溢了出来。“我等在这丹阳土生土长,知根知底,起码也有数十年了,岂能容下一个外人?”算算年纪,倒真的有数十年的交情了,但是,这丹阳县没有了县令,也就四五年功夫,这真正的交情,也就只能算四五年。 -- 第276页 主簿等人微笑着,等着就是乡绅们这句话。但主簿继续钓鱼:“听说这新县令是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旧人,与司徒府熟的很,定然能让这丹阳县兴旺的。” 乡绅们冷笑,天高皇帝远,司徒府又怎么样,能管得着这种小地方?某个乡绅隐晦的道:“以老夫的意思,我们现有的局面益静不益动。” 众人都懂,这是架空新县令的权利,保持目前的利益格局的意思。任期短短几年的县令,哪里有在这里落地生根的主簿等小官吏重要?和这些小官吏打好交道,才是发家致富的捷径。 “只要诸位支持,老夫定然能让丹阳县更加兴旺。”主簿微笑着,“只是,恐怕需要一些银钱周转。”想要架空县令,自然需要疏通上级知府什么的,当然需要银子。 一群乡绅立刻支支吾吾,埋头喝酒吃菜了,保持眼前利益虽好,但是要出血给银子,就不那么好了,谁知道主簿的胃口会不会是个无底洞。 主簿微笑:“以老夫的估计,想要知府肯调走胡县令,不会超过500两。老夫愿意先垫付上,再赶走了胡县令之后,诸位再给老夫银子不迟。”先办事,后收钱,这么好的事情,上哪里找去。 一群乡绅更加支支吾吾了,每一个肯答应。主簿笑着,只管喝酒吃菜,也不再提这事情,这几年刮钱太狠了,这些乡绅竟然不上钩了。 某个乡绅借着更衣的机会,悄悄问同伴:“张兄,主簿的条件很不错啊,为何你们都不答应?”虽然这个500两银子的价格贵了些,但是,诸人分摊,总能赚的回来的,更重要的是,现在不答应又有什么用,要是主簿真的赶走了新县令,诸位乡绅敢不给钱,主簿立马就能玩死他们。 “唉,你还是嫩了些。”另一个乡绅长叹,“赶不赶走新县令,其实关我们P事?难道有了新县令,我们的生意就会差了?对我们来说,抱哪条大腿,还不是一样?”话只能说到这里,剩下的就要各人自己琢磨了,要是以为今日宴请这些官吏,只是为了莫名其妙的联手对付新县令,那也别做乡绅了,老实种地比较安全。 …… “主簿,你真的要联手对付新县令?”酒宴散去,几个官吏们同样惊讶的问主簿,贿赂知府,赶走县令什么的,这也太荒谬了,也就能忽悠那些白痴了。 “怎么可能。”主簿冷笑,主簿只是从九品,但也是体制内的人,多少都有些消息来源,早已知道胡雪亭是被贬出洛阳的,自古以来,从京城的权力中心被贬到南方小县的,有几人是安安稳稳的回到京城的?绝大多数被贬的官员,只会每日借酒消愁,或拍案大骂朝廷昏庸,奸臣当道,然后再一次被人抓住把柄,直接一撸到底。 主簿根本没有和知府沟通,赶走胡雪亭的意思,他只要耐心等待胡雪亭自己留下把柄,然后在适合的时机,一封奏折就搞定了。 “而且,说不定会有往日的仇家继续盯着呢。”主簿笑,听说胡雪亭在洛阳杀人不少,简直得罪了所有人,如今落魄了,定然有人痛打落水狗,何须他们动手。 “我等想要的富贵,又何须赶走县令?”主簿笑得更畅快了,丹阳县多年空缺主簿县尉两个要职,当地官吏却没有一人能够升迁接任,足以说明他们这些官吏早已没有了升迁的可能,花再多的银子都没有用。没了前途,自然只能盯着银子了。但要富贵,一群在丹阳土生土长,扎根了一辈子的人,何必和县令蛮干?只要架空了就好。 “我等官位虽低,但是没有我等配合,这县衙又怎么可能运转?”主簿微笑,其余官吏一起笑,被基层联手排挤,却无计可施,不得不赶走主动走人的县令,到处都有。 …… 丹阳县城门口,一辆马车悠悠的驶入。 “姐姐,这就是你的地盘?”小雪岚扒着马车窗户,大声的道,好几个路人转头看了过来。 胡雪亭傲然的笑:“哇哈哈哈!这里就是胡某争霸天下的第一步!”只要用出穿越者的手段,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粮满仓,钱满库,利刃堆积如山,乡民踊跃从军,誓死效忠。 石介小心的看周围,这种话随便乱说,后患很大的,却没看见有人神色大变什么的。 “走!去县衙!”胡雪亭纵声大笑,然后揪住一个路人,厉声问道:“县衙在何处,速速带本官前去!” 那个路人甲惊讶的看着胡雪亭,极力挣扎,道:“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胡雪亭惊恐的松开了手,差点晕了过去。“又是语言不通!” 该死的大随朝,竟然没有全面推广京城语言吗?苏东坡当年被贬到杭州,贬到岭南,是怎么听懂当地话的?在线等,急! 路边,一个乡绅惊讶的看着胡雪亭,这个满口洛阳官话的人,难道是新县官的家属?今天出门的时候喜鹊欢叫,原来应在了这里。 “请教小姐,可是姓胡?”那乡绅抢先几步,拱手行礼。 胡雪亭听着不太标准的洛阳话,用力点头,能遇到一个会说洛阳话的人,运气不错啊。 “可是胡县令车驾?”那乡绅惊喜了,果然是大腿,缘分啊!必须立马抱住。 胡雪亭继续用力点头,顺便把鼻子高高的翘起。 “在下丹阳乡绅张晓刚,有要事禀告胡县令。”张晓刚深深的鞠躬,这个女孩子一定是县令的女儿,对待她的态度一定要恭敬,得罪了县令的女儿几乎是死路一条。 -- 第277页 “有何要事?”胡雪亭随口问道。 张晓刚看看马车,没有丝毫的动静,依然只有小雪岚趴在窗口,看来新县令很是沉得住气,连马车的布帘都懒得打开。他一咬牙,想要抱大腿,就要敢下注,凑前几步,压低声音道:“草民听闻丹阳县主簿等一众官员,意图贿赂知府,调走胡县令。” 和主簿等官吏吃饭,就是为了莫名其妙的加入到了排挤县令的丑闻中?干掉那些贪心的主簿等人才是目的! 胡雪亭大怒:“本官刚到,毛事都没做,就被人排挤了?那就休怪本座心狠手辣了。” 张晓刚微笑:“本县乡绅对胡县令忠心耿……等等,你就是胡县令?” 胡雪亭傲然点头,恨不得一脚踩在马车的顶上:“本官正是胡雪亭胡县令兼县尉!” 张晓刚泪流满面。 胡雪亭大笑,这就是王八之气啊,随便鼻孔朝天,立马感动的小弟来投。 张晓刚哽咽着,道:“胡县令,能当做刚才没听见,我也没来过吗?” 【作话】 PS:注1.前面搞错了一个官职,我把县丞和县尉搞混了,胡雪亭应该是县令兼县尉。 2018.10.30 18:32修改错字,感谢读者“胡胡”捉虫。 第72章 不能太招摇 作为乡绅,张晓刚是勇于投资的,品质再烂再被人嫌弃,几乎草都不长的田地,只要有人出售,他就会坚决的买下。土地是什么?土地就是庄稼人的命根子!多买几条命有什么不好的?就因为这个“见到田地就买”的疯狂投资原则,以及走了狗屎运的丰年灾年交替,粮食价格忽涨忽跌中踏对了节奏,张晓刚很快的就成为了丹阳的大地主之一。但是,随之而来的敲诈勒索也就多了起来,丹阳县主簿等人隔三差五的,就找理由从他这里要银子,什么修桥铺路,什么施粥施药,什么抗洪救灾,什么丹阳文化节,只要是个名义主簿等人就毫不犹豫的就请他去县衙一叙。这一叙,银子自然是叙没了。不答应?自古民不与官斗,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敢和官老爷斗,那是嫌命长了? 张晓刚又不是蠢货,任何游戏都有规则,管它是明规则,还是潜规则,他全部都遵守,绝对不违反,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情,对不对?可是,这丹阳县主簿等人的胃口,竟然越来越大了,从一开始的十几两,到如今的几百两,眼睛都不眨一下,态度更是从恳请恳求,到颐指气使,以及不怕你丫的不给。 这游戏玩成这样,张晓刚就不太想玩了。普通玩家被土豪吊打也就罢了,人家毕竟是投了钱的,属于合理吊打,但普通玩家被GM吊打,这口气就不太顺了。 “算了,你何必和主簿等人计较?就算你把他赶下了台,而且走了狗屎运,自己毫发无伤,你又有什么好处?换了一个新的主簿,还不是要继续从你我的身上刮一层皮?好不容易喂饱了一个贪官,又要重新喂一个,损失只会更大。”其他乡绅劝着张晓刚,传说故事中都有类似的情节,贪官要走了,一群百姓哭着不肯,好不容易喂饱了贪官,换了新官,只会又被坑一次。 张晓刚对这种无知的言论不屑一顾,说得好像人的贪心有止境似的,真不知道编出这种传说故事的人,是不是贪官的家属。 “老子干掉了主簿,再来一个新的,P损失都没有!”张晓刚恨不得打算盘给那些相信传说的蠢货看,左手留下给老主簿的银子,右手给了新主簿,账目平衡的很,“但是老子出了一口恶气!”想无限的在老子身上吸血扒皮,还指望老子怀着感恩的心给你当狗,未免想得太美。 丹阳县有了新的县令,和一向想要做无冕县令的主簿自然是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张晓刚认为,这就是他反击的机会。新县令需要有带路党,他可以做;新县令需要杀鸡骇猴,正好有主簿可以杀。这么皆大欢喜,两全其美,双赢的方式,再不能成功,还有什么能成功? 张晓刚果断勇于投资,投靠新县令。县令怎么可能斗不过主簿呢,他认为绝对不会亏损。 可惜,他算错了一样。 这个新县令竟然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娃!还是穿的普普通通,马车普普通通,出门没有十七八个丫鬟老妈子跟着,没有二三十个健仆保护,一看就是普通人的女娃! “姐姐,姐姐!”小雪岚伸出手大叫,竟然想从马车里车窗里爬出来,王奶妈急忙死命的抱住。 张晓刚更想哭了,竟然还带着妹妹!怎么看都是家中没了长辈,花了全部家产,靠仙逝的父母的朋友帮衬,好不容易买了一个小官的无知妇孺,这怎么可能斗赢了主簿?基本信息面不明确,下错了重注,这是要血本无归了。 “你检举有功,本官会罩着你的。”胡雪亭大摇大摆的道,“现在,先带路去县衙。” 张晓刚灵光一闪,微笑了,指着某个方向:“往前走,再左转,直走,再右走,就到了。”乘着胡雪亭自然而然的顺着手指看过去,转身就跑。 张晓刚把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跑!必须跑!用全部的力量,全部的人生,把这辈子的全部力量速度智力用出来!只要跑进了幽深又复杂的巷子,他的人生就会大变。 因为,这个该死的女县令不认识他! 只要能跑掉,谁知道他想做带路党来着?张晓刚打定了主意,回家后立马装病,一年不出门,看这个县令怎么找得到他。不,装病太不保险了,新县令驾到,接风宴中要是缺了谁,县令多半就有了怀疑,往谁家一跑,探望病人,分分钟认出了他。必须是外出做生意,一年内回不来,就不信县令无凭无据,就认定了是外出的他想要做带路党。 -- 第278页 跑!拼命的跑!风声在耳边呼啸!灰尘在脚下汇聚成烟雾!张晓刚感觉肺里火热,好像根本呼吸不到空气。应该已经摆脱了吧?张晓刚微笑着,慢慢的减速。 “喂,你是不是肚子疼啊?”背后,那个女县令的问道。 毛啊!这样都能追上来?张晓刚嗖的就蹦了起来,根本不向后面看一眼,埋头猛冲! “好轻功!继续!加油!”胡雪亭大声的鼓励着,声音中不带一丝的气喘。 张晓刚想回头大骂,你丫的是县令,跑这么快干嘛?有种和博尔特去比啊!一转头,看见胡雪亭骑在马上,悠然的跟在他的背后。 “跑啊,继续啊,我看你能跑多久。”胡雪亭笑眯眯的。 张晓刚仔细看马儿,认真的数马腿,四条,再数自己的腿,两条。 “胡县令,小的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解手而已。”张晓刚笑容满面,气喘吁吁。 胡雪亭慢悠悠的拔剑。 “小的生是胡县令的人,死是胡县令的鬼。”张晓刚笑容谄媚,呼吸平稳。 “嗖!”剑光掠过,张晓刚的头发少了一大截。 “小的立刻带胡县令去县衙,坚决主簿贪污受贿,欺行霸市,勒索敲诈,意图谋反,毁灭人类,摧毁银河系!”张晓刚的脸色严肃无比,声音平缓而坚定,眼神中透着对正义的渴望,对胡雪亭的忠诚,对人类事业的义不容辞。 …… 县衙门口,几个衙役正在晒太阳,看到张晓刚带着一个女子进来,立刻就笑了。“老张,这是你新的相好?” 张晓刚诡异的看着衙役。 “噗!”那说笑的衙役飞了出去,像是一幅画似的贴在了墙上。 其余衙役大惊,慌慌张张的怒喝:“敢动手,想造反吗?” “来人,有人造反!” “操家伙!” 张晓刚淡淡的看着,有人比他还倒霉,真是开心啊。 十几个衙役跑了出来,立刻看清了情形,乡绅张晓刚脑子进水,竟然带人砸县衙?那还得了!衙役们拿起水火棍,围成了一团。 “老张,你是不是疯了?”有衙役冷,张晓刚一言不发,淡定看戏。 胡雪亭慢悠悠的前进,一群衙役紧张的看着她,有一个自恃武勇的衙役冷笑,一个女孩子而已,大喝一声,手里的水火棍带着呼啸,当头打落。 众人只觉眼前人影一晃,就看见那衙役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而那坚硬的水火棍,已经断成了两截。 一群衙役倒吸一口冷气,竟然遇到了高手。“一起上!”有人大喊,高手又怎么样,蚁多咬死象,就不信这个女孩子能打赢他们十几人。 “上!”衙役们大声的应和着,人人退了好几步。神经啊,老张又不可能真的造反,顶多就是被主簿敲诈狠了,过来发飙翻脸而已,最后还不是得在“官府”两个字下,老老实实给县衙送银子?现在上去找打,受皮肉之苦,一点意义都没有。 胡雪亭继续前进,衙役们没有开打的愿望,极其配合的进行着敌进我退,只管围着她打转。 “以后,这里就是本座说了算!”胡雪亭坐在县令的位置上,两条腿一甩,架在了案几上。 衙役们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张晓刚再傻,也绝不会做这么脑残的事情。 “你是?”有衙役小心的问道,心里有个不妙的想法。 自己揭穿是县令,未免就太LOW了。胡雪亭瞅石介,这种时刻就该有配角出面,拿出一颗官印或者圣旨,高高举起:“这位就是新县令兼县尉,胡雪亭!”然后一群衙役倒头就拜什么的。 良久,大堂内寂静无声,一群衙役死死的看胡雪亭,胡雪亭死死的看石介。石介茫然,看我干嘛? 胡雪亭怒目,默契啊默契! 张晓刚没忍住,沉默的县衙压力太大,主动出声:“这位就是丹阳县令胡雪亭胡县令。” 一群衙役看胡雪亭,心里都在想,果然如此。除了朝廷的人,谁敢大闹公堂,算算时日,新县令也该到了。 “原来是县令老爷啊。”衙役们微笑着扔下了水火棍,用满怀敬意的看着胡雪亭。“久仰县令老……”说话的衙役忽然发觉老爷这个词语不太合适,但是,总不能用老太老婆老妇老女人吧?这声音就含糊了一下,蒙混过去,“……武功盖世,屡获战功,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衙役们灿烂的笑着,好几个人的眼神中都闪着小星星。 张晓刚冷冷的看着衙役们,果然县衙内个个都知道新县令是个女人,却没人通知他们这些乡绅。 主簿和其他官吏听到了消息,急匆匆的赶到。主簿热泪盈眶:“可把你盼来了!”典史幸福的脸上放光:“丹阳县终于有了主心骨!”巡检用力的点头:“自从胡将军成为我丹阳县的县令的消息传开,方圆百里之内,所有毛贼尽数逃遁不见。” 胡雪亭哈哈大笑。 一群官吏同样笑着,不时那眼角的余光看张晓刚,这人这么快就抱上了县令的大腿? “嘿嘿,带路党可不好做。”主簿眼神射刀子,带路党的结局,大多数是被愤怒的百姓杀掉祭天的。 胡雪亭忽然拍桌:“你们的阴谋,已经被本县识破了!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投降,否则别怪本县斩尽杀绝!” 主簿等人看胡雪亭,又看张晓刚,秒猜到张晓刚做了二五仔。但是,这也太愚蠢了,竟然投靠胡雪亭这个傻逼。 -- 第279页 官员空降,被老臣子们嫌弃,这简直是官场常态,谁不是这么过来的?稍微懂一点人情世故,就该知道用怀柔的手段,打一部分人,拉一部分人,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的互相打着哈哈,当面好像是亲密同僚一般喝茶聊天,背后使劲各种手段,给地方下小绊子。这才能顺利的接掌县衙各个工作。遇到这种常规的事情,不考虑这些老臣子们多么的根深蒂固,或者是上级的上级的亲戚什么的,立马就发飙的上级,尤其是女上司,实在是缺乏政治智慧,是菜鸟中的菜鸟。 “县令何出此言?本县上下,对县令仰慕久矣,哪有什么阴谋,定然是小人挑唆诬告。”主簿淡定的道,神色毫无异常。 其余官吏也重重的点头,什么垃圾县令嘛,还一炷香时间投降呢,吓唬谁啊。 好几个衙役也悄悄的冷笑,就算翻脸,也是有技巧的,起码“三天限期”,这样才有仿佛思索,拉拢,妥协的余地,一炷香的时间只证明了毫无诚意。 胡雪亭淡定的看四周,各个官吏微笑着,和和气气。一炷香之后,要是胡雪亭敢动手打人抓人什么的,他们立马把告状奏折捅到州郡去,就不信大随朝可以无缘无故的殴打捉拿官员了,保证胡雪亭吃不了兜着走。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到,众人微笑着盯着胡雪亭,胡雪亭慢慢的站起来,活动胳膊:“走,先去吃饭。”带着小雪岚等人出了府衙。 张晓刚脸如死灰,在一群官吏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咬牙跟着胡雪亭出门,上了贼船,哪里还有退路。“老子就是豁出所有钱财,也要到知府,不,到京城去告死你们!”张晓刚咬牙切齿,胡雪亭靠不住,但是就不信京城搞不定。 一群官吏们一点克制都没有,哈哈大笑,就一个女孩子,也想和他们斗,实在是太愚蠢了。“算她脸皮厚。”主簿大笑,什么一炷香时间,还不是空话一句。 “从现在起,你们都该知道怎么做了。”主簿看着县衙的各个官吏们,架空胡雪亭实在是很没有成就感的事情。 一群人都点头,和县令直接对着干,那肯定是要倒霉的,但是,敷衍了事就太容易了,不管县令下什么命令,嘴里应着,然后实际啥都不干,县令能怎么办? “她不会看我们不干,就自己动手干吧?”有衙役哈哈大笑,好多人总以为手下怠工,当头儿的就该撸起袖子自己干,还要干的比手下们好,手下们就会服气了,然后忠心耿耿的跟在当头儿的后头。 “要是她真的这么想,那我们就舒坦了。”另一个小吏大笑,胡雪亭要是亲自动手,那他就毫不犹豫的用敬佩的眼神看着胡雪亭,坐在一边喝茶吃瓜子,看胡雪亭累得像条狗。 “哥几个,出去喝酒去。”主簿笑着道。 …… 张晓刚面如死灰,硬撑着走出了县衙,脚步立马踉跄了。 “那个谁谁谁,跟我走。”胡雪亭道。 张晓刚热泪盈眶,捶胸顿足:“县令害我!”早知道胡雪亭这么废物,一点城府都没有,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炸,他就算被胡雪亭砍了,也坚决不能上这条贼船啊。 胡雪亭欣喜的看石介:“师父,有人说我像炮仗一样一点就炸,我是不是进步了?” 张晓刚脚都软了,这还是进步?以前这要多么没有脑子啊!现在投降,输一半行吗?看看胡雪亭的脸色,就知道绝对不行。 石介听着胡雪亭的话,急忙板起脸,这种城府啊,阴谋啊,他是绝对看不懂的,但是此刻不说话,弱了身为师父的威名,拼死都要指点胡雪亭几句的,他急忙挤出最不屑的眼神,用力的瞅着胡雪亭:“劣徒!愚蠢至极!打断棍子浪费力气做甚?每一分力气都要用在需要的地方。这种无谓的装逼耍帅,根本不符合华山派的武道,想要折棍子,回头后院劈柴去!” 胡雪亭虚心受教,转头就对张晓刚道:“那个谁谁谁,去搞些纸笔来!” 张晓刚一怔,大喜:“这是要找爹娘叔伯兄弟告状,京城出动十万大军,御赐尚方宝剑,皇命旗牌,钦差大臣,一口气端了整个丹阳县官吏了?” 胡雪亭斜眼看张晓刚,就这智商,也就只配当龙套了 …… 酒楼中,酒过三巡。众人微微有了几分醉意,有人低声问道:“胡雪亭会不会动手……”他伸出手掌,掌似如刀,用力向下一压。胡雪亭在京城的作为,他们早已打听清楚,是个不在乎人命的主儿。 巡检冷笑:“那是有骁骑卫给她撑腰。”就和纨绔子弟为了个西瓜,毫不在意的打死人一样。没有背景深厚的老子撑着,这些纨绔子弟怎么敢这么做?换了地头,去了异地他乡,为什么这些纨绔子弟就老老实实,遵纪守法,扶老太太过马路了?还不是没了人撑腰,就立马认清形势了。 胡雪亭以前为所欲为,就是仗着有张仪同,有杨恕在背后撑腰,才敢为所欲为,否则这么作死,早就被人砍成十八段了。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胡雪亭现在什么都没了,怎么敢放肆杀人?谁给她的胆子杀人?”巡检大笑,胡雪亭想招呼人动手,别说巡检司的兵丁了,就连衙役都指挥不动,难道指挥她的奶妈动手?要是胡雪亭以为武勇,亲自动手杀人,那就更妙了,他们立马就组织全县的百姓去府城跪地请愿,知府不管就去京城,看胡雪亭能不能承受违法杀人的惩罚。 -- 第280页 “我们要做的,就是坚决不要和胡雪亭对着干!”主簿再次提醒,目光在一众衙役的脸上扫过,其余官吏或者是有文化识字的,知道怎么敷衍了事,或者只是间接下属,不担心直接冲突,就只有这些衙役是县令的直接下属,一定会和胡雪亭首当其冲的发生矛盾。 “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坏了大事。”衙役班头笑,主簿想要逼走或者架空县令,关他P事,他才没有蠢得带领衙役们和县令作对呢,只管阳奉阴违,出工不出力,落不到错处就好。 街道上,忽然有喧闹声,有很多人向着县衙的方向跑。 “是胡雪亭闹出了事情来了?”主簿等人立刻就知道了。一群人互相打量,要不要回去看看。主簿皱眉,回去会弱了气势。“你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他对着酒楼的老板厉声下令,酒楼的老板恭敬的点头,急急忙忙亲自去了。 一群官吏在酒楼中淡定的喝酒聊天,心里不管想什么,起码脸上毫无异常。 丹阳是个小地方,酒楼老板很快就回来了。 “大事不好!”酒楼老板努力挤出惶恐,主簿冷冷的看他,这种腔调都没什么人信。“说!” 酒楼老板用如丧考妣的声音道:“县衙贴出了告示,招募新的衙役,新的文书,新的……”一连窜的报下去,酒楼中一大群人脸色大变。 “她想干什么?”主簿莫名其妙,胡雪亭不会这么愚蠢吧。 “她想培养自己的心腹?”典史道,这点谁都看得出来,胡雪亭认为手下不听话,不如重新招一批心腹更简单,只是,大随朝虽然算不上一个萝卜一个坑,时常会蹦出一些冗员,但是,多少还是有规矩的,胡雪亭作为县令,胡乱招人,显然是违制的,很容易被人告状问责。 酒楼老板站在那里,脸色依然惨然。 “你还不走?”某个衙役怒喝,官吏讨论朝廷大事,是P民听得的? 酒楼老板用死了亲儿子的眼神,哀痛的看着那个衙役,道:“榜示上写着,丹阳县所有的旧有衙役,文书……全部免职。”他努力的回想,想起了榜示上的原句:“……踢出县衙,一律行事,与县衙再无关系,如有冒充县衙职务,定当依法处理。” “哐当!”几个酒杯掉在了地上。 “胡雪亭!”主簿脸色大变。 “她不能这么做!”有几个衙役文书惊恐的扯着主簿的手臂,大声的寻求支持。 主簿用力点头:“放心,有老夫在,她绝对不能动了诸位分毫!”酒宴之中,大半官吏脸色惨然,对主簿的保证一点都不信任。 “小的家中还有急事,先走一步。”某个衙役忽然站了起来,飞快的跑出了酒楼,咚咚咚的脚步声在酒楼中回响。 “诸位,我先回县衙看看。”又是一个衙役脸色苍白的站了起来,拱手道,不等其余人开口,飞快的跑了。 “怎么,胡雪亭小小的招呼,就把你们吓住了?”主簿冷笑着,好几个想要站起来跟着去县衙的衙役和文书急忙坐着不动。“放心,胡雪亭此举不符合朝廷惯例,我等不必理会。” 一群人点头,是啊,胡雪亭玩胡雪亭的,他们玩他们的,不用理会。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却个个焦虑万分。 “胡雪亭这个奸诈阴险小儿,吾当面斥其非!”某个文书站了起来,厉声道。 “诸位稍坐,我去查探清楚,胡雪亭究竟想搞什么鬼,立刻回来告诉诸位。”一个衙役站了起来,团团的拱手。 其余衙役和文书也急忙附和着,纷纷告辞,飞快的跑了出去。主簿看看酒楼内瞬间变得空空荡荡的,脸色铁青。 …… 县衙门口,一张字迹歪歪扭扭的榜示前,围着上千人,有更多的人不断的赶过来看热闹。 “上面写得什么?”有人问道,一百个人当中,九十九个不识字,剩下的一个只认识一二三,天地人。所有的县衙榜示,都需要有衙役当众诵读的,否则保证没人看懂。 张晓刚站在榜示前,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干燥和嘶哑的喉咙,见围观的人又多了几十个人,再一次大声的宣读榜示:“……招募衙役二十人,班头一人,文书七人……”虽然真心搞不明白胡雪亭在干什么,但是,一不小心上了贼船,已经下不去了,唯有死扛到底,坚定的站在胡雪亭的一边。 “你还在这里?”王奶妈跑了过来,好心的递过来一个馒头。 张晓刚大口的吃着,又喝了几口水。 “其实,你不用这么做的。”王奶妈小心翼翼的道。 张晓刚毫不犹豫的挺直了胸膛:“在下对胡县令忠心耿耿,万死不辞,别看我现在好像很累,只要喝一口水,吃一口馒头,休息片刻,在下就会精神百倍,绝对不会误了胡县令的大事!”既然只能指望胡雪亭创造奇迹了,那就做的彻底一些,表现出百分之一百的精气神,把忠臣的地位彻底巩固住。 王奶妈叹了口气,这个家伙比石介还笨,怎么就能发家致富的,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很多很多的好事,道:“小小姐说,你有钱,为什么不花几个铜钱,请人替你读呢?就算他们不识字,也可以你小声的念,他们大声的喊啊,起码你的嗓子不用这么累。” 张晓刚死死的看着王奶妈,第一次感觉到了境界上的不同。 -- 第281页 “真的就能进县衙当衙役?”围观群众中,有人忍不住,大声的问道,虽然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招募衙役的,能吃公家饭啊,这是几辈子都盼不来的机会,无论如何要问个清楚。 原本闹哄哄的人群立刻安静了。 “是!”张晓刚道,嗓音有些嘶哑,但静静的人群中人人听得清楚。 “我想当衙役!”有人立刻挤了过来,他说不出什么高雅的用词,只能用最简单最直白的话说着。 “我也要当衙役!”更多的人疯狂的挤过来,县衙每次有了衙役的空缺,十有(八)九是原本衙役的子孙后代亲朋好友接替,还需一层层的送银子,哪有今天这么便宜的事情。 “我识字,我要当文书!”有个人大声的喊。 “咦,你不是开成衣铺子的吗?”丹阳小,立刻有人认了出来。 “老子要是能当文书,还开什么铺子!”那人大声的道,能到县衙做事,成为半个体制内的人,不但能在乡下人面前威风八面,还能旱涝保收,比开个成衣铺子,时不时受衙役和地痞欺压好一百倍。再说,自己当了文书,铺子可以交给家里人继续开啊,谁说一定要关闭的? “你们搞什么呢?”十几个衙役从街角蹿了出来,恶狠狠的盯着围观众,以及张晓刚。“这县衙的差事,是你们能干的?还不回去!” 围观众退缩了几步,却不肯散去,只是畏畏缩缩的盯着衙役们。 “你们已经被胡县令免去了职务,现在已经是平民了。”张晓刚抖了几下,壮着胆子道。 “怎么,胆子肥了?”一个衙役冷笑着,挽起袖子,今天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个骚动镇压下去,否则事情继续恶化,天知道会是怎么个结果。 “先痛打了老张,然后进县衙和县令理论,小心些,别打死了。”班头低声道,必须通过暴打张晓刚,让胡雪亭冷静下来,意识到集体的愤怒,并且理智的屈服在集体的意志之下。 人群中,主簿和典史等人遮掩着面孔,悄悄的看着,该让胡雪亭知道,没有基层的支持,绝对没有办法在丹阳待下去。 “去死!”一个衙役对着张晓刚狞笑,要不是这个家伙,胡雪亭怎么会想要开除他们? “噗!”那个衙役跪。 “大胆!”胡雪亭怒斥,“竟然敢当众殴打他人!那个谁谁谁,把他抓起来,吊起来打!” 围观人众每一个认识胡雪亭是谁,面面相觑。张晓刚大声的叫:“这就是本县新县令胡县令。” 怎么是个女的?很多人莫名其妙,大随朝女人能当官吗?县令老爷不都是大胖子老头吗?有些机灵的人却立刻蹦了出去,七手八脚的抓住了那个衙役。其余人反应过来了,县令是不是女的,关他们P事,现在最要紧的是拍县令的马屁,然后当衙役当文书,从此吃公家饭! “大胆!你们竟然敢袭击衙役,想造反吗?”班头怒喝。 一群百姓一怔。 “噗!”班头跪。 “抓起来!”一群百姓扑过去,班头立刻被死死地按在地上。 更有很多百姓热切的看着其余穿衙役服装的,恨不得胡雪亭再下令抓人,马上就能表现。 看这些衙役这么没用,主簿只好亲自出马:“县令,鼓动百姓对抗官府,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他还算克制,没有上纲上线的说造反什么的。 “胡说八道!”胡雪亭道,“本县已经革除了这些人的职务,他们已经只是平民而已,敢当着本官的面,殴打本县执法人员,自当抓起来问罪!” 主簿力辩:“朝廷命官,只能由吏部认命,县令虽然尊贵,只怕还革除不得。”一群衙役疯狂的点头,就是,就是! 胡雪亭大惊失色:“就你这水平,竟然还敢做主簿?本官不能革除的官,不是吏!这些家伙根本不在朝廷规则之内,本官爱怎么罢免就怎么罢免!” 主簿沉默,他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些道道?在酒楼中听到胡雪亭革除一大群衙役文书等人的时候,主簿就意识到胡雪亭的行为是合法的。他之所以提出吏员不能革除,只是还抱着侥幸,要是胡雪亭其实不懂律法,不懂政务,只是瞎猫碰到死老鼠,不但能保住这些吏员,还能从政务和律法上优哉游哉的寻找胡雪亭的错漏,彻底玩死胡雪亭。 可惜,胡雪亭竟然是个懂行的! 被死死的按在地上的班头努力昂起头,大声的道:“就算我们是百姓了,又哪里攻击朝廷执法人员了?”身为新出炉的前衙役班头,他是懂法的,非常清楚攻击朝廷人员,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这点必须当众争辩明白。他们可精明的很,不但没想过动胡雪亭一根毫毛,连胡雪亭的奶妈也没敢碰。 “这个张什么来着?”胡雪亭道。 “张晓刚。”张晓刚急忙道。 “这是本县新任命的衙役。”胡雪亭严肃的道,你们眼睛都是瞎的啊,没看见他一直干着衙役的活,在榜示前读稿子呢,看,嗓子都哑了,真是太勤奋了。 班头等人恶狠狠的盯着胡雪亭,这要不是临时任命的,他直播吃(屎)。 张晓刚用力的挺起了胸膛,衙役身上的威风立刻冒了出来,厉声喝道:“你们竟然敢当众攻击本衙役?想造反吗?” 这句熟悉的话,在身份互换之后说将出来,张晓刚只觉万般滋味,在心中流淌。 -- 第282页 主簿定定的看着胡雪亭,这是要和丹阳县的所有官吏们对抗到底了? 胡雪亭冷笑了,对抗?开玩笑!你们有毛资格和本官对抗,本官一个手指都不用动,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你们灰飞烟灭。 主簿等慢慢转身,退出人群,一群人官员惊恐不安。胡雪亭上任第一天,当真是连县衙的板凳都没有坐热,就收拾了县衙中所有的小吏,接下来,会怎么收拾他们呢?想想就觉得惊恐。 “惊恐?只要我们不和她正面顶撞对抗,她能拿我们怎么样?”主簿冷笑,剩下的都是官员了,没有吏部的公文,胡雪亭根本动不了他们,有什么好惊恐的?“从今日起,我们所有人告病,看她怎么样!” 主簿打定了主意,只要他们这些人全部请病假,整个县衙就再也没有一个熟悉政务的人,丹阳县虽小,也有数不清的各种事情,看胡雪亭一个人能顶多久。 “胡雪亭可以招衙役顶替,难道还能招主簿,典史,巡检吗?”主簿不屑的笑着,胡雪亭看似雷厉风行,其实也就打了一些苍蝇而已,这种手段有什么稀奇的,只要继续玩消极罢工,看胡雪亭怎么面对被耽误了的政事,怎么面对知府的怒吼。 胡雪亭上任第一天,丹阳县所有小吏全部完蛋,数千百姓排队挤在府衙前,指望着一跃龙门,哪怕夜色降临,人数依然有增无减。 “大伯,你都70了吧,你怎么也来了?”有人问道,就这年纪,怎么可能当衙役当文书。 “我替我孙子排队!”那大伯毫不遮掩,“我孙子识字,在府城呢,我已经派人去找他回来了。”看看这根本不曾移动过的队伍,大伯很有信心在轮到他之前,孙子就赶到了。 “我不是报名做衙役做文书的,我想做个烧菜洗衣服的。”有个女人热切的道,既然新县令把所有的人都开除了,烧菜洗衣服的职务是不是也空出来了?怎么也要试试看。 “爹爹,娘叫我给你送衣服。”一个小童在人堆中挤来挤去,终于找到了父亲,肯定要排通宵了,必须拿点厚衣服。 “县令老爷,你就不开门见几个?”刚刚当上了衙役的张晓刚没敢回家,看看外头黑压压的人,以及不断汇聚过来的火把,很有可能全县的人都会过来,早点见几个人,早早定了衙役,岂不是好。 “神经病!本官下班了!”胡雪亭惊愕的看着张晓刚,朝九晚五都不懂,怎么当衙役。 “那些人不太服气,只怕会闹出事情来。”王奶妈小心的提醒,瞎子都能看到那些衙役,文书,以及主簿典史们的愤怒。 “我就是要等他们闹出事情来。”胡雪亭笑,这里是我的地盘,所有人都必须清理,但是,又不能太过招摇,让朝廷其他大佬找出问题,必须用合法的手段清理。 王奶妈看胡雪亭,不能太过招摇?你丫还嫌不够招摇吗? “起码我没有血洗县衙。”胡雪亭斩钉截铁的道,这是伟大的进步。“但是,明天,可能就要见血了。” 王奶妈大惊,难道那些官吏敢杀官造反? “防人之心不可无,被逼到了死角,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胡雪亭道。王奶妈心惊胆战,去寻了一根粗粗的树枝,死死的握在手里,打定了主意,一夜不眠,严防死守。 “不用,你去睡吧。”胡雪亭看看窗外,淡淡的道,“华山派是个好门派啊。” 县衙后院的一角,石介盘膝坐在黑暗当中,默默的运转内力,长剑就横放在膝前。 第73章 惊天大案件 虽然胡雪亭说了没事,但王奶妈却不这么想,石师父只是一个人,能看得住这么大一个县衙后宅?黑灯瞎火的,要是有贼人从其他角落翻墙进来,可如何是好?她一瞅屋外,心里更抖了,县衙外彻夜排队的几千人手里的火把,将县衙外照耀的明晃晃的,贼人岂不是把县衙内看得清清楚楚? 想想那些贼人很有可能都是“前衙役”,对地形熟悉的不要不要的,王奶妈就心里发慌。她看着房间内呼呼大睡的胡雪亭和小雪岚,只觉作为成年人,作为小姐最后的忠仆,一定要死死的护住单纯幼稚天真的小小姐和二小姐,这手里的树枝就握得更紧了。 一整个晚上,王奶妈半睡半醒,稍有风吹草动,就拿着树枝凑到窗前,死死的盯着窗外。如此,快到天亮的时候,她终于有些放心了,终于沉沉的睡去。 小雪岚迷迷糊糊的醒来,揉揉眼睛,胡雪亭早已起床,屋内只有靠在椅子上睡着的王奶妈。她看看四周,用力的拖了被子,小心的盖在王奶妈的身上,仔细的打量一番,这才轻手轻脚的跑出房间。 “姐姐,给我梳头!”小雪岚寻到胡雪亭,扯着她的衣角。胡雪亭看看她乱糟糟的衣服和头发,嘻嘻笑着,轻轻的开始整理。顶着熊猫眼,一夜未眠的张晓刚恶狠狠的盯着胡雪亭,外头排队的百姓都有四五千了!半个丹阳县的人,不,是整个丹阳县的男丁都来了,你丫的还有心情给小孩子梳理?那些静悄悄忍耐了一个晚上的百姓,再等下去,只怕会闹腾起来! “姐姐,他瞪我!”小雪岚指着张晓刚。 PIU!张晓刚跪。 “来人,拖出去砍了!”胡雪亭道。 张晓刚的脸上浮现最温和最动人的笑容,道:“误会,误会!我一晚上没睡,活动一下眼睛而已,哈哈哈!” -- 第283页 县衙外,数千百姓静悄悄的眼巴巴的盯着县衙的大门,每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小到了几乎听不见。 “天色已经亮了,县令老爷该起来了吧?”问的人心里没底。 “胡扯!现在才什么时辰,县令老爷怎么可能这么早起来?”答的人理直气壮,随便找个地主老爷,都不带这么早起床的。 “那要等到什么时辰?”问的人迫切的很,从来没有关注过县衙什么时辰开门,等了一个晚上了,难道还要等? “不管什么时辰!”答的人斩钉截铁,要是多等一些时辰,就能成为衙役,他愿意等到地老天荒。 街角的一座小酒楼中,客人甚至酒楼的伙计已经被全部清场,只剩下主簿等人,以及一群衙役和衙役的家属。 “你们放心,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主簿淡淡的道,眼神中精光四射。胡雪亭敢一口气开除了县衙所有的小吏,这种行为看似威风凛凛,其实是绝对的败笔,连个小工厂要开除所有工人,都会引发群体事件,胡雪亭就以为小吏们会无动于衷,乖乖认命?断了财路,断了衣食,断了前程的小吏和其家人们,绝对不会乖乖认命。 一群衙役和家属们用力的点头:“主簿怎么会亏待我们?”“我们要是连主簿都信不过,还能信谁?”“没说的,主簿的主意都是为了我们。”“主簿为小人考虑得如此周全,小人感激不尽,若是能重回县衙,定然以主簿马首是瞻。” 主簿微笑着:“胡雪亭只是想要针对我等,你们这些小吏,只是被误伤而已,只要你们摆出悔意,胡雪亭杀鸡骇猴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定会原谅你们的。” 一群衙役和家属用力点头,看胡雪亭昨日只抓了两个人,就知道胡雪亭正在等人表态呢。 “我们会混到狗县令的身边,时刻为主簿提供消息,为主簿效劳。”一群衙役严肃的道,这叫身在曹营心在汉。家属们也大声的说着,绝不会背叛主簿,一切只是为了混入那姓胡的狗县令的身边的权宜之计。 主簿笑着,端起酒杯,道:“去吧,等你们的好消息。”众人举杯,一饮而尽,然后一窝蜂的出了酒楼。酒楼中,主簿在窗口看着他们走向县衙,心里得以无比。 这些人要去做什么?还用问!当然是去县衙门口嚎啕大哭。 不肯干活,被东家开除了,这个时候最简单最常用的办法,就是跑到对方的门口,在地上一坐,大声的哭泣,上有老,下有小,没了工作就是绝了生路,最好还有重病的老人和孩子同哭,总之越惨越好,保证舆论不去追究不干活光拿钱的可耻想法,清一色的倾向卖惨的人,然后东家就只能乖乖的重新雇佣,或者赔钱了事。 在县衙待了多年的衙役和文书们,早已见多了这种事情,深深知道看似不能影响东家分毫的哭惨,到底有多大的威力。在被胡雪亭蛮横的开除,地位从丹阳县人人羡慕的云端,陡然跌落以往被自己看不起的地底之后,只怕内心的愤怒已经无法言表,想尽一切办法,夺回属于他们的职务,才是他们唯一的念头。 主簿拿起酒杯,用力的饮了一大口。那些衙役和家属的心思,谁看不出来?他们怎么可能玩什么无间道,为了主簿潜入敌营三十年。他们只会墙头草,两面讨好,左手为了能够重新回到县衙,出卖主簿等人,右手为了主簿许下的好处,出卖胡雪亭。可惜,这种以为左右逢源的想法,幼稚的让人不忍发笑。 只是,事情却未必像这些衙役和家属们想的那样顺利。 那些在舆论之下不得不屈服的东家们,只是因为没有权力,考虑到长远,不得不屈服。掌握了一县之地的胡雪亭,会屈服吗? 主簿轻轻的笑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情况,才是他真正想看到的。 从胡雪亭的过往看,她是不吝流血的,更是肆无忌惮的。这种天老爷第一,我第二的性格一旦养成,是绝对无法因为环境的改变,飞快的变得人畜无害的。胡雪亭哪怕没了司徒府和骁骑卫撑腰,也会自以为了不起,绝对不会屈服任何的压力,她会毫不犹豫的奚落一顿求情求饶的衙役和家属们,然后冰冷的拒绝。 那些以为不过是杀鸡骇猴,以为走个过场,以为表态要投靠县令之后,就会被县令微笑着重新召回的衙役和家属们,会怎么做呢?会不会一怒拔剑,血溅十步? 主簿几乎要大笑了,只要那些衙役和家属们拔出了刀剑,这事情就只会有两个结果了。 要么,就是衙役们以下犯上,成功刺杀丹阳县县令胡雪亭,要么就是丹阳县县令胡雪亭受了轻伤,或者毫发无伤,只受了惊吓,却心中充满了愤怒,发狂的要报复,杀光所有的衙役和家属。 不论哪种结果,对主簿来说都一样。胡雪亭完蛋了! 前者自然不必提,后者同样不会有好下场。十几个加急公文早已写好了,就在主簿和其他官员的袖子中。“丹阳县县令胡雪亭屠杀百姓,流血漂橹!”“全县震惊,官逼民反!”“惨死者数百,其中老幼妇孺七八十人。”“民众惊恐,纷纷逃离。” 主簿等人都不是傻子,人还没死,就直接送出公文,结果被人查出时间差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做的,他们会笑眯眯的在酒楼里坐着,等胡雪亭或死,或杀人之后,他们才会招呼候在酒楼门口的仆役们往郡府衙门送信。闹得这么大,失意被贬的胡雪亭要是还能继续当县令,主簿这几十年的官场就白混了。 -- 第284页 衙役们和家属走到了县衙前,数千人挤在那里,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 衙役甲对着妻子用力的使眼色,妻子会意,借着衣服的遮掩,悄悄的用力拧孩子的手臂。 “哇!”孩子果然大哭。衙役甲立马问道:“怎么了?”妻子一边用力的捂住孩子的嘴,一边惊慌的道:“好像忽然肚子疼得厉害,会不会是得了病了?”衙役甲泪流满面:“我家就只有这么一个独苗啊!诸位,我先去给儿子看大夫,等会一定赶回来。”其余人客客气气的道,孩子疾病,去看大夫是必须的,看病要紧,这里不用记挂等等。衙役甲一家急冲冲的就离开了县衙。 “哥几个,我们走!”衙役乙大声的道,挥动手臂招呼众人。“为了我们自己,为了主簿,我们别无选择!”其余人握拳,点头,自己不为自己努力,还有谁会为自己努力? “走!”众人一齐道,大步的走向了人群。一炷香之后,众人依然在人群的最外围。 “人太多了,挤不过去。”某个衙役干笑,努力的在几个小孩子的背后奋力的挤,那几个看热闹的孩子惊讶的回头,不明白这个人在原地扭来扭去是干什么。“尿急?”看热闹的孩子惊讶的问,回答他们的,是那个衙役继续咬牙切齿一脸用力的在原地扭来扭去,就是不前进一分一毫。 “我们要敬老爱幼,要是伤了老人,那就罪过了,死后要下地狱的。”另一个衙役老老实实的排在一个老人背后,老人不动,他就坚决不动。 “你们这些胆小鬼,给我上!”衙役乙怒目圆睁,愤怒的道,这些人太不懂得体谅上级了,竟然个个不肯送死。 是啊,送死。在县衙待过的,哪个不是成精一样,一眼就看破了主簿的阴谋,或者说,没有看破阴谋,却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主簿和我们有P个关系,凭什么这么热心的给我们出主意?”带着孩子开大夫的衙役曾经悄悄和家人道,“以前不联系的人忽然蹦出来,肯定没安好心。” 在小孩子背后原地扭来扭去的衙役严肃警告家人:“明明我们是被主簿连累,为什么主簿不承担责任,反而一脸的好人样,口口声声为我们考虑,却躲得远远的?”不管丹阳有没有新知县,关小小的衙役P事,纯粹是被主簿绑上战车,受到了牵连。 其余衙役都有类似的觉悟,主簿明明应该是和胡雪亭斗法的主力,却躲在背后划水,让他们送人头,怎么看都不安好心。他们虽然没有主簿那样完善全面的消息渠道,知道胡雪亭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背景,更不知道胡雪亭究竟会怎么处理他们闹事,但是,别人躲在背后,怂恿自己做的事情,怎么都不能傻乎乎的出头,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一群原本应该愤怒的在前面怒斥胡雪亭,或者凄惨的哭嚎的衙役们,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拍在数千百姓的背后,丝毫没有为自己伸冤的意思。 “老子已经有的是钱了,大不了不干了,回家做地主。”某个衙役淡定的和家人们道,这么多年衙役,早已赚够了黑的白的,有屋又有田,没有必要去冒巨大的危险,跳进主簿和县令的斗法之中。 “可是,你以前得罪了这么多人,要是不干了,会不会有后患?”家人考虑的很周到,没了这一身衙役的衣服,那些被颠倒了黑白,被屈打成招,被勒索的人,会不会找他们报复? “绝不会!”那衙役淡定无比,敢拿刀子为自己找回公道的人,才不会在意仇人是不是衙役,不敢拿刀子的人,就算仇人老到走路都走不动了,也只会在旁边大骂。 直到日上三竿,县衙的大门终于打开了,聚在县衙前面的人发出巨大的呼声。 “县令老爷,选我!我最合适了!”“县令老爷,选我,我最有正义感了!”“我八代单传,就是为了当衙役!”“我上过私塾,我识字,我考过童生!” “县令老爷,我冤枉啊!”一片求招聘的热切声音中,忽然有人大声的惨叫。 众人看去,这是有人喊冤?太不识趣了,这里可是招聘衙役的现场,捣什么乱啊。 “滚开!别妨碍我们当衙役!”“谁管你有什么冤情,等我们当了衙役再说!”“我排了一个晚上了,先来后到懂不懂?” 怒斥声中,一道人影从县衙中电射而出,一大群人被打飞。 “来人,把这些人都给我吊起来!”胡雪亭淡定的拍灰尘。自然有一群热心群众,快手快脚的把人吊起来,对这些人鄙视无比,在县衙门口无视冤情的蠢猪,也敢报名当衙役? “那个谁谁谁,你有什么冤情?”胡雪亭大大咧咧的问着。数千围观群众屏住呼吸,指望着早说完,早招聘衙役文书等,谁在乎你丫的有什么冤情啊。 “小的住在丹阳城外,原本有屋又有田,可恨那主簿带了人,抢走了我家的田地和房屋。”那人跪地痛哭。 围观众大惊失色,民告官?这可不得了。 “没想到本县竟然出了这种案子啊。”胡雪亭仰天长叹,一县的主簿,竟然带头抢夺民产,若是真的,只怕是大大的丑闻啊,很有可能要牵连一大票人。 “本官既然是本县的父母官,就该为本县的子民负责!来人!去把主簿等人带来问话。”胡雪亭厉声下令,“就算是官员,本县一样严肃处理,从重处理!” -- 第285页 张晓刚急忙提醒:“县令,本县现在只有我一个衙役,没有人手啊。” 胡雪亭看看身后孤零零的,一点跟班都没有,长叹:“可恼!可恨!” 数千围观众悄悄嗤之以鼻,官官相护! “咦,这里有数千人,想要当衙役,当文书,本官正好以此为考题,你们谁把主簿典史等人带来这里,谁就是本县的衙役。”胡雪亭道。 数千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有人转身就跑,其余人这才反应过来,闹哄哄的四处乱跑。 “抓住主簿,我就是新的衙役!”到处有人狂叫,聚集在县衙前的数千人一哄而散,唯有满地的瓜皮果壳。 “机灵点,去老家躲着,别出来。”胡雪亭淡定的对跪在地上喊冤的人说道。那人用力的点头,一骨碌的爬起来,从张晓刚的手里接了一包银子,左右看看,飞一般的溜走。 张晓刚小心的提醒胡雪亭:“只怕定不了罪。”派人诬告很容易核实的,主簿转身就出来了。 “出来?”胡雪亭笑了,“怎么可能。” 张晓刚脸色大变,想起了一连窜被抓进了监狱,然后躲猫猫死喝水死的故事。他看胡雪亭的眼神更加的畏惧和老实了,随随便便就诬陷下属,就要人性命的人,根本没人性。 “你想得太简单了。”胡雪亭笑,乡绅的想法,和体制内的差距真是太大了。 “在这里!”几个人冲进了酒楼,指着主簿大笑。 主簿等人莫名其妙,一瞅,这几人正是酒楼的老板和伙计们,怒斥道:“放肆!” 酒楼掌柜哈哈大笑,竟然一点都没有以往被呵斥后,浑身发抖的样子:“都抓起来!” “我就说今天早上,怎么喜鹊对着我叫,原来是我要当衙役了啊!”“是啊,怪不得我今天总觉得特别的有力气。”一群伙计们欢笑着,有了美好的明天,真是幸福啊。 主簿几乎秒猜到了原因,冷笑着:“是胡县令说,抓了我们,你们就能当衙役?你们就没有想过,老夫放出来的时候,就是你们的死期?”主簿怎么都没有想到,胡雪亭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没有任何罪证罪名,随便逮捕朝廷命官,但这更是败笔中的败笔,主簿当真是一点都不担心。 酒楼掌柜和伙计怔住了,主簿等人一转身就出来的可能真的很大,百分之一百给他们这些人穿小鞋,往死里整。 “怎么办?”伙计们颤抖了,好像一时冲动,玩脱了。 “事到如今,只有一条路了。”掌柜眼冒凶光,伙计们吓得人都抖了,不是要杀人灭口,以绝后患吧?这也太中二和傻逼了!几个伙计死死的抱住掌柜的胳膊:“我们只是想当衙役,没想掉脑袋啊。”就连主簿等人都脸色大变,看不出掌柜怎么中二,以及脑残般的杀伐果断! 掌柜看白痴:“谁说我要杀人灭口的,我的意思是,以后只能死死的抱住县令的大腿了,真不行就全家搬家。”县令的大腿怎么都比主簿粗,还怕主簿报复?真不行还能千里出逃呢,就不信大随这么大,主簿能找到他们。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夸奖道:“果然是掌柜啊,就是想得周到。” 主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绑着手,押送到了县衙门口。主簿看见胡雪亭,第一句话就问道:“胡县令,你违法律法,擅自拘捕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胡雪亭一脸的惊讶:“本官没说要拘捕你啊?”一瞅主簿等人身上的绳索。“误会啊!本官只说要带你们回来,调查清楚。来人,快快松绑。”喊了半天,就是没人过来松绑。 胡雪亭跌足长叹:“作为本县官吏,本官是相信你们的,一定是被人诬告,但是,为了朝廷的名誉,为了各位的清白,只能请你们暂时住在县衙,停了公务,配合调查了。” 主簿脸色大变,终于明白了胡雪亭要做什么,颤抖着道:“老夫与知府相识,你若敢这样对我,知府不会放过你!” 张晓刚狞笑,立马把主簿等人扔进了破屋当中。“县衙暂时没有房间,只能让你们委屈一下了。” 典史等人看着黑暗肮脏的房间,大惊,难道真的是躲猫猫死?这也太目无法纪了。 “愚蠢!”主簿长叹,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没看出胡雪亭的诡计,真是枉为官吏了。“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待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主簿已经看穿了真相,胡雪亭完全是依法办事,有人状告官员,官员回避,等待案情的审理或澄清。这套程序绝对没有问题,放到哪里,都只能说胡雪亭稍微严苛了一些,毕竟其他官员处理,只会把同僚打发回家休息,绝不会扣押在府衙当中,但这种明显带着恶意的刁难,算不上违反程序。然后,事情就会有两种可能的走向。 “其一,胡雪亭不断地制造假案,天天告,月月告,我们在这里待上半年一年,等胡雪亭彻底收拾了丹阳县,才会给我们澄清冤屈,放我们出去。”用P股想也知道,半年一年之后,早已物是人非,他们所有的人脉关系网势力网,都将不复存在。 “其二,引出真的苦主。”假告状的人多了,真告状的人就会被引出来,然后越来越多,直到罪名足以把他们撤职查办。 众人面色惨白,想想手里不干不净,甚至有些血迹,心里就恐慌的厉害,若是真的出了苦主告状,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 第286页 “难道,我们只能束手就缚?不如找知府疏通。”典史道,有知府的压力,量胡雪亭扛不住,必须放人。 “这条路是走不通的。”主簿已经想清楚了,一来胡雪亭完全可以不理会知府的压力,口口声声秉公断案,作为被贬的胡雪亭,完全没有升官的可能,只要不犯错,谁在乎知府?二来胡雪亭这次当着全县的人面,找人诬陷,可谓是民情汹涌,知府要考虑强行压制这案子,会不会引起其他麻烦,比如有御史闲的没事做,状告知府蓄意枉法什么的,主簿典史等人又不是他的亲信,只是送银子的下属而已,犯不着招惹是非。 “那我们怎么办?”想想要在这里待上半年一年,其余官员就慌了,出去以后,说不定老婆带了钱财,跟管家跑了。 “巡检不在这里。”主簿的声音冰凉,巡检是他的堂弟,当初留着他做后手,终于见到效果了。只要冒充贼人,潜入县衙,胡县令人头一定落地。 一群官员浑身发抖,简单的排挤上级,需要发展到杀官这种要全家问斩的程度吗?而且县令刚上任才两天,立马被人杀了,傻瓜才不怀疑他们呢,朝廷必定把丹阳的地皮都查得翻过来。 “是啊,问题很大,可是,只要我们上上下下咬死,没有证据,又能怎么样?我们还能推到那些衙役身上。”主簿道,看看周围一群官员依然不以为然,又冷笑了。 “老夫不急,这里只要有一个人反对,老夫就不会用最后的手段。”主簿淡淡的道,他是很民主的,“就是不知道,要是真有人出头告状,我们这里还有几个人能保住脑袋。” 一群官吏互相看着,沉默无语,要么被胡雪亭用律法公正的干掉,要么赌一把,干掉胡雪亭,看朝廷能不能查出线索。该怎么选? “我有一计,不需要冒充贼人,就能让胡雪亭这个狗贼人头落地,我等还毫发无损。”仓曹忽然道,冒充贼人杀官,实在是愚蠢的主意,哪个贼人敢冲到县衙杀官?说出去都没人信。 仓曹的计划非常简单,就是放火烧粮仓。 整个丹阳县的官吏,除了县令胡雪亭和巡检之外,尽数都在县衙关着,要是粮仓失火,县令的责任最大,仓曹可能要背上一小块,但是,能够一把火烧掉粮仓,掩盖粮仓空虚的实情,仓曹觉得这点小责任完全不介意。 “本县粮仓失火,胡雪亭必然要背绝大部分责任,她必须立刻派人救火!” “只要巡检配合,火场之中,谁能保证不出意外?”仓曹笑着,“本县胡知县一心为公,葬身火海,当请朝廷嘉奖遗孤。” 主簿冷冷的看着仓曹,所有的风险都是巡检和他承担,也想的太美了。 “不管谁当县令,我依然是个管仓库的,我又有什么损失?”仓曹冷笑,“你想做无冕之王,总要付出一些代价,承担一些风险的。” …… 天色又黑了下来,一群官吏屏住呼吸,看着窗外某个方向。 “为什么还没有动静?”主簿厉声问道,难道连点火都不会吗? 仓曹摇头:“耐心些。” 远处的黑暗中,忽然冒出了红光,照亮了一角天地。 “看,粮仓失火了!”一群人大喜。 …… 巡检看着火光,大笑:“二郎们,我们去救火!”百余人兴匆匆赶到粮仓,胡雪亭果然已经在哪里了,焦急的看着火光。 “快!快救火!”胡雪亭急切的叫着。 巡检看看四周,除了胡雪亭之外,没有看见任何的衙役,果然是见了起火,急匆匆的就赶来了。 “是,卑职立刻救火。”巡检微笑着,带着几个人慢慢的靠近胡雪亭,猛然拔刀,用力斩下。这一刀十拿九稳,胡雪亭的眼睛一直盯着火场,一丝防备都没有。 人影一闪,巡检的眼前就没了胡雪亭的踪迹。 “不好!”巡检大惊,却只感到腰部一阵冰凉,然后又热热的,他颤抖着低头一看,果然鲜血直流,而其余几个人已经躺在地上,没了声息。 “饶了我,我一定指证他们。”巡检扔下刀,死死的按住了伤口,惊恐的道。 “我可不需要你的证言。”胡雪亭笑着,“你们给了我一个惊喜,也给了我一个教训。” “巡检失手了!”“一起上!”其余兵丁狞笑,多年没有县令,没有县尉,这丹阳县早已是家天下了,几乎所有的肥差都是一家人担任着。 胡雪亭转身杀入兵丁当中,只在刹那间,已经有人头飞起。 巡检根本没有心情去看被屠杀的手下和族人,只是惊恐的捂着伤口,感觉到生命在不断的流失。 “我……我……救命啊……救我……”巡检的声音越来越轻,终于没有了呼吸。 胡雪亭甩剑,剑身上的鲜血一清,又是亮闪闪的。“那个谁谁谁,带路,去主簿家。” 张晓刚带着新出炉的衙役们,从黑暗中跑了出来,根本不敢看胡雪亭的脸,好几个人裤子湿淋淋的。 主簿家。 “嘭!”门被踢开。 “什么人?”屋子内的人惊叫。 “胡雪亭!见到阎王爷,记得报这个名字。” …… “哈哈哈!”主簿大笑,“胡雪亭小儿死定了!” 粮仓被烧,又有巡检带百余人偷袭,胡雪亭怎么可能活下来。其余官员也是大笑,整件事情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可不在现场。 -- 第287页 “啪啪啪!”胡雪亭鼓掌走进了破屋子,屋内众人一齐变色,胡雪亭的衣服上,全部都是鲜血。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你们的全家都被我杀了。”胡雪亭笑眯眯的。 一群官员惊恐的看着胡雪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胡雪亭,你这是造反作乱!”主簿的声音都沙哑了。 胡雪亭依然笑眯眯的:“相信我,我本来只想要借你们的人头一用,没想过杀了你们全家的,我是依法办事的好人。” “没想到你们的胆子比我料想的还要大,手段也更狠辣。”胡雪亭啧啧的咂着嘴,佩服极了。 “我都没想到你们敢烧粮仓,这回倒了大霉了,粮仓都被烧光了。”她微微皱眉,只怕要背锅,“本座还在得意点亮了王道技能,差点给你们打脸。教训啊,玩王道玩法制,一步步的干掉对手,那种白痴的玩意,现实中真的不存在啊。” “你想怎么样?”主簿厉声问道,只觉坠入了圈套。 “不过,我打算把这个案件再闹大一点,比如,丹阳县上上下下,密谋造反,你看,这个罪名之下,我应该是不但不需要背锅,反而有大功了。”胡雪亭笑眯眯的,“正好诛了你们九族,把你们的势力连根拔起,丹阳县再也没人敢和我抗衡。” “不会有人信的!”典史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大声的道,造反的罪名哪有这么容易,谁会信只有一百多士卒的小小丹阳县会造反。 “本官完全不需要别人信啊,只要杀光了你们,本官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看,你们找人放的火,你们找人通知的巡检,本官根本不需要阻拦,只要由得上方调查,一件件不利的证据就会调查出来。至于你们为什么要造反,嘿嘿,这个关我毛事?” “真是感谢你们,竟然送了我这份大礼,我还打算花个两三年清洗丹阳县的呢,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达成了,看来鲜血果然是最简单的方式啊。” “胡雪亭!”主簿厉声喝道,眼角欲裂。 “破门的知县,灭门的知府。本官虽然只是知县,但是灭族也是能够做到的。”胡雪亭的声音平平静静的,“来,本官送你上路!别着急,这件案子太大,只怕这丹阳县要有几千人陪你们下地狱。” “噗!”主簿人头落地。 “啊!”惨叫声在房间内骤然响起,又骤然停止,房间内再也没有了声息。 “去,把那些漏网的人全找出来杀了。”胡雪亭淡定的走出破房子,转头就对新衙役们道,“既然见了血,本县就没兴趣留下任何敌人。” 新衙役们浑身颤抖,就在白天,他们还只是普通的小二,掌柜,乡绅,哪里杀过人。 “要么是他们的人头,要么是你们的人头,自己选一个吧。”胡雪亭笑了。 一群新衙役差点呼吸停止。 “是,我们现在就去。”张晓刚脸色惨白,却意外的还能站稳。一群新衙役看他,好胆量。 “真的要杀人?”几个新衙役连拿刀子的力量都没有了。 “投名状!懂不懂?”张晓刚厉声道,转身看一群人,“在你们抓了主簿等人的那一刻起,就没有退路了。” 当夜,整个丹阳火光冲天,却没有几家人点着烛光,所有人捂着嘴,静静的躲在黑暗当中,死死的盯着门外,听着风声中的惨嚎。 知府在半夜的时候被人叫醒。“什么事情?”他的语气中很是不快。 “通天的大案件!”手下说话都在抖,“丹阳县自主簿以下谋反!丹阳县令正在血战镇压!” 知府摸摸额头,是不是听错了? 【作话】 PS:2018.10.10 18:38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佘不同济”捉虫。 第74章 没看见能力,只看见作死 大随淮南道行军主管张镇周收到了加急报告。 “……查获丹阳主簿典史巡检等上下官员十三人,吏员二十八人,巡检司兵丁一百零五人,密谋造反?”张镇周目瞪口呆,胡雪亭在丹阳县上任才两天两夜啊,就闹的这么大,久闻胡雪亭会折腾,打死也没想到会折腾到这个地步。 “早就知道她不会安分。”宾客撇撇嘴,胡雪亭这个人脑子有病,所有事情不能以常理度量。“她根本不考虑后果,只管眼前,一点长远打算都没有,更不懂任何政治手腕,什么妥协,什么暗示,什么曲线,完全不知道,只知道拿把刀子砍砍砍。” 张镇周点头,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胡雪亭,但只凭眼前这件狗屎的超级大案,就知道果然是神经病。白痴才会信一个小县衙的上下官员一心谋反呢。 “她就不考虑朝廷的看法?”张镇周真的不理解胡雪亭的思维,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上报这种直接通天的大案件,都会考虑到朝廷一定会细细核查,一旦被查出问题,比如谎报误报什么的,胡雪亭只怕要承担巨大的责任,就算没赔上自己的人头,起码也要赔上自己的前程。 要是张镇周与胡雪亭易地而处,张镇周甚至未必会上报。以为辖区有人造反很光荣吗?很容易被有心人弹劾“官逼民反”,“苛政猛于虎”,“施政不力”等等罪名,而且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你丫的下级都要造反了,你敢说没有管理责任? 再说朝廷细查“造反大案”,肯定要从严追查牵连官员的详细情况的,哪个官员,或者哪个人类,能够经受得起详查到几点吃饭,几点拉屎?你看多少明星微微一查,人设立马就完蛋了。朝廷细查之下,本来没事,多半也会查出事情来。 -- 第288页 只要能压下去,自然是悄悄的压下去的好。所谓瞒上不瞒下,就是如此。 “换成我,定然只会向知府检举他们集体侵吞官仓存粮!”张镇周道,一来这侵吞官仓存粮的案件多半是真的,不怕上头核查。不然那丹阳县仓曹吃饱了撑的火烧粮仓,给自己背黑锅。二来侵吞官仓存粮依然是死罪,照样可以干掉丹阳县衙内的一大批人,就算侵吞官仓存粮只是仓曹一人所为,主簿等人也要承担责任,贬职外迁到更荒僻的角落守水塘都是走了大运了,搞不好要一撸到底。三来一上任就查到了侵吞官仓存粮的大案子,那是超级能力的体现,今年的考评立马就是一个“优”字。如此一箭三雕,四平八稳的道路放在眼前,脑子有病才用虚无缥缈的“造反”罪名。 “集体侵吞官仓存粮,多半还会影响知府的考评,借此机会,与知府交易,在公文上加一笔‘在知府的领导下’,保住知府的利益,换取知府的支持,以及整个郡府内的诸多资源,安插自己的人手。不用几年功夫,这丹阳县很有可能就姓胡了。”张镇周继续道,只写了一份公文,就搞定整个丹阳县,郡内名声还特别的好,面子里子都有了,简直是最佳选择。 “她没有那个脑子。”宾客斩钉截铁的道,他实在是太了解胡雪亭了,这个家伙只想杀杀杀,然后一劳永逸,丹阳县成为胡雪亭的一言堂。 “一言堂?怎么可能,以为朝廷会任由主簿典史等人都空缺着?”张镇周嘲笑几句,有些明白了,胡雪亭其实就是一个熊孩子,没什么脑子,自以为是,以为全世界都围着她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做事情完全不知道后果,只管自己心情爽,偏偏又有熊家长护着,从来没有吃过亏,动不动就“我爸是李刚”。 “嘿嘿,老夫只要小小的动一动手指,胡雪亭只怕人头就要落地。”张镇周冷笑,家里不教熊孩子做人,社会分分钟教熊孩子做死人。 宾客笑,就是如此,看到熊孩子就控制不住手,想往死里打。 “但是,高相是绝对不肯了。”张镇周对着宾客道,朝廷堂堂左相,天子底下第一人,抛下政事,亲自赶到江淮来见他,不可能是为了看他如何碾死一个小小的县令。 “是,老夫绝对不肯让胡雪亭死。”高颖认真极了,“丹阳县谁都可以死,就是胡雪亭不能死。” 冲着高颖意外的认真,张镇周深思了,越想越是惊讶,要是杨恕过来保人,甚至是李浑,他都能理解,为什么是高颖呢?而且高颖好像认定了丹阳县还要死很多很多人,所以提前要保胡雪亭,也不像是故意让胡雪亭作死,把火引到杨恕身上的样子。他试探着问道:“高相何以要对一介女子如此偏爱?” 大随对“无知少女”可不怎么优待,而且胡雪亭怎么看都不够“无知少女”的资格,只是最最最烂的熊孩子。张镇周对此很是不喜,谁想下属中有一个脑残啊,也不信高颖是看中了胡雪亭“冰雪聪明,玲珑剔透,像极了自家的孙女”,或者高颖曾经有个和胡雪亭长的像一个模子出来的初恋情人,最后却因为高颖贪慕权势,娶了他人,结果郁郁而终,因此把满腔的愧疚和爱意,倾泻到了胡雪亭的身上。【注1】 高颖微笑,真实原因是不能说的,但也不能糊弄张镇周。他斟酌着言词,道:“胡雪亭牵涉到了圣上,杨恕,老夫,贺若弼,李浑……” 一口气报了十七八个名字,每个名字都让张镇周的心停止跳动一秒,差点就不会跳了。 “……的漩涡当中,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暂时不能动她分毫。” 这句话绝对没有假话,甚至没有忽悠,但张镇周能不能正确理解,那就不是高颖的问题了。 张镇周飞快的看了一眼高颖,看到了微笑,看到了诚意,也看到了高深莫测。这句话真不好理解啊,但只是瞅这几乎将朝廷衮衮诸公一网打尽的名单,就知道水浑的像黄河似的,能不招惹尽量不要招惹。 “我只能做到把事情压低一级。”张镇周沉吟道,不蹚浑水,不代表就什么都没看见,那很容易被当做包庇,还是牵涉到浑水当中,而且淮南道也不是他可以为所欲为的,多少高门大阀和御史盯着他呢。 “如此就够了。”高颖点头,压低一级,已经是开了极大的后门了,要是胡雪亭这样还折腾死了自己,那就是咎由自取了。 “这造反案,是绝对不能上报的,多惹是非。”高颖道,造反案层层上报,惊动整个朝廷,势必压都压不下。“按照集体侵吞官仓存粮案处理吧。” 张镇周点头,不管胡雪亭是不是打着“诛九族”的念头,朝廷是绝对不会允许的,随便捏造一个“造反”就能杀光所有不服气的人,天下人人自危,假造反就变成真造反了。大随朝本来就摇摇欲坠,说不定就这么烽火遍地了。 “误报案情,治下不利,罚胡雪亭三年俸禄。”张镇周皱眉问道,不敲打胡雪亭是不行的,但有高颖保着,说不定杨恕很快也会派人来了,不能玩真的处罚,只能就这么从俸禄上意思意思的处罚了,要是胡雪亭没钱,找高颖杨恕要去,就不信会饿死了她。 “就这样定了。”高颖同意,张镇周没有看穿真实理由,但起码理解了怎么对待胡雪亭,那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你多注意胡雪亭,就会发现她还是很有能力的。” -- 第289页 张镇周摇头,并不怎么在意,能力?花一百两银子才能做到的事情,花九十两银子就搞定了,这叫做能力;花了一千两银子做到,叫个P的能力。胡雪亭不过就是作死小能手而已,之所以没死,不过是每次都有大佬买单,这又有什么能力可言?天下永远不缺疯狂作死的人,比胡雪亭会作死的人多了去了,只是那些人没人买单,真的作死了而已。 高颖苦笑:“胡雪亭在丹阳县,还是耍了些手段的。放在以前,只怕直接就血洗了。”比较洛阳的鲜血,胡雪亭现在还是变老实了。 张镇周不屑一顾,-100的熊孩子,忽然变成了-50,就把她夸成一朵花了? …… 丹阳县。 一晚上的杀戮,家家户户都紧紧的闭着门,空气中血腥气太重,吓得狗都不敢叫。 “还有谁没杀?”张晓刚红着眼睛,恶狠狠的问道。几个衙役颤抖着看他,听说杀人多了,就会杀红了眼睛,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真个P!”张晓刚怒吼,“你丫连续两天两夜没睡试试,看你的眼睛红不红!”胡雪亭到了丹阳县两天,他就两天没有闭眼睛,要么是胆战心惊,担忧明天会不会被主簿报复,要么就是带人杀人放火,长时间没得休息,走路都在晃了,这眼睛能不充血吗? 其他衙役们翻看名单,好像还有一两家。“主簿的表弟家就在附近!” “走!去碰碰运气!”张晓刚道,众人快步赶去,没走多远,就找到了下一个目标。 “踢门。”原本应该凶狠万分的话语,此刻却绵软无力,谁都看出来了,那扇门是虚掩的。 “嘭!”门被人踢开,门内一片狼藉,乱七八糟的东西掉了一地,甚至有铜板绸缎,就这么被随意的抛弃着。 “又来晚了!”张晓刚长叹,一群衙役左右看看,有的松了口气,有的却只觉倒霉无比。 丹阳县号称有两万人,是个中等县,但是,那是把所有的村落全部计算进去后,才有的堂皇数字,其实县城也就只有这么屁大点的地方,城东有点响动,城西立马就知道了,根本瞒不住人。昨夜胡雪亭亲自杀了主簿等人满门,惨叫声,火光,血腥气,整个县城都知道了,等张晓刚等衙役奉命去追杀其余人的时候,立刻就扑了个空。【注2】 稍微机灵一点的,发现主簿等官吏满门被杀,就会担忧牵连自己,立马就或躲或逃了,傻瓜才待在家里等死呢。张晓刚等人又是菜鸟中的菜鸟,全靠人多壮胆,连分开杀人都不敢,闹腾了一夜,几乎一无所获。 “怎么向县令交差啊。”一群衙役都忧郁了,不用杀人是好事,但是,县令只怕不会放过他们。 “搜!家家户户的搜,就不信他们逃得这么快!”张晓刚咬牙道。 丹阳县的某个角落,十几个人在黑暗中慌张的逃着,不时跌倒,或者撞在树木或物什上,却怎么也不敢点燃灯笼照明。 “爹,我走不动了。”某个公子哥愤怒的叫着,这辈子没有跑这么快,也没有走这么远的路。 “闭嘴!快走!”当爹的回头怒喝。公子哥干脆就地坐下,身上肥肉颤动,死也不愿意站起来。 “不走,会被杀了的!”当爹的怒斥,公子哥鄙夷的看爹,“我舅舅是典史,谁敢动我一根毫毛?”这小小的丹阳县,除了主簿家的人不能惹,谁见了他,不是乖乖的跪舔的? “你舅舅已经死了!”当爹的看看左右,静悄悄的,压低声音怒斥,要不是发现典史家忽然惨叫声刺耳,大着胆子去瞅了一眼,发现全家被杀,他哪里会连夜带人逃走? “你又没有看见我舅舅的尸体,不过是强人杀人而已,只要我舅舅不死,那又有什么关系?”公子哥毫不在意,死了老婆可以再娶,死了儿子女儿可以再生,只要舅舅还在,死多少都不要紧。他心中甚至有些安喜,舅舅的亲儿子都死光了,两家就他一个男丁,以后舅舅的东西就全部是他的了。 “蠢货,先避避风头,看清情况,才是最好的办法。”当爹的呵斥着,小小的丹阳县,连个正儿八经的城墙都没有,连夜出城一点难度都没有,只是,东面是粮仓,那里火焰冲天,是万万不能去的,西面是湖泊,无路可走,北面要经过县衙,唯一能走的,就是这南面了。当爹的想好了未来,只要出了这片树林,就出了丹阳县城了,去乡下的庄子里先窝几天,看看情况再说。 一阵风迎面吹拂,撩动众人的衣衫。 “咦,有血腥气。”有人颤抖的道,公子哥以不符合胖子的灵巧身手,嗖的就窜到了众人的最中间,瑟瑟发抖。 “点亮了灯笼!”当爹的低声喝道,几个仆役敲打着火石,但颤抖的手指,却怎么也没能打着了火,许久,这才终于有一丝火光在黑暗中亮起。 “死人!到处都是死人!”有人举着灯笼四处一照,立刻就惨叫了。周围,密密麻麻的都是尸体,他们就站在了一堆的尸体当中,脚上更是沾满了鲜血。 “是……”众人随便看了几眼,就认出了好几个人,都是县中官吏的亲友,日常在酒楼中经常会面。 “我果然没有等错地方。”黑暗中,石介走了出来,手里的剑脏兮兮的,都是黑色的血污。 “你是谁?”当爹的问着,脚步不断的向后移动。 石介淡淡的道:“敢对我华山……”公子哥一声怪叫,第一个转身就逃。 -- 第290页 人影晃动,剑光闪烁,片刻之后,唯有石介一个人站着。“敢对我华山派动手的,华山派杀其全家,灭其满门!” 灯笼熄灭,石介又隐入了黑暗当中。 …… 晌午的时候,终于有人从房屋中探头探脑的出来,小心的又兴奋又惊恐的议论着。 “昨夜死了好多人啊。”“我听说,好多大官的家里都被杀了满门。”“新县令看着是个小姑娘,没想到这么狠。”“嘘!被听见了,会掉脑袋的!” “当当当!”有人敲着锣走近,聊天的人群立刻窜回了自己的家中,紧紧的关上了门窗。 “……凡有冤情的,不论大小,不限时日,无需状纸,到县衙告状,胡县令秉公办案……”“……不论是官员强占了你们的妻儿,还是隔壁邻居抢了你们的鸡鸭,事无大小,来者不拒……”当当当的锣鼓声远去,不停的重复着几句简单的话。 “真的可以告官?”某一家人中,有人眼睛发亮,只觉有满腔的愤怒要宣泄。 “别上当!”家人怒斥,官官相护,民告官,小命先去了九成。 “可是,听说县令带人杀了主簿全家,我去告主簿,是不是就会赢了?”某人又是询问,又是深思,县令干掉主簿是什么理由都好,跟他们完全没关系,但此刻告主簿,就很有落井下石,或者顺应县令抹黑死人的意思了,说不定真的能成。 “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告的,难道你以为我们的银子还拿得回来吗?”家人还是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为了注定拿不回来的东西去冒险。 那人缓缓的点头,是啊,注定拿不回来的,何必冒险。 另一个屋子内,却有人惴惴不安。“你说,张家那个贱婢,会不会去告我们啊?”张家的贱婢当日可是报了官的。 另一个人一怔,像是看见了母猪飞上天。“告我们?凭什么?官府不是没理她吗?” 提问的人胆气也壮了,就是啊,凭什么? 张晓刚一路敲锣打鼓,累得不行,其余几个衙役陪着笑脸问道:“张头,先歇会。”张晓刚以前就是大地主,又是第一个跟着县令的,论江湖地位自然在他们之上,理所应当的是班头。 张晓刚摇头,上回要求斩草除根的事情办砸了,总算胡县令心善,看在他们的苦劳上,只记下了五十大板,要是这回小小的通告全县的事情都做不好,真以为胡县令杀人要眨眼睛吗? “张头,县令为什么要这么做?”几个衙役看看左右没有外人,小心的问着,要是换做包青天这么做,那是真心要为民伸冤为民请命,但胡雪亭冤狱,诬陷,杀人全家,随手就来,怎么看都是和白鼻子小丑大奸臣一拨的,这让百姓告状伸冤,就有点诡异了。 “这主簿等人都已经死了,也不需要再找主簿的罪证了啊。”某个衙役不解道。 “你们浅薄,看不透县令的大计。”张晓刚鼻孔向天,傲然道。 “什么大计?”几个衙役殷切的问道。 张晓刚笑了,老子怎么知道:“想不通,就继续想。” 某间屋子内,有几个人嘴角带着笑:“这胡雪亭是想立威吗?”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开除了县衙包括衙役在内的所有小吏,第二把火直接断掉了整个县衙的官员以及势力,第三把火,是要干掉这丹阳县的所有刁民?” “残暴桀纣,民不聊生!哪里比得上大公子仁厚。” “她怎么配和大公子比?” 有人呵斥道:“都安静些,大公子要求我们仔细观察胡雪亭,争取混到胡雪亭的手下,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完成。”一群人安静下来,房间内再没有声息。 县衙内。 “王奶妈,师父呢?”小雪岚睁大眼睛问。王奶妈哪里知道,昨夜就没见着石介了,吓了她半死,只觉外头要是冲进来一群歹徒什么的,县衙中只有老弱妇孺,只怕立刻糟了毒手。“回头我一定要骂他一顿!”王奶妈气呼呼的,现在的年轻人真是靠不住。 胡雪亭斜眼看一群衙役,面无表情,别人家穿越了,王八之气一出,再废物的死肥宅男都会立马变成冷血杀手,一个人打十个。像这种身强力壮的衙役,穿越者都不用走正步,只要大喊几声自由平等,衙役们自然会在血腥和压力当中愤然崛起,秒变凹凸曼,清洗整个县城,还特忠心耿耿,抢到了鸡腿绝对不吃,一定要藏在怀里献给老大吃。为毛轮到她穿越了,堂堂远征突厥的铁血将军,怒喝好几声了,眼前的菜鸟还是菜鸟,毛用都没有,拿着刀都不敢杀人,竟然还要石介去擦屁股? “唉,还以为已经出民兵了,没想到出的是农民啊。没有出兵营,真的就不能爆兵啊。”长叹声中,胡雪亭伸手,在白纸上歪歪扭扭的画了一个房子,又画了几个农民,顺手在纸的正上方认认真真的写下四个字:帝国时代。 “粮食0,铁矿0,怎么开局啊。”胡雪亭掷笔兴叹。一只小手从她的背后悄悄伸出来,小心的抓住毛笔,又慢慢的扯白纸,然后在上面画了一朵鲜花。 “抓住了!”胡雪亭伸手,抓住了小雪岚,小雪岚嘻嘻的笑:“姐姐,我们来玩过家家吧。” 胡雪亭用力点头:“姐姐和你一起玩过家家升级版!” “那个谁谁谁,都过来!”胡雪亭决定了,大家玩升堂。 -- 第291页 一群衙役面面相觑,王奶妈看不下去了,公堂之上,是可以随意的玩耍过家家的吗,能不能严肃点? 胡雪亭的脸色认真无比:“我很严肃的!”要是有人告状,结果一群刚穿上衙役制服的人,毛都不懂,那岂不是丢死人了? 一群人点头,太有道理了,都是店小二出身,谁知道怎么当衙役啊。 “升堂!”小雪岚坐在胡雪亭的腿上,拿着惊堂木,用力的拍下,然后嘟起了嘴,好重,手掌震得好麻。 一群衙役点头,哦,升堂了。 胡雪亭怒视,小雪岚继续喊:“升堂!” 一群衙役看她,莫名其妙,为毛说两遍? 胡雪亭发飙了,你丫的不知道本官喊升堂,你们要大喊“威武!”,然后拿着水火棍用力的敲地面吗? 一群衙役惶恐,好像是!新人,业务不熟练啊! “要是他们不听话,你就喊,拖下去用大刑。”胡雪亭教导小雪岚,小雪岚用力的点头,大声叫:“拖下去,拖下去!” 一群衙役陪着笑,亲眼看见一个纨绔的养成,真是太倒霉了。公堂上嘻嘻哈哈的,众人陪着小雪岚闹腾,好像欢乐无比。 “都小心些,别看胡县令现在笑眯眯的,惹了她,人头落地的。”一群衙役互相打着眼色,老虎和猫长得像,但是老虎就是老虎。 县衙外,有一个女子浑身发着抖,看着县衙的大门,怎么都不能迈开脚步。 “县令,要不要我去把她叫进来?”某个衙役问道,看那个女子站了许久了,他都替她脚酸。 “不用心急,距离天黑还早着呢。”胡雪亭淡定的等着,继续逗着小雪岚。 “咚咚咚!”那徘徊良久的女子终于敲响了鼓。“民女张碎花,有冤情请县令伸冤。” 张碎花的冤情很是简单。 张家和李家是同一个巷子里的邻居,几十年住下来,交情算不上,但总归是认识的,见面也点个头什么的。半年前的某个晚上,张家门外忽然传来了重物坠地的声音,张家人出门一瞅,李老头一头血的倒在了地上,走近一闻,也没什么酒气,本着都是一条巷子的邻居,张家人自然是一边派人去通知李家的人,一边找了隔壁邻居,把李老头抬去了药堂看大夫,李老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不小心摔倒了,撞破了脑袋,大夫说了,几服药就搞定。 “都是隔壁邻居,救死扶伤是应该的,不用谢。”张家人很开心,行善积德,必有好报。 “谢?你家快点赔钱!”李家的人怒吼。 张家人莫名其妙。 “为什么平常好好的,就摔倒在你家门口?一定是你家门口的地不平,你家里有声音吓着人了,你家里有煞气,冲撞了人!这都是你家的责任!”李家的人继续怒吼。 张家人再傻,也知道帮人帮出祸,被人讹上了,自然不答应,然后就是谁都猜得到的结果了,比如李家找了人上门打砸,比如张家理论,却没用,比如隔壁邻居都劝,算了,当做买个教训,赔了钱算了,比如报官,结果衙役来看了看,留下一句自己协调,转身就走,比如李家从此更嚣张了,比如最后不得不借了钱,赔了一大笔银子给李家。【注3】 “民女不服。”张碎花不停的哭,这个世界不讲理。衙役们看着,心中很同情,但是爱莫能助。这事情真不是前面的衙役或者主簿典史们使坏,别看张碎花说借了钱,赔了一大笔银子什么的,其实也就几两银子,穷人家的案件,真是一点油水都没有,谁闲着无聊去插一手。 “如果本官不管呢?”胡雪亭淡淡的道。 张碎花大哭,根本回答不出来。 “要是有人打了你,你该怎么办?”胡雪亭转头问小雪岚,小雪岚睁大了眼睛:“打回来!” “错!”胡雪亭怒视小雪岚,教了这么久,怎么还是这么笨! 小雪岚眨巴眼睛,终于想起来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告诉师傅和姐姐。” “来人,拿糕饼过来。”胡雪亭满意极了。 一群衙役看胡雪亭,到底到底到底,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鼓励张碎花回去砍人吧? “就她那个样子,怎么可能砍人?”胡雪亭鄙夷的看只会哭的张碎花,“来人,去把李家的人抓来。”怎么都不能听一家之言的。 李家的人很快被带到,附带一群人跟着看热闹。 “贱婢!”李家的人见了张碎花就骂。 胡雪亭淡定,扔令牌:“咆哮公堂,掌嘴二十。” 又是一个李家的人大怒,一个丫头当了县令,就以为了不起了?转身对着身后看热闹的人大声的喊:“县令打死人咯!” 一群看热闹的人并没有如他所想一般,跟着起哄什么的,反而死死的盯着他,白痴! “拖下去,打100大板,要是没残废,再打500大板!”胡雪亭淡定的道。 几个衙役拖了人下去,当庭就开始一五一十的数着,噼里啪啦的打。没到三十下,哭嚎的声音就小了,唯有板子继续用力的打下去。 李家的人终于想起来了,别看坐在堂上的是个女孩子,县令就是县令,老爷就是老爷。 “老爷,我们冤枉啊!”李家的人立刻跪下大哭,李老头莫名其妙的摔倒在张家门口,不是张家害得,还能是谁害得,于情于理,张家都要赔钱的。 -- 第292页 一群看热闹的人中,有人鄙夷,走哪里讹哪里最无耻了,有人却很赞同。哪里倒下,就讹到哪里,这是规矩,总不能白摔了,自家受损失吧,李家可没有存心讹诈,这么多年就没听说李家讹诈别人的,李家可是老老实实干活的老实人,要怪,只能怪张家倒霉,霉运来了挡不住,要认命。但现在张家找了县令,而且县令显然是偏向于张家的,二话不说就要打残李家一个壮丁,李家多半是要走霉运了,那李家也要认命。这就是规矩。 有几个人互相交换眼色,对愚夫愚民的议论很是不屑,这些人连天理都不懂,果然只需要被奴役就好。他们紧紧的盯着胡雪亭,接些来,就是胡雪亭开始说大道理,然后重罚了李家,补偿了张家,张家感恩戴德的戏码了。 “都盯紧了些,看清楚胡雪亭的才华性格。”有人暗暗叮嘱,断案的时候最容易看出一个人的见识,性格,理念了。 “多半会说一些君子自强,守礼守法的话吧。”有人猜测,案件太简单,是非一目了然,没什么好争论的。 “或者是人心不古,劝人向善什么的。”有人暗暗想着。 “十日之内,李家赔偿张家当日银钱的十倍,差一文钱就发配边疆。”胡雪亭道,“退堂。” 没了? 一群人傻乎乎的看着胡雪亭,起码说点结案陈词啊,感叹几句人心也好啊,竟然毛都没有说,直接就胡乱断案了?这个县令也太容易当了,比葫芦僧断葫芦案还要狗屎。 张碎花愕然的看着胡雪亭,泪水还挂在脸上,完全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小小姐,你再多说几句。”王奶妈也急了,直接跑了出来,扯着胡雪亭不放。 “说个毛啊!”胡雪亭莫名其妙,“要是说大道理就能感动百姓,教化世人,从孔孟到现在几百上千年了,这世界早就进入共(产)(主)义社会了。人心是最不会被大道理说服的东西,本官就是说破嘴皮,他们也只会表面听从,转身就忘,我又何必花力气和他们讲理?本官只要想杀就杀,想发配边疆就发配边疆,这些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就会仔细的琢磨本官的心性,什么是本官要发飙砍人的,什么是本官无所谓的,这县内立刻就太平了,何必本官去讲道理,还没人愿意听。 白送的东西没人珍惜,花了大价钱买的就爱惜的不得了了。热脸贴冷屁股的道理没人听,拿着屠刀的道理,他们就会自己琢磨了。” 胡雪亭冷笑几声,看看一群惊骇的张大了嘴的围观百姓:“用刀子讲道理,效果杠杠的。” 一群衙役终于记起了自己的责任,急忙吼道:“威武!” 人群中有人莫名其妙,这时候喊威武干嘛? “县令,冤枉啊,冤枉啊!”李家的人大哭,太不讲理了。“我们去府城告状!去京城告御状!” 其余人看着李家的人,同情极了。 “呸!狗官!”有人在人群中低声唾骂,本来张家是可怜,李家是嚣张,但那也只是银钱的纠纷,可以重打李家的人,可以罚还钱,但随随便便就罚了十倍,这是要逼得李家家破人亡啊,未免太过了。 “小心你的脑袋。”人群中,有人急忙提醒。 公堂上静悄悄,百姓满怀愤怒,走出县衙老远,然后才敢唾骂,还以为胡县令杀了主簿等人,有那么一点点好官的可能,没想到就是一个彻底的狗官。 “唉,我们还真的要仔细揣摩,到底这个胡县令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了。”有人却对着几个老朋友叹息,不揣摩透,很容易掉脑袋的。 “你们说,有没有一点点的矫枉过正的味道?”有人皱眉,乱世用重典,胡雪亭是不是发力过猛了。 “不知道,还要看看。”其余人摇头,神经病的思路不好理解,孤例没什么参照效果。 飞鸽传书落到张镇周的手中的时候,不过是两个时辰之后。 “她究竟要搞什么名堂?”张镇周惊愕极了,有些跟不上胡雪亭的思路。 “老夫知道,可是老夫不能告诉你。”高颖笑。 【作话】 PS:注1.“无知少女”指什么,还是自己百度吧,说多了会和谐。 注2.本文以隋朝为原型,隋朝人口鼎盛时期是4500W不到,全国共有1255个县,平均每县只有3万余人,考虑到大县城以及府城的人口吸纳效应,中等县的人口应该就在2万上下。 注3.这个案件是“知乎”看来的案件,不保证是真实案件,毕竟知乎编故事的人太多了。 2018.10.10.18:47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佘不同济”“18134023”捉虫。 2018.12.20.18:44修改错字。感谢读者“da·king”捉虫。 第75章 本座要带你们走向地狱! 一群人坐在屋子中,认真的思索着胡雪亭的言语,胡雪亭在丹阳县中,到底是什么行事准则。 “她以为她是皇帝吗?”有人耻笑,做皇帝才会有人揣摩圣心,一个小县令需要揣摩个P。 “她就是一个土皇帝啊。”有人冷冷的道,鄙夷的看着发牢骚的人,聚在一起大骂胡雪亭有意思吗?骂三天三夜胡雪亭都不带掉一根头发的。胡雪亭在丹阳县又是县令又是县尉,已经比土皇帝还要土皇帝了,想要在丹阳县继续混下去,那就只能真的如胡雪亭放言那般,认真的研究她的心思。 “我们可以离开这里的。”某个人嘟囔道,看看没人理会他,终于闭上了嘴。大家是不是在丹阳县土生土长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的根基是不是在丹阳。家族,商铺,田地,房产,都在丹阳,又怎么说离开就离开? -- 第293页 “就是你肯抛弃一切,你也不可能离开。”有人道,没有通关路引,怎么离开?随时被当做盗匪杀了。 无法离开,就必须搞明白胡雪亭的做事逻辑,不然很有可能在街上吐了口痰,结果神奇的被判了斩立决。 抛弃一切偏见,认真的分析,才是生路。 众人寻思良久,依然不得要领,胡雪亭的判决太有违常理,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好吧,我们从头开始。”有人无奈的道,“作为一个官员,该用什么态度或者以什么原则对待案情呢?” 这个问题非常的宏大,又非常的专业,普通人几乎无法找到入手的角度,唯有从假大空入手。 “圣人之言。”这是第一个被提出来的答案,半部论语治天下,圣人之言怎么可能有错,整个大随朝的文人墨客都在读圣人之言,力求从思想到言行,亦步亦趋的跟随在圣人的背后,最好连脚印都重叠。看那些考科举的,谁不是一辈子只读了圣人书,动不动子曰子曰的,可见圣人之言是那些官员,乃至做人的基本准则,别说对待小小的案件了,就是对待天下万物,宇宙恒古,都应该用圣人之言为指导标准。 “不对,我看应该是律法。”有人立刻反对,圣人之言乃高屋建瓴,不太好落地,想要看得见摸得着,还是要靠朝廷的律法。那些读圣贤书的人当了大官,同样要用《大随律》作为唯一的断案标准,否则朝廷废了这么大劲编写《大随律》作甚? “依我看,应该是天地正气,道德良心。”有人慢慢的道,圣人之言其实也是从天地本心当中体会出来的,天最大,圣人也要往后排,所以断案肯定是以道德良心为准。 这三种标准,应该是大随朝,乃至往前数五百年,往后数五百年的所有文人官员的断案标准了。鉴于汉字的博大精深,一个词语可以演化出多个角度的不同解释,估计就算是贪官污吏,或者目不识丁的武将匹夫,若是有机会断案,多半也是属于这三条之中的,毕竟原则是原则,具体标准是具体标准,胡雪亭这类文盲酷吏只是对圣人之言理解有偏差,不懂法,道德觉悟太低,良心是黑的等等,不代表她就能跳出了这三个标准。 众人苦苦的回忆胡雪亭的言行,企图用这三个标准套出一个行为逻辑。 “我已经知道了。”某人沉思良久,嘴角露出了微笑,中二,还是中二!别看胡雪亭闹腾的厉害,去掉一切华丽的外衣,依然只是一个超级中二而已,见不得一切的罪恶,不,不需要罪恶,是见不得一切丑陋,想要打造一个天堂一般的没有一丝丑陋的纯洁的世界。 “就这么简单?”其余人很是怀疑,这个答案简单的过了分,很多地方还是有矛盾的。 “有矛盾,那是因为胡雪亭不仅不知道天堂是什么样子的,连怎么建立天堂都没有想明白。”那人笑,越想越对。胡雪亭容不下丑陋,就用暴力抹除,却不知道她因此成了最大的丑陋。 “这种中二杀伤力很大的。”其余人半信半疑,但这个结果已经很可怕了,中二总以为自己就是正义,偏偏很多时候脑子里面只有狗屎狗血。 “大家小心一点,别撞到了胡雪亭的刀口上。”几人都互相提醒着,心里却打着其他主意。 在丹阳县的另一个角落中,也是一群人在细细的分析胡雪亭的行事,更同样得出了“中二胡”的结论。 窦建成大笑,这些手下真是可爱,竟然会以为胡雪亭的行为是中二。上位者想要一手遮天,哪里有定法,怎么对自己有利怎么来。他家不也是这么做的?只不过他家用的是王道,而胡狗屎什么道都不是,只是会杀人立威的蠢货而已。 一群人敬佩的看着窦建成,不知道他为何发笑。 “大公子。”有人试探的问道。 “我看到大家尽心尽力,很是开心,有诸位大才在,大业何愁不成。”窦建成畅快的笑着。一群手下喜形于色,感激涕零,有这样的老大,简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众人都单膝跪地:“愿为大公子效死!”“我们一定会混到胡雪亭的身边,探查她的一举一动!”“只要大公子一句话,胡雪亭立刻死在大公子的眼前!”群情激奋,誓死报答大公子的知遇之恩。 窦建成笑着,心思却已经飘到了其他地方,胡雪亭只要不知道那个秘密,重要性就要往后排几百个位置,不过是小棋子一枚而已。但闲着也是闲着,万一有大收获呢? …… 十几个人坐在田垄上,看着金色的田地,心里并没有什么即将丰收的喜悦。 “听说,今年又是丰年。”某个人没精打采的道,其余人也是无力的点头,大随朝已经连续二三十年丰年了,几大粮仓粮食多得堆不下,谁家都有吃不完的粮食,这粮食的价格就贱了。 “唉,谷贱伤农啊。”有人长叹,这句话是从街上听来的,感叹的时候很有学富五车的感觉。 今年还是丰收,这收上来的粮食,只怕卖出去的价格和去年差不离,交了佃租,这剩下的粮食吃饱没问题,吃好就有大问题了。 “老子不是为了吃饱,老子是要吃大鱼大肉,要和最好的酒,要穿绫罗绸缎,走路有一个年轻漂亮的丫鬟搀着手!”有人愤怒的道,这世界太不公平了,地主老爷什么都不干,仅仅收租,就能够吃羊肉,有漂亮的丫鬟。 -- 第294页 “等有了钱,我们去好好的吃一顿。”几个人互相邀请着,终于可以吃一顿好的了。 “我听说县里来了大厨,能把猪肉做得比羊肉还香。”有人流着口水,只是价格贵了些。 “先去赌几把。”有人记挂着典当出去的棉袄棉被,这次一定能赢大钱的。 “今年卖了收成,我大概可以去买一亩地了。”周三毛笑眯眯的,嘴角都要裂开了,省吃俭用二十几年,终于可以买一亩荒地了。 “那不仅仅是荒地,是最差的地,种不出东西的,送我都不要。”其余人鄙夷极了,开荒是小意思,熬几年就成了熟地,但是,丹阳县剩下的荒地,土地贫瘠的野草都长不好。 “总归是有一块地了。”周三毛并不在乎。 “三毛,你那块地没出息的。”有人用力的搂住三毛的肩膀,“就那块地,一年能出多少粮食?你又要多干多少活?你有这力气,还不如多租一亩地,交了租,收成也差不了多少,起码是熟地,没风险。” 其余人也是点头,那银子买最贫瘠的荒地,实在是太愚蠢了。“不如去吃一顿,耍两手。” 众人一齐劝着:“都是自己人,我们还会欺骗了你?那地真的不能买。”“才一亩地,能做的什么?起码要买十亩八亩,才能算买地。”“要是那块荒地有用,我们早就买了,还轮到你?”“你有钱买地,也不肯请我们吃酒?”“这都不答应,你这人太没意思了。” 周三毛呵呵的笑着,心里只想着那一亩荒地,不管其他人说什么都不理。 “我说,不如让郑老爷家降低一些佃租。”有人忽然道,只要佃租降了,这收入自然就高了,香软的猪肉有了,富贵人吃的羊肉也有了,绫罗绸缎更有了,也能多买些地了。众人有些心动,这是要闹租?每隔几年,总有人跳出来闹租,但下场一般都非常的惨,十有(八)九是被官府捉了去。 “不怕,新县令会帮我们的。”提议的人很有把握的道。丹阳县早已传遍了,新任女县令是个爱心爆棚,正义感爆棚的圣母,专门帮助穷人和可怜人,只要去县衙告状,穷人可怜人老实人一定会赢。 “听说那告状的女人,得了十倍的银子啊。”有人一脸的羡慕,要是有人能够在他家门口摔一跤,然后讹他的银子,那该有多好。 “我们所有人一起去告郑老爷地租太高,活不下去了,必须降低,县令一定会听我们的。” “对,我们只要哭得大声一点,惨一点,县令就会帮我们。” 众人兴高采烈的说着,仿佛美好的明天就在眼前。“那么,我们要郑老爷降到多少?”“一成!他什么都不干,是我们每天鸡叫就起来种田,被太阳晒,被蚂蟥叮,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凭什么给郑老爷?给他一成已经很多了!”“对!对!只给他一成!女县令一定会听我们的!”“女人家心软,大家记得多哭几声!”“最好在地里打个滚再去!” 几人盯着周三毛:“一起去!这要是都不去,你这人就太没意思了。” 周三毛心里小心的琢磨着,要是能降低到一成的佃租,用不了几年,他就可以再买一亩地了。“好,我们同去。” …… 县衙已经平静了好些天,胡雪亭无精打采,还以为开了一个好头,就会有无数人来伸冤告状,证明只是胡思乱想。 “以和为贵,少些告状的也是好事。”张晓刚小心的道,谁愿意有事没事去衙门打转啊,还没进门就觉得心惊胆战,不是到了绝路,谁愿意走进衙门,胡雪亭以为可以等到大批的人告状,那是绝对等不到的。 胡雪亭恶狠狠的瞪他,认真考虑要不要打他一顿。 “咚咚咚!”有人击鼓鸣冤。 胡雪亭立马精神百倍:“哇哈哈哈!人人踊跃告状,这是好事啊,用不了多久,胡青天的名字就会青史留名!”想想千百年后,电视里就会有胡青天,真是兴奋啊。 “青天大老爷啊,我们好惨啊。”一群人跪在地上,大声的悲嚎。围观众瞅瞅那群人个个破衣烂衫,裤脚卷的老高,露出带着泥巴的脚,以及被太阳晒的黝黑的脸,都是穷苦人啊。 “放心,青天大老爷一定会为百姓做主的。”围观众大喊,人人都听说了胡雪亭充满了爱心,拥有代表月亮惩罚你的正义,偏心穷人,责罚有钱人。 “郑老爷的佃租太高,我们实在活不下去了!”一群人大声的哭泣,跪在地上用力的磕头。 胡雪亭一瞅,差点狂笑,这种案子还要审?肯定是地主剥削太重啊!简直是成就胡青天之名啊! 不对!眼光太狭隘了,胡青天算个P,这个案子就是鼎鼎大名的土地革命啊!想到无数穿越先辈在古代用先进的思想武装穷苦人,掀起农村包围城市的浪潮,横扫天下,胡雪亭就激动极了,玩什么一步步的当官,平步青云,积攒实力,太慢了!只要高呼一声打土豪分田地,天下定矣! “你们好好待着,本官一定给你们一个公道。”胡雪亭努力板起脸,在踏上星辰大海之前,一定要冷静沉着,千百年之后,后人翻看《胡雪亭大帝本纪》,见此情此景,自然会拍案,“大帝当日揭竿而起,果然非同寻常也。” 不等郑老爷带到,围观的人群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人数迅速破千。 -- 第295页 “听说是佃租的官司。”人人都在传着,这个案件的历史意义重大无比。 “我也听说了,地主老财剥削太狠了,活该被县令严惩。”官司还没定,人人都猜到了结果,讹诈邻居都被判赔了十倍,这剥削佃农数十年,起码要赔千倍了,任哪个地主老财都要卖田卖地卖儿卖女。 “老郑要倒霉了。”几个乡绅愁眉苦脸,老郑倒下了,那么下一个就是他们。 “去找老张说说情,万万不要判得太重了。”按照胡县令的爱心,老郑是肯定要被扒一层皮的,不敢求县令网开一面,只求不要太过苛责,让老郑有条活路。 有人趁着老郑还没到,急急忙忙的送信进了衙门,约了张晓刚见面。“一定要美言几句,给多少银子都行。” 张晓刚的脸色很是难看,看他们的眼神几乎凶狠无比。一群乡绅盯着张晓刚,有些心慌,不会披上了衙役的皮,就要拿他们贿赂之罪吧。 “老子家里也有的田地,有的是佃农。”张晓刚怒骂。 郑地主带到的时候,县衙外已经有了两三千人。“那就是郑老爷!”有认识的人大叫,巨大的嘘声爆发出来,吓得郑老爷腿脚打抖。 “千万老实点!”一群乡绅冒险挤过去打招呼,敢在公堂上咆哮,被打得半死的李家人就是下场。郑老爷哆嗦了一下,用力的点头。 “你就是郑地主?”胡雪亭用最严肃的眼神盯着郑地主,郑地主哆嗦着:“正是小人。” 胡雪亭瞅瞅,这郑地主满脸的横肉啊,一看就是歹徒,换做包青天肯定就说,“看你面相凶恶,一定不是好人,且用大刑伺候”。胡青天已经伸手拿起了签牌,打算随便问两句,只要郑地主一句话不清不楚,立刻往死里打。 “你可知道,本官今日抓你来是为了何事?”胡雪亭已经举起了签牌,只要郑地主说一句“不知”,立马就发飙,“大胆!不打你,看你是不打算从实交代了!” 郑地主道:“小人知道。” 胡雪亭手一甩,发飙:“大……”嗖的又探身,把签牌从空中捞了回来。 “你知道?”胡雪亭沉吟,太不按照套路了,是不是改知道也打? “是,衙役已经说了,小人的佃农告小人佃租太高。”郑地主老老实实的道。 “哦,你可认罪?”胡雪亭再次举起签牌,准备狠狠的砸下。 “小人雇佣佃农,价格和本县所有的租子一样,都是四六开,小人拿四,佃农拿六,小人不曾比其他人多收了一分,小人实在不知罪在何处。”郑地主颤抖着道。 四六开,算高吗?两辈子都没有种过田的胡雪亭完全不知道,转头看石介,石介擦汗,也不知道。胡雪亭瞪眼,一直喊着要当地主收租金,重建华山派的人,竟然不知道佃租?真是废物啊。 石介继续擦汗,无言以对,一亩地都没有的人,从来没有想过佃租的事情。 王奶妈用力的打眼色,显然是知道的,碍于公堂上的规矩,却不敢上堂说话。胡雪亭招手,尽管过来谈,本官是老大,本官说可以就可以。王奶妈瞅瞅周围,有些局促不安,快走几步,凑到胡雪亭耳边解释,这四六的租金,属于普遍行情,当然,这所谓的比例其实是有保底要求的,不是单单的比例提成。 胡雪亭点头,最低消费嘛,理解。 “四六佃租已经几十年了,大家都是这么定的。”王奶妈小声道。胡雪亭点头,果然是历史遗留问题,正好掀翻整个大随朝,建立广大的无(产)阶级队伍! “你们有没有交不起租子的时候?”考虑到要做成能名留青史,那就不能在所有人认为是惯例的四六佃租上做文章,胡雪亭满怀希望的转移话题,等待一群佃农诉苦,然后可以把这些悲惨的事情作为典型,在全县,全淮南道,全大随流传,星火燎原。 “这个倒是没有。”一群佃农面面相觑,几十年风调雨顺,佃租又没变过,缴佃租是真没问题。胡雪亭差点拍桌,搞毛啊! “有没有抢你家的闺女?”胡雪亭继续诱供,没有缴纳不起租金,这星火燎原的火势就小了点,最好有其他恶劣的事件,比如羊毛女之类的,看这个郑地主长得就像歹徒,一定有强抢民女什么的,至少也有潜规则,否则白长了这张脸。快啊,快啊,快说女儿被抢,老婆被抢什么的,本座立马就干掉这个万恶的地主。 一群佃农又是茫然摇头,交得起佃租,又怎么会有这种事情?胡雪亭瞅瞅郑地主,简直鄙夷了,做地主做到人畜无害,做毛个地主啊!简直是地主之中的耻辱! 好吧,没有抢喜儿,我们可以找其他罪名,就不信地主老财善良的像小白兔似的。胡雪亭拍桌子:“难道这郑地主就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小便淹死蚂蚁也算,本官立马告他虐待动物! “小人绝对不敢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郑地主吓死了,趴在地上用力的磕头,胡县令一步步的威逼,这是要找到错处,直接干掉他?“小人祖上也是穷人,劳苦了多年,才攒下银子买的田地,好不容易有了今天,小人绝对不敢欺压良民。” 张晓刚壮着胆子,小声道:“本县的乡绅还算忠厚老实,万万不敢有歹念的。”倒不是人善,每天被主簿典史等人盯着,没有做错事,都要找借口挤出油水,真要做了什么强抢民女,或者逼死佃农的事情,早就被主簿吞得骨头都不剩了。 -- 第296页 胡雪亭斜眼看张晓刚,万万想不到一群贪官酷吏为了压榨银子,竟然逼出了一群良善地主。张晓刚擦汗,酷刑酷吏之下,老百姓就是老实。 “这四六的佃租实在太高了,小人等不堪剥削,祈求青天大老爷做主。”一群佃农用力的磕头,老实忠厚的脸上泪如泉涌。 站在衙役中的张晓刚死命的向郑地主打眼色,赶紧答应了,否则胡雪亭的心思可不好猜,赔个十倍的租金就玩死你。 郑地主惨白着脸,小命要紧,多少佃租都认了:“你们想多少佃租?” 胡雪亭失望极了,长长的叹息,还以为可以直接继承黄巾军太平天国的伟业,一口气建立老马的伊甸园的,没想到竟然搞成当庭和解了,现实和理想的差距真是巨大啊。 一群乡绅看着胡雪亭的脸色,更加坚定了不惜一切代价和解的决心,要是由着胡雪亭判决,多半倾家荡产,小命不保。 佃农们对视微笑,有充满爱心的女县令在,果然就没有搞不定的事情啊。“一成佃租,已经很多了。”周三毛心砰砰的跳,死死的盯着郑地主,等待他的决定,要是一成租子,他用不了几年就能买第二块地了! “一成?”郑地主浑身一抖,不敢置信的看着佃农们,却只看见了佃农们忠厚的脸上憨厚的笑容。他转头看看张晓刚,以及其他乡绅,众人都脸色惨白,但缓缓的点头。 “好,一成就一成。”郑地主咬牙道,怎么都比当场被打死的好。 胡雪亭一愣,嘴角露出了微笑。 “还要赔偿我们这些年多缴的租子。”佃农们继续提要求,周三毛眼睛都要红了,就一成租子怎么够,他还要起早摸黑好几年呢!必须赔这二十年的租子,他现在就能再买几亩地! 郑地主身体激烈的晃动了一下,闭上眼睛许久,才道:“好。” “按照十倍赔!”一个佃农叫道,周三毛恶狠狠的看着郑地主,快赔!他可以买下几十亩地了。 郑地主身体一晃,怎么都没有办法答应,几十年的租子,按照十倍计算,答应了,怎么赔得起?赔不起,又要充军发配,想想那充军的非人折磨,郑地主只觉全家只有上吊一条路了。 “青天大老爷一直是这么定的,我们可没有多讹你,不然就要你赔一百倍了。”某个佃农严肃的看着郑地主,二十几年的佃租,要是拿来养鸡,鸡生蛋,蛋变鸡,那得多少银子?十倍真的是很公道的价格。 围观的众人中,一片欢呼声,这就是穷人的胜利!“果然是青天大老爷啊!” 胡雪亭笑眯眯的,眼前出现了未来三天内的场景:一群酒楼的小二状告东家,薪水太低,起码涨三倍,顺便赔偿十几年的低薪;一群成衣铺的小二同告,每月起码三两银子,否则坚决不干;一群药堂的伙计严厉要求,每月至少要……然后,哦,没有然后了……【注1】 公堂之下,围观众当中,有十余人脸色惨白,摇摇欲坠;有几人嘴角含笑,胡雪亭果然是中二圣母,博爱世人;有人却怜悯的看着公堂上的人。 胡雪亭听着耳边的欢呼,努力在脑袋左右仔细的寻找。为毛脑袋边没有出现两个小人,一个浑身冒着白光长着两只鸡翅膀,大声欢呼着革命的风暴席卷天下,从此成为千古一女帝;另一个冒着黑气长着尾巴的小人鄙夷的看着胡雪亭,诱惑魅惑蛊惑煽动什么的。 “这不科学!”胡雪亭板起脸,别人家到了此刻,一定会有善恶纠结的,为毛自己就没有?明明她此刻很纠结啊! 只要轻轻的拍一下惊堂木,这个历史性的时刻,历史性的案件,立刻就会席卷整个大随,什么征讨高丽,什么门阀,都将化为泡影,她将带着广大的农民,轻易的席卷整个世界。 可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该死的,快蹦出两个小人,好好地劝解鞭策鼓励鼓动我走向正路啊! 可惜,小人总是不来。 “帝王将相,宁有种乎。”胡雪亭大笑,本座不在乎!用力的拍下了惊堂木。“来人,把这几个告状的刁民抓起来,重打500大板!今年的佃租提高到十成!不交就直接充军!” 公堂上青天大老爷的欢呼余声犹在,众人惊愕的看着胡雪亭,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县令老爷,你是不是说错了?我们是穷人,我们被他剥削!”一个佃农愤怒的指着郑地主,郑地主浑浑噩噩的,只觉整个人飘啊飘的。 胡雪亭冷冷的道:“你们都在猜,本官是不是中二,是不是偏向穷人,很像,是吧?可是,你们错了,本官是偏向好人,不是偏向穷人。合理的要求本官支持,想要借本官的手不劳而获,敲诈勒索,让本官当你们手上的刀……”声音中忽然带着笑声,“……你们做好了被本官报复的准备了吗?” “我不服!我不服!”一群佃农大喊。 谁要你服! “我……我……我还有妻儿老小,我交了十成的佃租,我怎么活啊!”某个佃农跪在地上涕泪交错,有真心担忧,也有一丝最后的希望。 “郑地主也有妻儿老小。”胡雪亭冷冷的道,“你不管别人的死活,我就要管你的死活?” 郑地主忽然清醒了过来,十成的佃租,只怕这些佃农当中,有好几个要卖儿卖女,他想说话,多少求个情,万事留一线,何必逼出人命。 -- 第297页 “本官断案,什么时候由得你说话?”胡雪亭笑着,温和的笑容却让郑地主浑身冰凉。 “青天大老爷啊!”一群乡绅欢呼,虽然响亮,声音却寥寥无几,和刚才数千人欢呼的差异大到了没得比。 “狗官!”有人怒骂,竟然欺压良善。 “拖出来,杀了!”胡雪亭淡淡的道。 其余想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惊恐的看着张晓刚等衙役将骂人的人拖了出去。 “什么时候,你们竟然以为可以辱骂本官了?难道本官长着一张唾面自干的伟人脸?”胡雪亭淡淡的道,杀气陡然从身上冒了出来。数千人鸦雀无声,惊恐的看着胡雪亭,实在不理解胡雪亭的思维。 “我差点忘记了,我是变态杀人狂,是善良百姓的对立面,是为富不仁的财主老爷,是朝廷的狗官,是必须被人民群众推翻的,杀死的,踩在脚底的邪恶势力,我怎么可能发动农民革命,推翻自己呢?”胡雪亭笑了,内心黑暗的人,怎么能够领导人民走向光明。 “都老实听着,本官没兴趣和你们躲猫猫了,本官要立下新的法令,告诉你们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谁敢挑衅本官,谁就全家人头落地。” 公堂上下,唯有死寂。 “哇哈哈哈!都准备好了吗?爬虫们!本座要带你们走向地狱!”胡雪亭忽然大声的狂笑。 数千人死死的看着胡雪亭,终于明白这女人不是中二,而是人类历史上最无耻最凶残最黑暗最该当千刀万剐的县令。 【作话】 PS:注1.所有人盲目要求涨几十倍几百倍工资,不给就告死东家的事情,历史上真有!翻看历史,真是比小说还有趣。 2019.01.17.10:1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佛系等更”捉虫。 第76章 唯什么是举 数千百姓敢怒不敢言,满怀悲愤,只觉天日昭昭,漆黑一片。一群乡绅却兴奋极了,七手八脚拉起了跪在地上的郑地主。“你走大运了!”“恭喜,恭喜!” 郑地主还在梦中,眼睛虽然睁得大大的,看东西却看不真切,只是朦朦胧胧的晃动着。“我没事……我不用上吊了……”他只会语无伦次的道,拉扯他的人用力的拍他的背,又是安慰,又是感同生受。人生大起大伏,再也没有比以为全家要挂了,忽然发觉毛事没有更让人怀疑人生了。 又是十七八只手,用力的按倒郑地主。“老郑,你脑子有病啊,快跪下谢恩!”“还愣着干嘛!快痛哭流涕!”“快喊青天大老爷!”这些提醒远远比刚才的恭喜和庆幸的声音要低,几乎就是耳语,懵懂中的郑老爷原本是不该听得清的,但激烈乃至粗暴的按倒动作,却让他膝盖和脚腕剧痛,瞬间清醒了些,神奇的听清楚了低声的提醒,又更神奇的瞬间反应过来。 “青天大老爷啊!”郑地主伏地大哭,用力捶地,复而捶胸,“胡县令你是青天大老爷啊!我这辈子做牛做马都无法报答你的恩情啊。” 按倒郑地主的乡绅们又是满意郑地主的反应,又是鄙夷那些拉他起来的乡绅的浅薄,这种时刻竟然只知道恭喜,这种智商情商能发家致富,一定是有个好老子。 “胡县令乃千古清官啊!”某个乡绅也跪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显得眼睛是如此的闪亮。 “老朽能在有生之日,见到胡县令如此的人杰,这辈子真是不枉了啊。”又是一个乡绅灵活的跪下,呜咽着。 “有胡县令在丹阳,是丹阳人几千年才修来的福气啊!”又是一个醒悟过来的乡绅,跪在地上,还不忘记捋须,可惜跪地捋须的姿势有点碍眼。 已经空荡荡的公堂上,几十个乡绅或富商掌柜之流,用心的赞颂着胡雪亭的伟大,公正,明镜高悬,爱国爱民。可惜除了口头的感谢,乡绅们或者说大随朝人最熟悉的,仆役们抬着几箱子金银做薄礼的事情却没出现。乡绅们对送礼其实最熟练了,只是此刻不太好拿出手,胡雪亭的性格太不明朗,送钱被胡雪亭怒喝“竟然敢贿赂朝廷命官,来人,拉下去砍了”的可能性无限的大,只能用空虚但安全的语言神情态度表示真心的感激和投靠了,但要用空虚的东西表现真实的意图,比较考验演技,一群乡绅们用得不是很熟练,别说神情不太像,台词翻来翻去只有那么几句,现场就有些尴尬了。 胡雪亭瞅瞅众人,少来这一套,快点干活! “不知道县令老……”某个乡绅习惯性的想要说“老爷”,又觉得不妥,混在人堆里大喊青天大老爷是一回事,单独谈话,用“老爷”两字称呼一个女子,就有些显得自己文盲乃至失礼了,“……姐姐有和差遣,老朽等人一定万死不辞。” 一群乡绅看那人,“县令姐姐”,会不会轻浮了点?但县令奶奶,胡雪亭肯定不能接受。 “本官要昭告全县新的法令,你们几个,去把那些各村的头头脑脑都叫来。”既然不能走到代表正义的光辉大道上,胡雪亭破罐子破摔,决定一手遮天,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那个谁谁谁,写一道榜文,贴在县衙门口,本官要唯才是举。”胡雪亭瞅瞅空荡荡的县衙,干掉一群主簿的时候心情有多爽,现在心情就有多失落,只听说当官的睡到自然醒的,没听说过当官的要天天加班的。虽然那些官员由不得她任命,但文书之类的小吏总是由她说了算,先招募个几十个,所有的事情都由小吏干,她只管动动嘴皮子就好。 -- 第298页 “你就不能安分一点?”一个男子走了进来,恶狠狠的看着胡雪亭。 毛?竟然有人敢用这种态度对待胡县令!一群衙役出离的愤怒了,立马就要抄着水火棍冲上去。 “轩轩!”小雪岚欢呼。一群衙役立刻变脸:“您请!” 杨轩感笑眯眯的掏出一群小玩意,塞在小雪岚的手里,转身怒目胡雪亭:“我还以为你起码能老实十天八天,哪晓得你不作死就浑身不舒服!” 胡雪亭眼巴巴的瞅着县衙门口,失望了:“说好的500骁骑卫呢?”还以为杨轩感带兵马来了,没想到空欢喜一场。 杨轩感鄙夷:“做梦!”带来500骁骑卫,谁都知道是演戏了。 “我这里没茶水,你慢走不送。”百废待兴,胡雪亭没工夫陪杨二代浪费时间。 杨轩感都懒得看她,扯了石介到一边,嘀嘀咕咕。胡雪亭伸长了脖子,却什么也听不到。 一群衙役和乡绅小心的缩在角落,看杨轩感的气势,好像不是普通人,只怕是哪个大门大阀的公子。 杨轩感小声和石介说了半天,石介一脸的失望,杨轩感看了胡雪亭一眼,又对石介说了什么,石介一怔,忽然笑容满面。 “你们都下去吧。”杨轩感转身对众人道,一股凛然的气势之下,众人不敢多问,急急退出公堂,张晓刚还体贴的关上了县衙的大门。 “那个人是?”一群人互相打探着,却不得要领。 “嘘!”有人忽然提醒,众人转头,县衙外有几十人手里按着刀剑,冷冷的看着他们。众人抖了抖,急忙挤出温顺的笑脸,快走几步,远离了县衙。 “我等万万不可误了县令的大事。”有乡绅道,作为草民,管P个胡县令的隐私,老老实实把县令交代的事情办好了,那才是最重要的。 “是,我们万万不能耽误了县令的大事。”郑地主第一个道。 县衙内,一群衙役也退出了大堂,唯有胡家众人剩下。杨轩感左右看看,确定没有外人,脸色立刻难看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大随朝,不,自从三皇五帝以来,这天下就没有出现过新县令为了权力,清洗一个县的所有辅助官吏的先例。这种野蛮的清楚其他势力的行为,彻底的损坏了官场的潜规则,挑战朝廷的底线,根本是自杀行为。当官唯有妥协!妥协!妥协!看某达康某亮平某瑞金,有多少的妥协,多少的曲线斗争,多少的钓鱼,多少的挖坑,多少的埋人?就这样还闹得差点不可收拾,要是像胡雪亭这般野蛮处理,某达康某亮平某瑞金还需要这么麻烦? “官场不是沙场,要在各种利益中间周旋,必须小心谨慎,时刻留心牵一发而动全身,只会砍砍砍,你的脑袋也会被砍掉!”杨轩感厉声教训。以前在洛阳的时候,胡雪亭的行为脉络还是很清楚的,到了丹阳没多久,立马就变得不可理喻了,难道真的是绝对的权利,产生绝对的堕落? 石介一怔,问道:“你还不知道。” 杨轩感看看石介,怎么都不信石介看清楚了胡雪亭的目的。聪明人的肠子,石笨蛋怎么可能看得清。 石介这回真的是看得一清二楚,胡雪亭不就是在清洗丹阳县嘛,想要再丹阳县坐稳了,说一不二,一个女孩子家家不杀个天昏地暗,会有谁怕你? 和胡雪亭抢权利的,杀了;和胡雪亭对善恶有不同理解的,杀了;以为胡雪亭软弱可欺的,杀了。杀到整个丹阳县人人听到胡雪亭的名字,就浑身发抖,习惯性的遵守而不敢反抗,那叫有初步的效果;还要继续杀,杀到所有人都认为胡雪亭绝对正确,任何事情都有深刻的原因,是被杀的人该死该杀,那叫有了一定的成果;再继续杀,直到有人敢指责胡雪亭一句话,立刻有百姓自发的口诛笔伐,乃至捉拿了报官,这才叫终于有了完美的成效。 石笨蛋回想嵩山派和少林派的所作所为,嵩山派才初级阶段,少林派差点到了完美阶段。为了能够让整个丹阳县绝对的服从,胡雪亭必须还要大杀特杀,月月杀,日日杀。 “本派要是早有这点觉悟,何至于此?”石介默然叹息,岳不群就是太心慈手软了,换做小妹当掌门,华山派早就一统江湖了。但这些残忍的血腥手段,就算愚钝如石介,也知道是万万不能随便与人说的,有的是能够做,但是绝对不能说,还要用各种借口掩饰,绝对不能向杨轩感透露一丝一毫的。 杨轩感随便看了一眼石介,打死也不信他没看到的真相,比他笨的石介就能看到。一般笨蛋总是以为看到了真相,最后证明笨蛋就是笨蛋。 胡雪亭瞅杨轩感,其实就是石介想得那么简单,她就是要彻底清洗丹阳县,制造一个没有第二个声音的绝对掌控地盘。可惜这种单纯的想法,别说习惯了兜兜转转,温言细语,用公文排除异己的朝廷官员,就是放在一群山贼的水泊梁山,都嫌弃太低级太没有心机了。大随朝人人都以为做事情要婉转,要不动声色,要笑里藏刀,要不撕破脸,要曲线,要云里雾里等等,只有十几个打工仔的小店铺,一个上班不能穿拖鞋的常识性规定,都能瞎扯出办公室斗争。如此推崇复杂,推崇阴狠,推崇台面一套暗里一套的文化,哪里会想到理应心思百转,不动声色的胡县官,竟然会用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重建秩序。 “你有人手吗?借几个主簿典史用用。”胡雪亭道,随便杨轩感怎么都看不透她的目的,搞些苦力打工最重要。 -- 第299页 杨轩感斜眼看她:“真的?”胡雪亭不顾一切清除的势力真空,就肯拱手让出来? 胡雪亭严肃的点头:“本座对司徒府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杨轩感看都没看她一眼,信你才怪。 胡雪亭已经想得明白,丹阳县没了大半人手,自然会有各路神仙插手,安排什么小舅子啊,门房的女婿啊什么的,总归会有各种人手安插进来,不如卖个人情,让司徒府的人占全了职务,成分还单一点,没涉及司徒府的利益,完全不用担心这些人的忠诚。 “司徒府派不进来。”杨轩感长叹。 胡雪亭大惊:“司徒府竟然是弱鸡?”连个小小的县衙官员都不能任命,这司徒府可以吃(屎)去了。 杨轩感对这种浅薄的在天上飞的激将法都懒得揭穿,直接怒骂:“要不是你闹出事情,不出一个月,丹阳县所有的官员都会是司徒府的人,可是现在你丫闹得这么大,还怎么可能!”虽然杨轩感还没来得及回到洛阳和杨恕确认,但基本局势实在太清楚,众人都关注的热点,不太合适动太多手脚。 胡雪亭后悔了,早知道去江南游山玩水一个月,等人手到位了再上任的。“你怎么就不早早的和我说!”胡雪亭悲愤了,沟通太不到位了,再这么消息延迟,说不定自己人打自己人。 “我哪里能想到你是神经病!”杨轩感怒吼回去。 胡雪亭负手而立,迎风长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是我要杀人,是天下逼着我杀人。” “我去见见张镇周,你这段时间老实点!”杨轩感警告道。 “本座一向规规矩矩,奉公守法。”胡雪亭用力点头,又小心的问道,“新的主簿等人什么时候可以到?” 杨轩感沉吟,一般流程,地方上报,层层批阅,然后再挑选人手,互相扯皮什么的,没有一年半载是到不了的,但这次可能会急事急办,两三个月就搞定。“朝廷不会允许你拥有一个县的。”杨轩感冷冷的道。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胡雪亭期盼着,时间越久,她越能在丹阳建立自己的势力,“本座正在和司徒府决裂,司徒府在本官的政务和县衙上动些手脚,那是理所当然的。” 理所当然个P!堂堂司徒府需要为了一个小县衙的从七品县令和一群八品九品的小官吏,耗费精力动手脚? 杨轩感递给石介一叠纸,转身就走,胡雪亭又在搞什么,没想明白之前,和她聊天都是浪费时间。 胡雪亭伸长了脖子想看是什么,石介却以光速藏到了怀里,用力捂着,绝对不让胡雪亭看到。 “雪亭,为师有些事情找你商量。”不等胡雪亭说话,石介板起脸,严肃的道,“这主簿等人都被族灭了,家产充公,所以……” 胡雪亭大惊失色:“难道你想学韦小宝?抄家的银钱一半落袋?太凶残了。” “为师是华山派弟子,怎么可能做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情。”石介拂袖,一脸的不悦。“为师只是想,那些主簿等人定然是有很多田地的……” 胡雪亭使劲瞅他:“你想买田地?是了,杨轩感塞给你的,是田契,你托他买田地了?哦,不对!杨轩感没买到田地,只买到了房子,交给你的是房契。” 石介急忙负手而立,板着脸,看县衙外的蓝天白云。有个聪明徒弟真是倒霉啊。 “也罢,没道理便宜了外人,这些田地,我按照市价……”胡雪亭道。 “打个折扣啊!”石介急忙道,“我是你师父!” “那就市价的六折……”胡雪亭继续道。 “太贵!”石介难得机灵了,“杨轩感说了,罪官的家产拍卖,顶多四折!” 胡雪亭瞅石介,杨轩感和石介就这么短短几句密谈,撑死告诉他可以在丹阳买地,哪有空说这么多。她看看石介,石介呼吸平稳,却额头见汗。 “好吧,你都这么拼了,我一定给你点优惠。”胡雪亭道,“就四折吧。” 石介大喜,华山派终于有田地了。 翻看账册,主簿等官吏所有的土地加起来,起码有七八万亩。丹阳县已经属于蛮荒的江南,地价远远比洛阳便宜,按照一亩良田3两银子的价格算,再打个四折,石介的身家财产,也就买个一万七八千亩地。 “一万五千亩!”石介已经算得清楚,扣除交给杨轩感买房子买粮食以及改建房子的钱,他还有一万八千多两银子,正好可以买个整数。 “会违制的。”王奶妈悄悄道,听说百姓能有多少地,都是有规定的,超过了要充公砍头。石介不怕砍头,就怕充公,脸色立刻变了。 胡雪亭大笑:“本官要是连这种事情都搞不定,还配叫官?”大笔一挥,丹阳县上好良田1000亩,以1200两银子,售卖给了石介。 “才一千亩?”石介失望极了,换做以前肯定是高兴坏了,华山派就没有过这么多地,但此刻心里期望值太高,心里不是一般的失望。 “你不懂这里的套路。”胡雪亭继续挥笔。 “……丹阳县上好良田1000亩,以1200两银子,售卖给了岳不群……宁中则……岳灵珊……” 石介眼珠子都突出来了,用力按了回去:“……可是……”假名是好,没人怎么办理手续啊。 胡雪亭叹气,老实人真可怜。随手又取了一叠纸,开了岳不群等人的户籍。 -- 第300页 “名字不太够,你再报些名字过来。”胡雪亭数田契,才4千亩,差得远了。 “劳德诺,梁发,施戴子,陆大有……”石介一口气报下去。 “没有令狐冲?”胡雪亭头都没抬。 石介冷笑:“叛徒冲早已被开革出本门门墙,提他作甚。” 胡雪亭点头,心里盘算,石介的本源世界中,看来变化很大啊,令狐冲的下场看来不怎么好。 石介笑眯眯的捧了十五张田契,又耐心的等胡雪亭办了假户籍,盖了印,小心的收在一起,用油纸包了,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在怀里,用手死死的捂住。“我华山派终于有了基业!” “雪岚,过来,姐姐送你一万亩地玩玩。”胡雪亭抱过小雪岚,随手继续写道:“……丹阳县上好良田10000亩,以12000两银子,售卖给了胡雪岚……” “会违制的!”王奶妈急忙道。 “你没有这么多银子!”石介急忙道。 “P个违制!”胡雪亭不屑一顾,“若是朝廷规定没有功名,只能有10亩地,那么,若是张三的爹传了10亩地给他,张三的娘是独女,张三的外公也传了10亩地给张三,那么张三就有20亩地,是不是违制了?” 王奶妈目瞪口呆。 “上下五千年,哪一个王朝不是因为土地兼并严重而崩溃,那些田地就不违制了?”胡雪亭笑。 石介才没空管什么违制不违制的:“你没有银子!”胡雪亭绝对没有12000两银子。 “胡说,本县有的是银子。”胡雪亭淡淡的道,那些主簿等人的金银细软,她毫不犹豫的划到了自家名下。 “你竟然敢贪污!”石介懂了,这绝对是违反华山派门规的。 “精神赔偿!”胡雪亭反驳,差点砍死她,不用赔钱啊,精神赔偿很高的! 一边是不可思议不明觉厉的精神赔偿,明显违反华山派的门规,一边是小雪岚名下的10000亩地,石介沉思片刻,决定装作没看见,姐姐为了妹妹筹划点家产嫁妆,和华山派没关系。再说,精神损失费,那是应该的。 胡雪亭忽然流泪了:“没想到,我何其的愚蠢。”买毛个地啊,属于县衙的公田,难道不就是她的吗?收成肆意支配,买个P啊! 要不要撕毁了小雪岚的田契,省下一大笔银子? 胡雪亭想了想,算了,还是买个保险的好。小雪岚的账目必须干干净净,不要沾惹了黑色的好。 …… 数日之后。 至少有三五千人,站在县衙前的空地上,静悄悄的等着县令宣布新的法令。 “都机灵点,得罪了县令,主簿家满门抄斩,就是你们的下场!”几个乡绅大声的呵斥着众人,众人根本用不着乡绅们呵斥,面对小小的衙役都要浑身发抖的人,怎么敢面对天一般高大的县令老爷。 “记住,县令老爷是个小女孩,千万不要惊讶,更不能叫,否则全家人头落地!”乡绅们继续喝骂。众人用力点头,地主家的小姐都必须恭敬,何况是女县令老爷呢。 “等会看我的眼色,我一打眼色,你们就呼喊青天大老爷!”乡绅们最后提醒,这万万不能忘记。众人牢牢记住,死死的盯着乡绅们的眼睛,不敢移开一丝一毫。 与黑压压一堆的周边村落的人隔开几十丈,是丹阳县城内的一些百姓,其中便混着窦建成的手下们。 “等县令公布完了新的法令,我们就去投靠县令。”有人低声的重复计划,胡雪亭张榜纳贤,简直是天赐良机,他们随随便便就能混进去了。 “记住,我们几个都互相不认识。”这是重点,一群人一齐去,很容易被当做小山头或者别有用意的。几人都点头,眼看就能完成大公子的嘱托,只觉精神百倍。 “混到胡雪亭的身边只是第一步,我们要混到核心位置。”有人低声警告,切不可松懈了。几人笑,瞅瞅周围那些字都不认识几个的乡民,他们简直是学富五车了,哪有不能混到核心位置的道理。乡下小地方的人,哪里配和他们这些精英比较。 万众瞩目中,胡雪亭终于出了县衙,站到高台上,厉声开始说话。 “本县胡雪亭,从此以后,在丹阳县执行以下法令……” 胡雪亭话音落下,台下鸦雀无声。胡雪亭很是惋惜,一群乡下人,竟然连热烈鼓掌都不会,太不会做小P民了。 一个乡绅走了出来。 胡雪亭注视着他,目光冰冷,竟然有人当众砸场子?但看四周的气氛,好像又不像。 那个乡绅站到了一张小台子上,用力的对着胡雪亭鞠躬行礼,然后转身面向众人:“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台下排的整整齐齐的村子代表中,有数列人忽然一起举手欢呼:“叽里呱啦,叽里呱啦。”而附近的人却安安静静的,别说欢呼,头都没有转一下。 那个乡绅对着胡雪亭再次鞠躬,一脸的不负所托,下台,站到了队列前面。 “他在干嘛?”胡雪亭莫名其妙,唤过张晓刚问道。 “县令,他在向其他人重复县令的话呢。”张晓刚毕恭毕敬的道,“乡下人听不懂洛阳雅言,必须有同村或同镇的人解说。”江南地方虽小,但是十里不同音,两个村子就是两种不同的语言,丹阳附近更是有不少从北方迁移过来的外来人口,语音更是差异巨大。 -- 第301页 胡雪亭脸色大变,死死地盯着人群,果然,又是一个乡绅上了小高台,叽里呱啦,然后又是一列村民代表高声欢呼叽里呱啦。 “这是在喊青天大老爷呢。”张晓刚其实也没听懂,但是,这是所有乡绅联络好的规定语言,绝对不会错。 “以前的县令说话,也是这般如此?”胡雪亭脸色已经黑的像锅底了。 “当然。”张晓刚点头,别说是外地来的县令,就算是本地人当了县令,照样没有办法和其他村子的人沟通,每次县令要开大会亲自发言,就必须有人现场翻译。瞧,那些小台子放得多整齐多数量。 胡雪亭盯着下面整整齐齐的队伍,刚才还在奇怪,为毛到了满清,左右都分不清,站队都站不整齐的百姓,忽然能站成一条直线了,原来忒么的是熟能生巧啊。 张晓刚好心的小声提醒:“县令千万不能说太长的话,否则他们记不住,重复就会出错,最好说三句话,就停上一停,等他们解说。” 胡雪亭盯着张晓刚,一字一句的道:“本官那次开堂审案,为何他们都能说洛阳话?” 张晓刚理所当然的道:“那是运气好,正巧都是从北面来的外来人,几十年乡音未改。” 胡雪亭对这个神奇的几率深深的怀疑,一定是某个精神病院的常住人士忘记了设定,出了BUG,强行补齐。 “那么,本官那次庭审,公堂之下,又有多少人听懂了本官的话?” 张晓刚有些尴尬,没多少,真的没多少。 胡雪亭转头看高台下,已经又换了一个乡绅,然后又是一列整整齐齐的人开始欢呼。 “很好,本官的第一个工作,是推广普通话!”胡雪亭瞧瞧起码还有一半人耐心的等待翻译,满腔的雄心壮志,尽数化为叽里呱啦,以及一脸的狗屎。 好不容易熬到所有人翻译结束,胡雪亭以袖掩面,就要落荒而逃。 “叽里呱啦。”几个汉子走了出来,接下了“唯才是举”的榜文。 张晓刚大惊,这好像是长安口音,糟糕,他也听不懂,急忙看胡雪亭。 “你们是乡野贤能,想要助本官一臂之力?”胡雪亭瞅着几个汉子,微笑着道。 “叽里呱啦!”几个汉子用力的点头。 张晓刚佩服极了,到底是县令啊,长安雅言也能听懂。 “你们学富五车,心怀壮志,愿意为了拯救地球而奉献自己的生命?”胡雪亭喜气洋洋。 “叽里呱啦!”几个汉子大喜。 “你们愿意当场面试,一显才学?”胡雪亭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叽里呱啦!”几个汉子点头。 “但是,你们说的话,本座一句都没有听懂啊!狗屎!”胡雪亭惨叫。 几个汉子互相打量,该死的,洛阳话能听不能说,完全没有办法和胡雪亭沟通啊,这还怎么混到胡雪亭的身边? 胡雪亭痛定思痛,立马撕掉了“唯才是举”的告示。 “你们几个,都过来跟本官做事。”胡雪亭招呼一群乡绅,“本官不在乎你有没有能力,也不在乎你识不识字,本官只要求你会说洛阳话!本官唯洛阳话是举!” 毛个能力,毛个识字,毛个野心,胡雪亭完全不在乎了,这些统统可以手把手教,只要能说洛阳话,是条狗也行。 怪不得古代师爷比县官还要嚣张,没有师爷翻译,外放百里做官,根本就是成为聋子啊。想想这么多县令昏庸无比,天知道为师爷欺上瞒下,背了多少黑锅啊。 第77章 一见钟情,再见被打 张晓刚走出县衙的时候,脸上笑得有朵花似的。几个乡绅见了,又是鄙夷,又是羡慕。老张平常看起来规规矩矩的,微微有点驴脾气,没想到一转身就全丹阳县第一个抱上了县令的金大腿。 “从龙之功啊。”几个乡绅理解,土皇帝也是龙,有这第一个投靠的功劳在,升官发财是稳了。“带路党就是容易发财啊。”历史已经证明了这句话的正确性。 “老张,你去哪里。”一群乡绅叫住张晓刚。 “去给县令准备厚礼。”张晓刚没想过要隐瞒什么。一群乡绅惊愕的看着张晓刚,小心的问道:“你已经摸透了她的脾气?”送礼是一件很容易却也很危险的事情,遇到个不要钱,只要政绩的官老爷,送礼很容易把自己划到黑名单,然后一连串的“为县效力的责任”的。 张晓刚忍不住大笑,一脸的“我知道原因,就是不告诉你。”对于这种幼稚的表现,一群乡绅微笑着,扯住张晓刚的手臂:“走,我们去喝一杯。” 几杯酒落肚,张晓刚的嘴就被撬开了。“告诉你们一个大秘密。”一群乡绅微笑着,等这个秘密已经太久了。 “什么秘密?”众人继续配合着问道。 “县令买了万亩良田。”张晓刚低声道。一群乡绅一怔,大喜:“真的?”张晓刚点头:“确定无疑。” “再干一杯!”一群乡绅笑得像过年一样,举杯庆祝。 胡县令买了万亩良田,简直就是成了丹阳县的地主老爷们的风向标。胡雪亭定几成租,他们也定几成就是,要是胡雪亭敢定了一成租金,他们几个咬咬牙同样收一成租。总不成和县令老爷一样的租子,县令老爷没事,他们几个就是周扒皮吧? 而且往深里想,这县令买了万亩良田的消息,更有无数可以琢磨的东西。田地的价格,或者银子的来源,田地的来源,这些东西万万不能去琢磨,谁琢磨谁就是挑衅胡县令,死路一条。但仅仅买地的举动,就可以细细琢磨。 -- 第302页 刚抄家房罚没的田亩,没有经过公示什么的,随便就被县令自己买下了,怎么看都有些假公济私的味道。 “只要胡县令不是圣人,吾辈无忧矣。”一群乡绅大喜,怕了半天,原来胡县令是自己人啊,那就不用怕了。送礼,马屁,投其所好,谁不是技能用得溜溜的。 “我还以为要去县里当差,就是死路一条,遗书都写好了。”某个乡绅重重放下酒杯,当时真是吓出了眼泪,去动不动杀人的胡县令手下当差,必须有早上整个人出门,晚上只有脑袋回到家的准备。 “以后就是我们扬眉吐气的时候了。”另一个乡绅大笑,虽然做小吏有小吏的苦,但做一段时日打杂的跑腿小吏,和县令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功成身退回家继续当地主老爷,依然是一个非常划算的买卖。 “倒要好好想想,送县令什么礼物才好。”又是一人道。 当天晚上的时候,胡雪亭就收到了大包小包的礼物,金银首饰,翡翠古董,各种都有。 “这是庆祝县令上任的礼物。”一群乡绅兼小吏,恭敬的道,看着胡雪亭不动声色的脸,只觉不会是马屁拍到了马脚上吧。就连张晓刚都有些惊疑不定。 胡雪亭沉吟良久,收人礼物,要是不回礼,太不像话了。“那个谁谁谁,把本官最疼爱的妹子的最心爱的宝贝拿出来,每人一个,作为回礼。” 一群乡绅急忙摇头,怎么能夺人所爱呢,这不太好。 王奶妈带着几个衙役出来,每人手里一堆小鸡仔。“这是本官妹妹的心爱之物,切要好好珍惜。” 一群乡绅用力点头,回头就一碗价值百金的小鸡蘑菇汤压压惊。 “师父再给你买更多的小鸡仔。”石介在后面抱着小雪岚,认真的哄着。小雪岚挥手,完全不在乎:“师父,我要买小马。” 这个绝对不行,摔死你! “就要!就要!”小雪岚彻底就是熊孩子。 …… “如此,就这么定了。”杨轩感拱手告辞,张镇周微笑送客,久闻胡雪亭属于杨轩感的嫡系,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杨轩感匆匆赶到丹阳县衙,远远地就看见县衙大门紧闭。“这是又出了什么事情?”他心里一怔,急忙催马。 “轩轩!”小雪岚的声音欢快的叫着。杨轩感四处的看,却没看到小雪岚。 “笨蛋!”小雪岚嘻嘻的笑。杨轩感抬头,看到县衙的墙上,露出小雪岚的笑脸。 “快下来,小心摔着。”杨轩感急忙道。小雪岚的身边,又探出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四下张望,不是胡雪亭还是谁。 杨轩感立刻没好气了:“干嘛呢,还不下来!” 打探敌情! “本官任命了一大堆万恶的地主,坚决的站在了伟大的人民的对立面,肯定要被人骂的,还会有人对我扔大白菜臭鸡蛋什么的。”胡雪亭很有自知之明,地主老财个个都是标准的反派,手里沾着人民的鲜血和泪水,当了小吏之后,更是会为所欲为,伤天害理,铁定被无数善良的百姓暗暗地唾弃。 “本官就是想偷偷的瞧瞧,有多少百姓经过县衙,会指着县衙咒骂。”要是某个乡绅作恶多端,胡雪亭不介意随手收拾了。 “胡扯!他们的名声不可能比你差。”杨轩感鄙夷的道。 胡雪亭斜眼看杨轩感,说漏嘴了吧,这些人果然个个都是司徒府的人,就不信把她派到丹阳,这里没有一点司徒府的根基。 “司徒府要是有能力潜伏这么深,早灭了突厥平了高句丽,统一世界了!”杨轩感看白痴,丹阳这种小地方,谁有空派人去潜伏。 胡雪亭坚决不信:“你就承认了吧。”不然怎么可能都没见过乡绅,就确定名声不会比她臭? 杨轩感用力的冷笑,得意的看白痴:“谁告诉你丫的乡绅都是坏人?” 周扒皮是穷苦农民出身,这个知道的人多了,但是,这丹阳县的地主显然并不是穷苦农民出身,很多都是地主N代了。就没有一点点作威作福的事情?打死胡雪亭也不信。 “肯定有!”杨轩感斩钉截铁的道,“但是,为了当官,他们一定会克制。” 士农工商,想要成为人上人,乡绅们就要努力把自己的地位往上升一级,挤入士大夫的阶层,从此光宗耀祖,威风八面。 “这还只是正能量的说法。”杨轩感冷笑,“家里没个当官的,怎么保得住万贯家财?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原来你不懂。越是乡绅,越是有钱,想要成为朝廷命官的一份子的愿望,只会越发的迫切。” 胡雪亭擦汗,没想到被杨小呆上了一堂政治经济学。 杨轩感难得有扬眉吐气的机会,心情大好,举起茶杯深深的饮了一口,还不肯说,又陪着小雪岚打闹了一会,这才悠悠的道:“当官的路,只有三条。” 第一条路是投靠大门阀,理论上就算杀人放火,七十码,我爹是李刚,银枪小霸王,都能当官,部落联盟中只要讨好了酋长,自然就能有官做; 第二条路就是科举,这条路开始了没多少年,走的人少,前途叵测,缺乏资源,升官也慢,很容易被门阀的人排挤,而且需要真才实学,没天赋根本走不通; 第三条路是“举孝廉”,这套路最容易走了,只要名声好,家里有钱,很容易就会被当地的县官刺史为了政绩,推举为孝廉的。然后在花点银钱和心思,很容易被下一任官员征辟为官吏的。 -- 第303页 “你说,这些乡绅要不要名声?”杨轩感冷冷的看着胡雪亭,微微克制一下,就能谋取更大的荣华富贵,谁不会克制? 胡雪亭大惊失色,和印象中的地主老财反差太大,果然是到了异次元啊。她深刻反思,大随朝建立不过几十年,百废待兴,人心还算安稳,对乡绅们而言,上升的空间也有,那些丑恶的事情还没有冒出来,再过个百十年,上升空间消失,这些指望用克制换未来的乡绅们,自然就会露出狰狞的嘴脸,比黄世仁还黄世仁了。 “真没想到啊,左手冬梅,右手春兰,怀里还有秋菊的地主老爷,竟然是要脸的。”胡雪亭感慨万千。 杨轩感鄙夷,你丫以为都是你啊,什么名誉都不要,恨不得在脸上刻个大魔头。 胡雪亭大怒拍桌:“谁说我不要名誉的!那不是因为我没名誉嘛,要是我有名誉,保证天天装逼,爱惜名誉超过爱惜手机!” “我已经和淮南道行军总管张镇周引介了你,过几日张府举行宴会,你务必要去,和淮南道的各个同僚见见。”杨轩感道,又觉得胡雪亭未必能理解这其中的奥妙,必须多说了几句,“这里没有司徒府罩着你,要是和各个同僚搞僵了关系,别的不说,户部的银子,吏部的官员,工部的工程,样样都卡死了你!” 胡雪亭懂了:“我只要和淮南道中管钱的管人的打好交道,其余各县的人完全不用理?” 杨轩感死死的盯着胡雪亭,这种把简单的提醒,当成别有用意的隐晦暗示的思想,真是受够了。“你爱作就去作,死了我也不管!”转身就带人回洛阳。 “你不一起去?”胡雪亭微微惊讶。 “记住,司徒府现在正在和你翻脸!”杨轩感提醒,怎么都不能和胡雪亭出现在同一个场合的。 “原来是无名英雄。”胡雪亭佩服极了,但是,作为无名英雄,不该是悄悄的安排好一切,一声不吭,甚至被人误会,到了最后一刻,才揭开谜底的吗? “你跑过来邀功的行为,实在是太恶心了。”胡雪亭鄙夷着,一点都不高大上。 杨轩感瞅瞅胡雪亭,老子堂堂朝廷大员,官N代,大随朝未来的栋梁,为何要为了一个小女孩子的狗屁事情,数千里奔波往返,还不讨好?丫的我就是回家睡大觉,也好过在马背上颠簸数千里。必须翻脸!否则对不起那美好的太阳和温暖的被窝。 “叵耐小儿,辱我太甚!”杨轩感一甩袖子,按上腰上宝剑。“今日你我决一……”瞅瞅石介,立刻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灵巧的伸出手掌:“……翻花绳,谁输了,就在谁的脸上画乌龟!” 司徒府的一群骁骑卫用力点头,大公子武功盖世,却不肯用武力欺负他人,果然是个了不起的人。 “我要以大公子为榜样!”某个侍卫暗暗发誓。 “大公子才是值得我一生追随的人!”某个侍卫下定了决心。 石介莫名其妙,杨轩感看我干嘛?难道我脸上脏了? 胡雪亭冷笑,竟然机灵了。 “放马过来!”胡雪亭哈哈大笑,敢和女孩子比翻花绳,看你怎么死。 一炷香之后,杨轩感悠悠出了县衙,翻身上马,心情愉悦,回头对左右道:“今日总算出了吾胸中的恶气!哇哈哈哈!” 县衙中。 “姐姐,你怎么这么差啊。”小雪岚睁大了眼睛。 “小小姐,要用温水洗……这里还有一点……还是我来……”王奶妈道。 胡雪亭愤怒了,谁能想到杨轩感一个三十几的男人,翻花绳这么溜?“变态!一定是变态!” …… 数日后。 淮南道总管张镇周府邸。 “同是淮南道的同僚,以和为贵。”张镇周亲自提醒诸位官员们,面对新同僚,要亲切热情,别搞小帮派,排挤新人要不得。 一群官员点头,都是官场老油条,自然知道没有必要莫名其妙的得罪别人,就算做不到亲切热情,面带微笑,和和气气还是很容易的。再说,胡雪亭关他们P事? 唯有扬州刺史不太笑得出来,辖区的丹阳县出现了刺头,只怕他会有很大的责任。【注1】 “放宽了心,确实是那些人作死,竟然敢打粮仓的主意,怪不得胡雪亭。”张镇周开解道,事情太容易查,一查就清清楚楚。 扬州刺史急忙笑着道:“下官明白。”张镇周都亲自开口了,要是不答应,实在太不识趣了。 一团和气中,胡雪亭到了。 众人一齐转过头,仔细打量胡雪亭,很是失望。还以为要么长得倾国倾城,魅惑众生,要么就是身高三丈,体宽三丈,三头六臂,怎么着都要有个与众不同的长相,没想到这么不起眼。 “我家女儿比她漂亮多了,起码衣服漂亮很多。”某个官员低声道,一群人微笑,这个胡雪亭是不是想当官想疯了,做梦都在穿官袍,连这个日常的宴会,竟然也穿了男性的短打衣服。 “住口,那是她不想以色侍人。”某个年轻的官员大声道,看胡雪亭的目光中满是赞赏。 一群官员惊愕的看那官员,虽然评价胡雪亭的言词中很有些鄙夷她的人品衣品,也多少有些看不起女性官员的意思,但怎么忽然就扯到了“以色侍人”上了,差距有点大啊。 那年轻的官员冷冷的扫了一眼同僚们,重重的拂袖,转身走开。一群官员更不解了,太古怪了。 -- 第304页 胡雪亭规规矩矩的和张镇周见礼,张镇周捋须赞叹:“听闻胡县令随骁骑卫征战突厥,屡立奇功,老夫佩服久矣,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这种标准的开场白,胡雪亭还是懂得怎么应付的,一连声的:“不敢,不敢,侥幸,侥幸。”然后斯斯文文的坐在了位置上,再也不动。 一群官员讥笑,就是宅院中的妇人,也知道到了宴会当中,需要多多应酬,和其他人努力建立联系,不求立马成为知己,起码留个印象,以后才好打交道。 “简直就是第一次参加宴会的小姑娘。”某个官员笑道,竟然只坐在位子上发呆,一点都不知道和同僚多聊聊天什么的,不会是被庞大的宴会吓住了吧。 “不可能。”有官员摇头,在座的谁的手上没有胡雪亭的基本资料,胡雪亭参加过杨司徒的宴会,参加过国宴,这宴会的品级可比这里要高,怎么都不至于被宴会吓住的。 “她不会以为到了宴会,就要与众不同吧?”有个官员惊讶了,最近流行要么不做,要么就要与众不同,不能鹤立鸡群,就要鸡立鹤群,不能帅的一塌糊涂,就要丑的一塌糊涂,这胡雪亭不过是二八年华,不会被这种诡异的搏上位鸡汤迷惑,真的玩一手,主角参加宴会就是吃吃吃吧? 一群官员笑,那就太有趣了。 “碌碌之辈,岂可与夏虫语冰。”那个年轻的官员又冒了出来,大声的说着,满脸的不屑,再一次用力的挥衣袖。 众位官员惊愕的看着年轻的官员,不知道平常很正常的人,今天怎么吃错药了。 “谢承霖,你今天怎么了?”有个官员没忍住,当众斥责道,谢承霖屡次和众位官员开怼,实在是不可理喻。 谢承霖大步的走到了胡雪亭的身前,深深的注视着莫名其妙的胡雪亭的眼睛,用力的转身,挡在了胡雪亭的身前,面对众多官员,挺直了身体,厉声道:“胡县令虽然是一个女子,但是,有担当,有勇气,有气魄,有正义感,有洞察力,能面对是非,能为了原则,面对千夫所指,此乃世间罕有的奇女子,岂能用你们那龌龊的世俗观念去看待!” 谢承霖转过身,盯着胡雪亭的眼睛,英俊的脸上,唯有真诚和热情,一字一句的道:“女人不是只能待在厨房中的,女人也可以有一番事业的。我敬重胡县令,我爱慕胡县令,我愿意为胡县令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大厅中鸦雀无声,无数丫鬟敬佩仰慕的看着谢承霖,只觉人世间竟然有如此的奇男子。好几个官员张大了嘴,平时没看出谢承霖对女性多么的尊重和爱护啊,谢家就没有丫鬟? “你的眼睛,就像明珠一样的灿烂,让我无法挣脱。”谢承霖柔声道,轻轻的抚摸着自己心,“我这里快要跳出来了。” 一群官员刹那间都懂了,该死的,被谢承霖利用了! 胡雪亭是什么人,只是一个被发配的丹阳县的小县令?在今天以前,估计所有的淮南道官吏都这么想。胡雪亭和司徒府决裂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是个人就能打听得到。 可是,今天要是还这么想,那做毛个官啊,回家卖红薯吧! 堂堂淮南道行军总管张镇周亲自出面,为她设立了一个与众多同僚接触的宴会,又为她向扬州刺史说情,摆明了要做胡雪亭的靠山,胡雪亭还叫失势? 联想到小道消息传闻,不久前大随朝左相高颖,右相杨恕的长公子杨轩感,先后亲自拜访张镇周,这其中的道道,几乎是摆明了。 胡雪亭哪里是被贬到了丹阳县,再也没了后台,任由他人欺凌,根本是高门大阀中不知天高地厚的贵女,到基层锻炼。 一群官员感叹,地位限制了想象力,怎么都没有想到,关系到上万百姓未来的丹阳县一县之长,竟然只是豪门大阀的玩具而已。 “怪不得。”好多官员终于看清了迷局。就因为胡雪亭是天降贵女,所以才会做出与众不同的事情。 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二代,根本不在意小地方的人干瘪的钱包,最在意的是面子。尤其是以为未来不是嫁到皇宫做皇妃,就是嫁到司徒府做少主夫人的二代,怎么能够忍受在她眼中根本像蝼蚁一样的人,竟然敢打她的脸? 丹阳县主簿典史等官吏,竟然想要架空她,这简直是一辈子没有受到过的屈辱,不报复回去,怎么回去见洛阳城的英俊将军,英俊王爷,英俊皇帝? 胡雪亭这才会怒不可遏,不考虑成本,不考虑影响,甚至不考虑人命,不顾一切不惜一切代价的打击主簿,不杀了主簿等人满门老少不肯罢休。 “唉,身在官场,最重要的就是要看清别人的底牌啊。”有官员长叹,丹阳县主簿就死在了不带眼睛上,人家胡雪亭根本不在乎主簿等人是不是贪污,是不是亏空了官仓存粮,只是要面子而已,敢惹她,自然死无全尸。 丹阳县主簿已经努力的使用了一切官场的手段,不可谓不重视对手,可惜,没有看清胡雪亭的底细,所有的招数全部扔在了水里,被胡雪亭轻易干掉。 “她不和我们说话,那是不想和我们一般见识。”有官员叹息,不是一个圈子的,玩不到一块。 “胡雪亭不是贵女。”有官员道,朝廷没有胡姓门阀。 “其实她姓张,张须驼的张。”有官员笑,这个谣言在官府的邸报上可看不到,他有同族在洛阳,这才知道这个谣言。 -- 第305页 一群官员看她,那就难怪了。 知道了胡雪亭是贵女下乡镀金,这谢承霖的行为,立刻就清楚无比了。 表现出对胡雪亭的认同,仰慕,佩服,爱慕,以及对女性独立自主的认可,很容易就会被胡雪亭认为是自己人。对一个爱慕自己的英俊男性,还有共同的价值观,胡雪亭再讨厌,怎么可能不多看几眼?英俊男性,看多了多少都会顺眼的。 “难道谢承霖竟然想娶了胡雪亭,少奋斗三十年?”有官员很是不解,胡雪亭的未来是将军夫人司徒夫人王妃贵妃皇后,就是不可能成为一个小官的夫人。就算是市井故事,也知道凡是发生了小百姓和将军王爷皇帝争夺女人,最后那个美女一定是会被地位最高的那个的真情感动,地位低的连备胎都不算,只能是无偿为美女当做打手买手而已。 “你看得太肤浅了。”另一个官员冷笑,谢承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众所周知的两男争一女,更有钱有权的人获胜的道理,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和将军王爷皇帝抢女人。“他的目标,就是失败!” 心爱的,付出了无数爱意和心血的女人,被将军王爷甚至皇帝抢走了,你丫以为真的就一切都完了? 那个美女会有愧疚,会时常在将军王爷皇帝面前美言几句,万一这个失败者犯了死罪,美女念及旧情,多半死罪就变成了流放了;那赢了美女的将军王爷皇帝会用胜利者的得意心态看失败者,时不时的就想显示自己的力量和风度,把失败者官升三级,远远的派到再也看不见的地方。 “所以,谢承霖是想着能够被杨轩感或者圣上,官升三级,派遣到随便哪个远离洛阳,远离胡雪亭的地方?”其余官员叹息,就因为说了一句爱慕的话,然后毛触犯礼仪,或者毛实际行动都做,然后被官升三级,这简直是梦寐以求的机会啊。 “这个谢承霖实在是太无耻了。”一群官员咬牙切齿。 谢承霖柔情万种的看着胡雪亭,却坚决的保持了十尺距离,坚决不靠近一步,走太近,有肌肤接触,立马就会被圣上干掉,这是大忌中的大忌。 胡雪亭瞅瞅谢承霖,认真的问道:“你真的为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谢承霖用力的点头,等待胡雪亭用最温柔的语气拒绝他,他连伤心的表情都已经准备好了。 “那么,你去把那些人全部砍了!”胡雪亭指着站在另一边的官员们,“这些家伙从本官进来,就叽叽歪歪,本官已经懒得和他们计较了,他们还要叽叽歪歪,比苍蝇还要可恶,你去砍了他们!” 谢承霖死死的盯着胡雪亭,你丫的神经病啊!就算是现场考验,你也该说把汤汁倒在自己的脑袋上,或者怒骂那些官员什么的,再不济也该舔鞋子什么的,动不动就用砍人做考验,全世界没几个人能过关的! 胡雪亭不停的催他:“快啊,那些人要是跑了怎么办?先把那几个站得远的砍死了,再砍近的几个。” 谢承霖慢悠悠的转身,一瞅,最远的那个是张镇周。张镇周笑眯眯的看着谢承霖,几十个护卫却手按上了刀柄,要是谢承霖真的为了爱情,一怒拔剑,那么立马就砍成十七八段。 一群官员努力咬住牙齿,认真的看着谢承霖,叫你丫的心眼多!活该! 谢承霖心中万千个念头一晃而过,悲声长叹:“难道胡县令竟然不信我的真心?” “当然不信!”胡雪亭毫不犹豫的道。谢承霖傻眼,一般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急忙说信的吗? “你去砍了他,我就信了。”胡雪亭继续催促,又不需要你下油锅,拿把刀一秒钟就能搞定的事情,竟然犹豫这么久,还是男人吗? 谢承霖懂了,该死的,遇到个聪明人,已经被彻底识破了用意。那么就没得演了,必须立刻割肉自损。他深深的鞠躬道歉:“是在下错了,还请胡县令海涵。” 胡雪亭眨眼:“你是不是傻子啊?” 毛意思? “敢耍本官的,还有全身而退的吗?”胡雪亭道,大厅内一群官员立刻想起了胡雪亭在洛阳和丹阳的作为,浑身发冷。 一群护卫刹那间护在了张镇周的身前,这是要血溅总管府了? 张镇周淡定的推开一群护卫,用力的盯着胡雪亭。 胡雪亭看张镇周,眨眼,必须给面子。“也罢,看在张总管的面子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赔我五千两精神损失费吧。”用力对着张镇周笑,今天不打他,真的是看你的面子啊。 张镇周盯着胡雪亭,面无表情。 谢承霖看看胡雪亭,又看看张镇周,笑了:“万事自然有张总管主持公道,谢某只是说了爱慕你而已,论情论法,又该当何罪?”就不信在张镇周面前,胡雪亭也能做出什么事情。 胡雪亭眼泪打滚,指着谢承霖颤抖的道:“你羞辱了我,我不想活了!” 这种低级的演技,都没人信。 谢承霖更淡定了,你去死啊,绝不拦你。 胡雪亭嗖的板起脸,道:“当众调戏良家妇女,致人死地,该当何罪?当众调戏朝廷命官,致人死地,又该当何罪?” 不是吧?谢承霖睁大了眼睛。 “起码是满门抄斩!”胡雪亭道,脸色认真而严肃。 一群官员睁大了眼睛,毛! “但是,看在张总管的面上,今日不宜见血,就打五百大板吧。”胡雪亭认真的看张镇周,真的是看你的面子,一转身,一拳打趴下了谢承霖。 -- 第306页 “左右,拖下去打。”胡雪亭招呼仆役,几个仆役护卫震惊的看着胡雪亭,又看看张镇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唉,没有熟人,喊不动人啊。算了,我自己打。”胡雪亭叹息,揪着谢承霖暴打。 大厅中,一群官员愣愣的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做。一群护卫盯着张镇周的眼睛,只待他下令。 张镇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胡雪亭,你这是不给老夫面子吗?” 【作话】 PS:感谢读者“兰此生”指正,隋唐应该不是知府,而是刺史。前面有几个地方写错了,从这里开始重新改为“刺史”。 注1.忽然发觉,丹阳竟然是“郡”,不是县……感谢这是架空,让我们无视历史区域,真实官职,不带脑子的看文吧。 2018.10.13.18:38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不忘初心”捉虫。 2018.10.31.10:37修改错字。感谢读者“胡胡”捉虫。 2019.07.11.19:2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第78章 可怜之人 大厅内,鸦雀无声,人人肃立,冷冷的盯着胡雪亭。大随淮南道行军总管张镇周微笑着问,“你是不给面子”,丫就是笑的再灿烂再温和再人畜无害,背后飞出一群白鸽,也没人敢以为这是圣父降临。 张镇周是真的怒了,一直以为谣传胡雪亭不知天高地厚,肆无忌惮,那是有些夸张,毕竟自古儒家用词,从来都是往夸张了说,一分说成十分的。他查阅胡雪亭的行为,也没见怎么狂妄悖逆,嚣张是有,乱来也有,考虑到胡雪亭才十五六岁,张镇周认为可以把这些嚣张和乱来归咎到年轻气盛当中,少年人代表朝气,代表勇气,代表无所畏惧和挑战规则,作为中年人,应该多宽容,给与正确的指导。胡雪亭的一些行为,若是没有大佬在背后指挥,真的是自己抓住机会谋划的,还真有一丝丝老谋深算的味道,张镇周就算不看在高颖和杨轩感的面子上,也是愿意给胡雪亭一个成长的空间的。 张镇周自问主动设宴,为众人引荐胡雪亭,表达出了巨大的善意,让所有淮南道官员都知道,这个丫头是我罩着的,少打主意,这是给足了胡雪亭面子和里子。多年来,他连对自家的后辈,都没有这么大张旗鼓的引荐过!可惜,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好意被小辈无视,然后淡然一笑的气度,张镇周还是有的,他的愤怒,来自于胡雪亭的烂泥扶不上墙。 左相高颖,右相杨恕一心要热捧的漩涡中心人物,就是这么一个在具有象征性意义的重大宴会上,当众殴打其他官员的白痴?简直狗屎! 张镇周可以理解胡雪亭被冒犯后的愤怒,但是,完全不理解胡雪亭发泄愤怒,找回场子的方式。 你丫的被人背后说坏话,算个毛线的事情啊?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当面叫圣上,叫总管,背后叫杨広,叫老张的多了去了。当面微笑,背后说人坏话,那是所有华夏人深入骨髓的习惯,简称礼仪。对,就是礼仪!再愤怒,当面也要挤出微笑,那才叫风度,叫贵族范,唾面自干听说过没有,就是要有笑着被人说坏话,然后背后下黑手的气度。 就连码头的苦力头头,都知道摆个酒讲数,而不是动手就砍人,难道作为朝廷官员的胡雪亭反而不懂? 客观的讲,今日酒宴上的一切,包括谢承霖的谋划,是否算冒犯,也在两可之间。 谁都看出来谢承霖想着借胡雪亭拔高自己的际遇,爱慕什么的言语都是虚的,但是,那又怎么样?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距离你十尺远,真诚或假装真诚,大大方方的表明爱意,算毛个冒犯?君子好逑懂不懂?谢承霖一没有写小黄书,二没有咸猪手,三没有蒙汗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怎么算冒犯? 对谢承霖这种人,胡雪亭最好的办法就是笑而不语,然后等以后疯狂报复,谢承霖以为可以借着胡雪亭的爱慕者的身份,被胡雪亭的真命天子官升三级,那胡雪亭可以借真命天子,把谢承霖连降三级嘛。 这才是一报还一报,标准的官场行为,君子风度,贵族气质。 当场翻脸动手,根本是把谢承霖放在了没错挨打的可怜位置上,实在是愚不可及。 张镇周认为,身为长辈,必须严厉的指导胡雪亭,风华正少,就该有明确的三观,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以为年轻就可以做一切错事,年长自然会知道对错,那是胡扯。 出生富贵,即使远离政治,落魄到唱戏度日,依然以为自己高人一等,时不时流露出下等人就该死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少年的经历和三观影响人的一生,张镇周认为必须给胡雪亭树立正确的三观。 “你可知道,你殴打朝廷命官,该当何罪?”张镇周下定了决心,教导胡雪亭什么是法制,什么是规则。 胡雪亭沉默不语,貌似在认真的思索。 一群官员死死的盯着胡雪亭,脸上带着惶恐和严肃,眼睛中却带着欢喜,胡雪亭不是很能折腾嘛,继续折腾啊,最好跟张镇周硬杠,然后翻脸,最好再打几下张镇周,那就真是太美妙了,到时候一定要记得第一个扑上去护驾。 胡雪亭一脸的羞愧,深深的鞠躬:“下官大错特错,不该一时激愤,殴打同僚,还请总管责罚。” 一群官员失望极了,谁说胡雪亭是神经病,只会进,不会退的,人家根本是老油条。 -- 第307页 张镇周笑,孺子可教也,但是,不给点教训,只怕真以为走到哪里都能乱来。“你回去闭门思过吧。” 胡雪亭声音哽咽着点头,掩面而走,夺门而出。 一群官员微笑着,继续酒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心里却在飞快的琢磨,这是代表什么呢? 门外,一群衙役见到胡雪亭,惊讶的招呼:“县令,这就回去了?”里面好像还没正式开始呢。 “吾犯下大错,需要回家三省其身。”胡雪亭掩面,上了马,立马放下衣袖,越想越是不对,这段时日脾气未免太大,一点都不肯迂回,实在是太暴躁了。“我可以等着那家伙出门套麻袋的嘛。” 这么简单地办法,却没有想起来,实在是有些堕落了。胡雪亭长叹,瞧那些官员,个个都等着看她痛打张镇周似的,做坏人做到被人猜透心思,实在是太没深度了,根本不像大BOSS,而是一个小流氓。 “今后是做个人见人怕的暴君,还是做个笑眯眯的恶魔呢?这个问题真是要认真思索啊。”胡雪亭想着,到底走什么道路,必须想仔细,像以前一样乱七八糟,只怕是不行的。“我的心中,究竟是哪一种人呢?”只怕做阴狠的恶魔的可能大一些。 “但是,那个谢承霖为什么就敢用如此简单的套路,主动挑衅我呢?”胡雪亭下定了决心,过个十天半月,风声过去,立马深夜绑架了谢承霖,仔细问个清楚。 淮南总管府中,张镇周仔细思索,下了几道命令。 “把淮南道没人要的垃圾官员,全部派去丹阳……”“命令各部严格按照律法程序办事……” 张镇周冷笑,胡雪亭能不能成才,那要靠她自家的造化了,但无论如何,别想在淮南道做巨婴。“不用感激我,这是我应该做的。”张镇周捋须,为了大随朝,磨砺一个众人关心的未来栋梁,这是他身为一方大员的责任。 几道命令之下,淮南道各地官员大笑,这是张镇周小肚鸡肠,要对胡雪亭打击报复? “还以为高颖和杨轩感为了何事到了淮南道,原来是托张镇周报复胡雪亭啊。”有官员揣测着。 “谢承霖会不会是张镇周安排好了的?”有官员沉思,谢承霖的行为实在太突兀,若是故意钓鱼,那就容易理解了。 张镇周有必要搞的这么复杂吗,直接下令打压不就好了?这可不好说,官场之中,有的事情必须有明确的借口,有的必须毫无借口,张镇周只是选择了其中一个方式而已,更有可能是欲抑先扬。 总之,跟随张镇周的节奏,整死胡雪亭,刻不容缓。 “从今以后,想拿银子,等上半年吧。”“到了淮南道,你就算是条龙,也要给我趴着。” ……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淮南道各个官员联手修理胡雪亭的消息,光速传到了丹阳县衙。 “这可如何是好?”张晓刚慌了,被人围攻,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不如送礼,逐个击破。”一群衙役出点子,必须破局。 胡雪亭沉吟半晌,坚决反对:“本官没错,本官顶天立地,本官绝不低头!”一群衙役看她,中二到这个程度,脑子里面一定是空的。 胡雪亭甩手,转身进了内堂,张晓刚眼巴巴的看着石介和王奶妈,指望着劝劝这个忽然中二的县令,错的不是我,而是世界,唯有被世界碾压。 王奶妈急匆匆进了内堂,就想劝胡雪亭冷静,却看见胡雪亭抱着小雪岚打滚欢呼。 “小小姐?”王奶妈试探着道,被人围攻虽然紧迫,但是要有大将风度,淡定很重要,强颜欢笑其实很低级的,更让家人担心。 胡雪亭愕然道:“我为何要忧虑?没人管我们,这不是我梦寐以求的吗?”为了能够独立自主,艰苦奋斗,胡雪亭奋斗了不知道多久了,没想到忽然无心插柳柳成荫,高兴还来不及,谁有空去忧虑。 “从此以后,这丹阳县就真的是我一人的天下了!”胡雪亭大笑。 …… 村口的田埂上,周三毛坐着发呆。眼前金黄的田地丝毫不能让他感到高兴,反而更加的伤悲。 “这原本是我的啊。”周三毛只觉祸从天降,不就是去了一趟衙门吗,怎么县官老爷就能断了他的罪,要求十成的租子呢?这不是一整年全部白干了吗? “这让人怎么活啊。”他喃喃的道,双目无神,僵硬的转头看向某个方向,那里,原本有一亩荒地会是他的,但如今肯定是不成了。今年的六成田地收成没了,他就只能吃老本,那从牙缝里抠出来存下的银子,只怕要有大半成为今年的口粮。这买地的事情,没有五六年,那是想也不用想了。 可是,人生又有几个五六年?要是不走运,遇到天灾人祸,还是五六年吗?家中小子越来越大,吃饭越来越多,花销越来越大,还能只要五六年吗? 周三毛抱住脑袋,原本以为日子越来越好,开始走向了地主土豪阶级的第一步,没想到忽然坠入了深渊。 “嘿嘿,那是周三毛啊。”田埂的另一头,有几个村民路过,大声的嘲笑着。“听说,郑老爷明年不会再把地租给他了。”“那是肯定啊,竟然没良心的想要夺郑老爷家的家产,活该!” 乡下人并不是蠢货,仅仅凭借那一成租子,十倍的赔偿,就立刻看出了是非,带着三分对县令的惧怕,三分对郑地主的敬畏,三分对周三毛等人倒霉的幸灾乐祸,一分无聊八卦落井下石,肆无忌惮的鄙夷着周三毛等人。 -- 第308页 “我听说,其余几个人都在郑老爷家门口跪着呢。”有人道,周三毛家里情况算好的,有了余钱都存了起来,其余十几人都寅吃卯粮惯了,口袋里根本没铜钱,今年收了十成租子,立刻就要饿死。 “郑老爷怎么可能答应。”有人大笑,重重的吐了口痰,有县令老爷站在郑老爷这边,那些狼心狗肺的人怎么可能得逞。 “看来只有去外地逃荒了。”有人笑,开心的很。 几人渐渐远去,周三毛却浑身发冷。 “明年不租地给我?”这个噩梦般的可能,他想都没有想过。“怎么能这么不讲理?” 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只觉郑老爷肯定不至于这么不讲道理,不就是打了一场官司嘛,而且郑老爷还赢了,一点损失都没有,拿了今年的十成租子啊,怎么看都是占了大便宜了,怎么还能够不租地给他们呢?一定是那些人乱说。 周三毛快步走向郑老爷家,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不去想,心里砰砰的跳着。 郑老爷家门口,好几个人跪着,大声的哀嚎:“郑老爷,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做人要有良心啊!”郑老爷家却没人理会,几个仆役拿着棍子,站在门口,冷笑看着众人,仿佛在看一群狗一样。 周三毛紧走几步,怯怯的对郑家的仆役道:“我想问问郑老爷,明年的地……” 一个仆役打断了周三毛的话,大声的道:“老爷说了,凡是去告状的人,明年的地,绝对不租给他!养一群狗,还知道摇尾巴,好心租地给你们,竟然还想反咬一口,这种人饿死拉倒!” 周围看热闹的人谄媚的笑着点头:“就是,就是!太没良心了。” “我可以再多租几亩地的,放心,我有的是力气,干得过来,绝对不会误了收成。” “我租了李老爷家的地十年了,从来没有误了叫租子,更没有告过老爷刁状,郑老爷把地租给我,尽管放心,我一定感恩戴德!” 周三毛站立不稳,倒退了几步,颤抖着道:“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几个仆役冷笑:“道理?你们想要诬告老爷就是道理?你们想讲道理,去县衙讲!” “我要见郑老爷,郑老爷不能这样对我,郑老爷也要讲道理!”周三毛颤抖着叫。 “郑老爷在县衙办差,你只管去县衙寻他。”几个仆役大声的笑。 周三毛浑身抖了一下,只觉这丹阳县真是太黑暗了,一点王法,一点道理都不讲,摇摇晃晃的往回走。 “三毛,过来跪下,郑老爷见我们诚心,一定会讲道理的。”几个跪在地上的人,愤怒的看着周三毛,要是因为周三毛不肯下跪求饶,惹怒了郑老爷,那可怎么办? 周三毛完全没有听见,只是跌跌撞撞的往回走,只觉前面黑暗一片,看不到一丝的光芒。 “为什么,为什么不讲道理?”周三毛喃喃的说着,看着苍茫的天空。 回到家,周三毛隐隐听见妻儿哭泣:“……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为什么要去告状啊……” 周三毛停住脚步,心如刀绞,一咬牙,拐进了厨房,翻出了菜刀,踉跄着走向郑老爷家。 郑老爷家门口,几个仆役冷冷的看着去而复返的周三毛,大声的笑:“你再来几遍,老爷也不会租地给你!” 周三毛摸着怀里的菜刀,想要走上前去,心里却怕的不行。 “啊,老爷回来了。”一个仆役忽然道。远处,郑老爷骑着小毛驴,带着一个仆役回来了,看都没看跪在地上高呼的几人,以及站在门口的周三毛,径直进了郑宅。 周三毛看着擦身而过,只有十步之遥的郑老爷,脚下发抖,根本不敢靠近,连大声怒骂的求饶的勇气都没有。 转眼间,郑老爷已经进了郑宅,大门关上,最后一丝声音从门缝中传了出来。“……累死我了,这县衙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周三毛站在紧闭的大门前,只觉恐惧无比,急忙退了几步,低头离开,又不想回家,只找了一个僻静的树林,在里面坐了一宿。 “县令,是县令老爷不公,我去找县令老爷!”朝阳出来的时候,周三毛摸着怀里焐热的刀,大声的对自己道,县令老爷不给他公道,他就自己找回公道。 周三毛赶到县衙的时候,县衙中几乎没什么人,大部分衙役都被派了出去公干,隐约可以听到小雪岚嘻嘻哈哈的笑声。 周三毛想要掏出刀,看看县衙的大门,心里又颤抖了,只觉手脚俱软。 “你在这里干嘛?”有人在周三毛背后厉声喝道。 周三毛一抖,急忙回头,却看见是张晓刚狠狠的盯着他,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张晓刚看着他的废物样子,道:“去远一点的村子看看,或许还能租到几亩薄地。”转身进了县衙。 周三毛畏惧尽去,恶狠狠的看着张晓刚的背影,远一点的村子?要多远的村子?超过50里吗?要不是你们,我家会落到这个地步? 他恶狠狠的看着县衙的大门,只觉这个世界太黑暗,他这样的老实人竟然都没了回路。 不知不觉间,周三毛已经在丹阳县中走出老远,到了某条街上。几个顽童嬉笑打闹着。 周三毛杀意四起,狞笑着掏出了菜刀,用力的砍向顽童,鲜血四溅。 “狗县令,狗地主,这是你们逼我的!”周三毛狰狞大笑。 -- 第309页 孩童们的惨叫声中,好几个人尖叫逃走,却也有人怒喝着冲了过来:“贼子!住手!”“抓住他!”“快救人!” 几个人奋力的抓住周三毛握刀的手,奋力的和他厮打,终于将他按住。 “快去报官!”有人惨然道,街上,两个孩童倒在血泊之中。 …… 县衙前聚集了数千人,人人议论着。周三毛的案子事情太简单,人人都搞清楚了究竟,很多人叹息不已。 究其原因,要不是胡县令胡乱断案,老实巴交的周三毛,至于当街杀孩童吗?只怕这把人逼到了绝路的胡县令和郑地主,要承担很大的责任。 “官逼民反!”有路过的商旅中,有人低声道,狗官当道,人心堕落,这就是铁证。 “是啊,确实可怜。不经意之间,就被逼到了绝路。”胡雪亭道,“可是,到了绝路,就可以砍死无辜孩童了吗?”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因为一时的贪念,落到了绝望地步的周三毛,不敢找判十成租子的本官,不敢找不租地的郑地主,不反省为什么落到这个地步,不另谋出路,却找路上的无辜孩童下手,扒开周三毛悲苦的外衣,唯有扭曲。 “周三毛凌迟处死,全家发配三千里外。”胡雪亭看着跪在地上痛哭的孩童家人,无辜丧子之痛,她没有办法补偿,唯有每家给了一百两银子,聊以安慰。 胡雪亭道:“你们还有一个办法出口气。这凌迟的刽子手,本官可以交给你们!你们可愿意?” “小民愿意!谢县令恩典!”几个家人跪在地上,放声痛哭。 胡雪亭闭上眼睛,因为她的决定,连累了其他人。可是,这都要怪她吗? 胡雪亭冷笑数声,若是怪她,天底下所有的案件都不要断了,回到无法的时代才好。 “来人,把那几个抓贼人的义士带上来。”胡雪亭道。 三个奋力制止和擒拿周三毛的义士到了堂上。 “你们三个很了不起,本官要重重的嘉奖你们。”胡雪亭道。 一群人无所谓的笑笑,有人的身上还有被周三毛反抗时砍伤的伤口,他们救人,捉拿歹人,可不是为了一块锦旗,或者几十两银子,只是义之所至,不得不为。 “你们三个,全家进入县衙当差,就算你家小子闺女还在喂奶,本官照样给衙役编制,拿粮饷!”胡雪亭道,三个义士怔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喧闹的四下,瞬间寂静无声。 “本官再给你一个二选一,是要五百亩田地,还是两千两银子?”胡雪亭继续道。 四下唯有咽口水的声音。 “县令老爷,我等救人,不是为了银钱。”三人当中,有一人艰难的拒绝道,另两人也是面色惨白的点头,道义和利益放在眼前,要拒绝实在是有点艰难,但心中的“义”字,不容金银玷污。 “本官管你为毛救人抓贼,本官只知道,你等做了天大的好事,必须重赏,否则何以面对天下人?”胡雪亭淡淡的道。 “本官在此宣布,丹阳县之内,若是有人为非作歹,一律处死,绝不姑息!见义勇为之人,不问动机,不问年龄性别,全家进入县衙办差,赏500亩地,或两千两银子!”胡雪亭大声道。 四下静悄悄的,然后又轰然爆发出巨大的噪声,完全听不清楚再说些什么。 …… 县衙门口的空地上,周三毛被绑在柱子上,惊恐的看着周围,大声的叫喊:“我冤枉啊,是县令不公!是郑老爷不公!不能怪我!我冤枉!” 四周的人热切的看着他,后悔不已。 “老子当时要是在场,现在就发达了!”“全家在县衙办差啊!就连奶娃子也是!”“还有500亩地!”“谁要银子,当然要地!” 有人跪在地上,放声痛哭。“你是周三毛的家人?”有人问道,周三毛的经历确实惨了点。 那人捶胸大哭:“鬼才是周三毛的家人呢!” “那你哭什么?”其余人惊讶了。 “周三毛砍人的时候,我就在场,可是,我……”那人痛哭,以头抢地。其余人懂,这家伙当时一定是怂了,转身跑了。 “真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啊。”有人惋惜,简直是丢了金饭碗。 “要是老子在,一个人都扑上去了,还用三个人?”有人大声的吹牛,今日之前,肯定也会转身就逃的,今日之后,却当真一个人就敢扑上去救人抓贼。 刑场上,几个人拿着尖刀,恶狠狠的走近周三毛。 “贼子!”一个妇人红着眼睛,双手握刀,用力一刀斩下。 “还我儿的性命!”又是一个妇人怒吼着一刀砍下。 有个男子一刀割下周三毛的一块血肉,放在嘴中,用力的咀嚼。 惨嚎声不绝于耳。 “何以如此残忍?”商旅中,有路人惊呼,难道这丹阳县令,连斩立决需要上报刑部,然后秋后问斩的规矩都不懂? “这凌迟处死,可不是随便乱用的。”有路人低声道,但看看那台上愤怒的死者家人,又沉默了。 这凌迟处死凶手的痛快,根本不能磨平悲痛的一丝一毫。 …… 丹阳县中,所有人看人的眼神都不太对了,充满了热烈的期盼,和对未来的向往。 “马二水,你不是老炮儿嘛,快去砍人啊。”有人见了某个有名的小混混,大声的道。 -- 第310页 立马有一群人握紧了手里的菜刀和棍棒,死死的盯着马二水。 马二水重重的往地上吐了口痰:“呸!老子改邪归正种田了!少打老子的主意!” 一群人鄙夷了,热情的劝:“太没志气了!你一定要坚持!当流氓砍人是很有前途的!” 街口,几个孩童玩耍着,一个男子鬼鬼祟祟的靠近,手里拿着一只麻袋。 “抓拐子!”角落中,隔壁的院子中,屋顶上,树上,草丛中,顽童脚边的泥土下,瞬间跳出了二三十个人,怒吼着扑了过去。 那个男子从麻袋中掏出一个小玩意,怔怔的看着周围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孩童扑了过去:“舅舅!你回来了。” 二三十人叹息,误会啊,唉,太可惜了,要是贼人多好,抓住一个贼人,全家从此脱贫致富,改换门庭。 “哥几个,要不要我们做个假?”有人低声道。 “好啊,你去做匪徒,我们砍死你,然后你全家都被发配三千里,再然后我们几个发家致富,我们会记住你的!”其余几个冷笑着,想鼓动别人当匪徒,拿命垫你的人生?做梦! 提议的人闭口不言,匪徒直接凌迟处死的代价太大,作假都不好做,没人会傻乎乎的答应。 丹阳县从此进入了诡异的路不拾遗,民风淳朴时代。 第79章 胡剥皮 丹阳县的某个角落中,四五个人坐在屋子内,垂头丧气。以前很容易就看见有人坑蒙拐骗的,现在却怎么也遇不到,能够发家致富,一步登天的机会,就眼睁睁的错过了。 “这就是命啊!”有人捶胸感叹,500亩田地啊,这是多少地主老爷都没有的庞大数量啊,足够一家人,不,一个大家族兴旺了,竟然就这么从手边溜走。 一群人纷纷流泪,一辈子的幸福从手边溜走的感觉,撕心裂肺。 一个男子用力一掌拍在桌子上,一字一句的低声吼道:“我,刘文杰,不认命!”他挺直了身体,血红的眼睛中透着凌厉和反抗:“我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一股傲然不屈的气势,从他的身上猛然散发出来,震撼着其余人的心神。 “刘……大哥,你说该怎么办?”本来是小刘,小杰的叫,但此刻刘文杰身上那强大的气势,让人再也不敢轻易称呼,不自觉的变成了“刘大哥”。几个人都紧紧的盯着刘文杰,期盼他想出一个“不认命”的办法。 刘文杰用力一挥手,果断的道:“没有歹人,我们就制造歹人!”他看着房间内的四五人,恶狠狠的笑了:“我们有五个人,我们说谁是歹人,谁就是歹人!” 其余四人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是随便找个人诬陷了?会不会被揭穿?会被县令凌迟处死的!想想那被切成一片片的周三毛,几人浑身发抖。 “死人不会辩解。”刘文杰笑了,笑容中的血腥和凶残,让房间内的温度下了好几度。“杀了他,然后就说他想放火烧房子,抢劫老太婆,(强)奸妇女,拐卖儿童,我们五个人一齐指证,难道县令还会让一具尸体复活,指控我们胡说吗?就算他复活了,我们五个人,他一个人,县令信谁?”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还是不敢答应,都是普通人而已,又不是强盗,顺手牵羊的事情有过,杀人放火的事情想都不敢想,要讨论杀了一个无辜的人,还要把他指责为歹人,全家发配三千里,很是有些抗拒心理。 “500亩地啊,一年的收成多得数不过来,”刘文杰的声音充满了诱惑,目光从一个个人的脸上掠过,“你一直想要买的两层楼的大房子,就有钱买了;你儿子就能去扬州了;你可以娶个漂亮的媳妇,再找十个漂亮丫鬟;你身上的这一件破衣服可以扔掉了,买一百件最好的衣服,天天穿新的,吃最好的菜!” 四个同伴想到这些梦寐以求的东西,脸色微微发红,呼吸加快。 “还能当衙役!”刘文杰重重的道,“这世上,有谁敢惹衙役老爷!” 四个同伴飞快的互相看着,只觉心动不已。 “我们只要做一次,就能得到这些东西,为什么不拼一下?难道那些有钱人永远有钱,我们穷人就该永远穷?穷不可怕,可怕的是连拼一把都不敢!”刘文杰厉声道,“想要发财,想要有银子有房子有娘子,就要豁出性命拼一把!” “对!我们就拼一把!”四个人终于按奈不住,眼神中放着光,大声的道。 …… 某条巷子僻静的一角,很少有人经过。 刘文杰默默腰里的菜刀,和其余四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恐惧和兴奋。 “拼一把,就什么都有了。”刘文杰低声道,其余四人用力的点头,潮湿的手掌在衣服上用力的抹着。 远处,有一个人慢慢的走近,完全不认识是谁。 “就是他了!”刘文杰低声道,管他是谁,杀了就行。四人点头,慢慢的走了过去。眼看越走越近,刘文杰猛然掏出菜刀,在那人惊愕的眼神中,用力的砍了过去,四把菜刀跟着乱刀砍去。 …… 偌大的欢呼声,从县衙外传了过来。“我们杀了一个歹徒!”“我们要当差,我们要500亩地!” 刘文杰等人抬着尸体,一路欢呼着,在无数人羡慕的眼神中,走进了县衙。 “县令,我们杀了一个歹人!”刘文杰跪在地上,指着血粼粼的尸体,朗声道,“此人想要放火烧屋子,却被我们抓住了,当场格杀!”其余四人也是用力的点头,兴高采烈的。一路喊着杀了歹人,被无数的人羡慕妒忌恨,他们甚至忘记了这是陷害杀死的无辜人,真的以为自己杀了一个歹徒。 -- 第311页 “县令老爷,我们是义士,我们来领赏!”一个人得意的左顾右盼,只觉天下地下,唯有自己才是最好的人。 胡雪亭仔细看一群人,以及地上的尸体,打死不信如此强大的宣传攻势之下,竟然还有人敢作奸犯科。真是太大意了,忘记了人心的丑陋,巨额的悬赏产生了畸形的效应,已经有人开始杀良冒功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杀人抢劫,竟然还敢来本官面前送死!”胡雪亭厉声道。 “胡说!我们是见义勇为的义士!大家快来看啊,县令想坑我的500亩地和官差咯!”跪在地上的五个人中,有人大声的叫嚷。 胡雪亭挥手,立刻有衙役走上前,拎起水火棍,对着他劈头盖脸的打了下去,鲜血立刻四下飞溅。 看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其余四个人迅速摆正了心态,别以为是义士就了不起,在县令面前,要你死就死。 “县令老爷,我们虽然不会说话,但是,我们是老实本分的好人,我们做了好事,前来领取县令老爷答应的悬赏,何错之有?”刘文杰不卑不亢的道,其余三人从血粼粼的同伴的身上收回目光,拼命的点头。看热闹的百姓中好多人用力的点头,那个被打的家伙嘴太贱,得罪了县令,那是活该,但县令既然已经发布了悬赏,自然就该言而有信,别说那人嘴巴贱,就是手贱脚贱浑身贱,打归打,杀归杀,该给的悬赏还是要给的,否则全丹阳县谁还有动力维护正义? 刘文杰听着百姓们的言语,脸上露出悲愤和委屈,心里暗暗冷笑,跪在地上却用力的挺直了身体。只要老老实实,不多事,不嘴贱,胡县令又能拿他们怎么样?只要拿了500亩地,当了官差,谁还在乎其他。 看出刘文杰有问题的人,数都数不清。满大街都在找歹人,好多流氓地痞都改行唱戏了,刘文杰五人这么容易就找了一个想要放火报社的?傻瓜都不信。 但是,死无对证啊。 石介冷冷的笑,那个刘文杰装的太假,他都看出来了。他转身向皱眉的胡雪亭打眼色,何必废话,杀了就是,华山派才不在乎别人信不信,只要问心无愧,杀多少人都没关系。 胡雪亭忧伤的看他,笨蛋就不要出来捣乱。现在是随便想杀就杀的时候吗?杀了这个杀良冒功的畜生很容易,但是,怎么保证其他人不用跟隐晦的方式杀良冒功呢? 这里少说有千百人看出了刘文杰几人假冒,那是因为刘文杰等人的见义勇为缺少合理的逻辑链,莫名其妙放火报社这种罪证说出来都没人信。要是刘文杰手段更狠,叫他老婆穿着撕碎的衣服,跪在地上痛哭差点被色狼糟蹋,公堂外的一群“柯南”们又会信谁?只怕都会认为一个女人用名节指控,就定然是真的。 看看某世界的日本就知道了,色狼太多,严打“公交痴汉”,只要有人喊被人摸臀非礼什么的,检察官法官就会倾向于把“痴汉”送进监狱,结果冒出了一群看着端庄稳重的职业女性大学女生,靠诬陷他人是色狼,用巨额金钱私下和解,成功发财致富。 胡雪亭一时考虑不周,发布了太大的悬赏,导致老实巴交的人都产生了邪念,若是不加控制,只怕类似的杀良冒功会越来越多,每天蹦出几百个。别的不说,诱骗个外地人仙人跳,不,已经不该叫仙人跳了,该叫仙人死了,又有何难。 公堂外,有了一阵骚动。一个妇人哭天抢地的冲了进来。“冤枉啊!冤枉啊!他绝不会放火的!” 众人都明白了,这是死者的家属。若是胡雪亭断了刘文杰等人见义勇为,全家当官差,500亩田地,这个妇人全家就要发配三千里。 “飞来横祸啊。”人群中,有人低声叹息,要不是胡雪亭施政不妥,怎么会有人无辜的被杀。 “败坏民风。”有人摇头,这杀人冒功只怕难以制止了,除非胡雪亭取消重赏。 “本官挖的坑,不管多深,都必须填!”胡雪亭看着那个痛哭的妇人,淡淡的道,“要是好人斗不过恶人,那还要官府干什么?” “你们几个,以为死无对证?”胡雪亭淡定的问刘文杰等人,公堂内外都屏住了呼吸,就是死无对证啊。好些人心里都想着,要是刘文杰等人能成功,他们也去找个人杀了,死无对证。 “可是,本官天赋异禀,能够沟通阴阳。”胡雪亭冷冷的道。 刘文杰冷笑,这种临时编出来的谎言谁信? 公堂外的围观众中,有人半信半疑,有人却嗤之以鼻。几个路过的学子或商旅嗤笑着,这种假装沟通阴阳断案的手法,实在是太垃圾了。 “我听说,曾经有个官老爷,找了一群人伸手摸某个物什,结果罪犯没敢摸,手上干干净净的,立刻被识破了。”人群中,有个穿着体面的外地人,用洛阳话低声说着。这个故事流传很广,很多人都知道。 “这还算那官老爷是要脸的,我还听说,有个官老爷,指着瓦罐,说里面的鬼魂告诉他,谁才是真凶。”他的同伴冷笑,利用他人的无知,假冒鬼神断案,其实就是无耻无能。 “张总管还以为胡雪亭有多大能耐,只怕是要失望了。”那人微微摇头。 胡雪亭派人下去布置,刘文杰借着机会,和其余三人低声道:“不要怕,她叫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只是想诈我们。”其余三人点头,手心里又潮湿了。 -- 第312页 “你们几个,过来!”张晓刚看看刘文杰等人身上手上的血污,皱眉道,“等会要沟通阴阳,把身上都收拾干净。” 有衙役带了他们去洗手,扔了一块物什给他们。“这是胰子,擦在手上,洗手更干净。” 几人闻着胰子上的茉莉花香,只觉县令老爷的物什果然高贵,学着示范的衙役的模样,用力的擦在手上,洗了手。转头看那衙役甩干了手,又在手上抹了一层胰子,放到鼻端嗅着,几人急忙学样,也甩干了手,又在手上抹了一层胰子,果然香喷喷的。 “等老子有了五百亩地,也去买很多胰子。”几人中有人羡慕的,却又不以为意的道,有了五百亩地,买几块胰子有什么打紧,也要好好享受上等人的生活。 公堂中,胡雪亭使人放了一个案几,案几上,只有一个水盘。 胡雪亭一脸的得意和自豪,大声的道:“你们这些蠢材不知道,本官家中,一直保存着始皇帝陛下传下来的天书,天下第一味就是我老胡家从天书中得来的秘方。” 天下第一味大名鼎鼎,好多人都知道美味的猪肉菜肴,以及神奇的炒菜秘技。 “我想来了,那天下第一味的主人果然姓胡!”人群中,张晓刚的某个仆役,半遮着脸,大声的叫。 “始皇帝陛下的无字天书,我也听说过!”这次是郑地主的仆役。 围观百姓不明觉厉,纷纷点头,始皇帝陛下流传下来的天书啊,天下第一味的主人啊,来头真是很大。 围观的人太多,很多人挤不进公堂,见前面惊呼声不断,急忙询问着:“前面的,发生了什么事?”就有前面的人向后传话:“县令老爷其实是始皇帝陛下无字天书的传人!” 一阵阵的惊呼声,越传越远。 “说不定真的能沟通阴阳。”好些人心里信了几分,历来天书中写的东西,都厉害无比,沟通阴阳这种小儿科的东西算什么。 胡雪亭慢悠悠的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盒子上镶嵌着金箔银箔,好几颗红宝石绿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哇!”排在前头的围观众们大声惊呼,就凭这么贵的盒子,里面的东西也非同小可。 胡雪亭小心的打开盒子,里面是满满的粉末。“这是根据天书秘方调配的引魂散,能够沟通阴阳!”围观众更是惊呼,果然了不起。 “当今圣上曾向本官购买了这么一盒,足足花了3万两银子!”胡雪亭傲然道,手指轻轻的抚摸过粉末的表明,轻柔无比。 “圣上也买过啊!”围观众惊呼声更大了,在后面看不见的人拼命的挤,只想看一眼圣上花了3万两银子买的引魂散,究竟是如何的金贵。 “敢在本官面前杀良冒功,简直是自寻死路。”胡雪亭冷冷的看着刘文杰几人,刘文杰脸色苍白,看着这出乎意料的阵仗,只觉心惊胆战。其余几个同伙已经绝望的看着刘文杰,不是说会是伸手摸东西,其实那东西上有黑灰什么的吗?怎么变成了《无字天书》?这可怎生是好! “镇定!一定是骗我们的!”刘文杰恶狠狠的盯着同伙们,额头微微见汗,此刻只能死撑到底。 “请引魂散!”张晓刚喝道,一群围观众急忙跪倒在地,伸长了脖子看稀奇。 胡雪亭燃香对着盒子拜了三拜,这才取出一只银调匙,小心的挖了一匙,轻轻的洒在水盆的表面。粉末慢慢的散落水面,并不沉没,飘在了水面上,均匀无比。 “鬼门开,阴神现!去!”胡雪亭念着咒,对着那水盆用力一指。水盆毫无动静。 “这阴间的牛头马面,已经在这一碗水中。”胡雪亭转身道。 一大群人半信半疑,这就有鬼魂有阴间的鬼差了?太简单了些吧? “牛头啊,马面啊,要是此人确实冤死,那你就告诉本官,本官一定为他做主!”胡雪亭道。 刘文杰差点大笑,打死不信这碗水会说话。 “此人若是冤死的,是被这几人蓄意冤杀的,劳烦牛头马面就让这引魂散动一下。”胡雪亭继续道。 刘文杰冷冷的盯着胡雪亭,仔细的查看案几,水盆,乃至胡雪亭的手脚,若是水盆有动静,一定是有人牵扯绳子。 “你,过来!”胡雪亭指着刘文杰几人中的一人,那人浑身一颤。 “把手指伸到水盆中去。”胡雪亭道。 那人急忙回头看刘文杰,刘文杰冷笑道:“你只管听县令老爷的话,我们是主持正义,见义勇为,就不信还没地方说理去。” 那人听懂了,这是胡雪亭在诈他们,他鼓起勇气,畏畏缩缩的走到了水盆前。“县令老爷,只要把手指伸进去就行?” “是!”胡雪亭斩钉截铁的道。 围观众们伸长了脖子,认真的盯着那人和水盆。 那人仔细的看了水盆许久,怎么都没有找到机关,一咬牙,伸出食指,慢慢的靠近水盆。 水盆什么变化都没有,也没看见有黑气黑烟,青面獠牙什么的。那人微微松了口气,一咬牙,手指浸到了水中。 平静的散落在水面上的引魂散,忽然像是活了一般,四下散开,躲避着他的手指,原本落满了引魂散的水面,露出了一大片的空白。【注1】 “啊!”那人惨叫着倒在地上。 公堂内外,巨大的惊呼声传了出去。 -- 第313页 “真的动了!”“引魂散像是活的一样,躲开了他的手指!”围观众睁大了眼睛,惊呼着。 “真的?”“让我看看!”后面的人死命的想要看,却根本挤不进去,只能听着前面的人现场直播。 “看来,果然是你无辜杀了他!”胡雪亭冷冷的盯着那倒在地上的人。那人已经瘫软在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刘文杰脸色铁青,这绝对不可能,一定有什么机关! “你,过来!”胡雪亭指着刘文杰。 刘文杰一咬牙,悄悄的深呼吸,稳定了情绪,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水盆前,水盆中的引魂散又平平的密密麻麻的散在水面上。 刘文杰仔仔细细的查看了水盆,绝对没有绳索牵引,甚至端起了水盆,也没看见任何的异样。 他转头看胡雪亭,只看到了鄙夷和死亡,心里更惊恐不安了。 “县令老爷,装神弄鬼,那是要遭老天爷惩罚的!”刘文杰豁出去了,厉声道。 围观众中,也有人窃窃私语,鬼神虽然恐怖,但显然能够招鬼神的胡县令装神弄鬼的可能更大。 “你以为本官作假?”胡雪亭淡淡的道。 刘文杰用力的点头,傻瓜都知道,他要是伸出手指浸到水里,百分之一百的会和前一个人一模一样,引魂散莫名其妙的散开,这中间一定有问题。 “也罢,你在人群中找个人,与你一起试试。”胡雪亭道。 刘文杰大喜,急忙转头在人群中寻找,所有看着有古怪,可能是县令的托的人一律不选。 “我选他!”刘文杰指着某个男子,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托。 “不,我不干!”那个男子拒绝,开玩笑,无缘无故,为毛要和牛头马面等阴差打交道?要是惹了阴差怎么办? “不用担心,牛头马面是讲理的,绝对不会怪罪你。”胡雪亭安慰着,几个衙役强行将那路人甲拖到了水盆前。 “不要啊!”那路人甲惨叫,被几个衙役强行把手指伸向水盆,那人死命的挣扎,手指一分一寸的靠近水面。就在快要接触的刹那间,刘文杰猛然伸手指浸入了水盆中。 虽然看不穿你们的机关,但是,此刻你们一定以为伸入水盆中的会是路人甲,绝对不会发动机关!刘文杰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什么找人试验,什么别人不肯配合,全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等的就是现在这一秒的时间差!只要他的手指浸入水中,水面的引魂散毫无动静,看胡县令还能怎么样! 刘文杰的嘴角还带着微笑,手指飞快的浸入了水盆中。平静的散在水面上的引魂散,像是活了一般,飞快的从他的手指边躲开,挤到了另一边,露出大片洁净的水面。 “不可能!不可能!”刘文杰死死的盯着水面,惊恐的大叫。路人甲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发生的诡异变化,重重的咽下一口唾沫。“果然有牛头马面在啊!” 刘文杰猛然抓住了路人甲的手臂,将他的手指按到了水盆中。 “看吧,引魂散也避开了他的手指,这根本是个骗局!”刘文杰大声的狞笑,他想明白了,机关就在水里,不管谁的手指浸入水中,引魂散都会躲开。 围观的人群中,好几人也是这般想法,如此简单的案几,水盆,引魂散,机关一定就是不论谁的手指浸入水中,引魂散就会异动。 水盆中,路人甲的手中深深的浸入了水面,手指边,是密密的一层引魂散,随着微微荡漾的水波,有节奏的晃动着。 路人甲抬头看刘文杰,冷笑了:“地府的阴差面前,哪里由得你作假!” 刘文杰惊恐的看着路人甲的手指,完全不敢置信。 “果然是阴差断案啊。”围观众中,有人喃喃的道,事到如今,什么作弊作假诈人什么的言语,再也休提。 有人已经跪了下来:“给牛头老爷磕头,给马面老爷磕头,给县令老爷磕头!” 不断地有人跪下,公堂外再也没人站立。 “真的可以请阴差断案啊。”有人浑身发抖,差点也动了邪念,想要去杀良冒功。 “在阴差面前,又能瞒过谁?”有人冷冷的道,好几人浑身发抖,重重的点头,杀良冒功之事,再也休提。 “没想到胡县令竟然能沟通鬼神。”有人看县衙的眼神,更加的敬畏了。 “万万不能得罪了胡县令。”有人认真的警告同伴,胡县令神通广大,每天晚上有地府的阎王,天上的玉帝和她喝酒打麻将,凡人惹不起。 “我不信……我不信……这不可能……”刘文杰神情仓惶,伸出手指,再次伸入了水盆中,引魂散又一次果断的避开了他的手指,露出洁净的水面。刘文杰的手指在水面中移动,不论移动到哪里,引魂散就四散的躲开,根本不想靠近他的手指。 “不是我出的主意,是他,是他出的主意!”刘文杰的同伙中,还没有浸水验证的两个人已经瘫软在地上,竭力的指着刘文杰大叫,“是他说要杀人冒功的,是他挑的人,是他砍的第一刀,是他拼命的砍,是他砍死的,和我们没关系!不要找我们!” 胡雪亭冷冷的道:“阳世奸雄,伤天害理皆由你,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 不用胡雪亭吩咐,几个衙役将刘文杰等人拖出了公堂,绑在了刑场的高台上。 死者的遗孀流着泪,颤抖的抓住了手里的利刃。 -- 第314页 “不要用捅,要轻轻的割下去,动作要温柔,一刀捅死了他,就便宜了他了。”胡雪亭道,那个妇人用力的点头,看着刘文杰等人,又是愤怒憎恨,又是恐惧。 一刀下去,刘文杰惨叫出声。那个妇人立刻丢下了刀,软倒在地。 几个衙役急忙将她扶走。 胡雪亭淡定的捡起了刀,慢慢的凌迟刘文杰等人。鲜血四溅,惨叫声不绝于耳。 “别以为现在凌迟处死就是最痛苦的事情了,等你们下了阴曹地府,上刀山,下油锅,扒皮抽筋,割肚穿肠,十八层地狱的酷刑等着你们!五百年,一千年,永无止境!”胡雪亭大声的笑着。 四周的围观众颤抖着,想到做了一次坏事,就算在阳世想了几十年清福,也要受无尽的折磨,心里就冰凉一片。 刘文杰浑身是血,已经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他死死的盯着胡雪亭,惨叫着:“我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胡雪亭惊愕的看着他:“你耳朵聋了?你到了地府,永世不得翻身,有个P的机会找我报仇!就你这种废物,我就是闭着眼睛也干掉你一万遍!” 丹阳县中,起码有好几千人围观了刘文杰等人被凌迟处死。同样是看人被千刀万剐,上一次看周三毛被凌迟,众人是无比的兴奋,和充满了对幸福的希望,这一次,却是一股寒意从头到脚。 “千万别在丹阳县作奸犯科,后果你们承担不起。”有人低声道,人间是胡县令说了算,到了阴曹地府,胡县令也有门路,生死都落在人家手里。 “我想搬家……”有人道,不在丹阳县,才能安心睡觉啊。 “白痴!只要规规矩矩干活吃饭,再也没有比丹阳县更好的地方了。”有人鄙夷,老百姓求什么,还不是治安良好,有口饭吃?丹阳县没人敢做坏事,治安立马就要直奔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人人敢扶老太太了,大随朝还有比这更好的地方? “这百亩田地的地契,你且拿去,给你太多银钱,你未必守得住,日后有什么为难之处,只管来找我。”胡雪亭对那无辜惨死者家人道,张晓刚会意,微微点头,只要他们这些地主出身的衙役盯着,这妇人只管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田中的佃户,佃租,官府的劳役什么的,完全不用她操心。 “上位者,万事要考虑仔细,我只是微微放肆了一些,就造成了一家哭,嘿嘿,拿别人的痛苦,缴我的学费,真是便宜啊。”胡雪亭看着妇人千恩万谢之后离去的背影,只觉一股悲凉和愤怒填塞胸口。 石介苦笑,鲜血从来是最有效的学费,不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你出身魔教,享尽了富贵荣华,不知道民间疾苦,不知道人心险恶,以为人人和你一样锦衣玉食,心存光明,嘿嘿。本派动辄杀人满门老少,凶残无比,难道本派就不知道这有违天理?本派用了无数弟子的性命,用无数弟子被人杀了满门,才学会的经验,宁教人怕,莫教人欺,难道你以为只是本派列祖列宗,个个都是毫无人性的屠夫?” 胡雪亭听着石介莫名其妙的安慰和感叹,只觉无语。她以为人心本善?她看不透人性险恶?她心存光明? 石介的每一句话都说错了。 她是魔鬼,她想肆意妄为,她手染鲜血。 她愧疚,愤怒,是因为眼前的一切,是因为她的大意疏忽造成的。只要她多想一分钟,就能猜到今天的结局,就不会这么简单地安排巨额悬赏。 “昂贵的学费。”胡雪亭沉默半晌,站了起来,“但是,我别无退路。” 县衙的门口,原本空荡荡的大门附近,被放了一副对联,也就是胡雪亭在公堂上的那几句话。 “阳世奸雄,伤天害理皆由你;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 横批却不是众所周知的“你可来了”,而是“千刀万剐胡剥皮”。 “是要千刀万剐本座,是要把本座剥皮抽筋,还是让本座把你们千刀万剐,剥皮抽筋,本座由得你们!”胡雪亭大声的笑,却没有一丝的笑意。 【作话】 PS:被读者“葵吹雪”提醒,重赏见义勇为的方式存在重大BUG,比如几个人联合诬陷一个人。没有庞大的摄像头,这还真有点无解。 注1.这个实验我在视频上看到过,详细还是百度吧。 第80章 跨越时代的衙役们 诡异又让人心寒的引魂散之下,丹阳县的百姓们清楚的认识到,能和鬼神打交道的胡县令面前,作弊是行不通的,反而要在地狱受几千年的折磨,成本太高,成功率太低,理智就自动回归了,疯狂的“见义勇为活动”迅速降温。 “唉,错过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机会啊。”不少人感叹着,然后该种田的种田,该打工的打工,因为到处找贼人耽误的工作,必须补上。生活还要过下去,这几日的遭遇,至少可以讲一辈子的故事了。 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房间中想了半天,把家中的牌九色子什么的都翻了出来。妻子和子女们视若无睹,慢悠悠的农耕社会,空下来的时间太多,赌两手的情况非常普遍,谁家都有一些小玩意。“不要玩的太大。”妻子只是向往常一样嘱咐道,小玩玩消磨时间没问题,要是因此倾家荡产,那就是脑子有病了。 男子看了一眼妻子,随手把牌九色子扔进了炉灶,噼里啪啦声中,炉灶内的火苗立刻旺了几分。妻子反倒惊讶了:“这些东西很贵的,你烧了作甚?”不会想买一些更贵更好的吧? -- 第315页 那男子摇头,对子女道:“从今日起,空下来就跟我去练武!”就算没钱找师傅学,那就扛扛铁锁,蹲马步,跑步打拳什么的。一家人茫然的看着男子,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男子转头看看周围,压低声音道:“你们说,以后还会有歹人出现吗?” 家人一起摇头,在丹阳县内,歹徒比熊猫还要珍贵,比猪还要愚蠢,基本没戏。妻子反应过来,男子这是还想着抓贼发家致富。“不要做白日梦了。”平时看他挺机灵的,没想到全县的人都脑子清醒了,竟然还在迷糊。 男子意味深长的笑道:“坏人是永远杀不光的。” 这个月没了歹人,下个月会有歹人,下个月没有歹人,明年会有,明年没有歹人,十年后会有。这世上只要有人类存在,就会有歹人存在。 “我遇不到歹人,我的子女会遇到,我的子女遇不到,我的子女的子女会遇到,只要我们做好了准备,总有一天,我们会遇到歹人,然后成为拥有500亩地的土豪!”男子厉声道,眼睛中闪闪发光,“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一家人仔细的思索,越想越对,就算遇不到歹人,锻炼身体也不吃亏。 “好,把这条写到家训中去,我们家的子孙,世世代代都要锻炼身体,以武传家!”妻子道。 这家人的亲戚和隔壁邻居很快就发现了异样,随便几句话,就问出了真相。 “锻炼身体又不吃亏,我们家也全家练武!”亲戚邻居们道。 一传十,十传百,丹阳县武风大盛。 马二水盯着街上一群群的人跑步,打拳,甚至有一些老太太老头儿都在锻炼身体,心里就腻味了。“呸!你们都想做好人,老子偏要做老炮儿!”但话是这么没说,心里终究不敢,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伟大情操,马二水是绝对没有的。时不时的,还有一些目光有意无意的瞅着他,显然都是在等他为非作歹。马二水冷笑:“老子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老子要搬家,去可以为非作歹的地方!” …… 县衙内。 有了一块基地,该怎么好好发展呢?胡雪亭开始做长远规划。基础的基础,是推动洛阳话,解决沟通难题,否则万事休提。 “然后,就是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了。”胡雪亭想好了,主线就是发展科技,爬科技树,争取十年内搞定火(枪),化肥,有粮有枪,乱世之中自保那是小意思,说不定就能夺取天下了。 “支线吗?”胡雪亭瞅瞅,教育,医疗,科普,人口……真是太多太多了。 “洛阳话的推广效果如何?”她转身问张晓刚,张晓刚严肃的点头:“在县令的大力支持下,取得了可喜的效果。” “说人话!” 张晓刚瞅瞅其他衙役,一群衙役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打死不肯出头。“没什么人学……” 从小到大的言语,忽然要换成完全不懂的洛阳话,丹阳县百姓热烈拥护,坚决敷衍。 “胡县令的命令,我等自然是听的,我们每天都在努力学习洛阳话。看,我已经能说两句了!” 然后,就会蹦出几句“你好”“你叫什么名字”什么的,以证明努力学习中。 “只是,我等脑子不太好使,老是学不会。但是,不用担心,我等每天都在学,只要持之以恒,铁杵磨成绣花针!”被问的人用力的拍胸脯,一脸的真诚。 县令老爷拍拍脑袋,想出来的完全没有P用的洛阳话,谁忒么的有兴趣去学,有这闲工夫,不如晒太阳去,还能补补钙。 “推广洛阳话是百年大计,利国利民!”胡雪亭拍桌子,必须严格贯彻,月月查,日日查! “所有人都划分区域,责任到人,每个月设立洛阳话推广指标,对于完不成的,罚俸!”胡雪亭有的是办法,就不信关系到了切身利益,这些衙役们不会拿出吃奶的力气。一转头,看到大多数衙役一脸的无所谓。马蛋!忘记丹阳县衙的衙役的诡异成分了! 丹阳县的衙役都是从零开始的职场新人,大致分为三大类。 第一类衙役是捉拿前主簿等人有功的酒楼老板伙计等人,总人数不过七八个,这群人没什么银钱,没什么势力,也没什么文化,暂时因为工龄太短,没学会怎么揩油,靠薪水过日子,一听罚俸就有了无比的动力。 第二类衙役以张晓刚为代表,全部是附近的乡绅,也有十来二十人,个个家中有豪宅,有良田千顷,娇妻美妾,做衙役只是形势所逼,一半是胡雪亭强制,一半是当了衙役,好歹能够和官员搭上线,为子孙后代铺路,严重缺乏为人民服务,吃苦耐劳的精神。“老子有的是钱,为什么要受那些黑脚的气?”乡绅衙役每天点卯都是骑着毛驴坐着马车,身后跟着一群仆役的,谁愿意放着老爷不做,去做苦力。罚俸?乡绅衙役们根本没在乎过薪俸,这点钱还不够给马儿买点精饲料的呢,爱罚罚。 第三类衙役,就是见义勇为的义士。三个义士家总共十来口人,能做事的其实也就六七个,其余都是娃。有500亩地在手,这些人基本也不把衙役的薪俸放在眼中,反而很有因为“义”而发家,就要把“义”字传家的味道,胡县令要是下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命令,他们是宁可被罚薪俸,宁可被撤了饭碗,也要和胡县令死扛的。“整个丹阳县谁不知道我家是义士,没了义,我家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 第316页 完不成任务就罚俸禄的办法,竟然只对三分之一不到的衙役有约束力。 胡雪亭立马加码:“完不成指标的,当众裸体二十大板!”一群衙役脸色立刻都变了。 胡雪亭冷笑,不在乎钱,还能不在乎面子,不在乎挨打?跟我斗,你们还嫩着呢。 “没事,不就是学洛阳话吗,很容易的,我当年也就半个多月,就学会了洛阳话。”几个原店小二的衙役很有经验。 “不过是学洛阳话而已,不用交钱,不用纳粮,不用徭役,很容易搞定的。”其余衙役也笑,要百姓掏钱交税很艰难,但不花钱的事情,那就容易多了。 “哥几个,祝马到成功!”一群衙役互相祝福着,掀开了丹阳县轰轰烈烈的推广洛阳话运动的序幕。 “你们村这个月的指标,是必须有两个人学会普通话!”某个衙役恶狠狠的对着村长道,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指标分解,“完不成指标,老子当众脱光了你的衣服吊打!” 村长愁眉苦脸:“我倒是想学啊,可是,没人会洛阳话啊。”都是庄稼人,基本没有出过村子30里地,谁会洛阳话啊,想学都没地方学去。 “老子亲自教!”那衙役咬牙,翻看责任片区,大约有三个村子,“老子每三天轮一次,吃住都在村里,就不信不能教会两个人普通话!” 某个衙役在几个村子中往返奔波了几日,抽空回家,一进门,家人就傻眼了:“怎么落得如此田地?”那衙役身上倒是没有什么风尘,待在村子里好吃好喝,想洗澡就洗澡,哪里会有“尘满面”的憔悴相。可是,这嗓子竟然哑了。 “老子每天从早到晚都在说话,能不哑吗?”那衙役愤怒,一群村民其蠢如猪,怎么教都教不会,好几个人还故意和他捣蛋,刻意把洛阳话发错音节,说得好像是当地骂人的土话什么的。唯有村长学得卖力,好像多少有些教会的指望。但只有村长学会有个P用,每村两个指标,撑死完成一半。 “这可怎生是好!”这衙役愁眉苦脸,打死没想到教人说话竟然也这么艰难。 “其他人完成指标了吗?”家人问道,一边派了子女去找大夫买治疗嗓子的药物。 “嘿嘿,有的比我好,有的比我还要惨。”那衙役冷笑了,那些乡绅衙役们投机取巧,竟然把自家的仆役和家人什么的,也划到了当地的指标当中,有人轻松就搞定了指标,还有富余。那些义士衙役就有些麻烦。 “什么麻烦?”家人大奇,总不见得义士划分到的区域,个个都是蠢猪吧。 “他们自己都不会说洛阳话!哈哈哈哈!”那衙役放声大笑,嘶哑的笑声诡异无比。 谁说义士就是有才华的人?当街抓歹徒需要的是勇气正义胆量力气,需要很多很多东西,就是不需要才华。那些义士不过是丹阳县的普通人而已,只会土话,不会洛阳话,在这强制完成洛阳话普及的运动之中,他们首先要找个懂洛阳话的人教会自己,然后才是去教别人。 炉灶上冒出药材的难闻气味,衙役心里突突的跳,只觉回家浪费时间,远不如去村里待着,还能扯住人多教几句。 “我现在立刻去村子里。”他果断的道。家人焦急的问道:“那药呢?”“带走,去村里熬。” 那衙役身上带着药香,急急的离开了家,赶向村子。“唉,想不到这么简单地任务,竟然要折腾死人啊。” …… 时间飞快,再过一两日,就是丹阳县贯彻推广洛阳话的第一次期限了。 “都进行的怎么样了?”胡雪亭问道。 一些衙役笑容满面:“有县令的英明指导,事半功倍,已经完成了指标,还超了一些。”一些衙役心有余悸,陪着笑:“总算没有辜负县令的托付。” “这是全部完成了?”胡雪亭笑,果然有压力才有动力啊,瞧,推广洛阳话不是很容易嘛。 一群衙役都点头,天天守在村子里,求爷爷告奶奶,终于搞定了这次的指标。 “很好,本官会亲自验收。”胡雪亭笑道。 “老张,老张!”半夜,有人敲张晓刚家的门,几个仆役点上了灯火,拿着棍棒,小心的问道:“谁啊?” “我是老郑!快点开门,找老张有事。”是郑地主。 张晓刚家的仆役这才开了门,郑地主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扯住张晓刚。“老张,你一定要帮我这一回!” 张晓刚愕然,看郑地主一脸的焦虑,甚至带着惶恐,他立刻张开了联想:“难道又有佃户告状了?”想想也不至于。转念脸色大变:“难道你闹出了人命?”强抢民女,一脚踢死不肯放手的老爹的画面,从张晓刚的心中一掠而过,他颤抖了:“被县令知道,死路一条!” 郑地主用力摇头,不是这种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情?”张晓刚疑窦顿生,呵退了左右。 “我没有完成指标!”郑地主惨然道,张晓刚大惊失色:“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刚好完成指标吗?” 郑地主都要哭了:“老子倒了八辈子的霉啊!”原本算上自家宅子里会洛阳话的人,再突击培训了几个村长,郑地主刚好完成指标,可该死的,其中一个村长因为亲戚家出了事,急急忙忙的去了几百里地外的邻县了。 “这种话连我都不信!”张晓刚怜悯的看着郑地主,验收的时候交不出人,以为被戏耍的胡县令一定发飙,说不定找齐全县上万人,围观打老郑的光屁股。 -- 第317页 郑地主脸色惨白,要是真发生这种事,哪里还有脸见人?他死死的扯住张晓刚的手:“可能找县令说说情,宽延几日?”是真的意外离开,只要那村长办好了事情回来,立马就能过关的。 张晓刚摇头,胡雪亭上任后第二个政令,就有人跳出来完不成任务,肯定被当做典型杀鸡骇猴的。 这种可能性,郑地主早有预料,咬牙说出了最终目的:“我听说,你这里有一个富裕的指标……” 张晓刚一怔,上上下下的看郑地主,终于想明白为什么郑地主连夜找上门了。 “这倒不是不可以。”张晓刚凝神思索,胡雪亭又不知道这些人是哪个村子的,只要检查的时候人数够,而且站在郑地主这一边,自然可以混过去。郑地主用力点头,就是这么容易。 “好,就帮你这一回。”张晓刚道。 …… 县衙。 “……就是这么一回事。”张晓刚老老实实的向胡雪亭汇报了郑地主的事,不敢有一丝的欺瞒。 “真是个倒霉蛋啊。”胡雪亭叹息,挥手,“本官知道了,就这么办吧。” 张晓刚悄悄擦汗,松了口气,根据他对胡雪亭的了解,欺瞒是万万做不得的,很有可能被砍死,老实说出来,反倒容易沟通。 天知地知,只要张晓刚和郑地主都不吭声,就没人知道,何必冒险交代?看看大街上的人就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总有人怀着恶意,想要通过打击别人,揭别人的短,踩着别人的尸骨,向上级邀功请赏的。 张晓刚丝毫没有拿自己的人头冒险作弊的意思。 县衙大堂中,胡雪亭一一检查,虽然这些突击培训出来的会洛阳话的百姓,个个只会带着诡异的地方口音的洛阳话,只能够勉强做最简单的沟通交流,复杂一点的话就有些鸡同鸭讲,但胡雪亭也没想过一个月就能搞定全面的洛阳话教育,有此成果,已经达到了心中的底线。 “很好,你们都做的很不错。”胡雪亭赞许的点头。 县衙中,好几个衙役流下了激动地泪水,终于熬过去了! “下个月,指标翻十倍,你们要再接再厉,再创佳绩!”胡雪亭道,一群衙役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这推广洛阳话,要一直进行下去?”张晓刚小心翼翼的问道,一群衙役眼巴巴的看着胡雪亭,等待她的回答。 “当然,本官的目标,是在一年内,全县完成洛阳话推广,做到人人都会洛阳话,消灭当地土话!”胡雪亭连宣传口号都想好了,“江南小洛阳---丹阳,全县都说洛阳话!”,保证特别吸引别人的注意,洛阳的富豪肯定会愿意跑到语言相通的丹阳投资开工厂盖别墅什么的,胡雪亭到时候只要卖地,就能把丹阳的经济提高三个台阶。 想想客似云来,商业繁华,胡雪亭负手而立,看着蓝天白云,仿佛看到了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雄伟的城墙护住了丹阳县,护城河中波涛汹涌,低矮的丹阳街道变成洛阳天街一样的超级长街,扛着大包小包,携儿带女的人摩肩接踵。 “来人,拿笔记下!”胡雪亭闭上眼睛,华丽的词句从嘴里缓缓的流淌而出。 “……大业四年春,胡雪亭谪守丹阳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丹阳楼,增其旧制,刻古贤今人诗赋于其上。今作文以记之。 ……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 “哇哈哈哈!”胡雪亭仰天长笑,终于在历史上留下了赫赫大名。 “老郑,老郑!”大堂的一角,几个衙役悄悄的扶住郑地主。“老郑晕过去了!” “我也要晕过去了!”张晓刚摇摇欲坠,看看周围,就没看见一个衙役神色从容的。 “我现在不干衙役,成不成?”有人用满怀希望的眼神,看着其他衙役。一群衙役鄙夷的看他,你说呢? …… 十倍的指标,听着很大,但是考虑到基数不大,其实也就每个村子分摊二十个人而已,绝对数字有限的很。 “有限?”某个衙役眼睛冒火光,“一个村子有多少人?二十个人占了几成?这次搞定了,下次呢?两百个人?又占了几成?” 指标复指标,每次玩命的完成了,就往上按照比例再跳一大截,几乎百分之一百被玩死。 “我们一起和县令说说,学洛阳话一点意思都没有,不要学了?”有衙役道,其余衙役一起摇头,学洛阳话的基本原因,是胡雪亭听不懂当地方言,所以要所有人和她说一种语言。虽然从人数上看,上万人为了一个人改变,肯定是没有一个人为了上万人改变来得便利,但是,从三皇五帝开始,就没有听说上位者为了下位者改变的,丹阳土皇帝胡雪亭要求整个丹阳县按照她的意图改变,还真的找不出一丝的毛病。 “其实,胡县令要和别人沟通,每个村子有几个人能说洛阳话,就足够了。”有衙役道,每次说话有人翻译,其实也不是很麻烦的事情,胡县令还能在别人翻译的时候,喝口茶水,吃块糕点什么的,何必要所有的话都自己说呢,浪费口水可耻啊。其余衙役还是摇头,你丫不会以为全县都学会了洛阳话,胡县令就会跑到地里,和老农民愉快的交流了吧?还不是照样派衙役、乡绅、村长什么的和基层打交道。对胡县令而言,要求几个衙役乡绅村长说洛阳话,其实和要求所有人说洛阳话没什么区别。 -- 第318页 动动嘴,下个命令而已,有什么区别? “我怎么都不可能搞定十倍指标的。”某个衙役失声痛哭,悲哀的哭声,让所有衙役一齐泪水长流。 “我有办法。”郑地主醒过来了,眼神中透着诡异的光芒。一群衙役看他,你丫不会想挂靴而走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们都不是夫子,不会教人,但是有人会啊!”绝望产生动力,郑地主晕过去醒过来,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充满了智慧和疯狂。 “我们自己掏钱,去隔壁县,去洛阳,请百十个夫子来教学,什么都不教,只教洛阳话!”郑地主嘿嘿的笑,“不教那些偷懒耍滑的农民,只教那些孩童!不收费的私塾,就不信那些人不上当!” 一群衙役点头,成年人太奸猾,还是孩子容易骗,只要打着免费私塾的名头,保证那些孩子不肯学,还会被家长打。 “这是长远之计,老夫还有妙计,能搞定这个月的指标。”郑地主的眼中,冒出了精光,刹那间,他的境界已经超出了时代,到达千百年后的同僚们的伟大境界。 “买洛阳人!”郑地主斩钉截铁的道,此买人口,非彼买人口,郑地主的计划,是去隔壁县,甚至去洛阳城,找一些会洛阳话的人,或让他们在丹阳县落地生根,或干脆就花钱雇佣他们在丹阳待上个把月,保证胡雪亭查验的时候,个个是标准的洛阳话。 “老夫请个长工,或者请个教书先生,总不能说老夫做错了吧?”郑地主道,怎么看,自己掏腰包兴办免费私塾,这是超级伟大的事情,说不定胡雪亭还要嘉奖他。 一群乡绅衙役用力点头,不就是半个私塾,请几个洛阳长工吗?小意思! 几个店小二衙役面色惨白,该死的资本主义! “我们有钱出钱,你们有力出力!”郑地主没想让店小二衙役翻脸去告状,决定拉他们下水,“你们负责找场地,找夫子,找洛阳人!” 一群衙役都点头,关键时刻,不能内讧,大家必须团结,不能计较个人得失。众衙役低声欢呼,互相击掌,以后前途一片光明。 “我反对!”张晓刚冷冷的道,一群以为可以顺利过关,脸上满满的幸福的笑容的衙役们惊愕的看着张晓刚,这是要背叛组织背叛群众了? “老张,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一群乡绅愤怒的看着张晓刚,这是要踩着人民的肩膀往上爬吗? “丹阳全县有一两万人!你有这么多钱?”张晓刚懒得理会这些白痴,只是厉声问道。 几个乡绅愕然,两万个长工的金额,想想就可怕。 “就算你丫伟大到破家完成县令任务,你想过从丹阳去洛阳,往返需要几个月?等你雇佣到了洛阳人,你早就被胡县令当众打了几回屁股了!”张晓刚冷冷的道,甚至都不谈找两万个洛阳人,肯定惊动洛阳各个衙门,直接拿时间就秒了郑地主的方案。 一群兴高采烈的衙役脸色如土,洛阳太远,在邻县找会洛阳话的人的难度也很大,绝对凑不齐指标。 “胡县令带着妹妹上街走一趟,遇到一群人都不会说洛阳话,又会是什么后果?”张晓刚再问,数字可以作假,人呢?一群衙役人人惨然,还能怎么样,弄虚作假糊弄上级,别人的手里大不了是被痛打之后,赶出衙门,在胡雪亭的手里,很有可能就是人头落地了。 “那依你之言,该怎么办?”郑地主艰难的开口问道。 “我们推广洛阳话失败,是因为我们太温柔了。”张晓刚狞笑,革命不是请客吃饭,用满怀柔情的手段,怎么可能推广洛阳话? 小雪岚蹑手蹑脚的走近,拿手指捅胡雪亭。胡雪亭转头,把手指竖在嘴唇边。小雪岚懂,轻手轻脚的趴在胡雪亭的身上耳语。“姐姐,你在干嘛?” “姐姐在偷听,这群衙役实在是太强悍了!”胡雪亭惊叹着,还以为他们会完不成任务指标,然后送礼求饶呢。 又不是傻瓜,怎么会以为洛阳话这么容易推广,某世界普通话推广了七十年,又有铺天盖地的电视电影收音机影响,都没有百分之一百搞定普通话的普及,胡雪亭根本没想过能在丹阳县全面推广普通话。不需要用的东西,谁有兴趣去学?洛阳话的推广一定艰难无比。 但是,偷听了衙役们的讨论,胡雪亭有了新的想法,推广洛阳话此刻算个毛,最重要的,是能不能把这群怀着各种心思,就是不像衙役的弱鸡衙役们,锻炼出尖锐的牙齿。 “诸位。”胡雪亭走了出来,一群衙役脸色大变,糟糕,被听见了。“本官有完成洛阳话推广必胜法!就是不知道你们敢不敢。” 看着胡雪亭的狞笑,一群衙役只觉已经被逼上了绝路:“不敢也要敢!” …… 某个村子中,忽然响起了锣鼓声。 全村的人都聚集到了空地上,张晓刚带了一群衙役,手里拿着棍棒,狞笑着站着。村民们惊恐的看着衙役们,只觉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张晓刚厉声道:“一个月之内,人人必须学会洛阳话!” 一群村民松了口气,又是该死的洛阳话啊。有几个油嘴滑舌的人大声的道:“衙役老爷,我们用心学了,可是就是学不会啊。”“我睡觉都在说洛阳话,我媳妇都以为我被人夺舍了。” 哄笑声中,张晓刚厉声道:“谁家有一个人学不会洛阳话,税负增加三倍!” -- 第319页 空地上立刻鸦雀无声。 “三倍……”有人脸色大变,这是要出人命的。 有人却不在乎,他们连佃农都不是,只是长工而已,赋税是地主家的事情,和他们没关系。“看来以后地主家也要没有余粮了。”“哈哈哈,看他们怎么办?” 张晓刚冷冷的挥手,村子里的地主站出来,大声的道:“一个月内,学不会洛阳话的人,全部滚蛋!老子不雇不会洛阳话的人!” 嬉笑的人立刻变了脸。有人大声的叫嚷:“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说洛阳话,就没的租地的,天下没有这个道理!” “道理?”张晓刚狰狞无比,“谁敢闹事,县衙管杀不管埋!” “可是,我们都不会洛阳话啊?”有人机灵的寻找客观理由。 张晓刚向身后招手,一个夫子模样的人走了出来。“这就是教你们洛阳话的夫子,你们一个月内学不会洛阳话,嘿嘿,是赋税加三倍,是饿死街头,你们自己看着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拼命学洛阳话了! 另一个村子中,村长带着几个人敲锣打鼓:“一人会洛阳话,全家光荣!”“不会说洛阳话,见了就抓!”“会洛阳话有活干,不会洛阳话直接滚蛋!”“普及洛阳话,消灭地方话!” 又是一个村子中。“宁添十座坟,不添一个不会洛阳话的人。”“宁可血流成河,不准不会洛阳话!” 丹阳县中,一群衙役守在街口:“谁不会洛阳话,就叫他家破人亡。”“一个不会打断腿,两个不会拆房,三个四个不会,杀杀杀!”“喝药不夺瓶,上吊就给绳。” 整个丹阳县的人都感觉到了,轰轰烈烈的洛阳话大普及,终于开始了! …… “这就是大公子关心的胡雪亭?”窦建成的手下们鄙夷的看着喧嚣的街头,只觉胡雪亭丧心病狂。 “丹阳县必然民心汹涌!”有人冷笑,说不定下一刻丹阳县就造反了。 “我们可以去添一把火。”有人笑,一群才华横溢的人,竟然因为不会洛阳话就被拒绝了,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胡说,大公子是让我们打入胡雪亭内部,不是和胡雪亭作对,休要误了大公子的大事!”有人呵斥着。 “但是,我们只怕要立刻离开这里了。”其余人无奈的道,洛阳话普及运动越来越大,街坊邻居已经来敲了好几次门了,要是不会洛阳话,就要赶他们走。 “我们去住客栈!”就不信客栈也不接待不会洛阳话的人。一群人皱眉,这费用会飞一般的上涨。 …… 胡雪亭认真的听着街上的各种口号,仿佛回到了熟悉的世界。 “人民群众的智慧,惊人的类似啊。”胡雪亭感叹,暴力推动洛阳话,效果杠杠的。 “不能逼得太紧,必须给一棒子,再给一个大枣。” 当天,丹阳县令贴出了新的布告。 “……凡是前一百个学会丹阳话的,奖励888文!前一千个学会的,奖励88文!前五千个学会的,奖励8文!” …… 某个村子中,村长高兴的道:“我和衙役说了,我们村已经完成了伟大的洛阳话普及任务,全村的人全部学会了洛阳话。” 其余几个村中的耆老和地主用力的点头,总算搞定了,真是惊喜啊。 一个男子敲门进来。 “哦,是顺子啊。”村长认识,顺子以前做过店小二。 “村长,我还不会洛阳话啊。”顺子道。 村长大惊:“不可能!你不是当过店小二吗?怎么会不会洛阳话!”当店小二等服务型行业,要和各地的人打交道,怎么会不会洛阳话? 看着其余耆老地主们绝望的眼神,村长的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完了!全完了! 顺子道:“我只会不到十句洛阳话。”比如客官你要什么、慢走、盛惠50文钱等等。 “什么!你会十句话?”村长腿也不抖了,汗也不流了,“你已经可以去村子里教洛阳话了!” 【作话】 2019.08.28 09:58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第81章 无处不在的红袖箍 推广洛阳话运动取得了可喜的成果,虽然很多人只是表面上会说那么几句洛阳话,但胡雪亭认为,这已经是打开了语言的大门,终于可以开始进一步的计划了。比如招商引资,发展教育,爬科技树什么的。不搞定统一的语言,就是办了私塾都没用,请来的夫子根本没法和只会本地话的人沟通。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次的洛阳话推广运动,培养出了一群敢打敢拼的衙役,丹阳县衙的衙役们的战斗力终于从0,可喜的上升到了5。 想想将要带领一群战五渣把丹阳县建设成富强民主的“江南小洛阳”,胡雪亭充满了满级大号屠杀5级菜鸟的空虚感,吊打落后的农耕文明,实在是太容易了,不禁喟然长叹:“本座前知五百年,后知一千四百年,称霸世界,只是等闲事尔。” 石介皱眉,后知一千四百年,什么意思? “下一步,就是修路!”胡雪亭急忙扯开话题。 要想富,先修路。修好了路,取消了关税,自然会有外地商旅上门,生意人多了,城市就繁华了。 一群衙役左右看看,修路?修多大?为毛要修路?又是形象工程? 修路的第一步,就是……画地图。胡雪亭想要动手规划城市了,这才发现丹阳县竟然是没有地图的。 -- 第320页 “不用地图,丹阳县的位置,都在我们的大脑里呢。”张晓刚等衙役拍胸脯,丹阳县从来就没有详细的城市地图,要那东西干什么,都是土生土长的丹阳人,对丹阳熟悉无比,随便哪里都认识。 胡雪亭点头,那现场画一张瞧瞧,不求多么的精准,起码地形重要准确。 一群衙役用力点头,然后,抓瞎了。 “这里是县衙?”一群衙役看着白纸上的一个小方框,县衙怎么是方框?算了,县令说是就是。 “左边是市集。”一群衙役很争气的分清了左右,但矛盾还是立马出现了,“左边”在白纸上该怎么定义?背对县衙的左边,还是面对县衙的左边,这个“方框”的门在哪里? “西边吧。”有衙役机灵的用东南西北统一方向。 “西边在哪里?”一群衙役继续看白纸。胡雪亭夺过纸笔,用力的在地图上写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不写齐了,怕这些人又搞不明白。 “说,出了县衙,西边是哪里?”胡雪亭直接问道,决定亲自动手,一群土著对附近大致的地理总该知道。 一个时辰之后,胡雪亭看着新出炉的丹阳地图,脸色铁青。 不懂什么叫地图,什么叫比例尺,国家力量远出塞外,都要靠“摸肚子向导”带路的大随朝,或许有数学物理牛人,懂得绘画地图,但小小的丹阳县完全找不到这类奇才,胡雪亭想要用二维世界体现三维世界的结果,只是在一群衙役“东南西北”的简单方向感下,画出了一个以县衙为中心的标准十字星。 是的,新出炉的地图就是一个标准的十字星,所有的建筑集市民居乡村河流山川,全部一窝蜂集中在了正东正西正南正北,一点点偏差都没有。 “没错!往东十里就是十里坡。”张晓刚瞅着地图,一点都没看懂,但还是用力的点头,十里坡这个地名简单易懂,绝对不会错。 胡雪亭摸额头,作为丹阳县令,这十里坡还是认识的,根本不在东边,在东南好不好! “不会啊,每次说往东去十里坡,就没人走错的。”张晓刚委屈了,真的是东面,盯着太阳走,绝对不会错。 胡雪亭努力深呼吸,不能揍他,必须克制,要怪,就怪丹阳县城道路弯弯曲曲,没有一条笔直的大道,或者就怪普及知识的落后,总之,张晓刚已经尽力了。但是,为毛还是很想揍他? “难道,本官竟然要自己动手画地图?”胡雪亭恶狠狠的盯着一群废物,一群废物毫无知觉,只觉县令无聊,认识路不就够了,画地图干嘛?丹阳县一两万人,谁不是没有地图依然就这么过来了? 胡雪亭亲自绘画全县地图的计划,被一场大雨意外的耽搁了。午夜的时候,丹阳开始下大雨,连连绵绵的,一夜没有停止,直到第二天,也让没有雨止的意思。 胡雪亭大喜,太好了!“来人,本官要下乡视察!” 找一群衙役和老百姓前呼后拥,撑着油纸伞,雨中视察丹阳县,何其的亲民啊。 衙役们急忙准备了车马,胡雪亭一脸的威严,张晓刚在身后撑着雨伞,大步的走到了县衙门口,就要跨上马车,对整个丹阳县进行深刻的实地视察,了解暴雨之下,丹阳县百姓是否情绪稳定,菜篮子工程是否到位,有没有危房要塌等等重大事项。忽然,胡雪亭停止了脚步,死死地看着县衙前面,脸色洁白如纸。 “县令,县令?”一群衙役惊愕的看着胡雪亭,转头看胡雪亭的目光方向,除了雨水还是雨水,别说特殊的人或物了,空荡荡的,毛都没有。 “毛都没有?”胡雪亭脖子咯咯的响,转过头看一群衙役,指着县衙前面的空地上,“那是什么?” 一群衙役大惊,难道有人潜伏在雨中想要行刺?拼命的睁大了眼睛,努力的看县衙前的空地,看了半晌,依然一无所获。 胡雪亭面无表情,道:“看仔细些。” 一群衙役仔细的看天空,雨水,地面,水面,草丛里,泥土下,绝对没有看到一丝的异常,更没有看到一条人影。好几个衙役忽然脸色惨白,胡雪亭看到了,别人却看不到,能是什么?想到了胡雪亭胡县令日断阳,夜断阴,结果不言而喻。 “鬼……”有衙役牙关打颤,看胡雪亭的眼神更加的畏惧了。 “鬼你个头!”胡雪亭怒吼,“你们眼睛都瞎了?那里有一坨屎!” 众人再看去,一坨人的排泄物,保持着完美的金字塔盘装,在地面偌大的雨水激流中,飘飘荡荡,蜿蜒而下。 “那没什么啊?”一群衙役莫名其妙,不就是一坨排泄物嘛,有什么问题? 胡雪亭死死的盯着一群衙役,一群衙役个个神色淡定,习以为常,不以为然。 “县衙的门口,有一坨屎,你们觉得没问题?”胡雪亭发现双方的价值观有些差距,必须立刻沟通。 一群衙役面面相觑,真的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郑地主好像有些懂了,道:“县令无需担心,这不是有人拿粪便砸县衙。” 其余衙役也懂了,原来胡县令是担心有百姓明里不敢反抗县衙,暗地里用粪便涂抹县衙墙壁,乃至扔进县衙之内,发动粪便恐怖袭击?“是,这不是有人故意捣乱,这是从前面飘过来的。” 有衙役更机灵的分析着:“看这一坨粪便,能够顺水而下,其重必轻,定是风干已久,至少有三个月以上,定然和县令无关。” -- 第321页 其他衙役也急忙显示智慧:“看这水流的速度和方向,已经半夜雨落,这坨粪便只怕已经在雨水中飘荡了三个时辰以上,大概是从得月酒楼附近飘过来的。”“看其颜色,颇有光泽,油水很多,确实很有可能是酒楼中的食客所排泄。” 胡雪亭脸色已经不是铁青了,而是狗屎一样的颜色了,她咬牙问道:“你们的意思,你雨水中飘着一坨屎,你们早已见惯了?” 衙役们怪异的点头,当然!县衙位置地处偏僻,附近没什么人家,还算干净些,那些热闹的街道上,此刻已经是人屎狗屎牛屎马屎到处乱飘了。 胡雪亭看看雨水中的美丽金字塔盘装排泄物,再看看卷着裤脚,光溜溜的脚丫子,打算在雨水中慰问情绪稳定百姓的想法彻底消失不见。想想某个世界,2000年之后还在努力宣传不能随地大小便,这大随朝的丹阳县到处有排泄物,实在是太正常了,主要街道上此刻一定是被漂浮的,沉淀的,弥散的排泄物占领。 “卫生!本官第二件要搞定的事情,不是修路,是卫生习惯!”胡雪亭转身走回县衙大堂,神色狰狞,再次变更城市发展规划。 …… 雨水止住的时候,一群衙役再次上街敲锣打鼓:“……不得随地大小便!违者处罚3文钱!” “呦呵,县令能管得住我们说话,还能管得住我们屙屎吗?”不少人鄙夷极了,自古以来,谁不是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小便的?这胡县令连拉屎都要管,简直是脑残。 “老子要屙屎撒尿,不在大街上解决,难道还拉在裤(裆)里?”有人大声的质问,这其中既有讽刺,也有困惑。 “胡县令是不是脑袋有病?”有人不忿,当官讲究的是无为而治,毛都不管,是不是好官有待商榷,但管人拉屎的官肯定是最恶劣最差劲的官。 “人家是高贵的大小姐,有金马桶的,自然是不会知道民间疾苦。”有人大声的笑,附近的人一齐点头。高门大阀的小姐进进出出都是有钱人家的地方,说的是“如厕”、“更衣”之类的雅词,屏风后面有金马桶,说不定马车上也有银马桶,自然不知道普通百姓是怎么解决排泄问题的。 “老子还不信了,衙役能管得住老子屙屎。”被强迫说洛阳话的愤怒反弹了出来,会不会说洛阳话可以一个一个的当面对话检查,有没有随地大小便,还能脱了裤子检查的?丹阳县这么大,就不信每个角落每时每刻都有衙役盯着。 “嘿嘿,昏招迭出。”客栈中,窦建成的手下们冷笑连连,胡雪亭勇则勇已,脑子真是不怎么样,丹阳县民怨四起,就在眼前。 “没有世家大阀的从小培养,没有花功夫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怎么可能懂得治国的道理?”某个人笑道,连大字都不认识一箩筐的胡雪亭,会治理地方那就有鬼了。 县衙中,一群衙役同样这么想。 “县令,这不准随地大小便,可不好管理。”张晓刚愁眉苦脸,洛阳话还在深化落实,又要搞什么大小便,哪有这么多人力物力。 “你们只管继续搞定洛阳话,大小便的事情不用你们管。”胡雪亭道。张晓刚和一群衙役互相打着眼色,这是表示胡雪亭有了其他人手吗? “本官当然有其他人手。”胡雪亭哈哈大笑,本座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超越时代的管理方式。 …… 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 张镇周皱着眉头,一群手下小心的看着,完全不明白面对这个好消息,为什么张镇周如此的忧愁。 “总管,胡雪亭倒行逆施,我们可以按照律法办她,或重重责罚,严厉查处,或轻描淡写,小小敲打,尺度尽在我衙署掌握之内,总管何以忧愁?”有手下小心的问道。 张镇周沉默不语,派出去盯着胡雪亭的手下们快马送回了消息,胡雪亭在推行重赏见义勇为。 从事情的表面看,张镇周是坚决支持的。人人讲义气,人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社会治安自然就好了,所谓浩气长存,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不过如此。但人心难测,见义勇为的成本太高,英雄流血又流泪的事情太多,自然就没人肯见义勇为了,再过几年,说不定都没人扶老太太了。 张镇周每每看论语,看到“子贡赎人”,总是抚卷长叹。 从国外赎回鲁国人,可以从鲁国拿到奖励,结果子贡赎人,不取分毫,鲁国人就没人肯赎人了。 前面的有钱有闲,道德太高尚,后面的没钱没闲的人就跟不上了。 胡雪亭重奖见义勇为的义士,颇有千金市骨的味道,对社会风气自然是有非常重大的意义的,虽然想当然了一些,破绽太大,分分钟被人教训了,但出发点绝对是好的,张镇周很是赞赏。花钱交学费,以后自然会更有经验,处理的更完美,考虑到胡雪亭的年纪,以后很有可能成为国之栋梁的。 但胡雪亭被人抓住破绽敲打的时候,采取的反击手段,却让张镇周目瞪口呆。 引魂散?沟通阴阳?杀人者手指接触水面,粉尘如活物一般逃窜,路人甲则毫无异常? 会不会搞错了?张镇周回想史书上记载的那些或自称能沟通阴阳,或有神鬼之力的方士、异人、奇人,事实证明,要不就是一个骗子,要不就是缺乏资料,无法判断真伪。从没有哪个真的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显示超出人间的能力的。 -- 第322页 从丹阳送回的消息,时效上有点弱,算算时日,这已经是一两个月前的事情了。 张镇周反复的看文书中,描写胡雪亭沟通阴阳的那一段文字,细细的琢磨,只觉不可思议。那几个派去盯着胡雪亭的手下的忠诚和能力,他是绝对信得过的,若不是亲眼所见,一定不会写的这么虚幻。 难道,胡雪亭真的有沟通阴阳的能力? 张镇周半信半疑之间,忽然脸色大变,重重的一掌拍在案几上。 “总管,总管!”附近的手下们见了,急忙问道。 “老夫没事。”张镇周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手下们。 高颖认为胡雪亭牵扯在杨広杨素贺若弼李浑等人的漩涡之中、杨轩感不远万里,赶来引荐胡雪亭、胡雪亭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胡雪亭能够沟通阴阳…… 张镇周终于明白才十五六岁的胡雪亭,为什么能牵涉到一大批重臣的漩涡之中了。 “巫蛊之祸!” 张镇周想到汉武帝时期,因为巫蛊之祸直接死了数万人,牵涉数十万人的超级答案,心里不寒而栗。 高颖,杨恕,贺若弼,李浑…… 张镇周越想越是愤怒,这些朝廷大臣再搞什么!国家大事,能够用巫蛊之术混淆的吗?他的手在腰间摸索着长剑,张某虽然不才,当为国家为社稷斩此佞人! 手掌却在腰间摸了个空。 张镇周想起来了,他此刻没有佩剑。就这小小的停顿,他冷静了几分。只怕想错了,杨恕是个怎么样的人,张镇周不深知,但高颖为了社稷不惜和杨広争执,在朝廷起起伏伏,谁人不知?高颖怎么都不像是会为了地位或权力,用巫蛊之术祸乱朝纲的。而且当日高颖的话虽然透着神秘,不肯明言,却充满着希望,好像太阳快要出来似的,没有一丝的阴霾。 “必须亲自去看一眼。”张镇周打定了主意,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他缓缓的看向四周的手下们,手下们殷切的注视着他,想要分担他的忧虑。 张镇周微微苦笑,这种超级大案,是可以分担的吗?微笑道:“老夫要亲自去丹阳,见识一下胡雪亭做了些什么。”等丹阳的眼线再次送出信息?张镇周不想等,一刻钟都不想等。 一群手下急忙安排,心里已经给胡雪亭贴上了完蛋的标签,因为一段饭,被淮南道行军总管张镇周盯上了,往死里找疏漏,肯定要回家吃自己。 “也不一定。”有人低声道,胡雪亭和杨恕高颖的关系诡异的很,他们这些小吏一直看不清,很难说是后台还是敌人。 “罢官,回洛阳待职。”有人点头,张镇周严查之下,胡雪亭罢官是必然的,但是不是从此绝迹官场,就要看背后到底有没有人了。 张镇周率领百余骑,轻装简出,漏夜疾驰,赶往丹阳县。一路上,又得了新的信息,却不过是暴力推广洛阳话之类的无聊事情,张镇周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总管,前面就是丹阳县了。”手下们报告。 “不要进县衙,我们便装进城。”张镇周道,手下们点头,这是要微服私访,抓胡雪亭的把柄。 众人刚进了丹阳县城,立刻就感觉到了异常。 “那些是什么人?”张镇周指着一些手臂上戴着个红袖箍的老妇。一群手下也没搞明白,看四周行走的路人,个个对这些戴红袖箍的人又是鄙夷,又是愤怒,又是忌讳。 “属下去问问。”某个手下道。张镇周摇头,既然是微服私访,慢慢的自然会知道。“想找个客栈住下。” 一行人牵着马缓缓前进,张镇周一路看去,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前面,有个男子忽然鬼鬼祟祟的看四周,又转身打量张镇周一伙人。张镇周的手下们立刻警觉了,好几个人手都按到了腰间的兵刃上。 那个男子仔仔细细的看了众人的手臂,终于舒了口气,飞快的冲进了路边的一条小巷子。张镇周的手下们互相打着眼色,立刻有两个人小心的跟了过去,其余人紧张的将张镇周护在中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那个男子一直跑到巷子的尽头,躲在一些杂物之后,毫不犹豫的开始解开裤腰带,蹲下,恶臭立刻扑鼻而来。 跟进去的两个手下嫌弃的捂住鼻子,低声的咒骂,拉屎搞得这么神秘干嘛。他们退出了巷子,微笑着对张镇周汇报道:“只是一个……” 忽然,一个老妇好像从地里冒出来一样,嗖的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然后用光速冲进了巷子。张镇周的手下们甚至来不及看清楚,人影就消失在了眼前,视网膜中唯有一道长长的红袖箍的红色虚影。 “……拉屎的人……”汇报的人眼睛盯着消失的人影,嘴里说道。 “大胆!竟然敢违反县令的命令!”巷子里响起了老妇厉声的呵斥,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以及兴奋。“罚款3文钱!” “艹!”拉屎男愤怒的骂着,“老子看了半天,都没看见你,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想反抗?”老妇人阴森森的问道,特意等你丫的拉了一半再冲进来,就是不怕你光着屁股反抗。 拉屎男态度坚决:“绝不反抗!认罚!你能不能走开几步,让我拉上裤子!”被一个老妇人盯着光屁股,感觉差到了极点。 老妇人无所谓,老娘又不想看你的光屁股:“真的认罚?” -- 第323页 拉屎男斩钉截铁:“当真!” 老妇人道:“我且信你一回,也不怕你赖账。”淡定的扭腰走出了巷子。 片刻后,拉屎男铁青着脸出来。 “这是票据,收好!”老妇人欢快的道,“把屎收拾干净,否则再罚3文钱!” 拉屎男的咒骂声更加大了,却乖乖的从老妇的手中接过一个小铲子,挖洞,埋屎。老妇哼着小调离开,经过张镇周等人的时候,目不斜视。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张镇周的手下机灵的拦住一脸倒霉的从巷子里出来的拉屎男。 拉屎男满脸的怒容:“还能是怎么回事,老子倒了大霉!” 手下不解。 拉屎男长叹:“外地来的?唉,你们算运气好,老子提前交了学费,让你们学个乖。”丹阳县令严厉查处随地大小便,任何敢在丹阳县公共场合随地大小便的,就会被罚款3文钱。 张镇周等人面面相觑,莫名其妙。 有手下问道:“那个老妇?” “那些老妇人,就是县令的走狗!”拉屎男愤怒的道,胡县令发动全县老妇,人手一本小票据,一个小铲子,只要逮住有人当街大小便,立马三文钱,两文归逮住人的老妇,一文钱归县衙。 “为了蝇头小利,欺压同乡,人心不古矣!”拉屎男怒喝,都是丹阳人,用得着为了两文钱,四处埋伏着逮人吗? 其实他也知道,两文钱怎么能算蝇头小利,一天逮住三个人,回家就能吃两只鸡了。 张镇周大笑,怪不得一直觉得丹阳县有些奇怪,原来是路边清洁异常,在其他地方随处可见的排泄物不见踪影,想来那道路两边诡异的沟渠,也有一些通水,清洁的作用。他又是可笑,又是鄙夷的问道:“你竟然知道要罚3文钱,为何还要拉屎?” “老子不就是肚子忽然剧痛,实在忍不住嘛。”拉屎男很是不平,要不是肚子忽然痛,要不是附近没有茅厕,谁愿意被罚钱拉屎啊。 张镇周大笑,只觉这罚钱管理拉屎的手段,有些莫名的喜感。不管怎么样,街面上总是干净了许多,看着舒服,也不用担心下雨天踩在到处是屎的积水中。 拉屎男看看张镇周等人,冷笑:“你们几个,能忍就忍,不能忍就准备好三文钱,红袖箍可不是吃素的。” 张镇周莫名其妙:“何出此言?” “装!继续装!”拉屎男冷笑,“老子随便一眼,就看出你们当中起码有五六个人想要撒尿呢!连老子都瞒不过,休想瞒过红袖箍!”刚才那红袖箍故意目不斜视,就是等着你们大意,然后抓现行呢。 张镇周一行人中,好几个脸色微变,只觉事情有些麻烦,三文钱不是问题,但所有人都不随地大小便,自家随地大小便,就很有其他人都是高大上,唯有自己很LOW的感觉。忍!必须忍! 过了一条街,有个农人正在和某个戴红袖箍的老妇人争执。 “拉屎又有什么要紧?我拉屎还肥了你家的地,没向你收钱算好了,你还向我收钱?”农人大骂,不就是拉屎了嘛,有什么大不了。 老妇人冷笑:“县令的法令,你敢违反?” 一群路人劝着:“还是给钱吧,你得罪不起县令的。” 农人淡定的很,县令又怎么样,自古没这规矩。“老子就是没钱!”三文钱啊,可以买只鸡了! 老妇人淡定的清理喉咙,放声大叫:“来人啊,这里有人不肯付罚款啊!” 远处出现了衙役的身影,数个衙役飞快的跑过来。“谁敢违反县衙的命令?”其中一个衙役厉声喝道。 农人立刻慌了,衙役老爷这么凶,事情不太妙,但依然咬牙硬顶,拉屎就要三文钱,太没道理了,就是不给。 “不给?带走!”衙役们毫不废话,立马就给农人套上了锁链拖走。 “你们要带他去哪里?”张镇周一直微笑着看着,此刻却脸色微变,站出来喝问。城市清洁是一回事,因为拉屎就把人铐起来,那是另一回事。他的手下中好些人同样面色愤愤不平,胡雪亭因为一个农人拉屎,就把他铐起来,简直是酷吏中的酷吏。 “外地人?”衙役还没说话,路人们倒是说话了。 “别担心,不会打他的,”路人们解释着,“只是拉他去做一日的苦役,以为死咬着不肯给3文钱,别人也拿他没办法的人,个个都要以工代罚。” “喏!就是前面。”路人们指着远处,远处有人挥着锄头,奋力的干着活。“那些是建造公共茅厕的,这条街上,马上也有公共茅厕了。” 张镇周放眼看去,一个露天茅厕正在成型。 “一头是女厕,一头是男厕。”路人们介绍着,等茅厕建好,会有人在外面的墙上画上一个老公公,和一个老太婆,以及写上男女二字。 “为何要画画?”张镇周理解为什么要男女分开,却不理解画画又是搞什么鬼。 “要是有人借口不认识字,跑到了女厕,就等着流放吧。”路人们笑,跑错厕所就要流放的罪行重得没边,意外的却没几个人有意见,谁都不想自家的媳妇上厕所,忽然遇到一个男人冲进来。 张镇周等人点头,用重罚制止犯罪,是不是合适和有效,还需要细细的斟酌。 “咦,他不是去建茅厕。”张镇周的某个手下看着衙役们锁着可怜的农人行走的方向,明显不是走向公厕工地。 -- 第324页 “哦,那个方向是修路。”路人们只看了一眼,丹阳县要修两条平整的大路,十文钱一天,管饭,好多闲着的农人都去了。 “那个农人多半也是因为闲着,想来赚这十文钱的。”路人们道,“嘿嘿,因小失大了。” 惩罚性的一日苦役,不管饭,不给钱,白干一天,若是偷懒耍滑,还会被衙役皮鞭抽打,和标准的十文钱还管饭相比,不肯付三文钱罚金的人损失巨大。 “咦,你们的洛阳话说得不错啊。”张镇周终于反应过来。路人们笑,丹阳县中会说洛阳话的人多了去了。“重罚之下,洛阳话不过普通尔。” “真是折腾啊。”张镇周的手下中,有人感叹着,见过这么多的县令,就是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县令。 张镇周点头,虽然没有劳民伤财,但是,这胡作非为的苗头很明显。 “你们几个,若是实在忍不住,前头的巷子左转,百十步,就有已经建好的茅厕。”路人们瞅着张镇周一行人中的几个。 几个憋尿的人满脸通红,丹阳县竟然人人对憋屎憋尿火眼金睛。“多谢指点!”好些人迅速跑向巷子,连几个本来不想去的,考虑到形象和素质问题,也跟着去了。 “总管,我们也去见识一下。”手下们很体贴领导,要是张镇周路边随地大小便,手下们是看见还是没看见? 【作话】 2018.10.17 19:0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佘不同济”捉虫。 第82章 敢耍老夫是吧?老夫看你怎么死! 一个县城卫生搞得好,没有横流的污水,没有满地的粪便,就代表县令很有水平,值得表扬?张镇周嗤之以鼻:“有违圣人之言。” 一群手下们点头,“有违”的是圣人对明君忠臣清官,以及盛世什么的看法,就算把半部论语翻烂了,也找不到没人随地大小便,就是好官清官的例子。 评价一个县令是不是很有水平,大多数时候就是一个“廉”字。两袖清风,骑着一头瘦毛驴,毛驴后跟着一个破衣烂衫的老仆,带着几箱子书籍,就是一个清官好官的写照。顶多再有一些万民伞,青天靴什么的。超出这个标准,比如胡雪亭顺手给自家妹妹廉价买了万亩良田什么的,既然已经不穷,“优秀的县令”肯定就轮不到了。当然,县令要清廉,要穷,当了丞相就不按照这套标准了,丞相的俸禄就注定了落不到一个“穷”字。 张镇周虽然不是死板的把圣人之言,当做考核下级唯一的标准的傻瓜,但是对治理卫生和道路,以及普及洛阳话,也无法用超出时代的眼光看待。 “只是瞎折腾。”张镇周平心而论,要是没有“巫蛊之祸”的怀疑,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能够只在不怎么花钱的洛阳话或者环境卫生上折腾,张镇周是很满意的,只要胡雪亭没有在“农”上插手,他就可以毫不吝啬给个“中等”的评语。 天下社稷,以农为本。只要基层的县令没有胡乱在农业上乱搞,老百姓有饭吃,天下就不会乱,那什么都好说。 想想从其他一方大员处听说的,某些豪门大阀的子女下基层镀金,竟然插手农桑,愣是要种新品种,或者推广新耕种方式,结果闹得天怒人怨,张镇周认为对农业不闻不问,贯彻“无为而治”的胡雪亭,已经是个合格的县令了。 毛?胡雪亭折腾洛阳话、修道路、治理环境卫生,影响事大,群情激奋? 胡雪亭身为县令,想要怎么治理丹阳县,那是她的自由,只要不贪赃,不枉法,爱怎么治理怎么治理去,张镇周毫无干涉的意思。在基层官员充斥着豪门大阀的镀金子女的现状下,无能的县令到处都有,每天无为而治睡大觉的县令多的是,顶多考评排在靠后面一点,连不合格都不至于。没有重大过失,凭毛给人不及格的考评? “总管,是不是再看看?”手下们凑到张镇周的身边,低声的问道。 再看看?没见过拉屎还是没见过撒尿?张镇周对继续在丹阳县城内闲逛毫无兴趣。 “走,我们去各村看看。”张镇周沉吟许久,县城就在县令的鼻子底下,又有修路等等事情吸引目光,只怕看不出什么,直接去县衙和胡雪亭见面,又有违微服私访的本意,唯有去四下的乡村瞧瞧。远离县令的村子中,或许能看到听到一些有趣的事情。 “是。”一群人点头,上马准备离开。 “站住!我看谁敢跑!”有人厉声喝道。 护卫们立马抽刀子,谁忒么的敢对淮南道土皇帝大喝,活的不耐烦了?一转头,是个戴红袖箍的老妇人。一群护卫哭笑不得,遇到个不知好歹的,也不看看这里上百人个个有刀子,你惹得起吗? 红袖箍老妇人瞅瞅几十把明晃晃的刀子,不但没有脸色发白,反而鄙夷的很,随手把眼前的几把刀子拨开,大步走到某个人身边。“你的马拉屎了!罚款三文钱!” 一群拿着刀子的护卫古怪的盯着红袖箍老妇人。 “怎么,以为有刀子了不起,还是以为人多了不起?”红袖箍老妇人见惯了风浪,鼻孔向天,复制胡雪亭的名言,“不要以为你们人多,在丹阳县中,你们只是一小撮人!” 一群护卫互相对视,出现一个为了三文钱,就不畏刀剑的老妇人已经神奇无比了,难道还要出现更神奇的淮南道总管带百余护卫,为了三文钱,殴打甚至砍死百姓的超级大丑闻? -- 第325页 “我给钱。”那马儿拉屎的护卫在一群同僚的怒目中,急忙掏钱。 “这是票!”红袖箍老妇人淡定的依法办事。“自己清理马粪,不然还要三文钱。” 那护卫真心在这一刹那犹豫了一秒,是再掏三文钱,迅速离开这里,不再纠缠,节约领导时间,还是老老实实挖坑埋粪,体现不仗钱欺人,遵纪守法?三文钱不是问题,态度是个大问题。马匹拉屎和个人素质无关,谁都知道那是运气不好,可这两个选择,就考验人的综合素质了。 那护卫死死的看护卫头领,一秒钟内眼神千百道,是为了三文钱,浪费淮南道行军总管的宝贵时间,还是体现只价值三文钱的土豪不差钱的傻逼脸? 护卫头领同样愣了一秒,一咬牙,抢过红袖箍老妇人手里的铲子,用光速在地上挖坑,埋屎,有这时间胡思乱想,早就埋好屎走人了。 “你们运气好,路还没有修到这里,烂泥地随便挖。”红袖箍老妇人心情很好,“等修了硬坎路,这地就不让挖了,要么给三文钱,要么自己带回家。” 谁忒么的带一坨屎回家! …… 官道上,一个货郎挑着担子,快步走着,十几骑赶了上来,货郎急忙走向路边,等待马队经过,马队却在货郎的身边停下。 “前面可是王家村?”马上有人问道。货郎急忙笑着点头:“是,前面的岔道向左拐弯,就是王家村。” “你经常在这里走动?”马背上的某个中年人问道,货郎一眼就看出这中年男子是这群人的老大,急忙赔着笑脸,道:“是,小人在这一带卖货,已经有七八年了。” “哦,不妨介绍一下这王家村。”那中年人笑道,几个随从跳下马背,随手递给了货郎一个水囊和几个烙饼。 “是。”当货郎的第一条技能,就是带眼识人,这种骑着好马,有十几个随从的人,非富即贵。 那中年人正是张镇周。 百骑进入丹阳县,已经够引人注目的了,要是百骑进入小村庄,傻瓜才看不出这是大老爷微服私访。张镇周把大部队扔在后面十余里处,只带了十几人,好歹不那么引人注目一点点。 “……王家村人口很多……每年到了这个时候,粮食都卖了,口袋里就有了些钱……小玩意比较好卖……”货郎在十几个人或凶狠,或鼓励的目光中,翻肠倒肚,甚至把手里的红头绳卖什么价格都说了出来。 “甚好,我们同路,一起走一遭。”张镇周笑着,这王家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子,和淮南道的所有小村子都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这不是货郎吗?”王家村口,有人大声的叫着,货郎用更大的声音回应着,更是挤出满脸的笑容。必须让跟在身后的,有十几匹高头大马的,随从都能骑马而不是两条腿跑步的,比地主老爷还有钱的大老爷看看,他在这个王家村是很有影响的,虽然不至于跺一跺脚,整个村子就会抖一抖,但起码是个能办事,有头脸的人物。 若是这个大老爷要在村子里办什么事,或许就会因此交给他。结实了贵人,重要博个机遇对不对? “红头绳多少一尺?”“有绣花针吗?”“收鸡蛋吗?”一群妇人从村子里跑了出来,围着货郎七嘴八舌的问道。 “都有,都有,一个一个的来。”货郎得意的看了一眼张镇周,只觉倍有面子,心里又有些疑惑,只觉村子里的人数比以往少了一半还不止。 村长却惊讶的盯着张镇周等人,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的用不太娴熟的洛阳话问道:“贵客从哪里来,有何要事?”十几匹马的马队,简直和开着十几辆顶级豪车一样,太刺眼了。 “我等想在这丹阳附近买地,故而四处看看。”张镇周的手下们早有准备。 村子里的人懂了,有钱人闲的蛋疼,穷人往城里挤,有钱人偏要往村子里凑。 “什么,要五文钱?”某个村妇盯着一件六七成新的衣服,惊讶了。 对于这种还价手段,货郎驾轻就熟:“这衣服手工好,布料好,要不是那户人家发了大财,要买更好的衣服,这衣服还舍不得卖。”根据多年的经验,这些村妇最终还是会买,毕竟不买他的货,她们还能买谁的?卖货郎的职业圈子很小,工作又累,市场竞争小的很,这一带从来没有见过第二个货郎。 “这支发簪,要一两银子?”又是一个村妇不敢置信的道。 “这支发簪是洛阳最大的首饰铺施记的,手工精细,用料好,就是在洛阳也要卖一两银子的。瞧,这里有个小小的施记店铺的印记。”货郎翻着发簪,指着印记,“我完全不赚你们的钱,就是冲着多年的交情,顺手给你们带的。” 一群妇人退开几步,窃窃私语,不断地看着货郎,货郎淡定无比,就不信你们不买。 一个妇人转头,满怀希望的问货郎:“你有夜壶卖吗?” “夜壶?”货郎愕然,背后的货担中有五十七种小玩意,可以满足衣食住行,就是没有夜壶这么具有特色的东西。 “是啊,有没有,什么价格?”一群妇人问道。 货郎惊愕极了,你丫住在村子里,出门随便找个地头就能拉撒,要夜壶有个毛用?多年的卖货郎生涯,被托着代购的东西多了去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没用的要求。 -- 第326页 “我现在没有,你们要,我可以下次带过来。”货郎急忙道。 一群妇人鄙夷的看他:“连这么基本的东西都没有!”“就这样还做卖货郎。”现在丹阳县最流行的,就是出门带个夜壶马桶什么的,以防被红袖箍罚款,这货郎连人民百姓的基本需求都不懂,实在是太不专业了。 “邻县来的货郎,哪里知道我们丹阳人想要什么啊。”有人立马翻货郎的老底,外县人就是外县人,和丹阳县的社会严重脱节。 货郎目瞪口呆,什么时候夜壶是出门必须品了?完全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我就说被他坑了很多钱了,你们还不信。”某个妇人道,其余人也七嘴八舌的说着,货郎的东西贵了足有三成呢。 “休得胡说八道。”货郎急忙分辨,这种还价技巧太不厚道,尤其是附近有那十几个富贵大老爷在的时候,必须为自己正名。“我卖东西这么多年,从来童叟无……” 货郎的言语忽然断了,死死地盯着某个妇人。那个夫人从袖子里掏出一支发簪,小心的戴好,得意的左顾右盼。“瞧,一模一样的发簪,只要700文!你的要一两银子呢!” 货郎使劲的瞅瞅货担中的发簪,确定遇到了百年一遇的刁民,竟然先买了东西,然后比价打脸。 附近一群叽叽喳喳的怒斥货郎太贪心的言词,货郎不用回头,也知道在那有钱大老爷心中的形象全毁了,但此刻,他更关心是哪个新入行的货郎捞过界,抢了他的地盘。 “哪个该死的菜鸟,就不怕老子揍死他!”货郎一脸的怒火,要是被他遇到那个新人菜鸟,二话不说就动手,一定打得对方滚地求饶。当然,去下一个村子的时候,必须发动价格战,把所有货物价格打到底价,拼着这一次不赚钱,也要把新来的抢地盘的家伙赶出市场。 张镇周坐在一边,和村长随意的聊着天,刻意的注意之下,这村子里好像也比淮南道其余的村子干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说道:“这村子里怎么不见其他人啊?” 田里已经收割完毕,粮食都卖了,以往这个时候,闲着的农人坐在空地上田埂上三三两两的晒太阳,恍如一景,有卖货郎经过,都会跑出来看热闹,而王家村里却空荡荡的,有些古怪。 “哦,他们都进城了。”村长道。 “进城?”张镇周惊讶了。 “城里十文钱一天的工钱,还管饭,村子里的壮劳力都去了。”要不是干活的地方限制年龄,村子里连个老人也看不见。“喏,这几个都是去干了几天,回来照顾孩子的。”村长指着货郎周围的妇人们,家里没人带孩子,不得不回来,还好像吃了大亏似的。 “衙役喊你们去的?”张镇周问道,胡雪亭为了修路建公厕,这发动人手的规模有些大。 “哪里是衙役,衙役喊我们,那就是徭役了,谁愿意去啊。”村长摇头,用结结巴巴的洛阳话解释着,“有衙役说,城里东西比货郎的便宜,村子里的人就去了。” “哎呦,敢自己去城里,胆子很大啊。”张镇周笑着。 去只有几十里地外的县城,就要用胆子大这个词语了?没错,确实胆子够大。出了村子,就没有人能够听懂语言,又不识字,几乎就变成了聋子哑巴瞎子,无法和别人进行任何的沟通,很容易就会产生被人坑,被人拐,被人欺负的恐惧心理。张镇周在淮南道多年,见过很多村子因为语言不通,从来不离开村子,所有需要的物品都由懂得几句村子里方言的卖货郎代购。闭塞的小乡村,在人烟稀少,语言种类去繁多的南方地区并不罕见。 村长嘿嘿的笑,越发肯定了这个总是套话的老爷不是等闲人,说话更加小心谨慎了:“谁说不是呢,刚开始也没几个人,壮着胆子去了城里,还被罚了钱,这县城撒个尿竟然要罚三文钱啊,我们庄稼人哪里知道。” “只怕不是罚了钱,是被罚了做苦力吧。”张镇周笑,然后,一听做苦力有十文钱,还管饭,立马就发动全村人去捡便宜了。 村长继续笑,也不答话。 张镇周看看四周,问道:“咦,村里的小孩呢?”没见孩子们四处的乱跑。 “都在私塾呢。”村长道。张镇周微笑,王家村还有私塾?了不起啊。 “是村里的地主老爷联合办的,不收钱。”村长道,听说是县令老爷出的主意,每个村子都要有私塾。 张镇周看看手下们,手下们暗暗点头,胡雪亭起码在教育上做的不错。 “休息的也够了,我们告辞。”张镇周带人离开,回头看了一眼货郎,货郎一件货都没有卖出去。 村妇们叽叽咕咕的说着:“以后还是要去县城买啊。”“就是,多走几步路而已。”“明天去吧,顺便给我家那口子带些吃的。”“好啊,我上次看中一块布料,钱没带够,这次一定要买回来。”“你有这么多钱?”“大不了在城里修几天路。”“记得带上镰刀,要是遇到贼人,我们就有500亩地了!” “以后,货郎怕是再也不会来丹阳县了。”张镇周叹息。走街窜巷的卖货郎的存在价值,就是在于道路不通,商业不兴,语言不通,民心恐惧,不敢外出。在洛阳话普及,遇到贼就像遇到金元宝的丹阳县,人人敢于外出,人人随意流动,卖货郎再也没了存在的空间了。 -- 第327页 “走!回丹阳县。”张镇周拍马,其余村子不用看了,一叶知秋,丹阳县的情形出乎意外的好。“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了。” 胡雪亭到底是不是神棍? 但要证明胡雪亭是不是神棍,又该怎么查证呢?总不能走过去,问:“你是巫婆吗?” 张镇周沉思半晌,冷笑了,想要证明胡雪亭是不是神棍,也很容易啊。 “王羽,有件事交给你办!”张镇周嘱咐手下。 …… 丹阳县。 夜色已深,某个客栈中,还有几盏烛光亮着。掌柜认真的打着算盘,几个家人兼小二热切的盯着他。 许久,掌柜终于停了下来,在纸上写了一个数字。 “赚了多少?”几个家人低声道,生怕声音大了,泄了财。 掌柜的不说话,比着手指。几个家人睁大了眼睛,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月的生意好到这个程度。 “我就说最近来来往往的人特别的多,忙得我累死了。”某个家人道,说来也真是奇怪,自从胡县令来了之后,这来来往往客商就多了起来。 “店家,店家!”客栈外有人敲门。掌柜的急忙应着,亲自跑了出去开门,几辆马车停在客栈之外。 “掌柜的,还有房间不?”客人问道。 掌柜的赔着笑脸:“已经客满了。” 客人看看满车的货物,有些无奈,只得道:“还请行个方便,哪怕是一间也好。” 掌柜的看看身后的家人们,家人们点头。掌柜的道:“我等自住的屋子,可以腾一间出来,若是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多谢掌柜。”客人道,怎么都比睡大街上要强。 “这些货物,还需要卸下。”客人道。掌柜的摇头:“你们且放心,我丹阳县中,没人敢偷了你们的货物。”客人使劲的瞅掌柜,差点怀疑这是黑店。大随朝就算再国泰民安,敢把货物扔在大街上,保证连个马车都没了。 “要是有贼人,保证全县人人喊打。”掌柜笑,丹阳县就是这么与众不同。客人摇头,这种鬼话是没人信的,肯定是掌柜的不想花力气卸货,那就只有自己人搬,或者找人通宵看着马车了。 “救命啊!”客栈内,忽然有人惨烈的尖叫,划破寂静的黑夜。 轰! 几乎在刹那间,以客栈为中心,噼里啪啦的开门声,跑步声,怒吼声,光速蔓延向整个丹阳县。 “贼人在哪里!”无数男男女女衣衫不整,手里或拿着板凳菜刀,或赤手空拳,从丹阳县的各个角落冒出来,汇聚成黑色的洪流,风一般的冲向客栈。 “休要走了贼人!”“孩子他爹,不要管我们,跑快些,再快些!”下一刻,各种诡异的叫喊声,在四处响起,又等了一刻,这才从距离客栈的最远处,亮起了灯光,画出一个扭扭曲曲的圆形,然后向火势蔓延一般,向客栈飞快的蔓延过来,整个县城灯火通明。 “贼人在哪里!”尖叫声响起的三秒之后,已经有几十个人冲进了客栈,客栈中,几个客人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客栈的掌柜和家人们早已在尖叫声响起的一秒,就嗖的冲向了尖叫的方向,客人只记得慈眉善目的掌柜拿起算盘奋力的以和年龄不相符的速度,嗖的消失不见。 “啊!”惨叫声还在响起。 “嗖!”冲击来的男女们在客栈中拉出残影,瞬间消失不见,更多的人不断地拥入客栈,人人脚不沾地,蜻蜓点水,草上飞,水上漂,更有人或翻墙而入,或在梁柱上踩一脚,凌空飞向了惨叫处。 “难道这丹阳县中,其实是武林高手隐居的地方?”客人们惊骇极了,站在不断挤入的人群中,丝毫不敢动弹。 客栈的某个客房前,王羽倒在客房门口,惊恐的指着房间内。 “休走了贼人!”客栈掌柜看都不看王羽一眼,带着家人猛然冲击了客房,更多的人飞快的涌入。 “贼人呢?贼人呢?”后面的人大声的叫。 “不要挤!”被挤在最里面,贴着墙成壁画的掌柜大叫。可惜没人听他的,不断地有人挤入。 一炷香之后,骚乱终于停止了,众人恢复了冷静,这件客房,乃至整个客栈的都被检查过了,就没有看到长得像贼人的。 “贼人到底在哪里?”掌柜的揉着被挤疼的肩膀,大声的问道。一大群人死死地盯着王羽。 王羽道:“没有贼人啊。” 白痴才信!大半夜惨叫,还是跌到房门外惨叫,不是有贼,就是看见了尸体。可惜就是床底下都被找遍了,也没看到贼人或者尸体。 “不是贼人,是鬼!”王羽颤抖着,“我看见了一个白衣女鬼,伸着长长的血红的舌头!” 原来是鬼啊?围观众失望极了,有鬼有P个好叫的。 “散了吧,不是贼,是鬼。”有人长叹,一脸的沮丧。叹息声四起,众人无精打采的离开。 “老子的鞋都跑掉了!”有人四处找鞋子。 “我脚底板都磨掉了一层皮。”有人根本没有穿鞋。 “我的衣服呢?谁看到我的衣服了?”有人的上衣都跑没了。 “我的脚抽筋了。”有人惨叫。 “哎呀,我竟然翻墙进来了!”有人看着客栈五六尺高的围墙,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是怎么翻过来的。 -- 第328页 王羽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有鬼还这么镇定?这些人是不是不正常?几个混在其他住客中的张镇周的手下,用力的瞪王羽,这点小事都搞不定。王羽决定再努力一把,用最凄惨的声音尖叫:“有鬼啊!救命!” 众人转头看白痴,有鬼需要叫这么惨吗,县令又不会为了捉鬼给500亩地。过了片刻,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有鬼啊!” 惨叫声四起,人群再次以光速逃离了客栈。 王羽松了口气,这才对嘛。 “快找人抓鬼啊!”几个张镇周的手下大声的叫着。“快去找厉害的道士!”“附近有没有会抓鬼的人啊!” 丹阳县百姓反应过来了。“有!胡县令会抓鬼!”“快去找胡县令!”“胡县令和阎罗王有交情!” 喧闹声中,黑压压的人群汇聚成火把和长龙,流向县衙。 张镇周冷笑着裹紧了衣服,胡雪亭是不是巫女巫婆巫师什么的,很快就能知道了。 县衙中,睡眼朦胧的胡雪亭努力睁大眼睛:“何人击鼓鸣冤?”大半夜这么多人举着火把,打着灯笼,一定是出了大事了,说不定就是九品芝麻官中,两斤砒霜毒死亲夫,只有来福幸免于难的大案件。 “奶妈,拿冷水来,我要洗脸。”胡雪亭瞅瞅同样揉着眼睛的小雪岚,下定了决心,要是真有什么水师提督儿子什么的家伙,立马砍成十八段。 “闹鬼啊!”掌柜的跪在地上,大声的惨叫,围观众用力的点头,闹鬼,闹鬼!但是,不用紧张,县令随便和阎罗王打声招呼,就有牛头马面出头抓鬼,怕个毛啊。 “请县令抓鬼!”掌柜大喊。 围观众一起大喊:“请县令抓鬼!”然后激动地看着胡雪亭,能够亲眼看到神通广大的胡县令抓鬼,实在是太幸运了。 “我要看看牛头的脑袋,是不是真的是牛头。”有人低声道。 “你傻啊,都叫牛头怪了,肯定是牛头啊,我要看牛头的手是牛蹄,还是人手。”有人兴奋的道。 “县令不知道会不会飞啊。”有人期待着看着胡雪亭,要是县令能飞,立马拜师。 胡雪亭看看一群比过年还兴奋的围观众,胃疼极了,装神弄鬼的后遗症爆发出来了。 “这个……本官刚睡醒,脸还没洗,牙也没刷……不如找金山寺的法海大师,他抓鬼抓妖都是高手。”胡雪亭极力推却,作为只见过色鬼穷鬼胆小鬼的21世纪人士,自从魂穿之后,无神论早已抛弃,这世界说不定真有鬼怪什么的,要是敢假冒捉鬼,撞到鬼怪的枪口上,立马嗝屁。 张镇周躲在人群中,瞅瞅胡雪亭的苦逼脸,立马就懂了,丫的果然是个骗子! 什么巫蛊之祸,纯粹想多了。就说高颖杨恕再怎么糊涂,也不会用巫蛊之术霍乱朝廷的。什么引魂散,什么沟通鬼神,只是眼前这个死丫头没看清“杀良冒功”自古皆有,屡禁不止,稀里糊涂的拿重赏激发了百姓的贪婪,不得不假冒神鬼糊弄。 “老夫就抛下淮南道的万千大事,风尘仆仆的从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看随地大小便?”张镇周愤怒了,太不把老子当官看了!果断的向手下们使眼色。 “县令救民水火,万勿推辞!”某个张镇周的手下会意,大声的叫着。围观众用力点头,抓鬼,抓鬼!大半夜不睡觉,全家过来看抓鬼,怎么都要见识见识。 “县令救我!”客栈掌柜跪地不起,要是客栈闹鬼,关门大吉还是小事,被恶鬼缠上,全家不是要完蛋,怎么都要求着胡县令抓鬼的。 胡雪亭脸色已经像吃了一坨屎了,满怀希望的回头看石介。“师父……” 石介张大了嘴,用力摇头,华山派是天下第一剑派,不是天下第一捉鬼派! “为了丹阳县百姓,县令您就出手抓鬼吧!”围观众兴奋的叫,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整齐,直到轰动整个丹阳县。 这是表示整个县城上万百姓,都在等着看本座抓鬼,然后被鬼抓?胡雪亭的脸色更黑了。 张镇周开心极了:“敢耍老夫是吧,老夫看你怎么死!” “好,本官就跟你们去抓鬼!”胡雪亭咬牙切齿。“来人,准备法宝!” 王奶妈忧郁的问,黑狗血还是桃木剑? P个黑狗血桃木剑!本官要大把的香烛和元宝!要是真有鬼,打不过起码也能贿赂一下。有钱能使鬼推磨,说不定那个鬼会给面子呢? “我老胡家多得是切片鬼怪的神经病,本座不能丢了老胡家的脸!就是有鬼,本座也要抓个鬼切片!说不定就进了流霞派了。”胡雪亭恶狠狠的,老胡家的规矩,有进无退,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奶妈,顺便再给我准备一双上好的跑鞋!逃命要快!” 【作话】 今天忽然断网了,直到现在才搞定。 2019.01.19.11:1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佛系等更”捉虫。 第83章 做鬼记 既然要做,胡雪亭没有拖延时间的意思,立马准备出发捉鬼。“看本官抓个鬼回来切片!”胡雪亭恶狠狠的道,其余人尽管听不懂切片的意思,却领悟了胡雪亭凶残的精神,只觉胡县令有此决心和信心,大事必成。 “多谢县令!”客栈掌柜认真的磕头,要是客栈闹鬼,这生意还怎么做。好不容易刚生意有了起色,难道要弃楼而走,从新盖一座新客栈?先别说手里头未必能有如此多的金银,只说那忽然冒出来的鬼魂,谁能够保证这鬼魂不会缠着客栈掌柜,又兴冲冲的去了新客栈?客栈掌柜早早的就想明白,唯有抓鬼一条路可以走。 -- 第329页 张镇周笑眯眯的看闹剧,又没有鬼,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这胡雪亭的胆量倒是不小。”他想着,明明脸色都有些臭了,竟然还要鼓起勇气去抓鬼。 石介悄悄的退出大堂,寻到了小雪岚,小雪岚靠在椅子上,睡眼朦胧,一手扯着王奶妈的衣袖,打着瞌睡。他想伸手去摸小雪岚的脑袋,却唯恐吵醒了她,无声的笑了笑,从小雪岚的腰上取下红色的小香囊。香囊里面,都是一些石子干花弹珠之类的小零碎。石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放到了香囊中,有轻手轻脚的给她系好。 王奶妈笑,石介定然是又悄悄买了什么东西送小雪岚。 石介深深的看了小雪岚一眼,轻轻出了房间,看看还闹哄哄做准备的县衙一眼,轻飘飘就跃过了围墙,身形一晃,没入了黑暗之中。 “咦,那是什么?”丹阳县此刻街上人多的很,有人眼角撇到了一丝影子。同行的人急忙询问。那人举了灯笼,四下的照,却连一只老鼠都没有看到。 “眼花了。”那人笑道。 石介展开轻功,在长街上疾奔,不过片刻,就到了客栈门口。客栈门口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唯有两只高高跳起在屋檐下的灯笼,映照着客栈的招牌,以及门外一些破烂鞋子或衣物什么的。一阵风吹过,灯笼晃动,光影重重,打开着的客栈大门咯吱作响,客栈内更有一些诡异的声音。 石介只觉毛孔倒竖,遍体生寒,心中却平静如水,经脉中的内息不可止歇的疯狂奔腾着。 他轻轻的理正了衣衫,手按上了剑柄,用普通的音量,平平静静的道:“华山派石介在此,妖魔鬼怪,出来一见。” 客栈内并无人答应,那些诡异的声音依然作响。 石介看看阴森的客栈,慢慢的深呼吸,大步走了进去了。才刚进门,阴风呼啸,客栈的门就“嘭”的关上了。 石介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石某既然来了,就没想着回去。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见大门依然在风中晃动,伸脚一挑,捡起了门栓,将大门合紧,上门栓。 他笑容慢慢的敛去,脸上无悲无喜,淡淡的道:“石某在此,过来受死!” 清冷的夜色中,石介手中的长剑缓缓出鞘,斜斜指地,四周阴风围绕,呼呼作响。 “看来埋伏圈不在这里?”石介等了许久,不见动静,想来那些鬼怪格调高雅,不在大门口厮杀,便大踏步走进了客栈大堂。大堂中烛火早已燃尽,几缕月光从窗户纸中透了进来,却被黑暗阻隔在窗户外。 石介微微闭上眼睛,侧耳细听,大堂中静悄悄的,想来鬼魂也没有什么脚步声。他微微紧了紧手中的剑,随意的前进,没入黑暗之中,只等眼前忽然出现一张惨白的鬼脸,或者青色的手臂,良久,却毫无动静。 客栈中的某处,那诡异的声音继续响着。 石介哑然失笑,那鬼魂明显就在某间客房中等他。他快步走向那异响之处,背后一阵阴风吹过。剑光一闪,石介刹那间就向身后刺出了十七剑。 可惜那只是一道普通的秋风。 “石某还是胆怯了啊。”石介看着空无一物的背后,失笑,堂堂华山派弟子,怎么可以怕鬼?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石介的嘴角慢慢露出了笑意,身体上紧绷的肌肉慢慢的放松。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笑意已经到了眼睛当中,将眼睛照射的雪亮。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长剑慢慢的收回了剑鞘,身上却有一股比剑更锋利,比光更明亮,比黑暗更冰冷的东西,满溢而出。 “华山派石介,与阁下一晤。”他轻柔的道,带着笑声,像是和老朋友见面,没有一丝的烟火气。 “阁下久久不肯露面,是怕了石某吗?”他随意的在客栈中信步而走,好似没有一丝的提防。 “若是有冤,石某替你伸冤,若是有仇,石某替你报仇,若是想要害人,找替死鬼转世,出来见石某,且看是石某杀了你,还是你害了石某。”石介轻笑着,走向异声的源头。 阴风呼啸,异声越来越清晰了,石介的脚步不疾不徐,终于到了异声前头。 “你就是鬼……怪?”石介脸上的笑容收敛,凌厉的气息锁定了目标。目标一点都不在乎。 石介默然半晌,敌人有些强大,华山派剑法不太顶得住。但是,说什么都要试试。 他拔出剑,冷冷的对着目标。“休要怪石某心狠手辣了。” 目标淡定,一点慌张,甚至闪避的意思都没有。 “无边落木!”石介一出手就是全力,剑光如银河一般斩向了目标,目标淡定的接下,也就晃了一下,洒了一地,然后又毫发无伤,稳定的向着石板滴落。 目标不是风姿绰约性感迷人的小倩,不是穿着蘑菇装的可爱树姥姥,不是和宁采臣成双成对的燕赤霞,更不是八戒猴哥白龙马,而是清凉的,透彻的,干不干净有一点疑问的,一桶清水。 异常的声音,是某个该死的住客或者见义勇为的好市民,打翻了放在客栈二楼的一桶水,顺着回廊滴落一楼的花草上,而后又落在了青石板上。 华山派第一剑客石介的剑法再高超,依然无法抽刀断水。 “这鬼魂究竟在何处?”石介茫然四顾,只觉这看不见找不着的敌人,真是太糟心了。 -- 第330页 客栈外,忽然有巨大的响声传来。石介缓缓回头,胡雪亭已经到了?万万不能耽搁了。 “阁下既然不肯出来一家,石某只有自己动手了。”石介淡淡的道,内力疯狂的运转。 …… 丹阳县的街上,有数百骑疾驰。 “咦!丹阳县有异常!”有人禀告道,远远的就能看到丹阳县火把聚集在某处,照亮了半边天。 杨轩感一惊,胡雪亭又闹出了什么事了?“你们停下,我一个人去看看。” …… “我家有元宝!”“我家有燃香!”听说胡县令需要道具抓鬼,一群县民踊跃参与,立马搞定,连燃香的案几都不需要胡雪亭操心,有人快手快脚从自家搬了一张案几,放在了客栈门口。 “咦!”客栈掌柜惊恐的看着客栈,颤抖着伸出手指,说不出话。 “怎么了?”掌柜的家人不明所以,客栈前正常的很啊,虽然没有多了许多垃圾,但随便想也知道那是见义勇为的人留下的。 “大门……谁关了大门……”客栈掌柜的牙齿打颤。家人凝目看去,客栈的大门果然关上了。 “一定是谁好心的帮我们锁上了……”某个家人安慰着自己,傻瓜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听说有鬼,逃都来不及,谁管客栈的大门关没关。再说,大门上没有上锁,显然是从里面锁上的。 “是鬼干的……”这个念头疯狂的在心头乱窜,客栈掌柜和家人脸色苍白如纸。 “你们怎么了?”附近几个兴奋的盯着看抓鬼直播的百姓惊讶的问掌柜。掌柜的小心的重复刚才的疑问。 问话的人毫不在意的听着,一转念,脸色就白了,真忒么的有鬼啊! 惊恐的发现越传越广,原本笑眯眯的期盼看县令抓鬼的百姓们迅速脸色苍白,倒退十几丈,只留下胡雪亭和案几孤零零的在客栈门口。 “县令,我们支持你!”有人远远的挥手。 “不要怕!叫牛头马面出来,把恶鬼抓走!”有人给胡雪亭出主意。 “我去找黑狗血!”有人热切的叫着,却远远的躲着不动。 胡雪亭扭头恶狠狠的看这群人,本座记住你们了! “慌什么!就是有鬼,本座也要亲手斩了它!”胡雪亭怒斥,一群废物衙役,竟然也躲在了人群当中,“让领导先走都不懂!要你们何用?” 一群衙役个个装作没有听见,毫无愧色的远远的站着,摇旗呐喊。“县令加油!”“县令最牛!” “张头,你等为何不站在县令身边?”有百姓看不过去了,让县令一个人站在最前面,连个衙役都没有,实在是太差劲了。 “鬼有什么好怕的,县令可以沟通阴阳,和阎王爷谈笑打麻将,随便就把恶鬼抓住了,你们不趁此机会表现,是不想吃这碗公门饭了?”有百姓好心提醒张晓刚等衙役,胡县令神通广大,根本不用躲的。 张晓刚等人看着不明真相的群众,只觉无知之人真是幸福。沟通阴阳?虽然不知道胡雪亭是怎么让引魂散像活的一样的,但肯定是做了手脚,不然胡雪亭也用不着在内堂狂笑了一个时辰:“科学,这就是科学的力量!” 要是客栈中的鬼物出来,胡雪亭肯定挡不住,说不定就嗝屁了。 “我等是在维持治安,不然流窜的鬼物伤了无辜的群众。”一群衙役们严肃的道,一切都是为人民服务。 张镇周吃惊的看着紧闭的客栈大门,从客栈跑出来的时候,他们一群知道内情的人没有什么恐慌,脚步自然就慢了些,基本是最后离开客栈的几人。张镇周分明记得,客栈的大门并没有关上。 “难道,是有贼人?”张镇周立马就猜到了真相,定然是有不怕鬼或者不信鬼的贼人,见客栈没人,闯了空门了。几个手下点头,根本没鬼,自然是贼人了。 “来人,上香烛元宝!”胡雪亭大声的叫,叫的轻了,一群人躲这么远了听不见。 张晓刚从路人甲中抢过香烛元宝,壮着胆子,小步跑到胡雪亭身边,低声道:“县令,不会抓鬼不丢人,我们去请茅山道士。” 胡雪亭斜眼看他,摇头。“不用劝我,本官为民做主,斩妖除魔,分内事尔!”张晓刚死死地盯着胡雪亭,这个时候不借机下台阶,死鸭子嘴硬有意思吗?说不定就挂在眼前了! 胡雪亭胃疼,要是她撤退了,不能沟通阴阳的真相立马曝光,那被鬼神镇压的“杀良冒功”行为,还能镇得住?只怕今夜丹阳县就会血流遍地,人人疯狂的砍杀路人甲。 “士卒杀了百姓,冒充匪人,所得功劳不过是几两银子,这500亩地的诱惑,又有谁忍得住?”自己挖的坑,说什么都要埋掉,胡雪亭绝不愿亲眼看着走向和谐的丹阳县,十室九空,化为废墟。 “休要再劝,本官今日定要杀得鬼怪,为民除害!”胡雪亭咬牙,无论如何要尽全力拼一把。 胡雪亭的声音并没有克制,站在前头的百姓就有耳朵厉害的听见了,用力的鼓掌。 “县令果然是丹阳父母官!” “了不起!” “我等看县令降妖除魔!” 张晓刚瞅瞅胡雪亭,只觉中二病没有药,真是太可惜了,转身就走,没得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张镇周嘿嘿的笑,胡雪亭倒是胆子大,不知道等会敢不敢进客栈,可不要虎头蛇尾,给一个毛贼吓死了。 -- 第331页 胡雪亭神色肃穆,取出一件灰色的道袍穿上,道袍上满满的画着各种看不懂的符咒。 “这件道袍,就是传说中见鬼杀鬼,见神杀神的法袍?”围观众中有人见多识广,立刻猜到了来历,自古能沟通阴阳,斩妖除魔的超级高手,个个都有法袍,上面全都是鬼怪看一眼就会发抖的强大符咒。 “县令真是太专业!”“果然是高手!”“这一定是阎罗王送给县令的。”围观众们又是佩服,又是镇定,就凭这一件法袍,抓鬼效果杠杠的。 张镇周死死的盯着法袍,小骗子竟然准备了道具?他用力的看法袍上的字符,神奇的发现了似曾相识。“为何像在哪里见过?”他拼命的回忆,是金山寺,是抱朴道院,是灵隐寺,还是法门寺。 “想起来了!”张镇周脑中灵光一闪,看清了真相。这件道袍上的字迹,和我家小孙子涂鸦何其相似也! 想到胡雪亭有个五岁的妹妹,这件道袍上的来历立刻清楚了。 “老夫看你怎么骗!”张镇周冷笑着。 胡雪亭穿着道袍,气势逼人,用最严肃的神情,点燃香烛,而后退后一步,也不跪下,只是微微鞠躬,大声的祈祷:“客栈内的鬼魂听着!要是路过,这些香烛元宝拿去买些吃的喝的,不够还有……”随手点燃了元宝纸钱,大把的四处挥洒。“要是有冤仇……” 围观众紧张的看着胡雪亭,这是遇到冤鬼就要开打? 胡雪亭大声的道:“……要是有冤仇,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别伤了无辜的人,谁害死了你,你就去害死谁!” 一群百姓诡异的看胡雪亭,这种祷告这是太……实诚了! “就是啊,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谁害死了你,你就去害死谁,和我们没关系。”百姓中有人大声的应和,要是鬼魂们有如此端正的三观,世界就和谐了。 “只要你说是谁害了你,我们立马替你出头报仇!”有人在人群中找客栈掌柜一家,在客栈闹鬼,怎么看都是找客栈掌柜的麻烦。说不定就有什么打死了店小二,(奸)杀了单身女旅客,或者杀了客人做人肉馒头什么的凶残事情。 客栈掌柜一家很快被人扯了出来,硬要往地上按着跪下,掌柜一家死命的反抗,大叫:“又不是我们遇鬼!我们家的客栈开了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害过人?肯定是别人做了坏事,怨鬼跟了来了!” 这话很有道理,丹阳县只是小地方,拉个屎都能被逮住,杀人绝对瞒不住。那些传说中的黑店,都是开在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为非作歹都没人知道,在县城里开黑店,这脑子里是要进整个太湖的水啊! “他!就是他遇到了鬼!”有人立马从人群中知道了王羽。王羽尴尬极了,打死没想到会变成这种情况。“是,是我见到了一个女鬼……” 十七八只手把他按到了地上。“一定是这个家伙害死了某个女子,女鬼追着过来了!” 胡雪亭斜眼,勾手指:“带过来!” 王羽眼巴巴的看着张镇周,张镇周目瞪口呆。 “跪下!要是真的是你作恶,本官立刻剐了你!”胡雪亭一脚踢翻王羽,直接踩在脚底。一群围观众大声的喝彩,只觉伸张了正义。 “客栈中的鬼魂听着,本官很有诚意和你聊聊鬼生,”胡雪亭柔和的道,神色忽然大变,恶狠狠的道,“若是你一心想要胡乱害人,那就休怪本官不客气,把你打到魂飞魄散!” 围观中用力的鼓掌,就是喜欢这种有胆色的人挡在最前头。 “快!仔细的看!鬼马上就要出来了!”人群中有人兴奋的提醒众人,话都说到了这种程度,不论是冤鬼还是恶鬼,肯定都会出来了。 众人用力的点头,死死的盯着客栈。是出来一个白衣如雪,长发垂肩,温婉动人的女鬼,盈盈下拜:“民女含冤而死,请县令做主”,还是出现一个头发挡住脸,分不清是正面还是背面的女鬼,四肢扭曲,诡异狰狞的穿透严实的客栈大门,一步步的爬出来? 张镇周努力忍住笑,作弄一群人,实在是太有趣了。他捋须轻笑:“老夫聊发少年狂啊。” 附近的手下急忙谄媚的笑着:“张总管与民同乐,这是他们的福分。”被淮南道土皇帝开个无关痛痒的玩笑,这根本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 石介听着客栈外的动静,胡雪亭就要冲进来了,看来时间拖延的太久了。 “有石某在,华山派哪里轮到你这种小辈出头送死。”石介淡淡的对着客栈外头说道,转回头,看向黑漆漆的客栈,不知道鬼怪藏在何处。 “破!”石介低声道,对着最有可能躲着怪物的地方出剑。 …… 忽然,客栈内一道银白色的光亮,如闪电一般笔直的刺透天空,直入黑色的云层之中,将乌黑的夜空照耀的雪亮,然后消失不见。 “那是什么?”有人惊恐的道,绝对不是烛光火光,更没有从地面向天空倒射的闪电。 胡雪亭干巴巴的道:“其实是有从靠近地面的一端,向天空射去的闪电的……”【注1】 只是声音太轻,都没人听见。 张镇周的神色也变了,这道光亮太过古怪和恐怖了。 “鬼……”有人颤抖着,客栈外顿时静悄悄的,人人脸色大变。 -- 第332页 “轰隆隆!”雷鸣般的声音从客栈内传了出来,向四周蔓延。 “见鬼!”胡雪亭张大了嘴,动静这么诡异,难道真有鬼? 一股强大的阴冷锋利的气息,在客栈内一闪而过,所有人心头冰凉。 “鬼啊!”有人惨叫,众人飞快的向后逃跑,又跑出了四五十丈,这才停住了脚步,畏畏缩缩的看着客栈前孤零零的胡雪亭,胡雪亭张大了嘴巴,愣愣的看着客栈。 “不会吧……”胡雪亭喃喃的道,这道气息太熟悉了,难道笨蛋忽然机灵了,想和她唱双簧? “县令,快过来!是超级恶鬼!”张晓刚大叫,附近的人用力的点头,脸色苍白如纸,又想逃跑,又想继续看热闹。 张镇周被一群手下裹挟着跑出了几十丈,依然不肯停步,还想继续逃。张镇周用力的挣扎:“住手!” 一群手下不肯:“总管,真的是恶鬼啊!”该死的,瞎猫碰到死耗子了,这个客栈内真的有鬼!还是那种非常非常厉害的鬼! “那真的是鬼!”手下们努力劝,那光亮,那雷声,绝对不是谁作假能够成功的。 “总管,我们走!”有手下顾不得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必须离开这里,那些想看热闹的百姓都是蠢货,谁告诉他们躲出几十丈就是安全的?说不定恶鬼吸一口气,他们就全挂了。 “本官是淮南道总管,岂有弃众而逃的道理!”张镇周奋力的怒喝。 巨大的惊叫声从身后传了过来,张镇周等人急忙回头,只看见胡雪亭一脚踢翻了案几。 “鬼物休要猖狂!有本官在此,断断容你不得!”胡雪亭一脸的浩然正气,抽出长剑,嘴中念咒,伸出手指在剑刃上一抹,剑刃没有变亮也没有变色,但谁都猜得到,肯定是加持了无上的法力,人碰了没事,鬼见了就七窍流血。 “县令,回来!危险!”张晓刚等衙役焦急的大叫。 叫个P!难得石笨蛋懂得配合,早早的跑到里面装鬼,不乘机牛逼一把,显示本座爱民如子,不惜以身抓鬼,岂不是浪费了石介千年一遇的智慧? “胡某要名留青史了!”胡雪亭笑得像朵花似的,钟馗抓鬼算老几,以后就是胡雪亭抓鬼了,说不定千百年后,还会被贴在门上了,可惜不能收版权,否则分分钟地球首富。 …… 客栈内。 “本派的剑气,果然威力无穷啊。”石介看着被斩落一角的客栈屋檐,外头的胡雪亭一定知道他在这里了,应该会拖延时间,等他和鬼怪分出胜负了。 “你还是不肯出来?”石介淡淡的道,猜错了鬼怪所在的位置,显然没有效果。 “那么,决一胜负吧。”石介身上的内力再不克制,每一分每一毫都挤压了出来,以他为圆心,无形的气浪席卷,尘土飞扬,冰冷的气息精准的笼罩住了整个客栈。 “苍松迎客。”石介淡淡的道,剑气暴涨! …… “杀!”胡雪亭脸上身上脚底板都挤出了浩然正气为民牺牲,厉声叫着,用最有王八之气的姿势冲向了客栈紧闭的大门,高高跃起,一剑斩落。 “县令真英雄也!”围观百姓睁大了眼睛,惊喜的看着敢和如此牛逼的鬼物开打的胡雪亭。 胡雪亭得意极了,等会一剑斩开了大门,大门向后抛飞,然后华山派师徒两骗子就在客栈内打得叮叮当当,然后她再厉声大叫“有胆子和本座单挑,休要伤害无辜百姓!”“你竟然是龙级恶鬼!”什么的,保证是一场完美的捉鬼记。 “有气魄!但是,真是蠢货!”张镇周的手下们鄙夷,干嘛急着送死,现在躲开鬼物,回头找一大群和尚道士抓鬼不就行了?只会蛮干的蠢货,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一道白色的剑光陡然从紧闭的客栈大门中冒了出来,仿佛厚实的门板根本不存在一般。 “靠!搞毛啊!我还没到位呢!”胡雪亭大惊,说好了演戏,她还没到位,怎么就放大招? “NG啊,NG!”胡雪亭大叫。 下一瞬间,无数道剑光从门板,从围墙,从客栈各处爆发,天地间唯有一片银白。 “误伤友军啊!”胡雪亭惨叫,迎面遇到一道光亮,瞬间倒飞了出去,被银白色的光亮吞没。 黑暗之中,银白色的光亮如同鲜花绽放,一片片花瓣打开,照亮了天地,所有人拿手挡住眼睛,不敢直视。 “这是什么?”唯有惊恐的尖叫。 四周渐渐黑暗,光亮终于逝去。 “轰!”巨大的声响中,木板,石块,砖瓦四散飞溅,烟尘滚滚。不等木板石块落地,胡雪亭已经冲进了烟尘当中。 “好厉害的鬼物!”所有人都惊呆了。 “真的有鬼!”张镇周等人只会傻乎乎的重复这句话。 “县令!县令!”张晓刚大声的惊叫,想要冲进去找人,却又不敢。 “难道,老夫一个玩笑,害死了胡雪亭?”张镇周愧疚极了,怎么都没有想到真有鬼怪。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所有的灯笼火把全部灭了,鬼物这么凶狠,谁还敢留着看捉鬼大战,逃命要紧,这灯笼火把或者掉在地上,或者已经在了极远处,并且不断地远离。 黑暗中,静悄悄的,片刻后,有低声的哭泣响起。 “哭什么,快逃!”“我脚软了,走不动!”“逃去哪里啊?”“回家,躲在被窝里!”乱糟糟的脚步声中,客栈前再无动静。 -- 第333页 “总管!我们走吧!”一群手下死命的扯张镇周,张镇周用力推开,厉声道:“点亮了灯火!”要是真有鬼物妖孽,这是牵扯到朝廷社稷的大事,必须看个明白。 百余护卫颤抖着簇拥着张镇周,慢慢向客栈的废墟走去。 “若是有危险,你们不要管我,回去向朝廷报信!”张镇周厉声道,天降妖孽,只要消息传了出去,自然会有人杰出来平乱。 众人咬牙点头,一步步的向废墟靠近。 烟尘中,胡雪亭灰头灰脑的探出脑袋:“忒么的!原来是你搞的鬼!”刚才数千人,此刻只有百余人,还众星捧月似的,胡雪亭一眼就认出了张镇周。 张镇周没空计较冒犯性的语气,厉声喝问:“鬼怪在何处?”一群护卫抖了抖,惊恐的四下张望。 胡雪亭鬼鬼祟祟的四下看看,挺直了胸脯:“鬼怪已经被本座砍死了,哇哈哈哈!” 这时候信你就是白痴! 张镇周推开护卫,大步走向胡雪亭,一眼就看到了尴尬的躲在角落的石介,立马就明白了。骗子!两个大骗子! 至于胡雪亭和石介是怎么能做到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的,那完全不重要,谁有空知道骗子是怎么做的。 “原来你在这里啊。”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道,一个人影从烟尘中走了出来。 “杨轩感。”张镇周惊愕的看着杨轩感,他怎么也在这里?脑海中灵光再闪,愤怒的指着杨轩感:“汝堕落至此!” 京城中的绝密消息,杨轩感武功盖世,当众杀了四十一个刺客,并一剑摧毁了整个小楼,据说剑光漫天,白光刺眼,墙倒屋摧,散落的杂物飞出数十丈外。 这和眼前的见闻有什么区别? 张镇周飞快的看透了真相!不是胡雪亭和石介搞鬼,是胡雪亭和杨轩感搞鬼!杨轩感为了让胡雪亭装英雄,竟然故意装鬼,一举摧毁了整个客栈。 这根本不是胡雪亭捉鬼记,是杨轩感做鬼记! “杨轩感天下第一高手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张镇周冷笑着,一群手下也是恍然大悟,敬畏的看着杨轩感,还以为京城的消息是市井之人的谣传,一成都信不得,今日亲眼见证了奇迹,才知道天下果然有如此的勇士。 “司徒府花了大代价,要扶持胡雪亭,只怕图谋不小。”张镇周冷冷的道。杨轩感莫名其妙,瞅瞅胡雪亭,胡雪亭眨眼。 “也罢,是老夫不该问的。”张镇周挥手,“老夫只管公事公办。”冷笑着,带着一群人离开。不时有人敬畏的回头看杨轩感,今日能见天下第一高手,不枉此行。 “你又做了什么了?”杨轩感莫名其妙,刚进了小镇,听见这里动静很大,急忙过来看看,张镇周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胡雪亭没空理他,紧张的看石介:“师父,你没事吧?”不会又啪叽晕了过去吧? 石介仔细感受内力,依然剧痛,摇头:“没事。” 胡雪亭懂了,一回生,二回熟,这是技能熟练度上涨,终于不会晕了? 杨轩感看看废墟,再想想张镇周的言词,扯住石介,认真的问:“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 天亮的时候,县衙门口挤满了焦急的百姓。 “县令没事!”有人惊喜的看到了胡雪亭,浑身抱着无数的绑带,脑袋也裹得好些布条,唯有脸上安然无恙。 “恶鬼已经被本官消灭了,再也不会出现!”胡雪亭淡定的挥手,绑带绑的太紧了,有些行动不便,不过正好显得重伤未愈。 县衙前欢呼声四起,遇到这么强大的恶鬼,胡雪亭竟然能杀了它,实在是太厉害了,简直跟神仙是一个级别的。 “什么恶鬼,根本是十八层地狱跑出来的阎罗王级别的大魔头!”有人怒斥,鬼故事听得多了,只听见恶鬼杀个人灭个门什么的,什么时候听说过有恶鬼干掉一座楼宇的? 众人点头,就是,级别完全不一样,肯定不是普通恶鬼,必须是阎罗级的,说不定就是蚩尤逃了出来。 客栈掌柜又是激动,又是感激,胡县令为了他,竟然以身犯险,和这么凶残的阎罗级恶鬼死战,实在是太伟大了。 “县令……小娘亲,你是好人啊!”客栈掌柜跪地痛哭。 一群客栈掌柜的家人跪地磕头:“县令小娘亲,你是好人啊!” 丹阳县上万百姓秒懂了“县令小娘亲”这个神奇的称呼,县令都是父母官,男的县令作为一县之父,都是“县令老父台”,“县令大老爷”,作为一县之母的胡雪亭,叫声“县令老娘亲”,有何不可?但胡雪亭年纪小了些,叫“老娘亲”,不但让她不喜,也是绝对不妥当的,“县令小娘亲”就恰如其分了。 “县令小娘亲!你是好人啊!”上万丹阳百姓一起叫道,心悦诚服,毫无勉强,为了百姓,命都不要的县令,不是好人,还是什么? 被上万人发了好人卡,又升级做娘的胡雪亭目瞪口呆了一秒,淡定接受,俄罗斯能有“沙皇小爸爸”,凭毛丹阳县就不能有“县令小娘亲”? “你只管重建客栈,银子算我的!”胡雪亭挥手,都是人家的小娘亲了,好意思计较给子女一点银子吗?再说这其实是拆了人家的客栈的赔款,算不上什么。 客栈掌柜叫的更大声更诚心了:“县令小娘亲,你伟大啊!” -- 第334页 听着整个丹阳县都能听见的震天欢呼声,胡雪亭飘飘然了,脸上笑得像朵狗尾巴花似的。 杨轩感在后头扯着石介,小心的叮嘱:“我带了五百骑给你,你一定要管理好,别给胡雪亭插手,那和她无关。” 【作话】 PS:注1.这种雷电真有!解释很长很长,我甚至没看懂,有兴趣的自己百度吧。 2019.10.19.21:12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第84章 你敢惹我,那就等着!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这么好的天气,不去卖力的干活,起码也该在被窝里睡个舒舒服服的懒觉。丹阳县的百姓却聚集在县衙门口,指指点点。 “看,那是朝廷的军队!”有人指着县衙外站得笔直的士卒,几百个士卒整整齐齐的站在县衙外,想不看见都不成。 “朝廷为什么派了这么多人来?”有人很是困惑,难道要剿灭哪个山贼?没听说附近有大股的山贼啊。 “我知道了!”有人忽然大叫,四周的人都盯着他,那人一脸的看穿真相的得意,“这些是朝廷派来抓鬼的!” 周围的人用力的点头,太对了! 丹阳县出了这种万年一遇的超级恶鬼,朝廷的国师啊钦天监什么的,肯定早就从日月星辰的变化当中看出了端倪,“不好!太岁星西动,乃恶鬼出世之相!”然后摆弄黄金的罗盘,“当在丹阳地界!”再然后,就是这数百朝廷勇士,赶来抓鬼了。只是没想到,胡知县上知天文,下知地府,随随便便就干掉了阎王级的超级恶鬼。 “有县令小娘亲在,丹阳县稳若金汤。”一个老头用力的捋须,顺口把戏文中看来典雅词语用上,显得很是有学问有气质。 不少人围在客栈之外,看着废墟,唯有咋舌。昨夜天黑,又逃得太快,看不真切,此刻看整个客栈连一个梁柱都没有剩下,碎木板飞出老远,当真是越想越怕。 “如此厉鬼,若是出世,丹阳县只怕方圆数百里内,绝无活口。”有人道,围观者无不点头。 “我们要不要搬家?”有人很是担忧,丹阳县出了如此闻所未闻的厉鬼,说不定这里就是鬼门什么的,只怕日后不得安生,躲远一点比较放心。 “你们懂什么。”有人嗤笑,众人一瞅,是衙役头头张晓刚。 张晓刚大声的道:“有县令小娘亲在,如此凶残的恶鬼都干掉了,哪个恶鬼敢来丹阳送死?柿子捡软的捏,天下何其之大,为何不去其他地方?” 周围的人仔细想想,很有道理,要是巷子里出了个恶人,别人就会尽量回避这条巷子,同理,丹阳出了牛逼的高手,厉鬼自然会躲开丹阳,去其他地方。这么一想,这丹阳县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且,你们看看这丹阳的街道。”张晓刚继续指点江山,看不懂的人虚心的请教:“张头,你倒是说说。” “这些街道,县令小娘亲不是随便挖的!”张晓刚大声的道,“这些街道其实是先天无极大阵,可以镇压一切鬼怪,保丹阳百年的太平!” 想想历朝历代的县令,只有大兴土木,造房子建酒楼的,县令小娘亲莫名其妙的修整道路,果然是大有深意。 “还有这些公厕。”张晓刚傲然看周围的人,“你们以为县令小娘亲是随便选的位置?每一个位置都是有讲究的!” 众人立刻信了,为毛要在街上建造什么狗屎的公厕,原来是为了利用污秽之物镇压先天无极大阵的节点啊。 “你们说,丹阳县开始建造道路和公厕以后,是不是生病的人都少了?这就是先天无极大阵的作用!”张晓刚认真的背诵着胡雪亭的交代,只觉自己也有几分信了。 百姓们更是用力点头,只觉果然不能随地大小便之后,感冒也少了,吃饭也香了,母鸡下蛋也多了。 “县令小娘亲是天人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哪里看得懂县令小娘亲的作为,我们只管老实跟着照做,吃不了亏!”张晓刚大声的道,看着一群百姓用力点头,人人信服,只觉以后要是胡县令再折腾什么新鲜东西,肯定事半功倍。 …… 县衙中,胡雪亭怒视杨轩感。 “为何本座不能插手?”虽然石介的东西就是她的,五百骑兵肯定落入她的手中,但明明欠了她五百骁骑卫的,人都到了丹阳县了,竟然要归入石介的名下,想想就不爽。 “记住,司徒府和你翻脸了,怎么可能给你军马。”杨轩感提醒,自己做的孽,就要记住,别以为所有便宜都要给你一个人独占。他冷笑着,这些所谓的聪明人,其实也就是自以为是而已,小聪明在大智若愚面前,可不怎么有用。 “司徒府绝对不会再公开支持你一丝一毫。”杨轩感斩钉截铁的道,心里爽极了,早就想看胡雪亭吃瘪了。 胡雪亭仔细想想,猛然大惊:“难道,江南地区有叛乱?”忽然连夜塞了五百骑过来,一副赶来救火的模样,肯定是出了大事了。 “要是张镇周竟然敢背叛大随,背叛圣上,背叛人民,虽千万人,吾必取他人头!”胡雪亭正气凛然。 “胡说八道什么。”杨轩感唾道。 “不要因为张镇周是一方大员,就姑息养奸!就算没有证据,本座也可以轻骑直入淮南道总管府邸,把他捉来严刑逼供!为了淮南道千万百姓的幸福,不用考虑本座的危险,本座一定将这场弥天大祸,消弭在襁褓之中!”胡雪亭拍桌,堂堂司徒府竟然怕了小小的淮南道总管,太没种了。 -- 第335页 杨轩感盯着胡雪亭的双眼,这种公报私仇,栽赃陷害的伎俩,实在是太低级了。 胡雪亭神情严肃,本座一心为公,切莫以小人之心度胡某君子之腹。 “看仔细,这些不是骁骑卫。”杨轩感道,这五百人就没一个穿的是骁骑卫的军服,胡雪亭在骁骑卫混了这么久,竟然连骁骑卫的军服都会不认识,真是太垃圾了。 “白痴都知道这些人是司徒府的私军。”胡雪亭鄙夷,长眼睛的就知道这些不是骁骑卫,但是看这些人随便站个队,竟然是标准的方阵,每个人之间的距离都一样,误差不会超过1厘米,在左右都分不清楚,站队都站不直,打仗只会一窝蜂的冲锋的大随朝,这五百人根本是精锐中的精锐。 “看他们的眼神,个个无悲无喜,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啊。” “还有那背负双手,昂首挺胸的站姿,唯有经过最严格的训练,才会有的超级精锐的自信。” 胡雪亭感叹无比,竟然能得到司徒府最最最精锐的私军,何其荣幸也。 杨轩感坚决的保持沉默。 “咦,有些不对……”胡雪亭瞅瞅那些身经百战的精锐老兵,为毛看到好些人只有十四五岁,不对,是绝大部分人只有十四五岁!要是这个年纪的士卒是身经百战的老兵,那岂不是从七八岁就开始南征北战了? “都是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将士遗孤。”杨轩感道。 胡雪亭死死的盯着杨轩感,这些人不会是仪仗队吧,除了站方阵,踢正步,其他毛都不会。 “胡说!”杨轩感怒斥,太诽谤这些将士遗孤了,都是将门子弟,砍人那是拿手好戏。 胡雪亭懂了,十四五岁,不幸成了孤儿,除了会打架会闹事,什么都不会,偏偏年纪又小了些,杨轩感想要把他们编入骁骑卫,也亏心的很,留在洛阳又担心这群人学坏闹事,干脆打发到了相对淳朴的丹阳县,起码不会变成兵痞或流氓。 “本座不是遗孤院!本座不负责当保姆!”胡雪亭怒而拍桌。 杨轩感淡定无视,严肃的对石介道:“你只有两个徒弟,自然就宝贝的很,泥沙俱下……” 胡雪亭更怒了,毛意思? “……那是历史原因造成的,你当时落魄住在她家里,没得选择,我懂得,为了报恩,唯有传恩人绝世武功。”杨轩感的眼神中充满了理解,口袋里没钱,又没有权利,还不能以身相许,只有传授武功了,这种套路太老了,一般都是乞丐吃了人家的饭菜,然后传授绝世武功的。 “如今你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了。”杨轩感紧紧的盯着石介的眼睛,“你是大随朝正五品散骑侍郎,安北伯!你的地位比只有从七品的家伙高了五级!一根手指就碾死了她!又有两万两银子的身家,论贵论富,远远在胡雪亭之上,再也不是寄人篱下的穷师父了。” 石介瞅胡雪亭,急忙板起脸,一脸的师道尊严。“可是,我不会练兵啊……”给了一支军队有个毛用,只会吃穷了他。 杨轩感长叹,就知道石笨蛋不会理解他的深意,扯住石介,到了僻静之处,低声耳语。 “这五百人交给你,你可以随意的差使他们,训练他们,手上有一支劲旅,将来若朝廷对外用兵,你正好有备而出,立军功,开万世不朽基业,光耀门楣。若是这五百人中有合意的,更可以收入华山派门下,壮大华山派。一举多得之事,万万不可推却了。”杨轩感恨铁不成钢,石笨蛋实在是太笨了。 “记住,我们是自己人,而胡雪亭不是,我绝不会让你吃亏的。”杨轩感盯着石介的眼睛,诚恳无比,意味深长,只盼石介早点醒悟,看清事实。 自己人?石介有些茫然,毛意思? “我有事要托你办理。”胡雪亭笑眯眯的,态度好极了,还顺手递给杨轩感一杯热茶。 杨轩感立刻警觉了,肯定没好事。 “胡说!本座一心为公。”胡雪亭严肃反驳。 杨轩感听了半天,死死的看胡雪亭,这家伙不折腾,是不是就能活了? “张镇周对司徒府的大公子态度如此的恶劣,岂能不好好的教训?”胡雪亭一心为了杨轩感出气,绝对不是为了自己。 杨轩感想到昨夜张镇周的嚣张态度,立马就不爽了,论官职,杨轩感可比张镇周高多了,竟然敢对他甩眼色,不教训一下,不就是显得他软弱好欺负了吗? “你想挑起我和张镇周的仇隙,然后坐山观虎斗?”报复张镇周是可以的,但是,杨轩感要把话挑明,别以为是中了激将法什么的,本公子不蠢,只是本公子愿意而已。 胡雪亭用力点头,敢欺负她,就要找回场子! …… 杨轩感前脚刚走,胡雪亭立马把五百人编入了丹阳县巡检司的编制。 “这个……这是我的人。”石介小心提醒,轮不到胡雪亭插手。 “杨轩感留下银子了吗?”胡雪亭问道。石介摇头,自然没有。 “师父,你知道一个骑兵,每个月需要多少粮饷吗?一匹战马又需要多少精饲料?”胡雪亭继续问,石介脸色大变,虽然不知道,但是一定是个非常大的数字,毕竟华山派穷得连一匹马都没有,大宋朝和大明朝更有养马养到家破人亡的军户。 “唉,师父,你被杨轩感坑了,他养不起五百张嘴和五百匹马,把包袱踢给了你,以堂堂司徒府都养不起,师父你又怎么养得起呢?本门好不容易有了一些田亩,只怕还来不及传到下一辈弟子的手中,就要尽数变卖养这些私军了。”胡雪亭长叹,一脸的悲伤。 -- 第336页 石介有些头晕,华山派刚有起色,怎么能被一群不认识的人拖累? “徒弟也是为了华山派考虑,才决定把这五百人编入了巡检司。有朝廷的薪俸养兵,岂不是好?”胡雪亭一心为石介为华山为世界和平考虑。 “丹阳县本来只有一百余人的巡检司编制,我要把这五百人尽数编入,其实是超编的,朝廷要落我的不是不说,我还要想办法弥补薪俸的差额,只怕要焦头烂额了。”胡雪亭悲哀极了,做徒弟的为了师父考虑,减轻华山派的经济负担,竟然还要被师父怀疑,实在是太冤枉了。 “作为补偿,师父,你教我剑气吧?”胡雪亭以袖遮面,语声悲戚。 石介沉默良久,认真的道:“魔教妖女,休想骗过石某!” 胡雪亭大奇,哎呀,竟然不上当?看来是不是骗他太多次了,有免疫了。 石介冷眼看胡雪亭:“以为聪明人就可以颠倒黑白,肆意扭曲事实,欺负笨蛋了?笨蛋就不用活了?笨蛋有笨蛋的活法!谁敢花言巧语欺骗于我,我只管一剑斩去! 今日若不是看你是我的弟子,定然斩了你! 但死罪能免,活罪难逃,去操场跑五十圈!” 道理太正,胡雪亭认输挨打,老老实实去跑圈,临走问石介:“师父,这是谁教你的?” 石介微笑:“当然是为师的师父岳掌门。”恍惚间,又回到了华山。 “……为师教你一招,破尽天下阴谋诡计……我且问你,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你该如何……我就揍他、揍他、揍他、揍他、揍他、揍他,就是揍他,揍完之后,你且看他……一言不合,拔剑杀人!” 石介默默的想着,不知道师父和妹子怎么样了。又微笑了,他这个笨蛋都能活的好好的,师父和妹子这样的聪明人,此刻一定杀光了少林武当,杀光了华山派的敌人,威风八面。 …… 这五百骑正式归入丹阳县衙所属,但原本的巡检司容不下五百人,张晓刚等人为了安排住宿吃食,扩建营地,忙得脚不着地。 “可有妥当?”石介问道。 张晓刚用比面对胡雪亭还要恭敬一万倍的态度,认认真真的弯腰鞠躬,道:“禀告侍郎,已经妥当了。” 以前以为石介只是一个跟班加混吃混喝的破师父,没想到竟然是高官啊!一群衙役人人仔细回想,有没有对石介不尊敬的地方,只觉以往冲着胡雪亭的面子,对石介嚣张跋扈吆来喝去的情况肯定是没有,但这态度就算不上多少恭敬了,对待县令的随从或家人,怎么可能和对待县令一个态度? “侍郎,这是小的一份心意。”张晓刚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 “小的也有心意。”立马有其他衙役跟上。 石介随手接过,努力板起脸:“你等的心意,石某知道了。”等众人离开,立马打开小包,里面果然是白花花的银子。 “今日才知当官之乐也!”石介开心极了,不偷不抢,连暗示都没有,绝对没有违反华山派门规。“雪岚,师父带你去买糕饼衣服!” 小雪岚正在翻看小香囊,张大着眼睛,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油纸包。 “是你师父送你的小玩意哦。”王奶妈笑。 小雪岚兴奋的打开,只看见一叠的房契地契,还有一张小小的地图。“哇,藏宝图!”久经石介埋宝思维考验的小雪岚立刻懂了,两眼放光。 “师父!我们去挖宝!”小雪岚跑过去扯着石介,石介瞅瞅拽在小雪岚手里的油纸包,有些后悔了。“把这个还给师父吧,师父以后再给你。” 小雪岚打死不同意:“姐姐,师父抢我的东西!” …… 扬州淮南道行军总管府邸。 “……杨轩感送了胡雪亭五百骑?”张镇周看着情报,冷笑不已,胡雪亭果然是杨恕的重要棋子,但是,在淮南道,就算是杨恕又如何? “若是胡雪亭敢拿朝廷的税负,去养私兵,老夫立刻发兵将她拿下!”张镇周不用思索,就知道胡雪亭处理这群士卒的最佳办法,就是拿巡检司的编制养着,但是,丹阳巡检司撑死只有一百二十个人的编制,想要养五百人,胡雪亭肯定要挪用地方的税负了,那就休要怪他不客气。 一群手下面面相觑,尴尬了半天,终于有人道:“总管,这巡检司……” 张镇周打断了手下的话:“老夫知道,从来只有吃空饷,降低了地方治安力量的,没有超额满编的,但是这不代表可以肆意扩张军队!”朝廷的法令是几个人就是几个人,由不得地方肆意扩编,否则就是造反。 手下们更尴尬了:“这个……这个……” 张镇周不耐烦了,这个那个的废话什么,有话快说。 手下们只好老实道:“其实,丹阳县自从胡雪亭上任以来,没有用过朝廷一文钱。” 毛? 张镇周斜眼看手下,白痴啊?县衙一群人的俸禄,胡雪亭修路,重赏见义勇为者,奖励学洛阳话快的人,哪一个不是花的朝廷的钱? “从胡雪亭上任开始,淮南道就没有向丹阳县下拨过一文钱。”手下们擦汗,张镇周在酒宴之后,不是说要教训胡雪亭朝廷的规矩吗?各个衙门体会上意,所有的人员,工具,工程,款项,总之和丹阳县有关的东西,死拖着不放,存心耗死了胡雪亭。 -- 第337页 “果真一文钱都没有拨下去?”张镇周瞪圆了眼睛,玩得这么狠,胡雪亭为毛两三个月过去了,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我们也不知道啊。”一群手下也奇怪,换成别的官吏,早就因为没有俸禄跳起来闹事了,没想到丹阳县安安静静的,好像就没有事情发生。 “那抄没的家产呢?”张镇周想起来了,丹阳县倒了一群官吏,县衙有的是钱,胡雪亭肯定挪用了。 “这个……”一群手下互相打眼色,又诡异的结巴了。 “说!”张镇周怒喝。 “丹阳县一直没有任何文书递上来,所以,从朝廷的律法之中看,这抄没的家产,是不存在的。”手下们道,没有文书,不能入账,这笔浩荡的银子田地家产,在朝廷的账面上,就是不存在的。 张镇周懂了,你丫的竟然是小金库! “丹阳的主簿典史都是吃(屎)的吗?”张镇周气极,如此重大的事情,过去了几个月了,竟然还没有写完报告文书,完成朝廷流程。 “其实……”手下们今天总是结巴。 张镇周闭上眼睛:“你们不会告诉我,丹阳县的新任官员,还没有出发吧?”一群手下默认,别说新官员出发了,连新官员的名单都还没有确定。 “不对啊,丹阳县今年的粮食交上来了。”张镇周道,他最关心粮食了,淮南道的下辖各地,今年的粮食赋税,都是按时交上来了的,丹阳县也是交了的。 一群手下试探着回答:“想必是胡雪亭亲自做的。”没了下属辅助官员,收粮食交付税又是大事,胡雪亭作为县令亲力亲为,有什么稀奇的。 “也就是说,现在丹阳县的所有政务,都是胡雪亭一个人再做?”张镇周忽然问道。手下们点头,应该是。 “她忙得过来?”张镇周继续问道,手下们还是点头,从结果倒推,应该是忙得过来。 “胡雪亭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一个县的所有政务和文书,淮南道要你们这多人干嘛!”张镇周暴怒了,不比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就能做这么多事情啊,那要这么多冗员干嘛? 一群手下委屈了,这事情还真的不能这么比较。胡雪亭作为土皇帝,一个人单干,任何事情一言而决,不需要报告,不需要讨论,不需要开会,也不需要考虑县丞县尉主簿典史巡检等等同僚的意见,不需要花时间花精力玩平衡,不需要和下级吃喝玩乐沟通感情,那自然是效率快的飞起。 张镇周揉太阳穴,该死的,还以为是作弄胡雪亭,没想到反倒给她放开了手脚,肆意妄为。 “立刻上报丹阳县官吏名单!”张镇周没想让胡雪亭做土皇帝。 “是。”一群手下点头,但是,再怎么快,考虑人选,上报洛阳吏部,再等吏部批复,只怕没有三五个月,肯定搞不定。 “总管,外头好像出了些事情。”有个官员跑进来汇报。 扬州的街道上,好几块巨大的横幅横贯街道,一大群人挤在街道上,抬头看着横幅,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张镇周看着横幅,莫名其妙,挂块布而已,谁爱挂谁挂去,就这点事情还需要汇报给他这个分分钟几千万的淮南道总管? “总管,看横幅上的字。”手下提醒道。 张镇周走近,看清了横幅上原来有字。“江南小洛阳,丹阳欢迎你!” “哈哈哈!”张镇周大笑,原来是胡雪亭搞得鬼,这家伙莫名其妙的作死的事情多了,什么江南小洛阳的名字都想得出来。 “她爱怎么折腾,随她去。”张镇周还不至于为了一块不伦不类的横幅发飙。 手下们用崇敬的眼神看着张镇周,小心的提醒:“还有好几幅横幅。” 张镇周笑眯眯的继续看。“干净如新的街道,没有地痞流氓,人人见义勇为,人人口袋里有钱,人人都会洛阳话!” “这倒是真的。”张镇周微笑着,这是他亲眼所见,顺便鄙夷一下胡雪亭毫无文采,横幅上全部是俗气的不能再俗气的词语,手下们继续用崇敬的眼神看他。 又是一条横幅,“江南的新中心,丹阳!”张镇周大笑,这种大话都敢说,胡雪亭果然不要脸。 又是一条横幅,“来丹阳开店,免三年赋税!”张镇周狂笑,胡雪亭这是不是疯了。手下们继续用崇拜的眼神看他。 被接连不断的崇拜眼神包围,张镇周再自大,也感觉到了不对。“免一年税赋?”大随朝对地方官员的商业税赋没什么考核,只看农业,粮食交够了,商业税赋是零,还是一万,对考核影响不大,不少地方县令甚至拿这朝廷不管的税赋做文章,私吞或者成为小金库什么的,朝廷有时候也睁只眼闭只眼,这点小钱,何必在意,水至清则无鱼。胡雪亭免掉了所有的商业税赋,律法上来说毫无问题,属于职权范围之内。 但是,胡雪亭为毛要莫名其妙的把可以进口袋的私房钱,全部扔到水里? 张镇周沉下脸,看附近的手下。 有手下立马道:“我听说,有好几家店铺的掌柜,似乎有意思到丹阳开店。” 张镇周点头,商人重利,看到免了三年税赋,就以为捡了便宜,想去丹阳了,那又怎么样,大随朝以农为本,无所谓啦。手下们立马继续用崇拜的眼神看张镇周。 又是一条横幅,“来丹阳购房,送一千文安家费!”张镇周笑了,想拉人去丹阳,推动房地产经济? -- 第338页 又是一条横幅,“入户丹阳,每户可购地十亩地。”张镇周笑不出来了,再是高高在上,也知道十亩地对一户人家意味着什么。他认真的打量着横幅下的百姓,那些百姓都在议论着,去了丹阳,有十亩地,会如何的幸福。 “你有银子买地吗?别说十亩,你一亩的银子都没有。”有人鄙夷着。张镇周点头,没有钱,买什么地。 “我没有,丹阳县令有啊。”有人不服,指着下一条横幅。 “丹阳县令无息借钱买地,五年归还。”五年内努力种地的收入,够买十亩地吗?这个真不好说,但是,怎么也要拼一拼对不对? “我们去丹阳吧。”不少人都在说着。 张镇周脸色铁青,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胡雪亭这是报复他,打算卷走扬州的人口了。 “放肆!”张镇周怒骂。大胆胡雪亭,竟然敢如此挑衅!转头看手下们,毛个崇拜的眼神,这是看白痴的眼神啊! 一群手下们哪里敢答应,坚决不说话。 “撕掉那些横幅!”张镇周下着令,也知道这是掩耳盗铃,消息早已传开,再怎么撕掉都没用。“你们想出一个章程来,万万不能让胡雪亭卷走扬州的人口!” 一群手下擦汗,顶多不开路引,限制人口流动,可是怎么拦得住那些没有田地的人,对土地的渴望,对幸福的追求?只怕越是拦,越是有人想去,说不定还搞出民乱来了。 “胡雪亭的目的,多半不是要扬州的人口,只是给总管添堵。”手下认真分析,扬州和丹阳,隔着一条长江呢,交通不便,哪里可能大幅度迁移?但胡雪亭这么一搞,只怕扬州会乱上好一阵子。 张镇周嘿嘿的笑,原来这些横幅是胡雪亭的宣战书啊。 “胡雪亭,老夫倒是和你斗上一斗,老夫就不信了,堂堂淮南道总管,就斗不过你这个小小的县令了。”官场规矩,官大一级压死人,就不信斗不过胡雪亭。 “总管,江宁急报!”有人匆匆赶到,江宁县令状告丹阳县令胡雪亭,鼓动江宁百姓迁移,捣乱百姓安居乐业。 “总管,钟离郡急报!”又是一人赶到。 张镇周默然,继续等待。果然,宣城郡,淮南郡,厉阳郡,余杭郡……淮南道四十四个郡的急报,或者说告状文书,一道道的赶到。 在扬州城内悬挂丹阳县广告横幅的半个月前,胡雪亭就在淮南道各地悬挂了横幅,掀起了各地无地农民的移民潮。 “不仅无地的佃农长工,好多商人也去了。”手下报告。 张镇周冷笑,只凭借这点小骚乱,就想和淮南道总管扳手腕?随便一道搅乱地方治安的斥责下去,就能让胡雪亭免职,或者至少考评差评,等待新的任命。 “总管,有急报!”又是一个手下赶到,张镇周都懒得看了,不就是又一个郡县告胡雪亭的状吗。 “不是,是胡雪亭上书洛阳吏部,刑部,兵部,工部,礼部,状告总管以巫蛊乱政!”手下小心的道,“左相高颖,右相杨恕,都发文询问详情。” 张镇周一怔,毛情况?一瞅公文,胡雪亭实(名)举报,张镇周带手下一百余人,某日潜入丹阳县,于某客栈假装闹鬼,有意制造恐慌,导致丹阳县民不聊生,怨声四起,财产损失无数,更有人从此日夜祭拜神佛,不事生产。 一群手下看张镇周,好像,似乎,可能,真的有麻烦了。 张镇周怒极反笑:“胡雪亭!嘿嘿!老夫难道怕了你!” 【作话】 2018.10.20 18:1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佘不同济”捉虫。 2019.08.28 09:5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85章 菜鸡互啄 洛阳。 一群官员坚决的保持静默。 胡雪亭控告张镇周行巫蛊之事,打了满朝文武一个措手不及,巫蛊是大事,必须认真对待,但这种淮南道总管跑到小县城的客栈去装神弄鬼,白痴都知道和巫蛊没什么关系。稍微有点官场常识的,就能推断出,这多半是张镇周想要耍胡雪亭。 上级在下级面前装鬼,这就戏耍?考验!明明是考验!下级只能感激涕零,共谱一段“抓鬼断案”的佳话,或者心怀被耍的愤怒,但是迫于等级压制,打落牙齿和血吞,以后有机会翻身做了更大的官,这才冷笑着报复回来。 没想到,胡雪亭不讲规矩,竟然不接受“考验”,毫不犹豫的抓住机会,上书控告张镇周了。这就太不讲道理了,更糟糕的是,他们还必须认真的处理。 高颖看着手里的奏折,宽和的微笑着,看向杨恕。“杨公,此事该当如何处理?”这种案件一看就是瞎搞,不论真假,怎么都不可能影响张镇周的,但胡雪亭和张镇周上下失和,那是板上钉钉了。他心里很是感叹,明明已经叮嘱了张镇周,为毛还是搞出这么多事情来? 一群大臣同样宽和的微笑着,盯着杨恕看。胡雪亭状告张镇周,有毛个难处理的,小小的中等县县令,从七品,状告一方大员淮南道总管,罪名还是荒谬的装神弄鬼什么的,傻逼才去理会呢,重要的是,这小小的从七品官员是不能叫名字的胡雪亭,这其中是不是牵涉什么高层博弈,就难说的很了,最好还是看看动静再说。 杨恕面色从容,永远保持微笑,听了高颖的询问,转身看满朝文武,熟练的把问题抛给了下级:“诸位怎么看?” -- 第339页 无辜的满朝文武暗暗大骂,能怎么看,胡雪亭状告张镇周,要么就是胡雪亭脑残,要么就是胡雪亭背后的大佬有意思和张镇周扳手腕。问题是,胡雪亭背后的大佬,究竟是谁呢? 杨恕在表面上是和胡雪亭翻脸了,朝廷官员自然是没人信;高颖万里迢迢的跑去扬州和张镇周密会,到底是想收胡雪亭为己用,还是要挑拨胡雪亭闹事,牵扯出杨恕?李浑最近上蹿下跳的厉害,到处招兵买马,究竟有没有他的影子? 没有大量的情报,谁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满朝文武丝毫没有参加进去的意思,一齐装聋作哑,认真思索状。 “萧大夫,你怎么看?”杨恕直接点名,被点名的朝请大夫萧璟差点破口大骂,关老子P事?然后立马醒悟这是杨恕在试探萧皇后,乃至杨広的态度。 萧璟严肃的道:“此事重大,吾所知不多,不敢妄议,六部牵涉其中,想必比吾知道更多,不如请六部尚书决议。”太极拳谁不会打,老子只是朝请大夫,不干实事的,不怕你们告我推卸责任。 “此言有理。”杨恕点头,看六部尚书。满朝文武同看,谁不知道六部尚书当中,刑部尚书薛胄、民部尚书斛律孝卿、兵部尚书柳述都是高颖的支持者,吏部尚书、礼部尚书、工部尚书都是杨恕的嫡系,他们的表态,就等同于杨恕和高颖的表态。【注1】 一群文武大臣屏住呼吸,等待看明白从七品状告一方大员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兵部尚书柳述左右看看,第一个说话:“胡县令状告张总管以巫乱政,这要么是礼部的事情,要么是吏部的事情,我兵部哪有插手的道理。” 一大群文武大臣鄙夷的看柳述,话是很对,两个官员撕逼,关兵部P事?但是,你丫的就这么轻易的甩锅,我们哪里知道高颖的态度? 柳述回头怒视一众大臣,老夫是支持高颖,看不惯杨恕,但是,老夫是大随朝的官,不是高颖的官,老夫是有节操的! 吏部尚书毫不犹豫的怒斥柳述:“无为而治,蠹虫也!大随若是少几个你这般不敢任事的官员,天下幸矣!” 这种看似有道理的大话空话套话,一众官员甚至都没有兴趣听完,眼神一个劲的鼓励吏部尚书,快表态! 吏部尚书不负众望,道:“张镇周替朝廷镇守淮南道,若是信了鬼神,只怕整个淮南将遍地寺庙矣!”想想当年有白痴皇帝,为了给佛教筹款盖庙宇,竟然玩把自己典押给佛教,要求朝廷拿银子赎人的把戏,张镇周要是开启了新的地上佛国模式,大随朝可未必顶得住。 民部尚书一瞅言语不对,很有要把张镇周就此打倒,踩上几脚的意思,立马不干了。“公何时进了刑部,或者入了佛教,学了天眼通?区区一份奏折,岂能明断是非?张淮南向来稳重,以儒治国,岂是推崇鬼神之人?定是胡县令诬陷,必须严查!” 吏部尚书淡淡的瞅了瞅民部尚书,轻轻的一挥衣袖,道:“胡县令上书六部,吏部礼部兵部工部刑部,为何单独漏掉了民部?民部未曾收到奏折,为何就忽然对此事了如指掌,指责胡县令诬陷?是不是民部第一个收到了奏折,却因为某些不可告人之事,隐而不发?” 这种近乎市井无赖吵架的言词,让一群看热闹的官员激动了,继续吵啊,我们只管吃瓜看戏。 刑部尚书咳嗽几声:“以老夫之见,既然有官员举报上司,当然要严查……” “严查也是吏部和礼部之事,关你P事?”礼部尚书冷笑,下级投诉上级,是吏部管;官员玩鬼神,那是礼部的事情,怎么都轮不到刑部。 刑部尚书笑:“装神弄鬼,伤人无数,自然是刑事案件,刑部岂能不管?” 胡雪亭的奏折中,有伤人无数?只怕是没有的。兵部尚书用力的点头,鼓励的看着刑部尚书,刚才没想到杨恕要拿这件事做文章,轻易的表态不干预,实在是大错特错了,还好队友给力,愣是追回一分。 工部尚书反应很快:“房子塌了,我工部当然要插手。”你丫能随便找理由插手,我就不可以? 一群文武官员终于看出来了,胡雪亭的奏折未必是杨恕指使的,不然肯定不会这么小规模,甚至可以用毫无准备形容杨恕的手下的反应,但杨恕想要借起机会,搞倒张镇周的目的实在是太明显了。 想想搞倒张镇周,换上一个杨恕的手下,甚至是杨轩感当淮南道总管,杨恕一家就有了杨并州,杨淮南,大随朝的地盘还有几块剩下?不对!杨恕怎么可能让杨轩感当杨淮南,杨轩感已经是右翊卫大将军了,由他当淮南道总管并没有将利益最大化,杨恕有的是儿子,说不定就是杨玄纵,杨积善什么的当了淮南道总管。 那是绝对不行的! 贺若弼立即表态:“自古断案,皆听则明,吾等不妨听一听张镇周的奏折,从长商议。” 李浑更积极一些:“以老夫之见,胡雪亭和张镇周各有牵扯,必须有朝中重臣参与调查,才能更加慎重,老夫近日闲着无事,当为国分忧。” 杨轩感笑了:“此等小事,何须诸公出马,我当为诸公分忧。” 一群大臣微笑,就你出马,还没走出皇宫,只怕调查结果就已经出来了。 “何须劳烦杨将军,这种小事,一个小吏足矣。”一大群官员反对。 -- 第340页 …… 傍晚的时候,各路消息汇总到了一群大佬的府邸。 “张镇周这个蠢货啊!”高颖长叹,这么点小事情,竟然发酵到了这么大,何必呢。 “堂堂淮南道总管,教训一个小县令,也是分内之事。”柳述道,什么停止派人啊,什么不调粮饷啊,都是上级压服下级的官场小手段,只要胡雪亭认个输,服个软,张镇周有了面子,事情就过去了,没想到胡雪亭竟然大肆反击了。 “驳斥吧。”高颖道,既然只是两个地方官员互怼,那么按照规矩,挺大放小,朝廷发文驳斥胡雪亭,也是应有之意。 “高相,高相!”有手下飞快的跑了进来,“胡雪亭又上书告张镇周了。” 高颖肝疼,又告? 柳述问道:“这次告什么?” “克扣丹阳粮饷,延误公事,以私废公。”手下苦笑,张镇周打压胡雪亭的手段还真的有点不上台面,低级的没话说,看来是根本没把胡雪亭放在眼中,没想到踢到了铁板。 民部尚书苦笑,张镇周没有经历过“谈笑有鸿儒”,没有见识过登闻鼓案,没有经历过血洗洛阳,自然不知道这个只有十五六的女孩子的厉害,用对待只会吟诗和看帅哥的小女孩的不屑一顾的态度,自然就惹出了麻烦来了。 高颖皱眉深思,这一次的奏折,其实同样伤不了张镇周分毫,胡雪亭这么瞎搞,有什么用? “有用!”司徒府中,杨积善大声的道。一群人鼓励的看着杨积善,想做谋士,可不是那么容易。 “胡雪亭想要的,就是哗众取宠!”杨积善道,或许这个词语用得不太对,用吸引眼球更对,但大致方向肯定没错。“胡雪亭得罪的人太多,没了我司徒府的保护,天下谁人不能取其性命?胡雪亭不吸引众人的眼光,至于公众之下,指不定就被某个小小的刺史一纸公文,下到大牢,冤死狱中了。” 杨恕点头,杨积善还是值得培养的。“那么,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杨积善得了鼓励,自信爆棚,昂首道:“我等当继续推波助澜,不断地把胡雪亭推到众人面前,一来可以保住她的性命,二来有她吸引众人注意,我杨家就能低调做事,三来能看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四来能借机锻炼我杨家的一些弟子新人。” 杨恕捋须点头:“说得好!我杨家又得一麒麟儿也!” 杨积善兴奋的满脸通红,勉强克制住自己,没有得意的左右四顾,保持了谦谦君子的形象。 张须驼想要说话,却被其余人用力的按住。 出了书房,张须驼扯住刚才阻止他说话的同僚们,不解的问道:“为何阻止我说话?那杨积善分明是胡说八道!若是司徒信了,岂不是误了大事!” 杨积善判断胡雪亭的思路,基础就错了。司徒府可从来没有放弃过对胡雪亭的保护,杨轩感亲自跑去扬州找张镇周打招呼,又怕胡雪亭被一群山贼土匪干掉,急急忙忙又调了五百骑,胡雪亭可谓是要后台有后台,要武力有武力了,哪里还会轻易的挂了? 一群同僚死命的捂住张须驼的嘴,拖出老远,这才道:“老张,你都能看到的事情,难道司徒会不知道?” 张须驼一怔,忽然醒悟:“糟了,这是司徒故意给杨积善表现,堆积信心?” 一群同僚叹息,你丫的才醒悟啊。 “老张,你丫已经得罪了杨轩感,还想再得罪杨积善?老杨家只有这么几个儿子,你把能干的都得罪了,以后怎么自处?难道回家卖红薯吗?”一群同僚实在不明白张须驼,看他打仗还是很精明的,为毛到了为人处世上,差距会这么的大。 “你想要做天煞孤星,也要考虑子孙后代。”有同僚认真的提醒。 张须驼再次怔住,忽然道:“原来如此。”一群同僚笑,张须驼总算明白一点了。“走,我们去喝酒!” 张须驼点头:“好。”心里想的事情,却和诸位同僚料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想到的是,怪不得杨恕曾对他说道:“阿果,胡雪亭有千般不是,脑子也未必正常,前途更是莫测,但是,你一定要以诚待她。” “司徒!”张须驼心中百感交集。 …… 胡雪亭的奏折飞一般的进京,有时候一天就能收到两三道。告的都是一些很让人无奈的事情,比如张镇周对淮南道各地肮脏不堪视若无睹、淮南道百姓不敢扶老太太、百姓穷困、道德低下等等。 这种似是而非的罪状最麻烦了,堂堂淮南道总管,怎么可能去管卫生,管道德,那是下属的事情,可这种话不能公开说,都叫“淮南道总管”了,什么事情不该管?有错就是下级的,有功就是上级的,你丫以为你是三胖啊! “张镇周身为淮南道总管,竟然无能至此,若是查实,必须严惩!”吏部尚书倒是没说这种一听就是恶整对手的言语,只是客观冷静的道:“一个下级要越过十七八级,投诉上级,那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若不是上级压迫太甚,只怕没有一个下级肯这么做,我等当认真查明真相,给天下一个公道。” 这么公道客观的话,却让朝廷一群官员心急如焚,吏部尚书这是要在高大上的道路上,死命的给胡雪亭开小灶啊。 “老张的奏折呢?”不少官员问道,胡雪亭都发动了全力攻击了,张镇周一点点动静都没有,不会傻乎乎的还不知道吧? -- 第341页 考虑到奏折在路上需要的时间,以及信息的不通畅,张镇周一无所知的可能性不是一般的大,说不定这里吏部礼部找到了整死他的铁证,张镇周还在那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就太悲哀了。 “吾等不能坐看朝廷栋梁折断。”别看胡雪亭现在的手段,就像个官场菜鸟一样,洛阳官员没人不知道胡雪亭的战斗力强大无比的,肯定有数不尽的后招,又有杨恕吏部尚书等一群神队友在,一群官员集体看衰张镇周,决定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张镇周兄弟一把。 “哪怕是菜鸡互啄,你揭发我,我揭发你,也好过被胡雪亭压着打!”各种或解释朝廷局势,阐明厉害,介绍胡雪亭背景和以往的黑暗史,或催张镇周自辩,或鼓励加油的信笺,雪花一般的飞向扬州。 张镇周头一日听说被胡雪亭告了,还在细细琢磨该怎么整死胡雪亭,第二天就被洛阳的信笺淹死了。 “胡雪亭!”从信笺的海洋中挣扎出来的张镇周眼睛通红,也不知道是通宵看了数不清的信笺闹的,还是气的。 “来人,去丹阳!”张镇周大怒,傻瓜都知道胡雪亭告状根本动不了他分毫,但这拉仇恨的效果杠杠的,全大随都知道他被一个小县令噼里啪啦的打脸,必须带上几千兵马,乱刀砍死了胡雪亭! 一群手下劝,这种话说出来发泄是好,真要这么做,立马被朝廷当做造反。“总管千金之躯,为何要和瓦罐硬碰?” 张镇周冷静了,没必要和胡雪亭对砍,但是,可以互怼。 “丹阳县有的是违反朝廷律法的事情,随便找一两件,就能反过来告她。”一群手下道,丹阳县罚款啊,修路啊,推动洛阳话啊,完全可以引申为“扰民”,立马就告死了她,在算上把其他郡县的百姓吸引到丹阳,这妥妥的是捣乱社会秩序,引起“流民”,条条都是实锤。 “我等大可以让各郡县上书告她。”手下们道,对付这种小县令,淮南道总管亲自出手,实在是牛刀杀鸡了。胡雪亭一个人可以写几本奏折?淮南道四十四个郡一起发动,光是县令一人写十本,就是四百四十本奏折,算上县丞县尉主簿什么的,四千本奏折可能不太到,两千本奏折绝对超过,仅仅凭借数量的绝对优势,就能让六部尚书吓得半死。 “仅仅看完奏折,起码就是十天。”一群手下道,如此足以表示张镇周以及整个淮南道的愤怒和态度,保管杨恕或者高颖要掂量掂量。 “不必如此。老夫是总管,收拾一个小县令,易如反掌。”张镇周冷笑,立马找了个借口,发文丹阳县,免去胡雪亭的县令职务,并发文吏部。淮南道总管在权力范围之内,免去一个小县令,通报吏部,吏部除了盖章之外,还能怎么样? 考虑到胡雪亭有杨恕和高颖力挺,免职的过程不会那么顺利,但是那也没关系,胡雪亭在吏部追认的这段时间内,只能离开县衙,老实停职,等待发落,要是还敢继续在县衙办公,立马可以再追加十七八条罪名。 张镇周认真思索,总觉得单纯的免去胡雪亭的职务虽然是致命一击,但是显得他的手段太无能,随便和县令斗,都要动用核武器。“对丹阳县主簿等官职的任命名单,火速上报吏部。” 只要丹阳县有了这一整套标准班底,胡雪亭小小一个县令,只能按照朝廷规矩来。 张镇周看着下属们急急忙忙的写奏折,心里充满了自豪感。任胡雪亭写一万张状纸,老夫只要轻描淡写的按照朝廷律法,完善丹阳县衙各个官员配置,胡雪亭就被束缚住了手脚,老夫再在年底的考评上写上一个不合格,胡雪亭就得滚蛋。 “她狂任她狂,我自巍然不动。”张镇周都要捋须了,这就是地方大员的气度啊,急的跳脚,鼓动下属发信什么的,就太像猴子了,没这个必要。 …… 数骑驿马在丹阳县的街头慢悠悠的前进,不时有人敲锣:“传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令,丹阳县县令胡雪亭停职待查!” 丹阳县中,百姓们惊慌了,胡雪亭这是被废了? “快去县衙!”不少人大叫。 “县令小娘亲!”众人挤在县衙门口,大声的嚎叫。 “县令小娘亲!”张晓刚挤出死了亲娘的表情,悲愤绝望的看着胡雪亭,单膝跪地,脱帽大哭。 一群衙役急忙跟着大哭:“县令小娘亲!” 无数百姓悲嚎:“苍天不公啊!”“苍天无眼!”“胡县令不能走!”“没有胡县令,我们怎么活下去!”“胡县令才是我们的希望!” 更有百姓以头抢地,血流如注,仍不能止。丹阳县上万百姓悲哀愤怒的叫声,震动天地。 传令的公差,路过的商旅,潜伏的各方探子震惊极了。 “想不到胡雪亭短短数月,竟然能得民心若斯!”高颖的探子眼珠子都瞪了出来,就这架势,自古以来,有几个名臣可以匹敌? “得民心者得天下!”窦建成的探子浑身发抖,想起了窦建成的教诲,果然民心才是一切。 “张总管可能犯了大错了。”淮南道的公差紧张极了,要是有人喊一声是他们几个免了胡雪亭的职务,说不定被暴民打死。 “今日才知道什么是青天小娘亲,什么是民心所向啊。”路过的旅人叹息。 胡雪亭热泪盈眶:“吾为丹阳耗费毕生心血,黑发变白发,得此民心,也算不枉了。” -- 第342页 石介瞅胡雪亭,毕生?你丫贵庚?在丹阳待了多久? 胡雪亭流着泪,对着丹阳上万百姓挥手,然后对小雪岚打眼色,小雪岚欢快的点头,用力的拧石介的胳膊。“师父,疼吗?”她睁大眼睛问道。 “不疼!”石介道。 小雪岚:“那我再用力点!” “疼!” “太好了,我再用力点!” 几个百姓代表被请了出来,流着泪,慢慢的走向胡雪亭。拥挤的人群整齐的分开,让出一条道路。一群探子和路人使劲的盯着,这是要献上万民伞,还是脱下胡雪亭的靴子供起来? 百姓代表走到胡雪亭面前,泪水不停的流,用最大声,最严肃,最真诚,最充满希望的声音说出了全县上万百姓的心声: “县令小娘亲啊!你要是走了,捉住一个歹人,重赏500亩地,全家当衙役的事情,还算数不?” “修路还给10文钱,加一顿饭不?” “说好了搬家到丹阳,可以买10亩地,还算数吗?” “我整个店铺都搬来了,免税三年不会作废吧?” 一连窜的县衙前上万百姓的心声,带着泪水、希望,以及绝望,一一提了出来。 人群中有人放声大哭:“不会人走茶凉,历史问题拖而不决,新县令不认账吧?” 纵观中华五千年,横观银河系各个国家,新官员不承认旧账,实在是标准答案,没人会以为还有希望。 哭声更大了,县衙前上万人一同哭泣,天地为之悲,日月为之哀,银河为之水满! “县令小娘亲!你不能走!” “就是啊,绝对不能走!” 一群探子和过路人使劲的在地上摸,我的眼珠呢,找不到了! 胡雪亭在丹阳当官几个月,就会有一大群百姓为之忠心耿耿,誓死挽留?你丫是不是《还猪格格》看多了? 随便谁当县令不是当,百姓还不是要交税服徭役,除了县令大老爷和县令小娘亲的称呼不同,有毛个区别?没了胡雪亭,起码在街上撒尿拉屎就不会罚三文钱了。 丹阳百姓对胡雪亭P个忠心度都没有。 胡雪亭看着嚎哭的百姓,激动极了:“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吾今日能验证此语,苍天待我何其之厚也!” 一群公差面无表情的看胡雪亭,厚个P!你丫被赶出县衙了,还不快滚! “我的玩具!”小雪岚抱着一大堆玩偶,却不断地掉到地上。 “且宽限几日,寻个住处。”王奶妈低声哀求,小小姐要停职待查,不能离开丹阳县,怎么都要有个落脚地才好。 一群公差毫不犹豫的摇头,张镇周就是要在条例上严格执行,彻底羞辱胡雪亭,怎么可能给几天宽限日期。“不是我等不肯,规矩如此,还请不要怪罪。” “何以如此辱我!”胡雪亭悲愤大叫。 公差当中就有某个年轻公差就想放声大笑:“胡雪亭,你丫完蛋了,说不定马上要成为平民!再敢吼本老爷一声,拖下去掌嘴!”好几个老公差一把捂住年轻公差的嘴,陪着笑脸对胡雪亭道:“胡县令无需担心,且在客栈安心休养数日,府邸中的物什,小的等人立刻送来,绝不会漏了损了。” 胡雪亭看公差们,马蛋,这么机灵? 老公差们一脸的无辜,努力用最恭敬最灿烂的微笑回礼。年轻公差莫名其妙,很是不服,得罪了张镇周的小县令,还有个P的前途? “你们这些胆小鬼!”年轻公差怒目老公差们,淮南道谁不知道张镇周和胡雪亭打官司呢,只要折辱胡雪亭几句,张镇周知道了必然大喜,说不定就不用做公差,转身能从小吏,一步登天,成为官员了。哪怕不能当官,成为淮南道总管的亲信长随,也比现在好几万倍。 “你死了无所谓,千万不要害死了我们!”老公差们瞅瞅胡雪亭充满期盼的看着他们,心里更笃定了,胡雪亭只怕是在等他们羞辱折辱侮辱,然后嗖的亮出底牌,干掉他们几个。那些以为官员落魄,以为有钱人破产,就是最底层的人可以羞辱的,脑子都不太正常。 “她还有什么底牌?”年轻公差倒是吓了一跳。 “能够和张总管互怼的,你以为背后会没有人?”老公差们恨不得打死这个蠢货,有野心,也要有脑子,否则做炮灰都不配,只是人家的垫脚石。 “你信不信,你敢羞辱胡县令一句,小命就会完蛋?”老公差们要不是因为同在一条船上,真心懒得管菜鸟去死。 用P股想想就知道,现在敢折辱胡雪亭,胡雪亭就会捶胸长叹:“吾今日之辱,必定要你十倍偿还!”然后明天就有一大群被胡雪亭称作叔叔伯伯表哥表弟的官员,从洛阳千里迢迢的赶来,把他们碎尸万段。 “放心,胡县令不会这么做的。”张晓刚从他们身后冒出来,冷冷的道。“胡县令只会当场砍死了你们!” 几个公差汗流浃背。 胡雪亭看他们的眼神可惜极了,配角太聪明,主角想打脸都不成,那就只有继续下面的剧情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胡雪亭洒泪交出了县令的印信,脱了县令的官袍,摘了县令的帽子,随手向后一抛,大声的狂笑:“胡某为国为民,奈何淮南道有奸臣当道,唯有去矣!” 抱起小雪岚,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 第343页 “唉,真是可怜啊。”一群探子公差路人目送马车离开,微微叹息,无论如何,看到威风八面的县令土皇帝,落魄的被赶出县衙,总归有点感慨的。 远处的马车忽然打了个转,又回来了。 一群公差大气都不敢喘,不会要砍死他们几个再走吧。 马车停在县衙门口,胡雪亭一掀帘子,走了下来。 一群公差惊恐的看着胡雪亭,为毛胡雪亭身上又换了一身官袍? “大胆!见了本官,还不跪下!”胡雪亭冷冷的道,一群公差毫不犹豫的跪下,胡雪亭身上的新官服绝对不是假的。 “真是可惜,本来想杀你们几个祭旗的。”胡雪亭叹息,一群公差脸色惨白,年轻公差更是缩成了一团。 “你刚才不是想要折辱我吗?”胡雪亭问年轻公差。 白痴才会回答呢。年轻公差用力的摇头。 “算了,你们也是跑腿的,杀了你们太没品了,随便打一顿吧。”胡雪亭挥手,一群衙役立马拿下了公差们。 “这个家伙打50大板,其余人打5大板。”胡雪亭指着年轻衙役,别以为你丫没说出口,我就会放过你。 公差的惨叫声中,胡雪亭招呼小雪岚:“回家咯!” 丹阳县县令胡雪亭被停职待查,赶出县衙,丹阳县县尉胡雪亭作为丹阳县唯一的官员,堂而皇之,大摇大摆,合理合法的进入了丹阳县衙,主持丹阳县务。 “被打了……”张镇周脸色铁青,胡雪亭敢当众打淮南道总管衙署派去的公差板子,这是目无王法,形同造反! 一群手下小心的提醒,合理合法。不入品的小吏企图当众羞辱朝廷命官县尉,当真是打了白打,没打死已经算给面子了,张镇周要是敢拿这个做文章,保证全天下的官员都联合起来干掉张镇周。 “老夫能免了胡雪亭的县令之职,就不能免了胡雪亭县尉之职?”张镇周冷笑,一时大意,忘记胡雪亭狗屎的有两个官职了。 一群手下摇头,暂时不行。 县尉管的是盗贼,走私什么的,丹阳县只要没这些事情,哪里寻找错处?而且胡雪亭胡县尉刚刚上任,毛事情都没做,前面的县令的账算不到县尉的头上,怎么免职? 张镇周笑,时间问题而已,淮南道总管要找一个小县尉的错处,有的是机会。 “只怕胡雪亭要疯狂的报复了。”几个手下有些担忧,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胡雪亭本来还是拿小事情恶心张镇周,这次彻底翻脸,只怕要动真格的了。 “老夫行的正,坐得直,还怕她不成?”张镇周真心不当回事,能够摆上台面的事情,他立身还算正,胡雪亭可不太好找理由。 当天晚上,张镇周被马蹄声吵醒。 “出了什么事?”他惊讶的问道,总管府的门口闹哄哄的,听声音,起码有上千人喧闹,定是出了超级大事了。 “胡雪亭来了!”下人们道。 张镇周一怔,脸色大变,难道是想要杀了他?太过分了! “老夫倒要看看,胡雪亭敢不敢杀了老夫!”张镇周大怒,须发皆张。 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的数百士卒密密麻麻的挤在总管府门口,刀枪出鞘。对面,是一百骑围住总管府的大门,同样是亮着明晃晃的刀剑。 张镇周出去的时候,正好听见总管府的人怒喝:“胡雪亭,你想围攻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造反吗?” “胡说八道!本官怎么会造反!本官是大随的忠臣!”胡雪亭的声音响亮极了,“本官得到密报,扬州城中有贼人走私私盐,一路追查,查到了这里。” 张镇周气极反笑,麻痹,这是要陷害他或者他的家人走私? “胡说八道!总管府哪里会有人走私私盐!”门口的总管府的手下一样的心思。 胡雪亭大惊失色:“本官什么时候说张总管走私了?” 那是毛意思? “本官追查十几个凶徒,亲眼看到他们翻墙逃进了总管衙署,特意过来提醒总管小心贼人。” 要不要借机搜索总管府? 胡雪亭怒斥:“有病啊!堂堂淮南道总管府邸自然有的是兵马自己彻查,本官尽到了提醒义务,剩下的事情,自然是你们自己处理,本官为毛要搜索上级的府邸?” 冲着张镇周拱拱手:“张总管切要小心检查,万万不要被贼人害了。”转身就带了人离开。 张镇周冷冷的看着胡雪亭,这是威胁要杀了他? “不是啊!”张镇周的手下们哭丧着脸。 “哦,你们这么确定?”张镇周反而不信了。 手下们悲愤极了:“我们中了胡雪亭的诡计!”一指总管府门口,起码有数千扬州百姓披着单衣,光着脚丫,盯着总管府指指点点。更远处,扬州城内灯火通明。 张镇周目瞪口呆,胡雪亭大半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整个扬州都惊动了。 “胡雪亭!”张镇周愤怒了,用P股想也知道,不用等明天天亮,整个扬州城里就会传遍张镇周走私私盐了。 “告死她!老夫要告死她!发动整个淮南道,告死了胡雪亭!”张镇周暴怒了,什么气度,什么面子,统统去死! 大随朝淮南道终于开始了菜鸡互啄模式,一封封的奏折飞来飞去,热闹无比,一地鸡毛。 【作话】 PS:注1.隋朝“户部”的名字是民部。只查到三个尚书的名字,其余几部没查到,要是后面没有戏份,我就懒得给三个龙套尚书想名字了…… -- 第344页 2018.10.21 18:28修改错字。 第86章 百官公敌 张镇周铁了心和胡雪亭互相告状,充分体现了他对胡雪亭这类无耻手下的无可奈何。 “唉,老张以前遇到的,都是一些稍微说重了几句,就会羞愧的掩面而走的君子啊。”某个洛阳官员苦笑,其余人一致点头。 张镇周当然也遇到过一些不顾廉耻的人,但是那些人一般心黑手黑,把柄随便抓,贪赃枉法那是轻的,手上染了人命的都多了去了,张镇周随便就按照律法,按照大义,轻轻松松的干掉了对方。所以在张镇周的眼中,天下官员要么就是随便可以干掉的贪腐败类,要么就是指出对方的错误,就能让对方自动改正乃至辞官消失的君子。 这种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的遭遇,导致了张镇周当了这么久的官员,竟然一点战斗力都没有,不仅不知道怎么对付胡雪亭的无赖手段,甚至被彻底激怒了,乱了分寸,竟然也疯狂的打小报告,告刁状了。 “我们可怎么办啊?”一群官员才不在乎张镇周有没有战斗力,他们只在乎眼前的大堆的奏折。老张一发飙,整个淮南道官员抖三抖,四十四个郡县的官员每天都在疯狂的寄出告胡雪亭的奏折,足以把洛阳的任何一个衙门完全淹没。 “我听说,写奏折告状的趋势,有继续扩张的趋势。”有官员消息比较灵通。张镇周瞅着胡雪亭依然毫发无伤,坚定的认为是奏折不够多,强烈要求各个手下加班加点的写奏折,甚至明确了数量要求,每人每天至少三本奏折,少了就重罚。 其余官员脸色惨白如纸,淮南道四十四个郡县三四百个官员参与写奏折,每人每天三本,一天就是一千二百本奏折!就算分到六部,每部也有二百本!这是每天啊!基本一群普通官员每天毛事不干,就是认真的看奏折了。不认真看还不行,万一奏折当中出现了什么新的情况,被随便翻翻忽略过去了,导致局面大变,谁担当得起? “我们还有其他工作,又不是每天只需要看奏折!”洛阳官员个个怒火攻心。 吏部尚书沉思良久,颤抖着打开了一个卷册。淮南道到底有多少官员?名册上的数字被一一汇总,最后形成了781人。 “怎么有这许多!”吏部其余官员大惊。 淮南道管得的是江南,那里是中原人不肯去的蛮荒地带,人口稀薄,每个郡县地盘就大了些,这官员的配置就全面了些,几乎所有的职务都被配置完整,时不时还体贴地盘太大,增加标配什么的,一来二去,44个郡县,竟然有781个官员,比预料的足足多了一倍。 “要是张镇周发疯,命令每个人每天写十本奏折……”吏部官员想晕过去了,以后每天毛事不干,就管看奏折了。 “各地驿站苦不堪言……”有官员道,以前淮南道的奏折,每个月也就那么几封奏折,最近一天的数量就多了千倍都不只,每天不停的往返送信,忙得吃口饭的时间都没有,马都要跑瘦了。 吏部尚书闭目沉思,这种玩法胡雪亭和张镇周死不死不知道,所有洛阳官员肯定都被玩死了。 “传令下去,淮南道官员告状的奏折,只能发往其他部门,若是敢发往吏部,今年的考评就是差评,明年去琼州开荒去!”吏部尚书面色狰狞,一群吏部官员欢呼,早该想到祸水东流了。吏部管的是整个大随的官员,掌握着大随的健康发展,怎么可能为了两个官员互怼忙破头? “从此吾等轻松矣!”吏部官员们举杯庆祝,完全无视当班不能喝酒的朝廷规定,以及其他部门的同僚的死活。 各个部门几乎在第二天就察觉了异常。同在洛阳办公,各个部门的距离不过是几步路而已,五个部门每天送快递的排成长队,一马车一马车,一箩筐一箩筐的卸奏折,吏部忽然人迹罕至,门可罗雀,这要都能无视,洛阳各个官员眼睛都是瞎的啊。 “无耻!下流!卑鄙!禽兽!”其余五部官员怒骂,吏部铁定耍了手段,这种只管自己,无视阶级战友情谊的行为,简直人神共愤。 吏部一脸的茫然,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当以吏部为公敌!”其余五部官员怒不可遏,装个P无辜啊,吏部究竟耍了什么手段,根本不用去调查,想想就能明白,必须严厉制裁!五部官员明确敌人之后,互相打气:“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奏折会没有的!只要我们坚持,一定能获得胜利!”就不信淮南道的人会永远发疯下去,张镇周和胡雪亭肯定会很快分出胜负的。 民部尚书用力点头,转身就同样发文淮南道各官员,你丫的要是敢向民部投递奏折,老子立马滞留你十年的俸禄! 第三天,民部清静了! 兵部工部刑部礼部目瞪口呆!丫的你们都有特权,老子没有啊! “还真没有!”兵部工部刑部礼部各官员泪水四溅,吏部管着官员的任免升迁调动,号称六部第一部 ;民部管着官员的口袋里的银子,这两个部门对天下官员的管理效果简直是杠杠的,谁敢不服? 其他兵部工部刑部礼部,对天下官员来说,有个P用? “我们要不要发文彻查天下案件?”有刑部的官员犹豫着,总有一些官员手里不干不净,生怕被刑部严查的吧?其余刑部官员摇头,这种威胁一看就是纸老虎,淮南道官员会怕才怪呢。为毛?因为查案需要人手和时间啊!不查个几个月,怎么可能在毫无线索之下,查到一个官员的命案?再想想耗费的人手,刑部敢查淮南道官员,第一个累死忙死的就是刑部自己。淮南道官员傻了才会怕这种根本毫无执行力的威胁呢。 -- 第345页 “难道,我们就只能死在奏折中了?”兵部工部刑部礼部的官员们悲愤了,只要淮南道的奏折数量一加码,吐血死在奏折面前,不是梦想。 想想可怕的未来,兵部工部刑部礼部四个尚书决定摒弃前嫌,携手共进,展望未来,召开四部扩大级会议,会议主题只有一个,如何消灭淮南道的奏折! 这一日,太阳刚刚从东边冒出头,四部官员已经红着眼睛,整齐的坐在了会场当中,人人的手中捏着包子和豆浆。实在太忙,吃饭的时间也只能放到会议当中了。 “没时间废话了,直接把想法都说出来。”兵部尚书柳述厉声道,火烧眉毛的时候,要是谁再敢官话套话空话,浪费时间,就休怪他当场发飙。 会场中数百官员人人点头,谁忒么的有空废话,有废话的时间,还不如回家睡一觉呢,老子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大随朝屡禁不止的垃圾会议垃圾发言,在与会官员的自发之下,一扫而空。 可惜,没有毛用。 谁不知道,想要解决比山还要高的奏折,只能从源头解决问题,比如张镇周和胡雪亭停止互怼,可是这当中牵涉到了更大的权谋之争,很有可能将决定未来几年内淮南道的走向,甚至朝廷的走向,哪个白痴会站出来,跟杨恕高颖李浑贺若弼宇文述等人道,“为了让我们不需要彻夜批改阅读奏折,你们就歇歇吧”? “要从源头解决,未必要张镇周和胡雪亭识大体放弃互怼。”有个官员提出了新的设想,“我们可以让张镇周和胡雪亭很快分出胜负。” 看张镇周和胡雪亭的奏折交锋就知道,两只菜鸡而已,看似打得热闹,其实连对方的防都没破,想要分出胜负,没有三年五载,想都别想。作为有丰富经验的高手们,只要拉个偏架,帮助一方打倒一方,那是很容易的,然后还能把逼格抬得高高的,不要名利,挥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 “做梦!”立刻有官员反驳,打倒任何一方,都牵涉到了朝廷权利之争当中,现在四部和谐共处的友好场面立马崩溃,有帮张镇周的,有要干掉张镇周的,保证继续折腾个一年半年,到时候不仅依然要面对如山如海的奏折,还要绞尽心思的和六部同僚开扁,这是嫌现在死得不够快,要给自己勒紧一些? “那就严格命令张镇周和胡雪亭停手!”有人建议道。一道道鄙夷的目光集中在那人的身上,张镇周会听你的?还是胡雪亭会听你的?能命令张镇周和胡雪亭的,只有朝廷那几个超级大佬,可惜,他们正在谋划张镇周的位置呢。 众说纷纭,毫无结果当中,人人心中其实有一个简单的处理奏折的办法,那就是:“丫的看毛个奏折啊,把淮南道发上来的奏折,全部扔了就是!”谁管淮南道的奏折里面有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老子地图炮全部干掉,就不信还怕了丫的。 但这种方式万万不可公开提及,更不可以在尚书等人在场的场合提起,否则这怠工的罪名跑不了,轻则今年的考核完蛋,重则脱下官袍回家。 就在这能够上台面的办法全部被否决,能解决的办法不能上台面,四部官员眼睁睁的看着太阳升起,然后到正中,又落下,马上就要出现星星月亮的痛苦时候,会场的角落中,有个声音淡淡的道:“朝廷规矩,六部各有职司,我刑部负责天下的法律,刑狱,工部负责各项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 这种空话套话废话假话谁忒么的有心情听,好几十个人怒目看他,认得是刑部的一个老公差,众人一齐寻找刑部尚书,这种浪费时间的老油条还不拉出去鞭尸! 那老油条还在继续说:“……若是有人死了,自然该告到我刑部,若是有桥塌了,就该告工部,若是有官员犯错,又该告到哪里?” 数百官员愕然,一齐敬佩的看着老油条,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种老公门办案的手段未必犀利,推卸责任的手段麻溜的不行。 “诸位,就这么定了!”兵部尚书神色肃穆,深情而又严肃的宣布,本次会议胜利结束! 顶着星光,四部的人飞快的忙碌起来。 “马车怎么还没到?”有官员站在衙门口,翘首以待。 “别等马车了,我们自己动手!”有官员等不及了,在干完早回家洗澡睡觉。 其余人点头,这时候还指望小吏仆役什么的,太幼稚了,做人要靠自己! “我们自己干!”一群官员卷起衣袖,卖力干活。 各部衙门前,一群群禁军站得笔挺,四部最近天天晚上通宵,那是早就知道了,可今天好像动静特别的大,灯火都蔓延到了衙门外头,还有无数的官员进进出出。 “他们在干嘛?”一群士卒惊愕的看着官员们来来往往,汗流浃背。 “不关我们的事情,休要多问!”领头的怒喝,然后同样睁大眼睛,看着一群官员忙忙碌碌。 次日。 某个部门的官员看着衙门前,长五丈,宽三丈,高一丈五,直接把门都挡得看不见的奏折大山,莫名其妙。 “这是什么东西?”该部门老大怒斥,竟然敢在他们的门口堆垃圾,活的不耐烦了! 值班的禁卫军士卒急忙跑过来:“这是昨夜兵部礼部工部刑部搬过来的。” 该部门老大随便一翻奏折,冷笑了,怎么,被淮南道的官员们恶心了,就扔到这里来恶心他们? -- 第346页 “去,把兵部礼部工部刑部的人叫来,这些东西关我们P事!”该部门老大厉声道,一群手下苦着脸看着他,丝毫没有同仇敌忾的意思。 该部门老大一怔,忽然脸色大变,咬牙切齿:“这是吃定我们了?” 一群手下无奈极了,这些奏折现在才到他们部门,已经是奇迹了。 众人看着眼前的奏折山丘,以及不断地有送奏折的马车在一边排起长龙,仆役小吏们忙忙碌碌的把今天刚到的奏折堆放到地上,为奏折山丘添砖加瓦。 “唉,这日子可怎么过啊。”众人唯有长叹,一些仆役被指挥着先挪开挡住大门的奏折,忙碌了半天,终于露出了该部门的大门,以及大门上的牌子: “御史台”。 大随朝专业处理官员罪行的部门,淮南道的告状奏折不交给御史台,还能交给谁? …… 丹阳县的某块空地上,五百个少年排成整齐的队伍,等待胡雪亭训话。 胡雪亭大摇大摆的走到了高台上:“本官就是胡雪亭,以后叫你们往东,就要往东,叫你们打狗,就要打狗,听明白了没有?”使劲的看那些少年,这么嚣张,不讲理,没有军事素养的话,肯定会有人跳出来打脸的。 比如某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魁梧少年,会狞笑着站出来:“老子不服!就你一个小丫头,也敢管我们?” 比如某个四肢不发达,但是其实非常能打,头脑好像很发达,其实比魁梧少年还要简单的瘦弱英俊少年,昂着脑袋:“我等是大随的兵,只要符合大随的律法,我等自然会听从。” 然后还用问?胡雪亭立马就把敢出来挑衅的人砍成十七八段。 胡雪亭连砍死人的言行都已经想好了,一定要一边舔着刀头的鲜血,一边狞笑:“人血的味道,最鲜美了!”不杀人立威,不血流成河,不变态,怎么让这些中二恐惧听话老实恭敬? 高台下,五百少年一齐恭敬的道:“唯胡县尉马首是瞻!” 咦!又这么机灵? 胡雪亭再一次打脸装逼失败,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怀疑,没道理啊,十四五岁的少年郎,那不是标准的中二嘛,内心充满了对权威的反抗、以为自己是宇宙的中心、其他同龄人比自己强,那就是靠各种不正当手段得来的,一定是虚假的,正好打脸吗?这些中二少年应该对一个女孩子站在他们的脑袋上,一万分的不满,然后挑衅挑衅再挑衅啊。 胡雪亭勾手指:“你!你!还有你!站出来。”被点名的几个人老实出列,跑到了高台上。“说,你们为毛不挑衅本官?” 这么直接的问话,一群衙役满脸通红,太没有说话技巧了,起码该委婉点,问你们为毛听本官的命令什么的。 “禀告胡县尉,”台上的少年们不敢耽搁,道,“我等万万不敢挑衅胡县尉。” 态度实在太敬畏,敬畏到好像面对老虎的程度了。一群衙役惊愕的看着少年们,实在不明白为毛要用这么奇葩的态度。 “我家儿子对我的态度都没这么好。”某个衙役惊愕。 “棍子都打断好几根了,也没看见我家儿子这么怕我。”又是一个衙役震惊。 有一些衙役懂了,嘴角露出了微笑,原来胡雪亭当初一夜灭掉丹阳县官员满门的消息,已经被这些小毛孩知道了。 “知道了县尉小娘亲的威名,谁敢放肆?”立刻有衙役谄媚的对胡雪亭笑。 “不可能!”胡雪亭冷笑,中二少年才不惧怕对方的威名呢,越是有名越要挑衅,梦想着能干翻高手,成为新的天下第一的中二少年数都数不清。 “说!”胡雪亭厉声喝问,冷冷的盯着台上的中二少年们,台上的中二少年们嗖的跪倒,胡雪亭的目光继续向台下的中二少年们扫视,台下中二少年们嗖的也跪下了。 胡雪亭醒悟了!原来,终于有了传说中的王八之气!只要眼睛瞪一下,所有人都会从内心深处感到恐惧和敬畏,立马跪下;只要说一句你辛苦了,所有人立马就会泪流满面,只觉这辈子没有人对自己说过如此暖心窝的话,然后忠心度瞬间爆表! 她努力的放射身上的王八之气,冷冷的扫石介。石介眨眼,没看懂。 王八之气失败?可能石介身为武林高手,有BUFF免疫,换一个试试。 胡雪亭威严的眼神慢慢的扫向一群衙役们,一群衙役们眨眼,为毛看他们啊? 丫的你也不跪下!胡雪亭加大放射王八之气的力度! 一群衙役们更茫然了,为毛胡雪亭眼珠子都突出来了?她想表达什么意思?没点亮眼神沟通技能点,看不明白啊。 “县尉小娘亲,太阳太大,不如休息一下?”张晓刚机灵的很,一定是胡雪亭想要拉屎撒尿了,想要他们给个台阶打道回府呢,急忙配合。 胡雪亭死死地瞪张晓刚,本座今天心情好,不打死你。 “你们几个,为何跪下?”胡雪亭淡淡的道。 “噗通!”一群衙役跪下了。 胡雪亭大惊,现在才感觉到本座的王八之气,你丫的神经比恐龙还粗? “为何我感觉到了石侍郎身上有黑色和血红的气息?”一群衙役惊恐的盯着石介。 石介微微有些尴尬,自从捉鬼之后,自我感觉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经常失控。他熟练的板起脸:“一定是你们最近太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 第347页 胡雪亭继续瞅中二少年们,中二少年们老实回答:“我等来丹阳之前,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带我们去看了遗孤院……” 一地的尸体,挑在长杆上的首级,遍地狼藉,大风吹过,茅草漫天飞舞,以及振翅高飞的乌鸦。 “这里,以前有四五百人,就因为有人惹了胡雪亭……”带路的刘二道,死得死,活的全部发配边疆。“别以为你们能打,胡雪亭在草原上一人敢对着数千突厥铁骑冲锋,你们谁敢试试?胡雪亭一剑能斩断三人合抱的大树,你们试试?” 一群中二少年看看荒废的遗孤村,想想听说的传闻,心中的傲气少了大半。 “别以为你们是少年,你们就是世界的主宰,就不会死,胡雪亭屠城都敢做,杀你们如杀一鸡!”刘二厉声道。 中二少年们闻着尸体的臭味,不寒而栗。 “只不过看了遗孤院,就没胆和本座叫板了?太幼稚了。”胡雪亭鼓舞着,出来挑衅啊,保证不打死你。就算没人中二的跳出来打胡老魔的脸,总该有人心机深沉,想着故意和上级切磋开打什么的,搏个出位的吗? 一群中二少年,不,一群老实少年用力摇头。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实在是见了太多的中二少年,惹了太多的麻烦,已经有了一整套把中二英雄单干户,变成合格的士卒的手段。这些少年经历了几年的军旅训练,早就磨平了大多数人的少年傲气,学会了服从上级,遵守规矩,侥幸幸存的一丝少年傲骨,又被遗孤院的血腥,以及胡魔头的威名所震撼,哪里有胆量和心思玩心计,玩挑衅,搏出位。 “哇哈哈哈!”胡雪亭大喜,原来如此,残忍血腥的凶名果然比善良属性好用多了。“很好,本座心情非常的好!本来想杀个百把人立威的,免了吧。” 台上台下少年们长长的松了口气,一点都没有以为胡雪亭开玩笑。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看他们一眼,他们就心里发毛,好像被恶狼盯上了似的。 “没有少年人的轻狂,只怕不能出个大将啊。”石介再是不懂,也看出这些少年只怕已经磨平了棱角,只能成为普通大众了,很是惋惜。 “师父,你真的以为大将到处都有啊?”胡雪亭斜眼,学数理化的人多的是,站在数理化顶端,带领人类前进的,能有几个?以为随便找500个少年,当中就出现天下排名第一到第一百的绝世大将顶尖谋士什么的,实在太傻逼了,某点二十年前就不敢这么写了。 要是这些少年当中遇到天才,胡雪亭第一反应就是无间道,立马严刑逼供。 “再说,谁告诉你一定要身上长刺,才是人才的?”胡雪亭鄙夷的看石介,华罗庚?杨振宁?马云?李嘉诚?还是岳不群? 石介急忙板起脸,保持师道尊严。这徒弟敢拿祖师随便举例子,该不该打死? 胡雪亭瞅瞅一群规规矩矩跪着的少年兵,忽然傻眼了。怎么训练这群少年士卒呢?回想N多穿越打天下的小说,好像只有两招,跑步,走正步。要是这就能锻炼出强兵,胡雪亭直播吃翔。 “本门武功,绝对不可以乱传!”石介提前警告,要是胡雪亭敢把华山派武功传给普通士卒,石介立马清理门户。华山派出了一个叛徒冲,已经差点灭派了,要是出现五百个叛徒冲,石介自杀一百回,都没脸见华山派列祖列宗。 “傻瓜才教呢!”胡雪亭丝毫没有把绝世武功外传,从而兴旺大随朝的想法。“我的东西,凭毛要和别人分享?”要是遇到一个天才或者位面之子什么的,一天的修炼就等于她练一年,分分钟灭了她,找谁哭去?不成为天下无敌的高手前,绝对不会教别人华山派功夫。 石介满意极了,华山派就是没兴趣普及武术,敝帚自珍,自私自利,不肯推动人类武术文明的前进,怎么了?不服咬我啊! “师父,你有适合士卒的功夫吗?”胡雪亭满怀希望的问道,华山派作为名门正派,多少有些粗浅功夫,可以教那些地痞流氓的吧,不然怎么收保护费?洪七公还有N套垃圾功夫可以乱教呢。 石介擦汗,这个真没有:“你们魔教,不是有的是练兵的办法吗?” 都说我不是魔教的了!而且我现在是华山派的! “那就只有跑步和队列了。”胡雪亭没办法了,这两招肯定不靠谱,但是没有别的办法,先凑合着吧。 “师父,如此轻松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胡雪亭严肃地看着石介。石介鄙夷,推责任推给师父了,太无耻。 胡雪亭大惊:“这些人是杨轩感说明了不准我插手,只能归你管的,是不是?” 石介一怔,点头。 “作为徒弟,我是好心给师父解决手下的食宿问题,是不是?”胡雪亭继续问。 石介茫然,好像是。 “不插手师父的私房,尽力给师父提供帮助,帮师父省钱,我错在哪里?”胡雪亭大奇。 石介怔了半天,没错啊。 胡雪亭用力点头:“师父,只要严格训练跑步和队列,你就能有一支天下最强的军队!少林有五百僧兵,华山有五百骑兵,能不能青史留名,干掉少林,重振华山,就看你的了!” 石介用力的点头,心里火热,然后难得机灵了一回:“为师现在命令你,负责这些士卒的训练。”别以为给他设置了圈套,他就会乖乖的钻进去,当师父的命令徒弟,就是这么的简单。 -- 第348页 胡雪亭热泪盈眶:“师父,我被张镇周每天骂一千两百次呢,现在睡觉不宁,吃饭不香,哪有精神训练新兵?” 石介冷眼看她,刚才不知道谁多么的兴奋。 胡雪亭继续热泪盈眶:“华山派弟子头可断,血可流,就是不能被人欺负,我被张镇周欺负了,立马要回去想办法,找回场子!” 石介点头,这倒是。“你叫他们每人多写几本告状的奏折。”十本数量太少了,起码二十本。 胡雪亭用力点头,好不容易张镇周上当,每天千百封的奏折告她,真是开心死了。 “师父,我现在就回去写奏折。”胡雪亭潇洒回县衙睡午觉,只留下石介一人站在高台上发呆。五百少年死死的盯着石介,刚才胡雪亭给了众人可怕的感觉,这个胡雪亭的师父同样有一瞬间露出了更可怕的气息,万万惹不起。 石介看看五百双期待的眼神,心里仔细的琢磨着,跑步他懂,队列是什么?走得整齐?可是,这些人是骑兵啊,又不需要走路,是不是该再去问问胡雪亭? 师道尊严立马阻止了石介这么做,这种小事情还要问徒弟,丢得起人吗? “单日跑步,双日骑马。”石介淡定了,所谓队列,一定是骑兵前进,也和站着一样的整齐。 “你们必须做到骑马冲锋的时候,排成一条直线,每个人的腿可以贴到别人的腿!”石介厉声道,这应该就是队列吧? 五百少年用力的点头,果然是能交出凶残的胡雪亭的人,这么变态的方式,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做梦都没有想到过。骑马冲锋腿并腿会不会撞在一起?那就练习到不会撞在一起。 石介下一秒就看到了场地中的(长)枪大戈,瞬间就看透这种东西绝对做不到腿贴腿骑马冲锋的时候,还能挥舞开的。 “全部用刀剑。”他厉声下令,华山派的武功不能传,但是,他可以自创一套简单的劈砍刺的功夫交给这些人嘛,懂得更有效的劈砍刺,足以让这些士卒纵横沙场的了。 石介微笑,石某能自创武功,也算是一代宗师了。要不要给这套功法取个名字呢?算了,这种垃圾功法丢不起人,绝对不能告诉别人。 …… 扬州,淮南道行军总管府。 “……胡雪亭发动衙役代笔写奏折,但是只能保证每天十本。”某个官员汇报着。 张镇周仰天大笑,才十本?淮南道起码是一千两百本!这已经是超出了百倍的差距了,压倒性的胜利。 “老夫就不信干不掉一个小小的县令。”张镇周厉声道,然后悄悄瞅手下们,10:1200啊,接下来该怎么样了?怎么算胜利?马蛋!不知道啊!为毛没有一个胜利之后就自动提醒,对手自动认输的系统啊! 张镇周不傻,暴怒过后,很快发现了自己的弱点,遇到胡雪亭这种不顾廉耻,却没有罪证的混账手下,竟然只能打嘴仗?想想胡雪亭要是以后就是不犯错,老老实实的干着县尉的工作,张镇周是不是要发动淮南道所有官员,无限期的写奏折告状?丫的白痴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张镇周满嘴发苦,骑虎难下!冲动是魔鬼!这下好了,怎么收场?要是他下令停止告状,是不是代表他认输?这种东西真忒么的不懂啊。 眼前的这群手下们,应该有很多阴狠的办法的,但是,张镇周不能问,问了那些手下也不会说。谁忒么的会告诉上级,我用多么阴损的手段,干掉了一个同僚,踩着他的肩膀上位。 张镇周沉吟着,为今之计,只有按照之前订下的步骤,赶紧找齐了丹阳县的官员,然后让丹阳县衙窝里斗去。 “吏部可有同意?”张镇周满怀期望的问道。手下官员摇头,最近奏折太多,估计吏部都没看见。 “已经派人去了,还没有消息。”手下们道。 张镇周点头,心里有一丝疑问。他没有政治战斗力,胡雪亭也没有吗?看胡雪亭在洛阳天天闹,战斗力都爆表了。 “她到底有什么企图?”张镇周深思。 …… 洛阳。吏部。 一群官员恶狠狠的盯着某个官员,那个官员不停的擦汗。 “他是谁?”其余来办事的官员莫名其妙,得罪了吏部所有的人,了不起啊。 “那是淮南道的官员。”吏部的人从牙齿缝里冒出了几个词语。其余来办事的官员怒了:“你为何不早说!”立马用看三辈子的仇人的眼神,恶狠狠的瞪着那个淮南道官员。 那淮南道官员不断地擦汗,瞅瞅四周的眼神,很有羊入虎口的感觉,“请问,我淮南道……” 附近的阴冷眼光陡然强了一倍! 他硬着头皮继续道:“……丹阳县的官员任命文书,可曾批复?”都递上了个把月了,一直没消息。 “个把月?”吏部某官员冷笑,“我们这个把月当中,天天在这里通宵,有家不能归,你还嫌弃我们效率低?也罢,你去御史台投诉我去!” 整个吏部的官员,以及来办事的官员一齐点头,整齐的怒吼:“投诉我去!” 淮南道的官员忍了又忍,忍无可忍,大家都是来办事的,谁忒么的是来受气的,你丫的怠慢公务,还有理了?“如此,在下去御史台走一遭。”投诉就投诉,不投诉你们还以为怕了你们了! 一屋子的官员们诡异的笑了,直笑得那淮南道官员心里发毛。 -- 第349页 “御史台出门左转!” 淮南道官员更怒了,马蛋!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今天非要告死你丫的! 一到御史台,那淮南道官员就愣住了,接连不断的马车上,一箱箱的奏折被抬进了御史台。 “大随御史台如此雷厉风行,国家幸矣!”那淮南道官员佩服极了,有如此工作态度,大随朝一定吏治清明。 那淮南道官员怀着敬佩之心,慢慢的走进了御史台,只见道路上,花园中,假山后,屋檐下,处处都是厚厚的整齐的奏折。 “果然是天下最忙的地方啊。”那淮南道官员感叹,穿过堆满了奏折,连走路都只能侧身的道路,他终于到了某个御史面前。 “下官投诉吏部官员怠慢政务,羞辱朝廷官员!”他朗声道。 伏在案几上的御史抬起了头,疲惫的看了他一眼,感叹道:“请坐。”伸手搬开了放在椅子上的一叠奏折,勉强堆在摇摇晃晃的其他奏折堆中,招呼他坐下。 “刚进京,在吏部受气了?只管说,我一定告死了他!”那御史很是支持淮南道官员,外地进京城办事的小官,被京官欺负那是常有的事情,御史台一告一个准,保证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淮南道官员感动的很,果然是大随最公正的御史台。“下官从淮南道进城,询问关于……” “等等!”那御史打断了淮南道官员的言语,死死的盯着他,“你说你从哪里来?” 其余埋头在奏折中的御史们同样抬起了头,死死的盯着那淮南道官员。 “下官是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那淮南道官员老实的道。 “丫的!打死他!”有御史怒吼着冲了过来,不等那淮南道官员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一拳,然后是无数的拳头落在了身上。 …… “咦,御史台闹哄哄的在干嘛?”有官员远远的看着御史台,一个官员在拼命的逃跑,十几个御史在后面红着眼睛,手里高高的挥舞着奏折,笔墨什么的,奋力追杀。身为朝廷风纪官员,竟然当众殴打其他官员,实在是太过分了!回头就写奏折告御史们。 “哦,那个官员是淮南道的。”其他官员努力用最平淡的语气说道,可惜眼神兴奋极了,充满了复仇的快感。 “该!往死里打!”问话的官员立刻变脸,老子在衙门通宵一个多月,看大夫吃了十几服药呢! 【作话】 PS:2018.10.22.17:4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小枝”捉虫。 第87章 流量小鲜肉 赵御史黑着眼眶走向了御史台,连续的通宵实在是受不了了,身上也要发臭了,昨天不顾一切回家睡了一觉,可惜,一个晚上都在做噩梦,被像滔滔江水一般的奏折淹没,吓醒后眼眶还是黑的,精神未必就比在御史台合衣睡一会好多少。 “知足吧。”赵御史对自己说,能够洗个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已经比那些在御史台苦战一个月不曾回家,苍蝇围着打转的同僚们幸福百倍了。 他无精打采的走向御史台,挤过一堆堆的奏折,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其余同僚只是抬起头,用满是血丝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埋头苦苦批阅公文。 “唉,胡雪亭!张镇周!”赵御史低声骂道,要不是这两个狗屎一般的家伙,他们至于如此吗? “你和张仪同熟悉,可否让张仪同出面,劝劝胡雪亭?”有御史问道,一大群御史抬起了头,谁都没指望胡雪亭会认输什么的,但是,大可以换个斗争模式嘛,比如真人PK,不是很好吗,何必局限在写奏折告刁状呢,太不符合胡雪亭的一贯性格了,简直是堕落了! 赵御史看着充满期待的同僚们:“我已经去过了。”一群同僚们默然,不用问,只看赵御史的那一双死鱼般的眼睛,就知道结果了。 “唉!”叹息声像波浪一般席卷整个御史台。 一个小吏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大声的喊:“今天,送奏折的马车还没来!” 一群御史愣住,快递偷懒了? “不会,他们不敢。”有御史立刻道,原本一个小包裹就能搞定的邮件,忽然变成山一般,多到要用马车拉,驿站自然是怨声载道,但骂归骂,却绝不敢耽误了工作。 “有可能是信差病了。”某个御史道,别看邮件送到御史台用的是马车,其实从淮南道一路过来,那些信差用的都是驿马,每个人在马上放好几个大包裹,背后还要背一个比人还大的包裹,要是在鼻子上系上一块面巾,就和东瀛的贼一样。就这工作强度,信差累病了也是正常。 “我看见驿站的人了,没来我们这里!”那小吏欣喜的大声说道。 御史们怔住,忽然跑出了御史台,挤在门口,看着远处分发邮件的驿站小吏。吏部,工部,刑部……驿站小吏一个一个部门分发着。御史们死死的盯着那小吏,那小吏终于走向了御史台。 “唉!”失落的长叹声在四处响起,估计是来通知御史台,拉信件的马车坏了,要修理几天。 “这是今天的信件。”那小吏送出了两三份奏折。御史们死死的盯着小吏的手,赵御史颤抖着问道:“所有?” 御史们紧张的看着那小吏,等着命运的判决。 “所有!”那小吏用力的点头。 “发生了什么事?淮南道的信件呢?”赵御史毫不犹豫的追问。 -- 第350页 “今天淮南道一封信件都没有!”那小吏的脸上同样是不敢置信。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赵御史震惊了,一群御史震惊了,不敢相信眼前的平静。 “还愣着干嘛!回家洗澡睡觉!”某个御史大声的喊,谁管淮南道发生了什么,今天集体旷工了再说。 第二天,第三天,淮南道依然没有一封的奏折,甚至连正常的公文都没有,整个朝廷都惊讶了。 “这是张镇周终于识大体了?”有人惊喜,张镇周恢复冷静,主动放弃和小县令互啄,不愧是一方大员啊,有气度,有涵养,有理想! “不太像。”有人摇头,要是张镇周放弃了奏折攻势,就该有新的攻击手段,又在何处? “淮南道到底怎么了?”洛阳文武官员一齐遥遥注视淮南道,不明所以。 …… 扬州。 “这不可能!”张镇周愕然道。一群手下用力点头,一点都没有谎报,是真的。 张镇周慢慢的拿起茶盏,用力的喝了一大口,打死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简直比胡雪亭拿把刀冲上来更让他意外。 “一点库存都没有了?”他定了定神,问总管府内管仓库的小吏。 那小吏摇头:“在旬日前,就已经在陆续发放总管府的库存了,到昨天,已经尽数用尽了。”他顿了顿,急忙又补充:“我去扬州市面上收购了,但整个扬州,已经一本都没有了,不仅扬州,整个淮南道只怕都没有了。” 什么东西没有了?高级纸张! 丫以为写奏折写公文能随便拿张破烂的纸头写?必须用高级纸张!朝廷用纸,不求有花边有香气,至少不能墨迹渗开吧,字是人的脸面,这朝廷用的公文信函的纸张,那就是朝廷的颜面。 这些公务员专用的高级用纸,特别是最高级的奏折用纸,单一郡县的需求量却并不大。小小的郡县,沟通最多的就是上一级的“道”了,一年都没写过几封奏折。纸张长时间不用,是要霉变的,谁都不会把没用的奏折专用纸备上了一大堆,意思意思准备个几十份,足够郡县用好几年了。 可是,张镇周一发飙,整个淮南道发疯一样的开始写奏折,每人每天三本奏折起步,库存的奏折用纸立马就告罄了。起初还从商号中收购一些,可这使用的数量实在太大,各个商号措手不及,同样飞快的告罄。 “那你们是怎么坚持这一个多月的?”张镇周奇怪了,按照这个说法,其实三天不到,每个郡县的高级用纸就会用光啊。 一群官员哼哼唧唧,不肯说话。 “说!”张镇周喝道,心里有些惶恐,这些家伙不会拿了用过的奏折纸,在背面二次利用吧? “是有人在高价兜售。”一群官员低声道。 张镇周松了口气,不就是亏了点钱嘛,以前有洛阳纸贵,现在冒出“淮南纸贵”,虽然不怎么光彩,但那顶多也就是趣谈,他随口问道:“涨了多少?”【注1】 一群官员互相看了一眼,急忙道:“三倍!” 这个价格很离谱,但是商家好利,一心钻在钱眼里,也不奇怪。张镇周只是笑了笑,并不以为然。他只是问道:“最近那商家也断货了?”心里盘算着,奏折大战都打到纸张都没了,纵观人类历史,就没有出现过被如此密集弹劾的官员,胡雪亭怎么还没有挂冠辞职呢?脸皮实在太厚了! 一群官员小心的道:“商家收了订金,已经去补货了,顶多五天,就到了。”张镇周笑了笑,五天的停战,不影响大局,反过来可以看看胡雪亭的反应。 一群官员互相打着眼色,张镇周这人狂妄自大,脑子不怎么灵活啊,急忙赔着笑,扯开了话题。 当天晚上的时候,张镇周忽然从梦中惊醒。不对啊,要是只是从商号中买了三倍价格的奏折用纸,这群该死的手下为什么吞吞吐吐,好像偷了只鸡似的。 张镇周细细的寻思,夜深人静,脑子特别的灵活,很快就想到了原因。 “胡雪亭!”张镇周怒吼,惊醒了周围的护卫们。 “总管!”有人急切的敲门。 “没事。”张镇周大声道。 护卫们退了开去,小心的检查了门窗,没看见异样,这才放心的离开,心里都明白发生了什么,铁定是张镇周做噩梦,梦见胡雪亭了。 “唉,张总管已经有心魔了。”有护卫长叹。 “不打败胡雪亭,张总管此生将毫无寸进。”有护卫脸色肃然,一群护卫认真打量他,最近又看了什么话本,脑子不正常了? 屋子内,并没有点灯,唯有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映着斑驳的痕迹。张镇周恼怒的看着天花板,只觉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要是胡雪亭此刻在他眼前,他一定不顾一切的砍死了她。 那些手下为何会对买了贵的奏折用纸吞吞吐吐,理由只可能是一个:那些奏折用纸,是胡雪亭卖给他们的。 所以那群手下们才吞吞吐吐,不敢吭声。骂美国是工作,去美国是生活,毕竟太无耻了。 张镇周怒气无法停歇,他掉进了胡雪亭的陷阱。该死的胡雪亭早就知道他——不,不能用“他”,显得他多么的愚蠢——早就知道淮南道会采取奏章大战的方式,更预料到奏折用纸会不够,然后买断了市面的奏折用纸,高价卖给淮南道诸位官员,再然后这群狗屎的淮南道官员竟然还真的高价买了。 -- 第351页 这其中肯定有因为张镇周逼迫的原因,高高的每天三本奏折的任务指标放在那里,淮南道的官员不想被张镇周斥责“失职”“无能”等等,就必须老实的从“被骂被弹劾”的胡雪亭手里买高价奏折用纸。成本对比,显然“买胡雪亭的纸,写骂胡雪亭的奏折”付出的代价,远远低于被张镇周斥责。不过是贵了一些银子,银子的事情,叫做事吗? 张镇周不需要调查,就能猜到“胡雪亭是奏折用纸垄断专业户”是怎么暴露的。淮南道的官员再愚蠢,也绝不会公然去买胡雪亭手里的货物,胡雪亭肯定有代理人出面的,转了这个弯,淮南道的官员虽然敏锐的发现了背后的老板是谁,但大可以推卸不知道,大家一团和气。 胡雪亭从中赚了多少钱?张镇周丝毫不在意。他继续深思的,并且怒气勃发的,是胡雪亭为什么要卖奏折用纸给别人,然后看着被人写奏折弹劾自己。 视名誉为生命的张镇周怎么也想不通。 “到底,陷阱在哪里?”张镇周苦苦思索,不得要领。 …… 丹阳。 一辆辆马车靠着右边前进着,有几个人不耐烦前面的速度太慢,跑向了空旷的左边,立刻有红袖箍厉声的呵斥:“你!逆向行驶!罚50文!不给就抓你去做苦力!” 某辆马车上,一个青年掀着帘子,看着逆向行驶的人老老实实的掏钱,心里很是鄙夷,就想重重的一口浓痰吐出去,一转眼,看到红袖箍向这里瞄了一眼,猛然醒悟吐痰也要罚款,又急忙忍住,放下帘子,缩回了马车内。 “这丹阳县处处违反礼仪,利字当头,实在是大随的耻辱!”那青年对着车厢内的中年人道,为了罚钱,拉屎撒尿要管,吐口痰要管,说话要管,现在连走路也要管,以后是不是呼吸一口空气也要管?即使身为生意人,他也看不惯这种市侩心态。 “若人人以利为先,天下焉有大义?”青年怒气冲冲。 中年人温和的看着他,带他出来,果然是对了,关在家里就要变傻子了。他问道:“这丹阳城,比江宁如何?” 那青年傲然道:“不如多矣。”其他不说,这面积,这人口,就算饶丹阳一只手,依然吊打丹阳。 “江宁郡街头,有多少马车?”中年人继续问道。 那青年认真的想,又看了看马车外,应该和外头差不多。他立刻明白中年人想说什么了,急忙补充道:“这几日丹阳风头正劲,商旅多些,过几日风头过去,自然没有江宁的数量多。” 中年人淡淡的道:“你看看窗外。” 那青年老实的看马车外,不久,惊讶的道:“咦!” 中年人微笑,总算没有傻到家,还是发现了端倪。 那青年大声的笑道:“前面有庆丰小笼包!” 噼里啪啦! “老子让你看小笼包!” 青年莫名其妙,那看什么啊?不就是一条街道,一些路人甲嘛。 “拥堵!”中年人已经不抱希望了,直接点明。“这丹阳的马车行人数量不下江宁,为何这路上就没有拥堵!”那青年惊愕了,再看向马车外。 “别看这行人马车右行的规则很简单,可偏偏透着大学问!”中年人厉声道,“你记住!高人带头做事,普通人跟随,白痴反对!你做不了高人,起码别做白痴!” 那青年一脸的受教,心里很是不服气,右行就是高人了? 距离丹阳县衙还很远,就能看到无数的人挤在衙门口,有衙役厉声的指挥着排队。 “都排好了!谁敢乱挤,立马抓起来!”衙役的声音凶狠极了。 “衙役老爷,县尉小娘亲什么时候办公啊?”有排队的人看看高高的日头,以及紧闭的县衙大门,小心的问道。 “县尉小娘亲什么时候办公,是你能管得吗?”衙役怒喝,再敢废话就抓起来! 马车上的青年忍不住低声冷哼,就这官威,就知道丹阳县的官员横行不法,鱼肉乡里。他没有愚蠢的拍案而起什么的,只是转过了头,四处的看。 “咦!”那青年忽然惊讶的道,中年人准备挽袖子,要是再敢说看见小笼包什么的,就算是亲侄子照样打死了。 “那不是福记的掌柜吗?”那青年道。 中年人急忙顺着手指看去,长长的队伍中,果然看到了福记掌柜的身影。 “他怎么也来了?”青年愕然,还以为只有自家商号跑到这穷乡僻壤来,没想到福记这种级别的商号竟然也来了。 中年人嘿嘿冷笑,这长长的队伍当中,怎么可能只有福记的掌柜,只怕更大的商号都来了。 “走,我们去排队。”中年人催促着。 排在中年人前头的,好像是一家人。 “你们从远道过来的?”中年人问道,那一家人回应着,“是啊,很远的地方呢。” “冲着买田来的?”中年人继续问。周围很多排队的人微笑,现在别说淮南道了,整个大随,还有谁没有听说丹阳可以免息五年贷款买十亩地。虽然完全没有听懂什么是“免息五年贷款”六个字,但是大致意思都明白了,就是不要钱不要租白种五年,五年后有钱了再买。 “十亩地啊,我家从此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好几个人幸福的期盼着,拖儿带女,千里迢迢来到丹阳,要不是为了美好的未来,谁吃饱了撑着。 -- 第352页 不少人微笑着,县尉小娘亲只说新户每户可以无息贷款五年,没说每户是多少人,他们都是一人一户的,一家五口就有五十亩地,这下发达了。 “五十亩地,你种的过来吗?”中年人问道,十亩地都够呛。青年看看一家五口当中老的老,小的小,真心不认为可以种五十亩地,只怕有大半会荒废掉了。 一群人大笑:“种不过来,我可以租给佃户啊!”天下没地的人多了去了,有了五十亩地,还怕没人种吗?大不了别人家的佃租都是四六开,他们少收点,3.9比6.1,还怕租不出去? “可是,租出去,这收成怕是五年后还不上贷款。”中年人看看青年,青年用力的点头,虽然没有种过地,但是收成还是知道的,田地全部自己种,节省点,五年后还上贷款的难度都很大,要是租给别人,肯定还不上。 “就是真的没人租,也不要紧啊。”有人大声的笑,这个衣服穿得很体面的中年人原来是白痴,果然有钱人都是蠢货,只有穷人最聪明。 “为何不要紧?”不等中年人问话,青年虚心请教。 “有五十亩地的收成,难道还买不了十亩地吗?”一群人鄙夷的看着青年人,再一次证明了有钱人都是“我走前来牛走后”的白痴。【注2】 还不上租金的四十亩地怎么办?当然是官府爱怎么就怎么,老子还不上贷款,你丫收地啊,还能怎么着。 青年汗水淋漓,充分理解了群众的智慧。这些排队买地的善良百姓根本就没人想过要自己种地,只是想着利用“五年免息,每户十亩”的漏洞,一口气白捡五年的租金,然后买了十亩地而已。 中年人又道:“可是,我听说胡县令现在不是县令了,只是县尉,而且……” 后面的话不用说,谁都想到,县令小娘亲能够完蛋,县尉小娘亲也挺不了多久。免掉了掌柜,还能不免账房吗?前头掌柜签下的协议,后头的掌柜还认吗?这种简单的问题,多问都是白痴。 “唉,所以我紧赶慢赶就来了啊。”有人叹息,天上掉馅饼的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这里了。必须趁着胡县尉还健在,赶紧把买地的事情办妥了,等胡县尉嗝屁,很有可能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了。 队伍越来越长,转了好几个弯,直到太阳快到正中了,县衙的大门才终于打开了。欢呼声四起。 “都排好了!”衙役们怒喝着。 排队的人规规矩矩的进去:“县尉小娘亲,我想贷款买十亩地。”一人一户,一户十亩,绝对符合标准。 排在后面的人又是低声而压抑的欢呼,谁说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这就是! 胡雪亭惊愕的看看排在那人身后,一看就是一家人的孩子和妇女,再看看跪在地上的人:“世上竟然有这么多急着去死的人?” 欢天喜地的跪在地上的人愣住了,毛意思,难道要不认账?他愤怒的斥责:“县尉小娘亲,这是说好的,你不能不认账啊!” “什么!想不认帐?”惊呼声越传越远,整齐的长队开始骚动。 “县尉小娘亲,白纸黑字写的明白,只要在丹阳入户,就可以五年无息贷款,每户购买十亩地。”那人愤怒的道,“你不能赖账不认!” “就是这样!”无数的人怒吼,官府言而无信,太无耻了,必须按照说好的办理,否则就掀翻了县衙,看这个女县令怎么向刺史向淮南道总管交代。 “看看那边的人头。”胡雪亭指着远处的树上,众人这才注意到,那里挂着好几颗人头,随风飘荡。 “啊!”有人惨叫,刚才就顾着憧憬地主生活了,没注意看四周。 “你们来晚了,”胡雪亭冷笑,“早有人想出了一人一户,一户十亩地,然后租给别人,白拿五年租金,五年后只买十亩地,甚至第四年直接跑路的主意。” 四周更加安静了,当真是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本官是没想到你们这么机灵,人人的数学都学的这么好。可惜,敢糊弄本官的,本官就砍下他的人头!” “现在,规矩改了。五年免息贷款不变,贷款要每年还,还不上的,直接充军。敢租给别人收租的,直接杀全家。” 一群善良的怀着地主收租梦的百姓们惊恐的看着胡雪亭,果然是不讲理的官老爷啊。 “想要做梦当地主的,要么人头挂到树上,去阴曹地府做梦,要么老实种地,省吃俭用每年分期还贷。何去何从,速速决定!”胡雪亭厉声道。 那排在第一位的人抖了半天,回头看看妻儿,颤抖着问道:“我只免息贷款五亩地,不,三亩地,可以吗?”三亩地,已经是他一家人使用落后的工具,能够正常耕种的极限,省吃俭用,再借点钱,五年后还上银子的可能性还是极大地。 “可以,过来画押!”胡雪亭道。 那一家人恭恭敬敬的磕头,拿了三亩地的地契,一脸死里逃生的惊喜,走出了县衙。 “无论如何,我们起早摸黑,五年后,我们就有自己的田地了。”“嗯,我们现在累点,五年后,我们家就有三亩地了!”那家人互相安慰着,随便就变成地主老爷的美梦醒了,取代的是终于有了三亩地的美梦。 排队的人们唉声叹气,有人窃窃私语,和家人讨论着全家到底能干几亩地的活,有些人却离开了队伍。 -- 第353页 “老子要想起早摸黑的干活,哪里不能干,凭什么跑到这么远的丹阳小地方来?”有人愤怒的看着县衙,只觉胡雪亭太不讲理,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呸!”有人愤怒的吐痰,恨不得唾沫淹死了胡雪亭。 “大胆!罚款3文钱!”一个红袖箍嗖的冒了出来,眼神放光,“敢不给罚款,立刻抓起来做苦力!” 有一些穿着文士服装的人站在远处观望,有人用力的摇头。胡雪亭的行为太随心所欲,既不符合圣人之言,也不符合主流观念,对待老实善良的百姓,怎么能用刀子呢,太凶残了。 “须知兵者乃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为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还以为整个大随朝都四处流传的“江南小洛阳”多么了不起,原来不过是一个不通圣人之言的酷吏乱来而已。 有人却认真的思索,这圣人嘴中的善良百姓,只怕不太善良啊。难道只有用刀子才能让百姓善良?人之初,性本善,到底对不对?话题太大,只觉越想越是茫然。 “我们多住几日,细细看看吧。”有人说道。 …… “县尉小娘亲,我想在丹阳开店铺,是不是可以免五年赋税?”福记的掌柜淡定的问道,人群中好些衣衫不错的人紧紧的盯着看。 “是。”胡雪亭淡定的答应,“但是,只能保证本官在这里的期间。” 一群生意人懂,换了新官可能就不认了,不过,他们其实并不在乎那一点点赋税。 “这丹阳县没有城墙,如何防盗?”福记的掌柜问道,别以为大随朝富裕,就没有强盗了,好吃懒做,以为抢劫能致富的人多的是。 “本县有五百铁骑,数月之内,将横扫附近的所有盗贼。”胡雪亭道。 “好。”福记的掌柜点头,签字画押买店铺。一个个商人同样签字画押。 晚上,客栈之中。 “叔叔,为何你们都看好丹阳。”那青年问中年人。 中年人笑:“你觉得,本商号在中原地区,能快速的赶上福记吗?” 青年摇头,中原地带,尤其是关中,所有商业利润已经瓜分完毕,像他们这种后发的小商号,能保持不被挤垮,已经是费尽了心机,怎么敢做梦打垮福记这种老字号。 “是啊,中原的馅饼已经分完了。”中年人道,“可是,江南没有啊。” “江南可没什么人烟。”青年摇头,别看魏晋南北朝的时候,大量的人口过江逃命,一旦天下安定,又会继续回到中原地带。不是时事所迫,谁愿意待在落后的江南啊,想吃个炊饼都没有。 “天下承平数十年,人口越来越多,不去江南都不成了。”中年人笑,否则,朝廷为何要设立淮南道,为何要东迁洛阳。关中已经没有了发展的余地,只有南下。 青年人摇头,想要提早在江南布局,也可以去江宁啊,起码有高大的城墙。 中年人笑:“江宁和中原又有何区别?”所有的利益早已瓜分完毕,后来者插针都欠奉。同在长江以南,丹阳确实没有江宁大,甚至连城墙都没有,可是,却没有固有的大势力。 “而且,丹阳很有大兴的可能。”中年人皱眉,有些吃不准。 道路好,交通好,卫生好,治安好,人人会说洛阳话,这许多条件加在一起,整个大随好像真的只有洛阳能比,下雨后,洛阳还未必能比得上丹阳。这样的城市,为何就不能成为江南的货物转运中心呢?但这个推测太巨大,没人敢打包票。开个小铺子,看看将来局势会怎么走,对商号来说,几乎没有损失,何乐而不为? …… 胡雪亭看着丹阳的街头人来人往,一个个店铺开张,忙着从马车上卸货,放声大笑:“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 石介皱眉看她,少吹两句会死啊。 “你到底要折腾什么?”石介很不明白,每天被人骂千二百次了,笑眯眯的不当回事,那是气量大,唾面自干。但是辛辛苦苦跑老远收购高级用纸,卖给写奏章骂她的淮南道官员,说没圈套都没人信。但石介怎么都想不通是为了什么。 “宣传啊!”胡雪亭道,想要发展丹阳,少不了人口和商业,但是,大随朝谁知道丹阳啊?江南小角落的小县城,别说普通人了,只怕洛阳的官员们都没几个知道。 想要让大家知道丹阳,来丹阳,自然必须靠广告和炒作了。 “什么是最好的广告?”胡雪亭严肃无比,当然是抓住所有人眼前的新闻。在大随朝,还有比一个小县令和淮南道行军总管互怼更大的新闻吗? “流量为王!”胡雪亭教导石介,有人关注,就有机会,这是超前了1400年的知识,今天免费教了你,不谢。 每天一千二百本奏折,足以让洛阳所有官员痛骂,让洛阳所有百姓知道丹阳。 在百姓们喜闻乐见的官老爷互怼出丑的过程当中,自然会激发无聊的百姓们自发的挖丹阳的根底当话题,什么“江南小洛阳”,“随地大小便罚款3文钱”,“不说洛阳话就罚款”等等匪夷所思的事情,就会不断地扩散,不断地讨论和传播,直到半个大随朝的人都知道,进一步让一些有识之士产生了到丹阳看一看的决心。 “和张镇周互相奏折弹劾,从一开始,我就立于不败之地。”胡雪亭笑,对官员来说,找一些鸡皮蒜毛的事情弹劾算个毛啊,不论是张镇周还是她,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实际影响。 -- 第354页 “淮南道对我的弹劾,根本动不了我一根毫毛,我何必怕他们弹劾我?弹劾我越多,我名气就越大,丹阳的名气就越大,来丹阳的人就越多,我得到的好处就越多,我怎么能不赶紧给淮南道官员准备奏折用纸?” “这还只是发展丹阳的实际利益。要是算上我个人的利益,只怕更大。 奏折大战,天下皆知。张镇周与我都是分毫无损,可是,堂堂淮南道总管若是动不了小小的县令,谁会以为是平手?显然是我赢了。能赢了张镇周的人,谁敢小觑? 本座名动天下,豪杰来投,又有丹阳为根基,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将来天下大乱,本座立马自立为王,横扫整个江南,进而过长江,兵进洛阳,坐拥中原,号令天下,谁敢不从?然后北上灭李唐,收服李二做小弟,东灭高丽……喂,师父,你怎么走了,我还没有说完啊。” 【作话】 PS:注1.淮南纸贵的设定,来自读者“瘋帽帽”。我查了好久,没查到奏折应该是官府自备的,还是当地采购的。按照常识,应该是当地采购的可能比较大,毕竟从京城配送纸张到全国,也太搞笑了。但是,这只是我的猜测,没有查到确切资料。 注2.“我走前来牛走后”,出自《刘三姐》。地主老爷和百姓对山歌,某秀才描述耕地的词句。 2018.10.23.18:5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佘不同济”捉虫。 第88章 老夫只有上吊了! 淮南道的官员坐在吏部的大堂中,规规矩矩的,脸上还带着青肿,京官看不起外地官员,肆意的羞辱,乃至殴打,竟至于此,实在是超出了想象。 吏部的官员似笑非笑的看着那淮南道官员,慢悠悠的翻出了淮南道推荐的丹阳县官员任免名单,手指着第一项任免。 “……丹阳县县令胡雪亭革职……”吏部官员冷笑,“什么理由?”就张镇周找出来的几个理由,诸如扰乱社会秩序什么的,本来就是一件事两边说,愣要找缺点而已,吏部以往也有就根据这小小的理由,干脆的就免去了小官员的例子。毕竟上下级不和,上级摆明了要换下级,总归是要支持上级的。但这种操作属于潜规则,上不了台面,拿大随朝律法说事,这点鸡毛蒜皮的理由撑死也就斥责而已。 胡雪亭没有从中贪污,目的又是崇高的推动当地的经济、人文等建设,顶多手段有些激进,除了斥责,还想干什么? 淮南道的官员倒也猜到了吏部不会同意罢免胡雪亭,奏本的重心也不在这里。他义正言辞的抗议:“我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要求彻查胡雪亭。” 表态而已,谁也没当真。 吏部官员的手指继续在奏本上滑动,到了任命丹阳县县丞,主簿等等官职的条款上,不屑的看着淮南道官员:“就这几个人,你们也敢提出来?” 淮南道推荐的丹阳县官员,全部是歪瓜裂枣,废物中的废物,有多年没有去过衙门,天天游山玩水的,有白天不办公,每天晚上通宵办公,显示勤勉的,有每次遇到工作,就哼哼唧唧,不答应,不反对,就是拖着不办的,总之,各种懒政荒政,摆明是混吃混喝的老油条,没有炒他们鱿鱼完全是看在他们都是各个门阀推荐出来的,给门阀一个面子。 “这种垃圾也配为官?”吏部官员翻出一个官员的考评,身为“典农”一职,上任十年,只会迎来送往,拍须溜马,竟然五谷不分,这也敢坐在“典农”一职上? “淮南道多年荒废,不思进取,竟然还要推荐这些垃圾去丹阳县上任,其心可诛!”吏部官员用力拍桌,正气凛然,须发皆张。 淮南道官员死死的盯着那吏部官员,马蛋!谁不知道这是打压下级的手段,吏部这么当众揭穿潜规则,叫人怎么回答?道理太正,竟然无言以对啊! “丹阳县不可一日无人,必须尽快派人。”淮南道官员只好找理由。 “朝廷命官,上为天子,下为庶民,岂可随意?”吏部官员怒斥,“这份奏本我吏部无法通过,汝取了回去,另写一份。” 立马回客栈再写一份?傻瓜还看不出吏部站在了胡雪亭的一边,再写肯定也被驳斥。干脆把问题上交,让吏部任命丹阳县的官员?那肯定是被吏部塞了一堆胡雪亭一方的人马,不但没有达成牵制胡雪亭的目的,反倒为胡雪亭送了队友。 “是,我淮南道会再写一份。”淮南道官员微笑着,吏部以为了不起了,行!老子回去找张镇周,上级的事情,让上级去斡旋,都是跑腿办事的,别以为老子要跪下来求你。顺便在张镇周面前告了吏部和御史台的黑状才是重点。 “老钱!”吏部门外,有人招呼淮南道的官员。那被唤做老钱的淮南道官员回头,是认识的某个官员。 “老孔!”他惊讶的道,“你调回京城了?”老孔左右看看,扯着老钱出了衙门,寻了个酒楼坐下。 “你没事吧?”他看着老钱脸上的青肿问道,听说有个淮南道的官员被御史台打了,没想到竟然是相识的老钱。 “这个仇,我迟早是要找回来的。”老钱冷笑,他已经想好了好几个主意,比如上书杨恕高颖贺若弼等大佬,要求讨个公道;比如就带着这鼻青眼肿回扬州,见了张镇周,就说京城已经见了淮南道的人就打;比如敲登闻鼓,找天子喊冤。御史台无缘无故的殴打外地来的官员,道理铁定在他这一边,就不信朗朗乾坤没地方说理去。 -- 第355页 “倒不是无缘无故。”老孔苦笑。淮南道山一般的奏本,早已得罪了六部和御史台,谁看见淮南道的官员不是恨得牙痒痒的。 “为何?”老钱惊讶了。 这还用问,当然是每天一千二百本奏本,光是看完就要人小命了,还要批复,还要整理归档,连放的地方都没有,没看见御史台简直变成了收废纸的了吗? “天下苦淮南道久矣!”老孔长叹,六部的官员连续一个月没回家,御史台的官员看门外的奏本山,半年之内休想能清理干净,不恨死淮南道就有鬼了,要不是还有点理智,淮南道的官员想要活着出城都有难度。 老钱愣了半天,就因为写了奏本,就成为天下公敌了? 老孔用力点头,当然!很是惊讶老钱的懵懂,作为一个亲手创造每天千本奏本奇迹的一份子,竟然没有想到六部和御史台的麻烦,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我当然知道六部和御史台要面对一千两百本奏本!”老钱厉声道,差点掀桌:“你们都是傻逼啊,不知道看都不看随便扔啊!” 每天一千两百本举报弹劾同一个人,甚至是同一件事情的奏本,能有多少差异?也就文字上的次序颠来倒去而已。 老钱一天写三本奏本,写了两个月,有个P的可能每本写出不一样的东西?前几本奏本还费尽心机的找不同的罪名,不同的词语,引经据典,把奏本写成雄文,到了第三天,老钱已经简单的把同一本奏本写了三遍了事,连个标点符号都没变,到了第十天,老钱干脆的找了略通文墨的仆役抄写,最后自己签名盖章。 虽然没有当面问过淮南道的其他同僚,但是用P股想也知道老钱的手法肯定也是其他人的手法,区别只在于堕落的时间长短而已。 “就这种P奏本,有P个好看的!老子顶多看第一天,然后撑死用三个弹指的时间扫一下有没有其他事情,然后立马就能扔到垃圾堆!”老钱的手指都颤抖了,没想到京城的官员们废物到这种程度,一点变通都不懂,换成他来处理,一千两百本奏本撑死也就一个时辰的事情。多少淮南道的官员在每天费力写奏本的时候感叹着写了半个时辰,却被人看都不看就扔了,恨不得就在奏本里写“弹劾胡雪亭”五个字了事。 “被一群蠢货打,简直是钱某毕生的耻辱!”老钱悲愤极了,还以为不小心得罪了人而不自知,或者遇到了一群神经病,没想到竟然是遇到了一群不食人间烟火,连公务员必须会的偷懒秘技都不会的人间最蠢菜鸟。 老孔鄙夷:“你丫才是大傻逼!”张镇周和胡雪亭之争,已经陷入了权(力)斗争的漩涡当中,越是低调老实本分越好,谁知道一个小小的偷懒失误或者什么的,会不会成了斗争的焦点? 老钱愕然,小小六部或御史台的官员少看几本一模一样的奏本,也会成为权(力)斗争的焦点?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老孔恼怒的看他,不在京城当官,就是太幼稚啊。从古至今,因为一件漫不经心的小事,以为只是牵扯了一个最底层的小吏,没想到越查越大,最后数万人脑袋落地的事情,要多少有多少。 “在京城为官,任何事情都不能疏忽。”老孔认真的道,苦点累点,换取脑袋安稳,谁不会选择? 老钱愕然,淮南道总管要对付一个小县令,至于如此紧张吗? “胡雪亭卑鄙无耻,手段狠辣,善于推动小事演变成大事,满朝文武谁敢小觑?”老孔认真无比,就是因为是胡雪亭,才要一万分的紧张。 老钱仔细的品味着老孔的语气,忽然意外的发现了一个疑点。他试探着问道:“听你的口气,好像张胡之争,你很是不看好张镇周?” 老孔微笑:“你且听着。”他就在酒楼之中,忽然提高了嗓门,大声的问道:“诸位,今天张镇周和胡雪亭的盘口,到了多少了?” 酒楼中很快有食客回答:“胡雪亭胜,十五赔一。张镇周胜,一赔二十。” 老钱眼珠子都要掉了,这是公然以朝廷官员争斗开盘口了?洛阳百姓太嚣张了。但是,抛弃城会玩,为毛洛阳人这么不看好张镇周。 “堂堂淮南道总管张镇周,怎么会斗不过一个小县令,我买张镇周胜,一两银子!”老钱大声道,倒不是贪图这区区一点银钱,淮南道官员遇到了上峰的盘口,要是不坚决表明立场,很容易被人攻击的。 四周的人大声的叫好,自然有庄家过来,收了银钱。不断的有人对着老钱指指点点,敢下此巨资买必输的,家里一定有矿。 老钱四下拱手,得意洋洋,一群没有见识的洛阳人,竟然以为张镇周会输,他这个从淮南道赶来的、身临其境、就在争斗第一线的当事人,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张镇周就算不赢,也绝对不会输。总管对小县令,那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老孔,相信我,买张镇周赢!”老钱鼓励着,一赔二十,买一两银子,好几年的俸禄就赢回来了。洛阳人在京城呆久了,真以为世界是讲理讲法的了,不知道偏远的地方,总管就是土皇帝。 “唉,你的银钱扔到了水里了。”老孔来不及阻止,惋惜的道,小官没什么收入,一两银子是笔巨资啊。 “你既然以为淮南道总管会倒在一个小县令的脚下?太荒谬了!”老钱简直怀疑老孔的智商了。 -- 第356页 “这倒不至于。”老孔笑,张镇周毕竟是高大上的总管,胡雪亭不可能随便干翻他的,但是,张镇周只怕要惹得一身腥,被胡雪亭占了大便宜去。 “这是为何?”老钱不解,小县令还想斗大总管,难道胡雪亭其实是当朝公主? “张镇周必须讲法。”老孔笑,老钱点头,这点他知道,张镇周本身就是讲法的人,而且事情闹大了,不讲法都不成,但这不代表法制之下,张镇周就不能秒杀胡雪亭。 “张镇周只是还没有发力。”老钱微笑,“我有内(幕)消息。”吏部再拖延时间,再挑刺,也不能回避必须给丹阳县安排官员的事实,到时候哪里还是胡雪亭能乱来的,肯定要束手束脚,而不懂官场之道,甚至连大随律法都没读过的胡雪亭,被张镇周找到真实的把柄,一举下狱的可能无限的大。 “这不可能。”老孔微笑,“因为,胡雪亭的绝世大招还没有出。”此招一处,张镇周立马会被清空血槽,扑地而死。 毛个绝世大招可以秒了张镇周? 老孔诡异的微笑着:“你知道登闻鼓案吗?” 老钱完全不知道。 …… 老钱抛下了和吏部扯皮,飞马赶回了扬州。 “总管,万万不可和胡雪亭再斗下去了。”他仓皇的对张镇周道。 张镇周仔细的看他,厉声问道:“是杨恕和高颖要联合干掉老夫?” 这个念头一直在他的心中晃悠着。动胡雪亭,就是不给杨恕和高颖面子,这点毋庸置疑。堂堂左相亲至,右相派了大公子,大随朝最有权势的两个人亲自提醒,必须对胡雪亭爱护周到,宽容包含,那是给足了张镇周面子了,张镇周于情于理都不该和胡雪亭互怼,如今竟然闹到这个程度,简直是把大随朝最有权势的两个人踩到了脚底,还吐了一大口唾沫,要是杨恕和高颖不在意,那就是圣人了。 但是,张镇周自问就是重来一次,他也会和胡雪亭翻脸。 “不是!”老钱道。 看着老钱气急败坏的样子,张镇周冷笑了:“难道是圣上?”一直听说圣上对胡雪亭的态度很是暧昧,皇后甚至有意让胡雪亭进宫为妃,原来是真的啊。 “不是!”老钱额头冒汗。 既不是杨恕高颖,也不是杨広,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张镇周放宽了心,多半是六部尚书出面,要给胡雪亭说情什么的,比如吏部尚书,卡了这么久的任免文书,肯定是有什么内情的。 “老夫堂堂淮南道行军总管,还怕了吏部尚书不成?”张镇周淡然道,一手捋须,一手拿起茶杯。 “是胡雪亭有大招未出!”老钱吼道。 张镇周认真打量老钱,胡雪亭能有P个大招,总不成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吧。老钱这个人啊,就是缺乏格局,堂堂淮南道总管,还会怕了胡雪亭上吊不成?大不了给她买个绳子嘛。 老钱死死的盯着淡定无比的张镇周:“胡雪亭的绝招,叫做敲锣打鼓!” 在淮南道全境,发动几千个百姓,到处敲锣打鼓,高喊张镇周拉屎不擦屁股、吃饭扣鼻屎、十年没有洗澡,身上的臭虫跳蚤随便抹一下,就像雪花一样落地、抢小孩子的棒儿糖、踢寡妇门、往猪肉里面打水等等事情,堂堂淮南道总管怕是不怕? “天下还有如此无耻的人!”张镇周脸色惨白如纸。 老钱用力的点头,当年在洛阳,某人用此对付张须驼,就被胡雪亭用敲锣打鼓,乃至天桥地下说书的方式,硬怼了回去! “结果呢?”张镇周喃喃的问道,如此大事,为何他不知道? 那是因为洛阳各个大佬出手,封锁了消息,警告了当事人不得继续扩大,否则人人自危,人人恶臭满身。 “但是,谁能保证,胡雪亭不会对总管用此招?”老钱厉声道,知道对方的招数,就能提防,这种狗屎的大道理是假的,现在知道了胡雪亭的大招,你丫倒是提防试试?互怼,互相敲锣打鼓?看是胡雪亭怕,还是张镇周怕! 张镇周闭上眼睛,摇摇欲坠。“天亡我也!” “必须和胡雪亭停战!胡雪亭现在还没有出手,那是因为胜负未分,一旦局面出现对她不利,她就会毫无顾忌的用此绝招!”老钱已经看透了胡雪亭。 张镇周秒懂,吏部的任免名单一下,胡雪亭败局一定,立马就会发动无下限恶臭战! 更糟糕的是,这种无下限恶臭战,简单的个人卫生问题品行问题的攻击,竟然还是最有节操的,张镇周随便想想,就能想到几万人在整个大随敲锣打鼓,到处宣传“张镇周污车”,“张镇周污柳树”,“张镇周被车污”等等想想就恐怖的、偏偏群众喜闻乐见的故事。 “老夫若是被抹黑成这样,只有一死百了了。”张镇周面无人色,喃喃的道。 满室文武官员为之一惊,又黯然泪下,你丫死了,我们这么久的公文不是白写了? …… 洛阳。 杨恕看着加急文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夫也不敢相信。”高颖看了一遍又一遍,实在不信,但淮南道几百个官员联名写的奏本,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李浑看着奏本,几乎大笑:“张镇周要自尽?”和胡雪亭打了几个月奏本大战,竟然输到要自尽了,这张镇周的意志力差到比小鸡仔还低了。 -- 第357页 杨恕看贺若弼,贺若弼曾在淮南道做过总管,多少总有些手下留在淮南道,应该有内部消息。 贺若弼果然有小道消息。“有人向张镇周说了登闻鼓案。” 很好,众人都明白了。 “自古好利者死于利,好名者死于名。”李浑冷笑,像他这样不好名的,才不会在乎什么敲锣打鼓呢。名誉算什么,有权力和金钱重要吗?看杨恕也是不怎么在乎名誉的,这种手段根本不伤其分毫。 几个大佬都点头,张镇周就是好名,要是真闹出这种事情,说不定就真的为名而死了。 “总不能逼死一方大员吧。”高颖道,虽然张镇周竟然驳斥他的面子,很是不爽,但教训归教训,他可以任由胡雪亭和张镇周奏本大战,暗暗的给张镇周设绊子,却没想过因此就死一个朝廷栋梁。 杨恕点头,让胡雪亭锻炼需要代价,但是拿淮南道总管给胡雪亭刷经验,代价高的离谱。“让胡雪亭消停一些。” 一群大佬一致点头,闹了两个月了,上上下下都烦了,总不能无限制闹下去,必须收场。 “你们想偏袒张镇周,因私废公?”李浑冷冷的道,一群大佬看他,这么公正的,为朝廷着想的话,出自李浑之口,真是想不到啊。 “你们就没有想过,这是张镇周的苦肉计?”李浑提出了一个深刻的构想。张镇周菜鸡互啄久了,越级领悟了技能一哭二闹三上吊,想要用上吊逼迫朝廷对他的倾斜。 “如此无耻,朝廷诸公岂能让他得逞!”李浑怒斥,张镇周想要自杀就让他自杀好了,少一个废物,朝廷就省了一份俸禄,难道还怕没有人才接替淮南道总管的职务吗? 一群大佬看李浑,自从手上有了兵,李浑的气势是越来越强大了,竟然想要谋取淮南道总管的职务。 “举贤不避亲,吾侄李敏甚为合适淮南道总管之职。”李浑一点都不委婉,丝毫没有用“驸马”或者其他官职称呼李敏的意思,直接说了是自家的侄子。 如此的直白,以及厚颜无耻,让其余大佬佩服极了,张镇周的脸皮有你三分厚度,就绝对不会要寻死了。 “就算张镇周真的无耻到一哭二闹三上吊,我等也只能支持张镇周了。”高颖道,无耻是技能,张镇周熟练度更高,CD更短,技能威力更大,胡雪亭只能认输,这就是无耻的遇到了更无耻的,胡雪亭必须输得心服口服。 “胡雪亭县令的职务暂时不能恢复。”杨恕道,原本吏部已经打算给胡雪亭发文书,让她官复原职了,现在必须再推迟几个月。众位大佬懂,罚酒三杯。 “不够,必须给张镇周更大的面子。”高颖摇头,张镇周都要自杀了,胡雪亭只是保持现在的局面不动,傻瓜都知道张镇周输得底裤都没了,既然张镇周已经无师自通了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就必须给点实在的,否则不过是把三上吊降级为二闹一哭而已。 想想张镇周跑到洛阳,在金銮殿满地打滚,或者扯着胡子放声大哭,一群大佬不寒而栗。 “暂时停了胡雪亭的县尉职务?”有大佬试探着问道,罚酒三杯和罚酒六杯而已,只要张镇周面子到了,三个月后就让胡雪亭官复原职。 杨轩感笑了,张镇周的面子是面子,胡雪亭的面子就不是面子了?“信不信胡雪亭发飙,弃官而走,然后满大街敲锣打鼓?” 一群大佬沉默,以胡雪亭的个性破罐子破摔的可能性太大,看来也不能逼迫胡雪亭太甚。众人都看杨恕,胡雪亭是你老杨家的人,你倒是拿出点魄力,严厉命令她配合朝廷的大局啊。 杨恕震惊的看着众位大佬:“胡雪亭是我司徒府的叛徒,老夫恨不得吃她的肉,和她的血,诸位竟然不知?”一群大佬摇头,不知……杨恕也无耻至此! 李浑很是得意,只觉和杨恕的相性很是接近,有同道中人就是感到愉快。 “既然是司徒府的叛徒,不如由老夫做主,把胡雪亭千刀万剐了!”贺若弼冷笑着,下级惹上司,杀了就杀了。 杨恕拱手,随便。 贺若弼捋须大笑,死死的瞪高颖,吾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骑虎难下,你丫快点给个台阶啊。高颖叹气,多年老朋友,必须救一把。“胡雪亭无罪,岂能处死。” 贺若弼松了口气,终于下台了。 “必须给张镇周面子,否则影响很大,朝廷大员的威望将尽数扫地。”高颖道,抛弃了对张镇周的不满,站在朝廷的角度,就必须维护朝廷的体制,万万不能允许以下犯上,所以胡雪亭必须得接受进一步的处罚。 众位大佬点头,这是公的立场,但别看胡雪亭官小,背后有杨恕,甚至隐隐还多了个高颖,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高颖哪里吃错药了,竟然要力挺胡雪亭。 “给胡雪亭好处!胡雪亭是个很容易收买的人。”高颖道,他有888两银子搞定了胡雪亭的经验。 一群大佬摇头,给钱可能不行,胡雪亭现在不差钱,没有几万两银子搞不定,而且,这钱谁出?朝廷不好做账,私人谁肯凭白为了张镇周掏几万两银子的腰包? “调任,到其他郡县做刺史?”有人提议道。众人摇头,给官更不行,那是直接打张镇周的脸。 “直接去问问她,想要什么。”高颖果断的道,胡雪亭有时候是很容易沟通的人。 -- 第358页 …… “我要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眼!”胡雪亭举手向天,神情悲壮。 “少发癫!来点实在的。”杨轩感怒视。 “要我配合朝廷演戏,自然是可以的。”胡雪亭毫无节操,面子算什么,只要钱到位,穿上兔子装在西湖边跳舞都可以。但是,钱不到位,就休怪我踢你下西湖。 “你要什么?”对于胡雪亭可能狮子大开口,杨轩感早有准备,而且乐于配合,要不是旁边跟着高颖和贺若弼的人监督,他很愿意直接揭开底牌,努力给胡雪亭出谋划策。反正又不花老杨家的钱,是不是? “地盘能扩大点吗?比如兼一个历阳郡或者钟离郡县令什么的?”胡雪亭没指望直接做刺史。 “做梦!”杨轩感道,其余几个谈判官员也是反对,兼职一个县尉已经是破坏了大随的规矩,还想一个人管两个县,纯粹喝多了。 “可以改变历阳郡的界限,把原本属于历阳的乡村划到本县来。”胡雪亭也知道兼两个县不太可能,但可以变通一下嘛,她只要地盘和人口,名分不重要。 杨轩感和其余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还是摇头,这郡县的划分是朝廷大事,绝对不可能为了胡雪亭一个人更改。 其余几个官员试探着问道:“胡县尉治政有方,不如回洛阳如何?”把胡雪亭平调回洛阳,是个很符合官场规则的办法。调走了胡雪亭,谁都知道张胡斗中,胡雪亭失利,张镇周赶走了刺头,面子里子都保住了,胡雪亭回到了无数外地官员羡慕的京城权力中枢,看似官位平调,其实比同等级的外地官员高半个头,更多了发展的空间,怎么看都是因祸得福,毫无损失。 几个官员认为这个主意胡雪亭多半会接受。杨轩感默不作声,坚决不信胡雪亭会答应。 “本官还年轻,需要在基层多多锻炼,再让我在丹阳待个二十年如何?”胡雪亭毫不犹豫的拒绝回洛阳。 “二十年,你还真敢说。”杨轩感笑了,这是把丹阳当做胡家的了? “当二十年丹阳县令,有什么不敢说的。”胡雪亭大奇,这是大随朝啊,在一个地方待一辈子,很稀奇吗? 那些回到唐宋元明清,当了个知县知府,就在当地努力扎根,建工厂,开矿场,想要发展革命根据地的穿越者,脑子都不正常。 为毛?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朝廷是老李家老朱家老爱新觉罗家的,凭毛让你丫的待在一个地方一辈子啊!一个地方官员能够在任上待多久,都是有明确规定的,不是想待就能待的,好不容易花了三年时间爬科技树,建了兵工厂,第一把枪还没出流水线,任职期限到了!嗖的一下调职到了几千里外,所有辛辛苦苦建立的王霸根基都成了别人家的了,你丫吐不吐血? 这还是穿越者走运,遇到了一个忠厚的上级,换成一个手段阴狠的上级,由着穿越者建工厂造铁路,刚有了雏形,找了个借口,把穿越者平调、贬级,甚至升迁,然后派亲信摘桃子,看你丫的怎么办。 胡雪亭要是穿越到了唐宋元明清,打死都不玩高大上的发展根据地,简直是为别人做嫁衣。 但是,这是门阀遍地,科举是独木桥加幼苗的大随啊,天下官员九成来自门阀推荐,各个地方被门阀当做自家的领地,关起门来玩联盟和部落的大随,想找在一个地方待二十年的地方官,还真的有不少。 杨轩感笑,想建立自己的势力,只怕未必能如你所愿啊:“调回京城,是最好的办法了。”胡雪亭对杨家,对司徒府,很重要,但是,也不是每时每刻都重要到了第一位,比如现在,张镇周显然比胡雪亭重要,留在这里只怕不太摆得平张镇周。 胡雪亭理解,分量还不够。 “丹阳这块地方,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胡雪亭决定摊牌,兜来兜去,浪费时间,丹阳是她的根据地,花了大力气整顿,怎么可能刚开始就离开,要是回到了洛阳,其他不说,这买的几万亩地,将来不是白送了各路起义军。 石介点头,打死都不离开丹阳。 “我有一个主意,可以两全其美。”胡雪亭瞅瞅一群洛阳来的官员。 什么主意?不妨说来听听。 “我可以免去县令的职务,可以停职县尉的职务三个月。”胡雪亭道,几个洛阳来的官员大喜,还以为胡雪亭绝对不可能同意的,没想到竟然主动提出来了,就是不知道交换条件是什么。 “我推荐一个有才华,聪明伶俐,家学渊源,对丹阳有丰富的感情,丹阳本地的乡绅做丹阳县令。”胡雪亭摊牌,几个官员懂了,这是想做幕后大佬,但是县尉控制县令,胡雪亭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不过,胡雪亭的盲目自信和他们没关系。 杨轩感皱眉,有阴谋! “好,可以答应。”几个官员笑着拍板,胡雪亭还是很容易商量的,连自己的好处都没要,看来小女孩就是小女孩,脑子单纯的很。 “顺便问下,胡县尉推荐的人是谁。”其实好几个官员已经想到了,多半是那群衙役中的一个,比如张晓刚什么的,没靠山,没能力,胡雪亭容易控制。 “喏!就是她。”胡雪亭指着在花园中乱跑的胡雪岚。 杨轩感死死的咬住牙齿,没有大笑出声。 一群官员死死的看着胡雪亭,玩笑开大了。 -- 第359页 “谁和你们开玩笑。”胡雪亭态度严肃极了,国家大事,谁忒么的敢开玩笑。 “此女在丹阳有万亩土地,可是乡绅否?”胡雪亭严肃的问道,一群官员点头,算!有万亩土地不是乡绅,放在哪里都说不过去。 “此女从小在丹阳长大,可有感情否?”胡雪亭继续问,一群官员看看小得跑到花丛中都找不到的小不点,“从小长大”实不欺人也。 “此女父亲为县丞,姐姐为县令兼县尉,师父是散骑侍郎,家学渊源否?”胡雪亭用满腔深情的语气问道,一群官员只能再点头,这要不是世家都说不过去。 “本官句句属实,诸位也认为此女可以当县令,何以赖账?这是摆明了欺负本官吗?以为本官剑不利否?”胡雪亭厉声喝问。一群官员擦汗,你丫不能忽略重点啊,胡雪岚是五岁还是六岁来着?就这年纪当官,信不信全大随都骂死你。 “甘罗十二为相,此女六岁为县令,中间差了几十级呢,有何不可?必当流芳百世,千古留名。”胡雪亭击掌感慨,“大随得此良才,必然兴矣!”至于有人骂,让他骂就是,反正又不会少根毫毛。 一群官员继续擦汗,胡雪亭这是摆明了要把丹阳控制在手里,说什么都不让出来,那也可以推荐石介啊,散骑侍郎兼职丹阳县令,能力不够不够不知道,级别绝对够,面子上更是好看多了。 “打了徒弟,师父出马,你丫以为张镇周会怎么想?”胡雪亭问,信不信张镇周吓得浑身发抖,秣兵厉马,准备开打。 一群官员看胡雪亭,你丫就不担心姐姐的位置妹妹继承,张镇周同样发飙? “张镇周要是连这点气量都没有,枉为人也。”胡雪亭看天,本座已经吃亏的连县令的位置都让出来了,他还想干嘛?太不识趣了,朝廷左右二相应该灭了他丫的! 一群官员互相打着眼色,起码从公文上看,胡雪亭还是被撤职的,也算是个交代,张镇周多少有点面子。 “谁说撤职的?”胡雪亭大惊失色,不是说好了给个洛阳的平级官位的吗,你丫想耍赖吗? 一群官员死死的看胡雪亭,然后看杨轩感,司徒府的人都这么无耻吗? 杨轩感努力看天,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 “也罢!”一群官员咬牙,只要能让胡雪亭消停,张镇周有面子,再多给个洛阳的官职就给一个洛阳的官职,算算实际损失,丹阳县的县令县尉依然是胡家的,就是多给了一个洛阳的从七品官职而已,基本在计划之内。 “以后,在洛阳要多多关照了。”几个官员笑眯眯的拱手,不管怎么说,圆满完成任务。 “谁说我要回洛阳?”胡雪亭再次大惊失色,“本县尉兼职洛阳官位,自然是以县尉为主,以洛阳的花架子为辅了,难道你们打算在洛阳给我一个实权官位?” 一群官员死死的看胡雪亭,只觉必须深呼吸,空气很清新,世界很美好。 胡雪亭继续看杨轩感:“为了朝廷大局,我面子里子都吃亏了,就拿了个洛阳的空头职务,是不是该补偿一点什么,比如把丹阳的巡检司扩编一下?”区区一百多的编制,五百少年兵完全不够用,亏空太多,没几年要破产。 杨轩感点头,这点补偿是可以接受的,量胡雪亭也养不起五百兵。 胡雪亭继续挥手:“来人,准备笔墨,写信给张镇周,本座愿意低头,让出丹阳县县令的职务,他给我什么好处?”能结束菜鸡互啄,张镇周必须有所表示。 一群官员死死的看胡雪亭,吃了东家吃西家,吃了上家吃下家,你丫的狠! 【作话】 PS:查了一下,奏折这个词语,竟然是满清专用,如此说来,我前面文中用奏折这个词语,全部用错了。 2018.10.23.21:40修改错字。 2019.11.02.21:43修改错字,感谢“回凉”捉虫。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89章 尊严和生命被戏弄了,可以原谅吗? 淮南道总管府。 “……如此,朝廷幸矣。”杨轩感说完了菜鸡互啄的解决方案,用一句充满感情的词语结束介绍。一群洛阳来的官员期待着看着张镇周,大厅内只有他们这些当事人,淮南道的官员一个都没有。 “此事涉及朝廷官员任免,甚为机密,我等万万不敢泄露分毫。”洛阳来的官员们严肃的道,淮南道的官员乃至天下官员保证全部不知道内情,张镇周的面子一定会闪亮的发光。 张镇周的心情复杂极了,免掉胡雪亭丹阳县令的职务,他的面子自然是有了,全天下都会觉得张镇周狠狠教训了胡雪亭,对张镇周的敬仰未必会上升,毕竟总管教训一个县令实在太轻易,但起码不会鄙夷的以为张镇周就是一只大菜鸟,小县令都搞不定。 可是,胡雪亭的妹子接任县令,这算个毛事情啊! 张镇周努力的回想,胡雪亭的妹子才六岁吧,这是要出现神奇的六岁小县令了?还忒么的真是县令“小”娘亲啊! “老夫的面子是有了,大随朝的面子,可不好交代。”张镇周淡淡的看着杨轩感和一群洛阳来的官员,坚决的只用眼角看胡雪亭,以及睁大眼睛、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可惜脚太短,碰不到地,只能在空中晃荡、一脸嫌弃的看着茶水的胡雪岚。嘿嘿,用六岁小娘亲换取张镇周的面子,暴露出来的并不是朝廷多么的和谐友爱,而是朝廷对地方的失控。否则一个命令下来,淮南道总管敢不接受?丹阳县县令敢不接受?看似和谐的解决方式,这朝廷的颜面多半要扫地了。 -- 第360页 杨轩感毫不在意的挥手:“大随朝能有几个张镇周?若是朝廷没了张镇周,还要面子做什么?”一群洛阳来的官员一齐用力的点头,给足了张镇周面子。 张镇周笑了,还以为他想多了,没想到果然如此。他慢慢的拿起茶杯,用力的向地上砸去:“你们以为老夫是蠢蛋吗?” 清脆的响声中,小雪岚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无辜的看着张镇周,张镇周的脸上始终保持着让一群官员高深莫测的笑容,小雪岚却被这笑容迷惑,搞不明白这是不是不小心掉了什么的。 石介伸手把小雪岚提溜到自己的膝盖上,在怀里掏摸出了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一些小零食,压低声音道:“随便玩,和我们没关系。”小雪岚用力的点头。 张镇周冷冷的看着杨轩感等人,能做到淮南道行军总管,怎么可能是傻瓜,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看透了杨轩感等人的意图。用小雪岚顶替胡雪亭,让张镇周有借口下台,真的是个好主意?真的只是丢了朝廷的面子?怎么可能! 今天,杨恕,高颖,李浑等人可以用“为了大随朝的栋梁张镇周不至于自杀,必须给他面子,所以不得不出现六岁小县令,忽悠善良百姓,平安度过舆论指指点点”作为高大上的借口,公然违法朝廷律法,违反吏部用人的最基础原则,愣是把六岁的小女孩送上官位。明天,就会出现某个大佬,比如就是那个疯狂想要发展势力的李浑,找了某个地方大佬同样也演一出将相不和,然后用五岁县令摆平的戏码。 如此轻易的就让自家的几岁小娃娃能够成为一方官员,进而巩固权力地位,谁不会如此跟着照做?大随朝出现八岁刺史,三岁总管,指日可待。 总不能为了张镇周,可以出现六岁小县令,就不许为了李浑,出现三岁小总管吧?已经是部落松散联盟的大随朝将飞快的摆脱杨坚杨広父子努力了几十年的军队国家化和中央集权制,飞快的把统一的国家变成标准的诸侯联盟,杨広的政令将不出洛阳。 如此巨大的危害,杨轩感,以及代表高颖李浑贺若弼等人的洛阳官员会看不出来?他们不但清清楚楚,还生怕张镇周老年痴呆,没看出来,刻意的把话挑明,“大随朝能有几个张镇周?若是朝廷没了张镇周,还要面子做什么”,造成国家松散的元凶,就是这个输不起,靠一哭二闹三上吊翻盘的张镇周。 面对如此巨大的道德和大义裹挟,张镇周能怎么做? 听见茶杯碎裂的声音,几个仆役和护卫急忙探头进来张望,见大厅内人人微笑着,气氛良好,便悄悄进来,换了新的茶盏,又飞快的收拾了地上的碎片。 “我若是笑眯眯的直接答应了,你们怎么办?”张镇周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言词却充满了威胁。你们以为我一定要配合你们,然后说什么“老夫的脸面哪里有大随朝重要,六岁小县令万万不可有,老夫可以公开认输”等等高大上的言词?我疯起来,我自己都怕! 杨轩感笑了:“若是张淮南认可了胡雪岚……” 听见自己的名字,胡雪岚抬起头张望,看没人注意她,又悄悄的吃糕点。 “……朝廷会出公文,免去胡雪亭的丹阳县县令职务,大肆的发文通知天下各郡县,保证整个大随无人不知。等过上几个月,吏部悄悄的发胡雪岚的任命文书。除了吏部,不会有几个人注意到,更不会有人知道胡雪岚只有六岁,只要她常年不出面,谁会知道大随朝多了一个六岁小县令?” 丹阳县的政务有胡雪亭这个县尉出面,淮南道的官员甚至不会知道有了新的县令,只以为这丹阳县又要再一次走上了没有县令的神奇老路子,然后笑谈胡雪亭不算输得太厉害,面子没了,起码里子还在,依然掌控着丹阳县。 总之,等过个半年一年,风平浪静了,吏部再悄悄一纸文书,撤销胡雪岚,重新让胡雪亭当县令,毛问题都不会有。 “大随朝绝对不会出现一个六岁小县令,八岁小刺史,张淮南尽管放心。”杨轩感微笑着,以为司徒府只会用最坏的结果,裹挟大义,逼迫张镇周吃亏,想的也太简单了。“司徒府不需要张淮南自我牺牲。” 杨轩感的态度认真无比:“张淮南这些年来在淮南道,四平八稳,比那些庸人强得多,司徒府没有人能顶替张淮南。” 张镇周点头,“四平八稳、司徒府没人能顶替张淮南”,这是明晃晃的提醒他,这次朝廷为了给他面子,花了不少的代价,并不是他多么的牛逼,缺了他万万不行,他在淮南道的执政水平也就一般般,丝毫不出彩,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朝廷给他面子只是鉴于第一次遇到“总管要被小县令逼死”给的同情分,别以为一哭二闹三上吊可以经常用,各方大佬有的是可以替换他的人手,下次再敢闹,立马撤职,绝不姑息。 张镇周微不可见的轻轻摇头,他真心没想一哭二闹三上吊,只是那么有感而发,遇到了被人敲锣打鼓的羞辱,只能如何如何了,没想到被人误传。但这种话现在说出来都没人信。 “你没想来做杨淮南?”张镇周的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笑道。 杨轩感笑了:“张淮南,杨某的官位可比你高的多了。”正二品,手上有右翊卫在手,看不上一个淮南道总管的职务。 张镇周冷笑,忽悠谁呢,有兵没有地盘,有个P用,难道让手下的兵喝西北风吗?定然是有其他盘算,但这就和他无关了。 -- 第361页 他慢慢的转头,看一直默不作声,老实喝茶的胡雪亭。“朝廷图个安稳,你又图谋什么?”他一直没搞明白,胡雪亭闹腾这么大,到底想要什么。他一度以为胡雪亭是想要搏眼球,然后回京城。做个地方官,哪里有做京官来的前途无限,而且帅哥太子什么的,都在京城。可是今日看胡雪亭为小雪岚谋划县令的职务,显然没打算回京城,竟然是要在这荒僻的小角落落地生根了。 “地盘和银子啊!”胡雪亭莫名其妙,“谁当官不是为了有地盘,然后可以搜刮?”看那些满口仁义无敌的穷秀才们,一旦翻身中了状元,外放为官,谁不是第一时间疯狂的刮钱?衣锦还乡,“衣锦”是要有铜板的,P民真以为考中了状元,朝廷还给奖励一万两银子买衣服买马车啊,穷秀才当了状元,照样连正经衣服都买不起,更别说有豪宅美人了。 一群官员都看杨轩感,早就听说司徒府待遇极差,胡雪亭几次三番被钱收买,以前以为是传闻,此刻看来果然是真相。杨轩感低头仔细的品茶,一口茶吹了好几百次,就是没有吹凉。 张镇周嘿嘿的冷笑,胡雪亭这是不肯说真话了。 “感谢朝廷的一番好意。”张镇周淡淡的对杨轩感等人道,几人心中一沉,张镇周不会不识趣的不接受吧。 “老夫绝对不能接受六岁小县令。”张镇周强行忍住,没去看小雪岚,要是看见她正在吃糕饼,或者在石介的膝盖上打滚,想到有这么一个下级,说不定会掀桌子的。 杨轩感等人静待下文,是他们希望的结果,还是蹦出一只幺蛾子。 张镇周缓缓的道:“胡雪亭必须辞去县令,胡雪岚不能接任,但是,可以让石……” 杨轩感等人的嘴角慢慢的露出了笑容。 “……你们以为老夫会主动提出,让石介来当县令?”张镇周恶毒的冷笑,注意到了杨轩感等人脸上微微的惊讶,确定猜对了杨轩感等人的计划。 “如此小手段,也敢到老夫面前卖弄?”张镇周平静的道,一次菜鸡互啄,竟然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白痴了不成? 胡雪亭或者真心想要让小雪岚做县令,但是,杨轩感等人提出让小雪岚当县令的荒谬决定,并且跑来征求张镇周的意见,说白了一文不值,就是华夏人经常用的手法。 折中。 想要在墙上开一扇窗,别人肯定都反对,可要是说想要掀翻整个屋顶,就会有人主动说,不如折中开个窗户吧。 这类各退一步皆大欢喜似的和稀泥,贯穿了华夏文明,从未衰弱过,并被当做了真理。杨轩感等人的计划就是,我要掀屋顶,出现“六岁小县令”,然后张镇周主动还价,不如让师父顶替徒弟的职务吧,好歹石介是个成年人。 大随朝没有出现狗屎的“六岁小县令”;张镇周顺利的“击败了胡雪亭”,又向胡雪亭多少释放了一些善意;胡雪亭淡定的准备拿好处,皆大欢喜,三赢! 这种小手段,张镇周早就玩腻了。 杨轩感心里不妙至极,张镇周想干什么?不知道只要按照剧本演,由张镇周亲自推荐石介兼职县令,朝廷立马会推出张镇周和胡雪亭版本的大随将相和,高歌淮南道总管和丹阳县县令为了国家大局,相逢一笑泯恩仇,携手共创和谐社会,铸就一段佳话,流芳百世? 杨轩感死死的瞪着张镇周,最讨厌这种不按照剧本安排飙戏的演员了! “丹阳县令你们爱怎么怎么!老夫不停战!老夫要和胡雪亭斗到底!大随朝可以有杨淮南,李淮南,高淮南,就是不能有一个退缩的张镇周!”张镇周的声音并不大,却透着坚定和力量,以及顽固和冥顽不灵。 杨轩感努力深呼吸,用力克制住拿板凳砸死张镇周的想法。 胡雪亭用力的鼓掌:“胡某到此刻,才终于觉得你有资格做我的对手。”杨轩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了她,捣什么乱啊。 张镇周看胡雪亭的目光冰冷:“朝廷想要一个和睦的淮南道,老夫自然不会驳了朝廷诸公的面子,上奏本的事情,老夫不会再做,但是,老夫会继续盯死你,彻查你在丹阳的一切,任何违法的事情,老夫都会按照律法办你!” 胡雪亭扭头,问杨轩感:“按照大随律法,抓了人犯,是不是要报刑部,才能定罪?” 当然不是!那是处以死刑,才要上报刑部核准,秋后问斩什么的,小罪名直接打板子打死的多了去了。 “那打板子打死朝廷官员,是不是有罪?”胡雪亭继续问。 严格来说,当然有罪,可是,级别差距到了一定程度,又有真凭实据,情况紧急什么的,当场杀了小官员的也不是没有。 “唉,运气真好啊!”胡雪亭仰天长叹,还好真金白银给石介和小雪岚办的田契,否则立马送把柄给张镇周了,回头去翻翻查抄的丹阳前主簿等人的家产,有没有账本什么的留着,要是有记载主簿等人的家中有好几万银子,结果抄家后就没了,麻烦就大了。 “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物品,是有记录的呢。”胡雪亭仔细的思索,比如上次拿出来装引魂散的珠宝盒子,要是有什么店铺的记载是主簿买的,或者是朝廷某个王爷送给主簿的,或者在盒子的某个角落有个标志什么的,怎么办? “没事,那是主簿等人送我的见面礼。”胡雪亭有的是办法。 -- 第362页 张镇周死死的盯着胡雪亭,明明知道某人犯罪,却没有证据,真是太憋屈了。 一群洛阳来的官员无奈的互相打眼色,这是代表张镇周输了张胡斗第一局,第二局ready中?都说张镇周是弱鸡,没想到是弱鸡中的弱鸡,送到手上的胜利都不要,愣是要认输。这已经不是志气的问题了,根本是脑残了,张镇周能当官到现在,祖上一定积了非常非常多的德。 “来人,送客!”谈判破裂,张镇周毛礼仪都不顾了,直接赶人。 胡雪亭大怒,拍桌子:“以为这么就完了?做梦!”一群人愣住了,赢了还不好? 张镇周看看窗外,淮南道行军总管府的数百卫军刀枪在手,随时可以杀入大厅,不怕胡雪亭翻脸拔剑。他讽刺着:“怎么,想要继续卖纸张吗?”为了钱什么都肯干,毫无节操的人,也配和他为敌? 胡雪亭厉声道:“为了胡某和张小气鬼的意气之争,朝廷诸公夜不能寐,天下动乱,实乃胡某之错也!” 一群人惊愕的看着胡雪亭,张镇周更是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忽略了“张小气鬼”的称呼,以及莫名其妙的夜不能寐天下动乱等词语,听胡雪亭的口气,这是要勇于承担责任了? 杨轩感惊愕的看着胡雪亭,今天的剧本反转太快,老剧本可以扔掉了。 “胡某当辞去丹阳县县令之职,以谢天下!”胡雪亭闭目向屋顶,身上放射出了万道光芒,衬托的张镇周果然小家子气,没有气量没有肚量,丝毫不以朝廷为重,哪个角落凉快就哪个角落待着去。 杨轩感反应极快,卖力的鼓掌:“胡县令一心为公,当公无私,损己利人,以天下为己任,可为天下表率!”就是故意气死你张镇周的,怎么样,不服啊?回头到了洛阳,立刻稍加改编,把张镇周塑造成白鼻子小丑的形象,编成上下集,找一百个说书的,在洛阳所有酒楼每天不停的说,看你丫的脸往哪里搁。 一群洛阳来的官员看张镇周,这次真怪不得杨轩感拆台,和自动承担责任,辞去官职,息事宁人的胡雪亭相比,张镇周实在是不够看。 张镇周脸色一点都没变化,胡雪亭再搞什么花样,他已经免疫了。 “今日方知司徒府中人,皆人杰也!”官员中有人同样捧胡雪亭的场,加贬低张镇周。大老远从洛阳赶来扬州,排除千难万险,没想到功亏一篑,竟然是坏在张镇周的手中,很有帮人反被坑的感觉,谁心里没气啊。 “张淮南还要三思。”有官员看不清情况,还指望能顺利完成任务。 张镇周理都不理,只管喝茶。 众官员或冷笑,或叹息,或鄙夷的离开,事情发展到了这个田地,离开洛阳,甚至离开丹阳县时的所有谋划尽数落空,却偏偏不是他们不尽力。众官员看看头顶的天空,竟然很有点造化弄人的味道。 “胡雪亭,老夫有一言,想和你单独一谈。”张镇周道。 杨轩感急忙死命的向胡雪亭打眼色,抓住机会,痛打张镇周!没事,就说手滑了,出了麻烦我顶着! 胡雪亭重新回到大厅坐下,大厅内除了她和张镇周,再无其他人。 “你可知道,老夫为何要和你为难?”张镇周看都没看胡雪亭,只管喝着茶水。“你有高颖的推荐,有杨恕的拜托,老夫本来不该和你为难,你有什么过错,老夫睁只眼,闭只眼就是。” 这个问题,胡雪亭还真想不出来。若是说一开始的时候,张镇周冲着高颖和杨轩感的推荐,满怀善意的办酒宴,结果胡雪亭当场殴打淮南道官员那个谁谁谁,惹出的扫面子不和等等,也没道理越闹越大。 不过是打了人而已,就算胡雪亭再无礼,冲着高颖和杨恕的面子,张镇周顶多回复高颖和杨恕,“此女天性顽劣,鄙人才学有限,有负重托”什么的,从此对胡雪亭不闻不问就是,有必要跑到丹阳县,搞出客栈闹鬼吗?这已经是近乎和高颖杨恕翻脸了,你们托付照顾的人,我想教训就教训了。 而且,要是摆不平客栈闹鬼,后果会有多严重,就不信张镇周看不出来。不能沟通鬼神的胡县令,根本无法阻止杀良冒功。 “起初,只是误会。”张镇周淡淡的道,巫蛊之乱什么的乱猜疑,没有必要细说,“不过,后来,老夫是铁了心要教训你。” 好心请客被打脸,算个毛啊?在张镇周的眼中,早已经不是个人的恩怨,而是原则的问题,或者说,是关系到天下苍生的问题。 用高颖的话说,胡雪亭陷入了杨広,高颖,杨恕,贺若弼,李浑,宇文述等等满朝文武的漩涡当中。 张镇周用极度的思索,甚至联系了后宅夫人最热衷的戏文,认为胡雪亭作为漩涡中心的原因,最大的可能,无非是胡雪亭在杨広,杨轩感,高颖的大儿子,李浑的二儿子,贺若弼的三儿子等等之间徘徊,难以选择人生伴侣。这中间可能会有什么胡雪亭知道传国玉玺的下落啊,胡雪亭是前朝的公主啊,胡雪亭其实是流霞派的仙女啊等等狗血到想吐的小插曲。但总之,这是一个情情爱爱的漩涡。 这个漩涡的结局,最大的可能,还是胡雪亭选了地位最高的杨広。有皇帝可以选,选了送外卖的,哪里算HE,根本是BE了,还没人信。 “你的未来很广大。”张镇周淡淡的简单说道,一切猜测,以及高颖的话,没有必要说给胡雪亭听,她知道,那就不需要解释,不知道,更不用现在知道。 -- 第363页 “站得高,看得远,谁都知道,但是,什么是高,什么是远,什么是用眼睛看,什么是用心看,老夫希望你能够知道的更清楚些。”张镇周希望胡雪亭做为一国的皇妃,站得高,是为了更好的为天下苍生,而不是为了和长得高的男人亲嘴,更不是为了死盯着和皇后抢男人睡,每天和皇帝亲嘴或者和谐运动什么的。 胡雪亭莫名其妙,难道看穿了她未来要争夺天下?不该啊,要是易地而处,胡雪亭听说有人未来要和她争夺丹阳县令,立马现在就砍死了他。 “权利越大,责任越大。”张镇周看看一脸茫然的胡雪亭,只能在委婉的提醒,“帝皇家贵为天子,万民敬仰,不论是皇帝还是皇后皇妃,都有着苍天赋予的帝皇家的责任,那就是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而不是打造三生三世海枯石烂。” 胡雪亭终于懂了,笑道:“你是担心我进了皇宫,却沉迷宫斗宅斗床斗,每天揣摩着皇帝喜欢吃什么,喜欢听什么歌曲,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喜欢什么香气;算计着怎么能让某个太监某个宫女某个御医帮我干掉香妃贤妃淑妃贵妃皇后,怎么不着痕迹的毒死淹死打死躲猫猫死某个皇子太子。所以想要给我灌输一些正能量,知道天下的兴亡,知道百姓的疾苦,知道天下之大,爱情不是唯一,我更不是天下的中心,从此和皇帝亲嘴的时候,劝解他爱民如子,和皇帝和谐运动的时候,劝解他国事为重,给皇帝喂葡萄的时候,劝解他多用忠臣义士,大随朝从此走上幸福美满的生活,皇帝作为大帝名留青史,我作为大帝背后的女人,或在青史留下一句话,‘皇后胡氏,以贤著称’,或者连个姓都没有,然后看着天下太平,深感床上治国,床上救国,床上幸福百姓,果然是了不起,没有辜负人生?” 张镇周微微流汗,一个女人能把这些话说得这么明白,胡雪亭果然不要脸到了极点。但是,大致意思就是这样。 胡雪亭和皇后抢男人睡的狗血言情漩涡,自然是理想了一些。但除此之外的漩涡,基本就是天下崩溃,民不聊生,张镇周几乎不敢想,或者说翻翻刑罚,翻翻历朝历代的末代历史,其余漩涡都在那里。任何一个都足以吞噬大随朝,影响天下。 张镇周不敢涉足这种宇宙星辰级别的漩涡,但又不敢不尽一份力。 给这个漩涡的中心注入一丝正能量,会不会活人无数?给这个漩涡注入一点点礼仪秩序,天下是不是会平静很多? 给胡雪亭一点点教训,不求让她知道人间疾苦,朝廷规则,尊重他人,爱惜生命,起码知道她不是宇宙的中心,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违法社会主流舆论主流意见,就会遭受反噬,有无数的张镇周这样的人,虽然不是满身正气,但也绝不会任由她胡作非为,胡雪亭只要稍微有些脑子,就会积极的走上五讲四美三热爱,八荣八耻的美好道路,这个漩涡为害天下的威力就会小很多很多。 这就是张镇周要教训胡雪亭的根本原因。以胡雪亭现在的性格,进入皇宫,成为皇帝背后支持他的女人是根本不能指望的,多半是会变成妲己之流,那大随的天下就完蛋了 “你既然已经知道老夫的用意,也知道什么是大义所在,只要你肯从此收心养性,遵守三从四德,克己守心,万事以圣人之言为重,老夫可以全力支持你!”张镇周豁出去了,本来不想把话点明的,但胡雪亭既然敢直言,他为毛不敢?为了天下苍生,涉足漩涡就涉足漩涡,粉碎碎骨也不怕。 “我真是没有想到,我们当中有这么大的误会。”胡雪亭笑着,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张镇周渴望的看着胡雪亭,这是说,胡雪亭没有想过天天和皇后抢男人睡,而是本来就想着做个以国事为重的贤惠妃子?那就太好了!怪不得高颖杨恕要支持她!看来是他想多了。 “可惜,你说得太迟了。”胡雪亭继续微笑。 张镇周心中一沉,什么意思? “本座从来没有进宫抢男人的意思,更没有以男人成功为荣的意思。”胡雪亭笑容渐渐的消失,“你若是在刚见了本座的时候,与本座说这些话,本座贪图你能给与的好处,毫不犹豫的就假装很痛苦的答应了你,有你支持,倾淮南道之力,还不能打造一个最完美的丹阳县?本座的计划必然事半功倍,以前要十年才能完成的事情,现在一年就完成了。” 张镇周的心不断地往下沉。 “可惜,你不该问都不问一声,就想要试探我,考验我,教训我!”胡雪亭冷冷的道,客栈装鬼,置丹阳上万百姓于不顾,她可以为了利益,为了将来争夺天下,毫不犹豫的装作没看见,反正最后好歹顺利解决了,丹阳上万百姓毫发无伤。 可是,就为了客栈装鬼,她和石介不惜牺牲,拿小命去除鬼,又怎么算?石介连遗物都交给小雪岚了。 在张镇周的眼中,这些举动想必可笑无比,笑得肚子疼。 生命,尊严,被他人用考验的名义,随意戏耍嘲笑玩弄的愤怒,难道仅仅一句“好心办了坏事”,或“为了你好才不小心伤害了你”,或“我可以给你补偿”,就能轻易的抹平和原谅吗? 有人能,可惜,本座不能。 “本座心眼小,有仇必报,你敢拿本座的生命和尊严开玩笑,本座就要把你的生命和尊严踩到脚底。”胡雪亭冷冷的道,转过了身,大步走向门口。 -- 第364页 “天下苍生的利益,难道还抵不过你的尊严和生命。”张镇周厉声道,是不是误会了胡雪亭和杨広的关系,此刻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胡雪亭的心中根本没有天下苍生,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这样的人站得越高,对天下越是有害。 胡雪亭站定,没有回头。张镇周冷冷的盯着胡雪亭的背影。 两人都知道,这一个回答,将是他们之间的最后机会,是井水不犯河水,是互相结为联盟,是得到张镇周的倾力支持,还是和张镇周翻脸,成为真正的死敌,就在这个回答。 “抵不过。”胡雪亭冷冷的,清清楚楚的,毫不遮掩的道。什么天下苍生,什么好心,什么张镇周是名臣,什么利益,什么功德无限,全部抵不过我的尊严。 什么相逢一笑泯恩仇,什么说开了误会,立马成为最好的朋友,乃至滚床单什么的,全部去死! 什么天下苍生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能力有限,怎么可能影响天下苍生,这种借口根本不需要! 你践踏了我最珍贵的东西,我就绝不可能和你妥协! 哪怕因此和整个世界为敌。 【作话】 2018.10.24 21:0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书童迷”捉虫。 第90章 无产阶级胡雪亭 “本座已经向张镇周宣战,立刻召集人马,血洗总管府!”胡雪亭脸色铁青,杀气腾腾。 一群人死死的盯着她,第一局打完,大家笑眯眯的中场休息,喝口茶水,吃个点心什么的,等着第二局开局,形势一片和谐美好,怎么就留下了单独说了几句话的功夫,立马就要开杀了? “你不会真的痛扁了张镇周吧?”杨轩感大惊失色,随便说说而已,你怎么就当真了!以前没看你这么听话啊。 总管府周围的好些护卫听到了,脸色大变,有人低声下着命令,一队士兵匆匆跑进了大厅,其余人恶狠狠的盯着杨轩感胡雪亭等人,总算还有理智,没有拔刀冲上来。 一群洛阳的官员愤怒的看杨轩感和胡雪亭,不管揍了没揍,难道就不能等他们离开扬州城再说吗?当着大队的卫兵说打了他们的老大,这是要多么的愚蠢啊。 “快走!”胡雪亭招呼众人,众人疾步离开,看着背后一大堆卫兵跟的紧紧的,心里更慌了。所幸不过走出了百余丈,卫兵就退了回去。 “原来你总算没有真的揍人啊。”杨轩感吁了口气,要是真的打了人,此刻铁定被砍成肉酱了。 胡雪亭长叹,打人血洗什么是胡说八道,彻底翻脸却是真的,双方已经没有了任何转圜余地,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杨轩感冷笑:“没事,张镇周的手下都是朝廷的,司徒府的手下都是杨家的。”小小的淮南道总管敢和司徒府叫板,立马让他回去吃自己。 一群洛阳官员急忙装作没听见,杨大公子果真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当众乱说。有些话哪怕是真相,也必须装糊涂,不能明说的。 “既然已经翻脸,就不用给他面子,你也不用辞官了。”杨轩感对张镇周很是不满,上一次亲自上门,请他包容胡雪亭,结果立马就和胡雪亭翻脸了,这一次为了张镇周的面子,又千里迢迢的跑到了扬州,竟然被赶了出来。嘿嘿这张镇周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以为全天下都要哄着他?干脆搞臭他拉倒! “一个月内绝对不行。”胡雪亭坚决反对,“我辞官的计划继续,万万不能变。至于一个月后,本座立刻全面反击,一举取了他的小命!” 一群洛阳来的官员赞不绝口:“言而有信,大丈夫也!”“为了朝廷大局,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胡县尉果然人中之龙也!”有这种为了轻飘飘飞到天上的朝廷名誉,不计较个人利益的超级傻逼在,他们才能过得幸福美满。还以为胡雪亭多么的难以对付,几天接触下来,其实也就是个中二少女而已,见识少,思想单纯,很容易忽悠的。 “胡雪亭很聪明,但是,不读书,没有看懂圣人的微言大义,不足为虑。”一群洛阳来的官员赞叹的看着胡雪亭,文盲喜欢跟随圣人之言,偏偏又看不懂真意,然后被忽悠到死,一点都不奇怪。 杨轩感斜眼看胡雪亭,早就觉得胡雪亭三番两次的提出愿意辞去县令的官职有点不对劲,现在露出马脚了,一个月,到底有什么奥妙? 胡雪亭闭嘴看天。 “我听说,最近张夫人活跃的很啊。”杨轩感已经想明白了,冷冷的看着胡雪亭。 胡雪亭一脸的惊讶:“好久没有和张夫人联系了,张夫人身体好吗,雨宁和修闻身体好吗?” 装个P! 杨轩感死死的盯着她:“做人,不能这么无耻!” …… 洛阳。某个酒楼中。 “今天的盘口怎么样?”某个食客问道。 店小二一点迟疑都没有:“胡雪亭胜,二十赔一,张镇周胜,一赔二十五。” 食客低声咒骂,这赔率是又低了,肯定又有消息了。 “是啊,有商号传出消息,整个江淮道的高级纸张,都已经被胡雪亭的人垄断了。”店小二道。食客们心思淳朴,没想到胡雪亭会无耻的高价卖给骂自己的淮南道官员,只是理所当然的拍着大腿:“釜底抽薪!”“怪不得这几天没看见淮南道的奏本!”“以后只有胡雪亭弹劾张镇周,没有张镇周弹劾胡雪亭了。” -- 第365页 这种一听就知道胡雪亭压着张镇周打的消息,对盘口来说,真是特大利空,赔率不跌才有鬼了。 一群食客叹息,张镇周也敢和胡雪亭斗,实在是太嫩了,瞧,被人缴械了吧。 “老张,不如赌冷门,买张镇周胜,一赔二十五啊,只要下四十文钱,就能赢一两银子了。”有人鼓动着,其余人大笑,别说四十文,就是四文,都不会扔到水里去,谁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 “就算二十赔一,老子也能赢几文钱,买只鸡吃足够了。”有人道。 “就没人买张镇周胜吗?”有食客大声的问周围的人,周围的人都摇头,别说他们这几人,整个洛阳,都没听说有几人买张镇周胜的。 “听说好几个盘口都直接封盘了,不再接受赌注了。”有食客消息灵通,一边倒的押注,再开盘口就是作死了,甚至有盘口千方百计的再把赌约转卖给其他档口。 “还有档口敢接手?”有人大笑,世上不会有傻瓜吧。 “真有!有个叫做武林门的新赌档,全部接下了!喏,这家店的盘口也是武林门的。”有人道。众人佩服极了,果然是新冒出来菜鸟,这种赌局都敢接,估计刚开门就要倒闭关门。 一个枣红脸走进了酒楼,和掌柜的打了招呼,收取了今日押注的银子。 “贵档口还撑得住?”掌柜的低声问道,这么多银子押胡雪亭胜,一旦结果分明,这档口只怕要完蛋,不要牵连了酒楼才好。 “二十赔一,死不了的。”枣红脸低声道,就当广告费了。酒楼掌柜点头,算算赔率,确实不怎么多,打出了名声,以后才能财源广进。 枣红脸出了酒楼,又去了几家,收了银钱,再走了数条街,确定身后没人跟踪,这才拐进了一家宅院,飞快的换了衣衫,擦干净了脸,露出正常的肤色,看看院子外没人,这才从后门出去。又一口气走过了半个洛阳,这才进了张府。 “刘二,你回来了。”张夫人问道。 “是,今日又收了押胡雪亭胜的银子一千二百三十五文。”刘二急忙掏出赌注。 “小心些,千万不能露出破绽。”张夫人提醒着,刘二用力点头,换了几次衣衫,进出又小心,不会被人发觉的。 张雨宁刷刷的记账:“娘亲,总共是两千五百九十六两零七十六文。”洛阳人口虽多,百姓口袋里也有钱,但赌博害人,喜欢赌钱的终究是少数,而且大多也就押了几十文几百文钱,要不是有一些门阀的纨绔子弟下注大了些,只怕总共只有几百两银子的盘口。 “白捡的银子啊。”张夫人微笑,又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果然真是幸福啊。“雪亭恐怕这几日就有消息了,把盘口封了,不再接受赌注。” 刘二点头,这不是内(幕),是黑(幕),可怜的韭菜们。 张夫人继续道:“赚了这笔钱,并州道诸位将领历年奉献的银子,也该回来的差不多了。嘿嘿,有张须驼这个上司,你们真是倒霉啊。” 刘二苦笑,张须驼是个好人,爱护手下,严格要求自己,处处以身作则。遇到这种上级,其实下级未必就觉得幸福,很多小地方反而会非常的为难。 张须驼捐了一百两银子给遗孤院,当下级的,起码要五十两吧,再不济也要十两,否则怎么在上级面前交代?张须驼不会强制要求捐款,甚至问都不会问,但作为张须驼的下级,怎么可能不参照上级的标准呢?这是身为紧紧跟随张须驼的并州道将士们给自己的压力。 “你们几个拿了银子,赶紧去买房子买地,成家立业,休要留在手中,更不要被张须驼知道。”张夫人叮嘱着,张须驼再不济,也不可能要求下级卖房子卖地做好事。 刘二笑着,自然是不能给张须驼知道,否则这银子只怕要吐出来。 “好衣服都不能买!”张雨宁急忙补充着,财不露白! 刘二听着这句话,眼角抽搐,然后用力的点头。 “福伯,今天吃羊肉!”张修闻大声的叫着,眼睛放光,张须驼要下个月才回来,起码还能吃半个月的羊肉,然后就要努力的把家里和身上的羊肉气味散干净,万万不能被发现。 福伯用力点头,只觉张家的生活越来越好。 数日后,张夫人从信鸽的脚中取出信,慢慢看完,一把火烧了。“刘二,雪亭的消息来了!” 洛阳城中,忽然有了重大的消息。 “听说,胡雪亭被吏部革除了丹阳县县令的官职。”有人道,朝廷的消息还没出来,但各个赌场之间已经有了这类消息。 “这是输了?”听得人震惊极了,胡雪亭的绝招还没出,就输了?这张镇周是何方神圣,竟然力斩胡雪亭? “听说,张镇周闹着要上吊,不罢免胡雪亭,他就不把脖子从绳子中拿出来。”消息灵通者继续说道。 “这也忒无耻了!”听得人怒斥,堂堂淮南道总管,竟然输不起,耍这种无赖手段。 “唉,没有下限的人击败有下限的人,历来如此啊。”众人长叹,千算万算,没算到张镇周这么不要脸。 “要是让我见了张上吊,我拿鞋底抽死他!”不少人义愤填膺,盘口输了几十文钱是小意思,但是,输在这种无耻手段当中,实在是不甘心。 “堂堂大随朝,不能有如此的官员,必须弹劾他!”有人怒斥。 -- 第366页 某个府邸中,几个纨绔用力的砸了杯子,输了几十几百两银子没什么,一个月的零花钱而已,但是,太不甘心。 “我宇文家不在意几个钱,更不在意是谁赢。”某个宇文少爷脸色不太好,其余几个少爷也是如此。 赌博本来就有输赢,他们几个玩得是一个开心,赢了高兴,输了也高兴,只要看胡雪亭和张镇周各施手段,斗得天翻地覆,无论谁输输赢,他们都会哈哈大笑。但是,还期待着胡雪亭搞臭张镇周的名声,然后张镇周或被秒杀,或绝地翻盘等精彩的情节,结果张镇周忽然就用一哭二闹三上吊,逼迫朝廷为他出头,愣是清空了胡雪亭的血槽,就实在太扫兴了。 “我特意没去塞外打猎,为的就是听张镇周上吊?”某个少爷道,张镇周的手段也是合理合法合情的手段,没什么龌龊或者卑鄙的,诸位纨绔更不会傻乎乎的认为张镇周耍赖什么的,能赢就是手段,难道只允许胡雪亭敲锣打鼓抹黑别人,不许张镇周借力打力?但是张镇周如今的手段太缺乏戏剧性,不值票价。 一群花了大片的价格,结果开了网剧的纨绔们很是不满。 “不要落在我的手里。”纨绔们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大门阀的大少爷,不代表就有能力手上淮南道总管。这口怒气只能藏在心里,以后有了机会,就恶狠狠的报复了。 张宅。 秦穷和程夭金伸长了脖子,热切的看着桌子上的银子。 “不许拿去喝酒!”张夫人怒喝,两人缩了脖子,急忙否认,从来不喝酒,最讨厌喝酒,看到酒水就烦躁,见到酒徒就想砍人。 “说,你打算怎么花!”张夫人厉声喝问,两人惶恐了,张夫人现在比张须驼还凶狠。 程夭金小心的道:“我打算藏起来,以后娶媳妇。”这么大的理由,张夫人不能说什么吧? 张夫人果然点头。 秦穷急忙学样,娶妻,生子! “若是被我知道你们去酒楼妓院花天酒地,嘿嘿!”张夫人冷笑,年轻人有钱容易学坏,必须提前警告。老张家既然裹挟着他们走上了为并州道奉献的道路,就必须把他们拉上正途,这是老张家的责任。 “福伯,修闻呢。”程夭金急忙岔开话题,问道。福伯回答:“少爷昨日挨了打,还躺着呢。” “什么,谁敢打张仪同的儿子?”程夭金大喝,以为并州道数万将士是死人啊。 福伯瞅瞅张夫人,恭敬的道:“少爷念书不成,被夫人打的。”差点真的打断了腿! 秦穷和程夭金大气都不敢喘,目不斜视,正襟危坐,这张夫人狠起来,张仪同根本不够看啊。 …… 杨轩感盯着胡雪亭,联合张夫人开赌档,实在是太渣了!黄(赌)毒都是绝对的垃圾,千万不能碰! “相信我,我本来没想输得。”胡雪亭认真无比,就这么认输了,太没志气,她本来的打算是平手,然后不管押注谁赢,通杀! 可惜张镇周太不配合,只好她委屈一下了,这吃相就难看了些。 “钱就这么重要吗?”杨轩感怒视胡雪亭,已经好几次了,胡雪亭不顾一切的捞钱,这次要不是张镇周抽风,估计胡雪亭又把自己卖了个好价格。 “人不能为了金钱,失去自我!”杨轩感少有的严厉的指责,钱当然是好东西,有钱才有一切,哪怕他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也知道没有金钱,他习以为常的生活就会崩溃,他理解石介死抠门,理解胡雪亭到处赚钱,一旦他没了钱,他未必会比石介胡雪亭高尚到哪里去。但是,他不理解以胡雪亭的聪明伶俐,怎么会甘心做金钱的奴隶。 “金钱的奴隶?”胡雪亭冷笑,“你觉得我很有钱?” 杨轩感当然认为胡雪亭很有钱。从洛阳开始,胡雪亭坑蒙拐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无论如何都有上千两银子了,怎么不是有钱人?大隋朝除去那些豪门大阀,有几多人有千两银子的家产?别人不说,张须驼家里有没有一百两都是问题。 “别以为你在丹阳的家产,就没人知道。”杨轩感讽刺道,虽然没有具体的数字,但粗略估计,胡雪亭刚到丹阳县,在抄家当中,起码就得了一两万两银子。 杨轩感瞪胡雪亭:“有万亩田地在,那是乡绅土豪!你们两姐妹只要不作死,这辈子都花不完佃租。”万亩田地,足以让一个千人的家族兴旺了,胡雪亭要是敢说这还不是有钱人,杨轩感立马大耳刮子抽过去。 “嘿嘿,本座不想和你仔细算本座赚了多少。”胡雪亭道,一笔一笔的收入,那是超级隐私,“本座和你算花了多少。” 杨轩感冷笑,花了多少?小鸡仔还是红烧肉? “本官振兴丹阳县,垫付的银子,以后会从官府的税收当中抵扣,可以忽略不计。”公家的银子,没道理私人出,暂时垫付而已,以后县衙有了银子,自然要填补亏空。 杨轩感更加不屑了,没了这笔最大的支出,看你怎么胡编乱造开支。 胡雪亭瞅他,纨绔就是纨绔,竟然以为逛了几次乡下,就知道民间疾苦了。“本座最大的,甚至是唯一的支出,就是五百骑兵。” 杨轩感一怔,五百骑兵?然后明白了,不就是人吃马嚼嘛,鄙夷极了:“就这点钱?” “就这点?”胡雪亭反鄙夷,“纨绔!你丫不是纨绔,大随朝谁是纨绔!”养马就是一个坑,养战马更是一个超级大坑。 -- 第367页 马匹每天需要吃精饲料,需要有兽医,需要建造马概,需要时不时的给马吃些草药,预防小疾病,这些是最最基本的费用,五百匹马什么都不干,在马概里睡懒觉,也不能少。 然后,就是用具磨损。马背上的一套东西,马鞍马镫马绳什么的,除去马鞍,该死的全部是易耗品!在日复一日的训练当中,损耗的速度超出想象。 还有马场,马儿要跑,总不能围着小宅子跑吧,这马场又是一大笔钱。 杨轩感听着胡雪亭一条条的报下去,目瞪口呆,原来养一匹马竟然这么费钱。 “要不是费钱的很,你以为天下这么多百姓,为毛不人人养马?”胡雪亭冷笑,马耕之所以没有在华夏取代牛耕,并不是因为马在华夏是战略物质,而是马吃的太多太好,耗费是牛的四倍,又太娇贵,动不动就生病,否则以天下农民的机灵,再稀缺的战略物资,早已不断地繁衍和推广,家家户户有十几匹马了。 杨轩感擦汗,真心没想到养一匹马竟然要这么多银子,怪不得胡雪亭一直缠着要把五百骑全部编入巡检司。 “嘿嘿,五百个小子每天吃猪肉米面几何,训练耗费甲胄兵刃几何,医药几何,我不需要和你说吧?”胡雪亭一脸的鄙夷,量杨轩感不知道,否则不会轻易的道,“不过是人吃马嚼”。官N代就是官N代,不知道养一支军队的费用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杨轩感真的不知道,急忙认真的点头,装出全懂的样子:“是啊,费用高的很。” “更糟糕的是,我还必须每月给他们饷银!”胡雪亭瞪眼,当兵是职业,家里人要吃饭的,每个月必须准时给银子,否则军心不稳,同时又产生了新的问题,既然是职业士兵,那和酒楼的店小二的心思就没什么区别了,忠心度和行业平均收入密切挂钩,给的少了,小兵不至于跳槽,但收了别人的银子做奸细,就会觉得理所当然。 “本座给的银子,超出了别人的五成!”胡雪亭心疼极了。杨轩感努力擦汗,只能竖大拇指,厚道啊。 “还有最糟糕的!”胡雪亭继续道,杨轩感震惊了,养马养兵,器械场地的费用,不是都计算过了,怎么还有? “战马训练,是会受伤的!”胡雪亭脸色如土,马儿摔了,可不像人,爬起来拍拍灰尘,涂点红药水就没事了,马儿的小细腿会折断,然后就再也不能上战场了。 “本座只有五百骑兵,却必须有一千匹马!你知道良马多少一匹?”胡雪亭后悔极了,早知道就在突厥抢一万匹马回来。 杨轩感努力挤出微笑,怪不得胡雪亭死命的搂钱,原来已经成为了无产阶级。 “本座已经在破产的边缘,全部现银不超过20两!”胡雪亭脸黑如墨,自从穿越后,竟然从来没有这么穷过。古代想要造反,果然是只有豪门大族才能干啊,赤贫的无产阶级实在是养不起五百骑! 能够为了给杨轩感镀金,随随便便就派出几千骑兵的杨恕,真的是拥有和国家对抗的财力物力人力啊,怪不得历史上杨轩感造反了。 胡雪亭以前总觉得杨轩感蠢得没救,竟然造反,还输了,现在瞅瞅,在部落联盟的大随朝,作为一个强大部落的领袖,想要皇帝轮流做,有毛个稀奇的。杨広不就是比他多了一点点人手和财产吗,想拼一下很正常。 杨轩感感受着胡雪亭莫名其妙诡异和深刻的眼神,觉得必须提醒她:“丹阳县巡检司不太可能有五百人,还是骑兵编制。”本来没问题的,司徒府大笔一挥就行,张镇周睁只眼闭只眼,又不用他掏钱,可现在既然和张镇周闹翻,淮南道自然是会百般的挑剔,小小的丹阳县的巡检司竟然想配置五百骑兵,就和贫困县的民兵队想要有五百坦克一样的神奇,绝对不可能通过。这五百骑兵肯定还是得以胡雪亭私军的名义养,公账一分钱都不会报销。 “我知道。”胡雪亭点头,所以才悲愤啊。种田发展势力,实在是太艰难了,啊啊啊啊!不知道下个月怎么办! 宋明骑兵少得可怜,全国都是步兵,结果被蛮夷吊打,果然是财政的锅啊。 杨轩感同情的看着胡雪亭,然后对着小雪岚道:“要是你姐姐破产了,你可以住我家。”胡雪亭讨饭是自找的,不能让小雪岚饿死。 小雪岚眨眼:“好啊,好啊。” 胡雪亭瞪她:“叛徒!” 杨轩感时间紧张,决定立刻回洛阳,安排之后对张镇周的全面进攻。这件事情不能经过杨恕,杨恕肯定不同意,但是,杨大公子没道理事事都通过杨恕。 “吾乃二品大员!”杨轩感得意无比,整个大随都是有数的高官,收拾张镇周还是有把握的。 “张镇周的丹阳县人事任命,必须继续拖。”胡雪亭道,情况已经恶劣无比,绝对不能让张镇周再插进一只手。以前张镇周只想派垃圾官员牵制她,现在不派一群心腹坑她才怪了,必须拖到地老天荒。 “放心,丹阳县可以几年没有县令,十年没有辅助官员又有什么奇怪的。”杨轩感淡淡的道。 “顺便再派一个人做县令,名字叫唐老鸭。”胡雪亭道。 杨轩感看胡雪亭,那什么鸭子是哪颗葱?亲戚?手下?重要的是,信得过吗?要是找个路人甲,得了县令之位后,就像打压胡县尉,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 第368页 胡雪亭微笑不语。 杨轩感莫名其妙,继续追问:“何方人士,年龄几何?”吏部写任命文书,这些都是必须的,严格的说,还要有相貌描述,否则谁都能拿着这张任命冒充县令。 胡雪亭大奇,认认真真的打量杨轩感:“阁下如此纯真善良,不如到丹阳县种田如何?” 杨轩感猛然醒悟!丫的唐老鸭!根本不存在这个人!胡雪亭是想捏造一个不存在的人,然后占住了丹阳县县令的位置,免得张镇周或者其余大佬插手。 “你不会找个乞丐冒充吧?”杨轩感恶狠狠的盯着胡雪亭,倒不是想要知道内情,或者提醒胡雪亭注意什么的,纯粹就是想要显示他其实已经猜到了胡雪亭的打算,胡雪亭不可能骗到他。 胡雪亭眼神上上下下的扫他:“阁下应该到各个基层多锻炼几年。”何必找乞丐冒充,这种戏文中才有的弱智情节,傻瓜才用呢。 只要吏部把唐老鸭的任命通知发到了淮南道,萝卜坑被人占住,唐老鸭出不出现,毛关系都没有。 什么?半年了,都没看见唐老鸭唐县令老爷?唉,年轻人,唐县令老爷是从遥远的西北调过来的,没有一年,都到不了丹阳。 什么?都一年半了,为何西北的唐县令老爷还没到?唉,年轻人,西北最近闹瘟疫,唐县令老爷感染了风寒,在路上倒下了,这时日得缓上一缓。 什么?五年了,西北的唐县令老爷就是爬也该爬到了?唉,年轻人,唐县令老爷其实是纨绔,从来没有想过为人民服务,游山玩水着呢,根本没想上任。 种种踏踏实实的理由,足够胡雪亭认真严肃,毫无破绽的忽悠淮南道各级官员三年五年。至于三五年后,就不许唐老鸭消极怠工,被吏部开除,然后重新启用胡雪亭了? 杨轩感脸上微笑着,最讨厌聪明人了! “你可要看好你的银子。”杨轩感提醒石介,聪明人坑笨蛋的银子,笨蛋还会帮着数钱的。 石介用力点头,田契地契都悄悄给了小雪岚,就连剩余的几百两散碎银子,也悄悄的埋在了县衙的角落,画成地图给了小雪岚了,保证胡雪亭怎么都找不到。 …… 胡雪亭仔细的算账,靠万亩田地的租金,未必不能填补五百骑的日常费用,但是,田里收租是有时日的,远水解不了近渴。 “经商,本座要开商号!”这几乎是来钱快的最可靠办法了。瞅瞅丹阳的位置,收购江南的丝绸和茶叶应该是最简单的了,问题是,胡雪亭没时间跑到江南去进货。 “为师完全不懂。”石介小心的道,认识丝绸,也认识茶叶,但是穷人家完全不懂好坏。要是敢出门进货,分分钟被人以次充好,骗个精光。 胡雪亭瀑布汗,身为杭州人,竟然也不懂丝绸和茶叶。难道只有学习历朝历代的贪官,官商勾结? “其实,做生意没你想的赚钱。”衙役当中就有商人出身的,别看南货北调好像赚钱,其实市场有限,竞争激烈。 “能买得起丝绸和好茶叶的,其实人数少得很,作为一个小商号可能是够了,可是……”那商人衙役没说下去,胡雪亭懂,想要养活五百骑,毛用都没有。 “能增加一点是一点。”胡雪亭皱眉,开源节流,蚊子再小也是肉。商人衙役擦汗,县尉小娘亲想要入股,或者拿干股,丹阳县乃至淮南道都没有商人会拒绝,但是,本来就赚的少,又能分得多少呢?真的就是蚊子肉了。而且,商人跑一趟买卖,起码也是几个月的时间,只怕胡雪亭撑不到那个时候。 这是说,想要当贪官也不容易? 胡雪亭闭上眼睛,深呼吸,大吼:“天要亡我!” 一直以为大随即将乱世,必须有地盘有兵,没想到地盘太小,兵太多,竟然要破产了!这世界上还有混得这么惨的穿越者吗?种田造反果然是个梦! “难道,杨恕给我这五百骑,其实是要坑死我?”胡雪亭开始怀疑了,一定是的!不然凭毛送五百坦克给贫困县啊。 石介精神特别的好,徒弟要是破产,必须找他这个师父求救,师父的尊严立马体现出来了。 “不用焦急,为师手里还有些银两。”石介挺直胸膛,目光直入碧蓝的天空中,静静的等候胡雪亭跪求师父救命。 等了许久,竟然没有动静。 石介一怔,胡雪亭不像是打死不肯向师父低头的人啊。 “你确定你手里还有银子?”胡雪亭站得远远的,好心的提醒。 石介又是一怔,脸色大变,颤抖着手指,指着小雪岚:“你把师父给你的东西,给胡雪亭了?”小雪岚莫名其妙,无辜的点头:“是啊,是啊。” 石介脸色青了又黑,黑了又黄,几百两的银子巨款,已经落到了胡雪亭的手中,怪不得这家伙明明只有二十两银子了,却没有卖田卖地卖房卖马。 “师父,怎么了?寻宝游戏真好玩!”小雪岚扑过去,抱着石介的腿,仰起脑袋,睁大眼睛看石介,石介眨眼,抱起小雪岚:“今天练功了吗?”小雪岚拼命的挣扎想逃,石介抱得紧紧的,这次绝不放过你! “本座可以学四川,所有税收征收到100年后!”胡雪亭开始胡言乱语,纯属发泄,毫无建设性。 “不如,你去打劫张镇周,他有钱!”石介鼓励着,劫富济贫!这丹阳县已经没有比你更贫的人了。 -- 第369页 胡雪亭握拳,看天:“师父,华山派门规是什么来着?”想要骗我去劫富济贫,然后拿门规处理我,做梦! 石介立马摆师道尊严脸,无论如何,华山派没有堕落到强盗小贼。 “其实,我早就想过打劫张镇周了。”胡雪亭又道,“可是,他肯定没有现银啊!”石笨蛋都知道挖坑埋银子了,就不信张镇周蠢得把银子放在箱子里等贼偷。 石介死死的盯着胡雪亭,华山派门规万万不能坏在这个家伙的手里。 …… 某个山头。 十几道人影上了山,几百人欢天喜地的等着他们。“都摸清楚了?” “都摸清楚了!”十几人中,有人大声的道。“丹阳县有商人数百,布帛遍地,银钱满街,撒个尿都能捡到银子!” 几百人立刻欢呼了,都叫“江南小洛阳”了,肯定非常非常的有钱! “县令厉害吗?可有大军?”几个老练的人问道。 “县令是个十几岁的女娃!”探路的人大笑。几百人笑得打跌,十几岁的女娃县令,这也能做县令?有人立马几十个黄色笑话飞了出来,笑声更大了。 “但是,丹阳县有五百个骑兵!”探路的人道。 几百人都不笑了,五百骑兵,足以干掉他们好几次了。 “虽然都是些半大小子……”探路的人缓缓的道,再小,也是骑兵,秒杀他们这些步兵。 “老子就不信,放着肥肉在眼前,却就是不能咬一口!”有人厉声道。 第91章 21世纪经济支柱 山道上空空荡荡的,几乎看不到人影。几个汉子无聊的坐在树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最近的生意实在太差了,几乎有半个月没有开张了。 “二当家想要换个地方。”汉子甲慢慢的说道,这一点大家都知道,但是大当家不同意,大多数人也反对,换个地方谈何容易,谁都不想抛下家业,去陌生的地方。 “不换地方,可能会饿死。”汉子乙是支持换地方的,以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现在只能喝粥。 “这些贱人啊,为什么就不往这里来了呢。”汉子丙看了一眼山道,愤怒无比,想当年每天有那么多的商人马车,随便拦住几个,就有大把的货物和银子进账。 “是啊,还有很多漂亮的娘们,看上哪个就抢哪个。”汉子乙咧开嘴笑,憨厚的脸上,只有狰狞。二龙山的好汉想要抢娘们,谁敢不服?不服的肯定就是地主恶霸,欺压良善,对抗善良百姓,对抗正义的渣渣,直接替天行道杀了就是。 这几个人成为二龙山的“好汉”之前,未必就是把抢钱抢女人挂在嘴边的恶人,但是,现实是神奇的。 在家听山贼的传说,以为当山贼代表豪爽代表真善美,肯定所有的人都会响应,有钱送钱,有粮送粮,每天都有强壮的小伙子慕名来投,更有漂亮的姑娘爱慕上了英俊的山贼头目什么的,可惜一旦真的当了山贼,立马就体会到了不同的滋味。 做了山贼,不杀人,不抢劫,不强(奸),不然哪里有饭吃! 只针对不法奸商?这种话只有白痴才说得出来。你丫脑门正中又没有第三只眼,凭什么断定一个不认识的人,是奸商还是勤劳致富?白白胖胖就是好逸恶劳的奸商?唐僧还白白胖胖呢!皮肤黝黑,一脸忠厚就是好人?要不要看看假药停长什么样? 或许当山贼的第一天,还能用仇富理论支撑“劫富济贫论”,穿着绫罗绸缎的才是坏人,不伤害贫苦的百姓。当山贼久了,这“仇富”的下限不断地滑落,从一亿万是富,滑落到一千万,再滑落到一百万,最后只要是个人,就是带着原罪,需要“替天行道”。 竖着“替天行道”的大旗的山贼都是好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爽人都是好汉!没有文化,不识字的人都是好汉!这是所有山贼,乃至盗匪,流氓最坚定的信念,不断地鼓吹着,直到自己也信了。 二龙山的好汉们替天行道,是肯定没错的,但抢的多了,别说商旅立马改道,就连附近的乡民都越来越少。谁都不愿意时不时被“替天行道”。二龙山的好汉们的美好生活就成为了泡影。 几人回想着以往的美好岁月,只觉如今的百姓真是太坏了,竟然不走二龙山,宁可绕路,一点都不体谅他们这些好汉,不支持替天行道的伟大事业。 “咦,有人来了。”汉子甲忽然道,几人看去,山道上有数人扛着一面大旗走近。 “那是什么旗?”汉子甲问道,其余几人一起摇头,老子要是识字,就去考状元了,做什么山贼啊。 “看他们的样子,不像商人。”汉子乙道,那几个行人没带什么行礼,却都带着家伙。 “去问问。”汉子甲疑惑的道。 几个行人越走越近,汉子甲猛然从树林中冲了出来,拦住了几人的去路。“呔!你们是什么人,敢闯二龙山的地头?” 那几个行人中,有个戴着方巾的人拱手道:“在下是清风山二当家,特意来此拜会二龙山两位当家。” 清风山?有点印象,好像是另一个好汉山头。 二龙山的山顶,有一个小小的山寨,替天行道的旗帜迎风飞扬。一群山贼站在门口,热烈欢迎另一伙山贼的拜访。 “好一座雄伟的山寨。”清风山的二当家夸赞道。二龙山的两个当家的用力的点头,一脸的自豪,其实没往心里去,山寨中都是一些茅草房,一座木板屋都没有,就是两个当家的住处,也不过是大一点的茅草房而已。没办法,山上不缺木头,却做梁柱都行,可是却没人会做木板,梁柱只要砍到一棵树,砍去枝丫就行,这木板就是技术活,或者说得更直白些,累活。会选择山贼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的,基本找不出勤快人。 -- 第370页 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可以忽悠热血中二傻逼,以为抢劫就是正义,山贼都是好汉,但是,却忽悠不到工匠上山盖房子,全靠自己搭,但既然是“搭”,茅草房也就到了极限。 “我等建此山寨,是很花了一些心思的。”二龙山的当家们笑眯眯的道,指着厚重的山寨大门,其他茅草屋什么的算个毛,只要有这个碗口粗的树木密密麻麻钉了两排的厚重大门,才是山寨的万年基业的保证。 一片笑声中,两群好汉互相恭维着,进了一间茅草屋。 “几位远道而来,有何贵干?”二龙山的大当家道,黑道山贼互相拜访,其实也就是两件事,一件就是互相吞并,另一件就是有大买卖,单独一个山寨吃不下,想要找人联手。这两件事情,二龙山大当家一件都不反对,二龙山都穷得要饿死了,只要清风山给的价格合适,大当家立马退位让贤。 当然,要是清风山的人脑子进了水,以为可以搞一个什么南七省绿林好汉联盟,想当七省总瓢把子什么的,同样只要给钱给粮食,二龙山大当家立马用力鼓掌,双手双脚赞成。 “我等一路走来,二龙山附近的乡村,人丁凋零的很啊。”清风山二当家说道,二龙山大当家头都没抬,这简直是明知故问,就不信清风山附近不是这般光景。 “这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清风山二当家淡淡的道,一大群人用力点头,不理解好汉的人实在太多了。 “我听说,淮南道有个大恶人,欺压良善,横行不法,强抢民女,鱼肉百姓。”清风山二当家缓缓的道,二龙山的人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这是大买卖,想要找人合伙。 “哪一家?”二龙山大当家立刻在脑袋里过了一遍附近的村庄,如今各个村庄都建起了高墙自保,以二龙山的百余人想要攻打这些村庄有点难度,要是清风山的数百人愿意联手,机会就大了。 “丹阳县。”清风山二当家道。 “丹阳县?”二龙山的大当家嘿嘿的冷笑,淮南道的绿林,谁不知道丹阳县每天有几百商人进进出出,车轮印痕都深深的,丹阳县的人富得冒油,随便哪个的身上都有几百文钱,想打丹阳县主意的人多了去了。 可谁又不知道,丹阳县有五百铁骑呼啸,日夜操练。五百铁骑,能干掉多少山贼?嘿嘿,这个数字会夸张的让人不敢置信。 负责销赃的二龙山二当家更是亲眼见过五百铁骑,只觉这军中的铁骑根本不是县衙的衙役或者护卫能够比拟的,每每想到那五百铁骑冲锋的模样,立刻就吓得大小便失禁。 “我们二龙山啃不下这块硬骨头。”其余山贼面如土色,钱财虽好,小命更宝贵,宁可去打下某个村庄,顶多折损几个人而已,五百铁骑之下,他们肯定团灭。 “久闻清风山二当家以前是个落地秀才,满腹经纶,算无遗策,今日来我二龙山,是想要让兄弟们送死,为清风山开道?”二龙山的人冷冷的道,好多人手里都亮出了家伙,更有几个人手里的牛耳尖刀递到了清风山二当家的面前,不断地比划着。 清风山的落第秀才微笑,这群人不好忽悠,但是,没有关系,还有第二套方案。他愤怒的拍桌:“都是豪爽汉子,说什么送死不送死的,这是看清了我清风山的仁义吗?” 这种谈话方式,以及很符合山贼观念的豪爽和仁义腔调,立刻震住了二龙山的人,他们彼此打量着,慢慢收回了手里的刀剑,等着下文。 落第秀才继续大怒飙戏:“我清风山替天行道,仁义无敌,聚集了数百好汉,从来不曾亏待了路过的绿林同道!要不是见二龙山已经穷得没饭吃了,我为何要千里迢迢的跑来二龙山,挑你们发财?论人数,论威望,论地位,论实力,我清风山需要和你们二龙山联手?” 二龙山的人中,好几个人互相打着眼色,急忙赔礼道歉,哄着落地秀才坐下。 “丹阳县有五百骑兵,没有三千人,我们吃不下。”落第秀才气恼了半天,终于回到了正题。 一群山贼都点头:“就是这样。”其实三千也肯定吃不下,五千才有那么一点把握。但只要三千人就能干掉五百铁骑,明显是往脸上贴金的事情,没有必要揭穿。 “我清风山的意思,是整个淮南道,不所有江南的绿林好汉联合起来,一同围攻丹阳县!”落地秀才大声的道,“我江南好汉何其多也,群雄会聚,难道还打不下一个小小的丹阳县?” 一群山贼用力点头,这个可以有。 “好!若是清风山能说动江南所有好汉联手,我二龙山定然认清风山为瓢把子!”二龙山的大当家大声的道,欢声雷动。 清风山的二当家等人在欢送之下下山,走出十几里地,出了二龙山地界,再无跟踪,几人这才开始低声的商量。 “二龙山的人这么不讲义气,竟然不肯攻打丹阳县!”某个人大怒,这简直是破坏绿林的团结。 “敢不服从清风山的,必须杀了,这才能竖立我清风山的威望。”又是一个人冷冷的道。 “只怕不可能联合到整个江南的同道。”有人却在担忧,清风山和二龙山距离近,中间又都是荒凉地带,官府不怎么管,他们才能大批的流动,换成整个淮南道地区,没有路引试试,很容易就被官府抓起来的,这联合整个江南的绿林同道的办法太不靠谱。 -- 第371页 “嘿嘿,一群不识字的文盲而已,也想和我斗?”落第秀才冷笑,腹里计策千万,轻易就能收拾了这些敢挑衅他的愚蠢汉子。 “过上几天,去通知二龙山,大事已成,在下月初五,江南绿林上万同道齐聚丹阳县,替天行道!”再安排一张地图,上面画些圈圈点点,这个圈是某个山寨的,这个点是某个山头的,密密麻麻啊画满了,然后说江湖规矩,谁抢了就是谁的,就不信二龙山的人不会双眼发红,一心想要抢劫丹阳县。 “可是,他们多半会待在丹阳县,等其余人先动手。”有人道,要是二龙山的人随便一忽悠就信,刚才就成功了。 “有了江南上万同道的幌子,二龙山不信也得信。”落地秀才冷笑,没人竞争的东西,自然可以冷静思考,有上万人竞争的东西,冷静就不翼而飞了。 落地秀才写文章,背经书,都是不成的,不管他怎么在外人面前感叹科举有(黑)幕,他心里其实是明白的,那些空着的题目,乱写的题目,答非所问的题目,他到底有多少斤两,他心知肚明。但读过书的人就是和那些没有读过书的人不同,他的长处不是读书背书,而是胸中有甲兵无数,有良策千万,随便一个小招数,就能吃死了二龙山的人。 …… 丹阳县县衙。 “咦!”几个路过的人惊愕的看着县衙的大门,又抬头看天,天才蒙蒙亮,县衙竟然就开始办公了,以前不是要睡到中午吗? “县尉小娘亲最近好像忙的很啊。”过路人中,有人想起来了,最近每次看到胡雪亭,都是来去匆匆,好像背后有老虎追着一样。 胡雪亭最近真的有老虎追,那只老虎叫“破产”,瞅瞅银子流水般的出去,老虎的血盆大嘴已经紧紧的贴在她的背后。 “小小姐,我们是不是要回洛阳,继续开饭店啊?”王奶妈小心的问,胡雪亭石介等人天天愁眉苦脸找银子,她包袱都收拾好了。 “姐姐,我可以养鸡的!”小雪岚用力的向身后甩胳膊,“我会养好多好多小鸡,然后变成好多好多大母鸡,卖了就有钱了。” 胡雪亭感动了:“姐姐绝对不会破产的!”石介冷冷看她,还嘴硬,黑了他的银子,也肯定撑不了多久。 “不,我绝不会破产!”胡雪亭认真反驳,“本座已经想明白了,本座绝对不会破产。” 所谓破产,是资不抵债,胡雪亭的“债”是什么?无非是五百骑的吃喝拉撒。“本座虽然不懂M1和M2,但是本座在股市杀进杀出,从股民变成股东,学会了一个专业术语:分拆不良资产!” 胡雪亭恶狠狠的道:“本座穷得实在撑不住,就把五百骑打包卖了!”没了五百骑,顶多就是从军阀跌倒了地主乡绅,或者官僚资本家,同样是人上人。 “有多大脑袋,戴多大帽子。本座急着当军阀,所以才会差点嗝屁,只要本座割舍了五百骑,海阔天空!”胡雪亭想明白了,原本顺顺利利的争霸天下计划,之所以中途几乎夭折,就是因为她贪心,看到五百铁骑,就以为天上掉下了馅饼,没想到馅饼太硬,竟然崩掉了她的牙齿。 石介用力点头,神奇的理解了胡雪亭胡言乱语中的核心思想:“当年左冷禅就是高估了自己,想要一步登天,结果把自己玩死了。要是他再低调些,再耐心些,只怕这嵩山派就未必会灭亡了。” “舍得舍得,能舍才有得。”王奶妈急忙灌输鸡汤,能抛弃眼前的大利益,稳步前进,是大智慧。 胡雪亭脸色狰狞,舍个P。“来人,本座要最后垂死挣扎!”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放弃,说不定就被挣扎出了一条活路呢。 “通告丹阳县,本县尉有好处给大家!”21世纪最赚钱的是什么?国民经济基础是什么?有这么伟大的方法可以抄袭,要是再搞不定小小的落后的丹阳县,胡雪亭就该立马从此戒了红烧肉! …… 丹阳县的某个偏僻角落,胡雪亭和五百少年肃穆而立,周围起码有四五千丹阳人围观。 “县尉小娘亲要玩命了!”有人低声道,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出了县尉小娘亲,没人有这个实力!”有人看着胡雪亭面前杂草丛生,可以藏千万雄兵的荒野,佩服无比。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可惜,搞不定啊。”有人点头认同,这块地方乃兵家必争之地,谁都觊觎,但是没有实力,再流口水都没用。 数千人的围观中,胡雪亭高高举起右手,全场立刻肃穆。 “今天,明天,十天内,这里都是你们的战场!”胡雪亭悲声道,指着不远处的荒野,“敌人就在那里,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我们没有退路!” 五百少年脸色惨白,微微骚动,但严苛的纪律下,又很快的恢复了平静。 “果然是精兵啊。”围观丹阳县人叹息,面对如此惨烈的战斗,依然毫不退缩,眼神坚定,当真是不可多得的精锐甲士。 “我若有如此五百人,早已纵横天下。”有人羡慕妒忌恨。 “不成功,便成仁!”胡雪亭厉声道,用力的挥手,“冲啊!” 五百少年怒吼着挥舞着镰刀锄头铲子,冲向了敌人。 “杀!”少年们大声叫喊,用力一锄头掀翻了野草。 “去死!”又是一个少年厉声道,一斧头斩断了一棵小树。 -- 第372页 “看我绝招!”某个少年大喊,镰刀飞舞,四周一人高的杂草应声而断,四下飞舞。 一群群的蛇虫鼠蚁从草丛中跑了出来,四处乱窜,第一线的少年们毫不退缩,第二线的少年们飞快的补位,各种拍子,竹扒奋力打下,将蛇虫鼠蚁尽数干掉。 “不要怕苦,不要怕死,干掉它们!”胡雪亭怒吼,周围数千围观众用力的鼓掌,丹阳小娘亲通告全县,将公开开垦荒地,请全县父老乡亲围观,还以为胡县尉随便说说,没想到真的带人开荒。 “本县又多了万亩良田啊。”有人大声的感叹,用力的捋须,其余人看他,牛逼!会拍马屁!别说眼前一亩地都没开垦出来,就是把眼前所有的荒地,一秒变成农田,面积也绝对到不了万亩,千亩还凑合。 “小娘亲啊,你英明啊!”有人跪地大喊,其余人愤怒的看着那人,凑热闹看县尉带头开荒而已,至于跪地喊口号吗?转头看胡雪亭,胡雪亭一脸的得意,以及盯着没有喊口号的人。 “小娘亲啊,你英明啊!”所有人都跪下了,只要脑子没病,就知道这个时候没得选择。不少人恶狠狠的看着带头跪下喊口号的人,你丫的拍马屁竟然要拖累所有人,人品实在太差了。 丹阳县还有田地可以开荒?自然是有的,21世纪十几亿人都没饿死,大随朝区区五千万人口,这耕地自然有的是开垦的余地。 “鱼米之乡的江南,竟然被称作莽荒,这是本座的巨大的机会!”胡雪亭得意洋洋,被五百铁骑限制住思维实在是太愚蠢了,这根本是五百劳动力嘛,只要努力开垦荒地,就不信不能大笔的赚钱。 “这么好的土地啊,才三十两一亩地,实在是太便宜了,我都舍不得卖啊。”胡雪亭大声的道,恨不得全场几千人都听见,虽然这些土地以荒地的名义就,近乎白送的买入,但卖三四两银子一亩的价格还是太便宜了,“江南小洛阳”的地价必须和洛阳地价接轨,三十两银子一亩地还是少的了。 石介浑身一抖,三十两一亩地?那他发财了! “唉,三十两一亩地的价格,天大的便宜,哪里去找啊。”胡雪亭声音大的几乎吼叫了,用力的摇头,一脸的吃了大亏。周围数千百姓议论纷纷,不时有人大声的叫:“是啊,太便宜了!” “只要三十两,我还以为要八十两呢,大家快买啊!”“太好了,这么便宜的土地,我从来就没见过。”早已安排好的托儿奋力的配合着,现场热闹无比。 “本座只要每个月开垦十亩地,这开支就稳定了。”胡雪亭算得很清楚,有五百骑呢,平均五十人开垦一亩荒地,绝对用不了几天,有的是时间继续练兵什么的,这叫军屯,半耕半军,管它呢,反正一定要搞到钱。 “这地,真的能卖三十两一亩?”石介有些不信,荒地的本质就是土地不肥沃,种庄稼产出太低,不然早被其余人开荒了。 “胡说,毁林种田的多了去了,谁告诉你都是土地不肥沃来着?”胡雪亭怒视,以为谁都能像本座一样,鼓动五百壮劳力开荒?看那些乡绅百姓,都在流口水了。 “可是,没人买啊?”石介道。 张晓刚坚决缩起脑袋扮狗,这种刚开垦的荒地,谁知道能不能种庄稼,还要努力施肥好几年才知道结果,他作为疯狂买地乡绅主动买下倒是没问题,几年时间也等得起,土地是农民的根本嘛,但是,用三十两一亩地价格买,那就不是为了子孙后代投资了,根本是割子孙后代的肉了。 瞧瞧周围,雷声大,雨点根本没有,果然是人同此心。 胡雪亭恶狠狠的盯着石介,皇帝的新衣是你能揭开的吗? 该死的丹阳县百姓,怎么都这么机灵! 胡雪亭瞅瞅周围,高价卖地的美梦破灭了,但是,别以为这件事就只有这么一种变化,她冷笑着:“本座有超越世界1400年的经济知识,可以轻易发动第一次工业革命,难道还会搞不定土地经济?看本座的手段!” 一天后,丹阳县衙贴出了告示。 “……在丹阳县试点经济开发区,所有作坊店铺都要集中在那里?”好些商人莫名其妙,只觉每个字都认识,就是没看懂什么意思。 “县尉小娘亲的意思,是建立一个只有店铺和作坊的街坊。”张晓刚解释着。商人们懂了,就是办个集市,这倒也是好事,所有店铺开在一起,生意才会更好。 “这经济开……”某个商人问道,可惜词语太诡异,竟然忘记了。 “开发区。”张晓刚急忙补充。 “是,经济开发区,在哪里?”那商人继续问道,心里有不妙的感觉。 “就在某某街。”张晓刚拿出一张巨大的丹阳县地图,指着某个位置,县衙已经在拆迁了,道路也修整得差不多了。一群商人看懂了地图之后,反倒怔住了,还以为什么经济开发区是胡雪亭为了卖她的那块荒地才搞出来的,竟然不是。 “那块地方距离县城太远,本县尉是诸位的小娘亲,爱民如子,怎么可能坑诸位?”胡雪亭冒了出来。一群商人急忙卖力的拍马屁,这次真的是诚心诚意了不少,那块新地真的太远了些,附近几里地内都没有人。 “想要在经济开发区买店铺作坊的,动作要快,本县以后只有那里才能开店开作坊,数量有限,卖完拉倒。”胡雪亭道,现有的商铺要在半年内全部拆迁,一个都不能留。 -- 第373页 “本座要重新规划丹阳县,哪里是开发区,哪里是店铺,哪里是住宅区,哪里是教学区,必须一清二楚。” 商人们不明觉厉,看到开发区的地价房价之后,肉疼了。 “张兄,这个价格,是不是贵了些?”某个商人问另一个店铺的掌柜,本来只要五六两银子的小店铺,竟然涨到了五六十两,虽然作为一次性投入,而且都是大商号,不至于在乎这点银子,但是这真的是和洛阳接轨的房价啊,太夸张了。 那掌柜皱眉摇头:“要是这张丹阳县地图是准确的,其实位置非常的好。”正在丹阳县城中心,四周都是住宅区,交通也便利,比其他城市零零碎碎的集市要好不少。 “那就买了!”商人们咬牙,店铺作坊搬迁是县衙的命令,怎么都没有办法反抗的。 …… 胡雪亭看着大堆的银子,恨不得扑进去游泳。“哇哈哈哈,本座不会破产了!”说经济开发区是县衙的命令,当然对,可惜那块经济开发区的所有房子土地,都挂在胡雪亭的名字下。 “真以为本座只会在荒郊野外开荒?”胡雪亭鄙夷极了,她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一定是圈套连着圈套。 “本座要把丹阳的房价炒高到九霄云上去!”房产兴邦的手段太有诱惑性了,21世纪都能支撑二十几年的经济,胡雪亭哪管二十几年后会怎么样,先填补了亏空再说,不用二十年,大随肯定就是战乱了,丝毫不需要担心房产经济崩溃什么的。 “那个谁谁谁,过来,本县尉欠的买地钱,现在可以补上了。”胡雪亭大笑,账目平整,一点问题都没有,保证张镇周查不出花样。 “开荒是不是可以停止了?”石介问道,职业士兵和军屯士兵的区别,白痴都知道。 “不行!”胡雪亭为了钱,已经做出了巨大的计划,“那块地,我要卖出比一亩三十两更高的价格!”一群人看不起三十两银子一亩地?等丹阳越来越繁荣,需要建立远离市区的货运区仓储区的时候,那些荒地的价格就会暴涨。 “这么多人不能只花销没有进账!”胡雪亭对五百骑的账目恨得牙痒,“成立货运队!成立镖行!总之,把这五百骑用起来,要自力更生,解决财政危机!” 其实卖地发财的办法,是有局限性的,丹阳县短时期内绝对没有办法消化高涨的房价,在很长一段时间,胡雪亭只怕卖不出那块荒地。这意味着这次的“经济开发区”只是一锤子买卖,不找个长期的方案,终究还是要破产,或者卖掉五百骑,从军阀退化成地主土豪。 “种地!闲着也是闲着。”胡雪亭道,自家的开垦的地,自然要种最赚钱的经济作物。可是,什么经济作物才赚钱呢?小农经济的社会,地里什么最值钱?竟然还是人人渴望的大米! “种药材!”胡雪亭想起看过某本书,好像就是穿越到古代当中医的,卖药材也能赚的盆满钵满。 “大明的药材商可不怎么赚钱。”石介摇头,只听说卖皮毛的晋商,卖盐的扬州商人,就是没有听说大药材商。 胡雪亭沉默良久,掀桌!丫的从来没有在地里种过东西,完全不知道种什么发财啊! “难道,我真的要开养鸡场?”胡雪亭面如死灰,不知道小鸡仔吃不吃麦秆玉米杆树叶杂草。 石介看她,你说呢? “啊啊啊啊!果然实体经济太难做,只有坑蒙拐骗才会发财啊!”胡雪亭惨叫,“共享马车行不行?再不行,本座有五百英俊少年,共享男朋友贷款男朋友哥哥扭蛋,全部可以!” …… 清风山。 笑眯眯的大当家问着:“都准备的怎么样了?”几个山贼急忙恭敬的回答:“已经有十一个山寨决定加入我们。” 为了尽量搞得真实,以免二龙山的人四处问询,发现是诈,落地秀才真的向江南各地的绿林大发英雄帖,希望共襄盛举。结果,真的有了山寨派了人来,表示愿意加入,并且唯清风山马首是瞻。 该死的假计划竟然要成真了?落第秀才目瞪口呆之余,立刻和大当家商量,绝对弄假成真。 “上策是我们吸收了这些山寨的人马,攻陷丹阳全县,自立为帝!”落第秀才大声道,参与的头领各个满脸通红,大当家当了皇帝,二当家是丞相,他们就是大当家了! 大当家微笑,心里热烘烘的,却并不表态。 “中策,是我们向丹阳县衙门传递各路人马围攻丹阳县的消息,在朝廷面前立功,朝廷就会招安我们,我们从此以后就是朝廷的官员!”落地秀才道,周围的人心中又是火热,又是冰凉。落地秀才那简单的“在朝廷面前立功”,可不是仅仅通风报信就够了,意味着临阵倒戈,杀戮绿林同道。 “要是真的能被招安,以后成了官老爷……”有头目舔嘴唇,被绿林同道唾弃算个毛,当了官老爷,自然是所有绿林同道的敌人,还在乎绿林同道的评价?但是,要是这边翻脸杀了绿林同道,另一边却没能被朝廷招安,这日子就不好过了。 “下策是我们利用其余山寨的人吸引丹阳县的注意,调虎离山,让五百铁骑和其余各山寨血拼,而我们乘机直入丹阳县,一举劫掠丹阳县县城!”落第秀才道。 原本非常吸引人,甚至是主要目的,此刻却没什么人考虑。在上策做皇帝,中策做官老爷面前,抢几个银子算什么。 -- 第374页 “我们选择中策!等我们当了官老爷,再走上策!”永远保持笑脸的大当家一言而决,众人欢呼,果然稳当的很。 笑眯眯的大当家和落第秀才对视,狗屁个上策,几百人的山贼窝,怎么可能造反做皇帝?也就只有没有文化的山贼信。笑眯眯的大当家和落第秀才的目标从来都是成为朝廷的一份子。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骸骨。”落第秀才暗暗冷笑着。 “对了,二龙山怎么样了?”笑眯眯的大当家问道。 “还没有回应。”落地秀才道。 “哦,那你传给信给二龙山,为了共襄盛举,我可以把盟主的位置让给二龙山的大当家。”笑眯眯的大当家道。 “是,我知道了。”落第秀才点头,大当家的意思,是杀光了二龙山的所有人。 外人只以为这整天笑眯眯,又不能打,又不够帅,见到其他山寨的头目,就会纳头便拜,“愿意以哥哥为大当家”的清风山大当家只是人格魅力惊人,却不知道清风山上上下下都最怕笑眯眯的大当家了。 因为,这笑眯眯的大当家的背后,是让人毛骨悚然的阴毒,逼良为娼,把好人逼成坏人,为了一个馒头,杀光整个县的人,为了得到一个猛将,害死猛将的全家,这种都是小意思。 【作话】 2018.10.26.19:3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佘不同济”捉虫。 第92章 揭开序幕 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的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紧张。 “这是怎么了?”某个外出公干,刚回来的衙署官员一进门,就发现了气氛异常,每个站岗的卫士腰板笔直,目不斜视,文职官员个个沉默寡言,正襟危坐,有些人明明手里没什么事情干,却拿着一份旧公文,目不转睛的看着,许久也不见翻动一页。 “张总管和杨司徒翻脸了。”同僚低声道。 虽然张镇周公开的原话,是和胡雪亭彻底翻脸,全力打压胡雪亭什么的,但总管衙署的人既不是瞎的,也不是聋的,基层人员的嘴巴也不怎么牢靠,很容易就知道了当日的情况。 杨司徒的大公子要鼓动胡雪亭痛揍张镇周了,这哪里是和胡雪亭翻脸,分明是和杨恕翻脸! “张总管何其不智也!”那刚回来的官员大惊失色,淮南道行军总管很威风,那要看是对谁,和杨恕杠上,人家一个手指就摁死了他。 “那太夸张了,一只手还是要的。”其余同僚纠正。 张镇周做了如此不理智的事情,未来已经注定,淮南道总管衙署的人就要考虑自身的利益了,万万不能和张镇周有太多的接触,也不能消极怠工,被注定要嗝屁的张镇周抓住机会拉了做垫背。 这总管衙署之内的气氛,自然就紧张无比了,人人严肃认真团结而不活泼,百分之一百遵守规章制度,精气神全部达到上限,超越上限! 至于胡雪亭,小县令而已,同样是张镇周一只手就能摁死的,而且,关衙署的诸位官员们P事? “胡雪亭的消息到了吗?”张镇周问道,自从决裂之后,张镇周第一时间派了人潜入丹阳县,每日用飞鸽传书,细细的汇报胡雪亭的作为,丹阳到扬州的天空中鸽子无数。 张镇周的心腹们急忙汇报:“……开垦荒地七亩……设经济开发区……作价50两……”胡雪亭今天的行为被一一记录,甚至还有密谈记录了胡雪亭每天的伙食。 “哦,卖房子卖地,嘿嘿。”张镇周淡定的点头,继续趴在案几上,批阅着淮南道的公文。 几个心腹见张镇周再无动静,互相对视,只觉心中疑惑万分。说张镇周不重视胡雪亭吧,这飞鸽传书,密谈监视的程度,已经堪比机密军情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说张镇周很重视胡雪亭吧,张镇周自胡雪亭等人离开后,没有对胡雪亭做任何一件直接影响她的事情,态度轻松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剧烈的矛盾,让张镇周的心腹们有些茫然。 “老夫是非常的重视胡雪亭。”张镇周决定坦诚沟通,“胡雪亭一直都是杨恕的人,如今有隐隐有高颖保护,这背景比老夫还要硬,稍有不慎,老夫只怕还会倒在胡雪亭的手上。” 要是张镇周前脚欺男霸女,后脚胡雪亭就一个机密文件发到杨恕高颖手中,朝廷的免职治罪公文立马就到了。这真是太狗屎了。 “和胡雪亭斗,就是和杨恕斗,毋庸置疑。”张镇周一点都不含糊。一群心腹叹气,明知道是和杨恕斗,怎么可能斗得过,只怕是鸡蛋撞石头。 “难怪总管没有任何反击。”心腹们明白了张镇周的策略,那就是防守,防守,再防守,死死的挡在自家的球门前,不进攻,也不离开,死熬到比赛结束。要是运气好,胡雪亭嚣张大意,不小心送了一个乌龙球,立马就搞定了胡雪亭。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心腹们点头,乌龟战术其实很厉害的,没有超级厚的脸皮,一般人用不了。 张镇周本来不想说的,有些战略战术提前说明了,很容易被敌人知道,从而有所提防,甚至改正,而且从戏剧性的角度看,在心腹们都以为平静如水的情况下,忽然出了绝招,一秒清空胡雪亭的血槽,在心腹们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淡淡的道,“杀汝如杀一鸡尔”,逼格爆表。但现在看看一群心腹手下看忍者神龟的眼神,再不解释,只怕人心要散,只好提前揭穿谜底。 -- 第375页 “诸位,真以为胡雪亭需要老夫动手?老夫什么都不做,胡雪亭已经快完了。”张镇周伸手捋须,笑容深邃。 一群心腹手下急忙挤出震惊极了佩服极了等等神情:“总管何出此言?我等看胡雪亭势大,不可力敌,唯有智取。” “哈哈哈!”张镇周仰天大笑,“你们看胡雪亭最近再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胡闹呗。圣人言,以德治国,以秩序治国,官员以高尚的道德品质感动百姓,百姓自然就会路不拾遗,这天下自然就安稳了,所以无为而治才是官员的最高之道。什么经济开发区,什么五百骑兵军屯开荒,哪一个符合圣人之言?无法是延续了胡雪亭整天胡闹的惯性而已。 但既然张镇周如此的问,自然没有这么简单。一群手下用心思索,小心的问道:“胡雪亭在规划城市?” 张镇周笑着摇头:“你们没有看到本质。” 什么是胡雪亭最近一系列行为的本质?那就是刮钱。 一群手下看着张镇周,官员为了钱财,刮地三尺有什么稀奇的。 “不,胡雪亭做了这么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是因为她穷了。”张镇周神秘的微笑,智珠在握。“老夫不知道胡雪亭花多少钱买的军马,也不知道她用什么价格买的精饲料,老夫只知道,一个骑兵的每月薪水起码是500文,扣去巡检司名下的一百人,胡雪亭还要给四百个人发薪水,每个月就是二百两银子。” 一群心腹手下脸色大变,二百两!张镇周一年都未必有二百两银子的俸禄!胡雪亭就这么有钱? 张镇周继续说着:“胡雪亭能有几个200两银子?看她最近疯狂的搂钱,定然是再也支撑不下去了。”经济开发区的店铺和作坊,撑死也就只有四五十间,只怕还大半会空着,毕竟一个只有一万多人口的小县城,能有多少商机?根据密谈汇报,也就只有二十个不到的店铺已经卖了出去,胡雪亭只拿到了一千两银子,扣除建造房子和买地的工本费,也就赚了九百两,光是发骑兵的薪水,五个月都撑不到,算上其余饲料,买马,医药,器械等等,张镇周不认为胡雪亭能撑过三个月。 一群心腹手下小心肝激烈的跳动,一个经济开发区就赚了九百两!马蛋!胡雪亭竟然是会下金蛋的鸡!早知道投靠胡雪亭了! 好几人互相对视,目光深邃,充满了同志间的温暖,扬州人口比丹阳多,生意人比丹阳多,也搞一个经济开发区,九百两大家分一分,每人起码有几十两。 有几个心腹手下却仔细的打量着张镇周,虽然张镇周没有说明,但很明显,张镇周其实是知道买一匹良马,或者精饲料的价格的。看来张镇周果然早早的就认真考虑过了养私兵的可能。 “嘿嘿,要是养私兵容易,老夫早就自己养私兵了,淮南道还会都是朝廷的军马?”张镇周也不否认,只是冷笑。 在拥有私人武装越多,权势就越大,甚至可以做大臣做司徒做皇帝的大随朝,哪一个地方大佬没有考虑过建立私人军队?只是这费用实在不是普通人养的起的,哪怕张镇周家里也有些田地和生意,在浩大的军费开销面前,如同沧海一粟。 正因为对行情有过仔细的琢磨,张镇周才会在第一次听说杨轩感送了500骑给胡雪亭的时候,就倒抽了一口凉气,按着心脏深呼吸了好久。 谁说胡雪亭和杨司徒闹翻了,被杨司徒贬出了洛阳的?这五百骑兵根本是大手笔中的大手笔!要是和杨司徒闹翻了能有五百骑兵做遣散费,你丫倒是和我闹翻啊。 只要算算杨司徒在胡雪亭身上投资了多少银子,整个朝廷只要带眼睛的,就不会认为胡雪亭和杨司徒闹翻了,相反,胡雪亭是司徒府的核心的核心,下一代司徒府的扛把子是杨轩感,杨轩感的头号双花红棍金牌打手就是胡雪亭! 张镇周鄙夷无比,杨恕这种表面上驱赶胡雪亭,其实竖立为核心的做法,洛阳的大佬们一定看得清清楚楚,不然杨恕不至于装都不装一下,立刻派出了杨轩感到淮南道给胡雪亭铺路,甚至还生怕胡雪亭不小心被七八个毛贼干翻,大手笔的送了五百骑。有五百骑在手,就算张镇周带着淮南道的军队围剿,胡雪亭只要运气不太差,没有遇到流矢或者马失前蹄,也能在五百骑的掩护下,顺利突围回到洛阳。 如此高大上的安保措施,代价就是昂贵的维护费用。再看胡雪亭疯狂的买马场,买备用马匹,买各种昂贵的必需品,胡雪亭家里只要没矿,铁定破产。 “真是愚蠢的人啊。”张镇周算盘一打,然后就确定换成他,一个月都养不起,必须把五百骑统统编到朝廷的编制当中,起码省下了薪水。 “现在你们明白,老夫为何在翻脸之后,第一时间卡死了巡检司的人数扩张,驳回了杨轩感把丹阳巡检司的步兵变成骑兵的公文。”张镇周看着一群心腹手下淡淡的笑,“就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老夫其实已经出了杀招,不用动一兵一卒,胡雪亭就要活活饿死!” 一群心腹手下心悦诚服,说饿死自然是太夸张了,但胡雪亭的势力很快就要烟灰飞灭,那是必然的,绝妙的是,张镇周干掉了胡雪亭,手上却一点点脏东西都没有沾染到。如此很辣的手段,必须拍马屁啊。“果然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张总管要么不出手,一出手,飞刀就插在了对手的咽喉上。”“以前只是看她是小孩子,不和她计较,一旦真心要对付,一个回合就让她倒下。” -- 第376页 张镇周笑着,这群手下终于知道他的智慧了,忠心度肯定嗖嗖的上涨。 有心腹手下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杨司徒会不会再次给银子?”既然胡雪亭是司徒府的核心力量,将要留着给杨二代当打手,像孔明一样扶持杨二代的,杨司徒怎么可能看着胡雪亭破产倒闭清算?养一支铁骑的代价是如此的高昂,任谁都不会以为胡雪亭能支撑的住,一旦胡雪亭穷得没饭吃,肯定会向杨司徒求救的。更大的可能是,杨轩感一直密切的关注着胡雪亭口袋里的银子,胡雪亭的钱包稍稍瘪了一点点,立马几十马车的银子就拉了过来。张镇周谋划了许久的不战而屈人兵,不是尽数落空? 一群心腹手下悄悄的瞪提问的那人,好几只脚踩在那人的脚背上,用力的旋转。记住了,老大说错话做错事,手下当然要提醒,但是,老大在吹牛和自我陶醉的时候,万万不可以扫兴! 张镇周竟然想过这个问题,道:“老夫敢确定,杨恕不会给胡雪亭银子。” 一群心腹手下仔细的盯着张镇周,认真的分析,这是张镇周为了面子,用胡说八道弥补BUG,还是有确切的证据。 “杨恕要是肯给银子,早就和兵马一起给了,还需要胡雪亭开口去要,或者制造雪中送炭的机会?”张镇周道,故意出难题,然后等着别人求救的手段太低级了,张镇周都没脸这么玩,杨恕要是幼稚到需要制造困难和胡雪亭加亲密度,司徒府早就换人了。 “至于为什么杨恕不肯给钱,老夫倒是真的没有想明白。”张镇周有些叹息,这不是他智力不够,而是信息不够,身处京城之外,消息上就不太灵光,只能得到一些重要的消息,很多可以预判别人行为的小事情,外地官员是绝对得不到的。 “总之,老夫现在只需要坐等胡雪亭自己完蛋,没有必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张镇周对此很有把握,胡雪亭疯狂的寻找银子当中,肯定会出现巨大的破绽。 一群心腹手下用力的点头,崇拜的看着张镇周,能够用江水一般多的废话,把心中的“怯”字说的如此充满斗志,这是需要多大的学问和多厚的脸皮啊。 众人一点都不看好张镇周,穷逼玩家和人民币玩家开打,吃枣药丸,必须早寻退路。 …… 某个酒楼中,几个穿着破烂衣服,衣服肮脏得像十年没洗,头发不是披肩,就是斜斜的,一看就是流氓地痞模样的人,一脸喜色的聊着天。 “……清风山召集江南绿林同道,举办武林大会,你们猜,会有多少人去?”流氓甲大声的道,一个路过的客人看他嗓门这么大,转头看了他一眼,顿时被他瞪了回去。“看什么看!信不信砍了你!” 那客人是个年轻的男子,站住,冷冷的回头看流氓甲,一看对方有四个人,冰冷的脸上立马刻意的堆上了懦弱的神情,退了几步,很用心的撞翻了一张椅子。 这种假装懦弱的垃圾表演,酒楼中所有人都看了出来,好些人还认识那年轻人,忍不住低声的嘀咕:“李家的儿郎,是越来越不争气了。”有人就缓缓的点头,一直听说李家的老五不怎么样,还以为是李家娘子虐待庶子什么的,没想到今日见了,实在是对李家老五鄙夷极了。演技差没关系,没脑子就实在是悲哀了。 “看着,下一秒,李坤的眼中就要流露出一丝阴狠!”有人低声提醒,众人死死地盯着李坤。 李坤很用心的倒在地上,很用心的缩着脑袋道歉,很有心的一脸怕事的坐在了角落的桌子边,很用心的点了一两个菜,然后,眼神中果然掠过了一丝阴狠。 “他能活到现在,李家的心其实还是很大的。”一群围观众客观的评价。 流氓甲哈哈大笑,李坤很识趣的装孬种,那谁有空多注意这种废物。 “……丹阳县实在是太肥了,有人肯挑头去,那就太好了!”流氓乙笑道,其实肥不肥是完全不知道的,根本没有去过丹阳县,几乎完全不知道丹阳县的真实情况,但既然有人挑头要去抢劫丹阳县,为了不显得孤陋寡闻,说什么都要装得了如指掌。 “你们去不去?”流氓丙问道了重点。 “群雄齐聚清风山,这是江南绿林的盛事,我们也是绿林好汉,自然要去!”一群流氓都点头,当然去,否则怎么捞好处。 大笑当中,李坤缩在角落的身体,微微颤抖。不是怕,而是激动。别人没有留神听流氓们的对话,他认真的记住了每一句话,并且从中分析出了重点。 “丹阳县”,“清风山”,“群雄聚集”,串在一起,就是有一大群高手要在清风山聚义,然后进攻丹阳县! 如此重大的消息,李坤怎么能不激动? 作为李家不受重视,受尽打压的子女,想要出人头地,一展抱负,成为人上人,难道还有比眼前江南绿林大会更大的机会吗?改变命运的瞬间,就在此刻! 几个流氓已经离开,李坤继续躲在角落,忍受着附近人鄙夷的目光,心中只有冷笑,以为被几个流氓羞辱,就是非常严重的事情了?胯下之辱的故事知道吗?金鳞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的名言知道吗?李某马上就要崛起,你们懂个P! 他等到周围的人不再注意他,这才结账,快步离开了酒楼,急急忙忙的回了李家。 “老五,又去酒楼了?有时间多读书!”李家的当家娘子厉声呵斥。李坤低头,并不反驳,眼神中又是一道阴冷的目光闪过,还不是因为他是庶子,所以就刻薄亏待他,连去酒楼都不允许。 -- 第377页 “娘,不用理他,他还在做着去酒楼遇到贵人的梦呢。”李家的长子笑道。李坤的脑袋更低了,和他流着同一个父亲的鲜血的人,未必就是他的兄弟。他要是不是天天去酒楼,怎么能结识贵人,怎么能知道天下的各种奇闻趣事,怎么能知道朝廷的风吹草动,怎么能掌握和自己命运有关的消息?多少英雄凯歌,历史齿轮,都是从酒楼开始,到酒楼结束的? “要是不想念书,就和老三去店里学做伙计!”李家的当家听见声音走了出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要是死活不肯读书,那起码要学点东西,好歹能安身立命。 李坤继续低头看着地面,拳头握得紧紧的,我是李家的五少爷,不是下人!我应该继承家产,成为李家的大老爷,怎么能去做伙计?这是对我的羞辱!难道就因为我不是嫡子?这个仇恨,李某记下了! 众人骂了李坤半天,见李坤油盐不进,挥手斥退了他。“真是不明白,他怎么变成了这样?”李家当家的惊讶极了,小时候明明很普通啊。 李坤回到了房间,立刻关上了房门,确定没人偷窥监视,这才小心翼翼的钻到了床底,把床脚的第三块砖挖了出来,露出一个木匣子。木匣子里,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以及四五十两银子。 “只要我参加了这次的江南绿林大会,定然可以结识一些奇人异士。”李坤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会认真的记录和分析每一个奇人的独门绝技,然后找到最厉害的那个,然后悄悄的跟着,只要那个最厉害的高手被衙门追杀,被高手厮杀,被仇敌厮杀,总之是重伤倒地,他李坤就毫不犹豫的去杀了最厉害的高手,夺了最厉害高手一定会随身携带的武功秘籍!几年后,他李坤就会是新一代的高手! “到时候,我李坤就会回来,杀了李家满门老小,鸡犬不留!”李坤的嘴角露出了阴狠,不用担心杀自己全家会有什么副作用,不少美女就是喜欢这种狠辣的帅哥。 作为没有学过一天武术的菜鸟,怎么混进绿林大会呢?李坤冷笑,江湖上什么职业奇人最多?乞丐!特别是好酒贪杯的老乞丐!个个都是绝顶高手! 李坤翻出一件衣服,毫不犹豫的撕破了几处,又在地上打了滚,脏兮兮的,穿在身上,自然就有了几分乞丐的样子。 他收拾好银两,在怀里藏了匕首,悄悄从后门出了李家,回头冷冷的最后看了一眼。“等我回来的时候,就是李家灭门之日!” 几天后,李坤已经到了丹阳,但去清风山,还要往南面一段路。他心情很是舒畅,很快就是他开启命运的时刻了。 前面,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的手,四处瞎逛。 “姐姐,我要买这个。”小女孩指着风车大叫,姐姐看看风车,立马摇头:“你已经有十几个风车了!”小女孩不依,叫着:“我没有这个颜色的风车,买吧,买吧。”姐姐坚决不答应:“姐姐已经破产了,没钱。” 小女孩气鼓鼓的看着姐姐,姐姐就是不买。卖风车的笑眯眯的等着。 小女孩扁着嘴,在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囊,翻出一块碎银:“我有钱,我自己买!”卖风车的伸手去接,却被姐姐一手夺过碎银,又快手快脚的扔了个铜板给卖风车的。 “师父怎么还有钱?”姐姐惊愕了,贪婪的看着小女孩的香囊,小女孩死死的捂住。 角落,有人低声道:“看,那个女人是肥羊。”才五六岁的小女孩随手就能掏出碎银子,那姐姐怎么可能没钱?就算身上没带钱,抓了之后勒索家里,起码能捞个几十两银子! “什么几十两,起码一百两!”有人低声接口道,丹阳县果然富得冒油。 风声传送低语,飘到了李坤的耳朵中,他心中一凛,没有回头,又走了一段路,这才借着看某个店铺的东西,转头看了身后。 两个灰衣服男子明显亦步亦趋的跟在那姐妹的身后,见到李坤回头,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周边的风景。 走了一段路,那姐妹回头看看,窃窃私语,加快了脚步,却走向荒僻的地方。 “那两个人好像察觉到了。”“那又怎么样?蠢货而已!”两个灰衣人干脆也不掩饰了,被人跟踪,就要往人多的地方走,然后把事情闹大,跟踪的人自然就不能下手了。以为可以往人少的地方走,然后甩掉跟踪者的,都是往死路走。 街上很多人诡异的看着那两个灰衣人,有人嘴唇动了动,想要说话,被那姐姐看了一眼,立刻缩了回去,有人摩拳擦掌,似乎想要多管闲事,却被人拉住耳语,长叹一声,又退了回去。 两个灰衣人冷笑,这种情形见得多了,别以为流氓歹徒只有一个两个,围观群众有几百个,绝对没有一个人敢出头。 李坤小心的跟在两个灰衣人的身后,救人?他没这个心思,他只想看看结果会如何,纯属好奇。当然,若是有大侠跳出来救人,他也能比较一下大侠的独门绝技,或者悄悄杀了大侠,先随便拿普通功夫学着,将来有机会再学超级绝技。 “姐姐,我走不动了。”小女孩撒娇,张开双手要抱。 “这样啊,那就不走了。”姐姐抱起小女孩,干脆的转身,厉声道:“是哪条道上的朋友跟着本座?” 长街上,不少人转头看着姐妹两和灰衣人,很多人围了过来。 -- 第378页 李坤冷笑,要是这样也能冒充武林高手,武林人士的智商也太低了。 两个灰衣人果然不屑的冷笑,微微转头看四周,四周都是一些不敢靠近的百姓。 “本少爷就是赤炎魔刀萧动。”灰衣人甲一脸的狷狂酷霸拽,轻轻的抚摸着腰刀。“能够死在萧某的手中,是你这辈子的福分。” 李坤浑身一抖,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遇到一个打闷棍的小贼,竟然是江湖著名高手赤炎魔刀! 为什么赤炎魔刀会跟踪一个少女,为什么江湖高手要打劫绑架两个无辜弱女子,这是人性的沉沦,还是道德的沦丧! 真相只有一个!这两姐妹不是普通人! “在下是天命法神林言。”灰衣人乙淡淡的道,神色中只有云淡风轻,双手已经缩到了衣袖当中,无穷的力量从衣袖中透了出来。 李坤已经麻木了,又是一个绝顶高手!为了几十两银子,或者一百两银子,就有两个绝顶高手为之出手?绝顶高手就这么堕落! “你们知道这里是哪里?”姐姐好奇的问道。 两个绝顶高手大笑,这是明显的想要拖时间,必须快点动手,否则捕快衙役就要来了。 “并肩子上!”林言厉声大喝,双手猛然伸出了衣袖,扬手之间,白花花的石灰飞向了姐妹俩。 同一瞬间,萧动抽出腰间的宝刀,火红的,带着无边的血腥气的刀风四溢,引来苍蝇无数。 “PIU!”两个人绝顶高手飞了出去!下一瞬间,剑光一闪,两人挂。 李坤下巴掉在了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两个死去的高手,以及两姐妹。 “唉!”重重的叹息声在长街上回响。 “竟然敢在丹阳放肆!”有人鄙夷极了,混江湖的,竟然不搞清楚丹阳的氛围。 “可惜,要不是遇到了县尉小娘亲,我这次就发财了!”有人捶胸,想找一个歹徒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县尉小娘亲,您这可不对了,就算您天下无敌,也该让我们有机会表现一下啊。”有人急忙拍马屁。 “是啊,这种小事情,怎么能让您亲自出手,我们动手就行,绝不收500亩地!”有人表忠心。 小女孩蹲在地上,好奇的伸手指去摸红色的赤炎魔刀,被胡雪亭一把扯住。“那是猪血,脏!” “来人!把这两个家伙拖去乱葬岗,把地面打扫干净!”厉喝声中,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群红袖箍,谄媚的笑着点头。 胡雪亭依然站着不走,死死的盯着地上的两具尸体。 有个衙役站了出来,和胡雪亭目光相遇,用力的点头,千言万语,尽数在这一点头之中。 胡雪亭这才放心了,抱起小女孩:“我们回家咯!” “县尉小娘亲走好!”“县尉小娘亲有空再来!”长街中欢呼声震耳欲聋。 那衙役走上去,开始摸尸体,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放在一块蓝色的包袱皮中,最近县尉小娘亲看见银子眼睛就发红,这摸尸体的事情,这里人多,她不好意思做,当狗腿子的就要识趣,但是,要是敢贪污一文钱,肯定被胡雪亭没收全部家产。 人来人往中,长街又恢复了平静。李坤傻傻的站在街上,只觉一股洪荒之力,醍醐灌顶! 什么武林高手,什么绿林豪杰,哪个能让百姓欢呼? 什么绝世武功,什么绝世兵刃,哪个能抵挡得住千军万马? 什么称霸武林,什么称霸江湖,哪有在朝廷当官威风八面? “我的目标,是成为皇帝!”李坤微微闭上眼睛,在心里大声的怒吼,这才是男子汉的目标。 混江湖?狗屎! 独门绝技?就是撒石灰吧!这丫的根本是堵门武功!对,就是地痞流氓堵门勒索敲诈店家的堵门武功!传说果然都是骗人的! 既然如此,那么所谓的清风山绿林英雄大会,根本没有必要去了,被个女孩子轻易砍死的绿林英雄,哪里配让他李坤留恋?李坤看着努力清洗地面的红袖箍们,眼中再次冒出无边的阴狠,原来,这一次的机缘,果真是历史的车轮开始转动了! 丹阳县衙前。 李坤拱手向某个衙役道:“在下江宁李坤,有重大紧急机密,需要面见县尉小娘亲!” 【作话】 计划从下一章开始防盗。 一直没试过,想试试看。虽然,防盗是没什么效果的…… PS:2018.10.28 18:0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朱强”捉虫。 “堵门武功”本来是错字,但得到读者“朱强”提醒,倒是因此补了一小段话。 2019.11.02 21:5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93章 历史的车轮开始转动了! 县衙外,李坤诚心要求衙役通报,几个衙役却冷冷的看着他,指指一大群百姓,道:“排队!”以为县尉是想见就能见的啊,白痴! “什么!这还是为民做主的父母官吗!”有几个年轻人几乎跳了起来,其中有一个明显是女扮男装。 “大随的朝廷命官,必须为民伸冤,就算是半夜了,有老百姓击鼓鸣冤,也要起来为民做主!不肯见百姓的,只有贪官污吏!”那个女扮男装的跳得特别的起劲,其余几个年轻男子也是大声的附和。 “岂有此理,这县尉不肯听百姓的声音,难道不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吗?”一个有些胖的年轻男子道。 -- 第379页 “还以为胡雪亭多么的了不起,原来盛名之下,不过如此。”某个衣服最漂亮,长得最英俊的男子道。 “果然是贪官污吏!”有年轻人鄙夷的道。 李坤惊讶的看着他们,哪里蹦出来的? “别怕,我们都是好人,我们会帮你的!”女扮男装的人大声的道。李坤死死的盯着她,只觉又是一次醍醐灌顶! 这种豪门贵女,乔装打扮成男人,却偏偏谁都一眼可以看出来是美女,然后跟着一群胖子傻子二愣子,跟随在一个文武全才,注定要成为帝王将相的人的身边,四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最后成为历史传说的狗屎故事,竟然真的发生了! 李坤努力克制住沸腾的鲜血,用力的盯了那女扮男装的美女几眼,竭力没有去看她绝对不像男人的胸部,平心静气的道:“在下知道了一件关于丹阳县百姓安危的绝密大事,必须亲自汇报县尉小娘亲,若是能得诸位相助,得以见到县尉小娘亲,实在是在下的幸运。” 听到李坤的事情这么伟大,几个年轻人蹦跶的更起劲了。“我们击鼓鸣冤!”早就想试试击鼓鸣冤了,咚咚咚的敲大鼓,然后被人围观的感觉实在太棒了。 张晓刚出来了,一瞅李坤和几个年轻人,冷冷的道:“你丫是聋的啊!叫你排队,听不懂啊!” 附近一大堆百姓一齐怒吼:“就是啊,排队都不懂?”“插队!打死他们!”“哪个山旮旯出来的,以为这是你家啊,想进去就进去!”“以为县尉小娘亲是你娘啊,想见就见!” 李坤和那几个年轻人惊讶的看着百姓们,被县尉欺负了,竟然还习惯了吗? 一群百姓怒视,欺负个毛啊!大家都是要找县尉小娘亲的,凭毛你们一定比我们重要,插队还插出自豪感了?“太没素质了!”“一定没有读过书!” 女扮男装的美女小心的问道:“你们都是来告状的?” 废话!谁没事到县衙来啊!有糖糖分啊! “这丹阳县果然是道德沦丧,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女扮男装的美女热泪盈眶,要是清官,就会看见县衙空荡荡的,一个告状的百姓都没有,人人讲道德,守法律,和睦相处,谦让有礼。 其余正义的小伙伴们点头,就是,就是!还好他们来了。 李坤看他们的神情,心里更有把握了,这一定是高官子弟,或者是一个以高官子弟为核心的队伍!加入他们,与之为友,就能少奋斗三十年!他不动声色的看女扮男装的,这个女子一定是某个王侯的女儿,说不定就是公主!必须在她的面前表现一切美好的思想,一切强大的能力,这才能赢得芳心,一举成为驸马什么的,起码少奋斗六十年! “既然有这么多人有冤情,在下的事情也不是很急,不如就排在他们后面,也正好看看胡县尉的能力水平,性格谈吐。”李坤温和的道,看个P的胡县尉,人家是当着他的面砍死了两个高手,性格清楚的不要不要的,但是,不这么说,怎么和贵女接近? “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就看看情况。”那女扮男装的美女点头,认真看了李坤几眼。正义的小伙伴中,好几个人貌似随意的看了李坤一眼。李坤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愤怒。“嘿嘿,果然都想和贵女亲近啊。”李坤默默的想着,不动声色,心里已经看穿了真相,这些正义的小伙伴个个怀着少奋斗三十年六十年的梦想。 “你们自寻死路,休怪我心狠手辣。”李坤默默的想着,敢和他抢机缘,那就是竞争对手,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干掉。 …… 县衙中,胡雪亭眼神放光,王奶妈悄悄的扯她的衣袖,矜持!一定要矜持! “这里就是两个贼人的所有财物。”一个衙役恭恭敬敬的递上了一个小包袱,绝对是所有,搜查的非常仔细,连两个贼人的内裤袜子鞋子夹层都查过了,绝对没有任何的遗漏,而且一点都没有贪污,查出多少就是多少。 胡雪亭心花怒放,按照那两个家伙报的外号看,应该是很有名的,这包袱里起码该有几千两银子,外加几万两银票!哦,大随没有银票?那真是太可恨了!难道,又是一张藏宝图?要是这种送上门的傻鸟再多一点,她就能黑吃黑发大财了。 石介听见了,心中剧痛,努力的看了胡雪亭一眼又一眼,眼睛都酸了,胡雪亭毛反应都没有。小雪岚用力的扯石介的衣角,仰着脸好奇的问:“师父,你的眼睛怎么了?” 石介沉默了,不太好解释啊。反而是胡雪亭转过头解释道:“师父想要从眼中射出一道冰冷的目光,把人的血液全部冻住。”挑衅的看石介,没说错吧? “当然错了!”石介真诚的道,“我绝对没有想过把人的血液都冻住!这是诽谤!” “咳咳。”胡雪亭努力的咳嗽几声,装出稳重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打开小包袱,欣喜的看了一眼,然后又微笑着合上包袱布,怒视那个衙役:“你真的没有贪污本座的钱?”胆子这么大,拉出去砍死了! 衙役委屈的看她,谁敢啊。 胡雪亭面前的包袱中,两个大名鼎鼎的武林高手的全部身家,加起来不超过二十两银子。 “这就是武林高手的身家财产?”胡雪亭既没有看到几千两银子,也没有找到藏宝图,连一本武功秘籍都没有,这么穷酸的武林高手,真是马蛋啊! -- 第380页 “二十两,已经很不少了。”石介提醒道,别看数字只有二十两,可是,那不是二十个铜板,是二十两银子啊。在丹阳县街头随便找一百个路人甲,保证绝大多数的人身上不超过100文钱。 胡雪亭趴在桌子上,其实二十两银子真的不少了。经济知识贫乏的胡雪亭早就简单粗暴很不合理的把1文钱等同于21世界的10元钱,如此一算,二十两银子都有20万红票票了,谁身上带20万现金逛马路? “你是运气好。”石介道,那两个三脚猫估计是江洋大盗。除了居无定所,没有恒产,时刻要跑路的江洋大盗,谁身上带着全部身家?一群衙役点头,有钱不埋在自家后院的花盆地下,谁脑残的带在身上,别说被人砍死了,还要送给凶手一大笔财产,这种想想就恶心的不行的可能性,就说遇到一两个小偷,全部身家嗖的就没了,谁受得了? 胡雪亭长叹一声:“其实本座知道啊,只是被逼疯了,想要天上掉馅饼而已。”当强盗当山贼怎么可能会非常有钱?有钱早就离开案发地点几千里,买田买地买店铺,洗白白做大善人了。 “我必须加倍的努力,想出赚钱的办法!”胡雪亭握拳鼓劲,钱途漫漫,吾将上下而求索。 “咚咚咚!”外头有人击鼓鸣冤。 “这么快到审案时间了?”胡雪亭回头看石介,石介直接怒喝:“看什么看!身为县尉,造福一方,那是你的责任!”小女孩也是怒喝:“姐姐,你不能推卸责任!”伸手拉住石介,“师父,我们去玩吧,才不要陪姐姐呢。” 胡雪亭痛心疾首,患难见真情! “带进来吧!”胡雪亭道,必须早点安排其余官员啊,否则真的累死她了。 “还不是你闹的。”张晓刚躲在角落,同样唉声叹气,要不是胡雪亭大力鼓舞百姓告状,会落到如今的地步?想想以前整个丹阳县,人人不敢进入县衙的美好情景,真是伤心落泪。 一大群人进入了县衙的大厅,排队等着告状打官司。女扮男装的美女瞅瞅周围,咦,全部都是告状的,一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这不科学啊! “一定是这胡雪亭断案不公,百姓畏之如虎!”女扮男装的美女握拳,其他地方的县衙一有人告状,肯定挤满看热闹的人,哪里像丹阳县这么的诡异。 “县尉小娘亲啊!”第一个案子的苦主是个普通中年人,跪在地上磕了半天的头,泪水四溢。 女扮男装的美女低声道:“看来冤情很大!”把中年油腻大叔逼到打官司,一定是天大的案情。 李坤用力点头附和,他也是这么想的:“只怕是杀人,否则夺产!” 女扮男装的美女缓缓点头,苦主哭得这么伤心,应该是了。 中年油腻大叔满脸的泪水都来不及擦干,愤怒的指着跪在一边的被告:“我家的芦花鸡不见了,一定是他偷的!” 那被告怒了,也是一脸的泪水:“胡说!我没有偷他家的鸡!” 女扮男装的美女和正义小伙伴们张大了嘴,李坤却只是冷笑,要是人人都有万人坑,百人斩这种重大案件,怎么衬托他的消息的重要性?这种垃圾案件就是为了他的命运而设定的啊。 “来吧,让垃圾案件更多一点吧。”李坤要不是还有理智,几乎就要张开双臂,45°角面对阳光高呼了。 县衙中,胡雪亭娴熟的看衙役:“来人,跟随苦主,去查清楚案情。”一个衙役苦着脸,唉声叹气的出来,这种案件最麻烦了。 “这种案件有什么好审理的。”正义的小伙伴中有人嘀咕,才三文钱而已。 “举报!这家伙说三文钱的案子不用审理!”周围打官司的人中,起码举起了七八只手,全部指着那个正义的小伙伴。 “来人,把他拖出来,打五大棒。”胡雪亭连抽签扔到堂下都懒得做,随口道。立马有四五个衙役冲过去,从人群中揪了那胖胖的正义小伙伴出来。 “凭什么打我?我什么都没干!”胖胖的正义小伙伴大声的叫,其余小伙伴也奋力喊冤。 “敢拘捕?”有衙役狞笑,一棍子就打在了胖胖的小伙伴的肩膀上,立马把他打得跪下。“还有谁想阻挠执法?”那衙役看着女扮男装的美女等人狞笑,正义的小伙伴们机灵的退后了半尺,保持沉默。 “唉,这些年轻人啊,连这点都不懂。”在胖胖的正义小伙伴们被痛打的惨叫声中,其余排队告状的人摇头。 “偷鸡案,怎么会是小案件呢?”一群人不屑的看正义小伙伴们,一只鸡才三文钱,所以是鸡皮蒜毛的小事?不,这是关系到一个普通人家的真实财物的案件,虽然牵涉金额小了些,但事情的性质并不小,坑蒙拐骗反应的是百姓的道德水平,今天能偷鸡,明天就能杀人放火,今天一个人偷鸡不受惩罚,明天就有一万个人偷羊偷牛。 “县尉小娘亲从来不在乎事情的大小,一定尽力而为。”丹阳百姓教训着,看衣服看谈吐,还以为知道什么是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没想到竟然是草包。 “可是,这种案件查的清吗?”正义小伙伴终有人疑惑的道,大道理容易讲,可是怎么查呢?只怕是耗时耗力,一无所获。 “就是。”女扮男装的美女点头,有没有偷鸡,除非有人证,比如某个邻居正好在窗口晒衣服什么的,否则怎么分得清是非曲直,三文钱的官司而已,太浪费时间了。 -- 第381页 李坤在心中狂呼,就等你们这句话!他努力摆出最严肃的神色,责怪道:“这位兄台,你错了!这偷鸡案,其实是可以查的。”女扮男装的美女美目流转,惊讶的盯着李坤,李坤慢慢的挺直胸膛,用满怀智慧的表情和声音,道:“只要立刻去那被告家,要是家里炖着鸡,或者角落有藏起来的鸡毛鸡血鸡内脏,那就证明被告一定偷了鸡!”这么巧的家里吃鸡,不是偷了鸡,还能是什么?鬼祟的藏鸡毛鸡血,肯定是心里有鬼。 女扮男装的美女佩服的看着李坤,虽然穿着乞丐服,虽然李坤长得普通了点,但是,这智慧果然与众不同啊。 苦主,被告,办案的衙役都看了李坤一眼,齐声问道:“你白痴吗?” 要是吃鸡就是偷了鸡,看准谁家买了鸡回来,立马告人家偷鸡就行了,保证一抓一个准,至于偷偷藏鸡毛鸡血鸡内脏倒是有点道理,可惜这些垃圾扔在家中的厨房角落,保证苦主就看不见,有必要偷偷的掩埋吗?有偷鸡的无耻,就没有说这是买来的无耻了? 李坤这种只有在戏文中才有的断案妙计,也只配在戏文中出现。 被鄙夷的李坤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心中暗暗发誓:“等我被县尉看中,成了军师,就立刻找你的把柄收拾你!不整得你家破人亡,我就不叫李坤!” 女扮男装美女却有些不服气,明明用这种方式断案很牛逼的,而且富有生活气息。 “走吧。”那办案的衙役叹气,这种案件真的几乎是无解的,只能去看看,然后尴尬的回来说查不出,然后被苦主大骂废物。没办法,胡雪亭强调了好几次了,认真查,查不出,那说明这是案件,错了就要查的,查到就要坐牢,自然会有威慑性,增加了犯罪成本;不查,那就代表偷鸡没错,随便偷。 性质差距太大,后果差距太大,胡雪亭没得选择。 第二个苦主是个老太婆,指着隔壁邻居就骂:“我家的老母鸡三天不生蛋了,一定是这个贱人诅咒的!” 女扮男装的美女等人已经瞬间习惯了,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今天的县衙处处都是惊喜。 “果然张镇周说得没错,这丹阳县民风败坏,人人都是刁民。”又是一个正义小伙伴低声道,这次机灵了,几乎是和几人耳语,李坤看到那正义小伙伴的嘴唇贴着女扮男装的美女的耳朵,心里就是一阵被戴了绿帽的愤怒,立刻给那小伙伴贴上了必杀的标签。“今日你敢给我戴绿帽,来日我就将你碎尸万段!” 一群小伙伴都用力的点头,张镇周几万份奏本怒告胡雪亭,大街小巷人人都知道了罪名,其中就有民风败坏,道德沦丧的,以此刻看来,果然如此。 胡雪亭看看那告状的老太婆,这个案情容易办:“来人,拖下去掌嘴十五。” 一群正义的小伙伴们大惊,这就断了?一群告状的人也惊讶了,这年头,还有人敢到县衙送死的? 一个衙役上前,对着苦主老太婆就是一顿抽巴掌,谁不知道在丹阳县告什么巫蛊啊,诅咒啊,灾星啊,只会被胡雪亭痛打,这老太婆实在太孤陋寡闻了。 “冤枉啊,我老太婆不活了!”挨了嘴巴子的苦主老太婆躺在地上大哭。 “再掌嘴三十。”胡雪亭冷冷的道,坏人变老这一套,在这里没用。三十个嘴巴子下,世界清净了。 “下一个!”胡雪亭道。 “县尉小娘亲,我家的一百只老母鸡全部不生蛋了,这是要断了我的生计啊!”一个男子跪在地上痛哭,又是老母鸡不下蛋问题。 胡雪亭看着那苦主,这就有点扎手了,县尉小娘亲真心没有本事让老母鸡下蛋。从事情的本质讲,靠卖鸡蛋维生的百姓遇到了母鸡不下蛋,其实和种田的人遇到了干旱洪涝是一样的,都是没了生活基础,不管不行。 但是,该怎么管呢?真心没听说大随有给老母鸡看病的兽医。 看着胡雪亭沉吟不语,女扮男装的美女冷笑了,这案子最容易处理了,她大声的道:“以前每天下几个鸡蛋,能卖多少钱,县衙给钱补贴就是了。”直到苦主的老母鸡们下蛋了,就停止补助。 女扮男装的美女骄傲的看着胡雪亭,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她看着胡雪亭惊愕的看着她,干脆的大声道:“若是胡县尉不肯给钱,我愿意掏钱!” 胡雪亭盯着女扮男装的美女,淡定的挥手:“来人……” 女扮男装的美女挺起了胸膛,傲然看着周围,这是要向她要钱了,没关系,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掌嘴十下。”胡雪亭的声音在大堂中回荡。 “什么!”女扮男装的美女、李坤、一群小伙伴都震惊了,搞毛啊! “本座办案,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不打你打谁?”胡雪亭道,转头对跪在地上的母鸡不下蛋的苦主道:“本官只能派人去看看,有没有人下毒,若是只是鸡瘟鸡病什么的,本官爱莫能助,做生意有赔钱有亏钱,赚钱的时候别人没分你的钱,亏钱的时候,别人也没道理必须帮你顶锅。若是你一家老小没了生计,本县需要人修路开荒,你来报名,全家吃口饱饭还是行的。” 苦主惋惜,谁不知道生意就有风险,没能意外的讹到钱财,其实也在意料之中。“是,小人这就去修路。”卖苦力干活,全家吃口饭还是有的。等小鸡仔养大后,自然还能继续卖鸡蛋赚钱。 -- 第382页 几个衙役去扯女扮男装的美女,一群小伙伴拦住:“凭什么打她?”此刻不挺身而出,这脑子就别泡妞了。就连之前被打了五板子,一直躺在地上哼哼的胖子正义小伙伴,也嗖的跳了起来,奋力的挡在了女扮男装的美女前面:“谁敢打他,就先打我!” “噗!噗!噗!”挡在女扮男装的美女前面的正义小伙伴如愿以偿,被打翻在地。 “不要打她!”一个正义小伙伴躺在地上,依然死死的抱住一个衙役的脚。 “我死也不会让你们伤害她!”又是一个正义小伙伴拦在衙役之前,不断挣扎着站起,又不断地跌倒。 “你们……”女扮男装的美女热泪盈眶,真是太感动了。 唯有李坤淡定的袖手旁观,英雄救美这种俗套但是有用的招数,仅仅替美女挨打,是无法赢得美人心的。“一群老套而已。”李坤的嘴角露出讥笑,只会不动脑子的用老套路,一点都不知道创新,以及抓住问题的本质。 “胡县尉,你不能打她。”李坤的声音平静极了。一群正义小伙伴心中大惊,该死的,这是有什么大招了? “我有重大的军情告诉你,我愿意以我的功劳,抵偿她的罪名。”李坤的声音依然平静无比,但其中却多出了万丈柔情,千般爱意,百般呵护,十分真情,一片真心。 “你……”女扮男装的美女果然感动了,完全不看被打的小伙伴们,深情的看着李坤,男子用功劳抵女子的罪名,实在是太缠绵太感人太三生三世了。 “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李坤柔声道,“我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会保护你的。” 女扮男装的美女眼波如水,太感动了! 李坤慢慢的伸出手,在倒在地上的正义小伙伴们的愤怒憎恨中,将女扮男装的美女搂进怀里,只觉软玉温香,财色兼收,哦,是前途和女色兼收,人生少奋斗六十年的美好愿望终于实现了。 向小县令县尉报信的功劳算个毛啊,能和娶了王侯公卿的女儿的利益相比?白痴才会做出错误选择呢。 “我的人生果然是星辰大海。”李坤搂着女扮男装的美女,出门闯荡天下实在是太正确了,他从此就要进入朝廷中枢,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了。 胡雪亭瞅瞅一群旁若无人的飙戏的痴男怨女,用力的点头:“叫你们掌嘴,都没听见啊?两个人都掌嘴十下。” 毛?李坤和女扮男装的美女等人差点以为听错了。 “胡县尉,我说了,我愿意用我的功劳,抵扣她的罪名。”李坤愕然提醒,就算白痴也应该知道,用根本无足轻重的抽美女嘴巴子,换取李坤的大机密,是多么的值得,为毛这个胡县尉脑子不正常? 女扮男装的美女用力的点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不要功劳,只要爱情的人真的太少了。 “你是聋的还是白痴?本官刚说过,本官说话,谁敢打断,你丫就蹦出来找打?”胡雪亭道。 石介皱眉,小声的提醒:“万一他有什么绝世机密呢?” 在县衙第一线待久了,石笨蛋也明白了“我有重大机密!”“我必须见县尉!”这种狗屎的言语最不能当真了。 要是双方对“重大”二字有误解,那也算了,毕竟老母鸡不下蛋,对穷苦百姓来说,真的是重大的事情,双方地位不同,经济不同,价值观就不同,对什么是重大的判断依据会天差地远,相对强势的胡雪亭必须包容相对弱势的群体,但更多的明显是对方故意胡说八道,以为自己的事情必须也只能找最高领导才能处理,不愿意按照简单的方式解决,或者解决的结果不如自己的意,就吵闹不休,这就实在让人腻味透了。 尽管李坤的那一句“我有重大机密”不能当真,但是,石介认为,先听听看,不值得,就再打,不好吗? “不行!”胡雪亭斩钉截铁。石介瞅她,是因为一件事归一件事,该打就要打,该奖就要奖,不能因为有功就能抵罪? “不是。”胡雪亭摇头,“本座是FFF团的,看见有人在本座面前深情款款就火大,先打了再说!要是听了他的大机密,说不定就不好下手了。”万一这个家伙说了哪里有金矿,她把人家供起来还来不及,哪里打得下手?必须先打了再说。 几个衙役揪住了李坤和女扮男装的美女,用力的开始掌嘴。 “你敢打我?”女扮男装的美女愤怒极了,也恐惧极了,这和戏文中演得不一样啊! “啪!” “啊!”女扮男装的美女挨打惨叫,该死的,真的和戏文中说的不一样! “啪!”李坤挨打,然后倔强的死死盯着胡雪亭,只觉不杀了胡雪亭全家,不,不诛了胡雪亭九族,难消心头之恨! “我一定会找你报仇的!”他在心里暗暗发誓。 “哎呀,竟然敢瞪我?”胡雪亭一瞅,大惊,太不知道死活了,“再加五十!” 李坤冷冷的道:“胡县尉,你就不怕我的大秘……” “啪!”竹板抽在他的嘴巴上,把他的话抽了回去。 “你!”李坤怒吼。 “啪啪啪!” 六十个嘴巴子打完,李坤已经成了猪头。 “你有什么重大机密?说吧,本官听着。”胡雪亭心情愉快,笑眯眯的道。 -- 第383页 李坤心中怒火燃烧,紧紧的闭着眼睛,生怕眼神中的愤怒和憎恨,再一次招来六十下掌嘴,“我怎么可能告诉你!”差点脱口而出。 但他强行克制住了。 小小的屈辱,小小的殴打,怎么能和他的未来相比?想要娶丞相的女儿、王爷的女儿,没有功名没有钱财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有智慧,以及一颗看似伟大和包容的心! 李坤要是拒绝告诉胡雪亭绿林聚会,意图进犯丹阳县的大机密,坐看胡雪亭被绿林群豪砍死,心里自然是可以爽到了极点。但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女扮男装的美女的爹,也就是丞相王爷大将军皇帝,会怎么想? 联想到李坤前脚有大秘密不肯说,后脚丹阳县就被灭了,白痴也知道这个大秘密是什么了。 “睚眦必报,不顾大局,无视丹阳县数万百姓的生死,这种不仁不义的小人,怎么可以娶老夫的女儿?”女扮男装的美女的丞相王爷大将军皇帝老爹,几乎肯定会这么想这么说。 那就麻烦大了! 相反,要是明明被胡雪亭殴打羞辱,却依然说出绿林群贼要危害丹阳县的消息,别人又会怎么看待他呢? “为了丹阳县数万百姓,忍辱负重,不计较个人得失,果真是大丈夫也!”这是最最最起码的评价。虽然这个评价恐怕还不足以让他立马娶了丞相王爷大将军皇帝的女儿,但有这个好印象在,就能顺利进入第二个环节,那就是考核他的能力。 怎么考核?当然是让他做官了! 丞相王爷大将军皇帝老丈人,不考验未来女婿的做官能力,执政能力,难道还考验他会不会养猪啊?地主老丈人都不考验这个! “要是不出意外,李某将会是这丹阳县的新县令。”李坤的心中飞快的转念,作为透露消息,拯救了数万丹阳县百姓的大恩人,不在富裕的丹阳县做县令,还想去哪里? 这个敢打自己嘴巴的丹阳县尉胡雪亭,就等着受死吧! 短短几个瞬间,李坤已经想清楚了一切,眼前利弊,未来的利弊,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一个大秘密。”李坤的声音含糊无比,谁都听不清楚。但是,这点其实是好事。 李坤毫不犹豫的撕下一截衣服,就蘸着自己脸上的血迹,在碎布上写到:“清风山上万武林豪杰意图劫掠丹阳县,杀光丹阳县所有人!” 写完之后,李坤高高举起碎布,奋力的向四下展示。 鲜红的血书,染血的脸颊,两行为国为民的清泪,悲壮无比。 “看啊,就不信我这副模样,还不能名动天下!”李坤看着四周震惊的眼神,幸福无比,从这一刻起,他终于正式的走上了狩猎天下的舞台,历史的车轮开始转动了,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他的前进! “可是,这件事情,本官知道啊。”胡雪亭惊愕的道。 四周的丹阳县百姓一齐点头,这件事情真的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谁不知道啊。 “毛!”李坤嘶声厉吼。 【作话】 第一次用防盗,不知道成功不成功,随便试试。 2018.10.29.18:2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旒卿”“知更鸟”“佘不同济”捉虫。 第94章 司马懿?贾诩?许攸?谢谢。 李坤为揭开大秘密的那一刹那,设想过无数的场景。 比如,胡雪亭大惊失色,连人带椅子倒在地上,惊慌的爬起来问,只在案几上露出个脑袋,颤抖着问:“真的?” 比如,胡雪亭狐疑的看着他,一脸的不信:“这种谎话你也说得出口?” 比如,胡雪亭坚强的外表被摧毁,浑身发抖,泪水四溅,大声叫:“妈妈,妈妈!” 比如,胡雪亭装得很淡定的道,“区区小贼,来多少杀多少”,其实发抖的双手或者双脚却出卖了她的内心,手中的茶碗更要抖出半碗水…… 这些场面都在李坤的估计之内,并做好了万全的对应之法,各种飙气场飙演技飙颜值飙金句飙奶粉飙鸡汤,全部考虑过了,就是没有考虑到胡雪亭会轻描淡写的回答:“我知道啊。” 李坤来不及收回脸上已经挤出的,其实在猪头下看不见的云淡风轻的智者神情,死死地盯着胡雪亭,唯恐胡雪亭看错了那几个血字,或者忽然脑抽不认识字,或者对问题的严重性认知不够,缓缓的,详细的道:“江南最大的山贼之一,替天行道,见人就抢,杀人无数,毫无人性的清风山数百强盗,召集整个江南的所有强盗,山贼,小偷,流氓,地痞,采花贼,杀人犯,黑店老板,逃亡犯,总共起码有上万人,决定在下月初五的时候,一齐围攻丹阳县,抢过里面的所有钱财,货物,牛羊,美女,杀光所有敢于反抗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的绝密消息,你知道?”到了关键时刻,嘴巴舌头声带意外的给力,原本含含糊糊的声音意外的清楚。 “当然啊。”胡雪亭大奇,这种烂大街的消息,还有人不知道吗? 李坤狠狠的注视着胡雪亭的双眼,一眨不眨,指望从眼神中看出一丝的故作知道不懂装懂滥竽充数等等,结果只看到了鄙夷。 “你真的知道!你怎么能知道!你怎么配知道!你怎么可以知道!”李坤出离的愤怒了,纵观开天辟地以来,就没有见过这么无耻无知无趣的县尉! 马蛋!太不配合了! 任何一次齿轮的转动,所有官府的人,所有位高权重的人,必须都是白痴配角,必须什么都不知道,背景板只要大惊失色出丑就行了,消息这么灵通干嘛,这些消息是你能知道你配知道你该知道的吗?你知道了这些剧情,天纵奇才位面之子的我,该怎么表现我的重要性和与众不同? -- 第384页 面对如此不按照剧本的狗屎县尉,李坤茫然了一秒钟,瞬间就想到了真相。 该死的!有其他绿林好汉背叛了绿林!简直太没有廉耻了!身为绿林好汉,就算杀人放火强(奸)吃人肉无恶不作,照样有叛徒冲之流认为这家伙够义气,是条好汉,但是,假如敢勾结官府,向官府投诚,立马就叫朝廷的走狗、鹰犬,为所有武林人士绿林人士不耻!身为绿林好汉江湖大侠,绝对不能和官府关系良好,这是铁律。 李坤鄙夷愤怒到了极点,竟然有如此不讲义气不见江湖道义的渣渣,竟然敢抢了他的机缘! 然后,一股悲伤后悔愤怒不满绝望又从心中冒了出来,迅速的取代其余所有的感情。他不该在路上耽误这么久的,他要是得到消息之后,晓行夜宿,日夜兼程,马不停蹄,披星戴月,肯定能抢在那个无耻的出卖绿林的叛徒前面,出卖绿林。 “我竟然错过了上天给我的机会?”李坤的心飘飘荡荡的,只觉这人生已经毁在了他自己的手上,好吃懒做害死人啊!眼神陡然又变得凶狠,死死地盯着胡雪亭身边的人,哪一个是出卖绿林,抢了他的机缘的叛徒? “来人,把这个通报谁都知道的消息的家伙赶出去。”胡雪亭瞅瞅后面还有一大群人告状,没时间和这个消息不灵通的家伙纠缠。 李坤被两个衙役扯着出去,忽然反应过来,“谁都知道的消息”?他茫然的想到了一个比胡雪亭竟然知道大秘密更狗屎的问题,他缓缓的转头,僵硬的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终于面对广大人民群众:“你们也知道吗?” 女扮男装的美女看着李坤,缓缓的点头,眼神中充满了同情;一群正义的小伙伴们愉快的点头,嘴角掩饰不住的过年般的欣喜;其余告状的百姓们一脸看白痴的点头,县尉小娘亲说了好几遍“谁都知道”了,你脑子秀逗多久了? 清风山想要召集所有山贼,进犯丹阳县的消息,别说丹阳县了,整个江南还有不知道的人吗?随便一个酒楼就能听说的事情,还传了半个月了,傻瓜才不知道呢。 “传了半个月了……”李坤的脸色苍白如纸。 清风山的当家们,或者其他任何一个大侠、豪强、五大高手之类的,向某个广大地区内的各路英雄豪杰广发英雄帖,共襄义举,消息能够保密吗? 绝对不可能! 别说大家不认识,你的秘密对我而言只是吹牛装逼,提高身份的谈笑话题,在公开场合高声说笑,恨不得人人都知道我参与了某个了不起的聚会,狂发微博微信脸书,就算这对我同样是秘密,又怎么样?人人都有“我只和你一个说”的伙伴,然后就全天下都知道了。 只是一个普通的乡绅有钱人家的子女的李坤,能够在酒楼随随便便就听到的消息,在听到的那一刹那,就该知道这根本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那么,你们为什么没有任何的恐慌?”李坤来不及反思自己的幼稚,立刻产生了新的疑惑,易地而处,他要是知道有上万山贼要血洗一个城镇,早就有多远跑多远了,哪里可能继续安安稳稳过日子,还有闲情雅致为了老母鸡打官司。 一群围观丹阳百姓看李坤的眼神更加的直接了,这个家伙就是白痴,不用理他。 “既然我们都知道了,你说,朝廷是不是也知道了?”女扮男装的美女小心的提醒。以为大隋朝朝廷是吃干饭的?有山贼这么嚣张的公开要血洗城镇,不砍死他们,还做毛个朝廷官员? 别说丹阳县了,此刻整个江南所有的兵丁衙役,个个刀枪在手,弓箭上弦,要是看到有三五成群的过路外地人,立马严查路引,核实身份,稍有怀疑,立刻逮到大牢谈心,若是有人敢反抗,立刻就地格杀。 “就不怕大股的山贼夜行昼伏,月黑风高之夜,杀入丹阳县,鸡犬不留,火光万里?”李坤问道,几个衙役兵丁能拦三五人,敢拦能拦几百乃至上千的山贼吗,丹阳县连个城墙都没有,随便哪里都能进来,衙役兵丁有个P用。 一群丹阳百姓看李坤,这是真白痴啊!要是真有大群的山贼敢向丹阳县进发,半路上就□□掉了。山贼不好剿灭,是因为他们待在深山老林,熟悉地形,官兵追杀的成本太高,山贼们随便哪里猫一下,几百个官兵找半年都找不到。要是出了深山老林,到了官道或者其他城镇,山贼算个P啊,大随朝兵强马壮,还怕山贼?来多少杀多少! “漏网之鱼肯定是有的。”一群丹阳百姓并不傻,情况看得很明白,天下这么大,树林山野这么多,要是有人不走大路,翻山越岭,专挑小路走,肯定能躲过官府的盘查的,但是,就那个别的数量,根本不能在早有准备的丹阳县,以及淮南道闹出什么事情。 那什么什么萧,什么什么林就是榜样。 别以为那是他们运气不好,遇到了能打能跳的胡疯子,丹阳县的人可不是什么好鸟,人人的怀里都揣着匕首呢,恨不得多遇到几个这种蠢蟊贼,然后发家致富。 李坤呆呆的站着,眼神茫然无比,这世道真是狗屎啊,竟然和戏文中的差距这么大。 “其实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啊。”一群丹阳百姓大笑。 女扮男装的美女和正义小伙伴们看李坤的神色反而古怪了,认真的替他分辨了:“他只是不知道全部的情况而已。”“他怀着救你们的心,你们不记住他的恩情,也不能如此辱骂他。”“结果不重要,出发点才重要!”“他是一个好人!” -- 第385页 李坤不知道傻站了多久,忽然清醒过来,幼稚,太幼稚!这种得到消息,向某个大佬汇报,然后得到大功劳的套路,这年头还有几个人敢写?起码要曲折一点,深刻一点! “历史的齿轮果然转动了。”李坤不屑的笑,大步再次走进了县衙,县衙中,告状的人大都已经结案,只有个别几人还在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纠结,整个大堂空荡荡的。 “不知道胡县尉打算如何应对这上万江湖豪杰?”李坤厉声的道,完全不管旁边的人怎么看他。 “还能有什么办法,多准备人手,严格检查行人,五百铁骑时刻准备开打。”胡雪亭道,一点不打算说真话。 李坤哈哈大笑:“休要瞒我!胡县尉早有定计,李某已经看穿了!” 公堂上的衙役们意外的认真打量李坤,这句话实在太熟了,三国演义当中N多谋士用这句话对曹操刘备什么的大佬们做开场白敲门砖。 一群衙役看胡雪亭,难道眼前的这个猪头,就是那传说中智力98的司马懿? 胡雪亭也是大惊失色,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看清楚眼前的这个猪头是谁。错过了杨広,错过了李二哥哥,难道还要错过又一个名人?这个该死的李坤不会是李密李靖魏征徐世勣之流吧? “不知道阁下有何教我?”胡雪亭努力坐端正,用最最最稳重的气质面对李坤,虽然这个家伙看上去智力不怎么样,不太可能是那些历史名臣,但也不能排除这个猪头路人甲只是情商低,或者一时脑抽,其实智力很高,考虑到身边一直缺乏有脑子的手下做事,哪怕不是司马懿,多一个半吊子的师爷也是好的,怎么也不至于所有事情要她一个人干了。此刻她态度好一点,姿态低一点,对方说不定能不介意被打成猪头,继续做她的谋士。 李坤微笑不语,只是看左右。一群衙役不用胡雪亭提醒,已经看懂了这个神态。 “关门!清场!”张晓刚大声道,有谋士要献策的时候,主动呵退左右无关人等,那是基本常识。 女扮男装的美女和正义小伙伴们急忙挤在李坤身边,我们是自己人,不用赶走。 “你们也出去。”李坤深情的看着女扮男装的美女,后面要说的话,怎么也不能让未来媳妇未来岳父知道,他低声的道:“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 眼看县衙中闲人尽数赶了出去,大门也将关闭,张晓刚带着一群衙役鞠躬,也想告退。 “你们留下。”胡雪亭淡淡的道。 张晓刚急忙在脸上挤出感激涕零的神情:“县尉小娘亲对我等如此信任有加,我等感激不尽,三生有幸,当肝脑涂地,以报知遇之恩。”一群衙役跟着泪流满面,一脸的幸福。 “感激个毛啊!你们走了,谁给我端茶倒水?”胡雪亭怒斥,想偷懒啊,信不信扣工资。 “胡县尉此刻想必在丹阳县中布满了密探,时刻掌握丹阳县中所有外来人的一举一动。”李坤淡淡的道,胡雪亭默不作声。 李坤冷笑了,这是默认了:“明明有贼人要袭击丹阳县,县尉却没有因此广设路卡,严查所有人的行礼,控制外来人口进入丹阳县,李某认为,只有一个可能。” 胡雪亭依然默不作声。 李坤嘴角的笑容更浓了,这是以为他猜不出来?“胡县尉的计划,就是剿匪!身为县尉,如何才能升官?当然要有政绩!县尉管理一县的治安,再也没有杀贼更能体现政绩的了。 所以,胡县尉的计划,就是外松内紧,让那些贼人进入丹阳县,然后胡县尉等他们闹事,然后一网打尽,以此作为政绩,青云直上! 至于丹阳县会不会死人,死多少人,会不会血流成河,其实胡县尉是不在意的。” 胡雪亭沉默,却转头看了一眼张晓刚。张晓刚头都不敢抬,唯有汗水直流,就说这种事情他不知道的好,现在知道了这种事情,怎么收场? 李坤负手身后,45°角看房顶,缓缓的踏步走动。“这个计策很好,但是,不够好!我有更好的计划。” “我有一个故事。”李坤微笑着。 “黄河边上,有两个相邻的县,两个县令是同一年被任命的县令,也都没有什么背景和靠山。这两个县都是黄河泛滥的重灾地,只要黄河水起,两个县就要被洪水淹没。”李坤微微停顿,看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不露痕迹的得意微笑。 “甲县令每天在县衙中喝酒作乐,无为而治;乙县令每天带着百姓建造堤坝,疏通水利,累死累活。”李坤背过身,再也不看众人的神色。 “一年后,黄河河水又泛滥了,乙县令所在的县,因为堤坝又高又严实,毫发无伤;甲县令所在的县,堤坝决堤,甲县令带领全县百姓再堤坝上苦战三天三夜,终于堵上了缺口,却损失惨重,良田被淹千顷,房屋垮塌数十。” “朝廷论功行赏,甲县令为国为民,舍己为人,英勇无比,抗洪救灾有功,连升三级;乙县令不赏不罚,原地踏步。又十年,乙县令依然是县令,甲县令已经步入了朝廷中枢。” “为何勤勉的乙县令会依然是县令,为何不修堤坝的甲县令会青云直上?这个故事当中,告诉我们什么道理?” 李坤猛然转身,一张猪头一般的脸上放着金光:“在下的办法就是,养贼自重!” -- 第386页 “剿灭了山贼,就有功劳,一次的功劳,就足以让胡县尉高升吗?只怕未必。整个淮南道,谁不知道胡县尉和张总管不和,这剿灭贼人的大功,只怕会被轻易的阻拦。 可是,两次剿灭山贼呢,三次呢,十次呢?谁能拦得下? 这山贼不是丹阳县百姓官逼民反,是其他县的刁民,胡县尉剿灭他们,只有功,没有过,有大功在手,积少成多,天下闻名,谁人不知道丹阳县县尉能征善战的威名?胡县尉纵不在庙堂,庙堂之内,谁敢一日或忘?”李坤厉声道。 一群衙役死死的注视着他,唯有冷汗直流。 李坤注意到了衙役们的惊恐,心里得意无比,圣人之道不教这些,那些四书五经念得好的,有个P用,只有像他这样,抛弃圣人之道,多看闲书的人,才能走上人生至高峰。 “而且,这还不够!”李坤用轻狂又庄重,礼貌又嚣张的声音继续道。“贼人哪有这么蠢,一次被剿灭,自然不敢再惹丹阳县,这无数次安定地方的功绩又从何而来?所以,此计的核心,是个‘养’字。” “为了未来,必须派人勾结盗匪,扶持盗匪,甚至假扮盗匪,这才能有源源不断,屡败屡战,每次都能被打垮的山贼盗匪。” 李坤笑着,养贼自重,要是只会简单的不杀光盗贼,有个P用,盗贼又不是傻瓜,哪有这么听话,所以,为了政绩,这“养”是必须真的养,给钱给兵刃给战马,才能保证这支贼人不会被其余官府剿灭,不会偃旗息鼓,不会真的打破了丹阳县。 “这依然只是粗浅的一步。”李坤傲然道,心中满腹的雄才,终于能够在这里一展所长。“养了贼,就要物尽其用!哪家大户不听话,哪家豪门想要和胡县尉作对,那些贼人就能灭了那些大户豪门!哪个县的政绩影响了胡县尉的提升,那些贼人就能让哪个县盗贼遍地,烽火连天!” “这些贼人是胡县尉升官发财的财神爷,也是胡县尉手里的刀!谁敢不服,刀剑就要落下!” “如此,内无异议,外无竞争,天下闻名,无人不识君,胡县尉直上庙堂,指日可待。”李坤轻轻一甩衣袖,只觉身上豪情万丈,天下第一智者的盛名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身上,将他衬托的光辉无比。 但李坤不会局限于这小小的丹阳县,以及丹阳县尉的首席师爷之类的虚名。蛟龙出海,怎么会在意小小的泥塘?这丹阳县,这胡县尉,只是他踏上天下大舞台的第一步,历史将会记录下他今日的言行,后人会赞叹道,卧龙出山第一吟,震惊天下谁人知。 “天下有言,得李坤者得天下。”李坤微笑着,看着屋顶的目光早已穿透厚厚的瓦片,看到了碧蓝的天空,以及天空中高悬的太阳,“我将会成为天下的中心。” 一旁的衙役们目瞪口呆汗流浃背的看着李坤,张晓刚忍不住喃喃的道:“我以为我做衙役,做地主,已经够心狠手辣了,没想到这些中二小子的手更黑!”怪不得世人常道年轻人杀伐果断,原来这就是没下限的代名词啊!这个家伙放在三国,不是司马懿,而是毒士贾诩! 李坤听着衙役们的惊叹惊恐,只觉飘飘然,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一群小衙役能够参与这一历史时刻,是他们三辈子修来的福分。他继续的看着屋顶,等着胡雪亭大声的惊呼惊叹感叹,“今日能得李坤,乃胡某三生有幸矣”什么的,然后,他就会悠悠的转身,用最帅的姿势鞠躬:“李坤见过主公!”再然后两人携手而笑,抵足而眠,同床共枕。 “就这种货色,李某绝对不会真心待你。”李坤已经想好了,先买一些绝子的汤药,哄了胡雪亭喝下,万万不能让她怀孕,阻拦了自己的前程,等他成了王爷侯爷将军皇帝的女婿之后,不管胡雪亭是不是识趣,他都要杀了她,以报今日殴打羞辱之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李坤坚定无比,报仇的大愿,绝对不会因为女色和床斗而熄灭和遗忘。 “就这样?”等了半天,胡雪亭终于说话了。 李坤帅气的转身,长鞠到地:“李坤见过主……”咦?台词不对啊! “还以为就算不是高手,起码能当个狗头军师的,没想到竟然是这种货色。”胡雪亭失望极了,分分钟几千个铜板的,你丫耽误的起? “原来大名鼎鼎,敢于和张总管硬杠的胡县尉,其实是个胆小怕事之辈。”李坤冷笑道,胡雪亭不敢答应,无非是没有眼光,魄力不够什么的,这回真是倒了大霉,看走了眼了,如此妙计,怎么就轻易的说了出来呢?起码要告诉淮南道总管张镇周啊,告诉个小县尉有个P用! 李坤光速反思,立刻明白了失误在哪里。身为天地的中心,被一个县尉殴打羞辱也就罢了,有朝一日总能打回来,这点屈辱他绝对受的起,但被一个年龄看上去比他还小几岁的女县尉殴打羞辱,这就不同了,万万不能忍,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想要打女县尉的脸,想要征服女县尉,然后再抛弃了她,杀了她。 “女色这一关,我还没有真正的度过啊。”李坤后悔莫及,看见美女就喷鼻血,下半身决定大脑的是色迷心窍的垃圾,被女人小看羞辱,就不顾一切的要报复回去,同样是没有度过女色关卡的垃圾啊。 “来人,赶了出去。”胡雪亭挥手。一群衙役急忙驱赶李坤,一边悄悄的擦汗,没想到如此毒计,胡雪亭竟然没有采用,看来还是有点良心的。 -- 第387页 李坤用力的挥袖,竟然之辱,他日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慢!”胡雪亭皱眉道。 一群衙役仔细的看胡雪亭,不会又决定采用这个毒计了吧,刚夸了她有良心的。 “把这家伙重打一百大板,让他戴了枷锁,游街示众三天。”胡雪亭道。 “胡雪亭,你敢如此辱我!”李坤怒吼出声,手里已经握紧了匕首,就想要冲过去杀了胡雪亭,但冰冷的匕首让他清醒了,以胡雪亭杀那两个武林高手显示的武力,以及在场的十几个衙役,他怎么可能杀得了胡雪亭,并全身而退。 李坤放开了匕首,嘴角露出冷笑,小不忍则乱大谋,以为李某会冲动的动手,然后被当场格杀或者通缉,失去了伟大的前程?李某怎么可能这么单纯?是了,胡县尉这个狗官就是因为惧怕他的潜力,所以想要通过殴打羞辱他,阻止他的前程。 “以为李某会从此一蹶不振,不,李某会投靠更大的势力,以杀了你为第一目标!”李坤放弃反抗,任由衙役将他按倒在地,高高的举起板子。 李坤闭上眼睛,心里暗暗发誓:“今日,我李坤以我的鲜血起誓,此仇不……” “啪!” “啊!”李坤惨叫,后半段誓言不翼而飞。 张晓刚用力的甩着板子,这种歹毒的家伙,必须往死里打,那叫为民除害。“老子还以为你是司马懿是贾诩,没想到是许攸啊!” 噼里啪啦的板子下,胡雪亭淡淡的看着李坤:“以后,你可以选择了,是脑子变机灵了,还是回来找我报仇。” 惨叫声中,李坤根本没有听见胡雪亭的言语,剧烈的疼痛,让他听不见看不见任何东西。 “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软弱。”石介冷冷的看胡雪亭,“如此阴狠歹毒之人,留着就是祸害,杀了就是为民除害!” 胡雪亭微笑着看石介,虽然不知道详细,但这么久七拐八拐的套话,她已经确定石介的本源世界中,华山派是被叛徒冲害惨了,仇恨已经渗透到了愚蠢的石介的骨子里,纵然穿越,纵然时过境迁,纵然打破轮回,都绝对容不下任何与叛徒冲相似的人,哪怕只有一点点。 但胡雪亭的眼中,这个李坤只是一个中二少年,手上也未必有什么恶迹和人命,言谈和思想中的凶残和毫无人性,更只是中二年轻人固有的以自我为中心而已。 给这些自以为位面之子的中二机会,他们真的会杀光天下人,只为了自己能够做皇帝,并且得意的以为杀光天下人的狠辣,就是他超过所有人的能力甚至“道”。但是,这些中二也会长大,岁月的威力之下,他们会变得平平无奇,会连杀只鸡都不敢。 中二是种病,只有时间可以医治。 “本座决定给他一个机会。”胡雪亭笑了,“要是李坤被板子打醒了打蒙了,从此成为一个泯灭人群的普通人,那是本座教化了世人,要是李坤中二太深,被打之后更偏激了,那么与其让他去祸害毫无防备的人,不如让本座承担责任,亲手杀了他。” 石介嘿嘿的冷笑,你丫才是中二! “不,我不是。”胡雪亭淡淡的道,“这只是一石数鸟的机会,而本座抓住了。” 要是一心征服天下,以为自己智力高过武力,可以用大脑征服世界的李坤想要报仇,会怎么做?最大的可能,是勾结胡雪亭的仇人,利用别人的力量报仇。 那么,李坤就是胡雪亭扔下的一个诱饵,谁咬了诱饵,直接杀了就是。 “本座可没有兴趣找齐了对方的罪证才下手。”胡雪亭道。石介点头,唯有这点才算继承了一点点华山派的衣钵。 …… 李坤醒来的时候,女扮男装的美女和正义的小伙伴们都在他的身侧。 “这里是哪里?”李坤虚弱的道。 “这里是客栈,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女扮男装的美女泪水在眼眶中打滚。 “苦了你了。”李坤缓缓的伸手,握住了女扮男装的美女的手,白痴都知道,一定是美女衣不解带的在他身边守护了三天三夜。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古人诚不我欺。”剧痛之中,李坤的心中闪过了一丝得意。原本是因为怕被女扮男装的美女知道他妙计的阴狠,从而影响王爷侯爷大将军皇帝未来岳父对他的投资和看重,这才将她赶出了县衙,但现在看来,这很容易就能说成是担心她也被县尉殴打,这才单身赴难。 这豪门贵女郡主公主的芳心一定已经牢牢的牵绊在他的身上,再也无法割舍。这门亲事算是稳了。 考虑到女扮男装的美女在淮南道乱逛,多半就是张镇周的女儿了,身为最痛恨胡雪亭的淮南道总管张镇周的女婿,出谋划策干掉胡雪亭,那简直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没想到,你为了我们,竟然一个人面对胡狗官!”一个正义的小伙伴激动地道。 李坤心中大喜,果然!然后用最平淡的语气道:“有福同享,有难我当,那是应该的。” 一群正义的小伙伴个个激动无比,李坤真是好人啊。 “今日,我们几个不如在此结为异姓兄妹,一生为了……”一个正义的小伙伴激动地道,回头看李坤,“……我竟然还不知道如此义气的人的姓名,那不重要,不管你是谁,我们都跟定了你!” 女扮男装的美女妙目含情,羞涩的问道:“你……你是谁?”众人只是在县衙门口一起告状而已,谁都没有通报姓名。 -- 第388页 “我们先自报家门。”那个胖胖的正义的伙伴大声的道,然后第一个说道:“我是沛县关二狗,家里是养猪的。” “我是陈留夏侯天,家里有一千亩地。”一个高大的正义小伙伴接着道。 “我是……家里是开酒楼的。” “我是……以前是店小二。” 李坤嘴角含着微笑,一个个的认真听着,这就是他的班底,以后有刀子他们会挡,没钱他们会给,没女人他们会送。 终于轮到女扮男装的美女了,李坤热切的看着她:“我是吴郡赵翠花,家里是卖绸缎的。” 李坤笑着:“我是江宁李坤,家里有两千亩地,还有一些小生意……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几乎在同一时间,女扮男装的美女和其他正义小伙伴同时大叫:“你刚才说什么?”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当真是面面相觑,不敢置信,又一次同时问道:“你不是丞相的儿子,王爷的女儿?” 几人同时摇头,又同时脸色大变,怒骂出声:“艹!” 李坤缺少血色的脸色,此刻变得通红,死死的盯着赵翠花:“你不是王爷的女儿,为何要女扮男装?你不知道所有女扮男装的美女,全部都是王爷的女儿皇帝的公主吗?” 赵翠花脸色铁青,同样死死的盯着李坤:“你不是王爷的儿子,皇帝的皇子,为何要穿着乞丐服,脸上干干净净,在酒楼吃饭,还毛常识都不懂?你不知道穿着乞丐服,脸上干干净净,在酒楼吃饭,毛常识都不懂的,全部是王爷皇帝太子吗?” 李坤缓缓的转头,看其余正义的小伙伴,一群正义的小伙伴已经愤怒的脸色或青或红或黑。 “你不是大将军的儿子,为何要傻乎乎的装英勇?你不知道那是大将军的儿子的台词吗?”胖胖的正义小伙伴看高大的小伙伴。 高大的小伙伴看另一个小伙伴:“你不是丞相的儿子,为何要装满腹才华,看不起张镇周看不起胡雪亭?你不知道敢直呼朝廷大官的名字,是丞相儿子的权利吗?” 李坤痛苦的闭上眼睛,还以为只有他一个人想要在尘世中寻找机缘,还以为只有他一眼看穿了别人的与众不同,还以为终于要一步登天,还以为要有个皇帝龙小弟公主小媳妇,没想到,只是一群中二的过家家。 “人艰不拆啊!”李坤痛苦的叹息。 “人艰不拆。”互相的埋怨声消息了,叹息声在房间内此起彼伏。 “喂!把手放开!”赵翠花恶狠狠的瞪李坤,用力的抽手,老娘努力女扮男装还要被人看出来,是为了钓王爷侯爷皇子太子皇帝,你丫的家产和老娘差不多,长得又一般,还想握老娘的手,占老娘的便宜?做梦! 【作话】 2018.10.30 18:20修改错字和添补词语。感谢读者“佘不同济”捉虫。 第95章 这是丹阳小娘亲的责任 “总管,莒州刺史高盛道前来拜访。”一个护卫低声的道,最近,张镇周的脸色越来越差,几乎要黑得像锅底了,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中的人个个小心谨慎,声音降八度,脚步比猫还轻,做事比狗还卖力。 “高盛道?”张镇周一时半刻没想起来是谁,有手下急忙提醒:“是高相的长公子。” 张镇周这才想起来,嘿嘿的笑:“高相也坐不住了。” 一群手下努力装狗,坚决不出声。张镇周傻乎乎的打压胡雪亭,一定面子都不给高颖和杨恕两个大佬,遭到报复那是铁定的,最近淮南道各处的郡县对张镇周的态度大变,阴奉阳违者有之,当众怒斥者有之,不断地挑刺者有之,摆明了就是不服张镇周。朝廷六部就更不用说了,抓着芝麻绿豆的小事情,严厉的斥责淮南道,大有小事大办,大事通天的架势。谁都看得明白,是针对张镇周的打击到了,更有消息灵通的人指出,一连窜的打击背后,站着的是杨轩感。 看今日高颖的长公子拜访,很有可能就是高颖和张镇周的最后一次谈判了。若是不成,嘿嘿,朝廷左右二相联手打击的小小总管,能扛过三招吗? “原来是长公子,老夫有失远迎,惭愧惭愧。”张镇周拱手对高盛道说着。 高盛道一怔,古怪的看着张镇周,这家伙吃错药了? 高盛道的年纪和张镇周相仿,都有四十来岁了,微微有些地位的话,可以淡定的捋须自称“老夫”了,这“公子”二字实在有些打脸的意思。 “久闻张镇周不通人情世故,已经快完蛋了,今日一见,盛名之下,果无虚士。”高盛道没想忍气吞声,立马针锋相对。 一群淮南道的官员暗暗叹息,张镇周本来不是这么臭脾气的,更不会莫名其妙的得罪客人,最近真是不知道怎么了。 张镇周和高盛道见面的第一句话就充满了火药味,谁都没了扯天气扯情义的想法。 “今日前来,是因为清风山之事。”高盛道开门见三,清风山的武林英雄帖动静太大,早有各地官员火速上奏本,连洛阳都知道了。 “哦。”张镇周淡淡的道,好像云淡风轻,高盛道却注意到张镇周的脸色更黑了几分,他忍不住暗暗冷笑,若是张镇周识趣也就罢了,高家大可以既往不咎,甚至接纳张镇周的投诚,在高颖的眼中,张镇周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否则上次也不必亲自前往了,但是,若是张镇周不识趣,那他立刻就发动高颖的所有势力,一举把张镇周扯下台,自己坐上淮南道行军总管的位置。 -- 第389页 大随朝右相杨恕的长公子杨轩感已经手握一卫之军,比右相更高半级的左相高颖的长公子高盛道,只是一个小小的刺史,像话吗? “清风山贼人觊觎富庶的丹阳县,淮南道有何布置?”高盛道心里想着接管淮南道,口气立刻就变得高高在上了。 张镇周冷笑不语。 高盛道反而淡定了,要是张镇周一心想看胡雪亭倒霉,不发一兵一卒,坐视丹阳县被山贼围攻,那么,这淮南道总管的位置就要换人了。以个人恩怨,坐视下辖属地被贼人所破,百姓受难,这从任何角度看,都是罪大恶极了,张镇周起码要发配琼州,要是杨轩感和高盛道随便一发力,张镇周说不定要掉脑袋。 “兵部,刑部,民部,都收到了胡县尉的告急文书。”高盛道悠悠的道,站在他身后的随从立刻取出了一大叠的奏本,内容无非都是一些要求增加巡检司编制,衙署编制,允许征集义勇兵对抗贼人,要求大量调拨银钱什么的。这是遇到贼患,请求上级支援的标准官样公文,什么毛病都没有。 “朝廷想知道,淮南道为何一直没有动静。”这最后几个字,高盛道的声音冰凉,简直冒出了杀气。 张镇周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高盛道半晌,取出了一叠公文:“这些,都是丹阳县县尉胡雪亭的告急文书。”高盛道不用开,就知道内容应该和他手中的大同小异。这本来就在意料之中,丹阳县出了麻烦,第一个就该是找淮南道总管,上报朝廷属于越级。 “可是,老夫一点都没有批阅的意思。”张镇周慢慢的道。 高盛道死死的盯着张镇周,竟然一点找借口的意思都没有,公开拒绝救援下辖郡县,这已经不是脑残的问题了,是火星人了! “汝想满门抄斩?”高盛道厉声喝道,张镇周的行为实在太荒谬了。他眼神看向其余淮南道总管衙署的官员,就算是张镇周硬拦下了求救公文,这些人只怕也难逃其咎,做辅助官员做到是非不分,祸害百姓,陷害同僚,削职为民只怕是跑不了了。 一群淮南道官员冷汗涔涔,这事情真不是这样的。有人急忙道:“这些求救的文书,我等早已禀告张总管,救援的方案也写好了,但张总管只说他有对策。”他们和胡雪亭没仇,没必要陷害同僚,见死不救,规规矩矩的写了应对的公文,可是张镇周压住不批,能怪他们吗? 张镇周点头:“确实如此。” 高盛道冷冷的注视张镇周,这是要拿全家的脑袋,去报复胡雪亭了? 张镇周的心腹手下急忙辩解:“我等怀疑这件事有些蹊跷,正在从长计议。”其实是没有的,张镇周接到了胡雪亭的求援公文后,只是冷笑了几声,就扔在了桌子上,根本没有商议。 “哦?”高盛道皱眉。 张镇周的心腹手下们急忙解释,胡雪亭的告急文书中,要求额外的编制,粮食,钱财,武器,马匹,衣服,几乎什么都要,可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发觉清风山盗贼事件,只怕不需要如此大动干戈。 “清风山与丹阳县并不接壤,其中隔着两个郡县,只要这两个郡县加大力量剿匪,难道这些盗贼还能长了翅膀,飞到丹阳县不成?”心腹手下们提出了质疑,丹阳县可能遭到的劫难,其实没有想象的大,胡雪亭要的东西几乎全部没用,但一次性的钱财物品还算了,那增加巡检司的编制却是长久的事,必须慎重。 高盛道微微皱眉,道:“你们担心胡雪亭养贼自重?” 一群心腹手下松了口气,这种怀疑不该由他们说出口,幸好高盛道不是白痴,准确的理解了他们的意思。 高盛道远道而来,就是担心发生养贼自重的事情。养贼自重又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只要不在乎百姓的死活,利用贼人稳固自己的利益,谁不能养贼自重?历史上这种事情多得是,五百年前有,五百年后还是会有。 朝廷诸位大臣看胡雪亭告急的文书中,要求丹阳巡检司扩增到1000人,就很有些挟寇自重的味道。上万贼人迫近,要1000个兵丁,合理吗?从人数上来看,合理至极,丹阳县都准备以一当十了,还能不合理?但若是考虑到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的支援,其他各郡县对盗匪的打击,这个数字就有些微妙了。 高颖等人对此形势的判断,认为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胡雪亭胆大包天,养贼自重,甚至幕后操纵这些盗贼,那么就该给与胡雪亭严厉的打击,罢官,杀头,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胡雪亭想有兵权想疯了,又心狠手辣,不把人命当人命,京城都敢杀戮,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若是真的丧心病狂若斯,高颖再也不管什么大局不大局,立马下令杀了胡雪亭! “要么,是张镇周无视百姓!”就因为张镇周不肯支援,或者明面上做出了决定,暗地里却故意拖延时间,纵容贼寇逼近丹阳县,导致胡雪亭疯狂的扩军备战。那么,高颖就杀了张镇周! 高盛道回想高颖详细的叮嘱,以及严厉的态度,明白背负着调查真相的重任。胡雪亭,张镇周,只怕要有一个人头落地。 “张总管可有下令沿途郡县严加防守,可有派重兵堵截?”高盛道问道,若是做了,张镇周就没责任,故意坐视丹阳被贼人洗劫的可能就不存在了,只要核查清楚胡雪亭有没有养贼自重就行。 -- 第390页 张镇周诡异的笑着摇头:“老夫只下令淮南道各处郡县严查盗匪,没有向丹阳,向清风山方向派出一兵一卒。” 张镇周的心腹手下们死死的看张镇周,好不容易把问题扯到了“养贼自重”上,你少说两句话会死啊! “张总管有何解释?”高盛道恶狠狠的盯着张镇周,只觉张镇周这是自绝于人民了,他又有自家要当上淮南道总管的欣喜,又有对张镇周一万分的不屑和鄙夷,为了私人恩怨,竟然拿上万百姓为筹码,实在是太渣了。 张镇周阴沉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好像看傻瓜似的看着高盛道:“因为,不需要。” 高盛道只觉毛骨悚然,一瞬间想了很多种理由,难道,张镇周要造反,不会如此不智慧吧? 一群淮南道的官员,乃至张镇周的心腹手下们,同样死死地盯着张镇周,你丫要是真的想造反,我们绝对不奉陪! 张镇周淡淡的拿起茶杯,浅浅的品着茶水。一大群人死死的看着张镇周的手,这就是传说中的砸杯为号?难道下一刻,就是茶杯落地,清脆的响声中,从屏风后冒出五百刀斧手? 张镇周轻轻的放下茶杯,丝毫没有砸杯子的意思,只是灿烂的却透着绝望和愤怒的笑着:“其实,半个月前,就不需要了。” 毛意思?一群人死死的盯着张镇周,不明所以。 …… 半个月前。 清风山。 “见过大当家!”一群武林豪杰恭敬的鞠躬。进攻丹阳县的消息才放出去没几天,就有上百个人提前赶到清风山。 清风山的大当家笑眯眯的拱手回礼:“今日见到诸位哥哥,真乃三生有幸。”然后,众人就是客客气气的寒暄,七扯八扯的。 这一大群武林豪杰其实谁都不认识清风山的大当家,甚至连清风山都没有听说过,但这一次清风山召集江南所有绿林好汉,共襄盛举,场面这么大,卡司肯定很高,就算不是武林盟主,起码也是副盟主,必须用最恭敬的态度。 笑眯眯的大当家很是高兴,乐呵呵的说了半天话,不时有人道:“盟主,我们什么时候进攻丹阳县?”他只是笑着道:“等下月初五,人到齐了。” 一群人笑着用力的点头,自觉提前喊了几声盟主,以后就能成为盟主的嫡系亲信。“以后,我们就是清风山的人了!”“分钱的时候,一定可以多分一些。” 笑眯眯的大当家寻了落第秀才,两人去了后山的某个僻静处观赏风光。 “等初五的时候,只怕至少有六七千人。”落地秀才压低声了声音,指着远处的树林,大声的笑着。尽管这附近有他们的心腹守着,绝对不可能有人潜入,但是他还是小心在意。清风山自己已经穷死了,要是管六七千人吃饭,立马完蛋。 笑眯眯的大当家同样指着风景笑,然后低声道:“不会等多久的。”别说六七千人了,就是一两千个盗贼聚集在一起,胆子就大了,肯定等不到下月初五的,一定会有人想要提前动手,当然,他们不会说是担心人多分得少,而是会说替其余兄弟打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什么的。笑眯眯的大当家绝对没有阻止和参与的意思,他们爱去和官府闹,尽管去闹,关他P事? “清风山的人绝对不能参加。”想要被招安,就尽量不要和官府闹出血仇。 “若是有一两千人,只怕是能够成功的。”落第秀才提醒道,那些郡县的兵丁只有百余人,绝对挡不住一两千盗匪的,洗劫城镇的可能性很大,只怕大多数好处都被那些盗匪拿了,清风山落不到多少好处。 “我等不需要亲自动手,自然会有人送上门来。”笑眯眯的大当家道,有这个盟主的身份在,那些人不想被整个盟会的人围攻,就会机灵的送上一份厚礼给清风山。 “三成,我要三成!”笑眯眯的大当家道,只要所有的参与者上缴三成好处给他,他有什么不满足的?眼光要放长远,不能死盯着眼前的银子和女人。只要朝廷注意到了他的威名和势力,招安的日子就不远了。当了官老爷,还怕没有银子和女人? “我已经联系了一个县令的亲戚。”落第秀才低声道,轻轻的说了一个名字。此刻那县令的亲戚只以为他们是普通的盗贼,想要销案洗白,或者官匪勾结什么的,态度很是傲慢,但只要群贼洗劫县城的消息一出,清风山名动天下,那家伙就会认识到清风山的价值。 朝廷官员收编、安抚、招安官逼民反的百姓,保证社会稳定和谐,那是大政绩,谁能放着白捡的政绩溜走?到时候那亲戚,以及他背后的县令就会迫不及待的主动和清风山联系,并且答应若干要求。 “把一些能打的,听话的,收编到清风山当中。”笑眯眯的大当家继续道,“其余人就送给朝廷做人情了。” 落第秀才点头微笑,谁搭上了清风山这条线,真是捡了大便宜了,还能混些剿匪的军功。到时候必须开高价,不能白白便宜了对方。 “可惜。”笑眯眯的大当家有些感慨,前来聚事的盗贼会有七八千,但能吸收的只怕只有七八百。 “有一千之兵,我们可以做刺史了。”落地秀才低声道,笑眯眯的大当家的嘴角露出真心的微笑,刺史啊。 “对了,二龙山的人呢?”笑眯眯的大当家问道,敢冒犯他的人,没资格活着。 -- 第391页 “已经安排好了,三日之内,就会有一队官兵杀上二龙山。”落第秀才微笑,二龙山的内奸,地图,人数,全部卖给了朝廷的某支军马,破二龙山易如反掌。“想要全灭二龙山的人,那是不可能的,但只要破了山寨,那些人除了投靠我清风山,就别无去处,到时候让他们死无全尸,易如反掌。”随便找个那些人是内奸,出卖了二龙山的借口,所以清风山为了江湖义气,为民除害什么的,保证又能当众凌迟那些人,又能名动天下。 笑眯眯的大当家点头,二龙山这些人必须死得凄惨无比,才能让天下人知道敢于藐视他的代价。 “下月初五,就是你我人生的转折点啊。”笑眯眯的大当家看着蓝天白云,只觉胸中的雄心壮志终于要展翅腾飞了。 入夜,清风山星光灿烂。 山寨门口的箭楼之上,一盏灯笼闪着光芒。两个放哨的清风山的贼人随意的看着下方的山岭,明亮的月光之下,什么响动和异常都没有。 “不用担心,我们清风山现在人强马壮,江湖地位又高,谁敢惹我们?”贼人甲打着哈欠,官兵从来不会晚上静悄悄的山上剿匪,山路不好走,很容易失足摔倒,只要闹出动静,山上的贼人立刻就知道了,远不如白天正正经经的进攻的好。 “若是杀进了丹阳县,我们都要发大财了。”小喽啰不知道内情,还在做着美梦。 箭楼下的山路中,有两个人身上披着草皮树枝,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们是清风山的暗哨。 清风山看不起其他山寨,就是因为笑眯眯的大当家和落第秀才多少懂一些军事,那放在明面上的箭楼岗哨,全部都是幌子,山寨外的山道中,其实埋伏着十几个暗哨,若是有谁夜袭清风山,不等他们干掉箭楼上的岗哨,就会被暗哨发现。 “有此明暗岗哨,我清风山稳如磐石。”笑眯眯的大当家很有信心,军队都能靠明哨暗哨预防偷袭,何况他们这地势险要的山寨。 两个趴在地上的暗哨一动不动,仔细的注视着周围的动静,不敢稍有疏忽。一阵清风掠过,两人同时觉得脖子一凉,再也没了气息。 片刻后,一道人影借着阴影的遮掩,到了箭楼之下,只是几个起伏,就到了箭楼之上,长剑闪动,两个岗哨挂。那人影站在箭楼之上,挥了挥手,又从箭楼上滑落。 又是一道人影飞快的赶到,低声问道:“师父,你怎么知道暗哨在哪里?”胡雪亭猜到了有暗哨,可就是睁大了眼睛,也找不到暗哨在哪里,石介却像是闲庭信步似的,轻易的就找出了全部的暗哨,一一斩杀。这个技能太高端,太实用,必须学啊。 石介有些茫然,一眼就看出来了啊。 一眼就看出来了? 胡雪亭用力的点头:“师父,我懂了!” 石介大喜,有个聪明徒弟就是好,随便一句话就能教会了。 胡雪亭认真的盯着石介的眼睛,道:“师父,我懂了,就你这教学水平,能收到我这种自学成才的天才徒弟,你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很多的好事。”剑气啊,找出暗哨啊,全部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怎么可能传授功法?华山派落到石介的手里,迟早断了传承。 石介尴尬极了,这个缺点他当然知道,当日决定招收魔教妖女为华山弟子,就是考虑到这魔教妖女多少机灵的很,不至于让华山派断了传承。但是这个打算坚决不能承认,他急忙板起脸,指着在黑暗中亮着灯火的清风山山寨:“杀贼人要紧,少废话!” 谁管什么绿林大会,武林大会,敢大摇大摆的昭告天下,预定时日,想要血洗丹阳县,白痴才待在原地等着贼人上门呢。 胡雪亭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决定杀上清风山,鸡犬不留。 “很好!从来只有我华山派杀别人的,谁敢杀到我华山派的地盘,就杀他满门!”石介用力的点头。 此刻距离武林大会的时间还早,是英雄好汉的,就要等到武林大会那天,当众打脸?这种智商不超过5的想法,说出来都丢人。 “昨天你敢说要杀我,我今天就要杀了你!”胡雪亭没有想过给对手一丝的机会。 山寨中,几十个外来的山贼还在喝酒划拳。“这次谁输了,喝!”一个山贼醉醺醺的道。笑眯眯的大当家拿着空酒杯,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这群废物都醉了,只有他千杯不倒。“就凭这个酒量,我就是男人中的男人!” 忽然,茅屋外,有人忽然大声的尖叫:“啊!杀人了!有官兵!” 胡雪亭和石介再怎么悄无声息的杀进山寨,总有山贼半夜起来尿尿,或者忽然走动什么的,看见了刀光血影。两人不过悄悄杀了数十人,就被人发现了踪迹。 山寨中立刻惊呼声四起,各种呼哨和喊叫声划破寂静的天空。 某个茅屋被火焰点燃,火光冲天而起,几个贼人带着火焰,从茅屋中蹿了出来,在地上打滚。胡雪亭悠悠从燃烧的茅屋中走了出来,长剑上血迹斑斑,不时有燃烧的茅草落在她的身边,照亮了她的脸庞。不少山贼惊恐的盯着她,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刀枪,却不敢上前。 “丹阳县胡雪亭在此,谁来受死!”胡雪亭厉声喝道,手中长剑一挥,附近的一个山贼立刻断为两截。 山贼们立刻惊呼出声,把人砍成两截,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做的出来的。“小心!”“点子扎手!” -- 第392页 “她只有一个人,杀了她!”十几个火把当中,笑眯眯的大当家厉声下令,“谁杀了她,赏银千两!”山寨之中,起码有四五百人,杀一个小小的官兵易如反掌。 “杀了她!”“奶奶个熊,竟然敢偷袭绿林好汉!”“并肩子上!”顿时杀声震天,数百人冲向胡雪亭,将她淹没在刀光和火光当中,唯有鲜血和人头不断地飞洒。 石介躲在阴影当中,默不作声的冲向笑眯眯的大当家,却有人厉声叫着,扑了过去:“这里还有一个官兵!” “噗!”那贼人人头落地,石介却终于暴露了,立刻有百余人冲了过去,将石介卷入了刀光之中。 笑眯眯的大当家认真的注视着战团,只见鲜血四溅,惨叫声怒吼声不绝,他的神色之间很是欣赏:“厉害!吾若有此等高手,横扫天下,谁人是吾敌手?”他一点都不担心石介和胡雪亭能杀出重围,或者杀光所有贼人什么的,一两个人,怎么可能杀死四五百人?吕布都没这么猛!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这两个人的底细,要是能收服了,那就是他最大的臂助。 落第秀才点头,这两个高手再能打,力量都会有极限,力尽被擒那是必然的,接下来就是笑眯眯的大当家亲自解开两人的束缚,好酒好菜的供着,而他则需要调查清楚这两个人的底细,或者去朝廷诬陷这两个高手通匪,或者借这两人的名字,杀了某个朝廷官员的儿子什么的,总之,朝廷就会因此杀了这两个高手的满门老小,这两个高手就会没有退路,只好加入清风山了。 厮杀当中,石介忽然站定不动:“区区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在天下第一剑面前放肆?”他冷哼一声,身上内力狂涌。 “杀了这傻瓜!”冲过去的山贼们狞笑,下一秒,清亮的剑光铺天盖地。百余山贼消失不见,唯有血红的烟雾,在火光中诡异的弥漫在空中。 “妖怪!妖怪!”跑得慢的山贼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只会大声的喊叫。石介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周围的人,目光冰冷,周围的人浑身发抖,连滚带爬的逃走。 “这不可能!”笑眯眯的大当家脸色大变,只觉眼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这哪里是人能够做到的?这种绝世高手怎么可能被擒! “妖怪!妖怪!”几个心腹手下惊恐的大叫,除了妖怪,别无解释。 落第秀才用力的扯笑眯眯的大当家:“这里危险,我们走!”笑眯眯的大当家这才醒悟过来,厉声道:“扔掉火把!”众人扔掉火把,迅速的没入黑暗之中。 剑光过出,数个贼人扑地而死,胡雪亭杀透贼人,跑到傲然站立的石介面前:“没晕?” 石介瞪她,当然没晕。 “快死了?” 石介继续瞪她,快死了还站在这里干嘛? 胡雪亭点头:“懂了,你丫又重伤了!” 石介面红耳赤,这该死的剑气真忒么的诡异,上次客栈明明可以放两道的,这次一道就快嗝屁了。 “找个地方凉快去!看本座杀光这些爬虫!”胡雪亭转身再次杀入贼人当中,“神情再冷傲点,45°看天,剑要斜斜的指着地面,不然唬不住别人!” 石介拄着剑,努力在脸上挤出更多傲气,竭力回想大宗师大高手的模样,该死的,为毛就没见过一脸傲气的高手?生死之间,快爆发演技啊!啊啊啊啊! “快逃!”围攻胡雪亭的人越来越少,死得还不如跑得多。对方明显非常能打,还有一个妖怪在旁边看着,白痴才继续为了一千两银子玩命呢。 “那不叫看着,那叫掠阵!”有贼人百忙之中道,随便找个茶楼,就能听见这个说书中经常听到的词语,代表高手看着菜鸟杀更菜的菜鸟。 混轮中,有一群贼人机灵的跑向山寨门口,那些往山寨深处逃的人都是蠢货,一个茅草屋建的山寨,能有多深?随便就能找出来。想要活命,就只能逃出山寨,躲进外头黑漆漆的清风山中。 “不好,寨门打不开!”有人惨叫。 “难道,被那两个妖怪施了法术?”有贼人颤抖着问,认定了那两人不是人,是妖怪。一群人死命的踢打寨门,寨门却纹丝不动。 “爬过去!”有人大叫。 爬,当然可以翻过去,可是,谁做垫脚石呢?眼看那胡雪亭一路追杀,越来越近,做垫脚石的必死无疑。大家都是山贼,凭什么要我为了你牺牲? “没有退路了,投降吧!”有贼人当机立断,不管那两个人是妖怪是官兵还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打不过,逃不了,除了投降,还能做什么。 “好汉饶命!”众人当机立断,扔掉刀枪,娴熟的跪下。 “我是被逼的,不做山贼,他们就要杀了我。”“我昨天刚来的,什么坏事都没做过!”“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的婴儿,一家十几口人,全部靠我养活,杀了我,就是杀了我全家十几口!”“我要改邪归正,浪子回头!”“误会,我是送外卖的!” 胡雪亭慢慢的走近,义正言辞的道:“既然汝等都是被逼的,愿意改邪归正,弃恶从善,那么,本座就该给你们一条活路。” 一群贼人大喜,就是这样!哪怕被发配,被充军,坐牢什么的,都不要紧,只要活着,总有就会逃出来的。 “可惜,本座不会这么说。”胡雪亭的声音忽然变得云淡风轻。“你们竟然想要冒犯本座的地盘,本座不杀光你们,天下还有谁怕本座?” -- 第393页 跪在地上的贼人中,忽然有人看清了胡雪亭的脸庞,惊恐的指着她道:“你是丹阳县县尉胡雪亭!” 胡雪亭笑了:“见了阎罗王,记住报我的名字。”剑光闪烁,十几人尽数挂。 血泊中,她转过身,火光当中,已经看不见贼人,但黑暗中的山寨内,不知道有多少人正躲在四处,或在某个黑暗的角落,努力攀爬,逃离山寨。 “想跑?”胡雪亭道,怎么可能,“看本座给你们一个绝户计!” …… 笑眯眯的大当家带着几十人,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的到了山寨一个角落,迎面是光秃秃的悬崖峭壁。 “搬开它。”笑眯眯的大当家低声道,几个亲信一齐用力,几堆散落的山石被搬开,露出一截蜿蜒的山道。 当初刚刚建立山寨的时候,笑眯眯的大当家就发现了这个不知道是豺狼还是老虎留下的山洞,沟通着峭壁上的一截天然栈道,可以攀爬到山脚之下。掩盖到今天,只有少数嫡系知道,果然起了巨大的作用。 “快走!”几十人走入山洞,又将碎石重新挪回原位,不知道这个山洞的人,绝对找不到这里。 山石彻底挡住山洞的最后一秒,远处半明半暗的山寨忽然冒出了熊熊的大火,整个山寨都陷入了火光之中。 “大当家!他们放火烧了山寨!”有山贼泪水滑落脸庞,虽然这山寨都是茅屋,但那是他们亲手建立的基地。 …… 山顶上,石介心疼无比。 “钱啊,钱!”他认真的提醒胡雪亭,“这些山贼肯定有钱财藏在暗处,一把火烧了,还怎么找?”虽然山贼都是一群有酒就喝,有钱就花,没钱就抢,只考虑现在,不考虑存钱和未来的人,口袋里不可能有很多钱,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四五百个山贼,就算一人只有十文钱,也有四五两银子了。 “别以为有钱了就浪费!”石介痛斥胡雪亭,还在破产的边缘挣扎,竟然学会了浪费,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胡雪亭看着火光中,不时有人冲出火焰,在地上挣扎,然后化成灰烬,认真的看石介:“你怎么不早说?我忘记了!” 只想着一口气干掉所有贼人,真心忘记了! 天亮的时候,百余个少年兵看着化为灰烬的山寨,又是佩服,又是鄙夷。 “太乱来了!”张晓刚低声责骂,说好了胡雪亭只是潜入山寨,杀掉岗哨,然后打开大门,放他们进来一齐杀贼的,却冲动的两个人就单挑整个山贼窝,要是不小心挂了,怎么办? “其实,交给张镇周就好,何必我们冒险。”张晓刚道,这些山贼蠢得说出时间地点姓名,让淮南道总管张镇周调动数千大军剿匪就好。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危险的事情就该让手下办理,或者让很多人一起办理,自己一个人扛,能扛多久?总有一天要累趴下,说不定直接就过劳死了。 胡雪亭摇头,张镇周大军调动,怎么瞒得过别人?别说屡次围剿却依然存在的山贼,多半在官府中有内应,可以轻易知道官府的内(幕),就是官府内什么奸细都没有,山贼只要有脑子,就会在附近郡县布置耳目,随便一个飞鸽传书,就能把张镇周的大军的消息报给强盗窝。一旦这些强盗化整为零,躲入茫茫大山,或者干脆大隐隐于市,去哪里捉拿?若是这些山贼强盗流氓痞子等虽然被打断了一次围剿丹阳县的欲望,却贼心不死,纷纷进入丹阳县,无组织无纪律,自发的坑蒙拐骗抢劫杀戮,又怎么办? 如此种种,出动张镇周的大军剿匪,后患无穷。 胡雪亭唯有以小股精锐,一举击杀清风山的贼首,才能镇住场面。 “只是,也太冒险了。”张晓刚看看胡雪亭身上的血迹,只觉浑身发抖。 “这就是我身为丹阳小娘亲的责任。”胡雪亭道。 “来人,把这些尸体堆起来,把这些人头挂在树上,用鲜血写几个字。”胡雪亭下着命令。 几天后。一群新的贼人上了清风山,看着依然冒着余烟的山寨,脸色大变。 “是谁下的毒手?”有贼人看着满眼的人头和尸体,喃喃的道。 其余人看着一处地方,那里,鲜血写成了几个大字。 “丹阳欢迎您!” …… “已经没有贼人,没有上万山贼进犯丹阳县了。” 张镇周笑着,什么养贼自重,什么控制盗匪,都是瞎扯,胡雪亭不等贼人聚集,干干脆脆的灭掉了山贼的基地,然后反身回来,拿已经毫无危机的消息,敲诈勒索,淮南道怎么能答应她? 高盛道擦了把汗,虽然没想到胡雪亭这么猛,但是,这个消息简直是最好的消息。“朝廷有胡雪亭在,真是太好了。”高盛道真心地称赞。 “是啊,有魄力,敢打敢杀,又有爱民之心,肯承担责任,有通经济,把一个小小的丹阳县,打理得风生水起。”张镇周点头,然后伸出手,慢慢的把桌面上的茶盏扫落地面。 “所以,老夫就要为了她的颜面,被嘲笑,被羞辱,被打脸,被鄙夷?”张镇周淡淡的道,盯着高盛道的眼睛。 “在你们的眼中,老夫是不如胡雪亭了,所以,老夫的面子就不是面子,老夫的自尊就不是自尊,老夫这个人,就不是人?” 高盛道听到最后几个字,已经明白高家已经没有了招揽张镇周的机会。这个消息有好也有坏,张镇周是个人才,但是没了张镇周,高盛道很有可能就是淮南道总管。 -- 第394页 “想要罢免老夫的职务?”张镇周笑了,“晚了。” “老夫已经投靠了李浑。” 【作话】 2018.11.01.20:2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雾霁”捉虫。 第96章 防盗:好汉们的梦想 大随朝有很多大佬,比如杨恕,贺若弼,宇文述,高颖,前三个手里有兵马,还都是嫡系部队,只听大佬的命令,不听朝廷指挥,说白了就是军阀,杨広还要看他们的脸色,不敢轻易发飙;后一个才高八斗,丞相之才,人品又坚挺,大随朝就找不到说他坏话的。同样作为大佬,李浑就是一个奇葩的存在了。 李浑在掌握一卫军队之前,除了家世显赫之外,基本找不出什么优点,要军队没军队,要才华没才华,就是想要颜值,老得脸上都快起皱纹了,还有P个颜值。论在朝廷的权利,也根本没什么实权,名头倒是一大串,什么公什么卿的,都是一些花头花脑的职务,不管人也不管事,看着尊贵,其实就是工薪蛀虫。 没兵马没才华的李浑都能被称作大佬,和杨恕等人排排坐,主要是李阀的门生弟子多。李阀历史悠久,往上推,可以一直推到汉朝,可谓世代公卿。几百年下来,结交的人,联姻的人就多了,大随朝一大群官员和门阀都和李阀有着密切的关系,李浑打个喷嚏,立马就会有几百个官员去找御医,几十个门阀送人参何首乌。但这些依附关系,都是建立在李阀以前的显赫之上,李浑很清楚,李阀已经没落了。 最近四五十年来,李阀没有出现过一个真正有权力影响朝廷的大官,也没有一个六部尚书是李阀的嫡系,甚至李阀都没能出现什么优秀的人才。最近几年唯一一次李阀的人被人注意,是李浑的侄子李敏被乐平公主杨丽华的女儿宇文娥英选为夫婿。 只看这一句话长长的定语,又是某某的侄子,又是某某的女儿,就知道这件婚事看起来热闹,其实是多么的无聊。 李浑很清楚,要是再这么下去,不用十年,李阀彻底完蛋。老一辈留下的关系都入了土,新一辈谁理你丫一个小小的清贵闲散官员? 为了李阀,李浑必须要雄起! 但想要雄起真不太容易,近几十年的铺张浪费,以及不断增加的李阀人口,已经耗尽了李阀组建私人军队的可能,不仅仅是钱财不够,连个能打的人都找不出来。他不得不选了两种最可怜的方式。 第一种,不停的扩大李阀的影响力,随便和李阀有点关系的,他都认作自己人,扯着嗓门倒贴帮忙。比如那个太原李园,几次三番的说和李家有关系,祖上十八代以前,是一个地方的人,又同姓李,肯定是一家人。 这种话骗鬼去!李园的血统到底是胡人还是汉人,到底是暴发户,还是奴隶翻身,都存在很多的疑点,这祖宗十八代到底是哪里人,更是云里雾里到了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但李浑捏着鼻子认了。 在外人看来,李阀根基真是深厚,眼看没什么人脉了,一转身又有一大群人冒了出来,但李浑自己知道,这根本是打了水的虚胖,一拳就能打爆,流出来的还都是水,想找血都找不到。那些冒认李阀关系的人,没什么忠心度的,有危险立马就跑了。 第二种方式,就是努力的捞兵权。有了军队,才有一切,这谁都知道。枪杆子能不能出政权,李浑是不指望了,但至少能保护自家不会立马被人砍死,或者,好歹能苟延残喘下去,等待几十年后出个人才,还有点振兴的希望。 李浑终于抓住机会,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兵权,这家业立刻有了中兴的迹象。李府的大门口每天有人排着长队,就是为了和李浑说上一两句话。自认是李家的血脉的人比以往起码多了十倍,一些已经开始有些疏远的关系也热切多了。 谁都认定了李阀这是要重振了。 李浑在人前人后哈哈大笑,嚣张跋扈,夜深人静,却唯有凄凉。 “后继无人,李阀的未来该交给谁?”李浑胆小,怕死,贪财,好色,喜欢权力,不学无术,但他很聪明。要是没有杰出的下一代,李阀此刻的繁荣,只是水中花,镜中月。 “废物!都是废物!”每每看见家中那些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嬉笑着品尝丫鬟嘴唇上的胭脂,李浑就怒从心起,恨不得一掌打过去,尽管他知道,其实他自己也是这种货色。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李氏一门从“李家”,传到“李阀”,已经不止五世了,就算“斩”了,也已经是很辉煌了,起码比杨恕家强多了。 “只会打,没脑子,有个P用。”李浑根本看不起杨轩感,杨恕有个武力值爆表的儿子,竟然还想着自污退避,不是没有道理的,自古以来猛将都斗不过智囊,空有武力,没长大脑,杨轩感就是脆皮的法师,随便被人摸一下就挂了。 但子孙后代,一代不如一代的狗血问题,李浑比杨恕更加的迫切,杨恕起码有个天下第一的傻瓜儿子,怎么都能再维持一代人的荣耀和辉煌。 “李家自己生不出能干儿子,还不准外面挖一个吗?”天下有的是靠门徒靠门下三千食客靠女婿靠媳妇靠外孙靠姻亲靠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维持家业不倒的。 为子孙后代计,李浑也想挖几个能干的人加入李家,招赘,义子,赐姓,什么方式都可以接受。 李浑的第一个看中的目标就是胡雪亭。和杨広有些诡异的关系,还没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绝不是坏事;聪明;能打;手段狠辣;孤女,无依无靠,没有根基。 -- 第395页 这属性简直是太完美了! 要是能把胡雪亭吸收到了李阀,请来名师大将用心培养,十几年后,不论是作为新一代的超级打手,超级能臣,超级大将,还是娶进李阀,作为李阀下一代的女主人,都非常的值得啊! 根本不用担心胡雪亭反叛李阀,因为胡雪亭只有妹妹一个家人而已,只要不惹她妹妹,用对待祖宗的态度对待她们姐妹,胡雪亭能和谁勾结?胡雪亭就算成了李阀的女主人,执掌李阀,家业也是传给她的子女,还不是姓李?不存在外戚,不存在家产旁落,担心P个媳妇掌权。 所谓乘虚而入,不仅仅泡妞的时候好用,吸收人才也好用! 李浑几乎是贪婪的注视着胡雪亭的一切,被杨恕赶出司徒府了?杨老头就是白痴!竟然为了一些好吃懒做的蠢货和胡雪亭翻脸,换成他,就是胡雪亭砍了李阀的纨绔,他也绝不会和胡雪亭翻脸! 李浑已经做好了计划,最近要忙着整编新到手的右屯卫,实在没空。要把李阀的那些稍微不废物一点的后代子孙塞进右屯卫,把右屯卫变成李阀的私军,真是太费力了!只要能够缓过一口气,立刻就联系胡雪亭。想必几个月的无依无靠,胡雪亭吃尽了苦头,正是水深火热之中,遇到李浑伸出橄榄枝,胡雪亭一定会拼命的靠拢,加入李阀。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李浑打定了主意雪中送炭,最好胡雪亭已经被当地官员排斥刁难到天天痛哭,怀疑人生,他就能在大雪纷飞之夜,替胡雪亭挡住风雪,伸出一只手:“来李阀吧,李阀就是你的家。” 黑夜,风雪漫天,孤女缩在雪地中,穿着白狐狸裘皮大衣的英俊男子,伸出温暖的手,孤女眼角晶莹的泪水……想想就完美!胡雪亭一定忠心度爆表,终其一生都会记得这个场面,永远不会背叛李阀。 李浑睡觉都会笑醒,白捡一个人才! 不久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该死的!杨恕这个老骗子!胡雪亭哪里是被赶出了司徒府,五百铁骑都随便送了,这是司徒府的嫡系的嫡系!关系铁的风吹雨打都不怕了。 李浑仔细分析那五百铁骑,又看出了端倪。五百人都是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遗孤,带有司徒府的烙印,但年纪还小,胡雪亭未必不能收为己用,从此脱离司徒府的控制。这种可能性杨恕不可能看不到,为什么不提防?是了,杨恕这个老匹夫,是在收买人心!胡雪亭这小丫头看到杨恕只送了五百遗孤,以为杨恕是对她多么的放心,一心为她考虑,感动之下,忠心度又涨了。 “老匹夫坏我大事!”李浑脸色铁青,追悔莫及,手脚慢了一步,或者说口袋里没资源,做不出白送五百铁骑的大手笔,被杨恕强化了和胡雪亭的关系。 这招揽胡雪亭的计划,显然是黄了。 不等李浑深刻反思,只一转眼之间,高颖也插了一脚,为了胡雪亭,亲自去见张镇周做说客。 李浑鄙夷极了,你丫眼睛瞎的啊,没看见杨恕都送五百铁骑了,胡雪亭是司徒府的铁杆,怎么都不可能拉拢的,你丫插个毛手啊! 再一查,高颖和杨恕竟然没有在朝堂上争斗起来,反而好像关系默契,有商有量。 李浑看高颖的眼神充满了恨铁不成钢。你丫脑子有病!大家都是刚掌握了军队的穷兄弟,手拉手干掉土豪杨恕才是最重要的,你抱杨恕的大腿干嘛?有点节操好不好! 首选是司徒府的铁粉,盟友还没歃血为盟就叛变了,李浑只觉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老夫得不到的,那就只有毁掉她!”李浑怒吼,然后觉得这句话虽然逼格跌到了脚底板,他也不打算这么做,但是起码说出来之后,心里爽了很多。 李浑和胡雪亭根本没仇,为了十几年后可能存在的下一代争夺资源争夺权力,提前干掉杨恕高颖紧盯着的胡雪亭,承担和杨恕高颖全面开战的风险,那根本是脑子有病,也就东瀛人和中二脑残才会这么想。 但借由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人的思路,李浑注意到了张镇周。 地处落后的蛮荒江南的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在大随朝只是个小衙门,张镇周也是没什么背景的菜鸟,但李浑还是努力的伸出了橄榄枝,希望能把张镇周招揽到麾下。淮南道又穷又破又小,但起码有地盘,有少许军队,作为一个助力,及格线总是有的,幸运的是,张镇周毫不犹豫的就投靠了李浑。 “我李阀得张镇周,如虎添翼!”李浑仰天大笑,心里其实没什么得意感,更多的是笑给在场的其余李阀的人看。 “是,我李阀将会重新振兴!”一群李阀的人或谄媚,或假装热血,或皮笑肉不笑,或躲在角落,根本懒得理睬。 李浑叹气,李阀的人已经堕落到热血中二都没了?真是太糟糕了。 “将军,吏部侍郎拜见。”有人进来禀告道。 “请!”李浑道,吏部尚书不是李阀的人,但吏部侍郎是。 “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张镇周。”李浑坚定的道,用P股想也知道,高颖和杨恕一定会打击报复张镇周,各种对张镇周不利的评价评语乃至弹劾都会出炉。 “小事尔。”吏部侍郎微笑,“张镇周素有勤政的名声,历来考评也算中上,断断不会因此丢了官职。”没有重大失误,又有李阀的势力联手担保,张镇周稳如泰山,左右二相联手都没用。 -- 第396页 李浑笑:“如此甚好。”保住了张镇周,起码向所有人证明了投靠李阀是明智的选择,要是操作的好,还能顺便刷一波李浑清正廉明,刚正不阿,为了朝廷为了公义,对抗腐败官员诬陷忠良。 …… 清风山的山道上,越来越多的山贼开始哭泣,清风山上的大火烧掉了他们所有的希望,哭泣声越来越响,人人落泪。 “我抢了好久,才抢到的绿边红底宽袍对襟绣花黑曜石扣半长风衣!多好的衣服啊,那个戏子根本不肯放手,我砍断了他的头,他还是不放,我又砍断了他的手,把他的手指一个个扳断,好不容易才抢到的。”有个贼人大哭,众人都知道,这件衣服没什么用,不过是价格贵一点而已,但代表的是山贼的美好生活。只要不断的杀人和抢劫,银子会有的,房子会有的,车子会有的,老婆会有的,这就是山贼梦!如今,美梦破灭了。 别说吃的穿的房子银子老婆,他们在山野中多了这半个月的时间,连吃饭都成问题,只能挖野菜,吃树皮。美好的生活,未来的憧憬,已经尽数消失。 “我们只是想过美好的生活,为什么就容不下我们?”又是一个贼人痛哭,难道他们就只能躺在家里等死,不能够发家致富吗?穷人想要发财,有什么错? “官府腐败,我们替天行道,行侠仗义,解救天下百姓与水火,谁人不知道我们的仁义?”有贼人红着眼睛,开始唱好汉歌。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歌唱之中,大气磅礴,歌词简单朴实的好汉歌在山野中回响,荡气回肠,情真意切。 “我们清风山的好汉,是杀不完,杀不死的!”笑眯眯的大当家黑着脸,握着拳头,厉声的喊着,一群手下齐声响应。 “只要我们坚持替天行道,我们的精神,将会万世流芳!”大当家看着天空中明亮的月亮,神情高洁而肃穆。 一群贼人用力点头,为了替天行道,为了万世流芳! 大当家看着重新振作的心腹们,心里松了一口气。作为老大,最重要的不是能打,也不是聪明,而是会画饼。员工谈工资,老大就要谈理想,谈情怀,画大饼。 “跟我走,有肉吃!”那是大当家草创清风山的时候,拉拢第一批山贼的口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满足了贼人们的物质需求。 “替天行道”,与其说是满足精神需求,还不如说是洗脑。相信了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那么战斗力就开始增长,凝聚力增加,忠心度上升,笑眯眯的大当家的位置就越稳固。 如今山寨被破,流离失所,笑眯眯的大当家只有使用最后的一招,“万世流芳”。 这已经是纯粹的画饼了,但不画不成,不画队伍就要完蛋。 “只怕不能持久。”落第秀才低声和大当家商量,没吃的没喝的,画饼再好,也会散伙。“必须尽快找个山头,重新建立山寨。” 笑眯眯的大当家缓缓的点头,脸如锅底。重新找个地方建立山寨,需要的大量的银子和人手,这个还是次要的,毕竟山野多得是,要钱可以抢,搭建茅屋也不费力。重要的是,刚要当上江南绿林总瓢把子,转眼就被官兵灭了,这个遭遇太搞笑,保证整个江南的酒楼都在流传这个充满了戏剧性的笑话。 “不过是被人笑话,我们又不会少根毛,过得几日,众人也就淡忘了。”落第秀才一惊,难道大当家想要找回场子,这可不太妙,和官府硬拼,他们能有几个脑袋?看那杀入山寨的两个人,像妖怪更多一点,这次能逃命已经是上辈子烧了高香,再遇到肯定要死在他们的手中,不如现实点,不要做报仇雪恨的美梦了,老老实实找个地方重新建立山寨的好。 “天下还有不知道我等笑话的人吗?”笑眯眯的大当家不看好重新建立山寨,清风山的笑话足够江南各个山寨流传十年,做惯了几百人的老大,呼风唤雨,面子比天还大的他们,能熬得住十年没有新人加入,只做一个小山头的毛贼? “我们可以改名换姓。”落第秀才提议,假冒新人重新入行,天下这么大,谁认识他们?他们有经验有人手,起步比别人高,肯定很快在山贼当中重新打响名头。 “做山贼,没有出路的。”笑眯眯的大当家低声道。 落地秀才惊愕的看着他,做山贼才能被招安,才能当官,杀人放火金腰带,难道大当家连这都不懂? “不,以前是我想错了。”笑眯眯的大当家看看左右,用极低的声音道。 落第秀才更惊讶了,难道要改邪归正?这种戏文中的事情,打死他都不信。 “我们就算在建立一个山寨,无非是重复清风山。”大当家认真解释,搭茅屋,召集人手,抢四周的百姓,贼人越来越多,等到了四五百人,附近的郡县商旅都改道了,百姓都搬家了,十室九空,然后又一次被逼到了要去打某个县城抢钱抢粮食。 落地秀才点头,仔细想,做山贼就是这样,时间久了,队伍大了,反而穷了。 “我们为何不捞一笔,然后买官?”笑眯眯的大当家的声音虽然很小,声音中的凶狠之气,却让落第秀才发抖,他几乎瞬间就看透了大当家的想法。 “你是说……”落地秀才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心腹手下们,笑眯眯的大当家缓缓的点头,想要过得幸福,想要出人头地,就要心狠手辣。 -- 第397页 …… 胡雪亭写的要援助的公文,尽数石沉大海,别说扩编巡检司了,连粮食武器钱财全部都没有发下来。 这太不合理了。张镇周就算再不情愿,遇到这种大事,怎么也要送钱送人送粮的,否则朝廷一查,妥妥的失职。 “只怕是被看破了。”张晓刚低声道,就算下了再多的封口令,少年兵和衙役当中知道清风山已经灭了的人个个守口如瓶,也没什么用的,清风山的大火瞒不住人,肯定有人看见了,很容易就能传出风声,张镇周只怕是在火烧清风山寨的当天,就收到了飞鸽传书。 胡雪亭后悔了,一个手贱,放了大火,结果损失惨重啊。 “真的是损失惨重啊。”石介愤愤不平,多漂亮的银子和铜钱啊,被大火一烧,全部变形了,铜钱就只能当材料了,银子也变得漆黑,混入了很多杂物。 “没事,我能搞定。”胡雪亭拍胸脯,再熔化一次提纯就好,小意思。 石介依然怒目瞪她,看到漂亮的银子变成乌黑一团,还扭曲的很,他就觉得火大。“须知每一文钱都来之不易!” 张晓刚用力的挺胸,这是他和一群少年兵为了这区区十几两银子和几千文钱,在废墟中找了三天才找到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千万不要忘记了。 胡雪亭对这些小钱根本不在意,重要的是淮南道的拨款,用力拍桌:“本座就是石头里也要榨出油来!”为了丹阳百姓冒险杀贼是一回事,拿到该拿的银子又是一回事,大明星都要收出场费的! 丹阳街上,不少马车快速的前进。 “丹阳的车道很有讲究啊。”某辆马车上的乘客笑道。 “听说不仅仅丹阳,江宁,扬州,也开始靠边右侧前行了。”另一个人笑。 “哦,张总管也会学丹阳县?”第一个乘客笑着,民间谁都知道张镇周和胡雪亭的恩怨,甚至还编出了情仇,张镇周怎么能拉下脸,学习丹阳县的办法? 另一个人说道:“好的办法,可不是官府能阻止的。”靠边右行的办法实在太简单,一看就会,几乎到过丹阳县的人,就自觉的在其他地方同样靠右边走,带来的交通方便,让更多的人自发的遵守和执行。有效甚至先进的方式,未必是多么的高深,很多时候只是隔着一层窗户纸而已。 马车慢慢的停住,前面似乎有大量的马车堵住了。 “发生了什么事?”乘客们都问着,这种情况真心不多。马车夫跳下车,小跑着去了前面,又小跑着回来,脸上带着兴奋:“是县尉小娘亲巡视街道,官府封锁道路呢。” 小小的县尉也要封锁道路?以前怎么不封锁?种种疑问汇聚成一句话:“倒霉!” 众人没兴趣去管胡雪亭是官架子涨了,还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总之,从不堵车的丹阳街道上被堵住了,心情加倍的不爽。 胡雪亭带着几十个衙役,前呼后拥,挤在一个个商铺门口,问长问短。 “最近生意如何?” “韭菜能割了吗?” “成本可有上升?” 被问的店铺自然是笑眯眯的,只捡了好听话说。胡雪亭听了几句,就唉声叹气,摇头晃脑,继而指着一群商人怒目:“休要瞒我!我早知道,你最近的生意差了好些!” 被指的生意人们有些茫然,虽然没有汇报中的全是好事,但在丹阳县赚了钱,却是真的。丹阳县商旅越来越多,南上北下,交易中转,生意不可谓不好,哪有什么生意差了些? 胡雪亭悲愤极了:“清风山上万盗贼将要杀入丹阳县,人人惶恐,人人不安,生意哪里会好?” 一群生意人莫名其妙,喂喂喂,不要自说自话好不好。 胡雪亭用力掀桌:“吾等为丹阳的数万百姓殚心竭虑,张镇周这个狗官,竟然不肯发一兵一卒,这是何居心?没有兵卒,本官身为丹阳县父母官,就算破家保县,也是应该的,但本官马无粮草,兵无片甲,又如何作战杀贼?” 一群生意人有些明白了,这是要征收保安费? “我等可以为丹阳县分忧。”有掌柜立马道,反正要缴,何必撕破脸,不如爽快缴了。一群生意人急忙都点着头,拍胸脯愿意捐钱捐人捐物捐命。 胡雪亭厉声呵斥:“诸位这是何意?难道本官是为了打秋风而来?” 难道不是?一群生意人不明白了,只能尴尬的陪笑。 胡雪亭仰天长叹,泪流满面:“为官一方,当造福黎民百姓,这是大随朝所有官员的最高理想,但张镇周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卡住本官求救求兵求粮草求武器的公文,置丹阳数万百姓于水火之中,其心可诛!吾若手中有四十米长剑,定然为民除害,斩了这个把个人利益,凌驾于百姓利益之上的败类!” 虽然没有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生意人都是机灵鬼,立马顺着胡雪亭的口气,大骂张镇周不肯发兵发粮发钱,这是要祸害丹阳县数万百姓啊! 一群衙役转过身,对着被堵得严严实实的长街,悲哀嚎叫:“张镇周见死不救!”“淮南道总管衙署不肯拨钱!”“官员贪污,当去洛阳告御状!” 悲哀又满喊正义的民众呼声越来越响,传遍丹阳县的大街小巷。 “原来张镇周如此无耻?”马车中的乘客听着呼喊,心中大惊,虽然这胡雪亭的话未必能全部当真,演戏的水分瞎子都看出来了,但淮南道总管衙署没有支援丹阳县,那肯定是真的,否则胡雪亭断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造谣。 -- 第398页 “我也不知道啊。”另一个乘客沉吟,普通人,和朝廷没什么关系,哪里知道张镇周的真实人品,但看这次事情,只怕张镇周确实有些问题。 “淮南道的官员们也牵扯进去了?”被张总管裹挟,一起制约打压丹阳县,那是毫不稀奇的,但刻意无视救援公文,这性质肯定恶劣极了,只怕人人要受处罚。 “唉,这淮南道的官场只怕要大地震了。”不少人点头,肯定有一大批人要下台。 …… “这真的和我们没关系啊。”某个淮南道官员委屈极了,胡雪亭摆明了煽动无知百姓。 “可是,这事真要追究,只怕……”另一个淮南道官员不断地流冷汗,丹阳县的事情能够这么快的流传到了扬州,白痴都知道胡雪亭在搞鬼,指不定就更进一步到洛阳散播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论了,上次高盛道就已经当众质问张镇周和淮南道官员了,谁能保证其他御史或者吏部官员没有因此彻查淮南道? “李浑可以保住张镇周,可保不住我们!”又是一个官员汗流浃背,谁在乎他们这些小官吏啊,拿小卒子顶锅,又是官场的惯例,怎么看,他们这些人都死定了。一群管着淮南道兵马粮草钱财的小官吏一齐悲泣,张镇周只要往下面一推,他们这些第一线的立马倒霉。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一个小官员一抹额头的冷汗,豁出去了。 什么办法? “给钱给粮!”那小官员厉声道。一群同僚看白痴,张总管没有签字,你丫敢随便给丹阳县拨救灾款,拨义勇兵款,那叫违法调动国家财产,保证你的人头落地。 “我为何要用贼患的名义?”那小官员冷笑,双目如电。一群同僚惊愕的看他,想干什么? “丹阳县已经有半年没能收到朝廷的俸禄,维修的款项,水利银子了。”那小官员平平静静的道,好像只是在谈一件小事情。一群同僚惊喜的看着他,佩服极了。 淮南道各处官员不能发贼患的银子,还不能补发前头欠款吗?那些款项是堂堂正正的必须款项,早就有签字有公文,淮南道一群官员只是站队在张镇周这边,按照潜规则滞留款项而已,谁都没说过不能发,此刻只要不吭一声,先把银子发了下去,以后有上头追查,就能用最悲愤最委屈的表情回答,“我等也是爱国爱民的,但是奈何张镇周不爱不爱民,不能违规操作发放贼患银钱,只好不顾张镇周的严厉阻止,悄悄补发了前头欠的款项,指望能多少帮助丹阳县一些。”保证就此过关。 “好,就这样办理!”一群小官员点头,张镇周和胡雪亭的斗争,他们何苦参与?只管按照规章办事,所有被潜规则滞留的粮饷器械,全部及时发放。 “不要在张总管面前声张。”有官员警告,不参与斗争,就不要声张这次的批款,否则就是和张镇周对着干。 一群官员点头,都懂,批款子只是为了保住自己,撇清自己,没有意思和张镇周对着干。 静悄悄中,一批粮饷钱款进入了丹阳县。 …… “总管,还是多少给一些吧。”几个心腹认真的劝张镇周,就算投靠了李浑,对下辖属地的贼患,竟然坐视不理,无动于衷,也是重大的失职,何必给自己的职业生涯抹黑? “哪里还有贼患。”张镇周冷笑,胡雪亭竟然是个有节操的,这让他更不爽,打死也不想支援胡雪亭。 几个心腹无奈的看着张镇周,明明收到了胡雪亭剿灭清风山的消息,却不告诉他们,摆明了是不想让他们对胡雪亭有任何的正面评价,只能说明张镇周的心眼真是太小了。 “总管,若没有任何表示,只怕天下人不这么想。”某个心腹硬着头皮再劝,从理论上来说,清风山被灭,并不代表就完全平定了贼患,不到下月初五,谁知道还有没有贼人,谁敢保证没有贼人?胡雪亭的公文丝毫没错,不写就是傻瓜,等着万一还有贼人进袭,背上一个大大的黑锅。张镇周的公文无动于衷,一旦出事,这黑锅只怕就要他背了。“悠悠众口,何必在无知妇孺的口中,毁了总管的半生清名?” 张镇周叹气,要是他能彻底不要脸,还会收拾不了胡雪亭?要脸,就必须明知道已经没了贼人,还要拨款便宜了胡雪亭。 “只拨些钱粮和武器,增加巡检司名额的事情绝对不答应。”张镇周终于松口,少许给些银钱武器意思意思,压力就没了。 “是。”一群幸心腹大喜,这就没有责任了。 …… “哇哈哈哈!”胡雪亭看着源源不断送进丹阳的粮草银钱,心花怒放。 “过几天再闹腾一次!”说什么都要再敲诈一些银子,否则日子难过。 远处,一群少年兵驾着战马,到处兜揽生意:“去哪里,我载你。长安街?只要两文钱。不会骑?不要紧,抱紧我的腰,保证不会摔下去。” “李家掌柜,你的货到了!” “张老三,张老三!你叫的回春楼的大排面!” …… 某个山头,几个贼人仔细的打量落地秀才:“大当家真的没事?”一把火都烧成白地了,清风山的两个当家就这么命硬,毫发无伤? “不仅我清风山毫发无伤,我清风山上的江南豪杰同样毫发无伤。”落第秀才淡定的喝茶。 几个贼人有些不信,江湖谣言,清风山人头遍地,尸体把清风山的沟壑都填平了。 -- 第399页 “要是那是真的,我能站在这里吗?”落第秀才一点惊慌的意思都没有,官兵为了升官发财,杀良冒功,虚报数字,很奇怪吗?你们这些山头也不是三天两天被官府上报杀了多少人。 几个贼人立刻信了,怒骂:“呸!一群狗官,我差点就以为几位哥哥都死了。” “那是我清风山的障眼法。”落第秀才淡淡的道,“我清风山早就发觉有朝廷走狗混入了武林大会,意图将江南群豪一网打尽,所以将计就计,斩杀了卧底,金蝉脱壳,离开了清风山。” 几个贼人佩服的点头:“高!实在是高!”但是,这次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进攻丹阳县!”落地秀才笑盈盈的,“朝廷此刻以为清风山已经全灭,江南群豪已经尽数被杀,天下太平,放松了警惕,正是我等杀入丹阳县,夺取丹阳县的不义之财,替天行道的最好机会!” 几个贼人惊喜的看着落地秀才,只觉笑眯眯的大当家这个江南绿林总瓢把子果然有几把刷子,竟然想出了如此妙计。 “好!我们下个月初五一定下山!”几个贼人用力的点头,落第秀才满意离去,还有下一家山贼窝要去。 “我们真的下个月初五去?”几个贼人看着落第秀才的背影,低声的商量,大家都在同一天去,安全系数肯定高不少,气势也壮,可是能捞到的好处就少了。 “是啊,我们只有五十几人,怎么能够和那些大山寨比。”一个贼人也道,肯定是几百人的大山寨抢劫最有钱的地主家,他们只能抢劫卖酱油的小铺子。 “我们为何要初五去?”又是一个贼人道,别以为大家都挂着“替天行道”的旗帜,就是自己人了,有好处的时候谁认识谁啊。“我们提前去!” …… 黑夜之中,有人摸黑进了一个村子,悄悄的在某户人家的窗外轻轻的敲着。 “是我,开门。”声音很轻,可屋子内立刻点亮了灯火。 “我听说清风山被灭了,就一直等着你。”屋子内,老老少少的好些人等着,一个老人开口宽慰的看着来人,清风山完蛋了,差点以为自家宝贝儿子死在了山上,这回终于放心了。 灯光下,来人露出脸庞,正是清风山的笑眯眯大当家。 “爹,娘。”大当家淡淡的道,“这个仇,我必然十倍的报复回去!”身为山贼,怎么可能把家人带到山寨中?自然是悄悄的安置在某个郡县,既是逃命安身之处,又可以把抢来的银钱尽数洗白。 “不如你就回来,在这里住下吧。”妻儿道,对外一直说当家的在外做生意,一年回不了几次家,时日久了,别人也都信了,这次干脆公开说,要回家种田做地主什么的,保证没人怀疑。 “这次若是成功,我或者带大笔银钱回家,富甲一方,或者就是朝廷官员。”大当家下定了决心,这是他人生的最后一票。 【作话】 PS:今天《反派的心》的收藏应该能破万吧,纪念一下,都两年了。 2018.11.02.18:4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佘不同济”捉虫。 2019.01.20.11:3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佛系等更”捉虫。 第97章 防盗:温顺的百姓的挽歌 丹阳县。初四。 一家店铺前,伙计们正在卸货。 “动作小心点!”掌柜不断地提醒,丝绸面料包裹的再严实,顶不住哪里划一下勾一下。几个伙计大声的应着,动作更轻柔了些。 “掌柜的,这是要运到哪里的?”某个路过的中年人问道,身边几个随从牵着马,恭恭敬敬的站着。 掌柜回头,笑道:“都是要运到北面去的。”过了长江,再过黄河,丝绸的价格就会发疯一样的涨。 那中年人点着头,丝绸南盛北衰,大多是从江南收购,这家铺子收购丝绸向北方贩卖,一点都不稀奇。他心里微微冷笑,出了茶叶就是桑蚕,这江南莽荒之地,也就只有这两个东西了,哪里比得上中原地大物博,人口众多。 他微微不屑的看着长街,别说和洛阳长安比,哪怕和次一些的太原,上洛,平原等城相比,这丹阳县也是小得可怜,唯一的有点,可能就是干净了。 但是,仅仅干净,有个P用?干净还能当饭吃吗? 那中年人有些为自己感到委屈,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看红袖箍抓当街大小便?这种事情,随便找个小吏就行,何必麻烦自己。 他随意的扫了一眼店铺,打算再和掌柜套些话,就打道回府,千里迢迢的跑到丹阳,实在是不值得。“咦,”他惊讶的发现,这家店的名字依稀有些印象:“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招牌。” 盯着伙计们搬货的掌柜听见了,笑着道:“客官从东郡来?” “正是。”那中年人道,有些狐疑的看着那掌柜,难道被认出来了? “那就是了。本店的总号在东郡,这里是分号。”掌柜笑道。 那中年人听出了言外之意:“贵店以前只在北方经营,现在来了江南?” 掌柜笑着点头。 “丹阳县县尉随心所欲,民不聊生就在眼前,何以反而自投罗网?”那中年人试探着问道,商号要跑到江南做生意,论繁华,论人口,论地理位置,丹阳县怎么看都排不到前三。这家店的掌柜是不是疯了,要跑到不会洛阳话要罚钱,随地大小便要罚钱的丹阳县? -- 第400页 “而且,这丹阳县可不安稳,谁没有听说过贼人初五要打丹阳的主意。”那中年人说道,尽管他丝毫不认为那些贼人真的赶来,淮南道这么多官员要是任由贼人袭击城池,朝廷颜面何存,张镇周说什么都要严格维持和谐稳定的。 掌柜微笑,道:“原来客官是朝廷的贵人,失敬失敬。” 那中年人一惊,这就被识破了?立刻有手下道:“休要胡说八道,我家老爷是乡绅,路过此地。” 掌柜笑:“贵人若是乡绅,何以脸上会有紫气?定然是朝廷重臣了。”紫气啊,重臣啊,听着很是好听,说穿了就是这个中年人一脸的傲然官老爷模样,言词中既缺少礼节,也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这要都不是朝廷官员,掌柜就白长了这一双眼睛。 “哦,你倒是有眼光。”既然被看穿了,那中年人也没有狡辩的意思,“你倒是说说,为何不在江宁扬州开铺子,却要跑到偏僻的丹阳?”语气中立刻有了更多的官威。 掌柜等的就是这句话,否则脑子有病才揭穿这中年人是官老爷。他热情的伸手作揖:“请老爷到里面说话。”那中年人傲慢的点头,昂首挺胸的进了店铺,直入内堂。 附近的几家店铺中,早有人注意到了这里,低声议论着。“唉,这次轮到他家了。”“不知道钓到了什么大鱼。”“估计不会很大,否则不会只有这么几个随从。”众人点头,官越大,随从越多,九品官微服私访顶多只有一个老仆人跟着,换成皇帝游江南泡妞耍帅,起码有上千人化妆成普通人开道。 “看他的模样,好像是遇到了总号的地方官。”有人对丝绸铺掌柜很熟悉,一眼就判断出了真相。众人皱眉,这就很难估计价值了,若是总号在当地没什么人脉,那就是好事,若是总号已经有了基础,这收益几乎就微乎其微了。 “都睁大眼睛,下一个就是我们。”某个掌柜低声道,众人点头,各自散去,回到了自家的店铺内忙碌。 最近到丹阳县暗访的各地官员数不胜数,每天都能遇到那么三五个,各个商号都瞪大了眼睛,等着暗访的官员撞到自家的枪口上,然后就如同那丝绸铺掌柜一般,将对方引入自己的内堂,细细的剖析丹阳的兴衰和前途,借此和那官员搭上关系。但鉴于这些暗访的官员来自大随各个地方,能不能顺利成为商号的人脉,还是“下一招闲棋”,留待以后,这就要看机缘了。 “姐姐,我要吃小笼包。”小雪岚扯着胡雪亭手摇晃。胡雪亭看看她圆鼓鼓的小肚子,再吃就变成小胖子了。 王奶妈瞅瞅小雪岚的身体,用力点头,虽然胖点是福相,但是都快抱不动了。 “师父说,我在长身体,要多吃点。”小雪岚念书不成,练功偷懒,吃吃喝喝记得最牢了。她撅起嘴看着胡雪亭,要不是师父不肯出来,才不需要费力求姐姐呢,师父早就给她买了。 “你要是不认真练功,以后就和师父一样,关在房间里不准出来。”胡雪亭恐吓着,石介前两日忽然又出了大问题,莫名其妙的要闭关,胡雪亭还以为能看到武林高手“五心向天”,头顶冒白烟什么的,颠颠的去偷看,结果只看到石介在房间里紧紧的邹眉头,一脸的便秘,这闭关真是太有石介特色了。 小雪岚小心的看胡雪亭,扑到她怀里打滚:“我最喜欢姐姐了。” 胡雪亭怒视:“这招对我没用!” “可是,对师父有用!”小雪岚更委屈了,师父在就好了。 胡雪亭瞪她,别以为有师父做靠山,没用。 “我饿嘛,我饿嘛。”小雪岚才不管呢,继续打滚。胡雪亭无奈,只好抱着她上了酒楼。 “小娘亲来了,这里请!”店小二热情的招呼,丹阳地方太小,县尉小娘亲太刺眼,就没有人不认识她。 “小娘亲!”酒楼中不少人和胡雪亭招呼,听口音就知道全部都是本地人,洛阳话麻溜的一点地方口音都不带,不像其他走南闯北的商人,多少有点地方口音。 “王老五,最近有钱了?”胡雪亭盯着其中一个人,以前衣服破破烂烂的,现在竟然穿着崭新的衣服。 那王老五用力点头,乐呵呵的道:“托小娘亲的福!”在丹阳县,只要肯卖力干活,就能有吃有喝,修路,建公厕,建房子,开荒,到处都缺人手,还管饭。 “小娘亲,城东的路太小了,今早又堵车了。”有人抱怨着,进来的商旅马车越来越多,看着道路很宽敞,但高峰时刻,几个十字路口时常堵车,站在路中间指挥交通的大伯大妈们喊得嗓子都哑了。 “拆!等城西的路修好了,立刻拆城南。”胡雪亭道,计划早就有了,一定要把丹阳县修建成超级大城市。 大街上,几十个人四处看着,时不时互相嘀嘀咕咕。“生意真好啊,这衣服真漂亮!”“成衣铺子没什么钱,要抢就要抢金铺!”“丹阳果然是有钱啊。” 这些人是某个山头的山贼,听了落第秀才的计划,早早的到了丹阳踩点,越看越是心头火热。 “我就没有见过这么多有钱的商铺的。”一个贼人道,比他老家的小镇子强太多了,那个小镇子只有四五个店铺,还都没什么钱财。 “绿林总瓢把子怎么会挑错肥羊?”另一个贼人道,真的是远道而来啊,走了都有十几天,好不容易才到了丹阳,总算没有白辛苦一趟。 -- 第401页 “我们若是在这附近建立一个山寨,是不是每天都可以来抢一次?”一个贼人都快流口水了,这么富裕的城池,还他娘的没有城墙,简直是放开了让他们来抢。 其余贼人也是点头,镇子里的马员外家还知道建个高高的围墙防盗呢,这里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不抢它都对不起贼祖宗。 “动作利索点,小心捕快。”有贼人习惯性的低声道,虽然身为山贼,最不怕的就是捕快了,从来就没有见过小小的捕快,敢和几十个山贼开打的,但身为贼人,少惹麻烦为妙,动作麻溜,抢了就跑,那才是高手。 “不用担心。”一个贼人放声大笑,“今天是初四。”这个时间是他们精心选过的,初五就是江南所有英雄好汉的大举替天行道之日,这初四自然已经有很多人到了地头,如同他们一般在四处踩点,寻找最有钱的店铺,只怕这丹阳县中的各个角落,或者县城的城门之外,就有成千上万的好汉们静悄悄的等着,只等明日时辰一到,江南总瓢把子大喊一声什么的,就亮出刀剑,血洗丹阳县。 但若是真的到了初五的吉时,只怕像他们这种只有几十人的小山头,分不到什么好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是谁都懂得道理。在他们那块穷乡僻壤,几十人的山头已经了不起了,随便哪个小偷或采花贼都必须陪着笑脸与他们说话,但遇到了那赫赫有名的有四五百个好汉的大山头,这人数就有点不好看了。 江湖谣传,江南十大替天行道的好汉山头,最大的足有五六百人,最小的也有四五百人。要是这十大山寨来了丹阳县,哪里有他们吃肉的机会? 提前一日下手,那就不是喝汤了,整个丹阳的巨大财富任由他们挑选,想抢哪里就抢哪里。 “就这里了。”某个贼人打着眼色,丹阳的店铺太多,哪一家看起来都很有钱,干脆不挑了,随便抢,说不定能全部抢一遍! “再等一会就动手。”一个贼人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开始偏西,等再下沉一些,他们抢完了,往城外一跑,天就黑了,那些追赶的衙役就会顺势回城交差,他们就能优哉游哉的回老家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几个魁梧汉子和他们擦肩而过,双方都瞪了对方一眼,又都节制的离开。 “那应该是其他山头的人。”几个贼人打着眼色,这丹阳县中,果然是英雄豪杰数不胜数。 “能参与这样青史留名的盛举,实在是三生有幸。”某个贼人感叹着,以后一定有人把他们今日的事迹广泛流传。 几十人又装模作样的在各个店铺中瞅来瞅去,挑剔着货物,磨蹭时间。 酒楼中,小雪岚埋头吃吃吃,胡雪亭仔细的给她擦嘴,又叮嘱着王奶妈:“今天晚上绝对不能给她吃东西,睡觉前吃东西很容易长胖的。” 王奶妈用力瞅胡雪亭,带着埋怨:“小小姐,每次都是你给二小姐东西吃。”胡雪亭也就是嘴巴硬,哪一次小雪岚打滚闹腾,没有得逞的? 胡雪亭尴尬了,看小雪岚,小雪岚两手油腻腻的抓着一只鸡翅,低头细细的啃着,眼睛却往上瞅着胡雪亭。胡雪亭怒了:“再看!今天说什么都不给你吃夜宵!敢哭就打扁你的屁股!” 小雪岚欢快的道:“姐姐要是打我,我就喊救命!” “救命啊!”凄厉的惨叫声,从远处传来,同时,震天般的喧嚣声传了过来。酒楼中众人惊讶的看着窗外,胡雪亭脸色陡然惨白。 “哎呀呀!”小雪岚无辜的睁大了眼睛。 …… 一群贼人左看右看,在店里磨蹭了快半个时辰,只是不买,连好脾气的店小二都恼了:“你们若是不想买,还请出去,别搅了我家做生意。”这些膀大腰圆,身上又脏兮兮的人挤在店里,好多顾客不是皱眉走了,就是瞅了一眼,连门都没进。 “你们看不起穷人?”一个贼人怒吼,看都不能看啊? “兄弟们,动手!”另一个贼人看看天色,也差不多了。 一群人或从怀里掏出尖刀,或从柴禾堆里取出刀剑,或从背篓中取出板斧,大声狞笑:“伏牛山好汉,替天行道!” 店小二和掌柜死死地看着他们,脑子里完全反应不过来。 对既不肯光速取出银子,也不肯惊恐的惨叫,连抱着脑袋大叫“好汉饶命”都不肯佩服的人,伏牛山好汉们痛恨极了。拿板斧的人用力一斧头,将店小二斩成两截,鲜血飙射在他的脸上,他兴奋的大叫:“伏牛山好汉替天行道!” 惨叫声这才从掌柜和其他店小二的嘴里传了出来:“啊!”“救命啊!” 店铺外,正好有一个人走过,听见惨叫声,一怔,猛然醒悟是有人遇到了贼人抢劫,心里止不住的狂喜:“发了!发了!再也不用修路了!” 他扔下手里的物什,从腰里翻出一把匕首,冲进了店铺中,狂吼着:“贼人在哪里?” 店铺中,十几个贼人转头,死死的盯着他,他看看地上被腰斩的店小二,看看满头满脸满身都是腥臭的鲜血的拿板斧贼人,一腔见义勇为,顺便发家致富的豪情光速冷却,然后到了冰点,并且继续下滑,飞快靠近绝对零度。 “在哪里……在……在……”他打着哆嗦,慢慢的向后退却。 “竟然有人敢和你家爷爷放对?”拿板斧的贼人狞笑着看着那人,脸上肌肉抽搐,鲜血顺着脸颊一滴滴的落下。 -- 第402页 “救……救……”那人跌跌撞撞的倒退着出了店铺。 斜对面的丝绸铺子中,几个伙计愣愣的听着惨叫声,在丹阳县中,竟然还有贼人作恶?这几乎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啊。几个伙计反应过来,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眼前!一个伙计随手把昂贵的丝绸面料扔在地上,大步的冲了出去,鞋子都跑掉了也毫不在乎。 不远处,更多的丹阳百姓终于反应过来,兴奋地从怀里掏出匕首,飞快的跑过来,想要见义勇为。 “贼人在哪里?”到处都是呼喊声,脚步声。 拿板斧的贼人心里立刻怯了,这辈子杀人虽然多,九成九杀的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从来没有遇到过一次无数百姓拿着匕首,想要和他厮杀的情况。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心中一股寒气渗入骨髓,几乎就要尿裤子。他勉强怒吼:“伏牛……山好汉替天行道!” 这个口号给了他勇气,他红着眼睛,用力一斧头,将那倒退的人斩成两截,又是鲜血四溅,将他全身染成血红,不断的滴落着鲜血。 兴奋的冲过来的丹阳百姓们瞬间原地站住,不敢置信的看着断成两截的尸体,和鲜血。 “贼……贼……”每个人都在哆嗦着,这浑身是血的贼人,简直是地狱出来的恶魔,怎么是凡人能够抵抗的? 拿板斧的贼人瞬间就感觉到了丹阳百姓的怯懦,心中的寒意和恐惧尽数消失,换作无比强大的自信,和虐杀弱鸡的快感。“敢和你家爷爷放对?”他大喊着冲杀了过去,那些丹阳百姓惊叫着,不等他靠近,转身就逃。 长街的另一头,同样有几十个衣衫肮脏褴褛的壮汉,看着这里的变故,有人立刻怒骂出声:“马德!被那群杂种抢先了!”“太没义气了,说好了明天的!”“就是啊,不讲江湖道义!” 各种怒骂声中,有贼人厉声道:“还愣着干嘛?再不动手,渣都不剩了!”被惊醒的贼人们急忙掏出各种兵刃,冲向附近的商铺:“大明湖好汉替天行道!” “招呼城外的人进来!”另一伙贼人只有两个,几百人的大部队小心谨慎的躲在城外。 同伙愤怒的点头,这些小山头的人太不懂江湖规矩了,竟然提前发动。他急忙从怀里掏出一支穿云箭,点燃了引线,高高举起:“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鞭炮飞升天空的尖锐呼哨声中,左近的街道中,同样有一个人掏出穿云箭,点燃了火折。 “兄弟们,动手!”贼人们呼喊着,再不动手,等大部队赶到,只怕什么都没了。 惨叫声中,丹阳县县城的各处街道上,陆陆续续有贼人掏出兵刃,冲向了各处商铺。 “快关门!”丝绸铺老板大声叫着,几个伙计颤抖着,手脚根本不听使唤,那跑的鞋子都没了的伙计苍白着脸,用更快的速度跑了回来,用这辈子都没有过的速度,上好了门板,顶上了门栓。 “还愣着干嘛,过来挡住门口!”他回头怒吼,完全没有感觉到光溜溜的脚底磨出了血泡,手掌更因为上门板时候的鲁莽,划出了血口。 一群伙计如梦初醒,这才纷纷搬桌子搬椅子,死死的顶住了大门。 “五百亩地,五百亩地……”有人快手快叫的拿着物什挡大门,一边两眼发直,喃喃的说着,根据丹阳县的法令,见义勇为就算死了,也是能分到五百亩地的,要不要冲出去杀贼,然后用性命为家人,为子孙后代留下巨大的财富? “死个P!”光脚的伙计大骂,“人死了,要田地干什么?你死了,你婆娘会不会改嫁,儿子会不会姓别人的姓?五百亩地再好,有个P用!” 丹阳县百姓勇于见义勇为,到处寻找见义勇为的机会,因为抓个小偷小摸偷鸡摸狗色狼人贩子等等战斗力为零,见到被人抓,撑死就掏出一把匕首的贼人,同样怀里揣着匕首,人数却多了几十倍几百倍的丹阳百姓们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危险,不等那个拿匕首的贼人捅出第一刀,就会被几十把几百把匕首捅成马蜂窝!谁会担忧那几乎是零的被捅一刀的危险?机会,除了机会还是机会!五百亩地在眼前,谁不敢奋力一搏? 但当小小的匕首,遇到了大刀长矛,遇到了板斧,遇到了砍人成两截,浑身是血,狞笑着的杀星魔星,遇到了见义勇为就肯定会死,而且是惨不忍睹的被砍成两截,肠子流出来,心肝脾胃肾流出来,惨嚎着未必当时就死,半截身体在地上爬行的恐怖至极的惨烈结果,这被巨大的财富和美好的未来,强行催化出来的勇气,立刻消亡殆尽。 “县尉小娘亲!县尉小娘亲在哪里?衙役?骑兵?快来救我!”各种惨叫声不绝于耳,手里的匕首早已掉在了地上,唯有瑟瑟发抖。 “丹阳百姓听着,我等替天行道!”某个贼人大喊着,将火把扔到了一间民宿中。 火光大作。 “敢挡住门?”某个贼人狞笑,一个火把扔了进去。 “已经空了。”某个贼人搬出最后一件货物,扔在马车上,片刻之前,这辆马车还是某个商号的财物。他随手取出火折,点燃了店铺内的某个物什,大笑着离开。 丹阳城中火光四起,不时有房屋燃起熊熊大火,不时有人惨叫, 某个店铺前,一个贼人嚎叫着抓住了一个女子,用力的扯她的衣衫,女子惨烈的哭嚎,附近不少百姓乱跑,却没人敢上前救人。 -- 第403页 “住手!”一个带着怯懦的声音叫道,然后又坚定了几分,“住手!大胆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那贼人转头,看到一个穿着衙役的服装,却大腹便便,努力的抽腰里的单刀,却怎么也抽不出来的中年衙役。 “你敢管爷爷的闲事?”那贼人狞笑着,扔下手中的女子,掏出单刀,恶狠狠地走了过去。 “我……我……”那中年衙役怒喝着,鼓气勇气,奋勇的冲了过去,一刀斩下,却被那贼人轻松的闪开,顺手在他的背上斩了一刀。 那中年衙役惨叫着扑倒在地,背后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贼人大笑,对这种一看就没有丝毫格斗经验的菜鸟,最能体验身为好汉,替天行道的自豪感。 那衣衫被撕掉一片的女子转身想逃,却被那贼人一把抓住:“小美人,你想跑?”那女子惊恐的死命挣扎,衣衫却又被撕下了一片。 “住手!”那中年衙役挣扎着爬了起来,拿着腰刀又冲了过去,却再次被那贼人斩了一刀,倒在地上抽搐,手中的腰刀飞出了老远。 那贼人放声大笑:“敢管你家爷爷的好事,看你家爷爷怎么让你不得好死!”大步走到了那中年衙役面前,狰狞的看着他。 那中年衙役猛然扑了出去,死死的抱紧了那贼人的双脚,对着那女子大叫:“快逃!” 那女子泪水不断地落下,手脚发软,根本站不起来。 “哈哈哈!”那贼人大笑,最喜欢这种愚蠢的人了,可以让他笑半年。“爷爷让你找死!”他高高的举起了单刀,用力的向那中年衙役的头顶斩落。 “噗!”一把长剑破空而至,贯穿了那贼人的胸膛,下一秒,胡雪亭赶到,抓住剑柄,用力一脚踢在那贼人的胸口,贼人倒飞了出去,长剑从他身体中拔了出来。 这条街道上,已经没了贼人,唯有遍地的尸体。 “老郑。”胡雪亭平平静静的看着血泊中的中年衙役郑地主。郑地主用力的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去阴曹地府,走慢点,别急着喝孟婆汤。”胡雪亭道,走到那贼人的面前,那贼人还未就死,惊恐的看着胡雪亭:“饶命,饶命,救我!我不想死!” 胡雪亭笑了:“你真是走运,我赶时间。”一剑下去,斩断了那贼人的五肢。 “你,过来!”她将血淋淋的长剑指向了软倒在地上的女子,“捡起那把腰刀,把他身上所有的肉,一块块剐下来,若是有一块留着,我就杀了你全家。” 胡雪亭走到一间紧闭的商铺前,一脚踢飞了门板,看着门板惊恐又惊喜的丹阳百姓们,冷冷的道:“拿起刀剑,跟我走,不敢杀贼,自己的家园自己保护!” 有人立刻大喊:“杀贼是朝廷的事情,我们只是百姓,我们不需……” 剑光闪烁,那人的人头飞起。 “爬虫没有活下去的价值。”胡雪亭冷冷的道,看着其余的人,其余的百姓打了个寒颤,急急忙忙的拿着各种兵器,或者桌椅板凳,跟在了胡雪亭的背后。 “砸开所有的门,丹阳县所有百姓或跟随本座一起杀敌!或死在当场!”胡雪亭厉声道。 破门声,尖叫声,杀人声,声声入耳。 …… “动作快点!”一个贼人催促着,耽误太久,虽然不怕丹阳县的弱鸡衙役们,但是,被其他县城的巡检司兵丁盯上,那就太危险了,必须赶紧抢了东西就跑。 几十个贼人大声的应着,疯狂的把几个店铺中的财物搬上马车。 “小娘子,不要哭,到了山寨中,吃香的喝辣的!哈哈哈!”有贼人甚至把几个年轻的女子扔到了马车上。 拿板斧的贼人用力的劈砍着丝绸铺子的大门,门板早已裂开,只是后面有好些货架柜台乃至丝绸布匹死死的挡住。 “挡住!不要让他们进来!”掌柜的大吼,那微服私访中年男子官员浑身发抖,该死的调查研究,竟然落到了如此绝望的境地。 “我是朝廷命官,你们若是杀我,就是造反!”他只能软弱的喊着,外头的拿板斧贼人却毫不理会,只是奋力的劈着门板,眼看就要破门而入。 街道的另一头,忽然传来了数百人甚至数千人的怒吼声:“丹阳县所有百姓跟随县尉小娘亲杀敌!杀光贼人!保护家园!保护妻儿!”“不从者以贼人论处,杀无赦!” “呦呵,这个县尉很能闹腾嘛。”有贼人大笑,历朝历代,就没有听说善良的百姓能对抗成千上万的贼人的,就算那些搭起了高高的围墙抵抗贼人的村庄,在大门被破之后,同样立刻变为只会哭喊逃命的弱鸡,这丹阳县既然已经被破,再多的衙役兵丁百姓,也只是逃跑的份。 “杀了那县尉。”有贼人狞笑,总有人站出来对抗替天行道,不过这些人一般都死得比较快和比较惨。 远处,一堆黑压压的人影飞快的跑向这里。 “怎么这么多人?”一个贼人额头流汗,起码有上千人。 “不要怕,都是小白兔而已。”拿板斧的贼人大笑,离开了丝绸铺子,杀了这许多人,他已经杀出了勇气和自信,百姓就是兔子,除了被杀还是被杀,再多也不怕。 “看爷爷一个人杀几千人!”拿板斧的贼人厉声大吼,冲了过去。 一道人影从他的身边掠过,微风扑面。 -- 第404页 “咦,什么人?”拿板斧的贼人一怔,飞快的转头,却只看见一条人影杀入了身后的贼人群中,鲜血四溅。 “不敢和爷爷开打?”拿板斧的贼人大声的挑衅,迈步追赶。 “噗!”上半身落在了地上。 “啊!”他惨叫着看着依然笔直的站立在原地的腰部以下的身体,以及鲜血。 “剐了他!”越跑越近的黑压压百姓怒吼着,各种刀剑斩落。 “有救了!有救了!”丝绸铺子内,一群人瘫倒在地,只觉在鬼门关打了个转。 “出来,和本座杀贼,否则死!”胡雪亭的声音从门缝里传了进来。 “我是朝廷命官!你们不准开门!”微服私访官员不傻,看胡雪亭一身的鲜红就知道,一路上的贼人已经尽数被杀了,只要躲在这里不动,能够平平安安的机会不要太大。 其余丝绸铺子的掌柜和伙计们用力点头,凭什么要出去送死,在这里陪官老爷聊天才是最安全的。 “我们要保护这位官老爷,就不去了!”光着脚丫子的伙计大声道,只觉理直气壮。 “对,我们要保护官老爷,责任重大。”其余伙计也道,整个丝绸铺子中,尽数是反对的声音。 “杀了!”胡雪亭淡淡的道,离开了丝绸铺子的门口,几百个丹阳百姓过来,用力的砸门,很快砸开,七手八脚把人揪出了丝绸铺子。 “你们要干什么?”铺子里的人惊慌的叫。 “我是官!你们想造反吗?”微服私访官员和随从们大叫。 “不跟随县尉杀贼者死!”无数的人厉声呵斥,刀剑落下,丝绸铺子中出来的人尽数被杀,什么官员,什么都是一城的百姓,到了此刻什么都不是。 “分兵三路,杀死所有贼人!不从军杀贼者,杀无赦!”胡雪亭厉声道,上千百姓轰然应诺,分开几路,杀向前方。 “这些贼人没什么了不起!”杀了几个贼人,丹阳百姓的胆子立刻壮了。 “敢杀到丹阳县,把他们碎尸万段!”有人大声的叫,身后数百人回应,“碎尸万段!碎尸万段!” 某条街上,上百个贼人惊恐的站着,巨大的口号声已经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楚:“丹阳县所有百姓跟随县尉小娘亲杀敌!杀光贼人!保护家园!保护妻儿!”“不从者以贼人论处,杀无赦!” 那声音的整齐,嘹亮,以及里面充满的杀气,让一群贼人不寒而栗。 “我们走!”贼人的头目急忙下令,糟透了,丹阳县的百姓疯了。其余贼人急忙跟上,但装满了财物的马车怎么也快不起来。 “杀贼人!”一条岔路上,忽然出现了数千的百姓,人人手里拿着武器,怒吼着扑了过来。 “爷爷杀人不眨眼的!”某个贼人极力装出狰狞的面孔,以往可以随便就吓住百姓的脸庞,此刻竟然没有让人群停滞一秒。 “你们等着,看爹爹杀了这些贼子!”某个男子大声的对妻儿道。 “敢抢老子的铺子,老子杀了你!”一个掌柜脸色狰狞无比。 一个女子衣衫不整,却举着一把剪刀,一声不吭的跟着。 “杀贼人!”怒吼声中,数千百姓已经和贼人撞在了一起,惨叫声中,鲜血四处欢乐的流淌。 离开丹阳县的大道上,数百贼人大包小包,欢快的笑着,他们手脚利落,完成了劫富济贫,要回去享受美好的人生,实现朴实的理想。 “再过一刻钟,天就全黑了,只要我们再赶出十几里地,官兵就再也找不到我们了。”有贼人大笑。 “咦,那是什么?”有人惊愕的指着前面。 一道瘦小的人影好像站在小小的红日之中,挡住了大路。 “你们给本座送了大礼,本座怎么能不送你们去地狱呢?”那人影的声音轻快无比,偏偏一点温度都没有。 第98章 防盗:火光下的重生 几十辆马车上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努力的看那拦路的人。 火红的夕阳下,看不清那背对着夕阳的黑色的瘦弱人影的脸庞,但谁都知道那肯定是丹阳城追上来的高手。 前面的几辆马车上的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只有两句问话:“杀了他?”“按照计划?” 这群提前撤退的贼人都是老江湖,知道适可而止,抢到了足够的财物,立刻放弃了更多的诱惑,飞快的撤退。有放弃更多财物的智慧和意志力,很快想到了一个简单的问题。 “这一个人,为什么敢拦在几百人面前?” 人多力量大;一人打你一拳,医好了还是扁的。类似的言语谁都听过,谁都知道万人敌根本不存在,就是关羽也被小卒子抓了。一个人再牛逼,也不可能对付几百人。那么,这个站在几百人面前的人,是傻大胆,还是其他? 只在几个眼神之间,贼人已经做出了决定。 第一辆马车上的一个男子挤出笑容:“壮士为何拦住我等去路?”莫名其妙蹦出一个人拦住去路,多半是有后招的,说不定路边就有几百个官兵等着呢,万万不可冲动,看清楚情况再说。 其余马车上的人也大声的叫着:“光天化日之下,难道你想要打劫吗?”“我们虽然是良善百姓,可是也不怕你。”“年轻人,做什么都好,万万不要做了贼人,要是家里有什么过不起的地方,我们一人给你十文钱,都有好几两银子了。” -- 第405页 对付官兵其实很容易,遇到贪腐,或者敷衍了事的,塞几个钱就搞定;遇到满腔正义的,那就坚决走法律的道路。 认为他们是贼人? 他们的马车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没有任何特殊暗记的银子,铜钱,连丝绸布匹都因为担心最内层会有暗记,一点都没有抢,谁能说这些银子铜钱一定是抢来的? 他们身上所有的衣服全部干干净净,甚至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换了一套,一点点血迹都没有,怎么判断他们是贼人? 他们带着兵刃,所以就是贼人?开玩笑,带兵刃是为了防身,丹阳县人人怀里藏着短刃,难道丹阳县人人都是贼人? 或者长得丑,满脸横肉,胳膊上跑马,就是贼人了?那马阿里不就死定了?我们去衙门打官司去! 这群贼人有百分之一百的自信,眼前的这个拦路者绝对找不出任何罪证。 “年轻人,做人要向善,不要随便挡着路。我们都是良民,不是贼人,你且让开了路。”第一辆马车上的贼人语重心长的道,满脸正气,其余几人却不断地向四周张望,已经有些昏暗的四周荒野中,到底藏着多少甲兵? “你们不是贼人?”胡雪亭问道。 多交谈了几句,贼人们已经听出了声音是个女人,心中又惊讶了几分,看看左右,虽然谈不上一望无边的平原草原,但也没什么可以躲藏大队人马的地方。 “难道,这个女人是个疯子?”有贼人猜测着,不会以为这里几百个贼人都是吃素的吧。 “要不要做了她?”有贼人眼色到处乱飞,不少人暗暗点头。几百人被一个娘们堵在路上,算什么事儿。 “我们真的是良善百姓。”第一辆车上的贼人语气中少了几分恭敬,多了几分有恃无恐。 “你说我们是贼人,证据呢,没有证据就快让开!”某个贼人大叫,“大随朝是讲法律的!你敢诬陷我,小心我去衙门告你!” 一大群贼人跟着起哄:“再不让开,就去告你!”“和她多说什么,年纪轻轻,竟然就不学好,把她扯开,别挡着路!”“快去报官!” 胡雪亭真心的微笑,用力的鼓掌:“大随朝贼人有此法律意识,本座真是开心极了。” 掌声中,夕阳下的人影陡然消失不见。 “噗!”第一辆马车上数人人头落地。胡雪亭的身影出现在了马车之上,手中的长剑犹自摆着斩落的姿势。 “我知道你是贼人,你知道我知道你是贼人,谁忒么的有空和你玩法庭过家家!”胡雪亭大笑着,鄙夷的看着一群贼人。“什么人权,什么法律,什么公正,什么证据,全部去死!本座管你们是贼人是商人是好人是冤枉的,本座要砍下你们的人头当球踢,就是这么简单!” 其余马车上的数百贼人齐声大吼:“她杀人了!”“她竟然敢杀人!”“杀了她报仇!”“抓她回去做压寨夫人!” 看了这么久的四周,贼人们早已确定,周围绝对没有大队的官兵,既然如此,谁耐烦和区区一个女人装无辜?杀了她就是。 数百贼人亮出刀剑,怪叫着冲了过去。 胡雪亭站在马车之上,缓缓的道:“本座是丹阳县小娘亲胡雪亭!” “老子管你是什么东西!”一个贼人奋力跳起,一刀斩向胡雪亭的脑袋。剑光闪烁,胡雪亭站立不动,那贼人却断成了两截,重重的撞在马车上。 “点子扎手,并肩子上啊!”其余贼人大吼,蜂拥着冲上,有人在马车的两边狂奔,有人直接从马车的后方,跳上了马车,有人解开拉车的马匹,翻身上了马背,纵马疾驰。 胡雪亭身形晃动,出现在贼人当中,剑光流动,立时数道鲜血飙射。 “干掉这个小娘们!”贼人大吼着冲上去,同时有四五把刀剑斩向胡雪亭。剑光暴涨,几人的咽喉血流如注。 “杀!”某个贼人悄悄的爬上附近的一辆马车,见胡雪亭毫无所觉,越爬越近,陡然从马车上高高跳起,用力斩向胡雪亭。眼看越来越近,胡雪亭却依然背对着他,毫无所觉,那贼人大喜:“去死!”用力斩落。 胡雪亭头也没回,反手一剑,那贼人跳落的身影竟然在空中停顿了一秒。“不可能!”那贼人惊恐的看着只在尺许外的胡雪亭,陡然像是被大锤重重的撞击,向后方高高的抛飞,还在半空中,整个身体就猛然裂成了数十块,血肉横飞。 远处,有几个贼人站在马车上,脸色阴沉,这个女人竟然是个猛将。 “听说丹阳县县尉是个女人,跟随骁骑卫出过边塞,打过突厥想必就是她了。”贼人头目淡淡的道,果然勇猛异常,相比古之恶来不过如此。 “名不虚传啊。”站在他身侧的贼人笑,毫不担心。“再勇猛的将领,也不可能是我们数百人的对手。” “小宝,你去,抓活的。”贼人头目下令道,站在他身后的一个瘦弱少年用力的点头,“我一定手到擒来,让大头领好好享用。” 马车微微晃动,小宝已经轻飘飘的下了马车,几乎脚不沾地的跑向胡雪亭,到了近前,却又并不杀上前去,只是躲在人群当中,不断地跟着人群左躲右闪,慢慢的靠近。 “有小宝出马,万无一失。”贼人头目身边的几个贼人都笑,贼人头目点头,再勇猛的将领,也不是小宝的对手。 -- 第406页 “混战当中,小宝就是无敌的存在。”某个贼人大声的赞扬道。 胡雪亭又斩杀了一个贼人,正好面对小宝。 “机会!”远处观战的几个贼人同时道,小宝一直再等的万无一失的机会。 果然,那小宝抓住了这一闪即逝的机会,悄无声息的冲上几步,伸手打出了必杀的绝招! “看暗器!”一个乌黑的东西猛然射向了胡雪亭。 “快退!”附近的贼人厉声大叫,同时后退,小宝的绝招可是不分敌我的超级大招。 远处观战的贼人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那乌黑的东西向着胡雪亭的面孔电射而至,刹那间就到了她的眼前! 小宝的嘴角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他观察了很久很久很久,这个女人见到有人向她扑过去什么的,或者投掷刀剑长矛或者桌椅板凳衣服马屎什么的,都是想都不想,一剑斩落。 这轻描淡写的随手一剑,显示了这个女人不可思议的武功,以及致命的缺陷。 她只要敢斩向那个乌黑的物品,就会发觉那不过是个纸包,里面是白花花的石灰粉。 行走江湖,什么是三大神器?石灰粉,(砒)霜,微信朋友圈。此三项成本低廉,到手容易,操作简单,能攻能守,天下无敌!不论是丹阳县内那被斩杀的什么萧什么林,还是什么山寨的小宝,都是这江湖三宝的积极拥护者。 小宝死死的看着天空中乌黑纸包的轨迹,胜利的欢呼已经在喉咙中回响。下一刻,就是那个女人一剑斩落石灰包,然后满脸满眼的石灰,不得不惨叫着,闭着眼睛乱挥乱砍,最后被人打落手中的剑,按住手脚,五花大绑。 “若你不是女人,现在已经是个死人。”小宝微笑着,多少名动天下的高手,就倒在这石灰包之下。 那石灰包带着无数人的期盼,以及胜利的寄托,用躲子弹的速度,悠悠的飞近胡雪亭,然后,胡雪亭一闪,啪的落在了地上,破碎,扬起白色的石灰粉末。 小宝死死的盯着胡雪亭,附近的贼人死死地盯着胡雪亭,远处的贼人头目死死的盯着胡雪亭。你丫躲个毛啊!不会很帅的一剑斩下去吗? NG! 胡雪亭又是几剑,斩杀了附近的几个贼人,斜着脑袋看小宝:“就是你,向我丢石灰包?” 小宝看看左右,左右的人机智的闪开几步。“怎么?想杀我,过来啊?”他狞笑着,手缩到了袖子里,没想到石灰包竟然会失手,但是,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后招,他还有更强大的绝招。 胡雪亭对准小宝的方向,奋力冲杀,所过之处,尸体遍地。 “狗娘养的,去死!”小宝大叫,袖子猛然扬起,大把大把的石灰粉从里面飞洒出来,一丈方圆之内,白色的粉尘弥漫,看不清所有的东西。 “她终于中招了。”远处观望的贼人头目看着胡雪亭被石灰粉尘淹没,终于松了口气,凡是中了这一招“袖里乾坤漫天花雨”的,就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周围的贼人遮捂着鼻子和眼睛,小心又狠狠的盯着石灰粉尘团,石灰杀不死人,只能让那女人看不清东西,只要石灰散去,或者那女人走出粉尘区域,立刻就会被他们搏杀。 “老陈!”贼人头目低声喝道,活捉那个女人,少不了老陈出马。身边的几个贼人道:“老陈已经在那里了。” 贼人头目在贼人当中,果真找到了慢慢靠近的老陈,以及他的手下。 人群中,老陈打着手势,几个手下默不出声的掏出了渔网,张的大大的,慢慢的围上。石灰粉尘慢慢的削弱,依稀能看出一条人影站在那里。 老陈打出手势,几个手下点头,脚下悄无声息的慢慢靠近,猛然扔出渔网,那人毫无所觉的被渔网网住。 “收!”老陈大声的叫,几个手下用力一拉,渔网收紧,那人立刻四分五裂,断成几截,血液横流。 “不可能!”老陈大吼,只是普通的渔网,绝对没有装什么倒钩啊刀子啊什么的,怎么可能把胡雪亭四分五裂? “那是小宝!”有人看清了网中的人头,惊叫道。 老陈豁然转身,厉声大叫:“小心!那女人躲在我们附近!”一定是那女人借着石灰粉飞舞,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杀了小宝之后,逃到了其他什么地方。 “要快!她现在一定看不见!”老陈焦急的叫着,要是被这种高手跑了,后患无穷。一群贼人急忙四下寻找,只是此刻天色已经昏暗,四周看不真切,哪里知道胡雪亭躲到了哪里? “若是找不到,我们立刻就走。”贼人头目当机立断,只要那胡雪亭没有躲在他们的马车里,他们跑了就行,量那胡雪亭没地方去找他们。 “走?本座没有说话,你们谁敢走?”胡雪亭的声音近在咫尺,那贼人头目猛然扑向一边,却只觉腰部一凉,已经被斩成了两截。 “我……”那贼人头目惊愕的看着自己断成两截的身体,“我不会死,我还没有成为大官,我还没有富甲王侯,我还没有……”喃喃的自言自语,被惨叫声取代,然后又飞快的没了声息。他的半截身体边,早有一群贼人倒伏于地,气绝身亡。 “大头领!”远处的贼人们看到了这里的情况,悲痛无比。 “杀了她,为大头领报仇!”有人大声道,“没有大头领,我们早已死了,一定要替他报仇雪恨!” -- 第407页 “谁杀了她,谁就是新的大头领!”有人当机立断。 “谁杀了她,所有的银钱都是他一个人的!”有人红着眼睛大叫。 “别让她跑了!”有人大声的叫,飞快的冲向胡雪亭。 胡雪亭扔掉手里被狗咬过一般缺损的长剑,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新的,淡定的拍拍头发上和衣服上的石灰粉,又撕下一截衣服裹住了身上的伤口。 下一瞬间,阳光终于彻底消失,黑暗降临,却又看不见星星和月亮。 “本座喜欢黑暗。”胡雪亭轻快的道,“因为我来自更黑的地方。” 十几个贼人冲上,黑乎乎的看不清胡雪亭在哪里。 “人呢?”有贼人骂骂咧咧,又小心的提防。 “噗!”附近有兵刃砍入身体的声音。“在那里!”他大叫着冲过去乱砍,黑暗当中,也不知道砍到的是谁,只听得惨叫声一片。 很快,黑暗中就没了声息,那十几人全部死了。 其余贼人傻眼,一群人在黑暗中对付一个人,连是不是误杀了自己人都没搞明白,真是狗屎。 “点燃火把!”有贼人大叫,准备连夜赶路的贼人怎么会没有准备火把?早已准备妥当,只要点燃就好。好几个贼人急忙取出火折,然后长剑掠过,被斩成两截。 “拦住她!一定要点燃火把!”有贼人大声的嘶吼,只要看清了周围,就不信胡雪亭能打得赢几百人。他一把扯住身边的几人,厉声道:“你们围成一圈,护住我,我点火把!”那几人点头,将那人护在中间。 那人取出火石,用力的敲打,点点火星在黑暗中耀眼无比。 一连敲打了几次,火星四溅,终于点燃,一捧温柔的液体洒在了那人的身上,那人顾不得这么多,急忙点燃了火把。火光之中,他松了口气,终于有光明了。 他匆忙的高举火把,看向四周,却看见身边遍地的尸体,以及一张带着嘲笑的面孔。 “你在找我吗?”胡雪亭问,长剑掠过,那人挂,火把落在地上,却没有熄灭,光亮当中,却已经没了胡雪亭的身影。 黑暗中,杀声四起,各种看不清的物什飞上天空。那火把孤单的躺在地上,射出熊熊火光。 月光和星星终于钻了出来,四周慢慢的变得明亮。一个接一个的火把点燃,百余贼人恶狠狠的盯着胡雪亭,却又胆怯的不敢上前。 数百贼人已经只剩下了他们,但那恶魔却依然活着。 “上!她受了重伤,坚持不久的!”有贼人厉声道,火光星光月光之下,胡雪亭身上数处伤口清晰可见,有一处更是见到了骨头。 “杀!”十几个勇悍的贼人冲了上去,一团团鲜血飞洒。好几个贼人小头目不敢置信的看着胡雪亭,打到这个程度,已经没人相信能杀了她了。 “我们挡不住的!”有小头目一把揪住身边的人,面色惨白,却又狰狞无比。“分散,逃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不能全部死在这里。” “好!我们走!”被揪住的人当机立断,山贼何必死战,要不是一直以为敌人只有一个,肯定可以杀掉,怎么可能拼杀到这个程度,早就崩溃了。 下一刻,所有贼人扔下火把,逃进了茫茫的黑暗当中。 “想跑?”胡雪亭冷笑。 “拖住她!用我们的命拖住她!”几个围攻胡雪亭的勇悍贼人红着眼睛怒吼。 “好,一定要拖住她!” “如你所愿!”剑光在月光下划出弧度,斩下了那几个贼人的脑袋。 …… 丹阳的某条街上。 数十个贼人笑骂着围着百余丹阳百姓,没错,是数十人围着百余人。 “怎么,想和我们拼命?”一个贼人大笑,看着数步之外的一个年轻男子,那个男子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惊恐的看着贼人。那贼人解开上衣,拍着胸脯,大声的笑:“有种玩这里捅?爷爷要是躲一下,就不是英雄好汉!” 那个年轻男子惊恐的看着贼人,根本不敢动手。远处,数十具丹阳百姓的尸体余温留在。 “我们打不过他们的,我们不该出来的,该死的胡县尉!”人群中有人痛哭,要不是胡雪亭胁迫所有人一体杀贼,他们这些老实的百姓,怎么可能在这里面对被杀的危机?那些被胡雪亭鼓动的,敢于和贼人厮杀的蠢货,全部被贼人杀了。 数十个贼人继续在人群外游走,挑衅,却没有立刻动手。刚才奋力和他们厮杀的百姓真忒么的见鬼,竟然干掉了他们中的十几人,要是这群百姓中再冒出那么几个不要命的疯子,他们只怕还要再死几个。这又何必呢?面对百姓,有的是办法。 “我们只求财,不要命。”某个贼人头目温和的道,其余贼人符合着,“盗亦有道,我们是替天行道的好汉,从来不欺压穷苦百姓。” “要不是你们当中有人杀了我们的人,我们根本不会伤害你们分毫。”那贼人头目继续道。 “我没有杀你们的人。”那个咒骂胡雪亭的人,急切的大声道,一直跟在人群中,只是大声的喊口号,怎么会杀人呢,这些贼人,不,替天行道的好汉要报仇,真的和他没关系。 那贼人头目摇头:“只要你们把杀了我们好汉的大恶人交出来,我们就放你们走。”这种垃圾一般的分化计策,几乎是个人就能看懂,但永远有人怀抱着一线希望,愿意相信这白痴都知道是假的承诺。 -- 第408页 “他,是他杀了你们的人!”果然立刻有人指着某个男子,那个男子的身上都是鲜血。 “还有他!”又有人检举揭发。 “把他们交给我们,我们就放你们走!”那贼人头目笑着,愚蠢的人永远都杀不完,愚蠢的事情一遍遍的重复,这就是世界的真理。 “是啊,你快出去,不要害了我们大家。”“你怎么这么自私,就不考虑我们吗?”好几个人怒骂着,那几个被指责的人愕然看着怒骂的人,又看其余人,其余人默不作声。 “你还不出去,难道要害死我们所有人吗?”有人怒骂着,手指都指到了那人的鼻子上,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自私的人,一点不考虑其他人的利益。 “噗!”一把匕首捅进了那人的背后。 “你!”那人愕然回头,看见王奶妈双手握着匕首,颤抖着看着他。“丹阳……丹阳县所……有百姓杀贼,如有不从,杀无赦。”手里的匕首用力的拔(出),鲜血飙了她一身。 被捅的那人软软的倒地,没了呼吸,眼睛却依然睁着。 有大喊赶人出去的家伙看到了躲在王奶妈身后的小雪岚,惊喜的道:“我认得她,她是……” “噗!”又是一人手中的匕首捅进了那个家伙的胸膛,动手的是一个白发的老人。 “丹阳县百姓一体杀贼,如有不从,杀无赦!”白发老人大声的叫。 “丹阳县百姓一体杀贼,如有不从,杀无赦!”其余人颤悠悠的喊,声音越来越大。 “疯了,你们都疯了!”其余几个想要赶人自保的,眼看周围的人看他们的眼神不善,急忙退开几步。“你们以为,你们能打得过这些好汉吗?”其中一个人谄媚的对着好汉们笑,转身恶狠狠的对着丹阳县百姓道。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一个脆脆的童声叫道。众人看去,小雪岚拿着一根筷子,大声的叫。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一个女人大声的喊,握紧了手里的剪刀。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一个老妇大声的喊,握紧了手里的擀面杖。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一个发抖的年轻男子大声的喊,扬起了手里的匕首。 被贼人分化,然后一一杀死,这几乎是白痴都知道的结果,只是内心的恐惧掩盖了智慧,哪怕万分之一的几率,都无限的放大和寄托所有。但当知道只要敢退缩,就会被杀死,堵死了投降的退路,勇气和智慧都回到了身体之内。 几十个贼人黑了脸,这种宗教疯子一样的人最麻烦了。 “杀!”贼人头目下令。 “杀!”百姓怒吼,王奶妈奋力的举起匕首,无数百姓奋力的举起剪刀菜刀擀面杖斧头镰刀门栓。 两群人撞在了一起,刹那间就鲜血四溅。 远处,一道人影像流星一般的飞掠而至,剑光闪烁,几十个贼人瞬间全挂。 “师父!”小雪岚挥着筷子大叫。 …… 远离丹阳县县城的骑兵营。 五百少年兵都已经回到了营地,他们一天的工作,不论是出租车还是送外卖,都已经结束,必须在日落前回到营地,那是胡雪亭定下的规矩,一群血气方刚的少年兵晚上在营地外乱逛,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有人偶尔转头看向天空,一怔,疑惑的道:“那里怎么是红色的?”其余人看去,丹阳的方向果然诡异的亮着红色的光芒。 “不好!丹阳起火!”有人猛然反应过来。 “所有人集合,去丹阳!”有人厉声下令道。 …… 丹阳县外的某条道路上,两群人对着丹阳县狂奔。 “该死的,他们竟然提前动手了!”看着丹阳县内冲天的火光,一群人中的某个人又一次怒骂,说好了初五的,竟然初四傍晚就动手。 另一群人中立刻有人响应着:“被我们发现了是谁先动手,立刻杀了这个不讲规矩的人。” “对,我们馒头山和鸡公山联手,谁敢不讲江湖规矩,立刻砍了他!” 两群山贼的人数加起来,起码有六七百人了,就不信还有其他绿林豪杰敢违抗他们的命令,况且,这件事情他们占着道理。敢不顾大局,提前动手,抢走肥肉的人,不杀了,怎么保证他们的利益?总不成只有十几人的小山头吃肉,他们这些大山头却喝汤。 前面,就到了丹阳县城了,马上就能抢钱抢女人,山贼们充满了替天行道的勇气和力量,脚步轻盈无比。 前方的大道中,石介的身后密密麻麻的都是尸体,他不时的咳嗽几声,贪婪的看着地上的财物,羡慕极了,白花花的银子,以及漂亮的绸缎啊,这是多少钱啊。 他又努力的转过头。“这些都是丹阳县百姓的,若是拿了,会被师父打死的。”想到师父,他打了个抖,急忙板起脸,绝对不能动贪心。而且在身后的树林中的某处,王奶妈正抱着小雪岚,捂住嘴巴乖乖的躲着,必须要给小雪岚树立正确的华山派价值观。 远处,六七百个贼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石介淡定的看看手中的剑,这次一定不能用剑气,否则说不定要挂在这里。只要内力不出意外,区区一群不会武功的粗鲁山贼,华山派还会怕了? “杀光了你们,我去找胡雪亭。”石介道,这个家伙内力还太浅,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 第409页 六七百个贼人已经看清了石介,以及满地的尸体,傻瓜都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怀好意,说不定是两群豪杰混战后幸存的高手,或者六扇门的神捕什么的。 “我等是馒头山和鸡公山的好汉,你是何人?”某个贼人大声的道,江湖规矩,见面先要傻乎乎的报字号,若是遇到了熟人,或者有了什么七拐八拐的关系,就不用打了,直接久仰久仰,喝酒吃肉。 石介盯着他们,认真的问:“你们身上带银子了吗?” 毛意思?这是哪里的江湖切口,完全听不懂啊。 “杀了这个傻逼!”有贼人大喊,管他是哪路的豪杰,就不信六七百人杀不了他一个。 石介轻飘飘的走了过去,轻飘飘的出剑,剑尖轻飘飘的刺穿了那人的咽喉,又轻飘飘的收回了剑,走到了其他贼人当中。 “在下华山派石介。”他慢慢的道,话语声中,已经轻飘飘的走出了几丈远,剑尖轻飘飘的点击了几十人。 “发生了什么事?”后面的贼人莫名其妙,只看见石介慢悠悠的经过贼人的身边,所过之处,所有贼人保持着最后的姿势,僵立当场。 某个贼人怒吼着扑了过去,石介只是一闪,就走过了他的身边,留下僵立不动的贼人。 “是妖法!”一群贼人惊恐了,有人想要逃走,有人不知所措,有人根本不信,有人奋力冲上。石介只是向前走着,不时追上向一旁逃走的贼人,只是片刻功夫,已经有三四百个贼人诡异的僵里不动。 “跑啊!”其余贼人心意相通,再无异意。石介的身形却忽然消失不见,逃跑的人群却像被无形的手抓住,一个个僵立不动。 最后一个逃跑的贼人僵立不动,石介现出了身形,小心的看剑,还好,没有一丝的磨损,三两银子一把的宝剑,万万不能轻易的损坏了。 一阵疾风吹过,路上站立不动的六七百个贼人忽然一齐倒地,早已死得透了。 石介努力的板起脸,大声的说给树林中的小雪岚听:“你们这些贼人,还没有抢劫丹阳县,所以你们身上的财物和丹阳县百姓无关,是石某的战利品,全部归石某所有。”也不管小雪岚有没有听懂,兴奋的开始捡尸体。 …… 远处,马蹄声响,石介转身面对。 “石侍郎!”却是五百骑到了。 “丹阳县贼人作乱!胡县尉已经追杀了过去,你们快去接应。”石介道。五百少年看着地上几乎上千的尸体,一点敬佩都没有,唯有恐惧。 树林中,王奶妈抱着小雪岚,和一群百姓跑了过来,热切的看着五百骑兵,却距离石介远远的。 石介道:“留下一百人守住这里,堵住贼人的进出。胡县尉已经下了军令,丹阳县上下一体杀贼,谁人敢逃,就按照军法,尽数杀了!”想要独善其身,那就和贼人一起去死。 “是!”五百少年看着尸体,根本不敢抗辩。 “其余人跟我走,一路杀透县城,先去东边,然后转而向南。”石介想了想,丹阳县北面是长江,不用考虑,这里是西边,胡雪亭定然是去了南边。 小雪岚大声的喊:“杀贼,杀贼!” 四百骑兵进入丹阳县县城,每遇到一个岔路,就有一军自动分开,向着各个火光疾驰。 …… 丹阳县的某条街上。 十几个贼人奋力抵抗,围攻的百姓虽然多,但是却无力杀死他们。 “你们放了我们,我们什么都不拿,立刻就走。”有贼人大声的哀求,面对数百人,他们谁都不认为可以逃走。 “走?”张晓刚身上血淋淋的,一条胳膊无力的挂着,厉声道:“放下武器投降,留你们一条活路!” 贼人又不傻,怎么可能放下武器,双方继续僵持,一方逃不走,一方却也杀不进去。 远处,马蹄声响,少年兵赶到,数百百姓大声的欢呼。“杀了他们!” 十几个贼人一惊,看着百姓四下散开,急忙想逃,却被骑兵追上。 “我投降!”有贼人大声的叫,急忙扔下了手里的兵刃。刀光掠过,贼人人头飞起,骑兵没有丝毫的停留。 …… 某条街上,倒伏了数百具尸体,大半是百姓,少数是贼人。只有十几个百姓还站立着,面对着三四个贼人,人人身上都是伤痕和鲜血。 “何苦呢?”几个贼人喘息着,再次哀求,这群百姓疯了,竟然不顾一切的冲杀。 十几个百姓不说话,只是狠狠的瞪着那几个贼人,一个女子手里的刀断了半截,却死死的握着,慢慢的向贼人逼近。 “再打下去,我们谁都活不了。”又是一个贼人哀求着,“想想你们的家人,现在死了,你们的家人怎么办?值得吗?” 那女子猛然冲了过去,断刀砍中了那贼人的脖子:“我的家人都死了,是你们害死的!” 其余百姓也一拥而上,和贼人奋力厮杀。 …… “怎么死了这么多人?”数百贼人从城东杀入,一路行来,只见处处都是尸体,仅仅捡财物,就捡的盆满钵满。 远处,急促的马蹄声响。 数百贼人看看四周,转身躲进了各个商铺和宅院,白痴才和骑兵硬杠呢。 “所有人出来,跟随县尉杀贼,如有不从,杀无赦!”骑兵远远的停下,百余人整齐的呼喊。躲在宅院中的贼人大惊,怪不得这里没看见人。 -- 第410页 “我们不要出去,只要他们敢进屋,我们就赢了。”贼人们互相提醒,步兵和骑兵开打,只要对方放弃骑兵的优势,几乎就是死路一条。贼人们狞笑着点头,在宅院等狭窄的地方厮杀,他们这些替天行道的人有丰富的经验,官兵可不是对手。 “侍郎。”有少年兵小心的问道,远远的就看见这里有几百人,只是看不清是百姓还是贼人,现在都躲在附近的房屋中了。 “我们去赶出来?”那少年兵问道。 石介摇头:“怯懦不战,是为临阵叛逃,杀无赦。”一群少年兵打了个寒颤,第一次意识到了军法的森严。 “放火!”石介淡淡的道。一个个火把扔进了宅院,店铺,火光燃起。 “该死的,他们还是不是人!”屋子中的贼人纷纷跑了出来,愤怒极了。 “杀过去,一个不留!”石介挥手,百余骑兵纵马,马蹄声中,冲进了站在路中间避火的贼人当中。 …… 月光下,远处一点火光亮起,马蹄声越来越近。 “县尉!”百余骑兵在胡雪亭的身前停住,身上都是鲜血,好些人带着伤痕。 “情况如何?”胡雪亭问道。 “城西的道路已经守住,城中盗匪大部已经剿灭,百姓正在搜索余部,石侍郎带人向东追下去了。”少年兵们汇报。 “每五人一队,通知附近所有的乡村,追杀所有贼人!封锁所有道路,山川,河流!本座绝不会放任何一个贼人活着离开这里。”胡雪亭道。 有多少贼人杀进了丹阳县?不知道。 有多少贼人大包小包,乐颠颠的离开了丹阳县?不知道。 有多少贼人就躲在黑暗中?不知道。 那么,就让整个丹阳县成为战场吧! 【作话】 2018.11.03.19:0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雾霁”捉虫。 第99章 防盗:纵然是绝路,也只有走下去 丹阳县南,有一小村庄,名为金衙庄。取这么个古怪的名字,是因为百十年前,有个姓金的大官,曾经在此居住。 托这个曾经的大官的福,金衙庄的各种基本设施就比其他村庄强了不止一点半点,不仅家家户户都有水井,甚至还有一个其他村落少有的高大围墙。 尽管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金衙庄的围墙早已被淘汰,或者说已经失去了原有的作用。村子的人口越来越多,小小的围墙内的空间就显得不那么够用了,围墙外的屋子越来越多,隐隐成了主流,反倒是依然住在围墙内的人,生活很是不便利,围墙隔断了交通近道,对庄稼人来说,这实在是愚蠢和不可饶恕的,各种打破围墙,扒个口子的事情层出不穷,也没人在乎,不实用,也不是自家的东西,谁管他怎么破坏。 金顺就住在金衙庄的村口,急促的马蹄声靠近的时候,他已经睡得迷迷糊糊。 “都出来!”有人厉声的叫,“所有人全部出来!” 寂静的村子中,有了人声,也有了狗叫,但看灯光和动静,却慢悠悠的,更有听不懂的方言在骂着。金顺听着声音就在屋子口,小心的探出脑袋,黑灯瞎火的,只能看清是五个骑着马的人,却看不清是谁。 “什么狗东西!”金顺用方言骂着,大半夜的闹腾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月光下,却有一缕光芒忽然闪了一下,他一怔,仔细的看,却是那些人的手中提了闪亮的刀子。 “啊!有贼人!”金顺大声的尖叫。平静静静,又慢腾腾的村子安静了一秒,猛然沸腾。“有贼啊!”“救命啊!”“快起来逃命啊!” 顷刻之间,寂寥的村子里人影重重,腿快的已经跑出了村子老远。 几个骑兵面面相觑,尴尬的大声叫:“我们是官兵!我们是官兵!” 好一些时间,村庄终于又恢复了平静,几百村民点着火把,提着灯笼,愤怒的围住了几个骑兵,大半夜的闹腾,简直太不像话了。 好好的动员令,竟然成了闹剧,几个骑兵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努力咳嗽几声,大声的道:“县尉有令,各地追杀贼人,封锁所有道路!” 贼人?金衙庄的村民们有些惊讶,怎么闹贼了?庄稼人睡的早,没注意天边的火光,此刻远远看去,这才发现县城方向,果然通红一片。 “真的起火了?”有人惊叫。 “这火,县城怕是烧没了吧?”有人估摸着,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城市起火。 “县令不是说,杀贼就有奖励吗?”有人忽然问道。 “是啊,有五百亩地呢!”更多的人想起来了,惊喜的道。有人估摸着人数,仅仅这个村子里就有几百人,一人五百亩地,那还得了?只怕县令拿不出这么多地。 “拿不出也要拿!”金顺怒吼,“我们杀贼,就要给五百亩地!这是规矩!”很多人立刻附和着,五百亩地啊,怎么能不给。 几个骑兵你看我,我看你,胡雪亭没有提五百亩地这回事啊。某个骑兵总算还有些机灵,大声的道:“有没有五百亩地,我们不知道,县尉下了命令,要立刻封锁道路,所有人杀贼,不从者杀无赦!” 村民们继续吵嚷着,愤怒的指责,不给五百亩地,就是不讲理。 村长颤抖着,推开挡在身前的几个村民,小心的问道:“有多少贼人?”一群村民都安静了,小心的看着几个骑兵,心里估摸着贼人的数量。 -- 第411页 几个骑兵摇头:“不知道,不会少于五千人。”此刻丹阳县城大乱,谁有空去清点人数。 五千拿着刀子,杀人放火,把丹阳县城都差点一锅端的贼人?白痴才去和他们作对! 但是,要是当场拒绝,这几个骑兵的“不从者杀无赦”,还是有些威慑力的。 金顺听着那几个骑兵的语气,总觉得没有得到确保有五百亩地,心里很不踏实,不愿意凭白做了苦力,更不愿意一毛钱好处都没有,却要冒险送死,但在腰里有刀子的骑兵面前,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是很需要勇气的,他也没有这个勇气,机灵的想到了更妥当的方式。 “村长,贼人比我们全村人还多,要是我们被贼人杀了怎么办?”金顺用村里的当地语言大声的问道,就不信这些外地骑兵能听懂当地话。 熟悉和亲切的方言立刻带动了村民的讨论热情。“村长,我家娃你养吗?”“村长,我肚子疼,拉稀拉了三天了,脚软,走不得路。”“贼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这里又没贼人。”“就是啊,凭什么要我们为了其他人去送死,他们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各种推卸,不肯去,装病,质问的声音在四处爆发。 村长厉声道:“官老爷在这里,谁敢说不去?” 众人安静了几秒,又有人大声的问:“这几个人我不认识,你认识吗?你确定是官老爷吗?不会是冒充的吗?” 一群人附和点头,又不是认识的衙役,也没有衙门的令牌,几个半大小子,随便说自己是衙门的,代表了县尉什么的,怎么能够信?要是这几个人就是贼人呢?那不是被贼人利用了。 几个骑兵猜到了这群说着方言的人再商量拒绝,大声的重复:“若是不从,杀无赦!” 几个村民哄笑:“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还敢杀人?”几百个人围在这里,量五个小子不敢动手。 “我们不是衙役,不是卫军,你们凭什么命令我们?”有人切换了洛阳话,大声的质问。 “不肯杀人就要杀无赦,你们比贼人还凶!”有人愤怒的指责。 “你们是朝廷的官兵,你们的责任是保护我们这些百姓,不是用来杀我们的,你要搞清楚这点!”有人大骂。 五个骑兵左右看看,这些比他们年长,比他们人多,说法都一样的人,说得很是有道理。保护百姓的官兵,怎么可以杀百姓呢?在丹阳县城中,还可以用事急从权解释,眼下一个贼人都没有,为了让一群无辜的百姓守护家园,却要先砍了他们?这个理由怎么看都有些荒谬。 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响,五个骑兵被围在中间,不知所措。 远处,又是一骑赶到。 “你们干什么!”张晓刚厉声的质问,斜眼看了五个骑兵一眼,就知道这些少年太嫩。 村长见是张晓刚,又看见了他吊着的胳膊,和满身的血,急忙赔着笑脸道:“误会,误会,我们不知道他们真的是官兵。”其余村民也是谄媚的笑着,衙役很高贵的,惹不起。 张晓刚点头,道:“所有人出来,封锁周围所有路口,桥梁,河流,山川,道路,不许任何人进出!你,带人去南边的路口,见了贼人靠近,立刻杀了他们!你,带人去东边的树林,把路挡住!你……”一个个命令厉声发布了下去。 村子里的人畏惧的看着张晓刚,却不动身。 “怎么?不听话?你们知道违抗县尉小娘亲的号令,是什么下场?”张晓刚厉声道。 整个村子的人脸色立刻白了,好多人惊恐的看着张晓刚,同时想到了胡雪亭的手段。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 胡雪亭上任以来,有过多少莫名其妙的事情?洛阳话,随地大小便……哪一件不是敢不听的,立马就罚银子?丹阳几百年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凶狠的县令,不,是县尉小娘亲。 “会罚多少银子?”有人惊恐的用本村的土话问道。 “一百文?”有人颤抖着问,胡县尉罚款一向很重,说不定会罚一百文的。 “一百文?不会这么多吧?”有人急忙摇头,随地大小便才3文钱啊,不肯杀贼,应该也是罚3文钱。 “要是3文钱,我就不去。”有人想清楚了,3文钱虽然肉疼,但是怎么也比被贼人杀了要好。 好些人打定了主意,等会就逃进了围墙后面,就不信那些贼人还能把他们怎么样。 “就是,没有五百亩地,老子就是不去!”金顺大声的叫,看看周围的村民,人人的脸上写着不愿意,“衙役老爷,我们杀贼,有没有五百亩地?” 全村的人盯着张晓刚,几个少年兵也紧张的看着张晓刚,就是这个问题,把他们难住了。 张晓刚斩钉截铁的道:“没有!” 全村的人怒骂,怎么能没有?金顺愤怒的指着张晓刚:“说好了五百亩地的,你们怎么能说话不算话?这不是欺负百姓吗?”他转过头,看向其余村民,大声的道:“你们说,是不是?” “噗!”一把钢刀从他的背后捅入,刀剑从他的肚子前面露了出来。 张晓刚狞笑着:“还有谁敢违抗县尉的命令?”全村人惊呼着,有人转身就逃。 张晓刚回头看几个骑兵,几个骑兵同样惊恐的看着他,怎么能为了几句话,就杀了百姓? “看什么!还不追上去杀了他!”张晓刚冲着几个骑兵大声的怒吼,几个骑兵如梦初醒,纵马追上那几个逃跑的人,一一斩杀。 -- 第412页 “哪间屋子,是他的?”张晓刚手里的单刀指着村长的鼻子。村长急忙指着边上的屋子。张晓刚随手夺过一个村民手里的火把,扔进了那屋子之中,熊熊的火光顷刻就吞没了一切。 “还有那几个,”张晓刚指着逃跑被杀的几个村民尸体,“把他们的屋子也烧了!” 火光中,张晓刚厉声道:“丹阳县上下一体杀贼,谁敢不从,杀无赦!” 金衙庄的村长用最忠心最灿烂的笑容,大声的叫:“丹阳县上下一体杀贼,谁敢不从,杀无赦!”数百村民大声的叫着,同样一脸的忠诚和欢笑。几个被张晓刚点名做事的人不用催,立刻带了人快步的走向各处,封锁道路。 “来路不明的,先绑起来!”张晓刚大声的下令,若是真的有人逃难,或者正巧赶夜路什么的,绑起来再说,总能查的清楚,“敢拒捕的,直接杀了!”“若是有人敢敷衍懈怠,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放纵了贼人,一律杀无赦!” 四周的村民大声的答应着,怎么会敷衍呢,现在心里正热乎着,一定为丹阳县出力。 “你们记住,军法就是军法,休要管他们愿不愿意!不从者,有一人杀一人,有一村屠一村!”张晓刚指着几个骑兵的鼻子怒斥,这些少年兵就是愚蠢,一点办事能力都没有,他必须接着去其他几个村子看看,不知道那些地方都怎么样了。村长和几个村子的地主富农耆老什么的站在一边,陪着笑,用力的点头附和张晓刚。 “可是……”几个骑兵还有些不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要是不顾百姓死活,怎么得到百姓的拥戴? 张晓刚看着这些才十五六的少年兵,那些满脑子我是世界中心的中二少年可恶,这些学儒教学傻的人,虽然听话,让人放心,但有时候也让人无奈。 他悠悠的道:“民心似铁,官法如炉。” …… 丹阳城中,一队队的人四处的搜索。 几个贼人心惊胆战的躲在屋子的角落,透着缝隙小心的看着。 “他们疯了!”有贼人喃喃的道,被贼人抢夺杀戮,难道不该是躲在床底,只要和自己没关系,就少惹麻烦吗?难道看到贼人逃了,不是该睁只眼闭只眼,任由贼人逃走吗?为何死缠不休! 一间屋子中,有人大声的叫着:“这是我的屋子,出去!” 搜查的人大声的怒骂:“竟然还有人躲着不肯杀贼!”“休要和他废话,杀了他!” 一个男人被拖了出来,奋力挣扎着,却被人几棍子打倒在地,乱刀斩下,很快就没了声息。小心观望着的几个贼人捂住嘴,只觉这些百姓毫无人性,比贼人还要凶狠。 “继续搜!”百姓们大声的欢呼着,继续搜查。黑暗,火光,鲜血,死亡,伤痛……从来不曾想过的事情一一发生在身上,点燃了丹阳百姓身上的暴戾,疯狂的发泄着,凡是躲藏不肯杀贼的人被找出来,妇人孩子,还能被捆绑起来,等待县衙的审判,其余人都是立刻就被打死。反倒是抓到了贼人,还有几分可能留个活口。 这种极端又诡异的心态,在整个丹阳蔓延,胡雪亭没有丝毫的能力去阻止。 “过来了,快躲起来!”几个贼人低声道,分头逃窜。床底下,或者衣柜当中之类的白痴都知道的地方,是没人躲藏的,唯有在普通人想不到的地方花功夫。 有人爬上了屋顶,用瓦片盖住了自己的全身;有人跳进了井里,努力的撑着滑溜溜的井壁,悬在空中;有人钻进了炉灶,急切的拿柴火挡住炉口;有人在院子里挖了洞,拼命的躺下,在脸上堆了花盆。 “你们几个,去这间宅子。”某个百姓说着,提着残缺的单刀,招呼几人,进了贼人所在的宅子。贼人们大气都不敢喘。 一伙百姓互相招呼着,举着火把,杀气腾腾的进入了一间间屋子,到处是翻箱倒柜的声音。 “都注意了,别漏了任何地方!”有人大声的提醒,天色太黑暗,火把不能照亮所有的地方,总会有阴暗的角落。 “这里有口井,拿灯笼来!”有人在某个角落大声的叫,别说有口井了,就是有个粪坑,也会被长矛反复的捅,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 在井中的贼人听了,不顾一切的放松手脚,悄无声息的滑入了井水之中,又深呼吸,潜入了水中。 好几个百姓到了井边,一个灯笼被探入了井中,温暖的光芒照亮了井口附近,照不到井底。 “好像井里有东西。”有人细细的听井口,总觉得有些划水的声音,但灯笼放不到井底,黑暗之下,看不真切。 “我来!”有人拿来了长长的竹竿,灯笼被绑在竹竿上,小心的缓缓的探入了井中。贼人急忙深呼吸潜水,只要躲过了检查,就能海阔天空。 灯笼慢慢的落到水面附近,没有看见人影。“你们快走啊。”贼人在水中祈祷。 “再等等!”没想到百姓们并不蠢,想到了潜水的可能,灯笼一直悬在水面上,怎么也不肯挪开。贼人死死的忍耐,终于到了极点。光亮之中,井水中露出了一个努力潜水,却终于憋不住,上来透气的贼人。 井口边上,一群百姓欢呼:“找到了一个!” 井水中的贼人自知无法幸免,发飙了:“来啊,你们下来杀我啊!”谁敢下去杀他,正好拉一个垫背。 -- 第413页 拿竹竿绑着刀剑?就不信他隔不开不灵活的长竹竿的捅刺。 “下来?哈哈哈。”上面的百姓看傻逼。“抬石板来!堵住了井口!”封住了井口,爱怎么死,怎么死去。 “不要啊!”井水中的贼人惊恐的看着井口的光亮慢慢的被厚石板遮盖住。 院子里,有人爬上了屋顶,伸着火把一照,立刻发现了拱起的瓦片。“有贼人!” 厨房中,有人拿着长矛四处的乱捅,忽然发现矛尖上有了血迹。“有贼人!” 院子里,有人看着翻新的泥土,哈哈大笑,用力跳起,把手中的单刀插进来了泥土中,看着血液冒出泥土:“有贼人!” 喊杀声大作,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 某个宅子前,有贼人守着大门顽抗,百姓怎么也冲不进去。 “这个房子是我家的!”围攻的人群中,有个老头怀里紧紧的抱着一件血衣,厉声道:“放火!放火烧了它!” 围攻的百姓中有人不忍心,这个老头,大家都认识,是附近有名的善人,没想到全家就这么去了。 “不能烧了屋子,烧了屋子,你住哪里?”有人劝道。 “是啊,贼人人少,等县尉带人赶到,他们死路一条!”有人讲道理。 家人都死了,人总是要活下去的,烧了屋子,烧了屋子里的一切财产,老头还怎么活下去? “我儿,我儿媳,我孙子,全部死了!我不赶紧烧了这屋子下去给我儿我儿媳我孙子陪葬,他们住哪里?不烧了这些贼人殉葬,我儿我儿媳我孙子,哪里有佣人使唤?”老头哈哈大笑,意甚欢欣。 “好,放火!”其余人默默的看着老头,不再劝他。一个个火把被扔进了宅院,大火熊熊,火光中贼人惨叫着想要逃出来,却只是被百姓们或赶回火场,或杀了扔进火场。 尸体的焦臭味中,老头大声的笑着。 …… 某个宅子中,有人把匕首抵住一个孩子的背心,恶狠狠的道:“记住我说的话了?”夫妻两人用力的点头,仓皇的看着被抓的孩子。 “很好,我们现在出去。”那贼人低声道,想要继续躲在屋子里是不可能的,但手里有人质,有那夫妻二人打掩护,在街上装作义勇军,还是很有机会混过去的。 十几个贼人裹挟了一家三口,到了街上,大摇大摆的搜索着各个屋子,喊着口号:“所有丹阳县人听着,丹阳县上下一体杀贼,如有不从,杀无赦!” 好几次遇到其他义勇军,果然毫无破绽的混了过去,丹阳县县城再小,也有上万人口,谁能保证人人认识?只以为是一队普通人而已。 十几个贼人夹着一家三口,慢慢的走向出城的道路,贼人头目不断地安慰一家三口:“放心,我们是替天行道的好汉,从来不滥杀无辜,而且我们只是路过的,这县城内的事情和我们无关,只要你们老实配合,我们离开之后,一定放了你们,绝不伤害你们。”一家三口脸色苍白的点头,不敢不从。 前面,一群少年兵拦住去路。“你们几个,去哪里?” “我们出城杀贼!”有贼人大声的回答。 “贼人太可恶了,我们要跟着县尉小娘亲杀贼!”又是一个贼人大喊。 几个少年兵微笑,杀贼的人越多越好。“小心些,若是遇到贼人,只管大声呼叫,我们一定会赶到。”外头有的是搜索的骑兵和村民,到处灯火通明,很容易得到支援的。 “是!”贼人们微笑,只觉果然冒充百姓义勇军顺利无比,那些躲在屋子里被杀死的贼人脑子里面都是狗屎。 被裹挟的夫妻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感受着背后尖锐的匕首,没有吭声,或许这些贼人真的会言而有信,放了他们。男子嘴唇蠕动,脸色发白,可能吗?换成他,绝不可能留下三个证人。 少年兵让开道路,一行人急忙离开,好几个贼人脸上露出了笑容。远处,有一群骑兵疾奔靠近。 “是石侍郎回来了。”岗哨的少年兵们欢呼。贼人们互相打着眼色,同样大声的欢呼。 二十余骑飞快的靠近,经过避在路边的一行人,向城内而去。 “我们走!”贼人头目低声道,离开了这里,就海阔天空了。 一家三口中的男子猛然推开手拿匕首,抵住妻子的贼人,大声的叫:“有贼人!救命!” “该死的!”抵在那男子背后的贼人恶狠狠的捅了过去,那男子立刻血流如注。那妻子反应不及,又在贼人堆中,几乎刹那间,又被抓住。 岗哨口的少年兵厉声喊:“有贼人!”立刻跑了过来。不远处,石介带着二十余骑回转。 “你们不要过来,否则我就杀了她们!”贼人头目厉声叫道,把那妻子和孩子挡在了身前,刀剑架在了她们的脖子上。少年兵们投鼠忌器,围着他们,却不敢再靠近。 “放我们走,我们就放了她们!”贼人头目厉声道,眼睛死死的盯着石介,他不认识石介,但是听刚才岗哨的欢呼,就知道这里他的官职最高。 石介慢慢的下马,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子,已经没了呼吸,又看看泪流泉涌的妻子,以及痴呆不语的孩子,淡淡的道:“放心,我不会杀了你们的。” 那贼人头目松了口气,几十个念头在心里飞转,怎么才能安全的逃走。“把你们的马给我们!”他厉声的说道,这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只要我们离开十里,我们就会把……” -- 第414页 “嗤!” 石介突兀的出现在那贼人头目的眼前,慢慢的收剑,伸手那妻子和孩子扯了过去。“已经没事了。” 十几个贼人只觉双手手腕冰凉一片,想要动手,却忽然痛彻心扉。“啊!我的手!” 所有的贼人的手腕,都已经掉落在了地上。 “抓起来,带回去凌迟。”石介看着痴呆的孩子,和扑在男子的尸体上的妻子,好好的家庭,就这么完了。 …… 天亮的时候,县城已经被检查清楚,再无一个贼人。空气中依然有着焦味,地上更是血迹未干。 大约有四五十人被五花大绑着跪在空地上,这些或者是被找出来活捉的贼人,或者是来历不明的倒霉蛋。胡雪亭坐在高台上,身上乱七八糟的裹着绑带,仍有血迹不断地渗透。丹阳县城内所有百姓都聚集到了这里,黑压压的围着空地。 “你,出来!”某个衙役脸上惨白,一条腿被斩断了,硬是支撑着拐杖,挪到了一个贼人面前,恶狠狠地指着。几个百姓将那贼人拉出来。 “县尉,这个是被我们逮到的贼人!”那几个百姓大声的道,几十个贼人中,就活了这么一个,还是装死被抓出来的。 “很好!拉下去,剐了。”胡雪亭道,大随刑罚有无数种,但丹阳县的刑罚只有一种,那就是千刀万剐。 那贼人放声大叫:“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我是丹阳县人!我只是躲在地上装死而已!” “你丫白痴啊!洛阳话都不会,就敢冒充丹阳人?”胡雪亭鄙夷极了。一大群丹阳百姓大声的笑,丹阳县城之内,绝对找不出不会说洛阳话的。 “我真的是丹阳县人!”那贼人莫名其妙,只是大叫。在场数千人都没理他,只是看着那个贼人被绑到木桩上,被一个浑身发抖,眼神却在放光的老太婆千刀万剐。 血淋淋的场面吓住了其余贼人,有贼人用力的磕头:“不要杀我,饶命啊,不要杀我!”几下就血流满面。 一群贼人中,好几个人鄙夷的看着那冒充丹阳县人的白痴,太愚蠢了。有人就叫道:“我是冤枉的,我是路过的客商!”就不信要求客商讲洛阳话的。 “客商?拿过关路引出来。”胡雪亭淡淡的问,你丫以为做生意是想做就做的?进城都要交税的时代,百姓被固定在土地上,想要出门行走,经商做生意,就算是个货郎,也要有路引文书的。 “丢了!”那贼人反应很快。一群商人鄙夷的看着那贼人,蠢货!出门在外,路引简直和性命是等重的,没有路引,随便哪个衙役就能把人捉拿到监狱里。谁不是贴身收藏,银子可以掉,路引不能掉。 又是几个人被活活的千刀万剐。 有机灵的贼人大声的叫:“县尉小娘亲,我有贼人的绝密情报!”这个家伙立刻被拖了出来。 “说。”胡雪亭道。 “我知道是谁指使的,也知道那人在哪里!我说了,能不能免我一死,再给我五百亩地?”那贼人咬牙道,整个丹阳县如此的仇恨贼人,想必愿意用他的小命,以及五百亩地换取出主意的贼人的消息。 一大群人热切的看着胡雪亭,问出(幕)后凶手,砍死他! 好几个幸存的衙役,富商,甚至派到丹阳县调查消息的各地小官吏,都热切的看着胡雪亭,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完美结局! 只要许诺给好处,不仅仅能报了此刻的一箭之仇,更能破坏所有贼人的团结!试想,若是有贼人打丹阳县的主意,却被同伙因为五百亩地的天价出卖,那还有谁敢打丹阳县的主意?简直是一劳永逸,千金买马骨。 “从此丹阳县定矣。”某个从洛阳来的小吏,在心中叹息,以后丹阳县只怕是不会有贼人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指日可待,这胡雪亭从丹阳县巨大的伤亡当中,白捡了一举安定丹阳县的治安,从此功绩满满的机会,真是大赚了。 “这个贼人不简单啊。”有人道,能够在最危险的时候,抓住机会翻盘,了不起。 贼人的嘴角露出了笑容,他敢提出这个条件,就是认准了胡雪亭一定会答应。 “不可能。”胡雪亭道。 贼人的笑容在脸上凝固,开玩笑? “你招了,本座可以让你死个痛快。”胡雪亭一点都没有交易的意思。 那贼人焦急的道:“县尉小娘亲,若是杀了我,你再也不可能知道谁是(幕)后指使,更不可能知道那(幕)后之人躲在哪里!难道你要因为五百亩地,就失去了这么好的机会,亲者痛,仇者快吗?” 一大群丹阳百姓同时点头,放过了这个贼人,还要给五百亩地很是不爽,但是,和找到(幕)后真凶比,还能忍耐。 胡雪亭大笑:“本座怎么知道,你不是随便忽悠本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本座杀了你又有何妨?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能知道的,大随朝一层层的查下去,怎么会查不出一丝蛛丝马迹?” 那机灵贼人冷笑,哪有这么容易?但是看胡雪亭是坚决不做交易了,那自然是死也不能说,没得便宜了她。 木桩边,一个男人牵着孩子的手,热切的看着那机灵贼人,终于轮到他亲手剐了贼人了。他的目光是如此的炙热和期盼,仿佛期待着洞房花烛,金榜题名,以至于让那机灵贼人浑身发抖。 -- 第415页 “啊!”那几个已经被千刀万剐的几个贼人的惨叫声刺激着那机灵贼人,在几个百姓把他拖向木桩的时候,他尿裤子了。 “忍住!不能便宜了那个狗官!”机灵贼人恨恨的想着,左右是死,要宁死不屈。 “啊!”第一刀割下的时候,机灵贼人就大声的惨叫,行刑的男子欣喜的看着他:“别担心,我会很小心的。”想到了妻子和家人的惨状,他一定会小心谨慎,绝不会让这个贼人轻易的死了。 “啊!”十几刀后,机灵贼人看着一块块的血肉被割下,那痛苦,以及恐惧和绝望,撕碎了他的意志。“我说!我说!是清风山的大当家和二当家策划的,大当家有个老巢在江南宋家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跟了大当家十几年,什么都知道!给我个痛快,给我个痛快!” 行刑的男子失望的看着胡雪亭,不会就这么杀了机灵贼人吧,他才隔了十几刀。 胡雪亭摇头:“做生意可没有反悔的事情。你继续。”那行刑的男子大喜,转头看向那机灵贼人的眼神中热切无比。 一个贼人被拉了出来,淡定的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做贼吗?” “我本来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有娘子,有儿子,每天虽然过得贫困,但也和和睦睦,充满了希望。”那贼人深情的道,好像在回想家庭。“可是,有一天,当我辛苦耕种了一天,推开门的时候,却看见我娘子,我儿子都死了。” “是地主老爷!他看中了我的娘子,因奸不成,杀人灭口!”那贼人眼泪簌簌的落下,“你们说,我是不是该杀了那地主全家?” 围观百姓默然点头,该! “我杀了那地主全家。”那贼人道,“官府通缉我的海报,贴满了城门口,天大地大,我不做贼,还能做什么?” 围观百姓黯然,是啊,还能做什么?贼人当中,固然有好逸恶劳,想要抢夺别人财富致富的贼人,也有真的遇到不幸,不得不落草为寇的可怜人。 “拖下去,剐了!”胡雪亭淡淡的道。 啊?有没有搞错! 那贼人眼珠子掉了,数千围观群众眼珠子掉了! 遇到这么悲惨的故事,难道不该说一句,你也是可怜的人,是世道不好,然后问清他有没有在丹阳县内杀人,若是有,给个痛快,若是没有,就许他戴罪立功吗? 什么王朝马汉张龙赵虎,谁手上没有人命,还不是洗白白了?被逼着做坏人的好人,必须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是主流意识! “抱歉,我不这么想。”胡雪亭淡淡的道。 难道是怀疑说得假话,编得故事? 那贼人大声的道:“我的来历,可以去查官府的通缉文书,里面写得清清楚楚。”围观百姓点头,敢这么说,那多半是真的了。 “那又怎么样?”胡雪亭问,“你可怜,但那不是你可以抢劫杀戮无辜的理由!入了黑道魔道,就要有被杀的觉悟。少忒么的以为可怜就是为非作歹的护身牌!” 那些以为被人害了,受了委屈,就理直气壮去害别人,并且必须被原谅的人,根本不配做人。 “本座杀人无数,手上也有无辜者的鲜血,本座迟早也被人杀了。”胡雪亭笑,“那是应该的。” 周围静悄悄,那贼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胡雪亭。 “害死你家人的地主,已经被你杀了全家,你的仇已经报了,想必你已经没了遗憾。现在,该是我丹阳县人报仇的时候了。”胡雪亭道。 那贼人被拖走,千刀万剐。 “所有的贼人尸体,都吊在丹阳县最边缘的地方!本座要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敢杀入丹阳县的结果!”胡雪亭道。 “来人,收集本县所有百姓的尸骨,记录他们的名字,筑石碑,铭刻其上,香火不断!”丹阳县的血泪,不能忘记。 “来人,记录所有幸存丹阳县人的名字,终生免其徭役,筑牌楼,刻所有人姓名。”英雄就该让所有人知道。 “丹阳县所有毁坏房屋,由县衙出钱修复。” 几个命令下去,空地上的百姓们或欢呼,或哭泣,或跪倒在地。 胡雪亭看着数千百姓,丹阳县死了多少人?五千?一万? “来人,”她淡淡的道,“所有铁骑,衙役集合,随本座血洗江南所有的山寨!” 此仇不报,怎么面对丹阳百姓? 铁骑和衙役大声的应着。 有几个人死命的推开衙役的阻拦,走到高台下,跪在地上。这些人当中,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浑身是血的女人,有缺少手脚的男人。 “县尉小娘亲!”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跪着,大声的道:“我的儿子儿媳孙子全部死了,我想见他们一面,请小娘亲成全!”用力的磕头。 其余人也是大声的哭喊:“我全家都死了,求小娘亲慈悲,让我们见他们一面。” 哭声中,无数的百姓跪下,大声的哀求。 丹阳小娘亲和阎罗王有交情,能斩妖除魔,召唤出死去的家人,见上一面,应该不难吧? 胡雪亭沉默。 “小娘亲!就算要我立刻死,我也愿意!”某个女子厉声道,声音中坚定无比。 “没了他们,我还活着干什么?”某个老人哭喊,生无可恋。 “我想见我爹娘。”有个孩子哭喊。 -- 第416页 胡雪亭默默的看着他们,有的道路,走上去,就再也无法回头。可是,没有其他的选择。 “本座不能把鬼魂从阴间召唤出来与你们相见。阴阳相隔,那是铁律,任何人不能违反。”胡雪亭道。 哭声一片。 “但是,本座答应你们,只要你们跟随本座杀光贼人,当你们寿终正寝,本座必定让你们和家人在地府相会,来世再做家人!” “真的?”老人男人女人孩子颤抖着问。 “本座答应你,绝不反悔。” 哭声更大了,不断地有人用力的磕头:“多谢小娘亲!” 有了希望,能够活下去吧?时间,能磨平一切吧?未来,终究会更美好吧?阎罗王,真的存在吧? 胡雪亭一概不知。她只知道,成为神棍,是她唯一能走的道路,纵然是绝路,也只能走下去。 【作话】 2018.11.04.18:0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佘不同济”,“拉之眼”捉虫。 2019.11.02.21:59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第100章 防盗:本官的道理 丹阳县遇贼的消息的,是在太阳快要下山前传到扬州的。 负责养信鸽的人在当时用最漫不经心的态度,看了一眼鸽子,还嘟囔了一句:“你运气好,太阳下山前赶到了。”天要是全黑了,这信鸽也就只能在笼子里睡觉了。 最近鸽子实在飞得太频繁了,一天好几只,一点都没有紧急军情的意思,他甚至都懒得去取蜡丸,只是在鸽笼中加了些米糠和水,然后就兴匆匆的去和同僚吃饭。这天正好有个同僚请客,选了个好店,他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鸽子带来的消息怎么办?虽然没有胆子打开蜡丸,偷看传信,但整个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谁不知道,这飞鸽传书带来的,只是丹阳县胡雪亭又吃了几碗饭,又打了谁,又罚款多少的消息。就这种消息,早一天,晚一天,算得了什么? 等他开开心心的吃了饭,喝了些小酒,唱了一段小曲,直到天色全黑,醉醺醺的回到衙署,才想起蜡丸还没收,勉强鼓起责任心,又摇摇晃晃的去收了蜡丸,带着酒气,去交给了当夜班的官吏。 那值班官吏倒是赞扬了他一句:“今天倒是勤快。”以往这种时候,定然是拖到第二天了。 养信鸽的人吐着酒气,拍着胸脯:“张总管的事情,怎么可以耽误?就算是半夜收到了,小的也定然立即送过来。” 值班官吏佩服的看着他,喝醉了还懂得表现自己,胡乱吹牛,真是了不起,那些以为酒后只会吐真言的,肯定是没见识。他信手捏碎蜡丸,打着哈欠看了内容,然后一怔,冷汗涔涔的冒了出来,翘着的二郎腿重重的踩到了地上,发出嘭的一声。 他又看了一遍,深深的希望是自己看花了眼,可惜拿手指逐字逐句的看过去,每一个字都没有看错。 “完了……”值班官吏眼睛,该死的,丹阳县竟然真的遇贼了! “总管……总管,总管!”值班官吏大声的叫,飞快的冲向张镇周的房间。一路上无数的人被他凄厉的叫声惊醒,好几个护卫闻声赶了过来,小心的把他拦住。 “发生了什么事?”护卫头目问道,白痴也知道出了大事,否则值班官吏不至于这么慌张。值班官吏甚至都没有看护卫头目,只是大声的叫:“紧急军情!总管!我要见总管!” 值班官吏的神态和语言吓住了护卫们,护卫头目没敢说什么“总管已经睡了”,“你要体谅总管”,“明天再来”什么的,只是问:“若不是紧急军情,你担当得起?” 天地良心,这句话除了护卫头目不敢担责任之外,也有提醒值班官吏的好意在内。半夜三更的吵醒已经入睡的张镇周,要是只是鸡皮蒜毛的事情,值班官吏的脑袋肯定不会掉,但打发去守水塘已经是张镇周脾气好了。 “紧急军情!必须见总管!”值班官吏没敢把消息透露出来,事情太大,要不要说出去,那是张镇周的事情,他只是个按照行军衙署规定,负责值夜班的小官吏而已。 几个张镇周的心腹一边系着衣服,一边赶了过来,某个心腹冷冷的看了一眼大呼小叫的值班官吏,接过了纸条,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刷的白了。其余几个心腹大惊,抢过纸条之后,脸上同样毫无血色。“必须立即通报总管!” 几人再无异议,几步跑到张镇周的房间外,用力的敲门。“总管!有紧急军情!” 屋内的张镇周其实已经醒了,值班官吏叫的这么凄厉,整个总管衙署就没人不被吵醒的。他一边穿衣服,一边猜测着是什么事情。 淮南道在大随是个神奇的存在,说是腹地,因为它和番邦不接壤,说是边疆,因为大随朝的人说起长江以南,总喜欢用蛮荒形容。就这么一个缺少人口,也毫不繁华的地方,和“军情”有关的,只怕唯有偏远地区的穷苦百姓或山中蛮夷造反了。 张镇周脑海中过了一遍可能造反作乱的地段,认为不用太惊慌,不如先把衣服穿整齐了再说。那些可能作乱的地段,一来距离太远,消息传来传去,再召集手下讨论决策,写汇报朝廷的公文,调集粮草,召集军队,没有十天半个月搞不定,绝对不差整理衣冠的这些时间。二来,穿戴整齐,慢悠悠的对待作乱的消息,也能显得临危不乱什么的,何况这些穿衣服的时间,其实可以用来思索一些通用的事物怎么调配和安排,考虑大局。 -- 第417页 等张镇周认真穿好了衣衫,心中理顺了心态和思路,整理好了头发,这才打开了门,衣冠楚楚的看着一群脸色如纸的心腹,微微皱眉道:“就算天塌下来,也要镇定!”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虽然管着政务,但说到底是军事机构,大半的人都是军官,随便一个远在天边的消息就惊慌失措,神情大变,太没修养和气质了。 一群知情者诡异的盯着张镇周,连崇拜的眼神都懒得装了,只是道:“是。”然后递上了纸条。 张镇周就着烛光,慢慢的看着,心里想着,是哪个城池有人作乱呢?然后看清楚了字迹。哦,是丹阳啊。他心里还微笑着,小地方,又距离扬州很近,隔着一条江而已,随手就平定了它。等等,丹阳? 张镇周一怔,飞快的继续看下去:“……贼患……数千贼人于城中骤然发难……丹阳已破,死伤无数,数处起火……” 张镇周豁然抬头,怒视一群手下,额上青筋凸起:“为什么不早汇报!” 一群心腹手下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从淡定从容温文尔雅,到惊慌失措面红耳赤,又到红着眼睛愤怒咆哮的张镇周。这次的崇拜眼神真不是用来掩盖看白痴,而是最最最真心的崇拜。 丹阳县遇贼,城破,百姓惨遭屠戮的消息,对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而言,是个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消息,整个淮南道郡县全部造反也没有这么糟糕。 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前脚对胡雪亭的求援公文,视而不见,扣而不发,几乎就是驳回了,后脚丹阳县就被贼人破了,朝廷会怎么看? 这还用问! 所有人受到最重的训斥那是必然的,玩忽职守,懈怠公务什么的,那是上头体贴下属,可以叩谢皇恩了。若是贻误军机,居心叵测等等评价,那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这还仅仅是他们这些没有最终决定权的小官吏的结局,张镇周比这个还不如。故意陷害丹阳百姓,纵容贼人作乱,借刀杀人,勾结盗匪,煽动民变等等词语,随便哪一个,都客观的没人能够辩驳。 张镇周的乌纱帽是肯定没了,能不能保住脑袋,那真的要看天意了。要是朝廷有人落井下石,比如杨恕高颖,那张镇周就必死无疑;要是贼人血洗了丹阳县之后,脑袋发热,自信心膨胀,以为有了王八之气,或者嫌弃抢的不够多,继续进攻淮南道其余城市,比如几乎贴着丹阳的江宁,从而变成一次彻底的造反,那张镇周同样必死无疑。 一群心腹扪心自问,张镇周这条命,十成当中已经去了九成。最起码被高官落井下石的可能性是杠杠的,杨恕杨轩感有节操都没用,高盛道一定往死里整张镇周。大随朝此刻最恨张镇周的,非高盛道莫属。亲自跑一趟做说客,却被忽悠说贼人已经灭了,喜滋滋的回去报告平安无事,一回头却发现真相是成了整个大随最蠢的傻瓜。 高盛道不往死里整张镇周,那一定是圣人转世了。 一群心腹们真心崇拜张镇周,就这恶劣到了无以复加的绝境之下,张镇周没有BIU的口吐白沫晕过去,也没有哗啦啦的口吐鲜血,真是太有种了。 张镇周头晕目眩了几秒,深呼吸,第一个思索的就是消息是真是假。 虽然纸条上没有血滴之类的狗屎东西,也神奇的在丹阳如此紧急的情况之下,还有余暇写了这么多废话,但应该不会有假。没人拿脑袋谎报军情的。 “来人!立刻召集所有人,准备发兵丹阳!”张镇周须发皆张,厉声喝道。 总管衙署内众人齐声答应,毫不意外。 扬州城内立刻乱了起来,在深夜中闹哄哄的,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但这件事情太大,衙署内所有人都机灵的没有“我只告诉你一个人”,走漏了消息,后果实在太重大。扬州城中的百姓只能惊慌的瞎猜。 灯火照耀着扬州城,大半个城市亮如白昼,不时有士卒军官急匆匆的进入或离开总管衙署。张镇周一个命令接着一个命令,有条不紊的发布着。 “传令!淮南道所有军营立刻准备开拔!” “传令!淮南道各个郡县备战!” “传令!淮南道各个郡县封锁所有道路,追杀贼人!” “传令!淮南道各个郡县戒严,所有人不得出入,违令者斩!” “传令!立即向洛阳报信!” “传令!半个时辰之内,全军支援丹阳县!” 张镇周老于行伍,一旦镇定之后,立刻准备亲自率军救援丹阳县。就隔了一个长江而已,而且还是在辖区内剿匪,什么粮草后勤都不用考虑,随时可以获得补给,大军压过去就行,几乎是召集了人就能出发。 “只要老夫动作快,就不信这些贼人能闹上天!”张镇周脸色铁青,看看天色,又看看地图,扬州只要过江就是镇江,然后就是丹阳,直线距离不到百里,大军几乎眨眼就到,量那些贼人或者还傻乎乎的在丹阳狂欢,或者机灵的散入乡野,绝对没有机会去攻打其他大城市。要是只毁了一个小小的丹阳,有以往的功绩在,他又问心无愧,没有下黑手搞鬼,再有李浑力保,他很有可能只是贬官而已。 “传令!备船,连夜渡江!”张镇周冷笑,兵贵神速,他连夜出兵,控制局势,朝廷怎么也要记住这点的。 …… 养信鸽的那人早已被偌大的动静吓醒了,不断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想到延误的时辰,只觉人头不保。 -- 第418页 屋子外头,有人飞快的跑过来,脚步声重的吓人。养信鸽的人惊恐的盯着门,张大了嘴,一点声音都发布出来。 “嘭!”门被粗鲁的撞开。 “你!”来人厉声道,手指指着养信鸽的人,那养信鸽的人脚下一软,已经跪在了地上。“不要杀我,我冤枉啊!” 来人甚至没有时间鄙夷他的懦弱:“闭嘴!立刻把紧急军情发给淮南道所有郡县!”追究责任,杀一儆百等等事情,先要把自己的命保住!眼下赶时间,谁忒么的在乎你丫一个小小的养鸽子的! 养信鸽的人呆了好几秒,才猛然听懂来人说了什么,连滚带爬的到了那人眼前,接过一堆纸条,转身就跑到鸽子笼前,那群鸽子竟然都睡了。 “该死的!吃饱了就睡!”养信鸽的人愤怒极了,用力的摇晃鸽笼,把鸽子们吵醒,伸手进去抓了鸽子,安放了蜡丸竹筒,催促鸽子起飞。 一群鸽子在鸽笼前徘徊,就是不肯飞,偶尔被养鸽人伸手驱赶,也不过是飞出数尺,落在地上,丝毫没有展翅高飞的意思。 “怎么回事!”送来纸条的官吏声音严厉极了,这是公然要贻误军机吗?信不信当场斩了你丫的! 养信鸽的人汗水涔涔,又努力的驱赶了半天,却徒劳无功。送纸条的官吏的目光冰冷,转身就要去叫士卒。养信鸽的人猛然醒悟了,大声的叫:“这不关我事!鸽子晚上看不见,不会飞的!” 这句话虽然有些词意不通,但是送纸条的官吏瞬间就听懂了,脸色刷的就白了。“你!跟我去见总管!”那官吏只能如此说道。 “什么,信鸽晚上不能用?”张镇周的眼珠子凸了出来,该死的,这是军中的常识,竟然忘记了!这还怎么通知其他郡县? “还要几个时辰,信鸽才能飞?”他只能厉声追问。养鸽人颤抖着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空。 “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天空就有微光了,鸽子就能飞了。 张镇周闭眼,两个时辰!那就是要等天亮了。一夜过去,贼人会不会去了江宁,去了句容,去了余杭? 堂堂淮南道总管再怎么威逼利诱恳求,鸽子不能飞,就是不能飞!该死的混账!鸽子就比淮南道总管还嚣张吗? “来人,立刻出发渡江!”张镇周深呼吸,消息传递给各郡县,看来是只能等天亮了,但是大军不需要等,鸽子晚上看不见,人看得见!江对面就是镇江,从扬州渡江去镇江的水路一直非常的方便。 数千淮南道行军衙署的兵马一路急赶,大风刮得旗帜呼啦啦的响,不时灰尘袭目。 “快点!再快点!”张镇周大声的催促,一点点小风而已,竟然就睁不开眼睛,太垃圾了,救兵如救火,谁敢耽误砍了谁! 数千士卒到了江边,远远的就看见船坞的灯笼乱晃,不时就有灯光熄灭。 “总管,这个天气,只怕渡不得江。”一个官吏低声道,这么大的风,又是夜晚,只怕这船到了江中心就会翻了。张镇周脸色惨白,问道:“真的不行?”那官吏凄惨的摇头,问了好几个老船夫,许下了重金,都每一个船夫敢出船。 “官老爷,真不是我们不肯,这风实在太大了,到了江心非翻了不可。”几个老船夫都这么道,站在陆地上都要被风刮的左摇右晃站不住,到了江上那一定完蛋。【注1】 “这风要什么时候会停?”张镇周鼓足勇气,满怀希望,问道。 几个老船夫互相看着,这刮风下雨,得问老天爷啊。但官老爷问,必须回答,有人便陪着笑,道:“只怕要两三天。” 两三天…… 张镇周怔怔的看着乌黑的天空:“天要亡我!” 左右的淮南道总管衙署官员认真的盯着张镇周,人要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也会塞牙啊,好好的死里求活的机会,竟然让一场大风刮没了。又一齐死死的盯着张镇周,到了这个时候,你丫还不口吐鲜血,晕倒在地,更待何时? 张镇周不负众望的开始摇晃。 “总管!”“保护总管!”“大夫,快叫大夫!”“来人!快来人!”一大群人兴奋的扑了上去。 张镇周猛然睁开眼睛,冷笑着:“老夫纵横天下十余年,难道就倒在这个小水沟中?来人,拿桌椅来,老夫要在这里饮酒!” 一群心腹很想劝,饮酒?饮尼玛的酒啊!装逼也要挑方式,丹阳县完蛋了,你丫在这里饮酒,知道的明白你借酒消愁,不知道的以为你庆祝丹阳完蛋! “总管,此地无酒。”考虑到张镇周此刻处于非理智的边缘,一个心腹只能这么疯狂的暗示,说什么都不能在这里喝酒,否则白的都变成黑的。 张镇周笑了:“那也无妨,老夫要待在这里看看,老天爷要不要老夫的人头。” …… 洛阳。 杨恕认真的看着李浑,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意思很明显,“不是你搞出来的吧?”小小的山贼,竟然敢公然血洗丹阳县,怎么想怎么觉得背后有大文章。 李浑怒视杨恕,老子又不是傻逼!天下大乱老子有P个好处! 高颖叹气,第一个开口道:“造化弄人。”其余官员点头,真的是天意,几个毫无见识,脑子有病的山贼,竟然想要洗劫城池,谁人能想得到?无知者无惧,真忒么的见鬼。 -- 第419页 “诸公怎么看?”高颖继续问道,站在朝廷的立场上看,只要背后没有大佬搞鬼,丹阳的事情就不是非常的严重,盗匪横行怕什么,就淮南道这种没有连绵的高山的水乡,官军一出,立马就扫荡平了,重要的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余波。比如,怎么处理张镇周。 “张镇周有纵容贼祸,借刀杀人的可能,必须严查。”有官员立刻道,看似定罪很大,但其实文章都在“严查”之上,查不出问题,自然就无罪了。 李浑点头支持:“必须严查!”坚决要保住张镇周,李家的威名不能倒。 “张镇周贻误军机,疏忽怠慢,荒废公务,先停职,其余待查。”杨轩感道。 一群官员看他,要不要这么明显的痛打落水狗?但是,罪名可能有待商榷,处理方式却几乎是无可挑剔的。停职待查,还能说不公平?只是,这停职后,是个人都知道,张镇周肯定是不可能复职了。 李浑急忙发动羽翼,一大群人力保张镇周,从张镇周的品行,功劳,政绩,名声,一直说到这次的贼患。从张镇周得到的消息看,清风山已经灭了,贼患自然消除了,没有必要进一步警戒,自然谈不上贻误军机了。 “从事情的因果看,若不是胡雪亭剿匪不力,也不会落得如此结果。”有李浑一派的官员说道,要是胡雪亭能彻底消灭江南的贼人,哪里还有这个祸患?或者说,胡雪亭若是没有出兵剿灭清风山,江南的上万贼人未必会震怒报复,这丹阳县自然就平安了。总之,造成这惨烈结果的罪魁祸首是胡雪亭,不是张镇周。 议事厅中数百官员看着那人,只觉这种人为毛不去美国当白左,留在大随朝实在是浪费了。 “来人,把他赶出去。”杨恕挥手。满朝文武没人意外,李浑一系中靠门阀力量才当上官的脑残太多,不赶出去几个,还以为这里是菜场呢。 一个太监走进了议事厅,问道:“皇上问,丹阳县如何了?张镇周如何了?” 一群大佬对视了一眼,自从国宴之后,耻辱见人,躲在后宫寻欢作乐,不理朝政的杨広,竟然也知道了丹阳的贼患。好几个官员嗔怪的看着萧璟萧瑀等太后的兄弟,你们身为外戚,抱紧皇帝的大腿是应该的,但是这事情还没有定论,急着报告干嘛,这不是添乱吗? 萧氏兄弟一脸的忠厚老实,心里冷笑,再不报告杨広,这大随朝只怕就是杨恕高颖李浑等大佬的了,哪里还有杨広和萧皇后的份。 一个吏部的官员拿着一份文书,快步走进议事厅,见厅中众人沉默,倒是一愣。 杨恕笑道:“最新的消息来了。” 打开一瞅,杨恕的表情立刻复杂了,高颖缓缓的道:“苍天待大随何其厚也!”李浑放声大笑,关大随P事?是苍天待张镇周何其厚也! …… “天不绝我!”张镇周大笑,中午的时候,大风竟然停了,江面上一点风都没有,汹涌的江水竟然像湖面一样的平静。只是耽误了半天而已,局面未必就闹得不可收拾,算算丹阳到江宁的路程,起码有一百七八十里,贼人不论是马车还是走路,此刻多半还没有到江宁等城市,有信鸽提醒,有大军渡江追赶,江南诸城可能还有救。 “过河!过河!”张镇周率先跳上了一条船,用力的拍打船舷。 第一批百余人马刚过了长江,张镇周来不及等其余人到齐,立刻翻身上马:“走!”有百余骑兵,什么贼人都挡不住他们。 百余骑一路快马加鞭,很快出了渡口,到了镇江。张镇周看到镇江平平静静的,一些衙役兵丁打着哈欠,懒洋洋的打开城门,心里就是欢喜,只觉这毫无精气神的兵丁们实在太可爱了。 “镇江平安无事!”张镇周笑道,虽然不代表贼人就老实待在了丹阳,没有西去江宁,南下吴郡余杭,但这起码是个好兆头。 “有镇江在,大军即刻就能渡江。”某个心腹也是松了口气,镇江没有失守,大军就不用被堵在长江中,补给也不缺了。张镇周点头,下令道:“派人催促镇江县令提供衙役兵丁军马粮食,我等去丹阳!” 几骑飞快的脱离队伍,赶向镇江。其余人随着张镇周催马继续南下,往丹阳而去。 镇江到丹阳不过三十几里地,很快就到了镇江和丹阳的边境,远远的能看到一些乡村的房舍,有数十人聚集在道路中,以及用树木堆积的关卡。 “那是各个村落在结社自保。”某个手下脸色发黑,虽然这表示该乡村目前安全的很,但同时表示丹阳的贼患已经飞快的传播到了丹阳各个地方,连偏远的乡村也影响到了。 张镇周点头,眼神中有一丝的喜悦,坏消息听多了,哪怕有一点点好的消息,也让他感到光明和希望。 “总管,那是什么?”某个手下忽然指着前面。前方的官道两边的树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长长的挂了下来,不像是树枝。 百余骑立刻警觉了,人人刀枪在手,数骑加速,越众而出,其余人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片刻后,那数骑侦骑挥手示意安全。众人赶到近前,立刻有人低声惊呼。 官道两边的树上,垂下来的是一具尸体,似乎死了不过几个时辰。有几只乌鸦围着尸体飞舞。 “是贼人。”某个官员看了许久,终于松了口气,看那尸体的手脚和衣着,不像是农民或者官兵。 -- 第420页 “这是有多少?”有人低声道,放眼往前看去,官道上一路向丹阳县城的方向,每隔十丈左右,就有一具尸体在风中或静止不动,或随风摇曳。仅仅视线可及,起码就有百余具。 “看那边。”有个士卒伸手指着一具尸体。那具尸体或者说是尸骨,浑身上下没有一片肉,只有白骨森森。再往前,竟然有一具尸体只有半个身体。 张镇周倒吸一口凉气。 “来人,去问问。”某个官员下令道,不等他们派人去前面的岗哨,那里已经有人看见了他们,一边向着村里招呼,一边大声的向警告他们:“前面的人站住!丹阳县尉有令,所有人不得进出丹阳县,违令者斩!” “我们是官兵!”某个骑兵纵马过去,大声的道,“看清楚!我们是官兵!搬开路障,我们要去丹阳!” 一群村民大喜欢呼,急忙搬开路障,百余骑涌入,却不就走。某个心腹手下问道:“丹阳县如何?” 如何?贼人都被杀了,丹阳县起码死了五六千人,大半个城市烧光了。 心腹手下不敢置信的再问一遍:“贼人都被杀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转头看了一眼张镇周,老天爷真是厚待他啊,脑袋肯定是保住了。 张镇周努力克制大笑,太不亡我!这么大的危机,竟然就这么度过了?真想学那些中二,仰天长啸:“我是位面之子!” “不过,死得真是惨啊。”那村民其实没有见到丹阳县城的状况,只是想当然的道。张镇周已经没心情听下去了,必须眼见为实。 “走!”百余骑再次向丹阳县城进发。 越靠近丹阳县城,这路边的尸体越是密集,仿佛永远都不会到头,空气中满是尸臭味。远处,几十个百姓正在努力的挂尸体,听见有马蹄声,转身看过去,见是官兵,用力的挥手。 骑兵飞快经过,张镇周看见那些百姓的身上,竟然各个都有绑带,眉头一皱,勒住了马。 “丹阳县到底如何了,可能说说?”他柔和的问道。 “有小娘亲在,已经没事了!”一个百姓大声的道,自豪无比。 “贼人也敢来丹阳县送死,来多少,杀多少!”一个百姓拍着腰间的菜刀。 张镇周宽慰了,看来丹阳县其实受创不重,什么五六千人死亡全部是胡扯,不然这些百姓不会如此的欢笑,也不会有什么上万贼人,估计也就几百人,不然丹阳县肯定完蛋了。 百余骑再次进发,张镇周一路都带着笑容,人吓人吓死人,哪里有上万贼人,纯属胡扯,这丹阳县肯定没什么问题。 “总管?”某个手下颤抖着道,前面就是丹阳县城,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废墟。 这丹阳城哪里还是丹阳城? 张镇周阴沉着脸,带队飞快的穿越了整个丹阳城,稀稀拉拉的人口,以及偶尔才能看见的完好房舍,让他心惊胆战。 “总管?”某个手下看着路面,到处都是鲜血,只怕这死了五六千人丝毫没有说谎。 张镇周沉默良久,猛然道:“转向,我们去江宁!”丹阳城已经完了,胡雪亭可不是好脾气的人,若是被她遇到,说不定就会当场斩杀了他,谎报是被贼人所害,没地方哭去。 百余骑一路往西,只见官道两边依然是尸体高悬,乌鸦飞舞,一眼看不到头。百余骑默默的疾驰,心中再无喜悦,唯有寒意。 …… 丹阳县火起的时候,清风山大当家大声的笑:“敢杀我清风山好汉,这就是下场!”敢毁了他的根基,他就一把火烧回来! 落地秀才站在他的身边,捋须微笑。清风山残存的几十个贼人此刻应该在丹阳县中大肆的掳掠,天亮的时候,就会回来和他们汇合。 “人人都想要提前下手,真以为我不知道吗?”落地秀才得意万分,这种小手段也想瞒过他? 笑眯眯的大当家笑着道:“走,我们去汇合地点。”身为山寨大当家,哪有亲手打劫的道理,当然是远远的站在安全的地方,看手下们抢劫和拼命了。笑眯眯的大当家是个谨慎的人,他把汇合地点设置在了丹阳县外。就算其他郡县反应神速,出兵剿匪,也不会怀疑他这个在丹阳县外的老实路人甲。 时间慢悠悠的过去,天色亮了,但应该前来汇合的贼人却没有到。 “是不是他们贪心,多抢了些,误了时辰?”落第秀才皱眉,早已提醒了数次,必须抢了就跑,别贪心,但是,那些贼人答应的再好,也难保阳奉阴违,在白花花的银子,以及火光和杀戮前,理智很容易消失。 “我们立刻走!”大当家阴沉着脸,那些贼人都是他的心腹,他知道他们的性格,有好几个很是稳重,绝不会忤逆他的意思,说好了什么时辰集合,只会早到,不会迟到。 “只怕是被杀了。”他淡淡的道,心如刀割。心疼死了赤胆忠心的手下?心疼个P!手下哪里不能招揽?只要有钱有权,要多少忠心耿耿的手下,就有多少忠心耿耿的手下! 笑眯眯的大当家的计划当中,这些手下甚至是要杀人灭口的,又怎么会因为他们死了而心疼? 义薄云天,替天行道,江南绿林盟主,清风山大当家的计划很简单,让那些手下再去抢一票大的,然后拿抢来的银子,改名换姓,去千里之外的中原或者关中,直接买个小官,从此洗白白做官。 -- 第421页 “以前太愚蠢了,只想到了招安,没想过招安是需要机遇的。”笑眯眯的大当家反思,招安哪有买官方便,还有自动生成的靠山和关系网。 但抢劫县城的案子太大,手上沾了官吏的鲜血,后患无穷,而且这些心腹手下做贼人做惯了,做不了官,只怕会有恶习惹出麻烦,更糟糕的是,万一哪天被人认了出来,是参与血洗丹阳县的贼人,大当家的奋斗就会彻底化为泡影。 留着那些人没有好处,只有坏处,自然不如杀了。没了这些染着丹阳县官吏的鲜血的人跟着,他的底子干净无比,一点都不担心被人发现,以后结交门阀和权贵,青云直上,指日可待。 笑眯眯的大当家心如刀割,这些手下没回来,那就是被抓被杀了,如此美好的计划,竟然又一次破灭了。 “只怕会招出我们。”落第秀才从来对义气二字没有任何的信任。 “不要紧,我早有准备。”笑眯眯的大当家微笑着,他一直有意无意的在一群心腹的面前,谈论自己留了后手,老家在哪里什么的,让那些心腹手下以为大当家当他们是自己人,没有一丝的隐瞒,从此忠心耿耿。可实际上,那个地址是假的。 “我们先回去,另做打算。”笑眯眯的大当家叹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几次完美的计划,竟然都莫名其妙的完蛋了。 两人遮遮掩掩的,一路小心,终于回答了暗巢。 “呦,这不是宋家三郎四郎吗,你们回来了?”村子里有人见了大当家,大声的道。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以为他们姓宋,是亲兄弟,一直出远门做生意。 “今儿喜鹊叫,我就知道要遇见贵人。”某个村民谄媚的笑着,宋家有钱,是村里的大地主。 大当家和落第秀才微笑着,缓缓走进村子,一边低声交谈:“目前留下的银子不够,顶多买个九品官。”虽然九品也是官,但是前途太艰难。 “邻村有个地主家里有银子,我们去做了他。”笑眯眯的大当家说道,兔子不吃窝边草,但现在已经打算远走他乡,改名换姓了,不如先把这熟悉的草儿吃了。 落第秀才点头,就那毫无防备的地主,他们根本不需要动刀子,直接请那地主喝酒,然后一包(砒)霜就搞定了。 傍晚的时候,村子里忽然有激烈的狗叫声。大当家翻身而起,手里掏出了匕首。 “有人进来了。”落第秀才也低声道,大当家全家都悄悄地起来,手里都拿着武器。 村口有一个人慢悠悠的进来,身后,是几百个人举着火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人人提着刀枪。 “看到老朋友,怎么不招呼一下?”那人笑着,然后回头看一个人,“你没有骗我,真是走运啊。” “这是那个高手?”大当家一眼就认出了胡雪亭,浑身发冷。 “那是我想收买的县令的亲戚!”落第秀才也认出了人,立刻知道了为什么会暴露这个隐秘的地点。混账,收黑钱的家伙竟然有跟踪能力! 落第秀才幼稚了,当官的收钱卖官,谨慎又谨慎,不查清楚,打死不卖。 村子里的其他人也惊醒了,见了这几百人的阵仗,却没人敢出声。 两人再不停留,火速掀开了床,床底下有条地道,可以通到巷子后面,足以逃出官兵的包围圈。 “轰!”紧闭的宋家大门粉碎,下一秒,大当家房间的整面墙粉碎,烟雾中,胡雪亭提着剑,迈步走进。 “本座有允许你逃吗?” 笑眯眯的大当家和落第秀才对视一眼,两人都脸色惨白。“阁下到底是谁?同为江湖同道,何以赶尽杀绝?按照江湖规矩,清风山已经被破,我二人已经逃了这么远,有什么仇也该了结了,不带万里追杀的。” “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胡雪亭大奇,不应该啊,她当时在清风山上是自报名号的。 大当家摇头,真的不知道。 胡雪亭恍然大悟:“对了,当时你们两个夹着尾巴跑了,没听见我说话。”大当家和落第秀才对视一眼,铁青了脸。 “咳咳,本官就是丹阳县县尉胡雪亭。”胡雪亭笑眯眯的。 “胡雪亭?”大当家和落第秀才脸色惨白,终于知道踢了铁板。 “在下愿意从此投靠胡县尉麾下,为县尉尽心尽力,出谋划策。”大当家反应很快,跪下磕头,苦主追到了家里,还有什么好说的,要么认输,要么投降。考虑到自己能顾布置出如此凌厉的上万绿林好汉血洗丹阳县的超级大场面,管理能力调动能力忽悠能力非同一般,还是有那么一丝希望,胡雪亭需要一个凶残的幕(后)军师的。 “没问题。”胡雪亭大度的挥手。大当家大喜,果然赌对了,至于胡雪亭会不会过河拆桥,现在留住性命是最重要,其他以后再说,还不知道谁过河拆桥呢。 剑光一闪,笑眯眯的大当家和落第秀才五肢俱断。 “来人,先剐了他,只要他变成骷髅之后,还活着,本官就收他为首席军师。”胡雪亭收剑,说话算话,只要不死,不但收了做军师,还做切片研究第一助手。 笑眯眯的大当家和落第秀才惨嚎着,根本说不出话,唯有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大业未成身先死的悲愤。 两个士卒从队列中出来,一个白发苍苍,一个是个女子。 “动作小心点。”胡雪亭道,砍死人便宜了对方没关系,别砍了自己就好。两人点头,用力的拖大当家和落第秀才,却怎么也拖不动。又是几个男女从队列中出来,帮着把大当家和落第秀才绑在了树上。 -- 第422页 “还有这些人,全部剐了。”胡雪亭指着一直规规矩矩跪在地上的宋家的家人。 “一人做事一人当!与我家人何干?祸不及妻儿啊!”笑眯眯的大当家大吼,他的家人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真的没有参与任何的杀戮和抢劫。 “本官可以讲很多很多他们吃着贼赃买的粮食,享着贼赃带来的福,躺在血液之上,所以同罪等等的道理,也可以讲很多报应不爽,杀人全家者,被人杀全家是天道循环等等。但是,那不是本官心里想的。本官心里想的是……”胡雪亭微笑着,声音轻柔。 “本官心里想的是,不杀了你全家,难消本官心头之恨!”胡雪亭的声音转厉。 “谁敢惹本官,本官就杀人全家!这就是本官的道理!” 惨叫声中,清风山笑眯眯大当家的全家被千刀万剐。 “我就是做鬼,也会找你报仇的!你不是人,你是禽兽!”笑眯眯的大当家的眼睛流出了血泪,厉声嘶吼。 “你知道的太迟了。”胡雪亭笑,“来人,把他们的尸体挂在村口,谁敢收尸,就杀了谁全家!” 村子里静悄悄,狗都不敢叫,唯有血腥气飘动。 【作话】 PS:注1.查了大运河的资料,只知道隋朝的大运河与现在路线不一样,到底当时有没有沟通扬州到杭州的水系,或者说,刮大风能不能渡江,一点都不知道。所以这里完全是乱写,随便看,别当真。 2018.11.04.19:3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拉之眼”捉虫。 第101章 防盗:放羊去吧 宣城。 某条官道边的密林中。 “我听说,前些日子,有个绿林盟主发英雄帖,号召大伙儿杀入丹阳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有个贼人背靠着一棵树,无聊的聊天。其余贼人也是惋惜,绿林盟主,英雄帖,一听就是高档的东西,真是想参加啊,就是没抢到东西,见识一下也好,起码回来可以吹嘘十几年。每天对着这么一个荒山,真是受够了。 “大当家为什么不肯去?”有贼人疑惑的问道,就不信大当家不想去见识一下。 “你认识去丹阳的路吗?”一个贼人回头问道,一群贼人同时摇头。都是宣城土生土长的,从来没有出过宣城二十里地外,怎么可能知道丹阳在哪里?出了宣城,东南西北都不知道。 “这不就结了!”那贼人冷笑,地头都不知道,怎么去啊,大当家同样不知道丹阳在哪里。 一群贼人有些失望,大当家无所不知的形象破灭了。有人转移话题,破口大骂,该死的英雄帖,也不知道找个向导带路,不知道天下有多少英雄豪杰因此错过了。 官道上,有了响动,听声音,好像是几百人的车队。几个贼人小心的远远望去,果然没错,上百辆马车慢悠悠的靠近。 “是条肥羊!”几个贼人大喜,那车队中有老人女人,多半是普通旅人。虽然没有保镖护卫,肯定没有大笔的货物,但是能够抢些女人,也是很好的。 马车慢悠悠的前进着,好些人身上都裹着伤,不时有人走累了,跳到马车上休息一会,或者坐久了下车,活动手脚。好些马车的布帘掀开着,里面是一些箱箱柜柜,还有一些柴米油盐。 “快通知大当家!”贼人们心花怒放,最喜欢抢这种逃难的移民团了,从来没人敢反抗。几个山贼用力推倒消息树,然后喜滋滋的等着。 “那边树林中,有棵树倒了。”一个少年兵汇报道,这种手段太老套,他们已经见识过多次了。胡雪亭点头,看了看地形,道:“就地停车。” 车队缓缓的停下,小心的聚成一堆,拉车的马匹都被解下。 树林中的贼人大笑,这是发觉了?可惜已经晚了,只要被盯上,怎么可能跑得掉。片刻后,山寨中的人就赶到了。 “肥羊在哪里?”“是什么样的肥羊?”一群山贼乱哄哄的问着,伸长脖子四处乱找。 “在那里!”很快有人看到了车队。 “抢光他们!”“杀光他们!”“替天行道!”贼人们笑闹着,一窝蜂的冲上了官道。 “杀了他们!”胡雪亭下令。少年兵翻身上马,纵马就冲了出去。 “一群王八羔子,竟然学骑兵。”贼人们大笑,小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有马就是骑兵了,骑马想逃的地主老爷商人掌柜,不知道有多少被他们直接杀了。 “宰了他们!抢了他们的马!”有贼人大叫,早就想有匹马了,多威风啊,难得这里有百余匹马,不抢对不起祖宗。 “领头的还是个女娃!”又是一个贼人大笑,“胭脂马!”然后是各种的脏话。 一群贼人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拦住了骑兵的去路,感谢这些小子愚蠢,不知道往后逃,否则还拦不住他们。 骑兵已经加速,只是几个呼吸间,就到了那些贼人的面前。 “不好!”有贼人终于觉得不对,以前那些地主老爷商人掌柜骑着马都是避开他们逃命的,哪有像这群人一样密密麻麻直愣愣的正面撞过来?看马上那些少年兵统一的骑马持刀姿势,更不像是普通人能做的。 “快躲开!”有人惨叫,遇到七十码,肯定会被撞死。一群贼人急忙乱蹿,但已经迟了,骑兵瞬间就撕开了贼人的队伍,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老子砍死你!”也有不怕死的贼人看准了位置,从骑兵集群的边缘,打横跳向某个骑兵,那骑兵只是随手一斩,就借着战马的冲力,将来人斩成了两截。原本还有几个贼人悍勇的想要挑衅骑兵,见了断成两截的尸体,心里的勇气瞬间消失无踪,急急的挤到了贼人当中,惶恐的缩成一团,只盼骑兵没有看见他。 -- 第423页 “逃命啊!”相比那些吓傻了,只知道缩成一团的贼人,有的贼人就比较机灵,撒腿就四散的逃命,但却被骑兵轻易追上,一一斩杀。 “快逃!回树林!”贼人头目站在树林边缘大叫,这次遇到硬点子了,真是倒霉。但是只要逃回树林,就不会有什么事了。别说一群普通人再能打,也不会对贼人死追不休,就是官兵剿匪,见了贼人逃进树林,大多数也是应付应付,就得胜回营了,“逢林莫入”懂不懂? “回树林!”贼人头目大声的叫,别看这些骑兵在官道上嚣张无比,横冲直撞,到了树林之中,骑兵就没什么用了,别以为马骑慢点绕过树木就好,树林中各种杂草碎石藤蔓,保证骑兵不知道怎么死。 一个女子纵马冲向贼人头目,贼人头目淡定无比,区区一个人冲过来,还是个女的,怕了你不成? “杀了她!”贼人头目大喊,身边七八个亲信恶狠狠的应着,对付不了百余个骑兵密集冲锋,还对付不了一个傻乎乎的女子?看那女人身上裹得乱七八糟的绷带,重伤号一个,怕个毛。 七八个贼人微微散开,有的想着第一刀就杀马,有的想着跳起来杀人,有的想着若是正面撞向了自己,该如何跳开躲避。人人的嘴角露出狞笑,无论如何,那骑马的绷带女子死定了。 那女子纵马到了丈余前,猛然从马背上跃起,剑光铺天盖地。 “啊!”惨叫声中,等候骑兵送死的七八个贼人尽数被杀。 那贼人头目大惊失色,转身就逃,一道剑光掠过,贼人头目人头飞起,飞奔的无头尸体又跑出了几步,这才倒地。 胡雪亭持剑立在密林之前,转身看急急逃过来的十几个贼人,看也不看,往身后旋身踢,踢中那从天空落下的贼人头目的人头,那人头飞得远远的落下。 那十几个贼人吓得魂飞魄散,斗志全无,扔下武器,大声的求饶:“不要杀我!”“好汉饶命!”“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的孩子!” “杀光他们!”胡雪亭厉声叫道,守在马车边上的老人女人孩子们大声的叫,拿着各种武器冲了过去,将十几个贼人砍成几十段。 密林深处,几个机灵的贼人听着惨烈的叫声,哆嗦着回头看了一眼。有人惊恐的问:“哪里来的杀星?”简单的问话,只是让其余人颤抖得更厉害。 “他们不会追上来吧?”有人满是期待的问其余人。其余人同样满是期待的道:“不会的,不会的,江湖规矩,逢林莫入,谁不怕我们有埋伏啊,再说,追杀我们,他们有什么好处,不如……艹!他们追进来了!你丫懂不懂逢林莫入啊!” “杀进去,他们的营地在里面!”胡雪亭指着树林深处,只要跟着那几个贼人,就不信找不到他们的老巢。 “杀!”数百人怒吼,冲进了树林中。 几个贼人逃回树林中的营地,因为一直没有官兵深入追杀,他们甚至连严密的栅栏寨门都没有搭建,只是搭了一圈低矮的篱笆防止林中的野兽而已。 “快逃啊!官兵来了!”逃跑的贼人大叫,追赶他们紧追不舍的,不是官兵也是官兵。营地中有三五个贼人守着,听见叫声,急忙出来,见了数百人追杀,脸立刻就白了,不等跑出几步,就被人团团围住。 “好汉,我们愿意加入你们!”几个贼人磕头如捣,打得过就狞笑虐杀对方,把对方的哭喊求饶当音乐,打不过就逃命,逃不了就投降,这是所有贼人的基本原则。 “我们愿意为好汉做牛做马!”几个贼人大声的求饶,有人更大声的叫:“我知道银钱藏在何处,愿意全部奉献给好汉。”随便找本戏文,官兵或者大侠破了山贼的山寨之后,都会收编贼人中的精锐,作为自己的手下,这样才能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终统一天下。他们几人老实投降,态度诚恳,还是很有可能被收编的。 胡雪亭笑,数百人笑,慢慢的靠近贼人。贼人们惶恐的看着,只是惊恐的大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上有八十岁老……啊!” 凄厉的惨叫声很快结束,然后,是一群人走出了树林,又回到了马车上。 “去宣城县城!”胡雪亭看着手里从贼窝中翻出来的纸张,冷笑着。 宣城县城内,几个衙役正在公堂内闲聊。“……怡红院的小翠长得不错啊……”“……昨晚赌钱又输了,这个手气真是该死啊……” 忽然几十个人从衙门外涌了进来,有衙役抬头一看,只看到了衣衫普通,有男有女,就料定是告状的,冷哼道:“大胆!告状的去外头等着!衙门是你们能够随便进来的吗?”他头都没有抬,有人告状,先恐吓一番,然后收些钱财,这是规矩。 嗖!十几把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毛啊!他立刻吓尿了。 “放肆!你们敢伤害衙役,是想要造反吗?”其余衙役惊慌的退后几步,急忙拔刀,厉声指责着,只盼以前百试百灵的“想造反吗”这句话起到作用。 那些人竟然都没犹豫一秒,干净利落的靠近,几十把刀枪对着几个衙役。 “马蛋!真的遇到造反了!”几个衙役机灵的很,几乎立刻从这些人的身上感觉到了杀气,以及淡淡的血腥味,这回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了,只怕要立刻死在这里了。 “丹阳县巡检司办案,立刻放下刀枪,敢有反抗,立刻杀了!”有人厉声喝道。 -- 第424页 “娘啊!自己人!”一群衙役莫名其妙之余,只觉死里逃生,,老老实实的把刀剑扔了。丹阳县巡检司能不能管到宣城,这个问题是县令老爷的问题,和他们无关,都是吃朝廷饭的人,没有必要互相伤害。 “小心些,都是为了朝廷办案,不要伤了和气。”几个衙役急忙道,这些丹阳县巡检司的人太不会做人了,刀剑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不小心伤着了怎么办? 某个魁梧的衙役(裤)裆湿漉漉的,心里怕得不行,要是这些丹阳县的人动手杀了他怎么办?他挤出火气很大,愤怒无比的焦躁汉子的模样,用受了委屈的神情和声音,大吼:“这里是吴郡,丹阳县凭什么管我们?老子也是朝廷的人,把你们的刀拿开!”伸手就去推架在脖子上的刀剑。 按照一般戏文规律,见了受了委屈的人发飙,施加迫害的一方是必然要退缩的。什么豪门奴才欺负穷人,什么纨绔公子调戏民女,什么狗腿子仗势欺人,什么中统欺压(地)下党,反正只要被欺负的一方忽然发飙,施加迫害的一方一定要忽然就阳痿了,然后好像很怕对方发飙似的,畏畏缩缩的退让。 这是所有人喜闻乐见习以为常以为真理的铁律,被欺负的人都发飙了,你丫不退让,那是不是太过分了?必须退让! 那魁梧尿裤子汉子坚信事情必须这样发生,大家都是朝廷的人,都是吃公家饭,没有私人恩怨,何必把对方逼急了?是同情对方也好,是觉得自己确实也亏也罢,是给对方一个台阶也行,总之,这个时候作为施加迫害的一方,就必须收回刀剑,退开几步。 那魁梧尿裤子汉子已经想好了之后的台词。只要对方一退缩,他立刻占据了主动,可以要求对方赔钱陪酒赔礼,然后大家放下刀剑,嘻嘻哈哈,吃一顿饭,交个朋友,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大家都开心,对不对? 那魁梧尿裤子汉子用力的推脖子边的刀剑:“以为拿把刀就了不起了?老子是吓大的!来呀,往老子这里砍……啊!” 几把架在魁梧尿裤子汉子的脖子上的刀剑,不但没有借势回避,甚至用力一翻,立刻在那魁梧尿裤子汉子的手上割开了长长的伤口。 “不老实?”一个丹阳县巡检司的人看了过来,冷冷的问。围着那魁梧尿裤子汉子的人中,立刻有人举起刀,用力的对着那魁梧尿裤子汉子的脑袋砍了下去。 那魁梧尿裤子汉子吓得魂飞魄散,丫的瞄准脑袋砍,这不是警告,不是假装,不是威胁,不是演戏,是真的要杀了他啊!他顾不得脖子边的刀剑会划破他的皮肤,急忙倒地躲避,那刀没有砍中他的脑袋,只砍中了他的肩膀,鲜血直流。那举刀的人还要再砍,那魁梧尿裤子汉子已经跪在地上用力的磕头:“我错了,不要杀我!”背上又挨了一刀,他愣是不躲不闪,保持跪拜磕头。 “再有下次,立刻杀了!”丹阳县巡检司的人厉声道,要不是还要问话,直接就杀了。跪在地上磕头的魁梧尿裤子汉子用力的磕头,肩上背上深深的伤口流着血,剧痛无比,他咬牙忍着痛,一声不敢吭。 其余衙役见了,浑身发抖,刚回到肚子里的小心肝又一次疯狂的跳动。马蛋!这些人哪里像是官府的人?一定是假冒的!太不讲规矩了!竟然真的要杀人! “你们真是丹阳县巡检司的人?”有衙役脸色刷白,惊疑不定的看着那些人。没有制服;手里的刀枪也不是朝廷的配置,这些都可以解释,说不定是办案需要掩藏身份什么的,但是,这些人的年龄,性别,却怎么看都不像是巡检司的人。谁家的巡检司会有走路都走不动的老人,拿刀都要两只手的女人?该死的,竟然还有好几个人身上都是伤口! 其余衙役被提醒后,仔细打量这些人,个个脸色大变,只觉这“自己人”只怕未必是自己人。 进入宣城县衙的人越来越多,把公堂挤压的满满的,几个衙役互相对视,眼神中都是惶恐不安。那魁梧尿裤子汉子的惨叫声这么大,为什么就在内堂的宣城县令还是没有出来? 密密麻麻挤满了人的宣城衙门大堂中,渐渐静悄悄的,一群衙役惊慌极了,这静悄悄的气氛,让人紧张的窒息。大堂中的丹阳巡检司的人忽然散开,露出一条通路,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那个女子大摇大摆的坐到了大堂的县令座椅上,斜着脑袋问:“谁是郭英明?” 几个衙役一齐转头看某个人,原来是来找你小子的。那衙役恨极了这群同僚,你丫的就不会当做没听说过“郭英明”啊?面对一群不想承担风险,主动牺牲他的同僚,真忒么的倒霉。他脸上鼓起最谦卑的笑容:“小人就是郭英明。” “除了你,还有哪些人和山贼勾结?”那女子随口问道。 郭英明心里嘭嘭的跳,只觉口干舌燥,小心的道:“冤枉啊,小人不曾和山贼有勾结。”这件事做得很干净,绝对不信有人手上有证据,难道是山贼出卖他?那也不怕,打死不认,只说山贼诬陷就行。 郭英明看着那女子,最希望的竟然是那女子从怀里掏出一份书信,一晃,“这个是你勾结山贼的证据”。那么,郭英明就可以仰天大笑,出门喝酒庆祝了。作为老公门,这种“暴露内情”的老套路,他见多了,绝对没有给山贼写过一个字,更别说书信了,肯定是假冒的。 -- 第425页 只是,女子竟然只是无动于衷的点点头,没有一丝掏出一份书信晃晃的意思。 郭英明有些惋惜,继续道:“小人一直战斗在和山贼作战的第一线,屡次出生入死,那些山贼对小人恨之入骨,定然是有人故意诬陷我,想要让朝廷自毁长城。”要是全天下的小贼指着衙役说,这个是我的同谋,然后朝廷就信以为真,信不信我现在指着你说,你丫就是我的同谋? 那女子淡淡的看了郭英明一眼,道:“拉出去。” 拉出去?这是被逮捕了,要带回丹阳县?郭英明飞快的思索,到底是哪个山贼这么不开眼,竟然跑到丹阳县犯案,而且竟然还供出了他,真忒么的该死。 “县令老爷,县令老爷,我冤枉啊!”郭英明用最深情的声音呼唤宣城县令,要是乱民造反,宣城县令老爷必须躲着不出来,谁知道乱民会不会砍死县令老爷;要是朝廷抓宣城县令,宣城县令老爷更应该躲着不出来,没理由赶着被抓的;但是,现在不过是一个平级县的巡检司抓人,宣城县令老爷有毛个理由不出来?难道这个不知道是巡检,还是巡检的老婆的家伙,还敢对级别更高的宣城县令动手?宣城县令老爷肯定会大摇大摆的出来,怒喝一声:“有本县令在此,谁敢动手抓人?”在下级面前展示上级保护下级的英勇,在外人面前显示官威,简直是一举多得的机会。 郭英明和一群宣城县衙衙役都死死的盯着大堂通往内堂的通道,很是意外的没有看到宣城县令出现。 一群衙役鄙夷极了,患难见英雄,不到患难,根本看不出人模人样的县令竟然是缩头乌龟,被下级官员欺负都不敢还手! 丹阳县的人如潮水一般的退出宣城衙门,大堂中依然没有人敢吭声,过了许久,才有人呻吟道:“快给我找大夫!”那被砍了两刀的魁梧尿裤子男已经趴在血泊中,气息奄奄。 “快请大夫!”宣城县令神奇的出现了,威严的下令。一群衙役看他,目光中鄙夷无比,现在知道出来了? “老爷,你在啊,我们还以为你出了意外了。”有衙役实在没忍住,小小的讽刺一下。那宣城县令脸上掠过一丝羞红,用深邃的男中音道:“你们懂个P!” 郭英明被一路推拉前进,宣城中无数的百姓惊讶的看着衙役被一群百姓模样的人挟持,更有人认出了郭英明,或大声的惊呼,“郭衙役,您老这是这么了?”或低声的指指点点,“瞧啊,他栽了!” 郭英明丝毫没有觉得被游街示众丝毫如何的羞愧,只是恶狠狠地看着周围的人,和那下令逮捕他的女子。“等老子回来,要你们好看!”没凭没据,只是贼人指控,到丹阳县衙过了堂,肯定还得放他出来。 一路走出,却是到了菜市口。丹阳县巡检司的人开始驱赶百姓,清理出了一大块空地。 “这是要干什么?”郭英明惊恐万分,几人将郭英明推到空地中间,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将他按倒在地。“放开我!放开我!”郭英明吓坏了,拼命的挣扎,却被按得牢牢的。 几个人从路边的店铺中抢过了椅子,小心的拿衣袖抹了许久,道:“小娘亲,坐。” 那女子坐下,翘起二郎腿:“本官是丹阳县县尉胡雪亭。”郭英明一怔,这个名字最近如雷贯耳。一群百姓却莫名其妙,指指点点。 胡雪亭不理百姓,继续道:“这个家伙勾结贼人,现在,本官下令,剐刑!” 菜市口的百姓兴奋了,陡然喧闹了,能当众看到处死一个人,还是剐刑,实在是比过年还精彩。 “我冤枉啊!冤枉啊!那是贼人诬陷,你不能滥用私刑,处死朝廷吏员!”郭英明吓得发抖,大声的嘶吼,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胡雪亭竟然要无凭无据,在宣城的闹市中,对宣城的衙役下极刑。 “动手!”胡雪亭下令,郭英明被人千刀万剐,他的嘴甚是硬,一边受刑,一边惨叫:“狗官,你滥杀好人!你没有证据!” 胡雪亭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欢喜的看热闹的人中,越来越多的人脸色惨白,大口的呕吐,剐刑实在太刺激了,不是心中有仇恨的人,根本无法旁观。有人急忙转身想离开,却被丹阳县的人拿刀制止:“回去!看完它!” 什么?不想看行刑也不行?好几个人想要怒骂呵斥,但是耳边的惨叫,鼻尖的血腥味,眼前恶狠狠地丹阳县的人,让他们理智的选择了回去,眼睛却只是往地上看,根本不敢看血淋淋的郭英明。 “怎么,以为本官的热闹这么好看?”胡雪亭冷笑,“都睁大眼睛看仔细了,谁敢惹本官,这就是下场!” 等到行使完毕,胡雪亭这才从怀里掏出几页纸张,重重的扔在了尸体之上,很快被血液浸透。 “你没有想到,那山贼竟然识字,还会记账吧。”胡雪亭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 几乎在同一时间,吴郡的某个山贼窝大火熊熊。 “动作快点!”一个少了一条手臂的男子催促着,“干掉这个山贼窝,我们还有还几个要去呢。” 其余人用力的点头,忙得很,不能耽搁,他们熟练的把尸体吊在了树上。“绑紧了,莫要掉下来。” 官道边的树上,几十具贼人的尸体挂着,微微摇晃,有一些还在滴着鲜血。 一个男子取出笔,蘸了鲜血,在树上大笔写下:“敢犯丹阳县者,虽远必诛!” -- 第426页 一旁几个人见了,笑骂:“中二!”“敢修改小娘亲的词句,你活的不耐烦了?” 那男子反驳:“我写得比小娘亲规定的那句有气魄多了!” 几个人大笑,信不信我告诉小娘亲? 那男子又在另一颗树上,写下了胡雪亭规定的词句:“丹阳县胡雪亭平贼于此!”写完,他掷笔于地,喟然长叹,只觉这句话和那些在景点刻到此一游的傻逼没什么区别。 “文化啊文化!小娘亲必须有个识字的师爷!”不识字实在是小娘亲唯一的弱点,真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好好的去念书识字。 “我家女儿比她小,都能写诗了!”那男子笑着道,眼中却流下了泪水。其余人沉默了,良久,才有人道:“小娘亲说了,只要杀光了贼人,我们总有一天能再相见的。” “是。总有一天能再相见。”那男子笑,任由泪水模糊了眼睛。 …… 一个月内,丹阳县千余人四处出击,横扫了淮南道各郡县中的所有山贼,一口气铲平了十七个绿林山寨,杀戮贼人过千,血流遍地,各地贼人为之一空。 “什么?又是一个山寨被挑了?”几个小贼在酒楼中低声说着,贼人的消息灵通的很,胡雪亭也做不到所有山寨一个不留,赶尽杀绝,整个江南的贼人都得知了胡雪亭在血腥清洗绿林。 “那只有回老家避避风头了。”某个小贼低声道,留在这里,说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想想就浑身发抖,如坠冰窟。 “回老家?”另一个小贼惊讶的看着他,“你没有得到消息?” 什么消息? “清风山大当家二当家逃回老家,结果全家被杀!”真是奇怪你丫怎么混江湖的,这么惊天动地的消息都不知道! “什么!”那消息落后的贼人浑身发抖。 丹阳县内的所有官道上,全部挂着尸体,很重要?淮南道各地山贼被破,很重要?胡雪亭一路清洗整个江南的绿林,很重要?在普通人眼中,这些都非常的重要,但是,这些消息在绿林当中的威慑力,却比清风山大当家全家被杀的消息差得远了。 官兵杀贼,有什么了不起的,哪一年没有官兵杀贼?悬挂尸体只是在朝廷眼中手段恶劣了一些,其实绿林好汉对那些抗拒的商人路人的手段,更恶劣的多得是,起码胡雪亭没有剖心肝下酒,对不对? 但是这一直追杀到老家,杀了无辜的家人,就实在是太恶劣了!这种手段超出了所有绿林好汉容忍的极限。 说好了只有我能杀你全家,强(奸)妇女,点天灯,吃人肉等等,你不能这样对我的,怎么你丫的不守规矩?太无耻太恶劣了! 面对这么无耻恶劣,不守规矩,不讲道义,残忍歹毒的胡雪亭,江南所有还活着,没有遇到胡雪亭的绿林好汉,一致决定,离开江南。 “丹阳县如此不讲江湖道义,老子这辈子都不想踏进丹阳!”无数绿林好汉斩钉截铁,这辈子不见胡雪亭,不想听见胡雪亭的名字! …… 杀贼虽然是好事,但是,胡雪亭的手段的副作用很大。 淮南道各处官道上都能看见有尸体悬挂着,令人毛骨悚然,如坠地狱,有几个人敢在到处是尸体挂着的官道上行走? 好端端的歌舞升平的淮南道,竟然有了民不聊生,阴森恐怖的感觉,出门经商或拜访亲友的人立时少了,很多郡县城门税直接高台跳水,无限的趋向于零。 这影响民生,影响经济发展,或许还能忍耐,吐着吐着,习惯了就好。但丹阳县县尉胡雪亭越境杀贼,很是犯了忌讳。各个官员都有自己的职权范围,超出了范围,那不叫主持正义,而是犯罪! “丹阳县县尉没有任何权力到宣城杀贼,更没有权力不经审问,当众杀了宣城的衙役!这是无法无天!这是造反作乱!”几个客人坐在宣城县衙的大堂中,怒不可遏,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日可以为了一个正义的理由,无视法律,无视程序,明天,就能为了私人的邪恶(欲)望,公然践踏民众的权力!”某个客人愤慨无比,想想那些公主王爷小姐少爷,哪一个不是从只以为正义无比,堕落到了自以为是,无法无天的深渊。 “县令当上奏朝廷,我等必然鼎力相助!”几个客人都劝着。 宣城县令用力颔首,你们继续说,打死我也不干。 几个客人无奈的离开,微微叹气:“又是一个聪明人。”“看来这次张镇周的麻烦真的大了。”“必须通知李阀主,要做最坏的打算。” 胡雪亭在淮南道肆意妄为,无视地方主权,无视朝廷法律,肆意杀戮,如此违法,并且打脸各个郡县地方官员的行为,却没有一个郡县的官员肯上书弹劾。 整个淮南道所有郡县中的官员,出奇的一致保持了沉默。 “张总管素有贤名,最近又投靠了李浑,老爷为何不弹劾胡雪亭,为张总管解围?”某个郡县中,县令的家人建议道,张镇周未必会垮台,或者垮台了也无所谓,自古雪中送炭难,在这危急的时刻表态支援张镇周,张镇周定然会万分的感谢,他日复起,肯定会涌泉相报。 那县令摇头:“张镇周这次做的太过,我绝对不会帮张镇周一丝一毫。”身为淮南道郡县官员,响应淮南道总管的命令,弹劾丹阳县县令兼县尉胡雪亭,那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标准的官场斗争手段而已,虽然张镇周手段软弱了些,吃相难看了些,但是,这不损张镇周的贤名。身为下属,有这么一个上级,其实反而是放心的。不懂得给下属穿小鞋的上级,哪里去找? -- 第427页 但是,这次张镇周竟然无视胡雪亭上报的贼患,任由丹阳县被贼人掳掠,这手段实在太让人发指。借刀杀人,见死不救!张镇周做出这种事情,身为下级,心中已经不是震惊了,而是震恐。 这种人,谁敢留着?就不怕下一个被借刀杀人,见死不救的就是自己吗? “胡雪亭有五百铁骑,是并州道的武将家庭出身,打过突厥人,有一身的武艺,本官可没有。”那县令每每想起丹阳县的惨状,就浑身发抖。要是换成淮南道四十四个郡县中的任何一个郡县,只怕全县都没有活人。他是绝对不信自己也能拿着刀,骑着马,杀出一条血路的。 “本官绝不支持张镇周!但是,本官也不想牵涉进去。”那县令,以及淮南道所有的郡县官员的想法都是同一个,张镇周被撤换,被问罪,那才是最好的结果,否则睡觉都不安心。 …… 洛阳。 杨轩感微笑着,道:“不如各退一步,流放到琼州吧。” 李浑怒目杨轩感,这也叫各退一步?“老夫决不答应!张镇周在此次贼患当中,未有大错,不该被严厉追究责任,顶多罚俸!”然后,又是巴拉巴拉的一大堆废话。 满朝文武都听得腻了,对张镇周的定论,讨论了一个月,竟然只确定了一点。那就是张镇周必须要背这个黑锅。 丹阳县县尉上报贼患,整个淮南道甚至江南都听说了贼患,无数的郡县发公文上报淮南道,洛阳都直接派人干涉了,淮南道行军总管张镇周竟然置之不理,任由贼患产生,他不背锅,谁背锅?甚至用“背锅”这个词语,已经是给张镇周面子了,说得好像是别人的错似的,这根本就是张镇周的错! 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稍微按照朝廷律法办事,向丹阳县派遣千余士卒,严格要求淮南道各地扼守要道,拘捕没有路引的旅人,这贼患很有可能就不会发生。 张镇周愚蠢到这个层度,完全是咎由自取,只是可怜了丹阳的百姓。 但对于处罚的力度,意见就很不统一了。 高颖力主贬为平民百姓,下狱三年,以儆效尤。 公正的说,这个处罚重了点,多半是为了张镇周耍了他的儿子,做老子的总要呛声。 李浑自然是要力保张镇周,坚持顶多是工作疏忽,办事不力,马虎大意什么的,所谓贪赃枉法,条条没有不符合这次的贼患,凭毛因为一次大意,就要流放?顶多罚俸。 这个处理又太轻了点,简直无视了丹阳县数千百姓的性命。 杨轩感蹦出来下黑手,笑眯眯的捣糨糊,说什么各退一步,不如流放三千里。 开玩笑,北方人流放到琼州,水土不服,瘴疫四起,有几个人有命回来?这还是在杨轩感有节操,没有在琼州设置陷阱的情况下。要是派张镇周去琼州开荒,对付蛮夷,治理瘴疫,张镇周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死在了琼州了。 “我等不能决议,不如上报陛下。”李浑大声道,最近和杨広走得很近,杨広应该会卖他一点面子的。 杨恕冷笑了:“不能决议?大随朝左相右相在此,何处不能决议?”李浑怒视,这是拿官职压人了? “张镇周贬去定襄郡做刺史!”杨恕道,老夫公正的很,只是给张镇周小小的降低了几级而已,还是刺史呢,多少朝廷官员一辈子到不了刺史的职务。 高颖点头:“右相言之有理。”右相两个字重音,刻意瞄李浑,不服? 李浑气得发抖,定襄郡?那忒么的在雁门关以北,都出长城了! “风吹草低见牛羊,是个好地方啊。”高颖笑眯眯的,这就是羞辱我儿的下场,放羊去吧! “以张镇周之能,定襄郡定然会成为塞北的小洛阳。”杨恕一脸的信任,用不了几年,一定会比残破的丹阳县发展的更好,瞧,塞北的小洛阳,听上去多好听。 杨轩感点头:“定襄郡是朝廷塞外要地,有张镇周镇守,吾等当心安矣。” 大随左右二相一致同意,把淮南道行军总管张镇周贬到可以天天吃羊肉的高贵地方去,真是太优待他了,简直是宅心仁厚。 “以后我等要是吃羊,恐怕要托张镇周便宜些了。”某个官员大笑。 李浑死死的瞪着那个官员,吃羊?老子让你吃羊毛! 下朝回家,一群李阀的人跟在李浑身边,唉声叹气,没想到张镇周就这么完蛋了,同时得罪左右二相,实在是太不理智,就是李浑使出全身解数都没能救回来。 “没有救回来?”李浑惊讶的看着身边的党羽,“你们眼睛瞎的?要是没有老夫,张镇周此刻已经被高颖老贼害死了!多亏老夫坚持不懈,努力抗争,挫败了高颖迫害张镇周的诡计,教训了高颖老匹夫,让他知道,李阀的力量是不可战胜的!” 一群党羽看李浑,太有道理了!“我李阀是不可战胜的!” “接下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战役要打!”李浑用力道,张镇周去放羊了,那么淮南道行军总管的大帽子,会落到谁的手里呢? “必须是我们!”李阀的人热血澎湃,张镇周是李阀的人,李阀的人留下的职务,当然要还给李阀。 “这将是一场艰难的保卫战!”李浑道,“我们要让杨恕高颖看看我们的力量!” 贺若弼躲得远远的,只觉李浑这家伙脑子不太正常,和这种人结盟,是不是错了? -- 第428页 【作话】 明天很忙,可能要晚点更新。 2018.11.06.20:0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佘不同济”捉虫。 第102章 防盗:超级江南万里长城 胡雪亭看着丹阳县的废墟,挥手叫过一群衙役:“传令全县,本官要修围墙。” 一群衙役秒懂,丹阳县是江南蛮荒小县城,一直没有城墙,实在是太不安全了,修一个高大威武的城墙,也算是亡羊补牢。 “是,我这就去找工匠。”某个衙役道,需要买石料,需要画图纸,需要测量,需要报预算,需要写公文,工作一大堆呢。 “城墙?”胡雪亭笑了,“本官什么时候说是城墙?”一群衙役看着胡雪亭,完了,胡雪亭又要胡搞瞎搞了。 胡雪亭打开丹阳县地图,手指在县城的轮廓线上划过,不断地向城外移动,一群衙役死死地盯着,这手指动一寸,起码就代表了几十丈的距离。 “小娘亲,用不着在这么远的地方建立围墙吧?”一个衙役努力微笑,看胡雪亭现在手指的位置,都超出丹阳县县城边缘几里地了,围墙的位置定这么远,相应的墙体的周长就吓死人。小小的丹阳县要这么大的围墙,吹牛皮时,自然可以说什么“为了未来留出发展的余地”什么的,但实际上肯定除了劳民伤财,毛用都没有。 一群衙役用力点头,要知道从零开始修城墙可是超级大工程,花钱要花出一个大窟窿的,很多城市都是前后修了十几二十年,换了好几个县令,才终于完成了城墙的建设,最早动工的城墙上都已经留下历史的斑驳。花销这么可怕,眼下丹阳县刚遭了大难,可没钱扔在历史的长河当中。 胡雪亭的手指竟然可耻的继续往外延伸,终于停在了某个点上。“本官要从这里修围墙!”一大群衙役傻眼了,你丫还真敢画! 胡雪亭的手指,停在了丹阳县全县最最最边缘的地方,手指头再挪一毫,就是其他郡县的地盘。 “哈哈哈!小娘亲的笑话真好笑。”张晓刚第一个大笑,胡雪亭毕竟年纪小,没有造房子的经验,不知道城墙工程的艰难,随手乱画,必须给她个台阶下:“最近气氛太沉重,小娘亲逗大家开心呢。” 其余衙役反应很快,立刻笑得开心极了:“果然好笑,谁会建这么大的围墙啊,这得要多少银子啊,把整个丹阳县都卖了还不够。”“就是啊,最近哭得太多,笑一笑,心情好多了。” 傻逼才看不出胡雪亭是当真的呢,但是这个尺寸的城墙是绝对不可能的,仅仅买石料的钱,就起码要丹阳县一百年的财政收入,万万不可行。 “哈哈哈!真是一群贴心的好部下啊。”胡雪亭也是大笑,然后板起脸认真的道:“本官笑过了,你们的好意心领了。本官就是要在这里建围墙,本官要把整个丹阳县所有的地皮全部围起来,建立一个超级大城市,看谁还敢冒犯丹阳县分毫。” 一群衙役直愣愣的看胡雪亭,有台阶都不下,这不是疯了吧? 张晓刚甘冒被打死的奇险,认真劝道:“小娘亲,这个围墙不实用。”讨论建造城墙的钱财不够,没什么意思,胡雪亭不可能没想到,说不定能从其他地方莫名其妙的搞到银钱,比如洛阳专项拨款什么的,张晓刚决定全面分析这围住了丹阳全县的超级城墙,哦,围墙。 “要是有贼人,随便一翻就进来了。”不管这个城墙或围墙有多高,这么大的范围内,几乎可以说九成九的地方没有可能看顾的到,贼人甚至可以慢悠悠的搭梯子,然后再慢悠悠的翻过来翻过去个一百次,泡杯茶,洗个澡,保证丹阳县一个人都不知道。 胡雪亭用力点头:“说得没错!所以,在这个超级大围墙之内,丹阳县城还要建造内城城墙,所有乡村必须建造乡村城墙。”她伸手在地图上画圈。 “这里要建城墙……这里也是……还有这里……”手指头随便画圈,在整个丹阳县内起码画了几十个圈,基本是所有村庄人手一个。 一群衙役看胡雪亭的眼神迷茫了,搞什么东东啊,既然你知道防止盗贼,还是要靠县城和各村的小城墙,还建造毫无用处的超级大围墙干什么,钱多的没地方花,那就送我啊。 胡雪亭大奇:“谁告诉你们城墙的作用是防止盗贼进来的?”这个问题太诡异太有违常识,一大群衙役张口结舌。城墙围墙栅栏什么的,不是为了防止盗贼,难道还是为了好看? 胡雪亭用力的拍桌:“没错!就是为了好看!”衙役们看胡雪亭的眼神不迷茫了,胡雪亭出人意料的问题,以及出人意料的答案,真相只有一个。 胡雪亭又双叒叕脑抽了! “本官要在丹阳县建立万里长城!”胡雪亭眼睛冒光。 “千年之后,任何提起江南,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茶叶丝绸阿里巴巴,而是本官的江南万里长城!哇哈哈哈!名留青史,何其容易也!” 一群衙役互相瞅瞅,万里长城?秦始皇那个?后面的那什么阿里是什么东西?县尉小娘亲一旦开始跳跃性思维,最好不要理她,正常人不可能和神经病沟通。 几个衙役们窃窃私语,然后淡定了,一时激动,忘记和现实接轨了,何必和胡雪亭争吵呢,她爱怎么脑抽怎么脑抽去,没有必要在这种纸上谈兵纸上画饼的方案中忤逆了县尉小娘亲,大可以笑着认真的答应,然后用更积极更委婉更现实的方式,彻底淘汰这个可笑的江南万里长城计划。 -- 第429页 几个衙役已经想好了进一步劝说,不,不叫劝说,是执行细节的建议。比如,先从丹阳县城的小城墙开始建造,这叫由内及外,由点到面,由重点到非重点,由简单到艰难,由保护自己,到保护别人。 这么合理合情合法合自己利益的建议,就不信胡雪亭不采纳,那么,这个所谓的超级大围墙的神经病建议,自然就是永远停留在图纸上了。 为毛?已经反复说了,建造城墙是个浩大无比的工程,光是修建县城的城墙,好多衙役都怀疑能不能在有生之年搞定,怎么可能还要修建整个丹阳县? 不管胡雪亭怎么脑抽,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轻轻松松的就能让江南万里长城计划流产。 但是,这个建造丹阳县城的城墙,依然牵涉到银钱的问题,必须问清楚,否则不好买材料。 一个衙役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硬着头皮,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道小娘亲准备花多少银钱?”有多少银子,建多长围墙。 胡雪亭面含微笑,自信满满,悠然的开口道:“没钱。” 没钱…… 没钱你逼逼了半天个P啊! 胡雪亭怒视一群衙役,痛心疾首:“丹阳县如今百废待兴,首要的任务就是让百姓吃得饱,住得香,本官所有的银钱都要用来给灾民买粮食,盖房子,怎么可能拿去建造城墙?你们浪费公帑,居心何在?” 一群衙役深呼吸,和脑子抽了的胡雪亭聊天,必须有非常好的涵养,否则很容易爆血管。 “本官的计划,不需要花一文钱,就能搞定这个超级围墙计划!”胡雪亭道,一群衙役适当的冒出星星眼,心里一点都不信。 “这个计划就是,各村承包,包干到村!”不管丹阳有多大,最外围的地盘肯定属于某个村,那就让他们去搭围墙。 好几个负责的村子靠近县城,不和外地搭界的衙役松了口气,好几个和外地搭界的衙役面白如纸。 “村里没钱买石料的。”某个衙役真心颤抖了,要是逼村里的人自己掏钱,肯定官逼民反。 “本官也不需要他们掏钱,本官的计划,不需要任何一个人掏一文钱。”胡雪亭斩钉截铁。一群衙役打死不信,石料要钱的,没地方白捡去。 “泥土不要钱啊。”胡雪亭笑,一群衙役也笑,想用泥土搭城墙?要么你有黑科技,要么你是神经病。 胡雪亭严肃的很:“本官当然没有黑科技。” 所以,你丫是神经病! …… 丹阳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影响很是深远。 “大半个丹阳县城都完了。”咸亨是个百年的老商号,生意遍布大江南北,此刻总号之内,一群掌柜的坐着,很是感叹。 眼看丹阳县建高楼,眼看丹阳县宴宾客,眼看丹阳县楼塌了,真是天道无常。 “我们投资在丹阳县的银钱,只怕是注定收不回来了。”一个掌柜微微叹气,刚买的昂贵店铺化成了灰,任命的掌柜和小二也死伤了大半,货物更是全没了,损失惨痛又惨重。 “可惜了。”有掌柜感叹,还以为真的能出现一个江南小洛阳,没想到嗖的就没了。这破败的丹阳县想要恢复繁华,只怕是不可能的,就这有不良前科的小城市,谁还敢再去?想要打开南方市场,以及南货北调,只怕要重新布局。 商号老板叹气,做生意就是这样,指不定就遇到了贼人,心血化为泡影。 “我亲自去一趟丹阳吧。”商号老板道,店里的伙计死了,做老板的要是不出面,总觉得亏欠了,还是亲自去带他们回来。“你们找个风水好的地方,起码建一个衣冠冢。”丹阳这么乱,只怕尸体都找不回来,只能建衣冠冢了。 一群掌柜叹气,也只能这样了。有几个掌柜自告奋勇,要陪着一起去接回尸体或遗物:“就当送他们一程。” 一行人紧赶慢赶,刚进入丹阳县境界,就看见了飘荡的尸体。虽然早有准备,一群人还是吓得打抖。 “这是要一直挂着?”几个掌柜根本不敢抬头看尸体,躲在马车中,依然浑身颤栗。人死为大,入土为安。就算这些人是贼人,也不能就这么曝尸荒野,而且还是掉在树上示众,实在太残忍了,一点仁义道德都不讲。 “要是瘟疫怎么办?”有掌柜想得更多,引发了瘟疫,谁负责?为了泄愤,搞出吊贼人尸体的手段,因小失大,实在太愚蠢了。 商号老板皱起了眉头,探头伸出马车,看看前后,路上人烟稀少,都没什么人敢走这条路。他问车夫:“老周,有其他路没有?”这条路太恐怖了,换条路才好。 老周摇头:“老爷,我早打探过了,所有进入丹阳县的道路上,都是这样的。”他伸手指着树上的尸体,也打了个颤,这种道路白天还能忍耐,要是到了晚上,只怕是厉鬼呼啸,打死他都不敢走。 马车中的几人无奈,只好躲进了车里不出头。 没走多远,丹阳县又闹出了新花样。 “老爷,前面不太对。”老周道,车上的人张望,却看见前面数百人正在挖掘泥土,堆砌围墙。 “老乡,建这个围墙何用?”商号老板好奇的问着,就发现这围墙围着树林,穿过田地,笔直的延伸向远方,一眼几乎望不到头。这么浩大的工程,简直莫名其妙。 -- 第430页 “这是本县小娘亲的命令,丹阳县要建立一个长长的围墙,把全县都包围起来。”一个正在搭围墙的村民哀叹,虽然不用花钱,但是,是个累活啊,可恨别说工钱了,连顿饭都不管。 商号老板大笑出声,这是被贼人吓破了胆,所以要搭围墙防贼了?可是,要建立围墙也应该围着村庄啊,把整个丹阳县围起来,算个毛啊?知道丹阳县有多大?怎么可能搭这么大的围墙?丹阳小娘亲果然是“小”娘亲,毛都不懂,就知道瞎搞。 “可不是嘛。”几个建围墙的村民深有同感,这种脑子有病的工程,简直是拍脑袋想出来的,凭白浪费人力物力。 “而且就这泥土墙,有个P用!”几个掌柜鄙夷的看着围墙,没石头砌毛个墙啊,竟然用泥土,都不用发大水,信不信下一场暴雨,这泥土墙立马就塌了,简直连面子工程都算不上。 “这东西根本不能叫墙,应该叫土堆。”一个掌柜笑,随便挖点土堆起来,可不就是土堆嘛。 “你们几个,用心干活!”村长跑了过来,指着聊天的村民大骂,“若是误了工期,你们几个知道是什么下场?” 几个村民脸色微变,嘟囔了几句,老实干活。 “怎么,难道要罚钱?”商号老板惊讶的问道,丹阳县最有名的就是动不动就罚钱。 村长脸色不太好看:“罚钱算什么,若是误了工期,全村赋税加三倍!”全村!全村!全村!这才是重点。 商号老板明白了,敢偷奸耍滑,造成工期延误,连累全村都被加了赋税的村民,绝对当晚就被村子里的人私刑处死了。 “唉,真是折腾啊。”商号老板叹息,虽然说是亡羊补牢,但补成这样,已经是劳民伤财了。他正想挥手叫马车继续前行,忽然看见了远处的一堵围墙,忍不住大笑,建那堵围墙的村民显然是个白痴,只知道不断地加宽加高,根本不知道向两边延伸,整堵墙宽度和高度都有四五尺了,建个矮方坨城墙有个P用。 村长看了一眼,道:“你看错了,高度有一丈二了。” 商号老板斜眼看村长,距离远了些,六尺看成四五尺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你丫说这是一丈二,以为我是白痴吗? “你不会在上面写着‘高度一丈二’吧,哈哈哈。”商号老板大声的嘲笑,既然村长敢戏弄他,他就没有必要客气。 村长心里也有了气,冷笑:“你走近些再看。” 商号老板鄙夷极了,走近了就能六尺变成一丈二?但是他还是走了过去,倒要看看怎么变。 “真的是一丈二……”走到近前,商号老板目瞪口呆。眼前那似乎只有六尺的土墙,其实只是地面的半截,土墙的地下,或者说得更确切些,土墙的两边都挖了深深的壕沟,硬生生又挖出了地下六尺。 看似只有地面上六尺的泥土墙,若是有人想要翻越,就必须站在深深的壕沟当中,面对忽然变成一丈二的高墙。 村长在一边鄙夷的看着商号老板,这些外地人懂什么:“县尉小娘亲是个厉害人物,不但能打能杀,和阎罗王为友,连土木工程也是一把好手,轻易的就想到了又省力效果又好的挖墙办法。”这话语中自然拍马屁的成分多了一些,挖壕沟增加墙体高度又不是胡雪亭独创的,早有依山伴水的人在用。 商号老板愣了半天,看着“高大”的土墙,忽然语气认真了起来:“这真的要围住整个丹阳县?” “是。”村长道。 商号老板又仔仔细细的盯了土墙半天,甚至下到壕沟中,伸手摸了一下土墙,举手试了高度,这才在其他人的帮助下,爬上了壕沟。 “老周,我们去丹阳县。”商号老板的声音中似乎多了一些什么。 …… 商号老板一行人站在一堆废墟前,沉默不语。 遇难者的遗体已经被人搬走了,大街上的血迹也被人用心清洗过了,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但那几段残垣断壁上,烟熏火燎的痕迹却告诉他们灾难的巨大和痛苦。 商号老板睁大了眼睛,找了许久,也没能从一堆废墟当中,确定究竟是哪一堆的灰烬,是自家的商铺。以往用来辨别位置的其他房舍,或者也成了废墟,或者残破不堪,无法辨认。路边甚至还有几棵半焦的树。 周围又冷冷清清的,想找个当地人问问都不成。 人死了,连个准确的凭吊处都没有吗? “唉。”商号老板重重的叹息,老周默默的递过了一束香烛,能做的,只能是在这里简单的祭奠了。几人默默燃香祷告,想着好好的人,忽然就去了,唯有茫然。 “东家,东家!”远处,有个裹着半张脸的人惊喜的叫着,一路小跑了过来。商号老板和几个掌柜看了半天,才认出这是派到丹阳县的店小二。 “我老远的看见马车,就觉得是我们商号的。”店小二笑,正在盖房子呢,站得高,否则就这么错过了。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商号老板看着店小二的半张脸,五味杂陈,只能说出这烂大街的话。店小二用力的点头,眼角微微有泪光闪烁。 “掌柜和其他人呢。”商号老板问道,掌柜和其他人都遇难了,他问的是尸骨,却怎么也无法开口,只能含糊的问着。店小二懂,道:“在义庄呢。” 他带着商号老板等人去义庄,一路上穿过许多正在盖房子的工地,不时的和那些人招手。 -- 第431页 “那个人和我一起杀到了吴郡!”店小二指着某个人,介绍给商号老板等人,“是个硬汉子。” “就是这里!”店小二指着一个废墟的角落,得意无比,“我和两个人,一个大婶,一个老伯,三个人联手,杀了一个贼人。”商号老板和几个掌柜互相对视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跟在店小二的身后。 几人一直到了丹阳县城的中心,偌大的茅草棚下,一具具棺木整齐的放着。 商号老板心里发寒,根本不敢数有多少数量。店小二领着他们找到了棺木,道:“掌柜的他们都在这里。” 商号老板和掌柜们看着棺木上熟悉的名字,泪如泉涌。 “小娘亲给了抚恤银子,每人五十两。”店小二道。 商号老板和几个掌柜点头,胡县尉真是大手笔,有五十两,遇难的丹阳分店掌柜等人的家人,以后的生活基本就有着落了。商号老板松了口气之余,又有点自责,自家为何不能给这么多银子呢? “你有吗?”某个掌柜问店小二,死了的有五十两银子,受伤的呢?看店小二这裹着的半张脸,毁容是必然的。 店小二摇头:“小娘亲说了,银子有限,遇难的人有妻儿老小要吃饭,必须立刻给银子,否则一家人都会饿死,我们还活着,以后小娘亲有钱了,会逐步补偿我们。” 好几个掌柜同时叹息,以前在总店看这个店小二还挺机灵的,没想到经历了大难之后,竟然变得愚蠢了。 “你以后永远都拿不到银子了。”有一个掌柜还是说破了他们的担心,官府最喜欢用这一套了,先照顾有紧急需要的人,要求其他人奉献一下,等一等,这一等,就是永恒了。 “不会的,小娘亲不会骗我的。”店小二一愣,惊讶极了,怎么会这么想。 商号老板盯着店小二的眼睛,没有发觉一点点的委屈,又注意到了店小二口口声声的“小娘亲”,微微的点头。 “听着,下一次县衙有钱了,会再次遇到一个需要急用的人,再下一次有钱了,换县尉了!”某个掌柜道,一直拖欠,然后换了人,历史问题历史解决,欠单进入古董市场,这就是官场的规则。 店小二大笑:“怎么会,小娘亲是神仙,不可能骗我们的。” 一群掌柜叹息,牵扯到了神仙,那就没得谈了。 “怎么少了两具?”某个掌柜查看名字,点着数量,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 “这里都是要送回老家安葬的。”店小二道,伸手指着县衙方向:“有的人找不到了……也辨认不出来……那里,小娘亲把所有没人认领的人,都葬在了一起。” 一群人沉默,找不到……辨认不出来…… “以后,在这里,还有这里,小娘亲说了,要建两座石碑。”店小二指点着位置。 “东面那座是英烈墓,下面有名字的,掌柜他们的名字也有。”店小二道,丹阳县本地人按照户籍一个个的核对,外地来的商旅就只能问到一个,登记一个。 商号老板点头,有个统一的纪念碑也好,总归是有个哀悼的地方。 “西面那座是豪杰碑,凡是参与这次杀贼的,都有刻名字的,我的名字也有。”店小二大声的道,充满了自豪感,以后子孙后代到了这豪杰碑前,就能知道祖上是多么的高大。 商号老板看着店小二半张脸上的认真的神情,又转头看着空地,只觉这丹阳县的变化,超出了他的估计。 “东家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我还托人给你们带口信了。”店小二很是高兴,没有误了大事。“小娘亲说了,贼赃都追回来了,有多少是我们的,自个儿去认领。” …… 丹阳县归还各商号被抢货物的日期,定在七日后。越来越多的商号得到消息,赶到丹阳县。 “怎么连个客栈都没有?”一些商号的人抱怨着,竟然让他们住露天。 几个负责招待的丹阳人笑着:“小娘亲说了,没有保证所有人有地方住之前,绝不盖客栈和商铺。” 一群商号的人点头,这个很有道理,总不能不管自己人的死活,反而先去管不知道有没有的外来商旅吧?眼下只有将就了。 “篝火旺盛点,晚上不冷的。”商号的人互相安慰,暂且就当做在野外露营了,做商人的,谁没有露营的经验啊。 “你们说,县尉会还多少东西?”某个掌柜低声问道,其余人缓缓摇头不语。自古兵抓贼,缴获赃物那是常有的事情,但是,还赃物就稀少了一些。 现银肯定是不会还的,上面又没刻名字,不可能苦主说丢了多少,衙门就给多少,谁知道苦主会不会谎报数字,而且还有贼人花销,衙役花销,路上丢的,贼人藏起来了等等理由,总之,收缴回来的贼赃银子,能还三五个同伴,已经是衙门心地善良了。 “货物也不会还的。”某个商号的人苦笑,他有经验。“几百匹布,只还了不到十匹。”衙门只说其余布找不到了,但神奇的是,县里忽然莫名多了一些布匹流入,还和丢失的布匹花色质量一模一样。 “那些店,是捕头的小舅子开的。”那商号的人笑着,当时他真是太单纯了,还以为找回赃物轻而易举。 各个商号的人围着火堆,沉默不语,这几乎是意料中的事情。 “嘿嘿,吃进去的东西,怎么可能吐出来。”有商号的人冷笑,“只怕,是想吃进去更多的东西。” -- 第432页 火堆前更沉默了。 到了交还赃物这一天,一群商号的人早早的起来,就挤到了县衙前候着。 “以前我来这里,好像都是空地的,为什么好像忽然不一样了。”有人看着县衙对面的一大块空地,天色还朦胧,看不太真切,但肯定有什么东西。 太阳逐渐升高,终于照亮了天地。 “啊!”有人忽然惊呼。 县衙对面的那一大块空地上,整整齐齐的排着墓碑,密密麻麻的,起码有数千个。 有人壮着胆子走近,仔细看墓碑,却发现大半的墓碑上没有名字,竟然是无字碑。 “是那些没人认领的尸骨。”咸亨商号的老板低声道。 “疯了,竟然在县衙门口建公墓,也不怕晦气。”某个商号的老板大声的骂,快步走开。周围好多人跟着大骂,吐着口水,远远的走开,墓地放在县衙门口,开门见鬼,阴气又重,这县尉是不是脑残啊。 咸亨商号的一个掌柜冷冷的看着那些人,努力的辨认脸面。 “不用看了,都是一些小商号的人。”商号老板低声道,小商号的人做不大,做不长,是有深刻原因的。 …… 县衙之中,无数的货物堆积如山。 胡雪亭淡淡的道:“一个个过来登记,少了什么货物,有什么标志,找到自家的货物,只要标志符合,尽管取走,若是没有标志,其他商号没有意见,也只管取走。” 一群商号的人欣喜的看着货物,虽然还没有认真的清点,但是自家那熟悉的货物整齐的放在那里,几乎立刻就估计出了数量。 “七成!”咸亨商号的某个掌柜惊讶的低声道,商号老板缓缓的点头。丹阳分号有多少货,总号自然知道,扣除一些丹阳分号在当地销售,却来不及告知总号的,七成几乎是分号所有库存的货物了。 能够近乎分毫不差的拿回货物,各个商号老板们不敢置信。遭遇如此重大的贼祸,丢失的货物竟然能都追回来? 胡雪亭道:“本官做不到杀光所有冒犯丹阳县的贼人,但想带着大批的货物逃跑,那是做梦。” 一群商号的人看着胡雪亭,微微打了个寒颤,想起市井谣传,丹阳县巡检司血洗了淮南道绿林,杀贼过千,屠戮满门,胡雪亭这短短的几句话当中,就包含了太多的鲜血,屠杀,还有疯狂。 几个小商号的人欢呼着去寻找自己的货物,几个大商号的人却互相打着眼色。丹阳县县尉诡异的归还了所有的货物,背后肯定有不同寻常的要求。 几个大商号老板和掌柜眼色狂飙,很快猜到了胡雪亭的目的。 某个大商号的老板站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跪下:“县尉小娘亲仁厚至此,实在是天下的福祉,若有驱使,老朽等人愿效犬马之劳。” 好几个大商号老板盯着跪着的那人的背影,很是不屑。拜托,这是必须说的场面话啊!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能说得更有诚意一点吗? 大商号老板们已经看穿了真相,胡雪亭大出血归还被抢的货物,示之以恩,不就是为了等各个商号识趣的说做牛做马报恩什么的,然后胡雪亭就会顺势说一些“保护各位父老乡亲的财物,那是本官的责任”,“只是本官为了丹阳百姓的衣食住行,欠缺大量的衣服,粮食,药材,银子,唉,这可如何是好?” 县尉小娘亲都疯狂明示了,一群大商号老板还能说什么?当然是“我等愿意奉上所有货物,以助丹阳百姓一臂之力”。还没拿到手的货物,立刻要给县尉小娘亲送回去,还得再掏一些银子出来,否则只怕不能活着离开县衙。 这是最烂的手段,只有那些没什么文化,刚当上了官的暴发户初级玩家才有脸使得出来,每次遇到这种演技烂到家,剧本又烂的县令县尉捕头,大商号老板们都恨不得一脚踩到他们的脸上,假仁假义到了这个地步,你妈知道吗? 同样的情况,最近很多官员更愿意换种方式玩。 “这些货物,本官诚心还给你们,你们也不用为本官做牛做马。本官只有一个要求,请继续在这里开店吧,让丹阳县继续繁荣下去!”演技好的,除了流泪之外,还能毫不犹豫的跪下。 遇到这些高级玩家,大商号老板们其实还是很高兴地,这种政绩型高级玩家要求很低的,一切都是为了面子好看,有政绩而已。他们大可以前脚拍着胸脯答应,继续重开店面,振兴地方经济,与丹阳县同生共死什么的,后脚就把店铺的重要货物全部搬走,只留下一些充门面的垃圾货物,过个几个月,关门倒闭。反正高级玩家的目的也达到了,他们的损失也不大,皆大欢喜。 一群大商号老板微笑着盯着胡雪亭,十几岁的县尉小娘亲,是属于初级玩家,还是高级玩家呢? 胡雪亭看着跪在地上,一副任人宰割模样的商号老板,笑了。 “以为本官要借着赈灾的大义,黑吃黑?或者故意卖个恩情给你们,拉拢你们继续开店?” 一群正在欢天喜地搬运自家货物的小商号老板面无人色,套路这么深,你们怎么不早说? 一群大商号老板面无表情的看着胡雪亭,你说得这么直白,我们不好回答啊。 “不需要。”胡雪亭道。 “是你的东西,就必须还给你,这是天理!”胡雪亭道,保护不了丹阳县的百姓,难道连最后的责任都做不到?胡雪亭没有要求,没有恳请,没有大义威逼,没有掷杯为号,拥出五百刀斧手。只是简简单单的物归原主。 -- 第433页 一群小商号老板大喜,小女孩就是嫩,这种潜规则的时候都轻易错过了,好几个人已经开始酝酿泪水,准备高呼青天小娘亲了。 “本官不用你们演戏。”胡雪亭打断他们飙演技,“你们损失了的银子,本官不会还。” 这点早有预料,没有商号意外,所有人微笑着:“没事,没事。”“银子上没有记号,不好分辨。”“是啊,也没有办法证明我们损失了多少银子。” 胡雪亭看着一群商号老板掌柜娴熟的体贴上意,道:“本官没这么多借口,本官不还银子的理由,只有一个。本官现在正缺银子,你们损失的银子,本官全部征用了。”抚恤,造房子,需要的银子是个天价数字。 一群商号老板掌柜脸上堆满笑容,你丫的这么霸道,你妈知道吗?有人急忙挤出笑容:“为了丹阳百姓,那是必须……” “本官也不会矫情的跟你们说,替丹阳百姓感谢你们,”胡雪亭打断他,“更不会说,现在记账,以后有了钱还什么的。本官这次就是摆明了坑了你们。” 一群商号老板掌柜笑容都僵硬了,马蛋!不按照剧本走,怎么回答? “你们在丹阳买的店铺,等本官建好了百姓的住宅,也会重建了赔给你们。” “本官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你们可以走了。”胡雪亭干脆极了,不等这些商号老板反应过来,转身就走。丹阳县要忙的事情多了,没时间废话。 一群小商号的老板兴高采烈:“动作快点!”赶紧搬了东西走人,万一这个神经病一般的县尉小娘亲反悔,没地方哭去。 几个大商号的老板互相打量,沉默不语。 咸亨商号的掌柜悄悄扯老板:“东家,我们是不是……”掌柜的眼神看着县衙外,远远地,就能听见丹阳人盖房子的热闹声音。 “我们继续在这里开店。”咸亨商号的老板道。 其余几个大商号的老板听见了,苦笑:“胡县尉这一次手笔有点大,我也想赌一下。” 其余几个老板也点着头,其实不算赌博,根本是白捡的机会。 他们看着小商号急急忙忙的逃难一样的离开丹阳县衙,冷笑着:“小商号做不大的。”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中,竟然都看不见。 “何止看不见,也听不懂。”有几个老板笑。 “没有眼睛,没有耳朵,没有脑子,只有嘴巴,靠骗人发财,也就只有做小商号了。” 【作话】 2018.11.07.17:0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佘不同济”“钕籹釹”捉虫。 第103章 防盗:有了围墙,还要箭塔 高高的,丑陋的,下场大雨说不定就塌了的烂泥围墙,向着远处不断地延伸,依稀可见视线的尽头,有数百农人在艰苦的挖烂泥。 胡雪亭满意极了,伸手指点江山:“这就是本官铁桶般的丹阳县!” 一群衙役鄙夷的看她,烂泥堆有个P用,等着瞧,明天就有一大堆翻墙的脚印。 胡雪亭瞅瞅烂泥围墙,防御力有了,攻击力就差了些。 “来人,在这个地方,造箭塔!” 箭塔便宜的很,用毛竹就好,江南地区毛竹到处都是,又便宜又防虫,运输也方便,有河的地方,直接扔河里,自个儿就飘着来了。 等造个几百上千个箭塔,谁敢翻进来,箭塔就PIU PIU PIU的射死他! 考虑到箭塔是远攻的,有射击视角,被冲到了箭塔下,很容易被步兵拆箭塔,胡雪亭指着几个位置,严厉的下命令:“这几个地方,箭塔三个一组,品字结构。” 丰富的游戏经验告诉她,一组三个箭塔形成对射,防御性牛逼的很,绝对没有步兵能拆箭塔。 “还有这里,这里!”胡雪亭又一次在地图上乱画,小雪岚凑过去,睁大眼睛仰头看看胡雪亭,悄悄的拿出一支毛笔,在地图上也画了个圈。一群衙役怒视小雪岚,你丫添什么乱,都画到县城大街上了。 胡雪亭抱起小雪岚,用力亲一口:“雪岚太聪明了,县城大街上也要建箭塔!”想一想,走在大街上,每走百步就看到一个威严的箭塔,两个弓箭手拿着弓箭,居高临下的看着所有人,还有谁敢打劫?一箭就秒了你丫的!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胡雪亭的眼神深邃无比,古人诚不我欺,怎么能没有毛竹呢?种毛竹比种树方便快捷多了。“咦,竹子是不是还能造纸?”想想大随朝好像还在用昂贵的破布造纸,这竹子造纸简直是黑科技了,可是,是怎么做来着?马蛋!不专业啊,完全不知道!回头找个工匠研究研究。 胡雪亭挺直了腰板,只觉自己高大无比,当官了就是这点好,想不起来没关系,随便下个命令,就有一群人去研究,用不着她费力。在绝对正确的方向之下,就不信一群专业的人研究不出来。 “等研究出了竹子造纸,本官就发财了!哇哈哈哈!”胡雪亭大笑,未来真是美好。 “箭塔便宜,弓箭手耗钱!”张晓刚还在考虑箭塔的事情,造箭塔是个愚蠢的主意。一群衙役用力点头,和胡雪亭接触久了,谁都发现了胡雪亭的弱点,什么都好说,就是不能提钱。 “找一个弓箭手,很花钱的。”弓箭手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的,所有的弓箭手都有麒麟臂,右胳膊常年拉弓,胳膊特别的粗,没有三年五年的训练,别说射中钉在脑袋上的苹果了,就是射十步之外的西瓜都射不中。 -- 第434页 “完全不需要弓箭手,是个人就行。”胡雪亭毫不犹豫的道。一群衙役惊恐了,立刻联想到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一个无耻的小偷,把罪恶的双手伸向了一个美丽女子的香囊,“呔!贼人看箭!”高高的箭塔上从小偷背后射来一支锋利的箭矢。然后,小偷没事,美丽的女子被射死了。 “小娘亲,使不得!”一群衙役苦劝,这不是保护百姓的士兵,根本是一群无差别攻击的杀手,考虑到贼人总是少数,贼人的附近总有大量的无辜百姓,百姓被垃圾业余弓箭手射杀的比例一定高得吓死人。 “为何要射箭?”胡雪亭愕然,“敲锣打鼓不行啊?”站得高,看得远,注意到了哪里有贼人,随便敲锣打鼓示警,召集众人抓贼就好。 一群衙役松了口气,这倒是没问题,但是,要仅仅是敲锣打鼓,何必用箭塔,随便一个红袖箍都能这么做。 “本官已经说了,城墙只要好看就行,城墙的作用不是阻止人翻墙的,箭塔的作用也是一样,好看就行。”胡雪亭意味深长,一群衙役也意味深长的看胡雪亭,忽悠,继续忽悠! 张晓刚不停的擦汗,已经有很多村长找他抱怨了,虽然建烂泥墙不花钱,虽然现在是农闲时间,但是,做这种无谓的工作,很消耗民心消耗士气的,他试探着劝阻:“这城墙会不会太长了点,箭楼会不会太多了点?” 大随朝东西二京洛阳和长安都是超级大城市,但再大,那也是城池大,不含外头的郊区郊县的,胡雪亭把丹阳县下辖的所有乡村山野全部围在里头,自古以来就没有听说过这么大的城池,再加上无数的箭塔,这工程量实在是太可怕了。 “没有这么长的城墙,没有这么多的箭塔,本官怎么重振丹阳?”胡雪亭不接受任何的反对意见。 “江南万里长城计划,箭塔计划,这是本县的立县之策,一百年不动摇!”胡雪亭恶狠狠的道,“本官知道各个村庄有意见,你们去告诉他们,谁敢反对,谁敢阳奉阴违,谁敢偷懒耍滑,本官就杀了他全家!” 一群衙役无奈的看着胡雪亭,都扯到“立县之策”了,还能说什么呢? …… “听说了吗?小娘亲要在丹阳造上千个箭塔,以后有了贼人,一箭就射死了。”丹阳县中到处是讨论的人,想到很有可能贼人刚掏出匕首,就被从天而降的正义之箭射死,很多人兴奋无比。 “走路怕是不太方便了。”有人微微有点叹息,村落和那烂泥墙附近建几个箭塔倒没关系,也不碍着谁,在丹阳县城的大街上建造箭塔,这宽敞的道路,肯定要堵上那么一堵了。 “丹阳县有这么多箭塔,就不信还有贼人敢来送死。”有人大力点赞,其余人点头,贼人看看箭塔的数量就吓死了,敢来丹阳县那要是多么的愚蠢啊。 “会不会工程太大?”有人有些担忧,又是造城墙,又是造箭塔,算上一直都在盖房子,这丹阳县当真是一个超级大工地啊,花钱像流水一样。毛竹再便宜,挡不住量大,花销很大的。要是县里没钱,耽搁了造箭塔怎么办? “不会的。小娘亲说到做到,说要造城墙就造城墙,说要造箭塔就造箭塔。”有人很是笃定,这箭塔一定能造起来。 “一定要造箭塔啊。”很多人期盼着。 十数日后,衙役们在街头敲锣打鼓。“来些人,去河里捞毛竹!” 丹阳县内欢声雷动:“毛竹来了!”“造箭塔!造箭塔!”“小娘亲说到做到!”“快去扛毛竹!” 大批的人赶到河边,河里唯有清澈的河水,哪里有毛竹? “毛竹在哪里?”不断地有人问。 “别急,马上来。”衙役指着河的上游方向。众人伸长了脖子,仔细的看着。 阳光下,泛着白光的河水忽然变得黑乎乎的。“来了!”有衙役兴奋地叫。 河岸边的人群立刻激动了起来,紧紧的盯着远方。黑乎乎的东西不断地靠近,在阳光又变得发白,微微泛着黄色和绿色。 “是竹子!”有人大叫。一排排的毛竹顺流而下,遮挡了河面,看不到一点的水光。“箭塔!箭塔!造箭塔!”不时有人大喊。 “动作快点!”不用衙役催促,有很多人自发的喊着,跳到了水里,拦住顺流而下的竹竿,密密麻麻的竹竿在水面上不断地堆积,又一根根的被捞起来,运到了城里。 几根毛竹搭一下,一个简易的高高的箭塔雏形就出来了。 “在高处中间铺上一块木板,就能站人了。”有人看着箭塔,兴奋无比。 “好高啊!”有人笑着。 胡雪亭看着热情的众人,大声道:“想不想爬上去看看?” 一群人大声的欢呼:“想!” 几个衙役守在箭塔下,每次只允许两个人爬上去,不然全世界最短命箭塔说不定就诞生了。 “小心点!”周围的人都大声的提醒着,两个人小心的攀爬着,终于到了箭塔之上。 “哇!看得好远!”一个人大叫,能够一直看到老远的地方。 “看得好清楚!”另一个人也是兴奋地叫,箭塔之下,街上的人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下面的人群大笑,开心的排着队伍,每个人都爬了上去,仔细的看着下面,用力的挥手。几个大商号的老板微笑着,也爬了上去,看了一眼四周,果然清楚的很。 -- 第435页 “捡着大便宜了。”一个大商号老板微笑,必须加大力度投资丹阳县。 “现在的进度太慢。”另一个大商号的老板摇头,丹阳人手太少,工程太多,就这建造速度,不论是万里城墙,还是上千个箭塔,每个三年五年搞不定。 “我们自己动手!”一个大商号老板建议,能够加快进度,早点开门做生意;能够和县尉搞好关系;能够更好的融入丹阳县,怎么看都是一举多得。 “好,先把箭塔搭起来,花不了几个钱的。”其余大商号老板点头,商号中有的是人手,毛竹才需要几个钱? …… “来人,测量!”胡雪亭大摇大摆的坐在椅子上,一群衙役站在她的身后,村长恭敬的低着头,一群村民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两个衙役拿出一根长长的竹竿,开始测量泥土墙,测了高度,厚度,又开始奋力的砸墙。 “要是倒了,你猜,你的人头会不会掉?”胡雪亭淡淡的道,村长面如白纸,回头看了一眼吓得几乎尿裤子的村民们,谄媚的笑:“县尉小娘亲,我们都是厚道人,绝对不会偷工减料的。” “我听说,最近背地里有很多人骂我啊。”胡雪亭笑了,强迫村民们花力气搭泥土墙,自然是骂声一片。 “不敢,不敢!县尉小娘亲明镜高悬,谁会骂您老人家?”村长笑容更谄媚了,好几个村民脚都软了。 几个衙役随意的抽检着泥墙的质量,不时用力的砸墙,就像砸在了一群村民的心窝上,嘭嘭嘭的。 胡雪亭翘着二郎腿,死死地盯着衙役们,太没眼力了,竟然不知道递个茶碗什么的。 “姐姐。”小雪岚扑到她的脚上,用力的给她喂桔子。 “酸的!”胡雪亭皱眉,小雪岚快活的摇头:“很好吃啊。”吃下一片桔子,笑眯眯的皱起眉头。 几个衙役花了好长时间,终于验收合格,一群村民都松了口气,好几个人悄悄擦汗。 “真是可惜,本来想杀光你们的。”胡雪亭惋惜的很,村长浑身发抖,村民们已经跪在了地上,根本站不起来。 “外头都说,丹阳县被贼人杀戮,人人死里逃生。这句话其实是错的。”胡雪亭笑着。 “被贼人杀戮,死里逃生,奋力杀贼的,都是丹阳县县城的人,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胡雪亭的目光从一个个村民的脸上掠过,冷冷的道:“你家没少一块肉,你家没少一两米,你家没见到一个贼人,要不是本官凶残,谁敢不从就杀谁,你们谁吃饱了撑着,协助本官抓贼?” 一群村民抖得更厉害了,县尉狗官,不,县尉小娘亲怎么知道他们心里想的? “没有遇到贼,没有见到血,凭什么要莫名其妙的造围墙?几百年都这么安安稳稳的过来了,有围墙没有围墙,又有什么关系?也没见什么贼人来。对了,就是有贼人来,也是去县城杀那些有钱人,和你们这些贫苦百姓又有毛个关系,县城的有钱人死光了更好,今晚加菜。”胡雪亭笑眯眯的,可是每一个字都让跪着的村民们心里发寒。 “本官可以告诉你们,本官很不开心,本官很生气。” “本官想要杀光你们,和你们无关。” 一群村民已经趴在了地上,杀光他们,还和他们无关?是啊,真的无关,县尉小娘亲想杀,也就杀了,和他们的意见、心愿,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本官心情好,可以暂时放你们一马,要是谁惹本官生气,本官就杀光了你们开心一下。”胡雪亭道,“本官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村民们用力的磕头,不敢出声。 胡雪亭站起来,转身去第二个村,一群衙役冷冷的回头看了村民们一眼,只觉看他们真是不顺眼。 “对了,你们村今年赋税加倍,这是骂本官的代价。”胡雪亭停住脚步,头都没回。 “县尉小娘亲慈悲啊。”村长带头磕头,一群村民用力磕头,大声的叫:“县尉小娘亲慈悲啊。” 胡雪亭等人远远出了村子,回头看去,隐隐看见一群村民还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胡雪亭默然,终究是不够肆意妄为啊。 不仅仅这些村民,那丹阳县县城当中,那些喊着口号,加入杀贼大军的人当中,又有多少是从头到尾划水的?除去那些和她南征北战四处剿匪的千余人,剩余的人当中,只怕超过了五成,没有杀过一个贼人,没有沾染一滴鲜血。 “不值得救的人,真是不想救啊。”胡雪亭淡淡的道。 “你只是凡人,别以为能随便超越人。”石介呵斥道,“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可以俯视别人的性命或人生,最后都被别人踩到了脚底。” “都被别人踩到了脚底?”胡雪亭重复着,石介真是走运啊,只知道练武的他,不知道古往今来,有多少恶人坏人贼人,高高在上,开开心心的活了一辈子。 远处,马蹄声响,一队骑兵飞快的靠近。领头的将军勒住马,笑道:“不管把你放到哪里,都能闹出大事来啊。” “轩轩!”小雪岚用力的招手。来人正是杨轩感。 杨轩感看着胡雪亭,有些百感交集,还以为把她打发出了洛阳权力中心,放到了地方上做官,她就能老实种田,发展实力什么的,没想到竟然有柯南体质,走哪里,哪里就死一大片人。 -- 第436页 “小心我告你诽谤!”胡雪亭怒目。 杨积善跟在杨轩感身后,有些畏惧的看着胡雪亭,一路行来,对胡雪亭的主流舆论,主要就是残忍,杀人如麻,别说不像个女人,根本不像是人。 “我倒是没有想到,你一直不肯识字,现在竟然‘发愤涂墙’了。”杨轩感指着远处的烂泥墙,一脸的鄙夷。 “轩轩,你脑子不够,看不懂其中的奥妙的。”胡雪亭认真的看他,要是杨恕高颖什么的,说不定一眼就看出来了。 杨轩感转头看她,眼神古怪无比,竟然没有怒斥她。 “陪我四处走走。”杨轩感悠悠的对胡雪亭道。 胡雪亭惊恐的看着杨轩感:“你不会爱上了我,想要和我手牵手逛街,看风景,拿舌头狂甩嘴唇吧?” 杨轩感死死的盯着胡雪亭,真是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远处,丹阳县热火朝天,人人都在盖房子,年轻力壮的自不必说,那些老弱妇孺也在搭把手,递块砖头,送碗凉水什么的。 “李哥,这块地是你的,你说,要怎么盖?”几个人看着一堆废墟,大声的问某个男子。那男子乐呵呵:“这里搭三间房,这里要盖一个厨房,这里要有茅厕……” 其他人笑:“要不要搭个三层楼啊。”那男子鄙夷的瞅他们,以为老子不知道小娘亲的规矩,平楼还平楼,高楼还高楼,想要消遣老子? “小娘亲说了,现在没钱,等以后有钱了,所有人重新盖房,加一层!”某个衙役大笑,其余人也笑,看着那衙役空荡荡的一条裤腿,以及失血过多,依然苍白的脸庞,也没人说什么回去休息一下的暖心话。 有几个小P孩努力的搬着几块瓦片,还时不时的放在地上,嘻嘻哈哈的打闹,周围的人只是不让他们靠近危险的地方,有几个人甚至指挥他们去哪里送瓦片。 “这么小的年纪,也在这里做苦力?”杨轩感惊愕的看着胡雪亭。 “那是算工钱的。不分男女老幼,丹阳县所有人在工地上干活,一天十文钱,管三餐。”胡雪亭道。 杨轩感看胡雪亭的眼神中,满满的嗔怪,遇到大灾难,朝廷要优先照顾老弱妇孺,这是规矩。“听说,你到现在,没有施过一次粥。” 这句话当中的责备就更多了,基本的赈灾都不做,那已经不是失职的问题了,若不是彼此之间很熟,杨轩感就要当场痛骂,甚至直接罢免了。 “你不会没有得到朝廷的赈灾粮食吧?”杨轩感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脸色陡然大变,张镇周还在交割离职手续,等待新的淮南道行军总管上任,所有事情仍然要张镇周签字。 “张镇周不会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吧?”要是张镇周敢这么做,杨轩感不介意直接杀了张镇周。 “粮食已经到了。”胡雪亭摇头,张镇周还没傻到这种程度。 杨轩感看胡雪亭的眼神就很不好了,他已经明白了胡雪亭的用意,指责道:“以工代赈是好办法,但是,也要看情况,不能死读书。” 黄河长江发大水,灾民数万甚至数十万,让他们傻乎乎的每天呆坐着,说不定就闹出事来,以工代赈可以一举两得,安稳社会,但是,那也是有最低施粥的,老弱妇孺哪有能力以工代赈,别说累到在地吐血而死什么的,就是砸了自己的手脚,那也是大问题。 “以工代赈,只能找壮劳力。”杨轩感严肃的道,找小孩子老人做工,耽误工程,白给了银子,还要惹出麻烦,基本是属于自己跳坑。 杨轩感看着胡雪亭诡异的眼神,继续冷笑:“你是想着,要让他们活的有尊严,打工赚来的钱,远远比施舍的钱有尊严?还能让他们养成不靠天,不靠朝廷,自食其力的精神?我看你是戏文看多了!”尊严,自食其力,都非常非常重要,但是,这是在能活下去的情况之下,让一些老人孩子去为了尊严和自食其力做苦力盖房子,那已经超出了善意的体谅或鞭策的范围。 “你就算让他们去扫地,也好过在工地上干活!”杨轩感骂着,谁知道盖房子的工地会出什么事情,风险实在太大。 胡雪亭苦笑:“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尊严,自食其力,她考虑过,但是,这在眼前,真的是非常次要的小问题。作为丹阳县老大,她几乎挥挥手,就能产生一大批能够让老弱妇孺有尊严的自食其力的职务,比如,守城门,比如,罚款三文。 胡雪亭发动所有人盖房子的用意,比杨轩感想的要无奈的多了。 杨轩感斜眼看她,毛意思? 胡雪亭指着远处的那少了一条腿的衙役:“为何这周围的人,连劝他休息的话都没有?难道丹阳县人情冷漠至此?”杨轩感微微皱眉,难道有什么深意? “丹阳县县城人口有一万四千余人,算上来往货商,人口总数不会少于一万六千人。”胡雪亭道,又指了指前面,“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 杨轩感久经军伍,这人数多少,一眼就能判断出来,眼前大声笑着盖房子的人数,也就在六七千人。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损失如此之大?”外头谣传丹阳县死了七千人,他一直以为水分很大,也就死了三四千人,没想到事实更加的惨烈。 “家家戴孝,十室九空,嘿嘿。”胡雪亭面无表情。杨轩感和杨积善对视一眼,有些不知道该怎说什么。 -- 第437页 “咦,我听说丹阳县对遇难百姓的抚恤银子,是每人五十两银子。”杨积善忽然道,这个数字他记得清清楚楚,因为这五十两银子的数字实在有些吓人。要是丹阳县真实死亡数字有接近一万,那不就需要有五十万两银子! 别说丹阳县,就是整个淮南道,甚至洛阳朝廷,都绝对掏不出这么多银子。黄河长江发大水,朝廷也只能出几万十几万银子而已,小小的丹阳县的财政,无论如何都拿不出五十万两银子的。 杨轩感也是盯着胡雪亭,这也是他疑惑的问题。看丹阳县平静的样子,这银子竟然是如数发下去了? “你哪里来的这许多银子?”这天文数字的银子,都快要赶上朝廷的年收入了。 胡雪亭惨笑:“你们还没有到过县衙吧?”两人摇头,进入丹阳就遇到了胡雪亭,自然没有去过县衙。 “县衙的对面,被我改成了公墓,葬着没人认领的遇难者。”胡雪亭道,“五千三百六十七个。” “丹阳县有五千三百六十七个人没有人认领尸骨,有阖家遇难的,有不可辨认的,有没人认识的。他们可能有家人在外地,可是,谁知道怎么通知呢?” 胡雪亭认真无比:“本官没有支付五十万两抚恤银子,本官吞了商号的银子,吞了贼人抢去的平民百姓的银子,吞了无主的田地,吞了无主的房屋,本官依然只能勉强赔了二十几万两抚恤银子。” 杨轩感沉默,要是不赔抚恤银子,只怕会有很多的孤儿寡母饿死,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遗孤院里面,多得是死了丈夫或父亲,差点贫病而死的人。 “你猜,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胡雪亭问道。 杨轩感微微皱眉,看杨积善,杨积善点头,这是给他机会表现,但是,该死的是,他一点都不懂啊。 “粮食?”杨积善试探着问道,丹阳县去岁大火,粮仓空虚,今年又贼祸,只怕整个丹阳县县城颗粒不存。 “不是,大随朝年年丰收,粮食多得是,仅仅江宁和镇江的库存粮食,就足够解决吃饭问题。”位置又近,交通也方便,大灾的背景之下,江宁和镇江的县令一定会大力配合,绝不会克扣粮食什么的。 “没有衣被蔽寒?”杨积善继续问,吃饭穿衣,这都是民生大事。 “不是,破衣服,脏衣服,照样能穿的,本官又从丹阳各个乡村,周围各个城池,紧急购买了一些衣服棉被,怎么都不会是大问题。”胡雪亭继续摇头。 “瘟疫?”杨积善想到了,大灾之后,就有大疫,胡雪亭还傻乎乎的把尸体挂树上,不出瘟疫才怪了。 “不是,吊起来的尸体,传播瘟疫的能力没你想的那么大,本官安葬了丹阳所有遇害百姓,又从其他郡县请了大夫,联系了数个大药材商,火速调了许多治疗刀伤,烧伤,跌打损伤,风寒,气血郁结的药物,大瘟疫绝不可能。”胡雪亭还是摇头。 “民变?”这是杨积善能想到的最后一个可能了。 “天下都会民变,就是丹阳县不可能。”杨轩感替胡雪亭回答了,他看着杨积善,还是嫩了些啊,竟然没有看穿这一点。 杨积善有些尴尬,怎么想都没有想到胡雪亭担忧的问题,大哥一定已经想到了。他想要做司徒府智囊的道路,还需要不断地努力啊。 知耻而后勇,杨积善虚心求教:“不知道胡县尉担忧什么?” 胡雪亭看着工地上嘻嘻哈哈的工人,四处奔跑的孩子们,一字一句的道:“我担心他们自尽。” 啊? 杨积善愕然,杨轩感努力不动声色。 “丹阳县没有发大水,没有田地绝收,没有地震,可是,这死伤的比例,超过了任何一次的灾难,更糟糕的是,贼祸摧毁了丹阳县百姓对美好生活的追求。”胡雪亭道。 大灾之下,亲人尽失,怎么面对未来?有多少人会了断残生? “我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尽量不让他们想,尽量给他们希望。”胡雪亭道,但这也只是走一步算一步而已,丝毫没有把握。 杨轩感杨积善回头再看工地,那没了腿的衙役,那少了手的男人,那包的都是绷带的女人,那欢笑声,只觉心中苦涩无比。 没有大量的沉重的工作,怎么麻木这不能触碰的神经? “我明白了,你为什么要让那些小孩子也去工地!”杨积善忽然大声的道,小孩子代表着生机勃勃,代表着长远的未来,代表着新的希望,有他们在工地上乱窜,多少能让那些人觉得未来还能够期盼。 “不只如此,你还希望他们融合成一家人。”杨积善打开了思路,继续想着,一起工作,一起住,一起商量盖房子,有共同的经历,不是一家人,胜过一家人。 只是,这高大的围墙,如云的箭塔,又是干什么的呢?杨积善皱眉苦思,胡雪亭绝不会做无用功。 杨轩感叹气:“我知道,但是,还不能告诉你。”杨积善崇拜的看着杨轩感,果然是杨家第二代的希望之星,能文能武,天下无敌。 胡雪亭斜着脑袋看杨轩感,有些不信:“真的?” 杨轩感冷笑,挥手,把左右陪着的士卒和衙役都赶开,杨积善眼巴巴的看着杨轩感,杨轩感摇头,杨积善只能惋惜的走开。石介想了想,牵着小雪岚也走开了些。 四周再无其他人,只有胡雪亭和杨轩感。 -- 第438页 “我知道你在干什么,我记性还不至于这么差。”杨轩感冷冷的道,这些年来,他一直都记得第一次和胡雪亭正式见面后,杨恕说的话。“她从头到尾,只为了说一句话。”“大隋朝要亡了。” “你想建立自己的势力,想要打造自己的地盘,这绝对没有问题,司徒府支持你。”杨轩感冷冷的道,白痴都看得出来,胡雪亭把整个丹阳县的权力把持在手中,努力发展经济,努力练兵,甚至努力收服人心,都是为了培养自己的铁杆势力。 胡雪亭的行为毫无新意,所有的门阀都经历过这个过程,都有自己的铁杆势力铁杆地盘,否则凭什么拥有大量的军队? “但是,你最近的做法太急躁了。”杨轩感有些责怪,没有经济基础,就妄想大力发展军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需要按照以前的模式,继续发展商业,赚更多的钱,打下牢固的根基,你才能有资格建立自己的势力。”杨轩感意味深长的道,经历过了养五百骑的痛苦,总该知道没有钱是多么的可怕了,老实发展丹阳的商业,繁荣丹阳,然后以此为根基,是正确的方式。 遇到贼人什么的是意外,属于不可抗拒力,谁也想不到的,不代表整个模式和计划不行,必须严格的继续贯彻执行。 “不仅仅是丹阳,我也在其他地方试验丹阳模式。”杨轩感认为该给胡雪亭一点信心,人不能因噎废食,丹阳经济模式真的很不错,统一洛阳话,干净宽敞的道路,都是非常好的办法。 “你现在的重心,应该是如何拉拢和留下商人,而不是弄得人心惶惶。”杨轩感真心提醒,走在官道上心里就寒了,哪个商人赶来,谈什么商业繁荣?胡雪亭一定是被吓怕了,这才会本末倒置。 胡雪亭怔怔的看着杨轩感:“我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杨轩感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以为杨某是笨蛋?杨某其实只是不在意别人在意的东西而已,只要杨某上心,稍微动动脑子,就能看穿一切真相。 “有什么搞不懂的,尽可以问杨某。”杨轩感背负双手,45°角看天空,杨某不是笨,是大智若愚。 “……杨司徒真不该把我的底牌告诉你,就你这个蠢样,知道的越多,越没有好处。” 杨轩感脸色铁青,毛意思? “杨司徒没有来丹阳,实在可惜了,否则,一定不会说出这些话。”胡雪亭长叹。 “你明明知道我的底牌,也知道我需要什么,为什么就会先入为主的以为我失败了呢?”胡雪亭问道,不用眼睛看问题,怎么做聪明人? 杨轩感怒目,幸好把杨积善赶走了,否则脸往哪里搁? 胡雪亭伸手指着远处,远处,一队商旅的马车正在进入丹阳县城,马车上是满满的货物。 杨轩感愕然,麻痹,怎么有商旅?打脸啊! “他们或许看懂了本座的目的,或者感觉到了本座想要他们感觉到的。”胡雪亭道。 杨轩感闭目,到底是什么? 他想着一路见到的东西,悬挂的尸体,可笑的泥土墙,以及竹楼,盖房子的人…… 到底是什么? “你和他们不同,你感觉不到的。”胡雪亭冷冷的道,就像思聪永远无法理解普通人对金钱的追求一样,出身,经历,限制了杨轩感的感受。 远处,杨积善认真的盯着杨轩感和胡雪亭,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大哥忽然脸色大变,闭上了眼睛? “师父,我饿了。”小雪岚扯着石介的衣袖。石介瞪她:“胡说!你吃了这么多东西。” 小雪岚打滚:“我就是饿了嘛。” 石介没办法,看看胡雪亭没有注意,背过身,鬼鬼祟祟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糕饼。“别给你姐姐看见。” 小雪岚用力的点头,问:“师父,还有吗?姐姐也饿了。” 杨轩感忽然睁开了眼睛,笑道:“我感受到了,原来如此。”鄙视的看着胡雪亭。“你搞了半天,就是为了给所有人安全感?” 胡雪亭认真的打量杨轩感,怎么被他看出来了?太意外了!忍不住长长的叹息,用力的拍杨轩感的肩膀:“轩轩,你终于长大了。” 丹阳县百姓经历了噩梦般的一天,最怕的是什么?是噩梦再次来临。 风吹草动,他们都会害怕,是不是又有贼人来了;打雷闪电,他们都会害怕,是不是贼人就在屋子外。 有坚固的房子,有很多很多的人,依然被贼人杀戮,没了房子,只有废墟,没了很多很多人,只有空荡荡的街头,贼人又来了,该怎么办? 丹阳县县城的百姓们,极度缺乏安全感。 “有了这么高的围墙,贼人进不来了。”虽然这围墙这的没什么用,但是,有了围墙,心里就觉得踏实,贼人连丹阳县都进不来,又这么能到县城,到自己家呢? “有了箭塔,就没有贼人敢来了,来了也不怕。”虽然箭塔根本没有弓箭手,只有一群会敲锣打鼓的菜鸟,但是,心里就觉得有了保证,就觉得贼人不敢来。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无数的丹阳县百姓,在有了泥土围墙,有了箭塔之后,终于能够放心的睡下,再也不会一晚上惊醒十几次,就因为门外有些声响。 这些围墙,箭塔,真的仅仅是心理安慰,没有半点用吗? -- 第439页 却也不是。 看到那挂满整个丹阳县边境,以及官道的贼人尸体,哪个绿林好汉不会发抖?看到那吊在树上的半截尸体,那被凌迟处死,没有血肉的白骨,那围着尸体高飞乱叫的乌鸦,哪个贼人没有心寒? 看到那连绵整个丹阳县的泥墙,那一个有一个的箭塔,哪个贼人没有觉得,这里面刁斗森严,官府严厉打击盗贼,作奸犯科风险度极高? 再想想胡雪亭带人千里追杀,贼人家人都要满门处斩的残酷手段,贼人们为什么还要去丹阳县,甚至为什么要继续做贼? 那些大商号的老板们看着泥墙,看着贼人的尸体曝尸荒野,听着胡雪亭的残暴传说,深刻的感受到了丹阳县的安全。丹阳县在未来很长的时间之内,恐怕是江南最安全的城市。 而胡雪亭干脆利落的退回了被贼人抢去的货物,更让大商号的老板们见识到了胡雪亭的做事风格。 “丹阳县本来就有投资价值,现在完善和增加了安全系数,为什么不追加投资?”这就是胡雪亭努力告诉商人们的信号。 很幸运,大商号的商人们看见了,听懂了。 双赢! “重建丹阳县,将会比你想象的更快。这一次,我绝不会再犯低级错误。”胡雪亭道。 【作话】 2018.11.11.18:4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佘不同济”捉虫。 第104章 防盗:脸皮厚的人赢 洛阳。 皇宫。 杨恕微笑着,细细的说着杨轩感刚发回来的见闻,诸如商人很多,箭塔遍地,万里长城什么的。看来这丹阳城的恢复,比朝廷诸公想象的快多了。 “胡雪亭的运气真的这么好?”杨広笑着,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几个大佬看着杨広身上残破的战袍,淡淡的微笑点头,都过去了这么久,这件战袍依然没有扔掉,甚至没有清洗和缝补,残留着乌黑的血迹,看来杨広的心理真是脆弱啊,竟然不能面对失败的现实,只会躲在深宫之中装忧郁,典型的文青,还得再加几个字,明确和那些只是喜欢风花雪月的青年的区别,免得误伤了纯良的文艺青年。比如精神diao丝文青。 高颖责怪的瞪了其他大臣一眼,能够和杨広面对面沟通,汇报政务,已经是一种很大的进步了,少挑刺。大随朝不在乎杨広每天在深宫摸鱼装文青,有的是大臣能够娴熟的处理政务,杨広装病装文青都没影响,但是,没了杨広,这天下不知道几人称孤,几人道寡。 “胡雪亭就是运气好,简直是什么都不懂。”几个尚书都点头,真心认可杨広的评价,胡雪亭根本不懂治理国家,纯属胡来,丹阳县能够有一定的成功,只是运气好而已。 “若是结好张镇周,何至于此。”有大臣对此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胡雪亭当初要是和张镇周关系和睦,这一次的贼祸只怕就不会这么惨重,甚至不会发生。张镇周随便调遣几千士卒去丹阳县到处逛逛,那些贼人未必还敢进攻。张镇周甚至只要下令淮南道各地剿匪,那些贼人未必能到得了丹阳。 “下级敢和上级挑衅,就是这个结果啊。”有大臣看着杨恕,要不是胡雪亭以为有司徒府做靠山,行事肆无顾忌,不把张镇周这个顶头上司看在眼里,怎么会有如此下场? 一群大臣点头,胡雪亭自我定位失误,以为她是杨恕的亲女儿啊,张镇周必须让着她,瞧,张镇周翻脸不让着她,她立马跪了。 杨恕继续微笑,要是胡雪亭一心想着抱司徒府的大腿,事情就好办了。 “听说胡雪亭伤得见到骨头了,不知道怎么样了,朕有些想她了。”杨広悠悠的出神。 一群大佬死死的盯着杨広,杨広的眼神诡异的很,不像是男人爱慕女人的那种深情。几个大佬很是惋惜,又没看出来杨広到底和胡雪亭是什么关系。 “淮南道行军总管的位置,是空出来了。”杨広沉吟着,一群大佬立刻不再纠结胡雪亭,小小的县尉,多少有些仗势欺人不学无术的纨绔模样,大佬们当做茶前饭后的话题,叹息或羡慕后生可畏什么的就足够了。 “老夫有几个人选。”高颖首先开口,推荐了几个朝廷中素有盛名,严于律己的大臣。其余大佬看高颖,推荐的人选中起码有一半不是高颖派系的,看来高颖虽然很没有节操的拍杨広的马屁,得了军权,但是一心为公的做法,还没有完全的消失。 李浑坚决反对:“都是垂垂老朽,冢中枯骨。”推荐了这些老不死去做淮南道总管,大错不会有,建设也不会有,尸位素餐的评价有些过,充满讽刺意味的“无为而治三百年”跑不了。 “哦,你有了更好的人选?”高颖看李浑,这些人确实老了一些,但是,想要找个年轻一点的人去,又有些不放心,要是李浑有什么好的人选高颖可以考虑接受的,哪怕那个人是李浑的亲戚也无妨。 一群大佬看李浑,早听说李浑大放厥词,李阀嫡系张镇周留下的职务,必须由李阀的人继承,想必李浑现在要大肆推荐李阀那群蠢货了。 “老夫推荐李敏。”李浑道。一群大佬惊愕的看李浑,亏你说得出口,就连杨広也鄙夷的看了李浑一眼。 李阀庸才多得是,你丫挑个普普通通的,我们也勉强认真和你讨论一下,让你风风光光合情合理的被否决,你偏偏挑个最不合适的,让我们怎么配合你? -- 第440页 李浑仿佛无视众人的目光,轻描淡写的道:“举贤不避亲,纵然李敏是我的侄子,但是,老夫为国举荐贤能,绝不在乎别人误会了老夫的赤胆忠心。” 一群大佬佩服的看着李浑,这种别人夸奖,还需要谦虚几分的词语,毫不犹豫的就自个儿说了出来,大随朝能够比李浑脸皮厚的,还真没几个了。 “李敏怕是不怎么合适。”几个大佬摇头,理由不太好上台面,多少要顾忌杨広的面子。 “胡说!”李浑大怒,“李敏年轻,有进取心,哪里不合适了?” 一群大佬看李浑,这种不要脸的人,真是狗屎啊。李敏也就三十来岁,进取心肯定是有的,到了淮南道很有可能卖力工作,但是,此人其实是个废物啊! “老臣推荐杨轩感和高盛道,此二人皆是一时俊杰,足以胜任淮南道行军总管一职。”某个尚书立刻道,选李敏还不如选杨轩感,就是高盛道也比李敏强。 李浑怒视众位大佬:“汝等何以小看天下英杰?李敏若是废物,岂会被宇文娥英公主选为驸马?和李敏比,杨轩感和高盛道又算什么?手下败将,何足道也!汝等只知道拍左右二相的马屁,好不知羞!” 一群大佬无视最后一句话,不停的擦汗,为什么不看好李敏,不太好直言。大佬们悄悄看杨広,杨広竟然也在擦汗。李浑的这番话当中,水分真的有点大,偏偏不太好反驳。 这要从很久很久很久以前说起。大随朝第一代杨坚立国,其实是偷的女婿宇文赟的天下。 北周皇帝宇文赟出了名的荒淫好色。 还是东宫太子的时候,宇文赟见到了大他十二岁的,为他打理衣冠的女官朱满月,滚了床单;成年后,官配太子妃,丞相杨坚的女儿杨丽华;登基后,数次天下选妃,后宫充盈,最疼爱大将军的女儿陈月仪,和大官的女儿元乐尚;堂兄宇文温的妃子尉迟炽繁进宫觐见,被灌酒后强(奸)。 后世某点写手们能想到的御姐,萝莉,熟女,宫女,白领,□□……在宇文赟眼中,小意思,哥们全部有! 宇文赟视线所及,号称除了母猪母狗,绝不放过一个。 就如此一个精虫上脑,皇族宗室都恨不得杀了他的超级种马,竟然神奇的是个深情种子! 朱满月惶恐的问:“太子,你不会负了我吧?”宇文赟深情无比的看着她的眼睛:“我对你是真心的。”天空圆月之中,唯有两人慢慢的深情相拥。 杨丽华惶恐的问:“太子,你不会负了我吧?”宇文赟深情无比的看着她的眼睛:“我对你是真心的。”天空圆月之中,唯有两人慢慢的深情相拥。 陈月仪惶恐的问:“太子,你不会负了我吧?”宇文赟深情无比的看着她的眼睛:“我对你是真心的。”天空圆月之中,唯有两人慢慢的深情相拥。 元乐尚…… 尉迟炽繁…… “朕对你们每个人,都是真心的。”宇文赟深情的看着她们五个,以及五人背后几百个贵妃贤妃淑妃宫女。 “朕要封你们做皇后!” 这种某点种马文中都不敢同时对五个人美女说的话,宇文赟说了,还真的做了! “朕封杨丽华为天元大皇后;朱满月为天大皇后;陈月仪为天中大皇后;尉迟炽繁为天左大皇后;元乐尚为天右大皇后!” 宇文赟深情无比的看着一群美人,开创有史以来“五后并列”奇景,谁敢说他不深情? 后世那些穿越古代,想要宫女睡皇帝,然后当后妃的穿越女们太没志气了,老子直接开创宫女睡皇帝后当皇后的道路!你们穿越了来找我啊,我不在乎身份地位!有皇后的终极目标等着你们! 后世那些穿越古代,努力学习宫斗技能,天天和妃子斗,和皇后斗,为了睡皇帝,和同时选进宫的秀女好朋友决裂的穿越女,不用伤心后悔痛苦义无反顾了,老子直接开创同一届秀女两个好朋友都是皇后的超级盛景!你们可以手携手,友情爱情地位三不误! 后世那些穿越古代,嫁了人,又不爱,和英俊有为体贴暖男皇帝出轨,遮遮掩掩,犹犹豫豫,凄凄惨惨的穿越女们,不用担心以后没有好下场了,老子杀了你的老公全家,抢了你回来,还让你做皇后!幸福吧,美满吧! 后世那些当了皇后,却担心妃子争宠,皇帝喜新厌旧,废了皇后,另立新欢的穿越女们,不用怕了,更不用为了应付没完没了的妃子们的挑衅头疼了。老子绝不废后,多立几个皇后又不花钱! 这么多各种各样,让无数后世穿越女痴迷的完美爱情忠贞爱情,恨不得以身相待的爱情,结果却有些让人怀疑人生。 杨丽华奇妙的毫不犹豫的支持丞相老子杨坚,静悄悄四处(夺)权,拉拢群臣,发展势力,在宇文赟挂了之后,立马夺取了北周天下,杀光了宇文赟的儿子们,自立为帝。 杨丽华从大周天元大皇后的身份,嗖的就降级成了“大随乐平公主”。 身为皇后的杨丽华舍弃了皇后的身份,为父亲夺取了天下,这当父亲的,怎么能亏待女儿? 杨坚对杨丽华的女儿宇文娥英痛爱有加,用公主的标准为她选婿,每天召集一百个大随朝高官子弟,到宫里露面走秀,由宇文娥英坐在屏风后面自己挑。 什么?让一群天之骄子,去皇宫里被一个女人挑?还是一个伪劣公主?本公子丢不起这个脸,不去! -- 第441页 不去?皇帝选妃子,你家女儿不去的后果是什么,皇帝选外孙女婿,你家儿子不去的后果就是什么! 考虑到不过是去走个秀,而且只是小一辈儿孙,若是成了多少和杨坚的关系更铁了,各个大佬一致强迫所有适龄子孙全部参与。 已经有了妻子,儿子都能酱油了?要是被宇文娥英看中,立马休妻! 如此严格的命令之下,大随朝所有的高官后代尽数走近皇宫,参加超级男神选婿大赛。 “选夫婿不能只看外表,还要看才艺!”杨坚对外孙女的婚姻大事非常的看重,男人只要年轻,发型好,服装好,不要胖的像猪,打扮起来都不错,光是看颜值很容易上当的。 “来人,下令所有参与选秀的年轻俊杰必须有才艺表演!” 管你是写诗唱曲画画,还是顶皮球扎喉咙睡钉板,总之,必须有才艺表演,敢不答应的,嘿嘿,皇帝一怒,你知道的! 就在这万众瞩目的不是选驸马,却比选驸马更隆重的选婿中,李敏脱颖而出,什么杨轩感,高盛道,一边吃(屎)去吧,别说最终决赛了,16进8就被淘汰了! 从这个角度看,说杨轩感,高盛道,乃至大随朝各个大佬的子孙,都是李敏的手下败将,还真没错。 一群大佬和杨広一起看着李浑,先不说杨轩感高盛道等高官子弟有没有刻意落选,做一个伪劣驸马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好男儿自然会自己去拼前程,就是杨轩感等人真的在颜值和才艺上输给了李敏,又怎么样?你丫的!李敏是个不要脸的人啊! 李敏彻底继承了李阀不要脸的传统,从被选为宇文娥英的夫婿的第一天开始,就完美的表现了出来。 皇帝杨坚亲自给李敏弹琵琶伴奏,看李敏歌舞,很是高兴,总算给外孙女找了个她喜欢的郎君,问杨丽华:“李敏是什么官职?” 年轻英俊,舞技精湛的落魄李阀的少爷,能是什么官职? 杨丽华道:“一白丁耳。” 杨坚懂了,文不成,武不就,废物一个,捋须笑道:“好一个文武全才的少年郎。”废物也没关系啊,皇帝的外孙女和外孙女婿还怕饿死?只要做个合格的蛀虫,不要出来闹事就好。 “今授汝仪同。”杨坚对李敏道。皇帝的外孙女婿没有官职,不太好看,多少给个官职,仪同这个职务不小了,你丫白丁而已,一下子跳得太高,很容易出事的。 李敏保持沉默,瞅都没瞅杨坚一眼。 杨坚笑:“不满尔意耶?今授开府。”年轻人要面子,仪同小了点,那给个开府仪同三司,有面子有里子,够你嚣张的了。 李敏还是沉默。 杨坚看李敏的眼神就不太对了,怎么?你丫想搞事? 杨丽华看杨坚:“父皇,我把天下都献给了父皇,你就这样对待我的女婿?” 杨坚看了一眼杨丽华,真心有些愧对,皇后和公主的区别还是很大的,丞相和皇帝的区别更大的没边了。“公主有大功于我,我何得向其女婿惜官,今授卿柱国。” 李敏乃拜而蹈舞。 这一段人人皆知的历史,导致了大随朝柱国李敏在满朝文武当中,名声臭到了家。贪得无厌,说的就是这种人。 李敏还很委屈:“不是我贪心,是杨丽华公主偷偷和我说,除了柱国,其他官职都不要答应。” 杨丽华叫你贪得无厌,你就贪得无厌,你没脑子啊?厚颜无耻还要甩锅,怪不得李阀快要完蛋了! 大随朝各个大佬看都不想看到李敏,这种不学无术,毫无廉耻,只会甩锅的混账小子,让他做米虫就好,没事别出来丢人现眼。毫不客气的直接警告之下,身为高级勋贵柱国李敏,从此几乎没在朝廷上出现过。要不是李浑提起,都没人记得这种货色。 “李敏有才华,李敏是柱国,李敏是外戚,论才论贵论亲,谁比李敏更适合!”李浑几乎是吼叫了。 一群大佬憋得内伤,指责李敏是废物,有伤皇家颜面,还很有可能背上指责先帝杨坚有眼无珠的大黑锅,万万说不得。几个尚书一齐看杨恕和高颖,狂打眼色,要不,就推荐杨轩感高盛道做淮南道总管算了,怎么都比李敏强。 杨恕坚决拒绝,司徒府已经有三卫在手,再增加权力,那不是权倾朝野,而是制霸天下了,拿自己的人头开玩笑的事情,万万不能做。 高颖没这方面顾虑,但是,该死的高颖竟然是个有节操的,不想任人唯亲,高盛道水平不够,做不得淮南道行军总管。 李浑左右看看,得意无比,就知道你们没办法明说反对理由:“老夫认为,朝廷之中,再没有比李敏更适合的人了,请圣上决断。”长躬到地。 一群大佬尴尬极了,只能指望杨広亲自反对,他们不能说的话,杨広能说啊。 杨広冷冷的瞅一群大佬,你们不能说先帝选错了外孙女婿,更不该给废物外孙女婿柱国的高位,我就能说了?老子是儿子,不能说父亲的错误!子不言父之过!没学过这句话的回去抄书三遍! 一群大佬保持沉默,天下是你的,你要是能忍住把淮南道交给一个废物,由得你。 杨広愤怒了,马蛋!瞅瞅李浑还鞠躬着呢,只能咳嗽几声:“淮南道路远,若是李敏去了,娥英岂不是与他分隔两地?夫妻不能相见,吾于心何忍?爱卿另选贤能。”转头得意的看一群大佬,一群废物啊,老子随便一句话就搞定了。 -- 第442页 一群大佬诡异的看杨広,蠢货! 李浑继续保持鞠躬,用最愉快最真诚的声音道:“圣上体贴微臣侄子,微臣不胜惶恐。自古忠孝不能两全……” 杨広冷笑,这是要说顾国不顾家了?等着,我骂死你丫的! 李浑继续说道:“……微臣斗胆求情,请圣上允许娥英公主和李敏同赴淮南道。” 杨広傻眼。 一群大佬看杨広,知道无耻之人的厉害了? 杨広飞快的转念,一个个反驳的言语从心中闪过。 回答“乐平公主舍不得女儿”?都不用李浑开口,杨広都能猜到李浑会怎么回答。“请圣上开恩,允许乐平公主与女儿女婿同去淮南道。”马蛋!遇到不要脸的,还真不好对付啊! 杨広深呼吸,老子就是不要脸,也不能让淮南道落在废物的手中。他长长的叹息:“唉。” 一群大佬紧紧盯着杨広,拼演技拼无耻拼智慧的时刻到了! 杨広的声音平缓中透着深情,深情中带着温暖,温暖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朕,舍不得乐平公主,舍不得娥英,舍不得李敏啊。” 一群大佬佩服的看着杨広,还以为只有当官的需要演技,没想到当皇帝的,演技也不是一般的高啊。 李浑没有抬起弯曲鞠躬的身体,声音中带着哽咽:“圣上如此厚待李家,可是,李家没有人才,不能报销皇恩,真是罪该万死。” 杨広轻易干掉了对李敏的提议,心情得意无比,必须给李浑面子,不能太寒了他的心:“李家怎么会没有人才,爱卿不就是大才嘛。”老子防了你一手,没说你家其他儿子侄子手下门客当中有人才,免得你又推荐废物。 李浑的声音更加哽咽了:“多谢圣上隆恩,老臣愿意去淮南道为国效力!” 杨広傻眼,艹!上当!原来这才是李浑的用意! 一群大臣看杨広,太不谨慎了。 李浑抬起头,用力的抹掉泪水:“为了国家天下,老臣愿意远去淮南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杨広的目光从一个个大佬的脸上掠过,一个个大佬的目光都是一个意思:“管毛个君无戏言,不答应!坚决不答应!” 杨広惋惜,要是杨轩感在,一定站出来怒喝:“李浑老匹夫,你丫敢打蛇随棍上,还要不要脸?”要是李浑敢继续无耻,杨轩感就敢当众痛打李浑。 杨広后悔极了,当皇帝也要有三五个兄弟帮衬啊,起码有人动手打奸臣,哦不是奸臣,是无耻之臣。 要不要喊人把李浑拖出去打? 杨広否决了这个念头,李浑也就是争权夺势而已,满朝文武,谁不是在争权夺势?要是这就翻脸,太不符合政治了。 “好,李爱卿愿意亲自去淮南道,朕心甚慰!”杨広大声的道,换个思路,李浑管理淮南道,比落在其他人手里要好很多,细细考虑,忽略治理淮南道的能力,从政治平衡看,竟然是一招妙棋。 杨恕笑着:“淮南道无忧矣。”杨広又玩手段了?这是针对司徒府吗?看来司徒府的权力还是太大了。 高颖笑着:“有李浑在,淮南道必然成为天下最富庶的一道。”杨広的气魄还是太小啊,可惜。 贺若弼笑着:“李浑愿意去治理一方,实乃天下大幸。”淮南道虽然小,也是一处基业,有卫军的李浑又得了地盘,实力大增,必须保持盟友的关系。 李浑四处拱手,老脸笑得像朵花似的,累了半天,终于如愿以偿,我李阀终于重振了!在洛阳当大佬有个P用,面子好看而已,一点都不实惠,不用几代人就要去要饭了,哪有霸占一块地盘的好,一大群李阀的子弟像沙子一样渗透下去,顶多几十年,淮南道就是姓李的了。 司徒府。 几个核心人员很是后悔:“司徒,早知道如此,不如推荐高盛道。” 从利益角度看,杨轩感杨积善兄弟几人成为淮南道行军总管的利益是最大的,但是,这太招人忌讳,万万不能做。所以司徒府的既定计划,就是放弃淮南道行军总管的争夺,坚决不参与,树大招风,有些事情打个酱油就好了,没有必要事事出头。 但淮南道落在李浑手中,却几乎是最差的结果。李浑处处宣扬张镇周是他的嫡系,如今得了淮南道,怎么能不替张镇周报仇,刁难胡雪亭呢?李浑的品行比张镇周可差多了,只怕各种明的暗的,合理的不合理的刁难一大堆。 这还是小的方面,胡雪亭只是司徒府的一份子,丹阳也只是小地盘,司徒府不看在眼中。但李浑小人得志,定然会不断地挑衅司徒府,想要取而代之。 “只怕以后的摩擦会很大。”一个核心手下小心的用了摩擦二字。 相比之下,高颖最近意外的和司徒府走得很近,在公事上处处站在同样立场,很有穿一条裤子的感觉。让高颖的儿子高盛道得了淮南道,虽然很难说高颖有了地盘会不会翻脸,但起码是个有理智的对手,不至于没了下限乱来,更不至于为难胡雪亭。 杨恕笑着:“不用担心,李浑选择了远离朝廷核心,去了地方,绝对不会想和老夫开战。”李浑是看清楚了李阀缺少根基,想要认认真真的打基础,把淮南道当做自己家,绝不会此刻挑衅司徒府,也不会为难胡雪亭。小小一个丹阳县,李浑再贪心,也不会在意。 -- 第443页 “要不要派些人去丹阳县。”张须驼小心的问道,胡雪亭喜欢莫名其妙的乱来,没人看着,总是不放心,不如借着此刻李浑还没赴任,快手快脚让吏部安排一些司徒府的人去丹阳,把丹阳县衙的各个官职全部填满了。 杨恕笑:“老夫还想看看,胡雪亭会带给老夫什么惊喜。”胡雪亭脱离朝廷一贯的治理地方的思路,意外的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很是给杨恕一些灵感,打开了新的思路。 “天下治理国家的方式,原来不止一条路。”他笑着,乱拳打死老师傅,胡雪亭有自己的一套,别人都适应不了,派人辅助胡雪亭,很有可能只是阻碍她而已。 “我知道司徒想给胡雪亭一个独立发展的机会,但是,胡雪亭太年轻,还是需要有人指点一下的。”张须驼真心建议,要是没有经验丰富的治国人才看着,胡雪亭说不定又会犯大错误,司徒府有的是治国人才,随便调遣几十个过去都没关系。 杨恕道:“胡雪亭犯了个低级错误,不过,好像已经在改正了。” …… “你犯了什么低级错误?”杨轩感问道,看胡雪亭特意提起,肯定是非常看重这个错误了,不妨听听,引以为戒。 胡雪亭看着远处的烂泥墙,蓝色的天空,回头看依稀可见的丹阳县城,道:“淮南道四十四个郡县,有的在秦始皇手中就存在,有的在三国时期就富裕无比,有的主宰江南经济,丹阳和它们相比,没钱没地位,为何贼人就选中了丹阳呢?” 上万贼人都足以造反了,不去抢丝绸天下闻名的苏杭,不去抢南方核心区域的江宁,不去抢产盐的扬州,为何就要抢小小的丹阳呢? 杨轩感愕然,难道不是运气不好? 胡雪亭摇头:“不是,贼人一定会抢丹阳。” “地主老财都知道建个高高的围墙,养几条恶狗,请十七八个保镖护院,本座竟然以为有朝廷在,就没人会抢我,这就是本座的低级错误!” 胡雪亭已经想得非常清楚,丹阳县被贼人血洗的根源原因,其实是胡雪亭对丹阳县的定位错误。作为生长在大一统的华夏的新一代青年,胡雪亭已经习惯了把某个城市,看作是整个国家的一部分,任何一个城市只是国家这台大机器的一颗螺丝钉。 在大一统的国家中,有的城市定位重工业,有的城市定位农业,有的城市定位商业,有的城市定位对外贸易,每个城市只需要承担自己的一部分功能,其余功能,比如国防,治安,金融等等,全部可以放心的交给别的城市或机构负责,每个城市只要各司其职,安心的发展自己的特长或定位,就能取得最美好的结果。 这个资源调度,利益共享的思路,因此有了“地球村”这个概念。任何国家放在整个地球,也只是承担了部分责任。小小的一台电脑,零部件从设计到生产,跨越了多少国家? 胡雪亭在这个集中精力办大事的思路下,把丹阳县看成大随的一部分,或者淮南道的一部分,把军事和安全交给整体,自个儿这一小块土地上只顾埋头搞经济,风风雨雨交给别人去挡,并且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军工,军队,治安,科技等等,那是其他衙门的事情,她只要管好丹阳县的经济就行,朝廷六部衙门难道是放着好看的? 结果证明,这种分工合作的方式,在落后的农业社会,绝对的是死路一条。 没有军事力量,再繁荣的经济,也就是被一群贼人随便下手的肥羊。今天有清风山的贼人觊觎,明天就有武当山的贼人眼红,大随朝国都洛阳都要建立高高的围墙,周围驻扎十七八支卫队,城里还有三五支军队,这才能保得平安。小小的一个丹阳县,怎么可能面对此起彼伏的贼人呢? 靠淮南道的军队,靠大随朝的卫队?地方官员写公文,快马告急,然后淮南道或洛阳立马调集军队,没有半个月,都到不了丹阳。 半个月的时间,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想要在落后的农耕文明的古代建立城市,那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建立军队,建造城墙,找一大群捕快,严查进出的人,禁制百姓携带刀剑,没有路引立马捉进监狱。 任何超越时代的鼓励人口流通,鼓励商业往来,免去城门税,免去查户口,创造自由的环境,全部是狗屎。 胡雪亭带着科技文明的21世纪的人的骄傲,俯视农耕文明的7世纪的落后大随朝,迫不及待的引入先进的商业模式城市模式人口模式物流模式,结果只是把自己养成了一头任人宰割的超级肥羊而已。 那些穿越之后,拉起跪在地上的丫鬟奴仆,热情的道,我们是平等的,我们谁也不比谁高贵,谁也不比谁低贱,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自由万岁,平等万岁的人,胡雪亭鄙夷万分,脑袋秀逗了? 其实她自己也和这些人一模一样,连五十步笑百步都不如,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自以为是,脑袋秀逗。 “本座就是不发展经济,不发展农业,全部人都饿死,也要建围墙,造箭塔,养军队!先有武力,再有经济,这是本座今后的唯一策略。”胡雪亭恶狠狠地道,用鲜血换来的经验,一定要牢牢的记住。 杨积善和几个衙役听着,转头看四周,终于看懂了丹阳县的计划。胡雪亭要的不是什么江南万里长城,而是超级大型军事堡垒。 -- 第444页 杨轩感皱眉,作为出身就是官二代的他,对“财富要和武力匹配”,同样缺少深刻的认识。但是,他自信不会犯胡雪亭的低级错误。因为,他会按照标准的治政过程管理地方,绝不会像胡雪亭这么冒进。 “你还是读些书吧。”杨轩感道,书中有没有黄金屋和颜如玉是不知道,但是,起码书中的治国道理,都是讲究平行渐进的,绝对不会忽略了武力,或者忽略其他任何一个环节。 胡雪亭摇头,读书这个东西,她现在真的碰不得,但内情不能讲。 杨轩感忽然笑了:“其实,我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增加武力值,保证再也没有贼人敢觊觎丹阳县。”他高高的仰着头,只觉比胡雪亭聪明多了,哪里需要这么费时费力,搞什么城墙啊,箭塔啊,不伦不类的。 杨积善火热的看着杨轩感,大哥就是大哥,聪明无比,深藏不露。 杨轩感更得意了,努力控制脸上的表情,平静的道:“增加士兵!一群群的士兵到处巡逻,保证人人都有安全感,也没有贼人敢来。”适当的露一手,免得别人以为胡雪亭聪明,以为他是白痴。 士兵巡逻其实是个老办法,京城就是这个模式,各个门外驻扎着大量卫队,哪个绿林好汉敢带人进攻?丹阳县只有有个两三千人守住几条交通要道,再派人不时的巡逻,别说抢劫杀人的山贼了,就是小偷小摸都要考虑一下该不该进丹阳县。 胡雪亭板着脸:“没钱。”500铁骑都养不起,还要养两三千?家里没矿,就不要作死。 杨轩感大笑,挺直了腰板,哥家中有矿! 胡雪亭仔细看杨轩感,一直没搞明白杨轩感白送500骑,是好心还是陷害。 杨轩感笑眯眯的,打死都不会告诉你。但是,胡雪亭的实力强大一分,也就是司徒府的实力强大一分。关键时刻还是要伸手拉一把,否则也没必要来了。 他看着丹阳城,沉吟:“丹阳县的人口太少,会限制发展,不如我送你一些人口,你要多少?三万以下,随便开口。” 胡雪亭瞅他:“遗孤院?” 杨轩感点头:“当然。”有家有口,有田有屋,谁会莫名其妙的放弃安稳的生活,迁移到丹阳县?也就只有遗孤院的那些孤儿寡妇,没田没地,除了小命,几乎一无所有,才会愿意迁移到陌生的城市,拼搏一个未来。 “不要。”胡雪亭毫不犹豫。 这在杨轩感的预料之中,遗孤院给胡雪亭留下的印象真是不太好。 “别以为所有遗孤院的人都堕落了,遗孤院有的是有志气,奋发向上的人。你手中的五百铁骑,也是遗孤院的人。”杨轩感耐心的道,那些堕落的人,让他们死好了,要支持丹阳县的发展,肯定会仔细删选,挑一批品行不错,有朝气,积极向上的人。 “不要。”胡雪亭不改口。 “你别以为我是在甩包袱,这些人都是司徒府的种子!”杨轩感瞪胡雪亭,不识好歹。 胡雪亭看着杨轩感,道:“本座告诉你一个你不知道的道理。” “杨某洗耳恭听。”杨轩感随口道,和胡雪亭说话,不能考虑态度啊,立场啊,上下尊卑啊,有什么说什么就行。 “被强制迁移来的,都是大爷,要人伺候的!”胡雪亭道,以为是上头安排的新家,必须管吃管住,必须给最好的,犯了罪不能追究,否则就是忘恩负义。 杨轩感盯着胡雪亭,明明是个小姑娘,应该头上插着金钗,脖子上挂着猫眼大的明珠项链,穿着淡黄色淡绿色甚至红色的衣裙,欢快的到处乱跑,躲在门后看帅哥,和同龄的女孩子叽叽喳喳,却穿着灰不溜秋短打衣服,老气横秋,时不时说着人心丑恶的话。 “你的心,苍老的太快。”杨轩感叹息。 胡雪亭用力眨眼,忽然遇到如此文艺的话,是不是该用更文艺的话对答? 她急忙扭转身体,面朝阳光,眼角含泪,神情中透着看透人生的平淡,以及对幸福的未来的渴望,轻柔的道:“用大宝,对的起我这张脸。” 杨积善飞快的掏笔记录下这个对答,太神秘了,必须细细的分析每一个字。 【作话】 2018.11.10.08:3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佘不同济”,“不忘初心”,“火烧的大地”捉虫。 2019.07.15.18:3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05章 防盗:谁是狐狸 几辆马车慢悠悠的靠近丹阳县城,车上的石料商人伸长了脖子,死死的看着前方越来越清楚的县城城墙,一眨都不眨。 “东家,不过是几车石料而已,为何这么紧张?”几个伙计惊讶的道,这笔生意真不怎么样,算不上大工程。石料商人笑:“你们懂什么?” 自从进入丹阳县后,一路看到县境边上的泥土长城,各个村落的泥土围墙,石料商人的心就嘭嘭的跳。丹阳县要建围墙,怎么可能全部用泥土?县城一定会用石料的,这几车撑死就是个样品。 “快看!石料来了!”箭塔上,有人惊喜的大叫。 “石料来了?”“在哪里?”“快去帮忙!”“小娘亲,石料来了!”街上闹哄哄的,人群汹涌。 胡雪亭带着几人赶到,石料商人急忙挤出笑脸:“县尉小娘亲,这些都是最好的石料,用来造城墙,绝对牢固。” -- 第445页 胡雪亭瞅他:“谁告诉你这是用来造城墙的?”石料商人一怔,这些石头不用来造城墙,难道是用来盖房子的?可是,这么大块,盖房子用不上啊,总不会是建一个全石头屋子吧? 这几车石头,是被用来建英烈墓和豪杰碑的。 “还要在上面刻名字?”石料商人眼珠子都瞪了出来,盖城墙的粗糙石料用来盖纪念碑,就算是官府的面子工程,充满了不可言说的假账烂账中饱私囊什么的,起码也要有可执行性啊,这种石料怎么刻字? “那个佘戊戌,搞的定吗?”胡雪亭在人群中找人,一个少女走了出来,对着石头左右看看,这辈子没在这么烂的石头上刻过字,没什么把握。 佘戊戌掏出斧凿,当场开始刻字。一大群人屏住呼吸看着她动手,心里有些打鼓。 “靠不靠得住啊?”有人低声问道,刻石碑的师父年纪都很大的,佘戊戌的年纪小了点,有十七起没有? “没听说县里有刻石碑的女师傅啊。”有人疑惑的很,丹阳县不大,要是出个刻石碑的女师傅,多少会听说过一点。 “我知道她,她不是刻石碑的。”有人叫道,“她是私塾的学生,成绩很好的那种,字也写的好。” 质疑声就更多了,字写的好,和刻石碑的差距有点大。 “她会刻印章的。”那熟人继续道,文化人讲究一个雅字,写字,吟诗,画画,弹琴,那是最基本的套路,稍稍高雅一点的,那就是玩印章什么的了。 一大群人懂了,刻印章和刻石碑,都是刻字,差不多的。 佘戊戌没忍住,转头怒视:“差远了好不好!”说手法说技术什么的,量你们也听不懂,就说最通俗易懂的。“我刻一个手指头粗细的印章,手工钱是一百五十文,刻一个灶头高的石碑才一百文!” 众人深深的看着佘戊戌,果然差距很大,直接用体积就能计算出来。 一群人用心的看佘戊戌刻字练手加验货,看着看着,总觉得这建墓碑的石料实在差了点,虽然没有见过顶级材料,这用来建造城墙的石料,怎么看都不是好材料。 张晓刚有些流汗,用这么烂的石料,会不会好心变坏事,把百姓的崇拜之情,祭奠之心,全部化为对县衙对胡雪亭的痛恨和鄙夷? “就算不是白玉碑,起码也是大理石碑。”杨积善也很是不满,什么东西都可以马虎,对英烈和豪杰万万不可怠慢,用这种垃圾石料,还不如不盖。看周围的百姓的神情,很多人也是不以为然。 杨轩感看着杨积善,你真是太嫩了,在胡雪亭面前,真心不要多嘴。 “用个好石料,才对的起英雄豪杰的牺牲和奉献,才能名传千古。”杨积善没注意杨轩感的神情,继续耐心的劝告胡雪亭。 “你懂什么?”胡雪亭鄙夷的看杨积善,纨绔而已。 杨积善脾气真心好,继续耐心的道:“我知道你的用意,你想要用最简陋的石料,古朴中带着原始,质朴中带着自然,暗示这些英雄豪杰都是普通人,平凡中见英雄,人人都能成为英雄豪杰。” 一大群丹阳县人用力点头,原来如此,用意太深刻了。 杨积善继续道:“但是,尊重死者,尊重英雄,那是我儒家大义,是天地至理,‘礼’字万万不能废,必须用最好的东西,才能显示我们对死者对英烈的爱戴和崇敬。” 一大群丹阳县人继续点头,就是这样! 杨积善看看周围,受了鼓舞,声音又大了些,脸都有些红了,想到胡雪亭出身卑微,也没读过书,只怕是听不懂这些大道理的,必须举最通俗的例子,于是又道:“我们清明祭奠先人,也是用最好的菜,最好的贡品,对不对?” 胡雪亭大惊失色:“我从来没有见过读书读成蠢猪的人!你让我大开眼界!” 杨积善怒视,毛意思?忽然又懂了,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这是要拿“心意大过行动”的套路,来扭曲祭奠的重要性和庄严性了?真是了无新意啊。诸子百家和孔孟在这上头交锋几百年了,有的是华文雄文。胡雪亭不读书,果然是见识少了些。 胡雪亭一脸的看白痴:“去年只赚了一百文,用三文钱买只鸡祭奠,不行啊?今年赚了一千文,买猪头祭奠,不行啊?有多少钱,做多少事。 你丫不会以为今天用最差的石头建了英烈墓豪杰碑,万万年就不能改动了? 家里住茅草房,有了钱,还能拆掉盖个三层楼的房子呢,凭什么英烈墓和豪杰碑就不能以后换更好的? 本官现在穷得叮当响,先盖个便宜的,等有了银子,用最好的石料重盖英烈墓和豪杰碑,不行啊? 丹阳县数千人没饭吃,没地方住,谁忒么的有钱修墓碑啊!有这钱,先让所有人吃好点住好点,不行啊? 难道一定要丹阳县所有人吃窝窝头,穿破衣烂衫,把所有的钱拿出来,每天晚上卷着草席,盖着稻草,睡在墓碑前发抖流泪,甚至饿死冻死在墓碑前,也要建一个豪华英烈墓豪杰碑,才叫对先人的尊重和敬仰? 这种尊重和敬仰的方式,很自豪吗? 简直无耻!” 胡雪亭冷冷的看数千丹阳县百姓:“丹阳县上万百姓拿命换来的明天,就是为了让你们饥寒交迫的躺在豪华墓碑前自我满足?信不信地底下的英烈从坟墓里爬出来,打死你丫的蠢货!” -- 第446页 数千百姓默默的看着胡雪亭,不明觉厉。虽然和他们多年的价值观很有些差距,但是,看看现实,确实也没看见谁家宁可过年喝凉水,也要把所有钱财拿出来给祖先盖豪华坟墓的。 看来读书人的大道理,果然不是全部有用啊。 有人看看四周,大声的道:“小娘亲怎么会错,大伙儿只要跟着小娘亲,绝对错不了!” 有人用力的点头,白天和皇帝喝酒,晚上和阎罗吃饭的小娘亲怎么会错?刚才的话很有道理啊。 “我们听小娘亲的!”有人大声的喊。 “就是,听小娘亲的!”数千百姓大声的喊。 杨积善张大了嘴,惊愕的看着胡雪亭,自古以来天经地义的事情,为何到了胡雪亭的嘴中,就不一样了? “大哥,难道我这些年来,看得是假四书五经?”杨积善用力扯住杨轩感。杨轩感叹气:“只看四书五经,你还真读了假书了。”杨积善莫名其妙。 那头,佘戊戌眼巴巴的看胡雪亭不出声,胡雪亭瞪她:“看什么看,刻字!”佘戊戌吓了一跳,用力的点头,然后又摇头:“刻……刻好了。” 这么快就刻好了?胡雪亭瞅瞅石料,没看见有多么深的字痕啊。 佘戊戌鼓起嘴,对着石料用力一吹,石料上粉末散开,露出一个大大的“英”字。 杨积善忍不住赞道:“好字!”石料上的“英”字,大小不过是尺许,却大气磅礴,苍劲有力,好像有千军万马要冲杀出来一般。 “就这一手字,没有十年苦工,重物悬腕,只怕是练不出来的。”杨积善卖力称赞,刚刚丢了脸,必须赶紧刷新一下威望,好歹加点分。 四周静悄悄的,人人看着胡雪亭。杨积善又一次莫名其妙,他说错了什么? 佘戊戌眼角都没看杨积善,这家伙算个毛啊,评价不值钱,胡雪亭的评价才重要。 杨积善盯着佘戊戌,竟然神奇的看懂了她的眼色,委屈的看向杨轩感,阴谋诡计布局谋划等等不如胡雪亭,难道连对书法的评价,都不如胡文盲?太看不起人了! 杨轩感狂打眼色,男人大丈夫,要经得起风吹雨打,你和文盲较什么劲? 胡雪亭看着字,沉默良久,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笑得灿烂,一会儿杀气满面。 四周众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的看着胡雪亭,到底是小娘亲啊,看个字都这么与众不同,比随随便便就开口称赞的人可靠多了。 等啊等,一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胡雪亭还在玩变脸。 张晓刚悄悄的提醒:“小娘亲,小娘亲!” “毛事?”胡雪亭从梦中惊醒。 “大家等着你评价呢。”张晓刚低声道,胡雪亭刚才肯定发呆了,他理解的看胡雪亭,看见字就发呆,看到书就想睡觉的人很多,不差胡雪亭一个。 胡雪亭瞅瞅周围,数千人期盼的看着她,用“好字”,“你可以的”,“就你了”等等毫无诚意的评价,只怕会弱了丹阳小娘亲的气势。 杨积善死死地盯着胡雪亭,胡文盲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又合适的评价呢?真是好奇。 胡雪亭悠悠的长叹,甩袖子:“我看着这个字,只觉浓烈的对死者的缅怀,以及对敌人的愤慨,扑面而来,让我无法呼吸。看,这一横,代表了对天地的崇敬,没有天地,哪来万物生长,天地孕育万物,万物何以报天?这一竖,满满的对世界的不公的无奈和愤怒!为何好人不长寿,恶人活千年?难道想要活下去,就要杀人放火不成?好人又该怎么找到自己的道路?这一撇,道尽了人世的凄凉和无奈,好心没有好报,好心反被蛇咬,苍天无眼,神佛不顾,我等百姓又能奈何?这一捺,却是大彻大悟之后的觉醒,天地不可靠,神佛不可期,唯有靠自己,有崇山挡路,我就开山碎石,有大河阻道,我就填河平川!我命由我不由天,日月旋转,沧海桑田,我终要开拓我的未来!” 四周数千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胡雪亭,牛人! 胡雪亭45°角看天空,小学生作文就搞定,无敌真是太寂寞了。 佘戊戌张大了嘴,胡雪亭随口瞎掰,为毛她有深深的羞耻感? 杨积善崇拜的看着胡雪亭,太能扯了,输得心服口服,必须拿纸笔记下来。 数千百姓用力的鼓掌,小娘亲就是水平高,那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少年郎就是没水平啊。 “我好像也有些感觉了。”众人死死的盯着粗陋的石料上的“英”字,好几个人双眼发直,精神恍惚,隐约觉得天旋地转,斗转星移。 “想不到佘家小姑娘这么厉害啊。”有人夸奖着佘戊戌,果然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一群文盲哪里懂得佘戊戌的了不起。 “我家娃也要开始学字了,你有空教教他,我会付束脩的。”有人机灵的很,不能让儿子输在起跑线上。 众生夸奖之中,佘戊戌面红耳赤。一群人笑着,女孩子就是面薄,竟然害羞了。 “不是,不是!我其实写的很差的。”佘戊戌急忙解释,要是被真正有文化的人见了,还不笑死。 有几个人认真的点醒佘戊戌:“不要害羞,有才华就要告诉所有人,好酒也怕巷子深,不大声说出来,谁知道你有才华。” 佘戊戌脸色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 第447页 “喂,喂!”胡雪亭叫佘戊戌。佘戊戌低头不吭声,再夸奖那还得了,必须低调。 胡雪亭怒了,揪住佘戊戌暴打:“你丫耳朵聋了?本座等着你鉴定这块石头能不能刻字!这里几千人,每人被你浪费一秒钟,你知道是多少时间?” 佘戊戌抱头哀嚎,百忙中点头道:“能!太能了!” …… 扬州。 淮南道总管衙署。 “总管,还有时日,何苦这么早离开?”一群官员礼貌又婉转的劝着。 “老夫之意已决,诸位莫要再劝。”张镇周笑着,不管新任总管到没到,十日之内,他就离开扬州。 “老夫行囊少,十日之内,一定打好了包裹。”张镇周笑,“多年同僚,老夫很是感激各位的配合,临走之前,定然宴请诸位,诸位莫要推辞。” 一群官员继续劝着,心里其实一点劝的意思都没有。张镇周办砸了事情,被贬了,不早点灰溜溜的开溜,留在这里被众人当猴子看,滋味很好吗?换成他们,早就卷了铺盖走人了。张镇周留在这里继续办公,已经是超级的有节操了。 “什么节操?”私底下,也有官员对此不屑一顾,“那是张镇周恋栈,不肯离去。”到了被贬的时候,装出一副为国为民的模样,早干嘛去了?还不是因为被贬,想要留一个“勤政于民,爱民如子,品德高尚”等等的评价,掩盖在处理丹阳县上的重大失误。 其他官员或者点头同意,或者不置可否。 客观的讲,张镇周要为了丹阳的惨状负责吗? 其实不需要。 张镇周没有支援丹阳县,是在搜集了贼人的信息之后做的,在张镇周看来,丹阳县已经没有危险,何必白给好处。不仅仅张镇周,胡雪亭还不是认为丹阳县已经很安全了? 张镇周,胡雪亭,都只是错误估计了形势,客观的责任很大很大,主观的责任,就很难界定了。 “你倒是为张镇周说好话?”有人看着同僚笑,张镇周已经凉了,何必浪费口水。 那同僚笑而不语,这个评价,不是他说的。 …… “是我说的。”胡雪亭道,跟前坐了好几个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小官吏。 “丹阳县的贼祸,和张镇周没有一毛钱关系。”胡雪亭斩钉截铁的道,“那是本官全责,本官不会推卸给张镇周。” 几个小官吏看胡雪亭,说得这么豪爽,偏偏打扮的像个村姑似的,就差脑袋上擦一朵花了,鬼鬼祟祟的在扬州和他们会面,又是为了什么? “张镇周滚蛋了,可是,不代表你们就没事了。”胡雪亭道,目光从几个小官吏的身上掠过。几个小官吏默默点头,淮南道的老大都被问责了,其余小官吏哪里会有好?吏部只怕会一个个的追责,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大部分人都要受到处分,说不定有些人就要去琼州种地了。 “可是,本官也知道你们很无辜。”胡雪亭道,张镇周和胡雪亭斗法,他们这些不过是七八品的小官吏,夹在中间,除了照张镇周的话做事,还能飞上天不成? 几个小官吏看胡雪亭的眼神就有些诡异了,这个家伙不会说“你们没了老大,以后日子不好过,不如过来跟我,我罩着你们,保你们平安无事”吧? 要是这种戏文中的中二傻逼对话,他们就真不该来了。 胡雪亭再牛逼,也不过是从七品的小县令,哦,错了,丹阳县尉是几品来着?正八品,还是从七品?大家都是七八品的小官,投靠你个毛啊!认真比较品级,说不定还是我们高呢! 胡雪亭道:“只要你们给我张镇周离开扬州的具体时日,我就托人在吏部给你们说好话。” 一群小官吏脸色刷白,汗水涔涔而下。胡雪亭能够和吏部搭上话,他们信,谁不知道吏部尚书是司徒府一派的,张胡菜鸡互啄的时候,也明显偏向了胡雪亭。 “你要张镇周的消息做什么?”某个小官吏颤抖着问,不会是迁怒张镇周,要砍死他吧? 其余小官吏也是浑身发抖:“今天真不该来啊!”牵涉到了杀官大案当中,只怕要抄家灭族。要是不答应,胡雪亭会不会杀人灭口? “来都来了,不留下点什么?”胡雪亭冷笑,啊,不对,说错台词了! “放心,本座不会砍死张镇周的,本座与张镇周相斗一场,势均力敌,不分胜负,这次意外获胜,却不是本座的本意,只是天意如此,造化弄人,唉,没能真正和张镇周分出胜负,实在太可惜了,本座惜英雄,重英雄,想要送张镇周最后一程,喝杯水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好!我等一定会把消息告诉你的。”某个小官吏感动了,泪水盈眶。其余小官吏也是纷纷点头,两个人打得你死我活,忽然英雄重英雄,特意跑到扬州给张镇周送行,然后在某座高山之巅,古亭之旁,两人默默相对,成为一生的敌人和知己,真是太帅了!帅破天际,帅破太阳系,帅破银河系!然后很帅的被张镇周拿刀砍死。 自古只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哪有一杯水酒,一笑泯恩仇的?张镇周都被胡雪亭祸害的贬到长城外放羊了,不砍死胡雪亭,对得起那数不清的羊和草吗? 一群小官吏坚决不信一笑泯恩仇,但是,没有必要揭穿胡雪亭,笑眯眯的感动的答应,然后坚决不干就是,吏部追责丹阳贼患,他们也就是被降级,罚俸而已,参与杀了朝廷命官,小命难保。白痴才因为小罪,犯了大罪。 -- 第448页 胡雪亭看着一群热泪盈眶感动至极的小官吏,无奈的道:“好吧,本座说实话。”一群小官吏盯着胡雪亭不放,早该说实话了。 “本座要把张镇周打成猪头!”胡雪亭厉声道。“本座知道丹阳的事情和他无关,但是他刁难了本官这么久,本官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不打成猪头,这天下还有谁怕本座?” 一群小官吏用力擦汗,不,用心擦汗。这把张镇周打成猪头,其实并不比杀了张镇周好多少,而且殴打朝廷命官也是大罪。张镇周的品级可比胡雪亭高多了,以下犯上,还是动拳头,那是官场大忌。 “本官打了张镇周,张镇周绝对不会上报。”胡雪亭道,被一个小辈拿拳头打了,好意思通告天下?何况行凶的胡雪亭还戴着“丹阳贼患受害者”的帽子,不明真相的群众反而以为胡雪亭是个好人,报仇有理,张镇周何苦自取其辱?只要没有被打折了手脚,区区皮肉之伤,张镇周只有默不作声。 “本官打了他也是白打,为何不打?”胡雪亭认真问道。一群小官吏看胡雪亭,果然狠毒啊! “到底帮不帮忙,给个爽快话!”胡雪亭道。一群小官吏互相打眼色,胡雪亭既然知道贼患和张镇周无关,还真找不出一定要干掉张镇周的道理,只是痛打张镇周一顿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好,等张镇周确定了日期,我们立即联系你。” 胡雪亭微笑:“好!放心!本座说话算话,绝不会伤了张镇周的性命。” …… 丹阳县。 胡雪亭招呼佘戊戌:“有件事情要你办。”佘戊戌听了半天,脸色大变,死死的盯着胡雪亭:“你是神经病!” “好眼力!”胡雪亭大喜,竟然被你看出来了。 佘戊戌用力摇头,这件事情后果严重,坚决不能做。 “怎么,你怕了?”胡雪亭道,佘戊戌瞪她,激将法对她没用。 “要是被朝廷知道了,你就算没有发配三千里,也是连贬十八级。”佘戊戌认真的劝,对付张镇周没什么的,只是,丹阳县刚又有了起色,要是没了胡雪亭,这剩余的百姓,还有好日子过吗?想想胡雪亭没来之前的光景,佘戊戌只觉自己责任重大,必须拦住胡雪亭走向死路。 “放心,本座怎么可能走向死路。”胡雪亭笑,开始解释。 佘戊戌听了,好像有点道理,但是,又有太多的自以为是。 “不答应?”胡雪亭问。佘戊戌摇头,她是有理智的人。 “PIU!PIU!PIU!” 佘猪头用力的点头:“你是我老大,你说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说作死,我就作死!” 胡雪亭摸拳头:“我从你的言语当中,听出了不满和反抗。” “PIU!PIU!PIU!” 佘大猪头用力的点头:“老大,我立刻去做!你只管放心交给我!” …… 杨轩感小心的打量佘戊戌,犹豫了半天,问道:“你就是那天刻字的佘戊戌?”记得当时见面,感觉很清秀的一个小姑娘啊,几天不见,怎么脑袋变得这么大,脸变得这么胖啊,背后看过去,像个大头娃娃。 佘戊戌用力的点头:“就是我。”手中不停,继续刻字。杨轩感看着苍劲有力的刻字,终于确定这个大头娃娃就是佘戊戌了。他随手拿起豪杰碑的名单,瞅了一眼,立马就看见了“胡雪……”,忍不住笑,胡雪亭竟然把自己列在第一位,真是不要脸啊,身为官员兼立碑人,好歹要把自己的名字放在最后面,那叫谦虚。 “胡雪……岚。”名单上的名字,却不是胡雪亭。 杨轩感一怔,飞快的看了全部的名单,没见到胡雪亭三字,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小雪岚怎么能排在第一位?”杨轩感打死不信只会抱着他的脚,大声的叫“轩轩”的小雪岚,也能杀贼什么的,胡雪亭想要给自己人开后门,那没什么,但是,不能弄得太明显,否则只怕不好交代。 “雪岚为什么不能排第一?”佘戊戌怒视杨轩感,附近的几个百姓也是怒视着他:“就是,雪岚为什么不能排第一?”“我亲眼看见她参与杀贼的!”“要不是她,我怎么会杀贼!” 众人鄙夷的看着杨轩感,外地人就是不知道当日的危机,小雪岚排名第一实至名归:“除了小娘亲,没人比的上她。” 杨轩感笑笑,没有必要和愚夫愚妇争论,快步走开,心里沉思着,胡雪亭把小雪岚的名字放在首位,显然是想让小雪岚扬名,有了豪杰碑第一排名,小雪岚这名字传遍天下,起步就高了,未来会轻松不少,而且和丹阳县捆绑在一起,就是和数千百姓捆绑在一起,怎么看都是有了基本盘。 “这种小心思,倒不是很重要。”杨轩感微笑,对朝廷而言,胡雪亭想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点点都不是问题。当了官,不能提携家人,谁无聊去当官啊?大随朝从来没有裙带关系一说,反而是以家族里互相提携为荣。 “只是,胡雪亭为什么没有写自己的名字呢?”杨轩感认真思索,只觉不可思议。他信步乱走,胡雪亭这种聪明人做任何事情都要深刻思索,否则一不小心就栽在她的手里。 前面,有一些人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默默的祈祷,不时有几个人拿袖子擦泪,看来是在向神佛许愿了,杨轩感不信神佛,摇着头,从他们身边走过,丝毫没有去看一眼是哪家神佛的意思。 -- 第449页 “……小娘亲保佑,我儿投胎到富贵人家。”一个老人低声祷告着。 “小娘亲保佑,今年丰收!”一个男子低声道。 “小娘亲,我昨晚做了梦,梦见院子的树,结出了桃子,可是它是柳树啊。”一个少女低声道。 杨轩感站定,慢慢的转身,不敢置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那些人个个神情肃穆,没有一丝的玩笑。他铁青着脸,一步一步的走到那些人的最前头。 一把断刀插在地上,上面还留着黑色的血迹。 “小娘亲,保佑我出入平安,不要再遇到贼人。”就在杨轩感的脚边,一个妇人低声道。 “不用担心,有小娘亲在,我们绝对不会有事的。”那妇人的身边,有人安慰着道。 “是啊,没事的。”那祈求的妇人笑。 杨轩感看着她真心地微笑,只觉满嘴苦涩,真忒么的见鬼! “来人,去把胡雪亭找来。”杨轩感对着随从道,玩巫蛊可不是好兆头,多少人玩巫蛊把自己玩死了。 随从很快回来,却没看见胡雪亭:“将军,胡县尉离开丹阳县了。” 杨轩感皱眉,胡雪亭去了哪里? …… 扬州城。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 几百个官员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淡淡的围坐在宴席边。张镇周的送别宴,每个人的神情必须保持留恋,又不是那么的忠心,前者是对张镇周的尊重,不能显得嫌弃老上级,后者很容易被其他人误会是张镇周的铁杆,然后被新上级打压的。其中神情的细微之处,很是考验演技。 眼看开席的时间已经过了,张镇周一直没有露面,一群官员有些焦急。都要滚蛋了,还摆臭架子?太自以为是了。 “这样也好。”有几个官员笑,起码新上级觉得他们和张镇周关系不怎么样。 “咦,那几个人也不在。”有官员低声道,“那几个人”指的是张镇周的嫡系亲信,跟随张镇周多年了,铁杆的铁杆。 “会不会在后堂哭?”有官员刻薄的道,引起众人的低笑。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张镇周和一群亲信依然没有出现,宴席中的官员们神情不耐烦极了,菜都凉了。 宴会厅外,有脚步声传了进来。 “来了!”众位官员笑,急忙酝酿表情。 “大家都在等我?”来人微笑着招手,“来晚了,真是惭愧,惭愧。” 众位官员愣愣的盯着来人,怎么也想不到会见到她。有官员反应过来,厉声道:“胡雪亭,你来干什么?”看胡雪亭的身后,竟然跟着几十个人,各个挎着刀剑,就知道没安好心。 好几个官员想到了该死的鸿门宴。 “放心,本官不是来杀人的。”胡雪亭微笑。 一群官员看着胡雪亭鼓起的衣服,显然还打着厚厚的绷带,想起谣传中胡雪亭血战不休,身上数处伤口能够看到骨头,心中都是一寒。 “本官只是来把他打成猪头的!”胡雪亭厉声道。 一群官员傻眼,这家伙疯了! 胡雪亭的眼神从几个小官吏的脸上掠过:“要不是本官机灵,这次上了你们的大当了!” 那几个小官吏脸色如土。和胡雪亭约好了,通知她张镇周的具体离开时间?风险太大了。谁知道胡雪亭会不会打着打着,收不住手,打死了张镇周,或者胡雪亭倒是守信用了,只是打了张镇周一顿,可张镇周不堪受辱,上吊自尽了呢? 上头一追查,这几个小官吏立马去大牢相会。 所以,这几个小官吏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延误汇报。 等张镇周开完送别宴,吃完饭,喝完酒,拱手离开了扬州,背影都看不见了,他们才会慢悠悠的写信,“张镇周将于今日动身。”等到信鸽送到胡雪亭的手中,胡雪亭再赶过来,说不定是第二天早上了,张镇周早没了影子。天下这么大,就不信胡雪亭能真的万里追杀张镇周。 他们是老实汇报了,误了时间,要怪信鸽,怪天意,对不对? 一群小官吏死死地看着胡雪亭,该死的!你丫怎么消息这么灵通?难道,这里还有内鬼? 宴席厅内,一群官员面面相觑,要不要阻拦?都是文官,从来没有阻止打架的经验啊,怎么办?有几个官员小心的向门口挪动,想要叫护卫。 胡雪亭在厅堂内扫了一眼,主桌上空着,没看见张镇周。“老匹夫还在后堂?”她撇撇嘴,照打! “休要鲁莽!”一大群官员急忙阻拦,不会打架也要硬上了,要是胡雪亭在这里打了张镇周,人人倒霉。 “滚开!”胡雪亭大吼,一脚踢向拦路的官员,不等踢到,那官员已经吓得倒在地上。附近好几个官员同样腿软,明明知道只要走前几步,就能拦住道路,阻止胡雪亭,可就是没胆。 胡雪亭毫不停留,大步冲向了内堂之中。 “拦住她!”有官员怒吼,毛用都没有。 “快叫护卫!”有官员急忙跑向宴厅外。 “张总管,危险!”有官员急急的对着内堂大叫。 胡雪亭冲进了内堂,一群官员跌跌撞撞的紧跟着追进内堂,内堂中各处房屋门窗紧闭,不见人影。 一群官员松了口气,这是张镇周听见动静,急忙关门躲避了,那就好。 “胡雪亭,你不要乱来!”有官员厉声警告,十几丈外,已经有数百士卒飞快的赶到。 -- 第450页 胡雪亭厉声大叫:“张镇周,你出来,我绝不打死你!” “轰!”一间房门被胡雪亭踢飞了出去,撞入房间内,发出巨响。 “总管小心!”一群官员大叫,数百士卒使出吃奶的力气狂奔,眼睁睁的看着胡雪亭冲进了房间内。 房间内静悄悄的,没有传出可怕的哀嚎或者拳打脚踢声。 一群官员跟着冲了进去,却看见胡雪亭傻乎乎的站在房间中间,转过头,脸色铁青。 “张镇周这个老油条,已经跑了!” 房间内空荡荡的,别说张镇周的人了,连被褥茶杯纸笔全部不见,傻瓜都知道张镇周早就开溜了,看这里收拾的这么干净,说不定昨晚张镇周就跑了。 “真是老狐狸啊。”一个官员感叹着,虽然张镇周明显是借他们的送别宴金蝉脱壳,算是耍了他们一把,心里很是不爽,但是,没有闹出下级殴打离任上级的丑闻,那比什么都好。 “胡雪亭,闹够了没有!”一群官员个个神色肃穆,再无惊慌之色,没了张镇周,胡雪亭除了打道回府,还能怎么样?想要砸衙门的桌椅?想砸就砸,完全不要紧,绝对不阻拦。宴席中很多酒菜桌椅的,保证让胡雪亭砸到爽为止。 胡雪亭怔怔的看着房间内,忽然道:“咦!”众人循着她的目光看去,空荡荡的案几上,有两本公文放着。 胡雪亭走过去取过一本,随手打开一看,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唉!”她长叹,“没想到本座误会了张镇周了。” 淮南道的官员挤过去,看公文。两本公文内容大同小异,一本是上奏朝廷的备案,一本是对丹阳县的巡检司的调整。公文中,张镇周把丹阳县巡检司的人数调整到了五百人,还都是骑兵,粮饷全部从优配置。 “张总管这是愧疚了啊。”一群淮南道的官员理解,张镇周误了丹阳县百姓的性命,临走的时候,终于想要补过。 “唉。”胡雪亭长叹。 终于搞定。 【作话】 2018.11.11.18:2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佘不同济”和“朱强”捉虫。 2019.11.02.22:07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第106章 防盗:杨轩感承担不起的责任 丹阳县。 张镇周调整丹阳县巡检司编制的公文,就放在桌子上,众人默默的看了一遍。 杨积善心潮澎湃,张镇周行事虽有瑕疵,但是究竟是读书人的真种子,嘴上没有认错,心里早就后悔了,静悄悄的在离别的最后时刻,写下了最后一道发人深省的命令,对得起这“儒”字。他微微的握拳,只觉我辈读书,果然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唉,老张真是好人啊,我错怪了他。”胡雪亭一脸的惭愧,不住的摇头叹息,顺便就着小雪岚的手,大大的咬了一口糕饼。 杨积善用力点头,张镇周知错能改,胡雪亭重新认识张镇周,双方冰释前嫌,简直是大随版的蔺相如和廉颇。他说道:“当流芳百世。” 杨轩感一直沉默着,重新拿起公文,又仔细的看,那格式,字体,印章,没有一丝的错。但是,哪里都不对。他阴沉着脸,张镇周不可能这么好心,临走送胡雪亭一份大礼。 他转头看着捡了大便宜,装模作样的长吁短叹的胡雪亭,冷冷的道:“你就算能瞒过天下人,也休想瞒过我的眼睛。” 杨积善小心的看杨轩感,这句话实在太熟悉太刺耳,浓浓的傻逼味道。但作为被瞒过的“天下人”之一,他悄无声息的掏出纸笔,认真记录。 “张镇周会写这份公文?”杨轩感鄙夷的看着桌上的公文,根本不信。 张镇周属于标准的保守派儒士,看不惯一切新的东西,坚决走《论语》治天下的道路,心中怀有坚定的信念,一旦执拗起来,那是当真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这种优秀的品质,属于自己的一方,那自然是顶呱呱,可以性命相托,但属于敌对的一方,那自然是头疼无比。 杨恕和高颖的面子,张镇周说不给就不给,声势浩大的奏本大战,说打就打,一点点和谐社会啊,政治后果啊,完全不在乎。 “老夫没错,老夫有道理,老夫位高权重,老夫年高德劭,凭毛要老夫向错误的一方,而且比自家女儿还要年幼的小丫头低头认错?”张镇周宁折不弯,绝不低头,宁可回家卖红薯。 如此坚定的张镇周,杨轩感绝对不信他会静悄悄的认错,这简直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张镇周死也不会做的。 那么,这份公文就有些诡异了。 杨轩感冷冷的看着胡雪亭:“你好大的胆子,就不怕脑袋落地吗?” 杨积善终于听懂了一些,毛?不是表面的那样?他心念一转,脸色陡然就白了,颤抖的看着一身士卒灰军服的胡雪亭:“你……你……不会杀了张镇周吧?” 杨积善的脑海中,迅速的想通了前后的一切。 【某个月黑风高之夜,胡雪亭穿着灰不溜秋的衣服,带着黑色的蒙面巾,走到了总管府的围墙外,左右看看没人,听听围墙内,一点脚步声和说话声都没有,很好,这里没有守卫,胡雪亭纵身翻过围墙,啊呀!竟然有两个士卒潜伏着,太阴险了。胡雪亭转身想逃,且慢,为什么两个士卒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转身再看,却见两个士卒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 第451页 胡雪亭微微松了口气,拔出剑,就要砍下,又缩了回去,冷冷的看了两个士卒一眼,悄无声息的潜入了总管府。 张镇周的房间里亮着烛光,他正在批改公文。 “嘭!”门被踢开。 “老匹夫受死!”胡雪亭愤怒的冲了进去,手中的剑冒着寒光……】 不对,动静这么大,肯定被其他护卫发现了。 杨积善修改推理。 【……张镇周的房间没有灯光,疲倦的张镇周早已睡了,房门在黑夜中,慢慢的打开,一个白衣女鬼飘了进来,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杨轩感没空理会杨积善的脑补,张镇周收拾包裹滚蛋,悄无声息的就不见了,连送别宴会都没开,简直是灰溜溜的跑了,绝对出了大事。 “你不会真的去痛打了张镇周吧?”杨轩感很是担心,被打成猪头的张镇周无颜面对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的诸位同僚,所以才连夜跑了。这巡检司调整的公文,多半就是在胡雪亭的暴力威胁之下,张镇周张猪头不得不含泪写下的。 胡雪亭奋力拍桌:“诽谤!造谣!污蔑!” “咦,哪里不对。”杨轩感皱眉,刚才那句话好像触动了他的灵感,他一个字一个字的细细回想,“……被打成猪头的张镇周无颜面对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的诸位同僚……” 猪头……杨轩感转身,在大厅中四处的找人,立刻发现佘戊戌悄悄的向大厅外溜。 “那个猪头,给我站住!”杨轩感厉声道。 佘戊戌悄悄的溜走,不带走一丝云彩,眼看已经到了门口,却被杨轩感喝住,心里抖了抖,只觉浑身发寒,陡然智力狂飙,愤然转身,怒喝:“什么猪头,人家是有名字的,你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还配和我说话?”重重甩袖子,然后,嗖的就不见了。 其余人佩服的看着佘戊戌消失的方向,努力的想要找到她的一丝背影,作为最后的纪念。小小的平民,竟然敢不理会大随朝大将军的话?肯定被拉出去砍死。 杨轩感一点都没有想要砍死佘戊戌的想法,自从认识了胡雪亭之后,他对各种奇葩已经见怪不怪,包容性大得惊人。他看看左右:“你们都出去。” 这是又要清场谈机密了?杨积善打死不肯走,身为司徒府未来的智囊,每次排除在机密之外,还怎么做智囊?不知道信息决定智囊的高度吗? 杨轩感想了想,点头:“也罢,你留下。”天下有多么的黑暗,美好的传说背后是多么的丑陋,也到了让他知道的时候了。 厅堂中只剩下了胡雪亭师徒和杨轩感兄弟。 “你好大的胆子!”杨轩感低声怒骂。胡雪亭挖耳朵,听不懂。 杨积善用力的竖起耳朵,到底到底到底,真相是什么? 杨轩感一字一句的道:“你竟然敢假造朝廷公文!” 杨积善手一抖,一滴黑色的墨水,滴落在洁白的纸上,他惊慌的看着杨轩感,杨轩感却死死的盯着胡雪亭,根本没有看他,他结结巴巴的道:“假造……朝……廷公文……”打死他也没想到这个可能! 胡雪亭一脸的无辜:“胡说!证据呢?” 杨轩感看石介,指责着:“你就由得她胡搞?”太没师父的样子了。 石介板着脸,看了胡雪亭一眼,一声不吭。神经,打死不认,你有证据这是胡雪亭假冒的吗? 杨积善看着杨轩感,还是没搞清楚为什么这份公文是假的。 “公文用纸,印章,都不像是假的。”他小心的问道,公文上的字体是不是张镇周的,他倒是不知道,他和张镇周不熟,也没有对比过张镇周的字体,但是,就算字迹完全不同,其实也不能作为不是张镇周的公文的证据。 大随朝不识字,或者一手丑字,找师爷找手下找夫人找儿子写公文的多了去了,谁告诉你张镇周就一定要亲自写公文,尤其是一篇看似光明正义胸怀天下,其实屈辱认错的公文?拿字迹怀疑公文的真假,纯属脑残找抽。 杨轩感看看打死不认的胡雪亭,看看努力眼观鼻鼻观心的石介,再看看懵懂的杨积善,恨恨的指着胡雪亭:“这份公文,是她假造的。印章和字,都是佘戊戌干的,以佘戊戌的书法和刻章本事,要作假,轻而易举。”怪不得佘戊戌被打成了猪头,肯定是不肯作假,然后被打了。 “可是,公文的用纸没错啊。”杨积善还是不太信,遇到刻章的人做假章,确实是防不胜防,但这纸张和张镇周以往用得一模一样。托每天上千奏本的福,杨积善对张镇周用的奏本纸张非常的熟悉。 “这些纸张,本来就是胡雪亭卖给淮南道总管府的。”杨轩感道,胡雪亭卖纸的消息,又不是机密,知道的人多了去了。 杨积善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想通了一些关节点。胡雪亭像个傻逼一样,大摇大摆的在宴会的时候上门揍人,还磨磨蹭蹭的,等一群文官上前阻止,就是想要制造一大群的证人,亲眼目睹张镇周“最后的命令”。 冲进空屋子的胡雪亭,有的是时间从怀里掏出奏本,小心的放好,然后挤出无辜和茫然的神情,等着淮南道的文官们进入房间,然后再假装看见公文。 或者,胡雪亭前一天晚上就把假公文放到了张镇周的房间内,更是不用担心被人识破。 “无耻!”杨积善怒视胡雪亭,赔我的廉颇蔺相如。 -- 第452页 “记住,光明的背后,只有黑暗。”杨轩感双手负在背后,悠悠长叹,这句话想了好久了,终于有机会装一次逼了。 杨积善用力点头,世界实在太黑暗了。“可是,要是张镇周知道了,不就露馅了?”张镇周分分钟就能揭穿公文是假冒的,然后胆敢假冒朝廷公文的胡雪亭人头落地,满门抄斩。 “不会。”杨轩感道。 “为什么?”杨积善不解,难道张镇周还会主动承认假公文,兜下一切?就不信驴脾气的张镇周,为了大随版廉颇蔺相如美名,会忍下这口气。何况这美名在张镇周眼中,只怕是耻辱也未可知。 杨轩感摇头:“第一,你眼中的大随版廉颇蔺相如的故事,未必会流传天下。”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怕没几个会去流传这个美名。 又不是张镇周的嫡系,又没有广告费,凭毛要到处告诉别人?要是被新的淮南道总管听说了谁谁谁在四处传播张镇周的美名,以为那个谁谁谁心怀旧主,这前程就不太妙了。 “第二,张镇周更不会知道。”两份一模一样的公文,一份到了洛阳吏部或兵部备档,一份下发丹阳,从朝廷行政制度的角度讲,和定襄郡刺史张镇周已经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张镇周完全不会知道有这么一份公文存在。 “可是,就不会有人写信告诉张镇周?”杨积善问道。 杨轩感笑。人走茶凉不凉不知道,但既然和张镇周不怎么亲密,吃饱了撑的,给远远贬到长城外的张镇周写信,就为了夸奖几句,“能够承认错误,向小辈低头”?这是打脸呢,还是打脸呢?张镇周自己都不敢大张旗鼓做的事情,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脑子有病才写信告诉张镇周呢。 杨积善飞快的继续推理,抢着说出了第三点:“第三,也不用担心新上任的淮南道总管会反驳或深究这条命令。”前任官员最后下发的命令,只要没有深仇大恨,或损害新任的利益,新任官员脑子有病才翻脸驳回呢。丹阳县巡检司扩编也好,换成了骑兵也好,粮饷不错也好,关新任官员P事,又不花他的银子。要是新任官员翻脸驳回,事情闹大了,天下谁都知道张镇周最后终于认错,夸他一个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而莫名其妙挑刺的新任官员立马就被人看低了十七八层。没有好处,只有倒霉的事情,谁会干? 杨积善盯着胡雪亭的眼神复杂无比,原来胡雪亭大闹张镇周的离别践行宴会,就是为了在新的总管到任之前,把公文的事情落实了,好处稳稳的收到口袋里。 被破产逼到睡不着觉的人,真是什么疯狂的事情都敢做啊。 “你到底有没有动手打张镇周?”杨轩感逼问,张镇周不出席践行宴席,实在太可疑了。 胡雪亭打死不认:“我是五讲四美三热爱,八荣八耻的优秀青年,怎么会做违法的事情?你们不要胡说八道,否则我告你们诽谤!”就是不说,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你就作死吧!”杨轩感怒目。 杨积善感慨的看着手中的几页纸,历史的真相可能就在这里,但是万万不能流传啊。 这么一折腾,杨轩感睡到半夜,才忽然惊醒,想起忘记了一件要事。他急急披衣而起:“来人,找胡县尉来见我。” 几个手下迟疑的看着杨轩感,就是不动。半晌,一个手下小心的道:“若是将军寂寞,我等与将军去青楼如何?”另一个手下也急忙道:“就算丹阳县小地方,没有青楼,大不了我等去那些冷水来,将军洗个澡,自然就能入睡了。”其余手下用力点头,胡雪亭是家臣,万万不能羞辱了她,否则血溅五步的。 杨轩感盯着手下们,为毛听不懂? 手下们纠结的看着杨轩感,看他的眼神,难道不甘心?只能再劝:“将军若是动了真情,也当明媒正娶,万万不可草率。”别戏文看多了,以为霸道总裁就可以对美女手下下手。 杨轩感更茫然了。 “前朝宇文赟万万学不得!”几个手下已经顾不得了,干脆直言,什么夺手下妻子,什么把美貌手下抱上床之类的春梦那是作死,宇文赟作死了一个皇朝,你家才司徒而已,有矿有个P用。 杨轩感恶狠狠的看着一群手下,马蛋!忘记这已经不是在草原上逃命了,事事关系小命,想到什么事情,必须立马讨论,耽误不得。 但是,现在该怎么办? 杨轩感看着一群手下,要是关上门,转身回去睡觉,保证从此以后谣言四起。 “去找胡雪亭来,还有石介,杨积善,我有大事。”杨轩感严肃的道,把这么多人扯进来,你们总不会乱想了吧。 一群手下果然没有乱想了,认真的点头,转身飞奔而去。 “右翊卫大将军将令,传胡雪亭,石介,杨积善,速速觐见!”洪亮的声音在县衙中回响,不等第一个声音完全消失,第二个声音又冒了出来,重复第一句话,周而复始。 刹那间,县衙内灯火通明。 杨轩感张大了嘴:“有必要闹这么大吗?” “发生了什么事?”胡雪亭冲进杨轩感房间的时候,左手抱着睡眼朦胧的小雪岚,右手提着把闪亮的长剑,身后跟着王奶妈。 石介到的稍微慢了一些,背上背着一个很大的包裹,隐隐有食物的香气从里面透出来。 “大哥,出了什么事?”杨积善吓坏了,一定出了天大的事情。 -- 第453页 一大群右翊卫的士卒四下守着,严阵以待,几个在衙门当值的衙役惊恐的看着,手脚冰凉。 杨轩感脑筋飞快的转动,这时候说只是想起路上看到一个神坛,一大群人跪拜胡雪亭,想要问问胡雪亭怎么脑子有病搞巫蛊,下场只怕不怎么好。 “你们听了,千万不要害怕。”杨轩感慢慢的道,死命的拖延时间,马蛋!快想出一个非常紧急,非常重要,必须大半夜惊醒所有人的理由啊。 一大群人盯着杨轩感,等他说出惊天的消息。 杨轩感看看四周的人,恶狠狠的想,这是你们逼我的!他神情肃穆,眼神深邃,脸上带着不敢置信又恭敬万分,缓缓的启动嘴唇,一字一句的道:“神人托梦!” 县衙内百余人盯着杨轩感,又是震惊,又是放松。神人托梦啊,自然要震惊的,但是,同样好像也不是什么恐怖的消息,不需要浑身发抖什么的。 好几个手下看杨轩感的眼神,竟然有些责怪。神人托梦也不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逝去的家人托梦相见的故事,到处都有,甚至有很多人声称经历过。为了一个“梦”,至于惊动所有人吗? 杨轩感目光更深邃了,丫的敢鄙视老子?很好,让你们见识一下老子的厉害! “睡梦中,忽然有人在外呼唤,‘杨将军,杨将军,帝君召见。’我心中一惊,以为圣上来了,立刻起来,却见数百金甲将士,立在门外,看衣着,却不似御林军,便问,‘圣上何以来丹阳?御林军何在?’领路的金甲将军笑:‘此帝君,非彼帝君也。’我心中更惊,就想拔剑,腰间却没有剑。 ‘勿要多疑,杨将军见了就知。’那金甲将军笑,四周忽然起了云雾,一辆马车出现在我的眼前,但拉车的马却长着翅膀。 ‘杨将军坐不得龙车,只好用这天马将就了。’那金甲将军笑道。 我此刻已经猜到这些人非人,只怕是我阳寿尽了,接我上天的。杨某一生为国为民,无愧于心,也不怕,拱手就上了飞车。 飞车冲天而起,腾云驾雾,直上万尺前天,我耳边唯有风声呼啸,白云触手可及,也不知道飞了多久,才看到远处云雾当中,金光闪闪,有一宫殿。殿外仙鹤飞舞,天女散花,彩光万道。 那领路的金甲将军道:‘这里就是东华帝君的宫殿,将军休要无礼。’” 杨轩感偷眼看周围百余人,人人看着他胡说八道,很多人眼中好奇无比,但更多的人无聊的想睡觉,心中冷笑,等着! “……东华帝君身高万丈……帝君道:‘有108颗妖星即将入世,这天下只怕要生灵涂炭了,这大随五千万人口,只怕十不存一。’我大惊,便问详细。帝君笑:‘杨花落,李花开,十八子将兴。’难道天帝还坐视人间惨变不成?天帝笑,已经派了星君下凡除妖,何惧之有?我苦苦哀求帝君说得更仔细些,帝君只是摇头,天机不可泄露。我还要再求,帝君拂袖,我从天空坠落,惊叫声中,便醒了过来。” 杨轩感偷眼看四周,四周果然脸色惨白。大随五千万人十不存一,那就是九成的人都要死,谁有自信是那一成的幸运者? 百余人惊恐的盯着杨轩感,从当朝右相杨恕的长公子、大随朝第一高手、右翊卫大将军杨轩感的嘴中冒出的信息,肯定是真的。 杨轩感满意了,活该!叫你们看不起我。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此事牵涉天下百姓,本将军岂敢耽误,必须寻了众人商议。” 县衙内百余人用力的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天下大乱,九成的人要挂,怎么能不连夜商量,再紧急都没错。 杨轩感又厉声道:“此事重大,在本将军禀告朝廷,商议出对策之前,你们万万不可泄露,违者斩!”必须控制范围,不然小小的一个玩笑,闹到天下恐慌,那就玩大了。 百余人又是用力点头,坚决不会乱说。 胡雪亭诡异的看杨轩感,一时间竟然猜不出真假。这穿越的事情都有了,凭毛杨轩感的神人托梦就是假的?而且这“杨花落,李花开,十八子将兴,天下百姓十不存一”,竟然和她知道的历史一模一样。“难道真的是神人托梦?” 杨轩感看到狐疑的胡雪亭,更得意了,本将军早就说过,本将军其实非常的聪明,只是专注于一点,没工夫考虑其他大智若愚,所以才被你们误会是笨蛋。现在本将军稍微玩个恶作剧,你丫号称“谈笑有鸿儒”有个P用,还不是看不穿真相。 “唉,天下将乱矣”杨轩感长叹,看着黑乎乎的窗外,神情悲壮。 杨积善用力握拳,必须尽快成为杨家的智囊! 一群士卒敬佩又惊恐的看着杨轩感,能够得神人托梦示警,大随朝也就只有天下无敌的杨轩感了,其他人想都不要想。 “大将军竟然入了神仙的眼啊。”有人低声的道,一大群人点头,太厉害了。 “怪不得又是闹鬼,又是贼患。”一群衙役也聚在一起,低声的商量,丹阳县平平安安这么久,忽然闹得这么凶,原来是有108妖星要降世啊。 “别担心,我们有小娘亲在。”有衙役自信满满的,亲眼见过胡雪亭捉鬼,亲耳听见胡雪亭说能和阴曹地府沟通,怎么都比别的地方安全些。 “一定要加大力度建造箭塔和围墙。”一个衙役低声道,每次妖星降临,也不是直接杀人吃人的,多半是化为反贼或者奸臣,挑起天下大乱,多建造一些箭塔和围墙,显然是最好的措施。 -- 第454页 一群衙役都用力点头,妖星降临,果然也就是这点手段,从来没听说建立花果山水帘洞的。 “我们不要声张,抓紧收购些粮食,还有刀枪箭矢。”几个乡绅衙役低声道,保命要紧,银子有个P用。 …… 杨轩感美美的睡了一觉,直到中午这才起身,一群手下也没敢骚扰他,杨积善反复的叮嘱众人,“我大哥昨夜伤神,需要静养。”众人都懂,用力的点头应承,神人托梦,凡人未必承受的住,多少有些副作用,头疼脑热什么的。 杨轩感出门走动,不知不觉,又到了那擦着断剑跪拜的地方,没有见到半个人影,也不以为意,烧香拜佛的人多了去了,还不是个个都是浅信徒。没有事情要求“神”,自然就散了。 前面有欢呼声传来,杨轩感走了过去,看见胡雪亭坐在一个高台上,四周上千人跪拜。 “星君,保佑我阖家平安。”“星君,我将跟随你杀尽天下贼人。”祈祷声中,有数人泪流满面。 “跟随我者,我必不离不弃。”胡雪亭肃穆道,高台下,更多的人不断地赶来。 “星君!”一群群的人跪下。 “啊,星君看了我一眼!”有人幸福的大叫。 “星君也看我了!”有人也大叫。 “啊啊啊!星君,我在这里!”有人用力的挥手。 杨轩感头皮发麻,该死的家伙,竟然真的搞巫蛊!就要上去把她扯下来,却被人保住了手臂,转头一看,竟然是杨积善。 “大哥,这次怪不得胡雪亭。”杨积善一脸的苦逼。 杨轩感狗屎的神人托梦,用光速传遍了丹阳县,什么不得告诉外人,什么先要禀告朝廷,一群衙役当面拍胸脯答应,转身理都不理。 朝廷关我们百姓P事?这种超级大灾难,自然要先告诉一起经历过灾难的丹阳县父老乡亲。 “原来是108妖星降世,天下要大乱啊。”一群百姓很是理解,妖星出世,肯定要死很多很多人的,丹阳县只是大乱的一个开头而已。 “妖星就这么厉害?”有年轻人不是很明白,也就108人而已,算个毛啊。 “唉,你太年轻,不知道以前五胡乱华。”有老人鄙夷的看年轻人。年轻人们不服,五胡乱华自然知道,有多少汉人直接被胡人吃掉了。 “那些胡人啊,就是妖星。”老人家们捋须道,五胡是五个大妖星,其他小胡族都是小妖星,汉人就这么差点灭亡了。 “若是有108颗妖星降世,你说,这天下又将如何?”看看数量,就知道肯定和五胡乱华的死亡比例有得一拼了。 “哎呦!”有人忽然大叫,众人看他,这就吓住了? 那人大声的道:“怪不得圣上远征高丽,突厥铁勒等蛮夷要暗算圣上。”众人醒悟,那108妖星又落到了蛮夷当中,想要再次五胡乱华,吃尽汉人? “这可怎么办啊。”有人惨叫,十个当中只活了一个,比例实在是小了点,没人有自信能活下去。 “不用怕,东华帝君已经派星君下凡了。”有人安慰道,东华帝君派下来的星君,怎么都比妖星厉害。 “对,对!”一群人道,当年五胡乱华,还不是被打退了。 “小娘亲这么厉害,说不定就是天上的星君下凡。”有人大声的道,能够一剑毁灭整个客栈,不是星君下凡,还是凡人不成? “对!小娘亲就是星君!”众人大叫,所以才能和阎罗王吃酒,才保证只要杀贼,就能和家人相见于黄泉。 有人转头,正好看见胡雪亭和一群人从远处走近。 “星君在那里!”那人大叫。 一群人一窝蜂的赶过去,飞快的围住了胡雪亭。“星君,你一定要搭救我们!”“星君,求你保佑我全家!”“星君,我一定跟随你杀尽贼人,为我儿报仇!” 胡雪亭莫名其妙,看其他人,其他人也是茫然。混乱之中,原本搭房子的人就干脆搭了高台,胡雪亭就被拥了上去。 杨积善便服混在人群中,从头到尾目睹了一切,易地而处,只觉胡雪亭真的没有办法,不承认是星君,只怕这丹阳县立刻就大乱了。 …… “这次,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杨积善真心为胡雪亭解释,杨轩感差点一巴掌拍过去,不承认有个P的民心崩溃。 “你就不会回答,星君另有其人?”杨轩感忍住怒气,瞪胡雪亭,“竟然就这么毫不推却的坐了上去当星君,你丫以为过家家啊?巫蛊之乱要掉脑袋的!” “巫蛊?你不要瞎说,本星君这是宗教!那些都是本星君的信徒。”胡雪亭坚决反对,巫蛊算个毛,不要降低我的逼格。 杨轩感肝疼了,胡雪亭这是又要闹腾了? “将军。”一个右翊卫的士卒进来,小心的看了一眼胡雪亭,欲言又止。 “说。”杨轩感道。 “丹阳县的百姓在商量给胡……星君建庙。”那士卒看了一眼胡雪亭,眼神中竟然有些畏惧。 胡雪亭哈哈大笑,得意极了,又努力板起脸。“本星君知道了。” 杨轩感气急,这闹得真是太疯狂了。小蝴蝶煽了下翅膀,还没出丹阳城,就忽然变成龙卷风了? “拆掉!”杨轩感怒视胡雪亭,现在说神人托梦是假的,保证都没人信,唯有快刀斩乱麻,拆掉所有神坛神庙,谁敢拜胡雪亭,立马捉进监狱,就算不能让这些百姓清醒,起码畏惧天威,然后转入地下拜神,时日久了,这星君自然也就没人拜了。 -- 第455页 胡雪亭干巴巴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靠武力压制百姓,是压不住的,民心如此,本星君也阻止不得。” 杨轩感听着胡雪亭满口星君星君的,只觉一阵晕眩,要是闹出了一个什么星君,简直是最糟糕的情况。 胡雪亭想要做的事情,靠蛮力是阻止不了的,杨轩感决定和胡雪亭讲道理。 “你这星君是假的。”杨轩感道,要是胡雪亭敢说是真的,立马变只兔子出来看看,兔子都变不出来,肯定不是星君。 胡雪亭竟然惋惜了,可惜桃几不在,否则变个兔子给你瞧瞧。“好吧,我不是星君。”胡雪亭大方的承认。 “假的,总有拆穿的时候。”杨轩感很高兴胡雪亭认可事实,没有傻乎乎的问,为什么我就不是星君下凡呢。看来还是可以沟通的。 “同意。”胡雪亭点头,不管说什么谎言,都一定会被揭穿,只是时间问题。而时间,放在历史的长河中,最不缺了。 “但是,本星君又不在乎几百年后被人知道是骗子。”胡雪亭的目标非常小,“我只要二十年之内没有被揭穿,我就心满意足了。” 大随朝绝对熬不到二十年,但是,考虑到李师明诡异的还是个小P孩,胡雪亭认为应该稳妥一些,算二十年后天下大乱。 “二十年内,本星君聚集了一百万人,席卷淮南道,看谁还敢惹我!”有一百万信徒,胡雪亭就敢横扫天下,但是这话不能当着杨轩感的面说,气势未免就弱了很多,而且还有些莫名其妙。 “二十年?你能保证二十年不被揭穿?”杨轩感反问。 “当然能啊!”胡雪亭大奇。“本星君告诉所有人,本星君是转世的凡人,没有法力,不能展现神迹;不向信徒推广平安福,不收银子,不治病救人,不包生儿子;本星君根本不从信徒的身上获得任何东西,只是假借宗教神灵的名义,抱团活下去,谁能揭穿我?” 那些被人揭穿的神灵骗子,都是有假神迹或者卖假药骗钱的,自然一抓一个准,胡雪亭毛都不干,甚至是百姓把她推上了神坛,怎么揭穿? 杨轩感愣了半天,聪明人想要做骗子,竟然连失败都想好了? “我失败的时候,就是我死的时候,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胡雪亭急忙仰头看天,努力挤出威风威严等高大上神情。 杨轩感肝疼胃疼:“总之,你万万不能自称星君转世,神灵转世!” 胡雪亭斜着眼睛看他,直看得杨轩感心里发毛。 “你为什么一定不许我自称神灵呢?天底下装神弄鬼的多得是啊。”胡雪亭慢慢的道,不太对头啊。 一直动笔记录的杨积善一怔,有道理啊!大随朝铺天盖地的到处都是佛教,为毛就允许了?还有那些遍及各个乡村的跳大神的巫婆,拿把香灰治百病什么的,为毛就不见官府管理?甚至有些地方上,官员还带头祭奠龙王庙龙女庙山神庙,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什么的。 大家都玩宗教玩神灵玩骗术,凭毛不许胡雪亭做?太双标了! “因为你年轻!”杨轩感咬牙道,要是是个老太婆老头子,他才懒得管呢。 这算毛个理由? 杨轩感怒目,说出真相:“老子承担不起你成为神灵的后果?” 毛后果? 杨积善胡雪亭都睁大了眼睛,实在想不出是什么后果。 “要是你顶着某个宗教的神女圣女巫女的名头,穿着白衣服红衣服黑衣服,在洛阳城逛荡,蹦出一大群皇子太子王爷皇帝爱上了你,大随朝从此成为脑残世界,老子万死难辞其咎!” 杨轩感悲愤无比,根据京城流行的戏文总结,只要是个年轻的女子成为了圣女神女巫女,这种情况一定会发生!绝对无法避免! 想到一群王爷将军太子太傅太师和圣女神女巫女的五角恋八角恋,并且由此产生的朝廷阴谋边疆阴谋天下阴谋宇宙阴谋,死了一大堆无辜的百姓大臣大将,最后的胜利者拥抱着圣女神女巫女,深情款款的道,“我杀光不相干的路人甲乙丙丁,杀光连面都没露的百姓,就是为了得到你的爱”什么的,杨轩感就觉得惊恐无比,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坚决的回避这个狗屎的可能性。 胡雪亭足足怔了十秒钟。 “PIU!”杨轩感被暴打。 佘戊戌探头探脑,努力克制嘴角的笑容:“杨猪头!活该!” …… 丹阳的街上,围着那神坛跪拜的人越来越少。 “我家昨天做了个小神坛,供奉星君。你做了没有?”有人热情的问邻居。 “做了,我家也做了。”那邻居笑,“这样方便,可以时时刻刻和星君说话了。” “是啊,以后我死了之后,星君一定能待我和家人团圆。”有人笑着。 “星君下令,喝水要喝煮沸过的水,不能随便从河里打水喝。”有人传着最新的星君命令。 “为什么一定要喝煮沸过的水?我喝了这么多年井水河水,一点事都没有。”有人不解。 “星君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敢不听星君的话?” 那人急忙摇头:“我对星君忠心耿耿!” 角落,胡雪亭静悄悄的站着,听着丹阳百姓絮絮叨叨的说话。 “是我的信徒,跟随我的道路,我必带你们前进。” -- 第456页 起码,带你们在未来的随末乱世活下去。 “姐姐,下来吃饭了。”小雪岚睁大了眼睛,看站在一堵围墙上,张开双手,45°角看天的胡雪亭。 “来了!”胡雪亭答应着,跳下围墙。 小雪岚鬼鬼祟祟的跑到石介面前,小声的问:“师父,我姐姐又神经了?” 【作话】 2018.11.13 21:4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佘不同济”捉虫。 2019.11.02 22:14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第107章 防盗:自己卖的绝对不吃 一队士卒停留在了丹阳县衙前面,领头的军士道:“劳烦通报一下,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送巡检司的粮饷来了。” 一道人影从衙门里冲了出来,嗖的就扑到了马车上。“乡亲们哪,我王老五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啊,一五一十,十五二十!” 押运的士卒按照刀柄,仔细的看那人,好像穿着官服。 衙门中好几个人跑出来,用力的扯扑在车上的那个家伙:“小娘亲,不能丢人啊!”“快回来!” “胡某终于不用担心破产了!”胡雪亭仰天狂笑,征服天下第一步,不用破产! 押运的士卒一脸的汗,久闻丹阳县胡县尉与众不同,今日一见,果然是大开眼界,张老头败得果然不冤枉,谁能和神经病斗啊,没得拉低了自己的智商。 淮南道送来的粮饷数量很大,胡雪亭下手黑的很,在假公文上一口气把500铁骑的衣食住行全部搞定,所有费用朝廷全包,再也不用胡雪亭掏一个铜子儿。 “雪岚,姐姐现在有钱了,请你吃东西,想吃啥尽管说!”没了差点逼出人命的养骑兵费用,胡雪亭容光焕发,以后我的钱就是我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再也不用到处数着铜板过日子了。 “姐姐,你真的有钱了?”小雪岚仰着脸,认真的问。胡雪亭莫名其妙的用力点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雪岚这么小就懂得关心家产几何了,真是可怜啊。 “可是,师父说,姐姐根本没钱。”小雪岚眼神无辜极了。 胡雪亭转头怒视石介,诽谤! “诽谤?为师问你,你口袋里有多少银子?”石介道,胡雪亭脸色大变,不用摸都知道,不会超过五十文。 “有埋了银子没有?”石介继续问,胡雪亭鄙夷的看石介,以为谁都像你啊,到处埋银子。 “你有产业吗?”石介又问,胡雪亭脸色发黑,少年兵们开垦的荒田算不算? “又没有现银,又没有产业,也敢自称有钱了?”石介冷笑,认真对小雪岚道,“还是你请你姐姐吃东西的好,你比她有钱多了。”小雪岚名下有万亩良田,毛个穷人家的孩子,标准的土豪一个。 胡雪亭脸色黑如锅底,一直吃住在县衙,几乎把公款当做私房钱了,仔细一想,她竟然是无产阶级?“胡说!我在帝都有一环内豪宅一座,股份若干,绝对的有钱人!” 石介冷冷的乜她,打肿脸有意思吗? “做人要脚踏实地,先赚了足够的钱,家人衣食无忧,才有资格考虑其他。”石介板起脸,这几句话他想了好久了,胡雪亭整天想着做皇帝,可惜连家产都没有,难道做乞丐皇帝?不扫一屋,何以扫天下,次序问题错不得。 胡雪岚继续黑脸,被一个怀里藏着冷馒头的人教训经济观念,真是狗屎啊。 “雪岚,师父带你去玩,让你姐姐一个人在家反省。”石介继续摆师父威风,小雪岚用力的点头。 胡雪亭使劲的瞅小雪岚,叛徒!看着石介带着小雪岚欢快离开的背影,泪眼向天,坚毅不拔,恶狠狠的道:“莫欺少年穷!” …… 一群衙役衙役被召集到了大堂中。 “本官有重要的事情。”胡雪亭态度严肃,坐的笔挺。一群衙役有些紧张,很少看见胡雪亭这么认真,只怕又是贼祸什么的,急忙合拢了衙门的大门,规规矩矩的站好。 “本官现在没钱了,你们说,这世上什么东西最赚钱?”胡雪亭的神情悲痛至极,当县尉当到快要要饭,也是一大奇葩了,还好手下多,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发动集体的力量,总能想出办法的。 “你们每人想十个最赚钱的营生,三天之内交上来,交不出的,大刑伺候!”胡雪亭拿起一根签牌,用力扔在地上。 一群衙役互相瞅瞅,县尉小娘亲又抽风了?别说十个,百个也想得出来,随便大街上瞅瞅,就知道什么东西能赚钱。 “本官不要那些!本官要的是别人做不到,本官一做就能发大财的那种!”胡雪亭恶狠狠的道,这还真说不清楚,该死的,谁说人多力量大来着。 一群衙役面面相觑,有人硬着头皮道:“能赚大钱的方法,大随律法上都写着呢。”比如贩卖私盐啊,黄赌毒啊。 胡雪亭冷冷的瞅那人,跟本官抖机灵?信不信打爆了你。 “咦!”胡雪亭一怔,忽然来了灵感,“盐不能卖,糖可以啊!本官能制白糖。”大随朝有糖,还是蔗糖,但全是红糖,要是能做出白糖,那肯定发大财。 一群衙役吁了口气,虽然没听懂,但是只要胡雪亭笑眯眯了,事情就好办了,爱怎么神经怎么神经去。 “不就是脱色吗?这事情容易。”胡雪亭大笑,虽然不是化学专业,但是基础的化学多少懂一点。“来人,去找些碳来,本官要开办天下第一胡氏制糖厂!”这名字太烂,回头找人取个好名字。 -- 第457页 …… 厨房中,一大块红糖放在锅子里。 小雪岚石介王奶妈围在一边,莫名其妙的看着胡雪亭,胡雪亭鬼鬼祟祟的把他们叫到厨房,就是为了看红糖? “姐姐,我要吃糖氽蛋。”小雪岚流口水。 “没问题,姐姐变完魔术,就给你做糖氽蛋。”胡雪亭一口答应。 魔术? 胡雪亭鼻孔向天:“看着,胡某马上让这块糖像雪一样的白。” 王奶妈摇头,自古以来糖就是红色黑色的,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白色的糖,她道:“小小姐,没有白色的糖的。”重要的是,糖很贵的,别糟蹋了这块糖。 小雪岚欢呼:“好啊,好啊。” “首先,要把它煮成液体。”胡雪亭动手煮糖浆,坚固的糖块在滚烫的锅子里,慢慢的变成了红褐色的液体,她想了想,又加入了热水,糖浆稀薄了很多,看上去不是那么的粘稠。 小雪岚睁大眼睛看着锅子里的糖浆,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流口水。 “雪岚真乖,姐姐等会给你吃糖。”胡雪亭取出一个漏斗,和一个小纸包,鬼鬼祟祟的瞅瞅门外,没有人偷窥,这才压低声音道:“这就是我老胡家一脉单传的绝世秘法。” 王奶妈小心的盯着纸包,总觉得很熟悉。胡雪亭小心的打开纸包,动作轻柔无比,生怕把纸包中的东西撒了。 “当当当当!这就是我老胡家最宝贵的东西,活性炭!”胡雪亭两眼放光。 王奶妈幽怨的看胡雪亭,怪不得这纸包眼熟,这不就是她花了一个时辰,从煤炭中挑出来的细小颗粒碎片吗?胡编什么啊。 胡雪亭小心的将活性炭填满了漏斗,几人惊愕的看着她,不明所以。 “现在就是见证奇迹的一刻。”胡雪亭庄严的道,举起红褐色的糖浆,倒向漏斗。 “不要啊!”四只手臂保住了胡雪亭,主要力量来自王奶妈,小雪岚明显是来玩的,眼神快活的很。 “小小姐,别浪费了这块糖,很贵的!”王奶妈抱紧了不放手,想把昂贵的糖浆倒到装满碳块的漏斗里,糖浆哪里还能吃啊。 “放心,我怎么可能浪费糖浆,我还要靠它发财呢。”胡雪亭卖力挣扎,穷光蛋县尉小娘亲为了买红糖,花光了口袋里的铜钱。 “石师父,你快来拦住小小姐。”王奶妈找援兵,石介瞅瞅胡雪亭,胡雪亭狂打眼色,快把王奶妈扯开啊。石介看看眼色,微微点头。胡雪亭再回眼色,用力点头。 石介大步跨到胡雪亭身边,在胡雪亭和王奶妈的期盼中,伸出手,拿走了胡雪亭手上的糖浆,然后微笑着,对着胡雪亭猛打眼色,看,搞定。 胡雪亭瞅着石介,肝肠寸断:“师父,我是叫你拉开王奶妈!” 石介大惊:“就这么简单?你每次做事情都要转三圈,我还以为你是下不了台,要我拿走糖浆,给你台阶下。” 胡雪亭的眼神幽怨极了,有个笨蛋师父,真是伤心。王奶妈大笑,果然和她是一拨的。 “嗖!”胡雪亭忽然发力,挣脱了王奶妈,抢过石介手里的糖浆,快手快脚就倒进了漏斗中。 “啊!”王奶妈心疼的看着糖浆,混进了碳,肯定不能吃了。 红褐色的糖浆从装满活性炭的漏斗中,慢慢的向下渗透,一滴透明的液体滴了下来,落入下面的碗中。 “哇!”小雪岚张大了嘴。 “看!奇迹发生了!”胡雪亭狂笑。 再次加热,熬煮,透明的液体结成了白色的颗粒。 “这就是胡某的超级纯白雪花糖!欢迎品尝。”胡雪亭鼻孔向天。 王奶妈伸手蘸了几粒,放在嘴里,甜甜的,没错,果然是糖,她颤抖的道:“真的是雪一样白的糖。” “这胡氏秘法,万万不能外传。”胡雪亭叮嘱道,想发财就要垄断,绝对不能被别人知道。 …… 几个商号的老板小心的品尝着白糖。 “真的是糖!”有老板惊愕的道,从没听说过有白如雪的糖,看上去一点杂质都没有,甜度又比红糖高。 “这是本官新得的白糖,可有销路?”胡雪亭问道。 几个商号老板微微冷笑,什么“新得的”,以为我们是菜鸟啊,没有打听过你丫的背景?早知道你有本始皇帝陛下流传的无字天书,靠猪油炒菜赚了一大笔钱。这大随朝从来没有的白糖,肯定是胡雪亭从无字天书中看来的秘法炼制的。但是,胡雪亭不肯直说,他们也就打着马虎眼,装不知道。 几个老板都认真的点头,道:“是。红糖的局限很大,很多讲究颜色的高级菜肴点心中,不太适合用红糖,各个商号早就在寻找颜色浅一点的糖替代了。小娘亲手中这白糖几乎无色,毫无杂质,甜度又高,肯定很好卖。” “只是……”某个商号老板皱眉,“这糖价甚贵,没几个人用得起,这天下只怕没几个人用得起,只能在富贵人家之间流通,这局限就大了。” 几个商号老板都点着头,就是如此,好卖,因为没有同类产品竞争,不好卖,因为需求量上不去。 真的如此? 当然是假的!天下独一无二,又质量极好的白糖,怎么会卖不出去?肯定是横扫所有红糖的市场。但是,为毛要告诉胡雪亭真相?做生意就是欺负信息不透明,低买高卖,说了老实话,赚什么钱啊? -- 第458页 一群商号老板都是人精,看胡雪亭一口找了四五家商号,就知道这是摆明了要比价,谁出的价格高,就卖给谁。 “太单纯了!”几个老板心里都在笑,以为招标就会得到最好的价格的,那是没在商场混过。几个商号老板眼色都没打一个,就立马决定了联合窜标。 以几个商号老板的眼光,几乎光速判断出,这白糖的价格起码可以比红糖贵好几倍,保证赚的盆满钵满。有这么高的利润在,大家何苦互相压价呢?都是经常一起吃饭喝酒的老朋友了,联合竞价,压低进价,抬高售价,赚取大比利润,岂不是更好? “依我看,这个白糖的价格起码可以比红糖贵三成!”商号老板甲捋须道。 其他商号老板严肃的点头,对,就是三成。“不过,小号诚心想和小娘亲结好,第一批货,小号愿意出四成,只限制在第一批货,其他货还是得按照三成的价格。”商号老板乙道,看,他们竞价了吧,但是这已经是公道价了,实在没什么余地,只能给个一次性优惠价。 其余老板用力点头,就是这个价格。大家都这么说,就不信胡雪亭不上当。等出了门,他们自然会把拿到的白糖份额分成若干份,大家有钱赚。 胡雪亭慢慢的摇头。 一群商号微笑,这是价格比心理价格低很多,所以想要自己报价了?没关系,有了这“贵三成”的因素在,胡雪亭能报什么价格?一倍?撑死两倍,他们有的是利润空间。 胡雪亭惊讶的看着一群商号老板,道:“本官什么时候说要把这白糖卖给你们了?” 一群商号老板更惊讶的看着胡雪亭,不是卖糖,找他们P事? “本官给你们介绍个商号,你们若是想要进白糖,可以从这个商号拿货。”胡雪亭招手,小雪岚蹦蹦跳跳的进来,用力的挥手,然后爬到了胡雪亭的膝盖上。 一群商号老板看胡雪亭,开小号都不掩饰吗? “这白糖的价格,是红糖的二十五倍。”胡雪亭道,“你们想要拿货的,赶紧拿现银来,钱货两讫,概不赊欠。” 一群商号老板看胡雪亭,直接标价二十五倍,这留给他们的空间就不怎么大了,纯粹就是正经货物流通,想要发横财是休想了。 “别以为没了你们,本官就没地方销售,洛阳好几个商号和本官都熟,要不是你们在丹阳,本官还不找你们。”胡雪亭道,本来是想找张夫人联合搞一个商号的,有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在,运输、安全、人脉都不发愁,但是,让毫无经商经验的人卖货物,只怕会浪费时间,急着赚钱的胡雪亭只好让出一部分利润,找代理商了。 “没想到小娘亲做生意也是这么厉害,好,我们几家有眼不识泰山,这生意我们接了。”几个商号老板笑,以后要小心和胡雪亭打交道,这家伙不像其他城池的县令县尉什么的,完全不懂生意,随便就能骗。 “本官先卖给你们一千斤,其余要等下个月。”胡雪亭道。 几个商号老板笑,看来白糖的产量不高。他们离开县衙,心里很是困惑。“你们说,为什么小娘亲要建一个新商号?”有商号老板皱眉问道。 左右是从胡雪亭的手中拿货,价格由她开,开个毛的小号啊?大随朝并不禁制官员经商,不知道有多少大官家里本来就是富商,胡雪亭完全不用担心卖白糖带来什么负面消息。 建立一个小商号,完全是多此一举。 “难道,她要插手其他生意了?”几个商号老板皱眉,只有这个可能了。 “我才没兴趣插手生意呢。”胡雪亭抱着小雪岚打滚,一边和石介解释。做生意很忙的,她哪有这个闲工夫。“我开商号,只是为了迷惑他们。” 胡雪亭的白糖,是用红糖脱色而来,那么红糖来自哪里?大随的红糖,基本是蔗糖,虽然胡雪亭荒地有的是,但是自己种甘蔗见效太慢,想着把上下游产业一网打尽,那是小农思想,利润低,人力消耗大,时间久的上游产业,交给其他人去做就好,胡雪亭只要抓住核心科技,其他该谁赚的钱就谁赚去。 “收购红糖的动作太大,又只进不出,很容易被人发现我是用红糖加工出的白糖,若是有心人再仔细深查,发现我还买了打量的碳,很快就能发现活性炭脱色法,到时候处处都是盗版,我这个正版只能喝汤了。”有了一个商号就不同了,自己收购各种产品,然后到处销售,有几百种货物打掩护,保证想追查白糖出处的人头晕眼花。 “可是,我们没有人懂做生意啊?”石介道,虽然几个衙役当中,有人就经营着商号,但是看他的规模就知道,能力有限,稍微大点,说不定就玩不转。 “不需要啊。”胡雪亭想好了一切,做生意哪有这么难的。“我根本不用担心这些。” …… 洛阳。 张须驼认真的问道:“你们说,我们会不会赔的底朝天?” 秦穷程夭金刘二等人皱眉苦思,胡雪亭想要找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合伙做生意,本来是好事,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多条财路,遗孤院起码能多加块肉。但是,这做生意实在是不熟啊。 “要是像上次一样,开酒楼饭店就好了。”程夭金低声道,开酒楼饭店顶多亏了房租和几天的菜钱,而且上次那天下第一楼分店的生意是短短几个月的一锤子买卖,风险是零,这次胡雪亭找他们开杂货店铺,风险就有些大了,整个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就找不出一个懂开店的人。 -- 第459页 尽管从书信中看,胡雪亭开的条件非常的优惠,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在洛阳购买店面,然后胡雪亭提供货物,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出人售货,卖货赚的钱五五分成。 “我老家有个亲戚,开了十年的店铺,只是勉强糊口。”刘二道,做生意这件事看似简单,可是要是不带眼睛,进了伪劣产品,倒了牌子,以后再也没人买了,就算小心翼翼,有时候也会遇到进货价比别人的零售价还高,卖一件亏一件的事情。 张须陀担心的就是这个,隔行如隔山,胡雪亭胆子贼大,想要做生意,他可不敢拿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有限的银钱,去赌胡雪亭的眼光和运气。 “我可不想胡雪亭破产。”张须驼笑,胡雪亭差点被500铁骑坑的上吊的事情,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所有将领都知道,笑得差点晕过去。 秦穷想了半天,也觉得双方合作,风险都在胡雪亭身上,实在是不太厚道,有点坑自己人的感觉,道:“胡雪亭派来的人呢?我们再问几句。”要是胡雪亭乱来,那必须劝劝她。 佘戊戌规规矩矩的坐着,头都不敢抬。 “不用怕。”张须驼挤出温和的笑容,悄悄给程夭金打眼色,瞪死她! 程夭金点头,几人都看出来了,佘戊戌自从进来之后,一眼都不敢看程夭金的凶恶面孔,考虑到需要从佘戊戌的嘴中套出一些什么,而胡雪亭那边的人又个个狡猾狡猾的,很有必要先给个下马威。 程夭金慢慢的凑到佘戊戌面前,挤出最狰狞的笑:“嘿嘿嘿,敢到太岁头上动土?” “PIU!”程夭金脸上挨了十七八拳。 佘戊戌收拳,吹拳头:“你搞错了,我一直不敢看你,是因为看着你的脸就想扁人。”程夭金恶狠狠的瞪佘戊戌,奶奶的,老子不打女人! “放马过来!”佘戊戌招手,左手已经滑到了袖子里,有一个绝招还没有用出来。 张须驼大笑,道:“夭金,还不退下。”胡雪亭身边果然都是暴力分子啊。 秦穷等人同情的看着程夭金,被白打了,节哀。 “胡雪亭想要怎么开商铺,若是进错了货物,会不会亏本?”张须驼问道。 佘戊戌用力摇头:“绝对不会。” 胡雪亭的方案其实很简单,小雪岚的商号只进几样最基本的东西,比如煤炭,红糖,白糖,纸张,大米。这些东西除了大米会有丰年灾年的大幅度物价波动,其余基本是稳定的像一条直线似的,赚的很少,但是绝对不会亏本。 张须驼等人还是担忧,这么基础的东西,一点特色都没有,各个商号都有,怎么在激烈的商业竞争中生存? 佘戊戌眨眼睛:“白糖啊。”这东西保证没几家有,只要有人看中了白糖,买羊肉搭根葱,顺道把其他东西也买点去,货物就自然流动了。 张须驼等人微微点头,好像有点道理。 “县尉说了,这个生意其实不在于赚多少钱,在于店小二可以找遗孤院的人。”佘戊戌道。张须驼和秦穷等人对视,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这点他们也想到了。 “好,我答应她。”张须驼道,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不需要赚钱,只要能够让遗孤院的人有份正经工作,靠自己的双手吃饭,这事情就值得办。 后堂。 张雨宁张修闻问道:“娘亲,雪亭的信里说些什么?” 张夫人笑:“雪亭要和你爹合伙做生意,让娘想办法加入。”张雨宁和张修闻不解,胡雪亭又想折腾什么? “还有问,肯定又要赚大钱,所以要我们做准备啊。”张夫人道,手头上确实有些银子,大可以悄悄的去买几个店铺,加入这次的生意当中。 …… “会不会进货量太大,结果卖不出去,占用资金?”石介问道,虽然煤炭,大米,红糖什么的,都是基本需求,压库存也不怕,总有卖出去的时候,但本钱有限,耽搁不起。 “不会。”胡雪亭摇头,若是进的多了,流动资金出现困难,成本价卖给并州道各个将士就是了。 “小小姐!”王奶妈跑了进来,“变成红色了。”她端着一个小碗,里面是已经过滤过一次的糖浆,糖浆没有变成白色,而是浅了一些的红色。 “哦,活性炭没用了。”胡雪亭一看就知道,“换一批碳就行了。”她早有准备,否则何必这么麻烦的进煤炭。 “可是,没有了啊。”王奶妈喃喃的道。 没有?毛意思?进了好几万斤煤炭呢。 “我都去看过了,没有一个有小碎块啊。”王奶妈道,她每天都去挑,就是没看到那些小碎块煤炭。 胡雪亭大惊,该死的,忘记活性炭主要是骨碳了。必须找个大部分是骨炭颗粒碳的煤炭供应商啊。 “这个月的白糖怎么办?”王奶妈道,一大群代理商等着呢。 “没事,饥饿营销,容易涨价。”垄断商品,胡雪亭不在乎断货几个月。 糟糕的是,跑遍了整个丹阳县的煤炭供应商,都没看见骨炭。 “我们的碳是最好的,小娘亲尽管放心。”几个煤炭供应商笑着,拍胸脯保证。胡雪亭瞅着他们,就是不敢说出要找骨炭的事情,看来看到有骨炭颗粒碳什么的,立马要几百吨的购买,万万不能错过了。 “没有活性炭,胡某还有最狠的一招!”胡雪亭咬牙切齿,没有高科技,还有土办法。 -- 第460页 “王奶妈,所有的白糖不要再卖出去了,全部留下来自己吃。” 王奶妈愕然,什么意思? …… 丹阳县的某个荒地上,新建了一座小工坊,地处偏僻,附近都是泥塘,都没人愿意来这里。 “这个办法我没试过,这次看运气了。”胡雪亭有些没把握。 “怎么也要试试。”石介鼓励着,总不能让红糖脱色停下来,那都是钱啊。 胡雪亭咬牙,那就试试看。 一大块红糖放在一个巨大的漏斗上,漏斗中没有活性炭,漏斗下没有碗盆接着,唯有一个大水槽。 胡雪亭拿起一个木盆,走到泥水塘边,弯腰,装了一盆黄泥水。 “不是吧!”石介忽然懂了。 “哇!”王奶妈也懂了。 小雪岚看看左右,也叫:“哇!不是吧!” 胡雪亭严肃的走向红糖漏斗,王奶妈死死的盯着胡雪亭手中的黄泥水,小小姐的办法一定会成功!一定!可是……那是该死的黄泥水啊! 胡雪亭举起一盆黄泥水,果然向着漏斗中的红糖块冲淋了下去,黄色的泥水彻底覆盖住了红褐色的糖块,然后从漏斗的底部流了出来。 “失败了?”石介看着水槽中黄色的泥水,问道。 “不,我成功了!”胡雪亭盯着漏斗。漏斗中,糖块还在,一点没有融化,只是,红褐色的糖块从顶部开始,变成了雪白,唯有靠近糖块底部,依然是红褐色。 “真是走运啊!”胡雪亭狂笑,要不是当初看到“黄泥水淋水脱色法”实在太惊愕了,深深的记住了这个词语,这次就玩脱了。【注1】 “这白糖,还能吃吗?”王奶妈喃喃的道,这黄泥水脱色,比活性炭脱色还要让人惊恐。 “不知道。”胡雪亭老实无比。王奶妈看着黄泥水,忽然恶心的想吐。小雪岚也躲在了石介的背后,就算是甜甜的糖,也绝对不吃。 “没事,我们自家绝对不吃这个白糖。”胡雪亭很是无耻的道,自家只吃活性炭脱色的白糖,吃黄泥水脱色的白糖,实在需要太大的勇气。 “以后你不要做了,我找人做。”胡雪亭对王奶妈道,黄泥水脱色很需要力气的,还是找别人的好。 王奶妈摇头:“小小姐,我做的动的。”这已经不是商业机密的问题了,黄泥水脱色法实在太恶心人了,传出去保证没人敢吃,找外人很容易传出去的。 “不要紧,丹阳县内可靠的人多的是。”胡雪亭道,宗教就是这点好,保密效果杠杠的,绝对不会泄密。“以后起码日产万斤白糖,没有十几个壮小伙,绝对撑不住。” 胡雪亭心里其实还在范畴,这黄泥水脱色,会不会也像活性炭一样有吸附饱和啊?不知道晒太阳会不会自动消除饱和度。该死的,当初化学学得太差,完全不记得啊,难道以后还要找几个黄泥水泥塘备用?想想真是狗屎啊。 …… 酒楼中,几个商人互相聊天:“张兄,你可有白糖的消息?” 张兄摇头,谁都知道白糖是从丹阳县出来的,但是,到底是拿什么炼制的,却是绝密消息。不知道有多少人制糖的行家去了丹阳县打探,却一无所获,连白糖是用什么原料都没查出来。 “一点消息都没有?”几个商人叹气,眼看着其他商号把白糖卖出天价,自己却一文钱赚不到,真是太痛苦了。 “听说,他们要给白糖取个名字,叫胡记雪糖什么的。”简称就是胡雪糖,一点点艺术性都没有。 “关中已经有商号过来打探了。”某个商人道,天下商号都盯住了胡雪糖,胡雪糖横扫天下之势实在太明显了,谁都想分一杯羹。 “关中那几家,背后可了不得啊。”一个商人低声道,那些商号背后都是大门阀,只怕小小的胡记顶不了多久。 “这秘方若是落到了那几家的手中,就没有我们什么事情了。”几个商号摇着头,大家彼此打探消息,偷取秘方,那是谁都知道的公开行为,若是有谁不小心被人探出了秘方,剽窃了独门产品,只能自认倒霉,告到官府都没用。那关中几家却没这么好说话了,动不动就直接上门打砸抢的。 “不好说,胡记的招牌也很硬。”某个商人道,都是官府背景,在丹阳县,胡记就是地头蛇,强龙未必压得住的。 几人聊了半天,各自散去,一个商人回到商号,不等坐稳,立刻急切的道:“去请王掌柜来。” 王掌柜叫着是掌柜,其实是个制糖作坊的老工头,都有六七十岁了,和制糖打了一辈子的交道。 “东家,你找我。”王掌柜颤悠悠的走来。 东家问道:“可有进展?” 王掌柜摇头,大随朝制糖的人,谁都想过怎么给红糖脱色,就是没人研究成功过。倒不是大家都蠢得像猪一样,而是红糖脱色,并没有像外人想象的那么迫切。 大家都想吃白糖,想要无色的糖调料?等着吧!制糖的人一点都不在乎。 大随朝现在最迫切的问题,不是怎么研究出更高级的无色糖,而是降低制糖成本,提高制糖产量。天下这么多人吃不起糖,吃不到糖,粗糙的红糖有的是市场,谁在乎那小小的高端市场?老子只做了红糖出来,你们爱吃不吃。大随朝制糖业就是这么嚣张。 可是,该死的丹阳县胡记出了一款雪白的糖,这就把其他做红糖的人踩到了脚底。要是再研究不出白糖,只怕红糖都没人吃了。 -- 第461页 “做白糖的人,不按照古法,不尊敬传统,是异端!”这种说法也是有的,但是基本都是做了一辈子红糖,无法接受地位跌落的愚蠢无知老工头,稍微开明一点的,就知道接受事实。做生意的人大多头脑灵活,能够接受不断进步的新事物。 “我用了几百种方式,都没有成功。”王掌柜道,从原料,到方式,都试过了,就是做不出白色的糖。 东家叹气,以前不注意提高技术含量,现在被人吊打了,果然落后就是要挨打。看来用不了几年,白糖统一世界,他们这些做红糖的,只有回家吃自己了。 “不过,老汉有个猜测。”王掌柜道。“老汉觉得,这白糖,很有可能是红糖中出来的。” “哦?为何?”东家问道,其实他也有相同的猜测。 王掌柜粗糙的双手,有些不安的在衣服上摩擦着:“老汉制糖一辈子,知道一个道理,就是所有的糖,一定是来自甜的东西。”从吃着有甜味的东西里面,想方设法的提炼出甜味,就是制糖的本质。 “老汉去了丹阳县,甚至走遍了淮南道,都没看见哪里种着甜的东西。”来来去去,都是那么一些熟悉的作物,想找个陌生的都有些困难,怎么可能出现新的替代性的甜的作物? “这白糖,也是蔗糖。”王掌柜确定无比,虽然比红糖甜,但是蔗糖就是蔗糖。“丹阳县多半是找到了让红糖变白的方法。” 东家缓缓的点头,他判断从白糖出自红糖的理由,比王掌柜更简单。白糖出马,红糖完蛋,新的取代旧的,为什么红糖价格和产量都没有暴跌?甚至有商号在大量的收购红糖,微微推高了红糖的价格。 东家继续追查之下,就发现收购红糖的商号之中,多了胡记。有了白糖的胡记,有毛个必要收购红糖?理由只有一个,胡记需要大量的红糖,提炼成白糖。 “不管怎么样,我们总算不用倒闭。”东家道,胡记需要红糖,红糖制糖就不会倒闭,唯一的区别,就是从产业链的下游,退化成了上游。 “再买些田地种甘蔗吧。”东家想着,无论如何和,种甘蔗总是不会错的。 …… 洛阳。 一只信鸽飞进了一间宅子。一个英俊的年轻人温柔的抓住信鸽,取了书信,仔细的看了。 “白糖?”他微微有些惊讶,长安这么远的一站一站的传信鸽过来,就是为了白糖?虽然傻瓜都知道白糖很有钱赚,但是,要他出手找白糖的秘方,就有些大材小用了。 “哦,是了,是几个门阀逼上门了。”年轻人微笑了,虽然自己家很有实力,但是也不能无视其他门阀的利益。 “来人。”他叫道。外面立刻有人进来,恭敬的问道:“大公子,有何吩咐?” “留在丹阳县的那些人,有什么消息?”年轻人问道,既然胡雪亭没有威胁,留在丹阳县的人就没什么大用,他差点忘记了。 “丹阳贼患的时候,死了大半,还有一个人活着。”手下低声道。 “好。”年轻人微笑,有人在就好。“把丹阳县的资料都拿过来。” 书房外,一个男子走了进来:“建成,要去丹阳?”他微微皱眉:“洛阳事关重大,此刻去丹阳,可不明智。” 建成苦笑着晃了一下手中的飞鸽传书:“白糖的利润太高,很多人坐不住了。我若不去,只怕关中不稳。” 那男子无奈:“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阿绍,与我走一趟丹阳,我们再会会胡雪亭。” 【作话】 PS:注1.黄泥水淋水脱色法只在资料上看过,没有见过实际操作,不知道成不成,更不知道会不会肮脏了白糖。 2018.11.13 21:47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佘不同济”捉虫。 第108章 防盗:影帝的交手 “胡雪糖”的生意非常的红火,只要有货,立刻就会被一抢而空。 “老板,你家有胡雪糖吗?”某个顾客问道,掌柜认识,这是某个大官府邸的管家,急忙赔笑道:“我家没有胡雪糖,其他红糖却也不错,要不要试试?” “没有?”老顾客调头就走,留下掌柜苦笑,这个老顾客以后能不能继续光顾,只怕很有点难度。 “掌柜,不用担心,我家的货比其他家的好,他们一定会再来的。”伙计们安慰,没有胡雪糖,但是其他东西好啊,那些顾客总不会因为别家有胡雪糖,就买了别家那些不如我家的货物回去吧。 掌柜用力点头,只能这么希望了。 “咦,你家倒有胡雪糖。”某个顾客找遍了洛阳城,几个大商号或者卖断了货,或者根本没进胡雪糖,一路寻找,竟然在这个新开的小店铺“胡张记”发现了胡雪糖。 “我家有胡雪糖,可是,这是我家吸引顾客的招牌。”掌柜是个看上去不到二十的年轻男子,身上没什么市侩的痕迹,反倒有些书生气,实诚的过分。 顾客机灵的很,立刻懂了掌柜的意思,不就是想要卖白糖搭其他货物吗,看看店内,可怜巴巴的只有大米煤炭红糖白糖,微微看了质量和价格,也是平价,并不比其他家卖得贵。那买就买了,若是没有“胡雪糖”,不太好向府里交代。 “胡张记?”顾客看看招牌,问道:“敢问贵号老板是谁?” 年轻男子立马闭嘴不言,顾客笑了,也不多问,道:“这大米给我送一千斤,煤炭五千斤,胡雪糖一百斤。” -- 第462页 “没有一百斤。”年轻男子摇头,“顶多十斤,其余我要留着卖给其他人的。没有胡雪糖,我店里其他货物可不好卖。” 顾客笑:“张公子是个实诚人,可是,何以如此小气?” 年轻男子摇头:“真的不能多卖。”然后反应过来,脸色大变。 顾客笑笑,也不再说,写了府邸的地址,付了银钱,转身就走。胡张记,胡张记,这不是摆明了是胡雪亭和张须驼联手开的吗,还怕没有胡雪糖。 “这张修闻果然资质一般啊。”顾客想到那年轻掌柜,又是失笑,张须驼的公子读书不成,练武不成,只怕这经商也是不成。 “好歹靠父母和兄弟姐妹帮衬,总归是有口饭吃。”想到这胡雪亭是张须驼私生女的谣传,顾客摇头,正经儿子还不如私生女成材,这真是讽刺啊。 张府。 “给我十斤胡雪糖。”赵夫人直接往客厅一坐,掏银子。 张夫人嗔怪的看她:“你要十斤做甚?”白糖又不是什么每天都要用的必需品,赵家才多少人,买十斤用来洗澡啊。 赵夫人叹气:“送人啊。”谁没有几个亲戚啊,送一包胡雪糖,很是显得有面子。张夫人认真的看赵夫人的脸色,没病吧,胡雪糖说到底,也就是糖而已,不值得几个钱的,送礼太寒碜了。 “物以稀为贵,能弄到胡雪糖,显示的是我家的手段。”赵夫人很是直截了当。 张雨宁在客厅门口探头探脑,却又不进来。赵夫人笑:“快去看看你女儿,她有要事找你。” 张夫人招手叫过张雨宁,张雨宁急忙递上一张纸条,这是胡雪亭刚发过来的飞鸽传书。张夫人慢慢的看着,新的促销方案?一瞅,笑喷。 “就这点手段?”张夫人挥着手里的纸条,只觉胡雪亭真是无聊和古怪。“也罢,准备人手,过几天试试看,反正失败了也没损失。”促销方案而已,失败了大不了亏几个人工钱。张夫人看看赵夫人,好像也不一定会失败嘛。 …… 胡雪糖爆红,不卖胡雪糖太影响生意,不少商号排长队进入丹阳县,又排长队,想要到县衙和县尉小娘亲搭上话,买一份胡雪糖回去。 “县尉小娘亲说了,这个月已经卖完了。”衙役们极力推却。 “我只是仰慕小娘亲威名,诚心拜访,别无所求。”商人又不蠢,这个月卖完了,还有下个月,搭上线比什么都好。 县衙内堂。 “新任淮南道行军总管是李浑?”胡雪亭张大了嘴,倒霉! 杨轩感惊愕的看着胡雪亭,按照流程,小小的县尉,自然还不够资格知道淮南道行军总管的任免,但官场最灵通的不是正式公文,而是小道消息,李浑出任淮南道行军总管的消息,大随朝的官员只怕是个个都知道了。 杨轩感冷笑了:“没想到你被整个淮南道官场排斥,消息闭塞至此。”就算只有一个官场的朋友,胡雪亭现在也该得到消息了。 胡雪亭热情的对杨轩感道:“大公子在洛阳待久了,没有见过江南风光,不如在丹阳县住上三年五载,好好领略一下江南风光如何?” 杨轩感鄙夷的看胡雪亭,这个时候想到拿他当挡箭牌了?就冲着前些日子动手打他,做梦! 胡雪亭卖力的给杨轩感倒茶水:“若是大公子不方便,四公子也是可以的。”杨轩感是杨家的儿子,杨积善也是,有杨积善在,效果一样。 杨轩感瞪眼,留下杨积善,说不定被胡雪亭卖了,道:“放心,李浑冲着司徒府的面子,绝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李浑是个机灵人,没有张镇周这么顽固执拗,不可能傻乎乎的愣要和司徒府扳手腕的。 “只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胡雪亭仰天长叹,意甚阑珊。 杨轩感更鄙夷了,不就是李浑想要在淮南道扎根吗?李浑的这点小心思,整个洛阳就没人看不出来的。 “小小的丹阳县,还不看在李浑的眼中。”杨轩感道,李浑就是要把整个淮南道吞下,也轮不到胡雪亭发愁,丹阳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中等县,论地盘大小,论人口数量,论矿石产出,论地理位置,基本都是中下乃至下下,根本不挡李浑壮大李阀,掌控淮南道的道,李浑犯不着为了一个小小的丹阳县,和司徒府正面冲突,他只要稍有脑子,肯定直接舍弃丹阳县,全力争夺江宁,扬州,吴郡等大地方。 胡雪亭忧郁的看了杨轩感一眼,认真的问道:“你手中有多少银子?” 杨轩感斜眼瞅她:“关你P事!” 胡雪亭道:“若是你手中有银子,不妨在丹阳县买几百亩地,老老实实种地算了,脑子这么单纯,迟早死无葬身之地。” 杨轩感恶狠狠地盯着胡雪亭,就是没明白为什么这么说。石介微微叹气,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杨轩感看了石介一眼,没道理石笨蛋都看穿的事情,杨某看不穿啊?努力思考,可惜就是没明白。 石介看在同属于笨蛋一拨的份上,道:“李浑上任,一定会对付胡雪亭。” 杨轩感瞅瞅石介,都说了,李浑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和司徒府起争执的。 “小事?”石介笑了,“小弟被人打了,老大不出头,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身为李阀的老大,李浑必须为投靠李阀的张镇周出头,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 第463页 杨轩感很是不认同,这种江湖恩怨的风格,怎么能放到朝廷斗争之中呢?逼格太低了。 “朝廷斗争,讲的是忍让,妥协,合作,利益第一。”他认真的和石介解释,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胡雪亭长叹:“我在丹阳留一万亩地给你,以后混不下去,来丹阳种田吧,本官罩着你。” 杨轩感怒视胡雪亭,有朝一日剑在手,杀尽天下聪明人。 杨积善小心的看杨轩感,道理很简单啊,为什么大哥想不通?不可能,大哥一定想通了,却想的更多,更深刻。或者,大哥故意装傻?很有可能啊。他努力在纸上记下:“大智若愚,大隐于市,需得经常装傻,每三天装一小傻,五天装一大傻。” …… 距离扬州城东门六七里地,官道上就看不见普通人行走,衙役遍布各个角落,把路人们全部拦在一边。 “都蹲下,双手抱头!”几个衙役厉声道。有人胆怯的问道:“衙役老爷,我家就在扬州,我回家。” 换来的是厉声的斥责:“闭嘴!再多说一句,立马打死!”那人急忙不吭声,抱着脑袋,蹲在路边。看看身边起码有五六十人都这么蹲着,众人心里倒也不是很惊慌,人多了,多半就不是针对自己。 有衙役从远处走来,见了路边蹲了几十人,脸色就不太好了,怒斥道:“怎么办事的!要是被总管看见了,像什么话?”前头拦住行人的衙役恍然大悟,急忙改正。“都起来,蹲到树林里去,走远点,再走远点!蹲下!谁要是敢站起来,被老子看见了,打断他的腿!” 看着那几个衙役恶狠狠地挥舞着皮鞭乃至刀枪,一群路人规规矩矩的蹲着,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更远的地方,有几辆马车靠近,同样被衙役拦住。“前面禁制通行!绕路!南门进!”马车上的人见了这许多衙役持刀持枪,不敢反抗,急急忙忙绕路。 扬州城东门外两三里的官道上,数千人整整齐齐的站在扬州城门口,一眼看去,不是官府就是军服。冰冷的西北风之下,很多人浑身发抖,好几个人流着鼻涕。等了快有一个时辰了,也没看见李浑赶到。但没人抱怨,偶尔几个人拿着手绢擦鼻涕,也是面带微笑,丝毫没有不耐烦。 “朝廷能够派李总管执掌淮南道,天下幸矣!”发抖流鼻涕的几个官员每次擦鼻涕,都要大声的热情的说着。其余官员也会用同样热情的声音大声的道:“正是,扬州幸矣,淮南道幸矣,天下幸矣!” 阴冷的天气,跑到外头吹风,数千人个个心中有火,但个个都只能挤出笑容。淮南道新任总管李浑今天到达扬州,谁敢不接驾,谁敢不微笑,谁敢不幸福? 一些富有经验的老官员混在一起,各个从容的很,出来接驾前,他们就悄悄的做好了功课,衣服多加了几件,多喝了几口酒,吃饱了饭,李浑再多等一个时辰也不怕。 “不会再等一个时辰的。”某个老油条淡定的看天,“再过一刻钟,就是吉时,李总管肯定到。” 李浑从西面的洛阳而来,却要跑到扬州的东城门进城,只是为了摆架子,从正门进城?单纯,太单纯!今日的风水写得明明白白,紫气东来,宜迁徙。 其余几个老油条佩服的看着他,果然一山还有一山高。 一刻钟后,数百骑兵开道,千余骑夹道护卫着一辆马车,浩浩荡荡的赶到。 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的人看着千余骑兵,再看看孤零零的一辆马车,心里微微发毛,谁不知道李浑家财万贯,架子极大,到任何地方都有数百仆役伺候,就是去洛阳城中其他门阀赴宴,也要带上几十辆马车,装满了衣服手绢什么的,为何到了淮南道,竟然只有一辆马车? 马车慢慢的停下,几个士卒轻轻的道:“总管,到了。” 李浑悠悠的下了马车,伸了个拦腰:“唉,倒是睡了个好觉。” 数千淮南道官吏士卒看着李浑身上的衣服,竟然是一件破旧的官服,好几处都打着补丁,人人脸色微变,该死的,竟然玩这一手!齐声道:“恭迎李总管!” 李浑像是这才看见了数千淮南道官员似的,笑道:“老夫不过是赴任而已,用得着大伙儿这么辛苦吗?哎呀,面子观念不可有啊!” 一群淮南道官员严肃的道:“真心实意,何来面子?”“发乎情,止乎礼,真情实意,总管何以见外?”“我等盼李总管,宛如久旱盼甘露,只恐见总管迟了,哪有辛苦不辛苦。” 李浑微笑着,缓缓的走向扬州东门,谦逊的微笑:“身为朝廷命官,当以天下百姓为第一,不可贪图虚名,不可贪图享受,必须时时刻刻牢记,百姓才是我们的父母,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圣人之言,乃我辈治世的原则。” 一群淮南道官员认真的听着,好些人激动无比,泪流满面,只觉醍醐灌顶。 李浑轻轻的挥舞着衣袖,身上打着补丁的破烂官服迎风招展:“身为朝廷命官,百姓没有享福,我等就不该身穿华服,当艰苦朴素,以为榜样。” 一群淮南道官员更是钦佩无比,人人泪水止不住的流:“李总管一心为国为民,当为天下楷模!”打死没有想到,出了名的有钱人李浑,竟然要在扬州玩艰苦朴素这一套,看来以后所有的新衣服新鞋子全部要收起来。 -- 第464页 李浑一路缓步进入扬州城,不时和被拦在十几丈外的扬州百姓挥手。“吾定当为了扬州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贪扬州百姓一文钱,如贪我李阀的钱!”“伤扬州百姓一个人,如伤我李阀的人!” “举头三尺有神明,大丈夫只求问心无愧。” 围观的百姓见了,有人大声的叫好,这新来的总管比张镇周亲民多了。 短短的一段路,李浑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总管府,立马进了后堂。 一群官吏傻乎乎的在大堂中等待,完全不理解为毛李浑会直接去了后堂。按照程序,不是应该在大堂中正式接受各个官吏的参拜,然后开始新官上任三把火,抓一些贪腐人员,对李浑不服的人员等等,去后堂个毛啊? 不过片刻,李浑出来了。 一群官吏死死地盯着李浑,马蛋!那一身破官服呢? 李浑锦衣玉冠,淡定的坐在了主位上,后堂中嗖的冒出了几十个仆役,有的给李浑敲背,有的给李浑捶腿,又有仆役端着燕窝出来,李浑取过,微微漱了漱口,随便的吐在一个黄金盘子里,这才面对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官吏。 “那些百姓见到李某的清廉了?还不快去到处宣传!”李浑看着一群傻乎乎的官员,厌烦极了,一点机灵劲都没有。 “是,我等一定立刻去宣传总管的清廉亲民,为国为民。”终于有官员反应了过来,大声的道,还以为李浑要装清廉,以后要花钱去买破旧官服了,没想到李浑竟然只装了两个时辰。 “派五百个人,去茶楼,酒楼,菜场,商铺,驿站,到处的说。”李浑捂额头,这些废物太不会办事,必须亲手指点他们。“还有,去写信给洛阳的各个亲友,六部同僚。” 一群官吏用力的盯着李浑,微微有些茫然,写什么?清廉?洛阳怎么可能有人信? “蠢货!写‘李公到达扬州之日,扬州万人空巷,百姓争相迎接李公,高呼李公在,扬州必兴。有八十岁的耆老,头顶蜜水,跪地迎接,生而能见李公,不枉为人矣。有数百如花少女,含羞扔香囊绣球与李公,李公行不过数十步,百姓鲜花铺地,拥堵不能行。’” 面对这么一群蠢货,李浑真是伤心透了,什么事情都要他教,要这群废物干什么? 淮南道的官吏们敬佩的看着李浑,久仰李浑大名,今日一见,方知谣言害人。那些说李浑无耻的人真是太可耻了,“无耻”二字哪里能够形容李浑的?说李浑无耻,根本就是洗白李浑嘛! “都机灵点!李某最见不得蠢货!”李浑厉声道,招手,又有仆役急忙端上一盏血燕。 李浑慢慢的喝着,问道:“胡雪亭呢,怎么没看见?” 淮南道的官吏们有些尴尬,地方官员不太可能什么事情都不做,大老远的跑到扬州城来迎接的。 李浑笑了,道:“来人,传令胡雪亭,立刻来见李某。” 淮南道的官吏们微笑点头,这是又要闹腾了? 内堂中,有李浑的心腹手下不解道:“阀主新到扬州,万事缠身,何以纠结胡雪亭?”李浑执掌淮南道,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让李阀的弟子渗透各个郡县,掌握整个淮南道,把淮南道作为万年家业,如此,找各种理由干掉那些淮南道的官员,为李阀的人腾出位置,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上任第一道命令就找胡雪亭的麻烦,摆明了替张镇周报仇,实在是太不理智了。 “丹阳县不足为道,就算没有杨恕高颖的面子,也没有必要在丹阳县花费精力。”几个心腹都劝着,堂堂淮南道行军总管,李阀的阀主,和一个小小的丹阳县县尉斗法,有意思吗?包容一下,显得大度,才是最佳策略。 “你们不懂。”李浑微笑,“李某别无选择。” 最近二十年,不,最近一百年,投靠李阀的人中,最有名,最有权力,官位最高的人,就是张镇周了,要是张镇周被胡雪亭整翻了,李浑却无动于衷,谁还会投靠李阀?李浑无论如何,都必须为张镇周出气,哪怕得罪了杨恕和高颖,也在所不惜。 “可是,杨恕和高颖,真的会因此和李某翻脸吗?”李浑不信,要是砍死了胡雪亭,杨恕肯定翻脸,但是,要是按照官场规则报复修理胡雪亭,杨恕还真的未必会翻脸。 “翻脸也不怕。”李浑充满自信,“杨恕手里有兵有地盘,李某手里也有兵有地盘,翻脸就翻脸,谁怕谁啊?”有了右屯卫军在手,李浑腰板硬的很。 几个手下点头,李阀本来就是超级大门阀,如今有了地盘和军队,自然是谁也不怕。 “只是,这胡雪亭手段狠辣的很,和她较量,胜之不武,败之为笑。”手下们还是尽量提醒,张镇周也是总管,就是和胡雪亭斗,结果风吹草低见牛羊了,前车可鉴,胡雪亭这人邪门的很,少惹为妙。 “张镇周那是走了狗屎运。”李浑早已反复研究过张胡斗,张镇周本来不会输的,可惜冒出一个贼患,输得真是冤枉。 “李某一切秉公执法,若是有贼患水患地动山摇,李某立刻安排人手,从优支援丹阳县。”只要不犯和张镇周一样的错误,淮南道行军总管会斗不过下辖的一个小县尉?这种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只要和胡雪亭斗,投靠李阀的人就会觉得有个好老大,观望李阀的人就会觉得有保障,又怎么看自己都不会输,李浑脑残才不教训胡雪亭呢。 -- 第465页 …… 同一个地方,同一场宴席,同一群赴宴者,连菜肴都是同样的,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诸位官吏心神恍惚,好像又一次见到了张镇周和胡雪亭的第一次会面。 好几个官员四处的寻找谢承霖,引起张胡斗的元凶,是不是又要来一次“和皇帝抢女人”的美谈? “别看了,那家伙称病不出。”有官员撇嘴,出了大丑还不辞官,脸皮真是意外的坚硬。 “快看,胡雪亭来了。”有官员低声的提醒,整个宴厅中数百官吏一齐看向门口,果然看到胡雪亭大摇大摆的进来。 “哦,雪亭来了。”主(席)上,李浑微笑着招手。淮南道官员想到胡雪亭不久前冲进张镇周践行宴的场景,小心的退后几步,不会立马就开打吧? 胡雪亭一脸的欢笑,拱手:“下官丹阳县县尉胡雪亭见过李总管。” 李浑大惊,责怪的看着胡雪亭:“自家人,何必这么生疏?今日宴席中没有淮南道总管,没有丹阳县县尉,唯有李老头和小雪亭,无需拘束。”看胡雪亭的眼神中,满满的长辈看儿孙辈的慈祥。 淮南道官员们失笑,在下级面前装亲切,说此处没有职务高低,唯有两个平等的普通人,大家随便说话,亲切说话,说真心话什么的,那是标准的上级套路,早八百年可能还有白痴会信,现在还信的,那只能说是脑子里没装东西了。 胡雪亭眨眨眼,亲热的道:“就是啊,我们是自家人,何必生疏见外,李公,好久不见身体可好?燕窝还在吃吧?用的是红糖还是白糖?赶明儿,我拿十斤白糖给你尝尝。” 淮南道官员们冷冷的看着胡雪亭,孩子就是孩子,以为以前认识,以为大官慈祥的看着自己,自己就能真的叫李伯伯李爷爷了。见到大官骨头轻了三两的,都是超级白痴。 “胡雪亭必死矣。”好几个淮南道官员心中暗暗道,李浑这叫先礼后兵,见面就发飙太低级了,好歹吃些酒菜,然后才好砸杯为号,蹦出五百刀斧手。 “老夫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高。”李浑慈祥的拿手比着高度,手掌从一人高度往下,越来越低,干脆到了膝盖。淮南道官员们佩服的看着李浑,还真敢扯。 “几年不见,你竟然长这么大了,老夫真是欣慰啊。”李浑捋须,不断地摇头笑着,看到了晚辈成长,真是高兴啊。 胡雪亭笑得温和,一脸的崇敬:“雪亭第一次见到李公的时候,李公英气勃发,器宇轩昂,令人不敢正视,几年不见,李公雄姿依旧,这脸颊却有些憔悴了,定是这几年为国为民,日思夜想,劳心劳力,伤了身体。李公定要保重身体,大随不能没有李公,天下不能没有李公!”转头激动地怒斥周围的仆役和官吏:“李公坐在这里这么久,都没人送燕窝鱼翅人参汤,你们怎么办事的?一群废物!要是李公病了,你们担当的起吗?” 李浑鄙夷的看淮南道数百官吏,瞧人家胡雪亭多么的机灵,配合的多好,你们这些人真是太废物了。摇头笑着:“老了,老了。老夫已经一头白发,只怕是活不了几年了。” 胡雪亭看着李浑一头乌发,悲伤的道:“李公何出此言?都是一群饭桶不会办事,什么事情都要李公做,还不给李公好好调理身体,失职,太失职了!”她对着一群官吏和仆役怒吼:“来人把这些家伙拉出去,全部痛打五十大板!” 淮南道官员看着李浑和胡雪亭,真是好一对爷孙啊,太像了!说不定胡雪亭是李浑的私生女。 李浑微笑着,认真又悲伤的道:“老夫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雪亭,真是老天爷的厚爱啊。”摇头叹息,看胡雪亭的眼神中,欣慰和自豪像是流水一般泄了出来。 胡雪亭摇头,神情哀痛又充满了欣喜:“雪亭被发配边疆,九死一生,几次身陷绝境,差点丧生豺狼虎豹之口,都感觉洛阳有一股浩然正气隐约关注着我雪亭,给雪亭力量和支持,是那么的温暖,雪亭就充满了力量,活下去,再次见李公一面,那是雪亭最后的愿望,毕生最大的请求。” 好几个淮南道官员认真的观摩李浑和胡雪亭,以前自个儿悄悄琢磨演技,还以为已经学有所成,今日见到高手,才知道什么是影帝级的表演。 “那些以为胡雪亭是流量小鲜肉的评价可以休矣。”几个淮南道官员盯着胡雪亭的眼睛,从中看到了复杂深邃,千变万化。“能学到其中的一成,今生就受用无穷了。” 胡雪亭看看桌上的酒菜,转头再看看李浑,刷的一个眼色过去,再不吃就要凉了,大家边吃边交流演技如何? 李浑嗖的一个眼色回来,赞! 胡雪亭急忙拿起酒壶,殷切的给李浑斟酒:“酒若是凉了,就不好喝了。”伸手掌贴着壶身,“此刻温度正好。” 放下酒壶,立马给自己夹了个鸡腿。顺便瞅李浑,快吃,快吃。 李浑真心满意的看着胡雪亭,太有默契了,比那些蠢货手下强一百倍,招手呼唤仆役:“雪亭滴酒不沾,换了酒水,取燕窝来。”取过仆役送上来的燕窝盏,亲手递给胡雪亭:“这个小地方,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老夫从洛阳带来的,你先将就吃着,等老夫的大队人马到了,送几百斤给你。” 胡雪亭一边啃鸡腿,一边热泪盈眶:“李公果然是天下最关心雪亭的人。”有本事先给十斤啊,少说什么未来未来的。 -- 第466页 李浑装作没看见,坚决等待大队人马的几百斤燕窝,笑:“老夫和雪亭真是有缘啊。当年杨司徒府上,薛浩天欺世盗名,千百人中,唯有你我敢揭穿薛浩天的真相,还天下清明。” 胡雪亭用力点头:“义之所至,虽千万人吾往矣,能做到这点的,唯有李公和雪亭。天下人皆以为李公嚣张跋扈,却不知道,李公是无法容忍宵小之辈猖狂,看不惯世人的无知和懦弱,这才奋起反抗。可惜天下人眼拙,不认识真英雄,可笑,可叹。”李浑是毛意思?先吹半天牛,拉关系?没事,陪你玩,给你面子,反正面子不值钱。 李浑又道:“当年登闻鼓一案,雪亭舌战群雄,运筹帷幄,只言片语,退却强敌,当真是了不得。” 胡雪亭摇头:“雪亭走进议事厅内,厅内百官聚集,却从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到了李公,有李公在,雪亭才有胆量为民除害,无李公,雪亭岂有今天。” 李浑道:“洛阳流血夜,雪亭年少,却血染征袍,杀尽奸佞,大快人心。” 胡雪亭恭敬的道:“时也命也,没有李公默许,雪亭哪能在洛阳城中纵横?” 李浑大笑,胡雪亭这样的人才,竟然落在了司徒府,实在太可惜了,怪不得杨恕要重点培养,太机灵,和不要脸了!拿筷子给胡雪亭夹菜,胡雪亭急忙反夹菜,两人的碗中菜肴越堆越高,宛如尖塔。 “请!”李浑伸手。 “请!”胡雪亭伸手。 两人埋头大吃,数百淮南道官员面面相觑,还以为是见面就撕逼,没想到两人都是无耻之人,竟然互相吹捧,相见甚欢。 “要不,我们也坐下吃菜?”作为今天宴席的男女双主角都已经在吃饭了,他们这些龙套,应该配合着吃酒吃菜吧?今天明显是大随版将相和了,李浑和胡雪亭应该是不会打起来了。 “蠢货!刀光剑影呢,你要上去送死?”有官员提醒,将相和?做梦!李浑有资格算将相,胡雪亭算个毛将相啊?级别差着三层楼那么高呢。自古宴无好宴,今天虽然不是鸿门宴,但傻瓜都知道是李浑和胡雪亭的单挑擂台,无辜百姓靠边饿肚子看戏就好,胆敢坐下去的,那就是上了擂台,信不信死无葬身之地? “当年谢承霖没搞清局势,以为可以从龙套挤入配角,结果呢?当众被痛打,颜面尽失,今天人影都看不见。”有官员冷冷的道,以为两个大佬在开打,可以坐下来给自己加戏的,那要有主角命,你看看自己的脸,有吗? 宴厅当中,胡雪亭和李浑不断地互相敬酒,夹菜,谈笑风生,吃的嘴角油光闪亮,数百淮南道官吏愣是没敢落座。一顿不吃饿不死,要是不小心做了出头鸟,很容易立马就挂的。 “老夫听说,雪亭最近开了个商号。”李浑笑着,“生意可不好做,需要有大量的人脉和本钱,雪亭的本钱未免少了点。老夫岂能让雪亭受损?也罢,老夫投资一千两银子,占九成股份,雪亭不用担心,放开了胆子做,亏了,都是老夫的。” “唉,”李浑一边捋须,一边摇头晃脑,一脸的遗憾,“可惜,杨司徒没有在雪亭的商号中入股,老夫一直想和杨司徒合伙赚钱,没想到却一直没有机会。” 淮南道官员们嘴角露出了微笑,这是调查得清清楚楚了,连狐假虎威的机会都不给胡雪亭? 一些机灵的官员已经恍然大悟,原来李浑今天不是要鸿门宴砍死胡雪亭,也不是要夺了胡雪亭的乌纱帽,而是看上了胡雪亭的白糖生意,想要抓到李阀的手中。 果然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为了利益,就不报张镇周的仇了?得了“胡雪糖”,当然算已经替张镇周报仇雪恨了。 官场报仇,不是一定要干掉对方的脑袋,或者摘掉了对方的乌纱帽的,一口气夺取了胡雪亭最赚钱的生意,那同样是报仇。看着胡雪亭失去了费心费力才折腾出来的“胡雪糖”,把大笔的银子双手送到李阀手中,继续过每天只能饥一顿饱一顿的悲惨日子,这对张镇周来说,甚至是非常痛快的报仇。 数百淮南道官员钦佩的看着李浑,出手狠辣,直打胡雪亭的三寸,果然是李阀的阀主。 李浑看中了“胡雪糖”的利益? 当然不是。 李阀虽然这些年一直在衰弱,但小小的“糖”生意,还真的是不看在眼中。制糖要成本,售糖要销路,累死累活,赚了多少?李阀只管买地收租,稳妥的很,那些商号什么的,只是给子孙后代打发无聊时间的。士农工商,作为“士”的李阀,撑死掉到“农”,绝对不会往工商上靠近太多,以免掉价。 李浑忧愁李阀的衰退,但是得了淮南道行军总管的李浑,已经有了稳妥的金银进项。 盐。 扬州,淮南道,不好好想想怎么打盐的主意,却去想“糖”,脑子有病啊! 洛阳百官都只以为李浑看中了淮南道的地盘,却没想到李浑更看中了淮南道的银子。 所谓的想要吞并胡雪亭的商号,插手“胡雪糖”,只是李浑不得不为的“面子工程”。连胡雪亭最重要的生意都抢过来了,只给胡雪亭留了意思意思的一成股份,李阀内外,谁敢说李浑没有教训胡雪亭?稳定李阀内部人心,继续竖起李阀旗帜招揽人才的目的就达到了。 李浑微笑着看着胡雪亭,拼命的甩眼色,这点小伎俩,胡雪亭一定看得懂。我李阀为了占领淮南道,你胡雪亭为了占领丹阳县,大家都是为了求一片根基,井水不犯河水,就这么拿一个不值几个钱的小生意小商号,了结了彼此的恩怨,多好?放心,我不会真的吞了你的什么商号,什么“胡雪糖”的,我对那个真的没兴趣。 -- 第467页 胡雪亭沉思了。 李浑笑,今天合作愉快,大家开心,以后老死不相往来都行。 胡雪亭慢慢的抬起头,冷冷的看着李浑:“你长得很美,所以不要想得太美了。” 李浑大惊失色,喂喂喂!看不懂我的眼色啊!智商为毛忽然激烈跳水啊! 数百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官员却用力点头,胡雪亭肯定不会就此就范,淮南道从此又有的折腾了。 胡雪亭盯着李浑,眼色一个接一个,李浑更加大惊失色了,为毛老夫一个都看不懂? 李浑没办法了,声音陡然变得无比的低沉,仿佛从地狱归来:“你真的不肯答应?”喂喂喂,胡雪亭你快点清醒啊,配合这么久,给点默契和信任啊,老夫真的不想吞并你的商号,你只要口头答应一下就成。 胡雪亭的声音好像来自高高的九重天之上,清越激扬:“做梦!” 李浑死死地盯着胡雪亭,你丫的是国足啊,临门臭脚!NG啊! 【作话】 2018.11.19.18:4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佘不同济”捉虫。 第109章 防盗:不要脸VS脸不要 李浑和胡雪亭二人在宴席上当众翻脸的消息,光速传遍淮南道的各个郡县。 “胡雪亭又和淮南道行军总管翻脸了。”各个府衙的官员又是兴奋,又是坦然。早知道李浑会替张镇周报仇收拾胡雪亭,早知道胡雪亭是个刺头,绝对不懂任何的迂回退让,这个消息有毛个好奇怪的?有些官吏听说新任官员是李浑,就快手快脚的购买了大量的纸张,谁知道会不会又爆发奏本大战,有备无患。 “胡雪亭还是年轻了些啊。”一间宅院中,窦建成微微摇头,慢慢拿起茶杯,轻轻的吹掉了茶末,细细的品了一口。 “好茶。”窦建成赞道。几个站立在一边伺候的手下,脸上露出笑容,江宁和长安比,依然是个小地方,能买到这些茶叶,花了他们很多心思。 一个白衣男子坐在庭院中的树下,悠悠的吹着萧,萧声呜咽,似流水潺潺。几只乌雀落在树上,聆听着萧声,几片金黄的秋叶落下,在空中旋转着,有一片落到了那白衣男子的身上。 “阿绍,只怕要你亲自出手。”窦建成看着白衣男子,能够说洛阳话,又没有被胡雪亭见过的,眼前只有阿绍了。 萧声渐渐消失,那阿绍取出一块绸布,爱惜的擦着紫竹萧,淡淡的道:“建成,李浑也看中了胡雪糖,只怕这中间,会颇费周折了。”和李浑的势力比,他们就实在太渺小了。 窦建成道:“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胡雪亭若是机灵,就该投靠我们,而不是李浑。” 李浑势力大,有钱有人有地盘,得到了“胡雪糖”,只是锦上添花,对胡雪亭未必有多么的重视。他们势力小,急缺用钱,能得到“胡雪糖”带来的大笔的银子,可谓是雪中送炭了,必定万分重视胡雪亭。 “投靠大势力,未必就是最好的选择,投靠我们这样有潜力的小势力,往往会得到更多。”窦建成的眼神闪亮,若是胡雪亭肯投靠,他有气量可以接受胡雪亭。为了能够增加实力,完成大计,别说胡雪亭不知道大秘密,就是知道,他也有胆量吸收胡雪亭。 “胡雪亭只怕没有这么聪明。”阿绍擦着萧的手一顿。淮南道宴席的详细资料,他们已经看了数次,细细的讨论了李浑的行为,得出的结论是,当时若是胡雪亭答应了李浑的条件,其实才是最佳的选择。 李阀家大业大,关系网无数,又迫切的想要展示李阀的力量,扩张李阀的势力,胡雪亭若是答应和李浑合作,在商号的占股比例上未必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李阀还会在乎一点点银子吗?胡雪亭能够和李浑合作,并不能简简单单的看成是被李浑吞并或者报复,很大程度上,两人的合作可以看做是司徒府和李阀的合作(起)点,进而产生杨恕和李浑的全面合作。 杨恕和李浑联手,这天下的局势将会如何?只怕没人敢想象。 “幸好胡雪亭不聪明。”窦建成微笑,杨恕和李浑联手,这天下,还有他的份吗?以前还以为胡雪亭很机灵,每次胡闹都能得到利益,高看了她一眼,现在才发觉只是一个没有智商,一意孤行的熊孩子而已。当年自己亲自出面试探,结果被打得一身包,实在有点失误啊。 “我倒是就怕她不聪明。”阿绍把萧收回到萧囊中,胡雪亭万万不要笨蛋到有眼不识金镶玉的程度啊。 “必须好好谋划,否则还真的有可能。”窦建成真心不认为胡雪亭聪明,在丹阳县做了这么久的土皇帝,竟然没有想过招揽人才,手下唯有几个乡绅在撑场面,这些乡绅能识字,已经是托了家里肯砸钱的福了,四书五经都没有读完,哪里知道天下大势、古往今来、朝廷气象? “女人,终究是女人啊。”窦建成微笑着,想着只要有个帅哥深情款款的看着她,拿舌头甩她的嘴唇,就觉得一切都满足了的女人,心里哪里有天下呢。随便换个十四五岁的男生,就知道要疯狂吸收人才,招贤纳士,找不到天下出名的大儒,最差也要找个秀才当师爷,怎么可能像胡雪亭一般,什么也不做,只想着赚钱呢。 阿绍笑,嘴角中满满的鄙夷和不屑,女人而已,只要帅男人笑一笑,还不是立刻疯狂了。“我们只要胡雪糖的配方,这很容易。” -- 第468页 窦建成看看天色,微微有些阴沉,道:“我去见李浑。”要是运气好,李浑这个蠢货就会把夺取“胡雪糖”的任务交给他,那么他在外,阿绍在内,内外夹攻,胡雪亭注定了只有乖乖交出胡雪糖的秘方。 “关中有好几个门阀都出动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从关中出发到丹阳,只需要三四个月,要是快马加鞭,或者顺江直下,那就会更快。 “我立刻去丹阳。”阿绍道,缓缓的站起,立刻有几个侍女体贴的给他系上了披风。 …… 丹阳县衙内。 杨轩感恶狠狠地盯着胡雪亭,深呼吸,努力控制手脚,否则很有可能就伸出手,颤抖着指着胡雪亭的鼻子破口大骂了。这种行为太LOW,像个八十岁的老太太似的。 “你为什么不答应?”杨轩感深呼吸了半天,又喝了几杯凉茶,终于平静下来,问道。 “我怎么可能答应?那是我的商号,我的银子!”胡雪亭怒目,凭毛白送给了李浑。 杨轩感认真的看着智商降低到了脚底板的胡雪亭,道:“李浑不可能在乎小小的胡雪糖的。”李阀家财万贯,田地多得数不清,就算收租,都收到手软,怎么会在乎一点点小利润。 “我管李浑有没有钱啊,想要动我的钱,做梦!”胡雪亭恶狠狠的道。 杨轩感看着胡雪亭,用最平静的声音道:“你可以假装答应,然后等李浑和你见面的时候,再私下谈条件。”李浑是想要演戏,还是真的要吞并“胡雪糖”,等私下谈细节的时候,不是就知道了?何必急吼吼的翻脸? 胡雪亭一掌拍在桌子上:“马蛋!忘记了!” 杨轩感气乐了:“一提到银子,就冲动了?”还以为胡雪亭多么大气和牛逼,不过如此。 胡雪亭打死不认:“胡说,我要是冲动,当场就砍死李浑了。” 杨轩感忧郁的看着石介:“多好的机会啊,就这么错过了。”李浑几乎百分之一百是为了安抚内部,否则夺取一个小商号,真的是一点政治意义都没有,只要胡雪亭肯给个面子,当着数百淮南道官员的面,顺口答应了,然后背地里谈判也好,反悔也好,保证李浑不会在意。 石介用力摇头,一万分的挺胡雪亭:“绝对不行!钱财入口,哪里还吐得出来。”到时候真的被李浑吞下了“胡雪糖”,哪里哭去? 胡雪亭跳脚狂叫:“就是!就是!要是我顺口答应,李浑顺着杆爬,吞并了胡雪糖,我哪里哭去?”坚决不给李浑一点机会。 “我敢保证,李浑是真心要吞并胡雪糖!胡雪糖垄断天下糖业,出口到世界各地,指日可待,那是得多少银子啊!李浑的田地租金算个P!我都打了半天眼色给他,让他重新提个建议,他都假装没看懂,不肯答应,咬死胡雪糖不松口,这就是李浑狼子野心的铁证!”胡雪亭有证据,以为李浑看不上胡雪糖的结论可以休矣。 杨轩感深呼吸,肝疼极了,这已经不是智商狂降了,这是财迷心窍!他没能忍住,终于伸出了手指,颤抖着指着石介和胡雪亭:“今日方知,你们两个是亲师徒!” 石介怒视,富二代滚粗! 杨积善飞快的记录,金无足金,人无完人,诚不我欺也。胡雪亭看着脑子里全部都是阴谋诡计,竟然有如此重大的破绽,把金银当做命根子。在洛阳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看出来? …… 李浑闭着眼睛,伸手指敲打着桌面。左右站着十几个心腹,人人不敢出声,看李浑的脸色,简直是吃了狗屎一般。 “阀主肯定是没有想到胡雪亭如此的无礼。”一些心腹心里想着,李浑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被一个小字辈的菜鸟当面反驳过,此刻想必心里极其的愤怒。 自从被胡雪亭当众反驳后,李浑闭门三日,谁都不见,每天只见一只只信鸽在窗户中飞进飞出。今天是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人人都在猜测李浑的用意。 想到李浑拼命的用信鸽和外头联系,多半是在和洛阳的诸位大佬联络感情,想要一口气干翻胡雪亭,干翻杨恕,一群心腹就很是担忧。为了这点小事,闹到几个大佬翻脸,实在是不值得。 心腹手下们紧张的看着李浑,挫折教育很重要,但到了李浑的年纪再来玩挫折教育,那已经太晚了,丢了面子的李浑已经处于发狂的边缘了吧。虽然李阀不可能惧怕小小的胡雪亭,但是,若是和胡雪亭争执起来,耽误了李阀渗透和掌握淮南道的大事,那就有些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一群心腹互相打着眼色,作为家臣,必须时刻提醒李浑,以李阀的大局为重,小不忍则乱大谋。 “阀主为了张镇周,不惜抛弃名誉,当众宣战,可为天下各门阀的表率。”一个心腹低声道,给足了李浑面子。 其余心腹用力点头:“阀主视张镇周如国士,张镇周必以国士报之。”“天下有识之士,见阀主情深义重至此,当纷纷投效我李阀。”“李阀必因阀主而壮大!” 阿谀奉承声中,李浑睁开了眼睛,有些愕然的看着一群心腹手下:“真的?” 一群心腹手下用力的点头:“真的!” “那立刻把这个消息散播开去!”李浑笑了,一群心腹手下有些尴尬,堂堂李阀阀主、淮南道行军总管李浑和一个小小的女县尉交手的消息,散播出去有个P好高兴地? -- 第469页 “是!我等立刻去办。”几个心腹手下点头道。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李浑眼中精光四射,气势逼人。 …… “我等坐镇淮南道,前无北蛮,后无南夷,看似平静无比,实则站在另一条战线之上,那就是粮食! 淮南道天下粮仓矣,淮南道稳定,则天下稳定,淮南道乱,则天下乱!我等肩负稳定天下粮食的宏大责任,担子不可谓不重。圣上,洛阳诸公,乃至天下百姓,都在看着我等,我等的一丝疏忽,就会造成天下百姓的灾祸! 淮南道四十四个郡县千余官员,可有蛀虫?可有尸位素餐?可有鱼肉百姓?可有与民争利? 李某夜不能寐,辗转反复,三省其身,日思其所无,不能定也。” 李浑悲声长叹,声音凄凉,先天下之忧而忧。数百淮南道官员仔细恭听,不敢有一句遗漏,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李浑要动手烧第一把火了,漏了一个字,很有可能就把自己送火堆里了。 李浑悲凉许久,神色转厉:“本官尚且如此惊恐不安,汝等何以坦然相对?从即日起,汝等离开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去广阔的天地中,去淮南道最需要你们的地方,去百姓最期盼你们的地方,严查淮南道四十四个郡县,谁敢贪污,谁敢尸位素餐,尽数拿下!” 数百淮南道官吏傻眼,这是把他们打发出去了?淮南道的文职官员,地方郡县谁理会啊,肯定给他们脸色看。 “你们个个都是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的钦差身份,谁敢不服?”李浑厉声道,“来人,拿淮南道行军总管令牌!” 数百淮南道官吏茫然,这就是要批量发放传说中的尚方宝剑,哦,不,是传说中的,镌刻着“李”字的玉佩,然后对着地方官员一翻手:“李总管令牌在此,见牌如见本人,谁敢不服?还不跪下!” 好些官吏很是激动,当了这么多年官吏,真的没有见过这么高级的货色,等会出门后,见人就出示令牌过过瘾。众人伸长脖子,等着几百个李浑的手下,举着放着玉佩的托盘出来,等了半天,却看见十几个仆役抬着几个大箩筐进来。 “每人取一个去,为国效力!”李浑捋须道,一脸的高大上。 一群官吏仔细的看箩筐中的淮南道行军总管令牌,只见一块块巴掌大的竹牌,上面用毛笔写着一个“淮”字,用手擦一下,墨迹立马就擦掉一半。 一群官吏死死的看着李浑,这就是“淮南道行军总管令牌”?太掉价了! 李浑道:“汝等虽然是只小蚂蚁,但是,蚁多咬死象!要集中所有的力量,一举干掉淮南道内的垃圾!” 数百官吏看李浑,咦,风格变化很大啊。 “你们从丹阳开始,一个个郡县的检查,所有账本,收入,支出,人事,军事,全部一个个的查!宁可错杀一万,莫要放走一个!” 数百官吏佩服的看着李浑,原来只是针对胡雪亭啊,怪不得都舍不得花钱做令牌,随便拿块竹牌应付。 “是,我等必竭尽全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数百官吏恭敬的道,李浑就是李浑,比张镇周气魄大多了,毛个写奏本,直接派数百人去鸡蛋里挑骨头,就算找不到骨头,这鸡蛋估计也碎了。 看着数百官吏蜂拥而出,李浑脸色阴沉,道:“准备第二招!一定要打得胡雪亭喘不过气来!嘿嘿,胡雪亭啊胡雪亭!你以为天下间,就没有人能收拾你了?李某没有功夫与你纠缠,一招就了结了你的性命!” …… 丹阳县。 县衙大门刚刚打开,一口气挤入了数百个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官吏。 “你们是谁?”丹阳县的衙役们惊愕的问道。 “少废话!把账册交出来!”数百官吏厉声道,一群丹阳县的衙役莫名其妙。 “要是不交出来,立马将你拿下,谁都救不了你!”几个官吏恶狠狠地对丹阳县的衙役们狞笑。奉李浑李总管的命令核查丹阳县的一切账簿和工作,小小的衙役要是敢反抗,立刻碾压成碎末。 “大胆!谁敢到本官的地盘闹事?”胡雪亭冲了出来,一拳就打飞了几个官吏。 “胡雪亭,休得放肆,我们奉淮南道李总管的命令,核查淮南道四十四个郡县的所有账目!”数百官吏齐声道,伸手一翻,露出竹牌。 胡雪亭使劲的瞅竹牌,大奇:“这就是钦差令牌?你唬我啊。” 数百官吏很是尴尬,努力板起脸,道:“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所有官吏尽数在此,谁有空忽悠你!还不快快让开,交出丹阳县的账簿!”数百人对一个,冲过去推开胡雪亭就行,何必废话?神经病,胡雪亭很能打的,谁想被她打,谁冲啊!核查丹阳县,是李浑下的命令,往大了说,他们这数百官吏是奉命行事,执行公务,身不由己,往小了说,那是李浑对胡雪亭的打击报复,总之,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凭什么当面挑衅胡雪亭啊?看那几个没有掌握好分寸,被胡雪亭打飞的官吏就明白了,冒然站到胡雪亭的对立面,没有好处的。 胡雪亭看看数百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官吏:“真的是李总管的命令?”数百官吏用力的点头,看我们真诚的眼睛!看清楚,不是我们要和你为难,实在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胡雪亭沉默一会,嗖的夺过了一块竹牌:“你们都等着,本官拿去找杨轩感核实真假。”数百官吏听见杨轩感三字,心里就对胡雪亭鄙夷的不行,扯虎皮吓唬我们啊?然后乖乖的留在大堂中,没有丝毫异动的心思。 -- 第470页 胡雪亭进了内堂,挥手叫过张晓刚:“你有一炷香的时间!” 张晓刚莫名其妙。 …… 大堂中的数百淮南道官员苦等了一炷香时间,既没见到胡雪亭,也没见到杨轩感,心里很是不耐烦。有人大声的叫:“胡县尉,胡县尉!”就是不见胡雪亭出来。 县衙外,忽然涌入了上千人,人人蒙着脸,手里拿着棍棒。 大堂中的数百淮南道官员反应极快,有人泪水立刻飙射了出来:“胡雪亭要杀官造反!”用“杀”字,肯定是夸张了,瞧那些人手里都是棍棒,不是刀剑,就知道胡雪亭没有杀官的意思。为了和李浑斗,莫名其妙的杀了朝廷命官,把自己逼到造反的绝路,那是脑子有病。 “她想找人痛打我们!”有官员脸色大变,找了一群蒙面人打了他们一顿,他们哪里去找真凶?胡雪亭大可以说不知道,然后装模作样的在城门口贴布告,通缉殴打朝廷命官的罪犯,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被评定治安不好,来年疏通洛阳城,调到其他地方继续做官。而他们,就注定了被白打,说不定还会断了胳膊断了腿。 数百官吏面如土色,两个大神打架,夹在中间的菜鸟肯定要倒大霉! “胡雪亭!有话好说!不要动粗!”“要文斗,不要武斗!”数百官吏中很多人大声的喊,只盼在被打之前,制止事情恶化。 胡雪亭没有出来,那上千蒙面人却诡异的看着数百官吏,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数百淮南道官吏悲愤的看着蒙面人,装!继续装!老子就不信你们不是胡雪亭的人! 蒙面人中,一个幼小到只到别人腰部的蒙面人努力的挥舞着手里的细小竹棍,卖力的呲牙,可惜被蒙面挡住了,别人看不见。数百淮南道官吏死死的盯着她,这要不是胡雪亭的妹妹,他们就直播吃翔! 那个用力扯着小蒙面人不放的家伙,不会就是胡雪亭吧? “我们是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官吏,奉淮南道行军总管李浑李总管的命令,核查丹阳县的账簿!你们是什么人?”有官员硬着头皮问道,“若是敢殴打朝廷官员,那是要满门抄斩的!” 数百淮南道官吏用力的点头:“满门抄斩!诛灭九族!”胡雪亭,你听清楚,想清楚啊! 那千余蒙面人看数百淮南道官吏的眼神更诡异了,领头的蒙面人惊讶的看着官吏们,问道:“天王盖地虎!” 毛啊!谁懂他说的是哪国话?数百淮南道官吏面面相觑,完全不懂。 那领头的蒙面人点头,道:“不知道口令?原来你们不是我们李阀的人。”数百淮南道官吏冷冷的看着那些蒙面人,胡雪亭想把打人的主使,推到李浑的头上?未免幼稚了些。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是奉了阀主的命令?”领头的蒙面人和几个蒙面人窃窃私语,又问道。 “我们有李总管的令牌!”数百淮南道官员亮出令牌。 “咦!果然是自己人!”那领头的蒙面人惊愕的道,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竹牌,竹牌上也是一个大大的“淮”字。 “弟兄们,亮令牌!”那领头的蒙面人挥手,上千人手里齐刷刷的亮出了一块写着“淮”字的竹牌。 那个小小的蒙面人努力的从衣服里翻出一块比她脑袋还大的竹牌,上面的字迹已经被衣服擦得模糊了。 数百淮南道官员死死的看着上千蒙面人,只觉肝疼。 “果然是自己人!”几个官员脑子灵活,管胡雪亭是什么用意,不被打最重要了。 “我们是李总管的亲信,奉命来调查丹阳县的罪证,你们都让开。”那领头的蒙面人道。数百淮南道官员放心了,原来胡雪亭是想玩这一手啊,没问题,保证配合,张镇周和胡雪亭斗,他们都做了壁上观,凭毛要掺和到李胡斗中?吃瓜看戏就好。 “我们也奉李总管的命令,为什么要让开?”某个淮南道官员在人群中大叫。其余淮南道官员不可思议的恶狠狠地瞪着他,想要拍李总管的马屁,自然可以理解,但是,不识时务到这种程度,你丫确定李总管看得上你? “我们的地位比你们高,你们老实听令!见牌如见人,你们懂不懂!敢违抗李总管的命令?”那领头的蒙面人厉声道。 那不识时务的马屁精大声道:“你说你地位高,就地位高了?证据呢?”站在他身边的淮南道官员急忙走开几步,以示无辜。 “那个谁谁谁,你是谁?哪里做官?”蒙面人中,有人大叫,数百淮南道官员暗暗点头,那牵着小孩子蒙面人的,果然是胡雪亭,你丫的连声音都不掩饰吗? 那不识时务的马屁精立刻闭嘴,低头,混进人群。附近的官员用力的推开他,丫的出风头不怕死啊,往我们身边凑什么? “我们的竹牌比你们的大!”那领头的蒙面人用力挥舞手中的竹牌,“你们的竹牌只有手掌大小,我这个起码是半张脸这么大!”地位差距太明显了。 数百淮南道官员看那块大竹牌,以及竹牌上墨迹未干的“淮”字,用力的点头:“果然是你们的比较大,果然是你们的地位高,果然是该让给你们调查!”“这里交给你们,我们走!” 数百淮南道官员客客气气的拱手,飞快的离开丹阳县衙。胡雪亭能够这么和气的用假竹牌把他们赶走,已经是非常给面子了,没有必要留着找不自在。 -- 第471页 “懦夫!一群懦夫!辜负李总管的信任!”那不识时务的马屁精怒吼着,心里得意极了,回头就向李总管报告,整个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中数百官员,只有他才是投靠李总管的第一人。 “咦!他的竹牌是假冒的,抓起来,交给李总管验明正身!”那百分之一百是胡雪亭的蒙面人大叫,十七八只手立刻抓住了那人,按倒在地。 “我是李总管的人,救我!”那不识时务的马屁精惊恐的看向数百淮南道官员同僚,不该是胡雪亭拿他没办法,然后他光荣的加入了李浑的嫡系当中吗?为何和猜想中的剧本不一样! 数百淮南道官员懒得理他,这么幼稚,李浑敢用他,就是李阀覆灭的开始。 “可是,怎么和李总管交代。”数百官员中低声商量着,胡雪亭和李浑,谁都不是好惹的。待在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真是太倒霉了,哪里有在地方做官那么自由自在。 “我们去查随地吐痰!”某个官员恶狠狠的道,来了丹阳县,不查出点东西,不好交代,老子查了无数的随地吐痰,也算尽职了,丹阳县就是这么的账目清楚,查不到老虎,总不能怪我们,对不对?谁让竹牌太容易山寨了。 县衙中,胡雪亭深思,要不要继续把假冒钦差扩大,核查淮南道四十四个郡县,搞它一个血雨腥风? “可以啊,有什么责任,都推到李浑身上去。”杨轩感笑道。 胡雪亭摇头,真要到各处核查,先不说假冒是很容易揭穿的,其他郡县未必会像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这么配合,假冒的人说不定人头落地,只说把整个淮南道四十四个郡县都查出了一大堆问题什么的,谁得了便宜?是李浑啊!李浑可以干脆的把所有被查出问题的官员尽数罢免,然后换上他的人。 “我有些怀疑,李浑故意搞什么竹牌,是不是就是想要我仿冒,然后拿我借刀杀人?”胡雪亭认真思索。 杨积善汗流浃背,太阴险了!必须记下来! 杨轩感皱眉,难道就看着李浑不断地出招对付胡雪亭?这一次竹牌不成,下次真的搞个核查小组查丹阳县的所有政务,虽然不会查出什么贪赃枉法,但是,胡雪亭不按程序办事,胡作非为等等事情,肯定一大串。小问题查的多了,这大势一成,墙倒众人推,难说有多少人群起而攻。 “李浑敢和本座斗,忘记本座的成名绝招是什么了?”胡雪亭狞笑,直接出大招,秒了李浑,看天下还有谁敢惹我! …… 扬州城中。 街上的行人和往常一样,或嬉笑着,或忙碌着。忽然,远处有敲锣打鼓声靠近。 “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唱大戏吗?”“有人家娶媳妇?”扬州百姓好奇的张望。 长街的某个方向,有十几人一边敲锣打鼓,一边齐声吼叫。 “各位街坊邻居们都听着,淮南道行军总管李浑从来不洗澡!蚊虫靠近熏死,蟑螂靠近毒死!李浑每天早晨都要在邻居家门口大便!每天中午都要在酒楼的厨房大便!每天晚上都要在私塾的学堂里大便!李浑口臭脚臭!当当当!各位街坊邻居都听着,淮南道行军总管李浑家中的丫鬟仆役们,鼻孔都插着棉花团!当当当!街坊邻居们都听着……” 有人从队伍中跑出来,在墙上贴着大(字)报,有店铺的人跑出来,想要阻止,却被那些人恶狠狠地瞪着,又缩了回去。不少百姓激动地挤过去看热闹,自然有识字的人大声的念着大(字)报上的内容,同样是揭发李浑身上奇臭无比,从小到到,只有出生的时候洗过一次澡,浑身恶臭等等。 同一时间,扬州城的各个地方,起码有四五百人敲锣打鼓揭发淮南道行军总管李浑的恶臭等隐私。 “总管!”极少数留在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官吏一脸的悲愤的汇报着街上的噩耗,当年张镇周听说了这一招,就差点自尽,没想到胡雪亭毫不犹豫的就直接把这终极武器拿了出来,只怕李浑毫无准备的受此羞辱,没有当场晕倒,也要口吐鲜血了。 几个官吏都做好了准备,要是李浑撞墙自尽,必须手疾眼快的抱住李浑的腿脚腰部,然后被拖行数步,这才显得忠心耿耿。 一群李浑的心腹却担心极了。李浑可不是张镇周,更不是那洛阳城中的礼部高什么的官员,任由他人羞辱,却毫无办法。 李浑不是刚说了吗,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在淮南道,李浑就是土皇帝,就是天子,杀几个散播谣言的刁民算什么?一个命令,那些敢敲锣打鼓,兴高采烈的散播谣言,羞辱李浑的刁民就要全家人头落地! 但是,为了几句白痴都知道是谣言,是诬告,是故意抹黑的低级言词,就杀了数百收了钱财的普通百姓,这民心,这官威,这道德,又怎么办?只怕洛阳一大堆弹劾的公文等着李浑。 “阀主千万不要中了胡雪亭的激将计!”心腹手下们急切的劝着,万万不能冲动,杀几个刁民对胡雪亭丝毫无损,只会断了自己的前程。 李浑惊愕的看着一群心腹手下,几个心腹手下很理解李浑的惊愕,主辱臣死,李浑受了羞辱,一群手下没有任何办法帮助李浑雪耻,要他们何用? “阀主,不能杀了那些刁民,但是,可以抓啊!”有心腹手下献策,抓起来,重打几十大板,那绝对是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再也没人敢敲锣打鼓羞辱李浑了。刁民造谣羞辱官员,只是打一顿,那是何其的宽容啊,唾面自干算什么,这才是真正的大人大量,足以记入史册。 -- 第472页 李浑还是惊愕的看着心腹手下和淮南道的官员们,淡定的摇头道:“本官爱民如子,怎么会和那些被胡雪亭利用的人计较?” 一群心腹手下和淮南道官员们真心佩服的看着李浑,就算是假装的,其实心里愤怒的火焰在大海上燃烧,李浑的涵养也是不错的。 “阀主,我们可以追查线索,治胡雪亭的大罪!”几个心腹手下献策,合情合理合法。 李浑摇头,没有必要。 同一时间。丹阳县。 胡雪亭哈哈大笑,保证气死李浑,敢打我的银子的主意,这就是下场! 杨轩感摇头叹息,想起李浑高傲的样子,只觉就这么玩死了李浑,有些于心不忍。 县衙外,忽然传来了锣鼓声。 “当当当!各位街坊邻居们都听着,丹阳县县尉胡雪亭从来不洗澡!蚊虫靠近熏死,蟑螂靠近毒死!胡雪亭每天早晨都要在邻居家门口大便!每天中午都要在酒楼的厨房大便!每天晚上都要在私塾的学堂里大便!胡雪亭口臭脚臭!当当当!各位街坊邻居都听着,丹阳县县尉胡雪亭家中的丫鬟仆役们,鼻孔都插着棉花团!当当当!街坊邻居们都听着……”不是有人从队伍中跑出来,在墙上贴着大(字)报。 胡雪亭浑身发抖,悲愤极了。 杨轩感叹气,造谣的人,就被别人造谣,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但看胡雪亭激动地样子,果然是小姑娘只会骂人,却没有被人骂过,有心安慰兼提醒道:“做人要有人品,否则,就会受到人品的反击。别以为只有自己可以无下限,别人也可以。”要不是你丫的在洛阳第一个发明了如此恶毒的攻击方式,大随朝和谐得很,绝对没有这么刻薄无耻的打击对手的方式。 胡雪亭依然悲愤极了,用力拍桌:“那些人盗版!麻痹!一个字都不差!根本是复制黏贴!”深深怀疑是不是同一伙人,收了两笔银子,吃了被告吃原告! 杨轩感淡定的从胡雪亭身上收回视线,担心胡雪亭受不了辱骂,完全是想多了,以后白痴才去担心她。 大随朝某年某月某日,淮南道行军总管李浑,丹阳县县尉胡雪亭,同时发起了无耻的谣言诽谤人身攻击。扬州城和丹阳城中锣鼓声不绝于耳。 李浑淡定无比:“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李某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岂会在意百姓的胡言乱语?”那个谁谁谁,快把李某的高洁态度,宣告全大随! 胡雪亭云淡风轻:“他骂任他骂,明月照大江。咦!雪岚,快来看!那个敲锣打鼓的人踩到阴沟里了!哇哈哈哈!” 两道足以让张镇周自尽,让杨恕掩面,让高颖变色的堪比核武器的重大打击之下,李浑和胡雪亭毫发无伤。 “该死的!李浑身为李阀之主,儿子孙子亲戚手下一大堆,怎么能这么不要脸!”胡雪亭大骂。 “该死的!胡雪亭不过是个小姑娘,难道不该是听了辱骂就脸红,然后跳井自杀的吗?脸皮怎么这么厚!”李浑大骂。 “麻痹!遇到不要脸的人了!”胡雪亭,李浑异口同声。 “这下麻烦了!”胡雪亭,李浑再次异口同声,连愁眉苦脸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作话】 2019.01.08.10:2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半夏”捉虫。 2019.11.02.22:23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第110章 防盗:个人恩怨,校门口见 秒杀一切的绝招,结果连李浑的防都没破,胡雪亭措手不及,目瞪口呆。 “没有其他办法了?”石介问道,别看李浑的大招同样对胡雪亭无效,作为淮南道行军总管的李浑,对付一个小小的下级,有的是办法,那什么竹牌简陋可笑了一些,正儿八经的行政手段,肯定有的是。张镇周要脸,不肯太过明目张胆的打压,李浑不要脸,有什么好在乎的,信不信一条十八道调令? 胡雪亭咬牙切齿:“有!”其实是没有,所谓的“有”,不过是敲锣打鼓的升级版,比如编成说书,各个茶楼连续播放十八天什么的。在不要脸的李浑面前,这些招数只怕同样无效。 “李浑能不要脸,我就能逼他要脸!”胡雪亭恶狠狠的道,不要脸是技术活,就不信李浑已经升级到了顶点。 石介看着胡雪亭,用力扯住一脸兴奋的小雪岚:“不要学你姐姐,我们去练功。” 洛阳。 张夫人看着飞鸽传书,愣了半天,左思右想,终于一掌拍在桌子上,厉声道:“调集所有人手,一个时辰之内,干掉李浑!”张雨宁怔怔的看着张夫人:“娘亲……”你没疯吧? 张夫人斜眼看女儿,我没疯,但是胡雪亭很有可能疯了。 “各位乡亲父老街坊邻居,淮南道行军中管李浑,浑身恶臭……长得像丑八怪,穿衣服没品,每次不穿好看的,只穿最难看的……李浑到十八岁还天天尿床……李浑十八岁以后天天抢小孩子的棒儿糖……”敲锣打鼓声传遍了洛阳的大街小巷。李浑的住宅前,更是有六七十人敲锣打鼓,齐声大叫。 “这可怎么办?”李府内众人又惊又怒,闹成这样,以后怎么出门见人? “当年不是有大佬宣布,不许再进行这种无耻攻击吗?”有人惊愕,其余人鄙夷的看他,这种好用的手段,怎么禁止得了?而且直接攻击大佬之一的李浑了,谁忒么的还在乎禁制不禁止的。 -- 第473页 “谁?是谁干的?”有李阀的人厉声怒吼,找出源头,砍死了他! “什么都不要管,出去杀了那些人。”又是一人怒道,敢到李阀门口大闹,就要有被杀的觉悟。 “使不得。”有人抱住激动地人,指着远处。“看!”围观群众中,有不少人穿着官服。 洛阳是天子脚下,大官小官多如牛毛,随便砸块砖出去,都能砸中一个五品以上的大官,李阀又住在官员聚集的富贵地段,这左右邻居当真是非富即贵。 “最近我李阀风头太盛,树敌无数,一切都要小心。”理智的人劝着,李浑又得了一卫军,又得了淮南道,羡慕妒忌恨的人数不清,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时刻盯着李阀,李阀别说是在家门口杀人了,就是打人抓人,都会有无数的官员弹劾。 “难道就这么忍气吞声?”激动地人愤怒的看着李阀外,只觉义愤填膺。 “等!等阀主的命令!”李府的角落,几只信鸽冲上蓝天。 …… 丹阳县。 胡雪亭叉腰狞笑,作为鼎鼎大名,历史悠久的李阀的阀主李浑,怎么可能不要脸?李浑能够在扬州不要脸,那是因为人生地不熟,没什么亲戚朋友,人在陌生环境内,比较容易刷新下限,到了主场洛阳,李浑还能不要脸?洛阳有李阀百余年交情的是世家门阀,有李浑从小认识的贵胄公子,有逢年过节给李浑磕头的徒子徒孙,李浑有本事有资格不要脸? “李浑必须要脸!”胡雪亭狞笑,估计李浑唯一的出路,就是假装投河自尽什么的,然后从此称病不出。 …… 扬州城。 一群李浑的心腹手下脸色激愤,胡雪亭怎么能到洛阳闹?太过分了! 李浑敲着腿,看完书信,神情严肃极了:“立刻派人去洛阳,长安,江宁等各个地方宣传,李某唾面自干,谈笑风生,不以为意,此乃古之贤者才有的气度,孔孟之后,再没见过。蔺相如算什么,韩信胯下之辱算什么,能和今日的羞辱相比?李阀李浑有此非人的雅量,实乃圣人之下第三人。” 一群心腹手下用力点头,阀主果然非常人也,有阀主在,李阀必然兴旺。 “顺便,在洛阳,江宁等各处也搞臭胡雪亭。”李浑毫不犹豫的再次山寨,并且加码。 …… 洛阳。 张雨宁拿棉花堵住耳朵,认真的给胡雪亭写信。“……每天有人在各处宣扬谩骂……张宅门口有三五十人,十二个时辰不停……昨晚又没睡好……” 李阀的人不傻,胡雪亭在洛阳的宅子里根本没人,怎么闹都不在乎。“去张须驼家,去杨司徒府,去高颖府!”李阀的人发飙了,名声臭了什么都不管了,大家都不要安生!“我们李阀有钱!找十倍的人,日夜不停的闹!” 洛阳城中,全城百姓指指点点,比过年还开心:“真是太热闹了!”“就是啊,好久没见了。”“你们猜,是李浑胜,还是胡雪亭胜?”“不好猜啊。” 杨恕高颖等人紧急会议。 “如此闹将下去,成何体统?”高颖怒,堂堂李浑,竟然也学胡雪亭一般不要脸。 杨恕沉默,两个厚脸皮的人用无耻的招数对轰,都没破防,这要闹腾到什么时候去? 贺若弼微笑:“李浑虚怀若谷,荣辱不惊,此乃大丈夫所为也。”用力捋须,意甚仰慕。 一群大佬看贺若弼,这是铁了心和李浑结盟了? 杨恕决定重振洛阳风气,当大官有当大官的责任,传播正能量也是当大官的责任之一,要是被百姓以为当大官的都这么不要脸,百姓就会更不要脸,那大随的下限就会越来越低。“去通知李浑和胡雪亭,再敢闹下去,全部革职!” “慢!”萧璟阻止道。一群大佬看萧璟,你凑什么热闹? 萧璟苦笑:“圣上微服私访,调查洛阳民间疾苦未归……”一群大佬懂了,麻痹!杨広去看热闹了! 某个酒楼之中,杨広凭栏而望,李阀的人正在卖力的大骂胡雪亭。 “真是难得一见啊。”杨広感慨极了,哪里像皇宫里死气沉沉的。 “圣上,前面又来了一群人。”有太监笑着指着远处,一群同样拿着锣鼓的人飞快的靠近。 “你们来这里干嘛?”李阀的人怒斥。 新来的人冷笑:“洛阳城又不是你们的,凭什么你们能来,我们就不能来?” 两伙人怒视,捋袖子。 杨広用力拍桌:“打啊,打啊,打他个破西瓜!” 两伙人中各自有头目出来:“要文斗,不要武斗!”都是收了钱办事,打起来医药费算谁的?被抓了有没有安家费?没有?没有打个毛啊! “哥几个,锣鼓敲起来!”李阀雇佣的人转头大叫,我们骂我们的,不要理他们。 “是爷们的,用力敲!”张夫人雇佣的人回头大吼,怕个毛线啊! 两伙人卖力的敲锣打鼓,扯着嗓门大吼。 杨広失望极了,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台词,一点新花样都没有。“唉,创意!重复和山寨没有前途!不进则退,必须靠创意取胜!”大随两个闹事都没有新花样,实在是太让人充满危机感了。 几个太监微笑着,这可怪不得李浑和胡雪亭。两个人脸皮虽然厚,但是却都是聪明人,骂来骂去,都局限在个人卫生习惯上,这就把事情定位在了彻底的私人恩怨上,甚至还带有一些优雅的味道。 -- 第474页 “优雅?”杨広笑,没有说错? 几个太监微笑,没错。 比那些动辄攻击家里祖宗十八代,或者牵涉他人,兴起大狱,构陷他人,大帽子乱戴的人身攻击,李浑和胡雪亭的明摆着就是胡闹诽谤抹黑的攻击,反而很是优雅和有品了。 …… 丹阳县衙之中,一张丈许方圆的地图挂在大堂正中。地图显然是洛阳城区地图,被细线分隔成了几十个小块。 几个衙役拿着飞鸽传书,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然后急忙跑到地图上,写上几个数字,然后用红色或蓝色的染料涂满小格子。 胡雪亭负手而立,气势逼人,傲然看着地图。 地图上,每一个格子代表的是一个街区,红色的代表的是被胡雪亭占领宣传制高点,蓝色的则反之,代表被李浑占领。 “二十一比十八。”胡雪亭冷笑,45°角看天,领先就是这么嚣张。 一个衙役瞅着最新的飞鸽传书,一脸的汗,跑到地图前,一口气擦掉了七八处红色的染料,重新涂抹上了蓝色染料。 “毛啊!”胡雪亭怒视那衙役。那衙役无奈的道:“李阀的锣鼓队现在达到了500人!”足够在各个街区常驻,从早到晚敲锣打鼓了。只花钱雇了200人的胡雪亭必须输得服气。 “服气个毛!本座请1000人!”胡雪亭怒。石介拦住,钱啊,请人都是钱啊!何必把钱扔水里?要想出有建设性的,能够一边赚钱,一边搞垮李浑的办法。 胡雪亭沉默半晌,拍桌叫嚣:“李浑是整容的!他的胸部,眼睛,鼻梁,嘴唇,耳朵,眉毛,全部都是整容过的!” 哦?大随朝没有整容?该死的,为毛没有? “是可忍,孰不可忍!本座要亲自去扬州城,主持绝地反攻!”胡雪亭刚走出县衙大门,就听见有人大喊:“胡雪亭来了!” “呼!”数百个暗器带着风声激射而至! 一道人影从县衙中冲了出来,剑光闪烁:“无边落木!”一道道剑光准确的刺在暗器之上,无一遗漏。 “噗噗噗噗噗噗!”清脆的声音汇聚成了一声长长的“噗”。 “回去禀告李总管,胡雪亭已经被我等击杀!”释放暗器的人得意无比。 胡雪亭和石介手里持着剑,恶狠狠的盯着那几十个暗杀者,头发上,脸上,胳膊上,身体上,乃至长剑上,不住的向下滴着鲜血,错了,是滴着滑腻腻的蛋黄,蛋清。 剑法再好,也挡不住刺破鸡蛋之后的鸡蛋黄。石介沉默,故老相传,剑法到了极致,水泼不进,他在防御力上,果然还差得远啊。 “欺人太甚!”胡雪亭暴怒了。 一群衙役急忙去拿毛巾脸盆,张晓刚等人不住的劝胡雪亭:“千万要克制,不能杀了百姓!”两个不要脸的人斗殴,其他人吃瓜看戏,要是一方发生了杀人,抓人,打人,实在是太没品了,肯定会受到所有人的不屑和围攻。 “除了狠,还要忍!”杨轩感站在十步之外,严肃的道。 “只是玩笑,只是玩笑!”杨积善不断地提醒。 “小小姐!快过来洗脸!”王奶妈叫。小雪岚奋力的去捡地上的鸡蛋壳,用力的掷回那些暗杀者。 胡雪亭面露杀气:“忍?本座自从出生以来,就没有受过这种气!来人,把他们抓起来,全部……” 一群衙役死死地盯着胡雪亭,冷静!远处,好几个袖手旁观的人狞笑,杀啊,杀啊!立马弹劾你,胜负已定! “……罚款三十两银子!”以为在丹阳县随便扔鸡蛋没罪啊?做梦!乱扔垃圾是重罪!胡雪亭冷笑:“作为团伙犯案,屡教不敢,数量巨大,社会影响恶劣,从重从快处罚!”每人三十两银子,其中二十九两九百九十七文勇于赔偿受害人的经济损失精神损失。 一群暗杀者傻傻的看着胡雪亭,三十两?你为什么不去抢?有人就想逃走。 “跑?敢跑的人就是拘捕,终生苦役!”胡雪亭狞笑,丹阳县有的是工地。 一群暗杀者老老实实站着,有人举手:“我只收了李总管二十文钱,没有说要赔三十两银子!” 关我P事!敢在丹阳县乱扔垃圾,等着破产吧! 一群暗杀者飞快的心算,一天苦役只能够抵扣三文钱,三十两银子那就要苦役一万天?这下半辈子就在工地度过了。 “县尉小娘亲,我错了,饶了我吧。”暗杀者们纷纷跪下,为了扔个鸡蛋一辈子苦役,太不值得了。 胡雪亭笑了,牵动脸上的肌肉,一摸蛋黄流下,“不想一辈子苦役?本官给你们一条出路?” 毛出路?去扬州城拿鸡蛋砸李浑一个月! 一群暗杀者一听,纷纷摇头。那不是出路,是死路。 胡雪亭微笑低头看一群跪着的暗杀者,头发上一丝丝的蛋黄欲滴非滴,柔声道:“不会的,扬州城没有这条法令。”普天之下,只有丹阳县才有乱扔垃圾,随地大小便,罚款三文。 一群暗杀者用力的摇头,风险太大,李总管说有罪,就有罪。 “不肯?那就去工地!”胡雪亭冷笑,身上杀气四溢,一群数学渣渣,算不清砸李浑一个月鸡蛋就抵得上30两银子,这是何等的高薪,不肯去就在工地用下半辈子后悔吧。 一群暗杀者互相看看,不妨先答应了,到时候跑了就是。 -- 第475页 “来人,记下他们的籍贯,没收他们的路引,要是敢跑,直接海捕公文通缉,抄家灭族!”胡雪亭冷哼。 一群暗杀者脸色惨白,完了。 “来人,这些人每人罚三十文钱。”胡雪亭道。一群暗杀者大惊,不是说好了去砸李浑鸡蛋就抵消了吗? “做梦!乱扔鸡蛋不用打扫啊?本官的衣服钱,洗澡费,你丫不用给啊?一笔归一笔,不服的就去工地搬砖一万天。”胡雪亭怒视,砸了本官只罚30文钱,这么便宜的事情,那是本官今天吃错药了,错过了今天,你们等着全家火葬场。 “蛋黄蛋清别浪费了,用草料抹了,混到马饲料里。”胡雪亭转身回衙门洗澡洗头,没忘记嘱咐一声,当做给马儿加餐了。石介用力点头,万万不能浪费。 …… 一天后。 “李浑出来了!”有人大喊。 李浑一怔,莫名的有熟悉感。“呼!”眼前数百暗器飞舞。李浑瞬间醒悟,大惊失色:“不好!” “噗噗噗噗噗噗!”李浑一身的蛋壳蛋黄蛋清。 一群手下愕然,怎么办?抓,还是杀? 李浑抹掉额头的鸡蛋壳,愤怒无比:“老夫还以为只有我会山寨,没想到胡雪亭这么年轻聪明,竟然也盗版老夫的创意?” …… 消息传到洛阳,杨広长叹:“太可惜了,为何朕不能亲眼看见?” 杨恕高颖等大佬擦汗,胡雪亭和李浑真是不顾一切了。 贺若弼大声赞叹:“李浑果然有古人之风,唾面……鸡蛋砸脸自干!天下谁人还有此风度?” 洛阳百姓摇头叹息:“又是平手?”两个厚脸皮的人实在是防御力超高啊。 …… 洛阳城中,谩骂李浑的锣鼓队忽然消声灭迹。李阀的人大笑,赢了! “就知道胡雪亭撑不久!”有人得意洋洋,以为锣鼓队不要钱啊?每人每天十文钱,一百人就是一两银子!锣鼓队根本是烧钱,小家小业的胡雪亭,怎么可能和李阀比烧钱?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有人大笑,只觉找到了真理。 “再接再厉,再闹腾十天!”有人笑着,李阀雇佣了五百人,一天五两银子,十天也就是五十两银子,不过是最好的花楼吃一顿酒的钱而已,李阀绝对不在乎。 李阀的锣鼓队继续敲锣打鼓,可惜看得人都没有。同一场戏看了十来天,再好看也看厌烦了。 某个酒楼上,张夫人对着下方用力的点头,几个人会意,快步走到人群中,大声的叫嚷:“都来看啊,飞镖射臭虫!” 众人围拢一瞧,一个稻草人上贴着一张画像,画的是谁真心不认识,只看到下面写着名字,“臭虫李浑”。 “一文钱射五次!五次全中的奖励鸡蛋三个。”有人大声的叫着。 围观群众大笑,这是闹出新花样了?不过这飞镖射画像,倒很是有趣,很快有人掏钱。 欢笑声中,射画像的人越来越多。 李府。 “我们也搞飞镖射画像!”抄袭实在太容易了。 “可是,画师没见过胡雪亭啊。”有人道,李府有的是画师,可临时哪里去找见过胡雪亭的画师。 “那个画像,也不太像的。”有人吞吞吐吐的道,众人都懂,“臭虫李浑”的画像其实完全不像。 “对!不用像,只要有名字就行!”李阀的人大笑。 “一文钱射六次!六次全中,送鸡蛋六个!”街上很快出现了“大臭虫胡雪亭”的射飞镖游戏。 …… 扬州城。 “哦,这就是老夫?”李浑看着稻草人上的画像,大笑,“一点都不像。”几个射飞镖摊位的人噤若寒蝉,唯唯诺诺。 李浑招手,手下递上纸笔。李浑伸手在纸上写着什么,围观群众伸长了脖子,不知道李浑再干什么? “不会是判这些人斩立决吧?”围观群众道,敢在淮南道行军总管府衙前摆摊射“臭虫李浑”,这是公然挑衅和侮辱朝廷命官,必须斩立决。 李浑放下笔,扯下稻草人头上的画像,将手里的纸重新贴在稻草人头上,微笑着:“这才是李某嘛。” 重新贴在稻草人头上,李浑亲笔的,是李浑的自画像,栩栩如生,如见真人。 …… 丹阳县。 小雪岚在一个射“大臭虫胡雪亭”的飞镖摊位前,努力比划,又对着飞镖呵气:“姐姐,我一定射中的!” BIU!没中。 “给你十文钱,再来六十支飞镖!”胡雪亭掏钱,转头用力鼓励小雪岚,“要瞄准,用力扔过去!” …… 洛阳的酒楼中,一群食客叹息:“唉,第三回 合又是平手。”“两个人都是超级不要脸面啊。” 贺若弼再怎么吹捧李浑气量超人,李浑再怎么到处传播自己圣人之后第三人,在不间断的受到侮辱,然后反击,然后再受到侮辱中,也洗不白这不要脸的名声了。 顾全大局,包容别人的羞辱,是有限度的,胡雪亭和李浑这种一天被人唾面一百次,完全不在意的架势,怎么看都和高尚节操无关,是标准的不要脸。 “我该下注谁呢?”一群食客唉声叹气,胡雪亭和李浑棋逢敌手,难分高下,这输赢都在五五之间。 “P个五五之间,我猜两人彻底的平局!”有人看穿了真相,两个人都不要脸,怎么会在意这种脸面攻击?必然是平局到地老天荒。 -- 第476页 “现在整个洛阳都没有赌场敢开这个盘口。”有人道,想赌也没地方可以赌,所有赌场都吃不准谁会赢,生怕开错了赔率,输个底朝天。 …… 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中,无数官员有些无法忍受,身为朝廷命官,每天看热闹,看到厌烦,真是狗屎。李浑同样无奈,胡雪亭太不像女孩子了,什么弱点都没有。“没想到,李某竟然遇到了这样的对手。” 丹阳县县衙中,一群衙役很是汗颜,每天闹腾,这是要耽误多少大事啊,真是狗屎。胡雪亭悲愤,人心不古!以前大随只有我一个人不要脸,现在李浑怎么也不要脸了呢?“既生瑜,何生亮!” 杨轩感严肃的反驳:“喂喂喂,李浑比你更早无耻!”早八百年,洛阳城中的文官官员就知道了,大随朝一群大佬当中,李浑除了无耻,文也不成,武也不成,还特别的怕死。“但是,凭良心说,李浑以前没这么无耻。大门阀的阀主,无耻也是要有限度的。自从你丫的横空出世之后,李浑的下限就越来越低,脸皮彻底消失。” 杨轩感盯着胡雪亭,要不是胡雪亭,大随朝的风气一定比现在好多了,从某个角度讲,胡雪亭造成了大随朝的官员走向了无耻的深渊。 胡雪亭害羞了:“只是一人灭国吗?不敢当,不敢当。” 杨轩感气得发抖,对无耻二字又有了新的认识。 杨积善拿着最新的飞鸽传书跑进来:“朝廷诸位大佬一齐要求你们停止一切……诋毁行动。”信上没写的这么客气,杨积善看在大家很熟的份上,绝对微微修饰一下用词。 杨恕高颖等大佬实在看不下去了,用雷厉风行的手段,一口气取缔了所有敲锣打鼓和射飞镖,第一次警告和撤摊,第二次立马抓进大牢。 “用什么罪名?”一群朝廷大官很是尴尬,打搅杨広看戏的雅兴,谁都不在乎,但是,天子脚下抓人,最好有个合适的罪名,乱来只会产生登闻鼓之类的闹剧。 “用侮辱朝廷命官罪!”杨恕直接下重手,不矫枉过正,只怕以后群起效仿,朝廷官员人人自危。 “我等联合下令,李浑和胡雪亭必须停止一切不要脸的言行,否则两人都去琼州种椰子!”高颖脸色狰狞,对付不要脸的人,和风细雨是没用的,必须雷霆万钧! 胡雪亭仔细看公文,半晌,抬起头:“来人,召集五百铁骑,去扬州!” 杨轩感大惊,不要乱来! …… 扬州。 士卒们在城门口懒洋洋的打着哈欠,一抬头,看见远处一股烟尘。“那是什么?”有士卒问道。 “有骑兵靠近!”城门官作为战场老卒,立马判断出了原因,“准备关城门!”难道还有贼人攻击扬州城?想到丹阳县的贼患,城门官汗水涔涔。 远处的骑兵渐渐清晰可见,看服装,确实朝廷兵马。城门官微微放心,仔细的看。 五百骑直冲扬州城下,却没有趁着城门没关,直冲而入,反而在城外列阵。 不会吧,这是毛意思?城门官惊慌的看着那些人,这是巡检司的军服?马蛋!是胡雪亭的人!难道胡雪亭要动手血洗扬州了?“快去禀告李总管!”城门官大叫,准备关城门。 胡雪亭越众而出,挥手。五百骑齐声大叫:“臭虫李浑,出来见我!”激昂整齐的高喊声,远远的传入了扬州城。 城门官松了口气,还是李胡斗啊,那不关他的事。 扬州城中,百姓们惊喜的听着叫声。 “咦,胡雪亭打过来了?”“快去看看!”“瓜子一文钱三包!”“出租板凳,一文钱坐一天!”扬州城门口,城墙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李浑冷笑了:“怎么,想要公然带兵威胁上级吗?老夫就怕了你不成?来人,关了城门,胡雪亭进不来。”穿上盔甲,带数百亲信,左右护卫,上了扬州城墙。 城下,胡雪亭见李浑出来,纵马而出,厉声道:“扔烂菜!” “噗噗噗!”一包包烂菜叶子扔向了城墙上的李浑,李浑的手下大吼:“休伤吾主公!”挺身而出,密密麻麻的挡在李浑前面,用身体挡住了烂菜叶子。李浑毫发无伤,推开脑袋上身上都是烂菜叶子,甚至菜青虫的手下们,站在到处都是烂菜叶子,污渍斑斑的城墙上,指着城下的胡雪亭大笑:“我有数千精锐将士,你能奈我何?” “李臭虫!你我的恩怨,与天下百姓何干,何以见百姓受苦,可敢出来与我一战!”胡雪亭纵马于城墙之下,往返叫嚣,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宛如吕布再世,关羽重生。唯一比吕布关羽差了一点的,是手上没有拿着刀剑,而是拿着一包烂菜叶子。 李浑立在城墙之上,捋须长笑:“胡大臭虫,自古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汝倒行逆施,祸害天下百姓,多行不义必自毙!”瞅瞅身后抬着竹筐,终于赶到的一群心腹手下,挥手:“干掉胡雪亭!” 一群心腹手下狞笑:“是!”噼里啪啦,烂菜叶臭鸡蛋漫天飞舞! 胡雪亭拨马便走,狼狈而逃,退出一鸡蛋之地。 城墙上大笑:“胡大臭虫,还敢来否?”鸡蛋可比烂菜叶子扔的远多了,城墙上又有地理优势,居高临下,保证压着胡雪亭打。 胡雪亭鄙夷极了,马蛋!鸡蛋不要钱啊!太浪费了。 李浑挥手:“来人,打开城门!胡雪亭你有胆进来!” -- 第477页 胡雪亭瞅瞅根本没关上的城门,大叫:“兵凶战危,殃及无辜百姓,胡某岂能做不仁不义之事?李浑,你有胆出来!” 李浑掏耳朵,没听见。 胡雪亭怒目李浑,捏拳头:“是男人的,下来跟我单挑!” 李浑捋袖子,挥舞毛笔:“是官员的,跟我比诗词书画!” 胡雪亭狂笑:“你丫没种,不是男人!” 李浑捋须长笑:“你丫文盲!不配做官!” 胡雪亭用力吐舌头。 李浑用力做鬼脸。 胡雪亭挥手,身后五百骑亮出大字:“李浑胆小鬼!” 李浑挥笔,现场作书,而后心腹手下高高举起:“胡雪亭懦夫!” 围观百姓齐声叫好,继续斗啊!太好看了! 杨轩感拍马赶到,肝疼无比,两个不要脸的人,舍弃了一切套路,直接面对面交锋,竟然还是无耻的不要脸。 “这么闹下去,成何体统!”杨轩感怒斥,“李淮南,胡丹阳,本将军主持公道,两位面对面,把事情谈清楚!”大随朝的脸面,都被这两个人丢干净了,必须立刻解决问题。 “没问题!”胡雪亭满口答应,“但是,谈判地点要设立在丹阳县。” 李浑仰天长笑:“胡懦夫,你不敢进扬州城吗?” 胡雪亭大声笑:“李胆小鬼,你敢来丹阳城吗?” 不用问,谁都不想到了对方的地盘,然后被臭鸡蛋烂菜叶淹死。 杨轩感怒目二人,真是够了,再也不想和这两个人打交道! …… 淮南道行军总管、李阀阀主李浑,与丹阳县县尉胡雪亭的谈判地点,设立在了镇江县。 “中立第三方,距离双方距离相同,不偏不倚。”杨轩感道,“所有人不许携带武器,臭鸡蛋烂菜叶也不行!”考虑到胡雪亭和李浑的人品,违规携带烂菜叶或者臭狗屎,那几乎是必然的事情,必须搜身检查。 李浑大步踏入酒楼,不住的向四周围观百姓挥手:“老夫就是李浑,必胜胡雪亭!”围观百姓欢呼:“加油!” 胡雪亭哈哈大笑,向围观百姓呲牙:“看胡某干掉李浑,给各位作下酒菜!”围观百姓欢呼:“必胜!” 酒楼正中间,十几张方桌拼成一张巨大的桌子,李浑坐在北面,身后站立数十个白衣壮士,头上戴着红色的头巾;胡雪亭坐在南边,身后数十个黑衣手下环抱手臂,脖子间有白色的围巾。 大桌子的一侧,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数百官吏,江宁,镇江等邻近郡县数十官吏,静坐一边,寂静无声,紧张的注视着淮南道有史以来规模最大,意义最深刻,蕴含无数真理,很有可能一举奠定淮南道以后数十年江湖规矩的重大谈判。 “今天李某到了这里,就没想让胡雪亭活着回去!”李浑狞笑,手里端着茶碗,慢慢的吹着。 胡雪亭眼露凶光,伸手,缓缓地将桌上的茶碗扫落地面:“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今天不是李浑死,就是我胡雪亭亡!” 杨轩感铁青了脸:“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一个义字,恩怨分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们二人的仇恨和其他人无关,要打,就你们二人打,休要伤及无辜百姓!” 李浑哈哈大笑:“老夫就是扬州城的父母官,扬州城的所有百姓都是老夫的子女,子女为父母效死,何来无辜二字!”要我一个人和战斗力爆表的胡雪亭斗?做梦!老夫有的是手下。 胡雪亭冷笑:“本座是丹阳县总瓢把子,手下数万精锐,人人愿意为本座效死!”要我一个人斗李阀几千人?做梦!以为本座没人手? 杨轩感怒了,两个不要脸的想要牵扯两个城市的人?“既然两位都以为可以代替两个城市的人,那么,你们两个城市的人决战吧,不死不休!” 旁观数百官吏大笑,杨轩感也无计可施,只能说气话了?意料中事,李浑和胡雪亭要是听劝,看到朝廷诸位大佬的联手公文,就该握手言和了。 李浑沉吟了,胡雪亭沉吟了。 杨轩感和数百官吏大惊,你们不会真的想要两个城市决一死战吧? “两个城市决一死战,也不是不可以。”胡雪亭道。 “我二人无法分出胜负,由两个城市的百姓分出胜负,也是一个办法。”李浑道。 杨轩感死死的盯着胡雪亭和李浑,你们要是敢发动两个城市的百姓血战,杨某立刻率兵杀了你们两个乱臣贼子! 胡雪亭盯着李浑,厉声道:“各出二十人如何?” 李浑点头,傲然问道:“比什么?” 杨轩感和数百官吏浑身发抖,震撼极了,这是两个朝廷官员要学古人,以壮士的生死决定胜负了?这种血腥的古风早八百年就被禁止了! 胡雪亭眼角冒出寒光,身上黑气隐隐:“你我都是带兵之人,自古军中最强者,莫如骑兵,自然是以骑兵决胜负!” 李浑嘴角露出自信的微笑,身上青光直冲云霄:“正合老夫之意。” 杨轩感惊恐的看着两人,这是要玩命了? 胡雪亭探头看天,一字一句的道:“好,我们就以二十骑猪战士,决一胜负!” 李浑低头看地,缓慢无比,却又铿锵有力的道:“好,二十骑猪勇士,决一胜负!” 杨轩感掏耳朵,没听错什么吧? -- 第478页 胡雪亭一脚踢翻了一张桌子,厉声道:“就在这镇江,就在这江边泥潭之中,二十骑猪战士,谁先尽数落猪,谁就输,输者跪地磕头求饶,从此闻风远遁三十里!” 李浑抄起桌椅,用力砸在桌子上,狂笑道:“老夫纵横天下几十年,未曾有一败,难道还怕了你个小辈不成?就如此定了!三日后,在这镇江,决一死战!” 数百官吏死死地盯着胡雪亭和李浑,两个不要脸的人的脑子清奇无比,脸皮不够厚的人实在跟不上。 杨轩感慢悠悠的坐下,恶狠狠地盯着胡雪亭,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他要是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干脆骑猪撞死好了。 杨积善下巴掉在地上,怎么都托不回去。“胡雪亭和李浑,竟然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 三日后,骑猪大战没能如期举行。 胡雪亭和李浑骑猪大战,一决胜负的消息太惊人,不仅仅附近郡县,连洛阳都被惊动了。 “骑猪决战?是怎么回事啊,好想看看啊。”“就是,就是!”“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洛阳百姓兴奋无比,怎么都没有想到胡李斗峰回路转,竟然变成了骑猪大战。 朝廷一群大佬冷笑,麻痹,被胡雪亭和李浑忽悠了! “无耻之徒!”杨恕怒骂,早知道胡雪亭和李浑无耻,没想到能无耻到这个程度。 “禽兽不如!”高颖怒骂,一个无耻的家伙已经够头疼了,两个无耻的家伙勾结到了一起,还让不让人活了? “和李浑结盟,果然正确无比。”贺若弼微笑,李浑这是挖墙脚,把杨恕的手下头号二代种子选手胡雪亭挖到了自家阵营? “朕和皇后也要去看看。”杨広大笑,胡雪亭总是给人意外。“通知李浑和胡雪亭,决战放在三十日后,朕要亲自去看。” 【作话】 2018.11.16.18:05感谢读者“幻冰”提醒,修改BUG,“十日后决战”,改为“三十日后决战”。 第111章 防盗:为了发财! “听说了吗?李淮南和胡丹阳要决一死战。”市井中,有人兴奋的笑着。有人鄙夷,不过是比斗而已,算什么决一死战?事情闹得越大,见血的可能就越小。听说圣上和皇后,以及一群大臣都去观看了,肯定不会打得太厉害的,多半是点到为止。 “两个朝廷大臣相斗,能够点到为止,那也是很了不起了。”有人感叹,两村人为了河水,都要拿着锄头打出几条人命,李浑和胡雪亭都是一方土皇帝,能够和谐版武斗,用几十人的性命和鲜血换取全面和平,已经是非常的伟大了。 “左右无事,我也去看看。”皇帝皇后大臣们都去看了,小百姓自然更要凑热闹,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厮杀,必须亲眼见见。 “丹阳到底在哪里啊?”有人惊愕的问道,丹阳这段时间还是很红的,又是贼患,又是和淮南道两任总管翻脸,经常能听到有人提丹阳县,可是,丹阳到底在哪里? “应该在扬州附近。”有人揣测着,能够和扬州闹起来,肯定不会太远。 “大伙儿都去看看。”有人笑着,也算不上很远。 官道上,杨広打开马车的布帘,看着两边的道路,不时可以看见一些路人跪在地上避让车驾。 “看来,这去扬州看热闹的人,还真是不少啊。”杨広笑着道。萧皇后皱着眉头:“原来这马车坐久了,也是累人啊。”竟然有些晕乎乎的。 杨広大笑,伸手招呼外头:“停车。”让宫女扶着晕车的萧皇后走动,呼吸新鲜空气。 杨恕从车队前面赶了过来:“圣上。”杨広挥手,没事,只是喘口气。 杨恕松了口气,低声劝道:“圣上此刻离京,殊为不智。”京城看似平稳,其实风云变化,有杨広压着,还算平稳,杨広离京,这洛阳只怕就不那么平静了。 杨広转身看看来时路,笑:“洛阳,早已不是朕的洛阳了。朕,要去看看扬州。” …… 扬州城中。 胡雪亭和李浑隔桌怒视,杨轩感懒洋洋的坐在一边喝茶,杨积善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 “无耻!”胡雪亭用力拍桌,眼神冒火,“说好只打一场的,凭毛要加戏!” 李浑同样怒视:“这还用问!”大随朝皇帝皇后左相右相尚书将军,千里迢迢来到扬州,就为了看一炷香时间的骑猪大战?充电八小时,待机三分钟,像话吗?起码两天! “你我辛辛苦苦,都熬到了现在,为何不再坚持一下?”李浑苦劝。 胡雪亭拍桌:“要加钱!” “加多少?”李浑毫不在意,钱是王八蛋,只要能办好了事情,保证赚的回来。 “一万两!”胡雪亭很是敢开口,“一分钱一分货,胡某收钱办事,绝对对得起你付的银子!” 李浑挥手:“你我合作愉快,我对你万分信任,就一万两!你赶紧出方案。” 杨轩感冷眼旁观,就不信二十个人骑猪打架,能够拖延两天。 “二十人?”胡雪亭狂笑,“有胡某在,就是二十人,也要把天捅个窟窿!” 李浑很是配合,用力的鼓掌:“自古英雄出少年,雪亭果然是天生的豪杰!” 杨积善看两人如此有默契,忍不住问道:“胡县尉,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和李总管勾……联手的?”亏他还担心胡雪亭和李浑闹得不可开交,没想到竟然上当了。 -- 第479页 李浑愕然,转头看看杨积善,又看看杨轩感,到现在还没猜出来?太单纯了吧? 李浑和胡雪亭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这还用问,肯定是很早很早很早的时候啊! 李浑在宴席上意外的发现胡雪亭坚决不肯和他配合演戏,立马发觉双方的认知上产生了巨大的误会。有财有势锦衣玉食的李浑不在意的东西,不代表时刻被破产折磨的胡雪亭不在意,甚至相反,这可能是她最在意的东西。李浑发觉错误之后,转头就给胡雪亭发了飞鸽传书,阐明立场和利益,谋求合作。明明可以双赢的事情,何必为了一个误会,闹得大家双输呢?胡雪亭求财,他求名,利益需求点不同,两人真心是井水不犯河水,这样都不能合作,还有谁能合作? “老夫出三千两银子,你和老夫演一场戏。”李浑的要求很简单,在公开场合夺回李阀的面子,重塑团队核心凝聚力,其余都是小事情。 “五千两!”胡雪亭的追求也很低,面子算什么?难道要为了面子,带着小雪岚去养鸡? 两人飞鸽传情,互相的了解越来越深刻,很快就想好了怎么配合。 “互相谩骂之后,天下都以为你我要血溅三尺,忽然用最可笑的方式了结,天下必定视你为正人君子,英雄豪杰。”胡雪亭道,大人物李浑克制凶残的念头,甘心为了天下,用和平的方式解决争端,只要宣传的好,足以流芳百世,秒杀蔺相如。 “能够力抗淮南道总管,足以吸引天下人的注意,你想招商引资,吸引其余人迁徙丹阳县,定然事半功倍。”李浑道,丹阳县有个类似“强项令”的胡雪亭,武力爆表,谁都不怕,谁都敢惹,肯定会让更多的人注意到丹阳县。 “双赢!”胡雪亭和李浑惺惺相惜,相见恨晚。 李浑认真的对杨轩感道:“老夫本来以为老杨家中,你已经够蠢了,没想到你还有一个更蠢的弟弟,老杨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杨恕一世英名,只怕要坏在你们的手里。”杨恕这家伙想自污,保全家人,让儿孙学些腐儒的东西,不能说错,家里一堆废物,杨恕一死,哪个皇帝会在意?杨家做个富贵闲人,还是很有希望的。但杨恕不该反复,忽然又想着要手握武力,重整乾坤。朝令夕改是大忌,修改教育方针更是大忌中的大忌,已经教成废物的儿孙,哪里还能堪用。 杨积善满脸通红,愤怒的盯着李浑。 胡雪亭兴奋的凑过去:“一百两银子,我保证把李浑打成猪头!放心,这收钱打人的事情,我熟!”用力的拍胸脯,从来不曾失手过,先打人后收钱。 杨积善抖了好几下,就是不敢答应。 杨轩感怒视胡雪亭:“休得教坏了我杨家子弟!” 李浑冷笑,真是见鬼,大随朝一群开国大臣的子孙,竟然个个不成才,这整个家族在二代倾覆的趋势,竟然是所有大臣的通病。 …… “小侄见过阀主。”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恭敬的对着李浑行礼。 李浑欣喜的招手:“建成,你来了,就太好了。你爹最近身体可好?师明的伤好了没有?” 那被叫做建成的男子微笑着:“多谢阀主关心,家父的身体不错,二弟的伤也好了,整天吵着要骑马,家父只好给他买了一匹枣红小马,请了人教他。” 李浑笑着:“小孩子就是喜欢闹腾啊。”没被胡雪亭打死,真是走运啊。 建成笑道:“听闻阀主到了扬州,小侄就在左近,想着正好可以为阀主出力,就急急的赶来了。” 李浑用力的道:“来的正好!老夫手上没有能用的人手,有你在,何愁不能灭了胡雪亭!” 建成惊愕的看着李浑:“阀主,你们难道不是窜通了?”那狗屎的骑猪决战,李浑这么容易的就答应下来,唯一的解释就是胡雪亭和李浑早就勾结在了一起,否则白痴才会这么爽快的答应呢。 李浑摇头,长叹:“老夫知道,天下所有人都以为老夫和胡雪亭勾结,可是,老夫真的是冤枉的。”建成看着李浑,这回是真的惊愕了,难道错了? 李浑摆手,一脸的不愿意解释,道:“建成,老夫需要胡雪亭手中的商号,还有胡雪糖,但是,胡雪亭背后有杨恕,有高颖,甚至很有可能还有圣上,老夫不便硬来。但是,你却正好助老夫一臂之力。” 李浑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建成,很是欣喜。“建成贤侄如此一表人才,就不信那胡雪亭不会动心。”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反过来,女人也难过帅哥关。 建成微微沉吟:“小侄其实早就见过了胡雪亭,只是,她丝毫没有对小侄动情的意思。”都被打成猪头了。 李浑一惊,问清了事情前后,笑着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胡雪亭意气风发,自然以为天下都是她的,如今屡遭重创,心神失守,若有建成体贴安慰,乘虚而入,定然能够一举捕获胡雪亭的芳心。” 李浑都这么卖力的说了,那是不答应都不成了。那建成笑着点头:“是,小侄一定竭尽全力。” 等建成离去,李浑的几个心腹手下这才问道:“阀主,建成来的蹊跷。”这种小家族最缺少的就是金银,这次建成来淮南道,只怕是为了他自家夺取胡雪糖。 李浑点头,当年李阀势力日衰,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吞苍蝇一般认作了李阀的一份子,如今李阀已经强势崛起,自然就没有必要在容忍这种角色四处乱窜。 -- 第480页 “这小子确实很有才华,我李阀嫡系中没人比的上,可是,那又怎样?”李浑冷笑,假货就是假货,凭毛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只是,阀主与胡雪亭勾结,天下人皆知,只怕骗不过建成。”几个手下道。 李浑大笑:“就是因为天下人都以为老夫和胡雪亭勾结,所以建成才不会信。”聪明人总是以为所有人看见的事情,未必是真相,建成亲耳听了李浑的否认,只怕会疑神疑鬼。 “留着建成在身边,老夫用他,李阀弟子成了陪衬,不用他,显得老夫不把他家当做李阀的人,老夫直接打发了他去找胡雪亭,大家都方便。” 总管府外,建成微笑着对手下道:“我们被李浑耍了。”李浑容不下他,打发他去用男色勾引胡雪亭,显然是不想他接触李阀的核心机密。 一群手下可没有建成的涵养,很是愤愤不平。才高八斗的大公子愿意为李浑出谋划策,李浑竟然还要排挤,太可耻了。“李阀倒行逆施,容不下有才之士,只怕大树将倾。” “走,我们去丹阳。”建成沉吟了片刻,李浑要是以为他得到了胡雪糖的秘方,就必须交给李阀,那真是大错特错了。 “我们去和阿绍汇合。”建成笑,李浑有一点说得很对,上次和胡雪亭不愉快的过往,只是表示时机错误,不代表就不能因此和胡雪亭有更深的发展。好色是人之天性,不论男女都一样,胡雪亭正是最喜欢梦想遇到良人的年纪,以前被她打过,完全可以发展成虐恋情深,欢喜冤家,野蛮女友霸道总裁等等戏码。 “我和阿绍同时追求,还有追不到的女孩子?”建成微笑着,充满了自信。 …… 四周闹哄哄的,上千人在忙碌的堆砌泥土围墙,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迫切的气息,一个白衣英俊男子骑在白马上,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腰带上的宝石闪闪发亮,他似有所觉,慢慢的回头,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胡雪亭,灿烂的微笑:“我终于找到了你了。” 胡雪亭挥手:“毛?跟踪狂?来人,抓起来!” 英俊男子的眼角抽搐着,被十七八只手从马背上揪下来,用力的按倒在地,英俊的脸庞和泥地做了亲密的接触。 “雪亭,是我,我找你好久了。”英俊男子的脑袋被死死的按在泥土中,不能动弹,他看不见胡雪亭,只能用清朗的声音,柔声说着。 没有回答。 英俊男子心中笑了,没有回答,和上次见面就打相比,这次胡雪亭没有动手,说明胡雪亭被他的绝世风姿迷惑住了,多少有了一点想要听他说话的意思。 “我每天都在想你,看到有人走过,我以为那是你,听到有人说说话,我以为那是你,微风吹动树叶,我以为你在树后,白云挡住太阳,我以为你就在云彩上,清风翻动书本,我以为那是你在看书,萤火虫飞舞,我以为那是你在看我……” 胡雪亭还是没有回答。 英俊男子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就不信天底下有女人能扛得住,胡雪亭一定双手捧心,如痴如醉的看着他。 “你就是我的一切,我的生命中不能没有你。”英俊男子一字一句的道,然后再也不说话,静静的等待胡雪亭轻轻的走过来,扶起他,扑进他的怀抱,然后,他会轻轻搂着胡雪亭的腰,那舌头狂甩她的嘴唇。 英俊男子果然被扯了起来,微笑着看向胡雪亭的方向:“你终于肯见……我……了……”麻痹!胡雪亭人呢?影子都没看见! “你们说,这家伙是不是疯子啊?”几个衙役互相小心的询问,不知道会不会传染。 “先拉去做苦力。”几个衙役商量着,最近实在太忙,要建造两城决战场,缺少人手,逮住一个算一个。 不远处,一些奋力的挖土的人隐秘的注视着英俊男子。“不好,大公子被抓起来了!”“要不要去救他?”“大公子脸上都是泥土!”“不行!没有大公子的号令,我们不能采取行动!”“对,不要破坏了大公子的计划!”“大公子一定对现在的情形早有预料,这叫苦肉计!”“对,对!我们只管等大公子的号令,不要擅自行动。” …… 高颖坐在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内,冷冷的看着李浑,这个无耻的家伙!李浑笑眯眯的,毫不在意。 “李淮南,你打算怎么接待圣上?”高颖问道,杨広要来看热闹,你丫到底准备给皇帝看什么? 高颖的身后,一群官员认真的拿着纸笔,杨広开开心心的到扬州看热闹,朝廷命官就得忙死人,认真检查核实一切细节,累就不说了,稍微不小心,疏漏了什么地方,很有可能从“忙死人”,直接变成“死人”。如此要命的任务,白痴才摆官架子,悠闲的喝茶,听李浑汇报,必须得像个小学生一样,认真的那纸笔记下所有的细节。 李浑微笑:“老夫……还不知道。” 高颖深呼吸,终于没有破口大骂,冷冷的道:“不知道?” 李浑认真的道:“老夫和胡雪亭仇深似海,不同戴天,即使呼吸相同的空气,都觉得是一种羞辱!这次为了朝廷,为了天下百姓,停止争斗,用公开的决斗了结恩怨,乃老夫深刻考虑之下,做出的最大的忍让,但是,这决斗的方式却还在商定当中,老夫需要和胡雪亭当面谈判确定。” 高颖冷笑的看李浑,这是打算慢悠悠的继续演戏了? -- 第481页 “朕和皇后,也想知道李爱卿究竟闹出什么花样。”杨広和萧皇后笑盈盈的走进大厅,一群人急忙立起行礼,怎么也没有想到杨広赶来的这么快,竟然只比打先锋的高颖慢了个把时辰。 杨広随便坐下,笑道:“朕很是好奇。” 高颖看着杨広,你丫好奇,就中了李浑和胡雪亭的计了。 …… 又是镇江的酒楼之中,胡雪亭和李浑又一次隔着桌子,兵对兵,将对将。唯一不同的是,坐在一边旁观的官吏当中,多了杨広萧皇后和一群高官。 “看,很有气势嘛。”萧皇后指着胡雪亭和李浑,对着杨広笑道。杨広也笑,简直比当皇帝还有气势。 “谁的骑猪勇士先掉下猪,谁就算输!”李浑喝着茶水,头都没抬,“老夫手下有四大猛将,有的是突厥族的勇士,一辈子都骑在马上,有的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杀人如杀一鸡,有的出身将门,从小精通十八般武器,有的战功赫赫,胡骑闻风丧胆,有这四大猛将在手,灭了你这个小丫头,轻而易举。” 李浑的背后,四个肌肉男傲然冷笑,扯开衣裳,露出强壮的肌肉,摆造型,展示肌肉。杨広和萧皇后指指点点,很是兴奋。 胡雪亭大喜:“我一个人单挑所有!” “哦,她真的能打所有人?”萧皇后不太信,看胡雪亭的身子骨,可不像是能打的。杨恕微笑道:“胡雪亭征战突厥,血洗丹阳,杀人无数,被她一剑腰斩的敌人数不胜数,不消片刻,就能杀光这二十人。”一剑腰斩敌将,那是真正的力量加技术,普通人做不到的。 萧皇后低声惊呼:“太厉害了。” 李浑用力拍桌子:“你我为天下和睦,以手下勇士相斗,你亲自下场,是想坏了规矩吗?”以为能打,就想作弊啊,只能从手下中挑人。 胡雪亭还是大喜:“我师父也行!”挥舞手臂,一剑杀光你们所有人。 徒弟都这么猛了,再出师父? 李浑大怒,一掌拍得桌子上的茶碗蹦了起来。“你把师父当做手下,不孝!太不孝!天地君亲师,你竟然对师父不敬,来人,把胡雪亭拉出去鞭尸!” 胡雪亭鄙夷极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我挑二十个小朋友,让你赢得开心些。” 李浑用力点头:“好,那你就挑二十个小朋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杨広大笑,李浑果然不要脸。一群大臣笑,为了能够逗杨広开心,李浑真忒么的是拼啊。 胡雪亭和李浑互相谩骂许久,终于确定,参赛人选,必须从两个城市的百姓中挑。 “这是两个城市的决战!保家卫国,人人有责!”李浑气势磅礴。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为丹阳,丹阳为我!”胡雪亭傲视寰宇。 杨轩感不住地擦汗,这两个家伙越演越来劲了,又没有银子打赏,这么卖力干嘛? “只能是普通百姓,任何有朝廷职务者,不论是官吏,还是兵丁,一律不得出战!必须有四成的妇人,一成的老人!”李浑继续敲定人群明细,要是胡雪亭的人都很能打,就不信一半的妇人和老人也能打。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让他们全部参加,是应该的。”胡文盲感叹着。 “十阵决胜负!”项目多了,能够比个两天,大老远赶来看的人才会高兴。 “地点就在丹阳城了。”胡雪亭道。 李浑反对:“扬州城才合适。”比丹阳大多了,人口也多,更有气派。丹阳这种小地方算个毛啊。 围观大臣们点头,丹阳实在是太小太落后了,不够看。 胡雪亭冷笑了:“起码有几万人会来看决斗,你有这么多的房屋招待吗?”丹阳县可以马上建造,扬州可以吗? “没有。”李浑干脆的很,“圣上,皇后,诸位大臣都在,你有合适的行宫吗?” “本官的县衙可以让出来!”胡雪亭叫。 杨轩感插嘴道:“丹阳县衙太破旧了,不如选扬州城吧。”皇帝住破县衙,说不定要翻脸。 “破县衙可以翻新,但是,地点一定要丹阳县!”胡雪亭坚决不让,对着李浑狂打眼色,你要名,我要利,丹阳县决斗是我的底线,绝不能让。 “老夫无所谓。”李浑立刻配合道。 “就这么定了!”胡雪亭拍案而起。 一群大臣看杨恕,胡雪亭和李浑这么有默契,你的二代第一打手是不是跟人跑了? …… 大随朝淮南道行军总管李浑,和丹阳县县尉胡雪亭决裂,双方各以全城之力,展开决战,决战的地点就在丹阳县。 “圣上亲临第一线观战!”“大随朝首次两个城市间的决战!”“朝廷文武百官为之担忧,深感不安!”类似的横幅拉在丹阳县的各个入口处,挑动着外地商旅的神经。 “为毛要收进城费!还要一百文!”怒斥声在一个路障口爆发,收缴刀剑可以理解,但进城费起码是进了县城才给,现在只是进入丹阳县境内,就要收钱,实在太无耻了。 “就是,我们去翻墙!”有人大叫,好多年轻人用力的点头,小小的泥墙而已,就不信翻不过去。 “想要翻墙?”守着路障的衙役冷笑,伸手指。“看那边的树上。” 路障前被堵住的百姓根本不用看,也知道那里挂着尸体。 -- 第482页 “在我丹阳县放肆的,那就是下场!”衙役冷冷的恐吓,百姓们不屑一顾,谁不知道吊着的那是绿林贼人,就不信翻墙也会吊死的。 “不信?只管去翻。”衙役懒洋洋的,付钱进县,不付钱滚蛋,翻墙随意。 有几个人鄙夷的看衙役,大声的道:“法不责众,我们所有人都去翻墙,就不信丹阳县敢把我们怎么样?”一边转头看衙役们,衙役们淡定无比。 有几十人凑在一起,就在路障口十几丈外,互相帮着手,翻过了围墙。 “过去了!”围墙这边的百姓欢呼,更多的人想去翻墙。 “啊!”围墙内忽然有人惨叫。 “抓住他,打,用力打!”纷乱的叫嚷声传来。 “你们怎么样了?”围墙这边的人大声的问着,翻过去的人却没有回答。 有人壮着胆子,搭着人梯,小心的扒着围墙张望:“他们被抓起来了!”只看见百余人抓着那翻墙的几十人,拿绳子捆绑着,翻墙的人稍有不从,立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围墙外的人心中大定,不过就是安排人手查翻墙而已,好多人鄙夷的看衙役们,丹阳县这么大,就不信处处都能安排人手。 “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有人低声道,一群人离开官道,沿着围墙走了老远,看看周围,杂草丛生,人迹罕至,打死不信这么荒僻的地方,丹阳县还会安排了人手巡查。 “大家声音轻点,动过要快!”几十人上了围墙,没看见附近有衙役埋伏,心中更是大定。“走起!” 几十人翻墙而过,果然没有遇到衙役。“省了一百文!”众人大笑。 “当当当!”让人胆颤的锣鼓声中,附近跑出了数百人,人人手里拿着锄头和绳索。“不要被他们跑了!”“抓住他们!” 几十人不敢反抗,任由数百人将他们拿下。“丹阳县竟然有这么多衙役!”被抓的人咬牙切齿,却也并不太惶恐,吊死是绝对不可能的。 “谁说我们是衙役老爷了?”那数百人欢笑着。 “那你们是谁?”被抓的人紧张了。 “走咯!”数百人夹着几十人远去,一路欢笑着。 “我家要建一个猪圈!”“我家要建一个鸡窝!”“我家的屋子有些小了,想建一个大的!” 村长大笑:“都好,都好!等建好了村子的围墙,想建什么建什么!县尉小娘亲说了,一个月之内,什么都可以交给他们干。” “村长,我们再去等着,肯定还有人翻墙。”有人眼睛冒光,只要人够多,说不定还能开荒。 “就是,村长,我们走快些!”数百人欢呼。 …… 一座土城屹立在众人面前。 杨広仔细的看,真的是土城,全部是泥土,一点石头都没有。 “这是干什么?”他笑着问道。杨恕解释:“决斗就在这土城之中。” 众人进入土城,这才发觉里面是空旷的泥地,更有数处泥潭。 “为何不见军营?”某个大臣问道,既然是决斗,还要斗两天,肯定要有军营啊。“还有,那些竹台,是什么东西?” 进入土城再看泥土围墙,却发现泥土围墙是阶梯状的,上面或铺着稻草,或放着竹排,东面更立着一个高高的竹台,上有案几无数。 “那是贵宾席。”胡雪亭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请皇上和皇后入贵宾席。” 一群人懂了,这是要让大批的人进来,坐在泥土阶梯上观看比赛。 “那些稻草席二十文一个人,竹排席位五十文一个人。”胡雪亭介绍着,“预计到了开场的时候,这里可以容纳三万人。” 三万人?就这么一个小地方?一群大臣看土城,只觉小了一点。 “没事,挤挤复挤挤,木兰当户织。”胡雪亭挥手,这种小事情难不倒她的。 “胡县尉果然很会赚钱,进入丹阳县一百文钱,进入土城又要钱,可谓生财有道。”某个大臣冷笑道,别以为其他大臣不知道收费的事情。 “唉!”胡雪亭仰天长叹,泪水直流。“若不是为了和李淮南决战,本官怎么都不会让那些人进丹阳县的,别说一百文,一千文都不干。” 一群官员看胡雪亭,啊呀,还金贵了! “那是自然!”胡雪亭挥衣袖,不但没甩出漂亮的弧度,连衣袖都没甩出去,她淡定收起衣袖,又甩了一次。一群人眼角抽搐,认真地看杨恕,一直听说胡雪亭是神经病,还不太信,这次终于信了。 “我丹阳县是整个大随最干净的郡县。”胡雪亭道,这点无可否认,三文钱罚出来的卫生,洛阳诸位大臣都知道,这一路走来,确实干净无比。 “可是,那些外地人又怎么会在意丹阳县的卫生呢?只怕这次整个丹阳将到处都是粪便,果皮,垃圾,再也不复当日洁净。本官一生心血,毁于一旦!”胡雪亭捶胸痛哭,一百文进城费,不过是垃圾清扫费而已。 胡雪亭是有志气的,怎么会为了区区一百文钱,就放任一大群比熊孩子还熊的,丝毫没有卫生习惯的人进入丹阳县?当然,要是这一百文的背后有三万人的基数,汇合成了三千两,那就不一样了。 “可是,你有红袖箍啊。”某个官员冷冷的道,久仰红袖箍的威名了。 “唉,丹阳县与扬州决一死战,全民皆兵,老弱妇孺都要拿起刀枪,浴血杀敌,哪里还有红袖箍?”胡雪亭摇头道。 -- 第483页 “站住!随地大小便,罚款三文钱!”土墙之外,一个清晰的声音传了进来。 一群官员看胡雪亭,胡雪亭淡定的瞪回去:“看个毛啊,就不许别人搞个创收啊!要是一个红袖箍都没有,怎么可能收一百文,起码一千文!” 萧皇后大笑,认真的看胡雪亭:“本后觉得,你和李浑真的很像啊。”都不要脸。 李浑用力摇头:“皇后看错老臣了,老臣这一生最看重的就是礼义廉耻,处处以圣人的标准要求自己。”这些话都没人信。 “你还没有说,为什么要重复收费。”某个官员抓住一点不放。 胡雪亭大惊失色:“你白痴啊!看这里!”她伸手引向杨広。 “天子在此,你说,这土城之内,是不是有龙气?” 一群官员谁敢说没有? “能进入这土城之内,沾染圣上的龙气,这是那些百姓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是不是该有所表示?要不是本官知道圣上爱民如子,本官起码收几百两银子,保证有的是人抢着来。” 一群官员满怀深意的看胡雪亭,灿烂的笑着点头:“有理!甚是有理!” …… 土城之内,真的满满的挤下了两三万人。 “就在这里开打?”有人四处问着。 “哎呀,那里坐着圣上!”有人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一眼皇帝,沾点龙气。 有人痛哭流泪:“我不该心疼五十文的!”那些竹排席位明显更靠近圣上,肯定有更多的龙气。 锣鼓声中,五百人穿着统一的服装,从入口跑进土城。 “这是干什么?”所有人愕然。 鼓声中,五百人组成整齐的方阵,踏步前进。贵宾席上,一些带过兵的将领脸色微变,能走这么整齐,不容易啊。 百姓们中,一个年轻人大声的赞叹:“丹阳兵精锐至此,只怕这次的决战,要尸横遍地了。”进入丹阳县以来,就看见到处都是悬尸,高高的围墙,乃至箭塔。这丹阳县和扬州竟然打到这种程度了?定然是流了不少血。 附近好几人死死地盯着那年轻人,无知到了这种程度,也是牛逼。 “若是丹阳和扬州开战,只怕两城百姓十不存一啊。”又是一个年轻人点头道。周围的人惊恐的看着两个年轻人,这么无知的言论,竟然还有人附和。 附近有几个人小心的提醒:“年轻人,你们猜错了,这丹阳城的箭塔,是用来防贼人的,和扬州城无关。” “你们懂什么!”两个年轻人怒斥道,“一群不识字的文盲而已,我们两个是秀才!知道什么是秀才吗?‘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的秀才!我们说的就一定是对的!” 附近的人笑着,不再和他们解释,又没有收学费,凭毛要和他们解释清楚。 那五百余人在锣鼓声中,队形开始变化,时而两翼展开,时而汇聚,时而交叉而过,队形变化莫测,忽然展开手中的白纸,高高举过头顶,组成数个大字:“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姓们用力鼓掌,一群官员却正襟危坐,这么明目张胆的拍马屁,果然是无耻。 五百余人队列再次变化,又一次亮出了白纸,组成新的大字:“胡雪糖三十文一斤”。 全场哄笑,场中新的大字久久不散,绕场三周,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一骑进入场地中,杨轩感冷冷的看着周围,麻痹,要老子出丑! “扬州城和丹阳县的决战,现在开始。”杨轩感朗声道,恨不得砍死胡雪亭和李浑。 所有人紧紧的盯着两个入口,等待铁骑杀入,然后血流成河。 “我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这一刻!”听说是每方各出二十人血战,那也有四十个人了,能亲眼看见四十条活生生的性命在这里消亡,那是何等激动啊! 猪叫声中,两队人马飞快的进入场地。 “李浑!本官今日要取你人头!”胡雪亭骑在一只大白猪上,厉声大喊。 “哈哈哈!胡雪亭小儿,过来受死!”李浑骑在一只黑猪上,捋须狞笑。 哇!开场气氛就这么火爆! “杀啊!杀啊!”数万人大叫。 “噗通!”胡雪亭从大白猪上滚落,“马蛋!” 杨轩感兴奋了:“快看!胡县尉发生了坠马,不,坠猪事件!” 大白猪到处乱跑,引起了激烈的撞猪事件。 “噗通!噗通!”一个个骑猪勇士纷纷坠猪,这些猪又矮小又不听话,太不好控制了。 “哇哈哈哈!老夫看你怎么死!”李浑狂笑。全场四十个骑猪勇士当中,只有李浑安然无恙。 “驾!杀了胡雪亭!”李浑挥舞手中的宝剑,大声的叫。大黑猪咆哮着,毫不犹豫的冲向了反方向的土墙。 “噗!”李浑成为壁画。 土城中诡异的沉默着,打死也没想到血腥的决战,竟然会变成这副光景。 “请各位勇士下猪,牵猪进入决战场地!”杨轩感的声音在土城中回响。 数万观众中,有人喃喃的道:“我有预感,这不会是我想看见的血腥大战,能不能退票?” 当然不能!不想看就滚,想退票,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 【作话】 2018.11.16.18:1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佘不同济”“雾霁”捉虫。 第112章 -- 第484页 防盗:生搬硬套注定失败 土城内静悄悄的,三万人死死的看着场地中一只只猪乱窜,以及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抓猪。期望和现实差距太大,大随朝百姓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和表情,表达内心的无数匹草泥马。 “看,他们在干什么?”有观众看见鼻子通红的李浑,和半边身体是泥巴的胡雪亭互相盯着,然后慢慢接近。换成一炷香之前,根本不用问“干什么”,两个你死我亡,闹得全天下都来看热闹的人,手里拿着刀剑,在角斗场中见面,会是什么结果?当然是王对王,不死不休。可惜,看过一群猪乱跑,对骑猪决战有了深刻的认识的观众们对眼前的场景有了反方向的猜测。 “反正,他们绝对不会打起来。”有观众喃喃的道。 在三万观众的注视下,李浑扔掉手里的剑,摊开双手,示意毫无敌意,胡雪亭狞笑,白痴!砍死他!拔剑,该死的剑不见了!掉哪里了?看看周围几十只猪乱跑,胡雪亭急忙满怀和平的微笑,也摊开双手。 李浑张开嘴,想要说话。杨轩感纵马赶到,严厉制止:“决斗双方禁止谈判!” 无数观众点头,杨轩感的嗓门果然很大,这么大的一个土城,竟然人人都能听见他的声音。瞧,那李浑张嘴说着什么,基本就没人听见。 “听不见!”有人大喊,无数观众跟着大喊,“听不见!” 对观众的抱怨,杨轩感有办法,挥手,几十个右翊卫士卒出列,跑到了杨轩感身边。 “老夫认为,我们必须用更实际的战斗规则,解决我们之间的恩怨。”李浑道。 几十个右翊卫士卒齐声大吼:“老夫认为……”三万观众用力点头,终于听见了,太好了。至于不是原声,而是配音版,有毛个关系?习惯了听县令老爷说话都要靠翻译,还有谁在乎是不是原声。 经过短暂的讨论,李浑和胡雪亭一致同意,拉开距离,双方各出20名骑猪勇士,持械血战,考虑到战场上骑兵秒杀步兵,决斗双方的骑猪勇士中,若是有哪个家伙骑术不精,直接坠猪,就判定死亡。 无数观众听着讨论,很是兴奋,虽然决斗过程看着有些诡异,但是,起码结果是血肉横飞的。 感谢场地中有无数的卫军护驾,轻易的就抓住了乱跑的猪,四十个骑猪勇士用最温和的态度,爱护小动物,爱护猪,小心的驱赶着到了各自的位置。 两个主将不参与大战,在后方用力的给骑猪勇士们打气:“你们是最棒的!”“杀光他们!” “准备!”杨轩感举起了手,三万观众屏住呼吸,下一刻,就要血肉横飞了。 四十个骑猪勇士傲然骑上了猪,举起了手里的刀剑。 “开始!”杨轩感用力向下挥手。 四十个骑猪勇士狞笑:“杀啊!” 只有五头猪跑了出去,起码有三十五个骑猪勇士原地不动,跑出去的猪也很是懦弱,没有对着敌人冲锋,竟然跑向了泥塘。骑猪勇士们尴尬极了,分愤怒喝:“驾!驾!该死的,你倒是跑啊!”这些猪真忒么的不听话! 有骑猪勇士怒了,用力在猪屁股上一掌:“驾!” “噗通!”嗷嗷猪叫声中,猪跑了,该骑猪勇士坠地。 “你战死了!”杨轩感冷酷的声音传遍了土城,不少人心里发寒,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事? 那个坠猪的骑猪勇士悲哀的看着周围的人,周围的人同样悲哀的看着他:“老黄!”“黄哥!”同时下定决心,打死也不能去拍猪屁股。 坠猪的骑猪勇士老黄惨然的看着同伴,又看看数万观众,仰起头,看着天空的太阳,慢慢的闭上眼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去兮不复还!”慢慢的举起了手中的长剑,架在了脖子上。 三万观众死死的盯着老黄,心脏或激烈的跳动,或干脆的停止了跳动。 “不是吧,这就是战死?”有人嘴唇发白,怎么都没有想到,让人无语的骑猪大战的第一个战死者,竟然会是这种方式。 老黄呆立数秒,猛然拉扯架在脖子上的宝剑,整个身体随着宝剑的拉扯,激烈的翻滚倒下,扑在泥地中,一动不动。 “啊!”惊叫声四起,声音太过响亮尖锐以及刺耳,又惊起了十几猪,眨眼间,又是数个骑猪勇士措不及防的坠落到地。 “化腾!”“建林!”“阿云!”同伴们悲声哭泣,还没和敌人交手,就有同伴要自尽而死,这算毛个血战啊! “你们已经战死了!”杨轩感的声音冰冷而残酷。 胡雪亭用力蹦跶:“阴谋!一定是阴谋!凭什么都是我的人坠猪!”坠猪勇士中十有(八)九都是丹阳县一方的人。 杨轩感理都不理,众目睽睽之下,你继续蹦跶呀,再蹦跶我连配音都不给你安排。 胡雪亭悲愤了,颤抖着指着杨轩感:“没想到你竟然收了李浑的(黑)钱,出卖和你一起吃草的袍泽!” 杨轩感转头瞅胡雪亭,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牌,贴在胡雪亭的脑门上:“你丫再闹,信不信我直接红牌罚人下场!” 坠猪的勇士们悲凉的笑着:“各位袍泽,兄弟我先走一步,你们一定要替主公血战到底!” 还骑在猪上的勇士们含泪点头:“是!” 压抑的惊呼声中,坠猪的勇士们刎颈自尽,尸体就倒在冰凉的泥地中。三万观众中好些人脸色惨白,甚至想要呕吐,亲眼看见生命以最廉价最随意的方式逝去,心中的悲凉悲伤恐惧兴奋等等情绪交加,复杂的难以言表,唯有一吐了之。 -- 第485页 “诸位,我们只剩下了十三人了,扬州的贼人还有十八个!”丹阳县一方的勇士悲痛的道,运气真不好,坠猪的大多都是这边的人。 “看!他们太无耻了!”丹阳县某骑猪勇士指着对面的扬州勇士们痛斥。一个个扬州的骑猪勇士们直接扑在了猪的背上,死死的抱住了猪的肚子,打死也不肯放手。 “他们当中,一定有养猪的!”丹阳县的骑猪勇士们悲愤无比,职业差别害死人!他们都是店小二,打铁的,养鸡的,卖菜的,根本没有养过猪,哪里知道抱住猪肚子这种无耻的招数! 三万观众听着现场配音,面面相觑,养猪的就知道猪的习性,抱住猪肚子就不会掉下来?虽然没有养过猪,但是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亡羊补牢,未为晚也!”丹阳县剩下的十三个勇士趴在猪背上,死死地抱住了猪肚子,果然安稳度立刻增加了几十个点。 “冲啊!”“杀了他们,为丹阳百姓报仇!”十三勇士怒吼,将生死置之度外,然后又尴尬了,一群死猪,竟然还是不跑!刚才出场的时候,不是跑得挺欢吗?才一会会功夫,个个装死,太没有职业道德了。 “喂,给个面子,跑几步,行吗?”十三勇士认真的和猪沟通,老是站在这里,你们不闷吗,随便走几步啊。 “要是你听话,回头我给你吃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又是一个勇士附在猪耳朵边上,柔声的道。十三勇士趴在猪背上,抱紧猪肚子,嘴巴和猪耳朵近在咫尺,沟通还是很便利的。 “他们杀过来了!”一个勇士惨叫,其余人在猪背上艰难的抬头,该死的,为毛扬州一方的猪非常的听话,竟然开始向这边小跑了。 “他们当中一定有猪倌!”十三勇士悲愤了,傻瓜都知道,一旦坐骑跑起来,骑士利用坐骑的冲力,能够发挥出数倍于平常的力量,轻易的把对手砍成两截。 “猪大哥,你倒是冲啊!”十三勇士哀嚎,十三只猪继续不动,偶尔发出哼哼声,似乎在努力沟通,可惜十三勇士完全不懂。 “马蛋啦!学习一门外语是多么的重要!”胡雪亭后悔极了,以后一定要在丹阳县的学堂安排“猪语言”! 眼看扬州一方的骑猪勇士越来越近,丹阳县某个骑猪勇士的眼神中透出了悲凉:“诸位,到了此时此刻,容在下最后再说一句。” “能够和诸位一同作战,是在下毕生的荣幸。”那骑猪勇士深情的道。三万观众泪崩,废话个毛啊,快打啊,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谁忒么的要看狗血剧啊! 十三勇士颤抖的举起了手,用力的拍在了猪屁股上。猪的嗷嗷叫声中,十三只猪疯狂的冲了出去。 李浑狂笑,就这猪跑的速度,不信丹阳的骑猪勇士能坚持多久,肯定坠猪。 猪群突击,十三个丹阳县骑猪勇士死死的抱着猪,横冲直撞,效果好的惊人,好几只扬州的猪惊慌的乱跑,造成数个扬州骑猪勇士坠猪,丹阳县骑猪勇士竟然毫发无伤。 李浑黑着脸怒吼:“杀了他们!扑过去,抱住他们!”十八对十三,只要一对一同归于尽,扬州一方就赢了。 三万观众死死的盯着李浑,只觉何以冷血至此。 “为了主公!”扬州的骑猪勇士悲壮的大喊,真的扑向了交错而过的丹阳骑猪勇士,两人打着滚,从猪背上坠落。如此惨烈的方式,立刻引起了其他杀红了眼的骑猪勇士的效仿,不时可见两猪交错,猪背上两人同时跳起,在空中搂抱着滚落泥地。 场地内战况激烈,混战不休,猪群乱跑,骑猪勇士纷纷坠猪,杨轩感冰冷的“你已经战死了”不断的响起。等场面恢复平静,唯有一丹阳县四扬州,合计五个骑猪勇士依然牢牢的骑在猪背上。 “老夫赢了。”李浑用负手而立,侧面对着胡雪亭,淡淡的道。四比一的绝对优势,还有凶残的同归于尽战术,就不信剩下的一个丹阳县骑猪勇士能够赢。 胡雪亭愤怒的瞪着李浑,捋袖子。李浑淡定的招手示意杨轩感:“裁判!准备红牌!” “没想到,我还没有吃完我人生最后一个烙饼,生命就要走到了尽头。”丹阳县骑猪勇士眼角含泪,慢慢的从怀里摸出了半个烙饼,早上没吃完,还想留到中午吃,没想到从此再也没有机会了。 “让他吃,让他吃!”三万观众感动了,最后一个要求如此的朴实,怎么能够不给他实现的机会?无数女子更是热泪盈眶,骑猪决战实在是太悲伤了,看看地上那自尽的三十五个骑猪勇士,只觉战争实在太残酷了。 四个扬州骑猪勇士瞅瞅周围激动地观众,理智的选择了让丹阳骑猪勇士进行最后的晚餐。 丹阳骑猪勇士在万众瞩目之下,慢慢的把烙饼放到了唇边,就要咬下,屁股底下的猪忽然剧烈的颤动,丹阳骑猪勇士急忙附身抱猪,手中的烙饼飞上了天空。 烙饼的香气沁人心脾,灿烂的金黄,酥脆的味道,让疲劳的猪们激动了,四只扬州猪猛然蹿了出去,追向天空中美好的,香喷喷的烙饼。 这四只猪的动作是如此的敏捷和出人意料,扬州骑猪勇士措不及防,纷纷坠猪,唯有一个扬州骑猪勇士反应极快,双腿夹紧,双臂发力环抱,死死的搂住了猪肚子。 “你已经战死了!”杨轩感的声音在附近响起。反应快扬州骑猪勇士转头周围,竟然唯有他一个扬州骑猪勇士还在猪背上,其余骑猪勇士已经尽数坠猪,心中悲凉无比,好好的大胜,为何竟然至此? -- 第486页 “你们安心去吧,我会替你们报仇的!”反应快扬州骑猪勇士双目含泪,一定杀了那个无耻的用烙饼偷袭的丹阳县骑猪勇士。 “报仇个P!你已经战死了!左看右看个毛,说得就是你!”杨轩感冷冷的道,反应快扬州骑猪勇士一转头,杨轩感竟然看着他。 “不可能!我现在还在猪背上。”反应快扬州骑猪勇士愤怒了,黑哨!竟然是黑哨! 三万观众傻傻的看着反应快扬州骑猪勇士,他的两条大长腿稳稳的站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只大白猪,大白猪的四条小短腿在空中努力的挣扎着,就是够不到地面。 “天哪!长腿也有错吗?”反应快扬州骑猪勇士悲愤极了,猪矮腿长,纯属自然反应,“就不能给我一头五尺高的大猪吗?” “第一局,丹阳县胜利!”杨轩感宣布道。三万观众唏嘘不已,反转太突然,造化弄人。 李浑恶狠狠的看着胡雪亭,竟然用食物勾引猪,太卑鄙了。 胡雪亭用力瞪回去:“看个毛啊,这些猪背着个大活人,跑这么久了,是猪也累了,就不许吃东西啊,信不信我告你虐待动物!” “老夫竟然输在一个烙饼上!”李浑的手指颤抖了,世界太离奇了。 反应快长腿骑猪勇士茫然的放开大白猪,任由猪乱跑,伸手摸向腰间的宝剑,惨然道:“败,就是死。” 大白猪没了重负,撒腿乱跑,踩在了一具尸体上。 “啊!”尸体惨叫,翻身站起,不断的揉被踩的部位。 “怎么没死?”三万观众惊愕万分,仔细看那“尸体”,脖子上干干净净的,别说血迹,连个红印都没有。 “靠!竟然是假的!”有了一具“尸体”的提醒,更多的观众看出了端倪,那些悲壮的刎颈而死的骑猪勇士的尸体,竟然个个没看见鲜血。再看那些宝剑,灰蒙蒙的,一点光泽都没有,本来还以为是最便宜的垃圾长剑,现在再看,根本是把木剑。 “太无耻了!”三万观众怒吼,还以为悲壮的不行,泪水都流了好多,没想到竟然是一群骗子,还我的感情!还我的泪水!还我的呕吐物! 既然已经被拆穿,倒地而死的骑猪勇士们纷纷站起来,用力的向周围的观众挥手,在观众的责骂声中,洋洋得意,毫无羞愧之色。 贵宾席上,杨広和萧皇后已经笑弯了腰,萧皇后花枝乱颤:“圣上,这胡雪亭和李浑真是有趣啊。” 一群大臣努力板起脸,很是充满了愤怒。 “成何体统!”有大臣怒斥,大随朝官员的面子都丢尽了。 “有什么样的老大,就有什么样的兵。”有大臣深刻的认识了人间真理,两个不要脸的老大,很容易就诞生一群不要脸的戏精。有大臣刻意瞄杨恕,下梁不正,你这个上梁只怕也未必是正的。杨恕温和的笑着,眼睛看天,就是不理会其余人的眼神。 “怎么就站起来了呢?”李浑愤怒的看胡雪亭,丹阳县的人太没有职业精神了,说好了要演到最后一秒,被抬尸体下场的,竟然半途而废。 “别说被猪踩,就是被大象踩,也要一声不吭!”李浑鄙夷极了,趴在地上晒太阳装死人都不会,废物,太废物了! 胡雪亭怔了半晌,很是理解,你被猪踩了试试,是人都要惨叫的。 “骗子!退票!”三万观众怒吼,说好了血战的,竟然连番茄酱都没看见,作假做的这么不走心,必须用退票表达心中的愤怒。 胡雪亭淡定挥手,高雅艺术,你们不懂欣赏,关我P事。 “不要脸!”有观众愤怒极了,把手中的包子馒头水果鸡蛋奋力的扔向场地中。 嗖!观众席上蹦出无数的红袖箍:“随地乱扔垃圾,罚款三文!”“敢反抗的,立刻抓去修路盖房子!”“别以为人多,敢在丹阳县抗拒执法,分分钟一辈子苦役!” 鉴于观众的反应太激烈,很有可能影响下半场的收入,胡雪亭瞅李浑,洗地的人呢,还不出来? 李浑转身使眼色,一群心腹手下会意。观众席中,有人大声的感慨:“自古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以而为之。李淮南能够为了天下苍生,用和平解决问题,实乃大仁大义也。” “争斗,不是为了死,而是为了活下去。李淮南深知生命的可贵,珍惜每一条性命,真是了不起啊。” “为了名誉而杀人,不叫勇敢,包容他人,宁可牺牲自己的名誉,也要让更多的人活下去,才是真正的勇敢。李淮南仁者无敌!” “圣人之下数百年,终于又出了一个大仁大义,心怀天下的人,是大随的幸运啊。” 无数歌颂李浑仁义的声音下,三万观众渐渐冷静,不少年轻的读书人用力点头,第三圣人李浑做事必然有深意,果然是爱惜生命到了极致,比蔺相如只爱惜自己的境界高出了无数倍。 “古往今来,损自身而利天下的人,我只听说过‘佛祖割肉喂鹰’。”一群年轻读书人用最崇敬的姿势看着李浑,至于是不是真的理解了李浑的伟大,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装出理解李浑的伟大,有别于那些不理解的普通人,这样才能显得高高在上。 三万观众的骂声果然低了下来,第三圣人的评价实在太高,普通百姓没敢继续显示自己的无知,秀才老爷们那是不出门就能知道天下事情的,比他们厉害多了,说李浑厉害,那就是厉害。 -- 第487页 土城内的喧闹声渐渐的低了,偶尔还有人骂骂咧咧,声势却已经大不如前。 骂归骂,没人肯走。 “走?”之前大声喊退票的人惊愕的看着身边的人,“我花了银子的,怎么能浪费了,说什么都要看完!”如此说法比比皆是,这和懂不懂沉没成本无关,其实是舍不得走。这辈子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比斗,不看完,太对不起人生。 场地中,四十个骑猪勇士正在退场,一群灰衣人努力的抓猪,两边的入口处忽然有大批的穿着统一制服的人进场,人人背着箩筐,腰里挂着一个灰色的布袋,手上却戴着白色的手套。 “要开打了!”三万观众兴奋无比,没有血腥,其实也是可以看得很兴奋的,比那翻来覆去就这么几本的戏曲好看多了。 “这是蜀中唐门的高手!”有人识货的很,天下武功门派虽多,只有蜀中唐门的人戴手套。 “这箩筐中,难道全部都是毒砂毒镖毒蒺藜?”一群百姓兴奋又惊喜。 百余统一制服的人走到观众席前,一一站定,不言不语。三万观众心中怦怦跳,这是闹腾什么? “一,二,三!”百余制服一齐大喊,用力的掀开了背后遮掩着的箩筐。 “卖包子咯,热腾腾新出炉的包子喽!”“一文钱五个包子!”“正宗洛阳葱油烙饼咯!”“杭州特产定胜糕,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三万观众茫然,这是打完了? “中场休息。”胡雪亭板着脸,以为不用清理场地啊,两场戏曲之间,还要休息一会换件戏服,喝口水润润嗓子呢。 三万观众是善良的,很是理解“中场休息”,虽然假打没见血,但是这体力消耗想必也是非常激烈的,确实要休息一下。 “卖包子的,来十个。”有顾客大叫,看也看得饿了,吃饱了继续看。 有人开了头,这买吃食的人就多了起来,统一制服,干净的白手套,看着就觉得高大上。 “咦,朕也有些饿了。”杨広笑,看人吃东西,比较容易饿。 一群太监冷汗直冒,身为专业服务人员,倒是有随身带着吃食,但是,是一张张冷了许久的烙饼,平时到也能拿出来应急,但此刻拿出来显然是找死。平民百姓都吃着热腾腾的包子烙饼,皇帝皇后竟然吃冷烙饼? 杨恕笑着道:“圣上,入乡随俗,不如尝尝这丹阳县的包子和烙饼。” 杨広笑:“也好。”一群太监感激的看着杨恕,小命保住了。 不过片刻,胡雪亭带人到了贵宾席下,十几个制服人流水般的上了贵宾席,一个个热腾腾的包子烙饼装在竹碟子里,送到了各个大臣面前,还体贴的每人送上了一碗热馄饨,寒冷的秋风中,看着热气就让人心里暖和。 “数量有限,只供应圣上皇后,各位大臣。”胡雪亭提醒,馄饨可没有包子烙饼容易制作和携带,随便在围墙外开个灶头就能搞定,大量的汤水就玩死了卖馄饨的,供应数百官员已经是极限了。 众位大臣瞅瞅台下,有人专门给卫兵和太监仆役们分发着包子烙饼,忍不住互相点头微笑着,胡雪亭办事能力还是很强的,考虑的很是周到。 杨広品尝了一口,只觉入口鲜美,赞叹道:“好!” 胡雪亭挥手,几个制服人大步下去,欢快的叫:“圣上吃了丹阳包子,说‘好’!”场内百余制服人齐声欢呼。 杨広和众位大臣微笑,上位者一句话,P民感到荣幸,那是应该的。 “所有的包子烙饼,价格全部翻三倍!”胡雪亭站在贵宾席上,对着场中大声叫道。 凭毛啊?三万观众连同杨広萧皇后文武百官愕然。 “圣上亲口说好吃的包子烙饼啊!”胡雪亭嗓音哽咽,用力擦不存在的泪水。反正距离其他观众太远,也看不清她的脸,没有必要浪费泪水了。 三万观众激动了,“圣上亲口说好吃的包子烙饼”!这都不涨价,还有天理吗?这都不买,还做P个人啊! “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和圣上吃同一个包子!”这话虽然有很大的语病,但此刻三万人个个都无视了语病,激动万分。 “再来十个包子!”“我要一百个烙饼!拿回去供起来!”“我要两百个包子!回去和儿女一起吃!”三万观众激动无比,场面一度失控,为了包子烙饼打得头破血流。 一群大臣心中唯有一个字:“艹!”谁再说胡雪亭会办事,就和谁急! 杨広似笑非笑的看着胡雪亭,胡雪亭认真无比:“圣上,我绝对没有撒谎,更没有欺君。” 高颖招手叫过胡雪亭:“你差多少银子,我给!休要再丢人。” 胡雪亭大怒:“胡某顶天立地,怎么可能是区区银子就能收买的!起码五千两银子!” 萧皇后大笑,看杨広,要不要我把她召进皇宫,天天陪你说笑? 杨広根本没注意,低声和李浑说着什么。 杨轩感铁青着脸,招呼士卒,从背后拖走胡雪亭,这家伙万万不能给她舞台,否则真的可能把天捅个窟窿。 土城内,又是一大群人进了场地,个个带着大头娃娃头套。三万观众一边吃包子,一边认真的看,又闹什么,这次总不会是卖吃的了吧? 大头娃娃站好了队,开始跳舞:“今年过节不收礼啊,收礼只收胡雪糖啊。” -- 第488页 贵宾席下,胡雪亭手举胡雪糖,拼命的向上挤,却被杨轩感带人死死的拦住。胡雪亭语音苍凉又颤抖:“微臣胡雪亭,有祖传秘方胡雪糖献与圣上,你们谁敢阻拦!” 杨広看看杨恕,杨恕无奈的站起来,走到贵宾席入口处,厉声道:“滚!” 杨轩感急切的给一群士卒打眼色,胡雪亭说不定要奋力突破拦阻了,加油!万万不能让胡雪亭冲上去。 没想到胡雪亭欢天喜地转身就走,对场内三万观众高呼:“圣上对胡雪糖不置一言!”【注1】 众多丹阳县人齐声欢呼,贵宾席上数百人个个莫名其妙,这也要欢呼? “胡雪糖涨价一倍!”胡雪亭大声道。 “给我来一斤!”“我要十斤!”购买者云集。 贵宾席上数百官员瞪出了眼珠子,瞬间理解了名人效应,更有人机灵的想到,就算杨広怒斥胡雪糖,名人效应依旧。 “术业有专攻,胡雪亭可谓不学有术。”某个大臣捋须道,其余大臣点头,有文化的人骂人就是不带脏字,顺便还提高了自己。 杨広严肃的盯着杨恕和高颖:“朕欲在六部之外,再立一部,名为‘商’部,胡雪亭为尚书,可否?”这种讽刺到了天花板的问话,杨恕和高颖虽才高八斗,不能答也。 杨轩感实在忍受不住,急匆匆的下去,催促胡雪亭和李浑快点开打,早打完早了事。 胡雪亭无奈,赚几文钱容易吗?太不理解小商小贩的痛苦了。 “那就开打吧。”胡雪亭无精打采。 一群灰衣人开始布置赛场,制服餐饮人慢慢退场,临走不忘警告观众们:“乱扔果皮杂物,罚款三文!” 场地的两边,各竖起了两个竹子搭盖的微型谷仓,一写着“盐”字,另一个却是写着“糖”字,另有小包裹若干。 比赛规则很简单,骑猪往返运输盐或糖,一炷香之内,数量多者为胜。 三万观众看看场地中的泥塘,看看仓库之间的距离,只觉无聊无比,虽然没有见过类似的比斗,但是白痴也能猜到不过是看人坠猪而已。 几个年轻的读书人更是不屑一顾:“或者会有人因为人坠猪而大笑,但是,我是有高雅的格调的,绝对不会因为如此低级的笑点而笑。” “就是,就是,我们是高雅的人。”三万观众点头。 扬州和丹阳双方的勇士们登场,三万观众嘘声一片,瞧!这哪里叫勇士?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有,根本是全家福。 胡雪亭努力嘘回去:“丹阳城全民皆兵,为何不能上战场?被人欺负到了头上,就因为是老人孩子女人,所以就不能砍回去?你丫个软蛋!” 三万观众大怒,继续嘘,被人嘘就要接受,就没见人敢嘘回来的,太不知道礼义廉耻了。 “第二局开始!”杨轩感道。 丹阳和扬州的勇士们老老实实的扑在猪背上,小心翼翼的催着猪前进,然后从对面的仓库接过包裹,又小心的赶回来,虽然不时有人坠猪,但也在意料之中,可笑或者有,刺激性却少得根本看不见。 “该我了,该我了,我有姐姐教我的必杀秘技!”小雪岚脑袋上肘部膝盖都裹着厚厚的布条,兴奋地在丹阳一方的队伍中蹦跶。杨広笑了,用力的冲小雪岚招手,可惜小雪岚只注意看前面,根本没看见。 一群大臣看小雪岚,再看杨広,眼神就有些变化,杨広怎么和胡雪亭一家这么熟?不太对啊。 李浑斜眼看胡雪亭,你确定这个环节,不是为了让你妹妹有的玩,刻意增加的? 终于轮到了小雪岚,小雪岚嗖的就冲了出去。 “哈哈哈!她跑错方向了。”有观众大笑,小雪岚怎么看都是跑到了“盐”仓。 “哎呀,她偷了一包盐!”观众们看着小雪岚贼头贼脑的拿了一包“盐”,打开包袱皮,把里面的泥土洒在地上。 李浑暴怒了:“裁判,犯规!”哪有偷别人的东西,还洒在地上,太不要脸了,更重要的是,不能教坏了小孩子。 杨轩感看看骑着猪到处乱跑,背后追着好几个扬州勇士的小雪岚,大奇:“自古兵事,劫粮道乃是上策,难道李淮南竟然不知?” 李浑脸都青了,比了一半,忽然发现裁判是对方的卧底,怎么办?在线等,急。 “她能偷,我们也能偷!”扬州的勇士立马学坏,干脆也不搬自己的盐了,立马打丹阳的糖的主意。 “小心!”全场三万人惊呼。扬州的勇士茫然回头,看见小雪岚拍猪对着他跳起,飞撞了过来。 “噗!”扬州勇士毫不意外的飞了出去。 “你已经战死了。”杨轩感公正的很,立刻宣判。 小雪岚平稳落地,晃都不带晃一下,拍拍猪脑袋,从怀里掏出一块糕饼,扔到了猪的嘴里。 “裁判!她贿赂猪!”李浑跳脚,杨轩感大惊,你家骑兵不给坐骑吃东西?怪不得输了! “裁判!她给猪吃了非法药物,我要求尿检!”李浑改变方式,脸色焦急,比赛必须纯净,容不得非法药物。杨轩感耸肩,没有那高级检查的玩意。 “裁判!你去死!”李浑悲愤了。 “噗!”李浑的脑门上被贴了黄牌。 “胡雪亭,既然你不仁,休怪老夫心狠手辣。”李浑厉声道,“所有人,抓住小雪岚!”就不信抓住了胡雪亭的妹妹,胡雪亭不投降。 -- 第489页 “兵者,诡诈也!”李浑冷笑,既然按照兵法规则,偷袭粮道都算,那么擒拿人质,更是符合兵法规则。 胡雪亭脸都绿了,举手抗议:“犯规,犯规!” 李浑冷笑,去死! 三万观众大叫:“追啊,追啊!” 十几个扬州的勇士骑着猪,围追堵截小雪岚,四五个丹阳县勇士急忙骑猪救驾,一群人闹哄哄的挤在一起,扬州的勇士眨眨眼,看看就在身侧的丹阳勇士们,伸出手,一推。 “噗通!”丹阳勇士阵亡。 “你们几个,快上去救人啊。”胡雪亭看着还有十来个丹阳的勇士傻乎乎的待在粮仓前,都快气死了,太不机灵了。 十来个丹阳勇士尴尬的看胡雪亭,老胳膊老腿,骑在猪背上,已经担惊受怕,要是骑着猪跑,就算没摔死,骨头也断了好几根。 胡雪亭惨叫:“天亡我也!”早知道不安排老年人酱油了。 小雪岚四处乱窜,追在她身后的扬州勇士越来越少。有扬州勇士大声疾呼:“不能再追了,再追,我们都要战死了!”“我们上当了!”“这是圈套!” 平时不知道,现在才发现,这又轻又小的小孩子骑猪实在太占便宜了,灵活的根本追不上,一不小心,反而自己坠猪了。 “撤退!”扬州勇士无奈道,要是小雪岚傻乎乎的追击,那他们就扑过去,抱着小雪岚同归于尽。 “我还有更狠的计划!”某个扬州勇士狞笑,“我们抢光所有的糖,杀光所有的丹阳县勇士!”对付一群骑都骑不稳的老年人而已,轻而易举。 三万观众当中,好些人鄙夷,才想到啊,笨蛋! 场地中,扬州骑猪勇士调转方向,杀向仓库边的丹阳老年组。 “为了星君,我们拼了!”几个丹阳老年人厉声道,须发皆张,活动老胳膊老腿,准备玩命。 “拼个毛啊!”胡雪亭道,“老实下猪战死。”为了个游戏,折断十七八根骨头,那是脑子有病。 丹阳县老年组乖乖主动下猪阵亡,丹阳县仓库中的“糖”全部被销毁。 几个扬州的骑猪勇士怀里各自抱着一包“盐”,恶狠狠的看着小雪岚,有本事过来啊,我们数量比你多,熬到时间到,就是胜利。 “无耻,太无耻了!”胡雪亭怒吼,然后脸色一正,整理衣冠,严肃的抗议:“扬州骑猪勇士毫无战意,猥琐避战,此乃临阵脱逃也,按律当斩!大随朝不能有此等懦夫,请杀之,以正视听。” 杨轩感激烈咳嗽,猛打眼色,众目睽睽之下,不能做的这么过分。 李浑哈哈大笑:“这是龟壳战术!”老夫就是做缩头乌龟,你能把我怎么样? 胡雪亭怒视:“无耻!” 李浑瞅瞅胡雪亭,又瞅瞅骑着猪,在场中干巴巴的乱逛的小雪岚:“别说老夫不给你一个机会。老夫派人和你妹妹对撞,若是你妹妹胜了,我就认输。” 三万观众听了,鄙夷极了,这是李浑故意要送分给胡雪亭?谁没看见小雪岚会驾猪飞跃啊,正面对撞,肯定是小雪岚赢。 “根据我的统计,只要到了绝境,残血的一方,肯定能够反杀血厚的一方。”某个年轻读书人眼角闪过一道精光,什么破釜沉舟,什么项羽三万手下面对几十万秦兵,弱小的一方肯定能够反杀!作为胡雪亭的妹妹,小雪岚一定有她超级强大的实力,肯定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刻,给胡雪亭最大的帮助。 “胡雪亭的妹妹会带着一脸的鲜血,笑眯眯的抱着胡雪亭,‘姐姐,我赢了。’然后啪叽晕过去。胡雪亭会死死的抱着小雪岚,泪如泉涌,只觉这辈子都欠她的。”又是一个年轻读书人冷笑,这种狗血的事情实在太普通了。 场地中,胡雪亭毫不犹豫的道:“撞个P!我认输。”笑眯眯的对小雪岚挥手:“雪岚乖,过来吃糕饼。” 小雪岚欢快的驾着猪,跑到胡雪亭面前:“姐姐,我要糯米饼。” “不行!粘牙!”胡雪亭拒绝。 小雪岚打滚:“我就要糯米饼嘛!”胡雪亭打死都不肯,蛀牙了找谁哭去? “我再也不喜欢姐姐了!”小雪岚大哭。 “不喜欢就拉倒,没得吃就是没得吃。”胡雪亭立场坚定,绝不为小女孩嚎哭所动。 “就这么完了?”三万观众愤怒,还以为等了半天,终于有热血狗血黑血镜头,竟然刷的没了? “退票!”“卑鄙!”“我们要看流血!”“我们要看打死打活!” 胡雪亭认真的向李浑打眼色,口味差距太远,大随的百姓竟然不喜欢综艺节目,要不要早点结束了?生搬硬套一千四百年后的热门节目,果然可耻的失败了。 李浑斜眼看胡雪亭,收了老夫一万两银子,想结束?做梦!你要看清楚老夫的目标是谁!老夫只想让皇帝皇后一群大臣看得开心,那些P民关老夫P事? “我们要引导大随朝的文化娱乐项目。”李浑严肃的道,“任重而道远,万勿气馁。” 胡雪亭转头看叫嚣的三万观众们,用力点头:“必须拖两天,否则餐饮住宿怎么办?”起码拖到天黑,就不信这些人能连夜离开丹阳。 “不行!”胡雪亭脸色狰狞,“来人,通知丹阳县所有出口,关闭通道,许进不许出!”就是想要连夜赶路离开丹阳,也绝对不会给你们机会。 -- 第490页 【作话】 PS:注1.借用“美国总统对餐厅饭菜评价的笑话”。大意如下: 某日美国总统到华尔街某餐厅用餐,餐厅老板礼貌的询问味道如何,美国总统礼貌的回应:“味道很好。”次日,该餐厅推出招牌菜数道,大字标注:“美国总统赞扬味道很好的五道菜”。餐厅生意爆棚,人人都想知道美国总统喜欢的菜是什么味道。 第二次,美国总统又到该餐厅用餐,餐厅老板再次询问,美国总统冷冷的道:“难吃极了。”次日,该餐厅推出最新招牌菜,大字标注:“美国总统认为难吃的五道菜。”餐厅生意爆棚,人人想知道美国总统不喜欢的菜是什么味道的。 第三次,美国总统吃完,不论餐厅老板怎么询问,都不发一言。次日,餐厅推出最新招牌菜,大字标注:“美国总统吃完,无法评价的五道菜。”餐厅生意再次爆棚。 2018.11.17.19:26感谢读者“雾霁”捉虫。 第113章 防盗:背后的背后 又到中场休息时间,三万观众的骂骂咧咧,或嘻嘻哈哈当中,百余制服再次登场。 “都已经吃饱了,还卖包子?”观众们鄙夷极了,保证没人买。 “卖烂菜叶哦!”制服人叫嚷着。观众们惊愕了,毛意思?难道此烂菜叶,非彼烂菜叶,是一种叫做“烂菜叶”的吃食? 制服们一翻箩筐,露出一大堆的烂菜叶子,烂萝卜什么的。“一文钱抓一把,数量有限,卖完为止。” “这是干什么的?”观众们小心的问,怎么看都是那熟悉至极的烂菜叶子,每天晚上都能在菜场的地上看到很多。 “扔啊。”制服们笑眯眯的解释,烂菜叶子除了用来砸人,还有什么用?“悄悄告诉你们哦,用烂菜叶子砸人,不用缴纳三文钱罚金的。” 观众们不傻,这种小道消息不能信,一把烂菜叶子丢出去,肯定被罚钱的。某个红袖箍站出来担保:“小娘亲说了,不罚钱。”眼神中很是惋惜。 观众们懂了,官方允许的乱丢垃圾! “胡雪亭太不要脸了!”有机灵的人立刻反应过来,观众们扔自己的垃圾,要被罚款,缴了钱,买了官方提供的垃圾,就不被罚款,这中间是赤(裸)裸的利益输送,卖烂菜叶子的店铺一定是胡雪亭开的。 “我买!”某个年轻书生掏钱买烂菜叶,“我早就想砸死胡雪亭了。”用一文钱,就可以畅快淋漓的砸胡雪亭,这种机会怎么可以错过。年轻书生狞笑着:“我要用她提供的烂菜叶砸死她,报应不爽啊!” 烂菜叶子很快被抢购一空,观众们前所未有的期盼看到胡雪亭。 “我拿了一个烂萝卜,肯定可以砸到她的。”烂菜叶子太软了,扔不远,坐在后排的人,说不定就砸到了前排的脑袋上。拿着烂菜叶子的人嘻嘻哈哈,反正就图一个热闹。 场地中,一些灰衣人正在忙碌的搭建土堆竹楼,不知道又要搞什么把戏。阿绍仔细的看周围的人,观察他们的反应,只觉胡雪亭果真是个愚蠢的人,混到她的身边易如反掌。他早就到了丹阳县,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应该是最好的机会。 阿绍慢慢的取出一根紫竹萧,此刻胡雪亭一定已经察觉到了失误,心中正烦着,他只要吹奏一去宁神曲,用平静缓和的音乐调理胡雪亭的情绪,就能让胡雪亭产生知己之感,然后主动派人寻找他。 阿绍附近,好几个女子窃窃私语,一身白衣服,身上的配饰个个都价值不菲,早就吸引了附近女子们的注意。“快看,那个帅哥好像要吹箫。”“哇,好有才华啊。”“有帅,又有钱,又有才华,我好想认识他啊。”“嘘,听他吹箫。” 漂亮的紫竹萧刚放到了唇边,阿绍慢慢闭眼,深深的呼吸,就要吹奏美妙的音乐,手肘被人用力的一推,紫竹萧差点脱手而出。他愤怒的睁开眼睛,看向身侧:“你为何推我?” 身侧的人同样愤怒无比:“为何?你的胳膊肘都顶着我的脸了!”小小的土城中,挤下三万观众,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小的可怜,很多人都是硬生生挤在座位上,手脚都不太伸得开,哪里能够让一个人潇洒的吹箫? 阿绍前排的人同样反对:“你刚才差点戳中了我的脑袋!” 附近的几个人也很是不满:“要装逼,去角落装去,别烦老子!”以为吹箫是你一个人的事情?问过我们想不想听没有? 阿绍冷冷的看周围的人,淡定的挥衣袖,站了起来,转身离开。 周围的人还在冷笑:“想装逼,做梦!” 阿绍心里飞快的盘算,有些失误,没想到这里位置这么小,吹箫的计划失败了,那么,干脆就单刀直入好了。 他找到一个衙役,干脆的道:“我要见胡雪亭,她犯了大错误。” 那衙役看阿绍的眼神有些古怪,太不及格了,这种时候,怎么能用“犯了大错误”什么的言词呢?要么就用“胡雪亭命不久矣”的谋士见主公的标准开场,要么就用“我是胡雪亭的表哥”之类的言情剧开场,不上不下的“犯了大错误”算个毛啊? 阿绍微笑,长袖一拂,落到了衙役的手臂上,一锭银子嗖的就滑到了衙役的掌心中。衙役掂掂分量,微笑着点头:“你等着,我去问问。” 那衙役闪身去了后头,见了胡雪亭,立刻老实交代:“有个帅哥,给了我一锭银子,想要见小娘亲,说你犯了大错误。” -- 第491页 “让他过来。”胡雪亭皱眉道。 阿绍见到胡雪亭,道:“在下临汾柴绍,见过胡县尉。” 胡雪亭仔细的看柴绍,又见到了一个历史名人,可惜,这家伙是铁杆李二党。柴绍注意到了胡雪亭的眼神,微微有些得意,长得帅,果然容易得分。 “说吧,本官犯了什么错误。”既然是无法拉拢的人,胡雪亭的态度就不怎么好了。 柴绍也不在意,胡雪亭这种乡村野丫头,哪里知道他出身将门世家,有权有势。“胡县尉自从到了丹阳县之后,功勋卓著,但却犯了一个大错误。” 柴绍盯着胡雪亭的眼睛,缓缓的,一字一句的道:“你不该得罪张镇周。” “张镇周受杨轩感和高颖之托,为胡县尉广开方便之门,胡县尉只要稍微低头,就能得到张镇周的大力支持,要钱有钱,要兵有兵,要人手有人手,丹阳县势必鼎盛,此为事半功倍。 胡县尉却感情用事,得罪了张镇周,如今虽有小成,却事倍功半,更有颓废之色。” 胡雪亭不言语,附近的一些衙役却悄悄点头,大家都这么想,只是没人敢和胡雪亭明言而已。 柴绍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明白,已经说动了胡雪亭。胡雪亭再怎么愚蠢和冲动,多少会有些反思的,和张镇周闹到如此田地,多半不是她所想的,自然会有些后悔。 “张镇周虽北迁长城之外,今生未必能再相见。但张镇周原本倾向于高颖和杨恕,却因为胡县尉的鲁莽,不得不投靠了李浑,高公和杨公痛失英才,此乃胡县尉之过也。 如今李浑到了淮南道,于公于私,对胡县尉还是对高公杨公,都是最大的失误。” 一群衙役听了,用力的点头,就是这样!换了别的小县令小县尉,早就拼命巴结淮南道行军总管了,哪有往死里得罪的?明明可以有人帮手,便要把那人弄成死仇,实在是愚不可及。 胡雪亭长叹摇头,一脸的后悔。柴绍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果然成功了。 “这些都是过去之事,往事不可追,胡县尉侥天之幸,躲过了大劫,丹阳县总算没有尽毁,也算是洪福齐天了。胡县尉理应反省其身,日思其所无,推行无为而治,使丹阳县鸡犬相闻,夜不闭户,不想胡县尉再次犯了巨大的错误,而且是比以往更大一百倍的错误。” 胡雪亭紧紧的盯着柴绍,柴绍的眼神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你不该和李浑勾结,演这一场戏!” “为何?”胡雪亭终于开口了,嗓音很是干涸。 柴绍缓缓的道:“大随朝谁不知道李浑贪生怕死,依仗祖辈功勋,尸位素餐,胡作非为,穷奢极欲,与这样的人勾结,又会是什么好人?” “胡县尉更不该和李浑采用彼此抹黑的手段,吸引众人的目光。胡县尉想要扩张知名度,大可以用光明正大的方式,何必采取如此自污的方法?李浑人老皮厚,可以不要名声,胡县尉年方二八,未曾许配人家,又如何能不顾及名节? 天下人皆知胡县尉无耻,胡县尉有此污名,又有何好处?观胡县尉手下,无非是丹阳本地乡绅,虽不至于是鸡鸣狗盗之辈,但毫无才华,碌碌无为,焉能成为胡县尉的助力? 今观丹阳县境内,土墙千里,耗费人力,来日雨水一冲,又复何在?箭塔数百,却无一个善射之士,若真有贼人,这箭塔何用?商旅数十,来往之客摩肩接踵,铜臭扑鼻,小人当道,不见圣人之言,这教化何在? 如此粗鄙的错漏,人尽皆知,为何没有人指点?无他,胡县尉身边,尽数是一些酒囊饭袋。胸怀天下,身具六艺,学富五车之人,谁愿意投靠一个无耻之徒?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胡县尉将自身染得黑了,又哪里会有贤能投靠?就不怕靠近胡县尉,陪着一起黑了自身吗?” 柴绍看都没看身边的衙役,这些P民是不是因此怨恨上了他,有毛关系?当真是伸个手指就摁死了他们。 “柴某知胡县尉一心为了丹阳百姓,胡县尉自到了丹阳县,除贪官,革弊政,兴商业,但胡县尉空有其心,不得其道也。欲求名,却得了污名,欲求助力,却贤良退避,落此下场,让人感慨啊。”柴绍摇头叹息,连连长叹。 胡雪亭沉吟,看了柴绍一眼又一眼,柴绍自信满满的,傲然挺胸,刚才那番话句句没错,字字在理,就不信胡雪亭不信服。 “事已至此,又当如何?”胡雪亭左右踱步,问道。 柴绍心里大笑,道:“柴某认为,当与李浑撇清关系,怒斥其非,然后引入贤良,重整丹阳气象,推广儒学,兴教育,拆围墙,弃箭塔,葬悬尸,天下皆知胡县尉知错能改的美名,贤能来投,不过弹指之间尔。” 柴绍最担心最焦急的是什么?就是胡雪亭真的和李浑联手。 李浑借此和杨恕联手的可能,姑且不谈,小小的县尉胡雪亭想要和李淮南联手,这“联手”二字包含的平等背后,就是用利益交换了,没有大笔的利益,堂堂淮南道总管凭毛屈尊降贵,和一个小县尉联手?胡雪亭和李浑联手的先决条件,一定是胡雪亭把胡雪糖送到李浑的手中。胡雪糖落到了李浑的手中,哪里还能吐得出来?虽然李阀千疮百孔,落到了李浑的手中,想要打探到胡雪糖的秘方相对更容易些。可是,白糖这东西,天下只有一家,别家若是仿冒,很容易被李浑发觉偷盗了他的秘方,此刻大业还有许多步骤未曾完成,为了白糖,冒然和李浑全面翻脸,实在对大业不利。 -- 第492页 只要胡雪亭和李浑真的翻脸,这胡雪糖自然不会落到了李浑的手中,其他人得到胡雪糖的配方,就和李浑无关了,说不定李浑见别家透了胡雪亭的商业机密,还要鼓掌叫好,以为教训了胡雪亭。 胡雪亭用力的点头:“好,正合本官心意。”柴绍微笑,搞定,接下来就是坐看胡雪亭和李浑翻脸了。 胡雪亭忽然又皱眉道:“只是,柴公子所言,都是长远之道,本官现在缺乏人手,缺乏金银,万事无法开展,如之奈何?” 不会吧,这是送上门来了?柴绍努力控制,才没有露出嘴角的笑容,道:“柴某有一些同窗同乡,素有才学,可以为胡县尉写信招来。” 胡雪亭大喜,又苦笑摇头:“没有钱,奈何?”丹阳县百废待兴,必须有钱。 柴绍真心笑了:“柴某在关中乃是世家,与各个豪商小有往来,若胡县尉放心,柴某可以代为打理商号之事,绝不会误了胡县尉的大事。” 胡雪亭大笑:“果然是好。来人,请柴公子下去休息。” 柴绍鞠躬告退,顺利完成打入敌营的任务。 …… 场地中,第三局早已开场,两群人互相争夺着对方山头的旗帜,为此在泥浆中打滚。本来这是非常热血沸腾的事情,可惜,在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演戏之后,立刻看出了无数的破绽。 “假打!”明明可以一拳打飞了对方的,却抱住对方在泥浆里打滚,这不是假打是什么? “我们要看真的!”有人大叫,把手里的烂菜叶扔了出去。嘘声四起,无数的烂菜叶,烂萝卜飞入场地中。 小雪岚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睁大了眼睛,用力的挥手:“放猪!”一群猪嗷嗷叫着冲入场地中,自动寻了烂菜叶烂萝卜啃食。 “多吃点,有力气了,再背我玩。”小雪岚双手搭在嘴边,大声的叫。 虽然下午还举行了几局比赛,比如骑猪速度赛;骑猪耐久赛;泥潭摔跤什么的,但是,观众的嘘声一次比一次响亮。不过是一群人看另一群人出丑,新鲜是新鲜,但是,知道是假打,就一点点观看的心情都没有了。 “浪费我的银子啊。”有人愤怒无比,简直是在看杂耍。 “我觉得挺好啊。”自然也有人心态平和,不想看到真刀真枪的,能见到从来没有见过的比斗,哪怕是假的,也看的开心。 “是啊,我怎么没有想过这种游戏啊。”一些年轻男女更是眼睛放光,很多游戏看着还是蛮好玩的,又简单,回去可以试试。 贵宾席上,杨広和萧皇后笑得很是开心。 “真是有趣啊。”杨広笑,总是看什么歌舞,琴棋书画,真是厌倦了,看看完全不同的东西,也是很不错的。 “百姓自然有百姓的玩法。”萧皇后笑,在泥浆中打滚,自然不是他们这些高雅之人会玩的,但是这也算是与民同乐了,很是难得。“若是推广到天下,或许可以让百姓更加幸福美满。” 一群大臣点头,百姓能够在游戏中发泄精力,还是很有助于世界和谐的。 三万观众中,有不少人笑得灿烂,拳头却握得紧紧的。 “早知道昏君也吃这里的东西,我们就该去卖包子!”有人低声道,嘴角带着笑容。其余人后悔极了,不是说皇帝吃东西,都是御膳房做的,还有经过几十道试毒吗?随随便便就吃包子烙饼,不怕毒死啊。 “可惜,若是有弓箭在手,我一定取了昏君的性命。”有人道,武器全部被丹阳县的衙役查了出来,搜得干干净净,一点都没剩下,赤手空拳肯定不可能在数千御林军士卒面前杀了昏君。 “我们且忍耐,只要昏君还在丹阳,我们就还有机会。”一个年轻人低声道,这场无聊的比斗起码要两天,今夜杨広很有可能就临时住在了丹阳县县衙。 …… “今日比斗结束,明日继续!”杨轩感宣布,闹得声势浩大的李胡决斗,在泥浆摔跤中草草落幕。 “朕今日住在哪里?”杨広笑着问道,“丹阳县衙能住下这许多人吗?若是房间不够华丽,朕可睡不习惯。” 一群太监怒视李浑,他们早去丹阳县衙看过了,又小又破,哪里能让皇帝入驻?这比斗地点就该安排在扬州,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的装潢起码比丹阳县衙强百倍。 “天子御驾丹阳,与民同乐,岂能住在县衙?微臣安排了民居,圣上尽可以体会江南民宿之美。”胡雪亭道。 一群太监转而怒视胡雪亭,丹阳不是扬州,没有超级富豪,民宿能美丽到哪里去?杨広也很是犹豫,看天色也不算很晚,渡江到扬州,或者还来得及? “民间自有民间之美,圣上深入民间,体察民情,乃天下之幸。”高颖道,知道民间疾苦,就不会再做出那些浪费民力的事情,何不食肉糜的皇帝,多一个也嫌多。 萧皇后笑道:“圣上,我从来没有住过江南民宿,倒想要见识见识。”杨広笑:“那就听皇后之言。” 胡雪亭选择的民宿,真心不怎么样。一群官员看着庭院,微微有些肝疼。这宅子虽然不能说有些岁月了,但是,也绝对不新。 “这木料,我家都不用的。”某个官员看着宅子中的梁柱,低声道,其实不是我家,而是我家厕所都不用,但说皇帝住的地方比如厕所,那是找死,于是硬生生忍了几个字。 -- 第493页 “这花草,也普通了一些。”另一个官员看着花园,微微皱眉,不会是去田里挖的野花野草吧? “贺若将军怎么看?”有官员从来没有到过南方,问贺若弼。贺若弼好歹做过吴州总管,多少知道一些江南的情况。 “这个……”贺若弼有些尴尬,想了半天,终于老实道:“这里也就是一个普通小地主的家。”真是普通到了极点。 “这才有民趣嘛。”萧皇后不在意的道,“原来江南民间是如此的啊。” 一群太监和宫女端着酒菜上来。“都是一些江南的地方菜,简陋了一些。”某个太监低声道,菜肴是胡雪亭安排的,都是普通的家常菜,就算有肉,也没有上等的羊肉,而是猪肉而已。 “这才是体察民情嘛。”萧皇后笑着。 宅子的某处,宅子的原主人穿着最好的衣服,老老实实的站着,盯着胡雪亭,一声不敢出。 “把衣服都换了。”胡雪亭皱眉,“全部换成粗布衣服,有补丁也无所谓。”几人不解的看着胡雪亭,难道要他们装丫鬟仆役?几个年轻的女子更是有些愤怒,皇帝住进家里,这简直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绝好机会,胡雪亭一定是羡慕她们的美貌,不想她们成为皇妃。 胡雪亭冷冷的看着她们:“和你们的老子相比,你们真是差得远了,一点脑子都没有。”她不想再出什么意外,直接道:“圣上住在这里,你们根本没有资格继续留在这里。” 一群人不屑的撇嘴,这点道理当然懂,但是,他们不是可以作为仆役丫鬟吗?说不定就被圣上看中,滚了床单呢?要是因此怀了龙种,岂不是一飞登天了。 “你们也没有资格伺候圣上。”胡雪亭继续道,“一群根本不认识的外人,想要伺候圣上和皇后,就算那些宫女太监护卫们肯,本官也不肯。要是你们谁毛手毛脚的打破了杯子什么的也就算了,圣上未必会责怪你们,可是,要是你们有人不知死活,想要勾引圣上,改变命运,或者干脆以为学富五车,可以成为圣上的肱股之臣,在圣上面前乱说话,你们的脑袋,本官也保不住。” 一群人有些被揭穿了想法的尴尬,又有些不解的看着胡雪亭,那留他们在这里干嘛? “你们的职责,就是告诉那些太监宫女护卫,炉灶在哪里,柴火在哪里,井水在哪里,没人问话,你们就待在这个屋子里,哪里都不准去。”胡雪亭道。 一群人惊呆了,这些东西,不是拿眼睛扫一下,就知道的吗?何必问他们。 “闭嘴,老实干活。”胡雪亭道,立在一边的太监头头冷笑,这群笨蛋,什么都不懂。 “有劳费心了。”胡雪亭对太监头头拱手,多派人看住了,要是这些人不老实,只管绑起来,堵住嘴。 太监头头笑:“只管放心。”既然收了银子,不过是放几个人住在小房间里而已,小事一桩。 宅院外,杨轩感揪住张晓刚,这个宅院真的是很普通,连着这个附近的村子,也一点都不出奇,为何要选这里? 张晓刚欲言又止,目光复杂无比。 杨轩感冷笑:“若是出了差池,人头落地的,可不止你一个。”张晓刚大惊,急忙跪下道:“这间屋子的主人,以前是县衙的衙役。” 杨轩感微微松了口气,只是给熟人沾光?能够有圣上在自家住过,自然足够那人光宗耀祖的了。“说,胡雪亭收了多少银子?”他冷冷的道,“把那衙役叫来,给我瞧瞧。” 张晓刚低声道:“他已经死了。”这个宅院,是地主兼衙役的老郑的屋子,老郑在丹阳贼患的时候,已经战死了。 杨轩感微微叹息,原来如此,忽然又大惊:“胡雪亭不会有为他求个忠烈碑什么的念头吧?”别以为皇帝住在这里,吃在这里,就能在皇帝面前跪下磕头,讲述自家的祖上如何的勇猛,如何的没于国事,然后哭泣的恳请皇帝写个忠烈,或者赐个牌匾官位什么的。 这种近乎胁迫的事情,完全看皇帝的心情,遇到心情不好,说不定就全家抄斩,以为皇帝一定不敢当众杀了烈士后代的,这种脑残也就只配全家葬在乱葬岗了。 “没有,小娘亲说了,什么都不许做。”张晓刚道。杨轩感松了口气,胡雪亭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总算还有救。 …… 丹阳县衙之中,烛光之下。 胡雪亭翻看原先计划的比斗项目,都是一些纯娱乐的项目,蜻蜓点水撞击决斗,泥浆爬坡小组赛,麻袋套头迷宫赛什么的。 “只怕没人喜欢啊。”胡雪亭愁眉苦脸,十拿九稳的节目搞成这样,就是因为太想当然了,没有做市场调查,错误估计了观众的需求啊。明天要是不闹出一点花样来,只怕三万观众要闹事啊。但是,这些狗屎的观众竟然想要看血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本来还想着增加粉丝互动,买鲜花点赞,前十名上场参与比斗,以及卖哨子卖喇叭,周边玩具什么的,这下全泡汤了。 “死刑犯容易,可是……”李浑皱眉,要看真刀真枪的血拼,也是很容易实现的,但是,萧皇后不会高兴,杨恕高颖等等大佬也不会允许他拉了死刑犯角斗,为了一群次要目标,惹恼了主要目标,那就是脑子有病了,三万观众的意见,管他们去死。 “圣上还是看得很开心的。”胡雪亭道,不幸中的大幸,杨広萧皇后等高官还是很喜欢这种欢乐和谐的游戏项目的,没有一丝不耐烦地意思,看到一些参赛的勇士在泥浆中出丑,笑得很是大声。但是,刷名望的计划,只怕有些落空了。 -- 第494页 原本以为“骑猪比斗”可以成为丹阳和扬州两个城市的标志,吸引天下人观光旅游,促进商业发展,推动旅游经济,带动鸡的屁,甚至作为两个城市之间的百年传统,一代接着一代的传下去,胡雪亭和李浑从此作为一代名臣名留青史的愿望,只怕都要落空。 “而且更有向骗子靠拢的趋势。”胡雪亭哀叹,一招失手,崩溃全局啊。 李浑低头思索,忽然问道:“我们两个成为骗子,会失去什么,得到什么呢?” 胡雪亭一怔,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我们什么都没有失去。” 李浑取过茶壶,为胡雪亭倒茶,深感有了搭档的喜悦,什么事情都不用多说,立刻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捋须笑道:“老夫以前的名声就不怎么样,在大随朝的勋贵圈中,以胆小怕死,落魄贵族出名,虽然不至于人见人厌,人人鄙夷,但尊重仰望老夫的人,是肯定没有的。”人贵自知,在外人面前要打肿脸充胖子,但是在胡雪亭面前,完全没有必要玩虚的,这番话但说无妨。 “现在老夫忽然乌龟翻身,摆出一副无赖骗子,毫无节操,以秀下限为荣的暴发户样子,未必不是好事。”李浑说道,“起码李阀的那些子孙,很容易被人以老夫为榜样打脸。 ‘汝家阀主是无赖骗子不要脸之徒,汝还能清高到哪里去?’ 李阀子孙想要高调做纨绔,难度就有点大了,若是还有狐朋狗友攀上来,老夫尽可以用最无耻的手段收拾他们,谁不知道老夫无耻下流,还指望老夫和他们讲道理吗? 世人皆以李阀子孙为耻,说不定还能让很多李阀子孙在羞辱之中奋起,因此走上了正路。” 李浑没从子孙后代中,找到什么人才天才,但是,只要这些后代不要仗势欺人,看清李阀没落的现实,老老实实做人,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至于招揽外姓大臣投靠,无赖骗子不要脸的名声,对李淮南来说,也是弊大于利。”胡雪亭笑道,李浑用力的点头,哈哈大笑。 “招揽天下英豪,就像是单恋啊。喜欢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放屁都特别的帅。不喜欢的人,做什么都是错的,付出再多,不如喜欢的人简单的一句话。”胡雪亭道,天下君子本来就不耻李浑,李浑做好做坏都不会接近。那些以为李浑忽然改变,知错能改,就会有贤能之士排队上门的,你丫没当过大臣,没当过君子,还没见过三角爱情吗?备胎的下场,不是为了女主送钱送命,就是莫名其妙娶了没人要的女二号。 李浑笑眯眯的:“没有正人君子亲近,唯有一群小人努力靠近,臭味相投,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起码看起来人强马壮,声势浩大。”以前没实力,有一群毫无忠心度的人靠近,那叫虚胖,随时嗝屁,现在有了实力,这些毫无忠心度的人,可以逼得他们有忠心度。 “本座也没有损失嘛。”胡雪亭深刻反思,“这些来看戏的普通人,其实大部分对本座没什么用。” 胡雪亭要的人只有两种,商人,以及无家可归,没有田地,愿意到丹阳县老实干活的人。商人们通过这次李胡勾结,看到的是丹阳县县衙和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关系恢复融洽,不会再发生淮南道总管坐视丹阳县贼患的惨案,这投资的心就会更坚定。而那些无家可归的穷苦人,却根本没有钱来丹阳县看“李胡决斗”的闹剧。 “这些有钱有闲的普通人,也就是本座的广告目标而已。”除了掏钱买糖,这些外地有钱人,又有个P的价值? 李浑大笑:“我们已经成功了。”主线上实现了战略目标,支线上满足了皇帝的好奇心,当真是完美的收官。 “还有另一条支线目标。”胡雪亭微笑,“临汾柴绍前来投靠我了,竭力劝我远小人而近君子。” 李浑黑黑的冷笑,真是意外之喜。“不错,我们还有另一条支线目标。” …… “能打探到昏君去了哪里了吗?”有人焦急的问着,该死的胡雪亭,竟然没让皇帝住在县衙中,而是去了别处。御驾移动,道路封锁,他们无法跟上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昏君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到处都封锁了,我们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有人无奈的道,这话中有些不尽不实,道路封锁了是真的,没有打探到消息也是真的,但是,原因就不太好说出来。丹阳县不过是小地方,浩大的御驾随便一动,立刻就有百姓猜到了去向哪里。可惜,这些丹阳本地百姓坚决的不肯和陌生人多说,问多了几句,立刻警惕的招呼衙役:“来人啊,这里有贼人!” 一群人从来没有见过警惕性这么高的百姓,几次险险的向衙役解释只是好奇,蒙混过关后,再也不敢多试。 “我们去搞些兵刃,混进卖包子的人当中,或者在比斗场行刺。”有人咬牙道,一群人用力点头,就这样,四散去搞兵器。 “公佑,我们能杀透那些护卫吗?”众人散去,有人低声的问带头的。看那些御林军武装到了牙齿,就凭一两把能藏在衣服中带进比斗场的短小兵刃,稍微有些脑子,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至于混到卖包子的人当中,那更是瞎扯。这种人的审核肯定严格到了祖宗十八代,绝对混不进去的。 那被叫做公佑的人左右看看,厉声道:“到时候看我号令!”问话的人不敢多问。 -- 第495页 公佑心里冷笑,当然不可能成功,可是,为毛要成功呢?成功了又有个P的好处?老子要不是一直口口声声的喊着要杀了昏君杨広,结果被你们起哄要来丹阳行刺,老子才不来送死呢。 想到这群手下竟然以为刺杀皇帝成功,其他数千护卫什么的就会呆呆的看着他们,然后跪在地上,奉他们为皇帝,公佑心里就凄苦极了。刺杀地主老财都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刺杀皇帝会发生这么离奇的事情?这年头,当老大真是需要忍受太多的白痴了。 公佑打定了主意,明天就怀里揣着武器,老老实实的在土城中坐一天。行刺皇帝失败的名头传出去,也够他扬名天下的了。 …… 洛阳城。 豪宅中灯火通明。 “杨広想要迁都去扬州?你确定?”有人问道。 “确定。”主人笑着,慢慢的举起筷子,夹了一块羊肉放到嘴里,细细的咀嚼,又喝了一口酒,这才道:“圣上好大喜功,总是想要建立天大的功绩,流芳百世,可惜,沟通运河,被杨恕死命的拦住了,东征高句丽,又大败而归,他以为天下人都看不起他,定是要再次挣回面子的。” 一群人点头,他们都和杨広接触久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这洛阳城中,杨広只觉人人都在谈论高句丽,都在耻笑他,他又怎么留的下去?唯有迁都。”主人道。 一群人冷笑,以为迁都是小事情,说迁都就迁都?一国之都,除了是政治和经济中心,还有定边疆的作用,要求辐射大,附近又有坚固的关口,保证帝都不会被敌军攻陷。这扬州有个毛? “杨広若是听劝,就不会有今天了。”主人微笑,没有受过挫折的人,一旦收了重大挫折,立马崩溃的人多了去了。杨広越是受了挫折,越是不会听劝,急着向天下人证明他是对的。 “杨広必然迁都扬州。”这个结论绝对不会错。 自愿放弃大好的东都洛阳,抛弃穷乡僻壤的扬州?一群人冷笑着。“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的摄取利益。” 迁都扬州,扬州的地皮,宅院,田地,乃至车马都会暴涨,现在赶紧下手,悄悄地买进了,一旦迁都之后,价格立刻翻十倍以上。 “只是,李浑在扬州呢。”有人皱眉,李浑想要在扬州打造新的李阀,只怕会重重的触角伸出去,掠夺所有田地,宅院,矿产。 “李浑?”主人冷笑,“老夫要干掉李浑,轻而易举,只是再等一个机会而已。” …… 丹阳县。 宅院中依旧灯火通明。 “圣上还没有休息?”杨恕问道,高颖摇头,夜已深,杨広竟然还没有睡。这宅院中静悄悄的,也没有什么歌舞,杨広至于深夜还不休息吗? 有几个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见到了杨恕和高颖,松了口气,笑道:“圣上请杨公高公入见。”杨恕和高颖笑着,彼此看了一眼,都看出了眼中的困惑。 厅堂中,杨広立在一张桌旁,看着桌面,皱眉无语。 杨恕和高颖靠近,一眼就看到了桌面上的地图,以及认出了是何处的地图。 “圣上。”高颖的声音有些哽咽,也有些急躁。 “爱卿不用担心。朕还没有蠢得立刻再发动大军远征高句丽。”杨広道。 高颖微微放心,杨恕却皱起了眉头,道:“起码还要两三年。” 高颖急忙点头,两三年的休养生息,其实是不够的,大随三十几万精锐的损失,不仅仅是军方的实力受到了打击,还有大随民间的重大影响。但是,按照杨広的脾气,能拖延两三年,只怕已经是到了极致。 “调胡雪亭回洛阳。”杨広道,“放任她胡闹这么久,也该调出来做点事情了。” 杨恕苦笑,这胡雪亭可不是一把听话的刀。 杨広认真的道:“朕一定会把胡雪亭扯上大随的这条破船。” 杨恕和高颖点头,心里对杨広公然用“大随这条破船”的词语,充满了绝望。 第二天,杨広发圣旨,认胡雪岚为义女,封公主,实授丹阳县,许开府。 满朝文武震惊。 【作话】 PS:没写错字,是小雪岚封为公主。 2018.11.18.19:5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旒卿”捉虫。 第114章 防盗:士农工商的悲哀 “二小姐,起来洗脸了。”王奶妈小声的哄着,小雪岚抱着被子就是不肯起来,被子外面太冷了,哪里有被子里面舒服。 “再不起来,石师父就来打你屁股了。”王奶妈恐吓着,小雪岚抱着被子打滚:“我才不怕师父呢。” “小小姐说,你再不起来,就不带你去比斗场了。”王奶妈有绝招,然后淡定的看着小雪岚飞快的钻出被窝,外套也不穿,大声的叫着:“我要去看!我要去看!” 王奶妈揪住小雪岚,给她穿戴整齐,轻轻的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别人家的孩子,早就学会礼仪了。”都六岁了,还只知道乱跳乱叫,一点都不像大家闺秀。 “我是熊孩子!”小雪岚捂着屁股,睁大眼睛,得意的叫,几缕发丝随着她的蹦跶,一上一下的晃着。 王奶妈牵着小雪岚的手,去洗了脸,又去厨房拿了热腾腾的早餐,小雪岚就去关门,却怎么也关不上,以往很是好使的门,总是不能合上。她睁大了眼睛,用力的关了几下,发出嘭嘭的声音。 -- 第496页 “哎呀,门关不上?”王奶妈笑了,一定是小雪岚力气太小了。一关门,同样没能合拢,笑道:“哎呀,门坏了。” 小雪岚用力的点头:“哎呀呀,门坏了。” 王奶妈扯开小雪岚,用力的将门合拢,门嘭嘭嘭的响着,终于合拢了,用力一拉,却怎么也拉不开了。“唉,门坏了。”王奶妈笑着,扯着小雪岚去厅堂吃饭,路上看见张晓刚,顺便就说道:“张捕头,吃过早饭了吗?”张晓刚看看高高的日头,都忙了好几圈了。“我家厨房的门坏了,你待会找个人过来看看?” 张晓刚点头,去向胡雪亭汇报了一些工作,又拐向了厨房,看清楚哪里坏了,也好找人修理,一拉门,死死的扯不开,再看,却看见门的最下方,有一段小木屑挤得扁扁的,死死的卡在了门缝中。 “唉,王奶妈这个性子啊。”张晓刚苦笑,说粗枝大叶,都是夸了她了。 小雪岚在厅堂中乖乖的吃着早饭,胡雪亭在埋头批改公文,石介又躲在哪个角落中练功,王奶妈一边照顾着小雪岚吃饭,一边低声的警告小雪岚:“……到了比斗场,万万不要乱跑……到处都是官差,要是把你捉去,会打板子的……”王奶妈是小地方人士,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规规矩矩的做人做事,人生的大半辈子当中,见到了一个衙役都要吓得发抖。哪怕这年许来,跟着胡雪亭,经历了许多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比如胡雪亭当了军爷,当了官老爷,有许多许多的田地,认识了一群官老爷和贵人,比如张须驼和杨轩感,在王奶妈的心中,衙役,公堂,打板子,交税,依然是无比巨大,注意天塌下来的大事情,是万万不能招惹的。哪怕这次丹阳县皇帝皇后大臣一大堆,王奶妈也只是颤颤巍巍的躲在角落,只敢和胡雪亭说话,偷偷远远的瞅瞅皇帝和大臣们,已经觉得不可思议。 “能够见到圣上,那是我这辈子的福分。”王奶妈偷偷的笑,只觉能看到两个小姐平安长大,不负小姐所托,还能看到圣上,这辈子真是太完美了。 衙门外忽然热闹了起来,一个衙役仓惶的跑了进来,颤抖的道:“小娘亲,圣旨!有圣旨!” 王奶妈手一松,饭碗落到了地上,哐当作响,小半碗溅到了王奶妈的身上,她也不管,只是死死的看着那衙役,喃喃的道:“圣……圣……圣……” 衙役同样哆嗦着,只会说:“圣旨,有圣旨!” 这只在戏文中听说过的东西,忽然到了眼前,很是让人手足无措。 “香案,香案!”王奶妈忽然尖叫,接圣旨要有香案的。那衙役也是用力的点头:“对,对!” 小雪岚茫然的看着,小嘴巴鼓鼓的,还在咀嚼。 胡雪亭道:“慌什么,我去看看。” 传旨的太监和气的很,笑眯眯的恭喜:“恭喜胡县尉!” 胡雪亭一怔,惊喜极了:“难道是我要当刺史了?哇哈哈哈!拍马屁果然有用!” 刺史个P!你家出了公主了! “噗通!”王奶妈晕了过去。 胡雪亭托住下巴,搞毛啊? “公主……公猪?我骑得那头猪是公的?”小雪岚用力眨眼。 …… 破烂的民宿中,几个官员皱着眉头,杨広爱认几个女儿,爱赏赐多少封地,关他们P事。他们关心的,是杨広为何要这么做。 胡雪岚实授丹阳县作为封地,许开府,这代表整个丹阳县从此就属于胡雪岚的了,土地,山川,河流,全部都是胡雪岚的私人领地,全县的税收尽数都是她个人的,而且,她竟然有权力开府,自行任命丹阳县的百官,组建军队了。 这已经是真正的土皇帝了,足以让后世无数的,只有名号,却没有地盘,一辈子只能拿税收,当个大地主的王爷侯爷爵爷羡慕妒忌恨。 “也没什么了不起。”另一个官员毫不在意的道,部落联盟的大随朝,自己有地盘,自己任命官员,不受朝廷管理的大佬们多了去了。杨広的几个兄弟没挂之前,分封数个郡县的多得是。胡雪岚的这块小地盘,还真没怎么被大佬们看在眼中。 “从实际统治上来看,其实也没什么差距。”又是一个官员道,胡雪亭一副霸占了丹阳,要一代一代的传下去的架势,谁都看在了眼中,也不以为意,丹阳县落在了胡雪亭的手中,乃至落在了未来的胡氏门阀手中,这是一群大佬默认的事实。司徒府的二代核心人物,有个中等县当大本营,这是规则允许的范围之内的。大随朝中有百年历史的门阀太多,霸占住一些小郡县,几十年乃至百余年都是家族中的人当县令刺史的例子多得是。没有这些基本盘,哪里配叫门阀。 “不过是从胡雪亭的地盘,变成了胡雪岚的地盘而已。”官员们道,换了个公开的合法的名分而已,省下了以后无数年的为了县令县尉的任期继续延续下去,去吏部疏通的手脚,其他完全没有变化。哦,还是有的,丹阳县的税收不用上缴国库了,但同时,丹阳县的军马,朝廷也不给银子了,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只怕要打打算盘才知道。 “倒也未必。”有官员忽然道,“同一个娘生的亲兄弟,都要为了钱财打起来,何况是出嫁从夫的姐妹。” 姐姐的,就是姐姐的,妹妹的,就是妹妹的,错乱不得。杨広下这个封地的圣旨,短期看只是给了明确的丹阳县的名分归属,从潜规则改为名正言顺,但从长远看,反倒是夺姐姐的财产给了妹妹,有分裂姐妹的可能。 -- 第497页 “分裂姐妹感情,有什么用?”有官员冷笑,胡雪岚还是个小孩子,目前不影响胡雪亭的所有利益。 一群官员点头,想要靠娶了胡雪岚,顺带夺走丹阳县的阴谋,起码要十年后才好使。 这杨広的心思,就更不好猜了。给胡雪亭的妹妹授封,到底到底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是封胡雪亭的妹妹做其他什么浩命,比如虢国夫人什么的,倒是很容易推测出一些理由,比如杨広忽然脑抽,发现胡雪亭是真爱,没有胡雪亭不能活,但胡雪亭个性倔强,毫无情义,霸道皇帝用强不成,只好玩曲线救国,给胡雪亭的妹妹封赏,展示霸道皇帝的非凡财力和权力,逐步打动美人心。 “封了胡雪岚做公主,就绝不会为了爱情。”某个官员很是惋惜,要是这么简单多好。杨広再荒淫,也不至于娶女儿的姐姐。 倒不是官员们认为杨広有节操,而是明明可以毫无阻力的娶胡雪亭,何必去树立一个有违伦常的靶子,被道德家骂呢?再蠢也不会自掘坟墓,自找麻烦。 “不用猜了,理由只有一个。”贺若弼出声道。 一群官员佩服的看着贺若弼,他们装了这么久的白痴,贺若弼终于出声了,积攒了许久的佩服崇拜的眼神,必须立刻飙射。 “石介。”贺若弼斩钉截铁的道,“圣上的目标,只能是石介。” 一群官员们点头,当然,这几乎明摆着。 大随朝百姓人人以为杨広为了远征高句丽战死的三十几万将士报仇,孤军甚至单骑杀入突厥,杀了突厥的可汗,但是,朝廷的大佬们,以及大佬们的核心团队成员,却个个知道突厥可汗被诛的真相,一剑杀了突厥可汗的,是那个蠢蛋一样的石介。 杨広剽窃了石介的功劳,心中有愧,又不能名言,更不能无功厚赏石介以作补偿,不得不通过赏赐石介最疼爱的徒弟,以此辗转还了人情。 “圣上从高句丽回来之后,性格倒真是大变了。”某个官员冷哼道。从来没有丢过面子,以为大国碾压小国,必胜无疑,准备好了回来之后立刻大书特书,把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皇帝的头衔贴在脑门上杨広,竟然兵败高句丽,损失惨重,自尊心被踩到了脚底板。按照杨広的性格,几乎肯定是咆哮加推卸责任加再次发动更多的军队,以求一雪前耻。大随朝的官员已经做好了为了皇帝的面子,消耗国力,压榨民力的准备。但是,杨広竟然诡异又神奇的没了动静。这让很多大臣惊讶,难道杨広竟然也成了正常人,点亮了“挫折让人成长”的神技? 几个官员点头,没想到杨広进步这么大,这次还点亮了知恩图报的技能,这大随的天下终于要稳定了。 “依老夫看,只怕没有这么简单。”贺若弼道。 “难道圣上想要封赏石介最疼爱的徒弟,因此让石介感恩戴德,再次杀入高句丽,行刺高句丽王?”有官员这次是真的疑惑了,杀了突厥可汗的战功很是彪悍,但是,白痴都知道这种狗屎运是不可复制的,指望石介再次杀了高句丽王,还不如指望高句丽王喝开水噎死,可能性还大一些。 “杨恕。”贺若弼微笑了。一群官员恍然大悟,杨広这是想要杨恕家去送死了。 “是啊,石介若是出征高句丽,杨轩感能不去?”有官员道。作为走了狗屎运的一份子,杨轩感,胡雪亭,石介,乃至那一支骁骑卫,自然人人都要继续东征高句丽。 “杨轩感去了,杨恕就必须出手。”另一个官员微笑,远征高句丽可不是开玩笑,杨恕怎么可能放任杨轩感带了几千人出动?起码要把骁骑卫全部带去,这才有一丝保命的把握。 “嘿嘿,从圣上回来的那一刻起,杨恕就走上了死路。”贺若弼缓缓的道,又是悲哀,又是讥笑。杨恕以为装老糊涂,以为每天搞装修,以为自污其名,就能抱住阖家小命?太愚蠢了。“手上拿着重兵,怎么可能会有善终?” 大随军队损失惨重,出征的各个卫军精锐尽失,眼下完全靠一群新兵蛋子充门面,都是架子货,根本没有见过血,一打肯定完蛋的。十二卫军中,保持完整实力的,竟然只有四个卫,其中就有杨恕手中的左、右骁骑卫。 天下二分之一能打的军队都在同一个人手中,哪个皇帝不怕? 贺若弼脸色阴沉,说二分之一能打的军队,其实是单纯的从卫军的编制上看,实际上,只怕更多。 大随十二卫,都是各大佬的私人军队,有的不断地征战,兵强马壮,经验丰富,有的常年卫戍,从来没有正经打过一次大战,各卫军之间的战斗力极其不均衡。杨恕手中的左、右骁骑卫就是属于南征北战的真正的强军。杨恕从跟随杨広平陈朝开始,陆续南下海战剿匪王国庆,北上骑兵抗突厥,真正的是南征北战,水陆双修。 贺若弼自问手中的右候卫军,不论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比杨恕的骁骑卫略输一筹。 拥有如此强军的杨恕,杨広要是不猜疑他,那是没天理了。 “只怕我们也要出兵。”几个官员苦笑,作为留守洛阳而侥幸保存实力的右候卫,只怕也在杨広打击之列。 “那老夫就和杨恕联手。”贺若弼冷笑,没了军队,还有什么剩下?就像麦铁杖一样,解甲归田吗?这支右候卫万万不可失。 “嘿嘿,以前还以为圣上脾气暴躁,缺乏城府,没想到竟然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几个官员苦笑。 -- 第498页 同一个时刻,在另一个民宿中,来护儿摇头否定了手下的猜测。 “不会是杨恕。”来护儿淡淡的道。 “可是,杨恕如今已经不是尾大不掉的问题了,是足以横扫大随朝的问题了。”手下们不信,权臣之中,再也没有比杨恕一手遮天的了。 “圣上不是忍辱负重的人。”来护儿简单的道,他对杨広实在太了解了。“若是圣上猜疑杨恕,定是召唤我部,血洗司徒府。”作为杨広的嫡系,来护儿深信这种脏活一定落到他的手中。 “将军,骁骑卫乃精锐,人多势众,不可力敌。”手下们道,杨広要是和杨恕硬杠,必须考虑杨恕的实力,不如借用高句丽的外敌消磨掉的好。 “杨恕的骁骑卫人数再多,在司徒府中又能有多少,杨恕上朝的时候,又能带多少?圣上一纸诏书,只需要几个小吏,就能拿下杨恕,何须多费手脚?”来护儿笑,自古杀权臣,从来不需要多少人。 手下们继续猜疑:“只是,杨轩感武功天下第一,只怕不可敌。”朝廷上发难抓杨恕容易,抓杨轩感难度就高了一点,一剑毁楼的武力值,谁能挡得住?只怕抓杨恕不成,反倒让杨轩感屠戮了皇宫。 来护儿摇头。一剑倾楼实在太过玄幻,久经战阵的来护儿是打死不信的,就算有人亲眼见了,也定然是做了什么隐秘的手脚。 “难道,圣上真的只是简单地看中了小雪岚?”手下们迟疑的道。 来护儿还是摇头,这也绝对不可能:“赏赐太厚了些。”杨広儿子女儿一大堆呢,也没看几个人有封实地。 “到底为了什么呢?”来护儿皱眉。 …… “他们此刻,多半是在想,朕肯定是要取你的老命了。”杨広看着杨恕笑,高颖配合的笑了几声,猜不准杨広是真心说笑,还是另有所指。 杨恕继续表演政治家的微笑,完全看不出真情实感。“他们只是睁眼瞎罢了。” 事实很简单,从杨広远征高丽之前,甚至在大随刚刚建立之后,许多事情就已经浮到了水面上,只是有些人明明看到了,却不以为然,直到成为了习惯。 “胡雪亭能看懂吗?”杨広笑问道。 “只怕有点悬。”杨恕道,信息不够,只从一个封赏当中,哪里能看出杨広的目的?胡雪亭多半疑神疑鬼,剑不离身之中。 …… 一队车马在丹阳县衙前停下,不等车驾停稳,李浑就抢出了马车,大声欢呼:“公主,公主!老臣带了糯米糕!” 小雪岚大喜,看看胡雪亭,胡雪亭狠狠的瞪她,小雪岚又扁了嘴,老老实实的站着,垫着脚尖,死死的盯着门口。 “公主,老臣带了最香甜的糯米糕。”李浑举着一个油纸包跑进来,见小雪岚眼睛睁得大大的,立刻笑了,亲手打开油纸包,在小雪岚面前晃荡着。 红色的,白色的,撒着桂花的,撒着糖的糯米糕,香喷喷的气味飘散四处。 小雪岚努力的咽口水,回头可怜巴巴的看胡雪亭,胡雪亭冷哼:“不许吃!”小雪岚立刻眼眶中泪水打转。 “大胆胡雪亭,竟然敢以下犯上,惊吓本朝公主!”李浑跳起来怒喝,又飞快的蹲下,小心的把糯米糕递到小雪岚面前,“公主,随便吃,不用理她,你比她大,她应该听你的。” 小雪岚小心的问:“真的?”畏惧的看看胡雪亭。 “真的。”李浑用力的点头,“不用怕,就是刀山火海,有老臣在,定然保得公主平安。” 胡雪亭冷冷的提醒:“她还小,拍她马屁没用。” 李浑怒目胡雪亭:“老臣一心疼爱公主殿下,以保护公主殿下为职责,何来拍马匹之嫌?” 小雪岚看看李浑,再看看胡雪亭,握紧了拳头,闭上眼睛,用力的摇头:“我不吃糯米糕!姐姐说不能吃。” 一块甜甜糯糯的糯米糕塞到了小雪岚的嘴里。 “哎呀!”小雪岚睁眼,看到胡雪亭拿着一块糯米糕,蹲在她的面前,“只准吃一块。”小雪岚用力点头,欢快的看着胡雪亭。 “这种教育方式要不得!”李浑严肃指出,让孩子拒绝某个东西,然后再拿出来奖励,只会造成孩子认为拒绝是得到的必经过程,从此成为伪君子。 胡雪亭抱着小雪岚晃来晃去:“我家小宝贝,才不会变成坏孩子呢。” “公主,老臣还有很多东西献给公主殿下。”李浑招手,一群群仆役抬着各种吃食衣服玩具进来。 “明天,老臣还有更多更好的东西送给公主。”李浑笑着,丹阳县小地方,一时之间只能买到这些东西了,已经派人赶回扬州买小孩子喜欢的东西。 比斗场中。 三万观众继续或热切,或鄙夷的看着各种比赛,时而有观众被请入场中互动,欢笑声一片。 胡雪亭松了口气,好歹镇住了场子,要是效果好,以后说不定可以搞一个高度互动的“国际骑猪节”、“国际泥浆节”什么的,收门票和住宿费用就赚翻。 “每个月搞一个节日!”胡雪亭握拳,一年一个太少了,一个月一个节日才是天下正道,完全不用担心节日不够用,光是吃东西就能搞出很多节日来。 “还有七夕,白色情人节,老人节,爸爸节,光棍节,孔子墨子诞辰,圣上皇后贵妃诞辰!”胡雪亭狂笑,一天一个都可以! -- 第499页 “本座要打造大随节日之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是节日!” 一群人看着她,小娘亲又神经了。 贵宾台上,小雪岚睁大眼睛,怯怯的看着周围的人,微微扁嘴想哭。 “不用怕。”杨轩感急忙安慰,小孩子忽然到了陌生的地方,见了陌生人,自然是会紧张害怕的。 “轩轩!”小雪岚大喜,用力扯住杨轩感的衣服,果然不怕了。 “雪岚乖,过来,到朕的面前来。”杨広微笑着招手,小雪岚看看杨轩感,小声的问道:“他就是父皇?” 杨轩感笑:“是。” “父皇。”小雪岚大叫,颠颠的跑过去,然后麻利的抱住杨広的叫:“父皇,父皇!” 一群大臣诡异的看着胡雪岚,这个亲热度不同一般的高。 杨広大笑,摸着小雪岚的脑袋,问道:“你怎么知道要叫我父皇?” 小雪岚仰着头,得意的道:“姐姐说,我要抱住一个叫父皇的人的脚,然后多叫几声,有好处。” 杨広大笑,果然符合胡雪亭的为人。杨轩感汗流浃背,使劲的瞪小雪岚,石介真是太不会教徒弟了。 萧皇后笑着扯过小雪岚,抱在膝盖上,捏着她肥嘟嘟的脸,问道:“你多大了?” “六岁!” 萧皇后笑着:“圣上,好久没有看见如此可爱的孩子了,让我多抱一会。”六岁还这么天真?换成皇宫里的几个,六岁早已规规矩矩,像个小大人了。 “胡雪亭果然不过是个普通的民间女子。”好几个嫔妃微笑着,富贵人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没有规矩的孩子,不懂说话的孩子,瞧人家“战战兢兢,汗不敢出”的话都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了。 “贵族和民间百姓的距离,就是这么巨大啊。”有嫔妃心里默默的想着,民间放养的孩子,哪里会有教养,自然是不懂规矩,不识礼仪,不读四书五经,以及不知道要说谎,不知道要装老成。 …… 土城外。 虞世基闭目而坐,一群官员围着他,不敢打搅。有官员压低了声音,近乎耳语的道:“虞公过目不忘,一定能够想起来的。”朝廷谁不知道虞世基记性好到了不可思议,所有的奏本,人,事情,只要听过见过,就绝对不会记错。 胡雪岚忽然一飞冲天,朝廷诸位官员自然要想法设法的调查胡雪岚的底细,可惜,胡雪岚的姐姐胡雪亭进入朝廷官员的视线,已经是在胡雪亭到了洛阳,玩一手“谈笑有鸿儒”之后了,除了知道胡雪亭胡雪岚姐妹是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遗孤之外,竟然一无所知。 这怎么行! 这群官员对自己的定位非常的准确。他们学问差得很,也就勉强能背一些四书五经,里面的道理是基本不懂的,想要文满天下,绝对不可能;做事情,干实务,也是不太行的,世家弟子出身,从小锦衣玉食,哪里做过事情?从来都是指挥手下办理的,要他们务实,有心无力,根本不知道一件事该从何入手;清名留世,人人称赞?那倒是不需要才华,最简单的玩个铁面无私,或者艰苦朴素就行,可惜他们的生活目标就是锦衣玉食,这会导致吃苦和孤独的节操也是没有的。没有能力,没有品行,他们能当官,全靠家族门阀的面子,想要小日子过得舒畅,唯有走专拍皇帝马屁的道路。 走这条道路,有不容易,最基础的就是要消息灵通,皇帝一问,胡雪岚还有那些家人?立马就能如数家珍的说出来,这才是合格的弄臣马屁精。 可是一时之间,无法调阅吏部的关于胡雪亭的资料,唯有借助虞世基的超级记忆了。 “老夫想起来了。”虞世基睁开眼睛,笑道。“胡雪亭,本名沈雪亭,有一妹名为沈雪岚,父沈子晨,历阳人士,在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中从军数年,积功转任地方,任县丞。”虞世基果然不负众望,说出了众位官员期盼已久的消息。 “历阳?”有官员惊愕的道:“历阳就在左近啊。”距离这里不到三百里。 “立刻飞鸽传书历阳,把沈家的消息都调过来。”有官员笑了,看着沈雪岚变成胡雪岚,就知道其中很是有些诡异,多知道一些,哪一天杨広问起胡雪岚为何姓胡,就能侃侃而谈,把事情的前前后后,或说得悠扬动听,或说得悲壮无比,或说得笑料百出。 “当个马屁精,也不容易啊。”某个官员长叹,当真是天下没有容易的工作。 到晌午的时候,飞鸽传书到了。一群官员大喜,翻看着信息,然后肝疼了。 “这个消息,不知道该怎么和圣上说啊。”好笑是很好笑,但是,能不能说给杨広听,就有些模棱两可了。 “说是肯定要说的,但是,该用什么表情呢。”一群官员皱眉深思。 …… 一年多前。 厉阳沈宅。 “宇文公子肯见我们了?”沈沐琛惊喜的看着一个沈氏子弟,已经拖了大半年了,宇文公子一直不肯见他们,只是终于答应了?那人笑着,用力的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这是宇文公子亲笔写的。” 沈沐琛急忙接过,先看信纸,是上好的纸张,纸张上隐隐有一只神兽的凹版压痕。“果然是宇文阀的用纸。”他大声的赞扬道,也就只有宇文阀这种古老门阀,才会用这种有品位的信纸。 -- 第500页 “快看写了什么。”沈沐衍焦急的催促,谁有工夫管宇文阀有品位还是没品位。沈沐琛慢慢的张开信纸。 “闻君有雅意,可于十日后历阳一晤。” 沈沐琛和沈沐衍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深深的被其中的含义感动了。这是点明了知道他们想要买官,然后愿意见面啊。 “大事成矣!”沈沐琛大笑,花了整个沈族一半的钱财,终于获得了回报。 “我们这一支,终于稳了。”沈沐衍心里长叹,嘴里却道:“沈族有救矣,沈族大兴矣!” “立刻去备下厚礼,我们两一齐去见宇文公子。”沈沐琛笑道,临门一脚,万万不可疏忽了,礼物要重,礼仪要到位,沈家的两个重要人物都必须到场,这样才有诚意。 十日后。 历阳郡府城的最大的酒楼中,沈沐琛和沈沐衍小心的坐着,等待宇文阀贵人的驾临。 沈沐琛额头微微见汗,沈沐衍不时的望着窗下。 “镇定些。”沈沐琛低声道,做生意久了,和各种贵人打过交道,何以如此紧张,像是初出茅庐一般。沈沐衍看着沈沐琛苦笑:“你又何尝不紧张。” 花了沈族一半的财产,才换来的重大机会,决定沈族今后几十年的命运,又怎么能不紧张? 两人看着日头,只觉已经过了约定时辰,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唯恐贵人事忙,又没空见他们,心里忽上忽下,汗出如浆。 “来了!”沈沐衍低声道,眼睛死死的盯着楼下。一辆马车悠悠的停在了酒楼前,从车上下来一个华服公子,抬起头看了一眼楼上,很快就和沈沐衍目光相遇,那华服公子冷冷一笑,微微点头,进了酒楼。 “果然是宇文公子。”两人低声道,急忙站起。那华服公子上了酒楼,寻到了他们的雅间,掀开布帘走了进来。 沈沐琛和沈沐衍急忙行礼,刻意压低声音道:“见过宇文公子。”两人也算谨慎,从宇文公子的信中文字故意透着含糊,到今天坐的马车,丝毫的不起眼,他们就猜到宇文公子不想事情太张扬。 毕竟买官卖官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宇文阀想必也不想搞得天下皆知。 那宇文公子很是满意,点头道:“你们还算机灵。”大摇大摆的在主位坐下,手中折扇一展,轻轻的摇着。 “说吧,你们想要什么地方?”那宇文公子显然倨傲的很,一句应酬的话都不想和他们说,直接问道。 沈沐琛和沈沐衍小心的道:“能在老朽的家乡,那是最好不过了。”在外地当官有个P用,当然是本地最好,那才叫一呼百应,光宗耀祖。历阳郡大得很,有许多小县城,不求一定要百分之一百的在本乡本土为官,只要能尽量靠近就成。 那宇文公子嘴角露出嘲讽:“衣锦还乡,本公子懂的。”沈沐琛和沈沐衍陪着笑脸,宇文公子还是很平易近人的。 “好吧,你把名字给我,一个月后,典史的位置就能到手。”那宇文公子道。沈沐琛和沈沐衍神色一怔,互相对视,沈沐琛伸向怀里掏信纸的手就僵住了。 “典史?”沈沐琛试探着问道。 “怎么样,惊喜吧?”那宇文公子鄙夷的看着他们,“算你们运气好,有个历阳有个典史得罪了本公子,本公子决定罢免了。”神色转为狞笑:“见到本公子,竟然没有笑容,好大的胆子!” 沈沐琛和沈沐衍互相看了一眼,汗水涔涔,最终还是小心的道:“典史虽好,我们想的是县令或者县丞。”典史算个毛?在一县之中,撑死排到前五,沈族花了这么多钱,怎么可能只要一个典史?当初为了沈子晨活动一个县丞,都没有如今话的五分之一的钱。当然,沈子晨身上是有些战功的,只是花钱给他升了一级而已。但这五倍于当时的投入,起码再买一个县丞吧? 那宇文公子惊愕的看着沈沐琛和沈沐衍:“你们说什么?” 沈沐琛和沈沐衍深感不安,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我家想要一个县令或者县丞,地方远些也不要紧,只要在历阳就行。” 那宇文公子放声大笑,指着沈沐琛和沈沐衍,笑得喘不过气来:“县令或者县丞,你们两个还真敢说。本公子今天很开心。”沈沐琛和沈沐衍如坐针毡,只能对着这个年龄不到他们一半的年轻人,努力的陪着笑脸。 那宇文公子笑了半天,脸色一正,厉声道:“你们给的钱,连典史都不够,竟然还想县丞和县令?谁给你们的胆子,拿本公子作耍!” 沈沐琛和沈沐衍吓得手脚发软,急忙离席跪下:“小人真的不是戏耍宇文公子,小人真的是诚心求取县丞和县令,若有冒然之处,请宇文公子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那宇文公子冷哼了许久,见沈沐琛和沈沐衍一直跪在地上不敢起来,这才道:“起来吧。” 两人颤巍巍的起来,汗水直流,急忙退开了几步,背过身,仔细的拿衣袖抹了汗水,这才坐回了席上,屁股却只沾了一小半。 “你们这个价格,本公子给你们一个典史已经是恩典了,休要再胡说什么县丞县令,谢恩吧。”宇文公子轻轻的摇晃折扇,声音冷冷的道。 沈沐琛和沈沐衍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为沈家买官,属于私心和公心各半,私心是想要用全族的财产,优先给自家的子弟买官,公心却是必须给沈家晋级。 -- 第501页 对,就是晋级。 士农工商,作为商人,随便一个小吏就能欺压,有何前途?想要跻身到“士”的阶级,不用大量的钱开道,还能是什么?不在大门阀面前卑躬屈膝,还能怎么样? 但一个小小的典史,实在是不怎么堪用。遇到一个小县城,典史说不定根本不是官,而是吏。小吏又算什么跻身进入“士”的阶层? 沈沐琛试探着问道:“不知道县丞和县令,需要加多少银子?”想到当年沈子晨晋升一级,也不过是花了此刻五分之一的银子,那么再晋升两三级,到了县丞的位置,估计也就增加一半的银子,族里挤挤,还是能凑出来的。 “再加一倍的银子,本公子就给你一个县丞。”那宇文公子微微皱眉。 沈沐琛低声哀求:“能不能微微便宜些。”这加一倍的银子,就是整个沈族所有的财产了。 那宇文公子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甩袖,转身就走。沈沐琛和沈沐衍又急忙跪在地上,紧紧的扯住宇文公子的衣角:“宇文公子,小人错了,莫要见怪。” 那宇文公子挣了半天,没有挣脱,过了半晌,这才道:“什么时候凑足了一倍的银子,什么时候再来找本公子。”沈沐琛和沈沐衍见宇文公子放了话,这才松手,跪送宇文公子下楼离去。 “一倍的银子。”沈沐琛和沈沐衍喃喃的道,这是要拿全族的财产,去买一个县丞了? “若是我们只要典史,宇文公子还答应吗?”沈沐衍低声问道,心里却满是绝望。沈沐琛看了他一眼,眼神凄苦,一言不发。 今日已经得罪了宇文公子,怎么可能再把钱拿回来?以为是村口买菜,看到菜不新鲜,扔到菜农的脸上,愣是要拿回银子?他们若是要撕破了脸,向宇文公子要回银子,那宇文公子定然是毫不犹豫的冷笑着还了他们的,但是,然后呢? 只是看见宇文公子没有笑,一个典史就被宇文公子罢免了,敢向宇文公子退钱的人,你猜,会是什么结果呢?是衙役上门,查出沈族与积年大盗有关,手中血案无数,全家问斩,还是税吏冷笑着说沈族逃税,罚了全部的家产,全家发配三千里外? 破门的县令,灭族的知府。县令和知府尚且如此,何况一手遮天的宇文阀? “买!”沈沐琛咬牙,整个沈族的全部钱财,全部卖了,也要买回一个县丞。“到了如今,沈族没有退路!” 沈沐衍缓缓的点头,他们悄悄卖了族里的公田,为子孙后代筹谋县丞之位,若是不成,族里清算,他们只怕要让出族长的位置,然后去最偏远的乡村过穷苦日子。 “只要有了县丞之位,那些花出去的钱,很快就能回来。”沈沐琛咬牙道,这句话又是说服自己,又好像面对着族中的一大群旁支族老。 “有了县丞之位,他们哪里敢吭声。”沈沐衍恶狠狠的道,哪个旁支敢吭声,立刻就让县丞子孙抄了谁的家。 半年后,两人悄悄的专卖财产,终于回笼了所有的银子。 “宇文公子,这是尾款。”沈沐琛和沈沐衍谄媚的笑着,深深的鞠躬。 那宇文公子冷冷的看着他们,也不清点,道:“一个月后,自然有消息。” 两人看着宇文公子离去的身影,久久不敢仰起身体。 一个月后,音讯全无。 两个月后,音讯全无。 半年后,音讯全无。 “说,你们把族里的财产用到哪里去了!”族里的人厉声逼问着,沈家的祖产公田被变卖,又能瞒得了多久?没有银钱周转,商号关门,又能瞒过谁?小小的县城之中,自然是立刻传了开去,沈族的各个旁支立刻找上门来。 “哦,我等卖了去捐官了。”沈沐琛和沈沐衍喝着茶,翘着腿,淡定无比。 如此的坦诚,以及有恃无恐,倒是让其余族人有些惶恐了。有人咳嗽几声,问道:“你们找了谁?买什么官职?”族人们都盯着沈沐琛,倾尽全族的资产,买了一个官位,肯定是成了,这要不要和沈沐琛翻脸,就要两说了。 “宇文阀。”沈沐琛微笑着。 一群族人倒抽一口凉气,能结交宇文阀的人,从宇文阀的手里买官,这不就是代表投靠了宇文阀了?这全族的财产也是值得的。 “什么官位?”族人们热切的问道,沈沐琛不可能伟大的把官位给他们这些旁支,肯定是给了他的亲儿子,但是,用了公里的财产,等沈沐琛的儿子当了官,顺便给各个旁支子弟几个小官补偿一下大家,那是应该的对不对? “县令。”沈沐琛笑眯眯的。一群族人点头,和他们估计的差不多。 “再过一个月,任命的文书就到了。”沈沐琛微笑着。 一群族人也笑,恭喜声不断,更有人大声的赞扬沈沐琛的果断。“我沈族终于崛起了!”有人甚至流泪痛哭。 族人兴奋的回去了。 沈沐琛和沈沐衍脸色顿时黑的像锅底,半年过去,没有消息,甚至再也找不到宇文公子,只说明了一件事。 “我们遇到骗子了……”两人惨然道,常年打雁,却叫燕啄了眼。 “贪心啊,这就是贪心啊!”沈沐衍泪水簌簌而下,整个沈族一无所有。 “立刻走,走晚了,只怕我们性命不保。”沈沐琛道,被族人知道真相,肯定打死了他们。“卖掉祖屋,卖掉还能卖的一切,我们去关中。” -- 第502页 沈沐衍咬牙点头,又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子敬留下?”给那个宇文公子的名字,就是沈子敬。要是那宇文公子是真的,这拖延时间,只是贵人事忙呢?要是全家都走了,不是白白错过了? 沈沐琛深深的看着沈沐衍:“我们已经输了。” 沈沐衍泪水长流,是啊,别做梦了。派去洛阳的人已经回信,洛阳宇文阀根本没有宇文公子这个人。 【作话】 抱歉,又又晚更了。 第115章 防盗:荆轲无法选择 “沈家的消息,就是如此了。”虞世基微笑着,客客气气的说道。王奶妈躲在角落听着,脸上止不住的欢喜,活该。胡雪亭却沉默着,眼睛看似盯着虞世基,眼神却飘忽的很,不知道到了哪里。 虞世基淡淡的笑,很是理解,别看胡雪亭很是果决的改了姓,到底沈家是她的祖宗,听到沈家完蛋了,多少都会有些复杂的感情的,比如想起当年一家人的和睦,父慈子孝,祖孙情义,以及父母双亡后,沈家的绝情什么的。总之,失神,纠结等等,乃是人之常情。 虞世基仔细的盯着胡雪亭,此刻,是了解胡雪亭的内心和品行的绝佳时刻,任何一个人在得知了意外的消息之后,都会有些心神失守,在眼神、言语、表情中,露出内心。胡雪亭会不会露出一丝愧疚,只觉身为朝廷官员,竟然没有因为一时的意气之争,没有照顾血脉至亲,导致家族衰败,物是人非?或者,胡雪亭会惨然的笑,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或者,按照胡雪亭的性格,会激进些,冷笑几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未能亲眼见沈家落魄,真是可惜了。 虞世基静静的等待胡雪亭露出真实的内心。 比斗场中,正在举行人猪泥浆摔跤比赛,欢呼声,笑闹声,猪叫声,混成一片,喧闹无比,这小小的角落却和比斗场格格不入,没有笑声,没有对比斗场的关注,唯有两个人默然相对,仿佛身处异空间,将世间的一切都隔绝在外,寂静和孤独无比。 胡雪亭死死的盯着大随朝光禄大夫虞世基,这个人很有名,刚当官的时候胆子很大,时不时的就劝谏杨広,后来瞧杨広逼死杨恕,杀了高颖贺若弼,嗖的就成正派人士,大步跳到了反派这一边,狂拍杨広的马屁,鬻官卖狱,日进斗金,却冷漠的看着书法家弟弟虞世南没饭吃,睡大马路,一个铜板都不肯接济。 奸臣!大白脸奸臣!妥妥的遗臭万年! 胡雪亭盯着虞世基,认认真真的问道:“虞大夫位高权重,为些许小事,派一小吏即刻,何须虞大夫屈尊亲自一见?”你丫一个奸臣,跑到我这里干嘛?我是好人! 虞世基道:“丹阳公主圣眷正隆,虞某要拍公主的马屁,自然应当结好胡县尉。” 够直接!果然和聪明人说话最省力了,大家别玩虚的,实际点,时间宝贵,不呢个浪费。 虞世基又伸手探入袖子中,取出一个信封,递给了胡雪亭:“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胡雪亭捏捏信封,薄薄的,没几张红票票啊,哦,忘记了,这年头还没银票。她当中虞世基的面,撕开了信封。 王奶妈用力的咳嗽,小小姐唉,当面看客人的礼物,很丢人的!她尴尬的看虞世基,虞世基面色不变,恍如未见。 信封中,是一张扬州城的房契。 贿赂!这是赤(裸)裸的贿赂!胡雪亭狠狠的瞅虞世基,胸中的正义澎湃而出,怒斥道:“虞大人此言差矣!下官能结识虞大人,更好的为圣上服务,为大随朝服务,才是下官八辈子求来的缘分。今晚下官做东,一起吃饭。”房契嗖的就消失在了手中,回头看王奶妈,“买些鸡鸭鱼肉来,今晚加菜!” 虞世基笑:“那叨扰胡县尉了。”再不复言,拱手告辞。 贵宾席上,小雪岚已经和杨広萧皇后玩得有些熟了,怯生生的表情再也看不见,在贵宾席上到处乱窜。几个太监在背后追赶着,不断地呼喊:“不要乱跑,小心摔跤!”小雪岚撒欢了乱跑,一点都不在意。 “雪岚果然是个可爱的孩子。”萧皇后笑着,虽然一看就知道是个喜欢胡闹的熊孩子,但确实长得可爱,看着她肥嘟嘟的小脸蛋,圆溜溜的大眼睛,心就化了。 “胡雪亭不懂教育孩子,皇后以后还要费心了。”杨広道,胡雪亭是文盲,教不出识字和有礼节的孩子的。 “胡雪亭聪明伶俐,不知为何不肯读书?”萧皇后看着小雪岚乱跑,好像很是不留意的问道。 杨広笑:“不过是瞒天过海而已。”话刚出口,就有了些悔意,看看周围,没有其他人,急忙对萧皇后道:“想不到皇后也会使诈,切莫对人言。” 萧皇后笑着点头:“难道胡雪亭学富五车?” 杨広摇头:“不好说。”看着下方的比斗,用力的鼓掌。 萧皇后微微转头,从身后的文武大臣们身上扫过,找到了杨恕和高颖。曾经互相敌对的两个大臣,竟然凑在一起,指着下方的比斗嘻嘻哈哈,看上去很是融洽。 萧皇后嘴角含着笑,从宫女的手中接过茶水,悠悠的品着,又拿过一块糕点,对着小雪岚招手,小雪岚立刻颠颠的跑了过来。 “不要乱跑,小心着凉。”萧皇后一手搂着小雪岚,一手给她擦汗,看着小雪岚细细碎碎的啃着糕饼,心里却想着,杨広最近越来越诡异了,竟然生出了几分高深莫测的感觉。杨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变化的?是了,是从远征高句丽回来之后,再然后,高颖也开始诡异了。想到当日高颖推荐杨轩感领一卫军,可笑她还浅薄的以为高颖的节操掉了,没想到其中另有隐情。 -- 第503页 “到底,杨広的底牌是什么?”萧皇后脸上笑着,心里打定了主意,必须搞明白,杨広,杨恕,高颖,以及朝廷的一些异常,肯定和杨広的底牌有关。 角落中,几个官员窃窃私语:“刚才虞世基已经去见过了胡雪亭了。”比斗场只有这么大的地方,虞世基和胡雪亭再怎么遮掩,在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虞世基的眼神果然毒辣,他也看出来了。”其中一个官员低声道,鄙夷的看着贵宾席上的某些官员。蠢货就是蠢货,竟然以为杨広封胡雪岚,是为了杨恕或者石介。 “胡雪亭,圣上的目标是胡雪亭,绝对不会错。”几个官员万分的确定,自从圣上回京以后,几次关心朝政,或者探听天下的消息,都是和胡雪亭有关。他们这些近臣甚至还记得,杨広听说胡雪亭被杨恕赶出洛阳时候的微笑,那种笑容绝不是男人对女人的爱慕欣赏的微笑。 “结好胡雪亭,是我们必须做的,虞世基已经抢先一步,我们不能落后。”几个官员低声道,飞快的盘算身上的银子,胡雪亭这家伙贪财,送什么都不如送钱。看虞世基的模样,一定是有重礼送了出去,否则不会这么怡然自得。 “可惜银子不凑手啊。”几个官员恨恨的道,谁忒么的陪皇帝看耍把戏,身上会带着大笔的银子,就不嫌重的慌?一千两银子足够压得一个人累得像条狗了。 “今日才知道,虞世基比我们强的地方啊。”有人低声叹息,机会果然是等待有随身大箱子的人啊,能够随身带着一个装银子的大箱子的虞世基,这力气比他们大太多了。 …… 比斗场外,几个男子悄悄的注视着不远处的灶台,一群制服餐饮人员正在忙碌着,包子的香气和热气四处满溢。 “动手要快!”其中一人低声叮嘱。 “可是,公祏大哥说,要等他的命令。”有人低声反对,擅自行动不太好。 “辅公祏已经堕落了。”有人不屑的道,很明显,辅公祏看到这许多官兵,心中怕了,不敢动手,孬种一个。 “其实,我也有一点怕……”有人道,刺杀皇帝啊!这哪里是随便就能下决心的事情!从小到大,看见衙役都要躲,做梦都没有想过刺杀皇帝! “杀了杨広,我们就是皇帝。”有人眼睛发光,杀了杨広,拿到了传国玉玺,他们就是皇帝,丞相,大将军,所有的卫军都会跪倒在地,向他们效忠。【注1】 “可是……”虽然当丞相,当大将军是好,但是别说杀透数千御林军,就是远处那守在炉灶边的几十个士卒,他们区区几人,实在是没有把握。 “不要紧,我们慢慢的靠近,他们不会防备的。”领头的默默怀里的菜刀,狰狞的笑着,丹阳县可以搜走他们随身的武器,可是,总不能不让丹阳人不许卖菜刀吧?他么几个逛了一下商铺,立马就买了几把上好的剪刀,砸成两瓣之后,立刻就是两把锋利的匕首了。 “拿匕首行刺,那是落了下成,我们只需要在包子里下(毒),就可以轻易干掉皇帝皇后和一群大臣。”领头的人是有智商的,不会盲目蛮干,怀里除了剪刀,还有耗子药数包,肯定可以(毒)死了狗皇帝。 几个人还是犹豫不决:“我们还是听公祏大哥的,他说的话不会错的。”“是啊,公祏大哥说了,他会安排机会的。” “机会?眼前就是机会!”领头的怒喝,这群傻瓜太没有胆量了,真不像个男人,“富贵险中求,又想发财,又想没有风险,怎么可能!” “是继续被衙役海捕公文追捕,到处逃窜,还是搏一搏,成功了就得到天下,你们想清楚!”领头的人怒斥,一本万利的机会都不敢搏,真是太没种了。 “拿下了!”他们的身后,忽然有人低声喝道。几人急忙转身,看见四处忽然涌出了上百个御林军士卒,锋利的刀剑对准了他们。 “被发现了,快逃!”有人惊慌的道,有人急忙掏出怀里的剪刀,却浑身颤抖。 “杀出去!”领头的狞笑。 远处,几个衙役和御林军的将军们攀谈着。 “……这些蠢货,竟然在丹阳县买菜刀老鼠药。”一个衙役鄙夷的道,丹阳县这些时日之内,别说是商铺内的菜刀和耗子药了,就是普通百姓家的菜刀和耗子药,都进入了严格管理时代,敢去商铺内买菜刀和耗子药,立马就会被商铺揭发,十七八个红袖箍盯上。 “总有些贼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御林军的将军们冷笑,要是随便就能混入卖包子的人当中,还要他们这些御林军做什么? 衙役们笑,这些蠢货只怕到死都不会明白,就算他们顺利的混进了卖包子的人当中,也不绝没有机会行刺皇帝。 这些被人轻易找到的包子制作地点,其实是假的。胡雪亭没想闹出有人行刺皇帝,结果被皇帝迁怒,屠戮整个丹阳县百姓的狗血事情,所有制作包子的人严格的隔离和监督,外人根本见不到。 厮杀很快结束,只有剪刀的贼人尽数被擒,御林军毫发无伤。 看着血淋淋的几个贼人,御林军的将军们明白,这比斗场中定然还有同伙。“立刻逼问口供,一定要问出其他同伙。”要是那同伙傻不拉几的冲向贵宾席,想要行刺杨広,肯定是才跑出几步,就被射程刺猬,可是,惊吓了皇帝的责任,谁也承担不起。 -- 第504页 …… 李胡斗完美结束,百姓们嘴里骂骂咧咧的,心里还是觉得值回票价的。 “原来朝廷诸位大公,就是玩这些游戏啊。”有人满意的道,又有趣,又和谐,怪不得个个都要当大官,当大官每天能看这么有趣的比斗,比过年还开心。 “玩物丧志,吾等当上书朝廷,请求朝廷严格禁止此类淫戏!”几个年轻读书人义正言辞,玩物丧志,要是朝廷诸公每天看着这种游戏,哪里还有心情办公? 有人不断的擦眼泪,能够和圣上,皇后,诸位大臣一起同乐,实在是太幸福了。“今日沾得龙气,吾家定当兴旺。” 几个人低声的对辅公祏道:“公祏大哥,他们一直没有进来。”少了将近一半的同伙,白痴都知道问题大了。 “他们不会想要动手吧。”有人忐忑的道。其余人脸色苍白,来之前,想着杀了皇帝,自己做皇帝丞相大将军,只觉热血澎湃,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是,到了这丹阳县,见了处处甲兵防守,刀光刺眼,盔甲炫目,再看看身上没有丝毫防御力的布衣,以及赤手空拳,深深的感觉到了差距,以及由此带来的震撼心灵的恐惧。 “我等已经努力过了,只是狗皇帝命不该绝,行刺失败了。”辅公祏利索的道,本来还想继续拖下去,直到杨広离开丹阳回洛阳,才装出尽心竭力的模样,但其他几个脑残同伙很可能要作死,这丹阳县是留不得了,必须立刻走。 “我们立刻回齐州,和杜伏威汇合。”辅公祏下定了决心,逃之夭夭绝不会错。“其他人不见了我们,自然会和我们在齐州汇合。”众人点头,小心的混入人群中。 …… “圣上,可回洛阳?”某个太监恭敬的问道。 “去扬州,朕要去扬州看看。”杨広道,神情不变,心里却激动万分。西京长安,东京洛阳,都已经不是他的天下,或许能够在这扬州,杀出一片天地。但是,这是未来几年的事情,眼下只能想去看看。 “老臣能迎接圣驾,真是不胜惶恐。”李浑泪流满面。 杨広笑了:“知道你忠心。”李浑这个人还是可以用的。 有太监看着在人群中乱转,到处寻找胡雪亭的小雪岚,问道:“可要请公主一同去扬州?” 杨広看着焦急又惶恐的在人群中乱找的小雪岚,微笑着摇头。 “姐姐!”小雪岚终于看到了胡雪亭,笑着扑了过去。 “咦,你又吃糕饼了!”胡雪亭立刻看到了小雪岚衣服上的碎末,再吃就变成小胖猪了,“今天晚上不准吃饭!” 小雪岚扑在胡雪亭的怀里拱拱:“姐姐,我最喜欢姐姐了。” “喜欢也没得吃。”胡雪亭抱起欢笑的小女孩,“你变重了,姐姐抱不动你了,下来走路。” “不要!”小雪岚死死的搂住胡雪亭的脖子不放。 杨恕看着胡雪亭和小雪岚远去,微微有些叹息,杨広发起狠来,还是很舍得下重注的。 高颖低声道:“今晚老夫要见胡雪亭,你安排一下。”杨恕心中一凛,这是要密会了? “好。” …… 丹阳县万余百姓出动,跪倒在路边,齐声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更有数十个百姓拿着花篮,不断地向着车驾前扔着鲜花。 杨恕笑道:“圣上受万民敬仰,民心安稳啊。”杨広得意无比,不时向着百姓们招手。 “这也叫鲜花?”李浑怒视胡雪亭,这是狗尾巴花,油菜花,野花!你丫倒是搞点正经的花草来啊。一转身,又看见几十个丹阳百姓头顶南瓜,稻草,桔梗,野菜,跪在路边。 杨広高兴地声音传了过来:“这是百姓对朕的心意,都收下了!”一群大臣尴尬无比,贡献南瓜也算了,好歹是四季蔬菜瓜果,这稻草桔梗野菜算个毛啊! 杨恕微笑:“民心淳朴,心中未有贵贱,以日常使用,度量天子。圣上的责任不轻啊。”也就是说,百姓只是贡献自己最好最熟悉的东西,条件差了,自然就贡献得差了。杨広想要更好的东西,就要让百姓条件更好。 一群官员鄙夷的看着杨恕,这么能扯,怪不得能当司徒。 圣驾再走数十步,有一群白衣之人,在路边高高举起横幅:“圣上千秋万代,一统天下。” 杨恕捋须:“百姓对大随朝,对圣上充满了期待和信任啊。”一众官员佩服极了,今日方之,杨恕的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 杨広抖了一下,好像更高兴了,不停的道:“民心淳朴啊。” 李浑看着淳朴的白衣人手中的横幅,指着胡雪亭的手指都颤抖了,你丫的竟然用草席当画布! 胡雪亭认真道:“这些都是江南百姓的日常用品,代表着江南百姓的风俗习惯,虽然简陋了些,但是心意实诚,圣上必然不会见怪。”洗干净了,还能用的。 李浑鄙夷的看胡雪亭,继续忽悠。转身就对心腹手下招手:“你去通知扬州,立刻召集了百姓,在城外五十里接驾,一路要鲜花铺地,圣上到了,要万众高呼。”胡雪亭竟然在杨広离开的时候搞这一套,太愚蠢了,要搞就要在一开始搞,现在搞这一手,好像搞得巴不得杨広早点走似的。 “我忘记了啊!”胡雪亭长叹,治安就忙得要死,哪里有心情想到狗屎的迎接啊,这次让李浑捡了便宜,学到了欢迎领导的诀窍。 -- 第505页 “我再告诉你几个要点。”胡雪亭好人做到底,“欢迎的时候,要找一些小朋友,拿着鲜花,不断地跳,用力的挥舞,嘴里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李浑忽略掉那俗气到掉渣的欢迎词,严肃地问道:“为何不是找一些耆老箪食壶浆?”自古迎接皇帝皇师大臣,都是这一套,小朋友跳舞算个毛? “兵法以正合,以奇胜。迎接是正道,顾不得不为,否则就是失礼,小朋友就是‘奇’,与众不同,才是王道。”胡雪亭道。 李浑用力点头,立刻领悟了胡雪亭的“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胡雪糖”,也不过尔尔。他斜眼打量胡雪亭:“你不像是文盲嘛。”竟然还知道孙子兵法。 胡雪亭诡异的看李浑,李浑恍然大悟,愤怒的指着:“你无耻!”大随朝最出名的两个无耻之徒,能够用不要脸闯出一片天地,各有依仗。李浑靠的是年纪大了,纨绔当久了,又家大业大,不要脸也照样有人求着他,胡雪亭靠的,却是文盲属性。 从胡雪亭进入洛阳开始,一切的行为都是有违礼法的,甚至很多行为直接违法。远的不说,这丹阳县的治理当中,违法违礼的行为数不胜数。 只说一群红袖箍大妈追着光屁股男人罚钱,换成其他知书达礼官员,“不合礼教”,“有辱斯文”,“男女授不亲”,“非礼勿视”,“不合圣人之言”等等言语,就能让这罚款的事情立马消失,下令的官员引咎辞职。做出如此有违礼法的事情,不辞职,还要脸吗? 张镇周要是敢像胡雪亭一样在扬州玩罚款三文,礼教,文化,信仰,舆论,等等随便哪一样,就能让张镇周自尽。 面对不识字的胡文盲,那些饱学大儒没学小儒,又能拿她怎么样?指着她有违礼法,有违三纲五常?她连这些是什么都不知道,自当耳边风。当众指责张镇周不尊圣人之言,张镇周必须惭愧的鞠躬道歉,当众指责胡文盲不尊圣人之言,很有可能被胡雪亭下令当众脱了裤子打板子。 舆论对文盲,和对饱学之士的不同要求,就是如此的巨大。 “老夫如今装文盲,有些晚了。”李浑深思,文盲的属性越是深思,越是发觉其用无穷,在各个方面都有些便宜占。“来人,通知我家几个小子,以后他们就是文盲了。” 车驾中,杨広笑眯眯的坐下,立马翻脸对杨恕道:“去警告胡雪亭,再把朕当白痴耍,朕就带了雪岚进宫,天天给她吃肥肉吃糕点,养成一头猪!” 杨恕点头,对手下吩咐着,又额外的加了一句:“告诉李浑,不想死就不要学胡雪亭的一套。” 李浑受了警告,伤心极了,捶胸痛哭:“胡雪亭,你误了老夫!”多好的拍马屁手段,竟然被小气鬼胡雪亭搞砸了! “多花点银子,做得漂亮点,会死啊!”李浑怒视胡雪亭。 “当然会!这丹阳县的所有钱都是我妹妹的了,多花一文钱都不行!”公款随便花,反正可以报销,自家的钱怎么能随便花?有这浪费的钱,不如买件衣服穿。 车驾前,忽然有几十个人抢出路边,跪在路中间,用力的磕头。 所有官员都尴尬了,麻痹,胡雪亭竟然玩拦路告状的把戏?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兴致冲冲的杨広能翻脸拒绝吗? “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人头落地。”一群官员暗暗叹息,拦着县令告状,都要滚钉板,敢拦圣驾,有多大的可能被当做刺客杀了?胡雪亭敢鼓动人下此狠手,那些人多半是得罪了朝廷大佬,家破人亡,没有退路,把命都豁出去了。 “是哪个大佬要倒霉。”一群官员互相打量,眼神悄悄往大佬们的马上瞄。 “大佬不是这么容易搞下去的。”有官员冷笑,胡雪亭就是嫩啊,要是拦路告状好使,大随朝的大佬们早就全死光了。 “大佬们倒不倒霉不知道,胡雪亭死定了。”有官员笑,被告的大佬要发飙,谁都拦不住,杨広同样未必高兴,前脚还说民心淳朴,国泰民安,后脚就冒出告御状,这脸打得不轻啊,不杀了胡雪亭,都不像是杨広的为人了。 虞世基惊愕极了,胡雪亭不像是这么不理智的人啊。 李浑死死的盯着胡雪亭:“你疯了!”拦路告御状太夸张了,这也敢玩? 胡雪亭脸都黄了:“这回真不是我安排的!” 杨轩感傻了半天,瞅瞅御林军的老大来护儿,来护儿咳嗽一声,下令道:“来人,接过状纸。”胡雪亭死不死,已经不是他们能做主的了。杨轩感回头努力找小雪岚,不知道小雪岚抱着杨広的腿撒娇,能不能保住胡雪亭的小命。 跪在地上的几十人面面相觑,然后有人用古怪的腔调道:“大随天子陛下,我等不是告状的,没有状纸。” “高公,是那些藩国的人!”高颖的手下认出来了,急忙道。高颖点头,马蛋,吓出一声冷汗。进了杨広的御驾,低声道:“圣上,是番邦的使者。” 杨広听见身边的杨恕重重的舒了口气,不由好笑:“且交给左相处理。”胡雪亭要是这么没脑,他倒放心了,可惜。 高颖阴沉着脸,真想砍死了这些藩国的使者,但众目睽睽之下,一句话不问就杀人,有违大国之道。 “你们有什么事情,且送奏本过来。”高颖毫无诚意,这些藩国使者多半是要求取一些好处什么的,何必理他们,打发了这群人再说。 -- 第506页 一群藩国使者不肯起来,齐声道:“小国求圣上做主,卖给小国一些胡雪糖。” 高颖掏耳朵,你丫再说一遍? 车驾内,杨広看杨恕,这胡雪糖这么宝贵?杨恕万年笑脸没了,一脸懵逼。 为了胡雪糖,值得一群番邦使者,冒死挡在杨広的圣驾面前求取吗? “来人,砍了他们!”胡雪亭蹦出来怒吼,“敢惊扰圣驾,你丫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拉下去,杀了!”要是杨広要面子,说一句“送你们每人一万斤”,她喝西北风去啊? “冤枉啊!小人实在是没办法了。”一群番邦使者用力磕头。高颖斜眼看胡雪亭,你丫卖个糖都能卖出是非来? 胡雪亭无辜极了,这次真的是飞来横祸。 “哦,说说看,为何你们要求取胡雪糖。”杨広反倒好奇了,声音从车驾中透了出来。不仅仅是杨広,一群大臣,周围的百姓,个个好奇无比。 “这胡雪糖乃天(朝)圣物,有治病祛毒之效,小国上下恳请圣上许我等购买。”番邦使者们认真的道。 胡雪糖横扫洛阳城,番邦使者们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从来没有见过的洁白无比的糖,立刻让他们感觉到了巨大的商机。要是能运回藩国,甚至卖到波斯等地,这利润该是多少? 番邦使者们急急赶到丹阳县,却怎么也拿不到大批购买的名额,有钱赚不到,当真是心急火燎。 “我们去拦大随天子的御驾。”有番邦使者咬牙,有番邦使者的身份在,大随怎么也不会立马杀了他们的,到时候大随天子一句话,就不信拿不到胡雪糖。 “运气好,还会白送我们几十万斤!”番邦使者们大笑,大随朝作为上国,皇帝死要面子的,每次他们拿一些不值钱的木箱子,竹笼子什么的上贡,大随皇帝就会死命的回礼,金银玉石古玩什么的数都数不清,价值超过万倍那是小意思,有时候超过亿倍都有。他们开口要胡雪糖,大随皇帝白送他们的可能性高到了六个九。 但为了发财,才要大随皇帝赏赐胡雪糖的真相,是万万不能说的,摆明了赚钱,大随皇帝再要面子,也不会当众做傻逼,必须另外找个借口。机灵的番邦使者从丹阳县百姓口中的“胡星君”的名称上,想到了主意。 “我等只要说这胡雪糖有治病的功效,定然可以骗到大随天子。”有番邦使者道。大随的人都骄傲的很,把他们这些小国的人当做白痴,要是发现他们以为胡雪糖能够治病,肯定会嘲笑他们愚蠢,然后不再追究。 “对对对!就这么说。”一群番邦使者道。 此刻,他们按照计划,回答为了治病,车驾中的大随天子果然笑了。 “我们快成功了。”一群番邦使者互相打眼色,准备开香槟。 胡雪亭对着李浑谄媚的笑:“我现在把胡雪糖的配方作价一万两卖给你,成不?” 李浑装作没听见,杨広太要面子,肯定会说每人白送几十万斤的,更倒霉的是,这很有可能成为惯例,以后每年都要白送这么多,数数这里的人头,三十几个番邦使者肯定是有的,说不定就要每年白送上千万斤胡雪糖,商号肯定拿不出,然后秘方就要充公收归国有。 充公了,还会有个P的保密,到时候全天下都会知道怎么做白糖。 “你和圣上熟,让他出钱买配方啊。”胡雪亭笑的更谄媚了。 李浑冷笑,当他傻啊,杨広怎么可能出钱。李浑捋须,厉声指责胡雪亭想卖钱的念头:“那是为国为民的大事,怎么能沉迷钱眼之中!”不交出来,就是不爱国! 胡雪亭的脸都绿了,要被爱国了? “你就认命吧。富贵在天,你的财运还没到。”李浑安慰道,别想为了一张秘方和杨広顶撞,皇帝丢不起那人,不灭了你九族,就不叫皇帝了。 “来人,盯着那几个番邦的王八蛋,回头砍死他……”胡雪亭恶狠狠地下令,忽然顿住,看着石介按着手中的剑,哈哈大笑:“本座要黑吃黑!” 夺了胡某的秘方,胡某就等你们拿了几百万斤白糖以后,拦路打劫,然后跑到美洲去做野人! 石介点头,敢动华山派的银子,杀了就杀了!对了,那个美洲在哪里?在杭州边上吗? 李浑看胡雪亭,认真安慰:“冷静!冷静!谈到银子就掉智商,是病,得治!” 车驾中,杨広沉默许久。 咦?难道有变化? 胡雪亭紧紧的握住拳头,死死的盯着车驾:“顶住啊!大随朝泱泱大国,怎么能对几个垃圾小国服软!砍了他们!”一群衙役死死的扯住胡雪亭,根本不敢放手。 车驾中,杨広的声音传了出来:“既然你们几个诚心想要胡雪糖,那么,朕就……” 一群番邦使者咧嘴微笑;胡雪亭脸色绿油油的;杨轩感惋惜的看着胡雪亭;李浑对着一群衙役打眼色,抓紧了!一群衙役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石介手握剑柄,杀气四溢,内力在经脉中狂涌。 “……朕就让她卖给你们一些。” 卖……卖!卖!! 胡雪亭大喜若狂!一群番邦使者不相信耳朵! “那些什么邦的使者过来,要买多少,随便说,圣上开了金口,本官说什么都先满足你们。”胡雪亭昂首挺胸,脸上放光,生怕杨広反悔,立马大声的喊着。 -- 第507页 一群番邦使者死死的盯着御车,几乎要将眼神瞪穿了马车,什么时候,大随朝的皇帝这么小气了!竟然谈拿钱买!无耻!没有大国风度! “看什么看!”胡雪亭怒斥,“你们想要买,没门路,圣上给你们找到了门路,还不谢恩!没圣上开口,你们这辈子都休想买到胡雪糖!” 一群番邦使者死死的盯着御车,道理没错,可是,这不是他们要的结果,要不要在努力一下? “来人,拖下去!”胡雪亭下令,立马有丹阳县的百姓七手八脚把一群番邦使者拖出了官道,顺手堵住了嘴。胡雪亭疯狂打眼色,想坑我?先打他们个半死! 周围静悄悄的。一群官员默默的看着胡雪亭。 看个毛啊? 哦,有件事忘记做了。 胡雪亭气沉丹田,大声的道:“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路边的丹阳县百姓欢呼雷动:“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群士卒和文武百官只能跟着喊。 胡雪亭满意了,都喊过万岁万岁万万岁了,杨広不至于反悔白送吧? 李浑小心的凑过去,问胡雪亭:“一万两把配方卖给老夫的话,还算数吗?” “滚!” 马车中,萧皇后微笑着:“圣上这是怎么了呢。”果真是性格大变啊,连上国皇帝的面子都不要了吗? 一群官员诡异的盯着杨広的御车,只觉杨広和胡雪亭的关系诡异的让人不敢想象。就是萧皇后,也不可能让杨広这么干脆的不要大随朝皇帝的颜面。 “长久以往,国将不国!”有官员痛斥,礼仪之邦,怎么能对小国的诚心恳求,要求金钱呢?太不符合礼了!没了礼,国还叫国吗? 胡雪亭问李浑:“那是谁?”马蛋,竟然脑子有病,必须教训! 李浑伸长脖子瞅了一眼:“那是苏威!”大随的大佬之一,你丫惹不起的。 胡雪亭冷笑:“惹不起?”胡某的眼中,就没有这个词语。 御车中,杨恕低声的拍马屁:“圣上为了胡雪亭,不惜折辱自身,实在是人所不能,后世当为明君典范。” 杨広一手捂着胸口,一手以袖遮脸:“今日丢尽大随颜面,无颜见祖宗与地下矣。”不住地捶胸。 杨恕懂,这是要他说给胡雪亭听,深感帝恩深重,套路没错,就是这个演技差了一点。“是,胡雪亭一定感激万分,肝脑涂地。” 马车外,高颖微笑,杨広为了高句丽,还真是什么都不顾了啊,不过……想到燕太子丹和荆轲,高颖的身上冰凉一片。太子丹赏赐太过,太多,荆轲明知道送死,除了慷慨赴死,还有其他选择吗?但是,胡雪亭是可以用自动送上门的恩义,要挟去送死的吗? 杨轩感到了石介身边,小声的道:“你们华山派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钱的宝贵品质,如今连圣上都知道了。”这不是感叹句,这不是讽刺,这是警告! 白送胡雪糖给番邦使者,胡雪亭肯定翻脸,怀恨在心,圣上不敢冒这个险,一定是有重大无比,甚至九死一生的任务要交给胡雪亭做,所以才会前脚给胡雪岚封公主,后脚又当众舍了皇帝的面子。 石介茫然,感到话中有话,却就是想不明白。 杨轩感叹气,石笨蛋啊石笨蛋:“你原话和胡雪亭说,她会懂的。”他只能说到这一步了,否则他的人头落地。 虞世基混在人群中,仔细的回想着胡雪亭的一切,就是猜不透杨広何以如此看重胡雪亭?看来这礼还是送轻了,必须补一份厚礼。 【作话】 PS:本文没有洗白杨广的意思,这家伙是个标准的昏君和暴君,怎么洗都洗不白的。翻看隋朝历史,杨广当太子时期虽然说不上英明神武,谦虚谨慎什么的,起码是个聪明和能干的人,当了皇帝之后,从沟通京杭运河开始,就越来越糟糕,越来越堕落,直到把自己玩死了。我个人认为,杨广如此作死的很大原因,在于京杭运河的民愤和远征高句丽的数次失败。杨广这家伙心理素质差,输不起,输了几次后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本文中杨広没能开启京杭运河的工程,第一次远征高句丽虽然失败,但是面子保住了,又有了胡雪亭的灭高句丽的战略,没有必要输不起和破罐子破摔。这个智商就会正常一点,行事就会多一些为了长远谋划,少一些癫狂。 注1.以为杀了皇帝,就能当皇帝,天下臣服的,还真不是我拍脑袋乱编的。清朝,杨起隆“朱三太子案”,带了几百个地痞流氓在北京造反,竟然以为只要打进紫禁城,杀了康熙,他就是皇帝了。可见在识字率低下的古代,各种奇葩的事情,真是远超想象的。 ------ 2019.11.02.22:37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第116章 防盗:热饽饽 圣驾已经离开了丹阳县,看热闹的几万百姓也跟着离开,一点都没有留恋的意思。丹阳县人去楼空,不但没有消停,反而更加热闹了。 “老板,再来一壶酒!”“我也要一壶酒。”催酒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今天太高兴了,必须喝个痛快!”酒楼中的客人们都大声的笑着,有一大群高官和御林军在,心里总是紧张的很,生怕一不小心人头落地,说话都不自在,走了更安生。 “就是啊,圣上终于走了,我全身都轻松了很多。”有人笑着,完全不在意这话语当中有多少大逆不道。皇帝很重要,但是,钱更重要。 -- 第508页 “你说,你到底赚了多少银子?”有人扯着一个红袖箍大妈不放手,“这两日看你不停的罚款,一定赚了很多钱。” 大妈笑眯眯的,打死不肯说到底赚了多少,又很是有些惋惜:“要是再有那么十几天比斗就好了。”说不定可以存够钱买地了。 有人就不怎么在意被人知道赚了多少银子,大大方方的道:“我这两日尽赚了二两多银子。”周围的人眼神火热,卖包子果然好赚啊。 “我算少了,老王家起码比我多一半。”那人有些懊悔,错误估计了形势,要不是原材料进的少了,炉灶搭得太小,卖包子的人手雇佣的太少,又有这么多同样卖包子烙饼的同行竞争,一定赚三倍以上。 “我租房子也赚了几十文。”有人很是满足,就把空房间出租了一晚上,就白赚了几十文,什么劳动力都不要。 “我听说,小娘亲说了,以后还要搞这种比斗。”有人道。其余人用力点头,多搞几次,大家发财。 “来,干一个!下次再大赚一笔。”一群人大笑。人群中,有些兴高采烈的人其实并没有赚到钱,作为种田的,店小二,或者盖房子开荒等等职业,在这次丹阳县的商业盛宴当中,能额外得到的银子,也就是加班费了。但是,他们一样的高兴,有多久,没有像今天一样的高兴了? “我好像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一个人低声自言自语。 “明天,会更好,我要盯着明天。”有人笑着,眼角却含着泪,透过黑夜,望着远处英烈墓的方向。 …… 县衙前,数十个火把照亮了一切,数百人排着长长的队伍。 “县令还在吃饭,你们等着。”有衙役挑着牙,不满的看着排队的人,不知道下班了啊。 排队的人客气的道:“应该的,应该的。”“小娘亲为国为民,如此辛劳,小民真是感动不已。” 想要看到胡雪亭的县衙加班加点,真心不容易啊,必须大力的点赞拍马屁。 柴绍和几个衙役从衙门中出来,笑着道:“小娘亲真是太忙了,这些小事情,其实柴某可以代劳的。”不就是卖供不应求的产品吗,白痴都会。 几个衙役笑:“你是大才,这些事怎么能劳烦你。” 柴绍听着言语中透着的不客气和讽刺,微微冷哼,却不发作,只是快步离开衙门,胡雪亭这是依然不信任他啊。 “有眼无珠。”柴绍在心里鄙夷,他虽然不至于才高八斗,自比管仲,但是,这种小衙门小生意,他闭着眼睛都能做得比胡雪亭好十倍百倍。 “若不是为了建成,本公子哪里有空理会你。”柴绍轻轻甩头发。 “你们也来了。”某个商人在人群中看到了几家眼熟的同行,叹了口气,还以为只有他反应快,没想到人人反应快的像雷电似的。 其他商人们也是苦笑,伸长了脖子看看四周,不仅仅他们这些老面孔,甚至一些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也赶了过来。看穿着,神态,个个都是同行。 虽然胡雪亭的白糖大部分份额只给固定的大商号,只有一些小份额随意发放给其余商号,但前来碰运气的商号,每天多到数不清。 “这群番邦蛮夷可把我们坑苦了!”有商人抱怨道,番邦使者们闹出拦路要份额的狗屎事情,稍微有些脑子的商人都能猜到,以后胡雪糖的份额会更加的稀少,这连夜排队,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到份额。 “胡县尉怎么就不能多生产一些呢。”有些商人有意无意的说着,立刻有人接话道:“想必是人手不够啊。”不管这个洁白无比的胡雪糖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参考红糖的制作,怎么也逃不了榨汁,熬煮,晾晒等等环节,需要的场地和人手不少,自然就会限制产量。 “其实胡雪糖的产量已经不小了。”有商人道,从红糖制糖业的产出来看,胡雪糖的产量已经大得惊人,起码顶三四十个红糖制糖作坊的产量。如此巨大的产量,一定有个巨大的作坊存在,但找遍丹阳县,都没有发现有这么大的作坊。 众人议论纷纷,显然也都在丹阳县各处转悠过了。 有些想要盗版的人,已经开始深思,胡雪糖的真正作坊,会不会在外地呢?每天这么多外地的商号马车进出丹阳县,车上装了胡雪糖运进来,又有谁知道?瞒天过海的计策,在一些拥有独家秘方的作坊中,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不知道那些蛮夷会吃掉多少份额。”有人嗔怒的在四周寻找人影。 “生意这么好,胡县尉应该会扩大生产的。”有商人微笑着道。一群人都笑:“自然。” 几个老商号的老板默不作声,这话中有话,看来看出胡雪糖的秘密的人不少啊。 “快看,衙门开了。”有人惊喜的道,那是胡雪亭终于开始办公了。 “看,那几十个蛮夷进去了。”有人气愤的道,几十个蛮夷鼻青眼肿,却又喜笑颜开的进了县衙,竟然还有几个蛮夷对着门外排队的商人们拱手。 一群商人怒了,马蛋!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丹阳县的人竟然没打死这些蛮夷,太忒么的妇人之仁了。 “你们几个要多少?”胡雪亭问几十个番邦使者,杨広怎么给面子,没有白拿她的糖,那就说什么都要加班加点,把事情办好了。 番邦使者们欢喜的道:“我们要这个月的全部份额!”死赖活赖好不容易拿到的份额,装客气装君子只要一点点,那是自己白痴,反正不要脸了,干脆就不要脸到底。 -- 第509页 胡雪亭上上下下的瞅他们,直瞅得一群番邦使者们惊恐不安,不会是太贪心,又要挨打了吧?急忙小心改口:“若是不合规矩,小人们愿意按照规矩来。” 胡雪亭摇头:“完全没有关系!你们想要多少都可以。”卖给谁不是卖,说不定还能打开国外市场,好像记得宋朝的时候,东南亚各国每天开大船排队买白糖。 几十个番邦使者松了口气,欢天喜地的看着胡雪亭,胡雪亭问道:“银子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小本生意,概不赊欠。 几十个番邦使者面面相觑,谁会带着重死人的大笔银子?有机灵的番邦使者急忙道:“请小娘亲宽限几日,我等立刻从洛阳调银子过来。” 胡雪亭用力点头:“来人,拖出去!” 几十个番邦使者莫名其妙,这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 “衙役老爷,小人实在不明白,你给解说解说。”县衙们口,某个番邦使者握着一个衙役的手,一锭银子就顺手塞了过去。 那衙役笑了:“这是叫你们下个月带着银子来!”这个月就别想了。 几十个番邦使者笑,下个月?没关系!还能多些时间筹备银子。 “小娘亲,何必给那些番邦使者胡雪糖。”有衙役不满的道,这群蛮夷差点闹出大事。 “海外市场很大的。”胡雪亭摇头,多一条商路永远是好事。 “可是,他们要所有的份额。”那衙役还是不满。 胡雪亭大奇:“本官身边竟然还有这么老实的人!” 其他衙役盯着那衙役,好像在看白痴,胡雪亭怎么可能真的给全部份额。 一个个的商人进入县衙,有的被无情的赶出来:“胡雪糖的份额不是你想要就要的!排到明年,你还有希望!”有的兴奋的拿着“糖引”出来,只觉发财了:“敝号终于可以打开市场了!” “这个月的零散份额已经没了。”衙役出来关门,一群没轮到的商人唉声叹气,只好散去。几个老商号的老板互相打着眼色,既然都看出来了,干脆就和胡雪亭挑明了算了。 “我等有关于胡雪糖的重要消息。”几个商人道,一个小商号的男子凑了过来,微笑着:“我也是。” 其余几个老商号老板看着这个新人,认识,是某个新商号的老板,最近一两年风头正盛,从一个小店铺做起,一口气得了数个独门配方,然后低价竞争,挤垮了原配方拥有者,短短几年时间扩张到了数个郡县,很有一往无前的气势。 “诸位,不是只有你们带眼睛的。”那小商号老板微笑,嘴角却含着讥笑。 “甚好,甚好,一代新人换旧人。”几个老商号老板皮笑肉不笑。 县衙内,已经想要去练会儿功,顺便消消食的胡雪亭面无表情的看着几个老商号的老板,要是胡说八道,要你们好看。 “胡雪糖供不应求,小娘亲何以不扩大生产?”有商人问道。胡雪亭翻白眼:“做不了,胡雪糖的制作,需要大量的时间,需要经过九九八十一的蒸煮晾晒,才能有白如雪的胡雪糖,原料又金贵,需要从雪山之巅,采用三百年以上年份的天上雪莲为主要成分,可遇不可求。” 几个商人微笑,胡雪亭又开始瞎扯蛋了。 “若是我们每个月卖给小娘亲这个数量的红糖呢。”某个商人瞅瞅周围,鬼鬼祟祟的道,然后伸出几个手指。其余商人也是点头,各自伸手指。 你丫不就是拿红糖加工而出白糖吗,扯什么生产材料稀缺。红糖少,你就生产的少,我们加大红糖供应量,还不成吗? 透过红糖的需求没有减少,反而有商号悄悄收购的消息,几个老商号的老板已经看穿了胡雪糖的本质依然是蔗糖,虽然不清楚这近乎黑色的红糖是如何在胡雪亭的手中变成白色的,但是,限制胡雪亭产出白糖的因素,有一个一定是红糖的产量。 胡雪亭冷冷的看着他们,麻痹! 那后起之秀老板冷冷的看着其余老板,只觉这些人一点都不会谈生意,怪不得做不大。 “本号每月可以卖这个数给胡县尉,但是,这其中的五成,要作为本号购买胡雪糖的份额。”后起之秀老板非常鄙夷那些老商号老板,只卖红糖给胡雪亭,怎么保证自己的份额?卖给胡雪亭一万斤红糖,信不信胡雪亭只卖给你一百斤胡雪糖。做生意就要合则两利,好处均分,没道理好处都给胡雪亭占了。 后起之秀老板继续道:“用红糖换胡雪糖份额的主意非常的公平,有贡献,才有份额,胡县尉低价进红糖,高价卖胡雪糖,不但没有损失,还多赚了一笔。在下市场价卖红糖,然后拿到原本拿不到的胡雪糖份额,同样大赚。双赢!” 后起之秀老板很有自信会成功,因为这是一个非常合理的商业模式,简称来料加工。而且,他还会得到更重要的东西。只是,量财迷胡雪亭看不透这一点。 胡雪亭古怪的看着后起之秀老板:“你丫当我是白痴吗?来人!把这个蠢货打的生活不能自理,扔出去!以后见到一次打一次!”后起之秀老板愕然当中,被打趴下。 “难道,她竟然看出来了?”后起之秀老板趴在地上惨叫,依然有些不解,没道理啊,多少老手都上了他的当,胡雪亭不过是个女人,没道理看破的。 其余几个商号老板又是惋惜,又是庆幸。 -- 第510页 “他一直靠这一手发家,终于撞到墙壁了。”有商号老板道,后起之秀老板之所以能得到哪些独家配方,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从原材料的数量和种类,揣摩配方的比例。一些老实巴交的手艺人以为祖传秘方含有特殊的操作手法,不会泄露什么的,贪图后起之秀老板的低价原材料,结果很快就发现,所谓的特殊操作手法,在行家眼中,不值一提。 “原来他增加了这个东西啊。”多少行家高手无法仿制某个产品,只是差在临门一脚,看破了这缺少的最后一环后,破解只是时间问题。 后起之秀老板要求换红糖一半的配额,就是对白糖配方的第一步试探。到底,红糖脱色,损耗比是多少? 知道了脱色损耗比,制糖行家立刻就能把高于这个数字的脱色方式全部抛弃,专心研究可能性更大的方式。 可惜,胡雪亭的防范意识非常高,否则不仅仅后起之秀老板,其余老板同样能得到这个重要的数据。 “你们几个还算有诚意。”胡雪亭对留下来的几个商号老板冷笑,转头又对几个衙役道,“通知作坊,保密度再调高一级!” 还以为开了商号打掩护,就能让别人不知道白糖的配方,没想到这些商人聪明的让人心里发寒,竟然猜到了雪一般白的胡雪糖来自红得发黑的红糖。 胡雪亭脸色像吃了狗屎,天下有多少商人,制糖工匠已经在玩命的研究红糖脱色了?考虑到黄泥水淋水脱色实在没什么技巧,要是再被这些狗屎的聪明人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胡雪糖张雪糖李雪糖立刻遍地开花。 “所有作坊,苍蝇都不准飞进去一只!”胡雪亭咬牙切齿,必须准备各种假秘方,假工坊,顺便增加巡逻,建立军事禁区,普通人跨入一步就杀杀杀! …… 黑暗中,柴绍左右看看,没人跟踪,这才走进了一个小宅院中。 “建成。”他低声道,里面的灯火立刻亮了。 “阿绍。”一个清澈的声音带着欣喜道。 柴绍看着脸色有些憔悴的建成,心里有些刺痛:“何苦如此作践自己?”堂堂大公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辈子都没有亲手洗过一个碗,却跑到千里之外的江南小地方,给一个平民小女子打工,还是搬砖小工。 建成笑着注视着柴绍,眼睛放光:“阿绍,原来我比想象的能够吃苦啊。”将近一个月的工地挖泥工人,真是很苦啊。 柴绍仔细的打量建成,还是那挺拔的身体,那自信的脸庞,手掌上没有老茧,指甲中没有污泥,除了那一身粗布衣服,处处都依然是那大公子。 “这地方,太差了些。”柴绍打量房间内,这屋子里的家具实在是简陋,不堪入目。“仆役住的都比这好。” 建成取出茶壶,泡了茶,细细的给柴绍倒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茶叶差了些。”建成说道。 柴绍定定的看着建成:“以你的才智,自然知道,当你被抓去做苦力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失败了,为何要一直留在这里?”柴绍不想太过扫建成的面子,事实上,从建成采取“深情公子会美人”的一刹那起,就注定了失败。 柴绍有些愤怒的看着建成,胡雪亭的性格已经被分析的烂了,会被各种泡妞技巧打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为何还要往错的方向走? “建成,你不会想着用自虐的方式打动胡雪亭吧?”柴绍有些惊恐。一个帅哥穿着破衣烂衫,为了一个女子做苦力,住破房子,忍饥挨饿,然后在女子莫名感动的时候,握住女子的手,我其实是贵族,我不是窦建成,我是李建成,窦是我娘亲的姓,我的父亲是太原太守,我身上也有官职,伺候我穿鞋子的仆役有六十个,伺候我穿衣服的仆役有一百二十个,我买个鱼塘,给你钓鱼,好不好? 这种招数成功的可能还是有的,起码没在胡雪亭的资料中,找到失败的例子。但是,用这种招数,其实很是脑残的,反正是靠有钱有势赢取美人,干脆一开始就亮家产,岂不是好? 李建成浅浅的笑:“成功的可能性很低。”能够让普通女孩子心动的,未必能让胡雪亭心动。 “与其赌几率,输得一塌糊涂,顺带把印象分消耗光了,不如找到胡雪亭的破绽,一击成功。”李建成已经失手一次,第一印象已经完蛋,要是在失手,只怕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柴绍凝视着李建成,又看看手中的茶碗,几片烂茶叶浮在水面中,悠悠的道:“原来,你是故意的。” 李建成当着胡雪亭的面,揭开自己是太原太守李园的大公子,是个好主意吗?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第一次见面被打之后,就不是了。在按照李浑的命令接近胡雪亭之后,更加的不是了。 要是以后李浑蹦出来,笑眯眯的对胡雪亭说,那个你爱得要死的李建成,其实是我派出来的卧底,结果会如何?胡雪亭肯定暴怒,然后报复。 就算最后狗血的因为真爱,原谅了李建成,但给李家的大计划,会造成多大的损失,延误多少重要的战略机会? “你想要用这次的失败和出丑,向胡雪亭表明,你的所有行为,都是被李浑控制,身不由己,却不忍欺骗人心和感情,故意失败,以此表明内心的高洁,以待其他时机。”柴绍缓缓的道,他对李建成太了解了,立刻猜到了他的用意。 -- 第511页 “你按照李阀的命令执行,倒了大霉,李浑一定会认为你对李阀忠心耿耿,不计较个人得失;你太过优秀,在李阀内招人妒忌,树敌太多,如今跌个跟斗,定然会有很多人说你是绣花枕头,一肚子草包,因此转而盯着其他李阀内的几个公子,你压力大减,并借此看清谁跳出来和你敌对。一石数鸟,果然是好计策。”柴绍站起身,负手而立,身形挺拔。 李建成笑:“就知道阿绍最知我了。” 柴绍叹气:“你倒是甩手就走了,我却还不知道要熬多久。”李建成已经完成了所有的计划,没有必要继续纠缠,自然会立刻离开,向李浑汇报失败,然后继续专心完成李家的大计划。 “胡雪亭还不信任你?”李建成喝着碗里的粗茶,微微皱眉,已经饮了将近一个月,却依然不习惯这烂茶叶,失笑道:“看来我果然锦衣玉食惯了。” 柴绍摇头:“制糖的秘密也罢了,但商号的经营,县衙的公务,也没有让我插手。”在李建成面前,他也不隐瞒,想要获得胡雪亭的信任,意外的需要时日。 李建成道:“你才接触胡雪亭一两日,来日方长。” 柴绍笑,知道这是安慰他的话。曹操见郭嘉荀彧荀攸程昱,哪一个不是第一眼就以为是天才,立刻委以重任的?谋士有没有被主公看重,当真是一秒钟就知道啊。 “胡雪亭要制白糖,却一直规模不大,一定是因为工人不够。”李建成亲眼见过每天排队在县衙门口,却一无所获的商人们唉声叹气。 “我们可以找一些可靠的制糖工人混进去。”有制糖经验的人,肯定比毫无经验的人容易被录取,而且容易到制糖的关键岗位,很容易就能知道怎么制造白糖。 “若是她不招收新人,只要我能接触制糖,知道那些人是制糖工人,我就能收买他。”柴绍道,钱,房子,地位,女人,官位,报仇,随便什么,只要肯开价,都行。 “阿绍,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冷静,不要冲动。”李建成认真的叮嘱着,“你有大才,胡雪亭定然会重用你的。” …… 县衙外,数百个右翊卫的士卒守住了四处,不让任何人靠近。 柴绍心中一紧,脸上不动声色,慢悠悠的走向县衙,立刻被士卒拦住。 “我是胡县尉的手下。”他抗辩道。 “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准靠近。”士卒丝毫不给面子。柴绍脸上露出激动和愤怒的神色,心里飞快的盘算,难道,杨恕来了? 几个衙役从角落冒了出来,扯住柴绍后退,笑眯眯的劝着:“小娘亲会见重要客人,我们不要去掺和。” 柴绍挥袖长叹:“我作为胡县尉的头号军师,当在这重要时刻,为胡县尉出谋划策,以免胡县尉犯下错误,是我的职责。胡县尉却不让我进府,这是为何?商号中的事情,也不让我插手,胡县尉这是不信任我吗?”这些话很快就会被传到胡雪亭的耳朵里,胡雪亭自然会召见他,然后冷冷的考核他的水平,然后就会被他的才华所震撼,成为胡雪亭的亲信军师。 几个衙役用力的点头:“哎呀,小柴啊,你知道就不要说出来嘛,很丢人的。”“本来就是嘛,你才来了一天,要是小娘亲立刻当你是自己人,我们这些人忙死忙活这么久,又算什么?”“别担心,考验个七八年,小娘亲一定会信任你的。” 柴绍死死地盯着衙役们,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你丫的会说人话吗?这种时刻,难道不该是安慰他几句,说胡雪亭如何的信任他吗?撕破脸很开心吗? “既然胡县尉容不下柴某,柴某只有另谋他就了。”柴绍冷冷的道,再甩袖子,大步而去。胡雪亭手下最有才华的人受了冷遇,怒而离去,胡雪亭能做什么?当然是萧何月下追韩信了。不如此,怎么显示对他,以及对天下人才的重视? “太好了,他滚蛋,我们就轻松了。”背后,几个衙役笑眯眯的大声道,一点都不怕他听见。 “是啊,刚来就想骑到我们的头上,早就该滚蛋了。”“回头告诉小娘亲,柴绍对小娘亲愤怒的很,大骂了小娘亲一通。”“不能回头就告诉小娘亲,等他走了三五天后,再告诉小娘亲。”“对对对!” 柴绍心中发寒,猛然转头,冷冷的盯着一群衙役,心中第一次对萧何月下追韩信的真实性开始有了怀疑。 “无耻小人,以为小小的排挤,就能让本公子退缩?”柴绍冷笑,要不是为了大局,他早就派人杀了这些衙役了。“也好,本公子就和你们玩玩。” 张晓刚看着柴绍淡然离去,低声道:“都盯紧点,这人城府极深,千万不要误了小娘亲的大事。”这样当面骂他都不生气,太厉害了。 一群衙役点头,有人低声道:“柴绍半个时辰之前,密会了一个工地的苦力。” “苦力?”张晓刚皱眉。 “就是在小娘亲面前装逼的那个。”有衙役提醒。 “马蛋!原来柴绍果然是贼人的奸细!”好几个衙役本来还有些于心不忍,故意刁难一个新来的,实在是太下作了,胡雪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气量?此刻牙都恨得发痒。 “小娘亲是天上的星君,怎么会看错人?小娘亲说靠不住,就一定靠不住!”有几个衙役信心满满的。 “眼睛都睁大点,肯定不止这么几个贼人。”张晓刚道,小娘亲的目的是一网打尽,千万不要打草惊蛇。“要是那个苦力想要离开丹阳,立刻拿下了。” -- 第512页 …… 县衙内,胡雪亭和高颖对坐。 “你必须回洛阳。”高颖淡淡的道,言语中却不容反驳。 “真是惭愧,胡某现在已经是公主的属官。”胡雪亭鼻孔朝天,以为通过杨轩感安排见面,透露高颖和杨恕深度结盟的消息,她就要听高颖的命令了?做梦! 胡雪亭怜悯的看着高颖:“高相年纪不算太大,老年痴呆还有救。”丹阳县不归吏部管,记住了! 高颖笑了,就知道胡雪亭不会听话。他缓缓的道:“圣上忽然出奇招,老夫和杨公的计划,是被打乱了。” “本来用吏部的命令,可以轻易把你调回洛阳的。”朝廷的官员就必须听朝廷的指挥,否则就滚蛋。以官迷胡雪亭来看,是万万不肯不干的。 胡雪亭一听,立马深思了,杨広忽然这一手,难道表示对杨恕和高颖的防备?那就更不能听高颖的了,刚拿了一块属地,立马就投靠杨広的敌人,做人不能这么无耻。 高颖怒目胡雪亭,喂喂喂,不要过度解读! “丹阳县太小,你想要有所依仗,那是不成的。”高颖慢慢的道。 胡雪亭懂了,这是要开条件了?别以为能用好处打动她,让她去水深不可测的洛阳做搅屎棍,哈哈大笑道:“小?全大随有多少人有这么一块小地方?我们姐妹二人是大随五千万人中最顶层的!超过我们的人绝对没有一千人。” “一千人?要不要老夫给你数数?”高颖鄙夷的看,太没见过世面了,随便一个大门阀拥有的地盘就超过丹阳县,哪怕按照门阀核心人员的数量均摊,人均面积也大过了丹阳县。 胡雪亭瞅他,随便说的,何必当真,不觉得这话很豪气吗?老年人这么认真,容易得高血压的。 “就丹阳这点人口和税收,你能养多少兵马?你确定五百铁骑没了朝廷的供养,靠丹阳县的税收,你养得起?”高颖冷笑着,“要不要老夫告诉你,几十年来,丹阳县最高的税收是多少?” 胡雪亭努力擦汗,底牌被人掀开了。 “人口,丹阳县没有人口!没有人口,就没有税收!但是,老夫可以给你人口,不多,十几万还是有的。”高颖淡淡的盯着胡雪亭的脸,没错,就是用人口逼迫你回洛阳,有十几万人口的丹阳县,都快是二线城市了。 胡雪亭沉默,诡异的看着高颖,慢慢的探出半个身体,轻轻的道:“其实,你那十几万人,不用你给,我都能得到。” 高颖心头一跳,不露声色,诈他? “十几万?只怕是百十万人吧。”胡雪亭继续道。 “原来你真的猜到了。”高颖苦笑,瞬间想通了前后,太小看了胡雪亭和李浑争斗的背后了。“你一直就在打这群人的主意。” 怪不得胡雪亭拒绝了杨轩感的遗孤院人口,胡雪亭的目标是更大而且更容易管理的人口。 “丹阳县的名声已经打响,我还会继续打响丹阳县的名声,这百十万人口中,你猜,有多少人已经知道了丹阳县,有多少人已经在考虑丹阳县,有多少人已经在半路上?”胡雪亭说道,却没有喜色。 高颖的神色同样郑重无比,这百十万人的遭遇,容不得任何的嬉笑。 “老夫和你实说了吧,圣上想要重用你。”高颖道,“十几年后,你会是朝廷的尚书大臣,还是统领一卫的大将军,只看你这几年的表现。” “画一个饼,我就要跳到坑里去吗?”胡雪亭冷冷的道。 “你已经在这条贼船上了,下船,你舍得吗?”高颖淡淡的道。 两人不说话,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空气中无比的沉静。 …… “老夫在洛阳等你。”高颖离开的时候,神色间有些寂寥和不忍。天下如此,大局如此,有些事情不得不做,却真心不知道是对是错。 “不用受他威胁,我华山派弟子一剑在手,天下尽可去的。”石介手抚着三尺青峰。虽然不明白胡雪亭和高颖在说些什么,但是,胡雪亭被逼迫的意思,明明白白的。 “师父,你知道你很笨,就要少说话。”胡雪亭定定的看着石介。“其实,今天高颖来见我,要求我做的,是我不得不做,求之不得的。别看气氛这么沉重,其实不过是高颖给我面子而已。” 石介傻眼,啊?又是演戏?那么你们到底说什么? “高颖告诉我,大随这条船,要沉了,要么换条船,要么就补漏洞。”胡雪亭笑着。 “那就换船好了。”石介毫无归属感,他是大明人,和大随没有一毛钱关系。 “可是,已经不能换了啊。”胡雪亭脸色黄黄的。 为毛? “鲁肃见孙权,百官皆可以降曹,唯陛下不可以降曹。我妹妹现在是大随朝的公主,有一块实封属地,你说我投降了谁,才会给我这么好的待遇?”胡雪亭脸色又变黑了,打死没想到杨広这么有气魄,用一个县引诱她。 石介古怪的看她:“才得到一天的东西,就当没有好了。”留在大随的沉船上,实属不智。 胡雪亭坚决的摇头:“不可能!我哪里给我妹妹找一个封地去。”封地啊,封地,一个县啊,一个县! 石介恨不得打她一顿,太小家子气了,只能曲线救国:“你不是一心要在乱世横扫天下,当皇帝的吗?到时候天下都是你的,何必在乎一个小小的封地。” -- 第513页 胡雪亭认真的看石介,不吭声,眼神中写的明明白白,不会说话就别说,当皇帝这么容易啊,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多少人距离当皇帝就一步,结果身死族灭了,追逐梦想的道路上,也要有点保底的,起码不会梦碎后就立马成乞丐,更不会没有退路。 “总而言之,为了这块封地,胡某说什么都要力挽狂澜,拯救大随于危难之际。”胡雪亭眼神坚定无比。 下一秒,胡雪亭绿着脸惨叫:“更糟糕的是,我打了李二!没退路了。”投降唐朝必死无疑啊,为了小命,要么拼死保随朝,要么夺天下,没有第三条路。 “李家心眼小,手段狠,说不定现在就派了数千死士,要趁我还没有强大,灭了我全家。”胡雪亭想想李二当皇帝前后的手段,不寒而栗,昨天糯糯的喊二叔的侄子侄女,随便就杀了,顺便还把亲兄弟的老婆抱上了床,就这人品和狠辣,未必做不出杀了胡雪亭全家的事情。 石介冷眼看她:“蠢货,怎么可能……” 县衙外,马蹄声响,隐隐夹着盔甲和兵器撞击的声音,分明是千余军马赶到。 胡雪亭死死的看石介,师父,你再说一遍? 石介死死的看胡雪亭,乌鸦嘴! “你带着雪岚先走,为师断后。”石介拔剑,冷冷对着县衙大门。 胡雪亭毫不犹豫的就转身冲进了县衙内,大半夜来一群甲兵,肯定是来灭门的。 “胡县尉,有懿旨,还不接旨。”某个尖细的声音在衙门外响起。 懿旨?萧皇后? 胡雪亭停住脚步,小心的爬上墙头张望,一群士兵将县衙围住,背对着县衙,几个太监笑眯眯的站在县衙门口,更远处,还有很多人影或躲在黑暗中,或干脆的提着灯笼,大大方方的看热闹。 围墙下,来护儿抬头,古怪的盯着胡雪亭看:“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血手屠夫胡县尉,竟然胆小如鼠。” “麻痹!你等着!本座到了洛阳后,天天半夜带几千人敲门叫你尿尿!”胡雪亭破口大骂。来护儿看胡雪亭,认真的道:“空气如此清新,你却如此暴躁!” …… 几个太监坐在县衙内,看似慢慢的品着茶,其实在掂量怀里的银子重量。 “放心,是好事。”太监头头说道,银子分量不轻。 胡雪亭眼神闪烁,好事坏事这可说不好,要是萧皇后又闹出请她进宫当贵妃什么的好心,只怕还要翻脸。 “不会的。”太监头头竟然看懂了胡雪亭的眼神,笑道:“皇后娘娘问你,你希望公主殿下取什么封号。”胡雪岚总不能叫公主吧,人家小鸟儿还有个还珠的封号。 “就为了这个?”石介不敢置信地看太监头头,大半夜带人包围县衙,就是为了一个封号?城会玩。 “封号之重,汝等不知也。”太监头头重重的点头,要是叫个桃花公主,买椟还珠公主,保证都不好意思见人。“这是皇后的恩典。”你们自己想的封号,错了怪不得别人。 胡雪亭看看站在一边不吭声的大随左御卫大将军来护儿,只觉这年头当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 “来将军,看在杨恕杨轩感高颖李浑的面上,你实话和我说,皇后娘娘是要杀我,还是拉拢我?”胡雪亭盯着来护儿道。萧皇后大摇大摆的叫了大将军护送太监,连夜冒险度过长江,赶了百里地,跑到丹阳县,大半夜问话,就是为了一个取名的问题?白痴都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萧皇后搞得声势这么浩大,怎么看都是另有用意的。可惜胡雪亭是宅斗废宫斗废,愣是没看明白。 来护儿惊讶的看着胡雪亭,原来你丫智商有缺陷啊,我就是不告诉你。 第117章 防盗:众奸来投 这洛阳是必须去的,且不说有了丹阳做根据地,大随要是完蛋,小小的丹阳熬过战乱的可能无限的小,只说新出炉的大随公主要是去了洛阳,胡雪亭跟着还是不跟着? “我才不要姐姐跟着我呢,我是大人了。”小雪岚用力的向身后甩着胳膊,又期待的看着胡雪亭,“我是大人了,可以吃糕饼了吗?” 但是去了洛阳,这丹阳县怎么办? “司徒府可以派一些人给你,从县令到衙役,全套人马,毫无问题。”杨轩感拍胸脯保证,以前没有办法派人到丹阳县,是因为有一大群大佬盯着,各方角力,被卡得死死的,现在丹阳县属于“许开府”的公主封地,里面所有的官员任免全部脱出了朝廷系统,理论上只要小雪岚点头,爱用谁就用谁。 胡雪亭激动地盯着杨轩感,热泪打滚:“打死我,你不能用你派来的人。” 杨轩感一怔,什么意思? “小庙留不住大佛。”胡雪亭真心无奈。公主府和司徒府,听着公主府更加靠近天子更加高大上,随便找本戏文,公主府出来的人都鼻孔向天,丞相都没放在眼里。其实在朝廷命官的眼中,公主府的属官职务就是一坨屎,和司徒府完全没有可比性。 丞相府看门的都是七品官,这句话当然夸张了点,但是说明了一个巨大的问题,丞相府拥有巨大的权力。 大随杨司徒府中的核心人员的级别都很高,只说张须驼,正四品,丹阳县县令是几品?从七品!司徒府的精英人员们凭毛要放着正四品的高官位置不干,跑到丹阳县做从七品的芝麻官? -- 第514页 既然小雪岚可以自由任免官员,干脆把丹阳县令定位正一品好了,那些精英就会来了?拜托!公主是“许开府”,不是“许开国”,封地内的体制必须严格按照朝廷规格的,否则搞什么丹阳县令正一品啊,直接搞丹阳县令银河系帝王级别多好,杨広看了丹阳县令还要跪拜呢。 司徒府的核心精英级别远远高于丹阳县令,那么要求降低一些,招聘一些级别低于从七品的精英嘛,就不信司徒府人才济济,个个都是高官高品级的,肯定有一些人才还没有获得晋升的机会的。 对,这些人肯定有,但是,作为打工者,谁愿意选择没有发展,没有晋升,没有前途的工作?司徒府没品级的新进人才,可以看到前辈精英们通过努力,获得高官厚禄,在朝廷成为一方大员。而在丹阳县的公主封地中,别看了,丹阳县县令是最高级别了,封顶了! 级别低,还没有前途,又要被局限在一个小小的丹阳县之内,无法在广阔的大隋疆域之内纵横,稍微有点志气或野心的,打死他也不会选择公主府。 胡雪亭敢拿杨轩感的人头打赌,司徒府能派到丹阳县公主府的人手,要么是毫无水平的菜鸟垃圾,要么是心里时刻想着跳槽的落魄精英。 这两种人,除了给丹阳县添乱,还能做什么? “唉,脱离了吏部,还真是双刃剑啊。”胡雪亭愁眉苦脸,杨轩感冷笑:“想装出可怜,然后我把杨家的子弟留在丹阳县?做梦!”再可怜一百倍都没用。 胡雪亭很是惋惜,没掌握好时机,要是杨轩感不在,杨积善说不定就上当了,自告奋勇替丹阳县劳苦几年。 “轩轩,你真的聪明了。”胡雪亭道,都不太好忽悠了。 杨轩感竟然有些得意,和胡雪亭这样的人打交道,就是要时刻提防,所有事情多想几遍。 “以后,就靠你了。”胡雪亭严肃的看着张晓刚,想来想去,还是由这几个衙役管着丹阳县再说,反正重大方向都已经定下来了,衙役们只要按部就班,就能保证丹阳县平稳发展。“每天保持飞鸽传书,我两个月回来一次,要是你敢为非作歹,我立马杀了你。” 张晓刚用力的点头:“小娘亲放心,张某绝对不敢腐化堕落,为非作歹。”冷汗直冒,回头就要仔仔细细的警告家人和仆役们,万事小心,千万不要以为他把持了丹阳县的事务,就以为可以嚣张跋扈了,几年前的主簿典史等人怎么死的,丹阳人应该还没忘记。 一群衙役看张晓刚:“老张,你想多了。”“就是啊,你家人怎么敢横行不法。”“信不信被星君的信徒砍死!” 丹阳县不比其他地方,想要瞒着胡雪亭做什么手脚,立马就被激进分子砍死在街头。 阳光之中,一辆马车停在路边。胡雪亭从洛阳出来的时候,只带了几个家人,一辆马车,回洛阳的时候,依然是一辆马车,几个家人。岁月流逝,竟然毫无变化。 胡雪亭负手而立,回望丹阳县的泥土围墙,心里百感交集。 “一群蠢货,竟然连青天靴,万民伞都不知道送!” 丹阳县城内,一大群人到处在找胡雪亭。 “张捕头,看到小娘亲了吗?”有人问。 “我也在找。”张晓刚到处乱窜,就是没看见胡雪亭的人影。 “小娘亲不会已经走了吧?”有人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大吃一惊。 “应该不会。”张晓刚皱眉,官员离任,要开践行宴,然后一群下属临别依依,一群百姓痛哭流涕,这是白痴都知道的道理,胡雪亭都去过张镇周的践行宴了,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程序? “继续找!”张晓刚催促,再不找到人,菜都凉了。 …… “小小姐,要不要去历阳看看。”王奶妈犹豫很久,终于道。“历阳还有小姐和姑爷的产业呢。” 虽然不过是十来亩地,一间房子,但是,是小小姐的,就是小小姐的,一定要拿回来。当年有几个忠仆去了保护小姐姑爷的财产,也不知道拿回来了没有,一直没有消息。 胡雪亭笑了,以她如今的力量要夺回这点产业,甚至不用动手,只要一道公文,当地的官府就会把田契房契,乖乖的送到她的手中。不就是十几亩地和一间房子吗?别说这本来就是沈雪亭姐妹的,就是不是,当地的官员还会因此得罪了她? 但是,这沈家败落的时机实在是太好了,好到都让人怀疑。是简单地骗子,还是另有玄虚? 想到杨広莫名其妙的给胡雪岚封地,胡雪亭心里很是警惕。 “千万不要是杨恕,甚至杨広下的手。”胡雪亭在心中默默的道,这群该死的家伙个个猴精猴精的,看不穿虚实。 “不用担心,为师定能护得你们周全。”石介忽然道。 胡雪亭笑,在家人当中,她的警惕心下降,竟然喜怒形于色了,被石介看出了担忧。 “姐姐,洛阳到了!”小雪岚大声的叫。 “回家咯!”胡雪亭抱住小雪岚打滚。 …… 胡雪亭回到洛阳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一群大头娃娃在街上跳舞。 “……今年过节不收礼啊……” 歌声飘荡,无数外来的客商停步,仔细的观看,一些小孩子追在大头娃娃的背后,嬉笑玩闹着。 “胡雪糖果然已经无处不在!哇哈哈哈!”胡雪亭叉腰狂笑,大随朝广告第一人的名头,谁敢不服? -- 第515页 候在城门口,迎接胡雪亭的福伯有些尴尬,小心的道:“小姐,这个……这个……不是我们家的广告……” 胡雪亭斜眼看福伯,这是本座在大随朝首创的广告,难道还会认错? 大头娃娃们摇摇晃晃的踢腿伸手:“今年过节不收礼啊,收礼只收广源记啊。” 噗!胡雪亭的眼珠子瞪了出来。 福伯小心看胡雪亭,瞧,不是我们家的吧。 胡雪亭用力按回眼珠子,手指颤抖,悲愤无比:“打击盗版,人人有责!” 大随朝没盗版这个概念,你家能找大头娃娃跳舞,我家为毛不行?这么简单地创意,立刻就在整个大随朝疯狂滋生。胡雪亭回到家这短短的距离内,起码看到了二三十个不同版本的大头娃娃,曲调都没变一下,就改了最后三个字了事。 “其实,全部改的,还是有的。”张夫人揪住小雪岚揉了一会脸蛋,这才道。“改成唱戏的,修改跳舞姿势的,完全重新编排的,都有。”大随朝有的是能人,剽窃的不着痕迹,面目全非的都有。 “不过,最后都失败了,又回到了这条老路上。”想要做出简单又印象深刻的广告,是一门学问,不是看了就能懂的。以为修改曲调,修改跳舞姿势,修改词语,就能独具一格的广告全军覆没。 胡雪亭拍桌:“张仪同就不知道把他们全部抓了?”剽窃,盗版,证据确凿,告到他们破产! 张夫人微笑,有些无奈,又有些得意:“仪同怎么会做这种事。” “有节操,不能当饭吃!”胡雪亭不用问,都知道洛阳胡张记生意不怎么样。一个人的盐和糖的用量其实都不大,一年也就三四斤盐,在各种糖果发展起来之前,这一年用糖量不知道有没有超过一两。盐和糖的生意赚钱,纯粹是因为垄断。 “其实还行。”张夫人抿嘴笑,老张家以前没有店铺,全靠俸禄,有了胡张记,虽然赚的钱不多,但正经生意,细水长流,每天看着铜板滚滚而来,心里就是安生。 “托你的福,最近过的真是舒心。”张夫人真诚的道,有钱不是万能的,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放心,我还有好几个拳头产品没有出马。”胡雪亭很有信心,为了赚钱,她已经想了好几个不需要科技含量的产品,但是,看如今盗版嚣张,必须在山寨产品横行之前,一举占领所有市场,这就需要重新谋划了。 …… “胡雪亭,这是你的新任命文书。”杨轩感好像很忙,扔下了公文,来不及多说一句,转身就要走。 “不好!”胡雪亭大惊,“抓住他!” 小雪岚用力一跳,抱住了杨轩感的手臂,杨轩感不敢动弹,回头怒视胡雪亭:“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公文一定很不妙!”胡雪亭冷笑,说不定把她贬到了山沟沟里去,否则杨轩感肯定会停下来慢悠悠的喝杯茶,陪小雪岚玩耍一会,这么急着跑,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杨轩感眼神愤怒极了:“杨某不是送信的小吏!杨某是堂堂的柱国,大随右翊卫大将军!今天杨某有要事在身,念着我们的交情,亲自送公文过来,你竟然还如此看我!实在是令我心寒!”眼神中满满的幽怨和痛苦。 胡雪亭立马翻公文,一看就知道的事情,何必费力争吵。 杨轩感袖子里滑出一块糯米糕,低声对小雪岚道:“快藏好,不要被你姐姐看见。”小雪岚眼睛睁得大大的,用力的点头,松手去拿糯米糕,就在袖子里乱塞。 杨轩感嗖的就消失在了胡宅,转眼上了马背,疯狂的拍马,瞬间消失不见。 “被坑了!”胡雪亭不用看公文就知道猜对了,冲着杨轩感的背影怒吼,“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张夫人捡起落在地上的公文,打开一瞅,大喜:“雪亭,好消息。” 胡雪亭坚决不信,绝不可能,否则杨轩感会溜? “雪亭,你调到了民部了!还是个闲职!每天应卯都不用。”张夫人大笑。 胡雪亭仔细的瞅张夫人,对张夫人的思路完全不能理解。 “女孩子家,不要想着去兵部打打杀杀。”张夫人却理解胡雪亭的思路,教训着,“你要是死了,谁照顾雪岚!” “去民部领个闲职更好,每天和雪岚去念书,然后做生意赚钱,安安稳稳的。”张夫人早就想好了,看胡雪亭的年纪也不小了,又有钱又有地位,怎么都要念几本书的。难得有个清闲衙门,又是可以摸鱼的职务,定要给自己充电。 “看雪岚都被你耽误了。”张夫人道,小雪岚听到提她的名字,转头看看,见张夫人和胡雪亭只是看着她,就无辜的眨眨眼,又回头玩耍。 “在洛阳为官,第一条就是要有很多的朋友。”张夫人深有感触,自从张须驼有一大群狐朋狗党之后,办事情方便多了。 她拿眼睛瞪胡雪亭:“你为人锋芒太露,总是发疯一般的往前冲,从不看身后,在军中,在丹阳,这些也就罢了,这次调回洛阳为官,切要小心在意,痛改前非。”以为在洛阳当官容易啊,张须驼都必须自污以换取空间。胡雪亭要是敢在户部像以前一样乱来,肯定四处树敌。 “你说,你当官年许时间,有几个官场上的朋友?平常除了我家和杨轩感,还有谁上门拜访你?” -- 第516页 门外有人用力的敲门。“胡县尉在吗?” 胡雪亭看张夫人,谁说我没客人?张夫人怔住。 门外的客人服饰是仆役打扮,面料却很是华丽。 王奶妈小心的问着:“你是?” 来客很是客气:“我家主人是吏部官员,这是我家主人的拜帖,胡县尉今日刚回洛阳,我家主人有意请胡县尉小宴,以为接风。” 王奶妈也搞不清这官员的级别,懵懵懂懂的接过拜帖,只是不停地道:“我去问过我家小小姐。” 来客毫不在意,退开几步,不等王奶妈关上门,又是一辆马车赶到,见王奶妈要关门,远远的就有仆役从车上跳下来,急切的叫着:“我家主人欲拜会胡县尉,还请引见。” 王奶妈一怔,巷子口有呼啦啦的冒出一大批马车,堵在了胡家的门口。 “我家主人是礼部的……” “我家主人是户部的……” 不过片刻功夫,几十个朝廷官员投贴拜访,个个客气的很,不是请吃饭,就是送礼。 胡雪亭翻着名帖,一个都没听说过,看品级也就六七品。 “都是一些官声不怎么好的。”张夫人在洛阳待久了,比较识货。 胡雪亭皱眉,这是冲着胡雪岚被封了公主而来,还是冲着其他? …… 某个官员很是焦急的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老爷,我已经把拜帖送给了胡县尉了。”仆役小步跑了进来。 “胡县尉可有答应赴宴?”那官员急切的道,仆役摇头:“没有。” 那官员面露失望之色。 仆役继续道:“一同去拜访胡县尉的人起码有二三十家,胡县尉一时半刻,只怕来不及应酬。” 那官员叹了口气,自从得到胡雪亭要调回洛阳的消息后,他就派了仆役守在城门口,想要第一时间和胡雪亭结交,没想到还是慢了。 “你下去吧。”那官员挥手,圣上封了胡雪亭的妹妹做公主,又把胡雪亭调到了户部,这中间透露出来的消息很是不简单。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像他这种不得志的小官,抱紧胡雪亭的大腿,一定不会错。 “就算胡雪亭是户部文职小官,也是背靠杨恕和圣上,有个公主妹妹的小官。”那官员深呼吸,马上就是年底,这意味着吏部的年终考核就要到来,是升迁,平调,原地不动,或者贬落,就在这短短的两三个月内就能知道。 回顾今年的工作,竟然有几个地方很是有瑕疵,只怕要落个处分什么的,虽然不至于贬落,但是对今后的发展来说,很是一个污点,影响前程。 “我必须走通胡雪亭的门路,接近杨司徒府。”那官员下定了决心,紧紧的握拳,直接走吏部的门路,很容易被人捅上一刀的,走杨司徒的门路,又不得其法,唯有胡雪亭的门路最容易走了。 “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我一定要抓住。”同样的一句话,在洛阳数个宅院中响起。 …… “想不到胡县尉门前这般热闹啊。”虞世基微笑着,马车差点进不来。 “好说,好说。”胡雪亭干笑,摸不清虞世基的来意,那些小官多半是冲着攀关系,拍马屁之类的事情来的,虞世基地位比她高多了,很杨広又亲密,这么热情的亲自往她家跑,有些不同寻常。 “很正常啊。”虞世基反而笑了,“胡县尉品级虽然低,在户部也是一个闲职,无权无势,差老夫十七八级,可是,胡县尉辗转也是个皇亲国戚了,上达天听,老夫怎么能不提前示好。” 他捋须笑着:“连皇后娘娘都要示好的人,老夫怎么敢不快点拍马屁呢。” 这种假话骗鬼去吧。胡雪亭斜眼打量虞世基,你丫一个鼻子抹了白灰的大奸臣,为何来客客气气的拜访我? 虞世基眼力极好,立马看懂了胡雪亭的眼神,失笑道:“胡县尉,老夫是坏人,你的名声也不怎么样啊,我们都是一丘之貉,何必互相伤害。” “胡说!”胡雪亭翻脸,“我怎么可能和你为伍。” 虞世基笑:“看来你还不知道洛阳官场的潜规则。” 毛个潜规则? 虞世基从怀里取出一张小抄,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名字。 “这张是洛阳官员之间流行的英雄榜,”虞世基笑道:“公正无比,听说有几个大佬都参与了评价。” 胡雪亭身上毫毛倒竖,很有“天榜十大高手”,“大随五大将军”,“小毛村四大天王”等等的狗屎感觉。 “身在官场,这张名单是重中之重,人人不可稀少。”虞世基严肃无比,“这张名单上,可以看出很多花样,比如谁最近深受圣恩,谁最近臭名昭著,谁要下台了,谁要升官了。”朝阳区百姓的眼睛很尖,洛阳的官员们同样眼神犀利,能够从各种蛛丝马迹当中,找到一个官员的未来。 “排行榜第一位的,是高颖。”虞世基指着名单,大随朝名声最好的就是高颖了,大公无私,为国为民,“不过,最近有些下降了,去年还是甲上的,今年成了甲了,高公争夺兵权,依附圣上,果然很是有损名誉啊,说不定很快要被薛道衡超过了。” 胡雪亭用力的瞅名单,一路看下去,没看到什么眼熟的名字。 “你的名字在这里。”虞世基指着小抄的最后一行。“胡县尉是本朝名声最差的官员。” -- 第517页 胡雪亭满不在乎:“天下官员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就算躲得再深,那光芒都会出卖了我。” 虞世基鼓掌:“果然是新一代倒数第一。” 大随朝贪官污吏多了去了,像胡雪亭这么嚣张,随便坑了丹阳县主簿等所有官员的,黑了全部家产的,却从来就没有发生过,更不用说联手李浑,欺骗天下人了。如此大手笔,还毫发无伤,全身而退,简直是所有贪官污吏的典范。 “张镇周厉害吧,在你的手下没有过完三招。”虞世基道,小小的县尉竟然大摇大摆的和淮南道行军总管开打,还竟然赢了,这简直是奇迹中的奇迹,身上没有光环,绝对不可能发生。 “凡我大随无耻之人,都深深的佩服无比胡县尉,”虞世基神情庄严无比,看那厚厚的一叠名帖就知道,全部都是黑的,没一个干净的,找洛阳的贪官污吏,按照名帖找就行,绝对不会诬陷一个。 虞世基看着胡雪亭,笑得更灿烂了:“李浑这是倒数第二名。” “哈哈哈哈!”胡雪亭大笑,活该! “倒数第三名,是裴蕴,第四名是宇文述,第五名是在下,第六名是杨恕,第七名是张须驼。”虞世基手指不停的滑动。 “等等,其他人也罢了,张须驼为什么倒数第七?”胡雪亭惊讶了,杨恕刻意自污,骄横跋扈,自家的房子拆了建,建了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盖房子,被人骂到扑街也是应该的,张须驼君子之名,怎么就倒数第七了? 虞世基斜眼看胡雪亭:“因为你啊。不管是杀人魔头,不能说名字的人的父亲,还是带杀人魔头回京城的人,哪一条,不够资格倒数第七?”私生女的丑闻一直没有更正也就罢了,纵容胡雪亭不停的胡闹的罪名总是跑不了的。 “天下第七,了不起。”胡雪亭改口,认真的替张须驼高兴。 “我等意气相投……” 你丫直接说臭味相投算了! “……老夫不到你家做客,不和你家多多亲近,还能去哪里?”虞世基笑着道。 胡雪亭瞬间就懂了虞世基的逻辑。 李浑,杨恕,张须驼,大随朝最臭名远扬的七个人,竟然有三个是她的熟得不能再熟的熟人,胡雪亭简直就是招惹苍蝇的翔啊。 胡雪亭颤抖了! 别人穿越,吃个饭就能遇到一个名臣,扔个手帕就能遇到一个良将,随口说一句人人平等,就有一大群君子贤能投靠。为毛我就遇到了历史有名的奸臣? 难道,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虞世基笑眯眯的看着胡雪亭,小女孩发现臭名远扬,会怎么样呢? 胡雪亭不断地对虞世基打眼色,虞世基一点没懂。 “你还有一句台词。”胡雪亭提醒,漏了台词了,太不专业。虞世基茫然了,毛意思? “你该说,‘在你出现的时候,我等从心里深处,就感受到了强大的原力,你,就是你,能够带来最无耻的力量的人,一定就是你!我等在黑暗中等了千年,终于等到了你!’‘你就是那天上的北斗星,指导着我们的前进。’然后身上冒出几十条黑气,不停的旋转。” 虞世基大笑,真是有趣的人。 “不合格!台词都不会说!”胡雪亭鄙夷,“全靠颜值,毫无演技!回去再练个十年八年。汝速去,休要污了我的双眼。” 胡雪亭端茶送客。 虞世基继续喝茶。 胡雪亭怒,太不要脸了,送客了还不走。 “送客?你有送客吗?”虞世基怔住了,真心没听见胡雪亭说送客啊。 “文盲!”胡雪亭大骂,端茶送客都不懂。 “小小姐,又有人送礼来了。”王奶妈跑了进来,“有好几担子。”看来礼不轻啊。 胡雪亭大喜:“谁?” “御史大夫裴蕴。”王奶妈笑着,记得清清楚楚。 “又是一个。”虞世基微笑着,看胡雪亭的眼神满满的佩服,“你果然是……”顿了顿,“我等在黑暗中等了千年的人!” 胡雪亭佩服,这种言词都听一遍就能说出来,真是不要脸啊。 “今日之内,宇文述的礼物一定也会送到。”虞世基很有把握。 胡雪亭深呼吸,感觉到了肩上的重任:“大随朝的奸臣,将会聚集在我的身边,与大随朝的清廉名臣展开殊死斗争,历史的车轮终于转动了!” 虞世基大笑离去,胡雪亭闭眼,浑身颤抖,面孔扭曲。 “你没事吧?”石介问道。 胡雪亭身上杀气爆发,拔剑,直指天空:“你丫敢不敢再黑一点!” 天空中白云朵朵,没有雷电霹雳,也没有天女散花,唯有门外的扣门声。 “胡县尉,胡县尉在吗?我家主人是工部的……” …… 御花园中,杨広和萧皇后坐在亭子中,听着虞世基绘声绘色的说着。 “……大随朝的奸臣,将会聚集在我的身边,与大随朝的清廉名臣展开殊死斗争,历史的车轮终于转动了!” 萧皇后大笑,原本喂到杨広嘴里的水果,怎么都对不准杨広的嘴唇,在他的脸上蹭来蹭去,干脆扔到了桌子上。“这个胡雪亭啊,真是有趣的人啊。”她转头看杨広:“圣上为何不收了胡雪亭做义女,我等也好天天开开心心。”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脸上都是笑容,眼睛盯着脚尖,耳朵却竖的老高,等待杨広的回答。 -- 第518页 杨広笑道:“朕花了好多心思,才编了这本大随英雄榜,果然没有白费力气啊。” 萧皇后笑着,招呼宫女拿毛巾给杨広擦脸:“很少见到圣上这么开心了。” 杨広笑容微微一僵,又转头看虞世基:“她真的说你们是奸臣?太不要脸了!” 虞世基笑道:“排在英雄榜尾,自然是奸臣。但只要能为圣上效力,就算天下人都以为我们是奸臣,遗臭万年,又有何妨。” 杨広大喜:“果然虞爱卿才是朕的忠臣!天下人懂什么!” …… 杨広心情大好,与萧皇后在花园中嬉闹,一群宫女官吏在附近伺候。 裴蕴走到了虞世基的身边,眼睛盯着杨広,嘴角带着笑容,低声问道:“胡雪亭是如何一个人?”他留在洛阳,没能去丹阳,至今没有和胡雪亭打过交道,一直只是听闻谣言。 “胡雪亭此人,心机深沉,狼心狗肺,视财如命,心狠手辣,鲜廉寡耻。”虞世基低声道。 “哦?”裴蕴没有转头看虞世基,语气中透着前所未有的惊讶。“没想到世基对胡雪亭竟然有此评语。” 虞世基低声道:“胡雪亭和李浑勾结,欺骗天下人,此为心机深沉。” 裴蕴点头,从胡雪亭的事迹看,这心机深沉的评语,丝毫没有错,全大随都不会怀疑。 “胡雪亭听说沈家尽没,消失无踪,竟然毫不动容,反而立刻开始怀疑老夫拜访的动机,此为狼心狗肺。” 裴蕴笑着,弃祖宗之姓,对宗族的死活不闻不问,只盯着虞世基的来意,果然是狼心狗肺。 至于视财如命,心狠手辣,鲜廉寡耻,虞世基没有继续解释,这些东西根本不需要多说,只看谣传就能知道。 “自己人啊。”裴蕴微笑着。 …… 大清早,街上还没有什么人,几个民部的官员走近衙门,还有些头重脚轻。 “王兄,昨天的酒水喝多了,我还有些宿醉。”一个官员揉着太阳穴。 那被叫做王兄的官员也是一脸的无精打采:“唉,我也一样啊。”昨晚喝酒都快到天亮了,今天一早就起来,实在折腾不起。 “早知道就不去了。”又是一个官员抱怨着,太伤身体了。 “张须驼求上门,怎么都要给面子的。”其余官员无奈的很。张须驼亲自找上门,请民部的狐朋狗友吃饭,好酒好菜伺候着,从头到尾只谈风月,可谁不知道张须驼是为了什么?私生女胡雪亭到了民部混日子,做老子的肯定要出手疏通。 “谁再说胡雪亭不是张须驼的私生女,叫他来陪老张喝酒!”看老张昨天玩命灌酒的样子,不是私生女至于这样嘛。 几人摇头笑着,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众人进了衙门,看见一个同僚埋头在故纸堆里乱翻,心里怜悯,定是有哪个倒霉鬼公文上出了事情,不得不加班加点的找资料了。本来冲着同僚一场,就算没有帮把手,也会问上几句,但头疼的实在厉害,没什么精神。几人寻了自己的座位,高高的堆起了公文奏本,直接就趴在了桌上补睡眠。 快到午时,上朝的民部尚书斛律孝卿回来了,看到几人趴在桌上,也不是很在意,昨晚张须驼的酒宴其实也请了他的,正巧他另有要事,这才没去。 “胡雪亭来了吗?”斛律孝卿问道,虽然胡雪亭顶了个闲职,不用应卯,但是第一天上班,一般总该和上级见见面的。他其实倒也不是很在意胡雪亭有没有报到,胡雪亭只是在民部挂名而已,来不来无所谓,又不是没见过。只是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杨恕要费尽心机,把胡雪亭安排到了民部呢?从胡雪亭的能力和经历看,应该去兵部,从杨恕掌控的六部来说,胡雪亭应该去吏部,礼部,工部,从最适合的角度看,胡雪亭应该去司徒府。怎么看,都不明白杨恕把胡雪亭安排到民部的理由。 几个打瞌睡的官员被惊醒,随便一看,笑道:“没有。” “谁说的?我在啊!”胡雪亭的声音从角落响起。 众人惊愕的转头看去,却看见那以为倒了霉的同僚,正是胡雪亭。 “你一早就到了?”几个宿醉的官员倒是吃惊了。 胡雪亭慢慢的合上基本发霉的书册,眼神寂寥极了:“倒霉啊!” 什么意思? 胡雪亭长叹而去,拍拍身上的灰尘,冲斛律孝卿拱了拱手,摇着头,脚步踉跄着,出了民部衙门。 斛律孝卿大惊:“这是……公然翘班?”转头去看胡雪亭摊在桌上的书册,都是一些记录历朝历代人口调查,土地调查的资料。 “这是为何?”斛律孝卿一怔,忽然脸色大变,长长的叹息,摇着头,脚步踉跄着,出了民部衙门。 其余官员大惊:“这是……传染病?” 胡雪亭一路踉跄而行,行不多远,就被杨恕和高颖拦下。 “你今天第一天去民部,怎么就敢疏离职守?”杨恕道,脸上没有一丝的怒气,反而有一丝的希望。 “大随国要亡了,还上个P的班。”胡雪亭惨然道。 “哦?倒要请教。”杨恕期待的道。 在杨広远征高句丽之前,天下聪明人个个觉得大随朝危在旦夕,当听说杨広兵败高句丽,三十几万大军只回来了几千人的时候,大随高官几乎人人以为大随朝立马就要灭亡了。 -- 第519页 以杨広的脾气,怎么可能接受兵败高句丽?定然是疯狂的抽调全天下的兵马,第二年立马杀回去,争回面子。高句丽哪里是这么好打的?这仓促而行的第二次远征,只怕又是凶多吉少。两次大败,这大随的天下,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可奇迹发生了,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多,杨広愣是没有发动第二次远征高句丽,而言行之间,越来越是沉稳,有了刚当太子时候的风范。 很多人以为这大随的天下,终于安稳了,起码五六十年之内,稳如泰山。 胡雪亭也是这么想。 大随没有沟通运河,省下民力无数;大随第一次远征高句丽,只有三十几万,而不是隋朝的一百十几万,这省下的军队,都是稳定的基础;杨広没有立即发动第二次远征高句丽;杨恕,高颖,贺若弼等人都活着;李二只是小P孩……这许许多多的区别,让胡雪亭放下了心。就算历史大方向不能改变,有这么多美好的变化,胡雪亭就不信不能让大随走向稳定,保住大随朝,当个大官,已经是胡雪亭的主要计划。 丹阳的疯狂发展,只是买保险。要是杨広忽然脑抽了呢?要是历史的惯性强大无比呢?不建立一个基地,只想着美好的未来,那是脑子有病,胡雪亭坚决的买保险。 但是,杨広,杨恕,高颖的异常行为,却让胡雪亭警觉和困惑了。 为什么,已经恢复正常的杨広,睿智的杨恕和高颖,个个好像都不怎么看好大随朝的延续呢? 胡雪亭需要答案,她相信,杨恕把她调到民部是有深刻目的的,答案,应该就在民部。 然后,胡雪亭找到了答案。 “4000万、6000万、5600万、5000万!” 第118章 防盗:人口陷阱 “4000万、6000万、5600万、5000万!” 杨恕听着这几个数字,眼神中满满的惊喜,眼角却有泪光荡漾:“你竟然发现了!” 天下的兴亡,那些儒家的学子们总喜欢用“失道寡助,得道多助”,“君王失德”等等词语去解释,好像每个开国皇帝都是道德完人,每个末代皇帝都是道德垃圾。后人看着刻意整理出来的资料,带着有色眼镜,去看那些末代君王,只觉个个荒淫无耻,果然是“君王失德,失道寡助”。至于为何开国皇帝很多人根本没有“德”,还占据了天下,却急急忙忙的装作没有看见了。 杨恕,高颖,贺若弼,杨広,杨坚等站在每个时代最顶端,俯视天下苍生,拨开云雾,俯视一切的帝王将相眼中,一个时代的兴亡,其实早就汇聚成一个个数字,在历史书上记载和总结的清清楚楚。 杨恕安排胡雪亭去民部,却没有想过胡雪亭真的能从民部的如山资料中找出真相。读书人多了去了,人人都看着历史,却只是做着道德文章,想要近乎文盲,只有一些小聪明的胡雪亭找出真相,实在是太苛求了。杨恕只是希望胡雪亭完成第二目标,那就上上大吉了。没想到,不抱希望的目标竟然也实现了。 “老夫有时候真的好奇,你是不是真的是上天降下来的星君,是不是真的有108颗妖星降临。”杨恕慢慢的道,真心希望奇迹。 高颖依然不敢置信,胡雪亭发现真相的比例无限接近于零,会不会是胡说八道,他们想多了?而且胡雪亭口中的数字,多少和他调查的数据有些出入,并不完全符合,要紧无比的事情,必须问个清楚。 “你倒是说说看。”高颖问道。 胡雪亭道:“秦末天下大乱,人口4000万;汉朝赤眉之乱,人口6000万;黄巾之乱,人口5600万,大随人口5000万。” 高颖扯动嘴角,真的被看出来了。 胡雪亭继续说着:“自从秦以后,人口超过4000万,这天下就要动乱,大随已经到了5000万,距离6000万的巅峰,还需要几年?” “哦?这个数字,可能只是巧合。”高颖继续道,以前胡雪亭总是不肯好好谈话,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不学无术的神经病,生怕露出一些什么似的,今天机会难得,胡雪亭心神有些不定,有正经谈话的趋势,正好从中看出一些什么。 “不是巧合。”胡雪亭果然没有注意,继续道:“这天下虽大,竟然是有人口上限的!” 生长在有十四亿人口的国家,挤个地铁人贴人,每天打开新闻就看到国家在强调人口下滑,社保账号空虚,鼓励二胎的胡雪亭,从来没有想到过,人口竟然是有上限的。 “有人就要吃饭,地力有穷尽,每年的产出就只有这么一点。”在没有土豆,红薯,玉米等高产量的作物,只有大米和小麦,产量还狗屎的很的时代,地里的产出极其的有限,耕地的数量,每年的收成,决定了人口的上限。 “更糟糕的是,大随朝的土地兼并,超过了任何一个时代。”作为由“北周,北齐,陈”三个国家合并而成的大随,是彻头彻尾的部落联盟,无数的元老,军阀,门阀,豪门,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只看被杨坚篡位的宇文氏族,原属于陈朝大官的虞世基,不仅在大随朝活的优哉游哉,还成为杨広的亲信,权倾一方,就知道这大随朝的贵胄们延续了多少年的富贵,保留了多少的资产。 大随朝的土地兼并问题,竟然不能从开国这一天算起,而是要上溯到北周北齐和陈国,也就是公元420年,在江南原陈朝的区域内,部分大门阀的土地来历,甚至要追溯到公元317年的东晋。 -- 第520页 这些有几百年历史的大门阀完美的执行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宁可收上来的粮食烂在仓库,也不愿意平价卖给农民。 “三百年一个王朝,大随朝不是开国,而是末期了。”胡雪亭怒目杨恕:“和平演变要不得!”争霸天下,你死我亡的大战,竟然成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过家家,没有对敌对国家势力的清洗和屠杀,这天下百姓又从哪里得到土地,又从哪里得到上升的空间? “汉文景之治,人口1400万;光武中兴,人口2100万;西晋太康之治,人口1600万!”胡雪亭收住口,差点说出唐贞观之治,人口1300万。 “都说王莽是蠢货,强汉竟然成了乱世,可惜,谁看到了王莽的时候,人均土地不及汉初的五分之一?这天下不乱,哪里还有道理?” “历代繁荣昌盛的大治,其实只是站在大量的人口被战乱消亡,重新回到人口洼地,拥有相对大量的资源而已。嘿嘿,什么光武中兴,只有2100万人口,人人可以分到比以前多三五倍的土地和资源,只要脑子正常,这天下不中兴,不大治,就奇怪了。” 胡雪亭冷笑,一个王朝初期大治,末期崩溃,竟然和皇帝的水平毫无关系,初期人均资源丰富,是个人都能治理,末期人均资源贫乏,就是天才也搞不定,而资源中的重中之重,就是粮食。 看21世纪的世界同样土地兼并严重,却没有造成社会的混乱,就明白“土地兼并”导致国家灭亡的本质,其实一直都是粮食。人多了,地里种的不够吃了,或者买不到粮食了,就开始造反,人口减少,天下大治,人口多了,不够吃了,再造反。周而复始。 “从这个角度看,在古代搞工业,其实一点前途都没有。”胡雪亭苦笑,那些回到古代点亮科技树的人,除非是学农业的,能够搞出高产水稻,否则就算工业再兴旺,造出再多的玻璃和钢铁,只要田里没粮食,依然是死路一条。 杨恕叹气,真是狗屎啊,大随朝要完蛋的原因,竟然是当年杀人太少! “老夫当年还很得意来着。”杨恕苦笑,作为大随朝唯一一个从头到尾参与所有开国大战的将领,一直觉得能够和平的接收敌国的统治层,减少血腥,是一场天大的功劳,没想到竟然是获罪于天。 “更狗屎的是,大随朝其实是有富余的土地的,有大量的适合耕种的土地空闲着,却没人肯去!”胡雪亭仔细的查了大随朝的人口分布,疆域大小,耕地总数,神奇的发现大随朝看似土地广博,其实很多地方人烟稀少的过分,甚至还不如汉朝。 “长江以南,竟然被称为蛮荒。”胡雪亭每次听人提到“蛮荒的江南地区,蛮荒的淮南道”就有哭笑不得的感觉,21世纪最富裕的南方沿海区域,在大随百姓和官员的眼中,竟然是“蛮荒”!你丫要说云南,贵州等等地区是蛮荒,考虑到交通不便,胡雪亭也忍了,开发云贵几乎是明朝的事情了,可为何三国时期就有名的,“曲有误,周郎顾”的余杭,江南鱼米之乡地域,会被大随百姓鄙夷的称为“蛮荒”? “这要从五胡乱华说起。”高颖无奈的道。汉人被胡族杀得快灭族了,想要重新发展社会,就需要聚集人口,自然而然的慢慢的抛弃了多山多水,交通不便的南方,汇聚在了交通便利,平原众多的中原地区。 “见识过了洛阳的繁华,谁也不想去落后的余杭,对不对?”高颖努力用最简单的语言,向胡雪亭解释人口流动是有方向性的,是趋利的,大城市才能提供更多的教育和工作机会,却没想到见识过“北漂南漂”,见识过“努力留在北上广”的胡雪亭,对这一套比他了解的更深刻。 “有土地,却不肯去,拼死要挤在中原地区,造成了大随朝实际的耕地减少,产出减少,大量的人口流离失所,处于饿死的边缘。”胡雪亭想起那一堆堆数据,无言之极,总想着中原地方好,不愿意去冻死人的东北,不愿意起蛮荒的江南,大随朝的人口上限,诡异的再次下滑,远远低于汉朝的6000万。 “这些人竟然宁可造反,也不肯去江南和东北。”高颖脸色阴冷,朝廷几次想过迁移失地人口,却怎么也不成功,中原地区像是磁铁一样,牢牢的吸住了人口。 杨恕笑了笑,胡雪亭还不知道长安的情况,长安人口过多,破坏了大量的植被和耕地,严重的水土流失之下,已经无法种植,长安,甚至整个关中的粮食,竟然都要靠从其他地方征调,不得不迁都,减少运粮的压力,奇妙的是,关内都没几个人肯来东都洛阳,长安依然繁华无比,人口一点都没少。 “大随的人口已经到了上限,绝对撑不下去了,就算不出任何意外,也撑不过二十年。”胡雪亭咬牙切齿,就算杨広每天宅在家里,什么乱都不添,二十年内,人口不断地增加,这大随的天下也完蛋了。再想想那民部资料中失地农民的数字,以及唯恐天下不乱的李二,宇文化及,窦建德,杜伏威,瓦岗寨,这天下大乱,也就是几年之内的事情。 杨恕转身,看着大随朝的巍峨宫殿,看着大随的天空,看着远处在各个衙门中进进出出的官吏和仆役,以及他们脸上的安然。 “大随灭亡了,你,我,他,还有很多很多人,首当其冲,绝无活路。”杨恕指着胡雪亭和高颖。 “别以为你年轻,可以不要廉耻的投靠其他人,在新的朝代中成为一方大员,你没有机会的。” -- 第521页 胡雪亭黯然点头,以前或许还有机会,现在是一点都没有了。“是啊,被杨……圣上拉上了贼船。” 自古改朝换代,有很多很多的前朝人员能够平平安安的投靠新朝,唐朝凌烟阁中的功臣,有几个没有在大随朝做官?可是,翻看那些人在大随的官职和品级就知道,统统都是二三线,甚至十八线小人物。 那些真正的大人物,有能继续在唐朝为官的吗? “风起云涌,谁能容下和自己争夺天下的英雄,谁不担心这是另一条真龙?”杨恕道,天下大乱,一条条蛇和蟒争夺天下,想要化作真龙,不吞噬了其他人,怎么能够收集天下龙气? “是啊,胡某已经是蟒蛇了。”胡雪亭一脸的苦逼,一不小心玩大了,官还小的很,却站在了风口浪尖,一副未来权利中心人物的模样,皇后娘娘都要来示好,几个大奸臣也要来拍马屁,这副德性,怎么看都堪比三国时候的袁绍袁术之流了。 “袁绍袁术都死了,最后卖草鞋的三分了天下。”高颖冷笑,又添了一句,“袁本初袁公路家中四世三公,你算个P?袁绍袁术,那是我和杨公家的犬子,你顶多就是吕布。” 胡雪亭打了个颤,这个比喻太不好了,认真反驳:“我还没有天下第一。” 高颖瞪她,这家伙又开始脑抽了:“你现在是人人盯着的靶子,和吕布也差不多了。” 胡雪亭点头:“大热必死,谁得了天下,都容不得我。”大随实封公主胡雪岚,和她的姐姐、大随杨恕的狗腿子、手上沾满无辜百姓鲜血的酷吏胡雪亭,不杀了胡氏姐妹祭旗,怎么显示和大随的一刀两断? 高颖看着胡雪亭,难得有如此冷静的看待自己遭遇的人。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岂能怪得了别人。”杨恕道,别以为是别人把你推上风口浪尖的,每一步都是你自己作死,以及贪婪。“只要你现在放弃封地,自然可以悄然隐退,你若是干脆去岭南种田,老夫保你下半生无事。”虽然不是百分之一百就没事了,但是,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那些争夺天下的英雄豪杰们,谁有空去管一个种田的民女?况且胡雪亭大可以隐姓埋名的。 胡雪亭瞅杨恕,忽悠!没有了权力和兵马,在战乱之中死于乱军之手,在盛世之中死于垂涎财富和美色的县官衙役隔壁邻居,那几乎高达九成。 杨恕微笑,不以为忤,胡雪亭还是很清醒的。 “你现在知道,圣上和老夫把你调回来,是为了干什么了吧。”杨恕盯着胡雪亭的双眼,慢慢的道。 胡雪亭点头。 杨広,杨恕,高颖等等有识之士已经想尽了办法,却没有能够解决土地和粮食的问题,唯有寄希望与文盲胡雪亭。 “论语当中写的治理天下的办法,我们都尝试过了,”高颖更是说得直接很,“你手段多,够无耻,有很多我等想不到,不敢想的办法,能不能杀出一条血路,就看你了。” …… 胡雪亭离去,杨恕和高颖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高颖忽然道:“她这么机灵,为何就没有看出来?” 大随要灭亡了,土地,粮食,人口,是根本原因,但是,正如胡雪亭说的,只要杨広肯老实,这大隋朝未必不能再延续三五十年。胡雪亭都能看出大随朝人口过于集中在中原地区,杨広杨恕高颖等人,难道就看不出来?解决人口过于集中的方式,难道就真的没有? 起码有两个最简单的。比如强制各大门阀世家出售多余的粮食和土地,比如强制没有土地的百姓迁移。 只要大随朝肯玩硬的,不出售粮食的人杀,不迁移的人杀,难道还怕不能缓解土地和粮食的危机?因此引起的朝廷动乱,天下动乱,在大随朝要完蛋的前提下,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大随朝却没有这么做。那是因为皇帝的乱来,土地的流失,人口的增长,粮食的缺乏,都只是大随朝走向灭亡的一部分因素,而不是全部,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这个因素,杨恕和高颖等人却不能说。 “你我能看出来,是因为我们本身的关系。只看纸面,胡雪亭不可能发现这一点。”杨恕道,纸面上能透露很多信息,却也能隐瞒很多信息,胡雪亭毕竟不是世家贵族,缺乏根基和沉淀,对大隋朝的了解,都是从社会底层和数据中知道的,很多在高门大阀公开的消息,胡雪亭却不知道。 高颖点头,只要胡雪亭留在洛阳,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快就能发现这一点。他负手身后,看着空荡荡的皇宫,悠悠的问道:“你今日刻意带我来看胡雪亭的底细,又是为了什么?” …… 胡雪亭在民部的第一份公文,放在了民部尚书斛律孝卿的面前。 民部尚书斛律孝卿皱着眉,看着歪七扭八的字,抬头看了一眼胡雪亭,你确定这不是你喝醉酒以后写的?还有N多的错别字!至于语句不通,那已经是次一级的事情了。 胡雪亭一脸的淡定,嫌弃字差?没关系,明天带小秘书佘戊戌上班,让她写。 民部尚书斛律孝卿叹了口气,拿起一支笔,在公文上画圈,涂改,花了半天时间,终于改好了错别字,这才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 “你想把这百十万人赶到淮南道去?”斛律孝卿刻意加重了“赶”字的读音。胡雪亭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 第522页 “你可知道,这些人都是朝廷的有功之臣的遗孤?”斛律孝卿提高了嗓门,恨不得整个民部衙门的人都听见。 胡雪亭一直打着主意的,高颖哑谜中的百十万人,是跟随杨広远征高句丽的三十几万将士的遗孤。三十几万将士战死,留下百十万遗孤,该如何处理?就算所有大军阀都有遗孤院,也无法消化这百十万将士遗孤。 看似很有保障的遗孤院体系,说到底,其实也就是各个卫军中的军官或者有杰出贡献的士卒的家人才有的待遇,更多的普通士卒永远无法享受到遗孤院。 这百十万将士遗孤就成为了大随朝廷上下的心病。不管,百十万人或者饿死,或者成为盗贼,或者进入娼门;管,朝廷有心无力,哪里去解决百十万人的生活? 只能装着慷慨,给了一笔抚恤费用。只是,这薄薄的抚恤费用,又对失去了顶梁柱的家庭,有多少帮助呢?只是多吃了几顿饱饭而已。 斛律孝卿打心底里高兴胡雪亭能够解决这百十万将士遗孤,可是,又坚决的不能和“驱赶”,“强制迁徙”等事情沾边。这种公然亏待将士遗孤的行为,已经不是被人戳脊梁骨的问题了,肯定被御史台弹劾,直接罢官。要是有人挑动,杨広说不定还要装出愤怒,“汝岂可如此对待大随将士的遗孤,让英雄流血又流泪!”然后直接砍了他。 斛律孝卿必须让所有人知道,这件事和他没关系,只和臭名昭著的胡雪亭有关,他满怀期待的看着胡雪亭,只要胡雪亭随便说几句,“为了百姓活下去,我只能这么做”等等的话,他立刻大骂胡雪亭几句,然后勉为其难的就答应了,反正胡雪亭虱多不痒,再背几个黑锅也不怕。 胡雪亭眨眨眼,清清嗓子,在斛律孝卿充满鼓励的眼神中,道:“斛律尚书说得有理,下官错了,立即改正。”嗖的就把公文抢了回去,随手撕了稀巴烂。 斛律孝卿张大了嘴,幽怨的盯着胡雪亭,喂喂喂,你再努力一下,我就答应了啊,真的!你为毛就跑了啊! 胡雪亭回眼神,又想我干活,又想我背黑锅,做梦! 斛律孝卿眼神更幽怨了,下级给上级背黑锅,只是官场规矩,你丫不肯就早说啊。乖,再写一封公文,我保证立刻答应,P话没有。 胡雪亭淡定的把碎纸往纸篓中一扔,大摇大摆出了户部。斛律孝卿重重的一掌拍在案几上,太不配合了! 一群户部官员努力的缩脑袋,坚决的不出声,胡雪亭这种刺头,普通人学不得的,老老实实装狗比较实际,胡雪亭家中有矿,他们可没有,顶撞上级很容易去守水塘的。 好几个官员狂打眼色,找了机会,出了衙门,在茅厕前相会。 “果然和老张的臭脾气一模一样。”有官员低声道,看把斛律孝卿气的,手掌都拍肿了,当官当到这么嚣张,大随朝真是没几个。 “你们还信这是老张的私生女?”有官员鄙夷,胡雪亭胡雪岚最近实在太红了,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在疯狂的查她们姐妹俩的底细,每天都有几百封公文或私函发到历阳求真相,历阳的官员不胜其烦,干脆直接上公文,通报了胡雪亭姐妹俩的信息。从信息看,胡雪亭姐妹的来历清清楚楚。 “清清楚楚?”另一个官员冷笑,老张怎么看都是欺世盗名的官迷,天知道有没有做出更恶劣的事情。其余人懂,隔壁老王啊。 一群官员立刻兴奋了,真相太无趣,八卦总是更多人愿意相信。 胡雪亭出了民部衙门,立刻写信给李浑:“多日未见,心中记挂,我有一策,可大名远扬,名利兼得,李淮南愿意花多少钱购买?” 数日后,一道飞鸽传书从淮南道到了洛阳,飞入胡宅。 “李浑果然很是配合。”胡雪亭大喜,打开信纸,上面花了一根中指。 “竟然骂人!砍死他!”胡雪亭怒,咦,不对啊,李浑没道理懂这个手势的。难道是一万两?看着又不像。 “我知道了!这信中其实有秘密!”胡雪亭兴奋了,这手指的方向,其实有用隐形药水写得文字,用水浸,火烤,就能看出真正的文字。 小雪岚用力的点头,就是,就是! “姐姐,用水!” “姐姐,用蜡烛!” “轰!”已经被水浸透,又烘烤了半干的信纸,化为火团。 “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胡雪亭怒吼。 …… 扬州淮南道总管衙署。 “阀主,胡雪亭所谓何事?”几个心腹低声问道,胡雪亭诡计多端,说有好处,只怕是真有好处,其实不妨听听的。 “胡雪亭乃李阀的仇人,大仇未报,岂能言利?李某不屑为之。”李浑傲然看着心腹们,气势逼人。 一群心腹小心的看李浑,真是该死,李浑以前说话满正常的,大伙儿都听得懂,但自从到了淮南道以后,越来越神神秘秘了,竟然完全听不懂了。 有李阀的子孙看看周围的人,一群人都看着他,你是李阀的亲子孙,和李浑是叔侄,说错了话也不会被砍死,此时此刻,你不出头谁出头?他只得小心的问道:“阀主,你不是已经和胡雪亭联手了吗?” “联手?”李浑大惊失色,“谁说的?” 一群心腹手下诡异的看着李浑,在丹阳玩得这么开心,竟然说不是联手,谁信?但是,胡雪亭现在风头很劲,看皇帝给胡雪岚封地,这个恩宠不一般啊,勾结胡雪亭,放弃为张镇周报仇,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 第523页 “唉,你们太小看老夫了,老夫怎么会放弃给张镇周报仇!”李浑无奈的道,慢慢的摇头,用诸位都错看了老夫的眼神,慢慢的扫了一遍全场。 “张镇周投靠我李阀,乃李阀最近几十年前所未有的重大事件,老夫就是千斤买马骨,也定要为张镇周报仇雪恨。只是,要怎么才算是报仇呢?”李浑停下了话,问一群心腹手下。 心腹手下们又不傻,看李浑的模样,就知道李浑根本早有答案,急忙配合道:“还请阀主明示。” 李浑慢慢的道:“免了胡雪亭的官职?胡雪亭不过是从七品小官,没了也就没了,能和张镇周的淮南道总管之位相比?老夫就是费劲心机,顶住杨恕和高颖的报复,免了胡雪亭的官职,杨恕随便一句话,胡雪亭就能在其他地方复起。这难道算得上报仇?” 一群心腹手下用力摇头,胡雪亭不过是挪了地方而已,说不定还能升官,自然是不算报仇的,顶多算搬家。 “寻胡雪亭的错处,让她获罪?有杨恕和高颖看着,诬陷定然是不成的,真凭实据,却不这么好找,以前的罪证都消失的干干净净,胡雪亭已经在丹阳县站稳脚跟,行事虽有狂妄,却不至于获罪,老夫不怕直言,要想胡雪亭获罪,只怕整个李阀力有未逮。” 一群心腹手下真心点头,从公事上正正经经的找一个官员的错处,也要有错可以拿捏,胡雪亭不欺男霸女,这事情就有难办。 “杀了胡雪亭?这又过了一点。老夫杀了胡雪亭,不但天下人不服,只怕张镇周也要和老夫翻脸,不愿意背这黑锅。” 一群心腹手下默然,要是胡雪亭默默无闻,杀了也就杀了,大随的李阀杀个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官员也照杀,可是,胡雪亭动静太大,全大随都看着呢,要是敢用杀人的手段,这后果太严重,只怕成为众矢之的。 “我李阀蒸蒸日上,难道要陪着一个小丫头一起灭亡?”李浑问道。 一群心腹真心反对。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道老夫就只能眼看着胡雪亭逍遥自在,张镇周黯然放羊?”李浑问道。一群心腹手下默默的想着,只觉棘手。 “老夫左思右想,想要对付胡雪亭,唯有以身饲魔!”李浑厉声道,身上几万道光芒四射。 “老夫牺牲一切名誉,明着为了利益,和胡雪亭勾结在一起,狼狈为奸,戏弄天下人,其实只是为了让胡雪亭麻痹大意,以为老夫真的是他的铁杆盟友,在老夫面前露出破绽,或者遇到大难的时候,舍命投靠老夫。到时候,老夫忽然拔剑而向,胡雪亭毫无防备,哪里还有生路?” 李浑脸色肃然:“老夫的这番筹谋,想要瞒住胡雪亭的眼睛,自然就必须先瞒住天下人。张镇周此刻误会老夫,天下人此刻误会老夫,等来日老夫一举拿下胡雪亭,以她的人头送张镇周喝酒,天下人自当知道老夫的深意。” 一群心腹手下深深的点头,太有深度了。 李浑看着手下们,严肃的道:“都记下了?” 啊? “记下了赶紧写成信,寄给所有的亲友,寄给张镇周!还有,找个酒楼,假装喝醉酒,假装忍不住,不小心把这个消息说了出来。”李浑严厉的道。 一群心腹手下真心地微笑,麻痹!果然是李浑!没变! 李阀子孙擦汗,嘴贱,没忍住,问道:“阀主原来真的跟胡雪亭联手了。” “废话!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李浑不敢置信的看着子孙,这都不懂,混什么政治家! “可是,就不怕张镇周寒心?”李阀子孙道。 “怕!所以你们一定要把刚才的写成信寄给他!”李浑坦诚的很,“至于其他人,老夫还不信了,这天下还有几个总管会投靠老夫?” 睁开眼睛看看大随天下,哪一道的总管不是有靠山的,哪里还轮到投靠李阀?也就只有张镇周这个家伙油盐不进,毛靠山都没有。既然目标客户都不存在,何必浪费表情包? 李浑打定了主意,直接和胡雪亭联手。 但又为何不肯直接答应给钱呢? “胡雪亭这丫头贪财的很,老夫要是轻易答应了她,肯定被坑的血本无归!而且李阀现在刚得了淮南道,处处都要用钱,怎么能随便给胡雪亭银子?” “老夫这就亲自去洛阳,和胡雪亭面谈,胡雪亭的点子,一定是她自己也有莫大的好处的,就不信会死要钱。”李浑看透了胡雪亭,只要他放下面子,显示诚意,大老远跑去找胡雪亭,保证能够得到一个双赢的结果。 …… 皇宫中,萧皇后笑眯眯的道:“圣上,我有些想雪岚了,不如把她叫进宫来。” 杨広点头:“甚好。” “父皇,我们也想见见。”几个皇子皇女也说着,杨広收了义女,这事情可大可小,必须亲眼见见。 杨広看着几个皇子皇女,这些人的笑容当中,有多少是故意装出来的?他微微叹气,身为天家子女,第一件要学会的就是虚情假意,他当年是这样,他的孩子如今是这样,他孩子的孩子将来也会是这样。“来人,朕得女雪岚,要大宴百官。” …… 一间小宅院中,独孤元叹息的看着女儿:“看,胡雪亭果然不是普通人,连小雪岚也不同凡响。”要是独孤兰听话,在胡雪亭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去胡宅混脸熟,此刻只怕身价暴涨了。 -- 第524页 独孤兰仰起头,倔强的看着独孤元不吭声。 独孤元叹气,这个傻女儿,还在以为他为了自家的官位和前程,要牺牲女儿讨好胡雪亭来着。他解释了几次,却怎么也解释不通。算了,钻进了牛角尖的孩子,只能等她自己走出来。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独孤元无奈的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福分,强求不得。就像他自以为有满腹才华,却只能在独孤家做冷板凳。富贵在天,人哪里斗得过天呢。 …… 某个豪宅内,两个老人相对而坐,其中一人义愤填膺。 “圣上荒淫无道,竟然连大随上国的面子都不要了。”坐在主人位的老者重重的在桌子上一拍,怎么能够让那些番邦的使者掏钱购买呢?一点白糖而已,值得几多钱?胡雪糖才三十文一斤啊!就是送了那些番邦使者百十万斤,也才几万两银子而已,对大隋朝而言,算得了什么?为了几万两银子,丢了大随国天(朝)上国的气度,实在是太丢人了。 “这是为了胡雪亭?”坐在客人位的老者说道,看了一眼主位的老者,“无畏兄应当立即怒斥圣上的。” 主位的老者道:“老夫自然是怒斥了!数万百姓,数千将士,数百文武官员,唯有老夫站出来怒斥圣上。” 客位上的老者用力的点头:“无畏兄果然是朝廷肱骨大臣。” “玄卿,你且放心,老夫若有机会,定然为浩天报仇,教训胡雪亭。”主位上的老者说道,胡雪亭逼得老朋友的宝贝孙子跳河自尽了,虽然没死成,但是从此闭门不出,这仇深了去了,老朋友难得找上门来,虽然一字不提,但是身为老友,当然要闻弦歌知雅意,主动提出来的。 客位上的老者也不掩饰,苦笑:“子孙不争气,倒是让无畏兄见笑了。” “玄卿且放宽了心,老夫收拾胡雪亭易如反掌。”主位上的老者安慰着,很是自信,论地位,论才华,他哪一样不是大佬级别?还怕了胡雪亭这个小丫头不成? 厅堂外,有人走了进来,见了客位上的老者,行了礼,两家交情莫逆,也不需要回避,直接汇报道:“圣上下旨,为丹阳公主设宴,洛阳文武百官都必须参与,薛公的府上定然也是收到了消息,正在赶来敝府的路上。” 那主位上的老者笑了:“玄卿,这是天意,看老夫立刻收拾了胡雪亭。”堂堂大随朝纳言兼右御卫大将军苏威,做过几年丞相,当朝天子的宠臣,大随五贵之一,反掌之间就收拾了胡雪亭。 “有劳无畏兄了。”客位上的老者笑着,“老夫定要亲眼见见胡雪亭。” “不知道玄卿有何佳作?”苏威笑着,“大随天下百姓都在盼着薛道恒的新作呢。” 薛道恒摇头:“老了,封笔久矣,只怕让无畏兄失望了。” …… 胡宅中,小雪岚坐在椅子上,晃荡着两只脚。一个太监笑眯眯的看着她:“丹阳公主聪明伶俐,圣上和皇后想念的紧呢。”然后看胡雪亭,还不快点主动提出送小雪岚进宫住个三年五载。 胡雪亭皱眉:“丹阳公主?什么意思?” 太监笑着:“丹阳二字,是胡雪岚公主的封号。” 胡雪亭诡异的看着那太监:“当日就是你,跑到丹阳县,说让胡某自己想封号来着,现在竟然自作主张,上报了封号?”捋袖子,准备开打。 那太监大惊:“大将军救我!” 杨轩感只能出头:“别闹,这丹阳公主的封号不是他报的。”哪个太监这么作死,敢擅自给公主取封号,九族不想活了? “是谁取得这么难听的封号?”胡雪亭放过那太监,找元凶。这丹阳公主的封号难听死了,必须换一个。 杨轩感死死的瞅胡雪亭,用最鄙夷的态度道:“自古以来,封号以地为名,什么时候可以乱想了?”大随朝有秦王,蜀王,汉王,长沙郡王,襄平公主,广陵公主,南阳公主,哪一个不是以封地为名? “这是古礼!”杨轩感教训文盲胡雪亭。 胡雪亭张大了嘴,丫的,被萧皇后忽悠了!怪不得那天来护儿看她的眼神这么古怪。 “胡某已经知道了,你走吧。”她对着那太监挥手。 那太监用力咳嗽:“圣上和皇后很是想念丹阳公主,还请丹阳公主早已进宫。” 胡雪亭点头:“好,那我们宴会当天,早一点去。”那太监站在一边,张大了嘴,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就不信胡雪亭和杨轩感没有听出他的意思,胡雪亭和杨轩感不搭话,这是不肯把小雪岚送进宫里了?太岂有此理了! 那太监诡异的看着杨轩感和胡雪亭,皇帝和皇后想见的人,那是多大的荣誉啊,换做其他人听了他这么说,早就开开心心的把孩子送进宫了,而这两人竟然无动于衷,显然是丝毫不把萧皇后放在眼里了。他暗暗的叹气,久闻杨恕狂妄悖逆,权倾天下,他还觉得谣言不可信,今日在胡宅见了,才知道杨恕有多么的狂妄,儿子和手下个个没把皇家看在眼中。 “要不要向萧皇后报告呢?”太监纠结无比。 “这仇我记下了!”太监一走,胡雪亭立马拍桌子,萧皇后,敢耍我,你等着! “等个P!”杨轩感怒目,“当年你当众驳斥萧皇后召你进宫,简直是砍头的大罪,如今她只是小小的戏弄你一次,你还欠着她呢。” -- 第525页 胡雪亭一梗脖子:“胡说,当时也是她先惹我的!” 杨轩感抱起小雪岚就走:“不要听你姐姐的,你姐姐是中二,要听你师父的。” 小雪岚看看杨轩感,小心的问道:“听师父的,他会给我买糯米糕吗?” 【作话】 PS:人口陷阱是本大叔为了情节瞎扯的,和科学无关,和历史无关,架空文,切勿当真。 2018.11.23 18:3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佘不同济”捉虫。 第119章 防盗:又打脸 天色还黑着,街上已经有些仆役提着灯笼,赶着马车,抬着轿子,却尽量压低声音,不惊动旁人,静悄悄的赶着上朝。不时有两辆马车或两伙人相遇,也并不多话,只是熟稔的点点头,甚至只是手中的灯笼微微举高,就代表打了招呼。有几辆从小道上出来的马车,遇到了大队人马,相遇的人只是看了看彼此手中的灯笼上的“某某府”,就从容的根据各自府邸的品级,或轻轻的勒住马车,停住轿子,让别人先走,或理所当然,毫无趾高气昂的继续前行。 各个官员聚集的住宅区域中,无数的灯笼,火把,马车,轿子,从各个方向向着洛阳皇宫汇聚,点点火光零零散散,终于在皇宫前凝聚成一团。 只要圣上在洛阳,不论是刮风下雨,还是下雪下冰雹,这就是洛阳每天早晨不变的风景。 时辰还早,皇宫的门都没有开,各个上朝的官员静静的聚集着,没什么人说话。大冷的天,从死死的抱住自己不放的温暖被子中挣扎出来,真的需要很大的毅力,在这上朝的前一刻,能够在马车中,轿子中,多打个瞌睡,也是好的。 宫内,有打更的声音传来,宫门慢慢的打开,里面却只有几盏黯淡的灯笼。 “老爷,宫门开了。”有仆役低声对马车内的官员道。那官员整理衣冠,下了马车。此刻距离上朝时间,其实还有些光景,只是,他们就需要到宫里头去等了。 各个马车和轿子中,越来越多的官员出来,慢慢的走向宫门,不想里面却有马车赶了出来,差点撞个满怀。 “是宫里的吴公公。”立刻有眼尖的人认了出来,更猜出了吴公公的目标。看看天色,好几个官员惊愕的低声惊呼:“圣宠何以至此?” 人群中,有一个老者却冷冷的笑着,看你能嚣张得过今天吗? 十几步外,高颖看到了那老者的冷笑,微微叹气,苏威这个人啊,真是一言难尽。 人群涌动,官员们整理衣襟,顶着星光,走进了黑暗的皇宫之中。 …… “员外郎!”吴公公轻轻的扣着胡宅的大门,里面一点声息都没有。 吴公公看看天色,不用想也知道,不去上朝的民部小官员,怎么可能这么早就上朝,肯定还在呼呼大睡。他加大了力量,继续用力的抠门。“员外郎!员外郎!” 胡宅内的阴影中,忽然有人说话:“该死的,我想起来了,我现在不是胡县尉,是胡员外郎了!” “小心些好。”另一个角落中,有人低声道,第一个字还在前院的围墙下,最后一个字已经到了后院之中。 胡雪亭走了出来,一边把手里的长剑归鞘,一边隔着门问道:“谁啊?” “员外郎!”门外的吴公公听到胡雪亭的声音,惊喜的叫。 从丹阳县调职到了洛阳的民部,属于外官调到京城,还是地方政务官调到六部衙门,胡雪亭是踏踏实实的升级了,品级变成了正七品的户部员外郎,不过这个官职刚刚到手,胡雪亭不是很习惯,听见外头有人扣门大叫员外郎,她还以为是叫错门了。 胡雪亭打开大门,看了一眼门外的马车,只有几个小太监在,看那吴公公的神色,也不像是焦急的模样,大怒道:“这么早来接人赴宴?你们这些家伙怎么办事的,这么早进宫,打搅了圣上和皇后娘娘的休息怎们办?我们可以不睡觉,你们可以不睡觉,难道圣上和皇后娘娘也不睡觉了?你们怎么伺候圣上和皇后娘娘的!是不是诚心危害我大随圣上和皇后娘娘的健康?大胆!来人,把他们拖下去,诛灭九族!”不知道小孩子最需要睡懒觉吗?要是睡不好,病了什么的,怎么办! 领头的吴公公丝毫不在意胡雪亭乱盖帽子,只是借着灯笼的光芒,仔细的打量胡雪亭,见她一身劲装,头发上还有些露水,显然早已起来了,笑道:“接人赴宴?咱家哪有那种福分,咱家是来服侍公主和员外郎的。”向后一挥手,几个小太监将马车的布帘掀起,马车内涌出来好几个宫女。 吴公公沉下脸,对几个宫女道:“公主还睡着,休要吵醒了公主,先给员外郎打扮。”转头又堆满了笑容,对胡雪亭道:“员外郎,你的服饰……”谁不知道胡雪亭一年到头要么是官服,要么是劲装打扮,丑的要死。胡雪亭冷冷的看吴公公,吴公公浑身发寒,急忙改口:“小的们管不了,但是,这参加国宴,好歹戴几个发簪,喜气一下?” 王奶妈从屋中轻手轻脚的出来,用力的点头,小小姐怎么也该像个女孩子。几个宫女打开几个明黄色的小盒子,里面是一些漂亮的发簪,手镯,耳环等等,即使在昏暗的灯笼照耀下,也能看出都不是凡品。 “我不需要。”胡雪亭道。 王奶妈劝道:“就算小小姐要习武,但赴宴的时候,也不需要动手啊,不会影响小小姐的。”穿戴一套首饰,别说动手了,就连干活都是累赘,可是,出面应酬总是需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 第526页 胡雪亭摇头。 吴公公早有准备,急忙笑道:“想必是员外郎要炼心。唯有诚于剑,斩断世俗的牵挂,才能到达巅峰。” 胡雪亭古怪的看着吴公公:“你想多了。胡某不戴首饰,只是看不上。”胡雪亭看着那些用黄金打造的各种凤头衩,或同样暴发户一般的土不拉几的首饰,一点点兴趣都没有。 吴公公大吃一惊,看不上?仔细打量胡雪亭的神色,没有一丝的作假。就这大随皇宫的珍品,竟然看不上? 没办法,首饰的美观,是由工艺,材料,设计,美学观念决定的,胡雪亭真心没办法欣赏公元600年左右的审美。 “再怎么着,也要带个手镯!”王奶妈不管了,挑了个玉镯,硬是给胡雪亭戴上。 太阳升得老高的时候,小雪岚揉着眼睛,终于睡醒了,一群宫女急急忙忙的给小雪岚穿衣打扮。 “雪岚乖,让姐姐们给你打扮。”王奶妈小心的哄着,幸好二小姐不像小小姐那样的作。 吴公公看看天色,松了口气:“丹阳公主起的早,来得及。”却又拼命的催几个宫女。一个时辰后,小雪岚兴奋的跑了出来。 “姐姐!”小雪岚睁大了眼睛,怯怯的眨着。 胡雪亭仔细的打量,美美的发式,漂亮的首饰,显然都花了些心思,更难得的是,公主服饰意外的合身。 “哎呀,我家雪岚好漂亮啊!”胡雪亭使劲的夸,小雪岚有些害羞,低着头,却又兴奋的看着胡雪亭。 “以后,姐姐每天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胡雪亭笑。 吴公公卖力的提醒:“娘娘很喜欢丹阳公主,这些服装和首饰,都是娘娘亲自过目的,就是对南阳公主,娘娘也没有这么用心过。” 胡雪亭瞅王奶妈,萧皇后这么用心,是什么意思?王奶妈眉开眼笑,当然是痛爱小雪岚啊,得到皇后娘娘的真心疼爱,好事情啊,必须烧香还愿! 胡雪亭瞅佘戊戌,佘戊戌用力的放暗号,还能是什么意思?有阴谋!大老婆见了小妾的子女,怎么可能高兴,笑得越甜,下手就越狠,一定要当心,当心,再当心! 看石介,哦,石介根本不用看,华山派个个没有宅斗经验,遇到宅斗全挂。 吴公公用力的眼观鼻,鼻观心,你们几个能不能收敛一点,就这点小事情,竟然还狂打眼色?就这点伎俩,也敢宅斗? …… 胡雪亭和小雪岚进宫的时候,好多官员已经到了,正和杨広萧皇后在御花园中闲聊。 “雪岚,到朕这里来。”杨広招手,小雪岚看看胡雪亭,得了肯定的眼神,这才蹦蹦跳跳的过去。 “父皇给你介绍,这些都是你的哥哥姐姐。”杨広扯着小雪岚的小手。 “雪岚以后到我这里玩,我这里有很多很多漂亮的鸟雀。”齐王杨暕笑着,他才十五六岁,最喜欢玩各种鸟雀异兽。 晋王杨昭比杨暕年长一岁,看上去却稳重了很多。 “妹妹长得好可爱啊。”南阳公主轻轻捏着小雪岚圆鼓鼓的脸蛋。 一群皇子公主看着小雪岚,也没觉得小雪岚碍眼,更没有被分了宠爱的愤怒,个个笑眯眯的和小雪岚打着招呼,每个人都有一些精致的小礼物送给小雪岚。 小雪岚再得宠,也不会当皇帝,两个皇子何必和她交恶?小雪岚再得宠,年纪也和南阳公主差了一大截,不会影响南阳公主的婚配,又何必和她交恶? 分宠?这种巨婴的话题,在天子家中说出来都嫌丢人。 杨広一家笑眯眯的扯着小雪岚,相处和谐,宛如一家人。 苏威笑着走了出来,恭喜着:“恭喜圣上和皇后娘娘喜得公主。”一群人都看着他,不信他就是为了出来说这么一句毫无营养的话。 “老夫第一次见到丹阳公主,倒是要考考丹阳公主。”苏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若是丹阳公主答出来了,这个礼物就送给丹阳公主,要是答不出来,这礼物,老臣可就自己留下了。” 萧皇后慢慢的沉下脸,看杨広,苏威是什么意思?装模作样的摆出一副老年人哄亲友小孩子的态度,就能掩饰他想让小雪岚出丑的目的吗? 几个皇子公主也收住了笑容,冷冷的看着苏威。 “苏纳言果真是有个有趣的人啊。”杨昭道。 “大哥说错了,”杨暕责怪道,“苏纳言已经升官,是右御卫大将军了,应当叫苏大将军。” 南阳公主抿嘴笑。 虽然小雪岚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既然已经是大随的公主,就是他们的妹妹,苏威一个臣子,竟然也敢跳出来挑衅公主的威严,脑抽了? 杨広却并不发怒,反而微笑着看着小雪岚,眼神中有些鼓励。 一群大臣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暗暗惊讶,大随五贵之一的苏威,果然是深得圣宠,当众挑衅天家威严,竟然还没死。 胡雪亭看杨恕,眼神意思明显,要是他作死,可怪不得我。杨恕回眼神,他作死,就送他去死。高颖咳嗽,吸引了两人的目光,然后狂打眼色,看在老夫的面上,以和为贵,如何? 杨恕冷眼看他,不屑一顾。胡雪亭眨眼,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啊。 高颖气结,颤抖的伸出手指,悄悄地贴在腿侧,八百两!给个面子,如何? 杨恕怒视高颖,马蛋! -- 第527页 胡雪亭回眼神,本座有钱!你留着给那家伙买棺材。 高颖气恼的瞪胡雪亭,一年多而已,何以涨价?暴发户没有好下场! 杨恕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发财立品,胡雪亭终于有节操了,给她一个县自由发展,果然是对的。 “里面是什么?”小雪岚看着小锦盒,好奇的问道,“要是我喜欢的东西,我就回答,不喜欢的你就拿回去。” 一群大臣轻笑着:“丹阳公主真是可爱的孩子啊。”“童言无忌。”“童心最纯洁了。”就一熊孩子,太没礼貌了。 萧皇后微笑着,一点都不在意,仔细的扯直了小雪岚的衣衫,六岁了还毫无心机,在皇宫里真是见不到啊。这是表示小雪岚身边的人都是毫无心机的人?这种猜测太可笑了。 苏威笑盈盈的打开了小锦盒,里面是一颗大大的红宝石。 “你问吧。”小雪岚用力的点头,红宝石好漂亮。 “老夫写几个字,看你认不认识。”苏威招手,胡雪亭冷笑,估量苏威的身体能挨几拳不死。 侍卫急忙取过纸笔和案几,苏威就在案几上写了,众位官员望去,不过是“云腾致雨”四个字。 一群官员互相点头,考得不算难,千字文的第五句,只要启蒙学过字的,都会认得。皇子公主们也松了口气,小雪岚六岁了,又是官员子弟,怎么都该已经启蒙了,肯定认识这几个字。 众人看苏威的眼神就变了,苏威不是想要和天家为难或者挑衅,而是变着法子拍马屁。只要小雪岚读出了这几个字,苏威就会纳头便拜,惊为天人:“果然是大随天子家的公主!从小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以后定然是栋梁之才!”这种马屁虽然低级了些,刻意了些,但是一般在父母面前夸孩子聪明能干,将来大有前途,怎么都是很搏好感的。 “大随五贵,名不虚传。”有官员佩服的很,拍马屁不稀奇,能够当众不要脸的拍低级马屁,功力非同小可。 “三百六十行,马屁第一行。”有官员深有感触,苏威能够从混到丞相,能够被贬斥回家后,几次复起,重新回到大随的顶尖位置,果真是有看家本领的。 有官员飞快的开动脑筋,怎么在今日不着痕迹的,或者痕迹比墨还浓的拍杨広的马屁。 苏威微笑着看着众位大臣,又转头笑盈盈的看着踮起脚尖看他写字的小雪岚,他怎么会玩得这么低级? 杨恕冷冷的看苏威,大随朝又是一个大臣要完蛋了。胡雪亭费力的思索,会有几种圈套呢?好像可选择的圈套不多啊。 “丹阳公主可认识这几个字?”苏威晃动着小锦盒,红宝石在阳光下分为的红艳。 周围众人微笑,苏威装疼爱小孩子的老人还是很像的,急忙鼓足了力量,准备在小雪岚说出来后,用力的叫好。 苏威看着众人,眼中露出一丝讥笑,小雪岚真的会认识这几个字?不可能!苏威的眼神在众人当中,和薛道恒相遇,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他是堂堂大将军苏威,当过丞相的,大随朝少不了的大才,怎么会是薛浩天那种蠢材,毫无准备的就挑衅胡雪亭姐妹?苏威仔细的翻阅了胡雪亭最近三个月的所有公文奏本,挑出了几百个错字,终于选了“云腾致雨”四个字。 这简单的孩童学字肯定要用的扫盲教材的第五句的四个字,胡雪亭就错了两个。 “云,腾”,这两个字,胡雪亭从来没有写对过,笔画缺少的厉害。胡雪亭写错的字,她手把手教出来的,只有六岁的小雪岚,难道还会认识?苏威不信,甚至大胆的怀疑,胡雪亭有没有教过小雪岚识字。 一直打打杀杀,一直文盲,一直厚颜无耻,一直以为小孩子可以轻松一点,不用着给太大压力的胡雪亭,就像普通暴发户一样,舍不得孩子吃苦,放任小雪岚睡到大天亮,放任小雪岚到处乱逛乱跑,一点规矩都不教,难道还会教她识字了? 这简单的“云腾致雨”,有很大的可能,小雪岚一个字都不认识。 苏威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胡雪亭,只见胡雪亭脑门上见汗,苏威更有把握了。 杨轩感瞅胡雪亭,你教过了吗? 胡雪亭瞅他,当然没有!繁体小篆我自己都不会写,认不全!看公文全靠联系上下文蒙,写公文完全仗着文盲的名头,胡乱的写简化字。 杨轩感怒视,误人子弟可耻,误自己的妹妹,你自杀算了。 胡雪亭瞪回去,我其实教了数学,物理,化学,经济,政治,哲学! 杨轩感遗憾的看小雪岚,又看杨広,大随朝第一个文盲公主要出世了,还是在大宴会上,百官众目睽睽之下,不知道杨広会不会发怒。 南阳公主搂着小雪岚的肩膀:“雪岚妹妹认识吗?”心里一点都不担心,这几个字,她四五岁的时候就认识了,雪岚没道理六岁还不认识。 小雪岚握紧小拳头,用力的点头:“认识!” “告诉苏大将军,这几个是什么字。”南阳公主哄着小雪岚,虽然帝王家不需要给公主扬名什么的,但既然是苏威诚心拍马屁哄孩子,没有必要错过这个机会。 “云……”小雪岚念道,一群官员微笑,可以拍马屁了,苏威一怔,杨轩感一怔,胡雪亭大喜若狂。 “我老胡家终于出了个才女,苍天有眼啊!”胡雪亭仰天悲叹,泪流满面。 -- 第528页 “……腾致雨。”小雪岚一口气念完,得意的看着苏威,又转头看其他人,一脸的求表扬。 “雪岚最能干了!”胡雪亭大声的夸奖。 “雪岚真聪明。”萧皇后笑。 几个皇子公主和大臣们也哄着:“丹阳公主真是聪明伶俐。” 苏威笑着,递上了小锦盒,心里大奇,小雪岚怎么会认识,转头看胡雪亭,胡雪亭一脸的松了口气,再看石介,石介淡定无比,心里陡然明白了。“竖子坏吾大事!” 该死的,漏算了石介。这个笨蛋竟然是识字的,还教了胡雪岚。 不过,苏威微笑,这一次失败了,他其实毫无损失的,而且,他还有第二招。 “丹阳公主好聪明,老臣再考你一个好不好。”苏威笑着,一群大臣看苏威,拍马屁还没完没了了? 苏威招手,侍从端上一个盘子,盘子中有大小两个梨。“这两个梨,一个是你的,一个是我的,丹阳公主分,好不好?” 一群大臣诡异的看着苏威,这次的行为就有点不太对了,超出了拍马屁的范围。 几个皇子和公主笑眯眯的,不就是孔融让梨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杨暕微笑,低声道:“我记得,我四岁的时候,母后就拿这个考验过我。”杨昭和南阳公主也笑,这种体现尊敬长辈的小招数,基本非常小的时候,就被身边的宫女太监教导过,谁都知道要把好的东西给父母长辈,不论是一个梨子,还是一件衣服,或者一颗宝石什么的,这已经不是美德,而是规矩,不这样做的,肯定完蛋。 小雪岚看看两个梨,犹豫了。 犹豫了……犹豫了!围观众人人人脸色大变,该死的,胡雪亭不会没有教过吧? 萧皇后脸色大变,杨広强忍笑容。 胡雪亭咳嗽一声,大摇大摆的走到小雪岚的身边,蹲下(身)体,目光和小雪岚平视。 众位大臣松了口气,胡雪亭果然机智,懂得亡羊补牢。只要在小雪岚做出选择前,将一些要尊敬长辈的道理,然后小雪岚用力的点头,把大的梨子分给苏威,就是及格线,要是机灵些,干脆把梨子递给皇后娘娘或者杨広中的随便一个,那就是优秀。 一群大臣笑眯眯的看着,苏威想要为难小雪岚的用意,只怕是真的了。只是如今胡雪亭及时出手,从打脸刁蛮无知公主不尊重长辈的狗血中二戏码,飞速过度到了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家庭伦理戏,苏威的计划只怕又落空了。 只是,不明白为何苏威屡次三番的为难胡雪亭姐妹?有一些大臣的视线若有若无的飘到了薛道恒的身上。苏威竟然是为了薛道恒出头?想不到苏威和薛道恒的关系这么好啊。 杨轩感脸色大变,恶狠狠地盯着胡雪亭,不会吧!一定不会吧! 胡雪亭认真的盯着小雪岚:“你应该把大的梨子给自己吃,小的梨子给别人,要是别人说谢谢了,那就说不客气,要是别人骂你不懂规矩什么的,就把小的梨子拿回来,两个都自己吃。” 萧皇后杨昭杨暕南阳公主一大群官员死死的看着胡雪亭,你丫再说一遍?杨広再也忍不住,吃吃的笑。 杨恕以手捂额,高颖苦笑,胡雪亭的弱点实在太明确了,一下子就上当了。杨轩感恶狠狠的盯着石介,怎么教徒弟的?石介擦汗,胡雪亭教得没错,但是,光天化日之下,不能说出来啊。 小雪岚看看周围,点头,又摇头,道:“姐姐,他们都在瞪你,你是不是说错了?” 胡雪岚瞅瞅周围的人,用力的摇头:“没错!你看,这个老爷爷是不是很讲道理,爱护小孩子的人?”小雪岚瞅瞅苏威,犹豫的点头。 “那这个老爷爷是不是该把大的给你吃?”胡雪亭道,小雪岚眨眼,好像是。 “这两个梨子是这个老爷爷拿出来的,他是主人,是不是该给客人大的?”胡雪亭继续道,小雪岚继续眨眼,好像是。 “所以,不管怎么分,这大的都该给你,对不对?”胡雪亭道,周围一群大臣无言以对,从结果看,还真不能算错,难道苏威拿了大的梨子,就有脸啃了?必须得给小雪岚啊。 “记住哦,你还是小孩子,关心你爱护你的人,就会给你最好的。不爱护你,不关心你,想占小孩子便宜的人,你根本就不用给他们一点点东西。不给坏人东西,就是做好事,做好事就是好孩子。”胡雪亭继续教育小雪岚,全然不顾周围一张张愤慨的脸。 杨昭整理衣襟,就要站出来指责胡雪亭教坏大随朝的公主,却被萧皇后的眼色止住。 苏威淡淡的笑着,胡雪亭啊胡雪亭,你果然落入了老夫的圈套! 他厉声指着胡雪亭:“胡雪亭,你不读书,野蛮无知也就罢了,为何要教坏丹阳公主?你不学无术,厚颜无耻,狂妄悖逆,行事如禽兽,须知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忠孝勇恭廉,乃圣人之道,是做人的根本,若是不知这些,人和禽兽有何区别?” 胡雪亭淡定无比,招手唤来侍从:“把梨子洗了,给丹阳公主送来。”小雪岚扯着胡雪亭的袖子,看看她,又看看在骂胡雪亭的苏威。 “不用理他。”胡雪亭弯腰,捏着小雪岚的脸蛋。 苏威见胡雪亭不理他,甚至越走越远,丝毫不奇怪,早就知道胡雪亭不要脸,根本不怕人骂,甚至对拿大义骂她的人毫无反应,他又不是真心要和胡雪亭开打,也就是看透了毫无风险,才出来刷声望刷功劳的,胡雪亭老实不吭声,才是最好的结果。他大声的骂着,唾沫横飞:“……人皆有向善之心,即使家贫,也要奋力向上,匡衡凿壁偷光,刻苦学习,终成大儒,浩气长存,青史留名,汝家再穷,可有需要凿壁偷光?老夫听闻你家财万贯……” -- 第529页 胡雪亭豁然回头,古怪的看着苏威,道:“匡衡是大儒,浩气长存,青史留名,你有胆再说一遍!” 苏威一怔,大惊,糟糕! “匡衡是大太监石显党羽,自汉元帝驾崩后,石显为汉成帝疏远,匡衡倒戈一击,出卖石显,这也叫浩气长存?”胡雪亭踏上一步,与苏威不过丈余距离。苏威脸色大变,狗屎的,不是说胡雪亭不识字吗? “大将陈汤远征西域,虽远必诛,却因为未曾向匡衡送礼,被匡衡免官,这也叫浩气长存?”胡雪亭又是一大步,距离苏威又进了几尺。苏威愤慨,胡雪亭竟然读过史书!看看左右,一群文武官员古怪的看着苏威,当过丞相的人,竟然被一个文盲抓住了要害,真是善泳者溺于水啊。 “匡衡巧取豪夺临淮郡民田四万余亩,私自扩大封地,偷盗公物私用,这也叫浩气长存?”胡雪亭又是一大步,距离苏威只有数尺,苏威嘴角发苦,须发颤抖,我不该来,我真的不该来! “谄媚权阉,妒忌贤能,少时偷光,中年窃名,老年盗田,如此不堪人物,苏大将军竟然以为浩气长存,以之为榜样?”胡雪亭再跨一步,与苏威只隔着案几,苏威后悔极了,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胡文盲竟然专心学过汉史!这也叫文盲?大随朝的风气实在太堕落了,到处都是假货,伪劣产品,连文盲都出现假货了! 胡雪亭一步踏上案几,居高临下,注视着苏威,刹那间身上杀气弥漫。“你读书不精,孤陋寡闻,是为无知;见事不辨,囫囵吞枣,是为无智;以小事刁难幼童,以为一笑,是为无德;公然推荐垃圾渣渣为榜样,引以自豪,教育他人,是为无耻;公然戏耍朝廷公主,不顾圣上和皇后娘娘的脸面,是为不忠;本官官位虽小,却是朝廷命官,你设局陷害同僚,是为不义。 如此无知无智无德无耻不忠不义之辈,竟然还有脸站在此处,视大随圣上皇后娘娘百官如无物,本官深为佩服,若是换成本官,早已撞墙自尽跳河自杀,绝不苟活于世! 大随朝第一不要脸之辈,非你莫属!” 苏威死死的盯着胡雪亭,白须颤动,脸色灰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他的目光从周围的大臣脸上一一扫过,各个大臣看他的眼神都是一个意思,自作孽,不可活! 到了此刻,各个大臣都已经看出了苏威的心思。苏威不是要为薛道恒的孙子报仇,或者说,报仇只是顺带的。苏威的最大目的,是剥夺胡雪亭对小雪岚的教导养育之责。 胡雪亭用不符合道德,不符合主流,不符合圣人之言的方式教育大随朝的丹阳公主,当然是不允许的,大随朝的丹阳公主怎么能成为又一个不要脸的文盲?苏威设下局,借用“孔融让梨”,暴露了胡雪亭教育方式的粗鄙和无耻下流,只待骂完胡雪亭之后,顺理成章的提议,让杨広和萧皇后把小雪岚留在宫中,好好的教导。 不管杨広和萧皇后是真心喜爱小雪岚,还是爱屋及乌,因为看重胡雪亭,顺带看重了小雪岚,能够把小雪岚留在宫中,都是一招妙棋。 进,可以作为人质,给胡雪岚洗脑,效忠皇室,乃至要挟胡雪亭老实听话;退,可以认真教育胡雪岚,替胡雪亭完成对妹妹的责任,以收胡雪亭的忠心。 一群大臣冷笑,苏威对胡雪亭了解的很深刻,计策也很对路,抓住了胡雪亭的性格,不着痕迹的就坑了胡雪亭,可是,苏威又偏偏太大意了。胡雪亭出了名的“不学有术”,无数次死里逃生,绝地翻盘,都证明了胡雪亭能够从不可能的局面之中,找出破绽,杀出生路,更何况苏威这么明显的破绽? “苏大将军以为比薛浩天专业,以为比张镇周有备,以为比李浑有才华,结果却是死得最轻易的一个,竟然在自家的局中栽了跟斗,简直不费胡雪亭吹灰之力。”贺若弼冷冷的道,早看不惯苏老头了,不落井下石,还待何时? “贺若将军何以对苏大将军如此刻薄,苏大将军为了冒充有才华,已经尽力了。滥竽充数,浑水摸鱼,能够熬几十年,真心不容易啊。我等愧叹不如多矣。”杨轩感责怪着,贺若弼用力点头:“贤侄说得有理,我等差之十万八千里之遥,若是换做老夫,此刻已经自尽了。” 杨轩感摇头:“我等功力不够,还要再练百年啊,今生只怕是触不到苏大将军的境界了。” 高颖怒视贺若弼和杨轩感,够了! 虞世基和裴蕴盯着杨広,只看见杨広笑容满面,丝毫没有不快,心中一凛,这胡雪亭当真是惹不得。两人立刻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丝毫没有同为大随五贵,以及倒数前几的无耻之徒的同党情义。 “苏公休要在意……”高颖劝道,心里飞快的转念头,必须给苏威一个台阶啊。 苏威忽然大叫一声,以袖掩面,狂奔而去。高颖急忙向几个侍从下令:“追上去,休要出了意外!”几个侍卫急忙追了上去。 杨恕冷冷的道:“高公这是怕苏六无真的自尽了?高公太小看大随第一不要脸之人的脸皮了。老夫猜苏六无定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跳了护城河,然后被人搭救上来,只怕衣服都没有湿透。” 高颖怒道:“苏威再怎么……也是朝中重臣。”周围的大臣们点头,关键时刻,高颖还是很厚道的,知道给苏威一个台阶下。杨恕实在太嚣张,而且做事不留余地。 -- 第530页 萧皇后和皇子公主们惊愕的看着事情的急剧变化,很是目不暇接。一开始还以为是苏威挑衅皇家,忽然变成了低级马屁精,忽然又变成了设局坑胡雪亭,忽然被反杀,忽然群臣打落水狗,有些跟不上节奏啊。 “这苏大将军,不会真的去跳河吧?”杨昭喃喃的道,看杨恕和高颖的模样,这苏威多半会去跳河了,虽然是假的,只为了找个台阶下。 “我想去看看。”杨暕蹦跶着,最近的水,不用出皇宫,御花园就有人工湖。就算是找台阶的假跳河,能够看到朝中大臣含“羞”跳河,也是一次奇观。 南阳公主咳嗽,身为皇子,有些话不能说的。杨暕无奈,长长的叹气,要是他们在湖边就好了,不用挪步就能看到了。他喃喃的道:“以后要父皇在湖边开宴会。” 南阳公主眼神复杂的看着胡雪亭,胡雪亭正淡定的从案几上下来,随手接过洗干净的梨子,递给小雪岚,道:“去送给圣上和萧皇后,大的给圣上,小的给皇后,你要是想吃,姐姐回头给你买一大筐。” 南阳公主眼神更复杂了,只觉脑门都疼了,转头看萧皇后:“母后。”要是胡雪岚真的送梨子过来,实在是太尴尬了。 萧皇后笑,眼神中很明白,苏六无学不到,杨一无,杨二无总要做到的。 那头,胡雪亭又转头怒视侍从,“太没眼力了,去拿一大筐梨子来啊,圣上皇后皇子公主都要吃呢。” 杨轩感看不下去了,招手:“来人,带胡员外郎一边休息!”这个神经病真是不知死活。 小雪岚想要跟着去一边,杨轩感急忙叫道:“雪岚,我有糕饼。”小雪岚想要摇头,胡雪亭把她轻轻向着杨轩感一推,小雪岚这才嘻嘻的笑着,跑到了杨轩感的身边。 “圣上,这合适吗?”萧皇后低声问杨広,虽然苏威这个圈套有点下作,但是,动机是为了他们着想,他们是不是不该这么傻乎乎的坐着看热闹,好歹斥责胡雪亭几句,然后把苏威救回来啊,总不能真的等苏威假跳河。 杨広重重的叹气:“当年没有看到薛道恒的孙子跳河,以为憾事,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了苏爱卿跳河。可惜,可惜。”在人群中寻找着薛道恒,为何薛道恒不跳河呢? “圣上!”萧皇后加大了音量。 杨広无奈的看着萧皇后,不得不道:“来人!撤去胡雪亭的宴席……” 文武百官看着杨広,这是还没开席,就要赶走胡雪亭了? “……宴席上的八成菜肴!” 一大群人看杨広,平常没有发现,原来杨広这么机灵,竟然用这种透着亲密和玩笑的方式惩罚胡雪亭。皇子公主们盯着杨広,完全不理解杨広为什么会这么温柔。 “唉,你啊。”萧皇后叹气。 几个侍卫快步走了过来,和来护儿耳语。来护儿神色立刻复杂了。 “是苏爱卿的消息?”杨広问道。 来护儿点头:“苏纳言一路出宫,乘着马车,回了府邸。” 这是连装样子跳河都不做? “果然是苏六无啊。”杨恕大笑出声。 “佩服,佩服!”贺若弼大笑。 【作话】 2018.11.24.09:1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佘不同济”捉虫。 第120章 防盗:谣言!全部是谣言! 苏威躲在府内闭门不出,这“无知无智无德无耻不忠不义”的六无名字已经在洛阳城中宣扬开去,苏家门口指指点点的人几乎摩肩接踵。 “你该跳水的!”薛道恒眼神很复杂,虽然在所有人都知道演戏的情况下跳水很是不好,百分之一百被人笑掉大牙,说不定会有很多人在酒楼模仿苏威跳水的姿势嬉闹,或者在苏威的府前大叫“苏跳水”什么的,有辱斯文,名誉扫地,但是,什么都不做,躲在家里做缩头乌龟的选择,显然是最最最差的结果,人人都会觉得苏威连跳水自尽的面子活都不干,实在是无耻到了极点了。 “杨恕,贺若弼,杨轩感,当堂大笑,圣上也……”薛道恒虽然对杨広很是不耻,但是,被杨広耻笑的下场,起码就是丢官罢爵,这可就太糟糕了,尤其是苏威圣上还有“纳言”的职务。虽然到了大随朝,这“纳言”已经不是字面上的劝谏的言官,而是“侍中”之类的亲信杂务官,但“纳言”六无,显然也太不合适了一点,很容易被撤职的。 苏威摇头不语,只是默默的喝茶。苏威的几个子女小心的看着苏威,只觉老头子虽然遭受了重大打击,有些颓废,但是总的来说,也没有寻死觅活的举动,很有些厚颜无……不,荣辱不惊的味道。 “父亲还是该上表称病的。”苏威的长子苏夔劝告着,苏家可不止苏威一个人啊,子孙后代有的在当官,有的很有才华,有的很有威望,有的要娶妻,有的要嫁人,苏威成了苏六无,影响的是整个家族上下几十口人,需要尽量把影响降到最低。 苏威还是摇头,一声不吭。 薛道恒用力一掌拍在桌子上,厉声道:“来人,拿绳子来,把他吊起来!” 一群人大惊,盯着薛道恒,这是要和苏家翻脸?看薛道恒的神色又不像。 “苏威苏无畏,羞愧难当,上吊自尽,未果,病养在家。”薛道恒慢慢的道,“再躲个月余,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苏家的子孙用力的点头,老头子被人污蔑苏六无,羞愧上吊,还有谁敢说苏威六无?一个文盲的无耻诽谤污蔑,逼得大随老臣子苏威上吊了,还想怎么样? -- 第531页 看着一群子孙热切的眼神,苏威终于开口说话了:“你们太不懂得帝心了。” 他的眼光从一群子孙的脸上掠过,最后停留在了老朋友薛道恒的身上:“玄卿诗才傲视天下,可是,却太不懂得识人。” 薛道恒有些不服,太看不起他了,但是,这个时候没有必要反驳,只要受了巨大的屈辱的苏威肯说话,能解开心结,以及保住名誉地位,其他事情都可以放到以后再说。 “无畏兄定然是有高见了。”薛道恒故意摆出一丝不屑和不信的态度,引诱苏威说话。 苏威笑了:“圣上啊,聪明而多疑,有才而善妒,居高位而小鸡肚肠。” 一屋子的人脸色大变,好几个人飞快的起身,将门窗关上。 “慎言!”薛道恒低声道,这种话乱说,要掉脑袋的! 苏威不以为然:“这屋子当中的人,人人在一条绳子上,一损俱损,一荣皆荣,就算向圣上告发了老夫,圣上也不会网开一面。” 薛道恒摇头不语,苏威果然还是有些受了刺激,说话肆无顾忌,绝对不符合他以前的性格。 苏威继续道:“老夫一着不慎,被胡雪亭抓住机会反击,输到了姥姥家,丢脸是自然的,但是,却也没有多么的严重。”苏威的眼神中陡然放出凌厉的光芒:“老夫在大随几起几落,可谓简在帝心,名满天下,福泽后世,谁敢说老夫六无?” “小儿女的游戏之言,谁会当真?老夫学识不精,出言不慎,败于胡雪亭之手,闭门思过,也就是了,京城事多,区区茶前饭后的小笑话,过不了多久,自然再也没人记得。圣上更不会在意,老夫自然丝毫无损。但若是老夫用跳水,上吊等等手段,这回虚假的成分太大,圣上必以为老夫奸猾,心存疑窦,后果却严重了。” 苏家子孙终于放宽了心,原来老头子的缩头乌龟,竟然是最好的办法。 “是,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又能如何了。”苏夔冷静了,那看着吓死人的“六无”,不过是瞎扯淡,一点都不能当真。 “胡雪亭不过是个文盲,有何资格质疑家父的操行和学识。”苏夔越想越对,同样的武器,拿在不同的人的手中,分量大大的不同,若是换个德高望重的人当众怒斥苏威,比如高颖,那苏威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这“六无”只怕要背一辈子,换成胡雪亭痛斥“六无”,其实根本不用理会,基本和卖菜大妈骂街是一个性子的,又何必在意? 薛道恒怔了半晌,长叹一声:“怪不得无畏兄几次起伏,终是大随栋梁,老夫却碌碌无为。”听着苏威解释,总觉得很简单,可偏偏他就是做不到这个地步。 “当年该让浩天拜在无畏兄门下啊。”若是宝贝孙子能在苏威门下学点做人识人的道理,也不至于每天躲在家里了。 轮到苏威反过来安稳薛道恒了:“玄卿勿要多虑,浩天年轻,遇到一些磨砺,也是好事,他的路还长着呢。” 薛道恒摇头,这种安慰一点分量都没有,只怕以后薛家只能越来越没落了。 “看老夫修理了胡雪亭,为浩天出气。”苏威说道。 屋子中的人都看着薛道恒,有些想劝,已经大败一次了,再败就要回家种田了。 苏威笑了:“老夫这次输在胡雪亭的手中,是把她当做了小儿女,老夫和小儿女计较胜负,自然只想挑简单的,在小儿女熟悉的地方,比一些诗词歌赋什么的,可老夫要是把胡雪亭当做朝廷命官看待,要收拾胡雪亭,又有何难?” 其余人放宽了心,这“又有何难”自然是吹嘘了,但是,按照朝廷官员的方式斗争,事情就不同了。简单的说,敌明我暗。胡雪亭只要稍微露出一些破绽,苏威就能坚决的出击,一举消灭。 “那就要拜托无畏兄了。”薛道恒拱手,心思已经到了快要到的春节上,要不要再写一首好诗词呢? ……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李浑手里拿着好些玩具,欢喜的叫着进了胡宅,四处的张望,却没有看到胡雪岚跑出来。 “公主殿下呢?”李浑问道。 “去宫里了。”胡雪亭回答,萧皇后好像热切的很,天天派人来接小雪岚去宫里玩,为了哄小雪岚开心,还特意找了一些年龄和小雪岚相近的皇亲国戚,整天在皇宫里嬉闹。 “可惜,可惜。”李浑看看手里的玩具,错失了和小雪岚套近乎的机会。 “说吧,有什么好主意。”他挥手,几个李阀的仆役进来,送上了茶水。 “请!”李浑举手道。 “这是你家还是我家!不要太嚣张了!”胡雪亭怒视李浑,李浑品着手里的好茶,对胡雪亭的烂茶叶不屑一顾。“有了钱,就有懂得享受,有所追求。”他慢慢的吹开茶叶,浅浅的喝了一口,唇齿留香。 “人生,不是只有工作和烦恼的,品位人生,善待自己。”李浑悠悠的道,暴发户和世家门阀的区别就在于对生活的态度。 “你要先找个一百个仆役,才能知道什么是贵胄。”李浑看看空荡荡的胡宅,很是不屑,胡宅中就只有这么几个人,打扫卫生都要自己干,哪里像有万贯家财的富裕人家。 “是啊,所有人都到李阀做仆役了,种田都没人。”胡雪亭冷笑。 李浑叹气,终于明白胡雪亭想要谈什么了。 -- 第532页 “是啊,人口,淮南道真没什么人口。”李浑叹气,看着纸上数据就知道了,淮南道的人口集中在几个大城市,其余地方几乎可以养苍蝇,而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的减少着。 “大随朝总共8629904户,黄河流域就有6127504户,尽数集中在中原地区,尤其是关中。”胡雪亭道,随便翻翻民部的资料,触目惊心,大随人口的71%,集中在河南,河北,山东,其余超过这三地数倍面积的地方,却只能瓜分30%的人口。江南被称作莽荒,真是名副其实。【注1】 “你一定是看了民部的数据。”李浑消息灵通的很,知道胡雪亭在民部乱翻典籍。“可惜,你那数据是错的。真实情况比你想得还要惨。” 在民部的记录上,大随淮南道,江南西道,江南东道,在人口记录上其实还算漂亮的,和中原比自然差多了,和历朝历代比,就算没有增加,也是持平的,可是,实际上糟糕透顶。 “淮南道的人口,在民部的记录上,是五万户,仅仅扬州一地,就有近两万户,人口十二万。你觉得,扬州有这么多人吗?”李浑道。看扬州的街面就知道,怎么看都不像有十二万人口的城市,打个对折,说不定还不太够。 “这人口上的差异,有的是没了土地,做了流民,”李浑苦笑,以前在洛阳不知道,到了地方才了解天下是多么糟糕,“这些做流民的百姓,不论是做贼也好,在江宁,在各个地方乞讨也好,从数字上看,其实大多依然停留在淮南道,某城的人口少了,某城的人口就多了。” “那些大门阀的迁移,才是淮南道人口流失的大问题。”从纸面上看,竟然一点点都看不到人口的迁移,大随对人口的流动管得很死,地方官员也不想发生整个地方的人口都跑到了其他城市去,显得自家民不聊生,别人家是人间天堂似的,但人口的流失或向着关中的集中,却是不断地在发生。 胡雪亭点头,所以她在丹阳县推行迁移户籍送田地,才会遭到其余各城镇的激烈反对。 “关中京兆郡一地,纸面上只有三十余万户,两百万人口,长安人口过百万。可是,谁不知道,长安的人口其实远远的超过了这个数字。”李浑叹息着,那些南方地区的门阀想要在大随朝获得更多的权力,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把门阀的精英人物迁徙到关中长安,每天买个菜,遇到的就是宇文阀,李阀,杨阀的子孙后代,怎么都有更多的机会进一步发展。可是,这些人口的迁徙,绝大部分是不记录在案的。 “游学,经商,探亲。”李浑苦笑,这几个简单的借口,完美的逃避了人口迁徙需要的手续,然后地方官员确保纸面数据人口没变,各地门阀轻松的把家族,仆役,统统迁移到了关中,只在南方留下一些根基,或者收佃租收丝绸。 “上行下效,普通百姓也学得精了。”本来大门阀的人口总归是有限的,可惜消息瞒不住,越来越多的百姓用各种借口,悄无声息的去了中原闯荡。 “淮南道的人口,其实少得可怜。只是,人口流出去容易,流回来却太不容易。老夫观看淮南道以前的文书,各任淮南道总管都想过办法回流人口,却都失败了。”推动教育者有之,推动商业者有之,鼓励农耕者有之,便宜卖地者有之,效果却始终不大。李浑确定再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 李浑盯着胡雪亭的眼睛,“你若是想出办法迁徙人口充实淮南道,老夫一定和你合作。”没有人口,关有地盘有个P用!李阀不可能在荒地上发展,否则不如去海外找个荒岛做野人了。 胡雪亭道:“我有一计,可以迁移百万人口进入淮南道。” 李浑听了半天,认真的擦汗,这个计策有些无耻。“只怕有些后患。”他看着胡雪亭,这个家伙真的是什么主意都敢想。 “想要占便宜,就要冒风险。”胡雪亭淡淡的道。 李浑点头:“好,就如此,老夫现在就去准备。”起身离开,到了门口,忽然怔住。 胡雪亭惋惜,糟糕,他反应过来了。 李浑慢慢的转身,忽然道:“老夫有什么好处?” 胡雪亭大惊:“百万人口迁徙,我丹阳县最多得到一成,其余九成都进了淮南道,你占了大便宜了,难道还不够?做人不能太无耻!” 李浑笑了:“老夫刚才魔怔了,被你忽悠了进去。” 胡雪亭板起脸,坚决不说话。 李浑道:“你这个计划,首先一点,就是要在中原地区扩散消息,这一点,你可以做得到,找几个人在酒楼茶肆聊聊天,消息就传了出去了。可是,效果太差,等你派人到了各地,宣传消息,然后再去一地,只怕仅仅路上的时间就要耗费半年,你等得起吗?老夫等得起吗?自然只有老夫利用李阀的渠道,在各地释放消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谁不知道这是老夫做的?这恶名自然是老夫背了。” “其二,各地流民南下,没有各个城池配合,只怕也是极难的,你在朝中能借用的力量,无非是杨恕一脉,可惜,他的人手都在并州道,未必能帮得上什么忙,老夫的人手却遍及天下,大事要事做不得,这开放关卡,对流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是容易。这疏通各关节的事情,又要老夫出手。” “其三,这许多人进入淮南道,都超过了淮南道人口总数,治安,道路,居住,吃穿拉撒,哪一样都要老夫从各地调动,说不得还要向朝廷要些支援,否则仅仅这粮食,淮南道就未必承受的了。老夫只怕是日夜都要为此操劳,而你,只要管好丹阳一县,坐等百姓上门。” -- 第533页 “其四,这事情定然是要揭穿的,百姓岂会答应?闹大了,你只在丹阳一地,大可以把所有的责任推在老夫的身上,又怕得什么?老夫不但要善后,还要再背一个黑锅。” “从头到尾,你只出了一个主意,处处都是老夫出手,老夫背锅,你却坐享其成,老夫凭毛要这么傻?” 胡雪亭努力睁大眼睛,怒视李浑:“得了九十万人口充实淮南道,李阀力量暴涨数倍,以后更是青史留名,一代名臣,有名又有利,难道,你这还不够?” 李浑用力摇头,别当我傻,老夫的名声遗臭万年是说不上的,但是肯定被人鄙夷到死,这辈子都没有指望过名声什么的。 “你我都是同一类人,不要玩虚的,来点实际的。”李浑道。 “太无耻!”胡雪亭怒视李浑,占了大便宜,竟然还要额外要好处,真该收了银子才出主意的。 李浑鄙夷,谁会给你银子买主意。“老夫有个公平的提议,你对外宣称胡记商号的九成股份归了老夫,老夫不要一分钱的收益,不派一个人到商号,而且,老夫用朝廷赈灾的名头,给丹阳县拨款放粮。”老夫得了胜利围剿胡雪亭,为张镇周讨回公道的名头,你得了实际的钱粮。 “丹阳县可是封地,老夫不花点手脚,这钱粮还未必批的下来。”李浑提醒,假报水旱肯定是不行的,必须想个更能够忽悠朝廷的主意,你别以为容易。 胡雪亭长叹:“李淮南果然老奸巨猾,胡某远远不及也。” 李浑捋须微笑,那是自然,以前都是让着你呢。 “就这么定了。”胡雪亭摇头叹息,意兴阑珊。 李浑得意无比,脚步轻飘飘的就出了胡宅,上了马车,看着周围人来人往,大声的道:“胡雪亭不过如此,老夫一根手指就碾死了她!” 周围的人惊讶的看着李浑,李浑傲然而立,命令马车夫:“绕洛阳一圈,老夫要让整个洛阳都知道,老夫轻易就收拾了胡雪亭。” 马车在洛阳城中缓慢而行,所有街道尽数走遍,一些官员聚居,或人口众多的集市区域,马车更是反复走了三遍。 “胡雪亭已经被李阀家主教训,不得不交出胡记商号九成以上的股份。”马车边,李阀的人手敲锣打鼓,马车上,李浑挥手示意,不时有人惊讶的感叹,甚至扔一些鲜花上来。 “老夫名动洛阳矣。”李浑热泪盈眶,这些鲜花真的不是他安排人扔的,完全的是群众自发行为,这实在是太难得了。 直到天黑的时候,李浑才大摇大摆的回到了李宅,早有得到风声的李阀嫡系跑上来迎接。 “听说今日阀主教训了胡雪亭?”有嫡系问道。 李浑鼻孔向天:“张镇周是李阀的人,老夫是自然要为张镇周出气的!今日得了机会,老夫自然绝不会放过胡雪亭,一举就吞并了胡记商号!” 那嫡系小心的问道:“阀主与胡雪亭虽有联盟,但若是牵涉太深,只怕不妥。” 又是一个嫡系也道:“虽然配合默契,但胡雪亭树敌太多,不宜太过结交。” 李浑愕然,看一群嫡系子弟:“老夫今天教训了胡雪亭,夺了她的商号!”你们不赶紧崇拜的看着老夫,瞎逼逼个毛啊。 一群嫡系子弟看李浑,莫名其妙。“阀主定然是和胡雪亭演戏,阀主得名,胡雪亭得利。” “戏演得多了,这天下人只怕是都不信的。”有人摇头,第一次是惊吓,第二次是惊喜,第三次以上白痴都不信。 “胡雪亭太过小气,明明是演戏,为何只拿出胡记的股份,胡记只有一些煤炭大米,能值得几个钱?要是有诚意,就拿出岚记的股份来。”有人唾弃,胡雪亭压根是敷衍了事,演戏都不肯出血本。 “是啊,这配合度低了些,没什么大用。”有人摇头叹息,不值钱的东西,得了也不显得本事。 “阀主还是不要太招摇了。”有人好意的提醒,堂堂李阀阀主,只是得了一个不值钱的商号,实在没什么好得意的。 李浑怔了半晌,抓住了重点:“胡记商号和岚记商号是怎么回事?” 一群李阀嫡系子弟看李浑的神色立刻变了,该死的,不太妙啊。 有人小心的问道:“阀主不知道胡雪糖已经脱离了胡记商号,归属于岚记商号了?” 李浑怒目,知道个P!“为何不向老夫报告?”一群嫡系子弟茫然,这人尽皆知的消息,还需要报告? “老夫栽了啊!”李浑仰面倒地,口吐白沫。 “阀主,阀主!”一群人惊呼,急急忙忙的把李浑抬进了屋子。 “快去找御医!”有人大声的下令。 李浑一眨眼又爬了起来:“都宣扬开去,老夫气急攻心,昏迷不醒,靠人参吊命。” 一群嫡系子弟看着李浑,这种丑闻有P用? “蠢货!老夫被胡雪亭坑害,有数不尽的好处!”李浑恨铁不成钢,一直友好合作,和一直打打谈谈的合作,那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性质。前者是铁杆联盟,利益一致体,要干掉胡雪亭就要干掉李浑,要干掉李浑就要干掉胡雪亭;后者是为了利益合作,没了利益就分道扬镳,一切都是看在好处上,随便花点银子就收买了其中的一方。 “最起码,眼下杨恕就必须上门看望老夫,苏威就会和老夫关系缓和,兔死狐悲,圣上就会觉得老夫愚蠢,放心把淮南道交给老夫!”李浑真心觉得子孙后代不争气,这么肤浅的道理都看不破。 -- 第534页 “老夫要是死了,这李阀怎么办?”李浑心中悲哀,厉声道:“还不快拿些燕窝人参来,老夫要是真的倒下了,你们承担的起吗?” ……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林老头就起来了,轻轻的出了门。草鞋有些破了,穿在脚上很不舒服,衣服也有些薄了,在秋风中任由风儿调戏。林老头却顾不得这些,今天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小哥儿,小哥儿!”他挑着一担豆浆,叫开了一户人家的角门。那被称作小哥儿的仆役不过十来岁年纪,伸着懒腰,随手接了几壶豆浆。 “今早刚磨的,还热着呢。”林老头陪着笑脸。那小哥儿却懒得理会,随手就关上了角门。林老头笑容敛去,一点表情都没有,在微光中,又去了下一家。 等到鸡叫的时候,林老头一担子的豆浆,已经尽数卖了出去。他却没有回家,又赶着出了县城,走了七八里地,到了一处荒山上,费力的砍着树枝,直到满了一担,这才迈着踉跄的脚步,又回了县城。 经过一个茶摊的时候,老林听见有人在说话:“……淮南道发现了银矿……银子,知道不?有人种地的时候一锄头下去,发现了白花花的银子,地上全部都是银子!” “真是走运啊!”听的人羡慕死了,银子啊,比铜钱更贵的银子啊,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几块银子。 “听说,淮南道很多地方,银子就和石头一样,就浅浅的在泥土下面,随便一挖,就能得到银子。”有人道。 “胡说,怎么可能!”有人根本不信,远的不说,淮南道在大随都有二三十年了,要是地里有银子,早就被人知道了,还会留到现在? “这你就不懂了吧。”有人得意的道,“我听人说了,这银矿啊,就像煤矿和铁矿一样,埋在地里头的。铁矿知道吗?不知道?煤矿呢?还不知道?我告诉你银子,铁,煤炭,都是埋在地里的,越深就越多,要在地上挖很深的一个洞。” 这事情很容易想象,毕竟谁也没在地上看到过煤炭和铁。 “……但是有的银子和铁,就在很浅的地方,不用挖很深,随便挖个地窖,就挖出了银子,运气好,整座山都是银子!” 想到金山银山的比喻,好些人心里都热和着。 “不用银山,我只要有几百两银子,我这辈子都够了。”有人吞口水。 林老头听了几句,笑了笑,要是真有这么容易捡的银子,哪里还轮到他?多半是胡说八道。看那茶摊中的客人就知道了,人人脸上都是八卦的神色,却没几个人真的信。 林老汉挑着柴,在县城中兜兜转转,终于停下。 “这是今天的柴火。”他又陪着笑脸,敲开了一户人家。送完了柴火,林老头这才急急忙忙的往回走,到了自家门口的时候,铺子已经开张了,不时有几个人走过,买一块豆腐,一碗豆浆什么的,或者挑剔了半天,却什么也没买。不管对方怎么样,林老婆子总是笑着,这些都是衣食父母。 “回来了,快进来喝碗豆浆。”林老婆子看着林老头回来,招手道。林老头摇头,去取了一碗凉水,就灌了下去。豆浆是能卖的,怎么能自己喝了呢。 林老头看看天色,道:“他们起来了吗?”说得是家中的两个小孙子。 林老婆子点头,两个小的还算懂事,早早的起来,大的那个去捡柴火了,小的那个也在帮忙浸豆子。 林家从来算不上富裕,但也不至于像如今的窘迫,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会全家挨饿。只是,林老汉在左屯卫当兵的儿子没了,这少了家中的顶梁柱,日子立刻就难过了。 “要不是媳妇跑了,我家也不至于此!”林老婆子很是气愤,儿子一死,媳妇就扔下两个孩子跑了,实在不是人。当然,她其实也知道,就是媳妇没跑,这家里的收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顶多就是多了个人在豆腐铺子忙活而已,收入未必增加,穿衣吃食上肯定是更加少了些。 铺子外,有个女人牵着一个孩子,眼巴巴的盯着铺子。 林老头招手,那女人和孩子眼中露出喜色,快步走近。“吃吧。”林老婆子从屋中拿出两碗豆腐花,以及一个烙饼。那两人狼吞虎咽的吃下。 这娘儿俩也是大随将士的家属,男人也死在了高句丽。只是,她们的家底更薄,生了一场大病,微微一折腾,就立刻三餐不继了。 “多谢林大叔林大娘。”那女人感激的道,她缺少谋生手段,勉强会个刺绣,手艺差得都没人收,想去做个丫鬟仆役,一来被人嫌弃老,二来又拖着个孩子,问遍了全县,都没人肯收,最后只得到处寻了短工,希望,跑堂,小二,卖柴,什么都干过。只是,妇道人家的体力有限,短工也有限,终究是饥一餐饱一餐。 若是两三天没有吃食,实在饿得熬不下去了,那女人就会带着孩子来林家乞讨。 林老头和林老婆子也是尽力的接济,只是自家也处于最边缘,实在无法做更多的帮助。 那娘儿俩吃了东西,千恩万谢的走了,又去了县城里到处找工作。林老头和林老婆子看着她们单薄的背影,知道这个冬天,她们只有两条路,要么,卖身,要么就冻死饿死。 “我家和她们比,还算好的。”林老头眼角有些泪水,明明看着别人凄惨无比,却只能袖手旁观,并且还要生出幸福感,这其中的味道,只能用泪水表达。 -- 第535页 林老婆子看看天色,急忙拿起一个竹篮。“我去了。” 林老汉点头,关了豆腐铺子,数了铜板,去买豆子。林老婆子快步出门,到了市集,微微叹气,已经有好多熟面孔在哪里了,包括那娘儿俩。每天在菜市捡一些烂菜叶子,也越来越艰难了。至于野菜,早已被挖得绝迹了。 林老婆子几乎什么烂菜叶子也没有捡到,无奈的回到了家,却看见林老头皱着眉头。 “怎么了?”她急忙问道。 “豆子涨价了。”林老头无奈的道,豆子涨价了,不代表他的豆浆和豆腐也能涨价,些微的成本提高,要是因此涨了豆浆和豆腐的钱,指不定就有人嫌弃他贪心,就不定他家的豆浆,不买他家的豆腐了。这县城中又不是只有他一家卖豆浆豆腐。 “以后更难了。”林老头叹息,价格不能涨,否则本来就不多的固定客户,立刻就会减少。那就只能看着利润更少了。 “没事,我从明天起,送完柴之后,再去打一担,然后去市集卖。”林老头勉强笑着,心里一点都没底。 “要是大儿没有死在高句丽就好了。”林老婆子叹息,就是一家人依然穷困到要饿死,也是好的。 “胡说什么,大儿为大随而战,虽死犹荣!”林老头厉声呵斥。 快到晚上的时候,有人用力的敲林家的门。 “老林,快开门!”来人喘着粗气,大声的叫着。 林老头听着声音熟悉,却记不得是谁,开了门,见了人,这才记起来:“是老梁啊。”老梁的儿子也是左屯卫的将士,同样折在了高句丽。 “老林,”老梁进了屋子,急忙掩上了门,低声说道,“有好消息。” 老林一怔,脸上不敢置信,分不清是喜色还是痛苦:“圣上要第二次征伐高句丽了?”报仇!报仇!报仇! 老梁摇头:“我遇到左屯卫的人了,他说,淮南道发现了大量的银……”他皱着眉头,有些不太记得了。 “银矿。”老林心里突突的跳。 “是,银矿。”老梁声音更低了,“那些地主老爷,官老爷都已经赶去淮南道了。” “可是,这不是假的吗?”老林怔怔的问道,银矿的消息太假了,一点是真的可能都没有。 “以前我也不信。”老梁低声道,“但是,告诉我消息的,是左屯卫的人啊!”左屯卫的人,怎么看都是体制内的人,知道很多内部消息的。 “那告诉我消息的人,全家都在急着迁移淮南道。”老梁又低声道,“不要告诉其他人,只有我们这些左屯卫的人知道。” 林老头懂,银子的事情瞒不住,别人也会去抢银子的,大伙儿都是左屯卫的人,人多力量大,抱团了,才能不被别人抢。 “可是,去淮南道啊。”林老头有些犹豫,太远了,都不知道在哪里。 “我们互相帮衬,一路跟着驿站走,就不信到不了淮南。”老梁发狠,他家里的情况并不比林老头家好,三个儿子死了两个,没死的那个小儿子竟然翻脸不认人,只管和媳妇过小日子,对老大老二的孩子,甚至老梁夫妻不闻不问。 “好,我家也去。”林老头看看林老婆子,两人都慢慢的点头。倒不是一定就坚信有银子可以捡,但眼看自己家因为小小的豆子涨了价,就要往饿死冻死的道路上急奔了,怎么都要拼一下。至少,有一群淮南道的将士家属抱团,比单干好太多了。 “我去通知其他人。”老梁说道。 “我也去通知几个。”老林想到了那娘儿俩。 几天后,城门边,两个穿着左屯卫将士服装的人,打量着百余人,问道:“你们都是左屯卫的将士家属?” 众人点头,有几人神色慌张,他们其实是其他卫的。 看着那破衣烂衫的老弱妇孺,两个左屯卫的士卒叹气,从怀里取出一块牌子,交给了老梁。 “这是左屯卫的令牌,你们拿着这个牌子,去驿站,自然有人接应。记住,千万不能向人透露消息。” 百余人惶恐的点头,老梁紧紧的握着手里的令牌,像是握着百余人的性命。 百余人拖拖拉拉的,走了许久,才到了驿站。驿站门口,有几个士卒冷冷的站着。老梁掏出令牌,陪着笑脸,走了过去:“老汉……” “左屯卫的人?”两个士卒看了一眼令牌,便说道,“你们来个会写字的人,登记一下姓名,人数,然后去里面吃饭,再过半个时辰,有人来接你们。” 两个驿站的士卒随意的说着,又不解的道:“左屯卫搞什么鬼?”忽然给各个驿站下了命令,说是要接待一些人,认牌不认人,所有费用左屯卫负责结算。 老梁等人陪着笑,打死不说真话,心里对淮南道有银子的事情,又多信了几分。 桌子上不过是放着一些烙饼和馒头,还有几盘咸菜。百余人中,却有大半的人眼中露出了惊喜。 “快吃,半个时辰后就要走。”驿站的人说道,又有人数了人头,端了猪肉和鸡蛋出来,一人一份。 “这些都是左屯卫点的菜。”驿站的人对这次左屯卫的行为真是不解极了,竟然详细到招待的菜肴和数量,规定的死死的。 半个时辰后,十余辆马车到了。 “左屯卫的人都上车。”领头的是个商号的老板,“挤不下的就先跟着马车走,累了就换人。”马车上还有很多的货物,商号只是被左屯卫下令,必须在经过的各个驿站接受左屯卫的人而已,不收钱的服务,要不是看在得罪了左屯卫,以后日子不好过,而这顺道带个人,也没什么成本支出,商号都懒得接这种活。 -- 第536页 驿站的人出来,问清楚了商队的路线和行程,又取出了馒头烙饼鸡蛋,按照人头分着。 “商号会把你们送到下一个驿站,会有其他人接你们,这些吃食你们带着,商队不管饭的。识字的,过来签字。” 这一日,这个县城中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二三十户人家百余口人。同样的情况,在右翊卫,左、右屯卫,左、右骁骑卫家属所在的城镇不断地重复着。 “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某个驿站的士卒惊讶极了,每一天都有一批甚至数批五个卫的人到达,然后继续南下。 “这五个卫是不是有什么大消息?”有人问道,身为体制内的一部分,立刻就发觉了背后大有文章。右翊卫大将军杨轩感,左屯卫大将军高颖,右屯卫大将军李浑,左、右骁骑卫大将军杨恕,各个都位高权重,很容易就发现一些他们这些小P民不知道的消息。 “问他们什么,都不肯说。”有人摇头,早就试探过了,可是这些五卫的家属什么都不肯说,看他们的神色中满是希望,肯定是大好事。 “我听一个孩子说了一个字。”有个人茫然道:“他说,银……” 然后,那孩子就被家人捂住了嘴,利索的扯走。 “银!”一群士卒心里嘭嘭的跳,难道是真的? “邸报!”有驿马赶到,送上了最新的邸报。几个驿站的人打开一看,立马就怒了:“艹!” 邸报的中间,明明白白的写着:“淮南道银矿乃无中生有,造谣生事,各地严格检查路引,不许任何人非法流动。” 朝廷的邸报辟谣了! 那还用问,当然是真的! 【作话】 PS:有意在本文领一个龙套角色的妹子汉子们,留下“姓名”,“年龄”,“性格和背景设定”。看剧情需要,加入角色,不保证每一个都能出场。 注1.数字来源于《隋代人口状况和人口地里配置》,作者王洪军。 2018.11.25 18:3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明致”捉虫。 2019.11.02 22:54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第121章 防盗:谎言只能骗过一时 东平郡的某个县。 县里到处都有人在谣传,淮南道发现了大量的银矿。 “你说,我们是不是也该去淮南道,碰碰运气?”小酒店中,有人兴奋的道,心里犹豫不定。 其他人摇头,这辈子一直没有好运气,就能在淮南道忽然走了大运,发现银山?想想也不太可能。 “你没那个发财的命。”有人鄙夷的对别人,也是对自己道。 “而且,你想仔细了,在这里,你起码有房子,有个吃不饱也饿不死的工作,要是去了淮南道,要是找不到银子,你住哪里?吃什么?”这个悲观的念头,打消了很多人想去淮南道的主意,越是年纪大的,越是感觉到这句话当中的无奈和压力。拖儿带女,上有老,下有小,放弃眼前的一切,到一个新的地方,一切从零开始,需要的勇气实在太大了。 窗外,有人敲着锣,大声的喊着什么。“……淮南道有银矿的消息是假的,不要信谣传谣……银子不会从天上掉下来,要靠自己勤劳致富……淮南道没有银矿,只有各种卖身为奴,好好的人不做,为什么要去做奴隶?……不要做梦,要面对现实,留在家中,用自己的双手,创造美好未来!” 小酒店中的人默默的听着,这几天县衙的锣鼓不停的敲着,到处的喊话,连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不放过,这里所有的人都听了不止十遍。 从一开始信任官府,到觉得官府欲盖弥彰,又到觉得官府的话有道理,再到觉得这些话中有话。 每一遍,都能听出不同的感受。 “县衙说得对,要是真有银矿,真这么容易挖到银子,早就被官府的人全部挖走了。”有人说着,有好处,哪里轮到他们这些小百姓知道。周围的人点头,心里还是犹豫,这谣言中肯定有很多很多的水分,但是,就没有一点点干货吗? “我们姑且再看看情况。”有人道,不用急着判断,等着时间流逝,真相就出来了。 县衙中,一群小吏偷偷的聚在一起,鬼鬼祟祟的说着话。 “……这几天的邸报中,每天都提到了淮南道没有银矿。” “以前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朝廷下了严令,要求辟谣,严禁人口流动。” 一群小吏都看出了其中的蹊跷,别说天天说一件事了,有时候一些大事发生了很久了,都没见邸报提过一句。 “我们该怎么办?”有人低声的问道。 其余小吏互相打量,最终缓缓的点头,想要发财,就要反着看邸报,这是做官许久才得出的诀窍。 “我们留着,让家人去试试看。”有人道,谁家都有一些拐弯抹角的亲戚,让这些亲戚去试探一下。 …… 上洛郡。 某个豪宅内,十余人端坐着,几个老实巴交的人惶恐的站着,手脚都在颤抖。 淮南道有银矿的消息传得太广,又有官府辟谣,很是扑朔迷离。小官吏们只能瞎琢磨邸报中前所未有的言词,然后一厢情愿的认为要反着看,作为门阀世家,看问题的方式却更深刻。 “你说,淮南地区有银矿吗?”端坐的人当中,地位最低的人厉声问道,找这些富有经验的矿工询问,就是最简单的方式之一。 -- 第537页 “小的不知道。”那人抖了一下,急忙回答。 “什么?你敢欺骗我?”问话的人脸色更狰狞了。站着的人吓住了,急忙跪倒在地上,用力的磕头。“小人挖矿十几年了,银矿,铁矿都挖过,可是,小的真的不知道淮南地区有没有银矿?” 其余老矿工也急忙跪下:“小人们在山中见过铁矿银矿,在平原也见过铁矿银矿,铁矿银矿到处都有,淮南道有没有银矿,小人们实在不知。” 端坐着的贵人们慢慢点头,原来江南山丘也可能有银矿啊,还以为只有北面才有呢。 负责问话的人继续问道:“可有一锄头就能挖到的银矿?”端坐着的贵人们都微笑着,怎么可能有呢,一看就是编的。 一个矿工犹豫着道:“小人没有见过露天银矿,但是见过露天铁矿。所有的铁矿石就在土下,一锄头下去就能挖到铁矿。”端坐着的贵人们脸色微微一变,真是奇妙,这明显胡说八道的东西中,竟然有些真实的成分。 翻来覆去的问了半天,没有问到什么实质性的答案,几个矿工终于被呵斥着退下。这个结果也算在意料之中,毕竟上洛郡的矿工能够知道千里之外的淮南道的消息,那纯属玄幻了。 “李浑要这些流民干什么?”某个人慢悠悠的道。从那些矿工的话中判断,这银矿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假的,深埋的银矿不是随便能发现的,露天矿早就该发现了,不肯几百年都不知道。 其余人沉默不语,在他们这些门阀贵族看来,肯离开土地,去淮南道找银矿的人,就是一些没田地没产业的流民,没了这些人丝毫不在意,对当地的经济和治安的稳定还有些帮助。但是,李浑没有理由做大好人,努力承担流民的负担,便宜了天下人。 “仅仅管吃管住,就是一大笔银子。”有人道,淮南道确实没有什么人口,李浑很有可能需要人口充实淮南道,但是,眼看天下流民都要向淮南道而去了,没有百万,也有几十万,这么多人进入淮南道,李阀的家底只怕掏空了也不够,要是再混入一些贼人,高呼一声劫富济贫,替天行道什么的,这热闹就大了去了。 “背后还有杨恕和高颖的影子。”又是一人缓缓的道,其余人点头,五卫一齐出手,明显是杨恕和高颖也掺和了进去。 “他们三人难道联盟了?”有人皱着眉头,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就李浑那副德性,高颖是万万不会和他联手的,丢不起那人,而杨恕和李浑的关系也向来不太对,就差打起来了。 “高颖的品行?”有人摇头,高颖本来是好的,时不时和杨広对着干,朝廷百官都怀疑高颖什么时候会被杨広杀头了,但自从杨広征讨高句丽回来之后,高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彻底的抛弃了节操,走上了奉承杨広的道路。 “没这么严重,只是明哲保身罢了。”又是一人说道,高颖确实没有和杨広硬顶了,但是,这也是处世之道,没道理说一定要被皇帝砍了脑袋,才是臣子的本分。高颖只是从反杨広的急先锋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并没有阿谀奉承杨広。 “难道,李浑是想要征召军队?”有人用最坏的角度看问题。其余人摇头否定,招募私军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皇帝管不了,律法管不了,但是钱袋子管得了。招募的人数少了,也就是护院的数量,做大事根本不足用,要是数量大了,立马就掏空李浑的钱袋子。李浑以前没钱组建大量的私军,现在同样没钱。盯着淮南道的大佬们多得是,李浑稍微坑点银子没问题,要坑大笔银子养数万的军队,那就等着人头落地。 “派人去看看吧,在洛阳和关中再打探一些消息。”有人道。不管李浑杨恕高颖要做什么,这迁移人口进入淮南道的事情,不是一秒钟能成的。消息扩散全大随,流民一路迤逦而去,都需要时间,只怕前后年许时间内,会不断的有人迁移进入淮南道。有这么长的时间,怎么都足够众人看出李浑的盘算了。 …… “东家,有些不太对。”某个店小二悄悄地说道。东家看着那人脸上惊恐和郑重样子,心中一凛,急忙躲在门后张望。 “看,那头,那个男的,还有那个女的,还有那个!”店小二指指点点,那几个人守在商号门口,一直盯着商号的大门看,却既不像是来买东西的,也不像是来卖东西的。 “难道是贼人!”商号东家吓得脸都白了,这些贼人竟然这么嚣张,踩盘子直接踩到县城里面了。 “快去找李捕头!”商号东家低声叫着,声音压抑而嘶哑,让人心中更加的恐惧。 没等派人去找李捕头,李捕头就出现在了商号门口。 “李捕头!”商号东家热情极了,看看李捕头身后,没看见其他衙役。“就你一个人啊?”没想到李捕头竟然这么勇猛,一个人就敢闯到一群贼人的包围圈内。 “今儿个来,是找你说件事情。”李捕头笑眯眯的,“你家在明日就要去淮南道进货,是也不是?” 商号东家脸色大变,这消息虽然谈不上绝密,但连李捕头都知道了,绝对不是好事。他颤抖着问道:“那些贼人已经摸清了本号的底细?” 商号去淮南道进货,自然不会空手去,还要带一些特产去淮南道贩卖,然后才是进一些货回来。原本以为也就是一些土特产而已,当真是值不了几个钱的,没想到竟然惹得这么多贼人觊觎,这世道真是越来越差了。 -- 第538页 “贼人?”李捕头一怔,顺着商号东家的目光望向门外,哑然失笑。“那些人不是贼人,那些人都是良民。” 良民?商号老板不信,良民守在商号门口盯梢踩盘子? “他们只是想找你们做免费的向导。”李捕头笑了,一眼就看穿了外头那些诡秘的盯梢者的底细。“我要找你谈得事情,也差不多。” “哦?”商号东家一怔。 “我有一些亲戚家人,想要加入你们的商队去淮南道,不需要你们管吃管住,只要能走在一起,方便的时候搭个车就成。”李捕头开门见山,要不是马车是奢侈品,出门又不认识路,李捕头有钱,哪里需要找商号东家帮忙。 “这容易。”商号东家笑,心里却存了疑惑。 第二天,商号的车队出发的时候,门口一阵异动,起码有数十人从各个角落冒出来,带着大包小包,骑驴的,赶牛车的,紧紧的跟在商号的马车后头。 商号东家仔细的打量,这数十人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心里就定了许多,看来李捕头没有说错,真的是拿商号的车队当向导了。 “其实这也不错。”商号东家无所谓,甚至有些欢迎,人多了,路上穿州过府,其实更安全,小股的贼人根本不敢打他们的主意。 “只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商号的东家沉思,心里有了些判断,该死的,竟然是真的。 县城中,好多双眼睛看着商号带着数十人浩浩荡荡的出发。 “那是李捕头的二弟!”有人盯着马车上的某个人。 “那是张衙役全家!”有人看着某辆牛车上的人。 “快看,那是驿站老王的三姨!”越来越多的人被人认了出来。 “该死的!这些官老爷的家果然去淮南道了!”有人狞笑着。 “我就说了,越是被官府辟谣的事情,就越是真的!”有人用力的吐唾沫,大随朝最准确的消息从来是小道消息,淮南道果然有银矿! “赶紧收拾包袱,我们也走!”有人果断的道,周围的人依然犹豫不决,人家官老爷的亲戚叫做“贵戚”,有钱有人有权,他们能做的事情,普通百姓不一定能做的。 有人提出了老生常谈:“放弃了现有的一切,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吃什么?” 所有人都是有脑子的,淮南道有银矿,肯定是真的,否则不会有官老爷的亲戚去了,但是,同人不同命,官老爷的亲戚有人脉有消息,能找到银矿,能发财,普通人去了,两手空空的机会很大。 “我去淮南道!”有人道,没田没地,家里也没拖累,说什么都要博一下。“我知道不可能每块地里都有银子,但是,只要被我挖到,那就是银山啊!” 其余人摇头,你光棍一个,一无所有,自然可以搏,不搏王八蛋。可其他人呢?放弃眼前的破屋子,烂工作,去博取万分之一的机会,然后带着家人饿死? “我家也去。”有人道。 “你疯了!”有认识他的人惊呼,“你家还有好几个孩子呢!找到银矿的机会小的看不见!”什么叫挖矿都没有听说过,甚至什么是银子,都未必能认识的人,也以为能够在广阔的淮南道挖到银山?没有背景,没有人脉,没有权势,没有技术,难道还没有常识吗? “就算没有找到银矿,老子也认了!”那人恶狠狠的道。 “老子在中原地区闯荡了这么久,关中,长安,洛阳,都待过了,待哪来不是待?要是没有找到银矿,老子就在那里买块地,老老实实种田。老子打听清楚了,淮南道没什么人口,地价便宜的很,顶多只有一半。”那人看得很清楚,以为外头的天更蓝,想要闯荡出一片天地,可是拼来拼去,什么工作都尝试过了,就是没能找到自己的容身之所,却已经拖家带口。 “老子不能眼看着家里人走我的老路,说什么都要拼一下。”那人每天看着自己的几个儿子和年轻时候的自己一样,为了碗里多了一点点野菜而开心,心里就明白了当年他的父亲看自己的眼神。 那是无奈无力和绝望。 “老子不是为了自己拼命,是为了全家,为了子孙后代拼命。”那人心里默默的道,闯关中的梦想破灭了,他成为了曾经讨厌的人,用曾经讨厌无比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子女家人,看着几年后,儿子们重复他的道路。“老子最后去淮南道赌一把,要是成了,发家致富,成为人上人,买一百亩地,天天丫鬟伺候,要是输了,就买两三亩地,好好的种田,落地生根。”有几亩地在,放弃当店小二当打工的,老实种地,起码不愁饭吃,省吃俭用,起早摸黑几十年,说不定能够为孙子辈挣下十几亩地,那也算小康了。 成,还是不成,都是命。人生最后一搏,怎么都不能放弃。 很多人点着头,赢了做土豪,输了就在江南蛮荒之地落地生根,其实未来也不算很差。 一夜过去,很多人在大清早出了县城南下。 …… 出县城的各处要道上,被县衙设置了路障,有衙役挎着刀,死死的守着路口。 “没有路引的,谁都不许出城!”“你,就说你,有路引吗?”“再废话就抓起来!” 堵在路障前的人越来越多,叫骂声不绝。县令带着人,铁青着脸赶到。 “淮南道没有银矿!”县令指着一群百姓怒斥,“要是有银矿,淮南道的百姓早已拿光了,还轮到你们?” -- 第539页 这话的道理非常的对,淮南道又不是没有人,凭什么放着银子不管,让别人捡? 有人大声的问道:“淮南道没银子,那为什么不让我们去呢?”这句问话太尖锐,所有人看着县令。 县令苦口婆心的道:“本官是为了你们好,人离乡贱,你们到了淮南道,吃什么住什么?难道都要饿死吗?看看你们白发苍苍的父母,看看你们嗷嗷待哺的孩子,你们想要为了自己的愚蠢,害死全家吗?” 百姓们看着衙役们腰间的刀,用力的点头:“县令老爷说得是,我们都回去,再也不去淮南道了。”什么时候见过县衙为百姓着想了?白痴都不信县老爷这么好心。 “这是官老爷们不想我们和他们抢银子!”这个念头在沉默中,飞快的在百姓们当中传播。 “不能和官老爷明着干。”“县城这么大,他拦得住吗?”百姓们心中很是从容和坚定,越是被县老爷阻止,就越是证明淮南道的美好。 几天之内,县城的各个小道,各个围墙的缺口处,热闹非凡,不时有人越境而出。 …… 江南东道。 几个官员长声叹气,别人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这淮南道有银矿的消息是假的?真不明白李浑又闹腾什么花样。 “诸位,这大量的人口进入淮南道,找不到银矿,势必继续进入我江南东道。”有官员说道,其余官员脸色都不太好,流民听着可怜,但聚集在一起之后,很容易就会成为了流寇。 “加强各处的关卡,增加各县的治安,学丹阳县,我们也立箭楼,建土墙。”有官员道,丹阳县都能用竹子和泥巴挡住外人,难道作为盛产竹子的江南东道,反而不会利用竹子了?怎么都要严格把守各处关卡,把流民隔离在淮南道之内,万万不准他们进入江南东道。 …… 丹阳县,岚记商号内。 “有多少,我们要多少。”佘戊戌对粮商们道,粮商们微笑,谁都明白谣言之下,淮南道人口会大涨,粮食会吃紧,价格有可能要暴涨。岚记的背后是丹阳公主,承担着全县人吃喝的问题。 “在下定当竭尽全力。”几个粮商微笑,少少的卖岚记一些粮食就好,然后借机要一些胡雪糖的份额。 “你们不卖,我们也不在乎。”佘戊戌板着脸,一点笑容都没有。“以后各位千万别踏进淮南道,否则只怕会少一些东西。”目光不断地在诸位粮商的脑袋上瞄来瞄去。 听到这么直接的威胁,粮商们这才微微的变了脸色,想起李浑和胡雪亭都不是讲理的人,想要囤货居奇,多半会人头落地。 “怎么会呢,我们有钱赚,自然会大量的运粮食来。”有粮商就笑了,最近几十年风调雨顺,仓库里有的是粮食,李浑和胡雪亭想要管那些没饭吃的流民,关他们P事,不用运到关中去,省了路上的运费和风险,其实并没有少赚多少钱。 “大米,蔬菜,只要能吃的,运得过来,丹阳县和淮南道全部都要。”佘戊戌道,翻看胡雪亭传来的目录,里面还有很多很多需要购买的东西,布料,棉花,农具,应有尽有。 “唉,这要多少钱啊。”佘戊戌叹气,这银子真的像流水一样的花出去。 “不行,想和我丹阳县做生意的,价格必须再便宜一些!”佘戊戌点亮了讨价还价技能。 丹阳县的一个角落,张晓刚正在指挥百姓们建造粮仓。 “这围墙要高,要厚,要是遇到贼人烧了粮仓,我们都要饿死。”张晓刚大声的道,总是嫌弃土墙不够厚。百姓们用力的点头,这粮食的事情没有小事情,必须处处小心。 “还要挖水井。”有人道。 “多安排箭塔,外面再安排鹿角!”有人出主意道,必须用最严格和最高的标准建造粮仓。 …… 并州道。 “运送大批的牛马去淮南道?”几个将领看着杨轩感亲笔的公文,吃了一惊,什么时候小小的牛马生意,竟然需要大公子亲自过问了。 “我听说,张仪同在塞外向突厥人收购牛马。”有将领消息灵通的很,都是并州道的将士,谁也不会瞒谁。 “看来淮南道有大动作了。”几个将领不傻,结合五卫一齐暗中发动阵亡的将士家属南下看,这是要大规模安置他们了。 “怎么说都是好事。”几个将领笑着,只是这路途遥远,想要从并州道运到淮南道,怎么看都非常的艰难。 “只要要大规模调动军队。”有将领沉吟道,军队自然有后勤部队,对他们而言,运送牛马那是最轻易不过的行当,还能借此搭一些货物到中原贩卖。 “就这样,公私两利。”几个将领点头,杨轩感的公文中虽然没有明说可以带货,但是,也没有禁止,显然是留给他们的辛苦费了。 …… 李浑沉吟着,当初有些想当然了,只看见了人口,没有看见巨大的负担。这人口不断地流入淮南道,各种柴米油盐的压力有点大。 “会不会把我们自己玩死?”李浑狐疑的看着胡雪亭,胡雪亭出的主意都太疯狂,从来没有这么玩过,一不小心会玩死自己的。 “只要你肯听我的,就绝对不会。”胡雪亭斩钉截铁,“告诉你会出大事的那些家伙都太蠢,你不用理会。” 李浑看胡雪亭认真的样子,很是怀疑胡雪亭哪里来的盲目自信。“就算只来了百万人口,这淮南道也有些承受不住。”淮南道只有三十几万人,忽然涌入了3倍的人口,怎么可能不闹翻了天? -- 第540页 坐在一边的杨轩感和高盛道一齐点头,整个充实淮南道的计划,其中的无耻造谣,不合圣人之道也就算了,风险大得难以想象。 “纵使有万余灾民,整个郡县都会陷入恐慌。”高盛道有经历过水灾旱灾,实在难以想象涌入百万流民的局面。 “只怕会有人煽动抢劫。”杨轩感道,一个流民是条虫,一万个流民就敢造反作乱了。 “只怕这住的地方都没有!”李浑想着扬州城的规模,对忽然增加三倍人口,有些不敢想象。 “一百万人口?”胡雪亭放声大笑,要是告诉你千百年后,随便一个二线城市拉出来,人口就超过百万,超级城市超过千万,肯定吓死了你丫的。“放心,整个淮南道可以容下千万人口。” 她掏出一分厚厚的计划。“本座的计划,就是层层截流,层层分流!以及釜底抽薪!” “这是一个长期计划,十年之内,一刻都不能停止!”胡雪亭道,“在这之前,本座有个赚小钱的生意,你们有兴趣没有?” 李浑瞅了一眼胡雪亭:“小钱?多小?” 胡雪亭取出一件软绵绵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李浑杨轩感高盛道看了半天,诡异的看胡雪亭,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小家子气了? “每件几文到十几文,总共最多赚百余两银子。”胡雪亭扳着手指,认真的估算利润和市场,这东西太容易仿照了,几乎是一次性生意,然后就会被无数的山寨产品淹没。 “你是想借用李阀的商铺吧。”李浑笑了,“没有问题。”这生意在李浑的眼中,真是小到了不堪入目,完全是冲着友情做的。 杨轩感和高盛道也是这么看,自家的商铺可以参与,但是真的是没想赚钱。 “我也没想赚钱啊。”胡雪亭长叹。 …… 长安。 某个大宅子里,一群贵妇人看着某个商号的掌柜。 “今天是有新鲜东西拿来了?”贵妇人嬉笑着,看着掌柜身后大大的箱子。掌柜用力点头,身后几个商号的伙计急忙把新产品放到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几个贵妇人看着商铺中的新产品,有些莫名其妙,看着像是丝绸床单,可又更像一个古怪的大口袋,口袋口竟然是隐藏在面料中的,而丝绸也只是面上是丝绸,其他地方都是布料。 “这是被套。”掌柜笑着道。 “有什么用?”几个贵妇人好奇的问道。 商号的伙计从大箱子里取出了一床棉花被,当着众人的面,塞进了被套。掌柜在一边介绍着:“四个角有系带,可以绑住棉花,不让它滑动……而这口子……”他把棉花被都塞到了里面,然后一翻口子,棉花被的上端就像罩子一样,被罩在了里面,一点都看不见。 “看,怎么都不会掉出来的。”掌柜用力的折腾被子,棉花被果然就在被套中待着,只是微微有些松动。“只要在伸手微微拉一下,绝对的笔挺。” 掌柜演示完毕,道:“这被套完全不用针线,随时可以换一个新的,保证干干净净。” 几个贵妇人看着稀奇,说不出是好还是不好,自古以来,棉被都是买了绸缎面,然后自家拿针线把棉花胎和面子,里子缝起来的,这不用针线的“被套”,倒真是一个很新鲜的东西。 “亏你们想得出来。”有贵妇人微笑,替那些缝补丫头省了力气了。 “这是洛阳最新的产品,本号联合了数家大商号,同一日在大随的长安,洛阳,上洛,东郡,荥阳,扬州等城池推出,所有人同一日见到最新产品,谁也不会比谁落后。”掌柜的笑着。 “那就各房都买十个吧。”管钱的贵妇人道,大家都见到的新产品,价格又很便宜,没有必要落后。 街上,各种档次和价格的被套正在向所有人推荐:“多好的东西啊,全棉的被套只要五文钱,不用针线,随时能换。” “这东西很不错啊。”其余几个商号的人悄悄地使人买了被套研究,立刻看出了商机。 “以后怕是都要卖这种被套了。”用针线缝的棉被肯定比用被套的棉被不易滑动,更紧凑,可是,这滑动实在是小问题,可以轻易调整,而不用缝被套实在是省了大力气。每年冬天的时候,大户人家自然是不在意,棉被脏了,自然有丫鬟去拆缝棉被,不用贵妇人动一个手指,这普通人家很多就懒得换洗,整个冬天根本不洗,或者只洗了一次,棉被上黑黑的油油的,看着就恶心。 “以后,各家各户的被子看上去会干净点了。”有人笑着。 “这被套很容易做啊。”有人翻了半天,即使以不精通针线的普通人的视角看,也没有看到任何的难度,仿制实在是太容易了。 “赶紧安排人,我们自己也能做。”众人都说着,那个样品回去,保管那些精通针线的绣娘们做得一模一样。 “只怕要多雇佣一些人手了。”有人皱眉,这被套比被面多了一些简单的工序,以前这些人手,只怕忙不过来。 “想要做绣娘活的人多的是,随便找。”有人笑着,“就是缝一个边,找人还不容吗,那些待在家里的女人,那些流民,有的是会干简单的针线活的。” …… 洛阳皇宫。 “圣上,最近胡雪亭可做了很多大事啊。”萧皇后笑着,什么淮南道银矿,什么迁徙远征高句丽战死的将士家属,都是大手笔啊。 -- 第541页 “只怕她又要穷了。”萧皇后道。 杨広听懂了萧皇后的意思,点头:“这些银钱,是朕该出的,不能让他们做。”这其中除了身为皇帝的尊严和愧疚,也有对杨恕高颖李浑收拢人心的戒备。 好事和坏事,有时候只隔了一条线,在谁也没有想到的时候,嗖的就越线变质了。 “杨司徒和高左仆射定是没有此意的。”萧皇后道,杨広本来对高颖和杨恕很是猜疑,若是再有了戒备,只怕不是好事。她微微叹气,要不是有人提醒,她还懵懂着,此刻,却必须为了大随的天下干涉政务。 杨広笑着:“朕不怀疑杨恕和高颖,但是,朕要担心杨恕和高颖的手下。”很多时候,不是领头的人想要闹事,而是被手下裹挟,不得不闹事。这一点,杨広深有体会。 “朕会下令,大随战死高句丽将士的家属,安居费用朕来承担。”杨広笑着,琢磨着时机,早了,这银矿的骗局就会被揭穿,迟了,这人心就被杨恕等人得去了。 “还要敲打一下胡雪亭。”杨広笑着,胡雪亭终究是太嚣张了,每次大宴会,就干掉一个牛人的习惯也很不好,树敌太多,风头太过,阻力就大。 “明天让她来上朝,然后朕亲自取笑她一番。”杨広道,被皇帝当众取笑,不算怎么丢面子,但多少让胡雪亭知道收敛。 “也好,明日我也去看看。” …… 杨恕等人正皱着眉头。 “高相,你看,这是什么意思?”杨恕盯着桌上的公文,有些琢磨不定。 公文的内容很简单,东突厥派了使者到大随。 高颖沉吟,本来是很简单的事情,大随周围的藩国不论是朝见大随天子也好,是有国事相商也好,属于正常的往来,按照规矩,见了就是了。杨広好大喜功,最喜欢万国来朝了,有一次竟然在藩国使者进京的路上,把所有的树木都捆上了丝绸,显示国家的富裕。有藩国使者求见,很能让杨広高兴。 可是,这东突厥使者就不太妙了。 “肯定不是宣战。”高颖绝对一一排除所有可能,剩下的就是真相。突厥野蛮人也,从来没有宣战的习惯,恨不得偷偷摸摸的打进来烧杀掳掠,哪有递交国书开打的道理。 “要求互市?”高颖继续想着,又觉得不像,东突厥从来没有到大随来要求互市的习惯,每次都是大随赏赐他们互市的机会。 “老夫不管它有什么企图,只要别做一件事,老夫就安心了。”杨恕道,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议事厅内的高颖贺若弼等人都懂。 东突厥现在和大随,不,和杨広之间,有个万万触碰不得的话题,那就是东突厥都蓝可汗之死。 根据边关报告,东突厥的人都以为都蓝可汗是死于达头可汗的偷袭,因此引起了残酷的内战,这年许以来,草原一直在疯狂的互相厮杀,不少小部落因此灭绝。 但大随朝之内,所有的普通百姓都以为都蓝可汗是伟大的圣上杨広,不畏危险,为大随三十几万将士报仇,亲自孤身入突厥,击杀了都蓝可汗。 要是被突厥人知道了都蓝可汗死亡的真相,会如何? 要是被大随人知道了杨広为大随将士报仇的真相,会如何? 结果很是让人胆寒。 那就没办法了,只有继续编织谎言,继续隐瞒下去。 “一个谎言,就要千百个谎言维持下去!”杨恕长叹,真是倒霉啊,当时真没想到还有这个后患。 “诸位,有何良策?”高颖看周围大佬们,个个大佬不吭声,好几个不断的摇头叹息,在责怪自己老了,什么都想不出来。 杨轩感瞅瞅周围的大佬们,建议道:“不如请胡雪亭……” 一群大佬看杨轩感,目光诡异,蠢货!有几个大佬暗暗微笑,有肌肉,没大脑,真是欣慰啊。 杨恕无奈的看了杨轩感一眼,暴露这个长子是蠢货,也不知道是祸是福。 高颖责怪道:“杨柱国何出此言?”都用“柱国”的称呼了,就是提醒你这个白痴,这种小问题都要找枪手解决,要一群大佬什么用?干脆全部下岗,换胡雪亭算了。 杨轩感擦汗:“杨某认为,谁留下的后患,谁来摆平,此乃天经地义。” 这个解释很容易被一群大佬们接受了,没道理他们为了胡雪亭擦屁股吧?“说得有理,就找胡雪亭来。”“明日召她过来议事。” 杨轩感微微得意,还不是靠我机灵,才能搞定。 高颖瞅瞅杨轩感,轻轻拍他的肩膀:“杨柱国有机会,还是去种田吧。” 杨轩感莫名其妙,又上当了? 当然! 一群大佬怎么可能连这么简单地问题都搞不定?有几百几千个办法搞定好不好!只是,每一个办法都不怎么符合圣人之道,甚至透着卑鄙无耻和下流。作为大佬,谁愿意让别人以为自己卑鄙无耻和下流? 【作话】 2019.11.05.22:04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第122章 防盗:谁躲在背后? 今天的朝会,官员们来的特别的齐整,别说那些时常偷懒的官员,连一些常年“抱病”在家休养的官员都到了。 “竟然都来了。”杨恕感叹的道。高颖冷笑:“是啊,竟然都来了。” 贺若弼和来护儿对望一眼,心中都是一寒。来护儿匆匆进宫面圣。 -- 第542页 杨広正在换朝服,见来护儿进来,微微一怔:“何事?” 来护儿看看左右,左右宫女和太监退下。“圣上,今日洛阳城内所有官员,尽数到了。” 杨広一怔,笑了:“真是没有耐心啊。”来护儿不敢搭话。 …… 大殿中,为了东突厥来使的消息,群臣沸腾。 “东突厥竟然派人来我大随了,难道是视我大随如无物吗?”东突厥派人来使大随的消息,还是很震撼人心的。 “泱泱大国,自当有大国的气度,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我大随并没有和东突厥开战,自当以礼相待。”这种观念在中低层官员中占了很大一部分市场,除了极个别脑子真的不太灵清的人,绝大多数说这种话,其实不过是不想明确表态,然后站在中间看戏而已。 东突厥的都蓝可汗刚被大随的皇帝亲手干掉……什么?亲手这个词语不太妥当?不管是杨広勇猛的不像话的孤身一人亲手干掉的,还是带了一大群骁骑卫干掉的,或者杨広干脆就是躲在距离战场一百里外的小树林中,吃着水果,看着地图指手画脚,笑看前方将士拼死干掉的,总之,不论从军事角度,还是从人文角度,这都功劳毫无疑问的必须算到杨広的头上!随便看历史,曹操,诸葛亮,周亚夫,韩信等等名将,谁是拿着刀子亲手杀人的?功劳算到最高指挥者的头上,这是规矩! 算算因为都蓝可汗死亡引起的草原内讧,以及所需要的平定时间,简直是大随皇帝杨广前脚干掉都蓝可汗,东突厥后脚就派了使者过来朝见,这时间实在是卡得死紧死紧的,怎么看都是一个很具有政治意义的见面,很有可能直接影响大随的边境安全。如此大事,谁敢乱说话?谁敢不参加?说错了话,肯定要倒大霉,不说话,就是对国事不关心!左右为难之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迂腐之言,就算被人质问,也有“圣人之言”顶着,怎么都不会惹麻烦。 杨広板着脸,只觉心里有根刺在跳。 看着严肃的朝会成了菜市场,高颖咳嗽几声,镇住了场面,这才直接点名:“胡员外郎,你说,该怎么处理。” 一群官员一齐回头,望向官员队列的最后面,小小的正七品员外郎胡雪亭慢悠悠的出列,官员们淡定极了,今天的戏肉来了。 “一群蛮夷,也想见我大随天子,赶回去!不见!”胡雪亭道。杨轩感瞪出了眼珠子,这也叫办法?再看看其余大佬,竟然个个不动声色,很有这个办法早在意料之中的意思。东突厥使者和杨広面对面,会有太多的变数,干脆不准入境,那是最简单最彻底的办法。 一群不明真相的官员却鼓噪了:“蛮夷朝见我大随天子,哪有赶出去不见的道理?哪里还有大随上国的气度。”“若是被其他藩国知道,还以为我大随竟然怕了东突厥,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东突厥远道而来,定然是有要事,不闻不问,不是上策。” 胡雪亭鄙夷的看一群普通官员:“我大随想见谁就见谁,不想见谁就不见谁,哪个藩国敢逼逼,立马打得它满地找牙。” 一群普通官员更加反对了,太违反礼仪了,不是君子之道。 “胡员外郎,休要再提驱逐东突厥使者。”贺若弼开口道,大随朝丢不起这个脸。 胡雪亭无奈叹息,有最简单的办法却不用,非要自找麻烦,道:“听说自从张镇周谪守定襄郡,道路不静,群贼四起,可叹可悲。”这也是一个比较简单的办法。 杨轩感愣是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搞明白胡雪亭在说什么,这已经不是突眼珠子的事情了,这是要口吐白沫了!你丫的竟然想假扮盗贼杀了东突厥的使者,还要推到张镇周的头上。他看那些大佬们,依然无动于衷,深感这天下是多么的黑暗。 一群普通官员死死的盯着胡雪亭,好几个官员直接破口大骂了,冒充盗贼杀蛮夷使者,还能更无耻一些吗? “罢官!胡雪亭必须罢官!”一群普通官员怒吼,胡雪亭掏耳朵,转头看高颖:“这些人咆哮朝堂,无视圣上和皇后,是不是该抓起来砍了?” 高颖没忍住,看了一眼杨広和萧皇后,见他们都没有怒色,这才放宽了心,愤怒的瞪了一眼胡雪亭,杨広杀人可不手软,要是真的动手杀了这些官员,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这些都休要再提,且问你,该如何处理这些东突厥使者。”杨恕道。胡雪亭摊手:“那是礼部的问题。”任务已经完成,功成身退,淡定的回到了班列的最后头,老老实实当壁画,还能悄悄打个盹。 杨轩感思索了半天,终于明白了,这所谓的问计胡雪亭,根本就不是重点。东突厥朝见大随天子,大随朝廷是无论如何都要见的,但是,这文武百官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样的?是黑,是粉,是路人?作为知道“东突厥召集大军围剿大随远征高句丽的将士”的真相的大佬们,有些吃不准下层官员和百姓到底怎么想,需要有个人故意表现的激进,以此试探百官的真实心态,而这个人,只能是只有区区七品的胡雪亭了。换成其他大佬出面,文武百官立刻以为是朝廷动态,附和还来不及,哪里会表现真实想法?而文武百官面对不靠谱的胡雪亭,就没这么多顾虑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水’,未必就是百姓啊。”杨轩感暗暗叹息,身为高官,看着独断专行,其实也在文武百官的裹挟之中,不得不考虑民意。 -- 第543页 文武百官依然在争论着怎么处理东突厥使者,敢于挑衅大随,造成大随三十几万将士埋骨荒野的元凶之一,何必给好态度?此来又必然是有重大阴谋,必须谨慎对待。 萧皇后诡异的看杨広:“圣上,这就是朝廷议事?”跟高大上一点关系都没有,比菜场还不如。 杨広苦笑:“皇后以为朝廷议事,就是大家恭恭敬敬的装木偶?”当然不可能了,肯定是有很多不同意见的,然后彼此靠大嗓门表现自己的正确性。“这还算好的了,总算没有动手。”说不过人,或者被说得恼羞成怒了,直接撸袖子开打的都有。 萧皇后很是惋惜,说好了看教训胡雪亭的,没想到看到了菜市场。 朝廷百官直吵了一个多时辰,依然没有定论。角落中,终于有人忍不住,道:“东突厥内讧损失严重,西突厥屡次攻打东突厥,东突厥撑不住了,想要来大随找些援兵,请求庇护,我等何必惊慌。” “刚才是谁说的?站出来!”胡雪亭猛然精神大振,厉声喝道,吓得附近的官员都退开了几步。 好些官员看着胡雪亭身上嗖嗖的冒黑气,大惊失色,不会要杀人吧?急忙带着颤抖,怒斥道:“圣上在此,休要放肆!”猛打眼色给周围的御前侍卫,还不拿下胡雪亭! 很多官员冷笑着看胡雪亭,以为仗着杨恕罩着,又要演一次“刁蛮公主大闹朝廷”了?杨広就在这里,看你怎么死! 果然,御前侍卫毫不犹豫的上前抓胡雪亭。 杨恕慢慢的举起左手,阻止了御前侍卫抓人,冷冷的看着文武大臣们,更有一些御林军从大殿外跑了进来,守住了四处。 几个太监大惊,难道杨恕竟然要弑君!急忙挡在了杨広和萧皇后面前,对着御前侍卫呼喊:“护驾!护驾!” “休要惊慌!” 一个太监猛然被人从身后用力推开,回头一看,却是杨広冷冷的站在了他的身后,面沉如水。 整个大殿立刻安静了下来,人人面白如纸,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唯有胡雪亭的声音继续响亮着:“你!是不是你说的?”被指的官员脸色发白,猛然摇头,却也没说是谁说的话。 “这是包庇奸细了?”胡雪亭冷笑着,转头看杨広,杨恕,高颖,三人都面色深沉。“御前侍卫,把这个角落的人全部拿下,满门抄斩!” 御前侍卫看看杨広,杨広毫无表情。来护儿急忙呵斥道:“还不拿下!”御前侍卫这才上前,拖了那角落的十几个官员就走。 文武百官惊恐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忽然就不分青红皂白,要大杀朝廷官员全家了?看殿内气氛,杨広杨恕高颖贺若弼等等大佬们,个个目露凶光。 一群大臣们噤若寒蝉,没人敢出言发问。 “不要杀我,我说,我知道是谁说的!”某个被拖出去的官员用力的挣扎,刚才不肯出卖同僚,那是做官的基本品德,但现在竟然要因为这件事杀头了,那就太冤了。 “是他!我听见是他说的!”不止一个人的手指,指着某个官员。 胡雪亭挥手,止住了御前侍卫,慢慢的走到了那个官员的面前。那个官员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不明白为何一句普普通通的话,却要满门抄斩。 “你怎么知道东突厥的消息?”胡雪亭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 大殿内数百文武官员这才恍然大悟,东突厥使者的目的,连朝廷众位大臣都不知道,为何竟然会有人知道?东突厥使者入境的消息,是边军得到的消息,通过兵部的渠道传递回的朝廷,按理,除了兵部和朝廷的众位大佬们,其他闲散官员根本不该提前知道,为何整个洛阳官员尽数知道了,全部赶来看热闹或表态?更有官员能够神奇的知道东突厥使者的目的? 这其中的原因,真是细思恐极。 “下官是听人说的。”那官员终于也想清楚了其中的道道,只觉遍体生寒,急忙解释。 “谁?何时?何地?”胡雪亭追问道。 那官员犹豫了一秒,指着人群中的一个官员道:“是他,是魏峰!他昨夜约我喝酒时说的,一同喝酒的,还有他,他,他!都可以作证。”指证同伴很是低级无耻,必然遭人不耻和唾弃,但为了小命,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胡雪亭挥手,御前侍卫放开其余人,抓住了这被指证的官员魏峰。被放开的几人软倒在地,只觉从死到生走了一场,根本站不起来。围观的众多文官看着那杀气凌凌的胡雪亭,以及面色阴沉的大佬们,深深的感受到了领兵作战过的武将们的果决。文官们之间,唯有骂战,和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武将们之间,唯有一秒钟判断局势,立刻动手执行,绝不迟疑。 “这大随的天下,终究是武夫的天下啊。”有大臣暗暗叹息,什么时候才能迎来文官执政的美好时代啊。 那魏峰脸色微变,看看其余被指出来当证人的官员,都在用力点头,心里鄙夷极了,出卖同僚的臭名都愿意背,有脑子没有?他想来怎么赖都赖不掉的,干脆道:“是,是我说的。”多大的事情而已!有什么不敢认的。 “你哪里得来的消息?”胡雪亭问道。 “我自己瞎猜瞎想的。”魏峰笑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胡雪亭要追查这条流言的来源,但为了这种小问题出卖同僚,那是脑残,就不信胡说八道也要人头落地。 -- 第544页 胡雪亭点点头,也不多问,道:“拖下去,杀全家。” 御前侍卫不再说话,拖了魏峰下去,魏峰冷笑,打死都不信会是死罪,厉声怒吼:“胡雪亭,你滥杀朝廷大员,想造反吗?圣上!胡雪亭祸乱朝纲,意图谋朝篡位,该杀啊!圣上!救我!” 杨広一言不发,眼色中唯有嘲笑。 大殿中无数人微微颤抖,怎么都没有想到,今日的朝会竟然是鸿门宴。 杨轩感目光中透着杀气,只是散播谣言的小事情?怎么可能!“圣上放心,微臣定然问个清楚。”他盯着大殿内一群文武大臣。 魏峰被拖到了午门外,扒掉官服,一脚踢翻在地,犹自骂骂咧咧:“奸臣当道!胡雪亭造反作乱!”为了一句话就杀了朝廷官员?真以为大随朝这么多大佬是吃素的?高颖要是这个时候还不吭声,有什么面目叫做大随栋梁?定然是要据理力争的,肯定能保下他,毕竟,他没有犯什么大罪,顶多是胡说八道,就是罚俸一个月都重了。 “今日我在满朝文武面前,怒斥胡雪亭祸乱朝纲,当名满天下!”他得意的想着,淡定的等杨広或者高颖派人过来阻止杀头。 远处,一队御林军纵马疾驰而去。 魏峰只是随意的看着,不时痛骂几句胡雪亭,每一个词语都认真的思考过,坚决不扯到其他人身上,什么可能影响杨恕和小雪岚的词语,全部弃而不用,只是怒骂胡雪亭凶残,违法朝廷法令。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都没有人出来救他,却也没有立刻将他斩了什么,魏峰心里更是笃定了,肯定是朝中大佬正在竭力抗辩,想要清理朝纲。魏峰是不指望闹太大的,因他而起的整理朝纲什么的太夸张,后患很大,他只要刷刷清名,留下一个刚直不阿的名誉就够了。 “以后,很有可能去御史台啊。”魏峰微笑着,做普通小官有什么意义,做御史才好,想要名留青史,就不停的抓住大佬弹劾,想要发家致富,就拿着别人举报的奏本卖银子。 远处,御林军押着一群人慢慢走近,其中一人头发散乱,远远的见了魏峰就大哭:“老爷!” 魏峰一看,大惊失色:“夫人!”被御林军押着的人,正是他全家老小。 “满门抄斩!”魏峰脑海中终于想起了胡雪亭的命令。“难道,真的要因为一句话,就杀魏某满门?” 魏峰不敢置信,看着被抓来的全家老小,却又不能不信。难道,这一个关于东突厥使者的信息中,牵涉着非常重要的消息?惊慌之下,魏峰一时想不出来,杨広鄙夷不屑的眼神,却清晰无比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不断地加大,直到将他吞噬。 “我招!我愿意招是谁告诉我消息的!”魏峰惊恐的大叫,终于想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么蠢的人,也能当官。”杨広听着御林军的汇报,鄙夷的很,挥手:“带他回来。” 大殿中,所有的官员都必须说出是谁向他们透露的东突厥消息。所有官员异常的配合,绝无丝毫隐瞒,因为他们都想明白了一件事。 “该死的,这不是什么妖言惑众事件,这是大随高官勾结东突厥,出卖大随事件!” 也就是说,这次东突厥使者忽然进入大随,并不是偶然的,很有可能是大随某个大佬或势力勾结东突厥的结果。没有勾结东突厥,怎么可能知道东突厥的详细消息? 起码,杨広,杨恕等等大佬们都是这么看的。 文武官员虽然觉得杨広杨恕高颖等人可能想多了,也想严重了,和东突厥有密切关系的人多了去了,比如,宇文阀。 谁不知道宇文述的几个儿子在东突厥走私?只是大家都不愿意为了这点小事,得罪了宇文述而已。朝廷大佬的儿子为了点小钱,和东突厥做买卖,能是多大的罪?要是所有大佬的儿子都是财迷,杨広只怕睡觉都要笑醒。 这东突厥的使者的真实目的,会有很多很多的门阀和势力知道,这个“勾结”二字,就很值得商榷了。在普通大臣们看来,这所谓的“勾结”,只是因为有生意往来,所有消息特别的灵通而已。至于说有什么更深的图谋,那是肯定没有。 “只怕是针对宇文阀的。”不少大臣想得更深,不由怀疑着。朝廷的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看这次动静这么大,怎么都是针对某个大佬了,说不定就是杨広最忠心的手下之一的宇文述,不知道什么原因得罪了杨広,要被清理了。一群大臣都不敢看宇文述,没有必要掺和到杨広的清洗当中。 “会不会宇文述被人坑了?”也有大臣猜疑着,说宇文述和东突厥勾结造反,那是天大的笑话。 魏峰被拖着进了大殿,扔到了地上,头发散乱,官袍消失无踪,内衣上满是污渍。 “圣上,我是冤枉的,是他告诉我的!”魏峰指向某个官员,目光愤怒,竟然把他牵涉到了大佬勾结突厥人的大案子里! 那个官员淡定无比:“是。”其他官员也淡定无比,大殿之中的调查已经结束,那被魏峰指控的官员早就招了。 “贬一级,赶出去。”杨広道。魏峰又被拖了出去。 调查的结果很是狗屎,好几个看似源头的官员都说出了最初的消息来源。 “茶楼,酒楼!”就在昨天,他们在酒楼或茶楼中,意外的听到周围有人在谈论,东突厥打得天昏地暗,又被西突厥浑水摸鱼,于是决定派使者进大随求救兵。 -- 第545页 “你们就这么信了?”杨轩感冷笑。 那几个官员都摇头,当然不信。茶楼酒楼中得来的消息,怎么能当真?但他们随便去兵部找小吏问了一下,就知道确实有东突厥使者进京的消息,这就不得不信了。 “兵部,嘿嘿。”杨恕看兵部尚书柳述,柳述很无奈,东突厥使者进入大随的消息,真的不是什么保密级别很高的消息。 一群大佬沉吟不语,普通官员小心的擦汗和整理衣衫。只觉这群大佬莫名其妙,为了一个小小的谣言和小吏泄露的保密级别很低的消息,却大动干戈,差点杀了一个官员全家。 “有本事,继续查啊。”好多官员愤愤的看了一眼宇文述,这个消息很有可能是宇文述的人透露出去的。刚才觉得宇文述要倒大霉了,很是同情,现在只觉宇文述罪该万死,杨広要是认真,就该去杀消息的源头宇文述全家,拿小卒子出气算什么? “老子最恨敲打了。”有官员脸色铁青,棍子打在他们的身上,警告宇文述,算个毛啊! 杨広脸色阴沉不定,忽然笑了:“退朝!” 一群普通官员看着杨広,急忙挤出笑容,恭敬的行礼。皇帝要把大棒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或者干脆打在别人的身上“敲打”重臣,他们又能怎么办? …… 议事厅中,唯有一群大佬在。 “是个老手。”杨恕道,目光从其他人的脸上扫过,好像要看出什么。 其余人苦笑,又失败了。 今日毫无征兆的爆发的“大索消息来源”,看似只是追查某个勾结突厥的大随大臣,其实在杨広和各个大佬的心中,却是至关重要的一次反击。 大随朝从杨広继任帝位以来,一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势力,不断地干扰朝廷的施政,却又怎么都查不到蛛丝马迹,有时候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神经过敏。 “天下大佬就在此间,若是有人想要造反,必定在我们几人当中。”这种话看似有道理,其实毫无道理。议事厅内确实是大随朝的兵权政权的掌握者,但是,这大随若是忽然完蛋了,他们真的是没有什么好处。 想要像杨坚一样做盟主,任由一群部落小头头肆意妄为,这群大佬们心有不甘,看杨坚杨広过得多累,就知道当个傀儡其实一点味道都没有;直接杀光了其他大佬,干干净净的上位做皇帝,偏偏又手头不够硬,单挑杨広的势力容易,单挑所有人的联合,那就是找死了。 更糟糕的是,要是天下大乱,最后做成皇帝的,很大的概率不是他们这些大佬。 “想要起兵造反作乱的,都不是最顶层的人。”议事厅内的大佬们人人明白,第二阶层有实力,有野心,想要进一步,才会想要推翻一切,他们这些第一阶层的人其实没有进取心,只想保留一切。 为了保住大随,为了保住自己的一切,大佬们谁耐烦玩什么“敲打”的宅斗游戏?他们是真心要挖出躲在背后的人。 是谁,一直想要摧毁大随?这个人是在朝,还是在野,是大佬之一,还是小蚂蚁?不抓出这个人,一群大佬夜不能寐。 还以为这一次抓到了对方的破绽,忽然发难,撕破脸,对所有朝廷官员究根问底,就能抓出幕后之人,一举奠定朝廷的稳定,没想到对方谨慎无比,连这一次的破绽也很有可能是故意露出来的。 大佬的目光中,都有着忧色,完全抓不到把柄,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泄露东突厥使者的目的,似乎除了暴露自己之外,什么都得不到。 “警告?试探?或者,威胁?”高颖的心中飞快的转念,杨広诛都蓝可汗是个天大的把柄,那幕后之人,是不是想借此透露给杨広,“我知道你当年在高句丽做了什么”?但是,为什么杨広又如此的淡定,好像已经知道了是谁干的? 疑点太多。 “突厥人会不会进入洛阳之后,忽然自暴都蓝可汗的真相?”贺若弼沉吟。 “不怕,若是他们敢这么做,杀了他们,打死不认就是。”杨恕摇头,只要现在就开始吹风,说突厥人可能会输得不服气,想要污蔑圣上,保证百姓先入为主,打死不信。 …… 第二天的朝会上,朝廷百官又恢复了从容优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见识过了洛阳流血夜,区区“敲打”实在没什么力度,一宿过去,朝廷百官几乎都忘记了。 朝廷诸位大臣们认真讨论着接见东突厥使臣的流程。其他都好说,礼部早有相应的级别和流程,但是,这主要负责东突厥使者的人选,就产生了巨大的争议。 这职位怎么看都是钦差了,升级肯定是不会的,但是很有因此被杨広看重,以后升官的可能。就是熬资本,这接待东突厥的使者也是一笔重重的资本。 这种小职务,大佬们是看不上眼的,甚至很高兴把这个职务扔给朝廷中的诸位官员。 “昨日受了些委屈,斯文扫地,今日给块骨头,补偿一下。”话虽然难听,但就是这个意思。虽然得到补偿的人不会很多,就算是正使一人副使N人,那撑死也就几人而已,但总归是一种态度。 更妙的是,这件事情其实很容易做,管吃管住而已,还有更贱的事情吗?这负责的“钦差”的位置,竞争就激烈了些。 “以老夫看,这件事非张公莫属。” -- 第546页 “非也,非也,以本官看,这件事还是交给李君的好。” 当真是满朝关注,走后门都不太好使了,杨広都头疼了,不会吵个十几天,等东突厥使者都进城了,还没定下人选? “我有主意。”胡雪亭蹦跶。“竞争上岗!” 毛意思? 胡雪亭解释:“所有竞选人比较,各方面强的人留下,弱的人剔除。有虫的,有烂叶子的青菜全部扔掉。” 百官看胡雪亭,这个办法有点把人当货物的感觉,但是,好像也是个比较公正的办法。 “首先,就是清流浊流。”有官员立刻提出建议,那些马屁精,或者杀人狂要第一个剔除。作为大随朝迎接东突厥使臣的钦差,是个绝对的面子工程,要是出了个大贪官,或者酷吏什么的,还不叫天下人笑话大随无人? 这个观点受到了一致的同意,好些竞争人选从名单中被直接划掉了。 杨広笑着乜胡雪亭,第一个被淘汰的就是你,作茧自缚! 胡雪亭完全不在意,做接人的钦差有个P好玩的?本座没空。 “所处部门,不能是兵部刑部工部。”又有人建议,迎接使者,竟然是个大头兵,腰里陪着宝剑,杀气腾腾,像话吗?必须文质彬彬。兵部划掉,划掉!同样,刑部也划掉,又不是抓贼,有见过刑部的官员去迎接的吗?工部又不太好说出口,找个工匠迎接,专业差距太大。 百官们点头,都是公正之言,可是,出来竞争的官员,属于这三个部门的本来就不多啊! “品级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有人道,高了,显得对东突厥使者卑躬屈膝,低了,却又显得轻慢了对方。只能限制在五品到六品左右。 又是一大群竞选者从名单中划掉。 “年龄不能太老,超过五十的全部不要。”又是一个不错的建议,让一个五十岁的人,去伺候一群蛮夷,就算他不要脸,大随朝还要脸呢。 “皇亲国戚不适合。”有人小心的看看杨広,又不是迎接友好藩国的访问,东突厥从理论上来说,目前还是敌对状态,要皇亲国戚去迎接,简直是打杨広的脸。 “外貌要过得去。”有人道,脸面很重要,长得像火云邪神的,全部踢掉。 踢了这么多人掉,剩下的应该没几个了吧?文武官员一瞅,肝疼了,名单上竟然还有几百人剩下! “今日方知我大随人才之多矣!”官员们兴叹,马德!门阀的人怎么这么多? “品德有污点的,全部踢掉。”胡雪亭跳脚,抓住机会报复,以为踢了我就行啊,要完蛋,就都完蛋! 一群官员点头,这时候已经不是名声好不好的问题了,稍微有些污点的,哪怕是谣传,也要踢掉,否则这长长的名单,什么时候才能剔除到只有一两个人? “可是……”一群官员瞅瞅名单,一个都没有删除。剩下的都是门阀子弟不怎么得宠的子弟,嚣张跋扈也轮不到他们,平常几乎只宅在家里,吟诗作对,舞文弄墨,哪有恶迹? 杨広大笑着看胡雪亭,一拳打在了空处吧。 “比学识。”有人咬牙提议,身为文官的最终目标,只能是比学识了。 学时却不太好比,自古文无第一,谁会说自己文不如人? “科举啊,科举成绩好的入选,差得踢掉。”胡雪亭再次蹦跶。好多人认同,大随朝科举没什么人参加,因为几乎没用,但是,此刻才知道科举的好处。能够排序列啊! “以后所有人想当官,都要参加科举!”胡雪亭提议,很多官员皱眉想了想,不置可否,为了难得一两次的人选难题,折腾一个科举出来,有些不理智。 胡雪亭看看杨広,我已经尽力了。 杨広暗暗叹气,果真是不杀光旧有势力,就无法诞生新生命啊。 “当场辩经?”有人皱眉道,立刻被众人反对,本来经书的理解就是很玄妙的东西,大儒都会为了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吵一辈子,分不清对错,看看这剩下的人选,个个年轻英俊,也就是没什么才学,只怕半斤对八两,怎么辩都不会出彩的,狗屎当中挑狗屎,哪里下得了手? “只有比诗词歌赋了。”有人建议道,这个最方便,好还是不好,区分就容易多了。 胡雪亭一怔,认真的问身边看热闹的杨轩感:“这个提议的人不会是薛道恒的人吧?” 杨轩感用力摇头:“不是。” “不会是薛无牙当钦差吧?”胡雪亭小心的问道,薛无牙虽然是小角色,但是要是被他复起,也是个(大)麻烦。 “不可能。”杨轩感摇头,薛无牙名声已经臭了,第一轮就淘汰了。 “那我就放心了。”胡雪亭道,这种钦差不管是谁,关她P事。 …… 接下来的几次朝会,胡雪亭淡定的告病没去,埋头研究怎么深入的消化未来的百万迁徙百姓。 “没想到,最后选出来的人,竟然是你。”杨広大笑着,眼神有些诡异。 “是的,舅舅。”那人微笑着,器宇轩昂,正是李建成。 “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杨広问道,李建成的脸上有明显的淤青,好像被人打过。 “外甥贪玩,去了丹阳县,结果被衙役当做贼人,痛打了一顿,差点出不来。”李建成笑着,摸着脸上的伤,“脸上挨了十几拳,当时脸都肿成猪头了,要不是阿绍机灵,派人引开了那些衙役,我都要被抓住了。” -- 第547页 萧皇后看着李建成的脸,想着被打成猪头的样子,强忍住笑:“你这孩子真是太不上进,跑到丹阳县去干什么,在家里好好读书不好?” “我知道了,你是想去痛打胡雪亭,给师明报仇!”杨昭大笑,南阳公主也大笑,李师明当天被胡雪亭痛打,他们都见着了,差点笑死。 “倒是有这么点心思。”李建成也笑。 “结果也被打了!”杨昭笑着,“两兄弟被同一人打成猪头,也是传世佳话。” 李建成笑着摇头:“外甥这次能作为迎接东突厥使者的大臣,定然不辱使命。” 萧皇后笑着,有P个不辱使命,就是迎接而已,又不是出使,根本是个费力去的苦差,没有什么好处的,李建成能当选,很大因素是因为年轻一辈都不太出色。 “朕不能累垮了你。”杨広似笑非笑,“让朕的公主陪着你一起去。” 杨広下令,丹阳公主和李建成作为钦差,共同迎接东突厥使者。 朝廷百官愤怒了:“呸!李建成就不算皇亲国戚吗?”从血缘上看,杨広和李建成的关系,其实有点远,杨広的外祖父,和李建成的曾外祖父,都是独孤信。要是这也算皇亲国戚,大随朝只怕没几个不是亲戚。但李园这一群人比较放得下脸面,从小就和杨家喊着亲戚的称呼,李建成私底下都张口闭口叫杨広舅舅了,你丫敢说没有以皇亲国戚自居?总不能拍马屁的时候,叫舅舅,拿好处的时候,就立马叫皇帝了? “无耻之尤!”那些被比下去的竞选者更是愤怒,“吾输给一个无耻之徒,真是耻辱!” “圣上为何要加一个丹阳公主?”有冷静的官员继续研究圣旨,越看越是蹊跷,这圣旨上是以丹阳公主作为正使的,但丹阳公主会带了谁出马,会靠谁出主意,白痴都能想得到。 “胡雪亭可是打了李师明的。”有人疑惑的很,这算是要让胡雪亭和李园一家和睦相处,化敌为友,还是要让胡雪亭彻底走上压制李园一家的道路? 胡宅。 “其实,我不姓窦,我姓李,我是太原太守李园的长子李建成。”李建成微笑着看着胡雪亭,“窦是我娘的姓。” 胡雪亭颤抖的看看自己的手,就是这双手,打了李二,又到了李大,这是彻底走上了和李唐决裂的道路了吗?当然不是,这李建成笑眯眯的,肯定是想着化敌为友啊,只要和李建成搞好关系,然后不断地修补和李二的关系,这个小P孩李二未必就没有忘记当年的痛打的可能。 那叫不打不成交!以后长大了想起来,看看身边化敌为友的人,只觉关系特别的铁!肯定是这样子的!不然为毛日漫那些主角都是喜欢和一群对手做好朋友? “啊呀!原来是建成公子!快请坐,里面喝茶。”胡雪亭谄媚的笑,咦,人呢? “小小姐!小小姐!”王奶妈提醒,“李公子已经走了好久了。” 胡雪亭怒,毛?太没礼貌了!亏我还想着抱大腿,缓和关系。 “你看着双手好长时间了,那李公子急忙就走了。”其实是没有急忙这回事的,李建成很是潇洒的拱手行礼,慢悠悠的走的。但是,作为不是同一拨的,王奶妈不介意给这个被小小姐打过的人加一些不怎么重要的贬义词。 “啊!”胡雪亭惨叫。 “天啊!难道我只有走打完李二打李建成,打完李建成打李元吉李神通李孝恭李园,一关关的打完BOSS,最后成为李阀克星的道路吗?” 说不定以后要被李唐追杀几百年啊! …… 皇宫中。 杨広微笑着看着天空,果然是你。 司徒府中。 杨恕惊讶的看着李建成的名字,谁得利,谁就是幕(后)黑手的原则,难道是李园李建成在搞鬼?可是,这提出竞选上岗的是胡雪亭,李园李建成怎么知道胡雪亭会提出竞选上岗的,并且这么有把握自己会成功? “难道是巧合?”杨恕皱眉,能搅动天下的黑手,李园怎么看都不够资格。 【作话】 2018.11.27.18:3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明致”捉虫。 2019.01.21.18:3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佛系等更”捉虫。 第123章 防盗:为何要在外族面前做狗? 礼部衙门之内,李建成坐在椅子上,淡定的等候着。早已过了约定的时辰,却没有看见胡雪岚和胡雪亭的影子。他心中苦笑,为了大局,必须忍。 几个随从站在他的身后,就不那么淡定了。不时焦躁的四处走走,咬牙切齿的盯着礼部的官员们。“竟然置国家大事于不顾!”几个李建成的手下低声骂着,又互相打着眼色,不能忍了,必须离开。 “公子,我……”有个随从低声道,想要离开。 “耐心点,才一个时辰而已。”李建成转头,带着责怪的看着随从们,“我虽然是太守的儿子,但我依然是个七品官员,到礼部办事,必须遵守礼部的规章制度,不能够仗势欺人。”这个时候万万不能离开,更不能焦躁不安,弱了气势。 几个随从用力点头,面色惭愧,汗流浃背,不好再说,只能苦忍。 几个礼部官员淡定极了,这种故意借着和手下们说话,体现自己家中背景如何如何的人,他们见得多了,都懒得理睬。 “真有背景,早就有尚书大人跑出来迎接了,哪里会坐在这里。”礼部的官员们对是不是需要拍马屁的判断标准非常的简单,天下各道各郡的官员多了去了,谁知道那些官员到底是红人还是快要坐一辈子冷板凳的后补。 -- 第548页 礼部尚书从里面出来,找了一个官员交代着什么,又转身要回到内堂。 “尚书,”李建成起身说道,“迎接东突厥使者的大事,耽误不得。”千头万绪呢,早点开始谈,定下章程,才好操作,不然黄花菜都凉了。 礼部尚书古怪的看着李建成依然有些青肿的脸,问道:“谈?谈什么?” 李建成的声音平静,却又透着力量:“朝廷大事。”你要敢无视迎接东突厥的事情,我立马告到杨広这里。 礼部尚书笑了:“公主不在,本官与你有什么好谈的?公主是正使,你是副使,和你谈了,你能定下?谈了也是浪费时间。” 李建成平和的笑着:“尚书言之有理。” 礼部尚书倒是高看了他一眼,没有脱口而出“和6岁的公主谈个P”,并不稀奇,只有中二才会胸无城府,但李建成能做到面色不变,不愧是年轻一辈的杰出人才。 “哎呦,公主你怎么来了?”靠近门口的一个礼部官员忽然站了起来,惊喜的对着门外的人说道。 “公主来了?”又是一个礼部官员急忙站起来,笑眯眯的寒暄。 李建成回头,就看见胡雪亭牵着小雪岚慢悠悠的走进来,像是和一群老朋友一样随意的打着招呼,然后又问:“尚书在吗?我有事找他。” “一直等着你们呢。”某个礼部官员笑着,指着里面说道。礼部尚书是杨恕的嫡系,礼部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司徒府和胡雪亭见过面,熟悉的很。 “员外郎终于来了。”李建成的一个手下冷冷的道,语气中的埋怨,谁都听了出来。“我家公子等了许久了。” 胡雪亭大惊失色:“你刚从火星回来啊?下级等上级,那不是应该的吗?难道还要上级等下级?你家公子以为肿着脸都能入选,就可以不要脸了吗?” 一群礼部官员大笑,根本没有入选资格的人竟然也入选了,这中间简直是黑(幕)重重。 “你!”李建成的手下怒斥,踏前一步。几个户部的官员冷笑,这是想和胡雪亭开打? “休要放肆。”李建成喝住手下,笑容一点都不变,依然平平和和的,“公主,员外郎,我们以公事为重。” 胡雪亭瞅瞅胡雪岚,不能在小孩子面前打人,但是,看胡某不动手,照样报仇。 “来人,关门!”她厉声道。户部的仆役们立马把衙门的大门关上,上了门栓,背靠着大门,一副谁也不想离开的样子。 李建成皱眉:“员外郎,有话好说,何必动粗?”随从们急忙当在李建成面前。 胡雪亭冷笑,冷冷的注视着李建成的手下们。 双方对峙,针锋相对,却也没有立即动手,只是傻乎乎的看着对方。 一群户部官员大惊,这不符合胡雪亭的习惯啊。 片刻后,李建成的手下们脸色大变,焦躁不安,脚步不停的变化。 李建成一怔,难道胡雪亭已经出手了?可是,没看见她动一个手指啊。 时间继续流逝,李建成的手下们越来越焦躁不安,有人冲向户部门口,却被户部的仆役们挡住。 “开门,我要出去!”李建成的手下们怒吼,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户部的仆役们淡定无比:“这里是户部,是你们想出去就能出去的吗?” “都看好了,他们要是敢动手,就是大闹户部衙门,直接拉出去诛九族!”胡雪亭冷冷的道。一群户部官员应着,大闹户部衙门,或者殴打户部官员,当然不会就此诛九族,但是,也绝对不会就此放过。 “顺便告李建成纵奴行凶,无视朝廷法纪,贬为平民。”胡雪亭继续道。 几个李建成的手下握紧拳头的手又急忙张开,只是焦躁不安的乱跳。 李建成看出了端倪,长鞠到地:“是李某错了,还请员外郎和公主大人有大量,放过李某的手下。” 胡雪亭大度的挥手:“放他们走,再不放,他们就要尿裤子了!”敢在丹阳县县尉的眼前憋屎憋尿,一秒就看穿了你。 哄笑声中,李建成的手下们夺路而出。 礼部尚书见了胡雪岚,只管哄着她玩耍,丝毫没有谈正事的意思。 李建成道:“东突厥使者只怕已经快到了,我等再不确定礼仪,只怕就晚了些。”迎接番邦使者,有规定的仪仗,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错误,派多少人,用多少旗帜,什么颜色的,都必须详细的探讨,很是费时间,若是耽误久了,只怕赶不及半路迎接。 “半路迎接?”胡雪亭大奇,“听闻东突厥被西突厥围攻,已经危在旦夕,此来多半不是求援兵,就是求庇护,此言当真?” 李建成点头,很有可能是真的:“这是礼!”就算对方落魄了,也要以礼相待。 “你脑子有病啊!”胡雪亭惊讶的问道,刚和我大随打了一仗,还在交战敌国的名单上,就因为现在落魄了,求上门了,就要用最好的礼仪去接待?“你倒是问问本官和骁骑卫数万将士答不答应!” 李建成微笑着:“那么,员外郎的意思是?” “用最低的标准,安排几十个人,在城门口迎接就是了。”胡雪亭挥手,“这还是看在那些突厥人有可能投降我大随的面子上,要是只是来求援,根本不用迎接!”没得给了他们好处,还要给他们面子。 -- 第549页 “爱来来,不爱来滚。”胡雪亭根本不在意那些使者。 礼部尚书鼓掌:“这才是我大随朝的气魄!”谁在意突厥人啊,大随雄霸天下,什么蛮夷都不在意。 李建成笑着:“好!” “全套的礼仪流程,我们全部能搞定,你和丹阳公主等好消息就成。”礼部尚书说道,其实接外国使者根本没有什么技巧,也就是根据品级,决定选什么仪仗队,用什么物品而已,一旦决定了基调,剩下的真的不需要动脑子。 李建成微微点头,告辞而去。 礼部尚书等李建成的背影消失,问道:“你为什么处处针对他?”傻瓜都看出来胡雪亭故意压制李建成了。 平心而论,李建成虽然当上使者的过程有些(黑)幕,但在礼部尚书等大佬的眼中,其实算不上什么。迎接东突厥使者的职务又不是什么肥缺,更不是永久性职务,没得加官进爵,增加实力,顶多就是在资历上好看点,以后能够更快的升官。李建成或者李园借此刷刷知名度,各位大佬并不怎么在意。 胡雪亭摇头,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她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太原李家在捣鬼,必须压制他们一下,这大随朝还不能乱。 …… “太原李家?”司徒府中,杨轩感很是怀疑,大随朝有实力搞风搞雨的人,排一百个,都排不到太原李家。“他要是敢动手,我随手就灭了他。” 杨轩感真心不是吹牛或者高估自己。太原属于并州道辖区之内,几乎是杨家的地盘,李园这个太守要是敢做什么,杨轩感高呼一声,太原的军队立马反水,分分钟干掉了李园全家。 “老夫也不确定。”杨恕皱着眉头,这太原李家实在没实力闹事,但是,李建成跳了出来,绝不可能是巧合。 “难道,只是想要威胁圣上,捞些好处?”杨轩感问道,又急忙摇头否定了,敢拿诛杀都蓝可汗的事情威胁杨広,杨広立刻杀了李园全家。 “不管是谁,都要发动了。”杨恕道,“胡雪亭的银矿计划一出,若是再等三五年,只怕这天下就安稳了。”淮南道的银矿骗不了多久,等第一批流民赶到,顶多两个月,就会发现地里挖不出银子,可是,只要这些人中有一半的人能看清现实,老实在淮南道,江南西道,江南东道种田过小日子,就会吸引更多的流民不断地向长江以南迁徙。庞大的南方地区就会被慢慢的开拓,大随到了崩溃边缘的失地流民,粮食危机,就会有所缓解。 “三十年!起码能稳定三十年!”杨恕和一群官员仔细的计算了人口,只要能开发南方地区,三十年内一定安然无恙。能稳住三十年,大随说不定就有了转机,可以从容的收拾其他问题。 “下令骁骑卫,右翊卫都做好了准备,随时准备开战。”杨恕厉声道,都到了图穷匕见的一刻了,天下烽烟将起。 一群核心精英都点头,不管是李园,还是谁,敢动手挑起内讧,立刻就灭了他。 “传令张镇周,立刻严密盯住突厥动向。”杨恕道,其余人都听出了意思,这是担心有人放开关卡,纵容突厥人进入中原。 “老夫倒要看看,老夫还在,谁敢放肆!”杨恕淡淡的说道,身上却气势勃发。 …… 宇文阀。 宇文化及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父亲,真的不是孩儿干的!” 宇文述死死的盯着宇文化及:“我知道你素有野心,可惜志大才疏,成不了大事。” “真的不是我。”宇文化及嚎哭:“我只想赚点钱,没想勾结突厥,更没想造反!” 其余宇文阀的子弟惊恐的站在两侧,不敢出声。 “你们都记住!我宇文阀能够有今天,靠的是对圣上的忠心,有圣上一天,就有我宇文阀一天,若是没了圣上,我宇文阀定然立刻灭亡!”宇文述厉声道,一群宇文阀子弟神色肃穆,不敢反对。 宇文述却明白,这些宇文阀的子弟的心中,个个不以为然。这大随的天下,本来是姓宇文的,若是杨坚没有篡位,他们个个都是皇室宗亲,不敢说成为蜀王汉王什么的,起码在朝廷能够得到一个高贵的勋爵,做一个淮南道或者并州道的总管。 “你们终将毁灭在你们的贪婪中。”宇文述叹息着,要是他一死,这宇文阀只怕立刻就要没落。 跪在地上的宇文化及嚎啕大哭,心里却鄙夷无比,大随朝谁都能教训别人不要贪婪,就是宇文述没有资格。整个大随朝,还有比宇文述更贪婪的人吗?大随五贵,哪一个都是贪婪无比的人。 “下令左翊卫战备!随时准备进京勤王。”宇文述命令道。 …… 五六百突厥骑士在官道上慢慢的前进着,前后各有数百骑大随将士。 “为何还不见大随的钦差?”东突厥的人问大随陪同的官员,一直以来听说大随人最讲究礼,对外来的使者会热情的迎接,沿途的路上都铺满了华丽的丝绸,怎么现在别说是丝绸了,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看到,只有这从关卡开始一直陪着的数百隋朝士兵? 大随官员微笑着:“我官职卑微,又与诸位使者在一起多日,哪里知道朝廷的动向?”真是奇怪,为什么这几个东突厥的人洛阳话说得这么溜? 东突厥的人转头,用突厥话说着:“和说好的不太一样。” -- 第550页 “不要紧,大随人懦弱无能,只要我们突厥的男儿杀入了大随,这花花江山就是我们的!” “对,再也不用担心牛羊被风雪冻死,全家挨饿了。” “这么好的土地,怎么能落在大随人的手里,这天下,都该是我们突厥人的牧场!” 又走了数十日,终于到了洛阳附近。 “再赶十余里,就能到洛阳了。”引路的大隋官员笑道,终于完成了他的任务。 东突厥的人怒容满面,都到了洛阳了,竟然还没有人迎接他们? “这是不把我们突厥人放在眼里吗?”“杀了这些大隋狗!”“我突厥勇士不能受此侮辱!” 东突厥领头的人厉声呵斥:“闭嘴!不要坏了大事!” …… 洛阳,皇宫。 小雪岚蹲在御花园中的大湖边,睁大眼睛看着水里的鱼。“那条好漂亮啊!”她指着水里的某一条红色的鱼。 “这条也漂亮。”一个同样五六岁的小女孩葵吹雪嘻嘻的笑着,指着一条带着斑点的鱼。 “啊呀,啊呀!”另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椰菜只会惊叫。 小雪岚经常进皇宫玩,可是萧皇后的子女年纪又太大,玩不到一起,就在宗室亲戚当中,寻了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陪着玩闹。 “小心些,小心些!”王奶妈不断地劝着,总觉得二小姐她们太靠近湖水了,要是掉进了湖里怎么办?一群宫女太监盯得死死地,不敢有丝毫的差池,其他皇子公主在小雪岚这个年纪,可乖得很,哪像小雪岚,不是撵狗打鸡,就是在假山中上蹿下跳。 萧皇后就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坐着,笑眯眯的看着小雪岚等人,皇家的几个孩子啊,个个少年老成,循规蹈矩,像小雪岚这样活泼的孩子还真不太找的到。 “我们拿些吃的喂它们,好不好?”小雪岚问道,葵吹雪用力点头,椰菜问:“它们喜欢吃什么?” 小雪岚眨眼:“红烧肉?”姐姐最喜欢吃了,鱼儿一定也喜欢吃。 “鸡?”椰菜道,鸡最好吃了。 葵吹雪用力摇头,她什么都喜欢吃。 “都拿来!”小雪岚挥手,给鱼儿吃好多好吃的,一定会长大的。“我以前喂过小鸡,可好玩了。” 葵吹雪和椰菜羡慕的看着小雪岚,好想养小鸡啊。 萧皇后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太监,那太监会意,立马去安排买小鸡仔。 好吃的菜肴很快被端了上来,小雪岚凑在案几边,闻着香气,努力的咽口水。椰菜和葵吹雪眼巴巴的看着小雪岚,这些东西真的要喂鱼吗? “我饿了。”小雪岚大声的道。两个小伙伴用力的点头,乖乖的坐在案几边,努力的消灭本该喂鱼的吃食。王奶妈用力的瞪小雪岚:“你到底是要喂鱼,还是嘴巴馋?”用红烧肉喂鱼固然不好,借口喂鱼却自己开吃,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雪岚无辜的眨眼,努力耍赖:“不能浪费粮食!”两个小伙伴用力点头,努力大吃。 “雪岚。”萧皇后招手,把三个小女孩叫到面前,擦去她们手中的污渍。小雪岚乖乖的睁大眼睛,任由萧皇后摆布。萧皇后在她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手指:“今天的功课做了吗?”听说胡雪亭和石介给小雪岚安排了很多很多的功课。 小雪岚立马扁嘴,挣扎着想逃。却被萧皇后抓住:“不做功课,以后天天没有肉吃。” 小雪岚用力点头:“我可以吃鸡的。” 萧皇后抓住她:“只能吃素。” 小雪岚委屈了:“功课好难,我才不要做呢。” “哦,有多难?”杨広走了过来,正好听见这最后一句,跟在杨広身后的几个大臣看着小雪岚,神情古怪。 虽然杨広安排小雪岚做负责东突厥的钦差正使,怎么看都是有深意的,谁也没指望6岁的小雪岚能真的做一个钦差大臣,但是,这东突厥的使者队伍距离洛阳只有十几里地了,这钦差大臣还在御花园玩泥巴,实在是有些懈怠政务了,就是不肯去,也要低调的躲在家里不吭声啊,哪有这么嚣张的直接跑在皇宫里宣告天下来着。 “丹阳公主,你姐姐呢?”虞世基看看左右的官员们,咳嗽一声,主动问道。 小雪岚看看虞世基,道:“我姐姐说,她在哪里是国家机密,除了父皇和母后,谁也不告诉。”椰菜和葵吹雪站在小雪岚身边用力的点头,就是不告诉你。 杨広笑着,问道:“哦,那父皇问你,你姐姐呢?”小雪岚眨眨眼,在小香囊中摸索,总是找不到,干脆把香囊中的东西都倒在地上,在一堆小石子铜板银锭花花草草中,找到了一张皱巴巴的纸,用力的铺平。“我姐姐去迎接……”看了半天,这个字有些不记得了,葵吹雪和椰菜凑过脑袋帮忙看,也是不认识,小雪岚干脆跳过这个生字,直接读后面的:“……迎接什么军之将去了。” 杨広和众位大臣一听就明白,多半是“败军之将”。 “是,不过是一群败军之将,我大随朝何必重视。”虞世基笑道。 “若是我大随朝要隆重接待一群犯我大随的败军之将,反倒弱了我大随的威风。”裴蕴点头,东突厥每次进犯大随,都是被打得屁滚尿流的,实在不足惧。 “听说李建成副使一直建议去千里之外迎接,见识有些差了。”裴蕴道,仔细的看着杨広的神色,李建成莫名其妙的成了竞争上岗的胜利者,却又只成为了副使,其中的味道越是品位,越是觉得深不可测。 -- 第551页 杨広只是笑着:“雪岚,做功课了!让椰菜和葵吹雪陪你做,看谁做的又快又好!” 小雪岚看看椰菜和葵吹雪:“好啊。” 虞世基和裴蕴一齐心中凛然,从李二被胡雪亭暴打开始,这太原李家的事情果然有些蹊跷。 …… 礼部衙门。 李建成据理力争:“东突厥使者都到了洛阳的门口了,怎么能继续无动于衷?”这个迎接东突厥的钦差,最近已经成了笑话,一直毛事情都没有做,每天待在礼部发呆,要这个钦差有个毛用? 礼部的官员们认真反驳:“一切都已经按照钦差正使丹阳公主殿下的命令执行,副使何来无动于衷一词?” 李建成压住怒气,问道:“公主殿下和员外郎呢?”这两人一早就不见踪影。 礼部的官员们大奇:“阁下作为副使,难道不该在正使面前应卯听令?反倒问我等,实在是稀奇啊。”司徒府下令了,不用给李建成面子,随便讽刺。 李建成甩手而去,看似愤怒,心里其实很是欣慰,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走,我们自己去迎接!” 李建成没有权利调动礼部的仪仗队,只带了数百家丁,备了水果吃食,去城门口候着。 城门口没什么人影。 “快要下雨了,快回去啊。”眼看天色更加的阴沉,似乎有暴雨将至,不断有人催促着其他人,快步往家赶。 城门口,一人面对城门,席地而坐,案几上放着一些吃食。百余礼部的仪仗队散乱的站在她的身后,随意的聊着天。 周围的行人都远远的避开了她,一声都不敢出。有小孩见了,好奇的扯着父母:“那人好奇怪,是不是神经……”已经被父母用力的捂住了嘴巴,小心的看着那人,见那人似乎没有听见,这才放下了心。 “这是那个谁!”父母低声道,“不要看她,不然会被她吃掉的!”小孩子吓住了,紧紧的扯着父母的手。 胡雪亭闭目沉思,根据记忆,这太原李家勾结突厥的可能性是杠杠的,这次东突厥忽然进京朝见,多半是出自李园之手,可是,他到底为了什么呢? “原来员外郎在这里。”李建成有些冷笑,还以为胡雪亭竟然敢不顾朝廷的体面,不肯迎接东突厥使者,原来是甩下了他,独自迎接了。一些李建成的手下愤恨的看着胡雪亭,卑鄙!竟然想要独吞功劳。 胡雪亭瞅瞅李建成,幽幽道:“有胡某在,就算变天了,又如何?” 李建成心中一凛,只觉这话中透着无数的信息。 “员外郎,好像要下雨了。”几个礼部的官员看着越来越黑的天色,已经空旷旷的官道,这东突厥的使者看来在下雨前是赶不到了。 “是啊,估计雨止前是不会到了。”胡雪亭道,起身进入一边的酒楼中,几个仆役急忙抬走了案几,一群礼部的人慌慌张张的进入街道附近的店铺避雨。 大街上瞬间只剩下了李建成和他的数百家丁。 “列队。”李建成看看黑沉沉的天色,丝毫不为所动,厉声下令,数百家丁在城门外整整齐齐的站成了数列。 “出城迎接东突厥使者。”李建成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大步出了城门。 “好一队精兵。”城门内,某个酒楼中,有几个人低声用番邦语言交谈着,整支队伍行进之间,队列整齐,颇有章法,看着就让人心惊。 “太原李家的家丁就如此精锐,看来,其志不小啊。”有番邦使者低声道,眼神诡异。其余几人缓缓点头。 数十人走上了酒楼,厉声道:“全部靠边站好,妄动者死!” 几个番邦使者脸色大变,慌慌张张的躲到了角落,乖乖的站着,只觉李家实在是愚蠢了些。 …… 风雨大作,雨水倾盆而下。 “快些,前面五里地就是洛阳了!”随军的官员在风雨中大声的叫着,催马急行。风雨骤然而落,众人虽然有斗笠蓑衣,但这风雨之中,依然淋得像落汤鸡一般。 “加速!”东突厥的首领大声的下令,风雨中,东突厥的骑兵再次加速。随军官员脸色微变,此时才看出了双方在骑术上的差距。 “草原铁狼,名不虚传。”随军官员想着,转头下令:“跟上!” 五里地的距离,几乎瞬间就到,远远的就看到有一堆人站在风雨中,一动不动。 东突厥使者队伍勒住了马,惊讶的看着洛阳城门前。 李建成带着数百李家的家丁,没有穿任何蓑衣雨具,毫无遮挡的,站在暴雨当中,队伍丝毫不乱,更没有人抹去脸上的积水。 “没想到大随有如此精锐士兵。”东突厥的首领大声的感叹,寒冷的秋日,眼看冰凉的雨水渗入那些人的脖子之内,就知道必然是彻骨的冰凉,却没人乱动,士卒竟然坚韧至此,实在是可敬可叹。 随后追上来的随军士卒见了,同样是敬佩万分,更带着骄傲,这就是我大随朝无敌的士兵,区区蛮夷,又懂得什么。 “这领队的官员,想必是朝中的名臣。”雨水太大,看不清那被淋成落汤鸡的领队官员是谁。随军的官员只能凭借猜想,能在雨中等候东突厥的使者,这是知礼;一群军队能在雨中丝毫不乱,这是军纪严明;能够带头站在风雨中,这是懂得与士卒同甘共苦,深明驭下之道。 -- 第552页 暴雨中,数百人齐声大喝:“大随钦差李建成,恭迎东突厥使者。”纵是风雨,也挡不住这突破云霄的吼声。 一群东突厥使者人人脸上惊惧不安,纷纷道:“大随不可小觑也。” 李建成缓缓踏出几步,也不去擦拭脸上的雨水,鞠躬行礼:“大随李建成,请诸位东突厥的使者进城。”一挥手,伸手数百家丁迅速的变化队列,成为两列,让开道路中间。 “好,好一个李建成!”东突厥使者动容,“久闻大随英雄年少,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随军官员用力点头,却觉得有一股莫名其妙的东西,忽然在心里泛起,又琢磨不到,只觉得哪里不对。 风雨中,众人缓缓进入洛阳城,却看见长街上,立着一个偌大的帐篷,有一个女子淡然的坐在案几后,大口的吃着瓜果。 帐篷中,无风也无雨。 “大随钦差正使丹阳公主特派使者胡雪亭在此,尔等还不下马参见!”帐篷中,走出一人,立在帐篷口,大声道。 钦差正使特派使者…… 就这个货色! 和在雨中竖立的李建成相比,这纨绔废物懦弱到了没边去了! 东突厥使者的队伍中,数十人冷笑出声,叽里呱啦。不用翻译,看他们的神情,就知道他们很是不满和不屑。 “去,拆了那个帐篷!”东突厥使者冷笑道,没道理尊重一个纨绔。 两骑东突厥骑兵纵马而出,弯刀持在手中,伏在马鞍上疾驰靠近帐篷。 “断!”两骑掠过立帐篷的木杆的同时,一刀斩落。 数百东突厥骑士,数百随军骑士默不作声,冷冷的看着,只待帐篷轰然落地,将那纨绔的什么什么使者笼罩在帐篷中。 “这种废物,吃点苦,出点丑,那是教训她做人。”东突厥骑士和随军骑士都这么想。李建成树立的随将士无敌和精锐的形象,垮塌在这个纨绔废物的手中,怎么能不教训一下。 光芒闪烁。 帐篷依然立在长街之中,两个东突厥骑兵呆呆的纵马掠过帐篷,然后猛然上半身滑落地上,断为两截。 “神马!”数百东突厥骑士和随军骑士睁大了眼睛。 不知何时,胡雪亭已经持剑在手,立在风雨之中,剑上,一滴鲜血顺着剑尖,落到了地上,只在雨水中晃了一下,就不见踪影。 东突厥使者脸色大变,厉声下令,数百东突厥使者拔出刀剑,面色狰狞。 “你竟然敢诛杀我东突厥勇士,这是要和东突厥开战吗?”东突厥的首领洛阳话流利的很。 随军官员惊慌的看着胡雪亭,这是疯了?竟然当街杀死东突厥使者!这是大罪啊!肯定会被杨広诛灭满门的! “使者休要动气,这是误会!”李建成劝着。 “大胆!竟然敢袭击大随官员!”胡雪亭厉声道,挥手。 两边的店铺酒楼中,露出千余盔甲将士,酒楼二楼中,更有数百弓箭手弯弓搭箭,对准了下方的东突厥骑士。 数百东突厥将士立刻惊恐了,在这两边都是房屋的长街之中,又是暴雨之下,怎么能挡得住万箭攒射?唯一的出路,只有向前直冲了,可这看似毫无阻拦的全面,就真的没有陷阱吗?任谁都不信。只怕冲出去不到百步,就会有重重拦路的障碍,以及精兵无数。 东突厥使者中的几个头领互相对视,大随应该不至于要发飙杀尽他们,肯定是虚张声势,比如下马威,杀威棒什么的,不用担心。 “我大随将士立刻让开,否则杀无赦。”胡雪亭冷冷的道。 李建成大怒,踏出一步,道:“员外郎,你竟然敢冒犯东突厥使者,该当……” “嗖!”一支羽箭激射李建成的面门,李建成急忙躲闪,箭矢擦着他的面庞掠过,插在地上。 雨水中的众人一齐变色,这是真的要杀人? “李建成,你算什么东西?”胡雪亭冷冷的道,“我大随子民被突厥屠杀,我大随妇女被突厥抢掠(奸)淫,我大随将士战死草原,就是为了你对东突厥贼子以礼相待,站在雨水中卑躬屈膝的欢迎?我大随子民,为何要在外族蛮夷面前做狗!呸!贱人!我大随从来没有如此无耻之人!” 原本对李建成佩服不已的随军将士脸色巨变,越想越对,对屠杀自己同胞的敌人雨中静候,不是卑躬屈膝,不是忘了国仇家恨,还能是什么? 随军将士互相看了几眼,纷纷退开,更拔出了刀剑,对准了东突厥的使者们。 李建成脸色不变,只是更深情的看着胡雪亭:“仁义之道,在于宽恕……” “我数十下,不放下武器者,杀无赦!”胡雪亭打断道,开始数数。 “十,九,八……” 东突厥的头目们互相看了一眼,为了大局,没有必要在这里闹腾,见了大随的皇帝,随便告状,这个肆意妄为,得罪“友邦”使者的官员,轻则罢官,重则人头落地。 “放下兵刃。”东突厥的首领下令道。叮叮当当声中,东突厥的将士们手中的刀剑,纷纷落到了地上,立刻有百余士卒出来,捡走了兵刃。 有个士卒捡走了地上的武器,又去取被东突厥骑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弓箭,顿时惹恼了那个东突厥人,大声的咒骂。 “嗖!”那东突厥人中箭而死。 “不!”数百东突厥人齐声悲吼,愤怒的等着胡雪亭,竟然又杀人! -- 第553页 “再有人反抗,就杀掉一半人!”胡雪亭下令,“要这么多突厥人浪费粮食干嘛,只要留下几个当头的就行。” 东突厥使者首领脸色巨变,急忙呵斥手下。 “你就不顾朝廷大局吗?”李建成平平静静的道,丝毫听不出愤怒和其他感情。 “你有何资格和本官说话?”胡雪亭眼睛看天。好几个东突厥的头目诡异的看着李建成,只觉和预料中有很大的差距。 士卒们搜走了东突厥骑兵所有的武器,连随身的匕首都被翻了出来,片刻功夫,东突厥使者队伍已经手无寸铁。 “阁下如此羞辱与我,我定当禀告大随皇帝!”东突厥使者首领冷冷的道。 胡雪亭笑眯眯的,挥手,某个酒楼的大门打开,有人大声的招呼:“我大随将士,快来喝姜汤,暖暖身体!” 百余冒雨搜查的士卒毫不犹豫的进入了酒楼喝姜汤,一路护送东突厥使者的随军们微微一愣,官员点头,也哄然进了酒楼。 一碗暖暖的姜汤落肚,这身上的寒冷,立刻去了大半。 “李副使,迎宾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胡雪亭悠悠道,悠悠的坐在案几后,继续啃瓜果。 李建成平静的看着她,只觉今日的一切充满了深意。 “你好自为之。”胡雪亭又道,“我难得心慈手软。” 李建成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如波涛翻滚。“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 皇宫。 杨広静静的坐着。 某个官员禀告着长街中发生的一切,一言一语都没有偏差。 萧皇后看着杨広,只怕杨広为了李建成被打脸,愤然发飙,急忙笑着道:“这胡雪亭的言语,我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为何本朝要为了长敌国的面子,羞辱自己的将士?” 雨中淋雨静候敌国使者,听着好像坚忍不拔,可惜这悲壮的背后,是像一条狗一样的跪舔东突厥使者。 杨広古怪的看着萧皇后。 “这建成的行为,确实有些过了,怪不得胡雪亭。”萧皇后又进一步说道。 杨恕高颖等大佬看着萧皇后,终于确定萧皇后最近的一连串的古怪行为的原因了。 “你知道了。”杨広叹气。 萧皇后慢慢的点头:“是,我知道了。” “朕本来想瞒你一辈子的。”杨広看着萧皇后,有些惋惜。 萧皇后握住杨広的手:“我是大随的皇后。” 杨恕高颖等人互相看了一眼,缓缓退出了宫殿。殿外,依然暴雨倾盆。 “为什么,李建成敢公然向东突厥示好?”贺若弼忽然道,李建成自然可以用无数儒家的大道理解释他的行为,比如尊敬友邦,比如礼仪之道什么的,但是,大佬们只看本质,不看嘴炮。李建成这么急吼吼的公然向着东突厥示好,定然是有所图谋了。 “若不是胡雪亭撕下了他的面具,你说,今日我大随天下,有多少人歌颂李建成的坚韧果敢,知书达礼?”高颖苦笑,李建成的目标真是简单极了,就是扬名。可是,要不是胡雪亭动作快,他们这些大佬竟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建成扬名天下,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得。 “老夫只想知道,为何胡雪亭认准了是李建成。”杨恕奇怪极了,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指向太原李家,仅仅凭借李建成得了无足轻重的钦差位置,就认定是李家在搞鬼,实在是太荒谬了,就不担心别人栽赃嫁祸? “老夫差点以为是几个不孝子做的。”宇文述也道,和东突厥有往来的大门阀真的多得是,太原李家算老几。 “只是,陛下也是这么认定的。”虞世基微笑着道,心里一点都没想笑。 几个大佬都点头,他们也看出来了,杨広对待李建成的态度诡异极了,又是纵容,又是防备,又有几分无奈和听天由命。 【作话】 PS:再次重申,这不是历史,是架空!所有人物的言行和历史无关,只是我在架空的基础上,疯狂的乱写。 2019.01.21.18:3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佛系等更”捉虫。 2019.11.05.22:1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第124章 防盗:中计 鸿胪寺。【注1】 暴雨依然没有停止的意思,狂风一卷,豆大的雨点密集的落在窗户上,噼里啪啦作响,丝毫没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典雅和清脆。 几个东突厥的头目坐在屋子中,焦躁的看着屋外。屋外,一群士卒就那么大摇大摆的站在走廊中,不时拍着身上被溅到的雨水,丝毫没有离开或回避的意思。 “我们这是被监视了?他们能听懂突厥话吗?”几个头目对这种没有任何实际效果的见识,想要努力做出鄙夷随军士卒的表情,却只能挤出仓皇。 从来没有听说过,大随朝会公然杀戮外邦使者。别说他们不过是想要斩断帐篷的支柱,没想着杀人,行为顶多算是作弄而已,就算他们这些外邦使者真的(强)奸,杀人,抢劫,又怎么样?作为外邦使者,这些大随官员不是应该立刻低调处理,严厉呵斥受害的大随百姓,要求闭嘴,甚至抓几个敢说话的大随百姓,以维护和外邦的邦交吗? “谣言不可信!”几个头目愤怒的想着,现实表明,大随根本没把外邦使者当人,想杀就杀了。 “我们必须联系上李建成。”突厥头目们低声商量着,计划和实际情况差距有点大,只怕难以实施,必须大幅度的改变。 -- 第554页 然后,一群突厥头目傻眼了。 怎么联系李建成? 原本以为作为尊贵的外邦使者,他们可以随意的到处走动,游玩,见客,拜访他们,以及看中什么白拿什么,想要和李建成交流沟通,那自然是随随便便的事情,别说李建成是钦差副使,就算是普通人,他们也是随便想见谁就见谁,想怎么商量怎么商量,大随官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毫无办法。 “我们只怕见不到李建成了。”东突厥使者首领缓缓的道,进了这鸿胪寺,到现在都没见到李建成,傻瓜都知道李建成要倒大霉了。 走廊中,有东突厥人在大声的叫骂:“……我饿了,我要吃东西!”“我要羊肉,快点送来!”以及随军士卒的怒斥声。 “吵什么!”东突厥使者首领推开门,带着几个头目傲然跨出房间,作为骄傲的草原雄鹰的子孙,怎么能和一群低贱的大随狗争吵,直接杀了这些大随狗不就行了。 然后,东突厥使者首领摸到了空荡荡的腰部。 “你们的官呢?为什么还不给我们准备食物,一点待客之道都不懂!”东突厥使者首领改变策略,用洛阳话教训着随军士卒。 随军士卒鄙夷的看着东突厥使者首领,手里按着刀柄:“立刻退回去!敢围攻大随鸿胪寺,立即杀无赦!” 东突厥使者首领死死地盯着那个随军士卒,确定他真的会杀人。 “退下!”东突厥使者首领下令道,东突厥人慢慢的退下,骂骂咧咧的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东突厥使者首领转头对随军士卒厉声道:“大随朝若是不讲礼法,不懂待客之道,比蛮夷还不如,还称什么(天)朝上国?” 这句话很快起了效果,鸿胪寺终于派人送来了烙饼。 “没了?羊肉呢?菜呢?酒呢?”东突厥使者头目中,有人结结巴巴的用洛阳话质问。鸿胪寺的官员淡淡的道:“要不是圣上仁慈,就给你们吃狗屎。” 好几个东突厥人怒目,大步向前,却立刻听到了一片刀剑出鞘的声音。 “放规矩点,这里是大随,不是你家草原。”鸿胪寺的官员鄙夷的看一群东突厥人,蛮夷而已,还想再鸿胪寺嚣张,脑子有病啊? 看着一群大随人嚣张跋扈,东突厥使者首领阻止突厥人的暴动,淡淡的道:“大随嚣张不了几天了。” 虽然原计划已经可能输得一塌糊涂,但是,没有关系,结果不会改变。 鸿胪寺外,李建成的身上依然是湿透的衣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不仅仅是因为冷,还有因为羞愤。他想见东突厥使者,却被鸿胪寺的官员直接拒绝:“钦差正使丹阳公主下了命令,除了她,谁都不能会见这些东突厥蛮夷。” 这本来没什么的,官大一级压死人,但是,这鸿胪寺的官员看他的眼神,一丝一毫都没有掩藏鄙夷。 李建成虽然早料到了会发生这种结果,依然忍不住气得发抖。一群渣渣,哪里知道他的伟大计划!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大随乃礼仪之邦,不能失了礼节。”李建成用P股猜,都知道这明显投靠了杨恕,彻底偏向胡雪亭的鸿胪寺官员会怎么对待东突厥使者,肯定是当做犯人一样对待了。 “我这里有些银两,还请给那些外邦使者加些酒菜。”李建成挥手,手下们立刻把银子放在了桌子上。李建成一瞅,眼珠子都突了出来,不敢置信的回头看手下们。 你丫的送十几块碎银子是什么意思!加起来有五两没有? 手下们满嘴苦涩,说好了只是出来淋雨水接人装逼的,只要提前喝十七八碗的姜汤驱寒就成,谁在身上带冰凉又沉重的银子啊!这十几块碎银还是他们机灵,赶紧集体凑出来的,要是嫌弃不够,还有几百个铜板,要不要拿出来? 鸿胪寺官员瞠目结舌的看着李建成,拱手道:“长见识了,长见识了!” 李建成挤出这辈子最艰难的笑容:“来的匆忙,未有准备,还请不要嫌弃。” 鸿胪寺官员诚恳的叹气:“太原李家如此贫穷,还要为蛮夷考虑,果然是条好……”最后一个字没有声音,但是谁都知道会是什么字。 好几个李建成的手下愤怒的摸向了腰部的刀剑,却被李建成举手拦住,他洁白的脸色更加的苍白无比,刀削般的脸庞上嘴唇毫无血色:“那就有劳鸿胪寺了。”转身没入雨水之中,数百人跟上,在暴雨中毫无遮掩的大步而行,不少李建成的手下不断地转头看鸿胪寺的官员,眼神凶狠。 几个鸿胪寺的小吏觉得有些过了,劝道:“何必往死里得罪了李建成?”虽然李建成或者太原李家现在官位很是低微,不太能对礼部的鸿胪寺构成威胁,但花花轿子人抬人,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何必往死里得罪了太原李家呢?就算是因为杨恕或礼部尚书的命令,也没有必要做的这么绝。 “本官也不想啊,可是,李家很有可能要完蛋了,此刻绝对不能有任何的沾惹。”鸿胪寺官员消息灵通着呢,他看看桌上的碎银子,道:“送去礼部衙门,一五一十的说,不用隐瞒一句。”顿了顿,又道:“给那些蛮夷的待遇再降一级,只要不会饿死就好,何必浪费精细粮食。” …… 鸿胪寺外,有十几人撑着伞,躲在角落,看着李建成愤然带人冒雨而行。 -- 第555页 “要不要跟上去?”有人道,其余人摇头,现在跟上去太显眼了,而且李建成没有办法和里面的人联系,他们现在去见李建成,也毫无用处。 “必须想办法进去啊。”十几人焦虑的看着几个士卒重重的合上了鸿胪寺的门,遮挡住了里面一队队的士卒身影。 “王子殿下会不会出事?”十几人低声商量着,原先的计划非常简单,东突厥的使者部分在明,部分在暗,明暗掩护,达到最大的利益。 “只能先按照原定计划执行了。”有人咬牙,既然断了联系,就只能按照以前的计划执行,起码大家都知道该做什么。 …… “李建成就是一条突厥人的狗!”有人在酒楼中拍桌大骂,眼睛血红:“要不是突厥人偷袭圣上东征大军,我家三儿会死在高句丽?可怜我家三儿啊,连具尸体都没有带回来!” “对外族卑躬屈膝,对自己人横眉竖眼,好一个太原李家!”有人鄙夷极了。 “太原李家根本没有把大随百姓当做自己人!”有人大骂着,“若是老子见了太原李家的人,一口唾沫吐死他!” “为什么就没有射死李建成呢!”有人很是不满,胡雪亭什么时候心慈手软了?不能看着李建成长得帅,就春心荡漾小鹿乱撞! 一大群人用力的点头,射死他就好了。 有人坐立不安,心中纷纷不平,又焦虑不安,原定的大面积传播李建成的威名的言词,只能缩到了肚子里。眼看酒楼中辱骂李家和李建成的言词越来越不顾事实真相,越来越污秽不堪,他很想要为李建成说几句公道话,却又犹豫着,这个时候出来洗白李建成,根本是在脸上写“我是李建成的人”,肯定被打死。他只能附和着周围的人大声的咒骂李建成几句,心中却滴着血,牢牢的记住那挑起怒骂李建成的话头的人。 “这几个人,一定是胡雪亭的人!”这点毫不怀疑,否则不可能城门口的事情刚结束,他们就立刻把经过说得活灵活现,还把重点放在胡雪亭如何怒斥李建成甘心跪舔突厥人身上。 …… “闹出这么大的事,会如何收场?”几个官员细细的琢磨着,他们都是至交好友,甚至姻亲,利益相同,说话就没什么顾虑。 “若是别人做的,那他已经死了。”有官员道。 其余几个官员点头,杀了几个突厥使节团的人,什么理由什么借口完全不重要,最重要的,唯有杨広的态度。按照杨広死要面子的脾气,胡雪亭敢对突厥使者团动手,那是大大的丢了(天)朝上国的脸了。(天)朝大国怎么可以打杀那些使者呢,反过来还差不多。 “但是,胡雪亭有些与众不同。”几个官员都在沉吟,不论是杨広,还是杨恕高颖,对胡雪亭的态度其实都很诡异,以前或者以为是看重胡雪亭的能力,或者故意让胡雪亭捣乱朝廷,以此清除异己什么的,从现在连续的几件事情看,很是不像。 “在圣上的心中,胡雪亭究竟是怎么的一个存在?”有人缓缓的道,是真爱,是利用,是看重,还是其他莫名其妙的东西,唯有在一次次的胡雪亭闹事中,才能逐渐看得清楚。 “要不是胡雪亭的出生来历,已经查的清清楚楚,我都怀疑胡雪亭其实是圣上的私生女了。”有人笑,这宠爱程度太不一般了。 …… “那些蠢货,现在应该在盯着胡雪亭。”一间豪宅中,有人蹲坐在大厅中,严厉的训斥着几十个门阀中的后辈。后辈中有人同样在努力研究胡雪亭,急忙闭上嘴,一声不吭。 “胡雪亭究竟有哪里特别,为何能得到重用,此刻完全不重要。”阀主厉声道,“此刻最重要的是,为何李建成有这么精锐的家丁。” 李建成是不是对突厥卑躬屈膝,带家丁参与迎接使节团是不是违规,和胡雪亭有什么恩怨,诸如此类的事情,此刻根本不用理会,重要的是,李建成怎么会有这么精锐的家丁?仅仅站队整齐,步伐一致,在大随朝已经是精兵了,竟然还能让人在秋日的雨中淋暴雨。 寒冷的秋日中,在暴露中淋上个把时辰,想想也知道会重病一场,以大随的医疗能力,说不定就死在发烧,肺炎,感染等等疾病中了,这数百淋雨的家丁,已经到了甘愿为李家效死的程度了。 “本阀当中,有多少人真心为本阀效死?”阀主厉声问道,这个数字只怕少得可怜。 有长老叹息:“看来太原李家很有潜力,或者,所图甚大啊。”培养这么精锐的死士可不容易。 “会不会想要取代李浑,成为李阀的正统?”有长老笑着道,这当然是笑话,太原李家归属到李阀当中,本身就是一个大笑话,根本没有血统关联。 “只是,李建成这么急着跳出来,是不是愚蠢了一点。”有后辈小心的发言,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都不懂?李建成莫名其妙的跳出来,展示太原李家的实力,怎么看都莫名其妙,李浑不忌惮他们才怪呢,肯定往死里坑太原李家。 一群人皱眉苦思。 有长老淡淡的道:“说不定,李园是想卖个好价钱呢。”李浑的子孙都不怎么争气,李阀估计是没几年好撑了,太原李家太耀眼,很有可能反过来吞并正统李阀,李浑若是因此长期有计划的打压太原李家,削弱太原李家,甚至往死里坑太原李家,都不怎么奇怪。“想要投靠新主,就要好好表现自己的价值啊。” -- 第556页 …… 洛阳城外,不断有右武卫军的士卒远道赶来,进入军营。军营中,刁斗森严。 “不得离开营地,违令者斩!不得高声喧哗,违令者斩!”不时有巡查的队伍在各个营帐中穿梭,厉声大叫。整个右武卫已经进入了一级备战,若是洛阳有变,随时都能出发驰援。 远处,几百骑护着一些马车赶到,验过了令牌和口令,匆匆进入了营地,这是贺若弼以及一些军中大将的家人被接到了军中。 “都小心些。”某个盔甲将军提醒着家人,“不是一定会开打,但是,局势前所未有的乱。”各个卫军大将军都在把核心力量送出洛阳,安置在大军之中,以防万一。 “小小的李建成,就能颠覆大随?”有人很是不能理解。 盔甲将军摇头:“李建成,太原李家,太小了,他们只能是某个大势力的前驱,图穷匕见的那张图而已,连匕首都不是。我们怕的是那握着匕首的荆轲。”敢公然挑衅大随朝现有的秩序的人,怎么看都具有很大的能量,很多人已经乱猜什么前朝太子,慈航静斋什么的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们现在就是那条池鱼,除了自保,别无他法。”盔甲将军感叹,别人以为大佬们很威风,其实大佬们与履薄冰,时刻担心着被人干掉。这几年,已经有多少次全军戒严了? “将军,通知各地右武卫军收缩的命令,已经发出去了。”有士卒汇报。 “好!”盔甲将军点头,只要守住了几个要害地点,怎么都不算毫无防备。 …… 杨恕翻阅着各地紧急汇聚的资料,竟然没有发现任何军方的异动。 “太原的消息还要等几日。”几个核心精英道,距离遥远,信鸽往返还要些时日。“若是李园敢造反,不需要张须陀出手,太原城中有的是杀他们全家的人。” 几个核心精英根本不担心李园想做什么,并州道一直在杨家的手中,虽然留在太原的军队不多,但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人,不可能被李园腐蚀,李园手里没什么军队,根本闹不起来。就算事发突然,太原城中的杨家将士尽数被杀,张须陀的军队就在雁门关,大军南下,顷刻间就干掉了李园。 “是不是多虑了?”有核心精英看了半天资料,总觉得一切太平,换成他是李园,再怎么自大,以为可以凭借一群垃圾横扫大随,起码也会召集些军马,购进一些粮草,或者企图占领一些关卡要害,比如潼关什么的。可李园毫无动静。 “难道是巧合?”有人排除了李园想要造反的可能,开始往简单的方向想。 “不会。”其他人摇头,看李建成和东突厥的表现,那分明就是一唱一合,配合默契,说他们没有勾结,真是白痴都不信啊。要不是胡雪亭硬生生的压着,这“被外宾佩服的无敌铁将”,“突厥人惊呼,竟然有比我草原铁狼更精锐的将士”,“撼山易,撼李家军难”,“若与李建成作战,吾不如也。”等等谣言肯定在洛阳城中乱飞,然后李建成忽然就成了天下无敌,仁义无双的超级战神了。 “难道,只是李建成耐不住性子的私下行为,和李园无关?”那些小家族的公子爷们,以为自己文采第一,武功第一,唯有老子不怎么争气,必须靠自己打出一片天地,然后不知道轻重,胡作非为,吓得一群大佬以为出现了大地震,其实只是公子爷想要出名而已。 杨恕摇头。对太原李家,他还是有些了解的,李建成从小智慧过人,稳重得很,从来没有焦躁过,不是为了出名,为了权利,就看不清大局,胡乱跳出来刷名誉的人。 “李家到底是为了什么?”杨恕都有些看不懂了,从李建成莫名其妙的成了钦差,到李建成迎接东突厥使者时的言词行为看,一定是他勾结了东突厥,煽动了这次东突厥使者朝见杨広,但是,这动机实在是找不到。 李建成,李园看起来都不像是蠢货,为什么这么急着从幕后跳出来,成为所有人的靶子? “是不是哪个大佬在幕后指使?”有手下问道,比如李浑,最近李浑真是红的很,难保没有自信心膨胀过度,想要更多的权利,拿李建成探路。 “会不会是圣上想要借机再次扩军?”有人想到了李建成和杨広多少有些亲戚关系,杨広手中的军队太少,想要扩军也是一种可能。 “扩军?”杨恕苦笑摇头,杨広倒是想,但是,怎么可能呢。 众多猜测都乱七八糟的,纯属天马行空,没办法,太原李家实在太小了,小到都不够资格作乱大随天下,所需求的利益实在太多,因此反倒有无数种的可能。 “各个卫军都在收缩。”有人整理着情报,局势迷茫,人人都看不懂,只有先自保再说。 “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李家却不得不跳出来的理由。”杨恕道。 …… 洛阳的某个角落中,一群藩国使者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都已经安排好了?”有人问道。 “是,明天就会全部发动。”有人回答道,只要时辰一到,就会在洛阳全城发动。 “大随的目光已经被李建成吸引过去了,我们必须完成计划,万万错漏不得。”有人叮嘱着,这个计划对他们有百利而无一害,说什么都要冒险执行。 “李家的实力真心不怎么样。”有藩国使者对李家嗤之以鼻,就这种小身板,也想发动如此庞大的计划,也不怕吃多了撑死。 -- 第557页 好些藩国使者冷笑着点头,根本不看好太原李家。“没有关系,我们支持这个计划,根本不是为了李家,而是因为我们自己。” 众人一齐点头,计划一旦成功发动,李家能得到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得到什么。 …… 消息继续汇总到了案几上,从结果看,洛阳还在掌控之中。民心也没有被李建成夺走或引导。 “干的好!”司徒府中的核心人员对胡雪亭赞许有加,反应迅速,下手狠辣。 胡雪亭发动人手,第一时间就大力宣传刻意扭曲的事实真相,把李建成死死的钉在了“突厥人的走狗”上,洛阳城中的百姓人人都在骂李建成,骂太原李家,李建成下一步很有可能是宣扬名声,现在被胡雪亭抢先搞臭了,很多计划只怕要重做,已经输了第一场。 当然,也不是没有其他对付李建成的办法,比如让李建成继续蹦跶,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然后一网打尽。最简单的,只要看谁在茶楼酒馆跳出来吹捧李建成,谁就很有可能是李建成的人。 只是,不知道李建成下一步计划是什么的情况下,抓一些虾兵蟹将,毫无意义,反而可能被牵着鼻子走,风险很大。 胡雪亭摇头:“其实我手下留情了,我应该当场击杀了他的。” 一群精英责怪:“休要胡闹!”现在的尺度刚刚好,别以为什么事情都能用杀解决,过头了,就是拿自己的人头开玩笑。 胡雪亭摇头,是啊,就是因为事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不想被人砍了自己的脑袋,才该死的手下留情了。 杨恕看着胡雪亭,道:“老夫在洛阳城中有一草庐,送了给你。” 一群核心精英微笑着看胡雪亭,房屋不值钱,但是意义重大,胡雪亭这第二代核心的位置是彻底明确了。 胡雪亭精神大振,问道:“每平米多少钱?精装修还是毛坯?学区房还是高档住宅区?总价多少?” …… 大雨在第二天凌晨的时候终于停住了,太阳高高的挂着。 “宣东突厥使者觐见!”七八个东突厥使者走进了大殿,傲慢的行礼,他们的每一个眼神,步伐,语气,全部都是经过精心策划的,连身上的衣服都是仔细挑选过得,务必把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显露出来,给大随朝那些文弱的人瞧瞧,东突厥是多么的彪悍。 “平身。” 东突厥使者们抬头,鼻孔向天,各自摆出姿势,努力的鼓起胸肌腹肌背肌肱二头肌马甲肌六块肌八块肌,看向大随官员们。一瞅,一群东突厥使者大惊失色。 为毛每一个大随官员身上都鼓鼓的,几乎要撑破衣服?难道胸肌发达到了如此程度?不是说大随官员,特别是文官,全部都是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吗? 东突厥使者们不敢置信的看着大殿中的每一个人,立马发现除了李建成,个个胸肌爆衫!连几个白胡子老臣的胸肌都比正常人类强大十几倍!再看杨広,这雄壮的胸肌,已经把脑袋都埋在肌肉里了!那个胆敢杀东突厥勇士的什么钦差的什么特派什么员的胡雪亭呢?咦!根本不在大殿上。 “难道,这大随朝的官员的品级,是根据肌肉多少决定的吗?”东突厥使者们不敢置信,该死的,那个什么胡雪亭没肌肉,所以连站在大殿上的资格都没有?怪不得李建成站在最后头,他根本没肌肉啊! 一群大随官员鄙夷的看着东突厥使者们,东突厥使者们秒懂,就这点肌肉,也敢在一群健美先生面前现,太不自量力了。东突厥使者们急忙规规矩矩的站好,再也不敢秀肌肉。 李建成看着一群诡异的大随同僚们,完全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一群大随官员冷冷的看李建成,指不定你小子今天就会勾结御前侍卫勾结某个御医勾结某个太监宫女,或者干脆亲自上马,玩一手彗星袭月,荆轲刺秦王,血洗皇宫什么的,不在外套里面加一件两件盔甲,哪里有安全感?如苏威这般完全不会打的文臣,干脆加了软甲又加锁子甲,还要再加厚厚的两件棉袄,走路都要人扶。小命要紧,外表算什么? “大随陛下,我东突厥勇士进入大随,乃为了两国邦交而来,为何杀我勇士?”东突厥使者首领说道,必须告死胡雪亭,就不信死要面子的大随人能够无视被人当面打脸。 杨広伸手,想要掏耳朵,可惜衣服里面的盔甲太厚了,手臂弯不过来。一个太监急忙小心翼翼的伸出臃肿的手臂,小心的给杨広掏耳朵。 “再说一遍,朕听不见。”杨広淡定的道。 一群东突厥人脸色愤怒极了,无耻!一点没有大国风范! “陛下这是想要和东突厥宣战吗?”东突厥使者首领厉声道,为了一个小小的钦差的特派员杀人,结果引起大随和东突厥连绵战火,值得吗? “哦,没关系啊,朕一直想要灭了东突厥。”杨広懒洋洋的道。 东突厥使者首领怔住,你丫不按照台词说,我怎么回答你啊?难道是战就战? 李建成闭上眼睛,这一切都超出了估计,但是,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 东突厥使者首领愣了半天,绝对忽略过这句话,回到剧本台词中:“我东突厥勇士仰慕大随文化,想要举族投靠大随。”偷眼看大随皇帝和大臣们,是不是该惊讶,或者大喜,至少也该有个得意的表情吧? -- 第558页 杨広和一群大臣们各个面目表情,甚至好几个大臣一脸的不耐烦,想打哈欠。 “大随朝根本不在意我们东突厥!”一群东突厥使者心中冰凉。 大随朝的大臣们用眼神催促东突厥使者们和李建成,谁耐烦看广告,快点出正戏,是要刺杀皇帝,还是要杀光百官,外头埋伏了多少人,洛阳城中有多少地方要火起,大家都等着呢。 东突厥使者们左右看看,只觉和预设台词差距太大,都没有大随朝官员接话,他们该怎么继续演? 东突厥使者们看首领,王子殿下,该怎么办?观众没反应,这戏还怎么演? 东突厥王子咬牙,继续演!就是没有观众,也要继续演!这叫演员的操守!“大随皇帝陛下,要我东突厥勇士投降大随,必须接受我东突厥的考验,只有赢了我东突厥的勇士,我等才能心甘情愿的投靠大随皇帝陛下。”因为中间漏了一些和大随官员扯皮的戏份,这台词有些不伦不类,但是,东突厥王子顾不得了,不按照台词,后面根本连不上。 杨轩感淡淡的道:“你们可以不投降的,我大随不是很介意。”大殿中所有人都看着杨轩感。 一群大随的官员心里想,艹!又是一个不要脸的! 一群东突厥使者心里想,艹!我怎么接啊! 李建成脸色数次变化,终于稳定,只是嘴唇微微发白。 “难道,堂堂(天)朝上国,竟然不敢吗?”东突厥王子只能继续按照剧本演,完全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了。 满朝文武官员都看出来了,这群东突厥渣渣根本是在自顾自的玩耍。众人用心思索,李建成的手段到底是什么?鸿门宴项庄舞剑的翻版? 两个人当着杨広的面比武,打着打着,越来也靠近杨広,然后比武的大随武士和东突厥勇士猛然调转刀剑,一齐刺杀杨広?这套路未免太老套了,也太容易破解了。只要命令两个人在距离杨広几百丈的大殿外的广场中比斗就行,就不信这样还会发生突然刺王杀驾的狗血事情。 杨恕使眼色,来护儿点头,一群御林军御前侍卫悄悄的向杨広靠近了几步,好几个假装太监的御前侍卫更是干脆的挡在了杨広的身前。 一群大臣看杨恕,要开打,找杨轩感啊,就不信一剑破楼的杨轩感打不过一群东突厥人。 杨轩感傲然看着周围的人,肝疼极了,老子虽然不怕东突厥的武士,但是老子只是冒牌货啊! 杨恕斜眼瞅大臣们,轻声咳嗽。一群大臣懂了,杨轩感是最后的保镖,万万不能被调虎离山。好几个人甚至有意无意的看李建成,这是想要引开杨轩感后,亲自刺杀杨広?有胆色!蠢货! 来护儿恶狠狠的瞪几个御前侍卫,没有检查出李建成身上的匕首吗? 几个御前侍卫缓缓的摇头,真心查的很仔细,连鞋底都翻了,李建成身上绝对没有任何武器。 “宣散骑侍郎石介。”杨恕道,要开打,肯定不能输了,只有找自己人才放心,怎么看都是找原版一剑破楼的比较放心。 “不知道昨日迎接我等的那个胡特使在何处?正要向她领教。”东突厥王子点名,虽然计划中没有这一项,但是,乘机报复一下胡雪亭,那是顺手而为,若是胡雪亭输了,大随皇帝要面子,肯定会往死里责罚胡雪亭的。 杨広的目光和杨恕高颖等大臣的目光交汇,只觉事情越来越奇妙了。“宣胡员外郎觐见。”胡雪亭此刻就在后宫之中,陪着小雪岚玩耍,随叫随到。 杨恕又和杨広交换了眼色,难道目标是后宫?所以要调离守在后宫的胡雪亭?几个眼色中,来护儿把守卫后宫的御林军又翻了倍。 胡雪亭进大殿的时候,东突厥王子冷冷的看着胡雪亭,眼神中露出了残忍和欣喜的神色,这眼色实在是太明显,大殿中人人都注意到了。 这是有把握杀了胡雪亭?见识过胡雪亭武力值的人,个个惊讶。 杨轩感忍不住瞅了一眼身后的御前侍卫,那御前侍卫点头,若是开打,立刻把手中的长戟递给杨轩感。 “胡雪亭,你敢和我东突厥勇士比斗吗?”东突厥王子厉声道。 胡雪亭上上下下的打量东突厥使者们,忽然大惊失色道:“你们不会不是想武斗,而是想文斗,出几个难题,写几个对联什么的吧?这么傻逼,本官都没脸和你们玩!” 东突厥使者们尴尬极了,就是这么计划的。 大殿内一群大臣们死死的盯着东突厥使者和李建成,你们的脑子能正常点吗? 李建成眼观鼻,鼻观心,英俊的脸上不喜不悲。 “我东突厥仰慕大随文化,自然要在文字上讨教,若是你们连我东突厥的对联都接不上,谈何礼仪之邦,文化源远流长?”东突厥王子飞快的背台词。 一群大臣冷冷的不说话,好像有些估计错误了。但是,不妨继续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有上联,三星日月光。”东突厥王子鼻孔向天,“大随朝谁能对上?” 平心而论,这个对联还是很有难度的,忽然遇到这种对联,要想对得工整,一群文臣还需要花些功夫,只是,众人谁都没有心思去想对联,只是冷冷的看着李建成。 “李副使,不如你来回答。”杨恕淡淡的道。 李建成一拱手,在满殿文武官员看戏子的神色中,昂首走到大殿正中,面对东突厥使者们。 -- 第559页 “原来李副使竟然文武双全,上马能驭兵,下马能治国,佩服啊佩服。”东突厥王子一边背台词,一边擦汗,在所有人看傻逼的眼神中背台词,压力大得不得了,但是,不这么说,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大随朝人才济济,比我强者车载斗量!”李建成负手而立,淡然道。 一大群文武大臣佩服极了,这样都能继续尬演,这脸皮实在是太强大了。 李建成慢悠悠的在大殿中踱步,每次靠近杨広的方向的时候,就有御前侍卫浑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扑出去挡暗器。 “有了,”李建成一脸的喜色,“四诗风雅颂!” “高!实在是高!”东突厥王子一脸的感叹和敬佩。满朝文武同样一脸的感叹,有这个演技和颜值,为什么不去唱戏呢?秒杀流量小鲜肉啊! “我还有一副对联,尚请指教!”东突厥王子继续按照剧本飙戏,在这么多人热烈的观看了半天之下,好像找到感觉了,越演越进入状态。 “请!”李建成右手挽住左手的衣袖,左手招手。满朝文武冷冷的看着李建成,只等图穷匕见。 数局之后,李建成完胜东突厥王子。 “大随果然人杰地灵,豪杰无数,我东突厥愿意归降大随!”东突厥王子钦佩的看着李建成,心甘情愿的跪下磕头。 没了? 一大群大臣惊愕的看着,等着见血,忽然就没了?就是你趁着跪拜,背上射出一支弩(箭),也比现在有看头啊,你丫搞毛啊! 无数大臣们愕然,难道看错了局势,错怪了李建成,大惊小怪了? “不好!”杨恕失声惊呼。 “不好!”高颖醒悟。 “不好!”胡雪亭脸色大变。 “不好!”贺若弼陡然转头看向大殿外。 唯有杨広笑眯眯的,淡定的看着李建成,眼神中透着无奈和诡异。 …… 洛阳城中,无数百姓走上了大街,振臂高呼:“万岁,为我大随将士报仇,杀光高句丽!” “万岁,我大随人不能被蛮夷看不起!” “杀光高句丽人!我们不怕死!” “请天子御驾亲征,为我大随将士报仇雪恨!” 【作话】 PS:注1.没查到隋朝接待外宾是什么机构,用了“鸿胪寺”,但好像是明朝开始的机构。很大可能隋朝是另一个机构。 2019.11.05.22:18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第125章 防盗:护驾! 数万人挤在皇宫之前,皇宫内城的城墙上,已经站满了御林军的将士。 “若是这些人敢于攻击皇宫,杀无赦!”领头的将领厉声道,一群御林军用力点头,神情中却又有一丝的不忍。领头的将领只觉靠弓箭阻挡这群乱民只怕力有未逮,又匆匆调集人手,在皇城外列队。 “圣上,为我大随将士报仇雪恨!”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发出了怒吼,泪水横流,家中小子为了国家,远征高句丽,却埋骨异乡,何时才能报仇? “圣上,我大随难道怕了高句丽吗?”某个男子和身边数个汉子齐声大喊,伟大的(天)朝上国败在小小的蛮夷高句丽手上,简直是奇耻大辱,大随难道是惧怕了吗?不然怎么会过去了年许,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圣上,你要违背诺言吗?”有人厉声质问,杨広远征归来,一身破旧的血色征袍,斩辕为誓,要为三十几万将士报仇,言犹在耳,血泪未干,难道要食言而肥? “圣上,难道你贪生怕死!”有人什么都不顾了。他的叫声太过凄厉,言语又太过尖锐,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四周立刻安静了一些,想想杨広做了一年多的缩头乌龟,不肯远征高句丽,当真有贪生怕死的嫌疑。 “胡说,圣上怎么会贪生怕死!圣上单骑杀入突厥,百万铁骑中取突厥都蓝可汗人头,为我大随将士报仇,这要是贪生怕死,大随还有更勇敢的人吗?”有人更大声的反驳,周围的人用力点头,虽然杨広杀入突厥的事迹在民间有好几个版本,什么孤骑深入,什么百余死士,什么数千精兵,各种人数上的版本都有,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事,人人都确定是杨広杀入突厥,干掉了都蓝可汗。要不是杨広这么猛,这突厥会内讧这么久?刚才果然想简单了,说杨広贪生怕死,实在不太说得过去。 “那为何圣上不再次远征高句丽?”被指责的人大声的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那是因为有东突厥虎视眈眈!若是圣上再次出兵远征高句丽,东突厥定然再次夹攻我朝,我朝腹背受敌,只怕又是一次大败。”那维护杨広的人大声的说道,声音传出老远,附近越来越多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听他说话,只觉很有道理。 “是啊,若是东突厥再次出动大军,只怕圣上……”百姓们就算丝毫不懂军事知识,但戏文中多少还是看过的,大军被前后夹击,肯定都是大败的。 “原来圣上有此顾虑。”有人长叹,只觉这报仇真是难了,要灭高句丽,就要灭突厥,要灭突厥,又必须先灭高句丽,简直是个死循环。 “难道我儿子的仇,就再也报不了了吗?”须发皆白的老人颤抖着,几乎要倒在地上,身边的人急忙将他扶住。 “不是!”那维护杨広的人的脚下,莫名其妙的有了几个大箱子,他踩在箱子上,大声的道,声音中充满了喜悦和兴奋。“东突厥经过内讧,国力大衰,又被西突厥乘机偷袭,国内大乱,这次派遣使者到我大随来,是为了向我大随求饶,直接归降我朝!” -- 第560页 周围的百姓仰视着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偷袭我大随远征军后背的敌人,竟然投降了?虽然是个好消息,很像当年灭了陈国,统一天下似的,大家应该欢呼几声,可是,这和远征高句丽有什么关系? “东突厥投降我大随,我大随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可以远征高句丽,为我大随死难的将士报仇,洗刷我大随的屈辱!”那维护杨広的人大声的道,身边十几个穿着各色衣服的汉子齐声把他的话重复了一边,远远的传了开去。 “圣上!为大随雪耻,为我大随将士报仇!”那维护杨広的人厉声大叫,身边十几人符合,然后是更多的人符合,汇聚成整齐的怒吼。 内城的城墙上,有士卒低声和同伴们说道:“我觉得……那个人说得很有道理啊。”圣上和诸位大臣以前不敢征伐高句丽,一定是担心东突厥再次出动几十万铁骑袭击后背,但如今东突厥投降了,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同伴看看左右,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东突厥投降了?”只听说东突厥使者入京,没听说东突厥投降啊,会不会是那个男人胡说八道? “小道消息,从来都是最准的。”那士卒低声道,说不定那透露消息的男人的二姨的三表哥的四表姐的干儿子在鸿胪寺当小厮。 皇宫外,百姓中,有人大声的欣喜的叫:“竟然那些突厥人投降我朝,我们就让那些突厥人去打高句丽,让他们狗咬狗!谁死了,我们都开心!怎么样都能让我大随子弟少些折损。” 有很多人用力的点头,能够让突厥人打高句丽人,那实在是太好了。 高高站在人群中的那个维护杨広的人,似乎又莫名其妙的多了几个大箱子,站得更高了,他大声的道:“你胡说什么!我们大随还要靠突厥蛮夷?你有点志气行不行?我们大随(天)朝上国,报仇还要靠蛮夷?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我们大随自己的仇,自己亲手去报!堂堂(天)朝上国,难道连一个小小的高句丽都打不过?” 四周的百姓大声的叫好,我堂堂大随子民,威震四方,万国来朝,难道连一个小小的高句丽都打不过,要靠一群突厥蛮夷? “我大随自己亲手灭了高句丽!”有人大声的喊,只觉热血澎湃。 “灭了高句丽!”数万百姓大声的喊,越来越靠近皇宫,一群御林军急忙上前阻拦。 “不许靠近!”领队的将军厉声道,手按剑柄,数百御林军长戟指向激动的百姓。 一个女子抱着四五岁的孩子越众而出,跪在地上:“圣上说要报仇的!我相公的衣冠冢的草都一尺高了,为何还不替我相公报仇!”她搂着孩子,大声的哭泣着,“我相公为国远征,尸骨都没有拿回来,这就是圣上对我家相公的回报吗?哪怕是拿回一根骨头也好啊!” 被抱着小孩懵懵懂懂的,只是跟着娘亲哭泣。四周百姓中不少人热泪盈眶,只觉杨広太对不起这些孤儿寡母了。 守护皇宫的御林军中,好些士卒泪流满面,同是大随子民,同是大随士卒,人心同样是肉长的,怎么能不理解这战死将士家人的悲哀? 几十个藩国人打扮的人挤到了前面,面对百姓们大声的道:“我等虽然是小国,但要是大随远征高句丽,我等小国愿意为大随前驱,替大随报仇雪恨。” 看他们一脸的傲慢,以及鄙夷,附近的百姓厉声怒吼:“我大随还要你们蛮夷笑话?呸!再逼逼砍死你们!” “圣上!远征高句丽,为我大随将士报仇啊!”那维护杨広的人大声的叫着,然后跪倒在地,用力磕头。 数万百姓像浪潮一般纷纷跪倒,齐声嘶吼:“圣上!远征高句丽,为我大随将士报仇啊!” 哭声震天,喊声划破长空。 …… 皇宫内。 数万百姓的呼喊声清晰可闻。“……圣上!远征高句丽,为我大随将士报仇啊!” 大殿中,谁都明白,这第二次远征高句丽,已经势在必行,否则军心民心都会大变,天下立刻处处烽火。 杨恕须发皆张,一向温和微笑的脸上,此刻唯有杀气,狰狞的盯着李建成。一群大佬同样恶狠狠地看着李建成,心中愤怒到了极点。 太原李家这是要拉天下人一起死吗? 没想到有人为了权力,竟然要毁灭世界! 站在大随朝权力的最顶端,享受荣华富贵,想要更进一步当皇帝的大佬,多了去了。这天下杨広坐得,他们就坐不得?但大佬们个个都小心的避免着可能会给大随造成激烈动荡的行为。 大随朝看似威风八面,万国来朝,天下臣服。可看看这四周就知道,北面有东突厥,西面有西突厥,有吐谷浑,有西域二十七国,东北有高句丽,室韦,靺鞨,契丹,可谓是外敌环顾;而大随内部,人口快到极限,虽连年丰收,粮食满仓,却流民四起,失地农民越来越多,眼看就要崩溃。 百姓以为国富民强的大随朝,稍有不慎,就是落进了战火不绝的乱世。大随,不,汉人建立的文明又要再次化为灰烬,重新开始。 满朝大佬有的想要天下昌盛,有的想要国泰民安,有的想要家族兴旺,有的想要取代杨広,其心各异,但就是没有一个想要接受一个破烂的天下。 杨坚可以用简单的权臣篡位,开创“部落联盟式的大一统王朝”,平稳的成为皇帝,为何其他大佬们不能同样用同样的方式,让杨広自动下台,取而代之?大随的大佬们认为,禅让是个好东西,权力交替,对百姓的损害却减少到了最少。杨坚能夺宇文家的天下,定然也做好了被同样夺了天下的准备。 -- 第561页 可是,今天,却有一个自不量力的小丑打破了这个潜规则,宁可毁灭世界,让繁华的大随成为废墟,十室九空,白骨如山,也要夺取天下,岂能让大随的大佬们不恨? 杨轩感恶狠狠的看胡雪亭,平时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竟然输给了一个演戏的小丑? 胡雪亭一脸的吃了狗屎样。这回不是输在对手太厉害,而是输在对手太傻逼。 高手过招,讲究一击致命,谁耐烦像猴子一样跳半天?直接干掉杨広,杀掉满朝文武,推翻大随,才是大佬们的手段,杨恕,高颖,宇文述等等各个大佬都是如此的看,如此的想,如此的做,所以第一时间就把李建成的手段往最深刻的方向推演,立刻加强各地的防御,把家族核心力量送到了军营之中,用十七八层的软甲盔甲,把自己裹得像粽子一样,等待迎接李建成的刀光剑影,血洗洛阳。 没想到遇到一个脑残,竟然用这种隔靴搔痒的手段! 不是说远征高句丽不是大随和杨広的死穴,也不是说这种为了自己利益,牺牲整个国家民族的手法就不能用,自古造反,谋取天下,什么恶劣的手段不能用? 但李建成就站在这大殿之中,竟然用这种手段,纯属自杀。 因为,杨広没有被李建成的攻击一次性干掉,就有足够的时间收拾李建成乃至李园。 大殿中,不少反应过来的大臣,阴冷的看着李建成,就像在看一具尸体,狂妄和愚蠢到了这种田地,真是令人不敢想象。 高颖死死的盯着李建成,手都在抖。身为大随左相,查阅了所有的数据之后,他已经确定,从此刻起,大随朝已经完了。 “李园,李建成!老夫要杀你全家!诛你九族!”高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的想过杀人。 大随朝在杨広东征高句丽失败,损失三十几万16岁到30岁的年轻丁壮男性之后,产生了覆灭的危机。杨恕,高颖,贺若弼等等大臣都明白,大随只怕是要灭亡了。 按照杨広的个性,输得这么惨,一定要找回面子,一定要发动更大的军队,学习高句丽,比如,发动一百万大军第二次远征。 那么,大随胜利,或许还能借着大胜之威,以及掠夺高句丽的财富和人口,勉强吊住大随的一口气;若是大随失败,再度损失百万大军,大随立马就完蛋,神仙也救不了。 因为,人口! 大随的人口有5000万,看着不少吧?具体又是如何组成的呢? 大随人长寿的不多,除了世家门阀中的贵族,普通百姓活到五六十,已经是高寿了,人生七十古来稀,大随普通百姓中几乎看不到七十岁的。那么,简单的以六十岁为年龄上限,大随适合从军的男子,有多少呢? 广义上来说,能够从军的男子年龄,在十六到四十岁,约占大随男性的40%,总人口的20%,有将近1000W人。看数字很大是把?损失一百万好像不多,不过是强壮男性人口的10%而已,在总人口中只占微不足道的2%,甚至可以再轻而易举的来个一百万大军? 可惜,不是这么美好。 这1000万十六岁到四十岁的人口,和大随主要劳动力人口几乎完全重合。十六到四十岁的男子,是大随朝田里耕作的绝对主力。甚至可以粗暴的理解成,这些男子若是少了10%,不论是战死,还是跑到遥远的高句丽打了三年五载,大随种田的人就是少了10%,粮食收成就是少了10%。 少了10%的粮食,会怎样呢?哦,不怎么样,只是大随有10%的人口要挨饿,500万人口要挨饿! 这天下不乱就没天理了,大随不亡就没天理了!再清廉再能干的官员,都解救不了10%人口挨饿,以及因此引起的极度社会动乱。考虑到大随本来就有500W左右的人口没有田地,成为流民,大随怎么都不可能撑过1000W百姓造反的。 所以,杨恕和高颖才会任由胡雪亭肆意妄为,把她看做第二代的核心精英。这当中不仅仅是看好胡雪亭的能力,更多的是还人情。 胡雪亭提出用诛杀都蓝可汗的功劳,给杨広挣足面子,让杨広没有立刻发狂的为了面子,发兵百万,远征高句丽,这在杨恕高颖等人看来,胡雪亭此举的功劳比天还大,因为大随没有因此灭亡。 杨恕和高颖等大佬甚至欣慰的想,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们奋力阻止了杨広开运河,阻止了杨広发动一百一十万大军远征高句丽,强行收缩在三十几万大军,终于获得了丰厚的回报。 那就是大随终于保住了! 只要没有在大运河劳民伤财,没有在高句丽损耗大随的百万成年男子,没有造成百万家庭失去依靠,流离失所,那么,大随终于会缓过一口气来。 看,胡雪亭用假银矿的消息,不就开始缓解失地人口的危机了? 这大随终究是有救了。 但是,这一切美好的局面,终于在今天被彻底的破碎。 大随必须再远征高句丽,必须发动远远超过三十几万的军队远征高句丽! 高颖只觉喉咙发甜,鲜血就要喷洒而出。“李园,李建成,老夫要诛你九族!” 胡雪亭死命的向杨轩感打眼色,杨轩感看了半天,终于懂了。 “圣上!臣有本要奏!”杨轩感踏出队列,道:“太原太守李园勤勉于事,国之栋梁,可调至工部将作监。” 满朝文武都懂,冷笑着看着李建成。太原李家想要当皇帝,拉着天下百姓一起死,没问题啊,谁不想当皇帝?可是,太原李家的脑子不太好使,戏文看多了,以为所有的计谋都是兜兜转转,中计的人都只能老实在计谋中疲于奔命,却不知道大佬们不屑使用这种自己找死的低级计谋。 -- 第562页 瞧,杨轩感轻轻一招调整职务,立马就把太原李家从太原连根拔起。没了太原老巢,没了地盘,没了亲信,到了洛阳朝廷将作监做木匠铁匠,太原李家吃狗屎去吧! 好几个大佬冷笑,看你们李家怎么在将作监中夺取天下。 高颖很是不满意,杨轩感的手段太温和了! 他冷笑着,老子手上有军队!这从太原到洛阳的路上不安宁,盗贼四起,李园将会是大随第一个被山贼土匪干掉全家的官员!李建成将会伤心过度,重病而死! 一连窜的狠辣手段,在高颖的心头掠过,心中立刻定了不少,看李建成的眼神中,露出了几分笑意,你全家活不久了! 杨轩感转头看李建成,你家竟然脑抽的想要祸乱天下,杨某釜底抽薪,看你能闹腾到哪里去。 李建成淡然的看着杨轩感,一点都没有惊慌或者绝望,平静如水。 杨轩感从容优雅的回到班列之内,傲然看向胡雪亭,你的眼神乱七八糟的,亏杨某看得懂。胡雪亭气得脸都青了,懂个P!谁叫你罢免李园了?我是叫你立刻杀了李建成! 一群大臣看杨広,杨広是会夺了李园的势力,慢慢的收拾李家,还是干脆不讲道理的残暴的杀了李家满门? 杨広静静的坐在龙椅上,不置可否,眼神飘忽。 “好,胡员外郎言之有理,就此定了。”杨恕立刻同意了,高颖也点头,当朝左相右相一致同意的事情,甚至不需要杨広同意。杨恕心中甚至已经想好了清洗太原所有原有势力的计划。 和李园有关的军队,衙役,官吏,门阀贵族,士农工商,必须全部清洗! 杨広忽然站了起来,道:“朕,要见见朕的子民。” 百官沉默,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李建成灿烂的笑着,深深的鞠躬行礼。 …… “圣上!远征高句丽,为我大随将士报仇啊!”宫门外,数万百姓依然在不断地重复这句话,声音凄厉。 宫门打开,数百御林军涌了出来,阵列两边,对着宫门跪在地上。 “圣上!圣上!”百姓们欢呼,谁都知道,这是杨広要出来了。 杨広挺直了身体,慢慢的走出宫门,面对数万百姓。 “圣上!远征高句丽,为我大随将士报仇啊!”百姓们跪在地上,用力的磕头,哭喊着。 杨広慢慢的举起右手。 数万百姓渐渐的平静,屏住呼吸,期盼的看着杨広。 “朕,定当亲征高句丽,为大随死难的将士报仇雪恨!” “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姓们欢呼,挤在后面的百姓听不清杨広说什么,不断地向前面的人打听着。 “圣上答应征讨高句丽了!”前面的百姓欢呼着,喜悦的声音不断地向后面传递,越来越多的百姓大声的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以及,那些跪在地上,将额头贴在地面,带着欢喜,又痛入心扉的哭声。 胡雪亭冷冷的看着李建成,对杨轩感打眼色,不只杨轩感,附近的官员全部都懂了。李建成想要威逼杨広远征高句丽,好啊,那就把李建成也带上!让李建成从军,看谁先死。 一群大臣点头,李家贪婪又愚蠢,必须死,让李建成风风光光的“阵亡”在高句丽,便宜了他们。 百姓们的欢呼中,李建成抢上几步,在一群御前侍卫紧张的注视下,跪在杨広面前,大声的道:“微臣李建成,恳请作为先锋,征讨高句丽!” 靠近杨広的百姓们听见了,大声的欢呼,有人在人群中大声的叫:“仁义无双,威震突厥的李建成李公子请求加入远征高句丽大军!” “太原李家为国为民,好汉啊!” “李建成忠义啊!” 杨恕的脸上已经恢复了笑容,笑眯眯的看着李建成,以为这么多百姓看着,就杀你不得? 杨広诡异的看着李建成,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低声道:“这天下,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何必着急呢?” 李建成神色丝毫不变,心中却是一怔,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东突厥王子同样抢上几步,跪在地上,大声的道:“我东突厥的勇士,愿意为大随征讨高句丽的先锋!” 百姓中,立刻有人大叫:“东突厥蛮夷怎么可以加入远征高句丽,我大随不需要蛮夷参与!”一群百姓用力的点头,就是,太没面子了。 东突厥王子听着百姓的叫喊声,悄悄的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李建成,心中狂喜,虽然开头不太顺利,但是,目前都是按照计划在进行,就不信数万百姓反对之下,这大随皇帝还有脸要东突厥的勇士参与远征高句丽。 胡雪亭怒视一群百姓:“你们懂什么!你家来了毛脚女婿,不是抢着洗碗盛饭的?新人就要表现的勤快点,为大家多做贡献,大家才能认可他! 东突厥刚加入我大随,想要融入我大随的子民当中,自然要做出贡献,否则凭什么加入我大随?此乃东突厥百姓的拳拳之心,万万不可拂了他炙热的心!” 数万百姓点头,有道理啊,那就勉为其难,让东突厥加入征讨高句丽好了。 东突厥王子张大了嘴,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一群大臣看胡雪亭,你丫敢用东突厥的人,就不怕他们半路造反? 胡雪亭淡定极了,当然不怕,本座自然有手段,让他们根本不敢造反。 -- 第563页 东突厥王子只觉浑身恶寒,急忙道:“我东突厥最佩服勇士,愿意跟随在李建成身后……” 胡雪亭冷冷的道:“原来东突厥归降我大随,竟然不是真心的!我大随百姓军队都是听皇帝的,哪里由得你自己做主!其心可诛!” 李建成笑了:“胡员外郎此言差矣!” 胡雪亭忽然厉声大叫:“贼子敢尔!护驾!”嗖的出现在了李建成的身边,一脚踢在李建成的脸上,用力扭转李建成的胳膊,死死的按在地上。 满朝文武大臣眨眼,这是干嘛? 杨広古怪的看着胡雪亭,这是干嘛? 数万百姓莫名其妙的看着胡雪亭,这是干嘛? 胡雪亭踩着李建成的脑袋,高高的举起他的胳膊,露出李建成手中闪亮的匕首:“大胆李建成!你竟然敢行刺陛下!” 满朝文武大臣冷冷的看着昏迷不行的李建成,看看从胡雪亭背对着百姓,面对着文武百官,从袖子里滑出来的闪亮的匕首,放到李建成的手中,一齐大声的怒喝:“李建成,你竟然敢行刺陛下!” 好些大臣跑过去,护住杨広,将他脱开,一群御前侍卫手忙角落的掏出刀剑,或保护杨広,或指着李建成和东突厥王子。 高颖的嘴角都要笑得裂开了!好!干得好!大步过去,对着李建成的脑袋就猛踢。“贼子!” 杨轩感张大了嘴,原来胡雪亭的眼色,是这个意思?他忽然机灵了,用力的看周围的御林军:“还不一起吼!” 数百御林军傻眼,吼什么? “混账!还不跟着胡雪亭吼!”来护儿反应过来,怒斥道,然后看着胡雪亭,你丫的竟然在衣服里藏匕首! 数百御林军齐声大吼:“李建成,你竟然敢行刺陛下!” 数万百姓静悄悄的看着胡雪亭和李建成,忘记了高呼万岁,忘记了哭泣。 胡雪亭厉声大吼:“李建成!你家是高句丽皇室,先帝不以汝家卑鄙,让你家投靠我大随,没想到你竟然是高句丽的奸细!”【注1】 杨恕差点笑出声来,高颖瞪他,严肃点! 数百御林军急忙大吼:“李建成!你家是高句丽皇室,先帝不以汝家卑鄙,让你家投靠我大随,没想到你竟然是高句丽的奸细!”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数万百姓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高句丽的奸细!”数万百姓茫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会的,她是胡说,李建成不是高句丽的奸细。”有好多人在人群中大叫,可惜这时候人群闹哄哄的,很快淹没了这些声音。 “怪不得圣上远征高句丽,高句丽和突厥掌握了圣上的一举一动,原来是你泄露了远征军的机密军情,害死了我大随几十万将士!”胡雪亭怒吼。 数百御林军继续做传声筒。 数万百姓愤怒极了:“怪不得啊!”“我就说为什么他和突厥人关系这么好呢!”“我大随将士精锐无比,突厥和高句丽的人怎么比得上,果然是有奸细!” “杀了奸细!”杨轩感大声的叫。 “杀了奸细!”百姓们大声的叫。 东突厥王子傻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栽赃诬陷!他涨红了脸,愤怒的厉声指责:“大随礼仪之邦,竟然诬陷忠良吗?” 胡雪亭眨眼,大喜道:“东突厥使者承认李建成向高句丽泄露情报!”数百御林军一边齐声大吼,一边努力看胡雪亭,无耻! 高颖奋力的瞪他们,看什么看!胡雪亭说什么就是什么! “来人,把东突厥使者们拖下去!”来护儿厉声下令,敢逼逼就直接杀了。 苏威怒视杨恕,低声道:“做人不能这么无耻,当遵循正道,就算胡雪亭一心为了圣上,也要符合圣人之言。况且,说太原李家造反,缺乏证据,完全是瞎猜,冤枉了好人怎么办?” 杨恕捋须:“胡雪亭行事果断,吾心甚慰!”斜眼看苏威:“汝是李建成一伙乎?”苏威怒目,乎个P!不能好好说话吗? 杨恕转头对杨轩感道:“立刻传令张须驼,李园勾结高句丽谋反,诛九族!传令右翊卫,北上太原!传令左骁骑卫,守护京城!传令右骁骑卫,北上雁门关,防御突厥进犯!”天下风云大变,先杀了内贼再说,怎么都不能让李家笑到最后。 杨広在一群人的拉扯下,回到了皇宫内,宫门再次紧闭。 数万百姓沸沸扬扬:“有奸细竟然该刺杀圣上!”“圣上不会不征伐高句丽了吧?”“不会,圣上金口玉言,怎么会反悔?”“杀了奸细,这次讨伐高句丽必胜无疑!” …… 李建成和一群东突厥使者被关进了天牢,重重把守,是杀还是怎么着,那要看后续怎么发展了。 大殿内,只剩下了一群大佬和胡雪亭,其余大臣已经退朝,不用刻意提醒,谁都知道今天的事情一丝都泄露不得。 杨広诡异的看着胡雪亭大笑:“亏你做得出来!” 胡雪亭看着杨広,总觉得话里有话。 杨恕没空理会这些小事,只是看着地图,不知道李园会有那些后手。 “老夫不在乎李园。”贺若弼随意的看了一眼关中,就移开了目光,太原是杨恕的地盘,李园这个太守手中的兵力有限的很,就算私藏了军队造反,也不过太原一地而已,有左、右骁骑卫在,有完整的朝廷体系在,随便就灭了。说不定都没人敢跟随李园造反,朝廷的大军一到,立刻有太原的门阀绑了李园出来投降。 -- 第564页 “老夫在乎的是高句丽。”贺若弼长叹,大随三十几万精锐尽数丧命在高句丽,实在是无力东征。他转头看高颖和杨恕:“你二人当初阻拦圣上出兵百十万,有利有弊。” 杨広也不生气,慢慢的点头。事情到了这一步,君臣就把话说明白吧。 “当年若是按照圣上之意,发兵百十万,只怕还是会败在高句丽。”贺若弼道,众人都点头,这一年多时间,诸位大将大佬反复研究,这兵败高句丽实在是注定的,不管去多少都没用。整个辽东是不毛之地,冬天都可以冻掉人的鼻子,关内子弟兵根本无法适应极端的天气,粮草又无法接济得上,又饿,又冷,又病,又累,不败就没天理了。发兵百十万去高句丽,就是送百十万大随丁壮死在高句丽,这大随朝只怕已经处于人口损失严重,田地荒芜,百姓闹事,造反四起的边缘了。 “但若发兵百十万,这十二卫的精锐,只怕会有半数留存。”贺若弼带兵久了,知道军中的猫腻。谁不想把嫡系军队捏在手中,多保留几个种子?大举征兵百十万征讨高句丽,定然是把刚刚放下锄头的新兵尽数送去了高句丽,而留下大量的精锐,稍微补充,就能拉出一只架子兵,起码看着样子还成。 杨恕缓缓点头,只发兵三十几万,就没有怎么征兵,各个卫军几乎是完完整整的去了高句丽,这大败之下,损失就严重到了极点,几乎全部被打残了,需要重头组建。那些新任命的卫军大将军中,以前就有些军队底子的,比如右翊卫大将军杨轩感,其实是以骁骑卫作为骨干的;左屯卫大将军高颖以前带过兵,在军中有些故旧,高家也是大门阀,多少能七凑八凑,拉出一支军队;右屯卫大将军李浑的队伍就有些不堪了,没几个懂军队的,要不是李阀人多,连滥竽充数的军官都凑不齐;而一向做文官的苏威接任右御卫大将军,就惨了些,右御卫军到现在还是纸面军队。 苏威愤怒的看杨恕,这是当众打脸! “若是要再次征讨高句丽,以老夫看,只怕要五十万军。”贺若弼认真的计算着,杨恕和高颖都缓缓的点头,贺若弼这个人打仗还是很有些手段的,估计的数量非常精准,没有这个数字,根本不可能再次远征高句丽。这还是没有计算后勤运输的民夫的,否则数字还要翻几倍。 “可是,大随此刻去哪里找五十万军?”杨広笑了,几个大佬看杨広,自从杨広从高句丽大败而归,一直觉得他有些不太正常,言行和以前恍若两人,竟然有些回到了以前当太子时候,战战兢兢,却又满腹才华的模样。 “朕可以新征五十万大军,可是,这就是田地中少了五十万个种田的农夫,田里产出减少,民乱复起;朕可以聚集十二卫所有残存军力,发兵高句丽,可是,这就是大随国内空虚,没有一兵一卒,民乱复起。”杨広笑。 一群大佬默然,大随失地农民有几百万,可是,他们是不会去当兵打高句丽的。白痴都知道打高句丽九死一生,那些失地流民机灵的很呢,绝大多数不会去送死,他们宁可在中原造反。一旦大随内部没了军队镇压,这些失地流民将会轻易的占领大随,把烽火燃遍天下。 “征兵,朕的天下亡,不征兵,朕的天下还是亡。”杨広微笑。“朕,进退两难。” 胡雪亭高高的举手:“我有办法!” “哦?”一群大佬看胡雪亭,不信胡雪亭有这个能力。 “其他搞不定,这干掉高句丽,轻而易举。”胡雪亭淡定的很。 杨恕摇头,当年胡雪亭胡说八道的“平高句丽策”,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是,那其实不太有可操作性。孤军深入破坏高句丽,其实是一榔头买卖,很容易被围剿的。 “你根本提不起骑兵的速度,也经不起损耗。”杨恕指出了最大的问题,铁甲铁骑,负重太大,马匹也就只有一冲之力,很容易被包围的,若是皮甲,轻倒是轻了,一箭就射死了。 “而且,这高句丽的冬天可不好受。”宇文述打了寒颤,能够从高句丽活着回来,实在不敢想象高句丽的冬天,铁甲负在身上,像是背了一块冰一样,直寒冷到了血液中。 “也没有吃的。”来护儿叹息。只靠自己背负,能背多少?三十几万远征高句丽的将士中,有多少人因为不堪背负粮食远道而行,悄悄把粮食埋在了地里,结果却饿死了自己? “胡某都能搞定!”胡雪亭淡定极了,斜眼看苏威,“但是,绝对不能此刻说出来,否则说不定有人出卖我。” 苏威怒,看老夫干什么? …… 洛阳城的一间屋子内,一群人聚在一起,人人脸如锅底。 “昏君!”有人大声的骂着,竟然诬陷李建成。李建成绝不可能出手刺杀杨広的。 “我们去劫天牢!”有人出馊主意,很快被人否决,那肯定是送死。 “我们在百姓当中宣布真相!”有人咬牙道。 屋子外,忽然有人敲门。屋内的人都握住了手里的兵刃,听敲门的暗号声,却是自己人。有人开了门,惊喜的看着门外的人。 “进去再说。”门外的人笑着,闪身进了屋子。 等房门重新严实的合拢,屋内的人这才跪下,哽咽的道:“主公,大公子他……” 那人微笑着:“休得惊慌,一切都在掌控之内。” -- 第565页 【作话】 备注:注1.这里的卑鄙,是《出师表》中的词语,古汉语意思为“地位卑下,地处荒野”。 第126章 防盗:杨広走向昏君的第一步的原因 杨広走进御花园的时候,萧皇后正追在小雪岚的后面跑:“本宫就要抓住你了!”小雪岚甩开两条小短腿用力的跑,葵吹雪和椰菜站在一边,跳着脚,大呼小叫,萧皇后忽然转弯,追向了椰菜,椰菜惊叫着逃跑,葵吹雪努力的拉着她的手一起跑。 “被本宫抓住,今天就没饭吃!”萧皇后狞笑着,两个小女孩子拼命的逃,换成小雪岚在远处卖力的大呼小叫。 萧皇后追了半天,一个小女孩都没有追上,气喘吁吁的,招手叫了个宫女继续陪小雪岚她们玩,转身擦汗喝水。 “圣上也来了。”她笑着,“小孩子还是这样最好玩。”皇家的几个都规矩的很,一点都不可爱。 杨広陪着她坐下,看着尖叫的逃跑或追逐的小孩子们,时不时助威乱喊几句抓住她,打扁她的屁股什么的。时间过得飞快。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杨広轻轻的道,眼睛盯着小雪岚,用力的挥手。 萧皇后转头看着杨広,道:“我大哥在扬州。” 草坪上,椰菜绊了一跤,葵吹雪用力的去拉,没想到自己也摔倒了,几个宫女见两人只是尖叫和笑,草坪又厚,没有一颗石头,料想没有大事,故意放慢脚步逼近,小雪岚急忙回头去救二人,却也倒在了地上,三人在草地上扭住一团,叽叽喳喳的叫,就是爬不起来。 杨広大笑,双手放在嘴边,叫着:“雪岚是笨蛋!椰菜是笨蛋!葵吹雪是笨蛋!”小雪岚努力在草坪上欢笑着扑腾,百忙中抽出时间,对着杨広做鬼脸吐舌头:“父皇才是笨蛋!” “萧琮啊,原来他在扬州。”杨広笑着,轻轻的道。萧琮是萧皇后的大哥,和贺若弼关系很好,贺若弼又在江南当过官,有点关系,安排萧琮住在扬州,也没什么奇怪的。 “他怎么样了?”杨広又问道,萧琮是他亲自罢免的,名声太好,西梁的皇室,又有谣传西梁当兴,杨広当时毫不犹豫的罢免了萧琮。 “我大哥重病着呢。”萧皇后道,语气很是平静。“他悄悄来见我的时候,是抬着进来的。” 杨広微微有些后悔,却终于没有吭声。 萧皇后的思绪,已经飘到了那天。 【“……二妹,你一定要好好的对待胡雪亭。”萧琮低声道。 萧皇后看着重病的大哥,有些不忍心,这样下去,只怕这命就要没了。她低声道:“是,我一定会拉拢胡雪亭的。”这么久了,她也看出来了,杨広对胡雪亭没有男女的情意,只是对能臣的看重。既然利益不相关,她自然就没有必要和胡雪亭玩什么宫斗,客客气气的像和其他大臣相处一样,与胡雪亭相处就行。 “你没有懂我的意思!”萧琮厉声道,声音太大,好像花了他很多力气似的,他又重重的喘了几口气。 “我要你把胡雪亭当做爹妈一样伺候着!”萧琮说道。这话有些太过诡异,萧皇后立刻就怀疑了。“大哥,你不会也信了胡星君吧?”信了邪教,可没什么好下场。 萧琮冷冷的摇头:“胡雪亭和杨広没有情义,胡雪亭不会进宫,胡雪亭不会和你争宠,胡雪亭不会影响你的地位,但是,胡雪亭能保住你的子孙的富贵!” 萧皇后看萧琮的眼神变得苦涩和柔和了,大哥病太重,糊涂了,完全说反了,应该是她这个堂堂大随皇后,未来的太后,赐予胡雪亭和她的子孙后代荣华富贵才对。 “是,大哥。我知道了。”萧皇后温和的道,想着一定要找太医给萧琮看看。 “你以为,我疯了,对不对?”萧琮冷笑着,萧皇后急忙摇头。 “我倒是想要疯了。”萧琮叹息,又大声的咳嗽,萧皇后急忙给他捶背。萧琮低声道:“大随就要亡了!” 萧皇后一怔,脸色大变,嗓子都有些哑了:“为什么?” 萧琮又摇头,被贬到了民间,他看到了公文中看不到的大随的真实情况,流民四起,造反的人越来越多,明明可以去江南开荒,却就是没有人肯去,宁可找个山头高呼替天行道。 “我离开进入中枢,得不到更多信息,看不清原因在哪里。但是,杨恕,高颖,贺若弼,李浑,宇文述,柳述,裴矩,裴蕴,虞世基,来护儿……”萧琮点着一个一个的大佬,“他们当中,起码有一半知道大随要完了。” 萧皇后还是迟疑,不会是大哥疯了之后的胡话吧?“你有证据吗?” “杨広冒名顶替诛杀突厥都蓝可汗,杨恕高颖贺若弼等人默认,就是证据。”萧琮斩钉截铁的道,所有人都不服气的皇帝杨広犯了大错,露出了大把柄,所有大佬为什么这么好心给他擦屁股? “杨恕没有比杨広诛杀,就是证据。”权势大到杨広都羡慕妒忌恨的杨恕,早早的就开始了自污,早早的把子孙后代往腐朽的文官道路上引导,依然时刻担忧被杨広灭门,忽然就和杨広亲密无间,君臣相安了? “高颖投靠杨広,就是证据。”一向清高,敢于和杨恕敌对,甚至怒斥杨広的高颖,竟然拍杨広马屁,派杨恕马屁,推荐杨轩感领一卫了? “除了大随要亡了,还有什么理由,让昏君悔改,让权臣和帝王联手,让清流和浊流同流?”萧琮的声音很轻,眼睛却在闪光,他不在朝廷,但他依然是天下有数的聪明人,杨恕?嘿嘿,当年分分钟被他教做人! -- 第566页 萧皇后震撼极了,终于想通了这一年多来,无数朝廷中发生的不能理解的事情。 “原来,胡雪亭是杨恕和高颖的继承人!”萧皇后脸色惨白,继承人这个词语自然是过分了,胡雪亭又不是杨恕或高颖的私生子,杨家和高家有的是子孙继承家业,怎么都轮不到把门阀和势力交给胡雪亭这么一个外人。但大致的方向是不会错的,胡雪亭起码是杨恕和高颖,甚至杨広刻意培养的面对乱世的超级大臣。 “你终于明白了。”萧琮喘着气,很是欣慰。 杨恕和高颖都老了,需要后继有人,支撑朝廷大局,可惜,二代都不争气,守成都未必做得到;杨広正当壮年,杨氏皇室中人才济济,但大随要是倾覆,他首当其冲,杨氏皇室首当其冲,只怕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胡雪亭就是他们选择的托孤大臣。”萧皇后冷笑着,豪门大阀要完蛋了,自然要找个可靠的方式,保证后代子孙的延续,找一个可靠的,在未来的乱世当中能够活下去,并越来越强大的人托付子孙后代,是一个很有效很简单的办法。每一个门阀都是这么过来的,萧家能从西梁毁灭后熬到现在,也有类似的经历。 “可是,为什么是胡雪亭呢?”萧皇后不太明白,大随朝的王侯将相,数一千个,都数不到小小的丹阳县县尉胡雪亭的头上。胡雪亭确实有很多值得投资的地方,比如胡雪亭是女人,自古没有女人当皇帝的,不担心胡雪亭自立为帝,那就不会是帝皇家的死敌;比如胡雪亭背景干净的一塌糊涂,没有一丝大门阀的牵扯,纯草根一个;比如胡雪亭很能打,治理地方也有些手段。但是,这些优点,在大随朝并不是没有,甚至在杨恕的家族中,在萧皇后的家族中,就能寻到很接近的门人弟子。为什么杨広杨恕要孤注一掷般看好胡雪亭呢? “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萧家想要存活下去,只要知道结果就行。”萧琮很是遗憾,若是他还在中枢,怎么可能不知道理由? 萧皇后点头,她不需要知道理由,向胡雪亭表示一下好感,刻意维护一下,又不费多少力气。 大随要是没有灭亡,按照目前的势头,胡雪亭至少将会是一方大将军,有个大将军帮手,有何不好?大随要是灭亡,有个掌握着到处都是箭塔的县城的大将给面子,记得萧家的好处,小命多一份保证,有何不好? “把萧家的弟子都尽量派出去,获取更多的权力,结好更多的官员,储存更多的粮食,这就是我们萧家必须做的!”萧琮离开前,最后说道。 萧皇后看着人影消失,道:“来人,通知来护儿,胡雪岚公主的名号未定,本宫要连夜派人去见胡雪亭。”】 “请了御医看了吗?”杨広的声音打断了萧皇后的思绪。 “已经看过了。”萧皇后笑着,只字不提萧琮极有可能就要病故了。 “朕这天下,只怕是要亡了。”杨広淡淡的道,语气平静,皇朝更替,不过如此,又有什么可以悲伤的。 “就算明天就亡,你都是我的圣上。”萧皇后浅浅的笑着。杨広转头,看着萧皇后温和的笑,伸手轻轻的揽住了她的肩头,萧皇后慢慢的靠过去,两个人依偎在一起,静静的看着远处。 十几步外,几个宫女感动的看着他们,此刻,没有尊贵的皇帝和皇后,唯有相濡以沫相爱至深的普通夫妻。宫女们默默的注视着杨広和萧皇后,不忍破坏这美好的刹那,携子之手,与子偕老,得此深情,夫复何求。 …… 书房内,杨広负手而立,问道:“这几日,皇后都见了谁了?” 某个太监恭恭敬敬的站着,低声道:“前日,巳时,皇后娘娘见了来护儿,言‘天下不可无将军,萧家定当助将军一臂之力’;未时,皇后娘娘见虞世基,言‘虞公为天下人唾弃,唯我萧家知道,虞公心中苦矣’;申时,皇后娘娘见裴矩,言‘以裴公之才,只能趋炎附势,帝君之错也’;昨日,午时,皇后娘娘见了柳述……苏威……宇文述……”一个个大将名臣的名字报了下去。 杨広大笑:“皇后不愧是萧家的人啊。”挥手让太监退下,书房中唯有他一人。 大厦将倾,找一个强大的人托付家族的后裔,真是一个非常有效又简单的办法,因为,可以托付十七八个人。 “你就是我最重要/最爱的/最看重的人!”这句话用得好,可以产生无数的忠臣。萧皇后对来护儿,虞世基,裴矩,柳述,苏威,宇文述……深情表达了对他们的重视,以及将会不顾一切的提拔他们,照顾他们的愿望。 全面撒网,重点捕捞,一口气对大随所有强有力的大臣示好,并暗示其他人都是掩护,唯有你才是萧家最看重的人,期待将来天下大变,能够得到丰厚的回报。 有没有人会上当?有没有人会看穿?不重要!当心中有所猜疑的时候,只要想起“其他人都是掩护,你才是萧家最看重的人”,很多人就会疑神疑鬼,从若干细节当中,发觉自己果然才是真正被看重的人,其他人都是掩护。 “萧皇后对其他人也不错,那是为了掩护我啊!”未来定然有无数的人会看着萧皇后给与其他人厚赏的时候,真心长叹。 前一刻还依偎在一起,说着“你是我的圣上”,其实已经在为萧家安排后路,是不是满口谎言,对杨広的背叛?萧皇后对杨広到底有没有爱?是在深爱杨広之下,顺带照顾家族,还是在照顾家族之下,顺带深爱杨広? -- 第567页 这个问题有些诛心,但杨広对此丝毫不以为忤。 出生在帝皇家,不论是隋杨的杨広,还是梁萧的萧皇后,心中从来没有爱情二字。所谓的琴瑟和谐,相濡以沫,与子偕老,只是身为皇帝皇后的责任。微笑,牵手,依偎,温暖的背后,是程序化必须做的事情而已。 天下需要相敬如宾的皇帝和皇后,天下需要相濡以沫的皇帝和皇后,杨家需要深爱皇后的皇帝,萧家需要深爱皇帝的皇后,杨広和萧皇后身为皇帝和皇后,就只能按照天下人的标准,卖力的演好皇帝和皇后而已。 “朕,真的很喜欢小雪岚啊。”杨広苦涩的笑着,爱哭哭,爱闹闹,对她好就还之笑脸,惩罚她就或扁嘴求饶,或愤怒的瞪眼,完全不考虑身份地位,不考虑别人的感受的无限接近熊孩子的小雪岚,是杨広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真实感情,他的父亲叔伯,他的皇子公主们,他自己,哪一个不是从小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一言一行标准无比,没有一丝一毫真情实感?或者,偶尔露出了真情实感,比如醉酒之后狂歌,比如听了某个消息流泪,比如对某种食物特别的喜欢,比如记得某人的某个喜好,其他人却要疑心重重,反复考虑是不是某种策略计谋。 生在帝皇家,从此没有“真”这个词语。 “愿来生,不要投胎在帝皇家。”杨広俯身批阅奏折,一滴水珠滴落在奏折上,慢慢渗透,模糊了字迹。 …… “来人,宣杨恕,高颖,胡雪亭。”杨広下令,胡雪亭到底有什么平高句丽方案,必须搞清楚,这可不是骑猪大战,想怎么样就这么样,一步踏错,本来已经注定了要完蛋的大随,很有可能连垂死挣扎的过程都没了,嗖的就嗝屁了。 议事厅内,杨恕慢慢站起,忽然身体一晃。 “司徒!”宣旨的太监急忙伸手扶住,杨恕笑:“老夫没事。”大步走在最前面,进了御书房。 “朕,不能让大随在现在灭亡。”第一句话,杨広就开门见山。 杨恕和高颖想要说话,却被杨広伸手制止。 “此刻只有你我君臣四人,朕不屑虚言诳语。朕不是明君,朕是昏君暴君,朕心中没有国家,朕心中只有自己。” “北魏,东魏,西魏,北齐,北周,刘宋,南齐,南梁,南陈,天下没有不灭亡的朝代,大随乎乎几十年,灭了也就灭了,朕从来没有以为大随不会灭亡。但是,朕有大志未酬,朕有家人子女,朕没有做完一切,朕不能让大随灭亡。” 高颖看着杨広,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是直接撕掉面具,坦诚沟通了?是了,大随已经走上了灭亡的道路,再玩什么面和心不和,虚情假意,已经毫无意义,再过数年,尽数要惨死在乱世之中。大家撕下面具,说出各自的真实需求,大随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老夫只要天下安稳。”高颖道,谁当皇帝,用什么方式当皇帝,高颖不在意,要是杨恕李浑贺若弼平稳篡位,高颖照样支持,可惜,就算李浑现在宣布篡位,杨広高高兴兴的退位,这天下还是要大乱。 “老夫只要汉人兴。”杨恕笑道,高颖看了他一眼,点头,果然如此。 “我只要我全家太太平平的活下去。”胡雪亭的要求最低,一点追求都没有。 “怪不得你和圣上很是投机。”高颖讽刺道,杨広也是只管自己的私人目标的家伙,两个人蛇鼠一窝。 “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为何会投靠圣上。”胡雪亭真心不明白,在杨広远征高丽的那段时间内,高颖和杨恕明争暗斗,在历史上,高颖反对杨広而被杀,怎么看,高颖都不应该忽然投靠杨広,拍杨恕马屁的道理。 杨広杨恕高颖三人目光交汇,这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君臣赤(裸)裸谈话,看来是要揭开“远征高句丽”的真相开始了。 杨恕盯着胡雪亭的目光很是复杂,叹气道:“胡雪亭,你该多读读书。” “老夫知道你很聪明,老夫也知道你有自己的道道,但是,你再聪明,不读书,在大随朝终究是不成的。” 他见胡雪亭专心听着,从袖子里取出一页纸。“这张名单,我带在身上许久了,就等你自己能够看破。” 名单中,只是写了大随远征高句丽后,被替换的文武百官的姓名和职务。胡雪亭伸长了脖子看了半天,茫然不解,这份名单她研究过许久了,就是没看明白。 “你看这几人。”杨恕的手指在名字上滑动着,原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原右屯卫大将军麦铁杖,原左屯卫大将军吐万绪。 胡雪亭还是不懂。 “你猜,这三人都是哪里人?”杨恕笑着。 又不是亲戚,谁去管这三人是哪里人。胡雪亭顶多从名字中猜出麦铁杖,吐万绪是鲜卑或者匈奴人。 “于仲文,贺若弼,宇文述,都是鲜卑人。”杨恕笑着道,胡雪亭果然看不出来。 “不是吧!”胡雪亭一怔,宇文述是鲜卑人,她还有些知道,毕竟这种宇文啊,慕容啊,等等复姓,起码一半是胡人,贺若弼看名字看不出什么花样,还以为姓“贺”,但看是复姓“贺若”,多半也是胡人,可于仲文这标准的汉人姓名,怎么也是胡人呢? “不读书,怎么可能知道大随的真相。”杨恕道,大随是彻头彻尾的部落联盟,不是仅仅指大随的政权是各个兵头联合而成,而是大随的高级官员,一半以上是胡人。大随的朝廷,只是一群部落首领,把一顶顶帐篷,换做了一座座汉人的宫殿而已,从血统到形势,彻头彻尾的部落联盟。 -- 第568页 “另一半,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胡人的血脉。”高颖冷笑,杨恕,杨広,李渊,高颖,李浑,大随朝哪个敢说自己的血脉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胡人血脉?只是多少而已。 “原来如此。”胡雪亭懂了,鄙夷的看着杨広和杨恕,“你们两个真是废物啊。”杨広和杨恕苦笑着看着胡雪亭,还真敢说。 “你们难道还不承认?”高颖同样鄙夷万分,这大局的衰败,就是败在这两人的手上。 胡雪亭回头看高颖:“我敢打赌,你看错了!” 高颖苦笑,该死的,从种种迹象看,他确实看错了。但是,胡雪亭是怎么知道的?他熟知历史,知道众人的底细,依然看错了,胡雪亭为什么会看清真相?这不合理。 高颖看杨恕和杨広,两人的神色中丝毫没有疑问,仿佛胡雪亭理所应当的该知道。高颖的心中一凛,只觉胡雪亭身上的谜题越来越大。 杨広慢慢的道:“远征高句丽,其实是为了……” 大随朝远征高句丽,放在明面上的理由是高句丽屡次联合其他蛮夷进犯大随,威胁大随北疆,必须趁着军队鼎盛的时候,一举铲平高句丽,开百世太平。如此高大上的理由之下,自然很多人不信服,纷纷鄙夷杨広好大喜功,征讨高句丽的真实目的是为了宣扬他个人的功绩,更有人认为杨広一辈子都在想着超越其父杨坚的功绩,所以才不停的折腾。 但是,杨広征讨高句丽的真实目的,却不是这么简单。【注1】 …… “杨広征讨高句丽的真实目的,是为了……”大河上,数十个蒙面人坐在船中,看着一个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正是太原李园。 李园的身后,数个仆役拉开一张屏风,屏风上,写着无数的姓名。左边是在高句丽中被贬谪的官员,右边是被提拔的官员。比较之下,一目了然。 “清洗,”李园淡淡的道,“杨広在清洗大随权贵中的胡人血统。” 于仲文,麦铁杖,吐万绪,以及一长串被贬谪的官员,都是胡人,被提拔的官员,都是汉人。 船中静悄悄的,一群蒙面人都不吭声,这份名单或许能看出杨広刻意清洗胡人力量的迹象,但是,更大的可能是巧合。 “普六茹坚出身卑微,靠投靠鲜卑发家,鲜卑是他的恩人,没有鲜卑,就没有普六茹坚!”李园厉声道。 “可是,普六茹坚一旦得势,立刻改名杨坚!简直忘恩负义!” 一群蒙面人默不吭声,这种热血的话,去做传销啊! “为何普六茹坚当年为何要取鲜卑姓,为何又这么急着改回汉姓?无非是当年卑微,像条狗一样的投靠鲜卑,想要有块骨头啃,心中却引以为耻。”李园道。 蒙面人们点头,这点不奇怪,趋炎附势,改了祖宗姓名的又不是少数,发财了,自然要重新改回旧姓,这是人之常情。 “杨広比杨坚更进一步,想要杀尽满朝胡族血脉。”李园恶狠狠的道,直呼杨広的名字,毫无敬意。 一群蒙面人中,有的惊讶,有的却鄙夷的看着李园,蠢货! …… “朕不在乎什么胡人,汉人。”杨広道,他盯着杨恕,“在乎胡人汉人的,是杨恕,不是朕,朕在意的是,这些胡人将领大臣手中握有重兵!” “先帝建立大随,这大随的天下兵马,我杨家却只占有了十分之一,这天下,哪里是我杨家的?”杨広冷冷的道,这番话,他早就想说了,却无法对人言,今天既然大家彻底撕掉面具,面对大随的生死,干脆就说个痛快。 “朕贵为天子,可是,哪里使唤的动你们!”杨広盯着杨恕,怨恨的道。杨恕,宇文述,麦铁杖,于仲文,吐万绪等等手中有兵的人,谁理会过杨広?“朕要往东,你们说往东不符合礼仪,乃昏君之道;你们说要往西,朕只能准了,你们说这是明君之道。这也叫皇帝?” “朕扩建军队,建十二卫,手中握有四卫之军,总算有了些做皇帝的感觉。”杨広道,有四卫的绝对优势,终于成了最大的兵头,可以碾压其余大臣。 “朕还要扩建十六卫!当朕有了天下一半兵马,谁敢不服从朕?朕要谁死,谁就必须死!”杨広声音转厉,恶狠狠地看着杨恕等人。 胡雪亭点头,傀儡皇帝很容易成为变态。 “可是,你们竟然联合起来了。”杨広冷笑,十六卫的计划胎死腹中,一群兵头不允许杨広手中握有大随一半的兵马。 “那朕就没有其余选择了。”杨広的计划很简单,鼓动朝廷大军去攻打高句丽,白痴都知道万里迢迢的劳师远征,深入不毛,十有(八)九要跪。“只要你们的势力都死在了辽东,谁敢忤逆朕!” 整个征讨高句丽的计划,就是消耗大随权贵门阀兵头势力的计划。 杨広御驾亲征,把不服指挥,必须要折损的军队放在第一线,把自己的嫡系部队安放在了第二线,就等前方与高句丽打得难分难解,损失惨重,然后嫡系精锐出击摘果子,灭了同样损失惨重疲惫不堪的高句丽,大胜而归。 那些被打残的军队,比如麦铁杖,吐万绪,于仲文,他们的嫡系部队全部都是鲜卑族人,死一个少一个,就算回到大随之后,杨広允许他们征兵补充,所征之兵也是大随子弟,又哪里会对麦铁杖等人言听计从?更不用说杨広定然会借机安插亲信。 -- 第569页 如此,灭高句丽,除兵头,天下军权尽归皇权,这大随的天下才真正的姓了杨。 “把那些胡人血统的军队放在前面,只是巧合而已,不是朕的安排,朕不在乎死得是胡人还是汉人。杨恕安排的远征高句丽序列,朕只是利用而已。”杨広直言不讳,这些胡人个个骄横,出了宇文述,没有一个是杨広的嫡系,损耗了谁都没有关系,他只要清理其他势力,留出自己的空间就够了。 “意识一流,操作是渣。”胡雪亭鄙夷极了,不论杨広想得多好,结果是,杨広的嫡系部队同样死得干干净净。“你现在搞明白是巧合,还是被人陷害没有?” 杨広苦笑摇头,一年多来,反复的想,甚至在梦中依然在想,却就是想不明白,到底为何会全军覆没。大随三十几万大军是灭亡在他这个废物皇帝的指挥下,还是那些前线将领大败之后发现真相,故意坑死了他的嫡系。“这个疑问,朕只有去地下问阎王了。” “待圣上大军回转,就是老夫身死之日。”杨恕淡淡的道,杨広灭了其余兵头,杨恕和贺若弼立刻成为最碍眼的人物,非杀不可。 “是。”杨広毫不隐瞒,天下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了,他绝对容不得还有威胁自己的力量。“不杀光朝中重臣,我杨家如何坐稳天下?” 高颖擦汗,事情和他预料的稍微有些出入。 “你以为,老夫是圣上的亲信,故意窜通了演戏,一心灭胡?”杨恕看高颖。高颖点头,杨広大败而归,一直被杨広忌惮的杨恕,竟然没有立即造反灭了杨広,反而安排杨広演戏,怎么看都是忠心耿耿了,他自然会认为以前的杨広和杨恕争斗,只是演戏而已。 毕竟杨恕曾经是杨坚杨広的嫡系中的嫡系,两朝元老,谁敢说杨広就必须和杨恕翻脸? “美好的误会。”杨恕微笑,“老夫确实一心灭胡,这份名单上的胡人将领,也确实是老夫故意安排的,老夫的目的就是让他们折损在高句丽。” “老夫这辈子被胡人欺辱惨了,杀掉胡人,老夫心中才会痛快。”满朝文武中,动不动就有人说胡人高贵,汉人卑贱,而当杨恕去附和他们,说胡人高贵的时候,又会蹦出几个大臣,冷冷的鄙夷杨恕,此胡非彼胡,此胡低贱,彼胡才高贵。 狗屎! 吃人的胡人!有他们的血统,有什么好骄傲的! 杨恕家族当年多少也投靠了胡人,和胡人联姻,才有了地位,但是,现在发财立品了,胡人又大败,被赶出了华夏土地三百年,凭什么还要以胡人为贵?自然要彻底消灭胡人,树立汉人的威名。 所以杨広要远征高句丽消灭不服管理的势力,杨恕顺水推舟,把那些胡人的卫军放在了远征的名单中。 高颖叹息,怪不得杨恕一万分的支持远征高句丽,却又不怎么支持杨広御驾亲征。 “有胡人的血统不重要,只要我们以为自己是汉人,我们的子孙后代以为自己是汉人,那么,他们就是汉人。”杨恕斩钉截铁。 “老夫没想做皇帝,老夫只想兴汉人。”远征高句丽失败,大随出现衰败之相,但奇妙的是,那些胡人的势力竟然也衰败了。杨恕拯救大随的同时,欢欣鼓舞。汉人人数超过胡人十倍百倍,此消彼长,汉人终能一统天下。 “老夫若是造反,这天下汉人只怕要十死其九。”杨恕知道自己得罪了多少大臣,他想要平静的篡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关中各大门阀第一个就不答应,定然会引起天下烽火。这是杨恕万万不想看到的事情。 “老夫不在意胡人还是汉人。”高颖叹息,五胡乱华已经过去二三百年,胡人在中原都已经繁衍十代人了,哪里还有很明确的胡人汉人之分?胡人被刀剑刺了,就不会疼,不会流血?高颖的心中,胡人汉人都是大随子民。 高颖只是在杨広大败而归之后,忽然发现,朝中胡人势力大衰,原本胡人七成汉人三成的局面,竟然成了汉人七成,胡人三成。联想到杨広和杨恕可能勾结在一起演戏,高颖深深的怀疑杨広和杨恕联手清洗胡人势力。考虑到胡人人少,汉人人多,胡人又已经被清洗了部分,高颖干脆支持杨広和杨恕清洗胡人势力,以此保证大随平稳过度,国泰民安。 “所以,你才向朕建议提拔杨轩感,李浑等等汉人贵胄。”杨広笑,“美妙的误会。” 三人的目标完全不同,手段却一样:“清洗某个势力,加强另一个势力,稳定天下。” 杨広,杨恕,高颖,在不同脑回路的情况下,在行为上,神奇的高度的统一。 …… 船上,有蒙面人大声的冷笑,声音透过蒙面巾,有些模糊不清,显然那蒙面人刻意的掩盖了声音。 其余蒙面人理解,李园算个老几,又是发起人,所以蒙不蒙面都无所谓,但是他们就不同了,个个高贵无比,怎么可能随意暴露身份?说不定这些看似志同道合的人当中,就有朝中的死敌。 “宇文述贵不可言。”那蒙面人讥笑道,宇文述可是实打实的鲜卑胡人,要是杨広清洗胡人血统,哪里容得下宇文述耀武扬威? 其余蒙面人也笑着,李园这种小家族的三流货色,胡说八道什么。要不是看李建成被抓进去了,必死无疑,想要看看李园蠢到什么程度,今天都懒得来聚会。 -- 第570页 “记住这个说法。”李园笑着,“我们以后有用。” 一群蒙面人愕然。 …… “朕不能征兵。”杨広淡定无比,各自的诉求都说清楚了,不矛盾,可以全面的合作。 “起码不能征兵五十万。”杨広想要保住大随,就万万不能再征兵,否则大随根基彻底完蛋,流民处处,立刻被那些想要取而代之的人煽动造反。 “我不需要五十万大军。”胡雪亭摇头,开始述说她的计划。 “荒谬!”杨広冷笑。 “十八流将领不要说话。”胡雪亭道,杨広怒视,太打脸。 杨恕和高颖却皱眉苦思,大方案真的没什么问题,白痴都能做得出来,但是,重心的重心,就是胡雪亭说的那一套,能不能成功。 “老夫要亲眼目睹。”杨恕道,高颖也点头,胡雪亭那一套太荒谬了,难以置信。 “没有问题,现在就可以实验。”胡雪亭道。 …… 船上。 蒙面人们已经沉默不语,眼神却炙热无比。 “李园说得对。”一个故意做出嘶哑的嗓音道。 其余人缓缓点头,机会就在眼前,稍纵即逝。 “怪不得你要现在动手。”有蒙面人道。 在此刻暴露有一股推翻杨広的势力,很不明智,尤其是李建成采取的方式,蠢到不忍目睹。 “都是被杨恕高颖李浑胡雪亭逼的啊。”李园笑着。 大随最大的问题是人口和土地兼并,胡雪亭搞出人口南迁,将缓解大随的矛盾,起码能拖延三十年。 三十年啊! 现在就算只有20岁,30年后都50岁了!谁愿意胡子老长了才开始打天下!打个十年八年,终于夺了天下,只怕皇位都没坐上去,就老死了。 “要想成就大事,必须先阻止安置流民,否则我们的计划不可能成功。”李园道。 “天下这皇位只有一个,我们当中只有一个人能坐上去,但是,不先把杨広扯下马,我们谁也没有机会。” 一群蒙面人没有声响,蒙面巾后,个个都在微笑,就是这样,想要荣华富贵,必须要把杨広拉下马。 “若是杨広征讨高句丽成功呢?”有蒙面人问道。 其余蒙面人点头,盯着李园,第一次远征高句丽失败,天下谁不意外?小小的高句丽能扛住大随的三十几万精锐,肯定是奇迹,以及杨広的废物指挥。若是第二次远征,换上一个久经战阵的大将,比如杨恕,高颖,哪怕是贺若弼,杨広又肯闭上嘴,不干预军事,这征伐高句丽就是弹指之间的事情。 “哪有这么容易。”有蒙面人摇头。 “第一次远征高句丽失败,不是败在兵法上,而是败在天气寒冷,路途遥远,士卒劳苦,军粮供应不上等诸多方面,不解决这些问题,杨広就是再派百万大军远征,也只是死得更快些。”背着三四十斤的盔甲,再背一人吃半年甚至一年的粮食,跋山涉水,根本没有人能坚持下来。 这个说法太专业,其余蒙面人立即醒悟,这个蒙面人是将门中人,只是,从刻意掩饰的声音中,听不出究竟是谁。 “就是如此。”李园笑着,“只要我们联手,我们就能让杨恕高颖贺若弼必须留在洛阳,杨広必须亲征!” 蒙面人们在面具后微笑着,虽然不知道周围的同伴是谁,但是,想必是相同身份的人,那么,很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都能够轻易的做到。 …… 御书房中。 高颖不可自信的看着实验结果,用力的揉眼睛。 杨恕放声大笑:“成了!” 杨広似笑非笑的看着胡雪亭,果然如此。 胡雪亭盯着实验结果,心中对杨広充满了疑惑,不对头,很不对头! 为什么,杨広会认为她有资格知道远征高句丽的秘密?为什么杨広会这么认真的听取她的意见?为什么杨広认为她能够完成远征高句丽? 种种疑问,汇聚成两种可能。 “狗屎啊!”胡雪亭震惊万分。 【作话】 PS:注1.架空!架空!架空!本章内容绝对不是远征高句丽的真相! 第127章 防盗:胡雪亭版宋襄公 忘记君臣身份,放下仇恨,排除各种隔阂与猜忌,搁置争议,百分之一百的坦诚的会谈结束,君臣四人激动万分。 杨広英俊的脸庞上露出多年不见的笑容,阳光下,闪闪发光:“朕今日方知,诚实是最伟大的品格。”杨恕高颖胡雪亭微笑点头,没有诚实,人就不是人,而是一块臭肉。 杨恕开心的眼角的皱纹都不见了,几十年来,都没人见过他这么开心:“人生几十年寒暑,老夫今日才知,只有开诚布公,毫无隐瞒,才是最好的做事方式。”杨広高颖胡雪亭微笑点头,没有欺骗,工作效率就会加倍的提高。 高颖人都年轻了,两鬓白发竟然渐渐有了黑色,走路都充满了力量:“老夫这一辈子,从来没有想到过,说出各自的需求,求同存异,才是最好的合作之道。”杨広杨恕胡雪亭微笑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同要求,说出来,正视它,解决它,才是团队永远胜利的唯一秘诀。 胡雪亭手脚颤抖眼睛放光,敬佩敬仰的目光像是黑暗中的灯光一样的刺眼:“雪亭今天能见识如此盛事,深深明白了什么是做人基本的原则,什么是做事基本的方法,什么是大道至简,什么是天道无情,什么是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雪亭受用无穷。”杨広杨恕高颖微笑点头,活到老,学到老,早早的知道什么是正确的方向,然后坚决的走下去,才是人生的正确选择。 -- 第571页 君臣四人在御书房门口依依不舍,洒泪而别,只盼能够多相聚片刻,哪怕是一毫秒也好。但幸福总是过去的特别快,有太多的繁琐事情需要面对,四人只能含泪分别,走上了各自的人生道路。 杨恕含着幸福和理解的泪水,坐进了马车中,泪水嗖的就干了,脸色阴沉,一回到家,立马和全家人见面。 “老夫今日和圣上,高颖,胡雪亭会与御书房……”杨恕完完整整的说了御书房中发生的一切,当真是一个字都没有隐瞒。 全家人立马抖得像筛糠似的。 杨轩感看着杨恕的眼神,与看超级大白痴没有任何的区别。皇帝让你畅所欲言,说真心话,你丫还真的畅所欲言,说真心话了?还有没有脑子!这么愚蠢的人,竟然还有脸说我是笨蛋儿子,只配种田?你丫种田都不配! 杨积善脸色惨白,手脚发软,只觉杨恕口中说出的“御书房君臣对话”,每一个字都让他恐惧无比,笔呢,纸呢,在哪里,必须记下来。 “记下来个屁!”杨轩感怒喝,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 “轩纵,你带上妻儿,立刻收拾包袱,住到骁骑卫军营去,再也别出来! 轩挺,你立刻带心腹去蜀中,隐姓埋名,不可对任何人暴露身份! 积善,你年纪还小,身边亲信只怕会欺你年幼,出卖旧主,你勇敢些,孤身一人去岭南,只说家道中落,不堪回首,万万不要说太多。你找个地方做教书先生也好,买地种田也好,就是不要引人注意。记住,假名万万不要用你姓名中的任何一个字!” 杨恕脸色阴沉的坐着,似乎还在回味这辈子做的做蠢的事情,杨轩感可没这个闲工夫陪杨恕感慨万千,杨広现在可能已经在后悔说了不该说的话,叮嘱来护儿宇文述怎么杀他们全家灭口,这个时候真是一秒钟都耽误不得。 “你们几个跟在我的身边,有我在一日,你们就不会有事。”杨轩感对其余几个弟弟妹妹道。大随第二次远征高句丽的要紧关头,杨広未必会立即诛杀杨恕全家,但是,要是杨恕全家嗖的消失不见,杨広就会不顾一切的发飙杀人。司徒府中只能分批走,先把已经成家立业的杨轩纵杨轩挺全家送走,多少给杨家留一丝血脉,而杨积善年纪小,又不引人注目,就是消失了,杨広也不会在意。 “过得十日,若是朝廷没有异动,你们再分头走!”杨轩感想好了,几个弟弟妹妹由左右骁骑卫和右翊卫军中的杨家嫡系部队护送出去,或北上,或入关中,或南下江南,或西去外域,就不信杨広有能耐全部追杀了。 一群弟弟妹妹用力点头,怎么看,杨恕这次都做错了,竟然和打算杀了自己全家的凶手愉快的畅谈人生,指出对方的预谋,这是逼着凶手杀人灭口啊,想必杨恕此刻也后悔了,不然也不至于立刻回来警告所有家人。 “大哥,一守不如一攻!杨広要杀我们全家,我们就杀他全家!”杨轩纵厉声扯着杨轩感的手臂,逃个毛啊!逃到天涯海角做老鼠,味道很好啊?信不信被一个村长欺负到哭! 杨轩纵红着眼睛:“我杨家有三卫在手,就是在这洛阳内外,起码也有一卫之兵!大哥有万夫不当之勇,我家立刻起兵,血洗了皇宫,杀光杨広一族!” 杨轩感犹豫了,好像可能似乎……行得通啊!他虽然不能打,但是,胡雪亭也被牵连在里面,以胡雪亭的狠辣,肯定也要绝地反击啊。有猛将在手,有精兵无数,难道还干不掉杨広吗?“好!我立刻去联络……” “够了!”杨恕开口说话,“造反谋逆之事,万万不可。” “父亲,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你还要愚忠吗?”杨轩感感慨万千,真心想不到老头子竟然是这种人。 “天下汉人虽重要,但难道家人就不重要了?”杨轩纵杨轩挺等人大惊,想不到大随朝的权臣杨恕,竟然对百姓热爱至此,宁可死全家,也不愿意天下动乱。 “胡说八道。”杨恕被气笑了,汉人兴,是他一生最大的愿望,但是,这个愿望和“死全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杨恕还没有高尚到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民族复兴,就把全家的脑袋送上祭坛。 “若是我杨家敢造反,杀杨広是很有机会的,但是,也不过比他晚死几个月而已。”杨恕看得很清楚,若是老杨家敢弑君,正好是给了那些潜藏在背后的势力一个借口,全天下都会起兵诛杀谋逆的杨家,杨家必死无疑。 “老夫今天告诉你们这些,不是让你们立马逃命,而是告诉你们,这个世界比你们想象的要复杂。不要相信看到的,听到的,那些都可能是别人故意说给你听,演给你看的。”杨恕淡淡的道。 杨轩感愤怒的看杨恕,到了这个时候,教育子女有个P用! “不用担心,在半年内,我杨家一定不会有事,有的是时间慢慢的转移。”杨恕淡淡的道,“只要我们抓住手中的全部力量,就没有必要惊慌失措。” 杨恕不相信杨広会不后悔。 今天的谈话,超出了所有规则的范围,杨広铁定后悔极了。杨恕也同样后悔极了,但是,他,高颖,胡雪亭没得选择。一国之君的杨広说要玩真心话大冒险,其他人还能说我要打麻将不成?只能陪着玩杨広说了什么级别的真话,他们只能说同样级别的真话。 -- 第572页 说谎、隐瞒、敷衍,在突逢大变,心情激动到克制不住自己的杨広面前,立刻就会被识破。杨広是昏君,是暴君,是败家子,但是,他同时是极其聪明的人!看杨広写的诗词就知道了,杨広是大随最顶尖的诗人之一,他怎么可能不聪明? 从某种角度看,除了杨広有些失言,杨恕,高颖,胡雪亭都是万分克制的,说的都是一眼就能看破的东西,算不上揭开什么了不起的(黑)幕。那“御书房君臣对话事件”的危险程度,其实就决定于杨広说出了一些诛心之言上,比如要淘汰其他势力,比如要杀杨恕。 以杨広的骄傲,以及理智,应当不会在大随朝要第二次远征高句丽,决定大随朝气运的关键时刻,杀了杨恕和高颖灭口,引起朝廷的巨大的动乱。用P股想也知道,杨恕和高颖手中都有军队,不是杨広想杀,他们就会跪下任杀的,敢动杨恕和高颖的脑袋,杨広起码要伤筋动骨。 但是,要是被杨広侥幸完成了第二次远征高句丽,挟大胜之威,御百战精兵,天下臣服,万民敬仰,杨広的武力值将达到历史最高峰,杨恕和高颖全家必死无疑。 “加强骁骑卫右翊卫的训练!集中各种战略物资!”杨恕下令道,老杨家称霸天下不太容易,保住自己的小命却很容易。 “老夫会努力保住汉人的江山,成不成,就看天意了。”杨恕看着天空,只觉要不是杨広忽然发癫,大家和和气气的,这保住汉人天下的机会就大了好几倍。 “竖子不可与谋也。”杨恕从心里鄙夷心理素质烂到家的杨広,一点点打击就心浮气躁,全世界委屈了他似的,怎么可能成大事。 …… 胡雪亭满地打滚。 “啊啊啊啊啊!完蛋了!”本来不关她什么事的,小小的七品芝麻官,有个P的真心话好说。但是,错就错在她不该发出对高颖的疑问。 “好奇心害死人啊。”胡雪亭唯有惨叫,谁能想到高颖对杨恕和杨広的态度变化的背后,牵涉到杨広远征高句丽的真相啊!瞧人家杨恕杨司徒都不敢当面和她说,等着她自己醒悟呢,她怎么就傻乎乎的撞到了枪口上。 听见了这么多大秘密,只怕死无葬生之地。杨広可不是好人,肯定要杀她灭口。 “不用担心,若是杨広想动手,为师定能护得你们安全。”石介道,三尺青锋在手,天下谁能阻挡? 胡雪亭瞅瞅石介,安静一秒,然后继续打滚:“啊啊啊啊啊!” 石介沉默,努力思索,什么意思? 小雪岚快活的扑到胡雪亭身边,一起打滚:“啊啊啊啊!” …… 太原。 骁骑卫某部军营中,几个将领惊讶的看着飞鸽传书,有些不敢置信。 “太原太守李园叛国!”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突兀了,他们一点迹象都没有发现。 “确定不是有人假传军令?”有将领有些犹豫。其余将领摇头,印鉴,暗号,甚至送信的鸽子,全部都对。 “将军,张仪同飞鸽传书。”有士卒匆匆的跑过来。 几个将领一惊,急忙看了,却是张须驼准备从雁门关抽调精兵奔赴太原,要求他们坚持,援兵很快就到。 “看来是真的。”几个将领确定无疑,张须驼这是怕李园伏兵四起,要他们谨慎从事。 “李园能有几个兵?”有将领狞笑,骁骑卫在太原的人手不多,只有千人而已,但是,李园明面上的人手只会更少,只要他们动作快,一定能够在李园集结伏兵之前,一举杀光了李园全族。 “立刻拔营!”另一个将领厉声道,现在就是比快的时候。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骁骑卫该部已经全军出击,杀向太原城。太原城和平时一模一样,城门大开,不时有商旅进出,一点防范的样子都没有。 “加速!直冲太原太守府!”领队的将军们大喜,千骑直入太守府。 太守府中,连个人影的都没有,所有的金银细软全部消失不见唯有李园的卧房中,放着辞呈和官印。 …… 长安。 街道的一角,有个小小的算命摊子,一块破旧的布条高高的挑着,“神相李布衣”的黑字随风招展。一个中年清瘦男子,穿着相士服,坐在桌后闭目养神。 “你就是李布衣?”一个男人的声音问道。 “是。”李布衣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问话的男子衣衫华丽。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动容,只是淡淡的道:“阁下是看相,还是算命?” 华衣男子慢慢的摇头,道:“我有一人画像,你可能算出她的命运。”从袖子中出去一尺画卷,认真的展开,画中人惟妙惟肖。 李布衣笑了:“不能。” 惟妙惟肖个P!就算找最有名的画家画人像,画出来的照样和原来人物的脸,毛关系都没有。大随的画风讲究的是意境意境意境!完全不写实,画一百张脸,保证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 “大名鼎鼎的神相李布衣,不过如此。”华衣男子冷笑。 李布衣淡定无比,要么见真人,要么请便。 “手相呢?”华衣男子继续问,又取出一张画着手上纹路的画卷。 李布衣还是摇头:“阁下若只能提供画像,还是另请高明吧。” “可能测名字?”华衣男子又问,整个长安最有名的神相李布衣可不是只会看相,还有奇准无比的测字。 -- 第573页 “能。请!”李布衣递过毛笔。 那华衣男子伸手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名字:“胡雪亭”。 李布衣取过名字,仔细的看着,赞叹了几分,道:“名字印象:纯洁,勤奋,热情,耿直,成熟,冷静。” “字音清晰、流畅,音调优美。” “字形:胡,9画,部首为月,左右结构。雪,11画,部首为雨,上下结构。亭,9画,部首为亠,上下结构。字形美观、协调、匀称。” “字义:雪,指雪花,取名寓意像雪一样白、纯净。亭,指亭子,也指适中、均匀。” “歧义:无。” “使用率和重名率:雪,起名使用最频繁的字。亭,起名常用字。名,雪亭,重合率小于0.01,同名概率小。 姓名,胡雪亭,重合率小于0.01,遇到同名同姓的概率极小。” “男孩占31.58%,女孩占68.42%,中性。” “相关成语:雪,冰雪聪明,雪兆丰年,含霜履雪。亭,亭亭玉立,袅袅亭亭。” “相关诗词:远雪亭亭望未销,岳阳春浅似相饶。——罗隐《早春巴陵道中》 初若大练,触崖石,喷薄如急雪飞下,故其上为飞雪亭。——邓牧《雪窦游志》 彭传师于吴江三高堂之前钓雪亭,盖擅渔人之窟宅以供诗境也,赵子野约余赋之。——卢祖皋《贺新郎挽住风前柳》 雪芳亭畔,秋香一树金丸。——张可久《【越调】天净沙_马谦斋园亭》 湖上有感玉雪亭前老树,翠烟桥外平芜,物是人非谩嗟吁。——张可久《【中吕】朱履曲_归兴堂上先》” 李布衣滔滔不绝的说着,那华衣男子认真的听着,尽管觉得直到此刻,李布衣依然满嘴废话,但是他一个字都不敢听漏。 “五格分析:外格,10,属水;天格,12,属木;人格,22,属木,地格,20,属水,总格,31,属木。” 李布衣在纸上写下了几个数字,以及五行。那华衣男子一点都看不明白,但看李布衣的眼神却更加专注了。 “天格,乃祖先留下来的,其数理对人影响不大;人格,又称主运,是整个姓名的中心点,人一生的命运;地格,又称前运,主管人中年以前的活动力;外格,主管命运之灵力;总格是后运,主中年至晚年的命运。” 李布衣侃侃而谈,附近有几个路人围了过来,听得似懂非懂,不明觉厉。 那华衣男子眼神一变,四周立刻有一脸横肉的人走了过来,将围观的人尽数赶走。“看什么看!再看抓你见官!”一群看热闹的人还想争辩几句,却看见那些人衣角掀起,露出里面的衙役服装,打了个寒颤,立刻就散了。 李布衣微微颤抖了一下,麻痹!竟然是官老爷微服私访算命摊!你丫的有空也该去微服私访红袖招宜春院啊!微服私访算命摊,脑子有病啊!早知道这个家伙是官老爷,李布衣打死都不接这笔生意。 官老爷微服私访红袖招宜春院,那很有可能是抓黄,微服私访算命摊,难道还是促进精神文明建设了?只看那些罩着便服的衙役们凶神恶煞的样子,李布衣就有极其强烈的不祥的感觉。难道,这是某个贵人的名字? 胡雪亭?胡雪亭?好像哪里看过这个名字?是谁?宫中的贵妃,还是皇后?还是王爷?该死的,想不起来!啊啊啊! 心惊胆战之下,李布衣记性急速跳水,怎么也想不起叫“胡雪亭”的贵人究竟是谁。但那些算命界前辈的敦敦教诲,却光速浮现到了眼前。 曾经,某个大师给人算命,却不想牵连了宫中贵人,被人砍成十八段灭口;某个大师给人测字,却不想事关权贵,被沉到了湖里灭口……灭口灭口灭口! 李布衣后悔极了!我该给自己先算个命的! “啊呀!”李布衣捂住肚子惨叫,“客官,小人忽然肚疼难忍,不如改日再来?”回头我就去老家种田养鸡。 那华衣男子从写满了五行术语的纸上抬起了头,原本平静从容的脸色,已经换成了杀气凛然。 “说下去。”那华衣男子淡淡的道,身后有几个衙役掀掉了罩衣,露出里面的衙役衣服,伸手按住了刀柄。 李布衣抖了半天,深深呼吸,道:“天格,凶,人格亦凶,此乃混沌未开,进退保守,志望难达; 地格,凶,外格亦凶,此乃辛苦不绝,早入隐遁,安心立命,化凶转吉。 总格,吉,此乃万物开泰,生发无穷,利禄亨通。” 李布衣说到了这里,停了下来,满是希冀的看着那华衣男子。一般来说,测字说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是足够了,保证付钱的人受用无穷了。 “说下去!”那华衣男子继续道。 李布衣小心的赔笑:“小人已经全部都……” “咔擦!”几个衙役的腰刀出鞘一半,恶狠狠地看着李布衣。 李布衣立即道:“社交,凶,虽富于理性,但也难免猜疑,虽善计谋,重德望,但难免劫财之灾。应慎重察人而行事,以免灾祸。 三才,吉,得长者引进而顺利成功发展,基础安稳,身心健全,繁荣隆昌,得长寿幸福。”【注1】 李布衣神色平静,袖子中拳头紧握,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这是真的说完了,从名字上只能看出这么多。 那华衣男子皱着眉,身边有衙役已经写下了李布衣的所有评语,递给了那华衣男子。 -- 第574页 那华衣男子沉吟着,手指不断的敲着桌面,笃笃笃的响着,就像敲到了李布衣的心上,每一次手指落下,李布衣汗水就哗哗的流淌。 “走,回府衙。”那布衣男子起身,看都没看李布衣一眼。李布衣根本不敢动弹,最危险的时刻,终于到了! 几个衙役狞笑着,慢慢的靠近李布衣,下一刻,就要鲜血横飞。 “这个人还有用。”那华衣男子转头看了李布衣一眼,很多地方算得还是很准的,杀了可惜。 几个衙役点头,松开了刀柄。有衙役诡异的笑着,伸手拍李布衣的脸,低声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懂吗?”李布衣飞快的点头。 片刻间,华衣男子和衙役们离开长街,消失不见。端坐在椅子上的李布衣松了口气,身子骨立刻软了,嗖的就滑到了桌子底下。他不及起身,就这么躺在地上,仔细的看自己的手相。 “还好,还好!命不该绝!”李布衣长叹道,挣扎着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眼角扫到了掉在地上的,写着“胡雪亭”名字的纸张。 “胡雪亭……我想起来了。”没了死亡的威胁,李布衣的记性终于恢复了,胡雪亭就是那个卖胡雪糖的县尉。 “糟了!”李布衣大惊失色,“我刚才算错了!”一直都是按照普通人算的,忘记计算胡雪亭是改姓的了。 他胆战心惊的看看周围,打死也没胆子追上去和那华衣男子解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李布衣喃喃的道,再也不去看“胡雪亭”三字,心里却不知不觉的开始默默计算。 “咦,这个人是死人啊!”李布衣大惊失色,脸色惨白。 …… 洛阳。 皇宫。 杨広淡淡的道:“朕,决定御驾亲征高句丽。” 大殿中一片沉默,文武百官们唯有暗自嗟叹,民心如此,就算是皇帝也无法违背。有大臣看看杨広,只觉有这个十八流军事家在,谁要是参与远征,肯定玩完。有大臣微微闭上眼睛,大随只怕又有几十万大军要丧命在白山黑水之间。 “此次征讨高句丽,以司徒杨恕为行军元帅。”杨広继续道。 一群文武大臣放宽了心,人人脸色好转,透着惊喜。 “有杨司徒在,我大随定然旗开得胜,马到功成。”有大臣欢喜的道。 “我大随灭高句丽必矣!”有大臣用力的道,透着强大的信任。 杨恕为毛权倾天下?因为杨恕参与了大随朝开国期间的所有战争,从北打到南,从国内打到国外,从陆军打到水军,从灭国打到剿匪,什么样的战争没有经历过?却屡战屡胜,从无一败。大随朝会打仗的人,杨恕排第二,还真没什么人敢排第一。 杨広那点军事水准和杨恕比,起码差了十七八条街。好多大臣甚至认为,要是杨広第一次远征高句丽,是杨恕做行军元帅,高句丽现在已经是废土了。 杨轩感看着一群文武大臣喜上眉梢,笑逐颜开,听着一群文武大臣赞同和吹捧杨恕的功绩,以往定然是开心自豪无比,现在只觉浑身冰凉。 什么是功高震主?什么是打了帝皇的脸?什么是太能干害死全家?这就是! 杨轩感用最强大的意志力,保持着脸上温和的笑容,以及没有转头去偷看杨広的脸色。“无论如何,一定要把杨家的血脉送出去!” 有一些大臣嘴里说着欣喜的言语,心中却有另一种想法。“果然是杨恕领军。”“老杨死矣!” 大随朝如今残兵败将一大片,只有四个卫兵力完整,不把杨恕的嫡系部队左右骁骑卫派到高句丽去,于公于私,都没天理了。只是,这“天理”之后,又有多少杀机? 来护儿很是担忧,杨広的嫡系已经只剩下了一卫,再次出征,怎么也要带上这一卫护驾,要是稍有不慎,只怕这杨広的家底就尽数折腾干净了。 “那些门阀可不好对付。”他盯着大殿中的文武百官,这些人当中,有多少人会落井下石,甚至谋朝篡位? 杨恕慢悠悠的拍着身上的衣袍,出列启奏:“远征高句丽,兵力不足不堪用也,微臣欲起兵六十万。” “准奏。”杨広道。 文武大臣们神情复杂了,六十万?那肯定要征兵了,再计算上运输粮食的民夫,需要多少人?一百二十万,还是一百八十万?这大随的民力还有几分?天下还有多少人在种田,多少人在经商?但是,没有六十万军队,又怎么打败高句丽。 杨恕并没有回到班列之中:“微臣已有灭高句丽方略在此。”挥手,胡雪亭出列。 苏威等大佬们冷笑着看着胡雪亭,这计策肯定是胡雪亭想出来的,杨恕这是不想占人便宜,所以故意给胡雪亭扬名来了。一群文武官员屏住呼吸,淡定的等着胡雪亭开始解释灭高句丽方略,无非是谁谁谁参与,谁谁谁是陆军,谁谁谁是水军,谁谁谁殿后什么的,这种大方略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其实没什么好听的,众人只是想听胡雪亭有什么平高句丽秘技而已。 “圣上,请移御驾。”胡雪亭道,想要听详细方略,那就到皇宫门口去。 毛?一群大臣完全不明所以。 杨広点头:“准。” 浩浩荡荡中,一群文武大臣跟着杨広,到了皇宫内墙的城门之上,一瞅,一群文武大臣人人脸色大变。 -- 第575页 “胡雪亭,你想干什么?”有大臣厉声呵斥,城墙下,十几万百姓默默的站着,期盼的看着城头。 “圣上为大随百姓报仇雪恨,御驾亲征高句丽,自然要让天下百姓知道。”胡雪亭严肃极了,“大随百姓人人关心,难道还要秘密行事?汝等视天下百姓为何物?” 数百御林军士兵大声的复述胡雪亭的话,城墙下,百姓轰然大叫:“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大臣们看杨広不动声色,懂了,早就请示过了,那你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御前侍卫们快手快脚的在城头拼好了一个巨大的木架子,铺好了纸卷。众人看去,纸卷上显然是大随地图,上面还密密麻麻的画着一个个的红色的箭头。 “什么玩意?”一群大臣目瞪口呆,好几个懂军事的大臣忽然脸色大变,不会吧? 胡雪亭取出一根小木棍,指着图纸开始解释。 “我大随远征高句丽,当起兵六十万,水路并进……此处箭头,代表左路军,经过……直指……” “此处箭头,代表中路军,经过……直指……” 十几万百姓静悄悄,又兴奋无比的听着,只觉有史以来第一次参与了朝廷的对外方略。“圣上果然视我等我子民,丝毫都不隐瞒。”“圣上爱民如子!” 一群武将肝疼极了,果然是进军路线。不过,就这种大而化之,并且在大随境内的进军路线,没什么机密可言,说就说吧。但是,胡雪亭总不至于在十几万百姓面前,说出惊天的机密吧? “……我大随当遣使责令靺鞨,契丹,室韦,各出兵5万,从北面进攻高句丽!”胡雪亭指着地图上的三个箭头说道。 城墙下,有御林军士卒看着来护儿,在来护儿的威逼下,硬着头皮扮托,大声的叫:“我大随乃(天)朝上国,为何要靺鞨,契丹,室韦这些蛮夷参与征讨高句丽?难道我大随无人否?” 一大群百姓点头,安静的城墙下,响起了碎碎的言语。 “是啊,为什么要让蛮夷去打高句丽呢?”“没有蛮夷,我大随都不敢打高句丽了吗?”“太丢人了!” 胡雪亭哈哈大笑。 数百御林军看着胡雪亭,要“扩声”吗?胡雪亭瞪他们,你丫看我干嘛,笑啊! 数百御林军哈哈大笑,可惜笑声不怎么整齐,更像鬼哭狼嚎。十几万百姓立刻镇住了,又安静了下来。 “谁说打仗就一定要自己从头打到尾的?老大打人,还要自己动手?有没有老大的尊严啊!我大随作为老大,要揍高句丽这丫的,靺鞨,契丹,室韦这些小弟,自然该为老大卖力,难道还躲在背后看老大撸袖子揍人?像话吗!这还叫老大?地主老爷的狗腿子都比这专业!” 十几万百姓用力点头,纷纷道:“有理!”从来就看见两群人对峙,老大挥手,背后一群小弟涌上去揍人的,谁见过老大动手,一群小弟在后面大声叫好的? 胡雪亭继续指着地图,道:“此乃三路大军矣,我大随还将出使联合新罗,百济,从南出发,直插高句丽的腹背。” 城墙下的御林军托儿继续努力大叫:“为何又要用新罗,百济,吾尝听闻,新罗,百济和高句丽血脉相通。” 胡雪亭热泪盈眶,嚎啕大哭:“胡说八道!新罗和百济受高句丽之苦久矣!高句丽凶残无道,祸害天下,新罗和百济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日夜嚎哭,盼我大随解民倒悬,救民水火,我大随难道能无动于衷吗?” 一群官员看杨恕,刚才真是高看了杨恕,杨恕哪里是想要让胡雪亭扬名,根本是做不出这种事情,只能甩锅给胡雪亭。 “高句丽的土地,都是夺自勤劳善良的靺鞨,契丹,室韦,新罗,百济,我大随替天行道,灭高句丽之后,所有土地尽数还与苦难的百姓们,一亩地都不要。”胡雪亭大声道。 为了别人抢回土地,并还给了别人,分文不取,怎么看都是很有逼格的事情。大随百姓们欢呼:“是,我大随就该如此!”“我大随想打谁就打谁,不是为了钱财和土地!”“我大随乃礼仪之邦,怎么会占人土地。”“靺鞨,契丹,室韦,新罗,百济当感谢我大随恩德,永世忠诚。” 欢呼声中,胡雪亭又指着一路箭头:“这是新归降我大随的东突厥。东突厥曾联合高句丽,偷袭我大随远征军腹背,罪该万死,但我大随圣上仁慈,允许东突厥戴罪立功,征讨高句丽!” 一群大臣紧紧的闭住嘴,被第二次远征高句丽的事情挡住了眼睛,谁都没去理会被抓进大牢的东突厥使者,谁知道东突厥投降是真是假。 这次不用御林军的托儿说话,就有百姓大叫:“要是东突厥不肯呢?”东突厥是被西突厥打的满地找牙,不得不投降大随的,怎么肯继续打高句丽呢? “若是东突厥不肯戴罪立功,就是替高句丽做二五仔,诈降我大随,我大随当先灭了东突厥,再远征高句丽!”胡雪亭毫不犹豫。 十几万洛阳百姓欢呼,以为我大随容易骗啊,就该杀了这些二五仔。 胡雪亭继续指着几个箭头:“这是我大随的藩国,他们个个忠心耿耿,愿意为我大随远征高句丽出人出钱出马出粮,我大随哪里稀罕?但是,作为老大,不能寒了小弟的心,就勉强让他们出钱出人出马出粮吧。”胡雪亭不断的摇头叹息,做老大不容易啊。 -- 第576页 十几万洛阳百姓用力的点头,当日一群藩国的使者主动想要出力,人人都听见了,既然这些藩国的小弟个个想要拍大随老大的马屁,老大也不能寒了小弟的心,就勉强接受吧。 杨広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敢在大随朝胡说八道,就要付出代价。 胡雪亭振臂高呼:“我大随上体天心,下合民意,以顺讨逆,以义罚不义,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十几万洛阳百姓大声的欢呼:“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広站出来,用力的向城墙下挥手:“朕定当为大随子民报仇雪恨!” 十几万百姓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呼唤声如浪潮一般,层层叠叠的,一波去了,还有一波,永无止境。 杨広站在城墙上,面对阳光,只觉奇怪:“胡雪亭为何要朕45°角对着太阳,不觉得刺眼吗?朕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城墙上,一群大臣凑在地图前,看着密密麻麻的箭头,胡雪亭的“平高句丽方略”很清楚,很简单。就是用“利”联合高句丽周围的所有小国家,瓜分高句丽,人多打人少,大随毛都不要,只要出口气,拿下高句丽王的人头。 一群官员对大随朝只得了面子,毫不在意,大随朝有的是钱,还贪图穷小弟们的东西?高句丽又有个毛啊,总不成搬几万马车的泡菜回去吧? 一群大臣们互相使着眼色,这个“平高句丽策”从纸面上看,成功率还是很高的,都有十几个国家的联合军队了,就不信高句丽还挡得住。 但是,为毛要当众公布呢?怎么看都是军事机密。一群大臣只觉这次征讨高句丽,竟然又有点悬了。 “胡雪亭,你为何要泄密?若是被高句丽的奸细得去,又当如何是好?”苏威咳嗽几声,说出了众位大臣的心中疑惑。 胡雪亭眨眨眼,大惊失色:“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得民心者,得天下;肉不方,不食;我大随乃仁义之师,当以圣人之言为首要,做事要堂堂正正,不做偷鸡摸狗的事情。此乃圣人教诲,你竟然不知道?你丫读的是假圣贤书!你怎么考进公务员的?难道是替考?” 苏威嘴唇颤动,伸手指着胡雪亭:“宋襄公!” 胡雪亭嗖的蹿开,露出身后不远处的杨広,愤怒的道:“来人,这个家伙竟然敢说圣上是宋襄公,拉下去杀了!” 一群御林军眼观鼻,鼻观心,毛都没有听见。 一群大臣们仔细的打量杨恕高颖杨広的神色,只看到笑容,心里立刻深邃了。 “这么做,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作话】 PS:注1.测名字部分所有文字,来自读者“佘不同济”。 2019.11.05.22:27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第128章 防盗:我已经看破了胡雪亭的诡计 这是一个小小的宅院,只有三间屋子,宅子里有一块小小的空地,堆着一些箩筐破板凳之类的杂物。洛阳虽然是帝都,普通人家的钱财收入也不过如此,自然是怜惜家中的物什,不太舍得扔掉,废旧物品堆得满满的。 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宅院而已,一点都没有异常。 屋子里,桌椅都被堆在一边,即使如此,这小屋子里依然有些挤不下人。只有李园坐在椅子上,其余人都恭恭敬敬的站着。屋子太小,就是如此还挤得不能动。但没人在意,悄悄在洛阳聚会,为的是大事,谁在意站或者坐。 “可有被人发现?”某个中年男子问道,能够进入这件小屋子的人,都是太原李家的核心,很多人在太原身居要职,说不定就被杨恕的手下盯着。 一群人都摇头:“我等按照主公的吩咐,或以公事外出,或假借探亲访友,悄悄出了太原,那王威和高君雅丝毫没有察觉。”都是太原的官员,什么事情都没做,王威和高君雅哪里知道他们有了大计划,一点防备都没有,自然是轻轻松松的就离开了。只怕那二人直到收到杨恕的抓人命令,依然不知道他们都已经早早的逃离了。这一路来自然是毫无风险。 李园笑道:“幸好诸位吉人天相,平安到此,否则李某只怕要愧疚终生。” 这种客套话谁都不会信,但谁都急忙热泪盈眶,神情的看着李园,一脸的愿意效死。 “想必各位都已经知道《平高句丽策》了。”李园问道。 众人点头,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 “杨広这是搞什么?”很多人皱着眉头。杨広忽然高调在洛阳当中公布《平高句丽策》,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如此机密的消息,杨広为什么要大肆公开,就不怕被高句丽知道吗? 老实说,在发现杨広高调宣布《平高句丽策》的时候,他们都以为杨広已经疯了,否则不带宣布如此重要的策论的。 “高句丽肯定会知道,甚至不需要费力。”有人说道,《平高句丽策》不仅在洛阳公开,而且传文整个大随,全大隋的百姓知道《平高句丽策》,只是时间问题。突厥,吐谷浑,高句丽等等各个藩国外邦,根本不用派奸细什么的,只要在大街上一站,就能从衙役的锣鼓声中,完完整整的知道全部的《平高句丽策》。 “连那些托的问题,都完整复制了。”有人道,洛阳人未必个个有时间有心情,去皇宫前听朝廷发布消息的,洛阳的衙役如今在各个大街小巷不断地敲锣打鼓,一遍遍的重复《平高句丽策》,确保人人都能彻底理解。虽然洛阳城外还没有传来消息,但只怕也是如此了。 -- 第577页 “这是胡雪亭一贯的手法,大随各地,都会一模一样的复制。”柴绍说道,他依然白衣白衫,腰间插着一支漂亮的紫竹萧。 周围的人认真的盯着柴绍,用力的点头:“柴公子所言极是。”眼神却飘忽的盯着柴绍的额头,那里鼓着一个大大的包,显然是被人打了,联想柴绍的任务,白痴都知道是被胡雪亭识破,然后挨了揍。额头肿着大大的包,依然装逼,就有些不太入目了,但是,一群人很是克制,大家都是同僚,为了主公办事,怎么能笑出声呢。 柴绍冷冷的看一群同僚们,目光中满满的屈辱和愤怒。同僚们无辜极了,我们没笑,真的没笑。 “这是杨広的阳谋。”一个中年男子淡淡的道,“挑拨离间,分而化之,鼓动民心。” “哦?”李园笑着,示意那中年男子继续说下去。那中年男子道:“《平高句丽策》一出,天下谁人不知道杨広欲勾结诸多番邦合击高句丽,数路大军,前后夹击,人多势众,高句丽必亡。参与必胜的远征高句丽,简直是捡功劳,天下人必然踊跃参加。” 其余人点头,杨広要发兵60万,起码要新征兵四五十万,有必胜的可能放在眼前,愿意参军的人就会大增,这征兵自然就会顺利很多,若是运气好,甚至会有很多流民也参与了军队。 “又能得兵,又能消除流民隐患,一举二得。”那中年男子冷笑,杨広真是打得好算盘。 “杨広也不怕高句丽知道。”他继续道。“高句丽知道了这些,又能如何?百济,新罗与高句丽不和,多次征战,死伤无数,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高句丽难道还能拉拢百济,新罗不成?” 其余人点头,百济和新罗只会踊跃加入杨広的计划当中,绝对不会被高句丽拉拢。 “若是高句丽先下手为强呢?”有人问道,若是他是高句丽,定然立即出手剿灭百济和新罗,就算灭不了,也打得对方损失惨重,无法配合随军的行动。 “若是如此,和百济新罗袭击高句丽腹背,又有和区别?”那中年男子问道,百济和新罗不是高句丽说灭就能灭的,否则早就完蛋了,只要和高句丽开打,不论是谁主动进攻谁,都能达到牵制和损耗高句丽大军的目的。 其余人缓缓点头,死得都不是大随人,谁胜谁负都和杨広无关。 “靺鞨,契丹,室韦虽然屡次有和高句丽联手的经历,但天下虽大,却容不得这许多藩国。他们与高句丽之间虽有合作,却绝不会是铁板一块。若是高句丽攻打百济新罗,他们必然大惊失色,以为高句丽中了大随的挑拨离间之计,打算将他们逐一击破,或严守等待大随支援,或向大随献表称臣,愿意参与平高句丽,或先下手为强,率先攻打高句丽。” 那中年男子叹息:“有一则有二,只要靺鞨,契丹,室韦中有一支蛮夷疑惧高句丽,发动大军,其余两国就定然会跟着进攻。不等我大随出动大军,高句丽就要面对五路藩国大军的进攻,大势已去,焉能不亡?” 有人问道:“若是高句丽不主动攻击周围各国呢?”不论是百济、新罗,还是靺鞨什么的,高句丽若是坚决不出兵呢,是不是能摆脱灭亡的困境? “高句丽若是坐看百济和新罗调动军马,等待大随军到之后,两国发力,高句丽依然必须腹背受敌。”那中年男子潇洒的一甩袖子,甩到了身边之人的身上,收获冷眼数道。 “果然是阳谋啊,就算知道了,高句丽依然没有一丝的抵抗办法。”李园悠悠的道,《平高句丽策》公布天下,只能让大随的人士气高涨,诸多小国纷纷加入,高句丽束手待毙。 “杨広抛弃我大随的尊严,强逼小国出兵,虽胜,亦不耻也。”柴绍急忙道,但谁都知道,这种话其实没有P用。 “幸好主公料敌机先,早有对策。”那中年男子恭敬的道,“主公大计之中,数条应对杨広出兵高句丽的后续谋划,竟然可以一一破解杨広的阳谋。” 一群手下急忙用看神的眼神,崇拜的看李园。 李园失笑:“文静何以诳我?李某哪里能料敌机先,早有对策?只是碰巧了而已。” 那被称作文静的男子笑道:“这就是天意啊,杨広逆天行事,大随必亡,主公顺应天命,定然大功告成,名流千古。” 李园哈哈大笑,只觉早早布置下的,针对杨恕和高颖等人的谋划,竟然可以用来破解杨広的阳谋,果然是天意。 一群手下佩服的看那被称作文静的男子,同样是拍马屁,这等级差距,一目了然。柴绍微笑着看着他,心里恶狠狠的道:“刘文静!” 宅院外,敲锣打鼓的声音渐渐靠近,屋子里的人不再说话,静静的听着屋外的声音,想来又是那宣传《平高句丽策》的衙役们。 “……当当当!今日未时,圣上宣布《平高句丽时间表》!当当当!……” 屋内的人茫然,什么东西? …… 皇宫前,张贴了大大的皇榜,有数百个御林军大声的喊着:“……大业六年三月前,大随各道各府,征兵六十万;大业六年四月前,十二卫接受新军;大业六年十月前,六十万新军完成训练;大业七年三月前,十二卫至涿郡;大业七年四月前,大军远征高句丽;大业七年八月前,克高句丽;大业七年十月前,大军回师……” -- 第578页 “……大业六年一月前,出使东突厥,令东突厥献表称臣;大业六年三月前,出使百济,新罗;大业六年四月前,出使西域二十七国;大业六年五月前,出使靺鞨,契丹,室韦……” “……大业六年三月前,淮南道送粮食二十万担至涿郡……” “……大业六年四月前,工部建立发石车五千辆……” 衙役们大声的喊着,声音清楚而整齐,连一点停顿都没有。屋内的人个个脸色大变,虽然从来没有接触过,但傻瓜都能听懂,这是朝廷征讨高句丽的具体行动时间表。 “这是要做什么?”刘文静有些茫然,直接看不懂杨広的用意。 屋外,百姓们的说话声传了进来。 “圣上果然英明,瞧,所有的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有人佩服的很,圣上就是圣上,做事情很有计划,哪像普通人,想到什么做什么。 “你快拿笔记下来,以后也要这么做事!”有人怒斥儿子。 “就是啊,听着就让人知道圣上伟大英明。”有人心里舒服极了,圣上是真的把他们当子民,做事的所有的步骤都公开了,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一目了然,大家都能知道,那些地主老爷官老爷就是比不上圣上,从来不肯公开他们做了什么事情。 “为何要大业七年才攻打高句丽?”有人有些不满,说好了立刻攻打高句丽的,怎么要到大业七年,现在才大业五年冬啊。 “年轻人,你懂什么。”有人立刻笑了,“看这时间表,哪一步不是必须做的?征兵,运粮,沟通其他国家,哪一个不需要时间?还有这新军的训练,你不会以为我大随农民,放下锄头,就能上阵杀敌吧?” 其余人也是笑,别说当军爷要玩命的,肯定要好好学,就是纺纱织布,没有人教,也做不好,对不对?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打仗不是敌死,就是我亡,我大随子弟兵能多训练一些时日,活着回来,比什么都好。”有人意味深长的呵斥别人,等了这许久,还差再等一年半载吗。 屋子内,众人静静的听着百姓的议论,刘文静和李园目光相对,都是满满的震惊。只凭一张时间表,杨広就收拢人心了?这人心忒也容易收买! “这只是胡雪亭的诡计。”柴绍微笑着。 …… 皇宫中,一群大臣围着平高句丽时间表,目瞪口呆的看着胡雪亭,就像在看一个妖怪。 就凭这张简单的时间表,就能让百姓淡定的,满怀希望的,等待大随朝廷从容的调整布置,远征高句丽。 “当然!”胡雪亭很有把握。百姓需要的是信息透明,是朝廷的诚意,是朝廷忘记了高句丽的三十几万将士的尸骨,知道朝廷没有忘记,有计划的在做,百姓怎么会不信服? 一群大臣慢慢的体会,总觉得这个思路和一直以来儒家的思路有些差别,却又说不明白差别在哪里。 “胡雪亭!你这是故意泄露朝廷绝密消息!”苏威须发皆张,愤怒的指着胡雪亭,一脸的恨不得吃了她。既然是真的时间表,那么就是绝密的资料,怎么能随便透露给百姓。“难道,你是高句丽的奸细!” 胡雪亭一脸的茫然:“苏六无有何见教?”苏威暴跳如雷。 一群大佬好像丝毫没有注意苏威,其实心里很是疑惑,苏威的道德文章花团锦绣,治国之道也稳妥的很,脑子不至于白痴到这么简单地东西都看不透,故意蹦出来和胡雪亭敌对,是为了什么? 有大佬转头,看匆匆从扬州召回来的李浑,这苏威不会是学你,和胡雪亭勾结了互相刷名誉值吧? 李浑摇头,不要脸的名头,不是人人有资格刷的,苏威官声一般,大佬鄙夷,但在民间,却还是很有威望的。老百姓总是简单的以为贪赃枉法,欺行霸市的是坏人,而好好先生,就是善良之人,以此标准,从来不和皇帝唱反调,很少反对其他同僚的意见,从来不抓坏人,不杀人不放火的苏威,是标准的好人,要是勾结胡雪亭刷“无耻值”,那是放弃基本盘,从零开始,得不偿失。 难道苏威是因为以前的打脸,记恨胡雪亭,就不顾事情的大小,凡是胡雪亭支持的,就要坚决的反对?这也太幼稚了。一群大臣没空管苏威有多么的脑残,重要的事情太多了。 有大臣左右看看,诸位同僚个个面带微笑,好像欢欣雀跃,没有一个有疑惑的,他心里明白原因,但这件事情太大,他只能硬着头皮问道:“这时间表只怕不可能实现。”别说时间表了,连《平高句丽策》都存在重大的问题。 那些没有接触过实务的百姓们,或者以为这《平高句丽策》字字珠玑,其实在一群大佬眼中,就是一个笑话。随便从私塾中揪一个中二少年出来,问他如何平定四方,万国来朝,很有可能就会做出和胡雪亭的《平高句丽策》差不多的策论。 反正是嘴炮,胡吹一通条件如何的有利,己方如何的强大,敌人如何的弱鸡,所有人都支持自己,无条件为自己奉献,又有谁不会了。信不信出现个把敢吹嘘的,写出勾结倭国,渡海征讨高句丽的? 要是想要勾结其他国家,讨伐另一个国家真的这么容易,全世界早就只有大随一个国家了。 “东突厥肯定是不会出兵的。”有大臣道,东突厥使者嘴中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一群大臣看裴矩,这才是正经专家。 -- 第579页 “就是东突厥真的肯投降,也绝对不会出兵的。”裴矩苦笑,作为外交专家,很清楚在西突厥的进攻之下,东突厥不可能随便的派军队掺和其他国家的远征。东突厥若是被打得要投降大随了,哪里还有军队可以调遣? 一群大臣点头,专家就是专家。 “西域二十七国也靠不住。”裴矩继续道,若是西域二十七国真的这么老实,哪里会是二十七国,早就被大随吞并了。 一群大臣看胡雪亭,服不服? “契丹,室韦,靺鞨,是不是会对高句丽动兵,很是难说。”裴矩继续道,三个国家又不傻,怎么会因为大随一篇纸上谈兵的策论,就蹦出来做打手,挑拨离间也是需要技巧的,不是随便说几句话,别人就傻乎乎的跳进坑里的。靺鞨等三族在没有知识没有文化,愚昧不堪,观望一下,看风往那边吹,再往那边倒,这么简单地事情也不会? “百济,新罗,倒是对高句丽真心不服,可惜打了数次,民力疲乏,只怕不堪再战。”裴矩还是很佩服胡雪亭的,竟然多少知道一些周边的外邦消息,比朝中的很多大臣好的太多了,也算是博览群书了。 苏威笑了:“如此说,这胡雪亭的平高句丽策,只是纸上谈兵了?” 裴矩无奈的看了一眼杨広,杨広似笑非笑。裴矩斟酌着语气,道:“下官才疏学浅,没有看出其中的奥妙。” 苏威转头狠狠的看胡雪亭,伸手指着她怒喝:“黄毛丫头,竟然敢妖言惑众,误国误民!”大随蛮夷专家都这么说,你还能如何狡辩。 一群大臣看胡雪亭,快解释啊。 胡雪亭双手叉腰,哈哈大笑:“要是所有的事情都没有难度,要我们干嘛?干嘛不找个三岁小屁孩当大官?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这种话太官僚,实在不像是讨论事情的方式,一大群官员立刻鄙夷的看胡雪亭,你丫当了几年官了,敢在我们这些老油条面前说官话套话假话。 胡雪亭激动地发抖:“大随养士几十年,用在今日矣!那个谁谁谁,去搞定东突厥,那个谁谁谁,去搞定西域二十七国,那个谁谁谁,发挥主观能动性,搞定其余国家。” 一群大臣冷眼看胡雪亭,要不是杨広就在面前,早有人呵斥这种胡话了,实干兴邦,马屁误国。 “只要我们一齐用力用心用脑,向着正确的方向,肯定能达到最好的结果,相信我,你们能行的!”胡雪亭双手握拳,充满了自信。一群官员已经懒得理她了,这唱高调给杨広看,实在是太明显了。 众人直接看杨恕等大佬:“司徒,这计策,只怕不太行。”昨日万众瞩目,摸不清杨広当众发布《平高句丽策》有什么用意,自然是人人沉默,可看今天的架势,竟然是要认真按照时间表完成了,这怎么行?国家大事不是儿戏! 有官员愤怒的看高颖,昔日为国为民,与杨広对抗的高颖去了哪里?竟然附和杨広为害国家。 “下官认为,这策论忽悠百姓足矣,万万不能当真。”某个大臣认真的道,外行看热闹,看到这么多国家联手,以为是超级大战,内行就不要傻乎乎的当真了,这策论越想越缺乏可执行性。 “非也,这策论虽然多有虚言,但只要成功一半,我大随就能轻松灭了高句丽。”杨恕摇头道。 大名鼎鼎的杨恕如此自信,吓得一群官员小心肝都掉了。老杨啊,你年纪还不是很大,万万不要痴呆啊,这种狗屁计划还能成功一半? “只要百济,新罗,同意出兵,我大随大可以派水军从百济上岸,假道伐虢。”杨恕指着地图,很是有自信,手指在地图上滑动。 一群文臣懵懂,而如贺若弼宇文述等等领军的将领,立马就懂了,差点瞪出了眼珠子。 “果然是大随第一大将。”宇文述喃喃的道。 “杨老头豪气不减当年。”贺若弼低声道。 两人心中同时对杨恕骂道:“白痴!” 久经战阵之人,立马听懂了杨恕的意思,跨海蛙跳作战! 你丫脑子有病啊!渡海跑到完全陌生的地盘去作战,那是真正的毫无退路,破釜沉舟,不胜则死! 胡雪亭蹦跶,胡说八道!蛙跳战术很有名的,你们没见识,懂个屁!胡某想了好久,才想出如此超越时代的经典战术。 一群武将冷眼看胡雪亭,就知道是你想的,杨恕怎么可能想出如此低级的战术。 杨恕止住胡雪亭乱跳,笑道:“我大随远征高句丽,有三难。其一,辽东一路荒芜,乃不毛之地,行军艰难;其二,气候寒冷,我关中将士无法适应,夏天还好,一旦战事不利,或高句丽深沟高垒,拖延至冬天,我大随将士无衣无被,甚至没有屋子,只能冻死在帐篷中;其三,运输粮食不易,荒野之地,人烟都没有,哪里会有什么道路?车马难行,怎么运输粮食?唯有靠士兵自己背负,又哪里听说负重数百斤,万里跋涉不毛的?有此三难,我大随远征高句丽,自然是万般艰难。” 一群官员点头,这都是第一次远征高句丽后得出的鲜血教训。 “若是我大随将士在百济登陆,百济自有人烟,道路,村镇,无行军艰难;百济等地虽也寒冷,但与辽东相比,却温暖了不少,又有百济提供房屋,粮食,衣服,军械,无冻死饿死之虞,三大难尽数消失不见,我大随百战精锐,难道还打不过小小的高句丽人吗? -- 第580页 我另从陆路出一军,于辽东与高句丽对峙,届时,我大随南北夹攻,高句丽必败!” 一群文官欢呼,有道理啊,太有道理了! 一群武将皱眉,你丫的比胡雪亭的十七八路大军的计划还要纸上谈兵!贺若弼暗暗神伤,廉颇老矣!又暗暗得意,大随朝能打的,果然只能指望他。 宇文述皱着眉头,看了半天地图,只觉这种战术匪夷所思,比赵括还赵括,但杨恕的威名太大,秒杀他一个等级,他实在没有勇气当面反驳,于是斟酌着语气,问道:“司徒是想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要想完成杨恕的计划,有一点是不可少的,就是高句丽没有阻挠。显然,要瞒过高句丽,杨恕是打算明着公布天下,要十七八路大军一齐北面陆路进攻,其实悄悄的派军队渡海到了百济,然后奇兵突出,直接从南路进攻平壤。 杨恕笑而不语。 一群官员再看地图,原来那些什么东突厥,什么室韦契丹,全部是幌子?那倒是有些成功的可能,怎么看都比以前傻乎乎的从寒冷的辽东直接进攻的好,起码渡海的南路军的后勤保障比北路军可靠的多了,不需要面对不毛之地。 “圣上金口玉言,难道要失信于天下?”苏威皱眉问道,摆明了忽悠天下,可不太好,身为人君,若是没了信用,天下必亡。 一群臣子看杨広,杨広笑眯眯的,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 “怎么也比打输了的好。”杨恕冷笑,兵者诡道也,从头到尾都是欺骗,正人君子只有死路一条。 李浑用力的点头:“听司徒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一群官员看李浑,你丫疯狂的拍马屁,是想勾结杨恕? “待我大随灭了高句丽,四周蛮夷谁敢不服?”杨恕厉声道,一群官员点头,虽然无耻无信了些,但是败坏的是杨広的声誉,只要他不在意,他们当臣子的担心个P。 杨広看着群臣,笑道:“胡雪亭,你还是解释一下,休得胡言乱语。”这《平高句丽策》实在是太重要了,万万不能让群臣引起误会,导致配合失误。 一群大臣心中一凛,果然是戏中有戏,一齐看着胡雪亭。 胡雪亭正色道:“其实,这《平高句丽策》确实只有杨司徒说得那部分。其余全部是胡说八道。但是,最重要的并不是《平高句丽策》,而是《平高句丽策时间表》。” 一群大臣皱眉苦思,李浑恍然大悟:“高!实在是高!” 一群大臣看李浑,你竟然懂了? 李浑傲然环顾四周,捋须笑道:“这时间表,重要的不是内容,而是时间。” 杨広笑:“李爱卿果然是天下英才。” 是的,这张平高句丽时间表,重要的不是需要完成什么,计划完成什么,而是不起眼的时间。 “正是。”胡雪亭点头,“征讨高句丽,重要的不是胜败,而是时间。” 远征高句丽,胜利也好,失败也好,大随都会消耗国力民力,大随的国土上,都会发生却少人耕种,导致粮食缺乏,流民四起。战和不战,大随都是死路一条。 “仅仅这张时间表,我就拖了一年半的时间。”都安排到大业七年去了,在这之前,大随百姓一定民心安稳,人人伸长脖子看着时间表。 “有这一年半时间,韭菜都割了好几次了,谁知道天下又会怎么样?”胡雪亭道,从长远看,远征高句丽势在必行,否则北疆不靖,但是,这时间点,却必须朝廷掌控。 一群大佬和聪明的官员听懂了胡雪亭的意思,李园这个时候鼓动百姓裹挟朝廷“第二次远征高句丽”,怎么看都是针对“淮南道银矿”的,胡雪亭就要坚决的把“淮南道银矿”继续到底。只要完成了对大随百万流民或将士遗孤的安排和吸收,天下就会太平很多很多,此时再征讨高句丽,局势就会容易掌控很多。 “一年半后,老夫的新军训练已成,渡海从百济北上,灭高句丽又有何难。”杨恕道,若是消息能保密的好,随军忽然从百济杀出,高句丽措手不及,说不定都不需要南北夹击,一举就灭掉了高句丽。 “若是时间表的某个环节失败了,那就立刻向天下宣布,为什么失败,谁导致了失败。”胡雪亭道,时间表上的事件失败了,照样可以拖延时间,达到自己掌控攻击高句丽的时间点的目的。 “比如东突厥。若是东突厥不肯臣服,不肯派兵参战,胡某立刻向天下宣布,东突厥背信弃义,联合高句丽,祸乱我大随江山,人人得而诛之!” 一群官员懂了,从实际的战绩和地理看,打败东突厥,比打败高句丽容易的多了。而且,一旦计划中的某个环节变化,杨広大可以公布天下,重新制作计划。这君主失信的危机,立马消失不见。 这根本是柿子捡软的捏,忽悠百姓,还要给脸上贴金,嫁祸别人。无耻,太无耻! “一年半以后啊,那就好。”一群大臣松了口气,有一年半的时间,怎么都能够收拾现在的残局了。 “若是李园敢蹦出来,正好从容的收拾了他。”李浑大声的撇清关系,“太原李园冒充李阀血脉,臣一时失查,深以为耻,当亲手将李园当碎尸万段!” 杨広笑着:“李爱卿休要多心,朕知道你的忠心。”谁不知道李园其实和你没关系,你到处拉人加入李阀啊。 -- 第581页 有兵部的官员快步跑进大殿:“边关急报!东突厥三十万大军寇边!” 一群官员脸色大变,一齐看胡雪亭,东突厥真的闹事了,而且是三十万大军,三十万啊三十万。 胡雪亭张大了嘴,搞毛啊!东突厥脑子有病啊。 一群官员用力瞅胡雪亭,快出主意啊。胡雪亭瞪回去,瞅我干嘛? 某个官员小心提醒胡雪亭:“你刚才说……” “我说了什么都没用!我管得了东突厥脑残吗?”胡雪亭耍赖。 一群官员怒视胡雪亭,信了你才是脑残! “杨司徒,朕只有靠你了。”杨広淡淡的道。 杨恕点头:“臣遵旨。” …… 李园微笑着,这平高句丽的时间表有些诡异,杨広定然有什么诡计,但是,又何必理他。 “不管他有什么诡计,李某只按照李某的计划。”他微笑着,只要东突厥大军一起,这杨広就只能派杨恕去北面抵御东突厥。 “是啊,杨恕屡次抵御东突厥,屡战屡胜,并州道又是他的地盘,有骁骑卫一部在雁门关,可谓知己知彼,杨恕不去抵御东突厥铁骑,还能派谁去?”刘文静微笑着。 “没了杨恕,这远征高句丽的领军元帅,又会是谁呢?”李园微笑。 “我等立刻按照计划执行。”刘文静笑道。屋子里的人小心的注意着周围,见没人注意,这才悄悄的分批出发,消失在各个方向。 屋子中除了李园,再也没有旁人。 李园坐在椅子中,空荡荡的房间中,只有他一个人坐在房间正中,立刻赶到了孤独和寂寞。 “争霸天下……嘿嘿……老夫真是不想争霸天下啊……起码不是现在……”李园喟然长叹,叹息声在空旷的房间中,没有激起一丝灰尘。 …… 洛阳城中,百姓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东突厥早反了,出动三十万大军攻打我朝!”有人愤怒的道,前脚东突厥派遣使者求降,后脚就派出了三十万大军进攻大随,太无耻了! 有人犹豫:“会不会是我们抓了他们的使者?”东突厥的使者们还在天牢中待着呢。 “就是啊,听说被抓的东突厥使者当中,还有一个东突厥的王子。儿子被人抓了,老子当然要翻脸了。”有人消息灵通的很。 “你白痴啊!”有人鄙夷的道,“东突厥距离我们大随有多远,哪有这头刚抓了人,那头就造反的道理?肯定是很早就准备造反了。” 有人支持:“三十万大军啊,要准备多久?圣上征兵六十万,要三个月,训练要十个月,这东突厥要是没有准备,哪里能蹦出三十万大军来?依我看,定然是故意派人投降,迷惑我大随。” 一大群人点头,只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三十万突厥铁骑啊,很厉害的。”有人惊慌。 有人道:“不用担心,我大随打东突厥人,就和打儿子一样,让他一只手都行。”大随打突厥人,从来没有输过。 “听说,圣上让杨司徒去打东突厥人了。”有人道,这就更不用慌了,杨司徒几千人就能打败几万东突厥人。 一群百姓放心之余,又有些困惑:“那,远征高句丽怎么办?”领军元帅去打东突厥了,谁来管高句丽?总不会等打完了东突厥再打高句丽吧? “老汉都快要入土了,可等不了这么久!”有老汉大哭。 “走,我们去皇宫,请圣上打高句丽!”有人大声的道,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起来,走向皇宫,一路呼喊:“远征高句丽,为我大随将士报仇!”“不能便宜了高句丽!”“先灭高句丽,再灭东突厥!”“圣上当言而有信!” 人群中,柴绍微笑着,看着一群手下卖力的挑动着百姓鼓噪。 “以为可以拖延时间?”柴绍微笑,“胡雪亭,我已经看透了你的花招。” 他抚摸着额头,上面犹自鼓着包包,身上,更有数处其实打着绷带。在丹阳县,为了救出被追捕的李建成,柴绍同样挨了不少拳脚。 “若不是为了大局,我早已杀尽了丹阳县人。”柴绍闭上眼睛,只觉在丹阳县的所有经历都是噩梦一般。为了探听胡雪糖的秘密,委屈自己,在一个小小的衙门做不被信任的师爷,忍受一群粗鄙的衙役的奚落;为了不和胡雪亭结下死仇,明明可以杀光那些衙役,却只能赤手空拳和他们搏斗,最终被痛打…… “待大计完成之日,就是柴某找你报仇之时。”柴绍的声音冰冷入骨,手指甲嵌入了手掌心。“胡雪亭,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只是…… 太原李家,真的有能力完成大计吗?这个念头在柴绍的心中,其实一直存在。 和杨広,杨恕,李浑,高颖,贺若弼,宇文述等等天下巨孽相比,柴绍或者可以不要脸的鄙夷对方昏庸残暴,民心尽失,鼓吹太原李家仁慈,民心所向,得人心者得天下,等等什么的,忽悠一些热血中二投靠太原李家。但是,双方的实力对比就放在那里,柴绍这些年越是深入接触计划,越是觉得差距遥远。 只看胡雪亭,短短一两年之间,从无到有,崛起何其神速!这背后自然有杨恕高颖的支持,有各种可望不可即的机遇,却也表明了只要杨恕高颖等等朝廷大佬愿意,就能立刻把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打造成一个能够建立小家族的人。 -- 第582页 柴绍想到那“丹阳公主”,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封地!开什么玩笑!可世界就是这么奇妙,太原李家暗暗奋斗多年的成绩,放在胡雪亭面前,就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只是,这李家的背后,定然是其他人的。李园怎么都不会蠢到鸡蛋碰石头的,只是被逼迫着,不得不为而已。 “建成是对的。”柴绍心里明白,此刻动用东突厥,其实是错误的,太急躁了,纵使控制的再好,也难免露出破绽,一旦被朝廷发觉,只怕要前功尽弃。但是,看着无数的百姓在街头巷尾讨论“淮南道发现银矿”时,羡慕向往和跃跃欲试的脸庞,他就知道已经不能再等了。“李家必须立刻出手,否则再也没有机会了。” 若是这些百姓去了丹阳县,若是这些百姓安居乐业,若是这些百姓被杨恕高颖李浑胡雪亭笼络,若是这些百姓不想推翻邪恶的大随,这李家会如何?只怕会被背后的力量抛弃,或者,碾碎。 那么,他又会如何? “我就不信,昏君杨広能逃过这一劫。”柴绍目光中精光爆射,揭穿了胡雪亭的阴谋,就不信胡雪亭不死。 不远处,刘文静用眼角扫着柴绍,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蠢货。 …… 皇宫中,听着外面百姓们的呼喊,杨広脸色大变:“杨爱卿,高爱卿,岂会如此?” 说好了百姓随便的忽悠,拖延一年半的,为何一天都没能拖下去? 杨恕脸上的镇定从容尽数不见,脸色阴沉的就像锅底一般,负手而立,听着皇宫外百姓的呼喊,不出一言。 “糟了。”高颖面色灰败,身形摇晃,附近的人急忙扶住。“高相,高相!” 一群大臣看胡雪亭:“胡雪亭!你不是说,只要突厥有变故,就能拖时间吗?为何百姓反倒催促远征高句丽了!” 胡雪亭一脸的狗屎:“被人看穿了……” “那怎么办?”一群大臣看胡雪亭。 “凉拌!”胡雪亭继续一脸狗屎。 苏威用气得发抖的手指,指着胡雪亭:“误国啊!” 一群大臣冷冷的注视胡雪亭,又看看杨広杨恕高颖,只觉把朝廷大事,交给这么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操作,实在是昏庸的铁证,这大随的江山不亡,真是没有天理了。 【作话】 PS:想了想,还是提醒一下。本文一直在走“严重参考历史的架空”道路,但既然是架空,我很放肆的在考虑要不要更架空一点,出现高武力值的门派,或者更强大的鬼神之流,以此对抗女主,一路碾压没什么趣味性。因此在没有考虑清楚背景设定的情况下,偶尔会留一些模棱两可的伏笔,比如127章出现的“李布衣推算女主是死人”什么的,会不会展开打出诡异支线,要看我以后的决定。 2018.12.03 20:02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旒卿”捉虫。 第129章 防盗:猪队友和神队友的差距只有一条线 苏威府中,几个儿子小心的看着苏威的脸色,见他笑眯眯的,心情甚好,苏夔这才鼓起勇气,小心的问道:“父亲,孩儿有一事不明。” 苏威果然心情好,翘着二郎腿抖了几下,笑道:“且说来听听。” 苏夔问道:“今日朝会,父亲为何……”还是没能说下去。 “为何要像个小丑一样,处处愚蠢无比?”苏威笑道,几个儿子更加仔细的看苏威的脸色,确定没有一丝的愤怒。 “父亲才学渊博,智慧豁达,今日朝会之举,不像父亲的为人。”苏夔谨慎的道。苏威一向在杨広面前表现的恭顺,不管杨広的言语多么的荒谬或荒唐,从来都是附和的,但这和今□□会的行为不是一个性质。今□□会中苏威上蹿下跳,处处都在表现无知和愚蠢。苏夔几兄弟看着老父亲卖蠢,感受着周围同僚的鄙夷眼神,很有羞耻感,差点是掩面而走。 “你们都不懂?”苏威笑眯眯的问儿子们。苏夔等人摇头,只能从苏威此刻的笑容,猜出苏威如此异常,定然是有些用意,而不是忽然脑子进了大水。 “老夫先问你们,你们认为圣上,杨恕,高颖,是如何看待胡雪亭的?”苏威问道。 这个问题其实是个大路货。全洛阳官场都知道,杨恕力挺胡雪亭,杨広和高颖向后对胡雪亭特别的友好。随便把胡雪亭的事情翻一两件出来,就会发现胡雪亭简直是大随朝的宠儿,玛丽苏中的玛丽苏。不知道有多少官员在深刻的思索,为什么胡雪亭魅力光环加身。 主流看法,随着时间的转移,一直一件件事情的爆发,逐步从单纯的因为胡雪亭的年龄和性别,就判断胡雪亭是某个大佬(张须驼,杨恕,杨広)的私生女,情人,小三,外室,真爱,三生三世等等,逐渐过渡到无视胡雪亭的年龄和性别,公认几位大佬把她当做官二代领军人物,未来三十年的中流砥柱在培养。 很多关系到国家,关系到万民的大事,都任由胡雪亭参加,询问她的意见,由着她胡说八道,杨広杨恕高颖的心思简直是昭然若揭,朝廷百官是要蠢到什么程度,才会看不出来? 皇帝宠着,皇后示好,左右二相力推,不断地给胡雪亭刷政治经验政治声望,这几乎是太子才有的待遇。要是胡雪亭是杨広的亲女儿,朝廷百官肯定已经每天排队在胡宅门口雪地跪求觐见大随下一代女皇了。 苏夔看看兄弟们,见他们都皱着眉头苦思,只能在苏威的微笑中,老实的道:“孩儿不知道。” -- 第583页 胡雪亭的身世明明白白,绝不可能是杨広,或者杨広的兄弟叔伯的血脉后裔,老杨家的天下就绝不可能交给胡雪亭继承,那么,几个大佬又凭什么刻意的给胡雪亭刷经验呢? 胡雪亭目前显示出来的个性,才华,修养等等素质,除了武力值意外的爆表,横扫除了杨轩感之外的官二代贵二代之外,实在不堪入目,想要挑一个未来三十年的朝廷栋梁之才中流砥柱,别说各个贵胄家中有的是已经在朝廷任职,兢兢业业造福一方的后裔子孙,就是那个抄诗的薛无牙,或者被打得满头包的李二,也比胡雪亭更像未来的栋梁。 苏威腿抖啊抖的,又喝了一口茶,这才笑道:“你们啊,太迂腐了。” 苏夔急忙低头,认真恭听。 “这大随朝,已经很是不稳定了。”苏威道,苏夔等人毫不意外,只要在洛阳当官的,多多少少有些感觉,尤其是这几日闹出“太原李家勾结突厥案”,“二次东征高句丽案”,白痴都知道这大随朝有些撑不住了。 “凡人主之国小而家大,权轻而臣重者,可亡也……”苏威慢慢的道。苏夔等人一惊,立刻知道这是《韩非子亡征》中的句子。 “……群臣为学,门子好辩,商贾外积,小民内困者,可亡也;好宫室台榭陂池,事车服器玩,好罢露百姓,煎靡货财者,可亡也……听以爵不以众言参验,用一人为门户者,可亡也……官职可以重求,爵禄可以货得者,可亡也……喜淫辞而不周于法,好辩说而不求其用,滥于文丽而不顾其功者,可亡也……浅薄而易见,漏泄而无藏,不能周密而通群臣之语者,可亡也……很刚而不和,愎谏而好胜,不顾社稷而轻为自信者,可亡也。”苏威慢慢的说着,节选了亡征中的几条。苏夔汗如雨下,大随朝一口气符合了这么多条,怎么能不亡? “是啊,大随肯定是要亡了。”苏威笑着,一点都不在意,“老杨家篡位夺了宇文家的天下,不过几十年,也要被人夺了天下,因果报应而已,有什么好稀奇的。” “现在,你再看杨広,杨恕,高颖,是如何看待胡雪亭的,有如何看?”苏威问道。 苏夔一怔,一句不敢相信的话脱口而出:“难道,圣上和左右二相,竟然指望胡雪亭挽救大随?” 就胡雪亭这么一个神经病一般的女孩子,能挽救大随?肯定不能!大厦将倾,哪里是一个人两个人能够顶住的?这是大势所趋,这是积重难返! 杨広无能为力,杨恕和高颖无能为力,朝廷百官都无能为力,小小的胡雪亭怎么可能办得到?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脑残都不带这么做的! “真没有一人之力,力挽狂澜的?”苏威笑,“你们啊,就是不肯好好读书。历史上,起码有一个人是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的。” 苏夔猛然醒悟:“武悼天王冉闵!”没有冉闵,汉人将被当做“两脚羊”,被胡人吃光。 “圣上和杨恕高颖,竟然以为胡雪亭能够像武悼天王一样?”苏夔打死不信,别说自从三皇五帝以来,武悼天王只出了一个,只说武悼天王那个时候的局面,和大随差距太多,问题的本质都不是同一个,就算武悼天王再生,也不可能搞定大随的问题。 “我们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上,杨恕,高颖信。”苏威道。 苏夔默然。 为何上位者做出一些事情,下位者会茫然,过后却发觉上位者的手段高深莫测,直指核心?无他,信息不对称而已。 在种地的百姓因为多收了三五斗而开心的时候,粮商们已经预见到了粮食价格的暴跌;在老农叹息今年的雨水晚了三五天的时候,朝廷已经开始为全国性的干旱调集粮食。 信息了解越多,做出判断的正确性越高。信息了解越少,越是不明白信息丰富者的行为逻辑,产生神秘感和距离感。 “这和父亲的作为,有何关系?”苏夔沉默许久,接受了杨広杨恕高颖对待胡雪亭的态度的最大可能的真相,但依然不解,若是胡雪亭被当做了救世主,就算没有努力抱紧她的大腿,起码也该保持良好的关系,努力跳出来和胡雪亭敌对,岂不是找死?不带蠢成这样的。 “唉。你有才华,却看不到大局。”苏威叹气。 “胡雪亭是不是武悼天王,老夫根本不理会,但是,胡雪亭的决议,圣上和杨恕高颖定然会毫不犹豫的推行。”苏威道,看平高句丽方略如此重要的事情,杨広也只是招了高颖杨恕和胡雪亭商讨,无视满朝的文臣武将,把六部尚书,诸位柱国大将军当做摆设,就知道在杨広杨恕高颖的心中,竟然要用一国的未来,去增加胡雪亭的经验值。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苏威冷笑,胡雪亭不是妲己,胜似妲己,不是烽火戏诸侯,胜过烽火戏诸侯。大随有如此昏君和奸臣在,不亡就没天理了。 “所以,父亲是要用站在亡国妖孽胡雪亭的对立面,留名千古?”苏夔道,用这种不会丢命的小事情,不断地树立自己的名望,倒也是很值得的。 “幼稚。”苏威笑。“你说,这《平高句丽策》以及时间表,荒谬绝伦,为何满朝文武,只有几人吭声?东突厥三十万大军寇边,为何满朝文武,个个惊慌失措?” 苏夔深思,这也是他觉得奇怪的地方,仿佛朝廷中的要事,只要有胡雪亭说话,原本吵闹的像菜市场的大殿,立刻就安静了,一群才学渊博,经验丰富的文武大臣,个个忽然智商降低一万点。 -- 第584页 “圣上,杨恕,高颖三人联手,想杀谁就杀谁,虽然不明白他们三人为何看重胡雪亭,但为何要和他们三人唱反调?他们三人代表着大随朝,他们都不顾大随朝的兴亡,我等臣子,为何要在乎?谁又知道,这不是一个引人入瓮的局呢?”苏威道,苏夔只觉彻骨冰寒,胡雪亭被当做了大随的武悼天王,只是看似最大的可能而已,还有很多很多的可能存在,比如,胡雪亭是用来钓鱼执法的鱼钩,借刀杀人的屠刀。敢指出胡雪亭的策略的缺点的人,都会被看做不属于从龙派,不属于司徒府,不属于左相派,然后被三人联合绞杀。 “大随朝内忧外患,朝廷中圣上和权臣勾结,动机不明,谁敢多事?”苏威继续冷笑。“可是,身为朝廷命官,又不得不表态,不得不说话,不得不做事。” 苏夔猛然懂了:“父亲,你是在故意装傻!” 三十万突厥大军寇边,一群大臣人人惊慌失措的原因,是所有人都不想在杨広杨恕高颖表态前,说出什么不适当的话,因此唯有装傻;苏威在胡雪亭面前,不断地因为简单的小事情指责胡雪亭,不断地故意挑衅,引诱胡雪亭用“苏六无”攻击抹黑他,就是为了装傻。 “在朝廷当官,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万万不要插手,否则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挖了坑。”苏威的目光从几个儿子的脸上掠过,多做多错,不做不错,以苏家的名誉和地位,想要再进一步,难上加难,想要摔下去,却轻而易举。 “老夫为官多年,不知道见过多少年轻俊杰,或为了正义,慷慨和权臣怒怼;或为了百姓,指责政务;或为了天下,劳心劳力,鞠躬尽瘁;或为了圣人之言,不惧牺牲。” “结果呢,他们或化为了白骨,坟头草已经七尺高;或在琼州种荔枝;或一辈子在凉州戍卫边疆;或在七品小官上蹉跎了一生。” 苏威缓缓的道:“那些以为热血就能拯救世界的人,不知道人间正道是沧桑。” 苏夔心酸,却重重的点头。当官久了,这心就凉了。 “这只是其一,若只是怕跳进了坑里,老夫大可以装作路人甲,不出一声,不发一言。”苏威道,“但是,看圣上的态度,这远征高句丽只怕是真的要做的。” 苏夔和一群兄弟互相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点头。杨広好大喜功,又最要面子,没有百姓请命闹事,杨広终究是要发兵再次远征高句丽的。 “老夫乃右御卫大将军,你们说,老夫会不会去高句丽?”苏威森然问道,苏夔终于彻底领悟了苏威的用意。 怪不得苏威已经做了一年多的右御卫大将军,右御卫却依然只有小猫两三只,军中的骨架都没有搭起来,怪不得苏威不断地在朝廷中出丑,像是脑子不太清醒似的。一切的原因,就在于躲避必然会发生的第二次远征高句丽。 “高句丽要是容易打,圣上的三十几万大军,会死得这么惨?”苏威冷笑,虽然是文臣,但是不代表是白痴,由大随朝的精兵强将组成的第一次远征高句丽都失败了,由刚放下锄头,血都没有见过的普通人临时凑起来的垃圾军队,怎么可能获胜?怎么看都是死得更惨而已。 “杨恕再能打,还能带领一群绵羊,打赢一群狮子吗?”苏威决定不信。 “老夫想要好好的活下去,这是唯一的选择。”杨広再怎么穷兵窦武,胡雪亭再怎么不知天高地厚,也不会把军队骨架都不齐全的右御卫军派上战场。 “狂风能吹折大树,却不服吹断野草,强大未必能生存,弱小未必就死路一条。”苏威笑。 苏夔用力点头,以为书生能够带兵打仗的,那只是因为书生待在书房中,见过征战的苦和血的,都知道书生想要活下去,就不能离开书房。 “只是,这太原李家搞风搞雨,只怕国事不靖。没有武力,终究是危险了些。”苏夔道,有眼睛的都知道,太原李家背后一定有哪个大门阀在背后支持,大随肯定要内讧了,手上没兵,乱世就是任人宰割。瞧人家李浑,为了一点兵权和地盘,脸都不要了。 “不然。”苏威摇头道。 “老夫不知道太原李家的背后是谁,但是,李家太嫩了些。”苏威对李家,以及李家背后的人,一点都不看好。“挑拨圣上二次远征高句丽,是上策,干得漂亮,但是,李建成亲自出马,暴露李家的用心,自古就没有见过这么愚蠢的谋反者。” “引东突厥三十万进攻大随,更是愚蠢到了极点。若是老夫,绝不会在此刻引诱东突厥来攻,留到圣上远征高句丽,大随空虚,突厥大军或断圣上退路,或与高句丽腹背夹攻,或直去长安洛阳,哪一条不是比现在好上百倍?”苏威冷笑,李家这么没有见识,比个小吏还不如,怎么可能成事。 “李家如此愚蠢,必为杨広杨恕高颖所平。”苏威冷笑,只看今□□会中,胡雪亭露出茫然失措的神色,杨広傻乎乎的问计杨恕,高颖身形摇晃,就知道他们又在演戏。 “钓鱼而已,就等李家跳出来。”大随天下这么大,想找李家几个人,哪里找得到,一旦李家以为大随朝真的对东突厥没办法了,蹦出来硬杠大随朝,立马就会被收拾掉。 苏夔用力点头,被一群文武大臣默不吭声,拉低了智商,差点真的以为事情很棘手了,杨広杨恕高颖胡雪亭个个手足无措。不就是东突厥打过来吗,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大随朝随便吊打东突厥蛮夷。 -- 第585页 如此一看,这杨広杨恕高颖胡雪亭的表演就用力过猛了,假装弱小假装的过了分。 “平了想要内讧的太原李家,以及他背后的人,一年半以后,大随如期远征高句丽,渡海南北夹击,必灭高句丽,大随大胜还朝,天下臣服,东突厥只怕是真的只能投降了。没了东突厥,没了高句丽,大随周围藩国蛮夷,还有谁敢和大随叫板?这天下,只怕是要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苏威道。 “那时候,这天下只怕再也没有武将什么事情,将是我等文臣的天下了。” 苏夔微笑,就是这样,那些不认识字的武夫,怎么能比得上天之骄子们。 “你们几个的机会,甚至从现在就开始了。”苏威看几个儿子,“李浑和胡雪亭想要用银矿的消息,一举两得,完成迁徙人口填充淮南道,和安抚天下流民,那就需要很多很多的文官办事。你们几个都在六部,多少会涉及这件事,只要老老实实的做事,积累一些威望,以后肯定会得到好处。” …… 亭子中,两个人下着棋,三四个人站在一边,微笑着旁观。只是,他们的注意力,完全没有集中在棋盘上。 “李园真是蠢货啊。”下棋的某个人低声道,轻轻的将手中的棋子落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们不该相信他的。”站着的某个人冷冷的道。 “根本就不该让他参与。”另一个站着的人道。 远处,有仆役端着茶点靠近,几人又笑着对棋盘指指点点,时不时从嘴中冒出一些诗句什么的。 李园是整个大计划的一部分,也只是浮在水面上的一部分,或许大计划最后成功,李园会是明面上获得最大利益的人,但是,那并不代表李园掌控着整个计划。 “要反过来看,李园越是愚蠢,对我们来说,越是合适。”等仆役离开后,有人轻笑着,太聪明了,怎么做傀儡? 其余人默不作声,眼下大局已经被李园破坏,杨広定然看出了他们的一些手段,未来只怕会有所防范,同样的手段只怕尽数失灵了。 “不对,我们可以将计就计的。”某个人笑了。 …… 朝廷发布消息,左仆射高颖取代杨恕,成为新的远征高句丽的领军元帅,同时,修改征伐高句丽的时间表,把调用东突厥军的选项划掉。 “是高相啊。”百姓们围在皇榜前,或听着御林军的解释,或看着皇榜,用力的点头,高颖也是军神一般的存在,虽然没有杨恕的赫赫战绩,但不可否认,高颖和杨恕是同一级别的超级高手。 “有高相在,破高句丽就在眼前!”百姓们欢呼,大随就是这么人才济济,没了杨恕,还有高颖,根本不用担心。 “我就说,圣上怎么可能因为东突厥,就误了远征高句丽的大事。”有百姓大声的叫道,“看圣上的时间表,就知道圣上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讨回血债!” 其余百姓用力的点头,按着时间表,稳扎稳打,一定灭了高句丽。 “我每天都扳着手指,计算灭掉高句丽还有几天。”有人笑着,有时间表就是好。 “我们只管等着好消息。”有人大声的道。 “胡说八道,这是圣上糊弄我们,不肯远征高句丽!要是圣上真的肯为我们讨还血债,直接派兵就好,我大随有十二卫,难道还不能灭了高句丽?”有男子大声的道,周围有人皱眉,有人附和,有人反驳,乱成一团。 那男子却悄悄的退出了人群,贴着墙角,飞快的消失在洛阳的街道中。 “可有被人跟踪。”某个小宅院中,几个人互相询问,自然是人人摇头,傻瓜才被人跟踪,还会来这里碰头。 “柴公子说了,一定要揭穿昏君不愿意出兵的真相。”有人道,其余人点头,为了主公能够得天下,做皇帝,他们一定要奋力的揭穿昏君的真面目。 “只有主公,才是真心为了天下苍生考虑,只有主公得了天下,百姓才会富足安康。”有人坚定地道。 “百姓们被昏君迷惑,让百姓觉醒,就是我们的任务。”有人道。 “嘭!”门被猛然撞开,几十个手持刀剑的人冲了进来。 “快走!”宅子里有人脸色大变,厉声道。有人取出刀剑,奋力杀向那几十个人。 宅子里乱成一团。 “尽量抓活的,问出李园的下落。”有人冷冷的道,这些蠢货,竟然以为可以反反复复的在人群中挑唆,真把大随朝的各个衙门当成了蠢货了? …… 一行人进入了某个竹林。 “好。”有人赞扬道,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只凭这一片竹林,这个地方就雅致得很。 “司徒有此风雅之处,却不肯拿出来宴客,实在是小气啊。”有人大声的埋怨,其他人也附和着,指责杨恕小气。 一个小楼出现在小路的尽头。 “好地方。”有人赞扬道,住在这竹林小屋之中,很有世外高人的感觉。 风吹林动,竹叶刷刷作响,一眼看去,唯有绿色,更是有远离尘世的感觉。 稍远一点,小雪岚努力的爬着竹子,王奶妈和张雨宁小心的护着她,尽管小雪岚根本不会爬竹子,只是奋力一跃,吊在了竹子上,离地面不超过一尺。 “这楼,就送给你了。”杨恕指着小楼,对胡雪亭道,“老夫明日就要去雁门关,今日算是了了当日的心愿。” -- 第586页 一群人羡慕的看着胡雪亭,杨恕送人金银的时候多了,送人楼宇却是第一次,而且还是这么典雅的小楼,这对胡雪亭的看重,果然非同一般。 胡雪亭笑眯眯的点头:“多谢司徒大人。”然后死死的盯着小楼的牌匾。 不善居。 胡雪亭颤抖了:“难道,以后胡某就是不善居士,或者不善老妇?”太可怕了。 杨恕笑着,问道:“可知老夫送你这楼的用意?” 胡雪亭开口就来:“司徒这是见胡某杀人放火,坏事做多了,特意用这座小楼讽刺胡某,胡某是个‘不善’的人,以此警告胡某要做好人做好事,要五讲四美,坚持八荣八耻,争取成为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八有青……” “噗!” “啊呀!谁打我?”胡雪亭愤怒回头,身后站着的是张夫人,石介,杨轩感,三人个个神情严肃,目不转睛的盯着四周的风景。 杨恕大笑:“胡雪亭,你果然会胡扯。”他也不见怪,看着小楼上的“不善居”三字,道:“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老夫年轻时,总是喜欢与人辩,辩经,辨是非,辨天下。越到老了,越是觉得可笑。” 杨恕微笑着,想着年轻时的轻狂。 “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真正对的东西,是不需要辩解的,需要辩解的东西,都是错的。所以,老夫建了这个小楼,每当有要与人辩的时候,就会在这里住上一小段时间。” 胡雪亭高高举手:“胡某从不和人辩。” “是啊,敢和你辩的人,都被你砍死了。”杨恕笑道。胡雪亭用力点头,笔杆子哪里有枪杆子好用。 “老夫就是怕你连与人辩的肚量都没有。”杨恕道,“老夫在这里,是为了清心,追求善者不辩,而你,老夫希望你与人辩,追求‘不善’。” “天下道理,越辩未必越明,总有人胡搅蛮缠。可是,不辨,天下人哪里会知道道理?你若是以为有理,就要和天下人辩,而不是拿着屠刀,让所有人不敢辩。”杨恕道,胡雪亭是标准的仗势欺人,遇到不合心意的事情,懒得废话,直接拿拳头教训对方,这种行为十分的不好,随着胡雪亭的权力的扩大,飞快的滑向了奸臣酷吏的方向。 一群人除了石介,全部用力点头,胡雪亭就是该多用语言与人讲道理,少用拳头刀子。 石介少有的站出来公然反对:“司徒此言差矣,若遇到个口舌便给的,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哪里说得过他?何必废话浪费时间,直接杀了岂不是好。”小心的打量胡雪亭,千万别被杨恕的言语带上了歧路,华山派与人辩的下场就是灭派,多用刀子少讲道理是华山派用鲜血换来的教训。 胡雪亭用力点头挺师父:“自古谁得了刀把子,谁的话就是真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孔子辩不过人,还不是无罪诛杀了少正卯,你们欺负我读书少吗?” 一群人愤怒的等着胡雪亭和石介,多好的长辈教训小辈的气氛,被你们两个家伙破坏了,太不识趣。 杨恕笑着:“你们心中自有方圆天地,老夫只怕是没法勉强你们,但既然机缘巧合,让老夫遇到了你们,怎么都要试着和你们说上一回。”挥手让众人走开,负手身后,看着“不善居”三字出神。 小雪岚爬竹子失败,颠颠的跑过来,扯着胡雪亭的衣角:“姐姐,我要到竹子的最上面去。”胡雪亭捏着她的脸:“你太胖了,要减肥!”小雪岚用力摇头,打滚。 “司徒的心意,你可要细细的体会。”其余几人过来,好心的劝胡雪亭,为人不可锋芒毕露,小心成为众矢之的。 胡雪亭点头,道理没错,可惜,不适合她。 “你们觉得这个地方如何?”胡雪亭试探着问一群核心人物,众人一齐点头,典雅,景色好,很是不错。 “那么,我把这个不善居卖给你们,你们随意报价,价高者得。”胡雪亭眼睛闪光。 杨轩感怒视,竟然要拍卖杨恕刚送的小楼,太不尊重杨恕了。 “轩轩,你太年轻了。”胡雪亭长叹。“你可知道,为何司徒很少来这里?” 当然是心中“辩者不善”的事情少了,所以才来的少。 “天真,太天真!”胡雪亭鄙夷极了。 杨恕转过头,小有兴趣的看着胡雪亭,这家伙会怎么胡说八道呢。 “我告诉你们,这块地方,只是给人看的,根本不是给人住的。”胡雪亭认真道,竹林,竹海,竹海听涛,真是雅致,有格调,可是,住宿可不是雅致的事情。吃喝拉撒,哪一样能雅致的起来? “我们一路走来,这方圆十里之内,可曾有见到人家?”胡雪亭问,一群人摇头。 “胡某想吃个葱油烙饼,难道还要走十几里地,回洛阳城吗?还是带着几百个仆役,几百车的鸡鸭猪羊面粉大米萝卜青菜?”胡雪亭问,一群人面面相觑,看看周围,只觉要是真有几百个仆役和几百车物品停留在这竹林之中,这雅致二字就不太对的上了。 “我来了这许久,一直在看这竹林中,到底有几棵树下,有米田共残留。”胡雪亭又道。一群人愤怒的看胡雪亭,只觉这个人俗不可耐,心中毫无风雅,怪不得丹阳县其他没有,就是厕所特别的多。 -- 第587页 “司徒定然是受此困扰,只觉这小楼,这竹林,乃是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不如送了胡某,还能教训胡某几句。”胡雪亭一本正经的道,拿眼睛瞅杨恕,我早已看穿了你的一切。 杨恕大笑,挥手:“来人,把胡雪亭打死了,赏糯米糕一块。” 胡雪亭转身就逃,小雪岚和张雨宁在背后追赶,大呼小叫。 “父亲何以语气中郁郁寡欢?”杨积善悄悄的凑到杨轩感的身前,低声问道,总觉得今天杨恕虽然笑着,却透着太多的悲凉。 “因为三十万东突厥进犯我大随啊。”杨轩感语气中诡异的带着一丝的惶恐。 “大哥,难道我大随还怕了三十万东突厥蛮夷?”杨积善大奇,大随怕谁都不会怕突厥人。 “唉,你没有在骁骑卫待过,看不懂这些东西。”杨轩感摇头,只觉必须加快把杨积善送走,这天下的局势太诡异了。 …… “这三十万突厥人,到底怎么了?”石介问胡雪亭。他总觉得这件事哪里不对,却说不出来。 胡雪亭一边和小雪岚张雨宁打闹,一边毫不犹豫的道:“三十万突厥人进攻大随,是假消息。” 毛? 张雨宁一怔,停住了打闹,惊恐的看着胡雪亭。 胡雪亭继续和小雪岚搏斗,一边解释:“这兵部的公文,用纸,格式,书法,印鉴,样样都和张仪同一模一样,可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的。” “因为,没有暗号?”石介立马就懂,天下所有门派都有各自的暗号,没道理张仪同没有。 “不是没有,而是错了。”胡雪亭道,骁骑卫中的通信,都会潜藏着暗记,以此避免被敌人假冒,但是,这暗记却不是所有人都一样的,到了张仪同这一级别,会在特别重大的消息中,采用另一套有别于骁骑卫将士众所周知的暗号之外的一套暗号。 但是,在公文中,却依然使用了标准暗号。 “骁骑卫中有内奸。”石介微微变色,杀气一掠而过,平生最恨叛徒了。 “有内奸,这没什么稀奇。”杨轩感走了过来,“骁骑卫人数众多,有奸细混在中间,有什么奇怪的。只是,在这个时候暴露骁骑卫中的奸细,这动机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就算杨恕傻乎乎的没有看穿骁骑卫中有奸细,千里迢迢的赶去了雁门关,发现不存在三十万突厥大军,又有什么损失?一转身就回来了。 “暗中行刺。”石介道,杨恕远去雁门关,一路行刺的机会多了。 杨轩感摇头,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我更担心君臣相疑。”在这种特殊的时刻暴露出来的低级奸细,就表示骁骑卫中真的只有低级奸细吗?会不会是对手故意暴露出来的,以此掩护高级奸细?或者,根本没有高级奸细,却故意装出有高级奸细? 石介傻眼,我知道有奸细,你知道我知道有奸细,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有奸细,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有奸细……一层层的怀疑和计算,哪里是个头? 胡雪亭愁眉苦脸:“不知道。”最烦这种石头剪子布一般的游戏了,越是简单,越是猜不透对方的底牌。 …… 杨恕带了骁骑卫北上雁门关,十几日后,高颖的左屯卫军缓缓进入洛阳郊外驻扎。 皇宫的城墙上,杨轩感和来护儿注视着城墙下,太平依旧,两人对视一眼,只觉莫名其妙。 李园发动假消息,调走杨恕,怎么看都和远征高句丽无关,要是想要让远征高句丽失败,李园应该在远征军出发的前一天发动假消息,这样才会造成军心民心动荡,并且把杨恕调离远征军,使远征军指挥混乱。 按照胡雪亭等人的估计,若是针对远征高句丽,除了假的突厥消息,还要有其他假消息,在调走了杨恕之后,继续调走高颖,贺若弼等名将,只留下一群废物将领统帅,这才能够让远征高句丽彻底失败。 李园这么早的发动假消息调走杨恕,只能是为了调走骁骑卫,然后京城的防御力量陡然空虚,借机起兵造反。那么,李园最好的机会,就是高颖的左屯卫军到达之前的那十几日时间。 “朕不惧怕洛阳流血夜,你们只管杀了贼人就是。”杨広道。 杨轩感和来护儿在皇宫中,洛阳城各处,都潜伏了大量的左御卫和骁骑卫精锐,就等李园的人发动,然后一网打尽。 可是,洛阳城平平静静的,别说李园的叛军了,连个小偷都没看到。 “让他们撤退吧。”胡雪亭闪身出来,叹气道,“平局。” 杨広站在城墙下,似笑非笑:“是啊,平局。” 高颖摇头:“麻烦了。” 杨広等人识破了假突厥入侵,做好了防御叛军的准备;李园识破了杨広等人钓鱼的计划,没有动手。双方都看破了对方的招数,双方都没有损失,平局。 “那就开始第二局。”胡雪亭道,整个平高句丽策,其实是一个巨大圈套,就看对方中不中计了。 “平高句丽,也是对方的圈套。”杨広笑,这是要一年半后再交手了? “不是,是换战场了。”高颖没有这么乐观,李园很有可能盯上了淮南道的流民。 杨広转身,看着皇宫中的士卒们,眼神闪烁。 “喂喂喂,千万不要以为这里面有奸细啊。”胡雪亭大惊。 -- 第588页 杨広叹气:“朕知道李园可能想让我们君臣相疑,可是,李园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朕怎么能不怀疑呢?”李园没有中计的很大可能,就是这些士卒当中,有李园的人。 …… 某个宅院中,李园和刘文静盯着柴绍一言不发。柴绍淡定从容,只觉已经尽心尽力,却不被人理解。 “你为何要擅自发动潜伏在骁骑卫中的奸细,制造突厥入侵的假消息!”刘文静咬牙切齿,这根本是打乱了大计划的所有节奏,过早的暴露了他们的计划。以后若是再次使用假消息,只怕杨広等人已经有了预防。 如此愚蠢的行为,拉低了太原李家的智商,导致了参与大计的那些人,起码有一半和李园断了联系,另一半正在断了联系当中。 这几日,刘文静和李园为了解释这件事不是李家安排的,忙得焦头烂额。 柴绍傲然笑着:“柴某用一个假消息,就换掉了杨恕,就能用第二个假消息换掉高颖,换掉贺若弼。就是杨広知道可能是假的,又如何?一次狼来了,两次狼来了,三次狼来了,这杨広又能信得几次?一次失误,就是万劫不复。”为了大局,他尽心尽力,可惜像刘文静这类的笨蛋,不知道他的辛苦。 柴绍看李园,身为主公,听了他的解释,总该理解他这些招数中的玄妙和深刻了吧。 刘文静怔怔的看着一脸得意的柴绍,忽然想起来了,柴绍根本不知道真正的计划! “你!”刘文静指着柴绍,深呼吸,否则一定气晕过去。 柴绍理都不理刘文静,刘文静这是妒忌他更能干,更有韬略。他期盼的看着李园,等待李园的赞叹。 李园微笑着,张开嘴,毫不犹豫的吐出了一口浓痰:“麻痹!” 猪队友! 【作话】 2018.12.04 18:2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明致”捉虫。 2019.06.09 19:2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2019.11.05 22:4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再次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30章 防盗:慈祥有爱的胡雪亭 李园毫不犹豫的把柴绍打……发去了淮南道。 “本来是想打死他的。”李园很是佩服自己,这样都能克制住双手,实在是不容易啊。 “还是主公想的周到。”刘文静这次是真心佩服李园了,整个计划说不定都要坏在柴绍的手里,竟然能忍住不打死他。看来柴绍有个好祖宗,真是福及三代啊。 “李某必须考虑晋州临汾柴家。”李园想到好不容易拉拢的山西各门阀,怎么都要忍下这口气。 从结果上看,柴绍的自作主张已经彻底暴露了他们的原定计划,被各个参与者指责,鄙夷,甚至疏远那是必然的,砍死了柴绍也没用,只会被那些人嘲笑管不好下级,没有气量,推卸责任,丝毫于事无补,反倒因此把临汾柴家往死里得罪了。 “你们现在看不起李某,将来就不知道谁看不起谁了。”李园决定采取精神胜利法,否则无法熬过漫长的冬季。 “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有好处的。”刘文静调整心态,从一坨屎当中寻找优点,“杨広等人肯定猜不透我们为什么这么做。” 李园缓缓点头,打麻将忽然有人把财神扔出来了,所有人都会以为是“飘财”,马上就要和大牌,吓得屁滚尿流的。 “先忽悠一阵子再说。”李园点头,必须四处说有超级大计划,才故意暴露的,镇住了场子再说。 大业七年之前,杨広肯定是不会对高句丽动兵的,百姓也不太鼓动的起来,这一年半之中,只怕要蛰伏了。 “唉,失去了基业啊。”刘文静无奈的道,被人驱使,不得不放弃好好的太原,从此成为流寇一般,实在是狗屎了些。 “要想成大事,总要付出代价的。”李园很清楚得与失,现在失去的,是为了将来更好的拿回来。 柴绍回去就招呼嫡系手下们整理行礼。 “公子这是要去哪里?”手下们问着,最近洛阳太危险,已经有不少人折损在各个衙门之中。 柴绍傲然道:“主公说我留在洛阳,是大材小用,令我去负责淮南道。”一群手下大喜,不断地恭喜,这是被主公重用了,独当一面啊。 柴绍微微露出笑容,要矜持,不能显得太狂傲,但是,他的才能高出别人一大截,被提升,被重用,这不是应该的吗?是金子总要发光的。李园才注意到,已经晚了些。 “此去淮南道,都小心些,万万不要误了主公的大事。”柴绍微笑着,抓住机会,弥补主公的失误,才能表现自己,果然是金子发光的最好办法,以后一定要更加的大放异彩。 …… 洛阳城中平静的很,和往常没什么不一样,最初十来天还有人去皇榜看时间表,指指点点的,说着报仇雪恨,扬我国威什么的,但现在连围着皇榜看的人都没有,要不是有几个衙役老实有无精打采的守着皇榜,说不定这皇榜就被喵星人和汪星人祸害了。 杨恕去边关转了一圈,就直接回来了。 “这可真是奇了。”杨恕很是惊讶,这太原李家真是不一般啊,处处让人看不透。“老夫都做好被刺杀的准备了。” 谎报突厥大军进犯,有一个可能就是想把杨恕骗出洛阳,然后在半路上刺杀,兵变,大队围剿等等。虽然从成功率考虑,在京城刺杀杨恕,远远比在骁骑卫中要容易百倍,但考虑到李园在骁骑卫中有奸细,不排除那奸细想在汇报工作,或者单独见面的时候刺杀的可能。 -- 第589页 李园牺牲了自己的基地太原,把长子送进了天牢,花这么大的代价换来的一次机会,怎么看都是十拿九稳,一击必杀的。 杨恕做好了必死的准备,连后事都悄悄安排好了,就等对方动手,可是,竟然毛事没有。 “边关无事,洛阳无事,我们几个老不死都无事,这李园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高颖也莫名其妙,以前小看了李园了,做事竟然这么的诡异,完全看不透。 “只有小心走好自己的每一步,不给对方留下破绽了。”杨恕只能说些套路话了,一点建设性都没有。 高颖转身看杨轩感:“轩轩倒是机灵了一些。” 听着“轩轩”这个称呼,杨恕立刻知道杨轩感肯定又做出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 杨轩感冷冷的看高颖,你不给面子,那就怪不得我了。深深鞠躬到地:“颖颖世伯的教诲,侄子一定洗耳恭听。” 高颖转头看杨恕,要不要我叫你恕恕?杨恕淡定无比,你要是叫我“叔叔”,我一定没有意见,转手还送你一个大红包。 “你还没回司徒府吧,这司徒府里,物是人非了。”高颖道。 杨恕立刻懂了,杨轩感把其他兄弟姐妹都送走了,皱眉问杨轩感道:“还有几个留着?” 杨轩感一言不发,杨恕又懂了,全部送走了? 杨恕看杨轩感的眼神立刻深邃了,一念之差啊,以为杨轩感有洛阳第一高手的名头在,起码能保得司徒府没人敢冒犯,这才把杨轩感留在洛阳,没想到崩溃永远是从内部开始的。 杨恕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只是淡淡的问:“你不是说留几个在军中吗?怎么都送走了。” 杨轩感认真无比:“我想了想,最安全的办法,不是防守有多强,而是根本不被找到。”要是杨広要灭了司徒府,肯定是几路大军围剿,不把司徒府的人杀光不肯罢休,骁骑卫再强,也挡不住整个大随军队的围剿,老老实实化整为零,把人都送出去,大随天下这么大,杨広一辈子都找不到人的。 “要是司徒府挺了过去,我杨家后人自然会回来。”杨轩感自豪的很,送出去了就是赢,压根没指望司徒府能斗得赢整个大随。蜀中这么大,又是天府之国,不愁吃喝,安稳的很,将来若是天下纷乱,大多数情况下蜀中也会老老实实的待着,坐看天下龙蛇起陆,最后谁赢了就投靠谁。没办法啊,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敌人攻不进来,自己也走不出去,老实投降最后的胜利者就好。 这么一个安稳的蜀中,实在是太适合逃难和隐居了。杨轩感很是得意,顺便还瞄了一年高颖,这个家伙就蠢多了,全家都在洛阳,杨広一发飙,一个都跑不了。 “跑?”高颖冷笑了,“如今洛阳城方圆百里之内,大军云集,共有六卫在,你说,老夫为何要跑?” 洛阳作为东都,本来就有杨広手中的左候卫,来护儿的左御卫、贺若弼的右武卫,杨恕的右骁骑卫在,诸般风云变化之后,杨轩感的右翊卫,高颖的左屯卫也到了洛阳附近,粗略计算,杨恕杨轩感高颖的手中,几乎有洛阳的一半兵力,杨広若是敢动手,就要掂量掂量分量了。 杨轩感冷笑:“杨広可是疯子。”谁也休想猜到疯子会怎么做,杨轩感没有兴趣赌杨広是否会估计双方的实力。 杨恕终于叹息,道:“你可曾想过,你这么做,是在刺激圣上。” “刺激?”杨轩感神色诡异了,“如今我每天上朝都穿着几层软甲,他有没有考虑过我受的刺激?” 杨恕看看杨轩感,只觉杨轩感和杨広的友情,也是塑料花啊。这大随能走多远,看来是万万不能抱指望了。 大随能走多远?杨轩感一挺脖子,此刻全大随5000万人,你倒是找出50个在考虑这个问题的人出来? “蠢货!你这样做,手下们会怎么想?”高颖呵斥道,杨轩感真心去种田的好。 …… 胡雪亭快马加鞭,赶回丹阳县,同路回扬州的李浑没多久就被远远的抛下。想想历史上杨轩感断了杨広的粮道,全家完蛋,加速了大随朝的毁灭,谁知道这已经一塌糊涂面目全非的大随,会不会是高颖的儿子蹦了出来,和杨広叫板?胡雪亭觉得怎么都必须按照末日倒计时安排。 李浑很是不满,还想和胡雪亭好好谈谈怎么合作,怎么搭上杨恕的关系,没想到胡雪亭胆子这么小,竟然都不敢在洛阳多待。“慌什么!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这才是高手应该有的修养。”看老夫,一点慌张的样子都没有。 一群李阀的人用力点头,前段时间洛阳怎么看气氛都不太对,现在既然已经出了洛阳,那就是远离了危险的中心,一路奔向阳光和幸福,何必慌张。 “危险时刻,才能看出一个人的真正素质啊。”有李阀的人用力的摇头,胡雪亭打惯了顺风仗,一旦遇到危险,其实就是个胆小鬼,平时掩藏的好,今天终于暴露出来了。 李浑反而一怔,尸山血海杀出来的人会是胆小鬼?也就这些整天待在怡红院的年轻人会信。他皱眉深思,半晌,厉声道:“加速,老夫也要最快的速度去淮南道。” “阀主。”几个手下一怔,只觉李浑好像有点惊慌。 李浑冷笑:“蠢货!谁告诉你安全了?”李园没有在洛阳造反兵变,不代表不在淮南道闹事;没有刺杀杨広杨恕高颖,不代表不会刺杀李浑贺若弼宇文述。 -- 第590页 平静的洛阳,并不代表一切已经结束,只是在积蓄更大的力量,一举毁灭世界而已。撑死一年半的时间,天下又要再起战火。 “加速!”李浑再次催促,嫌弃马车还是太慢,胡雪亭需要抓住这看似平静的时间,疯狂的扩充实力,李阀同样需要时间。 …… 胡雪亭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丹阳县。 “小娘亲!”一群衙役开心极了,挤过来想要叙旧。 “本座没空!”胡雪亭把十二个时辰当做二十四个时辰使用呢,哪里有美国时间可以浪费。“立刻把积压的公文全部拿过来!” 佘戊戌小心的抱着一叠商号的文书,排在其他衙役的后面,看着胡雪亭埋在山一样高的公文中奋笔疾书,问张晓刚:“她怎么了?” 张晓刚摇头,随知道胡雪亭又吃错了什么药了。 “咦!为什么最近进入丹阳县的人口这么少?”胡雪亭在案几后惊叫,虽然那些将士家属赶到还有些时间,但其他听到消息赶来的人,未免也太少了点,她还以为起码有好几万了。 “这个……”张晓刚脸色发苦。 …… 自从淮南道有银矿的假消息疯传之后,起初每天都有很多人进入到淮南道,丹阳县每天至少也有几百个外地人进入。各个荒地上都有人在努力的挖掘,哪怕别人挖过了一次,也有人再挖一次。 “那些人挖得太浅了,怎么可能挖到银子?”第二批挖的人大笑,银子肯定藏得很深,所以才会一直没被人发现。同样的想法存在于第三批第四批乃至第N批人身上,同一块荒地起码被挖个百来遍,泥土被挖的松软极了,后来的人根本无法落脚,一踩脚就陷进去了。 丹阳县的所有荒地一扫而空,什么杂草,荆棘,乱石,树木,全部不见。这股狂热劲,带动了丹阳本地的农民。 “你说,他们说的会不会是真的?”某个农民惊疑不定,作为本地农民,在这里都有几代人了,从来没有听说过地里有银子。被问的农民起初是坚决不信的,要是有银子,他们会不知道?但看这些外地人的疯狂,就有些犹豫了。 “我们的田地里没有,不代表荒地里没有银子。”本地农民是有智慧的,世代耕种的地里肯定是没有银子的,就是有,也不用急着去找,何必毁了庄稼呢?自家地里的东西当然是自己的,只要收割庄稼以后,再深挖就成。但那些平常没人管的荒地滩涂山林,就未必没有银子了。 本地农民疯狂的在荒地中挖掘,又增加了外地人的信心,导致了个更疯狂的挖银子。 不过十几日,进入丹阳县内的淘金者人数就到了一两千人,各个商号的锄头好卖的很,每天都能卖出上百把,至于餐饮住宿之类的行业,更是赚的盆满钵满。 但很快进入的人口就越来越少了,只有离开,没有流入,直到现在几乎无限的靠近零。在丹阳县的淘金者人数下滑到了一千四五百人。 …… “为何?”胡雪亭问道。 张晓刚道:“其余各道遵守朝廷的命令,严格卡死了各路的关卡,不允许百姓过关。能提前进入丹阳县的,都是手脚快的壮汉,没有什么家里拖累。”本来对流民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是自己县内的在册人选,就任由对方过境的各个府县,严格执行了朝廷的命令,阻止百姓迁移。 “乡亲们啊,淮南道没有银子,那是骗子瞎说的,若是有银子,几百年早就被人挖光了。”“不要上当受骗!”这算是苦口婆心的。 “没有路引,谁敢过关,立刻杀了!”这是温柔的,没错,这是温柔的。 “看清楚那里吊起来的尸体,敢私自迁徙的,就是盗匪,全部杀了。”这才算得上有那么一点点凶残。 有没有真的凶残,直接把流民杀光的呢?这还真没有。 都是执行朝廷公务而已,把自己的手弄脏了,一些流民而已,直接吓唬几句,拿刀威胁一下,基本就能完成朝廷的任务,何必当真屠杀,惹出了麻烦,影响仕途,又何苦呢? 这从大随朝中原腹地涌向淮南道的流民潮,就这么轻易的被各个府县挡住了。 “我等遵守朝廷指令,严控各地关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些官员丝毫没有得意,只有为了朝廷,勤勤勉勉而已。 …… 李园冷笑:“杨広想要把流民驱赶到江南?倒是打得好主意,可惜,要破解这些,也太容易了些。” 各地府县严格按照朝廷的命令执法,难道还是错了?那你发个文下来,要求我放人去淮南道啊,或者干脆直说,是为了把流民安置到江南啊。信不信你敢发这种公文,我立刻暴露到全天下? “杨広以为可以成功,是因为没有想到内部会有人阻止。”刘文静笑着,这种假假真真的消息,封锁谣言自然是艰难无比,但是,又何必封锁谣言呢,只要封锁住人,就足够了。 “淮南银矿的消息已经完蛋了。”李园举起酒杯,杨広或者能够把战死在高句丽的将士家人,用卫军的通道送到淮南道,但是,也就如此了。 “别看左、右骁骑卫,右翊卫,左、右屯卫,共有五卫兵马,可惜,又有多少将士家人能够迁徙?”李园笑着,左右骁骑卫没有参与高句丽之战,其余三卫远征高句丽的将士,撑死也就十万多一点,遗留的家人顶多也就三十万,在大随五百万流民中,又算得了什么? -- 第591页 “劳师动众,一无所获。”刘文静评价着“淮南道银矿”事件,只觉大获全胜。 …… 胡雪亭大惊失色:“李园这么蠢?”还以为李园是个高手,洛阳几处陷阱都没有能够坑到他,为毛脑子这么单纯? “放弃了原有的一切,想到淮南道博取生机的人,假如被挡住了,断了希望,会怎么做?”胡雪亭冷笑,当然是鱼死网破。 “本座虽然不知道李园哪里来的本事,能够让大随各个府县阻挡百姓,但是,那除了再一次暴露他的底牌之外,一点用都没有。” “别去管那些暂时进不来的流民,也别去管那些疯狂到处挖银子的人,先把三卫的将士家属安排好了。”胡雪亭开心死了,要是百万级的流民进入淮南道,淮南道未必吃得下,肯定要乱成一团,可是,假如只是三十万最有的,严格遵守安排的将士家属,那就不同了。没有经历过安排大量流民的淮南道各地官府,肯定会出现很多的纰漏,少了这个,少了那个,有老实听话的将士家属练手,正好可以查漏补缺。 佘戊戌问道:“还要买粮食吗?”最近粮食的价格涨得好厉害,每一次花钱,都在肉疼。 “谁在和本座哄抬物价?”胡雪亭冒杀气。 佘戊戌怒视,哄抬个头!朝廷说在一年半以后要再次远征高句丽,白痴都能想到,需要耗费大量的粮食。 “打仗啊,哪里有比粮食更重要的。” 六十万远征大军需要多少粮食?不是朝廷库存清空一大半,就是强行从民间收购。与其在一年半以后,遇到一群衙役冲进来抢粮食,或者粮食价格飙射三四倍,还不如现在就开始把粮食埋在地里,打死也不卖。没人卖,这粮食价格立刻就疯狂上涨了。 “这还是我用刀子威胁,才好不容易压下来的价格。”粮食马上要成为稀缺物品,粮商们宁可不要胡雪糖,宁可不在丹阳县做生意,也绝不会低价出售。佘戊戌当真是拔刀子了,扣了粮商掌柜们做人质,这才唬住了漫天要价的粮商,死活平价交易了一些粮食。 “一年半内,绝对买不到大量的粮食。”佘戊戌道。 “那就自己种。”胡雪亭道,“荒地都有人免费开垦了,难道还种不了地?”要不要去东南亚买米?不知道有没有人认识路啊。 佘戊戌摇头,真的种不了,种地是辛苦活,靠孤儿寡母,绝对种不了地。 “很快就会有了。”胡雪亭神情诡异。 “还有那些挖矿的,只怕快闹起来了。”张晓刚也有难处,那些第一时间就进入丹阳挖矿的,其实没几个老实百姓。老实百姓都前怕狼,后怕虎,想着家中老小,犹豫之中,时间就拖久了。能够毫不犹豫的就跑到淮南道,并认准丹阳县的淘金者,其实大多数都是没有家眷的地痞流氓,只有他们反应最快,行事最果决。一群地痞流氓,不,数千贼人发现没有银子之后,肯定要闹事,几千人闹将起来,又是一次“贼祸”。 “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好久了。”胡雪亭冷冷的道。“来人,传本座的命令!封锁丹阳县的进出,全县一级战备。” 要是连一群地痞流氓都打不过,这处处箭塔,处处围墙的丹阳县,还有个P用。 “不是吧?”佘戊戌惊恐的看胡雪亭,这就要杀人? 胡雪亭狞笑:“胡某还在意杀人吗?” …… 几十人坐在荒野之中,神情沮丧。怎么看,这丹阳县都是没有银子的。 “我们是不是换个地方?”有人问道,他们彼此并不认识,但是在荒地上见得次数多了,形成了一个松散的小团体,抱团取暖。 “是,去江宁!”有人道,选择丹阳县作为第一个目标,只是因为丹阳县最近名气大,总觉得名气大的地方有银矿的可能性就大,既然找不到,那就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谁知道银矿是在哪里呢。 “我已经没了盘缠了。”有人大声的道,“都是自己人,你们谁接济我一点。”自然没人理他。 “赶紧起来,去江宁。”有人慢悠悠的起来。 “江宁也没有银子。”有个男子看看附近的人,使着眼色,然后大声的叫着,“淮南道各地我都去过了,江宁,扬州,镇江,没有银子,哪里都没有银子。” 附近的人立刻配合:“是啊,没有银子,淮南道根本没有银子。” 众人的愕然中,有人放声大哭:“是官府故意欺骗我们,骗我们来淮南道,官府这个大骗子!” “我把全部家产都卖了,好不容易来的淮南道,为什么要骗我?”又是一人干嚎。 哭得人越来越多,很多人本来不想哭的,被周围的哭声渲染,忍不住也热泪盈眶。 “就知道没有银子!”有人恶狠狠的道,本来就觉得消息奇怪,可是距离近,又想着先下手为强,不管不顾的就来了,结果真的上当了。 “是官府骗我们,我们找官府评理去!”有人大声的道。 “要官府赔偿我们的路费,吃住费用,每人十两银子。”有人大声的叫着,其余人听见十两银子,心里嘭嘭的跳着,有十两银子啊。 “好,我们找官府去。”越来越多的人大声的道。几十人汇聚在一起,向着丹阳县城走去。远处,有同样的队伍靠近。 柴绍冷笑着,负手立在一棵树下,很有取出紫竹萧,好好的吹奏一曲的冲动。 -- 第592页 “公子,只怕胡雪亭不会理会他们。”一个手下低声道,鼓动这些人很容易,这些人本身就有很多是地痞流氓,不鼓动也会找官府要银子闹事什么的,但胡雪亭绝不会理会他们,甚至会拔刀相向。 “我就是要他们打起来。”柴绍微笑,人多壮胆,上千人闹起来,造反的可能性都有,胡雪亭可不是会老老实实掏银子安抚的人,肯定硬碰硬,然后杀得血流遍地。 “这千余人就算全部杀光了,也没什么关系。”柴绍不在乎人命,“我只要把这几千人被杀的消息透露出去,整个淮南道立刻大乱,处处烽火。” 官府屠杀千余百姓,保证吓死其他城市内的挖矿百姓,他只要再煽动一下,淮南道就会大乱,流民哄抢,杀戮淮南道百姓,淮南道不但没有能够吸取流民,反而十室九空。 “如此,主公的大计就成了。”柴绍大笑,终于没能忍住,取出紫竹萧,悠悠的吹着。自从在洛阳立下大功以来,柴绍只觉自己的智慧已经打开了闸门,像潮水一样喷薄而出,无穷无尽。 “我这是悟了。”柴绍欣喜,以前在胡雪亭的手中吃亏,就是因为没有悟道啊。现在就是来一百个胡雪亭,照样全部秒了。 愉悦萧声带着美妙的旋律,带着不可言喻的道,向着四处飘散。不少雀鸟停在树枝上,认真的聆听。几颗花草都停止了摇摆,倔强的在风中屹立不动,借用萧声中的大道,对抗狂风。 “你们几个不用参与了,胡雪亭定然会杀光这些人,你们立刻去其他城市,散布胡雪亭杀人的消息。”一曲终了,柴绍淡淡的道,轻轻的擦着紫竹萧,开始细细的思索下一步。 上千人陆续的到了丹阳县衙前,大声的呼喊。“官府欺骗良民!”“官府要给我们一个公道!”“我们要吃饭,要穿衣,要银子!” 萧瑟的秋风中,上千人瑟瑟发抖,不少过路的商旅很是同情。 “都是一些没饭吃的百姓啊。”某个女子从马车中出来,身上的衣服在阳光下金光万道。附近的人惊讶的看着她,难道是神仙? 那女子转头,看向护卫在马车边的一个男子:“金渺,你说他们可怜吗?”就这么一个转头的动作,那女子的身上又有几百道光芒乱射。 金渺深情的看着她:“是,大小姐,这世上最可怜的人,就是没饭吃的百姓了。”他慢慢的转头,眼神中同情的光芒四射,隐隐有泪水流淌。 那大小姐感动了:“金渺,你真是一个善良的人。”看,都同情的哭了。 金渺轻轻擦去泪水,微微摇头。哭?当然要哭了!你丫在身上装了这么多的金箔银箔,在阳光下360°全方位无死角的反射阳光,老子的眼睛都要瞎了! “是,我想到他们家中,也有儿女,也有老父母,心中就忽然想到了我的父母,泪水就止不住了。”金渺柔声道,却没去看那金闪闪的大小姐,再看泪水肯定止不住了。 那大小姐更加佩服金渺了,富有同情心,而且知书达礼,知道非礼勿视,都不偷偷的看她。她道:“等我爹爹回来,我一定告诉他。”这么好的人,怎么能只做一个小官呢,必须给他大官。但是,这种话不能当着金渺的面,否则会伤害了他的自尊心的。 “金渺,你有银子吗,能买些吃食给他们吗?”那大小姐看着寒风中颤抖的几千人,心中真的不忍心,好歹吃些热的啊。 金渺慢慢点头:“好。”心中狂喜,这种大小姐最容易哄了,这回升官发财有望了。他四处的看,希望找到一些便宜的吃食,比如烙饼啊,面汤啊什么的,就算是一千多人,也花不了多少……一千多人!麻痹!就算一人三文钱,也要好几两银子呢!老子哪来的这么多钱扔在水里? 金渺温柔的看了一眼金闪闪,交代了护卫几句,走向远处的街道。虽然想泡上司的女儿,然后升官发财,但是,其中有两个尺度万万要抓住。 “第一,万万不能真的和上司的女儿发生什么情感纠葛,李浑要是看的中他这个九品小官,那是脑子有病了。” “谢承霖那个蠢货,以为可以假装和皇帝抢女人,官升三级。”金渺鄙夷无比,通过女人升官的思路没错,但是谢承霖太好高骛远,而且没有看清目标的底细,胡雪亭是能够哄骗的人吗?他就比谢承霖高级多了,选择了单蠢嚣张的李家大小姐,怎么看都不会被李家大小姐识破。李浑为了让他早早的离开李家大小姐,免得真的产生情愫,肯定要提拔他十七八级的。 金渺在心中默默道:“第二,不能花钱。”假装喜欢上级的女儿,难道是因为无聊?还不是为了升官发财!为了发财,而花掉了全部身家,以为一定能赢,一点退路都不留,那是只能跳海的蠢货。金渺坚决不会在李家大小姐的身上花超过100文的钱。李家大小姐是真正的视钱财如粪土,他花了再多的钱,哪怕借了高利贷,李家大小姐也以为只是一顿饭钱而已,不值一提。他何苦花了钱,还没有好处? “你们几个,抬一锅热水,去给那些示威的百姓。”金渺进入一个小酒楼,冷冷的道。 店里的伙计掌柜站着不动,金渺想起来了,这是丹阳县,公主的封地,跳出朝廷体制的,别的地方的官府的官威不太好使。 “要几文钱?”金渺问道。 “三文钱。”掌柜笑着,热水而已,不值钱,三文钱足够了。金渺取出三文钱,又道:“扔些葱姜!” -- 第593页 掌柜点头,没问题。 片刻后,金渺带着几个伙计,抬着热水桶,到了县衙前,大声的叫:“各位父老乡亲,都过来喝一口姜汤,暖暖身体。” 金闪闪的大小姐用力的点头,听说姜汤暖身体的,金渺果然想的周到。 “官府好像怕了我们了?”一千多百姓中,有人欣喜的道,看官府抬着姜汤来慰问他们,就知道官府怕了。 “我们不能动,一定要官府给十两银子!” “什么十两银子,二十两!”有人大声的道。 “对,对!二十两!”很多人附和。 县衙的门没有打开,一千多人大声的鼓噪着,有人四处找石头,用力的砸向县衙,有人大口的吐痰,有人大骂胡雪亭,有人对着衙门撒尿。 远处,忽然传来了欢呼声。 “发生了什么事情?”几千人惊讶。有人跑向欢呼的地方,又用十倍的速度跑了回来,远远地就大声的叫:“发现银矿了!丹阳县发现银矿了!” 麻痹!真的有银矿! 千余人大喜,四周却忽然马蹄声响,数百骑兵和数千丹阳县百姓拿着刀剑,将他们团团围住,各个箭塔上有人拿着弓箭,恶狠狠的瞄准着下面的人。 胡雪亭骑在马上,厉声喝道:“丹阳县的银子,是丹阳县人的,凭什么给你们外乡人?” “就是,凭什么给外乡人!”呵斥声四起。 被围着的千余淘金者急了:“都是地里长出来的,凭什么是你们丹阳县人的?” 数千丹阳县百姓怒吼:“敢抢我们的银子,就杀光你们!” 千余淘金者很理解,谁都不会把自家地里的银子分给别人,最倒霉的是这些地里有银子的百姓被逼急了,比官府凶狠多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千余淘金者急忙挤出悲愤的神情:“你们怎么能如此无耻,霸占地里的银子呢,那是属于大家的!” “赶出丹阳县,违反者杀了!”胡雪亭厉声道。四周刀剑并起,恶狠狠地驱赶着淘金者们。 有人不肯走,大声的喊:“官老爷打死人喽!”一群人哄笑,这种手段对地痞流氓而言,实在是太熟悉了。 “噗!”那人被砍死。 血液四溅之下,一群淘金者们瞅瞅手里的锄头,看看丹阳县百姓手里的刀剑,以及骑兵和弓箭,冷静了。 “小娘亲,我们这里有千余人,难道,你要赶尽杀绝吗?”有人厉声道,以为我们都是菜鸟啊?我们都是在大牢里待过,和衙役斗智斗勇,和捕头喝过酒的老炮儿! 别说我们这里有千余人,就是我们这里只有一百人,也绝对不信官府敢真的动手杀光他们。 哪个官员不怕群体事件,安抚还来不及,别说杀了无辜善良百姓了,丹阳县官员要是杀这么多人,肯定要上达天听的,下令的官员,动手的衙役士卒,人人都要背黑锅,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 这丹阳县的小娘亲撑死也就敢杀个别人吓唬众人,绝对不敢真的杀光这里的所有人的。 “不让我们挖银子,我们就是不走!”有人挥舞着手里的锄头,要不是进入丹阳县就会被搜走身上的匕首,他们现在肯定让匕首在手指尖转啊转的。 胡雪亭又一次厉声喝道:“本官数到十,若是不走,全部杀了!” 这色厉内荏的样子实在是太明显了,数千人哈哈大笑,吃定了丹阳县小娘亲不敢杀了数千百姓。 “三,二,一!”胡雪亭厉声道。“来人,杀光……” “好吧,你们想怎么样?”胡雪亭软了下来,问道。 一群淘金者大笑,果然如此。“我们要参与挖银矿!”数千人用力点头,只有这么一个要求。 “凭什么!”数千丹阳县百姓怒吼。一群淘金者只是看胡雪亭,都不理会丹阳县百姓。 胡雪亭回头,和几个看似百姓头头嘀嘀咕咕了半天,期间怒骂声,叹息声,摇头,跺脚,涨红了脸无数,最后终于无奈的点头。 “本官可以允许你们参与挖银子。”胡雪亭道,一群淘金者们微笑,就知道是这样。 “但是,交出拿石头砸县衙的人。”胡雪亭厉声道,“敢在本官面前放肆,就要付出代价。” 千余淘金者大喜,这是只针对那些闹事的人,放过别人了?身为地痞流氓,对官府的这种完成任务式的手段,实在太熟悉了。 “你,我看见你砸石头的!”“还有你,你手上还有石头!”“胡说,我没有!”“就是你!”千余淘金者互相责骂,指认,甚至厮打着,过了好半天,才把百余个鼻青脸肿的人赶了出来。 “官老爷,这就是敢砸县衙石头的人,都是刁民,你尽管杀了。”千余淘金者很好说话。 那百余人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官老爷,小人再也不敢了。” “绑了,三年开荒苦役。”胡雪亭道,百余人镇定了许多,开荒而已,不是杀头,老老实实的被绑了双手,立刻有丹阳县百姓驱赶了他们离开。 “刚才,有谁向县衙撒尿?”胡雪亭厉声道。 千余淘金者愤怒了:“什么?有人敢向县衙撒尿?简直是无视王法,太过分了,必须杀了!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一阵厮打和指控后,立刻又是百余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赶出了人群。 “绑了!两年开荒苦役!”胡雪亭厉声道。那百余撒尿者松了口气,就知道不会死,不就是撒尿而已嘛,砸石头的刁民都没有死,他们至于会砍头吗?看,比刚才砸石头的轻了一年,才两年开荒而已。 -- 第594页 这群人又乖乖的被绑了,押着出了人群。 “敢向县衙吐痰的,全部出来!”胡雪亭厉声道。千余淘金者已经淡定了,官老爷要秋后算账,把那些敢放肆的人全部抓了,想必那些太嚣张闹事的都免不了,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分银子的人越少越好。 向县衙吐痰的,辱骂胡雪亭的,辱骂衙役的,辱骂百姓的,砸了百姓东西的,脚上有泥土,玷污了丹阳县清洁的地面的,怒气冲冲瞪着胡雪亭的,衣衫不整的,有黄牙的,果然又一一被抓了起来,绑了手脚,最后留下的不到百人。 “小娘亲,我们是不是可以去挖银子了?”有淘金者脸色惨白,又欣喜的看着胡雪亭。 胡雪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说呢?” 在不断地找各种荒谬的借口抓人的时候,这些地痞流氓淘金者们已经发现了事情的不妙,原本千余人的队伍越来越少,互相之间越来越不团结,迟早被胡雪亭全部抓光。 但随着人数的减少,和丹阳百姓的力量对越来越悬殊,已经不是揭穿胡雪亭分裂他们,兵不血刃的抓人的时候了,已经是他们只能欺骗自己,麻木自己,坚决的相信胡雪亭真的只是在报私仇,抓不服官府的刁民,剩余的都是好人,都会幸福的去挖银矿了。 “全部抓了,苦役三年。”胡雪亭道,剩余的百余人乖乖的任由捆绑,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和前面抓起来的人打乱了,每百人一组,所有人的左脚用绳子捆在一起,去开荒种田。一人逃跑,全队处死。”胡雪亭道,一群彼此揭发过,有矛盾的人捆在一起,又有酷刑严法,就不信他们还敢反抗。 “我丹阳县来年定然丰收矣。”一群丹阳县百姓欢呼,多了千余壮劳力,实在是太好了。 “你们都看清楚了,面对敌人,团结才是唯一的出路。任何以为可以别人死,自己活的想法,那只是自杀。”胡雪亭道,这第一批淘金者的素质实在是太差了,必须清理干净,否则等将士家属一到,只怕要飞快的成为他们勒索敲诈的对象,要不是想给丹阳百姓上一堂活生生的课,早就全部杀光了。 名声?名誉?升官?谁在乎这些东西! 几个衙役担忧的看着胡雪亭,去洛阳城明明很机灵的,为何去了一趟,竟然变傻了?丹阳县百姓还需要用这种垃圾方式教育?早已在胡雪亭的感染下,全部黑化了。 胡雪亭怒视:“本官是好人!” “怎么回事?”金闪闪的李大小姐目瞪口呆。金渺淡定无比,早有预料,胡雪亭怎么可能是怕杀人的家伙?这分化之计忒也普通。 “大小姐,我们回扬州吧。”金渺温和的对李大小姐道。 马车内,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摇头:“李姐姐,我还要玩。” 金闪闪的李大小姐用力点头,说什么都要痛骂一顿胡雪亭,当官怎么能这么欺骗和诱导百姓。 “不知道他们今天有没有饭吃。”李大小姐担忧着那些淘金者。 【作话】 2018.12.05.18:5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明致”捉虫。 2019.01.21.18:4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佛系等更”捉虫。 第131章 防盗:一碗馄饨引出的游街示众 丹阳县县衙内,胡雪亭客客气气的会客,金闪闪的李大小姐实在太醒目,想装没看见都有难度。 “客客气气?”金渺冷冷的鄙夷,就这烂茶叶,粗陋的糕点,也叫客客气气?随便找个大户人家,这茶叶起码好七八个档次,这糕点更必须是县城最好的。 金闪闪的李大小姐端端正正的坐着,小口的喝着茶水,听金渺这么一说,再一瞅金渺的眼色,脸色立刻变了,想把茶杯砸在地上,又觉得不太好,便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案几上,怒道:“胡员外郎,你用如此简陋的东西招待本小姐,是看不起李阀吗?”金渺用力的点头,就是这样。 胡雪亭眨眨眼,道:“本官每月的俸禄只有一千三百五十文,加上各种补助,每月收入是一千六百四十七文。每月吃饭穿衣养马,交际应酬,却要花掉一千五百九十六文,这里用得茶叶和糕点,已经是本官能够买得起的最贵的东西了。” 金渺冷冷的看胡雪亭,谁不知道你还有个大商行,怎么可能这么穷,但是,这是一个表现自己穷,但依然有爱心的机会。“金某的官职比你更低,每月俸禄只有一千一百二十九文,也没有补助,但金某每月依然救助穷苦百姓无数,更知道该怎么对待贵客。”他转头看了一眼李大小姐,眼神很是温柔。 李大小姐看看胡雪亭,问道:“你有商行,怎么会没钱。”李大小姐再不食人间烟火,也是知道胡雪亭有钱的,为了大名鼎鼎的胡雪糖,老爹和胡雪亭斗了半天呢。 胡雪亭长叹:“我的商行,被你爹爹吞并了,我只有一成的股份了,你爹说今年商行不赚钱,没红利分。”完全是实话,没有一句谎言。只是少了一部分,比如李浑怒斥胡雪亭,一个平价卖煤炭卖大米的铺子,没亏本就是万幸,还想个P的红利。 李大小姐点头,看来胡雪亭果然没钱,这粗糙的茶叶和糕点,已经是胡雪亭能够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鄙视他人可不怎么好,李大小姐又礼貌的喝了一小口茶,只觉一点茶味都没有,便放下了茶碗,见胡雪亭看着她,急忙笑着道:“好茶,好茶。” -- 第595页 胡雪亭道:“本官来的丹阳的时候,正好与你父亲同路,算算时日,他也该到了扬州了。” 李大小姐用力点头,再玩几天,也该回去了,想到那些可怜的百姓,又道:“那些人虽然闹事,但是情有可原,还请胡员外郎王网开一面。”家里要是有吃有喝,谁会这么冷的天跑到外地淘金,在县衙门口放肆,打十几板子也就算了,没有必要抓他们苦役。 “唉。”胡雪亭长叹,站起身来,负手走了几步,背对着李大小姐,悠悠道:“你刚从马车里出来,本官就注意到你了。想起你父亲曾对我言,女儿就在淮南道游玩,我就猜到了是你。” “本官和你父亲相交莫逆,也算是你的长辈,怎么都要照顾你一二的。所以……” 胡雪亭停住了言语,定定的看着门外的天空,道:“若不是不想吓着你,我刚才就杀光了那些人。不杀个血流成河,流血漂橹,本官怎么能吃得香,睡得安稳。” 金渺佩服极了,胡雪亭太会胡说八道了,要是这胡雪亭是个男的,都以为是霸道总裁在泡妞了,从头到尾一句真话都没有。金渺认真的观察胡雪亭的言行,能够近距离观察同行的示范,机会难得。 李大小姐瞅瞅年纪和她差不多的父亲的朋友胡雪亭,用力的点头:“那多谢胡员外郎了。”回头问问父亲,该不该叫胡阿姨。 金渺转头看李大小姐,低声提醒:“不要信她,她在胡说八道。” 李大小姐看看胡雪亭的背影,低声回答:“我知道啊,我又不是傻瓜。”什么杀人啊,她怎么都不信的,一群好好的百姓,怎么可能杀了呢,就是苦役都是判了重了。胡雪亭明显是在卖人情。 金渺不太明白,既然知道,为毛不发飙? 李大小姐摇头,大家生活都不容易,随便说句客套话就好,没有必要每一件事情都要太较真的。 “李大小姐来我丹阳县,想必还没有好好玩过,且多住几日,本官安排人手招待你。”胡雪亭道。 “还要多谢胡员外郎了。”李大小姐笑道。 县衙的客房中,一群仆役小心的清理着房间,几个丫鬟很是看不上这简陋的县衙。 “瞧,这柱子上的油漆都脱落了。”有丫鬟指着一角。 “还有这里。”另一个丫鬟指着一张椅子,灰溜溜的,木头上都有些裂缝,一看就知道是地摊货。 “听说丹阳县富裕,也不过如此。”有丫鬟鄙夷,最有钱的县衙都这么破了,不知道那些客栈又会简陋到什么程度。 “倒还算干净。”有丫鬟找出了唯一的优点。 “大小姐真是脾气好啊。”丫鬟们叹气,这么烂的地方,竟然就住下来了,换成几个公子,才不会住呢。 有丫鬟铺好了毛茸茸的毯子,李大小姐这才坐下,道:“我李阀地位尊贵,万万不能丢了面子,但是,也要体谅民情,小地方哪里能够和我李阀比。”她骄傲着看着周围,目光扫过那斑驳的梁柱,灰溜溜的椅子。“胡员外郎已经尽力了,我们也不需要太多计较。” …… 太阳才升起不久,地里已经有一群人在干活。 “把那丛草挖了,不能用火,这些草可以喂牛羊的,就算枯了,也能烧火。”有个妇女下着命令,附近几个男子恶狠狠的看着她,有人忍不住道:“柴火有的是,何必抠成这样。” “啪!”皮鞭在空中抽响,吓得那几人立刻不言语了。 “叫你们怎么做,就怎么做!”那妇女厉声道,丹阳县马上就要来很多很多人了,不珍惜东西,以后不够用了怎么办? “再有下次,全队人一齐挨打。”那妇女瞪着那几人。 “是,是。”几个男子急忙低头卖力的干活,左脚上捆着的绳子扬起薄薄的泥土。 不远处,一些少年兵手里拿着兵刃,冷冷的看着。“王大妈,你也太好心了,小娘亲说了,这百余人一组的开荒,要是效果差了,有人偷懒了,不用废话,杀了就是。” 那妇女摇头:“若是杀了,谁替星君干活?顶多打得他们躺尸几天,万万不能杀了。”几个少年兵点头,杀了就没人干活了。 一群苦役急忙低头,认真的干活。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啊。”苦役中,有人低声道,好好的在家乡吃香的喝辣的不干,偏要跑到这种小地方开垦荒地。 “老子以前吃馆子从来不给钱,吃鸡只吃鸡腿,现在吃个野菜馒头,竟然还不够吃。”有人恶狠狠地看着地面,用力的一锄头下去。丹阳县抓了他们做苦役,可没想让他们吃饱,然后可以反抗。 远处的树林中,柴绍和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悄悄的注视着。 “这次是柴某失误了。”柴绍认真检讨,还以为胡雪亭会非常干脆的杀光所有人,杀鸡骇猴什么的,没想到胡雪亭竟然直接抓了做苦役。 “看来胡雪亭已经发现,区区一个丹阳县,容不下太多的人口。”柴绍冷笑,土地这东西,不是只要能盖房子,就会有人住下来的,田地不够多,没有粮食,再多的空房子,都不会有人住下来。胡雪亭和李浑打着高句丽家人的主意,却忘记那些家人老的老,小的小,都是老弱妇孺,在田地里根本做不了什么事情。此刻胡雪亭抓了地痞流氓淘金客开垦荒地做苦力什么的,显然是终于想到了壮劳力的严重缺乏了。 -- 第596页 小男孩笑眯眯的看着地里劳作的人,手里把玩着一片树叶。 “要动用你,是迫不得已。”柴绍认真的看那小男孩,看着荒地就知道了,多了千余个壮劳力,老弱妇孺种地就方便了,其他移民也不需要从零开始开荒,吸收外来人口就会更轻松。 “胡雪亭现在彻底封锁了关卡,丹阳县已经无法进出。她是要消化了这千余人口,再做打算。我们万万不能给她时间,否则对主公的大业不利。”柴绍继续道,若是继续由着胡雪亭肆意妄为下去,解决了流民,解决了田地,解决了劳动力,人人有口饭吃,丹阳县,淮南道,大随天下的局面就稳定了,哪里还有百姓起来造反。 那小男孩笑了,肆无顾忌的看着柴绍:“你能做到这个地步,很不容易,辛苦你了。” 柴绍阴沉着脸:“听着,小屁孩!老子找你,是因为你正好在丹阳县,以及老子不能出现在胡雪亭面前,不代表老子就是向你求助,更不代表老子是你的下属!” 那小男孩傲然看着柴绍:“身为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你不过是一颗过了河的小卒子,只能往前冲,不能往后退,完不成主公的任务,就是没用的棋子,你觉得,没用的棋子,该怎么处理?” 柴绍看那小男孩的眼神中透着杀气,只觉眼前这个小P孩讨厌无比。 “唉,总有蠢材,以为可以和天才做同样的事情。”那小男孩冷冷的鄙夷道,“若不是看在师明的面子上,我哪里有空理会你这种蠢材。” 小男孩挥手,几个仆役跑过来,小心的扶着小男孩上马。 “你且看着,我怎么混入胡雪亭的队伍当中,怎么轻易的摧毁整个丹阳县。”小男孩骄傲的抬起头,全盘计划早已都想好了。 …… 某个城市。 街上热闹的很,小小的街道中人挤人。 “张兄,这家的笔墨不错。”某个男子对同伴道,同伴看看笔墨,微微试了试手,只觉拿在手里的感觉马马虎虎,随口问道:“多少银子?” 伙计微笑着:“这支徽州狼毫,只要三两银子。” 两个男子点了点头,才三两银子而已,便宜货。“那就买了试试。”付了银钱。 两人等着伙计包装毛笔,闲聊着。 “最近泥腿子越来越多了。”走在街上,总能看到乞丐和流民,简直是污染市容,朝廷也不知道管一管。 “那些穷鬼,哪里管得过来。”另一人道,家族中有人在府衙当差,对那些流民也很是头疼。“我们这算好的了,这些流民还老实,其他地方很多流民再闹事呢。” “我家决定把田里的租金再长一成,这么多泥腿子,不愁没人租。”一人道,人多了,劳动力就贱了,再高的佃租,都不怕没人租。 另一人点头,这是收割韭菜,发家致富的机会:“我家的粮食决定涨价,你家涨不涨?”其他府县已经涨了一倍了,本府才涨了七成,实在是太少了。 “涨啊!起码涨到一倍。”粮食不愁没人买,怎么涨价都不怕。 一道瘦小的人影从铺子的一角跑过来,在他们身上撞了一下,急急忙忙的道着歉,飞快的挤到了热闹的街道中。 两个人愤怒的骂着,这种贱人也敢弄脏他们的衣服?不住地拍着衣服。 “客观,已经包好了。”伙计小心的递上毛笔。一人接过毛笔,忽然一怔,钱包没了!破口大骂:“那人是小贼!”再看街上,哪里还有人影? “老子的钱都敢偷!”那人怒骂。 几条街外,那瘦小的人影晃荡到了角落,瞅瞅周围没人,淡定的打开一只钱袋,数数里面的银子,倒霉,只有一两多银子和一些铜板。 “早知道该在他买狼毫前下手的。”瘦小的人后悔极了,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算了。”瘦小的人随手扔了钱袋,大摇大摆的又走了几条街,进了一家肉铺。“掌柜的,来二十斤猪肉。” 掌柜的一瞅,又探头看看外头,这才小声的道:“祁蕾,你又去……小心被抓到,打死你!” 祁蕾嘻嘻的笑:“老规矩,给每家都送上一斤肉。”也不等掌柜的再说,扔下些铜钱扬长而去。 寒风吹过,她打了个哆嗦,看看周围,急忙进了一家铺子。“有棉被棉衣没有,来十套。”她手里晃荡着银子,大声的道。 天快黑的时候,祁蕾坐在一辆马车上,晃悠着进了一条黑黝黝的巷子。 “都出来哦,分吃的穿的咯!”祁蕾大声的叫着,附近的破旧房子中,有很多人出来,有人欢呼的搬着马车上的大米和衣服被子,有人却担忧的看着祁蕾。 “你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失手。”几人将她扯到角落。 “好好的存下银子,打扮打扮,找个人家嫁了,也算有个依靠。”有人劝道。 “我心里有数。”祁蕾笑眯眯的。几个街坊叹气,怎么看祁蕾都没往心里去。 “我们家有吃有喝的,你别想着我们,多想你自己。”又有训斥着。 祁蕾已经挣脱他们,回了自己的家。几个街坊叹气,这样下去,这孩子只怕是没有好下场的。 “我们看着她长大的,怎么也不能看着她作死。”几人商量着。 祁蕾的家中,什么都没有,穷人家都有的破旧桌子椅子床什么的,也一件都没有,整个屋子里空荡荡的,连老鼠虫子都不光顾。 -- 第597页 祁蕾的爹爹是朝廷的士卒,后来在征讨陈朝的时候战死了,那时候祁蕾还非常小,小到爹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更不知道爹爹是哪个部队的士卒,是官,是兵,上级是谁。只知道从那以后,娘亲就天天的哭,家也从带着花园的宅子,变成了只有两间房的破屋子,又到了只有一间屋子。又过了几年,祁蕾的娘亲病死了。街坊都说,是忧伤死的。祁蕾也不懂,为什么忧伤就会死呢? 这以后,祁蕾就开始吃百家饭了,周围的邻居谁家吃饭了,想到了祁蕾,就来破屋子喊她,忘记了,祁蕾也就在家中苦苦的挨着,稍微大一点,知道家里的东西能够换东西吃,家中的所有破旧家具,都换得干干净净。 再大一些,祁蕾无师自通,学会了小偷小摸什么的,饿极了,就去街上偷些吃食,仗着跑得快,倒也没有被抓住过,有时候那些被偷的吃食老板,也没存心要抓她。 饥一顿,饱一顿,祁蕾也就熬了下来。有时候偷到了银钱,也会随手花掉,给那些街坊买些东西,总之,分文不曾剩下。那些街坊并没有全心全意待她,不然她也不会时不时没饭吃,要忍饥挨饿,但她记着娘亲说过的话,“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虽然街坊们只是随手帮她一把,就和给流浪的猫狗买吃的一样,可是,没有这份善心,她早就饿死了,她不能苛求什么。 “有的吃就此,有的还他们人情,就还。明天,谁管明天啊。”祁蕾躺在地上,蜷缩着,根本对明天不抱任何的希望,却也不是绝望,只是过一天,算一天。 “祁蕾!”有人在外头大喊,祁蕾揉眼看外头,是几个街坊在叫。“快走,你有闯大祸了!” 几个街坊愤怒的看着她:“早叫你不要偷东西,现在闯了滔天大祸了!” 一早起来,这条街中就有发现情况不对,数条街外,有几个衙役在四处的找人询问,知不知道一个十三四岁的小贼。这不是抓祁蕾,还能是抓谁? 再稍微一打听,立刻就知道衙役老爷们是在抓一个偷了官老爷的公子的小贼。 这个该死的丫头,偷谁不好,竟然偷了官老爷的公子,这不是找死吗?若是被衙役老爷查到,只怕整条街的人都要被连累。 “说不定,会被抄家!”有人颤抖着道,周围的人都颤抖了一下,都是最底层的百姓,大字不识几个,不懂得“抄家”的罪名不是他们能够享受的,但不妨碍他们理解问题的严重性。 去年,有人就因为说某捕头有姘头,被逮到了大牢中,活活打死了,全家还被判赔名誉损失费五百两银子,谁又赔得起?结果还不是全家死得死,逃得逃,好好的一家人,就这么没了。 得罪了捕头老爷就要全家倒霉,得罪了比捕头老爷还要尊贵的官老爷的公子呢?只怕一旦被查出来,整条街的人都要抄家问斩。 “我们什么都没做啊,不是我们叫祁蕾去偷的。”有街坊辩解,以为自己占着理,猪肉,大米,被子,都是祁蕾硬要送他们的,又不是他们自己要的,关他们什么事。 有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辩解着,坚定地认为和自己没关系。有人实在听得烦了,厉声道:“你什么时候见过官老爷讲道理?”要是讲道理,那说捕头有姘头的人,会被打死?会全家死的死,散的散? 那几人脸色大变,虽然还嘀嘀咕咕的认为和自己无关,这嗓门却小了很多。 “我家如此照顾祁蕾,竟然好心没有好报!”有人捶胸大哭。 “把祁蕾赶走,我们这条街上,就没有这个人!”昨日还想着为祁蕾考虑未来的街坊,脸色狰狞:“无论如何,休要拖累我们!” 一群街坊用力点头,早知道祁蕾会得罪官老爷,就该让她死了算了。 祁蕾看着愤怒的看着她的街坊邻居,心里既不愤怒,也不觉得可笑,反倒是一身轻松。这“养育之恩”,算是扯平了。 “好啊,我立刻走。”祁蕾笑眯眯的,转身就走。她也没地方可去,随意的就出城往南,长长的官道上,唯有她一人。但她已经习惯了。 几十辆马车从背后慢慢的靠近。 “去哪里?要不要搭个车。”车中的老人掀开布帘,淡淡的问道。 “我要去淮南道挖银矿!”祁蕾随口道。车上的老人哈哈大笑:“这淮南道可没有银矿啊。” “没关系,说不定我挖着挖着,就挖到阴曹地府了,阎王爷怕我挖坏了他家的房子,送我很多银子。”祁蕾笑嘻嘻的。 车中的老人大笑,却听出了这句话中的凄凉。“老夫姓鱼,一条鱼的鱼。最近在倒大霉,也缺银子,不过,怎么也比你有钱一些。你要是不嫌弃,不如跟我一起去发财。” 祁蕾看看几十辆马车,看看那鱼姓老人,再看看自己的小身板,不觉得对方有必要对自己有所图谋,道:“好。” “上来吧。”那鱼姓老人笑道,“你去不了淮南道,因为,你走错了方向了,这是去洛阳的方向。” 不是吧?祁蕾尴尬了。“其实,我是想去洛阳绕一圈,再去淮南道的。” 鱼姓老人招手叫过仆役,取了一些食水和衣服递给祁蕾。“洛阳啊,到了洛阳,说不定老夫就更不可能去淮南道了。”他怔怔的出神,去洛阳是凶是福,真的难以预料。就算是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埋骨辽东而已。 -- 第598页 “老夫纵横一生,起起伏伏,还在乎这些嘛。”鱼姓老人嘴角露出一丝讥笑,年纪越大,竟然越胆小了。 “走,去洛阳,我们要发大财!”鱼姓老人大声的道,阳光下瞳孔收缩,竟然似乎有双瞳。 …… 胡雪亭没有带其他人一起回丹阳县,赶时间,没日没夜的快马加鞭的赶路,小孩子经不起颠簸,她把其他人都留在了洛阳,孤身回丹阳县,然后,结果就是没人做饭。 “你不会做菜。”佘戊戌面无表情的道。 “胡说!谁不知道胡某堂堂一代厨神,办天下第一味,风靡大随,开创了猪油炒菜,座下大厨弟子无数,名下数十家连锁饭店,谁见了我,不尊称一句胡厨神,我怎么可能不会做菜?”胡雪亭怒斥谣言。 “你不会做菜。”佘戊戌淡定的吃着饭菜,你再怎么吹嘘都没用,盒饭,就这么一份,没你的份。 胡雪亭怒目,这种手下太不会做人了,起码把鸡腿给领导啊。 佘戊戌记着呢,当初你打了我两次,还想我给你鸡腿,做梦去吧。 “我有仇报仇,在打还你之前,绝对不会给你鸡腿吃的!”佘戊戌仰天大笑,馋死你丫的,一转头,鸡腿没了。 “啊啊啊!你竟然偷我的鸡腿!”佘戊戌大哭,揪着胡雪亭的脖子用力的摇。 胡雪亭一脸的认真,指着大堂外:“是喵星人干的!不是我!” 骗谁呢,你的嘴上都是油!赔钱! 最后的结果,是胡雪亭必须赔偿佘戊戌的鸡腿,“一碗加两根鸡腿的大肉面,不能再多了。”“小气鬼!” 在胡雪亭和佘戊戌进入酒楼的时候,有个小男孩微笑着。 “果然出来了。”小男孩微笑,柴绍这人实在太愚蠢了,一点都不懂的观察敌情,他只是稍微看了一下,就猜到胡雪亭今天肯定要外出吃饭。厨房里空空的,炉灶都没有点燃,怎么能不外出吃饭? “看我的。”小男孩挤出天真活泼的笑容,走进了酒楼。 “小二,给我一碗大肉面,加两个鸡腿。”小男孩扫了一眼佘戊戌的面碗,叫道。 佘戊戌转头瞪了一眼小男孩,小男孩天真的笑。 小二很快端上了面。“客官,你的面。” 小男孩微笑着点头:“谢谢。” 小二很是高兴,回头就和掌柜的夸奖那小男孩:“这孩子长得端端正正的,穿得也整齐,又可爱,又聪明,又讲礼貌,以后一定是人中龙凤。” 掌柜的仔细的看那小男孩的衣服,用力的点头同意:“果然是人中龙凤。”可爱讲礼貌有个P用,上品无寒门,不是贵胄,能成为龙凤的机会少得看不见。 那小男孩却不吃面,又叫道:“小二。” 小二急忙过去,笑着问道:“客官有什么吩咐?”那小男孩道:“这面我不要了,换一碗馄饨。” 小二看看没有动过一筷子的面,回头看掌柜,客人叫了面,又不要,这面自然就不太好处理,给了别的客人,多半会被打,倒了又可惜,当然,也可以悄悄的端到后厨房,等以后不知情的客人来了,照样端出来。但那显然会坏了店里的名声。 周围的客人果然有好几个转头,冷笑着看着掌柜。 掌柜看看那小男孩的衣服,叹了口气:“换!”招手叫了小二过去,就把面放在柜台上,让所有的客人都看着。为了一碗面,被人怀疑质量和诚信,实在不划算。 小男孩微笑着,吃完了馄饨。 小二已经感觉不到小男孩的可爱了,挤出笑容,道:“盛惠一文钱。” 小男孩大奇:“你干什么?”小二大奇,当然是收钱啊。 小男孩更奇:“可是,我不该给你家钱啊。”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只觉有热闹看了。 “客官,你吃了我家的东西,自然该给钱,若是身上不方便,下次送来,也是一样。”掌柜的道,一文钱的生意,没得留下难为小孩子的名头。 小男孩笑了:“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吃的馄饨,是用我的面换来的,我可没有白吃你家的馄饨。” 周围的人立刻全部都懂了,遇到个脑残智障儿!竟然想玩“我用我的面换的馄饨,所以不该给馄饨钱,但是我没有吃你家的面,所以不该给面钱”的把戏。 佘戊戌吃吃的笑,只觉这次出来实在是赚大了,竟然能看到如此弱智的把戏。 掌柜的回头看胡雪亭,小娘亲,你倒是说句话啊。 胡雪亭笑眯眯的看着小男孩,一脸的赞叹。小男孩微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想要引起胡雪亭注意,最好的办法,不是装帅装逼,因为,胡雪亭根本不懂欣赏! 小男孩鄙夷柴绍,鄙夷李建成,就是在于这一点。 胡雪亭出身卑微,又没有学过什么四书五经,不懂得高雅,哪里会理解吹紫竹萧,翩翩公子什么的?看胡雪亭身边的人就知道了,个个粗鄙没有文化。胡雪亭只是一个市井小民暴发户,身上没有一丝的贵族和文化气息,玩任何高雅的手段,都注定了不会被她看中。 想要引起胡雪亭的注意,唯一的办法,就是展示自己的无耻和聪明。 所谓臭味相投,胡雪亭身边只有一群小人,哪里有过半个君子?只看胡雪亭和李浑关系融洽,对李浑的女儿客客气气,就知道胡雪亭只欣赏为了目的不折手段的卑鄙小人。 -- 第599页 小男孩的计划很简单,利用“没吃面,换馄饨”的把戏,显示他的机灵加无耻,与同样机灵和无耻的胡雪亭产生共鸣,然后用年纪小,卖萌装可爱,接近胡雪亭。胡雪亭才十六岁,小雪岚才六岁,那李建成柴绍怎么可能和她接近,怎么可能有共同话题?当然是要由他这个年龄相仿的人去接近了。 “皇后都知道找几个同龄的孩子陪丹阳公主,你们竟然不知道。”小男孩很是鄙夷李建成和柴绍,愚蠢到了极点。 “若是顺利,马上就可以扑在她的怀里,叫姐姐了。”小男孩计算过了,遇到一个粉雕玉琢,聪明伶俐的小男孩,那些富贵人家的女人十有八九会喜欢孩子,恋爱小生命。他只要再用小鹿的眼神,湿淋淋的看着胡雪亭,从怀里取出几个不值钱的小玩意,送给“姐姐”,胡雪亭就会立刻把他当自己人。 小男孩微笑着,天真的,纯洁的,胜券在握的,看着小二和掌柜,可怜巴巴的道:“我的馄饨是用我的面换的,我不但不该给你钱,你还要给我钱。” 掌柜肝疼极了,瞅周围的人,周围的人兴奋极了,难得看到白痴,必须看完。掌柜努力看胡雪亭,这玩得太低级了,真没脸玩啊。 胡雪亭笑眯眯的瞅掌柜,心里转着几百个念头,阴谋,一定有阴谋!打死都不信有这么多脑残,还都蹦在她的面前。 掌柜热泪盈眶,看周围的人,你们看完了戏,会给演出费吗?周围的人很理解:“小二,加菜!”“再来一壶酒!”这样你能演完了吧? 掌柜的哈哈大笑,小男孩笑眯眯的等着掌柜说没付面条钱什么的,然后他就可以用没吃面,继续忽悠晕了掌柜了。 掌柜笑容未敛,忽然抱着肚子大喊:“哎呀,我肚子疼!小二,你处理!”老子的演出费就只值这么点?滚! 一群客人大声的喝倒彩,胡雪亭和佘戊戌喊得特别的大声。 小男孩来劲了,看胡雪亭的反应就知道,他赢了! “你必须倒给我一文钱。”小男孩与死鱼脸的小二巴拉巴拉扯了一通道理,淡定的等着店小二苦笑几声,或者向周围的人作揖,本店本小利薄,但是从来没有欺骗客人什么什么的,或者自认倒霉,直接掏钱什么的。 那店小二看看周围,尤其是快要站到桌子上的胡雪亭,再看看天真可爱有礼貌的小男孩,一咬牙,一文钱而已,老子自己给!“是,我再给你一文钱。” 小男孩伸出白白嫩嫩的手掌,接过一文钱,得意的看四周,聪明人就是可以白吃白喝,斜眼悄悄的瞅胡雪亭,看到了胡雪亭开心的笑容,是不是该蹦蹦跳跳的走到胡雪亭面前说,哇,姐姐你好漂亮什么的了? “噗!”一巴掌打在小男孩的脸上,小男孩立刻就懵逼了,怎么动手了?剧本不是这样的! 胡雪亭大声道:“来人,拿下了!”七八只手把小男孩死死的按到了桌子上,一点都不能动。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小男孩大惊,一块脏兮兮的抹布堵住了他的嘴。 “逮捕诈骗犯一名,判戴枷锁游街十日,五十大板,苦役三年!”胡雪亭大声宣布。 “好!”一群客人用力的鼓掌,熊孩子坑自己的家人亲戚也就算了,竟然跑到大街上坑无辜群众了,人人得而诛之。 酒楼掌柜从里面出来,恶狠狠的瞪小男孩,你丫就知道你玩得开心,考虑过我们小百姓受到损失没有?你以为一文钱两文钱是小事情,知道我们小本生意,能不能经受的起吗? 小男孩彻底懵逼了,开什么玩笑?堵着的嘴努力的叫:“我不服!我没有诈骗!”可惜只是呜呜声。 “谁要你服!”佘戊戌神奇的听懂了呜呜声,做鬼脸,活该!连她都看出来了,这个小男孩忽然出现,忽然装模作样,是有深刻用意的。 酒楼外,几个衣衫华丽的人急忙跑了进来,道:“误会,误会!他只是个孩子。”“小孩子淘气而已。”“我赔一百文钱!” 胡雪亭冷笑,赔个P!早不蹦出来,晚不蹦出来,现在蹦出来,还不是看着自家的熊孩子要吃亏了。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 那几个小男孩的跟班心疼的看着被打肿脸的小男孩,气愤的看胡雪亭,小孩子都打,算人吗?不懂少年儿童保护法?法盲还当什么官! “来人,这几个是同伙,一起拿下了!”胡雪亭道,敢瞪我,一起打。 “噗!”一个衣衫华丽的人被踢飞。 “啪叽!”踢人的佘戊戌倒在地上,哼哼唧唧,原来踢飞人需要这么大的力气啊。 十七八只手乱打那几个小男孩的跟班。“在丹阳县,竟然还敢放肆?”“谁给你的勇气?” 被打的跟班中有人抱着脑袋,大声的叫喊:“住手!你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吗?” 胡雪亭正气凛然:“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管你家老爷是谁,本官哪里能够徇私枉法?” 小男孩被堵住了嘴,带了十几斤中的枷锁,套了脚镣,被押着游街示众。 丹阳县百姓和过往商旅兴奋的围观:“这个孩子就是那个蠢货?”“谁家的孩子这么蠢,大人也不看着点?”“敢来丹阳县放肆,没有砍死,算便宜了你了。” 人群中,柴绍灰衣竹笠,冷冷的看着眼神悲愤的小男孩,只觉苍天有眼。“你也有今日啊,无忌小儿!”谁忒么的救他,让他做几年苦役再说,死不了人。 -- 第600页 一群衙役悄悄的混在人群中,不断地四处张望。张晓刚低声叮嘱:“小娘亲说了,一定还有同伙混在人群中,盯紧了。”一群衙役点头,目光不断在一张张围观群众的脸上扫视。 “看那人!”一个衙役忽然道,脸色古怪极了。 “就是他!”张晓刚一瞅,肝疼了,用力的挥手,一群衙役毫不犹豫的慢慢的靠拢。 你丫莫名其妙的戴着一顶斗笠,不是想要挡住脸,做贼心虚,还能是什么?一定是贼人! 柴绍一转头,看到一群衙役靠近,大惊失色,完美的化妆被识破了?转身就逃,一群衙役在背后猛追。“站住!抓住他!” 柴绍冷笑,本公子跑得比你们快多了。 忽然,前方的围观群众奋力的冲向柴绍。一个白发苍苍的大妈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怪叫着,脚步蹒跚的冲了过来;一个缺了一条腿的女人将手里的拐杖用力的砸向柴绍的脑袋;一个男子张开双手,奋力的扑了过来。 整条街上,所有人都动了,人人冲向柴绍。 “开什么玩笑?”柴绍惨叫,刹那间智商狂飙,老老实实的举起双手,跪下。“我投降,不要动刀子!” 几十只手按住了柴绍:“抓住了!” 柴绍被活捉。 游街中的小男孩呜呜的叫,笑容满面。 【作话】 2018.12.06.18:35修改嘴巴被堵住了还说话的BUG,感谢读者“可乐离开了”捉虫。 第132章 防盗:看谁敢劫法场 张晓刚捏着柴绍的脸,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是柴绍,咧开嘴笑:“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老熟人啊。”其余衙役看着柴绍,鄙夷极了,显眼的戴个斗笠也就罢了,你丫脸上贴了一道假胡子,就以为别人认不出来了? “唉,抓了个笨蛋,一点功劳都没有。”有衙役惋惜。其余衙役点头,怎么看柴绍都是随便抓的笨蛋小卒子,功劳小的近乎于零了。 一群百姓同情的看衙役们,我们都能抓住的小菜鸟,肯定不值钱的,但是苦劳还是有的吧。 众衙役将人押解到胡雪亭的面前,胡雪亭一瞅,大喜:“哇哈哈哈,本官是幸运S!”抓了反贼李建成的同党,起码官升一级。 “反贼?”柴绍看胡雪亭的神情高傲无比,“你们这些人无视百姓疾苦,助纣为虐,才是真正的反……” “噗!”柴绍肚子挨了一拳,弯成了虾米。 胡雪亭收回拳头:“本官没有问话,谁让你开口的?” 柴绍怒视胡雪亭,酷吏! “本官问你,这个小男孩是谁?”胡雪亭问道。 金闪闪的李大小姐站在一边,竭力的保持不动如山,这个男孩子她认识,是她带来丹阳县的,可是,现在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柴绍转头瞅瞅远处,见他被打,一脸欢喜的小男孩,心酸无比,无忌小儿难道以为现在是在过家家?罢罢罢,他怎么能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柴绍转回头,惨笑着看胡雪亭:“你看柴某,会是出卖同伴的人吗?” “不说?那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胡雪亭狞笑,一群衙役捏手指,咔咔的响。 柴绍抖了一下,脑子里想起无数酷刑,颤抖着道:“胡雪亭,刑不上大夫!”士大夫犯法,可以贬,可以杀,就是不能用刑罚,这是对整个士大夫的尊重。 胡雪亭大惊失色:“你文盲啊,你算毛个士大夫?你不会以为穿个白衣服,读过几本书,就是士大夫了吧?就算是,你丫都要灭国了,怎么算都是叛国贼,本座管你毛个士大夫,任何想要毁灭大随的人,都是本座的死敌!” 柴绍又抖了一下,看情形,是肯定要被用刑了,他微微闭上眼睛,脑海中掠过无数的老虎凳,皮鞭,烙铁,钉板等等酷刑,以及无数被酷刑折磨,浑身是血,依然宁死不屈的英雄,心情意外的平静了。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今日是也。”柴绍昂着头,淡淡的道,就算所有的刑罚在他身上反复的使用,他的全身没有一块肉是完好的,他也绝不会说出无忌的名字和来历。千古之下,他大义凛然,誓死不屈,坚决不出卖和他有仇隙的同伙的高尚节操,定然会流芳百世,浩气长存。 柴绍用力挣扎,想要挣脱抓着他的衙役,没成,四五个衙役抓着他,怎么可能挣脱?柴绍也不在意,虎躯一震,衣衫无风自动,飘飘似仙。他的神色平淡,好像不是被抓着,就要砍头,而是去郊游一般,浅浅的笑着:“流火稍西倾,夕影遍曾城。高天澄远色,秋气入蝉声。” “来人……”胡雪亭下令。 柴绍淡定无比,这是要把他拖下去剐了?他只是一笑,身为翩翩公子,就算就义,也要潇洒,只是有点惋惜,可惜被抓住了双手,否则现在拿出紫竹萧,临行前吹奏一曲,随着美妙的曲声走向刑场,是何等的风雅。“哪怕山河变色,斗转星移,沧海变成桑田,这世上也不会有人忘记了我柴绍的风姿。” 胡雪亭下令:“……脱光他的衣服,就在大街上吊起来打P股!” 啊!柴绍目瞪口呆,面无人色,浑身发抖,这种手段太无耻了!做人怎么能这么无耻! 一群百姓眼睛放光,尤其是那些几十岁的大妈,看着柴绍的身体,只觉还是有些看头的。 “脱!脱!脱!”百姓大叫。 柴绍愤怒的看着丹阳百姓们,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都不知道,无耻!事情太超出预料,许多准备好的从容就义的言语就用不上了,士可杀不可辱又被驳斥得开不了口,仓促之间,柴绍只想到了一个经典又无力的词语:“鼠辈敢尔!” -- 第601页 “敢?”胡雪亭斜眼看柴绍,你丫都落在我的手里了,我还有P个敢不敢。 “先在城门口吊一个月,记得做一个横幅,‘晋州临汾柴绍’,记得要做的大,一里外就能看见,要敲锣打鼓,人人都能听见。一个月后,就在淮南道各地巡回,半年后押送洛阳,一年后押送回临汾。”胡雪亭道,几个衙役用力点头,张晓刚开始招呼衙役准备,这横幅一定要很大很大,否则效果不好。一群百姓热烈的看着柴绍,一个月啊,有的看了。 柴绍头发都要白了,千古流芳?只怕要千古笑柄了。 “胡雪亭,你退步了!”柴绍严肃的看着胡雪亭,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做事怎么能够这么温柔!这不符合大随百姓的希望!说好了的酷刑呢,说好了的老虎凳烙铁呢,你丫敢不敢比纣王还要残忍些?记住,做人就要狠,对待敌人要像冬天一般的残忍!各种酷刑全部来一遍,来吧,千万不要妇人之仁!我顶得住的!” 胡雪亭认真无比,笑得和蔼慈祥:“本官是个好人,绝不滥杀无辜,更不能酷刑逼供,本官绝对不会打你揍你。” 柴绍想哭了,孔子和孟子有遇到这种情况过吗?目光缓缓从周围的人身上掠过,落到了小男孩的身上。小男孩鼓励的看柴绍,英雄就要不怕屈辱,死则死尔!我会记住你的。 柴绍看小男孩,神色郑重,用力点头。 小男孩松了口气。 柴绍大声道:“胡雪亭!”小男孩期盼的看着柴绍,这是要怒骂胡雪亭,激对方主动杀了他了?果然是好汉! “我招!”柴绍果断的道,声音清楚无比。 小男孩呜呜的叫,你搞毛啊!太没有节操,遗臭万年! 柴绍从容的很,神经病,我当然招了,不过是问你的名字而已,又不是主公的计划,值得我这么巨大的牺牲吗? “带他走远点,写下来。”胡雪亭不可能给两人窜供的机会。 “那个谁谁谁,带那个小男孩过来。”胡雪亭道。 小男孩淡定的很,一点都不慌张,衙役取出他嘴中的抹布,小男孩一脸的可爱活泼可怜人见人爱我见犹怜:“姐姐,不要脱我裤子,我好怕。”怕个毛啊,虽然本少爷的尊体不能轻易被人看,但是本少爷才十岁,被人看了就被人看了,尽管脱,本少爷要是皱了皱眉头,就不是好汉。 小男孩可怜的叫着:“好怕,好怕。”目光乜视柴绍,男人怎么能怕脱裤子,本少爷都不怕,你个蠢货怕什么?为了脱裤子就招供,也配做英雄好汉?脱裤子有胯下之辱重吗?你丫有韩信伟大吗?韩信发达之后,胯下之辱都是美谈了,你就不知道忍过了现在,多年后一旦功成名就,今天被人脱衣服脱裤子,以后就是流传千年万年的美谈? 小男孩淡定从容,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惊慌,唯有一丝的骄傲。今日本少爷被脱裤子悬挂城门示众,几十年后,那些看过本少爷(裸)体的人,会骄傲的逢人便说,见过伟大的帝国天才,人中龙凤,一代权臣的身体,所以才会沾了贵气,家里母鸡下双黄蛋,母猪一胎生出十八只小猪,可惜少看了几眼,否则一定生双胞胎,各个都是状元。 小男孩傲然看向胡雪亭,脱吧,不脱就是怕了本少爷! “扔到粪坑里,关一个月,每天只给屎尿屁吃。”胡雪亭道。 小男孩颤抖了,脸上的天真纯正可爱消失一空,恶狠狠的盯着胡雪亭,一字一句的道:“做人,怎么能这么恶毒?” 一群围观百姓心中不忍:“星君,关在粪坑里,我们怎么上厕所啊。” “就是啊,街上公厕这么少,关在粪坑里简直太浪费了。” 胡雪亭点头,考虑不周:“那个谁谁谁,新挖一个化粪池,把这个家伙扔进去。” 一群围观百姓用力点头,这就没关系了。 小男孩颤抖着,可怜巴巴的看李大小姐:“姐姐,救我!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个小孩子,淘气而已!怎么能这么惩罚我?” 李大小姐听着小男孩的叫声,慢慢的点头,身上万道光芒闪烁,看向胡雪亭:“胡员外郎,这个小孩子是本小姐路上遇到,带到丹阳县的,名字本小姐知道,但是和本小姐不熟,你想扔粪坑就扔粪坑,不用给本小姐面子。” 小男孩眼珠子都突了出来,你丫的知道你是浑身金闪闪的刁蛮大小姐吗,你该毫无脑子,看到小孩子可怜,看到帅哥被人打,看到普通人倒霉,就毫不犹豫的蹦出来,蛮横的要求这个那个,谁敢不答应,就说“你知道我爹爹是谁吗”,努力为其他英俊的公子,机灵的小孩做好掩护,牺牲全家的,懂不懂! 李大小姐瞅瞅小男孩,神经,本小姐又不傻,你要是和胡雪亭私人恩怨,本小姐说不定帮你一把,可你都要勾结突厥灭大随了,本小姐脑子有病才帮你呢,你想要灭了大随,第一个要灭的不就是我李阀吗?本小姐凭毛要帮着敌人消灭自己? “我招,我叫长孙无忌!”小男孩大哭。 “哦,长孙无忌。”胡雪亭脸色诡异,用力的揉太阳穴,真忒么的狗屎啊!打了李二,抓了李建成,要把柴绍裸吊,要把长孙无忌扔粪坑,这太原李家是彻底得罪死了啊! 长孙无忌一边大哭,一边偷眼看胡雪亭的神色,心中得意,小孩子最大的护身绝招就是大哭,一哭之下,千般无礼,成年人都要退让。长孙无忌发生大哭:“我就是觉得好玩而已。”彻底把无知的小孩子演到底,就不信胡雪亭不放了他。勾结突厥祸害大随?开玩笑,见过他大哭,只是一个小孩子,谁能把这么重的罪名扯到他的头上? -- 第602页 胡雪亭正在沉思,原来李唐这么早就开始收集天下英雄了?长孙无忌,柴绍,竟然都已经在李唐的麾下了。看来历史中的人物果然个个牛逼,小蝴蝶再怎么煽动翅膀,高手就是高手,李唐得天下的可能还是非常的巨大。 胡雪亭打了个寒颤,要是李唐得了天下,大随实封领地的丹阳公主哪里还有活路?大随奸臣胡雪亭要么被李二抓了暖被窝,要么就人头挂在长安城上。 “为了胡某全家的小命和荣华富贵,胡某决定坚定的站在荒淫无耻的昏君暴君杨広这一边。”胡雪亭胆小如鼠,又坚定无比。 “我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提前吸收凌烟阁二十四功臣?”胡雪亭皱眉深思,之前一直在为了地盘,为了实力,为了钱财,像只仓鼠一样不停的奔跑,现在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充实自己的班底,准备争夺天下了?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都有哪些?”胡雪亭努力回想,只觉记忆虚无缥缈的让人怀疑人生。 “本座就说没有做好穿越的准备!”胡雪亭泪流满面,要是知道会穿越到隋唐,起码带本小抄的。 “那个谁……长孙无忌小弟弟。”胡雪亭温和的笑着,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长孙无忌的头发,像是姐姐看到了久别的弟弟,“你,跳槽到姐姐这里,跟着姐姐为天下百姓而奋斗,可好?” 长孙无忌用力的点头:“好啊,我听姐姐的。我很聪明的,一定会帮姐姐做很多很多事情的。”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是,结果却是预料中的,安全混到胡雪亭身边。 胡雪亭看着长孙无忌:“我知道啊,你很聪明的。相信我,我比你自己都了解你。” 长孙无忌莫名其妙,但是灿烂的天真的笑。 胡雪亭微笑着,长叹一声:“来人,把他扔到粪坑里!” 长孙无忌大惊失色,瞪着胡雪亭:“喂喂喂,你是不是说错话了?我都已经答应投靠你了!” 胡雪亭以袖掩面,用力挥手:“拖下去,扔粪坑!”长孙无忌什么德性,胡雪亭清楚的很,打死都不敢信。 “本座今日终于理解杨轩感的痛苦了。”胡雪亭悲伤无比,最讨厌聪明人了。 “来人,通知整个淮南道,胡某抓住了反贼李建成的同谋柴绍和长孙无忌,十日后公开剐刑!”胡雪亭厉声道。 李大小姐抖了一下,彻底认清了胡雪亭和她的不同。 …… 洛阳。 杨恕看着丹阳县的公文,大吃一惊。 “临汾柴家的柴绍。”这个名字杨恕实在太熟悉了,并州道是他的地盘,有哪些世家,有哪些有才华的子弟,他清楚的很,他到过柴家,和柴家的家主相谈甚欢,和柴绍也见过面,记得还送给柴绍一些书籍。 “只怕骁骑卫,已经不可靠了。”高颖怜悯的看着杨恕,骁骑卫七八成的将士都是来自关中,柴家以及柴家的姻亲的子弟,在骁骑卫中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不一定是整个家族做反。”贺若弼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不敢面对,要是关中贵族参与了勾结突厥,推翻杨広,他们这些关中贵族却全然不知,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长孙无忌,朕记得他是长孙晟的第四子。”杨広道,之所以记得长孙无忌,倒不是见过他,送过礼物什么的,而是长孙晟病死后不久,长孙无忌就被三哥长孙安业赶出了家门,被舅舅高士廉接走。 “长孙晟,这可是圣上的人。”高颖看杨広,眼神有些诡异,长孙晟以前是杨広安插在杨恕队伍中的钉子,在右骁骑卫待过,军事才能是没有的,但是后勤还是管得很不错的,杨広明里暗里,很有干掉杨恕之后,让长孙晟取代杨恕,任职右骁骑卫大将军的意思。 “高士廉应该在洛阳,宣!”杨広很是尴尬,亲信的儿子要造他的反,这世界真是太奇妙了,必须问个明白。 高士廉进宫面圣,第一时间就跪在了地上:“圣上,无忌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哪里会造反?他一定是不知道轻重,误交了匪人!臣一定严加管教。” 杨広看杨恕,高士廉甩锅甩得干干净净,这十岁果然是个挡箭牌,不好对付啊。 杨恕长叹:“算算时间,长孙无忌只怕已经被胡雪亭杀了。” 高士廉看杨恕,这是甩锅给胡雪亭了? 后宫中,萧皇后问杨広:“长孙无忌真的加入了反贼?”她没见过长孙无忌,更不关心谁加入了反贼,她只是想问,关中门阀,到底还可靠吗? 杨広摇头:“长孙无忌定然是加入了。”胡雪亭说是,就一定是。只是,很明显,胡雪亭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谋反大随,否则早把背后的人找出来,千刀万剐了。 “好久没有见到宇文家的孩子了,怪想他们的。”萧皇后笑着,杨坚篡位,夺了宇文家的天下,宇文家的地盘就在关中,会不会是关中宇文家的余孽,想要推翻随朝,光复北周? “多年不见,宇文家的孩子都长大了,哪里还会到宫中乱跑。”杨広笑,要是杨坚刚篡位,那自然是宇文家的余孽折腾,可现在都过去三十四年了,两三代人都过去了,哪里还有可能蹦出一个反随复周的势力?原本的北周元老就算没有入土,也已经老得路都走不动了。杨広又没有对宇文家赶尽杀绝,更没有封闭仕途,宇文家有才华的人,杨広照样任用,宇文述不就过得很滋润吗?就不信有那么多脑残,好好的荣华富贵不要,偏要躲在穷乡僻壤蹲山洞做野人,和大随死扛几十年的。 -- 第603页 “啊呀,那都不知道还能叫谁来玩了。”萧皇后笑。 杨広苦笑,就是不知道啊。 …… 丹阳县。曾经胜利召开骑猪决战的土城内。 柴绍和长孙无忌的脖子上架着好几把刀。 “只要有人冲过来救人,直接杀了,不用留手。”胡雪亭下令道,没得傻乎乎的不敢动手,然后被人劫法场救走的。几个衙役用力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刀。 人群中,好几个人目光闪烁,终于老老实实的待着,眼睁睁的看着柴绍和长孙无忌被关在茅厕中。 “胡员外郎终于没有动用违反礼仪的手段,本小姐心中甚是宽慰。”李大小姐悠悠的品着最好的茶叶,披着虎皮,坐在红木椅上,很是感慨。关在茅厕虽然臭了些,但是没有扒光他们的衣服,以及扔进粪坑,已经是极大地进步。 “胡员外郎也算是嘴硬心软了。”李大小姐道,皱了皱眉,只觉这点心有些腻了,不悦的看了一眼丫鬟。丫鬟一惊,急忙小心道:“我们从扬州带来的红糖已经用完了,这是刚在丹阳买的胡雪糖,第一次用,有些重了。” 李大小姐点头:“以后只用胡雪糖。”只有雪白的,昂贵的胡雪糖,才能配得上她李阀大小姐的名头。 胡雪亭摇头,看了一眼李大小姐,又急忙转过了头,道:“若是脱光了他们的衣服羞辱他们,他们哪里还有价值?只怕这李园,柴家,高家,都会放弃了他们,要想钓大鱼,就不能贬低了诱饵的价值。” 李大小姐微笑:“只怕这不是胡员外郎的心里话,否则,胡员外郎怎么不敢盯着本小姐说话呢。” 真的不敢盯着你!你身上现在金光万道,多看一秒眼睛就瞎了。 一群苦力搭着竹台,看高度,起码有两三丈高。 “这是?”李大小姐问道。人群中的各个奸细竖起了耳朵,他们也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这柴绍和长孙无忌预谋造反,定然会有反贼派人救他,本官怎么可能让他们这么轻易的救人?待这高台筑成,柴绍和长孙无忌就会被绑在高台之上,无数弓箭手刀斧手埋伏四周,谁敢出来救人,立刻就一起杀了。” 李大小姐看胡雪亭,说得这么大声,就不怕被人听见。 胡雪亭大声道:“不怕。本官就是要所有的反贼知道,这人,是绝对没有办法救出来的,老实看着本官当众凌迟两个反贼,看还有谁敢兴兵造反!” 周围百姓大声的叫好:“就是不能让人随便造反!”“造反的都该死!”“有好日子不想过,就想着祸害百姓!”造反这种事情,不管最后成还是不成,肯定是百姓倒霉,就算侥幸没有死于乱兵之中,也是物价飞涨,全部身家买不起一棵葱。普通百姓只要生活过的下去,脑子有病才喜欢乱世呢。 人群中的几个李阀的人大声的跟着百姓们叫嚷,心中悲愤无比,我们为了天下的幸福,推翻剥削百姓,残忍好色,荒淫无耻的昏君杨広,还天下朗朗乾坤,为何你们就不能理解和支持呢?果然天下百姓都无知和愚昧。 “我们一定要推翻大随,让天下百姓活的更有尊严,更有知识,更有爱心。”好几个李阀的人眼角流下泪水,只觉心酸和激动,以及伟大的责任。 镇江县的某个酒楼的一间雅间内,不时的传出噼里啪啦砸桌子摔杯子的声音,更有人低声的怒吼。 几个小二有些担忧的看着那个雅间,生怕闹出事来。雅间中,有人掀开帘子出来,对着其余客人和掌柜小二们团团作揖:“真是抱歉,在下等人做生意赔了,正在算账,行事孟浪了些,还请各位宽宥则个。”又取出一锭银子,递给小二。“还请小二哥给所有的客人上些好酒好菜,算作在下的赔罪。”又再一次团团作揖。 一群食客们笑笑,人家态度不错,又是遇到了倒霉事情,还是能够理解的。掌柜和小二也松了口气,看对方的行事,是个讲道理的人,打坏了杯碗桌椅,肯定是会赔偿的。 那人回到雅间内,放下布帘,脸色立刻变了,低声怒喝:“都安静些!你们想被衙役知道吗?” 雅间内的其余人怒气未歇,互相愤怒的盯着。有人压抑着嗓门,道:“公子十日后就要被处死了,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理?无论如何,都要劫法场!”好几人点头,怎么都不能眼看着柴绍和长孙无忌被凌迟处死的。 有人坚决的反对:“这胡雪亭都明说是个阴谋了,难道你还要去送死?”好几人赞同,自古公开处死江洋大盗,那一次没有设下陷阱,等着同伙送死?敢去劫法场,肯定是十死无生。 “丹阳县只有区区四五百少年兵,以及几十个衙役,怎么可能守得住偌大的丹阳?我等发动所有江南西道,江南东道,淮南道的人手,难道还救不出两位公子?”有人就差对反对者吐口水了,以为他们是只有十来个人的江洋大盗啊?他们是要推翻大随的强大力量,要是连小小的丹阳县都搞不定,造毛个反,不如回家种田去。 “发动南方所有力量,兹事体大,必须联系主公。”有人沉吟道,按照主公的计划,只是在淮南道破坏流民的安置,不会暴露自己人,要是劫法场,白痴都知道肯定会全部暴露的。就算救了人,然后顺利的逃出了淮南道,也是暴露了实力,坏了主公未来的大事。 有人赞同:“是,大事为重,必须请示主公。” -- 第604页 有人哈哈大笑,声音中冰凉的很:“主公此刻在哪里,你知道?” 一群人默然,李园现在躲在哪里,哪里是他们能够知道的?众人已经知道,那人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果然,那人接着说道:“我等要联系主公,必须层层汇报,只怕还没有等主公知道,柴公子和长孙公子的人头已经落地了。你们这么说,分明是要置我家公子于死地!” 十日后,柴绍和长孙公子人头落地,柴家的手下急红了眼,干脆撕破脸。 其余人有的怒斥反对,有的急忙劝着,雅间内又噼里啪啦的乱响。酒楼中的其余食客听着隐约的砸东西声,很是感叹。 “肯定亏了不少钱。”有人幸灾乐祸,动静这么大,一定是亏了大钱了。 “估计要超过五百两。”有人猜着,雅间内起码有十几人,又能随手拿出一锭银子请客道歉,这五百两的亏损只怕是最少的了。 好些客人点头,五百两啊!这么大的数字,肯定要翻脸砸杯子的了。 酒楼下,有几个人小心的看着周围,低声抱怨:“为什么不去民居,偏要来这里?”大庭广众之下,若是露出了马脚,那还得了。 “唉,你不知道?这里是紧急联络点啊。”另一个人低声道,负责淮南道的柴绍被抓,这个酒楼是李家手下唯一知道的紧急联络点,不在这里碰面,还能去哪里? “都盯着点,若是有官府的人,立即示警。”有人呵斥他们,几人用力的点头,心中却不以为意,要是真的能查到这里,他们早被抓了。 雅间中,一群人依然面红耳赤。 “柴公子一心为了李家的大业奔走,这次被擒,也是因为要救李家的盟友长孙公子,难道你们李家就这么对待我柴家和高家?”有人冷冷的道。 好几个李家的嫡系叹气,终于有人说出了这句话,那就没办法了。 “我李家为了天下百姓,解民倒悬,并不是为了私利,柴家和高家是我们李家多年的好友和同盟,李家绝不会抛弃他们。”一个人正色道,那些柴家和高家的人这才点头。 “传令长江以南所有李家的人,五日内赶到丹阳县,准备劫法场!”那人说道。 柴家和高家的人满意而去,李家的人继续留着开会。 “若是劫法场,只怕会元气大伤!”有人低声道,以为是戏曲啊,十来个人去劫法场,几百个官兵就傻乎乎的在一边看着他们打,敢到丹阳县劫法场,不死个几百人,根本搞不定。李家在江南有多少人?几百个人倒是有的,但是,大多数都是安插在各个要害部位的细作,要在将来起兵造反的时候发挥大作用的,怎么可能毫无意义的死在这里? “那些人不能动。”几个李家的人互相看了几眼,立刻就下定了决心,管柴绍和长孙无忌去死,绝对不能伤了李家的根本。 “我们去花钱雇佣些贼人?”有人建议,其余地方或许行得通,但这个建议在丹阳县不太好使,丹阳县杀贼太狠,都没贼人敢进入丹阳县。 “不能力敌,只能智取了。”某个李家的人咬牙。 “说得好。”一个男子走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萧……”雅间内有人道,又急忙闭嘴。 “这里暂时由我主持。”那男子笑道,其余人用力点头,终于有了信心。 …… 丹阳县。 各个进入县城的关卡处,一个个箭塔飞快的搭建起来,所有进入的丹阳县的人,都会受到最严格的搜索。 有人坐在马车上,只是冷笑,这种关卡有个P用? “你们,过来!”一群少年兵厉声呵斥,那人陪着笑脸,赶着马车慢慢的靠近。 “呦,是小李当班啊。”马车上的人笑着和少年兵们招呼,随手从马车里取了一把枣子扔过去。那些少年兵随手接了,认真的查了马车,道:“钱掌柜,最近丹阳可能又有贼人要闹事,你们最好早点离开。” “唉,这杀不完的贼人啊,这天下什么时候能够太平啊。”钱掌柜摇头,慢悠悠的赶着马车进了丹阳县。几里地之后,树林中有人悄悄的出来,上了马车。 “都准备好了?”钱掌柜问道。上马车的人点头:“兵刃已经到手了。” 别看丹阳县各个关卡守得严实,其实悄悄的从围墙处摸进来一些人手,运进来一些兵刃,不要太容易。 “都准备好,一定要救回柴公子和长孙公子。”钱掌柜道。上马车的人点头,马车一晃,那人已经下了马车,进了树林,消失不见。 …… 几日后。 十几个骑兵从镇江方向进了丹阳县。 “我等是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奉命来接收反贼柴绍和长孙无忌。”领头的将官取出令牌和公文,递给胡雪亭,又笑道:“胡县尉……哦,胡员外郎果然到了哪里,都能摊上大事啊。” 这个人是熟人,在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见过面的,胡雪亭虽然不记得名字,但长相还是记得的。 “李总管为何这个时候调人?”胡雪亭问道,再过两三天,就到了十日期限,要么剐了柴绍长孙无忌,要么就干掉来劫法场的李家手下。 那将官笑:“白痴都知道你埋伏下了重兵,怎么可能有人前来送死?好不容易抓了反贼头目,定要好好的审理,挖出同党。胡员外郎对这个业务不熟,我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可有不少老手。”当兵的经常要抓敌人审问机密,各种酷刑熟练的很。 -- 第605页 “抢功劳!”胡雪亭怒视。 那将官大笑,李浑就是这么无耻,又不是不知道。“其实,李总管接手,对你要是有利的,丹阳县才多少人手,若是被反贼记挂上了,有害无益,有李总管在前面顶着,虽然功劳是要分一些,但是也有人分担反贼的注目,怎么也是好事。” 李大小姐在一边帮腔:“丹阳县太小,胡员外郎只怕会有些不便,我李阀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今日得了胡员外郎的好处,来日定然会有重酬。”李浑在家中说了很多次了,对胡雪亭就要实话实说,然后承诺好处,没有不能商量的事情,想要坑胡雪亭,利用胡雪亭,只会自找麻烦。 胡雪亭瞅了李大小姐半天,又瞅那将官,笑道:“李阀可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 李大小姐傲然的笑,果然没有银子摆不平的事情。 那将官微笑,事情搞定,轻而易举。 胡雪亭道:“来人,带他们去……” “噗!”那将官被打飞了出去,下一瞬间,胡雪亭冲进那十几个骑兵之中,十几骑尽数飞了出去。 “拿下了!”胡雪亭厉声道。一群衙役死命的扑上去,刀枪对准了地上的骑兵。 “胡员外郎,这是为何?”李大小姐愤怒的站起来,厉声责问,价格谈不拢就直说,这头答应了,那头翻脸,算毛个意思?真以为李阀好欺负了?“李阀和阁下势不两立,不共戴天,不死不休,绝不呼吸同一口空气!” 胡雪亭斜眼看李大小姐:“这是假冒的,笨蛋!”李大小姐一怔,不会吧,这人真的是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的。 “太原李家的手真是长啊。”胡雪亭冷笑,“抓起来,和柴绍等人一齐剐了。” 倒在地上的那将官不顾架在脖子上的刀剑,冷冷的嘲笑胡雪亭:“今日你赢了,那又如何?荒淫无耻的杨広终将被推翻,我们终会给大随百姓带来真正的美好生活,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人人有田种,人人有饭吃。” 李大小姐惊愕的看着那将官,道:“你!你真的是太原李家的人!” 那将官不屑一顾。 “死则死尔!我有一事不明。”那将官看胡雪亭,充满了困惑,“我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这令牌,这公文,这传令的人,全部是货真价实的,为什么胡雪亭能看出问题? 胡雪亭诡异的看着那将官,没有说话。 “难道,是你已经和李浑联系过了?”那将官问道,这是他想到的唯一破绽。 胡雪亭摇头。 “柴绍已经招了?”那将官脸色大变。 胡雪亭还是摇头,用羞辱的惩罚,可以让柴绍说出无关轻重的长孙无忌的名字,但想要因此就让柴绍说出太原李家的谋反大计,就太看不起柴绍了。 “那么,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是假冒的?”那将官厉声道,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李大小姐盯着胡雪亭,也有些不明白,人,令牌,文书,全部都对,她这个李大小姐不小心还差点帮了贼人,这胡雪亭哪里看出有问题的? 胡雪亭看看左右,众人都看着她。“这是大秘密,说了出来,以后只怕……” 那将官长叹,只怕要带着困惑而死了。他瞪着胡雪亭:“我在地府等着你,你助纣为虐,不得好死。” 衙役们将一群士卒押走,大厅中只剩下胡雪亭和李大小姐两人。 “一百两银子!”李大小姐出价。 胡雪亭冷冷的看李大小姐:“本官的人格,不是能够用金钱购买的。” “一千两!爱说说,不说拉倒。”李大小姐一定要知道秘密。 “成交!”胡雪亭道。 她鬼鬼祟祟的看周围,确定没人,凑到李大小姐耳边,低声道:“其实,我没有看出他们是假冒的。”人是熟人,公文和令牌都对,李浑的动机也合理,当真是一点点问题都没有。 “我只是诈他一下。”胡雪亭鼻孔向天,又不是神仙,一眼就能看穿对手的阴谋,随便喊几句试试而已,没想到那个家伙心理素质这么差,竟然就招了。 “你有病啊!”李大小姐下巴都掉了,要是真的,怎么办? “完全没有问题。”胡雪亭道,“没看见本官用的是拳脚啊,顶多就是一些淤青红肿,涂点药酒就没事。真要是确定是贼人,我早砍了他们了。” 李大小姐死死的盯着胡雪亭,只觉这个家伙神经极了!“要是他们是真的,或者心理素质好,就是不招呢?”遇到一个被打了就招的,简直是奇迹。 “也没关系啊。”胡雪亭鼻子翘得更高了,胸有成竹,“关押在大牢里,又不会少了一根毫毛的,本官派人跑一趟扬州,自然知道真假。”扬州才多远?跑一趟又不费事。要不是拿酒水灌醉了浪费钱,其实翻脸都不用,这头由着一群淮南道的士卒醉倒,那头跑了一趟扬州,保证醉倒的士卒醒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千错万错,他们不该冒充近在咫尺的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的人。”胡雪亭得意极了,一群蠢货,要是冒充洛阳的人,她只怕就有些头疼了。 “你!”李大小姐怒视胡雪亭,这是完全不在乎李阀的面子,拿李阀的面子做实验,蒙对了就干掉冒牌货,蒙错了大不了嘻嘻哈哈了?“我李阀有几百年历史,门生弟子遍布天下,你若是敢……” -- 第606页 “贤侄女,本官和你父亲是生死之交,彼此信任,绝不会为了一点小小的面子,就伤了彼此的和气。”胡雪亭一脸的看不懂事的小一辈。 李大小姐深呼吸,和胡雪亭说话,果然会被气死。她带着敬仰的眼神,看着胡雪亭,甜甜的叫道:“胡阿姨,您老别生气。” 胡雪亭淡定无比的取出一文钱:“乖,给你个红包。” 【作话】 2018.12.07.18:5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明致”捉虫。 第133章 防盗:我终于祸乱了华夏 夕阳中,江面上一边金黄。渡船已经停在了岸边,船夫们三三两两的蹲在船头,笑眯眯的聊着天。 “咦,有人过来了。”某个船夫笑着看着远处,远处有大批的人马向着这里赶来。船夫们笑,这倒霉蛋来得这么迟,天色都要黑了,摆渡已经停了。 “告诉他们,要么等明天,要么给钱。”船夫们笑,这是江湖规矩,不这样怎么发财? 大批人马越来越近,却是一群官兵。船夫们吓住了,急忙站起,小心的走到一边,恭恭敬敬的站着。 “立即渡江!”有官兵大声的呵斥道。有船夫喃喃的道:“可是,天要黑了!”一大群船夫愤怒的看着这个脑子有病的船夫,百姓随便敲诈,官老爷也是能敲诈的?就这点悟性,怎么当一个好船夫? 果然,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要么渡江,要么死!”其余船夫急忙陪着笑,大声的叫着:“好,立即渡江!” 渡船慢悠悠的驶向对岸,李浑站在船头,冷冷的看着夕阳西下,心中只觉怒火难以泯灭。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中,竟然有李园的人?该死的!李园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造反的,为何处处都有李园的手下?小小的李园,怎么可能把手脚伸到了淮南道? 江风吹过,李浑打了个寒颤。难道,是张镇周搞的鬼? 张镇周当了这么久的淮南道行军总管,虽然被赶到了边关放羊,但在衙署中留下一些心腹,那是一点难度都没有。可是,张镇周是怎么和李园联系上的呢? 李浑想到了李建成曾经出现在淮南道,咬牙切齿,重重的一掌拍在船舱上,养虎为患,引狼入室! 手掌的疼痛,让李浑清醒了些。不对!很不对! 李园不过是太原太守,张镇周是淮南道行军总管,官职差了好几级,手中的军队和地盘更是差得远了,淮南道再小,也有四十四个县,太原算老几? 难道,张镇周是李园的后台,是一切动乱的根源? 李浑失笑,要是张镇周城府这么深,就不会丢失淮南道了。有淮南道在手,怎么都是造反的基业,没道理随便让了出去的。 那么,究竟是谁,在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中,肆意的安插奸细? 沉思中,李浑忽然感觉到船身微微的摇晃,有人扶住了他。 “总管,靠岸了。”手下提醒道。李浑转头看夕阳,竟然还在江面上挣扎,他淡淡的道:“到了。” “点燃火把,备好马匹,我们赶时间。”李浑看着谄媚的笑着迎接他的镇江官员,下令道。 李浑赶到丹阳县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胡雪亭站在县衙门口迎接。 “李总管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胡雪亭客客气气的道。 李浑哈哈大笑:“胡员外郎不怪老夫忽然到访就好,不知道有没有备下好酒好菜招待老夫?若是没有歌舞,老夫可吃不下饭。” 两人慢悠悠的走进了县衙,县衙大门一关,两人的脸色立刻都变了。 “带来见我,老夫要亲自审问。”李浑脸色青的可怕。 “爹爹。”李大小姐叫道,李浑挤出一个微笑:“莫要慌,其实不关我们的事情,在淮南道,谁也休想和我李阀作对。” 李大小姐更慌了,李浑的言语分明是发生了大事。她小心的试探着:“爹爹,只是一些李园的人想要救人,已经被识破了,只要严加审问,肯定能挖出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中的同伙的。”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中有李园的人,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毕竟这些人不是李阀的嫡系,难免鱼龙混杂,慢慢梳理,总是能查的清的,至不济,也可以把所有的人全部换掉,李阀有的是等着补位的人。 李浑苦笑,见女儿担忧,怕她不知道轻重,着了道,索性说个明白。“李园有能力在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安插手下,为什么就不能在我李阀之内安插手下?” 李大小姐一怔。 “李园的手,到底伸到了什么地方?”李浑道,这才是最最最关键的。 那将官被带了上来,见到李浑也在,只是冷哼一声,并不在意。“李总管,杨広穷兵窦武,妒贤嫉能,祸害苍生,好战必亡,唯有推翻他,才能建立一个美好的新世界,丰衣足食,天下太平。” 李浑转头看胡雪亭,胡雪亭慢慢摇头。李浑咬牙道:“来人,用大刑!”心里明白,对付这种近乎理想主义者的人,任何刑罚都是无效的。 果然,那将官被打得血肉模糊,却什么都没有招供。 “这事情不太对。”李浑缓缓的道,李园魅力值再高,也绝对没有可能远隔万里之遥还能产生一个狂信徒。 “李公只带了百来人就连夜渡江,太过大意了。”胡雪亭提醒道,现在李园的实力渐渐露出了一角,竟然深入到了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估量,说不定就有一支军队忽然哗变,袭击淮南道行军总管了。 -- 第607页 “这百来人,是我李阀世代培养的死士,老夫若是连他们都信不过,就再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李浑苦笑,他当然怕有军队哗变,但是,已经找不到更可靠的军队了。 胡雪亭点头:“李园或者他的背后,力量庞大无比,你我只怕都不是对手,必须全面戒严,身边只放信得过的人。”她默默的叹了口气,道:“这天下,只怕没有多久安宁的日子了。” 李浑缓缓点头,以前以为李园是小丑,只会哄杨広开心;后来,以为李园是白痴,竟然抛弃太原的基业,让长子公开勾结突厥,暴露了底牌,蠢到没救;再后来,却发现李园的背后深不可测,一步一步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想不到小小的李园,竟然会成为大随的心腹大患。”李浑道,只觉世界真是奇妙。 胡雪亭看着蜡烛,默不作声,小小的李园?嘿嘿嘿。在另一个时空中,这整个大随都匍匐在李园的脚下。 李浑拿起茶碗,喝了一口,嫌弃的摇头,李大小姐急忙招呼仆役换自家带来的好茶。 “对了,”李浑吹着茶水,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李大小姐看向胡雪亭:“你既然是我李阀的盟友,在这关键时刻,就该和我李阀开诚布公,消息共享。” 胡雪亭摇头:“若是我知道,我早已杀光了李园的人了。” 李浑笑了:“对啊,你早已杀光了李园的人了。可是,为什么没有呢?”胡雪亭血洗洛阳,血洗丹阳县,杀光周围的山贼的时候,可有把人关在茅坑?可有把人脱光衣服游街示众?可有十日后凌迟?可有明明知道周围的府县借着公文,严厉控制流民南下,却一声不吭? 零零碎碎的汇集在一起,答案明显极了。 胡雪亭转头看李浑,该死的,个个这么机灵。 李浑品着茶水,淡淡的道:“老夫必须提醒你,大随司徒杨恕把你当做二代核心,大随柱国杨轩感和你有袍泽之情,大随左相高颖对你很是友善,大随皇帝杨広对你另眼相看,大随实封丹阳公主是你的妹妹。你的军队,你的官位,你的银子,你的前途,你的未来,已经和大随捆绑在了一起。大随灭亡,不管新兴的帝皇是谁,你都不会得到更多的东西。” 胡雪亭看着李浑,道:“我要的东西,自己会去拿。” 李浑笑,将茶水一饮而尽,道:“你聪明,有志气,敢拼命,也够不要脸,但是,老夫很担心你。大随若是一条要沉没的破船,你已经上了船,再也下不去了。独木桥和阳关道,终究只能走一条,你要是看不清自己的道路,在原地徘徊,你最终将会一无所有。” 胡雪亭似哭似笑:“你不懂。” “是啊,老夫不懂。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果决的胡雪亭,犹豫不定呢?”李浑慢慢的道,不管胡雪亭怎么想,他,李阀,都在大随的破船上,必须不顾一切的修补漏洞。 …… 还有三天,就是十日限期。 “所有人全部放假,刀枪在手,弓箭上弦,外来通道全部关闭,断绝一切交通。”胡雪亭不敢大意,丹阳县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一队队士卒到处巡逻,箭塔上更是十二个时辰有人看守。 “又有贼人要来了。”丹阳县百姓脸色发白,想起了当年的恐怖。 “别担心,有星君在,天下太平。”有人安慰着。 “杀不完的贼人!”有人怒骂着,磨着手里的刀剑。 张晓刚和一群衙役挨家挨户的敲门:“若遇到贼人,立刻大声的叫嚷,其他人自然会来救人。” 有人很是不满:“小娘亲为什么要公开处死那两个反贼,交给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不是更好?”反贼怎么看都比蟊贼要厉害百倍,惹了一群反贼,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不服?那就离开丹阳县。”张晓刚厉声道,那人立刻萎了,嘭的关上了门。 “总有渣渣混在我丹阳县百姓中。”隔壁邻居大骂,勇敢杀敌的丹阳县百姓虽多,也免不了有人从头到尾酱油。 “不要管他,多注意安全。”张晓刚提醒着,对左右衙役使了眼色,这个渣渣要盯紧些,不能让他连累了其他人。 土城内,高台早已搭好,柴绍和长孙无忌被困在高台之上,周围有数个衙役日夜拿刀守着,绝不给他一丝的机会。 长孙无忌谈笑自若,一会儿唱歌,一会儿看着天空自言自语,一会儿和衙役们闲扯,一点都不担心。 一群衙役见长孙无忌笑得天真,只怕这个小男孩还不明白会发生什么,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很快就会被凌迟处死了?” 长孙无忌笑道:“知道啊,不就是死吗?用不着十八年,十年后,我长孙无忌又是一条好汉。到时候,我还来得及找胡雪亭报仇雪恨。” 一群衙役佩服无比,傻大胆就是傻大胆。 柴绍却默不作声,不时的看着天空发呆,好像已经被吓掉了半条魂。长孙无忌鄙夷极了,就这点胆量,也敢参与造反的大事?但看在一起绑在刑场上的缘分,决定提醒几句。 “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有事的。”长孙无忌用长安话道,这几日他早已试探过了,这些衙役只懂洛阳话,听不懂长安话。 柴绍不说话,只是发呆。 长孙无忌鄙夷到了脚底板:“看你那个熊样,放心!李家肯定要来救我们的。我们只要乖乖的等在这里,一定会得救的。” -- 第608页 柴绍回头看了长孙无忌一眼,面无表情,继续看天。 长孙无忌只觉柴绍果然是个绣花枕头,一点点的智商都没有。要不是担心到了行刑这一天,柴绍会大声的哭泣,屎尿齐流,连累了他,他都不想和柴绍多说话。 “听着,白痴。”长孙无忌不得不把话说破,“我们是李家的重要盟友,没有我们,李家起事绝对不可能成功。”失道寡助,得道多助,想要成功,想要“多助”,就要得道。什么道?管他什么道,要是盟友都不救,那就是无道!无道还想得天下,做梦去吧。 “李家说什么都要救我们,就算死上几千人,就算把丹阳县杀得血流成河,也一定要救出我们。”长孙无忌确定无比,只有救出了他们,天下人才敢信任李家,才敢和李家一起推翻昏君,李家才能得道多助。 “别看这里有人死死的盯着我们,想要救我们两个,其实易如反掌。”长孙无忌笑道。 柴绍身形一颤,却依然看天,没有回头。长孙无忌冷笑,这是听见他说话,感觉能够活下去了?这个时候必须说得透彻,否则谁知道柴绍会不会在行刑的时候抱着刽子手大叫爷爷什么的。 “丹阳县中,能有多少兵马?要守住多少地方?有几个出入口?每个出入口需要多少人?处处分兵之下,又能剩下多少人,来这里守着法场?五十人,还是三十人?”长孙无忌冷笑,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柴绍应该会有反应了吧。咦,还是没有转头,看来柴绍傻得没话说啊。 “自古以来,劫法场少之又少,那是因为官府人多,豪杰人少,以少打多,岂能成功?可李家人少吗?你我两家的人少吗?其他盟友人少吗?我们联合在一起,足以推翻昏君,又怎么会不能劫法场?仅仅这淮南道,李家就能聚集过千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丹阳县?” 柴绍终于慢慢的转过了头,冷冷的注视着长孙无忌,不言不语。长孙无忌冷笑,蠢货,猴子都听懂了,还没听懂? “李家根本不用开打,只要把队伍拉出来,围住胡雪亭,胡雪亭就必须老老实实的把我们交出去,否则大军杀光丹阳县所有人,看她交不交人。” 在长孙无忌看来,李家想要救他们,还有很多很多办法,比如找大官求情,要求放了他们,柴绍或许放不了,他长孙无忌才什么罪,才多大?胡雪亭肯定要卖大官的面子,放了他;比如给胡雪亭大笔的银子,让她故意防守疏忽,被劫狱成功;比如许诺未来给与大官,邀请胡雪亭加入他们,共同推翻杨広,当然,未来成功后,给不给大官,那就不由胡雪亭说了;比如挖个地道,连接到高台地下,在胡雪亭死死地防御别人冲过来的时候,忽然从地底下冒出来救人;比如找几千个神箭手,杀光所有刑场上的人;比如做个风筝,带人从空中飞走;比如行刑的刽子手其实是李家的人……总之,办法多得是,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柴绍,冷静点,大胆点,鼓起勇气,我们一定会得救的!”长孙无忌努力的给柴绍打气,到了行刑的那一天,还要靠柴绍大声的喊“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引别人的注意,给他创造获救的机会。 柴绍迎着长孙无忌灿烂的笑容,缓缓的道:“你就是想和我说这些?”长孙无忌收敛笑容,当然,不然你个白痴肯定吓坏了。 柴绍长叹:“无忌小儿,你知道嚣张猖狂的后果吗?”长孙无忌莫名其妙。 附近的几个衙役认真的讨论,虽然听不懂长孙无忌和柴绍说什么,但是白痴也知道肯定在想着逃跑。 “别给他们吃东西,看他们哪里有力气跑。”“绳子再加粗一点,绑紧一些。”“不许他们说话,再说话就直接打!” 长孙无忌脸色大变,冷冷的看一群衙役:“等我脱困而出,杀了你们全家。” “噗!”长孙无忌挨打,跪。 柴绍慢慢的转头,看远处,无忌小儿,活该! …… 行刑当日。 “胡雪亭,你个胆小鬼!”长孙无忌大骂,还想着大喊几句豪言壮语的,结果一瞅,土城内根本没几个人,冷冷清清的。 胡雪亭毫不在意,明知道李家有非常大的可能会派人来劫法场,白痴还让百姓在这里遭殃呢。 “又不是没见过剐人,看什么看!全部老实待在家里,小心贼人。”想看热闹的人都被胡雪亭骂了回去,土城之内,除了一群衙役之外,也就是李浑和他的手下了。 “李园若是敢出现,本座就杀了他,李园若是不敢出现,本官就宣扬天下,李园对同伙见死不救。”胡雪亭大笑,在这丹阳县内,李园能来多少人?五百铁骑纵横之下,来多少杀多少。 李浑看胡雪亭,淡淡的道:“你要是真心的才好。”胡雪亭急忙道:“当然真心,你看我真诚的眼神!”李浑嘿嘿的冷笑,一点都不信。 “还有,你们两个最好距离我近一点。”胡雪亭又道。李浑看她,为毛?胡雪亭冷笑,白痴。 李浑秒懂,立马拉着李大小姐:“女儿,我们与胡雪亭坐近一点,天气冷,风太大,挤挤温暖。”又嫌弃三张案几太浪费地方,干脆都挤到了胡雪亭的案几边。 李大小姐莫名其妙,李浑打眼色,要是站在我们背后的衙役,李阀精锐中有李园的人,背后给我们一刀,乐子就大了,胡雪亭很能打,靠近些当保镖。 -- 第609页 李大小姐大惊失色,疯狂的回眼色,不是说这些死士是我李阀的精锐,绝对的忠诚,不可能出现叛徒吗? 李浑回眼色,啊呀傻女儿,这种话说说就行了,不能全信啊! 高台上,一群衙役看看天色,已经快到午时三刻。 “我们都下去,下面已经备好了火油,若是有人劫法场,只要靠近十丈之内,什么都不要管,直接点燃了高台。”张晓刚大声的道,丝毫不怕高台上的长孙无忌和柴绍听见。 胡雪亭指着高台,向李浑和李大小姐介绍着:“只要反贼出现,本官就假装打不过他们,节节后退,等待他们上了高台,本官随便一个火把,就把他们全部烧成灰烬。厉害吧,残忍吧,哇哈哈哈!” “无聊。”高台上,长孙无忌无比的鄙夷,放火的套路实在是太老了,肯定是没用的,他看柴绍,道:“放心,李家的人一定带了灭火的东西,会在火焰烧到我们之前,把我们救出去。” 凡是以为放火就可以烧死死刑犯的,就没有成功的,被救的死刑犯一定毫发无伤,顶多就是脸被熏黑了一片。 “你可千万要镇定,不要大哭小叫!”长孙无忌警告柴绍,“别怕大火,别怕高台要塌了,这些都不重要!在高台塌了的那一刹那,我们一定会得救!” 柴绍淡定的很,懒得理会长孙无忌,这种套路,谁不知道啊。 “可惜,这丹阳县要血流成河了,这丹阳县百姓要死伤无数了。”长孙无忌的声音中没有一丝的惋惜,唯有冰凉的杀意。身为天才,身为未来的天下栋梁,身为高高在上的贵胄,竟然在丹阳县内被一群P民指指点点的羞辱,不血洗了丹阳县,怎么能消除心中之恨? 柴绍笑了,小屁孩的志向也不过如此:“等柴某当了大将军,这丹阳县百年之内,所有赋税是其他地方的五倍。”别看这当中没有杀一个人,但因此逼死的人命,会有多少?百年之内,所有丹阳县内出生的人,都会为今日背上原罪。 土城外,有十几辆马车挑着大旗,缓缓靠近,旗帜上,是大大的“李”字。 “老大,来了!”佘戊戌跳脚,终于要加入到血战当中,兴奋无比。张晓刚使劲的拉着佘戊戌:“小孩子闹个P!躲一边去!” “爹爹。”李大小姐发抖,看着李浑。李浑淡然的笑道:“有我李阀最精锐的人在此,千军万马,都伤不了你。”这句话完全不是吹牛,这百余人是李阀费全族之力打造的死士,个个全身甲胄,每天接受最严酷的训练,以及最好的饮食,就算李园来了几千人,李浑也敢打赌,绝对不能和这百余人匹敌。 李大小姐瞪李浑,已经再也不信他说的话,天知道是不是随便说说,不能信的。 “来了!”长孙无忌大笑,就知道李家不会放弃他们。柴绍挺直了身体,厉声道:“只有推翻昏君杨広,我大随百姓才能过上吃得饱,穿的暖的好日子!为了天下百姓,不要管我,杀了杨広!” 那十几辆马车缓缓的进入土城,淡定的停下,车上下来十来个人,面对百余李阀的精锐,毫无惧色。 “在下是太原李家的仆役,姓李,你们叫我李六就好。”领头的人笑着。胡雪亭和李浑对视一眼,只觉李园的人胆子大的不同寻常。土城入口处,马蹄声响,两百少年骑兵堵住了出口,时刻准备冲锋。 那李六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少年骑兵,继续对着李浑和胡雪亭作揖。“今日小人前来,是请两位高抬贵手,放了柴公子和长孙公子,我李家定有重酬。” 胡雪亭大奇:“你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李六微笑着:“我李家为了天下百姓,致力推翻昏君,还百姓幸福,定当流芳百世,两位若是不弃,请加入我李家,共襄盛举。” 李浑哈哈大笑,神经绷得紧紧的,李六没有理由是神经病,他到底有什么底牌?李浑微微斜视胡雪亭,若是站在我们背后的衙役或者李阀的精锐背叛,想要看了我们的脑袋,你可要护住我们父女啊。 胡雪亭盯着马车,马车里只出来了十几人,里面装的是什么?难道是炸(药)?“杀光了你们,本官再和李园谈谈他的脑袋有几斤重。”暗号不断地发出去,丹阳县的人都小心的盯着马车。 李六微笑着,挥手:“都出来。” 土城内,胡雪亭,李浑,衙役们,少年兵们,高台上的长孙无忌和柴绍,都死死的盯着马车,等待揭开谜底。 马车内,一个个的人走了下来,好些人站都站不直,被人一脚踢了出来,倒在地上,甚至都爬不起来。有从马车内出来的人恶狠狠的回头瞪了一眼马车内,扶起地上的人,勉强挣扎着走开。 十几辆马车上,陆陆续续的下来了五六十人,有男有女,个个衣衫上带着血。 李六依然灿烂的微笑着:“胡雪亭,你可认得这些人?” 胡雪亭淡淡的看着那五六十人,五六十人或悲愤的大叫:“星君,他们杀了李狗子!杀了他们,替我们报仇!”或愤怒的看着最后从马车上下来的李家的人:“狗东西!” “王八蛋!”佘戊戌大叫,拿着刀子就要冲过去,张晓刚和几个衙役死死的拦住她。“不要激动!”“小娘亲会救他们的!”“你一个人救不了他们的。” 堵住土城出口的少年兵们一阵喧哗,分出百余骑,飞快的赶向丹阳县城。 -- 第610页 高台上,长孙无忌放声狂笑:“哈哈哈哈!这就是和我们斗的下场!”柴绍也大笑:“胡雪亭,还不快点放了我们。” 虽然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介绍,但是谁都知道,这从马车中出来,被人拿刀架着脖子的五六十人,一定是丹阳县的普通百姓。 “胡雪亭,矮矮的围墙,又怎么能守得住偌大的县城?”李六笑眯眯的,他们对丹阳县关注久了,简直了如指掌,轻易的就在县城内找了僻静角落,抓了这些百姓。 “我们彼此交换人质,井水不犯河水,如何?”李六笑道。 李浑冷冷的看着胡雪亭,怎么办? 胡雪亭盯着那些悲愤和怒吼的丹阳县百姓,微微的出神。 高台上,长孙无忌大笑:“胡雪亭你还不放了我?”他对着柴绍大声的叫:“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们毫无危险!” “别看胡雪亭嘴上说得凶,其实她根本不敢伤害我们。” “胡雪亭说要把你脱光衣服游街,有脱吗?说要把我扔进粪坑吃(屎),有扔吗?我们只是被关在茅厕,闻了几天臭气而已。胡雪亭甚至没有派人严刑逼供我们,这说明什么?” “胡雪亭只敢威胁恐吓我们,却一点都不敢真正的伤害我们,因为她很清楚,我们的背后,不仅仅是李园,而是全天下人!”长孙无忌大笑,几乎想要唱歌。 “对,如果胡雪亭敢对我们动手,就要面对全天下人!” “我们是什么人?是贵族的后裔,是读过圣贤书的真种子!胡雪亭说我们不是士大夫,她胡说八道,我们的爹娘是士大夫,我们就是士大夫!” “这些衙役,这些百姓,这些愚蠢的人,这大随的所有生灵,都知道我们两个是士大夫!” “刑不上大夫!士可杀,不可辱!” “孔圣人的核心是什么,就是礼!礼是什么?礼就是秩序!谁敢打破秩序,谁就是和天下人作对!” “胡雪亭若是敢动我们一根毫毛,敢把我们脱光了衣服羞辱,敢把我们仍在粪坑吃(屎),就是和全天下的士族作对,就是和全天下的人作对!胡雪亭敢吗?” 长孙无忌猖狂的大笑:“她不敢!我们是贵族后裔,我们是士,小小的胡雪亭怎么敢伤害我们一根毫毛?她只要脑子聪明,就该把我们押送到洛阳,交给昏君发落,何必沾染浑水,被天下人敌视?” “今天抓了那些贱民,是给了胡雪亭下台阶的机会,胡雪亭放了我们,大可以和杨広说,是为了丹阳县的百姓,是为了救更多的人,谁敢惩罚她?难道用两个人,换丹阳县的五六十个百姓,难道还错了?” 长孙无忌开心极了,天真可爱的脸孔都有些扭曲,厉声道:“胡雪亭,还不放了我!” 李六微笑着,举起一只手。立刻有人举起了刀剑,对着丹阳县百姓作势。 胡雪亭从座位上站起身,慢慢的走向了高台,一步一步的走上去。长孙无忌和柴绍放声大笑:“胡雪亭,今日之辱,来日定当加倍奉还!” 一群衙役愤怒的看着李六等人,却毫无办法。佘戊戌嘴唇都咬出了血。 “先救出了人再说,贼人以后可以抓的回来。”张晓刚大声的在佘戊戌耳边道,说给她听,同时也说给所有丹阳县的人听。 李大小姐转头看李浑,道:“爹爹!”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李浑摇头,这些百姓和李阀无关,但是,若是他命令李阀精锐不顾人质安全杀过去,那是把丹阳县百姓得罪到了死,胡雪亭不管是真心对待百姓,还是沽名钓誉,都不得不和李浑决裂。 “百姓为重,只能如此了。”李浑道,其实也不是很在意是不是放了长孙无忌和柴绍。这两个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个人背后的家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胡雪亭上了高台,站在了长孙无忌和柴绍面前,带着微笑。 “贱人,还不放了我们!”长孙无忌厉声喝道。柴绍哈哈大笑,只管用鄙夷的眼神看胡雪亭,一直输在胡雪亭的手中,这次却反败为胜,必须大笑一个时辰。 胡雪亭看着长孙无忌和柴绍,温和的道:“说出来,或者你们不信,其实,我对李园的人,一直都是手下留情的,因为,我总是怀疑未来。” 凡是华夏子孙,谁不知道李唐?有多少华人华裔漂泊在世界各地,以“唐人”自居?有多少人因为唐朝的强盛而骄傲自豪?有多少人觉得唐朝是华夏民族最璀璨的时代? 杀了李园,杀了李建成,杀了李二,杀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这华夏的未来,会是更好,还是更糟?杨広,杨恕,高颖,以及胡雪亭自己,若是做了皇帝,能够做到比李唐更加的强盛? 胡雪亭没有丝毫的自信。 没有学过四书五经,没有天下读书人支持,没有门阀支持,没有一群文臣武将拥护,只是靠着拳头夺取天下,胡雪亭哪来的勇气,能够带领华夏百姓走上比唐朝更好的道路?只怕又是一个李自成而已。 胡雪亭仓皇不已。华夏的命运,个人的富贵荣华和安危,到底哪个更重?杀了李园李建成李二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从此过上了高富帅白富美的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或者自己和胡雪岚被李二追杀,为李二暖被窝,保证了华夏的命运,继续在未来的三百年内,站在全世界的巅峰? -- 第611页 这舍己为人,还是损人利己,不论哪一种,都让胡雪亭无法面对。 不论是面对李建成,柴绍,长孙无忌,还是金殿控告李建成谋反,抓了长孙无忌游街,胡雪亭确实如长孙无忌所说的,不敢下死手。她不敢承担华夏兴亡的责任,又不肯伟大的牺牲自己,懦弱和愚蠢的打算选择中间道路。 努力保住大随,努力自己争霸天下,并且努力和李唐保持有转圜余地的关系,将来会怎么样,交给老天爷决定吧,说不定时间大神法力无边,李二性格大变,不好色不记仇了,认胡雪亭做姐姐,封胡雪亭为长公主呢?或者干脆胡雪亭在李二的玄武门之变中出了大力气,救了李二杀了李建成,众望所归,让李二不得不给她封大官,任由她荣华富贵呢? 胡雪亭抱着如此幼稚的梦想,一边竭力的在大随扩充力量,一边努力的给大随续命,又一边给李园李建成李二开后门,放一马。 这种充满矛盾的行为,幼稚可笑的连李浑都看出了问题。 “少说废话,快放了本少爷。”长孙无忌怒喝,什么留情不留情,等将来本少爷把你砍成肉酱,再来细谈。 胡雪亭笑了。 高台上,长孙无忌狞笑,柴绍冷笑,高台下,李六自信的微笑,李浑冷眼旁观,佘戊戌张晓刚悲愤无比。 剑光一亮。 “啊!”两道惨叫声从高台上传了下来,胡雪亭持剑而立,手中的长剑闪闪发光,剑尖,却有鲜血滴下。 “我的手!我的手!”长孙无忌大声的叫,震惊之下,竟然丝毫没有感到痛苦,唯有不可置信。“你竟然敢砍下我的手!你疯了!” 柴绍惨叫着,剧痛让他浑身抽搐。 胡雪亭捡起两条手臂,扔到了高台下:“交人,放你们离开,或者杀掉人质,然后我再把你们切成人棍!” 高台上下,齐齐变色,何以如此!太忒么的了! “你!你!你!”李六浑身颤抖,一直保持着的温和笑容消失不见,扭曲到看不清面目。 长孙无忌大声的喊:“我的手!我的手!”目光随着掉落的手臂,一秒都不肯离开,即使被捆绑着手脚,他依然竭力的挣扎,在高台上蛇形扭动着爬向高台边缘。 胡雪亭一脚踩住长孙无忌的脑袋,看着高台下的五六十个人质,平静的道:“不要怕,本座杀光了贼人,带你们同登极乐!” 五六十个人质大笑:“好!” 李六浑身发抖,有手下凑过去,小心的问:“要不要也砍下他们的手臂?”胡雪亭会砍人手臂,他们就不会?胡雪亭只抓了两个人,他们抓了五六十人,看谁怕谁。 李六看白痴:“这五六十个贱人,能够和长孙公子和柴公子比?” 其余手下也点头,砍下百姓的手臂威胁,根本没用。 能不能交换,能不能威胁,只在于在彼此的心中,人质的分量是否一样。胡雪亭毫不犹豫的砍下了长孙无忌和柴绍的手臂,除了证明她敢下狠手,敢杀了长孙无忌和柴绍之外,还表明了她对五六十个丹阳人的态度。就算他们砍下了五六十个人质的手臂,胡雪亭也不在乎,会继续砍下长孙无忌和柴绍的手脚,乃至脑袋。 然后呢?他们就算杀光了这里五六十个百姓,再杀掉了胡雪亭,杀光了丹阳县上万人,他们就赢了,会得到表彰了?不!他们会被李家,柴家,高家,追杀到底,全家死光光! 李家,柴家,高家,乃至天下人,都会认定这是他们办事不利,害死了贵胄。 李六丝毫不怀疑李园杀他的决心和行动。为了争夺天下,李园怎么会不杀了他向盟友谢罪? “我们放掉人质,你真的放我们走?”李六大声的叫。 “当然!”胡雪亭傲然道,“本官言而有信。” 李六基本不信,官员的话能信,母猪就上树了。“我带他们到安全的地方,自然会放人。” 剑光一闪。 “啊!”长孙无忌惨叫,一只脚被砍了下来。 胡雪亭淡淡的道:“看来太原李家,并不是怎么看重盟友的。” 李浑放声大笑:“老夫会告诉全天下的人,看谁敢和李园结盟。”看来,胡雪亭终于做出了抉择。不管她为什么这么艰难的选择,但是,以后是真正的和他站在同一边了。 李六脸色大变,悲凉的看着手下们:“为了主公的大业,我们别无选择。”手下们点头:“为了大随的和平,为了百姓的安稳和幸福!” 白痴都知道,只要他们放开了人质,胡雪亭肯定翻脸,立刻派骑兵杀光他们所有人。但是,为了主公的大业,他们别无选择。 一群人放开了丹阳百姓,从马车上解下马。胡雪亭挥手,堵在门口的少年兵慢慢的退走。 “星君!”一群百姓大叫着跑向高楼。李六等人小心的走向土城出口。 人群中的一个男子,猛然从怀中取出火折子,迎风一晃,就冒出了火光:“胡雪亭,死!”点燃了高台下的火油。 刹那间,火焰腾空而起。 “杀了胡雪亭!杀了李浑!”李六眼睛血红,厉声大叫,带着手下们拼命地冲向高楼。 高台上,柴绍和长孙无忌狰狞的大笑:“胡雪亭,我们一起死!” 火光中,火舌乱卷,胡雪亭张开手臂大笑:“我终于祸乱了华夏!” -- 第612页 【作话】 2019.06.02.18:4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阿斯顿”捉虫。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34章 防盗:这也叫皇帝? 三丈高的竹子高台,几乎瞬间就被火焰吞没,热浪逼的人根本无法靠近。 “去死!哈哈哈哈!”点燃火油的男人大笑,根本不在意四周的人扑过来,将他死死的按倒在地,一只只脚对着他的脑袋猛踢,只是几下子,他就面目全非。 “救火!救火!”更多的人大喊着,四处的找水。 张晓刚面如白纸,结结巴巴的叫:“救……火,救……火……”撒火油的时候唯恐被劫法场的人轻易的扑灭了火,或者人救走了,火势还小的只能烧烤,张晓刚等人拼命的撒火油,更在这高台各处加了引火的材料,此刻火势一起是怎么都扑不灭了。 “快救火!快救火!”李浑都要气疯了,你丫搞毛啊,不会放火就不要放,看,把自己烧死了!“无论如何,都要把胡雪亭救出来!” 李六眼睛血红,狰狞的带人冲向高台,完全不顾身后的少年兵拍马追赶过来。 “杀了胡雪亭!”李六厉声大喊,只要杀了胡雪亭,杀了李浑,什么柴绍和长孙无忌,管他们去死!李家参与救人的数十个人手全部战死,难道还不够体现李家的诚意?尽了力,救不出来,只能怪大随的贪官污吏太多,欺压良民的衙役太多,以及柴绍和长孙无忌的命不好。 要是操作的好,比如李园当着柴家高家和其余同盟的面,下跪哭泣,“吾救不出汝子,愧对天下矣”,甚至能把柴家和高家更紧密的团结在李园的身边。 “为了主公,为了大随的未来,为了百姓的幸福安康,胡雪亭和李浑必须死,我们必须死!”李六的心中没有恐惧,唯有充溢着胸怀的悲壮。 高台上,柴绍放声大笑:“胡雪亭,你也有今天!”能够看见胡雪亭一起死,那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长孙无忌满怀希望的看着周围:“我不会死的……我是天才……我不会死的……我还要名留青史……那些贱人都没有死,我怎么会死……” 胡雪亭一剑斩下,高台的支架当中,一根长长的竹子被斩断,带着火焰跌落。 她抓起竹竿,俯视柴绍和长孙无忌:“胡某没有统一天下,怎么能死在这里?”她冷冷的一笑,扬手将手中的竹竿远远的投掷了出去,下一瞬间,胡雪亭纵身站到了竹竿上。 “这不可能!”柴绍和长孙无忌大吼。 “这是什么?”有人忽然指着高台上空大叫,众人抬头看去,一根长长的竹竿穿透火焰,向远处飞射,胡雪亭站在竹竿之上,持剑而立,衣衫和火焰迎风而动。 “天啊!”李大小姐目瞪口呆。 “搞毛啊!”李浑眼珠子都突了出来,拼命的在空中寻找绳子啊,机关什么的。 “该死的!”李六等人立刻看到了穿透火焰而出的胡雪亭,以及脚下的竹竿。 “杀了她!”李六已经来不及思考胡雪亭和竹竿为什么能违反物理定律,只想不顾一切的杀了她。 “快!”李六和手下们或拼命的打马,或竭力的奔跑向胡雪亭的落点。 “她就要掉在我们的前面了!”有人大喜,胡雪亭再怎么诡异,在这几十人亡命冲击之下,必死无疑。 “什么都不要管,杀了她!”有人用力的拍马,根本不看身后疯狂追赶的少年兵。 “快!再快!”少年兵纵马急追。 “救星君!”高台下的百姓大吼,拔腿追赶。 “搞毛啊!”李浑再次大叫,一会儿指着李阀的死士,一会儿努力指竹竿上的胡雪亭,已经语无伦次。 胡雪亭站在竹竿上,看着越来越近的李六等人,忽然笑了:“破!” 数百道光芒在空中闪烁。 “那是什么?”李六等人困惑的看着光芒,下一瞬间,光芒穿透了他们的身体,光芒中,肢体断裂,血肉飞舞。 “嗤!”竹竿斜斜的插入了地面,不断地颤动。胡雪亭跃在空中,翻滚着,落地屈膝拄剑,一动不动。 “搞毛啊!”李浑大吼,完全不敢相信看到了什么。 这不合理的背后,为何觉得这道光芒是如此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或听说过? “啊!我明白了!”李浑只觉一股玄奥的气息在丹田中盘旋而起,如同宇宙一般旋转着,越来越到,吞噬了他的身体。在无尽的宇宙和时间的长河之中,李浑看透了一切的真相。 原来,杨轩感就是个冒牌货! P个一剑毁掉小楼,P个武功天下第一,P个深沉隐忍,宁可被杨広威逼,被其余门阀打压,也对大随忠心耿耿,没有想过血洗金銮殿,杀光所有人,自立为帝!司徒府与众不同的背后,是因为杨轩感是个废物假货冒牌货! 宇宙的旋转,带给了李浑无穷的智慧,一口气看出了十几个真相。杨恕对胡雪亭的包容,杨轩感和石介为友,杨広对胡雪亭的诡异态度,杨広封胡雪岚为公主,杨広忽然改邪归正……一切的背后,就是因为这该死的灿烂的剑气! 李浑泪水簌簌而下,差点押宝错误!以前一直以为石介只是一个蠢货,纯粹是靠着胡雪亭的牌子,才得到的荣华富贵,有他没他无所谓,不过是胡雪亭的师父而已。现在才知道,搞反了,胡雪亭的嚣张跋扈,原来是因为胡雪亭是石介的徒弟而已! -- 第613页 自以为看清了一切的李浑,只觉宇宙万物都在掌心旋转。“我李阀,终于开始走运了!” “啊啊啊啊!”丹阳县百姓一点都不惊讶,只是大声的欢呼。“星君!果然是星君!”“有星君的大法力在,毛贼算什么!” 能杀鬼神,被天庭派下来诛杀一百零八颗妖星的星君胡雪亭,会飞,会闪光,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有机灵的百姓感叹道:“星君的法力终于恢复了!”其余人用力点头,以前星君的肉体凡胎,无法使用法力,现在终于突破了桎梏。 胡雪亭慢慢站直身体,对着众人傲然而笑:“普天之下,谁能挡胡某一击?” 丹阳县百姓大声的欢呼:“星君!星君!星君!” “噗通!”胡雪亭倒地,昏迷不醒。 丹阳县百姓沉默了几秒,又哭天喊地的叫:“星君,星君!”一大群人飞快的跑向胡雪亭,生怕胡雪亭就这么挂了。 李浑推开一群哭泣的百姓和少年兵,厉声道:“哭个毛啊!胡星君法力耗尽,需要休息几天,吵了她休息,你们担当得起?”一群百姓和少年兵面面相觑,只觉不明觉厉。 “抬她回去,好好休息几天,保管没事。”李浑淡定无比,当日石介一剑摧毁小楼,也就是躺了三天而已,胡雪亭这一剑的威力小多了,估计躺两天半就行。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重新给马车系上马,小心的把胡雪亭放进马车里,又唯恐她颠簸着,马车的速度慢的像蜗牛。 张晓刚用力的把佘戊戌推上马车,又转头对少年兵们下令:“打扫战场,杀光丹阳县城内的其余贼子!” 几个百姓扭着纵火的男子走到张晓刚面前,张晓刚已经认不出被打得面目全非的男子是谁。 “是李大头!”有百姓道,张晓刚想起来了,是街口打工的李大头啊。 “一定是他带领贼人进的城!”有百姓恶狠狠地盯着李大头,怪不得这伙李家的贼人熟门熟路的摸到了各个百姓家中,甚至没有惊动其他街道,原来是有内贼。 “我还以为李大头跟着我们一起杀过贼人,从来没有提防过他。”有人对着李大头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阵暴打,不仅仅是对叛徒的痛恨,更多的是被伙伴背弃的失望和哀伤。 李大头艰难的抬起头,模模糊糊的道:“我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为了主公统一天下,给所有人带来幸福,我死又何足惜?”他怜悯的看着丹阳县百姓们:“你们被万恶的胡雪亭洗脑了,看不穿她伪装下的残暴,她只会祸害苍生。” “带下去,严刑逼供。”张晓刚厉声道,丹阳县内,不知道还有没有李大头的同党,必须审问清楚。 “轰!”高台终于塌了,火焰低迷了一下,又高高的蹿了起来,众人看了一眼,幸好胡雪亭跳下来了,不然肯定烧死。却没人想起来,这火焰中还有柴绍和长孙无忌的尸体。 …… 县衙中,几个大夫诊脉,却没有看出异常,面面相觑。 “可有救?”张晓刚问道。几个大夫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有个年纪最大的大夫硬着头皮说道:“我等才疏学浅,无法诊断。” “废物!”佘戊戌骂道。几个大夫只能尴尬的笑,脉搏很正常,但是胡雪亭就是不醒,若是其他普通人如此,他们立马就有一套套的说词,比如气血不畅,精神不宁等等状况,然后开一大堆调理的药物什么的,但瞅瞅周围杀气腾腾的人,白痴才敢乱说呢。 李浑淡定的翘着腿:“老夫和胡雪亭是盟友,怎么会坑她?尔等放心。”丹阳县众人看着李浑,这个时候只能信了他,等待胡雪亭自己醒转了。 李浑在丹阳县衙住下,大队官兵不断地渡江赶到,将县衙四周护住。李六等人对丹阳县的破坏其实非常有限,只是一条荒僻的街道上的所有人,但一条街的鲜血和尸体,让李浑默然。 “看,她是战死的。”李浑指着一具老妇人的尸体,老妇人的手中,犹自握着一把带血的菜刀。附近的李阀子弟点头,这和其他地方遇到贼人的差距非常的大,其他地方遇到贼人,只看见惊慌失措逃走的人,少见敢于和贼人搏斗的。 “这丹阳县中,个个不是肯忍气吞声的人啊。”李浑叹息。李阀的子弟中,有人重重的点头,只觉一县的刁民,丹阳真是不好管理。 金渺挤在众人之中,极力的排除匆忙渡江赶到丹阳县,一刻不停又跑到长街看血腥带来的不适应,飞快的猜测李浑的心理。李浑这人不能根据表面现象看,否则穿着破烂衣服进城的李浑就是清官了。 “究竟是什么呢?”金渺飞快的猜测,努力放开脑袋,从大局,从一个月来的政务,从各个细节,全面的详细的联系眼前的事物,立刻想到了他突然被李大小姐打发回扬州的异常。 “这其中定然是有李浑的暗示的,多半是李浑想要割断我和李大小姐之间的情义。”金渺脸上不动声色,心中暗暗的冷笑。“我不过是九品官,我父亲不过是从八品官,怎么可能配得上豪门大阀之一的李阀的阀主的女儿?兼任淮南道行军总管的李浑,怎么可能让女儿嫁给我?”这一点倒是在金渺的意料之中,反正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能够娶李浑的女儿,也没有喜欢过李大小姐一点点,但是,李浑做事太不地道了,就算没有对他说,“想要多少银子,随便说”,也该给他官升一级,以作安抚啊。竟然毛都没有拔一根,就想打发他了,简直是吝啬和无耻到让人发指。 -- 第614页 金渺嘴角露出笑容,就从李浑这一点点性格,他揣测出了李浑的性格和意图。李浑不是好官,哪里管百姓死活。李浑只要扬州太平,淮南道太平,有粮食可以送往洛阳和长安,有赋税可以征收,百姓是不是有骨气,关他P事?相反,若是百姓太凶狠,敢于拔剑,这社会就不和谐了,赋税就麻烦了。 金渺看着那些在感叹丹阳县百姓武勇的人,只觉个个愚蠢无比。他在人群中,用最清楚的声音,不高不低的道:“这是丹阳县教化不力,需要大力的推动礼教,只有人人都知道互相体谅他人的难处,以和为贵,乐于助人为乐,和睦友爱,才会天下太平。” 有好几个李阀的子弟用力的点头,只觉金渺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 李浑一脸的愕然,看着金渺无语。金渺淡定无比,装,继续装,我反正是不会信你的。 “真该让胡雪亭来看看,黑的想洗白,不容易啊。”李浑低声喃喃道,转头看捂着嘴,不敢看血腥,强力忍住呕吐感的女儿,只觉女儿希望那个金什么的家伙能够多干活,早日出头的良好愿望已经扔到了水里。 …… 天色已经漆黑,县衙外却灯火通明,无数百姓手持火把守候着。“星君是不是受了伤?”“大夫们怎么说?”“我家有祖传的龙虎跌打丸!” 衙役们不断地解释着:“不用担心,小娘亲怎么可能有事?”“她只是累了,需要休息。” 百姓们也都点着头:“星君是神仙,怎么会有事。”“星君杀了几百个贼人都没事,杀几个小贼子怎么会有事?”“我们只是想看看星君。”人群始终不见散去,在秋日的寒风中发抖。 佘戊戌看了天色,急忙唤了人搭篝火和营帐。“要是下雪,只怕有一半人要大病一场。” 几个丫鬟看着李大小姐,欲言又止。 “说吧。”李大小姐道。几个丫鬟小心的道:“老爷很是看重胡员外郎。”有丫鬟指着县衙外火红的光芒,这就是民心民望。 “小姐应该助老爷一臂之力。”丫鬟认真的劝诫。她们几个没有去土城,不知道胡雪亭无限的接近了巫婆,只以为李浑看中了胡雪亭在丹阳县的声望,以及胡雪糖。 “小姐多替老爷着想,替老爷拉拢一些人才,壮大我李阀,老爷才会更高兴,更喜欢小姐,以后小姐才能嫁个更好的如意郎君。”丫鬟真心替李大小姐考虑,只有显示了能力,才能在李阀站得更稳,在李浑眼中更有地位,其他门阀才更热衷于迎娶李大小姐,以拉拢和李阀的关系。只要李大小姐出点力,现在看似只是为了李阀或李浑付出,将来都会得到回报,是个典型的双赢。 “那么,我该怎么做?”李大小姐虚心求教。一群丫鬟跟着她久了,知道李大小姐除了知道维护李家的名誉,其余一窍不通,耐心的解释着:“胡员外郎昏迷不醒,若是小姐能衣不解带的照顾她,胡员外郎醒来后,必然感激涕零。”女人生病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时候,最希望有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别说有人衣不解带的十二个时辰服侍她,就算只是握着她的手,什么也不干,也会让她觉得温暖无比。 “真的什么都不用干?”李大小姐问道,她是真心不懂怎么照顾人啊,要是只是握着胡雪亭的手,那她还是会的。 一群丫鬟用力的点头,上策自然是李大小姐立刻开始学习怎么给胡雪亭清洁身体,喂饭喂水,干得不怎么样那是肯定的,但是越是从来没有伺候过人的大小姐放下身段,手忙脚乱的照顾病人,越是能体现诚意。但丫鬟们看李大小姐的欢喜神情,显然是不懂或者不想选择上策了,那也无妨,除了苦劳,还有其他办法打动一个重病的女人。 “想想,若是胡员外郎睁开眼睛,看到小姐握着她的手,疲倦的靠在床边,会是多么的感动。”丫鬟们道,这一幕足以打动九成的女人,她们会再做一些小加工,比如把李大小姐的头发变得乱一些,比如在周围放一些只吃了一口的饭菜,比如弄脏李大小姐的衣衫,保证把胡雪亭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啊?”李大小姐佩服极了,只觉大开眼界。 “最妙的是,这胡员外郎是女的,小姐不用担心坏了名节。”要是如此服侍一个男的,只怕会有闲言碎语,服侍一个女的,又有什么风险? “这样啊。”李大小姐犹豫了,为了李阀,稍微付出一下,拉拢胡雪亭,好像是应该的。 “休要听她们胡说八道。”李浑走进了李大小姐的房间,显然在门外听了许久了。 “我李阀的大小姐,怎么能去做拉拢人心的卑贱事情。”李浑道,看向几个丫鬟的眼光冰凉。“李阀的大小姐是高高在上的,不需要用低三下四的手段,去拉拢任何人。我李阀世代贵胄,绝不会低下头颅。” …… 浩瀚的宇宙不断地旋转,越来越近,穿过太阳,进入蓝色的星球,高楼大厦屹立在眼前。 “胡雪亭,这是2018的美国。”一个声音大声的道。 胡雪亭漂浮在空中,随意的看着脚下的城市,四处寻找着说话的人。 “你再来看2018的华夏。”那个声音道。地球飞快的旋转,脚下的都市变样,虽然不知道是哪里,但是看那行人的皮肤,显然是黄种人。只是,四周唯有低矮的房屋,四处污水横流,不时有人穿着肮脏破旧的衣服,瑟缩的走在秋风中。 -- 第615页 “这里,是2018的华夏帝都!”那个声音陡然转为狰狞,天空中,出现一条巨大的蛟龙,恶狠狠的看着胡雪亭。 “因为你,华夏的真龙天子被击杀,华夏进入了黑暗的诸侯混战,战乱持续了300年!华夏错过了最辉煌的时代,华夏百姓失去了向心力,华夏没有了值得后人记住的历史,华夏分裂,战乱,再分裂,再战乱,直到白人的坚船利炮打开了华夏的大门,华夏沦为了殖民地,华夏百姓永远无法站在世界的顶端!”巨大的龙首越来越靠近胡雪亭,龙须就在胡雪亭的身边飞舞,胡雪亭能够清楚的看到比她人还要大的龙嘴,感觉到龙的愤怒。 胡雪亭淡定的看着龙,道:“这种垃圾梦,实在太LOW了。我的梦,我做主。”她伸出手,手中金光汇聚,成为一把长剑。 “灭!”一剑斩下,正中龙的额头。长剑粉碎,龙一点事都没有。 “毛啊!”胡雪亭大惊失色,嗖的就坐了起来。 “老大!”佘戊戌大喜,转身对着门口大叫:“老大醒了!快请大夫!快做饭菜!不,做粥!” “做个梦都这么不爽,看来我最近压力太大了。”胡雪亭捂额。 “小娘亲!”一群衙役飞一般赶到,见胡雪亭果真醒了,心里立刻放心了不少。 “哦,你醒了。”李大小姐也赶到了,“你已经睡了三天了。” 胡雪亭只觉华山派的剑气狗屎无比,就这么一道剑气,竟然就昏迷了三天,实在太鸡肋了。 她翻身想要下床,却发现双脚不能动,仔细一看,双脚肿的像大象腿。 “麻痹啊!”胡雪亭爆出口,一看就知道,这是跳高台受的伤。 “没事的,大夫看过了,骨头没事,就是淤血。真的不是大碍,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佘戊戌急忙道,当天夜里肿的更厉害,这几天已经好多了。 胡雪亭沉默。 佘戊戌懂,这是怕从此不能走路了。“真的,你相信我,最多在一个月,就一定没事。”转头看大夫,要是撒谎,砍了你的狗头。 其余人也急忙安慰,力求让胡雪亭宽心。个个小心的看着胡雪亭,只怕大起大落之下,胡雪亭受不了刺激,PIU的晕了过去。胡雪亭继续沉默,一群人担心急了,哪怕是哭喊几声也好啊。 “小娘亲!”“老大!”“星君!”一群人焦急的叫。 “叫毛啊。”胡雪亭莫名其妙的看四周,“来人,本官要升堂办公!”丹阳县死伤多少,李园的手下有没有漏网,丹阳县哪里出的纰漏,一样样的事情多了去了。 “你不担心你的脚?”李大小姐问道,好几道责备的目光恶狠狠的盯着她,佘戊戌差点扑了过去。 “脚?”胡雪亭看了一眼,“担心啊。” 然后呢?一群人小心的看胡雪亭。 “你们不是说没事吗?我就先听着咯,要是这脚真的断了,我再也不能走路了,也没什么。胡某就是坐在轮椅上,也要征服天下。”胡雪亭根本不在意双脚,她就是她,能不能站起来,有没有绝世武功,都是她。 一群人看胡雪亭,丝毫没有感到豪气或者其他高大上的感情,只觉得多少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 胡雪亭不以为意,谁在乎别人怎么看她。“来人!拿纸笔来,本官要给朝廷写奏本!”天大地大,当务之急先干掉了李建成!管毛个唐不唐的,任何危险都要扼杀在萌芽当中。 …… “……太原李园密谋造反,当诛杀全家以儆效尤……当凌迟处死李建成……诛高士廉九族……临汾柴家九族……”杨広放下奏本,看着杨恕和高颖,道:“这胡雪亭真是心狠手辣啊。”以前磨磨蹭蹭的,态度暧昧,一旦翻脸,立刻就要杀了对方满门。 杨恕苦笑,要是这么容易,就好了。 “她估计也快回来了。”高颖道,胡雪亭不亲眼看见诛杀仇人满门,又怎么会放心,定然是飞快的往洛阳赶了。 “那就等她回来,让她亲眼看看。”杨広神情怪异。 …… 十几匹骏马冲进洛阳城,直到了皇宫前,这才停下。皇宫前的御林军紧张的注视着尘土满面,包裹的像粽子的骑手,有些同情,这么冷的天,还要骑马远行,看来是有重大的事情了,领队的御林军将官厉声道:“你们是何人?” “立刻禀告圣上,本官求见。”一骑马上,胡雪亭掀开厚厚的面罩。 “胡员外郎。”胡雪亭是名人,立刻被人认了出来。只是,为毛这胡雪亭好像是被绑在了马背上? 其余几个骑手下马,开始给胡雪亭松绑,胡雪亭用力在马背上一撑,凌空翻了个筋斗。 一群御林军大声的叫好,心里鄙夷,胡雪亭堕落到要在皇宫门口耍帅了?然后,看着胡雪亭的模样,肝疼了。 胡雪亭头下脚上,以手撑地,到处晃悠着指挥手下:“你们赶紧去我家休息,顺便叫我师父找顶轿子来接我。”“这匹马是好马,多喂些精饲料。” 领头的御林军将官小心的蹲下,认真的问道:“胡员外郎,你打算这样去见圣上?” 胡雪亭鄙夷:“当然不!你快找张凳子过来!倒立久了,我脑充血!” 此刻还是上朝的时间,杨広听了禀告,古怪的看着杨恕:“胡雪亭到了。” 满朝文武莫名其妙,有几人却暗暗提防。 -- 第616页 “宣!”杨広道。 胡雪亭拄着两个长长的杆子,像是手持高跷一般,晃荡着脚,进了大殿,立刻有大臣很是不满,怒斥道:“大胆!”“放肆!”就算再怎么被皇帝看重,这种行为已经是藐视皇权了。 虞世基淡定的走出一步,道:“胡员外郎剿灭叛贼中,身受重伤,不良于行。”然后又退了回去。 好几道目光立刻诡异了,有的是对胡雪亭不能走路的幸灾乐祸,看你嚣张跋扈,现在倒霉了吧;有的是对虞世基消息灵通的震惊,难道虞世基已经和胡雪亭深深的勾结在了一起?还是他已经从杨広那里得到了消息? 虞世基淡定的很,完全无视在他身上扫来扫去的目光,就是不告诉你们,其实是李浑发来的消息。 “你该找个轿子的。”杨恕道,以为平衡能力好了不起啊。胡雪亭立马投诉:“我倒是想啊,可惜那些御林军不肯,我只好抢了两把枪了。” 众人一瞅,那两根杆子果然是折断了枪头的枪身,怪不得这么眼熟。 “微臣启奏陛下,请凌迟处死李建成。”胡雪亭一路赶来,早已确定李建成没有被处死,这么大的消息,不可能没有一丝的动静。 满朝文武的神色忽然都尴尬了。 胡雪亭大惊失色:“难道你们都有一个女儿要嫁给李建成,所以为了女儿的幸福,绝对不能杀了李建成?” 一群大臣看胡雪亭的眼神诡异极了,只觉和一个神经病讨论朝政,实在是奇耻大辱。 杨轩感看看左右,没人肯出声,只好站出来道:“李建成在十日前,就……”看看其余大臣,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个肯给个表情,他斟酌了半天用词,道:“就失踪了。” 胡雪亭眼珠子都瞪了出来,在天牢中失踪?失踪个毛啊!那叫越(狱)! “谁看管的天牢?拉出去杀全家!”胡雪亭不用问,就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有内应,否则绝对做不到。 杨轩感又尴尬了:“等我们发觉,狱卒已经全家失踪。”胡雪亭立刻抓住了重点:“等你们发觉?”意思是,李建成早已跑了,你们直到最近要去提人,才知道人不见了? 杨轩感面无表情。胡雪亭肝疼极了,大随朝不灭亡,真是没有天理啊。 “杀了管天牢的老大,胡某就不信他没有参与!”胡雪亭恶狠狠的道,打死不信没有老大参与,下面的人能够一层层的把人悄悄的送走,更不信里面少了个人,管天牢的人竟然不知道。 立刻有官员出来反对,言语简单极了,罪不至死。手下犯罪,劫狱成功,老大就要处死?哪有这么严重的!按照律法,撤职也就差不多了,就算要加重惩罚,顶多关一两年了。 胡雪亭没空纠缠这些小事,看杨広诡异的神情,她有极其不妙的猜想。 “治礼郎高士廉谋反,罪证确凿,请诛九族。”她说道,眼睛在文武百官当中乱扫,高士廉不会也失踪了吧?治礼郎是鸿胪寺的官员,说白了就是负责迎接外宾的小官,看来李建成拉东突厥朝见大随皇帝,果然是深谋远虑啊,竟然鸿胪寺中都有官员埋伏着,要不是她手脚快,天知道当日被李建成和东突厥使者玩出什么花样,必须给自己点32个赞。 一个中年男子从百官中淡定的走了出来:“微臣治礼郎高士廉,不知道胡员外郎为何告我谋反?” “你竟然蠢到没有逃走?”胡雪亭大喜,“来人,先拿你开刀!”谋反罪都敢淡定的留在这里等死,没见过这么蠢的家伙。 杨広古怪的笑,蠢? “且慢!”一个官员站了出来,道,“高士廉的外甥谋反,和高士廉何干?高士廉为官勤勉,素有功绩,岂能因为他的外甥谋反,就牵连了朝廷的忠臣?” 胡雪亭厉声道:“你竟然替反贼说话,难道你也是反贼?”一群文武大臣对这种大帽子毫不在意,太没素质了,以为这里是辩论会啊,盖顶帽子就压死人,朝廷是讲理的地方。 杨広淡定的看着那个官员道:“高士廉是清流,他也是。”作为共同对抗奸臣的清流,自然有深厚的阶级友谊,清流帮清流,没毛病。 胡雪亭冷笑:“谋反,诛九族!”管你毛个亲戚,管你清流不清流,照杀。 又是一个大臣蹦了出来:“本朝姻亲众多,若是造反就要诛九族,这李园造反,九族又如何算法?”傲然看着胡雪亭,眼神鄙夷极了,要是造反要诛灭九族,杨広和李园怎么算?大随朝其他没有,就是裙带关系多,谁和谁是姑表,谁和谁是姨表,乱得数不清,保证你看得眼睛都花了,最后发觉人人都是亲戚。 杨広笑眯眯的看那个官员,道:“这是高士廉的表哥。”要是高士廉被诛九族,说不定就扯到他了。 胡雪亭怒视杨広,部落联盟就是喜欢落后的玩联姻,搞得大家都有血缘关系,杀起来都是杀亲戚。 “长孙无忌乃破门而出的家族弃子,不应牵涉任何人。”一个年轻男子跪地磕头。一群大臣点头,弃子啊,大家都知道的,确实不该牵连其他人。 胡雪亭不用杨広介绍,问:“长孙家的?”那人用力点头,长孙家的老三,就是把长孙无忌赶走的那个,绝对是恩断义绝,没有一丝的牵扯。 又是一个官员跳了出来,大声道:“长孙家一门英杰,怎么也不该被孽子牵连。”胡雪亭仔细看那人的美目,和汉人很有区别,再看长孙的姓氏,懂了,都是胡人,这是民族党! -- 第617页 又是一个男子道:“柴绍今年二十几了吧。”二十几,早已成年,成年男子就已经独立,凭毛要牵连柴家?谁家不是有十几个孩子,其中起码一半是孽子,要是都这么被牵连,还有活人没有? 杨広笑了,对那个官员努嘴:“他也是临汾的,和柴家是老乡。”乡党就是好,不论是非,一看还有救,立马就老乡帮老乡,哪一天一看没救,就老乡坑老乡,立场变化,绝不带犹豫的。 “是啊,一人做事一人当,怎么能够连累其他人呢?”有人大声道,一大群人点头,就是这样。这群家伙是保皇党的,不过不是保杨広这个皇帝,是陈朝的保皇党。 “都是一些小孩子,懂得什么,应该以劝为主,胡员外郎竟然杀了他们,太过分了。”有官员厉声指着,柴绍和长孙无忌才多大,哪里知道造反什么的,说不定他们只是觉得好玩,或者根本不知道造反这回事,只是在帮助认识的李建成,这怎么都不该算作谋反。难道小孩子讲义气,帮助人,还是错了?再说,小孩子做错了事情,作为长辈就该耐心的指导和劝解,给与改过自新的机会,怎么能够一棍子打死呢? 胡雪亭斜眼,金枪小霸王当年也有人这么站出来说得。“来人,记住这个家伙,彻查他家的子孙后代,肯定会找出一大群人为非作歹!” “柴绍还是个孩子啊!”有官员痛苦,柴家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送走一个年轻的俊杰,未来前途无量,一定是悲痛无比。“你这个人,就一点不体贴老年人吗?你就没有孩子吗?你就不会老吗?等你有了孩子,等你老了,就会知道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胡雪亭大惊失色,大随白左圣母党!没想到1400年前就有如此先进的党派。 “柴家,高家,长孙家,不易牵连在内。”有官员淡定的道,什么理由都没有,就是说了个结果。 胡雪亭瞅他:“装逼党!” “就算柴绍和长孙无忌有谋反罪,也当送到朝廷,刑部审讯,才知道是不是真的,胡员外郎匆匆杀了,这究竟是视朝廷律法如无物,还是有心杀人灭口,甚至栽赃嫁祸?”有大臣斜眼看胡雪亭,几乎要从胡雪亭的脸上看出一个“私”字来。 胡雪亭瞅他,我记住你了! “胡员外郎乃民部官员,何时能够管理刑罚?这是越级越权,臣请圣上严查,杜绝我大随滥用私刑,权力盲目扩张,以权谋私。”有官员眼看墙倒众人推,不介意推胡雪亭一把。 胡雪亭冷笑,胆子肥了? “胡员外郎无罪诛杀长孙无忌和柴绍,不良于行,可有想过,这是天意?获罪于天啊!胡员外郎还请立刻沐浴熏衣,鞭挞自身,以向天谢罪。”有大臣态度严肃。 胡雪亭鄙夷,这是腐儒。 大殿之中,闹哄哄的,文武百官几乎人人反对追查长孙无忌和柴绍的家族。纵使杨恕和高颖连连呵斥,依然制止不住。杨広笑眯眯的看着,习惯了。 胡雪亭看着杨広,这还叫皇帝?一点威严都没有,臣子都没人理会你嘛,简直比课代表还不如。杨広尴尬的笑,要不是这样,朕需要屡次想要杀光老臣子,主动跳到远征高句丽的坑里? 胡雪亭看看比菜市场还要乱的大殿,陡然大彻大悟,双手松开,顺着枪杆滑落在地,跌坐在地,双手合什。 “吾今日才知道,你这个皇帝,做的真是没有一点味道啊。”她瞅着杨広,身上白光闪烁,背后两个翅膀徐徐展开,目光中充满了理解。 【作话】 2019.01.21.18:42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佛系等更”捉虫。 第135章 防盗:朕知道你知道未来 大殿之中,文武百官还在叽叽喳喳,一点都没有畏惧杨広的意思,更没注意到难得像天使一样仁慈善良的胡雪亭,好几个官员越说越是兴奋,唾沫飞溅,胡须颤动,手指指南打北,霸气无比。 胡雪亭认真看杨広,你丫不是昏君+暴君吗?干脆把这些不服管的大臣全部杀了。杨広似笑非笑,今日才讨论这个话题,就是特意让你看看朕忒么的有多惨。 杨轩感使劲瞅胡雪亭,早就和你说过,朝廷议事打架的都有,你还不信。 议论纷纷之下,结果显而易见,柴家,高家,长孙家,全部没事,一点都不受子孙造反的牵连,哦,还是有一点点的,三家人中有当官的,全部罚了一年的俸禄,以惩教子不严。 一群大臣退朝的时候,热情的讴歌杨広的行为:“能知错就改,这才是圣上的气量啊。”“广开言路,垂听众意,不愧是大随圣主在朝啊。”“不以文乱法,不以言获罪,天下必然感受到圣上的德行的高尚,人人敬佩,天下大治。”“依法治国,国必兴矣。” 看着鞠躬的大臣们,杨広挥手:“众位爱卿平身。”一群大臣从胡雪亭身边走过,很有素质的没有露出“你丫算老几”“你还嫩着呢”等等眼神,只是温和的微笑点头。高士廉甚至客气的拱手道别,胡雪亭很没有素质的瞪了过去,走着瞧。高士廉淡然的笑,装作没看懂,挥挥袖子就走了。 胡雪亭瞅瞅留在大殿内的杨広杨恕高颖杨轩感等人,使了劲的鄙夷。皇帝和权臣竟然这副窝囊样,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杀?你就知道杀。”杨広平静的道,“要是有这么好杀,朕还用你教?” 其他人别说,只说造反头子李园。李园和杨広是亲戚!李建成李师明随随便便就进了皇宫,喊着杨広舅舅什么的。杨広想要杀了造反的李园,保证没人吭声。造反还不死,那就没天理了。可是,杨広想要杀了李建成,就不是那么的容易了。后宫中,杨家的宗室中,朝廷的官员中,会有一大群人明里暗里的提醒,都是自己人,血液都是一样的,何必动手为难一个孩子呢?杀一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吃饭的时候说不定还给李建成夹过菜,你就忍心吗? -- 第618页 这种言语完全无视法律,属于亲戚之间的家长理短,却很是有煽动性。不少事不关己的亲戚都跑了出来,同样反对自己人杀自己人。大家流着相同的血脉,和和气气多好,有矛盾也是人民内部纠纷,用宗法礼教什么的就够了,何必这么见外,用冷冰冰的律法呢?上阵不离父子兵,杀光了自己人,还有什么人帮助你治理天下? 杨広瞅瞅全部亲戚,以及皇后皇妃皇子公主的反对,实在没有勇气做个独夫。 “当年种的因,现在得的果。”杨恕叹气,身体摇晃了一下,杨轩感急忙扶住他,却被他甩手推开。 大随姻亲关系混乱,谁和谁都能扯出亲戚关系,不能怪杨広,甚至不能怪杨坚。这种诡异的情况其实已经延续了三百年。 “三百年前,五胡乱华,汉人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广泛的联姻。”高颖道,他说的很是的简略,胡雪亭却懂。这联姻不是两个汉人之间联姻,而是和胡族联姻。胡人势大,北方汉人门阀想要活下去,只能和胡人联姻,借此自保。哪怕那些有些骨气,不愿意和胡人联姻的百年世家,比如李浑的李阀,其实也不过是五十步和百步而已。李阀嫡系没有和胡人联姻,却和那些与胡人有姻亲关系的汉人门阀联姻,委婉的同样是投靠了胡人,甚至李阀的旁支当中,同样有人和胡人联姻,主家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三百年的互相联姻,形成了一个独特的文化圈。”杨恕苦笑。吞并了其他势力,一瞅,丫的竟然和己方的某个大佬有姻亲关系,那还能杀了吗?当然不能杀了。用时尚的话说,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领头的家族第一件事情,就是立刻娶了败亡势力的女儿,或者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败亡势力的儿子,以此显示真心的接纳他们,没有要斩尽杀绝的意思。如此,败亡势力人心大定,这天下就稳定了。 “不杀失败的对手家族,只杀了对方的老大,很有古风很有君子风度的习惯,已经在三百年的流传之中,成为了一种固有的规则,谁都不敢轻易的破坏。谁要是敢杀俘,杀降,杀败亡国家的宗室,定然千夫所指,人人喊打。”高颖道。 “一群神经病。”胡雪亭认真的指出,这哪里还叫打天下,分明是过家家!“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神经病,我错了,你们才是!” “其实还是有效果的。”杨広有些不好意思,刚开始联姻的时候,效果真的很不错,他都要高呼联姻万岁了。 “先帝娶了独孤家的女儿,朕娶了萧家的女儿,这两家的势力立刻就归顺了。不如此,朕哪里能坐稳天下。”杨広坦白的很,人人都看得明白的事情,没有必要隐瞒。杨坚一族也就是个权臣而已,实力并不比其他门阀强多少,能够成为部落联盟的盟主,就是因为联姻大门阀,乃至前朝皇族,以此扩大了势力。 “不如此,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大,还有朕什么事情。”杨広指着杨恕,每次大战之后,前头领兵的大将获得巨大的利益,地皮,军队,金钱,人口,直线上升,当皇帝的除了得到了虚名,以及“放眼未来”的长期利益,毛实际利益都没有,很容易此消彼长,主弱臣强。 “不杀对手,其实也有其他原因。”高颖道。五胡乱华,汉人十不存一,眼看就要灭亡了,本来就稀少的认识字的文化人,又剩的几个?也就是在各个门阀了。各个门阀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某个地区的领袖或者势力,若是对这些势力斩尽杀绝,识字的精英都杀光了,又靠谁治理地方?总不能让一些大字不识的人去当官吧,不会写公文还罢了,看不懂公文又怎么办? “为了保全天下汉人精英,是万万不能杀的。”高颖对三百年前的决定,还是很理解的。亡国灭种的边缘,每一个汉人,每一个汉人精英,都是重要的一份子,决不能在内斗中消亡,过家家也好过汉人被胡人吃光。 然后,随着人口越来越多,这姻亲关系就越来越复杂了,到了现在,什么诛九族,什么牵连,是万万不可行的。 “部落联盟真是不好干啊。”胡雪亭深有体会,想要杀个人,都有其他部落的头目坚决挽袖子挥拳头反对,必须深刻研究天时地利人和,找到一个天怒人怨,处处是敌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才能高举屠刀。 “若不是如此,朕何以一直想要扩军。”杨広道,有了绝对的武力,消灭了个个兵头,这才是真正的皇帝,否则就是一个橡皮图章,有P个意思。 “不能当面杀,大不了暗暗的杀。”胡雪亭狞笑,彻查所有官员,就不信人人家里都是干净的,抓住谁就杀谁,看谁再逼逼。 “十二卫尽数回到了洛阳,真以为还能再血洗洛阳?”杨恕摇头,当日能够任由胡雪亭血洗洛阳,那是因为当日大随境内,只有完整的四个卫军,杨恕就拥有了两个,只要他没有太过分,其余两个卫军并不想和他鱼死网破。换成现在,大佬都在,兵力齐整,局面错综复杂,胡雪亭前脚敢杀人,其余各大佬立刻就会以为内讧和清理开始了,后脚就急匆匆的招呼说偶的卫军入城,乱军之下,洛阳城内能不能有千八百人活下来,就有点难说了。 “而且,全大随的人都在反朕,朕又怎么杀?”杨広大声的笑,“难道要朕杀光天下人吗?” 胡雪亭看看左右,杨恕和高颖面色沉重,她有些无奈:“大随朝最有权力的几个人,竟然混成这样,也真是天下奇闻了。” -- 第619页 李建成,东突厥,柴绍,长孙无忌,骁骑卫中有内奸,天下各州府借法令阻挠流民南迁,天牢像个旅馆……随着越来越多的造反势力暴露出来,这参与造反的势力大到无法想象,渗透到了大随朝所有的地方,几乎是有军队有官员有人的地方,就有李园的势力。李园什么时候魅力值满点,走到哪里就有人跪下唱征服了? 胡雪亭,杨広,杨恕,高颖都看出了原因。洛阳的其他大佬和精明的官员,同样看出了原因。 太原李家的背后,并不是某一个大势力,而是全大随的势力。或者更明确的说,是全大随的官二代富二代年青一代。 “朕挡住了他们的路,你们挡住了他们的路。”杨広笑得凄凉,杨恕和高颖同样面色凄惨。 杨恕最嫡系的骁骑卫,为什么会出现叛徒?是杨恕待他们不好? 在那些骁骑卫的某些人眼中,战死了有遗孤院照顾妻儿的骁骑卫,不好到了极点。 “我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却要一辈子当个小小的九品官,安于贫困了?”骁骑卫中产生类似怨气的人,不是一个两个。所有的官职都一个萝卜一个坑,想要晋级,也要上面有空位。上面的人没有退休,哪来的位置给别人?看看上头的人的年纪,就知道没有三四十年,这官位的晋升几乎是梦。 作为刀口舔血的骁骑卫,以及其他卫军,这种情况还算好些,毕竟当兵的升官有捷径,只要一场大战之后,积累战功能够升职,上头的人战死了,也能升职。第一次远征高句丽获得广泛的支持,就是因为符合下层年轻将领的强力愿望。 但在大随的文官系统,晋升的空间就小的看不见了。礼部尚书六十岁,他没有退休,礼部侍郎怎么当尚书?礼部侍郎不上位,下面的一堆人怎么上升。文官系统只有论资排辈,比寿命的长短,比精力的充沛,决定自己一生能够到达的最高位置。 那些年轻的,才二十来岁的新一代,无论如何不愿意接受这种现实。明明有孔明之才,却要拿着微薄的俸禄,天天吃青菜萝卜,穿破旧的衣服,熬到七老八十,才能当个正五品的小官?开什么玩笑! “能拿着微薄的薪水的,还是极少数。”胡雪亭道。大随朝的官位少得可怜,一群群的官员却不停的生儿子,造成了一百个官员子弟等着一个空缺的奇葩现状。能够得到一个九品小官,已经是巴结到了大官了,很多稍微次一点的门阀的子弟,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当官,只能在门阀中混吃等死,或者期望下一辈能当个小官。 如此“残酷和灰暗”的未来,造成了大随门阀子弟,或者说精英年轻人的极度不满意。 所有对晋级系统的不满意,成为了对现实,对朝廷,对杨広,对大随朝的不满。不能升官,是因为杨広昏庸残暴!不能升官,是因为权臣贪腐!不能升官,是因为朝廷体制不好! 总而言之,站在年青一代上头的人,没有一个是好的,必须推翻,才能让百姓过得更好,才能让天下恢复正常,才能让有才华的人得到重视! 太原李园,只不过是被这股遍及天下的强大的二代势力联合之下,威逼上位,甚至威逼造反而已。 杨広杨恕高颖都看清了局面,可是,却无能为力。天下承平几十年,人口暴涨,谁家都有七八个儿子,人多官少,新人要上位,要发展空间,要排除老一辈,要排除既得利益者,这是真正的内部矛盾,说不定某个大佬的儿子就是参与者,怎么杀?是杀了大佬的儿子,等着大佬和杨広杨恕高颖玩命,还是下令老子大义灭亲杀儿子?又怎么区分,那个二代加入了反贼,那个二代是懵懂的好宝宝?今天不知道二代造反联盟的好宝宝,要是知道了其他二代的庞大上位计划,会不会想到了自己的前程,主动的当自干五?难道还要杀尽天下的年轻人不成? “李园真是敢赌啊。”高颖冷笑,作为明面上的造反头头,失败,当然是生死族灭,成功,只怕也要被那些二代势力架空,成为一个傀儡。 胡雪亭点头,美国总统都是大资本家选定的代理人的谣言,在华夏土地上很有市场,几乎人人都信,这说明华夏人其实有多么的不在意名义上的高贵,而更在意实际的收获。 皇帝能吃多少,用多少,和豪门贵族的生活有什么区别?既然没有区别,谁想做谁做去,二代们只要抓住手中的军队,抓住手中的地盘,获取更多的利益就好。 “李园多半是不会成功的。”杨轩感很是不看好,并州道是杨家的地盘,他对李园一家实在是太熟悉了,野心很大,很自以为了不起,但是,唯一的基础就是太原城,如今李园不得不弃官而遁,那就和流寇没什么区别了,李园没地盘,没银子,没军队,没未来,除了熬时间被杀,还有什么可能? 胡雪亭瞅瞅杨轩感,再瞅瞅杨恕,板着脸不说话。杨轩感机灵的很,纳闷了,又说错了?难道毛都没有剩下的李园,竟然有巨大的成功可能?不应该啊。 “那些文武百官,明明也看到了这个可能,为何还要和镇压造反作对?”胡雪亭有点不理解,作为既得利益者,今日在大殿之内朝会的文武百官,肯定是新一代要努力推翻的目标,换成她,一定是大力支持干掉所有造反者,为毛这些官员竟然肆无顾忌的喧闹,摆明了要和杨広作对,高士廉,柴家就这么有民望? -- 第620页 “他们不是想要救高士廉,救柴家,是想要自救。”杨恕不屑的笑,一群蠢货,竟然以为讨好造反势力,就能够得到好处。 胡雪亭瞅杨恕,杨恕缓缓点头,瞅高颖,高颖面无表情。胡雪亭惨叫了:“不会吧!你们竟然带着一群猪管理天下?”从来没有见过被推翻的目标,还努力帮着造反者的,今日终于开了眼界了! “那只是你见识少。”杨広淡淡的道,不清楚屁股在哪里的人,历朝历代有的是。 胡雪亭深刻反思,想想大明朝一群大佬搞翻崇祯,喜迎李自成和辫子军,打了个抖,果然是自己浅薄了啊,历史上傻乎乎的人多的是。 “嘿嘿,人口危机,粮食危机,土地兼并危机,精英二代危机,部落联盟危机,外邦藩国危机,大随朝不灭亡,这真是没有天理啊,你们读圣贤书是不是读的傻了啊。”胡雪亭笑,一切的一切,归根究底,就是当年得天下的时候杀人太少,以及现在不敢杀人。 杨恕和高颖互视一眼,只觉满嘴的苦涩,仁慈博爱,竟然还闹出了大随二世而亡了?真是讽刺。 “你们退下吧。”杨広长叹,事已至此,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胡雪亭不动,道:“我有一张名单,你派人悄悄的杀光了他们,保证大随可以多留几年。”凌烟阁二十四功臣记不全,但是,多少记得一些,先全部杀了再说。 杨轩感一怔,转头看胡雪亭,杨恕笑了,示意杨轩感跟着他离开。大殿之中,只留下杨広和胡雪亭二人。 “朕知道你有。”杨広淡淡的道。“朕还知道,太原李二李师明很有可能是下一个皇帝。” 胡雪亭瞅瞅杨広,“很有可能是下一个皇帝”?原来是第一个可能啊。 当日杨広,杨恕,高颖当着胡雪亭的面,揭穿远征高句丽的真相,胡雪亭立刻产生了疑问,为什么杨広和杨恕丝毫不介意小小的十六岁的正七品官员知道如此巨大的秘密。 联想到,杨広和杨恕对她的包容,很多朝廷大事,都会很神奇的参考她的意见,任由她肆意妄为,简直对她比亲闺女还好,胡雪亭认为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他们发现她能够知道未来;第二,杨広和杨恕知道未来。 这简单的“知道未来”四个字,其实包含了多种可能。比如重生,穿越,大梦千年,预知,占卜,祖宗托梦,神仙透露,水晶球什么什么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胡雪亭问道。 “很早。”杨広平淡的道,一点没有激动。“当日在山中听你吹牛平高句丽策,还有那首诗词,朕就派人去查了你的底细。” 胡雪亭默然,失误了,做小P民久了,小看了权力的威力,又带着穿越者的目空一切,和对古人的鄙夷,以为古人都是傻瓜,没有准确的抓住古代帝皇贵胄的行为准则。 皇帝微服出游,忽然遇到了一个言行奇葩的女子,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管?以为是小燕子啊,随便蹦出来,就有皇帝查都不查,立马认了女儿。杨広遇到了一会儿大字不识,一会儿诡计多端,一会儿不识礼仪,一忽儿又会吟诗的胡雪亭,当然是立刻下了命令,彻查胡雪亭的祖宗十八代了。 “十四岁以前,倒是规规矩矩的,勉强算是个小家碧玉。”杨広看着胡雪亭,眼中精光闪烁。 “读过论语,能默写女戒,但是也就在知道有这么一本书的程度,里面的意思一点都没懂。倒不是你水平差,教你的那个先生也就这点程度,教不出书中真意。”杨広道。 “书法说不上好,但是起码工整,绝不会缺了笔画。” “你那个先生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胡雪亭沉默。 “十二岁的时候出门,被一只鹅追了两条街,差点哭死。”杨広道。胡雪亭奇怪极了,确定是鹅不是狗?十二岁还被鹅追哭? “十三岁的时候被人踩了一脚,结果被踩人的家伙骂哭。”杨広道。胡雪亭看看手脚,原身原来是个包子啊。 “十四岁随父母逃难前,去市集卖过绣品,绣的真是不怎么样。”杨広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香囊,“朕在你的面前故意露出了七次,你一次都没有注意到这是你的绣品。” “到了汝南,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历阳方言,说的话没有一个人能够听懂。”杨広道,“那个车队的护卫头目拿人头保证,你杀那个混混的时候,一点犹豫都没有,还笑了。” “汝南客栈老板确定你用湿布给小雪岚退烧……” “买‘状元果’的那家人说,你的汝南口音有点怪,但是绝对没有历阳口音……” “汝南县令王鸿轩交代,你一直在用‘牵涉大事’忽悠他……” “收了地契,却不知道朝代……” “明明连写字都缺少笔画,却能写出‘谈笑有鸿儒’。” “父母都是商贾,勉强识字,一点政治经验都没有,女儿才十几岁,就能把满朝文武玩弄在掌心。” “猪油炒菜,是你想出来的,根本没有什么天书……” “你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太原李家,更没有听说过李二的名字……” “看着像是官迷,不顾一切的要当官,却一心想要武职,掌握军队。” “十几岁的女子,却在千军万马之中杀戮,武艺高超。” “莫名其妙的,竟然有些道理的平高句丽策……” -- 第621页 “突如其来的胡雪糖……” “找各种理由,不断地吸收人口,把丹阳县打造成一个军事要塞……” “还有你的思想和言行,与众不同。” 杨広一点点的说下去,直说了七八十件事情:“如此种种,与沈雪亭大异的、不可理解,堪称鬼神之能的事情,你说,朕会怎么看?” “朕确定你不是沈雪亭,确定你不是大随的人,确定不是普通人,确定你有大神通,确定你来自与大随完全不同的世界,不论是天上,还是地下。” 胡雪亭干笑,人肉搜索就是牛逼,竟然查得这么细致。 “朕,杨司徒,都确定你不是凡人,你是人是鬼,是被夺舍,或者真的是星君下凡,朕不知道,也无所谓。但是,朕很在意,一个很有可能是鬼神的大能,为何在朕远征高句丽的时候,断言朕必败?为何断定大随必亡?为何不肯留在洛阳享福,不顾一切的要去江南?为何抠门的一文钱都要诈骗,却就算破产,也要留下五百铁骑?朕很是怀疑,你知道了未来。不论是黄粱一梦,还是你能够预见未来。你,看到了未来大随的灭亡。” “一个知道未来的人,一个确定大随要灭亡的人,一个谨慎又果决敢于拼杀的人,一个有大能力的人,却拼命的想要抱师明哥哥的大腿,再加上杨花落,李花开。朕要是再猜不出,李师明就是未来的皇帝,那就比猪还要蠢了。” 杨広看着胡雪亭,眼神清澈透明:“你竟然知道未来,朕自然不能以面对普通孩童的态度对待你。能挽救大随的机会不多,多一分也是好的。”所以才对胡雪亭言听计从。 胡雪亭看着杨広,一点没有同是聪明人的欣赏,唯有讨厌聪明人的感慨。 “你既然猜到了李师明将会得到天下,为何不杀了他全家?”这是胡雪亭一直疑惑的地方,换成她知道谁会夺了自己的天下,立马就杀了对方全家,看死人怎么夺自己的天下。 “我甚至一度觉得自己神经过敏了,你可能根本没有猜出李师明是未来的皇帝。”胡雪亭看着杨広,很是不理解杨広的行为,坐看李园一家夺取随杨天下,怎么看都是脑子有病。 杨広笑了,却没有回答,呆呆的坐了半晌,忽然问道:“你知道的未来,是如何的?” 胡雪亭道:“你三次远征高句丽,全部失败,大随处处烽火,天下人口从5000万,减少到1200万;李园杀了太原的将军,起兵造反,攻占长安,坐拥关中,笑看天下群雄厮杀,最终取而代之,建立唐朝;你众叛亲离,死在宇文化及的手中,凄惨无比。”有些太刺激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比如子孙都被人杀得差不多了,萧皇后被人抢到突厥嫁了几代突厥可汗。 杨広看着胡雪亭笑了,道:“应该不止吧,至少朕一定杀了杨恕,高颖,贺若弼,杨轩感多半也要杀了,杨家应该是灭门了吧。宇文化及杀朕?难道朕也杀了宇文述?”杨広很清楚自己的为人,若是没有意外的“诛杀东突厥可汗”的大帽子挡住了羞耻感,若是没有在核查“大明湖畔的夏雨荷”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胡雨荷”竟然有些诡异,很有可能有鬼神之能,能够预知未来,他早已杀光了挡住他获取绝对皇权的杨恕高颖贺若弼了。斩草要除根,和杨轩感的一点点友情又算得了什么?定然杀了杨轩感以及杨家满门。但诛杀宇文述的可能真的不大,宇文述一直听话的很。 胡雪亭小心翼翼的道:“杨恕和宇文述都是病死的,你也没有杀杨轩感。”回头一定要告诉杨轩感,别看胡某总是鄙夷你,其实对你真的不错,瞧,没有告诉杨広你丫的最后造反了。 杨広笑道:“是了,杨恕一直故意自污,子孙后代都是饭桶,病死之后,朕不需要杀了他满门,只需要接手骁骑卫就是了。只怕李园也是那个时候接手了并州的军队,才有起兵的资格的。”又叹息:“原来宇文述病死了,难怪,难怪。” 又很有兴趣的问道:“朕只杀了高颖和贺若弼?杀了薛道恒没有,杀了李浑没有,还有李敏,朕一直不喜欢他,杀了他没有?” 胡雪亭看杨広兴奋的脸色,只觉不好揣测,当下试探道:“如今天下大局,和我知道的有很大差异,但是,天意难为,只怕李园依然能够得到大势。” 杨広慢慢的点头:“朕的龙气散了,李园才是真龙,纵然有万般劫难,终究会成为天子。”斜着眼睛看胡雪亭,这是天下大势,不是你知道未来之后,耍一点小手段,就能够改变的。真龙出世,其他都是伪龙,再怎么蹦跶,都是替真龙开道而已,迟早要被真龙吃掉的。 胡雪亭马上用符合杨広思路的说法:“李园这条真龙目前还是小蛇,若是尽早除掉了他的爪牙,能不能变成真龙就很是怀疑了,大随的龙气多半就会吸收他的龙气,就算没有大补,起码也吃了一顿饱的,能够多活几年,说不定还能够因此龙气大盛,一举杀了其他小蛇小蛟,再次成为真龙。”其他不敢说,杀了李园,杀了凌烟阁的功臣,杀了宇文化及等等,保证天下大变,老杨家未必会输。 “本座砍死了长孙无忌和柴绍,这李园的龙气说不定已经快散了,你要加油啊。”胡雪亭认真给杨広鼓劲,万万不能认命啊。 杨広看着胡雪亭,道:“拉你上了大随的破船,真是划算啊。”一个小小的实封公主,就立马把胡雪亭拉到了自己这一边,尽心竭力的出谋划策干掉李园,拯救大随,实在是太赚了。 -- 第622页 胡雪亭板起脸,面无表情,道:“胡某是俗人,放不下功名利禄,更放不下自己的小命。” 杨広点头:“是啊,放不下那些教徒,有良心的很。”胡雪亭瞅他,原来在丹阳县百姓甚至衙役当中,也有杨広的奸细。 “我出名单,先杀了李园的得力助手。”胡雪亭努力举手,第一个先杀了高士廉,管其他官员反对不反对的,直接满门抄斩,再杀一个凌烟阁工程。 “你的世界,怎么样?”杨広不答,问道。 胡雪亭笑道:“比现在好多了。”一怔,使劲的瞅杨広,不敢置信的伸出手指指着他,颤抖的道:“你脑子有病啊!” 杨広哈哈大笑,笑得浑身颤抖,笑得滑到了龙椅之下。胡雪亭恶狠狠的瞪他,只觉遇到了神经病。 杨広挣扎着爬回了龙椅,还是大笑,用力的拍着龙椅:“朕,不过是学你。” 胡雪亭诡异的看着他,同样的情况,不同的选择,真心觉得被比到了泥土之中。 “朕聪明过人,朕从小就有大志,朕觉得这世界就是围着朕转动的,只有朕才能够带所有人走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世界,名流千古!” 杨広站起来,举起手臂,大声的道:“朕费尽心机的夺取了皇位,因为朕确定杨勇不能够带领天下走向更强大,一心以为圣贤书才是对的人,怎么可能做到?只有朕,才能流芳百世!朕要灭高句丽,朕要开大运河,朕要吞并突厥,朕要灭了吐谷浑,朕要万国来朝!朕要做完后人能够做的所有事情!朕要千百年后,所有人佩服朕,崇拜朕!” “可是,朕竟然失败了。”杨広慢慢的收敛了笑容,缓缓坐下,出了会神。“朕,竟然失败了……为什么……朕会失败……” 胡雪亭懂了,失败恐惧症!以前杨広太过自信,以为全天下都是蠢货,可以天下无敌,想打谁就打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心想事成。但就在这自负自信的心态中,啪叽就输了一次,还输得裤子都没了,更要一群他一直看不起的、视为眼中钉的、想要得胜回来就杀了的杨恕高颖等等老臣权臣救场,挽回面子,杨広的自信心嗖的就没了。既对杨恕高颖等人怀着复杂的心情,不知道如何相处,是忘恩负义的杀了他们,收拢皇权收拢军权,或者当做肱骨大臣,继续做架空的皇帝,又对未来怀有浓浓的恐惧,彻底怀疑自己的能力和判断力。 杨恕高颖是忠诚还是奸臣,高句丽该不该征伐,是他清洗了其他兵头的实力,还是其他兵头清洗了他的实力,杨広在每一个重要的选择上,统统都判断错误了。 一口气犯了这么多大错误,已经不是偶然能够解释的了,杨広深深的怀疑,其实自己不是天才,而是蠢材,只是以往因为是皇子,是皇帝,被各种光环照顾着,所以没有暴露出来。 如同那个蠢材杨轩感,完全靠杨恕的光环笼罩。 杨広自我否定之下,又判断出大随要灭亡,李师明要称帝,终于走上了和胡雪亭一模一样的道路。 “你绝对不是来自世家门阀。”杨広对胡雪亭道,“世家门阀教不出这样不守规矩的女子。” 书法烂的一塌糊涂,找个五六岁的都比胡雪亭强,换做世家门阀,早就打死她了;礼仪也不成,一些基本的朝廷礼仪,觐见帝王的礼仪,全部不懂,世家门阀纵然有不守礼仪的狂士,和胡雪亭的完全不懂,有很明显的差距;没有读过四书五经,很多典故根本看不懂,哪个世家门阀的人会不读书?审美观也是差点一塌糊涂,各种高贵的首饰,服装,全部不喜欢,和下里巴人一模一样。 “若是朕猜得不错,你也就是来自最底层的平民。”杨広道。 “一个底层的平民,竟然能够写出‘谈笑有鸿儒’,能够熟知历史,能够知道地理,能够制作‘胡雪糖’,能够运筹帷幄,在朝廷诸公面前丝毫不怯,见了巍峨的宫殿,没有一丝的失态和震惊,你的那个世界,或者你见过的那个世界,真的是非常的了不起啊。”杨広笑了,“想来那个世界华夏一定富强无比,朕想要实现的目标,在你的世界实现,在朕死后,在李二的世界实现,朕就是死了,又有什么关系?”杨広的眼睛看着大殿的房顶,悠悠的道。 胡雪亭看着杨広,使劲的寻找,没有从他的背后找到天使或者佛祖的光环,认真的提醒:“你知不知道,你听着高尚无比,其实是种病!”失败恐惧症到了极限,为自己的失败找到高大上的借口而已。 “朕知道。”杨広竟然点头,“朕这只是为了失败找借口,只是没有自信。” 知道还不改正! “知易行难!”杨広正色道,“朕一直想改正,所以在纵容李园,和挽救大随之间挣扎犹豫,但今天你说的一切,让朕下了决心。既然朕失去了天下,百姓可以富足,天下可以安宁,朕又怎么敢逆天而行,毁灭了华夏的未来?” 杨広看着胡雪亭,一字一句的道:“你终于选择了和华夏作对,和亿万生灵作对,朕不敢说你是错的,也不敢说你做不到比李二更好,但是,朕一定做不到比李二更好,朕是昏君,朕没有勇气,朕不敢承担毁灭华夏未来的责任,更不敢扛起华夏的未来。” “朕决定接受未来的一切,若是李二能杀了朕,就让他杀了朕,若是大随要灭亡,就让它灭亡。” -- 第623页 “朕不需要你的名单,朕不会杀了那些人,天意难为,朕宁可顺应天意。” 杨広端坐在龙椅上,盯着胡雪亭的眼睛:“朕选择了逃避,朕无能无耻。若是可以,朕想拜托你救一下朕的皇后和子女。选择了帝皇家,只怕要玉石俱焚,但能救得一个,也是好的。” 胡雪亭干巴巴的道:“我现在告诉你,其实李二处处学你,杀兄杀弟,逼父退位,远征高句丽,输送工匠和打铁技术给蛮夷,篡改史书,天下百姓过得不怎么样,还来得及吗?” 杨広摇头:“你说的,朕一个字都不信。” 胡雪亭肝疼极了:“你有病啊!”我好不容易决心干掉李唐,你丫作为大老板,竟然想要投降了,搞毛啊! 杨広笑了:“你若是有意,这大随的天下,你尽可以取去。” 第136章 防盗:没有尚书老爹,你还想当官? 皇宫之中,大殿之外,空荡荡的广场上,唯有三个人站在台阶下。 远处的御林军看着这三人,心中充满了疑惑,却不敢轻易的说话。司徒杨恕,左仆射高颖,柱国杨轩感,这已经是大随朝最有权力的人的组合了,所到之处,就是皇帝也要给十二分的面子。但是,这三人不言不语的站在寒风中,死死地看着大殿。 “他们再等圣上出来?”御林军士卒们目不斜视,心里却在琢磨,大概是和圣上起了争执,在等着圣上服软。以这三人的档次,圣上应该不会只派个太监宣旨,多半会亲自跑出来拉着他们的手认错。 大殿中,终于出来一个高高瘦瘦的,两条腿像竹竿的身影。 “你们在等我?”胡雪亭问道。 杨恕盯着胡雪亭,直接问道:“摊牌了?”聊了这么久,应该什么底牌都掀开了吧。 胡雪亭悲愤极了:“遇到个废物!” 杨恕等人立马懂了,怪不得这段时间杨広优柔寡断的像个老太婆似的,丫的竟然想要做逃兵! “嘿嘿,杨坚竟然生了这么一个废物儿子!早知道不如立蜀王汉王了。”杨恕看着大殿,语气冰凉,还以为杨広才华横溢,行事果决,没想到是个渣,就是蜀王杨秀和汉王杨谅在这点上都比他强。 “要是杨広真的要自暴自弃,不敢抗争,那么自尽啊!早死早投胎!”杨恕越说越怒,脸色发青,身体摇晃了一下。 “怕死,想活下去,也可以禅让,直接给李园啊,为何不做?还不是不肯放弃皇位,想着荣华富贵,又想试试看能不能救大随朝,又给失败找借口!这种心口不一,做事三心二意,还没做就给失败找借口的废物,老夫都懒得理!”杨恕其实知道,杨広不肯抗争,多少有些豁达,不愿意因为自己一人,将战火弥漫天下的意思,但是,谁管以后会发生什么,先管好现在。 “杨広是无胆鼠辈,他不敢做的事情,老夫敢!告诉老夫名单,先杀光了反贼再说!”杨恕厉声道,想要造反,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 胡雪亭大喜,姜是老的辣,老将出马,一个顶两。 高颖盯着胡雪亭的眼睛,道:“老夫不在乎你的来历,也不在乎你们的秘密,老夫只问,你真的有名单?” 胡雪亭点头:“大约有十几人。”想要找那些参与造反的二代,容易的很,只要把唐朝初年的那些功臣大臣的名字报出来,基本错不了。没有早早的加入李家,没有在李家争夺天下的过程中做出巨大的贡献,凭毛当大臣? “十几个,够了。”高颖冷笑,就不信这十几个人个个都是硬骨头,只要撬开一张嘴,就代表有几十张嘴。 “在这之前,先要统一内部。”胡雪亭道,杨恕和高颖缓缓的点头,朝廷中这么多蠢货,不早早的统一思想,只怕所有的剿匪计划都会在第一时间放在李园的桌子上。 “小小姐!”远处,有人惊呼。众人转头,看到王奶妈牵着小雪岚的手,正走向皇宫的城门。 杨恕看胡雪亭,微微皱眉,大丈夫这个时候管毛个家人,国事为重。但是胡雪亭肯定是不肯不理家人的,这几乎是她奋斗的一半的动力。 “今晚你来老夫府上晚宴。”杨恕有些无奈,成大事者有些柔情,爱护家人是好,这会形成做事的底线,不会以为天下人皆可杀,但是,要因此浪费了宝贵的时间,就忒么的狗屎了。 “你现在就直接住进司徒府!”高颖瞪杨恕,赶时间!毛个礼法,毛个晚宴,统统去死!“司徒府有的是房间,你们人数少得可怜,随便住。” 王奶妈已经牵着小雪岚的手,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胡雪亭身边。 “小小姐,你……”王奶妈死死的盯着胡雪亭垂在枪杆边的两条腿,只觉一股不祥的念头,怎么也抹不去。 “姐姐,这是什么?”小雪岚睁大了眼睛,问道。 “看仔细了哦。”胡雪亭嘻嘻的笑,手中枪杆舞动,一会儿像圆规一样画着圈,一会儿又拄着细长的枪杆一步跨出几丈。 “哇!”小雪岚羡慕的叫,王奶妈泪水已经流了出来,又猛然想起了什么,扔下小雪岚和胡雪亭,飞快的跑出了皇宫。 杨轩感看看王奶妈,只觉这个妇人蠢是蠢了点,但是忠心度还是有的。 “走吧,去司徒府。”杨轩感抱起小雪岚,“我们去司徒府玩。” 皇宫外,某棵行道树下,石介闭目而坐,缓缓调息,等待小雪岚从皇宫里出来。 -- 第624页 “石师傅!”王奶妈远远就惊惶的大声的叫着,树下人影一晃,石介已经出现在了十几丈外。他厉声问道:“雪岚出事了?” “不是,是小小姐!”王奶妈泪水长流,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小小姐回来了,她的腿……” 石介顺着王奶妈手指的方向,一闪身之间,已经进了皇宫。 “站住!站住!”御林军士卒们大惊失色,在后面拼命的追赶,石介身法展开,瞬间就到了大殿前。 “你的腿怎么了?”石介盯着胡雪亭,不等她说话,一掌贴在她的后背上,内力已经一丝一缕的进入了胡雪亭的经脉。杨轩感冲着远处的御林军士卒示意无事,一群御林军士卒这才惶恐的回到了宫门前,犹自喃喃的道:“原来是石散骑侍郎啊,跑得可真快。”“是啊,天下竟然有跑得这么快的人。”“比马还快!”“不知道大随第一高手杨柱国能跑多快?” 石介闭目感应内力的运行,半晌,古怪的看着胡雪亭,道:“你做了何事?” 胡雪亭昂起脖子,得意万分:“我领悟了本派的绝技。”剑气啊剑气!有外人在场,不能详谈啊,真想好好吹一个时辰。 石介倒抽一口凉气。 胡雪亭傲然用鼻孔看他:“短短两年时间,我就练成了绝世剑法,你用了几年?”笨蛋和天才的距离就是这么的明显,你丫就是倒抽十几口凉气都没用。 “胡某御竹而飞,从天而降,一剑诛杀几十人,这天下,再也没有地方能拦得住胡某!”胡雪亭大声的狂笑,以前看《七龙珠》,总觉得桃白白扔跟树当飞机帅呆了,没想到自己扔根竹竿就行,以后还要骑马干什么,随便扔根竹竿什么的,立马成为空军。 “达摩一苇渡江算个P,胡某一根竹竿飞天!”胡雪亭兴奋极了,扔竹竿还是不够逼格,下次扔把剑,那不就是御剑飞行了?或者扔个扫把,骑在上面冒充HP也是可以的。 “噗!”石介一掌拍在胡雪亭的脑袋上。 “谁问你这个!我是问,你为何要从数丈高的地方跳下来,还傻乎乎的什么轻功身法卸力口诀都不用!”从几丈高跳下来,就是白痴也知道弯曲膝盖,打个滚什么的,看你的经脉,分明是一点点技巧都没用,硬生生直接站地上了,反震力太强大,两条腿气血淤积,没断了骨头已经是走了大运了。 “我这不是御竹飞行嘛。”胡雪亭质疑,一定是御竹的诀窍没有掌握,这才伤了腿脚。 石介又是一掌拍过去:“御个头!”你丫那是跳高台跳楼,正好踩在竹竿上了! 胡雪亭坚决不信,看距离绝对跳不到那么远。“御竹,一定是御竹,胡某发明了绝世功法!”她斜眼乜视石介:“你一定是羡慕妒忌恨了!” “蠢货!”石介忍无可忍,就要拔剑砍死这个逆徒,王奶妈死死的扯住石介的手,小声的问:“那小小姐的腿没事吧?” 当然没事,经脉骨头都完好无损。从三丈高的地方跳下来,腿脚肿胀半个月那是起码的。 王奶妈放心了,松手:“石师傅,随便打,不要打死就成。”小小姐太熊孩子了,不好好的教训,下次说不定真的断了腿脚。 小雪岚站在一边,看着石介追打胡雪亭,大声的欢呼。 高颖盯着胡雪亭,用力的拂袖:“幸好老夫府中没有这类人。”顺便还瞅了一眼杨轩感。杨轩感急忙瞪回去,关我P事。 …… “左相令我全家去杨司徒府午宴?”民部尚书斛律孝卿惊讶的问送信的人。送信的人点头:“六部尚书和侍郎都已经通知了。”斛律孝卿回头和民部侍郎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是惊讶。 高颖短短的几个字的通知当中,几乎就找不到正常的地方。首先是“令”,吃顿饭不是用“请”,而是用“令”,仅仅这一个字的区别,就值得深思半个时辰了;然后是“全家”,官员在宴席当中谈公事,那是常有的事情,别说正儿八经的去府邸吃饭,就是去灯火酒绿之处喝酒,最终也逃不了说起官场的公务。谁会以为有人请吃饭,就是因为好久没见,想你了?再然后,是“杨司徒府”,虽然高颖最近和杨恕走得非常的近,几乎多要被人误解为多年至交好友了,但是杨恕的人和高颖的人都清楚,大佬联手办事的时候,自然是亲密无间,翻脸的时候,同样是剑拔弩张。高颖带手下去杨恕府中吃饭没什么奇怪,可是,怎么不事先沟通呢?为什么要去,是什么目的,想要达成什么,不事先沟通,岂不是乱套。最后,是“午宴”,看看时辰,几乎立刻就要动身,发生了什么事情,要这么急着午宴,而不是晚宴? 斛律孝卿和民部侍郎对此忧心忡忡。 “是为了什么事?”民部侍郎心中有些猜疑,如此急迫,只能是为了早朝的“谋反案”了。 斛律孝卿缓缓点头,难道,高颖和杨恕决定联手追究谋反案?这并不奇怪,左右二相要维护大随的朝廷,那是理所当然的。可是,为何要叫上他们的家人? …… 司徒府中,六部尚书和侍郎的家人全部到齐,微笑着互相打招呼,其实个个内心惊疑不定。 “不会要硬来吧?”有人悄悄的问道,杨恕和高颖联手,手上有四卫之兵,足以镇压洛阳任何一个王公贵族。 “足以的背后,是洛阳全城的鲜血。”另一个人同样低声的回答,若是武力硬来,这洛阳城内只怕是要大战了。 -- 第625页 周围的人都摇头,老杨和老高果然老了,就算走出败招,也不奇怪。 几个二代客气的寒暄着,趁着别人不注意,低声道:“难道是我们暴露了?”“没事,有老头子护着我们。” 不等别人靠近,又换了话题,聊着风花雪月。 杨轩感看看周围,想要呵退无关的仆役和守卫,被胡雪亭止住。“这件事,既瞒不住,也不需要瞒。相反,越多的人知道,越是有利。” 杨轩感完全猜不透胡雪亭要干什么,道:“记住,你的荣华富贵,你的未来,和大随朝在一条船上,谨慎再谨慎。”平常胡作非为也就算了,这个时候这件事情,万万胡作非为不得。 钟鼓声中,众人肃静,看着坐在首位的高颖杨恕,以及坐在下手的杨轩感和胡雪亭,今日到底为了什么要聚集在一起,立刻就能揭晓谜底。 “你们都知道李园谋反的事情了。”胡雪亭道,一群人点头,这个开场白太无聊,多久前的旧闻啊,真怀疑你丫是火星来的,竟然问这么无知的问题。 “你们也知道李园谋反的原因,是我大随的新一代要上位了?”胡雪亭继续道。 全场静默,一群人左右看看,虽然这一点其实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已经从最近的蛛丝马迹中看了出来,可谓全洛阳官场都知道的公开的秘密,但是,总归是没有一个人说破。 “是,我等都知道了。”兵部尚书柳述的儿子淡淡的道,声音平静,神态从容,无形中有一股傲气透了出来。 “你们当中,肯定有人参与了。”胡雪亭继续道,目光看房顶,高颖和杨恕淡淡的笑,只觉一点都不惊讶。杨轩感眼神凶狠,瞪着一个个官员,尤其是那些年轻的二代,不论男女,他都要恶狠狠的多瞪一会。 好几个年轻人心中冷笑,果然是知道他们参与了大事,但是,又如何,只要有老头子在,难道还能杀了他们不成?有老头子在,就什么都不用担心,这是他们多年来养成的自信。 有年轻人心中笃定的很,高士廉和柴家有子侄谋反,也不过是被罚俸而已,他们什么事情都没做,难道就要砍头?顶多也是罚俸。家里又不靠俸禄生活。 有年轻人微微撇嘴,已经开始酝酿悔恨的泪水。杨恕和高颖召集六部尚书和侍郎,在这私人宴会中揭破他们当中有人加入了反贼,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则直接上朝廷揭穿就好,何必紧张兮兮的假借吃饭,心急火燎的聚会? 几个年轻人都明白的很,暗暗鄙夷杨恕和高颖,这是为了自己,要掩盖这件事了?若是杨恕和高颖的手下中冒出了反贼,他们肯定也会受到牵连,尤其是杨恕,这几年风头太劲,一旦被牵涉到了谋反的大案件中,其余大佬乃至皇帝立刻就会像鲨鱼一样死死的围上来,一定要吃光他们的血肉为止。 几个年轻人老练的很,没有傻乎乎的交换眼神什么的,只是淡定的看着胡雪亭,然后等待杨恕或高颖的点名,再然后他们就会适时趴在地上哭喊认错,大家开开心心的当做没有发生过,完美收场。 “你们也知道子女当中有人参与。”胡雪亭看一群尚书和侍郎,尚书和侍郎们及时的做出愕然的神色,坚决不承认。这么低级的钓鱼手法,他们怎么可能上钩。 “我们当中,竟然有人加入反贼!”兵部尚书柳述面红耳赤,怒发冲冠,回头看儿子,又看向其他人。 “是谁这么大逆不道!”吏部尚书转头看周围的人,眼神中忠心耿耿。 其余人同样机灵无比,个个努力的表现忠义。若是只有杨恕或者只有高颖,他们当然会坦诚一些,虽然不至于老实承认子女和反贼勾结,起码不会演这么拙劣的戏。但有了杨恕或高颖在,两个不同派系的人就必须考虑到将来翻脸之后,会不会成为对方攻击的把柄。 胡雪亭笑了:“我只问,你们认为,李园成功后,你们能达到什么职务?” 一群尚书和侍郎停止了演戏,转头看胡雪亭,有点鄙夷,又有点可笑。 自古以来,不论是阻止别人造反,还是指责别人造反,难道不该是从百姓幸福,大臣贤明,朝廷努力整改,天地人心,仁义廉耻,天地感应,五行八卦等等角度去阐述的吗?然后被劝解的人惭愧的拜伏在地上,“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不该造反啊”,“为了天下百姓,我决定不造反了”什么的。 胡雪亭这是没有文化,说不出大道理,想要另辟蹊径,从其他角度解释造反的错误了?不妨听听。 “造反就是为了抢钱抢地抢女人!”胡雪亭大声的道,大厅内人人愕然,胡雪亭是不是傻了? “没钱的人想要钱,没地的人想要地,没老婆的人想要老婆。安稳的社会,他们哪里会有?只有造反,杀了那些有钱有地有老婆的人,才能把其他人的钱,地,老婆,抢过来,成为自己的!” 一群二代轰然大笑,胡雪亭果然是文盲,一点都不懂造反是为了推翻不仁不义的皇帝,以顺讨逆,替天行道。 “胡雪亭,你没有一丝一毫的礼义廉耻!”有二代鄙夷的笑。 “闭嘴!”有人呵斥道,那个二代转头,却看见他的父亲严厉的看着他,“你和胡雪亭对世界的看法,差远了!”那个二代愕然,仔细看其他尚书和侍郎,以及杨恕高颖,人人都神情严肃。 -- 第626页 “难道胡雪亭没有胡说八道?可是,这和四书五经中写的不一样。”那个二代委屈了,低声道。二代老爹实在丢不起这人,一个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闭嘴!仔细听胡雪亭说话!” “已经有钱有田地有老婆的人,造反,是想要更高的地位。没好处,谁吃饱了撑着造反?”胡雪亭道。 一群尚书和侍郎脸色大变,终于听懂了胡雪亭近乎(赤)裸裸的解释。他们的子女却大部分依然懵懂,只觉胡雪亭的言词离经叛道,必然被圣人鄙夷。只有几个机灵的人听懂了意思,皱眉深思。 胡雪亭继续道:“你们现在已经是六部尚书和侍郎,位居高位,若是造反,又能得到什么?左右仆射?” 一群尚书和侍郎缓缓的摇头,或者他们的子女年纪轻轻,以为只要参与了造反,造反成功后,他们的地位就会理所应当的变得更高,但他们这个年纪和阅历,已经非常清楚一点。 任何集团首先要照顾的,是核心团队的利益。 若是李园造反成功,核心团队是那些人?尚书和侍郎们怎么看,他们都不是李园的核心成员。 “一群比李园地位高的人,难道还想成为核心成员?”胡雪亭说穿了他们的想法。李园造反,他们这些比李园地位高了一大截,甚至实力都高了一大截的人,难道要甘心成为李园的下属?他们肯,李园敢收吗?就不怕他们反客为主? 一群年轻人鄙夷的看着胡雪亭,这么低级的说服能力,也敢拿出来溜达?简直是无视历史真相嘛。 “我大随夺取天下,那些北齐北周陈朝中投靠过来的大臣,也是得了高位的。”柳述的儿子淡淡的道,大随朝征服天下,绝不缺乏其他国家叛变过来的人,随便从朝廷高官中揪几个人出来,就是以前北齐北周陈朝的高官甚至皇族。 “然后呢?”胡雪亭笑了,“宇文家,还是皇族吗?萧家,还是皇族吗?那些投降的丞相,还是丞相吗?投降的丞相儿子,还是丞相儿子吗?” 一群年轻人愣住,只注意对方投降后依然是高官,却没有注意到尽数降低了好几级。 “只要有才华,终究会得到机会。那些投降我大随的贵胄,只是能力不够而已。”柳述的公子眼中精光闪烁,是金子终归会闪亮,不是金子肯定要埋到地里。一群公子哥小姐用力点头,虽然他们并不都参与了李园谋反,也不信柳述的公子参与了谋反,但柳述的公子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只要有才华,到哪里不能够成为栋梁?而他们,就是这样的栋梁之才。 胡雪亭哈哈大笑:“鲁肃见孙权,‘众人皆可降曹,唯将军不可降曹。’所以,你们以为自己不是孙权,不是王,不是皇帝,就可以降了李园或者张园赵园,依然可以继续荣华富贵了?蠢货!那是死读书!三国有多少识字的人?三国和大随一样,一个官职有一百个世家弟子等着? 你们有个尚书或者侍郎的老子,靠着老子的威望和权力开后门,当了官,或者肯定能当官,还以为只拿了六七品的小官职,愤愤不平,以为受了委屈。 你们睁开眼睛看看!你们已经比绝大多数人混得好了。 你们为那是你们有才华,应得的?白痴!没有尚书老爹,你还想当官? 你们看看那些没有尚书或者侍郎老子的人,哪一个比你们才疏学浅,哪一个比你们混得好?他们和你们的差距,就是差了个爹。 要是李园造反成功,你们就是那些没有尚书老子侍郎老子的普通人,你们就会成为你们鄙夷的,一辈子都捞不到九品小官做的普通门阀的子弟。” 一群二代死死地盯着胡雪亭,有的人愤怒的看着胡雪亭,有的人脸色大变,他们都是人才,怎么可能如此不屑。 “不服?以为才华横溢?有种去考科举啊,看看能考到第几名!以为弓马娴熟,运筹帷幄?有种去边疆啊,看看能不能活着回来!”胡雪亭鄙夷的看一群二代,嘴里说着自己才高八斗,还不是靠着父辈推荐当的官,有真刀真枪拉出来练练吗? 一群二代恶狠狠的盯着胡雪亭,此刻已经和谋反什么的无关,纯粹是因为胡雪亭鄙夷他们的才华而愤怒。好几人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胡雪亭,我记住你了! 胡雪亭大惊失色:“啊呀,想和我单挑?没问题啊,你们一起上,不把你们砍成十八段,就算我输!” 一群二代低下头看地面,匹夫之勇,吾等不屑为之,今天由着你嚣张,以后总有机会在诗会中遇到,一定打得你的脸嘭嘭响。当然,先要去美白牙齿,否则缺乏打脸的勇气。 胡雪亭指着依然死死盯着她的柳述的公子,道:“我知道你。” 柳述的公子傲然看胡雪亭,柳某文采武略,哪一样不是上上之选?你知道也是应该的。放心,我不会鄙夷你不识字,鄙夷你是个野蛮人。 胡雪亭道:“你娘是长公主,你有着皇室的血脉,一直受到优待。其实就你那点破诗,连薛无牙都不如,也敢自以为是。看你的小胳膊小腿,刀剑都拿不动,还以为是出将入相的人才了。 白痴!说你是赵括都羞辱了赵括了,你丫连纸上谈兵的资格都没有,你倒是试试看投靠李园,看李园当了皇帝,你还是不是长公主的儿子,是不是皇帝的外甥,是不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天才! -- 第627页 你丫想要成名,不如净身做公公,说不定还有资格成为赵高。” 柳述的公子脸色刷的白了,恶狠狠的盯着胡雪亭,只觉天下虽大,和这个女人呼吸同一口空气都是罪恶。 胡雪亭不屑的看他,投胎技术好,那就要承认有个好爹好娘,牢牢的抓住,要是因此以为自己的一切都是靠双手打拼出来的,那是脑残,没得救。 柳述心疼的看着儿子,用力瞪胡雪亭,何必拿自家儿子举例,太伤人了。胡雪亭看柳述:“若是有人在大随造反,以大随的国力,起码打十年,柳尚书你贵庚?十年后,还想做尚书?李家有那么多子弟,亲信,你,你儿子,算老几?今天我帮你教训儿子,挽救他的小命,你不用谢我,当然,要是你一定要谢我,随便拿几万两银子过来,我勉为其难的也就收下了。” 柳述看胡雪亭的眼神更痛恨了,谁说杨恕和高颖亲密无间,真情联盟了,胡雪亭就盯着高颖这边的人打击诽谤呢。 “我儿对大随忠心耿耿,胡员外郎不必多言。”柳述咳嗽一声,道。 胡雪亭看看大厅内众人,有的已经在缓缓的点头,有的若有所思,有的依然不屑一顾,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你们都是垃圾,我一定能够在李园手上做丞相的模样。 杨轩感看胡雪亭,效果不怎么样啊,肯定还有很多人投靠李园的。 胡雪亭用力的拍桌,恶狠狠的盯着一群尚书和侍郎,道:“你们想要子孙富贵,就要跟我站在一边。要是以为儿子是天才,能做丞相的,当我没说。”说了这么多,真以为本座要说服那些二代白痴?本座只要让那些尚书侍郎看清楚,李园造反,他们P好处都没有,以及他们的子女们脑子有多么的蠢,自然会有他们拿棍棒去教育儿子,何必她操心? 一群尚书和侍郎擦汗,胡雪亭说得这么直白了,他们本来就不多的侥幸心理彻底破灭。 “爹爹,我们走。”某个二代怒视胡雪亭,然后又鄙夷的看着杨恕和高颖,只要造反成功,你们这些老朽,腐败,对天下进步毫无作用,阻碍百姓获得幸福,阻碍年轻一代俊杰获得高位的人,个个都要死。而他,将会获取高位,成为丞相,成为三公! 那个二代的爹看看儿子,笑眯眯的站起来,抡起案几就砸了过去。“混账!你脑子进水了!真以为没了老子,你还能当官!从现在起,撤掉你所有的职务,想要当官,自己考科举啊!停止你所有的零用钱,有本事自己赚啊!” 看着那个二代爹抡圆了案几,死命的打,胡雪亭急忙提醒:“对着脑袋,用力的打,打死了不会给家里惹祸,打痴呆了家里也安生,运气好,打醒了变聪明了,你就赚大了。” 一群人死死地看胡雪亭,谁这么倒霉,生了这个女儿出来。 “接下来,本座要釜底抽薪!”胡雪亭笑眯眯的,对付二代造反何其简单,“本座要把他们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海洋中!” …… 看看天色,外头已经黑了。 “终于要回去了。”某个官员伸了个懒腰,这日头落下的越来越早了,回去的路上只怕要点灯笼。 “好冷啊,不如去喝一杯如何?”另一个官员笑,虽然在帝都,但是他们这个衙门属于小衙门,一般到了这个时辰,一天的工作已经完成,早走一些也是无妨的。 “好,既然赵兄相邀,王某自然是舍命陪君子了。”前一个官员笑,收拾桌面,准备开溜。 一骑快马疾驰而至。两人愕然,都感觉到了不同寻常。 “朝廷有令,严查各路反贼!”马上的骑士匆匆扔下公文,不及多说一句话,喘着粗气,又上了马,敢向其他衙门。 两个官员松了口气,早朝的消息他们自然都知道了,严查反贼的公文发到他们这里,这是要扩大严查“谋反案”了?虽然嘴巴上不好说,但是他们二人都明白,他们这种小衙门,其实不太可能牵涉到谋反案的,李园甚至都没有勾结他们的可能。 王姓官员微笑着,淡定的打开公文,先看落款,一怔:“咦,礼部?”赵姓官员凑过去看,也是一怔:“礼部?怎么是礼部?” 谋反案是超级大案,怎么看都轮不到礼部去查。严格的说,他们这个部门甚至不归礼部管,礼部向他们发公文,属于严重的越级管理,他们可以完全不理。 两人继续看公文,越看越是心惊肉跳。公文的内容很简单,朝廷上下严查谋反和通匪,任何人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都可以向六部衙门的任何一个部门举报,一旦核实,立刻就有重赏。 “……举报下级,许推荐一人继承该职……”王姓官员低声的念着,只觉血往脑门上涌,这公文的意思是,只要逮住下级中的谋反和通匪分子,自家的儿子立马就能取而代之当官了? “……举报平级,许继承该职位,许推荐一人为官……”赵姓官员脸色发青,这是说,举报平级,除了子女能当官外,还能调动到那些眼热的职务上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只觉手脚都在发抖。作为门阀的边缘子弟,作为在小衙门的小官员,最担忧的就是子女的未来和自己的前程。这公文简直是太充满诱惑了。 “看下去,看下去!”王姓官员颤抖的道,赵姓官员同样颤抖着,他们都根据前文的逻辑,想到了一个重点。若是举报的是上级呢? -- 第628页 “……举报上级,许继承该职位,许推荐两人为官……” 赵王二人只觉脑海中轰的一声巨响,炸得二人立足不稳。熬十几年都熬不到的升官,子女当官等等问题,就这么简单地解决了? “这是不是真的?”王姓官员颤抖的问道,手中死死的抓着公文不放。礼部发的公文,是不是一定举报礼部的人,或者以后就是到礼部当官?该死的!脑子里乱糟糟的,竟然一点都抓不到重点! 又是一骑从远方疾驰而至。王姓官员和赵姓官员死死的盯着那快马。 “朝廷有令,严查各路反贼!”快马甚至没有下马,直接扔下了公文,眨眼疾驰而去。两人几乎是扑过去,捡起了公文。公文中的内容和礼部的公文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落款是刑部。 “等等!再等等!”两人颤抖着道,眼睛放光的看着远处,两人谁也没提喝酒和关门休息的事情,甚至根本不记得还有这件事。在两人的期盼中,远处,很快又出现了送公文的快马。 就在各部门要闭门休息的短短半个时辰之内,朝廷六部,左右二相,一口气发了八道内容几乎完全一样的公文。 整个洛阳都沸腾了,所有的衙门都灯火通明,一个个官员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或者装出幸福的微笑。 “朝廷这是要重赏啊!”有官员反复的看着公文,几百遍的看下去,依然看不厌。 “查!一定要严格的查!”更多的官员眼睛放光,李园谋反本来和他们没关系,但是,现在李园几乎就是财神,不,福神,不,管它什么神呢,反正有李园,大家都要升官发财了! “老夫的长子已经四十了,依然是个白身,这次终于有机会了。”某个老年官员道。其余同僚理解,边缘人物,哪里能够从一百比一的几率当中,获得一个哪怕是九品芝麻官的位置?眼看子孙后代只怕要成为平民,心中的恐惧实在是难以言叙。 “我儿子也十六了。”又是一个官员笑,到了可以当官的年龄了,若是当了官,这说亲事也容易些。 “我已经在这个位置待了六年了。”有官员长叹,官员太多,老的不去,谁不是在一个位置上待了多年。 一个个官员真心的感叹着微笑着,个个好像过年似的,谁都明白,从这一刻起,他们每一个人都会死死的盯着其他人,盯着其他人的儿子女儿老婆丫鬟仆役马夫车夫,甚至拉车的马。 一人起,一人落。官位就在那里,要得到,就要把身边这些人拉下水。 他们甚至很有把握的认为,身边这些人,或者他们的儿女当中,一定有人加入了李园的造反阴谋。迫切想要通过造反,提高自己的官位,打开自己的上升通道的,难道不正是他们这些底层官员,以及底层官员的后代吗? 杨恕的儿子杨轩感要是造反,哪里还有司徒老子?高颖的儿子高盛道造反,哪里有左相老子?杨轩感和高盛道就算是白身,只要熬时间,就算做不了左右相,做不了司徒,也能在六部混个侍郎。何况他们已经身居高位。 想要造反的,坚定地要推翻大随的,只能是有才华,有能力,却又没有上升空间的人。 “今日老夫高兴,请诸位喝一杯。”某个官员道,其余官员纷纷笑着答应,一边悄悄地观察同僚。同僚当中谁在假笑,谁在发抖,谁就是反贼。 这一顿酒菜,只怕是这个衙门当中最后一次聚餐了,以后再也不会这么齐整。 【作话】 2018.12.11.18:22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明致”捉虫。 第137章 防盗:为了小命,谁在乎下流无耻 天空没有月亮和星星,天色黑得伸手看不到五指,陈岩举着灯笼,醉醺醺的走着,一边还哼着小曲。 “开门,开门!”他拍打着房门,慢慢的靠着门滑落在地,嘴里还在哈哈的笑。门一开,他就倒在了地上,门内的家人惊呼,他却笑得更是大声。 “老爷,怎么喝得这么醉。”家人立刻看出了陈岩的状况,有人搀扶着他进屋,有人急忙的去煮醒酒汤。 “大冷天的,还好知道回来。”陈夫人道,拿热毛巾给陈岩敷脸,胡子都快要白了,还不知道自我控制,要是醉倒在外头,第二天只怕就危险了。陈岩只是指着陈夫人和几个儿子哈哈的笑。 “你去外头找找,有没有落下的。”陈夫人指挥几个儿子,和陈岩喝酒的人肯定是同一个衙门的那几个同僚,要是喝醉了倒在路边,出了事,对谁都不好。 “一家家敲门去问,有没有回家。”陈夫人道,用不着整条街的寻找,只要惊动那些官员的同僚即可。 几个儿子应着,很清楚这半夜寻人的行为不单单是为了善心,还有一分留下情面的意思。做人都热情热心到这个程度了,难道其余人的心中,就不会留下一丝好感?虽然这个念头龌龊了点,但是在助人为乐的同时,获取一丝若有若无的利益,谁能指责他们? “你们都要当官了!”陈岩忽然指着儿子们笑道。一家人看着陈岩,苦笑着,这也喝得太醉了。陈夫人看着几个儿子,道:“老爷为了你们当官,真是放在心里了。”酒醉说真话,看来陈岩心中一直担忧着儿子们的未来。 陈家是大家族的旁支的旁支的旁支,在清河陈家的族谱上,陈岩的祖父的名字都找不到,这能获得资源和帮助,就完全是零了。陈岩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丝一毫的家族的帮助,能够当官,完全是运气好,年轻的时候因为偶然事件,意外的当了官。这种运气是如此的稀少,陈岩如今都五十几了,子女都成家立业,却再也没有在小衙门中有所寸进,更不用说为子孙后代谋取官职了。陈家勉强在洛阳经营了一间小铺子,全家儿子媳妇上马,不雇佣一个小二,总算收入能够温饱。这家中就请不得仆役了,所有的事情全部是自己人动手。陈家顶着一个官员家的名头,其实就是一个最普通的打工人家。唯一的好处是陈岩究竟是官员,小地痞流氓不太愿意无事招惹他们家,也算是落得一个平安。 -- 第629页 “我没有醉!”陈岩大声的笑,“我家发达的机会终于来了!”半笑半嚎的,把天黑前收到的公文说了一遍。 “只要我指认出反贼,我家立刻就多了一个官员!”陈岩看着儿子们只觉终于维持住了官员世家的希望。家人们认真的追问了几句,确认陈岩不是醉话,顿时兴奋了,一直觉得家中无权无势无钱,别说门阀推荐,就是买官都做不到,这辈子只怕要在小铺子里终老了,没想到天上真的掉馅饼了。“衙门之中,一定有反贼的同党!”“圣上英明啊!”“抓反贼!抓反贼!” 某个媳妇笑了半晌,忽然问道:“若是公公指认了反贼,这官位该给谁呢?”一个衙门之中,怎么可能个个都是反贼,李园要是有这么多党羽,大随早就变天了,反贼一定是和熊猫一样稀罕的国宝,衙门之中有那么一个已经是侥天之幸了。但陈家有三个儿子,这指控反贼得来的来得容易又来之不易的官职,到底给谁? “当然给我家相公,他是长子。”老大媳妇道。 “老大已经做了掌柜了,怎么能便宜都给他占?轮也该轮到我家相公了。”老二老三媳妇反对。 陈夫人头疼了,真是倒霉,大雁还在天上飞呢,就开始讨论清蒸还是红烧了?共患难易,共富贵难,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太低级了。 陈岩看着原本和睦的儿子媳妇们闹成一团,瞪直了眼睛,喉咙中荷荷的响,脸色越来越青。陈夫人吓住了,大声的叫:“老爷,老爷!”一群家人急忙住口,吵架要是把老爷气死了,这可怎么办。 陈岩在家人不断地拍背揉(胸)下,终于缓过了气,大叫一声:“不好!”用力的推开儿子们,就要往门外走。 “老爷,老爷!”家人们拉着他,儿子吵架,也不用着大半夜的离家出走吧? “不要拉我!老夫要去六部衙门!”陈岩大力的挣扎,一群家人拉得更紧了,儿子们吵架分家产之类的事情,竟然闹到六部衙门?陈岩果然宿醉未醒。 陈岩转头看一群家人,眼睛血红,脸色铁青,恍如妖魔:“谁忒么的在乎你们吵架!” 家人们看陈岩,那是为了什么? “反贼只有一个,但是,盯着反贼的衙门中的同僚,仆役却有几十个!”陈岩怒吼,一直以来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晕了,忘记了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僧多粥少,直到儿子媳妇们为了一个官职争吵,他才想了起来,反贼是熊猫,不抢就没有。“老夫要连夜去六部衙门举报!”其实还没有实证,顶多只是猜测,但是,这个时候,谁还管实证?举报了再说! 家人们一听,不拉扯了,纷纷用力的推陈岩:“老爷,耽误不得快去!”“我扶着老爷一起去!”“我提灯笼!”“我去拿棉衣!”官位分给谁,都是自家的,要是被外人抢了,毛都没得剩下,必须立即举报。 陈夫人用力的扯住陈岩的胳膊:“慢!”一群儿子儿媳怒视陈夫人,时间就是官位,你丫这时候“慢”个毛啊! 陈夫人平稳极了,语气都没有急促一丝一毫:“不能去六部衙门,六部衙门还没有开!去杨司徒府!去高相府!”一群家人恍然大悟,大半夜去六部衙门有个P用。 “去杨司徒府,距离近!”有家人立刻道。 “你在前面打灯笼,我背爹爹。”有儿子道,看陈岩醉的路都走不动了,那要磨蹭到什么时候,三个儿子接力背人跑,肯定能够支撑到杨司徒府的。 黑夜之中,一家人全部出动,一脚高一脚低的赶路,都不记得房门掩上了没有。 “快到了!”几人惊喜的看着巷子,再拐个弯,就到了司徒府。“我们家就要再出一个官员了!”陈夫人笑开了花。前面横街却有灯火一晃而过,显然也是去了司徒府。 “不好!”几人大惊,几乎秒懂发生了什么。背着陈岩的儿子奋力奔跑,几步到了横街,一瞅,人人叫苦。 杨司徒府前,灯火通明,一群官员和家人排着长长的队伍,不时冷的发抖,跺着脚。有司徒府的仆役拿着姜汤,一个个的分着。 “来迟了!”陈岩酒意全醒,猛然从儿子的背上跳下来,怀着一丝侥幸,跑到司徒府门房前,挤进半个身体,叫道:“本官要举报反贼!”门房中一群官员看陈岩,好几张都是熟面孔。“后面排队去!” 有人更鄙夷的看着陈岩,闻着陈岩一身的酒味,就知道这个蠢货以为天上掉馅饼,高兴地去喝酒庆祝了,也不想想,反贼才几个。 司徒府中,有十几个官员出来,脸上喜滋滋的,门外立刻有他们的家人围了上去:“可成了?”那十几个官员个个用力的点头,然后是家人们的欢呼声,其余排队官员的羡慕眼神。 “下一批十五个。”有司徒府的人点着人数,大声的叫,排在前面的十五个官员大喜,颠颠的进了司徒府。不是司徒府不懂做人,让前来举报的官员坐在厅堂中避寒都不懂,而是这举报的官员实在来的太多,所有的正经厅堂全部被征用成了举报室,司徒府的所有核心精英全部加班加点,记录举报信息,核实举报内容,就这样,还忙不过来。 “其实,空处一个大厅接待来人,自然是可以的。”胡雪亭道,差一个大厅,能够慢多少?“但是,这样更加震撼。” 司徒府附近的人家,路过的人,以及排队的官员,从寒冷的夜晚排着长队的司徒府门口,会轻易的得出结论,李园等反贼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必然灭亡。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普通人情往来犹是如此,造反杀头灭族的大罪,哪个白痴会投靠一看就没有前途的李园?原本有些犹豫不定,被造反的利益蒙蔽眼睛的人,自然就会坚决的拒绝李园的拉拢。 -- 第630页 “只怕会有胡乱指控的。”杨轩感看着外头的官员,轻易的看透了那些官员的内心。随便先指了一个,成功了立刻就会得到巨大利益,失败了,也不过是被那个无辜的同僚记恨,大家撕破了脸,在日常的工作中彼此敌对而已,利益和付出不成正比,谁不指控别人谁就是白痴了。 “杀良冒功的事情,我已经遇到过了一次。”胡雪亭想起了丹阳县,丝毫不担心眼前的举报。“只是举报而已,没有实际证据,举报其实和谣言一样的没有任何威力。但是……” “但是,真正的反贼被人举报了,必然疑心被人发现了蛛丝马迹,立刻偃旗息鼓,生怕稍有动作,就被人拿下。被诬陷的官员被人举报了,更明白人人都盯着别人,绝不敢有丝毫的倒向反贼。”杨恕走了过来,今日早朝为高士廉和柴家开脱的官员,人人都收到了举报,只要明日再大张旗鼓的彻查那些官员,看以后还有谁敢给反贼说话。 杨轩感看胡雪亭,举报早朝为高士廉开拓的官员的信件,起码有一半是胡雪亭写的,公开的,署名的,匿名的,安排司徒府和高颖府中的人写的,各种花样都有。 “看个毛啊,本官非常的怀疑敢为反贼说话的人。”胡雪亭理直气壮,敢为造反的人说话,不是同伙还是什么?先举报了,然后派人里里外外的查,抓了仆役仆妇疲劳审讯,就不信问不出什么。 “敢和本座作对,谁给他的胆子!”胡雪亭狞笑,洛阳城那个谁的威名,竟然还有人不在乎?那就再血洗一回。 “人人互不信任,人人等着抓别人的痛脚,人人的道德标准全部降低,这大随的官场风气,乃至天下百姓的风气,都会直线下滑了。”杨轩感心情复杂,用P股想都知道,道德下滑之后,想要再拉起来,只怕要经过三五十年。 “你还是去种田吧。”胡雪亭看杨轩感,杨轩感怒了,斜眼看胡雪亭,真想狠狠的打死这个聪明人啊。 “火烧眉毛了,哪里还能管得了以后,不如此,李园若是做大,你我人头落地。”胡雪亭对太原李家是高看一万点的,能够以一个小小的太原太守,取代大随,那是给他一点阳光立马就能灿烂的位面之子,任何考虑对方做不到,或者以为不能做的太过,都是和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而且,谁告诉你,道德下滑了,就拉不回来。”胡雪亭鄙夷,道德不可控制,法律还不行了?只要强行立法,吐痰三文钱,脏话十文钱,抢座位三年苦役,看道德是不是飞快爆表。 “如何管理百姓,导人向善的话题太大,本座以后拿实例打你的脸。”胡雪亭斜眼看杨轩感,21世纪已经证明了讲法律的国家比讲道德的国家更具有高尚的道德和社会风俗。 杨轩感努力的寻找胡雪亭全民举报计划的破绽:“谁能够保证,这些举报了李园同党的人,明天见李园的好处多,又加入了反贼当中?”要是李园许下承诺,加入反贼,立马官升三级,门口的那些官员几个能受得住诱惑?只怕这些人借着举报有功的外衣,反而藏得更深,破坏力更大。 “你太老实了。举报升官,是没有尽头的。只要开了头,就不存在保护(伞)。”胡雪亭笑,朝廷或者会以为举报了一个反贼的人就是忠心耿耿,就是绝对不会加入反贼,但是,有的是普通官员和小吏不信这个邪,逆向思维,认为举报者只是牺牲反贼同伙,掩护自己的苦肉计而已,盯得更紧。 她看杨轩感还不服气,问道:“你知道为何这些官员都到司徒府举报,鲜有人去六部衙门和尚书府?” 杨轩感差点脱口而出,谁不知道六部衙门关门?幸好还有理智,胡雪亭不可能问这么简单地问题,而且六部衙门关门,六部尚书和侍郎府可不关门。 “那是因为大随所有官员中,人人都有可能造反,就是杨恕杨司徒不可能。”胡雪亭道,高颖,六部尚书,都有可能是李园的后台,想要自己当皇帝什么的,唯有杨恕不可能。杨恕要造反,从杨広远征高句丽开始,几乎一个机会接着一个机会。朝廷如今的主流舆论是,杨恕是权臣,是奸臣,但是,对大随和杨広忠心耿耿,否则天下第一高手杨轩感早已血洗了皇宫,自立为帝了。 “过不了几日,杨司徒将会收到雪花一般的外地检举公文。”胡雪亭道,对大随的外地官员来说,到其他地方检举很有可能直接进了反贼的大本营,人头落地。李园作为太原太守是反贼,谁敢保证长安太守不是反贼?唯有向大随唯一一个不可能是反贼的杨恕检举,才是最安全的方式。 “连高相和六部尚书都不放心,你以为,有谁会因为某个人举报过反贼,就以为他一定不是反贼了?”胡雪亭笑,说不定外头的人当中,还有人举报她的呢。 杨轩感瞠目结舌,只觉世界太黑暗了。杨恕拍拍杨轩感的肩膀,天下大乱,杨轩感手里有兵,也不知道是祸还是福。 司徒府外,陈岩看着长长的队伍,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的笑容。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李园造反,天下共举报之。该死的,会不会发生一个人被十个人举报?若是举报对了,抓住了反贼,那一个官位归谁?鹿只有一只,反贼也只有一个,怎么分? 陈岩一点都不想替杨司徒,替高左相,替六部尚书操心。他只明白一点,眼前这长长的举报队伍中,能拿出实际举报证据的,绝不会超过两个人。 -- 第631页 你丫以为是老年人保健品会议啊!满大街发广告拉人,警察都不管。造反是大事,谁没有十成把握,会随便发展反贼? 陈岩眼中精光四射,咬牙切齿,招手叫过家人,低声道:“没有证据,只怕是得不到官位了。”几个家人们早有预感,铁青着脸,缓缓的点头。陈岩继续道:“去盯着其他官员,各个富商,从他们的子女,仆役,伙计当中套话!”家人们秒懂,要抓实际证据,或者全面散网,重点捕捞。 …… 洛阳的官场忽然变得特别的紧密和友好,每天上班的时候,大家互相关心,有事没事的凑过来聊天,关心家长里短,下班后,又是互相邀请,一定要去喝酒。菜好不好没关系,有没有歌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酒一定要多,要拼命的灌酒,直到对方醉了,最好能酒后吐真言,起码也要说个胡话什么的。 “老爷,我今天去买菜,有很多人盯着我问话。”仆妇小心的看着独孤元,禀报着异常。作为官员密集街区的小官员家的仆役,日常也和其他官员的仆役多有接触,多少听说了一些举报有奖的事情。 独孤元无所谓的道:“现在谁都这样。”独孤夫人提醒:“我家是不是也盯着其他官员家?”虽然他们家小,没几个仆役,但是能打听到一点是一点,说不定运气好呢?他们家虽然没有儿子,但是有女儿,大随朝又不是不允许女子做官,胡雪亭就是最著名的榜样。 “若是抓住一两个把柄,兰儿能当个小官,哪怕每天只是白拿俸禄,也是好的。”独孤夫人对女儿独孤兰很是了解,只会清高的吟诗作画,巴结胡雪亭都不会的人,怎么能当官,但拿个官员的名分,白领薪水,又提高了身价,容易找个好人家。 独孤元摇头,也不怕仆妇们听见,道:“如今洛阳城中,人人盯着官员,哪里这么容易找得到反贼。”官员参与造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可如今举报反贼获得的利益,怎么看都比参与造反高多了。 几个家人和仆役不解,独孤元笑着解释:“你们看,若是有洛阳城的官员参与造反,他想在反贼的朝廷升官发财,必须在反贼的军中做出贡献。没有军功,谁让你升官?以为自己有诸葛亮的能力,可以坐在幕后运筹帷幄的还是洗洗睡了,洛阳官员这么多,排除那些年轻二代,有几个脑子不清醒,看不清自己能力的。想要在反贼中升官,只有拿命去战场拼,只会写公文,打算盘的文官是不用指望了。但只要举报了反贼同党,立马就能让家族壮大,怎么看都比参与反贼升官要容易和现实。” 这么大好的,比造反还大的利益放在面前,所有官员都会心动和行动,这反贼哪里还敢露头? “李园是彻底完蛋了。”独孤元笑,杨恕和高颖,以及六部尚书的公文不仅仅是发给洛阳,而是发给全大随的,只怕此刻有无数的官员举报公文,已经在赶往洛阳的道路上了。 独孤夫人叹气,其实她也知道,大热就是大冷,人人都在找反贼,这升官发财的道路就完蛋了,但多少有些心存侥幸而已。 “还是让兰儿和胡雪亭多接触的好。”独孤元看着倔强的昂起头的独孤兰,叹了口气,多好的抱大腿的机会啊,就这么错过了。 “这就是命啊。”独孤元叹气,把个女儿教傻了,怪谁? …… 高士廉坐在案几前,细细的思索着。没想到杨恕高颖忽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以后怕是没有办法继续发展新的反贼同盟了。要是敢贸然和别人提造反的事情,就算对方是多年老友,也很有可能二话不说,立马使人当场拿下他了。 本来很顺利的勾结同盟,一夜之间,竟然局势大变。 “为何我等要替天行道,拯救天下苍生,竟然如此的艰难。”高士廉微微叹息,只觉三百年来,没有像他们造反这么困难无比的,竟然人人喊打,要是杨坚当年也是这般环境,哪里还有机会推翻北周。 “老爷,吏部的公文。”有仆役拿着一份公文进来。高士廉接过看了,是调动他离开鸿胪寺,去襄阳为官的公文。他嘿嘿的笑,倒是在意料之中。既然长孙无忌暴露了,杨恕怎么可能继续让他留在洛阳,P事没有。能等到现在才发动,已经是让他意外了。 “襄阳啊。”高士廉笑,这个地方既不是杨恕高颖的地盘,也不靠近太原等嫌疑之地,倒是公正的很。 几个高士廉的至交好友拜访高家。 “听说吏部调动了高兄的官职。”有人道。高士廉点头,直接拿出了调职文书。 “襄阳?还不错。”一群好友点头,若是派高士廉到太原,那是引蛇出洞,派高士廉到丹阳,那是小鞋连着穿,派到比较中立的襄阳,这就公允的多了。 “吏部还是有些良心的。”几个好友道,定然有人顶住了杨恕的压力,才给了高士廉这个不错的位置。 “高兄最好立刻动身。”几个好友劝告。 “这京城,高兄是留不得了。”有人苦笑,“高兄只怕还不知道。” 其余人也苦笑,高士廉请了病假,闭门不出,消息上只怕有些落后。 “今日一早,胡雪亭带领一群人冲进了数十个官员的家中。”一个好友道。 “杀人了?”高士廉早就知道了,却挤出一脸的惊讶。 几个好友摇头:“没有。只是说有人举报他们通匪,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家人,仆役,全部受到了审讯,带走了好些人。”虽然不至于玩严刑逼供,但是这打击报复的目的昭然若揭。 -- 第632页 他们几人都为了高士廉说了话,同样遭受了严格的搜查,家里鸡飞狗跳,好些仆役甚至急忙辞职不干了,更有几个仆役和主人家有些嫌隙,干脆瞎举报主人家,幸好刑部也参与了,说了些公道话,但他们个个被闹得狼狈不堪,只觉斯文扫地。左右邻居更是指指点点,仆役出门买个菜,都被一群人盯着。他们几个出门更是有人直接拿烂菜叶臭鸡蛋乱砸。 几个好友叹息,以前以为胡雪亭“那个谁”的威名只能在百姓当中嚣张,对清流无效,没想到对清流的杀伤力同样不小。 “为高兄说话,主持公道,尤是如此,又怎么对待高兄一家呢?”几个好友很是担心,长孙无忌参与造反,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高士廉就算没有参与,肯定也是知情的,家中肯定有些不怎么能够见人的书信或者物证,就算烧毁了,谁能保证那些仆役个个忠心耿耿?想当官的小官员子女多,想当官的仆役更多!指不定就有人出卖了高士廉了。 “离开这是非之地,起码减少七八成的危险。”几个好友劝道。 高士廉看着一群好友,只觉这些好友不是读书读傻了,就是别有用心。 “高某是绝对不会离开洛阳的,高某不想送死。”高士廉淡淡的道。 几个好友摇头,不想离开洛阳?那朝廷的调令可由不得你。 高士廉从容无比,调令?太容易对付了。 …… “若是高士廉敢出城,立马就杀了他!”胡雪亭恶狠狠的道,只听说造反灭九族的,没听说过一边造反,一边在皇帝的面前活的潇洒自在的。 “天下不靖,匪徒太多。”官方不能杀,那就偷偷杀,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打死都不能留给李园。 “只怕李园也能猜得到。”杨轩感道,胡雪亭劣迹斑斑,道德指数太低,没人信她的。 “本座就是要有人来救。”胡雪亭毫不在意,有人救,那就杀得更多的反贼。 有人进来汇报:“高士廉拒绝了调令,辞官不干了。” 杨轩感斜眼看胡雪亭,瞧,被识破了。 “单纯!以为不干,本座就没辙了?那是高士廉自己作死!”胡雪亭道。 …… 高士廉冷静无比,不当官了,就不能调动,然后闭门不出,哪儿都不去,看胡雪亭能拿他怎么样。 “以不变应万变,我没有破绽,她还能怎么样?”高士廉教训家人,长孙无忌聪明无比,但是,就是太聪明太自信了,以为可以戏弄天下人,结果多做多错,被胡雪亭秒杀了。 “只要我们什么都不做,胡雪亭就对我们没有一丝的办法。”高士廉的家人点头,不做不错,就这么平平静静的过日子,胡雪亭想要抓他们的把柄,难如登天。 “会不会被捏造罪名?”有家人担心道,胡雪亭可没有下限,习惯了诬陷和蛮不讲理,指不定就带人直接冲进了高家,血洗了高士廉全家。 “不会。”高士廉笑。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皇帝不在,诸卫远征,才由得她闹,现在嘛,嘿嘿。”高士廉笑着,其余高家人不蠢,同样笑着点头,胡雪亭绝对不可能再来一次血洗洛阳城的,否则诸位大佬立马就造反。 “胡雪亭动静太大,得罪了不少人,有的是人愤怒无比,只是碍于胡雪亭捉拿反贼的名头正确,只能暂时隐忍。若是胡雪亭敢捏造罪名,立即会被人抓住了把柄。”高士廉解释了最可怕的血洗,接着解释捏造罪名的可能性,他辞官不辞官,其实没什么区别。小小的治礼郎根本无权无势,和平民差距不大,胡雪亭绝不会忌惮。他唯一的优势就是舆论在他这一边。 “老夫辞职,更将舆论向我这里拉进了一些。”高士廉笑,无辜的清流被逼辞官,怎么看都是胡雪亭这种奸臣欺人太甚,有的是官员觉得兔死狐悲。 “是,我们就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去,什么都不做。”高家人笑着,自古造反能做的如此明目张胆和平平安安的,也只有他们家了。 “可惜了无忌。”高家人叹息,以后定要杀了胡雪亭,为长孙无忌报仇。 …… 高家的仆役像往常一样,出门购物,一打开大门,立马就吓了一跳。 高家的大门外,有几十个衙役冷冷的看着他。 “你们想干什么?”那个仆役大吃一惊,不等衙役们回答,急忙缩回身体,关上了大门。 “老爷,有衙役。”慌张的叫声,高家的门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高士廉一惊,胡雪亭难道真的敢捏造罪名或者杀了他全家? “来人,跟老夫去看看!”高士廉厉声道,小小的宅院房门,怎么都挡不住屠杀的,不如干脆直面。 几个仆役拿着棍棒,胆战心惊的打开了高家的大门,高士廉一瞅,差点不敢相信眼睛。 “你!你!”高士廉自问见多识广,才思敏捷,打死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十几张案几桌椅围住了高士廉的大门口,胡雪亭带着几十个衙役,大摇大摆的坐着,案几上还有茶水,一角还有一个小炉子噗嗤噗嗤的煮着水,几个店小二热切的送着各种吃食,更有无数的路人观众静悄悄围观。 “再来一笼包子。”有衙役大声的叫。 “帐篷怎么还不到?棉被呢?好冷!”胡雪亭不满的叫,一群废物,搞些帐篷棉被,手脚都这么慢。一群衙役陪着笑脸:“员外郎在军中呆惯了,我等衙门可没有备着帐篷被子,还要立刻去找,自然会慢些。” -- 第633页 高士廉怒喝:“胡雪亭,你干什么?” 胡雪亭大奇:“干什么?监视反贼亲戚啊!说不定会有反贼和你们联系呢,不盯紧些,怎么杀你全家?” 高士廉和一群高家的人脸色惨白,只觉胡雪亭嚣张的过了分。 “老夫要去告你!”高士廉厉声道,干脆把事情闹大,就不信别的官员任由胡雪亭胡作非为。 “老夫要敲登闻鼓!”事情闹大了,别的不敢说,胡雪亭立马撤职查办,还是有些把握的。 “随便啦。”胡雪亭毫不在意。 高士廉昂首挺胸,走出门外,被一群桌椅挡住去路。“让开!”他厉声道。 “动手!”胡雪亭下令道。 高家的人大惊失色,真的要杀人! 一群衙役狞笑着扑上,揪住了高士廉,动手撕他的衣衫。 “干什么!”高士廉厉声大叫,死命挣扎。 “检查!”胡雪亭道,反贼的亲戚出门,谁知道有没有在身上藏着联系反贼的书信,自然要彻底搜身。 “慢着!为何有撕碎衣服!”有路人看不下去,搜身的理由非常正确,但是撕碎衣服就不合理了,简直是道德沦丧。 “把所有衣衫全部撕碎!小心衣服里面缝着书信,衣带上写着字!”胡雪亭厉声道,一群稍微有文化的人一听,脸色立刻变了,三国衣带诏的故事听过的人还是不少的,这撕碎衣服的解释立刻变得合理了些。 “还有那个人,搜身!撕衣服!带回去严刑拷打!”胡雪亭指着蹦出来的路人甲。一群围观群众看路人甲被人撕衣服,只觉敢惹那个谁,一定是外地来的。 高士廉怒吼:“老夫受此奇耻大辱,和你不共戴天!” 胡雪亭大喜:“要不要给你把刀,和我对砍?” 高士廉哀伤的看胡雪亭,场面话而已,自古成大事者,谁怕赤身裸(体)了?但是不说几句奇耻大辱不共戴天什么的,怎么显得悲愤和借机下台? “老爷,我们回去。”高家的人反应极快,脱下衣服遮住高士廉光溜溜的身体,闪电逃回高家。 “都盯着点,要是高士廉撞墙自杀了,今晚加菜!”胡雪亭大声道。高家的人更悲愤了,然后是深深的庆幸。刚才要是他们先走出大门,只怕被撕衣服的就是他们了。 高家门口的恶劣事件,立刻就传遍了洛阳,好几个官员愤怒无比。 “这已经不是有辱斯文了,这是公然挑衅士的尊严。”有人厉声指责,作为士,大庭广众之下(裸)体其实算不了什么的,三国弥衡(裸)体击鼓骂曹,魏晋竹林七贤刘伶喝醉了酒就裸奔,见客人也是(裸)体,这叫名士风范,独立特行,真性情等等,但是,自己(裸)体和强迫(裸)体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前者是行为艺术,后者是非礼。 一大群官员点头:“必须严厉追究胡雪亭!”否则身为士,还有P个尊严和面子。 苏威摇头,只觉高士廉实在是废物,他道:“高士廉应该直接裸奔到定鼎门,然后敲登闻鼓的。” 一大群官员点头,要是高士廉裸奔瞧登闻鼓,杨広只怕一定要认真处理,就不信胡雪亭不倒霉。 “然后,高士廉就该在大殿之上,圣上和百官的面前,高呼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或者士可杀不可辱,撞柱而死。”苏威继续道,杨広这家伙未必会在乎高士廉裸奔告状,但是,要是高士廉直接自尽了,这事情立马从捉拿反贼,上升到了士的荣誉上,不管杨広愿不愿意,胡雪亭立马就要入狱。 一大群官员瞅苏威,你丫说得轻松!你被胡雪亭羞辱,怎么不撞柱而死?大家当官都是为了荣华富贵,斗政敌也是为了荣华富贵,造反还是为了荣华富贵,死了还有个P。 苏威叹息,怎么就没有人愿意自我牺牲,为国除妖呢。人心真是不古啊。 …… 弹劾胡雪亭的人实在太多,杨広只能招了胡雪亭上殿自辩。 “胡雪亭,你羞辱高士廉,你可认罪?”杨広问道。一大群官员很是不满,这么温和的质问,是打定了主意包庇了? 官员们嘴角露出冷笑,众怒难违,这么多人都对羞辱高士廉不满,就不信杨広不妥协。 “羞辱?”胡雪亭一怔,奇怪极了,“没有啊。” 一大群官员愤怒了,十七八个人跳了出来:“敢做不敢认!”“我们有人证!”“我亲眼见到了!” 胡雪亭惊讶极了:“你们是不是傻逼啊!”一大群官员怒视胡雪亭,再多告她一条罪! “有人家中有谋反之人,本官按照朝廷律法查案,何罪之有?别说脱光了他的衣服,就是打死了他,又犯哪条罪了?”胡雪亭问道,当官的查案,别说是家中有人谋反,就是随便指着一个路人甲说是刁民,剥光衣服打出衙门,或者打死了,又怎么样?虽说大随律法未必有条文允许,但是实际操作当中,这种事情实在太多了,历朝历代都有。 一大群官员怒视胡雪亭,把P民不当人看,唯有贵族是人,执行的时候双标,王子公主风流少爷大家闺秀犯法,就要照顾他们的仪态,不能打板子,打板子也不能脱裤子,P民犯法直接用最残酷最不顾脸面的方式,这是潜规则,说出来不好听。胡雪亭用明规则对抗潜规则,太没品了。 “那是刁民!高士廉是……”有人没能忍住,怒斥道,说了一半,忽然住口。 -- 第634页 “是什么?”胡雪亭冷冷的道,“他已经辞官了,身上也没有爵位,不是谋反的刁民,还是什么?” 一大群官员死死的盯着胡雪亭,贵族被贬谪,就不是贵族了?这忒么的又是拿明规则对抗潜规则。众人冷冷的看胡雪亭,这是一心要不顾伦理道德礼义廉耻,站到了流氓无耻人渣的一面,和天下士大夫,和天下文明人为敌了? 胡雪亭翻白眼,谁怕你们这些软脚虾了?至于名声,本来就臭,谁还在乎更臭了。为了小命,别说是流氓无耻人渣了,再下流阴险凶残一百倍,都不在乎。 第138章 防盗:到底想干什么? 普通官员尽数退场,议事厅内唯有一群大佬和胡雪亭,厅内立刻就安静和冷清了。一群大佬冷冷的看胡雪亭,目光冰凉,杀气四溢,上位者的气场全开,死死的锁定了胡雪亭。换做普通女孩子,要么倒在地上发抖,要么脸色惨白,骄傲的挺着胸脯硬抗无形的威慑力。 胡雪亭毛都没有感觉到,拄着两个枪杆颠啊颠的,时不时来个金鸡独立,或者一根枪杆扛在肩膀上,再来个悟空的标准远望动作什么的。 一群大佬肝疼,这辈子见过太多的年轻人,最垃圾的,在他们面前瑟瑟发抖,话都说不明白;稍微好一点的,毕恭毕敬,问什么答什么;在成熟一点的,在他们面前谈笑风生,一副才高八斗,和大佬们平起平坐的,只是看他们眼神中露出来的光芒就知道,不过是一群土鳖,愣是以为平等才是气质而已,真正的内心卑微的几乎看不见;最近几年也多了一些把他们当普通邻居老人看待,保持普通的恭敬,时不时露出对老人的热心关爱,真诚照顾,显示自己的真心什么的。当然,偶尔也会遇到一些世家子弟,叫着叔叔伯伯,不论男女都想卖萌撒娇的。总之,年纪大了,真的是各种人都见识过,太阳底下无新鲜事。 但胡雪亭这种摆明了要和他们作对,螳臂当车的傻逼还真的不太看得见。一般这种人没什么资格和大佬们见面。 一群大佬互相看了一会,贺若弼开口道:“你们想要打击反贼,那也由得你们,大随要是完了,谁也没有好处。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做。” 大佬们比那些二代脑子聪明一百倍,换了新皇帝,谁敢说他们还是大佬的?就是依然是大佬,地位丝毫没有变化,他们吃饱了撑着,换个皇帝?杨恕高颖打击反贼,他们很是理解,也能支持,但是不能建立在对士族的羞辱上,打士族的脸,就是打他们自己的脸。 “作为士族的高士廉可以被脱衣裸身检查,那么同样作为士族的你我,是不是也可被羞辱?”苏威道,这只是能上台面的理由,背后的潜台词是,高高在上的士族被剥下了华丽的衣服后,也没长四条胳膊八条腿,老了也会有老年斑,瘦了也会露出肋骨,那么,那些普通人会怎么想?被当做文曲星下凡,与众不同,一根毫毛都比普通人的额腰粗的高高在上的贵胄们,原来也不过是普通人而已,身材甚至还没有普通人好,以往的贵胄的神坛就会崩塌。形象崩溃的神,还能再肆意的理所当然的对待那些跪着的百姓吗?只怕许多百姓的心中很容易就会产生“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念头。这就不太好办了。 “想要打击高士廉,不是不可以,但是要讲究策略和程度。”宇文述道,年轻人有朝气有活力,敢做敢想是好,但是,要讲究一个度,过了这个度,杀敌八百,自损一千,那就很不好了。 胡雪亭居高临下,傲然看着一群大佬们:“本官不在乎。” 一群大佬怒视,麻痹!就知道你是神经病。只能用更严肃的眼神看杨恕和高颖,你俩作为士族,总不能和胡雪亭一般见识浅薄吧? 杨恕沉吟半晌,转头看胡雪亭:“老实点!”然后看一群大佬,默不作声。大佬们懂,这是要好处费,应该的,杨恕做出了让步,他们自然该补偿一些什么。几件杨恕提出,却一直被大佬们坚决反对的动议,飞快的一致通过。 杨恕点头:“胡雪亭,从现在开始,不得再采取脱衣检查。”胡雪亭点头:“好。”一群大佬一瞅,人人心中都是一沉,糟糕,上当! 贺若弼和苏威冷冷的看杨恕,一着不慎,白送你们一个台阶下。 高士廉初遭打击,心思难以集中,或者极力往大方向大谋划上靠拢,一时三刻没有考虑到胡雪亭行为的细节可执行性。 胡雪亭的脱衣搜身计划,其实根本没有可执行性。 胡雪亭持续封锁高士廉的府邸,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几乎是用屁股都能猜到的。高士廉可以闭门思过,高家的子弟家人可以老实待在家里做宅男,坚决的做乌龟,但是,高家人必须吃饭啊!人活着就要吃饭,绝对不以意志而转移。高家家中肯定有大米,数量还不少,也会有大量的腌肉腊肉什么的,却绝对不会有蔬菜和鸡鸭。 高家买菜的是谁?当然是仆妇。仆妇出门,胡雪亭该怎么办?拖到帐篷中,脱衣检查? 该死的,你竟然当众脱女人的衣服!还全裸!这还得了! 这绝不是针对反贼,或者针对士族了,而是针对整个大随五千万人了! 所有笑眯眯的看着胡雪亭折腾士族和反贼的大随百姓,立刻就会怒发冲冠面红耳赤双目充血,要和胡雪亭见个生死! 高士廉不用动一兵一卒,不用说一句反对的话,不用写一份奏本,全天下的人都会坚决的站到胡雪亭的对立面,胡雪亭的所有手下全部都会急急忙忙的和胡雪亭脱离关系,杨恕高颖也不得不踢胡雪亭出局。 -- 第635页 胡雪亭只要还有那么一点点脑子,就绝对不会对女子脱衣检查,只能任由高家的女子随意的出入。这封锁高家立马就会是一个笑话。 高士廉说不定就在高家的宅子里搭建高台,隔着围墙,笑眯眯的对着胡雪亭饮酒作乐了,保证胡雪亭一群人沦为笑柄。 贺若弼责怪胡雪亭:“你退步了。”以前胡雪亭出手多狠,直接杀了人全家,现在畏畏缩缩不敢杀人全家也就算了,毕竟大局变化,由不得谁动手杀人,但布置一个小小的局,竟然漏洞百出,差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胡雪亭想必下不了台很久了,就等别人送梯子送台阶了。 胡雪亭惭愧无比:“人老了,心就软了。”一手掩面,一根枪杆乱跳,笃笃笃的落荒而走。 …… 高家的门打开,一个仆妇拎着菜篮走了出来,立马就有衙役迎了上去,喝问道:“干什么去?” 仆妇看看门内站着的高士廉,努力控制着颤抖:“我要去买菜。”就等着胡雪亭下令脱衣服,然后直接撞墙。她深呼吸,老爷说了,不用撞死,装个样子流点血就行,重点是一定要死死的抓住衣领,然后惨叫非礼什么的。 胡雪亭挥手:“放走。” 仆妇愣愣的看着胡雪亭,又回头看高士廉,胡雪亭不脱人衣服,怎么办? 高士廉淡定的笑,挥手,买菜啊,还能怎么办。 “慢了一步。”一群高家的人后悔极了。 “再出去个人,试试看。”高士廉打死不信胡雪亭毛都不管,就在那里收买路钱。 一个男仆役咬牙,大步走向了高家的大门,却被高家的三公子拦住,他道:“我去。” 出去一个仆役,不论胡雪亭做什么反应,都没有任何参考性。胡雪亭的眼睛一定死死的盯着高家的人,他们依然要亲自出马,试探胡雪亭的底线,那又何必让普通仆役去试探?直接出马,还能显得气魄大些。 “去哪里?”有衙役喝问。 “买煤炭。”三公子随口胡说。 胡雪亭挥手,三个衙役立马上前,死死的贴在三公子身边。 三公子冷冷的看衙役,又要脱衣服?来吧,谁怕了你。 胡雪亭道:“他去哪里,你们就去哪里,他不回来,你们也不回来,吃饭跟着,买菜跟着,进商铺跟着,进其他官员的家跟着,进茅厕也跟着!见了谁,说了什么,全部记下来。若是他敢跑,直接杀了!” 三个衙役用力点头,高家三公子转头看胡雪亭,鄙夷极了,你丫敢不敢盯梢得有点技术含量?谁见过这么傻乎乎的贴身盯梢的,白痴也知道派十七八个人,冒充路人甲,一路跟踪一路换人,稍微缺乏反跟踪意识的人,被人跟了一天,还以为毛跟踪都没有。 胡雪亭看白痴,谁耐烦暗搓搓的跟踪,还要被人甩掉,气急败坏的追目标,或者被目标调戏,揭穿谁谁谁是跟踪的。“我们是官,要查个贼,凭毛要暗搓搓的像个见不得人的傻逼一样跟踪?一路见人就说,这个家伙家里出了反贼,谁敢和反贼接触,谁就有可能是反贼的同伙,官府立马查他祖宗十八代!” 高家三公子脸色立马白了,这不是游街示众吗?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带着枷锁而已。 有人从街口走过来,鼻子翘得老高,看看都不看胡雪亭等人一眼。“高兄可在家?”那人大声的道,“在下代表鸿胪寺同僚看望高兄。”老子是官,看望以前的同僚,怎么样,咬我啊。 “来人,搜身!”胡雪亭厉声道,七八个衙役冲上去,仔仔细细的在那官员身上搜索。 “放肆!”那个鸿胪寺的官员脸色大变,厉声道。 胡雪亭走出来,钦佩的看着他,拱手道:“鸿胪寺都是大随的忠臣,对圣上忠心耿耿,最看不惯乱臣贼子了,阁下定然也是对反贼深恶痛绝,和反贼不共戴天。本官决不能任由你带着刀子进去,手刃反贼全家,而后慷慨自尽。”一群衙役和围观群众或狐疑,或佩服的看着那鸿胪寺官员,到底是礼部的,就是知道礼义廉耻啊。 那鸿胪寺官员傻眼,这么高的帽子,怎么办?总不能反过来说,我不会和反贼深恶痛绝,不对圣上忠心耿耿,更不会杀了反贼全家,而是想和反贼把酒言欢?周围这么多百姓看着他呢,敢说这种作死的言论,真以为那些等着抓反贼给儿子谋官位的同僚是瞎的聋的? “你……说得对!”那鸿胪寺官员只能将错就错,“吾和反贼不共戴天!” 人群中,一大群官员鄙夷极了,大随就没有敢面对屠刀,慷慨就义的勇士了?好几个官员一梗脖子,就打算站出来,向天下人展示士族的勇气和信念。 胡雪亭道:“如此爱国忠君,只怕会被反贼记恨,来人,抄下他的名字,记下他的弟子,立刻派人去他家,守住周围,坚决不让反贼靠近,爱国忠诚家人出行,必须随身跟随,保护周全,吆喝开道,所有靠近的人,严格搜身,万万不能让反贼杀了我大随的忠臣义士!” 人群中的官员们立马萎了。这是一旦敢出头,就要连累全家被游街示众了?若是高士廉是忠诚,被昏君随意的羞辱,那么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但是,高士廉是反贼的亲戚啊,不管杨広多么的昏庸残暴,只要还没有被推翻,他就是国之正统,一国之君,任何敢反叛的人,除了反贼,绝对没有任何词语可以形容。要为了一个反贼,搭上自己全家吗? -- 第636页 官员们很是犹豫,要是高士廉李园等人造反成功了,他们自然不是反贼,而是义士,要不要赌一把?但是看目前局势,李园成功的可能性真是小的很,敢赌的人可能要赔本。 “嘿嘿,原来如此。”高士廉冷笑,一定是朝廷给了压力,胡雪亭不能脱衣搜身了,只能换了更温和的方式。 “这种小技巧,本公子随便破。”高家的大公子冷笑,一个人出去,就要三个人跟着,那根本就是兑子嘛,高家虽然不算大家族,算上仆役,也有三五十人,外头的衙役有多少,也不过二三十个而已。 “立刻派人出去,在其他衙役赶到前,耗尽她的人手。”高家大公子负手而立,45°角看天,只觉胡雪亭的数学差到了极点。“唉,本公子忘记了,胡雪亭根本没有学过私塾,四书五经都不懂,又怎么会懂得礼乐射御书数呢。” 高家大公子淡淡的笑,君子六艺,胡雪亭这种小人怎么会懂。等衙役们人数不够用了,他就淡定的出门,去洛阳最好的酒楼待着,让所有人看看高家的风姿。 一群仆役见出门没事,不过被人跟着,立马摩拳擦掌,打算出门。好几个仆役已经想好了带着三个衙役四处乱逛,比如去怡红院或者荒野放风等戏耍衙役们的主意。 “我吃饭,他站着,我喝酒,他站着,我上茅厕,他站着,哈哈哈。”有仆役大笑,衙役老爷送上门被他调戏,还有比这个更幸福的吗? “站住!”出门的高家众人被衙役们喝住。 “我们去买东西。”仆役们淡定极了,主动道。 “面朝去墙壁,双手抱头,蹲下!”衙役们厉声道。一群仆役们大惊,怎么剧本不一样? “前面的人没有回来之前,你们必须在那里等着!”衙役们大声道。 “天下没有这个道理!”那仆役大叫,然后被暴打,谁和你讲道理,我们是讲拳头的! 高士廉铁青着脸,被打的仆役当中,有混在里面的高家二公子。 “胡雪亭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高士廉冷静下来,陷入了沉思。 …… 某个豪宅中,几个二代聊着天,不时有仆役汇报着高家的最新进展。 “哦,胡雪亭派人跟着高家老三?”某个二代笑,这是想要跟着高老三,顺藤摸瓜,找到更多的反贼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 一群二代大笑:“谁说胡雪亭聪明机智了,简直是大傻逼!”傻瓜才会在被人跟踪的时候,还愣要见某个同党,然后被人一网打尽呢。暴露了身份,被人跟踪盯梢,当然立刻和所有同党断了联系,努力洗清自己的嫌疑,博取其他不明真相的群众同情了,傻乎乎的继续和同党联系,商量如何对抗朝廷的人,脑子里全部都是水。 “胡雪亭不可能得到一点点的证据。”又是一个二代笑得浑身颤抖。 造反硬要写个同盟书,大家签字什么的,或者更脑残的写血书,衣带诏,甚至造反的全套计划和参与者名单什么的,是不是觉得朝廷抓反贼太累,让他们省力点? 他们又不是白痴,这种可以作为证据的东西,一点点都没有,所有的机密,全部是口口相传。 “我们不用担心,胡的行为注定了失败,所有人都会因此看到高士廉造反依然不受惩罚,看破杨広杨恕等人都是纸老虎,纷纷加入我们改变天下,让百姓活的更好的伟大事业!”某个二代大声的道,意气风发。 另一个二代举杯庆祝:“这个世界终究是我们的。” 欢声笑语中,有人出门就脸色大变。 “以后不要再和他们有牵连。”那人与同车的好友低声道,好友惊愕的看他。 “胡雪亭的手段太毒了,我们惹不起。”那人苦笑。 造反是很伟大的事业,有很多很多的人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期望,怀着改变世界的雄心壮志,加入了李园的造反计划;造反是个很有前途的事业,有很多很多的人怀着能够升官发财,突破阶级桎梏,达到新的阶层的愿望,加入了李园的造反计划;造反是个听起来很帅很正义很高大上的事业,有很多很多的人怀着参与造反是时髦,我造反我比你更关注天下,更有爱心,更懂得照顾天下百姓,更博爱,更仁义,更成熟,更高大上,更有责任感的心情,加入了李园的造反计划。 前几种造反的念头坚定无比,不论是为了全人类的责任感和使命感,还是为了自己利益的猥琐念头,他们绝不会退缩。但基于最后一种念头加入造反的二代,就很值得商榷了。 以为造反是一种时髦,一种投机,一种身份的人,一旦发现造反是一种会出丑,会LOW到爆的行为,他们还会坚定地参与吗? “是啊,胡雪亭的手段太狠毒了。”同伴想了一会,也看穿了胡雪亭手段的阴狠无耻,叹息道,“以后还是少参与的好,万万不能暴露了。” 被脱光衣服丢人是小事,知道了胡雪亭的手段,他们大可以主动脱光了衣服出门。名士风流,脱光衣服那叫雅,那叫个性,算个毛事?历史上脱光衣服裸奔的名士,哪一个不是流芳百世?韩信胯下之辱都不在意,脱衣服裸奔算个毛?以后大可以作为名留青史的资本。但是,被盯梢到游街示众的程度,谁受得了?看高家三公子的遭遇就知道了,走街上都没有敢靠近,个个看小丑一样的看着他。 -- 第637页 “高老三以后是打死不会出门了。”两人叹息,听说高老三刚开始还趾高气昂的,毫不在意,受到了路人的指指点点多了,终于受不了,逃命一般逃回了高家。 “胡雪亭辱我等太甚,迟早要找回场子!”两人都道,其实心里知道没什么机会。一群小官或者没有官职的二代,凭什么和实权官员斗? …… 胡雪亭没空十二个时辰盯着一群已经暴露的反贼同伙,做了示范,交代了尺度,立马就赶回了司徒府。 杨轩感看胡雪亭的眼神不怎么好:“你最近果然退步了。”贺若弼说得没错,搞这么多事情为了毛啊,一点都不爽快,直接杀了高士廉全家多好。 胡雪亭摇头,一点都不认为能够从高士廉的嘴中问出什么,也不认为高士廉非杀不可,已经暴露的高士廉,不可能再为李园出谋划策,做出什么贡献,杀或者不杀,又有什么关系?更不认为高士廉的生不如死,会吓得多少人投降。 “用不着明着出动骁骑卫,只要悄悄装作贼人杀了。”杨轩感随便想想,就想出了办法,夜深人静的时候,一群蒙面人杀入高家,鸡犬不留,然后在墙上写几个血字,“反叛者死!无名义士留”,保证逼格高高的,操作得当,立马流传全大随,保证人人热血沸腾,争着杀反贼。 “不用担心被抓出来。”杨轩感甚至考虑了后续,刑部是高颖控制的,暂且算是自己人,保证就算地上写着凶手的名字,也会被一脚抹掉。 胡雪亭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用鲜血能让大多数百姓听话,但是,绝不适合李园的造反集团。商人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就敢冒着绞死的风险,一群官二代,以为自己是天命之人的新一代精英,为了自己超出几万倍的利益和前程,怎么会惧怕刀剑和鲜血? “刀剑都不能解决的事情,你的方式能解决?”杨轩感请教道。 “不能。”胡雪亭老实的很,杀头都阻止不了的事情,怎么可能用羞辱性的惩罚,就阻止呢。 “高士廉活着一天,就一天是其余人的榜样?”杨轩感更不解了,这种榜样实在没什么威力,死都不怕,还怕羞辱?看胡雪亭的模样,就不像是会单纯的说什么“胡某只想告诉他们,死,并不是最可怕的”,这种不明觉厉,其实毫无威力的话的白痴。 要是胡雪亭说出,“我的目的,就是让二代们看看,造反的人就会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成为被他们鄙夷的最底层,任由人践踏和羞辱,却不能反抗,会让很多二代重新考虑造反的代价”等等中二言语,杨轩感立刻请御医给胡雪亭看看,是不是今早出门太急,被门夹了。 “本座只要他们犹豫。”胡雪亭道,高士廉的结果超出了二代们的想象,不论是感同身受,以为名誉超过一切,可杀不可辱,还是担心胡雪亭正在钓鱼,还有后招,二代们都会暂时保持低调,尽量不暴露自己,仔细考虑胡雪亭的用意。 “本座只要时间,只要短暂的和平与稳定!等本座搞定了丹阳,有个几十万人口了,他们爱怎么造反怎么造反去,我大军一出,立马统一天下!哇哈哈哈!”胡雪亭叉腰狂笑。 “只怕不仅如此吧。”杨轩感冷笑了,就不信胡雪亭一点没有钓鱼的意思,钓鱼虽然老套,但是真的有用。 高颖微笑,杨轩感还是这么老实,这么似是而非的解释都会信。他看着杨恕,问道:“你真的下定了决心了?” 杨恕笑而不语,高颖果然看出胡雪亭的用意了。“嘘,这件事不能说。”高颖明白了,杨老头这是不顾一切了。 “何必呢,和你的目标不符合啊。”高颖劝道。 “不,其实是符合的。”杨恕笑着,看着院子里的梧桐树,已经没了几片叶子。“明年,它又会长出新的叶子。” …… 树上的叶子晃荡了一下,无风,却依然落了下来。 “这是冬天了啊。”李园笑着,神情愉快。杨恕的应对真是弱爆了,举报有个P用。 “杨恕老了。”刘文静也笑,悠悠的喝茶,再也不看洛阳发来的信息。 对权力的向往,怎么可能因为举报而压制?举报只会将原本已经像古井无波一样的普通官员们的权力(欲)望激发出来,一旦不能满足,就会选择能满足它的造反集团。 “杨恕这是觉得我们的人不够多,直接给我们送人呢。”李神通在背后笑道,不论是举报,还是打击高士廉,都露出了杨恕和杨広背后的“怯”字,将会有更多的人加入他们。 “很快,我们就能由暗转明。”李园笑眯眯的。杨広昏庸无能,志大才疏,不用理会,杨恕威名远播,还以为是个高手,没想到是个菜鸟和弱鸡,做事情缺乏对大局的把握,只在意一些小细节。这种蠢货把持朝纲,这大随不灭亡,也就奇怪了。 “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的真正计划。”刘文静笑着,杨広杨恕的棋盘棋子,他们看得明明白白,而他们的棋盘和棋子,杨広杨恕却只是看到一角,错误的判断了局势。 “盲人摸象,怎么可能知道真相。”李神通笑着,反随大业必成,重要的是,成功后的果实,究竟会落在谁的手里。李家可没有想过做一群二代的傀儡。 李园摇头:“那些同盟的意志还不坚定,我们必须给他们信心。” -- 第638页 刘文静和李神通点头,小小的举报伤不到他们任何一个人,但他们要是没有任何的举动,那些同盟们的信心就会受到影响。一个看似毫无反击之力的太原李家,怎么能让他们相信造反能够成功? “而且,我们需要迷惑杨広杨恕等人。”刘文静笑着,不得不暴露太原李家,已经是迫不得已,要是再不闹出一些动静,杨広和杨恕又不是傻的,迟早会怀疑他们的真实计划和目的,虽然未必会看破他们的大计,但起码会造成一些麻烦。 “我们需要杨広杨恕按照我们的节奏起舞。”李神通点头,太原李家冒然崭露头角,是有些迫不得已,乱了节奏,现在是回到节奏的时候了。 刘文静又喝了一口茶,道:“让他们立即互相举报。”口中的他们虽然没头没尾,但是李园和李神通都明白,指的是那些有官身的造反参与者。 李园点头,全大随都会陷入互相举报的浪潮中,此刻不举报别人,简直是明着告诉所有人,我知道别人都不是反贼,因为我是反贼。 “杨恕会不会想着谁不举报,谁就是反贼?”李神通大笑,用力的强调“反贼”二字。其余二人笑,杨恕太愚昧,多半是想不到这么多的。 “我们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们。”刘文静认真道,不论杨恕有没有想的这么深刻,他们想到了,就要认真的对待。 “明天,我要去见见柴家。”李园的语气忽然低沉了。柴绍这个蠢货活着只会破坏计划,死了竟然也添乱。 刘文静又认真的劝:“为了大局,主公一定要亲自去,还要带着诚意。”李园缓缓的点头,诚意不是礼物,不是封赏,而是泪水,为了挽回柴家,他必须在柴家放声大哭,甚至跪下请罪。 李园默默的看着手里的茶碗。不痛哭流涕,不跪下请罪,柴家死了一个嫡系精英子弟,心中必然寒冷,很有可能就从坚决支持李园,转到支持同盟者们一边。但是,要是柴家聪明,就该在他慢悠悠的准备跪下请罪的时候,手忙脚乱眼明手快的拦住他,不让他下跪受辱。要是柴家真的敢不识趣的让他跪下,那么,李园得了天下之后,绝不会让柴家还有一个活口。 看着李园面无表情,作为多年老友,非常了解李园的刘文静,很是清楚李园心中的纠结,劝道:“主公必须给足柴家面子和里子,重新找个柴家的嫡系做为核心人员。” 李园点头,这点真的无所谓,柴绍这种蠢货,他都让柴绍进入名义上的核心圈子了,还不能容忍柴家再出一个蠢货? “只怕不够。”李神通低声道。两人看他,李神通分明是得到了什么信息。 李神通看着李园,神情中有些无奈,道:“段家悄悄告诉我,柴家希望能够和我们李家联姻。”柴家想要通过联姻,绑定在李家的战车上,自然是好事,李家不怎么在乎嫁一个女儿给柴家。但是,柴家此刻提出了联姻,还是通过段家,这心思就值得揣测了。 李园和刘文静心中念头急转,一口气想了十七八种可能性,只觉种种都有可能。 “李某亲自去会会柴家。”李园笑了,想要联姻,起码是没有要和李家撕破脸,投靠其他同盟者的意思,可以看做柴家释放的善意,应该不会让他跪下受辱了。 …… 议事厅内,六部衙门联合办公,上百人努力的翻看着公文,不时有人在纸上记录一些什么。外地官员寄到洛阳六部衙门的举报信,终于像浪潮一样席卷过来。 “算不了什么。”有官员低声笑道,别看案几上公文起码有几百本,但是,实在不算什么,经历过淮南道张镇周和胡雪亭菜鸡互啄的考验,这种小场面根本不算什么。 附近的官员又是点头,又是鄙夷他:“要不是只要抄写名字,你能这么轻松?” 杨恕说了,只要记录城市,官员姓名,被举报的官员姓名就成。其余零零碎碎的具体举报内容,不需要他们看,有专人会去重新审理。一本奏本通常也就是记录几个名字而已,立刻就可以抛开,这工作就简单的很了,几百本奏本顶多一两天,肯定能够全部搞定。 “胡雪亭的水平,其实也就一般而已。”又是一个官员用极低的声音对好友道,好友缓缓点头。这次的举报实在是没什么效果,举报信一大堆,人人自危,人人眼睛发红的盯着别人,看似人民战争的海洋厉害无比,一大堆人都被人举报是反贼,每天刑部衙门忙着调查各个被举报的官员,但几天过去,看看被核实的反贼数量,大大的一个鸭蛋,就知道效果是多么的凄惨。 真的就没有人知道某某某是反贼?肯定是有的。 那些二代个个信心爆棚,时不时想要拉其他二代入伙,壮大自己的队伍,以后造反成功能够有团队支持,获得更多的利益。许多二代是反贼,几乎在一些小圈子里,是人尽皆知的。但是,敢于直接举报那些二代的,少之又少。谁知道举报他人是反贼,会不会被他人反咬一口是同党。更重要的是,证据呢? 高士廉的外甥是板上钉钉的反贼,不过如此,毫无证据的举报反贼,又会如何?怎么看都是不了了之。 “只是一个政治行动。”有官员低声笑,雷声大,雨点小,喊过口号,事情就算解决了,谁理会实际行动。天天喊着杀高句丽愿意捐命的人,见到谁从军了? -- 第639页 “顶多再十天,就风平浪静了。”某个官员很有把握的道,人人都举报了他人,证实了不是反贼,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想着可以借机让子孙后代当官的,洗洗睡吧。 各个官员记录的资料到了司徒府的人面前,被再次汇总,胡雪亭看着汇总的资料,随便扔给了杨轩感:“看出了什么没有?” 杨轩感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大变,眼神复杂的看胡雪亭:“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 数据不会骗人,只在于会不会收集数据。胡雪亭使用了简单的数据汇总统计,很容易就看出了问题。 看似各个地方都有举报信件,在总数上非常接近,但具体到被举报人的数据汇总上,立刻出现了异常。洛阳官员的举报数据,其实有倾向性,集中在某几个人或上级的身上。举报他人为的是利益,不是为了让自己陷入被所有人憎恨的海洋。举报者很少出现傻乎乎的打沙子枪,胡乱攻击所有同僚和上级的。在缩小打击范围,避免成为公敌的同时,也要考虑收到举报信的部门,怎么看待举报者。一看就是逮着同僚乱咬的疯狗,谁有空去认真核查。 同一个衙门中,谁上蹿下跳,谁安身乐命,谁和谁走的近,谁个性孤僻,谁都不理,每个同僚心里明镜似的,该举报谁,没有必要举报谁,绝对不会搞错。因此,一个衙门当中,受到举报的人就变得非常集中,甚至出现某些人没人举报的情况。 但某些府县的举报信,诡异的打破了这种规律,每个人收到的举报信几乎相同。 “窝案!”杨轩感从牙齿中冒出了两个字。毫无疑问,这是所有人互相讨论之后,大家商量好了举报的。在举报会带给个人巨大的好处,人人眼睛发红的时候,和和气气的商量举报,敷衍了事,实在是不可思议,除了所有人都是反贼之外,几乎找不到别的解释。 “关中全部沦陷。”杨恕脸色铁青,还以为是杨家的大本营,没想到竟然是敌人的大本营。 “嘿嘿,老夫一直以为圣上胡说八道,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高颖笑得诡异极了,整张脸的肌肉都在颤抖。 杨広当年决定迁都洛阳,明面上的原因是关中粮食供应艰难,江南供应不便,实际上流言很多,其中一种就是杨広认为关中门阀背叛了他,想要谋害他。 这种可笑的谣言,高颖曾经不屑一顾,认为是杨広脑子有病,心胸狭隘的铁证。随朝的底子是北周,北周的根据地是关中,杨恕高颖贺若弼等人的家族谁不是关中的大门阀?要是关中谋反,杨広的脑袋早已搬家了。 可是,现在看来,竟然狗屎的被杨広说对了! “杀了那些人。”杨恕笑了,胡雪亭的名单上大多是关中弟子,一直没有抓捕,就是生怕抓贼人的公文一到,那些名单上的人就和李建成一样消失无踪。 “要是只是血洗关中就能搞定,那实在是谢天谢地了。”高颖道。附近司徒府和左相府的核心精英们忍不住看了高颖一眼,血洗关中还不够?你丫脑子有病啊。 高颖看了杨恕和胡雪亭一眼,真心希望血洗关中就能搞定一切。他心中默默的想,有时候真是怀疑啊,杨恕和胡雪亭究竟是在拯救大随,还是毁灭大随。 【作话】 2018.12.13.18:4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旒卿”捉虫。 2019.01.21.18:5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佛系等更”捉虫。 第139章 防盗:轰轰烈烈的灭亡 “……杨恕假借除贼之名,行排除异己之实……”有个年轻的官员在大殿中朗声道,眼角都不屑看向杨恕一眼。杨広端坐在龙椅上,嘴角含着微笑,一点都没有气愤,甚至关心的意思。 一群官员丝毫没有因为杨広的沉默,就认为杨広对杨恕没有丝毫的怀疑,权臣排除异己,永远是皇帝最大的忌讳,杨広肯定只是在隐忍。 “……民部员外郎胡雪亭枉顾法纪,插手刑部案件……”有臣子义正辞严,言之凿凿。胡雪亭就一个民部小官,怎么算都轮不到她去处理追捕反贼,胡雪亭带队堵在高士廉家门口,是典型的官员越权捞过界。 一群官员在人群中四下张望,没有看见胡雪亭,好几人冷笑着,只是事先得到消息,所以提前回避了?有人温和的看着杨恕,你司徒府想要个正七品的小官插手朝廷大事,关起门来内部商量,我们自然不理,谁家都有一些官职低微的子孙后代,插手高级政务的事情,但是你杨恕敢让胡雪亭公开越权处理政务,那就是天大的把柄。 有官员的袖子中,藏有详细的吏部任命官员记录,绝对没有胡雪亭被调到刑部或御史台等等部门的记录,这胡雪亭越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杨恕沉默不语,脸上笑容丝毫没有变化,也没有反驳的意思。一群官员佩服了,被人如此弹劾,竟然做缩头乌龟,这脸皮真不是一般。 “……司徒杨恕杨恕无法无天,嚣张跋扈……”弹劾杨恕的罪名立刻再次升级,所有人的火力都集中在了杨恕身上,对参与举报的高颖,以及六部尚书和侍郎们一字不提。 “……杨恕煽动百官举报他人,同僚之间情义尽失,枉顾仁义廉耻,君疑臣,臣疑君,手足相残,互相猜疑,此乃乱国之始!”举报毫无效果,副作用却不小,怎么看都是严重失误。 大殿中,弹劾杨恕的言词越来越激烈,杨恕听着百官弹劾她,始终逆来顺受,一点点动静都没有,杨恕的党羽也没有一个蹦出来反驳和辩解,只是任由百官肆意的指责和辱骂。时间久了,文武百官反而有些惊惶不安了,怎么看都太诡异。 -- 第640页 大殿中渐渐的安静,再也没人出来弹劾杨恕。杨広悠悠的打了个哈欠:“朕有些累了,这些弹劾的奏本,就交给杨司徒处理吧。” 太监叫道:“退朝!” 文武百官心中念头急转,这是什么意思?没人以为这是杨広要表现和杨恕君臣一心。 …… 御花园中,寒风刺骨,冷得让人想缩脖子。杨広坐在亭子中,享受着寒风,脸上露出微笑。他转过头,看到虞世基和裴蕴也是笑容满面,不由得问道:“你们笑什么?” 虞世基立即道:“圣上一笑,阳光照耀大地,微臣心中只觉暖洋洋的,不由自主就笑了。” 杨広大笑,这马屁拍得舒服,他对着灰蒙蒙的苍天,张开手臂,道:“朕终于要坐稳这大随天下了!” 虞世基和裴蕴茫然不解,道:“臣等愚昧。”坐稳这个天下?处处造反都不远了,你丫都快亡国了。 杨広转头看两人,脸上似笑非笑,道:“不是你们愚昧,而是你们知道的太少。” 裴蕴眼睛中闪着小星星,崇拜的看着杨広:“圣上英明神武,哪里是我等蠢材能够理解的啊。” 杨広哈哈大笑,和裴蕴虞世基等人说话就是开心。“朕要狩猎。”虞世基裴蕴等人看看阴冷的天色,都要飘雪花了,还要狩猎?昏君就是昏君,常识都没有。 “用不着所有人都参加,快到年底,谁都有事情要办。只要诸位爱卿的儿女们参与就好。”杨広悠悠的道,慢悠悠的屈指计算,“就定在春节前十天。” 虞世基等人微笑:“圣上这是专门为了丹阳公主搞的野餐?”“圣上果然疼爱丹阳公主啊。”“丹阳公主一定很开心。” 杨広笑而不语。 …… 关中某个府县。 室内十几个火炉点的旺旺的,温暖如春,一群穿着薄纱的舞女身姿曼妙。客人们在丝竹声中,肆无顾忌的交谈着。 有宾客举起酒杯,向着四周敬酒,大声的讥笑着:“竟然以为可以靠举报抓出反贼,嘿嘿嘿,杨恕就是废物啊,一点脑子都没有。”周围的其他宾客也笑,举报又不是新鲜东西,自古就有,御史台就是专门管举报的,各朝各代都有类似的专门处理举报的衙门,只是没有像杨恕玩得这么公开,这么大张旗鼓,遍及全天下而已。任何事物在刚冒出来的时候,肯定是最有效的,等人人都知道了,各种对策出来了,自然就无效了。看举报在几百年前红过一段时间,就再也没有什么辉煌,御史台的御史只是忙于处理各种风闻奏事,毫无实质性行动,对朝野皆知的几个大奸臣束手无策,就知道御史台以及整个举报制度,是多么的软弱。 “这么老掉牙的把戏都当做救命稻草,杨恕也不过如此。”有宾客赞同道,几乎人人都知道怎么对待举报,竟然还有人当法宝。 “杨恕的脑袋和思想都僵化了,只会以前用过的招数,跟不上时代了。”有宾客笑,看举报反贼的口号在关中都没人喊,只是敷衍的发了些奏本,就知道关中各个官员是如何的鄙夷举报。 “杨恕还是有些变化的,换了个新瓶子。”有宾客站起来,大声的笑,杨恕以为换了新衣服,就没人认识了,真是可笑。 “或许,洛阳人没有见识,看不穿呢。”有宾客大声的鄙夷的笑,充满了对洛阳人的嘲笑和鄙夷。天下英杰都在关中,洛阳那些只认识几个字的败军之将,懂什么谋略,知什么文化,肯定都看不穿杨恕的老得掉牙的阴谋。 一群宾客笑,各种关中天下第一,其余地方全部是蛮夷,全家只有一件衣服,写的字都是错别字,四书五经都不齐全等等地域歧视的言词不断地从他们高贵的嘴中飘出来。 “杨恕离开关中太久了,把蛮荒的江南当做了天下,真以为天下无人了。”有宾客讽刺着道,作为天下龙兴之地,大随竟然抛弃了长安和关中,迁都落后的洛阳,简直是关中人的奇耻大辱。 “帝都成了洛阳,真不知道是北周吞并了北齐,还是北齐吞并了北周。”有宾客有些醉了,肆无顾忌的说出了前朝的名字。其他宾客也无所谓,这里是关中,是北周大门阀的发源地,何必在意大随。至于那些歌女侍女听见了他们的不当言辞,又怎么样,难道还能去官府举报他们不成?整个府城的所有官员都在这里,她们想举报谁? “杨恕的心中,哪里还有关中。”一群宾客根本不在意杨広,杨広既然已经迁都洛阳,背叛了关中,那么和他们这些关中的权贵的唯一联系,也就是名义上的皇帝而已,但杨恕不同,杨恕的根基都在关中,为何杨恕竟然也敢背叛关中? “杨恕对江南蛮荒的关注,远远的超过了关中。”有宾客手中的酒杯重重的落在案几上,嘭嘭的响。杨恕家的几个孩子,谁留在了关中?杨恕的家产,关中还有多少?杨恕的核心精英,哪一个不是待在了洛阳?还有那个二代核心胡雪亭,根本不是关中人!还有那个狗屎的丹阳县,狗屎的迁移流民计划,根本没有为关中考虑一丝一毫! 一群宾客一齐点头,大随这些年来的变化,关中或者长安,一点点便宜都没有占到,甚至还吃亏了。以前北周的时候,那些周围的蛮夷藩国的使者还会到长安朝贡北周的天子,长安百姓与有荣焉,这些年来哪个蛮夷藩国的使者到过长安? -- 第641页 “关中的叛徒!”有宾客冷冷的道,杨広,杨恕,高颖,吃着关中的饭,使唤着关中的子弟兵,流着关中的鲜血,却夺走了关中应得的好处,简直是忘恩负义。 “杨恕老了,老到看不清自己的根基,不记得落叶归根,衣锦还乡了。”有宾客道,既然杨恕背弃了关中,那么关中就不需要杨恕。 “到时候,我等就杀了杨恕。”有宾客语气阴森,杨恕实在该死。 一群宾客点头,大事一起,杨恕必须死全家,只是,杨恕杨轩感父子手中有三卫,尤其是完整的左右骁骑卫,只怕不好对付,必须先瓦解骁骑卫,夺得部分军队。 虽然骁骑卫都是关中子弟,但是在杨恕手中久了,又远离关中多年,只怕是不太游说的动。 “吾观关中的骁骑卫中,士卒士气涣散,哪里还是以前的百战精锐,吾家中数百家仆,当破尽骁骑卫!”有宾客自豪的道,看那些骁骑卫也就是每日出操一个时辰,而后就三三两两的闲逛,一点精兵的样子都没有,他家的家丁还知道令行禁止呢,只要拿起刀剑,定然能以一当十,大破骁骑卫。 众人大笑,对,骁骑卫算个毛。 “老爷!老爷!”主人家的某个家仆惊慌的叫着,跑进了大厅,搅乱了厅中的歌舞。 主人家很是不悦,只觉丢了面子,沉声问道:“何事惊慌?”要是这个仆役说得事情狗屁倒灶,立刻就把这个仆役拉下去杀了,看哪个仆役还敢损了他的颜面。 “骁骑卫一军千余人,向此地进发,距离不足三十里,领头者是胡雪亭。”那仆役递上最新的飞鸽传书,这是他们家在几十里地外的耳目紧急发回来的。 “他们怎么知道是胡雪亭!”主人厉声喝问,仆役看主人的眼神复杂极了,这还用问,大随女官不少,有谁是武职?骁骑卫中蹦出一个女将,不是胡雪亭,还能是谁? 大厅中立刻乱成了一团,一群达官贵人谁都知道胡雪亭率一支骁骑卫出现在关中,定然是为了杀戮他们。没人愚蠢的以为这是路过,和他们无关,或者高叫有叛徒什么的。 “嘿嘿,杨恕竟然想要对我们下毒手!”有宾客大怒,杨恕果然卑鄙无耻,完全不记得片刻之前,他们正在谋划怎么杀了杨恕全家。 杨恕威名太大,一群人再怎么在言辞中对杨恕不屑一顾,听到杨恕发飙杀人,还是心惊肉跳,不断有人惊慌站起,打翻了杯盏或者案几。 惊慌中,有人大声的笑:“何必惊慌,不过是千余骁骑卫而已,劳师远征,必被我等所灭!” 有人反应过来,大声的附和:“对!对!我家有四百余家丁,各个骁勇!”有人也道:“我家有二百家丁!” 大厅中二三十人一凑,立刻凑了三四千家丁出来,众人心中大定。 有人淡定的道:“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骁骑卫最近的军营也有四五十里,最多只有一半能够赶到,一半当中,又最多只有三成能够有力气开战,不过一二百之敌,我等反掌就能灭了。” “此乃我等起兵第一战!”有人也笑着,转头与前一个人互相对视微笑,多年勤读兵书,在关键时刻,立刻就高出了其余人一大截,他笑着看前一人:“崔兄果然不愧大家族弟子,熟读兵书。” “韩兄也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那崔兄客气的道。 两人惺惺相惜,这场和胡雪亭的战斗,将是他们名闻天下的第一战。 “此战必胜!”崔兄和韩兄都有十成的把握,虽然三四千的家丁不见得个个能打,看那些酒囊饭袋就知道了,主人是废物,家丁多半也是废物。但是,他们两家人的家丁加起来,也有个四五百人了,有这精锐的四五百家丁做底子,裹挟着其余三千余人对抗兵疲将乏的胡雪亭和骁骑卫士卒,已经足够了。 “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等这边。”崔兄微笑,衣衫飘飘,脸颊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 他道:“论天时,此刻天寒地冻,胡雪亭带骁骑卫五十里疾奔,必然被冻僵手脚,不堪与战。”一群达官贵人点头,呵口气都能看到白烟了,骑马疾奔五十里,只怕要冻死。 崔兄继续道:“论地利,我们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哪一个地方不是了如指掌?”一群达官贵人继续点头,眼睛放光,胡雪亭是外地人,怎么都不可能有地利的。 崔兄又道:“论人和,我们众人在此数百年,掌握着本府所有的土地,商铺,酒楼,哪个百姓不知道我们的威望,我们登高一呼,从者云集,一人一口痰都淹死了他们!”一群达官贵人大笑,家丁都凑了三四千的超级大户啊,若是全力发动人手,只怕整个城池所有人都会听他们的,这人和到了爆表了。 韩兄也道:“关中子弟对抗叛徒杨恕,民心在我们这一边!”他冷哼着:“若是胡雪亭带骁骑卫破门而入,将我等杀死在这府中,我等自然无力反抗,可是,胡雪亭大军始动,消息就透露到了我们这边,民心向背,还用的着说吗?”一群达官贵人用力点头,没人会支持杨恕的。 “只怕那些骁骑卫中,有一半的人不会听胡雪亭的。”有人大声的道,骁骑卫中多有本地门阀的后人子弟,怎么可能和他们作战?临阵倒戈都有可能。 “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们的手中,我们怎么可能失败!”崔兄大声道。 -- 第642页 “对!我们赢定了!”一群大官贵人大笑。 “召集所有家丁,拿起武器,我们杀了胡雪亭!”崔兄大叫,眼神越过众人,与韩兄的眼神在空中交汇,激射出闪闪光芒。两人谁都知道,杀了胡雪亭之后,就是决定他们两人谁是本府的领袖的时刻。如何在大战中多立功,以及保存实力,才是这一战的重点。 三四千家丁飞快的在城外汇合,急急忙忙的列阵,旌旗招展,杀气冲天。更有百余擅射的家丁被额外抽了出来,组成了弓箭队。 都是豪门大户,多了不敢说,凑二三百匹马那是小意思,要不要组成一个骑兵队伍? 神经!仆役哪里会骑马?难道要一群贵族骑马拿枪和胡雪亭玩命?只要老爷们骑着马,在后方指挥队伍就好,搞毛个骑兵队伍啊。 崔兄看着家丁队伍,很是满意。虽然能从那些酒囊饭袋的权贵的家丁的眼神中看到惊恐,但是崔家的家丁个个神情肃穆,手脚都没有抖一下。 “有此精兵,足以称霸天下。”崔兄自信无比,可叹晚出生了几十年,否则这天下未必有杨広什么事情。最少,他会取代杨恕,成为大随的崔司徒。 “胡雪亭已经错过了最后的机会,她死定了。”崔兄冷笑,胡雪亭想要大破占有天时地利人和的本府联军,唯有在家丁们刚出城的时候,立足未稳,混乱不堪的时候,飞骑突入,此刻家丁们阵列已成,胡雪亭再无机会。 崔兄转头看韩兄家的家丁,只见个个家丁也是沉稳的很,一点惊慌都没有,心中微微一凛。他看着那韩兄,只觉韩兄的衣衫在寒风中飘动,一派儒雅潇洒。 “天下英雄何其多也!”既生瑜,何生亮的情结在崔兄的心中弥漫。 要是一不小心,做了韩兄的手下,辅佐韩兄征服了大随,成为了崔司徒,然后被韩兄杯酒释兵权,或者功高震主,一杯(毒)酒(毒)死,那就实在是太狗屎了。 远处的韩兄转头,目光和崔兄相遇,微微颔首示意。崔兄也是微笑着点头,心中充满了杀意。无论如何,不能让韩兄活过今天,否则定然成为毕生的大敌。 “必须让胡雪亭先杀了韩兄,嘿嘿,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崔兄并不会小看了胡雪亭,只盼胡雪亭比传闻中更厉害些,能够一举击杀了韩兄,然后才被他以逸待劳,斩于马下。“你一定要比韩兄厉害啊!”崔兄咬牙切齿,让韩兄和胡雪亭先开打,就是双刃剑,要是胡雪亭是个菜鸟,被韩兄杀了,那反而成就了韩兄的威名。 “要是那样,我就(毒)酒杀了韩兄。”崔兄下定了决心,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一山难容二虎。 三四千家丁在咧咧的风中,站了许久,却就是没看见胡雪亭和骁骑卫。 “难道是看错了?”有人皱眉,不确定的问道。信息中距离不到三十里地,大军眨眼就到,为何他们准备了许久,竟然还不见人影。 “一定是我们泄露了消息,胡雪亭知道了我们有准备,怕了。”有人大声的道,三四千人对千余人,谁怕谁啊。 “胡雪亭若是敢来,我一箭就射死了她。”有权贵挥舞着弓箭,挥刀舞枪没有把握,这射箭却是从小就往,养由基比不过,百步穿杨也做不到,但是射个比兔子大的活人,那是十拿九稳。 “就是,胡雪亭已经怕了我们,逃跑了!”又是一人大声的道,周围的家丁们立刻配合着欢呼:“胡雪亭跑了!”“我们赢了!” 三四千家丁中弥漫着胜利和欢乐的气息,不少人甚至放下了手中的兵刃。 崔兄和韩兄几乎同时厉声道:“休要大意!小心胡雪亭的诡计!” “诡计什么,难道她还敢和我们三四千人开打?”其余达官贵人早就看不惯崔兄和韩兄了,论家族,论地位,论财富,论家丁数量,论年龄大小,论相貌英俊,论诗词歌赋,这里二三十人,哪里轮到崔兄和韩兄指手画脚? “崔兄想必以为自己是霍去病了。”有人大笑。 “只怕还以为是李广。”有人配合着道。 崔兄和韩兄脸色铁青,只觉这些废物连做手下都没有资格。 “骁骑卫来了!”有家丁大声的叫,前方里许地,依稀可以看见一队骑兵慢慢的靠近。 “来了!”崔兄大声的叫,“列阵!”崔家的家丁大声的应和着,拿着兵刃,呼啦啦的整理队伍,站得笔直。 韩兄惊讶的看着胡雪亭的队伍,只觉有些困惑。“为什么,都是骑兵啊。”附近的骁骑卫可不是全骑兵队伍,除了将领,甚至是全步兵的队伍。 那支骁骑卫队伍越走越近,在大约半里地的地方停下。这么近的距离,已经能够看得更加清楚,所有的士卒诡异的牵着马步行,不见有人骑在马上。 “没错,是那支骁骑卫。”韩兄放心了,不是所有人都会骑马的,没有学过骑术的人骑马就是受罪。 “怪不得折腾这么久。”崔兄也笑了,走过来的啊,那更是一支疲兵了。 “他们的身上,是什么东西?”有人惊讶的看着那只骑兵队伍,每个人都用厚厚的布包裹着脸部,想必是冬天赶路,为了御寒,但他们身上穿着古怪的蓬松着的东西,看上去不像是铁甲,也不像是皮甲。 “马上也有。”有人注意到了马背上,马鞍以外,同样覆盖着蓬松的东西。 -- 第643页 “还有那个领头,脑子是不是病了?”有人大声的嘲笑。那领头的士卒手里撑着两个竹竿,背上也背着一根细细的竹竿,上面有面黑色的旗帜,绣着白色的“胡”字。带兵打仗带着军旗什么的不奇怪,在背上绑着军旗,那是脑子有病了。 “拄着拐棍,那是胡雪亭!”有人大笑,关中门阀消息灵通,谁不知道胡雪亭的双脚废了。 “蛮夷!”有人大声的笑,只觉愚蠢到了极点,果然天下除了关中,都是蛮夷。 “好好的骁骑卫,竟然毁在一个废物的手中。”有人假装叹息。 “韩家的弟子听着,杀了胡雪亭!”韩兄挥手,韩家的家丁整齐的大叫。其余各家反应过来,跟着大声的呼喊:“崔家的人,杀了胡雪亭!”“安家的人……”“姜家的人……” 那支骁骑卫中,有的是本府大家族的人,只要临阵倒戈,立刻就让那支骁骑卫土崩瓦解。那支骑兵默然不动,仿佛没有听见叫喊,一点点的骚乱都没有。 背后竖着旗杆的人,举起了右手。千余骑兵尽数翻身上马。那人用力一撑,也上了战马,手中的竹竿落在了地上。 “准备!”本府的权贵们大声的下令,白痴都知道骑兵要冲锋了。家丁们大声的应着,动作整齐划一,又沉默不出声的骁骑卫的行为,产生了巨大的压力,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那是杀人无数的骁骑卫啊。”终于有家丁想了起来,人家的职业就是杀人,从北杀到南,从大漠杀到草原,每天就是在杀人杀人杀人。而家丁们的工作是什么?买菜,泡茶,拍老爷少爷马屁! 有的家丁慌张无比,到处往别人身后躲,要不是还有理智,就想拔腿逃跑;有的家丁手软脚乱,兵刃掉在了地上,站不起来,软的像一根面条似的。 刚才以为骁骑卫逃跑时候叫嚣的气势,尽数不见。 “韩兄,崔兄,只有你们的队伍站在最前面了。”有权贵认真的道,没有一丝一毫的折损两人力量的意思,只要看看这群家丁就知道,没有一直镇定自若,训练有素的韩崔两家的家丁顶在前面,说不定其余家丁就溃逃了。 韩崔两人阴沉的点头,只觉被一群酒囊饭袋给坑了,还指望利用那些不堪的家丁消耗胡雪亭的力量呢,没想到只能自己的家丁顶在最前面。 “打败胡雪亭之后,我等自然以韩兄和崔兄马首是瞻。”有人也跟着道,再怎么不甘愿被韩兄和崔兄领导,也要先保住性命,以为精锐的家丁只怕在骁骑卫这些杀人机器面前,不堪一击。 “好,我们到最前面去。”韩兄和崔兄点头,指挥手下换位置,原本前面的三千余家丁欢快的后退。 骁骑卫骑兵中,胡雪亭见着纷乱的家丁队伍,猛然举起了拳头:“跟随我的旗帜,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千余骑兵齐声大喊,有的嗓音稚嫩,有的嗓音苍老,有的嗓音激昂。 千余骑兵组成密集的队伍,笔直的冲向家丁队伍。 崔兄听着如雷般的马蹄声,看着一个个越来越清晰的骁骑卫骑兵,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王侯将相,文韬武略,孙子兵法,尽数消失不见。书中简单的战略战术,死多少,活多少,赢了输了,和眼前的真实战争,一文钱关系都没有。 “放箭!”崔兄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着下着命令,却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令。 百余支箭矢歪歪斜斜的射向了骑兵,不少箭矢在半路上就坠落在了地面,也有箭矢准确的射到了那疾奔而至的骑兵身上,却没有一个骑兵中箭落马。 “不可能!我射中他了!”箭术好的权贵不敢置信的道,因为角度的问题,他没射胡雪亭,挑了一个普通骁骑卫做目标,非常清楚的看见那骁骑卫的胸口挨了一箭,但箭矢诡异的落到了地上。 几乎是眨眼的工夫,骑兵已经突破到了二十余步外。 “快逃啊!”崔家整齐的队伍中,有人大声惨叫,无法接受面对骑兵冲锋的压力,率先向后逃命。刹那间,崔家,韩家,以及其余各家的所有家丁,尽数扔下武器转身就逃,严整的队形瞬间崩溃。 “不好!”一些经历过沙场的老兵家丁脸色大变,步兵对骑兵,完全靠队列以及阵型的厚度,一旦溃败,那根本是送人头。 “老爷,快走!”那些老兵家丁们竭力拉着老爷们逃跑。 “废物!废物!”崔兄只觉脑袋轰的作响,一直接受最严格的训练的家丁,为何交战都没有,就直接崩溃了?他简直怀疑身在梦中。 崔兄不知道,在站得整齐就有铜钱奖励,站得不整齐就要挨皮鞭;脸上毫无惧色,奋勇无比,大声吆喝就有奖励,嗓门轻了,脸上轻描带写就要挨皮鞭的崔家,家丁们迅速的学会了如何成为一个成熟的演员。 哪个演员,会真的用生命去演戏? “快逃!”有崔家的忠心家丁猛然抓着崔兄的胳膊,调转他的马头,扯着缰绳逃跑。三四千家丁军瞬间崩溃,白痴都知道已经输了。 韩兄大声的叫着:“跟我杀!”带领十几个脸色苍白,却没有逃走的家丁,奋力的迎向了胡雪亭的骑兵。 “韩兄!”其他权贵泪流满面,佩服无比,没想到韩兄竟然武勇至此,义气至此,竟然为了挽救他们,舍生取义。 -- 第644页 韩兄冷笑,心中沉稳极了,白痴才为了一群酒囊饭袋舍生取义呢!他想到的是,这是他的机会。他不需要打败骁骑卫,不需要打败胡雪亭,只要这么打上一打,然后落荒而走,作为全场三四千人中,唯一敢和胡雪亭开打的人,他就会成为英雄;作为为了其他人,独自抵挡胡雪亭的人,他更是所有人的大恩人。有这两点在,韩兄自信,本府的老大位置非他莫属。 为了未来的王侯将相,他必须搏一下!自古以来,什么时候见过搏一下搏输的?背水一战的那个谁?破釜沉舟的那个谁?以一挡万的那个谁?他们谁输了?只有敢不敢搏的,没有搏输了的! 韩兄对此坚信无比。 一息之内,铁骑杀到。 “杀!”韩兄纵马冲向胡雪亭,一枪刺去,然后看也不看,双手放掉了枪杆,双腿用力夹紧马腹,滑落马背,整个身体躲在了马身的另一侧。 “这就是我韩家的绝招。”韩兄很有把握能够活着离开战场。“第一,胡雪亭用的是剑,不是枪,一寸长,一寸强,胡雪亭这种半路出家的野路子,哪里知道骑兵要么是骑射,要么是长枪,用剑近战,算个毛啊。”韩兄第一眼看到骁骑卫骑兵队伍,就不屑到了极点,要是骑射骑兵,他早就跑了,但是短刃近战骑兵就是狗屎,就算他没有强兵,不能随便虐菜,虐了胡雪亭,那还是轻而易举的。 “我的枪不管有没有刺中胡雪亭,胡雪亭的剑都砍不到我!”韩兄很是得意。而第二,就是韩家秘籍镫里藏身。就不信忽然发现马背上没人的胡雪亭能够来得及调整出剑角度,继续砍中他。 一道剑光忽然在韩兄面前闪烁。“那是什么?” 胡雪亭和韩兄交错而过,韩兄的人头落地,身体还缠在马鞍的另一侧。 “不要杀我!”逃跑的家丁惨叫,却只有刀剑斩落,鲜血四溅。骁骑卫的铁骑冲入毫无反抗的家丁队伍中,肆意的杀戮,所过之处,鲜血染红了沙土。 只是一个冲锋,三四千家丁就被屠戮了千余人。 “啊啊啊啊!”几乎是人生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战争和鲜血,第一次见到人头滚滚,第一次发现人命是如此的轻贱,第一次发现贵族的头颅也是可以斩下来的,所有的权贵和家丁们一齐陷入了惊恐和绝望。 “快走!”有极个别经历过战阵的老兵家丁,拼命的去拉瘫倒的老爷少爷。 “转向!”胡雪亭杀透家丁队伍,努力调转马头,千余骑跟着军旗,竭力的拉马,再次冲杀。 “胡雪亭,我们投降!”有权贵大声的叫,主动扔下武器,高高的举起双手。 “噗!”骑兵大队掠过,数把刀剑几乎同时砍中了那个权贵。“我已经投降了,为何还要杀我?”那权贵死不瞑目。 “他们要杀光我们,和他们拼了!”有人终于反应过来,厉声大喊。有人继续跪在地上嚎哭,有人用力的磕头求饶,却只是在铁骑前化为肉酱。 “我们挡住胡雪亭,你们快带老爷走!”有几个忠仆红着眼睛,厉声大喝。几人握紧了刀剑,恶狠狠的看着疾奔而来的骑兵队伍。 “我等必死无疑!但是我们要死的有价值!”几个忠仆厉声道,骑兵杀顺了手,根本没有任何步兵能够逃走,左右都是死,救出老爷,或者杀了胡雪亭,那才是死得其所。 “好!”几个忠仆点头,死死地盯着越来越近的胡雪亭。 不远处,胡雪亭根本没有在意区区几个人,马头一转,已经转向了人数更多的地方。 “该死的!”几个忠仆大声怒骂。他们的位置依然在骑兵席卷的浪潮之中,但是,却只能面对几个普通的士兵,而不是胡雪亭了。 “杀一个垫背!”几个忠仆大声的叫,这是他们最后的目标了。 “就这个!”某个忠仆道,那个骑兵的身体很是单薄,看上去也不高,定然比较好杀。 骑兵瞬间靠近,几个忠仆能够看到直冲过来的单薄骑兵的眼睛。 “杀!”“去死!”几个忠仆厉声大喝,默契的左右夹攻,同时跃起,砍向了单薄骑兵。那单薄骑兵好像自知必死,一丝的格挡都没有,同样一剑斩向了某个忠仆。 “噗!”两人几乎同时受到了攻击。 三把刀剑同时斩到了那单薄骑兵的身上,那单薄骑兵的刀剑同样砍中了一个忠仆的脖子。 被骑兵劈砍的忠仆脖子上鲜血直流,打着转落到了地上。 “去死!”另外两个忠仆犹在空中,就狞笑着,感受着手中兵刃砍中柔软的身体的感觉。他们很有把握,就算这个骑兵身穿皮甲,这两刀足以劈开软甲,将这单薄骑兵的身体斩开两个巨大的口子。这种巨大的伤口,唯有死亡而已。 两个忠仆笑得狰狞,凶残,又满足。或许下一秒,他们就会被随后赶到的其余骑兵砍死,但是,至少拉了一个骑兵垫背。 时间仿佛停顿,两个忠仆清楚的看见刀锋下,原本蓬松的附在单薄骑兵的身上的物什,被刀锋压扁,凹陷,然后在刀锋的划过下破裂,或者破碎。 “那是什么?”两个忠仆看着眼前破碎或破裂的蓬松物什,熟悉,又不明所以。 “这是……纸?”某个忠仆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数把刀剑同时斩下,两个忠仆挂。 被两个忠仆砍中的那个单薄骑兵闷哼一声,却没有鲜血流出,只是捂住被砍中的地方,伏在了马背上。 -- 第645页 “不!不可能!”崔兄依然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眼前的鲜血,让他好像到了完全陌生的世界。 “老爷!”有忠仆惨叫。剑光中,忠仆,崔兄被砍成两段。 “杀光所有人,一个不留!”胡雪亭举起手,千余骑兵分成数支队伍,追杀四散奔逃的家丁和权贵。 片刻后,所有家丁和权贵尽数被屠戮,四周除了骁骑卫再无活人。 胡雪亭环顾四周,队伍整齐,没有缺少一个士卒,松了口气,厉声道:“下马!”一群骁骑卫士卒下马。 “列队,中刀剑的出列。”她继续道。四五十个士卒站了出来。 “很好。”胡雪亭满意极了,没有一个人受伤,只是淤血和纸甲破碎而已。 “换甲!”一群士卒纷纷动手脱掉了身上蓬松的纸甲,露出里面的皮甲,以及一张张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的面孔。他们熟练的从革馕中取出包裹皮,将纸甲小心的包裹好,搁在马身上。 感谢上辈子看过《流言终结者》,胡雪亭记得防御力最强的纸甲根本不需要桐油浇,晾晒等等复杂的手段,只需要简单的折叠。轻便,甚至有保暖作用的纸甲,就是胡雪亭征服高句丽的秘密武器,这次不得已使用,万万不能被别人知道。 良久后,一队本地的骁骑卫步兵赶到,看到一地的鲜血,再看看士卒成分诡异的胡雪亭的队伍,一脸的不敢置信。 “杀光这几个家族的所有人!”胡雪亭冷冷的道,“一个不留!” 当日,该府骁骑卫一部被彻底清洗,所有与谋反家族有关联的人尽数被杀,该府所有谋反家族夷为平地,族诛。 同一时间,大随关中所有郡县,所有城池,上演着同样的情况。 胡雪亭,杨轩感,高颖,李浑,同时发动,血洗了整个大随,被屠戮者数以万计。 “朕的天下,终于稳定了!”杨広张开双臂,仰天长笑,脸色中又是狂喜,又是阴沉。 大随灭亡之即,想要大随再多支撑片刻的诸位大佬联手,彻底杀光了所有通匪,有嫌疑的,反对杨恕,反对杨広的所有官员全家。 “浴火未必就能重生,但起码死得轰轰烈烈!”胡雪亭,杨恕,杨広,高颖,李浑,没有选择的余地。 “还没有全部杀干净。”杨広微笑。 【作话】 2018.12.14.21:3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明致”捉虫。 2019.01.21.19:01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佛系等更”捉虫。 第140章 防盗:人人都知道鸟尽弓藏 小巷子里挤满了马车,不时有人大声的吆喝:“前面的让让!”但前面的人理也不理,只管堆着笑脸,往门内一箱箱的搬着东西。 一辆处于后面的马车中,有个中年人下了马车,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眼神一扫,就明白没有一个时辰休想轮到自己。该死的!这么要紧的时刻,能够差一个时辰? “爹爹,怎么办?”马车中,有人低声道,他的修养就比那中年人差远了,脸色惨白。 昨日半夜的时候,忽然有消息传到了洛阳,胡雪亭出动铁骑,血洗了关中地区十几个州府,所有门阀杀戮一空,整个长江以北,杨轩感,高颖大军纵横扫荡,处处人头滚滚,官员的脑袋比稻草还要低贱。这洛阳竟然是整个长江以北唯一平静的城池。 “那个谁,是我们惹得起的吗?”无数欢快的弹劾杨恕和胡雪亭的人,终于想起了那个谁的传说,那些被杀的门阀,一定是胡乱弹劾胡雪亭,被她记恨上了。 “关中多少百年门阀啊,就这么死绝了?”不少人不敢置信的叹息,胡雪亭实在太没有人性了。 “为何胡雪亭敢在十二卫回师大随的时候,肆意杀戮?”“为何圣上不管?”“为何其他大佬不管?”这一个个关键的问题,中低层官员和百姓根本来不及考虑,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躲过架在脖子上的刀剑。 别看此刻洛阳风平浪静,谁不知道弹劾胡雪亭最多的是洛阳的官员,一旦胡雪亭回到洛阳,肯定是要再次血洗的,只看关中被杀得门阀都灭绝了,这洛阳的官员怎么也得杀个干干净净。 洛阳城内的官员们看看紧闭的洛阳城门,御林军四下把守,这心中的寒意就从脚底板冒了出来。 “圣上和杨恕要清洗整个大随官场!”这种流言不胫而走。人心惶恐,洛阳城中家家闭户,街上人影都不见一个。 “圣上还没有动手,是在等一个合适的人下手。”各个官员都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屠杀官员这种活太脏,不是每个人都肯接的,整个大随最有可能执行屠杀指令,以及最有可能被金钱收买的人,自然就是胡雪亭了。洛阳中下层官员疯狂的带着家眷,带着礼物,一心一意拍胡雪亭的马屁。只要胡雪亭收了钱,自然什么都好说,要是不收,就是地上打滚都要胡雪亭收钱。 但看此刻,有这种想法的人实在太多了,多到送礼的人排出了几里地的长龙。 那中年人额头见汗,他不像那些朝廷大臣,能够直接去面见杨広求情,或有恃无恐,胡屠夫随时都可能回来,举起血淋淋的屠刀,要是死在这胡家的门口,那就实在是太冤枉了。 那中年人左思右想,只觉顾不得了,咬牙道:“全部下车,扛上所有的礼物,我们走过去!” 附近同样待在挤得不能动的马车中的人,立刻注意到了那中年人带着全家,人人手里捧着抱着礼盒,满面春风的走向胡宅。有人破口大骂:“斯文扫地!”拜访客人,竟然要手捧礼物,走几里路上门,这简直是丢人丢到家了。一转头,立马对家人道:“我们也下车步行。”每一秒钟都耽搁不起! -- 第646页 一辆辆马车中,都有人下来,手忙脚乱的搬礼物。有几个富贵公子小姐嫌弃的看着那些箱子,这辈子没有做过搬运工。 “娘亲,我怎么能搬得动?”某个小姐看着一堆的鸡鸭鱼肉,只觉这气味就让人作呕,好好的上门送礼,送毛个鸡鸭鱼肉啊,还该死的是活鸡活鸭!一点书香世家的气质都没有。 “胡雪亭家里开杂货铺的,怎么会没有年货?”那小姐捂着鼻子,只觉爹娘一点常识都没有。娘亲瞪她,和胡雪亭不熟,忽然找上门,不找个送年货的理由,还能是什么?送年货能不送鸡鸭鱼肉吗?瞧那头,还有人牵了几头活猪过来。 那小姐看傻了眼,只觉脑回路不正常的人太多,就没想过胡雪亭一家人怎么杀活猪吗? “拿不动大的,就拿个小的。”娘亲毫不客气,今天无论如何是要在胡家表现出诚心诚意的,愣是从箱子里翻出了一个托盘,随手取了一个首饰箱,拿块红布一盖,塞到了女儿的手里,完全无视珠光宝气的大小姐一秒变成土里土气的托盘小丫鬟。 另一头,也有富贵公子提出抗议:“爹,让下人拿就好。”本公子玉树临风,出门从来都是三四个人跟着,哪里有见过本公子手里拿着东西的? 当爹的点头:“有道理,让你拿几个首饰盒之类的小东西实在不成样子。”公子用力点头,就是这样。 “来,把这副担子扛在肩上!”当爹的道。公子看爹,至于为了一个合理化建议,就翻脸加大压力吗? 翻脸?谁忒么的有翻脸的心情!当爹的想的很明白,女孩子捧个小首饰盒,那叫力气小,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是,一个男人就必须体现更大的诚意。 “到你付出力量的时候了!”当爹的用力拍儿子的肩膀,率先抱起一个大礼盒,大步走向前面。 四处都有人低声的斥责着:“笑容!笑容!你不会笑啊!”那些富贵公子小姐急忙努力的挤出笑容,愉快的穿着锦衣绸缎,在寒风中扛着扁担,提着大包小包。 胡宅的大门口,某个官员满面春风的正在和王奶妈客客气气的寒暄。“……快要过年了,有些东西不好买,胡员外郎又不在,在下怕贵府有些仓促,就给贵府送了一些过来,冒昧之处,还请海涵。”他笑着拱手,然后从袖子里取出一份长长的礼单,从鸡鸭鱼肉等年货,到首饰衣服,应有尽有。 “我家小姐还没起床,还请到里面稍坐。”王奶妈有些尴尬,天气一冷,小雪岚就赖床,打死不肯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 换成别人听到这种答复,多半是扭头就走,主人家太无礼了,还赖着干嘛,走起!但那官员笑眯眯的,一点都不生气:“无妨,无妨。”率先进了胡宅。一群家仆挑着担,扛着箱子,急急忙忙的跟着。 胡宅内,四处立着手持兵刃的甲兵,警惕的看着进来的客人,直看得众人心中发毛,手脚尽量放在明处,丝毫不敢让人产生一丝的怀疑。 胡宅中,已经有好几个官员坐在大厅中,干巴巴的坐着,也没人送什么茶水。众人也心里有数,并不意外,胡宅讲究自力更生,院子虽大,却没请什么仆役,小雪岚都必须打扫卫生,这种抠门又缺乏常识的行为,一向是洛阳众多官员权贵的笑料。 “你们也来了。”新来的官员拱手,见到好些老相识。其余官员微笑:“彼此,彼此。” “老爷,放哪里?”新来官员夫人低声问道,微微晃了一下手中的礼物。活鸡活鸭还算了,白痴都知道放到厨房里,可那些绫罗绸缎和金银首饰呢?总不能随便扔吧?看大厅中的桌子上,角落里,早已堆满了各种箱柜,根本没有地方堆放。 “就堆在门口。”新来官员瞅瞅周围,只觉还好胡宅够大。 “你们最好早点寻了椅子坐下,待会怕是坐的地方都没有。”有人好心的提醒,今日定然是一大群人的。 新来官员点头,小雪岚现在还没起床,完全没关系,今日不等到小雪岚起床,笑眯眯的打个招呼,夸几句可爱什么的,是坚决不走的。 其余官员微笑,就是见了,也是不走,眼前这洛阳城中,胡宅是有数的安全的地方,怎么可能随便离开。 赶到的官员越来越多,大厅中很快就坐不下,后来的人只好在大冬天站到了花园中一边吹西北风,一边夸奖残枝烂叶是多么的好看。 一个灰衣男子扛着六七张凳子,从后院过来,招呼着:“招待不周,还请稍待。”有公子哥正要傲慢的点头,心中一动,仔细一瞅,微笑道:“何劳石侍郎亲自动手?”其余人也急忙微笑着打招呼,七手八脚的帮着摆凳子。 石介忙忙碌碌,胡宅内开过饭店,不缺桌椅,他又找了些柴火煤炭,建了几个简陋的篝火堆,这才没把一群客人冻死。 “以前觉得石侍郎忠厚老实,今日一见,意外的可靠啊。”几个官员享受着温暖的篝火,感觉到终于没有变成冰棍的幸福,用心看着石介,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有官员夫人悄悄凑到王奶妈身边,低声问道:“不知道石侍郎有无成婚?”王奶妈一怔,这是要给石介说亲,笑开了花:“不曾!” 那官员夫人大喜,还没开口,身后嗖的蹿出一大群官员夫人:“小女年方二八,未有许配人家。”“我家女儿十七岁,一直仰慕石侍郎。”“不知道石侍郎明日是否有空,能否到敝家小坐,与小女见面聊聊。”“我家女儿现在就有空!” -- 第647页 那官员夫人怒视其他夫人,无耻! 其他夫人翻白眼,就准你家无耻,不准我家无耻?而且你这是老套路,借着提亲套近乎,又不是真心想嫁女儿,就准你家用这招,不准我家也用?一匹马还允许多个马鞍呢,就不许提亲的人多上几个,哦,十几个,哦,几百个? 后院中,小雪岚拿着糕饼,在被窝中打滚,张雨宁捏着她的脸:“小心掉床上。”张夫人看看四周,六七个火炉把房间里烧得暖暖的,也不担心小雪岚冻着,反倒又把窗户推开了一些,让屋内空气流通。 外头太危险,很容易被人报复,张夫人等人早已搬到了胡宅。 “雪岚小姐,喝点水。”福伯端着糖茶进来,暖房内待久了,需要多喝水。小雪岚端着碗喝了,道:“谢谢福伯。” “你师父真是疼你。”张雨宁羡慕极了,哪像张须驼和张夫人,从小就不给他们睡懒觉,不肯起来就要责打。 “我哥以前练武的时候,天不亮就起来了,否则我爹就会拿很粗的棍子打他。”鸡鸣起舞,那是规矩,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那是基本。哪有像小雪岚练武练得这么悠闲的。 “我师父最坏了!”小雪岚扁嘴,都不肯给她骑马。张夫人瞪她,小心打屁股,小雪岚扑到张夫人怀里拱啊拱的。 “小心着凉!”张夫人揪住小雪岚,给她套棉袄,小雪岚又嗖的钻回了被窝,才不要起来呢。 花园中,篝火旺盛,几个官员凑在一起烤火,大厅内此刻已经空无一人,相比能烤火的花园,大厅内简直冻死人。 “你们说,会不会有反贼想要杀了胡雪亭的家人,同归于尽?”有官员有些担忧,躲到胡雪亭的家中,是为了躲避胡屠夫的屠刀,要是遇到那些家族被屠,心存死意,一心报仇,不求杀了胡雪亭,只求杀了小雪岚,让胡雪亭也悲痛欲绝生不如死的反贼,结果以为他们也是胡雪亭一伙,误伤了他们,怎么办? 一群官员古怪的看着他,良久不语。 那官员怒,不语个毛啊,倒是说说怎么办! 有官员长叹道:“你啊,真是太实心眼了。”为了家人,为了故主,为了不相识,只是听过名字的君子,慷慨赴死的义士,早在魏晋就断绝了,经历了五胡乱华,能活下来的士族个个都是没有节操,时刻能够倒向胡人的墙头草,这种没有节操,却能够苟存天地间的行为,影响了此后的三百年,世间哪里还有为了忠孝仁义礼,而不顾一切报仇的?尽管各朝各代不时的呼吁着礼义廉耻,忠孝节义,为国战死是英雄等等,百姓们也热情的响应高大上的思想,但看看那些战死的将士家人差点饿死,北周北齐南陈的官员纷纷投降,享受高官厚禄,丝毫没有为国徇节,清楚认识到“大义”就是嘴里说一套,实际做一套的中原百姓,心中的真正的不可对人言的主流思想,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有如此重视自己的性命,超过重视忠孝节义的文化,就算那些贵族门阀想要一心培养家族完蛋,依旧忠心耿耿的死士,难度又有多大?那些远离家乡,在洛阳为官的人,就算不是精英,又有谁会是死士? “胡宅说不上百分之一百安全,但起码九成的把握还是有的。”其余官员道,看四周一群士卒站着,就知道胡雪亭早有准备,谁知道后院中是不是还藏着更多的甲兵,只等那些死士蹦出来送死。 “到了此刻,你见到小雪岚,还是见到张夫人了?”那官员问道,从头到尾,胡宅内只见了没什么价值的王奶妈和石介而已,重要的人根本没有露面。 “说不定,她们根本不在这里。”又是一个官员淡淡的道,狡兔三窟,早就听说石介几年前就托杨轩感在洛阳买了几处房产,此刻定然是早早的躲在了安全的地方,等着鱼儿上钩了。 附近的篝火中,有个官员重重的点头,就是这样,差点上了胡雪亭的大当。他悄悄的握住了袖子里的匕首,放弃了刺杀胡雪亭家人的打算。“等胡雪亭回来,我再刺杀了她,为主公报仇!” 巷子外的马车渐渐少了,王奶妈看看胡宅内到处都是箱笼,听着厨房门外上千只鸡鸭乱叫,只觉终于可以缓口气了。 缓口气?一大群客人怜悯的看着王奶妈,那些马车是回去拿被褥吃食去了,刚才装不下。不见了胡雪亭回转洛阳,不和胡雪亭把酒言欢,不听到胡雪亭说放过了谁谁谁,打死都不会离开胡宅的。 “再坚持一下,我家的帐篷,暖炉,厨子很快就到。”某个官员挨着饿,忍着渴,对其他人道。 其他官员看着王奶妈和福伯贵伯端着茶水吃食,首先送给守卫的士卒,只觉胡家果然是文盲和下等人,一点点待客之道都不懂。 “是,再坚持一下,我家的仆役们也快到了。”其他官员咬牙苦熬,总算苍天有眼,没有下雨下雪,否则只怕小命要去半条。 …… 金銮殿中,空荡荡的站着没有几个人。倒不是那些官员惧怕到上朝都不敢来,而是杨広主动停了早朝。 “朕也怕有人仓鹰击于殿上啊。”杨広大声的笑着,一群大佬盯着杨広,只觉不动声色就屠戮了大随根基的杨広真是疯狂又可怕。 贺若弼身上穿着几层软甲,盯着杨広,只觉一直看不上眼的杨広,竟然有了几分杨坚那英明果决,心狠手辣的味道。他看看杨恕高颖都不在殿中,想必是去主持杀戮了,心中又是一震。 -- 第648页 “圣上这是要杀尽我们了?”贺若弼缓缓的道。苏威立刻大声的呵斥:“贺若将军休要胡言乱语!圣上只是诛杀反贼,岂会滥杀忠良!” 贺若弼鄙夷的看苏威:“苏六无果然名不虚传。”无知无智无德无耻不忠不义的苏威也配取个字叫做“无畏”?简直是糟蹋了这个字,不如把字该做六无算了。 苏威怒喝:“贺若匹夫,你有卫军,老夫没有乎?”贺若弼斜眼看他,你那骨架子都没有搭起来的卫军,少拿出来说话。 其余几个大佬劝着,几十岁的人了,在金銮殿吵闹,像话吗? 杨広笑眯眯的看着,道:“其实,朕并不知道杨恕和胡雪亭的计划。”一群大佬诡异的看着杨広,很是不信,这么大的动静,整个大随朝都有可能因此倾覆,会不通知你?但见杨広眼神清澈,似笑非笑,不像骗人。 贺若弼大声的惊呼:“难道,杨恕真的有不臣之心?” 杨広和一群大佬看贺若弼,演技太差,台词太烂,这么粗浅的挑拨离间,亏你使得出来。 杨恕和胡雪亭确实没有告诉杨広,对于自暴自弃,不敢和命运抗争的杨広,杨恕和胡雪亭彻底放弃了他。但是,知道杨恕和胡雪亭底牌的杨広,轻易的就从迷雾中,找到了杨恕和胡雪亭的目标。 在惊天动地的举报能升官的浪潮下,最愚蠢的官员们只是看到了杨恕和胡雪亭打击反贼的决心,以及升官发财的机会;稍微机灵一些的官员们看到了杨恕和胡雪亭对反贼的震撼,对其余摇摆不定的官员的警告;更聪明的官员看见了杨恕和胡雪亭想要借着朝廷中各个官员们疯狂的为了利益而举报同僚,获得开发淮南道的时间,安置流民。 “只要解决了流民问题,这大随的问题就迎刃而解。”这一点,大随朝的高层官员几乎人人都看了出来,偌大的一个江南就这么空着,所有人挤在中原,却说土地兼并严重,失地流民成千上万,你丫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只要能够利用各种明的暗的,真的假的手段和理由,把大随的人口向南方迁移,从黄河流域向长江流域,向更南边的珠江流域迁徙,大随朝的人口问题,土地问题,粮食问题,都会获得很大程度的缓解。 “杨司徒和高左相用心良苦,可惜不会有什么用。天下百姓哪有放弃繁华的中原地区,去蛮荒地区吃苦的道理。”那些机灵的官员对此不屑一顾,但杨恕和高颖的目标放在江南蛮荒地区,也表明了他们的计划是多么的软弱,缺乏攻击性,缺乏魄力。 所以,一群官员在先后想通之后,肆意的弹劾着杨恕和胡雪亭。有十二卫在此,有一群大佬在此,杨恕已经不能一手遮天,更不敢血洗洛阳,谁还在乎杨恕或者胡那个谁的威名?文人的战场在于毛笔和口舌,难道还怕了杨恕和胡雪亭不成? 杨広坐看一群官员疯狂的弹劾杨恕和胡雪亭,看着两人默不作声,毫不反抗,冷言看一群官员作死。 杨恕和胡雪亭的目标,是争取时间?当然不是。 胡雪亭不敢杀人,局面混乱,唯有以缓和的方式解决问题?那是胡说八道! 大随十二卫,杨広手中四卫,杨恕杨轩感三卫,高颖一卫,李浑一卫,十二卫中,起码有九卫支持清洗乱党,其余三卫敢稍有异动,立刻就灭了。 胡雪亭此刻手中的棋子,简直比血洗洛阳那天更强大,为毛不敢血洗? 胡雪亭刚开始玩举报,杨広就猜出了七八成胡雪亭的用意,胡雪亭脱高士廉的衣服,杨広就确定无疑。 钓鱼执法!杨恕和胡雪亭发动举报的目的,只是钓鱼执法。 大随国力强盛,统治却日渐衰弱,矛盾四起,暗潮涌动。天下官员,天下门阀,到底谁是忠心大随的,谁是对现状不满的,谁想要利用造反获得更大的机会,谁不在意百姓的性命,只要自己有权力就行,谁以为胡人汉人谁当皇帝都无所谓,杨恕和胡雪亭根本分不清。 错综复杂的势力,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错综复杂的利益,几乎无法看清谁的立场究竟是什么。 杨広杨恕高颖三个顶尖的聪明人,掌握着大量的信息,尚且错误估计了彼此的立场和目标,在一个美妙的误会之下团结一致,谁又能看清其他人的立场呢? 杨恕和胡雪亭的真正目标,不是要威慑反贼,也不是要时间发展淮南道,而是要利用这次的举报,分清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然后杀尽天下所有反贼。 一个看似轰动,其实无力的举报计划,让所有已经造反的,心中犹豫着想要造反的人,以为看清了杨広杨恕对朝廷官员和地方力量已经失控,根本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威严的大随朝不过是纸老虎,其实软弱无比,受制于其他人。 然后这些已经造反的,犹豫着想要造反的人,一一蹦了出来,或敷衍朝政,或暗暗和李园接触,或对反贼示好,或言语暧昧,或刻意为反贼伸冤鸣不平,乃至摇旗呐喊,造反无罪。 当这些人充分暴露了出来,那么,杀了就是。 “杨広竖子,不敢承担责任,老夫敢!”杨恕要的是汉人崛起,任何阻碍汉人崛起,屁股坐在胡人的位置上的人,全部是杨恕的敌人,是汉奸,杀了也就杀了,杀多少都不心疼。或许会误杀很多跟风的官员,但是,杨恕不在意。若是杀一千万人,能够清洗一切投靠胡人,或者想要阻碍汉人崛起的势力,杨恕毫不犹豫的就下令杀了,哪怕留下千古骂名。 -- 第649页 “总归是要毁灭,那就试试看破而后立。”用死一部分人,保住大部分人,干不干?用死几万人,保住几千万人,干不干?用死别人,保住自己,干不干?胡雪亭毫不犹豫的决定干了。 既然大随朝终究要毁灭,那就不考虑那些门阀的毁灭,会不会造成军队的哗变,地方的造反,百姓的离心离德,先杀了再说。 “就算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是,至少少了一批想要造反的人,大随可以安稳几十年。”胡雪亭看着名单,一群群豪门全部杀了,几人还支持造反,几人还敢于造反? “收缴了天下各门阀的财富,大随终究还能撑一段时日。”高颖不赞成冒险屠杀天下各门阀,那些都是大随真正的精英,杀了他们,谁来管理天下?杀了大量的官员,大量的精英,这天下不乱才怪了。但是杨恕杀心已起,他无力阻止,只能竭力帮助杨恕,干脆把所有的隐患尽数消灭,或者,这大随得了这许多银子,田地,这天下就稳定了。 “各朝各代都是在立国的时候大肆屠杀,唯有我大随是立国之后才开始屠杀,真是可笑。”高颖想想百年之后,记录这段历史,定然是权臣勾结,祸乱朝纲,屠杀天下士族,遗臭万年。 “有老夫和这丫头担着。”杨恕道,千载之后,他们是忠是奸,又有谁知道。只是,杨恕看着胡雪亭的眼神有些悲凉,这丫头肯定是嫁不出去了。 胡雪亭莫名其妙,为毛这么凄凉的看着我? …… 御书房中,只有五六个人。杨広微笑着看着跪在地上的双瞳老者。 “鱼爱卿,平身。”杨広道,眼前这个几次被他贬谪,又几次被他起复的鱼姓老人,就是大随又一个名将鱼俱罗。 大随目前还健在的最能带兵打仗的人,就是杨恕,战略战术都是一流,稍次一些的,就是高颖。再往后排,就是鱼俱罗和贺若弼了,战术上优秀,战略上就差了些。 贺若弼这人向来桀骜不驯,又有一群鲜卑同族支撑,杨広从来不信任他,可选择的能够对抗杨恕和高颖的人,只有眼前的鱼俱罗了,听话,没什么背景,想罢免就罢免。 “鱼爱卿,你是大随的肱骨大臣,朕以前负了你,是朕的错。”杨広道,眼神诚恳无比。 鱼俱罗浑身一震,急忙跪下,眼神中又是欣喜,又是委屈,又有几分惶恐。皇帝当着一群臣子的面,向另一个臣子公然认错,这究竟是祸是福,常常难以预料。 站在周围的虞世基,裴蕴,裴矩,苏威,宇文述规规矩矩的站着,脸色温和,没有一丝的变化,好像没有听见一般。 “大随风雨飘摇,内忧外患,权臣反贼,朕有些艰难,只怕是撑不下去了。”杨広道。 鱼俱罗又是一抖,急忙道:“圣上何出此言,我大随有百万甲兵,富庶天下,诸夷臣服,正是最强大的时刻,定当万万年!” 杨広温和的笑了:“鱼爱卿,你也学会了阿谀奉承,媚上欺下,果真是朕之过也。”鱼俱罗满脸通红。 “朕不愿意大随灭亡,朕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朕需要你为大随效力!鱼爱卿,你能挽救大随于不倒吗?”杨広盯着鱼俱罗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 鱼俱罗热泪直下,杨広微笑着看着他,等待鱼俱罗回答“臣愿意向陛下誓死效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陛下重恩,臣肝脑涂地”什么的,然后自然是君臣互相紧握双手,君臣和谐,千古留名。 鱼俱罗抬起头,脸上犹自老泪横流,道:“圣上,这是要诛杀杨恕和高颖吗?” 杨広一怔。 虞世基等人死死的盯着鱼俱罗,脸色大变,你丫的神经病啊!这种话怎么能够当着我们的面说!这种话只能君臣两个人的时候悄悄说的啊!你丫想要害死我们吗? 下一秒,虞世基等人脸色又变得温和无比,仿佛没有听见。 鱼俱罗热泪更是止不住的流下:“圣上,杨恕和高颖对圣上或稍有不恭,但这拳拳之心,日月可鉴,圣上万万不可听信谗言,自毁长城。”转头严厉的盯着虞世基等人。“定然是这些小人进了谗言,圣上当诛之,以清君侧。” 虞世基等人心里把鱼俱罗恨到了极点,老鱼根本是疯狗,招他回朝廷,那是错误中的错误。几人神色不变,跪下请罪的套路都没有做,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坚决躲在角落扮狗。 杨広强笑道:“鱼爱卿何出此言?朕为何要杀了杨恕和高颖?”心中几百个念头急转,是了,刚才不小心说了“内有权臣”四个字,被鱼俱罗听出了破绽。 “老臣虽然在乡野,却也知道朝廷的大事,圣上言,大随内忧外患,确实如此,小小的太原太守都敢造反,小小的高句丽也敢挑衅我大随,我大随果真是风雨飘摇。” “可是,杨司徒和高左相一举击杀了大随所有反贼,大随天下清平,内忧尽去,李园之流再无根基,已经无足挂齿,一小吏足以缚之,圣上大可以取各门阀之财富,解救天下百姓,我大随百姓得门阀之田地,失地者还有几何?得门阀之钱财,饿死者还有几何?得门阀之衣冠,无衣者还有几何?取富者财,以济贫者,我大随天下人人有衣穿,有饭吃,天下岂能不靖,大随岂能飘摇,定当万万年矣。” “圣上乃聪明智慧之君,明察秋毫,以臣之愚昧,尚且看见我大随的未来,圣上岂能不见,定然是这些奸臣蒙蔽了圣上,请斩之。”鱼俱罗道。 -- 第650页 虞世基等人委屈极了,我们已经站在角落装狗了,你丫为毛句句都扯上我们,真以为我们好欺负了?五人互相对视,神情淡定,心中都给鱼俱罗贴上了必死的标签。不杀了鱼俱罗全家,大随五贵的名头岂是白叫了。 杨広定定的看着鱼俱罗,转头看虞世基等人,见众人神色不变,心中一凛。 鱼俱罗继续道:“自古鸟尽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杨恕高颖不计较名誉,杀尽了天下反贼,拯救大随于危难,圣上设鸿门宴,想要杀了他们,天下人会怎么想?大随的臣子会怎么想?谁敢为陛下效力?” 杨広不吭声,眼神飘忽。 鱼俱罗又道:“老臣地处偏远,久离中枢,依然能够猜到的事情,杨恕高颖之才胜我百倍,他们岂能想不到?”杨広心中一凛,盯着鱼俱罗的眼神微微眯起。 “杨恕在洛阳,身边甲兵不过百人,圣上有四卫在手,兵力是其万倍,若雷霆一击,杨恕必死无疑,但杨轩感何在?张须驼何在?左右骁骑卫右翊卫何在?圣上以为天下还有能抵挡左右骁骑卫之军吗?”鱼俱罗道。 杨広眼神再次变化。 鱼俱罗道:“圣上以国士待之杨恕,杨恕定然以国士报之,圣上得国士,乃大随之喜,天下之喜。” 杨広转头再看虞世基等人,五人依然面色温和,毫无异色。 鱼俱罗继续道:“老臣一心为国,不惜肝脑涂地,句句肺腑之言,请圣上明鉴。” 杨広温和的看着鱼俱罗,再一次相信,这天下只有身边的五个人可以信任,其余人不论是门阀,还是关中百姓,都彻底抛弃了他。不,还有洛阳,这洛阳文武百官,以及百姓,全部都抛弃了他。 “朕,怎么会诛杀杨恕和高颖呢?你久不在朝廷,不知朕最信任的人,就是杨恕和高颖,朕和此二人时常密谈,托付大事。”杨広盯着鱼俱罗,眼神之中清澈无比,没有一丝的阴影。 “朕请你来,是要以你为左武卫大将军,谋划远征高句丽。”杨広坚定的道,“大随离不开杨司徒和高左相,其余大将远征高句丽,朕不放心。这大随天下,朕只信你有能力带军远征高句丽。” 杨広缓缓的站起,走到鱼俱罗面前,搀扶起鱼俱罗,道:“朕,要和你共同远征高句丽,为我大随战死的三十万将士报仇雪恨!你可能接下这重任?” 鱼俱罗用力的点头:“老臣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必不负圣上的重恩。” 杨広灿烂的笑,看来这次心浮气躁,做事急了些,必须引以为戒。 …… 某个府县中,李园满脸通红,刘文静泪流满面。 桌上收到的消息,仅仅只有以前的十分之一,而这十分之一的消息,每一条都仿佛带着鲜血,扑面而来。 “主公。”刘文静带着哭腔,他们都知道,那没有收到消息的九成,只怕都已经遭了毒手,哪怕有个别人逃离,也成不了气候。 李园缓缓的点头,再一次看着手中的纸条。关中的绝大部分门阀都受到了覆灭性的打击,安、张、崔、陈、韩、姜、柳、尹等流传了百年的门阀,尽数被连根拔起,只有极个别人侥幸幸免。 “主公!”刘文静泪水长流,又一次带着哭腔道。 “主公!我们的大计终于要成功了!”刘文静激动极了,打死没有想到,一直压制着太原李家,驱使着太原李家的各个门阀势力,竟然被杨恕一举消灭,没了这群废物,还有谁能压制太原李家,能和太原李家争夺帝王之位?从此刻起,太原李家再也不是各个二代,各个门阀,各个新一代放在明面上的傀儡和棋子,而是真正的成为了逐鹿天下的霸主。 “传令下去,我李家立刻接手关中所有势力!”李园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李家定然要为关中各个门阀,为天下各个门阀报仇雪恨!”刘文静补充道。 杨恕忽然打击天下门阀,早已抛弃了太原根基,转入地下的李家毫发无伤,李家的铁杆盟友同样在柴绍等人死后,尽数转入了地下。 柴绍,长孙无忌二人或愚蠢,或年少,谁信他们没有说出一些什么?谋反这种诛九族的事情,必须慎重慎重再慎重,早早的金蝉脱壳,由明转暗,才是上策。 整个支持李家的力量丝毫无损,被消灭的那些门阀的残余人手不支持李家,还能支持谁? “杨恕太小看了门阀了。”李园冷笑,杨恕尚且知道把一群子女全部悄悄的送出了洛阳,那些大门阀就不懂留下一些血脉?百年不倒的大门阀哪有这么容易倒下的。 “针对杨広的反击,可以开始了。”李园微笑。 …… 几日后,天下人都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大随朝圣上杨広,其实不是杨坚的亲生儿子,他的父亲,是杨恕。” 【作话】 PS:本章本来想写杨広和杨恕翻脸的,但写着写着,忽然发现杨恕没道理猜不到,杨広也没道理在人人都能猜到的情况下杀杨恕。 2018.12.16.18:0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雾霁”捉虫。 第141章 防盗:出生的秘密 酒楼中,几个人勉强装出平静,但眼神中的激动,出卖了他们的真实心情。 “听说了吗?”客人甲用最快的速度扫了一眼酒楼中的其他人,然后用最平稳的声音道。其余人慢慢的点头,更有一人恍若无事一般的缓缓拿起茶碗,细细的品着。 -- 第651页 “你们怎么看?”客人甲再次飞快的扫了一眼酒楼中的其他人,尤其是相邻的几桌。相邻的几桌都尴尬了,你丫为毛要如此鬼祟,搞得像反贼似的。这洛阳城中,谁不知道你们现在聊的话题是什么啊,还不是杨広不是杨坚生的。 酒楼中一群食客都瞪眼,有些事情心里能明白就行,但是绝对不能说出口。鬼鬼祟祟的做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固然是傻逼,但是明目张胆讨论帝王血统,宫廷秘事,先帝的帽子是不是绿了,那是傻逼中的傻逼。 客人乙想了许久,道:“我听说最近反贼死伤无数,哀鸿遍野,定然有反贼阴谋诡计,妖言惑众。”其余客人差点吐口水,谁不知道这种儿子是不是亲生的消息,要在夺家产的时候冒出来,现在家产都定了,才传出来的假儿子真儿子,十成十的是故意抹黑,信的人才是白痴呢。只是,茶前饭后的八卦,纯粹为了满足那颗热烈的好奇心,帝王的八卦,还是最最最受人追捧的绿帽子八卦,放着不胡说八道一番,心里就跟小猫挠心似的。 客人丙道:“我听说汉朝曾经有某个皇后,和大臣通奸,生下了子嗣。”汉朝两个字加重音。其余人都懂,我们说的是汉朝的事情,和本朝无关啊,大家不要多想。 客人丁道:“那汉帝常年在宫中,与汉后两情和睦,岂会有如此有违人伦的事情?那大臣也不是傻的,若是此事暴露,全家人头落地。”皇宫中有一大群的侍卫太监宫女,那大臣要怎么瞒过所有人,和皇后私通呢,只要有一个人向皇帝汇报,那大臣立马全家完蛋,身为大臣,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冒如此大的风险? 一群客人摇头,年轻人,你不懂禁忌的爱情的力量。 客人丙摇头:“汉后贤惠,绝不至如此。大臣家也有的是美貌的妻妾。”一群客人点头,独孤皇后到底有多贤惠,大家都没有见过,反正朝廷是这么宣传的。 “赵飞燕!”忽然有客人惊呼,汉朝赵飞燕想要儿子想疯了,几次三番的找人送男婴进入后宫,可惜都失败了。独孤皇后会不会因为同样的理由,把杨恕的儿子送到了宫里,霸为己有? “汉后已经有儿子了,位置极其的稳当。”有客人反驳,独孤皇后已经有了长子杨勇,至于再闹个假儿子争宠吗? 客人甲想了想:“那汉帝曾数次外出处理国政,留下大臣在京都,只怕是和皇后日久生情,情难自已。”一群客人兴奋的点头,就是要听这种八卦,谁耐烦听你们研究真相。 其他桌上的某个客人戊插嘴:“秦朝吕不韦和嬴政的旧事,你们怎么看?”众人都懂,杨恕会不会自己没得当皇帝,想要生个儿子当皇帝? 客人丙点头:“只怕很有可能,否则那汉臣兄弟二人,何必如此卖力。”杨広上位,杨恕和杨约两兄弟可是出了大力气的,又是杨约谋划诛杀原太子杨勇,又是杨恕说服独孤皇后,更有谣传杨坚也是死在杨约的手中。可以说,没有杨恕杨约兄弟,杨広绝对没有可能当皇帝。 “那汉臣兄弟如此热心,果然大异寻常。”一群客人点头,杨坚的儿子多了去了,杨恕完全没有必要死捧杨広,捧杨勇或者其他蜀王汉王,都能继续做他的大臣位置。 “是啊,汉太子宅心仁厚,只怕更是任由汉臣肆意妄为。”酒楼老板也忍不住插嘴道,非常认同杨恕力捧杨広实在是太诡异了,找个性格软弱的傀儡皇帝,更符合杨恕的利益。 正在这个时候,有新客人上楼,听了几句,只觉心生敬畏,吃个饭而已,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一群对汉朝历史有深刻研究的人了。 “正因为是亲子,所以汉臣才必须力推新帝。”客人丁斩钉截铁的道。一大群客人点头,就是,就是。 “新汉帝知道谁是亲生之父吗?”有客人问道,其余客人眼睛放光,重点啊重点。 “只怕是知道的。”客人甲道,“若是不知,岂能任由他嚣张跋扈,岂能任命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且,新汉帝和汉臣的长子,关系密切啊。”一群客人用力点头,越说越有道理了。 客人乙见这许多人眼睛放光的看着他们这一桌,只觉表演欲大大的得到了满足,决定再加一把火:“大臣手中精兵良将无数,若要谋反,轻而易举;大臣长子号称吕布在世,天下无敌;新汉帝远征外域,大臣鞠躬尽瘁;天下反贼四起,大臣甘愿被千夫所指,这若不是父子,谁还是父子?”一群客人用力的点头,要是杨恕想造反,实在是有太多机会了,这都不反,还为了杨広屠杀天下门阀,背上遗臭万年的黑锅,这要不是像海一样深的父子之情,还能是什么?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有客人长叹。 “你真相了!”有客人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难道不是反贼故意造谣生事,而是实情如此?否则这许多不可解释的事情,又怎么解释。 “呜呜呜!”有客人忽然掩面大哭,“我想到父爱如此深沉,实在忍不住啊。”能够为儿子牺牲到这个程度,只怕是世间少有了。 酒楼的一角,几个杨広的密探袖子里藏着纸笔,却一个字都不敢写。假的也就罢了,这些造谣的百姓个个砍头,可要是杨広真的是杨恕的儿子,他们记录下来,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 胡雪亭率队回到洛阳的时候,意外的在骁骑卫的军营中见到了杨轩感和张须驼。 -- 第652页 “你怎么在这里?”胡雪亭惊讶的看着一身铁甲的杨轩感,立马退了三尺。 杨轩感冷笑:“怎么,我不可以出现在这里吗?”心中很是得意,胡雪亭都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那么杨広更是想不到。 张须驼脸色大变,惊喜的看看胡雪亭,又看看杨轩感,小心翼翼的到了营帐边上,不住的打手势。 “你的腿脚好了?”杨轩感惊喜的看着胡雪亭,没有拄拐棍,这是终于恢复鼎盛时期的战斗力了,洛阳之战又多了几分把握。 胡雪亭盯着杨轩感,又看了一眼张须陀,缓缓的道:“还不够灵便,但走路骑马没什么问题。”每天将近十个时辰的运气调息,效果意外好的很,看来内力果然是个宝,回血效果杠杠的。 “杨某令手下只关中虚打旗号,其实早已回到了洛阳。”杨轩感很是得意,别看骁骑卫不断地向关中,向大随各地出发,清理反贼,其实杨家最精锐最嫡系的一千铁甲军,一直都留在洛阳附近,只要洛阳有变,立刻就能杀入城中,轻易的杀透重围,救出杨恕。 胡雪亭慢慢退开一尺。 “我父亲实在是妇人之仁。”杨轩感很是感慨,平时以为杨恕多么的狠辣,到了关键时刻,竟然手软的不要不要的,杨広鸟尽弓藏,鸿门宴杀权臣的态度实在太明显了,杨恕还不肯先起兵,杀了杨広。 胡雪亭再退开一尺,已经只有不到五尺的距离了,坚持住,一定要成功! “更糟糕的是,我父亲竟然一直待在司徒府中。”杨轩感双手抱头,郁闷极了。这精锐中的精锐的杨家铁甲军再怎么以一敌百,可以百万军中取人首级,也没有长着顺风耳和翅膀,不可能第一时间得到杨広派人围攻司徒府的消息,更不可能第一时间杀入重围。杨広要是心狠手辣,直接一把火烧了司徒府,杨轩感就算杀入重围,也只能收尸了。 胡雪亭用力的点头,脚下悠悠的又滑了一尺。 “你说,我父亲是不是老糊涂了。”杨轩感转头问道。胡雪亭再次退了一尺。 “没有义气,你跑那么远干嘛?”杨轩感怒了,伸手去扯胡雪亭。胡雪亭嗖的就到了三尺外的火炉边:“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杨轩感气乐了,丫的这个时候发毛个神经啊! “我发神经,你丫拿面铜镜,看看自己的德性!”胡雪亭叫着,打死不离开火炉。 杨轩感莫名其妙的看张须驼,张须驼咬牙,拔刀。杨轩感脸色大变,手按剑柄,身上强大无比的气势狂涌,杀机死死的锁住了张须驼:“张须驼,你竟然背叛我杨家,投靠了杨広!” 张须驼吐口水:“背叛个P!你丫看这里!”军营之中有个P的铜镜,唯一的办法就是以闪亮的刀身为镜了。 杨轩感一瞅,大惊失色:“妖怪!” 刀镜中,一个头发上滴着冰柱,盔甲上结着冰,脸色铁青中带着红,红中带着冰霜的诡异怪人,惊恐的尖叫。 “你到底几天没有脱下盔甲了?”胡雪亭躲得远远的。杨轩感数手指,可惜手指都冻僵了,怎么都弯不过来。 “应该有十几天了。”杨轩感苦笑,万事缠绕心头,一直没有注意其他。 胡雪亭斜眼看他,这也叫没有注意其他? “来人!杨轩感清醒了!”张须陀大喜,急忙大声的招呼,帐篷外几乎立刻涌入了十几个杨轩感的亲信护卫,七手八脚的拿出热毛巾,给杨轩感擦脸擦头发擦手脚,更有人手忙脚乱的想要脱下铁甲,却被张须驼止住:“不能脱,小心扯下了皮肤!需要用火炉烤着,等它慢慢融化。” 杨轩感再次苦笑,老实站着,任由亲兵们捧了十七八个火炉放在他的身边。 盔甲尺寸太小,不能内穿厚厚的棉衣,冬天穿铁甲,里面只有一套单衣,冰天雪地中穿得久了,和皮肤黏在一起那是常有的事情。 “拿热汤来,多放生姜。”胡雪亭道,话音未落,已经有人捧了姜汤进来。胡雪亭瞪他们,早干嘛去了,非要她喊才送来,存心冻死杨轩感? “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可是就是没机会。”几个亲信热泪盈眶,杨轩感魔怔了,盔甲十二个时辰不离身,时不时的在冰天雪地中呆呆望着洛阳城,也不让亲信们靠近,谁敢劝他,立刻就会被他怒目而视,亲信们想要强行脱下他的盔甲,还没等靠近,就感觉到了杨轩感的杀气,谁也不敢动手。 “大公子都已经不认人了,见到张仪同也不认得了,身上杀气又强了一倍,好像时刻要杀人似的。”亲信们抹眼泪,真怕杨轩感拔刀砍人啊。 胡雪亭同情的看张须陀,不知道张须陀哪里得罪了杨轩感,在杨轩感的心中印象这么差,防备他像防备敌人似的。 “要不是胡员外郎回来,大公子只怕要大病一场。”亲信们说得很是保留,杨轩刚魔怔到这种程度,最后的结果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胡员外郎不如嫁给大公子吧,他心中只有你一个。”有亲信死死地扯着胡雪亭的衣袖,杨轩感都疯成这样了,见了胡雪亭一面就好了,不是真爱,说出去都没人信。 杨轩感听见了,抖了一下,立马呵斥:“本公子对胡雪亭只是看待好友徒弟的心情,绝对没有任何暧昧之情。” 胡雪亭指着杨轩感,对一群亲信道:“看,生存(欲)望这么强烈,他已经全好了。” -- 第653页 一群亲信擦汗,怎么可能,杨轩感肯定还要大病一场的。 有亲信大声的喊:“浴桶!给大公子泡热水澡!” “不行,冻得久了,必须慢慢回温,姜汤不妨喝着,手脚恢复知觉之前,不能用太热的水,先拿温水泡脚。”胡雪亭道,别人是彻底冻昏迷了,肌肉严重冻伤,才需要这么慎重,杨轩感这种能走能跳的人没必要这么对待,但杨轩感好歹是自己人,要是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坏死了一个手指头脚趾头,那就后悔莫及了,胡雪亭宁可用最谨慎的办法对待。“大概到了晚上,才能让他泡热水澡。” 一群亲信愣住了,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该死的,这军营当中没有浴桶!”当兵的哪有这么讲究卫生,别说一个冬天都没有洗澡了,一年之中除了大热天跳到河里洗澡,谁耐烦打理个人清洁卫生,就不怕洗澡洗多了,反而湿气入体,生了重病?烧热水又要耗费多少柴火?这军营当中,当真是找不到一个浴桶的。 “没有?马厩有饮水槽吗?再没有立马去买一个,买不到就做一个。”胡雪亭道。 “会不会暴露大公子在这里?”有亲信犹豫,大冬天买浴桶的动静实在太大了。 “是他的命重要,还是暴露重要?”胡雪亭实在太失望了,懒得解释买个浴桶和杨轩感毫无联系,果然愚蠢的老大,只有更愚蠢的手下,帕金森定律诚不我欺,上级只会找比自己更愚蠢的下级。 张须驼终于放心的坐下,一摸身上汗水淋漓。要是杨恕还没出事,杨轩感先挂了,他怎么面对杨恕? “你怎么在这里?”胡雪亭这才问他。张须驼苦笑,别说他了,骁骑军的各个精锐将领和精锐部队,目前正悄悄的从各地向洛阳汇聚,洛阳周围各个骁骑卫屯田的营地,已经挤满了骁骑卫士卒。 “圣上居心叵测,不可不防。”张须驼尽量客观公允的道。杨恕和高颖大军出动,四处诛杀防贼,剿灭各个参与造反的门阀,别人不知道,杨広会没有收到消息?连淮南道的李浑都参与了进来,杨広却把手中的四个卫军按兵不动,留在了洛阳,这其中的问题,稍有常识的人都看了出来。 “司徒府,左相府兵力空虚,圣上却有大军在手,若是狡兔死,走狗烹……”司徒府所有的核心精英都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人人劝杨恕就算没有先下手为强,杀了杨広取而代之之心,也该暂时离开洛阳,避避风头,杨恕却怎么也不肯。知道杨広考虑过诛杀杨恕的杨轩感自然担心的疯了。 “杨広还算是有理智的。”胡雪亭在出兵前,就和杨恕讨论过这个可能,只要杨広稍有理智,就不会为了诛杀杨恕一人,逼反了整个司徒府、左右骁骑卫、右翊卫,甚至高颖和李浑。只是杨広这人的理智忽高忽低,难以预料,所以不得不埋伏下了重兵,小心提防着最坏的结果。 …… “其实,现在就是最糟糕的情况。”左相府中,高颖长叹。杨恕干掉杨広,或者杨広想要干掉杨恕高颖,大家立马撕破了脸,既不需要攻城,也不需要列阵,大家打巷战,撑死三天,洛阳血流如河,一方就会彻底嗝屁,然后胜利者大军回转,再次回到关中地区,震撼那些逃走的心有不甘的门阀子弟。大随至少会安宁些,而如今双方的大军都拖在这里,只会让关中门阀的力量死灰复燃。 “剿匪是个大工程,要是没有杀干净,打个十年八年都有可能。”高颖叹气,自古以来就没有几个剿匪顺利的,一鼓作气还好,在最初的时刻放纵了匪徒,以后多半是后患无穷了。当年征伐南陈,没有大肆杀戮,而是采取了怀柔的招安手段,也有担忧和流寇打上几十年的因素。山高水深,谁有精力每天和流寇折腾。 “再过几天,就是狩猎宴会。”高盛道皱着眉头,大冬天搞毛个狩猎宴会,怎么看都是鸿门宴。 “最好不是。”高颖忍不住又是长长的叹气,自从杨広远征高句丽以来,一天叹得气,比以前一年都要多。 高盛道犹豫了一下,又道:“高履行来过了。”高颖没忍住,又是叹了一口气。 “老夫知道了。”高颖道。高履行是高士廉的长子,来高家还能为了什么,还不是看风头越来越不对,想要保住全家小命。高盛道想要说话,嘴唇动了一下,终究没有出声,他知道,他想说的,高颖都知道。 高颖和高士廉虽然都姓高,甚至都是渤海蓨县人,但他们并不是同族。高士廉是北齐的皇室宗亲,高士廉的父亲,祖父,都是封过王的,高颖一族只是豪门而已,和北齐皇室血脉没有一丝的关系。 只是,高颖一族怎么可能和北齐皇室没有其他联系呢?高颖的父亲是高士廉的叔祖北齐神武帝高欢提拔重用的,严格的说,高颖一株和北齐皇室既有君臣之义,又有提拔之恩。 这时间到了大随,物是人非,曾经了不起的北齐皇室高士廉一家,只是小小的治礼郎,而曾经的北齐臣子高颖却成了大随的左相。高颖就能够因此背弃,鄙视,坐看高士廉全家完蛋?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高颖很清楚高士廉加入反贼的动机,好好的北齐高氏天下,成了别人家的,自个儿从皇室宗亲,成了小官员,任由七品芝麻官们要来喝去,还要陪上笑脸,对从小在皇室长大,对荣华富贵和高高在上有深刻记忆的高士廉,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越是陪笑,越是兢兢业业的任职,高士廉的心中越是怒火万丈。不反了大随,那反倒是奇了。 -- 第654页 高颖从书架中,翻出一卷绸缎,光滑的缎面微微有些褪色,上面的墨迹却依旧醒目。高颖默默的看着,缎面上的一个个名字都已经被勾销,唯有高士廉的名字还在上面。 “渤海高氏皇族,竟然只剩下了高士廉一支了。”高颖有些伤感,年幼的时候,他和那些北齐皇室宗亲一起喝过多少次酒,又玩闹过多少次?已经记不清了,一张张面目早已模糊,唯有淡淡的影像。 “你去告诉高士廉,把子女送到左相府来。”高颖对高盛道说道。 …… 高士廉家门口的衙役数量多了好几倍,把高家前前后后围得严严实实的,每个衙役都站得笔挺,哪怕寒风凛冽,天上飘雪花,衙役们都没有丝毫的退缩,个个特精神抖擞。 某个冻得鼻子通红的衙役悄悄问同伴:“你花了多少银子,才能调到这里来的?” 同伴肉疼不已:“十五两!”差点倾家荡产啊。 胡雪亭血洗京城的时间越来越近,最后抱住胡雪亭大腿的机会,就是加入监督高士廉的队伍当中,不求因此升官发财,只求以此表明立场,万万不要在预料之中的血腥大清洗当中做了炮灰。 “看,有人来高家了。”衙役们大声的互相提醒,一点不在意被来人听到。有人仔细看了半天,惊讶道:“是高相的公子高盛道。” 高盛道下了马,敲开了高士廉家的大门,在高家人惊喜若狂的神色中进了高家。 “要不要报告司徒府?”有衙役问道,高颖也是参与血洗反贼的,不可能通匪吧? 高宅中。 “叔父!”高履行高至行等高家的孩子们甜甜蜜蜜恭恭敬敬的喊着,高盛道能够到危如累卵的高家,定然是带来了一线生机。 “不是好消息。”高盛道缓缓的道,只觉心中很是无奈,真不想亲口对这些充满了希冀的孩子们说这些啊。 一群高家的公子小姐们立刻脸色大变,好几个年幼的已经开始哭泣。 高士廉从后堂赶了过来,笑道:“最糟糕的情况我都预料到了,不知道高兄还有什么更糟糕的消息。” “我家只能够带走他们。”高盛道没有心情继续迂回,只想早早的离开。 “高兄,你这就不厚道了。”高士廉大喜若狂,“这是高某听过的最好的消息!”他转头看着一群子女,从怀里取出一包药粉,放在了桌上,笑得合不拢口。“高某早有准备。” 大堂中的所有人,都知道那包药粉是什么东西。 高盛道说只能带走高家的子女,意思就是高士廉必须死。作为几乎不需要证据,人人确定无疑的反贼,已经杀红了眼睛的杨恕和胡雪亭,怎么可能不杀了高士廉全家?整个洛阳谁都可以活命,就是高士廉不能活。而高士廉要是自尽死了,这个从法理上看,完全是被亲戚连累的高士廉谋反大案,多少就有就此揭过的可能。 “未必能全部保住。”高士廉继续透露不好的消息,长孙无忌才多大?这么小就参与谋反,谁敢说高士廉家的子女没有参与?很有可能还要深究,搞不好还要再杀几个年纪大的。 “只要高兄和高相能够尽力给我高氏留下一条血脉,高某已经心满意足了。”高士廉笑着,高颖愿意担保,杨恕怎么也要给点面子,留下最小的孩子的可能很大。 高盛道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通知别人必须死,全家可能要死一大半的差事,实在不是人干的。 “父亲!”一群高家的子女大声哭泣。 高士廉笑着道:“事不宜迟,你们立刻走。”他拿起药粉,倾倒进了酒壶之中,用力的摇晃。 “为父忘不了过去,最终丢失了现在,你们万万不能学为父,若是能够活下去,就忘记了一切,哪怕是去种田,当苦役,也要好好的活下去。”高士廉笑道,在一群人的悲泣中,拿着酒壶,大步出了大堂。 高盛道闭上眼睛,根本不敢看高士廉的身影。 一大群衙役的注目下,高家的大门被推开,高士廉大步而出,背后隐隐是压抑的哭泣声。 “诸位辛苦了。”高士廉团团作揖,所有的衙役都看到了他手中的酒壶。高士廉看着严寒中努力抖擞精神的衙役们,失笑道:“倒是高某连累了大家,在这里受苦了。” 一群衙役冷冷的看着高士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高士廉踏出几步,回头看了一眼高宅中泪流满面的家人,又抬头看了一眼高家的牌匾,转头看向了皇宫方向,这天下,这皇宫,终究不姓高了。 “诸位,高某先走一步。”高士廉整理衣衫,立正头发,席地坐下,拿起酒壶,满满的斟了一倍,大口的喝下。 片刻后,高士廉七窍流血而死。 高盛道走了出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道:“厚葬了他。”身后,高家的子女们哭嚎着出门,透过高盛道努力挡住的身形,看着地上的尸体。 “去左相府。”高盛道厉声道,又是说给衙役们听,又是提醒高家的子女,为了有人活下去,就要有人牺牲,万万不能让高士廉凭白的死了。一群高家的子女捂住嘴,快步走向左相府。 高盛道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高士廉的尸体,只觉世事如棋,人生如梦。 …… 杨恕见到胡雪亭的时候,大声的笑:“你来迟了一步,高士廉自尽了。”高士廉一死,满朝文武兔死狐悲,只觉用个毫无证据的案子,“心证”就杀了北齐的皇室血脉,实在是有些过分,不少北齐遗留的大臣纷纷上门说情,要求网开一面,给渤海高氏留一条根。 -- 第655页 “高士廉或有反意,但既然未能实行,何必杀戮无辜?杨司徒不惜骂名,也要为死孙后代考虑。”来劝说的人自然不会说的这么(赤)裸裸,但话里话外,都是要求杨恕收手的意思。 “司徒做事太直,少了中庸的味道,果然行军打仗靠杨恕,治国安邦靠高颖。”不少北周南陈的大臣或皇室也加入了劝说的队伍,都是贵胄,怎么能轻易的杀了?自古先有昏君,才有奸臣,要不是杨広昏庸残暴,好大喜功,胡作非为,哪个大臣愿意靠吹牛拍马混日子?裴矩,虞世基,裴蕴,宇文述,苏威,五大奸臣谁不是才华横溢,谁不是一代人杰?但环境逼得人要逢迎上级,要歌功颂德,要顺应大流,又能奈何?能只做个墙头草,两面倒,已经是很有良心的官员了,岂能以简单的随大流的弹劾公文,就断言是反贼? 杨恕已经杀光了门阀,军心不稳,官员不稳,民心不稳,华夏文明不稳,难道还要杀光所有的大随官员,断绝了华夏文明,让一群不识字的人当官,所有人回到结绳记事不成? “杀戮必须终止。”杨恕道,胡雪亭点头。这本来就在估计之内,先杀洛阳的文官,外地门阀立刻造反,先杀外地门阀,这洛阳的官员只怕就如惊弓之鸟,随时会玩命,也是杀不得了。 为何不同时下手? “洛阳是留给杨広的。想要所有黑锅都给别人背,自个儿安心做清白皇帝,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胡雪亭留下洛阳,就是想看杨広的态度,可惜,杨広显然又智商暴跌了。 “当真是比我家儿子还蠢。”杨恕长叹,“洛阳城不能血洗,只能诛杀极少的部分。” 杨恕盯着胡雪亭:“这是大随所有势力的决定,你可别以为可以自作主张。” 胡雪亭大奇:“你看我的样子,是大随的忠臣吗?”杨広愿意作死,由得他去,她只要暂时的安稳,挤出时间发展势力。 “安稳?”杨恕笑了,“吕不韦都出来了,怎么安稳。” 全大随的百姓都知道“杨広是杨恕的私生子”的谣言不靠谱,但是,糟糕就糟糕在它不靠谱。 “若是真的,这事情反而好办了。”胡雪亭道,若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一心为了儿子奉献的老爹,杨広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忌惮?就因为是假的,杨広杀起来毫无负担,反而理直气壮,都冒充皇帝的老子了,不杀了杨恕,何以面对天下? 胡雪亭斜眼看杨恕,有没有可能做成真的? 杨恕摇头,皇帝皇后的一举一动都有女官记录的,别说私通了,就是私下放个P,都会在起居注上记录着,“圣上身体不适,日放屁三个,其臭如烂橘子。” “造假起居录!”胡雪亭严肃的道,这东西平常都没人管,现在世道这么乱,肯定随便拿到手,“笔迹可以模仿,纸张可以做旧!”随便搞点灰尘,阳光下暴晒,埋在泥土中什么的,肯定可以把新纸张新墨迹,做成几十年前的古董。 “相信我,绝对毫无破绽。”胡雪亭拍胸脯保证,“还可以买通那些老宫女老太监老侍卫,编写一些香艳往事。”比如杨恕和独孤皇后的深情眼神,甜言蜜语,情诗,舌头狂甩嘴唇的激情,乃至具体和谐动作,香汗淋漓,娇喘什么的。 “写这些我拿手。”胡雪亭用力点头,很是自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等等诗词,或者比金瓶梅还要香艳的描写,保证让所有大随人面红耳赤,情难自已,鼻血长流,夜不能寐,恨不得以身相替。 “大随美艳皇后和英俊司徒的缠绵情史,保证感人至深,无数闺中女子热泪盈眶。”胡雪亭对着杨恕点头。 杨恕斜眼看她,只觉自己涵养真好,这都没有翻脸把她打出去。 胡雪亭看杨恕的眼神,有些懂了,这是不愿意污了独孤皇后的名节。 “那容易,就写成你和杨坚相亲相爱,情比金坚,奈何世俗偏见,杨坚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依然无法立你为后,于是,杨坚想要留下你的血脉作为大随的正统,所以悄悄把你的儿子带进宫,认作自己的儿子。那就是为什么独孤皇后不喜欢杨広的理由!”胡雪亭决心再加上杨恕出征,杨坚站在城门上远望;杨恕被敌人包围,杨坚忍住悲痛,表面毫无动静,其实手臂上是每次想杨恕,就划自己一刀的血痕;杨恕和杨坚在花园密会,然后被独孤皇后捉奸在床,脸色大变,杨坚差点杀皇后等等细节,就不信别人不信。 “我还可以再配上画!”胡雪亭跳脚,虽然画画烂到幼儿园水平,但是和大随的写意画相比,幼稚园的写实画,已经足以横扫大随所有(春)宫画。男男(春)宫啊,不知道大随有没有,如果是历史上第一张,保证立即脱销。 胡雪亭很有自信,只要再找些算命的或者看相的,说两人长得很像,是父子什么的,保证杨広一定会信。 “在杨広眼神复杂的看着你的时候,你一定要用看不能相认的亲儿子的眼神看他!要是杨広问谣言是不是真的,你一定要深情的看杨広十秒钟,然后再坚决的否认!”这叫心理战,杨広越想越是相信。 杨恕忍无可忍,挥手叫人:“来人,打了出去!” 胡雪亭抱头鼠窜。 杨恕深呼吸,胡雪亭果然是神经病!咦,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 第656页 “不好!”杨恕脸色大变,“来人,快叫胡雪亭回来!”该死的,刚才忘记明确表态反对了,胡雪亭不会以为他默认了吧? 一群司徒府的人猛追,追丢了。 半个时辰之后。 某个酒楼中,食客甲傲然抬起头,看着一群讨论杨恕和独孤皇后私通的情节的人,鄙夷的道:“你们的消息,都落后了!我有更让人震惊的消息!” 毛消息? “杨恕和杨坚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 某个屋子内,胡雪亭拿着一本墨迹未干的起居录,死命的扇扇子。“还要烛火烤,灰尘,埋土里!” “哦呵呵呵!本座是天才!” …… 皇宫中,几个大臣微笑从容,陪着杨広讨论政事。看着杨広同样淡定从容的神色,几个大臣确定杨広不知道外面在谣传什么。 “朕知道啊。”杨広忽然转头,笑得轻描淡写,“不就是朕是母后和杨恕所生吗?” 他看着一群默不作声的大臣,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了古怪的神色,笑道:“不用怕朕生气,这种流言蜚语,朕怎么会在意。”谁都能一眼就看出是假的,他为何要生气? “李园垂死挣扎,朕只要不动如山,李园又能如何?”杨広淡淡的道,李园是无计可施了,才想到这种流言,若是放在杨恕血洗关中门阀之前,或许还会有些作用,但现在才造谣,这手段真是烂到了家。 “李园的才华,也就能当一个县令而已。”杨広随意的道,要不是看在亲戚的份上,就让李园在将作监当工头一辈子了。 虞世基等大臣悄悄擦汗,相信我,你的消息落后了,而且是严重落后了! 某个太监捧着一堆最新的消息送了上来。“圣上,这是今天的消息。”虞世基等人盯着那堆消息,恨不得立刻变成狗,消失不见。 杨広淡定的接过消息,随手翻看,脸色越来越阴沉,看完之后,沉默了许久,道:“来人,拿起居注来!” 【作话】 2018.12.16.18:0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困难的幸福的”捉虫。 2018.12.16.18:4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旒卿”“雾霁”捉虫。 2019.03.10.19:1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不忘初心”捉虫。 第142章 防盗:大家都来找真相 一本本的起居录扔在地上,案几上,随意的摊开着,阳光照耀到书本上,每一个字都好像在亮的发光。 杨広仔细的翻阅着,他只想找到自己出生的证据。该死的,这世上男男之爱实在太多了,不由得他不疑心。 汉高祖的籍孺,汉惠帝的闳孺,汉文帝的邓通、赵谈、北宫伯子,汉景帝的周仁,汉昭帝的金赏,汉武帝的韩嫣、韩说、李延年,汉宣帝的张彭祖,汉元帝的弘慕、石显,汉成帝的张放、淳于长,汉哀帝的董贤,每一个大汉皇帝的身边都少不了一个俊美的男宠,让人怀疑汉朝皇帝到底脑子里长了什么。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到了魏晋南北朝,民间好男色之风,已经超过了女色。 《北史北齐废帝殷本纪》记载:“天保九年,太子监国,集诸儒讲《孝经》。令杨诸传旨,谓国子助教许散愁曰:‘先生在世,何以自资’对曰:‘散愁自少以来,不登娈童之床,不入季女之室,服膺简册,不知老之将至’”。 不爱男色,竟然要特意说明,以为是独特的品行,这已经足以说明社会风气。灭了北齐的杨坚,爱好男色,有何奇怪? 杨広想到杨坚的一些往事,真心觉得浑身发冷。 “朕需要真相。”杨広用最低的声音对自己道,加倍努力的投入到了翻看积满灰尘的起居录书海之中。 起居录中,果然有记录独孤皇后的一言一行,以及受到杨坚宠幸,怀孕,生子,取名杨広等等细节记录,白纸黑字,明明白白。杨広微笑着随意扔下手中的起居录,怎么忽然就半信半疑了呢,真是太愚蠢了,这种鬼话都能信,一定是最近耗费心力脑力太多,结果坏了脑子,回头让御膳房买副猪脑补补。 杨広随意的转过头,就想让太监宫女拿饮食进来,眼角一扫,看到了一本起居录,忽然一怔。不对,有些不对!他小心的拿起了那本起居录,对着阳光,仔细的看。 该死的!为毛这一页的墨迹颜色有些不一样! 杨広脸色越来越白,脸上的微笑已经消失不见。他急切的又拿起一本起居录,打开,和手中的那本放在一起,手中的那本起居录的页面明显要黑了好些,纸张也有些怪异,好像被水打湿过一样。 杨広颤抖着将手中的那本起居录翻过几页,再比较,和其他起居录的用纸一模一样,光华,干净,笔挺,颜色毫无差异。 “混账!”杨広大骂。事情明摆着,这一页起居录被人悄悄涂改过! 御书房外,几个太监听见了杨広的大骂声,微微探出脑袋,见杨広愤怒的盯着起居录,急忙又把脑袋缩了回去,只觉稍微联想,就浑身发寒。 杨広疯狂的翻着起居录,一页页的从新检查,找到了越来越多的墨迹不同,字体微微有差异,纸张发黑的书页。那些模糊的,修改过的字迹,都是皇后怀孕,产子,养胎等等记录。这说明了什么?还用问! 杨広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起居录,越来越多的疑点冒了出来,都让他怀疑第一遍到底看了什么,为何视而不见。 -- 第657页 起居录上,杨広出生后的时日内,竟然有大段的时间是空白,没有一丝的记录。比如,前一条还是杨広出生后第七天,后一条是出生后十一天,中间四天没有任何的记录。 是四天没有记录,还是四天的记录,被前面长长的补充的时间线和事件遮掩了?杨広手微微的颤抖,连续四天,就独孤皇后每天躺在床上坐月子,也该有御医问诊的记录! “来人!”杨広厉声道,看见太监们畏畏缩缩的进来,立刻就明白了,隔墙有耳,隔房有眼!要不要杀了灭口?马蛋!不能啊!前脚拿了起居录,后脚杀了服侍的太监,白痴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们的脑袋,就在朕的手里。”杨広挤出这辈子最阴深深的语气,威胁着。一群太监用力的点头,面白如纸,今天当值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去找产娘,御医,独孤太后的贴身丫鬟,你们知道该怎么做的。”杨広道。 一群太监用力的点头,纷纷退了出去,前脚刚出了御书房,后脚就浑身发抖,口吐白沫。 “圣上仁慈啊。”有太监泪流满面,知道了这么巨大的秘密,竟然还活着,简直是奇迹。 “敢多说一个字,全家人头落地!”有管事的太监恶狠狠的道,其他太监点头,明白,明白,真的非常明白。 “静悄悄把圣上交代的事情办好了!要快!”事情实在太大,管事的太监不得不再次叮嘱着,生怕这些小太监忽然脑子抽了,把简单的事情搞得复杂无比。 一群太监人人脑袋清醒了,用力的点头。 半个时辰后,就有准确的消息回到了御书房。服侍独孤皇后的宫女,太监,助产的稳婆,御医,或已经老死,或早已湮没在世间,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不知所踪个毛啊!杨広破口大骂,毫无帝皇的仪态。 有太监站在门口,既不敢进,又不敢退,傻乎乎的站着不动。 “何事!”杨広怒喝,那太监打了个抖,规规矩矩的道:“新的消息到了。”其余太监怜悯的看他,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不顾皇帝震怒还要汇报,只是这种小事情,就把一只脚跨进黄泉,值得吗? 杨広忽然笑了:“拿来给朕。” 新的消息一大叠,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多。 “……酒肆之中,有人在讲卫灵公与弥之瑕的“分桃”故事……”“……有说书先生在说汉哀帝与董贤的断袖典故……”杨広冷笑,陈年旧事。 “……书店之中,刘遵的诗集畅销,其中《繁华应令》购买者甚众。”杨広用不着翻书,就能背出那些词句,“可怜周小童,微笑摘兰丛。鲜肤胜粉白,腭脸若桃红。……腕动飘香拂,衣轻任好风。……剪袖恩虽重,残桃看未终。” “……梁简文帝的《娈童诗》热卖……”杨広冷笑,“妙年同小史,姝貌比朝霞。”“揽裤轻红出,回头双鬓斜。”简文帝也就能写点淫诗了。 杨広淡定的冷笑,这点打击动摇不了他寻找真相的心。 “……市井之中,有人在比较杨轩感和杨坚,圣上和杨恕的画像……”杨広一怔,心砰砰的跳。 “来人,拿杨轩感,先帝,朕,杨司徒的画像来!”杨広吼道,这么简单地办法,为毛没有想到?四人的脸要是像,不代表有血缘关系,要是完全不像,立马就能知道没有血缘关系。杨広为自己的反向思维点赞,证真不容易,证伪还不容易吗? 然后,杨広肝疼了。 该死的画家!你丫不能画得像一点吗?画个人都是意识流,谁忒么的分得清这个人到底是谁啊! 案几上放着四张画像,杨広仔细的看,完全分不清这四个熟悉的人谁是谁,要不是衣服上有区别,他都要以为这是同一个人了。 “就不能画的更像一点吗?”杨広哀怨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画师们,画师们擦汗,这能怪我们吗?在世人的眼中,你们四个都是帅哥,但是在画家的眼中,你们四人都长得没有特色啊!要是谁的肚子大一点,或者是独眼,那该有多好。 杨広挥手呵退所有人,坐在龙椅上,倍感孤独。 “杨恕……杨恕……杨恕……”他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地回想旧日画面。 【杨坚贵为皇帝,却没有三宫六院,独孤皇后在世之日,杨坚除了尉迟迥的孙女,不曾临幸过其他女人。】你丫当皇帝不广开后宫,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铁杵磨成绣花针,搞毛个一夫一妻制啊,知道被全天下男人鄙视成渣吗?难道,这坚定地爱情美谈的背后,是因为杨坚爱的是…… 【独孤皇后杀了尉迟迥的孙女,杨坚竟然负气离家出走,仰天长叹,“吾贵为天子,不得自由!”】只听说女人离家出走回娘家的,你丫一个大老爷们,像个娘们离家出走个毛啊!弱者无法对抗暴力,这才离家出走,你是皇帝啊皇帝,能够把皇后打入冷宫,能够废后的皇帝啊,离家出走个毛啊!除非,杨坚的心中,没有把自己当成大老爷们……不得自由,不得自由,这简单的四字,难道其实另有所指…… 【杨坚离家出走,被杨恕高颖追回,高颖说,陛下何以为一女子放弃天下?】马蛋啊!这个细节越是回想,越是觉得细思恐极啊! 杨広想到了汉哀帝,汉哀帝是如此的宠信董贤,竟然想要像尧舜禅位那样,把皇位让给董贤。情到深处,祖宗的家业,帝皇的权柄,苍茫天下,率土之滨,又算得了什么? -- 第658页 想起幼年的记忆中,杨坚时常孤单的看着天空,意甚萧瑟,杨広的心都要停止跳动了。把皇位传给一生挚爱却求之不得的杨恕的儿子,情深若斯的杨坚做的出来! 再想到杨恕忠心耿耿,屡次有机会都没有造反作乱,杨広以己度人,只觉杨恕实在是忠心得过了分。换成他,分分钟杀了皇帝,自己当天子。 杨広心绪翻腾,只觉一口浓痰堵在嗓子眼,该死的,朕竟然有些信了! …… 胡宅中的客人又多了一倍,所有的地方都挤满了帐篷,一个个小煤炉上炊烟袅袅,一群官员抱着小暖炉,坐在垫了厚厚的地毯,依然冰凉的地上,淡定的下棋,官员夫人和小姐们缩在帐篷里,努力的吸鼻涕。 大门开处,胡雪亭带着一哨军马,大步进了胡宅。 “胡员外郎回来了!”有人惊喜,胡宅中立刻齐刷刷的站起了一大片人。一群宾客用最热烈的笑容,最恭敬的态度,最整齐的队伍,欢迎主人回来:“胡员外郎辛苦了。” 胡雪亭眨眼,怎么没有人挥舞花束跳舞?起码打个横幅啊,太不专业了。 “胡员外郎,下官是……”某个官员欣喜的道。 “等着,本官先洗个脸刷个牙。”胡雪亭打断道,其他宾客立刻齐声道:“应该的,应该的。” “胡员外郎为了国家,劳苦功高,真是太辛苦了。” 后院中。 “姐姐,我都没有地方站了。”小雪岚用力的挥手,夸张的叫着,然后围着胡雪亭打转,不玩高跷了?胡雪亭抱起小雪岚,打了个转,怀疑的道:“你又胖了?” 王奶妈泪水直流,小小姐终于能够走路了。 石介很是不满:“这段时间,去哪里了?竟然三过家门而不入!信不信为师打断你的腿!”好的不学,偏要学那些假的。到了家门口不见见自己的妹妹,你丫还是人吗?华山派弟子武功差点没关系,心慈手软也能培养,但要是心性凉薄,以为亲人就是为了自己的事业无偿奉献的,华山派立刻清理门户。 胡雪亭委屈了:“胜负手就在刹那间,慢一些全家人头都要落地,别说回家了,吃饭都赶时间。” 石介大惊:“你又做了什么?”这个徒弟太聪明,偏偏又浑身上下都是魔教的气息,作死能力超一流,实在让人不能放心。 胡雪亭安慰他:“没什么了不起的,这个世界太忒么的乱七八糟诡异莫测危机四伏,我已经看不清未来,所以……就让这个世界更乱,谁也看不清未来!” 石介完全听不懂,只是问:“那些宾客要不要赶走?”石介一直想赶宾客,但考虑到这是拜访胡雪亭的,他这个师父只是寄居在徒弟家,怎么都不能替主人做主。 “赶走?为什么啊?”胡雪亭大奇,那些宾客送礼上门,还自带饮食,自带仆役,自带帐篷被子煤炉,除了占了胡宅的地方,还真没给胡宅带来什么损失。 “都是非常非常讲礼貌讲卫生的优秀客人,胡某身为主人,怎么能赶走他们。”胡雪亭板起脸,这群客人卫生素质极高,一点垃圾都没有留下,实在没见过这么好的客人了,最重要的是,赶走了他们,向谁要钱去? “钱?”石介立刻抓住了重点。 热情好客的胡雪亭一边啃鸡腿,一边会见客人。 “礼单统统重写,只要写官位,名字,银子,其余全部不要写。”胡雪亭悲愤极了,大随朝中忙到吃饭时间都不得不见客人处理公务的臣子,除了她就没别人了。都忙到了这个地步,谁耐烦在一堆礼物中,遮遮掩掩的寻找真金白银。 有宾客脸上带着动人的笑容,忐忑的问道:“下官想要保全家老小平安,不知道胡员外郎可能通融一二?”送礼送银子绝对没问题,但是,送了银子,结果依然被砍了全家,那就太糟心了。 胡雪亭扫了一眼众人,道:“有的人在黑名单上,想要毫发无伤是不可能的。”全句没有说一个字假话,只是,这里没人在黑名单上,就是不告诉你们。 一群官员泪流满面,悲从中来,高士廉的事情,全洛阳都知道了,难道他们也要为了子女家人,当众了断? 好些公子哥儿看着父亲,颤抖着,带着希望的道:“爹爹!”父亲们看着自家的儿子们,只觉不孝到了这个程度,真忒么的想要一棍子打死。 “死我一个,幸福全家。”有官员很是想得开,全家死,和一个死,从结果上看,实在太划算了。有官员就冷眼看他,再瞅瞅身后期盼着的家人们,只觉实在鼓不起勇气,为了一群逆子送了性命。 胡雪亭双手负在身后,45°角看着天空,长叹道:“本官信誉第一,要钱不要命。要么,留下全部家产,辞官回老家种田去,要么,留下小命,家产充公。” 一堆宾客泪流满面,大喜过望,看着又一次没有选对角度,脸上黑乎乎没有一丝阳光照耀的胡雪亭,只觉财迷贪官真是太好了。 “下官愿意立刻辞官回家,所有家产全部奉上。”有宾客大声的道,立马从衣袖中刷出房契地契,从帐篷内搬出金银细软。 “来人,拿纸笔来。”胡雪亭当场写出城公文,爱去哪里去哪里。 看着手中字迹歪歪扭扭的公文,那宾客全家人相拥而哭:“终于活下来了!” 有的官员看着他们,犹豫不已,上了黑名单的,拿钱买命,那是走运极了,且不说“全部身家财产”中水分很大,房契地契不能作假,这金银珠宝还是很能私藏的,只说真的净身出城,谁家没有几个亲戚?微微帮衬一下,哪怕找个私塾做教书先生,全家也不至于讨饭。 -- 第659页 但是,谁忒么的知道黑名单上都有谁啊!自己要是给了全部的钱,却发现黑名单上没自己的份,不是亏死了。 不少官员努力看胡雪亭,可惜胡雪亭完全没有想说的意思,一群随时会倒向李园或者其他反贼的墙头草,压榨光了全部财产,革了官职,赶出京城,还能闹腾到哪里去?要是这些人有赤手空拳,空口白牙,忽悠一群百姓自带干粮跟着他们造反的本事,胡雪亭愿意写个大大的服字。 “能够透露黑名单的存在,已经是很重要的消息了。”有的官员鄙夷那些贪心不足的人,没脑子,没魄力,没担当,只会盲目乐观的认为“不会的,绝对不会这么倒霉的”等等傻逼言语,这种脑残能活着都是奇迹。 “日月可鉴,我和李园的反贼集团绝对没有丝毫的关系,我只是一个小官员,他们根本不屑拉拢我!”不少官员很想痛哭,当真是没有丝毫的造反意图,但是,跟风写了不少投诉杨恕和胡雪亭的公文啊,这算不算上了黑名单? “当然算!胡雪亭睚眦必报的!”有官员小心警告,犹豫的官员汗流浃背,瞅瞅冷笑着,一脸感谢我吧,我比上帝还仁慈的胡雪亭,立马下定了决心。 洛阳城中,百姓奔走相告,喜笑颜开,比过年还开心:“老天爷开眼,那个谁公开收银子了!”谁不知道胡雪亭这人虽然卑鄙无耻,心狠手辣,但是,信誉极好,收了银子,绝对干活。 无数人看着天空,只觉寒冷的冬日,有一股像夏天一样炙热的光芒从云层中射了出来,温暖着人心。 …… “圣上,圣上!”有太监低声的叫唤着,杨広从沉思中睁开眼睛。 “圣上,已经是卯时了。”太监们低声道,手里捧着一堆洗漱的东西,以及冒着热气的饮食。 “朕,就这么坐了一宿?”杨広慢慢的道,太监们小心的点头。 “哈哈哈哈!”杨広放声大笑,再过一个时辰,就是大业五年最后一次大宴群臣的冬季狩猎宴了,然后,就能见到该死的杨恕了。 …… 寒风刺骨,天上还不给面子的飘着雪花,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地上只有薄薄的积雪,没有“一脚踩下去,雪花淹没脚脖子”。 “非要去吗?”有女眷迟疑着,若是去皇宫或者某个亲友家里吃饭,这种天气不算什么,有些雪景,再来个红泥小火炉绿蚁新焙酒,诗情画意的不要不要的,多少闺阁女子对此可望不可求。但是,那是在室内啊!撑死了就是坐在有十七八个火盆围绕的亭子里装逼半个时辰,立马就回温暖的室内了。这能和在荒野之中狩猎宴相比?想想四周一望无际的雪花和白茫茫的大地,以及原始森林,一群女眷就有苦死的心思。 “风头还没过去,必须谨言慎行。”官员严厉警告,任何出头或者招人注意的事情都做不得,否则后果不敢想象。 女眷们咬牙,招呼仆役们:“把那床新被子也带上!”“检查一遍,小抱炉带了吗?”“煤炭,万万不能少了煤炭!” 洛阳城中,一辆辆马车冒着风雪,驶向城外集合地点。不少百姓佩服的看着他们,当官不容易,这么冷的天还要去吹西北风。 …… 司徒府内,一群人焦急的走来走去,眼看时辰快到了,杨恕竟然不肯动身。 “司徒,风口浪尖,说什么都要去。”核心精英们隔着房门苦劝,理由大家都知道,但是,理由归理由,现实归现实,人总要学会面对现实。 “咦,杨司徒还没起来?”胡雪亭赶到,垫着脚尖看杨恕卧室房门紧闭,只觉早知道杨恕起的这么晚,她也可以在多睡会晚点来。 一群司徒府的核心精英们看胡雪亭,妖怪来了! “没见过,看个毛!”胡雪亭瞪回去。核心精英们不甘示弱的瞪她,要不是你胡言乱语胡说八道,杨司徒会不敢见人? 争吵声太响,卧室内的杨恕也听见了,急忙努力的咳嗽:“老夫是病了,风寒入体,浑身发冷,不良于行。”毛叫不敢见人,必须分辨清楚,老年人身体差,就不许生个重病了,病假懂不懂,病假! 胡雪亭咳嗽几声,告诉杨恕美好未来,道:“分桃断袖是流行,要淡定,千百年后,当是无数腐女的最爱。”说不行还能上个动漫什么的,把你画成尖下巴的大帅哥。 杨恕努力咳嗽:“抱歉,老夫是保守派。” 胡雪亭认真分析利弊,作为政治家,当知事有轻重:“看不到你,猜疑更多。”肯定有一群大臣疑神疑鬼,谣言乱飞,保证比现在还有离谱一百倍。 杨恕继续咳嗽:“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人生在世,何必在意他人的言语。老夫活到这把年纪,闯过三关六码头,吃过奉化芋艿头,在历史上留下了浓浓的一笔,是非功过,任由后人评说。” 胡雪亭深呼吸,打散了发髻,披头散发,撕心裂肺的咆哮:“做人要成熟,你不小了!” 杨恕认真提醒:“没打死你,大随找不到比老夫更成熟的人了。” 不管怎么劝说,杨恕打死也不会出去丢人现眼。 胡雪亭冷笑,以为胡某这就没办法了?幼稚!“来人,撞开大门,抬也要抬着司徒去!”一群核心精英犹豫了半晌,咬牙,抬着去,也比不去要好。 一群核心精英挥手叫人:“来人,准备……” -- 第660页 “杨爷爷,你赖床!”卧室的窗口传来小雪岚鄙夷的指责。众人转头,小雪岚挂在窗槛上,戳破了窗户纸,用心的瞅着。 “姐姐,杨爷爷还在睡觉,不肯起床,他还对我做鬼脸了!”小雪岚欢快的告状。 一群司徒府的核心精英没办法了,杨恕躲在被窝里不出来,是像揪熊孩子起床一样,揪一把年纪的杨恕起床,还是像恶霸抢亲一样,把杨恕卷在被子里抬走? “算你狠!”胡雪亭凑到窗户边怒目杨恕。杨恕认真咳嗽:“老夫重病不起,哎呀,头好晕,再睡会。” …… 狩猎的地点临时变更,从百里外的山野,改成了洛阳城外的黄河边。 百官齐声称赞:“圣上真是体贴民情啊。”转身就鄙夷了,大冬天的,搞毛个狩猎啊,谁不知道杨広是要玩鸿门宴,对杨恕高颖赶尽杀绝,现在情况大变,杨広的身世扑朔迷离,这鸿门宴肯定是玩不成了,但这狩猎的圣旨早几十天就下了,杨広十有(八)九骑虎难下,不得不拿洛阳城外的郊野糊弄了。 考虑到要是去百里外的地方,起码要吹三五天的风,遇到大雪,就被堵在了荒山中,只能吃着积雪过年,这敷衍了事,摆明了第二天就能回去的黄河边狩猎,人人热烈欢迎,颂词如涌。 “杨恕呢,杨恕呢?”一大群人一扫郁结,兴奋的等着看杨恕。洛阳城外的山野才多大,有个P的野兽能够狩猎,唯一的乐趣就是最最最喜闻乐见的“双杨传”八卦了。 “快看,那是司徒府的车驾。”有人眼睛尖,看到了远处姗姗来迟的司徒府马车队。 “快看,圣上出来了。”有人反应快,发现杨広从马车中站了出来。 “这是要杨对杨了?”一群官员和家眷都兴奋了,急忙搬凳子拿瓜子,后面的人拼命的往前挤,有人不顾一切的站到了马车上。 司徒府的马车队中下来的人中,没有杨恕。一大群围观众使劲瞅着马车,难道杨恕要见和杨坚的爱情结晶,害羞了,没敢出来? “不,他们要私下见面。”一群妇人极有把握,身为小三的杨恕终于能和被正房独孤皇后养大的儿子相认,怎么可能忍得住?杨恕一定迫不及待的想要抱紧杨広,温柔而又深情的呼唤,“我的儿啊!” 司徒府的马车中下来的人,怎么看都没有杨恕,甚至姓杨的都没有一个。虞世基瞅瞅杨広,杨広微笑着,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裴蕴努力使眼色,快去问问。 虞世基无奈,只能出头问道:“杨司徒呢?”全场鸦雀无声,几千人竖起了耳朵,热切的听着。 胡雪亭热泪盈眶,嚎啕大哭:“司徒老人家昨夜为国操劳,批改公文到凌晨,病了!上吐下泻,忽冷忽热,神智都模糊了。”几千人看努力板着脸的司徒府众人,骗谁啊! 虞世基用力点头,根本没有深究的意思,几千人盯着的八卦,压力山大,说了几句司徒要保重身体,请了御医没有的客套话,就想溜走,一瞅杨広扫了他一眼,只能继续问道:“杨轩感杨柱国呢?” 几千人用力点头,老子害羞了,儿子总该出面吧,看画像完全看不出杨広和杨轩感像不像,看真人才有把握。 “我只想看两人的眼神!”不少女子兴奋的捧脸,两个帅哥剑眉星目,眉来眼去,兄弟情深,千言万语,尽在一个眼神之中,那是多么璀璨的眼神啊。 胡雪亭神情激昂,眼神如山峦般厚重:“杨柱国为了大随的安危,在大随的白山黑水间剿匪,不杀尽贼人,绝对不会回来。”几千人愤怒的看胡雪亭,继续骗啊! 杨恕和杨轩感都不出面,只留下杨広孤零零的在寒风中望穿秋水,一群女子心疼极了,老子和兄弟都靠不住,太凄凉了,必须拿画笔画下来,画的名字就叫望父石。 一群官员脸上不动声色,心中看穿了一切。事情太明显了,杨恕想要低调处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避避风头,等风头过去,有新的热点出来,自然就没人记得“双杨传”了,杨恕大可以辟谣都不做,装作没有发生过,表面上继续做忠诚,暗地里偷偷和杨広父子相认,父慈子孝。 一群官员们淡淡的看了一眼司徒府的马车,想得美!就冲着撒尿都能结冰的鬼天气,要老子全家出来吹西北风变冰棍,老子十年内绝对要月月提,天天提,双杨传的热点永远不会过时。 车队开拔,在御林军的护卫中,向近在咫尺的洛阳城外黄河边的小山头驶去。 杨広一路谈笑甚欢,马车都没做,直接找了匹马,和众位大臣聊着打猎和以前的过往。 “……朕的箭法不怎么样,明明看见那只兔子就在眼前,距离不过三五丈远,朕一箭射去,竟然就是没中。朕敢向任何人保证,朕当时从那只死兔子的眼中看到了鄙夷和不屑。”杨広兴致勃勃,大声的笑,任由风雪落在脸上,也掩盖不住他的笑容。 好些大臣看着杨広暗暗叹息,危难时刻显身手,杨広还是嫩了一些,缺少遇到尴尬或者出丑的经历,演技这么烂,以为故意制造话题,制造自己很开心,很兴奋的样子,就能瞒过其他人了?在场的官员谁不知道你丫的其实心里乱成一团麻。 为了和谐,为了帝皇尊严,一群大臣决定热烈的配合杨広,坚决不揭发真相,努力的笑着,不时的也说几句自己出丑的事情。皇帝都自曝其短,射个兔子都射不到了,难道还有人敢说自己箭法入神,射蚊子的左眼就绝对不会射中右眼。 -- 第661页 但是,去洛阳城外的黄河边小山头再怎么近,没有个把时辰也是到不了的,打猎的丑事,能够编个把时辰?别说个把时辰,一炷香都没有坚持到! 皇帝射兔子失败,兵部尚书射梅花鹿失败,民部尚书射锦鸡失败,吏部尚书射狐狸失败,在皇帝面前聊天,难道还能重复射兔子一百次不成?人人都在找新鲜的东西,不论是射各种动物,还是射到了自己的脚,总而言之一定要有新意,可是,哪有这么多的新意!前面的大臣都说到了射黄鼠狼,结果弓弦断了,后面的大臣还能怎么编故事?皇帝和大臣都出丑过了,就你丫一个小官吏,竟然光辉万丈,一点点糗事都没有,说得过去吗? “臣某次狩猎,还没上场,就误吃了毒蘑菇,拉了整整三天!”某个官员愣了半天,实在对动物分类陌生的很,想不出还有什么动物没有出现过,眼看众位同僚或鄙夷,或冷漠,或怜悯的看着他,一咬牙,果断的转移角度。 排在他后面的官员们佩服极了,不露痕迹的射过去几道感激和崇拜的目光,从1到10000,没什么了不起,从0到1才是人才!你丫的开创了新的出丑角度,我等就轻松了。 一时之间,大随各个文武大臣的各种丑事越来越多,越来越可笑。 胡雪亭坐在马车里,奋笔疾书,这些事情必须记下来,名人丑闻出版成书,妥妥的卖大钱。 好不容易熬到了黄河边的小山头,一大群人急切的欢呼,有人想要弯弓搭箭,看看周围的小山林,明智的放弃了,本来就没有什么野兽的京郊山林,大雪之下,兔子都找不到。 “如此美好景色,不如我们吟诗一首。”几个官员大声的转移话题,狩猎不能提,那除了吟诗作画,还有什么能提的? 不少人大声的喝彩,吟诗好,大家缩着脑袋,双手拢在袖子里,不停的跺跺脚,轮到自己了,随便清理库存诗句就行,一点都没有在雪地里滑到,以及被枯枝划破脸的危险。 一群贵女和公子更是用力的含笑点头,朝廷百官宴会,要么是在皇帝面前显露才华,女的进宫当妃子,男的成为大臣名将,要么是努力在其他贵女和公子面前显露才华,泡个美女帅哥,过上神仙羡慕的美好生活。与时刻会摔倒,老半天连兔子都没有的打猎相比,吟诗就风雅和高大上多了。 杨広瞅瞅天色,再瞅瞅周围众人,薛道恒躲在一角,丝毫没有出风头的意思,只觉今天还是很顺利的,只要再随便念几句“风雪夜归人”,“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之类的烂诗词,就能死撑到傍晚,到时候篝火一起,大家喝喝酒,立马装醉,然后明天早早的回宫,搞定! “姐姐,我想打猎。”某个糯糯的小女孩的声音很是不合事宜。 杨広眼角抽动,认得是小雪岚的声音,平常再怎么天真可爱,这个时候出来捣乱,铁铁的熊孩子。萧皇后机灵的很,招呼小雪岚:“丹阳过来,本后有好吃的糕点。”小雪岚瞅瞅皇后身后的宫女手中硬的像石头的糕点,一点兴趣都没有。 “奴婢立刻去热一些,很好吃很好吃的。”宫女机灵的很,立刻动手拿出小炉子热糕饼,至于会不会烫坏了盘子什么的,这时候谁在乎。 “雪岚,哥哥带你认识一些人。”杨暕急忙跑出来,指着周围的官员子女,那些官员子女很机灵,立刻欢笑着,或对着雪岚招手,或努力的摆姿势。 “你看,这个姐姐好漂亮,这个哥哥好英俊。”杨暕倒是想说一些哄小孩子的话,比如小鸡小鸭小鸟小花什么的,可惜四周除了白皑皑的雪,就是像刀锋一样冰冷的西北风了,情急之下,他唯有用最简单的方式吸引小雪岚。所谓食色性也,小孩子也是有审美能力的,肯定对美貌的女子,英俊的男子多看几眼。 小雪岚瞅瞅那些官员的子女,撇嘴:“都是圆的。” 毛?杨暕没听懂。 小雪岚指着那些努力微笑的大家闺秀和英俊公子:“都是圆鼓鼓的,一点都不好看。” 杨暕瞅瞅那些笑容冻结住的大家闺秀和英俊公子,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看,不禁长叹道:“今日才知道,以前本皇子都瞎了眼睛!” 冬天还想见到美女帅哥?这种美好的幻想,就留在白日梦里好了,千万不要睁开眼睛。 大随朝中,不管是贵为皇子公主,还是平民百姓,不管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还是大字不识一个,不管是英俊无比,胸口有六块八块肌肉,还是细腰丰胸,步步莲花,在这细雪纷飞的冬天,都只能是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裤棉鞋,整个人的身材膨胀了三倍,用自信的微笑,熟练的成为一只圆圆的水桶。 一群美丽贵女和英俊公子用力揉冻结的面部肌肉,认真的提醒:“小孩子有毛个审美眼光?”“我这件白狐狸皮衣领,价值千金,冠绝洛阳。”“我这件大红碎花棉袄,以及绿色棉裤,乃是京城最有名的裁缝做的,用得是天衣无缝针法。” “哦,很贵的圆鼓鼓的水桶。”小雪岚用力的点头,很给美丽贵女和英俊公子们面子。 一群贵女和公子们死死的盯着小雪岚,童言无忌真忒么的是坨屎啊! 【作话】 2018.12.18.11:2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雾霁”捉虫。 第143章 乱成一锅粥 大业六年冬季帝皇狩猎活动,原定的计划,是这样的:一大群洛阳官员跑到遥远的深山老林,过上了没羞没躁,哦,是没吃没喝的幸福生活,然后一大群通过官方的大肆宣传而得之准确的时间地点的李园余党,早早的埋伏在狩猎地点,玩一把“忠仆杀敌报主恩”的美好传说。武力爆表的小霸王孙策都能在狩猎的时候,被几个忠仆刺杀,杀一个武力值弱的一逼的杨広,简直手到擒来。李园定然是不会放弃这个美好机会的。当然,李园会在行刺的时候发现,杨広周围聚集了大随四五个卫的兵力,苍蝇都飞不过去(如果大冬天还有苍蝇的话),而李园的二号仇人杨恕,三号仇人高颖的身边,毛都没有一个。李园自然会毫不犹豫果断果决果然的杀了杨恕和高颖。再然后,当然是杨広指挥卫军杀了李园,为杨恕和高颖报仇,并痛哭流泪,直呼天妒英才,伤心昏厥,罢朝一个月。 -- 第662页 不能不承认,这个上策若是成功,杨広轻而易举的除掉了权臣,收拢了杨広高颖的军队,大随从此再也没有人能够挑战皇权。 但这个上策过于理想,杨広也准备了中策,那就是李园不肯蹦出来,那就制造“李园”蹦出来,找人喊几句“替吾主李园报仇!”什么的很容易。不过这比较容易揭穿,说不定就是李园在遥远的乡下蹦出来发表声明,“本人李园,热爱和平,从来没有制造过刺杀事件”。杨広虽然可以不承认,指责李园撒谎,挑拨离间,但是可想而知,半信半疑的骁骑卫就不那么容易收服了。 下策就简单粗暴了,手中有四个卫,有鱼俱罗宇文述来护儿等等猛将,干脆就在荒山野岭杀光了杨恕高颖,甚至那些不怎么听话的官员,再转身杀光了所有的骁骑卫,死伤虽然惨重了一些,杀大臣的名声不好了一点,国家也会动荡一点,但优点在于实在。不需要谋算那么多可能性,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杨広是做好了“坐三等二盼一”的准备的,可是该死的人算不如天算,鱼俱罗竟然是个软脚虾!有着提拔他的大恩的杨広不去效死,偏要不要命的苦谏君臣和睦。杨広还在犹豫是不是亲自指挥大军屠杀,又蹦出来该死的“双杨传”。 这件事情是传播的如此的广泛,广泛到杨広都深深的怀疑,他要是命令宇文述苏威杀了杨恕全家,这两个对他忠心耿耿言听计从的手下,会不会大惊失色,跪在地上不敢帮助杨広“弑父”。 这冬季狩猎盛宴只能从鸿门宴,转变为冻人宴了。但是,作为冻人宴,白痴才在黄河边吹西北风了! 杨広毫不犹豫的吃了午饭后,立马就摆驾回宫,朝廷中有这么多要事,身为帝王,怎么可以懈怠?“诸君且乐,朕要回宫处理国事。”杨広嗖的就跑了。 一群大臣热泪盈眶,恭送人民的好皇帝杨広离开,然后用更多的泪水,沙哑的嗓子,大声道:“吾等当报效大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嗖的也跟着回城了。 “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一群公子贵女热泪盈眶,嗖的也走了。本来一群老头都走了,可以留下来亲亲我我的,但是都美丽的圆了,实在找不到亲亲我我的心思。 冬季狩猎在皇帝勤勉,大臣勤勉,公子贵女勤勉的美好氛围下,圆满结束。 杨広回到皇宫,第一件事就是见鱼俱罗。 “朕一心为国,奈何诸公一心为私。”杨広45°角看房顶,晶莹的泪水沿着他的脸庞滴落。 鱼俱罗莫名其妙。 杨広出离的愤怒了,你丫看到皇帝哭了,还“莫名其妙”?你丫应该立刻跪下,大呼“谁敢欺负圣上,谁就是叛国,拉出去杀全家!”,要是有点学问和演技,就该须发皆张,双目如赤,双手撕裂衣衫,露出强壮的八块腹肌,厉声道:“主辱臣死!待老臣去杀了敢羞辱国君的叛逆!”杨広才好顺势说话,指出谁谁谁欺人太甚什么的。现在你丫的就“莫名其妙”,我怎么展开下文啊! 杨広看看周围,泪水再次落下,没有叫上虞世基裴蕴等人,和鱼俱罗单独会面,实在是个糟糕的主意,都没人给台阶。难道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要自己找台阶给自己下?该死的,用不用这么惨啊,想想都要哭了。 鱼俱罗见杨広不停的哭,泪水都止不住,终于机灵了一回:“圣上因何事悲哀?”还悄悄的给自己点了32个赞,没有用“哭泣”,用了悲哀,真是有水平。 杨広急忙下台阶,哽咽的道:“朝中权臣辱我太甚!”话一出口,立马就后悔了,艾玛!按照节奏,这里应该是大臣立刻醒悟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愤然道,“是不是某某?待我去杀了他!”可是,鱼俱罗有这么机灵吗? 杨広用饱含泪水的眼睛瞄了一眼鱼俱罗,鱼俱罗果然又莫名其妙了。该死的,就不该指望你这种大老粗机灵点! 杨広急中生智,立马继续很LOW的说下去:“杨恕造谣,说他才是朕的生父!羞辱了先帝,太后,以及朕!整个大随朝都会因此蒙羞。”杨広看着鱼俱罗恍然大悟的表情,只觉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多好的可以记载入史册的君臣对泣,臣子为国君效死,诛杀奸臣的主旋律题材,竟然折腾成了君主向臣子哭诉抱怨求援了? 杨広只觉颜面无存! “圣上搞错了,这谣言不是杨恕说的,是李园说的。”鱼俱罗小心的提醒杨広,一定是杨広口误,说错了名字。“李园如此羞辱国君,老臣定然取了他的项上人头!”鱼俱罗忠心耿耿,杀了李园后,一定拿李园的人头当球踢! 杨広从心灵深处为自己觉得悲哀,当初罢免鱼俱罗是何等的明智,一个只知道杀杀杀的蠢货,打仗还能靠着武勇冲在最前面,朝廷斗争就只能抓瞎了,要这种人有个P用。但此刻竟然只能用这种废物! 杨広看着迷惘的鱼俱罗,破罐子破摔,亲自上马解释来龙去脉:“鱼爱卿,李园没有必要制造两个谣言。”李园只要制造杨広是杨恕和独孤皇后私通生子,就能够让杨広为民扫地,大随朝廷动荡,百姓不耻皇帝,帝皇权威下降等等。 “你看,当日你见杨恕功高震主,就担心朕鸟尽弓藏,虽然朕心胸宽广,对杨恕信任有加,绝无猜忌,但是,若是朕真的对杨恕猜疑,那听了李园的这个杨恕和独孤皇后私通的传言,朕是不是更该杀了杨恕?”杨広循循善诱,鱼俱罗用力的点头。 -- 第663页 “那李园又何必造谣先帝和杨恕的感情?”杨広继续引导鱼俱罗思索。鱼俱罗慢慢点头,好像是多此一举了。 “若是朕真的信了那谣言,朕是不是就该认了杨恕为父,改了国号,尊杨恕为太上皇,骁骑卫和右翊卫收归朕手,从此天下有七卫归属皇家,朝廷稳固,天下太平。对李园又有什么好处?”杨広继续展望前景,鱼俱罗又是点头,李园果然没有好处。 “唯一有好处的,就是杨恕。”杨広认真的道,谁有好处,谁就是幕(后)黑手。 鱼俱罗这回没点头,杨広的话中里里外外,透露着杨恕不是杨広的老子的意思。他斜着眼睛看杨広,可是,杨坚和杨恕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的亲密啊。虽然鱼俱罗没有亲眼见到杨坚和杨恕同塌而卧,抵足而眠,但这种程度的君臣友谊,实在是很多很多,多到了发生了都没人刻意的去评价。自古以来表示君臣友谊,这同榻而卧难道不是标准之一吗? 以鱼俱罗的角度看,杨坚和杨恕的奸情满满的,杨広这小子长得也不太像杨坚,这眼睛很想杨恕啊,还有那耳朵,也和杨恕很像啊。说不定杨坚和杨恕就是真的,杨恕就是杨広的亲爹,亲爹怎么可能抹黑亲儿子? 杨広长叹一声,拿起案几上的一堆起居录,交给鱼俱罗。“这就是独孤皇后怀孕,产子,取名的全部记录。” 鱼俱罗急忙翻看起居录。 你丫还真的去翻了?你丫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就该相信证据确凿,不需要再看吗? 杨広闭上眼睛,抬头对着房顶。这回真不是装逼,不抬头,说不定就被鱼俱罗看到他眼角激烈的抽搐了。 鱼俱罗仔仔细细的看了,半晌,才欣慰的看着杨広,道:“圣上血统绝无问题,起居录上记载的清清楚楚。”他拍着起居录上的灰尘,笑眯眯的看着杨広,要是朝廷还有人敢胡说八道,就拿这起居录出去扇他嘴巴子。 杨広慢慢的走出几步,负手而立,眼睛看着御书房外的天空,悠悠的道:“朕怎么可能如此浅薄,信朕的,自然信朕,忠心的自然忠心,何须一本起居录证明。”重点是这本看着是真的,堆积着厚厚的灰尘的起居录,里面修改过啊!也就骗骗你这种饭桶,要是被其他精明的大臣看到了,说不定分分钟拆穿起居录中独孤皇后怀孕生子的记录被修改过。 鱼俱罗佩服极了:“圣上果然心胸宽广,能忍人所不能忍。老臣若是遇到那些不明是非的蠢货,定然揪住他们说个明白。” 杨広微笑着,必须多找几个像鱼俱罗一样成语都不会用的文盲大老粗,这双杨传的谣言自然就被澄清了。 “那陛下找老臣,是要老臣擒拿了杨恕吗?”鱼俱罗问道,杨広既然不是杨恕的儿子,这造谣的自然只能是杨恕了,抓了就抓了,不杀头也要免官。 杨広再次深沉的摇头:“杨恕是两朝元老,大随立国的功臣,只要不是谋反之罪,朕绝对不会动他一根毫毛。”天知道杨恕有没有藏着杨坚的遗诏,上面写清楚了杨広就是杨恕的亲儿子什么的,所以万万动手逼急了杨恕的。 鱼俱罗看杨広的眼神,简直是在看圣人了,作为皇帝,能够忍受屈辱,能够记得恩情,能够体谅下级,胸怀高到了人类碰不到的地步。 “那圣上召见老臣,是希望老臣……”鱼俱罗问道。 “朕,要你准备迁都徐州!”杨広一字一句的道。 迁都?鱼俱罗倒抽一口凉气,大随朝已经从长安迁移到了洛阳,还要继续迁移到徐州?迁都可不是小事情,不说政治中心的迁移是一场考验,只说洛阳城就盖了好多年呢。 “圣上,请从长计议!”鱼俱罗极力反对,长安迁都到洛阳,是因为长安粮食供应不足,需要江南供应,耗费巨大,到了洛阳没有粮食危机问题,那迁移到了徐州,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等待杨恕造反。”杨広道。 鱼俱罗大惊失色。 “天下豪族已经被杨広高颖李浑杀得干干净净,可是,哪里有这么多反贼?长孙无忌年幼不懂事,就要杀了高士廉和长孙家全家吗?朕虽然不及先帝仁厚,却也不是桀纣之君,朕做不出因为一个毛头孩子做错了事情,甚至是一个旁系的孩子做错了事情,就杀了全族的事情。朕心中有杆秤,绝不会做有违天地良心的事情。”杨広盯着鱼俱罗的眼睛,就不信说得这么感人,你丫还不上当。 鱼俱罗果然泪水盈眶:“圣上果然仁慈,都是杨恕和高颖权臣误国。” 杨広心中满意极了,继续道:“朕不想待在洛阳城中,这洛阳城中的人都是杨恕和高颖的手下,朕不想哪一日杨恕和高颖被手下唆使,最终走上了权臣弑君篡位的道路。”鱼俱罗用力的点头,只觉杨広真是说得太对了,杨恕和高颖再怎么贤能,总有手下野心勃勃,最后逼着他们做下大逆不道的事情。 杨広继续道:“朕不想无辜杀了老臣,朕更不想鸟尽弓藏,朕只想中庸。朕不需要徐州成为第三个国都,朕只要徐州有一个行宫,朕将带着忠心大随,忠心朕的臣子,常驻徐州行宫。” 鱼俱罗理解极了,杨広不想和杨恕翻脸,所以干脆避开他,立起炉灶,不给杨恕造反作乱的机会。他激动的道:“圣上果然是先帝的血脉,一般的仁厚。” 杨広斜眼看了鱼俱罗半天,先帝的血脉?这是不是讽刺啊?杨坚被独孤皇后一吼,离家出走了,他被杨恕瞄了一眼,就迁都了,所以,父子两个窝囊废? -- 第664页 瞅了半天鱼俱罗,杨広没能从他的眼中看出讽刺,看来是鱼文盲又一次胡说八道。“朕,要徐州固若金汤,稳如泰山。” 鱼俱罗点头,徐州地势险要,自古兵家必争之地,稍稍建立几个关卡,就保证其他人打不进来,确实很适合做防备杨恕叛变的行宫。【注1】 “是,老臣定当不辱使命。”鱼俱罗点头,这事情其实很容易办。 杨広对鱼俱罗神奇的成语滥用已经免疫了,道:“爱卿要悄悄的办理,万万不能惊动了其他人。朕会安排虞世基宇文述等人配合,决不能被杨恕提前知道了消息。”鱼俱罗懂,用力的点头。 “在徐州行宫建成之后,朕立即迁都,而爱卿要立刻远征高句丽。”杨広道,这是他见了鱼俱罗以来,唯一的一句真话。 杨恕很有可能是他的亲老子,杨広需要像秦始皇嬴政一样,找借口杀了吕不韦?只看千万年之后,百姓还在兴致勃勃的议论嬴政到底是不是吕不韦的儿子,嬴政是不是为了权力和地位,狠心弑父,就知道杀了杨恕的这个念头,想都不要想。 白痴都知道帝皇出了这类丑闻,会杀了亲父亲掩盖真相,杨広打死不信杨恕没有防备。瞧,众目睽睽之下的冬季狩猎,杨恕父子一个都没有参加,那不是防备到了极点,还能是什么? 杨広不在乎为了地位杀亲父什么的,但不可能成功的事情,要多蠢才会努力的去做? 杨広瞅瞅现在的局势,其实非常的好,完全没有必要走到弑父的那一步。天下人只是怀疑,没有人有确切的证据,杨広可以装作不知道,看杨恕也没有相认的意思。你不承认,我不承认,谁敢说杨恕一定是杨広的老子?有鱼俱罗这类的愚钝又忠心的老臣子四处辟谣,那些本来就半信半疑的人,自然会逐渐相信杨広不是杨恕的儿子。 杨恕也没有要干掉杨広,自己当皇帝的意思,这大随的天下应该已经进入了稳定期。但是,杨恕已经老了。 杨広毫不怀疑等杨恕死了,杨轩感杨积善等等兄弟就会跳出来造反,杀了他,夺取他的皇位。 同胞兄弟,血脉相连,凭毛杨広就能骑在杨轩感兄弟的头上做皇帝,杨轩感兄弟和皇亲国戚一点都不沾边,撑死做个臣子?若是杨広易地而处,那是一定要杀了做皇帝的这个兄弟的,然后自己做皇帝的。 杨轩感兄弟几人就算只为了自己能够世袭罔替的亲王身份,为了子孙后代考虑,也非要自己做皇帝不可。 当官哪里可能保证代代都当官,就算第一代是丞相,子孙后代出个蠢材被罢官的例子也多得是,唯一能够保证家族兴旺的,就是当王爷了。 杨広知道杨轩感的天下第一是假的,但是真的天下第一和杨轩感关系太近,杨広丝毫没有能拉拢的把握。再想到那些不服他的各个兵头,待在洛阳实在太危险了。 杨広一直想要离开洛阳,摆脱兵头们的钳制,本来想选择的是扬州。可惜,淮南道行军总管李浑竟然参与了杨恕血洗天下门阀的计划。 杨広不寒而栗,一直和杨恕作对的李浑都投靠了杨恕,这天下他还能信得过谁?再去扬州就是自投罗网。 “徐州,朕只要好好经营徐州,这天下,依然是朕的。”杨広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来人,传旨。”杨広道,“授张镇周为太原太守。” 张镇周绝不是杨恕的人,李浑抛弃了他,他也不会再是李浑的人。把张镇周放在太原,就是在杨恕的地盘内插了一把刀,大家相安无事也罢,若是杨轩感觊觎皇位,那老杨家的大本营关中,立刻就在张镇周的屠刀下。 “以张镇周的能力,只怕不够收服关中门阀遗留势力。”杨広皱眉,张镇周迂腐了些,缺乏手段。“来人,传旨,令屈突通镇守长安!”以屈突通的忠心和威望,足以震撼长安。 …… 鱼俱罗在洛阳没有产业,只是暂时租了一个宅院居住。他进门的时候,就听见里面祁蕾稚嫩的呼喝声。他微微一笑,知道这是祁蕾在练功。 “小姐还是很有毅力的。”宅子内,鱼俱罗的智囊之一的笙歌说道。鱼俱罗点点头,本来只是看祁蕾孤苦无依,一时兴起,拉上一把,没料到这祁蕾性子竟然不错,口舌虽然刁滑了些,但在练功的时候一板一眼,丝毫都没有偷懒。 “我以前没有机会上进,不代表我不想上进。”祁蕾以前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偷鸡摸狗,哪里有机会学武识字?有了机会,自然要死死的抓住,不论多么的辛苦,也不能放手。 “你倒是知道好歹。”鱼俱罗笑着,多少人以为练武是个苦差事,哭着喊着不肯练。 “他们有不练的资本,我没有。”祁蕾看得很清楚,想要活的更肆意,就要有资本,拼爹拼不过,那就只有拼天赋拼努力拼玩命了。 “你好好的练功,过几日,我们就要去徐州了。”鱼俱罗道,笙歌皱眉道:“徐州?” 鱼俱罗点头,招手带了几个智囊进了房间,小声的把御书房中的君臣佳话细细的说了。 笙歌立刻冷笑了:“只怕圣上所图甚大。” 鱼俱罗缓缓的点头,这是隐晦的说法,真实含义就是杨広要杀杨恕。 笙歌看看外头,低声问道:“杨恕真的是……”他手指微微对着天空。鱼俱罗又缓缓的点头。 -- 第665页 那本起居录上有无数的灰尘,就是真的了?所以杨広说得双杨传是胡说八道,就是真的了?鱼俱罗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是想,杨広凭毛要告诉他?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鱼俱罗又不是大兵头,手中有无数雄兵猛将,杨広要考虑他的感受,他也就一个任由杨広想贬谪就贬谪的乡下老头而已。杨広有什么必要和他废话,还要千辛万苦的找出一大堆起居录,证明没有骗他? “此地无银三百两。”笙歌鄙夷极了,杨広就这水平? 鱼俱罗纠正,不是杨広只有这个水平,而是杨广以为他鱼俱罗只有这个水平。 “老夫向来愚钝,直性子,只会带兵打仗,一点脑子都没有,想要骗我,有那么几本满是灰尘的起居录就够了。”鱼俱罗真心没有看出起居录中有什么破绽,但是,那肯定是杨広作假水平高,万万信不得。 “只是,老夫被人欺负的多了,被贬谪的多了,也知道多想一想了。”鱼俱罗有些得意,有些哭笑,真是拿血和泪点亮的影帝技能啊。 几人仔细的商议,这杨広要学嬴政,杀了杨恕的意思实在太明显,肯定是在建成了徐州要塞,鱼俱罗辛辛苦苦的训练了新兵,准备远征高句丽的时候,杨広立马一道圣旨,要么带兵灭了杨恕,要么回家种田。 “老夫从现在开始装老,一顿吃五碗饭,一次宴席上八趟厕所,看见狗叫猫,看见老朋友不认识,看见弓箭问这是什么,还来得及吗?”鱼俱罗还抱着一丝侥幸,演几年痴呆戏,在徐州要塞建立完成前,重病或者告老还乡,不知道成不成。 “退,是无路可退的。”笙歌皱眉,杨広苦情戏都上演了,鱼俱罗敢说一句不干,不管什么理由,立马就是人头落地。 鱼俱罗叹气,真忒么的倒霉,就知道今年流年不利,进了洛阳就倒了八辈子血霉。 “如今之计,唯有自立山头了。”笙歌咬牙,此自立山头,非彼自立山头。插根旗杆造反,那是作死。但是,干脆借着训练新军的名头,把左武卫打造成鱼家的亲军,成为一个兵头,未必没有机会。 “没银子,不太好办啊。”鱼俱罗没钱没地盘,怎么可能当兵头。 “走一步,算一步了。”笙歌无奈的道,跟了鱼俱罗真是倒霉啊,想当老大都没资格。 “老夫得笙歌,如刘备得卧龙矣。”鱼俱罗捋须长笑,笙歌差点瞪他,这种招揽人心的话,是我教你的! …… “姐姐,一点都不好玩。”小雪岚气呼呼的,还以为可以打大老虎的,没想到连老虎的毛都没有看到。“以后再也不来了。” 葵吹雪和椰菜用力点头:“就是,一点都不好玩。”“我娘亲好早就把我叫醒了,我现在眼睛都睁不开。”“我都冻死了。”“不如去我家玩吧,我家可暖和了。” 胡雪亭看着小女孩们打闹,心里愤怒无比,带了这么多的鸡鸭鱼肉,竟然还要带回去?折腾个毛啊!果然还是脸皮不够厚,应该学杨恕的,就是病假不参加,在暖和的家里待着吃烤鸡翅多好。 “我真是太不成熟了!”胡雪亭深刻反思,为毛要考虑杨広的面子,自己的里子最重要。“我只要说自己两条腿不能动,谁能强迫我去狩猎?”有现成的对策不用,果然是天太冷,冻坏了脑子。 山路上,一棵树后忽然冒出一个人,用力的挥手。 “在下是金渺,员外郎可还记得我?李总管请员外郎去树林一晤。”金渺低声道,语气中带着得意,在金闪闪的李大小姐面前的投资果然成功了,轻易的混到了李浑的身边,秘密潜入洛阳这种重要的事情都叫上他。 马车微微在山路上拐了个弯,进了一处树林。李浑缩着脑袋,在一堆篝火前用力的招手。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李浑第一句话就直接问道,冬季狩猎没能成为鸿门宴,那是各种因素导致的,改变不了杨広想要杀了杨恕和高颖,收回兵权的意图。 “要是杨司徒脑子聪明,就该立刻起兵造反!”李浑厉声道,他们几人联手剿灭了大随绝大部分门阀,虽然各自都有私心,比如李浑是为了消除其他门阀留在淮南道的影响力,彻底把淮南道变成李阀的根基,但在这小小的私心之外,最后的结果依然是对杨広最为有利。 快要完蛋的随朝不仅多了一口气,甚至有中兴的可能,难道这还不算天大的功劳,不算赤胆忠心? 但杨広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狡兔死,走狗烹,不能不让李浑心寒。为了保住小命,避免任何风险,李浑甚至连冻人宴都不肯参与。 坐等杨広准备妥当,翻脸杀人,绝对不是好主意,李浑认为必须立刻为自己考虑,确保小命的安全。 “我都怀疑杨広是不是真的是杨司徒的儿子了。”胡雪亭眨眼,杨恕真是忠心的过了分,刀都架在脖子上了,竟然一点反击的意思都没有。 “高颖靠不住,他心中大公无私;杨恕靠不住,他心中只有汉人的兴亡。”李浑冷笑,和两个伟大的人走在一起,说不定被雷劈误伤了。“老夫和你都是小人,只管自家人的死活。” 胡雪亭道:“我要掌握江南东道!”小小的员外郎那是玩笑的官员,不用理会,实际控制的唯有小雪岚名下的丹阳县,可是,丹阳县实在太小了,一点点战略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必须要一个大点的地盘,一旦杨広翻脸,起码还有反抗的余地。 -- 第666页 “做梦!”李浑认真道。江南东道不是什么肥差,大随朝越是往南,越是没人肯去。吏部许下了重利,只要有官员肯去江南这种蛮夷之地,俸禄立马涨一倍,五年后调回洛阳重用。可惜只看那些被迫去了蛮荒之地的官员,数着日子,哭着喊着想要回中原,却被吏部死死的摁住,不予调动,并且威胁敢辞官不干,家族三代不能当官,就知道这江南东道在大随朝官员的眼中,是如何的和狗屎一模一样。整个大随朝中,只有那些需要镀金的门阀子弟,有十足的把握回到洛阳,才会愿意去江南。其他官员对这种发配边疆的官职是不敢兴趣的,吏部门口等着排队授实职的官员们,宁可继续在吏部门口死等一个洛阳城内的九品芝麻官,也坚决不肯去江南东道当县令的。 如此没人去的地方,只要杨恕高颖肯配合,胡雪亭未必得不到江南东道行军衙署总管的职务。论这次诛杀反贼,屠灭门阀,给大随一线生机的功劳,江南东道总管的职务,简直是亏待了胡雪亭,杨恕和高颖一定会很愿意付出的。 “你想把老夫挡在前面,老夫打死不干。”李浑盯着胡雪亭,以为老夫是傻瓜啊,不知道守江必守淮的老话?老夫给你看门口,顶住杨広的讨伐大军,你却优哉游哉的陪妹子汉子游玩,想得美。 “你去淮北道,老夫和你唇亡齿寒,守望相助,鸡犬相闻。”李浑早想好了,淮南淮北相邻,敢打其中一个,就是打两个,安全系数立马翻倍。 “做梦!”胡雪亭不干,淮南道可以往江南逃,淮北道能往哪里逃,大海?而且江南的物资要进入淮北,肯定要先过淮南,被李浑卡住了水路和物资的味道,可不怎么好。 “你不愿意,我也不愿意,难道就要束手待毙?”李浑阴沉着脸,最恨这种大家都斤斤计较,谁也不肯吃亏了,很多时候是大家一起倒霉。作为李阀的门主,绝对不会像两个傻逼一样,一起完蛋了,还得意的笑,以为没有给别人占便宜,拉着别人一起倒霉就开心无比。 “我们必须找到一个平衡点。”李浑寻求突破和妥协。 胡雪亭看着远处,小雪岚等几人雪地上堆雪人,忽然狞笑了:“我有一个很好的主意,不知道你干不干。” 说来听听。 “你去长安,淮南道归我。”胡雪亭道。 李浑鄙夷的看她,自古都是得中原者得天下,胡雪亭想要躲在南方,坐看天下大变,然后收拢各种人才,高筑墙,缓称王?这种馊主意,他怎么会上当。 胡雪亭继续道:“杨恕去河南道,高颖去河北道,杨轩感去淮北道。” 李浑细细思索,这实际上就是割地封侯,形成一个对洛阳的包围网,大随朝彻底成为东周,皇帝就是个吉祥物,杨坚杨広两代人努力的中央集权制,彻底破产。 “大方向没问题,细节可以考虑。”李浑道,只要他们几个一动,就不信其余兵头没动静,必须早早的压制住那些兵头,不产生严重的内讧。 “联盟制,议会制。”胡雪亭抛出新的词语,大家老老实实各自发展,小事自己办,大事商量着干,这天下说不定就稳了。 李浑继续沉思,抛弃不懂的词语,这依然是东周的翻版,只是给皇帝留了更多的面子,以及在某种程度上削弱了诸侯的权力。 “老夫才疏学浅,想不明白其中的道道。”李浑认真道,必须找高颖和杨恕看看。 …… “淮北道,是不可能的。”高颖笑着,一举就破灭了李浑的打算。“左武卫大将军鱼俱罗已经兼职了淮北道总管。” 胡雪亭高高举手:“皇上圣明啊!”李浑怒目,无耻! 杨恕笑道:“江南东道,也是不可能的。圣上已经任命了齐王杨暕任江南东道总管。” 李浑高高举手:“皇上圣明啊!”胡雪亭怒目,无耻! 然后,一群人都沉默了。杨広忽然认命了一个老将担任淮北道总管,一个皇子担任没人想去的江南东道总管,怎么看都是在布局。不仅仅是李浑胡雪亭信不过杨広,杨広同样信不过杨恕高颖,各自都在布置暗手。 “难道是想南北夹击老夫?”李浑脸色大变,南北的邻居都换了人。 “诸侯分封,更不可能。”杨恕道。这大随的天下本来就是各个兵头的,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谁会让出自己的地盘?杨轩感想要进入河北贺若弼的地盘,贺若弼非要和他玩命不可。 “要是封侯能够搞定,老夫早已这么做了。”高颖长叹。 胡雪亭认真道:“封侯只是表面,我要的是混乱。”封侯一出,所有兵头都想做王侯,杨広哪里有精力去干掉杨恕胡雪亭?唯有联合他们,压制其余兵头。 “乱糟糟的局面,反而容易保持稳定。”胡雪亭冷笑。 杨恕等人沉默,胡雪亭真是不顾一切了。 …… 李园惊愕的看着萧瑀:“你是说,你代表杨広前来?” 萧瑀笑着:“是。” 李园继续问道:“杨広知道你是老夫的同盟?” 萧瑀摇头:“应该不知道。” 李园还是不解,杨広能知道他的地址,已经是出乎意外了,考虑到他如今成了流寇,以前忠心耿耿的手下出卖他也没什么稀奇的,但杨広没有立即派人杀了他,还派了萧瑀来见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 第667页 “杨広要你立即在襄樊起兵造反。”萧瑀道。李园的眼珠子都突了出来,打死都没有想到这个答案。 “他是不是疯了?”李园承认,他真心看不懂这位表哥的心思。杨広丫的竟然鼓励人造杨広自己的反? “你在襄樊造反,会有人配合,一日之内,就会有三个城市投降你,十日内,湖北湖南蜀中都会有城市响应。”萧瑀道。 李园目瞪口呆,难道杨広不想当皇帝了? “杨広将会御驾亲征,前锋是杨恕,高颖。”萧瑀道。 “你的意思是,杨広将会自导自演一场叛乱,然后只为了杀杨恕高颖?”李园懂了,杨恕高颖前脚还在和他作战,后脚被自己人砍了脑袋,然后所有的罪名都推给了他。 “狡兔死,走狗烹,只怕我的下场比杨恕和高颖还不如。”李园没有意思做蠢蛋,反而很有把情报泄露给杨恕和高颖的意思。 “杨広蠢到这个程度,不亡国,都没有天理了。”李园大笑。 “没办法啊,已经输得一塌糊涂的人,总想着翻盘。”萧瑀无奈的道。 李园笑着点头,然后,一段刀尖忽然从他的背后冒了出来。 “你!”李园一时未死,转头看刘文静。刘文静握着腰刀,脸色惨白。 “你已经彻底失败了。”萧瑀慢慢站起,退开几步。“你的计划我们已经全部知道,怎么可能让你再活下去。” 李园忽然懂了,毛个杨広的莫名其妙计划,而是他没有利用价值,其余人又看穿了他想做老大的心思。他惨笑着,看着刘文静和萧瑀,道:“棋差一招,是我输了。但是,我的儿子无辜,能不能给他们一条活路。” 萧瑀古怪的看着他,缓缓的道:“你真可怜。” 屋外,有人打开了房门,两个人缓缓的走了进来。 “你们!”李园脸色大变。 李建成微笑着:“父亲,是我。”李师明苍白着脸,不敢看李园的眼睛。 “好,好!”李园笑了,“有子如此,老夫死何足惜。” “你不该强迫我暴露的。”李建成淡淡的道,“更不该愚蠢的放弃太原。” “联盟没有急着要造反,是你,假借联盟的名义,强行提前发动了大计。”李建成盯着李园的眼睛。 “你故意让长孙无忌和柴绍去丹阳,就是为了让他们暴露,牵连天下门阀。”“你还故意让我去送死,就为了让联盟相信你。”李建成道。李园惨笑,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 “做老子的,想要杀儿子,就怪不得做儿子的杀老子了。”李建成笑道。 李园倒地,再无生息。 李建成对萧瑀道:“你取了他的人头,告诉杨広,发现贼人李园,力战而死。” 萧瑀点头,李园牵扯各门阀太多,所有门阀心中的死敌,灭了门阀的杨広排第一,强行发动造反,牵连所有门阀被灭的李园是第二死敌。 “以后,我们就可以继续执行计划了。”李建成笑。 【作话】 PS:注1.在黄河改道之前,徐州周围有很多山丘,还真的是地势险要。 2018.12.19.18:3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明致”捉虫。 第144章 防盗:吃不完的宴会 胡雪亭到了这个世界都有两三年了,终于收到了第一张生日宴会请帖。 “宇文婷?”胡雪亭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是一年前在胡宅死赖着不走的那群诗社小女孩之一。 原本去宴会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胡雪亭最近有的是时间。 利用分封制的巨大利益,吸引所有兵头和权臣的眼睛的意见,被杨恕和高颖彻底否决了,却难保没有泄露出去,宇文阀是不是打着这个主意,想要试探她? “唉,杨恕和高颖见识不够啊。”胡雪亭长叹,杨恕和高颖竟然坚决的认为她在胡扯,怎么可能有人会专门盯着一看就是故意制造的破绽,然后忽视其他的道理? 高颖更是怒斥胡雪亭,利益换焦点的办法完全不靠谱,未见其利,只见其害。天下统一很艰难,要破裂却很容易,大统一的天下忽然冒出分封制,这是开历史的倒车,后患无穷。 “胡说,那是有历史证明的。”胡雪亭拍桌子,当年故意留下台湾,引诱敌对势力都盯着台湾,那是曾经写入教科书的超级计谋。对这种举不出例子,然后胡乱叫嚣的言词,杨恕和高颖一概不理,你说有效就有效,我就是不认同。 结果,胡雪亭就被闲置了,没错,闲置。想要去当一方诸侯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那要杨広批准,杨広脑子有病才同意处于翻脸边缘的胡雪亭掌握一块大地盘。 “论功行赏!”胡雪亭叫嚣,然后主动可耻的匿了。砍死一大群门阀,怎么看都是遗臭万年的残暴行径,不可能受到主流的封赏。 于是,胡雪亭继续当一个可以不点卯不上朝不管事的七品民部员外郎。满朝文武用力点头,闲置的好,万万不要去谈工薪蛀虫什么的,只要胡雪亭肯,让她蛀虫一百年好了,起码过个安稳年,有什么不好的。 “先过了年,待到正月十五,有的是事情让你忙。”杨恕道,忙了这么久,好好享受一下生活,有什么不好的。 胡雪亭因此就很是光荣的无聊了。 “生日宴会啊。”古代生日宴会这种高级玩意,胡雪亭只在红楼中看过一点点生日宴会的影子,倒也想见识一下大随的官员小姐过生日,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唱生日歌吃蛋糕肯定是没有的,不知道有没有其他诡异的习俗。 -- 第668页 但是这“宇文”二字引起了她的警觉。“难道,是宇文阀的阴谋?” “阴谋个头!我也收到了。”张雨宁道,宇文婷只是个宇文阀的旁支,能有P个阴谋,顶多就是宇文婷家中想攀些关系而已。 “你不阴谋别人就好了!”张雨宁认真指出,在这洛阳城中,算阴谋家,宇文阀怎么都没有资格排到胡雪亭的前头。 “那本座就去见识一下!”胡雪亭大笑,顺便提醒张雨宁,“本座最近得了很多金银首饰,你挑一些给你自己和你娘亲,再挑一些给宇文婷当礼物。” …… 宇文婷的生日宴会规模并不大,也就请了二三十个闺蜜而已,其中一半是宇文家的亲戚,堂兄表兄什么的,一半是胡雪亭见过的那些爱写诗的女孩子。 “胡员外郎如此关爱小女,实在是受之有愧。”宇文婷的父母在大厅欢迎胡雪亭。 “无妨,无妨,本官和宇文婷熟的很。”胡雪亭很是上路。 宇文婷父母斜眼看其他来宾,看见了没有,胡雪亭和我家女儿很熟,非常熟,不得了的熟,你们掂量掂量我家的分量。 一群来宾微笑着,你丫一个女儿过生日,竟然劳师动众,请了这么多人来赴宴,还不是想让大家瞧瞧你家和胡雪亭有点关系? 好些人妒忌的看着宇文家,有女儿是运气,早早的抱住了胡雪亭的大腿更是运气,总之,你家没有眼光,没有能力,就是运气好。 “说不定很快会从旁支,变成热门。”有人心里想着,今日来赴宴的宇文阀的主支的人不少,肯定会注意到的,难保不会为了和胡雪亭的关系,让宇文婷一家的地位升上一升。 “你怎么请了胡雪亭?”独孤兰看着胡雪亭,很是不爽。 “唉,我爹说,谁都可以不请,一定要请她。”宇文婷垂头丧气,有个利用女儿拍马屁的爹,实在是不怎么光彩。 “天下爹娘都一样。”独孤兰凄凉的道,宇文婷反而安慰她了,多请一个人热闹一下而已,就当搭便车,让爹娘也得些好处,何必钻牛角尖。 一群长辈和男宾在正厅闲聊,胡雪亭理所应当的被请到了后宅,和一群小女孩子们凑到一起。 “不用管我,你们随意。”胡雪亭瞅瞅周围,一点点预料中的生日气息都没有,也就是请了几个人,摆了几桌酒而已,有些无聊。 一群女孩子自顾自的聊天,写诗,画画什么的。 几个人围着桌子,一边看着独孤兰作画,一边感受着小火炉上冉冉升起的热气,享受着茶叶的清香,她们说着:“圣上还是不错的人。”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杨広自以为绝密的迁都徐州的计划,没几天时间就四处流传,洛阳乃至整个大随的官场都知道了。主流的看法是,杨広不想和亲爹杨恕起冲突,惹不起还躲不起?干脆迁都去徐州,把洛阳送给杨恕慢慢玩。 对此,主流舆论赞不绝口,杨広缺点再多,能够对亲爹退避三舍,乃至迁都,这怎么看都是一个非常值得赞许的优点,百年之后值得写入历史,好好的表彰。 “若是亲爹,那叫孝顺,若不是亲爹,那叫尊重老臣。”天下百姓也不是死脑筋,一定认为杨恕就是杨広的老子,但若不是父子,那杨広的退让就更加的弥足珍贵了,三皇五帝之下,一定是杨広排第一。 为毛? 秦始皇了不起吧?秦始皇还因为相同的谣言杀了吕不韦呢,杨広比秦始皇伟大,其余皇帝掂量一下和秦始皇的差距,老实排在后面吧。 “果然就算是再十恶不赦的人,都会有善良的地方。”独孤兰感动了,只觉透过杨広那残暴残酷荒淫的身影,可以看见杨広内心对光明的渴求,对家人的挚爱,对亲情友情的难以割舍。她微微心动,那些看上去很坏,其实却内心柔和的人,实在太有魅力了。 “为什么,我就遇不到这么一个人呢?”独孤兰想到那些杀人如麻,其实是因为家人死光了空虚无比的俊美公子,或者杀了几百万人,但对小猫小狗特别的好的英俊将军,或者奸(淫)掳掠,吃汉人两脚羊,却看着星空发呆的邪魅皇帝,只觉心中小鹿乱撞。哎呀,怎么脸红心跳了。 独孤兰感受着脸上的温热,手中的笔不由自主的动着,一个穿着黑衣,一脸桀骜,眼神中又带着温柔的男子跃然纸上。 “有道理,汤中有屎,和屎中有汤,是有巨大差别的,汤中有屎就要投诉,鄙夷,打倒,屎中有汤就要冒星星眼,愉快的把它喝光。”胡雪亭用力的点头。 一群女孩子愤怒的看她,谁不知道黑中带白,和白中带黑差距很大啊,但是,平静的生活中,幻想一个黑暗邪魅冷酷善良温柔英俊公子,假装圣母,陶醉几秒,不可以啊,胡雪亭实在太没眼色了。 张雨宁用力的扯胡雪亭的衣袖,有人肯靠近你这个妖怪就不错了,老实点。 王奶妈坚决的站在张雨宁一边,对闺蜜一定要客气,出嫁前的闺蜜是非常重要的,以后指不定就要互相帮衬,更有可能十八年后成为儿女亲家。“女人啊,一定要有闺蜜的。”王奶妈扯着胡雪亭的手,意味深长,否则被相公欺负了,都没地方诉苦。 金光刺眼。 “那,我们算不算闺蜜啊。”李大小姐问道,胡雪亭瞅她,哪里都能遇到你啊。 -- 第669页 李大小姐转头看宇文婷家,皱眉。李阀的仆役机灵的很,急忙四处张罗,简陋的宇文婷家立刻多了许多东西,地毯,红木家具,官窑的瓷器什么的。那几个黑乎乎的丑陋火炉也被换成了闪亮的黄铜小火炉。 宇文婷用力的扭过头,这种行为太挑衅和打脸,但是,李浑女儿的招牌比李大小姐身上的金光还要刺眼,必须假装看不见。 一群闺蜜很是配合,谁要凑到多看几眼就会被刺瞎眼睛的金闪闪身边去。 “你也要买一些符合你身份的的东西。”李大小姐用心的教导胡雪亭,别老是穿着丑不拉几的衣服,用着丑不拉几的东西,“你是官员,是名人,又有钱,吃穿用度,都要用最好的,这样才能符合身份,和那些普通百姓区分开,否则是很掉分的事情。” “若是本小姐用了一张次等的狐狸皮,那就是丢了李家的脸面。”李大小姐以身示范,轻轻抚摸着脖颈间的狐毛。 独孤兰怒了,立马站了起来,冷笑道:“李阀也配和我独孤家相提并论?暴发富罢了。”独孤家虽然没有大官,但是一口气出了四五个皇后,怎么看都是真正的上流社会,李浑这种落魄户算什么。 宇文婷急忙站在她的身边,对着李大小姐呲牙。 胡雪亭瞅瞅张雨宁,这就是传说中的宅斗撕逼?必须现场观摩。 李大小姐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看来刚才的话太不谨慎,忘记这里有一些世家旁支穷得不堪入目了。“有理,有理,独孤阀也是世家大族。” 独孤兰看着李大小姐轻描淡写不以为意的样子,更是愤怒了,这是看不起她这个独孤家的旁支了? 李大小姐眨眨眼,啊? 宇文婷和一群闺蜜们打眼色,扯着独孤兰走开,几人凑到一边嘀咕:“李大小姐太可恨了!”“在她衣服上贴纸条!”“对!就在她的衣服上贴纸条!画一头大蠢猪!”“哈哈,再写上李大小姐是猪!” 独孤兰大喜,就是这样,气死李大小姐。 “她一定会哭的!”独孤兰傲然看着远处的李大小姐,只觉李大小姐马上就要凄凉无比。 “再写一首讽刺李大小姐的诗!”独孤兰心狠手辣,不给对手留活路。 众人兴高采烈,纷纷开始做纸条,画画,一定要让李大小姐好好的出丑! “哎呀!”不远处,李大小姐忽然惊叫,紧紧的盯着衣衫。 “不是吧?难道有人剪破了她的衣服?”有闺蜜忽然惊叫,一群女孩子都盯着独孤兰和宇文婷,两人脸色大变,急忙摇头否认,剪破人衣服也太过分了,她们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我想起来了,我有一件同样颜色的镶着金边的衣服,想要送给你的,却忘记带来了。”李大小姐看着胡雪亭,抱歉极了。 胡雪亭急忙摇头,这种身上金闪闪的衣服,穿在身上说不定会刺瞎了眼睛。 独孤兰宇文婷等人松了口气,就说她们当中怎么会有人做出剪衣服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呢。“快做纸条,越多越好,越大越好。”独孤兰宇文婷发狠,一定要让李大小姐狠狠地出个丑,哭上三天三夜。 胡雪亭瞅瞅宇文婷家,显然这生日宴会只是想要吃吃喝喝,戏台子都没有搭,那还有什么好看的,小雪岚都快要打瞌睡了,不如回家算了。 “等一下。”独孤兰傲然道。 一群女孩子死死的盯着独孤兰,这是要当众和胡雪亭撕逼开打?太有勇气了,祝生还! 独孤兰大步走到胡雪亭面前,高高的翘起鼻子,慢慢的伸手进入袖子里。 一群女孩子紧张的看着独孤兰,难道袖子里是鱼藏剑? 独孤兰摸袖子,没成功,小手刷的从袖子下面滑了出去。独孤兰一瞅,丫的,忘记现在是冬天,肥肥的棉袄再难看,这衣袖也小得很,藏不住东西。 胡雪亭好心提醒:“是不是藏在怀里了?”独孤兰怒视,大冬天的,白痴才把东西藏在棉袄里面,不时的打开棉袄拿东西呢!一个独孤家的丫鬟急忙拎了个小包裹跑了过来。 一群女孩子郁闷了,行刺或者单挑闹成这副模样,气势全没了,想写首诗歌颂一下,都找不到感情基调了。宇文婷用力握拳:“阿兰,加油!干掉她!” 独孤兰回头瞪宇文婷,干掉个毛!利索的从包裹里掏出一张请柬,递给胡雪亭。 “这是我下个月生日的请柬。”独孤兰的声音小的像蚊子,真是屈辱啊,竟然要主动请这个杀人魔头,但是,为了家族,必须以身饲魔。 胡雪亭随手接过,下个月又能白吃一顿? “还有,这是三月份我娘亲的寿宴请柬,这是四月份我二弟生日宴会请柬,这是八月份我爹爹寿宴请柬。”既然开了头,独孤兰就破罐子破摔了,掏出一叠请柬,一张张的递给胡雪亭。 “还有我爷爷,我奶奶,我外婆,我外公,我三叔,我二婶,我大姨……”独孤兰继续掏请柬,一个包裹内竟然全都是请柬,随便数数就有四五十张。 胡雪亭盯着独孤兰,这个家伙也太不见外了。 “见外?”独孤兰竟然冷笑了,“我要是不见外,就起码再多加十倍的请柬。” 张雨宁用力点头,就是如此,独孤兰还是面皮有点薄。“都是一些亲戚的请柬,水平不够啊。” 胡雪亭看张雨宁,有些不太理解张雨宁的胳膊肘怎么向外拐。张雨宁鄙夷的看胡雪亭:“你不会以为参加了一个宴会,就完事了?” -- 第670页 胡雪亭认真点头,就是这么样想的。 “你说,你参加了宇文婷的生日宴,能不参加独孤兰的生日宴吗?”张雨宁质问,胡雪亭摇头,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懂的,厚此薄彼,很容易产生矛盾的。 “很好,你参加了独孤兰的生日宴会,要是那些独孤兰家的老妇人或者老爷送个见面礼,你是不是要参加他们的寿宴?”张雨宁问道,胡雪亭用力的点头,那是当然的,收了人礼物,自然要准时赴那人的宴会,顺便回礼。 “在独孤老妇人的宴会上,你被独孤老妇人拉着,认识了独孤老妇人的娘家外甥女和外甥孙女,你是不是也要参加她们的生日宴?”张雨宁继续问道,胡雪亭的脸色嗖的就变了,颤抖着指着张雨宁,又指指宇文婷和独孤兰,只觉不小心踏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当中。 “你已经明白了?”张雨宁狞笑着,身后冒出几百丈的黑气,恶狠狠的盯着胡雪亭,“你的未来,就是没有未来!” 胡雪亭脚下一软,几乎跌倒在地,悲凉的道:“宴会复宴会,宴会何其多!” 这里仅仅认识的女孩子就有十几个,再算上她们的父母兄弟姐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三姑六婆,数量立刻翻十几二十倍,若是再每次的宴会中,再认识一些新的人,这个数量简直是可怕的不敢想。 胡雪亭垂死挣扎:“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难道一年都不用休息,天天参加宴会了吗?” “当然!”李大小姐认真无比,像李阀这种大家族,不算朋友,仅仅是亲族,几乎每天都有人生日,身为阀主的女儿,能不去?一年下来,能够有十天空闲在家,那是走了大运,有N多的亲族撞在同一天生日了。 “要是算上家族外的人,比如我爹的部下,这一年当中,哪里有得空?”李大小姐面无表情,别以为李浑的部下和她没关系,李浑的部下家里有个喜庆,怎么能不请李浑,李浑又怎么能不带了女儿去,显示亲民?这一来二去,立马就和亲戚一样,谁的宴会都要参加了,甚至比亲戚的宴会更严重,少去了谁家一趟,立马就会有神奇的官场揣测传闻,影响安定团结。 “我今年运气好,跟着爹爹到了淮南道,躲开了一大群留在京城的亲戚,又借着机会在淮南道四处的跑,总算避开了百来场宴会。”李大小姐眼睛放光,人生中这段时日最自由了。 “可惜,过年了!”李大小姐真心不喜欢过年,整个正月天天到亲戚家吃饭,真是累得像条狗,有时候从早上开始赶场,一天赶三场,还忒么的是同一帮人,真不知道图个啥。 胡雪亭死死的盯着李大小姐,怪不得红楼梦贾府要完蛋,原来亲戚朋友都不找他们吃饭了,这是被疏远隔离拒绝到了脚底板啊! “我听说有人吃宴会吃到重病不起。”李大小姐悠悠道,天天吃宴会,还不得不喝些酒,有肠胃病实在太正常了。 “哎呀,重病啊,太羡慕她了。”独孤兰等人听到这悲凉的话题,凑了过来。 胡雪亭看独孤兰,羡慕重病?脑子没病? 张雨宁摇头:“重病了,就能够在家里待着,不用赴宴了。”天天早出晚归去宴会,晕马车都晕死你丫的,能够老实待在家里装病三个月,实在是太幸福了。 “我上次装了半年。”宇文婷高高举手,环顾四周,得意极了。别人都是装一个月,就她狠,一出手就是半年。 “原来你家这么没有人缘啊。”胡雪亭看张雨宁,同情极了,认识这么久,就没看见有人请她吃饭什么的。张雨宁怒视胡雪亭,打人不打脸! “去宴会又必须做新衣服新首饰。”有女孩子举手,一大群女孩子用力点头,虽然不是每次都要换新衣服新首饰,但是,一些比较重要的场合,总是要换全新的一套的,这个负担真是不小。 “还要送礼。”又是一个女孩子道,说起参加宴会,真的人人都是泪水啊。 “还有人因为宴会破产了。”张雨宁扳手指,比如某某官员刚到京城,女儿不时好歹,年初的时候一口气参加了几十个宴会,还以为认识了无数的人,有了无数的关系网,没想到等到她家办酒宴的时候,一数,竟然要发上千张请柬,再算上陪着来的丫鬟仆役马车夫,以及酒水歌舞,一次宴会就让她家负债累累。 胡雪亭抖了一下,悲愤极了:“我为什么没有继续开饭店?”要是开一个喜庆公司,只做各种家庭宴会的生意,不论是提供食材,还是做菜买菜桌椅板凳花车绣球全套,保证都赚的盆满钵满。 “胡员外郎,我三月份生日,你一定要来啊。”一个女孩子嗖的出现在胡雪亭面前,不理胡雪亭苍白的脸,招手,四五个丫鬟带着小包裹出现,里面全部是请柬。 “雪亭姐姐,我生日要十月,可是,下周就是我娘亲生日,你一定要来啊。”又是一个女孩子嗖的跳出来,带着七八个丫鬟,以及七八个包裹。 “雪姐姐……” “亭姐姐……” “雪雪……” “亭亭……” “姐姐……” 胡雪亭咬牙切齿:“不要叫我,我不认识你们!”本座脸皮厚,再也不参加其他人的宴会。 “雪岚妹妹,下个月姐姐生日,家里有好多小朋友,你要来玩哦。” “岚岚,姐姐家有好多好多的小动物。” -- 第671页 “雪岚,姐姐家的糕饼最好吃了。” 一群女孩子挑衅的看胡雪亭,有本事,丢下小雪岚一个人啊。 胡雪亭看看欢快的点头的小雪岚,心里拔凉拔凉的,该死的,你们太无耻了! “哎呦,忘记了,杨司徒家,高左相家,很快也要宴客了。”李大小姐看着胡雪亭笑,绝对的不怀好意。 胡雪亭沉默,忽然倒地:“哎呀,我的腿怎么又不能动了!天啊!太惨了!我一年之内都不能动了!” 一群女孩子鄙夷的看胡雪亭,身在京城,怎么可能躲得了宴会?以前是万事缠身,被胡雪亭幸免了,既然开了头,那就永无止境。 “京城大,居不易。”张雨宁淡定无比,以为就是房租贵和菜价贵?别拿那种小门小户或者乡下土财主家,与京城的官员家相比,人情就要了你半条命。 胡雪亭脸如白纸,摇摇欲坠,只觉新世界的大门还是不要打开的好。 “雪岚,姐姐立刻带你回丹阳过年!” …… 大年初七。 某个县城中,十几个人在大雪中打着寒颤,期盼的看着远处回来的人。 “能走了吗?”有人焦虑的问着,满怀希望的从遥远的地方赶赴淮南道,却被迫留在这个小县城中,竟然已经有几个月了。 “衙门中……没有人……”有人无奈又心酸的道,就算有人,又怎么样,几个月来天天问,那些衙役老爷和县令老爷,看见他们就一脸的嫌弃。 “银子,肯定是没了。”有人第一万次说道,只是这同样的一句话,语气从满怀钱财落空,美梦落空的憎恨,到了如今的只想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安生落脚。 “我的银子快用光了。”有人低声道,带着全家赶赴淮南道的人,有几个是家境好的?就是因为不好,才要到淮南道拼个未来,被滞留在这个小县城几个月,银子有出无进,日渐窘迫,勉强在过年的时候办了一些鸡鸭鱼肉,鼓起勇气笑眯眯的过了年,不知道年后怎么过日子。 “有人找到了活计了吗?”有人早已想在这里先找个短工什么的干着,起码不用饿死。其余人都摇头,哪有这么多活计给他们这些外来人干,少得可怜的工作在恶性竞争下,工钱越来越少,已经无限趋近于白干活,雇主家只管吃饭。 “我听说,隔壁县城有人闹起来了。”有人低声道,还不是普通的闹,好像见了血,有移民被杀,也有衙役被杀。其余人默不作声,要是再不让他们走,他们只怕也只有拿出刀子,和县衙玩命了。 “要是十五再不让我们走,我们就干他娘的!”有人厉声道,没了活路,还在乎脑袋? 有人立刻反对:“十五?顶多初九!离开了这里,去淮南还有好一段路的,不能把银子都在这里花光。” 其余人用力的点头,要是初九再不放他们离开,就杀他个天昏地暗。 县衙中,县令坐立不安。 “真的都死了?”县令低声问道,不时的看着周围。大过年的,除了他的家人,县衙哪里还有其他人。 家人脸色苍白如纸,用力的点头,各地的门阀尽数被杀了,虽然定然有侥幸逃出的,但血流成河是绝对不会错的。 “那我该怎么办?”县令悔恨极了,当时就不该听那些门阀的命令,用公事的借口,拦住了这些流民,现在那些靠山大门阀都被杀光了,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他了? “我真不该忘记枪杆子比笔杆子厉害啊!”县令捶胸嚎哭。 “当务之急,亡羊补牢!”家人说道。县令止住嚎哭,用力的点头。 “当当当!所有想去淮南道的人听着,县令已经开放了关卡,想去的赶紧啊。”时间仓促,县令没能找到几个回家过年走亲戚的衙役,干脆找了家人上阵,在整个县城各处敲锣打鼓。 “真的?”一群流民惊喜的问道。 “赶紧去关卡看看!”有人叫着。 关卡处,路障已经被推到了一边,衙役们更是不见踪影。 “快走!我们去淮南!”有人大声的笑着,顶着严寒,冒着风雪,大步的走向淮南。 “没有银子了,我们也要去淮南道看看。”有人大声的叫,几个月过去,有银子也肯定被抢光了,但都已经到了这里,就一定要去淮南道看看。 …… 丹阳县外。 风雪中,胡雪亭坐在关卡前,默默的看着排队的人。有数百人排着队伍,慢慢的走向关卡。丹阳县的衙役仔仔细细的搜查着所有人的包裹,看到有可疑的刀剑的,立刻没收。 “姐姐,怎么这么多人啊。”小雪岚看着哆哆嗦嗦的排着队伍的人,不解的问道。 “姐姐也不知道啊。”胡雪亭搂住小雪岚,神情复杂。她没有想到,几乎以为彻底破产的移民计划,在风雪如此大的年后,竟然也有这么多人赶来。 有人刚到,看着关卡前的长长的队伍,自觉的排到了最后面。 有丹阳县的人立刻跑了过去,递上了姜汤:“来,拿着,先喝碗热的。”新来的人惊愕的看着热乎乎的姜汤,急忙道谢,又递给了身后的家人。 “不用担心,人人都有。”丹阳县的人微笑,“再等一会,新的包子就出笼了。” 新来的人努力的呼吸空气,隐隐的闻到了一丝包子的香气,也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的。 -- 第672页 “这要多少钱?”新来的人掏铜钱。 “不要钱。”丹阳县的人笑,“只要你们肯来丹阳县,一个月内,吃喝都有小娘亲管,不用一文钱。” “不过,事先要告诉你,丹阳县没有银矿,想捡银子发财的就省省吧。” 新来的人缓缓点头,早有心理准备:“我只是想要找个活命的机会。” 胡雪亭默默的听着,问张晓刚:“可有人叫嚣,没有银矿,县衙就要赔钱什么的?”张晓刚摇头。 眼前的这些流民自然会有一些以为穷就有道理,人多就是道理,县衙不敢不答应的人,但是,在其他县内,几个月的滞留,已经让他们明白了,民心似铁,官法如炉,那些桀骜和刁蛮的心理,尽数被时间和苦难压抑到了心底,剩下的唯有活下去的希望。 “真是奇妙啊。”胡雪亭平静的看着那些在风雪中等候检查的流民,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刻,他们之中又会有人蹦出来叫嚣官府必须赔偿什么的,但是,此刻,他们只是一群可怜的无家可归,想要找条路活下去的人。 关卡后,已经过关了的人小心的进入了到处是围墙和箭塔的丹阳县。 远处,有上百人排成整齐的队伍,挥舞着长枪。 “向前!向前!”有人喊着口号。 “向前!向前!”长枪整齐的向前方刺了出去。 “若有犹豫,后排杀前排!”有人继续喊口号。 “若有犹豫,后排杀前排!”数百人齐声吼叫,严寒之中,头顶依然冒着热气。区区数百人,愣是枪阵如龙,杀气漫天。 “丹阳有此精锐,果然天下无敌啊。”流民中,有人惊恐又佩服的看着,令行禁止,阵型整齐,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精兵。 “怪不得能够杀这么多贼人。”又是一人用力的点头,越是靠近淮南道,这丹阳县杀了无数贼人的消息就越多。 “果然不是侥幸啊,换成其他地方,早就死光跑光了。”有人喃喃的道,能够和几万贼人火拼的城池,怎么想都了不起。自古丹阳出精兵,真是名不虚传。 “我们能看到丹阳的精兵,真是三生有幸啊。”有人长叹,恨不得捋须微笑。 “咦,那些人是女的!”有人忽然惊讶的指着那些丹阳精兵。众人仔细的看去,即使在臃肿的棉衣之下,依然认出了不少面孔是女人。 “哎呀,还有老人和孩子!”随着越走越近,更多的精兵的真面目清清楚楚。 一群流民面面相觑,只觉心里发寒,丹阳人不会凶悍到女人老人孩子都是杀人狂吧? 有带领他们去流民营地的丹阳百姓大笑:“那不是丹阳卫军,那些就是普通百姓,不对,应该说,那些人就是上个月加入丹阳的流民。” 丹阳百姓傲然转头看流民们:“丹阳县内,不分男女老幼,所有人每十日,就必须参加军训,若有不从,杀无赦!” 一群流民打了个哆嗦,挤出温和的笑脸。 笑笑夹在流民中,兴奋又胆怯的四处张望,只觉丹阳县哪里都很新奇。“哎呀,怎么这么多围墙和箭塔啊。”当真是百步之内必有围墙和箭塔。 “少管闲事!”有人低声提醒笑笑,刺探军营信息那是杀头的罪。 笑笑急忙板起脸,坚决不看那些箭塔。“对了,你们以后怎么办?”她问道,没了银矿,她有些不知道为什么要来丹阳了。 其余移民同样迷惘:“无论如何,先找个工作活下去。” …… 十几天后。 “小二,结账。”有客人叫着。笑笑蹿了过去:“盛惠十二文。”她如今已经是个熟练的店小二了。 “这么便宜?”那客人惊讶。 “丹阳有的是吃的,所有的东西都比其他地方便宜。”笑笑背诵着标准答复。那客人点头,丹阳的生活成本真的很低,不过,房价很贵! 酒楼门口,有人向着笑笑招手。笑笑认得是同一批进入丹阳的流民。 “笑笑,你在这里啊。”那熟人道,“我现在去养猪了。”丹阳县养殖业是个大户头,外地不少人都到丹阳县买猪买鸡。 “偷偷告诉你,不要告诉别人,我现在的工钱是这个数字。”那熟人悄悄的伸手指比划,得意无比,这个数字比来丹阳前多得多了。 笑笑都妒忌了! “只是,真是苦啊。”那熟人叹息,几乎从早忙到晚,要不是每十天就有轮休,真的以为要累死在猪圈了。 “你还有轮休!”笑笑羡慕了,她都没有。丹阳县什么都好,就是古怪的很,明明其他县城里,店小二的收入很高的。 “丹阳县这是玩命的重视农业啊。”笑笑有点懂了,丹阳县只要吃的吃的吃的。 那熟人挺直了腰杆,只觉得意无比,收入高,有休息,种田养猪果然是前途无量。他咳嗽一声,教训道:“早叫你种田的,有人种甘蔗,收入也比你高。” 笑笑扁嘴,种甘蔗养猪是技术活,她又不会。 “不过,我家掌柜说了,我认识字,旬日后让我去学堂教书。”笑笑握拳,教书好,又不累,又有休息日,工钱还高。 远处,有人敲鼓。 酒楼的掌柜出来一瞅,就叹气了:“又是一家新的饭店,不知道能坚持多久。”新来的流民总以为开饭店是个容易的事情,投入资本少,有手艺就成,却不知道,一家饭店的经营其实很是艰难。 -- 第673页 …… 某个店铺中,有男子仔细的算着收入。 “其实没有多赚。”那男子叹气,千里迢迢的跑到了丹阳,还以为可以凭借手艺活大赚一笔,发家致富。没想到原本以为荒芜的人都看不到的丹阳,竟然有很多的同行,各个商行都有分号,他那点小手艺就不怎么吃香了,依然像以前一样半死不活。唯一的优点是丹阳吃的用的真是便宜,省了一些开支。或者,该离开丹阳,去洛阳碰碰运气,至少那里有亲戚,能互相照顾一二。 “私塾,你说私塾?”店铺外,有人惊讶的道。男子竖起了耳朵。 “丹阳县所有孩子可以免费进入私塾。”另一个声音道,声音中充满了骄傲。 “不要束脩?”有人问道,谁不知道读书才是出路,要不是束脩太贵,他早已把孩子送进私塾了。 “丹阳县不要束脩,所有先生是县衙给的工钱。”有人回答道。 “那些先生是不是不怎么样啊?”有人问道,质量差了,自然就不要钱了。 “呸!不想进私塾就拉倒,谁还求着你了。”有人呵斥着,总有人白送的没人要,贵的抢着要。 被呵斥的人不服的和他争吵,店铺中的男子却什么都没有听见,只是在想,私塾,私塾,私塾! “儿子!”他大声的叫着,“我们去私塾报名!” 搬家?搬个P!哪里能和免费读私塾的丹阳县比!为了子孙后代能够跳出农工商,成为高贵的士,谁在乎赚的少了一点,生活苦了一点。 “不好好读书,考个状元,老子打死了你!”男子厉声呵斥儿子。 【作话】 PS:上一章李建成杀李园的情节,本来是想参考玄武门之变,放到后面天下打了差不多的时候的,顺便还能把我理解的玄武门之变表现出来。但是,忽然发现有很多妹子把这本架空文当做隋唐历史在看,这就有点觉得压力很大了。毕竟我随便胡说八道,因此扭曲了真正的历史人物。所以,还是让这个剧情更诡异,彻底走出隋唐的范畴,成为毫无历史因素的架空吧。 2019.01.21.19:11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佛系等更”捉虫。 第145章 正直善良友好温和平等胡青天 “胡雪亭,我是创世主,你想要什么礼物,我快递给你。” “我想要异能,瞬移!什么火球雷电空间全部不要,我只要瞬移!”胡雪亭的声音坚定无比。 “这个……异能系列不考虑……很容易崩溃的……” “那么,飞机也行!没有飞机,高铁也行,再没有,汽车,还没有,你丫就是给个电瓶车也行啊!” “噗!” “啊!” 胡雪亭摸着脑袋清醒了,随手把脑袋上的小树枝扔在地上,继续纵马飞奔,就算点亮了骑马睡觉的技能,也万万不能再打瞌睡了,这可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随便马儿怎么跑,这次脑袋比小树枝硬,下次马跑到悬崖底下沼泽地里老虎嘴里,立马没救。 “啊啊啊啊!本座想要长翅膀!本座想要飞!”胡雪亭惨叫。 大随朝最繁忙的人就是胡雪亭了,刚在丹阳县吃了汤圆,就发疯一般往直线距离1500里的洛阳赶,而且是孤身上路,日夜不停,八百里加急。 “该死的!高铁三个半小时就到了,为毛我要跑七天!”胡雪亭真心泪奔了,“等本座统一了天下,把所有不修路的县令全部砍了!” 杨恕体贴的递上一杯热茶:“有话慢慢说,千万不要杀气腾腾,吓着我家的猫就不好了。”杨轩感用力点头,身上的纸甲太过膨胀,看上去让他的体格壮大了三四倍。 “其他地方不敢说,洛阳到丹阳这段路,全部都是修过的,非常好的路。”杨轩感确定是某个县令得罪了胡雪亭,胡雪亭很没品的诬告,要不是他走过很多次了,说不定就信了胡雪亭的造谣,把一个勤政爱民,修桥铺路的好官抓起来了。 胡雪亭怒目杨轩感,对什么叫“整齐的道路”,实在具有太大的差异,拿高速公路的标准要求大随的道路当然是太高了,但是,坑坑洼洼,烂泥塘无数,只是砍了树木,野草都没收拾的道路,也敢叫“整齐”,实在是挑战胡雪亭的理智。 杨轩感继续无视胡雪亭的愤怒,在书房中旋转着,任由身上的纸甲忽然飘起,忽然落下。 “轩轩,你越来越像我家小雪岚了。”胡雪亭恶毒攻击,转圈看裙子飞起的,也就小女孩子,你丫一个大老爷们,恶心人啊。 杨轩感斜着眼睛瞄了一眼胡雪亭,用最温柔的动作,小心的抚摸着身上的纸甲,宛如抚摸心爱的女子。“自从有了这件纸甲,我再也不怕侧漏了。”打错……,是再也不怕寒冷了。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杨轩感再怎么在军营中潜伏,计算时日,也必须回到司徒府,否则白痴都知道他潜伏在了军营。具有高度警惕性,时刻担忧杨広翻脸杀入司徒府的杨轩感不得不带着两千骁骑卫挤入了司徒府,所有的空房间,就算以前是杨积善等兄弟的卧室,全部都挤满了骁骑卫士卒。以前美丽的花园已经干脆变成了养马场,草料堆成了山,马粪的臭味隔着一百米就能闻到。 “没有这个数量的骁骑卫,没有骑兵,杨某怎么能杀得出去?”杨轩感仔细衡量战斗力,坚信只要有两千骁骑卫士卒在手,就能保住杨恕的安全,轻易杀出杨広四卫的包围,逃到京城外的骁骑卫大营。 -- 第674页 “有你这件宝甲在,吾无忧矣。”杨轩感对纸甲赞不绝口,自从穿上后,就没有脱下来过,睡觉都坚决不离身,要不是不想被人偷学了去,他恨不得穿到街上溜达一下,仰天大笑几声。 “温暖!轻!防御力强!不影响活动!携带方便!修理方便!制作简单!”杨轩感觉得胡雪亭这辈子最大的贡献就是这件纸甲了,足以名留青史,唯一的缺点,就是纸甲的价格不便宜。纸张是奢侈品,上好的纸张未必就比铁甲便宜了。 “我要在大随开几百家造纸厂!”杨轩感再次欢快的旋转,看着纸甲飘舞,内心充满了幸福感。 “他是不是疯了?”胡雪亭低声问杨恕,杨恕一掌拍在胡雪亭的脑袋上,你疯了,他都没疯。 “说吧,这么急着赶回来,有什么要事?”杨恕问道。 胡雪亭万里加急的赶回来,只为了一件事情。“我要官员,越多越好。” 以前想的简单了,以为有张晓刚等衙役在,有佘戊戌等当地百姓在,丹阳县就会顺利的发展,来多少人都能慢慢消化,但最近涌入的那些难民,已经打了胡雪亭一个响亮的耳光。 以丹阳县目前的组织能力,唯一想要把未来的大量外来人口纳入丹阳县轨道当中的办法,只能是建立基层管理,比如搞派出所,居委会什么的,可是,那种密切和深层次的管理模式,需要的是大量的人手死死的钉在无聊和琐碎的管理工作当中。 “这不是很好吗?你起码有几千信徒,让他们为星君布道,为星君巩固基层,不是最符合你的利益了吗?”杨恕的言语中虽然有些取笑,但意思却是真的。能够有效的掌握基层,才能有效的掌握社会,这是华夏千百年来的根基。从秦汉开始,什么亭长,村长,县长,全部都是为了更细致的掌握基层百姓,越是深入百姓当中,社会越是稳定。 “胡某不能把我的精锐用在这种地方!”胡雪亭斩钉截铁,信徒做了居委会大妈,谁做官,谁当兵,谁掌握刀枪,谁清理叛徒,谁掌握金钱? 杨恕瞅胡雪亭,终于理解了胡雪亭的用意。丫的胡雪亭想要建立等级制! “这可不太好。”杨恕希望胡雪亭清醒一点,等级制其实是从奴隶制演化来的,已经被社会淘汰,平等和谐才是发展的道路。 “就是因为平等和谐才是发展的道路,所以我必须制定等级,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胡雪亭道。 “因为,目前丹阳县的核心,其实是畸形的。”胡雪亭叹气。从丹阳县人口的组成来说,粗略的可以分为三大类。 原有丹阳土著;军队遗孤;外来流民。这三大类造成了对胡雪亭的认可度极其的不同。 “进入丹阳的人口,会越来越多,我的计划是整个丹阳县要有二十万人口。”胡雪亭道,参考二十一世纪,这点人口实在微不足道,限制人口没有扩充到三十万四十万,只是因为粮食供应和建筑水平不够。要是有亩产万斤的水稻,已经能够盖二十层楼的技术,胡雪亭立马把人口上限提到一千万人口。 “丹阳土著人口数量不会超过一万人,一旦人口发展到了二十万,这些对我忠心耿耿的人,就是极少数,我难道能信任那些流民组成的军队?”胡雪亭冷笑道。 杨轩感指责:“当老大的,要有包容所有人的心胸,只要加入了丹阳县,就是丹阳人,要一视同仁。” 杨恕看杨轩感,瞅瞅身边,抓了一本书砸了过去:“蠢货!” 杨轩感郁闷了,家中兄弟姐妹都跑光了,胡雪亭也越来越属于自己人,杨恕对杨轩感是打骂由心了,一点面子都不给。 “我以前也这么想。”胡雪亭道,可是,看看那些外来流民根据地域抱团,什么湖南帮,什么山东帮,什么李家村帮,同乡同村老大说话比县衙还管用,白痴都知道这些人对胡雪亭的忠心度就是零。 “语言不通,无法和其他人交流了,所以,怕被人欺负了;身上没钱,别人有钱,所以,怕被人欺负了;别人聪明,自己笨,所以,怕被人欺负了。”胡雪亭弯曲手指,随意的说了几点,都懒得继续深入分析。 杨恕缓缓点头,不同的地域,不同的财产,不同的出身,飞快的拉帮结派,那是难以避免的。但这种是基本的东西,难道胡雪亭就没有考虑过? “考虑过,我还备了好几手准备。”胡雪亭愿意吸收那些地域头领进入丹阳县衙体系,愿意给他们自己建立一个村,只要暂时稳定住,随着推广洛阳话,大小便罚款,以及丹阳百姓成为居委会大妈,就能慢慢的把所有人都吸收到丹阳县的体制当中。 杨轩感点头,自古吸收流民,其实也就是同样的这么几招。 “但是,我疏忽了一点。”胡雪亭道,该死的,这些人都是彻底的无产阶级! 胡雪亭可以通过加税,罚款,让丹阳土著迅速的学会洛阳话,却没有办法让口袋里只剩下几个铜板的流民们感受到惩罚的可怕。 “他们没有田地,没有房子,没有产业,甚至还欠着我钱!”胡雪亭长叹,已经有人打起了欠债的就是大爷,你不继续借钱给我,我就不还你第一笔钱的主意。 “我只有杀了他们。”胡雪亭平静的道。“大乱的时间,可能就在一两个月内。”现在天气还冷,流民都老实的很,不会到风雪中造反作乱,没了丹阳县的支持,他们说不定都要冻死饿死。但过了冬天,到了温暖的春天,流民对丹阳的陌生和恐惧渐渐消失,就未必老实了。 -- 第675页 杨恕和杨轩感毫不意外,很是支持,为了整体的和谐,就必须杀一批不肯听话的人。 杨恕笑了:“所以,你需要忠心耿耿的军队,以及县城。”杨恕一眼就看明白了,想要有军队震撼乃至镇压流民造反,就不能依靠流民组建军队,唯有丹阳土著的军队才能忠心放心。想要丹阳有个稳定的大本营,丹阳县城就算不控制流民进入,也要保证大部分丹阳土著长期住在县城内,因此,丹阳的土著就不能渗透到各个流民当中。这两者都决定了丹阳县不可能把丹阳土著分散到整个丹阳的各个环节。 “几年后或者可以,现在绝对不行。”胡雪亭道,几年后人心稳定了,就毫无问题了,最初的几年是最危险的时候。 “渗透到了流民当中,只不过给暴民送人头而已。”杨轩感笑道,他多少还是处理过军务的,知道流民和暴民只是一线之隔,一旦黑化,那些处于流民之中的官府人员,会立刻被暴民是撕成碎片。 “忽然进入太多的人口,缺乏处理经验。”胡雪亭道,丹阳需要符合时代的,和普通百姓善良百姓刁民打过交道,有丰富经验的官员,这绝不是没有官府经验的丹阳百姓可以在突击培训后胜任的。 “丹阳县目前还能应付外来的流民,但是随着天气转暖,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进入,丹阳县的稳定就会压倒一切。”胡雪亭道,现在是和流民转为暴民的拼速度,官员迅速到位,稳定局势,就能避免血腥。 杨恕点头:“我和吏部打招呼。”司徒府本来可以直接支援一些人手给胡雪亭的,但是……杨恕看看冷冷清清的书房,司徒府的精英人员已经尽数派了出去。 大随各个门阀被屠戮后留下的空白地带实在太多,司徒府同样缺乏人手。 …… 开春之后,历来都是吏部根据各个官员的考评,重新调配职务的时间。不少想要换个好地方的人,就会非常热诚的进入吏部衙门,四处拉关系,渴望能够上一个台阶。吏部衙门自然是人满为患,处处都是笑眯眯的称呼“张兄李兄”的声音。 但今年的吏部有些不太一样。 吏部的大门口,摆着一张案几,案几后,拉着长长的横幅:“丹阳县官员意向签约处”。 胡雪亭用最温和的微笑,看着每一个进出衙门的官员。“帅哥,想要调动位置啊,来丹阳啊。”“帅大叔,想要升官啊,来丹阳啊。”“过来看看,丹阳是个好地方!” 被招呼的官员瞅瞅胡雪亭,立刻挤出了更温和的微笑。 “误会,误会,我只是来这里找老朋友拜年的。”那官员看着衙门内一个官员,大声的招呼,“老李,终于见到你了,新年哈,新年好哇!”那被招呼的官员左看右看,认错人了? “我对目前的工作岗位充满了热情,五十年内绝对不考虑调动。”那官员的脸上光辉灿烂,神情肃穆,爱岗如家。 “我爹说了,给我算过命,离开了洛阳肯定活不过三年,所以我绝不考虑洛阳外的职务,真是抱歉啊。”某个官员一脸的无奈,爱莫能助啊。 你丫的信不信本座立刻让你嗝屁! 胡雪亭看看冷清的案几前,看看紧紧贴着角落走的各个官员,以及明明想要来吏部,看到她之后立马掉头去了其他部门的官员,深深的悟了。 “广告不够!好酒还怕巷子深,不吆喝,谁知道我这是在招聘呢。”胡雪亭深刻反思,冲附近的吏部小吏和仆役勾手指,“你们几个过来!” 片刻后,肃穆的六部衙门传来了敲锣声。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都过来看一看啊!” “你忍心蜗居在没有花园的宅院中吗?你忍心你的老婆和你奋斗一辈子,还不能绫罗绸缎吗?你忍心你的孩子空有才华,却不能上名校,只能每天看着老秀才读论语吗?丹阳!丹阳才是你实现梦想的地方!” “加入我们,待遇从优,包吃包住!开局只有一把大砍刀,一只秃毛笔,一切全部靠你的双手!收入没有上限,只有超越!海景大套房!极品美女!超级帅哥!汗血宝马!五芳斋种子!和豆腐西施握手,和蚕丝仙子吃饭!一切都不是梦想,一切都不是距离!只要你敢拼一秒,换你一生奇迹!” “你是否已经对小衙门的发展空间感到窒息?你是否已经怀有太多的才华无处施展,几乎爆破了胸膛?无论天涯海角,只要能够发挥你的才华,你就义无反顾?那么!来吧!来丹阳吧!不分男女老幼,不分将门书香子弟,只要是个人,丹阳欢迎你!” 锣鼓队所到之处,胡雪亭热切的看着一群官员们,这么好的的待遇,没道理不跳槽到丹阳了吧。 “你,说的就是你,跟我去丹阳吧!”胡雪亭欢快的指着一个个路过的官员。 那些官员像被猎人追赶的兔子一般,嗖的就蹿进了最近的衙门,坚决不再街上出现。各个衙门的官员愤怒了,你们为毛躲到这里来!不知道这会招惹胡雪亭到我们衙门吗? 避难的官员们板起脸:“谁忒么的招惹胡雪亭了,本官是来办事的!顺便问一下,你这是什么衙门?” 胡雪亭在六部衙门门外晃悠了半天,就是没有遇到一个官员肯报名去丹阳县的。胡雪亭惊讶极了,没道理啊! 嗖! 胡雪亭蹿进了一个衙门。 -- 第676页 那衙门中的官员们傻眼了,你丫来干什么? 避难的官员们惊恐了,追进来了? 看胡雪亭眼神凶狠,嘴角抽搐,手指一张一合,难道看中谁就强行拉走?一群官员胆颤了! 考虑到胡雪亭和杨恕和高颖,以及吏部尚书的密切关系,胡雪亭随手一指,很有可能决定一个官员的未来前途。各个衙门的官员们玩命的忙碌,坚决不露出一丝的空闲样子,不然谁知道会不会被胡雪亭抓去了丹阳。该死的,刚过完年,没事可干啊!那就把整理桌面,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再放进去,一口气整理一百遍! 胡雪亭锐利的目光,从一个个官员的身上扫过。一个个官员玩命的忙碌,死也不敢看向胡雪亭,说不定和胡雪亭对上了眼睛,笑了一笑,或者对视十秒,胡雪亭就以为他有心要去丹阳,然后一棍打晕拖走呢? “老张,这件事可不能这么办,牵涉几千万百姓啊。”某个避难的官员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一个衙门官员,眼睛不住的眨。哥儿们,帮个忙!要是被胡雪亭以为他闲的到处走,肯定抓了他去丹阳。 那个衙门官员怒视避难官员,须发皆张:“真是因为牵涉到几千万百姓,怎么能不慎重从事!”不配合也不行啊,要是被胡雪亭知道我闲的要剥手指甲,肯定抓了我去丹阳啊,互惠互利,互相帮助吧。 衙门中,一堆官员双目炯炯焦头烂额的批阅着公文,几个官员一路小跑的递送或寻觅着文件,头发乱了都来不及整理,好几个官员为了国家大事争吵的面红耳赤。人人都为了大随,忙得额头见汗。 胡雪亭的眼神直上直下的扫视,就好像在人群中寻找猎物。各个官员更玩命的忙碌了,为了国家大事争吵的官员都要撸袖子开打了。 “原来如此啊。”胡雪亭终于知道为毛没有官员愿意去丹阳了。“唉,失误了,品级太低了。”看这里的官员,个个都是六品以上,怎么可能去最高只有七品的丹阳县呢?必须找七八(九)品小官聚集的地方。 “你!”胡雪亭随手揪住一个最近的官员。衙门内正面对着胡雪亭的,侧面对着胡雪亭的,背对着胡雪亭的,全部神奇的发现了胡雪亭的动作,心中一齐激烈的颤抖,终于开始抓人去丹阳了! 被抓的官员都结巴了:“我……我……我有高血压糖尿病晕车晕血晕高,家里有八十岁老母,一个月的婴儿……” 谁管你乱七八糟的。 “七品以下的官员都在哪里?” 那个官员惊恐的神色陡然成了惊喜,飞快的道:“七品以下官员都在家待着啊。”别以为所有官员都有资格到吏部跑官,七品以下这种小官员连进吏部跑官的资格都没有,随便找个县令跑官还差不多。 胡雪亭用力点头,转身就走:“来人,跟着我去住宅区!” 看着胡雪亭离开,被揪住问话的官员啪叽倒在地上,幸福的微笑着。“我没事,哈哈哈,我没事!” 争吵的,忙碌的官员们都松了口气,瘫倒在椅子上,总算躲过去了。一直为了几千万百姓的利益争吵的两个官员停止了争吵,汗水蹭蹭的冒了出来,湿透了棉衣。“你贵姓啊?”吵得太有默契了,必须斩鸡头烧黄纸,结为异性兄弟。 官员住宅区内,锣鼓喧天:“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都过来看一看啊!” 住宅区内静悄悄的,所有宅院门窗紧闭,一点声息都没有,任由锣鼓震天的响,就是没人出门看热闹。 不少人趴在门边,透着缝隙小心的张望着,有人问道:“走了没有?” “嘘!”被问得人紧张极了,又看了半天,果然没人,这才松了口气,靠着门板喘气。“走了,真的走了。” “为什么,你就不去丹阳呢?”家人问道,虽然丹阳县只有七品的上限,发展空间几乎为零,但是,有点也很明确,丹阳现在缺少,不,一个官员都没有!谁早早的去了官员,很有可能就得到了七品县令的职务。 “老爷不过是八品小官,若是得了七品,一来怎么也是晋升了,二来鸡头凤尾,怎么也比在大衙门垫底的好,三来胡雪亭缺乏亲信,其在杨司徒心中的地位又不断地上升,将来前途无限,早早的跟了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家人不解的问道,有背景的,职务高的,自然看不起作为公主封地的丹阳县,但是,对没有背景的小户人家或者小官员来说,也不能说不是一个升官发财的捷径,为何大家都要避着胡雪亭走呢? 老爷笑了:“这就是为什么我是官,而你不是的原因。” “别看跟着胡雪亭好像有很多好处,只要有一项缺点,就足以让天下所有脑子清醒的官员避而远之。” 家人纳闷了,试探着问道:“杀人魔王?” 老爷摇头:“胡雪亭再怎么嗜杀,只要在胡雪亭手下老老实实干活,不贪不腐,勤勤恳恳,她也不会随意杀了我。” 家人再次小心的问道:“因为胡雪亭没有文化?”胡文盲天下皆知,要一个饱读诗书的人投靠一个文盲,实在是有些屈辱了。 老爷摇头:“文人风骨,不是表现在官场上的。胡雪亭不识字,恰恰是我等存在的价值,我等若是去丹阳县,定然会被胡雪亭以为上宾。”文盲想要做大,自然要把文化人供起来。 家人又问:“是因为胡雪亭是个女人?”自古以来男尊女卑,要男人做女人的下手,实在是大忌讳。 -- 第677页 老爷笑了:“胡雪亭又不是第一天为官,可曾见到她的下级都跑了?大随有女官,做女官的下级,又有何妨?身在官场,只看官服品级,谁在意上级是男人女人,还是一只猴子呢。” 家人有些不解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爷斩钉截铁:“因为胡雪亭是奸臣!” “从这几年胡雪亭的行径看,她逃不出酷吏贪官佞臣的称呼和定位。嘿嘿,大随英雄榜倒数第一,亲友团包揽了倒数前十,这不是奸臣,还有谁是?” “自古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谁愿意投靠胡雪亭,谁就是自甘堕落,谁就是臭名昭著,谁就是给祖宗抹黑,谁就是连累子孙后人!” 就算自己不要脸了,就算祖宗坟墓被人唾骂也无所谓了,也要考虑子孙后代啊,顶着奸臣儿子奸臣孙子的名头,做人都有难度,做官更是别想了。 “孔圣人的后代再怎么偷鸡摸狗杀人放火卑鄙无耻,都能沾祖宗的光,弄个官做,那些贪官污吏的后代,还有谁留在世上?”老爷叹息,名声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啊!”家人盯着老爷背后惨叫。老爷惊恐的回头,看到门缝中,一只凶狠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 “嘭!”门板被踢飞,露出胡雪亭的身影。 “胡……胡……”那一家人颤抖了,胡雪亭太卑鄙了,躲在门外听他们说她坏话!完了,全家都要死了! “原来如此。”胡雪亭懂了,上层的高官不在意名声,只在意能力,下层的官员没有能力,只能在意名声。在大随朝官员中,高官和下层官员对胡雪亭的评价,竟然是截然相反的。 “不就是名声吗?那太容易了。”胡雪亭哈哈大笑,消失不见。 “没有砍死我们?”“祖宗保佑啊!”“快去烧香!” …… 洛阳街头。 一个漂亮的女子穿着白衣,在街上跪下,悲戚的哭着:“各位善良的百姓啊,救救我吧。” 一群人围了过来,一瞅那白衣女子背后躺着一个人,身上裹着草席,立刻就懂了。 “唉。”有人长长的叹息,这是要卖身葬父了。其余人也是于心不忍,世道艰难,总有人运气不好。 果然,那个女子泪水顺着美丽的脸庞流下:“小女子来自长安,到洛阳来投亲,没想到家父得了疾病,就这么过世了,小女子身无分文,不想我父亲只能扔在乱葬岗,只求仁善长者伸出援手,让我父亲得以安葬,小女子愿意卖身为奴,永不后悔。” 看着那美丽的脸,以及清澈的泪水,好多人感动了,必须帮一把。 “姑娘,你需要多少银子?”有人问道,做好事有好报,这里这么多人,每个人给一点银子,稍微帮一把,说不定就能改变这个可怜的女子的命运了。 一群路人点头,大家凑一凑,还是可以的。 那白衣女子看着善良的人,感动极了,灿烂的笑道:“一千两!” 一群人停住掏钱包的手,诡异的看白衣女子,你丫再说一遍!一千两?洛阳城一亩上好的田地才十几两,买个豪宅才百余两,张仪同四品官够大了吧,一年才200两俸禄!你丫竟然要一千两!这是卖身葬父,还是等着泡高富帅啊! 一群路人看白衣女子的眼神立刻就变了,这么明显的圈套,要是再跳下去,那已经不是脑残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只要一千两,我就愿意卖身为奴,永不辜负恩公。”那白衣女子哭泣着。一群路人点头,哭声比人笑都好听,一定是专门钓凯子的。 “唉,好可怜啊!”有人长长的叹息,“这一千两银子,我给了。”一群人回头看高富帅的白痴,谁家爹娘上辈子缺德,生了个狗屎一般愚蠢的孩子。 一瞅,一群人百感交集,狗屎一般愚蠢的家伙竟然还是胡雪亭? “我大随国富民强,万国来朝,却有百姓依然穷苦,竟然要卖身葬父,这是我大随的耻辱,这是本官的耻辱!”胡雪亭一身白衣,腰间系了一根翠绿的腰带,披着大红的披风。 一群路人急忙散开,这要还不懂,脑子就有病了。 胡雪亭45°角看天,没找到太阳,该死的,阴天,没太阳,算了,随便找个方向拉倒。“本官愿意出银子,让你父亲好好的安葬了,然后,拿了银子,回老家好好的生活吧。” 胡雪亭挥手,身后几个仆役抬出了一个大箱子,打开,里面全是银子铜钱。 那白衣女子感激的扑倒胡雪亭的怀里,放声大哭:“嘤嘤嘤,多谢恩公。不知道恩公高姓大名?” 胡雪亭望着远处的天空,拍拍怀中白衣女子的肩膀:“我叫胡雪亭,来自丹阳,我做好事,从来不求报答。” “多谢胡雪亭胡恩公!”白衣女子大声的哭泣着,几个字清清楚楚的传了出去。 人群中有人大声的叫:“胡雪亭胡员外郎是个好人啊。”有人响应:“胡雪亭胡员外郎善良正直啊!” 一群路人默默的看着胡雪亭,只觉这么低级的托儿,要多么的不要脸,才会肆无顾忌啊。 “胡某且与你去找块好的墓地。”胡雪亭轻轻的扶住那哭泣的白衣女子,送上了马车。几个仆役动手,将那草席和尸体抬上了第二辆马车。 一群路人死死的盯着那草席和尸体,就不信你丫躺在冰冷的地上装尸体,还能一动不动的。果然那具尸体很没有职业操守的不小心的动了一下。 -- 第678页 一群路人鄙夷极了,渣演技,渣剧本,渣套路! 胡雪亭的马车远去,依然有人大声的叫着:“胡雪亭胡员外郎真是好人啊,你说,是不是?” 一群路人看着那几个就要揪着人的衣领,挨个问的托儿,急忙大声的道:“胡雪亭胡员外郎真是好人啊。”“没想到胡雪亭胡员外郎是如此的善良,我都要哭了。”“是啊,我已经哭了!” 来的晚了的路人们惊讶的问着:“胡雪亭又杀人了?” “杀个P!”有托儿厉声道,“刚才胡雪亭胡员外郎就在这里,一掷千金,帮助一个卖身葬父的可怜女人,不是我瞎说,他们全部看见了!”伸手指其他路人。 一群路人瞅瞅几个托儿含着杀气的眼神,卖力的点头:“就是啊,我们都看见了,胡雪亭真是善良啊,随便就拿了一千两帮助可怜人啊。”“我们都误会胡雪亭了,胡雪亭其实是个非常善良的人!” 来了晚了的路人们惊讶极了,胡雪亭竟然是好人? 远去的马车中,白衣女子伸出手:“给钱。”胡雪亭瞪她:“你竟然敢开价一千两!”白痴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天价! 白衣女子瞪回去:“我要是开价低了,真被人买了怎么办?”看那群路人当中,好几个服装华丽,要是开价十两八两,甚至一百两,说不定都真的被人买了。 “作为碧玉阁的头牌,我怎么可能只值一百两银子!”那白衣女子傲然道,堂堂碧玉阁的明致,每次陪客人说几句话,弹个曲子,都要几百文钱的,那一天不是随便赚个几两银子,一百两银子随便就有了。 “还有,你该磕头的,竟然改戏!”胡雪亭不满,哪有扑上来哭的。 “神经啊,要是磕破了皮,你赔我啊!”明致打死不干。 …… 第二天。 某个酒楼内,胡雪亭坐在大堂正中,吃着酒菜。附近空荡荡的,别说人了,桌子都没有一张,其余客人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明致端着一盆热汤,慢慢的走近,到了胡雪亭身边,忽然脚下一滑,一盆热汤对着胡雪亭的脸就泼了过去。 胡雪亭嗖的一扭,就躲过了热汤。然后,胡雪亭怔住了,明致怔住了。 明致怒目胡雪亭,说好了泼你一脸汤水的,你躲个毛啊! 胡雪亭尴尬,自然反应啊!身为顶级高手,别说一盆热汤了,就是一只蚊子飞过来,都会自然反应躲开的。 明致继续怒目,现在怎么办? 胡雪亭沉默,瞅瞅周围,一群食客都盯着桌面的菜肴,坚决不看胡雪亭,这么宽的地方,愣要靠近胡雪亭,还要往她脸上泼汤水,假的太过分了,万万不能掺和进去。 胡雪亭放心了,他们都没有看见,就假装你泼了我吧。 明致眼角抽搐,柔声道:“这位客官,我刚才不小心把热汤泼了你全身,真是对不起。” 胡雪亭掏出手帕,在一滴热汤都没有的衣服上抹着,淡淡的道:“不要紧。” 明致继续背台词:“哎呀,这件白色裘皮大衣,整个洛阳只有三件,至少值得三千两!被我弄脏了,这可怎么办?” 胡雪亭温和的道:“不要紧,回去洗一洗就好。” 明致都要哭了:“这汤水中都是油,泼在裘皮大衣上,洗不干净的,这三千两银子的衣服就报废了,我怎么赔得起啊。” 胡雪亭更温和了:“啊,你看错了,这件裘皮大衣是淘宝冒牌货,其实只值得三文钱,我穿了七八年了,折旧后大概也就一文钱了。” 明致继续哭泣:“那我赔你一文钱吧。”伸手在口袋里乱摸了半天,就是掏不出一文钱。 “你的泪水,已经超过一文钱了。”胡雪亭温和的道,扔下餐饮的钱,潇洒而去。 “恩公,你是谁?”明致急忙冲着胡雪亭的背影道。胡雪亭头都没回,挥手道:“我是胡雪亭。” 食客中有人蹦了出来,大声的道:“胡雪亭胡员外郎真是温和正直啊!”有人大声的响应:“就是啊,想不到胡雪亭胡员外郎其实是个温和的好人,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有人大声的道:“胡雪亭胡员外郎本来就是好人啊,我以前家里穷,欠了地主老财很多银子,被官府做了去,要充军,是胡雪亭胡员外郎帮助我洗刷了冤屈!” “我也是,我以前被人诬陷盗匪,差点要砍头,是胡雪亭胡青天明辨是非,看清了真相,抓住了真正的盗匪!” “是胡雪亭胡青天,对我说,我们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有人眼泪簌簌的下,心中的白月光,非胡雪亭莫属。 “胡青天,你长命百岁啊!”一群人嚎叫。 其余食客们配合的道:“是啊,胡雪亭真是好人。”“胡青天啊。” …… 杨轩感几乎是冲进了胡宅。 “你又搞毛啊!”杨轩感怒视胡雪亭,危机重重,杀气层层,你丫竟然唱大戏,有意思吗? “本座要刷名望!”胡雪亭胸有成竹,“三人成虎!胡某要每天做一件好事,连续一个月,保证天下所有人都说我胡雪亭是超级好人,大随的清官好官清流御史全部都投到胡某的脚下。哇哈哈哈!” 杨轩感斜眼:“就你那黑的发亮的样子,还能洗白?” 胡雪亭用力的挥手:“本座要所有人都知道,本座虽然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但是其实内心善良的像仙女!”这年头有这么多人喜欢从狗屎中找汤,就不信不能把自己洗的一半白一半黑,成为堕落天使什么的。 -- 第679页 杨轩感绝对不信以前好不注意名誉,如今还能挽救,但是冲着同在一条贼船上,认真的提醒:“刷名望是可以的,但是,要讲技巧!起码一个月刷一件啊,没听说过一天刷一件事的。”抛开演技和剧本,你丫也有点诚意啊,谁能天天做好人好事的。 “我已经很保守了。”胡雪亭不屑一顾,“要不是演员不够,信不信我一天刷三次,一周就刷到一百级!”大随朝交通靠走,通讯靠吼,不加大密度刷声誉度,谁知道本座是好人。一个月刷一次,说不定下个月别人都忘记了我是谁了,谁有那个美国时间。 “明天开始,加大力度,本座要洛阳所有地方都有人在夸奖本座的善良正直伟大友爱,本座要成为洛阳善人传说!”胡雪亭叉腰狂笑,二十一世纪的造星技巧保证吓死你们。 洛阳城中,到处都有百姓在议论:“胡雪亭胡员外郎是个好人啊。”“要不是她,我全家早就死了。” 一群百姓微笑着看着那些议论的人,随便你们怎么说,大随就不可能有人信胡雪亭是白的。 几天后,胡雪亭招聘案几前,依然毛个人都没有。别说经过她身边的人了,远远的看到胡雪亭的影子,立马有人掉头飞奔。 “什么?你还敢看清胡雪亭的影子?”有官员佩服极了,我现在看见身高和胡雪亭差不多的人掉头就跑。 胡雪亭看着冷清的案几,以及身后原本应该很热闹,现在意外的冷清的吏部衙门,只觉大随朝对信息的接受能力实在太低了。 “换成二十一世纪,本座信息疲劳轰炸,就是再烂的小明星,也能洗白了。” 这一届大随百姓实在太差了! 【作话】 2018.12.20.19:0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明致”捉虫。 第146章 黑阀诞生了 几辆马车在胡雪亭的面前停下,布帘掀起,露出一个中年帅哥。 “胡员外郎,录用可顺利?”那中年帅哥问道。 远处,几个贴着墙根走路的官员小声的嘀咕:“是御史大夫裴蕴!”“又是一个奸……”说话的人急忙咽回了后半句话,仔细的打量裴蕴等人,距离远,他说话声音又非常非常的低,应该没有听见。 胡雪亭瞅瞅周围,打死不能丢面子,急忙在脸上浮起了自豪的笑容,道:“非常顺利,刚才有上千个人抢着递报名表,我忙都忙死了。” 裴蕴从马车上下来,立刻有人搬了椅子,他在胡雪亭面前坐定,笑道:“裴某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一定招聘不到一个人。” 胡雪亭斜着脑袋瞅他,用力拍桌:“我明白了!你是想要到丹阳县做官!没有问题,绝对没有问题,丹阳县县令一定属于你!大家快来看啊,我丹阳县名声远扬,前途广大,未来是星辰大海,朝廷的御史大夫都愿意到我丹阳县任职!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僧多粥少,来晚了就什么都没了!”一转身,又热切的看着裴蕴:“你什么时候能上任?今天就回去打包行李,明天就出发怎么样?算了,行李可以慢慢来,丹阳县包食宿,拎包入住,你现在就出发,找两个马车夫,轮流交替,日夜不停,七天就能到丹阳,相信我,我有经验。” 裴蕴笑眯眯的看着胡雪亭,一群侍从却睁大了眼睛,这是招不到人,干脆神经了? “你喊得再大声,也绝对不会有人愿意去丹阳县的。”裴蕴笑着道。 胡雪亭反对,以前是名声臭,最近不停的刷,说不定哪天就洗白了:“招聘最重要的是名人效应,裴蕴裴御史大夫愿意加入我丹阳县,保证轰动整个洛阳。” 裴蕴瞅她,以我的品级,怎么可能去丹阳县呢。 “没关系,你真来了我都不敢收。”胡雪亭一点都不客套,丹阳庙小,怎么可能装得下大佛,大随五贵之一的裴蕴要是真的来了丹阳县,胡雪亭保证吓得脸都白了,裴蕴要不是逃难,怎么会去丹阳,去了丹阳,这不是惹祸上身吗?又不熟,凭毛替人背黑锅。 她飞快的转动念头:“裴蕴裴御史大夫到丹阳县的消息,起码能震撼洛阳三天,三天后我再发一个消息,裴御史大夫被圣上竭力挽留,握手垂泪曰,‘爱卿若去丹阳,朕还能和谁说话呢?’裴御史大夫感激涕零,当场跪下,誓言永不背弃,圣上和裴御史大夫相拥而哭。裴御史大夫遂拒丹阳县,叹息曰,‘既生洛阳,何生丹阳?’一夜长叹,引为终生憾事。” 裴蕴悄悄擦汗:“这个……是不是……” 胡雪亭瞅瞅笑得僵硬的裴蕴,恍然大悟:“出场费?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不用尴尬嘛,应该的,应该的!没关系,你只管说,要多少银子出场费,我绝对是乐于支付的。”她小心翼翼的看看裴蕴,小心的问道:“五十文钱够不够?” 天气虽然寒冷,但裴蕴的手下们只觉大汗淋漓,努力擦汗,能够在英雄辈出的大隋朝成为黑马,直接干翻淮南道行军总管张镇周的无耻风流人物,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我还以为我和胡雪亭的差距,只是运气没她好,原来,我和她的距离,就像冬天和夏天啊。”某个裴蕴的手下眼神苍凉,终于意识到自己和那些英雄榜上的人物,差距有多么的巨大。 “实力!那就是实力的差距!没有运气,没有任何的技能加成,就是简简单单的实力的差距!”又是一个裴蕴的手下握紧了拳头,看穿了真相。 -- 第680页 “大随五千万人,能够上榜者不过百人,这最后一名,也是你我这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境界啊。”另一个裴蕴手下脸上只有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崇山峻岭浩瀚大海的欣喜,和失落。 裴蕴不愧是大随五贵之一,迅速的调整心态,微笑着:“雪亭可知道为何没有人想去丹阳县?”从胡员外郎,都改成叫雪亭了,你再胡说八道,老子就改口叫雪亭妹妹,看恶不恶心死你。 胡雪亭傲然抬头,只觉所有的事情在她强大的实力之下,绝对不是问题,别说叫雪亭,雪亭妹妹了,你丫就是叫雪亭妈妈,雪亭奶奶,雪亭祖宗,我都不带眨眼的。“蕴,你且说来听听。” 一群裴蕴的手下努力看天,今天早晨起来没吃饭,听力受损,毛都没有听到。 裴蕴笑了,果然都是不要脸的奸臣啊。“胡员外郎,大随官员不会来投靠你的理由,想必你已经猜到了几点。” “名声太差。”裴蕴伸出手指,文盲,杀人狂,佞臣,不要脸,这任何一条在名望上都足以扣十分。“换成其他人也就罢了,四十分而已,要是其他都满分,起码还有六十分剩下,怎么也及格了。” 大随朝被扣分的大臣多了去了,不说别人只说大随五贵和杨恕六人,谁不是有一大堆扣分项目,杨恕起码就在“权臣,奢侈,任人唯亲”上被扣了三十分。 “可是杨恕其他加分项目多,总分起码有两百分,扣了三十分也就毛毛雨,本座本来就是零分,随便一扣,立马是负四十分。”胡雪亭理解,所以才要刷名望加分。 “名望哪里能不能轻易刷得出来的,裴某不敢说,但立足现在,名望差到了负数,是没有清流会来的。”裴蕴笑,儒家是个讲究名声的世界,什么举孝廉,什么有大贤在野,那都是要名望的,诸葛亮不就是在荆州名望太低,刘表不收,才只能破罐子破摔投靠了流寇刘备嘛。 “你没有名望,天下贤达之士,绝不会投靠你。”裴蕴很给面子,胡雪亭哪里是没有名望,都负分了。天下随便找个大佬的分数都比胡雪亭高,投谁不好,脑子有病才来投靠黑又亮的胡雪亭。 胡雪亭沉思,忽然用力拍桌:“有办法了!去找个名望爆表的,然后当众呵斥本座,‘为人不可以太不要脸!’本座愣住,如醍醐灌顶,泪流满面,然后深深鞠躬,‘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胡某当改邪归正,改头换面,浪子回头,重新做人!’然后名望爆表的大贤捋须长笑,孺子可教也。” “马蛋啊!原来本座没有看透时代的规矩啊!”胡雪亭眼睛发亮,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规矩,二十一世纪最重要的是流量和疲劳轰炸,大随朝最重要的是有超级大贤的评价!曹操要不是有大名人许邵的“乱世之奸雄,治世之能臣”的评价,能从纨绔弟子忽然变成黑马?周处要不是去见了名人陆云,能洗掉“三害”的名声?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胡雪亭捶胸顿足,搞了半天,是无用功啊,怪不得一点效果都没有。这古代的人真是太超前了,竟然只看重名人效应啊。 “粉丝,都是粉丝!”胡雪亭气愤之余,立马问裴蕴:“裴兄,这大随朝谁的粉丝最多?” 裴蕴淡然的看着胡雪亭,对粉丝啊,“裴兄”啊等等莫名其妙的词语视而不见,继续他的话题:“丹阳县官职太小,上限只有七品,所以没有人来。可是,为何九品小官,有资格嫌弃七品呢?” 仅仅只有名望的解释,不足以说明为毛有些在八品九品的小官位置蹉跎了一辈子,眼看子孙后代没官做,只能回家卖烙饼的官员,为毛不咬咬牙,干脆先把官职提升了一截再说。 “因为你不是门阀。”裴蕴道,门阀二字,代表的不仅仅是出身高贵,家里有钱,还有数不清的人脉资源,门阀子弟再怎么烂,起码能够做富家翁,稍微有点出息,就能被推荐当官,瞧杨恕的子弟,可有人为了能不能当官纠结的?作为寒门到门都没有的胡雪亭,没有资源,人脉单一,怎么能够给投靠者一个远大的未来?甚至有一些唯血统论的人,坚定的认为胡雪亭不是门阀,血统就垃圾无比,效忠的意义都没有。 胡雪亭仔细看裴蕴,只觉能提出百姓“唯血统论”,这裴蕴已经很是不简单。 裴蕴见胡雪亭眼神怪异,笑了:“听到不是门阀,血统不好,不服气?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华夏人从来都是血统论者,血统高贵,就是高人一等,一切权力地位都是理所当然;血统低贱,就不配得到高位,财富,名望,要随时给血统高贵者让路,双手奉上自己的地位,财富,名望,百年内是绝不会改变的。”真相残忍,不知道这个没有学识的女孩子能不能接受。 “相信我,不管是一百年后还是一千年后,不管是黄皮肤还是白皮肤,不管是白左还是黄右,不管是宅男还是腐女,其实个个都是血统论者。”胡雪亭用力点头,什么前朝公主精灵血统王族血统,不论是美漫日漫,还是国内剧,不个个玩得很溜吗?血统低贱的人奋斗了一辈子,终于当了老大,就成为了反派,乖乖的把皇位王位宝剑法宝交给毛事都没干,就是血统高贵的主角,还有一条活路,敢稍有反抗和质疑,立马死路一条。 裴蕴继续无视胡雪亭的诡异言词,道:“你不是门阀弟子,彻头彻尾的寒门,要被人鄙视;你不是胡人胡族,没有可以炫耀的家世,要被人鄙视;你不读四书五经,无视孔圣人,要被人鄙视;虽然大随朝有女官,但多是文职和虚职,你偏要务实,不识抬举,不识时务,要被人鄙视;你年纪幼小,朝廷官员个个年纪比你大,要被人鄙视。” -- 第681页 “你有这么多缺点,大随朝有哪个脑子清醒,看着高处的人,会投靠你,敢投靠你!” 胡雪亭瞅瞅裴蕴,再瞅瞅裴蕴身后的手下,好几个人虽然说不上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但也绝不是贼眉鼠眼。 “你想把你的门人子弟,送几个到丹阳?”胡雪亭问道,裴蕴虽然红的发黑,绝对看不上丹阳这种小地方,但是作为奸臣,分散投资,减少风险,全面撒网,那是基本原则。 裴蕴回头看门人子弟,笑道:“这些人中,才高八斗什么的是不存在的,个个都是庸才,想要靠他们打出一片天下,那是绝无可能的,但是,怎么看都比你手中那些乡绅,店小二,农民强一些。” 一群门人子弟脸都没红一下,身为奸臣的手下,第一要素就是看清自己的分量,不是天才就不是天才,偏要以为自己是天才的都是中二。 胡雪亭沉吟,裴蕴也是大奸臣,他的门人子弟本来就是黑的,自然不在乎胡雪亭黑不黑,她也不怕这些人夺取了丹阳县的权力,丹阳县的体制之下,这些人也就是一颗革命的螺丝钉而已。 “用了你的人,丹阳县就黑到家了!”胡雪亭和聪明人聊天,从来不玩虚的,有一说一,丹阳县本来只有胡雪亭是黑的,那叫汤里有一颗屎,要是裴蕴的门人子弟做了丹阳县的官员,一眼看过去,那是汤里有几百颗屎了。 “胡某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亮,就不信没人能看见。” 裴蕴笑了,啊呦,这是嫌弃我的门人子弟黑,想要等其他大佬也到丹阳分散投资? “那是。”胡雪亭用力点头,神情严肃:“胡某要改邪归正做好人,天天扶老太太过马路,岂能再次坠入黑道。”找到了没洗白的原因,多洗几次,总能够洗白的,再不成就农村包围城市,先去外地洗白了,再洗回洛阳,就不信洗不白。但要是招了这些人手,那是直接往自个儿身上泼墨水了。 “杨司徒没人,高左相说不定还有人手,六部尚书说不定也有人手富裕,指不定就派些人过来凑热闹,一人派一个,也足够丹阳县衙的运转了。”胡雪亭数手指,考虑到大随朝那些门阀和高官个个有十几二十个夫人小妾,有十几二十个的N倍的子女,人数多得候补官员的比例都一百比一了,还是很有机会得到大佬们打发过来的旁支子弟的。 “裴某等了这几日,就是想看看,还有没有人敢向裴某这般慧眼识英雄。”裴蕴大笑,越是豪门大阀,越是丢不起人,就不信还有人来。 “哎呀,有人来了!”胡雪亭指着远处。 裴蕴头都没有回,说来就来,忽悠谁呢,裴某要是回头就是傻逼。 “真有人来了!”裴蕴的手下们惊呼。 裴蕴回头一瞅,远处起码有百来个官员或步行,或骑马,或坐车,向这里靠近。 “胡某的名望果然洗白了!哇哈哈哈哈!”胡雪亭叉腰仰天狂笑。“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绣花针!” 上百官员走近,看官服,竟然六七品的都有。 胡雪亭更是得意了,鼻子冲天:“我丹阳县的目标是冲出银河系,消灭三体星!” 上百官员恭恭敬敬的对胡雪亭行礼,人人的脸上满满的笑容和希望。 “你们都是来应聘丹阳县的职务的?”胡雪亭努力板起脸,最后确认,要是这些人其实是来吏部衙门借厕所的,那就丢脸丢大了。 上百官员一齐点头:“正是。” “不要急,一个个来,我丹阳县有的是空缺岗位!”胡雪亭笑开了花。 走在最前面的官员仪表堂堂,气质儒雅:“在下张寻欢,为官十七年,在地方做县令八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胡雪亭的嘴巴都要裂到耳朵边了:“好,好!”抛去路不拾遗什么的形容词,是有八年经验的老油条啊。 张寻欢继续道:“……遂提升到民部,九年来勤勤恳恳,屡建奇功……” “好,好!”胡雪亭继续笑,工作好,被提升,那足以证明实力啊。咦,哪里不对? 胡雪亭不笑了,死死的盯着张寻欢:“你丫是民部的?我怎么没见过你?”身为民部员外郎,做了九年民部官员的人就算叫不出名字,好歹脸熟吧? 张寻欢道:“在下最近在公务上与朝廷颇有嫌隙,因此要求去履行国家公务,已经久久没有在朝廷露面了。”【注1】 履行国家公务?毛意思? 张寻欢瞅胡雪亭,这都不懂?微笑道:“在下坐了一年监狱。” 噗通! 裴蕴淡定的看胡雪亭:“没摔着吧?”身为官员也太不敏感了,那张寻欢都口口声声“在下”,而不是“本官”了,肯定被撤了啊,又说国家公务,那不是进去了,还能是什么? “在下是贪污罪。”张寻欢不用胡雪亭问,直接道。“六百十七两银子。其实起码四百两落到了我上级的口袋里,我只拿了小钱。” 胡雪亭重新打量言词清新脱俗的张寻欢,张寻欢淡定无比,一点点的羞耻感都没有。其余官员也是神色镇定,和随便敲诈勒索洛阳官员全部财产的胡雪亭比,区区六百多两银子,算得了什么? “不是吧!”胡雪亭脸色大变,就像吃了一坨屎一样,恶狠狠的盯着上百个热情的排队想去丹阳的官员。 “好像就是这样。”裴蕴对着胡雪亭灿烂的笑。 -- 第682页 “你不行啊,和胡员外郎比,差距实在太大了。”某个官员一边鄙夷张寻欢,一边崇拜崇敬的看着胡雪亭,随便一出手,就是几万两银子到手,那才是贪官的最高境界。 一群官员用力点头,能够跟随胡雪亭学习先进经验,实在是三生有幸。 胡雪亭深呼吸,认真而仔细,严肃又活泼,谨慎又随意的问道:“你们不会全部都是刚从里面出来的吧?” 上百官员左右看看,急忙摇头:“怎么可能!”胡雪亭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总算没有成为改造人员集中营。 “年前本官已经收到消息,大概在下个月,我就要进去了。”某个官员认真的道,其余官员同情的看他,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过的年。 “我只收了一百两贿赂。”他叹息着,不知道被谁抓了把柄。其余官员用力鄙视,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抓了,太嫩了。 “和胡员外郎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有官员认真的比较,丝毫没有拍马屁的意思。一百两?胡大贪官根本看不上眼。 “要像胡员外郎学习,人人都知道她敲诈勒索了几万两,就是没有证据。”一群贪官佩服无比,简直是经典案例。 “本官被革职查办,罚了些银子而已。”某个官员叹息,没坐牢是好事,但是这官位是没了,还差点破产。“也是栽在银子上啊。”其余官员鄙夷的心思都没了,个个这么幼稚。 胡雪亭理解更深刻:“被抓出来,都是因为银子,谁会说是站错了队。” 一群官员用力鼓掌:“不愧是大随英雄榜倒数第一位!”“理解就是深刻!” “我比你还惨,我被贬谪到了琼州。”某个官员愁眉苦脸,琼州荔枝是好,可惜路途遥远,瘟疫四起,北方人实在不习惯,正在辞官还是去琼州之间犹豫不决,还不如干脆被革职,心里倒有个着落了。“理由是办事不力,其实,你们懂得。” 胡雪亭懂,这家伙就是站错队的典型。 “我想贬谪都没有机会啊。”某个官员苦笑,被停职反省三年了,天天跑吏部,却毛消息都没有,只说等消息,必须留在洛阳,随时待命,哪里都不能去。就这么傻乎乎的待在京城,从住客栈,到租房子,再等下去,他还不如买房子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原因。” 一群官员看他,这不是站错了队,这是不站队,还要挡住别人发财的白痴。 “我既没有下狱,也没有被处罚。”某个官员微笑,其余官员看他,那你跑这里来干嘛? “我只是得罪了虞世基虞侍郎。”那官员道。其余官员理解了,得罪了虞世基,迟早死路一条,纷纷安慰那官员:“你去丹阳县就对了!”“远离京城,就是活路。”“虞侍郎和胡员外郎很熟,或者可以让胡员外郎说说情。” “是啊,以后为胡员外郎效力,若有微薄之功,还请胡员外郎帮衬几句。”那官员点头,和贪官头子胡雪亭谈话就是爽,直接说清楚条件,成就干,不成就拉倒。 胡雪亭人都抖了,这是没洗白,反而更黑了? 裴蕴认真的提醒她:“身为奸臣中的新星,你要认清现实,一日是奸臣,终生是奸臣!” 胡雪亭悲愤了,双目含泪,看着天空,伸出双手:“天要亡我!” 裴蕴鄙夷她,以前满欢快的往有前途的奸臣的道路上疾奔的,现在装什么清流清官青天?“自我定位不清,是种病,得治!” 胡雪亭瞅瞅灿烂的向她笑的一大□□臣,每个人都熟络自在的很,一点都不见外,丝毫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 这里除了马是白的,其余全部是黑的,遮遮掩掩装模作样个毛。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胡雪亭深刻领悟了这个道理,一群乌鸦里面还指望有丹顶鹤? “只要有才华,本官管你以前有什么罪名,贪官污吏尽管来丹阳县,本官全部欢迎!”胡雪亭咬牙切齿,干脆一条道走到黑,走到伸手不见五指。“那谁谁谁的子弟,尽管来,只要通过了丹阳县的试用期,本官毫不介意!” 一群贪官污吏微笑,意料中事尔。和胡那个谁相比,他们都是白的,胡雪亭哪里会在乎他们黑。 “敢到了丹阳县放肆,人头落地,挂在树上做蜡烛!”胡雪亭恶狠狠的道。 “是,我等知道。”一群贪官污吏理解,想在同样是贪官污吏的胡雪亭手中拿好处,那是找死,贪官对贪官,从来比清官对贪官与办法。 “我等只要求有机会为人民服务。”一群贪官污吏笑着道。 胡雪亭乜视他们,谁不知道你们心中想着只要手段高超,就能从丹阳县捞钱,可惜,本座杀人不要证据的。 …… 皇宫中,杨広大笑,最近他的心情一直很好。 “这胡雪亭,是要自己建立一个门阀啊。”杨広板起脸,严肃的道。 “哦,是什么门阀呢?”虞世基和苏威急忙凑趣的问道。 “黑阀!”杨広认真道,“凡是进了黑阀的,必须被万人唾骂,千夫所指,否则没资格进入黑阀。”什么抢棒棒糖之类的千万不要拿出来说事情,黑阀里面的人丢不起这个人。 “若是没有万人唾骂,千夫所指,还想进入黑阀,又该如何呢?”萧皇后笑道。 “这容易,用墨汁把自己全部染黑了。”杨広大笑。 -- 第683页 其余人听着杨広的毫无笑点,冷的骨头都冻僵的冷笑话,激动地放声大笑。 “有黑阀替大随吸取小人,大随定然众正盈朝。”虞世基高兴的道。 “我大随诸位君子将紧密团结在圣上的身边,为大随征服四海,鞠躬尽瘁。”苏威泪流满面,大随的太阳终于要照耀所有人了。 杨広微微点头,自豪无比。那些门阀灭了,李园也死了,这大随的内忧外患就所剩无几了。 “鱼俱罗定然能平了高句丽的。”杨広很有自信,这次要不是为了大计,他自己就领兵亲征了。有胡雪亭贡献的轻薄保暖纸甲,解决了辽东天气寒冷,铁甲沉重又冰凉的问题,再配上少数铁骑游击战劫掠高句丽的战术,高句丽定然灭亡。 “这徐州城的建设,鱼俱罗只怕是有些慢了。”虞世基道,大随谁都知道杨広要迁都,这徐州的地价一日翻十倍,各个豪门大阀都已经派了人手进入徐州和淮北道,指望着早早发财,但鱼俱罗慢悠悠的建设着关卡,一点开发或经略淮北道的意思都没有。 “鱼俱罗只是武将,这经济之道,他是不行的。”苏威笑道,鱼俱罗能认识字已经了不起了,还想他能够读透论语,治理天下? “这世上,文武全才的,只有圣上啊。”苏威深深的鞠躬,“文能治理国家,国富民强,万国来朝,诗才无双,武能平陈朝,开疆域,建立万世太平。” 杨広微笑,就是这样,想到要谦虚,要有为君的气量,咳嗽一声:“杨司徒也很是文武双全的。” “杨恕?他差得远了。”苏威鄙夷。 “圣上,不如举办个诗会吧。”萧瑀建议道。 杨広点头,只觉这要灭亡的大随焕发了生机,他将要开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基业,心胸中洋溢着无数的豪情壮志,非要用诗歌发泄一番不可。“爱卿所言有理。” 杨広看着桌上的盒子,盒子里是李园的首级。 “那个立功的小兵,重重的打赏。”杨広的嘴角泛起了微笑,有个名字都不值得上报的小兵,偶尔发现了谋反贼子李园,力战格杀?这种荒谬的事情,白痴才会信。李园躲得这么好,定然是反贼内讧了。 看没有李建成,李师明,以及刘文静等等其他人的消息,就知道李园的性命,只是他们向杨広的表态:“人已经杀了,能不能放过我们?” “真是蠢货啊。”杨広又看了一眼装着李园首级的盒子,明明智商不够,明明没有文采,明明也不会打仗,明明也没有威望,明明……什么都没有!为何傻乎乎的要和他这个天才争夺天下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杨広低声道,成为天子的利益实在太大,李园被利益蒙住了眼睛。 “就这样吧。”杨広笑着对萧瑀道,继续追杀李园的家人和手下,利益太小,现在当务之急,是处理朝廷中依然不稳的势力。 萧瑀微笑着点头,背后一片冰凉,差点以为杨広看破了真相。 …… 外面的歌舞声,被深深的庭院阻隔,书房内听不到一丝一毫。 宇文述坐在椅子上,脸色平静,没有一丝的愤怒,但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宇文士及三兄弟却明白,这是宇文述愤怒到了极点的态度。 “你们谁参与了。”宇文述淡淡的道。 宇文化及三人立马跪下,一齐摇头:“我们没有参与。” 宇文述的声音一点波动都没有:“哦?”眼睛看都没有看宇文化及,作为大随二代们广泛参与的李园反贼集团,宇文家出了名的纨绔子弟,竟然会没有参与,说出去都没人信。 宇文化及声音都颤抖了:“父亲,我真的没有参与。” 宇文述冷冷的道:“你现在说出来,我还能救你,你若是不说,被圣上查了出来,就别怪为父亲手杀了你,拯救全家的性命了。”宇文化及一直不顾朝廷的法令,偷偷派人和突厥人走私财物,宇文述知道,只是睁只眼闭只眼而已。 宇文化及用力的在地上磕头:“我是喜欢钱,喜欢美女,喜欢歌舞,我也私通了突厥人,可是,我只是做生意啊,我真的没有一丝一毫造反的意思。” 宇文述笑了:“能勾结突厥人,能鼓动李园,除了你,还能有谁?”和突厥人的关系,能站在李园背后的地位,手中的权势,对高层的盼望,怎么看宇文化及全部都是符合的。 “真的不是我。”宇文化及真心委屈,他都怀疑了,还有谁比自己更合适,可是,真的不是他。 “有杨恕和杨轩感在,我怎么都不会蠢到推翻大随的。”宇文化及没有反意的理由很简单,大随朝谁敢造反,第一个要面对的就是杨恕的骁骑卫,作为大随第一强军,足以打趴下其他任何一支卫军。 “左翊卫在高句丽损失严重,我就是想反,也要考虑实力对比啊。”宇文化及是有脑子的。 宇文述点头,家里最没脑子的宇文化及都没有参与李园的反贼集团,那就没人会参与了。 “为父警告你们,别以为李园死了,事情就了结了。圣上的心机深沉着呢。”宇文述几乎能猜到杨広会怎么做,等鱼俱罗练成了新军,平了高句丽,杨広又躲进了安全的徐州行宫,杨広立刻会挟平高句丽的大势,一举剿灭所有反抗势力。 “难道,圣上要弑……”宇文化及没敢继续说下去,谁都怀疑杨恕是杨広的亲爹,但不太合适说出口。 -- 第684页 宇文述缓缓摇头:“这倒未必。”杨恕若真是杨広的生父,还真不好说结果会怎么样,但杨広灭了其他各个有一丝丝参与反贼的门阀和官员,那是必然的。 “洛阳城,可是没有经过血洗的。”宇文述的声音低沉。 宇文化及打了个抖,看到宇文智及抖得厉害,心里很是不屑,果然宇文家只有他的胆量和气魄最大。 “起来吧,都是三四十的人了,不要像个顽童一般赖在地上。”宇文述道。 “父亲,这大随,是不是就此稳定了?”宇文士及问道,这个问题牵涉太大,就连不关心政治,一心享受的宇文化及都竖起了耳朵,认真的等着宇文述的解释。 “不是。”宇文述毫不犹豫的道。 “大随必然会灭亡。”大随的门阀被消灭了大半,朝廷得了大量的土地,粮食,钱财,可以稳定流民,其实却是把双刃剑,激起了所有门阀的怒火。 “在杨恕灭了门阀之前,老夫不知道李园会不会成功,但是现在,老夫敢说,这大随一定灭亡。”宇文述非常的确定。 “五胡乱华都没能杀绝天下门阀,这杨恕就能杀得干净?这门阀的水,可比想象的要深。”宇文述道,敢向天下士族门阀宣战,绝对是死路一条。 宇文化及大惊失色:“难道,每个门阀的阀主,其实都只是表面的代言人,背后潜藏着五大长老,八大高手,数万门阀精锐?”宇文化及使劲的看宇文述,宇文述这个阀主也是傀儡,受到长老的监视和控制? 宇文述瞅了一眼宇文化及,确定脑子有病的人不可能造反。 “留一手,是肯定有的,谁也不会把所有的牌都放在明面上,但是,什么傀儡阀主,什么黑暗长老,黑暗势力,那是绝不可能的。”宇文述冷冷的道,任何明势力暗势力都离不开两个东西,那就是银子和人。在将百姓束缚在土地上的大随朝,人口、粮食、银子铜钱流动,虽然不至于说明晃晃的谁都看得见,但说能估计个八(九)不离十,却绝对没有说大话。土地的收成,商铺的利润,甚至贪污受贿,都是可以估量和计算的,这天下根本不存在大批的黑暗势力什么的。 宇文化及松了口气,要是知道背后还有黑手控制着,那味道是真不好。但既然没有黑手,门阀还有什么力量和朝廷对抗,乃至推翻朝廷? 宇文述笑了,温和的看着三个儿子:“你们几个命好,出身在主支,没有经历旁支的教育。” 家族之中,主支享受绝大部分利益,旁支只能苟延残喘,这是铁律。只能勉强吃饱的旁支,盯着世家大门阀的名头,在别人的羡慕妒忌恨下,怀着的不是得意,而是想要成为主支的强烈(欲)望。 几百年下来,一些大家族的旁支散到天下各处,杨恕高颖胡雪亭能够杀掉主支,却杀不掉,甚至不知道那些是该家族的旁支,指不定门口卖猪肉的家伙的族谱上,就是某个大家族的分支。 “李阀。”宇文化及想起来了,李浑总是能从各个角落旮沓找到李阀的人,李阀看上去庞大无比,他都差点以为天下姓李的人都是李阀的了。 宇文述继续道:“你们说,现在高高在上的主支被大随消灭了,他们会怎么做?” 宇文化及等人背后发寒。能怎么做?玩命的怼死大随呗。不如此,怎么发泄门阀被灭的冤屈和主支被灭的窃喜,怎么理直气壮大义凛然的接收门阀的残存势力和财产,摇身一变成为正统主支? 敢屠戮门阀,那就是和天下所有士族,所有识字的人,所有以为自己血统高贵,所以以自己的姓氏为荣的人,所有以传统为荣,所有以为识字的人都是天上文曲星的普通百姓作对。 杨恕屠戮天下门阀,根本是大错特错,饮鸩止渴的无奈一步。 “那么,大随什么时候完蛋?”宇文化及问道,若是知道什么时候大随完蛋,也好早早的做准备,当然,他知道具体的某年某月某日,大随完蛋,那是肯定不可能这么准确的,但是,起码能知道一些大致的情况,比如某个大事件之后。 “圣上远征高句丽,若是又败了,大随是不是立马完蛋?”宇文化及问道。 “不知道。”宇文述笑着道。宇文化及几人诡异的看着宇文述,只觉有些不可思议。 “有一棵大树,根已经烂了,主干也枯死了,甚至有个大洞。倒下,是必然的。可是,谁知道它到底什么时候倒下?”宇文述道。 “大树的底下,有许多蘑菇,想要摘蘑菇的人,又该怎么办?大树在明天就一定倒下,这树下的蘑菇就不要采了,树倒了会死人,可要是大树在明年才倒下,这蘑菇就一年不采?若是蘑菇是唯一的口粮呢,一天可以不吃,两天可以不吃,还能一年不吃?”宇文述缓缓的道,神情中有迷惘,有坚定,也有无奈,大随要完了,是五年,还是十年?谁有那么多的资源,现在就去赌他倒下? “大随的根基早就烂了,若是断臂求生能够生存,不用杨恕,圣上就亲自动手了。杨恕杀光门阀,何止断臂,连大半个身体都砍掉了,又怎么能活?这大随是完蛋定了,人人都知道,可是谁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完,以及,怎么完。是我们都陪着大随一起完蛋,还是只完蛋圣上一个。” “我们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的捞取各种资源。地盘,人口,军队,武器,银子,粮食,人才,权力……做好最后决一死战的准备。” -- 第685页 “宇文阀,已经失去过一次天下,这一次,究竟会怎么样,谁知道呢。” 【作话】 PS:注1.被抓了,说成履行国家公务,是来自日剧《Legal V》。 2018.12.20.18:36自抓错字。 2019.01.21.19:23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佛系等更”捉虫。 第147章 恐惧稳定社会 开春的时候,丹阳县内的人口已经有了四五万人,淮南道很大,但是最有名的城市就是丹阳了,想要到淮南道挖银矿,或者最后拼一把的流民们的首选位置就是丹阳。 “这里根本没有银子!”有人愤怒的扔下了锄头。 “我们被那些狗官骗了!”有人看穿了真相。 “怎么办?”有人茫然的看着周围,周围实在是太多人了,哪怕以前赶集,都没有见过这么多人。 “我管它有没有银子,在这里先待着再说。”有人躺在草地上,感受着阳光照射在身上的温暖。周围的人有些迟疑,丹阳县只管一个月的食宿,过了一个长长的寒冬后,这一个月的期限只怕马上就要到了。 “我管它时间到没到,我大老远的来了这里,却没有银子,官府就要管我吃饭!”那人憨厚的脸上,完全是理所当然。有人小心提醒,进入丹阳之前,关卡是反复说过丹阳县中没有银矿的,责怪到丹阳县官府身上,只怕不太妥当。 “妥当?要不是有人谣传有银矿,我至于大老远赶过来吗?这是官府管理不力!要是官府早早的抓了贼人,我们会上当受骗吗?我老家有的是田地,好吃好喝的,现在全部白送了别人,官府就要管我的损失!”那人厉声道,只觉他吃了天大的亏,官府自然要负责,否则还有天理王法吗? 其余人慢慢的点头,这里几十人,大家都是同乡,谁都知道这个家伙家里肯定是没有田地的,更不可能有好吃好喝,有那些玩意,谁会大冬天的迁移几百里地,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但牛皮吹大点,一来腰板会比较挺,二来找官府赔钱的时候,能过多讹一点。要是官府不赔,吹牛也不用交税对不对? “对!我本来家里有五亩上好的田地的,全送人了,官府一定要陪。”有人大声道,其余人看他,这也吹得太过了吧,你家别说田地了,破茅屋都没有。 “我来丹阳县,花了三十五两银子,要官府赔!”有人叫着,完全不顾身上唯一的家当只是一张破草席。 “我家的母鸡本来都要下蛋了,就因为来了这里,结果没了,官府要赔我!”有妇女大叫,一天十个鸡蛋,每个鸡蛋孵小鸡,再生鸡蛋,这是多大的银子啊。 各种叫嚣声越来越大,大多数人都在叫着要官府赔银子,一些本来觉得自己个儿没理的人,也慢慢的心头火热,跟着他们乱叫,大家都是同乡甚至同村,说着同一种方言,凭毛别人能够讹到银子,他们没有,那不是吃亏了吗? “官府要是不给呢?”有人问道。 “不给?我们没有刀,但是我们有锄头,有擀面杖,有这么多人,还怕了官府不成?”有人大声的嚷着,人多好办事,这里这么多人,官府能拿他们怎么样。 也有人比较清醒,鄙夷的看着这些人,冷冷的警告:“敢和官府闹事,你们有几个脑袋?”别说这里所有人都听说过丹阳县官老爷杀人不眨眼,就是其他地方,敢和官府闹事,几时有好下场了? “村口的阿毛,就因为和衙役老爷吵了几句,被抓到县衙关了半年;杀猪的老王,拿着把刀子和衙役老爷耍横,结果呢,被砍死了。”一群人满腔的发财热情立刻消失了,有好几个人想起了官府的恐怖。 “老王……那天,我就在附近。”有人颤抖的道。知道杀猪老王怎么死的人多的是,很多人越想越是浑身发抖。 “老王也和大付一样,喊着天理王法。”有人扫了一样那躺在地上晒太阳的大付,就是他,第一个挑起了要官府赔钱的话题。大付脸色大变,一脸的惊讶:“胡说什么,我可没要你们和官府闹事!我没了银子,没了饭吃,随便说说还不成?” 其余人都不理他,继续回想杀猪老王的往事。 “……那天,老王拿出杀猪刀以后,衙役老爷说,一点小事情,何必闹得这么凶,放下刀,一切依你就是。”有人仔细的回忆着,那天看热闹的人实在太多了,整个村子的人都几乎来了,人人笑眯眯的看着杀猪老王拿着刀和衙役老爷对峙,谁都没觉得会怎么样。 “然后,老王就放下了刀……”说话的人打了个寒颤,其余人脸色一齐刷白。杀猪老王放下刀以后,那一直和他笑眯眯,和和气气的说话,劝他冷静,劝他相信县令老爷的衙役,立马拿出刀,一刀捅进了老王的肚子里。 “以为可以和官府讲道理,以为手里有家伙,就能让官府怕了你们,你们的脑子是不是被狗吃了!”那清醒的人大声的讥笑着,一群人根本没感觉到羞愧,唯有充满心扉的恐惧和后怕。 “都是大付闹出来的,大付你这是要害死大家吗?”有人责怪着大付,只觉这小子害人不浅,差点所有人都被官府抓了杀了。大付自然死不承认,与人大声的争吵。 “那,怎么办?”吵闹声中,有人问道。不能讹官府的银子,又没有银矿挖,难道就在这里饿死? “我们又找不到工作。”有人缩着地上,丹阳人最可恨了,竟然欺负外地人,就因为他们不会说洛阳话,洗碗都不要他们。 -- 第686页 “我们只会种地,还能做什么?”有人道,虽然家中都是没田没地的,但是做了一辈子的短工了,只会在地里忙活,其余什么都不会。但在这丹阳县,他们不但同样没有土地,找个短工的活都不容易。丹阳县此刻到处是人,是个活儿就有人抢着干,稍微犹豫一秒钟,就有人抢走了眼前的工作。 那清醒的人笑了:“我们什么也不用做,官府自然会来找我们。”白痴都知道和官府闹,是要人头落地的,可是,他们不需要闹啊,他们只是要赖在流民营地中,要求官府管吃管喝管住,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对,对!还是沈三哥有主意。”其余人大喜,这么多同乡中,就只有沈三哥会说一点点洛阳话,果然就是比其他人聪明。 “闹了灾荒,官老爷也要赈灾的。”有人大声的附和,他们没饭吃,官府自然要管饭的。 “就是啊,官府难道看着我们饿死?”有人附和,总之一句话,官府管饭吃,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就落在流民营中不走了,官府要是来了人,他们绝对不会和官府动手,但他们躺在地上打滚,总不能说他们对抗官府,抓了杀头吧? “只要跟着我,我保证大家都有吃有喝。”沈三哥大声的道,看着一群老乡用力的点头,一脸的崇拜,就知道大事成了。 “只要有这些人听我的,不管官府怎么处理,我都是这群人的头。”沈三哥机灵的很,和官府闹事,很容易人头落地,但是,只要和官府妥协,不要太过分,在官府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那么他这个带头人,很容易就会成为官府指定的管理者。 “保长?里正?村长?都无所谓。”沈三哥的要求很低很务实,不管官府给什么职务,一律接下,然后有了和官府的联系,有了比别人高的起(点),以他的聪明智慧,自然会一步步的向上爬升。 “至于大付,嘿嘿。”沈三哥笑了,外表憨厚,其实一肚子偷懒耍滑诡计的大付,他一点收服了利用的心思都没有。“送给官府杀鸡骇猴好了。” 几日过去,越来越靠近离开流民营的时日,管理流民营的人催了好几次:“你们若是再不去找些事情干,离开了流民营,怎么生活?”一群流民摇头,找不到工作啊。 流民营管理者道:“找不到活干,我给你们介绍,去开荒啊,丹阳县有的是荒地。”流民们摇头,都是庄稼人,哄谁呢,开荒有个P的好处,荒地就是荒地,前几年收成差的感人,投入和付出绝对不成正比,哪里有在流民营躺着吃饭来得舒服。 流民营管理者继续热心的介绍道:“荒地可以先种菜,种甘蔗啊,很赚钱的,种个几年,田地也肥了,想种甘蔗种甘蔗,想种稻子种稻子。”流民们都懒得多看他一眼,种地的人不种粮食,还要找人买,开什么玩笑?种菜能有几个钱,哪里能够和种稻子相比。种菜比种地赚钱的鬼话,骗小孩子去吧。 流民营管理者见流民很热心,继续介绍:“我丹阳县能做的事情多得是,就是做小二都饿不死的,洛阳话很容易学,顶多一个月,你们就能学会洛阳话的。”流民们摇头,人太笨,学不会洛阳话。 流民营管理者道:“那就去当兵啊,小娘亲欢迎任何人当兵。”流民们微笑,好男不当兵,他们是老实人,只要种田就行,没有崇高到死在高句丽。 “左也不成,右也不成,你们究竟想要什么工作?”流民营管理者恼了。流民们憨厚的道:“种地啊。”“除了种地,我们什么都不会。”“只要給五亩地,我保证种得比谁都好。”“我做长工也行。” 流民营管理者笑了,原来是故意不干活啊,这也太小看丹阳县的手段了。沈三哥悄悄的跟在流民营管理者后面,见左右无人,道:“官老爷,我可以让他们听话的。”流民营管理者仔细的看了他几眼,道:“那你让他们立刻离开这里去找活儿干。” 沈三哥挤出最无奈的神情,长叹道:“难啊。”没给好处,凭毛要解决问题? 流民营管理者盯着沈三哥不说话,沈三哥淡定无比,闹一闹,让流民营管理者无法下台,才会知道他的重要性,本来只是个村长的,说不定能给个里正什么的。 几天后,一个月的期限到了,流民营中的人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就不信官府会因此不管他们。 “看,都没人催我们。”有人兴奋的道,果然是不敢动他们一根毫毛。 “我们就赖着不走,不用干活,就有饭吃,多大的便宜啊。”有人大笑。 一群流民大笑,就知道人多力量大。 “咦,外头是什么声音?”有人忽然惊愕的听着外头的声音,营地外,好像有千百人走动的声音,越来越近。 “不好!”有人大叫,快步跑了出去,一群人一窝蜂的跟了出去,却看见周围起码有数万人在不断地靠近营地,看服装,却都是流民。 “这是干嘛?”营地内的流民们惊恐的道。 外头的数万流民渐渐止步,有数百丹阳县的官差越众而出,大声的下令,一排排的流民纷纷席地坐下。几百骑从远处飞快的靠近领头的正是胡雪亭。 “官老爷,我们不想闹事,我们只是要一条活路。”沈三哥本能的觉得不妙,大声的道。其余同乡流民听不懂沈三哥说些什么,只是用土话大声的叫着:“官府打人咯!”“官逼民反咯!” -- 第687页 胡雪亭勒住马,看看周围被驱赶来的数万流民,数万流民的脸上,大多浮现着不意外然,以及各种痞赖的神情。 她高高的举起了左手。 数万流民莫名其妙的看着胡雪亭,绝大多数人很是不满,多好的天气,好好的睡一觉多好,谁耐烦被赶到这里。 “大该是官老爷要训话吧。”不少流民鄙夷的看着胡雪亭,一个女娃竟然也是官老爷,这算什么官老爷? “就这种小娘们,在老子家里,敢抛头露面,就拖下去打!”有人根本不屑一顾,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娘们指挥老子了。 “丹阳县的人都没种啊。”有人大声的笑,只觉丹阳县人被一个娘们指手画脚,老老实实,真是太废物了。 有人心里却转着念头,只要娶了这个小娘们,这县令老爷的官位,还不是他的? 数万流民的喧闹声中,沈三却只觉心中拔凉,这是要闹什么?他顾不得了,大声的叫:“我是忠于朝廷的,我是对朝廷有用的!” 胡雪亭笑了,用力的放下了左手。数百骑跟着她冲锋,刀锋所向,杀气凛然。 “啊!”数万人齐声惨叫,怎么也没有想到胡雪亭会当众屠杀流民。 “不要杀我!”营地内的流民有人跪下,用力的磕头。有人飞快的跑向周围的人群,想要混进人群中逃的性命。有人拿起了锄头,想要拼命,见周围的人都在逃跑,又扔下了锄头,跟着逃命。 只是片刻之间,数十人尽数被杀,沈三哥同样倒在了血泊中,睁着眼睛,茫然的看着天空,喃喃的道:“为什么……为什么……”终于咽了气。 数万百姓中,有无数的聪明人冷眼看着胡雪亭,杀人立威,杀鸡骇猴,这是他们早就猜到的事情。这么多流民不断地涌入丹阳县,有的真老实,有的假憨厚,有的是因为穷才老实,有的是因为穷才狡猾,哪里可能发生人人都听话的事情?这类杀一儆百的事情,几乎是必然要发生的。 “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手。”有人穿着破烂的衣服,心里却鄙夷着,胡雪亭来来回回,也就是靠杀人立威这么点事情,洛阳杀,丹阳杀,关中杀。那人想到关中,心里巨痛,泪水几乎夺眶而出。附近有人悄悄的踩他的脚,他才醒悟过来,急忙收敛心情,用和普通百姓一样的震惊表情,看着胡雪亭。 “万万不能露出破绽。”同伴悄悄附在他的耳边,严肃的提醒,作为各大门阀幸存的子弟,万万不能在胡雪亭面前露出破绽。 上百贪官污吏淡定的看着地上的尸体,作为官员,哪里在乎人命,只要效果好,杀了再多的人,他们也不在乎。 “多少有些杀给我们看的意思。”一群贪官都看出来了,不仅仅是这里的数万流民,他们这些刚来的贪官,也是需要被“杀鸡骇猴”的猴子。 “胡雪亭果然是我们自己人。”也有不少贪官捋须微笑,他们是贪官,胡雪亭是酷吏,天生的自己人,大家都没把百姓当人看。 “以德服人慢,用恐惧服人,却容易的很。”有贪官笑,他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胡雪亭只要结果,不在乎过程。”不少贪官互相打眼色,只觉看穿了胡雪亭的底线,以后他们就是贪污,就是肆意的欺压百姓,只要把事情办好了,就不用担心胡雪亭翻脸。当然,这是个不断地缓慢试探的过程,谁也不会傻乎乎的一下子就又是贪污,又是欺凌百姓。刚到丹阳县,当然先要装个清官,对百姓严厉无比。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有官员暗暗的道,这句话其实可以改成“清官,百姓苦,贪官,百姓苦”。 在衙役们和流民营管理者的鞭打和呵斥下,数万流民逐渐安静,惊恐的看着周围。 胡雪亭大声的道:“敢在本座面前放肆的,本座就是杀了他们,也不会就这么完结!” 数万百姓听着衙役们的扩声,以及各个同乡中懂洛阳话的人的翻译,死死的盯着胡雪亭,人都杀了,还想干什么?难道是尸体喂狗? “不好!”有人看到了一群丹阳百姓眼中的狂热,忽然反应过来。“小娘们……娘亲有巫术!” 不大的惊呼声,神奇的瞬间传遍了数万流民,人人惶恐的看着胡雪亭。有人深信不疑,有人半信半疑。 胡雪亭挥手,有衙役递上了一个大大的卷轴。胡雪亭举起卷轴,大声的道:“所有反抗本座的人,魂魄都会被本座的《九天十地血魂无极诛仙阵图》吸收,化为本座的法力!” 数万流民浑身发抖,这是死了做鬼都做不成?混在其中的不少聪明人却冷笑着,这种鬼话骗谁呢。 胡雪亭的手中结出玄奥复杂的印结,口中喃喃有词,须臾,将手中的卷轴交给衙役们:“去,贴在营地土墙上!” “都小心些!”数万人中,不少人提醒着亲友,胡雪亭敢于公开贴出来的什么阵图,说不定真有法力,卷轴打开之后,定然是黑气漫天,红光万道。 “我该怎么小心?”不少人惊恐的低声问道。身边的亲友恨铁不成钢:“抱住头!”本来就已经坐在地上了,抱头都不会吗? 衙役们将卷轴展开,数万人屏住呼吸,等待黑气红光阴风呼啸群魔乱舞,结果毛都没有。远远看去,那贴在墙上的画,只是四个紧紧靠在一起的,蓝色中带着黄色的圈圈而已。 -- 第688页 “这就是那什么可以吸收魂魄的什么阵图?”数万流民惊疑不定,一点点妖魔鬼怪的气质都没有,太失望了。 “果然是骗人的。”那些聪明人冷冷的想着。 “你们几个,走近些,盯着阵图看仔细了。”胡雪亭冷笑着,随手指着十几个流民。那十几个流民在衙役们的驱赶下,小心翼翼的到了那副什么阵图前,伸长了脖子,盯着阵图看。 哪有什么魂魄啊,鬼怪啊,除了蓝色黄色的圈圈,毛都没有看出来。 但这十几个流民中,还是有聪明人的,立刻大声的道:“哇!阴风呼啸啊!我见到了鬼!”只是演技太差了点,谁都不信。 有一些反应不那么快的人,继续傻傻的盯着阵图,有人忽然有些恍惚:“咦,它动了!” 周围的十几个看图流民鄙夷的看傻瓜,动个毛,还真有魂魄吸进去吗?摆明了是胡雪亭胡说八道。 那人用力的揉眼睛,继续盯着那副阵图,脸色在刹那间白的跟纸片一样:“它真的在动!” 数万人中,聪明人都在冷笑,托儿!有人看着那疯狂的发抖,慢慢的软倒在地的流民,用心点赞,好演技,像真的一样。 十几个看图的流民当中,有人死死的盯着那阵图,眼睛一眨不眨,就这图,怎么可能动,一定是风吹的罢。或者,那是演技超一流的托儿?看来演技的道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他琢磨着该如何发抖,如何脸色大变,忽然,只觉眼前的蓝色黄色圈圈,好像旋转了。 “啊!”他大声的惊叫,死死地盯着阵图,四个蓝色黄色的圈圈又一动不动了,然后,又忽然开始转动。 “鬼啊!”那人转身就逃,不管谁拦在眼前,只管撞开。 胡雪亭看着那逃走的人,知道她已经成功了。她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许多尸体死不瞑目。 就没有其他办法镇压流民,或者引导流民吗?有的,有很多。但是,都没有恐惧和鬼神的效果好。所以,她就把生命当做了棋子,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鬼神杀戮流。 “我果然是黑的。”胡雪亭笑着,目光一转,却看见无数双眼神欣喜若狂的看着她。 她认得出来,这些人都是谁。 “星君,我一定会杀尽贼人,和家人在地府相见。”有人见胡雪亭看他们,兴奋的挥手。 “我一定能见到我儿子的。”有人大声的叫。 “我相公一定在等我。”有人笑着。 胡雪亭咧开嘴,冲着他们挥手,然后抬头看天,不敢低头,直到眼角被寒冷的春风风干。 “是,我要带着你们杀尽贼人。所以,我只能继续走下去。” 数万流民好奇远远超过了恐怖,那真是什么阵图,可以吸收人的魂魄? 十几个站在阵图前的流民,越来越多的人看出了阵图真的在转动。 一副画能动!除了画里面真的有鬼怪,还能是什么! “救命啊!”有人大声惨叫。有人却机灵的跪倒在地,对着胡雪亭用力的磕头:“官老爷,小人不敢了,不要吸收小人的魂魄!”情急之下,什么小娘亲,什么星君,本来在嘴边十二个时辰嘲笑的丹阳本地百姓对胡雪亭的称呼,一个都记不起来。 胡雪亭挥手:“让他们一个个的去看!”衙役们整顿队伍,数万流民一个个排好队,凑到那阵图前观看。 “啊!真的在动!”不时的有人惨叫,有的疯狂逃跑,有的瘫倒在地,有的跪在地上,用力的对着胡雪亭额头。 混在流民中的门阀子弟冷冷看哭喊的流民们,一张普普通通的图画,怎么可能会动,那些贱民就是没有见识,风吹图动都不知道。 有人低声道:“或许是画得好,有气势,破画而出。”隔得太远,看不清阵图的具体,唯一能够想到图画会动的,就是这烂透了的评语了。 其余几人缓缓点头,书法高手的字能够破纸而出,画得好的,自然也会有这种气势。这些贱民没见识,第一次见到好画好字,被超绝的艺术镇住了而已。 “都装得像一点。”有人提醒着,万万不能和那些贱民的表现不一样。几人缓缓点头,看着不断的向前移动的观画队伍,打定了主意,见到画后立刻大声的尖叫,然后逃走。向胡雪亭跪下磕头?做梦! 观画的队伍中,不时有人激动的伸长了脖子,能够和数万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见到鬼怪什么的东西,那是千载难遇的机会,一定要见识一下。 “我等会看它一个时辰!”有人拍着胸脯,那副画已经越来越近了,还以为有多可怕,原来只是四个圈圈而已,那些人的心理素质太差,这样都会逃跑。他绝不会这么孬种。 队伍移动,终于轮到了大胆之人,他只看了一眼,毫无声息的就晕了过去。 “拖走!”衙役们的脸色同样洁白如纸,站在一副能吸收人魂魄的图画面前,压力真的很大,要不是坚信胡雪亭不会伤害自己人,他们早跑了。 “真的在动!真的能吸人魂魄!”几个门阀子弟脸色大变,摇摇欲坠,只觉心中的信念在崩塌。 凡人,怎么能够和鬼神战斗? “刚才胡雪亭说,凡是反对她的人被杀了,都会被《九天十地血魂无极诛仙阵图》吸收魂魄,化为她的力量?”有门阀子弟大声的道,完全不记得他此刻是普通流民的身份。 -- 第689页 其余门阀子弟用力点头,作为门阀子弟,过目过耳不忘,那是基本素质。 “难道,这是真的?”几个门阀子弟指着诡异的旋转的圈圈,怎么看这都是只是一副贴在墙上的图画。 有人震惊的想要伸手去摸,却被同伴一把扯住。“你不要魂魄了!”那人颤抖了一下,缓缓倒地,昏了过去。同伴立马惊慌了,碰都不敢碰他,任由他躺在地上,唯恐碰到了他,就也被吸走了魂魄。 …… “转轮王!一定是转轮王的法宝!”有人躺在流民营的地上,周围聚满了流民。这个人以前是算命先生,又识字,是这个营地公认的杰出人物。 算命先生勉强支撑起身体,道:“十殿阎罗之一的转轮王的《九天十地血魂无极诛仙阵图》!” 周围的流民用力的点头,眼见为实,亲眼看见的东西,哪里会有错。 “若是得罪了胡星君,不只是会被抓,被杀,死后魂魄都不会进入轮回,永无超生之日!”那算命先生一边咳嗽,一边用最大的声音道。 周围的人簌簌发抖。死,其实很多流民不怎么在意。生活如此艰难,有多少人放弃了挣扎和努力,想着一死百了?每次席卷整个国家的暴动和起义,黄巾军,灾民造反,五胡乱华的反击,都不过是一些觉得生和死没有区别的人,为了痛快的死而发泄。成功就活下去,失败也有个干脆的死亡,不用继续在苦难中挣扎,多好。 可是,假如死了之后,还要受尽折磨,魂魄不能转世投胎,甚至直接湮灭呢? 比死还有恐惧的感觉,深深的抓住了每一个人的心神。 “万万不能得罪胡星君,要么离开这里,要么老老实实的开荒,当兵,学洛阳话!”算命先生道,周围的人用力的点头,不管怎么样,和胡星君对抗,那是绝不可能的。 “我们走离开丹阳县吧。”不断地有人低声的道,离开可怕的胡星君越远越好,淮南道这么大,就不信其他地方还有胡星君这样的鬼神。 “连夜就走!”有人商量着,要是丹阳县许进不许出,那就翻墙出去,大伙儿一起逃,好几万人呢,就不信个个会被抓住。 有人忽然浑身颤抖,结结巴巴的问道:“……我的魂魄……还齐……全吗?” 想要逃走的人忽然都安静了。 “我们是上当了!”有人已经想通了一切,“我们被吸取了魂魄!” 胡雪亭有这么强大的法宝在,凭什么要给所有人看,就不怕被偷了吗?当然是有深刻目的! “血引大阵!”算命先生脸色更白了,“胡雪亭以那些人的性命和鲜血为引,建立了血引大阵,启动了《九天十地血魂无极诛仙阵图》,我们所有人的魂魄,都被阵图抓住了!” “那被杀的人当中,一定有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 “要是我们敢离开这里,胡星君只要念动咒语,我们立刻就会被吸收魂魄,永不超生!” 周围的人安静极了,然后是压抑的哭泣声,咒骂声。 短短一炷香之内,整个丹阳县的数万流民都知道今天上了大当。 “我对星君老人家忠心耿耿,她说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有人颤抖着,拍着胸脯。 “星君要我开荒,我就开荒,星君要我当兵,我就当兵!”有人恨不得咬手指写血书。 “我生是星君的人,死是星君的鬼!谁敢背叛星君,我立刻砍了他!”有人赤胆忠心。 几个衙役走进了营地中,伸手指着流民们:“你,你,还有你!竟然敢对星君不敬!”那几个被指到的人脸色惨变,看着周围的人,听见他们叫胡雪亭小娘们,或者其他污言秽语的人,只有这些同乡了,是谁出卖了他们? “谁?是谁出卖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有人厉声道,只觉心中的愤慨已经燃烧了血液。 “做鬼?你被星君杀了,还能做鬼?”有人淡然的站了起来,指着那几个人的鼻子大骂,“你们敢对星君不敬,我早已看不下去了,我对星君忠心耿耿,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对她有丝毫的不敬。” 周围的人用力的点头,期盼着看着那几个被指出来的倒霉鬼,快点反抗啊,快点想要杀了出卖者啊,我们就能冲上来揍你,向星君表忠心了。 那几个被指出来的倒霉鬼却只是缓缓的软倒在地,任由衙役们拖了出去,一丝一毫都没有反抗,只是道:“求星君开恩,不要吸收我的魂魄,让我转世投胎,为星君做牛做马!” 一日之间,丹阳县每个营地中都有数人到数十人被拖出去杀了,数万流民无一人敢于喧闹和反抗,唯有畏惧,以及谄媚。 “记住了,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到处都有人教导子女家人。 …… 县衙内,一群贪官污吏规规矩矩的坐着,只觉倒了八辈子霉。本来以为胡雪亭不过是时来运转,麻雀变凤凰,忽然就从发达了,没想到胡雪亭竟然真的有点歪门邪道。 那副什么什么阵图,他们也都去看了,只觉果然具有无上的法力,看久了,这魂魄只怕就会自动被阵图吸收。 这么邪门,谁敢在丹阳县动手脚?必须做个好官,做个正人君子,哪怕身边的所有人都贪污,只要胡雪亭不同意,他们也绝对不贪污一文钱! “胡员外郎,如今的局面,还是不够稳定。”某个贪官眼神中正气凛然,仅仅镇压了暴动,是不够的,丹阳有太多的不稳定因素。 -- 第690页 “是,这流民的暴动被压住了,但经济却没有好转。”又是一个贪官脸色严肃,为国为民。“粮食,丹阳县绝对无法产出能够养活二十万人口的粮食!” 胡雪亭一脸的狗屎,打死没想到二十一世纪可以容纳将近百万人的丹阳县,在大随朝竟然连二十万人都养不活。 胡雪亭可以不断的开荒,不断地破坏山林,毫不环保,不考虑未来的,把所有的绿化全部变成田地,得到比二十一世纪更多的耕田,但是她有两个问题无法解决。 劣质的种子,没有化肥,以及低劣的建筑水平。 二十一世纪的普通住宅区,就算看不到二十几层楼的房屋,起码也是四五层以上的建筑,能够容纳的人口远远的超出了平房加小院子的大随主流建筑。 胡雪亭要是敢于吸收二十万流民,这丹阳县到处都会是小平房,大量的耕地会被住宅占有。 “现在已经到了极限了。”胡雪亭看数据,预估的耕地亩数和收成,以及人口消耗粮食数,丹阳县已经不能再吸收流民了。 “但是,流民还在不断地涌进来。”又是一个贪官道,丹阳县以前太出名,磁石效应棒棒的,所有人都优先考虑丹阳县。 “看着那些排在关卡处,一脸的期盼的流民,老夫心中不忍啊。”某个贪官泪水横流,其余贪官看着他,很是理解,这泪水一半是演技,一半是借机把误入胡神棍手中的愤怒后悔倒霉委屈自责等等情绪发泄出来。 “太惨了!”越来越多的贪官捶胸顿住,嚎啕大哭,都要怨自己没有眼光啊。看张镇周干干脆脆的离开淮南道,就该知道事情不简单的,却偏偏双眼如盲,没有看出其中的道道。 “本官要去见李浑。”胡雪亭道,一群官员懂了,要么是向李浑要更大的地盘,要么是干脆帮李浑解决流民。有偌大的淮南道在,怎么都能容纳百十万流民的。 …… 数十只信鸽,悄悄的在各处飞起。 李浑目瞪口呆:“真的能吸收魂魄?”作为胡雪亭的联盟,从来没有听说过胡雪亭有大神通啊,会不会又是搞鬼作弊? 杨恕肝疼了:“你丫为何一定要走巫蛊之路?难道巫蛊的效果就比刀剑要好吗?”都已经做好准备,接受胡雪亭又杀了多少百姓中的滑头立威了,没想到等来了这么一个狗屎的结果。 杨広微笑着:“对星君忠心耿耿啊。”慢慢的撕碎了手中的纸条。 李建成仔细的看着信息中的每一个字,只觉有些晕眩。那些细作绝对可靠,在派去丹阳前,就明确表示过坚决不信什么星君啊,鬼神啊,一定要揭破胡雪亭的戏法。此刻却在信息中言之凿凿,胡雪亭有鬼神之能。 “……冒万死亲手触摸了阵图,绝无机关,只是一张画纸……吾魂魄只怕已经不全,心神甚为恍惚,恐为胡贼控制了心神……以后当不在向主公汇报,也不在和其他人联系,以免被胡贼所用……” 李建成心中反复思索,若是胡雪亭真的有鬼神的能力,那么,天下会如何?他依稀想起了胡雪亭星君的来历,是因为杨轩感梦见神灵,一百零八个恶鬼降世什么的。难道,这也是真的? “或许吧。”李建成微笑了,看着洁白纤长的手指,就是这双手,下令,不,亲手杀了自己的生父。 他,应该就是一百零八个魔头之一吧,不然怎么做的出这种事情呢。 “师明,我有事情要和你说个明白。”李建成盯着李师明,自从李园死后,李师明一夜之间就成熟了很多。 “是,大哥。”李师明道。 【作话】 PS:本章胡雪亭使用的“阵图”,只是视觉错觉图而已,随便百度就能找到一堆静态图,但看着却觉得会动。 2018.12.22.18:3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旒卿”“雾霁”捉虫。 2019.06.19.19:5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48章 疯起来,杨広连他自己都坑! 李建成和李师明的感情,曾经非常的好,世间任何描述兄弟感情的词语,都能随意的往他们身上堆砌。 父亲虽然是个官,但是朝廷任命的那种,级别也算不上如何的高,没有什么王侯伯爵的位置可以继承;李家虽然大小是个官宦家族,但没什么根基,对外虽然声称是李阀的旁支,但稍微深究,就知道只是贴牌的伪劣产品,找不到什么百年家族的底蕴和气质;李家的钱财和那些大家族比,连暴发户这个词语都不敢用;李家人口也不复杂…… 只看这些基本情况,就知道李建成和李师明的感情确实可以非常的好。不需要争宠争家产争爵位争继承人,有毛个理由需要兄弟相残?小家族要崛起,大家力气往一起使,合力把家族做大做强,才是道理。 只是,这份美好的兄弟感情,已经不复存在了。 李建成看着貌似温和的面对着他,其实心里万分提防的李师明,想要伸手去拍他的肩膀,李师明微微一躲,又忍住了,李建成却缩回了手。 “我李家为何要参与造反,你已经知道了。”李建成缓缓的道,在李家全部撤离太原后,他和李师明详细的说过了原因,记得当时李师明眼睛发亮,大声的叫好。李师明缓缓的点头,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华夏的未来,李家自然要承担建设华夏的责任。 -- 第691页 “我为何要杀了父亲,你也知道的。”李建成没有看李师明,李师明沉默无语。 “父亲死,我们就活,就是这么简单。”李建成道,没有什么深刻的,为了大义,必须牺牲某个人什么的豪言壮语,李师明虽然才十三岁,但自幼聪颖过人,用假话是忽悠不住的。 李师明脸色温和,就这么简答?他记得清清楚楚,李建成杀李园时候说的话,“父亲要杀儿子,就不要怪儿子要杀父亲。”他平静的看着李建成,心里寒冷无比。 “我知道你一直在想,用父亲的命,保住了我们的命,为何不立刻急流勇退,销声匿迹?”李建成道。 李师明终于开口了:“是,立即离开,才是上策。”在当时,各门阀残存势力死死的盯着太原李家,人人要李园死,李园非死不可,李建成李师明稍有犹豫,就是整个太原李家一起灭亡。但李园一死,李建成接任明面上的主持者位置,为何还要傻乎乎的继续造反,就不担心那些看着温顺听话的门阀同盟者,同样逼死了他吗?找个机会,消失在大随的群山峻岭当中,才是最佳的选择。造反?谁爱去谁去。 “想必,那些门阀以为我继续造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和(欲)望,我想当皇帝嘛。”李建成笑,李家和那些门阀起事造反,在明面上吸收其他人的时候,用得一直是为了大随百姓谋取幸福,脱离大随昏君和贪官的魔掌,推翻压在身上的大山什么的,至于暗地里不可言说的理由,自然是为了二代们的上升空间。 “他们的心中,想必以为我年纪轻轻,要么是被冠冕堂皇的理由欺骗,真心为了天下百姓谋取福利,因此六亲不认,翻脸无情,要么是心中被权力和地位懵逼,把自己当做了世界的唯一,就算父母兄弟挡在眼前,也一刀杀了。”李建成瞥了李师明一眼,以他的观察,李师明已经陷入了冠冕堂皇理由的陷阱,把口号当了真。 李师明不动声色,继续温和的看着李建成。李建成微微叹息,李二这个家伙这么小就心机深沉了,除了灾难让人成长,本身也真是有阴谋家的天赋啊。 “我带领李家继续主持推翻大随,只有一个理由。我们李家,已经无法退出了。”李建成苦笑。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这几句话,你也是读过的。如今大随即将覆灭,上应天意,下合人心,世间将会有无数的龙蛇并起。”李建成取过几页纸,随手扔在案几上。“这些人,或者是朝廷的重臣,或者是世代的贵胄,却都心存反意,随时想要争霸天下。难道是杨広对他们不好吗?难道是杨坚对他们不好吗?大权在握,军队在手,富贵延绵,金玉满屋,出行数百随从前呼后拥,宴会酒水不绝,歌舞不休。公平的讲,杨坚和杨広并没有亏待他们,包括我们李家。” “他们,我们,都只是顺应天意人心,推翻大随而已。” 李建成见李师明一言不发,知道他心中再鄙夷着,造反就造反,为了富贵就为了富贵,何必给自己找借口,太虚伪了。李建成又翻出了一张纸,放到李师明面前:“这是江南一带的消息,有个叫杜伏威的贫家少年,才十五岁,竟然起兵造反,登高一呼,应者云集,江南东道已经焦头烂额;这是山东一带的消息,有七八个人起兵造反,竟然席卷了数个城镇。” “这些要兵没兵,要钱没钱的人,为何竟然能席卷郡县?”李建成盯着李师明的眼睛,冷冷的笑了,“你若是以为这是得人心者得天下,或者德高望重,百姓拥戴,那就大错特错了。”李师明的神色微微一变,他就是这么想的。 “这些人,在起事之前,默默无闻,无权无势,无德无威,不过一贩夫走卒尔,知其人者,不过左邻右舍。可是,当他们登高一呼,为何天下响应?”李建成厉声道,李师明陷入了深思,只觉和以往看过的论语中的道理,很是不同。 “那些算命的人,或者在酒楼中靠卖弄嘴皮子的说书先生,都不时的提到过一个词。”李建成缓缓的道。 李师明忽然醒悟,失声道:“龙气!”脸色古怪至极。 “是啊,你也觉得太荒谬了。”李建成笑着,那些凡夫俗子自然信,什么龙气啊,风水啊,命运啊,时辰八字啊,他们这些高大上的世家和官员弟子,其实是不信的,有了好爹,自然就会有富贵。 “可是,我最近有些信了。”李建成道。李师明盯着李建成,只觉在看白痴。 “那些人谣传,争夺天下的人,都是从蛇开始,有成,则进化为蛟,再成,终于成为龙。其间互相杀戮,吞噬龙气,非成则死,绝没有第三条路。”李建成笑着。 “我现在看父亲的结果,以及你我的状况,真心的信了。” “父亲没能成龙,所以死了;你们想要退隐,怎么退?各个门阀盯着,刘文静,高家,段家,崔家,柴家……谁会允许我们退?我们可以抛弃一切,改名换姓,去某个小地方做地主,种田过日子,可是,我们依然是死路一条。”李建成笑着,眼角有无奈,有自嘲,有狠毒。“我们身为贵胄,身上带着龙气,又怎么可能顺利的雌伏在山野?一个村夫,一个衙役,都会因为天机牵引,杀了我们,消弭我们身上的龙气。” 李师明想起了长孙无忌,如此少年英才,竟然因为和小小的员外郎争执,竟然就陨落在了丹阳县。他若是隐匿在某个小地方,会不会同样因为一个不值一提的理由,被那些给他提鞋都不配的贱民杀了呢? -- 第692页 李师明微微发抖。 “既然已经参与了争夺天下,你我是绝对没有退路的。”李建成看着李师明,知道他多少有些信了,又道:“这只是我不敢退的一个原因,若只是如此,我咬咬牙,带着李家上下几十口人,迁移到某个荒山野岭,自耕自种,也不见得就定然会遇到什么不测。” 李师明点头,心里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习惯了大城市的繁华,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真的能去穷山恶水种田?他虽然年幼,却也绝对不信。 李家几十口人,别说种田了,能够把地里的菜认识全了,就是了不起的牛人。 “这是胡雪亭杀长孙无忌和柴绍的详细经过。”李建成在纸堆中翻找,半天,终于寻到了。李师明其实早就看过,只是根本不信而已,胡雪亭御剑飞行,以法术击杀李家的人手?开什么玩笑! “大哥,难道你信了?”李师明有些不敢置信,李建成这是陷入了什么样的精神状态,竟然信了这种无稽之谈。 李建成听着李师明月余来第一次开口叫他大哥,心中五味杂陈,用力的点头:“信。” “这只是谣传。”李师明是绝对不信的,胡雪亭是什么货色,他熟悉的很,胡雪亭的实力他更是亲身体会过,虽然确实很能打,但是绝对不到御剑飞行那种程度。 “不过是三丈高的土台而已,从上面跳下来,虽然了不起,但也不是绝无仅有。当年崔弘度从四五丈高的地方跳下来,毫发无伤,比胡雪亭可强多了。”李师明不屑一顾,大随朝也是有牛人的,当年有个叫崔弘度的高手,跟随北周丞相宇文护的儿子外出逛街,当众从四五丈高的塔上跳下来,毛都没少一根。胡雪亭高度不及崔弘度,还差点瘸了,这其中的差距,傻瓜都看得出来。胡雪亭虽然是猛将,没有万中挑一,也是千中挑一了,但想要冒充剑仙,那实在是差得太远了。“民间无知愚夫愚妇的言词,信不得。” 尤其是这个消息是从丹阳县内传出来的,可靠性更是要大打折扣,谁不知道胡雪亭不要脸,故意造谣的可能性非常的大。 “这是最新的消息。”李建成又递过了一张纸。李师明微微有些不耐烦,李建成这是怎么了,说几句话就递过一些纸,他面前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叠了。 李师明飞快的扫了一眼,不屑的扯动嘴角,原来胡雪亭又闹出了神神怪怪的消息。他微微冷哼,胡雪亭就是无知,竟然以为可以用巫蛊之术,召集信徒,聚拢财富什么的,却不知道这是朝廷的大忌讳。自从汉末黄巾军之后,任何一个朝代,敢自称神仙鬼怪,聚集信徒的,都会遭到朝廷最严厉的打击。 “胡雪亭死定了。”李师明的心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感,杨広绝对容不得胡雪亭,定然是要杀了她。“无忌,绍哥,胡雪亭就要来地下陪你们了。” 他看完信息,稍稍带着责怪的看着李建成,一看就是胡说八道的信息,竟然也信了,然后,心中又是一疼,若是父亲在,那是绝对不会信的。 李建成看懂了李师明的眼神,微微摇头:“二弟,你还是太心急了些。”李师明微微皱眉,有些不服,但又低下头,第二次重新看消息,终于注意到了汇报消息的人。这个人,他也认识,是个慎重,不信鬼神的人,对李建成更是忠心耿耿。 “难道是真的?”李师明一怔,只觉不可思议。 “一百零八个妖星降世,天下大乱,星君拯救天下,嘿嘿。”李建成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负手看着窗外。 “这和我等的计划是如何的接近啊。”李建成道。 李师明真的怔住了。 李建成看着窗外,挡住了光线,房间内有些昏暗。“自从李家决定起事以来,不断有大门阀加入我等的计划,有世家公子跟随在我等身后,献兵献粮,其中不乏才智卓绝之士,我虽然自负才学满腹,扪心自问,却也明白他们的才学绝不在我之下,可为何,他们就自愿受我驱使呢?” “每有听说英杰匿于乡野,我前往游说,英杰就会恭敬的愿意跟随与我。一次,两次,我还以为自己魅力无边,花见花开,可是,次数多了,我也深深的怀疑,为何那些普普通通的言词,就能使一个深居浅出的饱学之士,心甘情愿的为我羽翼?” 李师明茫然的看着李建成,汗水从背后涔涔而下,只觉很多以前以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在此刻想来,透着深深的诡异。 “我更不明白,为何胡雪亭一定要杀了柴绍和长孙无忌,以他二人的身世,胡雪亭可以大做文章,敲诈勒索无数的好处的。”李建成继续道,胡雪亭只要把两人造反的消息透露给柴家,高家,长孙家,他们难道敢不听胡雪亭的勒索?官位,金银,乃至其他想不到的东西,几乎是予取予求。杨広和杨恕都不会对此有任何的反对。借用两个小字辈,敲打几个大家族,或者警告更多的门阀老实规矩些,因此而得到的利益,远远的超过直接杀了两个小字辈,或者屠灭了有牵连的几个家族带来的利益。 胡雪亭杀了柴绍和长孙无忌,和柴家高家长孙家撕破脸,根本是最最最烂的选择。不论是对于她自己,还是对于朝廷。胡雪亭不可能看不到,看不清,看不透,却依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最糟糕的结果。其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让无数人困惑无比。 -- 第693页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李建成说道,忽然转身,看着李师明。“他们是一百零八颗妖星之一,我是一百零八颗妖星之一,胡雪亭是星君,这一切,都是命运的使然。” 李师明心中乱成一团,只觉胡雪亭的出现,经历,能力,是如此的诡异,不用神鬼之说,几乎无法解释。 “是了!所以杨恕才会如此重用她!”李师明惊恐的喃喃道,终于想清了一切。 李建成苦笑:“现在,你知道我为何只能继续造反了吧。”一切都是天意,胡雪亭和一百零百颗妖星之间,你死我活,没有退路。 “你其实并不知道我们真正的计划。”李建成悠悠的道,想要造反,怎么可能只是一个粗浅的计划呢,“现在,是告诉你这个大计划的时候了。” 李师明神色中透着一丝紧张,这么久了,终于可以接触到这次造反的真正计划了。 “这次推翻随朝的真正计划,是五胡乱华。”李建成一字一句的道。 “什么?”李师明大惊失色,“难道不是所有门阀一齐发动吗?” 李建成笑着摇头道:“我们做不到发动所有门阀,以及所有军队造反,否则,我们早发动了。” “虽然我们的联盟中,遍及当朝各个权贵的公子,但是,他们都没有力量掌控军队,甚至门阀的财富。” 李建成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师明,道:“若是他们已经掌握了军队和门阀,还要造反做什么?”就是因为没有,得不到,看着眼馋,才要打破一切。 李师明用力的点头。 “我们已经联系了东、西突厥,吐谷浑,西域二十七国,高句丽,契丹,室韦等等藩国。我们所有人一起发力,足够颠覆大随了。”李建成道。 “这些藩国或者羡慕中原的富饶,追忆当年五胡乱华时期,他们在中原的幸福生活,或者震惊中原的强大,想要扼杀大随,或者单纯的想要劫掠。” 李建成微笑着,只要这些藩国发动战争,杨広最后的军队就会倾巢而出,然后,就是各个门阀内的二代们发动的时候了。 “杨広定然完蛋。”李建成斩钉截铁,多国部队围剿,内部又有人突然作乱,杨広不死都没天理了。 “灭了杨広,占据了长安,洛阳,五大粮仓,我们立刻回师,灭了各个藩国。”李建成等人没想让藩国夺取中原天下,藩国只是借刀杀人的刀,用完了直接扔掉就是。 “各藩国和杨広的军队对峙,损失必然严重,又不提防我军,灭之轻而易举。” 李师明点头,五胡乱华可不太好,但利用胡人消灭杨広的势力,却是好办法。他问道:“那么,什么时候发动呢?” “杨広远征高句丽的时候,就是我们发动的时机。”李建成道。 杨広前脚和高句丽开打,李建成就会后脚断了杨広的归路,什么徐州,什么洛阳,杨広根本没有机会回到那里,远征大军会被彻底阻隔在寒冷的辽东。 李师明兴奋的点头,好主意! “有两件大事要办理。”李建成对李师明道。“其一,是东突厥。”最近东突厥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四处的闹事的迹象,这可不太好,要是东突厥冒然行动,被张须驼痛扁,哪里去找骑兵堵住辽东的远征军。 “我决定亲自去东突厥。”李建成道,关于坑了东突厥使节团的事情,必须他亲自去解释。 “其二,就是罗艺。”李建成道,罗艺手中有杨広最精锐的五千骑兵,那是杨広核心中的核心,每年给与的待遇之厚,骁骑卫都比不上其三分之一。 “不论局势多么危急,杨広都没有动用过罗艺,有罗艺在,北疆就有一把刀悬在头顶。” 李师明用力的点头:“是,我一定游说罗艺,加入我们的联盟!”他想到星君,妖星,背脊一阵发寒,想到天下苍生,心中火热一团,想到父亲,大哥,龙气,龙蛇吞噬,心里又冰冷似铁。 李建成看着李师明,确定这个小子终于上当了,星君你个头,一百零八妖星你个头,也就只有这种中二会信了。 李师明激动的颤抖着,回了卧室,推开门,就看见刘文静和李神通坐在里面。 “我没有说错吧。”刘文静冷冷的道。 李师明脸上的激动和颤抖消失不见,目光寒冷至极。 …… 胡雪亭刚渡过长江,就看到了李大小姐:“你爹派你来接我?” 李大小姐傲然道:“我李阀对于同盟者,从来是不会失礼的。”派李阀的大小姐接胡雪亭,够给面子了吧。 然后,她又眨着眼睛,不明白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看胡雪亭下了船,看都没看周围,直接就走了过来,难道眼神这么好? “你浑身金闪闪,我眼睛都要刺瞎了,怎么会看不到你。”胡雪亭道,没看见我已经换了好几个位置了,就是为了找个没反光的角度。 李大小姐有些委屈,身为李阀的大小姐,万万不能丢了李阀的脸,这身衣服是必须的。 “我爹说,你今天一定会过江,我刚到,你就来了。”李大小姐扯了胡雪亭上马车,只觉李浑果然是厉害,猜到了一切。 胡雪亭不理她,只管对着马车外张望。李大小姐也不在乎,身为李阀大小姐,要有大门阀的气量,客人能够失礼,她却万万不能失礼。 -- 第694页 “他们在排队?”胡雪亭指着马车外。李大小姐一瞅,城门口,有一堆流民老老实实的排着长队,一侧却空着,任由马车和路人顺利的进出。 “是啊。”李大小姐完全不懂胡雪亭为毛要问,这不是一看就知道的吗? 胡雪亭怒斥李大小姐:“何不食肉糜!”真以为排队很容易啊,该死的排队竟然是技术活!为了教会心中没有排队概念的百姓排队,胡雪亭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 …… “那是你蠢。”李浑认真的道,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他指着胡雪亭,道:“你有自己的一套,老夫承认你很有手段,但是,你太缺乏经验了,要管理百姓,就必须向天下士族和官员虚心的学习。” 涌入扬州的百姓也有好几万人,但扬州的秩序比丹阳好多了,每个流民老老实实的排队进城,老老实实的蹲在指定的场地上,谄媚的对着衙役们笑,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无他,唯皮鞭尔。”李浑的管理手段非常的简单,所有被扬州城的官吏士卒看到的流民,不问三七二十一,先抽上几皮鞭,别说笑了,敢说话的,敢大口喘气的,全部打得地上打滚。 “我每天只要打二十个人,这些人就老实了。”李浑鄙视胡雪亭,毛个杀人立威,毛个给粮食,毛个阵图妖术,全部不用,这些人规规矩矩的很。“官员打P民,那是天理。” “残暴!无耻!小人!不重视人权!流氓国家!”胡雪亭拍桌,打死不认她的管理手段水土不服,无法适应落后的,却有自己一套价值观的大随朝的实际情况。 “而且,你这样靠武力压服的百姓,毫无忠心度。”胡雪亭傲然看李浑,丹阳县流民忠心度怎么都比扬州流民高十倍。 李浑用斜眼,淡定喝茶,流民的忠心度?谁要那玩意儿。胡雪亭怒,这是无声的鄙视? “老夫问你,你那什么阵图,真的能够吸收人的魂魄,化为你的力量?”李浑问道。 “当然!胡某乃星君转世,携无上密法,可偷天换日,移山填海!只要胡某能够恢复法力,万里江山,只要我弹个手指,立即灰飞烟灭。”胡雪亭鼻孔向天,乜视李浑,本座这么威风,不想死就快点求我。 李大小姐惊讶的看着胡雪亭,小心的捂住嘴,这就是星君?太厉害了! 李浑凑过脸,似笑非笑:“老夫一个字都不信!” 胡雪亭看着屋顶,只觉高手寂寞:“吾奉天帝之命,拯救苍生,这世间,又有谁能接得下吾一剑?” 李浑鼓掌:“继续装,好演技。”李大小姐扯着李浑的衣袖,道:“爹爹!”别看胡雪亭个性不太靠谱,但是,这战斗力是有目共睹的,那从土城高台上凌空而落的一剑,实在是惊天动地,几乎可用天神下凡形容了,何必得罪胡雪亭呢,太不符合李浑一贯的圆滑立场了。 “老夫曾经亲眼见过崔弘度的武勇。”李浑笑,跳四五丈高的楼,那是没见到,但崔弘度带领百余骑兵,纵横天下,从无敌手,那是不少高官都亲眼见到过的。 “你不过是又一个崔弘度而已。”李浑看着胡雪亭,崔弘度名震天下,又死了没几年,天下印象深刻,胡雪亭想要拿跳楼或者武勇什么的,给自己贴上神鬼的标签,有些不自量力。 “我有阵图在手,秘法由心,定然越来越强大,一剑毁城,只在年许之间。”胡雪亭悠悠的叹息,看着双手,不慎落寞。“无敌,真是太寂寞了。” 李浑怒视,都揭穿了,还要装,难道非要我说个明白?“你若真有吸收魂魄,转化为力量的阵图,你会不大杀特杀?” 这是非常简单的逻辑,谁要是有了杀生,就能增加自己力量的秘法秘宝,不管杀生增加的力量是多么的微薄,定然是毫不犹豫的杀杀杀的。 “老夫若是有这类法宝,先杀一千万人看看。”李浑冷笑,力量得来容易,谁能不受诱惑。 “好吧,那阵图毛用都没有。”胡雪亭没办法,无耻的人看无耻的人,竟然看得特别的清楚,“就是看着好玩,你想要,我送你几幅。” 李浑反倒犹豫了,会动的图画,怎么看都诡异,会一点用都没有?立马岔开话题:“你来见我,为了流民?” 废话! “那么,你可以回去了!”李浑下逐客令。胡雪亭毫不犹豫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走。李大小姐睁大了眼睛,不是吧,这是决裂了,为毛啊? “决裂?”李浑笑了。“目前情况下,我和胡雪亭,杨恕,高颖,是铁杆盟友,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坐着,祸福与共。” 李大小姐不解了,那为何对胡雪亭态度这么恶劣,起码请她吃顿饭啊。 “傻孩子啊,大家都赶时间呢,哪里有空吃顿饭什么的。”李浑道。胡雪亭到扬州来,只为了看看扬州或者淮南道有没有能力接受大量的流民,减轻丹阳的压力,若是李浑没有办法,胡雪亭就会亲自出手,任劳任怨的做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幕僚,指挥淮南道各地安抚流民。 “但是,淮南道自己有办法消化流民。”李大小姐有点懂了,胡雪亭见不需要她出手,这才回去了。 “不,恰恰相反,淮南道没有办法消化流民。”李浑惨然道,真是狗屎啊,怎么都没有想到最近大随朝越来越糟糕,不论是江南东道,还是河北道山东道,竟然都有流民造反,不少人向外迁徙,纷纷赶往淮南道,淮南道不但要承受原本计划中的北方百万流民的压力,还要承受忽然增加的南方流氓压力。 -- 第695页 “只准备了一桌子菜,忽然来了两桌子客人,哪里搞的定。”李浑深呼吸,扬州,丹阳,淮南道,将会爆发极其严重的粮食危机。 “我李阀精英辈出,淮南道地大的很,肯定没有问题的。”李大小姐安慰着。李浑沉默不语,没告诉她,这忽然增加的江南东道河北道山东道流民,一万分的不符合官场惯例。 哪个县令会任由辖区内的百姓四下逃荒?严防死守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放任流民南下,而且这么诡异的一齐向淮南道而来? 李浑认为,这背后,一定是有人在驱动和指挥。只是,究竟是杨広,还是各大门阀? …… 鱼俱罗站在城头,看着百姓们嚎哭着,企图进入关卡,却被厚实的石头墙壁拦住。 “继续南下,去淮南道!”有士卒大声的叫着,不断地驱赶着百姓南下。 “淮南道有吃的,有银子,去了那里就能活下去。”有士卒叫着。 “丹阳县东西多得吃不完,红烧肉大米饭吃一碗,倒一碗。”又是一个士卒大声的叫。 百姓们继续嚎哭,淮南道再好,距离实在太远了,而且一路上所有的州府都不肯接受他们,只是这么说,谁知道是真是假。 “官老爷,开了门吧,我兄弟就在徐州!”有人大声的哭泣。 “我家祖祖辈辈都是徐州人,我只是回家啊。”有人牵着妻儿的手,用徐州话大声的叫嚷。 “我有银子,我不需要官府救灾,让我进去吧。”有人挥舞着手里的钱袋。 关卡上,鱼俱罗悲凉的看着他们,放进来了一个,就代表放进来了所有人。 有人大声的叫着:“我们翻山过去!”关卡只是守住了道路,却守不住附近的山头,只要翻过去,就能到了徐州。一些年轻力壮的人轰然响应,开始翻山越岭。有妻儿老小的,却只能绝望的看着那算不上悬崖峭壁,却绝不是老弱妇孺能够翻越的山岭。 “去淮南道,去丹阳,那里有银矿,有吃的,有住的,地方还温暖,像天堂一样!”有士卒继续卖力的喊着,既不阻止那些人翻越山岭,却也没有打开关卡的意思。 “官府不会开城门的!”有人愤愤的道,从山东被一路赶过来,哪一处的官府有接受过他们? “走吧,去淮南道,已经快到了。”有人见事不可为,长叹着,老老实实的南下。有的却跪在地上大哭,就是不肯走:“我实在走不动了。”一家人抱头痛哭。 “我这是在做什么啊!”鱼俱罗喃喃的道,淮南道虽近在咫尺,但这数万百姓一路南下,会有多少人死在路上? 笙歌叹息:“鱼公,这是圣上的旨意。”杨広下了密旨,所有失地流民,尽数驱赶向淮南道。 鱼俱罗紧紧的闭着嘴唇,李浑,杨恕,高颖,都在密谋用南方宽阔的土地,解决北方失地流民的问题,但这用流民充实南方的方案,却并不被杨広和他看好。 要是聚集在北方的百姓去了南方,失地问题倒是解决了,但实力的均衡就会被打破。 没了人口红利,这北方的繁华还会继续吗?没了大量的人口,这偌大的洛阳,会不会成为鬼城?没了人口,这商行的货物又卖给谁?这大随的政治中心,经济中心,又怎么处理? “大随需要有一个中心。”笙箫说道。落后的通讯和交通能力,决定了人口越是集中,越是容易管理,朝廷的政策,官府的命令,衙役的执行力,会更有效果。杨恕一道命令,整个洛阳的百姓都会到宫殿门口听皇帝圣旨,前后撑死几个时辰。换成向全大随发布命令试试,没有半年,消息都不能散播到所有府县。 鱼俱罗懂,他也支持。南方只要有少许人种田,固定的向北方贡献粮食就好,把百姓赶到蛮夷的南方去,太违背人心人性了。但眼前的百姓的嚎哭,却让他心软。 “笙歌,你带人去截留一些吧。”鱼俱罗道,能救多少算多少。“徐州,淮北道,终究也是需要人口的。” …… 杨広淡定的看着地图,杨恕想要充实淮南道,好啊,你要多少人,朕就给你多少人。 “不管淮南道是成功安置流民,还是彻底失败,这些百姓都会远离北方。”宇文述笑道,北方的各种压力就会减少,社会治安就会稳定,要乱也是淮南道乱去,和北方,尤其是洛阳附近无关。宇文述真心微笑,能够给李浑添麻烦,实在太好了,叫你丫的赖我的钱! “圣上果然妙策无双。”裴蕴佩服的看着杨広,这种昏君,死了活该。 虞世基一言不发,但看杨広的眼神,简直在冒星星。 杨広哈哈大笑,只觉把锅甩给了杨恕李浑胡雪亭,简直是一石数鸟。大随已经越来越稳定,敢把他不当回事的臣子,必须严厉的收拾。 “朕,还要给李浑和胡雪亭添加一些乐趣。”杨広笑着,身为皇帝,想要敲打手下,实在是太容易了。 “传朕的圣旨,撤掉李浑的淮南道行军总管的职务,让他回洛阳,然后……”杨広笑得灿烂极了,“……命令胡雪亭为新任淮南道行军总管。” “妙!”宇文述脱口而出,佩服的五体投地。“如此一来,就不信李浑不和胡雪亭翻脸!不,不只是和胡雪亭,李浑会以为这是杨恕高颖的计谋,一定和他们翻脸!” 李浑把淮南道当做李阀复兴的基础,花了大力气的,什么接受流民,什么清除门阀,什么收购粮食,盖房子,忽然被朝廷撤回了任命,反而便宜了胡雪亭,一定疑神疑鬼,看胡雪亭的模样,又不是吃进了嘴里,还会吐出来的,李浑说不定立马就和杨恕翻脸开打。 -- 第696页 杨恕威逼胡雪亭让步?那就是胡雪亭和杨恕翻脸,再和李浑翻脸的三国乱斗了。 “圣上不费吹灰之力,就破坏了李浑和杨恕高颖的联盟。”裴蕴捋着胡须,摇头晃脑,赞叹不已,只觉细细品味,都是高大上的阳谋,就算李浑怀疑是挑拨离间都没用,他绝对不可能让出来的。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虞世基长叹道,“我身为文官,曾疑乎是,今日见圣上言行,方知古人诚不我欺。” 杨広傲然微笑:“这只是第一步,朕怎么可能便宜了胡雪亭和杨恕。李浑被撤了淮南道行军总管一职,定然愤愤不平,举荐李阀之人接任,试探是朕想挑拨离间,还是杨恕过河拆桥。” “朕,立刻就会准了李浑的推荐。” “然后,朕再任命胡雪亭为扬州太守。” 虞世基大惊失色:“圣上竟然有如此妙计!如此,李浑定然会以为是杨恕想要图谋淮南道。”任命反复之间,李浑定然以为是杨恕在背后搞鬼。 “圣上奇谋妙计,天下无敌啊。”裴蕴大声道。 虞世基用力的点头:“圣上英明!”打定了主意,把儿子送到淮南道去。 裴蕴悄悄看虞世基,你才打定主意?手脚也太慢了。 虞世基无奈的回眼色,我哪知道杨広疯起来,往死里坑他自己啊。 【作话】 2018.12.25.09:5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雾霁”捉虫。 第149章 本座最有大局观了 杨広下令调换淮南道行军总管的命令,圣旨都还没有写好,已经传遍了洛阳官场。 “圣上是不是疯了?”不少官员惊愕极了。 “圣上难道傻了?”有官员大惊,杨広就没有考虑过杨恕和李浑的想法吗? “圣上既没有疯,也没有傻,只是恢复了他原本的性格。”有官员冷笑不已,杨広一向自大成狂,否则也不会去打高句丽,原本以为一场大败之后,大随朝面临覆灭,能够让杨広老实一些,不料杨恕等人刚让大随从灭亡的边缘退回来那么一点点,杨広又自大了,果真是死性不改。 “赶紧回家吧,马上就要大乱了。”有官员没心事揣测杨広的心理,杨恕,高颖,李浑是一根线上的蚂蚱,动了谁,就是动了其他两人,杨恕高颖只怕忍不住,立马开始动手。 某个营地内,几千人手忙脚乱的穿铁甲,肌肤遇到冰凉的铁片,不时冻得发抖。 “都机灵些,宁可冻死,也不能脱铁甲!”有人大声的呵斥着,冷算什么,能和小命相比?有铁甲没铁甲,那是生和死的距离。一群士卒用力点头,丝毫没有抱怨。几个公子哥却边穿边骂:“刚过完年,又闹腾!还有完没完啊!” 几个随从陪着笑,一边给他公子哥们穿戴盔甲,一边小心的解释:“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我还约了人去听明致唱曲的!”有公子哥愤愤不平,明致可不好预约,排了很久的队伍才排到的。“我要是不去,很丢面子的!”说好了请几个小伙伴吃酒听曲,却放了人鸽子,这算什么?是付不起请明致唱曲的钱,还是没有面子请到明致?不论别人怎么想,都不是公子哥可以接受的。 “公子,你去了也没用,今天绝对不会有人去听明致唱曲的。”随从安慰,大家都忙着避难,谁有空去听歌曲。 公子哥想要骂人,却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大声的呵斥:“刀剑出鞘!”刺耳的刀剑出鞘声,吓住了他。“今天真有这么乱?”印象中,就是胡雪亭血洗京城,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几个随从哪里知道? 有管家跑过来,见几个公子哥都穿上了盔甲,松了口气,急急忙忙的解释:“老爷下了令,随时准备开打。” 洛阳城中,此刻到处都是刀剑出鞘的声音,各个门阀,官员府邸,人人脸色大变。 “杨広这是疯了?”贺若弼从心底里看不起杨広,这个小子从小就是纨绔,越大越废物,竟然以为可以让李浑和杨恕决裂,难道他就没有想过,杨恕一看风头不对,立马杀了杨広? “杨司徒和圣上的秘闻,只怕是真的。”有心腹手下沉吟,除此之外,无法解释杨広对杨恕的放心了。 “真个P!”贺若弼冷笑,杨恕就算真的是杨広的老子,这种摆明了儿子想要削弱老子的势力,挑拨老子和别人开打的行为,杨恕立马也就反了。 “圣上又捣什么鬼?”贺若弼怒骂了半天,陷入了沉思,杨広虽然有些神经质,但是本质上还是聪明人,没道理如此作死。 …… 高颖得知杨広英明神武的计策之后,第一时间去找了杨恕。 “冷静!克制!”高颖认真的对着杨恕说道,杨広脑子有病,竟然以为可以隔山打牛指桑骂槐,要是杨恕也脑抽了,直接造反,这事情就闹大了。 杨恕古怪的看高颖,眼神从上扫到下,从下扫到上。高颖更担忧了,这是决定造反了?高颖额头冒汗,死死的扯住杨恕的衣袖:“圣上最近大起大落太多,有些失常,也不足为奇,我等为了大随,为了天下百姓,必须包容。”万万不要神经过敏啊。 杨恕反手握住高颖的手:“老高,老夫很冷静。”高颖坚决不信,只看杨轩感,全套纸甲,手握剑柄,脸上杀气腾腾,立马就要杀入皇宫了,这还叫冷静? 杨恕认真提醒:“老高,你要冷静!先把鞋子穿上。”高颖低头一瞧,脚丫上光光的,他自嘲的笑道:“还好,还好,老夫还是记得穿裤子的。” -- 第697页 杨恕看杨轩感:“当务之急,你去见胡雪亭。”胡雪亭这家伙得了好处,再让出来就千难万难,必须认真的沟通。 杨轩感瞅瞅杨恕,又瞅瞅高颖,一动不动。杨広已经神经了,杨轩感打死都不会离开杨恕的。 “你不去,谁能说动胡雪亭?”高颖推开给他穿鞋子的司徒府侍从,严厉指责杨轩感,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 杨轩感斜眼看高颖,谁知道高颖是不是投靠了杨広,故意在司徒府门口脱了鞋子装激动,然后想要调开杨轩感,好杀了杨恕的。 高颖一瞅杨轩感的眼神,立马就知道这个家伙智商又跳水了,怒了:“老夫送你一万亩田,你去种田吧!” 杨轩感用更怀疑的眼神看高颖:“有一个东西,叫做飞鸽传书!”杨某赶死赶活去丹阳,起码七八天,飞鸽传书撑死一天,凭毛有效率的办法不做,偏要挑最累最没效率的,果然是圈套。 高颖恶狠狠的看杨轩感,深呼吸:“取信鸽来!” …… “老爷,六老爷八老爷来了。”管家进来说道。萧璟点头,杨広忽然作死,牵涉重大,萧家几兄弟肯定要商议清楚。 萧瑀和萧珣快步走了进来,满脸微笑:“五哥。”萧璟挥手呵退了仆役,紧紧的关上了书房的门。萧瑀立刻脸色大变,低声怒骂:“好贼子!” 虽然没有点名,但两人都知道他骂的是谁。在萧家人眼中,杨広和杨坚,就是灭了梁朝的贼子而已。 “你说,他忽然要调动李浑和胡雪亭的职务,究竟是为了什么?”萧璟皱眉问道,真心不明白。用淮南道行军总管的职务,鼓动李浑和胡雪亭,或者李浑和杨恕翻脸,继而破坏李浑,高颖,杨恕三人的联盟?这种肤浅的目的,说出来都丢人。 “李浑原本对圣上还有恭敬之心,此刻只怕是……”萧珣叹息,李浑只是靠着李阀的威名混日子的破落贵族,杨広给他机会掌握兵权和地盘,李浑定然是对杨広很感激的,不说忠心到愿意赴汤蹈火,起码有了什么风吹草动,李浑会站在杨広这一边。 萧珣认真的道:“只说这屠戮门阀,李浑还是有公心的。”并不能简单的认为,李浑与杨恕和高颖联合,就表示他背叛了杨広,朝廷大事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但杨広要罢免了李浑的总管位置,这李浑定然是心中拔凉拔凉的了。 “贼子是在作死!”萧璟厉声道,杨広难道以为李浑是他提拔起来的,就会随便他想摘掉帽子,就摘掉帽子,想给块骨头,就给块骨头的? “若是我所料没错,李浑定然造反!”萧璟道,被夺了地盘,李浑还怎么养兵,李阀的复兴根基又何在?这是动了李浑的逆鳞,李浑唯有和杨広鱼死网破。 “李浑如此不智?”萧珣吓了一跳。“李浑的右屯卫会听他的?”右屯卫是从麦铁杖手中夺来的,鲜卑人众多,麦铁杖的势力未必就能清除干净,李浑能趋使这些人与他一起造反?麦铁杖都不敢反呢。 “敢!”萧璟斩钉截铁。“右屯卫折损惨重,麦铁杖的心腹本就所剩无几,李浑得到右屯卫后,李阀的子弟充实了右屯卫,渗透了右屯卫各个环节。李浑接连招募流民做新兵,日常有酒肉吃,粮饷从无拖欠,李浑更每旬日必然在右屯卫中与士卒同吃同住,这右屯卫对李浑感恩戴德,必为李浑效死。” 萧珣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明白为什么李浑这么热心的支持流民进入淮南道了。 “李浑虽然只有一卫之兵,可是,若是他反了,圣上能够派谁去围剿李浑?”萧璟冷笑。 在部落联盟的大随,杨広竟然公然夺取部落头目的地盘,一群部落头目人人自危,谁不担心下一个就轮到自己?杨恕父子,高颖,李浑是联盟,李浑和贺若弼又是联盟,随便数数,这两个联盟就有六卫之兵,足足占了大随一半军力,若是翻脸开打,这天下还是杨広的吗? 看洛阳城就知道了,各个府邸刀剑出鞘,随时准备面对乱军。 “如不是杨恕态度不明,圣上此刻已经是死人了。”萧璟冷笑,杨広有个好爹,真是走运啊。“想必,现在杨恕,杨轩感,高颖,甚至贺若弼,正在做最后的沟通。” 萧珣叹气,杨広果然是个蠢材,除了诗词,屁都不懂。 “不懂?你们太小看了圣上了。”一直沉默,只是深呼吸的萧瑀冷笑了,他大骂杨広贼子,不是因为杨広作死,而是因为杨広的狠毒。 “圣上调换淮南道总管,是在下一盘大棋。”萧瑀笑了,只觉这世界未必事事诚心如意,总有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 “什么棋?”萧珣问道。 萧瑀叹了口气,看着萧珣和萧璟:“高句丽!” …… 数百骑飞快到了丹阳县衙。 “没想到李总管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胡雪亭拱手,假惺惺的客套着,“李总管实在太客气了,只要喊一声,我立刻就去见你。” 李浑瞪她,他是淮南道行军总管,右屯卫大将军,品级不知道比胡雪亭高到哪里去了,胡雪亭竟然还要他亲自上门沟通,最恨这种不知道规矩,偏偏有能力的人了。 “你知道老夫此来是为何?”李浑问道。朝廷的正式任命公文还在半路上,但消息早已满天飞,整个洛阳城都知道了,就不信胡雪亭没有得到司徒府或者张夫人的飞鸽传书。 -- 第698页 胡雪亭不答,殷勤的搀扶着李浑进入大堂,又拿袖子给李浑的座位擦拭:“坐,李总管快上座!”伸手抓了一把瓜子红枣,死命的往李浑的手里塞。“小地方,没有什么好东西,李总管千万不要嫌弃。”又端了火盆,凑到李浑的脚边,连声问道:“冷不冷?冷不冷?要不要再近一点?” 李浑瞅瞅胡雪亭,大惊失色,不好! 胡雪亭大呼小叫着招呼着衙役们:“太没眼色了,没看见李总管渴了吗?快上好茶!碧螺春,洞庭,龙井,全部来一份!哎呀,李总管远道而来,一定饿了!快上蹄髈红烧肉烤鸡!动作要快!再来三碗米饭!”转头瞧李浑的脸色好像吃了狗屎一样,明白了,又大叫:“三碗不够,来十碗!再来一碗榨菜蛋花汤!” 李浑伸出手指,颤抖着指着胡雪亭:“你又脑抽了?” 胡雪亭心情极好:“李总管这就见外了,你我是老交情了,热情招待是应该的。” 李浑怒目,这下倒霉了。 佘戊戌端了茶水上来,拼命的给胡雪亭使眼色,胡雪亭回眼色,我懂!接过茶水,双手递向李浑,热切的看着他:“李总管什么时候搬家,胡某不急着搬进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的,三天够不够?不够就五天?大家这么熟了,一切都好说,我不会催你离开的。”转头看见佘戊戌怒目瞪她,又懂了,急忙对李浑补充道:“本官将会召开最盛大的践行宴会,封一个大大的红包给你。” 胡雪亭得意的看佘戊戌,怎么样,本座不需要你提醒,本座还是很懂人情世故的,心里有些肉疼,只觉出血了。佘戊戌闭上眼睛,深呼吸,要不是打不过胡雪亭,现在一定打死她。 李浑死死的盯着胡雪亭的眼睛,缓缓的摇头:“李阀绝不会让出淮南道。”伸手去接茶碗。 嗖!茶碗没了。 胡雪亭怒视李浑:“好贼子!竟然敢不听朝廷命令,不听圣上的命令!” 李浑瞅瞅胡雪亭,在瞅瞅其他丹阳县衙的人,看到了一群脸色苦逼的人。该死的,老夫大意了!老夫不该以为胡雪亭会顾全大局的,胡雪亭为了一个破商号都能脑子不正常的人,会放弃淮南道行军总管的职务? 李浑认真提醒胡雪亭:“圣上任命你做淮南道行军总管,是明显的挑拨离间,破坏你我以及杨恕之间的关系,你不会不知道吧?” 胡雪亭用力的点头:“为了我们之间的铁杆盟友关系不被破坏,你赶紧搬了出去吧。” 李浑怒了:“你以为,你能得到淮南道行军总管的职务?那都是杨広的分化离间之计!” “胡某受之有愧啊。”胡雪亭拿袖子遮住半张脸,“嘤嘤嘤,淮南道这么大,有这么多府县,几百万百姓,这么重大的责任,我怎么承担的起呢,嘤嘤嘤!” 李浑拍桌,嘤个毛啊!你的眼睛露在外头,都笑得像弯月了!就知道胡雪亭这个家伙贪财贪权,一点都不考虑大局,盟友的地盘都要抢,一点节操都没有。 “胡说!本官是最考虑大局的了!”胡雪亭反驳,“但是,天子授官,当臣子的,自然该听命令对不对?本官知道李总管是最考虑大局的了。” 转头招呼一群衙役们:“等本座进了扬州城,你们所有人官升三级,哇哈哈哈!”一群衙役们看胡雪亭,又看李浑,拼命打眼色,李总管,你也知道我家老大脑子不太正常,千万包涵。 李浑深呼吸,佘戊戌急忙从胡雪亭手里抢过茶碗,递到李浑的手里,张晓刚死死地拉住胡雪亭的衣袖,认真的劝:“大事为重!一定要谨慎,万万不能上当!” 杨広忽然任命胡雪亭取代李浑成为淮南道行军总管的消息,就是张晓刚这种菜鸟级的衙役都能闻到其中的阴谋味道,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万万不能信。为了一头牛,亲兄弟都能打出人命来,胡雪亭和李浑不过是两个无耻之徒,怎么会不为了淮南道行军总管的职务,打个你死我活?这么浅薄的阴谋,万万不能上当的。 胡雪亭不服:“这是本座功劳盖世,应该得到的。”扳手指,好像一直立功就有奖励,找不到有功不赏的例子,“反正,胡某立功无数,就做一个小员外郎,实在是亏待功臣。” “圣上终于记起了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了!”胡雪亭眼睛放光,守得云开见日出,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终于成为了梦寐以求的淮南道总管了,有一大片的基业,足以横扫天下。 “圣上,还是记得我的啊。”胡雪亭双手捧脸,满脸红晕。一群人惊恐的看着胡雪亭,已经进入了财迷模式的胡雪亭,是无法沟通的。 李浑已经镇定了,不就是财迷模式吗?小意思!“老夫出十万两银子,你回洛阳民部吧。”这十万两银子一定要找杨恕报销! 胡雪亭斜眼看李浑:“本座得了淮南道,就是随地大小便罚款的金额都能超过十万两。”淮南道啊,淮南道!这么大一块地盘,想想就心动。 “以胡某的本事,淮南道将会成为大随最强!”胡雪亭握拳,为了淮南道的百姓,为了大随,一定要得到淮南道! 李浑差点破口大骂,超过个P! 有衙役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小娘亲,司徒府的飞鸽传书!” 胡雪亭大喜:“这是司徒府给我的贺电!”一直听说当了总瓢把子,其他国家就会纷纷发贺电,羡慕的不得了,终于轮到自己了。 -- 第699页 “念!”胡雪亭翘起两条腿,鼻孔向天。 “李总管,司徒府绝无贪恋淮南道之心,还请明鉴。”衙役念道。 胡雪亭乜视衙役,你丫认字吗?说好的贺电呢?司徒府给丹阳发贺电,结果发给了李浑,说出来都没人信。 “没错啊,真是这么写的。”衙役也茫然。 胡雪亭抢过信纸,一瞧,明白了:“该死的!司徒府的人也偷懒,竟然搞错了电报!太没有组织纪律性了,回头叫杨轩感严查!” 李浑淡定了,慢悠悠喝茶,胡雪亭这人太容易看破了,杨恕也认为她绝对不会离开丹阳去扬州,定然是他跑到丹阳见胡雪亭,这飞鸽传书就是刻意发给他的。 李浑瞅瞅胡雪亭,只要不是杨恕和杨広联手要坑死他,那就是拖时间,等胡雪亭冷静下来,恢复正常了。 胡雪亭拍桌子:“老李,你让是不让!”淮南道啊,淮南道! 李浑看看周围,一群人拼命的打眼色,千万不要翻脸,否则后果难以预料,说不定胡雪亭就捋袖子开打了。 李浑沉默了,放下茶碗:“老夫……” 一群人死死的盯着李浑,下一秒,是李浑宁死不屈,胡雪亭勃然大怒,盟友翻脸,血流遍地,还是李浑被拳头威胁,笑眯眯的打圆场,先逃离了丹阳县再说? 李浑鄙夷的瞅一群人,当然是笑眯眯的忽悠胡雪亭拖延时间了!老夫至于和胡雪亭开打吗?“老夫当然……” “小娘亲!小娘亲!又有司徒府的飞鸽传信!”又是一个衙役跑了进来。 “念!”胡雪亭怒视着李浑,慢慢卷袖子。淮南道啊,淮南道! “任命胡雪亭为‘民部给事’,从六品。”衙役道,丹阳县衙内立马充满了恭喜的声音。 “老大升官了!恭喜啊!”佘戊戌大声的叫。 张晓刚擦眼泪:“小娘亲现在是从六品了,大官啊!” 一群衙役相拥而哭,振臂高呼:“小娘亲又升官了,必须庆祝!上酒,上菜!”“去最好的酒楼!我请!” 胡雪亭鄙夷极了:“才从六品?还有,那个什么给事是干嘛的?不会是看门口的吧?” 佘戊戌努力睁大眼睛,挤出羡慕妒忌恨的眼神:“从六品的看门口,你找我啊!” 胡雪亭转头继续等李浑,从六品的看门口的,和淮南道行军总管比,白痴都知道该选哪一个。她恶狠狠地道:“你究竟……” “小娘亲!小娘亲,又有飞鸽传书!”又是一个衙役跑了进来,用力的挥着手中的信纸。 “念!”胡雪亭头都没回。 “任命胡雪亭为‘千牛备身’,正六品。”衙役的声音充满了喜悦,丹阳县衙内一群人用不着打招呼,又一次充满了恭喜的声音。 “老大升官了!恭喜啊!”佘戊戌大声的叫,为毛觉得这么熟悉? 张晓刚擦眼泪:“小娘亲现在是正六品了,大官啊!”眼睛都擦肿了! 一群衙役相拥而哭,振臂高呼:“小娘亲又升官了,必须庆祝!上酒,上菜!”“去最好的酒楼!我请!” 胡雪亭冷笑:“才六品官,就想抢走本座的淮南道行军总管?”身上杀气直冒,淮南道啊,淮南道! 李浑伸长了脖子看衙门口,这个时候,按照绝大多数评书或者戏文的发展,应该是杨轩感冲进来阻止胡雪亭了,怎么还不见人进来?丫的不会没看过戏吧? “今天,你就是叫破喉咙,都没有人会来救你!”胡雪亭身上的杀气锁定了李浑,浓郁的气息几乎让李浑无法呼吸。 一群人谁都没去看胡雪亭,一齐盯着衙门门口。 “喂喂喂,难道你们以为还会有飞鸽传书?”胡雪亭鄙夷极了,朝令夕改是大忌,这忽然提拔了胡雪亭两级的文书,她随便想就知道是什么回事,一定是高颖为了让她交出自古就属于她的淮南道,给她升了一级,然后杨恕觉得不够,又升了她一级。 “以为还会有飞鸽传书的,你们洗洗睡吧。”胡雪亭劝道,天气这么冷,坐在被窝里多舒服。 “小娘亲,小娘亲!又有司徒府的飞鸽传书!”又是一个衙役大声的叫。一群人看胡雪亭,瞧! “念!”胡雪亭张大了嘴,脸上又是激动又是兴奋。 “任命胡雪亭为‘员外散骑侍郎’,从五品。”衙役道,丹阳县衙内立马充满了恭喜的声音,哦,没有……一群衙役用狗血的眼神看着胡雪亭,一向高高在上的司徒府,都开始十二道金牌追命了,你好歹冷静一下。 佘戊戌认真的问胡雪亭:“我的嗓子都要哑了,我能等最后一道飞鸽传书的时候,再激动吗?” 张晓刚和一群衙役用力点头,老是激动,很伤身体的。 胡雪亭点头:“当然可以!”笑眯眯的坐下,眼巴巴的看着衙门口,三道飞鸽传书就升了三级,要是十二道飞鸽传书,她不就升级到皇帝了? “不知道会不会拿江南道或者淮北道换啊,我不挑剔的。”胡雪亭满心期待,转头瞅李浑,瞬间挤出笑脸:“哎呀,李总管啊,大家同殿为臣,正好多多亲近,互相帮衬。来人,给李总管上糖醋排骨!” 李浑斜着眼睛看胡雪亭,这是终于正常了?心里对杨恕佩服无比,愣是用一口气发了四道飞鸽传书,连升三级,让胡雪亭的小脑袋瓜恢复了正常,果然是惊喜多了,那就不是惊喜了,而是惊疑了,一旦惊疑的胡雪亭立刻恢复了清醒。 -- 第700页 “开条件吧。”李浑说道,淮南道是绝对不会交出来的,翻脸都不交。 “别急啊。”胡雪亭笑眯眯的,态度特别的好。“要是杨司徒给我一个大官,我说不定只要你给些践行费就行。都是自己人,我绝不坑你。”谁说胡某无耻的,胡某最有信用了,绝对不会一货二卖一仆二主。 胡雪亭骄傲无比,道有道,非常道,胡某心中的道,是坚定不移的! 等了许久,都没见到有第四个衙役跑进来,胡雪亭都急了,是不是鸽子遇到老鹰了? 一群衙役看胡雪亭,都连升三级了,还不够?做人不能太贪心。 胡雪亭喟然长叹:“胡某对大随有大功,为何诸公就如此薄待胡某?”李浑认真的劝:“你有P个功劳,无缘无故连升三级,大随朝就没有出过这种人,想想杨轩感当了多少年小官,你丫就知足吧,指不定现在朝廷闹翻了天呢。” “也罢,天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常使英雄泪满襟。”胡雪亭以袖遮脸,无限唏嘘。“李总管,同为天下沦落人,胡某也不坑你,淮南道的地盘以长江为界,江北归你,江南归我。” “一万两银子。”李浑还价,对半分的建议想都别想。 胡雪亭使劲的瞪李浑,半个淮南道就值得一万两银子? 李浑捋须,爱要不要。 胡雪亭拍桌子:“等本座的淮南道行军总管任命到了,本总管一脚把你踢到长江里。”不肯答应,本座就立马投靠杨広。 李浑笑了:“你可知道,我来丹阳之前,下了什么命令?” 胡雪亭定定的瞅着李浑:“不会吧!” 李浑点头:“就是这样!老夫已经向朝廷发了公文,调换淮南道行军总管的命令是乱命,老夫坚决不听。”胡雪亭看李浑,老李这是为了淮南道什么都不管了。 “老夫的第二道命令,就是我右屯卫全面战备,随时进攻洛阳!”李浑的声音平静,连音量都没有提高一丝一毫。“若是杨広一定要收回淮南道,老夫就立即和他鱼死网破!” 一群衙役人人脸色惨白,至于为了一个调动,立马起兵造反吗?这是要死多少人啊?佘戊戌恶狠狠的盯着李浑,以前看书中写着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还以为是夸张,没想到李浑之怒,竟然也能流血千里。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是不是个个不把百姓的性命当回事啊? 胡雪亭鄙夷极了,用力的打哈欠,装什么装,就不信你真的会起兵造反。 李浑瞪她,让老夫装一下不行啊? 杨広脑抽了作死,不代表李浑也会脑抽。作为一方诸侯,手中握有军队,又有一群大佬做盟友,造反的资格是有了,但不代表他真的造反了,大佬盟友们就会支持他。要是杨恕高颖贺若弼真的要造反,直接在洛阳就动手了,还需要他千里迢迢的在淮南道动手? 大随虽然稳定了一些,但暗潮却比以前更加汹涌,大随这艘破船经不起颠簸。李浑可以装模作样的表态,但是绝不可以真的首先动手,这是所有大佬的默契。 “江宁归我,这是我的底线!”胡雪亭拔剑,一剑斩在案几上,淮南道行军总管啊,想想都心疼。 李浑笑了,原来胡雪亭的底线在这里啊:“你做镇江县令兼县尉,我把镇江的所有官吏全部撤走。” 胡雪亭收剑:“成交。” 佘戊戌严肃的点头,原来大佬们谈判,和街头卖菜讨价还价是一模一样的。“这猪头多少钱?”“三文钱。”“两文钱卖不卖?不卖我走了!”“卖!” “原来所谓的底线,都是假的啊。”佘戊戌感慨万千,说着江宁,得到的却是镇江。 “孩子,底线是要自己猜的,万万不能相信嘴上说的。”胡雪亭一点尴尬都没有。 “当务之急,大家开始征兵吧。”李浑无奈的道,打算经略淮南道是不可能了,别说流民超出了估计,这局面再次大变,手里没兵,实在是睡不着觉。 “我没钱啊。”胡雪亭愁眉苦脸的瞅李浑,李浑坚决不开口,养兵马很费钱的,自己钱都不够用,没得给胡雪亭。 胡雪亭仔细的打量李浑,要不要绑了李浑,不知道李大小姐肯出多少银子来赎人。 “做梦!”李浑淡定鄙夷,“绑了老夫,李阀立刻冒出几十个人想要做阀主,不管谁成功,立马出兵灭了丹阳!” 胡雪亭瞅瞅一群衙役,愤怒了:“把酒菜都撤了,本官没钱请客!”该死的,为什么又开始心疼了!淮南道啊,淮南道! …… 洛阳。 萧瑀冷冷的道:“圣上没有疯,也没有傻,更没有自大。” 萧珣和萧璟看他,有些不信,杨広简直是百分之一百的在作死。 “你们说,要是李浑造反,不,不用造反,李浑若是不听圣旨,朝廷会如何?”萧瑀问道。 还能怎么样,李浑若是造反,朝廷自然要开打平叛,李浑若是不听圣旨,杨広只怕同样要平叛,毕竟一个不听命令的大臣,会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不立刻灭了,以后再也没人服从大随朝廷的命令了。 “这就是我们以为圣上作死的原因。”萧珣道,杨広的圣旨一下,不管是哪一个结果,杨広的统治都会彻底崩溃。 “圣上就是想要李浑抗旨。”萧瑀道,看着萧珣和萧璟茫然的神情,心中对杨広的愤怒又冒了出来。他努力的调整呼吸,终于又一次心平静气。 -- 第701页 “若是李浑抗旨不从,圣上就会发布天下,李浑为高句丽的奸细,攘外需先安内,立刻征兵,再添四卫之军,包围淮南道。”萧瑀冷笑,淮北道有鱼俱罗,江南东道有杨暕,李浑能闹出花来?何况杨広根本不想速胜,他只会慢悠悠的调兵遣将,打个三年五载。 “李浑是高句丽的奸细,天下百姓会信?”萧璟愕然,也太无稽了。 “会。”萧瑀笑,天下百姓哪里知道李浑是谁,朝廷说李浑勾结高句丽,定然是真的。 “这高句丽,就不征伐了?”萧珣忽然懂了。 “是,就是要取消远征高句丽。”萧瑀重重的道,近在咫尺的淮南道有高句丽的奸细,不灭了他,谁敢远征?这打了几年没打完,那远征高句丽就自然而然的要顺延,拖着拖着,这大随的情况就会大变。 “圣上知道我们的图谋了?”萧珣盯着萧瑀,背后发寒,原本觉得敌明我暗,看杨広的眼神多有怜悯,此刻却觉得自己被杨広玩弄在掌心,自己才是最可怜的人。 “不,圣上若是知道了,早已杀了我们。”萧瑀道。 “那,他为何不肯远征高句丽?”萧珣颤抖着道,宁可激怒朝廷文武大臣,也不肯远征高句丽,没有充分的理由,谁会信。 “圣上毕竟是久经战阵了。”萧瑀苦笑,虽然只是挂名元帅,杨広也参与了平陈朝,还有那远征高句丽,输得一塌糊涂,杨広再不学着点兵法,也太看不起他了。“最糟糕的是,胡雪亭的‘突厥铁勒大军偷袭远征军’,圣上只要脑子正常,就会想到其中的危险。” 假亦真来真亦假,突厥偷袭远征军的谣言实在太像真的了,杨広定然会反复的思索,若是第二次远征高句丽,有一军忽然偷袭腹背,又当如何?疑神疑鬼的杨広不消除了所有的隐患,绝对不会远征高句丽。 “别看圣上一向骄傲,刚愎自用,其实他胆小的很,否则又何必找鱼俱罗,何必建徐州行宫。”萧瑀道,这根本就是杨広不信任朝廷中的任何一个人,才会产生的结果。 萧珣叹气,和萧璟对视了一眼:“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还以为计策万无一失,没想到杨広随便一招乱棋,就毁掉了萧家大半的心血。 “也不见得。”萧瑀咬牙切齿,“他不肯远征高句丽,我们就要逼他远征高句丽!李浑不反,我们就要逼他反!杨恕高颖贺若弼不猜疑防备圣上,我们就要逼他们猜疑防备圣上!” 【作话】 2018.12.25.10:0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雾霁”捉虫。 2018.12.27.12:3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明致”捉虫。 第150章 朕要重建大随 鱼俱罗在大厅中徘徊着,只觉一口淤血卡在喉咙,就是吐不出来。 “鱼将军怎么了?”祁蕾垫着脚,趴在门口偷偷的看着。其余人用力的扯她:“小孩子懂什么!” 祁蕾鄙夷的看他们,找不出话来解释,就只会说小孩子懂什么的大人最废物了。一群人看懂她的眼神,却没人在乎,十四岁的小丫头,回去绣花去吧,谁在乎你怎么想。 祁蕾撇嘴,在人堆中挤了出去。 笙歌道:“站住。”祁蕾转头大喜,这是要告诉我原因了?一群人看笙歌,带着责怪道:“大事当前,你不好好谋划,无聊到要陪小孩子胡闹了?” 笙歌看众人:“好,好,你们不要后悔。”一甩袖子,不理会祁蕾,推开门,进了大厅见鱼俱罗。 祁蕾悻悻的看了门口半天,只看见鱼俱罗的头发又白了几分。“我要变强!我能够变得很强!”她嘴角带着微笑,瞅了一眼天上的太阳,跑向了操场。 “先跑五十圈!”祁蕾欢呼着。 大厅内,鱼俱罗见了笙歌等人,也不奇怪,干脆和众人坐下,道:“圣上下旨,撤掉了李浑的淮南道行军总管职务。”众人脸色沉重,这已经是几天前的消息了,他们已经琢磨了很久,也没有看明白杨広到底要干什么。 这几日各种消息疯狂的传,随便抬头就能看到天空中一大堆的信鸽,一会儿是各大门阀准备开打,一会儿是杨恕和高颖密会,一会儿是杨広召集宇文述询问能否一举击杀李浑,一会儿是高颖进宫苦劝杨広,一会儿又是杨恕联合高颖贺若弼抵制圣旨。 各种消息纷至沓来,除了让人觉得朝廷动荡不安,纷纷备战,一点点安心的消息都没有。更有不少人觉得杨広如此昏聩无能,这大随还不如杨恕当老大呢。 “父承子业,也是可以的。”这种明显调侃的笑话,已经四处流传。 “李浑只怕要起兵造反。”鱼俱罗道,其他人缓缓点头,看法一致,李浑绝不可能交出淮南道,没了淮南道的地盘和税收,李浑拿什么钱粮养右屯卫? 笙歌更补充道:“最新的消息,李浑在疯狂的扩军。”一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李浑是铁了心了要反了。 又有人道:“只怕这淮北道……”李浑若是要造反,会不会联合杨恕高颖贺若弼还不清楚,但李浑肯定是要进攻洛阳的,这淮北道和淮南道近在咫尺,定然被波及,是主动勤王,是趁着李浑出兵,淮南道空虚,直取淮南道老巢,还是不闻不问,坐看中原风雨? 众人最忧伤的是,这些决策看起来各有利弊,其实大多是纸上谈兵。鱼俱罗才掌握淮北道多久?能发动民夫,在徐州建立了数个关卡,那已经是了不起的手段了,怎么可能再次发动大军作战?该死的!左武卫中新兵实在太多了,只怕一上战场,立马全部跑了,毛个直取老巢,毛个勤王,根本不现实。淮北道最佳的选择,其实是老老实实待在一边看热闹。但是这种方针实在是太不忠君爱国了,都不怎么说得出口。 -- 第702页 “老夫当如何?”鱼俱罗道。 众人严肃的看着鱼俱罗,杨広狗屎的命令,把刚刚掌握淮北道的鱼俱罗推上了风口浪尖。不论哪一种决策,只怕鱼俱罗的未来都不怎么美妙。 鱼俱罗看着众人严肃紧张的脸,忽然放声大笑:“老夫决定进攻淮南道平叛!” “鱼公!”众人惊愕的看着鱼俱罗,只觉鱼俱罗已经疯了。 笙歌脑筋急转,问道:“是做个架势,摆明姿态?”把新兵放在淮北和淮南的交界处,吓唬吓唬李浑还是可以的,对朝廷也是一个交代。 “只要李浑敢起兵作乱,老夫立刻挥军南下!”鱼俱罗道。 一群手下大惊,这是要真的和李浑硬杠了?纷纷劝道:“鱼公,慎重啊!” 李浑掌握右屯卫的时间,比鱼俱罗掌握左武卫的时间多了好几倍,鱼俱罗再怎么是名将,懂得练兵,也不可能抵消时间的魔力,左武卫只怕是比不上右屯卫的,一战之下,鱼俱罗说不定要成为李浑的俘虏。 “鱼公,千万不要小觑了李浑,他虽然不懂兵,但李阀之中,自然有知兵之人。”笙歌苦劝,李浑是文官,但是挡不住李浑肯砸钱啊,这年许来,李浑四处招募将士,右屯卫中大将名将自然是没有,中规中矩的将领却多得是,右屯卫真的不是废物练得架子兵。 “我虽然已经大力请了贤能加入我军,但是时日太短,只怕还未见成效。”笙歌招募了很多淮北道的知名人士加入左武卫,但母鸡下蛋都要时间,别指望有了军官,菜鸟军队立刻变成精锐。 “老夫知道左武卫才是花架子。”鱼俱罗很清楚左武卫的实力,公文上尽可以说这是精兵,但实际上根本上不得战场。“老夫没有李浑有钱,没有李浑人脉广,没有李浑名气大,左武卫的将领还不如右屯卫。”他看了一眼笙歌,其实比这还要差,但是,没有必要说出来打击手下的信心。 众人苦劝,知道差异,何必送死?笙歌决定说实话:“士卒,装备,粮草,府县的掌控力,我军都不如李浑多矣,若是开战,必败无疑。” 鱼俱罗看着众人,他当然知道一切不利的因素,但是,他依然要这么做。“老夫受陛下隆恩,岂能忘恩负义?陛下危难之际,老夫若是退缩了,还有谁会效忠陛下?左武卫和右屯卫之战,老夫明知不可为,也绝不退缩。” “放心,打不起来。”有人在大堂外淡淡的道。众人转头,见是几个不认识的人走了进来,笙歌立刻就要发飙,那些护卫干什么吃的,随便就放人进来。 鱼俱罗惊愕的看着那几人中的一个:“圣上……” 圣上……圣上! 杨広笑眯眯的看着鱼俱罗,道:“朕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朕的忠臣。” 鱼俱罗挥手,笙歌等人急忙退出大厅,这才发现大厅的外面已经密密麻麻的挤满了御林军。 “这左武卫实在太废物了!”有人低声对笙歌道,被皇帝到了眼前,都没人通报,差点害死了大家。众人努力回想,刚才有没有说了什么犯忌讳的话,被杨広分类到黑名单,秋后算账。 笙歌脸上又是青,又是红,谁说看过兵书就能指挥军队的,那些贤达文人,竟然连放哨都做不好吗? “书生误国啊!”笙歌长叹,还以为一群读书人好沟通,没想到军队只需要野蛮,读书人毛个用都没有。 “咦,我的钱袋呢?”有人忽然脸色大变,其余人急忙摸钱袋,个个懵逼。笙歌淡定的看他们,早说了你们会后悔的。 大厅内,只剩下杨広,宇文述,来护儿,鱼俱罗四人,喝杯茶都没人伺候。 “圣上,李浑是忠臣,万万不可逼反了他啊!”鱼俱罗跪下,涕泪交加,杨広的手段实在太烂了,真心看不下去。杨広笑眯眯的看着鱼俱罗,一点拉他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宇文述急忙道:“圣上英明,怎么会逼反忠臣,忠臣怎么可能逼反,反叛的就绝不会是忠臣。” 来护儿却劝道:“鱼俱罗是肺腑之言,圣上万勿见怪。”悄悄的对鱼俱罗打眼色,还以为你被贬谪了几次,终于有些聪明了,竟然还这么乱来,不要命了? 鱼俱罗豁出去了:“陛下若倒行逆施,这大随只怕要亡国啊!”就算被杨広拉下去杀了,他也要说,驱赶流民,撤换李浑的职务,是作死中的作死,大随分分钟要完蛋。 宇文述和来护儿脸色大变,诽谤皇帝,诅咒亡国,鱼俱罗说到这个份上,不杀了他,那还叫皇帝? 来护儿看鱼俱罗的眼神中,怒到了极点,你丫要作死,也选个时辰啊,老子刚给你开脱,你丫就做的这么绝,是要把老子也坑死吗? 鱼俱罗闭上眼睛,等着杨広怒喝左右,把他拉出去杀了,或者杨広暴怒之下,直接一脚踢在他的脸上,或者拔剑斩了他。 一双手将他搀扶了起来,他睁开眼睛,见到杨広热切的看着他。 “你们几人,都是朕真正的忠臣!”杨広转身看宇文述和来护儿,眼神中满满的深情。 鱼俱罗宇文述来护儿莫名其妙的看着杨広,今天的杨広实在有些不一样。 “来人,传旨!淮北道立刻开放关卡,收拢流民。”杨広道,鱼俱罗大喜,那些可怜的流民有救了。 “老臣就是死,也感谢圣上的大恩。”鱼俱罗真心实意,能用他的命,换取无数流民的性命,他一死又有何足惜。 -- 第703页 “朕,从来没有想过要逼反了李浑,李浑也绝对不会反。”杨広道,眼神深邃无比。 鱼俱罗等人看杨広的眼神立刻诡异了,都快把李浑赶出地盘了,李浑还不反,谁给你的自信? 鱼俱罗忽然醒悟了,一定是有人和杨広说了什么,比如李浑原本也没有地盘什么的,导致杨広错误的估计了李浑的承受能力:“圣上千万不要误信谗言,夺取了李浑的总管职务,李浑唯有一反!”尝到了权力味道的人,怎么可能回到平淡。 鱼俱罗不忘狠狠的瞪着宇文述和来护儿,就是他们这些奸臣,导致了杨広的堕落。 杨広笑了:“朕确定李浑不会作乱,因为……”他看着忧心忡忡的鱼俱罗,以及宇文述和来护儿。“……因为朕的圣旨根本没有发出去。” 毛? 是的,杨広撤换李浑的圣旨,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发布过,不但李浑没有收到圣旨,满朝文武六部衙门同样没有收到过圣旨。从流程上讲,这道罢免李浑的圣旨,从来就不曾存在过。李浑没有接到圣旨,又何必谋反? “圣上这是……”鱼俱罗的心砰砰的跳着,要是这个时候不知道其中有大阴谋,那干脆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宇文述和来护儿同样脸色大变,反复思索前前后后,一个巨大的疑点,在脑海中冒了出来。那就是,到底是谁,散播了杨広要撤换李浑的消息,更惊人的在一日之内,传遍了整个洛阳? “难道是……”宇文述惊疑不定的看着杨広说道。 “没错,爱卿果然聪明。”杨広点头,傲然道:“是朕传播的消息,是朕让满朝文武在一个时辰之内,就知道了朕要撤换李浑。”身上气势陡然一变。 宇文述等三人冷汗直冒,杨広到底要做什么? 鱼俱罗鼓足最后的勇气,问道:“圣上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不管杨広想做什么,是想要钓鱼,是想要引蛇出洞,还是什么阴谋阳谋大鸣大放,这撤换李浑的后果已经不仅仅是对待李浑一个人,而是牵涉大随朝所有的大佬和兵头,直接威胁到了大随的根基了。 杨広笑了:“朕知道。” “大随的兵马,不是朕的;大随的江山,也不是朕的;大随的官员,更不是朕的。”杨広慢慢的道。 鱼俱罗懂了,愤怒的道:“圣上想要钓鱼,想要鸟尽弓藏,也要看清现在的局面!” 来护儿说得委婉一些:“圣上想要革除弊制,自然是天下之幸,但易缓缓图之,操之过急,只怕不妥。” 大随采取部落联盟制这么多年,中央集权有名无实,官员任免都要看地方门阀的脸色,更别说具体的政令,无法真实的贯彻到地方了。随着外部的敌患,内部的土地兼并,粮食产出,人口暴增,贫富不均,流民四起,部落联盟制度已经严重的影响了大随解决问题的效率和效果,大随需要一个高度集权的中央,彻底的解决问题。 鱼俱罗和来护儿认为,杨広这是要通过暴力,强行收权了,谁敢不服从朝廷的命令,杨広立刻杀一儆百,或者干脆血洗大随高层。 “哪怕是推恩令,也比现在的方式要好。”宇文述诚恳的道,只有四个卫的杨広,想要加强中央集权,绝对不是靠暴力可以执行的。 “李园造反,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来护儿道,李园等二代精英缺乏向上的空间,除了官员太多,人浮于事之外,未必就没有杨広不断加强中央集权,遏制二代上升的原因。就这么一个温和的手段,都让二代们造反了,要是采用了激烈的手段,一代们都会揭竿而起。 杨広看着众人,哈哈大笑,然后笑容猛然收敛,厉声道:“这大随的天下,从来就不是我杨家的天下,朕不在意。” “先帝得国不正……”杨広继续道,宇文述等三人不敢搭腔,这个话题太容易掉脑袋。“……唯恐天下反对,对大臣们的怀柔,就做得过了些。” 杨広嘿嘿的笑:“大随到了如今,权臣一手遮天,地方官知道门阀,不知道大随者,不知凡几。朕绝不认为,只要朕说几句话,下几道圣旨,这天下就会回到朕的手中。” 鱼俱罗盯着杨広,杨広能看得这么清楚,为何还要倒行逆施? “朕就是要倒行逆施,才能看清谁是真正的忠于朕!”杨広的嘴角露出了笑容,鱼俱罗等人浑身一颤,终于理解了杨広的诡异思路。 鱼俱罗悄悄的看宇文述和来护儿,那两人看杨広的眼神,也是诡异了那么一刹那。 “你丫神经病啊!”鱼俱罗差点怒吼。 果然,杨広接着道:“金銮殿中,每天对朕三呼万岁的人多如牛毛,可这些人当中,究竟有几人忠心耿耿,有几人是敷衍了事,有几人是心怀叵测?” “朕倒行逆施,不分忠奸,为一己之私,殃及天下百姓,这大随的满朝文武之中,到底有谁与朕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杨広欣慰又满意的看着鱼俱罗等三人,天下皆背叛他,唯有这三个人忠心耿耿。 鱼俱罗等三人在杨広殷切热情的眼神注视之下,脸上满满的幸福,知己以及忠诚,内心却只觉汗毛倒竖。生死与共,不离不弃?为毛觉得这些台词这么耳熟? “朕的天下,不是眼前的大随,朕的大随,只能有朕一个声音!朕的大随,没有那些逆臣贼子!朕不需要继承先帝的天下,朕不屑于割肉补疮,朕更不愿意子孙后代重复东周的下场,面对诸侯却束手无策,朕要一个干干净净的大一统王朝!” -- 第704页 “朕!”杨広的目光从鱼俱罗,宇文述,来护儿的脸上缓缓的掠过。 “朕要以淮北道为根基,以徐州为新帝都,重新打下一个大随朝!” 三个大臣彻底明白了杨広的意图,杨広想要抛弃现在错综复杂的大随,以举国之力,打造一个绝对终于他的淮北道,然后恍如开国征战一般,把所有不服从他的其他门阀,兵头,府县,一一斩于马下。 “左右都是死,圣上这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啊。”来护儿喃喃的道,比部落联盟牵制在洛阳,各地上缴的有限财政,尽数被各个大佬用于他们的地盘的建设,坐看地方越来越强大,不如抛弃拯救大随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只保留淮北道,以杨広手中的四卫兵力,打造真正的铁桶一般的根基,在五年,或十年之后,横扫其他大佬和兵头。 “浴火重生,是为凤凰。”宇文述钦佩的看着杨広,这已经不是断臂求生了,这是彻底抛弃躯壳,从零开始了。 “陛下果然是天纵之才。”多少皇朝到了绝路,帝王依然不能看清现实,奋力将最后的精华,扔进谁都知道无法挽救的深渊。杨広能抛弃手中的大半基业,保住一丝火种,以求东山再起,真正的了不起。 杨広傲然接受他们的颂词,丝毫不觉得是拍马屁,古往今来,一国之君,有几人能做到破而后立? 他淡然又自信的道:“朕,是杨広。” 一缕光芒照射在杨広的脸上,分外明亮,以及刺眼。 鱼俱罗盯着意气风发的杨広,恍惚间,看到了杨坚的身影。几十年前,杨坚就是这般的风华绝代,带领他们开辟了大随朝,统一天下。 “是,臣愿意为陛下一统天下。”鱼俱罗跪下,如同几十年前对杨坚那样,真诚的说道。 …… 田地中,一个人弯着腰,努力的劳作着。有同村的人们走过,对着他大声的叫着:“三狗子,回家吃饭了!” 那三狗子抬起头,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道:“时辰还早呢。” 同村的几人也不在意,嘻嘻哈哈的走了:“你们看三狗子,穷啊,都二十七了,还没能娶上媳妇。”大家不但是同村,还是同姓,属于同一个家族,谁不知道谁的底细。 “就那么一间破茅屋,谁会嫁给他。”一群人鄙夷的道,其实他们家也穷,也是破茅草屋,甚至还不如三狗子,三狗子家好歹有三亩地,他们谁家有三亩地了?别说三亩地,一分地都没有,个个都是长工。 但有三亩地的三狗子二十七了,都没能娶上媳妇,他们娃都有好几个了,这就是他们能够傲然鄙夷三狗子的资本。 “穷!就是穷闹得!”一群人坚定的道,否则怎么会娶不到媳妇。 “好逸恶劳,好吃懒做!”有人卖弄从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词语,三狗子一定是每天在地里混日子,这才家里没钱盖房子,没钱娶媳妇。 “吃喝嫖赌!”有人恶狠狠的向地上吐唾沫,不是吃喝嫖赌,有三亩地的三狗子家会穷得住破茅屋?他们这些勤快忠厚的人都没有吃喝嫖赌,三狗子也配? “是不是找叔公开个大会,把三狗子家赶出去?”有人建议,其余人也想啊,三亩地呢,三狗子滚蛋,这三亩地说不定就落到了他们的头上。 “不成的。”有人摇头,要是敢夺了三狗子家的土地,三狗子肯定急红了眼睛,拿刀子拼命的,看三狗子粗黑的样子,暴走起来,说不定就开无双了,族里可没谁愿意和三狗子玩命。 “唉,便宜了三狗子家。”有人叹息。三狗子是遗腹子,当年族里都惦记着三狗子家的田地,若是三狗子是个女娃,这田地自然是吃绝户,收归了族里公有了。到了如今,这田地是再也别想了。 “好吃懒做,吃喝嫖赌,活该他穷一辈子!”几人唾弃着,只要有人敢给三狗子提亲,他们就实话实说,告诉对方三狗子的痞赖德性,决不能祸害了别人家的闺女。 三狗子在地里又忙了许久,这才直起了腰,看看新开的小半亩荒地,只觉今年的日子可以过得更好。 “娘。”三狗子回到家中,大声的道:“我终于把那片荆棘丛去掉了,多了小半亩地,今年可以多种一些菜了。”菜卖不上价钱,但至少自己家可以吃得更多一些,吃饱了,比什么都好。 三狗子的娘走了出来,看看三狗子粗黑的脸和手,心里只觉不是滋味。 “该给你说门亲事的。”她低声道。 “先活下去再说。”三狗子笑着,毫不在意,三狗子的娘转过头,悄悄的抹掉眼泪,三狗子没有注意到,憧憬着未来:“听说,镇江归胡小娘亲管了,她杀人很厉害的,要是村里的人再打我家的主意,我就去县衙告她,看小娘亲杀光他们。” 三狗子的娘听了一惊,转头看三狗子,没看见暴戾,显然只是随口一说,心里就定了很多,都是一个姓的人,怎么能打打杀杀呢。 “等小娘亲来了,我就把村口的那几亩荒地买下来,养鸡养猪,听说丹阳县养猪养鸡很赚钱的。”三狗子憧憬着,以前担心官老爷偏袒村长,有了银子不敢买地,不敢盖房子,甚至不敢当着众人的面买鸡鸭鱼鹅,只能偷偷的埋在了地里,现在小娘亲来了,就不用故意刻薄自己了。 三狗子的娘谨慎的问道:“小娘亲真的不会偏袒村长?”官官相护,不会是假的吧? -- 第705页 “不会。”三狗子很有把握。镇江和丹阳相邻,丹阳有什么消息,镇江几乎是立刻就知道了,何况丹阳县如今名气大得不得了,各种关于丹阳小娘亲的消息,简直家喻户晓。 三狗子的娘重重的点头:“那就好。”她忧伤的看着三狗子,当年在田地中生下了三狗子,明明是个女儿,却想到族里死死的盯着她家的三亩地,硬生生的说是儿子,从小当儿子养,结果却是害了女儿一生。 “能活到现在,我就很满足了。”三狗子想得很通透,当年要是敢说她是女儿,族里立刻吃绝户,把她们娘儿俩赶出村子,她们娘儿俩不得饿死街头?这还算好的,若是卖到了窑子里,那更是生不如死。 三狗子的娘想到她年轻的时候,村子里消失的几个绝户,心里不寒而栗。 “三狗子,三狗子!”屋外有人大声的叫,“小娘亲派人来了,所有人出去迎接。”三狗子大喜,拉着娘,急急忙忙的出门。 村子中央,十几个士卒簇拥着两个官员,村长和耆老们小心的赔笑伺候着。 “都到齐了?”一个官员问道,声音柔柔的,看模样,竟然是个女的。 “是。”村长听了翻译,用力的点头。 “你们要好好学习洛阳话,否则,嘿嘿。”另一个女官冷冷的道,气势可比第一个女官强大多了。 村长用力的点头,丹阳县强力推行洛阳话和严禁随地大小便的事情,他们都知道,有丹阳县的血和泪的教训,人人都早有心理准备。“我等一定在一个月内学会洛阳话。” 第一个女官点头,温和的笑,第二个女官很是不满,道:“笑笑,你千万不要温和,否则事情绝对推广不下去。别看他们现在老实的很,等你要罚款了,信不信他们立刻变成刁民?”丹阳县的每一次大运动,都是在刀子之下强力推广的。 “我们人生地不熟,若是手软了,定然误了老大的大事。”第二个女官厉声道,镇江所有的官吏被尽数撤走,整个衙门空荡荡的,全部由丹阳县的人接手,那是有利有弊。 “戊戌,我也不想啊,可是,我已经习惯了。”笑笑苦着脸,自从当了私塾的先生,脾气好的不得了,在垃圾的学生面前都能耐心无比,忽然被抽调做了官员,一时改不过来。 佘戊戌无奈,地盘扩张了一倍,这人手就紧张了,商行中的人被抽空了一半,丹阳新来的移民中可以信任的,识字的,尽数抽掉了出来。 “一年之内,别把你弟弟带到镇江。”佘戊戌警告笑笑,笑笑的弟弟哲哲年纪还小,一旦镇江有变,那是自救能力都没有。 两个人窃窃私语,整个村子的人老实的站在边上,都不敢吭声,官老爷说话,哪里由得其他人开口。 佘戊戌抬头,看看天色,道:“我报到名字的,都站出来。”取出一张纸,慢悠悠的报着名字,起码有三四十人。被点名的人有些惊慌的站了出来,见村长兼族长也在名单里,多少有些放心,看看众人,都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要么家里有田地,要么是杀猪的,或者干脆就是村长的直系亲属。 好几个人幸福的想,难道是要把他们都提拔成官老爷?听说丹阳小娘亲人手不够,肯定要用他们这些人啊。 “强龙不压地头蛇,要管理镇江,还是需要我们啊。”有人喜上眉梢,只觉前面的官老爷都走了,终于轮到他们当官了。 村长更是大喜,主簿典史等人肯定是丹阳派来的人,可衙役老爷一定是本地的啊,当年丹阳小娘亲还不是把丹阳县本地的乡绅提拔成了官老爷,这个村子里按照土地多少计算,有资格当官老爷的不就是他们几个吗? “全部杀了。”佘戊戌淡淡的道。 什么! 全村人大惊失色,三狗子的娘差点晕倒,被三狗子紧紧的抱住。 “官老爷,我们犯了什么罪?”村长大声的叫,其余人想要逃走,却被十几个士卒持刀围住,不敢动弹。 “也罢,叫你们死得明白。你们还记得张小花吗?”佘戊戌笑了,止住了立刻就要动手杀人的士卒。 村长等人努力思索,就是记不起这个名字。三狗子的娘却记起来了:“我记得三十年前,被吃绝户的那户人家,姓张,有个闺女叫小花。” 被三狗子的娘提醒,越来越多的人想了起来。 “张小花又怎么了?”有村民大声的道,只要稍微机灵点,就知道这是张小花把他们告了。“我们给她留了活路,她还有脸告我们!简直恩将仇报,禽兽不如!” 一群村民用力的点头,当年不过是把张小花卖到了窑子里,没有沉江,实在是太厚道了,张小花不识好歹,简直不是人。 “早知道就把她扔江里了。”有人恶狠狠的道。 有人大声的叫:“若是吃绝户要死罪,那么谁还会仁厚的留绝户一条活路,干脆沉了江,岂不是干脆?这是逼所有人杀光绝户啊!” “吃绝户是规矩,官老爷要管,只怕也管不了。”有人大声的道,到处都是这个规矩,官老爷能怎么样,以前也不是没人告过,还不是不了了之。 “你们的规矩,你们的想法,我丹阳县全部不管!我丹阳县的规矩,就是谁敢犯罪,死路一条!”佘戊戌笑了。 “大家和官老爷拼了!”有村民大声的喊。十几个士卒挥刀就杀,惨叫声中,其余村民转身就逃。 -- 第706页 “吃绝户的又不是只有我们村,为什么只杀我?”村长大声的叫,不杀别人,只杀他,太不公平了,他不服! “你去地狱,找阎罗王问问。”佘戊戌懒得多说,挥刀斩下,然后冷冷的看着逃走的村民,又是意料之中,又是深感失望。 “把人头挂起来。”佘戊戌下令道,镇江县必须经过一次彻底的梳理,所有杀人放火,拐卖人口的人,不论过去了多久,全部抓出来杀了。 “不如此,这镇江就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笑笑握着刀,厉声道。天下百姓衡量对错的标准,不是官府的法令,不是书中的道理,而是做了事情,有没有受到惩罚。吐痰被罚了钱,吐痰就是错的;吃绝户没有被官府受理,逼死了丫鬟没人管,那就是对的。 “用血和火贯彻的正义,不是正义,但是,却有效。”笑笑很清楚杀人是错的,更明白矫枉过正的过程中会误杀无辜,但为了更多的人,只能如此。 “看谁敢冒着死罪,为非作歹。”佘戊戌丝毫不介意重罪惩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是假的,但只要肯下重赏,有人犯罪,就有人会揭发,杀得多了,奖励多了,看谁还敢为非作歹。 村子里的血腥气实在太重,很多人好几天都没敢从村子中间通过,血迹就那么污染着土地。 “杀人立威,这就是杀人立威!”有人在私底下愤恨不平,官府不以道德改变百姓的觉悟,却用血腥统治,那是失德,定然被人推翻。 三狗子瞅着那人,只觉那人是不是听说书听多了,脑袋有病了:“丹阳县杀了几万人,还在乎道德?”其余人尴尬极了,却恶狠狠的盯着三狗子,好像三狗子就是敌人似的。 三狗子的娘拼命的扯三狗子,和全村人作对,会被排斥的。三狗子摇头,完全不在乎,三狗子的娘急忙扯着她离开。 看着三狗子娘儿俩离开,村里不少人对着她们的背影吐口水:“迟早有一天收拾了他!”“娶不到媳妇的败家子!”“好吃懒做的赌鬼!” 三狗子的娘很是责怪三狗子:“何必冲动?”万事要忍耐,何况和他们根本无关的事情。 三狗子眼中光芒四射:“娘,这个世界已经变了!” 第二天快到傍晚的时候,三狗子大摇大摆的回到了村子。村子里的人惊恐的看着她。 “三狗子,你这是当官了?”昨天还在吐口水的人,惊恐的看着三狗子身上的衙役衣服。 三狗子看看那人,随手一个耳光打了过去:“昨天你骂我,当我没有听见吗?”被打的人看着那件衙役的衣服,一点都不敢反抗,只是陪着笑:“都是自己人,开玩笑的,何必在意?” “娘,以后你就是这个村的村长。”三狗子大声的下令,然后看着周围的村民,“谁不服,就杀了谁!” 一群村民们看着三狗子,只觉学坏一天,陪着笑脸大声的道:“三狗子的娘做村长,太好了!”“大家都听她的。” 好几个村民有些后悔,反应太慢,丹阳县小娘亲的人手不足,谁第一个投靠,谁就是小娘亲的亲信,立刻当官。 “从龙之功啊!”一些村民捶胸顿住,想起了戏文中的词语,差点哭出声。 “我们还来得及。”有村民急切的道,就不信镇江县这么大,一点官老爷的位置都没有了。一群村民一窝蜂的向县城跑,每个人都跑得像火烧屁股似的。 镇江县衙,佘戊戌看着村民们冷冷的道:“你们不够资格。” 村民们愤怒了:“三狗子又穷又懒,还吃喝嫖赌,他都能当官老爷,为什么我们就不成?”“凭什么他可以,我们不可以?”“我比三狗子强壮,我比三狗子长得高,我比三狗子力气大,为什么我不可以?”“我比三狗子更忠心!”“小娘亲,选我,没错的!” 佘戊戌冷笑着,问:“你们有几亩地?”一群人莫名其妙,绝大部分人没有土地,极少人有那么两三亩地。 “你们有银子吗?”佘戊戌继续问,一群村民更莫名其妙了,难道是买官卖官? “你们和三狗子在同一个村子里,她不停的开垦着荒地,你们早早的收工,你们说她懒惰;你们和她住一样的茅屋,她拿的出银子买田地,你们说她穷,吃喝嫖赌。你们的良心都是黑的,本官为什么要用你们?”佘戊戌厉声道。 三狗子能够成为衙役的原因还有很多,比如,毫不犹豫的上门报名当衙役;比如,能够掏出银子要买村里被杀的村长等人空出来的土地;比如,能够女扮男装这么多年;比如,从知道丹阳县推广洛阳话后,就开始学洛阳话。 聪明,隐忍,能抓住机会,有眼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在镇江当衙役。要是经过了之后的考核,就能进一步进入丹阳县的整个系统之中。 但这些都没有必要和村民们解释。 “来人,打了出去!”笑笑道。 看着那些被赶出去的人,茫然的离开,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佘戊戌微微有些感叹:“有因就有果,因果报应,谁都听说过这几句话,可是,又有谁真的去注意因果了。” 在三狗子努力存钱,努力学洛阳话的时候,绝对想不到,她的一生在那一刹那就彻底的改变了。 笑笑点头,在作为流民,为了明天的一口饭而挣扎的时候,她哪里想得到会成为官员? -- 第707页 那些被杀了的村民,又哪里想得到在他们笑着享受吃绝户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在三十年后会被杀死? “莫名其妙的,我就成了官了,究竟是哪一步导致的今天,我真的想不清啊。”佘戊戌道,不加入胡雪亭的商号,自然没有今天,但加入胡雪亭的商号,是因为她雕刻了石碑,再往前推,能雕刻石碑,是因为她从小练字,那曾经被她嫌弃了无数次,吃了无数苦的练字啊。 当你老了,回顾一生,就会发觉:什么时候出国读书、什么时候决定做第一份职业、何时选定了对象而恋爱、什么时候结婚,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眼见风云千樯,你作出抉择的那一日,在日记上,相当沉闷和平凡,当时还以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但一场巨变,已经发生了,地动山移,浑然不觉,当时是道是寻常。【注1】 【作话】 PS:注1.这一段原作者:陶杰。 2018.12.27.12:2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雾霁”捉虫。 2018.12.27.12:3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明致”捉虫。 第151章 胡雪亭,你的妖物被我破了! 小作坊中,一堆人脸色不怎么好看,费了许久的力气,竟然又失败了。 “还不行?”胡雪亭看众人的脸色就懂了,但是还抱着万一的希望。一群工匠师父尴尬的看着胡雪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小娘亲提出要用芦苇,秸秆,竹子,甘蔗渣等作为造纸的材料,实在是有点外行指点内行的味道。 “麦杆,稻杆造纸,老汉略有耳闻。”某个造纸师父支持胡雪亭,在中原地区一直有大商号在尝试用不同的原材料造纸,也有成功的传闻,但作为核心保密技术,能知道可以成功已经很不错了,具体的造纸流程是一无所知。 “就像我们谁都知道小娘亲能够把红糖变成白糖,却怎么也想不通是怎么做的。”商行中某个人苦笑,多少制糖的老师傅玩命的研究,就是不明白这深红色的蔗糖,怎么会变成雪一般的白。 “本座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不信搞不定一个造纸。”胡雪亭自信心爆棚,造纸术的原理千百年都没有大变化,没道理别人搞得定,她却搞不定。 “重新开始实验!” “天字第一号,原材料在水里浸水时间加长一倍,第二号加长两倍……” “地字第一号,纸浆蒸煮时间加长一倍,第二号……” “玄字第一号,石臼捶打时间加长……” “所有工序标注工艺标号!” 胡雪亭坚信这只是一个排列组合的问题,只要她肯下工夫,就没有搞不定的道理。 “这……这……”一群造纸师傅头晕眼花,只觉这排列组合复杂无比。 “我师傅的师傅,也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多方式。”一个造纸师傅惊愕的道,要是芦苇秸秆真的能造纸,这造纸成本自然是大幅度下滑,可是,老祖宗没有教的东西,怎么可以乱来?要不是这是小娘亲提出的,他就要怒斥这是胡闹了。 “这能成吗?”有造纸师傅有些犹豫不定,做的这么复杂无比,就能研究出新的造纸方式?那些秘方秘籍不是某个天才一般的祖宗传下来,然后子孙后代一辈子不愁吃穿的吗?当然,他们也知道,其实有些祖宗不是天才,而是运气好,随便一搞,竟然弄出了新秘方,比如那第一个做出臭豆腐的家伙,就纯粹是运气好。【注1】 “我以前的东家花了三年时间研究,都没能成功。”有老师傅低声道,从汉以来,就是破衣服或者树皮做材料,几百年了都没有大变化,那些用各种秸秆的造纸方式,是秘方中的秘方,怎么可能随便就被一个外行研究出来。 “小娘亲不会错的!”某个正在努力捶打原料的人怒视造纸师傅们,这些高薪请来的造纸师父竟然敢怀疑小娘亲? 几个造纸师傅面面相觑,微微摇头,小娘亲或者能打能跳,但是这造纸是低贱活,上等人未必知道的,但驳斥的代价太大,他们理智的闭上了嘴。 “各位,就按照小娘亲的要求做。”最年长的造纸师傅道,其余造纸师傅点头,就当做东家有钱有人有时间,瞎折腾吧。 胡雪亭定下的排列组合实在太多,做得人头晕眼花,每天忙碌个不停,一群老师父越来越淡定,外行要是能搞定造纸,他们从小当学徒,好不容易才学到的造纸术,岂不是没用? “祖宗传下来的秘方,怎么可能随便改变呢?”有造纸师傅悄悄的说道,不敢让那些丹阳县的人听到。 另一个造纸师傅不着痕迹的点头,秘方能够传一辈子,就是在于珍贵,随便就能研究出来,还叫P个秘方。 “以老汉看,只怕还是去花钱买秘方的好。”有造纸师傅低声道,既然中原已经有人研究出了秸秆造纸术,那就花钱买秘方啊,小娘亲是官老爷,有钱有地有人,还怕买不到?就是一个普通的商号,也知道挖个墙脚什么的呢,小娘亲怎么会傻乎乎的自己研究。 有一个造纸师傅笑了,见众人看他,急忙道:“小娘亲可抠门的很。”其余造纸师傅点头笑着,心里却明白这不是那个造纸师傅的心里话,只看他笑容中带有的不屑,就知道他想的多半是小娘亲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一群造纸师傅微笑着,他们都有四五十了,见多了年轻人的狂妄,小娘亲也是年轻人,目空一切,那也是寻常。只是,这一次怕是要在造纸上吃苦头了。 -- 第708页 “今天又有一批纸张可以收了。”某个造纸师傅笑,每过几天,就会有一批按照小娘亲的排列组合完成的纸浆进入到最后制纸的工序,然后就是一次次的失败。其余造纸师傅也笑,其实很多时候不需要把纸张晒干什么的,他们做了一二十年的造纸,只要看纸浆的浓度,就知道是不成的,只是那些丹阳人不肯罢休,一定某一种纸浆都要严格按照流程完成,造纸师傅们都懒得去看了,只管在一边闲聊,由得他们去浪费力气。 远处有人忽然惊叫:“成了!这是成了!”几个造纸师傅一怔,只觉是不是老眼昏花,造成耳朵也不太灵光了。 “我们也成功了!”又是一组人大声的惊叫。 整个作坊中的人都赶了过去,几个造纸师傅拿着那成型的纸张,仔细的看,虽然在脱色上有些差,但确实是做成了纸,在弹性和柔软性上,甚至比现有的树皮纸张还要好。 “这……这……”几个造纸师傅一阵晕眩。 “原来,是这么找出办法的啊……”有造纸师傅喃喃的道,他以前做过无数的实验,每次都是随意的修改其中一个工序,从来没有想过可以把所有工序的所有可能变化都做一遍。 “这是什么组合?”有造纸师傅厉声问道,却没人理他们,老师傅们对实验懈怠,丹阳人就对他们懈怠。 “只能告诉小娘亲。”几个丹阳人收起笑容,冷冷的看着老师傅们。有人快手快脚的把标签收入了口袋,死死的捂住:“快去叫小娘亲!” 几个造纸师傅习惯性的想要骂人,看着那些丹阳人的脸色,终于想起了这里是哪里。 …… “哇哈哈哈!本座是无所不能的!”胡雪亭叉腰狂笑。 石介撕扯着纸张,纸张的弹性不错,撕开之后,碎裂之处露出了一个个丝絮,他有些皱眉:“还是黑了些,黄了些。”读书人买纸张,最看重的就是纸张要白,纸张越白价格越高,谁会买一张黑黑黄黄的纸? 小雪岚抢着石介手中的纸张,用力的撕扯,然后装模作样的看着纸张,用力的点头:“黄了些,黑了些。” 胡雪亭继续狂笑:“本座才不在乎黑还是黄呢!” 她研究造纸,又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省钱! 胡雪亭的必杀器超级轻薄耐打耐劈耐砍耐刺的纸甲是比铁甲便宜耐用了很多,但是,你丫以为纸甲不要钱啊? 纸张是奢侈品,一套纸甲下来,没有几两银子的纸张钱,绝对搞不定,要是再算上纸甲裤子,纸马铠,五六两银子就飞了。胡雪亭现有一千套纸甲,足足花了五千多两银子,心疼得她都要嚎叫了。 “一万个士卒,那就是五六万两银子!”别说胡雪亭了,大随有几个人有钱搞得定?穷逼胡雪亭坚定不移的自己造纸。只有自己动手造纸,才能把成本降低到只有十分之一,丹阳县人人都有纸甲穿。 “本座将会无敌天下!”胡雪亭继续狂笑。 大随普通士卒身上只有布衣,骁骑卫精锐骑兵也只有简陋无比的铠甲,而丹阳士卒人人都有纸甲,说不定都不用打,只要站出来一亮相,没有铠甲的士卒们就会老实投降。 “时间,只要时间,本座一定能想出脱色的办法。”胡雪亭的笑声小了很多,做出新的纸张是因为纸张的工序一直就只有这么几道,只要穷举,总能够成功,但对于脱色,她就完全没有头绪了。 “不要紧,总会成功的。”胡雪亭随口道,完全不放在心上,又没有想靠卖纸张赚钱,让那些工匠师傅慢慢研究好了。 “芦苇,高粱杆。”胡雪亭看着记号标签,这原材料真是便宜啊。“分成两组,一组大量的生产,一组继续实验。” “先存两万套纸甲再说,有多余的,再给学堂的孩子们练手,还有,丹阳和镇江所有公务用纸全部换了!”公文用纸再少,就不是钱啊,没道理还要高价买别人家的纸张,纸张黑些黄些怕什么,写了字能看清就好,这么讲究干嘛。 作坊中,一群工匠实验的热情高涨无比,胡雪亭的方式证明是可行的,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继续按照实验流程尝试不同的组合啊?他们甚至自发的自动添加实验组合,比如增加一些漂白手段的。 “小娘亲是星君下凡,有天书傍身,她说能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错。”一群丹阳人骄傲无比,魂魄都能吸收,还搞不定一个造纸? 看着那些人故意抬高嗓门,说给他们听,一群造纸师傅唯有毕恭毕敬的听着,不断地点头:“是,小娘亲一定可以搞定!”心里把那些人,以及胡雪亭骂到了死。 越来越多的秸秆制作纸张的方式被实验成功,造纸作坊由一变二,由二变四,火热开工。 “芦苇只要随便去河边江边割,都不要钱!”有人兴奋无比,秸秆更加没人要了,生火都嫌弃灰尘多,过了收获季节,就能在地里随便捡。 “甘蔗渣还没研究出来吗?”不时有人问着,要是成功,只要那些卖红糖的作坊顺便把甘蔗渣带来就成。 “关键是竹子!先把竹子造纸研究出来,我们南方有的是竹子!”有人大声的道。 “秘方要严格保密,谁敢泄露,直接杀了!”有人大声的道,眼睛却只看着几个造纸师傅。 “不用担心,谁敢泄密,星君立刻收了谁的魂魄,让他永世不得超生!”有人同样盯着几个造纸师傅,大声的提醒。 -- 第709页 几个造纸师傅抖了一下,笑容满面:“是啊,谁敢泄露,永世不得翻身超生!” …… 星光之下,四周的景物依稀可辨。十几人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小心,他转过头来了。”有人低声道,因为头已经埋到了土里,声音沉闷无比。其余人根本没有听清声音,但猜到了他说些什么,死死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远处的箭塔上,哨兵转过了头,看着另一个方向。十几人飞快的起身,飞跑了一段,终于在哨兵转回头之前,躲进了小树林中。 “太危险了!”有人低声道,“为何不换一日?” 星光这么明亮,想要躲过那箭塔上的哨兵的眼睛,潜行百余丈,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找个没有月亮的日子。”又是一人附和道,最好是个下暴雨的日子,保证箭塔上的哨兵什么都看不清,等到他们得手,那哨兵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昨天下雨,就是最好的机会。”那人低声道,很是不满,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你疯了?”不等领头的开口,就有人呵斥道。“下雨天阴气重,正好是妖法最强大的时候,你这点都不懂!” 看那些什么妖,什么鬼,都是雷雨天最强大的,哪个天师捉鬼,不是要在阳气最强大的正午动手?他们在晚上动手,已经是九死一生,还要白痴一般选择阴气最强大的没有星星的夜晚,找死也不带这样的。 领头的叹气,道:“你们说,为何那妖物白天有人看守,晚上却根本没人管?” 以为那是胡雪亭大意的人,不由自主的深思,有人差点从地上蹦了起来,却被身边的人死死的按住。 “难道,晚上就是那妖物吸收魂魄的时候?”那人颤抖着道,然后感觉按住他的同伴的双手抖个不停。 “这是唯一的理由。”领头的认真的道。 一群人心里发毛,盯着远处的营地的土墙上,那震撼人心的阵图,鄙夷的看着提议下雨天的白痴,幸好领头的聪明,否则说不定还没靠近那阵图,就被一道白光红光黑光射中,然后魂魄消失无踪。 “等那箭塔上的守卫转过了头,我们就冲过去。”领头的盯着箭塔上的哨兵,那箭塔距离这里其实至少有几十丈,弓箭绝对射不到这里的,哨兵也就只能敲锣示警而已,无法真正妨碍他们办事。但是,考虑到那妖物的诡异,哪怕是多争取到一秒钟,也是好的。 一群人颤抖着点头,看着那远处的阵图,好几人已经开始双脚打颤。星光之下,颤抖的双脚的阴影,像树枝一样的摇晃。 “你们若是怕了,此刻退出还来得及。”领头的道,“我们这一次未必会成功,留下一些人另想他法,也是好的。” 其余人中有人微微犹豫,有人却低声道:“这是我们唯一能想到的办法,若是不成,还能有什么办法?何况……”说话的人声音顿了一下,才道:“只要我们有一人死了,那胡雪亭多半就能知道我们有哪些人。” 胡雪亭能够和鬼魂沟通,确认凶手,能够斩妖除魔,能够拿到转轮王的法宝,这么多超出凡人的能力,白痴都会想到,胡雪亭能够从魂魄中拷问出口供,找出其他同伙。 这已经不是嘴严不严,意志坚不坚定的问题了,只怕地府的转轮王随便一翻生死簿,就知道那些人是同伙。 犹豫的那几个立马变得坚定了,左右是被胡雪亭找出来杀了,何必现在孬种? “大伙儿一起冲过去,一定要成功啊!”众人互相打着气,然后一眨不眨的看着远处箭塔上的哨兵。那哨兵懒洋洋的看着四周,不时的打个哈欠,但却丝毫没有在箭塔中睡觉偷懒的意思。 一群人紧张的等着那哨兵转身,偏偏那哨兵却对着这个方向,没有一丝转头的意思。 “你丫就不管背后吗?”一群人都要发飙了,这哨兵太不负责任了,不会站着睡着了吧?有点职业操守,看看四周啊,你背后有几万个贼人冲过来了! 那哨兵终于缓缓的转了身,看向其他方向。 “走!”领头的人低声道,十几人箭一般的跑了出去。小树林距离那土墙足有百余丈,不知道那箭塔上的哨兵什么时候会回头,每一秒钟都珍贵无比。 领头的人发狂的奔跑,只觉肺里的空气都被压了出来,火燎火燎的。“冲过去!一定要冲过去!”他心里唯有这个念头,其余什么都想不起来。 忽然,领头的人感到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 “不好!”他心里飞快的转念,不是因为要摔个半死,而是因为手里的瓦罐,脱手飞了出去。 跟在他身后的人死死的盯着他,以及那空中的瓦罐,时间在刹那间似乎停止,唯有身体后仰,一脚高高翘起,惊恐的看着空中的瓦罐的领头者,以及埋头跟在他的身后,同样张大了嘴,却不敢发出声音,只能茫然和绝望的看着空中的瓦罐的同伙。 “完了!”每个人心中都这么想着,有事情失控的绝望,有终于发生了的坦然,有壮志未酬身先死的不甘。 一道黑影从领头的人身后冲了出去,飞身扑向了空中的瓦罐。一群人惊喜的看着那黑影,眼看那黑影和空中坠落的瓦罐越来越近。 “接住它啊!”每个人都在心里默默的怒吼。 那黑影在空中竭力的伸出右手,手指一分一寸的接近坠落的瓦罐,十几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黑影的手终于摸到了瓦罐,不少人心中大定,下一刻,那瓦罐微微一晃,竟然从黑影的手中弹了开去,落向了地面。 -- 第710页 “不是吧!”十几人在心中哀嚎。 又是一道黑影刹那间从领头者的身后蹿了过去,贴着地面,像是在水面滑行一般,流畅的扑向从空中落下的瓦罐。 “接住他!”十几人在心中怒吼。 仿佛听到了众人的心声,那贴地滑行的人伸出双手,险险的接住了空中的瓦罐。 “成功了!”十几人差点欢笑出声,只觉天意就在自己这一边。 “胡老魔,我等定然为民除害!”十几人心中坚定无比,邪不压正,那是天理! “啊呀!”“不好!”惊叫声四起。 “啪叽!”“啪叽!”“哐当!” 十几人同时脚下一滑,跌倒在地,手中的瓦罐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当当当!有贼人!当当当!有贼人!”箭塔上的哨兵凄厉的喊声划破长空。更远处的箭塔立刻响起了同样的锣声和示警声。 “天意啊!”有人泪流满面。 “为什么!为什么!”有人用力捶地。 “一定是妖物警觉了!”有人恶狠狠的瞪着远处的阵图,有妖气的东西,都会有自我保护意识,那阵图定然是发现了他们的意图,开始自我保护了,否则有毛道理,所有人都在这里滑倒? “为了主公!跟我上!”领头的人怒喝,第一个冲向了那阵图。其余人从血泊中爬了起来,顾不得抹掉身上的血迹,疯狂的冲向了阵图。 “谁还有法宝!”一边跑,领头的人一边大声的喊,没有法宝,怎么克制妖物? “我!”“还有我!”只有两个人的手中还有完整的瓦罐。 “我还有一半!”有人厉声道,手里捧着一个破烂的瓦罐,瓦罐内,法宝倾泻了大半。 “抓稳了!”领头的人厉声道,立刻有四五个人拼命的凑到那三人的身边,死死的盯着他们手里仅存的法宝。 百余丈的距离,在十几人的疯狂奔跑下,只是片刻之间,就到了那阵图之下。 “不好!妖物在吸收我的魂魄!”有人盯着那阵图,只觉阵图上的四个轮子不仅转得飞快,而且忽大忽小,时而模糊,时而清楚。 “我也在被吸收魂魄!”又是一人颤抖着道,此刻双脚发软,浑身无力,气都喘不上来,一定是妖物吸收了他的魂魄的缘故。 “我……我……”有人缓缓的倒在地上。 领头的人大声的狂吼:“请法宝!” 三个拿着法宝的人双目赤红,伙伴们拿鲜血和魂魄掩护他们三个,万万不能失手。 “妖物!看法宝!”三人厉声大喝,打开瓦罐,用力的向那阵图倾泻其中的法宝。 那阵图在法宝面前,果然被压制的死死地,什么白光黑光红光一丝都冒不出来,任由法宝泼洒到了阵图之上。 一群人死死的盯着那阵图,不知道法宝有没有起效,该死的,为毛没有冒金光,或者自动燃烧,惨叫等等众所周知的妖物被毁灭的情况啊!这叫人怎么猜是成功还是失败? 软倒在地上的人慢慢的爬了起来:“我……我好多了。” “妖物吸收我魂魄的速度变慢了!”那看着阵图中四个轮子飞快的转动的人也惊喜的道。 “我也有力气了!”又是一人喜悦的道。 “成功了!”一群人欢呼,这一定是妖物被克制的结果。领头的人喜极而泣,只觉纵使死了,也此生无悔。 “快,我们快把妖物拿走!”有人道,按照计划,若是妖物被克制,立刻就把它从墙上接下来,送往龙虎山,自然会有天师降妖伏魔。 为毛不现场撕了它?这种白痴的想法,千万不要说出来,徒惹人笑。翻遍人类和各种妖魔鬼怪格斗的历史,就从来没有出现过有妖法的阵图,被人用手撕掉的记录,就连普通的火烧都没用的。任何凡人的损坏行为,只能让妖物找准机会,吸收了想要毁灭它的蠢货的生命。 “唯有专业的人,才能做专业的事情!”这十几人跨时代的深刻的理解了这句话。 远处,已经有火把和人影晃动,抓贼的喊声已经清晰可闻。 “怎么这般快法!”有人恨恨的道,这还逃得出去? 丹阳县人口太多,箭塔太密,各种流民营地密密麻麻的,若不是这贴着阵图的流民营地被废弃,根本不需要远处的流民营地赶来抓贼,营地中直接就有人出来了。 “阿翔,你跑得快,你带着阵图走,不要管我们!”领头的人厉声道,“按照原定计划,你立刻离开丹阳县!我们在这里掩护你!” 领头的人早已计划妥了一切,丹阳县这么多人,谁知道谁是贼人,只要阿翔胆子大,若无其事的跑到了人群当中,忽然几声抓贼人,然后悄悄的看左右没人,立马就能翻墙出了丹阳县。 “记住,千万不要被杀了!一旦跑不了,立刻投降。”领头的人叮嘱着其他同伙,不是他好心的担心其他人的安危和性命,而是单纯的为了拖延时间,要是死了,那胡老魔的手段一出,说不定立刻就能从阎罗王的口中得到同伙的信息,而活着,那胡老魔就要花时间去审问,再严酷的刑罚,他们都有自信拖上一个时辰。 阿翔用力点头,眼角喊着泪,从领头的人手中接过了沾满法宝的阵图,一个时辰足够他找机会逃离丹阳了。 “快走!”领头的人厉声道,准备反方向引开追兵。 -- 第711页 阿翔抚摸着阵图,眼角含泪:“我不走!要走,我们就一起走!” 领头的人只觉眼前一黑,目瞪口呆,失去了语言和思索的能力,只能用肝肠寸断的眼神盯着阿翔。 你丫有病啊!要不要在这个时候玩言情玩狗血,喊个十遍“你一定要走,你一定要走!”“我不走,我不走!”啊? 为什么会找这么一个脑残做最后一环!领头的人自责了0.0001秒,当机立断,一脚踹翻阿翔,抢过阵图,交给了跑得第二快的阿飞,仓促间依然说不出话,但此刻眼神和动作已经能够代表一切。 阿飞重重的点头,紧紧的抓住了阵图,然后道:“我们是生死兄弟,生要一起生,死要一起死!你们不走,我绝对不走!” 领头的人死死的盯着阿飞,疯了!都疯了!这个时候装个毛的逼啊!看平常的模样,阿飞和阿翔不像是脑残的人啊。 “妖物!”领头的人脑海中灵光一闪,陡然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是妖物迷惑了人心!是妖物在竭力自救!所有接触了妖物,想要带它离开丹阳县的人,都会被妖物控制心神,成为一个脑残装逼犯! 再换一个人,会不会又被妖物控制心神?领头的人毫无把握。妖物啊!吸收魂魄的妖物啊,想想就恐惧无比。 “那我们一起走!”领头的人当机立断,不是不肯单独逃吗,那就一起逃,虽然目标大得不得了,和原定计划完全相反,但怎么都好过在这里傻乎乎的等死。 一群人转身想要逃跑,却看见四周火光明亮,锣鼓声喧天,找不到一丝可以逃走的路线。 “贼人抢了阵图!抓住他们!”箭塔上的哨兵已经看清了一切,焦急的大声的喊着。 四周的锣鼓声更加急促了,喝骂抓贼声响彻天空。更有一支骑兵从远处疾驰而至。 “我们跑不了了。”十几人惨然道。 “点火,烧了阵图!”领头的人咬牙道,虽然知道凡人烧毁阵图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既然有宝物克制了阵图,就未必没有一丝的机会。 十几人用力点头,就是在毁灭妖物的过程当中,被妖物吸收了魂魄,也要试上一试。 “谁有火石?”领头的人厉声道。 一群人傻眼了,该死的,为了跑得快,身上所有不相干的东西全部都没带,别说毫无用处的火石了,铜板都没带一个。 “妖物!这是妖物迷失了我的心智!”领头的人惨笑,稍微有点理智,就该想到最烂的结果,带上一块火石啊!幸好已经汇报了主公,其他没有和他接触的潜伏者尽数切断了和他的联系,不至于连累更多的人。 “必须把消息传出去!”有人反应极快,他们失败的经验,是其他人成功的基础。 “是!”领头的人心中一凛,浑身毫毛倒竖,只觉总算没有白白的牺牲。 骑兵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看着被领头的人高高举起的阵图,犹豫了一下,没有冲杀,只是围住了他们,骑兵队长厉声道:“放下阵图!给你们一条生路。” 领头的人嘿嘿的笑,丝毫没有往心里去。 “快去报告小娘亲!”骑兵队长呵斥下属,阵图被盗,事关重大,必须请小娘亲出面。那下属调转马头,飞快的向县衙赶去。 越来越多的人围住了这一群人,火光将附近照耀的有如白昼。 “看,那是什么?”有赶来的丹阳县人惊恐的看着这一群敢于偷阵图的人。 “为什么那里都是鲜血?”更多的人惊恐的看着地面。 “他们的身上也都是血!”有人尖叫,那些偷阵图的人的身上,脸上,都是鲜血,哪怕身上干干净净的领头的人,手上也满是鲜血。 “难道是阵图的妖……仙法?”有人颤抖着道,敢于偷星君的法宝,就会惨不忍睹? 好些人鄙夷的看着那偷阵图的十几人,什么都能偷,这吸收魂魄的妖物都能偷?看星君从来没有在乎别人偷,就知道偷窃者必死无疑。 “这年头,这么蠢的人也能生存了。”不少人感叹无比,只觉自己老老实实的效忠小娘亲,果真是英明无比。 “谁敢靠近,我就毁了这阵图!”领头的人大声的喊。周围的丹阳人果然不敢再前进,只是畏惧的看着领头的人手中的阵图。 领头的人大笑,他要是真能够毁掉阵图,早就毁掉它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这武力的威胁,自然是吓不住胡老魔的,但恐吓住胡老魔的手下,那是足够了。 “我们要拖延时间,等我们的人到来。”领头的人低声对同伙们道,他不知道其他李家的人是谁,也不知道潜伏在哪里,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只要动静闹得大,时间久,那些潜伏的人就有可能也闻讯赶过来,听到他们珍贵的失败经验。 同伙们背靠着背,紧张的看着四周,用力的点头,低声道:“为了主公!”“为了李家!” …… 胡雪亭听到警报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杨広打过来了。 远处,果然是火光冲天。 “师父,你带着雪岚!”她厉声说道,跳上县衙的墙头,高高的举起了剑,“丹阳县百姓,跟随本座杀光贼人!” 县衙附近的民舍中,数百百姓蜂拥而出。“杀光贼人!” “有为师在,哪里轮到你站在前头。”石介淡淡的道,把睡眼朦胧的小雪岚扔到了胡雪亭的怀里,翻身上马。 -- 第712页 “蠢货!”胡雪亭怒骂,让你丫的带雪岚走,是因为杨広的目标是她,石介才有机会带走小雪岚。 “闭嘴!”石介厉声喝道,“华山派从来没有徒弟挡在师父前面的道理!纵有千军万马,为师也能带你们杀出一条血路!” “穿纸甲!”胡雪亭没时间废话,厉声下令,数百百姓立刻翻出包裹,迅速的套上纸甲。 一骑从远处飞快赶到:“小娘亲,有十几个贼人抢了阵图!现在被围住了。” “其余大军呢?”胡雪亭厉声问道。 那骑兵眨眼,其余大军?十几个人也叫大军吗?其余都是我们的人啊。 胡雪亭板起脸,默默的看石介,石介面无表情的从胡雪亭的怀里扯过小雪岚:“雪岚乖,再去睡一觉。” 胡雪亭看看周围的百姓,周围的百姓穿纸甲的手已经停住了,说好的大军呢? 胡雪亭怒目报信的骑兵:“十几个贼人,至于闹这么大的动静吗?” 那骑兵委屈了,锣声一响,除了知道有贼人,谁知道有几个啊,再说,那能吸收魂魄,转化为法力的超级阵图被抢了,还叫小事情? 胡雪亭无语,该死的,这个警报系统有点过于有力了,必须修改,否则以后全县十万人抓一个偷鸡贼的事情,说不定就在明天发生了。 …… 领头的人看着周围的人,只觉人越来越多,那些士卒的眼神已经越来越焦急,好多弓箭手越靠越近,他急忙大声的叫道:“这妖物有魔性,知道防备对它不利的人,能够迷惑想要毁掉它的人的心神,万万不可大意!” “不好,他在向同伙传信!”张晓刚立刻就懂了,转身看向四周的人,四周没有三四万人,一两万肯定是有的,哪里分得清谁是贼人同伙? 周围的百姓却大惊失色,不由自主的又退开了几步。 胡雪亭终于慢悠悠的赶到,竟然有白痴花大力气偷一副视觉错觉图,真是可笑啊,被偷了也就被偷了,又没什么用。 张晓刚焦虑的迎上去,道:“情况不太妙。”示意胡雪亭看那些人身上的,以及阵图上的鲜血。 “那是什么?”胡雪亭莫名其妙,偷一副画,竟然把自己搞的浑身都是血?而且这流血量也太夸张了,地上都有血泊了,还有血脚印! 张晓刚用力的挤眼睛,看清楚啊,看清楚! 偷画的领头的人见了胡雪亭,眼睛立刻就亮了,大声的狂笑:“胡老魔,我已经用法宝破了你的妖术!看,我还活着,我还没有被妖物控制!你输了!” 胡雪亭更加莫名其妙了,难道这个世界是小倩的世界?树姥姥呢?蘑菇装呢? “啊,我知道了!”四周的百姓中,忽然有人大声的叫,“那是黑狗血!” “对!那是黑狗血!”有人醒悟了。更多的人用力的点头,一定是专破鬼物妖邪的黑狗血! 再看地上的那血泊,那瓦罐碎片,联系刚才偷画人的大声传递消息,偷画人的行为立刻就一目了然了。 “他们被阵图反击,在这里摔倒了,黑狗血洒了一地。”有人指着血泊,真相只有一个。 “然后,他们身上沾满了黑狗血,竟然破了阵图的煞气。”他继续道,周围的人用力点头,看偷画的人们一身的血,就知道要不是摔了一跤,沾染了黑狗血,因祸得福,他们只怕已经死了。 “他们用剩余的黑狗血,破了阵图的法力!”那人继续分析,“可是,却依然被阵图迷惑,走不出这短短的十几丈!” 四周立刻就有人惊呼:“鬼打墙!”周围的人群又再一次退开了好几步,惊恐的看着那阵图,太恐怖了。又佩服的看偷画的十几个人,脑残到这个程度,竟然还活着,那一定是祖宗烧了高香了。 领头的偷画贼听着周围的惊呼,脸上露出了傲然的微笑:“是,就是黑狗血!而且还是阴年阴月阴日生的黑狗的血!”要不是偶尔得到了这个宝物,他们哪里敢到阵图面前送死? “阴年阴月阴日生的黑狗的血!”周围的人群中传出巨大的惊呼声,谁都明白这等宝物可遇不可求。 “怪不得他们还活着。”不时有人羡慕的道。 张晓刚愤怒的寻找着第一个揭穿黑狗血真相的人:“坏了大事!”这下人人都知道黑狗血破邪术了,怎么办? “小娘亲,一定要夺回阵图!”张晓刚眼睛发红,强大的阵图万万不能落到别人的手里。 一群衙役用力握拳:“小娘亲放心,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都会夺回阵图!” 一群士卒脸色狰狞:“就算我们死了,也会夺回阵图,绝不会让阵图落到敌人的手里!” 一群丹阳县土著用力的点头:“星君不用惊慌,我们不管死多少人,都会夺回阵图!” 胡雪亭眨眼:“啊……啊?啊!喂喂喂!这阵图其实没有多么厉害的,没了就没了,真的不要紧。” 衙役士卒丹阳百姓们深情的看着胡雪亭:“小娘亲,你为了我们,愿意牺牲阵图,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放心,我们说什么都不会让那些贼人毁了阵图!” 胡雪亭肝疼极了:“我现在说这是我随便画的,还来得及吗?”马蛋啊!手下太忠心,竟然不是好事情! 【作话】 PS.注1.臭豆腐应该是明朝前后出现的,这里因为想不到类似的例子,随便用了。 -- 第713页 2019.01.22.19:5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佛系等更”捉虫 第152章 凶地还是福地 “前面的,靠近点,听不见他们说什么?”有人兴奋的看热闹,那些偷画贼是成功也好,是失败也罢,和他们有什么关系,着急的是胡雪亭,与他们无关。从某个角度讲,其实被偷走了更好。 “就是啊,要是被偷走了,我们就不用担心被吸走魂魄了。”有人低声道,想到魂魄被吸收,死了都不能投胎,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我都不敢靠近那副阵图。”有人躲在别人的身后,根本不敢看画,谁知道多看了一眼那副阵图,三魂七魄会少上多少。营地里有好些人自从看了那副阵图,就魂不守舍,甚至大病不起的,就是因为看了久了,被吸收了太多的魂魄。 拥挤的人群不断地推着前头的人往前,前头的人怒了,奋力的往后挤。“你们想靠近点?行啊,前面的位置让给你们!” 后头的人谩骂声中,却立刻没人挤了,还主动的倒退了好几丈远。 “千万不要站在第一排。”有人低声的对同伴道,同伴用力点头,瞧那些偷画贼一身的黑狗血,都被阵图迷惑了心神,他们这些人毛个克制邪物的东西都没有,一旦靠的近了,肯定被那副恐怖的阵图吸走魂魄。虽然不知道那阵图的吸收距离是哪里,但站在第一排的人必死无疑,站在后面的只要机灵点,说不定还来得及逃跑。 “我绝对不会站在五排之内。”有人心中有数,绝不会以身犯险。 人同此心,一群人你推我让,距离偷画贼的距离竟然又远了些。 唯有站在胡雪亭的背后的人,越来越靠近偷画贼。围着偷画贼的圆圈,渐渐的成了一个诡异的半月形。 “那群骑兵真是笨蛋,直接杀过去啊,愣着干嘛?”有人怒斥,进攻的要素就是快准狠,拖延了半天,那些偷画贼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还怎么抢回阵图? “我们几个在前面吸引他们的注意,你们从背后冲过去。”有人双眼如赤,蹲在地上,认真的画着作战路线。 “弓箭好的出来,跟我走!”有人低声招呼着,只要有人能够吸引偷画贼的注意,他们再靠近些距离,就有把握把偷画贼射成刺猬。 “刺猬个头!要一箭穿心!”有人低声呵斥,决不能给偷画贼毁掉阵图的机会。 “不如我一个人冲过去,和他们血拼,他们见只有我一个,绝对不会毁掉阵图,你们就有机会偷袭。”某个白发老人道,就不信他冲过去,那些人会紧张得鱼死网破,虽然他冲过去多半会被那些偷画贼杀死,但能因此抢回阵图,那也是死得其所。 “不如我去。”某个女人道,指不定还能杀了偷画贼一个两个的。 “喂喂喂!你们不要自说自话,那阵图根本不值钱,我随便就能画几十幅的。”胡雪亭打断道,要是不信,她现场作画都成。 一群百姓微笑着看着胡雪亭:“小娘亲,我们知道你法力无边,随时可以再做几百张阵图,但是,我们不会让你冒险的。” 冒险?毛意思? 张晓刚又是伤感,又是紧张的看着胡雪亭:“这等宝物,定然是魂魄相系,生死与共的,若是那副阵图毁了,小娘亲法力高深,自然不会死了,但功力大损,那是无可避免的。” 胡雪亭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 其余人用力点头,这种基本的常识,他们还是知道的,任何一件可以吸收魂魄啊,天地元气啊,增加主人法力魔力妖力的法宝,都是需要拿精血炼制的,从此和主人生死相系,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只要毁了法宝,再怎么法力无边的妖怪,哦,神仙,都会不要钱的拼命吐血,稍微功力差点的,就会立刻浑身无力倒在地上,恶狠狠的看毁掉宝物的人一眼,然后化作黑烟,逃之夭夭,昏迷五百年,若是功力差距大的,又不太走运,说不定就在宝物被毁灭的那一刹那,高声尖叫,然后浑身冒红光白光黑光,炸成碎片。 “有得必有失,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通过吸收魂魄获取法力,就会受到法宝被破坏后的反噬,这是天道。”周围的人很理解,要是没有这条副作用,这种功法未免太逆天了。 “总之,我们绝不会让他们毁了阵图,伤害了星君。”一群人坚定的道,总之,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抢回小娘亲的宝物。 胡雪亭用力按回眼珠子,怒斥:“这种歪魔邪道的东西,怎么能够和本星君的无上妙法相比?本星君根本不需要那张阵图,更不会因为那张阵图损坏了,就吐血嗝屁什么的。” 一群人微笑着,用“我懂的”眼神看着胡雪亭,继续讨论怎么抢回宝物。 张晓刚已经撇开胡雪亭,大声的对着那偷画贼们喊道:“放下阵图,我们既往不咎,绝不会伤害你们分毫,你们立刻离开丹阳县。”一大群百姓用力的点头,就是这样,只要肯放下阵图,随便离开,绝不反悔。 有百姓补充道:“不用怕我们反悔,我们愿意做人质,你们出了丹阳县,再放了我们不迟。”附近好几个百姓大声的同意。 “若是怕我们杀你们,我可以砍断自己的手!”有人大声的叫,拿着刀剑在身上比划。 胡雪亭急忙下令抢下了他们的刀剑,怒斥:“别添乱!本座自有办法。” 一群偷画贼大声的嘲笑,既然来做这个任务,哪里还想着能活着回去。更有偷画贼兴奋的道:“那是胡雪亭的嫡系!”“他们果真怕了。”“这阵图果然是胡雪亭的妖法来源!”“必须毁了它!”胡雪亭的嫡系都急的要砍手砍脚了, -- 第714页 领头的人眼角流下了欣喜又绝望的泪水,胡雪亭杀人如麻,勇不可当,是主公争霸天下的大敌,他们终于找到了干掉胡雪亭的源头,可是,明明拿着胡雪亭的命门,却没有办法毁掉的痛苦感,实在让人悲愤欲绝。 丹阳土著中,有人怒视张晓刚:“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只是放人走,算什么优惠条件?必须给好处啊!他大声的喊着:“只要你们放下阵图离开,我们不但绝不伤害你们一根毫毛,还每人给一万两银子!”丹阳百姓们用力点头,这才对啊!没好处谁投降啊。 偷画贼中,领头的人焦虑的看着周围,怎么通知隐藏在其中的同伙扔个火石过来? 丹阳百姓中,有人一把揪住身边的人:“你们都围起来,挡住我!我挖地道过去!”只要挖到了那些偷画贼的脚下,立刻就能抢回阵图。一群百姓惊喜的点头,密密麻麻的挡住了那人,那人嘿呦嘿呦的开始挖地洞。 数万围观的百姓中,忽然有人浑身发抖,低声道:“要是那些贼人毁了阵图,小娘亲是不是就不能束缚我们了?”原本魂魄被那阵图羁押,稍有忤逆胡雪亭,就很有可能魂飞魄散,逃走都没胆子。要是那阵图被毁,是不是就可以随便逃掉了? 周围的人惊喜的点头,同样是卖力的干活挣钱,谁愿意魂魄被羁押啊,能逃当然要逃,就是跑到琼州去种荔枝,也比在这里好啊。 有人怜悯的看着他们,道:“我们的魂魄就在那阵图之中,你们说,若是那阵图毁了,我们的魂魄,是回到了我们的身上,还是和阵图一起毁掉?” 其余人打了个寒颤,没几个家伙乐观的以为阵图毁了,魂魄就会回到身上,油壶被打破了,油都要溜到地上糟蹋了,何况这是彻底的毁坏装着魂魄的阵图?多半在黑光白光红光当中,阵图和里面的魂魄尽数毁灭,然后他们这些被阵图羁押了魂魄的人,从此缺少了魂魄,成为行尸走肉,或者一辈子痴傻什么的。 “不,我不要痴傻!”有人想到悲惨的未来,泪水就止不住了。其余人同样脸色大变,痴傻倒未必,但少了一点魂魄,这人就多半会不那么灵光了,不说反应迟钝,只说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这代价就未免沉重了。 “不,我不能少了魂魄!”有人握拳大叫,缺少魂魄的未来太凄惨,坚决不能走绝路。 “夺回阵图!我们要魂魄!”有人用力的举起拳头,大声的呼喊。 “我们不要少了魂魄,我们要活下去!”有人呼应。 “抢回阵图!”有人大声的叫。 周围的人跟着大叫,数万人陆陆续续的叫嚷,越来越整齐,人人恶狠狠的看着那些偷画贼,再也不是无关紧要的看热闹。 偷画贼的领头者嘴角露出了更灿烂的笑容,原来胡雪亭是用这副阵图控制着所有人啊。“能摸清这个底细,我们总算死得有价值了。”他自豪的回头看其余人,其余人同样脸色发光。 “能够帮助主公发现胡雪亭的秘密,死又何惜。”“可惜没能再见大公子一面。”“我李家终究会统一天下。” 胡雪亭看看周围汹涌的百姓,只觉这个世界真奇妙。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回去休息。”张晓刚看胡雪亭的脸色不太对,更是断定了阵图被染了黑狗血,对胡雪亭的伤害很大,关切的招呼其他人,立刻扶着胡雪亭回去,还不断的打眼色,一定要多准备人参什么的,要是胡雪亭重伤吐血,还能救一下。 胡雪亭懂了,今天不装神棍,不按照众人的思路解决问题,那是绝对不可能了,当神棍当到骑虎难下,怪不得当年天平天国要完蛋,宗教这东西砍敌人和砍自己同样的锋利。 “哇哈哈哈哈哈!你们太看不起本座了。”胡雪亭推开阻拦她的众人,大笑着踏出几步。全场几万人死死的盯着胡雪亭,眼睛都不带眨的。一群偷画贼更是浑身毛孔倒竖,挤成一团,一微妙都不敢大意。 胡雪亭45°角看天,没看到太阳,只有一堆的星星:“本座法力无边,会在乎小小的一副阵图?” 一大群信徒用力点头:“星君威武!” 胡雪亭拔出剑,对着一群偷画贼虚砍一剑,强大的剑光破孔而出,如雷电般划亮天空,将一群偷画贼卷在电光中之中,刹那间砍成了比指甲还要小的碎片,空气中唯有惨叫声隐隐。数万百姓跪倒在地:“星君!星君!星君!”胡雪亭长剑斜指地面,剑身上光芒未歇,余光刺眼。“本座所到之处,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天上地下,唯我一人独称尊。” “剑神!剑神!剑神!”数万百姓欢呼着,无数帅哥挤上前来,“剑神,我愿意为你生猴子!”“剑神,我给你按摩!”“剑神,我会邪魅一笑!”“剑神,我会暖被窝!” ……可惜,以上都是幻想。 现实是,胡雪亭对着偷画贼虚砍一剑,别说剑光剑气白光黑光红光了,毛都没有出现。 “剑气呢?说好了砍天砍地的剑气呢?”胡雪亭悲愤了,多好的装逼装神棍的机会啊,剑气竟然失灵了! “保险啊!保险!剑气也要定期检查,定期测试啊!”胡雪亭泪流满面,华山派的剑气太不靠谱,竟然有保质期?她是不是入了三无门派,买了淘宝的双十一剑气啊。 “小娘亲,你干嘛?”一群丹阳百姓看着忽然莫名其妙虚空一斩,并保持姿势不动的胡雪亭。 -- 第715页 胡雪亭坚决的不言不语,保持姿势不动,在胡某想出怎么解释以前,坚决不动。不知道说这是行为艺术,或者手脚麻了,随便活动一下,有没有人信? “你们懂什么,那叫帅气!”有人领悟了,冷笑道,自古高手出场,都要讲究排场的,先摆一个凹凸曼的姿势,那才叫帅气。 很多人醒悟了:“对!对!对!我认识一个少年,每次都要穿白衣白衫,大冬天还一定要那把扇子扇啊扇的。” “我也认识一个人,每次都要背负双手,用鼻子看人。”有人跟着道。 “我还见过一个人每次说话前,都要悄悄站到别人的背后,然后背对着别人,一脸冷漠邪魅的缓缓转身的。”不少人讨论着,这种叫做帅,是时尚,想要泡妞的傻逼……不,有为青年都这样。 数万丹阳百姓看着摆姿势的傻逼胡雪亭,终于看穿了真相,这个时候还要摆姿势,这是有多么强大的自信啊。 “看来一切都在小娘亲的掌控之中!”“对,星君一点都不着急,还在玩呢。”“我们不用担心星君了。”“小娘亲一定有办法的。” 一群偷画贼人浑身颤抖了,胡雪亭竟然还有心思装逼,难道,这个阵图不是胡雪亭的命门。 举着阵图的偷画贼领头者双手颤抖了,死,不可怕,早有为了李家奉献生命的觉悟,但是,白白的送死,并且让主公错误估计了胡雪亭的命门,那就百死莫赎了。 胡雪亭爱死那些有见识的百姓了,脑洞这么大,见识这么广,有他们在,再也不怕出丑了!当然,必须记下来,以后出剑千万不要大喊一声“破!”“灭!”什么的,否则就算手下再可爱,照样混不过去。 胡雪亭又保持剑斩姿势五秒,疯狂的点亮了流量明星一般的演技,用最平静的眼神看了一眼四周,在众目睽睽之下,用一秒一寸的速度,优雅的龟速收回长剑,然后用最轻描淡写,最优雅的姿势,伸出左手,半掩住嘴打哈欠:“本座……” “嗤!”轻轻的声音后,伴随着巨大的尖叫:“啊!!!” 数万人看过去,只见那高高举着阵图的偷画贼领头者愕然的站在那里,双手依然高高的举着,阵图却被撕成了两段。 “啊!”数万人一齐惊叫,死死的盯着胡雪亭,下一秒,胡雪亭是爆体而亡,还是鲜血从嘴里像喷泉一样狂喷? “毁了?我竟然毁了阵图?不可能!这不可能!”偷画贼领头者茫然极了,他根本没有用力啊! 胡雪亭冷冷的看了一眼偷画贼,你丫的在阵图上淋狗血,纸张湿透,当然容易撕烂了!一张纸都拿不稳,下次换我来啊! 张晓刚等衙役惊恐的看着胡雪亭,只觉双脚发软,阵图竟然被毁了,这可怎么办?“大夫……人参……石师父……天书……雪岚……”张晓刚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胡雪亭斜眼看四周,今天叫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神棍!她淡定的举起手,四周渐渐的安静,几万人盯着胡雪亭。 “不用惊慌,是本座一剑斩破了阵图。”胡雪亭的声音响彻四周。 数万人愕然,有反应快的叫道:“那虚空一斩!”其余人终于明白了,胡雪亭莫名其妙的虚空一斩,竟然是跨越空间跨越时间跨越宇宙万物,斩断了十几丈外的阵图? “隔山打牛!”有人见多识广,立刻叫道,古老相传,有人隔着山,都能一拳打飞了一头牛,胡雪亭虚空一剑,定然也是类似的超级仙法。 “小娘亲的仙法如此厉害?”不少外来新人惊恐极了,亲眼看到小娘亲的仙法,不能不信啊。虽然没有什么白光红光,也没有雷电霹雳,可隔了十几丈斩断了阵图,就是隔了十几丈斩断了阵图,一点都没有作假。 “飞剑千里之外取人首级……”有人又想起了传说中的仙术,胡雪亭这虚空一斩虽然不及飞剑,但也差不多了。 数万人真心地赞叹,仙法就是仙法,实在太厉害了。 偷画贼们面色惨白,悲凉的看着领头者,就说为什么非龙虎山天师不能损毁的妖物,竟然被一个凡人双手撕了,还没有一丝的反噬,原来是胡雪亭自己毁掉的。 领头者缓缓的软倒在地,只觉所有的自信全部消失,胡雪亭能轻易的毁了法宝,肯定不是破绽,这还怎么与之为敌? “阵图不过是本座故意吸引贼人上当的诱饵,本座真正的法宝,怎么会随意显露在他人面前,哇哈哈哈!”胡雪亭放声狂笑,说得像真的一样。 数万百姓几乎立刻就信了,家里有几两银子,还要悄悄的埋在床底下,生怕被人知道呢,能够吸收魂魄,转化为法力的超级法宝,怎么可能就随意的放在那里,让贼人随便偷呢? “若是我,定要派几百个人守着法宝。”有百姓喃喃的道,看那些偷画贼,以及四周的同伴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竟然会相信这真的是胡雪亭的法宝,智商一定是只有个位数。 偷画贼们满脸通红,痛苦无比,这么简单的阴谋,他们怎么会想不到?一定是那个妖物迷惑了他们的心神! 领头者猛然抬起头,一股从天而降的力量让他福至心灵,拨开层层迷雾,看清了真相。他奋力对着四周的百姓大吼:“我明白真相了!胡雪亭吸收魂魄的大阵,不是那副阵图,是整个丹阳县!阵图只是障眼法!” -- 第716页 天底下郡县多得是,哪一个郡县像丹阳一样,四处建立围墙,到处都是箭塔?就是军事堡垒都不带这么建的。 “从高山上往下看,这丹阳县一定是一副巨大的阵图!”领头者傲然看着胡雪亭,真是可惜没有早一点想到胡雪亭的阴谋,错过了机会。 胡雪亭紧紧的盯着那个家伙,惊讶的张大了嘴,你丫还真能想。 那领头者轻蔑的盯着胡雪亭:“你没有立刻杀了我,是你的失误,我已经揭穿了你的阴谋!” 数万百姓窃窃私语,不少人疑神疑鬼。 “是啊,从来没有见过建立这么多围墙的郡县。”有人自忖走南闯北多年,当真没有见过如此乱建围墙的地方,更别说到处都是箭塔了。 “那不是箭塔,那是一个个法阵的节点!”有人想起了太极八卦两仪图,那长长短短的线,就是一堵堵的围墙,那两个圆圆的眼,就是箭塔!周围的人大惊,看这丹阳县到处都是围墙,这是多少个太极八卦两仪图合并在一起啊。 “怪不得这丹阳县妖气冲天!”某个算命先生捋须叹息,附近的人贴的他紧紧的,早就听说算命先生可以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要是出了什么变故,一定要紧紧的跟着他。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通天教主的诛仙大阵?”有人博览群书,倒吸一口凉气。附近的人敬佩的看着他,还以为这家伙不学无术,每天就知道去酒楼茶楼听说书,原来肚里有些货色。那人傲然看着周围的人,打死不告诉你们,这是我随口胡说的。 “快逃吧!”有人低声道,那个偷画贼一定说的没错,不然胡雪亭不会脸色大变,一脸的被看穿了真相。待在一个大阵当中,实在是毛骨悚然。 “逃?”身边的人不断地颤抖着,古怪的看着那提议的人。“往哪里逃?” 提议的人不明所以,天大地大,哪里不能逃? “嘿嘿嘿,你忘记了那些挂在树上的僵尸了?”那人惨然的笑着,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丹阳县的人要在边界挂这么多尸体,看着多可怕啊,现在才知道,那些尸体不在树上挂着,就会更可怕。 四周一片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胡雪亭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十几个偷画贼,随意的从黑狗血中踏过去。数万人中发出低低的惊呼声:“黑狗血没用!” 不少人还想着回头买一只黑狗呢,现在彻底死了心。 “贼子,休要以为了不起,等我李家大军南下,定然一举诛灭了你!”有偷画贼大声的道,输人不输阵,就算要死了,也要痛骂她几句。 “死?本座倒是无所谓。”胡雪亭在十几人丈余前站定,“你们若是死了,魂魄就会化为我的力量,尸体被我炼成僵尸,为本座杀了李建成。” 数万百姓屏住呼吸,只觉这火光之中的胡雪亭分外的狰狞恐惧。 “来人,拖下去,扔到苦役营中,等李家的人赶来救人,自投罗网!”胡雪亭淡淡的道,忍耐,不能砍了他们,否则数万百姓只要有一人喊着想要看僵尸,立马穿帮。 人群中,有数人目光闪烁,总觉得哪里不对,按照胡雪亭的性格,怎么会不杀了他们,当场炼成僵尸呢?难道,胡雪亭根本没有炼制僵尸的法力,或者,根本没有法力?但这又无法解释会动的阵图,以及虚空斩开阵图。 “你们其实该当场自杀的。”那几人狠狠的盯着被抓走的十几个偷画贼,只觉这些人到了最后时刻,还不肯自杀,为大公子验证胡雪亭有没有法力的真伪,误了大公子的大事,实在是罪该万死。 “只要跟随本座,杀光贼人,本座定然带你们同登极乐!”胡雪亭看数万百姓,决心给个红枣。 “我等跟随星君杀光贼人,同登极乐!”数万人中,唯有几千丹阳土著大声的叫嚷,其余数万百姓唯有颤栗。 “同登极乐……”无数人默默的道,原本美好并且向往的地方,现在听在耳中,唯有毛骨悚然。 “不要来救我们!千万不要来救我们!”十几个偷画贼惨然大叫,任由衙役和士卒们驱赶着,走向黑暗之中,所到之处,百姓们纷纷让开,唯恐沾了小娘亲的法术。 “闪开!”一个低沉的男声好像在每个人的耳边说道,驱赶着偷画贼的衙役和士卒们毫不犹豫的向四周闪开。 胡雪亭一怔,这是石介的声音,难道这家伙忽然开窍了,懂得打配合了? 黑暗中,一道刺目的光芒划破长空,瞬间吞噬了那十几个偷画贼,火光和那亮光之下,数万人看得分明,那十几个偷画贼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在光芒中化为了碎片。 “妖术!”有人脱口而出,大不敬的言语没人任何人反应过来,心里唯有深入到骨头里的寒冷。 “是石侍郎。”丹阳县的土著们欢呼着,能做星君的师父,定然也是天上的星君下凡,会一点仙术那是理所当然的。 更多的百姓只觉丹阳县妖怪太多,普通人根本没活路。 胡雪亭怒目黑暗中,能打配合是值得欣慰的,但是,这道剑气要是她的,该有多好。“一定没有教我真功夫!否则没道理我用不出剑气!”师父教徒弟要留一手的习惯真的太不好了,回头叫小雪岚打死石介。 衙役和士卒们举着火把,再次靠近那十几个偷画贼被粉碎的地方,却只见空中红色的雾蒙蒙的一片。 -- 第717页 “不要过去,那里还有法术余波,靠近者死!”胡雪亭大声道,看周围,就不信吓不死你们。 数万百姓果然浑身一抖,躲得远远的,死死的盯着那红色的迷雾。过了半晌,空中一滴滴的血水逐渐凝结,哗啦一声打落在地上,原本只有寥寥几滴鲜血的地面,立刻化成了血汗。 数万百姓中尖叫一片。 “李家不会蠢得来救人,何必浪费粮食。”那低沉的男声在黑暗中道,人人听得清清楚楚。尖叫的人急忙用力的捂住嘴,不敢发出一丝的声音。 胡雪亭急忙站直了身体,悠悠的道:“不能放长线钓大鱼,也没什么关系,本座收了他们的魂魄,审问出他们的上线下线,慢悠悠的抓就是了。”伸手在空中虚虚一抓,却看不见抓了什么。 “魂魄!一定是魂魄!”数万人不需要问,人人都知道胡雪亭抓了什么。 人群中,数人脸色惨白如纸,这道光芒绝对是妖法。 “千里取人首级。”有人的嘴里喃喃的说着刚才被人提及的词语,当时,他还鄙夷着,这世上哪里有这种仙法,只是胡说八道而已,此刻,却亲眼看见了。 “胡雪亭,真的是星君下凡!”有人茫然的道,浑没注意他的声音非常的大。周围立刻有人跟着点头,又鄙夷并怜悯的看着他:“老兄,你才觉得星君是真的?唉,可怜的人啊。”听说了胡雪亭这么多神奇的事情,亲眼见识了那神秘的会动的吸人魂魄的阵图,竟然还不行胡雪亭是星君,要亲眼见到胡雪亭虚空一斩,以及那千里取人首级才信,这是要顽固和脑残到何等境地啊。 “要是胡星君刚才那虚空一剑有光芒,我早就信了。”那人反驳道,其余人也点头,毫无光芒和动静的虚空一剑,虽然神奇,但普通人实在是看不出奥妙,哪里比得上这最后的一剑那么人尽皆知啊。 “大概是星君功力未纯。”有人分析道,否则定然不会如此毫无声息。 “错!那是星君不想杀人,只想斩破了阵图。”有人反驳,星君都说了,要放长线钓大鱼,自然不会杀了那些人,何必花全部力气? “没有光芒,那叫返璞归真!”有人冷哼一声,以为光芒啊,雷声啊,才是高手?真正的高手是让你看不出他是高手!“你们不会以为只砍中一张阵图,没有伤到他人一根头发容易吧?” 众人用力点头,有道理,就像豆腐雕花一样,那才是游刃有余,举重若轻的高手。 议论声中,有人悄悄的走开,快步回到了营地,打开纸卷,提笔汇报今日的见闻。“……阵图迷惑人心……整个丹阳县是大阵……虚空斩十几丈外物品,精确入微……千里之外取人头颅……不能炼僵尸!” 那人冷笑着,胡雪亭有千般妖法,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现在的胡雪亭一定无法炼制僵尸。 “不管挂着那些尸体是何用意,哪怕是说用煞气增强阵法,我也信,但是,绝对不是僵尸兵。若是胡雪亭有数万僵尸兵,早已横扫天下,还会窝在在小小的丹阳县?”那人对此坚信不疑,要是胡雪亭真有几万僵尸兵,还打个P,大家投降算了。 …… 一夜的闹腾,对丹阳县的影响几乎是零。 “谁不知道那个谁是天上的星君下凡啊。”新来的人都不敢提胡雪亭的名字了,小娘亲的称呼都是越少叫越好。 很多因为距离比较远,或者因为处于丹阳县边缘,被勒令严守当地的人丝毫不怀疑胡雪亭的强大法力,那阵图会动,谁都亲眼见了,有什么好怀疑的,那些不信的人都是傻逼,爱怎么死怎么死。 等着看没参加闹腾的人惊讶惊恐惊惧惊喜的人傻眼,对啊,本来就知道胡雪亭是星君,能吸收人的魂魄,有无上阵图,恐惧的不敢逃离,现在不过是再次确定了一次,本质上又有毛个区别? “唉,这世上真的有星君啊。”那些没地方吹嘘的人只能如此叹息,心里竟然坦然了一些,反正本来就没敢逃离丹阳县,现在也不用考虑其他有的没的。 有人在营地中瑟瑟发抖,见到了法力无边的星君,实在有些刷新世界观。 “我们逃吧。”有些人实在忍受不住,低声道。敬鬼神而远之,才是最常用的处世之道。 “不要犯错误!”有人厉声的警告,想逃的人是不是神志不清了?以前因为惧怕魂魄被羁押不敢逃,现在反而想逃? “是啊,要是逃跑,会被僵尸吃掉的。”有人急忙道,“这里虽然是凶地,可是要逃生,没有这么容易,必须有大能破解阵法!” “愚蠢!”警告的人冷笑,鄙夷着看着不解的众人。“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一百零八颗妖星乱世,上天派星君斩妖除魔的传说?” 一群人点头。 “听说过还没想通?”警告的人只觉智商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凶地?亏你们想得出。 一群人不解。 “星君是真的,那一百零八颗妖星就是真的,乱世就是真的,这天下,哪里还有比星君的地盘更安全的?这里不但不是凶地,反而是天下最大的福地!”警告的人冷笑着,天下大乱,处处烽火,除了负责扫清妖星的救世主的地盘,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不待在安全的地方,竟然想要去妖星的地盘,这脑袋里面是不是全部都是狗屎啊? “说不定,出了丹阳县,你就能遇到吃人血肉的妖星。”警告的人真心这么想。一群人想着被高三丈,宽三丈的妖星,抓着人大嚼的场面,不寒而栗。 -- 第718页 “丹阳县有什么不好?只要肯卖力气,吃的比以前好,住的比以前好,你们想到外头去,只管去作死。”警告的人瞥了众人一眼,同在一个营地而已,能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仁至义尽了,想作死只管去。 “对啊,明明这里才是世外桃源。”有人喃喃的道,星君不去洛阳,不去长安,偏要跑到莽荒的丹阳县,除了这里是福地,还有什么理由? “可是,吸收魂魄……”想逃的人胆战心惊。 “若是这个大阵吸收魂魄,我们怎么还活着,那些丹阳本地人怎么还活着?那些贼人胡说八道,你们竟然会信?”警告的人冷笑。 “星君是上天派来的救世主,只会吸收那些贼人的魂魄,我们待在这里,何曾受到伤害?”警告的人继续道,住了许久,根本没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变化。 “对啊,我好想最近身体强壮了一些。”有人喃喃的道。 “是啊,我家的母鸡也开始下蛋了。”有人惊呼,原来这是星君的保佑啊。 “那些人说不定是一百零百颗妖星派来的,他们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有人想通了,就是这丹阳县真的是个大阵,也是对敌人有效,对他们无效的。星君怎么会伤害自己人,看那些丹阳县本地人对星君的崇敬,以及住在宽敞的县城,享受第一等的待遇,就知道星君不会吃自己人的血肉,吸收自己人的魂魄。 “我家必须对星君忠心耿耿。”有人目光坚定,一掌打在儿子的脑门上:“跟我念,我等跟随星君,杀尽天下贼人,同登极乐!” 他的儿子没有念,周围却响起了参差不齐的声音:“我等跟随星君,杀尽天下贼人,同登极乐!” …… 有新的流民进入丹阳县,被分到了同乡的营地中,立刻有老乡过来警告:“不许随地吐痰,要立刻学洛阳话,不许欺男霸女,不许抢劫……”新来的流民很淡然,远道赶来丹阳县,自然知道这些规矩,何况除了前两条,哪一条不是国法? “……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要惹丹阳县本地人,千万不要和小娘亲作对,小娘亲叫做什么,就做什么!”老乡神情严肃的警告着新人。“就算小娘亲叫你去死,也要毫不犹豫!” “你是不是疯了?”新来的人目瞪口呆,以为进了传销。 老乡冷笑,为小娘亲战死,说不定还能成为小娘亲的阴兵什么的,立些功劳,还能转世投胎,要是敢和小娘亲为敌,肯定是魂飞魄散。 新来的人看看左右一大群老乡,更担心进了传销集团了。 “不信?”被质疑的老乡冷笑,“那也由得你。” 数万人亲眼看到的事情,好心告诉你,你不信,想要作死,随便你去死。 …… “师父,师父!教我吧。”胡雪亭努力的在桌子上重新画视觉错乱图,不再画个十张八张,怎么证明她法力无边?今天张晓刚等人已经跑来看了她十几次了,佘戊戌竟然也从镇江赶了回来,带来了好几十斤燕窝人参什么的,王奶妈更是不停的哄她吃补品,生怕她嗖的就嗝屁了。 “本座要在丹阳城所有的入口都贴一张阵图!”胡雪亭忽然觉得到处贴能吸收魂魄的阵图,可以排除百分之九十九的心怀叵测的人,就不信那些小偷强盗山贼探子见了会动的画,还敢进入丹阳县的。 “师父,教我姐姐嘛。”小雪岚挂在石介的脖子上,反复的说着,也不嫌弃口干。 石介怒视:“为师已经全部教了!”打死不告诉你,当年他自己的剑气也是一会儿灵,一会儿不灵。 胡雪亭只听石介的声音,就知道他没有说谎,怪不得超级武功都要失传,随便遇到一个傻徒弟,传承就断了。但是,真话归真话,没道理轻易的放过了最后抢风头的石介。 “雪岚,继续打!” 小雪岚在石介的背上兴奋的点头:“嗯!”奋力搂着石介的脖子厮打。 石介小心的挣扎,厉声警告:“徒弟打师父,赶出师门,五马分尸,大碎八块,砍成人柱……” 小雪岚继续欢笑着厮打。 石介大怒:“看为师教训你!”不住的挠小雪岚的痒痒。 第153章 滥笑充数 丹阳县内星君除妖的消息,飞快的传了出去,当晚动静太大,有太多的外来客商和探子亲眼见识了前前后后,哪怕丹阳县不做任何宣传,同样飞快的传了出去。 “你说的千真万确?”河南的某个府县内,东家和几个大掌柜围着某个人,什么星君啊,飞剑啊,阵图啊,实在是不明觉厉,又偏偏让人不敢真的相信。 “这世上,真的有星君降临?”某个大掌柜张大了嘴,鬼神之说,他自然是信的,从小听到大的事情,怎么会不信,世上有鬼神,那就和太阳挂在天上一样的是真理,但是,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就没有见过一个敢自称星君下凡的。 “老夫倒是见过几个跳大神的。”另一个大掌柜见过一些落后的地区,有了病,不去看大夫,找了个庙祝求香灰,求保佑,乃至请了某个神婆在院子里跳啊跳的,但是那些庙祝或神婆的手段,他一直是半信半疑的,很难确切的感受到庙祝或神婆的超凡力量。 东家和其余大掌柜也是这个心思,发财立品,立的不仅仅是对人的态度,还有对世界的看法。了解了更多的事情,让他们很难像普通人一样,听见神神怪怪的东西,立马就信了。 -- 第719页 被质疑的那个分号掌柜看东家和大掌柜的神色满是怜悯,团团拱手:“丹阳胡星君名不虚传,乃神仙下凡,这天下定然是要乱了,请诸位早做打算。在下言尽于此,信与不信,诸位自行斟酌。”转身就走了,要不是看在东家和大掌柜们对他还不错,谁耐烦花这么多时间,和一群人不信的人解释。 “你去哪里?”东家见分号掌柜的神色,很有不在把他们放在心上,要分道扬镳的意思,急忙问道。 “在下才疏学浅,若东家看得起在下,在下自然是依然在丹阳为东家效力,不然,在下决定投靠丹阳县胡氏商行。”那分号掌柜真心没把老东家的商号看在眼里,钱财虽好,也比不上小命,把全家老小带到丹阳县躲避108颗妖星乱世,才是最重要的。 东家听出了重点,那就是打死不离开丹阳。 等那分号掌柜走了,东家和大掌柜们皱眉思量,要不要把总号搬迁到丹阳?神经病!丹阳再好,再飞速发展,南方蛮夷之地就是南方蛮夷之地,哪里比得上中原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商号好不容易杀进了中原地区,哪有主动退出,回到蛮夷之地的道理。 …… 胡雪亭非常的理解这种思路,同一个公司,名片上是“北京某某国际股份有限公司”或者“上海某某(中国)集团”,和“萧山某某国际股份有限公司”相比,前者高大上,后者浓浓的乡镇企业风格。 “敝号只能在这里建立分号。”来客一脸的真诚,为了整个商号考虑,这总号是真的没有办法迁移到丹阳。 “没关系,本座不在意。”胡雪亭根本没想过要那些大商号迁移到丹阳,大商号迁不迁移总部,跟她有毛个关系,只要在丹阳进货出货,老实纳税,解决就业,别说是分号,就是分号的分号,她也不在意。 “这个……”来客有些尴尬,解释了半天,胡雪亭没听懂楞要他揭穿来意,就有些不怎么上道了。“能不能给本号的伙计家属,配一些名额。” 丹阳县人口飞快的向上限发展,最近星君的消息散发,108颗妖星乱世的谣言疯传,又有不少机灵人发疯一般的想要移民丹阳县,胡雪亭严格控制人口,想要移民到丹阳县,比二十一世纪拿绿卡还艰难。 胡雪亭问道:“一流工匠?”来客摇头,都是商号店小二什么的,能说会道,但要动手,呵呵呵。 胡雪亭继续问:“饱学大儒?”来客继续摇头,认识一百个算不算? 胡雪亭三问:“有常住丹阳三年以上的,血缘五服以内的百姓亲戚?”来客依然摇头,八竿子打不到。 胡雪亭四问:“有常住丹阳县城三年以上的十个百姓联名推荐?”来客还是摇头,丹阳县城的百姓个个都是神经病,给钱都不肯推荐。 胡雪亭最后问道:“既没技术,又没文化,更不是亲戚,本官凭毛要让你们的人移民?”来客擦汗,一点生意伙伴的面子都不给,就不肯照顾关系户吗? 胡雪亭严肃的很:“本官清如水,明如镜,绝对不允许人开后门!”以前见丹阳县又穷又小又危险,大力鼓舞搬迁都不理,现在听到风声想要迁移了,门都没有。 来客悻悻而出,外头早有人候着,见了他的脸色,就知道结果不妙,只能安慰道:“没事,我们可以借商号的名义送人进来,然后常住的。”丹阳可以把流民分化到了整个淮南道,但总不能阻止商旅进入丹阳吧,每次悄悄的塞几个人,很快就能把家属都搬过来的。 有人说道:“丹阳县总不能阻止父母子女探望家人吧。”探亲是合法权力,丹阳县总不至于不近人情。只要进了丹阳县,还怕没有地方住?和移民又有什么区别。 其余人叹息,都知道这是宽慰他们的话,移民和探亲或工作常住,是有巨大的区别的,有绿卡的丹阳百姓都有军训组织,一旦遇到危险立马抱团,探亲或工作的人只能自求多福了。 “唉,我就差了一点啊,就进天榜了。”有人长叹,后悔极了,当初要不是刚巧回了总店,他就会留在丹阳县城,说不定就是天榜之一。 “天榜”是最近在丹阳县流传的一个称呼,指的是丹阳县城中心那豪杰碑上留名的人,这些人是整个丹阳县的最高层,享受所有优厚的待遇,吃住医疗都是一等一的,很多都是免费,拥有不少特权,比如移民四大条中的“常住丹阳县城十个居民联名推荐”,这是特指豪杰碑上的6754个人的。 “嘿嘿,三等公民啊。”有人长叹,丹阳县中等级分明,三等公民不好混啊。 “三等?你吃错药了?”有人怒视,一等公民是胡星君的家人,二等公民是6754人,三等公民是丹阳县郊外的农民,四等公民是军人和军烈属,五等公民是新移民,六等公民是外来打工者,七等是外来游客。他们手脚快,托了相熟的衙役,才给自己办了五等公民,想要三等,做梦去吧。 “镇江!镇江还没有封锁户口,立刻把家人移民到镇江!”有人咬牙道,动作慢了,镇江都轮不上。 “我听说,加入丹阳军队,就能成为四等公民。”有人沉吟,要是以后情况危急,天下大乱,立刻加入丹阳军队,把家人移民进来,也是个机会。 “就怕到时候也有时间限制。”另一人道,参军提高公民等级的事情,自然谁都想得到,县衙肯定会出一个参军多少年的限制条款。 -- 第720页 “现在就去报名!”有人当机立断,一步错,百步错,万万不能再失误了。 丹阳县军队人数飞快上升,胡雪亭立即下令,丹阳和镇江两地只收2000个士卒,绝不增加。排队参军的人立马上了一个台阶,征兵处不少人坦胸露肚,显示着各种肌肉,甚至还有人挥舞着石锁,倒拔杨柳什么的。 “我力气大,当兵是个好手!”“我杀人如麻,以前砍死过几百个人!”“我祖上八代都是吃军队饭的,选我没错的!” 某个男子走在街上,很快有人凑了过来:“沈哥,我有上好的面料到了,特意给你留着。” 那沈哥笑眯眯的摇头,继续前进。立马又是一个人蹿了过来:“沈哥,我家到了一些首饰,给你家媳妇带回去一点?” 沈哥继续摇头,坚决的前进。 “唉。”看着沈哥的背影,一群人叹气,天榜的人真是难以贿赂啊,各个大义凛然。 “我就不信天榜的人个个都是君子。”有人怒道,买通十个,就能移民丹阳县,就不信搞不定十个人。 其余人摇头,天榜的人当然不会个个都是君子,谣传甚至有一些水货,躲在血战的大队伍中划水了一个晚上,标准的奸猾小人,贪生怕死,偷懒耍滑,贪财好色,什么缺点都有。换成以前,别说他们这些人赶着拍马屁送银子送东西,那些奸猾小人见了举荐的权力,指不定就会主动高价出售名额。 但最近越来越强大的天榜自我清洁风,已经将所有敢于玷污天榜荣誉的人,尽数驱除的干干净净。 “我家必须绝对忠于星君。”某家人跪在地上,虔诚的对着胡雪亭的牌位上香磕头。“我们是跟着星君的天榜豪杰,万万不能辱没了名头!”这家人互相严格要求,恨不得有机会为天君效死,完全忘记了其实他们全家人都是流血夜的划水者。 “若是谁敢亵渎了天榜的名头,不需要其他人说话,我家立刻打死了他。”成为天榜之人,到哪里都受到崇拜,精神上的满足无比,更重要的是向星君效忠,能够得福报,就算没有长命百岁,死后转世投胎也能到大富大贵之家。 “6754人啊,我家祖宗十八代都是穷苦人,这辈子祖上积德,好不容易成了人上人,万万不能因为贪小,失去了最大的利益。”就因为是水货,就因为性格奸猾,自然想到了肯定受人鄙夷和关注,不知道多少真正的豪杰想着把他们赶出天榜,一定不能给别人机会,遇到了各种能够为星君效命的机会,一定要抢着上,拿命去稳定地位。 什么收钱受贿出卖名额,想都不要想。 …… 杨暕发了请帖,请胡雪亭胡雪岚到余杭参加宴会。杨広把他打发到江南东道当总管的时候,说得明明白白,大随朝危机四伏,完不完蛋都两说,别盯着皇位,玩什么九龙夺嫡,亲兄弟手足相残的把戏,老老实实躲到江南东道保住小命。 太子杨昭偷偷劝,老头子正当壮年,要嗝屁起码还有三四十年,绝不可能在这几年发生夺皇位的大戏,你躲到江南东道安心种田发展,等大随稳定了,再回洛阳抢夺皇位也不迟。 萧皇后也反复的提醒,杨広正在玩两手准备,成功大随朝继续,失败大家完蛋,胡雪亭非同一般,你一定要放下皇子的身段,狂拍马屁,搞好关系,别想着高人一等什么的。 杨暕鄙夷无比,一个两个当本王傻啊,大随朝这两三年内闹得太欢腾,是个人都知道悬了,脑子有病才只想着夺皇位。 他态度非常的明确,神智非常的清醒:“本王,不,杨某和雪岚是一家人,和雪岚的姐姐自然也是一家人,当然要好好的亲近。” 杨暕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用亲情友情爱情基情管它什么情,和胡雪亭建立良好的关系。天下要是大乱,怎么看都是从中原向四周乱,有胡雪亭的丹阳县在江南东道的北面顶着,他慌什么? “姐姐,我们去吗?”小雪岚眼巴巴的看着胡雪亭。 “当然去!”胡雪亭道,只要小雪岚想去,天涯海角都要去。 “噢噢噢!去余杭咯!”小雪岚欢腾,掏出纸笔,开始给搬家到余杭的葵吹雪和椰菜写信。“……我过几天来余杭玩,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给我留着……” 胡雪亭伸长了脖子看小雪岚写信,不住的指点:“这个字写错了!这个字太难看了,要是被她们看到,会笑话你的。”小雪岚用力的点头,葵吹雪和椰菜的字真好看,她一定不能丢脸。 “哎呀,这个字又写歪了!”小雪岚尖叫,扔掉,重写。很快地上就一堆的纸团。 “姐姐帮你写。”胡雪亭跃跃欲试。小雪岚斜眼看了她一眼,继续埋头写字。胡雪亭想了一想,才明白被嫌弃了。 “哎呀!你竟然敢嫌弃你姐姐的字难看!”胡雪亭捏拳头,必须好好打小雪岚的屁股。 “哇!师父,王奶妈,姐姐打我!”还没挨打,小雪岚就声嘶力竭的哭喊。 石介和王奶妈立刻出现了,狠狠的怒斥胡雪亭:“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打妹妹!”急急忙忙的哄小雪岚,送糕点送糖,嘘寒问暖。 胡雪亭颤抖着指着小雪岚:“你竟然变成了熊孩子!” 到达余杭的时候,胡雪亭伸长了脖子,一直死死的盯着马车外头。 “姐姐,你在看什么?”小雪岚扑到胡雪亭的背上,同样向马车外好奇的张望,除了山就是树,一点好看的东西都没有。 -- 第721页 胡雪亭从眼前的陌生环境当中,完全找不到一点点1400年后的杭州的影子。肤浅的历史知识,甚至没搞明白随朝的余杭,和1400年后的杭州是不是同一个地方。 “没有看到保俶山,应该不是同一个地方。”胡雪亭自信的缩回脑袋,没看见保俶塔,那就不是保俶山,不是保俶山,就不是杭州,嗯嗯嗯,就是这样。 杨暕听到胡雪亭来了,抛下一群宾客,一边跑向大门口,一边非常夸张的大笑:“岚妹妹来了!岚妹妹来了!”一群宾客笑着,杨暕到底还是少年,演技没有得到磨炼,一不小心就演得过火了。 胡雪亭听着“岚妹妹来了”的兴奋喊声,差点以为是“林妹妹来了”,仔细看跑出来的杨暕,还好他没穿一身的大红喜服,也没有在胸口挂一大块玉,否则她保证一脚踹飞了他。 “岚妹妹!”杨暕的脸上满满的流量明星的浮夸笑容,一眨不眨的看着小雪岚。小雪岚眨了半天眼,才想起她该叫眼前这个明显胖了一圈的少年做“二皇兄”。 “这么见外干什么?只管叫二哥就好。”杨暕豪迈的挥手,这个动作是参考自戏文中的勇猛大将,好像戏文中粗鲁豪爽的人,特别的容易和人亲近。 “雪亭也是自己人,不要和杨某客气。”杨暕继续豪迈的笑,只觉张大了嘴,仰天挺胸的笑,应该很豪迈很豪迈,很平易近人很平易近人了。 周围的护卫和宾客真心的笑,皇族也不是那么聪明和有城府嘛。 胡雪亭急忙同样张开了嘴,仰天豪迈的大笑:“哈哈哈哈!殿下果然是爽快人,胡某就却之不恭了。”别以为就你会豪迈,我也会! 杨暕得意极了,看,笑果然是最容易与人拉进距离的办法,胡雪亭不就是被他豪迈的笑容感染了吗?两个豪爽的人,很快就能变成亲密兄妹或姐弟了吧。 “哈哈哈哈!雪亭不用和杨某客气,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哈哈哈!好,好,好!” 江南东道行军总管衙署门口,杨暕和胡雪亭豪迈的大笑,两人同时在心中转过一个念头:“该死的,戏文中那些粗鲁豪爽的大将豪迈的大笑之后,是怎么停止的?” 两人在大笑中陷入了深思,对了,那些大将大笑完,是继续唱戏来着,难道他们也要唱戏?杨暕和胡雪亭并不拒绝唱戏,但是,台词呢?总不能唱啊啊啊吧? 杨暕和胡雪亭继续盯着对方豪迈的大笑,同时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深深的挑衅:“你别笑了,快停止啊,你不笑,我就可以比你豪迈,可以不笑了!” 麻痹!怎么可能!打死都不能输! 杨暕和胡雪亭都是意志坚定的人,绝对不会轻易认输。 “哈哈哈哈!”两人大声的豪迈的笑着。 胡雪亭笑着笑着,觉得哪里不太对,啊呀,傻乎乎的看着对方笑,特像傻逼,急忙伸出手指,指着对方上下摆动。杨暕一瞧急了,说好了豪迈的笑的,你竟然作弊增加动作!灵光一闪,脑袋对着胡雪亭摇啊摇的。 胡雪亭大惊,平手?急忙双手负在背后,仰天豪迈的笑。杨暕匆忙捋须豪迈的笑,糟糕!没胡子!那就假装捋须!杨暕豪迈的笑着,捋着看不见的胡须。 衙署门口的护卫侍从官员宾客们见杨暕和胡雪亭只管豪迈的笑,必须配合啊,天下哪里有两个大佬笑着,手下却板着脸的道理,太不会做人了。一群人卖力的豪迈的笑。 江南东道行军总管衙署门口,笑声震耳欲聋,豪迈的笑声直入云霄。衙署内的人莫名其妙,又不敢跑到门口凑热闹,失了礼节,个个面含微笑着继续攀谈,心里和小猫挠心似的,真想知道门口为毛笑这么大声,笑这么久啊。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杨暕和胡雪亭还在豪迈的大笑。一群护卫侍从官员宾客笑声中掩藏着鄙夷,两个傻逼笑个毛啊?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杨暕和胡雪亭还在豪迈的大笑。一群护卫侍从官员宾客笑声中带着惊惶,两个傻逼要笑到什么时候去? 赴宴的官员中,代表淮南道参与宴会的金渺大声的笑着,鄙夷的看着周围莫名其妙的官员们,这都不明白?这哪里是亲人见亲人的热情大笑,根本是两个枭雄见面的互相试探! “自古以来,最强大的武器,就是笑!”金渺的瞳孔收缩,一个板起脸的人,很容易引起他人的警觉,就算在斗争中获得胜利,定然也会很是辛苦,而那些大笑的人,却会让人觉得亲切,放松警惕,然后在笑声中一击致命。 “这个宴会,其实是鸿门宴!李浑对圣上有不臣之心,和李浑结盟的胡雪亭,会不会同样背叛大随?距离江南东道最近的丹阳县,会不会成为插入江南东道的锋利的匕首?为了大随朝,为了江南东道,杨暕别无选择,必须击杀胡雪亭!”金渺看穿了一切。 “这大笑,就是杀机!杨暕率先出手,用笑声锁定了胡雪亭,只要胡雪亭一动,就会被杨暕乘虚而入,一举击杀!但胡雪亭岂是普通人,立刻大笑反击,笑声同样锁定了杨暕,等待着杨暕露出破绽!这两人现在互相牵制,谁都不敢率先停止笑容,露出破绽!这是一场比赛耐力和笑声的决战!”金渺心中波涛汹涌,此生能够见到顶尖高手的“笑声杀”,下半辈子足以吹嘘几十年的。 金渺的眼神太复杂,其余的侍从官员宾客完全无法理解深刻含义,但却简单的看明白了一点,谁先停止笑容,谁忒么的就要倒霉!两个大佬都在笑,你丫敢不笑?两个大佬不和你算账,还和谁算账? -- 第722页 胡雪亭狠狠的盯杨暕,小子,你还不认输?你嗓子都哑了!本座从小笑大的,每天没事都要笑七八个时辰,逢年过节还要多笑一个时辰,你和我比笑,死定了! 杨暕蔑视胡雪亭,嗓子哑了算个毛啊,嗓子没了都不关你事,有本事你继续笑啊,本王从小到大笑死了几百个人,比笑就没有输过,你想活命赶紧认输。 豪迈爽朗的笑声在衙署门口经久不息,个个笑得汗流浃背,泪流满面,嗓子沙哑,痛不欲生。 小雪岚睁大眼睛,看着一群神经病狂笑,小心的爬回马车,小声的问马车另一头的石介:“师父,姐姐为什么要笑啊?” 石介见多识广,早已看出眼前杀机四起,小心的从车窗中扯出小雪岚抱在怀里,低声道:“记住,遇到看不懂的事情,就躲得远远的,坚决不要参与。跟着对手的步骤走,是最愚蠢的。”然后从包裹里取出瓜子,淡定的和小雪岚看戏。 胡雪亭和杨暕相视大笑了半天,目光相对,无数道眼神飞快的交流。 “再笑,这辈子都不会笑了,不如一起停手?” “好,再笑三声,大家一起停手。” “一二三,你丫的竟然还笑!” “你果然狡猾,我还好没有上你的当!” “无耻!” “卑鄙!” 胡雪亭眼神中杀气四溢,本座唯有出绝招了! 杨暕死死的盯着胡雪亭,自己的嗓子疼得都麻木了,肺部都开始疼了,胡雪亭竟然越笑越灿烂,越笑越得意了,只觉输的一塌糊涂,佩服无……咦,不对,这不可能! 杨暕是有学识的,绝不信有人笑得嗓子都哑了,竟然还能越笑越开心。他仔细的分辨胡雪亭的笑容,眼中精光四射! “胡雪亭,你卑鄙无耻!”杨暕咬牙切齿,胡雪亭能够开心的笑,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根本没有笑出声!丫的就是装了一个笑容! 江南东道行军总管衙署门口的人实在太多,笑声实在太大,任何一个人的笑声都被完美的融合在笑声大合唱中,分不出谁是谁。 杨暕恶狠狠的盯着胡雪亭,听说过滥竽充数的,没听说过滥笑充数的,今天真是长了见识了。 “本王怎么会输给你!”杨暕一秒学坏,张口假笑,没几秒钟,就感受到了得到休息的嗓子舒服了好多。 一群官员宾客很快看穿了真相,毫不犹豫的剽窃。 衙署门口,宾客尽欢,笑容越来越灿烂,豪迈的大笑声越来越轻,终于消失不见。 一群人保持着开怀大笑的神情,有些尴尬,马蛋!就找不出一个肯真笑的人吗? 胡雪亭和杨暕互相看了一眼,同时背过身去,用力的揉脸,笑得脸都硬了! 衙署之内,一群官员和宾客面面相觑,门口的诡异笑声笑了半个时辰,忽然没了,这比再笑半个时辰都让人恐惧啊,一转头,看到杨暕和胡雪亭并肩而行,走进了大厅,脸上毛个表情都没有。 “不好!出事了。”衙署之内的官员和宾客同时大惊,作为主人的杨暕和重要客人的胡雪亭竟然一点表情都没有,死死的板着脸,实在太不合理了。 “糟糕!”有官员心中叫苦,看那些跟在杨暕和胡雪亭背后的官员,也是个个板着脸,一脸的苦大仇深。 “一定发生了重大变化!”衙署内的官员们大惊失色,人人像是要砍人一样的冰凉,只怕是谈判谈崩了。 “怪不得笑了这么久,原来是在掩盖谈判啊。”衙署内人人都这么想,急忙收敛脸上的笑容,小心的盯着杨暕和胡雪亭。 杨暕和胡雪亭进入大厅,杨暕对着胡雪亭拱手行礼,伸手指向主座,胡雪亭摇手,对杨暕拱手,同样指向主座。杨暕摇头,一手抓着袖子,一手作姿势,再次让主座,胡雪亭伸出一个手指,悠悠的摇晃。 衙署内的官员都吓死了,杨暕和胡雪亭已经翻脸到了话都不肯说的地步了? 几个从洛阳过来的大臣愤怒的看跟在杨暕背后的官员,圣上让你们辅佐杨暕,你们就是这么辅佐的?还不上前说话缓和关系! 杨暕的幕僚们看到了愤怒的眼神,无奈的闭上眼睛,痛苦的摇头。洛阳过来的大臣差点破口大骂,这是谈崩到无可挽救的意思了?要你们跟在杨暕背后何用! 杨暕的幕僚想伸手做手势,终于无声的长叹,放下了手臂,黯然低头。 洛阳过来的大臣用力甩袖,一群废物!什么礼仪也顾不得了,出面勉强笑道:“齐王殿下,胡侍郎,丹阳公主呢?” 杨暕和胡雪亭一齐伸手指向衙署外,依然一言不发。 洛阳过来的大臣慢慢的闭上眼睛,只觉心里充满了绝望,竟然互相敌对的不肯说话了!他想了想,充满了为了齐王为了大随的决心,招手叫过仆役,取了一把筷子,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如负千斤的走到了杨暕和胡雪亭面前,道:“殿下,胡侍郎,你们看,这是什么?” 大厅内几百道眼神死死的盯着那洛阳来的官员,好些人张开了嘴想要说话,终于又闭上了嘴。 杨暕和胡雪亭古怪的对视了一眼,又更古怪的看着那个大臣,不出一言。 那洛阳来的大臣从筷子中取出一根筷子,在众人诡异的神色中,用力折断,扔在地上,然后取出两根,再次折断,抓着一把筷子,对杨暕和胡雪亭道:“殿下和胡侍郎都是绝顶聪明人,当知道老臣的意思,都是自家人,何必为了小事情,忘了手足相助?团结才是力量,团结才是胜利。殿下和胡侍郎就算有千般的误会,看在丹阳公主的面上,也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和和气气,想必丹阳公主也不愿意见到两个亲人互相伤害。” -- 第723页 胡雪亭张开嘴,想要说话,又闭上了嘴,用力的拍桌子,指着某个仆役,又伸手指着案几。 那仆役莫名其妙,看杨暕,等待指示,却看到杨暕同样拍桌子,指着他,又伸手指着案几。 洛阳来的大臣绝望了,这是表明两人决不在对方面前说话,还是指责对方是朽木不可雕也? “姐姐!”衙署外,小雪岚都睡了一觉了,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胡雪亭盯着小雪岚,眼中忽然出现了狂喜之色,杨暕的眼神中又是羡慕妒忌恨,又是对手下仆役的不满和失望。 小雪岚所过之处,一群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她……的怀里的水囊。 “姐姐,师父说你要润润嗓子。”小雪岚凑到胡雪亭面前,举起水囊。 在百余道望穿秋水的眼神中,胡雪亭举起水囊,大口的喝着。杨暕霍然站起,死死的盯着胡雪亭。 胡雪亭深呼吸,清嗓子,只觉终于有救了:“雪岚,你太乖了,姐姐太喜欢你了!”抱着雪岚打滚。 “啊呀,疼疼疼!”胡雪亭捂着脸,就笑了那么一下下,就疼得不得了,立马板起脸,坚决的面无表情。 杨暕怒视胡雪亭,用力的拍桌子,我,我,我! 胡雪亭扔过去水囊,杨暕奋力扑了出去,在空中接下了水囊,不等落地,就在空中大口的狂饮,让冰凉的水滋润着干涸疼痛的嗓子。啊,这辈子没有喝过这么甘美的水啊! “来人!给他们倒水,不要茶叶,不要热水,只要凉水!”胡雪亭指着那群眼睛冒绿光的护卫侍从官员宾客。 那群护卫侍从官员宾客用力的点头,只觉胡雪亭这人真是不错,传闻中的诸般邪恶定然是假的。 “再来一碗凉水!”杨暕终于缓了过来,大声的下令,同时怒视仆役,本王和胡雪亭做了这么久的倒水动作,竟然都看不同,饭桶! “有胖大海来一杯!”胡雪亭伸手摸嗓子,只觉就说了这么几句话,竟然又疼了。 杨暕用力点头:“本王也要!快请御医!” 衙署内的官员和宾客们板着脸,事情的真相真是狗屎啊。 洛阳来的官员看看手里的筷子,淡定的收入袖子中,回到座位,指仆役,拍桌子,指着案几。一群仆役郁闷,至于吗? 江南东道行军总管衙署内,数百宾客沉默的坐在席位上,看着一个个仆役同样沉默的穿插,不停的各个宾客端茶倒水。杨暕和胡雪亭都板着脸不说话,节约嗓子和面部肌肉的抖动,他们难道还能大声的说笑不成?太不会看眼色了。 杨暕对着胡雪亭一阵指手画脚,很高兴你来了。 胡雪亭对着杨暕一阵手舞足蹈,彼此彼此。 杨暕继续指手画脚,这个……等会酒宴还要办吗?嗓子痛,脸颊疼,张嘴都疼,吃个P啊。 胡雪亭继续手舞足蹈,不办不行啊,刚才都传出双方翻脸决裂的谣言了,要是不办酒宴,指不定就以为闹到饭都不给吃了。 杨暕再指手画脚,痛苦无比,嗓子都要哑了,还要喝酒?至于这么虐待自己吗? 胡雪亭再手舞足蹈,耐心教育,为了朝廷的和谐,为了社会的稳定,必须大吃大喝,还要多吃多喝,开怀的喝,大口的吃,面带笑容的吃! 杨暕惊呆了,有必要对自己这么狠吗?一场宴会几十道菜,几百杯酒下来,说不定脸部肌肉全断,嗓子彻底报废! 胡雪亭眼神坚定无比,为了大随,为了世界的和谐,你,别无选择! 杨暕悲壮的看着胡雪亭,又转头看其他宾客,真是后悔请了这么多人,只请两个人多好。咦,不对!他愤怒的回头看胡雪亭,指手画脚手舞足蹈眼神飞飙,你是客人,只要意思意思就行,我是主人,要接受所有人的敬酒,这不是坑我吗? 胡雪亭摇头,少年,太缺乏随机应变的能力了!招手叫过小雪岚,手舞足蹈。 小雪岚用力的点头,杨暕毛都没有看懂,大惊,难道嗓子哑了,影响智商,竟然比小孩子都不如。不,一定不是,那是人家姐妹连心,心意相通。 小雪岚看看胡雪亭,再看看杨暕,蹦蹦跳跳的离开。 杨暕狂打手势,小雪岚做什么去了? 胡雪亭傲然笑,然后脸疼了,捂着脸回手势,当然是去解决你不能喝酒不能吃饭的痛苦了。 小雪岚很快回来,身后跟着一群仆役,人人手中捧着一个大盆。 大厅中的官员宾客们仔细的盯着小雪岚,以及杨暕和胡雪亭,今天意外太多,自以为是的出头的肯定要自取其辱,看那洛阳来的官员一直趴在案几上装睡呢。众人打定了主意,最好的办法就是少说话,多看着。 杨暕莫名其妙的看着小雪岚,搞毛啊?小雪岚小手用力的挥舞:“倒水!”一群仆役看着杨暕,犹豫着。 杨暕转头看胡雪亭,你到底搞毛啊? 胡雪亭用力的眨眼,盯着小雪岚打手势,小雪岚对着胡雪亭用力的点头,叫道:“倒水!” 一群仆役使劲的看杨暕,杨暕毫无反应,这是同意了?领头的仆役深深的鞠躬:“殿下,恕我等失礼了。” 杨暕莫名其妙,毛个失礼? 领头的仆役双手一翻,一盆水倒在杨暕的脑袋上,不等杨暕反应过来,一个个仆役飞快的倒水,杨暕瞬间浑身湿透。 “你干嘛啊!”事情太过诡异,杨暕连愤怒都没有了,唯有茫然和不解。 -- 第724页 “姐姐说,让我在你脑袋上倒很多很多的水。”小雪岚认真的道,那些手势就是这么说的。 杨暕打死不信,刚才的手势虽然没看懂,一定不是这样的。转头看胡雪亭,看到了胡雪亭惊讶的张大了嘴,秒懂,小雪岚理解错了意思!该死的!还以为胡雪亭和胡雪岚心意相通呢,搞了半天是乌龙?下一秒,杨暕瞅瞅那些盆啊水啊,从脑袋上倒下来,忽然懂了。 胡雪亭对小雪岚打得手势是,把杨暕今天宴会要喝的酒水,全部换成了凉水。 杨暕悲伤的看着胡雪亭,说一句话而已,你就这么舍不得开口说话吗? 胡雪亭瞅瞅一脸得意,等着表扬的小雪岚,一把搂过来:“小雪岚最聪明了,做的最好了!”小雪岚怯怯又得意的笑。 杨暕怒目胡雪亭,现在你开口说话个毛啊!本王一身的水,就抵不住你夸奖小孩子吗? 胡雪亭鄙夷的看他,谁说小雪岚理解错误的,胡某的意思就是淋你一身水,然后你就可以有借口去后面换衣服,洗澡,甚至装病了,瞧,完美解决! 杨暕使劲的瞅胡雪亭,完美个P! 大厅中,一群官员和宾客板着脸孔,坚决不露出一丝的表情。胡雪亭为毛要淋杨暕水,他们是看不懂了,但唯一确定的是,他们两个绝对没有撕破脸什么的。两人之间和谐,和睦,友爱,嗯,不错,这次宴会已经达成了目的。 【作话】 2018.12.28.18:4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旒卿”,“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捉虫。 第154章 看不见的杀机 江南东道数百官员对顶头上司江南东道行军总管杨暕当众被人泼了一身的冷水,完完全全的视若无睹,按照惯例应该有的怒斥怒喝挽袖子抓人,尽数被抛之脑后。从情理上讲,丹阳公主泼水齐王,那是兄妹不和,标准的天子家的家事,外人不太好插嘴,从大局上来说,凡是来赴宴的官员和宾客,多多少少都猜到宴会主旨是齐王杨暕拉拢胡雪亭,只要他们两个笑眯眯的,别说泼水了,泼油都没人管。年轻人打打闹闹,老一辈何必用世俗的眼光去关注过程,结果最重要,其余爱怎么样怎么样去。 大厅内数百宾客默契的扭过头,准备闲谈,装作毛都没看见,然后悲愤了。杨暕和胡雪亭,以及那些跟着杨暕出去迎接的高级官员个个板着脸,沉默寡言,他们这些低级官员或者宾客,还能笑呵呵的聊天不成? 整个大厅内数百宾客两两相视,眼睛一眨不眨,要不是板着脸,差点就以为冒出基情了。宾客们也是没办法,不能说话,不能笑,狂打手势又像神经病,唯有互相神情的凝视了。 齐王杨暕在一群仆役的搀扶下,匆匆退场洗澡换衣服,虽然已经是一月,但这气温依然寒冷,必须立刻去洗个热水澡驱寒,顺便装个病什么的,坚决不出来喝酒。 好几个齐王幕僚悄悄的对着杨暕竖起大拇指,一脸的欣喜。有几个幕僚还借着搀扶或者经过杨暕身边,低声快速的道:“殿下英明!”“殿下干的漂亮!”然后用欣慰和赞叹的眼神看着杨暕。 杨暕莫名其妙,毛意思?被人淋水出丑竟然被夸奖了,难道是淋水的姿势太帅了?但身为皇室,最基本的装逼还是懂的,杨暕傲然抬起下巴,用鼻孔哼了一声,一脸的理所当然。 等到杨暕终于沐浴完毕,换了衣衫,只觉嗓子休息了这么久,终于不再疼痛了,但是,脑子有病才继续去大厅喝酒吃饭呢,谁知道小雪岚会不会拿菜倒在他的身上。 杨暕打定了主意装病,坚决不再出去,就想要唤人取些茶水瓜果来,进了内室,却看到原本在内室等着伺候他的宫女太监尽数不见,唯有一个中年男子背对着他,欣赏着墙上的一幅画。 听见杨暕出来的动静,那中年男子缓缓的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杨暕,道:“殿下。” 杨暕笑道:“本王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舅舅啊。”那中年男子正是萧皇后的八弟萧瑀。 “舅舅来的巧了,我刚被人淋了一声的水。”杨暕心里琢磨,萧瑀多半是看到了他出丑,这才没有当场露面,等到他梳洗完毕,这才出来相见。他暗暗感叹着,八舅舅就是会做人啊。 萧瑀温和的笑着,打量着杨暕的新衣衫,认真的道:“你果然完美的完成了和胡雪亭的见面,没有辜负圣上和皇后的希望。” 杨暕听见了夸奖,虽然不理解为毛叫“完美”,但还是知道这意味着他和胡雪亭的关系非常融洽,于是傲然道:“本王是什么人,怎么会搞不定小小的胡雪亭?” 萧瑀给杨暕倒了茶水,笑而不语。 杨暕自己反倒品出了一点味道,惊讶的道:“总是听说胡雪亭精明无比,一次次的识破诡计阴谋,或者布置下超级圈套,一口气坑死好些大佬,怎么好像轻易的就被本王搞定了?”虽然他到现在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既然萧瑀这么说,那些莫名其妙的夸奖他的幕僚,应该也是这么看的,那他肯定就和胡雪亭关系融洽了。只是,好像他也没有花什么心机,只是哈哈哈的豪迈的笑到嗓子痛,就和胡雪亭关系融洽了?杨暕再自大,也不会以为他笑一下,就倾国倾城了。 萧瑀笑着,慢慢的嗅着茶叶的香气,道:“那是因为胡雪亭是一个非常容易解读的人。” 杨暕古怪的看萧瑀:“容易?”其他话没听懂,但是这容易二字,怎么都安不到胡雪亭的头上吧?看胡雪亭和杨恕、高颖、张镇周,乃至杨広过招,处处都是心机。虽然很多地方很幼稚,不能用老谋深算形容,但是这胡雪亭的心思真的是百曲千折,难以琢磨,否则就不会一次次的异军突起。 -- 第725页 萧瑀放下茶盏,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老夫收集了胡雪亭到京城后发生的绝大部分争斗……”他带着遗憾的看杨暕,“胡雪亭跟随杨轩感北征突厥那一段经历竟然是绝密,我怎么都打探不到消息。” “我可以确定,胡雪亭属于镜子型的。”萧瑀笑道,眼睛中却没有一丝的笑意。 杨暕盯着萧瑀,努力思索,是不是听错了什么,镜子型?还是金子型?毛意思? 萧瑀道:“铜镜,胡雪亭就是一面铜镜。殿下知道铜镜有什么特点吗?” 不待杨暕说话,萧瑀又继续说了下去:“胡雪亭就像是一面铜镜,对手是什么样的智商,她就呈现什么样的智商。” 杨暕完全没懂,惊讶的看着萧瑀。 萧瑀道:“根据对胡雪亭的分析,此人对精明者无比提防,任何事情都要往深处想,绝对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更不信聪明人会白送她好处。” 杨暕认真思索,点头,胡雪亭每次遇到大圈套,都能找出问题,破坏圈套,甚至反击,原来根本原因是她不信任别人啊。他惊呼道:“这不是意味着胡雪亭非常的厉害?” 杨暕想起了某些不明觉厉的言语,比如有爱的有心的人定然会有弱点,只有不信任人,毫无人性的人,才是毫无破绽,举世无敌的。杨暕本来是有些怀疑的,现在有些信了,杨恕高颖杨広都斗不过不信任任何人的胡雪亭,胡雪亭是有多么的强大啊,他是不是该学学? 萧瑀摇头:“这不是代表胡雪亭有多强,更不是因为胡雪亭的对手弱,而是因为有些圈套实在无法做到超级复杂。”他微微有些感慨,绝大多数时候,圈套是无法做得复杂的,因为事情的本质只有那么几种,不是左就是右,不是真,就是假。 “胡雪亭习惯性的认为所有聪明人都在坑她,表现出来的都是假象,把所有的看到的事情都反向思考。好人是坏人,馒头是狗屎,坦途是荆棘,生路是死路。她死命的把看见的任何东西都往这个已经预先已经判断的结果上套,自然就会发现了很多很多的疑点。” 杨暕张大了嘴,只觉世界真奇妙,胡雪亭果然是个神经病。 “可惜,事实上聪明人还真的就是喜欢给被人设置圈套,所以胡雪亭就处处看破别人的圈套了。”萧瑀有些感慨,再高的智商,再深刻的阴谋,遇到一开始就认为一切都是阴谋的人,愣是从不是破绽中寻找到破绽,高智商者也只能是踩了狗屎的郁闷了。 “尽管胡雪亭这种被迫害妄想症很难治疗,但是其实很容易破解。”萧瑀笑道,一旦看破了胡雪亭的本质,真的是太容易对付了。 “容易?”杨暕再一次听见这个词语,认真的看萧瑀的脸,更加的不信了。都遇到一个看到天上下雨,就怀疑是不是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而设置的阴谋的神经病了,还能怎么对付? “你忘记了,镜子啊。”萧瑀笑道。 杨暕还是不解。 萧瑀提醒道:“你想想和胡雪亭亲密的人。” 杨暕深思,和胡雪亭关系亲密的人,是杨恕?不不不,那只是胡雪亭的上司而已,一点都不亲密,胡雪亭都没有客套的请杨恕吃过饭什么的,一副下班了就别找我的态度,随便找个职场菜鸟都比她做的好,和上司关系更亲密。 高颖?那就差得更远了,上司都算不上,也就是同殿为臣。 李浑?李浑确实比较好一点,还去胡雪亭家里做了好几次,合作也有默契。更亲密的,就是杨轩感,石介,王奶妈,小雪岚了。可是,这又怎么了?杨暕茫然,不知道看胡雪亭亲密的人有什么用。 “找到规律了吗?”萧瑀笑道,见杨暕依然茫然,点破道:“你要同时看他们的亲密度和智商。” 从这个角度一看,事情立刻就变了。 “不是吧!”杨暕张大了嘴。杨恕,高颖,杨轩感,小雪岚……越是聪明机智的人,胡雪亭就越是保持距离,小心提防;越是单纯的笨蛋,胡雪亭就越是亲密。 “就是这样!”萧瑀微笑,统计的结果就是这么的有趣。“胡雪亭看上去时不时的抽风,想不通她下一步会做什么,其实胡雪亭的行为模式非常的单一,几乎一眼就能看清楚。” “胡雪亭本质上,其实和杨轩感一模一样,那就是讨厌聪明人,喜欢笨蛋。” “胡雪亭认为所有聪明人都有鬼心眼,都要害她骗她,坚决不能信。” 萧瑀冷笑着,嘴角间流露出一丝的不屑。胡雪亭的这种思维,和那些穷苦人看有钱人的态度是一模一样的,所有有钱人都要坑穷人,所以一文钱的菜,有钱人花十文钱买走了,那不是可怜他同情他,故意多给钱,而是那颗菜价值一千文。 “当年在海边,曾有一件趣事。”萧瑀想起青年时候的见闻,“某个渔夫捕了一条特别大的鱼,有商人愿意花十两银子买下,然后,那个渔夫开价一百两银子。” “那个商人大惊,这种鱼也就一文钱三条,我出十两银子买条稀罕的特别大的鱼,已经是不得了的天价,为何你竟然敢开价一百两银子?” “那渔夫用看穿一切的眼神鄙夷的道,你别以为我是老实人就好欺负,这条鱼你肯出十两银子,是因为这条鱼起码值得一百多两银子!” “那商人拂袖而去,渔夫也毫不在意,值一百多两银子的鱼,只要一百两就卖给别人,已经是很厚道了。” -- 第726页 萧瑀停住,慢慢的喝茶,杨暕正听得开心,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啊,那鱼一直都没有卖出去,三日后,那鱼死了,烂在鱼缸里,被倒到了臭水沟中。渔夫一文钱都没能得到。” 萧瑀道:“胡雪亭就是那个渔夫,坚决不信任任何比她聪明,比她有地位,比她有权利的人,认为所有人都在坑她,她没有落到渔夫的下场,只是因为她运气好。” 胡雪亭就是一面镜子,别人聪明,她就聪明,别人笨蛋,她就笨蛋,别人神经,她就神经,哦,这句错了,是别人神经,她就更神经。 杨暕用力点头,要是怀疑一切,他也很容易成为超级智者的。“可是,她为什么要和笨蛋做朋友呢?” 萧瑀笑了:“因为累。” 以为整天算计人,怀疑这怀疑那很轻松?大脑飞快的旋转,每一个眼神,动作,语言,全部都要仔细的算计,做梦都在思索聪明人的目的,推演将要发生的事情,每天朦朦胧胧入睡,朦朦胧胧起床,睡眠超级不正常,很容易聪明绝顶的。 “所以,那些聪明的大佬,时不时的喜欢去爬爬山,住在原始森林什么的,说一些面对人很累,还是面对猫猫狗狗兔子毛竹松树轻松等等。”杨暕恍然大悟,怪不得总有出名的大儒或者智者要住在深山老林中,原来那是脑子运转太多,需要休息啊。 “但不想去做野人,吃个葱油烧饼都要走三天三夜,就只能找一些笨蛋放松一下了。身边的仆役品行是好是坏都没有关系,反正想干什么看得清清楚楚。只要笨,越笨越好,其他什么缺点都不要紧。”杨暕一理通,百理融,瞬间看破了许多智者身边都是笨蛋的真相,顺便鄙夷的看萧瑀,做人这么累,何必呢? “你是不是在想,做人这么累,何必呢?”萧瑀问道。 “哎呀,你怎么知道。”杨暕脱口而出。萧瑀看了他一眼,不说话,继续喝茶。杨暕转念间,满脸通红,原来他就是那种随意被看透的笨蛋? 对此杨暕一万分的否认,他很聪明的好不好?他机灵的想到,要洗刷笨蛋的名头,就必须多想,好好的露一手。 杨暕努力的想,半晌后,终于道:“所以,你今天就找我这个笨蛋,去结好胡雪亭?” “不是我选的你这个笨蛋,是你父皇选的你。”萧瑀笑道。 杨暕一怔,脸红又青,这是杨広也认为他是笨蛋了?太不爽了!杨暕再努力的想,咦,有些不对。和杨昭比,他并不是笨蛋啊,不论是读书还是骑马射箭,他那一项比杨昭差了?和他比,杨昭才是笨蛋好不好,凭毛不用杨昭结好胡雪亭,杨昭身上还有太子的名头呢。哪怕从杨広为了大随朝两手准备的角度考虑,也是把太子杨昭放在江南东道更合适,凭毛要把他放到江南东道,顺便结好胡雪亭呢? “因为性格。”萧瑀道。 杨暕喃喃的点头道:“性格?”杨昭和他的性格差距有点大。他忽然一怔,意识到萧瑀忽然说的话,竟然接上了他心中所想。他都不敢转头看萧瑀了,这是又被看穿了心思?该死的!他也要和胡雪亭杨轩感一样,痛恨所有聪明人了! 萧瑀认真的道:“选你,是因为你的性格最符合胡雪亭能够接受的性格。”简单的说,两个脑残白痴神经病,比较有共同语言。 杨暕回想哈哈哈大笑到嗓子哑,只觉果然是两个脑残白痴神经病,换成性格稳重的杨昭,打死也做不出来,一定是微笑着转身就带胡雪亭进了大厅。 “整个皇族,唯有你能接近胡雪亭,其他人都做不到。”萧瑀严肃的道,“这是你的天赋和责任。” 杨暕激动了一秒,又觉得尴尬,这种天赋真心不怎么想要。 “可是,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他幽怨的看着萧瑀,要是早点告诉了他,他肯定不会用这么难堪的方式和胡雪亭接近,就算要表现神经病,也大可以悄悄的在极少人知道的情况下表现嘛,或者想个更有神经病特色的方式。 杨暕擦汗,今天真是太悬了,要不是胡雪亭意外的合拍,说不定只有他一个人神经病,然后破坏了和胡雪亭搞好关系的机会。 “没有具体的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露出破绽,唯有真情实感,才是毫无破绽,才是无敌的。任何的刻意安排,阴谋诡计,都逃不过胡雪亭的眼睛。”萧瑀微笑着,心里默默的想着,你以为你今天的行为是即兴表演?不,你错了,孩子,你今天会选择用豪迈的笑声迎接胡雪亭,是因为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在你身边的仆役,丫鬟,幕僚,戏班,花园,书房,乃至公文,安排了各种或直接的明示,或婉转的暗示,引导你认为豪迈的大笑可以平易近人。所以,你今天一定会采用豪迈的大笑,和胡雪亭拉进距离。 杨暕兴奋的想着,既然和胡雪亭的脑回路很接近,一举突破了胡雪亭的防守,那就该继续乘胜追击:“那本王下一步该做什么?”又一想,不对啊。 “哎呀,你不该告诉我真相的,你告诉了我,我就会紧张,不就没有办法毫无破绽的真情实感的真实体现了吗?”杨暕责怪的看着萧瑀,怎么能现在就告诉他真相呢,很有可能坏了大事。 萧瑀摇头道:“已经完成了,殿下不需要再做任何事情。” 他微笑着看着不解的杨暕道:“殿下不是决定在这里装病,坚决不出去吗,又怎么会被胡雪亭看破?”杨暕点头,就是就是,心里微微有些不爽,只觉被人看破心思真忒么的狗屎,以后一定要学胡雪亭,只和笨蛋打交道。 -- 第727页 萧瑀继续道:“你是皇子,是大随皇位的继承人之一,我们怎么可能瞒你?这次迫于大计的需要,不得不隐瞒了部分真相,计划成功后,我自然要第一时间告诉你。” 杨暕满意极了,就知道萧瑀平时和自己亲近,绝不会欺骗自己。 杨暕很理解萧瑀为什么要特别的帮他,那多半是希望他做了皇帝之后,封萧瑀做个三公三司什么的,那有什么关系,要是他在萧瑀的辅佐之下当了皇帝,还会舍不得一个官位不成?想到这里,杨暕急忙满含深情的注视着萧瑀,深情的喊道:“舅舅,我绝没有丝毫的责怪的意思。”想着要不要双手相持,无语泪千行? 萧瑀用同样深情的眼神看着杨暕,要不是你是我的候选方案之一,我脑子有病才来伺候你这个白痴呢。 …… 小雪岚瞅瞅一群默默的互相对视,就是不说话,甚至动都不动的人,扁起了嘴,这里太可怕了,坚决不能留。她看看石介,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师父,我们去其他地方玩吧。” 石介毫不犹豫的点头,这里气压太低,很容易影响小孩子的心理健康。他大模大样的站了起来,对胡雪亭道:“我带雪岚去花园稍坐。” 原本只是平常的音量,在静悄悄的大厅中回响,几百人一齐看了过来,严肃的看着石介,一言不发。小雪岚看着一张张板着的脸,更加的不安了,紧紧的扯住石介的衣角。 胡雪亭挥手,爱怎么玩怎么玩去,她还要在这里镇住场面呢。 衙署的花园中,一群官员和宾客女眷已经坐了很久,嘻嘻哈哈的,除了冷了些,其余倒是和普通宴会没什么区别。 “雪岚!”小雪岚刚进入花园,就有糯糯的女童声音叫着。 “你们也来了!”小雪岚见葵吹雪和椰菜跑了过来,很是高兴。 “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了很久了。”葵吹雪道。 椰菜用力的点头,“我好早好早就到了,看,我瓜子都吃了一大堆了!”指着某个角落里的一大堆瓜子壳。 小雪岚扁嘴:“我早就来了,就在前面,一点都不好玩。”一群人像木偶一样,只会拿眼睛瞪人,好可怕。 葵吹雪兴奋的呀呀叫:“可是,我想看看啊。”从来没有在宴会里见过一群人光是坐着,却不说话,互相瞪啊瞪的,而且莫名有种鬼屋探险的刺激感。 小雪岚来劲了:“好啊,我们一起去,偷偷的看,不让他们发现。” 椰菜用力摇头:“我不敢。”听着就可怕,坚决不去。两个小伙伴使劲的拉她,三个人闹成一团。 花园中,一些小男孩凑在一起,悄悄的看着她们。 “我说,这就是那胡什么的妹妹?我看没什么了不起嘛。”一个男孩道,嘴里肆无顾忌的吐出几片瓜子壳。 “听说那胡什么在京城很厉害的。”又是一个男孩子道。其余男孩子也点头,胡雪亭名气很大,就是在余杭也能听到不少传闻。 “我还以为她有三只眼睛,八条腿呢。”一个男孩子不屑的很,看胡雪岚不过是个小不点,就知道她的姐姐胡雪亭也威风不到哪里去。 “不就是一个民部员外郎吗?七品芝麻官。”男孩子们不屑的道,他们的消息来源于父母的聊天,不怎么灵通,完全不知道胡雪亭已经升官了,但就算知道,他们也不会在意。在男孩们的眼中,世上的大官只有三种,大将军,尚书,还有王爷。其余不管是几品,不管比他老子高多少,都是小官。 “我们去教训教训她?”一群男孩子兴奋的道,胡雪亭能够在洛阳嚣张跋扈,一定是洛阳都是纨绔子弟,比不上余杭的官宦子弟来的英俊威武。 “对,我们先教训了胡雪亭的妹妹,不怕她不出头。”男孩子们高兴的道。 “拿花生壳,瓜子壳砸她!”有男孩子道,地上都是花生壳瓜子壳,抓一把就有。 “把她的发髻弄散了!”有男孩子兴奋了,这招他最拿手了。 “扯她的头发!”有男孩子很有经验,只要扯女孩子头发,她很快就会哭了。 “把虫子扔到她的衣服里。”“拿水泼了她的衣服!” 男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欺负女孩子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了。 “好!一起上!”男孩子们有恃无恐,他们大多在八岁到十岁,欺负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子,实在是太有把握了。 “要是她哭了,我们就说是她自己哭的,和我们没关系。”男孩子们笑,小孩子胡闹,爹娘从来不管,胡雪岚哭了也不怕。 男孩子们的叫嚣声并不低,附近的仆役和家长们都听见了,却不以为然。 “小孩子胡闹算得了什么。”有夫人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只觉不就是打打闹闹吗,那是小孩子的天性。 “会闹腾,才养的大,以后才有出息。”一个老太太慈眉善目的道,男孩子要是像个女孩子一样,以后怎么做大事? “那个胡雪亭会不会生气?”有夫人低声提醒,“根据京城来的传闻,胡雪亭可不怎么懂规矩。” 众位夫人懂,这问得其实不是胡雪亭会不会生气,小小的正五品员外侍郎,生气有个毛用?那夫人问的是,胡雪岚毕竟是公主,要是一群男孩子欺负了她,会不会闹大? “不懂规矩,就教她懂规矩。”那老太太冷冷的道,“不管胡雪亭在京城如何的嚣张,到了余杭,是条龙也得老实缩着。” -- 第728页 “女人家怎么能打打杀杀呢。”其余夫人急忙赔着笑,懂了,打了公主也不怕。 “只要有老夫人在,这余杭啊,就太平着呢。”有夫人急忙拍马屁,一群夫人急忙跟进,一时马屁如涌。 这个老太太身份高贵,有诰命在身,正经的国公老夫人,整个江南东道的妇女中就没有比她地位更高的了。但这并不是众人畏惧她,敢跟着她纵容子女欺负公主的原因。 国公老夫人之所以不把公主放在眼中,是因为她曾经是杨坚的奶妈,哦,打错了,不是这个狗血的理由,是因为国公老夫人年轻的时候,曾经救过杨坚杨広的性命。 国公老夫人曾经是杨坚府中的丫鬟,杨坚还没有当皇帝的时候,有一次全家人外出游玩坐船,结果悲催的翻了船,整条船的仆役都时候旱鸭子,眼看大伙儿齐齐整整的就要去阴曹地府了,国公老夫人奋力救人,一个人愣是救了杨坚全家。 这个功劳实在太大,杨坚二话不说,就把她许配了手下的大将军作正室,等做了皇帝后,更是坚决的给那大将军封了国公。谁都明白,毛功劳都没有的大将军做国公,就是仗着娶了老夫人。 杨坚,杨広,萧皇后,以及其他大随皇室,人人都对国公老夫人客套得很,这国公老夫人就成了余杭的金字招牌,谁在余杭为官,得罪任何人都行,就是不能得罪国公老夫人。 只要国公老夫人开口,打了公主又算什么,很容易就归结到杨家的家事当中,杨家的恩人教训晚辈,有P个关系? 一群官员夫人丝毫不担心因此惹了(大)麻烦。 一群人的话题又转到了胡雪亭身上,胡雪亭身上的传奇色彩太重,重到没几个人信。 国公老夫人冷笑,胡雪亭能打的消息定然是掺了大量的水分的。一个女人能够多能打,还不就和她府中的健妇差不多,撑死学过点拳脚,一个打三个健妇而已。三个健妇,又能杀几个人,更不用说能飞到天上,能隔空杀人,千里之外,取人首级?这种谣传也就是骗骗那些无知的愚夫愚妇的,稍微有些见识的人都绝对不会信。 “现在的余杭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国公老夫人很是不屑如今的余杭官员们,竟然真的以为胡雪亭有去塞外杀突厥人什么的。 镀金,镀金都不懂?所谓的胡雪亭塞外杀突厥人无数,信的官员都是没有见过血的蠢蛋懦夫。沙场之上,哪里有女人的立足之地?女人上沙场,也就是躲在马车中,期盼的看着将军厮杀而已,别说杀敌了,有没有拿过刀都不知道。 “能够见到尸体和鲜血不尖叫,就算胡雪亭有种。”国公老妇人淡定无比,这种塞外杀突厥人的镀金经历,都是她们这些老一辈玩剩下的。 “若是胡雪亭敢在余杭放肆,老身就让她知道什么是规矩。”国公老夫人冷冷的笑着。 一群男孩子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拿着瓜子壳花生壳树叶树枝什么的,围住了小雪岚三人。打闹的三个小女孩紧张的看着他们,谁都知道要倒霉了。 一群夫人冷笑着看着三个小女孩子,这三个都是从京城来的,被欺负了也是活该。 “余杭可不比洛阳,水深的很呢。”国公老夫人冷笑着,慢慢的剥着花生壳。 “你们先跑,我断后!”椰菜很有义气,捋袖子,棉衣太厚,捋起来又滑下,她还是拼命的捋。 “你们要干什么!”葵吹雪怒斥,只是声音糯糯的,一点威胁都没有。 小雪岚睁大了眼睛,胆怯的看看周围,透过男孩子的缝隙,找到了密切盯着她的石介,心中立刻淡定了。 “我们要干什么?”男孩子们大笑,当然是欺负女孩子咯。 一个男孩子伸手去扭小雪岚的脸,椰菜闭着眼睛,奋力伸手去推那男孩子。 “噗通!” “哇哇哇!”男孩子的哭声。 椰菜睁开眼睛,看见小雪岚踩在那动手的男孩子的脸上,呲牙叫:“信不信我把你砍成十八段?”那男孩子大声的哭着。 一群男孩子震惊了一秒,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上!打死她们!”男孩子们大叫。 小雪岚跳起来就是一拳,打中一个男孩子的眼睛,转身又是一脚,踢飞了一个男孩子。 “去死!”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从背后用力一拳打向小雪岚的脑袋,忽然浑身一寒,血液都停止了流动,拳头就停在小雪岚的头发边。 小雪岚转身,碰到了拳头:“啊呀!我中拳了!”眨眨眼睛,矮身,躲过静止的拳头,一个上勾拳,打在了那个十岁男孩子的下巴上。 葵吹雪和椰菜闭着眼睛,不断地乱推乱打,好像不停的打到别人的身体,又好像被人打到身体,就是没感觉到疼。“咦,一点点都不疼。” 两个女孩子镇定了,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瞅瞅周围,立刻就看到好几个男孩子僵直的站在附近。 “啊啊啊!”葵吹雪和椰菜奋力乱打乱推乱踢,几个男孩子倒地。 “咦,我们这么厉害啊!”两个女孩子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然后又委屈了。 “椰菜,你刚才为什么打我?”“葵吹雪,你也打我了。”乱拳之中,没有打中自己已经很了不起了,哪里管得了友军。 花园中,一群夫人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国公老夫人的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十几二十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啊,竟然被三个六七岁的女孩子打飞打哭了?见鬼!这是表示胡雪亭能打的事情是真的了? -- 第729页 看着小雪岚一本正经的出拳出腿,一个个男孩子倒在地上痛哭,夫人们来不及惊讶,大声的呵斥:“来人,快救少爷!”“快打死那三个泼妇!” 一群仆役急急忙忙的冲向小雪岚,小雪岚眨眨眼睛,在袖子里摸啊摸的,掏出了一把匕首,指着一群仆役,叫道:“过来受死!” 一群仆役看着明晃晃的匕首,有些迟疑了,倒不是怕了一个七岁的小孩子能伤了他们,而是担心伤了她自己,那就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了。 “先放下匕首。”“别伤着自己。”“乖,把匕首给我。”一群仆役纷纷挤出微笑,和蔼的笑着。 夫人们要尖叫了,怎么小孩子身上竟然有刀子?胡家太没有教养了! 小雪岚努力的呲牙,见没人上来,看看地上躺着的一群男孩子,转头再看看石介,见石介微笑着,心里就更安定了,用力的踢地上的男孩子们。“既然敢惹本座,知道本座是谁吗?全部杀了!” 花园中的夫人们仆役们都尴尬了,怎么看是学了家中成年人的言语,这老胡家果然不是善类。 “立刻放下刀子!”国公老夫人亲自出马,厉声怒斥,小雪岚理都不理,都不认识,理她干嘛。葵吹雪和椰菜看着小雪岚,佩服的不得了。 “我们也踢!”两个女孩子奋力的踢那孩子们,没踢几下,就觉得脚尖好疼,就换成了用力的踩他们的脑袋。 国公老夫人见胡雪岚不理她,怒不可遏,一点尊老爱幼都不懂,她可是余杭最有权威的国公老夫人!“来人……” 一群官员夫人和仆役都知道国公老夫人要说什么,当然是“休要管她死活,拿下打死了”。敢不理会国公老夫人,因而被打死的官员子女,又不是第一个,还不是毛事没有,还要被打死的孩子的父母上门赔罪。今日唯一的区别只是这个要被打死的人,不是官员子女,而是公主而已。 一群官员夫人和仆役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区别,不就是一个捡来的公主吗,在国公老夫人面前算得了什么?别说这里所有的人都会很有分寸,绝对不会真的打死了丹阳公主,就是真的打死了,又怎么样?国公老夫人去京城向杨広请罪,杨広还能把她怎么了?说不定还要感谢她为杨家皇室清理门户。 花园中,一群官员夫人和仆役镇定的等着国公老夫人下命令。 “来人,去请齐王殿下!”国公老夫人大声的道,一群官员夫人和仆役惊讶的看着国公老夫人,这不像她的作风啊。 “是,立即去请齐王殿下!”仆役们醒悟过来,急急的向内院赶。 某个假山后面,萧瑀微微叹息,人算不如天算啊。今天的所有的事情,都在萧瑀的计算之中,包括那些男孩子想要欺负小雪岚。按照计划,国公老夫人会在小雪岚痛打了她的宝贝孙子之后,厉声大喊:“来人,休要管她死活,拿下打死了!”再然后,自然是石介毫不犹豫的一剑杀了国公老夫人,顺便杀了她全家。这胡雪亭面对的压力,以及江南东道的局势,自然会产生巨大的变化。 最重要的是,这个在江南东道作威作福的国公老夫人,会当场死在萧瑀的眼前。 只是,那个被国公老夫人当做宝的孙子,竟然在昨天着凉,一早起来不停的打喷嚏,国公老夫人心疼孙子,没有带他出门。宝贝孙子没有被胡雪岚踩在脚底,国公老夫人自然非常懂得分寸,从头到尾,她就没有说过一句教训或者有关胡雪岚的言语,只是针对的是胡雪亭。那群官员夫人的儿子们殴打了胡雪岚也罢,被胡雪岚殴打也罢,被砍头也好,被抄家也好,关她P事? 国公老夫人完全没有理由激动。 完美的计划,竟然坏在了一个小小的喷嚏上,萧瑀只能叹息。 “当年派你潜伏到杨坚家中,你竟然背叛了我萧家,萧某定然让你全家死无葬生之地。”萧瑀淡淡的道,轻轻的退出了花园。 第155章 齐王变聪明了 花园中的事情闹得太大,大厅中的官员,乃至齐王杨暕都赶了过来。 众人赶到的时候,花园中闹哄哄的,小雪岚早就收起了匕首,扯着石介的衣角得意的炫耀:“……师父,我一个人打好多好多人……他们都打不过我……”两个小伙伴同样得意无比的跳脚,原来打架打赢了是这么的了不起:“……我们也很厉害的……”胡雪亭忙着检查小雪岚有没有受伤,石介鄙夷的瞪她,有为师在,怎么可能让徒弟受伤,一道杀气搞定所有敢对我徒弟动手的垃圾。他悠悠的看那些男孩子们,肯定吓死他们了,没有三五天,休想恢复冷静。 “这就是冒犯华山派弟子的下场!”石介丝毫不觉得吓得一群小孩子三五天内大小便失禁什么的,是罪恶无比的,是必须拉出去批判的,只觉得自豪无比,小雪岚力气不大,也没什么内力,没办法重伤那些男孩子,但拳脚一招一式,还是很有看头。 “以后想必小雪岚会更加努力的练习本门武功了。”石介瞅瞅鼻子翘的老高的小雪岚,很有继续诱惑她练功的把握。 一大群官员和官员夫人哭喊着宝贝儿子被人打了,好几个夫人见杨暕来了,适时的晕了过去,准确的倒在了丫鬟或相公的怀里;仆役们四处乱窜,或者找御医,或者拿热毛巾给哭喊的官员夫人们擦脸,或者找跌打药酒给被打得男孩子们,或者收拾地上被打翻的杯盏。 -- 第730页 反倒是那些被打的男孩子们规矩的很,不哭不闹,只是哆嗦着看着小雪岚,不管是被打成了猪头,或者破棉袄中露出擦破的皮肤,照样一点都没有想哭的样子。见宝贝儿子很有被打成痴呆的样子,一群官员夫人哭得更大声了,好几个夫人这回真要晕厥了。 杨暕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闹哄哄的场面,竟然手足无措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皇宫里哪有这么不识趣的人,别说哭喊着“我的儿啊,我的心肝宝贝啊”,就是要被砍头了,都会有侍卫捂着那人的嘴,保证皇宫中的清净。 一群幕僚急忙招呼侍从控制局面,不求安静的可以听到针掉到地上,至少也不能像个闹市场。 “都闭上嘴,齐王殿下来了。”侍卫们劝着,满以为那些官员和官员夫人会老实的闭嘴,没想到对方反而哭得更凶了,“我儿子快被打死了,殿下来了,我就不能哭吗?” 按照律法,那是真不能哭。看那些小县令出门,都有衙役打着肃静,回避的牌子开路,一群草民安安静静的跪在地上,就知道别说你儿子还没死,就是真的死了,齐王殿下到了,自然该老实闭嘴,四下肃静,胆子肥了敢质疑的,侍卫们肯定几百个大耳刮子抽死丫的。 但大家都是官员,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人情讲,又是伤员家属,一群侍卫不好一个大耳刮子打过去,只能怒目而视,记下这个不识相的家伙的脸,敢大声的喊“殿下来了又怎么样”,人多的时候不好收拾你,回头就打小报告整死你。 又过了片刻,御医也赶到了,一群男孩子都是皮外伤,偶尔有人被扭伤了胳膊什么的,也没伤到筋骨,微微涂点药,也就没事了。只是这不哭不闹,还真的搞不明白为什么。 “大夫,我家宝贝是不是被打傻了?”不少官员和夫人焦急的问,自家宝贝儿子平时没事还上蹿下跳,除了睡着就没安静的时候,此刻被打了不哭不闹,竟然还沉默了,怎么看都不正常。 “可能稍微受了些惊吓,待老夫开些安神的药,吃上几服药就好。”御医捋须装逼,其实毛都没能看出来,最讨厌这种精神上的疾病了,完全不能开贵的药。 花园中总算微微宁静了些。 “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半天后,杨暕才想起该这么问上一句,立刻就有人上前汇报。事情太过简单,汇报者几乎从小孩子开始大声商量殴打小雪岚开始,百分之一百的还原了当时发生的一切,绝对没有漏过什么,更没有添油加醋。 杨暕的脸色立刻就阴沉了,打死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脑残的敢挑衅皇家尊严。胡雪亭仰天大笑:“原来这江南之地,当真不是大随的天下啊。小小的一群官员夫人,就以为可以纵容儿子殴打霸凌丹阳公主了?” 花园中不少官员脸色大变,只觉这顶帽子有点大,很容易被砍全家,却也有官员淡定无比,道:“齐王殿下息怒,小孩子性格活泼,打打闹闹,无需当真。”别的不说,胡雪亭不就有在杨広的宴席上殴打李二的事吗,那是标准的在杨広面前闹事了,难道有把她拉下去砍了?小孩子打闹太寻常,圣上都网开一面,不以为忤,其他人岂能比圣上还要较真。丹阳公主又没有伤到一丝一毫,没有必要把事情做的太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最合理最讲人情的方式。 花园中一大群官员人人点头,有的牵扯在“殴打霸凌公主”的重罪之中,既然希望别太认真,有的却是真心觉得不适合追究责任。 “殿下刚到江南,不宜惹怒众人。”有幕僚急忙小声的提醒杨暕,他想要在江南东道顺利的种田发展,就少不了这些官吏,万万不能因小失大。 又是一个幕僚打眼色,要是只牵涉一两个官员,那没说的,直接以谋逆罪诛灭了满门,皇家的威严不容冒犯,但这里几乎是所有有孩子的官员都牵连了,江南地方又小,若是再算上亲戚关系,铁定整个江南东道的官员人人有份,杨暕还能把所有官员连根拔起不成?适当的退让,以后有机会再找回场子也不迟。 “这就是政治。”某个幕僚低声道,退让,谈判,达成协议,政治就是如此,皇帝也不能为所欲为。 杨暕有些意动,政治就是妥协,这句话时常听见啊。 “是啊,这天下是他们的,不是大随的,当皇帝皇子公主的,要看他们的脸色。”胡雪亭继续冷言冷语。一群幕僚无奈的看胡雪亭,没事情耳朵这么灵干嘛。 杨暕不出意外的脸色又阴沉了,打皇家的脸面,这种事情就没听说过,不严惩,那还叫毛个皇家? “殿下。”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杨暕立马就头疼了,不用看就知道是国公老夫人要出面求情了。 “老夫人有话请说。”杨暕对国公老夫人毫无感情,国公老夫人救杨坚杨広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国公老夫人又常住余杭,虽然每年过年会寄一些土特产给杨広一家,放在其余大佬的礼物当中,也不怎么起眼,杨暕这辈子不但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国公老夫人,甚至是在临来江南前,才知道杨家有这么一个恩人在余杭,那真是毛感情都没有。 “丹阳公主初到江南,没有玩伴,这些官员子弟为了哄她开心,故意逗她玩的。”国公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棍,淡淡的道。一群官员用力点头,这种低级借口,自然是人人都想到了,但是却只有国公老夫人能开口,他们说的话就太无耻了,很容易引起杨暕的怒火。 -- 第731页 “看丹阳公主玩得很开心,不如让他们下次在玩吧。”国公老夫人的意思很明显,这次干脆就用官员子女陪丹阳公主玩耍的名义糊弄过去,杨暕不计较江南东道官员子女的冒犯,大家不撕破脸,以后继续好好合作,为了大随的兴旺做出贡献。 杨暕沉思,国公老夫人的地位很独特,杨広和萧皇后都是记着恩情的,虽然杨暕是真没搞明白杨広是真记得恩情,还是为了不被人指着鼻子骂忘恩负义,才假装记得恩情,毕竟几十年前的事情,杨坚杨広也重谢了国公老夫人了,能给的都给了,就差封王了。但既然场面上是杨家皇室的恩人,他若是不理国公老夫人的意见,很容易被人盖上薄情的帽子。 当年救你全家性命的人很厚道的为了一群小孩子打架求情,你丫竟然不给面子,这实在是让人听了戳脊梁骨。要是有人乘机进谗言,说什么杨暕不在乎救了杨広的人的面子,就是不给杨広面子什么的,杨広再怎么大度,心里也会有些阴影,对杨暕能不能继承大宝很是不利。 虽然现在杨広萧皇后杨昭都说皇位之争还早着呢,当务之急是保住江山保住性命,但谁不知道争夺皇位的过程漫长无比,不是临急抱佛脚有用的,有的人甚至从出生开始,就在生母的计划下,一步一步的讨好皇帝,树立形象,为争夺皇位做准备了,杨暕想要在未来大随走向平稳的时候成为皇帝,一丝一毫都错不得,否则说不定就成为导致皇位落空的决定性因素了。 杨暕的大脑全力开动,为了惩戒一群小孩子打架,自然不能因此影响未来的皇位,但要是给了国公老夫人面子,一群官员的孩子当中霸凌公主都不管了,信不信明天一群大臣就打他了。该死的!左右为难,到底该怎么做? 杨暕认为眼前的事情虽然不大不小,但却意义重大,上策当然是立马找萧瑀出主意。萧瑀忠心,有能力,有经验,肯定能够找到最佳的处理方式,可是萧瑀偏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中策,中策是什么?”杨暕有些急躁,关键时刻脑子不够用,难道果真是笨蛋属性? “殿下,这些顽童打碎了衙署的物品,又捣乱了酒宴,不如罚些银钱,以儆效尤。”一个幕僚贴心的提议道。杨暕斜眼看他,穷疯了?要不是看你跟在本王身边多年,还以为你是丹阳县戴红袖箍的大妈假扮的。但其余幕僚立刻领会了同僚的方案的精髓。 国公老夫人的面子一定要给,但也不能打了自己的脸贴上去,拿皇室的面子贴国公老夫人的面子,那是绝对的脑抽。那幕僚的建议的本质,就是大家和稀泥。没有以以下犯上的罪名抓了或杀了那些官员和男孩子,国公老夫人求情的目的就达到了,倍有面子;用打碎了物品的名义,随便罚个几千两银子,那些官员肯定会伤筋动骨的,这惩戒的意思也到了,皇家的面子也不能说扔掉了脚底。如此,杨暕就是有恩必报,尊重老人家的温厚君子了,施政仁厚的评价也少不了,江南东道的官员自然必须感激齐王的仁慈。这就一举多得了,大家双赢了。 杨暕还是很满意的,这算中策吗?唉,没有谋士可以问啊。他刚想答应,胡雪亭开口了:“敢殴打公主的,全部打断了腿,记录在案,五十年内不许有功名,不许在朝廷为官,不许置业,不许经商!还有养不教,父之过,这些教出熊孩子的父母,全部罢免了,赶出余杭,永不录用。” 花园中众人看胡雪亭,没看见就要大事化小了吗?捣什么乱啊! 胡雪亭摇头晃脑的长叹:“唉,本座今天心情好,莫名其妙的就心软了,否则敢对我妹妹动手,肯定全部砍成人棍啊。哎呀,瞧!我师父都瞪我!哎呀,我妹妹也瞪我了。本座胳膊肘向外拐,不会被家人抛弃吧?” 杨暕犹豫了,胡雪亭话里有话,这是摊牌吧?要是处理的不符合胡雪亭的意思,胡雪亭立马就要翻脸。“但是,这一定是下策中的下策啊!”这点判断能力,杨暕还是有的。 一群幕僚忧伤了,前一秒还在欢庆齐王顺利和胡雪亭建立良好关系,圆满完成杨広的任务,为以后的美好前途打下坚实的基础,后一秒就要面临要么得罪国公老夫人,要么得罪胡雪亭的局面了? 杨暕看着幕僚们纠结的神情,只觉一股灵光从头顶透入,这就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吧!天道无常啊。杨暕大彻大悟,眼神中冒出精光,决定坚决不开口。 “这是要因为小孩子打架,就牵连全家了?荒谬!大随还不至于如此不近人情。”国公老夫人严厉的盯着胡雪亭。胡雪亭鼻孔向天,掏耳朵,根本懒得理会国公老夫人。国公老夫人眼神立刻充满了杀气,龙头拐杖用力的在地上顿了一下。 四周的气氛阴冷了,谁都知道要面对什么,这江南东道,不,这整个长江以南,最有权势的女人到底是谁?是曾经拯救了杨坚杨広的国公老夫人,还是神棍小娘亲? 好几个官员夫人急忙帮腔:“胡侍郎,丹阳公主没有受伤,伤的都是别人,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后还能好好的玩耍。”“就是啊,小孩子打架,不管什么理由,打伤了别人的一定要赔钱赔礼,这是常识,瞧小雪岚活蹦乱跳,那些男孩子却被打得痴傻了,你家毛吃亏都没有,就不要继续追究了。” 胡雪亭大奇:“那又怎么样?难道造反失败,就没罪了?”花园中的人死死的看胡雪亭,用不用句句扣着死罪啊。几个想要怒斥自家儿子被打痴傻,万万不能放过小雪岚的神经脑残夫人也闭了嘴,只觉胡雪亭这人太不讲理,竟然要用造反的罪名干掉他们全家,实在太过分了。 -- 第732页 局面实在太僵,某个官员干咳一声,道:“下官有个主意,不如请丹阳公主决断吧。”毕竟丹阳公主是亲身经历者,必须充分尊重当事人的意愿。 一大群人都懂了,这是欺负小孩子容易哄呢,立刻就有官员夫人蹲下,慈祥的伸手摸胡雪岚的脑袋,胡雪岚一缩头,利索的躲过去了。胡雪亭用力点头,小雪岚就是乖,最听话了,记得绝对不能和不认识的人接近,顺便愤怒的瞪那官员夫人,手上这么脏,乱摸个头啊,信不信我扁你! 那官员夫人微微一僵,继续慈祥的笑:“丹阳公主是个好孩子,不会和小朋友生气的对不对?” 这句话实在是太不符合诱导小孩子的规则了,其余官员夫人很是不满,挤出笑脸,也蹲下,道:“宽恕别人的罪过,和得罪过自己的人交朋友,那才是好孩子。” “和他们做个朋友,一起玩耍老鹰捉小鸡,好不好?”又是一个官员夫人道,一边回头怒视那些脑子不灵清的官员夫人,事情都要被引导向重罪了,还想什么宝贝儿子痴傻什么的。 那些拎不清的官员夫人终于明白了,国公老夫人看着很积极的帮她们,其实置身事外,没有国公老夫人顶在前头,这霸凌公主的罪名实在大得不得了。 “是啊,丹阳公主,我们一起玩过家家吧。”官员夫人们热情的道,要是全家倒霉,痴傻儿子也要完蛋,保住了全家,才有资格谈其他。 小雪岚怯怯的看看左右,遇到这么多陌生人围着,她有些不习惯,急忙转头看看石介和胡雪亭,见两人就在身边,立刻什么也不在意了,对着一群人做鬼脸:“谁要和你们玩!” 这种典型的小孩子的言语,引起了一群官员夫人万般的疼爱,果然只是个小家小户的交出来的孩子啊,一点都没有皇家的气魄和心机,傻乎乎的,一定很容易哄。 “公主殿下,我有很多很多好吃的,你就不要生气了,和他们做朋友吧。”某个官员夫人柔声道,指着自家的痴傻儿子,心里对小雪岚恨到了死。 “我家有薄荷糕,吃到嘴里凉凉的,最好吃了。”又是一个官员夫人哄着,就不信这个死丫头不会嘴馋,以后有的是机会狠狠收拾她。 国公老夫人和一群幕僚相视微笑,这群官员夫人的脑子还是很灵活的,知道怎么哄小女孩。好几人互相打着眼色,急忙围住胡雪亭,打定了主意,要是胡雪亭开口指点小雪岚如何责罚其他人,立马用“今天天气真好”,“这一块银子是谁掉的”等等打断,绝不让胡雪亭破坏稳定和谐团结友爱。 杨暕看看周围,虽然一群幕僚和江南东道的官员都笑着,国公老夫人也不时用看晚辈的慈祥眼神看着他,但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几个幕僚立即觉察到了,凑到杨暕跟前悄悄的竖起大拇指:“殿下,做的好!”“干的漂亮!”“这是上策啊!” 这就是上策?杨暕深思了。该死的!怎么深思浅思前思后思上思下思都想不明白啊!“本王开始讨厌聪明人了!”杨暕愤愤不平,自从觉得自己是笨蛋后,对聪明人越来越讨厌了。 小雪岚在众人的诱惑之中,都快流口水了,一群官员微笑,大事成矣。一个官员和蔼的笑着,一边斜眼盯着胡雪亭,一边问小雪岚道:“丹阳公主,想要怎么处置那些小朋友呢?” 周围的人笑着点头,果然是老奸巨猾的官员啊,一个“小朋友”,就把胡雪岚的思路引诱到了小玩伴打闹上了。 “一定能够成功。”一群官员死死的盯着胡雪亭,只要她不捣乱,一定可以把这件狗屎的“霸凌公主事件”轻轻的揭过,然后大家开开心心的宴会,回家卖力写公文,整死胡雪亭。 “要是我的宝贝儿子痴傻了,我就杀了你全家赔命!”一群官员微笑着,恶狠狠的想着,只觉今天不能当场清算殴打儿子的仇恨,是这辈子最大的屈辱。 “强龙不压地头蛇,敢到江南东道嚣张,让你站着来江南,躺着回丹阳!”有官员笑眯眯的,想好了十七八条杀了胡雪亭的主意。 众目睽睽之下,小雪岚眨巴着眼睛,用力的向身后甩胳膊。“敢打我的,全部砍成十八截!” 花园中几百张微笑的脸冻住。 “公主,你说什么?”那官员急忙挤出严肃的神情,用力盯着不高大上,不可爱,不听话,不善良,不是好孩子的小雪岚。 “这可不是好孩子哦。”一个官员夫人用最痛惜最鄙夷的眼神看着小雪岚道。 小雪岚看看胡雪亭,胡雪亭用力点头,我家孩子就是不能被人欺负了,还要原谅别人;看看石介,石介一脸的得意,就差开怀大笑了,华山派后继有人。 “再逼逼,把你们也砍了!”小雪岚努力的对着一群官员和官员夫人呲牙。众人都懂了,这小孩子的三观已经没救了。 一群人瞅国公老夫人,您是长辈,出来教训教训她啊,龙头拐棍在地上顿几下,然后愤怒的指着丹阳公主没有礼教,不懂规矩,再把她吊起来,用针扎,保证没事。您为皇室教训孙辈还有错吗?说不定杨広还要再次感谢你挽救了皇室的歪苗,再给您建个牌坊什么的,定然成为名传千古的佳话。 国公老夫人淡定的看众人,以为我傻啊!别说只是几十年前的恩情,早已耗得差不多了,就算是亲孙女,敢这么教训她,指不定当老子的就翻脸不认娘了。 -- 第733页 国公老夫人清醒无比,在一群江南的官员面前可以吹嘘和皇族是多么的关系密切,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但当真的面对皇族,就要摆正心态,自家只是一个救了主人家的丫鬟,万万不要以为自家比主人家还要高贵了。 “很好,身为皇家的孩子,就是要有霸气!”国公老夫人用力的称赞,脸上挤出看到后辈子孙出色的惊喜。 一群官员愤怒的看着国公老夫人,这是要落井下石了?啊!原来整个长江以南最有权力的女人,不是国公老夫人,也不是胡雪亭,而是丹阳公主! “不过,丹阳公主年纪还小,一切还是齐王殿下代妹做主的好。”国公老夫人也没想真的站到江南东道官员的对立面,再次把决定权抛给了杨暕。 一群官员尴尬的瞅杨暕,想利用小孩子容易哄的计划彻底失败,到头来还是要看杨暕啊。 “殿下,当谨慎啊。”幕僚们只能劝,胡雪亭的价码要是低一点,倒是可以考虑放弃江南东道官员,维持和胡雪亭的友情,但胡雪亭的价码不是正常人能够承受的,只能放弃这方面的考虑,维护和江南东道官员的上下级关系了。毕竟不能两个都丢掉,对不对? 杨暕却只是盯着小雪岚看,只觉小雪岚的日子过得比自己快活多了。“本王真是羡慕小雪岚啊,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周围的幕僚们眼珠子都瞪了出来,这种话心里想想就好,你丫怎么能说出来! 杨暕看看幕僚们,大惊:“本王刚才说出来了?”幕僚们尴尬的看着他,缓缓又坚定地点头,原来你丫是白痴! 小雪岚快活的对着杨暕挥手:“二皇兄,不用羡慕我,我很厉害的,你学不来。”还不忘骄傲的笑一下。 杨暕心中抽了好几下,被一个七岁的小女孩鄙夷的感觉太强烈,实在是有些难以承受。好几个幕僚大惊失色,他们太了解杨暕的神色了,这个齐王就是草包,喜怒哀乐都在脸上写着呢。 “殿下,万万不能学丹阳公主!”有幕僚低声道,声音焦急无比,小孩子不考虑未来,你丫是成年人,还要比小孩子还幼稚不成? “长大,就是知道世界不是这么简单地过程。”有幕僚语重心长,小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胡作非为,成年人难道还能胡作非为? “能够考虑更多,能够委曲求全,才是真正的成熟了。”又是一个幕僚用最真诚的语气道,很是配合的在眼睛前布满了小星星,仰慕的看着杨暕。 他们很了解杨暕,只要说这些假鸡汤,或者不明觉厉的话,杨暕就会挺直了胸膛,骄傲的觉得自己了不起,然后迅速的按照他们说的做。 杨暕认真的看周围的幕僚们,眼神中带着让他们看不清楚的光彩。 “咦,怎么不灵光了?”一群幕僚立刻发觉情况有变,平常情况之下,杨暕此刻应该挺起胸膛的,豪迈的大笑的。 杨暕的脑海中,不断地回响着一个声音:“聪明人都会设圈套骗我,害我,绝对信不得!他们的所有言语行为,都是圈套!我必须看破圈套,才能不做笨蛋,才能成为聪明人!” 胡雪亭,萧瑀,都是这样才成为聪明人的,为毛他不能?他是大随皇室最聪明的人,比太子杨昭聪明十倍! “不就是怀疑一切吗?本王也做得到!”杨暕自信无比,这实在太容易了。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杨暕本着这个狗屎的不明觉厉,不厉也诡异的原则,开始推测幕僚们,官员们,国公老夫人的目的。 “本王若是放过了这些霸凌丹阳公主的人,会中什么圈套?是了!一定会有人去父皇面前告状,连妹妹都不管,只盯着自己的名誉和前程的人,怎么会爱家人爱父母爱天下?妥妥的伪君子!”杨暕的目光慢慢的掠过身边的幕僚们,只觉这群幕僚一定是被杨昭收买了,故意来陷害他的。 一群幕僚见杨暕盯着他们,急忙挤出更焦急,更为殿下考虑的忠臣神色。杨暕努力控制愤怒,你们做的这么假,本王看出来了! “本王若是顾全了国公老夫人的面子,会中什么圈套?是了!一定会有传言,这江南东道的总管,不是本王,而是国公老夫人,想做什么事情,想决定什么,找国公老夫人就好,本王就是傀儡!”杨暕的目光慢慢的停留在国公老夫人的身上,这个老太婆倚老卖老,不把他放在眼中的意思是在太明显了。 国公老夫人微笑着和杨暕目光相对,打定了主意严守本分。杨暕慢慢的转开目光,你丫为何这么得意,是以为吃定了本王吗? “本王若是不教训那些不把皇室的尊严放在眼中的人,会中什么圈套?是了!小小的江南东道都没有皇族的威严,被一群官员欺负,还怎么治理天下?”杨暕带着笑,看着那些恭敬的看着他的江南东道的官员,以及抱着依然不哭不闹的宝贝儿子的官员夫人们,这群人个个不把他当皇子啊。 杨暕再看胡雪亭,这个家伙肯定也是怀疑这些人的动机了,这才坚决的要严查重罚。唉,果然处处怀疑他人才是对的啊,差点中计! 杨暕想通了一切,慢慢的闭上眼睛,一条条破绽从他的脑海中流过,一个个处理方式在他的心中汇聚,最后清晰的出现在他的嘴中:“来人,把那些敢冒犯丹阳公主的孩童,全部重打三十大板,记入贱籍,不许为官,不许经商,不许读书!家人全部免职,永不录用!” -- 第734页 花园中的人惊疑的看着杨暕,这是全盘接受胡雪亭的蛮横要求,彻底站到了江南东道人民的对立面了? 一群幕僚更是惊恐到泪水都出来了:“殿下!殿下!冷静!”“殿下不可自毁长城!” 杨暕笑了:“冷静?本王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等会就把你们也全部罢免了,只是这属于家丑,没有必要在这里张扬。 萧瑀惊愕的听着花园中传来的消息,只觉事情诡异的回到了他原定的轨道上,虽然没有杀了那个叛徒老贼,但是江南东道的官场依然会被清洗一空。 “这就是天意啊。”萧瑀再次感叹,没想到对杨暕的刺激效果这么好,直接把他变成了和幕僚作对的神经病。 “唯一的问题,是以后他也会怀疑我的。”萧瑀笑着,目前只是刚开始,随着杨暕的怀疑症加重,肯定会怀疑他的,但不要紧,他从来不是只用语言去制造圈套。 “江南东道,只能是我萧家的。”他微笑着,信心百倍。 …… 宴会闹出这么多事情,从喜剧飞一般的变成了悲剧,谁还有心思吃饭,宴会不了了之。一群群官员面色平静的离开,立马串联,考虑怎么面对脑残的杨暕。 “唉,是我们错了。”有官员深刻反省,以为江南东道是蛮荒之地,被打发到了江南东道就充满了愤慨和不平,由此爆发了破罐子破摔,以及想要做土皇帝的心情,那已经犯了朝廷的大忌,更糟糕的是,他们竟然把这种心情进一步扩大,演化成对洛阳的官员的鄙夷和对抗。 “若不是我们时不时的在家人面前透露出对洛阳的不屑,他们怎么会目光短浅,不知天高地厚?”又是一个官员同样发现了问题,当他们这些官员自以为怀才不遇,洛阳的官员都是废物都是草包都是马屁精,自然而然的会在家人面前有所宣泄,时日久了,从来没有和朝廷打过交道的妻儿真的以为洛阳朝廷都是草包废物垃圾,自以为是,甚至理所当然的把江南的官员认为是洛阳朝廷的对立面,认为排挤洛阳来的新官员,敌视洛阳来的巡视官员,以羞辱打击洛阳朝廷的人为荣。 “迟早都会发生的。”有官员叹息,不仅仅夫人子女们如此的无知和幼稚,被贬谪的际遇扭曲了心态的江南东道官员们,谁不是真心以为可以欺凌人生地不熟的纨绔皇子杨暕?只是他们采取的措施更符合官场的规则,比如敷衍,阳奉阴违,消极懈怠等等手段。和无知的夫人子女们比,只是五十步和一百步而已。杨暕怎么可能容忍他们的嚣张跋扈,自然是要严厉打击的。 “现在怎么办?”几个官员都问着,因为自己的败犬心态,导致了事情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一步,当务之急,是考虑下一步。 “负荆请罪!”有官员咬牙道,从目前的情况看,他们的罪名也就是教子不严,只要他们放低姿态,全面向杨暕低头,杨暕应该还不至于要赶尽杀绝他们。 “齐王殿下总是需要一片根基的,没有我们,他哪来的根基。”有官员道,只要杨暕不是笨蛋,就会在杀鸡骇猴之后,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 胡雪亭远远的跑到余杭,就是冲着这马车钱,都万万不能让此次远行仅仅成为游山玩水骗饭吃。 “本座要粮食!”胡雪亭开门见山。杨暕毫不犹豫的摇头,凡是你要的,一定是阴谋,我坚决不给。 “没有粮食,本座就把流民全部赶到江南东道。”胡雪亭出言恐吓,杨暕一点都不怕。 “胡侍郎,本王已经看穿了你的底牌,我们直接了当的沟通吧。”杨暕平心静气中,带着一丝得意,反向思维就能知道,胡雪亭绝对不会把流民赶到江南东道。 胡雪亭大惊失色的看着杨暕,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机灵了? 杨暕看懂了胡雪亭的眼神,得意万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杨某是天才,三刻钟就要刮目相待。 “丹阳粮食不够,不加快速度购买粮食,只怕会饿死人。”胡雪亭道,杨暕微笑点头,被揭穿了真相后暴露出来的说辞,定然是真的。 “我只能少量的卖你一些。”杨暕多少有些货色,知道粮食的重要性,绝不可能随便卖给胡雪亭。 “鸡鸭鱼肉,我全部要。”胡雪亭本着蚊子虽小也是肉的精神,什么都不放过。 “本王答应你。”杨暕得意无比,自从胡雪亭出道以来,从来没有签订过这么平等的条约啊,他果然是天才。 胡雪亭死死的盯着杨暕半天,为毛这么小的生意,杨暕好像白捡了几万两银子一般?她想了半天,转身就走,这个家伙脑子不正常,不可理喻。但是,为什么他笑得好像看破了自己一般? “去农村,去谷行,去商号,本座要购买产量高的稻种。”胡雪亭依稀记得岭南有占城稻,可以一年两熟什么的,但是岭南遥远,她的记忆也不太可靠,但从江南地方收购好的稻种的原则应该没错。 “还有外来的高产量作物。”虽然不抱大希望,但是有什么作物都好,看着粮仓空空的,真是心里没底。 街角,几个人偷偷地注视着胡雪亭骑马而过,等到消失不见,这才低声道:“公祏大哥,胡雪亭怎么会在这里?” 辅公祏摇头,不管什么理由,胡雪亭都不会是来找他们的。他再怎么自信,也不信胡雪亭会为了他,从丹阳追杀过来。 -- 第735页 “这余杭,只怕是不能待了。”但辅公祏小心无比,坚决不和胡雪亭同一个城市。“那沈法兴不过是个小人,当不得英雄,不见也罢。”其余人缓缓的点头,好好的老大不当,去投靠别人做小弟,实在不甘心。 “伏威好像联系上了太原李家。”有人兴奋的道,太原李家轰轰烈烈的反帝反封建起义虽然失败了,但是为其他人点亮了方向,这天下不服杨広,痛恨大随朝的腐败的人多的是。 “我们一定要推翻大随,当皇帝,当大将军,当丞相,娶一百个老婆,盖三间大瓦房,买五百亩地。”有人低声道,眼神中充满了憧憬。 造反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抢钱抢女人当皇帝! 【作话】 2018.12.30.18:4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旒卿”捉虫。 2019.02.24.18:3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苔花如米小”捉虫。 第156章 长腿欧巴 就在胡雪亭启程去江南东道的时候,一个太监悄悄的进了御书房。 “陛下。”太监递上了一份秘奏,脸上无喜也无悲。 杨広只看了一眼,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他来了几个人?” 那太监听出了杨広心中的喜悦,脸上急忙挤出微笑,道:“只有他一个,好像是骑马来的,衣服脏兮兮的,眼睛也是红的。”杨広冷哼了一声,这是收了对方的钱,帮着说好话吧,但他不在意这小小的手段,道:“带他进来吧。” 片刻后,一个裹着黑色披风的人进了御书房,立刻跪在地上,用力的磕头:“罪臣李浑,见过陛下。” 杨広冷冷的道:“抬起头来。”李浑慢慢的仰起头,露出满是污渍的脸。杨広仔细的看,李浑的眼睛果然充满了血丝。 “你的胆子倒是大。”杨広淡淡的道。李浑忽然伏地大哭:“能够见到陛下一切无恙,臣实在是高兴啊。” 杨広心里立刻暖了几分,李浑一向是很忠心的,不然他也不会提拔李浑站出来接管卫军,这次是他要拿李浑做试验,怪不得李浑不配合。他的声音依然冷冷的,道:“还没有被你气死。” 李浑继续放声大哭,不断地以头抢地,道:“老臣听了流言,以为陛下要用老臣试探天下臣子的忠奸,所以一片忠心,不料却是老臣想错了,陛下聪慧过人,早已洞察臣子的内心,何须试探?老臣多此一举,让陛下受了委屈啊。” 杨広心里又暖了几分,他果然没有看错人,李浑对他是绝对的忠心的。 “起来吧。”他的声音中就多了几分亲切。 “朕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办。”杨広心中想着大事,天底下可以信任的臣子,只有那么几个,却有许多事情要他们办理。“若是成了,朕不惜给你们封王。” 一个时辰之后,李浑出了皇宫,脸上犹有泪痕。 “一路小心。”太监送他出来,低声道。李浑伸出手,袖子里悄悄的就滑过去了一张地契。“多谢公公提醒。” 李浑上了马,飞奔而去,也不会京城的李府,直接出了城,城外的树林中,数百个士卒蜂拥而出。 “阀主!”众人惊喜的道。李浑换了马车,车队立刻向淮南道前进。马车中,李浑细细的回忆着杨広的交代,只觉杨広的脑子真的不太正常。 …… 余杭。 “你们有没有高产的稻种?”胡雪亭问道。掌柜的看看胡雪亭的服饰,以及三个奋力凑到前面的小不点,还有那带着刀剑的护卫随从,立刻就给她们贴了标签。 “外地来的富家小姐带着妹妹们逛街。” 对这种富家小姐的过家家一般的游玩,掌柜早已习惯了如何面对。 “有,有!”掌柜泛起笑容,热情的道,这种富家小姐懂个P的种地或者高产的种子,她们多半就是听了锄禾日当午之类的诗词,深深的感动了,想要把名贵的花园扒了种田,能玩三个时辰就是奇迹,难道还真的指望她们面朝黄土背朝天不成?随便拿一包稻种忽悠一下就成,也就几文钱的生意。 胡雪亭看都不看掌柜拿出来的一小包稻种,三个小不点倒是踮起脚,仔细的看着:“一点都不好看。”“好小。” 胡雪亭身后的随从中,有人走了出来,只看了一眼,就冷笑了:“怎么,忽悠我家小姐?”随口就说出了稻种的来历,以及亩产斤两。 “就这普通货色,也敢叫高产稻种?”那专家道。掌柜目瞪口呆,只觉事情和他料想的有些不一样。 “好大的胆子!”几个手下立刻拔出刀子,架在了商行掌柜的脖子上。 “这是欺负我们是外地人,所以想要杀猪?”胡雪亭眼神中杀气凛然。三个小不点激动了,小雪岚努力的蹦跶:“杀掉,杀掉!”葵吹雪呲牙:“砍成十八段!”椰菜捋袖子:“我来砍第一刀!” 掌柜看着其余客人慌张的逃走,以及几乎要蹦到自己怀里的三个小不点,后悔极了,老了,跟不上时代了,哪里会想到这年头出了纠纷,就算小女孩子都一言不合,拔刀就砍啊。 掌柜的苦着脸道:“是真的没有。”早知道今天这么倒霉,打死也不出来啊。 高产的稻种自然人人想要,但是哪有这么容易得到的。岭南确实听说过有一年两季的稻子,但是那也要有岭南的气候啊,种地的人家谁敢胡乱拿了没种过的稻种就扔到地里耕种的,难道就不担心稻种水土不服,颗粒无收,交不起租子,全家饿死吗? -- 第736页 好稻种的推广,从来都是缓慢的过程,距离岭南十万八千里的余杭,真心没有那种一年两季的稻种。 听了解释,几个拿刀的手下想要收回刀子,胡雪亭瞅了他们一眼,几人的刀子立刻距离掌柜的脖子更近了。 “有什么从蛮夷地区来的稀有物种?”胡雪亭继续问道。 掌柜的认真道:“没有。” “你想清楚了,不要用你低级的判断,决定一个伟大的物种!”胡雪亭冷笑着,“什么没人要的作物,什么看上去像石头,吃起来像木头,闻起来像狗屎的作为,你休要管没人要,有没有用,只要是中原地区没有的物种,都拿来!” 这种情况胡雪亭有经验,经常可以看到某某某穿越了,然后在商行的猪圈里发现了番薯,柴房里发现了大豆什么的,然后商行的人会鄙夷的说,这种没人要的东西,你随便拿走,我们留着喂猪喂狗当柴烧的,然后那某某某穿越者就因此改变了历史,得到了高产作物。 “这个可以有。”胡雪亭诱惑着。 “这个真的没有。”掌柜的声音诚恳极了。蛮夷地区来的稀罕作物,自然是立马种植,卖个好价格了,谁还留在家里烂掉。 胡雪亭恶狠狠的盯着掌柜,很好,找到高产作物或外来作物丰富百姓餐桌丰富粮仓的计划,胎死腹中。这是要和穿越者对抗吗? 小雪岚摸着肚子:“姐姐,我饿了!”葵吹雪和椰菜惊讶的看着小雪岚:“你吃了这么多,还饿啊。”小雪岚撅嘴:“我要吃糕点,我要吃小笼包,我要吃鸡腿!”两个小伙伴流口水了:“雪亭姐姐,我也要!” 胡雪亭怒目:“都变成小胖猪,以后路都走不动!”带着几人出去找饭馆。 掌柜的松了口气,只觉今天真倒霉。又是一道人影蹿进了商铺,手中的衙署令牌一晃,压低声音道:“说!她们几个买了什么,说了什么!从实招来,若有遗漏,立刻拿进大牢!” 掌柜惊恐的想着,今天真是倒霉啊! 胡雪亭等人在街上晃悠了一天,毛个优良作物都没有买到,更凄凉的是,找到了一个大湖,却不知道是不是西湖。没有看到断桥,没有看到保俶塔也就算了,想想既然叫苏堤白堤了,那最少也是唐朝的事情了,胡雪亭也没指望能看到,但眼前的这一潭臭水,就是西湖? 胡雪亭有些接受不能:“难道,还要本座亲手疏通西湖,沟通钱塘江?”想想就狗屎,但反过来,要是在西湖边建一个“保胡塔”,千年后成为旅游景点,其实也不错的。 “建一座塔,很花钱的。”王奶妈小声的道,然后又热切的道,“小小姐不如建一个牌坊吧。”一直听人说,有个牌坊很了不起什么的,干脆小小姐自己建一个。 和建塔比,这倒是很省钱。胡雪亭认真思索建牌坊的可行性。无论如何要在千百年后的故乡留下自己的踪迹,想想以后杭州人看着某个牌坊,充满了自豪的说,这是一千四百年前的古迹,然后顺手在上面刻下某某到此一游,就觉得万分的狗血。 数匹快马疾驰而至,骑手一头的汗水:“小娘亲,可找到你们了。司徒府飞鸽传书,让你立刻赶赴京城。” “发生了什么事?”胡雪亭一怔。 江南东道行军总管衙署中,杨暕也是一怔,为何朝廷没有催他回洛阳。 西湖边低矮的山丘上,萧瑀笑了:“开始了。” …… “高句丽派来了使者。” 胡雪亭飞马疾驰,到了洛阳之后,只听见这么一个意外的平淡的消息。 “平淡?”杨轩感鄙夷的看胡雪亭,到底是小女孩子,不懂军国大事,高句丽忽然派使者来,怎么可能是平淡的消息?两国打死打活,大随三十几万将士倒在白山黑水,这关系恶化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高句丽只怕天天数万军队陈兵边界,等着大随第二次远征,此刻派使者前来,一定是有重大原因的。 大殿中的官员们一起点头,总不能是打赢了却来投降吧。 “冒犯我大随虎威的蛮夷,竟然敢来送死?管它什么原因,半路上杀了就是。”胡雪亭不假思索。 一群官员看胡雪亭,你有病啊!又想半路上杀使者,除了这一招,你还会什么? 一群大佬盯着胡雪亭,找你来真是错误啊,一点大国之道,朝廷政务都不懂。 胡雪亭立马有第二个方案:“翻译?谁是翻译?搞定他就行了。是我们出的翻译,一个命令就行了,是高句丽的翻译,直接杀了他!” 一群大佬盯了胡雪亭半天,深深的领会了胡雪亭的政治天赋就是零蛋,真是奇怪张镇周为毛这样都搞不定胡雪亭。 “来人,通知驿站,给高句丽的翻译下泻药,让他起不了床。”胡雪亭道,认真的看一群大臣们,我这人很容易说话的,你们不想杀人,那就不杀人好了。 杨広哈哈大笑:“果然是胡雪亭的风格。” 一群大臣却知道杨広是绝对不会用这种小手段的,大随朝实在丢不起那个人。 “来人,按照敌国的待遇,接了进来,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杨恕大声的道,谁都明白这话是说给胡雪亭听的。胡雪亭用力的摇头,迂腐啊,早知道你们没事找事,我何必大老远的赶回来,瞧,几天没睡觉,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杨恕瞅瞅胡雪亭,想起胡雪亭以往对待突厥使者的劣迹,严肃提醒:“你要是敢乱来,立马关你三百年!” -- 第737页 胡雪亭大喜:“胡某竟然只比悟空差了两百年?”绝对是同一个等级的大神啊。 一群官员瞅胡雪亭,这是又脑残了,不用理她。大随朝正经的朝会,找了个神经病参与,简直是奇耻大辱。好几个老持稳重的官员冷冷的看胡雪亭,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为大随朝廷除此一害。 …… 月余后,一支队伍慢慢的进入了洛阳。 “停下。”队伍中,有人在马车中叫道,一个英俊的男子走出了马车,傲然看着四周,眼神中除了震惊,还有鄙夷。 “这长长的天街,我们伟大的高句丽都没有。”英俊男子用高句丽话说道,身上的高句丽服装在洛阳城中特别的显眼,引得无数人指指点点。 一个高句丽随从道:“是,这洛阳城真是了不起啊。” 英俊男子笑了:“没有想到,懦弱,贫穷,懒惰的随人,竟然也有这么漂亮的城市?”随从们点头,不论是城墙,街道,房屋,全部比高句丽的王城要漂亮和繁华一百倍。 “这是野蛮落后的随人吸取民脂民膏,夺取百姓的血汗,集中全国的财富才聚集起来的。”英俊男子厉声道,“这是真正的昏君!我高句丽皇帝圣明,爱民如子,哪里是落后的随人能够比拟的!” 一群随从想到高句丽王不顾大臣们的劝阻,强行建造的王宫,也就比洛阳街边的民舍大了一点点,说不定还没有一个富商的房子大,立刻充满了民族自豪感:“我高句丽王果然是清廉的典范!” 英俊男子笑了:“只要我们高句丽男儿愿意,这房子,这城池,这天下,就是我们高句丽的!” 一群随从热血澎湃,佩服崇拜的看着英俊男子,这个长腿欧巴年纪轻轻,就能从众多的大臣当中脱颖而出,成为使者,果然是非同凡响啊。 “看,那是高句丽的使者队伍!”路边的百姓猜到了高句丽人的身份,立刻愤怒的盯着他们。 “杀了我大随三十几万儿郎,竟然还敢大摇大摆的来我大随京城!”有人愤怒极了,简直是上门打脸。 “我大随的耻辱啊!”有百姓放声大哭。 “圣上!一定要远征高句丽,为我大随将士报仇啊!”有人在人群中大声的叫喊,立刻有人响应,激动的呼喊声在四处爆发。 一群高句丽人紧张的看着长腿欧巴,虽然听不懂随人百姓在喊什么,但看那神色,那举起的拳头,就知道一定是对伟大的高句丽人的抗议。 “我们会不会被他们砍死?”有高句丽人看着人群越走越近,神色狰狞,惊恐了,深入敌国,敌我比例一万比一都不止,不由得不怕啊。 有高句丽人悄悄的怒视长腿欧巴,要不是这个家伙从马车上下来,在街上露出高句丽人的服饰,暴露身份,早已平安的到达了鸿胪寺了。 长腿欧巴看着一群胆怯的随从,脸上平静无比:“慌什么,我高句丽男儿天下无敌,难道还怕了懦弱的随人吗?”这种政治正确的口号,在一万比一的敌我比例下,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一群高句丽人依然害怕无比。 长腿欧巴又道:“放心,随人一向死要面子,绝不会杀使者,我们一点危险都没有。只要我们口气大,嚣张不怕死,摆出傲然的姿势,一定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相信我,我是随朝通。”他傲然的抬起头,看向天空,高句丽人怎么会在随人国都受到虐待,这绝不可能。 事到如今,一群高句丽人只能选择相信长腿欧巴,一个个学他的样子,背负双手,鼻孔向天,傲然面对整条街的随朝百姓。 “你们千万冷静啊!”高句丽人在心中怒吼,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艹!他们看不起我们大随!”有百姓瞬间理解了高句丽人的态度,鼻孔向天,背负双手,想不理解都有难度。 “打死他们!”有人怒吼,立马有百姓开始掏摸鸡蛋蔬菜烂泥桌椅板凳。 “打死了他们,为我儿子报仇!”有老翁颤抖着手,举起板凳。 “杀了他们,为我相公报仇!”有女子举起青菜。 “住手!”十几个白衣书生和美女站了出来,努力阻拦汹涌的百姓。 白衣美女深情的看着百姓们,朗声道:“他们只是奉命而来的使者,他们没有罪,我们是大国,要有大国的气度,不能乱杀无辜!” 一群白衣书生纷纷附和,大声的道:“就是啊,他们只是文官,不过是听了命令来大随的普通人,没有杀过我们的人,手上没有沾染我们的人的鲜血!” 白衣美女继续深情的看着百姓们:“我们要分清敌人和朋友,手里拿着屠刀,杀戮我们将士的高句丽士卒才是坏人,普通高句丽人和我们一样,都是善良的人。大随人当中有好人坏人,高句丽人当中,也有好人坏人,我们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洛阳百姓渐渐平静了,好像有道理。 长腿欧巴看着逐渐退后的洛阳百姓,傲然对随从们道:“瞧,果然没事吧,随人就是贱。听说被随人抓住的外族俘虏,吃得比随人的战士都要好;随人战士受伤了没有大夫治疗药物,外族俘虏有专门的大夫治疗;随人战士得不到的药材,外族俘虏轻易就有;随人还给外族俘虏办联欢会,生怕他们过得无聊。”【注1】 一群高句丽人已经彻底放心了,那些随人确实就是低贱嘛,不过满机灵的,知道随人就是最低贱的,外族个个都比随人高贵。 -- 第738页 “自古以来,敢在敌国首都,谈笑自若,鄙夷敌国百姓和朝廷的,只有我们伟大的高句丽人啊。”长腿欧巴傲然说道,深入敌国的勇气和智慧,懦弱无能的随人怎么可能有。 “这种随人,不论再打几次,都不是我们高句丽人的对手。”随从们放声大笑,三十几万随人被高句丽人轻易屠杀,尸体填满山谷,充斥河道,脑袋做成京观,随人再多又如何,他们百余人的使节团,肯定能够轻易的杀光整个洛阳的人。 长腿欧巴满意的看着充满斗志的高句丽使节团成员,认为必须再给随人重重的一击,震撼随人,在未来的谈判中掌握主动性。他迈开长腿,一步跨到了使节团的马车上,挥舞着高句丽的王旗,大声的用洛阳话道:“我是伟大的高句丽使节团的使节,是亲手杀了五十六个大随将士的勇士!我是无敌的高句丽将军!” 长腿欧巴坚信,像他这样熟读四书五经,文武全才,英俊潇洒的人,落后的随朝哪里有这种人才,只有伟大的高句丽才有。那些落后的随人美女们,一定死死的充满爱慕的看着他,想要扑到他的怀里。 四周鸦雀无声,都被长腿欧巴的发言惊呆了。洛阳百姓死死的盯着白衣美女和白衣男子们,不是说这是文官,手上没有染着大随将士的鲜血吗? 白衣美女认真的解释:“就算是参加了大随和高句丽的战争,就算杀了大随的将士,他也是迫不得已的,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里能够怪得了人。高句丽的将士当中也有好人和坏人,他就是属于好人当中的,不然,不会来大随追求和平。” 洛阳百姓诡异的看着白衣美女,只觉哪里不对。 一群白衣男子大声的道:“就是这样!妃萱说的没有错!高句丽的将士中也有爱好和平,迫不得已的。” 长腿欧巴冰冷又骄傲的目光四下的扫视,那些白衣书生白衣美女果然热切的看着他,他从那白衣美女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和钦佩,以及爱慕。 “只有我高句丽人,才能享受这样的美女啊。”长腿欧巴慢慢的伸出舌头舔嘴角,那白衣美女果然眼睛发亮,小鹿乱撞。 一道人影一闪。 “PIU!” 长腿欧巴脸上挨了十几拳,肚子上挨了一脚,倒飞了出去。 “发生了什么?我被打了?”长腿欧巴不敢置信,随人什么时候敢打高句丽人了? “棒子竟然敢在本座面前叫嚣?”胡雪亭追上去继续暴打长腿欧巴。 长腿欧巴死死的盯着胡雪亭,我身怀绝技,只是一时不小心而已,看我打死你个随国女人! “看我的腿法!”长腿欧巴一脚踢向胡雪亭,他有自信,高句丽拳脚天下无敌,这一脚就是一张中空的薄木板,也能踢成两截,踢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一定可以把她踢飞。 人影一晃,“咔嚓!”长腿欧巴腿断了。 “使者!”一群高句丽使节团成员尖叫着想要救人,刹那间就被打趴下。 “到了本座的地盘,你付了保护费没有?”胡雪亭踩着长腿欧巴的脑袋,使劲的旋转。长腿欧巴毫不犹豫的晕了过去。 白衣美女撕心裂肺的大吼,冲了上去,扯住揪着长腿欧巴痛打的胡雪亭:“住手!他是好人!” “PIU!”白衣美女被打飞! “你竟然敢打妃萱!”白衣男子们愤怒了,而且打脸!怎么能够打美女,还打脸!太过分了!白衣男子们愤怒的扑向胡雪亭。 胡雪亭冷冷的看着他们,淡定的叫道:“打汉奸!” 十七八只手抓住了白衣男子和白衣女子。 “干嘛抓我!她竟然敢打妃萱!我要救妃萱!”白衣男子们叫着。 “噼里啪啦!”一顿暴打。 “老子早就觉得奇怪了,为毛你们替高句丽人说话!”有百姓怒喝,奋力痛打。 “汉奸!”有人愤怒的抡板凳打着。 “别放跑了高句丽人!”胡雪亭继续喊,立马有数百人冲向了高句丽使节团。 “打死这些高句丽人!”“替大随将士报仇!”怒吼声四起。 “救我们!”高句丽人四处乱逃,用不熟练的洛阳话对着近在咫尺的随军士卒们叫喊。那些随军士卒们皱起眉头,侧过脑袋,问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那高句丽人怒视随军士卒,不等他继续喝骂,又被洛阳百姓揪了回去,继续暴打。 “看着点,不要打死了,打残废就好。”胡雪亭对那些随军士卒们道,随军士卒们点头,不断的四下吆喝:“都小心点,不要打死啊,打残废就好!” 打了半天,长腿欧巴悠悠醒转,四周的百姓只顾追打其他高句丽人,没注意昏迷在地的长腿欧巴。他奋力的挣扎,在地上爬啊爬的,终于爬到了使节团的马车上。 “我高句丽的将士,怎么会打不过一群随人!”长腿欧巴毫不犹豫的从马车中拿出来宝剑。 “打断了我的一条腿,又有什么关系,我高句丽人根本不会怕这么一点点伤!”长腿欧巴恶狠狠的道,愤怒的扑向附近的洛阳百姓。 “去死!”长腿欧巴恶狠狠的道。 “住手!”某个男子厉声叫道。长腿欧巴才不管呢,一定要杀一个报仇! “噗!”长腿欧巴的手臂上挨了重重的一击,剑掉了。 “都住手!”那男子继续大声的呵斥,一群士卒进入乱七八糟的厮打人群中,分开洛阳百姓。 -- 第739页 “再打就打死了。”士卒们低声提醒,洛阳百姓兴高采烈的点头:“知道,知道。” “儿啊,我今天替你报仇了!”某个老人跪下,手上的板凳断成了好几截。 “相公,我替你报仇了!”某个女子大哭,从来没有打过人的拳头上,全是淤青。 虽然没有真正的打死一个高句丽人,但心中那悲凉和愤怒,却终于发泄了出来。 高颖带着数十个官员赶到,他阴沉着脸,招呼一群士卒收拾残局,高句丽使节团刚刚进入洛阳,就惹出事来,实在是大大的不吉利。 “老夫就疏忽了一点点!”高颖深刻反思,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绝对不能忽视高句丽使节团,认为经过清理后,洛阳已经不存在敢于勾结高句丽的李园余孽或者反贼什么的,小小的高句丽的使节团不值得大随朝的左仆射关注,任由鸿胪寺的人负责,实在是大错特错了,必须调遣一个心腹手下来处理这些高句丽人。 高句丽使节团人人带伤,好些人一脸一头的鲜血,整张脸变成猪头那是起码的。他们愤怒的看着长腿欧巴,不是说毫无危险,随人死要面子,不会动手打人的?你丫是个P的随朝通! 长腿欧巴奋力的睁开肿成一条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高颖的背后的官员们,指着胡雪亭道:“就是你,动手殴打本使者!”别以为换了衣服,我就不认识你了,就是你第一个打我的,还打断了我的腿! 胡雪亭惊愕的看长腿欧巴:“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啊,今天第一次见到你。”长腿欧巴愤怒的盯着她,竟然不承认?无耻! 胡雪亭恍然大悟了:“我大随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有好几万个,大家整容都参考同一张脸,外族人根本看不出来。”长腿欧巴疑惑了一秒,真的? 胡雪亭用力点头:“我有几万人可以证明我刚刚到,瞧,这身衣服上一点褶皱都没有,我最温柔贤淑了,怎么可能打架呢?”用力的眨眼睛,兰花指,贤淑的笑。 周围的洛阳百姓大随官员随军士卒严肃的板起脸,打了人还耍赖,死不承认,不愧是大随最不要脸的人之一。 高颖恶狠狠的瞪了胡雪亭一眼,打得好,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嚣张? 胡雪亭已经开始怒斥一群百姓:“虽然他们是小国蛮夷使者,每天吃泡菜长大的,看见泡菜就要惊叹美味,没什么见识,没什么脑子,但是,你们也不能打他们啊!你们鄙夷高句丽蛮夷,那是不对的,对脑残白痴不能歧视,要有爱心!每天都要好好的祝福他们,关心他们!”转头就对鸿胪寺的官员道:“不用给他们上药,白痴是打不死的,也不用给他们大鱼大肉,高句丽人最喜欢吃的就是大白菜,给他们其他的,他们不喜欢。” 长腿欧巴死死的盯着胡雪亭,绝对没有错,一定就是她! “哎呀,你们看他,听说有大白菜,都感动的哭了!不用感谢我,我们体贴你们是应该的。”胡雪亭认真道。 “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别国的使者!”白衣美女厉声指着胡雪亭,一点国家礼仪都不懂,实在是丢人丢到国外去了。一群白衣男子丝毫不为了身上的伤叫疼,同样愤怒胡雪亭一点都不懂仁义和爱。 “你是谁?”高颖不等胡雪亭开口,直接问道,这群脑残孩子是哪家的,要是认识,就替他们的父母教育一下子女。 白衣美女芊芊行礼,姿势美妙无比。一群官员和百姓转过头去,以前以为看重颜值是错误的,身材好更重要,但现在证明错的离谱。看到一只猪头有曼妙的身材,用美妙的姿势行礼,实在有些刺激。 “我是静斋的弟子妃萱。”白衣猪头美女道。 “什么东西?”胡雪亭瞅高颖,有这么个家族门阀,还是朝廷部门? 高颖的眼神深邃了,胡雪亭啊胡雪亭,你还是不是女人啊,这一听就知道,是某个大小姐找了一群少爷小姐,组成了一个叫做“静斋”的诗社或者画社啊,这静斋要么是诗社的招牌,要么是那大小姐给自家小茅屋取的名字。 胡雪亭感叹了,又是一群何不食肉糜的废物啊:“这就不太好打死了。”一群爱和正义的人,也就苍蝇的能力,恶心人罢了。 “全部拖下去,关起来,叫他们的父母来领人。”高颖也是没办法,这种孩子就算扔到了最脏最臭的大牢中,不但不知道恐怖,还以为殉道了,指不定还成为他们出来后的谈笑资本。瞧,那些白衣男子已经不以为然了,还有那个什么妃萱,看他的眼神古里古怪的。 高颖的手下们已经开始恶心了,还要给这些家伙找大夫治病,并且被他们从早骂到晚,说不定还要写首诗骂他们,真是狗屎。 “饿他们三天三夜!”胡雪亭发狠了。 “就这样。”高颖点头,三天不吃饿不死人的。 那个什么妃萱叫道:“等等,高相,妃萱是……” 高颖都懒得理她,转身就走,大随朝左相分分钟几千万人的死活,谁有空陪一个女孩子玩爱和正义。 那妃萱急了:“高相,高相,静斋是……” “还不拖下去,捂住她的嘴。”胡雪亭恶狠狠的,高句丽使者忽然到大随朝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有没有背后的阴谋,是不是李园的残余死灰复燃,太多太多的事情要考虑,谁有空去管这半路冒出来的脑残男女们。 -- 第740页 白衣男子们见妃萱被暴力拖了下去,愤怒了:“放开你们的脏手!”“不许碰妃萱!”“妃萱是天上的仙子!” 高颖听到了几句,脚步更快了,真没脸和这种人纠缠。 胡雪亭瞅瞅被士卒暴打还要奋力向妃萱冲过去的白衣男子们,恶狠狠的道:“那些男子敢再说一句话,立刻喂那个什么妃萱吃狗屎!要是那些男子敢反抗敢逃跑,立刻划花了妃萱的脸!” 一群白衣男子惊恐的看著胡雪亭,宛如在看世界上最凶残的恶魔。 “到底这背后的阴谋是什么呢?”胡雪亭用心思索,高句丽使者忽然到洛阳来,要是背后没有阴谋,真是傻瓜都不信啊。 “我已经打断了他们的计划环节,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假如按照老计划,一定会露出衔接不灵的破绽。”胡雪亭想着,咦,脑中灵光一闪,是哪个字让她产生了不安的感觉。她慢慢的回想整句话,忽然一怔,该死的,不是吧! “本座知道他们的计划了!”胡雪亭脸色大变,这次真是阴沟里翻船了。 …… 长街的附近,有一座酒楼,酒楼的二层上,几个男子从头看到了尾。 “胡雪亭又上当了。”青衫男子笑道,胡雪亭的性格实在太简单了,又只会这么几手,几乎步步都在萧瑀的计算当中。 “按照计划,立刻把消息扩散出去。”白脸汉子道,李园做事太莽撞,凭白的折损了重大的力量,要是早就让萧瑀主持,只怕这大随的江山早已易色了。 “我们不能大意,接下来,才是重点。”青衫男子提醒,推动高句丽使节团到大随,花了不少的力气,每一步都反复的思索过了,绝对不会出现失误,因此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了,必须立刻赶到下一步的关键节点去。 “对,通知我们的人,已经开始了。”白脸汉子笑着。 “李建成还在妄想掌握一切呢。”束发男子低声笑着,李建成是个能干的人,但是,他太年轻了,还不懂得韬光养晦的重要性,从小就锋芒毕露,早已被人研究得透彻了。 “太原李家毕竟是爆发户。”青衫男子不屑的道,爆发户和真正的世家贵胄的区别之一,就是如何教导子女,李园也就处于那种教出聪明儿子就是成功的境界。 “李师明去找了罗艺,计算时日,怕是快到了。”白脸汉子道,李师明有几分能力很快就能看出来了。 “选择罗艺,就知道李建成是个草包了。”青衫汉子笑,其余人也笑,李建成自然不是草包,他比绝大多数人都聪明,但是,选择了罗艺,就证明李建成的聪明也就如此而已。 …… 洛阳城外的某个庄园中,李建成看着飞鸽传书,然后递给了另一个人。 “妃萱被抓进了大牢。”李建成慢慢的道。 另一个人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样,静斋的名头不好使? “萧瑀看不上你们,杨広,杨恕不会允许你们存在,高颖丝毫的不想接触你们,整个朝廷,你们还能找谁?”李建成一字一句的道。 “除了我,你们根本没有选择。” 【作话】 PS:注1.这一段不是隋朝历史,看懂的不要说。 第157章 覆灭的序幕 夜色已深,皇宫的城头却灯火通明。 杨広站在城墙上,望着宫外。宫外黑乎乎的,没有见到月亮,也没有星光,零星有几个灯笼,却不能照亮周围。 “陛下,小心。”来护儿低声劝道,站在火把下的杨広实在太显眼了,很容易被人偷袭,要是有人在黑暗中一箭射来,杨広只怕要嗝屁。 杨広推开来护儿,道:“那里,都是朕最忠心的臣民,怎么会行刺朕?是朕对不起他们,不是他们对不起朕!”他转身对着黑暗。 黑暗中,数万百姓,流着泪,看着灯火下的杨広,大声的歌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来护儿听着雄浑的歌声,脸色刷白,当真是四面楚歌啊。 “朕,一定讨伐高句丽!”杨広大声的喊着,双手紧紧的抓住城头,是抓得如此的紧,指关节都青了。 …… 第二天早晨,数百官员是在数万百姓的注目下,进入的皇宫。 “本官定然为大随将士报仇雪恨!”“不平高句丽,誓不为人!”“吾定为大随百姓讨回血债!”每一个穿过百姓人墙的官员,都信誓旦旦,慷慨激昂。 大殿之中,文武百官飞快的回想发言稿,是不是还有哪个地方写的不够好,用P股想都知道,今天唯一的议题就是远征高句丽,什么高句丽有使者来大随,目的不明,什么高句丽使者被打伤残,需要时间养伤,什么某个城市干旱,需要救灾,统统不重要!数万百姓在皇宫外站立了通宵,唱了通宵的“岂曰无衣”,大随从皇帝以下,谁敢反对出征高句丽,谁就是和数万百姓,乃至数千万百姓为敌,自绝政坛。想要在可以预料的雨点一般的要求跪求雪地裸求皇帝远征高句丽的奏本中出彩,被皇帝高官百姓记住,成为为民请命的英雄或清官,非要有出众的文采不可。 杨広缓缓的进入大殿,眼睛血红,几个太监急切的送上热毛巾敷脸,以及参茶提神。 -- 第741页 “圣上,千万要注意身体啊。”太监们低声劝着,宫殿外百姓唱了通宵,杨広就在城门上站了通宵。 “杨爱卿,高爱卿,朕命你们三日内出征高句丽!”杨広抛弃所有的繁文缛节,直接说道。 文武官员们愤怒的看着杨広,你抢了所有的风头,我们怎么办?在皇帝下令开战的情况下,再上出师表,那就有些脑残了。真是悔不该犹豫啊,应该在杨広进入大殿的第一时间,立马跪在大殿正中,放声痛哭,朗诵奏本的。 贺若弼等大佬只是盯着杨恕和高颖看,等待两人认真的讨论远征的细节,比如调兵遣将,粮草运输什么的。杨恕和高颖出列,淡淡的拱手:“是,臣领命。”然后退了回去。 贺若弼等大佬眼珠子都瞪了出来,这是毛意思? 杨広挥手,然后静静的坐在龙椅上,双眼看着大殿的门口。杨恕和高颖对视了一眼,杨広也看出来了。 有太监领命,大声的向大殿外传讯:“圣上命司徒杨恕,左仆射高颖出征高句丽!”声音一道道的被传唱出去,宫墙外的数万百姓欢声雷动:“万岁,万岁,万万岁!”“去鸿胪寺,杀了那些高句丽人!” 数万百姓蜂拥离开,宫墙外终于清静了,大殿内,同样安安静静。杨広,杨恕,高颖,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 文武官员们莫名其妙,只能同样呆呆的站着。 “难道还不退朝吗?”有官员向同僚打眼色,同僚也莫名其妙,没了议题,大家就该退朝回各个衙门办公,为何一点退朝的动静都没有? 杨広盯着微微诧异不安的文武百官,心中冷笑不已,这聪明人和笨蛋的距离,就在这里啊。 片刻后,大殿外传来了声音:“紧急军情!” 文武百官的惊愕中,杨広笑了:“终于来了。”杨恕和高颖转过头,盯着大殿门口,除了意料之中的后招,还会有什么出人意外的招数? 一个官员飞快的跑进大殿,焦急的道:“高句丽起兵十万,进犯我大随辽东郡和燕郡!”大殿中,文武官员们脸色大变,高句丽这头派使者进入大随,那头直接开打了,这是什么操作? “不好!”反应快的人低声惊呼,终于想起了这一幕似曾相识,怪不得杨恕和高颖根本不深谈远征高句丽的部署,那是因为没有必要。 “报!紧急军情!东突厥起兵二十万,进犯我大随榆林郡!”又是一个官员跑进了大殿。杨広淡定无比,继续等着更糟糕的消息。 “报!紧急军情!西突厥起兵二十万,已至张掖郡!” “报!紧急军情!吐谷浑起兵十万,进犯我同昌郡!” “报!紧急军情!西域二十七国起兵进犯我大随……”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片刻之间,大随四周藩国尽数入侵大随。 “大随这是要亡了吗?”文武百官们面面相觑,大随朝从来没有这么危急过。 “大随有能力和天下为敌吗?”有官员喃喃的道,大随再强大,也没有想过同时和所有藩国开战。 “白眼狼!一群白眼狼!”有官员后悔不已,那些藩国拿了大随的好处,竟然翻脸就进攻大随,可恨到了极点。 众官员焦虑,或装出焦虑的看杨広,却见杨広神色平静,想要大骂各个藩国的言语就落在了肚子里,再看各个大佬,各个大佬们已经想明白了怎么回事,冷冷的盯着大殿门口,等待着最后一击。 “今日非同寻常,必须少说多看。”众官员们抓住了重点。 时间前所未有的漫长,却再也没有紧急军情送达。 杨恕笑了:“还好,还好。”众官员看杨恕,这还叫还好,这是疯了? 高颖也笑:“走了大运了。”众官员坚定的相信,一定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否则倒霉到了这个程度,高颖不会说出庆祝的话。 …… 时间回到昨夜。 夜色中,司徒府内灯火通明,上千士卒刀剑出鞘,守住了四处。 杨恕和高颖面面相觑,只觉不敢相信,可惜胡雪亭的这个怀疑非常的简单,简单到了不信都不成的地步。 “要不是杨広闹事,老夫会连这点小事情都没有想到?”杨恕揉着太阳穴,恼怒的很,最近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分析杨広乱来的后果上,根本没有费心认真的考虑其他,导致了某些局面的失控。 胡雪亭怀疑的东西非常简单,就是“老计划”三个字。 找一批蛮夷的使者大摇大摆的进入大随,然后在洛阳趾高气昂,再然后被胡雪亭痛打,这个画面是何等的熟悉?除了这个蛮夷的使者,前一次是突厥,这一次是高句丽之外,和李建成当日逼迫杨広宣布对高句丽远征的计划,有哪些不同? 这实在太不正常了,傻瓜才会复制一个已经被识破的阴谋。 “就连你的反应,都和上一次一模一样。”杨轩感冷冷的道,鄙夷的看着胡雪亭,每次见到使者都要闹事打人,真是毫无进步毫无变化啊。 胡雪亭脸色很难看,行为模式太单一,有种尽数被人料到反应的感觉,这以后的日子只怕一万分的不好过了。 高颖见杨恕依然余怒未消,慢慢的摇头。其实怪不得杨広的,杨広作为皇帝,想要收权,推行中央集权,为此通过某件事,分清谁是真正的忠诚,谁心中有反意,一点点错都没有。 -- 第742页 “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做了错误的事情。”高颖客观的道,或者更客观的说,是被对方抓住了最好的时间点,只要再过个把月,杨広胡来带来的影响就会明朗,目前被牵制在洛阳以防万一的精英人员,军队,乃至财产,就会被重新投入到方方面面,这第二次重来的垃圾阴谋,只怕一开始就被看穿了。 “若是所料不错,明天,是不是又会出现某个蛮夷,比如高句丽已经出兵进犯大随的紧急消息?”杨轩感沉吟道,这次的阴谋就是把上一次李园的阴谋完整的释放出来?那么,下一步自然就该是各个蛮夷出兵进犯大随,然后杨恕高颖等等名将不得不四下救火,杨広这个纸上谈兵都不及格的军事统帅傻乎乎的再次带兵远征高句丽,送上几十万人头的惨剧了。 杨恕摇头,还不好说。“对方明摆着重复上一次的阴谋,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对手是个白痴,毛创意毛军事毛政治都不懂,只会剽窃,只会照搬李园的计谋。这种可能性其实非常的小,能在杨恕等人大清洗之后幸存的李园余孽中或许还有脑子不聪明的热血中二,但那决定不会是领导层,脑残热血中二领导层都已经埋在坟墓里了。 第二种可能…… “就是对方太过骄傲。”胡雪亭道。作为一个自认为和杨恕高颖并列的高手,从黑暗之中偷袭,哪怕赢了,也觉得是个巨大的耻辱,因此故意采用李园的老布局老阴谋,一模一样的翻版。“我就是告诉你,我动手了,我要做什么,可是,你就是无法反抗。” 这种浓浓的中二风格,要是成功了,自然够那个家伙吹嘘几十年了。 “也有可能上一次李园李建成的计划,就是他做的,这次是洗刷耻辱。”高颖道,某个高手明明设置了完美的计划,却被李园这家伙弄得一团糟,心中气不过,只觉被人糟蹋了妙计,决定亲自操盘,完美的体现他的大计。 杨轩感反复的思索,只觉百分之一百是第二种可能,遇到了一个高傲的对手。 “不知道明天会是如何?”杨轩感喃喃的道,定然是狂风暴雨。 “只怕是图穷匕见。”高颖苦笑,有时候真是希望是李建成那些人出手,那很有可能就是遇到只会照搬李园计划的傻逼了。若是只是发动各处的外敌,调走杨恕高颖等等大将,逼杨広亲征,那就太容易对付了。杨広再废物,拖延时间总是懂的,远征高句丽的大军慢悠悠的出发,走了一年还没到辽东,然后杨恕高颖就已经灭了其他敢进犯大随的蛮夷军队,飞马赶往辽东,接管进攻高句丽的布局了。 这次重新启动阴谋的对手,断断不至于这么愚蠢,一定预料到了所有的变化,并且是他们意料不到的超级巨变。 胡雪亭高高举手:“其实,我这一生最大的心愿,是在一个风景宜人的地方,买上几万亩地,开个小饭店,衣食无忧,每天坐在亭子里,写诗画画,对酒当歌。我能不能现在告老还乡?” 杨轩感怒视,捅了大篓子想跑,做梦! 胡雪亭瞪回去,又不是我捅的! “立即调动兵马,支援边境。”杨恕道,不管怎么看,这边境是不能安宁了。 胡雪亭想深刻了:“若是我的每一步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那么,他们是不是能猜到我们怎么做?” 杨恕和高颖盯着胡雪亭的眼睛,忒么的太有可能了,但是,又该怎么办?石头剪子布的选择只有三个,谁能预料正确对手的每一步选择? “谁,到底是谁?”杨恕脸色铁青,哪里冒出来的分析人心的高手,为何一直不知道。 “绝不会是年轻一代,年轻一代中都是废物。”高颖道,眼角看到了杨轩感,想了想,补充道:“轩感当然不在其中,贤侄万万不要多心。” 杨轩感努力深呼吸,少说一句你会死啊。 “咦,你们听……”胡雪亭侧耳聆听窗外,杨恕等人细听。 窗外有雄浑的歌声传来,虽然距离远了,但依然听得清楚,有人在高歌“岂曰无衣”。 杨恕笑了:“普通而已。”这种拿战歌逼迫杨広出征高句丽的手段,也在意料之中。 “对手可能根本没有出面。”高颖苦笑,召集数万百姓唱歌,其实是非常简单的事情,雇个几百个人在城里宣传要杀高句丽人,然后悲歌一曲,立马就会有无数的百姓跟唱。这简单的歌词和旋律,又不需要多少唱歌天赋和记忆天赋,听个一两遍,也就会唱了,会唱的人越多,这豪情壮志就越高,煽动的效果就越好,策划阴谋的人可以淡定的退场,任由百姓自发的逼宫就行,安全系数杠杠的。 和这个毫无风险的计划相比,主动出头的李建成果然是个傻逼。 “明天,会发动什么杀招?”杨恕高颖胡雪亭杨轩感一齐皱眉深思,在不知道对手是谁,有什么牌的情况之下,当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讨厌躲在暗处的对手。”胡雪亭愤怒的道,简直有一万种方式可以进攻,但是她不可能采取一万种方式防御。 …… 时间回到大殿之中。 杨恕和高颖其实并不信对手如此的愚蠢,但只能苦中做乐,安慰一下自己了。 “老夫在这里守着,看谁敢作乱。”杨恕厉声道,这些外地入侵,本质上都是调虎离山计,他就是不走,留在洛阳,看谁还敢跳出来闹事。 -- 第743页 “来人,传令!命张须驼迎战东突厥。”张须驼对东突厥熟悉的不得了,都不用防守,直接出兵灭了那些该死的东突厥人。 “命屈突通出长安,守天水郡!”屈突通只怕有些弱,又要面对西域二十七国和西突厥的大军,定然是无力击退他们的,不如把防御的范围向大随内部大幅度的收缩,守住天水郡,挡住蛮夷向长安进攻的道路,坐等朝廷其余大军的救援,就不信屈突通连防守都做不到。 “高相,只怕要你亲自跑一趟巴蜀了。”杨恕对高颖道,高颖点头,相比之下,巴蜀的来敌最弱,只要他击退了吐谷浑的进犯,大军迅速西进,就能协助屈突通打退西突厥和西域二十七国的两路大军。 “圣上率鱼俱罗,宇文述,贺若弼,御驾亲征,据涿郡,扼山海关,迎战高句丽军。”【注1】 大殿中,百官暗暗点头,杨恕的意思很明白,杨広带人在长城内圈防守就好,只要张须陀率军打退了东突厥,就会立即支援杨広。而杨恕自己,是要率军坐镇洛阳了。 贺若弼等将领看得更明白,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左路强大,突破敌人后,向右路包抄敌人的战术。算不上最佳策略,但却稳重的很,保证了大随各处的安稳。 “杨轩感,你率一军,入太原。”杨恕继续下令,贺若弼等人点头,这是防备李园的余孽乘机捣乱。 “命各地总管全力征讨造反贼子。”杨恕冷笑,要是那背后之人出手,无非是把安定的大随搞得四处烽火,然后大随崩溃而已,倒想看看,在各地总管放弃安抚,全力剿灭流民造反之后,这四处烽火还燃烧得起来吗。 高颖面上露出不忍之色,却只是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这时候大局为重,乱世用重典,顾不得有没有错杀百姓了。 “吏部严查各处官员,有贪腐,有民怨的,从严从重处置了;民部发动徭役,确保各处大军粮草不缺;工部立刻修整道路桥梁,若是误了大军,唯你是问。”杨恕一道道的命令下去,大殿中不时有官员拱手领命。 杨広坐在龙椅上,脸上带着笑容,手掌却紧紧的抓住了扶手。他在大殿中寻找着,却没有看到胡雪亭,微微想了想,低声对身边的太监道:“传旨,朕要见胡雪亭。” …… “你们立刻跟我去丹阳县。”胡雪亭招呼张夫人一家,“只带金银细软,其余都不要带。” 张夫人一惊:“出大事了?”这句话问得太低级,各路藩国联合进犯大随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这就是滔天的大事。她急忙补充道:“朝廷对付不了吗?”那些蛮夷国家,不是大随伸出一根手指就能摁死吗?何至于远在大随版图中央的洛阳,还要惊慌失措,好像蛮夷要打到家门口似的。 “五胡乱华!”张修闻颤抖着道,立刻想起了中原最凄惨的历史。张夫人怒视张修闻,是男人的,抖什么!她扫了一眼福伯贵伯,两人懂,毫不犹豫的拿起了棍子,打量张修闻,若是敢再有胆小懦弱的言行,立即打烂屁股。 “老张家不能出现废物!”福伯贵伯认为这是他们的责任,决不能让张修闻玷污了张家的名声。 “不是蛮夷。”胡雪亭真没把那几路蛮夷看在眼中,中原会不会再次发生五胡乱华的残剧,她还不知道,但几路蛮夷大军想要打到中原腹地,没有个一两年,想都不要想,大随兵强马壮,除了跑到寒冷的辽东栽了跟头,根本不把蛮夷看在眼中。 “这时机,实在是掌握的太好了。”胡雪亭很是震惊,各处蛮夷隔了十万八千里,进犯的消息却在同一天同一个时辰,死死的卡在高句丽使者到达的次日到达,这计算能力,已经是逆天了。 “就算是控制了各处的驿站也不成。”胡雪亭查了信息,各处紧急军情的消息是从各个方向传来的,根本不是同一个渠道。“难道大随各处驿站都是同伙不成?”这个可能性比遇到一个超级高手更可怕。 “这还只是细节。”胡雪亭更忧虑的是大局的发动时间。“若是我发动,多半会选择朝廷大军东征高句丽的时候。”三十几万大军都败亡了,杨広起码要再出动三十几万大军吧,三十几万大军远远的离开了中原,中原必然空虚,再那个时候发动,岂不是更有把握? “别的不说,远征大军死无葬死之地。”只要东突厥突袭涿郡,占领山海关,杨広的二次远征大军就只能在辽东饿死冻死,大随皇帝陷入绝地,大随朝野能不惊恐?此刻再有数路蛮夷大军进犯,大随只怕立刻完蛋。 “我和杨司徒的所有计划,都是围绕这个假设安排的。”胡雪亭苦着脸,但是还以为料敌先机了,就等一年后杨広出征,各路蛮夷起兵,然后进入随军的埋伏圈,被轻易的歼灭。 没想到对手竟然放弃了最佳选择,选择了在这个并不完美的时间点出手。 “这下乐子大了。”胡雪亭很怀疑对手有没有后招,远征高句丽的新兵还没有开始全面征兵、大随的几路精锐卫军因为担心杨広脑残的清理朝廷,留在京畿周围,边境相对薄弱、流民还没有完全安排好、杨広的脑抽行为又让各路兵头心中惊疑不定,诸般不算最糟糕的情况汇聚起来,形成了一个“第二最佳选择时间点”,而对手抓住了这一点。如此犀利的高手,怎么可能只是这么粗浅的招数? -- 第744页 “不知道对手是谁,不知道对手想要什么,不知道对手有哪些人,真是糟糕透了。”胡雪亭感觉很不好,看到李园造反,立马就能知道对手是关陇集团,先知先觉的有所防范,遇到一个不知名的躲在暗处的敌手,这胡无敌胡军神胡二代核心的光环立马消失。 “如今之计,只有处处提防了。”胡雪亭叹气,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论对方下一步是什么手段,这洛阳都不如丹阳县安全。这时候才发现杨轩感机灵,杨家的兄弟姐妹早已消失无踪,司徒府就没有什么亲人留下。 “你们还愣着干嘛,收拾了金子银子就跑路啊。”胡雪亭催张夫人一家,什么花瓶啊,腌菜坛子啊,衣服啊,统统扔掉。 “你倒是说得轻松。”张夫人怒目,危急时刻,扔掉一切负重的道理自然懂,但是,张家还有张家的责任。张家的那些店铺,总有一些人员要通知要安排,隔壁邻居也要通知,还有张须驼的那些狐朋狗友,还有骁骑卫遗孤院,还有各个骁骑卫的将士家属…… 需要通知,提醒,一起走的人多的是,哪像胡雪亭,所有根基都在丹阳,拍拍屁股就能走。 “喂喂喂,只是我的猜测,未必是真的,用不着牵扯这么大吧?”胡雪亭只是认为一旦情况突变,张须驼远在北疆,她和杨恕杨轩感只怕深陷漩涡,根本顾不上张家,指不定张家就全灭在乱军之中了,因此不如先买个保险。“洛阳有重兵,怎么也不至于立刻倒霉的。” 张夫人伸手指戳胡雪亭的脑袋:“你聪明能干,能打能跳,能屈能伸,但是,这人情世故啊,你真是不懂。”发现了世道危急,有妥善的处理方式,就要告诉亲友,他们听不听,是嘲笑,还是事后埋怨,都不要紧,但求问心无愧。 “胡侍郎,圣上有旨,宣你进宫面圣。”某个太监敲开了张家的大门,在胡宅没有见到人,就猜到肯定在张家,进来一瞧,见张家手忙脚乱的打包,眼角又抽搐了几下。 张夫人紧张的看胡雪亭,这个时候被杨広召见,祸福难料。 胡雪亭毫不在意的道:“福伯,顺便把那些在我家蹭吃蹭喝的人也通知了。”福伯点头,那些女孩子多半是不会信的。 …… 御花园中,杨広悠悠的喝着茶水。 “冷!”胡雪亭提醒,正月的春风根本不温柔,吹在身上还是要打颤,不如去书房内聊天吧,何必在外头吹风。 杨広笑了,放下茶水,问道:“你说,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熟悉了!胡雪亭毫不犹豫的道:“你是个好人!” 杨広打死没有想到这个答案,愣了一秒,失笑道:“朕以为你会毫不犹豫的拍马屁说,朕才高八斗,为国为民什么的。或者胆子肥了,直言朕是昏君,残暴无能,败了大随的江山。” 胡雪亭瞅杨広,都发好人卡了,杨広为毛没有震惊的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说我家里还煮着泡面,立马溜走?胡雪亭怒视杨広,死缠烂打,可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 杨広招手,唤过一个宫女,取了一枚药,合水吞了下去。他见胡雪亭伸长了脖子看药丸,笑道:“这是无极观的观主进献的金丹,一共只有四十九枚。” 胡雪亭看杨広的眼神立刻就诡异了,在听说谣言,唐朝流行嗑药,李二差点把自己嗑死,原来杨広就开始嗑药了,果然是家族传统。 “那药有毒,吃多了一定嗝屁。”胡雪亭提醒道,历朝历代炼丹求长生的,基本都死在铅汞中毒上。 “朕也知道是毒药。”杨広笑了,“朕从来不信吃药能长生不老,要是那药丸这么有用,那些老道为何自己没有长生不老,成仙得道?”这是非常简单的逻辑,但偏偏就有很多人想不通。 “朕吃的,是红枣泥。”杨広淡淡的道,“朕是吃给别人看的。”那无极观的金丹,早已扔进了玄武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可是,我真的做不到。”胡雪亭终于理解了杨広的一系列作死行为。 杨広笑了,看着胡雪亭:“朕知道,只有你知道朕想要做什么。” 胡雪亭不理他,说得这么暧昧,好像情人对话似的,毫毛都竖了起来。 杨広大笑:“情话?要是你能够用情话,用爱情,用皇后的地位打动,朕早就废了皇后,赶走所有的嫔妃,一心一意爱你了。” “天下女子都想做皇后,都想爬上朕的床,都想母仪天下,都以嫁个有情郎为最终目标,唯有你,心中是无情的。嘿嘿,彼之蜜糖,我之(砒)霜。朕早就知道了,和你谈情说爱,根本是自取其辱。” 杨広大笑着,声音太响,附近的宫女太监都听到了,只觉听到了不得了的秘密,脚步悄悄往后滑动,只盼杨広不会杀人灭口。 杨広笑了半天,忽然沉下脸,道:“朕,真的不想出生在帝皇家啊。”他看着天空出神,多少人想要的皇子太子皇帝身份,对他而言毫无价值,不,也不是没有价值,而是,怎么说呢…… “不知自己双手挣来的,感觉受到了轻视和侮辱。”胡雪亭道,看杨広的眼神有些鄙夷了,典型的富二代焦虑症。 杨広依然看着天空,没有注视胡雪亭的眼神,只是笑道:“是啊,你果然了解朕。” “朕有个了不起的父亲。”杨広的声音很平稳,带着仰慕,也带着惆怅。“一代权臣,兴北周,已经足以名流千古,但他还灭了北齐,灭了南陈,建立了大随。” -- 第745页 “这天下,还有谁能比得上一统天下的开国帝皇?”杨広微微哼了一声,不管后面的皇帝做的多好,都会被人说,已经“接近开国皇帝”,“有圣祖之遗风”什么的,谁也不会说后人超越了开国皇帝。 “朕不服。”杨広道。“朕才华未必天下第一,却远远超过了先皇,朕的大随粮满仓,民间富足,万国来朝,朕的大随必先皇任何一个时期都要强大,朕手中的兵权,朕的权利,更是先皇不能比拟的。” “为何,朕要永远雌伏在先皇的阴影下?” 杨広转头看胡雪亭,惨然道:“就因为先皇统一了天下,就因为朕晚生了几年,朕就永远要被人看做是继承了先皇的江山的废物皇帝?” “这是朕最大的耻辱!” 胡雪亭使劲的看杨広,自尊心自信心爆棚之后,就是成为自我毁灭的神经病? “朕要比先皇有更大的丰功伟绩!朕要有比先皇更大十倍的天下,朕要功在千秋,朕要所有后人想起朕,就以为朕是大随朝最强大的帝皇!”杨広一字一句的道,远征高句丽,只是他的计划中的一部分,平了高句丽,夺回了兵权,建立了中央集权,他还要远征东、西突厥,远征吐谷浑,远征极西极北之地,朕要目光看到的地方看,都是大随的天下,朕要开万世江山,建不灭皇朝。 “所以,你想要长生不老。”胡雪亭叹息。 杨広点头:“是啊,朕知道这些愿望需要时间,朕最缺的就是时间,朕曾经想要沟通运河,却被杨恕阻止了,劳民伤财,嘿嘿,杨恕说的,朕当然知道,朕的目标,若是大随用三百年完成,自然是江山永固,有利无害,但朕哪有三百年的时间!” 他热切的看着胡雪亭,道:“朕知道不管你是魔是神是仙是妖,朕知道你有无上神通,朕可以允许你建立宗教,朕可以允许你挑战皇权,朕只要你给朕一颗长生不老的仙丹!朕不需要永生,朕只要能够活三百年,完成朕的所有愿望!” 胡雪亭缓缓的摇头:“若是有,我早就自己吃个十颗八颗了,然后再拿出来卖个天价。” 杨広点头,也不失望:“朕也是这么猜的。你没有仙丹。”他又转头看天空。“若是你有仙丹,仙方,早已到处寻找药材了,哪里会对各个药行不屑一顾。” 杨広派了不少药行对胡雪亭试探,却发现胡雪亭不但没有委托药行购买奇药,甚至对药行的名贵药材有些不屑一顾。 “看来你没有长生的秘方。”杨広慢慢的重复道。 “你想用最后的办法了?”胡雪亭笑了。 “还没有。”杨広摇头,“朕是不太信的。” 他歪着头看胡雪亭:“朕依然觉得,你还有很多秘密,没有仙药仙方,却说不定有其他办法可以长生不老,益寿延年。朕,决定再等等,再看看。” 杨広认真的道:“你是聪明人,朕瞒不过你,朕也不屑瞒你。” 他挥手,道:“言尽于此,你下去吧。” 胡雪亭快步离开,杨広犹自看着天空,悠悠道:“先皇,若没有当皇帝,该有多好。” 【作话】 PS:注1.隋朝当时不叫山海关,叫临榆关,考虑到读者对地理名称的适应性,还是用了山海关的名字。 2019.05.20.19:4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58章 燃烧的洛阳 司徒府中,几个将领拱手道别:“卑职定然完成任务!”杨恕点头,不等他们几人离开,已经向其他将领布置任务。 胡人大举进犯大随,杨恕微微有些忙乱,战略之下,还有战术,战术之下,是一个个的将领和士卒,前进路线,后勤,武器铠甲,各种繁琐的手续有一大堆。 杨恕见胡雪亭进来,挥退众人,问道:“见了圣上?”胡雪亭点头,杨広想要长生不老并不稀奇,换成谁都会有类似的想法,但在这个时间点和她公开这些图谋,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很有大变就要发生,和我分清敌我的味道。”胡雪亭道。 杨轩感点头,从昨天开始,感觉就很是不好,总有种陷入落网,越挣扎越是绑的紧紧的感觉。 “对方的套路太深,万事后手为先。”胡雪亭提醒,别以为一定能赢,小心阴沟里翻船。 杨恕点头:“老夫会多留一些骁骑卫精锐在身边。” 胡雪亭左右看看,鬼鬼祟祟的道:“胡宅内其实有密道可以通到城外,是我师父这几年挖的……” 杨轩感眼珠子都瞪出来了,那家伙待在家里,没事就挖地道玩? 胡雪亭继续说着:“……要是你府邸里没有……”她使劲的向杨恕和杨轩感打眼色,其实,你们府邸里面肯定也有密道的吧,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不好意思承认。 “当然没有!”杨轩感大骂,堂堂司徒,难道还能钻狗洞逃走不成? 胡雪亭瞪了他一眼,很是遗憾的道:“……可以搬到我家中。” 杨轩感就要严词拒绝,你无耻,不能以为人人都无耻,大随司徒府上上下下都是宁死不屈的英雄好汉。 杨恕认认真真的点头:“老夫可以考虑。”杨轩感惊愕的看杨恕,竟然愿意钻狗洞?糟了,眼珠子掉了! 杨恕冷冷地看杨轩感:“老夫当年跟随先帝血战千里,别说钻狗洞,狗屎都差点当饭吃。身为将领,第一个要考虑的不是尊严和威望,也不是胜利,而是保存将士的生命。要是钻狗洞能让将士们活下去,为何钻不得?老夫还以为你吃过了草,多少有些懂了,没想到还是这么不开窍。” -- 第746页 杨轩感看看努力不笑出声的胡雪亭,小心的看杨恕:“父亲,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没得让胡雪亭看笑话。 杨恕叹了口气,转换了话题,道:“杨広此人眼高手低,志大才疏,换成其他人几次输到要脱底裤,也该看清自己就是个废物,老实认命了,偏偏杨広的性格竟然坚韧的很,不论怎么打击,消沉一些时日,就能很快又爬起来。” 坚韧,百折不挠,这些都是褒义词,有这两种品质的人会被无数的人夸奖,就算一直失败,也会有人赞赏。但放在杨広之流看不清自己的实力,以为身负老天爷给的重任,一定会成功的中二身上,这两种品质就很难赢得好感了。 杨恕了解杨広,如今大随天下,想要造反的李园死了,阳奉阴违的门阀被诛灭了十之(八)九,不论是用那假大空的平高句丽策,还是用石介的流寇作风,高句丽的战事都能赢,大随可谓是续命成功,杨広眼看局面大好,中二心竟然有燃烧了,想要杀了杨恕高颖等人,完成中央集权,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过,老夫也防备着呢。”杨恕冷笑,“老夫再怎么调配军马,都会保证老夫和高颖的军马联合起来,能够对抗洛阳任何一股势力。杨広手中的军队中,也有司徒府的人渗透,若是有什么大动静,老夫第一时间就会知道。洛阳的城门中,有一处是老夫的嫡系控制,只要老夫逃出了洛阳城,有骁骑卫在,杨広能奈我何?” 杨轩感傲然向胡雪亭展示胳膊上的肌肉,再鄙夷的看胡雪亭的细胳膊细腿,微微摇头。 “我要带着一堆人回丹阳,不管对手是什么计谋,守住我的地盘,最少不会损失基本分。”胡雪亭道。 杨恕点头,有胡雪亭守着丹阳,长江以南也会平静些。“动作快点,对手已经出招了,第二波打击很快就到,虽然丹阳被选为打击目标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不能不防。”若是对方破坏流民安置,引起流民内讧,反贼四起,就不太妙了。 …… 皇宫中。 杨広依然坐在御花园中,太阳已经渐渐西沉,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杨広却没有挪动的意思。 萧皇后慢慢的走了过来,站在杨広的数丈外,问道:“圣上,胡雪亭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杨広转头看她,愕然道:“秘密?” 萧皇后笑了:“圣上,高左相,杨司徒,难道不是因为胡雪亭身上的秘密,才联合起来的吗?” 杨広笑了:“皇后的眼光真是大大的出乎朕的意料啊,这朝廷当中,又有几人看穿这点的?他们只怕还以为朕是看中了胡雪亭的美色呢。” 萧皇后看着杨広,杨広不肯谈胡雪亭的秘密啊。她笑道:“你果然是皇帝,却不是我的丈夫。身为帝皇,需要独享秘密,身为丈夫,又怎么会不和妻子分享秘密呢。” 杨広盯着萧皇后,道:“不要做傻事。” 萧皇后不言语,远处,有百余人飞快的向这里奔跑。她看着那些人手中的刀剑,很遗憾没能从夕阳中看到刀光反射什么的。“你说的傻事,是指弑君吗?” “不是。”杨広摇头。空荡荡的花园中,忽然冒出了数百个士卒,将杨広护在中间,更远处,又有甲兵不断地向这里奔跑。 “朕说的傻事,是指送死。”杨広依然坐着,看萧皇后的眼神中有些怜悯,有些悲哀。 萧皇后看看四周,脸色大变:“你早就怀疑我?” 杨広静静的看着萧皇后的手下脸色惨白的护着萧皇后,想要退却,却被团团围住,他慢慢的摇头道:“不,朕一点都没有怀疑你,从来都没有怀疑你。朕只是等人蹦出来,谁都无所谓。” “只是,朕没有想到蹦出来的会是你。” 萧皇后笑了:“谢谢。”淡定的坐下。 数百甲兵包围,刀光剑影中,杨広和萧皇后隔着数丈对坐,就像往常一样,淡淡的聊着天。两边的甲兵紧紧握着刀剑,死死的盯着对方的人,不敢稍有疏忽。 “当皇后,难道比不上当公主?”杨広问道,母仪天下,大随地位最高的女人,就那么的不堪,胡雪亭不稀罕,萧皇后得到了也要抛弃? “女人真是奇妙的生物啊。”杨広叹息,多少女人为了进宫,为了从小宫女逆袭成皇后,不停的撕逼撕逼撕逼,却又有人竟然丝毫的不在意。这些女人的脑子中,到底是什么组成的? 萧皇后盯着杨広的眼睛,认真的道:“你姐姐是北周的皇后,为何要灭北周?为何你以为她选择杨家,背叛丈夫宇文家就是对的,而我做同样的事情,就是错的?” 杨広皱眉,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牵涉到人心了。 “你姐姐这么选,我也是这么选。因为我们从小就被教育,要为了父母,为了家族,为了国家奉献和牺牲。割肉喂母、为了家族的前程,嫁给老头子、为了消灭敌人,带敌人走进埋伏圈,都是为了集体而牺牲,是伟大的,会被所有人学习的。”萧皇后道。 杨広看萧皇后,这是被忽悠傻了?他正色道:“这是我等贵胄让P民奉献,你几时见过上位者为了下位者奉献和牺牲?” 萧皇后摇头:“我知道,我从来不信这一套。”她笑着盯着杨広的眼睛:“我要推翻的不是你,是大随,因为我姓萧,我是大梁皇族,大梁才是我的国家。” -- 第747页 杨広明白了,故国情深,这就无法可说了,总有人记得已经消失的皇朝,不肯承认失败,以为自己的血统高贵。“何必执着呢。”杨広唯有叹息。 “我只是输了,若是我赢了,我就会流芳百世。成王败寇,不过如此。”萧皇后淡淡的道。 杨広点头,就是如此。 “而且,我还没有输。”萧皇后站了起来,以前听人说杨広是傻逼,屁个兵法都不懂,她还不信,这次亲身体会,终于能拍胸脯保证,杨広就是个喜欢装逼,毛兵法都不会的菜鸟。 远处,萧璟带着大队的士卒进入御花园,和杨広的士卒紧张相对。 “平手,下次再分胜负。”萧皇后笑道,一群士卒拥着她,缓缓的后退。杨広挥手,士卒们让开道路,目送萧皇后离开。 萧皇后和杨広都知道,这不是什么夫妻最后的温情脉脉,身为皇帝皇后,感情这东西从来就不曾存在过,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休战和退却,只是因为他们都是菜鸟,在这次宫廷政变中犯了巨大的错误。 王对王,大家互相耍帅,废话半天,你侬我侬,其实脑残的不行。要是萧皇后不在御花园中,要是杨広已经退出御花园,御花园中早已流血遍地,横尸遍野。能用手下的命,赌一把能不能干掉对方的老大,为毛不试一下? 但当双方都脑残的出现在对方的甲兵的刀刃之下,这才发现耍帅的代价很有可能是自己人头落地,那么没有十足的把握,没有压倒性的兵力,确保自己安全无虞,那是万万不能翻脸开打了。 “你们想要的东西,朕也是不在乎的。”杨広看着退出御花园的萧皇后,低声道。 …… 黑压压的一堆马车挤在胡宅门口,胡雪亭目瞪口呆:“竟然有这么多人?”这些都是想要跟着胡雪亭离开洛阳的,随便数数,就有近百辆马车。张夫人传出消息,不过半天功夫,就有一大堆人急匆匆的赶到。 “你们就不怕我胡说八道?”胡雪亭瞪着一群人,她的魅力值什么时候满点了?不用登高一呼,就有这么多人响应。 赵夫人认真的道:“雪亭说有危险,我还是信的。”一群人点头,其实他们一点都不信,洛阳怎么会出事呢,大随的国都再怎么不争气,也在真正的腹地,有重兵保卫,几个蛮夷藩国再怎么能打,也绝不至于这么快打到洛阳,但胡雪亭眼看越走越高,地皮越来愈大,小小年纪已经是从五品官,比自己家的老爷的品级还要高,又有一块独立的地皮,真正的是位高权重,不抓紧机会拍马屁,树立自己人的形象,还待何时? 同患难的遭遇,简直是做梦都求不来的,万万不能浪费了。 “无论如何,有胡侍郎的大军在,那就是天涯海角,都绝不会有危险。”不少人毫不犹豫的狂拍马屁,洛阳有P个危险,胡雪亭忽然要率亲友去丹阳县避难,摆明了是学杨広试探亲友的忠心度,这个时候绝对不可失误,态度一定要坚决。 有人脸上焦急和担忧,心里欢乐的不行,从来没有这么多人一起去江南游玩过,真好。 “我的胭脂水粉都带了?”有人在马车中低声问丫鬟,丫鬟用力点头,绫罗绸缎,胭脂水粉,当然都带了。 “没有带不该带的东西吧。”有父母仔细的检查儿女的马车,为了让逃难更真实一点,他们在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就赶到胡宅汇合,马车上只带了干粮和少数钱财,大部分东西都留在了家里。那种逃难还带着几十个箱子,几百件名贵衣服什么的傻逼事情,是坚决不能出现的,就算知道是游玩,演戏也要演得像一点。 “你没有把鹦鹉什么的带出来吧?”有父母低声问道,要是冒出逃难还带着鹦鹉的闹剧,这与胡雪亭共患难的把戏多半就要被看穿了。儿女们没这么傻,马车中养鹦鹉是蠢货才做的事情,颠簸的马车,压抑的空间,不流通的空气,足够让最名贵的鹦鹉嗝屁在路上了。 自然也有儿女们不愿意离开洛阳的。 某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赌气的坐在马车中,一言不发。母亲只好不断地劝着:“你长这么大,没有去过江南吧?江南可好玩了,有很多很多的竹子,有很多很多的好吃的。”翻来覆去的劝,去看看江南的绿水青山,体验农家乐,也是不错的。要是依然想不通,也没什么,唯一的要求就是绝对不能闹出事,被胡雪亭看出了问题。 独孤兰在人群中寻找,看到了宇文婷兴奋的对着她挥手,独孤兰悲凉的摇头,又把脑袋缩回了马车中。 “愚蠢的人啊。”独孤兰见了宇文婷兴高采烈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什么狗屁的洛阳不安全,要赶紧离开,大随朝要是京城都不安全,还有哪里安全?这种狗屎的言语和判断,信的人都是白痴。 独孤兰冷冷的看了一眼父亲独孤元,在心中悲愤的想着,为了拍胡雪亭的马屁,独孤元又一次出卖了亲生女儿。难道她为了家族做得还不够多吗,为什么独孤元一次又一次的要牺牲她,去讨好胡雪亭? 独孤元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女儿的脑子又抽了,脸色立刻阴沉了一分。独孤夫人只能劝着:“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心急不得。”脑残中二也是病,不可能随便说几句就医好的,多半要岁月慢慢治疗,等长大些,自然就好了。 独孤元看了一眼夫人,小心的问道:“那些书都烧掉了吗?”那些把女儿教傻的狗屎的书籍留不得。 -- 第748页 独孤夫人摇头,越是烧书,独孤兰只怕越是会坚信书中都是对的。 车队渐渐开始挪动,胡雪亭大声的叫着:“出城!必须在太阳下山前出城。”不安的直觉太强烈,强烈到在她宁可在荒郊野外连夜赶路,也不愿意留在洛阳。 马车在街道上慢悠悠的前进,终于从居住区拐到了天街,宽敞的天街上从来不会堵车,马车前进的速度立刻快了许多。 “加速!赶紧离开洛阳。”胡雪亭大声的催促着,独孤兰从马车的窗户中探出脑袋,恶狠狠地看着胡雪亭,毫不掩饰对胡雪亭的厌恶和愤怒。独孤夫人快手快脚的把她扯进马车,低声责怪着,挑衅胡雪亭可不是好主意。 “你想当着所有人的面,被胡雪亭痛打吗?”独孤夫人很了解独孤兰的性格,这么丢脸的事情,独孤兰做不出来。 “我有什么怕丢脸的,我已经为家族牺牲了,死人又有什么怕的?”独孤兰带着悲凉,悠悠的说道,人却缩回了座位上,老实的坐着。 独孤夫人第一万次解释道:“唉,我说你啊,为什么就不懂呢,你爹爹怎么会让你为了家族牺牲?他……” “啊啊啊啊啊!!!”惨叫声打断了独孤夫人的言语。 独孤兰抖了一下,感觉到了平稳的马车忽然激烈的颤动,她壮着胆子扯开了马车的布帘,却看到从远处城门方向,又无数的士卒涌入,见人就杀,只是这片刻的功夫,前方已经尸横遍地。 “乱兵!”有人惊叫。 “贼人!”有人大声的哭喊。 有火把被扔到了四周的房舍上,立刻燃起了大火。独孤兰茫然的四下张望,片刻前还平静的洛阳街头,竟然四处起火,杀声,哭声,震耳欲聋。 “发生了什么?”独孤兰惊呆了。 谁忒么的知道? 众人看四周,就这片刻工夫,竟然来路上也冒起了黑色的浓烟,以及让人胆颤的火光。 “全城都暴动了!”有人惊恐的道,比当日胡雪亭血洗洛阳还要糟糕,这些暴动的士卒显然是要毁灭洛阳的一切,而不是有选择的清洗某类人。 大约十来个士卒骑马向着这里疾冲,一路马蹄过去,挡住去路的人不是被砍死,就是被踩成肉泥。“杀光那些人!”有士卒看到了车队,大声的狞笑。 胡雪亭催马而出,与那十几个骑兵交错而过,残肢断臂四处飞舞,十几骑瞬间全灭。 远处,更多的士卒从各处涌出来,毫无顾忌的杀戮百姓,焚烧房屋。街上到处都是哭喊逃跑的百姓。 “杀出去,才是生路!”胡雪亭转头,厉声道:“骁骑卫家属站出来!杀敌!杀敌!” 车队中,有人咬牙站了出来,有人却缩在马车中哀嚎,更有人已经随着乱跑的百姓逃走。 张夫人跳出马车,落地的时候没站稳,晃了一下,她厉声叫道:“张家的人出来!杀敌!杀敌!” 福伯贵伯毫不犹豫的从车中取出刀剑,塞到了张修闻的手中,犹豫了一下,也塞给了张雨宁,低声道:“跟着我们,老奴定然拼死保小姐少爷安全。” 胡雪亭从包裹中取出一套纸甲,看了看张家众人,犹豫了一秒,随手扔给了张夫人,纸甲只有一套,张夫人给谁不给谁,自己决定。 “我杀出一条血路,你们跟上!”不等其余人回答,胡雪亭已经纵马杀了出去。 张夫人手中的刀用力的拍打着车厢,怒斥胡雪亭:“蠢货!”纸甲给她们几个有个P用,留给别人抢吗?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胡雪亭穿了纸甲才有最佳的效果! 她看了一眼张修闻和张雨宁,将纸甲扔给了福伯:“我们当中你最能打!”福伯看看张夫人,犹豫了一秒,终于在贵伯的帮助下,开始穿纸甲。 张修闻眼巴巴的看着不远处的尸体,只觉手脚发软,恶心想吐。张夫人拿刀身用力的拍着张修闻的脸,眼神狰狞:“若是敢退缩半步,我一刀杀了你!” 张修闻用力点头,颤抖着道:“张家子孙宁战死,不投降!” 贵伯抢了几匹战死士卒的马过来,叮嘱着:“我们两个开道,一定要跟紧了!” 张夫人跳上马背,又晃了一下,死死的拉住了缰绳,厉声道:“杀敌!杀敌!”张家几人纵马而出,不过数十步,就遇到十几个敌军狞笑着迎面冲杀过来。 张夫人只觉心跳到了嗓子口,再也提不起刀剑,只会大声的叫着:“杀……杀……杀……”福伯贵伯拼命的催马,想要抢着和敌人交锋,只是他们心里都明白,年纪老了,面对这十几个敌军,只怕有心无力。 “杀敌!”福伯大声的喊,打定了主意哪怕是死,也要为背后的张家众人拼死杀出一条血路。 “噗!”一道人影从他的背后冲了出去,剑光闪亮,十几个贼兵瞬间尽数被杀。 “跟在我的背后!”胡雪亭转头道,脸上身上,到处都是鲜血,唯有长剑上血液滴落地面,露出光亮的剑身。骑马在巷战中远没有她的身法灵活,她毫不犹豫的弃马步行。 张夫人的心平静了,道:“好!”转头看张修闻和张雨宁,却见两人脸色刷白,手中的刀剑却依然紧紧的握着。她大声的夸奖:“干得好!没有丢张家的脸!” 车队中,一群人惊恐的看着四周,只觉处处都是危险。“怎么办?”到处都有人问着。 -- 第749页 “杀敌!杀敌!”有人大喊,捡了地上的兵刃,抽了马车的杆子,死命的迎向四周的敌人。 独孤元拿着剑,死死的护在马车边,一边安慰着妻女:“不要怕,没事的,我们一定没事的。” 胡雪亭带着张家人四处纵横,护着车队,周围的敌人却越来越多。 “杀不出去!”福伯大叫,骑在马上看得更清楚前方密密麻麻的都是敌人,越是靠近城门方向,火光和喊杀声越大,显然敌人多得数不清。或者以胡雪亭的武勇,能带着他们几个纵马杀出去,但那百余辆马车中的妇孺却必死无疑。 “回胡宅!”胡雪亭大声的下令。 某个百姓倒在地上,看着一个敌军狞笑着扑上来,想要反抗,却手足无力,唯有惊叫着等死,眼前红光一闪,那敌军断成两截,露出胡雪亭的身形,下一刻,胡雪亭身形一晃,又到了街道的另一头,斩杀了一个靠近的敌军。 天上已经见不到太阳,天空却依然亮着,洛阳城中的火光比夕阳的余光更亮,整个城市到处都是火焰和惨叫。 “都跟我走,回胡宅!”火光中,胡雪亭大声叫着,独孤元看看四周,乱军之中,马车实在是不易前行,他咬牙道:“下车,跟着胡雪亭!”独孤兰被独孤夫人拉下马车,惊恐的看着周围的火光和鲜血,只觉仿佛身处噩梦之中。 四散奔逃的百姓惊喜的认出了胡雪亭:“是胡雪亭!”“胡侍郎,救我!”“胡雪亭,快救我!” “跟上!”胡雪亭大声的叫。 百姓们不断的汇集,跟在胡雪亭的身后,向胡宅奔逃,前方,忽然四处都有敌军杀了出来,车队瞬间陷入了包围,尖叫声四起。 独孤兰缩着身体,不断地到处乱跑,起初还跟着独孤夫人,没多久就失散了,她只能往人堆里挤,却哪里都不安全,前一刻没有敌人的地方,下一刻就有一堆的敌人。 “不如,我就死在这里。”独孤兰凄凉的自言自语,死在乱刀之下,还是死在为家族牺牲之中,又有什么区别?或者她死在这里,独孤元还能因此和胡雪亭更靠近些,得到更多的好处。 她想着出神,就没有注意周围,等到回过神,却看见一个敌人恶狠狠的对着她一刀斩下。 “小心!”有人奋力的扑倒她,她甚至听见了敌人的刀锋砍进那人身体的声音。 数骑马赶过来,将那敌人砍死,马上的张夫人只悲凉的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就厉声道:“杀敌!杀敌!”带着张家的人纵马杀向了另一个敌人。 独孤兰浑浑噩噩的推开了扑在身上的人,这才发现那人是她的爹爹独孤元。 “爹爹……爹爹!爹爹!”独孤兰大声的叫着,却没有回答,独孤元被砍中了要害,已经死了。 “走!”独孤夫人扯着她。 “爹爹!爹爹!”独孤兰大声的叫,抱着独孤元的尸体不肯放手。 独孤夫人用力的抽了她一个耳光,大声道:“你爹爹死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她捡起独孤元手中的剑,扯着独孤兰,奋力的追赶上大队伍。 等杀尽了这一群乱军,胡雪亭扫了一眼周围的百姓,只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从心中涌起。这些百姓中的健壮男子,竟然只会四下乱跑,眼睁睁的看着车队的血战。 “嘿嘿,难道胡某是好人吗?”胡雪亭大声的笑。 “你!你!还有你!捡起刀剑,随我杀敌!”胡雪亭的长剑指着百姓中的男子,有人立刻反驳:“我才不去杀……” “噗!”那人的人头落地,鲜血飙飞数尺,将周围的人淋得满头是血。其余人惊恐的看着胡雪亭,不知道胡雪亭发什么疯。 “拿起刀剑,组成阵列,若有退缩,后队杀前队!”胡雪亭厉声道,“不敢杀敌,只想享受别人鲜血和生命带来好处的人,全部杀了!” 有人见事情不妙,低声道:“胡雪亭想要拿我们做炮灰!”用P股想都知道,胡雪亭会拿她那车队的人做后队,拿他们这些普通人做前队。 “胡雪亭没有人性!”有人低声道,身为强者,保护弱者不是责任吗?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这也配当官!”有人低声咒骂,作为军人,作为官员,胡雪亭必须站在第一线,拿她的鲜血和性命保护百姓,而不是利用百姓保护她自己。 “快逃,找个地方躲起来。”有人想的清楚,乱军再多,洛阳这么大,有这么多人,他只要找个没人的角落躲起来,总不至于一定遇到吧?起码比一大群人在一起,被敌人发现的几率要小很多很多。 “噗!”数个人头飞去,想要逃走,或者在议论逃走的人,被胡雪亭斩杀。 “进了本座的队伍,难道还以为能活着离开?”胡雪亭纵声大笑。周围的人看着被鲜血模糊了脸的胡雪亭,只觉胡雪亭和吃人狂魔没有任何的区别。 众人惊慌的拿起了刀剑,就在四周冒着火焰,满地都是尸体和杂物的大街中,畏畏缩缩的组成了一个方阵。最前面果然是普通百姓,内圈全部是车队的人手,而最最外围的,自然是强壮的男丁。 “胡侍郎,我是斛律尚书府上的,我们是自己人!”有人大叫,却机灵的站在原地,没有向后面乱挤。 “本座认识你,本座的剑不认识你!”胡雪亭厉声道,四周的百姓只觉果然是胡雪亭的风格,胡老魔发起疯来,六亲不认的。 -- 第750页 “挺过了三轮,所有前队到后队,后队变前队!”胡雪亭发布规则。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胡雪亭厉声嘶吼,周围的百姓颤抖着,杂乱的跟着胡雪亭嘶吼。张夫人看着胡雪亭,忽然泪流满面。 “娘亲,你哭什么?”张雨宁扯住她的衣角,紧张的打量张夫人的身体,唯恐张夫人挨了刀剑。 “娘只是忽然发现,原来……”张夫人没有说下去,只是握紧了手里的刀。 远处,又是一队敌军出现,见了这支百姓的队伍,狰狞的大笑:“杀光他们!”“抢女人!”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敢有退缩者,后队杀前队!”胡雪亭大吼,却没有第一个冲出去,只是看着那些畏畏缩缩的百姓。 “啊!救命!”有百姓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扔下手中的刀剑,转身想逃。 “噗!”胡雪亭忽然出现在他的身侧,一剑斩下了他的脑袋。 “为何不杀前队!”她厉声呵斥那逃兵的后列。 “我……我……”那后列喃喃的道。 “噗!”人头飞起。 “若有退缩,后队杀前队!”胡雪亭厉声大叫。 “若有退缩,后队杀前队!”百姓们跟着大叫,声音比刚才齐整和响亮了许多,不少人握紧了手里的刀剑,恶狠狠的看着前面。胡雪亭的残暴已经让这些寄托救世主的百姓明白,他们八辈子倒霉,遇到了胡雪亭,要么杀敌,杀退缩的前队,要么就被后队,被胡雪亭杀死。 没有理由,没有怜悯,没有体谅,没有适应期,没有下不为例,一次的退缩和软弱,就是死。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百姓们流着泪,恨透了胡雪亭,厉声嘶吼。 队伍一路杀向前,不时有敌军被杀,不时有百姓加入,队伍越来越大,渐渐的快有千人,小股的敌军见了,也不敢招惹,远远的转身就逃,却被胡雪亭带了张家人和一些骑兵追上,一一斩杀。 “本座眼睛看到的敌人,只有死路一条!”胡雪亭恶狠狠的道,扔下手中已经是锯齿的长剑,随手捡了一杆长矛。 斜刺里,又是一队士卒从火光中冲了出来,不等胡雪亭冲过去,就有人大声的惊喜的叫:“胡侍郎,是我!” 火光中,那人现出身形,却是虞世基。此刻,风度翩翩的虞世基头发散乱,衣服上染红了一片,一只胳膊挂着,手里犹自拎着一把断剑。 “敌人是谁?”胡雪亭一看就知道虞世基也是半路遇敌,否则哪里轮到一个文官上阵杀贼,她厉声喝问道。 虞世基惨然的大声回答:“不知道!”忽然之间城门就被打破了,忽然之间就四处起火了,忽然之间到处都是敌人了,刚从皇宫出来的虞世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被百姓裹挟着乱逃,到处是乱军,有的在互相厮打,有的在砍杀百姓,有的在放火烧屋,混乱之下,当真是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也不知道,要不是偶然遇到这一队御林军,他早已人头落地。 “老夫还以为是杨恕反了!”虞世基毫不在意附近有百姓在场,能够在洛阳城中造反作乱的,杨恕绝对排第一位,要不是看见杨恕的二代核心精英胡雪亭也在乱军之中挣扎,虞世基绝对不会怀疑其他人。 “反你个头!”胡雪亭怒喝。 “骁骑卫呢?杨轩感呢?杨恕呢?高颖呢?圣上呢?”虞世基的问题比胡雪亭多得多了,杨恕没反,骁骑卫没反,为何到处都是敌军?这些敌军又是从哪里来的?为何服饰完全不是大随十二卫军的服饰?谁是老大?为了什么要屠杀洛阳? “自古在帝都作乱中不知凡几,却鲜有人如此肆无顾忌的杀戮百姓,这根本不是占领帝都,而是要毁了帝都!”虞世基只觉莫名其妙,是哪个二百五脑残死王八蛋干的? 胡雪亭忽然脸色大变。 虞世基一怔,脸色也变了。 “该死的!”胡雪亭的心中再也没有半分留在洛阳,等待乱军停止的意思。 “你们被我收编了!跟我去胡宅!”胡雪亭厉声下令,那队御林军用力点头。 虞世基惊讶的看着胡雪亭,立刻猜到了原因,脸上露出了惊喜,又转头看这长长的队伍,只觉就算胡雪亭挖了地道,要想这一千余人爬出长长的直通城外的矮小地道,外头的敌军多半已经杀到了眼前了。 胡宅地处偏僻,越是靠近,敌人越是稀少,等到了胡宅,附近连个火苗都没有。 胡雪亭推开了厨房的门,掀开一块木板,下面露出一个大大的窟窿。虞世基探头看,却见地道意外的高大和宽敞,足够两个成年人并肩直立行走。 “你竟然挖了这么大的地道?”虞世基佩服极了,这个宅院是旧宅,底细清清楚楚,绝对没有地道,胡雪亭居安思危,竟然在风光无比的情况下,早早的挖了如此庞大的地洞,实在是让人鄙夷。这被害妄想症是要到什么程度啊! “少废话!”胡雪亭才不会告诉别人,这是石介的习惯。少林寺那高大宽敞,还有机关木人,直通山脚的地道,给石介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他经常后悔,要是当年华山派有个类似的长长的可以通到山脚的地道,还打死打活干什么,大家直接跑了,然后放火烧华山就是了。 以为地道乃天下第一防守要诀的石介,在知道这个时代是注定了要陷入战乱的随末后,毫不犹豫的每天挖着地道,坚决的给自己留下退路。 -- 第751页 “你们先走,出了城就往丹阳方向跑。”胡雪亭叮嘱着张夫人。张夫人看着她,道:“你要去救司徒?我和你一起去。” 一起去个毛啊,你丫就是一个累赘! 福伯贵伯强行拉住张夫人,推着她和张修闻张雨宁进入地道中。 “小姐,若是危险……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福伯脱下纸甲,递给胡雪亭。 “没事,这大随打得过我的人还没出生呢。”胡雪亭鼻孔向天。 “小心!宇文述和贺若弼一定参与了!”虞世基进入地道前说道。 “谁都一样,本座一剑杀了他。”胡雪亭道,大步出了胡宅。 第159章 妖星杀星君 司徒府内火光冲天,有一座小楼被扔进来的火把点燃了,整幢小楼的火势越来越大,此刻也没人想去救火。 “不要理会那个小楼,里面没什么重要东西,烧光拉倒。”某个核心精英成员厉声呵斥着司徒府的仆役们,不过是一间装着绫罗绸缎的财宝库房,谁有空理那些身外之物。 “去拿起刀剑,守住每一段围墙。”那核心精英成员大声的下令,司徒府的每一幢楼宇都是独立的,火势不会蔓延到其他地方去,爱怎么烧怎么烧去,但司徒府实在大了点,平常看着高大的围墙,此刻总觉得太容易攀爬。 一队骁骑卫士卒从武器库中取出大捆的箭矢赶到正门口,乱箭齐发,把围攻司徒府的敌军射倒了一片,却立刻有更多的敌军士卒补上,更有敌军的弓箭手还以颜色,箭矢在空中乱飞。 某段围墙处,二十余个骁骑卫士卒和司徒府仆役拼死格斗,却被六七十个敌军围着,眼看这段围墙就要失守。 “杀光司徒府!”敌军的头目大笑。 一道人影杀入敌军之中,鲜血四溅,片刻之后,六七十个敌人尽数被杀。 “胡侍郎!”骁骑卫士卒惊喜的大叫。胡雪亭身上的纸甲已经被鲜血湿透,红艳艳的,不少纸片向下滴着血。 “司徒呢?”胡雪亭厉声喝问。那些骁骑卫士卒回答:“半个时辰前离府外出了!”有人飞快的往武器库跑,敌军来的突然,绝大部分士卒身上没有穿任何的甲胄,也就一身布衣,有了缓冲时间,必须立刻换上铁甲皮甲纸甲。 半个时辰前,杨恕接到消息,杨広又闹起来了,好像是要废后什么的,这事情太大,作为司徒兼右相,他自然要抛下一切事物赶紧进宫。但才走了没有多久,洛阳城中杀声四起,黑压压的到处都是敌军。杨轩感立刻下令众人守住司徒府,他带了百余骑兵去接应杨恕,然后就没了消息。 几个司徒府核心精英带人赶到,人人身上带着血,好几人身上的纸甲显然是受伤后才穿上的,可以看到鲜血从里面渗透出来,他们见了胡雪亭,松了口气,却又急切的叫道:“你快去接应杨司徒父子!”只看围攻司徒府的敌人数量就能知道敌军势大,杨恕父子多半陷落在路上了。 “我已经释放了狼烟,呼叫城外的骁骑卫,他们迟迟不到,只怕城外出了变故!”又是一个核心精英焦虑的道,司徒府点燃狼烟,别说那骁骑卫大营中的士卒了,就是城外的遗孤营也应该有人组队赶来救援,却一个都没有看到,显然是同样遇到了敌人。 胡雪亭看看天色,洛阳处处火光,将天空都染红了,竟然看不清天色究竟是有多么的深沉。“你们在这里坚守半个时辰,我带人去接应司徒回来。若是半个时辰不到,你们放火烧了司徒府,向胡宅退却,胡宅厨房之中有密道,可以直接通往城外。” 几个核心精英点头,咬牙道:“我们给你凑一百人!”要去救回杨家父子,肯定需要大队人马,一百人虽然少,但已经到达了司徒府此刻能抽出人数的极限,所有的预备队都被抽取一空,只怕要坚持半个时辰会非常的艰难。 “用大火烧断几处院子,退到武器库一带!”有人恶狠狠的道,什么有无数孤本藏书的书房,什么有名贵品种花鸟虫鱼的花园,什么堆满古董和金银的库房,全部烧掉,只退守最坚固的核心位置,防守的位置小了许多,这人手就能再次收缩,多挤出一些人手。 “一百五十人!”某个核心精英眼睛通红,道,“我把司徒府所有的战马都给你!”人手还能再挤出二三十人,但战马数量有限,司徒府再大,不可能养几千匹马。 胡雪亭看了几人一眼,道:“保重!”带人杀出了重围。 司徒府中,众人厉声呼喊着:“收缩!都回来!”激战之下,却又哪里能够轻易将人手收缩回来。 “是谁?究竟是谁想要杀司徒?”某个核心精英一边组织着众人接应各处骁骑卫和仆役退守核心区域,一边细细的想着,却想不明白。杨恕和高颖二人联手,这京城之中虽然说不上绝对的优势,但并不弱于任何一支卫军,为何忽然之间就四处遇敌,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这京城偌大的城门和各城门的守军,都是木偶不成,看个城门都看不住? “只怕,我只能带着这个问题去地下了。”那核心精英看着四周,一些仆役手里举着火把,焦急的对着远处退回来的骁骑卫士卒用力招手,只要他们回来,就要立刻点燃宅院和树木,隔断一方的敌人。 …… 杨轩感带着骑兵奋力冲杀,却被巷子中乱七八糟的物品阻拦,怎么无法提起速度,骑兵的优势就没了,很快被一队敌军的步兵纠缠住,无法脱身。 -- 第752页 “杀敌!”杨轩感怒喝,一戟将某个敌军斩成两段,身后另一个敌军趁着杨轩感来不及调转长戟,冲了过来,却被杨轩感松开长戟,拔剑杀了。 “下马,杀光他们!”杨轩感大叫,身先士卒,杀入一堆敌人当中。骁骑卫士卒纷纷下马步战,不时有刀剑砍在他们的身上,却只是溅起纸屑飞舞,不能伤了他们分毫。 “有这宝甲在,我们是无敌的!”骁骑卫士卒们大叫,纸甲又轻又软又防刀枪箭矢,比铁甲好上了数倍,有士卒甚至仗着纸甲防御强大,不再格挡敌人砍向身体的刀剑,只护住头脸,奋力斩杀敌军,一时所向披靡。 巷子尽头的洛阳天街上,有一堆敌军士卒正在清理街道,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尽数扔开,留出骑兵冲锋的位置。数百骑兵骑在马上,悠悠的看着小巷中杨轩感等人的厮杀。 “王将军,那个就是杨轩感。”某个骑兵指着杨轩感道。 那被叫做王将军的魁梧汉子注视着杨轩感,嘿嘿的冷笑,只觉也不过如此,并没有传说中的一剑毁楼的不可思议。 “杨恕杨轩感与我血海深仇,今日王某先杀了杨轩感,再杀杨恕!”那王将军大声的狞笑。 “若是将军杀了杨轩感,将军就是天下第一高手。”周围的人急忙拍马屁,那王将军放声大笑,只觉就是如此。 “王某不在京城,让竖子成名。”王将军自幼武勇,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只是不是高门大阀的子弟,捞不到多少镀金的机会,这职务一直不高,没想到今日却等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杀了杨轩感,于公于私,王某都将开创传奇!”王将军微微闭上眼睛,知道诛杀大随司徒杨恕长子、大随柱国、右翊卫大将军杨轩感的分量,此战只可胜,不可败。 巷子中,杨轩感终于杀光了那队甲兵,隐约的火光之下,整条巷子都是碎纸屑漫天飞舞。 “将军!”有骁骑卫士卒指着巷子尽头的天街上,数百敌骑严阵以待。 “骁骑卫将士,与我杀敌!”杨轩感翻身上马,大声的喊。 “万胜!万胜!”骑兵们大声的吼叫,跟在杨轩感身后出了巷子,到了天街之上,两侧,是无数敌军步卒,有的机灵的躲在两边,有的傻乎乎的就在天界当中烧烧抢;前方,数百敌骑远远的冲了过来。 “杨轩感,王某正要会会你!”敌军中,那王将军大声笑着,手中的大刀在空中挥舞,“看是你的方天画戟锋利,还是王某的偃月刀厉害!” 杨轩感一言不发,纵马疾冲而去,一路上枪尖滑过,数个没有退到路边,傻乎乎的挡住骑兵前进的敌军步卒捂着咽喉倒下。 “竟然看不起王某!”那王将军厉声怒吼,心中其实大喜。杨轩感已经苦战许久,力量消耗巨大,而他以逸待劳;杨轩感要同时面对数个方向的敌军围攻,而他只需要面对杨轩感一个人;杨轩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中焦躁不平,而他却心中笃定。如此对比,他简直占全了天时地利人和,想要输了都难。 如此不平等的对战情况,那王将军丝毫没有感到羞愧,唯有马上就要功成名就的狂喜:“只要杀了杨轩感,谁敢否认我就是天下第一?”杨轩感条件差?谁管他啊!关羽的成名战那一次不是占据压倒性的优势条件,欺负老弱病残,结果还不是成为武圣?成王败寇,自古沙场更加的残酷,只有活着的人才是胜利者。 杨轩感和那王将军终于接近,双方错马而过。那王将军大声嘶吼,一刀奋力对着杨轩感砍下,眼看就要砍中杨轩感的脑袋,狂喜之下,忽然只觉浑身无力,手中的大刀软软的跌落尘土,身体斜斜的扑在马背上,随即滚落尘土,被马匹踩成肉泥,眼中犹自带着狰狞和得意。 杨轩感继续纵马前进,两支骑兵只是一个交错,敌军中数十骑被杨轩感等人击杀,杨轩感的队伍中数人中了刀剑,却只是身上纸屑纷飞,并没有受伤。 “一群废物,也敢和我骁骑卫铁骑叫板?”杨轩感冷冷的道,“掉头!杀光他们!” 骁骑卫骑兵们大声呼叫,骑兵调转马头,准备第二次对冲。那百余骑兵显然有些惶恐,不少人乱叫着:“我明明砍中他了!为什么他一点事都没有?”“妖法!是妖法!”“快洒黑狗血!”“准备冲锋!”“冲个P!他们根本杀不死!” 杨轩感率队冲锋,那支敌军骑兵毫不犹豫的落荒而逃,杨轩感在后面追杀,两支骑兵迅速远去。躲在路边的步兵见杨轩感等人跑到远了,这才回到了天街之中,有个将领捡起地上的破碎纸片,揉了揉,又闻了闻,确定只是纸张:“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纸张就能当铠甲,但是我知道,破解这纸甲实在太容易了。” 他转身厉声喝道:“来人,准备引火之物!” 逃跑的敌军根本不考虑体恤马力,只管玩命的逃,速度快的惊人,很快甩掉了杨轩感,杨轩感也没有心思穷追不舍,见那支骑兵跑了,再次调转马头,继续向皇宫前进,寻找杨恕。 某个骁骑卫惊叫着指着某个方向:“将军,小心火箭!” 杨轩感转过头,却看到斜刺里十几个弓箭手点燃了箭矢,熊熊的火光在箭尖跳动,两边街上更有百十个士卒手里拿着火把,恶狠狠的看着杨轩感等人。 “该死的!”杨轩感大骂,遇到一个聪明人,要倒大霉了! -- 第753页 纸甲虽好,怕水怕火,一旦中了火箭,这箭矢自然是射不进纸甲,火焰却足以把他们全部烧死。 敌军的将领冷笑着,凡物必有利弊,为将者需要审时度势,不断地修改战术,杨轩感这类以为一套纸甲打天下的蠢货,根本没有资格做将领。 “杨恕虽然才华高绝,却不会教儿子。”那将领负手而立,杨轩感今日就要死在这火把之下了。 已经有一些士卒奋力的向骑兵队伍抛掷火把,距离太远,根本够不到骑兵队伍,但却在地上燃起了不少小火苗,杨轩感的骑兵们不安的看着那小小的火焰,只觉火焰的恐惧感从来没有这么强大过。 杨轩感看看后方,却有不少敌军步兵拿着火把飞奔过来。 “将军,我们掉入了陷阱。”有骁骑卫士卒脸色微变,就这短短的追赶敌军的功夫,就被这些步兵布置好了陷阱,敌军之中有不错的将才。 “冲过去!”杨轩感厉声道,他们别无选择,唯有奋力前进,只盼能少中一些火箭火把,或者撕掉着火的纸甲碎片的时候能够顺利一些。 杨轩感的骑兵队伍开始加速,前方两边的敌军士卒狞笑着,等着看火烤骑兵。“原来骑兵这么容易被干掉啊!”“以前都是骑兵虐杀我们,今天也轮到我们虐杀骑兵了!” 一道人影从那些弓箭手背后杀了进去,人影翻滚,不过片刻,十几个弓箭手尽数中剑,几支火箭歪歪斜斜的射了出去,落在地上,缓缓的燃烧着。那人继续杀入手持火把的敌军士卒中,敌军士卒大乱,火把纷纷落到地上。 “是胡雪亭!”骑兵们大喜。 “杀过去!”杨轩感只看了胡雪亭一眼,用力的鞭打战马,抓住机会冲向那些敌军。偶尔有敌军对着杨轩感等人扔火把,却被杨轩感等人用刀枪挑飞。 “撤退!”敌军中的将领下令,这次是杨轩感运气好,不代表下一次还能这么走运。一队骁骑卫骑兵从斜刺里的小弄堂冲出来,杀入毫无准备的敌军步兵队伍。 “快走!”敌军将领带队逃进一条小弄,恶狠狠的回头看着胡雪亭和杨轩感,最讨厌这种巷战了,分不清谁是猎物,谁是猎人。 “我爹一定在前面!”杨轩感对着胡雪亭大吼,两支队伍汇合,对着前方疾冲。 前方,火光明亮,喊杀声震天,不时有百姓在浓烟和火光中,惊慌的四下乱跑。 …… 一群士卒在街上乱跑。 “谁看见将军了?”有人大喊,自然没有人回答。 “谁是敌人?”有人大声的问道。有人恶狠狠的叫着:“不认识的人!向我们拔刀子的人!全部是敌人!” 前方有一支军队从拐角出来,双方距离不到十丈。 “是左候卫的!”“是右御卫的!”双方都认出了对方的军服,齐声大叫。 “杀了他们!”不知道两支队伍中的谁,大声的叫喊,两支队伍立刻开始了厮杀。 四周的百姓惊恐的跑开,或躲在屋子中瑟瑟发抖。 …… 杨恕站在酒楼的二层,看着脚下的战斗,不时的下着命令。 “杀了杨恕!”敌军大声的高喊,却怎么也打不进酒楼。 “混账!为什么冲不进去!”敌军中有人大声的怒斥,杨恕身边只有百人而已,己方十倍于杨恕,竟然打不进去。 一群士卒无奈,杨恕反应极快,直接放弃了骑兵,躲进了一家酒楼,仗着地利,坚守不出,敌军士卒再多,能够进攻酒楼的人就只有这么点,体现不出人多势众的优点。 “不如放火烧死了他!”敌军中有人再次建议,一把火端了杨恕多么的容易啊。 “不行,必须抓活的。”敌军将领根本不考虑。士卒们叹息,那就只有继续和杨恕拼血了,杨恕人手少,总有消耗殆尽的时候。 “都准备好了?”杨恕淡淡的问缩在角落中的百姓,事发仓促,这些百姓也被堵在了酒楼之中。 “是。”酒楼的掌柜惨然道,他按照杨恕的命令,已经将大量的油料和易燃物品堆在了二楼,随便想就知道杨恕要干什么。 “莫要担心,老夫不会拉你们陪葬的,你们大可以在一楼,趁乱逃出去。”杨恕还有心情笑。只要二楼火起,围攻酒楼的敌兵自然就会退却,百姓们还是很有机会逃离酒楼的。 堂堂大随司徒杨恕,绝不会落在敌人的手中受尽屈辱,更不会卑躬屈膝,祈求饶命。 杨恕负手立在二楼,看着下方的战斗,心里想着敌军到底是谁。 “司徒,那边!”有手下指着远处,露出了惊喜。远处,一支骑兵冲杀过来,虽然看不清脸,但看那身上淡黄色的盔甲,轻飘飘的随着动作飘动,显然是司徒府的纸甲。 “是杨将军和胡雪亭。”有人仔细的看,立刻找到了两人的身影。 “坚持住!援兵到了!”有人大声的打气,骁骑卫士卒们士气大振,拼杀的更加勇猛了。 “我爹在那里!”杨轩感大喜过望,挥军直入,被敌军死死的缠住。 胡雪亭身形一闪,已经落入了敌军之中,长剑奋力砍杀。 附近的敌军不断地退却,骁骑卫士卒距离酒楼越来越近,终于不过几十丈,杨轩感已经能看清酒楼上杨恕的面庞。 “爹爹!”杨轩感大喊,长戟回旋,斩杀了几个敌军,不由意气风发。“一群蝼蚁,也敢挡住我杨轩感的前进?” -- 第754页 到了此刻,洛阳或者朝廷的大局会如何,杨轩感不知道,但救回杨恕的目的是妥妥的搞定了,然后他们立刻挥军出城,管洛阳的一切是谁干的,汇合骁骑卫和右翊卫的大军,再和罪魁祸首算账不迟。 胡雪亭大声的叫:“我先过去接应!”天知道酒楼中的骁骑卫是不是强弩之末,要是到了眼前了,却被敌军杀入酒楼,干掉杨恕,那就真是狗血了。 她撇开杨轩感和骑兵们,飞快的杀入,迅速的就杀到了酒楼下。杨恕微笑着看着越来越近的胡雪亭,一群骁骑卫士卒更是大喜。 “破!”胡雪亭一剑斩杀眼前的敌军士卒,露出一截空地,小跑几步,用力一跃,跳向了酒楼二楼。黑暗中,胡雪亭凌空跃起的身形后,是一轮圆月,仿佛跳向月亮一般。 胡雪亭忍不住想,来个自拍啊! 小楼下,三个畏畏缩缩的不敢靠前的敌军士卒忽然抬头看着胡雪亭,眼神中又是嘲笑,又是鄙夷,更有看掉进陷阱的兔子的残忍。下一瞬间,三人消失在原地,三道闪亮的剑光流星般激射而起,冲向月亮中的胡雪亭。 胡雪亭刹那间出剑:“苍松迎客!” 四道闪亮的剑光在空中相遇,刹那间像烟花般消失不见,唯有胡雪亭在空中打着转倒飞了出去。 空中,一片片纸屑在火光和黑夜中,像蝴蝶一样的飞舞,与鲜血一起,落在了地上。 “狂妄之辈,今日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高手了吧?”方脸的士卒冷笑,手中长剑剑光流转。 “没想到纸甲的效果这么好。”小胡子士卒惊讶的看着地上的胡雪亭,胡雪亭身上的纸甲尽数粉碎,身上有三道长长的伤口,鲜血泊泊的涌着。 “纸甲竟然能挡住你我的一击。”白脸士卒也是叹息,虽然不是全力一击,但是这三剑也足以将一个人腰斩了,竟然只砍出了三道伤口,纸甲的效果意外的好,以后也要搞一件穿穿。 “就这样,只怕也已经死了。”方脸的士卒冷笑,中了三剑,哪里是好受的,胡雪亭可能已经死的透了。 杨轩感脸色大变,怒吼着挥动长戟,想要冲杀出一条血路,却被一个白衣女子拦住了去路。 “我是静斋的妃萱。”白衣女子微笑着看着疯狂的挥舞长戟的杨轩感,就像和老朋友打招呼。“杨柱国,真是可惜了。” 妃萱的娇柔叹息中,剑光流转,斩断了杨轩感的长戟,砍中了杨轩感,杨轩感的纸甲粉碎,在地上打了十几个滚,惊愕的看着妃萱。 “你是谁?”杨轩感不敢相信,这世上如石介一般的高手,竟然如此之多。 “杨柱国好功夫,竟然能接下妃萱一击。”妃萱笑着,慢慢向杨轩感走去,所到之处,敌军士卒纷纷让开,片刻之间,就空处一大片。 “将军!”骁骑卫士卒奋力去救杨轩感,有人骑马冲向那妃萱,有人奋力的杀向胡雪亭落下的地方。 酒楼上,杨恕脸上的笑容敛去,换成了沉重。 “真是准备充分啊。”他叹息着,想要对付胡雪亭和石介,必须同样有不可思议的武力的高手,这点并不稀奇,见过胡雪亭的人都明白这点,他也废了力气,四下寻找高手,却一直没有所得,而敌人竟然一口气就出了四个可以和胡雪亭匹敌的高手,这是要有多么强大的情报网啊。 无数敌军士卒冲向摔落在地的胡雪亭。有士卒狂吼:“砍下她的头颅!”“杀了她!”小卒斩下大将的头颅,或者乱刀砍死大将,永远是战场最刺激最兴奋的一刻。 一道剑光划出圆圈,敌军士卒尽数被杀。 “她还活着。”方脸高手笑道,“待我亲手了结了她。” 小胡子高手和白脸高手无所谓,杀一个重伤的胡雪亭算不得什么,方脸高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竟然敢偷袭本座,过来受死!”胡雪亭的厉喝声中,裹着剑光,冲向了三人,所过之处,所有敌军士卒尽数鲜血狂飙。方脸高手大笑:“就你这种山野之人,也敢和我静斋斗?”举剑冲上。 刹那间,两人已经互相交手数十剑,方圆数丈之内,所有人,树,马匹,房屋,尽数化为碎片。 敌军士卒惊恐的退开,有人根本不敢看这几个不像是人的家伙。 “鬼!都是鬼!”有人低声道,人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不是鬼,是妖星。”有人用更低的声音道,听见的人悄悄点头,妖星站在他们这一边虽然感觉很是不爽,一听就知道他们是反派,但是不用和这强大的妖星作战,实在是太走运了。 小胡子高手和白脸高手互相对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的震惊,若是不小心,说不低方脸高手还要折损在胡雪亭的手中。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是阴沟里翻船,那就太丢人了。”小胡子高手道。 白脸高手用力点头:“对付歪魔邪道,何必和她讲江湖规矩单打独斗,你我不如联手,为民除害。” 小胡子高手抚掌大笑:“果然是正道中人,正合我……” “噗!”两道人影分开,方脸高手身中数剑,倒在地上。 “去死!”胡雪亭身上中了十几剑,大笑着一剑斩落,却被小胡子高手和白脸高手拦住。 “看我的剑气!”胡雪亭大笑,身上的内力疯狂的涌动,一剑斩下。 小胡子高手和白脸高手大惊,急忙跳开数丈,却毛个剑气都没有看到。 -- 第755页 下一瞬间,胡雪亭已经冲上,剑光闪烁。 另一边,妃萱手中的长剑不断地刺杀,一个个冲向他的骁骑卫士卒咽喉中剑而死。 “杨柱国能死在妃萱的剑下,妃萱不胜荣幸,以后定然会不时的想起柱国,为柱国添上香油,但愿柱国来生能做个好人,为国为民,造福天下苍生,切莫再做一个为非作歹的纨绔子弟了。”妃萱一步步的走向倒在地上不断地吐血的杨轩感,仪态优雅,却每一步都带着骁骑卫士卒的鲜血和尸体。 “去死!”杨轩感从地上捡起一杆长矛,奋力冲向妃萱,剑光中,长矛再次折断,他的身体高高的抛起,肚子上长长的一道伤口,鲜血在空中肆意的飞射,在地上射出一条血线。 骁骑卫骑兵奋力的冲向妃萱,妃萱侧身一剑,将那骑兵斩落地上,飞舞的纸屑中,那骑兵着地一滚,猛然抱住了妃萱的两只脚,用力扭转,却纹丝不动。 “将军!快走!”那骑兵怒吼,剑光之中,那骑兵人头飞起,剑光又是一闪,双臂断落,鲜血飙射在了妃萱的白衣上。 “啊呀。”妃萱捂着鼻子,皱眉道,“妃萱的衣服脏了。” “杨某再来会会你!”杨轩感勒紧腰带,裹住伤口,就是死,也要战死,绝不退缩。 “将军!看司徒!”有骁骑卫士卒大叫。 酒楼之上,杨恕的身后,火焰冲天而起,他负手而立,对着杨轩感微笑。 “爹爹!”杨轩感看着高楼上的杨恕,双目流泪。 火光中,密密麻麻的敌军中,父子二人隔空而亡,生离死别。 “走!再不走,都要死在这里!”骁骑卫的人奋力的救起杨轩感,杨恕,杨轩感,以及他们都明白,敌军中有如此无敌的高手在,四周的敌军又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只怕已经有数千,不论他们再怎么拼命,等待他们的唯有全部战死。杨恕这是用他的死,换取骁骑卫其余人果决的撤退。 “不要辜负了司徒的最后希望!”骁骑卫的士卒们死命的扯杨轩感。 “快走!”有数个骁骑卫士卒狞笑着点燃了周围的所有可燃物,又各拖了一截燃烧的树枝,奋力冲向妃萱,妃萱皱眉跳开,杀这几个士卒轻而易举,但被卷入火焰当中,就会伤了皮肤。 三道人影分开,胡雪亭傲然持剑而笑:“爬虫,过来受死!”小胡子高手和白脸高手捂着身上的伤口,只觉倒霉极了,遇到一个不拿自己的小命当回事,被砍死也要砍他们一刀的神经病。要不是他们反应快,就算杀了胡雪亭,他们也会被砍下一条胳膊。 以伤换命,值得啊!小胡子高手,白脸高手,会用自己的胳膊,或者手指,或者一道伤口,去换砍下胡雪亭脑袋的机会吗? 白痴才干! 又不是血海深仇,又不是赶时间,慢慢磨死胡雪亭就好,何必伤了自己? 胡雪亭持剑不动,冷冷的盯着小胡子高手和白脸高手。两人同样不动,看胡雪亭身上伤口多到数不清,鲜血不要钱的流淌,多僵持一会,说不定就晕了。 数个骁骑卫带着火焰,奋力杀到。“胡侍郎!”一个骑兵大喊,战马不停,俯低身体,抓住胡雪亭的臂膀,用力扯上马背。胡雪亭一动不动,任由他拉扯。 “她已经晕了!”白脸高手看穿了胡雪亭的状况,两大高手竟然被空城计骗了,说出去都丢人。 “杀了她们!”小胡子高手无所谓,只要一剑,就能把马上的两人斩成四截。 两人几步就追上了奔马。“死吧!”两人狞笑着跃起,出剑。 一道剑光陡然亮起。 “小心!”小胡子高手瞬间全力防守。 剑光消失,小胡子高手和白脸高手倒飞出了数丈,落在了地上。 “贼人奸诈!”白脸高手恶狠狠的盯着胡雪亭,目光与她相遇,看出了胡雪亭的惋惜。若不是他们两个反应快,只怕已经被胡雪亭杀了。 “追上去!”两人叫道。 “杀了他们!”数千敌军大叫。 十几匹马忽然从两边的房屋中冲了出来,背后拖着长长的绳索。 “轰!”几幢楼宇带着火焰倒下,凶猛的热浪将所有人逼退到了十丈之外。 “绕过去!”白脸高手厉声道。 “上房顶!”小胡子高手也道。 “轰!”远处又是不断地楼宇倒塌声,透过火墙,依稀可以看到骁骑卫士卒们不断的推倒楼宇,半条街都是熊熊的火焰,封锁了所有的道路。 杨轩感隔着火焰,奋力回头,依稀犹能看见酒楼的大火,泪如雨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好!将军晕了过去!”骁骑卫士卒大声的叫着,其余人惨笑,肚子都被破开了,晕过去算什么,只要没有断气,就不是大事。 “胡雪亭!胡雪亭!”有士卒大声的叫,看胡雪亭的紧闭眼睛,一动不动,只怕也要断气了。 “从最近的城门杀出去!”有将领大声的下令,和司徒府约定的时间早已过了,距离胡宅的地道又太远,只能杀出一条血路了。 …… 酒楼之上,熊熊的火焰将杨恕的发丝都烧得卷起。 杨恕看着远处撤离的杨轩感等人,以及借着敌军避火,奋力杀出酒楼的骁骑卫士卒,脸色淡然,缓缓的举起了酒杯,浅浅的喝了一口。 “没想到洛阳大火的景象,竟然是这样啊。”他看着酒楼外的火光,慢慢的整理衣衫。 -- 第756页 “杨司徒果然是个妙人。”一个轻柔的女声笑道,下一刻杨恕猛然投身大火,却被人一把抓住,身体一轻,已经落到了酒楼之下。 “差点烧到了我的头发。”妃萱埋怨着,一掌打在杨恕的脖子上,杨恕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好好看着,还有大用。”妃萱命令着,立刻有士卒上来绑住了杨恕的手脚。 方脸高手悠悠醒转,身上数处巨疼,忍不住呻吟出声。 “忍着点!”白脸高手和小胡子高手就在他的身边,小心的上着伤药。 “胡雪亭的尸体呢!”方脸高手厉声道,敢伤了他,必须鞭尸! 白脸高手和小胡子高手默然,妃萱叹息:“被她跑了。”方脸高手怒气攻心,再次晕了过去。 “想不到静斋的八大剑客出动了三个,竟然也留不下胡雪亭的性命。”一个男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身边上百人护卫着他。 “胡雪亭此刻身受重伤,就算不死,也再也不成气候了,绝不会妨碍了建成公子的大计。”白脸高手冷冷的道,李建成若是搞不清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以为可以命令静斋,那就杀了李建成,换一个新的就是。天下大乱,想要投靠静斋,借助静斋的力量的人,如过江之鲫,不差一个半个。 “建成公子,静斋的责任是除魔卫道,为天下选出明主。”妃萱见白脸高手怒了,只能配合的道,心里却不以为然。天下方乱,谁能做皇帝还遥遥无期,现在就开始争夺权力,又有什么意义?全力协助李建成,夺取天下,才是上上之策。 …… 黑暗中,一支军队静悄悄的向东方前进,他们没有点亮火把,只是借着星光前进,不时有人回头看洛阳城,见了那映红了半个天空的火光,惊恐的颤抖。 这洛阳城,是完蛋了。 杨広勒住马,遥望洛阳城的火光,只想放声大笑。你们敢背叛朕,你们敢胁迫朕,你们敢不把朕放在眼中,你们想当兵头,好啊,朕把洛阳城让给你们,你们谁要,只管拿去,朕不稀罕! 他回过头,看着东方,朕只要有徐州,朕就能横扫天下,重新建立一个崭新的,没有兵头联合起来无视皇帝的大随! 宇文述跟在杨広的身后,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的颤抖。 杨恕很有可能是杨広的父亲啊!杨広却淡然的看着杨恕去死。 “权力的面前,没有爱情,没有亲情,没有友情,父子相残,兄弟阋墙,那才是权力的真相。”宇文述想起了过世的父亲的言语,只觉浑身发冷。 亲生父亲都要借刀杀了的杨広,会不会为了权力,杀了他,杀了宇文家全族? 杨広举目四望,洛阳的郊外同样火光点点,他知道,那是叛军正在和骁骑卫交手。 “经此一役,关中集团再也没有力量制约朕了。”杨広想着,骁骑卫就算还有残余,也再也兴不起风浪。张须驼只要有一分的忠君爱国之心,就只能投靠他了。 作为大随皇帝,他只要高呼一声为杨恕报仇,张须驼不向他效忠,还能向谁效忠? “真是死得好啊。”杨広微笑,不是他动的手,和他无关。 “某年某月某日,帝都洛阳大乱,叛军十余万,司徒杨恕,柱国杨轩感战死,随帝杨広东狩,数年后,恢复大随,重建洛阳。”想到史书上很有可能如此书写,杨広欢喜无比。 【作话】 2019.05.26.19:3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聆听万物的声音”捉虫。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60章 为了汉人王朝的崛起而死 杨恕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他透过外头射进来的光芒,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地上是肮脏的,不时有虫子出没的的秸秆,木栅栏上斑驳一片,有的是漆黑的血迹,有的却已经分不清是什么,泥墙上有画着正字,却草草的断了,也不知道那画正的人是死了,还是幸运的出去了。 虽然从来没有到过这个地方,杨恕还是很快就判断出了所处位置。这里应该是刑部的大牢。 杨恕笑了:“老夫这辈子荣华富贵,没想到临死前还能体验一回阶下囚,也算是不枉此生了。”他笑盈盈的捡了块小石子,在墙上开始划字。 “漠南胡未空,汉将复临戎。飞狐出塞北,碣石指辽东……” 牢房外,有脚步声响,数人走了过来。杨恕也不在意,人生最后一首五言绝句,谁也休想打搅了他。 泥土墙上,一个字不断的出现:“……冠军临瀚海,长平翼大风。云横虎落阵,气抱龙城虹。横行万里外,胡运百年穷……” 牢房外的来客叹息:“你总是忘不记不了胡汉之争。” 杨恕身体一怔,慢慢转过身,似笑非笑的道:“原来是你。” 木栅栏外,是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与杨恕斗了多年,又联手挽救大随,当朝左仆射高颖。 为什么明明杨恕和高颖的兵力足够镇压洛阳,却有人敢作乱,为什么防守严密的洛阳会忽然出现如此多的敌军,却又毫无征兆,为什么敌人当中出现了针对胡雪亭的顶尖高手……杨恕心中的许多疑惑,瞬间得到了解释。因为,幕后的指挥着竟然是高颖。 高颖竟然苦笑了:“是我,也不是我。” 杨恕眼神微微一变,高颖一定不是李建成的人,李园都差了高颖十七八级,李建成那种小毛孩子,哪里能够说动高颖?反过来还差不多。但李建成可不是会投靠别人的人。高颖承认参与了叛乱,却不是主谋,那么,主谋是谁? -- 第757页 高颖看着杨恕,有些抱歉:“我本来是想让你死于战阵当中的,将军马革裹尸,也算是个善终了,至少你会死得自豪一些。”杨恕若是自焚于大火之中,也算是个悲情英雄了,和他将要面对的羞辱相比,当真是好的让人羡慕。 “只是,这事情由不得老夫决定。”高颖苦笑,“老夫只是见你最后一次,然后就要离开洛阳。” 杨恕的脸上浮起温和的笑脸,恍如这肮脏的牢狱,是大随的议事厅一般:“你到底为何要反?”这洛阳已经完了,被血洗洛阳的大随,也已经完了。杨恕真心不明白,为什么一直致力挽救大随,造福百姓的谦谦君子高颖,会背叛大随。 “因为你。”高颖既然来见杨恕,就没打算隐瞒什么。 杨恕忽然失笑:“抱歉,老夫不喜欢你,嗯,你是个好人。” 高颖笑出了眼泪:“你果然被胡雪亭教坏了。”然后,脸色一正。 “你可知道,就因为你,大随耗尽了最后的一丝元气!”高颖厉声呵斥杨恕,眼神严肃,丝毫没有说谎或玩笑的意思。 “你要推动汉人大兴,灭胡人血统,可以啊,老夫不认同你的观念,但是老夫可以支持你,只要大随国富民强,汉人兴,胡人灭,有何不可?可是,你为何要杀尽天下门阀!没了这些汉人的精英,也叫天下大兴,汉人大兴?”高颖须发皆张,目光中如要噬人。 杨恕愕然,忽然明白了高颖的立场,微微叹息:“原来如此。” 高颖厉声道:“就是如此!”杨恕竟然屠杀天下门阀,这是高颖绝对不能接受的,门阀中固然透着腐烂的气息,但天下读书人九成九出自门阀,没有门阀,难道要一群泥腿子统治世界吗? “300年前五胡乱华,汉人十不存一,中原凋零,为何却终能崛起?因为你看不起的门阀!因为你要杀光的门阀!你为了一己之私,杀尽天下门阀,就是毁灭天下的未来!五胡乱华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你竟然做到了!” “老夫断断容你不得!” 杨恕听着高颖的怒斥,一点波动都没有,只是想着,如此说来,当日由高颖负责清洗的区域内,那些门阀都被保留了下来了。 高颖冷冷的盯着杨恕:“老夫出身门阀,老夫不在意高家的人是不是能继续当官,封侯拜将,老夫也不在意门阀是不是还能延续下去,老夫不屑李园那种蠢货,更看不起李建成那种愚蠢青年,但是,老夫不能看着你毁灭天下!” 高颖和杨恕都知道,杨恕那兴旺汉人,剔除胡人血统的计划,需要杀掉多少胡人血统的大臣将领。随着计划的推动,两人都可以猜测到,这杀胡人血统的行为,最终将成为遍及整个天下的汉人和胡人的厮杀。朝廷暴力推动的政策,以及杀了别人就能得到更多的生存空间生存资源的本能驱动之下,所有有着胡人血统的人,不论他的血统中胡人的血统是多么的单薄,都会被汉人找出来,杀得干干净净。不论这个人是名臣大将,还是街口卖菜的老农。 这大随或者华夏的天下,将要因此付出多大的代价?五千万百姓能存活两千万吗?高颖不敢想象。 “老夫只要大随兴旺,是不是汉人当皇帝,是不是汉人政权,老夫全不在意。”高颖真心诚意的道。 “五胡乱华过去300年了,胡汉夹杂,哪里还有胡汉之分?西瓜胡椒都成普通玩意了,你为何还要执着?300年的融合,不论祖宗是胡人还是汉人,都是大随人,有什么不好? 贺若弼难道没有读四书五经?长孙家难道没有说洛阳话?麦铁杖难道不是写的一手好字?吐万绪难道不会用筷子吃饭?于仲文难道不拜天地君亲师?屈突通难道还记得他是鲜卑人? 胡人迁移中原300年,足有十代人了,都已经忘记了祖先的胡语,这还不是本地人? 鲜卑人和汉人通婚,难道就只能是鲜卑人,不是汉人? 你们口口声声嘲笑李园的血统中有胡人,他才几分胡人血统?为何就不是汉人了?” 杨恕盯着高颖,道:“你可知道,若是那些有胡人血统的人掌握权力,甚至篡位为帝,这天下当如何?” 高颖淡淡的道:“还能如何?以太原李家为例,为了得天下,定然是要向胡人借兵,获取胡人的支持,是定然要向胡人传授炼铁,纺织等技术的,胡人用刀剑都不曾得到的东西,轻易的就从谈判桌上得到了。胡人点亮了技能点,从此边疆多事,百年之后,若是汉人始终强大还好,若是稍有不测风云,汉人势弱,胡人势强,胡人定然入侵中原,中原朝代将会呈现一胡一汉的格局。” 杨恕厉声道:“你既然看得清楚,为何还要纵容胡人!” 高颖缓缓的道:“你以为,天下只有你是英雄,只能你能看到未来百年的际遇,早早的清除隐患。我却以为,这天下英雄遍地,老夫能够看到的,未来的英雄豪杰定然也能看到,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自会清除各种隐患,保中原安宁。” 杨恕冷冷的问道:“若是你错了呢?” 高颖认真的道:“若是我错了,不过是汉人在磨砺中前行,终有一日能够拨云见日,老夫又何必为了子孙后代考虑?子孙不如我,我考虑什么?子孙胜过我,我又考虑什么?老夫只知道,若是纵容你继续下去,这中原等不到百年之后,此刻就会断送在你的手中。” -- 第758页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一个要振兴汉人,建立大汉人王朝,一个无所谓汉人胡人,只要王朝强大即刻,这看似毫无冲突,可以求同存异的目标,在实际的操作当中,却出现了巨大的分歧,最终再也无法回头。 “仅仅因为这点,你就要毁灭大随?”杨恕笑了,换了个话题,理念之争,一辈子都争不明白的。高颖此刻的作为,绝对和振兴大随无关,而是彻底的毁灭大随了。原本风雨飘摇,靠着朝廷各方武力的平衡,面前维持大随太平,压抑暗潮的大随,在这次帝都的血和火当中,一定彻底完蛋。 高颖笑了,杨恕深陷局中,有太多的东西不明白了,他今天来,就是揭开所有的内(幕),让杨恕死得明白。 “你可知道,今日这洛阳城中,是谁在操纵一切?”高颖笑道,杨恕绝对不会知道,否则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门阀余孽?”杨恕道,看那些敌军服装统一,悍不畏死,定然是接受了严苛的训练,偏偏又缺乏实际战斗经验,指挥的将领更是浓浓的纸上谈兵的味道,除了门阀的私军,还能是谁?想不到李建成很有能力,竟然能鼓动门阀拿出最后的力量。 “昨夜在洛阳城中作乱的军队,门阀的私军只是其中的一股。”高颖道。 “战乱一起,你就被困在酒楼中,只怕还不知道,洛阳无辜百姓被乱军大肆屠杀,只怕死伤过半。”高颖道,这个提示,已经足够了。 杨恕微微闭上眼睛,屠杀帝都的平民百姓?哦,原来是他们。 “这就是你口中的大随百姓国富民强?”杨恕冷笑着,屠杀洛阳百姓的,只能是流民造反军。失地的百姓在绝望之下,很容易变成暴徒,杀光烧光看到的一切。 高颖承认道:“老夫劝过的,但是,却失败了。” 那些流民造反军是门阀的人招揽的,目的就是用他们血洗洛阳城。 门阀的人对动手消灭门阀的杨恕积怨太深,甚至因此迁怒到了洛阳百姓。有数百年历史的门阀都被奸臣杀戮一空,为何洛阳却平平静静?除了洛阳百姓和奸臣是一伙的,站在门阀的尸体上高歌,还能是什么?门阀余孽需要拿洛阳百姓的鲜血,发泄心中的愤怒和仇恨,以及震撼天下人,敢向门阀举起屠刀的,就是皇帝,就是权倾天下,拥有强兵的大随司徒,就是墙头草的洛阳百姓,也要遭受到门阀最激烈的报复。 只是,门阀又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更担心兵力不够,反而被骁骑卫镇压了,因此引入了一无所有,仇恨所有人的流民。有流民干脏活,门阀何乐而不为? “杨広其实是知道的。”高颖古怪的看着杨恕,他原本是打算连杨広一起杀掉的,祸国殃民的皇帝有个P用?但杨広动作快得不得了,还没等门阀和流民发动,杨広就带着御林军悄无声息的出了洛阳,洛阳城中没了杨広的数支卫军,这兵力陡然少了一半,门阀和流民的起事更顺畅了,但因此激起了流民的残暴,杀得洛阳百姓却更加的多了。 “杨広倒是机灵。”杨恕冷笑,这小子肯定不知道双杨传的真假,这是打定了主意借刀杀人,想要这个真假难辨的父亲,死在洛阳了的暴动之中了。 “愚蠢。”杨恕评价道,大随都要完了,还要玩宫心计,白痴一般的操作。 高颖点头,确定了双杨传是假的,否则杨恕不会这么的平静和不屑。 “这第三股,是老夫和贺若弼的人。”高颖道,他和贺若弼多年的至交,怎么会因为李浑的挖角,就关系破裂? “想必你告诉了他老夫的计划。”杨恕笑着,只觉当日杨広玩真心话大冒险,真是害人不浅,他要是没有说出他的目标是振兴汉人王朝,排除胡人血统,高颖会有十足的把握确定?会说服鲜卑人贺若弼加入祸乱大随?有些细节虽然微小,却在不经意之间,引发了巨大的灾难啊。 “老夫和贺若弼没有参与屠杀。”高颖正色道,都是正规军,怎么做得到屠杀平民? “是了,你们挡住了骁骑卫的援军,或者还卷走了朝廷的工匠,库银,书籍。”杨恕说道,就在洛阳城外的骁骑卫迟迟没有救援,他还以为骁骑卫中依然有李建成的人手,控制了骁骑卫,没想到是这么简单地原因。 “我没有拿到库银。”高颖摇头,“根据协议,库银,书籍,全部是第四股力量的。”他只拿到了工匠,还是在大乱之前,借助左相的权位,把工匠全家都调走了。 杨恕盯着高颖,门阀私军,流民造反军,高颖和贺若弼的卫军,这第四股力量,想必才是策划整个洛阳大乱的真正元凶。 “第四股力量,是萧家。”高颖叹息,若不是萧家找上他,开诚布公的和他沟通,他也未必会咬牙和杨恕,甚至和大随翻脸。 “啊,老夫明白了。”杨恕恍然大悟。 “原来门阀之中,竟然是有两个派系的。”杨恕终于知道他犯了什么错误。一直以来,他和胡雪亭都以为门阀之中鼓动造反作乱的,是那些没有上升空间的新一代,却没有想到门阀是复杂的,不仅仅只有那些没有得到官位的新一代,还有一些得到了官位,却很是不满足的老一代。 “少壮派失败了,轮到保皇党了。”杨恕冷笑。 高颖缓缓点头,和杨恕说话,就是轻松。 李园,李建成,柴绍等等,都是门阀中的少壮派,他们的统一特征是有上进心,有能力,却苦于朝廷没有上升空间,所有的官位都有人坐着,他们再有能力,只能做小官,做富家翁。 -- 第759页 而萧家,却是标标准准的保皇党。这保“皇”,保的却是他们自己这个“皇”。萧家是帝皇之家,却沦为每天要看人脸色的中等官员,或者外戚,有何自尊可言? “少壮派以为可以推翻一切,建功立业,没想到保皇党却想要昔日的荣光。”杨恕冷笑,这天下,只怕会一塌糊涂了。 他看着高颖,已经想清楚了一切:“萧家人才济济,是萧琮萧珣,还是萧瑀?”怪不得一直找不到高手,原来是早早的杨坚降服的梁萧,萧家作为归顺的前朝帝皇家,缩着脑袋做人,根本没有机会在天下展示自己的才华。 “萧琮做的计划,不过,他病死了。”高颖有些感叹,萧琮年纪还没有他老,竟然早早的死了,这落魄帝皇家的压力果然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萧家想要陈朝,你想要北齐?”杨恕笑着问道,萧家能够说动高颖的唯一说辞,就是恢复各自的故国了。高颖虽然不是北齐的皇朝,但深受北齐皇族的恩宠,为了故主恢复疆域,也很主旋律的。 “北齐高氏皇族血脉,就在你家中,你或扶持幼主登基,摄政皇朝,或让幼主禅让,自立为帝。”杨恕笑着,当日北齐宗室高士廉的几个儿子就在高颖家中,还以为只是他怜悯故旧,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招。 高颖摇头,杨恕的言语中满满的讽刺,他也不屑于争辩。总而言之,他确实如杨恕所言,要和萧家平分天下,哦,不,还有李建成说代表的门阀,三分天下。 “回到周,齐,陈三国和平共处的时代,共同对抗突厥和高句丽,才是最佳的选择。”高颖道。“我老了,没几年皇帝可当了。但是,我不当,我儿子可以当,我孙子可以当,为什么我要捧一个昏君当皇帝?” 杨広实在太废物了,智商忽高忽低,喜怒哀乐也不按照常理,真正的喜怒无常啊。怎么看都不是好皇帝,大随百姓都要饿死造反了,杨広还在满足于粮满仓,还在想着征高句丽,万国来朝,就没有一点点反思当皇帝的责任。 “杨広的演技不错,当年得皇位,就是靠的演技。可惜,看得多了,就觉得这演技也不过如此。”高颖冷笑,他,萧瑀,李建成,谁当皇帝,都比杨広更好。 “若是你当日杀了杨広,做皇帝,这大随反倒平静了。”高颖真心无比,杨恕比杨広好太多,若是杨恕当皇帝,这李园打死也不敢闹事的,门阀更会竭力支持杨恕,天下稳定,流民得以安生,这萧家又能闹出什么?只能认命当小官。 杨恕笑了:“到了此刻,你竟然还想做说客?”这种幼稚的话,他根本不信。他又不是杨広的真老子,何必对杨広忠心?他不造反,不是不愿,而是不能。杨恕若是敢取代杨広,大随立马全面开打,未必就比现在要好。 高颖摇头,也没指望能够说服杨恕投降,做一个大随的傀儡皇帝,或者为北周北齐南陈效力。只是尽最后的努力,避免骁骑卫产生的变数而已。 “看来,你已经决定了。”高颖平静的道,从袖子里取出一颗药丸,递向了杨恕。“这颗药丸,入口即死。你能少受些痛楚。”多年的同朝为臣,唯一能做的,就是如此了。 不等杨恕接过,猛然闪出一道人影,夹手夺过了高颖手中的药丸,冷冷的道:“高公倒是好心肠,却忘记了同盟的道义。杨恕是我们的,必须死在众目睽睽之下。” 高颖转头,看着那白脸高手,淡淡的道:“老夫没有忘记,只是,你却忘记了。这次谈话,你什么时候有资格窃听?” 那白脸高手只觉手中黏糊糊的,低头一看,却见手中的药丸其实是一颗枣泥而已。他狠狠的看着高颖,什么同朝为臣,死得痛快,竟然是故意试探他。“可恨!”白脸高手默默的道,真想一掌拍死了高颖,却知道大局之下,容不得他发泄怒火。 杨恕放声大笑:“老夫先走一步,看你们的和平能坚持多久。” 高颖转过身,大步离开大牢,到了门口,停下了脚步,也不转身,道:“杨轩感和胡雪亭都受了重伤,但逃了出去,被骁骑卫接应走了。” 杨恕真诚的道:“多谢。” …… 经过了三天的大火,洛阳城中的火势终于消停了,天空中却依然可以看到不少浓烟,笔直的冲向天空。 几个汉子穿着军服,却很是不习惯,不停的小心又爱惜的拍打着军服上的灰尘。 “这身衣服的面料真是好啊,我要拿回去给我儿子长大了穿。”某个汉子看着粗布的军服,只觉记忆之中,就没有穿过这么整齐,又没有补丁的衣服,何况,这身军服是新的啊,他是第一个穿的,他,他爹,他爷爷,只怕都没有穿过真正的新衣服。 其余几个汉子用力的点头,能当兵大爷就是好,有肉吃,有银子拿,还能穿新衣服。 “昨天,你们抢了多少银子?”其中一人看看左右,压低了声音道。其余几人黝黑的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没多少,没多少。”他们都拘束的笑着,财不露白的道理还是懂的,倒不是怕别人抢,他们的手里也有刀,谁敢抢就砍死了谁,他们怕的是有人借钱,好不容易刀头舔血,抢了这些银子,要是有老乡开口借钱,就伤脑筋了。 “等回到关中,柴老爷就会租十亩地给我!”有人放下长矛,蹲在了地上,就像在田头一般,看着前面的废墟,以及焦黑的尸体,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他们穿上这身光鲜的衣服钱,柴老爷说了,只要他们加入了柴家的军队,从洛阳活着回到了关中,柴老爷就会没人租给他们十亩地,租金还是五五开! -- 第760页 这是多么好的事情啊!他们毫不犹豫的就加入了。 “有了十亩地,我家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又是一人蹲了下来,大声的欣喜的道。关中的土地多么精贵啊,别说租到十亩地,就是一亩地,都是想到不敢想的好事。 想想那些同样是长工,却又不敢报名的伙伴,几人充满了幸福感。“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我们果然毛事都没有,可以衣锦还乡了。”几人摸摸怀里抢来的金银,只觉未来美好极了。 “我终于可以娶村口的阿花了。”某个老实本分的汉子嘴角露出甜蜜的微笑,捂着怀里的一个银镯子。他一眼就看中了那个银镯子,那个洛阳女人叽叽咕咕的说什么呢?听不懂啊,他毫不犹豫的就杀了那个洛阳女人,从那个女人的手臂上,脱下了银镯子。 另一条街上,几个士卒畅快的看着周围,仔细在废墟中寻找着,哪怕是一个破铜壶,都会被他们毫不犹豫的扔到巨大的包裹里。 “要不是这些该死的洛阳人,我家会没了田地?”某个矮矮的士卒唾骂着,他家租了张老爷家的八亩地,已经前后三代人了,年年准时交租,张老爷家也没有涨过租子,逢年过节,还会时不时的送一些猪脚猪内脏给他们家,这是多么仁厚的老爷啊,竟然一夜之间被人杀了满门。更重要的是,张老爷家的地都被那些不讲理的人收了回去,租给了附近的流民。 “呸!凭什么要抢走我家的地!”矮个子士卒愤愤不平,从有八亩地的小康人家,陡然滑落到食不果腹,都要怪那些人! “老子为了这口气,也要杀光洛阳人!”矮个子士卒知道是朝廷下的命令,他不敢骂朝廷,但是,那些人是洛阳人不是?这口气就要发泄在洛阳人的头上。 又是一条街上,十几个人用力踹开一家还算完好的家,大门飞了出去。 “把银子都交出来!”那十几人中有人大声的叫,只是浓浓的河北方言,却没有一个洛阳人能够听懂。这十几人只有两把刀,还都满满的缺口,显然是从乱军中捡来的。衣服也杂乱的很,只有一个人穿着军服。 “不要杀我们,钱,吃的,都在这里!”有些语言不需要听懂,有些事情不需要沟通,这家人很是识趣,早早的把财物都放在了院子里,一家人惊恐的缩到了角落。 “凭什么,老子连饭都吃不起,他们却有猪肉?”某个士卒看着院子中的东西,愤愤不平,完全不记得他之所以成为流民,是因为好吃懒做。 “噗!”那士卒砍死了那一家人,抢走了家中所有的东西,金银,粮食,猪肉,被褥,衣服,茶杯,碳炉子…… “没了你们这些吃人血肉的地主老财,我们早已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某个人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吐着唾沫,随口说着那些老爷们招募他们的时候说的言语。那些老爷说得对,没有地主老财抢走了他们的田地和银子,他们哪里会穷?现在抢回来,理所应当,这是天道循环,替天行道,惩恶扬善。 一队士卒经过,厉声喝问:“你们没有收到封刀的命令?”十几个人立即怯了,小声的道:“没有。”转身想逃,却被士卒们轻易格杀了。 士卒的头目看着那宅院中的尸体,长叹一声,只觉杨恕和杨広祸害门阀虽然过分,这洛阳城中的百姓同流合污,也该被屠戮,但看着这些普通百姓被烧杀(奸)淫,实在是有些挑战神经。 “阀主为什么要让流民祸害洛阳?”有士卒茫然的道,眼看一群流民祸害帝都,唯有茫然和失落。 “圣上呢,圣上呢?”有士卒低声问道,虽然门阀对杨広杨恕恨入骨髓,但这“圣上”二字,却依然重若千斤。 “都闭嘴!”头目大声呵斥,继续带着众人巡逻,这流民已经完成了任务,迟早都要清理的。 …… 高颖和贺若弼终于没能狠下心看处死杨恕,早早的离开了洛阳。虽然政见不合,恨不得杀了对方,但要看杨恕被当众羞辱,却有太浓重的兔死狐悲的感觉。 “我们去荥阳。”这洛阳已经彻底败落,但附近的粮仓和关卡要地,却必须立刻占领。 “我已经派人去占领五大粮仓了。”贺若弼淡定的道,那些地方只怕还没有收到洛阳大变的消息,接手粮仓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有了海量的粮食,再守住虎牢关之类的雄关,哪里还怕其他人闹事?这北齐多半是可以建立起来的。 “动作要快,要和这里撇清关系。”高颖脸色不太好,这些门阀做的太过分了,但他真心无力阻止,把洛阳交给门阀,也是为了让门阀承担主要责任。 “收拢大军,多招募新兵,准备大战。”贺若弼考虑的是杨広,这个家伙竟然干脆的去了徐州,没能一举杀了他,以后只怕还要面对一场恶战。 …… 洛阳皇宫前的空地上,搭起了高台。 高台周围围着不少人,一眼看去,都是穿着军装的,或者和穿着军装的人勾肩搭背的流民。 “听说要杀杨恕啊。”流民们兴奋无比,从来没有见过处死官员的。 “听说杨恕是非常非常大的官老爷啊。”流民们能知道杨恕的名字,已经是李建成宣传的好,至于官职,那是一点都不知道,反正是个大官,能见到处死大官,那就比什么都好。 “会不会有人劫法场?”有人兴奋的问道,周围的人却鄙夷的看著他,这洛阳城中,至少有数万门阀私军和流民造反军,哪个白痴能进来劫法场? -- 第761页 一角的贵宾席上,李建成和妃萱,以及几个门阀遗老坐着。 “诛杀奸臣,正朝纲,清君侧的重大时刻,岂能没有洛阳百姓参与?”李建成冷笑着,这下令驱赶所有还活着的洛阳百姓,到这里观看杨恕的死刑。这杨司徒的死刑,没有洛阳百姓观看,哪来的乐趣? “只怕杨恕会屎尿齐流,大声的叫不要杀我。”某个遗老大声的嘲笑。 “依老夫看,杨恕会直接晕过去,或者百般的挣扎。”另一个遗老大笑,公开处死杨恕,并不仅仅是为了心里痛快,威慑天下,还有让杨恕临死前出个大丑的意思。 偌大的洛阳城,竟然只有万余百姓被驱赶了出来,和十几万门阀私军,流民混合在一起,小心的看着高台。高台上,一个刽子手坦露着胸膛,不时挥舞着刀剑。 “杨恕,该送你上路了。”几个人狞笑着看着监牢中的杨恕,杨恕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淡淡的转头,道:“有劳了。” 他微笑着,像是去上朝一样,淡定的迈步而出,身上的衣服虽然有些污渍,却扯得笔挺,更没有沾染着桔梗或稻草什么的。几个狱卒伸手去扯他,被他让开,大步走在最前头。 “快看,那就是当朝最大的奸臣杨恕!”高台前,有人见了杨恕出来,大声的嘲笑着。 李建成皱眉,杨恕竟然没有吓的缩成一团,尿裤子什么的,实在是太无趣了。不是谣传狱卒最喜欢欺负要被处死的高官,获取心理上的平衡了,为何这些狱卒老实的像鹌鹑? 那些狱卒规规矩矩的做事,只有一个理由,杨恕不是倒台了,而是被俘,这中间的差距大到一个骁骑卫!谁敢说骁骑卫不会杀上门来为杨恕报仇?谁敢说杨轩感和胡那个谁不会为了杨恕报仇?别看今日是李建成得了洛阳,“清君侧”,但杨広东狩徐州,谁又能保证杨広不会杀回来,为杨恕报仇? 如此多的风险之下,分到了押送和处死杨恕的任务,那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一定要严格遵守职业道德,不多说,不多做,不羞辱杨恕,只管执行任务,日后被杨家的人清算旧账,好歹有个奉命行事的说辞,没得为了这一刻的痛快,羞辱了杨恕,然后被杨家的人干掉全家的。 李建成的附近几个手下对视一眼,悄悄下令,立刻有早已安排好的托儿大声的开始叫骂杨恕:“奸臣!”“不得好死!”“祸害了大随朝,你是千古罪人!”“王八蛋杨恕!” 几十个托儿取出鸡蛋蔬菜,奋力的砸向杨恕,杨恕斜眼看他们,只是不屑的笑着,任由鸡蛋蔬菜落到他的身上。 “杨恕,你颠倒黑白,残害忠良,祸乱大随,可知罪否?”李建成坐在椅子上,傲然问道。妃萱配合的双眼冒星星的看着李建成,好有君主气势啊。 几个残存的门阀元老厉声呵斥杨恕:“老匹夫!我家与你有何仇恨,为何你要残杀我家?”“老东西,今天让你知道,我门阀不是好欺负的!这天下,终究是我门阀的天下!” 李建成微微转头,看了那几个门阀元老一眼,那几个元老毫不在意,只是恶狠狠的盯着杨恕。 “我家对大随忠心一片,爱国爱民,德配天地,为何你要诛杀我家!”元老们继续喝骂,却终究无法拉下脸,骂一些更下流的词语。 杨恕大步走上了高台,随手抹掉了脸上身上的鸡蛋和蔬菜,微笑着看着下方。 “当日丹阳遇到数万贼人,万余丹阳人拿起刀剑,格杀了数倍的贼子,挂贼子人头于树上,从此再无贼人敢冒犯丹阳。 洛阳有几十万人,却被数万敌军肆意的残杀,以丹阳比,真是可悲又可笑。 杨某宽恕你们的愚昧,那是时代造成的,以为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就会有勇士牺牲自己的性命搭救你们,就会有神灵从天而降,你们已经用自己的血,证明了这是不可能的。 今日,杨某得死在这里,却无愧于天地,因为杨某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死,为了汉人的崛起而死。 希望在杨某的鲜血流洒之后,能有一个真正的崛起的汉人的王朝。” 阳光照射在杨恕的脸上,他灿烂的微笑着,看着眼前的残破的洛阳,惊恐的百姓,暴躁狂吼的流民,以及蓝天白云,心不够狠,不能让世界跟着自己毁灭,终于被世界毁灭了。 高台下,李建成脸色铁青,早知道杨恕这么硬骨头,就该在监狱里把他打得不能自理,拖了出来,或者直接打死了,怎么都比现在任由杨恕胡说八道的强。 “该死的,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站在反面?”李建成心中怒骂,脸上却不动声色,以帝王为目标的他,又不能做出当众下令制止杨恕,不让他说话的低级行为。 妃萱看了李建成一眼,笑道:“公子能够忍受杨恕的胡言乱语,果然是人中龙凤,有帝王气度。” 李建成微笑,只觉妃萱是不是把他当傻瓜了? 门阀的私军和流民开始乱叫,大声的喝骂,他们听不懂杨恕说什么,也不想听。 “砍了他的脑袋!” “杀了他!” “别以为当官老爷了不起,我也是官老爷了!” “为我家主报仇!” 哄闹声中,李建成挥手,示意处死杨恕。 “司徒,小人将总结一段历史。”刽子手见了手势,低声恭敬的对杨恕道。 -- 第762页 杨恕转过头,低声道:“少说话,做好你的事情。” 刽子手心中一凛,左右看看,幸好没人注意他说话,一咬牙,大声喝道:“某家送你上路!” 一刀斩落,鲜血四溅,杨恕殁。 李建成眼角流出了泪水:“今日才替我父亲报仇雪恨!”杨恕要是还活着,他打死不敢这么说的,天知道杨恕会不会当着十几万人的面,揭穿他弑父的真相。 一群门阀遗老大声的狂笑:“来人,把杨恕的人头挂起来!敢犯我门阀者,虽远必诛!” 妃萱微笑着点头,不知道杨轩感,胡雪亭,或者骁骑卫的人,会不会冒死前来抢回杨恕的首级? “唉,竟然没有劫法场,真是太无聊了。”几个高手无聊的叹息,一边又微微龇牙咧嘴,只觉身上的伤口实在太疼了。 “被我抓到胡雪亭,定然要千刀万剐。”几个高手神色狰狞。 【作话】 PS:必须声明一下,本文不会出现大量的武林人士。出现静斋的目的,只是想给女主降低武力值,否则本文快没法写了。女主武力值这么高,其实不用这么复杂的手段,一刀砍死所有阻碍她的人就好。什么杨広,什么李建成,找到对方老巢,一刀砍死,天下就统一了。因此必须开反向金手指,努力降低女主的武力值。 本文章节将会回到历史走向,即使要走魔幻走向,也会选择在统一世界后。 从我的角度看,武侠文其实和历史文是冲突的,有武林就没朝廷,有朝廷就没武林。 第161章 余波 百余骑从汝南的城门疾驰而入,几个眼尖的路人看到了那些骑士身上的鲜血,心中一凛,不敢出声,低头看着地面。分出几十骑继续疾驰,其余骑兵却纷纷下马,抽出了刀剑,恶狠狠的赶走了看守城门的士卒。 几十骑一路直入,到了汝南太守府,根本不下马,直接冲了进去。 “骁骑卫接管汝南所有事物,立即备战,违令者杀无赦!”领头的将领厉声道。 太守府内,汝南太守以下所有官吏衙役大惊失色。 “是胡人打进来了?”汝南太守面如土色,早晨才接到数股胡人入侵的紧急公文啊,为何一眨眼就打到了汝南? “准备吃食,热水,弓箭,刀剑,马匹,伤药,找最好的大夫来!”骁骑卫将领根本没空理他,很快后面的大量人手就要到来,浪费一秒钟都是犯罪。 太守府官吏们听到伤药和大夫,又抖了一下,急急忙忙的去准备。 “附近还没有看到敌人,我们可以守住这里!”另一个骁骑卫士卒摊开地图,汝南太守眼尖,看到了地图上的一角鲜血,差点晕了过去。 “发动所有巡检司,衙役,征集民夫,立即布防,援兵很快就到。”骁骑卫将领点头,他们带了杨轩感和胡雪亭一路厮杀,终于离开了洛阳,又走了狗屎运一般,在洛阳城外遇到了张夫人等人,最终决定向丹阳逃亡。 从路程上看,其实他们逃往北面边关的距离,比去丹阳更近些,但只是看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如今敌友难分的各路卫军的驻扎营地,一群骁骑卫士卒打死也不敢向北面突围,谁知道这些卫军有没有参与洛阳的大变?唯有去遥远却又绝无问题的丹阳了。 “给石侍郎的飞鸽传书已经放出去了,石侍郎一定快到了。”年纪大了,经受不起千里疾驰,福伯喘了半天气,终于缓过劲来,真是走运,当时听说要搬家,他顺手就带走了张家的信鸽,没想到竟然用得上。 骁骑卫将领点头,不幸中的万幸是,那群叛乱的敌军竟然没有追杀他们,否则以他们的人数,只怕立刻全军覆没。 “先守住了汝南,等杨将军醒来再说。”骁骑卫将领道,杨轩感和胡雪亭昏迷不醒,司徒府的核心精英们又失散了,一群只会打仗的骁骑卫将士几乎不知道该做什么。 骁骑卫在汝南城中横冲直撞,野蛮的拉壮丁入伍,几处城门被关闭,唯有向北的城门开着,却被骁骑卫重兵把守。汝南城中人心惶惶,所有店铺全部关门,堵在城门口的行人和商行的马车叫苦连天,人人都在问着:“是哪个胡人打过来了?”“怎么这么快到了汝南?”偶尔有人还叫着:“五胡乱华!又一次五胡乱华!” 半个时辰后,官道的尽头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群人,有的骑马,有的坐车,更多的却是走路。 “有大夫吗?”那群人中数骑马飞奔而至,厉声叫道。 “大夫呢,大夫!”城中的骁骑卫士卒用力拖了几个名医,焦急的迎向那黑压压的队伍。 “这……这……”几个名医看着杨轩感和胡雪亭的伤口,眼睛都瞪了出来,肚子被割开了,骨头露出来了,这还怎么治疗? 几个名医很想说一句节哀顺变,却在骁骑卫士卒恶狠狠的目光下,老老实实的掏出伤药,死马当作活马医。 快到傍晚的时候,杨轩感神奇的醒了,胡雪亭却依然昏迷不醒。 “为何她还没醒?”张雨宁厉声问道,就要拔刀,大夫们吓得面无人色,最恨这种动不动就医闹的人了。张夫人扯住张雨宁,连声向大夫们道歉,这么重的伤没死已经是大幸,怪不得大夫。张雨宁也懂,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已经没事了,已经安全了,没有敌人了。”张夫人抱住张雨宁,感觉到张雨宁以及她自己的颤抖。谁都没能从洛阳的惊恐中恢复过来,但这不是乱发脾气的理由,必须冷静。 -- 第763页 “派人去洛阳探听消息;通知各地骁骑卫,向汝南,丹阳,雁门就近靠拢!”杨轩感下令道,几道命令平庸至极,但有了做决定的人,却让其余骁骑卫士卒安心不少。 “只要少将军在,我骁骑卫就绝对不会倒下。”骁骑卫士卒们的神色中多了一份镇定。 “到底谁是敌人,谁是友军?”几个骁骑卫将领问道,洛阳的一切都像是噩梦,来的快,去得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哪里知道!”杨轩感怒视一群笨蛋手下,大家都是莫名其妙的开打,他哪里知道谁是敌人?急怒攻心之下,杨轩感又晕了过去。 “少将军!少将军!”“快请大夫!” …… 夜色中,汝南城墙上灯火通明,数个骁骑卫士卒带着一群民夫和衙役,死死的盯着四方。一道人影忽然从城墙下拔地而起,轻松的就翻到了城墙上。 “谁?”骁骑卫士卒大惊,仓促拔剑,附近的民夫和衙役扔下刀剑,抱着脑袋,跑出老远。 “胡雪亭和杨轩感在哪里?立刻带我去!”来人厉声道。 骁骑卫士卒举起火把,终于看清了来人,惊喜的叫:“石侍郎!” 石介随手抓住一个骁骑卫士卒,提留着他翻进了城内。“你指路!”拎着一个人的石介依然跑得飞快。 “是。”那骁骑卫士卒佩服无比。 “丹阳的援军天亮就到!”石介的声音还在城头飘荡,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 “是谁把她伤成这样?”石介看了一眼胡雪亭的伤口,平静的问道,身体内却内力狂涌。 几个大夫担忧的看着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也就算了,但为什么衣服都裂开了几处,竟然有血水从毛孔中冒出来?不会又要倒下一个吧? “静斋!”几个骁骑卫士卒对这个陌生的名词记得清清楚楚。 石介皱眉,这个世界也有武林高手? “可还有救?”张夫人颤抖着问道,双拳握得紧紧的,生怕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石某不懂医术。”石介摇头,久病成医,他伤的多了,多少能够从内息,脉搏等方面,看出一些端倪,只觉危险无比。多少江湖高手,以及军中士卒,就因为被人砍了一刀,最后莫名其妙的就发烧死了。 几个大夫死死的盯着石介,你背后的衣服也裂开了! “救雪亭!她有天书,说不定会救人!”张雨宁几乎尖叫着,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 石介倒是想起来了,胡雪亭可能出身魔教,多少有些诡异的伎俩。 “取参汤来,我能让雪亭清醒片刻。”石介咬牙道。 张夫人小心的给胡雪亭灌入参汤,期盼的看着石介,石介缓缓的呼吸,一掌轻轻的贴在胡雪亭的背上,小心的输入内力。 “噗!”胡雪亭身上一股血水飙射了出去,溅出老远。 “石师父!”张雨宁尖叫。 “哇哈哈哈!本座竟然没挂啊。”胡雪亭睁开了眼睛,大声的狂笑。 一群人没时间废话,说不定下一刻胡雪亭又会昏迷过去,张夫人急切的问道:“你受伤过重,流血过多,可有办法医治?” 胡雪亭毫不犹豫,张口就来:“酒精,磺胺粉,消毒消炎,拿针线缝合伤口,输血。” 张夫人问道:“什么是酒精消……” “吧唧!”胡雪亭晕了过去。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一堆名词,当真是分开听个个懂,合在一起没有一个懂。 石介咬牙:“拿酒水来,内服外敷!”这个毫无争议,人人都想到了,药物不就是这么用的吗,但后面的那些东西呢?一群人死死的看着石介,这里你最大,受伤经验最丰富,你说,该怎么办? 石介看着众人,石某要是知道该怎么办,就去当杀人神医了! “去煮猪血汤鸭血汤!”石介厉声道,胡雪亭说输血?一定听错了,肯定是说猪血。早就听说吃东西是以形补形,吃猪脑补脑子,吃猪血补血也应该没错。 一群人觉得太有道理了,听不懂的不能乱来,听懂的为何不试一下?吃猪血和喝酒又不会出事。 张夫人厉声道:“找丫鬟来!拿最好的酒来!”试试看拿酒水淋水洒,要是不行,就把胡雪亭浸泡在酒水当中! 石介定定的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胡雪亭,为何他身上没有什么少林大还丹呢?可恨! 数日后,胡雪亭和杨轩感神奇的活了下来,并清醒了。 “雪亭,你没事就好。”张夫人抱住胡雪亭,泪如雨下。 “哇哈哈哈!本座怎么可能死在这种地方。”胡雪亭的声音很微弱。 “石师父,雪亭醒了!”张雨宁大声的叫。人影一晃,石介已经进了房间,伸手探了胡雪亭的脉搏,松了口气,道:“好像没事了,继续酒精和猪血。” “快!快!”张雨宁大声的叫着,立刻有丫鬟蹲着两个盘子进来。石介一闪身,又出了房间。张夫人试了温度,刚刚好。“快张嘴,吃下去。”她催促着胡雪亭,前几天强行灌下去的,不论是胡雪亭还是杨轩感,效果都不怎么好,现在必须趁他们醒着,加大力度灌下去。 “什么东西?”胡雪亭问道,闻着气味不像是中药,咦,空气中好像也有股很怪的味道。 “猪血!黄酒!”张夫人急切的道。胡雪亭惊愕的看她,毛意思? -- 第764页 “酒精内服消毒消炎啊!”张夫人抹着眼角的泪水,欢喜的极了,完全没有搞懂消毒消炎,以及磺胺粉是什么东西,更不懂缝合是什么意思,但酒和猪血还是懂的。 张雨宁快手快脚的把温热的黄酒倒在胡雪亭的伤口上,任由酒水在她的身上流淌。 胡雪亭看看满满的一碗猪血汤,以及温热的黄酒,真心向着神灵祈祷:“本座没有死,没有酒精中毒,没有发炎,没有各种并发症,真是神佛保佑啊,回头一定烧个大猪头还神!”然后用充满感激的眼神看张夫人等人,你们没有错听了输血和猪血,真是太好了,否则不知道血型,胡乱输血,百分之一百就挂在了这里。 …… “京城大变,流民破城,死伤十数万!”这个消息传遍了大随各地,举国失声。 “我们该怎么办?”长安城中,屈突通坐在椅子上,怔怔的发呆,其余将领同样茫然失措。 桌子上有两份文书,一份整齐光洁,是刚到的八百里加急,洛阳破碎,皇帝东狩,杨恕蒙难,每一个字都让大随的百姓目眩。另一份文书皱巴巴的,沾着一些污渍,每一个字却让在座的将领震恐。 皱巴巴的文书中,同样写着洛阳大难,杨恕蒙难之类的消息,但是,那落款的时间,却是在洛阳大劫之前的一天。 这就完全不同了。 几个幕僚反复的看那份皱巴巴的文书,恨不得从里面看出花来。有幕僚看着屈突通,为什么这份无比重要的文书,竟然会如此的肮脏,难道有什么蹊跷? 屈突通解释道:“就在五天前,老夫的收到了这份信。”他看向那封皱巴巴的文书。“然后,老夫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一群幕僚又是理解,又是痛恨,内容这么狗屎的信,不扔到垃圾桶,还能扔到哪里?内容这么狗屎的信,你丫竟然不找我们这群幕僚商量,随便就扔了? 屈突通看看众人,再次问道:“何去何从?” 众人沉默,到了这个时候,要是还不知道那些侵略大随的胡人,和洛阳的劫难是有联系的,那脑子干脆扔掉算了。但就因为如此,这胡人入侵的事情,忽然就有些不好处理了。 继续按照杨恕定下的反击大计,反攻胡人?只怕不成。 洛阳大变,不仅仅是死了多少百姓,死了那个大臣,皇帝逃离,重要的是,整个大随的朝廷是否还能有效运作,是不是分崩离析,以及因此会产生什么连锁反应。 若是事情走向最糟糕的方向,内讧频起,大随朝廷忙于镇压内乱,谁来给各路反击胡人的军队提供后援?屈突通的军队可以按照原定计划坚守天水郡,抵挡西突厥和西域二十七国的大军,也可以从天水郡以及关中强行征收粮草,解决军需,可是,援军呢? 原定各郡对屈突通的援军还会来吗?只怕不会,大乱一起,谁不知道手中有枪杆子,才能保住自己的脑袋。 原定剿灭吐谷浑的大军,回转支援屈突通的高颖的大军,还会来吗?肯定不会!高颖处在混乱的中心,不论是参与了造反,还是坚定的平叛,都会被牵制在洛阳,哪里有可能跑到巴蜀去剿灭吐谷浑的大军。没了高颖的大军,吐谷浑的军队会不会长驱直入,反过来包围天水郡,隔断屈突通和关中的联系? 甚至有人深深的担忧,杨恕被杀,作为杨恕的核心手下之一的张须驼,会不会对入侵的东突厥大军置之不理,反攻洛阳,为杨恕,为生死不明的家人报仇? 这张提前送到屈突通面前的文书,定然是幕(后)指使所为了,这个能够说服数股胡人入侵大随,能够轻易端了大随京城的幕(后)之人,送这封书信,是示威,是招揽,还是先礼后兵? 这么多变化放在眼前,没人敢于轻易的做出决断。 “这天下,怕是要大乱一阵子了。”半晌后,某个幕僚认真的道。既然这些胡人是有人故意招揽来,吸引朝廷注意,分散朝廷兵力的幌子,那这入侵多半是有限度的,很有可能会早有计划。 “计划?割出一大块地方给胡人,还是金银财帛女人?”屈突通冷笑着问道。其余人不吭声,多半就是两者之一,或者两者兼具了。胡人胡兵,哪有这么好借兵的,没有地盘银子女人等等好处,谁肯凭白为某人起兵? “我们别无选择。”某个幕僚叹息,守住关中的重要关卡,等待消息逐渐明朗,这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落入圈套,陷入夹击。 “不管怎么说,守住关中,比关中全面陷落要好。”另一个幕僚道,关中有雄关数处,只要坚守关卡,这天下大局再乱,也和关中没有关系。但这话不能明说,只能意会。 屈突通沉吟不决,几个幕僚和手下都没有提到出兵洛阳救驾,其中的缘由,他是知道的,谁都不想在局势不明的情况之下,离开安全的关中,去纷乱的中原冒险。 但是,放着胡人或洛阳不管,那是下策中的下策,很容易在大局受到控制之后,被朝廷秋后算账的。 “将军何必迟疑,圣上未曾蒙尘,我等只要等圣上的命令即可。”有幕僚微笑,不是我们不出兵抵抗胡人,或者勤王救驾,而是我们收到的消息迟了,所以正在做准备。一旦圣上的命令出现,不论是继续镇守关中,还是抵抗胡人,勤王救驾,屈突通再考虑不迟。 “以不变应万变,当如是也。”那幕僚微笑。 -- 第765页 屈突通佩服无比:“吾有先生在,如得诸葛孔明矣。”能够把当缩头乌龟和墙头草说得这么清新,果然非同凡响。 …… 洛阳城中。 数十人敲着锣鼓,一边走街串巷,一边大声的吆喝:“杨広无道,滥杀忠臣,我太原李氏替天行道,当为百姓建立万世太平……” 民舍中,一家人仔细的听着,手脚发抖。 “为什么还没有消息?”某个妇人低声道,当日胡雪亭血洗洛阳,不过一日一夜而已,朝廷诸公立刻出面平息了祸患,一切照常,他们这些躲在家里的小百姓受了惊吓,却也多了一些茶前饭后的谈资,为什么这次洛阳的动乱,却一直没有朝廷诸公出面平息呢?都已经七天了!朝廷诸公,圣上,骁骑卫也不管管! 这家人的男子悲哀的看着妇人,朝廷诸公,圣上,骁骑卫,全部都没了,只有太原李氏。这天下还是不是大随不知道,这洛阳城,却不姓杨,姓李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妇人惊恐的问道,一边小心的看着门口,生怕出现贼人破门而入。 那男子沉默,他哪里知道? 金銮殿上。 李建成坐在龙椅上,冷冷的看着大殿中央。大殿中央,有一个人跪在地上,微笑着看着他。 “太原李家多为人中龙凤,老朽能够为李家效力,实乃人生大幸。”那人一脸的真诚。 大殿两侧,好几个人佩服的看着那人,大随朝鼎鼎大名的右御卫大将军苏威,当真是能屈能伸,竟然主动地向一个小年青跪下称臣。 “主公能够谋划大事,能抓住时机,能说动天下群雄,可谓仁义勇信,老朽从未见过如此人杰。”苏威的眼角流下幸福的泪水。 李建成转头看两侧的手下,除了刘文静,都是一些年轻的面孔,说白了,就是个个默默无名,说出来都没人知道。他笑了:“苏公若是愿意助李某一臂之力,李某不胜荣幸。”苏威再怎么被称作苏六无,才华和地位却是实打实的,苏威肯投靠他,就是招揽大随其他大臣的活招牌。右御卫大将军苏威都投降了,你们这些小兵小卒再不投降,更待何时? “老朽当修书数封,为主公扬名,招揽天下英雄。”苏威道。 李建成微笑,怪不得苏威是大随五贵之一,就是会说话会办事。 “那就有劳苏公了。”李建成客客气气的道。苏威重重的磕了个头,微笑着站起,自觉的站到两侧李建成的手下当中,左右顾盼,一脸的遇到了明主,大家都要努力啊的兴奋和幸福。 “主公,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杨広无道,我等当称帝,正名分,得义兵,以顺讨逆,天下必当望风而降。”某个年轻的公子站了出来,大声的道。其余年轻人兴奋的点头,李建成当了皇帝,他们这些人就是大臣,名留青史,开创万世基业。 李建成微笑着,一群傻逼!要是当初你们听我的,只杀杨広杨恕,对洛阳百姓秋毫无犯,老子早就称帝了!得到了洛阳,各处传檄可定。但如今洛阳人都快死光了,老子甩锅给流民都来不及,称毛个帝啊!是不是嫌弃死得不够快? 苏威站了出来:“老臣有本启奏。” 一群年轻人用心的学着苏威的仪态和语言,这才是朝廷大臣的言词啊,他们乱七八糟的说话,实在太不像大臣了,苏威老则老矣,无能则无能矣,在朝廷的规矩和礼仪上,还是很有表率作用的。 李建成微笑着看着苏威,道:“苏公何须客气,请说。”要是苏威也敢叫他称帝,立马拖出去打死!一群纨绔子弟脑子进水,以为造反就是过家家,你丫两朝元老了,要是搞不明白这点小事情,要你何用? 苏威严肃的道:“老臣冒死谏言,主公万万不能称帝!”李建成大喜,苏威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一群年轻人愤怒的看着苏威,新人而已,就敢和旧人作对,胆子肥了? 苏威看都不看那些年轻人,道:“若主公在洛阳称帝,天下谁人不知洛阳惨案,是主公在背后谋划?洛阳死伤十数万人,天下震恐,主公乃失名望矣。”乱军屠杀老百姓,那是最最最残暴的人才能做的,谁会认为这种人有资格当皇帝?黑的发亮的名头,千万不要自己跳进去。 “天下未定,第一个称帝者定然受天下围攻,主公何苦置自己于火炉之上?”苏威继续道,大随皇帝还在,民心还没有全部丧失,谁第一个称帝,谁就是洗不清的不仁不义的叛贼,何必为了个名分,受到天下义士的围攻? “苏公言之有理。”李建成道,仔细的看两边的年轻人们,见众人个个深思,终于满意了,找个苏威做枪手,说出他不适合说得话,实在是太对了。 “以老朽看,这洛阳城如鸡肋,得知无味,不如弃之。”苏威继续道,洛阳的作用是政治经济人口中心,现在人都快死光了,还有P个作用,不如留给那些流民好了,肯定有流民傻乎乎的以为打下了洛阳就能当皇帝,迫不及待的拿了几根秸秆,编一个龙袍龙冠的,有他背锅,李建成的声望就干干净净,若是操作的好,还能以洛阳救世主的面貌出现。 李建成微笑着看苏威,心中对苏威的欣赏已经荡然无存,唯有一万分的警惕。作为朝廷老臣,两朝元老,果然非同凡响,彻底看穿了他的计划,这种人留着,究竟是利是弊? -- 第766页 “苏公以为,李某当去何处?”李建成微笑着问道,倒要看看苏威怎么看现在的局势。 苏威恭恭敬敬的道:“老朽以为襄阳不错,接大河,衔巴蜀,可进可退,乃帝王之资也。”必须装傻,显示能力要有分寸,太有能力的老臣,李建成这种小子会担心镇不住的。 李建成微微一笑,缓缓摇头:“不妥不妥。”这苏威是真的没想到,还是装傻? 其余几个年轻人也跳了起来:“主公,当取长安!”有关中在手,还怕谁不成? 苏威惊叫道:“长安!那是真的好地方啊!老朽怎么没有想到!”佩服的看着那些年轻人,那群年轻人傲然看着苏威,得意之余,又多了几分和苏威的亲近之意,苏威这家伙老则老了,还是很有眼光的,知道他们几个都是人中龙凤,天纵之才,不像家族中的老东西,个个无能,还占着位置不肯放。 李建成确定无疑,苏威是在装傻。他微笑着:“好,我们去取关中。”北周的地盘,本来就说好了是他的,只是,这些人全部不知道罢了。洛阳这个烂摊子,就留给那些流民去好了。 “当立刻就走。”苏威这回是真心提醒了,动作慢了,被杨広调动鱼俱罗的兵马杀回来,人人脑袋落地。 “好。”李建成微笑,一群年轻人兴奋的点头,能够衣锦还乡,这才是人生最得意的事情。 “把洛阳留下的百姓全部带走。”苏威继续道,“主公关怀洛阳百姓,与贼人血战数次,救出数万百姓,百姓感主公恩德,定当效死尔!” 李建成看苏威,洛阳人当中有人才,那是定然的,人口也很重要,也没错,但是,这些洛阳人个个都见了他和门阀大佬们观看杀杨恕的,难道会不清楚他和门阀和流民是一伙的? “李浑能做的事情,我们也能做。”苏威笑着。 这是要学李浑,颠倒黑白,给自己刷名望?李建成真心觉得苏威还是有用的,太无耻的事情,李建成还有些难度,不够熟练。 “苏公果然是李某的左膀右臂啊。”李建成大声的道。 苏宅内,苏夔焦急的等着。其余几个兄弟也伸长了脖子,不时的问着:“应该没事的。”“父亲威望过人,李建成算老几,定然会接纳父亲的。”“没有父亲,李建成就是个草寇,有了父亲,李建成就像是得到了张子房和诸葛卧龙,当成大业,定然会尊敬无比。” 话是这么说,谁的心中都没有底。苏家能够在乱军当中保住性命,已经是祖上保佑,佛祖显灵了,但只要李建成一天没走,谁能保证没有第二次清洗,这么多洛阳百姓都毫不犹豫的杀了,还在乎多杀一个苏威全家? 苏家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抛弃名节,投靠乱臣贼子李建成,别无他法。什么忠义,什么节操,什么骨气,根本不存在。“公山弗扰以费畔,召,子欲往。”《论语》中写的明明白白的词句,老孔为了当官就投靠叛贼,苏威为了活命投靠叛贼,那是好的多了,有什么好羞耻的。 苏宅外有马车声响,苏家众人死死地盯着大门。大门开启,苏威淡然的走了进来,身边几个穿着军服的人恭敬的跟随着。苏家的人松了一口气,这是成了? 苏夔微笑着拱手问道:“父亲,可能为英明神武,高瞻远瞩,天资聪颖的李氏明主效绵薄之力?” 苏威用力的点头,语气中充满了惊喜和赞叹:“主公何等人也,竟然不嫌弃老朽愚蠢顽劣,以为肱骨,我苏家当满门倾心相报矣。” 苏家众人大声欢呼,脑袋保住了! …… 徐州关卡下,鱼俱罗带着众人恭敬的迎接御驾。 “都小心点!千万不能有一丝的喜悦之情!”笙歌反复的叮嘱周围的将士,更是恶狠狠地瞪着祁蕾,要是在杨広面前闹出事来,一百个鱼俱罗都救不了她。祁蕾鄙夷的看他,这点还用他教?她还等着看皇帝是什么样的呢。 其余将士用心记住,洛阳大乱的消息,人人都已经知道了,谁都能猜到杨広落魄而逃,一定是心情糟糕到了没边,谁敢露出一丝笑意,肯定被杨広认为是嘲笑他,立马拉出去诛九族。 “悲痛!对圣上蒙尘的悲痛!”笙歌叮嘱完了一群同僚,又叮嘱鱼俱罗,一脸面无表情有个P用,一定要悲痛,这是最起码的,杨広见了,才会产生知己和自己人的感觉。 “这是最初步的,你们演技高的,要在悲痛中流露出对圣上安然无恙的极度庆幸。”笙歌对几个会演戏的同僚说道,就这庆幸皇帝安全的激动眼神,足以让杨広包含寒冷和悲伤的千疮百孔的心感到温暖,然后重重的提拔。 “能不能抓住机会,看你们自己的了。”笙歌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不能因为一个眼神一飞冲天,看各人的运气了。 鱼俱罗闭上眼睛,努力培养激动地眼神。笙歌立马制止:“鱼老,就你那演技,很容易砸锅的,还是老老实实演好悲痛吧。”多重复杂的感情是需要影帝一般的技巧的,别以为是个人就能演,一旦眼神层次失败,杨広只看见喜悦,没看见崇敬,更没看见温暖,鱼俱罗立马人头落地。 长长的御林军队伍终于过来了,鱼俱罗等人急忙跪下,卖力的开始飙演技。 “鱼爱卿,起来吧。”杨広掀开车帘,大步下了马车,脸上意气风发。 -- 第767页 意气风发……意气风发!你丫竟然意气风发!!! 鱼俱罗理解不能,唯有以不变应万变。他膝行几步,颤声道:“圣上!”悲伤之感浓郁得空气中都看得见了。 杨広大笑,伸手浮起了鱼俱罗,灿烂的笑着:“大随破败,洛阳失守,贼人猖獗,这天下只怕有许多人称孤,许多人称寡。但朕不在意,有鱼爱卿,宇文爱卿,来爱卿在,朕定然能扫平四方,重建大随!” 鱼俱罗激动的点头,死命的掐自己的手心,泪水终于适时的簌簌而下。“圣上有此雄心壮志,老臣即使肝脑涂地,也誓死跟随!” 杨広放声大笑,扯着鱼俱罗的胳膊,大步的走进关卡。眼前徐州山川起伏,关卡林立,雄兵万千。 “朕,有徐州城在,有千万将士在,定然重振乾坤!”杨広展开双手,面向太阳,自信无比,属于他的时代,终于开始了。以后谁敢架空他的权利,谁敢说他不如杨坚,谁敢对他不恭敬? “开天辟地以来,除了秦始皇,谁都没有资格和朕比肩。”杨広微笑着看着太阳,深深的感受到了身为天子的尊荣和权力。“当朕灭高句丽,剿东西突厥,平吐谷浑,秦皇汉武见了朕,唯有仰望而已。” 宇文述和来护儿看着对着太阳张开手臂,豪情壮志在胸的杨広,微笑着,仰慕着,遍体生寒着。这样的帝皇,真的可以信任? 祁蕾看着杨広,用蚊子一般的声音道:“彼可取而代之!” 笙歌神奇的听见了这么低的声音,转头狠狠的瞪着她,小女孩就是不知死活,这种话能够在现在说吗?回头抄书一百遍啊一百遍! …… 荥阳。 高颖和贺若弼反复思索,到底要不要称帝。 “各有优劣。”高颖认真的道,称帝,定然是要背上不仁不义的反贼名声的,但是,第一个称帝带来的对天下的轰动效应,对人才的吸引力,却也不是盖的。 “尤其是我们打起兴复北齐的名头。”贺若弼道,复国的名头足以掩盖叛逆,别人造反为了自己的私心,能和为了恢复故国的公心相比?那是真正的忠义好不好! “会有一些北齐的故旧之人赶来。”高颖计算着,北齐的人其实还有很多留着,他对一些门阀也手下留情,对方怎么也要派人过来应景的,有这些人撑着,这北齐也有些像样子了。 “你我联手,这地盘也不是问题。”贺若弼微笑,占据了五大粮仓,就有争夺天下的资本。 “只是有几个人的动向必须摸清楚。”高颖看着地图,微微皱眉,张须陀,罗艺,杨恭仁,李浑,这些人手上都有兵马,必须摸清楚他们的动静。 “罗艺不用理会。”贺若弼不屑的道,杨広重用罗艺,就是杨広毫无眼光的明证。“罗艺绝不会放过自己当老大的机会。”忠心度?罗艺从来没有这个东西。 高颖看着地图,道:“萧瑀定然不会称帝。”别看萧瑀是主谋,其实萧瑀的实力最弱,手上几乎没有兵马,唯有一颗算计别人的心。这种人只敢躲在暗处,不敢明刀明枪的,多半会继续打着辅佐杨暕的旗帜,慢悠悠的清洗杨氏亲信,安插萧氏的人手。 “他只会春风化雨。”贺若弼也是鄙夷,文臣就是文臣,争夺天下根本没用。 “不知道杨轩感怎么样了。”高颖忽然叹息,想到了杨轩感和胡雪亭。 贺若弼摇头,竟然已经下了死手,就万万不能有妇人之仁。“以后再见,只是敌人。” 高颖苦笑,贺若弼难道以为他想的是照顾故旧的子弟?果然贺若弼只是一个猛将,却做不了大将。高颖想的是,杨轩感若是没死,会在哪里重建骁骑卫,张须驼就万万不会投靠别人,甚至关中就未必会彻底倒向李建成。 “有利有弊。”高颖微笑,恢复北齐是个非常大的诱惑,所以他舍弃一切,奋力的吃下了诱饵。但是,恢复北齐之后,难道就停步不前了? 李建成的北周只怕毫无影响力,又有张须陀在雁门关盯着,有杨恕杨轩感在并州的声誉,李建成的关中只怕不怎么服帖。 萧瑀的南陈就更可笑了,根本不堪一击。只怕稍有失误,立刻就被杨広直接灭了。 “恢复北齐,以高士廉的子孙为帝,征兵,防备东突厥,高句丽,杨広。”高颖下定了决心。高士廉的儿子有好几个呢,个个是正宗的北齐高氏皇族血脉,以他们为帝,名正言顺。“老夫立高履行为帝。” 高颖想的很清楚,若是挑个小孩子当皇帝,白痴都知道是傀儡,直接让成年的高履行做皇帝,除了兵权,其余权力全部给他,高颖作为顾命大臣,若是能因势而起,夺取了天下,自然可以让高履行禅让,若是只能保住北齐天下,甚至败亡,那么他也能作为诸葛孔明一般辅助少主的超级大贤能,名留青史。 “一切只有走着瞧了。”高颖叹息,无论如何,这天下的百姓再经历了大变之后,终究会得到比杨広好一百倍的皇帝,过上幸福的生活。 【作话】 2019.01.22 19:5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佛系等更”捉虫。 第162章 历史上最小地盘的皇帝之一 明致是楼里的第三把交椅。 “喂,别说的像是强盗窝似的。”第一把交椅的海棠皱着眉,轻轻的啐明致,就这个皱眉的动作,曾让无数富豪大把的扔下银子。其余女子也是用力的点头,用词要雅致,不要江湖气息,不然没有客人喜欢的。 -- 第768页 明致淡定的指着座位,一言不发。事实摆在面前,碧玉阁中每次商量什么事儿,像是皇帝上朝似的,每个人的位置都不能错,明致就是固定坐在第三把椅子上的。 秋色微微摇头,明致是不是妒忌她的第二把交椅了?呸!什么第二把交椅,是碧玉阁的第二红牌大家!“今天真是什么生意都没有啊。”不知道怎么了,今天晚上一点客人都没有,往日里早就宾客盈门了。 海棠笑,她已经听说了。“听说今日几个蛮夷藩国都进犯我大随了。”周围的女子们窃窃私语,有的担忧,有的吃惊,有的却觉得毫无感觉。蛮夷藩国进犯大随,自然是一件大事,但和她们的关系却极其的遥远。碧玉阁只是一个青楼,这国家大事真的轮不到她们来考虑。 “商女不知亡国恨,这是胡说。”秋色摇头,和朝廷无关的人,个个都不知道亡国恨,谁在乎皇帝换了人,凭什么只把她们拉出来咒骂。 明致笑:“其实是有关的,瞧,这不就没有生意了吗?”碧玉阁是洛阳城中的典雅青楼,走得是高档路线,大多数人卖艺不卖身的,来往的客人就没有其他青楼这么复杂,清一色的都是达官贵人,但顾客单一了,却也不是好事,像今天这样达官贵人都忙着商议朝廷大事,这碧玉阁就冷清了。 “天天弹琴,我都腻味了,不如打麻将吧。”海棠眼睛放光,机会难得,不要错过。一群女子叽叽喳喳的,高兴极了。 老鸨和几个仆役无奈,闲着就是闲着,由得她们高兴算了。 天色还亮着,外头忽然有巨大的喊声,好像无数人在奋力的嘶吼。一群女子都停了下来,惊讶的看着门外。 几个仆役出去探听,很快就惊慌的跑了回来。“贼军进城了!” “你是不是傻了?”屋子里的人根本不信,青天白日的,鬼扯什么贼军进城。 “你们自己看!”仆役们懒得废话,伸手指着外头的天空。昏黄的天空中,数股浓烟冲天而起,下一刻,就多了数道浓烟。 外头的巨大喊声更加近了,众人屏住呼吸细听,立刻听出了其中的哭喊声惨叫声。 “啊啊啊啊!”屋子中好多人大声的惨叫,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跑。 明致咬牙,扎起了裤脚袖筒,取了一把菜刀,大步的走向门外。一群人古怪的看着她,这是疯了? 秋色大声的叫:“明致!回来外头危险!”兵荒马乱之中,以为一把菜刀就能逃出升天,这是多么的幼稚啊。 “我去看看情况。”明致不死心,到底是贼军,是蛮夷打进来了,还是胡雪亭之流再次血洗洛阳去,其中的差距非常的大,必须搞个清楚。 碧玉阁中的人紧张的看着明致,见她出门,立刻就飞快的关上了大门。 “明致……”一些人哭着,更多的人有些茫然,悄悄的爬上了围墙,张望四周。 碧玉阁接待的都是贵人,讲究的是清净,没有打搅,不像其他青楼是二层楼,而是一个个小院子,客人来了,不论是琴箫的声音,还是私密的聊天,都不会泄露,断断不会发生客人喝醉了酒大骂顶头上司,结果顶头上司铁青着脸,从隔壁走过来当场开打的事情。因此碧玉阁的位置在洛阳城中,其实有一点点偏僻。 “看!那里着火了!”有人死命的捂着嘴,惊恐的看着远方,几条街外,火光冲天。 “疯了!疯了!”老鸨喃喃的道,谁这么脑残,竟然血洗洛阳?就算不识字,难道还没有听过说书,不知道“名望”二字之下,是万万不允许在京城洛阳放火的吗?这政(治)斗争再激烈,争夺天下再你死我亡,也没有几人敢在京城放火,屠戮无辜百姓的。不把京城的百姓当人,谁敢让你丫的上位? 但现实就摆在眼前,洛阳处处大火,比夕阳的余晖还要明亮。 “看,有人跑过来了!”有人在墙头低声的道,一群人紧张极了。有人认了出来:“是明致。” “不好,有人追她!”墙头的人继续惊呼,一个拿着刀的汉子追在明致的背后,明致拼命的跑,却被那人很快追上,推倒在地,用力的撕扯衣服。 谁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快救她啊!”院子里的人有人大哭,有人所在墙角发抖。 “开门!”老鸨拎着一张凳子,厉声叫道,几个仆役死死的看着老鸨,咬牙也拎了凳子门栓,打开了门,海棠搬不动案几,焦急的叫秋色:“过来帮手!”秋色鄙夷的看她,就没见过抬着案几打架的,随手拿过两个茶壶,递给海棠一个。“走!” 十来人急急忙忙的冲了出去,然后却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明致淡定的刷出一把菜刀,淡定的砍在狞笑的男子的脖子上,淡定的一刀一刀的继续砍。 “明致!”海棠大声的叫。 明致回头,带血的手整理了一下被撕开的衣襟,想要回碧玉阁,转念一想,又招呼众人:“过来帮手!”一群人早已吓得呆了,哪里敢过去,明致使劲的拖尸体,终于拖到了碧玉阁的门口。众人看着尸体,又尖叫了一阵。 “外头都是贼人,烧杀(奸)淫,无所不为。”明致道,想起见到的那些场景,只觉心寒。一群人脑袋点得飞快,亲眼看到了! “我们快逃!”有人急切的叫,碧玉阁这种都是女子的地方,肯定会吸引大量的贼人,到时候只怕生不如死,不如赶紧逃走。 -- 第769页 一群人看她,往哪里逃?洛阳城中处处都是火光,还有哪里是安全的?看这火光,听这惨叫声,只怕出了这条微微僻静的街道,就会遇到数百个贼人。 “把桌椅板凳都搬来,放火!”明致厉声道。一群人悲凉的看着她,这是要宁死不屈,清清白白的去地府了? “好,就算自焚而死,也比落在贼人手中的好。”秋色大声的道,明致能砍死那个贼人,免遭(凌)辱,不代表其他人有这个运气,甚至明致自己也未必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与其被(凌)辱而死,不如现在死得干脆。 众人中有人点头,有人摇头,只觉自焚这种事情想都不敢想。 “谁说要自焚?”明致看众人,有勇气是好,也要有脑子啊。 “你们说,要是这个院子里有火光,门口有尸体,还会有贼人来吗?”明致问道。 老鸨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声的指挥仆役:“去!把所有能烧的东西搬过来,放在门内,点火!”只盼那些贼人真的这么蠢。 生死关头,一群人的脑子忽然灵活了。“不能只在门口有火光,各个围墙边上都要有!”“干脆烧一个院子!”“快去搬桌椅板凳!还有柴火!” 明致看看手里的菜刀,衣衫上的血腥气忽然扑鼻而至,她看了一眼门口血肉模糊的尸体,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海棠急忙扶住她,大声的叫:“来人,给明致大当家拿水来!”其余女子听着这个称呼,只觉太合适了。 秋色盯着街上那贼人落下的刀子,心里总有什么激励着她,她飞快的跑过去,捡了刀子,心嘭嘭的跳着,用更快的速度跑了回来,只觉手心里都是汗水。 “谁敢来,我就砍了谁!”秋色厉声喝道,挥舞着刀子,只觉刀子好沉,又好有安全感。 几个仆役要去关门,老鸨厉声阻止:“就让它开着!”空城计都不懂,蠢货!她咬牙点火,火焰在桌椅板凳上悠悠的蔓延,又猛然一窜,高达数尺。火光中,老鸨神色狰狞,打定了主意,要是这样还唬不住贼人,那就真的放火烧了这碧玉阁,和贼人同归于尽。 “以为我年纪大了,就好欺负?”老鸨笑容残忍,没有一点狠劲,怎么在京城打出一片天地。 从外头隔着围墙望,唯见偌大的碧玉阁内,处处火光冲天,只怕已经是烈火焚城了,谁进去必死无疑。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一定要平安度过。”远离围墙和大门的厅堂中,老鸨虔诚的跪下,向天许愿。几个不信佛教的人见了,只觉事急抱佛脚,同样跪下,大声的祈求菩萨保佑。 火光中,外头的惨叫声更加近了,天空中的浓烟和火光更是仿佛就在四周。 “马德!已经有人来过了!”门外有人看着碧玉阁内的大火,随口骂着,毫不停留的向其他地方而去。更多的脚步声乱七八糟的响着,却没有人进来看一眼碧玉阁。 碧玉阁内,有人捂着嘴,眼泪簌簌的下,人生中最惊险的时刻无过于此。 “不要让火熄灭了。”明致已经醒了过来,低声道,神奇的一个人就扛起来一张案几,依然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门口的大火堆出,悄悄的扔了进去。 众人四处乱找引火之物,哪怕是名贵的衣服,字画,照样扔进了火堆,只怕大火永远不要熄灭,只是楼内的引火之物有限,只怕未必能坚持到天亮。 “拆房子!”老鸨当机立断,什么门窗,什么雕花的栏杆,这时候P用都没有。 碧玉阁中的火焰,勉强维持到天亮,洛阳终于恢复了平静,四周唯有零星的火焰和浓烟。 “好了,好了,终于没事了。”一群人精神松懈,好几人直接晕了过去。明致趴在墙头,望着外头,只觉依然不怎么安全。 “我出去一下。”明致低声道,其余人死死的看着她,大当家的心真是铁打的。明致贴着墙根出去,飞快的跑,然后在她早已盯着的目标前停下。 “她在干嘛?”一群人在墙头小心的看着,不明白明致冒险出去干什么。片刻后,明致跑了回来,衣服外头却罩了一件贼人的军装,腰里也挎着刀,脸上更是涂得血迹斑斑。 “快!帮我梳头!”明致大声的催促,唯一的破绽,就是发型了。海棠醒悟过来,急忙开始给明致梳男子的发型。到中午的时候,碧玉阁中的人尽数都换了贼人的军装。 外头有四五个贼人靠近,显然是见碧玉阁还算完好,就想进来找找财物。碧玉阁中众人浑身发抖,不知道现在再放火烧房子,还有没有效果。 明致抽出刀,招手,叫过几个仆役,大步走到门口,粗着嗓子对着几个贼人厉声呵斥:“哪个部分的?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贼人们回答,叽里呱啦。 明致冷笑,听不懂?那有更简单的沟通方式。拿起刀挥舞着,棒棒棒的敲着墙壁,想着不够狰狞,又举刀放在血迹斑斑的脸前,恶狠狠的狞笑,然后舔刀子。 碧玉阁的其余人秒懂,互相打着眼色,拿着刀子长(枪),愤怒的挤到门口,恶狠狠的盯着外头的四五个贼人,舔刀子的,狞笑的,拿刀子对准那些贼人的,古怪的笑的,不一而足。 那四五个贼人看着碧玉阁的人,身上血迹斑斑,人多势众,却没什么财物,探头瞅瞅碧玉阁内,唯有火堆和灰烬,依然没看到金银财帛,显然是没什么油水,谁愿意莫名其妙的和一大群病态神经病开打?无所谓的退开,走向了远处。 -- 第770页 碧玉阁的众人直到那四五个贼人消失不见,这才瘫倒在地,好几个人低声呜咽,又怕被贼人听见回转,努力的埋在怀里。 “菩萨保佑!”老鸨低声道,要是能度过这一劫,立刻回乡下买地种田,越是穷乡僻壤越好,再也不靠近洛阳半步了。 提心吊胆的日子又过了数日,碧玉阁中所幸还有些吃食,只是炉灶内没有一丝能烧的东西,明致愣是去砍了一些树枝,这才点火做饭,不至于生吃猪肉米面。 “当当当!所有人去看处死杨恕咯!”外头有洛阳话在呼喊着,明致探头看去,却看见几个贼人押着一个洛阳百姓,敲锣打鼓的走过,见了明致等人,几个贼人对着皇宫的方向指指,叽里呱啦,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明致等人待洛阳城中的人都去了,悄悄的去了城门口,却看见一些贼人守着,也没见贼人出去,没有办法混在人群中溜走,只得又回到皇宫前,站在最后面。 “杨司徒……”秋色看着高台山被斩首的杨恕,泪水打转,她不认识杨恕,也不觉得杨恕是好人,此时此刻,却只觉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不要哭,会被人看出来的。”海棠用力扯她。 明致死死的盯着贵宾席位,记住了李建成,妃萱,以及那些门阀遗老的脸,就是这群人祸乱了洛阳。杨恕死了,其他人呢?圣上,高颖,宇文述,贺若弼呢?还有,那个合作愉快的胡雪亭呢?明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为何看不见他们,却明白这头顶的天空,这未来的日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又是数日过去,街上有人用力的敲着锣鼓。“我太原李氏不忍见生灵涂炭,救民水火,愿意携洛阳老小去关中,尔等速速出来……” 碧玉阁的人面面相觑,这是太原李氏要驱赶百姓离开洛阳了。稍微有点文化的人就想起了三国时候的董卓,与今日何其相似。 “明致,我们去不去关中。”一群人问道。明致苦笑,只怕非去不可,数万贼军驱赶洛阳百姓去关中,定然是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驱赶,指不定还会放火烧了洛阳城,哪里轮到她们这些冒牌货不答应? “立刻收拾东西,只带吃食和少数银子,其余都不要带了。”明致道,要是运气好,就半路上逃走,要是运气不好,那就到了关中再说,此去关中千里迢迢,就不信没有机会。 老鸨看着房中的金银首饰,以及房契地契,辛辛苦苦半辈子,竟然落得如此下场,世道无常,由此可知。“没关系,只要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好。”她走到院子的角落,用心的埋下了半辈子的成果,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回来。 数万洛阳百姓迤逦出城,哭声震天,此去关中,回不来洛阳是小事,只怕要死在这万水千山的道路上。 李建成策马看着百姓,又转头看洛阳,这个洛阳城以后就会交给那些流民了。他冷笑着,那些流民听说把洛阳城给他们的时候,高兴地嘴都合不拢,几个流民首领更是一脸做了皇帝一般的得意和惊喜。 “没有粮食,没有银钱,没有人口,你们能笑多久?”李建成带走了洛阳城中粮仓内的所有粮食,只留下一座空城。 “只要他们能背下烧杀洛阳的大罪,就值得把洛阳给他们。”苏威认真的道,李建成这种蠢货以后肯定死得很惨,竟然丧尽天良烧杀洛阳,但眼下小命要紧,不妨多捧捧他。 “关中才是王霸之业。”妃萱微笑着,这大随乱了,静斋才有存在的价值,平静的世界不符合静斋的利益。 苏威听出了些什么,却没有追究,只是在心中飞快的转念,越想越是恐怖。 李建成笑着:“我太原李家将会开创万世伟业!”他是真心这么想,杨坚是个蠢货,保留了这么多心存异志的大佬,最终导致了大随二世就要面临灭亡,他怎么可能这么愚蠢? “我李氏要在关中坐看天下群雄浴血奋战。”李建成仔细的谋划过每一个步骤,虽然这次洛阳的血洗在他的计划之外,但其实并不影响他的大计,他没有兴趣只做一个北周的皇帝,他要统一天下,但是,没有必要早早的介入中原的纷争,天下大乱,中原定然会尸山血海,他只要躲在关中坚固的关卡后面,笑看中原十室九空,各路豪杰筋疲力尽,然后他出来捡便宜就好。 前方,一个小孩子跌倒在地,哇哇的哭着。李建成纵马过去,跳下马,扶起那个小孩子,拍掉他身上的尘土,微笑着变出一块糕饼。“乖,不哭。” 小孩子的家人慌张的看着李建成,又感激的看着他,只觉这个英俊的青年平易近人,待人和蔼,有风度,善良,是个好人。 “来人,让老弱妇孺上马车。”李建成下令道,这些百姓承担着洗白他的巨大责任,必须好好对待,另外,人口才是战争力量的源泉,他一个都不想白白的死在路上。 “大公子仁厚啊。”不少手下急忙大叫,更有士卒推着周围的百姓:“这是我们的大公子李建成,仁义无双,你们还不跪下谢恩。” “大公子仁厚啊!”“大公子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转世啊!”“大公子长命百岁!”能够活到现在的洛阳百姓没有一个是蠢的,大声的道谢。 李建成用力的挥手,心思已经飘到了其他地方。 不远处,明致等人招呼着一群难民上了马车,悄悄的打量四周,有不少士卒严密的守在最外圈,想要逃走有些难度。 -- 第771页 “我们可以到关中去的。”有碧玉阁的人低声道,看李建成等人对难民的态度不错,说不定能够顺利的到关中,怎么都比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溜走的好。 明致摇头,到目前为止没有遇到人查询长官的名字,所属何部,已经是奇迹,不能指望永远奇迹下去。 “我们也是贼……兵,能混过去的。”海棠跃跃欲试,就不信一群同伙去周围拉屎撒尿,也会有贼军盯着。 “有机会就逃走!”明致下定了决心。 …… “……大随奸臣杨恕……十大罪……将恐怖提上日程,处死所有门阀贵胄和反对派的奸臣杨恕,也被送上断头台,恶贯满盈……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围观的群众爆发了长达一刻钟的热烈掌声和欢呼……” 这段莫名其妙的言词,在各个酒楼中传播,一看就知道是某个势力的托儿,不然不会像说书先生一般的能说会道。汝南群终于得到这段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几日,再蠢的托儿也没敢在杨轩感的眼鼻子底下说这些话。 杨轩感木然的坐着,泪水长流。骁骑卫的士卒们盯着他,只怕他出了什么意外。好几个大夫被叫到门外,时刻候着。 “原来如此!”胡雪亭平静的道。虞世基手脚冰凉,缓缓的点头,所有(幕)后黑手都清楚了。 杨轩感死死地盯着胡雪亭,嗓子嘶哑:“你知道敌人是谁了?”流传的消息当中,唯有暴民流民的残忍,却找不到谁是真凶的痕迹。 胡雪亭直直的看着杨轩感,眼神中无悲无喜:“门阀是第一个。” 杨轩感恶狠狠的看胡雪亭,这还用说?他虽然笨,但这么明显的事情自然也看出来了,那些敌军要不是门阀的私军,他就割下脑袋给胡雪亭当凳子。 “第二个是流民。”胡雪亭道。杨轩感继续瞪她,依然是废话是,谁都知道。 “还有李建成!”杨轩感主动道,很大程度上,门阀和李建成是一体的,只有受到了司徒府激烈打击的门阀和李建成,才会不顾一切的血洗洛阳。但是,除此之外,杨轩感就看不清了。 “高颖有没有参与?”杨轩感问道,消息中,高颖和贺若弼出现在荥阳,没有参与处死杨恕的刑场,他无法判断高颖和贺若弼是动作快跑了,还是参与了。 虞世基轻轻的叹了口气,看着杨轩感,老杨家这是后继无人,定然要完蛋了,这么简单地事情都看不出来。他继续等着,看胡雪亭究竟看到了多少。 “只要没有受到损失的人,就是参与者。”胡雪亭道,如此简单的逻辑,虞世基目瞪口呆,杨轩感却用力的点头,高颖和贺若弼要是没有参与,怎么可能从容的退到荥阳。有这么多门阀私军冒出来,更是高颖没有如约打击门阀,隐藏门阀势力的铁证。高颖为了什么要背叛杨恕?谁理他什么狗屎原因。 虞世基不动声色,只觉胡雪亭还是嫩了,哪有搞不清对方的目的,就确定是敌人的?他耐心的道:“有消息说,许多前朝北齐的官员进入了荥阳。”从这点看,就可以明白高颖想做什么了。 张夫人紧张的看着他们,只觉张须驼只怕也危险了,那些人连杨恕都杀,还会放过张须驼?张须驼被高颖隔断在北疆,只怕危在旦夕。 “别担心,张仪同手中有雄兵数万,谁都动他不得。”胡雪亭安慰着,在张须驼明确表态之前,各方势力拉拢张须驼还来不及,谁会去害他。张夫人微微放心,松了口气,又很是惭愧,大家都在为了杨恕悲痛,她却只想着张须驼。 “凶手当中,还有杨広。”胡雪亭继续道。 这个名字又在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杨轩感深呼吸,这才问道:“我父亲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杨広的事情!”杨広为何要脑抽,屠杀忠良。 “秦始皇嬴政为何要杀吕不韦,杨広就为何要杀杨司徒。”胡雪亭的嘴角露出了笑容,慢慢的整张脸都在灿烂的笑。 虞世基缓缓点头,见杨轩感依然不解,解释道:“杨司徒位高权重,无视皇权,杨広岂能容忍。” 杨轩感的泪水再次狂涌而出。 只看听到几股藩国大军入侵大随,杨恕毫不犹豫的调兵遣将,一点都没有请示杨広,就知道杨恕是多么的没有把杨広放在眼中。 “那是我父亲要节约时间!”杨轩感想要怒吼,却只发出低沉的声音。杨恕是要节约时间,外敌入侵之下的每一刻都是宝贵的,杨恕不想浪费一分一秒,但是,这“不想浪费”和“节约时间”之下,何尝不是蔑视杨広的无能? “这是我父亲的本分啊。”杨轩感再次低声道,对杨恕而言,大随第一名将不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拯救大随,更待何时? “功高震主。”杨轩感忽然想起了这个词语,杨広就为了这个,不惜毁掉洛阳,也要杀了杨恕? “杨広只是不吭声,知情不报,纵容不理。”胡雪亭大声的笑,好像看见几次从杨恕的手里占便宜,几次杨恕被她气得七窍生烟,又无可奈何的给她兜底。“杨広一定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一点错都没有。杀人的是门阀,是流民,是李建成,是高颖,与他何干?” 至于百姓,什么时候放在帝皇的眼中了?杨広都要迁都了,对洛阳官员和百姓的认可度,可想而知。在杨広的眼中,洛阳官员和百姓都是乱臣贼子,死光了才好。 -- 第772页 虞世基缓缓点头,这就是他一直跟在张夫人身边,与胡雪亭和杨轩感汇合,却没有去徐州投靠杨広的最大的原因,杨広这人太脑残了,天知道下一刻会不会莫名其妙的干掉他。哦,他已经被干掉了。 虞世基苦笑,杨広得知其他势力要血洗洛阳,却不动声色,一点都没有通知他,那是把他放到了不服从杨広,对杨広不忠心,心存反意的官员当中了。尽管虞世基认为杨広没有判断错误,他确实对杨広不忠心。 “可能还有其他势力潜伏着,只管看谁占了便宜,谁有备而来,谁就是凶手之一。”胡雪亭笑着,二郎腿用力的晃动,杨恕最后的那些话,是说给她听得?不重要了。 张夫人和一群人忧郁的看着胡雪亭,她的情况比杨轩感还不如。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张夫人握住胡雪亭的手,低声道,虽然这台词老套无比,但是实在想不到其他可以说的。“不要憋在心里,哭出来就好。” 胡雪亭斜眼看张夫人,又看看周围盯着她的骁骑卫将士们,转头对着杨轩感大笑:“看,大家都为了自己的利益,所以司徒就倒霉了。” 杨轩感闭上眼睛,司徒府终究树敌太多了。 胡雪亭摇头:“你还没有明白,不是司徒府树敌太多,而是杨司徒必须死。”作为大随的第一大将,手上有精锐的骁骑卫,权倾朝野,杀伐果断,偏偏又一心想要大随百姓过得好,汉人过得好,杨恕几乎得罪了朝廷所有的势力。被夺权的皇帝,妒忌阻断了上升空间的新一代,贪慕权利的官员,想要从百姓手中掠夺资源和财富的门阀,杨恕成为了大随所有势力的眼中钉,如此一个人人憎恨诅咒的权臣,怎么能不死? 商鞅和吕不韦是怎么死的,杨恕就是怎么死的,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权臣遇到了有雄心壮志的皇帝和大臣们,下场从来都只有一个。 胡雪亭放声大笑:“杨広想要重振大随,高颖想要恢复北齐,李建成想要当皇帝,流民想要夺取大城市?很好,你们不管天下,我凭什么要管?那就大家玩个痛快!” 胡雪亭脸色一变,厉声道:“来人,立刻传檄天下,胡某要称帝!” 屋子内的人惊恐的看着胡雪亭,这是彻底疯了?张夫人泪水夺眶而出,想去搂胡雪亭,却被胡雪亭凌厉的眼神逼退。 “不要气急攻心!要镇定!”杨轩感脸上犹自带着泪水,声音却镇定无比。“要报仇,就一定要镇定!”杨恕的仇一定要报,但是,却要谋定而后动,乱来只是莽夫,不叫勇敢。 一群骁骑卫士卒用力点头,不愧是杨轩感,这么快就镇定了,大公子就是大公子,柱国就是柱国,胡雪亭虽然看着聪明伶俐,但是心智还是弱了些,受到刺激之后就乱了分寸。 “不但我要称帝,还有你,你也要称帝!”胡雪亭盯着杨轩感,眼神狰狞。 杨轩感的泪水又流了下来,还以为胡雪亭能帮他一起报仇,没想到竟然失心疯了。“好,我们一起称帝。”他哽咽的道,父亲死了,胡雪亭疯了,兄弟姐妹天各一份,生死不知,他一无所有,除了和胡雪亭一起疯,还能做什么? 虞世基坚决不认为胡雪亭疯了,看胡雪亭眼神清楚,哪里像是疯的。“丹阳和镇江虽好,却不是龙兴之地。” 潜台词,你丫才两个县城!勉强算是土皇帝,但有个土字,距离真皇帝差了十万八千里。 “那才好。”胡雪亭冷笑。 “你好狠!”虞世基一怔,脸色大变。 杨轩感盯着胡雪亭,你没疯?那为何要神经病一般的鼓动称帝? “为何?本座不痛快,谁都休想痛快!”胡雪亭大声狂笑,裹得像木乃伊一样的身体疯狂的在病床上颤动。 虞世基敬佩的看着胡雪亭,集中全力表现对胡雪亭的忠诚。这家伙根本是披着人皮的妖怪! …… “胡雪亭占据丹阳和镇江,造反作乱,公然称帝!” “杨轩感占据汝南郡,造反作乱,公然称帝!” 两道消息传遍天下,整个大随的人目瞪口呆。 “疯了?这个世道疯了?”普通百姓忧心忡忡,外头的几股蛮夷势力不知道怎么样了,却又是洛阳被流民袭破,皇帝东狩,杨恕蒙难,又是两个朝廷官员称帝作乱,这还让不让人过日子? “奇怪。”大随各地的官员惊愕极了,杨恕在洛阳蒙难,虽然事情扑朔迷离,外地官员看不清真相,但怎么看杨恕都是大随的忠臣,是为国捐躯了,为何他的长子杨轩感忽然起兵造反了? “高左仆射和贺若将军去了荥阳,圣上和宇文将军去了徐州,苏威生死不知。”一群官员仔细的研究少得可怜的消息,只觉水深的不敢想。 高颖却大笑着:“好一个胡雪亭!”贺若弼冷笑,遇到一个疯子,有什么可以高兴的。 “她敢做我不敢做的事情,了不起!”高颖继续笑,遇到这样的疯子,这血和火之后,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可惜,老夫必须杀了你。”高颖惋惜,胡雪亭当日指出不杀北齐南陈的权贵和皇室,才是大随兵头林立,新一代没有上升空间,百姓没有土地,天下迅速大乱的根基,那么,他就不能再犯错误,必须杀了胡雪亭,哪怕胡雪亭是个有趣的人。 “必须让高履行立刻称帝了。”高颖道,贺若弼惊愕的看他,不是还在犹豫吗?称帝的风险很大。 -- 第773页 “不,必须赶在第二道消息之前,立刻称帝。”高颖太了解胡雪亭了,胡雪亭一定会立刻发动第二道消息。 “她没有合并在一起,就是给我个机会。”高颖大笑,不如此,怎么逼迫他称帝,以及李建成和萧瑀呢?这天下,又怎么会落到胡雪亭的疯狂计划当中呢。 “什么计划?”贺若弼看不懂,能够理解神经病的思路的都不是正常人。 “干掉杨広!”高颖不笑了,严肃无比。这次参与了干掉杨恕的人,胡雪亭一个都不会放过。 贺若弼盯着高颖,就那么一个女孩子,想要干掉杨広?从利益的角度出发,杨広可没有和胡雪亭有死仇。 高颖笑着摇头,杀了杨恕,就是和胡雪亭有死仇,若是看不清这点,就没有资格加入到这次天下重新三分的大计划中。 “杨広还是太嫩了。”高颖冷笑,杨広若是反应快,就该在杨恕遇难的消息传出来之后,第一时间举国哀悼,追封杨恕为王,把杨轩感从“柱国”晋升为“上柱国”。只是,仇恨蒙蔽了杨広的眼睛,他甚至不愿意让杨轩感继续统领骁骑卫,想着一举将司徒府的势力清剿一空。 “蠢货总是把一手好牌打烂。”贺若弼微笑,要是杨広肯像杨坚一样,做个部落联盟的盟主,这大随的天下又怎么会变成这般呢。 …… “高履行占据荥阳,传檄天下,恢复故国北齐!”又是一道消息传遍了天下。 天下都麻木了,这个世界早已疯了,多几个疯子没什么区别。唯有一群官员眼珠子掉了出来,胡雪亭本来就是疯子,杨恕之死朴素迷离,说不定杨轩感受了刺激也疯了,但高颖这是干什么?就算疯病会传染,也传染不到荥阳啊! 去关中的路上,李建成在营帐中哈哈大笑:“胡雪亭,蠢货!杨轩感,蠢货!高颖,蠢货!一群蠢货!”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这么简单地道理都不懂,大随被外敌入侵的情况之下跳出来当皇帝,这是要遗臭万年,被整个大随敌对吗? “真龙出世,有伪龙为真龙开道,诚不欺我!”李建成大笑,有这几个蠢货出头犯众怒,他现在可以在关中躺赢了。 十几个人冲进了李建成的营帐。 “建成,我们称帝吧!”一张激动的脸看着李建成。 “对,你做皇帝,我要做大将军!”又是一张激动的通红的脸。 李建成愕然,你们神经了? 一群人激动的看着李建成,胡雪亭称帝,可能是神经了,杨轩感称帝,又是一个神经了?高颖称帝,怎么可能人人都神经!一定是有称帝的巨大好处! “什么好处?”李建成不由自主的问道,难道他没有看到? “不知道!反正有好处!”一群年轻人斩钉截铁,坚定无比。“不管怎么样,立刻称帝,万万不能慢了,否则好处都被抢走了!” 十几个人不由分说,七手八脚的扒掉了李建成的外袍,又七手八脚的给他换上了黄色的龙袍,在李建成的懵逼当中,驾着他走出了营帐。 营帐外,数万洛阳百姓,数万门阀私军热切的看着这里。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群年轻人第一个跪倒。数万人乱七八糟的跪下,杂乱的叫着,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建成看着这比菜市场还要乱的营地,脸色铁青,麻痹!老子不想这么早做皇帝! “难道,我落进了胡雪亭的陷阱?”李建成飞快的转念,但是,陷阱在哪里呢? 【作话】 2019.01.22.20:0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佛系等更”捉虫。 第163章 九十九分天下 雁门关。 张须驼看着天空,沉默不语。秦穷和程夭金死死的盯着他的背影,不敢催促。刘二和马四握着拳头,复杂的决定等会再说,赶紧下令去洛阳救人啊!你丫当兵当傻了,自家的老婆孩子落在洛阳,竟然不派人救? 张须驼转过身,慢慢的道:“通知全军,准备迎战东突厥铁骑。刘二,你带一百骑回转洛阳……” 刘二惊恐的问道:“仪同……” 张须驼打断道:“国难当头,张某只能顾大我,弃小我。”刘二还要再说话,却被马四扯住,退了出去。 “为何要劝我?一百骑有个P用!”刘二低声道,一百骑放在乱军当中,怎么可能找到失散的张家人,杨轩感和胡雪亭? 马四摇头,东突厥二十万大军南下,这骑兵是宝贵至极的资源,能够抽出一百骑,是把张须驼的亲兵尽数抽走了,再抽人手,就会误了边关的战事了。刘二恨恨的看着马四,他当然知道,只是,这国事和家事,难道就不能两全吗? 秦穷长叹一声,大步走了。程夭金嘴唇颤抖了半天,终于也走了。 张须驼继续看着天空,眼泪不住的流淌。杨恕被杀,杨轩感和胡雪亭重伤逃命,他的妻儿老小生死不知,他也想回去救人啊!说不定张夫人张雨宁张修闻正处在最危险的时刻,等着他去救人,说不定他能够从贼人的屠刀下,抢回妻儿的性命!哪怕妻儿已经遇难,他也能见上最后一眼啊! 可是,他不能回去。 东突厥二十万铁骑南下,是他反复确定,亲手写的告急文书;杨恕的坚守待援命令,是他亲手拆开的;一封封各地骁骑卫和州府的人力物力支援已经出发的通知,是他亲手登记的;雁门关外的数万百姓,是他亲口下令打开关卡,放他们入关的;雁门关后十几万百姓焦虑的询问,是他一个个解释,让他们放心的;关外的定襄郡的太守张镇周,是他亲自下的军令,敢弃城而走,就杀无赦的…… -- 第774页 他能够为了自己的妻儿老小,率雁门关的骁骑卫精锐回援洛阳?他的妻儿老小的性命,和十几万百姓,数万大随将士,以及大随的国土相比,谁更重要? 张须驼没得选择。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可曾有拿自己的家人老小成仁取义的?”张须驼惨笑,只觉自己是世上最最最渣的人,片刻之间,张须驼须发皆白。 十几日后,马四冲进了张须驼的营帐。 “好消息!好消息!”他惊喜的对张须驼挥舞着手里的纸条。 “杨轩感,胡雪亭,张夫人,张修闻,张雨宁,福伯,贵伯,全部都没事!” 张须驼静静的听着,淡淡的问道:“确定?” 马四用力点头:“是张家的信鸽!绝对没错!” 张须驼毫不犹豫的晕了过去。 “仪同!”马四惊叫。秦穷舒了口气,终于露出了笑容,道:“不要吵他,让仪同再睡一会吧。” 程夭金咧开嘴笑:“我就说吉人天相,有胡雪亭在,他们怎么会有事呢。” …… 徐州的行宫破烂不堪,别说御花园了,皇宫都只是几幢普通的小屋子,唯一有点皇帝行宫气派的,竟然是地方大。看皇宫内各处刁斗森严,不知道的外来人多半会怀疑误入了军营。 “老臣办事不利,还请圣上责罚。”鱼俱罗领罪的态度极其诚恳。 “朕知道你的忠心。”杨広一点都不介意这行宫破破烂烂的,没有丝毫想要贪图享受的样子。先把徐州的各处关卡堡垒建立好,几百万大军都打不进来,比皇宫有多漂亮实在多了。 “圣上英明!”鱼俱罗眼中射出万道崇拜的光芒。某个大太监泪流满面:“来人,把圣上的言词记到起居录中,为万事表率。”鱼俱罗用力点头,当皇帝的宁可住破屋子,也要关注民生,当然是明君中的明君,名流千古是理所应当的。 杨広神色肃穆,仰天长叹:“可惜,杨司徒死得太可惜了。”杨恕怎么就这么死了呢,不是很拽吗,不把他放在眼里吗,竟然就这么干干脆脆的死了,李建成难道都不懂的千刀万剐吗? “李建成,朕对你很失望。”杨広摇头,看着挺机灵挺有野心的孩子,怎么做事这么心软呢,一点男子气魄都没有。 鱼俱罗用力点头,杨恕是大随重臣,支撑着大随的天下,竟然死在了洛阳的动乱之中,实在是太悲哀了。“只要圣上没事,就是大随洪福齐天。这李建成犯下谋逆大罪,定然会不得好死,五马分尸。”只觉演技大涨。 “圣上,胡雪亭在丹阳称帝!”宇文述匆匆进来,汇报了一个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的消息。杨広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胡雪亭果然是朕的开心果。”才两个小县城,芝麻大点的地方,也就比山贼的地盘多了一点点,竟然称帝,这一定是想逗我笑。 “胡雪亭想玩,就由得她玩吧。”杨広无所谓,在没有得到如何长生的秘密之前,胡雪亭这种小打小闹的行为,他的包容性非常的高。 “圣上,杨轩感在汝南称帝!”来护儿跑了进来,额头冒汗,这个消息有点出乎意料。鱼俱罗一怔,脸色微变,杨轩感疯了?考虑到杨轩感可不是普通人,大随柱国,杨恕的儿子,左、右骁骑卫的少主,右翊卫大将军,他称帝,只怕是天下大乱。 杨広叹息:“朕本来想让他有个善终的。”杨轩感就是一个废物,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样样普通,脑子有点笨,还不承认,以为专注了别人不肯专注的地方,超过了别人,就是显示了智慧,变成了聪明人,这种笨蛋在杨恕死后,没有大树乘凉,在骁骑卫中都不见得能够服众,杨広分分钟就可以干掉他,对杨広可谓一点威胁都没有。杨広冲着幼年时的友谊,还是很愿意让他当个富家翁,或者继续替大随戍边的。 “圣上,骁骑卫乃天下精锐,只怕有变。”鱼俱罗说得很小心,左、右骁骑卫是大随最精锐的部队,要是跟着杨轩感造反作乱,就凭现在各卫军大多都是新兵的可笑状况下,哪个大将老将猛将,敢说一定能打赢杨轩感和骁骑卫? 要是哪个白痴站出来说,狮子带领的一群绵羊,能够打赢绵羊带领的一群狮子,鱼俱罗立马一脚踢翻他,打得他妈都不认识。 杨広笑着,轻描淡写的伸出手,一边的太监急忙递上茶水。杨広慢慢的喝着,道:“鱼爱卿还不知道,骁骑卫的精锐现在或者在雁门关,或者在关中,或者在巴蜀,或者在辽东,就是不在杨轩感的手中。” 几路胡人大军入侵,杨恕毫不犹豫的把大部分部队都调了出去,就算是其他卫军的主战场,杨恕也想把骁骑卫当尖刀用,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与胡人大军致命一击,所以,杨恕留在洛阳的人手真的不多,又被各路贼军围攻,能够跟随杨轩感到汝南的数量真心不多。 “两百余骑。”宇文述道,很多人看到杨轩感只带了两百余骑逃出了洛阳,这个数字不会差距太大。 鱼俱罗笑了:“圣上洪福齐天,杨轩感利令智昏,区区两百余骑也敢造反,老臣立刻带人灭了他。”宇文述看鱼俱罗,不错嘛,竟然不像是耿直的鱼俱罗了。鱼俱罗斜眼看他,老夫再蠢,看杨恕的下场,也知道该怎么做。 杨広大笑,两百余骑而已,随便杀。 大殿外,一个御林军官探头探脑,大太监向来护儿使眼色,洛阳行宫草创,人手不怎么充足,规矩上松懈了些,御林军士卒竟然敢跑到大殿来了?来护儿皱眉,快步走了出去,低声交谈了几句,又匆忙的走了进来。 -- 第775页 “圣上,逆贼高颖和贺若弼在荥阳立高履行为北齐伪帝。”来护儿道。 杨広冷笑一声:“什么忠臣,清廉,为国为民,只是时候不到罢了,嘿嘿,王莽当年也是个忠臣的。”脸色却渐渐的阴沉了,再也不见方才的不以为意和开心。 鱼俱罗愤怒极了,手脚都在颤抖:“没想到高颖竟然是伪君子!”宇文小儿,再看老夫的演技! 宇文述摘下官帽,用力的扔在地上:“我一直以为高颖是忠臣,没想到他其实是潜伏在大随的奸细!”别以为只有你会飙演技,我也会! 来护儿面脸通红,一句话分成了好几断:“高颖……贼子……老夫恨不得……杀了他……”他愤怒的看鱼俱罗和宇文护,你们两个疯了,这么彪演技,后面怎么办?要控制节奏! 宇文述忽然热泪盈眶:“圣上能够安然无恙,实在是上天保佑啊!”瞄来护儿,能怪我吗?老鱼脑子有病,格调定的这么高,我不能不跟啊。 鱼俱罗盯着宇文述,正色道:“天子自有龙气卫护,哪能被奸诈小人所伤。”失误了,必须降低格调,否则后面飙不起来。 来护儿用力点头:“高颖就是再狂妄一百倍,也绝对不敢靠近圣上一丝一毫。”克制,克制啊。 三人痛骂高颖无耻,高颖实在潜伏的太深了,谁都没有料到大忠臣摇身一变,成了大奸臣,又是庆幸杨広无恙,时而喜,时而悲。杨広微笑着看着三人,虽然白痴都知道是演戏,但今天这一整天,三人的态度还是很不错的,这才是真正的忠臣啊,会办事,忠心,知道拍马屁。 “朕到了徐州,就要重新建立大随。”杨広傲然道,朝廷权臣要么嗝屁,要么成了反贼,不忠心的人尽数暴露,大随被掩盖的矛盾全部揭露出来,天下的状况比杨坚的时代艰难一万倍。但正因为这艰难,才能显示他的水平,才会有统一天下的动力和成功后的满足。 “你们跟随朕,平定天下,统一世界,建立不朽功业,名留青史,就在今日!”杨広自信无比。他手中有四卫的兵力,超过任何一个势力,有地盘,有雄关,有猛将,有粮草,平定天下,完成大随浴火重生,那是铁定的事情。 “朕杀光了这些乱臣贼子,就有的是上升空间,有的是地盘,有的是军队。”杨広的眼中精光闪烁,关中门阀自恃岁月久远,根深蒂固,又是北周元老,在大随有的是门生故旧,不服他?那就全部杀了!洛阳官员投靠权臣,捧杨恕高颖贺若弼的臭脚,朝议当他摆设?那就全部杀了!杨恕高颖贺若弼等大佬,以为有人有兵有地盘有钱有粮,不用看皇帝的脸色,坚决的走部落联盟的道路?那就全部杀了! 杀杀杀杀杀!看谁还敢不服朕! 宇文述神采飞扬,跟着杨広,定然会名留青史。 “拿地图来,朕给你们讲讲朕的大计!”杨広背负双手,傲然笑道。几个太监急忙拿着地图出来,在案几上铺开。 杨広指着地图上的某块区域,道:“朕和众位爱卿就在这里。”他微微有些尴尬,其实,这个征伐天下的大战,他多少还是取巧了的。淮北道东面是大海,北面是纷乱又没有大将的空白地带山东河北,南面是忠臣李浑和儿子杨暕的地盘,唯一的敌对势力就是西面的高颖和贺若弼。但高颖老了,不中用了,又地处中原腹地,强敌环绕,腹背受敌,定然是不如淮北道能安心发展的。时间拖得越久,淮北道就越强大,收拾高颖就越容易。 “高颖一定也看到了这点,可惜,朕心思细密,先手做了布置。”杨広转眼又得意了,徐州周围布置下了数道关卡,不论哪一道,都不是高颖可以轻易啃下来的。 “没有十倍的兵力,休想攻下这些关卡。”杨広一路进入徐州,亲自检查了各个关卡,绝对的雄关,鱼俱罗脾气很臭,倔强自负,但打仗的手段还是不错的,建立的关卡易守难攻,犀利的很。 鱼俱罗等人围在地图边,仔细的听着杨広的建设大淮北的方案,从政治到军事,从商业到民生,杨広早已计划的透彻无比。 “科举,朕在淮北道,只要真正的贯彻推动科举,朕的江山就千年永固。”杨広坚定的道,这是打破门阀,创造中央集权的利器,可惜大随一直没能贯彻执行。 鱼俱罗等人用力的点头,眼睛中佩服的闪烁星星。 “这天下流民遍地,朕知道,朕正好建为新军,朕要再建八卫。只要在淮北道坚持年许,新军练成,兵精粮足,朕立刻挥师出徐州。”杨広指着地图微笑,流民怕什么,不就是给口饭吃嘛,他们当兵吃皇粮,就不信他们不开心的跳起来,然后大军分成两路,一路北上夺取山东河北,一路西征高颖。 “高颖地理位置不好,处处都是漏洞,没有崇山峻岭,又被四处的反贼围攻,定然疲惫不堪,圣上大军发动,一战可擒。”鱼俱罗微笑着,“有圣上的奇谋妙计,何须我等老臣出马,随便派一个衙役,高颖就会自缚双手,向圣上投降。” 宇文述仔细的看着地图,半晌,才愕然的抬头看着来护儿:“老来,圣上此计立足根本,不急不躁,守则固若金汤,攻则发动于九天之上,老夫从军几十年,唯有诸葛孔明的兵法可以与之相比。”鱼俱罗看着宇文述,佩服的点头,能把草包说成天才,也是一项本事。 -- 第776页 来护儿还在埋头看地图,忽然问道:“若是我军出徐州,沿通济渠取荥阳,屈突通却出关中,绕长平,直取我腹背,当如何?” 杨広微笑着看着来护儿,道:“爱卿问得好!若是屈突通千里奔袭,与高颖联手,确实是我军大患,但是,屈突通是朕的忠臣啊。” 来护儿恍然大悟,惊喜交加的看着杨広:“圣上雄图大略,我等实在是望尘莫及。”有屈突通配合,从关中东西夹击,中原地区就是一块肥肉,想吃也就吃了。 鱼俱罗和宇文述暗暗叹息,来护儿能一直成为杨広的重臣,统帅御林军,拱卫圣驾,真不是没有原因的。 杨広哈哈大笑,他选择屈突通镇守长安,看中的不是屈突通的才华,而是屈突通的忠诚,以及没有根基。屈突通没有大门阀的背景,没有一大群能干的族人,甚至没什么嫡系,这桀骜不驯或者反叛的可能性就非常的小。而且,屈突通是他亲手提拔的,自然会感激他的恩情,忠心耿耿。 杨広微笑着看了一眼鱼俱罗,以前提拔大门阀的臣子对抗另一个大门阀的臣子,那是大错特错,只有像鱼俱罗,屈突通这类不会做人,没有背景,唯一的依靠就是皇帝的莽撞,才会是忠心不二的臣子。 “不仅仅是长安的屈突通,还有幽州的罗艺。”杨広指着地图。“张须驼是个将才,朕需要有这样的人把守四方,杨恕既然死了,朕愿意招募张须驼,只要他忠心,骁骑卫大将军的位置可以给他。” 鱼俱罗宇文述等人对视一眼,杨広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们都听出来了,幽州的罗艺就是悬在张须驼脑袋上的利剑。 杨広的手上有一支5000人的重骑兵队伍,这是杨広的精锐中的精锐,不论局势多么的破烂,杨広都没有舍得用它。这支精锐的重骑兵就由罗艺掌管,享受着大随最丰厚的财政补贴,不论是军械,装备,战马,还是饷银,都是其他军队的十倍。张须驼再能用兵,骁骑卫再精锐,在绝对的重骑兵的碾压下,唯有一死而已。 “张须陀定然会懂得圣上的苦心。”宇文述微笑着道,张须驼虽然对杨恕忠心耿耿,但和杨轩感却是非常的不和,好几次往死里得罪杨轩感,杨恕一死,杨轩感说不定就会砍死张须驼泄愤,张须驼脑子有病才投靠杨轩感呢。 杨広微笑,他也这么想,张须驼唯一的选择,就是投靠他,然后,他的重建大随版图就会又多了一块。 杨広看着鱼俱罗,道:“朕知道你爱民如子,朕也是!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要剿灭不臣,但朕不会坐视天下大乱,生灵涂炭。有朕在淮北道,屈突通在长安,罗艺在幽州,李浑在淮南道,齐王在江南东道,这大随的天下,谁敢不服,谁敢反叛?胡雪亭,杨轩感,高颖只是跳梁小丑,朕反掌就能灭了他们。”他看着大殿外头的蓝天,他要的是统一天下,铲除权臣,中央集权,流芳万世,不是遗臭万年。 杨広笑着:“以后天下太平,朕就沟通运河,连接南北,这北方大地,再也没有缺粮的忧虑。” 宇文述呜咽着道:“圣上!” 杨広微笑:“宇文爱卿,朕……” “圣上,李建成称帝了!”一个太监急匆匆的进来,最新的消息,李建成重建北周。 杨広哈哈大笑:“建成小儿,也敢夺朕的江山?”意料中事,一点都不稀奇,毛头小子也敢出来送死,那就取了他的人头就是。关中在屈突通的手中,李建成能做什么?关中集团的余孽敢蹦跶,屈突通分分钟灭了他。 转头,看见宇文述和来护儿脸色大变,杨広立刻懂了。北周可是宇文家的,李建成这恢复北周的理由一出,宇文述立马被坑死了,天知道会有多少人控告宇文述意图谋反。 “宇文爱卿莫要担心,朕知道你是忠臣,不会中了李建成的挑拨离间之计。”杨広安慰着。宇文述泪水直流,跪在地上磕头:“圣上英明!” 杨広摆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免得吓死了宇文述,转移话题笑道:“李建成称帝,帝都在哪里啊?”还以为胡雪亭有两个小县称帝已经够荒谬了,没想到还有更愚蠢的,李建成是不是在某个村称帝? 下一瞬间,杨広陡然脸色大变,转头看宇文述,来护儿,鱼俱罗,见三人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脸色再次大变。 “胡雪亭!朕对你处处包容,你为何如此对朕!”杨広用力的砸了手中的杯盏,厉声道。 只有两个县的胡雪亭称帝了,只有一个郡的杨轩感称帝了,地盘大小不明的高颖贺若弼称帝了,没有地盘的李建成也称帝了!这天下还有谁不能称帝?东村张地主有一百亩地,凭毛不能称帝?西山李贼头有一座山,凭毛不能称帝?各州府官员号称土皇帝,有人有地有权有兵,称帝或许还不敢,但凭毛要向朝廷运输粮草,税银,兵丁,悄悄的自治还不会吗? 这大随的天下,眼看是处处称帝,人人称帝,再也不归大随了! 如此超出杨広意外的事情,杨広岂能不脸色大变? 杨広更忧愤的是,宇文述,来护儿,鱼俱罗,显然想在了他的前面,看到了巨大的危机。竟然比他更快了一拍!竟然看着他误以为宇文述担忧北周的影响!竟然还要磕头谢恩!欺人太甚! …… 鱼俱罗出了大殿,立马脸色大变,深深的闭上眼睛。冒星星眼,冒崇拜的眼神,很费眼睛的!不休息一下怎么成? -- 第777页 来护儿拼命的揉脸,挤出最真诚的笑容,佩服,惊叹,震惊,等等神情太频繁,脸上的肌肉酸痛无比,必须好好缓缓。 宇文述一边揉眼揉脸,一边淡淡的道:“杨恕死了,高颖贺若弼反了,天下都要反了,你们说,明天,是你死,还是我死?不知道你我的子女后人,有没有杨轩感的运气好。” 鱼俱罗和来护儿揉眼揉脸的手臂一顿,继续慢慢的揉着。看杨広的反应,就知道杨広还是少想了一点。 徐州,淮北道,是杨広的地盘吗?宇文述,鱼俱罗,来护儿手中的兵马,是杨広的兵马吗?同在淮北道,是战战兢兢,天没亮就起床上朝,时刻担心被杨広派几个御前侍卫杀了,还是找个山头,自立为帝,自由自在,想睡到几点就几点? 杨広若是想到了这点,他们三个人,今天还能从大殿中出来吗? 对杨広熟悉无比的宇文述,来护儿丝毫没有信心。 鱼俱罗沉默,他不愿意只为了虚无的猜测,就背叛了提拔他的杨広,但是…… “但是,你的心也寒了。”宇文述冷冷的道,借刀杀人诛杀杨恕,虽然很是不厚道,但放在见惯了阴谋诡计,见惯了为了权力厮杀的宇文述等大臣们眼中,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杨広杀杨恕,大可以说是帝皇从权臣手中夺回权力的谋略;杨恕可能是杨広的亲爹,事涉宫闱秘史,外人不好论述真假,就算是真的,为了皇位,父子相残也没什么可奇怪的。秦始皇嬴政不是做了几乎完全相同的事情?谁敢否认秦始皇是千古一帝。 但是,今日杨広说了半天的征服天下,重整江山,却没有提到一句胡人入侵。 “是圣上知道,这些胡人不足为患。”鱼俱罗缓缓的道,别看这些胡人的大军来势汹汹,其实闹不出花样的,不论是雁门关,山海关,还是长安,巴蜀,都有抵挡蛮夷入侵的准备,打不退,僵持良久的把握还是有的。那些蛮夷又不是第一次入侵中原,稍微抢掠一些,自然就退了。“他们又不是真心为了李建成造反,不会玩命的。” 宇文述斜眼看鱼俱罗,冷笑了:“既然如此,你为何说得如此的小声?” 鱼俱罗沉默,因为,他无法说服自己。 “有些事情,李建成,门阀,山贼,强盗可以做,皇帝不能做,这是帝皇的底线!”宇文述厉声道,自古以来,勾结了胡人入侵中原的反贼多了去了,但他们是反贼,是乱臣贼子,是失败就要诛九族的没有人性的匪徒!贼人只要能活命,能得天下,什么时候在乎过百姓死活?可帝皇不行!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除了权力,还有义务。做皇帝的必须考虑天下百姓,这是皇帝的基本义务和责任。 杨広的大计当中,根本没有考虑击退外敌,甚至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些外敌,这些百姓,是为了他清除朝廷叛逆的棋子。 鱼俱罗的脸颊早已恢复了知觉,他却依然重重的揉着,根本不敢停歇。停下来,他该用什么表情,掩饰心中的失望和震惊?在大殿中隐藏了许久的各种心思,此刻像阀门打开了一般,不断地向外涌出来,迫不及待的体现在脸上。 “更糟糕的是,有人坑了我们!”来护儿脸色阴沉,杨広此刻还没有注意到,却迟早会想起来,为什么胡雪亭、杨轩感、高颖、李建成称帝有先后,地理位置有远近,信息却在同一天到徐州? 以杨広的多疑,只怕第一个想到的,是有人故意压制和操纵了消息。是控制徐州各个关卡的鱼俱罗,还是掌握御林军的来护儿和宇文述? “杨恕都能杀,为什么不能杀我们?”宇文述阴沉着脸,杨広没有亲手杀杨恕,但是在他们的眼中,毫无区别。对杨広一片赤诚的杨恕都能死于非命,他们这些人算老几?既然怀疑,随手杀了就是。 鱼俱罗快步走开,远远的将宇文述和来护儿丢下。宇文述长叹:“跟着明君,自然是名臣,跟着昏君,就是谗臣。我还是我,却只能随波逐流。”谁想做谗臣,谁想遗臭万年?但时局如此,不做谗臣,又怎么活命?既然是谗臣,既然跟着的是昏君,何必拿命去效忠? …… 某个山头,十几个人聚集在一起,热烈的讨论着:“我们也当皇帝吧!”几个贼人羡慕极了,当皇帝啊,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胡雪亭都能做皇帝,为什么我们不能!”贼人们把握十足,一个女孩子都敢自称皇帝,他们大老爷们,凭什么不能? “做了皇帝,我们就光宗耀祖了!”“对!对!我做了大将军,看谁敢看不起我!” …… “伏威,我们也称帝吧!”几个人大声的劝着,隔壁牛家村只有四五个人的小山头都称帝了,为什么他们不行,他们有三十几个人,有二十几把刀呢。 杜伏威看着辅公祏,有些犹豫:“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称帝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所有说书中都说了,刘邦能赢,就是因为不称王。 辅公祏用力摇头:“伏威,我们再不称帝,人才都投奔别人了!”曹操厉害吧,要不是起兵早,有一大群谋臣武将投靠,轮到他?刘备厉害吧,不就是起兵晚了,到处颠沛流离,差点嗝屁。 一群人用力的点头,他们世代都是种地的,谁都不认识几个字,所有的历史知识都来自茶楼的说书,什么刘邦项羽,曹操刘备,他们最熟悉了。 -- 第778页 “好,我们也称帝!”杜伏威咬牙道,人人都称帝,多他一个,应该没问题吧? …… 某个庄园内,某个男子用力的砸了一块砚台。 “李建成为什么这么早称帝?”男子英俊的脸上扭曲着,各个门阀早就商量好了,在夺得关中之后,闭关自守,任由中原大战,他们只管吃瓜看戏,直到杨広被杀,大随正统旁落,他们才举义旗,兴义兵,恢复北周。李建成虽然注定了是皇帝,但是,这么早的称帝,却严重的不符合门阀的计划和利益。 “三少爷在李建成的身边。”某个老人淡淡的道。那英俊的男子缓缓的点头,抓起笔架,重重的砸到了地上。 李建成称帝,跟在李建成身边的老三就会捞到最大的好处,而他这个门阀的长子嫡孙,未来的门阀继承人,就算没有一无所得,利益也会大大的缩水。 对李建成来说,已经给了他们这一家门阀好处,给了封赏,为毛要再封赏一次? “为今之计,只有我们也称帝!”那老人淡淡的道。英俊男子惊愕的看着那老人,这个和门阀的计划差距更大。 “只是态度。”那老人微笑,他们家忽然违反盟约称帝,就是对李建成最激烈的提醒,你丫的兵马,是我们各个门阀拿出来的,你丫的造反经费,是我们各个门阀出的,你丫的计划,是我们各个门阀共同商讨的,你丫的靠山是我们门阀的主干支持,不是那些跟在你身边的老二老三老四老五!那些都是门阀不重要的旁支弃子!你丫敢把好处给他们,拉拢他们,无视我等门阀的意愿,我等就一拍两散! “李建成只要还有脑子,就会立即赶走老三,收回任命,对我等低头认错!”那英俊男子大笑,彻底理解了老者的企图。 那老者微笑:“只要我们带头表示反对,其余门阀都会跟进。”谁家的长子嫡孙都不想家族的旁支弃子占了大便宜。 “就这样,我家也称帝!以后我就是皇帝,要称朕了,哈哈哈!”那英俊男子随意的说笑着,没把称帝当真,心里却忽然有股古怪的感觉,全身毛孔好像都扩张了,整个人从脚底板一直麻到头皮。 “朕!朕!朕!朕!”那英俊男子在心里悄悄的说着,只觉浑身麻到爽。 …… 一月之内,大随天下称帝者不下百余人。 “什么?这么多人称帝了?”某个太守惊愕的看着公文,只觉不可思议。其余官员也是大惊失色,继续查看公文,又愣住了。 “为何没有平叛的通告?”某个官员抬起头,茫然的问道。不论谁造反,朝廷一定会发布通告,派某某大将率军平叛,邻近的府县紧密配合,抵挡叛贼等等什么的,为何这封公文中,什么都没有? “等几日,看朝廷的命令。”太守慢慢的道。一群官员点头,谁都明白,高颖和杨轩感造反非同小可,指不定有天大的阴谋,不看清楚朝廷的风向,跳进去就是找死。 “有八百里加急公文!”有小吏跑了进来。 “念!”太守道。 小吏尴尬了:“是逆贼杨轩感的讨杨……圣上檄文。”念这个太犯忌,还是自己看的好。 太守和一群官员凑在一起,看着讨杨広檄文,全篇洋洋洒洒,只说了三件事情。杨広是杨恕的亲儿子,杨恕是被杨広杀的,高颖和李建成联合门阀,屠杀洛阳百姓。 “胡说八道!”太守怒斥,一群官员跟着大骂,必须怒斥啊。 骂完了,人人冷汗直冒。 杨轩感承认杨広是杨恕的亲儿子,可信吗?可信!“双杨传”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却不见杨広和杨恕追究,官场中人个个觉得双杨传是真的,意会即可,无需证据,更不能说。 杨広弑父杀杨恕,可信吗?可信!秦始皇还不是杀了吕不韦,杨広不过是学秦始皇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杨轩感亲自指控,还会有假?但更加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高颖和李建成联合门阀屠杀洛阳百姓?这根本不用证据,一定是真的! “看看,我们再看看。”太守汗流浃背,只觉水太深,万万不可轻易涉足。 “看?不用看了。”某个官员站了起来,两眼放光。 …… 贺若弼冷笑:“胡雪亭就只有这点手段?若是这就是你说的胡雪亭的第二招,老夫深深的失望。”这种招数有个P用,不过就是把谎言掺杂在真相当中,抹黑杨広,高颖,贺若弼李建成等人,他们本来就是黑的,还在乎抹黑?贺若弼自问虽然是一介武夫,拿刀把子超过拿笔杆子,但也行的正,坐得直,既然做得出陷害杨恕,背叛大随,就不怕别人说出真相。 “不及格。”贺若弼评价道,胡雪亭果然是靠杨恕才有的成绩,没了杨恕,竟然只会这种幼稚到无语的手段,难道她以为高颖贺若弼在意名望?恢复北齐的光环足以遮盖他们在洛阳的一切丑态。 高颖摇头:“假如这是第二招,那么只是第二招的一部分。因为,这公开真相,其实是针对杨広的。” 贺若弼一怔,恍然大悟。“可恨!” “是啊,老夫还得承认胡雪亭的檄文。”高颖笑,大随朝内讧,最兵强马壮的,不是杨轩感,不是高颖,不是屈突通,不是李浑,不是张须驼,而是杨広。 大随的正统皇帝杨広,背叛他就是逆贼,不论高颖贺若弼的名气多大,在史册上记录的,就是某年某月某日,高颖贺若弼造反谋逆。 -- 第779页 日子已经很不好了,蹦出来让日子更不好的反贼,谁不是抵触,鄙视,憎恨? 杨広登高一呼,天下不愿意大随分裂的百姓,盲从皇帝的百姓,谁不会高喊平叛,希望回到平稳的日子? 大随最强的势力,就是杨広,杨広剿灭其他人,只在反掌之间。 “不把杨広搞臭,我们谁也不会好过。”高颖笑着,“老夫只能配合胡雪亭针对杨広,然后,等着胡雪亭下一步针对老夫。” …… 原大随左仆射,现北齐反贼高颖公开承认,杨轩感的檄文中的所有言词,全部都是真的。 “……受杨広指使,诛杀杨恕……故不得不反。”天下官员看着这荒谬的利用大随的驿站传送的反贼自白书,只觉寒冷到了骨头里。 “你说的没错,我们不用看了。”某个太守认真的道。 “我们宣布自治。” 杨広诛杀功臣老臣,一点情面都不给,一点理由都不找,谁敢在杨広的手下干活?就不怕下一个是自己?高颖贺若弼都反了,下一个反的说不定就是李浑宇文述。一旦这些手握重兵的大随兵头都反了,依然打着大随旗号的各地府县官员,岂不是找死? “自治,我们只是自治。”太守们淡定无比的截断了送往朝廷的粮食,银子,丝绸,兵丁,器械。 旬日之内,大随数十个州府宣布自治,其余州府淡定的不表态,却同样截断了各种对朝廷的供应。 天下大乱,看看,等等,不要着急。 【作话】 2019.01.08.10:3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明致”捉虫。 第164章 妖星的恶习 大殿中,唯有杨広静静的坐着,太监,宫女,侍卫,一个都没有。 “圣上要静坐一下。”大太监这么和众人说道,其余人都理解,杨轩感的檄文已经传过来了,由不得杨広不震怒。 宇文述在自家的府邸中,同样静静的深思,局面大变,各地称帝的逆贼比跳蚤还多。 “我听说,徐州城外,就有一个二傻子,家里只有一间茅屋,竟然也称帝了。”宇文化及大笑,那二傻子当场被衙役拿下,一顿拷打,招供出称帝的原因竟然是为了能够娶个婆娘。 “皇帝可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当了皇帝,就能有很多婆娘了。”宇文化及重复着那二傻子的口供,放声大笑,一转眼,却看见整个书房内七八个人,个个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宇文述慢慢的道:“这很可笑吗?”宇文化及急忙摇头,努力的板起脸。 宇文述却笑了:“很可笑。”大声的笑,放声的笑。这个世道啊,竟然人人对大随没了忠心度?为什么?为什么! “高颖没有损失。”宇文智及忽然道。众人都看着他,慢慢的点头。 高颖的大旗很明确,恢复故国北齐,跟他走的全部都是北齐的故旧,其他派系的人几乎没有。北齐故旧只要能复国,谁在乎高颖是好人还是坏人,说不定还要夸奖高颖忍辱负重,杀伐果断什么的。 “李建成也没有损失。”宇文智及继续道,李建成身边的人本来就是杀了杨恕和洛阳百姓的黑手,要是在意名声,就不会做这么残忍的事情了,他们很有可能更希望别人知道,然后畏惧他们,不敢再针对门阀。 “只有圣上倒霉。”宇文智及道。无辜屠杀大臣的名声,让部落联盟制度下的各个官僚尽数排斥杨広。大家都是部落头领,无非是大小之分,犯错了被杀,那是天经地义的,但什么理由都没有,随便杀了,还干脆的把洛阳百姓都杀了,这算什么? 那些在一个郡,一个县,甚至一个村子,深耕百十年,经历了几代人的门阀,大家族,地主老爷们,谁敢再和杨広亲近? “我家在牛家村住了两百年,牛家村的村长一直都是我家的人,牛家村一半的田地是我的,村里一半的人口靠我家的田地吃饭,人人看见我都要叫我一声牛大爷,以和我说过话为荣,我说一声打死这个小子,整个村子的人都会蹦出来,不问缘由,把那个小子打成肉酱,我这么威风,这么有名望,这么深受村民爱戴,这么为百姓创造福利,为什么我要跑到洛阳去给杨広当差,由着他吆来喝去,还要被他随便的杀了?”宇文智及缓缓的说着,其余人用力的点头,这个故事虽然是宇文智及随口说的,但是,这大随的土地上,就是真实存在这样的人和事。门阀对土地和人口的控制,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理解的。 宇文化及看看周围的人佩服的看着宇文智及,生怕被他抢了风头,急忙说道:“只怕圣上此刻正在大骂杨轩感,怎么能够揭穿真相呢,一点都不像忠臣。忠臣是什么,忠臣是不论受了什么委屈,哪怕以后去要饭,哪怕全家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也必须为了圣上的名誉,一声不吭,苦苦的忍着!揭穿真相算什么?这是说圣上错了吗?圣上怎么可能会错?孔子都要回避贵人的错误而不谈,杨轩感算什么人,也敢指责天子的错误?简直是毫无忠孝节义礼义廉耻。 圣上纵容李建成杀了杨恕算什么,就算亲手杀了杨恕,杨轩感作为臣子,也不能有丝毫的反抗和怨恨。几十年后,圣上自然会派个使者,找到杨轩感,深情的慰问,‘你受委屈了!’杨轩感自然要放声大哭,深深的感受到了圣上依然记着他的恩情。” 一群人微笑着看着宇文化及,你说的都没错,甚至极有可能是杨広现在正在想,正在做的,可是,这种言语,是你现在能说的吗?宇文述聪明一世,竟然有个笨蛋儿子,真是不幸啊。 -- 第780页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有人低声的叹息,鸡头凤尾的优劣,各自又各自的看法,但被人想杀就杀的凤尾,脑子有病才选择呢。 “大随是所有门阀和军队势力联合起来的大随,不是圣上一个人的大随,圣上肆意妄为,犯了众怒。”宇文化及道。 众人点头,既然是部落联盟,就算是盟主,也要讲规矩,以为是盟主就成了奴隶主,不把其他部落头领当人看,那只能人人自危,谁也不想伺候盟主了。反正大随这个部落联盟已经快完蛋了,谁愿意冒着随时被杀了的风险,抢救杨広的大随。 “我宇文阀,只怕必须称帝了。”宇文智及继续道。 宇文化及嗖的坐得笔直,宇文家称帝,皇帝自然是阀主宇文述,太子自然是他这个长子嫡孙。 众人都看着宇文述,宇文阀称帝的想法一点都不稀奇,天下人人都反了,杨広绝不可能信任剩下的兵头,客气的就是杯酒释兵权,打发宇文阀回去种田,不客气的就直接灭了宇文阀。这其中的比例只怕是各占五成,再想安静过小日子的人,也不敢赌一半的被灭了全门阀。今日宇文述召集门阀中的元老精英议事,真正的目的,不是讨论要不要称帝,而是怎么称帝,以及要不要杀杨広。 “我宇文阀想要活下去,必须称帝。人人称帝,我宇文阀不称帝,气势上立刻弱了七分,也不会有人投靠。”宇文智及继续道。其余人点头,不称帝,哪来的官职封赏别人?一个想要娶媳妇的普通人都知道用皇后皇妃吸引其他人。 “称帝,就要有地盘,有税收,有粮食,能够养兵。这淮北道却不在我宇文阀的手里。”宇文智及继续道。 众人不动声色,事情明摆着,淮北道总管是鱼俱罗,但既然皇帝杨広就在徐州,这大随天下又只剩下了淮北道,淮北道自然是皇帝直接控制了,鱼俱罗这总管的职务就是一个虚职,不管事的,宇文阀想要得到淮北道,就不是和鱼俱罗抢地盘,而是和杨広抢地盘。 “我们怎么可能和圣上争地盘呢。”宇文化及眼睛放光,圣上两个字加重,宇文阀敢和皇帝抢地盘,那就是谋逆,要诛九族的,不想被诛九族,就只能杀了杨広! 屋内静悄悄的,人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宇文化及的话一点都没错,想要夺取淮北道的实际控制权就必须和杨広你死我亡,容不得半丝的犹豫和仁慈。只是,弑君这种事情,也就宇文化及这个蠢货敢说出口,瞧人家宇文智及,句句指向弑君,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宇文述平静的看着屋内的众人,目光从一个个人的脸上扫过,没有在谁的脸上多停留一秒,心里感叹着,原来宇文阀中真的有李园李建成的同伙啊。 “待我召集军士,围住了皇宫,一举杀尽杨広鱼俱罗来护儿!”宇文化及筹划着,只杀了杨広并不顶用,鱼俱罗来护儿手里都有军队,干脆把他们一网打尽,吞并了他们的军队,宇文阀地盘和军队双丰收,一举奠定争夺天下的基础。 “北周!恢复北周!”宇文化及大笑,作为北周正统皇族的宇文阀恢复北周,那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杨坚从宇文阀手中抢走了北周,宇文阀再从杨坚的儿子杨広手里夺回来,这叫报应不爽,天道轮回。 一群人点头,这道理真没错。 宇文述冷冷的看着宇文化及,直盯得他再也笑不出来。 “我宇文阀深受圣上的隆恩,弑君背主之事,提也休提。”宇文述说道,“谁在提起此事,老夫立刻杀了他!” 宇文化及大惊,急忙死死地闭上了嘴。 宇文述冷冷的骂着:“蠢货!”那些卖猪肉的卖草鞋的,以为杀了皇帝,自己就是理所当然的皇帝了,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了,你丫作为门阀子弟,作为曾经的皇族,竟然不懂这其中的巨大差别? 称帝和弑君,看似都是谋逆造反,其实是完全两个不同的感念,后者注定了要被钉在奸臣册上万万年的。 “先帝就不在乎?”宇文化及没忍住,就许杨坚做初一,不许宇文阀做十五? 宇文述没忍住,手中的茶水泼到了宇文化及的身上。“先帝当年能稳住朝中所有大臣,你能吗?不要问别人有没有做,要问你能不能做到!”一个世家公子,既然和卖菜大妈一样的心态,这多年的教导就是放在一只猪上,也不会蠢到这种程度。 宇文化及满脸通红,不敢吭声。周围的人目光平视,一个都不去看宇文化及。 “但脱离圣上已经势在必行。”宇文述道,再待下去,杨広一定翻脸。“我们立即启程去山东,带走徐州四分之一的粮食。” 半个时辰后,鱼俱罗站在关卡上,怔怔的看着宇文述的左翊卫的背影,用最近的距离,体会着大随最后的分崩离析。 “……老夫不愿意君臣相疑,唯有去矣。”笙歌读着宇文化及留在关卡上的信,不断地冷笑,宇文化及的信写得非常的直白,直接点名了徐州如今最大的问题。 “鱼公,我们何去何从?”笙歌盯着鱼俱罗,低声问道。一群鱼俱罗的手下目不转睛的看着鱼俱罗,就算杨広以前没有想到对身边的大将们下手,如今宇文化及一去,杨広再不下手,那就不是人,是神了。瞧人家来护儿得到时间后,第一时间回到了左御卫,坚决不出军营一步。 “鱼公,不如我们也称帝吧。”祁蕾蹦跶着,人人称帝,他们还要守着皇帝做臣子,总有一种憋屈的感觉。“鱼公做皇帝,我做大将军!” -- 第781页 鱼俱罗笑了,呵斥着:“胡闹。” 笙歌等人微微松了口气,鱼俱罗肯说话就好,真怕鱼俱罗想不开,忽然吐血晕倒什么的。 “老夫受圣上大恩,誓死效忠圣上。”鱼俱罗说着,语气中有坚定,却也有无奈。 笙歌叹气,这是过不了忠孝节义的关卡,但也在意料之中,要是鱼俱罗灵活机变,早就发达了。“以后鱼公的身边,至少要有五百甲兵贴身跟随。” 一群人点头,只要防备妥当,鱼俱罗没有狗屎的被十几个小太监拿下,左武卫数万大军就在徐州城中,一支穿云箭就能赶到。 鱼俱罗苦笑,这君臣相疑到了这个程度,真是无趣的很了。 “不如我等去休。”其余人还是担心,又竭力的劝,宇文述能溜走,他们也能,何必在这里和杨広死磕,天下大得很,哪里不能去。 “若是照我说,就把徐州留给圣上,我们继续掌管关卡和淮北道就行。”祁蕾撇嘴,淮北是他们费心打造的,凭毛留给了杨広,能够给杨広一个徐州城,已经是很大方了,其他地方坚决不让。 鱼俱罗呵斥:“小孩子休要胡说八道。”其余人却死死的盯着祁蕾,没想到竟然还是祁蕾想的清楚。 祁蕾又想到了一句狗血到不忍目睹的话:“就算我们肯让出淮北道,淮北的百姓也不肯。”鱼俱罗怒视祁蕾,你怎么没恶心死? 笙歌对着众人使着眼色,大家心领神会,让杨広做个徐州太守好了,其他地方都是他们花了心血的,坚决不能让。 …… 汝南太守府中,杨轩感很想去隔壁怒视胡雪亭,可惜肚子上还裹着厚厚的纱布,其余人怕他激动乱来,挣开了伤口,将他绑在床上,动弹不得。 “胡雪亭!你个混蛋!”杨轩感唯有很没气质的对着屋顶大骂,隔壁的胡雪亭一定能够听见。 “你为何要歪曲事实?”杨轩感听手下们读了胡雪亭假借他的名义发的造反檄文,很是不爽。一是一,二是二,杨広确实有杀杨恕之心,是杨恕死亡的罪魁祸首之一,但是,没下令就是没下令,真相就是真相,杨轩感一定会明明白白的为杨恕讨回血债,不需要把责任全部推到杨広的头上,将杨家正义的复仇硬生生变成了低劣的栽赃陷害。 “我杨家世代君子,绝不做偷鸡摸狗的小贼!”杨轩感大声的喊,他一定会尽起骁骑卫大军,砍死了李建成高颖贺若弼杨広,以及其他未知的仇敌,一个都不放过。 一群骁骑卫的将士斜眼看着杨轩感,只觉这家伙正则正尔,但是太不识好歹,走路走在他边上,很容易被雷误劈了。 隔壁的门晃荡打开了,老胡牌木乃伊笔直的站在门口。一群骁骑卫将士大惊,胡木乃伊不会这么没有气量吧。张夫人急忙赶过来劝:“大公子悲伤过度,而且脑子有病,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你随便听,忍不了就骂回去,千万不要动手,打死了杨轩感没关系,要是你的伤口裂开了,就太不划算了。”张雨宁用力的点头,就是,就是。 一群骁骑卫将士用力的点头劝着:“就是,你何必和笨蛋一般见识。”“就是要打他,也要等伤好了再打。”“不如找几百个人骂回去?” 病房内,杨轩感大怒,想要折腾,却被几个将士用力的捂住了嘴,又觉得杨轩感的神色太愤怒,显然是听见了不该听见的东西,急忙扯了棉花,胡乱塞住了他的两只耳朵。 “唉,大公子的脑子不怎么好使啊。”有将士见听不见声音的杨轩感终于安静了,有感而发,报仇要个P的光明正大,只要能报仇,什么手段都该用出来,血海深仇,还要讲道理,那是脑子有病。 “大公子作战是勇猛的,和我等同甘共苦,是个好将军。”有将士就比较委婉了,杨轩感也就一个勇将猛将的命,想要做个智勇双全的名将,这辈子不太有指望。 杨轩感怒视骁骑卫将士们,我全部听见了! 胡雪亭冷冷的瞥了杨轩感的病房一眼,慢慢的举起了手臂。张夫人和一群骁骑卫将士急了,这就要开打?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张修闻悲声道,要是两个人都伤口爆裂,这乐子就大了。 胡雪亭冷眼看他,平平的举着手,膝盖不弯,扑通扑通的向前跳,径直去了大厅。 “雪亭这是什么意思?”张雨宁擦汗,总算没有自相残杀,但又很是不解,这是在干嘛? “华山派的绝世神功?”张修闻认真无比,膝盖不弯,竟然能跳的起来,很是不明觉厉啊。“难道,这是流传已久的江湖绝世神功,旱地拔葱轻功身法?” 胡雪亭停住不跳了,大声的叫:“来人,抬我去大厅!”一群人急忙过去,不拔葱了? 拔你头个葱!伤口快裂开了! “召集汝南所有官员,驿站,商行,马车夫,养鸽子的,说书的,地痞无赖,三姑六婆,本座有大事要他们做!”胡雪亭一脸的扭曲。 张夫人很是担忧,没有必要每次想要下命令,就脸色狰狞,一看就是坏人吧?“就算是坏人,也要不动声色的做坏人。”斯文败类才是反派的终极目标,万万不要满脸横肉啊。 胡雪亭神情继续扭曲:“快找大夫!伤口已经裂开了!疼!啊啊啊啊啊!师父,少林大还丹,天山雪莲,九花玉露丸,含笑半步癫,三尸脑神丸全部来一打!创可贴,我要创可贴!” -- 第782页 …… 商铺门前排满了买东西的人,长长的队伍拐了好几个弯。不时有人加入队伍,殷勤的问着前头的人:“这个店还有货吗?” “有!”排在前头的汉子点头,还有人排着队,证明店铺还没有关门,那就一定有货,但能不能轮到自己,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后来的人欣喜的抓紧手里的篮子,又问道:“这个店是卖什么的?”前头的汉子惊愕的回头,道:“你不知道还排队?”后来的人毫无愧色:“当然不知道。”虽然店铺近在咫尺,但是,如果跑到前面看清楚卖什么,再回头排队,肯定要差了好几个人,说不定就买不到了。 前头的汉子看看后来的人的篮子,无奈的道:“这里是卖大米的,不用篮子装。”更前头的人齐刷刷的转头看那汉子:“胡说什么,这里是卖酱油的!”看店铺上头的招牌,虽然字迹残破,看不清全貌,但那“酱”字还是看得清楚的。 前头的汉子惊愕的看看招牌,不识字真是倒霉。 “搞错了没关系。”后来的人很体贴,一点嘲笑的意思都没有,排错了队伍,离开就是了。 前头的汉子斜眼看后来的人,已经短短几句话功夫,已经多出来的五六个尾巴:“没错,酱油我也买!”后来的人惋惜,多了一个排队抢购物品的人,不知道还能不能轮到自己。 “唉,自从处处称帝,这东西就忽然紧俏起来了。”长长的队伍中有人无聊,随口叹息。众人点头,有人谋反称帝,白痴都知道立马就要开打,而一旦爆发全国性的战争,这柴米油盐酱醋茶布匹煤炭鞋袜,哪一样不成为稀缺商品?物价飞涨也就算了,市场上绝迹才是最糟糕的。 “必须多买一点,什么都行。”有人看着前头,巴巴的计算着人数,虽然物价已经开始涨了,但商铺很有良心的没有涨价,真是商界表率啊。 “是高左相,不,是高太傅下的命令,所有物价谁敢变就砍了谁。”有人斜眼看着其他人,要不是北周高太傅高颖手段狠辣,信不信这些商人立马涨价十倍。一群人点头,高颖这个逆贼虽然大逆不道,遗臭万年,但是对百姓还算不错。 “不知道圣上怎么了……”有人低声道,虽然不曾说明白,其余人却知道,这“圣上”多半指的是大随的正统天子杨広。众人有些哀伤,还能怎么样,定然是异常的悲愤,然后就是调兵遣将,灭掉天杀的叛贼高颖贺若弼,还有那个北周什么皇帝了。 “若圣上来,我必助圣上一臂之力。”有人坚定地道,一切为了圣上! “没有货,不涨价也没用啊,商人又不笨,早把东西都藏起来了,囤货居奇。”有人急忙转移话题,在叛贼的地盘谈论大随正统和逆贼什么的,再怎么隐晦,风险都很大。 其余人也深刻反省,有些话不能当众乱说,急忙扯到了柴米油盐上。商人不卖货,价格稳定又有个P用。 “你们说,这大随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有人感慨万千,他们也知道这几年大随越来越乱,处处都有流民,但杨恕和高颖不是已经开始处理了吗,大街上流民越来越少,眼看就要回到好日子了,怎么又开始闹了。 有人悄悄的看周围,低声道:“你们听说了吗?”其余人心领神会,当然听说了,还有谁不知道? 某个人很有文化的叹息道:“狡兔死,猎狗烹,自古功高震主者,难有善终啊,杨司徒竟然连这么简单地道理都不懂,看韩信的下场,就该知道……” “你胡说什么?”有人打断道,毛个功高震主,“明明是嬴政和吕不韦!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圣上怎么可能容许杨司徒仗着是他爹,就骑到他脖子上拉屎。”双杨传中说得明明白白,杨坚为了他的爱情,才把杨恕的儿子立为皇帝的。“只是,先帝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念之差,竟然会发生儿子杀老子的惨事。”那人唏嘘不已,杨坚对杨恕的深切的爱,竟然害了杨恕,实在是一场巨大的悲剧啊。 “你这已经是老黄历了。”又是一人鄙夷的看着那宅腐基,摇头冷笑。众人瞅他,你丫倒是说啊。那人只是摇头,坚决不开口。众人懂了,一定是非常非常犯忌讳的话题,那人不敢冒险说个明白。 “给个提示。”有人心痒难搔,生活已经太艰难,好歹寻找点乐趣啊。 消息灵通者看看周围热切的眼神,想了想,道:“108。” 这个提示太明显,其余人立刻联想到了胡星君下凡,108妖星乱世,立刻有人不屑的道:“你是说,他们都是妖星降世?”虽然没有明言,众人都懂,不就是指责高颖李建成是妖星嘛,有什么稀奇的,自从得知胡星君有阎罗王的法宝阵图,能够吸取人的魂魄之后,早就有人谣传,谁作乱,谁就是妖星。这高颖和李建成等人自然是妖星,所以才会祸乱美好的大随,给百姓添乱。 “嘿嘿,你们真是单纯啊。”消息灵通人士涨红了脸,只觉聪明人遇到傻子,真是倒霉。他冷笑着:“继续猜。”伸手用力的指着天空。 “你是说……”有人立刻醒悟,急忙闭嘴,一想,又淡定了,这里是北周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是说,圣上……大随圣上是妖星降世?这不可能。”就没有听说过妖星降到天子身上的,有龙气在,哪个妖星能够靠近。 消息灵通人士也想明白了,在北周的地盘说大随的皇帝,肯定不会有事。他冷笑道:“是啊,大随的圣上有龙体护身,可是,要是这大随的圣上身上,没有天子的血脉呢?” -- 第783页 一群人恍然大悟,天子的血脉多么的尊贵,自然会有龙气庇护,可杨広不是天家血脉啊,他是杨恕的儿子,这身上有个P的龙气庇护,自然就被妖星入侵了。 “我明白了,是远征高句丽的时候。”有人惊呼,杨広在继位登基的时候何等英明神武,带兵灭了陈朝,可远征高句丽却失败到了家,三十几万大军既然被突厥人抄了后路。再怎么怪罪突厥人无耻偷袭,但为将者不考虑各种因素,怎么看都是指挥失误。 “一定是在辽东的时候,就被妖星入侵夺舍了!”其余百姓反应很快,高句丽人最喜欢巫蛊之术了,一定是在这个时候请了妖星夺舍杨広,这才会有杨広的重大失误。 “我明白了,怪不得圣上能单枪匹马就杀了东突厥的可汗,原来是妖星的力量。”有人说道,一直觉得杨広杀东突厥可汗太牛逼了,都不像是人,今日看来,当时果然已经不是人。 “当时圣上一定是最后的挣扎。”有人忽然流泪,杨広被夺舍了,但心神不灭,想着为大随将士报仇,这才强行控制住妖星的魂魄,杀了东突厥的可汗,这才魂飞魄散,彻底被妖星夺舍了。 “不,一定是圣上的魂魄和妖星做了交易。”有人悲凉极了,那妖星夺舍之后,为何会有杨広的记忆?当然是杨広和妖星做了交易,只要妖星帮他杀了东突厥的可汗,杨広就亲手奉上所有的记忆,然后甘愿魂飞魄散。 “圣上啊。”一群人哭泣,杨広杀害忠良,弑父,任由洛阳数十万百姓被屠戮等各种匪夷所思的行为,立刻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都是妖星干的!”众人悲愤,该死的妖星,果然是乱世来了! “从源头上乱世啊!”有人捶胸,哪里有比制造昏君,更能高效率的乱世的。 “你们说,这妖星,他吃什么?”消息灵通人士继续冷哼,然后不言不语,眼观鼻,鼻观心,一心排队。 这个提问太简单,是人就知道妖怪要吃人,妖星虽然有个“星”字,出身高到了天上,但同样有个“妖”字,只怕是脱离不了吃人的恶习了。 一群人脸色惨变:“难道这洛阳的血案……”这数十万洛阳百姓,其中到底有多少是被妖星们吃掉的?李建成带了数万洛阳百姓离开,是不是打算路上饿了就吃? 想到诡异和莫名其妙的屠戮京城百姓的惨案下,竟然掩藏着更可怕的妖怪吃人真相,众人只觉不寒而栗。 “不好!”有人忽然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众人看他,他却死死的闭住了嘴,不肯说话。 “不好!”又是一人惊呼,同样脸色大变。 越来愈多的人反应过来,洛阳的百姓不是被杀,而是被妖星吃了,那妖星一定吃人,既然妖星吃人,同样身为妖星的高颖和贺若弼,乃至那个北齐什么新皇帝,吃人吗? 这还用问! 吃人的妖星对待百姓好,是为了什么?人为什么对猪鸭牛羊好,给它们饲料吃,妖星就是为了什么对百姓好,给他们平价的粮食。 “我不要被吃掉……”有百姓泪流满面,高颖和贺若弼一定每天要吃一百个童男童女的。 “我要搬家!”有百姓坚定地道,大随妖星再多,杨轩感和胡雪亭一定不是妖星,说什么都要去不被吃掉的地方生活。 …… 简陋的皇宫中,高履行看着高颖和贺若弼,心中恐惧无限,有对自己佩服极了,在吃人的妖星面前,依然不动声色,挤出笑容的人,全人类能有几个。 “太傅,你劳苦功高,能力超群,这些事你只管决定了,儿孙辈才疏学浅,只盼跟在你的身边好好的学习。”高履行毫不犹豫的抛弃了身为北周皇帝的一切尊严。 高颖看了他一眼,微笑着:“圣上有学习的心,老臣自然是高兴不已。”贺若弼看看高颖,还能微笑,这就是高颖比他厉害的地方。 高履行用力的点头,谄媚的笑。转头出了皇宫,高家的兄弟们就脸色惨白的围了上去,一边小心又惊惶的看着宫殿方向,一边低声急切的问着:“大哥,你还好吧。”仔细的查看高履行的手脚耳朵眼睛鼻子,总算全须全尾,没有被高颖咬一口当下酒菜。 “大哥,干脆把皇位给高颖。”有兄弟低声道,高家兄弟真心没有当皇帝的想法,高士廉被逼自尽后,高家兄弟惶惶不可终日,早已看清了自家的性命不由自己,什么荣华富贵都没有想过,只想尽量的活下去。 高履行苦笑着摇头。几个兄弟怒了,竟然贪图皇位,连命都不要了? “大哥,你手上没兵没权,太监宫女都是高颖和贺若弼的人。”高家几个兄弟认真警告,妖星之说真假难辨,但做傀儡皇帝有什么意思,现在高颖贺若弼还需要借助北齐的牌子吸引北齐故旧,打忠良牌,哪一天高颖和贺若弼站稳了脚跟,哪里还需要高家做北齐的傀儡?只怕高家兄弟立刻就静悄悄的死了。 “我已经什么事情都不管,就差跪在地上喊高颖爷爷了。”高履行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傀儡皇帝毫无存在的价值,他倒是巴不得立刻禅让给高颖,可惜高颖摆明了还需要他做傀儡,他能不做吗?做傀儡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做傀儡都不行啊。 高家一群兄弟愤怒的看高履行,论辈分论年纪论亲疏论渊源,你就该跪在地上叫高颖爷爷的! -- 第784页 宫殿外,贺若弼脸色很臭,胡雪亭竟然玩鬼神道,真是没品到了极点。 “今日老夫的仆役,竟然距离老夫有七尺远!”贺若弼怒了,这是生怕被他一口咬掉半个脑袋吗?府中跟随他许久的仆役都如此,何况外人? “老高,你说,该怎么洗刷。”贺若弼追问高颖,黑就黑了,但是成为吃人的妖星,实在是有些接受不能,再不洗刷,府中的仆役纷纷辞职不干也就罢了,只怕某天上街,人群中一桶黑狗血就泼了过来。 高颖摇头,怎么洗?是在数万人面前大吃牛肉羊肉猪肉青菜萝卜,然后微笑着说,人肉是酸的,不好吃?还是露出八颗牙齿,牙好,胃口就好,每天只吃八个包子? 贺若弼深呼吸,狗屎! “老夫漏算了一步。”高颖苦笑,他还以为胡雪亭会再次敲锣打鼓,在各处污蔑他的名声的,他甚至做好了准备面对什么“高颖和贺若弼的忠贞爱情故事”,“高颖的108个男宠”,“论高颖身上有梅毒花柳痔疮脚臭口臭从来不洗澡,为何还能够健康的活着”等等从心理到生理的谣言。 “怪不得你。”贺若弼冷冷的道,哪个朝廷大臣能够想到神鬼道这么不靠谱的攻击手段。他倒是有心以毒攻毒,反过来造谣污蔑胡雪亭每天要吃五百个童男童女,或者采阴补阳的胡老魔附身什么的,但是这神鬼道是胡雪亭的最大标签,别人根本没法在这上头和她交锋。 高颖皱眉道:“看紧了边境,许进不许出。”这么做,肯定有很多百姓更加的坚信妖星吃人的狗屎谣传,但要是不这么做,分分钟人口外流,荥阳成为空城一座。 高盛道飞快的跑过来,一脸的喜色:“有办法了,有办法了!” 贺若弼大喜,什么办法? “找个高僧,或者道士,来一场驱鬼大典!”高盛道大声的道,既然百姓以为妖星夺舍,那就找专业人士驱除夺舍的妖星啊,众目睽睽之下,名声立刻洗刷干净了,这叫百姓想看什么,就给他们看什么。 贺若弼皱眉,当着几万人的面,被一群道士在身上贴上几百张符箓,或者几百个和尚围着他念经什么的,倒不是不能接受。只要百姓信了他们身上没有妖星,北齐局面稳定,比什么都好。 “愚蠢!”高盛道顾不得什么礼仪和辈分了,大声呵斥。“若是毫无反应,怎么证明是身上没有妖星,还是妖星法力太强,道士和尚法力太弱,根本无法驱赶妖星?” 贺若弼怒骂,该死的! “必须有妖星附体!必须和道士高僧打斗!必须黑狗血淋头!必须倒在地上,然后茫然的睁开眼睛,咦,这里是哪里?”高盛道大声的道,不如此,怎么显示妖星被驱除?这每一步都万万不能少! 贺若弼用力点头,怎么都没有想到高盛道如此的有急智。 “老高,你儿子很有才华,可以大用。”贺若弼诚心诚意的夸奖高盛道,高颖有个聪明儿子啊。 高颖看看贺若弼,再看看高盛道,这是要被大局所逼,学富五车的大才,一把胡子了,依然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装神弄鬼,自甘堕落? “老高,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贺若弼叹气。 高颖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高盛道急忙搀扶住高颖,生怕他怒急攻心,晕倒在地上。 “胡雪亭,这是要和我们不死不休了?”高颖睁开眼睛,光芒四射。 …… 洛阳通往关中的官道上,李建成微笑着向着周围的百姓挥手。身为帝皇,尤其是刚刚创业打天下时候的帝皇,必须平易近人,百姓才会效死,这是所有的书籍记载的真理。 看到李建成的百姓脸色惨白,嗖的就跑出老远。“快逃啊,妖星来了!”逃跑的百姓不断的向四处扩散,李建成方圆几百丈内,见不到一个百姓。再一瞅,门阀的私军都不太找得到。 “发生了什么事?”李建成莫名其妙。和他保持着十步距离的几个年轻人犹豫的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建成,我们相信你的。”“我们一直知道你的,绝对不会误会你。”“是啊,那些愚蠢的百姓说得话,不用理会。” 李建成看着他们苍白的脸,茫然又焦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 徐州城中,来护儿脸色铁青,仅仅是君臣相疑已经够糟糕的了,还要妖星吃人,这让不让人活了? “已经没办法活了。”手下小心的道,鱼俱罗的人卡住了所有的关卡,以及粮仓,他们只能在徐州仰人鼻息,很容易挂的。 来护儿恶狠狠的看着天空,知道这怪不得鱼俱罗,换成他也会这么做,再没有伤害杨広的心,也要留一手防备意外的。 “胡雪亭!”来护儿怒吼。 …… 皇宫中。 杨広猛然推开了大殿的门,淡然的笑着,看着外头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护卫,神采飞扬。 “朕,是大随的天子,朕不会倒下。” …… 汝南太守府中,众人惊愕的看着胡雪亭,这是一点都不留余地了,好歹留一点谈判的余地,讲点道理啊。胡雪亭大声的狂笑:“谁敢惹我,我就和谁不死不休!没有谈判,没有妥协,华山派弟子就是这么的不讲理!” 石介笑,就是这样,华山派绝不会和敌人妥协。他仔细的看着胡雪亭,伤势还差得远了,还需要再等待一些时日。然后,就让天下人知道,得罪华山派的下场。 -- 第785页 【作话】 2018.01.08.12:1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夜夜笙歌”,“旒卿”捉虫。 2018.01.11.10:1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不忘初心”捉虫。 第165章 降龙伏虎罗汉大阵 荒野中,李建成负手而立,微微皱眉,英俊的脸上带着深思,这以往无比吸引女人目光的神色,今天却没有一个女人欣赏。 李建成的身边三十丈之内,根本找不出女人,说得更清楚点,其实男人都没有几个,他如今就是众人避之不及的妖星,还吃人。 “妖星,嘿嘿,吃人,嘿嘿。”李建成冷笑着,百姓愚蠢,和容易相信这些不靠谱的事情,但同样因为百姓愚蠢,这事情也很容易解决。 “对,我就有办法。”一个年轻人傲然道。众人看他,这是崔家的崔文钧。 “找高僧,道士,驱除妖星,降妖伏魔。”崔文钧双手负在背后,踏出一步,转身,与李建成形成九十度的夹角,绝对不看李建成一眼。 李建成点头,这个主意很符合他的想法,找人演一出捉妖记,搞定,收工,并且可以进一步把这些大师啊,高僧啊,留在身边,说是保护未来的真龙,或者为百姓赐福,保佑李建成的地盘风调雨顺什么,保证各地的百姓抢着参拜李建成。他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不就是利用宗教的力量嘛,搞得他不会似的。 “若是妃萱仙子在,那就是最合适的,可惜,妃萱仙子芳踪难觅。”李建成叹息道,静斋高洁的很,替天择主,却没有想要沾染世俗的权力和金钱,重伤胡雪亭不久后,妃萱就带着静斋的高手们回山了,丝毫不留恋尘世的繁华富贵。 崔文钧冷笑,不留恋尘世的繁华富贵,那静斋哪来的银子买华衣买名剑?妃萱等人迅速离开,只是因为静斋的人只点亮了武力技能,没有点亮执政技能,留下来不但不能继续装逼,只会暴露自己的无知,还不如潇洒而去。人生有限,每天花八个时辰练武的人,就不可能花八个时辰读书,静斋的妃萱仙子再漂亮,老天爷也不会一天给她二十个时辰。但这种直戳心窝的话,是万万不能当众说的,别看李建成张口闭口的妃萱仙子,只是向所有人表示,我是崇拜和忠诚于静斋的,静斋只管扶持我。 “金鳞岂是池中物,崔某暂时寄身与你的麾下,只是因为时辰不到。”崔文钧温和的看着李建成,就凭本公子第一时间就得到了破解妖星谣言的方式,就知道本公子的魅力有多高,名望有多好,将来一定把你踩到脚底。 其余年轻人也叹息,若是妃萱仙子在,事情就会好办得很了,分分钟模仿胡雪亭,也出个星君什么的。 “胡雪亭不就是能打能跳吗?哪里有妃萱仙子看着就有仙气。”有人兴奋的道。 “正是如此,胡雪亭只会妖言惑众,不知道现在死了没有。”又是一人道。 李建成长叹一声:“没有最适合的妃萱仙子,只好找其他人了,可惜,可惜,吾真是想看看妃萱仙子的飒爽英姿。” 崔文钧道:“我已经派人在寻找高僧和道士,明日定然可以解决此事。”李建成点头,欣慰的看着崔文钧,这个家伙虽然自以为了不起,一心想要自立门户,但是,办事能力还是有的,脑子更比那些被妃萱美色迷惑的纨绔好用的多。找妃萱装神弄鬼?就凭这句话,这些门阀的公子就被李建成划到了标准的纨绔当中。 静斋的武力已经很牛逼了,要是再有个神仙的名头,是他利用静斋,还是静斋利用他?白痴才和静斋合作,替静斋做嫁衣呢。 李建成冷笑,谁都能装神弄鬼,就是静斋不行。 “如此,就委托崔兄了。”李建成露出期盼的眼神,崔文钧傲然点头。附近的几个年轻人笑着看崔文钧,该死的,给这家伙出了风头,以后说不定会被李建成重用封王什么的。 崔文钧的手下们很快就有了好消息。 “二十六公子,我们已经找到了高僧。”手下们指着三个畏畏缩缩的和尚。“这三人是周围五十里内最有名的寺庙的主持,绝对大名鼎鼎,人尽皆知。” 崔文钧严厉的看着手下们,跟了他这么多年,竟然一点长进都没有。他怒斥着:“废物!立刻再去找五十个高僧!”三个当地的知名高僧有个P用,数万洛阳百姓保证一个都没有听说过,想要糊弄百姓,重要的是外表,服装,数量!找五十个看上去就像得道高僧的老人,贴上白胡子白眉毛,披上漂亮华丽的袈裟,敲着古朴的木鱼,远远看去,谁敢说场面不够大? …… 一座小小的高台飞快的在空地上竖立起来,附近是被驱赶来看高僧伏魔的洛阳百姓。 “当当当!”有人敲着锣,在洛阳百姓中行走,大声的吆喝着:“圣上请了关中的高僧,降妖除魔,剿灭妖星咯!” 百姓们沉默的看着高台上的李建成,目光中带着恐惧和排斥。李建成对此很是理解,一群蠢货现在信了他是妖星,等会高僧伏魔表演结束,蠢货们就会以为他是天上降下来的救星,跪在地上三呼万岁了。 “干得好!”李建成看看高台下方,数都数不清的和尚,看着崔文钧,真心的夸奖。其余年轻人冷冷的看着崔文钧,真是够卖力的。 “有没有问题?”李建成可不想演了半天,却出了岔子。 “参与的人都是绝对可靠的人。”崔文钧微笑着,搭建高台的是崔家的士卒,那些和尚以及群众中的托儿,也都是各个门阀的真正私军士卒,不是那些画饼找来的佃农,对门阀忠心耿耿,绝对可靠。 -- 第786页 “万无一失。”崔文钧很有自信,门阀现在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利益出现损失。 “很好。”李建成笑。 崔文钧大步走到了高台前端,大声的道:“最近有谣言称,妖星降世,附身在圣上身上,吃人肉,喝人血。”台下的数万洛阳百姓默默的看着崔文钧,一点声音都没有。 崔文钧很是满意,继续大声的道:“圣上深感不安,请了关中九十九位有德高僧,五百护法罗汉,布下降龙伏虎罗汉大阵,捉拿妖星,拯救百姓!” 高台周围,九十九个白眉白须的老和尚穿着金黄色的袈裟,挂着龙眼般大小的念珠,或敲着木鱼,或双手合什,缓缓的面对着数万洛阳百姓,道:“阿弥陀佛!”悠长,富有伟大佛法的佛号,整齐划一,从高台向四周飘荡。 李建成微微点头,崔文钧能够把这一声佛号训练的如此整齐,实在是有些本事,要是忠心度再高点,可以大用啊,可惜,可惜。 “布降龙伏虎罗汉大阵!”崔文钧大声的下令。九十九个高僧向四周慢慢的散开,五百个灰衣精壮和尚手中拿着棍棒戒刀等,大步向前,走出玄妙的步伐和路线,像满天星斗一般,错落在高台的四周,一股无形的不可形容的气息,紧紧的锁住了高台上的李建成。 “阿弥陀佛!”九十九个高僧盘膝坐下,用力的敲着木鱼,念着佛号。五百个灰衣罗汉四处不停的游走,棍棒在地上乱打,腿脚在地上乱扫,尘土四散飞扬。 李建成很是满意,看那几万洛阳百姓,个个目瞪口呆了吧,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超级除魔大会,肯定把他们全部镇住了。他斜眼看崔文钧,崔文钧悄悄点头。李建成明白,作为一个帝皇,他需要有所取舍。 “啊!”高台上,李建成猛然抱住脑袋,在台上打滚惨嚎。 崔文钧大声的叫:“妖星!真的有妖星!”九十九个高僧中有人急忙配合:“妖星!有我等在,绝不会让你为害百姓!” 佛号声更加的响亮,五百个罗汉踢打的幅度更大,尘埃几乎遮蔽视线。 李建成猛然在高台上站起,狰狞的看着周围。 “啊!是妖星!”数万百姓齐声惨叫,看李建成头发披散,眼睛通红,目光凶狠想要噬人心魂,怎么可能不是妖星?数万百姓齐刷刷的向后退开了数丈。 几个门阀公子佩服的看着李建成,太原李家名不虚传,为了当皇帝,什么都肯做。 高台上,李建成对着九十九个高僧厉声道:“本妖星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来坏我好事!” 九十九个高僧齐声道:“李建成是上应天命的北周天子,将会结束中原数百年混乱,开创万年不变的江山,老衲怎么能够见你吞噬他的魂魄,为害人间?” “那就休要怪那本妖星了!”李建成厉声道,作势要扑向高台之外,数万百姓的尖叫声中,李建成如遭雷击,惨叫一声,退回了高台中心。 “降龙伏虎罗汉大阵!”李建成惊怒的看着周围,想出又出不去。 门阀公子们赞叹着,好演技! “来人,上黑狗血!”崔文钧大声的叫,立刻有几十个童男童女,端着一盆盆狗血,凑到了高台边,用力的泼向李建成,不过片刻,李建成浑身都是狗血,躺在地上哀嚎惨叫:“不要杀我!放过我!” 崔文钧踏前一步,厉声道:“我主公李建成为民请命,开创万世太平,怎么能允许你夺取他的魂魄?妖星,纳命来!” 九十九个高僧大声的念着“阿弥陀佛”,木鱼声敲得响亮无比。 “降妖除魔!”崔文钧大声的嘶吼! 五百个罗汉齐声向高台扑倒!九十九个高僧用力敲响最后一次木鱼! 高台上,忽然燃起火焰,李建成凄厉的惨叫,倒在高台上一动不动,任由周围燃烧着。 门阀公子中有人叹息:“崔文钧只怕要青云直上了!”其余公子缓缓的点头,场面搞得这么大,洛阳百姓一定信,李建成怎么可能不重重的赏他? “这是成了?”高台外,崔文钧大声的问着九十九个高僧,这么问实在是很低级,只要长眼睛,就能知道已经降魔除妖成功,但这是李建成强烈要求加入的一句话,要是遇到一群傻逼百姓,亲眼看见了降魔除妖成功,就是没搞明白,不是白演了? 九十九个高僧双手合什,道:“成了!妖星已经被降龙伏虎罗汉大阵消灭,此刻的高台上,是北周的天子!” 崔文钧抢上一步,对着李建成凄厉的叫:“圣上!圣上!快醒醒!危险!”李建成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四周,坚定地继续趴着不动,火焰这么小,就比蜡烛火大了那么一点点,毛个气魄都没有,怎么也要等火焰有一人高了,从火焰中走出去才有视觉效果。 周围的百姓静静的,诡异的看着高台和火焰。 崔文钧很是满意,这是被震撼傻了。“圣上!圣上!危险!”他大声的叫着,心里充满了期盼。你丫的想要火焰大才起来?好啊,最好烧死你丫的! 在火焰终于围绕整个高台,大约有半人高的时候,李建成慢慢的站了起来,茫然的对着四周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是哪里?” “圣上!快出来!着火了!”崔文钧大声的道。 李建成茫然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无比,大步走向高台边缘,然后,脸色微变,该死的,半人高的火焰为何这么热,这么逼人! -- 第787页 崔文钧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历史上第一个演戏,却烧死了自己的皇帝? 众人的关注下,李建成的身形微微一顿,大步走入了火焰当中,凌空一跃,跳到了高台下,身上的衣服数处燃起了火焰,却被他随手撕下衣摆,扔在了地上。 “朕,身上有北周的龙气护体,爱卿何必惊慌?”李建成温和的看着崔文钧。 “圣上!妖星终于灭了!圣上洪福齐天!”崔文钧跪在地上,大声的叫着,后悔极了,为何不在高台周围布置一些火油? 李建成跨出几步,走过跪着的崔文钧的身边,面对着鸦雀无声的数万洛阳百姓,傲然道:“朕,要带着你们开创万年江山,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大房子住,有鱼有肉!” 数万洛阳百姓齐刷刷的跪倒在地上,大声的叫着:“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建成温和的笑,胡雪亭,你的无耻招数被我破了! “恭喜圣上!”“建成,我们成功了!”“要叫圣上!”门阀的公子们凑过来,低声道。 数万洛阳百姓足足高呼了几百遍万岁,目送李建成在护卫们的簇拥下离开,这才缓缓的向着周围散开。 “快扶住我,我脚软!”一个百姓低声道,周围的百姓毫不犹豫的扶住他。各种互相搀扶的美好情怀,在数万百姓中不断地出现。 “千万不要露馅啊,否则我们全部会被妖星吃掉!”搀扶着其他人的百姓们低声警告着,眼神中满满的愤恨。早不腿软,晚不腿软,竟然在人生最重要的时刻腿软,这不是找死吗? “若是那妖星发现了真相,我就是死,也要先杀了你!”又是一个热心搀扶别人的百姓恶狠狠的说着。 “稳着点,慢慢走,千万不要惊慌!”某个百姓看到附近有个人浑身发抖,脚步越走越快,急忙低声道。 “要笑!一定要笑!哈哈哈哈!万岁!万岁!万万岁!”某个百姓的狂笑和口号声中,夹着低声的提醒。周围的笑声和口号声立刻就响了起来,笑得大声了,好像可以掩盖很多很多的恐惧。 明致的周围站着几个门阀的士卒,惊恐的看着李建成消失的方向。碧玉阁的人悄悄的扯明致,不要和真的士卒接触,快走,被发现会掉脑袋的。 明致咬咬牙,看看周围,没什么人注意他们,她走前几步,低声对那几个门阀的士卒道:“你们也听说了?”那几个士卒浑身一震,看着明致等人,见也是士卒,又鬼鬼祟祟的,终于缓缓的点头。 “那么,今晚一起逃跑,怎么样?”明致低声道,“通知所有的兄弟,不想被妖星吃了的,今夜一定要赶紧跑。都是自己人,我不想看着你们被妖星吃掉。” 那些门阀士卒脸色惨白如纸,互相看了几眼,低声道:“好,我们通知其他人,今夜一定要逃!” 明致的心嘭嘭的跳,用力的点头。只有这些士卒也跑了,她们这些假冒士卒才有机会通过岗哨,逃离千万关中的大部队。 那几个门阀士卒摇晃着身体,到了军营之中,见了带队的军官,凑过去,悄悄的问:“你听说了?”那军官脸色大变,恶狠狠的看着那士卒。 那士卒看看周围,大声的道:“我听说了,你们呢?”周围的士卒沉默,这么可怕的消息,当然人人都听说了。 “休要胡说八道!”军官手按住刀柄,厉声的呵斥。 那士卒毫不惧怕,大声的道:“难道,你没有听说李建成是妖星?”都这个时候了,什么不能直呼北周皇帝的名讳,根本不在乎了,妖星而已,又不是真正的皇帝。 “圣上已经降妖除魔,妖星已经死了!”军官大声的道,却惊慌的看着周围的士卒,周围的士卒用更惊慌的眼神看着他。 “难道,你没有听说,妖星会找一群假和尚假道士,假装除妖?”人群中,一个士卒的嗓音干涸又低沉。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人人都听说了,还有更多的可怕的消息。 “我看得很清楚,那些高僧的白胡子白眉毛是假的。”某个士卒颤抖着道,那些高僧举手投足之间,不是白胡子脱落,就是白眉毛上掉落白灰。 “有一个罗汉,我认识,是张家的士卒。”又是一个士卒道,他看了好几遍,除了剃发成了光头之外,一点区别都没有,他还生怕认错了人,在门阀的军队当中四处的寻找那个张家熟人,却怎么也没有找到。 “那黑狗血,是猪血。”某个士卒双手埋在手臂中,虽然没有亲眼看见杀猪取血,但是,数万人艰难的向关中前进,谁有空带着黑狗?就算有,也被人悄悄的杀了吃了。 一个个的造假被揭开,一个个的谣言细节被证实,说明那些谣言果然是真的。 就在李建成布置高台除妖前,就有一道可怕的消息在数万洛阳百姓和门阀士卒中悄悄的流传:“李建成是吃人的妖星,他会找假和尚假道士假狗血假阵法假符箓,假装除妖,欺骗百姓说,妖星已经死了,然后把士卒和百姓们骗到关中去,当做牛马一样养起来,每天吃几百个。” “万万不可当面揭穿妖星演戏,否则妖星见被揭穿,一定吃掉所有人。” “妖星演戏之后,一定要三呼万岁,妖星才会信没有被揭穿。” “不能在妖星的面前哭喊,晕倒,逃跑!不能露出破绽,否则妖星狡猾的很,很快就能发现,就会吃光所有人。” -- 第788页 这些消息太过震惊,飞快的在百姓和底层士卒当中流传,却没人敢向高层汇报。要是高层也是妖星,杀了汇报的灭口,怎么办? 数万百姓和士卒理智的在可疑的门阀高层面前缄默,反正只要等李建成除妖完毕,就知道真假了,何必冒险?若是假的,一笑就好。 “现在,已经证明是真的了,我要逃走,你们是一起逃走?还是留下来被妖星吃掉?”有士卒严肃的问道。众多士卒死死的盯着军官,不少人握住了手里的刀枪,要是敢阻拦他们逃命,就杀了那军官。 那军官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半晌,终于咬牙道:“一起逃!老子怎么也不想和妖星在一起!”他这么勇猛,忠厚,机智,憨厚,老实,英俊,谁知道妖星是不是一直想要吃了他呢? 一群士卒用力点头,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肉一定最香,味道一定最好,妖星肯定一直想要吃了自己。 “今夜巡逻的时候,立刻就走!”那军官当机立断,逃兵是大罪,必须考虑周全,借巡逻的时候,整支军队跑了就成,保证没人知道。 “赶紧回老家,躲在乡下,绝对不要出来。”有人一边大包裹,一边提醒其他人,妖星出世,自然有胡星君捉妖,拯救世界,他们这些小百姓就不要掺合了。 “唉,我的十亩地啊。”有人长叹,看来十亩地是没了。 “胡说!我们回去了,就找那些老爷要!说好的田地,怎么能不给?”有人满脸通红。 当夜,黑暗中人影重重。 天色发白的时候,有门阀的核心军队开始起来,接管营地的布防。 “混账,竟然玩忽职守!”某个军官看着本来该在营地周围转悠的士卒不见踪影,立刻愤怒的大骂。这些被门阀招募来做炮灰的佃农什么的,一点军纪都不知道遵守,看来必须再杀几个立威。 “来人,把他们都围……”那军官愕然的看着空荡荡的火堆边,以往睡到太阳晒屁股都不肯起身的佃农兵们,竟然一个都不见。 “不太对。”有士卒低声道。 “不好!他们跑了!”那军官猛然狂吼,该死的佃农兵,竟然都跑了。 李建成被吵醒的时候,很是不爽。昨天一直在洗澡,但洒在身上的猪血实在太黏太臭了,他洗到深夜,还觉得身上有血腥的臭气。 “谁在喧哗?”李建成压住心中的恼怒,做皇帝的要不动声色,万万不能因为小事而发怒。而且,往深了想,不是出了大事,那些人敢吵醒他? “圣上……”外头有人数道,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了一下,终于道:“洛阳百姓和一些士卒,昨夜跑了。” 李建成毫不在意,演戏再成功,也会有人胆子小,怎么都不敢信,坚决的逃跑的,但是,那都是极小部分而已,而且这些人只要把除妖的消息扩散出去,不但不影响大局,反而更加有助于消除妖星的谣言。至于那些佃农兵跑了,更加一点关系都没有,毫无战斗力的废物们,留着只是为了吓唬洛阳百姓,跑了也无所谓,还省下了答应的好处。 “哦,看来有些没有福……”李建成一怔,猛然掀开帐篷,厉声问道:“跑了多少人?” 帐篷外的手下看着李建成,哀叹道:“全部!” 说全部,其实是不准确的,不论是洛阳的百姓,还是佃农兵中,都有一些老弱病残留了下来。 李建成看着昨夜还有数万人的营地,如今空荡荡的,只觉心中那一份当了皇帝的欣喜,摔得粉碎。 “妖星!你想要吃了老子,尽管吃,老子皱一皱眉头,就不是好汉!”有人颤抖着大叫,肯定要被吃了,又身上有伤,动弹不得,只有怒骂几句过过瘾了。 李建成豁然回头,盯着崔文钧:“是谁告诉你请高僧和道士除妖糊弄百姓的?” 崔文钧脸上闪过一丝茫然,然后是恍然大悟和痛恨。 “胡雪亭!!!”那个献策的百姓,一定是胡雪亭派来的奸细! 李建成盯着营地内的狼藉,沉默良久,声音出乎意外的坚定:“是李某想错了,耍小手段,李某绝对不是胡雪亭的对手。”胡雪亭以心眼多和厚颜无耻著称,出身太原李家,从小接受严格教育的李建成再怎么聪明,也无法和胡雪亭在下作的手段上相比。 “永远不要和白痴争吵,因为他会拉低你的智商,并且用丰富的经验击败你。”李建成无师自通了千古至理,并且在辱骂胡雪亭为白痴的过程中,再次点亮了阿Q精神。 “李某要回到太原去,只有那里,才是我们为了理想而努力,建立伟大国家的开始。”阳光下,李建成脸上似乎在发光,再也不是那个对皇帝的位置充满了期盼,又畏首畏尾,被黄袍加身的李建成。 …… 荥阳城中,高颖长叹,又输了。贺若弼大笑:“以后,你我就是吃人的妖星了。” 高盛道缩在一角,额头冒汗。 高颖并没有进行除妖除魔什么的,他太了解儿子了,中规中矩的高盛道绝对想不到以无耻对无耻,高盛道只会找人四处的澄清,或者无力的说清者自清什么的。追问之下,高盛道果然说出不是他的原创,而是某个路人甲为了投靠他,显示才华,送的扣门砖。 这就简单了,这么荒谬的,充满破绽的对策,肯定是胡雪亭挖得坑。 -- 第789页 高颖毫不犹豫就给李建成,杨広,送了加急信件,但只要看看路程,就知道在两人中计前送达,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管杨広还是李建成,只要有一个中计,我们就怎么也洗不清了。”四人现在在一条船上,一个人是吃人的妖星,其余人表现的再好,也是吃人的妖星,哦,是善于伪装的狡猾的吃人的妖星。 考虑到杨広智商忽高忽低,李建成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高颖和贺若弼完全不看好二人。 …… 马车在路上慢悠悠的走着,数百骑兵护卫在一边,渐渐靠近江宁城的城门。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城门边,某个士卒大声的喊着,长得笔挺,怎么看都是来了贵胄,要是畏畏缩缩的样子,很容易被责骂的。 马车内,一根竹竿探出窗口,晃了晃,张雨宁急忙凑到马车边,用心的听,然后转头对着那士卒大声道:“丹阳胡星君向江宁宣战!半个时辰之内,若不投降,鸡犬不留!” 那士卒一脸狗血的看张雨宁,好端端的青天白日之下,开什么玩笑,这种玩笑是能开的吗,要掉脑袋的。 一群路人也不信,胡雪亭是大名鼎鼎的杀人狂,开打从来冲在第一线,怎么没看见人?你丫不会说胡雪亭坐在马车里吧? “小姑娘,祸从口出,说话要注意些。”有路人甲好心提醒。 张雨宁黑了脸,不凶就没人信?拔刀虚砍,神色狰狞:“全部杀光!” 周围众人笑得更大声了,小姑娘发飙也没用的。 “咦!那是丹阳县的骑兵!”路人乙忽然大惊,丹阳县的骑兵最大的特点就是乱,男女老少都有。 “不会吧?”看守城门的士卒们,走过路过的路人甲路人乙们,愣愣的看着张雨宁,再看看全副武装,刀剑出鞘的丹阳骑兵,忽然感到杀气阵阵! 马蛋!不是开玩笑!众人毫不犹豫的惨叫一声,转身就逃。 看守城门的士卒头目看看刹那间空荡荡的身后,以及已经跑出几十丈的手下,听着近在咫尺的战马打呼声,感受着张雨宁狞笑着拍在他脸上的刀脊背的冰凉,认真的道:“小的给你带路!” “什么?胡雪亭打过来了?她竟然敢造反?”江宁太守大惊失色,就不怕朝廷砍了她的脑袋? 一群官员尴尬的看着江宁太守,胡雪亭已经称帝了,这是两国交战…… “她就不懂规矩吗?”江宁太守大骂。 大随分崩离析,称帝的白痴多得是,那些山贼啊,杀猪的什么人敢称帝,各地的太守县令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就灭了,谁想自己的辖区内出现一个皇帝?就不怕这个只有一间破茅屋的皇帝,像野火燎原一般席卷大地,把距离最近的太守县令砍了祭旗?于公于私,自然是要灭了这种蠢货。但对其他府县的官府老大自治甚至称帝,周围的各个太守县令们默契的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歌照唱,舞照跳,生意照做。不论是汝南附近的郡县,还是丹阳附近的江宁,太守县令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开打。时局未定,大家保留实力,不蹚浑水就好,何必蹦出来做出头鸟?再说,十二卫大军作乱,他们这些地方官员没兵没将,打个毛啊,等看清楚大随终究是进入战国,还是成为三国,再决定怎么做,才是上上之策。 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一片和谐之下,丹阳胡雪亭开始攻城略地,绝对是破坏了规矩的! “难道胡雪亭以为就她手中的那点兵马,就能打下江宁不成?”江宁太守大骂,胡雪亭这人处处都不守规矩,难道不知道开打要先互相发战书,然后在距离城池十几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大家慢悠悠的开打吗?忽然慢悠悠的骑着马,赶着车,像是郊游一样夺取城池,太犯规了! 一群官员看他的眼神更尴尬了,打仗输了,还有规矩?宋襄公都不敢这么说。再说,江宁紧贴丹阳,彼此的情况真的是一清二楚,谁也瞒不了谁,丹阳攻打江宁,还真是分分钟的事情。 有人终于小心的提醒:“胡雪亭手中至少有数千精锐铁骑,数万暴民,我江宁只有……”他没有说下去,因为江宁太守的嘴巴已经张得可以吞下一只鸡。 麻痹,忘记胡雪亭脑残一般的发展军事,丹阳全民皆兵了! 江宁太守涨红了大吼:“立即招募勇士,我就不信胡雪亭能够击破江宁城!”江宁城城墙厚实的很,他再招募个五六千的勇士,加上江宁城中四五十个衙役,一两百个巡检司士卒,怎么都能抵挡胡雪亭一两年吧?就不信胡雪亭能坚持打一两年! 一群官员看江宁太守的眼神不尴尬了,而是彻底的看白痴。 “看个毛,还不快去!”江宁太守怒吼,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怎么能够浪费?他看着一群动也不动的下属们,醒悟了,愤怒的看着下属们:“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还没有开打,就想着已经输了的废物,太没有抗争精神了。 江宁太守愤怒的指责,决定亲自上阵,在城头怒斥胡雪亭,鼓舞士气,说不定以后能千古留名。 “本太守要和江宁百姓共存亡!”江宁太守厉声道。一群官员沉默,然后起身,规规矩矩的向大堂外走。 江宁太守嘴角露出笑容,人果然是有羞耻感的,在他的怒斥之下,这些没有勇气的官员终于觉醒了廉耻心,决心为了江宁城血战到底了。 -- 第790页 大堂外,传来了整齐的声音:“属下恭贺圣驾!” 江宁太守大惊,杨広来了? “平身。”咦,怎么声音是个女孩子?该死的,是胡雪亭!胡雪亭怎么到这里了?不是说好了半个时辰开打的吗?麻痹!那些天杀的看门士卒没有关闭城门!胡雪亭竟然直接到了府衙门口! “你们老大呢?”胡雪亭继续问道。 一群江宁的官员左右看看,正要说话,就听见背后急促的脚步声响,江宁太守跑了出来,愤怒的指责一群江宁官员:“圣上御驾到此,为何不赶紧准备水果?难道要让圣上饿着渴着吗?太不像话了!”转头谄媚的对着胡雪亭微笑:“属下江宁太守恭迎圣驾,在圣上面前,岂有人敢称老大,属下乃圣上的忠实小跟班。” 咦,胡雪亭浑身上下包的只剩下嘴巴和眼睛,手里捏着根小竹竿,笔直的站着不动,实在太诡异了?管他呢!星君做事就没有正常过!天知道是不是什么秘法,能够吸人魂魄什么的,必须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江宁太守百忙中不忘继续抛个媚眼:“属下以前曾经在洛阳和杨轩感杨柱国吃过酒水,多少也算是司徒府的人。” 胡雪亭点头:“原来也是故人啊。” 江宁太守用力点头,自己人,队长,别开枪! “来人,接受江宁城!”胡雪亭左手手指头动弹,一根小小的竹竿晃动。好几人上前,抬着笔直笔直又笔直的胡雪亭前进。 江宁太守瞬间醒悟,胡雪亭全身重伤,只有手指头能动,这是拿竹竿当手呢? “要不要拼一把,干掉胡雪亭?”江宁太守的脑袋中绝对没有这个念头。别看胡雪亭现在像是不能动,信不信一旦遇到危险,第一秒爆衫,第二秒爆星?以为猛将躺在病床上就是死鱼的,最后都成了鱼的食物。 …… 大随头版头条,丹阳胡雪亭一盏茶的时间内大破江宁城,兵锋直逼马鞍山,附近常州,句容,溧阳,等数个府县,传檄而定。 “这打得什么窝囊仗啊!”大随长江以北各个郡县官员怒斥,江南就没人会打仗吗?抓一千只猪都没这么容易! 长江以南的官员们面如土色,地处腹地,多年承平,只有一两百个抓走山贼抓私盐贩子的巡检司士卒,遇到以铁骑为基础战力的胡雪亭,打个毛? “难道长江以南,要任由胡雪亭长驱直入了?”杨暕惊愕的问着萧瑀,怎么也想不通大随是如此的废物,“传檄而定”是打了十七八年,人都快死光了,人人不愿意打仗,才会有的超级狗屎事情啊。 “胡雪亭出身骁骑卫,以骁勇善战出名,血战无数,杀人过千,麾下精锐更是经历了数次大战,哪里是江南地区的架子货能比的。”萧瑀很是中肯,那些太守县令投降是明智之举,何必鸡蛋碰石头。 “下一步,是要来打我,还是沿长江北上?”杨暕看着地图,惊恐不安,看方向,胡雪亭向北的可能性比较大。 萧瑀摇头:“殿下万万不可存了侥幸的心思,如今之计,唯有立刻大量招募乡勇,准备开战。” 【作话】 2019.01.11.12:2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雾霁”捉虫。 第166章 李浑也有上古阵图 当涂县。 城门口站着上千百姓,手里捧着瓜果水酒,伸长脖子看着远处,不时有人问着:“圣上怎么还没到?”“还要等多久?”“我的手好酸。” 附近的那些官吏或者乡绅就会怒斥他们:“不想死,就老实一点!”“要是圣上怒了,信不信立刻血洗了整个当涂!”群众们立刻老实了,丹阳县内处处挂着人头,胡雪亭杀人如麻,要是敢惹恼了胡雪亭,他们人人都会被砍死,魂魄都会被吸走,永不超生。 “爹爹,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等圣上啊。”一个小孩子等了半天了,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却这么无聊。 “私塾的先生没有教你?”父亲得意的摸着儿子的脑袋,我家小子是进了私塾的,认识字,以后要当大官的。 “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小孩子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这句话。 “果然是我家的麒麟儿!”父亲很是高兴。 当涂县百姓就是在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胡雪亭的骑兵昨日已经夺取了马鞍山,这已经是在当涂县的家门口了,要是再不聪明些,表态迎接王师,指不定就会被人指责为对抗胡雪亭,然后称为杀鸡骇猴的典型,当涂百姓立刻自发的组织起来,拿着各种食物,在路边等着拍马屁。 “县令老爷呢?”人群中,有人伸长了脖子四处的看,却没看见县令的人影,只有主簿和其他官吏在。 “县令老爷连夜逃了。”有知情着毫不意外,县令老爷是在北面中原地区犯了错误,被贬谪到当涂县的,在当涂没有妻儿老小,没有家族故旧,甚至连财产都没有,凭毛要为了当涂县,和胡雪亭玩命? “留下来投靠胡雪亭,做个早早从龙的功臣?”江南各地官员对此不屑一顾。大随天下再乱,龙蛇起陆,未来获胜的人,也一定是手握重兵的朝廷大佬,或者有钱有势的大门阀的阀主。 “高颖,贺若弼,李浑,宇文述,鱼俱罗,屈突通,杨轩感,都有很大的可能,要是他们杀过来,我立刻就投降了,胡雪亭还是算了。”官员们看得很清楚,除了被堵在府衙之内的倒霉蛋江宁太守,谁都不愿意主动投降胡雪亭。 -- 第791页 “胡雪亭没有发展机会的。”一群官员们意味深长的笑,这实在太明显了,都不需要说理由。 当涂县县令不能投降胡雪亭,因为胡雪亭必然会失败,投降胡雪亭的官员很有可能不得不再次投降其他官员,成为三姓家奴。动不动就投降的人,哪个老大敢信任他?胡雪亭的大军一到,当地的官员立马卷走了库银,弃官而走,既保住了名声,方便以后投靠明主,又到了实惠,两袖金风,几乎是唯一的选择。 当涂本地官吏却只能咬牙投降,家族,土地,财产,几乎都在这里,难道逃了做乞丐?就算投降后不能当官,只要保住性命,还有富家翁的美好生活。 “来了!”某个官吏看到了远处的人影,激动的喊。一群百姓飞快的活动手脚,一群官吏和乡绅开始准备泪水,好几个人急忙喝水,清嗓子,要是关键时刻嗓子哑了,没能精准的表达出对胡雪亭的崇敬和热爱,被胡雪亭吸收了魂魄,那怎么办? 官道上,数骑飞快靠近,飞扬着大大的“胡”字旗帜。当涂县众人懂,这是胡雪亭的先锋,过来喝问的。戏文中经常听说,两军开打,会有几个使者赶到敌人的面前,大声的问:“投降,还是死!” 这种最基本的套路,当涂县官吏们已经在等待的漫漫时间中,早早的向众人灌输过了,众人死死的盯着那几个使者,只要那使者开口问道:“投降,还是死!”或者类似的言语,众人就会毫不犹豫的欢呼,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跪下磕头什么的,你好我好大家好。 那数骑飞驰而至,在当涂百姓面前勒住马,马上骑兵清嗓子。当涂百姓屏息以待,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叫就在嘴边打转。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几个骑兵说道。当涂百姓的呼喊声卡在喉咙边,丫的说什么呢? 主簿皱眉,竟然不是洛阳话?丹阳人不是必须会说洛阳话,违者重罚到生不如死吗?啊,明白了,政(绩)工程! 主簿和其他几个当涂官吏目光相会,人人心里一清二楚,屁个人人都会洛阳话,洛阳话有这么容易学吗?什么人人都会洛阳话,当然是忽悠上级的,普通百姓其实不会洛阳话才是最最最真实的可能。 主簿等人微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轻松和熟悉的感觉,舒服了很多。主簿用最诚恳与和善的笑容,用洛阳话问道:“几位可是星君圣上的使者?” 几个骑兵看着主簿的笑脸,互相看了一眼:“叽里呱啦,叽里呱啦!”主簿继续微笑,该死的,一句没有听懂,难道以后还要学丹阳土话? 群众当中,有人慢慢的站了起来:“主簿老爷,小人知道他再说什么。” 主簿看他,看服饰是店小二,惊喜的问道:“你懂丹阳话?” 那店小二拼命摇头,那些骑兵说得根本不是丹阳话,而是马鞍山地区的土话。“小的祖籍马鞍山,所以听得懂。” 主簿等官吏死死的看着那几个骑兵,不会是马鞍山的人想要呼叫援兵,和胡雪亭血战到底吧? 当然不是。 “本座不需要他们投降,他们只需要交出府县账册上的一半官银和粮食,本座就允许他们自治。”胡雪亭严肃的很,一口气传檄而定整个江南地区,然后统一长江以南?这种梦话真的是不能当真。 “本座能够一口气拿下江宁,进一步传檄而定数个府县,那是因为本官的运气好。”胡雪亭道。 虞世基松了口气,胡雪亭还算脑子清醒,没有以为她虎躯一震,雄霸之气勃发,周围所有人立马就跪下了。 “星君果然不同凡响,没有被胜利冲昏了脑袋。”虞世基半是马屁,半是真心。张晓刚佘戊戌等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江南各个地区只要召集民壮,集结兵马,与我打上一仗,立马就能知道本座不过是一只纸老虎。”胡雪亭道,她现在很牛逼吗?从山贼或者流寇的角度看,自然是的,当阳忠心耿耿的信徒有数千人,还有数万被阵图吓住的流民,只要胡雪亭发狠,参考汉末黄巾军的战术,打破一个城市,立刻杀人放火,把所有的当地百姓都变成没有产业没有粮食没有一切的暴民,滚雪球一般的前进,数万甚至数十万百姓就算手里只拿着柴火,也足够横扫整个江南地区了。 “但是,本座不敢。”胡雪亭无奈的道。张晓刚微笑,这就是丹阳小娘亲。 “本座只想慢慢的来,占领一块地盘,就稳定一块地盘。本座要玩一套超越时代的作战方式,和(平)演变!”胡雪亭背不起几百万江南百姓死在战乱中的责任,但绝不会放弃夺取天下的机会。 一群人看胡雪亭,毛意思?给个详细解释啊。 胡雪亭三个手指晃动小竹竿晃啊晃的,小雪岚急忙努力向其他人呲牙。 “调集丹阳县内可靠人手,立刻掌握投降的各个府县,推行我丹阳县所有法令。”胡雪亭下令,不管是推行洛阳话,还是随地大小便重罚,坚决的推行下去。 “本座要复制丹阳县的优秀经验!”胡雪亭恶狠狠的道,连锁店算什么,连锁城市才了不起,本座要所有的城市都和丹阳一模一样,处处是红袖箍,处处是箭塔。 一群人互相打量,也没指望胡雪亭能够正常一些,那就继续胡闹吧。 佘戊戌低声道:“怪不得张夫人一家不出席。”当面看着胡雪亭下各种荒谬的指令,其实还是很有压力的。 -- 第792页 笑笑悄悄点头,地盘一下子大了几倍,各个丹阳原本的人手再次撒豆子一样扔到了各个陌生的地区当中,虽然官职是肯定火箭一般提升,但实在是没什么底气。 “千万不要松懈啊,纸甲不要离身,就穿在外袍里面。”佘戊戌提醒笑笑,用不了多久,大家都会成为县令什么的,肯定要血洗当地的原有势力,仇家一定多得数不清,指不定一天遇到十次刺杀。 “杀光了那些敢捣乱的人就成。”笑笑已经有经验了,赴任第一天,就杀掉原来所有的官吏,把整个县衙变成白纸一张,保证全县没人敢反抗。 小雪岚扯着胡雪亭的绷带,好奇的问道:“姐姐,我还要呲牙多久?我的脸有点酸。” …… 扬州。 “胡雪亭停止前进了。”一群官员冷笑着看着地图,胡雪亭直接占领的边界线,停留在了当涂县的边界。 “女人就是女人。”某个年轻的官员嘲笑着,女人就是没有战略目标,不懂得利用大势,换成他有如此雄兵,早已一举席卷长江以南。 “女人的眼中,只有帅哥和首饰。”另一个官员也是大笑,胡雪亭竟然向周边的府县要求缴纳保护费,真是莫名其妙。 “妇人之仁。”有官员鄙夷的道,又想争夺天下,又不敢杀人,就是如此。 “你们不懂。”又是一个官员傲然道,从袖子里摸出一本书籍,在手里抖着,书页哗哗的响。“这是在等待真命天子。” 看看那些戏曲和话本就知道了,哪个美女将军打下了天下,不是立刻软倒在某个帅哥的怀里,把数百万军队,数千万百姓,数万里江山全部送给了帅哥? “不爱江山爱帅哥。”这才是女人争夺天下最大的问题,哪个官员敢投靠一个随时会为了爱情,向帅哥投降的女君主?就不怕今天刚杀了帅哥的兄弟,明天就成了帅哥的手下,被帅哥打击报复,砍成十八段? 一群李阀的核心都看着李浑,李浑实在是太胆小,太废物了,全天下都在称帝,李浑竟然老老实实的待在扬州,毛事都没有做。除了李浑,全大随还有哪个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没有称帝? 李浑摇头:“淮南道四处都是敌人,只怕……” 一群人盯着李浑,胆小鬼! “阀主,胡雪亭不足为虑,只要派一个美男前去,立刻就能降服。”某个官员看着李浑,认真的道,然后推荐自己的儿子,年方二十,英俊潇洒,会吹箫会画画,还会吟诗作对,最重要的是会勾引女人,什么套路都会,冷酷邪魅温柔暖男王子教主总裁,统统一秒就会变脸,就没有拿不下的女人。 其余人也点头,淮南道不用担心南方丹阳的威胁的。 “阀主,这是我们大好的机会。”某个李阀的子弟眼睛中精光闪烁,何必只想着胡雪亭的地盘,南方蛮夷之地,能闹出什么花样?就是统一了整个南方,也不过是在北方的铁骑下颤抖,老老实实投降而已。 “我李阀有大随最好的地形!”那李阀子弟道,北面就是杨広的淮北道,轻易绕开了徐州防线,李阀的军队可以直接切断徐州和其他城市的联系,徐州作为一座孤城,除了投降,又能做什么? 李浑摇头:“休要胡说,鱼俱罗纵横无敌,来护儿一代名将,哪里是我们想要切断就能切断的?” “我等大可以放了杨広离开,然后自立为帝。”那李阀子弟恨死了李浑的胆小,只会找理由,继续说下去。“杀了杨広愚不可及,放了他,任由其他乱军杀了杨広就成。只要有了淮北淮南两道,江南鱼米之乡尽数在手,何愁大业不成?”知道你丫不肯背上弑君的黑锅,我们很体贴的答应放杨広走,这总没有问题了吧? 一群官员看那人,只觉那人的逻辑空洞无力,但为了说服犹豫不决的李浑,他们用力的点头:“就是这样,何愁大业不成?” “是啊,骁骑卫在北面边关和东突厥血战,大随军力最强大的,就是我右屯卫!”又是一个李阀子弟睁着眼睛说瞎话,右屯卫的兵力确实不少,但要说到精锐,连他们自己都不信。 “我已经派人联络了宇文阀,只要我们起兵,宇文阀定然会出兵南下,一举杀了杨広。”某个官员大声的道,宇文阀和杨広仇深似海,一定会很乐意杀了杨広的。 李浑看看周围一脸兴奋的李阀核心人员,神情渐渐的变得严肃无比,道:“事到如今,老夫只有和你们说实话了。” 一群李阀的核心人员渐渐的安静,倒想听听李浑想要说些什么。有人暗暗的撇嘴,胆小鬼永远是胆小鬼,肯定不敢开打,说什么好好休养生息,准备数年,一举进攻什么的,总之,都是借口。 李浑一字一句的道:“其实,来护儿已经向我李阀投降。” 毛? 李阀的核心人员们又惊又喜,这么说,局势比现在还要好一倍?那还等什么,立刻内外夹击,一举拿下了淮北道,夺取天下啊! “但是,老夫依旧需要等待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李浑站了起来,双手负在背后,45°角看房顶,再不编个吓死人的理由,这些小子恐怕就要兵谏夺权了。 “老夫在等镇妖塔。”李浑的声音中,透着无比的期盼和向往。一群李阀的核心人员傻傻的看着李浑,只觉李浑是不是疯了。 “你们现在听到的,是李阀传承千年,只有历代阀主才知道的大秘密,谁敢说出去,立刻杀无赦!”李浑的声音冰冷无比,大厅各处的侍卫们立刻握住了手里的刀剑,恶狠狠的看着大厅内的众人。 -- 第793页 众人用力的点头,挤出又是激动,又是惶恐的神色,千年来只有阀主才知道的超级大秘密啊,敢不激动,敢不惶恐? “我李阀当年能够建立,是因为有人传了我李阀一卷天书!”李浑脸上的神色郑重到了极点。“我李阀正是因为天书中的兵法,秘方,财物,才能够在乱世之中屹立不倒。” 李浑转身看向厅中众人,厉声道:“我李阀先人中,曾出现数个法力高深之人,移山倒海,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以一己之力,击杀了胡人数万铁骑,这才在五胡乱华的数十年中,建立了我李阀的威名,胡人纵使强大,也不敢逼迫我李阀!” 李阀的核心精英们神色大变,怎么都没有想到李浑会说出这些话。有人小心的看着李浑,不会是胡说八道,忽悠他们吧?有人半信半疑,胡雪亭是星君,高颖杨広是妖星,还有什么不可能? 有人却热血澎湃,大声问道:“那天书呢?我李阀的仙人呢?”有仙人在,还打个毛啊,天下还不立马投降。 李浑长叹,泪水簌簌而下。“在我曾祖父的时候,某一天,天书忽然大放异光,与我李阀的得道仙人一起消失不见了。从那一刻起,我李阀就开始衰弱了。” 一群李阀的核心人员急忙叹息,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李浑,等待他说出李阀的秘密,或者抓住他胡说八道的破绽。李浑自从到了淮南道之后,名声太臭,演戏的时候太多,指不定就想欺骗众人,万万不能简单地就信了。 “我李阀没了天书,没了法术,唯有一些听说过仙人们片言只语的人留下了记录,这天下每隔三百年,妖星就会降世,这些妖星法力无边,吃人血肉,挥手间千里之外取人头颅,普通人是杀不死他们的,就算毁了他们的肉身,他们也会遁到千里之外,附身到其他人的身上,再次搅乱天下,唯有用镇妖塔,才能彻底降服妖星。” “我李阀自失去天书之后,每一代的阀主都在极力的寻找镇妖塔,却没有一点点的讯息。”李浑黯然神伤,“别人以为阀主侵吞族产,却不知道这些族产其实是被用在了寻找镇妖塔上。” “老夫直到最近,才终于知道了一些镇妖塔的端倪。那就是,胡雪亭!”李浑重重的道。 有人惊呼:“胡雪亭有过天书!”“胡雪亭自称星君!” 李浑用力的点头:“老夫从胡雪亭出现开始,才知道天书原来有很多本,不止我们李阀有。” 其余人点头,认真的想,天书只有一本的可能性确实很小,天下这么多神仙,谁不能传个一本两本天书什么的,就算只有一个神仙有资格传授天书,就不许他传给了有缘人之后,悄悄传给自家的后人了?或者那神仙穷极无聊,每年写一本天书,传给一个有缘人呢? “老夫也是这么猜测的,那传给我李阀天书的仙人,一定是我李阀的祖先,后来,被天帝知道了我李阀祖先私传天书给后人,这才收回了天书,又把我李阀中的前辈仙人尽数带去了天上。”李浑哀伤的道,其余人以己度人,这种情况一定是真相。 “老夫日思夜想,为何以我李阀的人力物力,却找不到天书或者镇妖塔呢?”李浑慢慢的道,脑筋转得飞快。“只能是一个理由。” 有李阀的精英陡然惊呼:“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反过来,国之将亡,也是神宝出世之时!”这个简直是常识啊,所有的神话故事都是如此,平时就是一块凡铁,到了天下危难的时刻,立刻就会闪闪发光。 “星君已经下凡,妖星已经降临,镇妖塔定然就要出现。”李浑厉声道,没有镇妖塔,谁脑子有病的和妖星作战,不过是被妖星记恨,然后用妖法干掉而已。 一群人半信半疑,或完全不信的看着李浑,没有证据,空口胡说,只要不是中二少年,就绝对不会信。 李浑淡淡的道:“老夫的房中,存有一道祖宗传下的神通。” 什么神通? “阴阳五行颠倒乾坤血河大阵的阵图一角!”李浑厉声道。 一个画盒被捧了出来,盒子上密密麻麻的贴着几十张符箓。李浑摸着画盒,淡淡的道:“都守住了心神!莫要被画吸取了魂魄!” 其余人用力点头,全神贯注的看着李浑手里的画盒。李浑小心的揭开盒子上的封印,取出一张画卷,慢慢的展开。 众人屏住呼吸看画卷,画卷中,是一个紫色格子组成的龙卷风,以及一个红褐色格子组成的圆球。 “好诡异的画!”有人低声道,色彩这么鲜艳的画,在大随朝真是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缓缓点头,简单的画面,以及刺目的色彩,竟然透着诡异,好像真的有一阵阵玄幻的力量在透露出来。 “凝目画卷,守住心神!”李浑厉声呵斥。众人一惊,再次盯着画面。 “啊!”很快有人尖叫。“龙卷风在旋转!” 惨叫声不断的在大厅中响起,好些人疯狂的退后,更有人跌倒在地,不敢动弹。 “这不是胡雪亭的阵图!”有人脸色惨白,脱口而出。李浑说有神奇力量的画卷的时候,就有人想到了胡雪亭会动的阵图,好几人暗暗鄙夷,怀疑是不是李浑勾结胡雪亭,取来了胡雪亭的阵图。但这亲眼一见,却立刻否定了这个可能。 丹阳县好多地方都挂着胡雪亭的阵图,扬州距离丹阳如此之近,有不少人都去丹阳城外远远的看过阵图。李阀的核心精英都是机灵人,没有道理要亲自去看阵图,冒被吸取魂魄的危险,只是派遣了画师复制了阵图的雏形。胡雪亭的阵图是四个圆圈组成的,哪有眼前这副图画来的诡异和邪恶? -- 第794页 “那旋转的龙卷风,好像在吸取我的魂魄!”有人颤栗着,不愧是阴阳五行颠倒乾坤血河大阵,就算不动,远远的看着这诡异的画面,就感受到了邪气。 李浑大步上前,飞快的收起了画,放入了画盒之中,又贴上了几百道符箓,这才松了口气,擦着额头的汗水。“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又从怀里取出一张黄纸,随手在蜡烛中点燃了,把灰烬和水吞了。 一群李阀核心精英死死的盯着李浑的杯子,丫的竟然只有一个人的符水? 李浑看着众人,摇头道:“你们年轻,我老了,魂魄经不起阵图的吸收,你们回去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一群核心精英打死不信,回头一定去庙里求一些符水喝喝。 “我李阀若是找到了镇妖塔,立刻就夺取天下!若是找不到镇妖塔,我李阀就投靠拥有镇妖塔的人,继续四世三公,总之,决不能丢了富贵。是成为真龙天子,还是只能成为蛇,就看各位能不能找到镇妖塔了。”李浑淡淡的道。 李阀的精英们无言散去,冲击比较大,还需要好好想想,万万不能被李浑忽悠了。 “可是,这画真的是阵图啊。”有核心精英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深信不疑。 “会不会是胡雪亭给阀主的宝物?”有人猜疑着,这个可能性很大,李浑和胡雪亭关系不错,胡雪亭送给李浑一副阵图防身什么的,又有什么稀奇。 “蠢货!”有人看了一眼那人,冷冷的道。其余人也同样鄙夷的看着那怀疑者。只要真的存在法宝,阵图,星君妖星什么的,那李浑的话是不是真的都一样,因为再也没有凡人什么事情了。 “我认为是真的。”有人坚定地道,李浑只要出示阵图,他们就必须慎重考虑称帝的可行性,何必再编造李家祖上有天书的故事?“阀主虽然老了,但是行事果决,当年毫不犹豫的离开洛阳来到淮南道,就是明证。”当年很多李阀的人不愿意离开繁华的洛阳到扬州,没想到如今却因为离开了洛阳,才逃过了洛阳大难,更有广阔的发展空间。 “阀主老持慎重,都是为了大局。”一群核心精英缓缓的点头,大门阀有太多只有阀主才知道的秘密,今天能听到这么一点点,已经是巨大的收获了,别以为有了淮南道就可以做皇帝,做人要看大局。 大厅中已经只有李浑一人,他忽然手脚一软,倒在了椅子上。 “忒么的!竟然想篡位!”李浑闭上眼睛,今天没被逼死,真是走运啊,以后一定要在身边准备五百刀斧手,谁忒么的再敢威逼老子,管你是不是李阀的人,直接杀了。 “老夫果然是天才啊。”李浑坚信无比,当日买了一幅画,今日得到一条命,太划算了。 …… 扬州城外,数骑飞奔进了扬州,马上的骑兵大声的呼喊:“急报!胡雪亭渡江了!” 扬州城门第一时间就落下了。 淮南道衙署中众人脸色铁青,丹阳实在太近了!竟然说到就到。 “弓箭手上城墙了吗?”有人问着。 “我就不信以扬州的高墙,胡雪亭就能打下来!”有人看着低矮的城墙,后悔极了,高个P!早知道私人花钱,也要把城墙再垫高十尺。 李浑厉声道:“慌什么!我右屯卫有数万大军再此,胡雪亭若是敢开打,立刻杀了她!” …… 扬州城外,数万右屯卫列阵,李浑站到了最前面,一身的盔甲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大兄弟,要是开打,我们立刻就逃!”军队中,有人低声的和亲友说道,刀剑无眼,为了银子和吃饭才当的兵,白痴才送命呢。 “是,只要逃回城,我们就安全了。”另一人低声回答,城里这么多人,胡雪亭不可能找到他们。 “记得脱了盔甲。”有人提醒。 李浑慢慢回头,看慌乱的右屯卫军,果然没有经历过大战的农民兵,实在是没什么大用。 官道上,数百骑渐渐靠近。 “都准备好!”扬州的官吏将士们互相提醒,准备玩命了。右屯卫军再次开始骚乱。 “才数百人,我们拼一下,干掉他们!”有人兴奋的道。 “那是骑兵!你白痴啊!”有人冷笑,骑兵克步兵,数百骑兵冲锋,直接干掉数千人都行。 “咦!”有人惊呼,远远看去,骑兵队伍中间有一辆拉货用的无篷马车。 “那是什么?”有人极目看去,马车上好像直直的放着一具棺材。 “抬棺决战!”将官们反应极快,失声惊呼。 这个词语实在太普通,大多数百姓都听说过,脸色立刻都变了,胡雪亭这是打算要么杀光了所有挡路的人,要么就战死了回家? “疯子!”有人暗暗大骂,久闻胡雪亭是神经病,今日一见,才知道名不虚传。 骑兵队伍越来越近,数万士卒严阵以待,不时有人双脚打哆嗦。 距离近了,终于有人看清了马车上的直立棺材,里面竟然装着人,一群人更惊恐了,这是杀了哪个举世皆知的名将,带来示威吗? 丹阳的骑兵队伍停住,数人上了马车,扶住了棺材里的尸体。咦,不是尸体,那该死的裹着一圈圈布条的东西竟然在眨眼睛。 “李淮南,过来一叙。”胡雪亭的声音四处回响。 “该死的,是胡雪亭!她把自己装进去棺材了!”扬州方面的人脸色大变,疯到这种程度,已经不是人类了! -- 第795页 李浑回头看看众人,傲然道:“老夫这就过来!” 数万人的注视下,李浑淡定的纵马而出,带着几十个大嗓门士卒直奔胡雪亭的队伍。 “不愧是淮南道总管啊。”一群士卒赞叹,大官就是与众不同,竟然跑过去王对王,一点都不怕死。 “阀主终究是阀主,我不如也。”有李阀的人摇头叹息,蠢到自己去胡雪亭面前送死,已经超出了人类可以理解的极限了。 “若是阀主有事,我们立刻杀过去!”有人厉声道,李浑死了,第一个为他报仇的人,就算没有成为阀主,也会很有名望。 有人转头看扬州城头,距离有些远了,虽然看不清脸,但看那金闪闪的光芒,就知道李大小姐就站在城头看着。 “胡雪亭,你既然是星君转世,就该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为何要到我扬州地界大开杀戒,祸及百姓!”李浑厉声道。大嗓门士卒用力大吼,数万人听得清清楚楚。 “义正辞严,不愧是李阀的阀主!”不少人赞叹。 李浑对着胡雪亭狂打眼色,竟然真的是一具棺材,你又搞什么,也不怕晦气。 胡雪亭厉声道:“妖星在徐州,吾要去徐州,谁敢阻拦,吾就用上天法术击之,毁灭整个扬州城!”瞪李浑,太没有见识,一点都不知道标配,木乃伊不躺在棺材里,还能躺在哪里,更重要的是,木乃伊躺在马车中,出来的姿势更狗屎啊,笔直的被人抬出来,再艰难的扶正,你丫以为很开心很有面子吗? 大嗓门士卒的传递声中,数万人大惊失色。 “我就知道胡星君不会随便带一口棺材!”有人脸色惨白,淮南道谁不知道胡雪亭胡星君的威名,随便一副画就吸取人的魂魄,这马车上的棺材,一定是某个威力巨大的法器,指不定会从棺材里出现无边的妖魔鬼怪。 “怪不得只带几百骑就敢面对几万人!”有人喃喃的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世上就没有带几百个人到几万人面前送死的白痴,赶来就一定有必胜的把握。 李浑大声的笑:“要杀就杀老夫一个,与扬州百姓何干?” 胡雪亭大笑:“好!本座就先杀了你!” 数万人大惊,李浑果然肉包子打狗了! 李浑一反手,从背后取出一个画卷,对着胡雪亭展开,又猛然收起。“胡雪亭,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胡雪亭恶狠狠的盯着李浑,隔着几百丈,都能感到其中的愤怒:“你手中竟然有……好!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骑兵转向,就在数万人面前,退了回去。 扬州城内外十余万人大声的欢呼,纷纷猜测李浑手中究竟拿着什么。 “是那副阵图。”李浑的核心精英们傲然的笑,胡雪亭兵锋四处乱指,没有道理跑到扬州陪李浑演戏,多半是真的对李浑手中的阵图心存顾忌。 扬州城中,数十只信鸽飞起。 萧瑀看着信鸽中的内容,微笑着,李浑手中有足以和胡雪亭对抗的法宝?这个消息当真是真假难辨啊。 “以本王看,一定是假的。”杨暕毫不犹豫,百姓不知道,他们这些高层还不知道吗,胡雪亭和李浑就是两个骗子,配合的还超级默契,一定是两人串通了演戏。 “以本王看,那副画中指写着三个字:十万两!”杨暕大笑,胡雪亭就是那种为了银子可以停手的人。 “胡雪亭根本没有资格造反作乱,为了银子能收住步伐的人,怎么有资格争霸天下。”历史上哪个夺天下的人,是会看重钱财美色什么的?看重身外之物的人,无不倒在争霸天下的道路上。 萧瑀摇头苦笑,问道:“可是,胡雪亭为何要停止攻占扬州呢?” 杨暕斜眼看他,考本王?“胡雪亭缺乏人手,根本无力扩张太快。”那些以为可以席间天下的人都是蠢货,要是根据地没有巩固,那不过就是流寇而已,一旦遇到了挫折,立马全盘崩溃,自古名将中有哪个是喜欢出奇兵的?以正合,以奇胜,才是兵法正道。 萧瑀笑了,能看到这点,杨暕是有些长进的。“李浑是怕死之人,李阀当中也都是纨绔,根本不会和胡雪亭死战到底,只要胡雪亭一举击溃李浑的大军,李浑就会老实投降,整个李阀依附在胡雪亭的麾下,为什么胡雪亭不这么做?胡雪亭有数千铁骑,难道还无力击溃李浑?” 杨暕愕然,好像有点道理。 “最麻烦的,就是假有假的道理,真有真的道理,不找出其中的关键,我们永远无法知道真相是什么。”萧瑀道,遇到两个关系密切的无耻骗子,真假实在是太难以分辨了,天知道他们暗地里交易了什么。 …… 扬州城,淮南道总管衙署中。 胜利的酒宴热闹无比,百官颂词如涌,李浑笑眯眯的听着,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一定要四处传播!让天下人知道我李浑的威风!”李浑得意洋洋,一群官员点头,知道,知道。 “知道个毛!”李浑怒视,一点都不机灵,“记住,李某和胡雪亭大战八百回合,终于一招回马枪险胜胡雪亭,这才击败了胡雪亭的十万僵尸大军!”一群官员灿烂的笑,知道,知道! 有人不断地拍着李浑的马屁,心里却冷笑着,李浑和胡雪亭一定是演戏!只要瞧李浑带着几十个大嗓门的士卒面见胡雪亭,传声四周,就知道其中有诈。 -- 第796页 杯光交错中,李浑到后方更衣,却久久不见出来。李阀的数个核心精英笑,多半是喝醉了。 “快去扶他。”几个人互相催促着,到了厕所边,却看见李浑正从里面出来。 “没事,没事,微微有些醉了。”李浑微笑。 几个核心精英死死的盯着李浑的脸,笑着点头,看着李浑离开,互相对视了一眼,一齐点头,冲进了厕所。 “果然……”一个核心精英看着茅坑,失声惊叫。 “千万不要说出去!”其余人脸色大变。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李阀的核心精英个个都到茅厕走了一圈,然后脸色大变。 “唉,我当时就在想,若是这阵图是好东西,为何阀主要封印百余道。封印这么多,分明是怕极了。”还以为胡雪亭和李浑演戏,没想到真的是在刹那间过了几百招,当真是生死就在瞬间。 “我看见阀主嘴角带着血丝,就知道出大事了。”眼神好的,观察仔细的,都看到了李浑从厕所出来后,嘴角有一抹红色。 “我见众人都找借口去了厕所,立刻就跟去了。”虽然观察不够仔细,但是不断有核心精英去厕所的动静实在太大,白痴都注意到了。 李阀的核心精英人人确定了两件事情: “李浑被阵图所伤,吐血数斗,只怕命不久矣!”厕所内血迹斑斑,怎么都掩饰不过去的。 “阵图不能久持,否则必然没命!”怪不得李浑要吃符箓灰,原来早已重伤。 神鬼之物,法力无边,无时无刻不在释放威能,当然会伤害持有的人,不是在吸取精血,就是在折损寿命,没有法力的普通人只怕是拿命去持有宝物。 一些想要从李浑的手中夺取宝物,并以此争霸天下的人,立刻断了心思。没有镇妖塔,就别想着走歪门邪道。走歪门邪道,拿小命玩阵图的李浑,不就快要完蛋了? “怪不得李浑当众把阵图拿出来!”有人醒悟道,不是说只有阀主才有资格知道的秘密吗,李浑为什么不知告诉子女,却要告诉这么多人,还不是希望有人偷走了阵图,背上被阵图吸取生命力的黑锅! “太无耻了!”一群人冷冷的怒骂。 【作话】 2019.01.11.10:4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明致”捉虫。 2019.02.24.18:4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苔花如米小”捉虫。 第167章 亢龙有悔 李建成现在很烦。 “混账!”他想要砸东西,看看四周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桌椅,终于忍住。他抛下已经跑得差不多的洛阳百姓,带了门阀嫡系部队避开长安,赶回太原,回到了他熟悉的太原府衙,重新住进了李府,房屋丝毫未变,却物是人非。 “建成。”刘文静低声道。李建成铁青着脸,缓缓的点头,必须冷静。 “我们低估了杨広。”李建成慢慢的道。刘文静点头,知道李建成没有说出的名字,还有萧瑀。 “我都怀疑我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上了他的当。”李建成说道,整个大计划,不是太原李家做的,是萧瑀做的,李家只是计划的执行者,并且非常的看好整个计划,微调了部分。作为门阀的傀儡,太原李家知道自己的定位,鸟尽弓藏,想要不死在天下大定的时刻,就要提前布局,建立自己的势力。太原李家不论是李园李建成,还是刘文静,都在不断地向这个方向努力,结交柴绍,长孙无忌,都是这个计划的延伸。 “将来一旦成功统一天下,我李家有这些人支持,就不会被轻易的架空和铲除。”李园曾经这么说,李家的人全部赞同,只有多捆绑一些门阀在太原李家的身上,太原李家才会越有价值,越不会被兔死狗烹。 李建成为此策划了无数的计划,玩命的提升自己的形象,拉拢各个有为青年,就是为了把那些青年背后的各个门阀的利益和李家绑在一起。 在李建成想来,执行萧瑀的大计划只是开始,还需要太原李家出头,和忠于大随的残部,或者自立山头的野心家火拼,直到七八年后,太原李家终于快夺取天下了,萧瑀等门阀才会跳出来摘果子。 但到了那个时候,李建成很有可能完成了新一轮的门阀种子选手的捆绑,门阀未必有能力直接踢掉太原李家,只能接受李家反客为主的大局。 斗智斗力,都在天下大局将要确定的那几年,没想到萧瑀根本不带李家玩。 大随朝按照萧瑀的计划,果然四分五裂了,像个万花筒似的,乱七八糟的,到处有人称王称帝,救都救不回来,但是,天下并没有像当时预计的,陷入了无休止的内斗,大家你杀我,我杀你,为了皇位自相残杀,然后被太原李家得了渔翁之利。 相反,四分五裂的大随进入了奇葩的静坐造反状态,各个大势力口号漫天的响,却坚决不动刀兵,要不是城头变幻大王旗,普通人都搞不清皇帝换人了。 “就是最嗜血的胡雪亭,竟然也没有大开杀戒!”李建成闭眼,原本以为可以从萧瑀的计划中火中取栗,太原李家借势而起,没想到处处与最先的估计不一样。 “我们还是幼稚了。”刘文静叹息,以前不觉得小门阀和大门阀的差距在哪里,现在亲身体会到了萧瑀的厉害,终于知道双方的距离隔了有一条街。 杨広没有死,去了有坚固防线的徐州;高颖和贺若弼没有死,去荥阳建立北齐了;杨轩感和胡雪亭没有死,自立为帝了;萧瑀没有称帝,没有干掉齐王杨暕,老老实实的做杨暕的忠臣,在江南东道努力建设城池,玩种田流了。 -- 第797页 这些都罢了,李建成和刘文静没有想过所有事情都会和计划一模一样,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了力,却因为各种狗屎的原因,功败垂成的例子要多少有多少。李建成和刘文静讨论过最坏的结果,杨広,杨恕,高颖等人全部没事,计划彻底失败的结果也考虑在内,眼前的结果虽然糟糕,但杨恕死了,骁骑卫面临分裂,这已经比预计的全盘失败的计划要好上不少,李建成有做过预案,能够接受。慢悠悠的玩夺取天下而已,有太原在,远离战团核心,算不上很糟糕。 但现实证明,太原李家从一开始,就落到了萧瑀的算计当中,根本没有机会崛起。 “东突厥!”李建成痛恨的看着地图。东突厥这群狼子野心的东西,竟然向太原李家要求出兵的银子粮食布帛。 “不给条约上的东西,是想欺骗我憨厚淳朴的草原勇士吗?”东突厥的使者的态度嚣张的不得了,太原李家有没有完成原本的计划,关东突厥P事,让他们出兵,自然就要给答应的好处。 李建成没有想过耍赖,甚至早就备好了答应的财物,反正是门阀联盟准备的,又不是太原李家一家出血,用不着得罪东突厥,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但是,这东突厥也实在太恶心了些,二十万大军竟然被张须陀堵在雁门关外,还打得伤亡惨重,杨広一点兵力都没有抽调过去,东突厥分担太原李家的敌人的力量的作用,是一点都没有起到。 “我东突厥的勇士在雁门关外流血流泪,难道还没有尽力吗?”东突厥使者傲然道,不加倍给财物,立马就和太原李家翻脸,血洗关中。 李建成一边冷笑,一边只能讲道理,摆事实。太原李家没钱,有钱也要用来对抗未来的中原大战,东突厥想要钱,要么欠着,要么再派数万铁骑到中原,帮助李家血战。 要是胡人协助关中门阀集团干掉了杨広的精锐,倒也值得这个价格,李建成砸锅卖铁也要给钱,但大随的精锐躲进了各个城市,根本没有和东突厥开打,东突厥毛戏份都没有,就要求支付巨额出场费,李建成就有些肉疼了。 “没钱,就拿城市来换!”东突厥使者要求不高,只要从关中割几个县就行。 李建成和刘文静彻底的傻眼了,割地?太原李家有几多土地可以割让?东突厥拿了土地,西突厥呢,西域二十七国呢,还要割多少土地? “是萧瑀的阴谋!”李建成气急了,顾不得隔墙有耳,直接指出罪魁祸首的名字。 大随完蛋,杨広逃到了徐州,朝廷分裂,四处都是称帝的叛逆,自然就没有大佬出兵剿灭胡人,胡人侵犯大随,首当其冲的,就是和胡人交界的地盘。比如和东突厥交界的太原李家的地盘,或者和西突厥交界的关中门阀的地盘。 胡人大军逼近,不讲理的要双倍的报酬,还要地盘,李建成和关中门阀集团该怎么办?给钱,没有这么多钱;不给钱,胡人定然是要翻脸,从假打变成真打。 要是真打了,李建成和关中集团又该怎么办? 打开大门让这些胡人的军队进入关中烧杀抢掠,那显然是让胡人割自己的肉;不肯,直接和胡人开打,那就不是勾结胡人干掉大随了,而是引狼入室,给自己找麻烦了。 “要不,给吧。”刘文静是主张给钱的,局面摆在面前,不论是不是萧瑀刻意的利用胡人牵制太原李家,太原李家都必须解决眼前的问题,左右都要给,直接给了银子,还能和东突厥保持良好关系,免得腹背受敌。 “没有拿到手的东西,就不是自己的。”刘文静转变思路,太原李家的直属地盘不能割,关中还没有真正到手,那就是杨広或者屈突通的地盘,何必为了别人的地盘头疼,割了几块给突厥人,让他们自己取就是了。 “狼的胃口,哪里填得饱。”李建成叹气,现在咬牙割了关中的几个县,要是胡人退了,杨広开打了,难道再割几个县给胡人求救?多闹几次,都不用打,地盘就割完了。 “唉,左也不成,右也不成啊。”刘文静叹气,只能转移话题,“不知道屈突通会不会答应投降。” 李建成笑了:“我已经不在意了。” …… 太原城的某处,崔文钧的心中,像是一把烈火在燃烧。 “这次李建成的失败,你要负全责。”有人冷冷的看着崔文钧,要不是这个家伙胡扯什么降妖除魔大阵,李建成会被当做吃人的狡猾的妖星,从此臭名远扬? “我等出身门阀,什么都可以没有,唯一不能没有的,就是名声。”有人意味深长。 “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没有人负责任。”有人淡淡的道。 “要是在我张家,自作主张,结果坏了大事,造成门阀数不清的损失,定然是要自尽谢罪的。”有人摇头,崔家的门规太松懈了,崔文钧到现在都没有自杀,崔家必须深刻反省,调整门规。 崔文钧不在乎这些对他的才华羡慕妒忌恨的纨绔,废物不会做事,只会指责别人的缺点,他何必在乎废物的指责? 但是,他确实上当了!不论是李建成,还是崔阀,再也不会重用一个愚蠢的,被人随便一哄,就会上当的白痴。 崔文钧知道他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他会被崔家冷处理,打发到某个穷乡僻壤的庄园中,管理田里的收成涨了几分,逢年过节的时候,带着地里的新鲜瓜果,赶了上百里地,给崔家的各个子弟送去,点头哈腰的谄媚的笑,然后被那些远远不如他的崔家子弟不在意的挥手呵退。 -- 第798页 “这就是我的未来?”崔文钧脸色惨白,绝不认命。 “来人,发动崔家在外的所有人手,杀了胡雪亭。”在崔家正式罢免了他之前,崔文钧还有权利调遣崔家的人手,杀了造成一切起因的胡雪亭,是他最后的机会。 “杀了胡雪亭,江南地区天下大变,这就是我的功劳。”崔文钧努力说服自己,有没有胡雪亭,对江南的影响非常非常非常的大,他自己要先信了这个理由,才能在崔家责罚他的时候,说得理直气壮。 “替李建成出气。”崔文钧认为这个理由也很不错,因为一次的失误,在李建成的心中降低了崔家的重要性,是崔家更加不能忍受的失误,他果断的讨好李建成,怎么都比什么都没做的好。 “搭上静斋的线。”崔文钧冷笑,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以及唯一的机会。静斋没有能够杀掉的人,他崔文钧出马,替静斋杀了,难道还不够搭上静斋的线? ……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杀个毛,放个毛啊!”李浑怒视胡雪亭,绑的都是绷带,躺在棺材里,已经够吓人了,竟然还要选择晚上见面,想吓死人啊! 胡雪亭瞅李浑:“老李,为何混得如此凄惨。”堂堂淮南道大总管,李阀的阀主,竟然只带了十来个人密会。 李浑哈哈大笑:“老夫与星君一见如故,再见倾心,彼此绝对信任,何必带几百人,搞得像是两帮苦力抢码头一般。”老夫要是有一大帮信任的人,需要和你演戏? “其实,你还是可以考虑称帝的。”胡雪亭提醒,李浑称帝了,一群李阀的子弟立马就会奋力上进,努力为当皇帝而奋斗终生。 “做梦!”李浑翻脸,“打死老子也不称帝!” 周围十几个李浑的手下,百来个胡雪亭的手下都看着李浑,没想到大随朝名声不那么好的李浑,竟然是个大随的忠臣。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有人暗暗赞叹,不到关键时刻,不知道谁是忠臣,谁是奸臣啊。 “老夫要是敢称帝,活不过三个月!”李浑怒视那些单纯的人。 那些单纯的人盯着李浑,原来李浑是迷信啊,没有帝王命,做了皇帝就遭横死什么的,要是相信这种胡言乱语的人多一些,世界就和平了。 李浑瞅胡雪亭,身边竟然有一群这么单纯的人? 胡雪亭瞅单纯的手下们,这些人够忠心,但是智商都不太够,带他们见识一下世间险恶,以后不至于被人害死。 李浑不称帝的理由很简单,李阀是个大家族,良莠不齐那是说好听的,其实九成九的人都是废物和人渣。打着李阀的牌子,从小不认真读书,不好好练武,吃喝嫖赌,吃丫鬟嘴唇的口红,玩男人玩(女)人,甚至杀人放火,人世间的想得到的坏事,李阀之内保证有人做过。 “老夫知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李阀也红了这么久了,十五世都有了,也到了杂草丛生的时候了。”李浑很明白李阀当中废物居多,否则李阀早就崛起了,需要他闹腾得这么欢? “老夫有勇气清理自己的族人,英雄断臂还是懂的,但是……”要是能杀掉李阀中的垃圾,迎来一个健康的李阀,李浑早就做了,就算砍掉李阀九成九的人,李浑也有气魄慢悠悠的砍,总有一天被他清理干净,留下一些种子活下去,总比全族的人都完蛋的好。 糟糕的是,李阀内部的势力错综复杂,旁根错节。 “李阀的死士厉害吧,个个都是精锐,以一当百做不到,以一当十还是可以的。”李浑傲然,当年在丹阳斩杀柴绍的时候,李阀的死士露过面,个个精气神都是一流,盔甲好,敢拼命,每天接受高强度训练,一流的精兵! “但是,他们当中起码有一半是别人的心腹?”胡雪亭理解,电视里常这么演,老大以为这是自己的死士,结果其实那死士从小受老二的恩惠,誓死向老二效忠。大家族玩平衡吗,大家都有心腹,都有势力。 “天真。”李浑冷笑,要是只有一半,他就敢血洗了整个李阀。“八成!有八成已经确定是其他人的心腹。”什么从爷爷这一代开始,就是十九老爷的嫡系;什么从小和五十八少爷一起长大,一起打过架,一起泡过妞;什么偷偷爱上了三十四小姐,不一而足。 若是用激烈的手段清除门阀败类,门阀立马四分五裂,唯有继续维持现状,缓缓图之。 “他们忠心的是李阀,不是我李浑。”李浑几乎毫不生气,门阀的精锐忠心门阀,从大局上来说,其实比忠心阀主要可靠。但就是这个先进民主的方式,让李浑陷入了困境。 “他们想做皇帝,却不敢出头,生怕失败了就要掉脑袋,却指望老夫做出头鸟。”李浑冷笑。李浑当皇帝,失败了大家立刻和李浑割袍断义,还能玩一手大义灭亲;成功了,其他人可以抢皇位。简直是一点风险都没有。 “三个月,只要三个月,老夫的人头就会放在别人的桌上。”李浑不傻,他要是称帝,李阀就要对外用兵争夺天下,北上是杨広来护儿鱼俱罗,足足有三卫精锐;西进是高颖贺若弼,也是两卫精锐,南下倒是没有特别大的阻碍,在李阀那些想要当皇帝的人眼中,胡雪亭的兵少,用十条人命换一条,总归是能换过来的,而且胡雪亭又是女人,很容易用美男计,财色皆收的,再南边杨暕又是菜鸟,杀掉他很容易。 -- 第799页 “你还是很清醒的。”胡雪亭认真恭喜,要是敢南下打丹阳,立马宰了李浑下酒。 “呸!”李浑怒视胡雪亭,都快成残废了,还要嚣张。 “以和为贵。”胡雪亭淡定。 “不错,以和为贵。”李浑用力点头,想称帝也要看实力和有没有那种命,先发展实力,搞活经济,安抚百姓,收拢人心,那才是硬道理。给李浑两三年时间,说不定就在百姓当中建立了威望,有了纯粹属于他的班底,到时候还怕P个李阀家大业大,其心各异,谁不听话就砍了谁。 “我们建立商业联盟,互通有无,赚完天下人的银子!”胡雪亭道。李浑点头,赚了的钱都进他的私人口袋,比什么都强。 “其实,你可以再进一步的。”李浑提醒,南方蛮夷地区,没人在意的,只要不过江北,没有踏入中原地区,南方地区再怎么折腾,其余各个势力都不会在意。一群狂信徒打起仗来不要命的,足以让胡雪亭现在的地盘再扩大十倍的。 “要有战略眼光。”李浑鄙夷的看胡雪亭,那些李阀的子弟其实没有说错,胡雪亭太欠缺上进心了,有大好的局面都不知道掌握,乘着别的势力没有反应过来,那些郡县来不及招募组织军队,一举平定整个南方,成为南霸天不是问题。 胡雪亭瞪李浑,神经病,打仗要死人的,信徒的命不是命啊,能不拼命就不拼命,把别人的命不当命,随便让手下送死,这种人活着也没用。 李浑看了她一眼,随便提醒一下:“杨轩感的位置可不怎么妙,没钱没粮没兵,很容易被灭掉的。”汝南可没什么产出,粮食勉强,银钱就别想了。 胡雪亭笑:“管他去死。” 李浑也笑:“好啊,管他去死。”胡雪亭这是要用一地之力,养活两地之兵了。他瞅瞅胡雪亭,思索了半天:“老夫不便与你频繁接触,以后让我的女儿常驻丹阳,作为我的代表。” …… 烛光中,众人默不吭声。 “胡雪亭现在重伤未愈,正好是最佳的机会。”有人低声道,胡雪亭只有三个手指能动的消息,知道的人多了,而根据崔家传来的可靠消息,胡雪亭是被静斋的高手所伤,没死已经命大,不能动那就太正常了。 “三个手指而已,杀她易如反掌。”有人笑,猛将重伤之下,也会在临死前爆发威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但再怎么奋勇,重伤就是重伤,怎么也比全盛状态差得老远,万万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机会难得,我们招募几百个悍匪,一起出手。”有人兴奋的道,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总有人愿意送死的,他们这些人甚至不用出面。 “阀主培养我等不容易,万万不可轻易的牺牲了。”有人点头支持,为了培养他们,为了争夺天下,崔家花了大力气,把他们安插在各个地方,他们活着,继续做探子,探听各种消息起到的效果,绝对比死在杀胡雪婷的路上要大。 “只怕胡雪亭有妖术在,不太好下手。”有人皱眉,胡雪亭可是星君降世,不太好以常理猜测的。 “为了崔家,死又何妨?”有人激动的道。 其余人纷纷点头:“对,为了崔家,死又何妨。”然后悄悄的记住了这个唱高调的家伙的名字,这种人万万不可信任,更不能接触,否则时刻被他出卖。 “这样吧,我们分头行动,各自招募人手,在十天之内准备动手。”头目道,最近胡雪亭经常在各个新得到的地盘上巡视,身边只跟着几个家人而已,只要他们动手快,击杀胡雪亭立刻逃走,说不定跑到了长江对面,丹阳铁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胡雪亭活该死在我们的手中。”有人大笑,胡雪亭在自家地盘之内从来不带重兵,那是她致命的缺陷。 …… 十日后。 胡雪亭的马车悠悠的在江宁的街道中前进着,随行的只有一个马车夫。 江宁的百姓也见惯了,胡雪亭是星君,有法力的,天下无敌,根本不需要护卫。 “姐姐,那是什么?”小雪岚不时的指着马车外头,胡雪亭根本不能转头,哼哼哈哈的。马车夫慢悠悠的赶着马车,帽檐挡着大半个脸。 街上有人见到了马车,惊喜的大叫:“圣上来了!”周围的人齐声欢呼,谄媚的笑着,取出了各种糕点或特产,围住了马车。 “圣上,这是本地特产小吃,特别的好吃。”有人热情的道。 “圣上,这是新到的货,非常的鲜嫩。”有人挥舞着手里的瓜果。 街上的路人看着这些讨好的百姓,只觉世风日下,拍马屁不可怕,口口声声的“圣上”,忘记了大随,这也太无耻了,以前这些卖菜卖东西的没有这么不要脸,今天是怎么了。看面孔,又觉得都是新面孔。 “反贼而已。”有人暗暗的嘀咕,惹不起胡雪亭,不代表不能鄙视胡雪亭,反贼就是反贼,回头就写一篇长长的华丽的文章,痛骂胡雪亭,只是万万不能被人知道,写完就要烧掉。 “我们是不是也该挤上去拍马屁?”有人比较想得开,江宁已经是胡雪亭的地盘了,老实点的好,看丹阳百姓的生活,其实过得非常的不错的。 “动手!”围着胡雪亭马车的马屁精们忽然大声的叫,下一刻,围着马车的几十人脸色陡然一变,手中的瓜果糕点用力的扔在地上,刷出了一堆刀剑。 -- 第800页 “杀!”几十人怒吼着向胡雪亭砍去。 “啊!”围观的路人们惨叫,倒霉,竟然是行刺! “死!”距离胡雪亭最近的人狞笑着,胡雪亭勇猛又如何,垂死的老虎而已。 “杀!”又是一人用力砍下,杀了胡雪亭,扬名立万就在今日! 有人的刀剑用力的砍下趴在马车窗口的小雪岚,管她是不是个孩子,挡住了路,杀了就是。 有人心中充满了得意的感觉,方圆五百里之内最强的高手都在这里,胡雪亭算老几? 那个拿刀砍胡雪亭的,曾经杀了七个人,官府悬赏十五两银子;那个拿着剑的,曾经杀了满门老小二十几口人,官府悬赏三十两银子;那个手腕中露出尖刀的,曾经为了争夺某个档口,杀了三个人;那个一拳打向胡雪亭的,曾经一拳可以打死过一头牛…… 高手聚集,难道还杀不了一个伤号?此战必胜无疑! 马车中,胡雪亭古怪的看着他们,下一秒,一条条布条碎裂,一道光芒从布条中激射而出,扑在最前面的十几人瞬间被刺穿了咽喉。 什么杀七人高手,杀二十人高手,抢档口高手,尽数被杀,倒在血泊之中。 “垂死挣扎!”挤在后面的刺客看到马车中的剑光,以及倒下的同伴,丝毫没有畏惧,继续冲上去,早知道胡雪亭必然不会束手待毙。 胡雪亭的马车夫终于反应过来,急忙扑下马车,缩在地上不敢动。刺客们谁都没空理他,小角色而已,杀了也没用。 “死!”一个刺客用力的挥刀砍向马车内的胡雪亭,胡雪亭正在背对着他,刺杀另一扇马车车窗前的刺客。他并不鲁莽,全神关注的盯着胡雪亭,胡雪亭若是回头刺杀他,他会第一时间向边上打滚,避开要害。 刀锋斩落,胡雪亭没有回头。 “死!”那刺客大喜。 “噗!”一把剑从马车的车壁中刺出,深深的没入了他的心脏,又嗖的缩了回去,从正面的布帘中刺出,击杀了另一个跳上马车的刺客。 这个时候,拿刀的刺客才慢慢的倒地,看着空中长剑掠过的痕迹,停止了呼吸。 “冲上去!”刺客们大声的叫。 马车中,胡雪亭的长剑不断地刺出马车,每一剑,都有一个冲上去刺杀胡雪亭的勇士被刺穿了要害,毙命当场。不管其余刺客如何的奋力冲杀,马车就像是一个坚固的堡垒,挡住滔天的巨浪。马车的布帘上,车壁上,溅上了浓浓的鲜血,不断地流淌,布帘上更是有几十个窟窿,偏偏却不坠落。 “杀!”一群刺客杀红了,踩着地上的尸体,不断地向马车进攻,却始终不能突破近在咫尺的马车车厢。 “该死的,马车上一定有铁板!”有人大声的叫。 “挡住了,看不见!”有人怒吼,胡雪亭躲在马车里,除了有限几人,大部分人不是被马车壁挡住,就是被前面的同伴挡住,根本见不到胡雪亭,更不用说杀死胡雪亭了。 “胡雪亭有地利!”有人大喊,别看几十人围攻胡雪亭,能开打的就几个而已。 “闪开!”某一个刺客从摊子中掏出巨大的铁锤,挥舞着粗大的铁链,在风中呼呼作响。 “去!”那大锤刺客发力大喊,铁锤拖着长长的链条,呼啸着砸向马车的车厢。 众人狞笑,胡雪亭以为可以用马车车厢做掩护,那就太天真了,毁掉了车厢,看胡雪亭往哪里躲! 不少刺客欣喜的看着空中的铁锤,没想到竟然有能够挥舞三十斤重的铁锤的超级高手!就这种高手,去军中定然是万夫莫敌!杀一个胡雪亭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巨大的链子锤带着众人的目光,砸向了马车车厢,车厢中长剑探出,剑尖直接刺在了铁锤之上,巨大的铁锤和细细的长剑在空中凝住不动,然后长剑收了回去,铁锤却诡异的在空中悬停一瞬,然后以更快的速度返回,重重的砸在那铁锤高手的身上,血花飞溅。 一群刺客脸色大变,再也没有人信能够击杀胡雪亭。 “撤退!”头目终于大声的下令。 “噗!”人影一闪,胡雪亭从马车中冲了出来,一剑斩杀了此刻头目。审问口供?没有必要。天下处处是敌人,算到谁的头上都没一样。 胡雪亭抱着小雪岚,轻轻的道:“乖,不许睁开眼睛哦。” 小雪岚闭着眼睛,用力的抱紧胡雪亭:“嗯。” “快走!”其余刺客大声的叫。 人影闪动,胡雪亭一剑横斩,已经斩下了一个刺客的头颅,那刺客的身体喷洒着鲜血,继续往前跑了丈许,这才倒地。胡雪亭却早已消失不见。 “噗!”数丈之外,胡雪亭一剑刺穿了某个刺客的咽喉。 “快逃!”有刺客狂吼。 不过片刻,所有参与行刺的刺客全部被杀,无一幸存。 “还有谁想杀了本座?”胡雪亭冷冷的问道,白色的绷带上竟然没有沾染多少血迹。 四周唯有尖锐的叫声:“救命啊!” “就这些废物也想要杀我?”胡雪亭笑。 周围的百姓继续尖叫:“救命啊!” 胡雪亭等了许久,“噗通”倒在马车中,奄奄一息:“快!快叫救护车!我还有救!” 马车夫惊慌的从车底下钻出来,焦急的叫:“圣上,坚持住,我立刻带你去见大夫!”拼命的驱赶马车,沿路疾奔。 -- 第801页 马车远去,周围的惊叫声终于停歇,众人看着地上的尸体,有人恶心颤抖,急忙回家。 有人兴奋的满脸红光:“今日能见到胡星君大发神威,此生无憾矣。”星君就是星君,一个人杀这么多人,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 “电光火石之间,群贼授首!”有人文绉绉的道。 有人满脸笑着,看着地面的尸体,心中却充满了崇敬,敢于站出来刺杀反贼胡雪亭的,都是真正的大随子民。“我若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家中又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儿,我定然会跟随他们一起,刺杀反贼!” “圣上的皇妹很勇敢啊,一点都没有哭叫。”有人评价着,小雪岚乖的很,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 “那个马车夫死定了。”有人冷笑,从头到尾缩在马车边,任由胡雪亭血战,不拉出去杀全家,都对不起胡雪亭了。 “皇帝的马车夫也不容易做啊。”有人很理解,马车夫而已,遇到了刺杀有个P用,敢救驾自然是个死,不敢救驾也是个死,两难啊。 胡雪亭闭目躺在马车之上,一动不动,马车直入江宁太守府,一群士卒惊慌的迎接上,然后警哨连连。 胡雪亭瞅瞅四周无人,翻身坐起。“可惜。” 马车夫抱着小雪岚,仔细的检查着有没有受伤,又打量小雪岚的神色,没看见惊恐,这才静下心来。 “没事。”马车夫温和的道。 “师父!我肚子饿了。”小雪岚抱着马车夫大叫,石介扯下马车夫的服装,抱着小雪岚就走向厨房。 这次的钓鱼行动是彻底的失败了。原本以为那些打伤了胡雪亭的高手,见胡雪亭没死,还四处蹦跶,毁掉了李建成的美好未来,就会赶过来打落水狗,干掉浑身绷带的胡雪亭,没想到那些高手愣是忍着没有出动,只有一些小杂鱼蹦出来。 “是不介意我还活着,还是担心其他?”胡雪亭深思,换成她,砍了一个高手没砍死,肯定第一时间追上去砍死那个高手,省的对方伤势好了,找她报仇。 “不合理啊!”胡雪亭愁眉苦脸,不理解静斋的思路。 小雪岚吧唧吧唧的啃着鸡腿,胡雪亭转头,怒目小雪岚,“今天练功了没有?” 小雪岚看看胡雪亭,慢慢的滑下餐桌,嗖的就蹿到了石介的怀里打滚:“师父,我今天病了,不用练功了。”石介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一掌,心里寻思着,胡雪亭的伤还没好,还要再等一段时间,而且他怎么都要把这段时间的内力心得写下来。 “师父,葵吹雪和椰菜也想练功,你教她们好不好?”小雪岚抱着石介的脖子晃荡。“她们的根骨最好了!”小雪岚又想起了一个词语,大声的道。 石介微笑,这两个小孩子天性还是不错的,但练武资质什么东西,他是不懂的,华山派从来没有根骨这种神奇的东西。 “好啊,为师可以收她们为徒。”石介认真的道,现在他有钱,华山派再多弟子也养得起。 “可是,她们很用功的,要是比你厉害了,看你怎么办。”石介摁小雪岚的鼻子。小雪岚扁嘴,那可不成。“师父,我去练功了!” 石介后悔极了,早知道小孩子这么好胜,早就多收几个弟子了,说不定华山派现在有几百个高手,踏平少林,横扫武当,统一武林,就在眼前。 …… 徐州城中,来护儿沉思着,最近有些不对头。 鱼俱罗如今根本不在徐州出现,摆明了不敢信任杨広了,杨広却没有生气发怒,反而发了一道圣旨,让鱼俱罗监督流民的安置,打理淮北道的政务,一副彻底信任的样子。 “这是要和鱼俱罗彻底翻脸,还是要杀了我?”来护儿忧心忡忡,只觉进退无路。 “将军。”有来护儿的手下悄悄的汇报,“圣上出了徐州城了。” 来护儿一颤,急忙问道:“去了哪里?”竟然没有叫上他,这是不信任他了? “圣上去了右候卫。”手下低声道,右候卫一直是杨広亲自指挥的卫队,御林军中的御林军,所有的将领都是杨広的亲信。 “立刻戒备!”来护儿急忙叫道,想到了最糟糕的结果。手下脸色沉重,同样惊疑不定。 杨広,这是要开始率兵内讧了? 右候卫的营地中,杨広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数万士卒,大声的笑:“大随此刻四分五裂,是朕的责任。” “朕,对不起天下百姓,对不起大随将士!” 数万士卒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朕,只怕是要失去了大随了,”杨広的声音忽然平静了,“这是朕失德,获罪与天地,真是朕应得的惩罚。” 数万士卒悄悄的看杨広,更加悲哀和沉默了,强大的大随,就这么完了? “朕作为大随的天子,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杨広厉声道。 “你们!跟随朕杀向辽东,杀光高句丽人,为大随的将士报仇雪恨!不死不休!” 数万士卒惊讶的抬起头,看着高台上的杨広,忽然泪流满面。 “万岁!万岁!万万岁!” …… 杨広向天下发出最后两道圣旨。 《罪己诏》:大随的凋零,洛阳的惨案,责任都在于他猜疑朝廷重臣杨恕,酿成大祸; 《平高句丽令》:杨広将带领右候卫数万大军,杀向高句丽,不死不休,沿路各地官府即刻提供粮草,各地愿意征讨高句丽的百姓,各地愿意从军的流民,跟上大军,杀向高句丽! -- 第802页 大随震动,无数人抬头看着天空,仿佛看见一条折断了爪牙,龙鳞脱落,鲜血淋漓的黑龙,在天空咆哮。 “圣上,这是要玩命了。”高颖长叹,想不到最后倒是来了这么一手。 “回光返照。”贺若弼冷笑,早干嘛去了。 【作话】 2018.01.13.12:0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旒卿”捉虫。 第168章 无向辽东浪死歌 长长的大军,一眼看不到尾。百姓们或站在路边,或缩在房间里,又是敬畏,又是担忧。 “圣上这是要第二次远征高句丽了?”某个角落,有人低声的问着,小地方的人再怎么无知,再怎么消息闭塞,不知道大随已经四分五裂了,这杨広再次东征高句丽的消息却神奇的传得家喻户晓。 “圣上这是要为我大随百姓报仇,是个好皇帝啊。”有人感慨着,说报仇就报仇,不像有些官老爷,嘴里说得好听,从来不办事。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啊!”有人热泪盈眶,为百姓出头的皇帝真是很难的,明君,绝对的明君。 “你们去报名吗?”有人问着,打高句丽肯定需要很多人,士卒,民夫,大夫,马夫,各个岗位都缺人。他看着那热泪盈眶的人,既然如此支持皇帝东征,一定会报名吧。 “高句丽那个地方冻死人的,可不太好打。”那热泪盈眶的百姓看看周围的人,立刻就退缩了,喊喊口号支持朝廷远征高句丽,绝对没有问题,献粮草献银子,也是可以考虑的,直接参军?打死不干! “唉,高句丽的蚊子比拳头还大,咬一口就会吸掉一脸盆的血。”有百姓摇头,谁要去高句丽啊。其余百姓也纷纷低声嘀咕着,都说高句丽这地方去不得。 大随兵强马壮,打谁不是轻而易举,却在高句丽那种小地方死了三十几万大军,这种不敢想象的事情在几年当中,早已有无数的人分析着各种原因,从水土不服,拉肚子拉到脚软,到天气太冷,撒尿成冰;从高句丽的跳蚤太多,咬得所有人每天睡不着觉,到粮食中被高句丽的奸细掺了砒(霜);从高句丽人三头六臂,个个都是妖怪,到高句丽人在辽东布置了先天八卦大阵,专杀大随百姓等等,各种角度,各种不靠谱的猜测都有,无非是百姓们拿着自己的生活经验,臆测失败的原因,然后茶前饭后辩论几句,显得自己知识渊博,在田里种地是浪费人才。 “谁去高句丽,谁就是送死。”不管分析的角度是如何,这结论却惊人的一致,谁也不想去辽东送死。大随的国威虽然重要,为死去的将士报仇也重要,但是,怎么也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那些战死的将士又不是我家亲戚,凭什么要我家出人为他们报仇,他们自己家的人不会出兵吗?”有人愤怒的道,最讨厌这种叫别人报仇,自己却不动手的人了。 一群人点头,和他们没关系,坚决不掺和。 “圣上会不会强制征兵啊?”有人惊恐的问,早就有谣传,官府要征兵打高句丽,家家户户都要抽一个壮丁,还有摆地摊的,有坐牢经历的,小偷小摸的,入赘的女婿等等七八类人,强制征兵,违令者斩杀什么的。 一群人惊恐了,太有可能了,官府什么时候讲过道理? “若是征兵,我就逃进深山。”有人冷笑,家里无儿无女无房无地,逃还不会吗? “你能逃,我可逃不了。”有人怒视周围的人,他算不上有钱,但有房,有几亩地,面前混个温饱,要是躲避兵役,逃到山里,那房子和地肯定被官府充公了,一家老小以后怎么生活。 “愚蠢,若是被征了兵役,只有去。”某个人低声道,看着远处依然在不断的前进,好像永远走不完的大随军队。 “是知世郎王薄!”有人转头一看,认出了说话的人,山东齐郡邹平县内,人人都知道王薄。 “知世郎速速说说啊!”有人热切的看着王薄,等待他解惑。王薄自称有经天纬地之能,能够预知天下大局的变化,问他远征辽东,以及该怎么对待皇帝征兵,那是最适合不过了。 王薄微笑着,英俊的脸上充满了智慧,薄薄的嘴唇透着看破世界的笑容:“皇帝此去辽东,必败无疑!劳师远征,粮草准备不足,大随内忧外患,权臣当道,民不聊生,高句丽兵强马壮,地势易守不易攻,瘟疫横行,野兽凶残,谁去了都是死路一条。” 一群百姓用力的点头,就是这样,和他们想的一模一样。 王薄看着百姓们赞许的模样,心中冷笑,老子这辈子就没有出过邹平县,知道P个高句丽的地形和野兽瘟疫?小小的P民一个,既不是衙役,又不是乡绅,勉强认识几个字,什么内部消息都没有,谁忒么的知道朝廷有没有准备完善?但是,这些百姓就是喜欢听他用这些戏文中听来的不明觉厉,档次很高的词语,然后敬畏的看着他。 “知世郎,若是官府征兵,我等当如何?”有人问着更关心的话题,周围的人认真的盯着王薄,等待他的高见。更远处的人见了,立刻猜到王薄在解说未来大局,立刻都围了过来。 “知世郎,你说啊。” “知世郎,我等全靠你了。” “知世郎,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王薄微笑,这年头名声高于一切,但名声对普通人来说,是高不可攀的东西。他没有家族,就没有一群人替他四处扬名;他没有学问,就没有一群私塾同学,文人墨客为他吹嘘;他没有钱,更不能简单的买官,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下层路线,在百姓当中建立自己的“知世郎”名声,然后被官府知道,乡野有遗贤“知世郎”王薄,恭敬的征辟他出世。当然,他会看清情况,要是县令老爷求贤若渴,那他就玩一个三顾茅庐,要是县令老爷对他无所谓,那他接到征辟立马就上任。 -- 第803页 只是,梦想美妙,现实残酷。王薄费尽心机的把自己包装成了“知世郎”,在百姓当中拥有崇高的声望,可是官府竟然对他毫不在意,丝毫没有征辟的意思。 “若是我等被官府征兵役,那必须服役,否则就会被官府下了大狱。”王薄的目光中充满了智慧,一群百姓缓缓的点头,知世郎说得没错,要是逃避兵役,衙役立刻上门,抓人进了大牢还是小事,只怕那人死在了大牢中,全家还要家产充公。 “但是,我等参军,未必就是死路。”王薄看向众人,眼神中换成了怜悯和拼搏。 “只要我等在半路上溜走,谁能发现?”王薄道,一群人看着他,逃兵也是死罪的,按照名册一查,谁跑了,立刻追查到家乡。 “乡亲们,我们是乡亲,我王薄怎么会害你们?”王薄深情的道,“大军远出,谁知道这人是战死了,还是逃了?” 一群百姓用力点头,有道理,行军的时候,越走越慢,一不留神就躲到了树林中;别人冲锋的时候,他们就地一滚装死;派他们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消失不见。这么多方式,谁知道他们是死了还是逃了? “果然知世郎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一群百姓佩服的看着王薄,做逃兵这个办法最好了。 “可是,做逃兵,以后怎么办啊?”有百姓小心的问道,小命保住了,接下来呢? “那就只有为了活命,替天行道了。”王薄仰头看着蓝天白云,“天下这么大,到处都有贪官污吏和地主老财,我等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真是顺应天意。” 一群百姓用力点头:“就是,若是官府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就自己找活路。” “朝廷要征兵役,我们就逃到山里去。”有人低声的道,恶狠狠的盯着远处终于全部过境,只余下依稀背影的大随军队。山东长白山虽然没有辽东长白山有名,但山东长白山却没有大雪,也不冷,地方又近,就不信官府能找到他们。 王薄的嘴角露出了冰冷的笑容,官府狗眼看人低,竟然不用他当官,看不起他这个“知世郎”,那么,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取纸笔来。”王薄淡淡的道,双手负在背后,闭眼对着天空。 几个百姓急忙从周围接了纸笔,细细的磨墨,敬畏的看着王薄,知世郎这是要学文曲星,当众写诗了,实在了不起。 “知世郎,就在小人的背上写。”有人看看周围没有桌椅,直接弯曲了背脊,甘当板凳。 这动静大了点,立刻有好些人走了过来,不乏一些衣冠楚楚之人。 王薄大笑,提笔长吟:“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周围的百姓大声叫好,知世郎文才武略,世所罕见,瞧,又是天半,又是日光的,太有档次,太对仗了。 一些衣冠楚楚的人微笑着,狗屁不通的诗句,也就和打油诗一个档次。 “……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王薄继续一边写,一边长吟。周围的百姓们欢呼:“好诗!”又是吃鹿,又是吃牛羊,羡慕妒忌恨啊。一群衣冠楚楚的人极力咬住牙,克制狂笑的心情,又看了一眼王薄的书法,只觉这要是叫书法,天底下就没有人不会写字了。 几个衣冠楚楚的人互相对着眨眼睛,文盲装逼,要不要站出来打脸? “好诗,好字。”某个衣冠楚楚的人用力的点头,都机灵点,这写诗的文盲周边有这么多人拥护,要是他们打脸文盲,只怕会立刻被人痛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那是古训,万万不能忘记。 王薄继续边写边吟:“……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周围的百姓大声欢呼,热血!激情!就该如此! 几个衣冠楚楚的人脸色大变,麻痹!不是文盲装逼,是反诗!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只觉刚才能够克制冲动,真的是祖坟冒青烟啊。毫不犹豫的转身快步离开。 王薄和百姓们沉浸在伟大的诗歌当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走开。 王薄悠悠的放下毛笔,对着太阳,只觉刺眼的阳光当中,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充沛着他的身体。周围的百姓崇拜的看着会写诗歌的文曲星知世郎王薄,丝毫不敢打搅他的诗兴。 良久,王薄傲然笑着,拿起毛笔,挥笔道:“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好诗!好诗!”周围的百姓大声的叫,去辽东死了,还不如就在山东老家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官府的衙役老爷也是有眼睛有鼻子的,肯定没有那些像魔鬼一样的高句丽人厉害,打不过高句丽人,还打不过衙役老爷吗? “真情实感啊!”有百姓含泪点头,写出了心声。 王薄再次动笔,在诗词的前头加了一个诗名,《无向辽东浪死歌》,大笑声中掷笔于地,负手而立,仰望太阳。 周围,百姓们大声的吟唱着《无向辽东浪死歌》,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大声的喝彩和传唱。要为了不认识的人,跑到辽东去死,那不如反了,就死在这里。 王薄听着越来越嘹亮的吟唱,傲然而笑,今日功成名就,看天下谁敢再小觑了邹平县知世郎,不,是小觑了齐郡知世郎,不,是山东知世郎王薄! “吾当名扬天下,无数英雄豪杰慕名来投。”王薄看穿了未来,他将会从此开启帝王之业。他没有看写着诗词的纸张,心里却回想着每一个字,得意无比。每个字的间距都一样,整齐的很,最重要的是,最后添上的诗词名字和整首诗词的距离保持的刚刚好,完美无瑕。 -- 第804页 “这世上,也就只有王某,才能预先留下了间距写题名啊。”王薄傲然想着,这就是才华。 人群中,有后来的人大声的问着:“这么好的诗歌,是谁写的?” “当然是知世郎王薄!”同样是后来的人,有人眼尖,看到了王薄,立刻猜到了是谁才高八斗,又接地气。 “果然是知世郎啊。”其余人大声的赞叹,这里人多,没注意看到负手潇洒而立的知世郎。 王薄沉默了,麻痹!忘记这首绝世诗歌上没有写名字了。那些诗歌传唱于世,洛阳纸贵的大诗人,比如薛道恒,杨恕,杨広,是怎么让别人知道诗歌是他写的? 王薄愤怒了,距离太遥远,完全不知道啊! 会不会发生写了一首名留青史的诗歌,却被薛道恒或者某个该死的家伙冒名顶替了?王薄脸色发青,额头青筋凸起,太有可能了! 怎么办?王薄想到千古名诗被人盗版,甚至反过来打击正版,心中就五脏俱焚。 围观众人佩服的看着王薄,知世郎就是知世郎,才华横溢才高八斗才气纵横!就连负手而立的姿势,都那么的帅! “咦,知世郎动了!”有人惊喜的看着王薄嗖的弯腰,在地上捡起了毛笔,用舌头舔了干涸的笔尖,炯炯有神的看着诗稿。 “知世郎还有佳作!”百姓们惊喜了。 王薄闭上眼睛,无数个华丽的词句在心中流淌,该死的,怎么用十个字,写清楚他的姓名来历和形象啊?“邹平知世郎,身高八尺八”,还是“知世郎王薄,一身布衣裳”?为毛十个字写清楚自己的来历和特点,竟然这么难! 王薄镇定自若的脸上流出了汗水,不断地流淌到地面。周围的百姓屏住呼吸,不敢出声,唯恐打断了知世郎王薄的绝世佳作。 良久,王薄陡然睁开眼睛,眼中光芒四射,提笔在诗稿上,诗名和第一句诗词的小小的夹缝中,又加了两行小的不能再小的字。 “长白山前知世郎,纯着红罗锦背裆。” 什么和诗词主题不符合,五言成了七言,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写清楚了自己要去哪里造反,是谁写的这首诗,以及有钱和很帅气的穿着红色的衣服。 高大的形象越于纸上,还有比这更好的诗词?王薄绝对不信。 “哈哈哈哈!吾当名扬天下,流传百世!”王薄仰天大笑。 …… 县衙中,一群官吏愁眉不展。 “圣上要求我们提供粮草,你们说,是提供,还是不提供?”县令严肃的问道。一群官员焦躁无比,只觉这个问题艰难的很。 该县很小很小,是大随的下等县中的下等县,说出来都没几个人知道。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县城,却挡在了该死的杨広大军东征的道路上,是杨広必经之路。 “只怕不能不给。”某个官吏低声道。大堂中没人理会他,绝对的废话,大随皇帝的圣旨,他们这些小地方官员难道还敢抗旨不成?杨広已经和高句丽玩命了,绝对不在乎杀光所有敢和他对着干的沿途官员和百姓的。 “有一村,屠一村,有一城,灭一城。”又是一个官吏颤抖着道,准备去死的人是毫无人性的,根本不在意杀光他们所有人。 一群官吏汗流浃背,运气真好,他们没敢称帝,也就是自治而已,不会被杨広追究。 “胡说,我们没有自治!”县令厉声道,恶狠狠的盯着其他官员,谁说该县自治,他就和谁急!“本县一直都是大随的土地,本县令对朝廷忠心耿耿!没有向太守府缴纳钱粮赋税,那是因为本官延误了,正在筹集当中。本官失职啊。” 县令大声的自责,朝廷对他如此信任,他却延误了赋税,实在是必须撤职查办。 一群官吏看着县令,佩服无比。某个官吏直接竖起了大拇指:“三叔,太有道理了!我们是大随的臣子,我们只是工作失误。”感谢老天爷,自治不需要打报告,也不需要树旗帜,谁敢说他们称帝或自治,他们就敢告御状。 县令冷冷的看着众人,怎么?还要装傻?谁忒么的不知道必须向皇帝的大军提供粮食衣服什么的,这次的会议的主题是更重要的东西。 “吃进去的,全部都吐出来!吐不出来,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不讲亲戚情面。”县令怒吼,老子要是掉脑袋,就先砍了你们的脑袋。 一群官吏沉默,然后纷纷表态:“三叔,我们一定交出来。”“表舅,都是自己人,好商量。”“亲家公,小事一件,不就是一些粮食吗,我们马上补上。” 该县太小,小到正儿八经的门阀子弟都不愿意进入这个小地方当官,不论是北齐北周,还是大随,不管这天怎么变,这小县城的所有官吏,一直都是出自三个小家族的,百余年来从来没有例外。历史悠久的联姻策略,以及不肯外嫁的习俗,又让这三个小小的家族全部都是姻亲,关系错综复杂,几乎不知道互相该怎么称呼。 如此一个高度垄断,土皇帝中的土皇帝的小县衙,自然是所有人联手借着朝廷的赋税的名义,玩命的压榨民脂民膏,转入各自的口袋,即使属于朝廷的粮仓,钱库,同样早已被各家当做了自己的东西,搬到了自己的仓库。 “圣上明日一定到,立刻把东西全部补齐。”县令厉声道,这些愚蠢的亲戚啊,不到刀架在脖子上,竟然就不肯把东西吐出来,只知道一味的叫穷,指望别人家多出点。 -- 第805页 “今夜子时,谁不交齐了粮食和库银,我亲手砍了谁的脑袋!”县令恶狠狠的,一点都不玩虚的。 …… “杨広的名声非常好啊。”萧瑀微笑着,杨広这一招确实蛮厉害的,现在各个官员都在议论着,一面倒的夸奖声。 “收买人心而已。”萧皇后冷笑。杨広只想统一天下,超越杨坚,哪里有在乎过天下百姓,更不会在乎外敌入侵。 “和太原李家是一丘之貉。”萧皇后看透了杨広和他的亲戚们,心中只有天下,百姓,外敌,都只是纸面上的文字而已,不需要在意的。 “杨広还是在意的。”萧瑀笑道,杨広死要面子,被蛮夷藩国入侵,太丢面子,那是一定要挣回来的。 “老杨家的面子,老杨家挣回来。”萧皇后笑了,这几天杨暕兴奋的不行,是不是握拳大喊着这句话。 萧瑀微笑,这个外甥智商感人:“抗击外敌是大义,杨広登高一呼,这天下就不会有人能够反驳,唯有称赞,天下百姓更会被杨広的口号迷惑,以为皇帝英明,仇恨其余造反作乱的臣子。”这个迹象即使在远离权力中心的江南东道,也是非常的明显,各地的百姓都在兴奋的谈论,“圣上是个好皇帝,就是臣子不太行”,“圣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什么的,不少底层官员更是热泪盈眶。 “这些我都不在意。”萧瑀认真的说道,百姓,官员,其实闹不出花样的,被杨広收买了人心也无所谓。“我担心的是……” “十二卫。”萧皇后道。 萧瑀点头,第一次远征高句丽,十二卫中有八卫伤亡惨重,烈士的遗孤遍地,三十几万将士的家人亲属,越是深究亲戚关系,越是以几倍的数量不断地放大,数百万人的悲伤和愤怒,造成了整个社会的动荡不安。 当杨広不玩弄文字,不玩虚的,干脆的带兵东征,这数百万人铁定是一万分的拥护杨広的,杨広以前的任何错误,哪怕是间接害死了洛阳几十万百姓,都会被这些将士家属毫不犹豫的无视,乃至洗白。 “几百万铁杆,还是不少世代练武的铁杆。”萧瑀苦笑,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老头子当兵吃军粮,儿子就有很大的几率也是从小练武,准备当兵吃军粮的。 “几百万能打的铁杆。”萧皇后倒抽一口凉气。 “是啊。”萧瑀皱眉,作为皇帝,想要拉粉丝就是真的容易。 “更糟糕的是,此时此刻,我们万万不能向淮北道动武。”虽然大随进入了静坐分裂,但是,谁若是露出了破绽,很可能就会被周围的势力撕成碎末。杨広大军离开淮北道,徐州,以及杨広大军自身,都是其余势力攻击的好机会。 “是啊。”萧皇后无奈的叹息,大义之下,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只有坐看杨広招拢人气,流民,军队,钱粮,甚至是一路剿灭那些敢有不臣之心的地方官员了。 “这扩张就会非常的快了。”萧瑀长叹,山东,河北,以及一路向东而去的所有郡县,都必须老老实实的投降在杨広的大旗下。 “还能借此机会清理流民。”萧皇后道,招了流民打仗,一举两得。 萧瑀笑而不语,萧皇后还是太天真了,流民怎么可能愿意去辽东打仗呢,任何一个朝代的流民只会和本朝的官府玩命,却绝不会为了官府和外族对抗,这是历史已经证明了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萧皇后问道。 “只有一件事可以做。”萧瑀无奈的道,不过,不急着做。他微笑着:“我还在等胡雪亭做一件事情。” …… 洛阳。 司徒府的牌匾高高的挂着,竟然没有被人打碎,也没有毁在大火之中。 府中,数百人在尚且算完好的花园中大声的笑着,不时的举起手中的酒杯,或者拎起一只鸡腿蹄髈什么的,与周围的人欢笑。 “你们说,朕是不是上应天命?”裴长才穿着一件黄色的衣服,一脚踩在案几上,大声的笑。背后远处,是一座残破的楼宇,烧焦的梁柱倔强的立着,却已经看不见当日的锦绣。 “裴老大当然是皇帝的命!”有人大声的道,“小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裴老大家里那棵树啊,枝叶展开有半亩地呢,就像皇帝家的马车顶盖一样,多威风啊!除了天生的皇帝命,谁家有这么大的树!” “裴老大十岁那年,就赶着牛车进城买东西了!我就在牛车上,但是吓死我了!”又是一个人大声的道,手里的鸡腿四处指指点点,“你们知道为什么?” 周围的人早就知道了,这听过几十遍的东西,还有谁不知道,但大家看着裴长才得意的模样,知趣的问道:“快说,快说!” 那人看了一眼裴长才,大声的道:“因为那辆牛车啊,其实是隔壁张地主家的,上面还有张地主的老娘在!”众人配合的哄笑,然后大声的赞叹,果然胆子大,有帝王风范什么的。 “大哥,我等拿下了洛阳,攻占了皇宫,做了皇帝,这辈子都值得了!”石子河大声的道。话中的水分很多,比如皇宫其实被杨広临走的时候一把火烧了,毛都没有剩下,否则他们也不至于把杨恕的司徒府作为皇宫了。 裴长才大声的笑,拍着胸脯:“老子带你们替天行道的时候,就说过了,你们只要跟着老子,总有一天吃香的喝辣的。”周围的数百人大声的欢呼。 -- 第806页 “吃完了酒肉,我们再出去干一票!老子要新的女人!”裴长才大声的道,有人跟着大叫:“就是啊,老子的女人都玩腻了,要换个新的!”有人大喊:“老子要玩富家小姐!”那些大手大脚的普通妇人,全部砍了,免得浪费粮食。 “浪费啊,我砍了做成肉酱,滋味不错!”有人大声的道,一脸的得意,吃人肉的都是英雄豪杰,普通人怎么做得到,他就是该成为人上人。 “去干一票大的!大家都去!”在众人的叫好声中,裴长才转头和石子河对视一眼,暗暗点头。闹腾了这么久,终于把气氛烘托上来,让一群贼人愿意出城抢粮食抢女人了。 裴长才和石子河两人原本聚集了两万流民造反作乱,人多势众,比李建成招揽的其他流民势力都要大很多,否则也轮不到他们在洛阳称帝。但随着各地流民势力不断地进入洛阳,他们两人对流民的掌控却在不断地下降。洛阳城中七八万流民,裴长才和石子河有两万人,已经不是压倒性的优势了,随便几股流民联合起来,就能反抗他们。 只是,这洛阳城里百姓家中留下的粮食,银子,已经被尽数劫掠一空,再也找不到一丝了,若是不能从洛阳周边的郡县获得粮食,只怕七八万流民都要饿死。 “该死的李建成,竟然不知道天意。”裴长才愤愤不平,他得到了洛阳,他自然是皇帝,所有人都该听他的,李建成竟然不听话,还把所有的粮食都带走了。 石子河低声道:“只怕必须去的远一些。”洛阳郊区早已被劫掠一空,要去其他更远的地方才有粮食了,但那些地方的官府很不识趣,不但不知道投降裴长才和石子河,竟然还组织军队抵抗,洛阳城中的流民势力打了几次,都草草的丢下了十几具尸体,就退回了洛阳。 “只死了十几个人,就退了回来,废物!”裴长才和石子河对此鄙视极了,当日他们数万流民拼死厮杀,干掉了多少十二卫的士卒,杀了多少洛阳百姓,死了多少流民兄弟,才夺取了洛阳,这些后来的流民竟然才死了十几个人,就不敢进攻一些小县城了,简直是废物中的废物。 “都没吃的了,不打下一些县城,大家都要饿死。”裴长才冷冷的道。洛阳周边是有五大粮仓的,够几十万人吃几年的,但是,那里不但有坚固的城墙,还有大量的精锐士卒,流民中谁也没有勇气能攻打下粮仓。剩下的选择,就是洛阳周边的郡县了。 …… 某个县城中,锣鼓声震天的响着。 县令惊恐的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一片人靠近。只看那乱七八糟的阵型,服饰,以及手中的棍棒,就知道那些人是洛阳的流民贼军。 “贼子!”县尉大声的怒骂,指挥着县里的百姓和士卒们站在土墙背后,死死地握住手里的刀枪。 “能守住吗?”县令脸色发白,前几次流民贼军不过是几千人,这次怎么看都有数万人,不会是整个洛阳的所有贼人都来了吧? 县尉根本没注意县令说什么,几千敌人也好,几万敌人也好,反正县里就只有这么点人口,就算人人上阵,兵力也不过三千,何必去想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贼人都是废物,我们必胜!”县尉大声的叫着,士卒和百姓们奋力嘶吼,但声音中的颤抖和惊慌,白痴都听得出来。 “完了!完了!”县令哭着,还以为能够在京城附近弄个县令,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没想到大随的世界变化竟然这么快,他完全跟不上节奏。 县尉盯着远处的贼人咋咋呼呼的靠近,大声的叫着:“我们有土墙!丹阳县靠土墙打败了百万贼人,我们靠土墙,打败几万贼人,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前几天,我们已经做到了!” 百姓中有人大声的呼应,要不是县尉在得知洛阳大火之后,当机立断,立刻仿效丹阳,在县城周围搭建了泥土围墙,那么毫无城墙的小县城绝对不可能支撑到今日。 “我们可打赢一次,就可以打赢十次,百次!”县尉继续大声的鼓劲。 百姓们看着那远远超过全县人口的贼军人数,只能无助的大声的嘶吼。 “都是种田的,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有人喃喃的道,那些流民在不久之前,还是同样拿着锄头,面朝黄土背朝天,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老实人,为何忽然就这么残忍了。 那县尉心中一凛,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有怜悯之心。 “若是我们输了,他们杀了进来,我们的妻女会被贼人(奸)淫,我们的房屋会被贼人烧毁,我们的尸体会被挂在树上!我们所有人都要死!”县尉大声的喊,百姓们心中一颤,洛阳郊外村庄的惨状,他们都知道,一具具赤(裸)的尸体躺在田地里,村庄里,官道上,回想起来就浑身发抖。 “拿起武器,背后就是家园和妻儿老小,我们没有退路!”县尉大声的叫。 一群百姓浑身发抖,没有退路! 县城外,流民慢慢的靠近,有一个贼人头目狞笑着看着县城丑陋的泥土围墙,大声的叫:“弟兄们,跟我上!” 数万流民齐声大吼:“杀!”却只有数百人跟着那个贼人头目冲向了泥土围墙。 “稳住!不要怕!”那县尉大声的喊,泥土围墙后,一群百姓双手发抖,手中的锄头刀枪棍棒激烈的颤抖着。 十几个贼人跑得快,率先冲上了泥土围墙,顺着泥土不断地向上面攀爬,身形立刻缓慢了。 -- 第807页 “杀!”县尉大声的叫,对着冲上来的某个贼人就是一枪,刺穿了那贼人的胸膛。 “杀!”其余百姓棍棒齐下,立刻打的那十几个贼人滑下了泥土墙,逃回了流民大军。 “万胜!万胜!”县尉带头大喊,百姓们齐声叫着,声音传出老远。 裴长才和石子河对视一眼,只觉那些流民的战斗力已经是负数了,这么多人打一座泥土墙,竟然死了一个就逃了回来。逃个毛啊!对方也就只有几百人好不好! “要不要分兵?”石子河低声道,这个县城再小,也不是区区几百丁壮能够守得住的,流民大军人多,随便一围,大军一上,立马就能打破这个县城。 裴长才有些犹豫,厉声道:“我等想要争霸天下,难道连一个小小的县城都打不下来?乘这个机会,让大伙儿锻炼一下也好。”傲然环顾周围的其他流民头目,要是其他头目的手下损兵折将打不下一个小县城,他们二人随手攻下,对那些头目会是多么大的威慑力?以后皇帝的位置就稳了。 石子河懂了,杀威棒。“好,那就再派其他人上。” 裴长才对着其余流民头领大声的道:“谁家兄弟攻打下了这座县城,朕立刻封他大将军!” 流民轰然叫好,一群头目互相看了几眼,谁也不傻,没打算折损自己的力量。 “弟兄们,皇帝说打下了县城,我们就是大将军,大伙儿一起上啊!”有流民头目大声的叫着。欢呼声中,数万流民蜂拥而出。 泥土围墙上,县尉脸色惨然,数万流民一哄而上,这县城是绝对守不住的,只要有一个贼人杀入了泥土围墙上,或者有一个百姓逃走,整个防线立刻就会崩溃,剩下的,就是流民对百姓的一边倒的屠戮。 他看着贼人蜂拥,喃喃的道:“想不到我李靖竟然死在贼人的手中。” 数万流民的背后,忽然有苍凉的号角声响起。数万贼人纷纷止步,回头张望,这号角声绝对不是流民能弄得出来的,流民军大多没有号令,偶尔拿几个破铜锣敲几下的,已经是训练有素的贼军了。 一支骑兵出现在流民贼军的背后,千余人牵着坐骑,缓缓的靠近。 “不好,是官兵!”贼人中有人大声的尖叫。 “快逃!”“官兵!”数万流民慌乱不堪,乱成一团。 裴长才和石子河大声的呵斥着:“不要慌!才不到千人!我们能赢!” “呜!”号角声又在另一个方向响起,同样是近千骑兵牵着坐骑,缓缓的靠近。 “是骁骑卫!是杨将军!”一直缩在泥土围墙下哭泣的县令猛然冲上了泥土围墙的顶端,看着骑兵的旗号,大声的欢呼。 “骁骑卫来了!骁骑卫的大军来了!”县尉当机立断,大声的呼叫。县城的百姓欢呼,大随最精锐的骁骑卫来了,贼人算个毛? 裴长才和石子河看不懂官兵旗号,听着县城内百姓的欢呼,脸色刷白。 “骁骑卫?”裴长才颤抖着道,白痴都知道骁骑卫来找他们算账了。 “别怕,我们杨司徒都能杀,还怕了杨司徒的儿子!”石子河脸色大变,完全想不起杨恕的名字,能够记得“杨司徒”三字,已经是一万分的了不起。 “我们人多!杀了骁骑卫!”裴长才和石子河大声的吼叫。 第169章 拿什么赎罪 小县城外,数万流民贼军鼓噪着,用力的挥舞着手里的棍棒:“来啊!让爷爷教训你们!”“过来就砍死了你们!”“像你们这种小兔崽子,老子不知道杀过多少!”“我们有几万人,还怕你们?”“一人一口痰都淹死你们!” 叫嚣声响亮而热闹,数万流民手舞足蹈,唾沫横飞,比过年还要热情,但所占的地盘却越来越小。 “大兄弟,你挤过来干什么,从上去砍了那些官兵啊!”有流民对某个不断地叫嚣挑衅骁骑卫,一边却使劲的向后面挤的流民很是不满,都没地方站了,还要挤挤挤,挤个毛啊。 “你有种你上啊。”被指责的人毫不在意,继续使劲的向中心挤。 “兄弟们,列阵,砍了那些骁骑卫!”裴长才大声的喊,有很多人大声的呼应,但别说站出来列阵了,站到前面的都没有,人人往后挤着。 “你们怕什么?我们人多,我们手里也有刀,我们也杀过人,几十万洛阳人都被我们杀了,还怕这千把人?”石子河怒喝,不明白为什么同一群人,杀进洛阳的时候勇猛无比,现在却胆小如鼠。 一群流民毫不在意的任由裴长才和石子河大骂和催促,打死不肯站到前头去列阵。 “官兵啊,很厉害的。”有流民摇头,谁都知道官兵不好惹,就他们手里的柴火棒,怎么可能打赢官兵。 “就是啊,官兵很厉害的。”又是一个流民惊慌无比,哪一次官兵剿匪,不是以少打多,一个打他们十个的。 “我们人多,不用怕!”有人躲在人群的最中间,大声的叫着。周围的人冷冷的道:“你先上啊!”那人怒斥:“叫你上你就上,胆小鬼!” 数万流民心里有数,不就是两千余官兵嘛,数万流民怎么可能打不过?但是,只怕会有四五千的流民死在官兵手中,凭什么要他们成为四五千炮灰之一? “四五千?”有人鄙夷极了,那些事骁骑卫的骑兵!光是那匹战马,就够踢死踩死三五个人的,再算上那武装到牙齿的骁骑卫,流民不死个一两万人,根本搞不定。 -- 第808页 “老子躲在最中间,数两万人,怎么都数不到老子!”有人大笑,幸亏反应快,否则肯定要死在这里了。 “老子刚做了个把月的大财主,有几百两银子,还有许多的绫罗绸缎,怎么能死在这里?老子的幸福生活才刚开始呢。”有流民红了眼睛,一辈子的希望刚实现,怎么能死。 “我刚抢了两个婆娘,还没玩够呢。”有流民大叫。 “我在洛阳有三间大瓦房啊,我不能死!”有流民呼喊着。 有人死命的向人群中间挤,却被其他人用力的推出来,好几个中间的人拔出了刀子,谁敢向中间挤,就砍了谁。想要往里面挤得人同样拔刀,生死关头,谁肯退让。 裴长才和石子河脸色铁青,看着好些在司徒府中喝酒吃肉的流民头领在护卫的帮助下,死命的向人堆中挤,一点都没有血战的意思。 “为什么,为什么?”裴长才喃喃的道,那些不怕死,敢拼命,赤手空拳敢冲向骁骑卫骑兵的勇敢流民去哪里了?他看着人群中某个男子,那个男子拼命的想要挤到人群中去,却怎么也挤不进去,奋力的和其他人扭打。裴长才认识他,就是这个男子,在火烧洛阳城的时候,光着上身,拿着一把破柴刀,冲杀在围攻司徒府的第一线,血战不退。可如今,却成了不敢厮打的懦夫。 “为什么……”裴长才不明白,那些拼命挤来挤去的流民也不明白,以前的勇气都去了哪里。 胡雪亭看着数万挤成一团的流民,冷笑着:“这就是最老实,最可怜,最凶残,最懦弱的流民啊。” 流民的勇气,其实来自于对未来的不抱希望,以及痛恨。 随时要饿死街头,被野狗吃掉,被其他流民吃掉,每一天都在想着明天会不会死,有谁还会在乎生命?官兵有刀怎么样,官兵有马怎么样,早也是死,迟也是死,打就打,杀就杀,死了还痛快点,谁会怕死?还有那些洛阳百姓,凭什么你们有饭吃,有房子住,有漂亮的衣服穿,我却要饿死?要死就一起死! 对世界的憎恨,对未来的绝望,对其他人的极度的羡慕妒忌恨,成了流民大军奋勇血战,嗜杀如命,一举攻破了洛阳城,肆意的烧杀抢掠周围百姓,所向无敌。 可是,如今都是在京城有房子,有婆娘,有银子的人,明显的高人一等的有产阶级,凭什么还要和官兵血战?忍一忍,躲一躲,逃一逃,就能回到洛阳,在带着院子的大瓦房中,枕着银子,搂着年轻的婆娘睡觉,凭什么要去死,要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人的战斗力,从来和拥有的东西成反比,拥有的越多,越是不敢拼命。 “要死你们去死,老子还有美好的未来!”流民们人人如此想,有了财富的流民再也不是勇敢的士卒,而是只想着别人死,自己享福的盗贼。 数万流民贼军,叫嚣声越来越大,队伍却越来越紧密,死死的挤成一团。 胡雪亭举起右手:“准备进攻!” “呜!”号角声再次响起,流民们惊恐的看着两个方向的骁骑卫士卒翻身上马,战马开始慢慢的小跑。 “不想死的,出来列枪阵!”裴长才还是有点军事常识的,知道长(枪)兵克骑兵的道理。 “你有枪,快去!”“凭什么?”“老子的不是枪,是烧火棍,你有种你去!”流民中乱成一团,只畏畏缩缩的出来了百余人,还都是裴长才和石子河的嫡系。 “我们打赢一仗,士气就起来了!”石子河悲凉的看着裴长才,这种狗屁话以前是不信的,但现在不信也得信。 “好,我们站在最前头!”裴长才大声的道,挥手,召唤出嫡系,大步离开了数万流民群。 “皇帝好样的!”其他流民头领大声的叫着,裴长才和石子河肯送死,那就太好了。 “裴老大是条汉子!”有流民头领夸奖着,裴长才和石子河的人就算打退了骁骑卫,多半也是死伤惨重,这实力对比立刻就变了,说不定皇帝的位置就要换人做。 骑兵加速冲锋,距离流民群越来越近。 “杀光他们!”胡雪亭厉声叫道。 “杀光他们!”身后千余骑大声的叫。 “顶住!”数万流民嘶声裂肺的吼叫,期盼的看着最前方的裴长才和数百流民。 “顶住!”裴长才大叫,马蹄声如雷鸣一般,越来越近,片刻间,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骑兵的脸庞,以及身上蓬松的纸甲,甚至是高大的战马,和闪亮的刀剑。 “快逃啊!”裴长才的身后,有人大声的喊着,扔下手里的长(枪),玩命的向一片疾奔。 “回来!回来!”裴长才和石子河厉声呵斥,心中拔凉,这种时刻怎么能逃?果然,原本就颤抖的站在他们身后的流民嫡系,纷纷扔下(木)枪,拼命的向两边逃跑。 “裴大哥,我们逃吧!逃回洛阳!”石子河揪住裴长才,惨叫着,原本就没有作战意图的流民军肯定崩溃,只有逃回洛阳一条路了。 “我们逃!”裴长才当机立断,带着百余嫡系立马躲开骑兵的冲锋路线,向边上逃跑。 “王八蛋,你们跑什么跑啊!”其余流民头领看到裴长才和石子河临阵逃跑,愤怒极了,官兵距离远着呢,逃你麻痹啊!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某个流民头领痛斥道。 “你们快杀过去啊!”躲在里面的流民大声的叫,外头的流民却拼命的向里面挤。 -- 第809页 骑兵冲刺,只是刹那间工夫,就杀到了数万流民的眼前。挤成一团的数万流民队伍瞬间像是纷飞的苍蝇一般,向四周炸开。 “快逃啊!”呼喊声惨叫声响彻天地。 “死!”胡雪亭率先冲入,剑光中,鲜血四溅。 “死!”某个流民拼命的逃,却眼看跑不过战马,转身赤红着眼睛,拿起手中的长棍,绝望的打向胡雪亭。剑光中,长棍断成两截,那悍勇的流民断成两截。 “不要杀我!”某个流民惊恐的叫,骑兵队伍却丝毫不停的冲杀了过去,将那流民踩成肉泥。 两支骑兵队伍击穿流民军,交汇而过。马上,骑兵们大声的吼:“掉头!掉头!”战马勒转,再次冲击,惨叫声四起。 胡雪亭与杨轩感交错而过,斜眼看他,杨轩感面红耳赤。两支骑兵同时冲锋,明显是胡雪亭的队伍杀得更多,队形更整齐。 “这能怪我?”杨轩感愤愤不平,他才多少老兵?新兵队伍能练成这样,已经是天才了! 县城的泥土围墙上,李靖和一群百姓惊喜的看着外头的厮杀,只觉如在梦中。 “这就是骁骑卫?太强大了!”县令喃喃的道,眼睛瞪得滚圆,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屠杀。周围的百姓兴奋极了,有救了,有救了! “我们要不要冲过去,接应骁骑卫?”县令扯住李靖的胳膊。 李靖看了县令一眼,摇头。 县令怒了,你丫白痴啊!内外夹击,大破敌军,兵书上都是这么写的,更重要的是,现在稳赢的情况下都不敢出去,刷点功劳,那是多么的愚蠢啊。 李靖瞅县令,白痴!现在冲出去,不是接应,是送死。他指着骑兵,道:“他们根本分不出谁是自己人,谁是贼军。”泥土墙外头,到处是乱跑的贼人,两支骑兵怎么可能分得清谁是自己人,谁是敌人,砍死友军的可能性高达百分百。 县令立刻老实了,叹息着看着外头的厮杀,功劳虽好,小命更好。 “不知道那两支骁骑卫的将军是谁?”县令睁大了眼睛,没看到军旗什么的。 “是杨轩感和胡雪亭。”李靖眼神好,看到了两人。县令大喜,以后有大腿抱了。 乱军之中,杨轩感带着骑兵反复冲突,所过之处血流遍地。 “杀光他们!”杨轩感怒吼,手中的长戟挥舞,又砍死了一个贼人。 “就是你们这群贼子!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杨轩感的身上脸上都是鲜血,却只觉得心中火烫,爹爹,就是死在这些贼人的手中…… 他心神恍惚,没注意周围有贼人猛然冲出来,狠狠的一刀斩向他的身体。 “死吧!”那贼人狂吼。 远处,李靖死死的盯着杨轩感和那个贼人。 贼人的刀砍在了杨轩感的身上,杨轩感晃了一下,长戟回转,斩杀了那个贼人,毫不停留的继续冲向了四散的贼军。 远处,李靖看着一点都没有受伤的杨轩感,终于明白为什么骁骑卫纵横数万流民当中许久,却毫发无伤了。 “原来有宝甲护身。”李靖喃喃的道。 裴长才和石子河带着人跑出中心地带,听着惨嚎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胡雪亭和杨轩感的两支骑兵屠戮着数万流民大军,心中更是惊恐了。 “快逃!回洛阳!关闭城门!”裴长才大吼,众人没命的向着洛阳方向狂奔,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数万流民四下散开,胡雪亭和杨轩感的骑兵四处追杀,却单独放开了洛阳方向。“快逃回洛阳!”流民们惨叫着,一窝蜂的向着洛阳逃。 “追上去!”胡雪亭下令道,两支骑兵衔尾追杀,小县城去洛阳的路上处处是贼人的尸体。 “没事了,没事了!”小县城的百姓欢呼。 李靖沉吟许久,下令道:“我带一百人,去支援杨将军和胡星君。”县令恶狠狠地盯着李靖,以前以为你丫不会拍马屁,没想到老子看走了眼! “好,我们带一百人,去支援杨将军和胡星君!”县令大声的下令,重点在于“我们”。 洛阳城中,十几个人就坐在城门下,骂骂咧咧的。 “老子是什么人?老子在洛阳城有房子的!有红木家具!比地主老爷家还有钱!那娘们竟然不从我?还咬了我一口!”一个皮肤晒得黝黑,憨厚的流民卷起袖子,给其余人看,手臂上一个血红的齿印。 “老子一刀就砍死了她!”憨厚流民怒极了,以前没田没地没房,娶个媳妇是不敢想的事情,现在都在京城有房产了,凭什么那些娘们还是看不上他,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我们现在是什么人?有钱人!官老爷!娘们要多少有多少!”其余人安慰,虽然不需要种田了,但坐在城门下,就习惯性的卷起了裤脚,露出精瘦的腿脚。“等明天我们不当值,我带你走远些,去三十里外的县城,保证能够抢到更水灵的娘们。” 其余人用力的点头,现在过上了好日子,还怕没有娘们? “快看,皇帝他们回来了。”有人指着远处,一群人拼命的向城门跑着,看服饰,肯定是城里的自己人。 “快关城门!官兵杀来了!”跑在前头的人大声的喊。 “官兵!”听见这个词语,城门下的十几个人惊慌的跳起来,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官兵了。 -- 第810页 片刻间,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洛阳城门外,蜂拥着逃到了洛阳城中。 “关闭城门,准备和官兵决一死战!”裴长才红了眼,数万大军,一下子就没了,就是因为大家不肯血战,现在官兵杀到了城门口,那是不血战都不成了。 “官兵要杀光我们!不想死的,就拿出刀子和他们干!”裴长才大喊,一群流民却根本不信,造反被打败了,投降就是,慌什么。 “官兵会收回我们的房子,银子,婆娘!”石子河吼着,“跟我一起叫!”他怒视着身边的贼人们,贼人们反应过来,跟着石子河大叫。 “什么,官兵要收回我的银子!” “房子是我的,我换了新的门栓呢!” “我把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凭什么不是我的?” “我的娘们,为什么要还回去?” “跟官兵干了!” “杀了官兵!” 怒吼声在洛阳城中的各个角落响起,流民们人人红了眼睛,拿起了刀枪。 裴长才指挥着流民们:“把石头都搬上来!”“还有热油!”“快拿东西堵住大门!”虽然不懂打仗,但是守城这种事情不需要懂军事,是个人都知道在城墙上扔石头倒热油什么的。 “我们有城墙,官兵人少,打不过我们的!”裴长才鼓舞着士气。 “骑兵有什么用,他们的马还能跑到城墙上不成?”石子河大声的叫。一群流民欢呼着,就是,这么多人还怕官兵?这里可是洛阳啊,哪个官兵能打进洛阳? 裴长才和石子河看着士气高涨的流民,只觉此战必胜。 “若是打败了官兵,一定有很多英雄豪杰来投靠我们!”石子河大笑,到时候威名远扬,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崇拜的看着他们。 “打完这一仗,我们就是真正的皇帝了!”裴长才热血澎湃,要是刚才的流民军有这里的士气的一半,他们就不会落得如此的凄惨了。 “一群废物,死光了也好。”石子河一点都不心疼。 陆续逃回洛阳城的流民只有数千人,其余都倒毙在路上,站在洛阳城头往下看,只见尸横遍野。 两支骑兵在洛阳城下勒住了马。 “小娘亲,你怎么了?”骑兵中有人不解,贼人士气衰竭,一鼓作气冲上去才是最好的办法,万万不能给他们重整旗鼓的机会,要是不愿意放弃骑兵的优势,那么就干脆的撤退,等以后贼人大意了,突进冲入城池。 胡雪亭不说话,死死的盯着城头,嘴角露出了微笑。 另一支骑兵前,杨轩感死命的想要冲向城墙,却被几个骁骑卫士卒死死的抱住。 “冷静!将军!冷静!” 两支骑兵队伍诡异的停留在了洛阳城墙下,没有一丝的进攻意思。 “那是谁?”裴长才死死的盯着两支骑兵,从阵列站位当中,找到了两支骑兵的领头人。 “是胡雪亭!”裴长才大叫,大随朝女将只有这么一个,站在前头的女人不是胡雪亭还是谁? “胡星君有妖术的!”流民们惊恐了。 “她会吸走我们的魂魄!”有流民缩到了地上。 “我们投降吧!”有流民建议道,一群流民点头。 官兵抓贼,要么是全部受降,所谓杀人放火金腰带,不管以前杀了多少人,只要投降了官兵,就既往不咎,立刻成为将军什么的;要么是只诛首恶,把闹得凶的带头大哥砍死了,其余小卒子毛事没有,被收编,或者赶回乡村。不管是哪一种,他们这些人都丝毫无损。 石子河狞笑着问道:“刚才你说投降?”那个流民颤抖着道:“官兵人多,我们不如投……”一把尖刀捅进了那流民的肚子里。 石子河用力抽出尖刀,再捅进去,鲜血四溅。他抹着脸上的鲜血,狞笑着问道:“还有谁要投降?” “干掉官兵!”有流民机灵的大喊,四周的人跟着喊叫,越来越多的人响应。 “胡雪亭算个毛,砍死她!”有人大声的叫。 “有本事,就爬到城墙上来啊!”有人见骑兵们一直不动,胆气壮了,战马怎么可能跑到城墙上来?只要堵住了城门,官兵再多也是没用。 “有胆子上来啊!”有人对着城下的骁骑卫叫嚷着,扯开腰带,对着下方撒尿。流民们狂笑声一片。 杨轩感盯着城头,泪如雨下,几个骁骑卫士卒见他冷静了,默默的放开了手,任由他慢慢的滑下马,跪在地上痛哭。 “看,那个官兵向着我跪下了!孙子,乖!给爷爷磕个头!”城墙上的流民们大笑。有流民捡了石头用力的扔向骑兵们,有流民对着骑兵们做鬼脸。 胡雪亭看着城头,笑容灿烂,那里,有一张熟悉的脸,只是,闭着眼睛。 裴长才顺着杨轩感和胡雪亭的目光,找向了城头。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敢进攻了!”裴长才狂笑。城头的正中间,悬挂着大随司徒杨恕的人头。 “哈哈哈!”裴长才大步走到了杨恕的人头上方,指着杨轩感和胡雪亭,“你们立刻跪下投降,否则我就把你老子的脑袋砍得稀巴烂!” 杨轩感猛然抬头,恶狠狠地看着裴长才,裴长才丝毫不惧,大笑:“小子,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撒泡尿在你老子头上?” “怎么,不信?老子现在就尿给你看!”裴长才狂笑,就不信杨轩感不投降。 -- 第811页 胡雪亭笑得灿烂极了。 “还不投降,老子现在就尿了!”裴长才解裤腰带,周围的流民大声的叫好。 刺眼的光芒陡然划破长空。 “什么东西?”裴长才眼前白光刺眼,什么都看不清。下一个瞬间,手臂断了,脱离了他的身体。 “啊!”裴长才惊恐的大叫,眼睁睁的看着手臂在白光中越老越小,变成碎末。不等他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的脚,身体,心肝脾胃肾,尽数在白光中脱离,化为碎末。唯有一个脑袋留在空中,诡异的悬浮着。 “啊!”裴长才惨叫,“妖术!” 白光中,裴长才的脑袋化为碎末。 洛阳城内外无数人,只见刹那之间,洛阳城头白光刺眼,数十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碎末,一股浓浓的血雾弥漫在空中。 “妖术!”“救命啊!”城头的流民惊恐的看着白光和血雾,发疯一般的逃跑,城墙的通道上挤作一团,更有人直接从城墙上跳下,不敢多留一秒。 胡雪亭灿烂的笑着,驱赶着战马,慢慢的到了城墙下,又是一剑。 坚固的洛阳城墙在白光之中,猛然四分五裂,厚实的砖头向四处炸开,城门更是碎成偏偏木屑。 “妖怪啊!”城门后的流民们凄厉的叫着,转身就逃,没了士气的流民军,只是一群拿着刀剑的兔子而已。 碎裂的城墙不断地有砖石跌落,悬挂着杨恕人头的木笼晃悠着,掉了下来,落到了胡雪亭的手中。 胡雪亭仔细的凝望着杨恕的脸,良久,递给了哭得泣不成声的杨轩感。 “跟随本座,杀光这个城市的所有人!”胡雪亭平静的道。 流民只是失地的可怜人,为了活下去,一时做了错事;流民当中有很多无辜的人,流民当中大多数都是善良的,只有极个别是匪人,不能毫无区分的杀了;做人要有同情心,要明辨是非,要有良知,要有人性;对做错了事情的普通人,要给他们机会纠正。 是的,没错。 可是,胡雪亭不在乎。 “本座现在很开心,不杀光这里的所有人,怎么能够纪念今日的开心?” 胡雪亭纵马冲入洛阳城,千余丹阳骑兵奋力跟上,沿着街道冲锋,所过之处,流血漂橹。 杨轩感抱着父亲的头颅,抬起头,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洛阳,厉声道:“杀光他们!” 洛阳城中,数万流民四散,却被骁骑卫堵住了城门,铁骑纵横,根本冲不出去。 “躲起来!”有流民大叫。 “对!对!对!”有流民响应,官兵杀贼,都是先杀了刚反抗的人,然后放过大多数人的。 “我们只是跟着头领,不算大罪,顶多充军。”有流民飞快的跑进附近的屋子里,顶住了门,宽慰的道。 “什么充军,我们什么都没干,我们是好人,官兵顶多就判我们回家。”有流民愤怒的道,充军太过分了,一点都不仁慈。 “就是,我们什么都没干。”有人急忙响应着,不就是(奸)淫捋掠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谁没有做过啊,犯得上充军吗? “我们只要躲上一阵子,就没事了。”有流民勉强挤出笑容,顶多杀一天一夜,然后就太平了,官兵一定会收编他们的。 “呼!”一个火把扔了进来,大火立刻蹿了起来。 “该死的,怎么放火!”屋子里的流民急忙开门,蹿了出去。十几骑飞快的掠过,将他们尽数砍死。 某个街上,几十个流民守住了一个院子,紧张的张望着。 “他们在放火!”看着四周不断地涌起火舌和浓烟,有些流民惊恐了。 “不用担心。”贼人头目脸色有些紧张,却也有些得意。当时进了洛阳之后,别人都是挑大得房子住,挑高官的房子住,只有他,独具慧眼,挑了这一套宅子,就是看中了这宅子防守严密。 这院子以前是某个官员的住宅,建造的很是精细,墙壁很厚很高,房子距离大门有一段距离,天井中还有一眼水井,不怕火烧。平时看不出什么独特,今日却知道物超所值。 “我们守住了这里,见到官兵来了,我们就喊投降!”贼人头目想好了一切。 “张哥,我们都听你的。”流民们期盼的看着张哥,跟着张哥混,就能保住性命。 “我还有底牌。”那张哥微笑了,看着后面的几间楼房。那些房间中,关着几十个年轻女子。“抢来的女人,玩腻了,就杀掉,太浪费了。”那张哥得意极了,“留下来,不过浪费一碗饭,但是现在,就是保命符。” 一群流民点头,有人质在手,就不信官兵敢把他们怎么样。 宅子外终于传来了马蹄声,有十几个骑兵包围了宅院,不断地有火把扔进来。 “不要放火!我们有人质!我们有几十个女人!”张哥带着一群贼人大声的叫嚷。外头官兵人数虽少,屋内却没人有勇气冲出去厮杀。 扔进来的火把立刻少了,有官兵大声的叫着:“放了她们,饶你们不死!” “好,好!”那张哥大笑,一屋子几十个贼人大笑,小命保住了! “竟然饶了你们?”一个女子的声音不可思议的说着,一群贼人回头,却看见一群衣不蔽体的女子站在他们的身后,好几人手中拿着火烛。 “为什么要饶了你们?”又是一个女子厉声道,“就因为我们?” -- 第812页 “冷静!”那张哥惊恐的看着女子们手中的火烛,刹那间就明白会发生什么。 “一起死吧!”女子们大叫,扔下了火烛,火光立刻从屋子内开始蔓延,桌椅,布帘,飞快的跳跃着火舌。 “你疯了!”那张哥惊恐的逃出了屋子,打开了大门,老实的跪在地上。“我们投降!” 屋子内,火光中,一群女子怒吼着:“为什么让他们跑了!”“我就是做成鬼,也要找你索命!” 一道人影冲进了火光中,长戟挑动,将燃烧的木块挑开,下一秒,长戟倒转,戟柄将一个女子挑到空中,飞出了火场。 “救人!”十几个骁骑卫士卒奋力接下了那女子。火光中,一个个女子被挑飞了出来,被外头的骁骑卫士卒接下。 燃烧的木料不断地掉下,最后一个女子已经飞出了火场。一个人影拖着长戟,步出了火场,身后火光熊熊。 “寻死做什么?”那人恶狠狠的看着寻死不成的女子们。 “我们……”那些女子痛哭着,说不下去,被贼人杀光了家人,污了清白,不死,还能怎么样? “杀光贼人啊!”那人冷冷的道,“贼人没有死光,你怎么能够死?” 一群女子愕然看着他。 那张哥跪在地上,机灵的道:“我们可以娶你为妻!从此男耕女织,过上幸福的生活。”看那将军的意思,是要救这些被奸(淫)的女子了,那太容易了,只要他们娶了这些女子就成。 一群贼人反应很快,跟着张哥在地上用力的磕头:“小人等其实深爱着她们,愿意娶她们为妻。” 张哥一边磕头,一边得意无比,答应娶了这些女人有个P的关系?只要能逃脱了眼前的危机,以后再杀了就是。而且,若是因为这些女人,和眼前的官兵将军搭上了关系,说不定就能飞黄腾达。怎么看,娶了这些女人都是划算的生意。 长戟掠过张哥的脖子,张哥的人头落地。 “全杀了。”那将军淡淡的道。十几个士卒挥刀砍杀,片刻间就砍死了张哥等贼人。 “你不守信用!”有贼人一时未死,倒在血泊中,愤怒的嘶吼,明明答应了交出人质,就放了他们的。 “杨某是奸臣,要信用干嘛?”那将军冷冷的道。 “谢将军为我们报仇,我们可以死的瞑目了!”女子们伏地大哭。 “天下贼人多得是,不杀光了他们,你们何必急着死。拿起刀剑,杀光贼人!”那将军从马鞍上捡起纸甲,穿上,翻身上马,纵马出了巷子,冲向另一条街道。 “那将军是谁?”一群女子目送着骁骑卫远去,喃喃的问道,眼神中又是悲伤,又是愤怒。不杀光贼人,怎么可以瞑目! …… 数千贼人守着司徒府,死战不退。 “官兵要杀光我们!”“我们和他们拼了!”“不要怕,我们人多!”知道没有退路的贼人们越战越勇,竟然打退了数次骁骑卫士卒们的进攻。 两百来个骁骑卫士卒围着司徒府,停止了进攻,只是骑着马绕着司徒府,斩杀一切敢冲出来的贼人。 “我们人多,他们不敢冲进来!”有贼人大笑,却也绝对不敢出府。白痴才会在大街上和骑兵斗呢。 有些流民看着士卒们手中的火把,心中惶恐,不会放火吧? “不怕,他们是骁骑卫!”有贼人大笑,骁骑卫的服饰,他是不认得的,但看他们攻打司徒府的时候,小心翼翼,很有不肯伤害司徒府一砖一瓦的味道,那除了骁骑卫还能是谁。 “放火!”一声呵斥传了过来。 司徒府中的贼人大惊失色,开玩笑?骁骑卫放火烧司徒府? “你们敢烧司徒府,你们还有没有人性?这是你们对杨司徒的唯一纪念!你们中有多少人是在这里长大的?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有你们的记忆!”贼人中有人怒斥,骁骑卫的人竟然没有人性,一点都不知道尊重先人,放火烧自己家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骁骑卫中好些人尴尬的看着胡雪亭,贼人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在稳赢的时候放火烧了自己家,脑残也不带这样的。 “我等多冲杀几次,肯定能冲进去。”骁骑卫士卒中有人说道,有纸甲护身,轻易不会受伤,只要人手聚集得再多一些,下马步战,定然能冲杀进去。 “凭什么我们要为了贼人,牺牲自己人的性命!”胡雪亭怒斥,在人命面前,毛个情怀都不好使。“放火烧了司徒府,追杀其他贼人!” 大量的火把被扔进了司徒府,逼退了守住门口的贼人,然后不断地进逼,终于司徒府中处处大火。 “烧得好!”杨轩感赶到了,听着火光中贼人的惨叫,大声的笑,让这些贼人去死! …… 一日一夜之后,洛阳城中已经被肃清一空,血流如河,残存的万余流民被驱赶到了洛阳宫殿的废墟之外的广场中。 “我爹爹,就是死在这里。”杨轩感看着广场,摸着马背上的皮囊,里面,是杨恕的人头。杨恕的身体,早已不知道在哪个乱葬岗了。 “老爷,饶了我们吧!”万余流民跪在地上哭喊,血和火之下,他们的身上再也找不到一丝的暴徒的痕迹,唯有可怜和哀伤。 “我们错了,我们愿意赎罪!”流民们用力的磕头。 胡雪亭微笑着看着他们:“你们当然要赎罪。” -- 第813页 流民群的外头,丹阳骑兵不断地围着他们堆积着柴火。 李靖带了一百来人,站在骁骑卫士卒的一侧,听着万余流民的哭喊,只觉浑身发冷。 “他们是要……”李靖身边的县令更是浑身发抖,几乎站不住脚。李靖慢慢点头,那县令脚一软,幸好被李靖扶住。 “哭几声,跪下磕几个头,就算悔过自新了?你们可怜,就不需要承担责任了?你们可怜,就有杀人放火的免死金牌了?本座不信!”胡雪亭一直带着笑,“洛阳城几十万百姓的命,必须拿你们的命来抵偿!” “点火!”胡雪亭下令。 火光冲天而起,万余流民哭喊着,想要冲出来,却或被刀剑所杀,或者被逼近了火场。 “等你们下了地狱,本座再和你们算账!”胡雪亭笑着。 火光之中,最后的万余流民化为灰烬。 “酷吏!魔鬼!”县令和李靖脸色惨白,只觉想不出词语形容胡雪亭和杨轩感的毫无人性。李靖看着杨轩感灿烂的笑容,原本想要投靠杨轩感的心,立刻就消失了。 “轩感入了魔道了。”李靖叹息,他的舅父韩擒虎是大随名将,和杨恕很熟悉,他认识杨轩感,一起鲜衣怒马过。印象中那个一时聪明,一时愚蠢,却带着仁厚的杨轩感,已经再也不见了。 “保重。”李靖在心中道,他要去投靠大随皇帝杨広。 第170章 江淮杜伏威 三个小不点站在操场上,兴奋的看着石介。华山派是什么东西,葵吹雪和椰菜一点都不知道,有的玩就好,师父是什么意思,她们也不太清楚,又不是不认识石介,只不过以前叫石介石叔叔,现在变成了师父,还省了一个字,更省力了。 “我娘说,要听师父的话。”椰菜盯着石介,我最听话了。 葵吹雪高高的举起手:“师父,我们是不是要住在这里啊?”娘亲说以后要住在师父这里的。 石介坚决的摇头,都在丹阳,闹腾毛个住在一起啊,不会自己每天上门啊。 “不要啦,我要住在这里。”葵吹雪用力摇头,住在这里才好,不用每天写大字了。 几步外,葵家的仆妇急忙眼观鼻,鼻观心,回头就告诉老爷夫人。 “我们可以天天一起玩了。”小雪岚开心极了,葵吹雪和椰菜用力点头,再也不需要找理由出来了,练功呢,正经事,家里管不了。 “玩?”石介斜眼看三人,头疼无比,还以为有了两个小不点跟着一起练功,小雪岚就会努力奋发,功力嗖嗖的涨,但没想到梦想和现实有很大的差距,三个小家伙就想着调皮捣蛋。 “每人跑步五十圈!”石介看看小小的操场,决心给徒弟们下马威。“雪岚是师姐,六十圈!” 葵吹雪和椰菜惊喜了,跑步而已,还以为要练蹲马步呢。 “我爹爹说,练武第一件事就是练马步,一天蹲一个马步就好。”葵吹雪看雪岚,怎么样,一个而已,很少吧,很少吧,很少吧,可是,从早上到晚上呢,怕了吧。 椰菜也听爹娘说了,练完马步,站都站不直。“我爹说,他以前练马步,三天没能起床,比读书辛苦多了。” 小雪岚眨眼睛,华山派从来不练马步。石介笑着,马步马步,顾名思义就该知道是做什么的,江湖中人脑残了才会去学马步。 “就是,就是!”葵吹雪眨眼睛。爹娘都说了,练武好辛苦好辛苦的,每天鸡没叫就起床了。 小雪岚震惊了:“我每天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床!” 葵吹雪和椰菜也震惊了,睡到这么晚,早就被爹娘掀被子了。 “师父,我也要住在这里。”椰菜大叫,无视她家的仆妇的黑脸,原来进了华山派就能睡懒觉啊,太幸福了。 一群仆妇看石介,石介黑脸,回头打扁小雪岚的P股。 小雪岚转头看石介:“师父,明天我也要鸡没叫就起床。”原来练武要这么早起来啊,好好玩啊,从来没见过早上公鸡叫,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公鸡是不是会飞到房顶上叫。 葵吹雪和椰菜期盼的看着石介,公鸡叫了,母鸡是不是就会生蛋?好想看看啊。 石介使劲的瞪三个徒弟,板起脸:“没听见为师叫你们跑步?快去!否则没饭吃!” 葵吹雪和椰菜颤抖,好凶! 雪岚淡定的瞅瞅两个小伙伴,打眼色,看我的。然后抱住了石介的腿,使劲的摇:“师父,我最喜欢师父了!”石介的脸色立刻缓和了:“雪岚乖,跑步去。” 雪岚继续摇:“我跑不动~” 石介看看小雪岚委屈的小脸蛋,再次妥协:“那,跑到跑不动为止?” 小雪岚转头得意的看两个小伙伴,大声的答应:“师父,我最听你的话了!跑步去!”扯着两个小伙伴跑啊跑,两个小伙伴嘻嘻哈哈:“雪岚,我们跑多久?”“我们玩跳绳吧。” 王奶妈看着三个小孩子没跑到半圈,就停下来玩耍,只觉这华山派的门规也太稀松了点。“石师父,不能心软啊!”棍棒底下出孝子虽然不太对头,但多打几下,小屁孩就会听话的道理,却是肯定不会错的。最近世道又开始乱了,小孩子吃点苦,学点东西,就多了一点活下去的资本,无论如何不能心软。 “她们还太小了,先活动一下筋骨吧。”石介反对,练功多辛苦,小孩子多玩玩就好,他的目标很低,让她们拼命的玩,越疯越好,累了就能增加体力,以后逃命快就行,有空再学一点花拳绣腿,能够欺负其他孩子就成。内功?教小孩子内功就是拿她们的小命开玩笑。 -- 第814页 王奶妈很是不满意,下定决心要多管管那些孩子们,再也不能纵容她们玩闹和偷懒。 石介任由小雪岚几人在操场上胡闹玩耍,取了纸笔,默默的写着剑气心得。剑气这东西超出了华山派的秘籍内容,他唯有体会一些,就记录下来一些,以他那愚蠢的资质,有极大地可能是没有找到最好的办法,他只盼记下他摸过的石头,给后辈弟子的探索指明一点点的方向。 他反复的斟酌词句,一点点描写什么感受的文字都不敢写,只是枯燥的记录着一些内力运行路线,本来就不存在的文笔在干巴巴的文字下,更加的无聊。 “师父,这个字写错了!”葵吹雪忽然在石介的身后道。石介转头,半信半疑:“真的?” 葵吹雪用力的点头:“一定错了!”认真的看石介,师父竟然不识字啊。 石介满脸通红之余,奋力的板起脸:“为师是故意写错字,试探你们的,你们看看,还能找出那些错字,找不出来,今天不准吃饭!” 三个小女孩兴奋的凑在一起,卖力的在心得中寻找错字。“师父,这个字也错了!”“这个字一定也错了!” 石介用力的点头:“好,好,好,你们学的不错。”悄悄擦汗,当师父就是容易骗徒弟。一瞅,王奶妈斜眼看着他,一脸的鄙夷。 “咳咳,华山派文武双修,不好好读书,怎么能够看懂秘籍中的文字?”石介严肃无比,文盲不可能学会高深武功的,华山派的新一代必须从识字开始严格教育,就是这样。 三个小女孩凑在一起,闹腾的停不下来,一整天都听到她们快活的叫声,王奶妈一遍遍的催着她们休息,却一点用都没有,三个小家伙不闹得筋疲力尽,根本不肯停歇。 “师父,我饿了。”小雪岚闹够了,扯着石介的衣角。椰菜摸摸肚子,也觉得饿的慌,看看天色,却好像还早。 “练武饿得快!”葵吹雪很有经验,早就听说练武的人特别的能吃了。 “我要吃狮子头!”小雪岚点菜,然后扯椰菜和葵吹雪:“想吃什么尽管说,师父说了,我们华山派弟子吃饱了才有力气胡闹。”两个小伙伴拼命的报想吃的菜,两家的仆役尴尬的瞪她们,一点都不知道客套。 “等吃饱了,就写大字去!”石介瞪小雪岚,就知道吃和玩,一点没把练功放在心里。小雪岚委屈的扁嘴,然后又快活的抓着骨头,细细的啃着,像一只花栗鼠。 看着三个小女孩大口的吃着饭菜,脸上还沾着饭粒,石介恍惚间看到了华山上的一群师兄弟。 “我最近是怎么了?”石介一怔,心神不宁,前所未有。“是了,拖延的越久,越是舍不得。”他笑了笑,终究是凡人,想得多了,终究是有些惧怕的。 “你们吃完了,不要马上乱跑乱跳。”石介伸手抹掉椰菜脸上的饭粒,不能再多等了,迟则生变。他取出心得,塞到小雪岚的荷包中。“这个啊,你以后遇到你姐姐,交给她,让她教你们。” 小雪岚一边啃着骨头,一边随意的点头:“师父,你又偷懒!”葵吹雪和椰菜笑嘻嘻的点头:“师父你偷懒!” 石介作势要打,三个小不点嘻嘻的笑,一点都不在意。 十几天后。 椰菜和葵吹雪像模像样的打着拳,石介乐呵呵的看着,比他聪明多了。 “你们好好练习,师父出去几天。”石介笑道。小雪岚高兴了:“那是不是不用练功了?” “做梦!”石介立刻变脸,“王奶妈会盯着你们,要是偷懒,告诉你姐姐,打死你!”小雪岚扁嘴,师父太坏了。 石介取出三个小荷包,分给三人。“乖,好好练功。” 小雪岚立刻翻荷包,里面只有一些银子,没看见藏宝图,立刻愤怒了:“师父,我要藏宝图!”葵吹雪和椰菜用力点头,听小雪岚说过几次了,早就想玩挖宝藏了。 “藏宝图啊,在这里哦。”石介笑眯眯的取出一张纸,“不过,你们要每天好好练功,王奶妈才会交给你们哦。”转手塞到了王奶妈的手中。 小雪岚看着纸上熟悉的山山水水树树,再看看一脸警告她的王奶妈,睁大了眼睛:“我一定好好练功。” “石师父,你要去哪里?”王奶妈有些不习惯,小小姐不在家,石师父也不在,心里有点发虚。 “我安排了五百人守在周围,你尽管放心,雪亭也快回来了。”石介笑着。 …… 辅公祏惊喜的看着手中的弩(箭),小心的摸着,这辈子没有玩过这么高级的东西。 “朝廷不允许用弩的。”周围的人同样惊喜的看着弩(箭),弩和弓不同,前者是朝廷严格禁止的东西。 “试试威力。”某个男子微笑着。 辅公祏挥手,立刻有手下在院子里摆了一个箭靶。他慢慢的拉开弩(箭),瞄准。 “慢!”杜伏威道,“来人,放一副盔甲上去。”一群手下用力点头,听说弩(箭)可以射穿盔甲,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急急忙忙取了一副盔甲,罩住了箭靶。 “嗖!”箭矢准确的射中了盔甲。 “大哥,射穿了,真的射穿了!”几个人取下盔甲,看着透过盔甲的箭头,又是震惊,又是欢喜。 “好厉害!”一群人大喜,有弩(箭)在,再也不怕官兵的盔甲了。 -- 第815页 “有了这些弩,我们江淮军所向无敌!”一个汉子摸着手中的弩,兴奋不已。弩比弓容易操作,瞄得准,射的远,训练容易,以后来多少官兵,就射死多少官兵。 “就算是骁骑卫,照样一箭射死!”有汉子大声的道,信心十足。 “这里有一百具弩。”送来弩(箭)的那个男子微笑着。众人眼神火热的看着面前的箱子,里面放着一具具包着油纸的弩。 “好,有了这些弩(箭),我等定然能杀了胡雪亭!”辅公祏大笑,这神秘的家伙送了这么昂贵的礼物,就为了杀个胡雪亭,真是个大傻逼。胡雪亭占据了丹阳等地,号称江淮军的杜伏威辅公祏一伙人,想要打开局面,就必须杀了胡雪亭,这家伙根本不用送弩(箭),他们也要和胡雪亭玩命。 “我家和胡雪亭有血海大仇,但没有人手报仇。”那神秘的家伙叹息,辅公祏懂,某个被胡雪亭灭掉的大门阀嘛,也就只有大门阀才会有100具弩啊。 “真的能够射死胡雪亭?”杜伏威有些担忧,虽然没有见过胡雪亭出手,但是既然胡雪亭打着星君的旗号,只怕有法力护身,怎么可能被弓箭射死。 “若有100个精锐弩手,再加上三四百个弓箭手,到时候五百人乱箭齐发,别说胡雪亭了,就是神仙也射死了。”那神秘的来客微笑着。 杜伏威依然不信,翻遍传说,就没有看到神仙被弓箭射死的。 那神秘的来客笑了:“神仙自然是射不死的,但是冒牌神仙,就肯定能够射死了。” “假的?”辅公祏大喜,他是真的惧怕能吸人魂魄的星君,别看刚才胸脯拍得砰砰响,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甚至再考虑要不要干脆去攻打李浑。 “只是失传的武林绝学而已。”那神秘的来客笑着,静斋的高手重伤胡雪亭,那就证明了胡雪亭没什么了不起的,是不是真的星君都无所谓。 “只要你们准备周全,定然能杀了胡雪亭的。”那神秘的来客很有信心。他们做过测试,只要100具弩(箭)连射,静斋的高手就抵挡不住了,胡雪亭虽然比静斋的高手能抗,但是在100具弩(箭)之下,再加上弓箭手,万箭齐发,必死无疑。 “我们没有这么多弓箭手,但是我们有标枪和飞斧!”杜伏威缓缓点头,能被普通人重伤的星君,就一定是假星君,这个逻辑没错。江淮军弓箭手也就百十个,但乱扔斧头和标枪还是会的,几百上千人一齐投掷,只要是人,就没有杀不掉的。 “此刻,胡雪亭带了千余铁骑北上,丹阳空虚,若是江淮军能取了丹阳,这根基就稳了。”那神秘的来客认真的道,辅公祏和杜伏威缓缓的点头,眼神中闪着光芒。 江南地区谁都看到了胡雪亭带了千余骑北上,虽然不知道去了哪里,但丹阳空虚,那是肯定的。 “先夺了丹阳,然后以逸待劳,射杀胡雪亭。”那神秘的来客道。 辅公祏和杜伏威互相对视一眼,打下丹阳的诱惑力实在太大。 “好,我们立刻出发!”杜伏威一掌拍在桌子上。 “我等你们的好消息。”那神秘的来客笑着告辞,为了杀掉挡在路上的绊脚石,这代价真是花的有些大啊。 …… 丹阳。 “当当当!”代表敌军来袭的锣鼓声激烈的响起。 “有上万贼人来袭?”佘戊戌脸色大变,该死的贼人,怎么杀都杀不光。一群人看着佘戊戌,胡雪亭北上,石介刚走,敌人就来了,真是倒霉,丹阳县一个有战斗经验的人都没有。 虞世基对佘戊戌说道:“不如本官来指挥。”不是人人都像胡雪亭一样能打的,眼前的小姑娘都在发抖了,他就算同样是文官,好歹是男人,年纪也比佘戊戌大。 “传令,预备役准备战斗!”佘戊戌摇头,这是她的责任。 “丹阳所有人都训练过的,是时候拉出来和贼人决战了。”丹阳为了这一天,准备了许久了。 “给我三千人,其余人守城,我要一举击溃贼军!”佘戊戌大声的道,贼人势大,偏偏丹阳县中没什么人会打仗,她唯有身先士卒了。 “不用担心,星君会保佑我们的。”有人真心不在意,战死了,自然能和家人在地下重聚,有什么可怕的。 佘戊戌心中一酸,用力的点头,打定了主意就是战死,也要守住丹阳城。 “当当当!”锣鼓声在丹阳县的各处敲响,一个个百姓迅速集合,或上了泥土墙,或爬上了箭塔,或在哨卡处列队。 丹阳县城外的官道上,石介惊讶的回头,竟然有敌人进攻丹阳? …… “有贼人向我丹阳袭来,我等当保卫家园,杀光贼人!”哨卡外,佘戊戌大声的喊,周围的百姓中有的畏畏缩缩,有的却大声怒吼。 佘戊戌明白,那些胆怯的,是新依附的流民,那些愤怒的,是丹阳的土著、 “临阵退缩者,斩立决!”佘戊戌怒吼,手却在微微发抖,拿惯了毛笔的手,第一次拿着刀,还要冲在最前面。她只有心中只想着一件事。“在冲进敌军阵中之前,一定不要坠马!” 该死的,骑术不精啊! “就是抱着马脖子,也要冲到敌军当中。”佘戊戌手里握着缰绳,眼睛却盯着马脖子,待会坚决不松手。 上万江淮军慢悠悠的前进,再过十几里地,就是丹阳区域了。 -- 第816页 辅公祏大声的道:“江淮儿郎们,拿下了丹阳,我们就吃香的,喝辣的!” 上万江淮军大声的叫好,早就听说丹阳遍地是黄金了。有人大声的叫:“打下丹阳,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欢呼声四起。 杜伏威点头,士气可用。 “伏威,我们一定会赢。”辅公祏笑容满面,这江淮军都是各地的亡命组成,手上大多沾着鲜血,战斗力比普通流民强悍好几倍。 “打下丹阳,我们就有了争夺天下的资本!”杜伏威握拳,为了这上万精锐士卒,他花了太多的心思。“今日,我江淮军将会威震天下!” 官道上,石介默然站着,远处上万江淮军黑压压的靠近。真是走运啊,要是早走一天,这丹阳就倒了大霉了。 “有个傻逼站在那里!”江淮军的士卒大笑,真以为可以一个人挡住千军万马?脑残! “杀了他!”江淮军士卒们狞笑着,加快了脚步,对着石介冲去,先杀一个傻逼祭旗,这叫开门红。 “前面怎么了?”辅公祏看着前面的队伍忽然加速冲锋,却没看见敌人。 “有一个傻逼挡住了道路。”手下笑着汇报。 辅公祏不以为意,杀了就是。“我江淮军面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前方,石介踏步而出,手中的长剑刺出,轻飘飘的,快捷无比,所到之处,一具具尸体倒下,连惨叫都没有,四周的士卒再密集,他的身边却有丈许方圆的一个空白,没有人能够靠近一步。 “杀了他!”周围的江淮军大叫,奋力的冲上去,乱刀斩下。 石介一步步的向前,毫不停留,每一步,都有七八个江淮军士卒倒下,也不见鲜血四溅,唯有咽喉或眉心一点血红。 “冲啊!”江淮军的士卒大吼着,奋力冲杀,却只能更快的倒下。 “(长)枪兵!”有人大声吼,终于有枪兵赶到,密密麻麻的枪杆向密林一般刺向石介。 “死!”周围的江淮军士卒狞笑,这么密密麻麻的枪林,就算是一条龙,都刺死了它,何况是一个人。 石介步伐丝毫不乱,一步步的前进,四周密密的枪林却就是刺不中他,却不断地倒地而死。石介身周丈许方圆就像是生命禁区,进去了,唯有死路一条。 远处,辅公祏看着战团,脸色惨白,他当年在丹阳见过石介。“是胡雪亭的师父!” “好一个猛将!”杜伏威点头赞许,丝毫不觉得如何。再厉害的高手,能打得过千军万马? “来人,调弩(箭)队来!”辅公祏下令道,胡雪亭也好,胡雪亭的师父也好,在弩(箭)之下,只有变成刺猬一条路。 江淮军士卒还在围着石介厮杀,远处,传来辅公祏的声音:“儿郎们,都退开了!让某来会会他!”围着江淮军的士卒飞快的退开。 石介也不追杀,终于找到江淮军的老大了。 人群散开,露出一大片空地。十余丈外,百余弩(箭)手,百余弓箭手,四五百标枪和飞斧手整齐的列阵。 “射!”辅公祏大吼。 刹那间,天地为之一暗,劈天盖地的箭矢,雨点一般的激射向石介,箭矢之后,是数不清的标枪和斧头在空中旋转。 “去死吧!”辅公祏大笑,什么星君,什么星君的师父,全部去死! “我要拿他的心肝下酒!不,我要把他的人头挑在枪杆上!”辅公祏狂笑,星君的师父都被他杀了,看丹阳县还有谁敢反抗。 石介的背后,两个穿着江淮军士卒服装的人暗暗的握住了手中的剑柄,全神贯注的盯着石介,就算石介躲过了漫天的箭矢和斧头,也必然会受伤,以及被吸引了注意,那么,他们就会立刻出剑,一举击杀了石介。 “这个蠢货,真的出现了。”两人鄙夷的笑,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没什么了不起。”两人从石介杀死江淮军士卒的剑法看,石介出剑虽快和准,但这威力就不怎么样了,甚至没能像胡雪亭一样腰斩敌人,显然是力量不足。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胡雪亭的武功,只怕在石介之上。”两人冷笑,师父没有徒弟出名,自然是因为徒弟的武功比师父强。这一点都不稀奇,静斋这种情况要多少有多少。 “我二人杀了石介,这丹阳就必然失守。”两人死死的盯着石介,全身内力暴涨,就等着最后一击。 黑压压的箭矢,标枪,斧头,瞬间就到了石介的眼前。上万人狞笑,等着欢呼,以及看刺猬。 一道光亮一闪而逝。 空中的箭矢,标枪,斧头猛然在空中诡异的停住。 “不可能!”无数人惊呼出声。两个高手惊恐的看见,石介斜眼看着他们两个。 “被发现了!”两个高手的心中,念头一闪而过。 下一瞬间,石介周围的空间诡异的扭曲了,箭矢,标枪,斧头,江淮军士卒,乃至空气和光线,都歪歪斜斜的。 “轰!”扭曲的空间陡然消失,刺眼的光芒四射。 光芒消失,石介站在原地,毫发无伤,周围几十丈内,数千江淮士卒静止不动。 “噗!”两个静斋高手鲜血狂喷,“我们上当了,这是宗师级的高手!”“快回去告诉宗门!” 狂吼声中,两人艰难的举步,周围的士卒却一动不动。两人像喝醉了酒一般,跌跌撞撞的前进,不时撞到周围的江淮军士卒身上,那士卒立刻粉身碎骨,化为肉泥。 -- 第817页 “你们是哪个门派的?”石介欣喜的问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们……”两个高手倒在地上,不断地抽搐。 “不要杀我……”“我们是静斋的,你要是敢杀我,静斋一定不会放过你……”两人吐着血,惊恐的看着慢慢走近的石介。 “静斋在哪里?”石介认真的问道。 两个高手盯着石介:“你想……” “噗!”两人狂喷鲜血,倒地身亡。 石介愤怒的看着自己的手,该死的,明明已经留手了,怎么还是砍死了他们? “静斋?好,石某会找到你们的。”石介大步走向前方,前方,江淮军士卒们惊恐的看着石介周围的数千士卒,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光是什么?”“我不是眼花了?”“到底怎么了,还开打吗?” “噗噗噗!”一个个站着不动的江淮军士卒猛然碎裂,化为肉泥。石介身周几十丈内的数千江淮士卒同时粉碎,密密麻麻的人群立刻空荡荡的,唯有满地的尸块和鲜血。 “啊啊啊!妖怪啊!”惊叫声四起。 “快逃!”江淮军士卒四散的奔逃。 辅公祏眼珠子突了出来,只会怔怔的说着:“噩梦,我一定是在做梦!” “快走!”杜伏威扯着辅公祏,辅公祏却依然痴痴呆呆的。 “杜大哥,快走!辅公祏已经失心疯了!”杜伏威的心腹用力的扯住杜伏威的手臂,把他扯上马背,拼命的打马。远处,石介已经向着这里快步走来,要不是有一大群惊慌失措,到处乱跑的人挡住了他的去路,石介早已到了这里。 “救辅公祏!”杜伏威大叫,却被七八只手扯住,距离辅公祏越来越远,只看见石介走到了辅公祏的身边,然后走开。 “辅公祏!”杜伏威惨叫。傻傻站着的辅公祏陡然四分五裂。 “报仇,我一定要报仇!”杜伏威泪流满面,眼睛中流出鲜红的眼泪。 “此仇不报,不共戴天!” 更远处,佘戊戌带着三千丹阳百姓前进,只听到前面大声的叫着“妖怪!”“逃命啊!”“不要吃我!”更能够看见四处都是没头苍蝇一般乱跑的贼人,白痴都知道前面的江淮军一定出了大事。 “出击!杀光贼人!”佘戊戌大吼,嗓音嘶哑。 “杀光贼人!”原本胆怯的丹阳百姓胆气大盛,怒吼着冲了上去,四处截杀江淮军。 佘戊戌带着千余丹阳土著冲在最前面,乱刀砍着遇到的贼人,心中一片空白。 “杀光贼人!”她只会大声的叫,和机械的砍着。 石介看着一面倒的屠杀,默默的收剑。“有百余具弩在,就算再有贼人敢冒犯丹阳,定然也是有来无回。”他刻意避开了弩,那些宝贵的弩(箭)应该毫发无伤,有这些弩(箭)在,配合上丹阳县的泥土围墙和箭塔,足以让任何贼人胆寒。 他大步的走向北方。静斋敢和华山派为敌,那么,就灭了静斋。不知道静斋在哪里?没有关系,别人都不知道,有一个人却一定知道。 …… 洛阳城中,士卒们四处收拾着尸体,若不处理,这座城只怕很快会瘟疫四起。 “没想到,洛阳竟然变成了这样。”收拾尸体的士卒们叹着气,大随的国都啊,无论如何都要收拾干净。 “我们打下了洛阳,这里是不是我们的了?”有骁骑卫的士卒悄悄地问着,骁骑卫的士卒久经战阵,不是那些没有见识的土匪,以为打下了京城就是皇帝了,对收复洛阳,除了心理上的满足,一点都没有觉得能够结束战争。但这座伟大的城市,有强大的政治意义,却一点战略价值都没有。要人没人,要粮食没粮食,要钱没钱的鬼城,夺下来又有个P用? 其余骁骑卫老兵皱着眉头,也不明白以后会如何。“大概,将军会把汝南的人口迁移过来吧。”士卒们胡乱的说着,整理着废墟。 某个主屋烧得只剩下焦黑的梁柱的宅子中,花园的某块石板悄悄的挪动着。一个人从下面钻了上来,看着周围的流民的尸体和鲜血,冷冷的笑着。 “什么人!”周围有骁骑卫士卒厉声呵斥,握住了手里的刀剑。要不是看这个人的相貌儒雅,服饰华贵,不像是流民,早就二话不说的冲过去砍了。 “我是朝廷官员,我要见杨轩感和胡雪亭。”那男子只看了一眼周围士卒的服饰,就猜到了一切。 花园的地道中,依然有人不断地爬上地面,惊恐的看着周围的惨烈。 “裴蕴?”杨轩感和胡雪亭惊愕的看着眼前的华服男子,打死都没想到会在洛阳看到他。 “难道,你投降了贼人?”杨轩感猛然杀气四溢。裴蕴斜眼瞅他,果然是出了名的白痴,一点脑子都没有,要不是胡雪亭在,他打死都不出来。 “佩服!佩服!”胡雪亭看看烧焦的主屋,已经花园中的地道进出口,真心觉得这年头打地洞是个无敌保命术。 “托福,托福。”裴蕴同样真心觉得走运。 裴蕴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奸臣,这天下想要干掉他的人太多,指不定随时有忠义之人杀入裴府,取他的人头一用,这家中是早早的挖了地道。但裴家的位置太过靠近洛阳城的中心,看看地图就知道,挖到城外,那是一个好大无比的工程还罢了,指不定不小心挖到了谁家的地窖中,那乐子就大了。裴蕴唯有在地基之下,老老实实的挖了个能躲人的地洞拉倒。 -- 第818页 洛阳大乱之后,裴蕴反应敏捷,不等出现敌人,就一把火烧掉了自家的主楼。 “贼人也不会想要占领这个废墟。”杨轩感恶狠狠地看着裴蕴,心中唯有悔恨,要是司徒府也这么做,会有多好。只是,他也明白,杨恕之死,和有没有挖地道一点关系都没有。 “有吃有喝,一时倒也饿不死老夫。”裴蕴捋须微笑,哪个贼人会抢一座烧光了一切房屋的宅院?他们全家躲在花园中的地道下,既不用担心被烧毁的废墟压住了出入口,又不用担心有贼人在宅院中听到了动静,只要不在地下唱戏,那真的是安全的很,就这么一直平平安安的熬到了现在。 胡雪亭点头,然后捂住鼻子,裴蕴恶狠狠的瞪她,没有,绝对没有! 杨轩感莫名其妙。 裴蕴可以在地下储藏了大量的粮食和清水,但有一个东西有些麻烦,那就是粪坑。在封闭的地道中一口气躲上个把月,这地道中的空气可想而知,裴蕴的身上多半是有屎臭味的。 “我有一点不明白。”胡雪亭躲远了几步,问道。 “唉,那是有原因的。”裴蕴长叹。 杨轩感愤怒的看两人,麻烦说明白点。 裴蕴转头看杨轩感,温和的道:“老夫躲在地道中,有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老夫为什么会在家里。”都是朝廷大臣,忙得脚不沾地,凭毛杨恕到处奔波,裴蕴竟然悠闲的在家?作为杨広身边的大奸臣,裴蕴理应时刻陪在杨広身边才对,为何会远离朝廷,留在家中? 杨轩感强忍住怒喝一声,你就是贼人的同伙什么的。看胡雪亭和裴蕴的神情,好像有一个重大秘密要揭晓。 裴蕴苦笑,看着皇宫方向。 “我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所以,只好称病在家。”裴蕴道。 杨轩感飞快的开动脑筋,是听到了杨広命令御林军纵容贼人进城,任由贼人杀死杨恕,还是听到了什么皇后和御医有染的劲爆消息? 裴蕴盯着胡雪亭的眼睛,道:“是有关你的。” 胡雪亭眨眼:“哦,我知道了。”杨轩感一怔,关胡雪亭毛事?就算听到了杨広深深的爱着胡雪亭,也不至于不敢上朝啊,难道是听见了萧皇后深深的爱着胡雪亭?那是真要躲躲了。 裴蕴继续说下去:“我听见了杨広说,吃人肉,会不会长生不老呢?” 他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盯着胡雪亭:“我敢保证,绝对没有听错。”虽然杨広没有说要吃谁,但裴蕴稍微一想,就知道杨広的目标一定是胡雪亭。星君转世啊,这身体一定非同小可,吃了星君的肉体凡胎,天知道会有什么效果。 杨轩感也抖了一下,怪不得裴蕴要称病,要是杨広知道裴蕴知道了他的想法,裴蕴立马人头落地。 胡雪亭淡定极了,早就知道的事情,一点都不稀奇。裴蕴看着胡雪亭,抖了一些,能这么淡定,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胡雪亭也是会吃人的主儿。 …… “你留在这里招揽百姓,重建洛阳。”胡雪亭道。裴蕴用力点头,笑着道:“能够为胡星君效劳,何其荣幸也。” 胡雪亭斜眼看他,都是奸臣,少来这一套。“别担心,本座不会因为你是奸臣就砍了你的。” 裴蕴惊讶了:“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为毛? 裴蕴严肃极了:“你是小奸臣,我是老奸臣,杨轩感的名声也不见得好多少,物以类聚,大家都是臭的,你们哪有砍死我的道理?” 胡雪亭仔细的看裴蕴的脸,打左脸还是右脸? “再说,如今整个大随再也没有比你名声更臭的人了。”裴蕴笑了。洛阳大屠杀的消息,一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的传向了四方,全天下再也没人敢说胡雪亭一句好话了。 “就是那些杀了几十万洛阳百姓的流民,就是李建成,也绝对不能和你与杨轩感比。”裴蕴笑着。 流民屠城,非常的残忍,洛阳几十万百姓血流遍地,定然会受到无数人的指责,但是,流民啊,你丫指责谁去? 胡雪亭杀流民,人数只有洛阳被杀百姓的十分之一,但却绝对是千夫所指,不是因为“流民是可怜人,被抓的流氓是放下屠刀的可怜人,杀已经投降的,没有武器的可怜人,那就是十恶不赦”等等大道理,而是因为胡雪亭是有名有姓的。 空洞的骂贼人残忍,一点攻击力都没有,哪有指名道姓的骂一个名人有震撼力,能够表现自我的道德感? 胡雪亭越是有名,越是杀人狂,越是神神怪怪的,在距离胡雪亭无限远的地方,安全的大骂胡雪亭,就越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足以扬名天下。 “你很快要成为三百年来最凶残最无耻的人了。”裴蕴道。 胡雪亭瞅瞅他,又瞅瞅杨轩感,惊喜了:“我这是名留青史了?” 杨轩感淡定,就知道胡雪亭一定脑抽。 “你带本部兵马去抢粮仓。”胡雪亭没空想遗臭万年,洛阳是不是收复无所谓,洛阳周围的大粮仓一定要抢过来。 “你呢?”杨轩感盯着胡雪亭,有种不祥的感觉。 “我?”胡雪亭笑了。 “本座要杀上太原!” …… 胡雪亭带兵离开洛阳,再次北上。收到消息的各地大佬们人人都知道胡雪亭要做什么。 -- 第819页 “杨恕真是有眼光啊。”大佬们叹息着,看看自己身边,找不出这种神经病。 太原城中,李建成面如白纸。用P股想都知道,胡雪亭会直接勾结张须驼,两路夹攻,击破太原。 “胡雪亭一定会杀光太原的所有人!”这种谣言四处乱飞。 李建成冷笑,其实,他有个绝招的,保证刀枪不入。 “来人,传令天下!外敌入侵,生灵涂炭,凡我大随子民,放下纷争,共赴国难!我太原李家当全军向西,迎战西突厥大军!” 【作话】 PS:2019.05.23.21:2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第171章 你不得好死! 温暖的太阳照射在身上,时间久了,就觉得暖洋洋的,舒服得不想动弹。这春天果真是个舒服的日子啊。 “娘娘,一眨眼,就会到了夏天的。”几个宫女笑着,余杭的气候,春夏可不太明确,刚过了冬天,老棉袄还脱了没几天,就觉得阳光火辣,好像快要是夏天了。 萧皇后笑着,南方和北方的差距真的很大啊。 萧瑀看着手中的消息,微微摇头。杨暕却大笑着:“舅舅说的最后能做的事情,就是这件?”一直听萧瑀说着,杨広大军出征辽东之后,江南东道唯有一件事情可以做,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不过如此。 “就是这件事。”萧瑀笑着,杨暕还是嫩了些,看不出这最后一件事当中的奥妙。 “本王怎么会看不出来?”杨暕不太服气,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他早已不是以前的他了,这种小手段,他看得很清楚。 “哦,那你说说看。”萧皇后问道,儿子要是能干,当娘的也可以放心些。 杨暕急忙端正了些,严肃的道:“李建成号召天下群雄保家卫国,共抗外敌,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有外敌入侵我华夏,华夏内所有人,不论是大随,是北周,是北齐,还是其他有狼子野心的人,在共抗外敌的旗帜之下,谁敢反对?” “反对者,就是不顾天下百姓,不顾民族大义,不顾国家大义,彻底的投靠了外贼!” 杨暕看着萧皇后和萧瑀,两人都微笑着看着他,鼓励他说下去。“李建成打出道德大旗,胡雪亭就不太好对他下手了,否则胡雪亭就是破坏共抗外敌的大事,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李建成被胡雪亭联合张须驼围攻的危局自然瓦解,还带上了以天下为重,以民族为重的光环,有识之士纷纷投奔太原,太原成为天下英雄心中的圣地。” “胡雪亭若是敢继续进攻李建成,只怕天下谁都不会答应,胡雪亭敢逆天行事,天下英豪定然群起而攻,胡雪亭的丹阳大军立刻飞灰湮灭。” 杨暕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骄傲,笑道:“看李建成要迎战西突厥,而不是东突厥,其实也是很无奈的。”东突厥距离太原近,西突厥距离太原远,李建成舍近求远,只是因为张须驼和骁骑卫的主力都在北面和东突厥对抗,李建成若是敢去和东突厥开打,时刻要担心被张须驼背后捅刀子。 “为了自保,选择迎战西突厥也是无奈之举。”杨暕微笑,单纯的以为西突厥远,李建成可以敷衍了事的,那就太单纯了。有心敷衍了事的,就是北上和东突厥作战,同样可以敷衍的,随便和东突厥玩个静坐战争,就能拖延好几年。 萧皇后欣喜的看着杨暕,儿子果然出息了些,看透了李建成的行为。杨暕背负双手,抬头看天,脸上平平静静的,他没有转头去看周围的人,但却感受到了无数道佩服和崇拜他的目光。 “我苦苦的思索对方的每一个举动,终于成功了。”杨暕的眼睛微微的闭上,看着刺眼的太阳,想要变得聪明,想要让人觉得充满智慧,想要人佩服,就是这么的简单。 “我的天性聪颖无比,我将用我的双手,协助父皇打造全新的大随,我将成为万民拥戴,当之无愧的新帝!”杨暕缓缓的转头,看萧瑀,下一刻,萧瑀就会捋须长叹,“你终于成长起来了,我已经老了,以后这天下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了。”然后,他当然会以最真诚最谦恭的神情,最优雅最有礼貌的姿势,拿起案几上的茶壶,满满的斟上一杯,递到萧瑀的面前,盯着萧瑀的眼睛,“没有舅舅,哪有我今天?舅舅以后还要多多提点小侄。”OK,大家都有面子,君臣和睦,从此共同走上人生赢家的道路。 杨暕盯着萧瑀,萧瑀果然开始捋须准备开口了。杨暕急忙微微挺直了身体,眼角的余光四处的找茶壶,该死的,怎么桌上没有茶壶?那茶壶的宫女和太监呢? 萧瑀捋须,笑着道:“那么你说,胡雪亭会不会停止杀向太原呢?” 杨暕微笑,就要回答“当然”,忽然一怔,汗如雨下。 “是啊,你怀疑了吧?胡雪亭可是疯子,和一个疯子讲道理,可不容易啊。”萧瑀微笑。 杨暕用力点头,猜不到疯子怎么做,可不能怪他。 “那么你说,李建成有没有考虑到这个可能呢?”萧瑀继续微笑。杨暕身上的汗水湿透了衣服,有没有考虑到呢?该死的,我哪知道! …… 太原城。 “胡雪亭一定会立刻停手。”某个门阀公子微笑着,满满的自信,所有人联合起来,放弃仇恨,共同对抗外敌啊,多么的高大上,简直是大义中的大义,谁敢不停手,就是卖国贼,就是汉奸,就是人类的叛徒。这么多顶大帽子压下去,不信胡雪亭不停手。 -- 第820页 “就算胡雪亭不停手,张须驼也会看清现实。”又是一个门阀公子傲然微笑,张须驼虽然名气不太好,但也是个识字的,肯定知道忠孝节义,说什么都不敢做出违背天下大义的事情。 “区区胡雪亭千余骑兵,我北周大军还不放在眼中。”其余几个门阀公子也笑,他们饱读诗书,能文能武,随便带个三五千士卒,就能干掉胡雪亭的千余骑兵。 “莫要托大,骑兵对步兵有攻击加成的。”一个门阀公子劝道,野战肯定不是骑兵的对手,但是,守护太原,那是轻而易举的。要是胡雪亭不识好歹,竟然鼓动骑兵攻打太原,不肖几日,就能耗尽胡雪亭的兵马,轻而易举的拿下了她。 “总之,建成此计一出,太原是稳了。”几个门阀公子笑着,公开的场合叫“圣上”,私底下就直接叫“建成”,这是仔细想过的,可以在保持对“北周皇帝”恭敬态度的前提下,透露出一丝丝的亲密和警告。你丫别以为当皇帝了不起,没有我们,你当个P的皇帝?叫你圣上是给面子,你要是以为真的是皇帝了,哥几个分分钟废了你丫的。 李建成看着众人,微笑着点头:“有诸位在,这太原定然稳如泰山。” “喝酒,喝酒!”众人举起茶杯,以茶代酒,互相敬着,丝毫不把胡雪亭放在眼中。 “谈笑之间,樯橹灰飞烟灭,不过如此。”好几个门阀公子嘴角含着笑,可惜没有羽毛扇啊,不然挥几下一定超有感觉的。 …… 刘文静看着李建成,真心的佩服:“建成果然是天才啊,布局深远!” 胡雪亭联合骁骑卫,南下北上,联合攻打太原?李建成其实不是很在乎。太原是真正的坚城,你倒是试试看啊,不打个三五个月,太原的城墙灰都没掉。但有东、西突厥的大军在,张须驼能够挥军南下攻打太原三五个月?只怕立马被突厥大军前后包抄,杀得干干净净。 李建成号召所有人放下仇恨,一致对抗外敌,目的根本不是为了胡雪亭。 “我必须洗白太原李家勾结外敌的嫌疑。”屋内只有李建成,刘文静和李神通,李建成坦诚说出他的计划。 “要想夺取天下,必须占据关中,闭关自守,坐视中原群豪自相残杀,这是我李家夺取天下的根本。”李建成道。这点毫无问题,是太原李家的核心反复讨论的结果,关中只要守住几个雄关,中原地区打死打活都和他们没关系,用不了几年,中原地区的人口就会在战火中消耗一空,想要组建大军,也要用到娃娃兵了。而关中丰富的人口,精锐的军队,就能随便干掉精疲力竭的中原群雄。 “想要夺取关中,就必须夺取长安。”李建成继续道。 刘文静和李神通点头,白痴都懂得这个道理。只要长安到手,关中震动,谁敢不降?其余关中各县,传檄可定。 “但是,长安在屈突通的手中。”李建成眼中精光四射,屈突通老于军阵,号令严明,以太原李家如今手中的军队,想要和屈突通硬杠,只怕是胜负各半。 李神通和刘文静交换眼神,李建成这胜负各半的说法,其实是无视了一些劣势。攻打坚城,和防守坚城,哪里能相提并论?兵法有云十则围之,太原李家的军队要攻打长安,只怕会死伤惨重,却一无所得。 “屈突通以一军之力,在天水郡迎战西突厥和西域二十七国的大军,战事定然疲惫,若我等突袭长安,虽然未必能攻克长安,但屈突通腹背受敌,失去大本营,军心涣散,只怕在天水就会大败。” “我军无需攻打,只要做出攻打的姿态,然后传信屈突通,愿意招降他,他见进退无法,唯有向我投降,这长安和关中,就不战而得了。” 李神通和刘文静微笑点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这点战略,其实是人人都看得见的,一点点的技术含量都没有。 李建成继续笑着:“我等想的倒是美妙,但屈突通很有可能不肯投降的。” 他一字一句的道:“因为,天下皆知,是我等招了各地蛮夷进攻大随!” “屈突通认为太原李家和西突厥联手,又哪里敢投降我太原李家,就不怕我反手就把他卖给了西突厥吗?” “屈突通若是不肯投降,选择了在长安死战,这损失就大了。” 李神通缓缓点头,这也是他担心的。想想长安的高高城墙,他就觉得心寒无比,这是要死多少李家的忠心战士啊,而长安附近的富庶郡县也必然会被战火毁于一旦,这夺得关中又会有多少损失? “所以,我必须公告天下,我太原李家没有勾结外敌侵略大随,一切纯属其他人栽赃,才能让屈突通没有负担,心甘情愿的向我投降,献出关中。”李建成早已想得清清楚楚,勾结外贼这种名声,其实很容易洗刷的,喊几声抗敌就可以了。 “好!建成果然是帝王之才,有谋略!”刘文静欢喜的称赞着,心里鄙视极了,平庸,真的唯有平庸二字可以形容,若是一定要打分,冲着认识这么久的面子上,顶多给个中等偏上的评价。 招降屈突通的方式,太原李家的核心人物当中,早已不知道想过多少次了,详细的方案一抓一大把,这个方案属于最早提出的方案之一。但李建成如今是太原李家的老大,北周的皇帝,必须往死里夸奖。 李神通叹息着:“建成果然是吾李家麒麟儿也!”李建成这小子心狠手辣,必须夸奖,否则后果难料。 -- 第821页 李建成微笑着摇头,这种好听话要是当真,那他早就实在某个小水沟里了:“洗刷名声,招降屈突通,夺取长安和关中,这只是眼前的利益,更重要的,还有长远利益。” 李神通和刘文静继续严肃的倾听。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李家此刻没有横扫天下之相,天下群雄自然不在乎。”李建成微微叹息。 李神通和刘文静有些尴尬,这话真是不好听啊,却也不得不承认。重新建立的北周,地盘其实也就是在太原附近而已,和高颖的北齐,杨広的徐州相比,北周地盘小,没有强大的军队,朝廷骨干力量也不堪入目。北周皇帝李建成,是年轻的官二代,在朝廷毫无功勋,民间也没人知晓,北周的一群门阀子弟大臣们更是默默无闻,别说民间了,放在门阀内部,几乎都没人知道。 就北周这点小局面,有意争夺天下的人,几乎就没人把他放在眼中,很多人对北周的重视,甚至不如对胡雪亭的重视。 胡雪亭打下了几个郡县,有钱有人,北周李建成打下了哪里,有多少钱和人?要不是有关中门阀余孽支撑,李建成的北周朝廷也就是和山大王一个档次,多关注一眼北周都是浪费时间。 “但这种轻视,却很快就会变化。只要我等拿下了长安,占据关中,天下震动,人人都会知道我北周。”李建成有些惋惜,称帝太早了,影响大局,后患一个个出来了。 “届时,自然会有人挖我等的老底,嘿嘿,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李建成的这个词语虽然不合适,但李神通和刘文静都知道李建成的意思。 太原李家要是有了大好地盘,具有争霸天下的真正资格,就会有一大堆人希望打击和遏制太原李家,翻李家的黑历史,造成内部的分裂,那是最简单最容易的事情。什么李家勾结流民,血洗洛阳,什么李家勾结蛮夷,入侵大随,各种有凭有据又天下皆知的谣言,会疯狂的在关中地区流传,指不定就有一个门阀子弟野心膨胀,蹦出来四下串联,想要干掉李家,自立为帝了。 “我太原李家可以不在意血洗洛阳,却不得不在意勾结东、西突厥,劫掠关中。”李建成的神色认真无比,刘文静和李神通同样认真的点头。 血洗洛阳,杀了洛阳几十万人?爱怎么算在太原李家的头上都没有关系,李家甚至可以不辩解。天下百姓会因此对李家愤怒和抵触?别逗了,遥远的洛阳的事情,关那些一辈子没有离开故乡五十里的人P事?聊天的谈资而已。 太原李家的核心在关中,只要关中百姓不在意洛阳的死伤,承认了血洗洛阳,竟然是有利无害的。为毛?协助关中被屠戮的门阀世家报仇,妥妥的地方(保)护主义啊,关中人怎么会认为太原李家做错了。 但勾结东、西突厥人,劫掠关中,那就不得了了!关中人不恨死了太原李家的人才怪! “我太原李家绝对不能背上勾结东、西突厥人血洗关中的罪名,相反,我们要以拯救关中的英雄的面目,出现在关中人的面前!”李建成斩钉截铁,只要稳住了关中百姓,这关中就稳如泰山,这夺取天下,也就只是时间问题。 刘文静的泪水从眼角缓缓的流下,他伸手抹去眼泪,嗓子有些沙哑:“建成,你已经超越了我了。” 李神通双眼通红,用力的拍着李建成的肩膀:“我李家有建成在,终于可以称霸天下了。” 李建成微笑着:“何以严重?我还年轻,经验不足,许多地方需要两位叔父多多的提点。” 三人相拥而哭,谁都没把对方的话当真。 …… 胡雪亭会被大义所逼,不得不放下仇恨,携手共同面对外敌吗? “不会!”高颖斩钉截铁的道。 “不会!”贺若弼点头支持。 “不会!”李浑摇头苦笑。 “不会!”杨広看着手中的消息,随便的扔下,又一次伏在辽东地图上。 他们都太了解胡雪亭了。 “但是,李建成很有可能蒙对了。”高颖说道,总有人运气特别的好,明明中间过程全部错了,竟然就是写了一个正确的答案。 “也不过是拖延了几个月而已。”贺若弼道,躲过了初一,还有十五,难道李建成以为可以永远躲下去。 “难说。”高颖皱眉。杨広这么一闹,各地的百姓中反响还是很激烈的,不少年轻的学子叫着要齐心合力对抗外族,大有谁敢动手抢地盘,谁就是外敌的奸细的意思。哪怕北齐已经公开复国,高颖和贺若弼还是不得不准备带兵抵抗外敌。 “他们却不知道,老夫要是出兵,最担心的反而是杨広。”贺若弼冷笑,叛徒的大军顶在背后,谁能放心,杨広只怕反而不能全心全意的迎战高句丽了。 “时也,命也。”高颖长叹,越是老了,越是觉得很多事情都是命运,个人怎么都无法对抗的。 …… 胡雪亭一路北上去太原,各地都得了消息。 “胡雪亭要血洗太原!”有百姓低声道,一脸的神秘,这绝对是独家消息。 “你落伍了!”另一个百姓冷笑,“胡雪亭要血洗沿途所有城池!” 当年曹操的老子被人干掉了,曹操杀上徐州报仇,一路见人杀人,见村烧村,这胡雪亭怎么都比曹操凶残,怎么可能不杀光沿途见到的一切? -- 第822页 “杨恕可不是胡雪亭的老子。”其余百姓反驳。 “知遇之恩,重于泰山。”有百姓长叹,要是他被杨恕赏识,短短几年之内,从P民爬到了大官,甚至还称帝了,他也会为杨恕报仇的。 “那么,我们怎么办?”有人惊恐无比,大随一乱,小地方到底归谁管,就有些莫名其妙了,都找不到官老爷出头。 “让开所有道路,千万不要挡在胡雪亭的前面!”解决的办法简单的很。 有人却冷笑,胡雪亭不过是一个妇孺,哪有胆子血洗百姓?还要不要名节了,还要不要做人了? “这是我们名扬天下的好机会!”几个年轻人聚集在一起,低声的商量。“我们只要拦在路口,阻止胡雪亭血洗太原,我们就会成为天下最著名的仁人义士。” “会不会有风险?”有人低声道,万一胡雪亭杀红了眼睛,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呢?他们小胳膊小腿,一刀下去,鲜血就清空了。 “慌什么,我们不需要距离胡雪亭远着呢,我们只要注意前头的消息,若是胡雪亭真的敢一路血洗,我们立刻就回家睡觉,要是胡雪亭不敢血洗,那就是心有顾虑,我们发达的机会就来了!”有人看的更远。胡雪亭又不是傻瓜,肯定不会随便的背上卖国贼汉奸等等名头的,只是缺少别人给她台阶下,只要有人当面大义凛然的痛骂她一顿,她自然会翻身下马,认真的长揖到地,惭愧的道,“若是没有先生指导迷津,吾差点犯下大错!”再然后,自然是双赢了,胡雪亭有机会撤回洛阳,他们几个则或进入胡雪亭的权利中枢,或名扬天下,被其他势力睁相征辟。 几人欢喜的点头,太有道理了!历史上有多少人是靠拦路劝谏,从此步入中枢的?丫的数都数不清啊! “发达的机会就在眼前,若是错过了,足够你们后悔一辈子!”有人低声道,眼睛发亮。其余人握拳,说什么都不能错过。 “唯一的阻碍,是前面的人万万也不能想到了这一点!”有人嘴巴发苦,聪明人肯定不止他们一个,要是前头有人想到了,首先拦路劝谏胡雪亭,那所有的计划就全部失败了。 几人面面相觑,神色悲愤,明明知道有巨大的机会,要是就这么被人抢了,那简直是不同戴天的仇恨啊。 …… 胡雪亭的千余骑兵不过走了百十里,距离太原还有十万八千里,就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竟然有人敢挡住本座的去路,来人,全部杀了!”胡雪亭破口大骂,一群士卒看看胡雪亭又无可奈何的神色,只能叹气,“星君,冷静,冷静!” 眼前拦路的百姓密密麻麻的,还个个拖儿带女的。 “老爷!行行好吧。”至少五六千百姓或躺或坐的倒在官道上,挡住了道路。 “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吃东西了。”有人哭泣,有人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 这些百姓都是洛阳周边郡县的百姓,洛阳大劫一起,周围的郡县若是有完好的城墙,百姓自然会留下来拼死保卫家园,若是没有城墙,白痴都知道大难临头,忙不迭的拖家带口的跑了。这逃出了洛阳百里之外,占领洛阳的流民倒是没追上来,自个儿却成了标标准准的流民,被当地的百姓排斥和驱赶,疾病,饥饿,寒冷,各种苦难接踵而至,更倒霉的是,不断的有各地的流民向洛阳靠近,与他们相遇。 “你们从洛阳逃出来,为什么啊?听说洛阳到处是银子,只要到了洛阳,怎么都不会饿死吗?”外来的流民惊讶的看洛阳周边跑出来的人,当真是“城外的人想要进去,城里的人却想要出来”啊。 “那些贼人没人性啊,杀人抢女人,还吃人啊!”洛阳周边的难民毫不犹豫的添油加醋。 半真半假,以及胡言乱语之下,这停留在洛阳百里外的流民就越来越多了。没有爆发出抢劫当地的贼乱,已经是当地的官府赈灾得力,用一碗粥创造了奇迹了。 “官老爷,给点吃的吧!”众人苦苦的哀求。 胡雪亭脸色铁青,看着太原方向,若是杨恕在,肯定是不会允许她乱来的。 “给你面子。”胡雪亭低声道。 “来人!传令周围郡县,立刻拿更多的粮食出来赈灾,否则休怪本座心狠手辣!” “立即去洛阳周边百里之内,通知各郡县洛阳贼患已经剿灭!欢迎各地百姓回家。” “立即通知杨轩感,无论如何要打下粮仓!” “全军回转,护送百姓回洛阳。” 千余骑兵跳下马背,有人分着干粮,有人把一些病重的人扶上马背。 “雪亭!”灾民中,有个躺在地上的女子,努力的叫着,但嗓音嘶哑,声音就像蚊子叫似的。 “娘子,你说什么?”一个男子抱起那女子,搂在怀中,关切的问着,又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是饿了?没关系,那些官老爷已经在分吃的了,我们很快就有饱饭吃了。” 那女子闭上眼睛,眼角泪水直流,奋力嘶吼:“我不是你的娘子!”但这蚊子一般的声音,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听清。 “唉,你可真是幸福啊,有这么疼你的相公。”周围的难民看着那女子和男子,随口的道。那男子笑得灿烂极了,用力摇头:“应该的,应该的,既然是夫妻,那自然要互相扶持,哪怕是人生最艰难的时刻,也要不离不弃。” -- 第823页 周围的难民随意的点头,眼睛只管盯着分食物的丹阳将士,一点点都没有继续夸奖那男子的意思。不吃饱,谁有力气管别人的闲事。 那女子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那男子伸长了脖子,期盼的看着慢慢靠近的分发食物的丹阳将士。 “多谢军爷!”难民们拿到食物后的道谢声越来越近,终于到了那男女的面前。分发食物的丹阳士卒从包裹中掏出一个冷馒头,撕成了两半,交给了两人。 “多谢军爷!”那男子认真的道谢,转头看女子:“娘子,我们有吃的了,快吃了!”把手中的馒头喂到了那女子的嘴中。 分发食物的丹阳士卒有些感动,人言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世间还是有真情存在的,瞧,自己不吃,给妻子吃,多好的丈夫啊。 “不用担心,我再给你一个。”那丹阳士卒又取出了一个,递给了那男子。 “多谢军爷。”那男子大口的吃着馒头。 那女子睁开眼睛,咬下了馒头,艰难的咽下,见那丹阳士卒就要走开,她用尽全身力气大声的喊:“雪亭!” 也就比普通人的低声说话的音量,却足够让眼前的丹阳士卒听见了。 “你认识星君?”那丹阳士卒一怔,敢直接叫胡雪亭名字的人可不多啊。 “不认识,不认识。”那男子搂紧了女子,坚决的否认。那女子耗尽了力气,已经无力说话,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分不清是不是昏死了过去。 那丹阳士卒仔细的看那女子的容颜和衣着,那男子却死死的护住:“军爷,非礼勿视,你就算救了我家娘子的性命,也万万不能盯着她看。” 那丹阳士卒不理,继续仔细的打量那女子,更扯开那男子挡住女子脸颊的手臂。那男子极了,大声的喊:“官兵抢女人了!官兵抢我娘子了!快来人啊!官兵强抢民女了!” 四周的难民有的神色愤怒,想要站起来呵斥和阻拦,却被亲友死死的扯住,有的却默不作声,难民的艰苦生涯已经消耗了他们的正义感。得罪了分发食物的官老爷,会是什么下场?饿死,还是砍死?是死一个,还是死全家? 那男子使劲的喊叫,终于引来了其余丹阳士卒。 “何事喧哗?”有将官厉声问道。 那男子愤怒的指着身前的丹阳士卒,大声的道:“军爷,他想非礼我娘子!” 那将官严厉的看着那丹阳士卒,手已经按上了刀柄:“你竟然敢调戏妇女?”丹阳竟然有这种垃圾!必须千刀万剐! 那丹阳士卒瞅瞅那将官,道:“我听见那女子叫星君的名字,但这男子却不让她说话。” 这就不一样了。 那将官招手,立刻有数个士卒过来,扯开了那男子。 “你认得星君?”那将官亲自问道。那女子闭真眼睛,一动不动,看来是真的昏了过去。 “找星君来。”那将官皱眉。 “官兵调戏民女咯!官兵强抢我娘子咯!大家快来看啊!官兵强抢民女咯!”那男子被几个士卒扯住,挣脱不得,却大声的喊着。 那将官冷笑,看看地上的女子,看出了一些端倪。 胡雪亭赶到,看了一眼那拼命大叫的男子,在看看昏迷的女子,皱眉看了半天,又打湿了汗巾,擦干净了那女子的脸庞。 那女子慢慢的醒来,看见眼前的胡雪亭,眼泪簌簌的流下:“雪亭!”声音依然比蚊子叫还轻。 胡雪亭道:“潘彤月,我来了!你再也不用怕了!”这个女子她认得,是洛阳遗孤院的潘彤月。 “把那个家伙抓起来,严刑拷打!”胡雪亭揽着潘彤月的身体,取出食物,慢慢的喂她吃下。潘彤月听见胡雪亭的命令,又是泪水流下,却努力的吃着胡雪亭手中的食物和水。 “救命啊!冤枉啊!官老爷抢我娘子啊!”那男子大声的叫着。几个丹阳士卒随手暴打,几拳之下,那男子就缩成了虾米。 “官老爷抢我娘子啊!”那男子看着周围的百姓,依然奋力叫着,声音嘶哑无比。周围的百姓含泪看着他,官兵当众抢女人,如此善尽天良的事情,也就只有贼军做的出来。好几人默默的闭上眼睛,洛阳谁不知道胡什么无恶不作,杀人如麻,抢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日,胡什么会遭到报应的!”有人掩饰着眼中的愤怒,转头看着天空,老天爷一定会收拾胡雪亭的。 “星君,要不要解释一下?”那将官低声问道,没得背了抢民女的恶名。 “完全没有必要。”胡雪亭摇头,谁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半个时辰之后,潘彤月终于缓了过来,说话的声音也听得见了。 “雪亭!”她哭泣着。洛阳大劫难之日,看见洛阳城中骁骑卫的紧急信号,村子里的骁骑卫将士遗孤立刻拿起了武器,和骁骑卫一起向洛阳突进,却半路上受到大量敌军的埋伏,浴血奋战,却始终不能冲破,一个个的将士倒下,唯有寥寥数人,终于借着黑夜突围而出。 “然后,我就被裹挟在百姓当中,逃到了这里。”潘彤月哭着,她茫然的跟着百姓逃到了这里,很快就病了。 “那个男人,他……他……”潘彤月泣不成声。 一个女子落到流民之中,会发生什么事情?很多很多不敢想象的罪恶。 -- 第824页 “每次拿到了食物,他只在别人面前装样子,给我吃一口。”潘彤月哭着,那些好心人看遇到一个疼老婆的暖男,都会多给一份食物,然后,当然是全部被那个男人吃了。 所以,在潘彤月饿得晕过去的时候,那个“爱妻的暖男”依然嗓门倍响,身体倍棒。 “你替我杀了那个贼子!”潘彤月紧紧的握着胡雪亭的手臂,胡雪亭却没有感受到多少的力量。 “好。”胡雪亭仔细的看着潘彤月,只看到了痛苦,以及报仇的决心,没有找到绝望。 “官老爷抢我娘子!”那男子在地上继续的吼着,声音已经很微弱了,却没有因此停下。 “来人,把他绑在柱子上。”胡雪亭下令。 数千疲惫不堪的难民,以及闻讯赶来的周围乡村和县镇的官吏,诡异的看着胡雪亭,历来只听说男子抢女人的,没想到还有女人抢女人。 “胡雪亭又有什么做不出来。”一些多少了解点胡雪亭的官员冷漠的道。 “官兵抢我娘子!”那男子知道要受刑了,愤怒的喊得更大声了,就是死,也不能阻拦他伸冤。 “就是到了地府,我化成鬼,也要找你报仇!”那男子对着胡雪亭怒吼,“你抢我的娘子。” “你的娘子?”胡雪亭问道。 “她当然是我的娘子,我和她共患难,不离不弃,她就是我的娘子!”那男子道,在难民之中,捡了一个同样无依无靠的女人,这叫相濡以沫!这不是他的娘子,还是谁的?而且,他对她有多好,谁不知道?他从来没有骂过她打过她,时时刻刻的记挂着她,就算被官兵打死,他也绝对不愿意失去她。 “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把我和娘子分开!”那男子怒吼。 “你就算抢到了我娘子的身体,也抢不到她的心!”那男子大声的叫着,傲然看向周围的百姓,周围的百姓中不少人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潘彤月怒吼:“是你强迫我的!我根本不是你的娘子!” 周围的百姓不傻,几乎是瞬间就知道了真相,不就是那男子趁着潘彤月又病又饿,然后一定要做夫妻吗?这种事情在难民当中又不稀奇,甚至是普遍现象。虽然这男子肯定是错的,但既然已经成了事实,生米煮成熟饭,那又何必斤斤计较呢? “官老爷,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他们两人既然已经成亲,又互相深爱,你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吧。”一个老大爷颤颤巍巍的道,不管什么理由,成亲了就是一家人,那夫妻吵架,外人管什么?就算一开始是强迫的,现在不已经是夫妻了吗,夫妻之间,又哪里算是强迫的呢。 “官老爷,他们都已经是夫妻了,你要替她多考虑啊。”有妇女认真的道,砍了那个男子,潘彤月就没了丈夫,就是寡妇,这是重点啊,万万要想清楚,就算这是潘彤月的意思,那也是她一时激愤,其余人要帮她多考虑,生活总要过下去,对不对? “我看他也还算是好的,何必斤斤计较呢?”有男子认真的道,一开始虽然是错的,但后面都是好的啊,多照顾那女子啊,没有抢走全部粮食,就是好人。 “家事而已,我们不用管。”又是一个人大声的道。 “两夫妻,一个多吃一点,一个少吃一点,算不上大事,干活的时候,男的也干得多啊,有危险,也有男的去保护女的啊。”又是一个人道。 “我家也是这样过来的,现在不是生活的蛮好的嘛。”一个女子大声的道,她身边的男子用力点头,过程几乎是潘彤月的翻版,但现在照样夫妻琴瑟和谐。 胡雪亭一眼看去,数千人难民中,以为这件事没什么了不起的,占了绝大多数。 “真是有趣啊。”胡雪亭笑眯眯的。 “潘彤月,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确定要我杀了他吗?”胡雪亭盯着潘彤月认真的问道,“不论你做任何选择,我都会带你回洛阳,生活是你自己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不需要考虑我,考虑其他人的想法。” 潘彤月怒吼:“你丫废话什么!砍了那家伙!” 胡雪亭笑,下令:“刮了他。” 千刀万剐之下,那男子凄厉的惨叫。周围的百姓或兴奋的看着,或惊恐的呕吐。 “把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拉出来砍了。”胡雪亭指着刚才发表意见的那个老头和其中某几个人。 “老汉一把年纪了,就算说出了话,你一个小姑娘,凭什么砍了我?”那老头大怒。 “就凭我有刀,你没有。”胡雪亭笑着。 数刀砍下,几个敢于仗义执言的热心群众惨叫着,挂。 “来人,带上全部粮食,只带这个,这个,这个……”胡雪亭指着支持砍死那男子的难民,“你们或许是装出来的,但是,你们运气好,本座希望你们一直装下去。” “其余人全部抛弃,又不认识他们,关我P事!”胡雪亭认真无比。 数千难民愕然的看着胡雪亭,附近乡镇的官吏瞪圆了眼睛,第一次看到草菅人命的官员! “回洛阳!”胡雪亭大声的下令,骑兵带着部分人回转,留下数千难民哭爹喊娘。 “没有天理啊!” “没有王法啊!” “老天爷会惩罚你的!” “胡雪亭,你是王八蛋,生儿子没□□!” -- 第825页 “胡雪亭,你不得好死!” “你会遭报应的!” 咒骂声中,胡雪亭脱离骑兵,单骑一拐,继续向北进发。 第172章 你丫还不如破碎虚空呢! 风雨并不大,却细密,染绿了庭院。 室内静悄悄的,回荡着水滴从屋檐低落的滴答声,茶香弥漫着。 “好茶。”有人夸奖道。 老和尚有些歉意:“这是去年的茶叶,已经不够香了。若是清明前后的新茶,这茶香……”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其余人只是默默的听着,等到老和尚终于闭了嘴,才有人淡淡的说道:“胡雪亭孤身北上了。” 老和尚笑了:“李建成吓坏了吧。” 还用说?李建成在庙外头等了一天了,也就和吓到生活不能自理差了一点点了。 丹阳一千铁骑攻打太原,那是笑话,懂军事的人不屑一顾,不懂军事的人只要稍微有点常识,也绝对不信。区区一千人能做个毛啊,也就是驱赶太原附近的农村,烧毁一些田地和村舍,和替天行道的好汉做得差不多而已。李建成也就对村庄的毁坏稍微肉疼一下而已,其实好有一些窃喜,胡雪亭毁掉了村庄,他正好多了一个机会招揽民心。盖一些茅草屋子,扶起倒掉的篱笆什么的,就会有一大群百姓跪在地上高呼万岁,对他赤胆忠心,何乐而不为? 左右李建成已经高姿态的表态了,胡雪亭答不答应“放下仇恨,一致对外”,对李建成都没有影响。李建成甚至不需要待在太原,靠围墙退敌什么的,他只要带着军队往天水郡一跑,胡雪亭敢追,他就敢联合西突厥的人干掉胡雪亭。李建成甚至已经准备好了离开太原的演讲稿件,比如“朕草创北周,不忍见北周百姓因朕而受损,朕当去西边天水郡迎战西突厥人,若是胡雪亭放不下仇恨,万万不要连累无辜的太原百姓,只管到天水郡来找朕,朕任打任杀,绝不皱眉”。 但是,该死的胡雪亭竟然孤身北上了!麻烦就大了。这是摆明了要玩刺杀啊,李建成怎么防? 李建成真心的惶恐,就算在千万军营中,也挡不住一个疯子的刺杀。 “唯有静斋的前辈高人,能解救我了。”李建成客客气气,又诚心无比的对妃萱说道。妃萱微笑着:“建成公子莫要担忧,宗主正在闭关,出关后定然会护建成公子平安。” 李建成笑着点头,这是要坐地起价?好啊,走着瞧。“只要静斋为我扫清了障碍,李某定然唯静斋马首是瞻。” 妃萱抿嘴微笑:“建成公子何以言重,我静斋可不想掺和朝政,我们只是闲云野鹤,在天空自由自在的飞着,看到大地上百姓疾苦,想要为天下选出明主。这天下,终究是李家的。” 李建成笑着,这种话要是信了你,我就是白痴!他认真的道:“静斋和李家,何分彼此?” 妃萱笑,我信你我就是白痴,道:“静斋定然会派遣高手保护建成公子。”她转过头,看着外头的雨水,笑着:“其实,静斋已经调动了人手,前去伏击胡雪亭了,用不了三天,建成公子就可以听到好消息了。” …… 三日后。 十几个青年伸长脖子,看着官道上,眼神中尽是期盼。 “流民实在是太可恶了!”某个青年怒吼着,一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胡雪亭被一群流民阻止,大队人马送流民回洛阳,自己孤身上路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天下,鄙夷着有之,冷笑者有之,震惊者有之,失望痛哭者亦有之。眼前的这群青年就是失望痛哭的人之一。 “官道上这么多人,我们怎么知道哪个才是胡雪亭?”又一个青年眼睛冒火,死死的盯着官道。官道上其实人并不多,稀稀拉拉的,不时还会空无一人。但其他青年都用力的点头,胡雪亭若是带着千余铁骑路过,那是只要有眼睛就不会认错,但只有一个人,那谁知道是不是开局只有一条狗的某个爆款游戏的主角。 “我们赌对了开头,却猜到结果。”某个青年流泪,赌赢了胡雪亭不敢肆意杀人,却没想到找不到胡雪亭了。 “盯着所有一个人路过的人,我们这里是洛阳去太原的必经之路,胡雪亭一定回来!”某个青年绝望的叫着,刺杀啊,肯定要化妆的,谁知道胡雪亭会不会穿男装,混到某个商旅之中。但以他们的弱小力量,拦住商旅很容易被打,拦住单一的人,还能仗着人多,强行要求检查什么的。 “只有如此了。”一群青年泪水滴落尘土,多好的名扬天下的机会啊,竟然有很大的可能要错过了。 …… 李建成看着天空,一群雀鸟正从天空飞过。 “天气凉了,胡雪亭该死了。”他轻轻的道,三天了,静斋一定已经轻易的斩杀了胡雪亭。这天下,终究是稳了。 有侍卫轻轻的走了进来,肃力在一边。 李建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没有转头,问道:“是不是静斋的消息?”其实是多此一问,他早已下令,今天除了静斋的消息,什么消息都不听。侍卫敢于进来,定然是静斋杀了胡雪亭的好消息。 “这个……”侍卫犹豫了。 李建成微微皱眉,难道静斋又没被胡雪亭跑了?真是一群废物啊。 侍卫终于道:“静斋的消息,没有等到胡雪亭……” 毛? “静斋说,胡雪亭改道了?”侍卫低声道。 -- 第826页 李建成霍然转身:“胡雪亭猜到有人埋伏,还是有人泄露了消息?”侍卫知道个P。 …… 路边的一个茶摊中,两个灰衣男子低声的交谈着。“确定胡雪亭不会走这条路?”说这条路是洛阳到太原的必经之路,肯定是夸张了,条条大路通罗马,有的是去太原的道路,但走这条路,无疑是最近,也是大多数人常走的。 “最新的消息,胡雪亭偏离了方向,选择了绕路。”另一个灰衣人低声道,胡雪亭很容易认的,其他哨卡认出了胡雪亭,发了飞鸽传书。 “会不会认错人了?”第一个灰衣人有些不太信,看地图,这路线不是有点绕,是非常的绕。洛阳去太原,最方便的路线是沿着汾水北上,也有走长平郡上党郡的陆路的,但胡雪亭沿着洛水北上,看方向,这是要出朔方郡,直奔银川吗?这是要完成一个超级大弧度,出关,过沙漠,进东突厥,再从雁门关绕回来吗? “难道胡雪亭不是要找李建成报仇,而是想要去干掉东突厥?”灰衣人看着地图,联想到杨広孤身刺杀东突厥可汗的传奇故事,竟然有点信了。 “我猜,胡雪亭是以为李建成会逃向天水,所以在半路上等着呢。”另一个灰衣人努力试图解释胡雪亭的行为。 …… 同一时间,洛水沿岸的某个城市之中。 一间商铺之内,胡雪亭的眼神锐利,商铺中人人胆战心惊,不知道这个女人恶狠狠的冲进来想干什么。 商铺老板硬着头皮挤出笑容,迎了上去:“叽里呱啦!” 胡雪亭揪住商铺老板的衣领:“会说洛阳话吗?普通话也成?实在不行英语也凑合!” 商铺老板惊恐:“叽里呱啦!” 胡雪亭掉头就走,冲进了隔壁的商铺。 隔壁的商铺老板用充满地方口音的洛阳话道:“客官,想买什么?” “终于找到会说洛阳话的人了。”胡雪亭感动极了,可以找个人问路了。“这里是哪里?我要去太原,怎么走?”该死的,明明是沿着大道走得,笔直就能去太原啊,为毛走着走着就不太对了?以后穿越一定要带GPS! …… 山野中,几个人或站在草丛中,或靠在树上,或盘膝坐在泥地中。 好几人伸长了脖子,看着远处,却又失望的叹气。 “打起精神来,胡雪亭随时会到。”某个老者厉声道,埋伏者切忌心浮气躁,胡雪亭的剑法不错,己方一旦失去了冷静,哪怕人多,依然有可能会被胡雪亭砍伤几个的。 “老夫出马,你们谁敢受伤,老夫就要你们好看!”那老者呵斥着,静斋长老出马伏击,只有所有人毫发无伤,才算是小小的功劳。 几人急忙深呼吸,平静心情。 远处,一只信鸽呼啦啦的飞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长老看了信,脸色铁青。 信件在众人手中传递着,人人恶狠狠的盯着妃萱,妃萱很是有些尴尬:“有劳师叔和各位师兄了,只怕还要再等候一些时日。” 静斋的高手们冷冷的看着妃萱,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埋伏了数日,结果对方走错路的狗屎事情。 “你丫就不知道派几个人给胡雪亭带路吗?”某个静斋的高手怒斥妃萱,一大帮子人在荒山野岭等了几天,又冷又饿,就因为你丫的没有派人给胡雪亭带路,你好意思吗? 妃萱盯着那高手,眼神肝肠寸断:“你是认真的吗?” …… 数日后。 龙泉郡。 有人远远的看着一骑靠近,惊喜的道:“是胡雪亭来了。”这年头有钱买马的是极少数,骑马的女人更是少数中的少数,不是胡雪亭还能是谁。 一群人或兴奋,或悲壮地点头。他们的身后,是巨大的横幅:“胡星君请到此处一叙”。 胡雪亭瞅了一眼横幅,继续赶路,赶时间,谁有空一叙二叙的,说不定还是个陷阱,自投罗网最蠢了。 一群人死死的看着毫不停留的胡雪亭,你丫懂不懂规矩?遇到有人打横幅,说什么都要停下来和老乡扯几句话啊。 “原来大名鼎鼎的胡星君竟然胆小如鼠,过来一叙的胆量都没有。”有人早有准备,大声的冷笑,激将法对年轻人,尤其适合身居高位的年轻人最有效了,胡雪亭无论如何都要停下来说几句的,否则以后威名尽失。 胡雪亭果然勒住了马。 “还是张兄有办法啊。”一群人擦汗,差点被胡雪亭跑了。众人看着胡雪亭调转马头,微笑着,准备着各种指责的词语,务必要一举骂的胡雪亭狗血淋头,羞愧自尽。 “咦,胡雪亭开始加速了。”有人笑着,众人飞快的揉脸颊,吐舌头,清嗓子,喝水,周围有很多人看着呢,骂声要大,要清楚,不然别人听不见,白骂了事小,浪费了机会没地方哭去。 “咦,胡雪亭越跑越快了。”有人鄙夷着,这是赶着来挨骂。 “吾辈成名,就在今日!”其余人微笑,大家早骂完早收工,回家吃鸡。 “咦,胡雪亭越来越快了!”有人惊疑不定,跑这么快,到他们面前,收的住吗? “一定是想要跑到我们面前吓唬我们。”有人冷笑,跑到一群人面前,在最后关头勒马,战马高高扬起两只前蹄长嘶,好像很帅,其实老套的牙都掉了。其余人也看穿了,淡定的笑:“那我们就陪她玩玩。”一群人负手而立,傲然看着胡雪亭的战马奔驰。他们站着不动,任由胡雪亭纵马冲撞,那是绝对的泰山崩而不动声色,威武不能屈,回头流传天下,定然是大大的佳话。好几人悄悄整理衣襟,仰起脖子,把人生全部的镇定从容都挤了出来。 -- 第827页 周围的路人们佩服的看着青年们,这是要和杀人魔君硬杠吗? “想不到,老夫竟然能够见到如此盛景。”有人捋须长叹。 “少年强,则国强。我郡中有此少年,天下定然强盛矣。”有人感慨万千。 “吾当为他们扬名。”有人握拳。 胡雪亭继续加速。 青年中,有人越看越觉得不对:“咦,不对啊,跑这么快,怎么可能收得住?那已经不是跑了,那是冲锋啊!啊!那是冲锋!胡雪亭撞过来了!” “忍住!胡雪亭不敢撞的!”有青年厉声的道。一群人死死地盯着越来越近的胡雪亭,一定不敢撞的,一定不敢撞的!一定不敢撞的!!! 胡雪亭转眼就到了他们的面前,站在最前头的张兄死死的盯着胡雪亭和战马。时间在他的眼中用最慢的速度流淌,他能清楚的看到战马马蹄上掉落的泥土,马鬃的飞扬,胡雪亭衣服上的一个褶皱,已经胡雪亭放松在缰绳上的手,准备接受冲撞的神态。 张兄惨叫出声:“勒!马!呀!” “嘭嘭嘭!” “啊啊啊!” 胡雪亭没有勒马,战马直接撞入了人群,一群青年飞了出去,人人重伤,站在最前排的张兄起码断了三根肋骨。 胡雪亭再次掉头,四处的看:“伏兵呢?高手兄呢?弓箭呢?说好了大杀一场呢?忒么的浪费我的时间!”马蹄声响,已经远去,唯有地上的惨叫声,以及一群目瞪口呆的群众。 “这个……有大夫吗?”想看盛景的人问道,再不找大夫,只怕要死人了。 “一群傻逼。”少年强的人鄙夷的道,看到马冲过来都不躲。 想要为青年们扬名的人转身就走,一定要告诉别人,一群傻逼的故事。 人群中,有人扬手,一支穿云箭冲天而起。 远处,又是一支穿云箭冲天而起,一站一站的传递下去,太原城中,有人抬头:“哦,胡雪亭已经到龙泉了。”不枉我们等了许久。 “依计行事。”妃萱微笑,用千军万马杀胡雪亭,怎么能震撼天下人,必须让胡雪亭死在静斋的手中。 龙泉的官道上,胡雪亭抬头盯着穿云箭,冷笑几声,按住了剑柄。“太小看本座了。” …… 太原城的城墙下,数百人席地而坐。周围起码数千人热情的围观。 “胡雪亭,又见面了。能够见到雪亭无恙,妃萱的心中不胜之喜。”妃萱微笑着冲着胡雪亭招手,不生气,不生气,万万不能因为胡雪亭迷路而生气,现在已经改变了策略,大义超过了武力,绝对不能在一大群人面前生气,那会掉粉的。 四周的人微笑着看着胡雪亭,静斋的妃萱仙子就是有气量,今日必须好好的教训胡雪亭。 胡雪亭看看四周,大惊失色:“静斋竟然让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和我开打?这是要消耗我的力气吗?哎呀,静斋太卑鄙了!” 四周的人死死的盯着胡雪亭,我们是各地的名士!名士!名士! 妃萱惊愕的看着胡雪亭:“原来雪亭不认识他们?这些人都是我北地的名士,个个出身高贵,门阀有百年历史。”四周的人傲然看着胡雪亭,你个文盲不认识我们丝毫不稀奇,我们是门阀中的精英中精英。 “妃萱和雪亭没有私仇,只有公义。为了天下黎民百姓,请雪亭放下仇恨,一起携手对抗外敌蛮夷。”妃萱轻柔的声音,让四周的好些人感到伤感,就因为眼前这个文盲和魔君,妃萱仙子竟然要委曲求全,低三下四,妃萱仙子实在是太伟大了。 胡雪亭伸长了脖子一瞅:“咦,能打的在后头啊,那快点开打,本座赶时间。” 一群北地名士冷冷的看着胡雪亭,看我们的服装,看我们的名士发髻,看我们的坐姿,看我们的队形,这是最最最著名的辩经的挑战队形!今天,吾等就是要和你讲道理! “胡星君只要能说服我们,尽管去和妃萱仙子战个痛快。”一群名士冷笑。 “这是要舌战群儒了?”胡雪亭惊喜了,这辈子第一次玩啊,可是,没空啊。 “一百两银子。”一群名士鄙夷的看着胡雪亭,一个个掏出银子,放在脚边。“辩赢了吾等,尽管拿去。”这里几百个名士呢,一人一百两,就是几万两银子啊。 胡雪亭冷笑了:“以为本座会在乎一百两银子?” “一百五十两!”一群名士冷笑着,胡雪亭立刻道:“成交!” 一群名士鄙夷极了,就这贪财的模样,也不像是高人。坐在名士队伍最前方的一个英俊的男子站了起来,冷笑着道:“两国交战,当堂堂正正,阵而战之,刺杀不是英雄所为!”看胡雪亭怎么解释。 “哦,我是奸臣,不是英雄。”胡雪亭一脚踢翻那英俊的男子,捡起地上的银子,喜滋滋的放在了马背上。 那英俊男子怒视胡雪亭:“君子动口不动手!”胡雪亭用力点头,有道理!过关斩将,失败者要么吐血而亡,要么吃纸,万万不能搞错了。 “乖,张嘴!”胡雪亭往那英俊男子嘴里塞衣服碎布,那是你自己的衣服,脏不脏都要怪自己。 一群名士怒视胡雪亭,挑战输了就羞辱对手,简直是斯文扫地! “玩不起你们可以走啊。”胡雪亭不在乎。 一群名士恶狠狠地盯着嘴里是衣服碎布的英俊男子,虽然排在越前面的,就越是没有本事,否则还有后面的人什么事?但菜鸟到这个程度,就不要蹦出来说话。 -- 第828页 “夺天下哪有玩刺杀的,一点气概都没有。”第二个男子冷笑,他早就研究过胡雪亭了,草莽文盲,懂个P的礼义廉耻,和她文绉绉的谈气节,谈两国交战是没用的,直接扯英雄气概,说不定胡雪亭每天和一群文盲喝酒捏脚,反而就懂了。 胡雪亭大惊失色:“文盲!看过历史没有,玩刺杀的多了去了!荆轲,曹操,项羽,哪个没有玩过刺杀,哦,项羽的鸿门宴不算刺杀?那随便在春秋战国找一个国家,一定有!谁不知道春秋是刺客最多的时候?”再次踢翻,塞衣服碎布堵嘴,顺便斜眼看妃萱:“这群人真的是名士,确定不是假冒伪劣,春秋都没看过?” 一群名士尴尬的看着胡雪亭,文盲竟然懂历史! 妃萱努力微笑,这些家伙当然是水货!出身百年大门阀不假,但是,真正门阀的精英都被杨恕砍死了,也就剩下一些支脉的人而已,这读书就少了,见识和气度就更少了,哪里能指望前几日还在庄子里管收成的落魄门阀旁支子弟,换一身衣服,旁支变成主支了,文化水平就暴涨了?被胡雪亭随意的呵斥,那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又是一个名士站了起来:“当皇帝的一个人出马刺杀,岂有此理?”刺杀是手下干的,难道太子丹亲自出手?还不是找了荆轲。胡雪亭好歹是个皇帝了,亲自动手刺杀,逼格和铜锣湾的扛把子有什么区别,没得笑掉人的大牙。 “噗!”胡雪亭又踢翻,塞衣服碎布堵嘴,“笑掉大牙?笑啊!我不在意的。” 又是一个名士站了起来:“你孤身一人,深入敌境,天下皆知,李建成只要派出数千铁骑,杀你易如反掌。” 胡雪亭再次大惊失色:“你白痴啊!以为骑兵是天上掉下来的啊?本座倾家荡产,才养了多少骑兵?李建成那地盘都没有的穷光蛋,拿P股养数千铁骑啊?李建成能凑到一百个骑兵,就算他脸比盆大。区区数千步兵,本座随便拍拍马屁股,让他们在后面吃灰。”还是踢翻,塞碎布。 又是一个名士站了起来,严肃的看着胡雪亭:“胡雪亭,此刻外敌入侵,挑起内乱,定然会被外族所乘,若是华夏因此沦亡,重蹈五胡乱华的覆辙,你就是华夏的千古罪人!”这是真正的大义,不怕胡雪亭不退避三舍。 胡雪亭惊愕的看着他:“白痴!没了李建成,地球就不转了?有本座啊!本座砍了李建成,占领了关中,突厥想要侵略我华夏花花江山,尽管放马过来,看本座砍死所有蛮夷!”起脚,咦,踢空了!我还没踢,你丫就倒下了?必须补射! 胡雪亭太不讲道理,辩经输了就要接受羞辱,这让无数以为辩经是高大上的新出炉门阀主支精英感到愤怒,以及惊恐。数百人的庞大队伍中,退场了一大半。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有人一边站起,光速蹿到边上,一边大声的解释,不是他临阵退缩,而是对手不讲理。 一同退场的人大力的支持,对手不讲理,他们这些学富五车的人怎么可能赢。 继续留在场地中的名士们多少有些底牌,一个名士严肃无比:“李建成只是个黄口小儿,论才华论门阀背景,这里的名士个个都可以取代他,但是,李建成此刻代表的已经不是他自己,或者太原李家,而是整个华夏的团结和凝聚力!华夏所有人都看着他呢,意义重大无比!万万不可轻易对待。”一群人点头,留在场地中的好些人后悔,这个大道理他们都想到了,就是没机会说。 胡雪亭毫不犹豫:“那让李建成自杀,然后对外宣布病死,所有手下归本座,由本座继承他的遗志,本座不在乎排在他后面的,一定会代表整个华夏的团结和凝聚力,带领大家打败外族。那个谁谁谁,回头告诉李建成,现在本座代表的是华夏的团结和凝聚力,所有人看着呢,意义重大,叫他快点自杀。”踢翻,堵嘴。一大群人急忙退场。 又是一个名士慢慢的站了起来,背负双手,语重心长:“胡雪亭,我知道你为了旧主报仇,那是忠义,会记载入史册的,你为了一个李建成,被世人误会,被世人骂汉奸,不但失去了名留青史中《义士传》的机会,反而要遗臭万年,值得吗?” 胡雪亭踢翻,堵嘴:“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又是一个名士道:“没人要你放下仇恨,只是换个时间报仇。为何不等天下太平了再动手?我帮你。”胡雪亭长叹:“此恨绵绵无绝期,我怕我活不到那个时候。”踢翻,堵嘴。 站在后方的静斋众人都露着微笑,找一群门阀的“名士”出丑,是李建成的主意。门阀以为可以掌控李建成,那就让门阀的名气跌到脚底,让所有人都对门阀不屑一顾。门阀必须是李建成的棋子,而不是反过来。 “我们也不需要一只掌控李建成的黑手。”静斋中有人冷笑,能够掌控李建成的,只能是静斋,想和静斋抢夺天下幕(后)黑手的门阀,要不是看天下还没有平定,用得着门阀的资源,静斋就杀光了他们。 “都准备好了!”静斋的长老冷冷的道,门阀的渣渣们都已经被修理的差不多了,马上就要和胡雪亭开打了。 “都围上了,万万不能让胡雪亭逃走。”长老严厉的目光从所有静斋高手的脸上扫过。六七个高手围攻一个人,要是被胡雪亭逃走,那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 -- 第829页 一群静斋的高手点头,这次不能杀了胡雪亭,丢面子事小,胡雪亭一定改变大摇大摆刺杀李建成的手段,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静斋只怕再也找不到胡雪亭了,李建成就要面对胡雪亭无止境的刺杀了。 “都小心点,胡雪亭敢来,一定有准备。”有高手提醒,这可不是在洛阳大劫难中的偷袭,胡雪亭明明知道有静斋的高手在,还敢出战,一定是有准备有把握的。 谈话间,一群门阀的“名士”已经尽数堵嘴。 “雪亭,你真的不该来啊。”妃萱长叹,拔剑,脸上慢慢的忧伤。 “我来找你们,怎么都好过你们来找我。”胡雪亭道,静斋的帐,终究要计算清楚。 静斋的人淡淡的站着,慢慢的拔剑,速度一定要慢,仪态一定要大方,气势一定要如高山如大海。周围几百名士,几千观众看着,一定要有绝顶高手傲视寰宇的气质,绝对不能像一群打手一样一哄而上。 胡雪亭伸手,表示暂停。 静斋的人毫不犹豫的暂停,看着胡雪亭把银子绑到马背上,又取下纸甲开始穿戴。静斋是世外高人,这点风度必须有。 “马儿啊,马儿,跑远一点。”胡雪亭穿戴整齐,用力一掌拍在马屁股上,看着战马向着来路飞奔,缓缓的转过身,手中长剑缓缓的伸展。 “华山派有一个绝招,威力太大,胡某轻易不敢动用,那就是剑气!”胡雪亭微微闭上眼睛,低头注视大地。 一群静斋的高手瞳孔收缩,剑气?开什么玩笑! “洛阳的时候,剑气摧毁了杨司徒的观星楼;丹阳的时候,剑气毁灭了客栈;前几日,本座的剑气,又摧毁了洛阳的城墙。”胡雪亭静静的站着,身上浓浓的杀气澎湃而出,衣角,发丝,无风自动。 静斋的高手们全神贯注的盯着胡雪亭,洛阳的城墙被胡雪亭一剑摧毁的消息,他们当然知道,否则何必出动静斋的长老主持围杀胡雪亭?那两个去丹阳协助杜伏威的高手也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乱军之中,难道华山派真的有绝世秘法? “那叫剑气吗?”静斋的高手中,好几人喃喃的道,翻遍静斋的典籍,传说中都没有剑气这个玩意儿,胡雪亭哪来的高级东西? “难道是宗师级的剑法?”有人死死地盯着胡雪亭,传说中,宗师级的高手无坚不摧,但即使是静斋,也有百十年没有出过宗师级的高手了。 “小心!”静斋的长老低声道,他一直以为胡雪亭一剑摧毁洛阳的城墙是谣言,看胡雪亭此刻的表现,竟然是真的?那还得了!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 被静斋众人的紧张气氛感染,周围看热闹的几千人纷纷后退,刀剑无眼,误伤了就倒了大霉了。 胡雪亭手中的长剑划着玄奥的角度,在空中带出光芒,距离一群静斋的高手足有四五丈,就用力一剑斩落:“力劈华山!” 静斋的高手们吓住了,剑气这是能飞这么远? “小心!”有高手大叫,全神贯注的盯着胡雪亭手中的长剑,飞快的向两边躲。 一剑斩下,尘土都没有扬起。 “麻痹!为毛又没有!”胡雪亭破口大骂,要不要这样啊,想要的时候就是没有!大骂声中,胡雪亭的身形从原地消失不见。 一群静斋的高手恶狠狠的盯着毛都没有的剑气,以及逃得贼快,已经跑出去十几丈远的胡雪亭,怒骂:“骗子!” “杀了她!”静斋的长老面红耳赤,堂堂静斋长老,一辈子练习剑术,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糊弄住了,这脸往哪里搁? 一群静斋高手玩命的追赶,必须砍死胡雪亭! 妃萱无奈的收回剑,走进了路边的一座酒楼,酒楼中,李孝恭看着妃萱,淡淡的道:“不会又被胡雪亭跑了吧?” 妃萱苦笑,今天简直丢尽了静斋的名头。 “我就说这世上有个P的剑气,毛个华山派,听都没有听说过。”一个静斋高手一边追赶,一边喝骂。 “华山我去过,上面只有兔子,这华山派的人定然都是兔子,否则哪里能跑得这么快。”又是一个静斋的高手道。 “华山派的掌门就是一只大兔子咯?”某个静斋高手大声的叫,今天丢了大脸,必须用各种语言刺激胡雪亭,让她回头开打,然后乱刀砍死了,否则没脸见人。 “何人敢羞辱我华山派?”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路边传了出来。 静斋高手一惊,却看见一道闪亮的光芒瞬间掠过。 “剑气!”静斋的长老看着光芒,不知道为何,心中只想到了这个词语。 “小心!”“快躲开!”“危险!”几个静斋的高手一齐怒吼,向四下跳跃翻滚。 光亮逝去,静斋的高手落地翻滚。 “谁受伤了?”有高手一边检查身体,一边大叫。 “没有!”“我也没有!”不断地有人回答。 “哇哈哈哈!毛个剑气!骗子而已。”一群静斋的高手大笑。 唯有静斋的长老却诡异的看着眼前扭曲的空间,脸色诡异,喃喃的说着:“……破碎虚空……” 嗖! 胡雪亭又跑了回来。“师父,你终于到了?不早说!” 石介从角落出来,怒目胡雪亭,明知道打不过,还要往圈套里跳,那是大傻逼! 胡雪亭眨着眼睛:“我在洛阳就收到消息,你干掉了一大群人,然后走了,不是来太原,还能去哪里?我不帮你吸引敌人目光,你怎么刺杀李建成,屠了静斋?” -- 第830页 石介眼神更愤怒了,不孝弟子,利用师父! “喂喂喂,我是帮你打下手好不好?”胡雪亭严肃脸,华山派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大家心照不宣了。她又挤出无辜和单纯的眼神,扯着石介的衣袖晃:“师父,为毛我的剑气时而灵,时而不灵啊。” 石介鄙夷的看她,小雪岚能用的招数,你用可没效果:“为师从小练功,每天不下十个时辰,前后十余年,一日不曾偷懒,你又才练了多久?” 胡雪亭懂,这个师父不懂科学归纳,只会经验学。 静斋的高手们冷冷的看着石介和胡雪亭,这两个家伙是不是傻了?“杀了他们!”有高手厉声道,迈步走向石介和胡雪亭。 “嘭!”就在那高手脚步落地的刹那,浑身化为了血雾。 “不!”尖叫声中,一群静斋高手尽数化为了血雾。 静斋的长老盯着石介,厉声道:“你竟然到了破碎虚空的境界,为何还留在……” “嘭!”静斋的长老化为了血雾。 酒楼中,妃萱正要说话,见了静斋全军覆没,脸色大变,蹿身跳出了酒楼,狂奔而走。李孝恭等人愤怒的盯着妃萱的背影,没义气! “啊啊啊啊!妖怪啊!”数千围观众惨叫着逃走,那道妖光会吸走所有人的血肉精魂的! “我们怎么办?”酒楼中,几人看着李孝恭,原来胡雪亭真的是妖怪! “逃啊!”李孝恭怒斥,我们既不认识胡雪亭和石介,脑袋上又没写着“太原李家”,我们就一个普通路人甲,胡雪亭总不至于砍死所有人吧? “破碎虚空?”胡雪亭惨叫,“难道这里是大唐双龙的世界!” 石介诡异的看着胡雪亭,又发癫? “你最好走远一点。”石介对着胡雪亭道,转头看着太原城,提声道:“华山派石某在此,何不出来一见。” 太原城中,一道凌厉的气息陡然提升,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华山派?请恕秀涵孤陋寡闻,从来没有听说过。” 语声中,一个中年道袍女子出现在城门口。 “我是静斋的当代宗主秀涵。几十年不曾出山,没想到世上竟然又出了一个宗师级的高手。”道袍女子微笑着,风姿绰约,“天下无人知道秀涵进入了宗师境界,秀涵颇觉孤单,今日能够和阁下一战,或许是秀涵破碎虚空的机缘。” 胡雪亭肝疼无比,静斋?慈航静斋?妃萱?师妃暄?这里难道是大唐双龙同人的世界? “石之轩呢?寇仲呢?宋缺呢?”胡雪亭四下张望,等胡某砍死了寇仲,看这个世界怎么变化。 “石之轩,寇仲?”秀涵笑了,“秀涵一直以为静斋是天下唯一的宗门,世上有个华山派已经是惊喜,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高手存在?秀涵不胜之喜。” 胡雪亭淡定了,哦,没有江湖?那就好说了。 “休要废话,敢惹我华山派,不死不休!”石介道。 “让秀涵领教一下华山派的剑法。”秀涵微笑着。 两人身形晃动,附近再也看不见人影,唯有一道道光芒四射。周围数十丈内的城墙,房舍,道路,在光芒中粉碎,只是片刻,太原城的一角已经夷为平地。 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扭曲的空间,空间中,一团光亮不断地扩大。地上的碎石粉末,诡异的向天空飞起,然后进入光亮,消失不见。 下一秒,石介和秀涵出现在光团边。 秀涵看着扭曲的空间,惊喜的问道,“你我联手,果然能够破碎虚空!石介,我们休要再斗,不如联盟,进入新的世界!”秀涵大步的走向扭曲的空间。 “师父!”胡雪亭大叫,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就是离别。 “噗!”一道剑光掠过,秀涵化为碎末。 扭曲的空间晃动了一下,消失不见。 石介冷冷的道:“你以为我说不死不休,是假的吗?” 胡雪亭诡异的看着石介,无耻!你丫还不如破碎虚空呢! 【作话】 不是武林,暂时也不是玄幻。明天出克制女主和石介战斗力的规则,不然这文不好写了。 在女主统一中原之前,一定是伪历史文。统一中原之后,进一步统一地球,究竟是继续历史,还是走玄幻路线,一直没有想好。 2019.01.18.10:3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雾霁”捉虫。 第173章 核威慑的力量 前几日连续阴雨,今日才出了太阳,这阳光就分外的舒坦,但在太原李家的李孝恭的眼中,这世界是黑暗的,不,是血红的,不,是五彩斑斓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李孝恭的一个手下,喃喃的说着,眼珠子是向前突出了这么多,很让人担心会不会真的掉在地上。 其余几个手下却瘫倒在了地上,喉咙里嗬嗬的作响。 李孝恭丝毫不怪他们的失态,他能够依然直直的立着,必须感谢多年来的严格教育,已经成了条件反射,就算他震惊到了灵魂出窍,依然能够潇洒的笔直站立着,而不是倒在地上,像条死狗。 事实上,周围的无数太原百姓比他们几人更加的不堪。 “啊啊啊啊啊啊!”有人坐在地上,丝毫不在意华丽的衣衫,只是张大了嘴,对着城门方向大声的叫,对了,必须用“原城门方向”作为准确的描述。 “爹爹,我要爹爹!”某个六十几的老汉,抱着身边的一条狗,将脑袋埋在狗的背上,凄惨的叫着。 -- 第831页 “不要过来,我是神仙,真的,我也是神仙,只要我手指动一下,你就会变成一棵大白菜!”某个男子口吐白沫,死死的盯着身边所有的人,任何一个靠近他一丈范围的人,都被他拿手指隔空点点戳戳。 至于那些发疯的嘶吼,哭叫,傻笑,或者坚决的晕倒的,那实在是数也数不清了。 一切的源头,只是因为太原城原本并不繁华,甚至并不坚固的一角。 从太原城南城门开始,数百丈之内,空空荡荡的,唯有厚厚的却又薄薄的烟尘。那并不高大,却有丈许厚的城门、那已经被岁月侵蚀,留下了点点斑驳的笨重城墙、那经历了无数人的踩踏,虽然平整,却有些细小凹洞的青石板、那高大的,已经抽出了新芽的老树、那挑着一角老旧旗号的酒楼、那堆满了货物,引领太原新潮流的商铺、那缺了一块砖头,其余地方满满的写着和刻着各种“某傻逼到此一游”的凉亭……那些原本就在南城门后的,被当地人习惯到视若无睹的事物,尽数消失不见。 没有断裂的房梁,没有倒地的大树,没有冒着黑烟的房舍。太原城南城门后数百丈之内,唯有平平整整的泥地,就像是刚刚开垦的荒田,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这里本来就是空地?这个美好的愿望,却被数百丈之后,一座熟悉的,却消失了半边的,神奇的没有倒塌的“楼坚强”打破了。 “那是李锦记,我前几日去买过丝绸。”有人看着楼坚强,喃喃的道,“瞧,地上那一匹绢布,和我买的是同一个花色的。” 李孝恭只觉得心中的什么东西被颠覆了,人的力量,真的可以造成这么可怕的结果?这还是人吗?分明是神! “发生了什么事?”不断地有人从太原的各处跑过来。城南的动静实在很大,大白天的冒出刺目的光亮,空气中又隐隐有雷鸣,不注意到都不行。 “这……这……”新赶来的人注意到了空白一片的城南,有人跟着惊叫,有人大惊失色,有人用力的揉眼睛,有人拼命的向城北挤。 他们都机灵着呢。 李孝恭同情的看着新来的人,他们的惊恐程度显然好了不少,无知者无畏,说的就是这些人了。 “公子!”有李家的手下寻了过来,面色惨白的找到了李孝恭,焦急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胡雪亭死了吗?”李孝恭看着赶来的手下,没打死你们,是因为我现在手脚不听控制。 几个新来的手下见李孝恭沉默不语,道:“事关重大,公子速速回府,圣上还等着消息呢。”又匆忙的在人群中寻了那几个发呆发狂发癫的李孝恭手下,急匆匆的挤出人群。 李孝恭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到空荡荡的城南,只看到越来越多的百姓挤过来,兴奋地看着消失的城市,不明所以。以及,人群中的妃萱。 妃萱好像感觉到了李孝恭的视线,忽然转头,两人遥遥的凝望着,千言万语,深情厚谊,化作了同一个眼神: “搞毛啊!” …… 石介缓缓的收剑,凌厉的看着胡雪亭:“不要过来!离我越远越好!”他的身边虽然没有诡异的光洞,却有一块块的石头凌空飞起,然后化为粉末,消失不见。 胡雪亭淡淡的笑:“师父!”身上的纸甲早已在石介和秀涵的大战当中,被纵横的剑气和气流搅碎,化为纸屑,在空中漂浮着,唯有几缕纸张顽强的在身上晃荡。 石介微笑着:“静斋不过如此,杀了唯一的高手,这静斋再也不成气候,为师有一份修炼心得放在雪岚处,你再多练几年,自然可以举世无敌,切记,对我华山派有恩的,虽粉身碎骨也要报答,对我华山派有仇的,虽远必诛!管它是谁,一剑砍去,绝不留情!” 胡雪亭笑得更开心了,这是遗言?下一刻,石介是嗖的被黑洞吸走,还是爆体而亡? “大事已了,虽有遗憾,但却也可以安静的走了。”石介挥手,让胡雪亭离开。“为师还不想被你看到死在这里的样子,你去吧。” 胡雪亭笑眯眯的,道:“师父,你放心,我定然光大华山派,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石介笑了笑:“你不要胡乱杀人,乱了本心就好。”慢慢的盘膝坐下,将剑鞘放在了膝头,闭上了眼睛,等待命运的降临。 胡雪亭灿烂的笑着,盯着石介。 一道阳光破开云层,照射在石介的身上,无数的石块从石介的身边浮起! 下一刻,啪叽!石块一齐落地! 石介安静的坐着,闭目不动,四周平静,渐渐有鸟声鸣叫。 “师父,你嗝屁了吗?”胡雪亭干巴巴的很不礼貌的问道。 石介陡然睁开眼睛,瞅瞅周围,再瞅瞅手脚,有些尴尬:“这个……好像……没事了……” 你丫连自己会不会挂都没搞明白,做毛个高手啊!浪费本座的表情! 石介更尴尬了,脸都开始红了:“这个……刚才真的有很强大的要破碎虚空的感觉……这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了……啊哈哈哈!” 胡雪亭恶狠狠的盯着石介:“说,你是不是想在嗝屁之前,为我干掉强敌?”在接到消息,石介忽然离开了丹阳北上的时候,胡雪亭就有了深深的怀疑,看到破碎虚空,要是再猜不到真相,那真的是白长一颗脑袋了。 -- 第832页 能够扯开话题,不再谈论他为什么没有破碎虚空,石介悄悄松了口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每次出剑,竟然有种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感觉,这种感觉已经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莫名的知道这是位面的驱逐。 胡雪亭扯动嘴角,道:“破碎虚空!”马蛋啊!华山派的武功练到了极致,竟然能打开位面之门?绝对不是老金的笑傲! “我已经努力控制力量了。”石介又尴尬了,稍微内力多用了些,空间就扭曲了,强大的吸引力在催促他离开这个世界。 “我只用了三成内力!”还以为三成内力不会造成破碎虚空,顶多空间扭曲一下,打死没有想到,两个人开打,这力量竟然可以叠加,打开了这么大的一块虚空。 “没事,你以后控制在两成内力之下,照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胡雪亭鼓励石介,只要能飙剑气,就足够砍死所有静斋的人,何必多花力气。 “这以后,只怕是不能动手了。”石介叹息,何止是两成内力,杀了静斋的什么秀涵之后,体内的内力好像被什么牵引,疯狂的汹涌,怎么都不受控制,浑身上下内力澎湃,几乎是动一动,就会被世界排斥。 “也就是说,你现在只是一个花架子,一用内力就会破碎虚空?”胡雪亭问道。 “要不是这样,为师会以为要离开这个世界了?”石介认真的解释,绝不是他小题大做,是真的有强烈的危机感。 胡雪亭认真的盯着石介的身体,没看见一条条能量在身体外冒烟,更买看见小闪电之类的,那就还有救。 “以为内力不要钱啊,以后坚决不用内力,照样能跳能打。”胡雪亭反应极快,用力内力就要破碎虚空,不用内力就不破碎虚空,那有什么好担心的? 石介用力点头,虽然不知道这个办法靠不靠谱,但是,华山派还没有建立,徒弟们还不成器,还有太多的事情没做,能不死那是最好。 “死?”胡雪亭斜眼看石介,别人的听到能破碎虚空,都是急吼吼的赶着上,就像那个秀涵,毛危险都不记得了,一副去晚了,便宜就被其他人占了,你丫倒好,一脸的怕死,太没有进去心了。 “当然怕!”石介老实的很,“破碎虚空之后,究竟是什么?是大海,是火山,还是天庭?没见过的东西,谁知道后面是什么。”真奇怪那个秀涵,为什么一门心思要破碎虚空,谁告诉她后面一定是天堂的,说不定是一只怪兽张大了嘴巴,等着吃他们呢? 胡雪亭认真的看石介,大智若愚,还是胆小如鼠? 石介继续道:“为师也想过,那虚空之后,会不会就是另一个世界?你我是不是就是破碎了虚空,才从大明到了大随?那虚空之后又是哪个朝代?”要是继续往古代传越,到了五胡乱华,或者是三国时代,那也罢了,石介有一剑在手,谁也不怕。但要是一步迈得太大,直接越过春秋战国,穿越到了洪荒呢?想想到处都是妖魔鬼怪,准圣遍地走,大罗不如狗,石介真心惶恐不安。 “为师终究是缺乏大智慧啊。”石介感慨,换成师父师娘和师妹,肯定是挥挥衣袖,手按剑柄,直接就跨了过去,虚空对面别说是怪兽,哪怕是元始天尊,照样一剑斩了,哪有他这么多顾虑的,遇到大事不能果决,这水平真是差得远了。 胡雪亭死死的盯着石介,谁要再说你是笨蛋,我就和谁急! “若是这光团背后,不是古代,而是未来呢?比如,大明亡了?”胡雪亭小心提醒,穿越不是只有往古代穿的。 石介用力点头,他果然愚钝了,没有想到还有未来。“还要多做准备。”回头就买几百个馒头,时刻不离身,到了未来不至于没东西吃。 胡雪亭眼角抽搐,绝不告诉你还有个东西叫穿书穿电影,指不定就穿到了生化危机,看吓不死你。 …… 李建成已经知道了太原城南的一切,早有人探听了消息,飞快的汇报。李建成脸色铁青,还以为静斋出手,最糟糕的结果,也就是被胡雪亭跑了,他在太原皇宫内万无一失,大可以装淡定装从容,早知道静斋是废物,白痴才留在这里。 “妃萱仙子呢?”某个门阀公子失声惊呼。李建成恶狠狠地看着他,色迷心窍到了这个程度,推荐你去怡红院做鸭,每天几百个女人,保证你乐不思蜀。 “立刻离开这里。”刘文静还算镇定,考虑到公文用词的典雅,以及一贯性的对具体的事物的描写的糊里糊涂,消息中一定有太平洋一样的水分,所谓的城南几条街夷为平地,多半是有几幢房屋倒了几面墙壁,掉了屋顶,或者某个茶水摊被掀翻了,情况虽然依然险恶,但实在不至于要惊慌到手脚发软。 “为安全计,还是避一避的好。”刘文静不信胡雪亭能杀到太原李府,不,北周皇宫,但是必须做个表态,让李建成避一避,否则李建成说不定会以为他居心叵测什么的。他认真的劝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没有必要冒险。”劝过了,李建成不采纳,那就和他没关系了。 “我要去看看。”李建成多少也是有点疑虑的,胡雪亭能毁掉洛阳的城门城墙,已经是超出人类的极限了,毁掉几条街?信了才怪呢。 “圣上勇武啊。”好几个人拍着马屁,心里一点都不觉得危险。几个年轻公子更是抢着出了皇宫,急急忙忙的去安慰和救援妃萱仙子。 -- 第833页 “何须去城南,圣上不妨登上高楼,定然可以看到。”李神通说道,白痴才费了半天的力气走到城南,然后看看几座破茅屋碎了一面墙,再屁颠屁颠的回来。 “我要去救妃萱仙子!”几个公子怒视李神通,多好的表现机会,你丫胡说什么,别妨碍了本公子英雄救美,毫不犹豫的跳上了马,绝尘而去。 李建成等人快手快脚的登上了高楼,远望城南,一片烟尘,烟尘之下,唯有白茫茫的大地。 一群人大惊失色,难道真的是夷为平地了? “这不可能!”不少人惊呼。 “是不是被灰尘挡住了?”有人愤怒,雾霾这么严重,必须整治。 “不用看了,是没了,什么都没了。”李孝恭赶了回来,脸色洁白如纸。“城墙,房屋,街道,都成了尘土。” 一大群人面如白纸,那空地上果然什么都没有。 “静斋呢?静斋的高手呢?”李建成怒吼,上次三个人就差点干掉了胡雪亭,现在六七个人,还有一个静斋的长老,反而打不过胡雪亭了? “静斋有个P用!全灭了!”李孝恭咬牙切齿,千错万错,不该信了狗屎的静斋,早知道胡雪亭真的不是人,万万不能招惹她的。 “真不该杀了杨恕啊。”有好几个人的心中想着,当时要是把杨恕抓回太原,就算不能挟杨恕以令胡雪亭,胡雪亭起码不会和太原李家不死不休。 “我们打不过胡雪亭的。”一大群人瑟瑟发抖,胡雪亭都能毁掉半个城南了,还打个P?千军万马也就是一剑而已。 有人跌倒在地上,喃喃的道:“星君,真的是星君!”除了星君,还有谁能有法力毁掉一座城市? “108……”有人却古怪的看着李建成,胡星君要是真的,李建成这妖星……只怕也是真的! “建成!我们立刻离开太原!”刘文静当机立断,惊慌之下,圣上的称呼都忘记了。 李建成用力点头,小命要紧。胡雪亭已经牛逼到毁掉半个城南了,哪里只是万人敌,那是真正的神仙!顶多砍八剑,整个太原立马从地图上消失。 “交出李建成,否则毁灭太原城!”巨大的吼叫声,带着哭泣,以及嘶吼,从城南传了过来,响彻整个太原城。 李建成脸色大变。 …… 城南。 胡雪亭用力鼓掌:“干得好,继续喊!” 一大群太原百姓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胡妖怪,哦,胡星君,扯开嗓子奋力的嘶吼:“交出李建成,否则毁灭太原城!”只要眼前的胡星君不把他们砍成粉末,吼几声算什么。 石介用丧尸一般的速度,慢悠悠的举步,转头,看胡雪亭。我都这样了,绝对不可能再动手,你又没能力,叫嚣什么?不如实在点,拿把剑杀进去,运气好找到了李建成,直接砍成十八段,找不到就放火烧了太原李府,下次再来。 胡雪亭瞅石介,这么大的城市里面找一个人可不容易,李建成甚至不用跑,找个地道躲一下,本座这辈子都找不到,不如吓唬一下,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 “交出李建成,否则毁灭太原城!”喊声震天。 北周皇宫中,一群人盯着李建成,李建成神情复杂的看着众人。 某个仆役紧张的问道:“难道,你们想要出卖圣上?想要弑君,先过了我这一关!”嘴里怒喝着,脚下却像是长了钉子一般,一动不动。 众人看着李建成,神情坚决。某个公子站出来,厉声道:“建成,你且放心,我等和你一起长大,情同兄弟,绝不会卖友求荣的。”李建成使劲的看那个公子,一起长大,情同兄弟?我和你认识了也就大半年。 又是一个公子站出来道:“对!建成虽然得罪了胡雪亭,犯下了大错,但是我们一定不能责怪建成,做兄弟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李建成温和的看着他,口口声声,是我要杀杨恕?是你们要杀杨恕!是你们要屠戮洛阳百姓! 又是一个公子昂然道:“建成,你放心,胡雪亭就算杀光了太原所有人,我们也不会把你交出去,胡雪亭有种就动手!”李建成盯着他,谎言都不会说,有太白痴了。 又是一个公子瞅了一眼李建成,转身就逃:“大家快跑!只要在胡雪亭动手之前逃出太原,我们就安全了!”胡雪亭喊话,至少喊一炷香吧?胡雪亭毁天毁地,总要喘口气吧,就是神仙的法宝也有CD呢,这又要多一盏茶时间吧?胡雪亭一剑毁灭半个城南,还要砍好几剑,才能毁灭整个太原呢,这又是好多个一盏茶时间吧?有这么多时间,留在这里废话个毛啊!快马加鞭,早已逃出了太原了。 李建成看着拼命逃跑的公子,欣慰极了,门阀之中,竟然还有心地如此醇厚的人,看来旁支中确实存在老实人啊。 众人严肃的看着李建成,将他围住,拍胸脯保证,绝对不会出卖了他的。 李建成同样严肃的看着众人,朗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胡雪亭只是要杀我而已,我岂能连累众人?今日死则死矣,建成绝不向胡贼退缩半步!” “建成!”一群公子热泪盈眶,好几人抱着李建成嚎啕大哭。 “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保护你的!”几个公子握着李建成的手,泪流满面。 “圣上!”刘文静和几个人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 第834页 众人悲哀的看着李建成,你丫的还算上路!要是你敢跑,老子立刻砍了你的双脚,送给胡雪亭! “死有轻于鸿毛,有重如泰山,今日建成为太原父老乡亲而死,死得其所!只是,建成心中还有一些牵挂。”李建成眼角含泪,悲声道。 众人懂,这是要谈条件了。 “建成,你放心,你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只要我们办得到,我们一定会尽心竭力的做到。”某个公子拍胸脯,其余人用力点头,快点说了条件,然后去被胡雪亭杀了,我们的小命,我们的财产,太原的地盘,就保住了。 有人悲凉的看着李建成,不要废话了,快点扛了所有的黑锅,被胡雪亭砍死,我们和胡雪亭毫无冤仇,至少可以向胡雪亭投降啊。 李建成星目含泪,缓缓的道:“建成死了以后,万事皆空,唯有家人放心不下,还请诸位照顾师明。” 众人嚎啕大哭:“建成放心,汝之兄弟,就是我们的兄弟!”纷纷抱着李建成的肩头,这么小的条件,我们一定答应你的,还不快出去送死! 李建成轻轻一挣,几个抱着他肩头痛哭的门阀公子如遭雷击,一口气倒退了十几步,悲伤的看着李建成,可以去让胡雪亭砍死了吗? 李建成缓缓的踏步而出:“杨柳青青著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 一群人死死地盯着他,听着太原百姓凄厉的吼着“交出李建成,否则毁灭太原城”,只觉心中火烧火燎!你丫还有完没完,拖个P时间啊!要是胡雪亭等得不耐烦了,一剑毁灭了太原城,你丫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好几人互相打着眼色,要不要打断了李建成两条腿,直接抬着去城南见胡雪亭? 有人摇头阻止,李建成自愿牺牲,那是大义,和他们没关系,他们只要写几首诗,歌颂李建成的大仁大义就好,他们一点损失都没有,但要是他们打断了李建成的腿,押出去交给胡雪亭,他们的名声立马臭不可闻,再也休想当官! 可是,要是胡雪亭等不及了呢?那就死得太冤枉了! 有人冷笑,挥手叫过几个手下:“去,李建成为了百姓牺牲,必须让所有百姓都知道李建成的伟大!”那手下会意,跳上快马,一路向城南奔去:“李建成为了太原百姓,自愿牺牲,所有人等立刻回避!” 一群人松了口气,只要胡雪亭听见了,就不会提前毁灭城市了。 城南。 一大群百姓听着李建成要来受死的呼喊,热泪盈眶,哽咽了。 “该死的李建成,怎么才来啊!”有个男子愤怒无比,吓死他了。 “冤有头,债有主,早就该出来了。”有个女子委屈无比,李建成真不是东西,躲了这么久不出来。 “胡星君为民除害,杀了李建成这个妖星,普天同庆啊!”有人急忙的拍胡雪亭的马屁。 石介惊愕的看著胡雪亭,喊了几声,就干掉了李建成? 胡雪亭得意无比,鼻孔向天:“师父,这叫心理学,不懂?核威慑呢,还不懂?空城计总该懂了吧?小李飞刀最可怕的时候,不是它已经射了出去,而是还在李寻欢的手中!”用力鄙视石介,武林高手不能只会打打杀杀,一个人,一双手,能砍死多少人,天下这么大,今日广东,明日辽东,靠砍砍杀杀,腿断了都没用。“时代变了,不要老是想着铜锣湾扛把子,那没有前途滴!要做有文化,有理想,有道德,懂金融,懂影视,懂P2P的新一代黑社会!” 远处,已经出现了李建成的身影,一群门阀的人簇拥着他,绝对不给他半路逃跑的机会。 “李建成,你放宽了心,不砍你9999刀,胡某绝对不会让你死!”胡雪亭大笑。 李建成身边的门阀公子们慢慢止住了脚步,任由李建成一个人缓步走向胡雪亭,靠的李建成太近,运气不好,说不定会被误杀。 李建成温和的笑着,双手负在背后,缓缓的前进:“胡雪亭,又见面了。”要死了吗?不,还有机会! “嗖嗖嗖!” 胡雪亭的身侧,忽然传来了弓箭破空的声音!密密麻麻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向胡雪亭。 “该死的,搞毛啊!”胡雪亭大叫,转身就逃,身边石介并肩而逃,不时挥剑砍落几支箭矢,然后斜着脑袋看胡雪亭:“这就是心理学?核威慑?空城计?小李飞刀?” 胡雪亭怒视石介,倒霉,遇到一群不懂行的! “嗖嗖嗖!”又是万箭齐发。 “我的幸运值一定是E!”胡雪亭惨叫,没命的逃。 同一时间,李建成呼哨声中,一匹红马从路边冲了出来,李建成翻身上马。他得意的笑着,拖延了半天,终于等到了机会! 静斋伏击胡雪亭,李建成放心又不放心,胡雪亭这人太无耻,万一这次静斋又一次阴沟里翻船,或者故意阴沟里翻船,养贼自重,那又怎么办?李建成毫不犹豫的调动了太原所有会射箭的人手,组成了一支六七千人的弓箭队,埋伏在洛阳之外。 只要静斋和胡雪亭开打,弓箭队见了信号,就会飞快的从洛阳城外包围胡雪亭,绝不让胡雪亭有逃走的机会。 “数百张弩箭就能射死一个静斋高手,李某用七千张弓箭,没有道理射不死你。”李建成的心中,不仅仅是胡雪亭,若是静斋的高手在,一并射死了,然后赔礼道歉就是。 -- 第835页 他打死没有想到,就这个后招中的后招,竟然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七千弓箭手在城外埋伏了半天,虽然没有收到李孝恭的暗号,但洛阳城南光芒刺眼,谁都注意到了异样,主动围过来执行计划,终于在最危急的时刻赶到了。 李建成绝不会以为区区一些弓箭手,就能够和非人的星君动手,见了城南夷为平地,李建成再也不信凡人能够杀死胡雪亭,但他只是想要借机逃走而已。 “只要胡雪亭缓得一缓,李某就能逃出升天!”李建成计算的很清楚,到了城南,和他寸步不离的门阀公子们一定会躲开他,以免被胡雪亭杀了,那么,他就有机会呼叫那匹红色的骏马。只要在胡雪亭忙着对付箭矢,他有机会跳上这匹西域的汗血宝马,日行千里,胡雪亭绝对追不上他。 “以后李某改名换姓也好,另起炉灶也好,总之是海阔天空。”李建成狂喜无比,一切都很顺利,只看这最后的几秒钟,汗血宝马能不能在胡雪亭出剑之间,掏出太原了。 “放箭!”周围,有人大声的下令着,李建成此刻的听力灵敏得比蝙蝠还还要强大,听出了是弓箭队的头目在下令。这就是说,胡雪亭还在躲避弓箭,没有杀进弓箭队?李建成终于坐稳了汗血宝马,下一刻,就要用力鞭打快马,向城北疾冲! “追上去,别给胡雪亭跑了!”那弓箭手的头目大声的下令。 毛! 李建成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的转头看向胡雪亭的方向,只见胡雪亭和石介比兔子逃得还快,身后箭矢如雨。 “胡雪亭师徒被我师父重伤!再也使不出剑气了!”妃萱仙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大声的叫着,两眼放着诡异的光芒。“骑兵!步兵!追上去砍了胡雪亭,砍了石介!” 李建成在马背上挺直了腰杆,放声狂笑:“追上去,杀了胡雪亭,杀了石介!”身上汗出如浆,湿透了重衣。 远处,胡雪亭惊喜的叫:“我的马!我的银子!”乖乖马儿,竟然在路边吃草。 “待我杀回去,干掉那些弓箭手!”胡雪亭翻身上马,狞笑着。 “嗖嗖嗖!”几千支箭矢激射而至。 “近战打不过远攻!”胡雪亭悲愤了,拍马继续逃命,以后成了法师,一定要找回今天的面子。 石介已经跑到了前头,头都不回,继续拼命的跑,不能用内力,跑得好累啊。 …… 太原的皇宫中,李建成冷冷的坐着,一群门阀公子统统被赶了出去,没杀了这些人已经是顾全大局了,谁忒么的有空和他们装和睦。 “建成太没有帝皇的气度了。”一群公子在门口冷笑着拂袖,一点情商都没有,不知道大家嘻嘻哈哈,面和心不和吗?就这情商怎么可能获得成功。 “这次是他运气好,但是,下一次就未必了。”有公子冷笑,胡雪亭这次诡异的撤退了,可能真的如同妃萱仙子所言,身受重伤,不堪再战,但等他养好了伤,你爷爷还是你爷爷,照样砍死李建成。 “是啊,何必和死人怄气。”另一个公子笑,坚决的离开太原,绝不和李建成同处一个城市。 皇宫中,李孝恭冷静无比,道:“我们只怕没有选择。”李家的核心一齐无奈的点头。 双方武力差距太大,还打个毛?就算乘着胡雪亭和石介重伤的机会,统一了天下,当了真正的皇帝,又怎么样?不过是一场春梦而已。十年八年后,胡雪亭和石介养好了伤,强势回归,一剑毁灭了整个皇宫,P个皇帝,P个秋千万代,还不是说没了就没了。 “星君出世,我等不过是白费一场而已。”李神通也是长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太原李家和各个门阀计划的再精密,在天上下来的星君面前,又有个P用。 “今日才知道什么是天意,什么是天子。”刘文静想起了那白茫茫的城南,深刻领会了因果报应,神魔鬼怪。 “不如去矣。”李孝恭低声的道。其余人缓缓的点头,星君的力量不是人可以抗衡的,除非李建成真的是妖星,出现无边的妖力妖法,否则早早改名换姓,躲在中原的某个角落做富家翁,只怕是最好的决策了。 李建成凄苦的看着众人,说得很对很对很对!不论是理智还是感情,都告诉他这是唯一的选择,但是,为何他心中就是不甘心呢? “胡雪亭不是星君,那也不是星君的法术。”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屋子外传了进来,随着声音,妃萱推开了房门,不请而至。 屋内的人看了一眼妃萱,一点表情都没有。静斋的高手毫不在乎别人的规矩,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又不是第一次,他们早已习惯了。只不过,这静斋如今也已经落魄了,想要在指挥天下豪杰,必须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脑袋,够不够胡雪亭砍的。 “胡雪亭不是星君,那,又是什么?”李建成热切的问道,一群李家的人微微叹气,李建成这是不肯放弃皇帝梦,抓住稻草也不放手了。 “高手!胡雪亭,石介,只是和静斋一样的隐世宗门的高手而已。”妃萱淡淡的道。 哦?李建成等人都听出了言外之意,妃萱这是要解释静斋的来龙去脉了。 妃萱慢慢的说着,声音中透着凝重:“静斋的存在,已经有数百年,替天择主,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 第836页 李建成等人缓缓的点头,一脸的严肃,你丫倒是快点说啊,废话个毛!要是还有高手没出来,赶紧请出山啊,只要能干掉胡雪亭和石介,什么条件都答应你们。 “你们觉得,静斋的绝世武功,是怎么来的?”妃萱忽然问道。 还能怎么来?一些天资好的人,在名师的指导下,继承某本上古秘籍的传承而已。 什么泥瓦匠,什么天衣无缝针法,什么神医,什么川菜师父,哪一个不是这样来的?师父传徒弟,一代传一代,徒弟刻苦,天资又好,那就青出于蓝,徒弟是个白痴,那就绝技消亡。静斋虽然高大上,依然也是技术的传承,不外如是。 “错了。”妃萱笑了。“静斋的传承,和世间所有的技术传承都不同。” “静斋的传承,只看重天资,后天是不是勤奋,一点都不重要。”妃萱伸出了手掌,“我的手掌中,没有老茧,我从来没有苦苦的修炼过,我只是学了一个时辰的剑法,每天也不需要苦练,我在练功上花的时间,还不如在琴棋书画上花的多。” 李建成等人惊愕的看着妃萱,莫名的开始觉得激动。 “静斋的武功根基,其实来源于……”妃萱翻手,手掌中出现了一颗朱红的药丸。 “筑基丹!” 李建成等人死死地盯着妃萱手中的朱红药丸,心中嘭嘭的跳,不会真的如此吧? 妃萱继续道:“只要吃了这颗筑基丹,不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是力拔山兮的魁梧大汉,不论是黄髫小儿,还是白发老翁,立刻就拥有改天换地的剑仙能力!” “吃一颗,功力就和妃萱相等,吃两颗,就是静斋长老的等级,吃三颗,就能破碎虚空!”妃萱的手掌中,那朱红的药丸散发在馨香,弥漫室内。 “以妃萱估计,胡雪亭和我一样,只是吃了一颗,石介却吃了三颗,所以,才能和我师尊打成平手。”妃萱泪光盈盈,“要不是我师父想要破碎虚空,以为可以化敌为友,又怎么会被石介贼子偷袭而死!” 李建成等人只觉口干舌燥,竟然猜对了!好几个人想要扑上去抢过药丸,一举成为剑仙。 李孝恭慢慢的问道:“既然如此,妃萱仙子为何不立刻吃了三颗筑基丹,杀了重伤的石介,替贵宗宗主报仇雪恨?” 好几个激动地李家子弟立刻冷静了,死死地盯着妃萱,等待她的解释。 妃萱悠悠的叹息:“因为,这颗筑基丹吃下去后,有很大的几率会爆体而亡。”不是吃过一次就可以毫无危险了,而是每次吃都有几率爆体嗝屁。 这个可能性在李家人的猜测之内,要不是这么危险,妃萱早就自己先吃了十颗八颗,哪会这么好心的拿出来。 “几率到底是多少?”有李家的人沉声问道,要是在一半左右,还是值得拼一下的。李建成目露精光,一半?只要三成的几率,他就敢拿命去拼!只要成功,他还怕个毛胡雪亭!一代武帝,统一天下,就在眼前! “一百个人当中,只有一个人拥有吸收筑基丹的天赋。”妃萱缓缓地道,糟糕的是,没有任何办法测试是否拥有吸收筑基丹的天赋。 李建成看着妃萱,这不是天赋,这是狗屎运! “你们谁愿意吸收筑基丹,打败胡雪亭?”妃萱的手掌心中,朱红的筑基丹滚动着,散发着异香。 一群李家的人互相看着,这个……还是算了…… 【作话】 PS:1.筑基丹只是借用名字,觉得很合适,本文不修真。起码静斋不修真。 2.很快回到历史,争霸天下。武功什么的,就让它作为点缀吧。 第174章 我们有弓箭!我们站起来了! 房屋内一片寂静,不少人端着茶碗,大口的喝茶,直到把茶水喝得一滴不剩,犹自觉得口渴。一剑破万军的高手确实牛逼的飞起,但是,百分之一的几率根本是赌命,除了那些以为是主角的人,其余人是绝对不会赌的。 不肯去赌命产生的可怕后果,就是胡雪亭和石介二人称霸天下,其余人做什么都没用。99级大号吊打新手村小号,一点悬念都没有,再多的菜鸟围上去,一个大招就全灭。 “我还是去南阳吧。”李孝恭长叹,每天钓钓鱼,其实也不错的。 “我去酿酒吧。”李神通脸色灰败,以后和李孝恭在江边相遇,吃着李孝恭钓的鱼,喝着李神通酿的酒,笑看滚滚长江东逝水,也是一场佳话。 “我只有去塞外放羊了。”刘文静喃喃的道,和胡雪亭在同一片蓝天下风险太大,还是去塞外放羊安全。 其余李家子弟惨然点头,飞快琢磨以后的生计,就算不会钓鱼酿酒,做个教书先生还是可以的,每个月总有几天可以吃到猪肉。 李建成摇摇欲坠,凄苦的看着妃萱。世上最残忍的事情,就是在对方绝望的时候给与希望,然后又把希望夺走,再次推入绝望的深渊。 “石介和胡雪亭不可能肆意的使用剑气。”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进来,五个老年人走进了房间。 看着这些或僧,或道,或儒的老者,李建成心中只有一句话:“麻痹!没读过书啊,不请自入谓之盗也,静斋难道是盗贼窝吗?” “见过诸位师叔。”妃萱躬身行礼,这些人是静斋最后的力量了。 老和尚淡定的道:“诸位不用惊慌,石介已经没有资格威胁我们了。” -- 第837页 李建成定定神,认真的看老和尚:“愿闻其详。” 老和尚微笑了,悠悠的寻了座位坐下,又念了一会经,这才在无数道“这么装逼,怎么不去死”的眼神中,开口道:“老衲敢确定石介已经再也不能使用内力了。” 根据现场目击者的证词,石介自从秀涵死了之后,再也没有出过手,而且举动诡异的缓慢,转个头都小心翼翼,生怕扭断了骨头什么的,被弓箭追射,也没有用剑气定住箭矢,而是转身就逃。 “这不符合石介的功力。”老和尚平静的道,石介这种宗师级高手,根本不用拔剑,仅仅用气机就能锁定方圆数丈内的一切物品,虚空定住所有的箭矢,又何必逃走? “难道不是因为石介重伤了?”李建成紧紧的追问,和同一级别的静斋宗主秀涵决战,受伤那才是正常的,若是石介毫发无伤,那静斋的秀涵是有多么的菜啊。 “重伤?”老和尚微笑着摇头,“到了宗师级高手决战,伤即是死。” 李建成死死的盯着妃萱,你不是说石介和秀涵两败俱伤吗?怎么变成石介满血秒杀秀涵了?差别有点大啊! 妃萱急忙补充:“偷袭,只是偷袭!我师父没想到石介会偷袭!”李建成点头微笑,装作信了。 老和尚继续道:“石介既然没有受伤,为何就没有在后续出手呢?秀涵已经被他偷袭而死,整个天下,还有谁是他的敌手,为何不立即杀光太原城的人,一统天下?” 李建成等人看着老和尚,确实有这个疑问。 “只有一个理由,石介已经没有办法出手了。”老和尚诡异的微笑着,好像掌握了世间的真理。 “大师的意思是?”李建成小心的问道,一群李家的核心死死的盯着老和尚,只等他揭开真相。 老和尚微笑着,道:“石介在偷袭我静斋数个高手时,就隐隐可以破碎虚空,为何一直不走?和我静斋宗主联手破碎虚空,为何依然不走?作为武林人物梦寐以求的以武入道,破碎虚空的机会,为何石介毫不在意?老衲斗胆猜测,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石介的境界早已到了破碎虚空的境界,随时都可以破碎虚空而去,因为某种原因,一直抑制修为,强行停留在了本世界!” 房间内安安静静的,再也没有比听到高不可攀的对手,其实还没有尽全力更糟糕的消息了。 李神通和李孝恭对望一眼,大家还是去南阳吧,做个富家翁还是不错的。 “但是,石介在和本门宗主秀涵的大战当中,再次取得了突破!”老和尚斩钉截铁的道,只要开打,就会取得突破,那是所有话本中都有的铁律,一定是真的。 李建成缓缓点头,以前一直搞不搞明白,为什么静斋的高手个个看上去愚蠢无比,各种毫无常识,毫无逻辑,把话本当真,现在清楚了,这些高手之所以能成为高手,不是因为他们有大智慧大毅力,能够看懂深奥的秘籍,能够吃的苦中苦,而是因为他们脸好,能够熬过百分之一的幸存率。既然脸都这么好了,怎么还能强求对方有脑子呢?必须包容啊。 老和尚继续道:“石介身体内的内力已经超出了宗师境界,一举一动,都蕴含着天地之间的能量,稍有不慎,就会被强行破碎虚空,所以,石介再也不敢动用身体内的能量,不能动用能量的石介,和废了又有和区别?”他微笑着,傲然的看着周围的众人,如此合理的推测,你们佩不佩服? 一群人盯着老和尚,石介这是因为太强大,所以被废了?亏你想得出来! 李建成深深的看了老和尚一眼,慢慢的闭上眼睛,用全身的意志力提醒自己,李建成,你打不过这个老和尚的,要克制,不要用板凳砸死他,扔茶杯也不行!不要管这个推理有多少漏洞,多少自以为是,有一点是对的,那就是石介一定再也使用不出剑气了,否则他跑什么? 李建成缓缓的睁开眼睛,微笑着看着老和尚:“大师,那胡雪亭呢?”石介是不是真的因为太强而废了,他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全天下的人信,只有大家都不怕石介,围攻石介,干掉石介,才是天下长治久安的重要基础。 “胡雪亭?”老和尚鄙夷的笑了,“不就是吃了一颗半筑基丹的废物吗?” 一颗筑基丹能蹦能跳,两颗筑基丹出剑气,三颗筑基丹破碎虚空,这是静斋几百年来得出的绝对不会错的经验。胡雪亭偶尔能出剑气,当然是超出一颗筑基丹了,但偏偏又不能随意的使出剑气,铁定是两颗不到,一颗有余啊。 “半桶水而已,不用我静斋出手,数百弓箭手出马,就能灭了她。”老和尚微笑着,嘴角流露着不屑,有胆子吃一整颗啊,为什么只吃半颗。 李建成已经不想去看老和尚了,要是每次吃筑基丹,就会面临死亡的威胁,这半颗难道就没有死亡威胁了?那你们人人去吃两个半颗啊!或者一颗变成十颗啊!筑基丹依然是一个整颗,证明了吃多少分量都是赌命,那白痴才吃半颗赌命! 老和尚继续得意的说着:“这剩下的半颗,自然是被石介吃了,所以石介才超出了宗师级的境界。”一群静斋的老一辈高手用力的点头,合情合理,解释清楚了半颗药丸,又解释了清楚了为什么石介和胡雪亭的功力比同级别的人高,简直完美。 妃萱微笑着,这群老家伙都是只吃了一颗筑基丹的前辈,为什么不去吃半颗,提升实力?死光了拉倒,留在世上只是拉低静斋的平均智商。 -- 第838页 “那还请前辈速速杀了石介和胡雪亭,天下百姓翘首以待。”李建成恭敬的恳请。 李孝恭崇拜的看着老和尚和静斋的高手们:“只要静斋杀了石介和胡雪亭,普天之下,谁人不知道静斋的威名,谁人不崇拜静斋,谁人不知道静斋乃天下魁首,武林正义,业界良心?静斋当流传万世,永垂不朽!” 李神通捋须,双眼放光:“天下可没有天子,却不能没有静斋啊!” 老和尚摇头,道:“石介破碎虚空就在眼前,何必逼得他鱼死网破呢?” 李建成等人很是遗憾,这些人还没有蠢到家啊,这么多大帽子都盖下去了,静斋竟然没被诱惑住,看来以前奉承得太多了,简单的名誉地位已经不能引起静斋的贪欲了。 李建成热切的看着老和尚,可惜,低估了静斋了,必须想其他办法,就不信静斋的人油盐不进。要是静斋剩下的人和石介一起破碎虚空,世界就完美了。 “石介既然已经不再成为威胁,我等就必须立即做一件事情。”李建成转头看李家的核心,众人缓缓的点头。妃萱和老和尚等人莫名其妙,却娴熟的保持着云淡风轻的微笑。 …… 太原城南,数千百姓挤得水泄不通,后头的人依然奋力的想要去前头,仔细看看是不是半个城没了。 “哇,真的是什么都没了!”有人从人缝中看到了一些,惊讶的大叫,却也没有惊恐不安,胡雪亭都走了,还慌什么。 “星君降世啊。”有人叹息,找了个角落,虔诚的跪下磕头,多拜几下,就不会被星君误杀了。 “卖香烛元宝哦,五文钱一套,不还价。”有人大声的叫着。 “我,一定要这么强!”有人看着空地,握拳发誓。 “我当时就在胡雪亭的身边,忽然眼皮直跳,我第一时间转身就逃,只觉得背后杀气不断地冲上云霄,房屋,街道,就在我的背后化为灰烬!我除了飞快的逃,什么都管不了了,瞧,这鞋子只剩下半个,就是被胡星君的剑气碰到了!”有人唾沫横飞。 灾难过去,就是欢乐,太原城中此刻已经成了欢乐的海洋,人人都在努力的宣扬着胡星君的威名。 “动手!”李建成冷冷的下令,数千官兵冲进了人群。 “你!就是你!跟我走!”某个士卒抓住了一个百姓,那百姓惊慌的问:“官老爷,为什么抓我?” “噗!”回答他的是激烈的殴打。 “再敢反抗,就杀了你!”士卒怒喝,那百姓老老实实的被士卒抓走。 片刻功夫,聚集在城南的百姓被尽数抓走,哭喊声传出老远。 “都安排去挖煤。”李建成下令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太原城中的普通百姓都会被抓走,然后一一严刑拷打,那些被吓住了,这辈子都不敢提“胡星君一剑毁掉太原”的人,才会被放出来,继续留在太原生活,其余人只能去挖煤了,粗略估计,只怕有几万人要在煤矿度过余生。 大清洗之后,整个太原城中,要么是老实的P都不敢放的百姓,要么是世家门阀的人,然后,就是从各地引入新的百姓,充实太原。 “这……太原的元气会大伤的。”李孝恭低声劝,何止是元气大伤,抓光了太原的百姓,根本是自断手脚。 “不如此,如何控制消息的流传?”李建成无奈的道,一旦这些百姓把石介的威力添油加醋的说出去,这天下立刻变成姓胡姓石的了。 “建成公子就是善良啊。”妃萱抿嘴笑,只是抓了那些百姓去挖煤,实在好人,换做其他人,肯定全部杀了灭口。 “胡雪亭只怕会主动传出去。”刘文静摇头道,这种传播威名,不战而屈人兵的机会,胡雪亭怎么会错过,抓了百姓一点用都没有。 “不错,所以,现在就是比快。”李建成咬牙切齿,他已经下令,所有的人手尽可能的向各地散播太原的消息。 “胡雪亭和石介偷袭太原,被静斋伏击,师徒二人浴血奋战,夺路而逃。”这句话是传给各地老大的,完全是真的,一点假的都没有,就算高颖贺若弼等人看这个消息,也绝对百分之一百的相信。然后,就是各种版本的流言了,什么李建成化生千年九尾狐妖,邪魅的微微一笑,魅惑众生,胡雪亭痴迷的看着李建成,被李建成缓缓搂住,吻的手脚酥软;什么李孝恭在危急时刻背后展开双翼,嘴巴变尖,成为鸟嘴,飞在天空,手持十万八千斤的铁棍,一棍打碎了石介的金钟罩铁布衫,顺便打塌了半堵城墙;什么刘文静羽毛扇一挥,九道青龙从扇子中张牙舞爪的飞舞而出,缠住了胡雪亭……总之,怎么不靠谱,怎么不像是真的,怎么让百姓又是惊讶,又是不信,就怎么编故事。 三人成虎,胡雪亭一张嘴自吹自擂,又哪里抵得上几万张反对的嘴。 “我要十天之内,整个天下都是我李建成的妖星传说!”李建成厉声道,目露精光。这天下既然有星君有妖星,谁说一定是星君打败妖星的?指不定就是妖星联手,干掉星君呢。那些相信神鬼传奇的愚夫愚妇们,就躲在被窝里,又是还怕,又是激动地胡说八道吧。 一群李家的人盯着李建成,这是疯了? “怎么都比一边倒的舆论要好。”刘文静大力支持,不如此,所有百姓都回避李家,支持胡雪亭,还打个P啊。只有以(革)命的谣言,对抗反(革)命的谣言,大家都不是人,大家都是天上下来的,谁怕谁啊,那些百姓才会坚定地做墙头草,两不相帮。 -- 第839页 “再编一个妖星是上一次天庭大战的失败者,其实个个都是功德成神的好人。”李孝恭道,星君妖星的故事传得太广,正面颠覆设定是不行的,但是可以添加属性,丰满人物。 “天庭要牧养万民,吸收魂魄,增加功力,而妖星等人虽然在天庭为官,却不愿意伤害百姓,宁可吸收日月精华修炼,他们看不惯天庭迫害百姓,这才无奈反抗天庭,却不料被天庭击败,被镇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恰巧佛门慈悲,看不惯天庭的无耻,义释了妖星,妖星为了百姓的魂魄的安全,为了百姓能够轮回,这才再次和邪恶的天庭血战,纵百死无悔。”老和尚微笑着,天下百姓最喜闻乐见的,就是高高在上的正面人物其实是邪恶的,而被打倒的反派,却是真正的博爱和善良的人。 李建成大笑:“大师果然是天生奇才。”原来这些静斋的人,脑子里就是这些东西,那就容易对付了。 …… 房间里再次沉默,静斋的人手本来就稀少,此刻遭受了重大打击,宗主秀涵都嗝屁了,剩下的人手也就六个,还个个都是只吃了一颗筑基丹的,这未来就不怎么美妙了。 “胡雪亭定然是毫发无伤的。”妃萱缓缓的道,以胡雪亭瑕疵必报的个性,肯定会继续追杀静斋,静斋只怕没有人是对手。 “她怎么可能找得到我们。”老和尚微笑着,这太原附近的产业,只是为了方便联系和掌控李建成的,静斋的真正山门藏在云深不知处,保证胡雪亭怎么都找不到。 “只怕,这李建成打不下天下了。”某个道装老人道,身边的儒装老者点头。李建成的态度还是很不错的,但是傻瓜都知道,一日不除了石介和胡雪亭,李建成就未必敢称霸天下。 “那,不如我们改弦易辙,支持胡雪亭吧。”儒装老者道,只要有他们支持,胡雪亭肯定会成为天下之主,他们继续享受超人的待遇。 “只怕不行。”妃萱摇头道,胡雪亭和静斋有仇啊,怎么可能接受静斋投靠。 “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老和尚微笑着,妃萱还是嫩了些,不知道这世上就没有放不下的仇恨。 “况且,我们和胡雪亭的仇恨又能有多深?”道装老者笑,不就是砍了她几剑吗,那些动手的也都被石介杀了,还奉送了一个下命令的静斋宗主,胡雪亭的报仇已经完成的十成十,别说本钱,利息都加倍收到了,如今是静斋和胡雪亭有仇,不是胡雪亭和静斋有仇,这一定要搞清楚。 “我等不计前嫌,愿意和胡雪亭联手,胡雪亭定然会满意的。”儒装老者笑道,高大上的静斋肯屈就胡雪亭这种小虾米,胡雪亭一定惊喜的睡不着觉。 “天下虽大,宗门却只有我静斋和华……”老和尚想了想,才想起来,“……华山派,这其中定然有些联系,只怕这华山派和我静斋五百年前其实是一家。” 道装老者微笑,伪造一个宗门族谱是很容易的,分分钟证实千年之前,静斋有个高手与师兄弟反目,带着筑基丹出走,创立了华山派,所有两派本来是一家人。 妃萱还是摇头:“打不过就攀亲戚,会不会无耻了些?”五个老者相视而笑,妃萱真是太稚嫩了,无耻有什么关系,有用就好。 “是啊,投靠胡雪亭,是一个办法。”妃萱承认,怎么都比成为敌人好,“但是,诸位长老想过结果吗?” 五个老者微笑着看妃萱,毛个结果? “会失去地位。”妃萱缓缓却又坚定的道。“静斋可以打着替天择主的旗号,天下无敢不从,是因为我们静斋可以杀掉任何人,不接受我们静斋控制的皇帝,有再多的侍卫保护,住在再大的宫殿里,都会被静斋取了人头。” 五个老者微笑,就是这样,又怎么样? 妃萱微笑,五个蠢货,道:“能号令天下,只是因为我们静斋可以杀皇帝,反过来,皇帝比我们能打,我们不但杀不了皇帝,还会被皇帝杀,静斋的价值又是什么呢?跑腿,保安,还是咬人的狗? 五个老者默然,脸色都差了好些。该死的,今日才知道静斋是这样号令天下的。 “那就没有选择了,还是必须杀了胡雪亭。”几个老者互相看了一眼,要舍弃荣华富贵,去做胡雪亭的狗,那是万万不行的。他们都转头热切的看着妃萱,妃萱微笑,就是不说话。 “妃萱,胡雪亭与你弑师之仇,不共戴天,你必须为师父报仇!”老和尚厉声道,这种话还要我们说出来,太不上路了。 “妃萱知道。”妃萱凄厉的道,声音中带着哭腔。 “静斋此刻唯有我等五个长老,我等以静斋列祖列宗的名义,下宗门法旨,只要你吃下筑基丹,杀了胡雪亭,立刻就是我静斋第二十六代宗主!”道装老者严肃的道,其余老者面色肃穆,期盼的看着妃萱。 妃萱悲凉的哭着:“师父!师父!” 一群老者静静的等着,嘴角露着微笑。有养育之情,有师徒恩义,有血海深仇,有师门重托,有宗主的地位,各种威逼利诱之下,就不信妃萱不立刻激动地大喊:“我立刻一口气吃下一打筑基丹,秒了石介和胡雪亭!” 老和尚嘴角含着狞笑,要是妃萱嗑药成功,干掉了胡雪亭,静斋继续站在皇帝的脑袋上,要是妃萱嗑药失败而爆体,那就把妃萱的人头送给胡雪亭,静斋从此和胡雪亭再没有一丝的仇隙,以后纯粹是高手和高手之间的密切合作,做狗肯定是不至于的,当刀杀一些大臣什么的,他们虽然老了,却也是可以做的。 -- 第840页 “国师,国师的职位于情于理,很适合我们。”儒家老者和其他长老对视,同为高手,胡雪亭一定愿意让他们做国师的,他们就可以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了。 “只要妃萱肯吃药,我们就稳了。”五个老者盯着妃萱,万分真心的期盼着。 果然,妃萱哭了半晌,毅然抬起头。五个老者嘴角略微上扬,等待着“为了师父报仇,拿筑基丹来”什么的。老和尚已经开始积蓄泪水,打算来一个热泪盈眶。 妃萱坚决,果断,大声而清楚的道:“本姑娘不干了!退会!” 毛! 五个长老脸色铁青,恶狠狠的盯着妃萱,无耻,太无耻!竟然怕死! “逆徒!你忘记了师门的恩义吗?”老和尚怒吼。 “逆徒!你忘记了秀涵对你无微不至的照顾吗?”儒装老者眼角含泪。 “回头是岸!”道装老者痛心疾首。 “难道,你想背叛师门?”其余老者严厉的盯着妃萱,无论如何,要让妃萱吃下筑基丹。 “怎么?静斋是黑社会啊,许入不许出?本姑娘不干了。”妃萱一点都没有回头是岸的意思,脸上那或温柔软弱,或端庄大方的气质消失不见,唯有咄咄逼人。 五个长老脸色铁青,妃萱是铁了心要背叛师门了,人人手按剑柄……该死的,谁都没有带剑! 宝剑出鞘的清脆声音中,妃萱拔剑在手,剑锋上光芒闪烁。 “静斋待你恩重如山,你竟然背叛师门?你还有人性吗?”老和尚厉声道,心中飞快的转念,这屋子中,或者附近哪里有剑。 “不用想了,这屋子中绝对找不到一把剑。”妃萱笑了,“你们喜欢装逼嘛,明明字都不认识几个,却又是僧袍道袍,又是儒服的,假冒文化人久了,个个真的以为是文化人,能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了,不需要拿着剑,打打杀杀这么低级了。” “你想做什么!”道装老者怒吼,脚步缓缓的向后退却。 “当然是杀光你们啊。”妃萱微笑着看着五人。“本姑娘和你们都是吃了一颗筑基丹的,凭什么要由得你们呼来喝去当丫鬟使唤?凭什么你们不敢吃第二颗筑基丹,却要我牺牲?没了师父镇压,本姑娘需要怕你们?” 妃萱冷笑着,几个老家伙和她一样,都是贪生怕死,不敢继续嗑药的,功力相同,他们却老了,又多年没有拿起刀剑,原本就生疏的武功就更加不堪入目了,她分分钟可以杀光赤手空拳的老家伙们。 “妃萱,我等奉你为宗主,听你的号令。”儒装老者最机灵,怎么看都打不过手拿宝剑的年轻妃萱的,不如采取更好的办法。 “噗!”那儒装老者中剑,血流如注。 “然后,等你们拿到了剑,五个人打我一个?”妃萱冷笑,长剑挥舞,五个老者尽数被杀。 “从此以后,我就是静斋的宗主。”妃萱看着尸体,仰天大笑,只要筑基丹在手,分分钟就能重新建立一个静斋。 …… 洛阳城头,杨轩感焦急的看着官道。 “胡雪亭这个混账!”杨轩感破口大骂,一群士卒安慰着他,胡雪亭离开几天,杨轩感就骂了几天。 杨轩感愤怒的看着城外的道路,他是绝对不同意胡雪亭去太原找李建成报仇的。 “是啊,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自然要亲手报仇。”城门下,一群百姓看着杨轩感咬牙切齿的模样,很是感触。 “杨轩感还算是个孝子。”有百姓点头,洛阳虽然只是废墟,重新建造很是艰难,但有个孝子当老大,多少心里放心些,乱世找个拳头大的很容易,找个有节操的可不容易。 杨轩感闭眼,深呼吸,毛个一定要亲手报仇!只要能把李建成千刀万剐,管他是谁干的,杨轩感一定放鞭炮庆祝。那些以为不能假手他人,然后花了一辈子,却没能报仇的蠢货,哪里懂得报仇二字是怎么写的。 报仇,就是要仇人惨遭横死,管是谁动的手,管是天灾还是人祸,只要仇人不得好死,凄惨无比,那就能大快人心! 杨轩感根本不在乎是谁杀了李建成,只要李建成死了就好。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支持胡雪亭去杀李建成。 “报仇,不是送死!”杨轩感在心中怒吼,李建成身边有什么静什么斋的高手,胡雪亭根本打不过,去了太原多半是送死,就算石介忽然机灵了一回,也北上杀李建成了,可静斋又不是只有一两个人,说不定又一两百人!石介胡雪亭师徒两个人又怎么能打得过静斋几百人?只怕师徒两人去了太原,只不过是一起完蛋而已。 “明明平时很冷静的,怎么就这么糊涂呢!”杨轩感愤怒的看着官道,胡雪亭就是太年轻了,不懂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 “不要死啊。”他怒骂了一阵,看着天空渐渐的黯淡,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低声喃喃的道。 远处,官道的地平线上出现一辆马车,慢悠悠的向洛阳靠近。 “是胡雪亭!”杨轩感看不清车夫的脸,却神奇的感受到了,然后身体剧烈的摇晃。 “将军!将军!”身边的士卒急忙扶住他。 “石介……”杨轩感的眼角有泪水慢慢的滴落。胡雪亭怎么可能坐马车,石介怎么可能坐马车!在草原上纵横几千里,历时半年多的石介和胡雪亭,就是累了,也能在马背上打瞌睡,怎么会需要坐马车! -- 第841页 杨轩感跌跌撞撞的下了城头,跳上战马,拼命的迎向马车。马车中,一定是石介的尸体。 “轩轩!”赶马车的果然是胡雪亭,远远的就向杨轩感挥手。 杨轩感愣愣的看着她,好歹没有师徒全灭。 马车在杨轩感的面前停下,胡雪亭惊愕的看着杨轩感:“轩轩,你哭了?难道……” 胡雪亭颤抖了:“难道你竟然爱上了我?”挽袖子,要是杨轩感敢扑上来抱住她,拿舌头狂甩嘴唇,立马打死他。 杨轩感只是木然的看着马车,手脚冰凉。 马车的布帘晃动,石介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到洛阳了?” 杨轩感死死的盯着石介苍白的脸,身体再次激烈的摇晃,却又松了口气。没死,那就是石介重伤到不能骑马,只能躺在马车上了,说不定还少了条胳膊少了条腿什么的。 至于没有砍了李建成,谁在乎啊,只要胡雪亭和石介能活着回来,比什么都好。 石介掀开布帘,慢悠悠的下了马车。杨轩感死死的盯着石介,心里只在想,要是少了胳膊少了腿,他该怎么安慰石介?石介为了报他父亲的仇,残了废了,他该怎么面对石介?我的手就是你的手,我的腿,就是你的腿,会不会太恶心了?那又该说什么? 石介出了马车,全手全脚,身上甚至连绷带都没有。 “老石!雪亭!”杨轩感终于笑了,大家都没事,太好了。 石介慢慢的伸展手脚,忽然脸色大变,伸手扶住马车车厢,弯下了腰,张嘴欲吐。 “内伤吐血?”杨轩感脱口而出,“来人!拿最好的人参来!快请大夫!” 胡雪亭诡异的看杨轩感,干巴巴的道:“不用,拿水来就行。他晕马车……”不能动用内力,甚至不敢太大的使用力气,石介唯有一路躺在马车中,上千里马车坐下来,石介很不争气的晕车了。 …… 洛阳司徒府故地,一间茅草屋中。 “也就是说,你们明明都看见李建成了,却连他的毛都没有碰到,然后灰溜溜的回来了?”杨轩感微笑着问道。 胡雪亭点头,万箭齐发,看着就凶狠,实在不是对手。 “也就是说,你们两个大摇大摆大张旗鼓的去了太原,就是帮助太原人民完成了旧城改造的拆迁工作?”杨轩感笑眯眯的继续问。 胡雪亭点头,从结果看,好像差不多。 “废物!”杨轩感暴怒,抡凳子,毛事情没办成,却把自己搞废了一个回来,太忒么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一群人死死地按住杨轩感,不要激动,冷静,冷静! “别着急啊,以后本座带上几万大军杀过去,把李家杀得鸡犬不留!”胡雪亭尴尬的笑,努力拍胸脯。 …… 荥阳城。 一张信纸铺开在高颖的案几上。 “整个荥阳城中,几乎人手一份。”贺若弼大笑,前几日听说了妖星传说,九尾狐妖李建成,他笑得肚子都疼了,没想到很快又收到了新的消息。 “你说,是真是假?”高颖沉吟,人手一份自然是夸张的,不识字的人拿了也没用,但人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却是绝对不会夸张的。 “一定是真的。”贺若弼淡定的道,李建成妖星之说肯定是假的,打败胡雪亭一定是真的,但李建成又是怎么打败胡雪亭的呢?胡雪亭和石介在一起,石介一剑摧毁司徒府观星楼的不可思议的力量,他们几乎是亲眼看见的,绝不信有人能够抵挡石介。难道真的是李建成说的办法? “所以,石介武力值太高,随时要破碎虚空,只能成为不能动武的废人,一定是真的。”高颖缓缓的道,消息中的什么破碎虚空,根本看不懂,只能望文生义,猜出大致意思,应该就是成仙飞升到天庭差不多的意思,哦,肯定是有区别的,根据李建成的解释,破碎虚空之后是没有办法回来的,就算真的去了天庭当神仙,石介也回不到凡间了。 “总之,石介可以不用考虑了。”贺若弼点头,其实石介虽然是师父,却一直缺乏政治主张,只是跟在胡雪亭身后,一心想要过小日子,教教徒弟,收收租金什么的,算不上心腹大患。反而是胡雪亭,根本是个官迷。 高颖叹气:“她只是想要有改变自己未来的力量。”或者说,是为所欲为的力量。 贺若弼慢慢的走到窗口,看着外头的花园,满目的碧绿,已经是春天了啊。 “老夫也想拥有力量。”贺若弼道,“老夫也不想自己家人,族人,在乱世之中任人宰割。所以,老夫绝不会放开手中的卫军,没有军队,那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静静的出神,争霸天下也好,为了自保也好,大家看的是政治能力,军事素养,各展其能。但是,胡雪亭破坏了这个规则。 “只要胡雪亭肯放下身段,做刺客的鸡鸣狗盗之事,这天下哪里还是我们熟悉的天下。”贺若弼没有回头,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无奈,明明有争夺天下的实力,有满腔的谋略,召集了天下英雄,谋臣如雨,猛将如云,更做好了成王败寇,被胜利者凌迟处死,毒酒,白绫,烈火焚烧等等悲壮却理所当然的准备,却被只有小猫两三只的胡雪亭一剑砍死,简直是死不瞑目。 “所以,我一定要按照李建成说的做。”贺若弼转身,看着高颖。“我方没有任何损失,为何不做?” -- 第842页 高颖点头,确实没有任何损失。 “来人,立即建立万人弓箭队!”贺若弼下令道,就不信射不死胡雪亭。用成千上万的人对付胡雪亭,是不是太夸张了?无所谓,弓箭手其他地方都能用。况且,说不定胡雪亭听说荥阳有上万弓箭手,就怕得不敢来了呢。 李建成发动所有细作,满天下撒传单,人人都知道的消息,核心其实只有一句话:“两百人的弓箭手队伍,就能诛杀胡雪亭和石介!” 组成一支弓箭手队伍,对各个老大有毛个损失?就算对付不了胡雪亭,也能够对付其他人啊。 各个老大疯狂的组建弓箭手,会射箭的人,不管是老头还是小孩子,全部重金征召入伍。不求人人都是神射手,只求万箭齐发,笼罩胡雪亭身边几十丈方圆。 “从今以后,李某身边至少要带五百个弓箭手!十二个时辰跟在李某的身边,就是李某吃饭拉屎,也决不许离开李某半步!”李建成狞笑,胡雪亭了不起啊,但只要能够被人多堆死,谁又怕她了。 “我要天下所有人都不惧怕胡雪亭!”李建成纵声狂笑,胡雪亭没了超高的武力值,没了万人敌,没了破碎虚空,还剩下什么? “我要所有人都重新回到棋盘上,按照千百年的规矩下棋!”李建成猛然收住了狂笑,心平气和的道。天下变化层出不穷,再也不是李家计划中的天下了,李家争夺天下未必就能赢,但是,只要是按照规矩的公平游戏,李家输得起。 “洛阳城内的细作发动了吗?”李孝恭问道,好几个李家的人微微皱眉,为何要发动洛阳城的细作,何必让胡雪亭知道他们找到了对付她的办法,让胡雪亭在进攻某个大佬的时候,被乱箭射死,岂不是好。 “威慑,就是要放在明处。”李建成微笑,当然启动了洛阳城中的细作了。弓箭手破绝世武功的秘密,必须让胡雪亭知道,要是胡雪亭不知道他们有弓箭手,打过来了怎么办?万一弓箭失灵怎么办?威慑的基本条件就是让对方知道!隐藏实力,结果被对方打得半死,才亮出底牌,两败俱伤,那是白痴。 …… 洛阳城内。 胡雪亭看着手里的传单,咬牙切齿,泪流满面。 杨轩感安慰着,无敌天下,会被切片的,老实点领兵打仗的好,别想着开金手指。 “银子啊,银子!”胡雪亭惨叫出声。 杨轩感惊愕了,关银子什么事? “以后弓箭的价格起码要涨一百倍!”胡雪亭泪水直飙,“我要破产了!” 全天下都知道弓箭手能够干掉武林高手胡雪亭和石介,会怎么样? 当然是大家都买弓箭!这价格不狂飙飞升才怪呢!可是,弓箭是易耗品啊!就算射靶子,都会有箭矢损耗的。 “这不是射箭,这是射银子啊!”胡雪亭捶胸痛哭,没有提前买一百万支箭矢,实在太愚蠢了。 “和平!天下需要和平!”胡雪亭惨叫着,“天下必须和平!” 【作话】 2019.01.19.10:58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明致”,“雾霁”捉虫。 2019.01.22.20:07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佛系等更”捉虫。 第175章 疯狂的箭矢 太原下辖的一个小县城内。 铁匠铺门口,停着几辆马车,几个伙计笑眯眯的抬着货物。 “一路小心。”铁匠铺老板灿烂的笑着。马车上的人挥挥手,慢悠悠的离去。 “今天赚了一大笔啊。”几个伙计也很是开心,堆积在库房中的东西能够高价脱手,那是意外之喜。 “是啊,都放了一年多了。”铁匠铺老板擦汗,一直以为很快就要和高句丽开打,因此提前做了很多的武器,只想到时候大赚一笔,没想到大随乱糟糟的,现在都没搞明白算不算改朝换代,这几十万大军远征高句丽的盛况没了,提前准备的武器就只能吃灰了。 “还好遇到了冤大头。”铁匠铺老板开心极了,竟然有人平价吃进他所有的库存,真是太走运了。 “老王。”有人大声的道。铁匠铺老板转头,是府衙的衙役,急忙挤出了笑脸:“赵头啊,请里面做,来人,快给赵头上茶!” 赵头慢悠悠的坐定,看着铁匠铺老板忙前忙后,拿了半天的架子,又喝了茶,这才道:“这次有大生意便宜你。”铁匠铺老板咧开嘴,憨厚的笑,心里一点都不高兴,和官府做生意,其实赚不到钱的,庞大的利润都落在了官老爷的手里,比如眼前的赵头。 “府衙现在需要大量的弓箭,你有多少,只管拿出来,价格比市面的价格高一成。”赵头微笑着,等到了府衙,这个价格就会是高五成,差额会是主簿,典史,以及他的红利了。 “弓箭啊。”铁匠铺老板笑了,“这可巧了,我刚刚全部卖掉,本店现在一把弓都没有。”刚才的几辆马车拖走了他库存的全部弓箭。 “什么价格卖的?卖给了谁?”赵头愣了一下,真的这么巧? “平价卖的,买的是外地的商旅,以前没打过交道。”铁匠铺老板痛心疾首,用力的拍大腿,“我要是早知道府衙要,价格又比那商旅高,我一定卖给府衙啊!” 他看着赵头不太好的脸色,心里竟然有些痛快。就算重选一次,他也宁可卖给那商旅。赵头嘴中的“高出市价一成”的价格,起码有三成是要给赵头做回扣的,他手中实际到手的,只有市价的八成而已,白痴才卖给府衙了。 -- 第843页 铁匠铺老板欢快的看着赵头,眼神悔恨无比,心里愉快的想着,老子就是不让你小子捡便宜。“要不,我立刻开工,彻夜不停,能做多少做多少?”再怎么庆幸早早的卖了,面子还是要装的。 赵头黑着脸,转身就走。身后,铁匠铺老板犹在悲伤和恭敬的叫着:“一路小心,慢走。” 赵头回到府衙,直接去找了县令。 “老爷,本县的弓箭都被人买走了。”赵头低声道,没赚到差价不要紧,办事不利,只怕要挨骂。 “混账!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县令怒斥着,心里其实不以为意,该县只是个小县城,全县只有一个铁匠铺,农具武器弓箭全部包了,铁匠铺在弓箭这类唯有极少数猎户才会购买的武器上,也不会有多少存货,没了也无所谓,收购弓箭,只是上头的意思而已。 …… 洛阳城内,杨轩感看着疯狂的调动所有银子,然后派人去太原各个县城,甚至荥阳地区收购箭矢的胡雪亭,认真而严肃的问道:“你是不是忘记吃药了?”关注点错误,只盯着弓箭要涨价,已经是脑子有病了,现在明明箭矢价格没涨,却拼命的收购弓箭呢。 “你会破产的。”杨轩感真心的提醒,太原和荥阳都属于敌方区域,就算胡雪亭想要收集民间的箭矢,作为战略物资,很容易就被敌方在关卡截住的,白痴才会放大量的弓箭出地盘呢。 “你不懂。”胡雪亭看着各处购买弓箭的报告,眼睛发光。“你还有多少银子,全部拿出来!”洛阳的官府库银被杨広搬空,洛阳几十万百姓的银子,却都落在了那些流民贼人的手中,杨轩感杀尽了洛阳的数万流民贼人,怎么说都有几百万两银子到手,属于富得冒油的那种。 “本座要买光整个关中和荥阳的弓箭!”胡雪亭豪气万丈。 “只要不离开洛阳和丹阳,他们射不死你的。”杨轩感认真的盯着胡雪亭的眼睛,一定是生命受到了威胁,太惊慌了,导致胡雪亭以为只要天下无箭,就没有人能杀了她了。 “留在洛阳,骁骑卫会保护你的。”杨轩感差点脱口而出,我会保护你的什么,在呕吐之前,总算毫无痕迹的改口。 “愚蠢啊,愚蠢!”胡雪亭拍桌子,“轩轩,你去种地吧!” 丹阳。 余阿九飞快的跑回家,还没进家门,就大声的叫着:“爹爹,娘亲,快把钱拿出来!” 余家老爷和余家娘子走了出来,不知道女儿又发什么疯了。余家老爷呵斥道:“女孩子家不要乱叫乱跑,今天看书了没有?” 余家是普通人家,在淮南待了几辈子,却不在丹阳郡,一年前听说丹阳有银矿,余家老爷看看家中十二个子女,以及囊空如洗,一咬牙,举家迁移到了丹阳。 余阿九缩了脑袋,读书?上面的大字认识她,她可不认识它们。 “不读书,没有出息!”余家老爷愤怒不已,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余家想要有变化,靠老实种地肯定是不成的,一定要读书识字。“你八个姐姐,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哪个不认识字?想要在丹阳过好日子,一定要识字!” 余阿九万般的不服,胡雪亭不就是文盲,结果混得多好,她握拳道:“做人,最要紧的不是认识字,而是不要脸!”谁骂她了,就怼回去,谁欺负她了,就用各种无耻的手段报复回去,这才是人生必胜法则。 “人家是星君,你连妖星都不是!”余家老爷一掌拍在她的脑门上,总而言之,一定要读书。 “星君说,要募集银钱,购买箭矢。”余阿九摸着脑袋,正事要紧,“我们家快点把所有的银子都拿出来,星君说很快会连本带利还给我们的。” 余家老爷有些犹豫,到了丹阳后,确实有了些银子,但是,把自家的银子交给官府,总是有些不安心。 “那不是官府,那是胡星君!”余阿九张牙舞爪。 “都一样。”余老爷瞥了她一眼,不管是小娘亲,还是大随,总归是官府,银子进了官府的口袋,哪里拿得回来。 “县衙说了,这是星君要带大家发财,千万不要错过了。”余阿九吵闹个不停。 余老爷想了半天,只觉若是不参加,多半会被官府记恨,一咬牙:“好,我拿出一半家当,正好五两银子!”余家人口众多,存钱不易啊。 余阿九用力点头,够了,够了,又跑回房间,取了三支箭矢出来。 “姐姐,这是我的。”余十一看着余阿九,小心的道,这三支箭矢是其他姐姐捡来后,送给余十一玩的。 “姐姐拿十根筷子和你换,回头再送你一颗糖。”余阿九严肃的看着弟弟,十个换三个,还有糖,你赚大便宜了。 取了箭矢和银子,余阿九匆匆就跑到了丹阳县衙。“这些东西是我家的。”她欢快的看着县衙的衙役,“我家余阿九,别记错了。” 衙役认真的记录下余阿九拿来的银子和箭矢,写了回执给她。“收好了,千万不要掉了。” 县衙外,好些人看着余阿九冷笑:“笨蛋,这摆明了是胡雪亭没了银子,想要骗钱,竟然还真的送钱来了。”“我们绝对不要上当。”“就是,有钱我就去买肉吃了,还留着送给胡雪亭。” 远处,有人跑过来催促:“你们几个,动作快点,有货物到了!”几人急忙挤出笑脸,谄媚的点头哈腰,匆匆的到了一家店铺前。 -- 第844页 “全部搬完,我总共给十个铜钱,干就快点,不干我就找其他人。”店铺的人大声的道。 “干,当然干!”几人大声的道,兼职而已,白捡的银子,做完了这份苦力活,还要去做其他活呢。 …… 太原周围的某个县城。 管家急匆匆的跑进大堂:“老爷!老爷!” 宗老爷不悦的看着他:“何事惊慌?” 管家急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弓箭手能够灭杀武林高手什么的。 宗老爷更加不悦了,这个消息谁不知道啊,上头开打,关他P事。 “弓箭啊,我们也要买弓箭。”管家汗流浃背,大声的道。宗老爷莫名其妙,胡雪亭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这样的小P民的。 “马老爷家,王老爷家,周老爷家,全部都在买弓箭。”管家道,汗水不停的从身体里冒出来。 宗老爷冷笑,有些懂了,马家,王家,周家,都是太原李家一系的,听说下了重注在李建成当皇帝的头上,一直听他们嚷嚷着,要组成义军,加入李建成的队伍,越早从龙,越是有地位,说不定几年后就能混个官老爷回来。 宗老爷看着管家,管家这是也想要买了弓箭投靠李建成,拍李建成的马屁,混个官老爷当当?他可没有这个心思。 “我们只是小百姓,谁当皇帝,我们都无所谓,你不用杞人忧天。”宗老爷微笑着,管家的心思虽好,但是,步子跨的太大了,忘记了他们的身份。宗家只是小老百姓,家里有几百亩地,有十几家小铺子,看着有些银钱,但既不是门阀,也不是贵胄,政治这种高级玩意儿少沾惹为妙。说句诛心的话,不管是胡雪亭还是李建成当皇帝,宗家还不是要交税?胡雪亭和李建成打起来,宗家只管躲在家里等结果,只要躲过了乱兵,照样当富家翁。管家有政治投机的意识虽好,但是这个局面太大,小百姓玩不起的,老实点吃瓜看戏的好。 管家跺脚:“老爷你想岔了!” 宗老爷笑得更灿烂了,原来如此,他道:“马家,王家,周家和朝廷有关,自然要表态,要站队,但是,我家和朝廷没有一丝的瓜葛,平时是吃亏了点,但此刻却反而是占便宜。”马家,王家,周家和李家绑在了一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李家失败,他们就要一起被清算,所以不得不拿出所有的资源力顶李家,他宗家可不同,换了阿猫阿狗当皇帝,好处没有,挨打也没有。 “等局面明朗了,老夫自然会站队的。”宗老爷笑着,他也不是食古不化,永不和朝廷沾边的,一旦关中局势明朗,李家,或者屈突通,或者随便哪个彻底掌握了关中,他立刻就扑上去抱大腿,捐钱捐粮,绝不吝啬。 “老夫只站在胜利者一边。”宗老爷丝毫不觉得墙头草是羞愧和可耻的,这是百姓的生存法则,何况他根本没有做出其他选择,算不得墙头草。雪中送炭回报虽大,却没有锦上添花的稳当啊。 管家用力的跺脚:“老爷!你还是想岔了!” 毛? 管家舍弃了一切修饰词语,问道:“若是有贼人想要洗劫本郡,你说,是抢劫拥有几百张弓箭,几万支箭矢的马家王家周家,还是抢劫同样有钱,却只有一群颤颤抖抖的拿着菜刀的宗家?” 宗老爷一怔,汗水蹭蹭的就冒了出来,该死的,真的想岔了! “买!立刻去买弓箭!”宗老爷怒吼,又责怪的看着管家,这种事情何必问他,直接买了,然后再向他说明不好吗,他难道还会舍不得这点银子。 “这点银子……”管家汗水冒的更加凶了。“老爷,你知道一副弓箭是多少价格?” 宗老爷虽然从来不习武,但是托那些纨绔经常吹嘘打猎收获,以及手中的宝弓如何的好的福,弓箭的大致价格,多少还是有些知道的。弓的价格幅度很大,几百文到几百两都有,但箭矢的价格就比较稳定了,一直在一支箭七八十文左右。 但听管家怎么问,白痴也知道价格肯定变了。 “现在是多少价格?”宗老爷心里留了底,家家都在抢购,肯定要提价,说不定会涨价到两三倍,不然管家也不至于不敢自己做主,要找他定夺了。 “一支箭五百文!”管家的嘴角都出现了黄色的口水末了! “五百文!”怪不得管家气急败坏了,这能够买多少只鸡啊。 “而且,价格还在涨!”管家真是急啊,再多等片刻,说不定就六百文了。 “买!照样买!”宗老爷咬牙切齿,追涨不追跌,说什么都要买几百张弓,几万支箭,看谁敢打他家的主意。没有弓箭手?那就让丫鬟婆子全部去练弓! …… “今天买了多少支箭?”杨轩感问道,胡雪亭扫荡箭矢太疯狂了,只看见一车车的银子出去,却没看见银子回来,听说胡雪亭已经开始向丹阳的百姓借银子了。 胡雪亭头都没抬,问着张雨宁:“太原的箭矢现在多少一支了?”张雨宁脸色苍白:“六百六十三文!” “继续买!本座有的是银子!”胡雪亭狂笑,“通知下面,买来的箭矢就地包了油纸掩埋了,不用带出来。” “你徒弟是不是失心疯了?”杨轩感不论怎么想,都想不通胡雪亭干什么要收这么多箭矢,不知道箭矢可以随时制作出来吗? -- 第845页 石介用丧尸的速度扭动脖子,回答:“我……不……知……道……”杨轩感怒视石介,你丫是不能使用内力,关说话P事? 石介看了杨轩感半天:“咦,有道理啊。” …… 太原城。 李建成惊愕的看着公文,转头看刘文静:“这是怎么回事?”太原周边各个城市之中,弓箭的价格暴涨了快十倍了。 刘文静苦笑:“弓箭手能够射死武林高手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凡是有利就有弊,胡雪亭这类牛逼到房顶的高手能够被弓箭射杀,自然是大大的增强了所有人面对胡雪亭的信心,但相对的,只要稍微有点银子,有点家丁的人,就想着自己组建一个弓箭手队伍,面对胡雪亭多少有些底气。 “他们怕什么胡雪亭?”李建成怒喝,地主老爷怕毛个胡雪亭啊,胡雪亭就是吃饱了撑着,也没空去理会只有百余亩土地的地主老爷。 “人人都买,跟风啊。”许阀的公子许无机冷冷的道,傲然抬头看天,“百姓最大的不幸,就是自以为是。一群菜鸟,竟然也以为有人会多看他们一眼。” 李建成缓缓点头,不过也不在意,胡雪亭应该不会再来太原了,上次七千弓箭手的强大场面,保证胡雪亭记忆深刻。 “咦,不对啊。”许无机忽然皱眉。几人都看了过去。 “去查一下,是谁在大量的购买弓箭。”许无机看着官吏们。刘文静皱眉,道:“你认为,是有人再刻意收购箭矢?” 许无机微微摇头:“若是各个富商的自发行为,那就最好,只怕……” 消息很快查到了,几家铁匠铺子都说,是有商号大举收购箭矢,才造成了价格的上涨,又带动了其余有钱人抢购,价格就越涨越高。 “是哪家商行?”许无机追问道。 几家铁匠铺子都说不知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生意,谁在乎是谁。 李建成脸色微变,难道是胡雪亭干的? “一定是她。”许无机冷笑了。 “可是,太原有官仓,不缺箭矢啊。”李建成有些奇怪,弓箭是利器,要不是无法管控,朝廷早就彻底禁制弓箭了,各个军队的武器库中都有大量的箭矢,绝不会出现胡雪亭收购箭矢,导致各个军队没箭的情况。 “太原库存二十万支箭还是有的。”李孝恭道。 许无机冷冷的看着李孝恭:“很多吗?每人几支?”太原有不可思议的七千弓箭手,二十万支箭,也就每个射手三十支箭而已。考虑到这七千弓箭手是把所有拉过弓的人全部都算上了,准头根本不用期盼,这二十万支箭,只怕射不中胡雪亭。 “胡雪亭是被漫天的箭矢唬住了。”许无机冷冷的道,只要胡雪亭稍微冷静一点,就能发现射向她的七千支箭矢当中,起码有六千九百支箭,落点距离她有三丈远。 李孝恭摇头:“胡雪亭绝对注意到了,但是,她想多了。”胡雪亭看到了落点如此广泛的箭雨,一定以为是大范围覆盖射击,仔细的考虑了她的躲闪路线,故意射到其他位置,严密的封锁她所有可以逃跑和进攻的路线。 “错有错招。”刘文静擦汗,悄悄的看李建成,也就是说,李建成没死,是因为胡雪亭想得太多,不然当时就砍死了李建成了。 李建成坚挺的站着,脸上不动声色,背后却凉飕飕的,狗屎运啊! “背后疯狂抢购的,一定是胡雪亭!”许无机转头看着李建成,断然道,“她想买光所有的弓箭,然后再偷袭圣上!” 一群人看着许无机,只觉这是脑残的想多了,还是再疯狂的拍李建成的马屁,表忠心? “是!我们必须抢购弓箭!”李神通第一个响应,胡雪亭抢购弓箭的可能性还是有的,虽然非常的微小,但一定要当成大事来抓,否则李建成只怕有不同的想法。 “我立即安排人手,不论什么价格,都要立刻买回来。”李孝恭厉声道,李神通都担心李建成多想,他就更担心了,李建成连老子都能杀,还在乎杀他一个堂兄弟? “强制收购所有铁匠铺的弓箭;派人去追查商旅,找打了直接连人带货抓回来;立即向周边城镇,不,向更远的地方买弓箭。”刘文静当机立断。 “来不及了。”许无机冷冷的道,胡雪亭既然出手了,一定会把周围所有的县城的弓箭全部买下,毫无防备的周围县城之内只怕一支箭矢都没有留下。 李建成点头,想到胡雪亭和石介的威力,情不自禁抖了一下。区区二十万支箭,怎么能够保证他的安全,只要胡雪亭来回多冲几次,这二十万支箭就会尽数射空了。 “无机,你说怎么办?”李建成看向许无机,关键时刻,许无机能注意到胡雪亭的出手,是个人才。 “只有自己做了!”许无机道,求人不如求己,自力更生,才是唯一的办法。“我有一台机器,只要把铁放进去,机器用力一压,不用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做出几百个箭头,且一模一样,绝无区别,远胜铁匠打造,只需要数日功夫,就有上万箭矢,不出月余,百万箭矢可期。” 许无机冷笑,他虽然是门阀公子,但他不喜欢读书,喜欢做些奇淫巧技的东西,这能够批量生产箭头的超级机器,就是他反复琢磨了多年的神奇设备,原本还以为没什么用,没想到竟然在此刻挽救了大局。 -- 第846页 “无机果然是国士也!”李建成大喜,一直听说许家出了个铁匠公子,每天喜欢呆在铁匠铺里捣鼓,原来铁匠公子也是超级牛逼的存在啊。 最终,李建成决定多管齐下,追赶商旅的,抢购箭矢的,自己制作的,同时进行。银子算什么,哪有小命要紧。 太原周边一箭难求。 “一点都没有买到?”马老爷失望极了,李建成缺少箭矢,那是他们攀扯关系的机会啊,妥妥的雪中送炭!不,那是救命箭矢! 马家不求李建成把他们当成救命恩人,只求看在马家贡献箭矢的份上,给他们一个比较不错的官位。有钱,却没有官,那实在是太让人心慌了。 “只有八百多支箭。”马家的人看着账簿,这还是花了大价格,又把家中原有的箭矢全部凑上才有的数量,这点数量实在是不好看,起码有个万支箭矢啊。 “再凑两百支,我就送去太原。”马老爷完全不指望一万支箭,皇帝也不是傻瓜,自然知道如今箭矢的珍贵,有钱都买不到,有一千支箭,已经可以捞一个不错的位置了。 “听说,许家有人可以自己做箭矢。”有人提醒,许无机可以自己做箭矢,又快又好的消息,早已传得到处都知道了。 “你说,箭矢的价格有降低吗?”马老爷笑了。家人摇头,按理说,听说有大量的箭矢将被生产出来,市场上的价格就该暴跌才是,却为何反而又跳了一截。 “其中奥妙,你很快就会知道了。”马老爷笑着,“立刻去乡村找猎户,他们的手中怎么也有几只箭矢的。”多跑几个乡村,多找几个猎户,就算每个猎户只有十支箭,两百支箭矢还是凑得齐的。 …… 许家一大群人围着许无机,期盼的看着他,好多人眼中带着羡慕。 “没想到无机是埋在尘土中的金子啊,是我们眼拙了。”许家的人客气又佩服的道。许无机冷冷的看着他们,以前看不起他,现在他要发达了,就想着巴结他,也想得太美好了。他上位之后,一个许家的人都不会提拔。 “无机,开始吧。”许家的阀主看着时辰,柔声提醒,万万不要误了吉时。 许无机点头,十几个仆役用力的摇动机器,刺耳的咯吱声中,九九八十一个箭头被冲压成型。 “哇!”许家的人惊呼,铁匠打造一个箭头都要许多时间,机器就这么压一下,就出现了八十一个箭头,实在是太神奇了。 “我许家的麒麟儿啊!”许家阀主捋须,骄傲的看着许无机,很有下一代阀主就是许无机的意思。 “无机,快啊,继续!”许家人催促着,箭矢可不是光有箭头就行的,还有箭杆箭羽呢。一群人热切的看着许无机,盼着那神奇的机器在冲压一下,然后箭杆箭羽就自动冒了出来。 许无机看着一群许家人的眼色,就像在看白痴。“这台机器,只是做箭头的。”机器冲压,能够一次成型箭头,却不能成型箭杆箭羽。 “做箭矢,最费时费力的,就是打造箭头,现在许某一口气可以做百万支箭头,剩下的又能费多久时间?”许无机傲然道,箭杆箭羽的小事情,找那些铁匠铺木匠铺的人就好,不要来烦他。 许家的阀主猛然脸色大变,死死的盯着许无机:“你的意思,是你只能做箭头?”许无机傲然看着阀主,怎么,要他们找人动手做箭杆和箭羽,就觉得这台机器没用了?真是幼稚的可笑。 许家的阀主脸色忽然红,忽然青,深呼吸一口气,问道:“你觉得,一支箭,最重要的是什么部位?”许无机冷冷的看着阀主,这家伙老了,不顶用了,竟然问出如此幼稚的话。“当然是箭头!”没有箭头,怎么射穿对方的铠甲? 许家的阀主的身体激烈的晃动,摇摇欲坠:“你……你……” 许无机不理阀主,拿起一个箭头,仔细的看着,嘴角露出几分不屑。“我知道你要说,箭头有很多种,有的是破锁子甲的,有的是射人的,有的是射兔子的,有的是重箭,有的是快箭,有的是菱形的,有的是铲形的。我这机器只能制作一种箭头,欠缺了些。” “那又怎么样?就算不是最好的杀人箭头,万箭齐发,照样射杀了所有人。” 许无机冷冷的盯着许家的阀主,想要鸡蛋里挑骨头,实在是幼稚了些。 许家的阀主闭上眼睛,在周围许家人的搀扶下,良久,才睁眼问道:“你觉得,做箭杆要多久?” 许无机放声大笑,多久?当然是非常非常的快!箭杆不就是一根长一点的筷子吗?随便找个木匠都能做。 “你是怕箭杆跟不上我的箭头的速度?”许无机猜到许家阀主的担忧了,冷笑道:“待我做个工具,只要把木头放进去,随便刀片一刮,就能做出一把箭杆。”绝不告诉你们,本来他就是想做筷子,改着改着,才想到做箭矢的。 许家的阀主狠狠的盯着许无机,冷冷的道:“来人,拿我房中的箭矢来。” 许无机负手而立,眼神冰凉的看着阀主,怎么,想给他看最好的箭头是什么样的?要不是时间不够,他立马开个新的模具,照搬最好的箭头! “谁忒么的让你看箭头!”许家的阀主没忍住,破口大骂,“箭杆,箭杆!老子要你看箭杆!” 还不就是一根大号筷子而已。 -- 第847页 “你个白痴!”许家的阀主抢过箭矢,用力折断,指着断裂面。“看,这是包芯箭!” 一支能够射出几十步外,并且有准头的箭矢,必须在能够保证箭杆的直度和长度之外,还能够保证箭杆的挠度。优秀的箭杆绝大多数是由两种以上的材料合成。比如此刻手中的这支箭矢,它是由硬木芯,夹了两块半圆的竹片而成。 “你丫以为这支箭为什么要卖七八十文?这就是原因!”许家的阀主将箭杆重重的扔在了许无机的身上,要是那根筷子就能当箭矢,凭什么卖七八十文一支箭矢,不会去路边折一个树枝当箭杆?一分钱一分货,贵就是有贵的道理。 “木材要晒干,那就是一个月!考究的还要浸油处理!一支好的箭矢,没有两三个月,根本出不来!箭头?箭头有个P用!一支箭矢的箭头可以用很久,箭杆才是最重要的,断裂了就要换!”许家的阀主怒吼,还以为许无机有什么仙术,能够快速生产箭杆,没想到竟然只是做了铁匠的活而已,甚至从箭头的质量看,这许无机冲压出来的箭头,也并没有铁匠千锤万练出来的箭头锋利和坚固。 许无机木然站立着,只觉太狗屎了!那些话本当中,哪个将军不是有了箭头,随便就有箭杆的?上了话本的大当了! “这怎么办?”许家的人惊慌了,接了李建成做箭矢的任务,忽然说搞错了,做不了,信不信李建成恼羞成怒,砍了他们全家? “还能怎么办?”许无机忽然冷笑了,“两条路,要么倾家荡产,悄悄地收购箭矢;要么就拿次品箭矢冒充优等箭矢。你们自己选。” 许家的人震惊的看着许无机,不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都不选?那全家掉脑袋好了。”许无机冷冷的道。 许家的阀主已经不惊讶了,看走了眼,这个许无机不是迟钝,而是无心的。他红着眼睛,厉声道:“双管齐下。”没有一定比例的优秀箭矢,怎么都混不过去的。 太原地区的箭矢价格不动声色的又涨了一截,达到了神奇的一两银子一支箭矢。 “一两银子一支?”太原城中,有不少人看着手中的箭矢,浑身发抖。 “我们把它卖了,怎么样?”有人低声的问同僚。大家都是弓箭手,随身的箭囊中,都有十二只箭矢,那就是十二两银子啊。 “嘘!”有人急忙制止,低声道,“不能说。” 其余人懂了,不能说,可以做。 …… 荥阳城。 高颖皱眉沉思,李建成在疯狂的收集箭矢,价格都到了一两银子一支箭矢了,卫军当中已经出现了悄悄偷卖军中箭矢的狗屎事情了。 “换成老夫,老夫也卖了!”贺若弼很理解那些士卒,手中拿着几十支箭矢,和拿着银子是一模一样的感觉,被巨大的资产迷住了心窍,那又有什么奇怪的。他已经下令,所有卫军中的箭矢一律封存,不训练,不携带,丢失就砍脑袋。 “老夫现在看见一支断箭,心就抖了一下。”贺若弼老实的道,原本箭矢就贵,现在哪里是射箭,根本是射银子。 “胡雪亭要袭击李建成了?”高颖只能做出这样的推测,否则李建成不至于如此疯狂的收购箭矢。 “两个月后,就有新的箭矢了,起码有数万支。”贺若弼死死的盯着工匠们呢,所有的将作监加班加点的赶制箭矢。现在的重点是,两个月之中,若是胡雪亭杀过来呢? “李浑这个家伙也在疯狂的收购箭矢。”高颖叹气,到现在没看明白李浑到底是站在胡雪亭这边,还是想自立,或者支持杨広。这个家伙太奸猾,毫无骨气和立场,比胡雪亭还要难对付。 “防一手的好。”贺若弼道。 “还是买一些吧,起码让胡雪亭知道我们有很多箭矢。”高颖没想真的掏巨款买箭,一来太愚蠢,才七八十文的东西,花十几倍的价格购买,那是脑残的行为,二来也没钱,李建成有关中门阀支持,有钱的很,高颖和贺若弼是穷人,一文钱恨不得当两文钱花。 “只能装装样子了。”贺若弼同意,李建成是主谋,他们是从犯,要是他们没有箭矢,胡雪亭就捡软柿子捏了,有了箭矢,胡雪亭肯定找李建成的麻烦。 …… 太原城。 “老板,我要买这些,多少钱?”某个客人问道。 “盛惠一千一百文。”老板笑着道。 客人一怔,惊讶的道:“这么贵?”不就是简单的四色礼物吗,怎么贵的像银子做的。 老板笑着:“客官有所不知,这是今年最流行的糕点果品,全太原只有三家有货,拎着它去拜访客人,倍有面子。” 客人想要挑其他的,又有些无奈,只怕礼物不足,折损颜面,坏了大事,有心买下,可手中的银钱有些不凑手。 周围的客人和伙计微笑着看着那客人,区区一千文都拿不出来,进高级店面干什么。 那客人咬牙了半天,终于道:“也罢。”小心翼翼的打开一个细长的盒子,露出里面的物什,道:“拿这个抵扣银子,成吗?” 老板盯着那满满一盒子的箭矢,恭恭敬敬的道:“成!按照今日的价格,是一支箭矢一千零十二文。” “算一千文吧。”那客人也爽快,又补了一百文钱给老板,取了四色礼物而去。一屋子的人敬佩的看着他,那一盒子箭矢起码有三十支啊。 -- 第848页 “老板,要是明天涨到一千一百文一枝箭矢,你就赚了!”伙计们热切的看着老板,箭矢现在是好东西,价格天天看涨。老板微笑,不到二两银子,坚决不放手。 马鞍山。 佘戊戌盯着一群商人,遗憾的摇头。“本官现在没银子了,你们的货没钱买。” 一群商人微笑着:“其实,我们可以不要银子的。” 佘戊戌大喜:“白送?” 做梦! “我们可以收箭矢。”一群商人微笑着。佘戊戌作为一方大员,手中自然有弓箭手,与其把值钱的箭矢在练习中浪费掉,不如做个假账,直接换银子实在。 佘戊戌冷冷的看商人们,假账? 一群商人急忙改口:“星君需要很多很多的粮食,对不对?但是,粮食是用钱也买不到的,我等可以拿粮食,换你的箭矢,大家都有了紧缺物资,岂不是两全其美?就是小娘亲知道了,也绝不会怪罪你的。” 佘戊戌缓缓的点头:“好,每支箭矢折算多少银子?” 商人们微笑着:“今日的价格,是九百九十七文,但是,我们愿意展示诚意,以一千文一支的价格收。” 佘戊戌怒视:“休要骗我,今日的价格一定是一千文,你们怎么可能倒贴!”一群商人笑着点头,就知道佘戊戌作为官老爷,肯定不知道具体的价格,更不知道箭矢的价格还在疯狂的涨。 “一手交粮食,一手交箭矢。”商人们道,一车车的粮食就在身后。 “成交!” 一群商人脸上带着笑,心里鄙夷极了,还以为佘戊戌多么的精明,原来也是蠢货,箭矢这种战略物资也敢偷卖,以后肯定被胡雪亭杀头的。但不关他们的事情,他们坚决不会再出面了,让手下和佘戊戌打交道去,砍头也找不到他们。 “我们还有很多的粮食,铁矿,以及各种北方的特产,都可以用箭矢结算。”商人们笑着,三天之内,一定要完成全部的交易。 “有多少,我要多少。”佘戊戌拍胸脯,“别的没有,箭矢我还是有很多的。看,我身后的卫军起码有几千支箭矢。” …… 太原城外的某个树林中。 许无机穿着厚厚的连帽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 “我要验货。”他压低声音道,身后几十个许家的子弟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刀剑。 对面的灰衣蒙面汉子点头,招手,树林中有几十个人出来,抬着几个大大的箱子。 许无机打开箱子,里面果然是一捆捆的箭矢。 “这里是三千支上好箭矢,你可以验货。”灰衣蒙面汉子道。许无机点头,随意的抽了一支箭矢,折断,果然是上好的箭矢。 两伙人顺利的交接了银子和箭矢,皆大欢喜。 “你们还有多少箭矢?”许无机又问道,那灰衣人有些犹豫,看了一眼同伴,才道:“还有一万支。” 许无机点头:“明天,我再买一万支!”能够拿出这么多的箭矢的,不用猜,一定是李建成的弓箭队的人,那交易必须快,否则很容易露馅。 那灰衣人点头,带着同伙小心的护着银子撤退。 许无机一点都没有黑吃黑的意思,留下这条路子,他就能得到三十万支箭矢了。 “挨过了这一次,许家只怕是没钱了。”许无机身后的人当中,有人低声叹息,几万两银子出去,许家百年继续尽数挥霍而空。 “只要我当了圣上身边的大臣,一点点银子而已,唾手可得。”许无机冷笑,许家以后只有依附在他的身上了。 树林的另一角,灰衣人又和其他人汇合,飞快的撤退。 “雪亭的命令,把这些银子全部买了粮食,衣服,煤炭,药材运去雁门关,张仪同还等着呢。”灰衣人扯掉蒙面,露出脸,正是刘二。几个人点头,飞快的拿了银子散去。 “明天做完了最后一票,太原地区的箭矢就清空了。”刘二笑着,这回大赚了一笔。“你们和我立即带着银子回去,今年的军饷终于有着落了。” 第176章 割韭菜 一群人急急忙忙的赶着路,道路略微有些泥泞,一脚下去,脚底就会黏上厚厚的泥浆,哪怕是踩在干燥的地面,依然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再快点。”走在前面的人催促着,别说只是泥浆黏脚,就是刀山火海,看在银子的份上,也必须努力前进! “还要多远?”有人气喘吁吁的问着,有些绝望的看着高高的山峰。 “就在山顶。”走在前面的人兴奋地道。“那是整片树林的上好木材啊。”气喘吁吁的人们眼睛发亮,浑身像是充满了力量,然后走了三步,力气又用光了。 银子虽好,以为听到银子,就能原地满血复活的,那是太不了解人体的结构了,没力气就是没力气,画再大的饼也无法变出力气来。 “为何要走这么远?”有人开始埋怨了,实在太累了,真想就地躺下。其余人没有回答,太原近郊能够做箭矢的木料已经砍伐殆尽,想要找到上好的材料,非要到这种路不好走的地方去。 “这里已经很近了。”有人说道,客观的说,这里依然是太原区域,能够不离开太原,就找到上好木料,已经是菩萨保佑了。 “我要求不高,我只要一棵树!”有人实在吃不消了,倒在地上喘息,却又幻想着美好的未来。“一棵树,双手环抱的,起码能够做两百支箭,不,五百支箭矢!”有五百两银子,立刻去买地收租,从此过上包租公的幸福生活。 -- 第849页 “五百两?”听着这人的美梦,其余人笑了。“今天的价格,是一千五百二十七文!五百支箭就是七百六十两银子!”太原的箭矢价格不断地上涨,有价无货,人人持箭惜售。 “已经好几日没有上涨了,会不会跌?”有人担忧道,连续十天了,价格一直不动,或者一文钱一文钱的涨,不像以前,动不动就是几十文钱的飞涨。 “慌什么,在一千文左右的时候,不是也有人说要暴跌,结果呢,涨到了一千五百文了?”有人大笑,听高人解释了,一千五百文的价格,叫做婴儿底,再不上车,以后再也追不进了。 “我隔壁的王二说了,还要继续涨!起码涨到三千文钱!”有人附和着,大声的道,三千文一支箭啊,若是在山上找到适合做箭矢的木料,两个月后,每人一千支箭矢成型,那就是三千两!不知道那些官老爷有没有这么多钱? “走!不能耽误。”一群人强撑着,艰难的向上走,要是被人抢了那些木料,三千两就没了。 …… 数百人前呼后拥的进了院子。 “这就是爱卿的机器?”李建成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群许家人,柔和的问许无机。许无机抬头,道:“是,待微臣演示给圣上一观,请圣上退后些。” 几个护卫急忙遮挡着李建成,退后数丈,反倒是李建成毫不在意,一台古怪的机器而已,和铁匠铺有什么本质区别?何必惊慌。 许无机挥手,十几个仆役用力的摇动机器,片刻之间,八十一个闪亮的箭头就成型了。 “好!果然快绝!”李建成看着护卫端过来的一盘箭头,仔细的看着,质量一般,但作为消耗品,其实也够了。他粗略的估算了许家制作箭矢的速度,只要材料足够,果然是分分钟万余支箭矢。太原若是有几百万支箭矢,谁还怕了胡雪亭不成? 许无机继续指挥仆役,一群仆役拿着特殊的木匠刨子,在木料只是简单的几下子,就完成了一根笔直的箭杆。又有护卫取过箭杆,奉给李建成。院子中百余许家的子弟死死的盯着李建成,好几个人浑身发抖,却被周围的人用力的瞪眼,此时此刻,万万不能露出破绽。 李建成取过箭杆,看着光滑笔直的杆子,赞叹着:“好箭杆!”许家人中好几个人差点幸福的昏厥,许无机微笑着,一点都不意外,李建成怎么可能知道一支合格的箭杆是怎么做的?还不是和他一样,以为拿根筷子就能当箭矢。 许无机笑着:“只要再找工匠,装上箭羽,配上箭头,这一杆箭矢就完工了。”招手,有许家的人捧着一筒箭矢上来。许无机一把抓住那许家人的手臂,道:“你下去吧。”你丫抖个毛啊!这筒箭矢是花钱买来的好箭矢,一点问题都没有,胆子这么小,怎么做大事? 李建成看着那许家人颤抖的样子,笑了,做皇帝的其实很享受P民对他的敬畏。“拿弓箭来,朕要试试。” “嗖!”箭矢准确的射中了十几步外的箭靶。 “圣上好箭法。”众人夸奖着,一点真心都没有。都是门阀世家出身,就算没有习武过,弓箭还是玩过的,这十几步外的距离要是再脱靶,直接上吊死了算了。 李建成笑着放下弓箭,也不在意众人的吹捧,都是场面话,谁也不会当真的。“爱卿立了大功了,朕重重的有赏。” 一群门阀公子看着激动地跪下的许无机,微笑着,一点都不羡慕。谁不知道许无机搞砸了,为了购买箭矢,整个许家都破产了,不给许家一些好处,许家说不定要讨饭去了。 “朕封你一个四品以上的官位。”李建成道,看了一眼身边的门阀公子,道:“不是朕舍不得官位,只是,我北周的未来还有很多很多的功劳,若是封得太高了,朕怕你以后立了功劳,朕封无可封。” 一群门阀公子微笑着,人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一点都不奇怪。作为四品官的许无机,此刻在北周的朝廷中,已经是大佬了。 “你许家为朕分忧,朕也不会白拿了你的箭矢。”李建成看着跪在地上的许家人,不少人死死的盯着他,这是怕他拿了箭矢不给钱,结果许家为国效力,却闹得破产的惨剧?李建成微笑,他可不会这么蠢。“朕按照每支箭矢60文的价格购买百万支。” 许家的阀主跪在地上,泪水长流:“谢圣上隆恩。” 李建成微笑着起驾离开,这笔生意肯定让许家赚得盆满钵满,就是要让跟随他的门阀世家知道,只要用心替他办事,权力,金钱,他一样都不会亏待了他们。 “虽然贵了些,就当千斤买马骨了。”李建成看过账册,以前大量购买箭矢,其实也就四十几文钱的官价,这六十文是高价中的高价了,怪不得许阀的阀主要哭了。 李建成远去,许家的院子中静悄悄的,没被看破箭杆是垃圾,保住了全家的性命,自然是好到了极点,但是,这百万箭矢,那是坑死许家了。 “我许家倾家荡产,也就购买了两万余箭矢,这还差了九十八万支箭矢!”有许家的人面无人色,按照如今每支箭矢一千五百文的价格购买九十八万支箭矢,那是人人卖肾卖肝都没用啊。 好些人看着许家的阀主,刚才能忍住砍死李建成的冲动,真是了不起啊。 “若是完不成,会怎么样?”有人颤抖的问道。还能怎么样?当然只有两个结果,其一,李建成认为许家居功自傲,延误战机,甚至勾结胡雪亭,意图谋害皇帝,全家满门抄斩;其二,李建成发现了许家制造不出箭矢的原因,怒火万丈,以延误战机,欺君之罪论处,许家还是满门抄斩。 -- 第850页 “那是只有死路一条了?”好些许家人放声痛哭,想要求个富贵,拍皇帝的马屁,竟然把全家的小命给拍进去了。有人哭着拍打许无机:“都是你!都是你!”为了许无机的愚蠢和野心,搭上了许家整个门阀的性命。 “不如,弃官而走……”有人小心的看着周围的人,低声提议,左右都是死,借口购买材料,或者外出收租什么的,大摇大摆的就离开了太原,然后逃到南方去。 “好主意!”有人大笑,脸上还带着泪水。别人举家出逃,要担心家产怎么运出去,许家穷得只剩下庄园了,带给毛啊,正好轻装出逃。 “逃?你们是不是疯了?”许无机冷冷的道,“明明有泼天的富贵放在眼前,你们竟然想要逃?” 许家的阀主盯着许无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你想卖假货?”一群许家的人惊恐的看着许无机,这胆子也太大了。 “要么,瞒过圣上,我们全家荣华富贵,要么,失去一切,你们说,你们怎么选?”许无机冷冷的道。既然李建成不识货,以为是根筷子就能当箭用,他们何必去想其他的,只管去购买劣质木料,然后快手快脚的简单处理一下,直接卖给了李建成就是。 “60文啊,想必至少可以赚50文,还怕搞不定验收的人?”许无机道。阀主认真的思索,只是把木头变成筷子,这成本自然低得吓死人,50文的利润是肯定有的,百万支箭矢,那是多少利润?5W两!当然可以搞定一切,还能把投进去的家产赚回来。 “好,就这么干了!”阀主咬牙,先把一些核心人员送走,赚到的银子全部直接送出太原,绝不购买田地和商铺。 至于李建成拿了这些烂箭矢去射,能不能射出二十步,关他们P事。 …… 太原城中,某个男子从破屋子中大摇大摆的出来,鄙夷的看着周围的人。周围的人羡慕妒忌恨的看着他,这家伙以前好吃懒做,好好的一户人家,折腾得家徒四壁,但是,这家伙的命就是好,家里竟然有以前做纨绔的时候留下的两筒箭,那是整整24支箭矢啊,能值多少银子? “早说了,我周少是什么人,别看老子落魄了,老子就是拔根毛,都比你们的腿粗。”周宇浩冷笑。周围的人有的配合的笑着,想着拍马屁,有的不屑一顾,才就算一千五百文一支箭,周宇浩也就只有不到四十两银子的家产而已,算不上什么了不起。 周宇浩淡淡的看着周围的人,眼神中满满的鄙夷,作为贵公子落魄住到了贫民区,有时候真是无法忍受平民的思维:“本少爷这些箭矢,是从洛阳买回来的,是大随最好的工匠师父亲手做的箭,怎么可能只值得一千五百文?”隔壁街的古玩店中,一个没什么人识货的破碗都要买几十两银子,何况人人都知道的珍贵上好名家出品的箭矢? “五十两银子!”那周宇浩傲然道,这两桶箭杆上雕刻着名家记号的箭矢,起码五十两银子一支,24支就是1200两银子。周围的人低声惊呼着,只觉那周宇浩背上的那两筒包裹的密密麻麻的箭矢,实在是比黄金还要贵重。 周宇浩傲然笑着,心情愉快至极,就想要唱曲,转眼又觉得他是拥有1200两银子的巨富,若是当街唱青楼不雅小曲,实在是有些上不了台面,想换一首符合他此刻心态和意境的伟大诗篇,偏偏又想不起来,只能郁闷的闭上嘴,竭力的在脸上挤出雄壮的神色。 隔壁街的古玩店这几天冷清的很,那周宇浩进去的时候,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老板,我有好东西便宜你。”周宇浩看着房顶,大声的道,心中又是得意,又是惋惜,若不是欠了些银子,债主逼债,他这两筒宝贝箭矢,怎么可能现在就卖掉,再等等,这两筒箭的价格估计还要涨。 “算了,万事不能做绝,要给别人留余地。”周宇浩安慰自己,行走江湖,要给别人留出赚钱空间。卖了这些箭矢,然后重新买了豪宅,再请当年那些看不起他的纨绔们看看,周某跌倒了,就能爬的起来。 “贵客有什么好东西?”老板客气的微笑,看周宇浩的服装和神色,就知道是纨绔落魄到了卖家里的古董什么的,若是货色不错,他可以收下。 周宇浩傲然解下背上的箭筒,小心翼翼的打开,盯着老板和伙计们,眼神中尽是得意:“看,这是大随第一工匠出品的箭矢!” 古玩店的老板和伙计们睁大了眼睛,认真的打量着箭矢,又看着周宇浩,有些不明所以。 “五十两银子一支,总共24支。”周宇浩挺胸,等待着老板的惊呼和讨价还价。当然,他是绝对不会任由老板还价的,要是不肯答应50两银子一支,他转身就走。 老板看着周宇浩,又仔仔细细的大量着箭矢。周宇浩心中笃定,任由老板反复检查,名箭就是名箭,真金不怕火炼。 “这些箭矢有些年头了。”老板道,箭杆开始变色了,懂行的人都知道,这代表箭杆以及不能用了,也就是架子货,真的射出去的时候,影响射程和精准也就算了,说不定直接炸烂在手里。 “那又怎么样?”周宇浩冷笑,当然有些年头了,他三四年前买的箭矢,随便扔在家里,怎么会没有年头。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看透一切的微笑,买货的自然是会挑剔货物成色,指望降价什么的。 周宇浩决定好好的赔他们玩玩,有钱人装逼打脸就是爽,至于这珍贵的箭矢是不是还要卖给他们,这就要看他们是不是伺候好了他了。 -- 第851页 “看这箭矢的根部。”周宇浩也不伸手,冷冷的教训老板和伙计,别以为老子不识货,老子现在落魄,当年可比你们有钱。“看见那个小小的‘李’字没有?那是出自洛阳李记铁匠铺的记号。” 老板惊讶的看着周宇浩,周宇浩满意极了,以为遇到一个不识货的,随便杀价的,结果遇到了一个行家,所以吃瘪了吧。 “还有这里。”周宇浩指着地上的两个箭筒。“这是李记铁匠铺的专用箭筒,看这成色,保存完整,一点点破损都没有,就凭这个箭筒,这筒箭矢就价值五十两!” 老板合上吃惊的嘴巴,伸手作揖:“小店小本经营,买不起,贵客不如另寻高明。” 周宇浩鼻子朝天,看看店铺中的古玩,也不过就是一些瓶瓶罐罐,一支箭矢都没有,一看就是没钱的小店铺。“是啊,你们这种小店铺,怎么可能出得起1200两银子呢,是周某走了眼了。”小心的装好了箭矢,用力的挥衣袖,大步而出,太原城中起码还有五六家古玩铺,七八家商行,还怕没人出得起钱买他的绝顶箭矢?就算古玩铺和商行都没钱,太原还有三四十个豪门呢,还有李家,不,还有皇帝家呢。 “有时候,钱多也是个麻烦事啊。”周宇浩重重的叹息,一脸的寂寞,绝不东张西望,到底有多杀美女被他的叹息所惊动,爱慕的看着他。 “掌柜,本少爷有天下第一箭矢24支,1200两打包卖给你,爽快点,本少爷赶时间。”第二家店中,周宇浩的嗓门惊动了周围的客人,好些人窃窃私语的看着周宇浩。周宇浩得意的左顾右盼,身上寒酸的衣服也挡不住他本为富家公子的风流倜傥。 “本店小本经营,还请贵客宽宥则个。”掌柜还是一脸的遗憾。周宇浩早在预料之中,用鄙夷的眼神怜悯的看着掌柜,又冷冷的扫了一眼周围窃窃私语的客人,干净利落的收拾箭矢,转身离开。 “24支箭矢,1200两银子?”有客人咋舌。 “跟上去看看!”有客人扔下手里的古玩,坚决的跟在了周宇浩的身后。周宇浩自然察觉到了一群人跟着他,他丝毫没有赶走他们的意思。 “有这些人跟着更好。”周宇浩冷笑着,本少爷就是要让太原的那些人看看,什么叫王者归来。 周宇浩跑了一家又一家古玩店,商行,跟在他身后的人越来越多,周宇浩得意无比,他只是在街上走了一圈,就有这么多人被他的绝世风华吸引。 “本少爷就算穿着破衣服,就算掉在了烂泥中,本少爷身上的风采,一样刺目耀眼,任何人都挡不住。”周宇浩微微侧身,看跟在身后的数百人,其中大伯大妈多了些,年轻的美女少了些,不过也在意料之中,美女怎么会随便抛头露面的,一定是躲在某个二楼的窗台后,悄悄的拿扇子遮住半张脸,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呢。 “客官,你说要把这两筒箭矢作价50两银子一支?”某个商行的大老板看到数百人挤入了商行,还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亲自迎接,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个卖箭矢的落魄公子。 “是,贵行想必不会让本少失望。”周宇浩身上英气勃发,气势逼人,让大老板几乎睁不开眼睛。 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傻逼! “你丫的脑子是不是有病啊!”大老板怒斥,一大堆事情忙不过来,竟然冒出一个傻逼浪费他的宝贵时间,实在是忍不住了。 “怎么,竟然看不起本少爷?”周宇浩脸上冷冷的,心里却止不住的大喜,终于遇到了一个看不起他,而且不识货,等着被他打脸的人了。 “我早该来商行的。”周宇浩有些后悔,前头那些古玩店个个都是识货的,一看这珍贵的箭矢,立刻就五体投地了,一点点意思都没有,也就只有这些满身铜臭,偏偏又不懂古玩的价格,不知道这些箭矢珍贵的商行老板,才会被他打脸,才能让他爆发早已酝酿许久的台词。 “莫欺少年穷!”周宇浩慢慢的从座位上站起,侧身对着老板,眼睛45°角看屋顶,神色中又是悲愤,又是激动,又是充满自信。 大老板不耐烦地看着周宇浩:“来人,把他赶出去。” 周宇浩开心极了,太符合他的打脸计划了。他猛然转身,眼睛中放射着1000W灯泡的光芒。“你可知道,这筒箭矢的来历?” 大老板看傻瓜一样的看着周宇浩,四处寻找仆役,怎么还没把他赶出去。 周宇浩的嘴角露出微笑,慢慢的拿起一根箭矢,指着上面的标志:“这是大随排名第一的铁匠铺李记铁匠铺的标志。”怎么样,后悔了吧!排名第一的铁匠铺啊! “你猜,这50两银子一支箭,是便宜了,还是贵了呢?”周宇浩傲然道,当他还是有钱人的时候,有个表妹从家里翻出了一匹绸缎,说是某某绸缎庄的压箱货,都有十来年了,是她娘亲的嫁妆,然后用几十倍的价格卖了出去。就那色泽都变了,说不定会断的绸缎,也能凭借某某绸缎庄针神的牌子,卖出天价,他这个天下第一铁匠铺制作的,如今最紧俏的,可以直接当做银子买东西的箭矢,50两一支绝对是便宜了。 “而且,若是你拿了这些箭矢,献给圣上,你说,你会得到什么好处?”周宇浩冷笑,只要讨得圣上欢心,龙颜大悦,简在帝心,那就比什么都好,这么简单地道理,眼前的这个家伙竟然不懂?这么没有眼光的人都能够当商行老板,有远见有气魄有行动力有才华的他却只能落魄,实在是没有天理。 -- 第852页 “本少爷卖给你,而不是直接献给圣上,只是想和你结一笔善缘而已,可惜,你错过了。”周宇浩冷笑,他若是直接献给了皇帝,不过是得到皇帝的嘉许,而他卖给了商铺,就得不到皇帝的嘉许了?当然不会!无数的话本告诉他,他大可以卖给商铺,赚了银子,然后那皇帝英明无比,自然会从商铺的蛛丝马迹当中,判断这些珍贵的箭矢来自哪里,然后赞叹他是不想巴结皇帝的白莲花,然后和他倾心结交,斩鸡头,烧黄纸,结为异性兄弟,皇后也会悄悄的爱上他。 商行的老板盯着周宇浩,认真的问道:“你丫知道这箭矢为什么价值一千五百余文吗?”周宇浩挥衣袖,谁有空和老板胡扯,赶紧去下一家要紧。 商行的老板继续道:“那是因为只有箭矢,才可以射杀胡雪亭!而太原缺箭矢!箭矢的作用,就是射箭,你这支箭矢都快烂了,还有个P用?你丫以为箭矢是古董啊,越久越值钱?李记铁匠铺分分钟做几百支箭矢出来,就算真的是古董也不值钱!别说莫名其妙的50两银子了,就算是七十文铜钱,老子都不会要!” 周宇浩冷冷的看着商行的老板,额头微微见汗,恶狠狠的道:“以为你这种手段,就能骗过我的眼睛?你无非是想用便宜的价格,买下我的珍贵箭矢!”只要看跟在他身后的几百人,就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妒忌恨他的珍贵箭矢了。 身后的几百人的窃窃私语越来越响亮:“果然没有傻逼买啊。”“我就说怎么还有傻逼花50两银子买一千五百文的东西呢。”“没听老板说吗,箭杆都烂了,别说一千五百文,六七十文都不值。”“就是啊,箭矢就是箭矢,什么时候是银子了呢。” 周围忽然静悄悄的,人人都惊愕的看着说话的那人。 “干嘛看我,怎么了?”那人莫名其妙。 “老板,我有一支箭矢,一千四百文卖给你,你收不收?”某个人推开人群,问商行的老板。 商行的老板汗流浃背:“不收!” 人群一窝蜂的散去,只留下惊恐的商行老板,以及依旧不信的看着贪心恶毒的想要霸占珍贵箭矢的商行老板的周宇浩。 “这里没有外人了,不用演戏了,你开个价。”周宇浩冷冷的道,其实一点都没有想要卖给商行老板的心思,还要商行老板开口,不论多少价格,他都会仰天狂笑,“世上无耻之尤,莫过于你!”然后扬长而去。 “滚!”商行老板没有一点心情和周宇浩废话,他有更可怕的事情要处理。 “来人,召集所有掌柜,紧急会议!立即清空商行的箭矢!”商行老板大声的叫着。 周宇浩冷冷的看着商行老板,这个老东西看出了他要打脸的心思?有点可惜啊。 “莫欺少年穷!”周宇浩冷冷的道,甩袖而去,等卖出了这批珍贵的箭矢,买上良田千顷,富甲一方,再来挤垮了这个商行,一定要商行老板跪在地上舔他的鞋子。 不过一盏茶的之间,某个让人震惊到晕厥的的消息,到处流传着。 “你知道吗,有人想把箭矢用一千四百文卖给商行,商行说不值钱,不肯收。”有人扯着同伴,急促的道。 “已经落伍了!”那同伴的声音更加急促,“最新消息,太原的几家铁匠铺开工做箭矢,马上就有百万支箭矢出炉了。”百万支箭矢啊,难道一箭难求的市场中,多了百万箭矢,每支箭矢的价格会涨到3两银子一支?想想就觉得荒谬,灾年粮食少,粮食价格上升,丰年粮食多,粮食价格下跌,这是谁都知道的简单事实。太原要是多了百万支箭矢,这箭矢的价格肯定要暴跌! “我买了一百支箭矢投资!”有人惨然道,还指望着涨到3两银子,然后大赚一笔呢,这下完蛋了。 “不管多少买的,立刻出售!”有人提醒,再等下去,就是跳楼价了。 “没人要!”有人惨叫,各个商行都在大肆的出售箭矢,以及希望用箭矢购买物品,但原本紧俏的箭矢,忽然之间就再也没人肯收了。 疯狂上涨的箭矢价格,迎来了意料之外的疯狂下跌,一千三百文,一千一百文,八百文,四百文,一百二十文,七十文,六十文!如此暴跌的价格,竟然还没有一个人肯收购。 …… 太原皇宫中。 “哦,箭矢的价格暴跌了?”李建成笑了,一群愚蠢的百姓,竟然把六七十文一支的箭矢炒到了一千五百文,不亏死你们亏死谁? “也不想想,朕只要自己制造,就有的是箭矢,哪里需要购买你们的昂贵箭矢。”李建成一点都不同情那些百姓,那些百姓炒高价格,还不是以为那些忠心的门阀世家会接盘,然后奉献给皇家。一群刁民活该赔钱。 “朕再也不用防贼一样的,防着弓箭队的弓手们了。”李建成看着李孝恭等人笑,箭矢价格回归正常,那七千个弓箭手就不会整天想着盗卖箭矢了。 “听说那些商行在拼命的脱手,什么价格都肯卖。”李孝恭笑道,囤积箭矢的主力,其实是一些商行,那些小百姓手中的数量其实非常的少,现在商行亏得要吐血了。 “那些小百姓只怕会找我们要钱。”李神通无奈的道,赚了是百姓的,亏了找朝廷,真是荒谬的逻辑。 “不要紧,我们买了就是。”刘文静微笑,“商行不敢来的,区区一些刁民手中的箭矢,我们买了就是。” -- 第853页 李建成冷笑着:“算他们聪明,朕有许家在,要多少弓箭就有多少,根本不用买商行手中的箭矢。”那些商行从外地大量购买箭矢回来的消息,李建成也听说了,个个都是刁民,死盯着皇家的钱财。 “士农工商,这是天地至理啊。”李神通也笑,商人好利,为了钱可以出卖任何节操,低贱的很,让他们受点教训,那是大好事。 “我等只要抓住‘士和农’的心,就足够了。”刘文静道,农是国家根本,士是国家的真正管理者,其他贱民不用理会,一些小商人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若是天下多几个许家这样的士,我们李家的天下,就稳了啊。”李建成长叹,目光转向了案几上的两个名字。“屈突通,罗艺。” “不知道二弟有没有什么结果。”李建成问道。李神通摇头,想要收服罗艺,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李师明只怕不会这么轻易得手。 “当务之急,是取得关中。”李孝恭道。几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屈突通”的三个字上。 …… “这可怎么办?我手中有五支箭矢啊。”有人大汗淋漓,九百文的时候买的,还以为大赚,没想到竟然砸在了手里,将近五两银子的本钱,对升斗小民来说,可不是一个小事情。 “找圣上!圣上不是缺箭矢吗?卖给圣上!”有人急红了眼睛,必须用一千五百文的价格卖给圣上,总不能让他们亏钱。 “走!找圣上去!”有人高呼,大家是为了圣上对付胡雪亭才买的箭矢,受到了损失,不找圣上去,还能找谁。 响应的人越来越多,数千人蜂拥着挤向皇宫。 “东家,我们要不要也去?”某个商行的掌柜看着外头的人群,低声问道,人多了,李建成是不是就会高价收购了? 东家摇头,怎么可能,他惨然道:“我们想要赚皇帝的银子,皇帝想要赚我们的命。”要不是起了贪念,以为李建成急需箭矢,商行可以大赚一笔,怎么会收购箭矢?怨不得别人,只能怨自己。小百姓可以找皇帝,他们却不成。 “别看有数千人,其实他们手中也就只有几百支箭矢。”有掌柜也摇头道,那找皇帝要银子的人当中,好多是一家人上场,人均拥有箭矢的数量是极少的。在大门阀大商行的收购之下,原本就不是人人都有的箭矢,普通人怎么可能会有很多?不过几百支箭矢,李建成多半是会给钱的,用几百两银子收买民心,体现仁慈,白痴才不做呢。 “我们要是找皇帝要银子,就是其心可诛,自寻死路。”又是一个掌柜干脆把话说明白,千万别以为普通百姓能做的事情,他们也能做。 “我们不能暴露我们有这么多箭矢,拥有的越多,罪名越大。”有掌柜惨白着脸道。 “难道,烧了?”烧了是最简单的办法,可是,那是银子啊。 “东家!东家!”有小二跑进来,一群人急忙闭嘴。 “东家,有人想要买我们手中的箭矢。”小二低声道。一群掌柜东家都立刻看出了问题,有人低声问道:“是谁?什么价格?” “六十五文。”小二报了一个让一群掌柜东家心疼到死的价格,然后向北面的方向指了指。掌柜东家们互相看了一眼,这是骁骑卫要购买箭矢。 “听说,他们现在过得很糟糕。”某个掌柜低声道,没了杨恕的银子供应,并州的地盘又被李建成和关中门阀取了,骁骑卫彻底没了税收,断了经济来源,粮食,武器,银子,全部没了踪影。 “卖了!”东家道。其余掌柜也点头,收回一些银钱还是小事,亏得裤子都没了,谁还在乎这么一点点银子,重要的是,和骁骑卫以及胡雪亭搭上线。 “这次是真正的雪中送炭了,怎么也要留个情面。”某个掌柜道,并州和骁骑卫隔断了关系,同样意味着北面长城外的牛羊,皮毛等等断绝。 “通知各地的分号,箭矢都卖给了杨轩感和胡雪亭。”东家道,胡雪亭和杨轩感手下那些悄悄出卖箭矢的将领们,肯定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呢,让他们平仓也好。 “高价进,低价出,唉,这是做的什么生意啊。”另一间商行中,掌柜们叹息着,但止损是迫不及待的,收回一点是一点,既然不能卖给李建成自找麻烦,只能卖给张须陀,杨轩感,胡雪亭了。 “记住,有李家的人问,万万不能承认了。”东家叮嘱着掌柜们,不管李建成的人怎么旁敲侧击,万万不能承认囤积箭矢。 几个掌柜点头,神色惨然,这太原,乃至半个关中的商行这次大出血了,只怕以后进货的银子都没了。 …… 丹阳县。 “余阿九,余阿九!”有人在门口叫着。余阿九抬头问:“谁啊。”外头的人只是道:“县衙叫你去拿回投资箭矢的银子呢。”然后按照名单,又去了下一家。 “还好,还好。”余家老爷松了口气,不管能拿回来多少,总归是没有一个铜板都拿不回来。 “我只要能拿回二两银子,我就心满意足了。”余家老爷要求很低,拿三两银子买个平安,那是上上大吉。余阿九扁嘴,胡星君才不会这么做呢,找着回执,快步就去了县衙。 县衙的门还没有开,外面围着许多人。“你也投资了?多少?”不断有人互相问着,一个个神情又是惋惜,又是安慰,虽然被迫割了韭菜,但是多少能回来一些也是好的。 -- 第854页 “听说,他们起码投了几十两银子,有人投了几百两。”有人指着丹阳土著,其余人摇头,那些人是宗教狂,不能和他们比。 “排好队,一个个来。”县衙的门终于开了,有衙役呵斥着,众人飞快的排好了队伍,余阿九排在第一位,得意的看身后的长长的队伍,丹阳县要排队,她一来就死死的贴着县衙的大门,哪有空向他们一样闲聊。 “哦,你是投资了五两银子,三支箭矢。”衙役核对了回执。余阿九用力的点头。排在她身后的人冷眼看余阿九,竟然把这么多银子扔在水里。 “3支箭矢价值3两银子,5两银子投资的收入是52两。总共55两银子。”衙役称了银子,交给余阿九。 排队的众人一阵晕厥,十倍的投资回报啊!说好了割韭菜的,胡雪亭,不,小娘亲这是疯了? 余阿九淡定的看着银子,没有伸手去接,她睁大了眼睛,期盼的看着衙役:“我再投资一次,行不行?”55两变成550两才好! 一群排队的人用力的点头,就是,就是! 衙役冷冷的看着余阿九:“做梦!” 余阿九怒视衙役,做梦犯法啊? 县衙之中,胡雪亭正和小雪岚厮打,椰菜和葵吹雪帮忙,三个打胡雪亭一个。 “师父,快来帮我!”小雪岚大叫,姐姐太厉害了,打不过啊,必须找帮手。 “打架的时候,不要死记着拳法,怎么方便怎么打!”石介没空,忙着指点。 “找师父也没用?本座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胡雪亭狞笑,躲过葵吹雪的拳头,轻轻一脚踢在小雪岚的身上。 “啊呀呀呀!”小雪岚大叫。 “配合!配合!”石介也大叫,“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是一群人在战斗!” “胡雪亭闹了这么多,就是为了给张须驼筹集粮饷?”虞世基和裴蕴两大著名奸臣对坐,悠悠的下着棋。 “不太像。”虞世基摇头,裴蕴也是这么看,若是胡雪亭只是为了做差价,赚银子,虽然财迷心窍,但是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反应快而已,外头那些商行虽然十个当中九个亏,但是也有赚了大钱的。 “看她后续还在调动胡氏商行,定然还有后招。”裴蕴道。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两人皱眉,真是看不懂胡雪亭的做法。 良久,裴蕴忽然问道:“这杨広,现在如何了?”大随朝四分五裂,这驿站崩溃,消息就不怎么灵通了,想要消息得靠自己的密谈和鸽子,有杨恕在并州的多年布置,并州和关中的消息不难得到,这辽东的消息,却彻底抓瞎了。 “或许已经死了。”虞世基叹息,手中的棋子落下,在棋盘上孤独的叮当作响。 第177章 犯我中原者,虽远必诛 山海关。 数万御林军奋力的搬着石头,填补着残破的关卡。 “狗子,你说,这高句丽人会来吗?”某个御林军士卒抹了把汗水,又是期盼,又是惊恐的看着关外。 高句丽大军入侵大随,杨広御驾亲征,却在山海关开始构筑工事,准备和高句丽人决一死战。 被叫做狗子的御林军士卒将肩上的石块扔进缝隙,仔细的压实,这才道:“我看啊,肯定来!” 周围的士卒们也是这么看,高句丽人想要入侵大随,怎么可能不到山海关呢?山海关外虽然也是大随的疆土,但是,那里和原始森林没什么区别,几百里内都看不到人烟,而山海关后,就是大随的花花江山了。 “要是他们赶来,我们就一定要杀光了他们,为我大随将士报仇!”有士卒大声的道,其余人兴奋的应和着,山海关是地地道道的雄关,又被他们加固了各个地方,高句丽人要是以为可以打破山海关,一定是脑子有问题了。 李靖同样这么想。 “圣上,这高句丽人只怕不会来山海关。”李靖小心的对杨広道,杨広这家伙不懂军事,哪里知道打仗的套路,高句丽人根本不需要进攻山海关,他们只要在辽东郡肆虐一番,就会淡定的回高句丽了,杨広把大军集结在山海关,很有可能连高句丽人的毛都看不到。 一边的薛世雄和王世充扫了一眼李靖,心中闪过一丝冷笑和不屑,毛孩子就是毛孩子,真以为你是军事天才了?要不是冲着你舅舅韩擒虎的面子,就你这点水准,也配叫做将才? 杨広笑了笑,道:“药师心思单纯,只懂军事,不懂政治。”他盯着李靖的眼睛,道:“高句丽多次犯我大随,却从来没有敢打到山海关的,你说,只是为何?” 李靖有些尴尬,拿这种白痴级别的问题考他,实在是有些丢人,道:“高句丽远来山海关,路途遥远,道路艰难,损耗巨大。”真以为高句丽能够在大随得到好处?辽东不毛之地,人都没几个,能够抢到什么?总不会是抢乌拉草吧? “是啊,朕就是输在这路途遥远,道路艰难,损耗巨大上。”杨広淡淡的道,大随远征高句丽,必须是夏季,一旦入了冬,多少大军都要冻死,而高句丽则只需要坚守就好,到了秋末,大随的军队自然就退却了,多容易啊。 这个道理,是杨広大败之后,日夜思索,仿佛揣摩,终于得出的真理。 “高句丽人若是赶来山海关,来多少,朕就敢杀多少。”杨広冷笑,虽然手上只有两卫之兵,不过数万人,和当年三十几万大军不能比,但杨広真的有必胜的信心。 -- 第855页 薛世雄和王世充点头,高句丽就是来百万大军,也休想打破山海关。 李靖愕然的看着杨広,难道御驾亲征高句丽,只是一场戏而已,高句丽,东、西突厥,西域二十七国,吐谷浑入侵大随,在杨広的眼中,百姓死多少都无所谓,只是用来博取政治声望的工具而已。 他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杨広,急忙低下头,想想那些为了杨広远征高句丽而欢呼的士卒和百姓,只觉作为P民真是可怜到了悲哀。怪不得高颖这种高洁的君子,竟然也背叛了大随,强大的大随天下转眼四分五裂,就是因为有这个狗屎的皇帝啊!唉,真不该来山海关啊。 薛世雄和王世充理解的看着李靖,就这点小心思,全部写在了脸上,怪不得有韩擒虎这样的大靠山,竟然还只是做了个小小的县尉,韩擒虎没有让他当大官,是看透了李靖的性格,当官越大,只会死得越早啊。 “药师为人耿直,以后在朝廷之上,若想活下去,只怕要记住一点。”杨広笑着,他也看出了李靖的心思,天下误解他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李靖一个。李靖的年纪比他小了一两岁,他们很早就认识,看在这份上,给他指条明路。 “不论朝廷上的大佬们说什么,是国本之争也好,是道统存亡也罢,你万万不要开口说话,只管沉默,若有人问你意见,你也无言以对。”杨広道。 李靖愕然。 “这高句丽,吐谷浑,西域二十七国,都不会是大随的大患。”杨広道,身边的太监急忙摊开地图。 杨広指着地图,冷笑着:“高句丽号称不征之国,无非是借着辽东地广人稀,一路深山老林,没有补给,又有冻死人的鬼天气,若是高句丽攻打山海关,优势全失,攻守互易,唯有死路一条,高句丽怎么会打山海关?” “西域二十七国听着了不起,二十七国啊,但蛮夷小国,厚颜无耻,不过是一城之地,就敢自称一国,这西域二十七国,在大随看来,不过是西域二十七个县,还都是人口单薄,穷困潦倒的下等县,严格一点,其中半数可能就是个大一点的村子,小小的西域二十七国,也敢和大随作战?给他们城市,他们都没有人口统治。” “吐谷浑人口不少,国土面积也不小,倒也不可小觑,可惜,吐谷浑与我大随交界的是蜀地,还是地势最复杂的一片。我大随打不过去,吐谷浑就打得过来?能走到边界,已经了不起,还想运送粮食军械?没有粮食军械,吐谷浑的大军又能支撑多久?” 李靖听着杨広的言语,看着地图,心里唯有惊慌。 不了解地理,不知道蛮夷藩国国情,李靖丝毫都不惭愧,这天下这么大,除了朝廷大佬,除了六部尚书,谁见过这辽阔的地图了?这些对关中门阀世家毫无实际利益的地理知识,又有谁会花力气去了解,又从哪里了解?不知道才是正常,知道了才是妖孽。不知道蛮夷国情,不知道边界情况,丝毫不影响李靖对自己军事指挥能力的自信。孔夫子一辈子都没有去过吐谷浑,没有去过辽东,难道还能否认孔夫子的学问不成?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如此而已。 但是,杨広随意的指点江山,却让李靖看到了一个以前没有想过的问题。 究竟,谁在入侵大随?究竟,大随的敌人是谁?究竟,谁能够颠覆大随? 杨広继续说着:“这关中门阀勾结蛮夷,看似对大随形成了新的五胡乱华,其实只是假象,真正对大随有影响的,唯有东、西突厥。” 看地图就知道,西突厥直指关中长安,东突厥若是破了雁门关,直入大随腹地。 “只是,有屈突通和张须驼在,东西突厥怎么可能破得了我大随。” “关中是我大随龙兴的根基,西突厥入侵我大随,哪里能够轻易的打到关中?而东突厥在骁骑卫面漆那屡战屡败,哪里会是张须驼的对手。更何况,朕在幽州还留了罗艺的五千铁骑在,随时可以支援张须驼,剿灭东突厥大军。”杨広冷笑着,他敢确定,这勾结蛮夷入侵大随的手段,一定不是关中门阀的人想出来的,重现五胡乱华是绝不可能的,但东西突厥攻占关中,却未必不可能。 “想出勾结蛮夷重新五胡乱华的人,心中只怕对关中门阀有泼天的仇恨。”杨広心中已经猜到了背后布局的高手是谁,除了萧家,以及南梁的故旧,谁还会对灭了南梁的北周朝的核心力量关中门阀恨之入骨?杨広微微冷笑,还以为萧家蹦出来,只是想要重新建立南梁,没想到还想着要报仇啊。 “高句丽大军只会在辽东郡虚晃一枪,然后就在深秋的时候撤回高句丽。”杨広把心思收回到地图上,淡淡的道。 李靖努力的看脚尖,所以,杨広就打算不战而胜,回头宣扬御驾亲征,打败了高句丽二十万大军? “然后,就是我们进攻的时候了。”杨広一字一句的道,眼神锐利。 “什么?”李靖惊愕的抬头,然后猛然明白过来,原来杨広是想要防守反击啊,在保住了山海关后的大随繁华地带后,在高句丽大军以为严冬将至,大随军队不可能出征,从而懈怠的时候,一举击溃高句丽的军队。 王世充惊喜的点头:“圣上果然是大随第一大将!此举深得兵法精髓,以逸待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定然大破高句丽贼军,当为我大随将士报仇雪恨矣!” -- 第856页 薛世雄鄙夷的看着王世充,道:“这还用你说?圣上当年率大军平陈朝,杨恕高颖不过是旗下的猛将,这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圣上兵法天下第一?” 李靖很是羞愧,刚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杨広还是个好皇帝啊。可是,这个军事战略实在太幼稚了!他来不及鄙夷薛世雄和王世充,急忙劝道:“圣上,穷寇勿追!” 虽然高句丽大军是绝对不会有防备的,但是,冬天啊!辽东的冬天啊!零下十几度起步,一不小心就零下二十度了!没有挡风的房屋,只靠薄薄的帐篷,根本不用打仗,再多再勇敢的士卒都直接冻死。 “只说盔甲和粮食,几十斤的盔甲在身,根本走不动路,又能带多少粮食?行军日久,士卒不堪其苦,唯有丢弃盔甲和粮食,难道圣上又要重蹈覆辙吗?”李靖顾不得自家的性命和前程了,当年远征高句丽的三十几万大军全军覆没,就是因为走了太远的艰难道路,士卒们负重太大,苦不堪言,悄悄的埋了粮食,埋了盔甲,只背了一个空包裹,以为捡了大便宜,可以吃别人背的粮食,结果人同此心,三十几万大军粮食崩溃,导致士气崩溃,最终尽数惨死。若是杨広再次从山海关出发远征高句丽,还脑残的选择最冷的冬天,远征的大军只怕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到山海关。 “是啊,人力有所穷,背了几十斤的盔甲,怎么背几十斤的粮食,没了粮食和盔甲,又怎么打仗?”杨広点头,看了李靖,薛世雄,王世充一眼,眼前这三个人都没有参加当年的远征高句丽,难道他这个亲身经历者,还不如他们懂?真是太小看他了。 知道还要送死?李靖差点怒吼了,只能紧紧的盯着脚尖。 “圣上自然有神机妙策,你个小P孩懂个P!”薛世雄怒吼,要不是看在韩擒虎的面子上,都懒得吼你,由得你被杨広处死,瞧,王世充不就一声不吭吗? 李靖愤怒的盯着薛世雄,就为了自己的前程,任由数万大随将士去死? 薛世雄看懂了李靖的眼神,当真是对韩擒虎佩服的五体投地,没有让李靖进入军方高层,只是在小县尉的岗位上混吃等死,实在是太有远见了!李靖也有三十几快四十了吧?丫的竟然还是个毛都不懂的愤青!上头说要顶着严冬,追杀高句丽大军,你丫就真的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顶着零下的严寒,没吃没喝没盔甲没援兵,一口气追杀到高句丽的地盘?俗话说将熊熊一窝,你丫以为说的只是将领窝囊的意思?老子告诉你,没脑子的将领照样害死所有的人! 可惜这个含义太负责,李靖完全看不懂。 “你们以为,朕远征高句丽,只是凭着狗屁不通的《平高句丽策》?”杨広问道。 “微臣愚昧,哪里知道圣上的神机妙算。”王世充崇拜的看着杨広。 “胡雪亭的《平高句丽策》只是纸上谈兵。”薛世雄微笑着,顺着杨広的口气道。 李靖又看脚尖了,胡雪亭的《平高句丽策》明明很不错的好不好! 薛世雄叹息,李靖这个中年熊孩子真是没救了,以后万万不能和他接近,今天杨広心情好,没有处死李靖,不代表以后天天心情好,李靖迟早死在那中年愤青的心态上。 杨広慢慢的走到了窗口,看着天空,背对着李靖等人,悠悠道:“也是时候,和你们说说朕的《平高句丽策》了。” 三人认真的看着杨広的背影,等待着欢呼万岁。 “平高句丽,不需要数万人,朕只要一千铁骑足矣。”杨広没有转头,语气平静。 一千铁骑灭高句丽?李靖差点吐口水,亏你敢说! 薛世雄用大马路上遇见外星人,结果外星人还给了他一个记载了几千年内的所有历史所有黑科技的笔记本电脑的超级惊喜叫道:“圣上果然雄才大略,微臣不能及也!”只派一千铁骑,那肯定不用派他领队出马了,倒霉也和他无关。 王世充沉声道:“圣上妙策,微臣愿闻其详。” 杨広继续看窗外:“朕只用一千铁骑,杀入高句丽,不攻城,不决战,遇田烧田,遇房烧房,见人就杀,一路杀入高句丽腹地,而后回转我大随。” 李靖等三人立刻懂了,脸色微变。 “朕不要高句丽的土地,不要高句丽的人口,不要高句丽的金银,朕只要高句丽的百姓流离失所,灾民遍野!”杨広的声音中透着狰狞。 李靖等三人的心嘭嘭的跳着,这不仁不义,一听就知道是流寇祸害百姓的残酷手段,却明显的能够把高句丽破坏的民不聊生。 “这……有些不仁……”薛世雄仔细的想着步骤,只觉简单易行,唯一的限制只是道德了。 “朕是昏君。”杨広大笑。薛世雄不敢搭话,心里却很是认同,如此不符合圣人教诲的手段,也只有昏君才用得出来。 李靖仔细的看着地图,若是只派一千铁骑杀入高句丽,这补给问题就几乎可以无视了,他不断地思考着各种变数,只觉许多限制大军进攻高句丽的条件,在杨広的狠辣计划面前尽数消失,眼前的地图上的墨迹化作了无数的高句丽百姓和城池,在大随的铁骑下哭喊。 “朕在秋收之前派铁骑绕过高句丽大军,杀入高句丽腹地,尽数烧毁未收割的田地,驱赶高句丽百姓四处流散,高句丽又能如何?高句丽大军若大怒反击,朕只守着山海关,辽东尽数放弃,不毛之地,朕不心疼,高句丽敢派大军围攻辽东城,燕郡,还是柳城?他敢大军围攻三座坚城,朕就敢再派铁骑绕过高句丽大军,屠戮高句丽腹地,看谁怕了谁。”杨広冷笑着,笑声中又是狰狞,又是自信。 -- 第857页 李靖等人默然,辽东天气寒冷,人烟稀少,此刻竟然成了优点,只要聚集军队守住三个坚城,高句丽大军纵有百万,也只是在荒野中吃草而已。 “高句丽若是敢大军进攻山海关,朕就坐在城头,看高句丽贼子如何度过辽东的荒野,如何死在朕的脚下。”杨広继续道。 李靖想起一路而来,看到数万御林军不断地修补和建造山海关,杨広果然早有盘算。 “来年,朕再派千余铁骑绕过高句丽的城池,屠戮乡野,焚烧田地,驱赶高句丽百姓,高句丽又如何抵挡?如此,不用数年,高句丽必亡。”杨広冷笑,大随百姓没了粮食会造反,高句丽百姓就不会?大随百姓死了将士,会要求朝廷出兵报仇,高句丽百姓就不会?这辽东的茫茫荒野,再也不是大随将士的死亡道路,将会是高句丽大军的葬身之所。 “朕还有纸甲,不比铁甲差,却轻若无物,又能保暖,易于修补,千余铁骑纵使遇到了高句丽大军,也是破敌必矣。”杨広挥手,有太监穿着全套纸甲出来,甚至还有战马用的纸甲。 民间早有传闻,骁骑卫有纸甲,又轻又坚固,唯一的缺点就是怕火怕水。但李靖一直没有亲眼见到过,他仔细的看着纸甲,又自己套上了,试了试重量,活动了手脚,这轻若无物自然是夸张了,怎么也有几斤重,但和几十斤的冰凉铁盔甲比,轻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减轻了几十斤的分量,自然可以用来承担几十斤的粮食,这骑兵的机动性又大了不少。 “圣上雄才伟略,微臣不如也。”李靖真心实意的跪下磕头,有此战略,灭高句丽不过是时间问题。 薛世雄和王世充用力点头,杨広还是有点才能的,虽然这手段残忍了些,但效果杠杠的。 杨広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窗外,脸色平静无比,心中却满满的羞辱感,终究要用胡雪亭的计划啊。 “传令下去,加紧加固山海关,训练骑兵,准备出击高句丽!”杨広厉声下令。 李靖用力点头,下定了决心,亲自带队出征高句丽。 …… 幽州。 十几骑飞驰而过,马上的紫衣少年弯弓搭箭,对着前方奔逃的野兔一箭射去,箭矢却落在了野兔的背后。 “阿成!射它!”紫衣少年兴奋的大叫,与他并骑前进的青衣少年弯弓,嗖!箭矢同样射空。 “唉!”紫衣少年叹气,拼命的拉弓补射,一支支的箭矢追射着兔子,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兔子毫发无伤的钻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阿成,你的箭法太差了!”紫衣少年怒目青衣少年,青衣少年大笑,射奔跑的兔子哪有这么容易的,射不中很正常。 “你要做大将的,箭法是必须要好的。”紫衣少年对青衣少年的不争气,很是无奈。 “少将军。”跟在后面的士卒递上水囊,那青衣少年扔给了紫衣少年,紫衣少年大口的喝着。 “师明,明日我们去看歌舞,我爹请了幽州最有名的歌姬。”青衣少年道。紫衣少年大喜:“好,好,好!” 幽州的府衙中,罗艺听着歌舞,欢喜的在膝盖上打着拍子。一个手下慢慢的走近,站在他的身后。 “李师明又去打猎了?”罗艺问道,眼睛只盯着漂亮的歌姬的曼妙身段。 “是。”手下低声道。 李师明到幽州许久了,除了第一日正儿八经的游说罗艺之外,天天鲜衣怒马,不是打猎,就是在幽州城中的酒楼吃吃喝喝。起先,罗艺等人还冷笑着,太原李家果然是废物,竟然派这种十四五岁的纨绔当说客,误了大事,时日久了,罗艺等人看着罗成和李师明越来越投机,玩得不亦乐乎,终于品出了味道。 李师明是想结好罗成,进一步影响罗艺。 罗艺冷笑,自家的宝贝儿子,他非常清楚罗成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被友情迷惑呢。 “由得李师明去闹腾,只要一天局势不明朗,我们一天不表态。”罗艺淡淡的道。太原李家想要拉拢罗艺,共同打天下,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太原李家算什么东西,若是罗艺愿意,五千铁骑立马将太原化为齑粉,弱者竟然敢招揽强者,怪不得李园早早的被杀了,脑残不死,天理不容啊。 罗艺微笑着看着歌姬们,心思已经到了别处。太原李家没什么实力,但是太原李家背后的关中门阀,还是很有看头的。百年门阀,死而不僵,关中各地都是门阀的势力范围,振臂高呼,说不定就立刻拉起了几十万大军。 冲着这一点,就不能对太原李家太过生硬,必须给面子。 而且,太原李家能勾结高句丽,东西突厥,西域二十七国,吐谷浑,高颖,贺若弼等一齐谋反,这活动能力和关系网实在是了不起。 罗艺自忖虽然幽州铁骑武力天下第一,就算是骁骑卫也绝不会是他的对手,但这人脉关系和阴谋能力,确实是不如太原李家多矣。 “这不是李建成能干,而是关中门阀人才多。”罗艺绝不信李建成有什么能力,若是真有能力,会被杨広干掉了李园?李建成一定是运气好,有很多智囊。 “可惜,若罗某有了关中门阀支持,早已横扫天下。”罗艺第一万次的低声喃喃自语。远离了洛阳朝廷,能够在幽州做土皇帝,统领大随最强兵,自然是好的不得了,但相对的,脱离了洛阳中枢,这朝廷很多的事情就不太看得清了,也不太容易出风头,吸引其他人投靠。关中门阀不就是没有看清他这个天下第一军的带领人嘛。 -- 第858页 “有利有弊。”罗艺无奈,郭嘉荀彧之流不是随便就有的。 “圣上有密旨,让我们待机而动,我们该怎么办?”某个手下进来,低声问道。 罗艺皱起了眉头,挥退了歌姬。 “这待机而动,作何解释?”罗艺问道。几个手下慢慢的思索,不外乎三个可能。 “其一,圣上大军远征高句丽,需要调动我们支援。”某个手下道,罗艺缓缓点头,杨広大战高句丽的二十万大军,非常的缺少主力部队,有幽州的五千铁骑在,杨広定然可以大破高句丽大军的。但是,若是幽州铁骑去了辽东,这统领的位置,还会是他吗? 罗艺冷笑,老子好不容易练出了无敌的铁骑,杨広想摘桃子,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管杨広去死。 “其二,东突厥二十万大军南下,张须驼在雁门关孤立无援,圣上多半是想要我们支援张须驼。”那手下继续分析。罗艺冷笑,幽州军作为杨広的嫡系中的嫡系,战斗机中的战斗机,和杨恕的骁骑卫关系向来不睦,毫无情义可言,哪有为了骁骑卫的死活,牺牲自己的道理。 “其三,圣上想要我们平乱。”那手下说道。大随四分五裂,杨広动用精锐力量平叛,合情合理。幽州铁骑若是灭了骁骑卫,再灭了关中门阀,这大随的天下立刻安定了大半。 罗艺鄙夷极了:“圣上失德,无过而诛杨司徒,天下愤怒,如此昏君,不提也罢。”要动用老子的部队,为了杨広打天下,休想! 一群手下微笑着看着罗艺,多年的相处,早已明白罗艺的性格,罗艺属于那种“老子天下第一,老子的成就都是老子一手一脚打下来的,你们卖了裤子给老子银子粮食好处是应该的,要老子拔一根毛,你们就是不懂做人,没义气,想要坑老子”的典型“豪爽汉子”。在这个豪爽汉子的眼中,这拿着大随朝最优厚的待遇的幽州铁骑,早已是他的私人军队了。 “将军无需忧虑,我幽州军只要守着幽州,坐看中原厮杀就好。”有手下低声道,其余手下点头,一齐认同。这么多年下来,能在罗艺身边留下来的人,要么也是“豪爽汉子”,要么是马屁精,稍微耿直一点的,早已被罗艺或贬谪,或杀了。 罗艺重重的点头,坐山观虎斗,这也是他的谋略。他有五千铁骑在手,何须担忧没有郭嘉荀彧,只要等天下打得差不多了,猛将良才尽数嗝屁,然后他大军出动,横扫中原就是。 “这就是以力破巧。”罗艺微笑。 所以,这太原李二就没有必要太认真,不过是留这一丝情分,以后可以通过李二联系上关中门阀而已。 …… 扬州城城墙外,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人数实在太多,就连树上都爬满了人。 “你们猜,李总管和胡星君想要搞什么鬼?”不时有百姓兴奋的问着。李浑通告淮南道各地,将与胡雪亭会面于扬州城下,却没有说想要做什么。 两人打起来,那是肯定不会的。胡雪亭有星君秘法,李浑也有一张神奇的阵图,大家彼此都有顾忌,没必要拼个你死我亡。 “肯定不会打起来啊。”有百姓大笑,要是开打,李浑会通知百姓出城看热闹,会只带了几千人,大摇大摆的坐在城门外? 只是,既然不开打,为什么要在城外的空地上,搭建一个大大的高台。 “不会又是互相扔烂菜叶吧。”扬州百姓对李浑和胡雪亭的节操丝毫不抱希望,两个无耻的家伙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其实李总管还是不错的。”有百姓却替李浑叫曲。天下忽然大乱,洛阳数十万百姓惨死,高颖叛,李建成叛,宇文述叛,支持大随正统的只有李浑、鱼俱罗、来护儿等寥寥几人,李浑的节操自然是无限的拔高了。 “板荡见忠臣。”有百姓叹息,杨広竟然向亲爹杨恕下手,那真是个坏痞子,怪不得杨轩感和胡雪亭愤而反叛,但皇帝昏庸,不正是臣子死谏,或者清君侧的时候吗?不肯忍辱负重的杨轩感和胡雪亭还是不识大体啊。李浑这名声不太好的大臣竟然如此忠贞,这才是千古留名的大臣。 “大德不逾,小节不拘。”有百姓掉书袋,一个人哪怕杀人放火(强)奸无恶不作,只要知道忠君爱国,那就是好人,何况李浑也没做坏事对不对? 周围好些人听不懂什么大德不逾,但这“一个人哪怕杀人放火(强)奸无恶不作,只要知道忠君爱国,那就是好人”还是懂的,原本称赞李浑的声音立刻稀稀拉拉的了。好人若是如此廉价,这世上还有谁是坏人? 千余铁骑靠近,远远的看去,果然是打着大大的“胡”的旗帜。 “来了!”百姓们欢笑,不知道李浑和胡雪亭又要搞什么花招,反正一定是让人开心的。 人群中,各个大佬的探子死死的盯着,不敢错过一丝一毫。 李浑站了起来,神情肃穆的走到了高台之下。胡雪亭跳下马,神情同样严肃至极。两人默默的拱手,并肩上了高台。四周的百姓渐渐的安静,等着看胡雪亭和李浑又闹什么花样。 “我胡雪亭。” “我李浑。” 两人厉声道,高台下数百大嗓门士卒传声着,远处,数千扬州士卒,千余丹阳铁骑,一起跟着传声,更远处的扬州城内,同样有数千人传声高喊。 片刻之间,两人的言语传遍了整个扬州城,十余万百姓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 第859页 “啊,我知道了!”扬州城中,金渺抚掌大笑,一群伸长脖子望向城门放下的同僚和士卒惊讶的看着金渺,等待下文,金渺却诡异的微笑着,一言不发。 “是什么?”一群同僚无奈的配合着问道,知道金渺不装逼一下,浑身不舒服。 “事情明摆着呢。”金渺双手负在背后,鄙夷的看着同僚和士卒们,淡淡的道:“我张三,我李四,今日义结金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说完了,诡异的看着同僚和士卒们。 一群同僚愣了一秒,该死的,怪不得台词这么熟悉啊!原来是李浑和胡雪亭要结为异姓兄妹,携手奔向美好未来啊。 好几个官吏有些后悔,没有早早的想到这一点。李浑和胡雪亭臭味相投,都是不要脸的人,本来就一直配合默契,又都有神奇阵图在手,这么多共同点,凭毛要拼个你死我亡,鹬蚌相争,便宜了看热闹的渔翁?当然是找到利益平衡点,大家联手共创美好未来了。 “唉,还是被性别迷住了眼睛。”有官员长叹,要是换成两个男的,他们早就主动鼓动李浑和对方结为兄弟了。 “年龄和性别的差距,怪不得我们啊。”又是一个官员叹息,要是早点想通这点,向李浑提建议,此刻他们就已经官升三级,成为李浑的心腹了。 “嘿嘿嘿。”金渺冷笑着看同僚们,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怎么还是不明白呢。 一群同僚看着金渺鄙夷的笑容,猛然醒悟:“该死的!我们想错了!” “我张三,我翠花,愿意以天地为媒,从此结为夫妇,永结同心,不离不弃!”一男一女,当然是这个版本啊!谁忒么的结为异性兄妹啊!男女之间没有纯洁的友情,听说过没有? “性别啊,性别!”一群官吏这回要痛哭了,李浑和胡雪亭的年龄差放在爱情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为了异姓兄妹打天下,哪有夫妇联手打天下来的可靠!”某个官吏泪如雨下,要是李浑和胡雪亭打下了江山,谁当皇帝?难道要自相残杀?那名声多臭啊!哪里有结为夫妻的效果好,刘邦夫妻俩就是证据啊。 金渺傲然负手而立,淡淡的道:“这世上,果然是智慧最重要啊。”一群官员任由他装逼,脑筋飞快的转动,想着有什么东西可以做礼物,恭贺新人。 扬州城外,胡雪亭和李浑继续道:“我二人建立联军,向东突厥,西突厥,西域二十七国,高句丽,吐谷浑宣战!” “犯我中原者,不死不休!” 两人说完,不理会发呆的数万扬州百姓,下了高台,跨上战马,向北疾驰,身后,千余丹阳铁骑,数千淮南道士卒,以及无数的粮车,民夫,悠悠的跟上。 “开玩笑!”金渺喃喃的道,为什么要忽然喊打突厥打蛮夷?李建成喊过了,那是迫于骁骑军进攻太原的形势,想要缓解压力。胡雪亭和李浑可没有丝毫的外敌压力,而且李建成喊了半天,也没见他动手,天下谁不知道李建成“共抗外敌”的无耻,李浑和胡雪亭为毛要跳进这被李建成弄成狗屎一样的“共抗外敌”?而且看两人毫不犹豫的带军北上,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 周围的同僚同样冷冷的听着不断向远处传播,以及不断地重复的联军宣言,怔怔的不知所措。 “该死的!这忒么的是什么事啊!”金渺猛然满脸通红,厉声道:“内斗个P啊!老子要去北面打突厥人,打高句丽人!” “一起去!”不远处,数个扬州百姓笑道。 强大的大随被弱小的蛮夷欺负,各地诸侯却只顾着抢地盘,抢银子,坐视边关血战,任由蛮夷杀入华夏,这叫什么事啊! 任何恢复北周,恢复北齐,或者大随是昏君杨広的天下,我们救的不是百姓的天下,是昏君杨広的天下等等口号,都比不上万国来朝,想打谁就打谁的强大国家被蛮夷欺负的屈辱感和责任感。 “蛮夷打进来了,还想着夺天下,要脸吗?”有百姓怒吼,压抑在心中的不满终于爆发出来。 “圣上再昏庸,都知道打高句丽,那些大佬只会喊口号!”有百姓想到死在辽东的亲友,自己不得已颠沛流离,愤愤不平。 “要是再来一次五胡乱华,汉人被吃光了怎么办?”有人怎么都不能接受蛮夷再次杀入中原。 “就是,不管什么北周北齐,先灭了外族再说!”有人根本看不起什么北周北齐,早就被灭了的国家,哪有大随来得威风。 “去边关,杀了蛮夷!”淮南道的百姓们怒吼。 一群探子汗流满面,飞快的释放信鸽。 同一时间,杨轩感从洛阳出兵,向北进发。 …… 荥阳城。 高颖和贺若弼汗流浃背,狼狈无比。 “老夫死后,愧见祖宗。”高颖以袖掩面,虽然胡雪亭出兵北上雁门关,多少有些私心,却无法否认他坐看中原被外族(欺)凌的事实。 贺若弼苦笑,为了生存,抛弃国家大义的,他们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是定然要出兵的了。”他对高颖道,高颖放下袖子,认真的点头:“传令下去,高某亲自带兵出征!李浑,杨轩感,胡雪亭北上军队,一律放心,并提供粮草。” 李浑,杨轩感,胡雪亭会不会假道伐虢,借机会吞并了北齐的地盘? -- 第860页 高颖不信,也不在乎。为了天下百姓的幸福,因而推翻了无能昏庸的杨広,代价就是百姓被外族屠戮?怎么看都不像是幸福。 “无论如何,老夫要先灭了外族!”高颖淡淡的挺直了背脊。贺若弼看着老朋友的侧脸,自从洛阳大劫难之后,第一次又看见了高颖的儒雅气质。 “恭喜你,终于找回了自己。”贺若弼低声道,他却一直没有找到。 …… 鱼俱罗微笑着:“来人!传令!我军向北,去辽东!” 来护儿大笑着:“去休!去休!” 宇文述叹息着:“传令!去辽东!” 李建成脸色铁青,老子早喊过了,为什么就没人理? 刘文静默然不语,怪谁?口号还是行动,其实很容易分辨的。 第178章 只保护站在一起的人 雁门关外,万余突厥人的队伍刚刚退却,城墙内外尸横遍野,血迹斑斑。 “守住了。”程咬金瘫倒在城头,身上血红一片,这些突厥人玩命的进攻,差点挡不住。 “若是给我一彪精兵,必可大破贼人!”秦穷看着狼狈退去的突厥人,队形混乱,毫无组织,只觉眼前就是机会。 “老秦,你可忍耐啊。”程夭金吓了一跳,不知道哪里来的利器,蹦起来死死的扯住秦穷的胳膊:“今时不同往日,敢出关就是死啊!” 秦穷当然知道,这雁门关中,哪里还有敢于出战的士卒?就算是防守,也差点完蛋了。而且,远处,更有数万突厥大军严阵以待,若是他敢出关,定然是立刻就被那数万大军围住,撕成碎片。 关卡下,数千东突厥骑兵来回呼啸,对着关卡上的随兵大声的叫嚣,骂着听不懂的突厥话,有的吐痰,有的撒尿,有的脱掉衣服,大力的摇晃或拍着胸脯,极尽挑衅和羞辱。 秦琼恶狠狠的看着关下的东突厥士卒,终于没有下令出击,只是喃喃的道:“这是打得什么仗啊!”周围听到的各骁骑卫将士羞红了脸,却只能无奈的低头。 不远处的阶梯上,张须驼慢慢的转身,悄悄的下了城墙。城墙外顶多也就七八万东突厥人,换成以前,只要东突厥人敢从草原深处出来,张须驼立马就敢带人灭了他们,来多少都无所谓,骁骑卫打东突厥,还需要考虑敌军人数?一个打二十个都是往少了说,只管冲杀过去,保证东突厥人转头就逃。 可是,这次却彻底的不同了。 “倒霉。”张须驼叹气,“天意啊。”他唯有这个借口可以用了。 东突厥人大军进犯大随北疆的时候,张须驼就知道有些倒霉了。原本在雁门关的三万骁骑卫,此刻竟然只有不到两万。不是被人调往了他处,而是缺员。 “又是清洗内部关中门阀子弟,又是排查太原李家的奸细,怎么可能不缺员呢。”张须驼喃喃的道,杨恕脑子一热,竟然清洗关中门阀,该死的,那些司徒府的人就不知道劝劝吗?劝不住也要劝啊,也不看看骁骑卫的底子吗?骁骑卫是并州子弟兵啊!并州是哪里?关中啊!你丫的清洗关中门阀,不是把自己子弟兵的老家给清洗了吗? 总算杨恕还算清醒,没有武力清洗骁骑卫内部,只是把和关中门阀有关系的将士踢出了骁骑卫队伍,避免了骁骑卫的血腥内讧。张须驼苦口婆心的劝那些军中的门阀子弟,你们到骁骑卫刀头舔血搏出路的,自然都是门阀的旁支,还是拿来牺牲的旁支棋子,杨司徒血洗了想要谋反的主支,你们正好转正,高兴还来不及呢,何必翻脸? 这种脑残的言语自然是没有什么效果的,亲戚被杀了,还要笑,天下哪有这么无耻的人。那些骁骑卫中的关中门阀弟子毫不犹豫的离开了骁骑卫,但同样带走了跟随他们的士卒。留守雁门关的三万骁骑卫瞬间就只有一万八千了,张须驼还要感激他们懂得分寸,顾全袍泽情义。 以不到两万的骁骑卫的兵力,张须驼还是敢和东突厥硬杠的,骁骑卫铁骑怕个毛的东突厥人,两万对十万,小意思,照打! “原来不是倒霉,是倒大霉!”张须驼打死也没有想到,东突厥大军入侵,他在前头准备反击,朝廷却爆发了内讧,杨司徒竟然被杀了,高颖反了,大随四分五裂了! 这骁骑卫的天,立刻就塌了。 “仪同,我们还有援兵吗?”一个个将士惨白着脸问的时候,张须驼就知道骁骑卫完了。还没开打,就想着援兵已经是士气崩溃,这不是想着“援兵什么时候到”,而是“有没有援兵”,这已经是不是士气崩溃了,是根本没有! 张须驼深深的怀疑,眼前这些在昨天还把东突厥人当菜鸟,高喊着“老子的军功,谁也别抢”的骁骑卫精锐,会不会看到东突厥人的影子,立刻丢盔弃甲的逃跑。 担忧之下,张须驼唯有收缩防线,骁骑卫从远远超出大随边疆,深入东突厥草原的防线撤退,回到坚固的雁门关,只留下三千骑兵在外围立寨作为机动,与雁门关互为犄角。这个策略几乎是放弃了雁门关的大片大随江山。 比如长城外的定襄郡,张须驼只派了一千人支援辽阔的定襄郡,简直是杯水车薪。 “张镇周一定想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张须驼苦笑,换成他是定襄郡太守,主力忽然放弃防线跑了,一口气撤退了几百里,躲在坚固的关卡之内,而措手不及的定襄郡被抛弃在突厥人的包围之中,到处都是敌人,肯定也要翻脸骂娘,从此作为不共戴天的仇人的。 -- 第861页 可张须驼真的没有办法,他手中人手缩水了四成,这辽阔的北疆立刻就显得人手不足了,扣除在各个小道坚守的骁骑卫士卒,他手中只有不到八千人,若是雁门关被东突厥攻破,这雁门关后的百姓,这中原的百姓,这大随的江山,只怕要再次五胡乱华了。他只有牺牲雁门关外的百姓,对,牺牲,抛弃,丢弃,随便什么词语也好,总之他做了最恶劣的事情。 没过多久,张须驼不得不感叹,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仪同,粮食什么时候到?”问话的不是骁骑卫的士卒,而是雁门关内的普通百姓。雁门关是个半军事堡垒,本边关城市的结构,厚厚的城墙之内,就是普通的百姓,平时和骁骑卫相处融洽,共生共荣。 “是不是以后再也不送粮食来了?”百姓焦急的看着张须驼,大随完蛋,各种谣言漫天飞舞,再不关心朝廷,只盯着碗里有口吃的老实百姓,也听说了无数个朝廷内讧的版本,以及无数的糟糕到不敢想的消息。 “我家快没粮食了。”又是一个百姓焦急的道。雁门关内没什么田地,百姓靠打猎,皮货生意为生,粮食一直靠从内地购买,倒也没有挨饿过,但天下陡然大乱,还有谁会管着边关的百姓的死活? “张仪同,这可不行啊!我们平常对你们不错,你们到了危急时刻,就只想着自己,不管我们的死活了?”有百姓厉声的质问,无数的百姓愤怒的看着张须驼,张须驼和骁骑卫太没良心了。 张须驼惊愕的看着那些百姓,天下纷乱的消息不是一天两天了,谁家不是备了几百斤上千斤的粮食,怎么眨眼就没了? 一群百姓愤怒的瞪张须驼,说没了就没了! “骁骑卫必须开仓放粮!”有百姓越过护卫,扯住了张须驼的臂膀,扬起了拳头,若是不答应,立刻一拳打扁了张须驼。 张须驼看着激愤的百姓,只能道:“从今日起,诸位与我骁骑卫同吃同住,有我骁骑卫一口吃的,绝不让各位乡亲饿着。”开仓放粮是绝对不行的,他敢开仓放粮,这些百姓就敢抢光军粮,但不提供粮食,内讧立刻就要发生。作为边关,军中的粮食储备起码够吃一年半载,就算多了百姓吃用,半年总是能坚持的。 “就知道张须驼是好人。”百姓们称赞着。 “早听说张须驼曾经没有圣旨,就开仓赈灾,那是好人中的好人啊。”有百姓大声的叫,吃定了你了。 “骁骑卫和百姓是一家人!”有人大声的叫,向周围的人挤眉弄眼。 张须驼苦笑,人心啊,人心。 百姓是稳住了,但这雁门关内的骁骑卫士卒的士气立刻就更低落了。“他们明明有很多粮食,却要抢我们的军粮!”“我们在前面流血,他们在后面抢我们的粮食!”“一群白眼狼!”“日久见人心,亏我还以为军民一家呢。”倒不是怕自己没吃的,粮食目前不缺,心里却堵得慌。 士气每天都在低落,直到今天,精锐的骁骑卫士卒连守个雄关都要守不住了。 可是,又能怎么办? 张须驼慢慢的走下阶梯,拼命的从脑海中挤掉对百姓的愤怒,对士卒士气下滑的不甘,把精神集中到今日的战局上。连续月余的血战,八千骁骑卫已经折损了三千,剩下的也疲惫极了,若是突厥人再拼一把,今天这雁门关只怕就要失守了。 “我们被抛弃了。”城墙下的拐角,有人大声的道。张须驼站住脚步,苦笑,今天是适合偷听的日子啊。几个随身的护卫想要拔刀,却被张须驼制止。 “司徒死了,司徒府没了,并州道行军衙署没了,那些将军们没了,大随也没了,再也没人理会我们的死活了!”有人愤怒的吼叫。 然后,是一群人的哭泣声。 “我们是不是要死了。”有人低声的问道,周围的哭泣声更大了,没人回答他。 张须驼慢慢的后退,他不敢出去,骁骑卫的后台没了,并州道的地盘没了,司徒府和并州道行军衙署的指挥体系没了,后勤也没了,谁都人心惶惶。他出去了又能怎么样,砍了这些扰乱军心的士卒?这些骁骑卫的士卒能坚持到今天,已经让他心存感激了。 纷乱的脚步声从另一头传来,然后,是马四的声音:“哭什么?我们骁骑卫是天下精锐,难道还怕一群突厥蛮夷?老子一个打他们一百个!你们这群废物,孬种,都给老子站起来!你们还配做骁骑卫吗?突厥人多又怎么样?记住,危机就是机遇!老子当年二十个人打对方五百个,结果呢,老子升官了!大伙儿只要熬过去,人人升官发财,光宗耀祖!” 令人恐惧的沉默之后,有个士卒问道:“大随没了,我们还能升什么官?” 杨恕死了,大随没了,拼命的杀敌,功名又在哪里?骁骑卫只是一只没有根基的残军而已,几乎就要沦落到匪军了,根本没有上升的空间。 “胡说!杨柱国不是已经称帝了?我们立了功,杨柱国自然会赏赐我们荣华富贵。”马四厉声道,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杨轩感不过是丧家之犬,称帝也就是笑话,哪有什么富贵可以给别人。 “你们人人都看见了,杨柱国没有忘记我们,胡侍郎没有忘记我们,他们不是送来了箭矢和粮食吗?”马四大声的道,士卒们不吭声。 前些时日,刘二拉回来大量的粮食和箭矢,说是杨轩感和胡雪亭送来的,原以为雁门关内会人人欢呼,士气大振,没想到却只是换来了一片沉默。 -- 第862页 雁门关内的百姓和士卒就像视若无睹一般,一点激动地意思都没有。张须驼等人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百姓和士卒的神经是恐龙神经,慢几年吗? “你们找刘二花钱买来的,又有什么用?”有士卒大声的反驳马四,马四愕然,怎么都不理解这个思路。 “就是啊,你们派刘二去采购粮食,我们早就知道了。”又是一个士卒道,大家都不是笨蛋,张仪同爱兵如子,掏出私房买粮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的。 马四惊恐的看着一群士卒,真的是杨轩感和胡雪亭送的粮食和箭矢啊!一群士卒只是用“不用骗我了”的表情看着马四。 “银子只有这么点,又能够买多少呢?”有士卒惨然问道,张仪同是好人,可是好人不能当饭吃啊。 “没有朝廷,没有并州道,没有司徒府,骁骑卫终究是撑不下去的。”某个士卒低声道,虽然在大随境内,虽然背后就是熟悉的中原,虽然关内就有无数说着中原言语,穿着中原服装,长着相同面貌,有着相同肤色的百姓,但是,骁骑卫军中人人都有种孤军在外的感觉。 “我们究竟为了什么而战?”有士卒低声的问道,国家破了,主公死了,地盘没了,那些百姓又像吸血虫,他们到底为了什么而战斗? “为了天地良心,为了亿万百姓!”马四唯有继续说着一点都不信的话。一群士卒连鄙夷他的力气都没有。 “诸位,是张某对不起各位。”张须驼从拐角走了出来,深深的作揖。 “仪同!”士卒们纷纷跪下,谁都知道,这不关张须驼的事情。 张须驼看着一脸血污又疲惫不堪的骁骑卫士卒,心中悲凉无比。 …… 雁门关外,突厥人的营帐遥遥相对。 “打过去,灭掉随狗!”有突厥人在营帐中大声的叫着,兴奋的脸色通红。 “杀光随狗!”有人挥舞着刀子,时不时甩开臂膀,跳着草原的舞蹈。 “必胜!”有人看着远望残破的雁门关,信心百倍。 “该死的随狗,你们也有今天!”有人欢喜又痛恨的咒骂。 金帐内。 “可汗,下命令吧!”有部落小头领热切的问着,好像只要有了命令,这雁门关转眼即破。 “放心,这雁门关是我们的!里面的女人,茶叶,丝绸,都是我们的!”突厥可汗大声的道,笑容满面。金色的王旗在他背后随风飘扬,偶尔发出咧咧的声响,却让他更加豪情满胸。 “不够,人还不够!再调遣些人过来。”有人看了一眼突厥可汗,大声的说道。南下进攻中原的东突厥大军号称二十万,那是学了中原人的无耻,谎报数量,虚张声势。倒不是东突厥没有二十万铁骑,而是说好了是演戏的,也就在随人的边界上晃悠一下,然后就拿了太原李家的银子回家,又何必真的派二十万人,人多了,分银子的人也多了,这雁门关外的突厥大军,其实只有十万不到。 “我突厥人纵横草原,天下无敌,别说十万,就是三万人,也能攻打下雁门关,占领大随的花花天下。”几个小部落头领用力的拍胸脯,自信满满的,坚决反对等待大军。 “连续月余血战,雁门关的骁骑卫损失惨重,怎么看都坚持不住了,何须召集援兵,只要可汗的精锐勇士出动,立刻就能拿下雁门关。”有小部落头领一脸欣喜的看着东突厥可汗,作为新鲜出炉的东突厥部落共主,必须拿出点实力来。 新东突厥可汗大口喝着马奶酒,厉声道:“狼群对付牛羊,也要出全力,大意可要不得!等东路大军灭了定襄的随狗,和我们汇合,我们就攻打雁门关,杀入花花江山!” 相比营帐外那些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突厥勇士,新任东突厥可汗还是足够冷静的。 东突厥自北周起,和中原作战数十年,从来没有赢过,每次都被中原人追得像兔子一样的逃,尤其是最近的大随骁骑卫,在杨恕的带领下,屡次以少胜多,大败东突厥人,步兵竟然打败了骑兵,骁骑卫所到之处,东突厥人唯有仓惶而逃。最糟糕的一次,竟然被数千骁骑卫杀到了突厥牙帐,造成了都蓝可汗的死亡,随人就像是恶魔一样的骑在淳朴的东突厥人的头上,足以让小孩止哭。 东突厥可汗接受太原李家的请求,攻打大随边境,也是想着看在银子的份上,装模作样,出工不出力,反正东西到手了一半了,大不了打下雁门关后的另一半酬劳不要就是了,白痴才为了银子丢了性命呢。这些年东突厥一直走霉运,可汗说挂就挂,突厥牙帐说破就破,谁知道和强大的大随开打,会不会再次倒了大霉,死上个把可汗什么的,新东突厥可汗刚刚上位,还想好好的再享几年福,没想这么早的成为墓碑。 但东突厥好像倒霉了几十年,终于走了鸿运。犀利无敌的大随骁骑卫竟然退缩了!是啊,竟然退缩了!打死东突厥人都没有想到啊!无敌的骁骑卫竟然退缩了! 东突厥大军直奔大随边境,远远的看到骁骑卫的骑兵,刚心惊胆战的准备咋呼几声,然后就能心安理得的打道回府,没想到骁骑卫骑兵调转马头撤退了。 东突厥大军差点以为是阴谋,小心翼翼的慢慢前进,每天只前进五里地,哨兵却派出了两百里地,就这样,每天还有不少东突厥大将铁青着脸,对着新可汗怒吼:“前面是随人的圈套,不要送死!立刻回草原!”“太快了,每天前进五里地太快了!要稳扎稳打,每天前进速度不能超过两里地!” -- 第863页 东突厥大军战战兢兢的花一个月才前进了一百多里地,却没有遇到任何的圈套,反而是骁骑卫全面收缩,死守雁门关,任由东突厥大军轮番攻打,坚守不出。 “随狗都是废物!”“我突厥勇士一个人能够打随狗一百个人!”东突厥的士兵看着在雁门关中畏畏缩缩的骁骑卫士卒,勇气瞬间爆棚,连日猛攻,打得那个骁骑卫那叫没脾气啊,要不是突厥可汗强行阻止,只怕好些突厥将领都要挑灯夜战了。 “雁门关坚固无比,随人怯懦,却有雄关可守,若是强攻,只怕损失惨重,我草原雄鹰的子孙不能无畏的在这里流血,等集结了所有勇士之后,我们一举拿下雁门关!”新东突厥可汗理智的很。雁门关,他一定要打,占领中原花花江山的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错过了,他进了坟墓都会痛哭,但是,就因为如此,更要慎重万分。 “胆小!无耻!”小部落头领当中,有人低声骂道。新东突厥可汗淡定的装作没有听见,何必和一群白痴一般见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骁勇无敌的骁骑卫成了废物渣渣,但是,这是攻城啊,不是野战,纵横草原的东突厥的骑兵有个P用?东突厥历史上就没有什么攻打关卡成功的典例好不好!你丫的这么激动,不就是曾经被骁骑卫欺负狠了,这次骁骑卫稍微软蛋一下,就以为可以压着对方打,没梯子拿根树干都敢往城墙上爬吗?你们考虑过会死多少人吗?考虑过为什么打了半天,就是打不下吗?突厥人不会攻打城池!不会攻打城池!不会攻打城池! 东突厥现在的胜利,其实是和骁骑卫玩拼血呢,再不增加点人手,有血能拼吗? “我已经下令召集草原各部勇士,再抽调十五万人南下,一定要打下雁门关。”新东突厥可汗豪迈的笑着,盯着一群将领,他可不是没脑子的人,能够从无数的部落之中杀出血路,成为新的草原共主,正是因为他的聪明和谨慎。这些小部落的头领们嘴里嚷得厉害,好像随时可以打下雁门关,其实只怕没安好心,他们的实力损失严重了,想要让可汗的人手也大大的死上一批。就这么简单地阴谋,他会上当? “好,就等一等。”小部落头领们悻悻的出了营帐,可汗竟然不受激啊,怎么都不肯出动他的嫡系部队。 “呸,胆小鬼!”有小部落头领鄙夷的看着可汗营帐,用力的吐唾沫,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敢进攻,简直玷污了草原雄鹰的名誉。 “胆子太小了,真是废物。”又是一个小部落头领敞开衣服,坦露着胸膛,更显豪迈。 骂声很大,一点都不怕里面的可汗听见,可是营帐内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算了,只有集合起来,明天一起总攻了。”某个小部落头领叹气,新可汗很是厉害啊,能屈能伸,想要消耗新可汗实力的计策是不行了,只有集中全部的突厥军队,一举拿下雁门关了。 “只好如此了,夜长梦多,修整三天就总攻。”几个小部落头领点头,大家一起上,总没话说了吧。 营帐内,新东突厥可汗听得清清楚楚,额头青筋外露,这群杂种,难道忘记了,一个月前,就是他们每天吵闹着要撤退,有圈套,每天前进不能超过两里地。但这种言语只能在他的心中怒吼,却不能喊出声。 “真是后悔啊。”新东突厥可汗大口喝下了马奶酒,出兵的时候想着要消耗其他小部落的实力,坐稳可汗的位置,这小部落的人马就带的多了,自己的部落军队反而少了,要是在一群勇气爆表,自以为无敌的王八蛋们面前嗓门太大,很容易引起内乱的。 “真该在他们不敢前进的时候就杀光了他们。”新东突厥可汗又喝了一口马奶酒,重重的放在案几上,溅出些许酒水。当时全军畏缩不前,他就算杀了这些部落头领,被随人吓破了胆的各部落勇士也没胆子反抗。 “当时看草原人口少了那么多,一时心慈手软了。”新东突厥可汗喃喃的道,后悔不已,草原上的人都是狼,容不下一丝的温情,头狼若是软弱了,只会被其他狼群撕成碎片。 …… 雁门关内,百姓们聚集在一起,忧郁的看着北方。 “这些废物是守不住的。”某个百姓用力的向地上吐口水,还以为骁骑卫多么的厉害,没想到被一群蛮夷压着打。 “放心,蛮夷打不破雁门关的。”有人老神在在,骁骑卫再怎么外强中干,起码还有好几千人在,有几千人会守不住一个小小的雁门关?“张须驼不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绝不会退却的。” 一群百姓点头,张须驼的品行他们都知道,信得过,张须驼不死,这雁门关破不了。 “但是,突厥有十万啊。”有人担忧,突厥人再怎么伤亡惨重,人数优势放在这里,只怕这破关只是迟早的事情。 “箭矢一天不用完,突厥人就破不了城。”那老神在在的人看穿了一切,突厥人敢进攻,一箭就射死了他们。 “要是箭矢用光呢。”有人追问。 那老神在在的人微笑着:“放心,就是射光了,突厥人也破不了城的。” 为毛? “说破不了,就是破不了。”那老神在在的人继续道,其余人懂了,和这个闭着眼睛,只咬定一句话的人没什么好多说的。 “重要的是,我们能往哪里逃啊。”有百姓长叹。一群人不说话,逃,当然是有地方逃的。但是,逃了之后,他们在雁门关内的房屋,店铺,家产,毛皮,板凳,锅子,瓷碗,衣服,被子,柴火,怎么办?难道全部丢下不成?只能像那个老神在在的人一样,闭上眼睛,用茫然的毫无理由的自信,坚信雁门关不会被攻破。 -- 第864页 “若是逃走,其实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有人喃喃的道,只带了一些铜板逃走,又能熬多久?就算到了中原腹地,突厥人杀不过来,做了没房子没田地没工作的流民,还不是只有饿死冻死的份?出了雁门关逃难,那是定然死路一条,赖在这雁门关内,说不定还能多活一些时日。 远处,秦穷带着一队士卒过来,敲锣打鼓:“乡亲们,加入骁骑卫,共同对抗突厥人!”“保家卫国,人人有责!”“守护家园,要靠自己!”“就是死了,也要保护妻儿老小!” 一群百姓漠然的看着,有几人激动地想要报名,看看周围的漠然的人群,却又退了回去,用更漠然的神色看着秦穷。 “保家卫国是军队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有百姓质问道,拿了这么多的薪水,竟然要百姓上阵,不可耻吗? “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娘,我死了,谁替我养?”有人鄙夷的问道。 “我死了,我老婆改嫁,我就安心了?”有人冷笑,死了以后帽子变绿,不如一起死的好。 “凭什么要我去,而其他人不去?”有人愤怒的质问,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我身体不好,走路都要喘气,只能靠你们了。”有人重重的咳嗽,弯着腰,驼着背,摇摇晃晃的。 秦穷木然看着百姓们,手按上了剑柄,几个士卒死死地拉住秦穷。 …… 赵郡。 数百人畏畏缩缩的坐在官道的小树林中,炊烟袅袅。 “野菜都要吃光了。”有人看着锅里的稀汤,低声说着,语气中没有绝望,也没有悲伤,唯有终于要死的淡然。没了土地,成为了流民,起先还能在一些城镇中得到一些人的施舍,甚至能找到一份短工,但随着流民越来越多,天下越来越乱,终究是被所有人嫌弃和提防,以及被城镇驱赶。 要不,我们也反了吧?这个心思,却没人敢想。造反啊,会灭九族的;家中世世代代都是清白人家,就算是死,也要清清白白,绝不做贼…… “……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有人低声唱着《无向辽东浪死歌》,这首歌听说从长白山传来的,一直传到了赵郡,几乎人人会唱,立刻有人应和着。“……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 远处,有一支骑兵飞快的靠近。流民们淡然的看着,他们只是流民,不是贼寇,官兵不会理会他们,他们也没挡住道路,那些有田有地的人也不会驱赶他们。 “……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流民们只是管自己唱着。 那支骑兵为首的人勒住了马,厉声对着树林中的流民道:“全部出来!” 看着千余拿刀拿剑的官兵,树林中的流民惊恐不安,却只能老老实实的出去,畏惧的挤成一团,小心的看着官兵,好几个人急忙跪在地上,又拉扯周围的人,很快,数百流民尽数跪在地上。 领头的女子跳下马,看了流民们锅中的野菜,淡定的盛了一碗,慢慢的喝了,又从包裹中取出馒头,掰碎了,扔在锅里,看着锅子里的馒头渐渐的膨胀。 “给你们两条路,要么跟我去……”那领头的女子一怔,忽然哈哈大笑:“本座真是糊涂了!”一群流民惊惧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发笑。 “你们跟本座去雁门关,违令者杀无赦!”那领头的女子厉声道,“吃完东西,立刻上路!” 数百流民惊恐的听着那领头的女子说话,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锅子里的馒头。有人重重的吸着鼻子:“好香。” 香?胡雪亭没有闻到一丝一毫的馒头的香气。 “去,我们去。”有人死死的盯着馒头,只有有吃的,去哪里都行。 “留下一百人断后,收拢沿途所有流民,没有土地的,要饭的,全部驱赶向雁门关,若有不从,立刻杀了!”距离雁门关还有数百里,这些流民需要走多久,需要多少吃食,一路会有多少流民,能走的到吗?一大串的问题,但是,胡雪亭顾不得了。 马蹄急促,胡雪亭纵马疾驰。 夜色已经深沉。 “咦,有火光!”雁门关内,有士卒指着关内方向,隐约有一条长龙飞快的向雁门关靠近。 “警戒!”张须驼厉声道,虽然那是关内方向,但谁知道是不是东突厥人打破了其他小路上的营寨,绕到了雁门关的背后。 “开门!”火光越来越近,一支骑兵大摇大摆的靠近了雁门关,领头的人大声喊着。 “是胡侍郎!”刘二惊喜的叫。 “大批援军就在背后,十日内就到。”城墙下,胡雪亭厉声道。刘二一个机灵,指挥身边狂喜的士卒们:“喊啊!大声喊啊!胡雪亭带援军来了,数万援军十日内就到!” “胡雪亭带援军来了,数万援军十日内就到!”一群士卒大声的呼喊,整个雁门关内越来越多的人听见,越来越多的人跟着欢呼:“胡雪亭带援军来了,数万援军十日内就到!”“朝廷没有放弃我们!”“我们有援兵!” 雁门关内骁骑卫士卒热泪盈眶,原来他们不是孤军,不是弃子。 张须驼看着胡雪亭,只是淡淡的道:“真的有数万援军?”放在背后的手,却微微的颤抖。 胡雪亭重重点头:“是!杨轩感,李浑,高颖,贺若弼,宇文述,鱼俱罗,来护儿,尽数起兵,定要杀尽外敌!” -- 第865页 秦穷等人大声的笑,好,好,太好了! 胡雪亭盯着人人带伤的骁骑卫士卒,看看眼睛发红,显然数日没有休息的张须驼秦穷刘二等人,再看看四处欢呼的百姓们,冷冷的问道:“打到了这个地步,你不会说还没有强制征兵吧?” 骁骑卫核心区域内的气氛立刻冷了下去,人人看着张须驼。张须陀苦涩的道:“保家卫国,是我们的责任。”程夭金看看张须驼,低声道:“他们明明有粮食,却要抢我们的军粮。”张须驼恶狠狠的瞪了程夭金一眼,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不知道?程夭金缩着脑袋不言语。 “太好了!”胡雪亭笑了,“本座就喜欢这样的百姓!” 张须驼急忙道:“雪亭……” “噗!”张须陀被一脚踢翻。 “张须驼!你也配称名将?”胡雪亭踩着他的脑袋,阴冷的问道。一群骁骑卫的士卒看着胡雪亭,又看看张须驼,不知道该怎么办。秦穷按上了剑柄,公然侮辱骁骑卫仪同,真以为军法不存在了?程夭金用力的拉住他的胳膊。刘二和马四使劲的给其他人打眼色,自己人闹别扭,我们都没看见,千万别管! “来人!聚拢全县百姓!”胡雪亭厉声道。雁门关内灯火通明,数万雁门关地区的百姓被聚集到了一起。 “本座告诉你们两件事。”胡雪亭高高的坐着,翘着二郎腿。数万百姓微笑着看着胡雪亭,一定是重新宣布援军到了,然后让他们准备热水啊,吃食啊什么的。没问题,这点事情是应该的,保证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第一件事,所有十二岁以上,六十岁以下人丁,不论男女,被强制征兵役,不从者杀!” “第二件事,三日后,全军出关,与突厥人决一死战,不死不休!” 数万人百姓惊恐的看着胡雪亭,沉默了几秒,爆发出惊天的喝骂:“你开什么玩笑!”“没天理啊!”“官兵强制拉壮丁咯!”“我要去京城告御状!” 胡雪亭冷笑,从高台下跳下,长剑挥舞,立刻就斩杀了十几人。百余铁骑呼啸着冲入人群,一路斩杀。 顷刻间,百余人倒在血泊中,其余人惊恐的聚在一起,放声嚎叫。 “你疯了!”张须驼怎么都想不到胡雪亭丧心病狂若此。 “不能站在一起的人,凭什么要我流血去保护他?”胡雪亭平静的道。 张须驼怒视胡雪亭,马四和几个亲兵大力的抱住了他的臂膀。 “你!立刻整编百姓,只发长矛,没有长矛就发木棍,没有木棍就拆房梁!本座要所有人都杀上战场!”胡雪耳指挥着骁骑卫的士卒。 张须驼呆呆的站立着,看着熟悉的雁门关内的百姓们倒在血泊中,脸色苍白如纸,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要是敢动,就打晕了他。”他听见身边有人低声道,听声音,是刘二。 “那个家伙,再敢哭嚎一声,爷爷就斩下你的狗头!”这是程夭金的声音。 “将军,我们要不要……”有人问着。 “不要管。”哦,那是秦穷的声音。 张须驼转身,盯着周围的骁骑卫士卒,一个个都盯着百姓们,一张张的脸上,都是冷笑。 “你们也有今天!”“遭报应了吧!”不时有士卒低声道。 张须驼更茫然了,这军民鱼水情,就虚假到了没有一方面的人是真的? “要么,就跟着本座浴火重生,要么,就死在本座的手上吧!”胡雪亭笑着。 张须驼闭上眼睛,这些人,是他和胡雪亭一起杀的。 秦穷转头看着张须驼,张须驼是非常非常好的人,爱兵如子,但是,他果然只是一个将领,成不了杨恕高颖这类真正的大帅。 “慈不掌兵。”秦穷低声道。 【作话】 2019.01.26.18:1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QQ老冰”捉虫。 第179章 为了活下去,就要竞争 已经是深夜,雁门关内却灯火明亮,光芒映照天空,远处的东突厥人立刻发现了异样。 “那些随狗搞什么花样?”突厥可汗带着一群小部落头领,亲自到了营地外,仔细的看着远处的雁门关。风中,隐隐有凄厉的哭喊声。 “内讧?”有突厥人惊疑的问道,难道是因为围困久了,有人想要投降伟大的草原雄鹰,有人阻止,结果随狗就开始自己人打自己人了? “可汗,要不要乘机攻城?”有小部落头领跃跃欲试,随人内讧,他们正好大举进攻,内忧外患之下,雁门关的守军很有可能就崩溃了。 “正是如此!”其他小部落头领用力点头,草原没有兵法,但三国之类的故事还是听说过的,现在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破城良机。 “可汗,进攻吧!”某个小部落头领大声的道,其他的部落都有折损,需要休息,但可汗的军队完好无损,只要可汗的军队进攻雁门关,一定可以在骁骑卫内讧的关键时刻,一举打下雁门关。 突厥可汗用力点头,满脸笑容,用他的军队打下混乱的雁门关,那么他的威名将威震整个草原,他的位置就稳了。如此捡便宜的事情,怎么可以不做?突厥可汗就要下令立刻起兵进攻:“好!我们立刻……”眼角却看到小部落头领中,某个人嘴角带着残忍的笑容。 “那是咄吉世。”突厥可汗心中一凛,咄吉世是除了他之外,草原最大的部落的头领,这月余的进攻中,一直装模作样,并没有尽全力。此刻,咄吉世为什么笑得这么古怪? -- 第866页 “就好像看到掉进陷阱的兔子。”突厥可汗很熟悉这种笑容,而他,就是咄吉世眼中的兔子。极度的危机之下,突厥可汗智商狂飙,在短短的0.01秒之内,想通了全部! “……那是随狗的阴谋,我们不能上当!”突厥可汗猛然改口,一群小部落头领的脸上的兴奋神情犹在,却愕然的盯着突厥可汗。 “阴谋?”小部落头领们或茫然不解,傻乎乎的看着突厥可汗,或暗暗叹息,关键时刻被他想明白了。 咄吉世大声的质问:“哪有什么阴谋!难道,你又不敢动手了吗?你还是草原的雄鹰吗?胆小鬼!懦夫!”无论如何要让突厥可汗进攻雁门关。 突厥可汗微笑着看着茫然的众人,咄吉世蹦的再凶也没用,他已经看穿了真相。 “诸位,这雁门关中,还有多少随人?”突厥可汗平静的问道。东突厥在雁门关前打了一个月了,关内随军的大致人数还是知道的,怎么都还有四五千人。 “四五千人的雁门关,我们可以打破吗?”突厥可汗继续问道。众人深思,现在不是吹牛拍胸脯,无脑说“一定可以打破”的时候,突厥可汗问这个问题,显然是有深意的。 某个小部落首领惊叫了:“我知道了。”众人看他,他得意的道:“雁门关内还有四五千随人,我们哪有这么容易打破的,但是,我们人多,勇士又勇猛,肯定能够打破雁门关的。”众人盯着他,到目前为止,都是废话。 “可是,若是我们中了陷阱,折损了很多草原勇士呢?”那小部落头领轻蔑的看着关卡,关卡内哭叫声隐约,城墙上的守卫却没有减少,骚动都没有,这说明所谓的内讧,纷乱,都是假象。 “对,他们就是要我们以为可以趁机进攻,然后突然就偷袭我们!”那小部落头领坚定的道,黑夜之中,进攻的突厥勇士根本看不清黑乎乎的城头有什么,甚至看不清周围是不是有伏兵,很容易就撞到了卑鄙无耻的随人的刀剑上。 “太卑鄙了!”一些小部落头领阴沉着脸,看向黑暗的四周,好像黑暗中就埋伏着随人的大股部队。 咄吉世鄙夷的看着那些小部落头领,每次眼看要成功,总有一些愚蠢的刁民坏了他的大事。他转头看几个同样暗暗叹息的小部落首领,这世上聪明的人太少了。那些愚蠢的笨蛋是怎么坐上部落首领的宝座的?难道有个好爹? 突厥可汗慢慢的抬起头,看着雁门关的高大城墙,声音平静如水:“我很小的时候,问过我爹爹一个问题。”一群小部落首领死死的盯着突厥可汗,为何忽然到了装逼时间? “我们突厥人勤劳,勇敢,善良,而随人野蛮,狡猾,卑鄙,无耻,为什么优秀的我们就要在一无所有的草原之中,住在简陋的帐篷之中,吃着苦涩的青稞饼,驱赶牛羊,不停的追逐水草,哪怕如此的艰辛,却会在一场冬雪之后,看着冻死的牛羊,忍耐没有吃食的严冬?而那些劣等的随人,却能在温暖的中原地区,住着高墙碧瓦,吃着我们从来没有吃过的丰富菜肴,不需要迎着风霜,四处迁移,只要轻松的种田,养鸡,养鸭,养猪,就能过上比我们幸福一百倍的生活?”突厥可汗的目光从一个个小部落头领,以及周围的突厥人侍卫的脸上掠过。 咄吉世和一群小部落头领茫然的看着突厥可汗,喂喂喂,不是乘虚而入,连夜攻打雁门关的简单事情,你丫一言不合就演讲? “因为这天下最肥沃的土地,都被劣等的中原人占领着!”突厥可汗的声音中满满的悲痛。周围的突厥士卒用力的点头,就是这样。 “中原人不想让我们过上好日子!中原人不想给勤劳善良勇敢的我们活路!中原人都是蛀虫蠢猪狗!”突厥可汗提高了嗓门,愤怒无比。周围越来越多的突厥士兵围了过来,热烈的看着突厥可汗,只觉被说到了心坎里。草原虽好,哪里有中原的花花江山好。 “中原人每天都能吃到新鲜的茶叶!”有士兵愤愤不平,勤劳的草原子民吃劣质的茶砖,懒惰无耻的中原人却吃茶叶! “为什么不让我们去中原?种地多好!”有士兵羡慕的很,不用每天赶牛羊,不用追着水草,每天在家里睡懒觉,地里的庄稼就自己长出来了,世上还有比这更简单的事情吗? “劣等的中原人凭什么能享受美好的东西!”有士兵愤怒的吼。 突厥可汗的声音更加的激昂,简直就是在怒吼:“我们突厥人想要过上幸福的生活,就必须进入中原,夺取最好的土地,夺回应该属于我们的财富!让那些劣等的中原人都去死!” 周围的突厥士兵大声的吼叫:“杀光中原人!夺回我们的财富!”吼叫声越来越响亮,整个突厥营地内都是吼叫声。远处的雁门关上,守城的骁骑卫士卒听到了动静,紧紧的盯着突厥营地,小心提防,不时有将领上了城墙,认真的看着。 “不会要夜战吧?”程夭金惊讶的道,那些该死的突厥人竟然想夜战?那就让他们来送死。 “杀光他们!”附近的骁骑卫士卒们大声的道。 张须驼惊愕的扫了一眼士卒们,精气神竟然不一样了,白天还死气沉沉,像是要等死的老头子的骁骑卫士卒们,竟然又回到了那战无不胜的精锐士卒的状态。 “不像。”他看着突厥人的动静,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开打。“不知道在闹什么。”不过小心为上,转头就命令秦穷带了一队士卒,加紧防守。 -- 第867页 突厥人营地中,一群突厥小部落头领死死的盯着突厥可汗,怪不得这个不敢打仗的懦弱废物是可汗,他们只是小头领,这就是差距啊! 突厥可汗高高的举起了右手,周围的突厥士兵慢慢的安静下来。 “可是,随人一直欺压着我们。一百年了,一百年!无数的草原勇士倒在这雁门关前,伟大的草原子民从来没有能够进入中原。”突厥可汗的声音又变得低沉。附近的突厥士兵们认真的听着,想到了被骁骑卫肆意杀戮的日子,不寒而栗。 “勇敢的草原子民为什么就是打不过愚蠢,懒惰的中原人?”突厥可汗继续道。周围的突厥士卒们情不自禁的越走越近,他们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明明草原的子民更加的勇敢,更加的骁勇善战,却打不过愚蠢懒惰的隋人呢? 咄吉世看着周围越来越崇拜的看着突厥可汗的士卒们,从中间找到了好些熟悉的面孔,都是各个部落当中有名的勇士,对部落首领忠诚无比,此刻,他们却佩服的看着突厥可汗。 咄吉世微笑着盯着突厥可汗,心中已经想的明白,草原虽大,却容不下两只雄鹰。 突厥可汗从附近的士卒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箭矢,高高的举起:“这就是我们用的箭矢!低劣的箭杆,箭头是骨制的,难得有铁箭头,还粗糙无比。我们没有盔甲,只有薄薄的皮甲!我们的刀剑,若是残破了,我们会心疼无比,因为我们很有可能再也找不到其他刀剑代替它。 而那些劣等的中原人,却用着最好的铁箭头,穿着最好的盔甲,拿着最好的刀剑!” “我们最好的战士,只能拿着骨头做的箭矢,和随人作战!”突厥可汗的声音中带着哽咽。 一群突厥士兵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手中的劣质刀剑弓箭,武器不如人,输得冤枉啊。 “要是我有一把好刀,早就砍死随狗了!”某个突厥士兵恨恨的看着手中的弯刀,太短,太小了,甚至不够锋利。 “因为,我们不会打铁,我们的铁器都是从中原购买的,中原人只要不卖给我们铁器,我们就没有刀剑可以用。” “我们最好的骏马,最肥的牛羊,就只能用最便宜的价格,卖给中原的奸商!” 周围的突厥士卒开始哭泣了,谁都想起了养了一年的牛羊,不得不低价卖给中原的商人,只换回少得可怜的盐巴,茶叶,铁器。 “我们是伟大的雄鹰的子孙,我们是伟大的善良的勤劳的草原子民!我们一定要杀入中原,就像三百年前,那些草原前辈一样,杀进中原,抢光中原人的女人,银子,粮食,衣服,田地,房屋,过上幸福的生活!”突厥可汗大声的道。周围的突厥士卒们含着热泪,用力的点头,以及吼叫。不少突厥士兵举起了刀剑,大声的嘶吼:“杀光随狗!”“我们要过幸福的生活!” “草原的神灵保佑,低劣的中原人终于开始变得懦弱了。”突厥可汗指着雁门关大声的道。突厥士卒们欣喜的点头,凶狠到让人颤抖的骁骑卫竟然变得不经打了,那一定是草原的神灵保佑他们。 “伟大的神灵听到了我们的呼喊,终于给了草原子民杀入中原的机会,你们说,我们能不能错过?”突厥可汗大声的问。 突厥士兵们爆发出惊人的吼叫:“不能!” 突厥可汗用力的点头:“我们不能失败!我们必须小心谨慎!神灵给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我们一定不能错过!” “现在,那些随人知道他们要输了,他们不敢和我们正面战斗,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在白天,只要伟大的草原子民做好了准备,他们就一定会输!所以,他们布置下了陷阱,想要让我们现在就进攻,破坏伟大的草原子民进攻中原的机会,你们说,我们能答应吗?” 一群突厥士卒愤怒的吼叫:“不能!” 突厥可汗大声的道:“三天后!就在三天后,我们集中我们所有的人,打下雁门关,杀入中原腹地!”用力将手中的箭矢折断,扔在地上。 “我草原子民,一定要杀入中原腹地!” 突厥士卒们大声的欢呼:“打下雁门关!杀入中原腹地!” 咄吉世和一群小部落头领脸色苍白,眼神中都是凄苦,他们的部落子民,还是他们的吗?草原需要融合,才能对抗大随,抢占中原,这谁都知道,但是,被别的可汗融合了自己的部落,心中却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 雁门关内,数万百姓已经回到了各自的家中,一时到处都是用力的关门,以及搬凳子挡住大门的声音。 “天杀的张须驼!”某个男子红着眼睛,压低嗓门,用近乎耳语的声音,恶狠狠的怒骂着,却立刻被家人捂住了嘴。 “隔墙有耳!”家人惊惶的看着周围,厚厚的墙壁,安静的院子,一点都没有给与他们安全感。 “他竟然敢杀人!”那男子抖了一下,声音更低了,却没有敢再提张须驼的名字。一家人的脑袋凑在一起,勉强听清了声音,凄苦的点头。骁骑卫守卫雁门关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杀过百姓?只有为百姓盖房子,给百姓送温暖,杀百姓这种恶劣到没边的事情,是骁骑卫能做的吗?和贼人还有什么区别! “不是张须驼杀的。”某个家人颤抖着,印象当中,听说过骁骑卫出了个非常凶残的女官员,好像还和张须驼有什么关系,但是,现在怎么都想不起来。遥远的洛阳或者什么地方的事情,关雁门关的小百姓什么事情?自然是不太在意的。 -- 第868页 “雁门关的事情,不算在张须驼头上,还能算在谁的头上?”那男子愤怒的道。 “三天后,怎么办?”家人问道,算到谁的头上都没关系,重点是他们怎么办。三天后和突厥人决战?开什么玩笑!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过突厥人?突厥人手里有刀有弓箭,会杀人的! “我们不去!看张须驼怎么办。”那男子毫不犹豫,“张须驼难道还敢杀了我们不成?” 一群家人愣愣的看着那男子,好半晌,有人低声道:“他一定会杀了我们的。” 地上的尸体,腥臭的鲜血,惨叫声,哭喊声,历历在目,声声在耳,张须驼怎么会不敢杀人? “还以为张须驼是好官。”那男子愣了许久,终于凄苦的说道。住在雁门关,除了这里是家乡,土生土长,去了外地无法生活之外,还有其他的原因,比如,张须驼是个好官。 张须驼这个官员有多好?好到当地的百姓没有什么赋税和徭役,从关外和突厥人交易皮毛牛羊,拿到关内贩卖,张须驼也睁只眼,闭只眼,从来不和他们计较什么税赋不税赋的。和雁门关外的其他城镇相比,这没有田地的边关堡垒之中,没有苛捐杂税,没有官吏抢好人家的女儿,没有地痞流氓敲诈勒索,这边关生活真的是过得很滋润,不少外地人想尽办法的想要迁移到雁门关。 “没有这些好处,谁想来边关?”另一个房屋内,众人也在谈论着雁门关的好处。 某个壮汉低声道:“要是早知道张仪同猪狗不如,老子早几年就搬家了,就算没有产业,老子有手有脚,又头脑灵活,早就挣出一份家业了。”其余几个汉子用力点头,他们在雁门关做皮毛生意,就是因为张仪同为人不错,否则谁跑到边关来受罪。 如今上上之策,就是离开边关。但看一群群士卒严肃的守在紧闭的城门边,用P股想,也知道绝不可能让他们逃离闭关。而高高的边关城墙,又断绝一切翻墙的念头。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只怕,是陷落在雁门关了。 “我们再去和张仪同说说,我们是百姓,打不过突厥人的,不如做一些民夫的事情,送点水,做点饭什么的。”有汉子道,彻底否定参与,肯定是不行的,大家退一步,做些后勤工作,那也是参与了保家卫国,你好我好大家好,和和气气的好。 “事不宜迟,立刻去。”有人低声道,夜长梦多,早点搞定,早点安心。 几人悄悄的去了骁骑卫的府衙,见到外头好多百姓苍白着脸,在门口等着。个人都不用说话,人人知道别人是为何而来。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为早早的寻来点赞,又觉得只怕那参与后勤的妥协,只怕有些不够。 “怎么,都不睡觉了?本座还要睡呢!”胡雪亭带着刘二等人从府衙中走了出来。张须驼悄无声息的躲在墙后,竖起耳朵听着,马四带着数个亲卫盯着张须驼,无声的做着嘴型,让胡雪亭处理。 众百姓见了胡雪亭,以及她身上的血迹,立刻退了十几步。有人伸长了脖子,没看见张须驼出来,小心的问道:“小人要见张仪同,麻烦官爷通报一下。” “本座数到十,不说理由的,全部杀了。”胡雪亭看天空,月光温柔。张须驼叹气,胡雪亭凶起来真的会杀人。 众百姓傻乎乎的看着胡雪亭,惊恐的尿水湿透了裤(裆)。 “小人不会打仗,但小人也愿意为边关尽力,小人想在骁骑卫做个伙夫,为骁骑卫的军爷做饭做菜。”“小人可以为军爷们洗衣服。”“小人可以裹伤口!”“我虽然有病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但是,我可以给军爷们抬箭矢。” 刘二看着努力寻找各种后勤工作的百姓们,冷冷的笑,恶人自有恶人磨。 “三日后,这些人放在第一排,要死就先死他们。”胡雪亭转头对刘二说道,刘二用力点头。 有人愤怒的道:“你不讲……”被同伴眼明手快的捂住嘴,努力的挤出笑脸,怕这个女杀星不敢杀人吗? 几个皮毛商人互相看了一眼,缓缓点头,想要活命,必须出血了:“官爷,小人有几百件上等皮毛,愿意捐献给官爷。”几百件上等皮毛都价值上千两银子了,如此大的财富,就不信这个女官爷不放他们一把。 周围的人或羡慕的看着他们,有钱就是好,或愤怒的瞪着他们,竟然当众贿赂,或期盼的看着胡雪亭,若是胡雪亭收下了,他们也立刻拿出相应的诚意。虽然这损失的银子让人痛不欲生,但是,好歹还“生”着,小命在,比什么都强。 “很好,本座收下了。”胡雪亭大喜,“那个谁谁谁,跟他们去拿皮毛。”张须驼在墙后瞪直了眼睛,公然受贿!骁骑卫决不能发生这种事情!马四和几个亲卫毫不犹豫的捂住了张须驼的嘴,死死的拿住他,绝不让他动弹。 几个皮毛商人又惊又喜的看着胡雪亭,然后呢?没了? “官爷……”几个皮毛商人认为,无论如何要敲钉转角,都拿出了上千两的皮毛货物了,只是当伙头兵可不怎么样,最好能让他们离开。 “你还有东西捐献给本座?”胡雪亭惊喜的看着几个皮毛商人。 几个皮毛商人急忙摇头,贪官!最贪的贪官!小心翼翼的道:“小人的家人住在关外,身染重病,想立刻回去见他们最后一面,还请官爷通融。”几人死死地盯着胡雪亭,给了这么多皮毛,让他们离开的条件不算高吧?不然谁肯贿赂你。 -- 第869页 胡雪亭用力点头:“没关系,你们战死之后,自然可以和家人在阴曹地府相会,有无数面可以见。” 众人死死的盯着胡雪亭,还有人性吗? 墙内张须驼凄凉的看着马四,还不如受贿呢。 几个皮毛商人互相看了一眼,麻痹!几百件皮毛还不能买到一张通行证?那就退而求其次。“小人身体不怎么好,自幼勤学苦练厨艺,想在伙房为大人效绵薄之力。”这是底线,说得多委婉啊,快点答应了,上百张皮毛换个伙头兵,你赚大了。 “什么?你们想毒死本座?”胡雪亭大惊失色。 几个皮毛商人大惊失色!一群百姓大惊失色! 竟然遇到了个神经病! “少废话,三日后,所有百姓全部城外列阵,与突厥人决一死战!”胡雪亭道。 “官爷,小人捐献了这么多皮毛,就不能给小的一条活路吗?”几个皮毛商人忍无可忍,怒视胡雪亭,收了东西就要办事,拿了皮毛竟然一点事都不办,你丫还有职业道德吗? 胡雪亭大奇:“你捐献给本座的东西,关你的活路屁事?那个谁谁谁,盯紧了他们,要是敢留下一张皮毛,立刻杀了,注意,别弄脏了皮毛,那是本座的!” 刘二努力板起脸,用力点头道:“是!”强行克制住走回府衙内,看张须驼脸色的冲动,后悔的不行,早知道和马四换个位置了。他极力的竖起耳朵,努力倾听墙内的动静,该死的,听力太差了,什么都听不见。 墙内,马四惊喜的看着其余亲卫,张须驼这是气晕过去了吗?其余亲卫认真摇头,张仪同诡计多端,万万不能上当。 周围的百姓认真的盯着胡雪亭,拳头握得紧紧的,然后谄媚的挤出了笑容。 “官老爷明察秋毫。”几个皮毛商人微笑着,一点不爽的表情都没有。官!眼前的这个女老爷才是真正的官!早该想明白的,除了真正的官老爷,谁会随便的杀戮百姓?他们实在是太眼拙了,没有认出真正的官老爷,真正的官老爷自然是拿了贿赂不办事的。 “唉,都是张须驼害得啊。”府衙前的百姓们服服帖帖的离开,一点怨言都没有。以前的张须驼不配做官老爷,眼前的女官老爷才是官,对官老爷除了磕头和认命,还能是什么? 府衙前贿赂失败,胡雪亭收了银子依然翻脸的消息,在深夜的雁门关之内,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流传着,全县数万百姓在天亮之前全部知道了。 “张须驼是不是被朝廷夺了官位?”这个不靠谱的谣言再一次飞快的神奇的传遍了整个雁门关。 “唉,张须驼是个多好的官啊!”不少百姓泪如雨下,没了青天大老爷,却换了一个凶残的女老爷,这可怎么办?唯有凉拌。 “都出来,谁敢不出来的,格杀勿论!”天亮后,骁骑卫的士卒挨家挨户的敲门。 “按照户籍搜,以为可以躲起来的,直接杀了。”胡雪亭的命令残酷无比。几次凄厉的惨叫后,其余人立刻乖乖的出现在了雁门关的练兵场上。 胡雪亭坐在高台之上,冷冷的看着下方连队伍都站不齐的百姓。丹阳骑兵和骁骑卫们拿着棍棒,抽打着百姓,终于将数万人排列整齐。 “所有人拿起木棍,列队!”“拿起木棍,跟我喊,杀!”“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数万百姓畏畏缩缩的喊着,有人随意的摆个架子,有人慢悠悠的挥舞着木棍,这里数万人,官老爷还能管得住所有人不成?想逼老子上战场,老子偷懒还不行?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杀了!”胡雪亭冷笑着,把几个明显装样子的人直接挑出来杀了。到了这时候,还在想着敷衍了事,与其拖累全军,不如早杀了,还节约粮食。 操场上练习的百姓们立刻严肃了很多,认真的装着卖力。 “那个谁谁谁,太阳下山的时候,把那些最认真训练的人挑出来,自成一军,敢玩命的人,没道理和懦夫一起死。”胡雪亭道。 操场中,丹阳县的骑兵拿着棍子,时不时的抽打着那些偷懒的人,或指点着某些认真练习的人。 几个女子软手软脚的跟着口号刺出木棍,但显然没什么力道,怎么都不可能有用。 “不要怕没有力气,只要所有人一齐向前刺,敌人就一定是死路一条!”某个丹阳骑兵指点着,看容貌,竟然也是个女子。 “大妹子,你家以前是将门?”周围的百姓低声问道,军队中竟然有女人,太稀奇了。 “我家一直都是打工的。”那女兵笑着。周围的百姓不信,没有一点背景,能在军队讨口饭吃。 “大妹子,有婆家没有?要不要大婶子给你说个媒。”有人热情的道。 “大妹子,我家有件漂亮衣裳,待会送给你。”有人亲切的道。 “你和我表妹长得一模一样,你妈贵姓?说不定我们是亲戚。”有人急切的道。 各种言词围绕在那女兵身边,谁都想扯个交情,然后能逃出战死的命运。 “噗噗噗!”棍棒落下。 “以为可以偷懒?”那女兵冷冷的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你们今天偷懒,两天后就会死在战场上。” 几个胆小的人更加的努力练习了,哪怕手里磨破了皮,也不敢停下,几个油滑的人却只是陪着笑脸,只要演技过关,那些凶残的军爷也看不出他们偷懒,上了战场后,数万百姓当中多几个偷奸耍滑的,谁能知道?要死也先死别人。 -- 第870页 太阳下山的时候,几千努力练习的人被挑了出来,编成了一队。 “蠢货!”百姓中有人嘲笑着,当兵打仗,既不能怕死,也不能太认真太勇猛,否则很容易被编入敢死队的。 “看,他们一定会第一批死。”有人警告着其他人,练习必须偷懒,越是努力练习的,越是死得飞快。 百姓们用力点头,坚定了偷懒的决心。大家都偷懒,凭什么他们去敢死队送死? 傍晚的时候,数百流民到了关外。 “给他们吃的,穿的,还有木棍,告诉他们,两日后随同本县百姓一起出战,活下来的,就在雁门关挑选房屋,战死的,家人享受骁骑卫遗孤待遇。”胡雪亭道。 张须驼听着,这些流民可怜,进了雁门关也好,至少能有口饭吃。他笑道:“雪亭,行善积德,才是……” “告诉雁门关百姓,会有数万流民到雁门关,凡是不卖力训练的,直接杀了,家产归流民所有。”胡雪亭继续道。张须驼长叹一声,这是要往死里逼百姓血战了。 命令很快的传下去,流民们兴高采烈。 “只要没死,就有地方住,有饭吃了。”有人惊喜,受尽了驱赶,终于有地方收留他们了。 “与其饿死,不如拼一把,突厥人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我大随的手下败将吗?有骁骑卫在,怕个毛啊!”有人咬牙切齿,左右是个死,不如拿命去拼个前程。 “这叫投名状,骁骑卫只要能打的人。”有人点头,胡乱的用着词语,只觉很是合理,骁骑卫又不是善人,乱世之中吸收骁勇,才是壮大的唯一办法。 “说什么都要玩命啊,老子就是死了,也要让家人活下去!”有人看了一眼家人,只要家人有所依,死了又何妨。 “今日好好休息,吃饱喝足,明天一定要奋力练习,万万不要死了。”有人提醒着大家,好不容易挨到了前方有光亮,万万不要在黎明前倒下了。 雁门关百姓脸色刷白,惊恐的看着惊喜的流民们。虽然这里只有数百人,但是,后头还有数万流民啊。 “官府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有人喃喃的道,之前一直以为官府再怎么凶恶,也不会真的把他们派出去死战,顶多是站在城头协防,毕竟没了百姓,官府还有什么用?乱世也需要百姓的啊,否则官府哪里去收税收粮食。因此官府说得虽然凶狠,多半只是装装样子的。此刻,却再也没了这种心思。 “他们饿的腿脚都软了,怎么可能打得过突厥人,一定是我们活下去,他们死光。”有人不屑一顾,一具具皮包骨头的躯体,也想和突厥人斗? 周围的人惊愕的看着他,这个时候,还在心存侥幸,这是脑残到何等程度啊。 “你们,和他们编成一队。”有骁骑卫士卒带着那些流民,和那群认真练习的人编成了一队。 雁门关的百姓惊愕的看着,那难道不是敢死队? “大妹子,那些人是什么队伍啊?”有人厚着脸皮,问某个丹阳骑兵。 “哦,那是第二梯队。”那丹阳女兵无所谓的道。胡雪亭早已下了命令,一旦开打,不肯练习的人第一梯队,送给突厥人屠戮,消耗突厥人的体力,认真练习的就是精兵,作为第二梯队和突厥人玩命。 “你们呢?第几梯队?”一群雁门关百姓苍白着脸孔,发着抖,只觉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 “我们?我们是督战队,敢逃的,敢退缩的,全部杀了。”丹阳女兵冷笑着看着众人,目光从众人的脖子上掠过。 众人浑身颤抖,不少人惊恐的昏了过去。 “草菅人命!”除了这个熟悉的词语,他们已经想不出其他词语形容胡雪亭了。 “想要活下去的人,才有机会活,想要作死的人,那就去死好了。”胡雪亭的命令冰凉无比。 “我要刻苦练习!”百姓中,有人握紧了拳头,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活下去。 有人高高的举起了手:“军爷,我不要和他在一队!”他指着之前的那个脑残,严肃无比。“他想要偷懒,会害死别人的!我会奋力练习的,我要和奋力练习的人编在一组。” 你说编队就编队啊,一边待着去!编队的命令被毫不犹豫的否决了。 “不要紧,若有退缩,后队杀前队!”有人冷冷的道,直勾勾的盯着那脑残的人。那脑残的人看看四周,到处是冰凉的眼神,打了个抖:“老子哪里偷懒了?老子哪里退缩了?老子一定奋力死战!” 秦穷惊愕的看着那些打了鸡血一般的雁门关百姓,杀人不能立威,砍头不能让他们觉醒,几百个流民和一个谣言,就让他们像脱胎换骨一样的觉醒了? 程夭金看了他一眼:“那有什么奇怪的,没看到这些流民之前,我老程也不信胡雪亭会杀光了这些百姓。”不是因为百姓的人数有几万,骁骑卫杀得突厥人的数量比这个多多了,也不是这些百姓是大随子民,大随处处都有造反的流民,多少官兵随意的屠戮着数万百姓,面不改色?不相信胡雪亭会杀光他们,或者让他们全部去送死,只是因为雁门关需要这些百姓。 雁门关内,有酒楼,有衣服铺子,有皮毛店,有卖菜的,甚至有私塾,这是一个完整的半军事堡垒,半城镇的构造。雁门关的数万骁骑卫能够坚守边关数年,就是因为这雁门关不是一个普通的边关,忽略外面的草原森林蛮夷,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普通的城镇而已。 -- 第871页 和那些孤军守在荒凉的孤岛,或者沙漠之中,终年看不到人影的卫军相比,骁骑卫士卒的心态稳定而健康,甚至在拼命守护雁门关的时候,有更多的,更具体的,更详细的,更细微的保护百姓的责任感。 没了天天可以看见的普通百姓,骁骑卫的士卒还会相信空洞的保家卫国? 没了天天可以看见的普通百姓,骁骑卫的士卒还会觉得自己是人,而不是杀人机器? 甚至有骁骑卫将士和当地百姓成亲生子的例子。 多年来早已了解这一切的雁门关的百姓们,怎么都不信骁骑卫会真的让他们去死的,没了百姓的雁门关,崩溃只是时间而已。 但有了数万的流民,这雁门关的生态并没有被破坏,对骁骑卫来说,只是换了批百姓而已。 “竞争,只是竞争。”程夭金认真的道,为了活下去,就要竞争;或者,为了竞争,就要活下去。意识到自己并不重要的雁门关百姓,唯有努力的训练,努力的死战,没有其他出路。 两日后。 雁门关外,突厥营地中号角连连,数万突厥士兵兴奋地看着雁门关,嗷嗷的叫。 “杀了随狗!”“杀尽中原人!”“草原的子民才配拥有美好的田地!” 雁门关上,张须驼死死的盯着胡雪亭:“你是不是和那些突厥人说好的?”怎么这么巧,胡雪亭要在今天决战,突厥人也选了今天? 胡雪亭抬头看天,阳光明媚,展颜笑道:“是个杀人的好天气啊!” 为了活下去,就要竞争。雁门关的百姓,流民,没有选择的余地。突厥人,中原人,更没有选择的余地。 【作话】 抱歉!晚更了! 2019.01.23.18:26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雾霁”捉虫。 第180章 后退者死 突厥人的军队一步一步的靠近雁门关,雁门关上的百姓看着下方黑压压的突厥人,只觉手脚发抖,和突厥人打了一辈子交道, 第一次知道突厥人不是每个人都有马,也有步兵存在。 “那是……”某个男子想要解释,攻城要毛个骑兵啊,下马就是步兵,但实在是抖得厉害,说不出话来。 “我好怕。”某个魁梧的汉子凄厉的叫着,手中的枪杆抖得像车轮一样。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站在他身边的骁骑卫士卒厉声道,手里的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数步之外,排在那魁梧男子身后的百姓茫然又紧张的点头,手中的长(枪)恶狠狠的对着前面的魁梧汉子。 那魁梧汉子转身对着身后一直排的百姓怒吼:“不要上当,他是挑拨我们自己人杀自己人,他……” “噗!”长(枪)刺进了那魁梧男子的胸膛,鲜血四溢。那魁梧男子震惊的看着手中持枪的百姓,想要说话,嘴里却唯有鲜血流淌而出。 “你……”他不敢置信又怨毒无比的指着身后的百姓。 “你退了一步……”那百姓喃喃的道,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刺了出去。 “干的好!”身边的骁骑卫大声的夸奖,一脚踢在那魁梧汉子的身上,将他踢下了高高的城墙,落到了城外。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那骁骑卫士卒大声的吼叫。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同样的吼叫声在城墙上回荡。刺杀前排的百姓站到了最前方,双脚向钉子一样钉在了城墙上,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他能杀前排,他的后排就能杀他,他想要活下去,就不能退一步。 “爹爹,娘亲!”某个瘦弱的女子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蹲在地上大哭,却被站在她身边的骁骑卫士卒一拳打得倒在地上,不等她清醒,冰凉的刀锋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再有下次,杀无赦!” 其余骁骑卫士卒们无奈的看着,有一群百姓协助战斗,自然是好的,但是多半起不了什么作用。 “传令下去,都注意点,那些百姓打起来的时候不要添乱就好,万万不要以为他们可以一起战斗。”张须驼低声叮嘱身边的秦穷,看那些吓得死鱼一样的百姓,坚持不了多久的,等城墙下慢慢走近的突厥人真的进攻了,一定吓晕吓跑一大片,杀多少都止不住。 秦穷点头,悄悄的传令下去,骁骑卫士卒们都懂,这些百姓就是充当门面的,不能当真。 “我们知道。”骁骑卫士卒低声回应着,杀敌是他们的活计,和百姓无关。 “能够看他们上城墙,我胸中的这口恶气已经平了。”有骁骑卫士卒微笑,谁会真的指望平民百姓上阵杀敌,只是不满百姓们的态度而已。 “都小心些,今天怕是一场恶战。”张须驼盯着远方不断地调动兵马的突厥营地,确定今天只怕是一场大决战。他看看身边斗志昂扬的骁骑卫士卒,若是早有如此的勇气,那有多好。 关卡内,城墙下数万雁门关百姓又是惊恐,又是庆幸的看着城墙上的百姓,规规矩矩的排着队。 “幸好我努力练习了。”某个百姓低声道,脸上慢慢的庆幸。胡雪亭说到做到,把练习中最偷懒的几千百姓直接扔到了城墙上,和骁骑卫夹杂在一起,面对突厥人的第一波进攻。 附近的百姓用力的点头,以为官兵只是吓唬人的,不会真的让百姓去死的最后一丝丝侥幸,荡然无存。 那些被安排在第一轮的百姓,只怕是一个都活不下来。 -- 第872页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有百姓已经吓得傻了,只会死死的握着手里的枪杆,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有人看看左右,低声道:“我们逃吧。”城墙上的百姓们死光了,就会轮到他们,迟早要死,为什么不现在就逃? 周围的人中,有人紧张的摇头,有人却大力的点头。“对,我们手里也有枪,怕他个毛啊!”“谁敢拦住我们,就杀了谁!” 有人眼神狰狞,压低嗓门,厉声道:“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向后方逃,然后一边鼓动其余人一起逃。”周围的人咬牙点头,只有区区十几个人想逃,肯定被骁骑卫杀光了,可是这里有数万百姓,人人都不愿意去打仗玩命,只要高呼一声,一定应者云集,分分钟推翻了骁骑卫。 “他们不该给我们武器的。”有人冷冷的笑,没有武器,自然是由着骁骑卫杀戮,可手里有了枪,还怕P个骁骑卫,谁敢挡着他们逃命,他们就敢和谁拼命。 “我喊一句,大家喊一句,一定要整齐,让所有的人听见。”有人已经想好了口号,比如“官兵要我们的命,我们就要官兵的命!”“大家反了!”“我们开门迎接突厥人,杀光这些骁骑卫!”保证几万人立刻都反了,看骁骑卫怎么办。 “星火燎原!”有人狞笑着,造反就是这么容易的事情,然后,到底是抢了骁骑卫的战马,逃出雁门关,还是真的开了城门,迎接突厥人,到时候看情形再说不迟。至于雁门关破了,后方的百姓是否会被突厥人当两脚羊吃了,关他们P事,再说,守卫雁门关是骁骑卫的事情,关卡破了也是他们的责任,和他们这样的小百姓们无关。 十几人脸色惨白,神情激动又不安,再过片刻,是生是死,就看这一回了。 “我们人多,不用怕!”有人低声鼓动着。骁骑卫还要对付突厥人,一定没空理会他们。 “对,对!我们只是要跑,骁骑卫的人要守护边关,要是他们来追我们,就是放弃边关,要杀头的。”有人认真的点头,就是这个理。 “记住,我数一二三,大家跟我一起逃!”带头的人低声道,眼神从各个同伴身上掠过,众人一起点头,坚决,绝望,又疯狂。 “一,二,三!逃啊!” 十几人猛然一起转身向后方逃,有人大声的叫:“官兵要我们的……” “噗!”一根(长)枪从他的胸口捅了进去。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拿枪的人红着眼睛,厉声道。 “噗噗噗!”箭矢射入身体的声音中,数万百姓还没有搞明白发生了什么,那十几个转身想逃的人已经尽数被杀。 “很好!”胡雪亭大声的道,“来人,那个杀了逃兵的人挑出来,他已经完成了任务,可以回家了。” 毛? 数万因为有人造反和被杀,或惊恐的哭泣,或蠢蠢欲动的百姓怔怔的看着胡雪亭。 “突厥人有数万,我们也有数万,每人只要杀了一个突厥人,就可以杀光所有蛮夷。雁门关内,所有百姓只要杀了一个突厥人,或者杀了一个逃兵,就能安安全全的回家,享受幸福的人生。”胡雪亭再次道,身边数百大嗓门士兵怒吼着重复,将军令传遍了整个雁门关。 “只要杀了一个人,就可以回家了。”无数的百姓喃喃的道,眼神诡异的看着前排。杀一个突厥人有危险,杀一个前排的逃兵,根本一点风险都没有啊。 那杀了逃兵的百姓被骁骑卫士卒扯了出来,带向了大后方,所到之处,满满的羡慕妒忌恨。 “老子要是在那些白痴的边上就好了!”有人嫉妒到了极点,怎么看那个家伙怔怔的表情,根本不是惊喜,而是茫然,白痴都能猜到,那家伙见到有人做逃兵,肯定一点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按照操守,直接一枪捅了过去。 “狗屎运啊!”有人长叹,蠢人有蠢福,要是稍微脑子清醒一点,没有吓懵,怎么也做不出真的杀了同伴的事情的。 “混蛋啊!为什么不早说!”有百姓愤怒极了,早说他就捅了前面的人了,那人退了好几步呢。 有人大声的嚎哭,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周围的人鄙夷的看着他,那些想逃的家伙就在他的身前,可是他竟然傻乎乎的没有后排杀前排。 “快看,那几个蠢货哭得鼻涕都流出来了。”有人一点点都不同情哭泣的人。 “机会,只等待有准备的人。”有人深深的记住了这个道理。 “喂!不要盯着我,我不会退缩的!”有人急切的向身后的人道,身后的人理都不理,死死的握紧着枪杆。 城墙上,有人高高的举手:“军爷,刚才我也杀了前排,是不是可以……”身边的骁骑卫士卒肝疼,什么时候有这种狗屎的军规了? 张须驼看了过来,用力的点头:“你可以安全的回去了。”该死的胡雪亭,胡闹什么新军规啊!一看就知道是临时想出来补漏洞的。 那杀了前排的百姓泪流满面:“我可以回去了,我可以回去了……”踉跄的向城下走去,一路收获无数的羡慕妒忌恨的眼神。 “军爷,你可看清楚啊,我一定杀了突厥人,争取早日回去!”“军爷,你一边坐着就好,看我杀了那些突厥人。”“老子一定要杀了突厥人!”城墙上的气氛陡然活泼了起来,看着这些死鱼一样的百姓,忽然龙精虎猛,手也不抖了,腰板也直了,骁骑卫士卒们惊诧莫名。 -- 第873页 “真是见鬼啊。”骁骑卫士卒们喃喃的道。 雁门关下的突厥士卒越走越近,终于到了弓箭的射程之内,猛然爆发出惊天的怒吼,向关卡疾冲,手中是一具具简陋的梯子,树干,甚至绳索。 “放箭!”张须驼下令。雁门关上箭如雨下,一排排的突厥士卒中箭倒地,却有更多的突厥士卒疯狂的冲到了城墙下,架起了梯子。 “杀!”城墙上下怒吼声刺破天地。 一个突厥士卒冒着箭矢和滚木,艰难的爬上了城墙,迎面就看到了一张恐惧中夹着惊喜的诡异的面孔。 “杀!”尖锐的嘶吼中,枪尖刺入了那个突厥士卒的胸膛,那士卒摇晃着,倒下了梯子,摔落城墙。 “我杀了一个!我杀了一个!我可以回去了!”那百姓惊喜的叫,手舞足蹈。 “噗!”一支突厥人的箭矢射入了他的胸膛。 “我杀了一个……我杀了一个……”直到软软的倒下,那个百姓依然在大笑。他的位置已经换了另一个百姓,又是惊恐,又是期盼的紧紧的握着(长)枪。 “杀!”另一处城墙上,一个百姓杀红了眼睛,不断地刺杀着。 “……第三个了!”他恶狠狠地叫着。“老子杀一个就能回去!……第四个了……蛮夷,你躲什么,躲得过老子的枪吗?” 某个女子缩在城墙后,几次要站起来,却被破空的箭矢吓得又缩了回去,抱着脑袋嚎叫。 “再不站起来,老子就砍了你!”身边的骁骑卫士卒怒吼,箭矢距离她有一丈远呢,嚎个毛啊。 “闺女,不要怕,很容易的!”另一边,一个五十几岁的老人淡定的拿着(长)枪,看也不看,只管对着前方乱捅,前方城墙下的突厥人怎么都无法探出脑袋。 “看,站在这里,蛮夷的箭矢射不到的。”那老人得意的笑,慌有什么用,要镇定,镇定就能想出安全的办法。 那女子用力的点头,对,对!终于站了起来,学着那个老人,站得远远的,只管把枪尖对着城墙外乱刺,根本不管有没有人。附近的骁骑卫士卒气歪了鼻子,却又想的开,怎么着也能够吓唬人,分担一些守城的压力。 “看,容易吧。”那老人笑着,手里的枪杆忽然一紧,惊愕的看前方,却见有一个突厥人一手抓住了枪杆,狞笑着攀上城头。 “啊!”那老人死命的夺枪,却怎么也夺不回来。 “噗!”几杆枪同时刺入了那个攀上城头的突厥人的身体。 “我杀了一个!”“胡说,是我杀的!”“是我!”几个人愤怒的争吵着。 “闭嘴!一人算三成!”骁骑卫士卒怒吼。 几个百姓却掌握了窍门:“我说,我们大家一起上,杀了就平分,肯定能成功的!”“对!我们人多,一定可以成功的!” 某处城墙上,却有突厥士卒杀上了城墙,几个百姓持枪乱刺,虚弱和毫无章法的□□,被那个突厥士卒随意的挡开,更多的突厥士卒冲上了城墙,片刻之间,不少百姓被杀。 “挡住!挡住!若有退缩,后队杀前队!”有百姓怒吼着,只管拿着枪乱刺,护着一个被砍了一刀的百姓。 “老李,小心!我掩护你,你快……” “噗!” 话没说完,那人就被突厥士卒斩杀。 “突厥狗!”那老李恶狠狠地叫,猛然冲了上去,任由突厥士卒的刀剑砍在他的身上,抱着那犹自狞笑的突厥士卒,从高高的城墙上扑了下去。 “第二梯队,上前!堵住缺口!”胡雪亭大声的下令,千余百姓战战兢兢的上前,走在前方的百姓稍有犹豫,立刻被督战队的弓箭射死。 “若有退缩,后队杀前队!”胡雪亭厉声道。 千余百姓嗷嗷的叫着,奋力的冲向了城头上的突厥士兵,乱□□杀,终于杀了那些突厥士兵,堵住了缺口。 “咦,突厥人不过如此嘛。”有百姓惊讶的道,随便就捅杀了一个,虽然是乱枪杀的,不能算人头,但自己毫发无伤,实在是太容易了些。 “杀突厥人!”有百姓大声的叫,突厥人也没什么可怕的。 “小心箭矢!”附近的骁骑卫士卒厉声提醒。 城墙上的血战已经陷入了胶着,骁骑卫和突厥人都在不断地投入士卒,消耗在短短的城墙前。 胡雪亭只管看着那些百姓,不断地派人上去,不断地杀戮想要退缩的人,不过个把时辰,就有上千百姓战死,受伤者更是不计其数。一具具的尸体被抬下城墙,堆放在某个角落,城内哭喊声一片,有人吓得浑身发抖,晕厥过去,却有更多的百姓越来越淡定。 “一成!只有一成!我数着呢!”有百姓眼睛发光,扣除因为退缩被杀的逃兵,城头上的百姓只要战死了一成,就会被胡雪亭换了下来。 “十个当中死一个,老子怎么也不会这么倒霉!”有百姓脸色红润,从小福大命大,这么低的比例,怎么都轮不到自己的头上。 “只要胆子大,不要被后排杀了,那就毛事都没有。”有百姓大笑,不时的看周围的人,胆小就十死无生,胆子稍微大一点点,就有九成的机会活着回来,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你可千万不要退缩啊。”有人低声警告熟悉的人,平时胆小也就算了,这时候胆小,立刻就被杀了。 -- 第874页 “盯着那个人,他一定会逃跑的。”有人与身边的人耳语,眼睛却盯着前排的某人。大家都是乡亲,谁不认识谁啊,有的人看着活泼,吹牛拍胸脯,但其实遇到危险就会第一个逃走,以前是拿他没办法,现在正好杀了,换做自己回家的资格。 有人拦着从城墙上换下来休息的百姓:“大哥,危险吗?” “没事,不过如此。”从城头换下来休息的百姓傲然笑着,虽然没有杀了一个蛮夷,但是,却已经不再惊慌。 “老子下次再上去,一定能干掉一个蛮夷!”他有些后悔,要是早看穿蛮夷不过是纸老虎,现在已经砍了好几个蛮夷了。附近还没有轮到上城墙的百姓惊恐又钦佩的看着他身上的血迹。“真的一点都不危险?” 那男子看着周围的人,更加得意了,努力的染着鲜血的胸膛,大声的道:“危险自然有,可是,富贵险中求,连杀人都不敢,算什么男人啊!等老子喘口气,不用官爷下命令,老子第一个冲上城墙,砍死突厥人!” 有人受伤退下,立刻被百姓们簇拥着问:“你杀了几个?” 一个都没有,刚上去就挨了一刀,差点就嗝屁了。 “废物!”一群百姓立刻散开了,留下那个伤员目瞪口呆面红耳赤。 “我杀了两个!”有百姓傲然从城头下来,“我可以回去了!” 众人羡慕的看着他,为什么杀了两个才下来,一个就够了。 “杀一个算什么,老子是英雄好汉,就要多杀几个才下来!”那人挺胸,其实是杀慌了神,忘记要退下来了,要不是骁骑卫士卒拉他下来,他还在傻乎乎的刺杀着。 张须驼看着城头血战的百姓,长叹:“有如此勇猛的百姓,我雁门关天下无敌。”秦穷用力点头,这些百姓真的太勇猛了,超过大随绝大多数普通士卒:“虽然技巧上是欠缺了些,但是,有此勇气,稍加点拨,立刻就是一支无敌精兵。”技巧是小道,只要不怕死,那就是有号称了精锐的资格了。 “你开玩笑?”刘二怔怔的看着张须驼和秦穷,就这些百姓,也叫勇猛? 张须驼和秦穷皱眉看刘二,把这些百姓夸上天,自然是有些过了,但这些是百姓啊,男女老少一大堆,能打成这个样子,已经是非常非常非常的了不起了,有这些百姓在,雁门关坚不可破。 “你们真是孤陋寡闻,没有见过真的勇士啊。”刘二长叹,摇头不语。两人怒视刘二,那骁骑卫精锐和百姓比,有意思吗,简直是鸡蛋里挑骨头。 雁门关外,突厥可汗脸色铁青,为何骁骑卫忽然这么能打了? “昨晚果然是阴谋!”有小部落首领崇拜的看着突厥可汗,昨夜雁门关内的骚动,就是一个大大的圈套,雁门关内不但没有内讧,反而是来了援军,看,今天城墙上明显多了很多人。 “退下来吧。”有小部落首领无奈的道,负责第一批进攻的部落勇士们已经伤亡惨重和疲惫了,无力再次进攻,堵在前面,又挡住了其他生力军的进攻,必须换一支部落军队了。 号角声中,进攻的突厥人从梯子上滑落,狼狈的退向突厥营地。 “我们赢了!”“万胜!”城墙上,骁骑卫和百姓们大声的欢呼,带动城墙下的数万百姓,欢呼声震耳欲聋。无数百姓瘫倒在地,哭声一片,放松了的精神再也提不起来。 “只是第一拨,马上就要第二拨了,准备战斗!”张须驼飞快的调动兵马,修补城墙,准备箭矢滚木。百姓就是百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想要放松的百姓能够再次鼓起勇气和突厥人血战,那是难上加难了。 “嘎吱!”厚重的雁门关城门忽然慢慢的开启了。胡雪亭带着千余丹阳骑兵冷冷的站在城门后,露出了身形,缓缓的在城墙下列阵。 城墙内外,骁骑军突厥人,一齐死死的盯着她们。 “机会!杀了那些随狗!”突厥可汗大笑,随人以为可以趁机冲杀?早就防着这一手呢。他厉声下令:“阿骨朵,你带三千人杀了他们!” 阿骨朵大笑,翻身上马,带领三千人冲了上去。“儿郎们,随人没了坚固的城墙,就是一盘菜,杀光了他们!” 突厥士卒们大声的欢叫:“杀光骁骑卫!”“随人就是一盘青稞面!” 雁门关上,有百姓看着下方的丹阳骑兵,担忧的大喊:“快回来!他们人多!”才千余人,就冲向几万人的突厥队伍,送人头啊! “我们有城墙,不用和他们野战!”能够打赢突厥人,最重要的就是城墙,城墙,城墙!离开城墙就是蠢货白痴傻蛋! “突厥人弓箭厉害,不要去送死!”有坚固的城墙,突厥人的骑兵就是狗屎,就连弓箭互射也占便宜,离开安全坚固的城墙,那是要多么的愚蠢啊。 “就知道他们是白痴!”有百姓充满了鄙夷和报复感,那些丹阳骑兵就会杀百姓,根本没有上城墙和突厥人开打过,死光了也活该。 “大妹子,快回来!”有百姓看着一起训练的丹阳女兵大喊,不要盲目送死。 “大哥,快回来!”有百姓盯着那缺了一只胳膊的丹阳男子叫着,都残了,还打个毛啊,回来吃皇粮就好。 雁门关下,胡雪亭高高的举起了手臂:“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 马蹄声中,胡雪亭带兵冲锋。 -- 第875页 前方,三千突厥骑兵策马对冲。 “杀!”雁门关内,数万百姓和骁骑卫将士大吼。 “杀!”雁门关外,数万突厥人大吼。 “白痴!白痴!”秦穷盯着胡雪亭的队伍怒吼,“她们竟然拿的是刀剑!”久闻丹阳骑兵精锐,没想到竟然是白痴,一点都不懂骑兵决战的窍门就是一寸长一寸强! “完了!”程夭金喃喃的道。张须驼厉声道:“刘二,准备接应!”说什么都要把他们救回来。刘二诡异的看了张须驼一眼,道:“是!”急急的下了城墙,去组织骑兵。 张须驼叹气,知道刘二为什么眼神这么诡异。雁门关内,骁骑卫早已全员步兵,人人带伤,哪里去组织一支骑兵接应胡雪亭? “尽人事,听天命。”张须驼苦笑,怎么也没有想到胡雪亭竟然会如此愚蠢。 两支骑兵飞快的靠近,阿骨朵大笑着下令:“放箭!”那群随兵都是白痴,竟然不知道突厥人擅射。一群突厥人狂笑,有人刻意瞄准了巨大的马匹,射人先射马,射倒了马匹,骑兵立刻摔死摔残。 弓弦声中,箭如雨下。 “小心!”雁门关内,惊呼声四起,不少百姓死死的抓着城墙,努力的向前倾着身体,眼睛一眨不眨。 “哈哈哈!去死!”雁门关外,数万突厥人狂笑,正面被弓箭骑射,还是三千对一千,随人骑兵起码完蛋一半。 苍蝇一般黑压压的的箭矢,准确的射中了胡雪亭和千余骑兵。 “啊!”城头百姓们惨叫出声,不少人闭上了眼睛,不敢看胡雪亭等人变成刺猬,或坠下马,被踩成肉泥的模样。 胡雪亭和千余骑兵继续冲锋,箭矢纷纷落地,众人毫发无伤,唯有纸屑在空中像蝴蝶一般飞扬。 “我明明射中了!”突厥骑兵中不少人大声的叫,他亲眼看中箭矢射中了马脖子,为什么那批马只是扭了一些脖子而已?箭矢却掉到了地上? “那马身上是重甲?”有突厥骑兵看着胡雪亭等人的身上,以及战马上的诡异物品,羡慕妒忌恨了,随人真是有钱,战马都有盔甲。 “冲过去!”阿骨朵大喊,管它什么重甲,冲过去乱刀砍死。 两支骑兵飞快的对冲,胡雪亭高高的举起了手臂,厉声吼叫:“冲锋!” 松散的丹阳骑兵队伍猛然开始聚拢,紧密的聚集在一起。 “蠢货!他们会撞在一起的。”阿骨朵大笑,随人都是白痴,骑兵哪有靠的这么近,排得这么整齐的,自古骑兵冲锋就是散乱的冲刺,那才是兵法正道。【注1】 两支骑兵越来越近,终于激烈的撞在了一起。 “杀了他们!”阿骨朵冲在最前面,大声的吼着:“草原子民不会惧怕任何骑兵!” 剑光闪烁,阿骨朵人头飞起,鲜血飙飞,不等人头落地,胡雪亭已经杀入了突厥骑兵当中,十几个骑兵被接连斩杀。 “去死!”一个突厥骑兵举着弯刀,用力的斩向迎面而来的丹阳骑兵,那丹阳骑兵同样一剑斩了过去。突厥骑兵狞笑,那个蠢货随狗竟然只有一只手,去死吧! “当!”刀剑相交,果然像突厥骑兵所料想的,只有一只手臂的丹阳骑兵根本挡不住他的弯刀,弯刀偏移了轨迹,却依然砍中了那个独臂骑兵的身体。 “去死!”突厥骑兵狞笑着,笑容却在脸上冻结,下一瞬间,一把长刀砍中了他的脖子,冰凉的刀锋掠过的瞬间,那突厥骑兵依然在想着:“为什么?为什么随狗的骑兵能靠的这么近……” 两支骑兵的对冲迅捷无比,只是片刻间,无数的人落下马,被踩成了肉泥。 “没有!一个都没有!”雁门关内,秦穷眼珠子瞪了出来,胡雪亭的丹阳骑兵竟然没有损失。 “五百个!至少五百个!”雁门关外,突厥可汗张大了嘴,阿骨朵的人死了至少五百个,但随人毫发无伤。 “巫术,是巫术!”有突厥兵眼睛尖,清清楚楚的看到阿骨朵的骑兵刀剑砍在那些随人的身上,随人毫发无伤,唯有一片片像云彩的东西飘向了空中。 雁门关上,程夭金死死的盯着张须驼:“仪同,你让刘二去接应她们?”开什么玩笑,她们还需要接应?怪不得刘二看张须驼哪一眼有些古怪。 张须驼满脸通红,打死没想到都是骑兵,差距这么大。 “掉头!”阿骨朵的残余骑兵们大声的吼叫,脸色惨白如纸,那些该死的随人挤得密密麻麻的,轻易的就撕裂了松散的突厥骑兵队伍,完整的突厥骑兵阵型的中间竟然成了空白的一片,只有极少数侥幸活下来的突厥骑兵稀稀拉拉的惊惶的看着四周。 他们的背后,胡雪亭神色狰狞:“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千余骑兵用力的拍马,箭一般的冲向了远处看着骑兵交锋的突厥人。 “疯了,他们疯了!”数万中原百姓和突厥人一齐不敢置信的惊呼。千余人敢冲向数万人的队伍,没脑子也不带这样的。 “杀了他们!”突厥可汗神色狰狞,走了大运了,遇到一群不怕死的疯子,正好杀了他们显示武勇。 胡雪亭的骑兵瞬间杀入了突厥人的大部队中,喊杀声震天的响,不时看见人仰马翻。 雁门关内,数万百姓和骁骑卫士卒死死地盯着胡雪亭和丹阳骑兵,像一把尖刀一般穿透了突厥人大军的一角,却又猛然转向,避开厚实的突厥可汗本部,从突厥人大军的某个边缘杀了出去。 -- 第876页 “天啊!天啊!”雁门关内,百姓们只会胡乱的叫着。 “竟然这么厉害。”有百姓想到那些看似瘦弱的丹阳骑兵,心中恐惧无比。 “刚才是谁,说丹阳骑兵是孬种的?”有百姓茫然的看向周围的人,质问的语气弱的像是哀求。周围的人却死死的闭着嘴,一声不吭。 “疯子!疯子!”张须驼怒骂,以为会打了不起啊,竟然冲向对方的大军。 “这才是真正的精兵。”秦穷深深的呼吸,都是百姓组成的军队,那些只会乱□□杀的雁门关百姓和丹阳骑兵比,真的是被比到了泥土中。 “这才是真正的不要命啊。”程夭金用力合上掉在地上的下巴。 “出击!”张须驼忽然道:“全军出击!” 雁门关下,突厥大军混乱了吗?只是一点点,千余人的冲锋还不至于让整个大军混乱,胡雪亭也不是傻瓜,没有冲击厚重的突厥人本阵,只是击穿了侧翼。但是,突厥人的士气已经降到了这月余的最低点。 三千骑兵和一千骑兵正面硬杠,被击穿了;数万人的大军阵地,被击穿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降低士气的? 更重要的是,一直士气低下的骁骑卫的士气到了最高点! “把所有的百姓,全部赶出去,背城一战!”张须驼恶狠狠的道,什么都顾不得了,这么好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数千骁骑卫疯狂的集结,所有能站起来的士卒都奋力的挤向城门处。 “老子早就想痛痛快快的打一仗了!”有骁骑卫士卒怒吼,大名鼎鼎的骁骑卫竟然被突厥人压着打,像话吗? “干掉突厥人!”有骁骑卫士卒大叫,完全不在乎身上的数道伤口。 “我骁骑卫是天下精锐!怕个毛的突厥人!”有骁骑卫士卒信心百倍,骁骑卫打突厥人,从来没有输过。 刘二艰难的凑着骑兵,只凑了三四百人,见新的命令下来,干脆组织着百姓出城。 “军令如山,谁敢不从,立刻杀了!”刘二恶狠狠的道。 雁门关前。 “掉头!掉头!”胡雪亭挥舞着像把锯子的长剑,厉声大叫,已经变得鲜红的纸甲不断地滴落着红色的液体。千余骑兵掉头,对着慌乱或愤怒的追向他们的突厥人士卒冲杀了过去。刹那间,又是无数的人惨叫着坠马,成为肉泥。 “向前!向前!”胡雪亭怒吼,挥军再次冲向突厥大军。千余人再一次杀透了突厥军的侧翼。 雁门关前,惊叫声不绝于耳,谁都不信眼前看到的一幕,区区千余骑兵竟然冲杀数万突厥大军,不但活着回来了,还斩杀了数千人。 “我草原男儿,竟然输给了随狗!这是我们的耻辱,唯有鲜血才能洗刷!”雁门关前,两千余阿骨朵的残余骑兵惨烈的嚎叫,就因为他们的失误,竟然造成了己方大阵的损失,不杀了这些随人骑兵,哪里还有脸做人。 “杀了他们!”阿骨朵的残余骑兵怒吼着,疯狂的冲锋。 “靠拢!靠拢!”突厥骑兵们很机灵,胡雪亭就是依靠密集的阵型才突破了他们,他们也能组成密集阵型的! “随狗能做到,我们也能!”突厥骑兵极力的靠拢,想要学丹阳骑兵一般,密集的冲锋,不想却有数骑相撞,立刻带动了整支骑兵的混乱。 “向前!向前!”胡雪亭带领丹阳骑兵再次冲锋,只是一个照面,阿骨朵的残余骑兵中再次有数百骑坠马而亡。阿骨朵的残余骑兵还想再次掉头再战,却看见雁门关城门打开,数万百姓拿着长(枪),或紧张,或兴奋,或恐惧的出了关卡。 “列阵!”骁骑卫士卒们大声的呵斥着,数万百姓惊慌的列阵,在打骂中,终于组成了一个整齐的枪阵。 胡雪亭和千余丹阳骑兵在枪阵前慢慢的勒住马,雁门关内外两族十数万人死死的盯着胡雪亭,鲜红的血液从她的身上,滴落到战马上,又滴落到地上,将地面染成红色。 胡雪亭勒马,战马抬起前蹄人立嘶鸣。她高高的举起了手中已经断了剑尖的长剑:“所有人和突厥人决一死战!后退者杀无赦!” 突厥可汗惨白着脸,突厥大军的侧翼混乱不堪,尸体,折断的刀枪,没有骑手,到处游荡的战马,怎么看都是凄凉无比。 他的目光从一个个小部落头领的脸上掠过,人人愤怒又尴尬。死伤数千人,那不是大问题,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突厥人有几万呢,这月余血战积累的伤亡数字比此刻多了好几倍呢。但却从来没有输得如此丢人! 以马背上的民族自豪的突厥人,自称草原孤狼的突厥人,以为是雄鹰的子孙的突厥人,竟然由得一支弱小的随人千余骑兵,在数万人的大军面前,一举击破了侧翼,屠戮数千人! 这忒么得还叫马背上的民族吗,还叫草原孤狼吗,还叫雄鹰的子孙吗? 更该死的是,随人竟然出了坚固的城池,在雁门关前列阵以对,这种赤(裸)裸的挑衅,要是他能忍下来,这草原的可汗也别叫了,没有人会听他的。 “草原的子民们,我们和随人决一死战!”突厥可汗大声的吼叫,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决一死战!”数万突厥人怒吼。 “决一死战!”数万百姓凄厉的吼叫。 【作话】 PS:注1.究竟什么是骑兵最牛逼的战术,慢慢展开,可能要到和李建成开打的时候才会全部说明。近代军事历史告诉我们,那些传说中,或者小说中耳熟能详的骑兵战术全部是狗屎。 -- 第877页 第181章 向前!向前!杀可汗! 风萧萧,战马嘶鸣。十几万人在雁门关前摆开阵型,决一死战。 “大哥,你要护着我啊!”一个女子低声的对身边的男子道,这辈子鸡都没有杀过,忽然要打仗杀人,实在太可怕了。 “什么……”那个男子过了半晌,才转头对那女子道。看着那男子汗出如浆,那女子甩了一个鄙夷的白眼,淡定了:“废物!给老娘死远一点!” “大妹……大姐,你要护着我啊!”那男子看着气势高昂的女子,苦苦的哀求。 “记住!照着操练的做,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那女子懒得废话,直接后过去,嗓门太大,引得四周都有人看过来,好些人佩服的看着那个女子,深深的奇怪,为毛到了危险的时刻,有的人缩成了狗,有的人却摇身一变成了老虎。 “人要靠自己!”那女子握紧手里的枪,厉声道,恶狠狠的看着周围,“谁忒么的敢退缩,老娘就砍死他!” 张须驼不断地调遣着军队,将数万百姓组成一个个的方阵,一转头,却看见胡雪亭转身回雁门关了。你丫的竟然跑了! “她们已经累了。”程夭金不以为然,战马的冲刺路程是有限的,士卒的体力也是有限的,胡雪亭带队反复冲杀数次,马力和人力到了极点,只怕刀都拿不起来了,必须休息。 张须驼当然知道,但这个时候,胡雪亭难道不应该就是累死,也要站在这里做标杆,鼓舞士气吗?回毛个城啊! “看,她们都回城了。”数万百姓不是瞎子,同样看到胡雪亭带着丹阳骑兵下了马,牵着缰绳,慢悠悠的回雁门关。 “为什么她们能回去?”有人愤怒的道,都是人,凭什么丹阳骑兵可以回去了,而他们要在这里等死?他愤怒的挥舞着手里的枪,大声的怒吼:“凭什么当官的可以躲在后面,而我们百姓却只能在这里送死?”他看着周围的百姓,指望着众人和他一起叫嚣,然后闹大了,官兵一担心,就把他们都放回了城里。 “噗!”一支利箭射穿了他的胸膛,锋利的箭头从他的背后透了出来,慢慢的,鲜血顺着箭头渗透了出来,滴落地上。 “砍下脑袋,挂在城门上。”张须驼淡淡的道,谁敢临阵搅乱军心,杀无赦。 周围的百姓们一点都不意外。有人看着骁骑卫士卒砍下那男人的头颅,鄙夷的扯动嘴角:“我认识,那是老马,是个混混,以前经常拿刀片拍着胸脯,有种就砍我什么的,还以为多么的有种,原来是个孬种。” “危难时刻,方显英雄本色。”有人淡淡的道,谁是真正的勇者,在平时可看不出来。长得比熊都要壮实,却只有一颗懦弱的心的人,比比皆是。 “她们真是厉害啊。”有百姓根本没在意那被杀的人,看着慢悠悠进城的丹阳骑兵钦佩极了,勇猛到这个程度,才是真正的豪杰啊。 “都站直了!突厥人都是渣渣,不用怕,早杀光了突厥人,早点回家!”有百姓在人群中大吼,“老子在城头砍了好几个突厥人了,突厥人就是盘菜!” “就是啊,一千人都能砍死他们几千人了,突厥人都是废物!”有人颤抖着大叫,其实心中一点底气都没有,但叫的大声了,好像心里就有底了。 雁门关内,丹阳骑兵嗖的就瘫倒在了地上,大口的呼吸。胡雪亭大声的吆喝:“那个谁谁谁,立刻拿热水来!”关内残留的小孩和老人畏惧的看着她身上的鲜血,急急忙忙的张罗着找了些热水来,更有人看热水不够,又急忙起了炉灶,开始煮水。 一碗碗热水到了丹阳骑兵的面前,好些人甚至抬不起胳膊拿碗。“我来喂你。”有百姓好心的道。 “慢!”胡雪亭厉声喝道,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纸包,倾倒在了碗中。 “好了,喂他喝下去。”胡雪亭道。其余有力气的士卒同样从怀里取出了小纸包,有的倒在了水里,有的等不及水凉,直接倒在了嘴里。 “看着身边的人,都帮把手。”胡雪亭道,又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纸包,倒在了自己的碗里。周围的百姓们惊疑的看着他们,眼看着吃下药粉的人呼吸变得平稳,渐渐有了精神。 “是仙丹!”有百姓低声的道,丹阳骑兵这么勇猛,一定是因为吃了那些仙丹。 “怪不得啊!”有百姓用力的点头,有仙丹,自然刀枪不入了。 丹阳士卒中有人只喝了一半,就不想喝了,这药粉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周围的丹阳士卒催促着:“闭上眼睛,一扬脖子就喝下去了,有好处的,味道也不错,喝吧,一定要要喝完。” 味道好?仅仅是甜也就算了,该死的还咸!甜味和咸味混合在一起,不但没有中和,反而古怪的很。 “喝下去!”周围好几个士卒怒喝。那士卒苦着脸,终于一扬脖子,将整碗热水喝了下去。 “过一会就会好得多了。”周围的士卒放了心,舒坦的躺在地上,一点不想动。 小纸包中,不是什么神丹妙药,而是糖和盐。 胡雪亭想不出其他补充体力的办法,唯有用糖和盐补充剧烈运动后的消耗,至于有多少效果,那是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本座糖多!”胡雪亭果决无比,自产自销,成本低廉,又吃不死人的东西,说什么都要试试。实验比较数据?在没有任何仪器的古代,这种微妙的数据哪里比较的出来。 -- 第878页 “那个谁谁谁,再去拿些热水来,顺便拿吃的来。”胡雪亭催促着,来回冲杀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消耗了太多的力量,仅仅一小包糖和盐肯定不够。 “所有人再喝三包!肚子饿的再吃点东西。”大战才刚刚开始,还有无数场血战,能多恢复一点体力,就是多拥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 一个百姓送完了热水和吃食,死死的盯着某个丹阳士卒的身体。那丹阳士卒注意到了,这是一身的血,吓到了别人了,笑道:“放心,不是我的血。”那百姓惶恐的抬头看着他,道:“是,是。” 那丹阳士卒指着身上破碎的纸甲,笑着:“那突厥人真是狠啊,这一刀差点就砍断了我的肋骨,可惜,却被我一刀杀了。”到现在,肋骨还疼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裂开了。 那百姓小心的扶着丹阳士卒,道:“军爷小心,小人扶着你。”认真的扶着那丹阳士卒靠在墙壁上,又喂他吃了些东西,这才走开。 远处的拐角处,一群百姓聚在一起,低声嘀咕着,之前太远了看不清楚,还以为丹阳骑兵被突厥人刀砍箭射,却毫发无伤,是因为身上有厚重的铁甲,如今零距离接触,才发现了蹊跷。 “他们身上没有铁甲。”所有接触过丹阳骑兵的百姓一致确认。铁甲这个东西太好认,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丹阳骑兵的身上或许有贴身穿着皮甲,但是绝对没有铁甲。 “他们的身上,只有那一套怪怪的东西。”距离近了,看得很是清楚,丹阳骑兵身上的蓬松的东西很是奇怪,像鱼鳞甲一样一片片的,难道是铠甲?可为什么不是铁的。 “那是符纸!”有百姓低声道。周围的人一齐看着他,有根据吗? 那人悄悄的摊开手掌,一张破碎的纸就在他的手心:“看,这是我刚才悄悄的从他们的背上取下来的。你们说,这是不是符纸?”他借着扶丹阳士卒靠墙,从那丹阳士卒的背后扯下来的物什,分明就是一张纸。 众人仔细的看,果然是纸,拿个手指都能捅穿,穿在身上却刀枪不入,不是加了法力的符纸,还能是什么?一群百姓点头,眼神炙热,要是有了这个东西,哪里还怕突厥人啊。 “我家三子若是有了这符纸……”某个老太太喃喃的道,兵危战凶,谁不想自己的孩子能够活着回来啊。一群百姓沉默,那是军爷的东西啊。 “可以给你们。”胡雪亭的声音从拐角冒了出来,吓了他们一跳。 “官爷!”众人急忙跪下,生怕谋夺官爷的东西,立刻被砍了。 胡雪亭慢慢的道:“这些符纸可以给你们。但是……” 一群百姓惊喜的看着胡雪亭,真的可以给他们?又紧张的看着胡雪亭,生怕这个“但是”的背后,是无法答应的条件。 “要多少银子?老汉就是卖房子也给官爷。”有白发苍苍的老汉道。 “老婆子做牛做马也一定要报答官爷的恩情。”有老妇扯着幼小的孩童跪下,一边按着孩童,“快给官爷磕头!” 胡雪亭看了一眼跪下的人,道:“这些符纸,只有本星君最忠臣的信徒才有效,不信本星君的,效果就会大减,只能挡住一次必死的危机,能不能保住性命,就自求多福了。” 一群百姓很容易理解,虔诚的信徒才会受到庇护,事急抱佛脚的伪信徒,在效果上肯定要打折扣的。好几个老汉老妇用力的点头,和周围的人解释着,童男子的尿才能克妖邪,不是童男子就无效,这种有条件的护身符实在太常见了。 雁门关外,张须驼紧张的调动着军队,远处,突厥人同样在不停的整顿军马。双方参与的作战士卒都有好几万,想要摆好阵型,那是非常的耗时间的,但谁都不敢毫无准备,一窝蜂的向前冲,那简直是送人头了。 后方,忽然有了喧哗声。张须驼愤怒的扭头看过去,却看见胡雪亭带着几百老人孩子,飞快的跑向一个个百姓方阵。 “搞什么!”张须驼怒骂,虽然看双方的阵型调整,还没有到一触即发的阶段,但此刻带了一群老人孩子出来,算个毛? “难道,她要让那些人见上最后一面?”张须驼脸色大变,像是吃了狗屎,脑海中浮现了无数的打仗前见儿子妻子情人最后一面的狗血故事。 “那就罢了,要是她把那些人换下阵列,乐子就大了。”秦穷脸都白了,想到了无数更狗血更作死的戏码。比如某个公主看见老人小孩啼哭,毅然决定冲到战阵当中,把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救下战阵,带回安全的大本营。在那些戏码当中,做儿子丈夫父亲的士卒都会含泪道,为了国家,为了后方的家园,我绝对不能自私的退却,然后抱头痛哭,士气狂飙什么的。 “你说,他们会留下来吗?”秦穷都要哭了,有没有这种坦然面对死亡的英雄,他是不知道的,但眼前这群被刀枪强迫的逼上了战场的雁门关百姓,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欢欢喜喜的跟着公主回到安全的大后方。然后,面前支撑的百姓血勇之气,立马崩溃。 “胡雪亭应当不会如此不智吧。”张须驼嘴唇都青了。 一群老人小孩飞快的从方阵中穿过,将手中的物品不断地交给每一个人。 “拿着!这是星君的附身符!拿着能挡一次危险!”老人孩子们大声的叫着,拿到护身符的人或半信半疑,或欣喜若狂。不管怎么说,在开打前拿到护身符,怎么都是好事。 -- 第879页 “有救了!”不断的有百姓小心的把纸甲的碎片藏到衣襟内,挡得一次危险虽然少了些,但是总比没有好。 “杀了突厥狗!”有百姓拍着衣襟内的护身符,胆气更壮了。 “怕个毛啊!有了护身符,老子怎么会怕突厥人!”有百姓站直了身体。 “必胜!必胜!”有百姓大声的喊着。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张须驼看着手中的纸甲碎片,悄悄的靠近胡雪亭,低声道。护身符真的是个糟糕的主意,一开打,立刻就会被证明毫无效果,说不定有几千个百姓哭喊,护身符是假的,然后士气就彻底崩溃了。 “不会。”胡雪亭淡淡的道,护身符最大的效果,就是看到别人死了,而自己不死,就以为是护身符的效果,绝不会理智的想到为什么别人也有护身符,却没有保住性命。 张须驼愤怒的盯着胡雪亭,这是玩宗教玩得走火入魔了? “等打完了仗,会有很多人扑在尸体上,握着染血的护身符,愤怒的责怪本座,明明有护身符的,为什么不灵,还我儿子的命来。”胡雪亭淡淡的道。 张须驼愕然看着胡雪亭,眼中的愤怒成了深深的悲哀。 “先打赢了这一仗,其他的本座全部不在乎。”胡雪亭转身回了雁门关内。张须驼看着一群群老人小孩欢喜和感谢的跟在胡雪亭的身后回城,大战之后,有多少人会一辈子痛恨胡雪亭? 雁门关内,老人小孩们仔细的给丹阳骑兵的战马喂着精饲料,以及水。 “好马啊。”不时有人夸奖着,其实根本分不出战马的好坏。 “你的肋骨断了。大夫!”胡雪亭检查着每一个丹阳士卒,不少人身上只是淤青,却也有人运气不好,被刀剑撞断了骨头。雁门关的大夫急忙跑过来,小心的给丹阳士卒打夹板。 “小娘亲,我还能打。”某个断了骨头的丹阳士卒道。 “闭嘴,好好休息,天下贼人多得是。”胡雪亭呵斥着。 …… 雁门关外,昂长的互相调动军马之后,骁骑卫和突厥人终于都完成了准备。 “那些随狗都是蠢货,竟然和我们突厥人野战!”突厥士卒们欢笑着,谁不知道突厥人没房子没田地没银子,就是有马,随人敢拿步兵硬抗突厥骑兵,那是送菜来了。 “杀光随狗!”突厥士卒们大叫,刚才被千余骑兵搅乱大营的事情,仿佛发生在几百年前,再也不存在心中。 “要不是可汗小心,我早就带队冲过去杀光他们了。”有突厥士卒很是不满,可汗胆子真小,各个部落之中的谣传果然是真的。 “胡说,可汗是伟大雄鹰,要带我们杀入中原!”身边另一个部落的突厥士卒恶狠狠地怒骂。 某个小部落首领热切的看着突厥可汗:“让我带领本部杀掉他们!” 阿骨朵的残余骑兵恨恨的看着那请战的小部落首领,个个垂头丧气,只觉耻辱之极。 “好!”突厥可汗用力点头,随人放弃坚固的城墙,出城野战,必然是有什么圈套的,有白痴想去试探一下随人的虚实,那就太好了。 “杀啊!”那小部落首领很是勇猛,亲自带着数千骑兵冲锋。 “不要怕他们,我们是草原的勇士,杀光他们!”那小部落头领在马背上大声的叫着。 “撞过去!撞死他们!”有突厥士卒也大声的叫着。 “杀了那些蠢货!”突厥大军之中,数万突厥士卒大吼。以前突厥人和中原人开打,懦弱的中原人都是躲在马车背后,靠着(长)枪防守,眼前的这群中原人没有马车掩护,也敢挑战骑兵,那是作死中的作死! 雁门关前,张须驼厉声大喊:“举枪!” 数万百姓听着口令,颤抖的举枪,迅速,却绝对谈不上整齐如一。 “撞过去!”突厥骑兵们狞笑,枪兵破骑兵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只要被骑兵撞开了一条口子,就会是一场屠杀。 骑兵越跑越近,不少百姓手脚颤抖,更有人软在了地上。 “该死的,怎么这么恐惧啊。”有人喃喃的道,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站在城头面对突厥人艰难的爬上来,和站在空地上面对战马疾冲,差距竟然是如此的巨大! “不要怕!不要怕!”有人大声的叫着,声音却在颤抖。 “为什么战马能跑这么快?”有人不可思议的看着那飞快靠近的突厥骑兵,怎么也想不通,马儿能跑这么快吗,平时怎么不觉得。 “都闭嘴!”程夭金怒斥,“跟我喊,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附近的几个百姓畏畏缩缩的喊着,渐渐的有人呼应,稀稀落落的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像吼叫。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数万百姓怒吼,眼睛血红,好像吼的大声了,力气和勇气就回来了。 突厥骑兵越来越近,眼看只有二三十丈,双方的面孔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撞过去!”突厥骑兵们大笑着,更加疯狂的拍马,喊得大声要是就能赢,还要刀剑干什么。疾奔的骏马冲撞之下,第一排枪兵绝无幸理。 “放箭!”张须驼下令道,侧方,千余骁骑卫弓箭手等待已久。 “嗖嗖嗖!”箭矢飞舞,如此近距离下的直射,突厥骑兵一排排的被射中。 “撞过去!”突厥骑兵们大叫,弓箭的打击是在意料之中的,但已经加速的战马,瞬间就能冲过短短的距离,弓箭手根本没时间射第二次,他们就冲进了枪兵的队伍。 -- 第880页 “靠拢!靠拢!”骁骑卫士卒们大声的吼着,数万百姓向着中心不断地挤拢,胳膊贴着胳膊,长长的枪架在前方百姓的肩膀上。 突厥人惊讶的看着,倒抽了一口凉气,数万杆长枪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组成的枪林,让任何人看了心里发抖。 “掉头!掉头!”有突厥骑兵奋力勒马,该死的中原人太卑鄙了,竟然用这么卑鄙的阵法。 “撞过去!”有突厥骑兵悍不畏死,更加奋力的鞭打着马匹。 瞬息之间,突厥骑兵已经撞到了枪阵之上。 “啊!”惨叫声四起,有被刺穿的突厥骑兵,有被战马撞到压到的百姓,密集的枪阵却完好无缺。 “该死的!”远方,突厥可汗惊愕的看着突厥骑兵或被无数的长(枪)刺穿,或在密集的枪阵中挣扎砍杀,却只是多活了几秒。随人竟然又有了古怪的阵型?他想到多年之前,杨恕忽然舍弃了步兵和马车,改为骑兵对决,然后大破突厥骑兵,杀得突厥人流血漂橹。 “难道,骁骑卫又有了新的战术?”突厥可汗心中满是惊慌,无敌的骁骑卫的恐惧又浮上了心头。 “万胜!万胜!万胜!”雁门关前爆发出惊天的大吼。 “蠢货!”咄吉世大声的骂,突厥人的长处是骑射啊骑射! “大军前进,射死随狗!”突厥可汗大声的下令,事到如今,说什么只能继续打下去了。突厥军队调动,擅长射箭的突厥人出列,狞笑着拍马赶向雁门关前。 “放箭!”张须驼下令,弓箭抛射,箭矢如雨。突厥射手们愕然:“还没到位置啊!”然后脸色大变。“该死的!随狗的弓箭比我们的好!”“快撤退!”“散开!” 突厥射手勉强散开,却有数十骑被射成了刺猬。 “我草原男儿不怕死!”突厥的射手们继续前进,直到了弓箭射程之内,这才勒住了马,向骁骑卫们射箭。 “散开!”“盾牌!”骁骑卫士卒们大声的叫着,但已经迟了,挤得密密麻麻的百姓中惨叫不断,到处是中箭后的哀嚎。 “放箭!”张须驼看也不看,下令道。 …… 两个时辰之后,雁门关前的空气中,飘荡着浓浓的血腥气。 双方弓箭大战,互有损失,突厥人又派骑兵冲撞了几次,各自损失惨重。 “不过如此。”突厥可汗笑了,还以为无敌的骁骑卫又发明了什么新的战术,没想到却是个垃圾战术。听说杨恕死了,这骁骑卫中果然就没人了。 “全军突击!”突厥可汗冷冷的道,没有什么窍门,就是简简单单的全军压上,和骁骑卫的枪阵正面冲撞。 “破骁骑卫,扬我突厥神威,就在今日。”突厥可汗傲然挺胸,突厥人被随人欺负了几百年的历史将会在今天改写,而他,就是一举歼灭突厥人的大敌骁骑卫的伟大可汗,整个草原,不,整个天下都会崇拜他,讴歌他! “是英雄,还是狗熊,是被姑娘们在从草原传唱百年,还是被人吐唾沫,就看你们了。”突厥可汗看着阿骨朵的残余骑兵,决定用他们做前锋。 “是,可汗!”阿骨朵的残余骑兵们大喜,跳下了战马,单膝着地。“我们一定能够突破随狗的枪阵!否则就全部战死在阵前。” 突厥可汗一脚踢翻眼前的骑兵,怒喝道:“蠢货!草原的雄鹰的鲜血,怎么可以白白的流淌?”阿骨朵的残余骑兵们惊愕的看着突厥可汗,什么意思? “来人,拿盾牌来。”突厥可汗招手,有人急忙拿过来了盾牌。 “把这盾牌挡在身体前,只要挡住了枪林,随狗根本不是我们的勇士的对手!”突厥可汗厉声道,举着手里的盾牌。那只是一面临时制作的,几块厚木板拼凑而成的盾牌,挡箭矢都未必有效,挡枪林那是肯定没有任何作用的。但那些阿骨朵的残余骑兵们泪流满面,为了他们这些失败者,伟大的可汗竟然花了心思,想要保住他们的性命。 “是,伟大的可汗,我们一定冲破枪阵。”阿骨朵的残余骑兵们拔刀怒吼,若是能够活下来,就加入突厥可汗的部落,为伟大的可汗效力。 “前进!”张须驼下着命令,数个方阵慢慢的向前,逼近突厥人。 阿骨朵的残余骑兵出阵,用力的拍打战马,疯狂的向方阵冲去。 “全军突击!”突厥可汗大声的下令。数万突厥士卒跟在阿骨朵的残余骑兵之后,疯狂的向着雁门关前冲锋。 “放箭!”“顶住!”“靠拢!”各个方阵中,军令飞快的传递着。 很快,战场上又是凄厉的惨叫声。 某个方阵前,至少有数千突厥骑兵向着百姓们猛冲。百姓们人人脸色大变,看刚才被突厥骑兵冲击的方阵就知道,哪一次都可以杀光了突厥骑兵,但是,这都是拿人命换来的,这个方阵中的百姓未必能有一半人活下来。 突厥人的战马不断地冲撞着方阵,惨叫声,哭泣声,哀嚎声,各种声音汇聚。方阵终于破开了一个角,越来越多的突厥骑兵冲杀进了方阵。 一个突厥骑兵避开枪阵,纵马撞在一个男子的身上,随手又是一刀,砍中了另一个男子。他狞笑着,看着抱着伤口,在地上打滚的百姓:“随狗!” “噗!”一杆枪刺在那突厥骑兵的背部,却只划开了一条口子,却是那刺他的女子力气不够。 -- 第881页 “懦弱的随狗!”那突厥骑兵大笑,转身向她砍去。 “噗!”一个老人持枪刺进了那突厥骑兵的身体。 “噗!”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持枪刺中了那突厥骑兵。 “噗!”那个力气弱小的女子一边大声的哭泣着,一边不断地刺杀着已经断气的突厥骑兵。 不远处,一个拿着折断的枪杆的男子,恶狠狠的盯着在方阵中四处冲杀的突厥骑兵,猛然冲过去,扑上了马背,抱着他摔到了地上。 “快闪开!”附近的百姓大叫,翻滚的两人实在太难以掌握了,不敢轻易的下手。 “别管我,杀了他!别管我!”那男子愤怒的叫。几把枪奋力刺下,将那男子和突厥骑兵一起钉在了地上。 “好,好!哈哈哈……”那男子大声的笑,直到毫无声息。 “杀!”某个少女奋力的刺杀,身上血迹斑斑,手掌早已被粗糙的木枪磨破了皮,枪杆上红红的一片,却依然跟着众人,努力的拦截冲入方阵的突厥骑兵。一只手忽然扯住了她的肩膀。 “杀!”那少女奋力转身。 “是我!”映入少女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阿波!”那少女惊讶的看着少男。 “挡不住了。”那少男看着远处,又有新的突厥骑兵队伍正在向这里冲锋,已经凌乱的方阵肯定经不起再一次的冲击了,这里的人多半要全军覆没。 “我们快逃。”少男低声道,乘没人注意,赶紧逃跑,只要回到城墙之内,立刻就安全了。 “你!”少女不可思议的看着少男,这就是她仰慕的人? “快逃!”少男小心的看着四周,没人注意他们。 “噗!”一杆枪刺入了少男的背后,他惊愕的转身,却看到拿着枪的是那少女。 “张婶死在我的面前……李叔也死了……二娃被砍掉了半个脑袋……大妞为了救我,被马踩死了……你叫我逃?”那少女泪流满面,厉声道:“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枪杆拔了出来,又是一枪刺入少男的身体。 “杀!”突厥骑兵厉声吼叫。 “杀!”中原百姓凄厉的哭喊。 突厥可汗盯着战局,嘴角露出了胜利者的狞笑。 “随人终于要崩溃了!” 同一时间,张须驼面沉如水,在突厥人毫不犹豫毫不停止的激烈冲撞之下,百姓伤亡惨重,方阵终于到了承受的极点,下一刻,就是彻底的崩溃。 被胡雪亭拿着刀逼出来的血性,并不能无休止的永远血性下去,在大量的伤亡之下,没有见过惨烈的战争的百姓,早已落到了崩溃的边缘,只要有人放下武器逃跑,整个方阵,不,整个战线就会彻底的崩溃,再也无力回天。 “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张须驼看着奋力死战,却节节后退,不断地被突厥骑兵冲破防线的百姓们,唯有哀伤。这些在此刻勇敢的厮杀的百姓,在崩溃逃跑之后,就会被突厥人肆意的屠戮,一个突厥人逼着一百个中原人挖坑活埋的事情,一点都不稀奇。 “刘二,你带骑兵准备。”张须驼厉声道,最后的时刻到了。刘二点头,一身血污的从前线撤下来,组织骑兵。 “呜~”号角声中,胡雪亭带人再次冲了出来,身上是崭新的纸甲,背后,是绑的紧紧的一杆高高的,黑底白字的大旗:“胡”。 突厥可汗冷笑,就知道你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双方都打到了筋疲力尽的最后时刻,不把后备的精锐军队拿出来,或改变局面,或一举击杀对方的主将,还等什么时候? “咄吉世,带你的人冲上去!”突厥可汗下令道。咄吉世点头,带着他的三千骑兵冲了上去。只要缠住了胡雪亭的队伍,不让她完成突破,等到中原人的士气崩溃,这场大战的结果就再也无法改变,不算胡雪亭打得再好,也只是突厥人追杀的兔子而已。 “可汗,小心咄吉世……”突厥可汗的心腹低声道。咄吉世有野心,想取代突厥可汗,这是白痴都能看出来的,派他去拦截胡雪亭,指不定会放水,任由胡雪亭杀向突厥可汗。 “若不是我防着咄吉世,这随人早就被我击溃了。”突厥可汗冷笑,骁骑卫已经没有任何的预备队,突厥人中却有将近一万余的预备队,其中除了咄吉世的三千人,还有突厥可汗的嫡系近万人。 要是突厥可汗把这支部队派上去,骁骑卫早已崩溃了,哪里能坚持到现在。 突厥可汗微笑:“我的大军绝对不会动。”为了防备咄吉世背叛,不论前面的战局多么的紧急,突厥可汗的部落军队坚决的留在了后方,任由前线厮杀,哪怕是只要多派出一支骑兵,就能轻易击溃随人,突厥可汗都从来没有想过要调动军队。 “咄吉世若是刚放水,我的大军立刻杀了叛徒!”突厥可汗冷冷的笑,不怕咄吉世叛变,就怕他不叛变。一群心腹佩服的看着突厥可汗,果然是草原上最聪明的人。 “呜呜呜~”苍凉的号角声忽然从突厥大军的背后传了过来。 “可汗,后面有随人!”有突厥人惊慌的报告,一队骑兵正在冲锋。“大约有四千人。” 四千余骁骑卫高高的竖立着“杨”字的旗帜,飞快的向这里疾冲。 “有援军!我们的援军到了!”雁门关前,百姓们大声的欢呼。“是杨柱国!” -- 第882页 “才四千人,没什么了不起!”突厥可汗狞笑,随人就是蠢货,真以为他不知道骁骑卫有一队游骑在外头,会毫无防备。 “你,带五千人去干掉他们。”突厥可汗点了一个猛将出马。 “这就是随人的底牌啊。”突厥可汗终于放心了,在最艰难的时候,或者在眼看胜利,最麻痹大意的时候,一支劲旅杀出来,刺王杀驾,然后改变战局,这种套路太落伍了。 “吹响号角!”突厥可汗笑了。突厥人的号角声中,更远处有号角回应。 “以为只有卑鄙的随人会留下好几路伏兵吗?”突厥可汗同样留下了伏兵,他招回了围攻定襄郡的两万突厥骑兵,此刻万无一失,就不信随人还有更多的伏兵。 突厥可汗望着依稀可以看见旗帜的两万突厥援军,又转头望向雁门关,一万分的确定骁骑卫的战局很快就会崩溃。 “我将统一天下。”突厥可汗看着太阳,感受着阳光,心中热血澎湃,五胡乱华的盛举再次出现,他将名留青史。 “吃光所有的中原人。”突厥可汗微笑,绝不留下一个。 雁门关前,胡雪亭猛然大叫:“跟随我的旗帜前进,杀突厥可汗!” 千余丹阳骑兵怒吼:“杀可汗!”整齐的声音传出老远。 一个男子一枪刺入了一匹突厥骑兵的战马,厉声道:“杀可汗!” 一个女子高高的举起枪杆,挡住砍下的弯刀,却被冲击力撞得在地上翻滚,脸上身上都是伤口,哭道:“杀可汗!” 一个老人断了手臂,背上鲜血直流,在地上艰难的爬着,嘶哑的叫:“杀可汗!” 一个少年被突厥骑兵追的到处乱逃,连滚带爬,猛然转身,手持长(枪)对准了越来越近的突厥骑兵,吼道:“杀可汗!” 无数的百姓怒吼:“杀可汗!” 无数的百姓惨嚎:“杀可汗!” 无数的百姓呻(吟):“杀可汗!” 胡雪亭带着丹阳铁骑瞬间破入了咄吉世的骑兵当中,突厥骑兵纷纷坠马! “掉头!追上去,拦住她!”咄吉世嘶吼,极力调转马头,真的不是放水!脑子有病才在这个时候放水!若是可汗被杀,大局崩溃,对他没有任何的好处! “杀了她!”突厥可汗冷笑。数千箭矢向胡雪亭激射,更有骑兵开始加速,迎向胡雪亭,而突厥可汗却开始向两万突厥援兵的方向撤退。 “快马加鞭!要是在汇合之前死了,那就真的是狗血了。”突厥可汗没有想过给胡雪亭一点点机会。 数万雁门关百姓,数万突厥人,不约而同的放松了战斗,悄悄远望。 胡雪亭高高的黑色旗帜飞快的向突厥可汗靠近,而代表突厥可汗的王旗却在飞快的向两万突厥援军靠近。 谁都相信,只要胡雪亭追上了突厥可汗,那突厥可汗就是死,而反过来,突厥可汗和两万突厥援军汇合,胡雪亭就是长了十八条手臂,也绝对伤不了突厥可汗分毫。 “杀可汗!”数万百姓奋力嘶吼。 “快跑!”数万突厥人奋力嘶吼。 如雨点一般的箭矢激射胡雪亭和丹阳骑兵,却没能拦住她们分毫! “保护可汗!”三千余突厥可汗的嫡系军队冲上。 胡雪亭当先率队冲入:“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剑光血光之中,突厥骑手纷纷坠地。 “快啊!”雁门关前数万人齐声大吼,不论是为了胡雪亭助威,还是为了突厥可汗焦虑。 胡雪亭的黑色旗帜不断地和突厥可汗的旗帜接近,数万人死死的盯着两面旗帜,忘记了战斗,忘记了厮杀,忘记了一切,只是恶狠狠的看着两面旗帜。 “快啊,再快一点!”“你倒是再快一点!”无数的人狂吼。 突厥可汗的大旗终于和两万突厥骑兵援军相遇。 “哈哈哈哈!”突厥可汗大笑。身边,是两万骑兵狞笑着向胡雪亭冲锋。 “唉!”数万百姓长叹,差了一点点。 “哈哈哈!”数万突厥士卒大笑,赢了一点点。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胡雪亭继续怒吼。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丹阳骑兵继续怒吼。 “杀可汗!”胡雪亭大叫。 “杀可汗!”丹阳骑兵大叫。 “杀可汗!”四千骁骑卫援军怒吼。 数万百姓看看左右,奋力嘶吼:“杀可汗!” 胡雪亭还没有退缩,丹阳铁骑还没有退缩,还有机会! 黑色的旗帜笔直的冲进了突厥大军的队伍当中,鲜血飙飞,人头飞起,战马嘶吼,惨叫连连。 “废物!”突厥可汗恶狠狠地看着手下们,就是两万只猪,都不是一个人杀得完的。 “剑气!”胡雪亭怒吼。该死的,又没成功! “杀可汗!”胡雪亭大吼。几十个突厥最勇猛的战士冲了上来,却被胡雪亭尽数斩杀。数把刀剑竟然斩破了被血水汗水湿透的纸甲,砍在了胡雪亭的身上,带起数道血水。 “杀可汗!”胡雪亭大吼,突厥可汗近在眼前。 “噗!”剑光之中,突厥可汗被砍成两截。 胡雪亭长剑回转,突厥可汗的王旗折断。 “突厥可汗死了!”数万中原百姓怒吼。 “杀光突厥人!” -- 第883页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 突厥残兵和中原百姓再一次疯狂的厮杀在一起,战局毫无疑问的更加的血腥,斗志崩溃的突厥士卒被骁骑卫和百姓肆意的屠戮着。 此战,突厥大军十万人全军覆没,雁门关将士和百姓战死者过四万。 第182章 抱歉!我是狗官 几十个人慢慢的走向雁门关,走在前面的都是突厥人,身上未必都有血污,但逃命之中,难免会有跌打滚爬,以及动作幅度大了些,这衣服就有些凌乱不堪了。 “走快点!”队伍中唯一的一个中原人厉声呵斥,一脚踢在某个突厥人的身上,那突厥人踉跄的走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那中原人的年纪都有四五十了,又长得瘦了些,而几十个突厥人都是二三十的年轻人,怎么看都比那中原人强壮,但那几十个突厥人没有一个敢于反抗,只是苍白着脸,惶恐的看着那中原老汉,又看看远方的雁门关,心里只有苟且的侥幸。 “你留着这些人干什么?不如杀了。”远处,有几个中原人走近。那些突厥人听不懂中原人说些什么,但看着那几个中原人身上的血迹,以及手中的突厥人头颅,秒懂了他们在说什么。 “不要杀我!”某个突厥人哭泣着,可怜巴巴的看向押解他们的中原老汉。其余突厥人只是更加的惊恐,茫然的前进着,不知道前方是死是活,甚至不关心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那中原老汉回应着相遇的中原人:“杀个毛啊,多累啊。交给官爷,说不定还能得个赏钱。”他只有一杆木枪,杀几十人还不得累死,交给官爷杀好了。 那几个中原人也不在意,随意的看了一眼那几十个突厥人。中原人少,突厥人多;中原人只有木(枪),对付人多不太灵活?这些算个毛事!几个中原人从来没有想过会打不过几十个突厥人,几十个突厥人从来没有想过还能反抗。 战争打到了这个地步,老天爷给所有人都降下了BUFF,突厥人的是士气攻击力防御力智力体力敏捷全部-100,而中原人是反之,全部+100。 远方,马蹄声响,有一队骁骑卫的骑兵经过。几个中原百姓急忙把突厥人赶到啦路边,热切的向着骁骑卫骑兵招手。骁骑卫士卒们同样挥手,却毫不停留,去了另一个方向。 几个中原百姓热切的看着骑兵们远去,知道那是远道赶来支援的杨柱国的军队。 “他们是去了定襄郡。”都是边关人,只要看方向,就知道个大概,听说定襄郡也被围困了好久了,只怕也是损失惨重。 “有杨柱国在,怕什么突厥人。”有中原人大笑着,十万突厥人在杨柱国的攻击下,立刻土崩瓦解了。 “这才是骁骑卫啊。”有中原人忍不住叹息,和杨柱国比,张仪同就是差了些。 “杀光了那些突厥人,这天下就太平了。”有个中原人大声的道。 “是,一定要杀光了突厥人!”又是一个中原人说道,隔三差五就来中原闹腾的突厥蛮夷,必须全部杀光了,否则哪里有太平日子过。 “一群蛮夷,我一个人能够杀几百个。”中原老汉轻蔑的看着那些几十个脸色惨白的突厥人,鄙视到了骨头里。 …… 一匹突厥人的战马孤零零的站着,偶尔低头吃几口牧草,更多的时候就茫然的站着不动,缰绳随着它的动作,在空中晃荡着。 “乖,不要动。”几个中原少年人慢慢的靠近,终于没有惊动战马,顺利的抓住了缰绳,战马乖乖的跟着牵引,迈步走动。 “一匹都不要拉下。”某个少年道,努力的向四下张望,很是失望,大队的骁骑卫忙着杀戮重伤的突厥人,救助中原人,同时也缴获了大量的突厥人的战马刀枪,留给他们几个少年人能够发财的机会非常的渺茫。 “我们去更远的地方。”少年们道,看着别人大量的缴获,他们却只捡了一些破烂弯刀,心里极其的失落。 “二毛上缴了十几把弯刀,还有三匹马!”某个少年用力的吐口水,明明他们几个杀得突厥人更多,偏偏就是没有任何缴获可以上缴。 “再去前面,一定不能被二毛比下去了。”某个少年道,战场的面积这么大,总有一些突厥人的尸体在远处的。 “要是遇到一些突厥残兵,我们就发达了!”又是一个少年眼睛发光。 “对!对!”少年们大笑。 …… 某个角落,有人失魂落魄的走着,不时的在翻看着地上的尸体。 “不是,不是……”她低声道,又是欣慰,又是失落。 “狗子!你是狗子!”她忽然在前方的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狗子!狗子!看到我家老田了吗?”她疯狂的冲向了某个男子。那男子看着她,愣了半天,只能道:“田叔本来和我在一起的,后来打起来,就分开了,我最后看到他,是在……”那男子看着周围,终于指着一个方向,“……是在那里。” 那女子跌跌撞撞的走向那个方向,疯狂的翻着尸体,心里不停的期盼着,老田会从远方出现,咧着嘴笑什么的。忽然,她停止了翻找,凝视着一具尸体。 “老田……”她轻轻的道,又嘶声裂肺的哭喊:“老田!” …… 雁门关内。 “星君,我们不去追击残余突厥人了?”有丹阳骑兵惊讶的问道。十万突厥人全军覆没,那只是个术语,不代表突厥人全部变成了尸体或俘虏,总有些突厥骑兵逃的快,或者有那么几百突厥骑兵在后方押运粮草的。 -- 第884页 “杨轩感已经追下去了。”胡雪亭道,定襄郡只怕也有些突厥人在,杨轩感必须继续向定襄郡杀去。 “战利品……”有丹阳骑兵低声问道,十万突厥人的马匹粮草就是个不小的数目。 “这用不着我们出手,雁门关的守军会搞定的,我们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胡雪亭道,丹阳骑兵个个疲惫不堪,必须调养。 看着丹阳骑兵睡下,她带了几人去找张须驼,有重大的事情需要和他沟通。 “看,是胡侍郎!”雁门关中,有百姓远远的指着胡雪亭,大声的叫着。 胡雪亭一听,就知道那是骁骑卫士卒的家眷。知道她是胡侍郎的,只能是骁骑卫的自己人了。一群雁门关百姓只怕到现在还不知道她是谁,当然,他们也不关心她是谁。 “为什么,你要让百姓出城决战!”一群骁骑卫士卒的家眷围住了胡雪亭,某个少年厉声问道。 “守城方比进攻方有优势,这是白痴都知道的!” “我雁门关守城打得不错,谁都看见了!” “为什么要用这么惨烈的方式决战,慢慢在城墙上消耗突厥人,不好吗?” “明明有数万援兵,为什么一定要出城决战,为什么不等援兵到来?” “在你的眼中,百姓还是人吗?” “百姓不是数字!他们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 作为骁骑卫二代,少年们从小耳濡目睹,对军事多少有些了解,雁门关打成这副模样,他们是万分的不满的。在战斗进行的时候,少年们知道军令如山,知道不能和长官的命令对抗,但既然战争结束了,这心中的不满和怨气,就终于爆发了出来。 胡雪亭看着一张张义愤填膺的稚气面孔,只觉她真是老了。“因为,华夏需要的是人,不是猪。”想要站起来做人,就必须正面硬杠强敌,任何耍花招都没用。她扫了一眼少年们,虽然解释的模糊,但这已经是看在骁骑卫家人的份上了,否则都不带解释的。 一群少年愕然。 远处,有不少百姓见了这里,尖叫着:“官爷!官爷在那里!”越来越多的百姓向这里走了过来,神情悲愤。 几个少年一看,脸色就变了,低声对胡雪亭道:“不好!快走!” 胡雪亭笑了:“你们快走!”推开少年们,大步走向了那群百姓。 “为什么!不是有了星君的护身符吗?为什么还是死了!”几十个老人泪流满面,围着胡雪亭怒吼,他们的手中的纸甲碎片,或者一角带血,或者干干净净,折叠得整整齐齐。 “还我儿子的命来!”一个老人吼着,然后晕倒在了地上,周围的人极力的拉着他,不忘记继续怒吼。 “官兵打死人了!”“官老爷不讲信用了!”“官老爷欺骗百姓!” 若不是胡雪亭的周围有几个丹阳士卒,他们就要冲上去殴打胡雪亭了。 张须驼远远的看见了,急忙走过去,心里很是无奈,胡雪亭乱发护身符,有没有给百姓增加勇气,幸免于难,那是毫无证据的事情,而带了护身符却死了,这却是铁一般的事实。发放护身符的那一刻起,眼前的这一幕就是必然会发生的。张须驼微微叹气,胡雪亭终究稚嫩了,以为百姓会理解她的苦心,以为百姓会哭喊着说,“星君是好意”,“星君尽力了”,“生死有命”什么的,或者那些带了护身符,却没有死的百姓会站出来说,“我带了星君的护身符就有效”,“你儿子死了,那是天意”,“星君早说了,心诚则灵,你儿子心不诚”,“只能挡一次啊,又没说永远没事,打了这么久,几百次危险都有了”,那么,胡雪亭注定要失望极了。因为,那些死了亲人的百姓丝毫没有体谅胡雪亭的意思,那些活着的百姓也丝毫没有站在胡雪亭一边,为她出头,为她撑腰的意思。相反,那些活下来的百姓,只会坚定地站在了死难家属的一边。 “就是嘛,一点都不灵!”“骗人!”“官爷就能骗人吗,赔钱!”“看他们真可怜啊,官爷必须承担责任!”越来越多的活下来的百姓围了过来,很快就人数过千。 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看看周围,大声的叫:“要她赔银子!” “对!赔银子!”人死了,只要要赔银子。 胡雪亭笑了。 张仪同竭力的想要挤进人群,却没有百姓肯让开,别以为是官老爷了不起,现在大家都不怕你。张仪同只能在人群外跳脚:“乡亲们,不能怪她,和她无关!” 千余百姓愤怒的吼着,胆气越来越壮,挤开了护着胡雪亭的士卒,几乎和胡雪亭脸贴脸。 “你要给个说法!”百姓们怒吼着,官老爷也不能忽悠人送死!雁门关地区的数万百姓死了大半,十成中去了七成,不知道多少人家灭门,都是怪胡雪亭的护身符! 胡雪亭看着周围的百姓,神情平静。 张仪同隔着人群,和胡雪亭目光相遇,急忙狂打眼色,到了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当然是低调处理了! 这些百姓都是老实人,分不清是非,只是因为一时的激动,冷静下来,自然就能知道世上从来没有刀枪不入的护身符的,何况胡雪亭早说了N个前提条件,哪里能怪胡雪亭呢?不收钱的护身符也就这样了,那些收钱治病的香灰,神药,不灵光的时候,也没看见有人去砸了对方的家对不对?百姓还是讲理的,此刻低调一些,退一步,自然海阔天空。 -- 第885页 张仪同甚至替胡雪亭想好了台词。“嘤嘤嘤,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为了他们好,嘤嘤嘤。”只要胡雪亭哭得梨花带雨,那些百姓自然会同声一哭,然后一哭泯恩仇了。要是胡雪亭更无耻一些,大可以再哭喊几声,“以后,你就是我的娘亲,我的老爹,我的兄弟姐妹了,我会照顾你们一辈子的,嘤嘤嘤!”保证圆满解决。 当然,要是胡雪亭肯跪下来,磕几个头,那就完美了。 然后,当然是大肆宣传胡雪亭奉养孤苦老人孤苦孩子几十年,每年给两袋大米两桶油五十文铜板了。 这么复杂的含义,就在简单的眼色当中,胡雪亭能看懂吗?张仪同并不担心,以胡雪亭的无耻,怎么会想不到这些呢。果然,胡雪亭对着他微微的点头。张须驼松了口气,心里又有些伤感,不知不觉,顶天立地的张须陀张仪同,竟然和李浑胡雪亭成了一丘之貉,斯文败类了。 喧闹喝骂的人群中,胡雪亭高高的举起了手臂。这是要说话了?四周的百姓都是讲理的,好几个人安慰着周围的人。“都别说话了,先听官老爷说。”“官老爷要说话了,静一静。” 四周渐渐安静,千余人盯着胡雪亭,要是不给个公道,今日绝不放过这个狗官。 围攻官老爷会不会有事? 以前肯定是有事,灭门的知府,破家的县令,谁敢围着官老爷讨说法?敢于滚钉板告御状的,已经是了不起的人物了,绝大多数时候,百姓被官府欺负了,别说只是这分不清真假的,却没有收一个铜板的护身符,就是前脚答应免税,后脚就要补税罚款的事情,百姓们敢怎么样?还不是哀嚎几声,任由衙役牵走家中的牛吗? 但现在不同了,人人的手里都沾着突厥人的血,谁还怕官老爷啊!他们可是杀了突厥人的英雄豪杰,官府没有发个大红花,敲锣打鼓的让他们游街,那已经是理屈了,难道还敢和他们叫板不成?敢对抗突厥英雄动手,就不怕千夫所指? 官老爷一定,必须,只能,唯一的办法,就是老老实实的认错,磕头,赔钱,赔命! “要她赔钱!”“没钱就赔命!”有人抓紧机会,最后大吼了几声,千万不要被口头道歉,或者跪下磕头什么的忽悠过去,官老爷一定有银子,就算没银子,起码要免了他们一辈子,不,祖孙三代,不,世世代代的赋税! 几个死了亲人哭诉的人中,有人愕然,他们只是想要一个说法,有人眼睛发亮,儿子,老子,丈夫,妻子,死了又算什么?有钱有地位,想要什么有什么! “赔钱!赔命!”他们愤怒又兴奋的喊。 胡雪亭的目光从千余人的身上扫过,开口道:“怎么?想围攻本座?想造反啊?本座数到3,全部跪下,否则就是造反!” 张须驼眼珠子瞪了出来! 千余百姓愕然的看着胡雪亭,真心怀疑是不是听错了,胡雪亭竟然敢如此对待抗突厥英雄? 这蛮不讲理的态度,立刻激怒了百姓,好些人怒吼:“官府不讲理!”有明白人大喊:“别怕!官府不敢动手的!我们是抗突厥英雄!”“她只是虚张声势,不敢拿我们怎么样的!” 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互相看了一眼,大喊:“我们也有刀!”“和她干!”“杀了她!”“官逼民反!”造反?怎么可能!但是,不展示他们的勇猛,不把事情闹大,怎么可能得到好处?金钱,地位,权力,不闹大了,怎么会有? “老子要是不闹大,这杀了突厥人的功劳,不就被你吞了?”某个男子低声道,周围的人听了,心中火热,重重的点头,必须闹大了,朝廷自然会乖乖服软。 胡雪亭身边的几个丹阳骑兵抽刀,明晃晃的刀剑恶狠狠的对着百姓。有丹阳骑兵吹响哨子,远处立刻有哨声,脚步声,马蹄声传来。 千余百姓惊讶的看着周围,丹阳铁骑们拼命的鞭马赶到,骁骑卫士卒也在飞快的靠近,有士卒弯弓搭箭,瞄准了千余百姓。 “不会真的杀我们吧?”有百姓低声道,脸色惨白,这辈子没有被官兵这么包围过。 “1……”胡雪亭淡淡的道。 一群百姓惊恐不安。 “别怕,他们绝对不敢动手的。”有人傲然道,都是抗突厥百姓,都是英雄,从来没有听说过官兵敢杀抵抗外族的英雄的,相反,只有官兵屈服民愤,不得不答应百姓条件的例子。 “我们是豪杰,我们能够对抗突厥人,朝廷必须给我们奖励,她怎么敢杀我们?没有我们,谁去杀突厥人?”某个膀大腰圆的大汉道,他们有利用价值,怎么会被杀呢,顶多就是骂一段,打一顿都不至于。 “噗”那个膀大腰圆的大汉人头落地。 一群百姓眼珠子都凸了出来,怎么能真的杀人? “抱歉,我是狗官!”胡雪亭笑了。 一群百姓怒视,狗官,你才数到一!怎么就杀人了? “2……”胡雪亭平静的道。 有些人愤怒的吼叫:“狗官不把我们当人看!官逼民反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噗!”剑光一闪,那人被砍死。 有几人怒吼着,拿着手中的木(枪)想要刺杀胡雪亭,剑光一卷,那几人被砍成了两截。 “3!”胡雪亭平静的道。 胡雪亭身前千余人飞快的跪下,因为杀了突厥人产生的自己了不起,自己不可一世,自己可以单挑全世界,骁骑卫,丹阳铁骑,张须驼,胡雪亭,杨恕,不过如此,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以杀官造反,称霸世界的心思,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胡雪亭,对官府的无穷无尽的恐怖。 -- 第886页 “别以为你们这里人多,放在本座面前,你们只是一小撮爬虫!”胡雪亭厉声道。 “你们勇敢,你们杀突厥人,你们是豪杰,没错。可是,本座为什么要用不听话的勇士?” 一群百姓噤若寒蝉。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部抓起来,扔到大牢!”她指着人群中的刺头,立刻有丹阳骑兵上前,把一群刺头像捉小鸡一样拎了出来。 “不要抓我,抓错了,我对朝廷忠心耿耿!”被抓的百姓扔下手中的木(枪),凄厉的哭喊,打滚,却被毫不留情的拖走。 跪在地上的百姓大气都不敢喘,只觉民心似铁,官法如炉。 “官爷,我儿子死了!”某个老妇凄厉的哭喊,“拿了你的护身符,却死了!” “那又怎么样?是我杀的吗?再敢逼逼,抓你去坐牢!”胡雪亭厉声呵斥。张须驼闭上眼睛,只觉世界黑暗无比。 “官爷,人家信了你,死了儿子,你自然是要担责任的,不如给些银子安抚吧,也让她老有所依。”某个老汉抬头道,不管怎么说,人家的儿子死了,胡雪亭就要承担责任,谁让人家比较惨呢?死了人啊!胡雪亭站着,官府还在,自然要承担一切责任。 “来人,把他抓起来!押进大牢!”胡雪亭道,本座说了谁敢逼逼就抓人,当本座不存在吗?几个丹阳骑兵狞笑着,从人群中拖出了那个老汉。 “放开我!放开我!”那老汉死命的叫,“官爷,小人错了,小人给你磕头,放过小人吧!”凄厉的惨叫声中,那老汉被拖向了远处。 地上跪着的千余百姓惊恐的看着胡雪亭,官老爷就是官老爷啊。 “他大婶啊,我们回去吧。”有人低声的劝着哭喊的妇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打仗自然是要死人的,能怪谁? “是啊,官老爷说过的,只能挡一次,不能保证没事的,怪不得官老爷的。”又是一人急忙的劝着,而方才,就是他大声的鼓励着众人找官老爷要说法。 其余百姓看看周围,丹阳铁骑都到了,冷冷的看着他们,手里的刀剑残破不堪,却杀气更盛。 “官老爷说得对,我们回去吧。”百姓们挤出温和的笑容,互相搀扶着,慢慢的散去。 张须驼死死的看着胡雪亭,明明演一场戏就能达到的军民鱼水情,官民互帮互助,互舔伤口,一起对抗强敌的和谐美好高大上局面,为什么要选择走腐败贪官酷吏的道路? “你知道这么做,会是什么后果?”张须驼压低声音问道。 胡雪亭转头看着张须驼,惊讶的问道:“会有什么后果?”张须驼怒了,厉声道:“官逼民反!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的心中没有百姓,百姓的心中就没有你!他们和你一起并肩杀敌,你一转身就屠杀他们,你还有良心吗?” 胡雪亭看着张须驼,长长的叹息:“省省力气吧,已经不需要演戏了。”张须驼愕然。 “你比想象的还要笨。”胡雪亭捂额。匆匆赶到的刘二马四用力点头,他们都看出来了,张须驼还没有看出来。 “惯性,真的是惯性。”张须驼愕然,看了看四周,终于长叹。 呵斥胡雪亭杀戮一同战斗的百姓?别逗了! 是非黑白清楚的很,没花钱拿到的护身符,就算根据消费者保障条例,都没有办法追究胡雪亭的责任,一群百姓围着胡雪亭,无非是两点。 第一点,以为悲惨就是道理,泪水就是道理,人多了就是道理,弱者就是道理,死了人就是道理,占有这么多的道理,官府就该顺着他们的道理,赔钱赔地赔赋税赔房子,人死了很悲哀,金钱不能代替失去的亲人,更不能抹平心中的悲痛,但有钱起码能够过得更好; 第二点,百姓们膨胀了。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不管谁当皇帝,不管谁提倡什么主意,拳头大就是道理,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能够打赢了突厥人的百姓,自然有足够硬的拳头,争取更多的利益。 而这两点,无论哪一点,放在一年前,张须驼,甚至是胡雪亭,都必须满足百姓们。 因为,一年前,张须驼,胡雪亭,只是偌大的朝廷中的一份子,受到无数的节制。政绩,民意,名誉,这是所有官员最基本的堂堂正正的考核。闹出了群体事件,或者说,被一群披着抗突厥英雄的光彩衣服的百姓指责,大随朝的任何一个官员都只能妥协,只盼将事情扼杀在小范围之内,瞒上不瞒下。若是传到了外头,被吏部,礼部,御史台,政敌,盯着这件事情大做文章,结果不堪设想。 胡乱传播护身符,导致百姓死亡,天下读书人都会死死的盯着,绝不放松,否则如何以儒教传天下?就算是上头有大佬保着,没有被贬谪到琼州种荔枝,至少也要脱了官袍,回家赋闲一年半载,然后才有机会去某个小县做九品官。 至于像如今这般杀百姓,强势不讲理的镇压?开玩笑!雪花般的弹劾会淹没整个朝廷,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张须驼和胡雪亭有大破突厥大军的功劳,瑕不掩瑜?这种幼稚园中说的笑话,千万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历史上打赢了仗,因为杀了百姓一头牛,结果被罢官的大将要多少有多少? 为何?百姓重于天!敢杀百姓就是不仁不义,不仁不义之人怎么会忠君,不忠君的人,留着浪费粮食吗? -- 第887页 一年前,张须驼就算立刻严厉的指责了胡雪亭的凶残行为,同样要承担巨大的责任,杨恕再怎么保他们,只要有百姓跑到京城告御状,没说的,胡雪亭下野,张须驼去当看城门。 这就是官场的规则,儒教的力量。 张须驼久经战阵,见惯了毫无良心的百姓,经历过百姓抢军队的武器粮食,听说过百姓眼睁睁的看着官兵饿死,却不肯拿出自己的粮食,什么丑陋的人性人心都见识过,却依然只能对雁门关的百姓俯首帖耳,要开粮仓就开粮仓,要赔银子就赔银子,不是因为他心不够狠,不知道百姓的双重性,不知道百姓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而是张须驼没得选择。 拿足以吃好几年的军粮,暂时稳住百姓,控制局势,朝廷不知道,太平无事,继续镇守雁门关,或者和刁民争执,被百姓告御状,被御史弹劾,虽然不至于因此罢官,但肯定一身的骚。 如此两个狗屎的局面,张须驼有P个选择? 一年前,张须驼的选择绝对没有错,但是,此刻不是一年前。纷乱的大随,哪里还会有官员弹劾他?他手中有兵,又何必理会没有兵马的文弱书生的指责? 不需要考虑政绩,民意,名誉,这张须驼和骁骑卫士卒,还有P个理由需要装腔作势的演戏,表现自己的大仁大义? “大随还在,但是,你已经不属于大随。”胡雪亭认真的道,周围的骁骑卫士卒越来越多,渐渐的挤满了街道,静静的听着胡雪亭说话。 “杨広间接害死了杨司徒,你是杨司徒的爱将,骁骑卫是杨司徒的嫡系,你根本无法投靠杨広。”胡雪亭大声的道。张须驼看看周围,知道这些话也是对周围的骁骑卫士卒说的,他轻轻叹气,说明白了也好。 “你和骁骑卫也可以不顾杨司徒的恩义,投靠杨広,毕竟,杨広是皇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胡雪亭继续道。 有骁骑卫将士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点头,虽然大随是部落联盟,骁骑卫没有吃过杨広一口饭,但是,皇帝就是皇帝,上层权(力)斗争,和下层将士无关,骁骑卫投靠至高无上的皇帝,谁能说骁骑卫做的不对?忠孝节义,天地君亲师,怎么看皇帝杨広都排在前面。 “可是,天下纷乱,杨広不过是占有徐州一地,又去了贫乏的辽东,你们怎么投靠杨広?去徐州,要经过宇文阀掌握的河北,高颖贺若弼掌握的河南,鱼俱罗掌握的淮北,你们怎么去?” 一群骁骑卫将士默然,天下越是纷乱,越是不会有大佬任由军队通过自己的地盘,要么杀了他们,要么吞并他们。想想寄人篱下的日子,骁骑卫将士们就觉得前途暗淡。 “去辽东,杨広自己都要在辽东吃草了,你们也想去吃草?” 一群骁骑卫将士更是沉默了,没有银子不要紧,没有粮食就要人命了。 “当然,你们可以留在这里自立为王,天下如今皇帝多了去了,不差你们一个。”胡雪亭大笑。 骁骑卫将士们一个都笑不出来,雁门关有个P的粮食产出,敢独立,立马饿死。 “如今的雁门关,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继续留在骁骑卫体系当中,坚定地支持杨轩感称帝!”胡雪亭的言语非常的客观,骁骑卫士卒们慢慢的点头,论感情,论历史渊源,论归属感,论地盘远近,哪怕是论道德,怎么看都是跟着杨轩感,才是最佳的选择。 “杨轩感手中有钱有粮,只要重新打下并州,就能和你们合并成一块。”胡雪亭道,如今中原的势力犬牙交错,中立的,独立的,造反的,自立为帝的,各种各样的都有,从地图上看,洛阳通往雁门关的道路,虽然有一丝中立的地盘可以通过,但显然不太保险,唯有重新打下并州。 骁骑卫士卒们用力的点头,脸上露出了喜色,骁骑卫打并州,那简直是打回老家的感觉啊。 “我和杨轩感已经安排了太原附近的商人,向雁门关输送粮食,药材,兵器,你们必须先坚持一阵子。”胡雪亭道。 张须驼和骁骑卫的士卒们都明白,世道太乱,洛阳和丹阳周围危机四伏,未必会没人阻拦他们打通联系。 “这雁门关就是你们的地盘了,什么都可以失去,这地盘绝对不能失去。”胡雪亭继续道,众人都懂,若是没了雁门关,张须驼和骁骑卫就是丧家之犬,要么成为贼兵,要么被人吞并。 “在这雁门关之内,任何不同意见都不许有,我们说什么,百姓就必须听什么,任何敢有反对意见的,必须立刻杀了。”胡雪亭厉声道,王道虽好,此刻却只能用霸道,和性命相比,这千古骂名,算得了什么。 张须驼缓缓的点头,以后他不是雁门关的守将,而是雁门关的主人。 “雁门关内百姓,按照骁骑卫将士遗孤待遇执行,家中没人奉养的老幼妇孺,骁骑卫养之。”胡雪亭道。张须驼古怪的盯着她,竟然早就准备照顾那些人,为什么不说清楚,反而不惜激起民变。 “本座主动给与的,和他们强行索要的,是两回事。”胡雪亭盯着张须驼的眼睛,人性经不起考验,千万不能一味的迁就。 “雁门关内,所有男丁尽数征兵役,抽调补充骁骑卫的损失。我已经安排周围的流民,他们会不断地进入雁门关,同样抽走所有男丁。” “然后,你就带军北上,出长城,到定襄,再建一城池,安置百姓。” -- 第888页 胡雪亭想好了一切,千年之后,内蒙古地区北牧南耕,有的是大片的土地可以种植。 张须驼点头,心里已经想好了规划,要在草原之中建立一个大大大的城池。草原中没有石头?那就学突厥人,建立土城! 骁骑卫欢呼的离去,有杨轩感在,有胡雪亭的方略,这茫然的心终于落地了。 “我们还是无敌的骁骑卫!”有士卒大笑。 “杨柱国和胡侍郎一口气扫荡了十万突厥人,长了我们骁骑卫的士气!”有士卒握拳,打得太痛快了,真怀疑之前的烂仗是怎么打出来的。 “天下再乱,有杨柱国在,我们就依然是无敌的骁骑卫!”有士卒傲然道,杨柱国重新打回并州,那是必然的事情,看谁敢和骁骑卫叫板。 …… 雁门关衙署之内,张须驼和胡雪亭看着地图,周围只有一些核心心腹。 “你出手还是重了!”张须驼不在演戏,实话实说,雁门关百姓好不容易鼓气的勇气,很可能在胡雪亭的高压之下消失殆尽,那数万百姓的战死,就白费了。 “是啊。”程夭金用力点头,胡雪亭想要激发边关百姓的血勇,全民皆兵,大家一起对抗突厥人,那是好事,但是,一旦打压了,那不就白费了吗? 胡雪亭道:“我驱赶数万百姓和突厥人野战,是为了未来百年的天下。” 骁骑卫士卒大破突厥大军,很了不起吗?不,一点都不奇怪,中原人欺压了突厥百年,哪一次不是大破突厥大军的?但哪一次,突厥人不是在几年之后,又一次卷土重来的? “生活艰难的突厥人想要中原的肥沃土地,想要结束游牧,想要种地,想要吃两脚羊,这个矛盾无法调和,要么突厥人死光,要么中原人死光,不论杀多少,他们都会前赴后继的攻打中原。骁骑卫有多少人,能打多久?”胡雪亭看着众人,别说现在唯有残兵的骁骑卫,就是满员,没有广大的中原地区支持粮草,箭矢,兵器,士卒,骁骑卫同样无法坚持多久。 张须驼等人点头,被动的防守,一直是雁门关的主要任务,但突厥人就好像是洒在泥土里的种子,怎么都杀不完,前赴后继的进攻中原地区。 “突厥人想要中原,本座却想要草原!”胡雪亭恶狠狠的道,偌大的地皮,能安置多少流民? “有了草原,我们可以种田,不能种地的地方,我们也可以放牧,谁说汉人就不能放牧的?有了偌大的草原,天下哪里还会有没有饭吃,没有衣穿的流民。”胡雪亭道。 没有田地,就开拓田地,没有牧场,就开拓牧场,中原人没有饭吃,那就让中原人有饭吃,中原人不肯去北疆,就驱赶他们去北疆,什么人权,什么困难,在生存和发展前面,不值一提。 “所有百姓到了雁门关,立刻接受军事训练,中原人要活下去,就要和突厥人玩命!”胡雪亭厉声道,军队,百姓,这种简单的分类见鬼去吧。 “必须全民皆兵,这是雁门关的唯一出路。”胡雪亭道,接受流民,向北开拓地盘,建立新城市,大规模种地,听着都是简单的事情,其实每一件都和与突厥人血战有关,突厥人怎么可能任由中原人口北迁,压缩他们的草原,进一步蚕食他们的生存空间呢?想要建城市,想要种地,想要在草原上立足,就是一场场的血战,若是百姓们不能血战,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土城,围墙,长城,碉堡,种田,流民,化草原为耕地,不断地蚕食突厥人的地盘,最终占领草原,彻底消灭突厥人。”胡雪亭指着地图,只要占领了水源,看突厥人能怎么样。 “我们人多,只要学突厥人一样全民皆兵,突厥人只有死路一条。”胡雪亭神情狰狞,拼血厚,就是中原百姓对待蛮夷的最简单最可靠的办法。 张须驼等人惊愕的看着胡雪亭,中原还在分裂,大家都在睁着做皇帝,你忽然玩得这么大,是不是又疯了? “如此重要的大计,本座怎么允许出现自我膨胀,以为可以反抗骁骑卫,反抗官府的存在?”胡雪亭厉声道,这个计划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百姓对骁骑卫的服从,若是人人以为有了枪杆子,就可以占领一个村子做皇帝,那么在庞大的草原之上,只会产生有汉族血统的突厥人而已。 张须驼盯着胡雪亭:“你现在已经自我膨胀了!” 胡雪亭不理:“本座和杨轩感都不会在草原待多久,而你们,就是整个计划的主持者,是名留青史,造福后世,万世传颂,还是庸庸碌碌,只作为一城之将,一朝之臣,你们自己选择!” 张须驼等人盯着胡雪亭,有P个好选择的! 第183章 只是凡人 长城外,定襄郡。 数千人拿着各种武器,躲在城墙之后,任由突厥人的箭矢在头顶飞舞。箭矢有的射在城墙上,撞得粉碎,有的却直接深深的钉在了城墙之中,更多的,却是飞越过了城墙,落在了城中,却也没有造成什么伤亡。打了这许久,靠近城门的房屋内早已没有了人。 某个少年握着一把柴刀,缩在城墙后,浑身发抖。 “不要怕,突厥人打不进来。”张镇周安慰着少年。定襄郡内官兵不多,太守张镇周紧急招募了民壮入伍,像这个少年一样拿起刀枪的百姓不知凡几,但这战斗力就差到了极点了,基本只能装腔作势,只比稻草人强一点点,要是突厥人真的攻城,这些民壮立马就会逃亡。 -- 第889页 但张镇周很有把握,突厥人不会真的攻城。 定襄已经算是化外之地了,这城墙就比中原的城池建造的粗犷些,大块的石头上,连泥灰都没有涂抹,城头也没有漂亮的角楼,要说美感艺术感,那是一点都没有,但城墙的厚度却让人惊叹,打死不信有人能冲的进来。 假如说以为城坚就不会被攻打,那自然是幼稚了些。张镇周做出如此的判断,是因为突厥人的行为。 没有建造攻城的工具,什么云梯啊,冲城车啊,没有点亮丝毫工匠技能的突厥人肯定是没有的,但起码做个梯子,哪怕是木杆也好啊,没有这些东西,难道要骑马跳上城墙? 看一群突厥人只是围着定襄郡断断续续的射箭,好像是在玩耍似的,张镇周就断定城外这两万突厥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攻打城池的心思。 “为了李建成?”地处长城之外,每天只看到一群群的羊,张镇周对朝廷的消息是严重落后了,很多细节的甚至激烈的变化,到他这里都要慢好些时日,但太原李家勾结突厥人的事情,他多少有些耳闻。 一群突厥人为了李建成造势撑腰,所以跑到大随的边境,耀武扬威? 张镇周冷笑,李建成还是看得蛮准的,干掉了杨恕,骁骑卫就废了,竟然只会退缩,一点硬杠的气势都没有。 “再坚持一个月,突厥人一定会退走!”张镇周对着周围的人鼓劲,突厥人没有带大批的粮草,不可能坚持多久的,只要达到政治目的,就会立刻退军,定襄郡用不着惊慌。 “太守,突厥人开始退却了。”有人惊喜的道。张镇周小心的抬头,城外的突厥人果然开始大批的离开,唯有一两千人留在定襄城外。 “太守说得对!突厥人开始逃跑了!”定襄郡内的百姓大声的欢呼,好像打赢了一场大胜仗一般。 “那是……”看着突厥人撤离的方向,张镇周安定的心反而惊慌了,那个方向是雁门关。突厥人在向雁门关增兵,这是真的要攻打雁门关了?该死的,突厥人玩真的了! 张镇周转头看着城内的骁骑卫士卒,那些骁骑卫士卒的脸上都是如释重负的神情,张镇周更怒了,废物!要不是你们这帮废物的底细被突厥人看穿了,突厥人会真的攻打雁门关?他绝望的看向雁门关方向,突厥人调兵遣将,真的攻打雁门关,只怕雁门关是防守不力,破城在即了。 若是雁门关被破了,小小的定襄郡,又怎么可能守得住?准备大举进攻中原腹地的突厥人肯定会回过头来扫清后路,一举覆灭定襄郡。 “杀出去,干掉那些突厥人,回援雁门关!”张镇周恶狠狠的命令着骁骑卫士卒,可惜那些骁骑卫士卒一点战意都没有,出城虚晃一枪,就被突厥骑兵的弓箭远远的射了回来。 “突厥人太强大了,我们需要援兵。”骁骑卫的士卒们面不改色。张镇周绝望了,从没有见过一支勇猛的军队,退化的如此的彻底和迅速。 定襄郡的头顶上,太阳升起又落下,时间飞快又缓慢的度过,城外的突厥人依然每天悠闲的过来放几箭,然后坐下来烤全羊。 “太守,看!”城头上,有士卒指着远方,惊讶的道。远方,一支骑兵飞快的靠近。 “援军?”只看那高高举起的旗帜,纵然看不清上面的字,张镇周就确定那是大随的军队。 定襄郡下的突厥兵急忙的上马迎战,只是一个回合,就尽数被斩下马。 “是杨柱国!”城墙上,骁骑卫的士卒们大喜。 “杀出去,接应杨柱国!”骁骑卫的士卒们疯狂的大叫,倾城而出。两只骁骑卫汇合,交错纵横,飞快的收割着突厥人的性命。 “果然是杨柱国!”定襄城内的百姓大声的欢呼。 “骁骑卫天下无敌!”随随便便就杀掉了那些突厥人,太厉害了。 杨轩感杀尽定襄郡下的突厥人,带队入城。 “多谢杨柱国救命之恩。”张镇周态度放得很低,杨轩感为了国家,千里迢迢赶来救援,实在是非常的了不起。 “张镇周何以如此谦恭?”杨轩感的身后,有人走了出来,轻笑着。 “李阀主!”张镇周惊愕的看着那人,竟然是李浑。 “张太守为我李阀重臣,我李浑岂能见死不救?”李浑笑着。定襄郡内官员崇拜的看着李浑,身为文官,竟然跟随大军,千里迢迢的杀到了长城外,只为了救李阀的人手,这恩义真是了不得了。 “我李阀虽然式微,没钱没人没兵,但凡我李阀之人,若是有了劫难,我李阀自然是要倾力而为的。”李浑看着周围的百姓,傲然长笑。 张镇周愕然看了李浑一眼,忽然醒悟,急忙挤出泪水,翻身拜倒:“阀主对张某恩重如山,张某定当粉碎碎骨相报。”李浑微笑着,捋须不语,眼神中写得明明白白,你丫说错了! 张镇周泪流满面,大声嚎哭:“我张某在官场二三十年,颠沛流离,如浮萍于尘世之间,见人无数,也交友无数,但只见过锦上添花的,却从没有遇到过雪中送炭的,张某曾以为,这才是真正的人心,这世上之人,都是为了利益,哪有为了他人,凭白的牺牲自己的利益的?张某加入李阀,也是迫于时事,想要找个人撑腰而已。如此龌龊的心理之下,张某自问从未对李阀有所贡献,也不曾奢望李阀会对张某如何。不想,李阀却竟然从万里之外来救张某!” -- 第890页 张镇周涕泪纵横,捶胸顿足,大声哀嚎:“李阀是世上最好的门阀啊!张某来生还要加入李阀!”几个张镇周的心腹侍卫微微有些尴尬的看着张镇周,难怪他激动到失态,世态炎凉,以为必死的时候,忽然有人赶来拉一把,是个人都会激动到胡言乱语。侍卫们认真的盯着李浑,真是仁厚人啊,果然不愧是李阀的老大,以前臭名远扬那是冤枉李浑了,日久见人心,才知道李浑的魅力无限。 杨轩感使劲的看李浑,过了!过了!张镇周的演技太烂,演过头了。李浑毫不在意,满意极了,在愚夫愚妇面前,不演的夸张点,难道还要靠眼神,或者小动作表示内心的激动?保证那些百姓一个都没有看懂。对什么样的人,要用什么样的台词,只是扬名的基本原则,你个二代目不懂。 周围的百姓果然感动极了,千里送鹅毛珍贵,这万里救人更是传说中的传说啊,肯定要名留青史的。 “李阀果然都是好人啊。”“以后我也要报销李阀。”“李阀几百年的名望,果然是天下第一门阀啊。” 真诚的称赞声中,李浑四下挥手:“我李阀之内,各个都是兄弟姐妹,一人有难,就是我李阀所有人有难,怎么可以不倾尽全力?” 热情的掌声中,三人进了府衙,脸色立刻都变了。 “雁门关战局如何?”张镇周问道。 还能如何,死了四万,干掉了突厥人十万,从数字上看是大胜特胜了,可雁门关人人戴孝,家家痛哭。 “唉。”张镇周叹息,能守住雁门关已经是非常的了不起了。“有杨柱国在,这骁骑卫果然是无敌的。”重点在于“杨柱国在”,骁骑卫一个月以来的表现,几乎像是一坨狗屎,差点以为要全军覆没了。 “有张须驼在,雁门关是绝对不会丢失的。”杨轩感摇头,张须驼这人以儒将自居,不会做人,行事也受约束,但是,不代表不会在绝境中奋起,真的到了雁门关快要完蛋,张须驼肯定会强制征兵入伍,谁敢反抗就杀了谁,这次表现的如此差,只是没到张须驼爆发的临界点而已。 张镇周摇头,不太看好张须驼,大家都是以儒家的真义要求自己的,张镇周很了解张须驼的心思,换位思考,他也绝对不会下手屠杀百姓,强制百姓血战什么的。 “我只是运气好,定襄的百姓对张某没有感情,不知道张某会不会杀人,更加畏惧些。”张镇周冷笑,能够把百姓征召到了军中,在城头做稻草人,已经到了他的极限,想要真的让百姓血战,必须杀一批人立威,但这简直是不论成败,都把自己逼到死角的愚蠢自杀行为,张镇周未必下的了决心这么做,同样的,张须驼也做不出来。 “镇周是大才,屈居于这定襄郡,实在是可惜了,不如与李某回归淮南道,李某定然扫榻相迎。”李浑说道。附近伺候的张镇周的心腹侍卫大喜,看李浑的眼神热切无比,能够回到淮南道,当然是最好的,虽然淮南道总管肯定是不指望了,只能在李浑这个新淮南道总管下面打个副手,见到了以前的淮南道旧部,凤凰变麻雀,多少有些尴尬,但怎么也比留在长城外放羊好啊。几个侍卫期盼的看着张镇周,可万万不能辜负了李浑的深情厚谊啊。答应他,快答应他!就嫁了吧!哦,错了,就回淮南道吧! 张镇周看了一眼李浑,再次挤出了泪水:“能得到阀主看重,张某何其荣幸也,但张某奉命守护边关,这突厥人猖獗,张某一日不灭突厥,一日不离开定襄郡。”几个心腹侍卫惊恐的看着张镇周,这是疯了? 杨轩感看着张镇周,大笑:“老张当年若是有此刻的一半机灵,哪里会有今日。”李浑也笑。 张镇周淡定无比:“若不是有今日,张某也不会如此。”几个心腹侍卫看看三人,终于明白了一点,刚才说的全都是假话!该死的,当官的就不能说一句真话吗? “很好,所有的试探都可以结束了,我们谈谈正事吧。”杨轩感认真的道,挥手呵退了周围伺候的侍卫,大堂之中,唯有他们三人。 张镇周的几个侍卫缓缓退出了大堂,苦苦思索,究竟他们三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啊!我明白了。”某个侍从道,其他侍从急忙问着:“什么?快说说!” “李阀和胡雪亭是多年的盟友,胡雪亭是祸害太守的罪魁祸首,若是太守去了淮南道,李阀主和胡雪亭肯定撕破了脸!”那侍从说道。其余侍从点头,胡雪亭可不是个有肚量的人,就算有,李浑凭什么要冒险得罪盟友胡雪亭,找张镇周破坏他们的联盟?真以为没有张镇周,李阀就不转了? “所以,李阀主只是……”那侍从微微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具体表达,试探、敲打、毫无诚意、逢场作戏,哪个词语更合适? “幸好太守机灵啊。”其余侍从懂,若是张镇周傻傻的跳了下去,只怕李浑和杨轩感立刻坑死了张镇周。 “太守也算学聪明了。”又是一个侍从叹气,怪不得杨轩感觉得张镇周有进步,当年在淮南道,张镇周是绝对做不到这一步的。 “只是,不知道杨柱国有什么要事?”几个侍从惊疑不定。 大堂内,杨轩感淡淡的道:“这次雁门关的损失,是300年来最惨重的一次。”四万军民战死于一役,自从五胡乱华之后,雁门关当真没有死得这么惨的。 -- 第891页 张镇周点头,尤其是最近这几十年,只有杨恕带着骁骑卫远远的北上横扫突厥人,哪有突厥人冲到雁门关的,雁门关可能已经许久没有真刀真枪的开打过了。 “但是,也是唯一一次,全歼突厥大军的一次。”李浑缓缓的道。 张镇周心头一跳,忽然想通了杨轩感要和他说什么。“你想反击突厥?” 杨轩感的眼神狰狞:“是!”杨恕刚死,突厥人就敢冒犯骁骑卫的地盘,杀了骁骑卫的士卒和百姓,这是把杨恕的威名踩到脚底! “突厥人屡屡进犯我中原,我中原只能被动挨打,任由突厥人抢走我们的牛羊和粮食,杀死我们的百姓,何时才是终点?”杨轩感厉声道。每次突厥人进攻,骁骑卫反应再快,也会有边关的百姓被突厥人劫掠杀死。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这个道理谁都知道。 “我中原此刻内乱,大随名存实亡,天下动乱,突厥人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边关定然是难以幸免了。”杨轩感继续道。张镇周的心砰砰的跳着,飞快的猜疑着杨轩感对他说这些话的目的。 “今日突厥十万大军覆没,元气大伤,我中原汉人不乘机杀光突厥人,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将士和百姓?”杨轩感厉声道。 张镇周却沉默了,杀光?这个目标太大了,几乎做不到。 草原之中部落为王,不像中原讲究血统什么的,“突厥”二字与其说是民族或血统,其实还不如说是一块地域上的游牧民族的总称,进入了草原,又是游牧民族,不管是哪个部落的,不管血统是什么,不管是黄皮肤还是白皮肤,都会是“突厥人”。这宽泛的定义,就造成了突厥人口的极度无法估计。 突厥可能有几百万人,可能有上千万人,谁也说不准。 赶着牛羊,四处寻找牧草和水源的游牧民族,谁忒么的会留下来统计人口? 在无法估量的人口总数之外,还有同样无法估量的地盘。游牧民族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园,那仅有的几个城池只是作为交易用的,打下来不具备任何战略意义。 不管是哪个朝代,中原想要进攻草原游牧民族,不发动几十万大军,都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而且,孤军深入,那是找死。”张镇周坦诚的道,吃的可能还能抢突厥人的牛羊吃,方向也可以不考虑,反正是无脑杀入突厥腹地了,只要方向没错就成,但是,盔甲,箭矢,刀剑,兵员补充呢?穿着重盔甲的骑兵甚至追不上突厥人,只能被突厥人放风筝,远远的拿弓箭射死。 “那可不见得。”杨轩感冷笑。 …… 雁门关中,程夭金惊愕的看着统计数字:“没有写错吧?”几个骁骑卫的士卒摇头,一遍遍的数过了,绝对没有错。 “丹阳铁骑只损失了这么几个人?”程夭金下巴都掉了,这不可能!真以为那些突厥人全部都是稻草人吗? “是真的。”张须驼道,秦穷早就发现了这个神奇的结果,闭门不出,死死的思索了几天了。 程夭金张大了嘴,难道胡雪亭真有妖术?他是不是也该跪下来高喊:“星君保佑!”从此刀枪不入? “我知道原因。”秦穷笑了,苍白的脸上却发着光。 “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我真怕你忽然倒下。”程夭金担忧的道,秦穷明显是几天没有好好吃喝与睡觉了。 秦穷摇头。“丹阳铁骑没有折损的原因,是两个,纸甲,以及阵型!” 他将一些箭矢和甲衣放在桌子上,道:“为什么胡雪亭带着丹阳铁骑,杀突厥人如杀一狗?那是因为突厥人武器太差!” 草原缺铁,突厥人工艺水平又低,弓箭射程不够,箭矢多为骨箭头,偶尔有铁箭头,也并不锋利,根本射不进胡雪亭的纸甲。 程夭金等一群骁骑卫将领用力点头,这点谁都看到了,突厥人的弓箭射到纸甲上,只是跌落而已。但这并没有什么了不起,骁骑卫的铁甲有同样的效果。 “铁甲太重了,影响战马的速度,士卒也消耗巨大。”秦穷摇头,骁骑卫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铁骑是具甲铁骑,骑士一身铠甲,防御力是足够了,根本不怕弓箭,但是太沉重了,几十斤呢,不但骑兵觉得笨重,消耗体力,动作不灵便,就是战马也负担不起,重甲奇兵的速度就是狗屎,更不能持久。更糟糕的是,重甲骑兵在骑兵对冲的时候效果非常好,追击的时候就狗屎了,突厥人的骑兵随便一跑,骁骑卫就追不上了,只能眼看着对方逃走。 “可是,纸甲不同,轻的几乎感受不到,它甚至可以让战马也全身甲!”秦穷眼睛放光,射人先射马这一招对披着纸甲的战马毫无效果。 一群骁骑卫将士早已试过了纸甲,轻的感受不到太夸张了,怎么都有好几斤重,但和几十斤重的铁甲比,确实几乎不存在。士卒的体力更强,战马跑得更快,那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突厥人的骑兵在速度上再也没有优势。”秦穷认真的道,重骑兵的方向是错的,一定是轻骑兵更犀利。 “突厥人最喜欢用的弯刀,短小又劣质,无法和我中原铁器相比。”这点骁骑卫的人都知道,突厥人炼铁技术差到了家,也没有铁,只能打造小弯刀,长度和质量上都比不上中原的刀剑,两骑交错,一寸长一寸强,自然是兵刃短的突厥人倒霉。 -- 第892页 “突厥人还没有铠甲。”秦穷继续道,嘴角流露出了冷笑,突厥人全民皆兵,早上还是放羊的牧民,下午拿着刀枪,就是一个勇猛的战士了,这是突厥人勇猛的原因,是一个优点,但也是缺点。 “全民皆兵,又哪来的全民都有铠甲。”张须驼插嘴道,铠甲贵的很,哪里是普通牧民买得起的?整个草原都未必有几幅盔甲,突厥骑兵大多数都是简单的布衣,偶尔有穿皮甲的,只有极个别的部落首领才会威风凛凛的穿着铁甲。 一群骁骑卫将领点头,突厥人的武器防具都这么烂,被骁骑卫虐了几十年了,谁都知道。 “我还见过骑着没有马鞍的战马的突厥人。”有将领道,那些突厥人骑着无鞍马,或者是以为可以展现骑术高超,或者是穷,马鞍都买不起。 一群骁骑卫将领点头,如此恶劣的条件下,他们可以理解丹阳铁骑杀突厥人如杀一鸡,却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丹阳铁骑竟然没有折损。 “突厥人也有使用长(枪),长刀,铁锤的。”程夭金道,两队骑兵冲锋,长武器远远的一捅,不需要刺穿铠甲,把对方撞到马下就行,立刻被乱马踩死。 “这就是队形了。”秦穷眼神闪亮无比。 “丹阳铁骑的位置紧密无比,和我们见过的所有骑兵都不同。”张须驼皱眉道,丹阳铁骑的队形密集程度,超出了他的理解,几乎就要腿碰到腿了。 “是啊,所以整支骑兵的尖峰,有胡雪亭一个就够了。”秦穷大声的道,只要胡雪亭干掉了那些手拿长兵器重兵器的突厥骑兵,剩下的突厥人根本不可能伤的了丹阳铁骑。 张须驼和其余人互相看了一眼,母鸡护小鸡的战术,能够说明胡雪亭爱护属下,却不代表有实际可操作性,随便一群长(枪)步兵,立马让母鸡身后的小鸡跪。 “就算偶尔有长兵器的突厥骑兵漏网,丹阳铁骑拿的都是短兵器,只要格挡或闪避开了一次攻击,就有后续的队友杀了敌人。”秦穷长叹,不管怎么说,每一个丹阳铁骑都意外的很会打。 “我仔细观察,胡雪亭看似勇猛直冲,其实是都是选择了敌方薄弱侧翼,以精打乱,自然是无往不克了。”突厥人都是拉了部落中的男人就是战士,没有职业战士一说,哪有什么阵型啊,配合啊,全凭个人武勇,打顺风仗或者对步兵自然杀伤力巨大,对精锐的骑兵立刻就成了废物。 张须驼和一群骁骑卫仔细的思索着,只觉丹阳铁骑这次近乎零死亡是奇迹,绝大多数原因是突厥人没有做好战斗准备,没有阵型,没有遇到大量拿着长武器的骑兵和步兵,下一次运气就未必这么好了。 “是啊,拿着短兵器叫板骑射和枪骑,实在是运气好到了极点。”秦穷点头道,胡雪亭利用轻骑兵的大方向是对的,但是拿刀剑却一定是错误的,只有弓箭和长武器才是骑兵的主流。 一群骁骑卫将士用力的点头,就是如此,胡雪亭爱护下属是好事,但是若不改正,迟早全军覆没在这垃圾的战术之下。 他们不知道,重骑兵厉害,骑射骑兵厉害等等的错误思路,在另一个时空中,延续了千百年,直到19世纪,在整个地球上到处都在发生近代轻骑兵利用墙式冲锋狂虐古代精锐骑兵的狗屎事,所有人才明白了轻骑兵的厉害。 在印度,马拉塔的全身重甲的贵族骑兵被英国轻骑兵虐杀;在北非,法国轻骑兵干掉北非重骑兵(火)枪骑兵骑射骑兵;在亚洲,印度骑兵完虐蒙古骑兵。印度轻骑兵作为在英国(军)队中排不上好的殖民地垃圾轻骑兵,实力垫底,战斗意志也不强烈,但就是这批实力低下的近代骑兵,却在华夏八里桥完虐蒙古骑兵,打出了惊人的交换比。 依靠游牧式的骑射,拉开距离来对付近代骑兵,这是游牧民族的无敌法宝?这种笑话在近代彻底终结。欧洲侵袭欧亚基本只采用了一种骑兵,就是近战型轻骑兵,击败了包括重甲重骑兵,无甲轻骑兵,(火)枪骑兵,弓骑兵等各种类型所有的骑兵。无论你什么战术,我只要无脑冲就行。【注1】 胡雪亭不知道这段被历史证明的正确骑兵使用方式,但是,她走了狗屎运。整个丹阳骑兵的训练,其实是石介完成的,石介不会射箭,不懂军事,不会长武器,唯一想到的就是拿把剑在马上开打,以及间隔越近越整齐好看的阵型,没错,是整齐好看,不是能打!对石介盲从的丹阳骑兵们在这狗屎的指导之下,误打误撞的完成了从会弓箭,会长武器的复杂性骑兵,向只会格斗,不会射箭的专业近战格斗轻骑兵的转化,并且一路向着这个方向狂奔下去,拉也拉不回来了。若不是战争的爆发,丹阳骑兵极有可能提前千年,完成印度杂耍式阅兵,一匹马上出现几十个人的壮举。 历史证明,有时候战争的胜利,甚至国家正确的方向,就是因为一些狗屎的原因造成的。 …… 张镇周看着眼前的纸甲,胡雪亭就凭借这东西,近乎灵伤亡的打败了突厥人?他惊疑不定的抚摸着纸甲,普普通通的纸张而已,就能防御刀剑箭矢?宁可相信这是妖术。 “你要做的,就是仗着纸甲犀利,不断地和突厥骑兵对冲。”杨轩感道。张镇周杀入突厥,不需要任何战术技巧,只需要不断地冲杀,就能够干掉所有的敢挡在面前的突厥人。 -- 第893页 “纸甲怕火,怕水,这是致命的缺点。能杀光所有遇到的突厥人,严守秘密那是最好,若是被看穿了……”杨轩感冷笑,“我们也不在乎。” 这次进攻突厥,不是为了占领土地,而是为了灭绝性的屠杀,在突厥人发现纸甲的弱点之前,能杀多少就杀多少,死一个突厥人,突厥人的国力就减弱一分。 “你若是有恻隐之心,也无妨。”李浑道,张镇周大军入侵突厥的初期,必然会有后勤部队,把草原的人口尽数抢回来也无妨,只要把那些突厥人打散了编入关内各县,以游牧民族的传统,丝毫没有民族观念,一代人后,就会把自己当做中原的一份子,甚至汉人了。 张镇周沉吟,问道:“若是被突厥人发现了纸甲的秘密,也做纸甲,怎么办?”纸甲此刻已经是军国利器,一旦泄密,被突厥人学了,又怎么办?张镇周对能否保持纸甲的秘密,毫无信心,不说茫茫的草原上杀尽遇到的突厥骑兵有多么艰难,就是汉人自己,难保不会有人泄密。 “突厥人没有造纸术,只在皮革上写字,可是,买纸张可比买铁器容易的多。”张镇周一点都不相信商人的节操,就算国家把纸张当做战略武器,严格禁止出口,只要在丰厚的利润之下,也会有商人挺而走向,大量的卖给突厥人。运输铁矿铁器动静很大,要骡马什么的,运输纸张只要是个人就行。想想所有文人都要用到,满大街随处可见的纸张,张镇周对禁止向突厥人卖纸张,毫无信心。 “从中原买纸?那就卖给他们。”杨轩感微笑着,只要价格合适,大可以从边关直接卖给他们。 “直接可不行。”李浑摇头,必须找人悄悄的(走)私,然后再派人严查严打,十次当中成功一次,这样价格可以无限的提高,突厥人获得纸张装备军队的时间也可以控制。 两人微笑,纸甲很厉害吗?一支火箭就搞定,何必担忧。卖给突厥人赚一笔,有什么不好的。 “只要银子。”李浑道,草原没银子,就只能大量的贱卖牛羊,一来一去,赚了好几次。 “然后,我们就换铁甲。”杨轩感道,火箭烧死突厥人,没烧死的就用铁甲干掉。 张镇周沉默,整个计划的目的,其实分成了好几步,他带兵杀入草原,消耗突厥的人口,其实只是第一部 分,第二部分就是利用无敌的纸甲,诱骗突厥人疯狂的追捧纸甲,把突厥人有限的银子,赖以生存的牛羊,尽数吸干。然后,突厥人是因为牛羊减少,粮食不足,人口降低,还是因为傻乎乎的穿着纸甲,被骁骑卫一一杀死,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了,只要突厥人死了,怎么死谁在乎。 张镇周冷冷的看着杨轩感和李浑,这计划当中无耻的地方太多,连环套太多,莫名熟悉的坑人地方太多,绝对是胡雪亭的计划。 “张须驼会在定襄郡之外,再建立新的城池。”李浑道,张镇周杀入草原是短期利益,为中原赢得数年的时间,不论杀了大量的突厥人,突厥人需要重新凝聚人口,还是突厥人开始购买纸甲,没有五年十年是搞不定的。中原的流民将会在这段时间之内,蚕食草原,建立稳定的定居点。 “会不会产生内乱?”张镇周问道,草原太大,联系不便,这中央集权的统治就弱了,人心立刻就是大问题。 “不会。胡雪亭会杀掉一切刺头。”李浑道,血性和造反只有一线之隔,所有具有强烈的不服朝廷的百姓,全部会被清理。 清理?这无情的词语让张镇周的脸色大变。忘记胡雪亭不是儒家,心中没有仁义,没有真善美,随便就对百姓动刀子了。 “胡雪亭的戾气太重了些。”张镇周重重的道,开拓北疆,消化流民,平息突厥,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操作得当,利在千古,但是,这为了一个宏伟的目标,就杀了那些无辜的百姓,实在是凶残了。一将功成万骨枯,作为上位者,必须心怀怜悯。 杨轩感冷冷的看张镇周,又看李浑,打眼色,杀了张镇周,换个人执行算了。 李浑奇道:“戾气太重?”然后笑了。 “那要看和谁比了。若是和那些待在家中,每天写诗弹琴,家长里短,或者为了一文钱的得失计较,在酒馆翘着腿听说书的人比,胡雪亭自然是戾气重的不像人了。” 张镇周听出了李浑的讽刺,也看出了杨轩感的杀气,但他依然重重的点头。张某的脑袋就在这里,想要就拿去,休想张某看见有人违背圣人之道,却依然唯唯诺诺,甚至曲意奉承。 “可是,和帝王将相比,胡雪亭的戾气,不过是普通而已。”李浑笑着。张镇周愕然,胡雪亭和帝王将相比? “在你的心中,自然是觉得不能比的。胡雪亭是女子,年幼,没有名师,不懂四书五经,不是豪门,行事颠三倒四,口出狂言,嚣张,无耻。”李浑数着手指,张镇周用力的点头,没错! “可是,她早已是官员了,和你相比,差的只是品级。你在她这个年纪,只怕还在家中玩泥巴呢。”杨轩感刻薄的道。张镇周张大了嘴,这能比吗?可是,又为什么不能比? “而且,胡雪亭现在已经是皇帝了。”李浑认真的道,杨轩感挺直了身体,他也是皇帝。 “胡雪亭拥有数县之地,地盘虽小,却也是皇帝。”李浑道。 张镇周默然,皇帝就是皇帝,地盘再小也是皇帝,丹阳附近的大随官员都是白痴啊,还不快点灭了胡雪亭。 -- 第894页 “我们其实不缺征讨突厥的人手的。”李浑严肃的道。从资历和能力上看,曾经的淮南道总管张镇周确实排第一。但是,杀入突厥的人数不需要很多,抽一两千骑兵,找两三千后勤,有个五千人左右就差不多了,能够指挥两千骑兵,而且是无脑猪突的将领,骁骑卫中要多少有多少,没有必要一定要用张镇周这尊大佛。 张镇周点头,他知道之所以选择他,其实是李浑争取来的利益。李阀需要有个名震天下的仁义之举,但李阀本身又缺乏将领,只能让他勉强顶上了。 张镇周闭上眼睛,沉思片刻,用力点头:“好!张某愿意为国为民,征讨突厥!” 留在定襄郡,被骁骑卫猜忌,又去不了淮南道,投靠其他地方,又不知道可以投靠谁,何况,加入中原的内讧,张镇周心中也有所不忍,带领军队杀入突厥,竟然是他最好的选择了。 “张某立刻组建军队,杀入突厥。”张镇周厉声道,能够远征突厥,青史留名,也是人生最大的幸运了。他站起来,长揖到地:“多谢两位!”忽然,泪水滴落。 李浑笑:“壮哉,张镇周!千古之后,必然有张镇周的名字。” 张镇周潇洒而去,从定襄郡抽调嫡系,组建远征军。 杨轩感却很是不忿,张镇周终究不是自己人,养不熟,不如杀了,何必送名声给他。 杀了?李浑摇头,别以为张镇周只是个小人物,杀了就杀了,天下混乱,骁骑卫摇摇欲坠,边疆不稳,百姓睁大眼睛到处惊恐的看着,若是再冒出一个骁骑卫清理边疆,屠杀忠臣的传闻,这雁门关也不用守了,安置流民的计划也不要提了,等着边疆大乱吧。 “你以为张镇周没想到?”李浑看杨轩感,轩轩就是脑袋不太灵光。“什么看不起胡雪亭,什么不信任远征计划,什么挑剔胡雪亭的戾气重,从头到尾,张镇周都是在表明一个态度,‘想要我合作,交出定襄郡,合并到骁骑卫的势力当中,并稳妥的发展蚕食草原计划,我们就要拿出更多的筹码。’最后,条件不错,握手成交而已。” 杨轩感愕然,若是没有名留青史的机会,张镇周就要和骁骑卫翻脸? “是!”李浑点头,被司徒府的胡雪亭弄到了边疆放羊,司徒府就是张镇周这辈子的死敌,就算脑袋掉地,只要能破坏了司徒府和平接受北疆的计划,他都不会带任何犹豫的。 “利益动人心,张镇周会答应,只因为他究竟是个普通人。”李浑叹息,在长揖之下的张镇周,已经再也不是那以儒家思想要求自己的张镇周了。 【作话】 PS:注1.这一段文字来自知乎,作者“JO JO”。 2019.06.11.19:0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84章 可汗落难记 地面还算干燥,没有什么阴湿的感觉,但是,却也没有稻草,只有硬邦邦的泥地,躺着就很是不舒服了,又冷又硬,还好依然能看到阳光,照射得牢房内亮堂堂的。 两三百个突厥人挤在小小的牢房中,很是局促。雁门关是边关,没有什么审案子的文官体制,更没有牢房这种高级东西,关押突厥俘虏的牢房其实是个小仓库,挤着两三百个人挤了点也就算了,屋子角落的已经满溢的马桶让人欲(仙)欲(死)。 “我好想再喝一口马奶酒啊。”有人低声的道,眼神中意外的平静,既然被随人抓了,自然是死路一条,何必再去想其他东西。 “那些随狗该死!他们杀了我最好的兄弟!”有人身上还带着鲜血,胳膊软软的垂着,额头还有些发热,语气中却坚定无比。“窝台阔是多好的人啊,我家母马生小马驹的时候,是他亲手接生的。我家的羊被人偷走,是他拿着弓箭,和我去追赶贼人。”他缓缓的想着好兄弟,热泪从脸庞滴落。这么好的人,竟然被随人的铁骑杀了。 “那是战争,想开点,我们早已杀了很多随人,够本了。”有人劝道。 那人怒视着,恨不得把劝解的人撕碎:“窝台阔不就是杀了一些随狗吗?能有什么错?随人凭什么杀了他这样的好人?一百个随狗,都抵不上窝太阔一个人!” 少数人的争吵和喧哗,并没有改变牢房中的阴郁气息,更多的人愁眉苦脸,十万大军的战败,数不清的突厥人的尸体,以及对未来的绝望,以及压垮了他们的神经。 “一定会杀了我们的,我不想死,我想回部落,我还要成亲呢。”某个人脸色刷白,想要一拳打在牢房的墙壁上,偏偏四周挤满了人,根本看不见墙壁,待要蹲下地来打地面,胸中的这股气势却已经不见了。 “这房子不是很牢固,我们有机会逃出去的。”有人低声的说着,仓库而已,既没有栅栏,也没有镣铐,赌一把,还是有机会逃走的。 其实用不着低声,他们用的是突厥话,就算看守大牢的骁骑卫听得清清楚楚,依然听不懂一个字。 “透气窗太小,我们钻不出去的。”有人早已看过了,透气窗虽然同样没有栅栏,但就看那比西瓜还要小的孔,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草原壮汉能钻出去的。 “屋顶!”有人低声道。众人抬头,房梁虽然高,但是叠罗汉定然是可以够到的,然后大可以试着揭开瓦片出去。 虽然出了牢房,不代表就能逃走,周围肯定都是看守的随人士卒,但怎么都比待在牢房中等死的好。 -- 第895页 “到了夜晚,就试试。”众人低声道,有些后悔,关了几天了,一直担惊受怕,没有想到逃跑,否则早跑了。如今饿了几天,只喝了一点水,这手软脚软,不知道还能不能逃得出去。 大牢靠近某个通气孔的地方,却只稀稀落落的站着或坐着几个人,周围哪怕再怎么拥挤,却没人敢进入那个宽敞的位置。这相对宽敞的地方,是几个被俘虏的草原小部落头领的专用位置,低等级的草原人根本不敢靠近。 “看,阿尔木一定要挤在那里。”几个头领冷冷的看着挤成一团的人群,人群中,有一个和他们同样是尊贵的部落头领的身份,可是,却不愿意到这个宽敞的地方,主动和其他士卒挤在一起。 “他以为可以混得过去。”有小部落头领冷笑着。 “看,他还换了衣服。”另一个小部落头领盯着阿尔木身上的普通牧民的衣服,衣服甚至不怎么合身,还带着血迹,显然是阿尔木从别人身上拔下来的。 几个小部落头领冷笑着,身上的华丽衣服虽然沾满了血污泥污,但此刻却光耀无比,这身衣服代表的不仅仅是地位,还有骄傲。 “认识阿尔木这种人,真是我的耻辱。”有小部落头领大声的道,一点都不在意被阿尔木听见。 阿尔木的小心思,大家都知道,随人抓住了他们,虽然暂时没有处理他们,但接下来肯定是要拷打屠戮的,作为部落头领多半要倒霉。参考草原内部的部落战争,小卒有可能被放走,贬为奴隶,最糟糕也是一刀砍死,但作为被俘虏的部落头领,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被“不流血而死”而已,最大的可能是手脚脑袋被绑在不同的马上,五马分尸。 “那还算好的。”某个小部落头领脸色变了,又强制镇定,他曾经把一个被俘虏的部落头领砍掉手脚,扔到了狼群中,看着他被狼群活活的吃掉。 “我们都是伟大的雄鹰的子孙,就是死,也不能堕了草原人的威风。”有小部落头领咬牙。其余小部落头领用力点头,草原中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勇敢!他们能够成为部落的头领,代表了他们都是伟大的草原的雄鹰的子孙,那是死也不能玷污了勇猛的形象。 站在通气孔下,享受着阳光照在脸上的温暖的咄吉世转过头来,笑了:“怎么可能。”几个小部落头领惊疑的看着他,满心期盼他能说出什么宽慰人心的言语。能够不死,当然是最好的结果,谁愿意死啊!十万大军都完蛋了,这小小的只有二三百人的小监牢中,却有四五个小部落头领活着,只从比例上就能看出,他们都是遇到危险就主动投降求生的,若是宁战死,不投降,哪里会落到这个地步。 咄吉世负手而立,淡淡的道:“你们猜,随人抓住了我们,会怎么做?” 几个小部落头领皱眉深思,随人会怎么做呢?周围的突厥普通士卒渐渐的安静,听着几个高贵的小部落头领说话。人人都想知道,高贵的头领们是怎么看待未来的。 咄吉世看着安静的牢房,淡淡的道:“无非是几个可能罢了。” “第一个可能,自然是向朝廷献俘。” 周围的突厥人个个缓缓点头,有些就是这样的感觉。中原人打赢了外族,哪一次不是把外族的俘虏千里迢迢的押解到了中原的帝都,对着皇帝三呼万岁的。中原人就是喜欢这一套! “中原的皇帝是个很要面子的人。”有小部落头领微微点头,天下谁不知道,大随朝的皇帝杨広非常非常非常的要面子,绝对不会让外族小看了中原,为了迎接外族的使者,拿昂贵的丝绸挂在树上什么的,铺张浪费到外族使者目瞪口呆。这献俘一事,是绝对符合杨広的习惯的,只要俘虏们给足杨広面子,当众狠狠的抽自己的耳光,说小国蛮夷,不识(天)朝威严,请求原谅,以后祖祖孙孙永远不会造反什么的,虽然杨広是肯定不会信这种无稽之言的,但一定拉不下脸杀了这么乖巧的蛮夷俘虏,很大的几率关押了几年之后,就放回了草原。 一群普通士卒点头,脸上纷纷露出喜色,这种传说在草原中很多很多,只要服软认输,中原的皇帝从来都是不会杀俘虏的。 “可是,中原大乱,皇帝杨広好像被赶出了洛阳。”小部落头领们叹息,早知道就要竭力支持杨広了,中原没了皇帝,简直是影响所有草原人的安危嘛。 一群普通百姓很是失望,该死的中原人,竟然驱赶了皇帝,太坏了。 “第二个可能,就是杀人献祭。”咄吉世继续道。 这回所有的人脸色都惨白了,打赢了仗,砍了敌人的脑袋献祭,告慰祖宗和战死的英烈,这是所有民族都有的传统,甚至还有不少当着祖先的灵位,当场砍死仇人,分食其肉的故事。想想突厥人和中原人百年的战乱,这仇恨不可谓不深,中原人砍下他们的脑袋放在供桌上,实在太正常了。 “可是,我们死得人比中原人多,中原人不能不讲理。”有突厥士兵嘶哑着嗓子,愤愤不平。突厥人十万大军,就死剩下了眼前这两三百人,中原人死了多少?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数据,怎么都比他们少吧,怎么看都是突厥人吃亏,哪有吃亏少的人,找吃亏多得人报仇的道理? “就是啊,我听说好多中原公主最讲道理了,一定不会追究我们的。”有人大声的附和着,草原中没有什么娱乐,偶尔有中原的商旅到了草原,大家都围着求商人讲故事,中原公主释放外族士兵,释放土匪山贼,释放造反的平民,这种故事传播的到处都是,他们人人都听说过的。 -- 第896页 但这种附和声稀稀落落的,故事归故事,看胡雪亭凶残的样子,谁都知道落到她的手里,肯定不会接受“突厥人也是人,突厥人是因为穷苦才入侵中原的,大家要体谅他们”等等理由的。 “无耻!”更有突厥士卒对着那几个坚持中原人不讲理的突厥人吐唾沫,能够不要脸到这个地步,真的不配做草原人。 “只怕拿我们的脑袋祭祀的可能很大。”几个小部落头领平静的道,意料之中的事情而已。 好些突厥士兵看着那平静的头领们,只觉不愧是头领,就是勇气过人。 咄吉世暗暗的冷笑着,是啊,可能性很大,所以我要表明身份。他斜眼看了一眼混在普通士卒当中的阿尔木,以为掩饰身份,混在普通士卒当中最安全?蠢货! 中原人若是献祭突厥人的脑袋,有十万颗脑袋可以献祭呢,从最高的突厥可汗的尊贵脑袋,到不值钱的小士卒的脑袋,想怎么挑就怎么挑,用得着一定要砍下他们这些不高不低的小部落头领的脑袋?就算一定要点缀几个小部落头领的脑袋,战死的小部落头领有的是,何必砍他们几个的? 砍死他们几个活的小部落首领,实在太浪费了,他们有比献祭更大的价值。 “第三种可能,就是勒索赎金。”咄吉世开口说道,略过了一切内心的分析和推理。 周围的突厥人愣了一下,笑逐颜开。该死的,竟然忘记这个最常见的可能了! “我们能够回去了。”有突厥士兵忽然呜咽了,还爬个屁的屋顶冒险逃走啊,以为大牢外的随人军队都是死人啊,没有马匹又怎么逃回草原,逃跑那是九死一生的机会,如今明明有更简单更安全的方式,谁要去搏命啊。 “我不会死了。”有突厥士卒惊喜极了,反而一点笑容都没有。 草原中的各个部落经常混战,互相吞并,抢夺牛羊人口水草,也不是每次都能灭了对方的部落的,更多的是仅仅抓了对方的几个人,然后向对方开口要赎金,拿了牛羊骏马,就放了人回去。 不仅仅是草原内部,数百年来,这草原和中原的交界之处,又何尝不是如此?草原抓了中原的商人,勒索盐,茶叶,丝绸;中原抓了草原的牧民,勒索牛羊骏马,甚至有些朝代中,中原的边关将士主动出击到草原深处,抓了草原牧民,索要牛羊的,又有何其多? 突厥士卒们满心的欢喜,只要骁骑卫士卒不是吃石头喝铜汁的,怎么也不会放过眼前的这笔财富吧?没有向皇帝献俘的荣耀和奖励,人总要为了生存,获取更多的利益,对不对? “我是草原著名的勇士,至少价值二十头羊,一匹马!”某个突厥士卒眼睛放光,家中随随便便就能拿的出来,绝对没有问题。 “我应该价值一头羊。”某个曾经坚持草原人死得多就是吃亏,中原人不该计较的突厥人大声的道。其余人鄙夷的看着他,无耻的人就是无耻。 几个小部落头领微微点头,中原人缺少牛马,要求草原人支付赎金什么的,还是很有可能的,哪怕是几千匹牛羊骏马,对他们这些部落首领来说,又算的了什么。他们嘴角隐隐含着不屑的微笑,中原人就是贪财。 “这种可能不是最大的,至少,若是我,就不会这么做。”咄吉世任由士卒们欢喜的讨论着自己的身价,低声对几个小部落头领道。几人惊愕的盯着他,还有更大的可能? “有。”咄吉世淡定的道,微微转身,让阳光照在脸上,智慧和勇敢喷薄而出。 “比如,挑拨草原内斗。”咄吉世一字一句的道。 杀了突厥可汗,草原就完蛋了?不会,草原采取的是狼群体制,没了头狼,就找出新的头狼,旧的突厥可汗死了,草原自然会产生新的可汗。这不仅仅是突厥人的规矩,这是草原的规矩,不论哪个民族占领了草原,都会延续这个规矩,从来不曾改变。 “中原人会放了我们几个头领和亲兵,让我们回到美丽的草原,为了争夺突厥可汗的位置,而互相残杀。”某个小部落头领醒悟了,嘴角露出了不屑的微笑。 “然后,草原血流遍地,流血漂橹,绿色的草原成了红色,甘美的河水变成了血水。”又是一个小部落头领鄙夷的笑着。 “然后,卑鄙无耻的中原自然是得利了。”又是一个小部落头领缓缓的道,草原死得人越多,中原自然就越是安稳,乐得看草原人自相残杀。 “他们不但会放我们回去,还会赠送我们武器,部下,地盘,食物。”咄吉世冷笑着。几个小部落头领一齐点头。 中原人挑拨草原内斗,来来回回就这么几招。 扶持一方,打击另一方,支援人数少的,劣势的,打击人数多的,强势的。或者就是开边境互市,只允许某个部落交易,不允许其他部落交易,然后其他部落就会羡慕妒忌恨,想着要干掉那个部落,和中原人交易什么的。 若是某个傻蛋头领,在中原人的扶持之下,依然没有能够成为草原的霸主,反而被追杀得满草原逃命,只要部落还在,中原人也会“仁慈”的安排他们进入中原和草原交界的地方牧马而居,充当中原人和草原的屏障。至于想进入长城内种田,那是想也别想,草原人的命运就是一辈子放羊。 借刀杀人,鹬蚌相争,无非就是如此。草原之中的有识之士都看腻歪了,中原人什么时候玩点新的花样啊。 -- 第897页 几个小部落头领冷笑,在中原人的眼中,草原人就是愚蠢和野蛮的代名词,扔根骨头就会互相厮打,从来不会成长。中原人不知道,草原人中多得是英雄豪杰,学习中原文化,读四书五经,学战国策,那是草原贵族走向世界的第一步。 “中原人打着这个愚蠢的主意的可能很大。”几个小部落头领默默点头,这是对中原人最有利的办法了。“但是,为什么还不来和我们接触?”都晾了他们几天了,再不来,人都要饿死了。 “为什么?因为他们没有人懂突厥话。”咄吉世冷笑着,几个小部落头领也是冷笑,他们个个都会几句洛阳话,想要征服中原,想要占领肥沃的土地,当然要知己知彼,学习对方的优点,可惜,中原人不懂,还在用看野人的眼神看他们。 “随人会问我们地盘,谁和谁是敌对的,谁的部落最大,我们没有必要在地盘和部落上说谎,随人的奸细能查的清清楚楚,但是,谁和谁是仇人,他们哪里可能知道?”咄吉世笑着,满满的自信。 几个小部落头领点头,立刻开始设定人设。 “我和你是敌对的,因为你杀了我的骏马。”某个小部落头领对另一个头领说道。 “不,杀了骏马在中原人眼中不算很大的仇恨,该说你抢了我的女人。”另一个小部落头领摇头,必须有中原人理解的仇恨,否则中原人不信。 “我本来想做可汗,是因为你拉了后腿才失败的。”又是两个小部落头领串供。 几人互相低声的商量着,只要他们互相有仇,那么随人就会开心无比,认为放了他们出去,他们就会立马开打。 “记住,我们千万不要在随人面前露出破绽。”咄吉世提醒着,随人的计谋是超级烂的套路,不堪入目。但是,只要配合随人的狗屎套路,他们人人都能安全的离开。 “这容易。”几个小部落头领微笑,大可以当着随人的面,打架斗殴辱骂什么的。 “究竟谁能成为可汗,出去了之后再说,无论如何,不能让草原蒙受损失。”咄吉世道,十万大军覆没,参战的小部落个个损失惨重,天知道会不会被其余没有参加战斗的小部落吞并。 “若是可以出去,我们就奉你为草原的可汗。”几个小部落头领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草原之上实力为王,他们的部落因为大量的战士死亡而没落了,其他部落才不会体谅他们是为了和突厥人的死敌中原人血战而造成的,只会欢快的吞并他们的部落,想要活下去,他们这些同病相怜的人联合起来,才是最好的结果。 “我何德何能?”咄吉世焦急的道,心里松了口气,废了半天唇舌,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句。 “你有勇有谋,又是除了可汗之外的第二大部落,你做可汗,我们心服口服。”几个小部落头领道,心服口服个P,谁知道咄吉世做了可汗,会不会找借口吞并了他们的部落,但和被其他部落吞并后砍死的下场相比,主动投靠咄吉世,咄吉世怎么都不可能立马砍死他们的,只要保住了性命,以后会怎么样,大家走着瞧。 “若是我做了可汗,你们都会是我的大将。”咄吉世拍胸脯许诺着,要不是这牢房之中没有箭矢,他立刻折箭为,或者斩鸡头烧黄纸,结为异性兄弟也行。 “以后,我就是始毕可汗。”咄吉世微笑着,前途灿烂,草原的历史的车轮终于开始转动了,谁也无法阻止他统一草原,占领中原的脚步。 …… 牢房中的突厥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期待已久的审问。 操场中,数百骁骑卫士卒将他们团团围住,刀剑闪着寒光,两三百突厥人小心的挤在一起,丝毫没有逃跑的心思,不就是给牛羊赎人吗,逃个P啊。 咄吉世和几个小部落头领打着眼色,看,那站在胡雪亭身边的肥头大耳,局促不安,衣服却又崭新挺刮的家伙,应该是某个商行的掌柜什么的,这次客串翻译了。 “表明身份,你们将会得到和军衔相符的待遇。”胡雪亭翘着二郎腿,随意的道。翻译愕然的看着胡雪亭,什么是军衔?怎么翻译啊?看胡雪亭嚣张跋扈的样子,又不敢追问,只好胡乱翻译。 “表明你们的地位,你们会得到咸鱼。”翻译骄傲无比,意思应该差不多,那个“骏咸”一定是咸鱼的意思,或者是盐,总之,是洛阳上层贵族的一种奢侈品,用盐制作的,昂贵无比,当然,若是搞错了也没关系,反正胡雪亭听不懂突厥话,突厥人听不懂洛阳话,还不是由着他胡说八道。 咄吉世等人死死的盯着那个翻译,好几个小部落头领差点跳起来,你不行,我来! 但想到装作不懂洛阳话,显然能得到更大的利益,说不定胡雪亭就会傻乎乎的当着他们的面,说出什么中原人对付草原对付皇帝对付宇宙的绝密计划呢。所以必须忍,必须装作不懂洛阳话,必须欢天喜地的得到“咸鱼”! “我是某某某部落的头领咄吉世。”咄吉世用突厥话回答道,脸上努力挤出谄媚中带有骨气,骨气中带有傲气,傲气中带有傻气的表情。老子就凭这个表情,就可以去做影帝了。 “我是某某某部落的头领某某某。”几个小部落头领同样挤出了尊贵又低贱,自豪又卑微,伟大又渺小的神情。 传说中,每一个中原的官员再无能再昏庸再腐败,对待这种复杂的神情,一定能看得清清楚楚,然后大笑着认为彻底征服了这些草原的软蛋,或者认为某个软蛋可以利用,不用怕反噬什么的。多少传说中的人物,就是靠这个复杂的神情,从此走上了人生巅峰。 -- 第898页 翻译听了,一脸惊喜的转头对胡雪亭道:“这几个人是千夫长,恭喜官爷,抓了几个千夫长!” 咄吉世等小部落头领的眼珠子都瞪了出来,你丫的到底懂不懂突厥话?老子已经用最靠近中原的突厥地方话,放慢了十几拍,用最简单的词语描述了,你丫竟然还全部听错了! 翻译看了一眼面色古怪的咄吉世等人,给了一个“老子对你们多好,放心,老子一定可以搞定”的眼神。老子虽然一句都没有听懂你们说的话,但是,老子纵横商场多年,最懂的就是察言观色了,看你们几个服饰华丽,器宇轩昂,一大群突厥士卒只敢站在你们的背后,就知道你们一定是突厥人当中的头头了,所以老子说你们是千夫长,一定错不了! 咄吉世等小部落头领恶狠狠地看着翻译,这个家伙以后敢在草原出现,一定砍死了他! “你去问他们,地盘在哪里,有多少人,有多少牛羊,最大的部落是谁,草原中谁有可能做下一个可汗,谁和谁有仇,还有,拿地图去,让他们在地图上指出位置。”胡雪亭道。 咄吉世等小部落头领努力板着脸,中原人果然又是这一套,千万不能笑,会被看穿的,快挤出一张上当的脸。 翻译擦汗,这么复杂,怎么问啊?他看看胡雪亭,想到胡雪亭杀人的凶狠,打死不敢说他不会翻译,只能飞快的用突厥话问道:“你们吃过了吗?” 咄吉世和小部落头领们死死的盯着翻译,这个时候再不明白这个翻译只会几句话,做生意全靠打手语,那就是白痴了。指望这个家伙翻译复杂的地盘,地理,人口,牛羊,仇恨,政治军事什么的,还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升起。更糟糕的是,用P股想都知道,这个该死的翻译一定会假装听懂了他们的突厥话,然后转头胡说八道一番。 难道,完美的将计就计的计划,就要毁在这个狗屎的翻译身上!忒么的太狗血了! “怎么办,是继续装,由着他胡说八道,还是暴露我们会洛阳话?”某个小部落头领眼睛看着那翻译,好像在回答问题,却说着完全不相干的话,反正那个狗屎翻译只会说“吃了吗”“早上好”“五文钱一个”等等的词语,根本没有必要担心他听懂他们的交流。 几个小部落头领面面相觑,该死的,To暴露or not to暴露,that's a question! 咄吉世淡然扫了他们一眼,需要考虑吗,当然是暴露!暴露了他们懂得洛阳话,大不了再也没有办法听见中原人当面说出阴谋诡计什么的,计划的其他部分一点影响都没有;不暴露,天知道那个翻译会胡说八道什么,说不定胡说了他们的地盘地理人口等等,却和随人密探汇报的资料不符合,被当做故意欺骗随人的审问,然后砍了脑袋,杀一儆百呢?反正“只是”千夫长,杀了就杀了。 咄吉世淡定的开口,用标准的洛阳话道:“蛮夷小民咄吉世,是某个突厥部落的头领,官爷若有差使,小民愿意效犬马之劳。” “你是部落头领,刚才为什么不说?”胡雪亭问道。 面对着胡雪亭冰冷的充满了质疑的目光,咄吉世看了一眼汗流浃背的翻译,淡淡的道:“小民说了,可是官爷的翻译是个饭桶。” 那翻译愤怒的指着咄吉世,跳脚道:“官爷,不要听他胡说,他刚才没有说自己是部落头领,小人绝不敢欺骗官爷!” “小民胆小懦弱,想要隐瞒会洛阳话的秘密,小民有罪。但小民若是再不出声,只怕这翻译胡说八道,误了官爷的大事。”咄吉世淡定的拱手,可谓是合情合理,实话实说了,就不信胡雪亭不信。 胡雪亭斜眼看翻译,翻译脚都软了。“站在一边,把你知道的草原的事情,全部写下来,若有虚言,本座拿你的人头当球踢。” 翻译急忙退下,拿了纸笔,疯狂的开始写字。咄吉世暗暗冷笑,这些话也是说给他听的,有那翻译的口供,他若是胡说八道草原的事情,立刻就会被揭穿。不过,咄吉世丝毫不担心,因为他没想在众所周知的事情上捣鬼。 “官爷,小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咄吉世态度认真又谦卑。操场中的突厥人紧张的盯着他,大部分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咄吉世出面和随人沟通,能说什么呢? “一定是在谈判赎金。”某个突厥士卒期盼的看着咄吉世,嘴里低声道,也不是说给谁听,只是不说觉得心里憋得慌。 “是,一定是中原人要价太高。”另一个突厥士卒死死地盯着胡雪亭和咄吉世,只觉中原人太贪婪了,部落头领都受不了中原人的价格,不得不出面谈判了。 “我只有一头羊,超过这个价格,我绝对不接受。”那认为中原人占了便宜,草原人吃亏,从此在突厥俘虏中臭名远扬的突厥士兵大声的道,价格若是高了,他可不承认。 他的声音太大,立刻有骁骑卫士卒过来,狠狠的一刀背砍在他的脑袋上,砸的他头破血流,他也不敢叫嚷,急忙挤出笑容,努力的向着骁骑卫士卒笑,以示友好,绝不闹事。骁骑卫士卒这才冷冷的走开。 周围的突厥士卒冷冷的看着那士卒,活该。 “要是谈不拢价格,会怎么样?”有个突厥士卒忽然颤抖着问道。 谈不拢价格,还能怎么样,当然是砍死了!草原上这种事发生的少吗? -- 第899页 一群突厥士卒脸色大变,人人颤栗不安,死死地盯着高台上的咄吉世,无论如何,都要谈拢啊! “我有一百二十头羊,不,我有一百二十一头羊!”那完全不像是突厥勇士的人,不顾脑袋上的鲜血,愤怒的盯着高台上的咄吉世,为了一点点牛羊,至于讨价还价吗?草原的规矩,能够付的出赎金的走人,付不出的掉脑袋,一人管一人的事情,凭什么和所有人捆绑在一起。 几个小部落头领紧张的听着咄吉世介绍着草原的部落,以及各个部落头领之间的恩怨,在他的口中,他们几个人互相之间有深仇大恨,杀父杀母夺妻夺子那是小的了,很多仇恨太深太龌龊,都不能说出口,总之,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这次出征,其实小民是反对的,中原和草原世代友好,为何要为了李建成的好处,互相仇杀?”咄吉世的眼神哀伤无比,“突厥人占领中原,又有什么用?中原又没有草原,到处都是城市和河流,根本不能放牧,我们的牛羊吃什么,难道饿死吗?可汗入侵中原,根本是本末倒置!” 胡雪亭用力点头,有道理。“来人,给他上茶!” 那个随人的女官信了!几个小部落首领极力忍住胜利的大笑,玩命的挤出嫌弃中原的神情。只要胡雪亭认为草原人个个都是白痴,只喜欢草原和牛羊,根本不想去中原,那么利用他们牵制和祸害草原的可能性立刻上升几十个点。 咄吉世继续道:“他,他,还有他,个个都不想进攻中原,可是,可汗就是可汗啊,我们不能不听,否则可汗就会杀光我们的小部落的男人,抢走我们的部落的女人,孩子,牲口,我们的部落就会灭亡。” 咄吉世小心的打量胡雪亭,见她不断地点头,显然信了,就像再加把油,说一些就因为大家不想打仗,结果没有奋力厮杀,所以十万突厥铁骑,才会被随人全部干掉的叹息,话都到了嘴边,猛然又咽了回去。 该死的,差点玩脱了!这种话是能说的吗?这是抹黑眼前这个女官以及雁门关所有骁骑卫将士的功绩!简直是找死! 咄吉世智力飞快飙升,道:“……我突厥铁骑纵横草原,却在这雁门关前,被官爷的神勇将士剿灭,这是上天对可汗的惩罚,鸡蛋碰石头,哪有不碎的道理。”他长生叹息着,不断地摇头。“小民等爱好和平,喜欢草原,享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小部落,终究是对的啊,草原人绝不能和强大的中原人作对,更不该去没有水草,不能放牧的中原。” 胡雪亭用力点头:“汝等蛮夷,能够知道我天威,果然是有些见识。” 咄吉世惭愧的跪下,用力的磕头,台下几个小部落头领大喜,这是成了一大半了,急忙向身后的突厥士卒们打眼色,众人一齐跪下,仓皇的对着胡雪亭磕头。 “我没有去过草原啊。”胡雪亭叹息着,“不知道草原是什么样的,就是一片草地吗?” 咄吉世微笑着,就知道中原人没见识,微笑着开始介绍草原的风光。“……山上树林很茂密……一望无际的绿草啊,太阳落下的时候,美丽极了……某某河水清澈极了,能听见河水叮当的响……某某部落的人会做特殊的奶酪……”胡雪亭不时羡慕的问长问短,又在地图上指着,大概在哪个位置,羡慕周围的部落好运气,能够见到这些美景。 “草原是个爱好和平的地方啊。”咄吉世微笑着,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仔细的形容过草原的风光,该死的,这个女人怎么听不厌啊,都说了一两个时辰了,茶水倒了好几次,一点味道都没有了。 台下的突厥士卒们从大气都不敢喘,死死的盯着台上,到麻木的看着高台上的咄吉世和胡雪亭,只觉两个人为了一点点牛羊,讨价还价这么久,实在是太不爽快了。 “要价一定非常的高。”某个突厥士卒无精打采的道,不然不至于谈论这么久。 “我饿了。”某个突厥士卒站都站不住了,终于坐到了地上,几天没吃饭,要不是有活命的希望支撑着,他根本做不到站这么久。 “水都没有。”某个突厥士卒期盼的看着周围的骁骑卫士卒,好心给口水啊。 高台上。 咄吉世说了许久,终于再也说不出什么新的花样了。胡雪亭叹息了,转头问道:“那个谁谁谁,都记下了?”某个骁骑卫士卒用力的点头。 “核对了,要是没错,就给张镇周送去。”胡雪亭道。 咄吉世猛然脸色大变,惊恐的看着胡雪亭,道:“你……你……你只是想要问草原的地理和部落位置!” 胡雪亭奇道:“当然!不然呢?”要不是为了画一张比骁骑卫手中的地图更详细更准确的草原地理和部落图,谁有空废话几个时辰。 咄吉世死死的盯着胡雪亭,被耍了!“你想入侵草原?”他沙哑着嗓子问道。 “胡说,什么叫入侵?明明是解放!”胡雪亭坚决不承认,我们是正义的一方,一切是为了可怜的草原百姓。 咄吉世完全没心情和胡雪亭计较什么正义还是邪恶,他颤悠悠的转头看高台下的几个小部落首领,几人同样脸色惨白,胡雪亭的目的既然是进攻草原,又怎么会放他们回去? “你不知道让草原内讧,是最好的办法吗?”咄吉世没忍住,恶狠狠的问道,不需要花中原一兵一卒,坐看突厥人自相残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什么的,那是上策中的上策。 -- 第900页 胡雪亭大惊失色:“谁告诉你让草原内讧是最好的办法?” 当然是中原的所有谋臣大将外交家军事家哲学家! “不明觉厉,忽悠人的东西你也信?”胡雪亭更惊讶了,放在世界范围,扶持傀儡(政)府的事情多的是,时间长了不敢说,顺顺利利的躲在幕(后)指挥十几二十年的多的是,但是,那是跨越了一个太平洋大西洋才有的效果!华夏历史上,边境相接的,以为可以以夷制夷的,就极少有真正成功的,副作用却无限的大,时常被对方反应过来之后,加倍打得满地找牙。相反,以蛮力进攻,死伤无数的,成功的例子却不少。 “不能直接用拳头打到对方疼的,谁服你?”胡雪亭冷笑,不打得突厥痛不欲生,小儿止哭,突厥怎么可能惧怕中原。 “你打算杀了我们吗?我们可以付出高昂的赎金的。”咄吉世决定最后努力一把。“我们只是一群野蛮人,又是官爷的手下败将,放我们回草原,不会影响官爷征服草原的大局,但有无数的牛羊骏马,一定会影响官爷的人生。” “不需要,你们牛羊都会是本座的。”胡雪亭摇头,张镇周杀入草原,还怕没有牛羊?成群的牛羊骏马,会被辅助军队送回雁门关。 咄吉世死死的盯着胡雪亭,不是他愚蠢,而是打死没想到胡雪亭愚蠢到要去草原深处送人头。“你进入草原,只有送死。”没有后勤,客场作战,区区雁门关的军队敢进入草原,唯有送人头而已。 “本座连突厥牙帐都杀进杀出,还怕草原?”胡雪亭大奇。 咄吉世和几个小部落头领死死地盯着胡雪亭,颤抖着问道:“你竟然是……” 胡雪亭笑眯眯的看着两三百个坐在地上喘气,莫名其妙又麻木的看着她的突厥士卒们:“来人,带下去,全部杀了!” 咄吉世和几个小部落头领面如土色。 “哦,说错了!是打散了,送到定襄郡去做苦力,盖城墙,挖矿,开荒!只要不给他们接触马匹的机会,他们还能客串牧民。” 都杀了?太浪费了!突厥人不是人啊!开荒需要太多的苦力,有一个算一个,绝对不能放过。 “本座要草原的每一寸雄伟的城墙下,都有蛮夷的血肉!”胡雪亭大笑。 【作话】 PS:上一章被锁,在我昨晚修改了“(火)枪”二字,顺利解锁。这两个字不加括号,被(系)统扫描到后,判定锁章节了……好吧,那是我自己作死,忘了……不是涉及民(族)问题,真是万幸。 影响部分读者及时阅读,真是抱歉。 2019.01.27.21:30自查修改错字。 2019.02.05.09:5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明致”捉虫。 第185章 不动一兵一卒,照样干掉你 雁门关内,简陋的骁骑卫府衙内外,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士卒,人人目光炯炯,死死的盯着周围,一只苍蝇都不允许飞进去。 客观的说,这个警戒级别实在太低级了,完全对不起里面坐着的四个人。 两个国家总统:杨轩感,胡雪亭;一个战区司令:张须驼;一个加盟自治领领主李浑。这四个金字招牌放出去,绝对的闪瞎一堆人的眼睛。 “接下来要谈的,是关系到人类未来三千年的严重问题。”胡雪亭严肃无比,神情肃穆而郑重,在人类爬虫还没有毁坏地球的生态之前,消灭一切污染环境的行为,保护环境,交通靠走,通讯靠吼,实在是太伟大了。 杨轩感只听胡雪亭的声音,就知道这家伙又神经了,干脆的道:“边关之围已解,杨某当立刻杀向太原,灭李建成九族!”李建成杀害杨恕,此仇不共戴天!之前是因为有东突厥人困住了骁骑卫的手脚,现在东突厥已经被打趴下了,并且将会被张镇周继续打得趴到泥土中,骁骑卫的首要责任,当然是干掉李建成全家。 张须驼用力点头支持,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远征东突厥,名留青史的任务都交给了张镇周了,只求张镇周因此牵制住东突厥一两年的时间,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无论如何要杀到太原去。 李浑看了一眼胡雪亭,胡雪亭板着脸,李浑苦笑,道:“已经没有机会了。”杨轩感和张须陀盯着李浑,什么意思? 天下已经大变了啊,大变! 胡雪亭和李浑扬州盟誓,以华夏百姓为重,北上抵御外敌,这口号很感人,行动也很实际,真刀真枪的就上了,全华夏自然是人人关注,个个竖起大拇指了? 当然不是。 昨天还打得你死我活,今天忽然联手对抗外敌,谁信?稍微有点猜疑之心的人就会提出几点质疑。 会不会是胡雪亭李浑杨轩感假道伐虢,借着北上的机会,一路并吞地盘?这是所有人听到盟誓后的第一点质疑。随着胡雪亭等人干干净净的到了雁门关,这种质疑是被否决了。 会不会是假公济私,喊着为了国家为了民族,其实却只是为了救雁门关的骁骑卫主力,甚至是张须陀一人?杨轩感胡雪亭要是真心为国家为民族,为什么不去天水对付西突厥,为什么不去蜀地对付吐谷浑,为什么不去辽东对付高句丽?这么多地方可以选,偏偏选择雁门关,你敢说这其中没有猫腻? 这个还真难以辩驳,从实际的结果看,还就是如此。 会不会是胡雪亭和李浑为了占据道德制高点,挟大义以令诸侯?看胡雪亭和李浑的为人,这种可能性不可谓不大。 -- 第901页 其他诸如胡雪亭和李浑为了转移内部矛盾,缓解周围群雄的觊觎、消耗杨広高颖李建成等人的实力等等奇葩又现实的理由,数不胜数。 就这么一个百姓为之欢呼,有识之士疑窦重重的口号之下,谁敢信胡雪亭没有花招? 最简单的只看高颖就知道了。作为响应抵抗外敌的口号,亲自率大军出发的贤能,舍去了近在咫尺的雁门关,竟然去了辽东。 “杨広就在辽东,高颖作为叛臣,当如何自处?可敢率兵出关,就不担心杨広清算旧账,关了山海关,断了高颖的粮草,任由高颖被高句丽重兵包围?若高颖不敢出关,留在大后方,杨広每夜可能安寝?就不怕高颖忽然偷袭,杀了旧主?”李浑看看杨轩感和张须驼,两人一脸的茫然。李浑苦笑,打仗或者还行,稍微复杂一点的政治斗争,两个猛将竟然全部抓瞎。 “宇文述,鱼俱罗,其实都是同样的情况,来护儿也好不了多少。”胡雪亭说道,宇文述和鱼俱罗都有抓着地盘不放的行为,来护儿好点,但看杨広没有带来护儿同行,显然也没把他当毫无隔阂的忠臣。 瞧高颖等人哭着喊着去了辽东,结果大军在半路上就趴着不动了,只管往山海关送粮食,老老实实给杨広做后勤,就知道高颖等人去了辽东,也不过是两害相较,取其轻。 杨轩感和张须驼互相看了一眼,终于有些明白了:“高颖,宇文述,鱼俱罗,来护儿,都带兵去了辽东,宁可和杨広互相猜疑和提防,也不愿意来雁门关,是因为对我们猜疑更重?” 胡雪亭点头,这还用问?雁门关四路军队,杨轩感、张须驼、胡雪亭都是司徒府的人,李浑和胡雪亭是盟友,和司徒府也有合作,四个人怎么看都是一伙的。高颖等人哪里敢来雁门关,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荒谬!”张须驼一掌拍在案几上,国难当头,匹夫有责,高颖等人竟然在这个时候还想着派系之争,个人恩怨,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轩感放弃杀父之仇,毅然以国事为先,亏高颖以君子著称,竟然是个恩怨不分,大义不明的小人!”张须驼钦佩的看杨轩感,能把个人恩怨放在一边,以国事为重,那是大义中的大义,杨司徒有个懂事的好儿子啊,就算到了九泉之下,定然也会欣慰。 杨轩感尴尬的看着张须驼,坚决的不出声。张须驼更欣慰了,还以为杨轩感是纨绔,原来是个被夸奖后会脸红会尴尬的憨厚君子啊。“轩感,张某以前错看了你,真是愧……”张须驼更用力的夸奖杨轩感,眼角扫到了胡雪亭和李浑,一怔。咦,为什么她们看他的眼神这么的古怪? 张须驼飞快的转念,然后恶狠狠地看着胡雪亭:“你不会是真的想不顾大义,干掉高颖吧?”这种前头喊着为国为民,背后暗算盟军的行为太无耻了! 胡雪亭瞪回去:“无耻个P!没干掉东突厥之前,自然是联手保家卫国,干掉东突厥之后,国仇没了,盟约就没了,干掉仇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码归一码,和无耻有个P关系?” 杨轩感用力点头,要是李建成和高颖傻乎乎的赶来雁门关,立马四支部队联手,砍死了他们! “不需要动用部队,摆个庆功宴,立刻就搞定了。”胡雪亭都想好了细节,鼓动大军出关追杀东突厥人,然后犒劳大军,呼唤李建成高颖进雁门关喝庆功酒,只要雁门关城门一关,城外的李、高大军就进不来,五十个刀斧手可以慢悠悠的把李建成高颖砍成碎块。 李浑捋须叹息,这么好的计谋,竟然被高颖和李建成看穿了,这人和人之间真的是一点信任感都没有,要是人人都像张须驼一样的忠厚,世界就太平了。 张须驼瞪李浑,你丫也配用“信任感”三个字? “轩感,司徒一直希望你回家种田的。”张须驼认真的劝杨轩感,种不种田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个诚实守信小郎君,千万不要被胡雪亭和李浑带坏了,做人最要紧的是看清身边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人,远小人而近君子。 杨轩感斜眼看张须驼,刚救了这个家伙,竟然就被教训,早知道让他去死好了。 “天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胡雪亭依然长叹,多好的机会啊,可惜李建成和高颖竟然是有智商的。 张须驼怒视胡雪亭,不是他们有智商,是因为他们看穿了你的无耻! “李建成在离开太原的时候,振臂高呼,‘吾辈读书人,当帮助穷人,关心少数民族,爱护孤寡,爱护野兽,守望相助,救死扶伤,尊重妇女!’”李浑叹气,高颖等人没有中计,其实也在估计之内,高颖等人要是这么幼稚,早就变成灰灰了,但李建成玩这一手,实在是有点超出了预料。 “这种口号有用?”杨轩感也听说了这个消息,不认为会有什么作用,李建成的言语一点点的实际东西都没有,骁骑卫抽调一万兵马,立刻追上去干掉他就成。 “要是没用,我还会坐在这里?”胡雪亭摇头,“虽然消息还没到,但是,我敢确定,李建成这是要雄起了。他终于找到了只有他能走的道路。” 胡雪亭看看杨轩感,又看看张须驼:“以后,我们最强大的敌人不是杨広,而是李建成了。局势大变,若不能立刻找出办法,我们就会被李建成撕得粉碎。” -- 第902页 杨轩感和张须驼不明所以。 …… 长安城中。 几千人围在一个酒楼之下,酒楼的二楼凭栏处,正有几个俊美的男女正在大声的演讲,酒楼的门口,有百十个壮汉做着传声筒。 “……天下为何战乱纷纷?因为昏君杨広失德!……先帝杨坚欲选择仁厚的太子杨勇,却被杨広陷害……独孤皇后的丧礼期间,杨広跪地痛哭,绝食数日,其实膝盖垫着厚厚的垫子,回家后就大吃大喝……杨坚想要传位给其他皇子,却被杨広派人弑君弑父……作为杨恕的亲儿子,杨広再次弑父……举行无遮大会,参与的女子全部不穿一丝衣服……” 酒楼下的百姓义愤填膺,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荒淫无耻的皇帝,怎么会不失德呢? “竟然举办不穿衣服的大会!”不少百姓抓错了重心,弑父杀兄演戏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凭什么他能和美女不穿衣服的坦诚沟通,太荒淫无耻了,必须谴责他,推翻他。 周围几个佛教徒有些尴尬,有人对着周围的人解释:“无遮大会指的是思想上兼容并蓄,没有遮挡和阻碍,不分地位,身份,财富,僧俗,善恶,一律平等参与讨论的集会。”和不穿衣服有个P的关系啊! 周围的百姓看看那个佛教的人,忽然厉声大叫:“大家看啊,这个人为昏君杨広说好话,他参加过无遮大会!”那个佛教的人目瞪口呆,分辨道:“你胡……” 噼里啪啦!那佛教徒被周围的善良百姓痛打,狼狈逃走,身后还有几个人追打。 酒楼上的俊美男女们无视小小的暴动,继续演说着:“……上天都容不下杨広了,所以,我富裕的大随,明明国泰民安,年年丰收,却有无数的人没有田地,没有房子,吃不上饭,穿不起衣服,只能背井离乡,成为流民,惨死在异地他乡,魂魄不能回归故里……” 百姓们用力点头,好几个上了年纪的人抹着眼泪:“我就说为什么年年都风调雨顺,没听说哪里遭了灾,为什么这流民就越来越多了,原来是老天爷的惩罚。” “就是啊,自古都是这么说的,只要皇帝失德,老天爷就愤怒,然后洪水啊,干旱啊,火山啊,地震啊,母鸡不下蛋啊,天下就大乱了。”又是一个老年人点头,总之,一切的源头,一定是皇帝失德! 某个俊美公子大声道:“……自上古尧舜禹汤起,天子有德,则百姓兴矣,天子失德,则百姓难矣,而后有德者为百姓的福祉而出,拯救天下苍生……”一群百姓兴奋的点头,每次天下大乱,都会有盖世英雄骑着云彩出来拯救世界。 “何为德?仁义礼信!太原李建成是也!”俊美公子大声的叫喊,身边的俊美男女大声的跟着叫,“李建成!李建成!李建成!” 楼下的百姓们有些无趣,说了半天,是李建成啊,太原李家在长安还是很有名的,竟然敢反抗杨広,然后李园被砍下了脑袋,关中百姓谁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不知死活不自量力的家伙? “唉,我真不该来啊。”有百姓叹气,天下大乱,自然会有真龙出现,但怎么看李建成都没资格。 “要地盘没地盘,要军队没军队,差点被一个乡下丫头砍死。”又是一个百姓鄙夷的道,胡雪亭这类没家世的人,在骄傲的长安人眼中,就是乡下丫头,哦,胡雪亭不识字,不懂妇德妇言,那还要加个“野”字,李建成打不过一个野丫头,到处乱逃,还有脸说要统一天下,拯救苍生,靠脸大啊? “嘘!李建成是妖星,小心吸干了你的血肉!”有百姓低声警告。 周围的百姓用力点头,虽然妖星之说虚无缥缈,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心没大错。 百姓中,一些书生或贵胄青年微微皱眉,倒不是信了妖星之说,心中存了戒惧,而是同样对李建成不屑一顾。 “张兄,这李建成竟然哪里找来的人帮手?”某个公子以目示意,看着酒楼上的几个绝色女子,为何从来不知道长安有如此丽人,否则早就上门提亲了。 “是啊,为什么找他们呢。”有公子也微微叹气,那几个俊美公子都是老熟人,无非是一些关中门阀的旁支子弟,偶尔也见面,比起他们几个来,地位差了好些距离。 “我认得一个。”那张兄道,身边的几个公子立刻热切的看着他。“那个紫衣服的女子,是崔家的。”要不是那紫衣服的崔家女子实在漂亮,他真心不会记得一个崔家的旁支女子,但也就仅仅记得如此而已,并没有记得更多。 “就当看脸了。”几个公子对演讲一点兴趣都没有,关中门阀可以支持李建成,但那是在权力分配的基础上,其余胡说八道,谁在乎啊。 他们的周围,几个衣衫普通的书生模样的男子看了他们一眼,显然听见了他们的言语。 “纨绔子弟。”有人低声骂道。 “别理他们。”有人低声道,却也有些意兴阑珊,还以为这么热闹,是在讲什么经义,没想到是一群人在吹捧李建成啊,根本是浪费时间。 “我们走吧。”几人傲然的看了一眼酒楼上的俊美男女,以及身边的纨绔们,他们对谁当皇帝都看不上眼,他们读书的目标是为了天下太平,百姓幸福,而不是为了替某个皇帝效力。 “……太原李建成说,作为读书人,必须帮助穷人,关心少数民族,爱护孤寡,爱护野兽,守望相助,救死扶伤,尊重妇女!这些哪一条,不是大善!自圣人以来,学圣人者如过江之鲫,谁得到了圣人的真谛?”酒楼上,某个俊美公子大声的喊着。 -- 第903页 几个普通衣服的书生几乎已经挤到了人群的最边缘,听着那言语,忽然怔住。 “很有道理啊。”某个书生低声道,转头看其余人。其余人也是缓缓点头,圣人之言是天下人的行为准则,但圣人之言讲究微言大义,好多具体的东西,没有一点本事,实在是看不出来,这李建成提出的“帮助穷人,关心少数民族,爱护孤寡,爱护动物,守望相助,救死扶伤,尊重妇女”,虽然很多言词有待商榷,但却很有直指圣人之言没有明言的大义的味道。 “不如再听听。”某个书生道,其余人点头,停下了脚步,就站在边缘之处,认真的听着。 “……圣人的‘仁’,不是不杀生的小仁,而是关怀所有弱势群体的大仁!”酒楼上的俊美公子继续说着。 几个穷书生喃喃的道:“是啊,这才是大仁!”情不自禁的向酒楼的方向走近了几步。周围的百姓也在点头,作为弱势群体,更能切身体会这大仁大义。 “若是我们每个人,都为身边的人付出一点点,献出一份爱心和仁义,这世上,哪里还会有不幸的人?”酒楼上的俊美公子声嘶力竭的呐喊。 “若是我们每个人省下一顿饭,把温暖的饭菜给那些因为天子失德,才没饭吃没地方住的流民吃,他们哪里还会忍饥挨饿?” 穷书生和百姓们用力点头,太有道理了,想想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要是每个人都能奉献一些爱,这世界自然会有很多人免于饿死。 某个绝美女子的声音动听极了:“老吾老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若是我们每个人都善待周围的孤寡老人和幼小的孩子,他们哪里还会受到伤害?” 穷书生和百姓们用力的点头,只觉这圣人之言,发自肺腑,震撼人心。 “人美,心也美。”有百姓低声道,周围好些人赞同的看着酒楼上的绝美女子,就是这样。 “野兽也是生灵,牛马,鸡鸭,猪狗,都是生灵,有智慧,有感情,杀牛的时候,牛会流泪,杀母马的时候,小马会跪下,狗快要死的时候,会跑到主人的身边告别,它们不是人,但也有人的魂魄,它们是那些罪人转世投胎,吃它们,和吃人有什么区别?”那绝美女子继续说着。 穷书生和百姓们只觉不明觉厉,不仅仅爱人,野兽都爱,伟大啊。 某个俊美男子眼睛发光,大声的道:“上古的时候,鸡犬相闻,守望相助,路不拾遗,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才是美好的世界!” “谁没有母亲,谁没有姐妹,没有她们,哪里来的你?” “那些突厥人,吐谷浑人,高丽人,难道不是流着同样红色的血?拿刀刺他们,他们难道就不会疼?他们也是人,只不过和我们长得不一样,贫穷,愚昧,难道我们就能因此鄙视他们?他们想要到我华夏生活,难道不是仰慕我们华夏的美好文化和生活,难道我们不该欣喜的接受他们,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穷书生和百姓们的心中已经被点燃了热血,说得对!华夏就是这么一个伟大和美好的地方,其他国家的人羡慕我们是应该的。 “上古时候的美德,现在却没有了,都是杨広不好啊。”有百姓叹息。 “不是杨広不好,救死扶伤,路不拾遗的品德,几百年没有看见了,是人心不古。”有穷书生辩解,本着所有优秀的品德都是上古的,所有的丑陋都是此刻的原则,必须为毫无瑕疵的上古辩解。 “天子失德,苍天愤怒,洪水地动,百姓失德,苍天悲鸣,流民四起,天下大乱。”酒楼上,某个俊美男子眼含热泪,大声的嘶吼。“有这么多流民,怪不得别人,要怪我们自己啊!” 酒楼下的百姓中,有人恍然大悟,以前的古人都是高道德的人,苍天喜悦,所以就算皇帝品德不好,也会用洪水干旱地震等等看得见的东西表示愤怒,而如今天子失德,百姓也失德,所以才会风调雨顺,却流民四起,粮仓中粮食堆得吃不光,却饿殍遍野。 “这是老天爷的惩罚啊。”好多人叹息,只觉这一趟听演讲,收获巨大,了解了天下大乱的前因后果。 “坚持高尚信念的李建成,难道不是一个有德的人?跟随高尚的人,难道不会也变为一个高尚的人?大家都有德行了,苍天喜悦,难道这天下还会不太平?”酒楼上,某个绝美女子喊着深情的眼泪,大声的叫着,动听的嗓音因为激动,变得沙哑难听,却更加的感人肺腑。 “只有李建成才真正的为百姓谋福利,人人都有饭吃,有衣服穿,有尊严的活着!” “李建成是圣人之后的新亚圣!李建成统一天下,定然天人感应,风调雨顺,再也没有灾荒,没有人流离失所!” 穷书生和百姓们大声欢呼,不知不觉当中,他们已经从松松散散的站立,变成了紧紧的挤在酒楼之下,仰望酒楼上的俊美男女们。 “要是不选择李建成,上天震怒,所有人都会失去了田地,房子,银子,粮食,家人,成为流民!”酒楼上的某个俊美男子大声的警告,“我们想要幸福的活下去,就要顺应天意,任何逆天而行,都会被老天爷打入地狱!” 酒楼下,数千人大声的叫好,说得太对了。 “没想到李建成竟然这么的伟大。”穷书生们大声的道,热血沸腾。士为知己者死,不,不是知己,是为了伟大目标死了,又有何妨。 -- 第904页 “我当休书一封,召唤我的同窗好友,亲戚朋友,为李建成,不,李公子,不,李……圣上的宏伟大业,献出生命!”某个穷书生道,拯救世界,为百姓谋福利,为苍生请命,那是读书人最最最追求的事情,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能亲眼看到亚圣改天换地,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荣幸。”又是一个穷书生道,神情飞扬,豪情万丈。 “这不够!”某个穷书生猛然厉声道,精光四射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穷书生伙伴们,“我等当为亚圣开道!” “对!我等当为亚圣开道,虽百死而无一悔!”其余穷书生恍然大悟,亚圣的品德再高尚,也需要有人去四下宣传,为百姓解惑,向天下传道,这才是他们能够为亚圣做的最重要的事情。 “我等立刻去关中各地!”几人说干就干,激动地手脚颤抖,毫不迟疑。 酒楼上,几个俊美的男女看着脚下激动的百姓,傲然相对道:“这个酒楼,将会名扬天下。”以后,这里将会是所有富有爱心,有志于拯救天下苍生的才子佳人的圣地。 “我等何不写诗词歌赋于此,纪念今日之事。”某个俊美男子道。众人微笑点头,不在墙壁上写一篇雄文,记下各人的名字,千百年之后,谁记得他们的名字? “骆兄才华最好,还请骆兄不吝。”几人笑着道,招呼小二,取了笔墨。 酒楼掌柜畏惧的看着他们,今日是祸是福,只怕难以预料啊。 …… “谁要是反对我,谁就是不爱国,不爱百姓,不爱民族,谁就是想要祸国殃民,想要天下到处都是灾祸,谁就是天下的罪人。”李建成微笑着,刘文静李神通等人用力的鼓掌。 有这一套高大上的道理,还怕有人反对?质疑真善美是需要巨大的勇气的。站在真善美的顶端的李建成,已经具有了不破的金身。 “胡雪亭不在意这些。”李建成笑着,作为敌人,他仔细的研究了胡雪亭的性格,不是为了别人的言词就会罢休的人。“但是,只要胡雪亭的子民在乎,太原的子民在乎,关中和天下的子民在乎,胡雪亭就动弹不得。”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空洞而不明觉厉的言语化作具体的一点一滴,就是胡雪亭杨轩感若是敢出兵打高大上的李建成,太原和关中的百姓就会坚决的死守城池,坚壁清野,骁骑卫就这么点人手,难道还真的以为可以和十几万人的太原,千百万人的关中百姓硬杠? “我只需要再做几件仁厚的事情,发动人四处的宣传,就会有人愿意为我效死。”李建成笑着,胡雪亭的手下不怕死,战斗力翻倍,那又怎么样?他也知道纸甲的秘密,他也可以选出一群热血愚蠢的中二当死士,哪怕10:1的交换比,照样干掉胡雪亭的手下。 “比人多,关中可不怕任何地方。”李建成淡然的道,胡雪亭是文盲,那是她的死穴,一点都不懂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的道理,以为砍砍砍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刘文静李神通等人点头,胡雪亭确实太浅薄了。 李孝恭也笑着道:“在胡雪亭扬州盟誓的那一刻,胜负就已经决定了。”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打江山那是最最最重要的事情,一分一秒,一个人一粒米都要仔细的计算,哪里可以由得她的性子乱来?胡雪亭没有抓住李建成大势未成的机会,奋力灭掉太原,占领关中,那是大错中的大错。 “若是我,上策是放弃丹阳,洛阳,雁门关,集中全部兵力,驱赶数十万百姓,围攻太原,进而占据关中,以关中雄关为门,拒天下纷乱于外。”李孝恭道,这就是李阀目前竭力想要做到的。 “中策,就是向南侵略江南东、西道,剑南道。”李神通也笑着说道,乘着南方没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各地府县官员来不及训练精兵强将,以骁骑卫的精锐一举南下,尽夺长江以南土地,不失南面称孤道寡的机会。 “下策,就是保持现状,无为而治。”刘文静捋须笑着,还以为胡雪亭会选择这个下策的,毕竟女子没什么攻击力,一心想着宅斗宫斗的,守着家园种田过小日子,以为天下所有人都是这么的温和,那是女子的通病。 “可是,胡雪亭却选了下下策。”李建成笑着,其余几人也笑,一直以为是油盐不进的大敌的胡雪亭,不过是个最常见的感情用事的妇人罢了,抛下争夺天下的大业,竟然去救边关了。直接让张须驼抛弃边关不就好了,反正边关也没什么人口和财物,丢了也不在乎。 “要不要立刻进入长安?”李神通问道,刘文静和李孝恭也看着李建成,不占领长安,多少有些心里没底。 “再等半个月,若是胡雪亭率军追杀我军,再转向进入长安不迟。”李建成摇头,李阀大军在野外,胡雪亭和杨轩感等人找他报仇的几率很大,他到时候立刻进入长安,由得胡雪亭和骁骑卫奋力攻打坚城,骁骑卫肯定完蛋,若是运气好,万箭齐发,再干掉了胡雪亭,这心腹大患一死,这夺取天下就稳如泰山了。 “也好,我们在等半个月。”李神通笑着,有关中门阀在,屈突通根本掌握不了长安,长安就在李阀的口袋中。 …… 雁门关内。 杨轩感胡雪亭等四人无奈的静坐。李建成玩了一手道德圣人,正中天下中二的爽点,只怕这天下年轻俊杰云集在李建成身边,已经是必然的趋势,时间越久,天下各地的中二聚集得就越多,李建成的地盘就越稳固。 -- 第905页 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起兵,和李建成正面硬杠。但想到那随时可以变成死士的关中热血中二们,以及长安的坚固城墙,关中的无数雄关,门阀深不可测的触角,白痴都可以想到,那将是一场用无数的生命堆砌的战斗。 张须驼看了一眼胡雪亭,终于知道为什么李浑说已经晚了。执行母鸡护小鸡的垃圾战术的胡雪亭,怎么可能让丹阳铁骑撞死在关中的城墙下。 杨轩感看着胡雪亭,很想说一句老子不在乎手下的伤亡,却终于没能说出口。真的不在乎?以前是真的不在乎。骁骑卫的将士再怎么亲密和熟悉,都是拿刀柄混饭吃的,为了功名利禄战死,有什么好在乎的,求仁得仁罢了。但此刻骁骑卫折损严重,司徒府家破人亡,骁骑卫除了是部下之外,更多了是家人的味道,杨轩感再也说不出随便让部下送死的言语。 这是为了救边关百姓,结果却耽误了报杀父之仇,以及争夺天下的最好机会了? 狗屎的结果啊!说好的好人有好报呢? 后悔吗? 杨轩感仔细的想着,后悔!在决定放弃进攻太原,而是绕过太原,驰援雁门关的时候,他隐隐的就知道了今日的结果。但是,没敢深深的想,更不敢想会是这么该死的结果。 但是,杨轩感不觉得选择错了。雁门关、并州、大随的百姓效忠了老杨家几十年了,供老杨家吃喝拉撒,富贵满门,权倾朝野,难道老杨家平地起高楼了,就要抛弃了这些造房子的人?这么无耻的事情,杨轩感做不出来。 “今日才知道,杨某真的该去种田啊。”杨轩感低声喃喃的道,想到那些说着“某某某的部队就是能打硬仗恶仗”,“三天不打仗,浑身就发痒”的人,他深刻的感受到了距离。 李浑用力拍着杨轩感的肩膀:“轩轩,你错了,正因为你是如此的人,老夫才敢和你坐在一起。”绝对的真心话,要是杨轩感有那么一份的杀伐决断,李浑打死不和杨轩感搅和在一起,送人头也不是这么送的。 张须驼脸色灰败,攻打坚固的关中,张须驼只要想想手中残存的骁骑卫士卒,或者更简单的看看自个儿身上的伤口,听听风中隐约的哭泣声,就知道他的战术能力再强大,也绝对是做不到的。不重建骁骑卫,弄个十万人,训练个三五年,张须驼才有底气起兵攻打关中。只是,到了那个时候,只怕李建成已经有了百万人的大军了。 他古怪的看着胡雪亭,胡雪亭可不是吃亏不报仇的弱鸡,难道又有了什么大招? “当然。”胡雪亭恶狠狠的道,“以为白左可以玩死本座,太小看本座了。本座就是不动一刀一枪,照样玩死你!” 三人看着胡雪亭,忽略莫名其妙的词语,大意应该是胡雪亭有办法? “很简单,本座要打经济战。”胡雪亭笑得狰狞,看关中怎么死! “向天下宣布,本座要组成泛长江黄河经合组织!” 杨轩感和张须陀李浑面面相觑,什么玩意儿? …… 太原。 某个商行之内,东家脸色如水,一群掌柜的大气都不敢喘。 自从在疯狂的箭矢上折损了大量的现银,商行的生意一直不景气。 “这个月的生意下滑了六成!”东家淡淡的道,一点怒气都没有,但所有的掌柜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营业额下滑六成,那已经不是高台跳水了,而是彻底崩溃了。 “说说,为什么。”东家淡淡的道,慢慢的喝了口茶水。一群掌柜佩服的看着东家,都到了绝境了,明明知道原因,却不肯直说,还要玩权谋装逼,这脑子是多么的不正常啊。 “最近商行的商品,不是百姓们要的。”某个掌柜找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哐当!”东家手里的茶盏砸到了地上。 那掌柜懂了,商行生死攸关,什么文雅都不要了,再恶劣的消息都直说。“商行没钱进货。” 做生意,赚的是差价,左手进,右手出,有东西卖出去,自然会有钱入手,怎么会没钱进货?这就牵涉到该死的疯狂的箭矢了。 疯狂的箭矢不仅仅坑了各个商行一大把,几乎吞尽了商行的周转现银,更坑了太原乃至关中地区百姓的脑袋。没错,不是钱包,是脑袋。疯狂的箭矢从最高端嗖的滑落,商行纷纷面临破产,极少数参与炒箭矢的百姓美梦破碎,一贫如洗,凄惨的情况让所有百姓深深的记住了一个道理。 “有银子,立刻埋到床底下,藏好了,千万别拿出来花。”看那些以为有钱就是可以钱生钱的家伙,纷纷破产,痛不欲生,没有炒箭矢的百姓毫不犹豫的把原因归结到了花钱上。 “银子要藏好,握在自己的手里,比什么都强。”“谁说衣服破了要买新的,补补还能穿三年。”“酒楼吃饭?你疯了,有这个银子,不如收好了,以后出了事,才不会饿死。” 不知道该说是朴素,还是顽固的,本来就极其欠缺的消费理念,在疯狂的箭矢的打击下,以太原为核心,飞快的向周边扩散,掀起一股不消费的风潮。 百姓不消费了,商号有个P的差价可以赚?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股不消费的歪风,是刮不了多久的,刚性需求是无法克制的,但糟糕的是,商行的货物是有时令性的!冬季和初春的煤炭,冬衣,厚被子,过了季节,天气越来越热,白痴才买!而这些煤炭什么的,量大,积压的银子也多,以往是没什么的,谁家没有一些库存积压,还不是妥善的保存,放到第二年继续卖,可这不没有现银流转吗?货物积压了,哪来的现银? -- 第906页 看看手中有限的现银,跑出去进一趟只有以往一成甚至更少的货物,却同样要雇佣大量的保镖,否则肯定被越来越多的流民抢走,这进货就不怎么划算了。 一头是库存积压,一头是没钱进新货,这结局就狗屎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店铺里的商品虽然堆得满满的,全部是厚厚的冬季商品,放着积灰,根本没人购买。撤掉这些过季商品?空荡荡的商铺有人进来才有鬼了,遇到个陌生人,还以为“最后三天,拆迁清仓”。 也有人考虑过提高那些普适性的商品的售价,比如成衣啊,锅碗瓢盆啊,总归有一些货是没有季节差异的,但都是街坊邻居的老顾客,冒然提高售价几乎是作死的行为,很快被否决了。 “再下去,这商号只怕……”某个掌柜说出了所有人的心里话,已经有一些伙计看收入大降,想要跳槽了。 “还有什么货可以卖的?”东家的声音依然平静如水。 一群掌柜左看右看,终于有人道:“有!粮食!”衣食住行,哪个商行没有囤积大量的粮食?但以往是绝对不会乱卖的,毕竟以粮为本,整个太原乃至关中,粮食自产量严重不足,全部靠从其他地方购买。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谁能吃得下?”东家慢慢的问道。一群掌柜听出了言外之意,粮食可以卖,不卖商号就要完蛋了,盘活了资金,以后再买回来就是。 “骁骑卫。”有掌柜毫不犹豫的道,天下都知道雁门关的张须驼断了固定的粮食供应,全靠从外地真金白银的买粮食,多少都要。 “可靠吗?”东家迟疑的问道,太原和骁骑卫的关系可有些微妙。 “可靠。”某个掌柜低声道,“前段时间合作过,信用不错,各个商行都在做。而且……”他微笑着:“要是张须驼断了我们的关系,谁还会卖粮食给他。” 雁门关对骁骑卫来说,根本是块飞地,周围都不是杨轩感和胡雪亭的势力范围,周围能够买粮食的地方,最合适的也就是太原了。宇文述和高颖难道会卖给张须驼粮食? “好,卖了!”东家低声道,声音在嗓子里打滚。 “卖几成?”掌柜们问道。 “全部!”东家咆哮了,已经错过了一个月的生意,再不赶紧调集资金进货,今年喝西北风啊! …… 新出炉的泛黄河长江经合组织宣布,收购所有进入该组织地盘的粮食,价格随行就市。 无数粮食商哈哈大笑:“骁骑军这是没饭吃了?”“谁让他收了这么多流民。”“正好赚一把。”“与其运到关中,不如近一点卖给他们了。” 一时之间,胡雪亭,杨轩感,李浑的地盘上粮商云集。 “三年!顶多三年!本座就要让关中没有一粒粮食!”胡雪亭狞笑,这还不够,本座还要加添把火! 第186章 要是我儿子,现在就打死了 “……必要守住长安,以报陛下恩情。”屈突盖放下手中的书信,这是大哥屈突通写给他的加急书信。屈突盖苦笑,屈突通在和西突厥大战的时候,还要写这封干巴巴的信件,看来对局势是极其的不看好。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桑显和慢慢的道。李建成要夺取长安的消息,根本不用找探子去探听,随便走在街上,就能听到卖菜的大伯得意的讨论着李建成什么时候进入长安,谁谁谁会投降,谁谁谁要倒霉。 “我还有机会,你们家要倒霉。”桑显和看着屈突盖,屈突盖苦笑,长安市井百姓普遍认为李建成肯定能够进长安,然后,其他投降的小将领如桑显和之流,大不了换个老大而已,李建成又没有什么正规军,正经能打的将军奇缺,小将领投降李阀后影响不大,但屈突家全家肯定要倒霉。 屈突通一直是大随老杨家的嫡系的嫡系,还是先帝杨坚的时候,屈突通就被重用,到了杨広的时候,更是被杨広硬生生设置了一个官位,担任御前侍卫总管之类的官职,负责皇宫的安全,如今又被委任镇守长安,这还不是杨広的嫡系的嫡系,还有谁是? 市井百姓都坚决的认为,李建成拿下长安乃至整个关中,那是分分钟的事情,谁让人家是妖星,背后有关中门阀力挺,最近又爆发了高大上的志向,光芒照耀大地,直追佛祖了,但李建成拿下了长安之后,率大军在天水抵挡西突厥的屈突通的全族,肯定要被灭门。 哪个造反头头会留下对皇帝忠心耿耿的大臣?不杀了全家都对不起造反了。 “李建成的老子是杨広杀的,先杀了杨広的走狗屈突通全家,当做是利息。”这是长安百姓的普遍观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砍了屈突通全家都不好意思。 屈突盖无奈的很,以前总觉得世界变化太慢,每天重复着相同的事情,无聊极了,现在却发现世界一旦世界飞速变化,每一秒钟都动荡不安,这才是真的要命。 “李建成会在什么时候下手?”屈突盖看着地图问道,李建成的军队慢悠悠的向西面前进,究竟是去天水抵抗西突厥人,还是向长安进发,很是模棱两可。 “可能在等杨轩感胡雪亭的追兵。”桑显和说道,钓鱼的意图太明显,是个人都看出来了。“也可能是在等屈突将军和西突厥决战。” 李建成就算再怎么民心所向,人人以为他可以咳嗽一声拿下长安,也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李建成的部队战斗力是个渣。门阀私军组成的军队,能有什么战斗经历,训练再好,大巷战还能靠个人的武勇牛逼一把,攻打坚城是肯定不行的。桑显和自问只要有三千人在手,就不怕李建成敢攻城,若是李建成久攻长安不下,士气低迷,被屈突通派一支劲旅在背后偷袭,李建成立马嗝屁。 -- 第907页 可是,若是屈突通在天水和西突厥的大军苦战,日夜指望援军,那就是反过来长安守军士气低迷了,只怕李建成在城墙下大喊一声,这长安就很有可能被攻破了。 “看距离,只怕有十几日的路程。”屈突盖看着地图,微微松了口气,李建成就算要进攻长安,起码也是十几日之后的事情,按照现在局势每天都像六月天一样说变就变,谁知道又会变成怎么样。 长安府衙门口,一群士卒惊恐看着远处,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刀剑。 “停步!”士卒大声的叫嚷,府衙内的士卒急切的调动增援,忽然有数百人穿着铠甲靠近,难道是李建成打进来了?不少士卒刀出鞘,弓上弦,准备血战。 “慌什么!是我。”那数百铠甲士卒中,有人破开人群,走了出来。 “原来是大公子。”守门的士卒松了口气,是屈突通的长公子屈突寿啊,那就没事了。屈突寿回头对几个俊男美女笑道:“下人胆小,倒是见笑了。”几个俊男美女微笑着:“无妨,无妨,屈突将军治兵严谨,堪比周亚夫,我等仰慕已久,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几人说着笑,就带这数百人进了府衙。 “二叔,这是我的几位好友。”屈突寿兴奋的介绍着。屈突盖愕然的看着屈突寿,不明白这个时候为什么忽然向他介绍小伙伴,不知道军情紧急吗? 桑显和皱眉,纨绔啊纨绔,又恐屈突盖面上不好看,道:“属下有事在身,先走一步。”屈突盖急忙挤出笑容,屈突家的面子真是丢得干干净净了,冒出一个轻重不分的废物渣渣:“劳烦桑将军且去偏厅小坐。” “桑将军,你且等一下。”屈突寿拦住了桑显和。“二叔,桑将军,你们说,这大随的天下,还有救吗?” 桑显和脸色大变,转头看了一眼同样脸色大变的屈突盖,眼神中充满了愁苦,快打死你家的废物渣渣! 屈突盖眼神清澈,深情厚谊从里面流淌出来,这要不是我侄子,而是我儿子,我当场打死给你看! 屈突寿莫名其妙的提问,怎么看都只有两种结果,不是想要自立为帝,就是想要投靠李建成!否则脑子有病才问这种问题。 在屈突盖和桑显和看来,虽然有些大逆不道,但其实这个问题本身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大随的二层楼小洋房要倒塌了,长安转眼就要易手,屈突家危在旦夕,难道一定要抱着杨広的大腿一起死?屈突寿想要另谋出路并不稀奇,从大局的角度看,甚至还可以称作机灵机变。换成了这里只有屈突盖屈突寿叔侄二人,屈突盖多半要捋须大笑,我家后继有人矣。 大随完蛋,屈突通屈突盖身为大随忠臣,只怕是必须跟着殉葬的,但子孙后代投敌,那就没什么关系了。瞧人家三国的时候颍川名门荀家和诸葛家,还不是有人跟着曹操的,有人跟着袁绍,有人跟着孙权,有人说他们什么了吗? 天下未定之前,大门阀的后代子孙各投一方,不论谁最后赢了天下,门阀终究是胜利者,不至于灭亡。 这种全面撒网的无耻模式,其实是全天下默认的方式,谁也不计较。 但是,屈突寿丝毫没有和屈突盖商量,就冒然当着桑显和,以及小伙伴的面,提出这个该死的尖锐问题,这逼宫的味道就浓烈到太平洋了。 “大随的天下,只怕是没救了。”屈突盖淡淡的道,神情严肃无比,甚至挤出了哀伤。桑显和佩服极了,看看门外的几百个跟着屈突寿而来的甲兵,急忙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泪流满面。“是,大随只怕是没救了。” 屈突寿微笑着看看几个小伙伴,神情又是得意,又是紧张,继续问道:“这中原天下,有德者居之,二叔和桑将军看,谁能得到天下?”看在你是我二叔的份上,给你和桑将军一个表现的机会,若是回答的不满意,那就变成了我的表现机会。 屈突盖和桑显和带着忧国忧民的眼泪互相对视一眼,麻痹!竟然玩这一手!猜对了屈突寿背后的老大,不过是在一群小伙伴面前增加“识时务”之类的好感度,猜错了,立刻就是屈突寿大义灭亲了。 桑显和泪水奔腾的更欢快了,屈突盖!你有个好侄子!屈突家的家教真好! 屈突盖闭上眼睛,任由清澈的泪水流下,谁忒么的有空理会这个混账是不是好侄子!最要紧的是立刻猜出背后的老大是谁。“天下百姓的名主啊。”必须多叹息几声,多拖延一点时间。虽然九成九是李建成,这些年轻人都把李建成当偶像呢,放个屁都是香的,而且当日莫名其妙出现在屈突通桌上的李建成的信件,多半是这个狗屎的侄子放的。但是,要是这脑子不正常的侄子再次不正常一次,偏要投靠哪个名不见经传的菜鸟呢? 屈突盖没兴趣拿脑袋成全侄子的将来。 屈突寿微笑着看着叔叔,双手负在身后,说不出的儒雅潇洒。 “……能成为天下共主的,老夫孤陋寡闻,只知道李建成一人。”屈突盖淡淡的道,声音平静极了,心里却像几百只鸭子一样,吵闹个不停,该死的屈突寿啊,你千万要正常一次啊!虽然在言语中留了后门,用了“孤陋寡闻”一词,但是指望一群准备翻脸杀人的后生仔冲着一个词语,愿意给他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实在是不怎么现实。 桑显和看了屈突盖一眼,老盖啊老盖,你一定要猜对啊,否则我做鬼也不放过你。“正是!天下有德者,唯有李建成一人。” -- 第908页 被屈突盖和桑显和全神贯注的盯着的屈突盖死一般的沉默,可怕的安静的气息席卷书房,屈突盖都绝望了,该死的,竟然猜错了?你丫到底投靠了谁,总不会是门口卖白菜的吧? 桑显和微笑着看着屈突寿,眼角努力的在书房中寻找趁手的武器,该死的,这张黄桦木的椅子能不能坚持到外头的兵马赶来救人啊?看看门外几百带甲士兵,桑显和只有深深的后悔,今天出门前为什么不看黄历! “正是!”屈突寿大声的道,脸上充满了喜色,转头看小伙伴们,屈突家果然个个都是向着主公李建成的。 “二叔,欢迎你加入主公的大家庭,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亲如手足的兄弟姐妹了。”屈突寿兴奋地道,长安终于顺利的落到了主公的手中,天下大定,百姓幸福的伟大事业,终于前进了一大步。 屈突盖微笑着看着一群笑眯眯的小伙伴,用力的点头,老子是你二叔,谁忒么的和你是兄弟姐妹! “原来你们是李公子的人!”屈突盖笑容灿烂极了,仿佛在沙漠中的旅人终于看到了绿洲。 “你们就是李公子的人!”桑显和放声大哭,眼泪狂涌,好像吃霸王餐被扣押在酒楼洗盘子了数年,终于见到有人拿钱救人。 “吾等盼李公子久矣!”屈突盖和桑显和相拥而哭,像个小孩子一样涕泪交加,不时捶胸顿足。几个俊男美女小伙伴又是欣慰又是鄙夷,这种一看就是老得昏庸的废物,要不是为了主公的大业,早就砍死了。 “主公真是仁慈善良,光照大地啊。”某个美女想到了李建成,心中柔情百转,人人都以为李建成会杀了屈突通全族,没想到李建成为了天下百姓的和平,不愿意多造杀孽,竟然原谅了他们。 “老朽,胆小,腐败,这种人要不是主公,养着都是浪费粮食。”某个帅哥淡然的看着屈突盖和桑显和,演戏没什么的,只要完成了主公的大事,允许一些人演戏投机的,水至清则无鱼,在伟大的事业,总会有一些垃圾的,但这两人因为活命,就哭成这样,实在是太懦弱和垃圾了。 “屈突盖不过如此。”某个帅哥冷笑,谣传中“宁食三斗艾,不见屈突盖。宁食三斗葱,不逢屈突通”的铮铮铁骨,正直严厉,不畏权势的屈突家兄弟,不过是怕死鬼而已。 屈突盖和桑显和继续抱头痛哭,老泪纵横,数百甲兵莫名其妙的进了府衙不稀奇,冲着屈突寿的面子,没有那个侍卫会阻拦,但是,是怎么进的长安呢?大战将近,谁不怕有敌人混进来偷袭,没有屈突盖和桑显和的手令,别说屈突寿了,就是天王老子,长安城门口的军队都不会放他们进来。 可是,这数百看着就让人觉得可以的甲兵,竟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了,或者说,从长安城中冒出来了。 这只说明一件事。 长安城中的门阀的警告。 别以为手中有军队,可以守护长安城,抵抗李建成什么的,这长安城是关中门阀的长安城,不是屈突家的长安城。老实答应投降,留屈突家一条活路,否则,信不信分分钟杀了你们全部! 这就说,就算摆脱了眼前这群二百五,屈突盖和桑显和也没有翻脸叫侍卫的机会了,想到此,以及带领大军,为了保护长安和关中,在天水和西突厥人血战的屈突通和军队,岂能不哭? 屈突盖哭了好久,哭得屈突寿都觉得丢人了,终于止住了泪水,笑着招呼侍从,给几人倒茶。俊美的小伙伴们挥手,几个甲兵自然而然的站到了屈突盖和桑显和的身后,手按刀剑。 “以后我们都是自己人,李阀绝对不会亏待了两位。”某个俊美公子笑道,“这些甲士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纵有千军万马,定然能护得两位安全。” “有劳诸位费心了。”屈突盖和桑显和淡定,投降的人被监视,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阿寿也算是立下大功了,不知道会有什么职务?”屈突盖轻描淡写的问道,这个家伙出卖亲叔叔出卖亲老子,一定是成为李建成的左膀右臂了。 屈突寿自豪的看着屈突盖,道:“从今日起,吾将是七品官!” 屈突盖微笑着看着屈突寿,手抖了好几下。你用你的亲老子的四品实权职务,用你亲叔叔的五品实权职务,换了个操蛋的七品芝麻官!你爹当年为什么不把你射在墙上! 桑显和羡慕妒忌,以及恨的看着屈突盖:“恭喜屈突兄,家中有此栋梁之才,以后定然为国为民,名留青史。”老子作为吃军队饭的,刀头舔血,脑袋别再裤腰带上,早想过这辈子不得好死,被某个勇猛的大将或者小卒乱刀砍死,成就他的功勋,但是,老子从来没想到会死在这种白痴的手中啊! 屈突盖笑着点头:“我家有千里驹矣。”看老子个毛!不是还没死吗?老子现在和你一样下场! 十几日后,李建成进了长安,数十万百姓夹道欢呼,鲜花铺地,美女如云,漂亮的丝带挂满了街头。 “有我李建成在一日,定然会保护大家,让所有人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李建成站在马车上,不断地向四下挥手。不时有年轻的女子羞涩的把鲜花抛上马车。 几个六七岁的男孩女孩拿着水果篮,怯怯的看着李建成,李建成快步下车,微笑着接过,摸着几个孩子的脑袋:“都是好孩子啊。”十几步外,几个耆老跪在地上,高高的举着酒水和食物。 -- 第909页 “天下百姓果然盼主公久矣。”几个俊美的男女陪伴在李建成身侧,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这一届百姓还是有眼光的。 热烈的欢呼声中,几个中年人互相打着眼色:“你家出怎么也来了?”“还不是被家中的小子逼得,若是不来,就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了。”“唉,我家也一样,若是不来,我儿子要大义灭亲了。”“他们是不是都疯了?”“谁知道呢!” 街上,一群年轻人疯狂的追在李建成的马车后。 “主公!一定要为了天下百姓谋幸福啊!”“哎呀,主公看了我一眼,我好幸福啊!”“主公喝了我递的水!” …… 天水县。 屈突通惊愕的看着屈突盖写的劝降信,句句都在歌颂李建成的伟大和仁慈。“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天下再无比李建成更仁厚有道德之人,吾兄还不速速归降主公,为主公做出贡献,更待何时?” “你详细的说说,是怎么回事。”屈突通严厉的问着送信而来的屈突家的家仆,几句话之间,就搞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嘿嘿,果然老夫蠢得像猪一样啊。”屈突通捋须而笑,当日李建成的信件到了桌子上,白痴都知道屈突府中有内奸,但他想过很多人,就是没有想过自家的儿子。镇守长安的屈突通要地盘有地盘,要军队有军队,用蒙恬的话来说,“其势足以谋反”。屈突通只担心自家的儿子心大了,一心想要做皇帝做太子,劝他自立为帝什么的,打死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会是李建成的奸细。投降李建成,成为一个七品小官,有P个好处?以屈突通的地位,随便就给了! “大公子说了,若是老爷知道什么是仁义,就该立刻向李公子投降,李公子定然会厚待老爷。”仆役说道。 屈突通笑得更开心了,手中握有重兵的大将军投靠了手中只有一群门阀仆役兵的反贼?这已经不是被李建成猜忌的问题了,这是主客颠倒了。李建成只要稍微有点脑子,也是接受了屈突通的军队后,给屈突通一个闲散职位,比如太师太傅什么的,然后留在身边做木偶。 “二老爷为何没有当场斩杀屈突寿?”屈突通笑眯眯的问着,那仆役却不敢答话,傻瓜都知道答案的,砍死了屈突通的儿子,镇压了叛乱又怎么样?屈突通会放过砍死亲儿子的弟弟? “李建成不过只有万余人,老夫大军回转,立刻就灭了他。”屈突通狞笑,关中门阀摆明了不把天水县,乃至整个关中的安危放在眼中,他又何必在乎?立刻从天水撤军,回转掉头攻打长安城,然后血洗长安,杀光长安的门阀,把李建成和屈突寿那个混账王八蛋的脑袋挂在长安城头,看谁还敢造反! 只是,梦想美妙,现实残忍。 屈突通只要看看天水县外悠闲瞎逛的西突厥和西域二十七国大军,就知道这些人早已和关中门阀勾结在一起。他若是敢调动大军攻打长安,这十几万每天放羊放牛,丝毫没有进攻,几乎是静坐战争的友好蛮夷大军,将立刻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敌人,与李建成的军队联合绞杀他的军队。 “将军,我们的粮食……”几个副将低声道。别说天水县,整个关中都不是粮食产地,没有从长安提供的粮食,几万大军只怕要饿死。 屈突通缓缓的点头,狗屎! “事到如今,只有和长安死磕了。”几个副将咬牙道,身为杨広嫡系的军队,怎么都不能背叛圣上,那就乘着还有粮食,和李建成在长安大战一场,纵然是死,也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圣上了。 屈突通沉着脸,说得悲壮,有个P用!十几万西突厥骑兵冲击之下,没到长安就全灭了。 “吾等效忠圣上,但不是一定要在长安和反贼拼命。”屈突通狞笑了,几个副将看着屈突通,不明所以。 “我们去蜀郡!”屈突通指着地图,蜀郡地势复杂,出川争霸天下是没指望的,但守住道路,李建成又能怎么样?“我们只要能够打败吐谷浑的军队,这蜀郡就依然是大随的,老夫倒要看看,长安怎么面对老夫的大军!” 三国诸葛亮可以从汉中出蜀攻打长安,他屈突通也可以!李建成以为得了长安,关中就是他的地盘,可以笑看中原争斗,坐收渔翁之利?做梦! “好,我们就去蜀郡!”几个副将用力点头,蜀地有粮食,有地利,有人口,又没有关中门阀的影响力,倒想看看谁怕谁。 “会不会被西突厥起兵追杀?”有副将微微皱眉,被骑兵盯着,可不太妙。 “无妨,老夫只要说想要考虑几日,李建成难道会立刻进攻?”屈突通冷笑着,然后在天水树立一些稻草人虚张声势,大军悄悄撤退,直接入蜀,等一心担忧屈突通进攻长安的李建成反应过来,屈突通的大军早已入了蜀地,西突厥的骑兵在难如登天的蜀道上就吃(狗)屎去吧。 …… 天水县中,百姓们惊恐的发现屈突通的大军撤退了。 “他们怎么跑了?要是蛮夷杀过来怎么办?”“我们死定了!”“想活命的,立刻向长安靠拢!”百姓们惊恐的互相提醒着。 “不要惊动突厥人,他们还不知道。”百姓们看着依然在天水县外悠闲的烤羊肉的西突厥人,坚决的悄悄行动。几个月的静坐战争,西突厥蛮夷不曾进攻过天水县,天水县也不曾出城反击。屈突通的大军走了,突厥人未必知道。 -- 第910页 “再多扎几个草人。”百姓们手忙角落的找稻草,屈突通太懒了,才做了几百个草人,起码做一千个,否则怎么瞒过突厥人。 十几日后。 天水县外,某个西突厥将领扔下了手中的羊骨头,惊喜的道:“李建成终于来了?”等了几个月了,终于等到李建成了。 “粮食,布匹,茶叶,铁器,都带来了?”西突厥将领追问着,不拿到答应的出场费,绝对不退兵。报信的士卒用力的点头,李建成很讲信用,把西突厥的出场费都放在了十几里外的某个营地中。 “好,儿郎们,我们准备回草原了!”西突厥将领大笑,谁愿意跑到中原来闹事啊,打仗是要死人的,随人可不是好惹的,每次打随人都要死一大批人的,能够逛一圈就拿出场费的事情最好了,以后有机会多合作几次。 “李建成说,现在还不能退,必须等他来。”士卒汇报道。西突厥将领点头,西突厥人是讲信用的,既然拿到了出场费,自然要把戏演全套,下次还要合作的。 中午的时候,天水县外的突厥人忽然开始了骚动。 “看,那里有高高的尘土,起码有五十万大军杀过来了!”某个突厥将领用不太熟练的中原言语大声的喊着。身边一大群突厥士兵学着突厥将领的发音,大声的喊着:“随人的五十万大军杀过来了!”“危险,我们快撤退!” 天水城头一如既往的空荡荡的,也没人张望。但是这和守信用的西突厥人无关,喊完了,收工。 “回草原咯!”西突厥士卒们欢呼着,收拾锅碗瓢盆,牵着牛羊,快活的慢悠悠的撤走。 西突厥大军撤走之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尘土飞扬,李建成带着一队骑兵赶到了天水县城下。天水县上静悄悄的,依稀可见一些百姓躲在城墙后面,不敢露头。 “城墙上的人听着,李建成李公子带五百骑兵救援天水县百姓,还不快快开门!”李建成身后的五百个骑兵的喊声整齐划一,练了很久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天水县城头一点动静都没有,李建成微笑,早在意料之中,不小心中了屈突通的假投降,被他逃到了蜀地,这天水县中唯有拿着菜刀擀面杖的百姓,自然是胆小如鼠,根本不敢露头了。 “不用担心西突厥人,他们中了李公子的妙计,已经被吓走了。”五百骑兵熟练的背诵第二段台词。“我等在马后拖着树枝,五百骑扬起的灰尘相当于五万骑五十万骑,突厥人以为我大军赶到,已经全部撤退了。” 天水县的城头依然静悄悄的。 李建成微微有些不耐烦,天水县的百姓不行啊,竟然不知道大声的欢呼,然后跪在路边迎接他进城。 “去看看。”他命令道。几个骑兵上前,天水县城门紧闭,几人无奈,城头的百姓胆小如鼠,只敢抱头龟缩,一点沟通交流的意思都没有,只能搭着人梯,艰难的爬上了天水县的城头。 李建成脸色有些不好看,多威风的拯救百姓,既然闹成这副模样。忽然,爬上城头的骑兵大叫一声,消失在城头。 “屈突通的伏兵!”“百姓疯了!”刹那间,李建成的心中闪过这两个念头,毫不犹豫的带着马匹向后退开一箭之地。 五百骑兵立刻纷乱了,不少人拿出了刀剑,紧张的看着四周。 爬上城头的骑兵忽然又冒了出来,手中却拎着一个百姓。 “公子,我们上当了!”那个骑兵用力的挥舞着手中的百姓,稻草一根根的从百姓的身上落下。“城里没有人,都是稻草人!” 那个骑兵将手中的稻草人用力的扔下城头,稻草散开,四下飞舞。 李建成阴沉着脸,看着城头的骑兵,喊得这么大声,怕他听不见吗? “来人!”李建成冷冷的道,一群心腹小心的看着他,不会杀了这个不识趣的士卒吧? “通知长安,李某率500骑逼退十几万蛮夷大军,收复天水全境。”李建成道。只允许李浑吹牛,不允许他吹牛?想当皇帝,就要厚颜无耻,把假的吹成真的。 一群心腹手下反应很快:“关中百姓必定对公子感激涕零!”李建成得了长安,但是,缺少政绩啊,这打退了十几万铁骑,拯救关中百姓免遭蛮夷(欺)凌的事迹,正好打响李建成仁义无双的名头。 “要不要再增加血战十几场,数处受伤,杀死突厥人数万?”某个心腹低声道,本来以为有天水的百姓作证的,自然要玩技术流,搞点树枝扬起灰尘,吓退蛮夷什么的奇迹,现在没有了天水百姓,不妨再玩大点,好好的吹嘘一下。 “胡雪亭能够血战,公子自然也可以。”又是一个心腹低声道,就说太原李家五千铁骑血战十几日,杀入杀出几十回,五千人只剩下了五百人,终于杀退了几十万突厥人,丢下十七八万突厥人尸体,仓皇逃走。 “杀敌比胡雪亭多,死伤更惨烈,拯救百姓更多,天下谁敢不服?”那心腹手下低声道,还可以添加李建成重伤,命悬一线等等情节,博取更大的同情和赞扬。 李建成沉默不语,心腹手下懂,那叫默许。 数日后,太原李建成打破几十万西突厥人和西域二十国联军,身负重伤的消息不胫而走,天下英豪佩服无比。 “孰为天下没有英杰乎?” …… 洛阳附近。 -- 第911页 一群流民缓缓的前进。“快到了,大家加油!”走在前头的人艰难的道,其余人有气无力的答应着。 天下流传,洛阳和丹阳收拢所有流民,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这向洛阳靠拢的流民立刻就多得数不清了。 “洛阳啊,我终于到了洛阳了。”有流民虚弱的看着远方,丹阳算什么,哪有帝都洛阳好?洛阳就算再怎么被烧成了灰烬,也比丹阳大十几倍,繁华几百倍,雄伟几千倍,更有发展前途几万倍。 “都记住了,我们只去洛阳。”有人提醒着周围的流民,千万不要以为被安排到其他地方就是好事情,死赖活赖也要留在洛阳。 “帝都啊!”谁都知道帝都一定是发展最快的。 前方,有一队士卒靠近。 “这里有吃的,想吃点,前面三十里,就是洛阳了。”士卒们热情的道。 “都加把劲,到了洛阳,生活会变得更好的。”暖心的话,在流民们中流传着。 道路边,有人愤怒的看着那些士卒,又竭力掩饰着,飞快的掉头回了住处,急切的开始写信:“……洛阳大力收拢所有难民,定然有诈!” …… “当然有诈!”李建成愤怒的看着信件,用力一掌拍在案几上。 “混账!”刘文静也想通了,怒骂道。 胡雪亭有这么好心,无条件的收拢天下流民?这其中至少有两个阴谋。 “其一,有德之人!”李神通说道,有道德没道德,除了空口白牙的胡扯,做了什么事情一定是一个重要标准,胡雪亭和杨轩感若是收拢了天下流民,这数十万甚至数百万流民就会把胡雪亭和杨轩感当活菩萨,把他们捧上了天,救了数不清的流民,这道德值还不够高?按照胡雪亭的个性,一定把这些事情吹到了天上,到处张扬,只怕喊口号的李建成立刻就会被贬到泥土里。 “其二,人口!”李孝恭皱眉,想要统一天下,要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些谁都知道,却还有一些很多人不以为意的东西,比如,大量的人口。胡雪亭若是收拢了数百万流民,择起精壮,整编成军,立刻就能得到几十万大军。有了几十万大军,胡雪亭还怕骁骑卫人数少,舍不得攻打坚固的城池?有人口堆,都能把关中堆下了。 “要不是胡雪亭动作太大,吾等都疏漏了。”刘文静淡淡的道,恢复了从容儒雅。胡雪亭太心急了,不知道清风徐徐的道理,若是她慢悠悠的花几年时间吸纳流民,说不定她就真的有几十万大军了。但是现在,既然知道了人口的重要性,怎么都不能让胡雪亭抢走了人口。 “只是,我关中不缺人口啊。”李孝恭有些尴尬,关中人满为患,堵车都堵到八环了。 “能当兵的却没有几个。”李神通道,关中都是有钱人,谁愿意当兵?没道理凭白放过数百万兵源,而且,打仗打得就是人口,别看现在人多,打个几年,十室九空,就知道人口的重要性了。 “胡雪亭倒是想得满远的。”李建成冷笑,这是要和他比赛种田,然后靠人口取胜了? “传令下去,关中吸收所有的流民,来了就给房子。”李建成下令道,洛阳只是废墟,关中才是乐园,这点是绝对的优势。 “加大宣传。”刘文静道,李建成的高大上品德不能只在关中宣传,要走出关中,迈向世界。 …… 太原城中。 “价格不错。”某个商行东家看着账簿真心地微笑,张须驼真心缺粮食,收购的价格比行价高出了一成。 “终于有银子进货了。”几个掌柜笑着,一口气缓过来了,商行不会倒闭了。 “进什么货呢?”东家随口问道,一群掌柜立刻安静了。商行是有了现银周转,可是,百姓们的消费陋习丝毫没有缓解的迹象,人人节衣缩食,不愿意消费。这种情况之下,往年好卖的货物将再次积压。 好不容易有了现银,却主动跳到积压的坑里,再次把流动资金变成恐怖的零? “粮食!去收购粮食,箭矢,兵器,卖给张须驼!”某个掌柜道,骁骑卫大肆招募流民,想要开拓草原的消息早已在各个商行中流传,这为国为民的心思虽然伟大,但却有些不自量力,毫无金银进账的张须驼此刻就是一只吞钱的老虎,只要开拓草原的计划依然在执行,武器,箭矢,粮食,就会像流水一样的消耗掉。 “放弃太原的生意,我们只做雁门关。”东家点头,张须驼或者说杨轩感手中的银子是有限的,必须在别的商行吸干了银子之前,快点赚到自己的手中。 第187章 柏林墙 “只有三千人守着永丰仓?”胡雪亭看了消息,冷笑了,还都是步兵,放在丹阳铁骑面前就是一盘菜。 “永丰仓可不好打。”杨轩感皱眉,百十里外就是潼关,大军一出,内外夹击,很容易倒霉的。 “我只要放火烧了永丰仓,怕什么内外夹击。”胡雪亭笑,身后,是数千流民。 前方,大军前进,永丰仓前的三千余关中军队已经清晰可见。 “终于来了!”“万岁!”三千余关中军队大声欢呼。 胡雪亭大惊失色:“该死的,我们中埋伏了!”一群将领脸色铁青,一定是个超级大的埋伏,不然至于欢呼的这么大声吗? “有内奸!”有将领飞快的开动脑筋,不然不可能知道这次突发行动。 -- 第912页 “有几百个探子!”又是一个将领怒吼,这么多人出发,需要P个内奸,一定是李建成漫山遍野撒了千万个探子。 “侦查兵都是吃(狗)屎的?”又是一个将领大骂,这么大的埋伏都没发现。 胡雪亭厉声喝道:“来人,跟随本座冲锋!”管他什么埋伏,先干掉眼前的敌人再说。 “咦!那群人撤退了!”手下们更惊恐了,看李建成的部队麻溜的就跑了,一点犹豫都没有,根本是早就打包好了所有锅碗瓢盆啊。 “立刻结阵!”胡雪亭立马下令,那群诱饵太嫩了,欢呼得太早,撤退的太早,她还有时间调整军队。 一群骁骑卫飞快的列阵,枪兵在前,弓兵在后,骑兵在侧翼待机。 “立刻挖土墙!”胡雪亭瞅瞅周围,暂时没看见敌人啊,那就赶紧建立土墙,就算被包围了,还能有土墙抵挡一下。 几千流民疯狂的挖土,建土墙。好些流民的手臂像风车一样的旋转,挖土速度比挖掘机还快。就这样还有人嫌弃:“动作再快点!泥墙打结实了!再高点!”为了小命,这种速度实在太慢了,必须快一倍! 嗖的一下,泥土墙就建好了,还是没看见李建成的大军。 胡雪亭大喜:“衔接失误!”诱饵兵不想白白送死,撤退过早,埋伏的大军还没到位!“再挖第二层泥土墙!” 几千流民毫无怨言积极主动的跑到泥土墙外,再次疯狂的挖土建墙。只要敌军没到,就是挖十七八层泥土墙都不会嫌累,谁不知道一道泥墙就是一道生命的保障啊。 “老子挖一百零八道城墙,看有多少尸体来填!”不少流民恶狠狠的叫着,奋力的挖土。 都挖到第三道城墙了,就是没看见周围有敌人出现。一群骁骑卫将士人人觉得事情不太对了,李建成的人就是再怎么衔接失误,也不至于现在还不到。 胡雪亭深思,大惊失色:“难道是黄河决堤?不会玩的这么狠吧?”一群将士面如土色,怪不得那一队关中军队跑得比兔子还快,一点里应外合或者装模作样打一打的意思都没有。 “不可能!这里距离黄河还远着呢!”杨轩感鄙夷,就算李建成真的玩了一手黄河决堤,也不可能淹到这里。 远处,永丰仓内有一人大步走了出来,冷冷的看着胡雪亭等人,厉声道:“胡雪亭,杨轩感!” 胡雪亭和杨轩感一瞅,齐声大叫:“中计!” …… 时间回到数日之前,地点依然是永丰仓。 “放箭!”厉声声中,弓弦声响,羽箭在空中飞舞,立刻有十几个士卒倒在了泥土中,惨叫着打滚,或直接没了声息。其余士兵有的急忙往回跑,有的就地趴下,有的继续往前跑了几步,看看周围没人跟上,又急急忙忙的退了回来,任由将领在后面喝骂,却打死也不愿意再前进一步。 段志玄厉声呵斥,再加把劲,一定能够打下永丰仓。窦琮却摇头叹息:“段哥儿,我们打不下永丰仓的。” 段志玄怒了,他当然知道。永丰仓在他们的进攻下坚守了几个月了,士气从壮怀激烈,舍生忘死的进攻,地上堆满了尸体都不肯撤退,一直到如今才十几个人中箭,其余人立刻装死狗。要是今天能够凭借一次冲锋就打下来,这太阳就从西面出来了。 可是,要是打不下永丰仓,他怎么面对刘文静,一直面对李建成? “该死的,我一定要打下永丰仓!”段志玄第一万次的怒吼。周围的士卒和将领都视若无睹,打不下来的。 “这是段某花了大力气,才抢到手的任务!”段志玄握紧拳头,低声道。 窦琮看着段志玄,惊讶的问道:“抢?你花了银子,走了关系,才拿到手的攻打永丰仓的任务?” 段志玄铁青着脸,对着窦琮道:“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 段家作为太原李家的嫡系中嫡系,是承担了无数重要任务的,比如打入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比如混入骁骑卫,结果这些重大任务都狗屎的完蛋了。 李园莫名其妙的暴露造反,段志玄只好仓促逃出骁骑卫,潜伏任务完蛋;杨恕清洗关中门阀,骁骑卫内被段志玄拉拢的人尽数被礼送出境,拉拢骁骑卫作乱的计划又完蛋。 这能怪他段志玄吗?要怪只能怪李园!但是,这话怎么能说得出口。 没了功劳,段志玄乃至段家的位置,就有些尴尬了。 段家和其他门阀比,底子差了不是一点半点,银子和人脉都不怎么拿得出手,除了一直是太原李家的忠心部下,还有什么好吹嘘的?但靠这点关系,在风起云涌的大时代,眼看其他后进立功劳,封王拜相,自己家族只是仗着资格老,然后当个小县令?段志玄自然不甘心,瞅准了机会,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抢到了太原李家起义后的第一仗,抢夺永丰仓。 段志玄志在必得!作为大随六大粮仓之一的永丰仓,虽然有数百骁骑卫把守,但肯定不会提防有大军突袭,他带了数千人,以十倍的兵力偷袭,哪有拿不下来的道理?这太原李家起义的第一功,定然是要由他段志玄拿下了。 但是,该死的,他竟然就在这缺乏重兵把守的粮仓前,数月不得寸进!更该死的是,不等他搞明白是怎么回事,短短数日之内,高大的长安,坚固的潼关,被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了,听说甚至没有动刀剑。 -- 第913页 段志玄只觉脸上热辣辣的,以及愤怒不平。别人都立下了好大的功劳,他却只能在这里吃(狗)屎? 窦琮古怪的看着段志玄,长叹:“段哥儿,你被人坑了!”当时见段志玄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一脸的捡了大便宜,还以为段志玄年轻气盛,智商低了点,今日才知道自己错了,段志玄哪里是智商低了点,根本是没有智商! “坑了?”段志玄莫名其妙。 “粮仓哪里是能够轻易打下来的?”窦琮指着前方,墙壁厚,还有箭塔,几乎就是一个微型城池了,谁想硬攻,肯定要撞得头破血流。 段志玄点头,全是废话!他这不是用大军和粮仓中的守卫拼血吗?就不信耗不死他们。 “拼血?”窦琮笑了。“粮仓的守卫是谁?” 守大随境内的粮仓不是什么重大的任务,守卫者本来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低级军官,但是,在段志玄进攻前,却狗屎的换了李子雄,这就有点麻烦了。 “有点?”窦琮冷笑,年轻人不把长辈放在眼中,那是通病。“司徒府的核心精英,骁骑卫的大将,跟随杨恕南征北讨,大随的前兵部尚书李子雄,这辈子打过的仗,比我们两人吃过的盐还多,我们怎么可能比的上他。” 段志玄冷笑几声,老了,有个P用。 “李建成早不攻打永丰仓,晚不攻打永丰仓,偏偏要在李子雄进入永丰仓之后,你猜,是因为什么?”窦琮问道。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血洗洛阳之前,不能打草惊蛇,血洗洛阳之后,需要打下天下著名的粮仓,震动天下吗? 大随六大粮仓,兴洛仓,黎阳仓,河北仓,都在河南河北,太原李家和关中门阀鞭长莫及;回洛仓在洛阳东北,永丰仓在潼关东面、常平仓地处洛阳和长安的中间,不管怎么看,太原李家都只有夺取永丰仓是最合适的,打下永丰仓,关中一定会吓得半死,分分钟投降太原李家。 窦琮大笑:“那么你说,李子雄为什么不夺取潼关,长安,却选择了永丰仓?” 段志玄张大了嘴,在洛阳大劫难之后,李子雄率领一彪人马杀出重围,毫不犹豫的直奔永丰仓,立刻接受了防卫。这不占领潼关不占领长安,却守住小小的永丰仓的愚蠢行为,段志玄曾经鄙夷到死,回顾今日的长安和潼关,却终于明白李子雄早已看穿,这两处政治和军事要地,都不是李子雄手中的残兵败将能够守住的。 “李子雄久经战阵,这还算了,我等兵力是他的十倍,自然总有一日可以大破李子雄。”窦琮道,段志玄慢慢的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否则也不会奋力的抢夺任务。 “可是,你想过没有,若是李子雄眼看守不住了,会不会一把火烧了粮仓?”窦琮冷冷的道。 段志玄脸色大变,浑身发冷,守卫粮仓的大将,把自己也烧死在粮仓中,会吗?肯定会啊! 作为大随顶尖的官员之一,李子雄从洛阳杀出血路后,不去雁门关找张须驼,不去投靠其他大佬,不隐姓埋名,不夺取雄关大城,一路奔逃到了这个十八线小地方,愣是死守粮仓数月,怎么可能怕死?这是看准了太原李家想要夺取永丰仓,说什么都不会留给太原李家啊! 段志玄恶狠狠的盯着粮仓,该死的,既然不想李家得到粮仓,为毛不干脆早早的烧了呢?是了,李子雄就是要让天下看看,李家废物的打不下粮仓! 这可坑死他了! “谁都知道永丰仓根本打不下来,也只有你傻乎乎的主动跳坑里。”窦琮叹息,这个攻打永丰仓的任务,其实是李建成消耗其他门阀刺头的任务,没想到段志玄竟然傻乎乎的跳出来,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银子。 “那你呢?”段志玄张口结舌面红耳赤深刻反省了半天,反问道。他是傻了,窦琮为毛也傻了? “我?”窦琮闭嘴不答,倒霉呗!以前一直听说做人臣子,要做纯臣,什么大皇子二皇子的队伍都不站,谁当了皇帝都不用怕倒霉,于是他毫不犹豫的照做,什么李大李二李三李四,谁的队伍都不站,只站在李园的队伍里,心想再也不怕风吹雨打,永远受人欢迎了,结果李园早早的挂了!挂了!挂了!没了靠山,偏偏又坚决的对李大李二李三李四都保持距离的窦琮,夹在李大党和门阀党之间,他不死谁死? 前方的士卒终于全部退了回来,打死也不肯再次进攻。 段志玄听了窦琮的言语,再也没了攻打粮仓的意思,也不理那些士卒懒洋洋的静坐,只是喃喃的道:“那怎么办?”打不下粮仓,不好交代啊,总不能就这么退回去。这回真是坑死了自己了。 “还能怎么办,等援兵。”窦琮道。段志玄死死的盯着他,十倍的兵力打不下一个粮仓,还要呼叫大部队救援,这已经不是丢脸的问题了,这是发配边疆,永远做冷板凳的问题了。 窦琮冷冷的看段志玄,瞧,又幼稚了不是。 …… 时间转到几天之后,胡雪亭大军到来那一刻的另一个视角。 段志玄惊喜的叫着:“援军来了!”窦琮大喜,仔细看远方,果然有一大队人马靠近。 “终于来了!”段志玄喜极而泣,周围无数士卒喜极而泣,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来了,欢呼声四起! “我们立刻撤退!”段志玄大声的道,“告诉刘文静,我们被胡雪亭亲自率数万大军围攻,血战一日,不得不撤向潼关。”一大群士卒用力的点头,三千人对胡雪亭数万大军,不撤退那是傻蛋,非战之罪也。 -- 第914页 粮仓中,李子雄等人脸色大变。“糟了,李建成增兵了!” 有士卒爬上箭塔,远远望去,东面黑压压的一群人靠拢,不是吧,起码有上万人了。 “有老夫在,就是上万人又如何?”李子雄大笑,大不了一把火烧了粮仓,绝不会留下一粒米给李建成。 …… “胡雪亭!杨轩感!”李子雄一个人站在大军面前,厉声喝道。 胡雪亭和杨轩感瞅瞅熟悉至极的司徒府核心精英李子雄,齐声大骂:“中计!” “要不是看着你们傻乎乎的挖了好几道泥土墙,老夫还以为是李建成来了。”李子雄说道,还好这泥土墙太熟悉,终于决定出来看看究竟,不然真的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了。 “你还活着。”杨轩感努力的看天,眼眶内进了水,万万不能流下来。 当日洛阳大难,李子雄等司徒府众人苦等半天,过了约定时间依然不见胡雪亭带杨恕返回,只能奋力杀出了一条血路突围,又在城外聚集了一些骁骑卫残兵,并州道遗孤院的人员,玩命的跑向永丰仓,终于在李建成的军队进攻前赶到。 “关中粮食不足,老夫若是烧了这永丰仓,李建成只怕要痛哭流泪。”李子雄捋须微笑,一点没觉得把自个儿也烧死了有什么好惋惜的。 杨轩感用力点头,关中好,长安妙,那是人人羡慕向往的热闹地方啊,可是,长安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粮食。过多的人口向关中迁移,消耗了农田,破坏了植被,关中房屋处处,就是没有粮食。杨広迁都洛阳,一大堆小心眼之下,最光明正大的理由就是长安奶自己关中的粮食不能自给自足,必须从其他地方征调。 “永丰仓落在我们的手里,那是天意!”胡雪亭叉腰大笑,大随有几百处粮仓,关中自然也有不少小粮仓,但是,那又怎么样。 “立刻建泥土长城!”胡雪亭指着地图,手指一划,在潼关,乃至整个关中区域的东面画了一条长长的线。 “我要这条线上建立泥土长城!” …… 潼关内,一群将领围在案几前,仔细的看着消息。 “胡雪亭发动流民,在这里建泥土墙?”有将领皱眉,这是要干嘛? “以为这里是丹阳,随便挖个泥土城墙,就没有办法出入了?”有将领冷笑,这种没有一块石头,完全是泥土的城墙建造的再高,在军队面前都是渣,一攻就破。 “胡雪亭这是怕了我们潼关的高墙,想要自己也建立一个潼关了。”有将领大笑。 “我们要不要出击?”有将领道,本着敌人提倡的,我们就反对的原则,趁着胡雪亭的城墙没有建好,带人攻打胡雪亭,毁掉泥土城墙,那是上策中的上策。 一群将领看段志玄和窦琮,没有打下永丰仓,那是大大的污点,不如戴罪立功,攻打胡雪亭,立个头功,在刘文静和李建成面前,多少有个交代。 段志玄用力的点头,脸上挤出笑容:“是,我段志玄一定……啊!”捂着胸口,鲜血迅速染红了衣服。 段志玄眼角含泪,惭愧的看着众人:“段某虽然有心杀敌,奈何受伤太重,只怕是没有办法立功了,天意啊。”不断地嚎叫着。 一群将领互相对视,看来上次陷害段志玄去攻打永丰仓做的太过了,瞧,淳朴善良的好孩子段志玄,竟然学会了装死装伤虚情假意干嚎等等,虽然手段还有些幼稚,怀里的猪血包明显有些凝固了,用力按破猪血包的动作也太明显,干嚎更缺乏感情投入等等,但显然是终于脱掉了傻子的帽子了。 “何必进攻,我们只管守好了潼关,胡雪亭有胆子就过来受死。”某个将领大声道,龟壳战术天下无敌,管胡雪亭脑子有病,想要平地起雄关也好,有其他诡计也好,他们以不变应万变,看胡雪亭能怎么样。 “不错,就是这样。”一群将领个个点头,他强任他强,明月照大江。 段志玄时不时的低声惨叫几声,看着一群同僚,心里充满了胜利感,又想坑我,做梦! …… 荥阳。 “泛黄河长江经济合作组织?”贺若弼盯着这个狗屁不通的名字,无言以对。一群手下同时皱眉深思,到底胡雪亭又闹腾什么? “现在,杨轩感,李浑都明确加入了。”某个手下道,这没什么稀奇的,谁不知道这三人是一伙的。 “鱼俱罗好像也要加入。”有个手下皱眉,严格的说,不是鱼俱罗要加入,鱼俱罗现在在辽东晒太阳呢,淮北道做主的鱼俱罗的手下们。以笙歌为主的淮北道文官们认为,能打的鱼俱罗远征辽东,淮北道军队少了大半,和周围群雄保持友好,稳定形势,那是唯一的目标,管什么泛黄河泛钱塘江的,只要能够拖住对淮北道虎视眈眈的李浑胡雪亭贺若弼,比什么都要重要。淮北道加入了泛黄河什么的组织,杨轩感李浑胡雪亭就是盟友,贺若弼未必就敢攻打淮北道,至于胡雪亭有没有其他阴谋,淮北道只要牢牢的记住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接触的闭关自守原则,淮北道就没有任何损失。泛黄河什么组织是邪(教),违反了只有一个大随的原则?没关系,等鱼俱罗回来后,干脆的不承认就好。淮北道的老大是鱼俱罗,又不是他们这些小官吏,说不承认就不承认,一点都不违反大义,大不了笙歌写个检讨书什么的就是了。 -- 第915页 “宇文阀已经决定加入了。”又是一个手下道。贺若弼对此毫不奇怪,宇文述远征,宇文阀做主的是宇文化及,宇文化及的眼中除了银子,还有什么?打仗不行,脑子不行的纨绔,除了做皇帝,就想着赚钱了。 “周围都是泛黄河长江经济合作组织的人,我们是不是也暂时加入?”某个手下看着地图,新成立的北齐周围全部是泛黄河长江经济合作组织的人,很有一种陷入狼群的焦虑感。 “只是商业合作?”贺若弼绝不敢小看胡雪亭,在洛阳的时候就见识了胡雪亭的卑鄙和无耻,指不定人畜无害的言行之下,冒出什么狼牙虎爪。 “到目前为止,只是提出安置流民,互相商业往来。”手下们道。 吸收流民的事情,其实个个大佬都在做。天下还是大随一家的时候,谁都不想要流民,但没了大随,各个大佬毫不犹豫的把吸收流民放在了第一位。做官员只要自己升官发财就好,做皇帝自然需要人口越多越好,兵强马壮,才能统一天下。但吸收流民真心不是那么容易的,粮食和地盘都是问题,哪怕各个大佬肯开放自家的私人粮仓,也绝对不是长远之计,难道还养着没有土地的百姓一辈子?况且各个大佬愿意开仓放粮,各个贵胄地主不愿意,只靠大佬一个人,又能坚持多久。 “胡雪亭想要吸收人口?”贺若弼惊讶,以为得到了三个大粮仓,就可以无限的养活百姓了,胡雪亭不至于这么愚蠢,难道真的想李建成说得,胡雪亭想要飞快的发动大战? “那就给胡雪亭人口。”有手下冷笑,北齐的地盘之内能安置的流民是有限的,多余的流民全部给胡雪亭就是。 “依我看,她是想要打通支持张须驼的生命线,有了‘黄经’,大家和平共处,这雁门关的牛羊能够运出来,粮食武器也能够运进去。”有手下道,一群人看着他,非常感谢这家伙第一个使用简短的“黄经”称呼长长的狗屁不通的“泛黄河长江经济合作组织”。 “与我们无损。”贺若弼想了好久,没想到问题在哪里,胡雪亭一直对流民感兴趣,想要就拿去好了。至于和胡雪亭杨轩感开战,从现在各地的情况来看,早了些。自家的大本营中都是流民,造反的义军,谁有空去打别人。 “高筑墙,广积粮。”贺若弼决定道,保持安定,比什么都好,加入“黄经”也不错。 …… 高高的土墙之后,士卒林立,箭塔上的弓箭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官爷,我娘家在洛阳,我要去看我娘。”有百姓哀求着。胡雪亭理都不理,没得看。 “官爷,我是洛阳人,只是外出走亲戚,我要回家。”有百姓哭喊。胡雪亭继续看天,没得回。 “官爷,我要投靠杨轩感,我最佩服他了!”有百姓用力挤出星星眼。胡雪亭大惊,当着本座的面,竟然崇拜杨轩感?没得投靠! “为什么不允许我们进去!”几个英俊青年愤怒了,大路朝天,谁都可以走,凭什么胡雪亭不讲理,不让人走? “白痴!”胡雪亭鄙夷极了,“你们的皇帝是李建成,这里的皇帝是杨轩感和朕,两个国家的,凭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一群百姓愣了半天,只觉脑袋混乱,明明都是中原腹地,这忽然就是两个国家了?好像没错啊。 “都盯紧了,这堵泥土墙就是本国和敌国的分界线,只许百姓从本国出发,由东往西进关中,不许百姓从敌国出发,从西往东进本国,谁敢乱闯,立刻杀了!”胡雪亭严厉无比。 一群百姓惊恐的看着胡雪亭,边关!这就是边关! 几辆马车从关中方向驶向泥土城墙,有人拿出了一张过关凭证,有士卒细细的看了,又数了人数,检查了马车内的货物,这才放行。 “凭什么他们能过去?”有百姓大怒,说好的边关的感觉呢? “边关就没有商人了?这时是我们黄经的人,随便哪里都能去。”胡雪亭淡定无比。 一群百姓窃窃私语:“黄金?很值钱的那个?”“原来有黄金,就能随便到哪里去啊。”“废话,黄金比白银还值钱,当然随便哪里都能去,有钱人哪里不能去?” 某个英俊青年扯着同伴,悄悄地退了些距离,就在路边候着,果然很快又是一支商队过来。 “带我们去洛阳,多少钱都好说。”英俊青年道,混入商队,立刻就能搞定一切。凭证上有人数限制?他们可以放下架子,冒充车夫的。 商队的掌柜遗憾的摇头:“不是我们不肯行方便。”他掏出一张过关凭证,给青年们看。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我们的姓名,年龄,外貌特征,混不过去的。”掌柜道。 几个青年大笑,用写的外貌,能怎么样?还不是面白无须,赤红脸庞,微胖等等,随便冒充。只要到了洛阳,做出一点成绩,他们就可以回长安了。 “年龄啊年龄!”掌柜很遗憾,若是有的赚,凭什么不赚。胡雪亭要求所有商队的马车夫必须是五十岁以上的老汉,怎么都冒充不了的。 “混账!”某个英俊青年无奈的看着商队远去,厉声怒斥,“吾等上了胡雪亭的大当!”其余英俊青年同样愤怒,还以为胡雪亭建造泥土墙,是想要建造和潼关一样的城关,没想到竟然是要隔绝关内人进入中原。 -- 第916页 “真以为我们在乎中原吗?”一群英俊青年鄙夷极了,天下要是大乱,生灵涂炭,十室九空,关中肯定安全无恙,歌舞升平,谁要去中原啊。 “中原的百姓等着我们拯救。”某个英俊青年淡然的道,心中豪情无限,拯救人类,爱与和平实在太高大了。 “他们是生怕我们向百姓传递李公子的伟大思想。”另一个英俊青年冷笑着,看穿了胡雪亭的卑鄙无耻。若是百姓们都知道了李建成的伟大,爱和包容,哪里会支持胡雪亭,胡雪亭的地盘立刻就会崩溃。 “说什么,我们都要进去。”一群英俊青年握拳咬牙,再高的土墙,都不能挡住他们拯救百姓的心。 “翻过去,去洛阳,去荥阳,去徐州,宣传李公子的伟大思想。”一群青年看着高高的泥土墙,一点都没有畏惧感。 几人悄悄的离开关卡,走了好久,终于到了寂静的角落。 “就是这里,一定没有胡雪亭的士卒把守。”几个青年冷笑,别说是泥土长城,就是真的万里长城,又怎么能阻止人翻越呢。 “小心点,不要弄出声音。”几人互相提醒着,你推着我,我扯着你,又是爬又是滚,终于翻过了泥土城墙。 “没有骁骑卫,安全!”某个青年看看周围,微笑着。 “抓住他!”忽然之间,厉喝声四起,十七八个人冲了过来,死死的抓住了几个青年。 “快去叫人!”抓人的人中,有人欢喜的叫着。 几个青年终于看清了抓他们的人,全部是普通百姓。“你们竟然做了胡雪亭的走狗!” 有青年愤怒极了,想到了丹阳也曾经发生这种百姓助纣为虐的事情,当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群百姓竟然帮着欺压他们的胡雪亭。 十七八只手在青年们的怀中掏摸着,银子,汗巾,香囊,书卷,匕首,不管是什么,全部拿走,甚至身上的衣服都被剥掉了外套。 “官爷,这是我们抓到了。”有人带了骁骑卫士卒过来。那士卒数着人数:“七个?那就是七百文钱。老规矩,送到军营后拿钱。”一群百姓用力的点头,没错,没错。 “为了一百文钱,你们竟然出卖了良知,出卖了自己的幸福?”某个青年长叹,没有经过李建成的光辉照耀的百姓,就是这么的愚昧无知。 “你们有两条路,要么在这里做苦力三十年,要么付非法越境的罚款,每人一百两银子。”骁骑卫士卒带着人一边走向军营,一边淡定的背着条文。 当然是给钱走人,还用说?问题是身上什么都没了,怎么付钱啊。 “你可以向几人向亲戚朋友要啊。”骁骑卫士卒微笑。 “一两银子,我可以帮你写信,再托人送到你家,你的家人知道了,自然会派人送银子救你。” “给了银子,是不是我们就可以去洛阳了。”有青年问道,银子是小事情,重要的是能不能去洛阳宣传。 “当然!”骁骑卫毫不犹豫。 “那纸笔来。”青年们干脆无比。 月余后,几个青年终于每人交了一百六十二两银子,顺利的踏上了去洛阳的道路。不是一百零一两银子吗?当然不是,被关押做苦力期间的食宿费不是钱啊,他们身上穿的粗布衣服不是钱啊,盖的被子不是钱啊,专业人员每天清理粪坑不需要钱啊!总之,几个青年每人一百六十二两银子后,终于能够完完整整安安全全的踏上了去洛阳的道路。 “这腐朽的胡雪亭一定会被人民推翻。”几个青年坚信无比。 洛阳城中。 “……李建成在长安吸收所有流民,人人有衣服穿,人人有饭吃,人人有房子住!只要到了长安,李建成绝不会让一个人饿死冻死。”有个少年站在一个土堆上,大声的对着四周的百姓叫嚷。 几个青年愕然看着那演讲的男子,洛阳竟然已经有人在宣传李公子的伟大思想了? “我们来迟了!”几个青年很是感慨,又是欣慰无比,万恶的胡雪亭绝对挡不住向往幸福生活的百姓。 有青年急切的看着四周,没发现有邪恶的骁骑卫,又佩服的看着那少年,敢在胡雪亭的鼻子底下宣扬李建成的伟大,实在是太勇敢了。 “可是,我们没有田地啊。”有百姓很实际,虽然洛阳也没有田地,但关中同样没有,何必跑这么远呢。 “在洛阳,我们会被胡雪亭和杨轩感压迫,我们的性命是轻贱的,每天日出而起,日落而息,却不能温饱,到了长安,我们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有了危难,还有陌生人向我们伸出援手,我们饿了,会有人给我们吃的,我们冷了,还有人给我们衣服,到了长安,就算同样没有田地,我们也不会饿死冻死,我们会生活的更有尊严!”那少年大声的道。 四周的百姓中有人商量着,有人心动,有人不屑一顾。这种空话套话,骗三岁孩子去吧,天下从来没有白给人吃饭的好人。 “我还是靠自己的好。”有人道,虽然洛阳工作很繁重,又是种田,又是建造城墙,又是开荒,还时不时的要拿着竹(枪)训练,但是,好歹活下来了,放弃眼前稳定的生活,去陌生的地方,风险太大。 “说不定是骗子。”有人低声的道,好几个人用力的点头。 有人却眼睛冒光,低声和同伙商量。“饿了就有人给饭,冷了就有人给衣服,真的这么好?”几个同伴用力点头,这就是说,不用干活,都有吃喝了? -- 第917页 远处,好像有骁骑卫走来,几个关中来的英俊青年急忙低声对那演讲的少年道:“有胡雪亭的走狗!快走!”那少年急忙带着几个英俊青年挤出人群,匆匆离开。 “未请教阁下是?”几个英俊青年对少年很客气,同道中人,敢冒死在胡雪亭的眼皮底下插刀子的,万万不能小看啊。 “我的名字,已经多年不用了。”那少年有些感叹,“我只是尘世间的一个小书童,你们叫我书童就好。” 几个英俊青年懂,这是胡雪亭追查的太严,这少年不敢信任素昧平生的他们,小心提防。几个英俊青年心中有些不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态度就差了几分,只是问着胡雪亭抓的严不严? “严!”书童忽然泪流满面,“我们本来有四十二个人的,结果都被胡雪亭抓住了,只剩下了我一个。” 几个英俊青年死死的盯着那书童,小心的问道:“那被抓的四十一个人呢?” 书童小心的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四十一束头发。 “张大哥多强壮的汉子啊,手臂被砍断,哼都没哼一声,可是,胡雪亭却把他凌迟处死了,三百六十五刀,惨叫了三天三夜才死……”书童指着一束头发,颤抖着道。 几个英俊青年看着头发,同样颤抖。 “李兄文采风流,洛阳第一,英俊潇洒,人中龙凤,只剐了一百四十五刀,就咬舌自尽了……”书童指着另一束头发,泪流满面。 几个英俊青年面如白纸 “可有百姓崇拜李公子?”某个英俊青年见那书童还要说下去,急忙转移话题。 “唉,你们有听见百姓的讨论吗?”书童叹息着,“百姓太愚昧了,竟然不知道博爱和平等,互帮互助等等的伟大,不知道仁义的重要性,不知道仁者无敌,我在这宣传了许久,也没有多少百姓和我联系,但是,我不会气馁,只要撒下了一粒种子,总有一天,会开花结果。” 一群英俊青年互相对视,像书童一样街头演讲,那是绝对不能做的,风险太大了。 “我倒是有一群百姓想要去长安,但是,我抽不开身,你们若是愿意,是否可以帮忙带他们去长安?”书童终于相信了眼前的几个青年是长安的人,说了实话。 当然可以帮忙!太愿意了! 三天后,上千流民欣喜的看着几个英俊青年。 “关中真的这么好?”“饿了,就有人给吃的?”“没有田地,官府也会管我们吃饭?” 几个青年看着流民,这些人对仁义的理解有偏差,但是,没关系,百姓需要教育。 “没错,关中就是天堂,我们会带你们去天堂!”几个青年用力的道。 “这些人,就交给你们了。”书童含泪道,依依不舍。几个青年重重的点头。 通向潼关的关卡前,上千流民规规矩矩的坐在地上,一点都不敢乱动,周围是几百士卒拿着刀枪,恶狠狠地看着他们。 “我们要去北周!”某个英俊青年大声的道。 “不行!”胡雪亭道。 “不是说从东面去西面,可以随便过吗?”某个英俊青年大声的问道。 “胡说!本座从来没有说过。”胡雪亭眼睛看天空。 一群英俊青年气得发抖,这是看逃离魔掌的百姓太多,不肯放人了?早知道翻墙出去的!就不信围墙这么长,哪里都有人守候,就算有,一千人的队伍,还怕几十个人不成? “作为一国之君,不能言而无信!”某个英俊青年绝望的讲道理。 “朕当然言而有信。”胡雪亭用力点头,一群英俊青年大喜,上套了?“朕是说过东面的人可以去西面,但是,朕没有说过是可以随便去的,每人一百两银子过路费。” 几个英俊青年死死的盯着胡雪亭,自称“朕”的土匪恶霸! “公子,我们要去长安啊。”千余百姓苦苦的哀求着。 “没事,我们一定会带你们去长安。”几个英俊青年冷笑,派代表付了一百两银子的买路钱,飞快的去了长安。 数日后。 “千余流民投奔李公子,投奔幸福的生活,却被堵在潼关外,等待银子救人”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长安。 长安轰动。 “圣上!不能放弃一个百姓!” “圣上,你是爱和正义的化身,快去救救他们啊!” 中原,无数流民之间喘着一个消息,去长安,不用干活!官府管吃管住! “但是,一定不要从关卡出去,被抓了,就不让去了。” “对!对!要翻墙去!” 越来越多的流民向泥土围墙靠近,投奔长安的幸福生活。 …… 书童左右看看,嗖的就进了洛阳府衙。 “今天有发现垃圾吗?”胡雪亭问道,其余几个人放下手中的工作看着书童,书童遗憾的摇头,消息传播太快,不肯老实生活,向往管吃管住的渣渣自动向潼关聚集了。 “很好,终于安静了。”裴蕴微笑,回到洛阳的第一眼,就看到不少流民天天等着喝粥,一点都没有想要干活的意思,心里就担忧的不行,闹将起来,洛阳说不定第二次大火了。 “好吃懒做的,全部赶去关中。”胡雪亭道,洛阳周围吸收流民的能力已经到了极限,新来的流民要么吃军粮,干苦力,要么去雁门关外开拓,要么就去关中享福,她没想给中原的流民第四条路。 -- 第918页 裴蕴点头,这么多流民要吃要喝要穿,就不信关中能够容纳得下。 “守住关卡,不允许一粒米进入关中。”胡雪亭道,杨轩感和李子雄点头,泥土长城的真正作用不是抵挡潼关或关中的大军,也不是不让关中和中原的百姓互相走动,小小的泥土墙怎么可能挡住百姓的攀爬。泥土长城的真正是挡住中原向关中的商行马车。有泥土长城在,所有出入的马车会受到严厉的监督和管理,食物,油盐,布料,铁器,绝对不会允许向关中输入。 “我倒想看看,关中能够坚持多久。”胡雪亭冷笑。 “可惜了,有些人其实心中贪念不是很强烈的。”书童有些遗憾,胡雪亭的计策其实误伤率太高,淘汰了不少好吃懒做的,但同时也淘汰了一些投机的人,有些人真的不是不肯干活,只是觉得不能吃亏,别人可以不干活,他也不干活而已。 “没关系,李建成不会让他们死的。”胡雪亭道,仁义的李建成怎么可以让百姓饿死冻死。“等那些百姓知道想要幸福,只有靠自己的双手,他们就会主动去南方,去草原,或者,成为贼人,被本座砍死。” 【作话】 PS:必须声明,本大叔极度缺乏经济知识,写出来的经济战一定是错误的,千万不要当真。 第188章 双刃剑的豪赌 幽州城。 天气晴朗,街上却没几个人影,不时有铁骑呼啸而过。街道的另一头,有人哭喊着:“官爷,我真的交不出这么多银子!”然后就是怒斥声,打砸声,惨叫声。 街上仅有的几个人影立时惧怕了,缩起脑袋,翻起衣领,贴墙快步走着,根本不敢回头,更不用说去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某个宅子中,大门紧紧关闭着,几人脸色惨白的站在院子里,听着隐约的惨叫声,只觉下一个就是自己家。几人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的进了房间,又仔细的关上了窗户,不留一丝的缝隙,这才压低声音说着话。 “赋税已经收到了三十年后了,难道还要再加税?”其中一人道,脸色惨白如纸。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典当了,再也没有东西可以典当,哪里能凑得出下一次的赋税。 其余几人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他们家还算好的呢,反应快捷,早早的把家中的东西全部典当了,顺利交出了这么久的赋税,那些反应稍微迟缓一些的,典当行都不收。 整个幽州只有拼命典当的,却没有一个赎回的,哪家典当行脑子有病,收这么多死当的东西?一日三变的赋税之下,今日还算中产,明日就是破产,谁还敢买东西?典当行都要快被赋税折腾的关门了,哪里有本事再收货物。 “明天,说不定明天就轮到我们了。”一人低声道,声音中一点绝望都没有,甚至带着解脱。每天都在担心会被衙役被士卒上门杀了,这日子还有什么好过的,死了拉倒。 “我听说……”有人看了一眼其他人,犹豫了半天,低声道。“我听说,长安……” 房间内的几人都看着他,不需要再说下去,整个幽州的人都听说了。 仁义无双李建成,任何人到了长安,立刻管吃管住,分房子分田地,小孩子上私塾,全部不用钱,每天吃的都是羊肉,早上起来吃两只羊腿,中午再吃羊腿,晚上还是羊腿! 这人间仙境一般的长安,对比人间地狱一般的幽州,自然是人人向往的。但是,要去遥远的长安,几乎是做不到的。 行路要盘缠,没有银子,就没有吃食,没有吃食,又怎么行路?吃野菜是绝对坚持不到长安的。 “我听说,雁门关……”另一人低声道。 这同样不需要说下去,相比长安,这雁门关几乎是近在咫尺了,幽州的百姓个个对雁门关的消息了如指掌。什么张须驼打退了几十万突厥人,什么骁骑卫开发草原,什么只要有百姓肯去草原开荒种田,谁开的荒田就是谁的,一文钱的税都不用缴。 虽然去草原,骁骑卫显然是不管饭吃,不管房子住的,一切要靠自己,和长安比,条件差的不是一节半截,但和幽州比,依然是天堂一般的存在。 “可是,这去了草原,突厥人……”一人犹豫着,雁门关的一大堆令人羡慕的消息当中,也有令人惊恐的消息,那就是开拓草原的过程当中,全民皆兵,遇到突厥人要拿着刀剑开打,这让大多数幽州人心中颤抖。老老实实的百姓,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自然是夸张的,一辈子没有小偷小摸作奸犯科,也不是那么敢保证,但杀人放火这种事情是绝对没有。如此温厚纯良的性子,怎么能够和突厥人厮杀,简直是去送死。 “我们只怕没得选了。”有人低声的道,房间中的其余人沉默了,不时有人咬牙点头,终于整个房间的人个个神色狰狞。留在幽州死路一条,哪怕雁门关外九死一生,也必须拼一把。 幽州府衙中,罗艺微笑着看着密报,心里鄙视的不行:“李建成竟然敢自称仁义无双?他知道义字怎么写吗?”小小的李建成,毛长齐了没有?又做过了什么事情,敢自称仁义?只有像他罗艺一样,手中有五千铁骑,每天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才配使用仁义无双四个字。 罗艺随手将手中的密报扔到地上,李建成这是要自吹自擂,夺取天下了?凭他也敢当幽州铁骑的道路?罗艺不屑的笑着,看看窗外,没看到整天和罗成一起胡闹的李二。要是以后他争夺天下,李建成敢不投降,他就杀了李二祭旗。 -- 第919页 罗艺很有自信,凭借幽州五千重甲铁骑,天下没有人能够阻挡他。只是……最近的粮草越来越紧张了。 他微微有些心烦,大随完蛋了,天下分裂了,这一直优厚供应幽州铁骑的粮饷嗖的就没了。可幽州五千铁骑要吃饭,要穿衣,要训练啊!这花起银子来,简直是个无底洞。他已经强行提高了赋税,还不够用,又提前预收今后的赋税,一直受到了三十年后的赋税,依然入不敷出。 “该死的贱民!”罗艺低声恶狠狠地骂着,那些该死的百姓竟然纷纷出逃了。他甚至都懒得派人拦截。一群没钱没粮食拒不交税或者完全交不出税的贱民,爱死哪里死哪里去,留在幽州只是浪费粮食。 既然罗艺的口袋里没钱,要不要稍微降低一点五千铁骑的粮饷呢?罗艺看看那些和他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豪爽铁骑士卒们,根本不敢想,这些讲义气的汉子在得知没有粮饷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幽州的赋税,五千铁骑的粮饷,必须另想办法。 “没钱还能怎么样?抢啊!”心腹手下睁大了眼睛,朝廷无耻的不给钱了,高颖李浑杨轩感全部无耻的不肯给幽州铁骑钱粮,那当然只有抢了,以为手里的刀枪是烧火棍吗? 抢谁?当然是张须驼啊! 每天都有大量的商队进入雁门关,粮食,箭矢,衣服,多得数不清,这种幽州急缺的东西,简直是放在嘴边的肥肉,不要一口都对不起自己了。 罗艺皱眉反对,抢?幽州铁骑好歹是正规军,怎么能够做贼,太低级了。 “我们是仁义之师,不能做恶。”罗艺严肃无比,幽州铁骑从来没有做过犯法的事情,和幽州百姓关系不怎么融洽,那是因为税收,这是合法的,刁民抗税,能怪幽州铁骑暴力执法吗?这叫有法必依,执法必严! 几个心腹急了,同样严肃无比:“将军此言差矣!”抢张须驼的东西,怎么能够叫“抢劫”,怎么能够叫不仁不义?张须驼和骁骑军是朝廷的叛徒,是反贼,是敌人!对敌人要什么仁义?必须像冬天一样的寒冷!幽州铁骑打击敌人的后勤线,这是兵法的基础。 罗艺大笑:“好!你们果然是本将军的肱骨大臣!”什么是肱骨大臣?就是明知道老大想要抢劫又想立牌坊,一群手下能够主动跳出来背黑锅。 雁门关外,商号的马车络绎不绝。 罗艺带着一千幽州重甲铁骑在远处集结,一群的眼睛都是绿油油的。 “这全部都是大米啊!”某个骑兵眼睛放光。 “还有鸡鸭猪!”另一个骑兵舔着嘴唇。 谁不知道幽州的日子不好过,已经没有办法再从百姓的嘴里抠出粮食了,眼前的这笔货物已经是幽州不敢想象的丰厚财物了。 “骁骑卫竟然这么有钱。”骑兵们愤怒了,大随最精锐的铁骑都没有钱,凭什么骁骑卫能有? “抢过来!”骑兵们欢呼着。 “儿郎们,千万不要伤了商号的人和马车!”罗艺大声的呵斥,一群骑兵都懂,商号就是母鸡,杀了他们就没下一次了,幽州想要能够过上好日子,就该保护商队的安全,只抢货物,不伤商队的一人一马。 “必胜!必胜!”一千幽州重骑呼啸着冲锋。 罗艺和几十骑待在原地不动,作为老大,动手的事情自然是手下干,老大只要监督手下有没有贪污就成。 商队一阵骚动,有人惊叫:“是幽州铁骑!”“糟了,他们来抢劫商队了!”“快呼叫骁骑卫!”锣鼓和呼哨声四起,数百骁骑卫骑兵飞快的从远处赶了过来。 “嘿嘿,敢和我幽州铁骑放对?”罗艺故意张大了嘴。 几个心腹立即凑趣的道:“将军,是不是叫950骑回来?对付区区三四百个骁骑卫,50骑足矣。”“胡说,40骑就够了!”“唉,张须驼只是一群弱鸡里面找出来的菜鸟,怎么能和我们幽州铁骑开打?”“只会欺负马鞍都没有的草原蛮夷的骁骑卫,从来没有见识过什么叫做重甲精锐。” 罗艺咧嘴,豪迈的大笑,可惜当年为了在杨広面前留下一个鲁莽勇敢没心机的印象,留的是络腮胡,不能捋须而笑,一点没有诸葛亮的仪态,看来以后必须重新养胡子了,长须是帝王的必然象征啊,谁见过络腮胡的帝王的。 “冲上去,干掉他们!”一千幽州铁骑呼喊着,身上的重甲闪着铁甲的寒冷光芒,哐当作响,换做普通的战马早已烦躁的乱跑了,但幽州铁骑的战马都习惯了,战马身上同样有沉重的铁甲,哐当响声并不比骑兵身上要轻。 商队的人紧张的看着盯着骁骑卫,要是骁骑卫被幽州铁骑击溃,他们的货物就会被幽州铁骑全部抢走。 “快!快进雁门关!”商队的掌柜狂吼,无论如何都要赶紧进了雁门关,就不信幽州铁骑能撞破雁门关的厚重城墙。 “人数太少了,骁骑卫输定了。”有不少商队的人摇头叹息,骁骑卫虽然精锐,但是和幽州铁骑比,人数又少,又没有铠甲,怎么可能打赢。 “以后这条路线只怕多灾多难了。”掌柜的脸色很差,多被抢几次,商队就会破产,但不把粮食牲畜卖给雁门关,又哪里来的银子? “菜鸟!杀光你们!”幽州铁骑看着从头到脚只有纸甲的骁骑卫骑兵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重甲骑兵欺负轻骑,真是难为情。不论是弓箭,还是刀剑,根本不能伤害幽州铁骑分毫,而幽州铁骑却可以随意的干掉骁骑卫的轻骑。 -- 第920页 “跟上!”秦穷大喊,骁骑卫的铁骑在快要和幽州铁骑相遇的时候,忽然改变方向,斜斜的和幽州铁骑错开。 “哈哈哈,废物!”幽州铁骑的骑兵们大声的吐口水,胆小鬼。 商队中的人脸色都白了,完蛋了,骁骑卫也不敢和重甲铁骑硬杠。“大随最精锐的铁骑,果然名不虚传。”有商号的人无奈的叹息。 罗艺努力板起脸,作为未来的帝王,这种小意思不能笑,显得自己没有涵养,必须淡淡的点头,努力寻找自己的缺点,夸奖对手的优点,打赢一个全身是渣的敌人有个P用,打赢一个了不起的敌人才叫高手。罗艺认真的捋着络腮胡,对身边的心腹们道:“骁骑卫果然是天下强兵,不可小觑也。”一群心腹肱股之臣用力的点头:“骁骑卫避开了和我军交战,保全实力,这是上策,我军当认真学习。”“敢于和无敌的幽州铁骑作战,那是勇气,是了不起的对手。”“我军竟然没有想到对方会转向,这是重大的失误,必须反思。”“骁骑卫乃天下最强军,纵横草原多年,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罗艺用力的点头,打赢了天下最前的骁骑卫,幽州铁骑才有些面子,否则有什么好吹嘘的。 战场中,幽州铁骑们大笑:“胆小鬼,转向,追上去!”一群幽州铁骑缓缓的勒马,一边回头看躲开他们的骁骑卫骑兵,用力的挥舞刀剑和嘲笑。追是肯定追不上的,重甲骑兵的速度太忙,冲锋了一次就是极限,再跑就是龟速了,不如去看看商号的马车上有些什么。 “咦!”罗艺忽然一怔。同一时间,幽州铁骑中也有人发现了,大叫着:“骁骑卫掉头了!”千余铁骑鄙夷的看着骁骑卫转向,再次向幽州铁骑冲锋。 “蠢货!”罗艺笑了。 “转向!冲锋!”幽州铁骑掉头,再次冲锋。以为幽州铁骑跑不动第二次冲锋,就能干掉幽州铁骑了?太小看幽州铁骑的训练了! “干掉他们。”幽州铁骑们大笑。 “骁骑卫果然是天下精锐啊。”一群心腹手下继续努力夸奖敌人,过程越是曲折,现实骁骑卫越是有分量,打倒了有分量的敌人,才能四处宣扬。 罗艺满意极了,骁骑卫很配合嘛。 两支骑兵再次飞快的靠近。 “冲上去!”商队的人一边拼命的赶马车,一边大声的叫嚷,为骁骑卫助威。 “转向!”秦穷继续大叫,骁骑卫骑兵再次转向斜侧。 “又逃?”商队的人愤怒了,骁骑卫的废物渣渣们是不是男人啊! “追上去!”这次幽州铁骑早有准备,及时转向,死死的追向骁骑卫的方向,两支骑兵眼看就要斜斜的遭遇。 “转向!”秦穷再次怒吼,骁骑卫骑兵狗屎的再次转向,避开了幽州铁骑的方向,却被幽州铁骑死死地咬在后面。 “追上这些兔子,干掉他们!”幽州铁骑狂吼,肯定追不上,但是肯定吓死他们。 商号失望极了,骁骑卫跑得比兔子还快,根本是一群懦夫,两军相遇勇者胜的道理都不知道。 “杨恕死了,骁骑卫就完蛋了。”有人不断地摇头,逃跑算什么,起码应该正面硬杠的,就算战死了,也显示骁骑卫的勇气无敌。 “蠢货!抓住机会,进雁门关!”商号的掌柜怒吼,不管骁骑卫是真的想要为了商号引开幽州重骑,还是懦弱的只会逃跑,结果是一样的,商号的车队有了想雁门关靠近的机会,运气好,说不定就逃进了雁门关。 一群马车夫手忙脚乱的驱赶马车,可惜货物装得太多,马儿怎么也跑不起来。掌柜愤怒了,早知道找几匹好马的,选了便宜的劣马害死人啊! “咦!”有商号的人指着战场,惊讶的叫着。 骁骑卫铁骑在前面不断地改变前进路线,幽州铁骑只是狂追,不知不觉当中,骁骑卫骑兵竟然转到了重甲骑兵的后面。 “转向!转向!”幽州铁骑脸色铁青,疯狂的吼叫,努力的勒装马头,惊恐的看着背后的骁骑卫铁骑越来越近。 “不可能!不可能!”幽州铁骑惨叫,重甲铁骑却已经没了马力,怎么也无法完成转向,更无法提起冲击速度。骁骑卫轻骑越来越近,马蹄声激烈的响着。 “不!”幽州铁骑们看着背后闪着寒光刀剑,凄厉的惨叫。 罗艺和一群心腹握紧了拳头,死死的盯着两队骑兵越来越近,幽州铁骑甚至没有完成掉头,用背部对着骁骑卫的轻骑。谁都知道,以骑兵的冲击力,一刀砍在几乎静止的幽州铁骑背上,将会是多么的可怕。 “掉头!掉头!”某个心腹大声的吼叫,无论如何,都不能背对骑兵!可幽州铁骑们怎么都无法勒转马头,已经疲惫的战马只是顺着奔跑的方向减速,怎么都无法完成整支骑兵有序的掉头。 只是一个刹那间,骁骑卫的骑兵已经掠过了幽州重骑。惨叫声,马蹄声,刀剑砍在铁甲和身体上的声音,重骑兵落地的声音,敲击在罗艺的心头。 骁骑卫骑兵迅速离开幽州重骑,远远的离去,原地却有数百幽州铁骑士卒倒在地上,有人已经没了动静,有人抱着腿脚,惨烈的嚎叫,有人好像没有受伤,不断地挣扎,却没能穿着重甲从地上起来。 “发生了什么?”“难道骁骑卫赢了?”“轻骑兵干掉了重骑?”商号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掌柜的红了眼睛,一定是眼花了,或者幻觉,但是,那又怎么样? -- 第921页 “赶马车!进雁门关!快啊!”掌柜凄厉的吼叫,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大声和愤怒过。这群傻逼一样的车夫伙计发什么呆啊! “三百……”罗艺喃喃的道,至少有三百幽州铁骑被击落马下,生死不知。 “骁骑卫运气好。”心腹们惨白着脸,勉强说着,心里却恐惧的发抖。 骁骑卫的骑兵在空地上再次激烈的转向,兜了一个大圈子,绕到了幽州铁骑的背后。 “不!”幽州铁骑疯狂的勒转马头,终于面对了骁骑卫。骁骑卫没有转向,笔直撞上了待在原地的幽州铁骑,又是数百幽州铁骑惨叫着落马。 “完了,全完了!”罗艺眼睛血红,眼睁睁的看着骁骑卫的轻骑再次转向,对着完全静止不动的幽州铁骑冲锋。 “将军,我们走!”心腹手下猛然扯着罗艺手臂,骁骑卫没有丝毫放过幽州铁骑的意思,一定会反复的冲杀,将一千铁骑杀个干净的。 “再不走,我们就走不了了!”心腹手下们调转罗艺的马头,拍马就逃。罗艺在马背上转头,看着战场,骁骑卫的铁骑正在不断地收割着幽州铁骑的性命。 “他们怎么能跑这么久?”罗艺喃喃的道,心中自然知道答案,几十斤重的士卒铁甲,加上几十斤重的战马铠甲,当然压垮了重骑兵的机动性和耐久性。他喃喃的说废话,只是因为他想到了一个让他惊恐不安到浑身发抖的从来不敢想的问题。 以后的骑兵,是不是轻骑兵的天下?重甲骑兵是不是已经被彻底淘汰了?没了天下无敌的重骑兵,罗艺又有什么资格争夺天下? “要对李师明态度好点。”罗艺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自己说道,以后说不定要去投奔关中。 “掌柜的,不用跑了,没事了,骁骑卫赢了。”车夫们抱着眼睛发红的掌柜,你没有眼花,没有幻觉,骁骑卫真的在屠杀幽州铁骑。 “看,都有人投降了!”车夫们指着战场,百余个幽州重骑士卒扔下手里的刀剑,高高的举着双手。 “休要骗我!这一定是幻觉!”掌柜怒吼,老子才不管看见了什么,真相是什么,老子只要进雁门关!“进了雁门关,被抢了就算张须驼的!” 一群车夫急忙捂住掌柜的嘴,对着附近的骁骑卫们干笑:“哈哈哈,哈哈哈!” …… 荥阳。 洛阳大肆宣传“仁义无双李建成”的消息,已经汇集到了贺若弼的案几上。 “这个书童一定是胡雪亭的人。”这一点毫无疑问,众人都点头认可,不然没道理在洛阳到处宣传李建成,却依然活得白白胖胖的。 “胡雪亭这是想要把流民全部赶到关中?”贺若弼冷笑了,驱赶流民,以邻为壑的卑鄙手段,官场中那是常有的事情,只是谁都没有像胡雪亭做的这么阴险。 “李建成号称仁义无双,只怕是要面对最大的考验了。”一群手下道,胡雪亭的边关手段看着严密,其实每天都有大量的流民轻松安全的进入关中,关中将会面对海量的流民,本来粮食就无法自给自足的关中,能承受巨大的压力? “这一百两银子一个人,更是把李建成逼到了绝境。”贺若弼冷笑,不救这千余人,李建成的仁义立刻就会被撕破,救了这千余人,别说十万两银子的巨款凭空落到了胡雪亭的手里,更怕以后每天胡雪亭都玩这么一手,李建成有再多的银子都会破产。 “若换成了我,就拖时间。”某个手下代入李建成的角度,思考着对策,给钱一定完蛋,开打也不现实,关中军队怎么可能打赢骁骑卫,那么只有拖延,用时间换空间,拖延到百姓忘记了这件事。 “制造新的焦点。”另一个手下道,用各种各样的新焦点模糊和替换拿银子赎人的事件,比如关中某个湖泊水位下降,发现一具佛像,比如某个山上的几百丈佛像竟然睁开了眼睛,比如某地发出巨大的响声,地里冒出一个石碑,写着杨花落,李花开什么的,总之,不停的制造热点,总会转移百姓的注意的。 贺若弼笑了:“老夫怎么会让他有机会制造新的焦点?”不管李建成闹出什么新的焦点,只要不断地有人重提那些流民的苦难,李建成就无法摆脱困境。 “胡雪亭果然够狠辣。”贺若弼冷笑,原本还有些关中的商队从中原和江南运送货物回关中,现在尽数被胡雪亭的泥土长城拦住了,一粒米都不准进入关中,要是再看不出来胡雪亭想干什么,这眼睛就是瞎的。 “会不会有用?”手下们皱眉,关中又不是不产粮食,只是产粮食少而已,而且还有多年的库存,想要关中饿死,时间会有些长,难免会有诸多的变数。“没有三五年,有没有效果是看不出来的。” “又不花本钱,试试又何妨。”贺若弼可以想到胡雪亭是怎么说服杨轩感的,泥土长城而已,失败了也能当战争防线使用。 一群手下点头,只是随便下一手可以完胜关中的闲棋而已,或者说,以退为进,逼迫李建成出关中,早早的和中原群豪决战。 “我们不妨也插一脚。”贺若弼笑了,既然胡雪亭的目标是李建成,那么他也可以顺便利用一下。 “在我们的地盘内大肆宣扬李建成的仁义无双,吃饭,穿衣,住宿,娶妻,全部李建成免费提供,每个月还给一两银子。”贺若弼微笑,荒谬绝伦又如何,三人成虎,不停的说,总有人会傻乎乎的信了,然后投奔李建成的。 -- 第922页 “把流民中的精壮都拦下,歪瓜裂枣都送到关中去,我们就轻松了。”一群手下笑着,看李建成怎么死。 …… 河北。 “将军,我们要不要也宣传将军的仁义无双?”几个谋士问宇文化及,仁义无双是个好东西,可以大大的增加名望,说不定就仁者无敌了。 “仁者无敌?”宇文化及斜眼看一群谋士,忽悠谁呢,仁义的宋襄公是怎么完蛋的?“本公子只信银子无敌!”天下就没有银子买不到的东西。 一群谋士尴尬的看着宇文化及,宇文阀若是宇文化及继任了阀主,宇文阀一定充满了铜臭味,飞快的完蛋。 “主公,不如稍微喊几声,给百姓一些吃食?”某个心腹谋士低声提醒,施粥什么的花不了多少银子的,大肆宣扬之下,很容易刷个仁义无双的名头的,等宇文述从辽东回来,也是一个拿得出手的政绩。 宇文化及咬牙,道:“那就施粥三天。”心腹谋士看宇文化及,太小气了,何至于此? “本公子快破产了!”宇文化及差点吼叫,小气?知不知道本公子在突厥的生意全部完蛋了,没了银钱进账,哪来的大方? “三天,不能再多了。”宇文化及坚定无比,三天之后,就把所有的流民赶到关中去。“告诉他们,关中李建成是天下最好的好人,所有去关中的流民,李建成都会给十亩地,一百两银子安家费,每天吃猪肉,三天吃一次羊肉。” 宇文化及瞅瞅身边的宇文智及,没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的表情,想到这是他继承宇文阀阀主地位的有力竞争对手,急忙补充道:“我宇文阀也缺粮,与其让百姓在河北饿死,不如给他们一条生路,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屠。” 宇文智及点头:“大哥言之有理。”万万不可表现自己,更不可反驳宇文化及,兄弟感情再好,在皇位面前也就值得一杯(毒)酒而已,虽然这个皇位目前连影子都没有。 …… 徐州。 笙歌看着众人,认真的请教:“有谁看出来这是想干什么?”仁义无双李建成的名头四下疯狂的流传,洛阳,丹阳,河北,荥阳,扬州,大江南北好像一夜之间充满了李建成疯狂粉丝,每天都有流民向长安的方向进发,怎么看都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是胡雪亭的阴谋,但是,到底是什么?”只要追查最早爆发“仁义无双李建成”的来源,就能发现竟然是胡雪亭的地盘传出来的,这种疯狂鼓吹敌人优点的脑残行为,要是没有阴谋,笙歌直播吃翔。 一群人用力的摇头:“鱼公不在,我们看不透啊。”以前都是小百姓,虽然读过几本书,自诩聪慧,但没有见识过朝廷的阴谋诡计,严重缺少经验,虽然知道有圈套,却完全看不懂中间的道道。 “只要我们能打,就什么阴谋诡计都不怕!”祁蕾挥舞着小拳头,昂首挺胸,“有我的铁军在,怕什么胡雪亭?” 一群人谁都没有理她,只是努力思考胡雪亭的阴谋,各种匪夷所思的设想提了不少,却一个靠谱的猜测都没有。 笙歌叹气,现在才知道政治能力是渣。“那么,只有一个办法了。”一群人看着笙歌,什么办法? “别人怎么做,我们也怎么做!”笙歌坚定的道,李浑,贺若弼,宇文化及等大佬贵胄久经官场考验,见多了阴谋诡计,一定比他们这些半吊子聪明,李浑贺若弼等大佬怎么做,他们也怎么做。 “不求满分,只求及格。”祁蕾懂了,随大流呗。 …… 萧瑀笑着:“其实也就是驱赶流民而已,没什么稀奇的,只不过以前都是黄巾军之类的贼人,裹挟着破产和没有吃穿的流民毁灭世界,这次却被胡雪亭用来驱赶流民奔向新生。” 杨暕仔细的看萧瑀,没说错? “没有。”萧瑀淡淡的道。“你要记住,你可以在宴会上大肆的羞辱你的敌人,你可以把你的敌人骂成一团狗屎,但是,不管你多么的讨厌憎恨鄙视他,你都要客观的看待发生的事情,这样才能客观的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怀着主观的看法,认为敌人都是愚蠢的,残忍的,腐朽的,有卑鄙目的的,会被百姓唾弃的,只会残害百姓的,你就再也不会知道真相,离失败和死亡就不远了。” 杨暕用力的点头,舅舅的语气虽然充满了教训,但是果然是政坛金句,人生鸡汤,必须牢牢的记住。他努力的开动脑筋,想了许久,终于慢慢的点头,不管胡雪亭的目的是什么,至少在流民的心中,关中就是天堂,奔向关中就是奔向摸得着,看得见的新生。 “所以,李建成绝对挡不住流民进入关中,谁敢阻拦流民进入关中,谁就会被流民撕得粉碎。”杨暕郑重的道,缺少粮食的关中一定完蛋。 “舅舅,我们是不是添一把火,也阻拦粮食离开江南?一来可以饿死破坏大随的罪魁祸首李建成和关中门阀,二来也不用担心胡雪亭对我们用同样的招数。”杨暕问道,竭力的保持声音的平稳,心中发怵的不行。胡雪亭不动一兵一卒,竟然就要干掉李建成和关中门阀了,还好没去惹胡雪亭。 杨暕道:“粮食是立国之本,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粮食。” “知道怕了?知道我为什么阻止你发兵攻打丹阳,帮助圣上剿灭叛贼了?”萧瑀乜视杨暕,前段时日,因为要不要乘着胡雪亭不在丹阳,一举击破丹阳逆贼根基,和大随忠臣李浑连成一片,两人起了好大的争执。 -- 第923页 杨暕一怔,脱口而出:“难道胡雪亭离开丹阳,也是个圈套?”想想就发抖! “不错。你说,她有什么圈套呢?”萧瑀点头问道。 杨暕拼命的想着:“胡雪亭想看谁会蹦出来?她根基终究不稳,离开地盘这么久,还会有人听她吗?会不有人想要斩断她的归路,取而代之?会不会有人以为是机会,跳出来开打?”杨暕越想越对,想想在地形复杂到像个军营的丹阳开打,这进攻方的折损一定是个不敢想的数字,更糟糕的是,若是这个时候胡雪亭的伏兵,甚至就是胡雪亭忽然从进攻方的背后跳出来攻打后方,又会怎么样? 杨暕打了个颤,想到了历史上无数在战场上打着自己的旗号,其实早已潜回大本营,等着剿灭隐藏对手的将军皇帝。 他坚定的握紧了拳头,没有绝对的实力,坚决不攻打丹阳。 萧瑀捋须欣慰的笑:“你终于可以独当一面了。”杨暕缓缓的点头,心中很是骄傲,再也没有任何阴谋诡计可以遮住他的眼睛了。 萧瑀笑着,心里鄙视极了,白痴,你看问题太简单了。 …… 长安。 一群青年男女走上街头呐喊:“拯救流民,是我们的责任!”“不能让一个流民饿死在洛阳!”“向往美好的生活没罪!”“兵出潼关,踏平洛阳!”“杀了胡雪亭,拯救全人类!” 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在长安各条大街上不断地怒吼,向着长安的皇宫前进。 “李公子仁义无双,只要我们向李公子请命,李公子一定会救回那一千个可怜人的。”不时有年轻男女向周围的百姓说着,扯着他们加入队伍。 “这个,我没空。”被拉扯的百姓拒绝。年轻男女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些百姓:“做人要有爱心,要为所有人谋福利。”“你竟然见死不救,你还是不是人?”“向李公子请命这种小事情,你都不肯做,你配做人吗?” 都这么说了,还有这么多眼睛瞪着,能不加入吗?游(行)的队伍飞快的扩张。 “拯救一千个可怜的兄弟姐妹!”“踏平洛阳,光照世界!”呐喊声响彻长安,震得皇宫的屋顶都在颤抖,瓦片随时都像会掉下来。 “好一个仁义无双李建成!”说这句话的声音中充满了讽刺和无奈,周围的人只能更无奈的看着说话的人,却不敢露出一丝讽刺和认同。因为说话的那人就是李建成自己。 李建成等人同样看穿了胡雪亭耗尽洛阳粮食的计划,单向放人进入关中,不许一粒米进入关中的狗屎政策,白痴才看不懂。可是,“仁义无双李建成”的大名之下,李建成难道能装怂?装怂了,还会有这么多青年拥护他,追随他,做带路党? 偶像的力量是强大的,毁灭的力量却更加强大,一旦揭穿李建成既不仁,也不义,那些疯狂的粉丝就会把李建成撕得粉碎。 “建成,我们要稳住。”李神通痛苦的道,仁义无双的人设既然立起来了,无论如何都要维护到底,否则全盘崩溃。 李孝恭刘文静愤怒的看李神通,说得轻松,怎么维护到底?成千上万的流民进入关中,关中哪里有这么多吃的喝的。要是因为给流民活路,却耗尽了关中的元气,那比人设崩溃更糟糕,人设崩溃了,关中门阀还能大力支持,元气耗尽了,关中门阀同样完蛋。 “要不要开打?”李孝恭小心的问道,找一些精锐,大将带领,小心的打一场试试? 其余人摇头,真心觉得不太妙。不论是雁门关干掉了东突厥的大军,还是在绝对劣势的洛阳劫难中的奋力厮杀,证明了骁骑卫属于超级强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绝不是关中的门阀军队能够招惹的。派一群只会打顺风仗的军队去进攻坚固的阵地,那是彻头彻尾的送人头,坚决不能干。 “而且,不救出那些流民,他们怎么肯善罢甘休。”刘文静惨笑,那些激动的青年们才不管死了多少勇敢的士卒呢,没有救出流民,那就继续开打,打到就出来为止。 李建成缓缓的摇头,就是打赢了,救出了那一千流民同样是灾难,激动的青年们一定要求继续攻打洛阳,丹阳,荥阳,余杭,辽东,东瀛,解放全世界。 “以关中坐看中原群雄厮杀的大方向,一百年不动摇。”李建成坚定地道,这是上策中的上策,绝不容许改变。 李神通等人点头。 但是,不打,人设崩溃,只怕也是死路一条。 “难道,要走暴君的道路?”李孝恭惊恐了,仁义无双的人设崩溃,一定和那些激进的青年彻底对立,只怕唯一的办法就是屠杀了。想想走上暴君的道路,臭名名扬千古也就罢了,就没听说过暴君能够统一天下的。 “只有死得惨不忍睹。”刘文静打着寒颤,商纣,董卓,还有五胡乱华中的一大堆大大小小的皇帝,无不如此。 几人惊恐的看着李建成,左也是死,右也是死,怎么办? 李建成看着天空,嘿嘿的冷笑,渐渐的变成大声的狂笑:“仁义无双李建成,天下数百万流民涌入关中!哈哈哈!” 刘文静等人凄惨的看着李建成,真想同声惨笑。 “可是,关中就一定会被吃光粮食,大家饿死?”李建成忽然不笑了,声音平静,眼神凌厉无比。 刘文静等人盯着李建成,不明所以。 -- 第924页 李建成缓缓的道:“我仁义无双。”刘文静等人点头。 李建成继续道:“我有流民无数。”刘文静等人继续点头。 “为什么我就只有失败?”李建成笑了。 “天下事,哪有这么简单!”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张角名震天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阿房宫付与一炬。同样是裹挟百姓,为何我就必死?为何我就不能建立宗教,裹挟百万流民,席卷天下!” 刘文静等人死死地盯着李建成,玩得这么大? 李建成笑容像刀:“大名鼎鼎的星君胡雪亭,竟然不知道信仰的好处,真是可笑啊。” 刘文静闭上眼睛,又猛然睁开,厉声道:“我关中的粮草,起码可以支撑三五年!” 关中门阀早已准备造反,这高筑墙,广积粮的事情,自然早早的就预备下了,关中各地都有门阀悄悄准备的粮仓,哪怕百万流民入关中,关中也能支撑三五年,绝不至于饿殍遍野。 李建成拔出宝剑,一剑斩断了案几,厉声道:“打开关中所有门户,允许任何流民无条件的进入!李某要赌一把,看三年后,是李某有几百万忠实的信徒,称霸天下,还是整个关中被流民撕成碎片!” 皇宫外,青年的口号声清澈响亮,皇宫内,李家众人眼神如火。 【作话】 2019.02.01.18:2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雾霁”捉虫。 第189章 圈套中的圈套 皇宫外,无数百姓跟在俊男美女们身后,大声的对着皇宫喊口号。 “拯救世界!”“追求美好的生活无罪!”“仁者无敌!” 经过无数次的整合,这口号声已经喊得整齐无比,清楚,大声,满是激情,一点杂音都没有。 “李公子一定会救那些可怜的百姓的。”这个念头深入无数青年的心中。李建成贵为北周的皇帝,却一点都没有皇帝的架子,在众人的心中,李建成就是永远的亲切的英俊的仁义无双李公子。 “李公子愿意打开关中所有门户,允许任何流民无条件的进入,这很好,不愧是仁义无双李建成,但是,这还不够,那一千可怜和无辜的流民怎么办?”有青年们很是不满,做好事不能漏过了一些人,必须像阳光一样,遍及所有角落。 李神通愤怒了,都开放所有门户了,这还不够?死盯着那1000流民,他们想要干什么? 李建成笑,看本公子的! 皇宫的城墙上,李建成露出了身形,裁剪合身的青色布衣,衬托的李建成坚毅,果断,仁慈,英俊,温暖的脸庞有些苍白和憔悴。 “李公子!”整齐的口号声立刻变成了散乱的欢呼,李建成一定是为了救回1000个流民的大事,好久没有睡觉了。 李建成看着城墙下密密麻麻的百姓,大声的道:“天下再也没有比百姓更重要的了,天下不是我李建成的天下,不是某个人的天下,是无数百姓的天下,这长安不是我李建成的长安,是天下所有可怜百姓的长安!没有百姓,哪有家,没有家,哪来的国!我李建成一声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所有百姓居者有其屋,老者有所依,为此,我李建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欢呼声四起,无数青年热泪盈眶,说得太好了,李建成果然是他们心中的白月光。 “拯救天下百姓,一统天下!”整齐的口号声四起。 “但是,我们不能出兵攻打中原。”李建成泪水横流。城墙前的青年男女们惊讶了,发生了什么,让仁慈善良勇敢的李建成李公子当众流泪。 “啊!李公子哭也这么的帅。”有女子捧脸,见惯了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忽然看见帅哥哭泣,实在是太好看了,真想李建成天天在她的面前流泪。 “那咬牙强忍悲伤翘起的唇角,那终于克制不住,流下的晶莹剔透的泪水。”又是一个女子心神失守,死死地盯着李建成,这一生都看不到更美丽的刹那了。 “难道我们的军队打不过骁骑卫?”男青年们普遍正常些,有人大声的问道。 “是啊,难道我们还打不过腐朽贪婪的骁骑卫?”有人跟着大声的问道,一边愤怒的看城墙上的士卒们,太废物了。 李建成缓缓的摇头,大声的道:“我关中的军队是天下最厉害的,每一个关中人可以打几十个中原人!” 城墙下的百姓对这满满的地域歧视视而不见,反而充满了自豪感,关中是什么地方,长安是什么地方?帝都!数个朝代的帝都!龙气高大上的直飞到九重天了,哪里是中原这种小地方能够比拟的,关中人就是比中原人要高大上。 “那么,为什么不开战呢?”一群青年困惑了,武力比中原高,更应该打过去啊,没听说武力高反而不能开战的。 “因为,我们一旦出兵,胡雪亭一定驱赶着那些可怜的无辜的流民向我们进攻,而他们却躲在流民的背后,若是我们不忍心射杀那些无辜的流民,我们精锐军队的阵型就会被冲散,就会被潜藏在流民中的骁骑卫士卒击杀。”考虑到绝大多数关中百姓没有见识过战争的残酷,李建成说得非常的详细,这种驱赶敌国百姓攻打帝国的事情在战场上很常见,尤其是游牧民族打中原汉人的时候。 “没事,我们不杀流民,放流民过去,只杀骁骑卫士卒,他们骗不过我的眼睛的。”某个白衣青年大声的道,傲然看向周围的百姓,以他的智慧,一定能一眼就看破谁是混在流民当中的骁骑卫士卒,然后在骁骑卫士卒想要拿出刀子之前,抢先干掉了骁骑卫士卒。 -- 第925页 “不敢说十成把握,但是九成九的把握还是有的。”那白衣青年平静的道,神色镇定,充满了自信,随便一想就想到了善良的百姓和凶狠无耻的骁骑卫的分别,那些骁骑卫士卒一定都是精壮的男子,眼神残忍,神态鬼鬼祟祟,时不时互相打眼色,怀中高高鼓起,藏着武器,对了,相貌也一定是尖嘴猴腮的。 当然,几百个骁骑卫混在一千流民当中,肯定会有几个漏网的,但是,只要他精光闪烁的眼神四处的扫荡,每秒判断几百个人的区别,能混过去的也就区区一两个人而已,一两个人混入精锐的关中军队,又能闹腾什么呢。 李建成死死地看着那个白衣青年,你丫是军盲啊!谁告诉你骁骑卫需要混在百姓当中?我都说了,只要百姓冲乱了我们的阵型,骁骑卫的骑兵就能冲锋,你丫是聋的啊!李建成深呼吸,算了,也没想和军盲解释,那就换个说法。 李建成看着城墙下的青年们,悲声道:“不仅仅如此,邪恶凶残的胡雪亭一定会当着我们的面,杀了百姓!”为了百姓不被杀死,所以我们不能进攻,这个逻辑有没有问题不知道,忽悠这群青年应该够了,谁敢说百姓不重要,爱死死去,我立刻砍了谁! 一群百姓惊呼着,洛阳胡雪亭杀人如麻,这种事情绝对做得出来。“是啊,要是我们出兵,胡雪亭一定先杀了那些可怜的无辜的百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李建成盯着那个眼神和X光一样,脑子和核桃一样的白衣青年,那白衣青年果然沉默了,在胡雪亭锋利的刀子下,眼神再锐利也不好使啊。 李建成得意了,瞧,搞定!都说沟通很重要,只要说明了一切都是为了流民考虑,这些百姓还是很讲理的嘛。 “我们可以派人冲过去救他们啊。”某个绿衣服的青年大声的道,“我们可以派出精锐,在胡雪亭动手之前,冲到骁骑卫的军队之中,抢先救下那些可怜的无辜的流民。” 救人质这种烂大街的戏码,从古至今的传说和话本当中都有,哪个英雄不做一回,都感觉缺了点什么。 “就是啊,可以躲在马肚子下混过去,骁骑卫一定不会注意到。”“可以假装厨子,混到胡雪亭的军队中。”“可以抬棺材,假装尸体,然后靠近了就干掉看押无辜百姓的骁骑卫!”“可以在晚上杀进去,骁骑卫的士卒一定偷懒睡着了。” 跟随着绿衣服男子大叫的百姓越来越多,各种熟极而流的狗屎策略纷纷出炉,热切的看着李建成,总之,只要派人去救,一定能救下来的,就是被胡雪亭发现了救人,死得也一定是救人的士卒中的草包龙套,英雄和百姓都不会死,顶多蹭破了点皮。 刘文静李神通尴尬的看着李建成,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其实兵遇到秀才,也是有理说不清的。 李建成认真的看绿衣服青年,很好,不只是军盲,还是脑残!那就只有再换个说法了。 “救人的办法太普通了,胡雪亭狡猾无比,一定也能想到的,会砍下可怜无辜的流民的脑袋,把尸体掉在树上,在丹阳,她就是这么做的。”李建成放声大哭,捶胸顿足,“我怎么能够忍心看着那些可怜无辜的善良流民被胡雪亭处死呢?呜呼哀哉,悲哉,惨兮!”就不信你们还能想出更狗屎的办法。 城墙下,一群俊男美女都震怒了,胡雪亭一定做得出来,出兵就是害死那些可怜的无辜的流民,不出兵,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可怜无辜的流民去死,简直是两难啊,这可怎么办? 刘文静捋须微笑,佩服的看李建成,好像忽悠成功了。他万分期盼的看向城墙下的百姓,后悔极了,忘记派个托儿混到这群人里面了,否则现在大喊一声,“既然两难,就选个容易的,忘记了算了”,事情就结束了。 李建成看刘文静,这么理想的结果,那是不成的,喊忘记什么的消极言词,很容易被激进分子打死的,说不定起了反效果,恶化了眼前好不容易冷静下去的形势。 “我们只要泼凉水,让他们知难而退就好。”李建成的眼神中淡定无比,上策攻心,让百姓知道难度很高,不得不罢休,这是最好的结果。 李神通等人默默点头,开始准备新的新闻热点,用不了多久,百姓们就会忘记今天的一切。 “李公子,你聪颖过人,仁义无双,你一定有办法救人的。”某个黄衫女子大声的叫道,妩媚的眼睛盯着李建成,充满了爱意。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给心爱的男子出场的机会,衬托他的英明神武与众不同,才会拔高心爱的男子的形象,才能更进一步的抓住心爱男子的心灵。哪个男子不想有个配合默契,心有灵犀的伴侣呢?那黄衫女子鄙夷的看了周围的女子们一眼,追星追帅哥,也是要讲究智商的,本小姐的段位比你们高的多了,只会星星眼发花痴的人滚一边去。 一群女子愤怒的盯着那黄衫女子,给男人面子的事情谁不知道啊,只是你出手最快而已,啊啊啊啊!好想撕了这个小贱人! “是啊,李公子一定有办法的。”某个女子大声的叫,心里一万分的不甘心,好像在给黄衫女子助威似的,但不喊又好像不信任李建成。 “仁义无双李建成一定会有办法救人的。”某个女子一边喊,一边使劲的和其他女子打眼色,等会没人的角落,给黄衫女子套麻袋! -- 第926页 “李公子一定有办法的。”百姓们大声的叫,李建成哪里是那些废物公子废物青年可以比的,那些青年想不出靠谱的办法,李建成一定有办法。 “没有办法,还叫仁义无双李建成?”某个百姓斜眼看着一群青年公子,学着点,没有本事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城墙上,李建成微笑着看着城墙下的黄衫女子,被城墙挡住的手脚都在兴奋地颤抖,真想砍死这个对着她妩媚的笑的女人啊! 李神通刘文静等人哀伤的看着李建成,被逼上了绝路,怎么办? 李孝恭拼命的打眼色,装晕,怎么样?李建成瞪回去,P个怎么样! “李公子,你一定有办法的,我们相信你!”一群百姓大声的叫,用力的挥舞着拳头。李建成微笑着挥手,老子自己都不信。 “李公子,相信我,你一定能够想到百姓,救出可怜的无辜流民的。”又是一群百姓大喊。李建成同样微笑挥手,你算那颗葱,被你相信就能上天啊。 “李公子!李公子!李公子!”某个女子大声的叫。 “李公子!李公子!李公子!”某个男子用力的挥舞拳头。 “李公子!李公子!李公子!”某个女子跳着脚,头发都散开了,跟随着她撕心裂肺的呼喊,一上一下的晃动。 “李公子!李公子!李公子!”无数百姓跟着呼喊,呼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整齐,越来越有节奏感,越来越让李建成想砍人。 “民心若水,谁能载舟,亦能覆舟。”李建成微笑着,轻轻的说出了千古名句,可惜此刻的心情中唯有对“水”的痛恨,以及翻船的绝望。 怎么办?怎么办?李家的核心成员笑得凄惨,难道只能翻脸屠杀百姓,走上自绝于民的暴君道路,全家死光光? “这是你们逼我的!”李建成笑了。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救那些可怜的无辜的流民。”李建成大声的道。欢呼声大作,仁义无双李建成果然是有办法的。 “胡雪亭不仁不义,贪财好色,财迷心窍,我们可以攻击她的弱点!”李建成大声的道。四下百姓静悄悄的,用力点头,一个贪财的人而已,一定有无数致命的弱点。 “大家凑钱,给那一千个百姓赎身!”李建成大声的道,“胡雪亭不是死要钱吗?我们给!世上能够用金钱办到的事情,还叫事情吗?救了那一千灾民,我们再挖开了泥土墙,暗中投运向往自由和爱的百姓到潼关,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一群百姓欢呼,李建成果然有办法。 等等,给钱也叫作办法? “我们这是放大胡雪亭的贪念!”李建成严肃无比,“自古贪财的人,什么时候有好下场?把可怜的无辜的百姓都当做货物出卖的人,一定会被天下唾弃!别看胡雪亭收到了赎金,对她的名誉,已经中原民心的打击是无以伦比的,老天爷要其灭亡,必让她疯狂!胡雪亭的日子长不了了!” 欢呼声更加激烈了,就知道仁义无双李建成一定有办法。 “我们粉碎了胡雪亭封锁百姓进入长安的阴谋,极大地打击了胡雪亭的气焰,长安万岁!百姓万岁!爱和正义万岁!”李孝恭大声的叫嚷。 “长安万岁!百姓万岁!爱和正义万岁!”百姓的欢呼声惊天动地。 “终于搞定了。”刘文静看着城墙下一边呼喊,一边开始从口袋中掏银子的百姓,长长的舒了口气。“建成果然是人中之龙,竟然想到一举两得的办法。”那些百姓积极捐钱,谁知道总数是多少,李家正好赚一笔。 李建成微笑着向着城墙下挥手,心里却想到了李孝恭的“长安万岁!百姓万岁!爱和正义万岁!”。其中没有一个词语提到李建成李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李建成转头看了一眼李孝恭,李孝恭正在和李神通谈话,没有注意到李建成,更没有注意到李建成眼中的一丝寒意。 …… 长长的捐款队伍中,不时有人问着身边的人,有人自豪的报着心中的巨大的数字,有人却尴尬的不肯回答。 “明致姑娘,你也来捐银子?”某个男子惊喜的看到了明致,明致是最近长安刚成立的碧玉阁的红牌,弹唱乃天下一绝。 明致微笑:“不多,不多!”她急忙堆满了假笑,还以为逃到了长安,就摆脱了李建成了,没想到李建成阴魂不散,嗖嗖的就从太原杀进了长安。更倒霉的是,这头还在想着怎么离开长安,那头被一群贵公子扯着来喊口号,还被裹挟着一起捐款,要不是看看周围的人都像打了鸡血,谁敢不捐就打死谁,打死她都不给李建成捐一个铜板。 “秦兄,你捐多少?”附近有熟人问那个男子。 那秦兄傲然从衣袖中掏出一个香囊:“这是我全部的财产,十五两!全部捐了!” “秦兄果然是性情中人!”周围的人佩服的道。 “明致姑娘,你呢?”秦兄热切的问道。 “我?明致一介女流,身无长物,捐二十两。”明致微笑,被一群脑残缠住,干脆一次性搞定,别再惹出什么事来,比秦兄还多了五两银子,总不会还要死缠着她了吧,她还要赶紧回去收拾行李逃难呢。当然,说“捐二十两”的时候,神情要自然,要低调,不能得意,不能嚣张,不能让秦兄以为她鄙视他。 “什么!你只捐了二十两?”秦兄愤怒的看着明致:“碧玉阁日进斗金,唱个曲,弹个琴,就能赚几十两银子,为什么只捐了二十两!” -- 第927页 明致张大了嘴,不明白为什么只捐了十五两的秦兄的道德为什么就比自己高了。 “银子的数量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尽力!”秦兄更愤怒了,他捐款的十五两,是他此刻身上的全部财产,没了这些银子,他今天去怡红院都没钱去了。而对日进斗金的明致而言,二十两银子只是九牛一毛而已,怎么能够和他捐出全部的胸怀相比? 秦兄愤怒的看着明致,明致明明还有耳环,手镯,发簪,戒指等等东西在身上,口袋里也肯定不止二十两,为什么竟然无耻的只捐了一点点银子,他厉声道:“难道那些流民不够惨吗?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你还有人性吗?你今天立刻捐了所有的财产,否则你就不配为人,不配住在长安,更不配做秦某的朋友!” 明致惊愕的看着秦兄,认真的提醒:“我和你不是朋友。”唱曲的和听曲的关系,什么时候就是朋友了? 秦兄更愤怒了,伸出手指颤抖着指着明致:“为了躲避捐款,你竟然说出我们不是朋友的话?” “太无耻了,快捐出全部的财产!”周围好些青年男女愤怒的看着明致,还以为明致是文雅之人,没想到一点觉悟都没有,认识她真是耻辱啊。 明致瞅四周,你们可以不认识我的,我不介意。 “你若是心里没有黎民百姓,不肯捐出丑恶的金钱,我们就再也不是朋友,秦某和你割袍断义!”那秦兄见明致一声不吭,更加愤怒了,伸手就扯起袍子的衣角。 “拿刀来,我们割袍断义!”秦兄大声的重复,向明致伸出了手要刀子,身为知书达理的公子,身上没刀子啊。 明致斜眼看秦兄,脑子有病啊? 秦兄冷笑了:“怎么,想用没有刀子的烂借口,阻止秦某和卑鄙无耻的你割袍断义?呸!想得美!”他看向周围的青年们,周围的青年们缓缓摇头,又不是古惑仔,谁身上带着刀子逛街啊,不嫌重的慌? 秦兄厉声道:“天地为证,日月可鉴,秦某今日一定要和你割袍断义!”傲然伸出双手,扯住了衣袍的下摆。没有刀子就没有刀子,割袍断义只是一个形容,没有刀子割,撕破了袍子也行。看传说中多少人随便一扯,衣服就能私下一个完美的一角,当做绷带什么的,撕衣服一定很容易。 “姓明的,今日秦某和你割袍断义!”秦兄大声的道,用力撕扯衣袍。 没扯动。 明致睁大了眼睛看秦兄,谁告诉你空手撕衣服是很容易的? 秦兄看看四周,一群人古怪的看着他,秦兄嗖的就面红耳赤了,该死的,衣服这么牢固干嘛? 一群青年盯着秦兄用力的点头,目光中带着鼓励,再用力点,一定可以撕破的。 秦兄奋力再撕,该死的,还是没破! 明致小心的提醒:“要不要用牙齿咬啊?” 秦兄愤怒的看着明致,牙齿咬就没有一点点气质和形象了。 “难道,秦兄其实只是嘴上说的割袍断义,心里一点舍不得?”明致惊讶的问道。一群人死死的盯着那秦兄,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咬都不行啊。 秦兄用力的咬住袍子一角,小心的撕扯,能不能撕破不要紧,要紧的是万万不能把牙齿扯一颗下来。衣袍牢牢的,一点都没有撕烂的迹象。 “唉,没想到秦兄竟然是这种无耻小人。”明致大声的叹息。秦兄尴尬极了,奋力的撕咬,衣袍上都是口水,衣袍就是该死的一点都没有破损。 “不如咬断手指断义吧!”明致建议,咬手指容易很多的。秦兄惊骇的看着明致,用不用这么狠啊。 “割袍断义,做不到,断指断义,又舍不得,看来你是混入长安的胡雪亭的奸细!”明致忽然厉声道。 周围的百姓深深的惊喜了,没有看过断指断义啊。“咬断手指!”“不咬就是奸细!”“出卖李公子的奸细,全家砍死!” 一群年轻人看着秦兄,事情闹到这个田地,只怪你小看了明致的心狠手辣。秦兄看看四周,都是大声的呼喊:“断指!断指!断指!”再看明致,花一般的容貌背后,一定是恶魔的真身。 “断指!断指!”百姓们鄙夷极了,怎么还不断?“叛徒,奸细,打死他!” 一群年轻人飞快的给秦兄打眼色,到了如今,我们已经帮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秦兄沉吟不决,是做一个傻逼,哈哈大笑着,咬断了手指,还是以袖掩面,淡定的回家?这还用问!当然是回家!哦,看周围这么激动的百姓,肯定不会放过他的,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冲向士卒,要求保护。 秦兄悄悄活动手脚,飞快的打量那个位置距离士卒最近。 兴高采烈的百姓越靠越近,明致不断的向后退,终于再也看不见那秦兄,撒腿就向碧玉阁跑。 “有麻烦了,我们要立刻离开长安回洛阳!”明致冲进碧玉阁,大叫着。 看着气都喘不过来的明致,碧玉阁的其余人淡定极了。“立刻收拾包裹,扔下一切重东西,立刻去洛阳!”谁不知道李建成进了长安,她们一定要倒霉,赶紧离开才是最好的办法。 “洛阳不让进呢!”秋色一边打包,一边提醒,要是容易进,她们早就跑了。 “这么长的土墙,就不信没有地方可以爬。”其余人淡定的道,就算真的没有机会进洛阳,大不了辗转去丹阳,只要离开了李建成的范围,比什么都强。 -- 第928页 “下一次,本姑娘也放火烧了长安!”海棠气咻咻的,李建成放火烧洛阳的仇,总有一天一定要报。 …… 洛阳城。 “姐姐!”小雪岚扑过去,死死的抱住了胡雪亭。胡雪亭感动了,这就是亲情啊。 “姐姐,你变胖了!”小雪岚眨眼。 胡雪亭怒视小雪岚,臭孩子! 石介皱眉:“把流民都赶到长安的办法只怕不妥。”从丹阳一路来洛阳,一直听人在解释胡雪亭的计谋,以及李建成打出了仁义的名号,结果自寻死路,很快就要整个关中都饿死。对于流民能不能吃光长安的粮食,石介是不懂的,但是,胡雪亭能够发动流民作为她的嫡系,甚至建立宗教,发动圣战,谁能保证李建成不会复制星君教的模式?想到狂信徒不把小命当命看,石介实在不信天下有军队挡得住。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石介语重心长,心里嘚瑟的不行,作为师父,发现徒弟的失误,实在是一件非常爽的事情。 杨轩感带着几人匆匆进了大堂,正好听见这句话。 “已经晚了。”杨轩感长叹,长安最新的消息,李建成竟然决定把仁义无敌的旗号举到底,坚决的收拢所有流民,那是大大的刷了一把名望民心善良值,说长安流民感恩图报,愿意为李建成效死,那是说轻了,看长安青年对李建成疯狂的崇拜,李建成发展一个宗教出来,建立狂信徒军队,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李建成可不像你,会舍不得牺牲信徒。”杨轩感冷笑着,胡雪亭一定是顺风顺水惯了,以为天下英雄都是弱智,只要她弹个手指,立刻就会灰飞烟灭了,却不知道天下豪杰多如牛毛,看破胡雪亭的阴谋,甚至借力打力,反其道而行的高手多得是。 “我们只怕很快要面对关中的进攻了。”李子雄皱眉,李建成不上当,那就是白送了不少可以当兵的流民给他,这回洛阳区域就要倒大霉了。 “李建成真的说要打开所有门户,欢迎流民,所有流民都有饭吃,人人过上幸福的生活,一心一意想要建立个人的威望,成立宗教?”胡雪亭面色沉重。 杨轩感缓缓的点头,就是这样。 胡雪亭重重的一掌拍在案几上,发出震天的响亮,案几都晃动了,好几个侍卫探头向大堂内查看。 杨轩感理解的看着胡雪亭,后悔了吧,但后悔和生气是没用的,现在必须想办法补救了。 “哇哈哈哈!李建成果然中计了!”胡雪亭大声的狂笑,“开香槟,庆祝成功!” “恭喜星君,关中不足为道。”裴蕴笑着。胡雪亭大笑:“同喜,同喜,哇哈哈哈!” 杨轩感看石介,你懂了发生什么了吗?石介板起了脸,懂个P!但是,绝对是没有教训到胡雪亭,反而显得自己无知了。杨轩感深有同感,打定了主意,坚决不问胡雪亭理由,让她憋死。 “雪岚,我们去花园玩。”杨轩感扯起小雪岚,就是不看胡雪亭一眼。石介伸手驱赶葵吹雪和椰菜,去花园,去花园!打死不留在这里看胡雪亭嘚瑟。 “你有什么计谋?”李子雄问道。杨轩感和石介愤怒的看李子雄,你哪边的? 李子雄瞪回去,你们已经是大人了,别想小雪岚一样幼稚。 胡雪亭冷冷的看着周围,目光从李子雄,杨轩感,石介等人身上掠过,眼神渐渐的改变,嘴角开始抽搐。李子雄杨轩感石介认真的盯着她,静待石破天惊,揭穿比宇宙更大的阴谋。 “啊啊啊啊!”胡雪亭抱着手惨叫,缩到了案几底下,拍桌子太用力,手掌都肿了。 杨轩感开心的瞪着胡雪亭,活该!小雪岚噗嗤噗嗤的给胡雪亭的手掌吹气:“姐姐,吹吹就不疼了。” 胡雪亭泪水都快流出来了:“真的?那多吹几下。”手掌好红,不知道骨头断了没有。 小雪岚奋力的吹气,葵吹雪和椰菜兴奋了,乐颠颠的跑过去一起吹气。 “裴兄,李建成上了什么当?”李子雄瞅瞅胡雪亭高举的红肿手掌,没空等她,军国大事,哪里能够耽搁,早一秒知道都是好的。 裴蕴笑道:“你们都是君子,不知道奸诈的道道。” 李建成吸收流民,给他们吃穿,就可以建立信仰?一群只想白吃白喝的懒人,怎么可能因为得到了好处,就坚定的信仰李建成。宗教是好东西,可以发展狂信徒,但想要发展出狂信徒,绝对不是凭白的施舍就能达到的。 “我听说雁门关的百姓,对胡雪亭恨的咬牙切齿,可有此事?”裴蕴道,丹阳百姓的狂信徒模式是非常巧合的,有无数不可复制的因素,同样是胡雪亭,同样是面对贼人,同样是浴血奋战,雁门关百姓就没有成为胡雪亭的拥戴者,反而多少有些救人救出仇的味道。 杨轩感微微有些尴尬,雁门关的百姓也算是骁骑卫的子民,他还是有些了解的,看来这“信仰”二字,确实不是给一顿饭吃,就能嗖的产生的。 “升米恩,斗米仇。”裴蕴微笑,良民那是培养出来的,刁民才是本色。打着白吃白喝,什么都不用愁的旗号的仁义无双李建成绝不可能收获信徒或信仰,反而背上了一个大大的累赘。 “以为本座的模式是这么容易学的?”胡雪亭得意的道,“本座建立泥土长城,就是要提醒李建成丹阳模式的存在。瞧,李建成跳坑里了,啊啊啊!疼,再吹吹!努力!” -- 第929页 三个小不点开心的吹着气,呼哧呼哧。 裴蕴看了一眼胡雪亭,权衡了一下,胡雪亭不像是手下太能干,就会砍死手下的人,道:“这还是第一点。” 杨轩感和石介互望了一眼,笨蛋真是不好做啊,竟然还有第二点? “李建成其实一无所有。”裴蕴笑了,李园过早的发动造反,许多准备没有到位,太原的精英人手,银子,都来得及大规模的撤退,但这笨重,体积大,不方便携带,偏偏又不怎么值钱的粮食,自然被李园随意的抛弃了。有了银子,还怕买不到吃的吗?况且关中其余门阀隐藏的深,有无数的小粮仓,不愁没饭吃。 “只是,这粮食是关中门阀的粮食,不是李建成的粮食。”李子雄笑了,原来如此。 杨轩感也懂了,冷笑着:“为了夺取天下,关中门阀不介意出人出钱出地盘,让李建成打头阵,皇帝只是一个虚名,手中有军队有地盘才是最重要的,关中门阀重建一个部落联盟制的大随,再出现一个傀儡皇帝,也没什么的,反正实权都在门阀的手中,让李建成做皇帝其实无所谓的。但是,出现一个万民敬仰的英雄乃至活菩萨,那就绝对不可以。”关中门阀拿自己的粮食银子地盘养流民,好处却全部给了李建成,让他有了只忠于他的军队和手下,一呼百应,权势滔天,摆脱关中门阀对李建成的制衡,甚至反客为主,控制关中门阀,那简直是割自己的肉喂老虎,傻瓜才做。 “我们一直在高价吸收关中的粮食,关中的存粮没有李建成,甚至关中门阀以为的那么多。接下来,我们只要等,等关中粮食告急,门阀和李建成内讧,我们就赢了。”裴蕴道。 杨轩感用力点头,一定要杀入关中,杀光所有手上沾着杨恕的血的人。 “若是李建成向西开拓荒地呢?”石介问道,比如天水县,甚至更西面的土地,李建成大可以学雁门关,向一切可以开垦的地方移民。 “那李建成立刻就完蛋。”胡雪亭搂着三个小不点打闹。“关中门阀的重心只在关中,就是想要吃肥肉,也是去中原吃,谁在乎陇右道的荒凉土地?关中门阀可没兴趣关注天水县以西的穷地方。可惜陇右道虽然都是裤子都穿不起的穷光蛋,但却不是好惹的,李建成要是敢把手伸进了陇右道的地盘,立刻就会和陇右道的门阀发生冲突。” 胡雪亭冷笑着,逼迫李建成向西发展,本来就在计划当中,想到了在另一个时空,差点干掉李园李师明的牛人金城县薛举,胡雪亭笑得牙都要掉了。 杨轩感和石介盯着胡雪亭,笑的这么得意,长安的西边一定有陷阱。 “还有第四点。”裴蕴继续道。杨轩感恶狠狠地盯着裴蕴,竟然有这么多,不会是胡说八道吧? 裴蕴无奈:“轩感,你以为做忠臣艰难,做奸臣容易?裴某见人打个喷嚏,不想几百次,都不敢确定那是感冒了,还是杀人的暗号。”做忠臣只要担心皇帝昏庸,做奸臣还要担忧随便哪个角落冒出来一个义士刺杀的,心里少转几个弯,反应慢了一点点,脑袋就没了。 石介已经神色淡定了,师父教的对,和别人比花花肠子,他肯定没戏,管敌人有多少计谋,只管一剑砍去,那最适合他了。 “有个明确的敌人,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裴蕴叹气。第一个称帝的胡雪亭,身负血海深仇的杨轩感,两人的名头都太大了,很容易被人盯上。有个仁义无双、最有可能飞速崛起的李建成顶着,少很多压力。说不定还有人担心李建成崛起,有意无意的压制李建成,要是遇到一个蠢货,以为可以送钱送粮扶持胡雪亭与李建成拼个你死我活,压制名气好到爆的李建成,胡雪亭立马赚翻。 杨轩感看看裴蕴,做小人真的不容易啊,竟然想出了这么多东西,像他这样的正人君子哪里需要想的这么多。 “李建成太嫩了些。”李子雄道,这些诡计,裴蕴能看破,高颖能看破,李浑能看破,其他朝廷当过高官的人都能看破,李建成竟然跳了进去。 “这天下,将会太平一段时间了。”裴蕴笑着,几人都点头,大家努力种田,训练军队,等李建成完蛋以后杀入关中。 众人散去,裴蕴和李子雄走在一处。 “你装得太过了。”裴蕴道,司徒府的精英,前兵部尚书,要是这点阴谋都看不透,还混个P。 “习惯了。”李子雄苦笑,司徒府的少主脑子不太灵光,司徒府的人自然习惯了在杨轩感的面前装傻,免得打了未来主公的脸,像张须驼这种蠢货,没死在杨轩感的手中,那是杨恕在天之灵保佑两人。 “不知道高颖他们会怎么想。”裴蕴淡淡的道。把流民赶进关中,逼迫李建成仁义无双,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胡雪亭和杨轩感需要自保。 杨恕之死,李建成,杨広,高颖,贺若弼,关中门阀,静斋,都是实打实的凶手之一,只在于谁直接动手,谁间接动手。杨轩感和胡雪亭要报仇,就是和天下大佬为敌,谁会看着杨轩感和胡雪亭成长?又不是脑子有病,就喜欢送小兵给仇人练手长经验,最后砍死自己。 胡雪亭如今摆明了没有心情扩张地盘,只顾着追杀李建成,好像放弃了对其他人的追究似的,虽然肯定是没人信的,但起码那些大佬们没有了迫切感,李建成不死,胡雪亭和杨轩感不会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就有时间收拾残破的山河,安置数以万计的流民。 -- 第930页 “胡雪亭知道高颖等人看破了她的想法,高颖等人也知道胡雪亭知道。”裴蕴道。天下大乱,谁都不知道会不会笑到最后,看三国就知道了,有权有势有地盘的刺史太守全部完蛋,被一个卖草鞋的三分了天下,高颖等大佬怎么敢放松的认为,他们一定会成为最后的赢家?天知道是不是某个卖保险的统一了天下呢? “还有杨広。”李子雄叹气,有大义在身,杨広真心不好对付。 和杨広的地盘紧邻的高颖等人,实在不想在对付杨広的同时,又要和胡雪亭这个疯子开打。 “最好的结果,就是胡雪亭和李建成拼个你死我活难分难解,高颖等人乘机抽出手来,收拾了杨広,回过头来,再收拾胡雪亭和李建成两人中的胜利者。”裴蕴笑,再稳重的大佬,到了问题层层爆发的时候,也会像个傻子一样,指望天下事情顺着最理想的方向发展。胡雪亭的行为只是给了高颖等大佬做这个白日梦的借口。 “三年,最多三年。”李子雄叹气,三年的种田,能不能保住小命呢? “谁知道呢。”裴蕴笑,人人命悬一线,哪里看得清未来。 【作话】 2019.02.02.18:4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sho2010”和“雾霁”捉虫。 第190章 正儿八经的称帝 杨轩感温和的盯着胡雪亭,眼睛中闪着光芒,四周的空气都凝固了。 “我们不能这么下去了。”杨轩感轻轻的道,声音中有些坚定,有些茫然,有些被迫,有些激情。 周围的人认真的盯着杨轩感和胡雪亭,脸上满满的欣慰的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都这么久了,我还以为他们两个说说而已。”裴蕴叹息,这一天终于来了。 “算算年纪,也是时候了。”张夫人欣慰极了,终于看到胡雪亭长大了。 “唉,我家的两个不知道……”张夫人看了一眼张雨宁和张修闻,无奈的摇头,张雨宁和张修闻努力缩头扮狗。 “到年底,我是不是就能够……”王奶妈呜咽着捂住嘴,留下了幸福的泪水。 胡雪亭惊愕的看着杨轩感,这是要和我私奔?然后被我十动然拒,杨轩感伤心而走,远赴他乡,多年后胖的像头猪的回来,左手牵着老婆,右手抱着三个娃? 她看向四周,一群人用力的点头,早就该做的事情,拖延到了现在,实在太不应该了,今天必须做出决断。 “感情,是会变质的。”胡雪亭喃喃的道,过了保质期,感情就立马馊了,她伸手捂住脸蛋,为什么没有羞涩的发红发烫? 一只晶莹剔透的手掌,慢慢的伸向胡雪亭的脸庞,下一刻,用力一掌打在胡雪亭的脑袋上。 “啊呀!谁敢打我?”胡雪亭惨叫。 “姐姐,你走火入魔了!”小雪岚继续打,胡雪亭奋力反击。 杨轩感高兴的看小雪岚,打得好,等会给你买糖吃。 “今天,你无论如何都要做出决定。”杨轩感严肃的道。不是他不给面子,是其他人逼他,他顶不住,只好来逼胡雪亭。 一群人用力的点头,胡雪亭和杨轩感一直有一件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拖而未决,已经严重到了再不决定,立马就要产生极其严重的结果的境地。 “皇帝啊皇帝!”裴蕴热切的看着杨轩感和胡雪亭。“你们两个都是皇帝了,可是,国号,帝号呢?” 以为是几个山贼造反啊,指着一座荒山,就敢说自己是皇帝了。杨轩感和胡雪亭好歹是见过世面的大随正经官员,做事能不能不要这么LOW? 天下第一个举起反旗称帝的胡雪亭,没有个威风的帝号也就算了,国号都不想一个,草台班子太明显了,瞧人家李建成都住进了皇宫了,高颖贺若弼每天都要上朝面圣,三呼万岁了。 和人家正正经经的随国,周国,齐国相比,胡雪亭和杨轩感身上的土匪气息太重了。 “没有国号,谁知道你是皇帝,还是山贼?”裴蕴痛心疾首,胡雪亭动不动就自称本座本星君的,从来没有想过已经是皇帝了,起码该有点皇帝的样子。 “在城门口收买路钱的不叫皇帝,叫山贼,还是最低级的山贼。”裴蕴认真无比。 一群人用力点头,每次看到胡雪亭,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圣上?怎么看穿的烂七八糟的胡雪亭都不像是皇帝。将军,侍郎,县令?且不说胡雪亭是个正儿八经造反的皇帝,就是这些按照随朝官职的称呼,就很可能被人告了“心念前朝”的大罪。 这手下们对胡雪亭的称呼,就一直在“星君”和“小娘亲”上打转,好像不是马屁精,就是宗教狂信徒似的。 “没有立国,我们就没有未来。”裴蕴严肃的道,山贼的最高职务是大当家二当家,商号的最大职务是东家和掌柜,字号都没有一个的组织,发展方向在哪里?职务远景在哪里?升职加薪在哪里? “就算是画个大饼,也要给他们画出美好未来。”裴蕴点着杨轩感和胡雪亭,手下选择老板,很大程度上是看平台的大小,隔壁杂货铺生意再好,也没有商行听起来前程似锦。虽然相信画饼,相信情怀的手下是不太找得到的,但不画饼,显得老板对自己的信心不足,手下跑得更快。 杨轩感用力点头,只敢自称“本县令”的人,哪里可能统一天下。 “随国,周国,齐国,都有人投奔,难道不是因为对方有字号吗?谁愿意选择三无企业!”裴蕴叹息,那个挂印而去的小县尉就是个例子,还以为是个无名小卒,走了就走了,结果一查才知道,竟然是韩擒虎的外甥李靖,更可气的是李靖明明和杨轩感是故旧,却毫不犹豫的去投奔杨広了,一点报答救命之恩的心思都没有。 -- 第931页 杨轩感更是用力的点头,李靖走了无所谓,也没听说他多么的有才华,人各有志,强求不得,但确实很形象的说明了空有皇帝之名,却没有建立相应的体系,甚至国号都没有想一个,这是多么的被其他人看不起。 “生个孩子,还知道取个狗蛋的小名吧?”张修闻瞅瞅周围的气氛,决定乘机落井下石,痛斥胡雪亭几句,几十年后翻看历史,也能证明他比胡雪亭机灵多了。 一群人同情的看着胡雪亭,怪不得到现在手下都没有什么名人,基本靠一群白手起家的人胡闹。 “打天下可以不识字,坐天下必须靠论语。”李子雄点头道,丹阳和洛阳此刻都发展到了极限,一群粗通文墨的人做衙役是够了,做一地官员,就有些艰难了,一不留神就在一些看似小问题的地方,犯下大错误。 “赶紧选个国号。”杨轩感扯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一大堆字,个个都是适合成为国号的。他认真的看了一眼不发一言的胡雪亭,要是任由这个家伙乱来,谁知道会不会胡乱取个“糖”国打广告。 “我已经想好了国号了,就定为楚。”杨轩感道,一群人用力点头。杨恕的爵位是楚国公,杨轩感用楚作为国号,算是继承了先人的遗泽了,那些怀念杨恕的人,看“楚国”二字,就会想到杨恕的功绩和悲剧,主动加入到杨轩感的楚国中。 “唐?”胡雪亭试探的问道,本座要是先叫了唐国,位面会不会脑抽一下,以为历史回到了主干,把位面之力全部加到了她的身上,以后随便在街上遇到个乞丐,是绝世名将,扶老爷爷过马路,结果老爷爷有个天下第一丞相的孙子。 一群人看胡雪亭,虽然此唐非彼糖,但是,这也太接近了,很容易让人想到胡雪糖,然后笑掉大牙的。 “在下是糖国大将棉花糖!来将通名!”小雪岚大声的道,杨轩感忍住笑,用力瞪石介,大人认真谈话的地方,哪里轮到小孩子参加,快带他们离开。 石介坚决反对,近朱赤,近墨黑,有个笨蛋师父,徒弟智商就让人担忧了,为了华山派的下一代比他聪明,必须多带徒弟们参加各种充满阴谋诡计的会议,从小见多了各种诡计,努力做到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 胡雪亭怒视周围众人:“本座告诉你们,‘唐’这个字继承了天意,具有你们想象不到的力量。”一群人懒得看她,信你才怪了。 “那么,就叫华。”胡雪亭是有志气的,继承唐朝这种事情想想就罢了,本座就是要彻底干掉唐朝,否则谁知道几百年后,又是唐宋元明清,八国联军打进北京什么的,蝴蝶掉历史的最好办法,就是彻底面目全非,一点点“唐”的痕迹都没有。瞧,太原李家的地盘都叫“周”了,明明蝴蝶的很完美,何必自己往汤里加屎。 一群人鄙夷的看胡雪亭,取国号是有讲究的,要么有历史渊源,要么和地理有关,古代的国名地名是最好的,比如这个楚,古代也有,说不定就和古代的龙气呼应,天人感应,伟力加身了。 “相信我,这个‘华’字比你们想的有历史渊源!”胡雪亭拍桌,说出来吓死你们这群古人。 一群人鄙夷的看胡雪亭,转头看石介,石介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华山派的华啊,这个徒弟真是没有白收,好徒弟!以后有银子一定全部给她。 胡雪亭看看石介,要是告诉他不是这个原因,石介会不会砍死了她,破碎虚空?美丽的误会就让它继续吧。 鉴于反对的人太多,胡雪亭从善如流:“那就‘越’。”作为杭州人,建立“越国”其实也很有意思的,要是再搞个戏剧,以后没人看的越剧就是国剧了。 一群人不吭声了,好几人死命的看张夫人。杨轩感的眼神更是幽怨极了,要不要这样啊?努力眨眼睛看天,绝对不能哭。 张夫人想了一想,这才想明白:“雪亭,这个‘越’……”没能说下去,转头看杨轩感,还是杨轩感说合适些。可惜杨轩感正在激动地欣赏屋顶,什么眼色都没看见。 “怎么了?”胡雪亭莫名其妙。几个骁骑卫士卒尴尬极了,只能道:“好名字。” “那以后,你就是楚国皇帝,我就是越国皇帝了。”胡雪亭对杨轩感道,杨轩感用鼻孔哼了一声,没敢低头,否则泪水一定滴下来。 “有了国号,以后定然会大贤来投。”杨轩感强行克制悲伤,负手而立,站到了屋角,面壁看天,随口说道。 胡雪亭看看杨轩感,叹气了:“轩轩……” “你又被骗了!”小雪岚扑到杨轩感的面前,咧嘴叉腰,鄙夷的大笑,每次姐姐喊“轩轩”,就一定是杨轩感被人骗了。 “咦,轩轩,你哭了?”小雪岚惊讶的道,急忙掏手绢:“轩轩,不哭!” 张夫人想到杨恕对张家的照顾,眼圈一红,也差点哭了出来,努力忍住。以前总觉得胡雪亭这人感情内敛,有什么想法不会暴露出来,没想到竟然也会像个脑残玛丽苏那样,一定要用茅草屋、扇子、珠宝首饰、画、诗歌等等明显到吐的地方,取个和某个心上人相关的名字,表达自己内心的爱慕痛苦绝望相思等等。张夫人叹息,只要是女人,就算铁打的也会有克制不住的时候啊。 杨轩感怒目小雪岚:“胡说,我才没有哭呢。”拼命打眼色,我好不容易躲到屋角,你机灵点啊,回头给你买很多很多的糕点,小鸡小鸭小兔子! -- 第932页 小雪岚一点都不机灵,指着杨轩感:“轩轩,泪水滴下来了。”伸出小手去接泪水。 杨轩感悲愤了,要不要这样啊!以后再也不喜欢小雪岚了! 一屋子的人都假装没有看到听到,好几个骁骑卫士卒配合着转移视线,急忙问胡雪亭:“裴先生和李先生哪里说得不对?” “你们仔细想想,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胡雪亭谆谆善诱,斜眼看杨轩感的背影,要不是看在杨恕的面上,吃饱了撑着才说得这么明白。 杨轩感努力看着屋顶,不断地扭动身体,不让小雪岚爬到他的身上,替他擦眼泪,又不想别人以为他哭了,急忙寻找话题:“没有国号,没有威望,不能聚集天下豪杰,确实是这样啊。” “曹操起兵打董卓的时候,荀彧荀攸郭嘉都跑来了,曹操有称帝吗?隔壁村张杀猪立国号立帝号了,有名人投奔他吗?”胡雪亭真是佩服杨恕,没被这个笨蛋气死,是需要多么大的涵养啊。 张夫人摇头,和涵养无关,自从有了子女后,当爹妈的对笨蛋的容忍性急速上升,同一时间暴力指数飞快成长。张修闻瞅瞅门口,怎么才能不着痕迹不失礼貌的溜走? “胡某臭名远扬,当了皇帝,就有人来投靠了?看,现在谁和本座亲近?”胡雪亭指着裴蕴。 张雨宁努力缩头,作为臭名远扬的张须驼的女儿,在这种对话的场合很有压力啊。裴蕴微笑看张雨宁,奸臣和奸臣的子女,一丘之貉,物以类聚。张雨宁恨死裴蕴了。 “丹阳和洛阳最大的问题,不是有没有立国号,而是你和我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胡雪亭淡淡的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造反的时候自然可以看见无数个自称皇帝的,但是天下越是趋于平定,这原本和和气气推翻旧朝的和睦关系就会越快速的转变成你死我亡的敌视。 “两个皇帝,嘿嘿,是我杀了你,还是我杀了你。”胡雪亭淡淡的道。杨轩感死死的盯着胡雪亭,别以为他没听清楚,两个都是她杀了他! 裴蕴李子雄等人眼观鼻,鼻观心,大业还没有一撇,就为了谁是老大自相残杀,当然是最最最愚蠢的,那些造反的流民都不屑为止,但洛阳和丹阳的关系太古怪,不搞清楚,以后不太好自处。 石介冷笑着按住了剑柄,跨上一步,挡在胡雪亭身前,以为这里是洛阳,就可以威胁胡雪亭投降了? 一群骁骑卫将领伤心的看石介:“老石,大家这么久的交情了,谁不信任谁啊,别闹!”笨蛋就是喜欢瞎想,真是要被他气死了。枉杨轩感一直和石介是好朋友来着,一点信任感都没有。 石介认真回答:“谁敢欺负我华山派弟子,石某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什么交情在华山派面前都不好使。 杨轩感怒视石介:“雪亭对我父亲忠心耿耿,杨某再怎么不肖,也不会伤害胡雪亭一根毫毛!”一群骁骑卫将领用力的点头,有这句话就放心了,杨轩感还算识得大体。 大随朝谁不知道,杨恕最早的封爵是“越国公”,后来才换的“楚国公”。越国,越国!看这个名字就知道胡雪亭对杨恕的尊重和思念之情。骁骑卫上下谁不是激动的想,杨轩感和胡雪亭二人,一个继承了杨恕的血脉,一个继承了杨恕的道统,都是不折不扣的司徒府继承人,以后要是为了皇帝的位置打起来,骁骑卫绝对的中立。 看着不讲情面的石介,杨轩感努力思索,是直接拜在华山派门下,喊石介师父,还是把自己的弟弟妹妹儿子女儿侄子侄女送入华山派,华山派内讧,看你站在谁的一边。 裴蕴和李子雄看着胡雪亭,两个皇帝的办法,换成其他人,自然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一山难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眼前两只老虎正好是一公一母,联姻不就行了?杨轩感和胡雪亭成亲,两帝并重也好,男主外女主内,或者男主内女主外也好,大家都是一家人,大家HAPPY,哪怕哪一天两个人打了起来,你死我活的,手下也可以当做两口子打架,默契的装作没看见。不管谁胜谁负,几十年后,继续当皇帝的人还不是杨轩感和胡雪亭的骨血?对杨派嫡系和胡派嫡系而言都能接受。 “但是,谁敢提这个建议,说不定立刻被你打死。”李子雄说道,这还是往好了说,要是胡雪亭翻脸,把人打了半死,扔进粪坑,那可是臭名远扬了。 杨轩感怒目李子雄和裴蕴,这种诡异的设想都想得出来,不如早点去看病。 胡雪亭笑了:“其实,这根本不是问题。”杨轩感莫名其妙,裴蕴和李子雄紧张了,喂喂喂,千万不要是最糟糕的结果,石介松了口气,能够不和杨轩感翻脸,那是最好了,华山派遇敌必诛,但为了利益杀死盟友的事情,华山派还真的不太做的出来。 “春秋战国。”胡雪亭道,裴蕴和李子雄脸色更差了,真倒霉,不想是什么,偏偏就是什么。 “战国七雄,大家都是皇帝,合纵连横。”杨轩感笑了,果然是好办法,大家都是皇帝,排排坐,分果果,和和气气的多好。 “好个屁!”李子雄怒斥,每次到了关键时刻,杨轩感就是不靠谱。“中原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统一的中原王朝已经深入骨髓,任何想要分裂的人都会被天下碾压得粉碎。” 战国七雄这种高级玩意儿,有一千年了吗?谁忒么的有空去学一千年前的玩意,那都是淘汰的垃圾。 -- 第933页 “北周北齐南陈,三国鼎立,都被灭了。”裴蕴盯着胡雪亭的眼睛,小女孩子就是充满了幻想,不忍心杀自己人,不忍心自己人分裂,哭着喊着有爱还不够吗,然后天下就和平了,这种玛丽苏的剧情和你的画风不匹配。 胡雪亭摇头:“可以预见的十年之内,天下就是诸侯林立,小国崛起。” 杨轩感想了好几遍,依然没懂,使劲的瞅胡雪亭,不会又是骗他? “高颖,贺若弼,鱼俱罗,李浑,宇文述,李建成,绝不会在三年之内动刀兵,而三年之后,天下局势再也不是能够武力统一的了。”胡雪亭叹气,这么多人穿越打天下,就是她遇到这种狗屎的局面,真是倒霉极了。裴蕴和李子雄深思了半晌,叹气,是他们想单纯了,不过也好,大家和和气气,以和为贵,也是好事情。 “为什么?”石介看了一眼明显同样不解的杨轩感,不耻下问。 “有一个大秘密,其实你们都不知道。”胡雪亭伤感了,看着房顶,若有所思。 “什么大秘密?”石介问道。 胡雪亭继续看着房顶,悠悠的道:“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这天下皇朝几次改姓,群雄逐鹿,战火纷飞,十室九空,这最后得到皇位的,不论姓刘,还是姓杨,其实都是两个远古流派的弟子。” 毛? 一大群人瞪直了眼睛。 “静斋!”杨轩感失声叫道,好些人用力点头,静斋替天择主的言语听着荒谬,竟然是真的! “怪不得!”张修闻喃喃的道,总觉得胡雪亭和静斋的人武力牛逼的不行,却从来没有听过华山派和静斋的名号,原来这两派是隐居世外的高人,只有在天下大乱,改朝换代的额时候,才会站出来,各自扶持一个代言人,血战天下,决定天下的霸主终究是谁。 “杨坚一定是华山派的弟子。”张修闻坚定的道,所以,石介和胡雪亭才竭力的为了大随的完整,奋力的扑救天下的纷乱,又是出草原,又是疏散流民,而静斋想要扭转不利局面,自然要扶持李建成,推翻大随了。 “可惜,杨広不争气啊。”张修闻长叹,竟然得罪了背后扶持他的力量,他不死谁死。 好几个将领用力的点头,佩服的看着张修闻,久闻张仪同的儿子练武不成,读书亦不成,今日一见,果然并非浪得虚名。张夫人努力板起脸,控制住当场打死亲儿子的冲动。张雨宁欣慰极了:“哥,你以后再也不用担心饿死了。”这么会胡扯,去茶楼说书,肯定爆红。 张修闻努力的瞪回去,看我干嘛,我和杨轩感同样的看法,鄙视我就是鄙视杨轩感! “师父,真的吗?”小雪岚扯着石介的衣角,石介看看胡雪亭,看到了杀气,用力的点头:“就是这样。”“哇!”小雪岚捂着脸惊呼。 众人半信半疑的看着胡雪亭,等待下文。 胡雪亭双手负在身后,悠悠道:“两派势同水火,为了分出长短,从比武,仇杀,暗算,终于以天下为棋局,利用国力打击对手。” 一群人继续听着,很合理啊。 “两派的弟子纷纷入世,当官的,当商人的,学文的,学武的,为了打击对方,竞争天下,虽千辛万苦,却绝不放弃。” “他们的后人一代代的渗透着世界,很多人甚至没有见过流派的宗主,可是,他们的信念不会改变!愚公移山,一代复一代,子子孙孙,无穷尽矣。” 张修闻用力握拳,牛逼! “而我,杨広,高颖,贺若弼,李浑,李建成等人,虽然出身和血统个个不同,但追究根底,其实我们都来自同一个流派,我们又怎么会自相残杀呢?”胡雪亭无奈的道。 “我们背后的流派会限制我们的行为,不允许我们自相残杀,最后便宜了另一个流派的人。” 一群人越听越是惊讶,好像越来越有道理了,难道真的是这么回事? “我已经接到了流派的最严格的命令,三年内,决不允许出兵,而其他人,一定也收到了相同的命令。”胡雪亭无奈的低下头,不是不想打,是不能打,背后的大老板严厉反对呢。 一群人小心的看着胡雪亭,背后的大老板很理智也很牛逼啊。 张修闻傲然抬头看其他人,虽然这两个流派的名字显然不是华山派和静斋,但大方向还是没错的。他瞅了一眼杨轩感,队长,别开枪,自己人! 杨轩感冷冷的看张修闻,张须驼的儿子也这么的讨厌。 “那么,这两个流派是什么名字呢?”张修闻兴奋的问道,一群人认真的盯着胡雪亭。 胡雪亭淡淡的道:“风火山林气贯长虹灿烂无敌魔尊一波流!” “铁甲龟壳不动如山华丽无上至尊王者流!” 一群人死死的盯着胡雪亭,起身,纷纷散去,今天交了智商税,以后打死不信胡雪亭的任何一句话。 张修闻茫然了,什么意思? 杨轩感出门前看了石介一眼,再任由胡雪亭胡闹,信不信华山派变成骗子派? 石介瞅瞅鼻孔朝天的胡雪亭,再瞅瞅三个睁大了眼睛,期盼的看着胡雪亭的小不点,神经病不会传染吧? “有理。”裴蕴叹气,走了出去。 杨轩感看裴蕴,果然是出名的奸臣,太会指鹿为马了。 “轩感,是真的有理。”李子雄低声道,杨轩感愕然,你也打算转职成马屁精? -- 第934页 李子雄笑了,杨轩感的智慧和性格真是令手下人又是放心,又是担心。 “任何人说得话,判断真假的第一步,是去掉毛边。”李子雄道。 “什么毛边?”杨轩感皱眉。 “真相,就像是一块粗糙的皮毛,太多的毛边挂着,就看不出这是衣服还是抹布了。”李子雄笑道,把所有无关的言行全部去掉,剩下的就是真相了。 “风火山林气贯长虹灿烂无敌魔尊一波流”和“铁甲龟壳不动如山华丽无上至尊王者流”的无关词语无关信息是什么呢? 杨轩感一怔,忽然怒了,马蛋!说了半天,竟然是想说这么简单地事情? 抛却一堆狗屎的修饰词语,这两个流派其实是“官员流”和“山贼流”。 看遍历史书,天下大乱,群雄逐鹿,争夺天下,其实只有两种方式。种田发展实力,发展科技,然后碾压其他人,或者打下一个地方,就把一个地方的普通百姓变成士兵,破坏一切,带着恨意和绝望,向另一个地方进攻。 两种方式中,前者大多是正统官僚出身,后者大多是土匪。前者的优势是地方经济很繁荣,百姓损失不大,吃人抢劫强(奸)也不太会有,打不过还能选择投降,领个闲职虚爵保富贵。 后者的优势是攻击力极强,发展快的吓死人,一眨眼就统一了半个世界了,但缺点是名声普遍不怎么样,经济完全不存在,吃喝拉撒全部靠抢,军纪差得没边,输了就要掉脑袋,绝没有投降的余地。 “好一个‘风火山林气贯长虹灿烂无敌魔尊一波流’。”杨轩感冷笑,这个“魔”和“一波”真是用的好,山贼造反,打下一个地方,立马大屠杀,大抢劫,把有钱的也变成没钱的,把勉强能够糊口的,变成一无所有的,然后裹挟着这些人,带着对自个儿被人毁灭生活,一无所有,别人却幸运爆表,躲过危难,拥有一切的恨和绝望,疯狂进攻下一个城市,再次重复把善良的百姓拉入毁灭的深渊,疯狂报复世界的过程。这不是魔,还是什么? 运气好,山贼可以在短短一两年内统一天下,完全的拿人命当棋子,挤垮所有理智尚存的对手。所以,山贼造反就是一波流,成就成,不成就完蛋,不存在反复的拉锯战。一波流遇到官兵,基本是秒杀,没有一个正规将军能够从拼人命的角度打垮一波流,一波流的唯一敌人就是另一个一波流。 “当官的造反,就恰恰是另一个对立面了。”李子雄叹气。 凡是正统官僚出身,有管理地方的经验,就会习惯性的认为发展地方很重要,民心很重要,经济很重要等等,喜欢占有优势,在必胜的情况之下才进攻,不喜欢冒险。每打下一个城池,立刻就是整顿吏治,恢复生产,安抚百姓,杀几个偷拿百姓斗笠遮挡盔甲的士卒什么的,花半年到几年的时间,收拢民心。把原本属于敌人的人力和资源,变成自己的人力和资源。 官员流遇到朝廷大军围剿,绝大多数情况是防守反击为主的对峙,看谁的粮草多,看谁熬不住损失,什么一窝蜂的涌上去,不成功便成仁,那是绝对不会干的。 有钱有粮,就玩命的爆兵,有三个兵就敢开打的一波速攻流;有钱有粮,就玩命的盖房子,爬科技树,不到出现宇宙飞船,坚决不开打的谨慎保守乌龟战术流,两者之间很难说谁更高明,谁成功的例子都有。 “胡雪亭怎么会是乌龟流!”杨轩感愤怒了,说高颖李浑甚至李建成,会想着高筑墙,广积粮,等别人都死光了,这才开始争夺天下,他百分之一百的信。作为朝廷命官,或者官二代出身的高颖李建成等人,稳固自己的地盘,积累绝对的优势力量,不冒险,不赌博,这已经是深入他们的骨髓的做人原则。有几个官员管理地方的时候,会做莫名其妙的事情,希望一把搞定政绩?治大国如烹小鲜,这种莫名其妙,却又不明觉厉的言语,概括性的总结了官员的行事原则。 稳定压倒一切。 高颖等人到现在没有主动攻击过杨轩感和胡雪亭,就证明了他们坚定地走在了巩固自身为主,绝不冒进的战略道路上。 但怎么看,喜欢蛮干乱干的胡雪亭,也不应该是官员种田流,而应该是一波流。 杨轩感愤愤不平,要不是这个误导,他早就看穿胡雪亭的胡言乱语了。 “胡雪亭就是标准的官员种田流。”李子雄摇头,看胡雪亭一向的行为,小处确实都是冒险,但越是大的局面,她越是坚定地种田。 杨轩感愣了半天,他去种田算了。 “我们以为这天下会像汉末一样大乱,其实有可能是错的。”李子雄继续道,谁不怕死啊,不会像汉末一样大乱,这不可谓不是一个好消息。 “惯性思维!”杨轩感咬牙切齿。 谁听说了统一的朝廷,忽然被无数的造反头子瓜分,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就是天下要大乱,你打我,我打你,打得血流成河,天下大乱,饿殍遍野,流血漂橹。汉末三国不就是如此? 可惜,这个惯性思维一万分的不适合此刻的大隋。部落联盟的大随,虽然和汉朝同样在这一块土地上,却有完全不同的根基。 大随的地盘本身就是个个大佬的,地方官员都是由门阀弟子担任,换了大佬做皇帝,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不适感;汉末天灾人祸,饿殍遍野,大随同样流民遍地,却年年丰收,有的是粮食;汉末是统一的国家走向分裂,各个州牧刺史起兵争夺天下,名不正言不顺,大随的大佬们分裂天下,打得旗帜是恢复故土。 -- 第935页 这许多差异,造成了各自的基本盘的安全不同。 高颖,李浑,李建成,他们想要统一天下,不需要花大力气去收拢民心,以及担心民心的持久性,担心粮食的不足,在BUFF还在的时候,立马开打。发展自己的原有地盘,吸收更多的人口,然后稳定的发展,才是他们的最佳选择,时间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原本就是部落联盟,现在分解成了各个部落而已。”李子雄道,和战国七雄也就是差个名义而已。 杨轩感沉默,这天下确实又危险,又安全。 当山贼为典型的激进派,在整体优势上大于保守派,占据绝对主导地位时,天下就会乱得搞不清怎么回事,处处造反,处处席卷百姓,因为凡是停下来发展经济的人,立刻会被第一个淘汰。 反之,那些以为可以拿树枝菜刀擀面杖造反,攻打坚固的县城的人,会被轻易的当做匪徒消灭。 “以后很有可能就是成为几个稳定的小国家,变成春秋战国,诸国林立,大家疯狂发展领地,看谁有资格成为秦国了。”李子雄道,回去要多翻翻春秋战国的历史书,看他们是怎么统一天下的,不然跟不上这个“复古”的时代。 …… 石介盯着胡雪亭:“你是不是有些话没有说明白?”认认真真的会议,忽然开始编故事胡说八道,怎么看怎么诡异。 “让杨轩感想三天,要是没有想通,我再提醒他。”胡雪亭道,自己想出来的才深刻,别人教的,转眼就忘记了。不过今天杨轩感也太古怪了,同样是笨蛋的石介都发现了异常,为什么杨轩感就没想明白呢? “忽然就哭了,太没种了。”胡雪亭鄙夷极了,以前看杨轩感也是刀砍在身上都不皱眉的硬汉,就因为要当皇帝了,竟然激动地哭了。 张夫人小心的问胡雪亭:“你不知道杨轩感为什么哭?”胡雪亭大惊,难道是他老婆来了? 张夫人深呼吸:“你定国号为越,不是因为纪念杨司徒,而是随便想了个名字?” 胡雪亭更惊讶了:“越国和杨司徒有什么关系?” 张夫人看看张雨宁和张修闻,微笑了:“把大厅的门关上。” “关门干什么?”胡雪亭惊愕的问,难道有绝密要谈? “打死你个妖怪!还我的泪水!”张夫人暴打胡雪亭。 “护驾!护驾!”胡雪亭惨叫。 石介看看满屋子乱跑的胡雪亭,以及举着板凳的张夫人,坚定地坐下喝茶。 胡雪亭在大厅内胡言乱语了半天,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呢? “她倒是看出来了。”裴蕴对李子雄道,原本就没想瞒住胡雪亭,不看出来反而糟糕。但杨轩感真是该去种地。 “石介会告诉杨轩感的。”李子雄很放心,有些事情大家都知道,但是只能意会,不能说出来。 裴蕴和李子雄今天想说的,不仅仅是杨轩感和胡雪亭的地位问题,还有另一层更重要更朴素的意思。 那就是表忠心。 和高颖杨広等等大佬比,杨轩感和胡雪亭都是小字辈的,裴蕴和李子雄是老字辈的,不论年龄资历,还是职务,都在杨轩感和胡雪亭之上。 大随五贵的裴蕴,前兵部尚书李子雄,向两个可以做自己儿孙的人低头,他们愿意,别人未必这么想,若是有人觉得他们两人心中存着对杨轩感和胡雪亭的不满和鄙视,挑动他们四人之间的关系,局面会如何? 三人成虎,谁敢保证杨轩感和胡雪亭不会中了李建成高颖的计策,对他们猜疑,甚至杀了他们? 要求正儿八经的建国,确定君臣名分,这是裴蕴和李子雄,以及远在丹阳的虞世基最迫切的想法。不管是对他们,对杨轩感和胡雪亭,对洛阳和丹阳,都是最最最重要和最最最有利的事情。 第191章 受命于地 “什么都可以没有,登基大典必须有!”丹阳的核心人员口气坚决无比。胡雪亭当皇帝没有皇宫,没关系啊,不是每个皇帝都有皇宫的,阿房宫还没建好,秦始皇就挂了,胡雪亭胡皇帝先凑合一下,住个茅草屋,等新皇宫盖好了再搬家不迟,何况造反还没有成功,何必急着建皇宫,统一了天下,选洛阳或者长安这种千年古城做帝都,大兴土木,建一个大得不得了的皇宫也不迟,这种小事谁都理解的,创业之初,一切从简。 但是,要是登基大典都没有,算什么正经皇帝? “听说长白山有个土匪头头也称帝了。”张晓刚道,这年头皇帝不值钱,不正儿八经的走流程,百姓们不会把立国称帝的事情当回事,没了严肃性,威信就更不用谈了,还怎么管理百姓? 佘戊戌等人疯狂点头,难道还要杀一批人立威?何必每次都马后炮一般的杀人立威呢,做在前头,让百姓一开始就畏惧,不是更好更简单。 “效率,更有效率。”笑笑想到了这个从胡雪亭嘴中听来的词语,坚决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杨広迟早要打回来的,若是没有正经称帝,不太好办。”虞世基说道。杨広躲在山海关后面消极抗战,派了千余轻骑破坏高句丽的策略,怎么看都是不会输的,大胜而归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挟大破高句丽而归的正统皇帝,对百姓的威慑力绝对是泰山压顶级别的,没有走正经流程的草民皇帝肯定一秒完蛋。 “前面有高颖顶着,我们可以多几年时间,万万不能错过了。”裴蕴也道,江南蛮夷之地,对杨広的敬畏多少差了一点点,操作的好,还能划江而治。 -- 第936页 胡雪亭没办法了,一群人都这么说,貌似还很有道理,要不要就答应了? “你没有损失!”张雨宁道,登基仪式而已,顶多浪费了一天时间。 一群人盯着胡雪亭,用力的点头,没有损失,何乐而不为。 胡雪亭沉吟了,道:“好,我来设计登基仪式,一切从简。”一群人互相对视,微微叹息,忘记胡雪亭是个懂行的,忽悠失败。 登基仪式怎么可能不花钱?恰恰相反,严格操作的登基仪式花钱海了去了。 “至少她答应办登基仪式了。”张夫人松了口气,怎么都比不办的好。 “服装!先搞定服装!”佘戊戌等人跳脚,胡雪亭一直以来的服装就是一身骁骑卫士卒的军服,颜色不是黑就是灰,丑的要死,当了女帝,说什么都要搞一身华丽的衣服。 “我找商号订购最好的!”佘戊戌飞快的过滤各个商行的信息,最好能找到一个替皇帝皇后做过衣服的超级裁缝,衣服的风格款式团案一定要严格把关,必须高大上。 王奶妈这几天脚步轻飘飘的,小小姐当官已经是了不起了,然后是二小姐当了公主,再然后,小小姐竟然要当皇帝了!这个变化实在太让她震惊。 “我该怎么向小姐和姑爷交代啊。”王奶妈喃喃的道,没教出一个贤良淑德的小小姐,没有帮助小小姐撑起门面,没有为小小姐找个好夫婿,却看着小小姐成了皇帝!“以后小小姐就是说自己是神仙,我也不会吃惊的。” 张夫人急忙找洛阳逃出来的官员夫人和小姐们:“什么话都不要说,十二个时辰盯紧了胡雪亭,一步都不能离开。”一群官员夫人和小姐们懂,出嫁还要有一群女眷陪着呢,当皇帝这种比出嫁高大上无数倍的事情,说什么都要有一群贵妇贵女在一边陪着,做个跟班装气魄也是好的。 赵夫人看着张夫人,叹了半天气。张夫人莫名其妙,又怎么了。 “要是这真的是张仪同的私生女,该有多好。”赵夫人看看左右没人,只有张家几人,低声道。福伯贵伯长叹,看张修闻和张雨宁的眼神忧郁极了,有出息的不是张家的人,张家会不会几年后就破落到去种地啊。 “张须驼哪里生的出这样的女儿。”张夫人坚决不信种下一棵白菜,结果长出了大树,张家就算在现在的教育下严苛一百倍,撑死多了一个普通官员而已。 张修闻看了一眼张夫人,努力看地面。太看不起人了,胡雪亭早说过了,要是杨恕没死,他求上门去,杨恕看着张须驼的面子,说什么都要给他九品芝麻官的。 “可惜,当年要是认个干亲,你家就是皇亲国戚了。”赵夫人惋惜,张家明明手里捏着王炸,竟然不知道。张夫人笑,张家和胡雪亭的关系极其亲密,胡雪亭也不是不讲情义的人,认干亲反而是下作手段,张家不需要这么做。 “你不需要,修闻和雨宁不需要,你确定你的孙子,你孙子的孙子不需要?”赵夫人提醒,没有更紧密的关系,一代人之后,感情就没了。“双杨”多么美好的感情,都被儿子被破坏了。 赵夫人使劲的看张修闻:“不如你委屈一下?”张修闻大惊,这是要他娶了胡雪亭?“我还想多活几年。” “唉,谁和你说成亲啊,我在和你说认干亲!”赵夫人鄙夷的看张修闻,一点脑子都没有。“你加把劲,认了小雪岚做干娘,以后子孙后代的富贵就有了。”认胡雪亭做干娘的可能性几乎是零,认小雪岚做干娘就不同了,拿块糕点哄一下,说不定小雪岚就上当了。 张夫人瞅赵夫人,今天是来消遣我那没出息的儿子的?赵夫人大笑,张家有节操,真是让人放心啊。 “我们都担心着呢,同患难易,共富贵难,要是张家现在飞上了枝头,心性忽然大变,我们就要保持距离了。”赵夫人认真的道,要是张家拎不清,想做小霸王,她们几家只有立刻躲得远远的,敢在胡雪亭眼皮底下嚣张跋扈,小命长不了。 张夫人盯着赵夫人,能跑来说这些话,看来还是值得交往的人家啊。“我张家要是出了仗势欺人的纨绔,我立刻亲手砍了他。” …… 一群女孩子围着胡雪亭,七手八脚的给她换衣服。 “黑色和灰色一点都不好看。”“有轻纱才好看。”“就是啊,这么多好看的颜色,为什么总是选黑色和灰色啊。”“以前在司徒府看到你的衣服,我就想说了。”一群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漂亮的衣服啊,胡雪亭真是太刻薄自己了。 “刻薄个头!本帝想穿什么就穿什么。”胡雪亭打死都不承认,只穿骁骑卫士卒的军服,那是因为大随的服装太复杂了,里三层外三层,各种各样的规矩,看着让人目眩。瞧她现在张开双手做衣架,换了十几身衣服了,要是没人伺候,真心穿不了。 “但是,礼仪一定要守。”佘戊戌看胡雪亭对试衣服很有抵触情绪,急忙扭转话题。周围的人看她,扭转得这么生硬,不及格。 笑笑看在同僚的份上,拼死救场:“重要的场合,总要穿合适的衣服的。”一群人看笑笑的眼神就有些诡异了,不知道当年胡雪亭进宫参加宴会,也就是这一身丑陋的服装?一些洛阳的小女孩子用力点头,一群华丽衣服的女孩子当中,出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孩子,真的像是白雪上有一坨屎啊,真不明白萧皇后怎么忍下来没处罚胡雪亭的。 -- 第937页 “那是胡雪亭拿鲜血拼回来的权力。”张夫人严肃的道。一群女孩子看着衣服下纤细的胡雪亭的身体,仔细看了一眼,用力的点头,没错,就是这样。张雨宁转过头去,悄悄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这个……其实……”胡雪亭看看周围的人,还是选择了闭嘴。知道黑色是什么意思?我不来烦你,你也别来烦我! 半个时辰后。 “有完没完?”胡雪亭看看堆在后头的山一般的衣服,想要翻脸。 翻脸? 一直懵懵懂懂的缩在墙角的王奶妈怒吼了:“小小姐!无论如何都要穿的正统一点!否则丢了国家的脸面!”国家二字重音,咬牙切齿,要是胡雪亭敢不试衣服,不等胡雪亭翻脸,她就先翻脸! “哎呀呀!”小雪岚第一次看到王奶妈暴跳如雷,睁大了眼睛。胡雪亭缩起脑袋,瞅瞅那一堆衣服,挤出笑脸:“我最喜欢试新衣服了!” 张雨宁悄悄出了内间,找了个角落,低声的哭泣。 “谁欺负你了,我替你出头!”几丈外有人道。张雨宁吓了一跳,转身看去,却看见是石介。她急忙抹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石介不知道该怎么办,尴尬的站着,身上手绢倒是有,但一来用过的,二来张雨宁虽然是小辈,但怎么也是女孩子,他不太适合递个手绢什么的。 幸好张雨宁哭了一会,终于说话了:“我看见雪亭身上的伤痕了。”刚才给她换衣服,只见露出的肌肤上处处都是疤痕,刀伤,箭伤,长条的,斑点的,红肿的,淤青的。 石介松了口气,还以为张雨宁遇到什么负心汉之类,他不太好多听。“小事。” “小事!”张雨宁暴怒了,作为一个女孩子家,身上的肌肤就算没有凝脂如玉,也不能处处伤痕。 石介笑了笑:“习武之人,怎么可能没有伤痕?拿刀剑厮杀的,能保住条小命就是万幸了,哪里敢奢望其他?我,你爹爹,杨轩感,身上也不会好了多少。”又不是传说故事,那些男主角女主角打了半天,毛都没掉一根,或者受了伤,随便吃点药就一点事都没了。玩命的时候,可不会有人因为对手是美女是帅哥,就会手下留情,伤口也不会因为受伤的是美女或帅哥,就好得快一点,不会结疤什么的。看遗孤院的人就知道,断了手脚,少了眼睛,或者脸上一条长长的刀疤的多得是,和他们比,这点伤实在是幸运爆表了。 张雨宁又哭了,这点道理她当然懂,可是就是觉得胡雪亭,或者她认识的人上阵杀敌,就该是不会受伤,或者受了伤,一点疤痕和后患都没有的。 石介悄悄的转身想走,被人看见,会有不好的流言。 “何必这么拼命。”张雨宁低声哭道。 石介的脚步一顿,微微侧头,道:“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拼尽所有。” 张雨宁抬头看石介,却只看见他的背影越来越小。 …… 胡雪亭正式登基的时日,看了黄历,选了吉时吉日,终于定下了,杨轩感和李浑快马加鞭就到了丹阳,周围如鱼俱罗、宇文述、来护儿等和胡雪亭没有直接仇恨的大佬,也都派了使者观礼。 “所有的过程,我等都要全程参与。”杨轩感大声的道,李浑用力点头。佘戊戌惊讶的看杨轩感和李浑,也太不把自己当皇帝了,竟然想参与另一个皇帝的登基,这是什么伟大的精神啊。 “不要误会,我们只会在旁边观看,什么都不会做。”杨轩感急忙声明。 毛意思?丹阳众人看杨轩感的神情就诡异了。 杨轩感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当皇帝的经历,一辈子只有一次,必须慎重再慎重,要是过程中出了丑,那就是黑历史,指不定要被写进史书的,想想千年之后,《史上最可笑的登基大典》中冒出自己的名字,那是遗臭万年了。 “收费!”胡雪亭跳脚。 杨轩感和李浑大惊失色:“我等是亲友团!”想收费,没门。 丹阳真是个小地方,或者说越国真是个狗屎的小国家,连个迎宾馆都没有,一大群观礼的人只能住进客栈。 佘戊戌聚集了杨轩感和李浑的人,每人发了一个黄丝带。“系在左胳膊上,千万不要遗漏了。”一群人莫名其妙。 金渺反应极快,大笑道:“我明白了,这是代表我们是自己人。”外来宾客很多,谁记得谁是谁,这黄丝带就是亲疏的区别标志,绑了黄丝带的就是自己人,可以进入一些机密的场合。 一群人瞅金渺,这么不靠谱的鉴别方式,亏你想得出来。 佘戊戌认真的道:“系了这根黄丝带,就证明你们是自己人……”金渺傲然看向那些质疑他的人,智商,最重要的是智商,他低声鄙夷的笑:“凡人的智慧啊。” “……在丹阳随地吐痰和大小便,丹阳的红袖箍就会假装没看见。”佘戊戌道,卫生习惯不是谁都有的,外地人来丹阳被罚款的人,数都数不清,要是杨轩感的心腹或者李阀的人,在丹阳某个角落大小便,被红袖箍大张旗鼓的拿下了,简直是破坏大家的友谊,说什么都要开个后门,照顾一下。 杨轩感和李浑的手下们死死的盯着佘戊戌,这体贴真是招仇恨啊。 “你们谁敢随地大小便,随地扔垃圾,立刻砍死!”佘戊戌前脚刚走,杨轩感和李浑的手下们之中立刻发出了压抑的咆哮。 -- 第938页 …… “这就是你打算用来登基的高台?”杨轩感指着前方,努力的按住眼珠子,不按住肯定掉地上。 “漂亮吧!”胡雪亭洋洋得意,“本帝亲手设计的。” 杨轩感怒视胡雪亭,就知道是你!除了你,还会有谁,对严肃庄严无比的登基场地随便打发的。 一群丹阳官员肝疼的看着高台,眼前的登基高台,竟然是竹子和泥土堆砌的,与乡村的集会草台架子比,竟然还少了一些红红绿绿的布条。 “至于这么省钱吗?”杨轩感长叹,好歹搞个石头地面,没有大理石,也弄个青石板啊。 “大理石台阶不要钱啊!”胡雪亭反对,花银子撑面子,坚决不干。 “垃圾!”李浑客观的评价这个高台。 “格调!这是东欧极简风!这是日本断舍离!格调是非常高的,你们不懂。”胡雪亭鄙夷极了,审美观太落后了。 一群丹阳官员热切的看着杨轩感和李浑,你们和她熟,不如劝劝?李浑坚决没看见,比熟,你们就不熟?胡雪亭在钱财上深的华山派真传,谁劝都没用。 杨轩感犹豫了半天总觉得身为胡雪亭师父石介的老友,是胡雪亭的长辈,做长辈的无论如何都要拉胡雪亭一把:“我立刻把洛阳皇宫的大理石地面搬来。” 洛阳皇宫早已成了废墟,别说古董雕栏了,就是铺地的金砖都看不见一块,但总有些整齐的大理石什么的留着的,没有金光灿烂的石头,流民们不感兴趣。现在立刻开始动手,拉个几百车石头,日夜不停,八百里加急,还是有希望在胡雪亭登基之前送到丹阳的。 佘戊戌眼中放光,完美的砌好地面肯定是来不及了,马马虎虎的扑在泥土上,做一个面子工程,还是很有机会的。 “神经病!有这人力物力,不如多开几亩荒地。”胡雪亭道。 一群人恶狠狠的盯着胡雪亭,你自己的面子都不要? “记下,这个不用学,洛阳城内,整齐的台阶还是凑得出来的。”杨轩感的声音特别的巨大。 …… 越靠近登基日,一群人越是忧愁了。 该死的,原本晴朗的天气,已经连续几天阴雨绵绵了。要是下大雨,多少还有狂风不竟日,暴雨不终朝之类的盼头,现在下了大雨,就表示登基之日晴空万里。但这绵绵细雨,麻烦就大了,江南地区淫雨霏霏,下个十来天根本不是问题,要是登基的吉日还是阴雨天,这霉头就触大了。 “你说,这天会晴朗吗?”笑笑问三狗子,都说种田的人懂得看云辨天气,三狗子多少懂一点吧。三狗子郁闷极了,要是这套管用,早去当算命先生了。 “不如找个风湿疼的老人家问问。”三狗子认为这个办法更靠谱些。 一群人愤怒的看着天,要是射箭管用,立马万箭齐发,把布雨的龙王什么的射下来。 “本来就有人胡言乱语……”张晓刚低声道,脸色不太好。丹阳县内已经算是铁板一块了,宗教和刀剑双管齐下,把胡雪亭的威望提得高高的,但依然有人在谣传,千古以来没有女帝,胡雪亭开了先例,这是坏了祖宗的规矩,获罪于天,老天爷生气了,所以才会不给面子的下了雨,让威严的登基大典毁于一旦。 千万年的惯性是如此的深入人心,丹阳大本营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整个天下了,这登基之日大雨,只怕天下民心都不稳了。 “找出来,全部杀了。”佘戊戌脸色铁青,恶狠狠的道。其余女孩子用力的点头,一点不觉得佘戊戌戾气太重。 “不用管。”胡雪亭冒了出来,身后跟着三个小跟屁虫。 “若是下雨,朕照样登基。”胡雪亭淡淡的道,民心不稳就民心不稳,百姓不服就百姓不服,谁在乎啊。 “可是……”佘戊戌等人委屈,花了这么多的心思在百姓身上,竟然因为一场小雨,就要前功尽弃,这天下百姓的心,还是肉长的吗? “朕从来没有想过民心有用。”胡雪亭平静无比,一点都没有生气。“亲我者亲,仇我者仇,无视我者,我当他是爬虫,不过尔尔。” 杨轩感和李浑互相看了一眼,转身看手下们,这回真是来对了,真是血和泪的教训啊,必须流传后世。“快记下来,一定要找个一年之中不下雨的季节登基。” …… “你们说,这天气会晴吗?”有人低声的问道,看着天空之中的细雨,带着微笑,也带着鄙夷。 “绝不会,这是天意!”旁边的人低声道。牝鸡司晨,那是老天爷的警告。 “就是啊,依我看啊,这越国肯定要完蛋的。”又是一人低声道,本来还想着丹阳区域治安和经济都不错,很有全家搬迁过来的意思,现在是一点都没了。 “大老爷们干的事情,女人也敢插手,嘿嘿。”有人压低了嗓门,胡雪亭以为能打,有靠山,所以可以为所欲为的当皇帝了,可老天爷不这么看,现在是下小雨警告,要是胡雪亭一意孤行,违背天意,那老天爷肯定要降灾。 “什么灾?”这句话引起了其他人的恐慌。 “当然是大旱,洪水,兵灾,蝗虫,瘟疫,地动!”那人低声道,老天爷发飙,还能是什么方式,肯定是这些啊。一群人惊恐的互相看着,要倒大霉了,必须赶紧走。 “可是,胡星君也是天上来的。”有人反驳,胡雪亭就像是老天爷的钦差,没道理老天爷不顶她的。一群人点头,这么一想,胡雪亭就是老天爷的代表啊,老天爷怎么会降落灾难,这不是打自己的嘴巴子嘛。 -- 第939页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那人鄙夷的笑,“捞过界!”钦差归钦差,职务归职务。老天爷派胡雪亭剿灭妖星,辅助真龙,胡雪亭却逆天行事,想要自立为帝,老天爷当然怒了。 “等着瞧吧,胡雪亭登基这天,老天爷一定发飙。”那人斩钉截铁的道。 …… 登基之日,果然是该死的绵绵细雨。 佘戊戌看天空的眼神带着极度的仇视,笑笑长吁短叹,从天亮的时候开始,就没有停过。 “只能在雨水中登基了。”张夫人咬牙道,该死的黄道吉日! “我做了大雨伞!”张雨宁找了不少裁缝,几个通宵,终于做了一把大大的黄色雨伞。“皇帝出巡,都有大雨伞的。雪亭是皇帝,用这个,谁也不能说错了。” 这个东西不叫雨伞,叫其他什么高雅的玩意?张雨宁一点都没有心情去翻书去问人,火烧眉毛了,能想到有这么一个东西,不至于淋成落汤鸡,谁还管它叫什么。 胡雪亭看看细雨,笑了:“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大步上了马车。 “朕要登基。” 一群人惊愕的看着胡雪亭,咬牙:“起驾!” “起驾个毛啊!”张夫人厉声道。“换衣服啊!”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是穿着乱七八糟的衣服,真想砍死你啊! 一群女孩子急急忙忙捧着衣服,钻进了胡雪亭的马车,七手八脚的给她换衣服。 外头的人看着马车缓步前进,马车车厢激烈的晃动,以及车厢内女孩子莺莺燕燕的娇呼:“哎呀,错了,错了,这是我的衣服,不要脱!”“快脱!”“穿这件,穿这件,次序不能错!”要是里面是个男皇帝,一定是景色旖旎的要和谐,光是想一想,就让人面红耳赤,心跳加快了,可惜现在唯有冷汗淋漓。 杨轩感和李浑的手下飞快的掏笔记录,天气再差,混乱再多,一定要穿戴整齐,这是关系到翻车的大事。 “翻什么翻!你家全翻了,马车也不会翻!”一群人怒视,太不吉利了。 …… 登基大典的场地外,早已围了数万人,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的都是雨伞和蓑衣。 “这也叫皇帝?”有人在心中鄙夷着,泥土中搭个台子,走几步,就叫登基为帝,笑掉人的大牙。 “这泥泞的土地,哈哈,乐子大了。”有人暗笑,雨水一淋,一步拔出一堆泥也就算了,衣服的下摆肯定都是泥土。 “看你怎么出丑。”有人镇定的等着看热闹。 不管心里怎么想,人人都神情肃穆,敢嘲笑皇帝那是灭九族的大罪,万万不可表现在脸上。 笑笑焦急的指挥着:“都捧着绸布站好了,等圣上下了马车,从她的脚底开始,一直铺到高台上!”地上泥泞?铺上了绸缎,保证点尘不染。但是万万不能铺早了,被雨水淋湿,效果就要打折扣。 千余士卒簇拥着一辆马车进入场地。围观众极力的忍住鄙夷的目光,就这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也配叫“御辇”?唯一符合皇帝规格的,只是有六匹马拉车而已。 好几个人严肃的看着马车,心里鄙夷,胡文盲的身边还是有识字的人的,天子驾六,诸侯驾五的规矩还是懂的。但是,沐猴而冠,终究是猴子而不是人。 马车停下,一群女孩子匆匆下了马车,佘戊戌一瞅周围,涨红了脸,这几天总是想着下雨的事情,其他事就有些疏忽了,忘记了皇帝下马车,必须有个锦绣凳塌了。佘戊戌一咬牙,就要跪下,以人为凳。 两道杀气陡然锁定了佘戊戌,刺激的她一个机灵。 “戊戌,我们不需要这一套。”胡雪亭打开了马车的门帘,淡淡的看着她。佘戊戌眼角抽搐,恶狠狠的看胡雪亭,这个时刻,仪态要紧,规矩要紧,别玩狗血! “朕,高高在上。”胡雪亭笑,眼神中自信无比。“所以,朕不需要给别人面子,更不需要符合别人的规则。” 佘戊戌怒视胡雪亭,狗血!烂渣!无耻!装逼!枉费我一片真心! 石介笑了,杀气消失不见,这一届华山派弟子还是不错的。 胡雪亭又止住了笑笑打开绸缎。笑笑怒视她,这个时候不能考虑钱!胡雪亭摇头,也不言语。 “朕,走自己的路,由得他人说去。”胡雪亭望着泥泞的脚下,一直都在泥泞中,何曾干净过。 她缓缓的在马车上站起,看着四周。 “陛下!陛下!”周围的丹阳百姓大声的叫,不少人热泪盈眶,嘶声裂肺。周围观礼的外来人只能装模作样的叫几声,心里鄙夷到死。 胡雪亭用力的挥手,转身跳下了马车。 “吧唧!”胡雪亭扑街。 数万观礼的人尴尬的看着胡雪亭,第一次看到皇帝下马车,会与地面做亲密接触,这是什么帝皇风度都没了。 杨轩感转头看石介,华山派高手下马车,是用屁股朝天平沙落雁式? 石介怒视胡雪亭,跳个马车都不会,回头练剑一万遍! “搞什么!”张夫人冲过去,死命的扯胡雪亭,现在是你胡闹的时候吗?一扯,竟然没扯动。 “阴谋!有阴谋!”胡雪亭愤怒了,谁忒么的能想到,这一身狗屎的衣服竟然有五六十斤重!一不留神,她就栽了。 -- 第940页 周围一群女孩子眨眼,不会这么重吧? 这一身衣服,是大随最大的成衣铺子推荐的,叫做“十二花”,以全套有12件,每件都精美无比出名,12件衣服都是宽袍长袖,袖口比澡盆还要打,衣摆拖地,为了印染颜色和绣花,还镶嵌珍珠和金叶,讲究的是随便从袖子,下摆,领口还是哪里看过去,都能看到一层层的衣服,像极了鲜花绽放,这是大吉大利大富大贵雍容华贵的最上等套装,饱受各个宫廷贵妇的喜爱。【注】 洛阳来的官员夫人小姐们都仔细的看过每一件,绝对是标标准准的皇后服饰。好几个夫人认真的回忆过,绝对不会错,她们在宴会中见萧皇后穿过,萧皇后坐在椅子上那端庄的仪态,华丽的衣服,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赵夫人脸色刷白,恶狠狠地道:“难道,那铺子的掌柜,竟然敢陷害圣上!”必须满门抄斩! “绝对没有阴谋!”人群中的服装店掌柜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冷汗疯狂的冒出来。“小店一向都是这么做的,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胡雪亭眼神冒着寒气:“那为何这么重!” 掌柜继续瀑布汗,百年老店,只做服务于最上层的奢侈品,该店绝不会在质量上马虎,用得是最厚实的布料,每件就有四五斤重。这全套肯定超过50斤。 50斤?你没说错? 掌柜惶恐中带着无奈,这套衣服就是如此啊! 胡雪亭看杨轩感和李浑,真的这么夸张?这是人类女性能够承担的重量吗?杨轩感和李浑无奈的点头,华丽的代价就是重量啊。 胡雪亭大惊失色,贵妇贵妇,贵就是贵重,重……你丫以为是胡说的啊?衣服已经比龟壳还要重了,在计算上一堆珠光宝气的首饰,以及袖子里的手绢奏折馒头等各种物什,知道为什么贵人举动缓慢而优雅了吗?背着一座山,怎么快得起来! 胡雪亭忧伤的扭头看一群少女,你们见过穿着这身雍容华贵的衣服的皇后妃子贵妇重妇,活蹦乱跳的走几百米的距离吗? 一群少女更忧伤的看着胡雪亭,真见过!但是,那些皇后妃子贵妇重妇的身边,都会有两个年轻力壮的少女扶着她。 “我终于明白了。”张夫人脸色惨然,怪不得每次开完宴会,那些穿着豪华套装的贵妇就一个月不露面,原来是被压病了!都怪自己等人只是小官的妻子啊,没有穿过这么高档的衣服。 一群人尴尬的看胡雪亭,怎么办? 胡雪亭肝疼极了,还能怎么办?当做套了铠甲,开内力硬撑了!总不成这里当众脱衣服,脱了也没衣服换啊! 一群人忧伤的看胡雪亭,衣服上都是泥! 胡雪亭闭眼,脸上迎着薄薄的雨水:“刘天王说过,作为真正的明星,就是穿着军大衣,也要穿出顶级时装的感觉。来人,登基大典开始!” 一群人死死地看胡雪亭,你就硬撑吧!笑笑死命的擦着胡雪亭的衣服,黑黑的痕迹哪里擦得掉,但起码大块的泥土必须擦掉。 金鼓齐鸣,登基大典开始。 天色陡然暗了。 “轰隆!”天上雷声大作。众人或惊喜,或愤怒,或绝望的抬头看天。 “下雷雨了!”“早不下,晚不下,就是在这个时候下,这是天意啊!”到处都有人喃喃的道。 丹阳一群人脸色惨白到了极点。 “没想到,本座当个皇帝,老天爷也来凑趣啊。”胡雪亭大笑,踏步而起,在倾盆大雨中,一步步的走向高台。石介一笑,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 张夫人忽然大笑,也是端端正正的跟上。佘戊戌,笑笑,三狗子,张晓刚,越来越多的丹阳官员在雷雨中默默的跟上,任由豆大的雨点落在他们的脸上,身上。 数千丹阳本地土著扑地跪下,大叫:“星君!圣上!”虽雷声炸响,风雨呼啸,呼喊声不能止。 数万观礼群众惊愕的看着,只觉丹阳的官员和百姓都是神经病。 “怪不得打不过丹阳人。”有人低声喃喃的道,谁能和一群疯子斗。 胡雪亭到了高台下,竹台在暴风雨中摇晃。 “朕,要登基。”胡雪亭转身看跟在身后的众人,接下来,将是她一个人登上高台,举起高台上的玉玺。 “轰隆!”雷声更加大了,一道道银色的闪电在黑暗的天空中拼命的落下。 “轰隆!”好几道雷电就打在高台的周围,数棵大树倒地,冒着黑烟,更有火光从大树上蹿了出来。 “这是老天爷震怒了!”围观的人中有人大声的叫着。 “胡雪亭,快停下!老天爷不让你当皇帝!你休要违反了天意!” “女人怎么能当皇帝!老天爷容不得你!” “你敢当皇帝,老天爷劈了你!” 有不少人大声的叫着,再也不怕胡雪亭打击报复,老天爷最大,胡雪亭算什么? 胡雪亭一步一步的走上高台,一道道闪电更加的近了,吓得围观众不时的惊叫。 终于,胡雪亭走上了高台。她冷冷的看着天空,雷声轰鸣,闪电更是疯狂的落下。 数道雷电同时落下,打在高台上,竹台立刻冒出了火光,更激烈的摇晃着,随时都要倒塌。 “天不容我啊。”胡雪亭冷笑,好像是真的有针对性啊。 数万人惊恐的看着几百道雷点不断的落下,根本听不清胡雪亭再说什么。 -- 第941页 胡雪亭凶残的笑,把胡某从美好的21世纪拉到了这个狗屎一般的世界,以为胡某就会按照你的意思做事?胡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回答她的是无数道闪电,以及震耳欲聋的雷声。 胡雪亭毫不理会,看着案几上以及被雨水打湿的祭天文书,以及仿照传国玉玺而做的玉玺。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胡雪亭喃喃的道。 “看来朕是受命于地了。”胡雪亭咧开嘴笑,拔出剑,一剑斩破了祭文,高高的举起了剑,淡淡的道:“朕,要当女帝,谁赞成,谁反对!” “劈死她!”有人大声的喊,雷雨天敢举剑向天,不劈死你,劈死谁? 石介冷笑着,身上的内力慢慢的流淌,天地容不下华山派,那斩破了这个天地,又如何! 雷声陡然消失,天空明亮,晴空万里。 “什么?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老天爷怕了胡雪亭!” “这是雷都劈不死她?” 胡雪亭放声大笑。“来人,杀了那些捣乱的!” 史记,越国女帝胡雪亭登基当日,雷鸣电闪,帝登基,拔剑问天,天下苍生何苦?雷雨乃止。帝杀反天意者千余人,天下乃服。 【作话】 PS:注1.注1.倉木麻衣穿800w日元,重達24kg十二單和服,上NHK红白演唱《渡月桥》,从头到尾一步都没能走动。 2019.02.05.00:5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旒卿”,“天啊~真蓝”,“谈笑”捉虫。 第192章 当皇帝的第一件事情 “星君!星君!”几千人手舞足蹈的大喊,更有人不时回头自豪的或挑衅的看着数万加入丹阳的流民或外来观礼者。 “早说了星君是从天上来的,你们还不信!”有人大声的吼,一群白痴,这么明显的事情都不信。 “包容,那些是蠢货,要包容他么,有爱心。”有人喜气洋洋的说着,很有掌握真理的得意。 有人却泪流满面看着天空中的某一片云彩笑:“总有一天,杀尽贼人,我会和你相见。” 数万百姓惊恐的看看那被雷电劈得半塌的竹台,在看看晴朗的天空,只觉人生观得到了彻底的颠覆。 “被雷劈都不怕!”“就拔剑指了一下天空,天就晴了!”这要不是法力无边,实在找不出其他的解释。 “你不是说,胡雪亭可能是个神棍吗?”二毛死死的盯着小明。虽然他们二人在丹阳住了许久了,也亲眼见识过诡异恐怖的会动的阵图,但出于对胡雪亭本人的反感,小明一直打死不认为胡雪亭有法力,努力的找出各种理由解释胡雪亭是个神棍。 一副会动的阵图,就代表胡雪亭有法力,是星君了?逻辑啊逻辑!捡来的阵图不行啊?李阀大佬李浑不是也有一副祖传的阵图,没听说李浑自称是星君啊,说不定胡雪亭也是祖上流传下来的阵图,却被不孝子孙拿了假冒星君骗钱呢?那些在村子里跳大神的巫婆神棍多得是,谁觉得他们真的有法力了?骗子的伎俩你们不懂。 小明坚定地认为,残酷的要求他们认真工作,学习洛阳话,随地大小便要罚款,每十天就要军事训练的胡雪亭,一定是某个等级比较高的神棍而已。 二毛听小明说得多了,多少觉得有些道理,那副威力无比的阵图要是落在他的手中,他也敢自称星君的。但今天见了雷电乱舞,再傻也不会认为胡雪亭是个骗子了。 小明张大了嘴,呆呆的看着天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喂,怎么不说话?”二毛用力的推小明的肩膀,小明晃动了一下,傻傻的看着二毛:“啊?” “你不是说,星君是假的吗?”二毛低声道,等着小明揭穿胡骗子的伎俩。 小明用看白痴的眼神惊愕的看着二毛,大声道:“你疯了?雷公电母龙王爷都不敢惹的人,不是天上来的星君是什么?”胡雪亭是妖怪是星君是魔鬼是神仙,老天爷是不是要劈死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胡雪亭真的有法力!胡雪亭赢了!胡雪亭法力无边!胡雪亭遇神杀神! 小明用力的挣脱二毛的手,虔诚的对着胡雪亭的方向,高高的举起了手:“星君!我是你最忠诚的仆人小明啊!请用力踩我吧!”跪倒在泥泞的地上,趴下,五体投地,哪怕泥水淹没他的鼻孔,都没有丝毫的犹豫。 “星君!”周围的人看到了,一个机灵,该死的,见了星君显灵,竟然没有跪下参拜,脑子有病也不带这样的。 “星君啊!”数万人飞快的跪下,虔诚无比。 某个外来观礼的人看着黑压压在泥水中跪下的丹阳百姓,一整衣服,虔诚的跪下,用力的磕头:“星君!小人给您磕头了!”以前以为丹阳县的奇迹都是以讹传讹,亲眼所见,要是再有不信,脑子绝对是进水啊。和那些从来没有显灵过的龙王爷土地爷山神河神比,这胡星君是真到了比纯金还真啊。 他没磕几下,就被身边的人扯住,并伴随着怒吼:“你干什么!蠢货!” 那人无奈的一边转头,一边道:“我知道你不信胡星君,但是,遇到神灵,磕几个头有何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路边的破烂神像,我都要恭恭敬敬的拜几下,何况……”他忽然惊愕的看着身边的人,嘴巴大得可以塞进拳头。 “还愣着干嘛?你个蠢货!”身边的人愤怒的骂着,“磕头算什么,必须五体投地!看我的姿势!”他在泥水中啪啦啪啦的晃动着手脚。“必须全部伸直!” -- 第942页 胡雪亭站在高台上,傲视众生,只觉逼格高到了极点,为什么有雷电,为什么天会晴,管它呢! “大地在我足下,哪个敢多说话!”胡雪亭眼睛冒光,砍天砍地的感觉真好啊。 一群丹阳的官员在高台下,一脸佩服的看着胡雪亭:“陛下,你可以下来了。”身上都是泥巴,竹台又摇摇欲坠,赶紧下来啊,再摔一跤,那就是帅不过三秒了。 胡雪亭摇头:“找一百个大嗓门的士卒过来,朕要宣布大越国第一条政令!” 一群官员激动了,大越国第一条政令啊,听着就了不起,特别的有纪念价值。 “是什么呢?”趁着大嗓门士卒还没到,一群人激动的猜测大越国第一条政令。 “当然是封官!”张晓刚说道,虽然没当过皇帝,但是,基本常识还是有的,当皇帝嘛,第一件大事不就是封官吗?革命终于成功,立马就要给跟随在身边的人分享胜利果实,走上人生巅峰,否则谁跟着你革命啊。每天画饼,赶英超美,成为世界五百强,却奖金都不肯发的企业,员工肯定用脚投票,直接跳槽啊。 “封官不能急,创业之初,官小点,更能激励人心。”裴蕴摇头,那种刚打下一个城市,领头的英俊青年就给小伙伴们封将军丞相王爷皇后妃子的戏码,也就只有白痴中二才信。小小的越国才多大的地盘,天下统一的大业,八字还没一撇,白痴才以为早早的封了丞相大将军是好事呢,就不怕以后不断地立功,封无可封,赏无可赏,唯有赐死? 要是胡雪亭做出这种毫无远见毫无智商的傻逼事情,裴蕴虞世基等原本大随朝的臣子,为了自己的小命,立马就要告老还乡。脑残皇帝的下场不仅仅是自己死,还要还是手下和家人,裴蕴等人可没兴趣陪着胡雪亭一起死。 胡雪亭鼻孔朝天,用力摇头:“朕怎么可能这么浅薄?”看看这地盘,能够在只有几十个人的村子里,封一个太守五个县令十个将军的,脸必须比门板大。 “如此,那就是大赦天下了。”佘戊戌道,当了皇帝,一定要显示仁慈,赦免所有犯罪的人,所有新皇登基都用这一套路,好多犯了大罪的人都眼巴巴的等着死老皇帝换新皇帝,走上被大赦的幸福道路呢。 胡雪亭鼻孔朝天,用力摇头:“赦免个P。”别的皇帝能在赦免上装逼一次,胡雪亭没有装逼的空间。大越的法律比秦朝的法律还要严苛,犯了重罪的立马活活刮了,赦免死人的骨头吗?而且把一群变态连环杀人犯,或者食人魔什么的,全部都赦免了,放他们快快乐乐的出了监狱,继续害人,那不是皇帝的仁慈,那是皇帝的脑残,胡雪亭还没老年痴呆,坚决不会赦免任何一个罪人。 张雨宁眼睛放光:“我知道了,你是要大婚。”做皇帝的不会打仗,不会算数,不会计谋,不会写字,通通不可怕,没有子孙后代才是最最最可怕的事情。要是胡雪亭挂了,越国说不定就群龙无主,人人想当老大,立马自相残杀,大家玩完。但有个子孙后代在,至少能扶持少主,大家保持现有利益,继续造反夺天下,凝聚力依旧。刘备就是个好例子,嗝屁之后,蜀国平稳过度。为了国家的稳定,团队的和谐,胡雪亭早该嫁人生孩子,延续血脉了。 一群人用力的点头,这件事确实是国之大事,必须第一时间宣布。 裴蕴死死的瞅了胡雪亭,原来胡雪亭想开后宫嫖帅哥?这个容易,广征天下俊男入宫,比征秀女容易多了,有的是帅哥想着财色兼收,保证没人抗拒。不妨以后试探一下胡雪亭的口风,看她喜欢什么类型的。 “朕的世界虽大,却没有预留男人的位置。”胡雪亭继续摇头。 佘戊戌眼神陡然凌厉了:“难道,陛下是要宣布出兵,以举国之力,一举灭了杨広鱼俱罗李建成?”开国之日,皇帝拔剑怒吼,歃血为誓,御驾亲征,很激励士气的,但是,盲目出兵,实在是蠢了点,好战必亡虽然是胡说八道,但穷兵窦武,劳民伤财,这越国只怕也撑不久。 “当然不是。”胡雪亭还是摇头,越国休养生息还来不及,打个P啊。 “这又不是,那又不是,到底为何?”一群官员惊讶了,大越开国第一件事,究竟是什么? 胡雪亭缓缓转身,眼中精光四射:“朕登基之后下的第一个命令,当然是为国为民的大事!” 百余个大嗓门士卒赶到,胡雪亭厉声道:“朕,要宣布大越开国后第一条政令!所有我大越百姓……” 百余大嗓门士兵跟着怒吼:“朕,要宣布……” 数万百姓飞快的安静,紧紧的盯着高台上的胡雪亭,屏住呼吸,这大越开国第一政令,究竟是什么?这将影响天下的走势! “……所有我大越百姓,立刻回家洗热水澡,喝热姜汤!”胡雪亭大声的道。 数万人死死的盯着胡雪亭,开国皇帝第一条政令,就是回家洗澡!一群丹阳官员恶狠狠的盯着胡雪亭,又脑抽了?这个时候可不能开玩笑! “当然没有!”胡雪亭严肃无比,谁有空在自己的登基大典上开玩笑?看看广场周围数万百姓,谁不是被暴雨淋得湿淋淋的,微风一吹,人人发抖,再不回去泡个热水澡,喝点姜汤驱寒,说不定就挂了! “那些观礼的人挂多少都随便,朕的信徒要是挂了一个,你们赔我啊?”胡雪亭怒视,就这个缺医少药的年头,发烧感冒什么的,很容易就嗝屁了,决不能等闲视之。 -- 第943页 前来观礼的人当中,不少人愣愣的看着胡雪亭,皇帝登基宣布的第一个命令,竟然不是封官不是大赦不是出兵不是任何政治经济国家民族的大事,而是命令大家回家洗澡喝姜汤?真是活久见啊。 一群丹阳官员微笑着,整理着衣衫,淡定的看着周围的百姓,大越国的百姓重于一切。 场地中的百姓飞快的散去,胡雪亭看看丹阳官员们,慢慢的伸开了双手。一群人面面相觑,这是要张开手臂,对着太阳,大声的叫:“洗澡!” “你敢喊出来,我就让小雪岚和你开打!”张夫人怒吼,关心百姓的健康是皇帝该做的事情,别以为可以借机装傻装逼。 “圣上,装逼是一项需要坚持的伟大事业,今天装完了,每天就没得装了。”笑笑也担心了,认真提醒。要是以后大越国的人见面就喊:“洗澡!”这就脸面无存了。 “装个头啊!”胡雪亭怒斥,一群没有眼色的,没看见60斤重的衣服进了水,都有200斤了,走不动路啊,还不过来搀扶! …… 丹阳登基大典中的神奇事件,光速传遍天下各地,影响却并不大,只是溅起了一个小水花。 “早知道胡雪亭是星君啊。”有人淡定极了,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是信了。星君登基,出现一些移山倒海的事情,何足为奇。 “一定是妖星想要阻止星君称帝。”有人机灵的很,代表老天爷的胡星君不可能被雷劈,那根本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嘛,一定是妖星想要阻止星君称帝,才出现了雷雨什么的,但果然被星君打败了。 “说不定是李建成干的。”谁都知道李建成是妖星,肯定是他。 议论纷纷,吐沫横飞,却依然照样生活。胡雪亭的地盘太过偏远了,谁愿意放弃房子铺子田地,跑了几千里地,去偏僻的江南蛮夷之地投奔星君啊,星君又不会因为他们去投奔,就给他们封官的。 “我等只要在这里等星君统一天下就好。”百姓们机灵的很。 某个酒楼中,有人闷闷不乐的喝着酒。 “梅兄,就知道你在这里。”有人低声道。那人回头,随口道:“原来是王兄。” “梅兄是为了胡雪亭之事烦躁?”王兄低声道。 “胡雪亭算什么东西!”梅兄用力拍桌子。王兄急忙扯住他,看看四周,陪着笑脸作揖道歉。这里是山东,不是胡雪亭的地盘,骂胡雪亭一点风险都没有,但在酒楼中大声的喧哗,也就只有不懂礼仪的人才做的出来。 “胡雪亭不过是一个无知妇孺,何德何能,可以成为皇帝!”梅兄拿起了酒杯,愤怒的砸在地上。胡雪亭不是现在才出名的,但是,在梅兄的眼中,以前胡雪亭再怎么闹腾,再怎么威名赫赫,完全不必在意。 大随朝虽然有女官,但是,作为女人,当官其实是没有前途的,能干些抄抄写写的工作,已经足够体现大随朝男女平等了,给女人实权大官,那是千古以来从来没有的事情,想也不要想。 胡雪亭虽然是个异类,官职越混越高,朝廷处处可以看到她的身影,但梅兄之流的人却并不认为这打破了千古潜规则。 “不就是靠着张须驼,杨轩感,杨恕,杨広吗?”梅兄之流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胡雪亭能够成为官员,不过是靠着男人而已,没有以上四个男人,为胡雪亭撑腰,胡雪亭怎么可能站在朝廷的舞台上? 尤其是杨轩感,为了给胡雪亭刷军功,竟然带着女人出征的事情都做了出来,真是无耻之尤。 梅兄之流鄙视杨轩感到了极点,张须驼显然是为了私生女,给她撑腰无可厚非,杨恕杨広显然是为了政斗而利用胡雪亭,作为工具,胡雪亭自然会得到好处,但杨轩感又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伟大爱情?蠢到这种地步,真是没救了。 处于各种漩涡中心,被其他各个男人推着走向巅峰的胡雪亭,梅兄之流认为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嫁人生子。杨轩感,杨恕,杨広都行,随便嫁了哪一个,都是最美好的结局。大婚的那天,胡雪亭一身戎装,数百部下骑着战马,雄赳赳气昂昂的簇拥着,在婚礼上拔剑怒吼,“必胜,必胜”什么的,再有一群闺蜜撒下红色的花瓣,多么美好的婚礼啊,保证流传千古。 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这不是女子的唯一归宿吗? 胡雪亭嫁人之日,梅兄之流绝不会吝啬夸奖,定当写下比《木兰辞》更加壮阔的诗句。 “但是,她竟然称帝了!”梅兄拿起酒壶,又想砸下,却被王兄死死的拉住,冷静点,公共场合,注意形象。 梅兄闭上眼睛,只觉胸中怒火燃烧,女帝是什么意思,女帝!“张某终于知道大随为什么亡了!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胡雪亭就是这个妖孽!” 王兄急忙劝着,胡雪亭违背圣人教诲,他当然也是愤怒到了极点,但是,仅仅靠醉酒骂人,显然是不能拨乱反正的。 “今日我来寻梅兄,就是为了重振乾坤的大事。”王兄低声道。 梅兄依然在愤怒之中,随意的听着王兄的言语,胡雪亭称帝,天下斯文扫地,圣人之道不复存在,这是所有识字的人的羞辱,他哪有心思去理会王兄。 “我找了一些人,决定写一些雄壮的诗词,传播天下,怒斥胡雪亭!”王兄低声道。梅兄怜悯的看着王兄,换个知书达理的男子,被天下人写诗讽刺,只怕是要自尽的,但是,胡雪亭什么时候流露出知书达理或者有廉耻了?大随最不要脸的人,实至名归。 -- 第944页 “我们的目标,不是胡雪亭。”王兄耳语道,写诗讽刺,对胡雪亭当然是没用的,但是,对在胡雪亭的地盘中的文人墨客,读书人真种子,肯定有效啊,只要他们知道了替胡雪亭做事,或者留在胡雪亭的地盘,是一件极其羞辱的事情,辞官归隐,举家搬迁。没了这些读书人,那胡雪亭的手下就只有一群不识字的文盲了,那又和山贼造反有什么区别,谁来管理国家,谁来治理天下?这越国自然分分钟完蛋。 梅兄细细的思索着,这很符合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近墨者黑,孟母三迁的原则啊。 “而且,若是诗词流传到了洛阳杨轩感处,你猜,又会如何呢?”王兄的声音中充满了狰狞。梅兄用力点头,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杨轩感以及一群手下幡然悔悟,然后和胡雪亭决裂了。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王兄果然堪比诸葛卧龙,吾今日服矣。”梅兄佩服的看着王兄,深深一鞠。 “自家兄弟,何必客气。”王兄微笑。 两人付了酒菜钱,匆匆的到了王宅,和几个志同道合之人汇合,点燃檀香,调了素琴,温了黄酒,日夜苦思,三日之后,终于得了华丽的诗词二十几首。 “好诗!好诗!”几人传着诗词,只觉热血澎湃,有此诗词,传唱天下,胡雪亭立马变成光杆司令。 “我等定然名动天下。”梅兄傲然道,身为打击胡雪亭的第一人,又显示了勇气,又显示了才华,天下人肯定到处打听是谁写的,然后就会有不少人赶着八匹马拉的车,赶来请他出山做丞相。 一群人微笑点头,又打击了胡雪亭,又兼顾了自己的前程,典型的公私两便啊,完美! “速速找了仆役,去四下散播。”梅兄催促着。 数日之后,梅兄再次坐在了酒楼之中,他笑眯眯的点了酒菜,矜持的看着周围的人,用不了多久,那些食客当中就会有人开始讨论他写的诗词,然后钦佩不已的赞叹,五千年才出一个的大才啊,可惜不能一见。那时候,他就会站起来,微笑着道:“在下就是写下这首《火云间》的梅若鸟。”自然会激起无数人的惊叹,以及几百个少女崇拜的眼神,他当然不会留恋,只会挥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身后,一定会有无数的人疯狂的抢夺他做过的桌椅。“这是梅若鸟坐过的!给我!”“不行!我要拿回去沾沾梅若鸟的才气!” “唉,名动天下,就是这么的麻烦。”梅若鸟微微摇头叹息,有才华的人就是有这么多的烦恼。 等了许久,酒楼中没人提到他写的诗词。梅若鸟后悔了,忘记带几十个仆役出来做托了。 “你们有没有听过一首新出的怒斥胡雪亭不守妇道的诗词?”梅若鸟忍不住了,别人不提,他就自己提,虽然格调自然是差了些,但好过没有。 一群食客愕然看梅若鸟,互相打着眼神:“认识?”“不认识啊。”那就是搭讪了,可是,见过和女人搭讪的,没见过和男人搭讪的! 梅若鸟看看寂静的酒楼,还是很上路的:“小二,所有的酒菜钱,全部算我的。” 这就不同了,不管认不认识,有人请客,怎么也要客气说几句谢谢的。一群食客急忙道:“客气,客气,多谢,多谢。” 谁要你们谢!我问的是有没有听过诗词! 一群食客左右看看,好像没有。 梅若鸟有些生气,这么有名的诗词,竟然没人听过,太孤陋寡闻了,但又有些高兴,正好可以当众念一遍,现场看看反应。 “我倒是听说了几首雄伟的诗句,愿与诸君共享。”梅若鸟挺起了胸膛,缓缓站起,负手身后,跨出一步,曼声长吟。 一群食客互相打着眼色,虽然不会写诗,但听也听得多了,这是什么狗屎诗词啊,比打油诗好不了多少,说孤芳自赏那是客气了,根本是中二脑残的无病(呻)吟。但是,白痴都知道这些垃圾诗歌肯定是眼前的家伙写的,吃了人家请客的酒菜,再批评人家的诗词,实在是太不会做人了。 “好诗!”有人大声的感叹。 “今日能得此佳句,实在是三生有幸啊。”有人摇头晃脑。 “没想到,如此传世之作,竟然不曾听闻,某实在是孤陋寡闻至极!”有人手指敲着桌面。 看着梅若鸟神色激动,容光焕发,一群人微笑着,谁家这么倒霉,生了个白痴儿子,自家有几斤几两都不知道。看他兴奋的满脸红光,走路都飘的样子,一定是从来没被人这么夸奖过,算了,多夸几句,当做日行一善了。 梅若鸟看着整个酒楼的人都在夸奖着诗词,矜持的昂着头,从此以后,他将名动天下。 “这就是实力啊,比胡雪亭靠男人,那是高出几百倍了。”梅若鸟微笑着,自豪无比,总有一天,他会站在剿灭胡雪亭的最高端。 酒楼的角落,一个女子翘着腿,大大咧咧的道:“什么狗屁诗词,这辈子没有听过这么垃圾的东西。”梅若鸟愤怒的转头看那个女子,怒吼道:“这是讽刺胡雪亭女子称帝的宏伟篇章,你个女人,又懂什么?立刻向梅某道歉!” 酒楼中的食客都看着那个女子,虽然是说了真话,但是,未免有些太不懂说话了,好歹等人走了再说啊。 “道歉?”那个女子挥手,身后呼啦啦的蹦出十几个壮汉,人人胳膊上可以跑马。 -- 第945页 “敢让本小姐道歉的人,本小姐还没有遇到过。”那个女子腿翘到了桌子上。 “你们想干什么?”梅若鸟看着狞笑着靠近的十几个壮汉,慢慢的后退。 “注意,不要打脸,这张脸还不错,本小姐想多看几眼。”那个女子道。 噼里啪啦,没几下,梅若鸟就倒在了地上。那个女子在梅若鸟的面前站住,拿脚尖挑起了梅若鸟的下巴,真心赞道:“长得真不错啊!过来陪本小姐十天如何?” 梅若鸟愤怒的看着那女子,士可杀不可辱!就算你夺走了我的肉(体),也休想夺走我的心! 那女子瞅了又瞅,有些惋惜,这张脸还是蛮有看头的,站在她身边不丢人。“走了!”那女子大声的道,顺便在某个女食客的脸上摸了一下。 “那个胡雪亭是不是很漂亮啊?”那个女子边走边问,久仰大名,要是长得不错,不妨去看看。 “这个倒不曾听说。”手下们老实回答,只听说胡雪亭如何凶残变态,没听说夸奖她的脸蛋的。 “变态?”那个女子舔嘴角,“本小姐倒要见见。” 酒楼中终于安静下来,梅若鸟躺在地上,愤怒的嘶吼:“她是谁!谁知道她是谁!” 一群食客惊愕的看着梅若鸟,鼎鼎大名的纨绔小姐艾瓜瓜都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 …… 历阳。 董建将手里的鱼食扔进了水中,红色的鲤鱼争抢着,水波晃动。 荀璨微笑着,将手中的鱼钩扔了下去。 “荀兄不地道啊。”董建道,这头喂鱼,那头钓鱼,太不厚道了。 荀璨是历阳的名人,文采道德皆是上上之选,别说历阳一郡了,就是放到洛阳去,只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够胜过他的。 “若不是荀兄不喜出名,大随的诗圣当然是你。”这种恭维话天天在荀璨的耳边响起,荀璨丝毫没有当真。写诗可不是他的长处,和薛道恒比,这差距不是一点半点的,但他也不惭愧,他没想做个出名的诗人。 “卧龙居”,这个名字是荀璨的宅院的名字,其中志向一望而知。 荀璨慢悠悠的提起了鱼竿,鱼钩在阳光下闪着光,却只是一根笔直的针。 “好一个愿者上钩。”董建立刻懂了,抚掌笑道。 “原来荀兄不是想钓鱼,是想钓……”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亭子。 荀璨微笑,董建果然是聪明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如今天下大乱,历阳还没有被某个大佬夺取,但那显然只是时间问题,看看江对岸就是胡雪亭的属地马鞍山,以及北面杨轩感的汝南,历阳城中谁都认准了历阳肯定很快会被杨轩感或胡雪亭吞并,谁让历阳一个敢打出旗号造反的人都没有呢。 “太守几次公开表示,天下纷乱,有德者居之。”董建有些鄙夷,历阳太守的表态,几乎就是跪在地上对周围的群雄说,我没有称帝的心,你们谁想夺取历阳,尽管来,我一定立马投降。 “他也算机灵,胡雪亭杀人不眨眼的。”荀璨微笑着,胡雪亭的地盘距离历阳实在是太近太近太近了,不打过来都没有天理了,历阳太守不早早表态,等着掉脑袋吗? “他要是聪明,就该自动投降。”董建鄙夷,历阳太守既不想死,又不愿意放弃土皇帝地位,只想拖一天算一天,实在是愚蠢了些。 “不会太久的,他再蠢也该知道不可能拖多久了。”荀璨道,拖久了,这投降后的忠心度就没人指望了。 “有消息说,胡雪亭已经开始四下拜访贤能了。”董建又说道,胡雪亭称帝后,立刻四下拜访贤能,到处请人出仕为官。 “董兄济国□□的时代,终于到了。”荀璨对董建说道。 董建摇头:“不是我济国□□,是我父亲济国□□。”董建的父亲董纯曾经是大随的彭城“留守”,董建也算是官二代了。 “可惜我爹的名头不怎么好,只怕没有机会复起。”董建叹息,对老头子有些抱怨。大家都是当官的,混混日子多好,何必这么认真呢。 董纯做彭城“留守”的时候,彭城周围四处有流民造反,董纯毫不犹豫的出兵剿灭,甚至拿造反百姓的人头做了“京观”,以警戒百姓,杀鸡骇猴,结果百姓继续造反,一点吓着的意思都没有,反倒让杨広愤怒了,杀贼杀到越杀越多,一定是董纯为官不力,官逼民反,一纸文书,就要把董纯押到洛阳,闹市斩首,以儆效尤。总算董纯机灵,破财消灾,拖延了抓人的官员几日,连夜弃官而走,陇西老家都不敢回,反而跑到了南方历阳,总算保住了小命。 “就这杀人如麻的名头,又怎么复起。”董建长叹,为了杨広染红了手,结果被杨広抛弃了真是郁闷到吐血。以董纯黑的发臭的名头,没有被历阳的百姓当做酷吏杀了,已经是南方蛮荒地区的百姓觉悟太低,没有为厉阳百姓讨回血债讨回公道的伟大善良的心,董家必须烧香还神了,想要重新出仕,先看看这自己的额头有没有冒烟吧。 “伯父以前在杨恕手下当过官的。”荀璨笑道,董纯虽然不是杨恕的嫡系,只是参与过一次杨恕指挥的战役,但多少有些香火情,这夹在骁骑卫色彩浓重的楚国和越国中间的历阳,怎么看都会被骁骑卫征辟。 “若是如此,就好了。”董建期盼着,从官员子弟变成富家翁子弟,这中间的味道差距太大,他有些难以适应,董纯能重新做回官员,当然是最好了。 -- 第946页 他不想再谈董纯的失误,笑着对荀璨道:“荀兄龙游天下的时日,只怕也快了。”历阳文人的扛把子荀璨,定然在胡雪亭的计划当中。 “那是必然要答应的。”荀璨笑道。 董建笑着,是啊,若是胡雪亭到了历阳,拜访荀璨或者董纯,两人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出仕。这不是因为佩服或者看好胡雪亭的未来,而是因为其他更简单更直接的原因。 比如,跳板。荀璨才华纵横,自比管仲,怎么会真心投靠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呢,而且还是个女人。对女人卑躬屈膝,哪里是英雄所为?荀璨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对待在历阳,待价而沽,却久久没有遇到雄主的荀璨而言,胡雪亭只是他的一个跳板,等天下群雄注意到了他的大才,向他伸出橄榄枝,他自然会毫不犹豫的投靠其他人。 而董纯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出仕,只是因为想要保命。皇帝求上门了,摆架子拒绝,这是脑袋上长角啊?得罪县令都能破家灭门,何况是皇帝。董纯万万不会拿全家的性命开玩笑的。 “但是,你要记住,待价而沽。”荀璨微笑着,手中笔直的鱼钩又落到了水中。 董建也笑,看着水中的鲤鱼游动。 荀璨想要个跳板也好,董纯想要复起也好;把胡雪亭当做台阶也好,为了保住家族的安危也好,不管怎么迫切,都不能随便的答应胡雪亭的征辟。 “这天下,终于到了我们手持棋子的时代。”荀璨微笑着,神采飞扬。 数日后。 历阳果然归降了越国。 …… “前头带路!”胡雪亭道,到了历阳后,二话不说,立马要拜访贤达。 历阳太守和一群历阳的官员眼角带着泪,哽咽着:“陛下能如此,百姓幸矣,天下幸矣。”胡雪亭和平接手新地盘后,立刻拜访当地大家族和知名人士,请他们出仕,很稀奇吗?这是几百年的传统了,从汉朝就开始玩,几乎认识字的人都知道这个套路,又有什么好感动的,历阳城内卖白菜的都知道胡雪亭一定会访问当地贤达,所有人的表情,言词,只是按照套路来而已。 “是,属下立即带路。”历阳太守恭敬的道,该拜访谁家,次序如何,早已商量定了,第一家就是荀璨。 “这荀璨虽然年轻,却是我历阳第一才子。”历阳太守介绍道,收了荀璨的银子,无论如何要说出一朵花来。 大队人马到了荀璨的家门口,荀家的房门紧闭。 胡雪亭看历阳太守,不是吧? 历阳太守温和的微笑,好像就是。他指挥手下:“陛下御驾在此,还不快去叫门。” 佘戊戌对笑笑小声的嘀咕:“有点不太对啊。”白痴都知道历阳太守会派人提前通知荀家,荀家大门紧闭,实在是诡异。 笑笑转头看丹阳铁骑,一连窜的暗号下去,丹阳铁骑整齐的队伍立刻微微的起了变化,悄无声息的将胡雪亭围在了中间。 “不用紧张,是好事。”历阳太守诡异的笑着,佘戊戌和笑笑一点都不信,看胡雪亭的脸色,却像是吃了狗屎一样。 荀家的大门被敲得嘭嘭响。“圣上御驾在此,速速出来迎接御驾!” 敲了半天,荀家终于有个书童出来开门,畏畏缩缩的只打开了一条缝,小心的道:“我家少爷不在家。” 不在家?信你丫的才怪了! 佘戊戌死死的盯着那个书童,想要拔刀。笑笑用力的扯住:“套路,都是套路!” 荀璨不在?怎么可能!只是套路。什么套路?看到熟悉的主人不在家,书童打开一条缝还不明白?不就是三顾茅庐嘛。 历阳太守努力挤出遗憾的神情看着胡雪亭:“圣上,贤达不在,当如何?”胡雪亭诡异的看着历阳太守,脸色更差了:“他脑子是不是有病?”笑笑用力扯胡雪亭,都演了这么久了,无论如何要忍。 一群官员淡淡的看着地面,一点都不紧张,黑脸白脸的庸俗老套路,谁会看不出来?“你的底牌早就被我们看破了。” 胡雪亭四处拜访名人,不就是要洗白暴力形象,演个明君嘛,荀璨要演名臣,大家互相配合,三顾茅庐四顾陋室八顾豪宅,然后再来个“当今天下九分,丹阳疲敝,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胡雪亭再来一个“长跪而谢之曰,得先生也,如鱼得水也”。再然后把这个事情编成上下集,雇了几百个说书先生四下传播,天下皆知,胡雪亭成为明君,各地豪杰来投,荀璨成为名臣,各地大佬来请,双赢! 佘戊戌和笑笑鄙夷的看着荀家,几天后还要二顾三顾,真是狗屎啊。 胡雪亭瞅着只开了一条缝的荀家,道:“去下一家。” 历阳太守和官员有些遗憾,拼命的看佘戊戌等人,就算胡雪亭没文化,想不出典雅的用词,你们做人手下的,好歹写好了台词啊!“那就换下一家”,还有比这烂的词句吗,起码叹息惋惜痛惜几句啊,你们这群手下准备工作都没做好,通通不合格! 佘戊戌和笑笑看着一群历阳官员复杂的眼神,惊愕了。 “笑笑,他们为什么看着我们?”“这个……是不是我们脸上有脏东西?”“没有啊。”“那是不是我们长得太漂亮,他们惊艳了?”“有可能!” 大队人马慢悠悠的离开,荀家的书童欢快的去找荀璨。“公子,公子!他们真的走了!”皇帝吃了闭门羹,一点都没有生气,转身就走了。 -- 第947页 “明天,还会有第二次拜访。”荀璨淡定极了,大家走套路,配合默契。 佘戊戌小心的问胡雪亭:“老大,什么时候第二次拜访?”三顾茅庐呢,还要来两次,订好了时间,大家做事都方便。 历阳太守点头,一天太急,十天太久,三天刚刚好。当然,胡雪亭贵人事多,不讲规矩,节约时间,早上一次,中午一次,晚上一次,一天就三顾茅庐了,那也是可以的,就是吃相难看了点。 胡雪亭惊愕的看众人:“朕为毛还要回来二顾三顾?” 佘戊戌小心的道:“刘备啊,名望啊,套路啊。”胡雪亭不是最喜欢玩这一手了吗,和李浑玩得不亦乐乎? 胡雪亭大惊失色:“此一时,彼一时,一个小P民,也配和朕玩套路?套路个头!”这傻乎乎的荀什么脑子不太好,绝对用不得。 一群人死死的盯着胡雪亭,真的不回去二顾三顾了,难道荀璨玩脱了?好,太好了!省下一条路跑好几次的麻烦。 历阳太守暗暗叫苦,荀璨有没有玩砸了,不关他事,但谁知道胡雪亭这是闹别扭,是随口胡说,还是真的不想二顾三顾了? 天意难测,还是等等看的好。 董家外,董纯带着全家出门三里,守在路口,等着迎接胡雪亭。 “父亲,你不该出来的。”董建不停的埋怨,董纯平常不像这么蠢,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主动上门的就是过期降价促销品,在家等着的是紧俏商品,这都不懂? “父亲,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董建死命的扯董纯的衣袖,“若是怕圣上不见人而发怒,我们可以留在这里,然后就说你病了,不能见人。” 董建不是傻瓜,早就想过了,直接给皇帝吃闭门羹的风险太大,万一皇帝翻脸,董家全家人头落地的。但除了董纯之外,全家都在,这诚意就很足了,董纯稍稍摆个架子,应该还在皇帝的容忍之内。 “父亲为了复起,为了董家,都不能现在就站在这里。”董建苦劝,董纯摇头,只是看着远处,任由董建跳脚。 远处,有一队人马赶到。董建叹息:“完了。”胡雪亭已经到了,董纯再装病,那是打胡雪亭的脸了。“错过了机会,起码降低三级。”董建喃喃的道,本来董纯是当过留守的大官,到胡雪亭这里当官,起码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大将,现在顶多就是知县了。 “要是荀璨成了太守,父亲做了知县,这脸就丢大了。”董建有些绝望了,荀璨一定是三顾茅庐请出来的诸葛亮,董纯就是不请自来的糜竺简雍,能有个官做就不错了。 “草民董纯,拜见陛下。”马车的距离还远着呢,董纯嗖的就跪下了。董建伤心极了,有眼无珠啊,没看出来老头子竟然是个谄媚的奸臣。 “你就是董纯?”胡雪亭问道。 “正是草民。”董纯叩首道。 “以后跟着我混吧,有肉吃。”胡雪亭道。 “谢陛下。”董纯再叩首道。 听着这淳朴到狗屎的对话,董建泪流满面,这是君主求贤的态度吗?这是国士觐见皇帝的态度吗?这是斧头帮老大收小弟!还忒么的有肉吃!董家吃不起肉吗? “何至于此!”董建泪水哗啦啦的流。 胡雪亭马车转向,董家都没进,立刻带了董纯和董建回转。董建都要放声大哭了,这是要抓紧时间,立刻第二顾茅庐了?看来以后看见荀璨,要叫荀军师了,不知道荀璨会不会叫他一声“郭军师”。 胡雪亭马车一路疾驰,很快就靠近了荀璨家。历阳太守只觉苦命极了,这是该停下来“二顾”,还是看也不看,马车直接过去?怎么做都不好。他拼命的向佘戊戌等人打眼色,都是自己人,倒是帮忙问问啊,要不要二顾三顾?荀璨又怎么办?三顾茅庐变成被拒绝了就走,这戏就没法演了。 佘戊戌看懂了,理解的点头,新人吗,不太敢说话:“圣上,历阳太守想问,为什么你就不管荀璨了。”历阳太守看着佘戊戌,姑娘,我没得罪你吧,你犯得着问得这么直接吗?佘戊戌莫名其妙,我帮你问话,你还不满意? 董建用力点头,就是啊,难道不管荀璨了?那是大才! 胡雪亭惊愕的看历阳太守:“朕为什么要管荀璨?” 历阳太守肝疼了,三顾茅庐啊!还以为你懂这个套路,原来是个文盲! “若是有衙役命令荀璨去衙门,荀璨会如何?”胡雪亭问道。 一群人都懂了,荀璨果然脑子进了大水。 “朕是天子,今天给他面子,上门拜访,他竟然放朕鸽子,朕要不是胸襟广阔,在扮演明君,早就砍了他了。”胡雪亭惊愕极了,只有别人配合皇帝演戏,什么时候轮到皇帝配合别人演戏了?主角和龙套的区别都不懂? “朕分分钟几千万,谁有空理会一个死龙套。”胡雪亭已经演完收工,龙套想要飙戏,就在家里慢慢飙好了。佘戊戌用力点头,这么爱演戏,让他去唱戏好了。 历阳太守微笑着看着胡雪亭,深深觉得对胡雪亭的脾气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是,陛下英明。” 董建张大了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爹,你早就知道?”他只能扯着董纯的衣角,低声问道,结合董纯以往的言行,一切恍然若揭。 董纯看着董建:“不知道。” -- 第948页 “不知道你还差点倒贴?”董建打死不信。 “因为我是奸臣啊!”董纯苦笑,谄媚皇帝的弄臣,祸害百姓的酷吏,统统都是白鼻子奸臣。 “奸臣就只能投靠胡雪亭?”董建更是不信了,一点道理都没有。 “看来,为父要好好和你解释一下了。”董纯叹气,没想到董建竟然如此的单纯。 【作话】 PS:抱歉,又更新晚了。 给大家拜个年,祝大家新年愉快,心想事成。 这几天更新会晚一点。一来过年期间会有很多应酬,二来大纲早早的再次脱缰而去,必须好好想想,之后该怎么写。 2019.02.05.00:45修改语句次序;修改部分情节。 2019.02.07.18:5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明致”捉虫。 2019.06.11.19:06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93章 皇亲国戚 董建是真心不明白,父亲董纯要投靠胡雪亭。客观的说,胡雪亭不是一个优质主君,这基本是天下公认的事情。从胡雪亭当县令开始,就没什么人主动的投靠胡雪亭,唯一主动从洛阳向丹阳跑的朝廷官员或门阀弟子,脑门上都写着“奸臣”二字。 “这是物以类聚?”董建只能从结果倒退原因,丹阳看不见清流看不见正人君子,不是贩夫走卒,就是坑蒙拐骗的奸臣,除了这个解释几乎找不到理由了。 “父亲,我们不需要投靠胡雪亭的。”虽然董纯的脑袋上顶着酷吏二字,但浪子回头金不换,投靠其他大佬怎么看都比投靠胡雪亭靠谱。 “一群奸臣在一起,越国必亡!”董建无比坚信,不用说什么大道理,只说一群苍蝇围着的米田共,难道还能反了天不成。 董纯笑了,问道:“那么你说,我该隐居吗?”董建鄙夷的看董纯,这种哄小孩子的态度,有些令人着恼,但既然老头子想要用这种语气谈话,为了知道真相,他只能退一步,忍一忍:“当然不应该隐居。天下大乱,贼人横行,除非隐于深山,否则隐居几乎就是自寻死路。” 今天村东来了四五个伏牛山的好汉要借粮借钱,明天村西来了七八个伏马山的壮士要招募天下英雄,后天衙役带了人来壮丁,大后天某个穿着戏服就当龙袍的草莽豪杰,带了几百人拿着刀子上门,请董纯出仕,董纯又该如何对待? 天下大乱的时候,稍微有点名气的退休官员隐居名士被强行拉入贼人团伙,要么丢弃节操从了贼人,遗臭万年英明扫地,要么不给草莽豪杰面子,全家立马死光光。从来就不存在第三条路。 董纯找个稍微靠谱点的势力投靠,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哦,那你觉得为父可以投靠谁?”董纯继续哄孩子的诱导着问。 董建冷笑:“高颖素有德行,兴复故国,不损节操,可投之;李建成挟关中大势,仁义无双,天下敬仰,可投之;宇文述帝王后裔,能征善战,手中有雄兵数万,可投之;杨広天下正统,可投之;李浑忠臣也,小节有缺,大义凛然,可投之;屈突通势穷入蜀,蜀地易守难攻,兴旺之基也,可投之;杨轩感名臣之后,晓畅军事,据洛阳,虎视关中,可投之……” 董建扳着手指,一个个的说下去,每一个占据一方的大佬都有可以投靠的理由,就是胡雪亭没有。论地盘,论军队,论人口,论钱财,论地理,论名望,除了那些造反的流民,再也找不到更差的了。他傲然看向董纯,别的大佬都有可能统一天下,胡雪亭是绝对没有机会的,投靠胡雪亭,除了让名声更差,然后在胡雪亭被人灭了之后,做三姓家奴,再投靠别人之外,一点其他希望都看不到。 董纯笑了,问道:“你只看到了自己的好处,你可看到别人的好处?”做人做事要换个角度看问题,董纯投靠某个大佬,是看中了某个大佬的优点,这一点都没有错,但那些大佬又看中了董纯的什么价值,愿意吸收呢? 董建一愣,这不明摆着吗?“父亲乃朝廷重臣,熟悉政务。”彭城留守的职务算不上“重臣”,但这种小细节无所谓,重点只是后面这句“熟悉政务”,打天下自然需要一堆人才,董纯作为前官员,当然是经历过了组织考核的人才。 董纯苦笑,这孩子看书看傻了。“你知道为何大随朝有无数官员在九品八品的小官位置上做了一辈子?” 等着做官的人比官位多!这是李建成等二代要推翻大随的基本原因,你丫竟然连这个都忘记了? 董建愣住,当然知道,但是一直没有产生与自己的处境的联想。他仔仔细细的想着这句话,终于发现了一个狗屎的真相。 “那些大佬根本不需要招聘退休官员处理政务!”董建咬牙切齿,大随朝各个门阀的男子都有七八个妻妾,十七八个子女,只要两代人,这个数字就会大到难以接受,有几百个直系后代的门阀大佬们,就是全部用门阀内部的人员,这天下的官位都能填的差不多,凭毛要找地方贤能,抢夺好不容易空出来的官位?为了没有官位而造反,成功了却把官位给退休的老头,自家人继续没官位,这种猪脑袋做P个大佬。 “怪不得父亲一直没能复起。”董建恶狠狠的道,还以为是因为历阳地处偏远,没有遇到伯乐,原来是伯乐有了几百匹千里马,根本用不着满大街的去找。 -- 第949页 “父亲投靠胡雪亭,就是因为胡雪亭没有根基,官位空缺?”董建看董纯的眼神有了几分遗憾,官迷到这个程度,实在是浅薄啊,做事情要看长远,不能只盯着官位,好像一辈子没有当过官似的,要是担忧兵灾贼乱,大不了自己拉起枪杆子保卫家园,多建几层围墙和箭塔,普通盗贼乱兵根本不会过来送死。 董纯看着董建,不让董建出去当官真是正确的选择啊,这小子若是当官,全家迟早完蛋。“为父再问你,若你是一方诸侯,不缺人手,有一个酷吏前来投靠,你会如何做?”对像个算盘子一样,只能拨一拨动一动的笨蛋,真是累人啊。 董建一怔,毫不犹豫的道:“当然是赶了出去啊。”不需要的人,何必留着,当然是直接回绝了。 董纯笑眯眯的看着董建,这个蠢货儿子是不是亲生的? “啊!”董建忽然恍然大悟。董纯微笑,总算没有蠢到家。 董建大声的道:“我终于明白了!父亲是怕丢人!”作为前朝廷官员,后者脸皮去投靠某个大佬,却被大佬,甚至大佬的纨绔儿子纨绔孙子当中奚落,赶了出来,那董纯的这张脸玩哪里搁?董建看着董纯,只觉虽然当官的要脸是很幼稚的,但董纯不是小年轻,一把年纪的保守老派人士,坚持士可杀不可辱,想要他为了官位就到处拿热面孔贴人冷屁股,确实羞耻了一些,难度高了一些。从这点上讲,董纯不投靠那些不缺人的大佬,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像老孔一样四处求官做,却四处被人拒绝,屡拒屡纠缠,还真不是普通人能够坚持的。 董纯看着自己颤抖的手,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脾气真是好,没有打死这个笨蛋儿子,那是真爱啊。 “想要争夺天下,必须有几样东西。第一是军队,第二是官员,第三是钱财,第四是德望。前三样很容易,山贼也能有军队官员和钱财,只是数量和质量的区别,但第四样却艰难了。靠屠刀,靠蛮力,靠镇压,是得不到德望的。”董纯接受打击的能力有限,不敢再次挑战董建的愚蠢,直接给出思考方向。 董建终于懂了,脸色惨白:“天下有德者居之。”名声好了,自然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来投靠,刘备硬生生挤出一人仁德的名声,虽然毛地盘都没有,依然时不时就蹦出几个豪杰投靠。天下大佬想要在未来的争夺天下大战之中取胜,搞些名望,吸引百姓和豪杰,那是非常必要的。但是,想要刷名望,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在士卒吃饭的时候,不吃将军的特供,拿着和士卒一样的简陋食物,在士卒当中乱窜,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将军和士卒同甘共苦;在自家的儿子侄子族人作奸犯科的时候,泪流满面,“汝虽是我的儿子侄子孙子,但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来人,拉下去砍了!”;大军出行,遇到拦路告状的,毫不犹豫停下大军,问清黎民疾苦,抓了当地的贪官,为民做主;打下一个城池,眼看就要屠城,却因为一个年轻貌美身材玲珑的女子的泪水,放弃了屠城…… 这些狗屎的桥段,哪个百姓不知道?看得都要吐了好不好! 就算百姓肯配合,假装不知道这是套路,等着歌功颂德,但这些套路也要有机会啊!好多套路是需要有白痴牺牲自己配合的,比如那作奸犯科的儿子侄子孙子,但那些儿子侄子孙子就这么高尚,为了大佬刷名誉,牺牲自己的小命? 这年头刷名誉已经是个技术活了,P民不好忽悠,被打脸的反派也不太愿意干,刷名望就艰难无比了。 就算不顾一切的学李浑,愣是自吹自擂,信不信敌对势力的大佬立马直接揭穿?以前同朝为臣,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都要刷名誉,花花轿子人抬人,没有必要揭穿,此刻大家都是敌人,给你刷了名誉,就是损失了我的利益,凭毛要保持沉默?让敢作假的人彻底完蛋,增加自己的正直知名度,才是最大的利益。 董纯淡淡的道:“高颖是清流中的清流,怎么对待奸臣?当然是杀了,不杀又怎么区分清流浊流。” “李建成是道德完人,被民意裹挟,要尊重百姓的决定,百姓又会怎么对待奸臣?当然是杀了,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鱼俱罗是名将,直来直去,肚子里墨水有限,怎么对待奸臣?当然是杀了,不杀又如何壮他声威。” “杨広想要重新夺得天下,必须改过自新,什么是过,当然是杀奸臣!不杀又怎么算改过自新?” “那些世家门阀的子弟、读过几年书的后生小子、被官逼民反的流民,难道还会怜悯奸臣是有原因的,是可以原谅的?当然还是杀了!” 董建脸色惨白,天下虽大,竟然没有奸臣的容身之地。 董纯淡淡的笑着,有苦涩,有不甘,有任命,有悲愤:“这天下虽大,能够容忍奸臣的,竟然只有奸臣!”胡雪亭本来就是黑得透了,其他奸臣和她比,甚至没她黑,董纯杀得人就比胡雪亭少得多了,更绝妙的是,胡雪亭丝毫没有刷声望,洗白自己的意思,一门心思往黑的看不见光芒的道路上疾奔,投靠胡雪亭的奸臣丝毫不担心胡雪亭拿他刷声望。 “虞世基……裴蕴……”董建喃喃的道,终于知道大随五奸为何毫不犹豫的投靠了胡雪亭。 “本来也可以投靠杨轩感的。”董纯继续道,有故旧的交情,杨轩感本身也不是怎么白,又一门心思的想要为父报仇,应该能容得下董纯的。 -- 第950页 董建低声道:“但是杨轩感和胡雪亭是一伙的。”胡雪亭亲自来请,董建不理会,却去投靠杨轩感,说不定就被怀疑挑拨离间了,杨轩感不杀了董建已经算给面子,还指望征辟为官? “天下虽大,老夫能够投靠的主君,其实只有胡雪亭一人。”董纯平静的道。 董建浑身发抖,如此推断下去,那些大佬遇到了如董纯一般的奸臣投靠,只有立刻杀了,昭告天下,本大佬正直无比,遇到奸臣就杀一个方式? “人生一旦踏错了一步,就只能永远黑下去吗?”董建愤怒极了,书上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而且能够找出不少例子。 “自然会有意外。”董纯看得很清楚。“奸臣能够顺利投靠新大佬,幸幸福福的过下半辈子,也不是不可能。” 董建盯着董纯,什么条件? “比如奸臣的手中有兵,并且所有士卒全部无条件交给新大佬整编的;比如奸臣手中有雄关,献给新大佬,给新大佬打开一片新天地的;比如奸臣和新大佬有亲戚关系的;比如奸臣在新大佬的地盘有强力的关系网,能够影响新大佬地盘的稳定的;比如奸臣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杀了皇帝杀了新大佬的仇家的。” 董纯缓缓道来,奸臣不死大法看似有多种,其实大多数奸臣没有办法实施。 董建摇摇晃晃,一直觉得才华盖世,天下第一是荀璨,天下第二就是他了,没想到那些书本中看来简单无比的道理和例子,在现实中竟然如此的复杂和诡异。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为父早就知道荀璨绝不可能被征辟了吧。”董纯道。 董建闭上眼睛,是啊,知道了,已经非常的清楚了。 荀璨看穿了胡雪亭需要招募人手,顺便刷点声望,所以想学诸葛亮,可是,胡雪亭不是刘备啊! 刘备三顾茅庐的时候,就是一条丧家之犬,毛地位都没有,不三顾茅庐,还想别人自动投靠不成?何况被荆州士族排斥的刘备,说不定怀着借荆州土著诸葛亮的人脉,曲线打入荆州士族的心思,自然对诸葛亮百般的迁就。 有地盘,有人马,直接称帝的胡雪亭,凭什么要学诸葛亮,委屈自己呢? 哪怕同样是刘备,得了荆州的地盘之后,可有再次三顾茅庐过? 把高高在上的帝王与丧家之犬混为一谈,荀璨的计划怎么会顺利?看不穿这点的荀璨,又是哪门子的人才? 荀璨甚至看错了胡雪亭刷名望过程中的具体细分名望,他以为胡雪亭要的名望,是礼贤下士,吸引所有人才千里来投,他错了。 只有地盘内的人才可以强行征辟,只有地盘外的奸臣会主动投靠的胡雪亭,要的名声是对地盘内的百姓的秋毫无犯,依法治国,而不是礼贤下士。根本就不会有清流名士投靠,刷礼贤下士的名望有个P用。 “你和荀璨,写诗写文章,花团锦绣的,其实都是言之无物的骈文,朝廷是不会用这样的人的。”董纯笑,若是写诗写文章就能当官,这也太容易了。 董建大汗淋漓,自尊已经丢失光了,但还有一个疑问必须问。 “那……胡雪亭对父亲一点都不尊重,父亲为何还要喜悦?”董建问道。董纯姿态放到脚底板,董建已经理解了,这是彻底的买方市场啊,过了胡雪亭这个村,董纯的日子只能更难过,所以必须确保被胡雪亭征辟的过程万无一失。但胡雪亭一点都不看重董纯,董纯有必要这么高兴啊。 “蠢货!”董纯呵斥着,演技啊演技!你丫以为当官就是背负双手,傲然看着上级?当官的第一法则就是拍上级的马屁!喜悦的简单表情都装不出来,怎么面对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董建只能往好的方面猜想:“胡雪亭语气随便,是把我们当自己人吗?”整个见面过程比普通人说话还不如,一点该有的客套都没有,是不是表示毫无戒备,毫无隔阂?从渊源上看,总是有点杨恕的故旧之情的。 董纯摇头,当然不是,看问题不能走极端,言词如此简单,已经不是当做自己人能够解释的了,自己人见面也要说几句客套话场面话的。瞧眼前父子对话,他没有直接说,你丫个白痴儿子吧? 董建继续猜测:“那是考虑到了你的个性豪爽,不玩虚的?” 董纯继续摇头,都没见过面,胡雪亭哪里会知道他的个性是豪爽还是拘泥于细节,再说了,豪爽不代表不讲套路,看那些豪爽的江湖汉子就知道了,各种套路各种摆谱。 董建惊愕的看董纯,竟然不知道? 董纯瞪他,你家老子要是真的够聪明,至于逃到历阳避难吗?凡人!只是凡人! 董建犯愁了,胡雪亭到底为什么语气如此轻佻呢? 董纯看他,果然没有开窍啊。“没有选择的余地,想那么多干嘛!” …… 佘戊戌小心的问胡雪亭:“董纯是不是惹了你了?” 胡雪亭一怔:“没啊。” 佘戊戌继续问:“那一定是有听说过董纯的事情,觉得这人不怎么样?” 胡雪亭继续摇头:“以前根本没听说过这个人。”大随朝名将太多,谁会记得小小的一个“留守”。 “那你为什么对他这么不客气?”佘戊戌问道,整个征辟过程中一点该有的礼仪都没有,胡雪亭就算是和商人农民工匠说话,也从来没有这么不客气的。 -- 第951页 胡雪亭耐心的解释:“历阳太守不是反复说了嘛,董纯粗鄙,说复杂了客气了,估计董纯听不懂。”听历阳太守说,董纯带兵打仗过,又反复提醒粗鄙,那董纯肯定是个大字不识的文盲啊,他能当官就是小兵逆袭成将军的奋斗史啊,作为皇帝,哪里有说复杂的言词,让他听不懂的道理,肯定要用最简单的词语了。 “朕很有容人之量的,不在乎对方认不认识字。”胡雪亭道,只要意思到了,是用最简单的词语,还是用复杂的词语,其实并不重要。看英语作文就知道,小学生的词汇也能写出高分。 佘戊戌诡异的看着胡雪亭,认真的道:“大字不识的文盲?人家的字写得比你好!”努力在胡雪亭面前晃悠一张纸。 胡雪亭立刻转头,坚决的装作没听见没看见。 还晃悠?再晃悠就拖下去洗煤球! 王奶妈凑过来,看着胡雪亭,犹豫了一下,又走开了,过一会,又犹豫的走过来,周而复始。 胡雪亭问她,干嘛呢? 王奶妈畏畏缩缩的问道:“可要在历阳多留几日?” 胡雪亭笑了,又是一个劝她三顾茅庐的?“没时间啊,赶着回去呢。” 王奶妈叹了口气,胡雪亭这是还怨恨着?她看看胡雪亭,小小姐吃了这么多苦,也怪不得她怨恨啊。 胡雪亭惊讶的看着王奶妈,为毛王奶妈的眼神这么诡异?“难道荀璨是王奶妈的私生子?” …… 历阳某个县城。 十几个仆役伸长脖子,看着远处的官道。 “有看到御驾吗?”管家对着某个爬在树上眺望的仆役焦急的问道。那仆役摇头,远处没有大队人马的迹象。管家愤怒了,谁说一定是大队人马的,很有可能是一两个报信的钦差! “盯紧了!误了大事,小心你的脑袋!”管家放狠话。一群仆役哆嗦了一下,这话在以前只是气话,到了如今很有可能是真的要杀人的。 一些路过的百姓惊讶的看着管家和仆役们,这是在干嘛呢? “只要不是拦路抢劫,管他呢。”有人道。 眼看日头偏西,管家继续耐心的等候,指不定夕阳西下,表小姐就踩着云彩回来呢? 天色终于全黑了,管家只能无奈的回去,不忘再留下几个人守在官道上。“日夜盯着,不能有丝毫的马虎!” 几个仆役小心的应了,点燃了火把,认认真真的盯着漆黑的远方。管家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远方的官道,漆黑一片,一点灯火都没有。 “唉。”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深深的宅院中,灯火通明,几十号人穿着最华丽的服装,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中,哪怕肚子饿的咕咕叫,都没有吃饭的念头。开玩笑,要是吃了一半,忽然圣上来了,那怎么办?让圣上吃残羹剩饭? “什么圣上,是表小姐!”王庆和愤怒的纠正仆役们的称呼,胡雪亭是王家的骨肉亲人,就是当了皇帝,也要称呼他一声舅舅,称呼他儿子一声表哥,这是伦常,绝不会因为当了皇帝而改变。 “最好不要抱有这么幼稚的想法。”王庆通说道,周围的王家人缓缓的点头,王家坐看胡雪亭孤身奋斗,等着摘果子,或者在有些人眼中那时候天经地义的,但稍微有些廉耻的,就不会这么想。以为可以拿血缘关系,从某个强势的俊杰手中得到什么,唯一的机会就是那强势的俊杰有个念旧的爹妈,一天到晚在强势的俊杰耳边说着“到底是舅舅啊”,“血浓于水”,“小时候抱过你的”,最后强势的俊杰看在爹妈的面上,决定为了孝心,面前和一群狗屎一样的亲戚亲近。但胡雪亭的爹妈全部死了,这关键人物的缺失,导致了胡雪亭和王家之间的联系薄弱的比一张纸还不如。 “若是三天之内,胡雪亭没有派人来见我们,或者回了丹阳,我们要从头打算了。”王庆松皱着眉头。 其余王家人惨然的点头,世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爱你,你却不知道,而是有个当皇帝的亲戚,竟然不认他们! “先吃饭吧,今日是不会来了。”王庆和长叹,厨房的仆役急忙忙碌着,寂静的夜晚中,厨房做菜的声响特别的清晰,大堂之内竟然隐隐可闻。 “再等等啊。”王一鑫叫到,他都准备好了,只要胡雪亭一到,他就装作饿极了,在胡雪亭面前凄凉的晕了过去。女孩子最看不得惨了,有这悲壮的“饿晕”,胡雪亭一定会立刻深深的记住了他,直接给他一个大官,让他以后不再挨饿什么的。 “不用等了,胡雪亭不会来的。”王庆松道,要来早来了,放弃妄想,面对现实,吃饱了饭,才能考虑下一步。 一群王家的子弟唉声叹气的坐着,肚子再饿,比不上心灵的痛苦。 “都怪你得罪了表妹!”王柯鑫愤怒的指责王舒鑫,要不是当年王舒鑫言辞不当,行为失礼,得罪了胡雪亭,胡雪亭怎么会不理会血脉至亲? “是啊,都是三哥的责任。”王一鑫也愤怒的看着王舒鑫,胡雪亭小时候最喜欢和他一起玩了,两个人还一起……一起……怎么也想不起一起做过什么,但反正很熟,关系很好,胡雪亭做了皇帝,一定不会忘记他的。 王舒鑫冷冷的笑:“当日顾虑萧皇后,不敢和雪亭联系,可是你们做的决定?”他眼睛看着几个兄弟,言语却直指王庆通和王庆松。当年顾忌东,顾忌西,放弃了胡雪亭这只潜力股,现在要把责任都推在王庆和王舒鑫父子身上吗?忒也无耻! -- 第952页 几个小辈炒作一团,王家庆字辈的三兄弟却沉默不语。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不是推卸责任。 仆役们一个个菜肴端了上来,冒着热气,饥肠辘辘的众人慢慢的吃着,一点不觉得美味。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提,现在正好是个机会。”王庆和喝着酒,淡淡的道。 一群王家子弟一边吃菜,一边看向他。 “王家,还是分家吧。”王庆和淡淡的道。 一群王家子弟死死的盯着王庆和,这个时候,你丫的提分家? 有王家子弟猛然醒悟,哽咽了:“家主这是要牺牲自己啊。”其余王家子弟懂了,看着王庆和王舒鑫的眼神充满了怜悯。惹了胡雪亭,连累了整个王家,王庆和打算和王家割断,以他的直系子孙,承担胡雪亭的怒火了。 “家主!”有人痛哭,牺牲一家人,保住全族人的荣华富贵,实在是一点都不伟大啊,根本是罪有应得。 “三哥,我舍不得你啊!”王一鑫热泪纵横,看着盘子中的肉,哪一块比较肥呢。 “三弟,委屈你了。”王鼎鑫以袖掩面,泣不成声,破坏王家和胡雪亭关系的拦路石没了,王家应该能够和胡雪亭更好的建立联系了。 “三弟!你……放心的去吧……”王柯鑫举起酒杯,敬王舒鑫,一饮而尽,泪流满面。“王家有我在,一定会兴旺发达的。” 王舒鑫死死的盯着王庆和,要不要这么伟大啊! “今晚连夜分家,明日天亮,我们就搬出这里。”王庆和说道。王舒鑫更惊了,只想到了连夜脱逃,难道胡雪亭真的要报复他们了? 王庆通和王庆松看了王庆和一眼,缓缓的点头:“好,也是我们三户分家的时候了。” 王家的子弟们又惊又喜的看着王庆和,刚才差点以为这是王庆和为了推卸责任,故意演苦肉计什么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要分家啊,那就太好了! 王家的人一手端着碗,一手翻着账册,就在这餐桌之上,以超出人类理解的速度,飞快的完成了分家。 “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杯酒了,敬各位,祝前程似锦。”王庆和举起酒杯,对着王家人敬酒。王舒鑫悲哀极了,疯了,真的疯了! 天亮的时候,王庆和毫不犹豫的带了人搬出了王家,甚至没在县内停留,直接去了邻县,重新买了宅子,王庆松同样带了自己的子女,去了另一个县,王家的老宅只留下王庆通一支。 “王家这就倒了?”县里的百姓啧啧称奇,王家是当地的大户人家了,怎么说完就完了。 “商人重利,能够到现在才分家,那是很了不起了。”有人羡慕妒忌恨,听说王家三兄弟分家,人人带了好几辆马车的东西呢。 “前年沈家完蛋的时候,我就知道王家也熬不了多久。”有人冷笑,王家的姻亲沈家破产完蛋,族产都卖了,全家逃之夭夭,王家的经济情况又能好到哪里去,肯定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 丹阳。 “劳烦通报一下,我要求见圣上。”有人对佘戊戌道,佘戊戌冷笑:“有什么事情,见本官即可。”这些洛阳话都说得别别扭扭的外地商人啊,太没见识了,以为皇帝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来人也不生气,微笑着,道:“那就麻烦佘县令了,请把这件衣服转交给圣上。”他打开包裹,取出一件六七成新的旧衣服,看花色面料,也不过是普通而已,值不得几文钱。 “这是圣上的娘亲王秀霞的遗物。”来人的声音中带着哀伤。 佘戊戌吓了一跳,盯着那人,看年纪,大约四十几岁,服装神态,言谈举止,就是一个典型的小商人。她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是谁?” 那中年人温和的道:“我?在下是王秀霞的二哥王庆通。”又指着身边的年轻人道:“这是犬子王鼎鑫。” 佘戊戌和一群衙役一眨不眨的看着王庆通,这是胡雪亭的舅舅? “皇亲国戚!”一群衙役的声音都颤抖了,刚才态度没有什么倨傲或者不妥的地方吧。 “原来是舅舅啊!”佘戊戌的脸上挤满了微笑,“还不给舅舅准备座位!舅舅,吃过饭了吗?” 一群衙役用力的瞅佘戊戌,节操何在? 佘戊戌用力的瞅回去,自从跟了胡雪亭,节操这种东西早就不见了。 “好好伺候舅老爷!”她灿烂的笑着,看人家舅老爷多客气啊,一点都没有仗势欺人的味道,规规矩矩的站着,就像个普通人一样。 有衙役提醒,毛个舅老爷,是国舅爷! 佘戊戌继续灿烂的笑:“好好伺候国舅爷!”忙昏了头,没想到这个称呼啊。 王鼎鑫傲然的挺起了胸膛,看众人的眼神就开始像看家奴了,皇帝的表哥,该怎么称呼?等封了王爷之后,直接称王爷就好。 王庆通却依旧客客气气的,拱手道谢。 佘戊戌和一群衙役对视了一眼,这事情只怕不简单。 …… “舅舅?”胡雪亭愣了一秒,看王奶妈,终于知道王奶妈在历阳的时候为什么这么的古怪了,原来是想她去看看王家啊。可惜胡雪亭的脑子中不太有王家的存在,完全回错了意。 “舅舅?”张雨宁认真的看胡雪亭,上次打了表哥,这次不会打舅舅吧。 “赶了出去,下次再来就拉了去做苦役。”胡雪亭淡淡的道,一点都没有见面的意思。 -- 第953页 “千万不要以为做了皇帝,就六亲不认了。”张夫人小心的提醒,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那是很自然很自然的事情个,别因为对方此刻才出现,就心存怨恨,那太幼稚了。 幼稚就幼稚好了,谁在乎! 王奶妈努力的不动声色,小小姐心中有怨,只怕要发泄在二老爷的身上。唉,谁让王家当年做的太过分呢,竟然任由小小姐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小雪岚睁大了眼睛,无辜的看着胡雪亭。胡雪亭叹了口气,冲着小雪岚的面子吧。“来人,宣他们进来。” “圣上宣你进去。”佘戊戌的态度立刻就差了,一群衙役立马懂了,这个国舅爷当年一定得罪过胡雪亭,被胡雪亭记恨着呢。那就不在胡雪亭护短的范围了,没必要给面子。 王庆通淡定的看着一群人变脸,一点都不在乎,他站起来,整理了衣裳,恭敬的道:“是。” 王鼎鑫却重重的甩袖子:“狗奴才!”等胡雪亭封了他大官,看这些人怎么死。 “你就是王庆通?”胡雪亭坐在椅子上,嘴里说着,眼睛却看王奶妈。王奶妈忧伤的点头,小小姐这是真的不记得王庆通长什么样子了。 王鼎鑫微笑着看着胡雪亭,表妹的称呼在喉咙里打滚,却被王庆通一把扯得跪下。 “草民历阳王庆通,叩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庆通规规矩矩的跪下,三跪九叩,胡雪亭大大咧咧的坐着,王奶妈张夫人一起其他人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再怎么是皇帝的亲戚,规矩就是规矩,草民见了皇帝就是要跪拜,别说舅舅了,就是亲爹也不好使,天地君亲师,皇帝就是比亲人的位置高,否则做皇帝干什么,辛辛苦苦打了天下,来个舅舅爷爷曾爷爷,皇帝就必须下跪磕头,然后把皇位让给了舅舅爷爷曾爷爷?上下五千年,地球到火星,没听说这么奇葩的事情。 唯有王鼎鑫愤怒的看着王庆通,只觉丢脸到了极点。 “表妹,就算我家对你不怎么样,长辈就是长辈,哪有长辈向小辈磕头的道理?”王鼎鑫怒视胡雪亭,根据法律,王庆通自然该跪下磕头,但是,根据人情,胡雪亭就该显示帝王风度,挥手道,“平身”,“免礼”,大家HAPPY。 胡雪亭笑了,和当年的什么三表哥一个德行啊。王奶妈大惊,二少爷这下要倒霉了。 “啪啪啪啪!”王鼎鑫被人恶狠狠地抽了十几个嘴巴子,双颊立刻红肿了。他惊愕的看着打他的人:“父亲!” 王庆通收回手,依然跪在地上,对胡雪亭道:“草民教子无方,还请圣上息怒。” 胡雪亭抱起怯怯的站着的小雪岚,放到膝盖上,这王庆通有点水准啊。 “草民家已经分家了。”王庆通淡淡的说了王家三兄弟分家的事情。张夫人等人看着王庆通,这是干净利落的割断了曾经得罪胡雪亭的王舒鑫一支,弃车保帅了。 张夫人瞅胡雪亭,你家人丁不旺,有个亲戚帮忙,怎么都是好事,是不是考虑一下? 胡雪亭看着王庆通,忽然笑了:“你此来是想求个官做?” 张夫人等人怒视胡雪亭,这还用问?都是亲戚,何必问得这么直接,打亲戚的脸就是打自己的脸,大家客客气气的不好吗? 王鼎鑫顾不得剧痛,死死的盯着胡雪亭,当然!不求王爷,有个太守的职务就成。堂堂皇帝的亲戚只是太守,已经很公私分明了。 “草民是来谢罪道歉的。”王庆通又开始磕头了。“草民一家只顾着自己的利益,不敢得罪洛阳权贵,枉顾血脉至亲,只想置身事外,明哲保身,置圣上姐妹孤苦伶仃于险地而不顾,这份心思太过龌龊无耻下流,不仅有违圣人之道,更是不配做人,哪里还有脸在圣上立国之后,认下圣上这门亲事,厚颜求官的?草民自知全家都是禽兽不如的畜生,就算圣上宽宏大量原谅草民全家,草民也是万万不敢自认是圣上的贵亲的。草民今日能见圣上一面,为当年的过错磕头认错,草民心愿已了,这就回历阳老家,终生不敢提与圣上的渊源。” 王庆通用力的磕头,只是几下,额头见红肿见血。王鼎鑫惊愕的看着王庆通,几乎不敢相信听到的和看到的。 张夫人佘戊戌等人看着王庆通,真心佩服无比,虽然无情无义,但是,很硬气啊! 和那些明明落井下石,却在对方发达后就厚颜上门叙旧,为了当年送了一把葱,就说了三天三夜,不给好处就是忘恩负义的伟大亲戚相比,王庆通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老大的亲戚很有老大的风骨啊。”佘戊戌用力点头。 王奶妈又是哀伤又是喜悦的看着王庆通,二老爷果然是个不错的人,没有跑来打秋风。可是,终究是来的太迟了。 “这是草民从家中找出的胞妹王秀霞的遗物,物归原主,也算有个念想。”王庆通放下衣服,又磕了几个头,扯着王鼎鑫离开。 “爹,你疯了!”“我们和雪亭妹子是亲戚!”“我们从小一起玩的,你还抱过她的!”王鼎鑫的声音不断远去,依然惊愕的叫嚷着。 王奶妈抱着衣服,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当日太匆忙,她竟然没有带出来一件小姐的遗物。“二小姐,这是你娘亲的衣服。”她扯过小雪岚,紧紧的抱在怀里,泪水滴落。 当年从沈家老宅出来,还有姑爷的两个老仆的,只知道他们去守护姑爷的财产了,却再也没了消息。王奶妈不敢多想,与其知道结果,不如不知道的好。 -- 第954页 “老大,要不要……”佘戊戌还是很佩服王庆通的,反正越国人手不足,给他们封个小官也好。 胡雪亭斜着脑袋看佘戊戌:“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还是如此单纯?” 佘戊戌大惊,难道王庆通有问题? “至少不像表面看到的。”胡雪亭摇头,到底是什么意图,现在还看不出来,但是,王庆通父子已经露出了一个破绽,那就表明看到的一切不是那么的单纯。 “姐姐,这是娘亲的衣服。”小雪岚小心翼翼的捧着衣服,眼巴巴的看着胡雪亭,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当时才四岁,实在太小了,三年过去,娘亲的模样已经模糊了。 胡雪亭抱住小雪岚:“娘亲的衣服啊,雪岚要好好藏好哦。”雪岚看着胡雪亭的笑脸,也笑了,用力的点头:“嗯!”用力的把胡雪亭和衣服一起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作话】 PS:192章做了小幅度调整,把“回家洗澡”的命令的始发布者换到了女主身上,以女主对手下的关心,没道理需要别人提醒。并修改了“访问贤能”的一些语言次序。情节本身没有变化。 2019.02.07.18:5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明致”捉虫。 第194章 灾难让人成长,但也可能长歪了 一脸平静的王庆通揪着王鼎鑫的脖子,大步而出,王鼎鑫不服气的大喊:“我是圣上的表哥!血缘关系,是说断了就能断了的吗?我家是对不起圣上,但就不允许我家悔过吗?圣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圣人的话难道错了吗?爹爹,你为何要做的这么绝,对了我王家的前程!”回答王鼎鑫的是更多的拳脚,以及厉声的呵斥:“休要胡说,我王家和圣上没有一丝关系,再敢胡言乱语,我当众打死了你!” 王鼎鑫丢失了到手的富贵,什么都不怕了,继续愤愤的哭骂着,难为他的脸都被打成猪头了,吐字却字字清楚,一口洛阳话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王庆通打了王鼎鑫许久,终究是不能真的打死亲儿子,只能叹息着,任由他胡乱叫嚷,扯着他一路出了丹阳,往历阳而去。 “那王家的人倒是还算不错。”几个丹阳的官员盯着两人的背影,低声谈论,不用仔细询问,只看胡雪亭的奋斗过程当中没有出现一个亲戚,就知道胡雪亭的亲戚都是人间极品,但看王家今日的表现,竟然是要脸的,没有雪中送炭,患难与共,却也没有谄媚的笑着,一滴水之恩,就死命的要别人涌泉相报。 “我想起来了,圣上祖籍历阳啊。”几个官员笑了,他们都是投靠胡雪亭的贪官污吏,当年好歹通过各种渠道,听说过胡雪亭的详细。 “想不到是高手啊。”有人叹息,其余几个贪官污吏慢慢点头,胡雪亭一家人都不简单啊。 …… 距离历阳还有百余里,王庆通看看身后没有人,一扯王鼎鑫,两人飞快的蹿进了路边的树林,趴在地上,小心的看着周围,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人跟踪。 “老二。”有几个人压低身体,慢慢靠近。 “嘘!”王庆通打手势,又看了半天的官道,一个人影都没有,这才小心的打着手势,几人悄无声息的又向树林中走入了老远,再也看不到官道,这才松了口气,站直了身体。 “可有成功?”说话的是王庆和。王庆松以及几个王家的子弟焦急的看着王庆通,只等他的好消息。 “很顺利,但还不知道胡雪亭怎么想。”王庆通皱眉道,一切都在预料当中,没有一丝的意外,但结果如何,只有看天意了。 猪头王鼎鑫的脸上再无想要从亲戚身上揩油的纨绔子弟的神色,两眼之中唯有精光四射:“丹阳的官员已经信了。”只看佘戊戌等人对待他们的神色,就知道是带着佩服的,这已经是预料之中的不错的结果。 其余人兴奋又焦虑的缓缓点头,终究是好消息。 “半年之内,我们不要联系。”王庆和道,“按照预定计划行事,成不成,就看天意了。” …… “哦,王家去过了?”就在丹阳城内,沈沐琛微笑着。 沈子涵用力的点头,眼睛放着光:“雪亭没有打他们,没有杀他们,就任由他们走了。” 王庆通见胡雪亭的前前后后,胡雪亭并没有下令隐瞒,很快就传得街知巷闻。沈子涵仔仔细细的打听了所有的细节,确定不曾漏掉一点点。 “我们的机会来了。”他激动无比,看来躲在丹阳不出面,果然是正确无比的选择。 沈沐琛微微闭着眼睛,细细的想着。当日他们中了骗子的花招,败光了全部家产,全家化整为零,沈沐衍带人去了关中,他却虚晃一枪,又潜回了江南。关中话都听不懂,一个外乡人跑到那里有个P的好处,留在江南地区,怎么看都是更好的选择。 为了躲避发狂的四处寻找他们的沈家旁支,沈沐琛躲在余杭深居简出,最近才悄悄的到了丹阳。沈家的血脉沈雪亭在这里称帝,不去丹阳还去哪里?但沈家和沈雪亭的关系有些复杂,却也不能鲁莽从事。 “雪亭没有怪罪王家,未必就不会怪罪我们沈家。”沈子敬道,王家毕竟是外祖父家,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王秀霞嫁到了沈家,就是沈家的人,沈雪亭更是沈家的子女,沈家不管她,肯定要背九成的责任,王家顶多也就一成,双方的责任和怨恨完全不同。 -- 第955页 沈子涵摇头,深深的不信:“雪亭就算改了姓名,她依然是我沈家的子孙,族谱上依然有她的名字,这是赖不掉的。流着沈家的鲜血,难道还想不认祖宗不成?我们去认她,是给她认祖归宗,回到沈族的机会。”他挺直了胸膛,作为沈雪亭的叔叔,沈雪亭难道还敢否认?他一个大耳刮子就抽了过去,让天下人评评道理。 “要不是大伯拦着,我早就去找雪亭了。”沈子涵很是后悔,胆子太小了,看王家的人去了,还不是P事都没有。要是胡雪亭敢不认他,他就在街上大喊大叫,胡雪亭肯定吓得半死。 “啪!”一个耳光重重的打在了沈子涵的脸上。 “带下去,关起来。”沈沐琛道。 “我说错了吗?凭什么关我!”沈子涵不服,愤怒的吼叫。其余几个沈家子弟去拦他,却被他大力的甩开,几人簇拥着他,终于把他带了下去。 沈沐琛对着其余沈家子弟道:“还要慎重,再看看,再听听。小命只有一条,若是丢了,就再也没有了。”一群沈家子弟唯唯诺诺的,沈沐琛从他们的言词眼神中,看出了不服气,但他不在乎。作为沈家的掌权者,不需要向下位者解释行为的缘由,下位者只有听命令办事就好。诸葛亮为什么形象高大?不就是因为他从不向下属说明理由,只给了一个锦囊嘛。当到了事情的最后,激烈的反转,证明他是正确的,这形象才会高大啊。 “一群废物,懂得什么。”沈沐琛淡淡的道,继续苦思,王家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后院中,沈子涵看着几个沈家子弟,傲然道:“你们说,雪亭是什么样的人?”沈家的人如今提到胡雪亭,刻意的只称呼名字,而不提姓,说沈雪亭,外人没人知道,说胡雪亭,又觉得和沈家的关系生疏了,哪有直接叫雪亭,透着亲切。 一群沈家子弟看着沈子涵,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沈子涵哈哈大笑:“还能是怎么样,一个女孩子而已。”不管外头传什么神神怪怪,杀人放火吃人的消息,沈家的人和沈雪亭从小见到大,谁不知道她的个性啊,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子,有梦,有憧憬,胆小,害羞,诸如此类所有女孩子都有的性格。 “大伯整天拿胡雪亭改姓,以及在军队混功绩说事,可是,他老了,老糊涂了。若不是他,我们会没有攀上雪亭这棵大树吗?”沈子涵愤怒无比,拿了家族的全部钱财,去买官,结果被骗得一干二净,若是拿这笔钱,支持胡雪亭,现在会是什么结果?别说县令了,丞相都有了! 一群沈家子弟重重的点头,当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以前做生意的时候感觉不出来,毕竟生意这东西只要不倒闭,很难说哪里做错了,哪里做对了,但从对待胡雪亭的态度上看,沈沐琛真是老糊涂的没救啊。 “世界变得飞快,大伯用老眼光看问题,是不成的。”沈子涵认真的道。 “雪亭在军中立功,在朝中当官,成为星君,这里面水深的很,只是因缘际会而已,和我们家没有关系,犯不着深究。”沈子涵说出了绝大多数知道大名鼎鼎的胡雪亭是个女孩子的人的心声,和那些一辈子是九品官的人相比,胡雪亭的崛起就是运气好,和实力无关,就和貂蝉一样,正好杨恕要用到这么一个女孩子而已,没有胡雪亭,还有张雪亭赵雪亭。 一群沈家的子弟缓缓的点头,这点他们也想到了,熟悉的沈雪亭能有多少斤两,怎么可能又是军神,又是阴谋专家呢,还不是正好站在风口嘛,站在风口,猪都能飞起来。 但沈雪亭成了胡雪亭,丹阳血流遍地,怎么都让人胆寒。若是冒然认亲,被胡雪亭砍死了,这就太倒霉了。虽然多半胡雪亭以后会后悔,但他们的小命只有一条,别人后悔有个毛用。 “别被胡雪亭改姓,杀人放火,治理地方的残酷手段吓住。”沈子涵认真的道,神情当中没有一丝的说笑,唯有这辈子浓重的严肃。 “看我的手段!”沈子涵认真无比,到了丹阳的十余日内,他反反复复的想着计划,绝对万无一失。 “可是,大伯……”其余人有些犹豫。 “大伯,嘿嘿。”沈子涵笑了,“以前我沈家的全部财产都在大伯的手里,现在,大伯的手中有什么?”不就是几两银子嘛,他们谁没有? …… 丹阳的街上,衣衫褴褛的沈子涵等人跪在地上,大声的哭泣。 “圣上,出来见见我们啊,我们错了!” “圣上,我们真的错了!原谅我们吧!” “我们怎么也是你的亲叔叔啊!” 一群丹阳的衙役尴尬的看着,昨天冒出一个圣上的亲舅舅,今天就冒出一群圣上的亲叔叔。 “不奇怪啊,要是我当了皇帝,保证蹦出一大串根本不认识的亲戚。”有百姓很是理解。 “昨天这个舅舅还算有点骨气,今天的这个几个叔叔就差了些。”有人评价。 几个丹阳官员好笑着看着沈子涵等人,和王家的人比,这档次就差了一些。 “蠢货啊。”几个丹阳官员笑着。 “圣上,又有贵亲来了……”佘戊戌小心的道,这次的亲戚太奇葩,不太好直说。 胡雪亭看周围的人,怪不得某点的男主穿越,都是天煞孤星,没亲戚没家人的,原来是折腾不起啊。 -- 第956页 “要不要去看看?”佘戊戌问道。 “看个毛啊!”胡雪亭忙得很,手中事情一大堆呢,当年就割断的,凭什么现在要续起来?想到王庆通刚走,白痴都知道沈家早早的就在丹阳了。 佘戊戌道:“可是,影响不太好。”这个沈家的亲戚比王家的亲戚差得远了,一点避讳都不懂,竟然当众跪下哭喊,搞得像告御状一样,看热闹的人都排到城外去了,不快点处理了,整个银河系都会以为胡雪亭虐待亲戚了。 “没关系,朕从来不要脸。”胡雪亭埋头公文,头都没抬,道德胁迫算老几,谁爱说说,若是说得胡某生气了,说的人掉脑袋就是。 张夫人觉得不妥,当小官可以不要脸,那叫手段,为了生存丢人的家伙多了去了,但发财立品,当了皇帝必须要脸,否则上梁不正下梁歪,整个越国都是无耻之徒了。“还是去看看吧。” 胡雪亭忽然抬头,眼神中满满的后悔。 张夫人慢慢点头,知道错了吧。 “当然知道!”胡雪亭泪水在眼眶中打滚,“朕该把他们关在笼子里,收门票的!”五十文钱看一眼痛哭哀嚎的沈家人,几万人次下来是多少钱? 张夫人冷冷的看胡雪亭,悠悠的转头东张西望。 “找什么呢?”胡雪亭问。 “小雪岚啊。”张夫人道,找到小雪岚,让她打死了不要脸的胡雪亭! 街上,沈子涵在地上打滚:“圣上啊,出来见见我们吧。”一群沈家的子弟同样捶胸哀嚎:“我们错了,原谅我们吧。”完全不在乎周围里里外外为了几千人,什么廉耻不廉耻的,谁在乎啊。 “娘亲,他在地上打滚呢!”有小孩子鄙夷的指着沈家的子弟们。 “哎呀,这个家伙哭得鼻涕都出来了。”有人大笑。 沈家的人淡定的继续哀嚎痛哭,一点都不介意成为鄙夷耻笑的对象,因为,这才是他们追求的效果。 “背弃祖宗的姓氏、殴打亲戚、日子过得再凄惨,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父亲家族和母亲家族的女孩子,照样是女孩子,做不出伤害家族的事情。”沈子涵在出发前,坚定无比的道。这绝不是空口胡说,看传说,看话本,听市井故事就知道,一个女孩子被家人背弃,被亲戚嫌弃,被家族驱赶,在街上讨饭,被卖进了妓院,甚至被某个挚爱的帅哥杀了,重生投胎回到十年前,对爱人家人亲戚家族怀有无比深刻的痛恨,每天十二个时辰的想着报复,但是,这报复的手段,又会是什么呢? “不过就是让家人亲戚家族破产,然后跪在她的脚下痛哭而已。”沈子涵道,这是女孩子能够想到的最残酷的报复了,破产啊,没钱啊,昨日锦绣华衣,今日破衣烂衫,昨日笑语嫣然,今日沿街乞讨,这报复难道还不够彻底不够狠辣不够解气?大多数女孩子会觉得心里畅快极了,然后还会跑到这些糟了报应,从富贵人变成穷人的家人亲戚族人面前,看着这些昔日高高在上,欺负她的人,头发散乱一脸污渍的跪在地上,苛求她的原谅,然后她就可以或淡淡的看着她们,或大声的嘲笑,从袖子里取出一些银两,像扔一块骨头一样扔在家人亲戚族人的面前,拂袖离开,从精神上彻底的打击羞辱他们,完成从(肉)体到精神的百分之一百的报复。 这些让女孩子们心里畅快到了极点的报复手段,沈家怕吗?一点都不怕!沈家已经真的破产了,沈家的人距离成为乞丐,也就一步之遥了,还怕这些报复手段个毛啊。 “我们要做的,就是卖惨!越惨越好!越被人鄙夷越好!我们越惨,越被人鄙夷,雪亭就越满足,心中的气就消得越快!”沈子涵道。 一群人点头,彻底的理解了沈子涵的思路。普通女子报复的爽了,会扔些银子羞辱家人亲戚族人,达成精神上的圆满,那么,作为皇帝的胡雪亭,会怎么羞辱他们呢?当然是给他们一个九品小官啊! 沈家子弟们仿佛已经看见胡雪亭穿着金黄的龙袍,带着皇冠,气势磅礴的傲然俯视着他们:“雪亭贵为九五至尊,可以让你们当王爷,当丞相,当将军,高高在上,一世无忧,却只给你们一个不上品的九品小官,朝九晚五,辛苦一辈子,只为了一日三餐,随便来个八品小官就能羞辱你们,你们只能看着雪亭高高在上,享尽荣华富贵!” 这算毛个惩罚和羞辱?沈家砸了全部的钱财都没能当官呢!但是,他们一定会一万分的配合胡雪亭的思路,以头抢地,痛不欲生!等胡雪亭充满报复的快感,骄傲的笑着离开,立马开香槟庆祝。 这种羞辱报复最可爱了! “圣上啊,看在当年我们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份上,出来见见我们吧。”某个沈家的子弟痛哭着,想到未来的九品官,激动的泪水喷薄而出。 “圣上,我是你的亲堂哥啊!”某个沈家的子弟匍匐在地上,久久没有抬头,九品官啊,九品官,千万不能笑出声! 沈子涵暗暗指挥:“再哭大声点,脸上再抹点土,最好有点血!”“还有你,可以咳血了!”“你把身上的猪血泡弄碎了,衣服里渗点血出来。” 他一边捶胸顿住,一边小心的看着周围的人:“要是所料不差,胡雪亭就该躲在人群中,或者在不远处的酒楼上看着我们!坚持,我们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一群沈家的子女痛哭着,不着痕迹的看周围和酒楼,果然看见不少疑似胡雪亭或者至少是胡雪亭的耳目的人。 -- 第957页 “我们当年不该坐视不理啊!”沈家的子弟们哀嚎着,极力克制心中的喜悦。 “唉,好惨啊。”围观的人看着于心不忍,看他们的头发多乱啊,脸上的泥巴多脏啊,衣服多破啊,真是好惨啊。好几个围观的红袖箍大妈都哭了,要是这些人不是皇亲国戚,能罚多少钱啊。 沈家租赁的屋子中,沈沐琛大怒:“一群混账,竟然敢不听老夫的话!” “爹爹,我觉得子涵虽然鲁莽了些,但是,也没错啊。”沈子桐小心的道,沈沐琛跑到丹阳,还不是为了和胡雪亭相认,从此成为皇亲国戚,高高在上,难道还是贪图丹阳大米香?既然来了,以前做的再不地道,总是要认亲的,难道耗着耗着,以前做的就地道了?若是说以前担心胡雪亭过于杀伐果断了,直接砍了他们这些亲戚,那么从王庆通毫发无伤的离开丹阳来看,胡雪亭还没有中二到要杀妻证道杀夫证道杀全家证道的,大可以见面谈谈。 “我沈家对雪亭的作为,也就是不闻不问而已,既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站在敌人这一面,能有多大的仇恨?”沈子桐道,作为既没有支持胡雪亭,也谈不上背叛胡雪亭的路人甲,感情是没有的,仇恨却也不太有,胡雪亭与他们和和气气的见面,尬聊几句,然后看在天地君亲师的份上,随便封赏他们一个九品官,远远的打发他们的可能很大很大,沈沐琛为何总是不肯去见胡雪亭? 沈沐琛看着亲儿子,一字一句的道:“王庆通跪下磕头了,难道要老夫也跪下磕头吗?”该死的王庆通竟然无耻的跪下磕头了,他怎么办?王庆通这个舅舅跪下了,他这个叔公,长辈中的长辈,难道也能对着小辈中的小辈胡雪亭跪下磕头?他是沈家的族长!胡雪亭不过是主支中的旁支!胡雪亭的老子还要看他的脸色,现在反过来,他要看胡雪亭的脸色,舔胡雪亭的鞋子了?这叫他情何以堪! 可要是不跪下,有王庆通的前车之鉴在,胡雪亭又会怎么想?指不定胡雪亭还记着过去,不能打不能杀了沈家的长辈,难道还不能恶心一下他们吗?愣是装作没看见沈沐琛磕头,让沈沐琛当众磕几十个响头。 “该死的!都怪王庆通这个混账!”沈沐琛怒骂。沈子桐愕然看着沈沐琛,这可真是一个大问题啊。 街上。 沈子涵的声音已经开始沙哑了,一群沈家的子弟悄悄问他,都两个时辰了!太阳都要下山了,胡雪亭怎么还没出来见他们?没看见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走了吗?跪的膝盖都剧痛无比了! “坚持!一般都是在太阳还有最后一丝余光的时候,才会出来见我们的。”沈子涵胸有成竹,不看着他们倒下,胡雪亭心里的恶气怎么能舒? “而且,我还有杀手锏!”沈子涵微微得意,艰难的生活让人成长,沈家破落的时日内,曾经不知天高地厚,毫无心机的灿烂纨绔沈子涵已经以光速成长了!他早已完整的计算过了今天可能发生的所有细节,准备了最后的绝招,保证绝招一出,秒空了BOSS的血条! 一群沈家的子弟继续有气无力的哭喊:“圣上啊,出来见我们啊。”好几个沈家子弟真心泪流满面,膝盖腿脚腰背喉咙全部好疼!肚子也好饿!都要晕过去了!有沈家子弟干脆的倒在地上装死,节省宝贵的体力。 沈子涵高兴极了,要的就是这种疲敝,无力,重伤垂死的感觉!卖惨!卖惨才是重点!一切伪装的惨都能被看出来,只有这种真的惨,才是最打动人心的!躲在暗处观看沈家的凄凉的胡雪亭,这个时候一定是心满意足,并且开始消气了。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丹阳的街上已经烛光荡漾,沈子涵和一群人依然跪着,哭喊的声音都没了。 “子涵,你是不是猜错了?”有沈家的子弟低声质疑,不是说会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宫门大开,胡雪亭牵着小雪岚的手,面对着夕阳,带着骄傲,在夕阳下扯出长长的影子,走向他们的吗? “蠢货!”沈子涵鄙夷,胡雪亭牵着小雪岚的手,提着灯笼,从黑暗中出来的镜头更唯美,更凄凉,更解气,更有爆发力! “别担心,雪亭一定会出来的。”沈子涵一点都不担忧,只要是女人,就是杀父仇人都能原谅,难道还不能原谅一群并没有做任何坏事的亲戚吗?就不怕她爱慕的公子帅哥,以为她没有人性?就不怕天下百姓指责她没有亲情?爱情,民心,道德,伦理,大义,真理之下,胡雪亭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唯有原谅。 “相信我,只是时间问题。”沈子涵自信满满的。 “哎呀,我的脚好痛啊。”有人低声惨叫,瞅瞅周围,早已没人围观,急忙站起来活动手脚。 “快跪下,雪亭一定派人偷偷的监视着我们!”沈子涵低声怒吼,卖惨是唯一的办法,站起来活动手脚还有P个惨的。 “再不活动,这手脚就废了!”有人反对,跪一整天,不死也残。 “废了也要跪下!不能因为你一个,毁了我们所有人的心血!”沈子涵眼神凶残,不就是手脚疼和发麻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痛着痛着,麻着麻着,就习惯了。就是真的废了,不正好卖惨吗? “蠢货,学我啊!”有沈家子弟不屑的道,手脚跪久了麻木,那就五体投地啊,虽然地面有点凉,但是,还是很舒服的。 -- 第958页 沈家众人飞快的五体投地,比跪着舒服多了。 “唉,没有经验啊。”有沈家的人有些后悔,没有仔细的筹划所有的细节啊,要是早早的五体投地,至于腿脚酸疼麻木吗? 一盏灯光满满的从远处靠近。 沈家的子弟们都注意到了,好几人佩服的看着沈子涵,果然被沈子涵猜对了。更多的沈家子弟心中燃起熊熊的火焰,看着那盏灯笼的目光中闪着光芒。跪了一整天,腿脚都伸不直了,终于换来了光辉灿烂的前程。 “记住,县令就够了,别指望太多。”沈子涵低声提醒众人,别贪心,一定要丞相将军司徒什么的。一群沈家子弟鄙夷的看沈子涵,以为他们都是蠢货吗?谁不知道现在只是开始的第一步,只要化解了胡雪亭心中的疙瘩,一家人终归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天长日久,难道还怕不能成为大官吗? 好些沈家子弟微笑着,他们是有节操的,没有想过要篡夺了胡雪亭的皇位,也不需要做王爷,这样以后胡雪亭被别的势力灭了,他们也能干干净净的以官员的身份投降,换一身新的官服。 那灯笼越来越近,灯光下看得分明,是一个男子。 “太监!”沈家的人差点欢呼了!这是要叫他们进宫面圣? 沈子涵用力的瞪一群沈家的子弟,记得到时候痛哭流泪,用力抽自己嘴巴,骂自己不是人,以及哭诉自己现在有多惨。若是有必要,适当的晕过去几个。 提着灯笼的人终于到了沈家众人的眼前,那人和和气气的,笑容满面,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这是胡雪亭派了太监送吃的给他们了?沈家众人或咬住嘴唇,或用力的捏腿,千万不能欢呼! “老夫是新丰包子店的掌柜,几位也累了一天了,要不要买个包子,一文钱三个!”那和和气气的人笑着,打开了食盒,包子的香气扑鼻。 滚!别妨碍老子卖惨! …… 王奶妈盯着胡雪亭的眼睛,没看见胡雪亭有一丝想要出去见沈家人的意思,终于松了口气。当年沈家的人不肯去汝南接回雪亭姐妹二人以及沈子晨夫妇的尸骨,这个仇恨深了去了,万万不能原谅。 “二小姐,晚上让小小姐给你讲故事好不好?”王奶妈怂恿着小雪岚,但到底是骨肉至亲,保不住胡雪亭心软了,原谅了沈家的人什么的,让小雪岚缠着胡雪亭,就能让胡雪亭没机会去想这些事情。 “姐姐,给我讲故事!”小雪岚果然扑了上去,抱住了胡雪亭。 “好啊,不过,你要先做功课。”胡雪亭捏着小雪岚的脸。小雪岚看看胡雪亭,果断的抱住了肚子:“啊呀!肚子好疼!” 胡雪亭扯住她:“肚子疼也要做作业!” “真的好疼啊!哎呀!哎呀!疼!”小雪岚抱着肚子,拼命的挣扎。“师父!救命!王奶妈,救命!”师父和王奶妈一定会救她的。 王奶妈用力的瞪小雪岚:“救个毛!做作业去!” …… 天色从黑暗到光明,也就是几个时辰而已。这几个时辰对沈家众人们来说,却是像几百年一样的漫长。 “坚持,这是雪亭对我们的考验!”沈子涵鼓励着众人,“雪亭是个狠心的人,不能和那些普通女子比。”普通女子只要看见有人跪下磕头,血流满面,这心就软了,胡雪亭的心比普通女孩子硬,不是那么容易感动的。 “这个……到底硬多少倍?”沈家的人都是商人,其他不怎么样,数学特好。普通女子见人跪了一个时辰,心就软了,胡雪亭要是比别人心硬十倍,那就是十个时辰,要是一百倍,就是一百个时辰,具体数字必须确定,硬十倍那就基本快熬到头了,硬二十倍也能在熬,硬一百倍还是算了,就算五体投地挽救了膝盖,保证也饿死了。 沈子涵沉吟:“十五倍!”一群沈家的人惊愕的看着沈子涵,何以精确至斯? 精确个P!老子哪里知道胡雪亭心有多赢?老子计算的是天色!跪满十五个时辰,就是今天午时,丹阳街头到处都是人,老子就在人最多的时候使用杀手锏! …… 一群丹阳官员都看着胡雪亭,沈家的人都在外头跪了一天一夜了,别说整个丹阳了,整个江南都知道了,肯定有无数不利的谣言到处飞。 “还是处理一下。”笑笑建议道,只要派王奶妈随随便便的出场,痛斥沈家当年如何对待雪亭姐妹的,如何不肯迎接沈子晨夫妇的尸骨的,立刻就能反转舆论,反正都是事实,不怕查。 “这不够。”虞世基摇头,拿事实打脸,一点都不爽,满满的中二气息,百姓谁在乎事实不事实啊,要的是激烈的剧情! 张夫人鄙夷的看虞世基,胡雪亭岂是这种人,她一定会傲然站出来,大声的道:“本座顶天立地,不想理会沈家的人,就是不想理会他们,诬陷诽谤之事,本座不屑为之!”这才有帝王的霸气! “就是嘛,必须加私货啊!”胡雪亭用力的点头。 “沈家以前虐待胡雪亭胡雪岚,不给她们吃饭,拿鞭子抽她们,在被子上浇水,胡雪亭的爹娘赚的银子都被沈家拿走,过年的时候,沈家的人吃香喝辣的,灯光刺眼,丝竹声传出墙外,胡雪亭一家人却只能在寒冷的,没有被子,没有蜡烛,冷的水都要冻住的房间里颤抖,胡雪亭和母亲抱着饿晕过去的小雪岚,跪在沈家墙外的雪地中,希望拿了他们所有银子的沈家给口热饭,却被沈家淋了一盆冷水,差点病死。”胡雪亭张口就来,保证舆论彻底倒向她,说不定有激动地百姓乱拳打死沈家众人。 -- 第959页 “到时候你再出去阻止,喊几声究竟是血脉至亲,发配三千里就算了,天下人定然个个夸你善良仁慈。”裴蕴笑着,百姓愚昧,不过尔尔。 张夫人死死的盯着胡雪亭,深深的理解了为什么胡雪亭身边这么多奸臣,果然是物以类聚,粪堆旁边聚苍蝇。 “节操!”张夫人从牙缝里蹦出两个词语。 “好吧,开玩笑而已。”胡雪亭大声的道,“朕顶天立地,不想理会沈家的人,就是不想理会他们,诬陷诽谤之事,朕不屑为之!” 张夫人一点都没有感受到霸气,唯有深深肝疼胃疼十二指肠疼。 “记下来,做人最要紧的是无耻!”石介小声的提醒徒弟们,三个小脑瓜用力的点头,舔着毛笔,奋力书写。看着三张满是墨迹的脸,一大群正义的丹阳官员愤怒了,哪有这么教徒弟的! “毛笔不能舔!”佘戊戌怒喝。 “你们说,沈家的人,还会做什么呢?”胡雪亭忽然问道。 虞世基和裴蕴笑了,沈家的人既然选择了“动之以情”的套路,下一招是显而易见的。 “朕让他们闹到底,果然是对的。”胡雪亭笑。 “不如此,天下人怎么知道朕的心性呢。” 虞世基和裴蕴笑着点头,皇帝的心是什么样的,国家的法律就是什么样的。 我心即天心,我意即天意。不如此,不称朕。 …… 围着沈家众人的观众,怎么看都有万人了。 “昨天跪到今天了。”有人道,看他们憔悴的样子,真是可怜啊。 “再大的过错,看在这诚意上,也该了解了。”有人叹息,都是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皮,就是圣上也该体谅亲戚的。 “胡说八道!星君做事,就是天意!”有人怒视周围的人,按着腰间的刀剑。 周围的人听“星君”的称呼,看那人腰里的刀剑,就知道这人是丹阳的上等人,也就是“天榜6754人”,除了他们,谁能在严格执行刀剑管制的丹阳,大摇大摆的带着刀剑乱逛。和这些狂信徒是说不清道理的,多说还会被打被砍。 “是啊,圣上做的一定没错。”围观众急忙点头附和。 沈子涵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向沈家子弟们打了眼色,是时候使用杀手锏了! “圣上啊!”沈家众人齐声呼喊,整齐的声音压住了周围的碎语,远远地传了开去。 “我们沈家没有照顾你们姐妹一丝一毫,是我们沈家对不起你,可是,你的亲叔公,从小对待你们像对待亲孙女一样疼爱的亲叔公沈沐琛重病将死,他想见你最后一面啊!”沈家众人泪水四下飞溅,一遍遍的重复哭喊着。 “唉,原来如此啊。”围观百姓中有人叹气,怪不得同样是亲戚,王家这么硬气,沈家这么无耻,原来是有深刻原因的。 “可怜。”有百姓哀伤的擦去眼角的泪水。其实眼角根本没泪水的,又不认识沈家,沈家的老人临死前的愿望,关他们P事,叹息几句已经仁至义尽了,但是这个时候哭,代表着爱心,代表着善良,代表着爱和正义,不哭就是没情没意没感情没人性,所以必须哭。 “圣上必须见他一面啊。”有百姓垂泪,人都有老的时候,将心比心,见不到时时刻刻牵挂的亲人的最后一面,这是何等的可怜啊。 沈子涵泪流满面,大声的呼喊着:“……重病将死,他想见你最后一面啊……”心里又是狰狞,又是得意,又是无奈。 “沈雪亭,这是你逼我的。”沈子涵在心中道。用了这一绝招,胡雪亭肯定被秒空了血,不得不出来见沈家的人,只要沈沐琛还有一分的脑子,就该泪流满面的请求胡雪亭原谅,然后握着胡雪亭的手,说担忧子孙后代的未来。胡雪亭再中二,再反叛,终究是一个才离开沈家三年多的少女,往昔美好时光就在心中,面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的最后请求,这个中二少女除了咬着嘴唇,泪眼朦胧的看着白发老人奄奄一息的咽下最后一口气,然后抓住最后一秒,哭喊着我一定会原谅他们的,我会让他们当大官的,还能怎么样?就是明知道这是一坨屎,胡雪亭也必须咽下去。 至于沈沐琛无病无痛,有欺君的嫌疑,这个完全不必在意,沈沐琛为了沈家,为了子孙后代,必须在胡雪亭的眼前咽下最后一口气,他没有其他的选择余地。沈沐琛活生生的被逼死在胡雪亭面前,恰恰是让胡雪亭被逼“孝道”的最妙一招。不如此,如何让胡雪亭咽下被逼的这口气?沈沐琛死在她的眼前,一切解释都不需要了。 沈子涵冷笑,在他拿出“孝道”这面大旗的时候,胡雪亭,沈沐琛,沈家的所有人,未来已经注定了。 【作话】 2019.02.07.19:0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雾霁”捉虫。 第195章 我做坏事,是因为不想开一个坏头 虞世基面沉如水,虽然早猜到沈子涵可能会出大招,但真的面对大招,却还是有些仓皇。 “遇到一个狠的啊。”裴蕴佩服,沈子涵出手这么绝,这是把小命置之度外,不在乎胡雪亭杀了他们全家了。 “必须小心啊。”虞世基盯着胡雪亭,万万不能冲动。 张夫人有些惊讶,虞世基和裴蕴一脸郑重的样子,为什么啊?在她看来,沈子涵拿出孝道压人,其实没什么鸟用。 -- 第960页 叔公病重,胡雪亭就必须放弃前嫌,鞋子都不穿,跑去见叔公最后一面,然后在叔公的病床前,握着叔公的手,答应一连串卖国条约?这么无脑的事情,亏沈子涵想得出来。 “雪亭只要说,越国出现了天灾,抽不开身,沈家又能怎么样。”张夫人真心不理解“孝道”二字有什么难以对付的,随便胡说一个长江泛滥,三年大旱,万人瘟疫什么的,别说叔公快死了,就是全家都快死了,身为国君的胡雪亭都只能含着热泪道,“身为天子,越国就是我的家”,“国事大于家事”,保证全天下都没人能找出一句话反驳的,国家利益大于个人利益,有疑问吗?为了国家,牺牲自己的亲人,有疑问吗?敢说一句话反驳,信不信全天下人的都骂死你。沈家唯有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叹息,圣上果然是好圣上。 这么编故事很没有节操?拜托!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常用的手段,绝对不属于什么节操不节操的,有一大堆伟大的道理可以解释。 张夫人顺便瞄了一眼胡雪亭,何况,胡雪亭像是有节操的吗? “编造天灾人祸太容易穿帮,找李浑配合一下,起兵攻打越国好了。”笑笑道,从法理角度,李浑是大随重臣,围剿一下乱臣贼子胡雪亭那是职责,李浑还能借机刷一把高尚的平等,“私人感情是私人感情,国家大义是国家大义,老夫有所为,有所为不为”。越国发生战争,皇帝胡雪亭在前线督战,沈沐琛不死,绝不回丹阳。 佘戊戌冷笑,何必这么麻烦,直接砍了沈家全家好了,以为越国的刀剑是吃素的?在越国境内,没道理砍人的事情多了去了,何况这次有的是道理。 “欺君之罪!”佘戊戌很有把握,沈沐琛肯定没有重病垂死,哪有这么巧的,前脚走了王家的亲戚,后脚沈家的人就要死了,没有猫腻简直是看不起她的智商了。就算沈沐琛反应快,人也够狠,立刻在冷水中泡几个时辰,愣是把自己冻病了,也能追究沈家悄悄进入丹阳,以及沈家以前怎么坑胡雪亭的旧账,保证让沈家合理合法的全家嗝屁。 “我真是奇怪啊,丹阳杀了这么多人,尸体都吊在树上呢,为什么沈家就敢完全不当一回事。”这么多杀人如麻的事实放在眼前,沈家的人依然以为胡雪亭是个只会吟诗作画,任由家人摆布的较弱女子,佘戊戌认为沈家的人的脑子一定是假的。 “这倒可以理解。”胡雪亭笑了笑。 张夫人担忧极了,家人的背叛,对小女孩子来说那是最大的打击了,胡雪亭不会受刺激太大,有些不正常了吧。 胡雪亭笑,真的可以理解啊。 一个人报复家庭,百姓最熟悉的剧情是什么?是拿刀砍死全家?当然不是!百姓最熟悉,最认可的情节,是黑化狂化渣化碳化气化的复仇者在最后关头,在爱的包容下,回忆多年前一起做饭,一起唱歌,一起旅行,一起在田野中被野狗追,一起在烂泥中找吃的,一起在风雨中挤在漏雨的房子里,一幕幕的往事中,幡然觉悟,回头是岸,扔下屠刀,和家人抱头痛哭,从此一家人幸幸福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芳龄十七岁半的胡雪亭,十四年在沈家长大,不说三岁看到老,起码可以说被沈家的人以为了解的透彻无比,区区三年多没见,就算胡雪亭再怎么变化黑化碳化,沈家的人为毛不敢大声的说,“胡雪亭的本质还是好的!”,然后死命的赌胡雪亭在最后一秒与家人抱头痛哭,大圆满结局? 这个“主流思想”,“常识”,“大圆满结局”会不会太儿戏了,太脑残了,太自以为是了,很容易翻船? 当然是!相信传说话本的都是脑残! “但是,沈家已经到了绝路,不脑残一回都不成了。嘿嘿,曾经的商人之家,不算锦衣玉食,也是不愁吃穿,如今一无所有,不赌一把,等着饿死啊?”胡雪亭道。沈家什么都没有了,不抱着最后的美好幻想,把“爱和宽容”、“孝道”、“家人没有隔夜仇”、“长辈都认错了,小辈怎么能这么不识抬举”等等的稻草,当做是最后的机会,死死的抓在手中,疯狂的相信这不到万分之一的机会,那全家的脑袋去豪赌,还能做什么? “更重要的是,他们其实没有拿脑袋去赌,风险小得可以忽略不计。”论法理,沈子涵只是哀求胡雪亭见家人最后一面,一点非分的要求都没有提,何错之有?若是沈沐琛在临终前提了什么不合理的要求,要怪也只能怪沈沐琛,随便鞭尸好了,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胡雪亭难道就能为了这么点合情合理的小事情,随意的砍死沈家全家?要是胡雪亭如此的蛮不讲理,那沈家其实赌不赌都无所谓的,因为胡雪亭既然“被仇恨蒙住了眼睛”,那迟早会毫无理由的砍死沈家全家的,早死晚死也没什么区别。 “屁股决定立场,屁股决定眼睛和大脑,沈家并不是傻了,而是疯了。”胡雪亭道,“朕经常因为输光了筹码,只能相信狗屎的可能性,玩命的去赌……”看着眼前一群发亮的眼睛,立刻闭嘴。佘戊戌失望极了,差一点点就听到绝密八卦了。 张夫人不在乎沈家为什么大胆的敢孤注一掷,只要胡雪亭没有因此气愤的精神不正常,丧心病狂的砍死沈家全家就好,她放松的道:“那就找李浑配合一下。”分分钟搞定沈家的道德胁迫。 虞世基和裴蕴对视了一眼,默不作声。 -- 第961页 胡雪亭缓缓地摇头:“不行。”她认真的看着众人:“华山派弟子从不退缩!朕要和敌人正面硬杠!” 一群人盯着胡雪亭,一贯没节操的无耻之徒忽然有节操了,通常的理由只有一个! “老大,你不能死!”佘戊戌大哭。 “老大,我去找最好的大夫!”笑笑大哭。 “我们会想你的!”张雨宁大哭。 “想不到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张夫人脸色惨然。 无耻之徒忽然变得像个圣人,肯定是绝症啊! 胡雪亭瞅瞅眼前干嚎的众人,对着小雪岚勾手指:“干掉她们!”小雪岚用力点头,和葵吹雪椰菜欢呼着冲向众人,奋力的扑到她们的身上厮打。 胡雪亭笑眯眯的,高高的举着拳头:“看本座干掉他们!”一群人笑眯眯的玩闹着,都没人担心胡雪亭,正面硬杠?胡雪亭像是这么蠢的人吗?肯定又有花招,她们只管看戏就好。 虞世基和裴蕴苦笑着。 “你究竟闹什么鬼?”石介小声的问道,怎么看胡雪亭都不像是要胡闹,不会真的正面硬杠吧,找李浑配合的办法真心不错的。 “你不明白的哦。”胡雪亭笑着。 虞世基仔细的为胡雪亭分析:“你若是不去看垂死的老人,就是不孝,不孝就是没有人性,没有人性就不是人。虽然你有星君的光芒护体,可以干脆的承认不是人,是星君,越国不会因此崩溃,但绝大部分人会对你敬而远之。” 裴蕴提醒:“这可不是贪污受贿,卖官鬻爵,孝道是儒教的基础,不,是华夏文明的基础,谁敢对此稍有不敬,立刻粉身碎骨。” “帝皇无能,想不出自己的优点,就推崇以孝治天下,这是绝对没有瑕疵的方式,你若是不去沈家看垂死的老人,哪怕你有千般的理由,可以解释你不是不孝,而是沈家不值得你孝顺,是沈家的人和你的关系疏远,轮不到用孝道二字,你都会被舆论撕碎。”虞世基皱眉,胡雪亭再聪明,读书少了,年纪轻了,不知道孝道二字在华夏的分量。 “若是你有一丝一毫的对孝道的细节的否定,你就会千夫所指。”裴蕴警告道,自古以来荒谬的孝道多了去了,什么割肉治病,什么卧冰求鱼,什么杀妻尽孝,什么杀儿子尽孝,各种稀奇古怪的孝道楷模都有,就没有人认为这些行为是错,是愚孝,是极端,不值得提倡吗?多了去了!然后,这些指出“不该错误的孝顺”的人,被无数义愤填膺的正义人士绑在柱子上烧死,扔进江水中掩饰,乱石头砸死。官府还要以此诫勉世人,忠孝节义,不孝者死无葬生之地。 胡雪亭就算是皇帝,只要敢在“孝道”上动一个手指头,立刻就会遭遇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不同于以往杀人放火什么的,这是和所有华夏人为敌,这是无比强大的敌人,胡雪亭以往的凶残,无耻等等名头放在这里根本不好使。 “圣上是不是误解了名誉二字?”虞世基问道。胡雪亭的名声不好,但胡雪亭的名声其实集中在残忍和无耻两个方向,这两个臭名声是非常容易洗白的。把残忍包装成正义,把无耻洗白成委曲求全,那是奸臣的必修课,千古多少昏君暴君都是这么洗白的。 但不孝二字真的不太洗的白。 “黑到底的人,和大部分黑,但是有一部分发光的人,差距很大的。”虞世基道,胡雪亭是不是以为有个魔王一般的名头,就会有无数的奸臣匪徒流氓地痞投靠了?又黑又臭的人,就是流氓地痞也不敢投靠的。 “杨広根基不稳,这‘不孝’二字,还是占了很大比例的。”裴蕴道,名正言顺的皇帝杨広都差点倒在“孝”上,胡雪亭这草头皇帝,能坚持的住?以沈家如今破釜沉舟的决心,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沈家一定会把“孝”字大旗举到底,坚决的不妥协,甚至随意的编造沈沐琛和沈家的人对胡雪亭的亲情,进一步丑化胡雪亭的不孝。舍的一身剐,一无所有的沈家还有什么好忌讳的?胡雪亭就是打舆论战都打不赢的,唯有用屠刀解决问题。那何不从一开始就把问题扼杀在襁褓中呢? “退一步,海阔天空。”虞世基道,妥协不代表认输,现在妥协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找回场子。沈家的老人就这么几个,总不能天天死一个吧?胡雪亭大可以吃下这口狗屎,出一点血,然后慢悠悠的收拾沈家的人,大义灭亲这个光环很灿烂的,足以杀光沈家的人而滴血不沾。 “杨広有偶像光环,顶得住,我有不要脸光环,也顶得住。”胡雪亭笑眯眯的。 虞世基和裴蕴摇头,胡雪亭这是铁了心,不听劝了。那就只有看天意了。 “到底为什么?”石介悄悄的问道。 “我只是不想在我身上开个坏头。”胡雪亭笑眯眯的,眼睛看着前方,为小雪岚等人的厮打助威叫好。 虞世基,裴蕴,以为她心中存着对沈家的无比仇恨,因此要挑战孝道二字,把孝道踩在脚下,或者拨乱反正什么的,他们猜错了。胡雪亭纠正畸形的孝道,只是顺手而为,她的关注点不在这里。 张夫人,佘戊戌,笑笑提出镇压“孝道”的诸多建议不好吗?很好很好很好,都是一些千百年在华夏历史上最常用的套路,简直无懈可击,流芳百世。 在千百年后的另一个世界,胡雪亭年年可以看见诸如宝贝儿子病重,父母却坚持在岗位上的“最美某某某”,或者过年的时候别人家都在团聚,却在空无一人的单位加班等等的“最动人的某某某”的新闻。 -- 第962页 “我不想成为我鄙视的人。”胡雪亭笑着,她不在乎沈家用孝道压她,她又不是沈雪亭,沈家对她而言不是血脉亲人,甚至不是一个亲人符号,只是路人甲而已,她为了大局,自然可以在“孝道”面前妥协,放弃对沈家的厌恶,装模作样的哭几声,大圆满结局什么的,然后等过了风头,大义灭亲。她在乎的,不能妥协的,是张夫人佘戊戌等人以为理所应当的用上位者的道德,镇压下位者的道德的套路。 这种套路胡雪亭同样经常玩,经常坑死了敌人。今日易地而处,才发觉了这神一般的套路中的弊端。 用国家大义,掩盖世俗的伦常,太无耻和太扭曲人心了。 胡雪亭可以为了对付沈家,合理合法合情的用各种名头忽悠百姓。所有知情人,以及以后知道的世人,都会觉得胡雪亭干得漂亮,无耻的沈家去死,但是,就这么完了吗? 天子,天子,天子二字难道只是两个简单的文字?天子就是天意的代表!所有人必须遵从的规则的体现! 做皇帝的胡雪亭做的事情,就是所有P民效法的典范。谁能保证,胡雪亭今日的忽悠恶人,镇压孝道,不会被恶劣的引申,发生诸如运动员在前面比赛,教练为了比赛成绩,不告诉他家人病重去世的消息之类的伟大事件? 胡雪亭不想开这个恶劣的头。无耻的小官员胡雪亭可以做的事情,越国的皇帝胡星君却万万做不得。 胡雪亭不开这个恶劣的头,就没人会继续把集体利益压在个人利益之上了?肯定还会。严格区分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的杨朱都完蛋几百年了,鼓吹集体利益的孔孟高高在上,小小的胡雪亭算老几。那些千百年后让胡雪亭恶心的事情,只是千百年恶习积累的总爆发而已。 胡雪亭微笑着看着小雪岚的打闹,虽然一点点效果都没有,但是,她还是不能做,哪怕因此千夫所指,声名狼藉,遗臭万年。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小雪岚。 石介皱着眉头看胡雪亭的笑容许久,不屑的鄙夷:“你是不是又神经了?魔教余孽,就是不太正常啊。” “师父,快来救我!”小雪岚欢快的叫着,被张雨宁压在身下,不断地瘙痒。 “敢欺负我华山派弟子,看为师砍了她!”石介撇下胡雪亭,慢悠悠的向张雨宁走去,小雪岚大声的欢笑。 …… “什么?老夫病重垂死?”沈沐琛愕然,眼神立刻凌厉了。“好一个沈子涵。” 沈沐琛的嘴角露出一丝狞笑,中二的眼中,世界是围绕着他转悠的,只要他能够得到一文钱,别人就是死全家也是应该的。从这个角度看,沈子涵想要逼亲大伯沈沐琛“病故”,没什么大不了的,又是一个中二而已。但沈子涵就丝毫不考虑沈沐琛不配合的风险吗? “你们立刻离开这里。”沈沐琛冷笑着对沈子桐道,沈子涵认为沈沐琛必须配合的理由,只能是想把沈子桐等人全部扯下水,整个沈家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沈沐琛看在亲儿子的富贵和小命的份上,乖乖的做沈子涵的棋子,牺牲一个,幸福全家。 可惜,沈沐琛一点点这个念头都没有。 “你们立即离开丹阳,去江南,再也不要回来。老夫要教训教训沈子涵。”沈沐琛笑着,假如他扯下脸,反而倒向胡雪亭呢?只要能干掉沈子涵等叛徒,给胡雪亭跪下磕头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了,说不定因祸得福,沈家从此得到高官厚禄。但祸福未定,没有必要把所有子弟都留在这里做赌注。 …… “姐姐,抱抱!”小雪岚扯着胡雪亭的衣角,胡雪亭无奈的抱起小雪岚。小雪岚嘻嘻的笑:“姐姐,我们去看小兔子吧。” 胡雪亭看看天色,怒目小雪岚:“现在是练功的时间!想偷懒啊!”小雪岚用力的扭动,看兔子嘛,看兔子嘛。 胡雪亭吓唬她:“被师父知道,三天不准玩!咦!不好!来人!”门外立刻有人跑了进来。 “我师父呢?”胡雪亭厉声问道,神色狰狞。一群仆役摇头,没看见石介啊。 “师父有没有送你地图啊,香囊啊。”胡雪亭急忙问小雪岚,小雪岚睁大了眼睛摇头。 “该死的,学聪明了!”胡雪亭大骂。“来人!” …… 街上。 沈子涵疲倦和悲愤的神情中,隐藏着深深的得意。看周围的百姓就知道,一直聚集在一起不走,七嘴八舌的说着胡雪亭必须去看老人最后一面。民心若斯,胡雪亭哪里能够抗衡。 “得罪了胡雪亭狠了些,但是,我是她叔叔,她怎么可以和我计较?”沈子涵想着,等从胡雪亭的手中拿了官位,立刻开始全力弥补裂痕,每天问候,刮风下雨都要送热饭菜给胡雪亭,在风雨中摔倒摔伤什么的,手段多的是呢,只要能恢复良好关系,避免被胡雪亭报复,哪怕是当众跪下认错也可以,就不信胡雪亭的心不是肉长的。 万一胡雪亭记仇,那么他就立刻卷一笔巨款,逃离越国,投靠其他大佬。有越国官员和皇亲国戚的身份,叛逃其他大佬这里得个官员,还是很容易的。 “前面的让让。”有个男子叫着,不断地往人群中挤。 “你们就是沈家的人?”那个男子终于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仔细的盯着沈子涵等人。 沈子涵看看那男子普通的服装,普通的脸,一点点回答龙套的问话的念头都没有。 -- 第963页 “在下石介。”那人道。周围认识石介的人多了,好些人打着招呼。 沈子涵的眼神立刻热情了,谁不知道这是胡雪亭的师父啊。一群沈家的人露出了幸福的微笑,还以为是派个死太监出来见他们,没想到直接出动石介了。石介是什么人?帝师啊帝师! “雪亭终于肯见我伯父了吗?”沈子涵幸福的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哽咽,终于赢了,不容易啊,膝盖疼死了。 周围一大群百姓睁大眼睛盯着,一点都不意外,这叫长辈对长辈。 石介微笑着,认认真真的盯着沈子涵:“你家老人家在何处?” 沈子涵泪水中的幸福更加的满溢了,急忙说了地址:“只要能见雪亭最后一面,我等心愿足矣。” 石介长叹道:“胡雪亭自从进了本门,剑法一直无法寸进。”沈子涵热切的看着石介,老兄,帝师,国师!别废话啊,赶紧去看人,然后封官啊,当然,要是跳过看人这一个步骤,直接封赏一个令他们满意的官职,他们也不是很介意的。 “看来,还是因为没有断舍离啊。”石介继续长叹。沈子涵眼神都幽怨了,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生命宝贵,谁有空和你废话,快说大事啊。 “你知道什么是断舍离吗?”石介问道。沈子涵哀怨了,知道个P。 “断舍离,就是扔掉家里的杂物!”围观的百姓中有人叫着。 “我华山派的断舍离,是杀掉所有的家人。”石介笑了。沈子涵继续柔肠百转的看着石介,谁在乎你华山派啊,快点带我们去……什么!断舍离! 石介淡淡的道:“不如此,胡雪亭怎么能够传承华山派的绝学,扫平天下贼子?”长剑出鞘,剑光一闪。 沈家众人咽喉一红,慢慢的倒下,脸上犹自带着微笑。 周围的人惨叫着跑开,好些人不敢置信的看着石介,竟然杀了胡雪亭的家人。 “石师父,你疯了?”有丹阳土著惊讶的问道,一点不怕石介手中的剑。 “哇哈哈哈哈!只要华山派出了绝世剑神,杀光天下人又如何!”石介仰天大笑,疯狂的颤抖手脚。 “疯了,真的疯了!”丹阳土著们悲伤的叫着,一点都不像平常那个蠢兮兮的石介。 “快制止他,别让他伤了自己!”有人大叫,小心的靠近。 “都注意点!”有人提醒着,举着没有出鞘的刀剑,慢慢的逼近。 石介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快去禀告圣上!”“快追!”众人大呼小叫。 …… “你是沈沐琛?”石介破门而入,问道。 “正是老夫。”沈沐琛笑着,这是胡雪亭派人来调查了,正好告死了沈子涵等人。 “噗!” 石介杀了人,沾了血,想要在墙上写些什么,却想不出写什么,愣了几秒,苦笑了一下,跳上马,直接出了丹阳,一路向北。 镇江的渡口前,几个丹阳老卒认识石介,笑着打招呼:“去江北?” 石介笑了笑:“去江北。” 孤舟至江心,石介回头看了一眼,拔剑一弹,剑声清越。“华山派轮不到当徒弟的胡闹。” …… 石介杀了丹阳县内的所有沈家的人,出了越国的消息,已经清清楚楚完完整整的汇总在案几上。 “这个蠢货!”胡雪亭大骂。 虞世基和裴蕴尴尬的看着胡雪亭,没想到还是石笨蛋看出了胡雪亭的念头。 “石师父为何要……”王奶妈一手扯着小雪岚,一手扯着椰菜和葵吹雪,打死不信华山派有“断舍离”的美好传统。 虞世基看周围众人,绝大部分人都茫然着。他看看胡雪亭,胡雪亭怒气冲冲,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只好道:“圣上好像为了某个原因,打算不处理沈家的见面要求,任由不孝的名头落在她的身上。”没有后招,没有手段,没有一切的准备,就是任由污水泼在身上。 “你竟然这么蠢?”笑笑脱口而出,这种幼稚的行为,放在嘤嘤嘤的小女生身上,还觉得蠢透了,放在各种小手段层出不穷的胡雪亭身上,实在是诡异的让人真的怀疑胡雪亭得了绝症了。 “朕是皇帝,朕虽然是黑的,但朕不能让百姓都黑了。”胡雪亭道,立言立行,这是皇帝的责任,皇帝可以做错事,但必须让所有人知道这是错的,不能学,而不能把错事修改成正确的。 一群人怜悯的看着胡雪亭,超级中二!隐藏的真好,竟然没看出来。 虞世基苦笑,中二?不不不,这是决然。打死没想到胡雪亭竟然是个理想主义者。裴蕴看了虞世基一眼,以前还想着暂时在胡雪亭手下混口饭吃,等胡雪亭被其他人灭了,就投靠新大佬,现在看来,这种想法可以熄灭了。 众人还是皱眉,胡雪亭又不是只会嘤嘤嘤的小女生,她是属于虱多不痒,黑的发亮的那种,区区不孝的名头压不死她的。 虞世基看了胡雪亭一眼,继续道:“圣上的目的我还不清楚,但圣上只怕是要血洗沈家的了。” “胡说!我从来没有血洗沈家的念头。”胡雪亭反驳,被人骂又不是第一次,都习惯了,她根本没有想处理沈家,不论是打骂砍杀,还是发配边疆。“我只是不理会他们。” “问题就在这里。”虞世基叹气,胡雪亭怀着理想主义者的冲动,为了八竿子打不到的理由,一点点手段都不打算施展,打算扛下不孝的臭名,这种心思太过诡异,很有可能让石介误认为胡雪亭是不是自暴自弃了,然后石介就替徒弟做主了。 -- 第964页 张夫人叹气,声音低不可闻:“女孩子家,要是有个不孝的名声,怎么嫁人啊。”胡雪亭终究是女孩子,现在中二些,反叛些,什么名声都不在乎,可是,只要在这个世上,她终有一天会在乎的,石介作为师父,为徒弟考虑,弥补失误的动机不能算错。但是,方法错的离谱,若是找她商量,她就毫不犹豫的宣布李浑打过来,黄河发大水了,就是真的想要杀人,也找个高丽杀手啊。 “都怪我,没有看出来。”张夫人有些自责,没看出胡雪亭言行的古怪,没看出石介的愚蠢。 “可是,他至于离开越国吗?”佘戊戌问道,杀了沈家的人绝对是过了,但是,越国滥杀无辜又不是第一次,胡雪亭怎么都不会处理石介的,大不了对外宣称关押几百年,石介这种死宅男又不在乎的,老实在宫里待着教徒弟就是了。 “石兄可能没有想到。”裴蕴看笨蛋最准了,石笨蛋的心中只怕是不想胡雪亭为难,干脆一走了之。 一群人张大了嘴,石介果然是笨蛋到了家,一点黑暗政治都不懂。 “有本事,死在外头,永远不要回来。”胡雪亭愤怒的盯着天空。 虞世基向众人打着眼色,慢慢的退了出去。 “圣上少年心性,我们得多看着点。”虞世基说得很婉转,其余人慢慢点头,石笨蛋竟然已经开了头,就干脆按照这个方案宣传,万万不能让胡雪亭插手,要是胡雪亭再次中二,不肯抹黑石介抹黑华山派,那就白浪费了石介的好意了。 “透出风去,石介被静斋重伤,神经了。”裴蕴道,结果要利用,也不能抹黑了华山派,否则胡雪亭小雪岚椰菜葵吹雪同样要倒霉,石介重伤后神经了的解释最好了。 一群人点头,就是这样。 “可惜,朕不允许。”胡雪亭的声音响起,虞世基叹气,何必这么倔强呢。 “把这件事前前后后,完完整整的公布出去。”胡雪亭道,“朕有不见沈家人之心,朕自然会承担责任,任由千夫所指,朕绝不会推到别人的身上。” 虞世基裴蕴等人佩服的看着胡雪亭,中二脑残到这种程度了,只怕已经没药治了。 “愚蠢!”“白痴!”“一点权谋都不懂!”“浪费别人的好心!”“不懂就坡下驴!”一□□臣不满的嘀咕着,这越国的名头会更加臭了,以后有人才来投就有鬼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多少更加看清了一些胡雪亭的性格,在越国更知道该怎么做了。 …… 江南之内,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着越国皇帝弑亲案。 “皇帝不认亲,帝师出面杀人啊。”百姓们兴高采烈,最喜欢这种八卦了。 “如此不孝之人,还配做人吗?”有人喝骂,皇帝也是人,总要犯错误的,身边的人自然要遮掩,孔子还为上位者讳呢,帝师石介为了掩盖皇帝胡雪亭的错误,也算用心良苦了,不愧帝师二字。但胡雪亭恬不知耻的公告天下,这是一心一意要无视民意了?忒也无耻。 “就是啊,忒不要脸。”有人大骂,兴高采烈的喝着酒。 “如此无耻之人,怎么会有未来?”有人不屑的道,打死不会去投靠越国了。 “越国皇帝如此无耻,我们杀到越国去,为民除害,解民倒悬!”有人大声的高呼。周围没人理他,聊聊八卦,这么激动干什么。 “抵制越国的产品!”有人大声的叫,不忠不义的国家生产的物品,也是不忠不义的,坚决不能用。周围的人用力点头,这个可以有。 “抵制越国的产品!”很多人符合。但是,越国的产品有哪些啊? “那还用问,胡雪糖啊!”这个毫无疑问。还有吗?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这个……抵制胡雪糖! 几个铺子的活计听着街上有人大喊弟子胡雪糖,担忧的看着掌柜:“要是没人买,怎么办?” 掌柜的一点都不担心,糖是奢侈品,寻常百姓用得不多,白花花的胡雪糖更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普通百姓根本不买。那些大喊抵制的人,根本不是目标客户。 街角的酒楼上。 “本来不值一提的。”庚质悠悠的道,周围的人也是这么想。作为大随的臣子,肚子里都是有墨水的,什么样的皇帝没有见过,听说过。皇帝杀一群曾经抛弃过他的渣渣亲戚而已,在帝皇历史中算得了什么,更离谱的皇帝都多得是。 “就算不肯掩饰错误,公告天下,也算不了什么。”有人道。公允的说,皇帝犯了错,丝毫不加掩饰的,并不代表就是君子了,昏君同样不掩饰错误的,皇帝根本不用在乎百姓的看法,何必掩饰错误,反倒是那些掩饰错误的,多少有些虚伪的味道。历史上犯错而不加掩饰的皇帝,实在是太多了,比如杨広,那就是最最最近的例子了。 “但是,这其中的含义,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庚质道。其余人沉默不语。越国胡雪亭将事情完全展现出来,就是真相?他们是不信的。别说皇帝了,就是他们这些官员,能够有选择的说出真相,人品已经高到天上了,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但胡雪亭展示出来的信息,却让人叹气。 “有担当。”有人笑道。 “理想主义者。”有人叹气。 “有气魄。”有人道。 帝皇为万民表率,帝皇当明辨是非,帝皇不能颠倒黑白。 -- 第965页 众人唯有感叹,胡雪亭学问是没有的,厚颜无耻也是真的,杀人如麻,草菅人命,更是数不清,但有时候还是蛮靠谱的。 “诸位,要不要去越国看看?”庚质问道。其余人看他,这是想要投靠胡雪亭? “庚兄,慎重啊。”有人劝道,且不说胡雪亭是不是真的就靠谱,即使是真的,又怎么样,不到十八岁的女孩子啊,这未来根本看不清。 “我家女儿在十六岁之前,文采斐然,气魄滔天,吾尝疑其会成为一代文豪,但是,她十六岁之后,只会写情情爱爱的诗词,三天参加一个宴会也就罢了,整天跟在某个男子的身后,恨不得我全家躺在地上,为那个男子铺路。”那人认真无比。那些目不识丁的人眼中,儿子才是一切,在他们这些官员眼中,可笑无比,女儿就不是自己生的?女儿会秒变爱情脑,儿子就不会变成某点男主脑?中二少女和中二少年都是病。但糟糕的是,男皇帝中二了,大不了四处征伐,女皇帝中二了,会不会把天下送给一个男人啊? 想想胡雪亭和李建成打死打活,两边的官员将领百姓仇深似海,忽然李建成跑到越国的城墙下,张开双臂,深情的道:“嫁给我吧,雪亭!”然后胡雪亭就捧着心,红着脸,扑进了李建成的怀里,顺便欢欢喜喜的把整个国家都送给李建成,那就狗屎的让人爆血管怀疑人生了。 “无论如何,再看一段时日。”众人劝着。天下大佬太多,再等等又何妨,心急可能把全家的脑袋都搭了进去。 庚质哈哈大笑:“胡雪亭岂是这种女子!”嗖的坐下了。女子为帝真没什么的,她不想当皇帝,想把天下送情郎,也没什么的,但坑死了一群跟随她的手下,那就很有什么了。 【作话】 PS:虽然有大纲,有主线,但是,现在主线再次神奇的消失了,我需要时间整理一下。节奏放慢几章。 原定主线其实是狗血的爱恨情仇:胡雪亭在朝廷慢慢的一步步的升官,抱李二的大腿,和李二结下深厚的友谊,眼看没有爱情也有友情,未来起码是个李唐的大官,忽然发现李二一家杀了原身父母,于是在自己的利益,以及夺舍的责任之间,选择了替原身报仇,彻底站在李二一家的对立面,从朝廷到江湖,针锋相对,使劲打压,最后干掉李二全家。但在不能颠覆历史的情况下,修改了李二的年龄,换了李建成做主角,一不留神按照原有的大纲继续写,让李建成提早暴露了,也没有和胡雪亭产生友谊什么的。然后天马行空的乱写,剧情光速发展,没控制住,杨広竟然封了小雪岚做公主,胡雪亭毫不犹豫的站到了随朝这一边,要干掉李唐。 这“爱恨情仇”的狗血主线就消失了,很多朝廷内打脸,政斗,装逼,杀天策府人员的剧情就彻底消失了。 —————— 2019.02.08.19:0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雾霁”捉虫。 第196章 长安是个好地方,地呀方儿 沈家被杀十几口人的消息传到了历阳,王庆和破例在大白天就给自己倒满了酒。看着王庆和颤抖的手,王舒鑫很理解,命悬一线啊!若不是王庆和临时变卦,现在死得就是他们父子了,必须喝杯酒压压惊啊。 “压惊?”王庆和笑了,“我这是高兴!王某的判断没有错!”能顶住压力,没有执行原定计划,保住了小命,怎么能不为自己的果决点赞? 和不把胡雪亭当回事,几乎完全不知道胡雪亭的发展的沈家不同,王家一直是很关注胡雪亭的,否则也不会早早的就派王舒鑫去洛阳打交道。但是,对胡雪亭的认识,王家一直在不断地改变。 王家对胡雪亭的最初看法,也是根据“沈雪亭”的十四年表现,认为用“女孩子要为了家族贡献”,“没有家族的强大,就没有女孩子的幸福”,“没有娘家可以依靠的女孩子,就是一根草”等等通俗易懂的大道理,就能让胡雪亭乖乖的成为王家的棋子。因此才有了王舒鑫到洛阳,几乎用命令的方式,要求胡雪亭为他在洛阳铺路。在王家看来,这是非常正统非常合情合理的双赢策略,王家并没有欺压胡雪亭。 王家的外甥女,没了父系亲属的依靠,王家作为母系亲属蹦出来,为胡雪亭撑腰,那是不小的人情,让孤儿胡雪亭姐妹有了依靠,有了主心骨,有了退路。以后胡雪亭姐妹谈婚论嫁的时候,也不会被人嫌弃家中无人,王家也会出体面的嫁妆,按照出嫁的儿孙辈的礼仪举办婚礼。有娘家依靠的女人,和没有娘家依靠的女人,差距不是一般的大,怎么都是对胡雪亭姐妹有利的。王家做了这些事情,胡雪亭为此感激王家,回报王家,那就是理所当然的。沈家和王家都是锱铢必较的生意人,有来有往那是人生原则,作为继承沈家和王家血脉的胡雪亭姐妹,自然可以抛开一切狗血的亲情感情等等想法,理智的看待这一笔互惠互利的“交易”。 然后,这么理智的一比交易的结果,王舒鑫差点被打死了。 “好吧,这是一个偏激的孩子。”王家认识到了胡雪亭的个性不是那么的圆滑,决定给个小小的教训,放弃了一切和胡雪亭的联系。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要胡雪亭不是笨蛋,终究会意识到没有家族支持的凄凉的,吵个架都没娘家可以回。 结果王家傻了眼。 胡雪亭立军功,杀人放火,臭名昭著,小儿止哭,却偏偏一步步的越走越高,甚至成了县令大老爷!王家还处于晕厥当中,小雪岚竟然成了公主! -- 第966页 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 王家的人彻底重新梳理了胡雪亭的经历,虽然从市井谣言中得到的信息,就像是雾中看花一般,看不真切,但有些大方向还是很清楚的。 胡雪亭的个性是非常极端的,从来不是一个会原谅别人的人。 这个糟糕的结果,和王家满心以为的,会随着时间的变化,嫌隙渐渐消息,慢慢看重亲戚关系的设想差距非常的大。王庆和三兄弟几乎确定,胡雪亭绝对不是哄几句,或者会被舆论胁迫,原谅亲人的白痴蠢货。 想要从胡雪亭手中占便宜,就不再是理所应当给,或者互惠互利的了。王家手中几乎没有胡雪亭要的一切东西。 接近胡雪亭的核心,竟然又回到了低级和狗血的亲情牌。 只有一张牌,面对的却是一个不吃这一套的人,怎么办? “我们有三个人。”王庆和咬牙道,每个人选择一个方式,总有一个能够成功。 “王家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王庆通道,小家族,没背景,没门阀靠山,想要在世间存在,只有一致对外,抱团取暖。 王庆和选择了扮演一个愚蠢的贪婪的长辈,在利益面前,坚持血脉高于一切的伟大思想。辈分就是辈分,亲人就是亲人,就算是皇帝了,该是晚辈还是晚辈,该是长辈还是长辈。这种人设很糟糕,几乎可以肯定成功率只比零大一点点。那些一口一个血浓于水,亲人长辈永恒并不可抛弃的人,无法解释为什么在亲人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却选择了没看见。但王庆和无法选择其他人设,当年他的亲儿子王舒鑫已经选择了这个人设,并被胡雪亭揍了,换成其他人设也没人信。王庆和只能人前人后的一口一个表小姐,外甥女的叫着,装着愚蠢和贪婪。 王庆通能选择的道路就多了些,他选择了最稳妥,但收益却不那么明朗的高姿态。找到胡雪亭,道歉谢罪,声称断绝一切亲属关系,这么讲理和硬气的态度,胡雪亭心中本来就不怎么多的对王家的嫌隙肯定会立刻消失,多半还会因此对王家刮目相看。有这么一点点小小的观念的转变,王庆通就能在半年甚至一年后,制造机会,和王奶妈牵上线,逐步的进入胡雪亭的视野。随便玩一些套路,比如每天坚持送最新鲜的鸡蛋,比如每个月送一些小土特产,比如每年沈子晨王秀霞的忌日扫墓,胡雪亭和小雪岚的生日送鲜花,或者更高杆一点,送一些以前胡雪亭和小雪岚最喜欢吃的零食什么的,只要不吭声,在几年之后寻找合适的机会揭开,就能在胡雪亭的心中留下深刻的感情。 有王庆和的贪婪和愚蠢映衬,这王庆通必然是获得大量的加分的。 原计划是王庆和第一个去找胡雪亭,展示各种贪婪和不要脸,之后才是王庆通出马。但是王庆和在出发的最后时刻变卦了。 “风险太大!”王庆和摇头反对,倒不是说他很有可能被胡雪亭砍死。一个人发达了,穷亲戚上门那是常事,不,是常识!胡雪亭再看不起王庆和,也绝不会砍死王庆和的。王家只是对外甥女不闻不问,有多大的罪?律法上找不到这条,道德上受到指责的余地同样不大。胡雪亭的父系家族还在,怎么轮都轮不到母系出头。胡雪亭再怎么杀人不眨眼,也不至于不分青红皂白的砍了王庆和的,顶多就是羞辱一番。和巨大的收益比,羞辱算个毛啊,王庆和可以躺平任羞辱的。 “有一再有二,套路的太明显了。”王庆和认为的风险,是在于王庆通的高姿态套路被识破。 王家三兄弟考虑了许久,终于决定王庆和维持人设,却暂缓出动,直接就派王庆通出面。为了增加对比,衬托王庆通的高大,王庆通的亲儿子王鼎鑫不得不装出贪婪和纨绔的样子了。 与王庆和王庆通两兄弟前脚跟着后脚,态度却截然不同相比,作为老子的王庆通成熟理智讲道理,作为儿子的王鼎鑫年轻不懂事,期待天上掉馅饼,显然更合理一点。而且现场的对比,效果更好,还能出演“大义灭亲”的戏码。 果然,在王鼎鑫被打成猪头后,结果还算不错,胡雪亭平平淡淡的,好像看着路人甲,王奶妈却很有些欣慰的样子,一群年轻的越国官员更是一脸王家还不错的表情。 就算胡雪亭绝情绝义,一辈子和王家老死不相往来,王家也赚到了。知道王家是胡雪亭的还算有些硬气的亲戚的越国官员们,会为难王家吗?提拔是不会的,但为难肯定更不会了。那基本就是半个靠山了,有什么事情打官司,口碑爆棚的王家一定不会输。那些生意场上的朋友,越国的百姓,知道了王家是皇帝胡雪亭不认,但也不反感的亲戚后,会去招惹王家吗?只怕捧着有骨气的王家还来不及。 王家没有得到看得见的利益,却得到了看不见的利益。 而王庆松就是王家最后的一道保险。隐姓埋名,不联系胡雪亭,像普通人一样的生活,科举,没有认亲,也没有大义凛然的割断,就算王庆和王庆通的行为被识破,惹恼了胡雪亭,王庆松也可以装作不知情。无耻亲戚认亲占便宜失败,总不至于诛灭九族吧?王庆松一支怎么都能安安稳稳的继续现在的生活的。 有此三条路,王家进退有余。 王舒鑫笑着,声音中也微微打抖:“沈家竟然如此不智。”虽然没有想到胡雪亭会这么狠毒,上门求关照的亲戚都杀,但是这沈家的手段也太龌龊了,怎么看都是没动脑子的,成功的几率小得可以不计。 -- 第967页 “以前还以为沈家只是运气不好,没想到竟然是一群白痴。”其余沈家的人也道,买官被骗,虽然也是贪字作祟,但那是所有没有靠山的小商人的悲哀,并不代表沈家的方针做错了。用孝道逼迫,却实在是后患太大,容易玩脱。 “沈沐琛虽然是沈家的族长,但毕竟不是胡雪亭的直系。”这孝道是不是包含叔公,还是很有商榷的。 王庆和摇头。王家和沈家的结局差距有点大,是沈家没脑子,有潜力股都不关注,官迷心窍,脑残,王家比沈家聪明一万倍? 自然不是。 沈家和王家都是历阳郡人,两族所处的县城相聚不过百十里地;都是小商人;都没有门阀背景没有官府背景。沈家和王家不论在见识上,还是处事方式上,其实是半斤八两的,甚至沈家还比王家强了那么一点点。沈家能出现一个孤注一掷当兵当官的沈子晨,王家为什么就没有呢?沈家敢拿全家的钱财去买官,王家敢吗? 沈家不关注胡雪亭,不是他们蠢,而是有太多的事情迷住了眼睛。 沈子晨夫妇被杀,显然牵涉了与段阀的仇怨,段阀若是继续追究,追究的是沈家,而不是王家;沈家需要用最果决的态度向段家表态,割断和沈子晨的两个女儿的联系,而王家不需要,大可以表示一点血肉至亲的情义;沈家因为得罪了段阀,担忧报复,必须尽快的找靠山,或者买官,而王家没有这种迫切感;沈家被骗子不断的吸血,沈沐琛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在筹集资金,以及掩盖家族资产被沈族主支挪用,而王家资金丰厚,闲的无聊;沈家必须在证实被骗之后,立刻逃离历阳,隐姓埋名,低调做人,躲避沈家旁支的追查,而王家一切照旧,天天吃喝玩乐;沈家剩余的银钱有限,生活压力山大,无法有效的收集,分析消息,而王家有的是银子收集信息,有的是时间分析资料;沈家不成功就成仁,而王家有的是退路。 诸多客观条件的变化,造成了王家和沈家在处理“认亲”上的巨大的差异。 某个打工仔比部门经理还要勇于承担责任,做出创新,不是因为他有能力,只是因为他的老子是公司老板。 “被沈家这么一闹,只怕胡雪亭本来不怀疑,此刻也怀疑了。”王庆和叹气,一个渣亲戚,在喜欢多想的人的眼中,并不会衬托的另一个亲戚高大,反而怀疑另一个亲戚为什么不渣。 “要不要避上一避。”王舒鑫问道,胡雪亭虽然乖张,但还算理智,顶不住有个不讲道理的石介在,石介能毫无理由的杀了沈家,就能毫无理由的杀了王家。 “还是避一避吧。”王庆和道。可以和奸臣打交道,却不能和神经病打交道,只会杀杀杀的石介是不可理喻的,必须小心再小心。 王家三兄弟迅速调整,生意尽数交给掌柜伙计打理,王家直系子弟进入了半隐居的生活。 …… 越国的人口越来越多,每天都有上万人疯狂的进入越国。 “你们为什么来越国?”越国的官员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家人,三四辆马车坐满了人也就罢了,鸡鸭都带来了。看他们的服饰,也不像是逃难的流民。 “唉,快要打仗了。”那家人带着浓重的河北口音,懊恼无比。 “是啊,再不逃,就没命了。”排在后头的人也叹气,却是山东口音。 大随造反的山贼是很多的,但几个大佬都在一边安置流民,一边极力的镇压,天下的平稳指日可待,这些百姓为何千里迢迢的跑到越国? “杨広。”胡雪亭无奈的道。杨広反击高句丽大军,已经过去了许久了,怎么看都要在入冬前分出胜负的,否则不论是杨広的军队,还是高句丽的军队,都会冻死在辽东的原始森林中。 “杨広只怕会挟大胜,一举反攻中原。”虞世基道,大随的天子战胜了高句丽,回转中原,这是何等的声威,高颖宇文述等人只要有脑子,就会知道他们面临的危机。 “从山海关往南,一路都没有可以扼守的险要之地。”杨轩感指着地图,高颖宇文述贺若弼三人再会打仗,也绝对无法在平原上和大胜而归的王师决战。 “若是高颖等人在山海关以南决战,杨広只要一道圣旨,罗艺的铁骑就会横扫高颖的腹背。”李子雄道。罗艺打不过张须驼,以及熄灭了争霸天下的雄心,老老实实的龟缩在幽州,杨広大帝归来,罗艺不立刻欢呼着扑上去扮忠臣,那就是猪头了。 “唯有高墙深壑了。”杨轩感道。虽然司徒府已经没了遍及天下的耳目,但想想就知道,高颖贺若弼宇文述甚至鱼俱罗,此刻一定在疯狂的建造城墙,拉壮丁,扩充军队。 “你的围墙箭塔战术,将会遍及整个北方。”杨轩感看胡雪亭,宇文述毫无战略能力,但战术不错,绝对不会放过丹阳模式,这整个城市都是泥土墙和箭塔的方式,一定被宇文述完完整整的抄袭。 “想要胜利,就要拿海量的人命来填。”李子雄点头,杨広兵精,却少,没有后援,用士兵的多少来消耗杨広的士气和数量,继而决定胜负,将是大战的主流。 面对疯狂征兵的北地百姓们,凡是没有以为自己是天地宠儿,位面之子,一定会在战争中出人头地的,立刻就机灵的躲到了南方了。若是杨広剿灭了中原的几个大佬,南方根本不用打,立即投降是唯一的办法,待在南方,那是安全无比。 -- 第968页 “房子和田地虽好,但哪有小命来的宝贵。”裴蕴笑着,这才是机灵人,比那些以为没了田地没了房子就不能活了,结果在战火中丢了小命的人机灵一百倍。这种聪明人虽然少,但会影响其他人,最后选择放弃河北山东的家园,跑到越国来的百姓,多了不敢说,几十万人总是有的。 “我们有的是时间,就算杨広打过来了,我们也有机会的。”董纯初来乍到,不敢太激进,小心翼翼的提出了最符合所有人的愿望的意见。在他心中,绝不信越国能够凭借长江挡住杨広的大军。 “是啊,人多了,总是好的。”虞世基道,杨広想要剿灭玩城堡流的高颖贺若弼宇文述,需要的时间不是一年两年,胡雪亭有的是机会整合军马。躲在大后方真是好啊。 杨轩感仔细的看虞世基,不明白为什么虞世基把江南东道的杨暕当做了死人。 “几十万人?可是,本帝不需要这么多人啊。”胡雪亭张大了嘴。越国地盘小,胡雪亭又非常注意粮食产出,越国所有能够开垦的荒地已经全部开垦,能够容纳的人口已经到了极限,别说几十万人,几万人都没有办法收留。多了几十万人口,短时期之内粮食或许还能从其他地方收购,但是,绝对没有办法提供工作岗位给那些流民。南方人少,越国本身的人口估计也没到百万,忽然冒出一半人口的难民,哪里给他们找活干去。 征兵?为了战乱逃到南方的人会愿意继续当兵?商业?店小二?开玩笑!没有收入,哪来的消费!越国会出现一大群人没有田地,没有工作,甚至没有房子的难民,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蜕变成流民,再然后,就是动乱了。 一群官员面面相觑,糟透了。 阻止他们进入越国?该死的,天大地大,随便哪里一钻,就能进入越国的地盘,轻松愉快的翻越泥土长城。 “本帝准备了一桌饭,来了十桌的人!”胡雪亭愤怒极了,人多是个大(麻)烦。 “来人,把他们赶去关中!”胡雪亭道,在所有的城镇都敲锣打鼓的宣传李建成的仁义无双,貌美如花,英俊潇洒,所有到了关中的男人都会发十个美女,女人都会发十个帅哥,小孩都会发十个爹妈。 “不管是凤阳花鼓,还是二人转,编成了段子歌曲戏曲童谣摇滚,十二个时辰不停的唱!”胡雪亭已经想好了歌词,“花篮的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唱一呀唱……关中好地方,好地呀方,好地方来好风光,好地方来好风光,到处是庄稼,遍地是牛羊……” 再宣传越国皇帝胡雪亭杀人不眨眼,每天要喝十个处女的血,吃十个童男童女,那人头当球踢,就不信那些百姓不怕。 “不用给我面子,随便黑!”胡雪亭挥手,只要能吓退那汹涌的难民潮,怎么黑都没关系。 一群人悄悄擦汗,杨広一定会打关中的,关中一定是惨烈的战场之一,哪里有江南安全。 “马蛋!江南有P个好的!潮湿!夏天热死,冬天冻死!蛮荒之地啊!哪里有长安好!”胡雪亭坚决的纠正错误的观念,关中比越国,比江南好一百倍。 “人要有追求,哪有不去文化源远流长的关中长安,反而去蛮夷之地的?不去关中的人,和一块咸肉有什么区别!”胡雪亭鄙夷极了,太不尊重华夏文化了。 一群人汗出如浆,越国虽然是长江以南,但是距离江北太近,还是很容易感悟华夏文化的。 杨轩感小心的缩在角落,楚国人口已经很多了,田地也不够,别打他的主意。 胡雪亭扫了杨轩感一样,杨轩感急忙低头,胡雪亭很有义气的转移了目标:“那就把他们打发到更南方去!”江南东道,剑南道,有的是空无一人的土地等着去开发,保证去多少人都能每人一百亩土地。 “沿海地区啊!在那里有一百亩地,知道是什么价格吗?一千年后,他们的子孙后代会感激他们一辈子的。”胡雪亭深深的感动了,有个深圳户口,知道代表什么吗? 一群官员板着脸看胡雪亭,有人去才怪了,北方人根本不习惯南方的气候,很大程度上,到了越国已经是极限了,再往南方去,只怕会被蚊虫叮死,瘟疫遍地。 “那就造船!把他们送到北美洲!本帝要开拓美洲大陆!”胡雪亭拍桌子,和印第安人比,都是黄种人,有感情的,追述渊源,说不定几十万年前,大家的祖宗都在非洲的某个树丛里窝着。 一群人看白痴,这是又发癫了,一个字都没听懂。 “难道,本帝就只能接收这些难民?”胡雪亭颤抖了,说好了难民都去关中的。一群人死鱼眼看着她,沉默不语。 “当务之急,必须发救济粮了。”张雨宁小声的道,怎么看那些难民带来的银子粮食很快就会花光,官府要是不救济,那肯定要饿死人的。 “仁义无双冤大头?”胡雪亭泪流满面,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害人者终害己。 一裙官员小心翼翼的道:“要反过来看,百姓涌入越国,代表着对越国的认可。”动乱的地方是没人去的,肯来越国,百姓多少对越国有点信心的。 “这是巨大的成就啊。”虞世基干笑。胡雪亭斜眼看他,拍马屁,奸臣!虞世基瞪她,你也是奸臣出身。 张晓刚站在边上,小心的看着胡雪亭:“圣上冲龄践祚,当免税三年。”别人登基都有大赦天下,免税什么的,越国大赦不合适,自然是只能选择免税了,否则一点皇帝的气魄都没有。 -- 第969页 虞世基裴蕴杨轩感李子雄死死的盯着张晓刚,冲龄?胡雪亭十七了怎么能算幼小?胡文盲的臣子果然都是文盲,拿了词语就乱用。 胡雪亭恶狠狠的盯着张晓刚:“来人,这是李建成的奸细,拉出去打死!”都要养几十万百姓了,竟然还要我不收税,一定是奸细。 一群人死死的扯住胡雪亭,冷静,冷静!做皇帝的不能因为臣子说话就杀人的,太没气量了。而且张晓刚也说得没错,皇帝登基毛动静都没有,算什么皇帝啊,怎么也要向天下百姓意思意思的。 胡雪亭大喜:“对!对!意思意思!所有百姓免税三文!”一群人尴尬的看着胡雪亭,亏你说得出口。 “三文钱嫌少?”胡雪亭恨铁不成钢,这些人都该去学数学,大越百万人口一人三文钱,那就是三千两银子,想想相当于3000W人民币的购买力,除了王健林,还有几个敢说这是小意思? 一群人看胡雪亭,真的不能和她提钱啊。 “几十万人难民……那就不能怪我了!”胡雪亭想到德国法国美国的难民潮,眼睛充血,牙齿外露,下定决心要消灭一切隐患。 “对付人口红利的办法,只有血汗工厂!”胡雪亭厉声道,本座要爬科技树! …… “圣上的意思,是开作坊?”佘戊戌问道,看胡雪亭的方案,显然是要用作坊消化几十万难民了。她惊愕的看周围的其他人,只看到了一张张同样惊愕和蛋疼的脸。 “这个……作坊……”笑笑愁眉苦脸,几十万难民,就算按照每户三个人的平均数计算,也有十几万户人呢,越国哪里有作坊需要十几万工匠或伙计,并且提供足够养活一家三口的薪水? “以为朕不懂生意?”胡雪亭斜眼看一群人,本帝玩胡雪糖的时候,你们还在种地呢。 “你们,全部坐后面去!”胡雪亭鄙视的看杨轩感虞世基等正统官员,不懂经济的人就乖乖的坐到角落旁听,话语权必须交给佘戊戌张晓刚等管理过商号的人。 杨轩感怒了:“胡说!朕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自幼苦读治国之道,岂会不懂经济?”虞世基裴蕴等人用力点头,君子不言利是假的,否则君子吃什么。 “我等都是有万贯家财的。”虞世基摇扇子,别以为只有你胡雪亭白手起家,虞某自幼家贫,穷得要讨饭,不得不混在老师家里蹭饭吃,但最后富甲天下,良田万顷,可比你有钱多了。 “裴某在洛阳,本来有几个大商号的。”裴蕴微笑着,轻轻的晃着腿,论有钱,什么时候轮到胡雪亭了。 胡雪亭瞅他们,不服?“假设胡记商号有丝绸,杨记商号也有丝绸,质量相同,该如何在市场中取胜?” 杨轩感和虞世基裴蕴等人相对而笑,这种问题怎么难得倒他们。 杨轩感挺起了胸膛,背负双手,四十五度角看着房顶,慢慢的张口,道:“管家!” 虞世基裴蕴用力的点头,这种事情当然是管家做的,难道还要他们管? 胡雪亭死死的盯着杨轩感裴蕴虞世基,嘴角流出了白白的唾沫,最近当了皇帝后,智商急速下降,忘记了有事秘书干的官场通则。 “来人!拿参汤来!”再不补补,肯定要晕过去了。 “本帝要建立全天下最大的作坊,把东西卖到全天下去!”胡雪亭厉声道。 四周静悄悄的一片,到底是皇帝啊,太有豪气了,太会吹牛了。佘戊戌瞅瞅光影,跑到胡雪亭身边,小心的牵着她调整方向,这么大的牛逼不在脸上映射阳光,怎么能够显得档次高呢。“抬头,再高一点,左边一点,左边啊。” “就是你建了几十万人的作坊,又有几个人懂作坊的活计的?又有几个人愿意去的?”杨轩感认真的提问,不是杠精,是真心的请教。能够排队领救济粮,凭什么要去干活?想干活的,又有几个是工匠出身,懂得打铁纺织绣花陶瓷的?胡雪亭的计划只怕从头到尾都不现实。 “救济粮?不愿意去?本帝有的是办法!”胡雪亭发狠了。杨轩感淡定的掏出笔墨,有办法?那就好,楚国立马照抄。 …… 几千人聚集在府衙门口,等着县令老爷出来。 “难道是要发赈灾粮食了?”有人兴奋,这么多人在县城中挤着,就知道官府不能不管他们。 “可千万不要闹事啊。”有人低声提醒着亲友,亲友们淡定的点头,越国皇帝杀人如麻的事情听得多了,什么民意啊,大义啊,亲情啊,都不太好使,敢在府衙门口闹事,以为人多就能逼迫官府投降的,人头都挂在了树上。 “不要提醒别人,由得别人去死。”有人阴冷的看着周围的人,低声对家人道,这县城中的流民数量都赶上了大灾年了,稍微有点脑子就会怀疑官府的赈灾力度,让其他人死了才好。 “站直了,要拿出精气神。”有人道,站姿好了,说不定就被官老爷看中了,就算不能进入衙门当衙役,能够被官老爷指定作为难民中的小头目,负责发粥发馒头,也是好的。 听到的人暗暗点头,昂首挺胸,容光焕发。 府衙中终于有人出来了。 “是三狗子。”有难民低声道,这个名字太有乡土特色,放在官老爷的身上就有些诡异了些,令人印象深刻无比。 一大群衙役拿着刀,不断地驱赶着难民:“都过去点!”“靠近些!”一群难民见着刀剑,老老实实的挤成一团。不一刻,又是不少的人赶到,却都是当地的土著百姓。 -- 第970页 “不是赈灾。”难民立刻泄了气,不过是官府有什么告示,刚刚提起的精气神立刻就泄了。 “越国境内,不收留任何难民,三日内,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有工作的人留下,没工作的人滚蛋,三日后,大军出动,无业者杀无赦!”三狗子大声的道。 四周静悄悄的,打死不信越国会有如此违反人性的法案。 “遇到流民难民,难道不该施粥施药,嘘寒问暖吗?”有人惊诧莫名,当大官的穿着最朴素的衣服,跑到难民当中,亲切的和难民们握手,问有没有什么需求,这是标准流程! “难道,不该说,你们受苦了,越国欢迎你们吗?”有人碗都准备好了,就等“筷倒人头落地”之类的清廉之言,然后大声的欢呼。 “官逼民反……”有人喃喃的道,想要大声的呼喊,却被周围的人死死的捂住了嘴巴,越国是真的敢杀百姓,千万别以为喊一句官逼民反,就没人敢杀你了。 “越国没有请你们来!”三狗子大叫,身边一群衙役挥舞着手里的刀剑。“三天,没有工作的全部杀了!” 一群本地百姓张大了嘴,越国的皇帝和官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啊,但是,考虑到驱赶没有职业的难民对治安有利,本地百姓们决定坚决的支持官府。 “三天!要么有工作,要么离开这里。”本地百姓们叫着,三天时间,足够这些难民离开越国,跑到美好的关中或者江南东道去了。 难民中终于有人没有忍住,愤怒的叫道:“我想干活啊,可是,越国哪里有活干啊!”以前听说越国只要肯干活,就有饭吃,没想到都是假的,到了越国之后发现根本没活干,一个店小二的工作几十个人抢,洗碗工都要有秀才学历。 “就是啊,我们想干活!我们不是懒鬼!”有人带了头,其他人终于跟着鼓噪了,不想干活的都去了关中了,哪里会来越国。 鼓噪声越来越大,难民激动无比,三天就有工作,那是存心要逼死他们了。有心想要不顾一切的造反,鱼死网破,看看周围大量的本地土著,立刻感受到了压力。 “本官慈悲为怀,可以为尔等提供机会。”三狗子大声的道。一群难民渐渐地安静,等着三狗子宣布留下的机会,好些人心里想着,是不是官府要征兵了?那宁可离开越国,也坚决不干,没道理因为不想当炮灰背井离乡,反而在越国当了炮灰。 “本官有几个作坊开张,正好缺少人手。”三狗子微笑着。 一群难民死死地盯着三狗子,狗官啊狗官,竟然想要发难民财! “胡说!本官按照行情价出工钱,绝不少了你们一文钱!”三狗子道,又转头看本地百姓,“乡里乡亲,本官开了作坊,绝不会忘记了你们,想要发财的,到本官的作坊一起干,本官绝不会亏待了你们。” 一群难民心里嗖的就安定了,这不是欺压难民,想用“三天没有工作就赶走”的机会压榨百姓,而是凑巧撞上了三狗子的作坊开张。 “可是,要这么多人吗?”有百姓看着周围,见过几人的小作坊,见过几十人的大作坊,没听说有几千人的作坊的。 “而且我们不会啊。”有人急的快哭了,一点点手艺活都不会,做个店小二或者洗碗还能凑合,作坊那是真的不会。 “没关系,本官不需要会的,只要是个人就行。”三狗子微笑,竭力不去掏怀里的文书。“本官有十几个作坊,陶瓷铁器刺绣竹篮板凳,什么作坊都有,每个人只要做一个环节,顶多一天,立刻就变成熟练工。” “唉。”一群难民叹着气,要么就离开越国,去其他地方躲避战乱,要么就去这个狗官的作坊。想想能去的地盘,楚国肯定和越国一模一样,去了也是白去,何况楚国也逃不出疯狂征兵,只能再往南去。但南方的天气,北方人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朝廷不仁啊。”有难民愤怒无比,不施粥也就算了,竟然还没有一个县令脑子好使,县令能开作坊吸收难民发财,朝廷就不会建立作坊了?胡雪亭的爹妈是商人,自己是商人,丹阳是商人之城,越国商业繁荣,就不能用朝廷的名义,盖几万个作坊吗? “这是不想要百姓啊。”有难民恶狠狠的道,以前胡雪亭做县令,还知道拼命的吸收百姓吸收流民,当了国君反而不要百姓不要人口了,真是开历史的倒车啊。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有难民冷笑,爱民如子永远是在每有得志的时候,当了皇帝就要消灭百姓了。 “算了,去作坊看看吧。”有人无奈的道,看三狗子出的工钱,其实倒还公道,不算刻薄。 “也只有如此了。”其余人叹气。 “都机灵点,这可不是朝廷的作坊,是那官老爷的。”有人提醒着,其余人点头。 “知道呢。”众人都说着。 朝廷提供的饮食,房屋,工作,都不用理会,那是朝廷应该的,一点不舒服就可以闹。粥太薄!房屋太破!床褥太硬!工作太累!朝廷就要解决,否则就是朝廷不仁。做工偷懒也没事,作坊工头见了也不会说什么,都是拿朝廷的银子的,损失了是朝廷的,得罪了别人是自己的,何必太认真。 但给官老爷打工就不同了,有的吃喝,有的地方住就不错了,敢消极怠工,敢损坏了作坊的东西,立刻被官老爷打死。 -- 第971页 “朝廷的随便坑,私人的不能坑,官老爷私人的打死也不能坑!”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虽千百年不会改变。 一群百姓叹气,越国皇帝胡雪亭真是不仁不义啊。 第197章 大随新世界 数千人一边哭泣着,一边向着远处的城池走去。 “欧巴,再快点,随人要来了!”一个女子扯着某个男子的衣角,惊恐的回头看着来处。 “不用怕,前面就是平壤了,随狗不会来的。”那男子淡定的道。一路逃到了平壤,有无数勇敢的士兵,有金侁将军的三百精锐在,有婴阳王在,就不信随人还敢杀过来。 “随人就是懦夫,我们不用怕他们!”几步外有人听到了这句话,努力点赞,随人算什么东西,不就是随便杀的吗,前几年随便就杀了几十万随人将士,水中的尸体堵住了河流,一个高句丽人就敢追杀一万个随人。 周围的百姓没几个应和他,有种去和随人怼啊,一边逃难一边说不怕,无耻到这个程度,真奇怪老天爷没收了他。 平壤城的城门口,几百个士卒大声的叫着,招呼众人快点进城。只是这千余人大老远的走到这里,还背着大包小包,实在是累了,只是慢悠悠的走着。 忽然,平壤城门口,有士卒惊恐的指着百姓们的背后,大声的惊叫:“随狗!”惊叫声越来越大,路上的千余人回头,只见远处有一队黄白黄,白不白的骑兵飞快的靠近。 “随人啊!”千余人凄厉的叫,忽然充满了力量,向着平壤城狂奔。“扔掉包裹!东西都不要了!”有人大声的叫,小命要紧,谁还在乎包裹。“跑啊!再快点!”众人玩命的跑,明明近在眼前,不过几十丈远的平壤城,竟然仿佛遥不可及。 平壤城门口,有路人们疯狂的就向城内逃,有士卒大声的喝骂:“快关城门!”有厚实的城门,有高大的城墙,随人一定冲不进来! “快去叫金将军!”有人缩在角落,只会这么大喊。 “不要关门啊!”城外的百姓们凄厉的哭喊,眼看着厚重的城门不断地关闭,通往生的宽敞道路越来越小。 “快点!再快点!”几个守门的士卒在只够一个人通过的门缝前,焦急的招手。千余百姓拼命的跑着,吸进每一口气,都觉得肺里像燃烧一样。 “杀了!”李靖追上落在后面的高句丽百姓,长刀挥舞,数百高句丽百姓立即就倒在了血泊中。 “贼子!”平壤城中的高句丽人愤怒的喊,杀手无寸铁的百姓,算什么英雄! 某个高句丽士卒弯弓搭箭,瞄准了李靖。 “欧巴!你是最好的射手!杀了他!”周围一群女孩子大叫。那高句丽弓手屏住了呼吸,眼睛中只有砍杀百姓的李靖。这个人一定是随人的大将,只要杀了他,随人就会退却。 “嗖!”箭矢激射,带着无数高句丽人的希望和愤怒,跨过天空,准确的射中了李靖的胸膛,然后反弹掉在了地上。 “为什么!”无数高句丽人一齐怒吼。 “将军,要不要杀进平壤?”某个随军士卒看着平壤城只是在成人肩膀高的“高大”城墙,真心觉得从进去一点压力都没有。 “平壤城中此刻应该没有大军。”又是一个士卒道。随军越过高句丽进犯中原的大军,突袭烧杀抢掠高句丽本土,高句丽缺乏防备,紧急调遣的大军再次被他们绕过,此刻的高句丽都城平壤之中,只怕仅有保护高句丽婴阳王高元的御林军而已,冲杀进去,有很大的几率可以杀了高元的。 一群士卒热切的看着李靖,往里突进斩杀高句丽王的功劳,当然是高到了天上去了,保证青史留名。 李靖看着犹自在平壤的城门口呼天抢地的哭喊,抢着想要逃进城,却被狭窄的城门缝隙堵住的高句丽普通百姓,缓缓的摇了摇头。 “将军仁慈啊。”某个士卒无奈的道,随军杀入平壤城,高句丽的普通百姓一定死伤无数,李靖是不忍心多造杀孽啊,毕竟正规军杀百姓,实在是有些渣了。 “仁慈?”李靖古怪的笑了,“为了国家,杀几个敌国百姓算什么?若是能保证大随百年太平,就是杀光了所有高句丽人,李某也绝不皱眉。” “那将军为何不进攻平壤?”士卒们问道。 “因为没用。”李靖干脆的道。能够杀了高句丽王高元的几率没有士卒们想的那么大,高元只要穿上普通百姓的衣服一躲,他往哪里早去?若是高元有狗洞可以钻,又往哪里找去?两军交战,想要在城池中抓住对方的首脑,只能是一步步的平推,有足够的时间搜寻。像风一般扫荡高句丽的李靖绝对没有那个木星时间。 “我等背负圣上的重托,只要按照圣上的计划,定然能够击溃高句丽,何须多此一举。”李靖很是佩服杨広,这摧毁高句丽民生的计划非常的狠毒,绝对可以让高句丽完蛋。 一群士卒点头,两千铁骑杀入高句丽,如入无人之境,怎么看都没有必要去平壤城中冒险巷战,没有后援的随军折损不起。 “动手!”李靖下令道。两千铁骑立刻四散,熟练的冲入了远处的田地中。片刻后,熊熊的大火燃烧。 平壤城中的高句丽百姓大声的哭喊嚎叫。“快要成熟了啊!”“今年是丰年啊!”“随狗,我和你拼了!” 士卒们死死的关着城门,推开想要冲出去的百姓们。“别去送死!”“你们打不过他们的。” -- 第972页 有百姓大声的喊:“金将军!金将军!”那大名鼎鼎的金侁将军在哪里,出来杀随人啊! “金将军中了随人的奸计,大军在外,来不及回转的。”有士卒惨然的道,随人太卑鄙了,既然不敢和无敌的金将军厮杀。 “我们以后怎么办啊。”百姓们痛哭哀嚎,田里的庄稼被烧了,家园被烧了,怎么生活? “王啊!”一群百姓跪下痛哭,一切只有指望高句丽王高元了。 高句丽皇宫内,高句丽王高元威严的坐在皇座上,脸上平静如水,宽大的衣袍却不断地晃动:“金侁可回来了?”一群大臣一齐摇头,那个号称高句丽战神的家伙,一点影子都没有看到。 “御林军可有把握战胜?”高元再次问道,一群大臣死死的盯着御林军的将军,这个问题实在太重要了。那个御林军的将军哈哈大笑:“区区随人,怎么可能是我勇猛的高句丽人的对手?我已经派了御林军出战,定然杀了这伙随人。” 高元微笑,意料中事,前几年随随便便就干掉了随人几十万呢,英勇的高句丽人怎么会打不过随人:“本王亲自……” “咳咳!”某个大臣忽然激烈的咳嗽。 “……为你督战。”高元本来想说上城头观战的,却被某个大臣的咳嗽声提醒,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做王的,有必要去前线吗?要是被流矢射中嗝屁了,那也太亏了。 御林军将军大笑:“定然杀了随人,拿他们的人头筑京观。” 平壤城外。 “继续南下!”李靖看着燃烧的田野,下令道,在高句丽人收割之前,尽量多的烧毁他们的庄稼,摧毁他们的家园,造成无数高句丽人无家可归,就是他唯一的目标。 “将军!”有士卒惊讶的指着平壤城。平壤城的城门大开,数千高句丽步兵从城内整齐的走了出来。 “御林军!御林军!”高句丽百姓们大声的欢呼着,看这群长腿欧巴的模样,就知道个个英勇无比。 “看这身锁子甲!”有百姓大叫,什么刀都看不进去的。 “不愧是卫护我王的御林军啊。”不少女子看着欧巴们眼中冒着星星,干掉随狗那是轻而易举。 “随狗,敢来一战否?”领头的高句丽将军享受着万民的欢呼,大声的对着随军叫着,脸上满满的不屑。身后,数千高句丽士卒大声的叫骂,平壤城内的百姓更是欢呼声冲破云霄。 “我们向前百丈,否则随狗不敢和我们开战。”高句丽将军继续大喊,有城墙上的弓箭手在,随军骑兵绝对不敢靠近的,必须给他们增加希望,否则随军一定跑了。 “向前百丈!”数千高句丽士卒欢呼,士气高昂到了爆表。 李靖等人虽然没有听懂高句丽人说什么,但是白痴也懂他们的意思。 “将军!”一群随军士卒看着李靖,不会又不开打吧? “杀了他们!”李靖大笑,送上门的菜鸟再不吃,对不起祖宗了。 “杀了他们!”高句丽的将军大笑,能够在王的面前立功,这官职起码升三级。 “杀,杀,杀!”随军,高句丽军,高句丽百姓一齐大叫。 两千随军铁骑笔直的撞上了高句丽御林军,刹那间,鲜血四溅,惨叫四起。 “杀!”某个高句丽士卒奋力跳起,一剑斩向一个随军士卒,长剑准确的避过了那个随军士卒的格挡,重重的砍在了他的身上。 “死!”那高句丽士卒信心满满的,本来还担忧随军士卒身上黄不黄,白不白的诡异铠甲是铁甲,或者没见过的最坚硬的野兽皮甲什么的,没想到一剑斩下,手感却软软的,一点都不坚硬。 “就这种程度的布甲,你已经是死人了。”那高句丽士卒嘴角露出了狞笑,随军的那诡异装备一定是布甲,毫无防御力的,此刻一定被斩开了胸膛,心肝脾胃肾都掉出来了。 他淡定的回头看那个中剑的随军士卒,却看见那士卒依然挥舞着刀剑四处斩杀,只是动作有些扭曲而已,不太像快要嗝屁的样子。 “怎么回事?”那高句丽士卒惊讶的揉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随军士卒,没有找到一丝的血迹。 “噗!”一把尖刀斩入了那高句丽士卒的后颈,人头飞起。一骑迅速掠过那高句丽士卒无头的尸体,继续向前冲杀。 片刻后,随军铁骑飞快的冲出了高句丽军的阵列,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已经惊慌失措的高句丽士卒。 “掉头!”李靖大喊,两千铁骑再次掉头,冲向了死伤惨重的高句丽军。 “列阵!”高句丽将军大叫,但随军骑兵冲锋的威力已经吓住了高句丽士卒。两千铁骑的冲撞实在是太可怕了,更可怕的是,这些随军铁骑竟然好像有妖法一般,刀枪不入。 “快逃!”有高句丽士卒拼命的向平壤城逃,只要进了城,不,只要靠近城墙,随军的骑兵就无法冲锋追杀了。 “救命!”有高句丽的士卒扔掉了手中的刀剑,脱掉了身上的厚重盔甲,向着城墙飞奔。 高句丽将军绝望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随军铁骑,闭上了眼睛。 “噗!”人头飞起。 平壤城内的高句丽百姓愣愣的看着城外,数千无敌的御林军像只菜鸡一般倒在血泊中,或空着双手,坦露着胸膛,头发散乱,在平壤的城墙下哭喊。 -- 第973页 有高句丽百姓惊恐的看着,惨然道:“随……” “随个毛啊,还不逃命啊!”周围的高句丽百姓大叫,御林军完蛋了一大半,随军再不攻城就没天理了。 “快逃啊!”高句丽百姓哭喊着,在平壤城中四处的奔逃。 皇宫中。 高元脸色铁青,衣袍瑟瑟的作响,抖得根本收不住,他愤怒又惊恐的大喝:“为何我无敌的御林军,竟然会打不过弱鸡一般的随人?”一群大臣鄙夷的看高元,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装个毛“伟大的王”啊。 “快进地洞!”有大臣本着最后的一丝忠诚,大声的提醒,不等高元反应过来,已经在皇宫中消失无踪。 一群太监仆役宫女拼命的扯高元,快逃啊。高元怒视太监宫女仆役们,以及空荡荡的皇宫:“朕非亡国之君!朕死也要死在这里!” 太监仆役们感动极了:“王,你果然是我们最伟大的王!”高元傲然挺直了身体,虽然还是不断地颤抖,却站得笔直。 “那我等先去地洞躲躲,日后定然为王报仇雪恨!”太监仆役们看着高元,热泪盈眶,宁战死,不退缩的王,除了高句丽,还有哪个国家有? “慢着!”高元厉声喝道。一群太监仆役宫女们秒懂,这是要喝着酒水,听着琴,淡定的等待厄运临头了。 “果然是王啊。”一群太监仆役宫女们叹息,左右看看,没人肯留下来给高元弹琴或伺候喝酒。高元作为高句丽王,有可能被随军杀了,有可能被随军俘虏,生死在两可之间。陪伴在高元身边的英勇的太监宫女仆役们,会有或生,或死的二选一机会吗? 做梦! 冲进敌国的皇宫,抓了敌国的王,能够向本国的皇帝献俘邀功,抓个敌国的宫女太监仆役,有毛个功劳?本国的皇帝还会为了抓了几个宫女太监仆役,多赏赐一些不成? 抓了敌国的宫女太监仆役,除了浪费粮食,P个作用都没有。相反,遇到个忠义的宫女太监仆役,还会抓住一切机会帮助敌国的王逃走,甚至还会反抗厮杀什么的。脑子有病才带了这些不稳定的因素呢,当然是一刀杀了,还能杀鸡骇猴。 高句丽的太监宫女仆役们虽然忠义,但是没想用这种毫无价值的牺牲,体现一份忠心。 “王,这是奏折。”某太监道,一边批改奏折,一边被随军抓住或者杀死,定然是名传千古,比阿基米德还帅。 “王,这是《春秋》。”某宫女递上书本,看着中原的书本,被中原的人抓了,这是代表了高句丽人研究中原人,总有一天要杀入中原的决心。 “王,这是抹布。”某仆役道,在被抓或者被杀的最后一刻,高句丽的王小心的擦拭高句丽的桌椅,手指划过高句丽的灰尘,与高句丽的尘土空气烂泥做最后的接触,此中的平静和深情,足以让后世拍一万部电视剧。 高元冷冷的看着一群忠义的太监宫女仆役,厉声道:“皇宫里什么时候有地洞了?有地洞也不早说?愣着干嘛,快带我去啊!” 一群太监宫女仆役认真的点头,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就是这里,绝对保密。”皇宫内的某个偏僻的角落,几个太监指着某个地洞。高元死死的盯着地洞,问道:“安全?”一群太监宫女用力的点头,绝对安全,腌了百十年泡菜了,一次都没有出过意外。 “好,进去!”高元大声道,就不信随人能找到这里。他看着里面满满的泡菜,冷笑着:“有此美食在,本王就是躲个一年也无妨。”就不信随军能够在平壤待一年。 “都不要说话,不要发出声音。”宫女太监仆役们互相提醒,万一被随军发现了,他们死了不足惜,但是会糟蹋了这里的泡菜的。 众人屏住呼吸,一口大气都不敢喘,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明媚的阳光丝毫不能带来平静,唯有死一般的寂静。 …… 呼喊声在皇宫的四处回荡:“王!安全了!随军走了!” 一大群太监宫女仆役看高元,要不要出去?高元冷笑,天真!一定是随军杀入了城中,找不着他,所以抓了一群叛徒到处呼喊,引诱他上钩。 太监宫女仆役们用力点头,有道理!那就再躲躲。 到天黑的时候,有一队人举着火把,打开了地洞的门。高元愤怒的回头看一群太监宫女仆役,不是说绝对不会被找到吗?一群太监宫女仆役同样愤怒无比,一定有奸细! “是谁?是谁出卖了我们和王?”某个太监嘶哑着嗓子,恶狠狠地看着外头的人,果然找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噗!”那个太监被砍……推开,跌倒在地。 “王,快出来,安全了,随军没敢攻城,败退了!”某个大臣惊喜的在地洞口叫。 毛? 高元有些不敢相信,但事到如今,大步出去才是唯一的装逼机会,他大步的出去,看着外头惊喜的高句丽人们,没有看到一个随军的面孔。 “穷凶极恶的随军被我高句丽王击退了!”某个大臣大声的欢呼,严厉的眼神掠过周围的人群。 “万岁!王!”周围的人又不是蠢货,何必在这种时候拿小命去当忠臣。 …… 高元端坐在皇座上,脸色冰冷。“为什么,懦弱的随人能够突破金侁的几十万大军,突袭平壤?” -- 第974页 随军懦弱吗?非常懦弱! 前几年被杀了几十万,只会狼狈逃窜,几个时辰之前,又不敢进攻空虚的平壤城,白痴一般的错过了大破平壤城,抓住高句丽王的机会。这要不是懦弱,这天下就找不出懦弱的人来了。 可是,英勇的高句丽勇士却竟然任由懦弱的随人一路突破高句丽的防线,势如破竹的杀到了平壤! 这其中要是没有猫腻,那真是白痴都不信啊。 “金侁勾结随人,意图谋反!”有大臣厉声道,几十万高句丽大军就在边境,两千随人骑兵却恍如进入无人之境,悠闲的躲过了大军,径直杀到高句丽都城,除了这个解释,找不到其他理由。 “金侁对王忠心耿耿。”有大臣急忙辩解,“金将军的二十万大军在辽东,辽东宽阔,被狡猾的随军突破,是金将军的失误,必须严惩不贷,但绝对不是谋反。”金侁征战不利,有重大失误是真的,砍头也可以理解,诛金侁的九族也不是不能商量,都杀到都城了,高句丽王都钻了泡菜地窖,不严惩金侁,这王的面子在哪里?但是若是定性为金侁谋反,那牵扯的人就实在太多了,不说其他人,只说远征的二十万大军,稍微有点官职的人就要诛灭九族,不牵连诛杀百万人根本收不住。 又是一个大臣反对金侁谋反:“我高句丽境内的数路大军,不归金侁管辖,更不会和金侁合谋造反。”随军在高句丽境内烧毁田地村镇的消息早就有了,高句丽朝廷早有数支大军或救援城池,或围追堵截,或想要和随军决战,却同样被随军绕过了,这只能说明随军的狡猾。要是把这些将领也定性为谋反,那推荐他们的朝廷大臣,各个将领的家族,全部都要受到牵连,整个高句丽王朝就不会有几个干净的人了。 “先剿灭了这些随人。”有大臣道,有两千铁骑在国境内四处纵横,实在是不想再另起祸端。 高句丽王沉着脸,听懂了大臣们的意思,他慢慢的道:“金侁,现在在哪里?” …… 某个小树林中,几千骑兵静悄悄的坐着,不时有人转头看金侁,却又飞快的转过了头。 “为什么要待在这里?”有士卒低声问同伴,随军杀入了高句丽,四处的放火,毁灭着一切,无数善良勤劳的高句丽人无家可归,难民遍及四处,无敌的英勇高句丽战士却躲在这里,不去阻止随军的暴行,简直就是耻辱。 “我们是高句丽最英勇的重甲骑兵,却在这里吹风。”有士卒鄙夷的道,整个高句丽的所有重甲骑兵都被抽调到了这里,领头的将领却不敢和随军决战。 “闭嘴!金将军勇猛无比,是战神!”其他士卒低声呵斥。 金侁盘膝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野草,心中焦虑万分。根据他的推测,那支卑鄙无耻的随军一定会经过这里。 “我已经看破了随人的意图。”他在心里恶狠狠的道,英俊的脸庞上杀气毕露。“随人不敢和我们作战,只想学土匪强盗,烧杀掠夺。” 这种战术一点都不高明,草原上的民族一直都是如此进犯中原的,即使高句丽这十几年来,也多次使用这种战术,进犯随人的辽东诸郡,掠夺杀死随人百姓,毁坏看到的一切。 这叫战术。 金侁常常为此得意无比,就是这个高明的战术,才导致了随人不得不大军远征高句丽,几十万人死在严酷的辽东森林中。 但是,随人同样用这个战术,那就太卑鄙无耻了,一点礼义廉耻都不懂!作为随人,怎么能够对无辜的高句丽百姓下手呢?简直不是人! “随人一定会走这条路线。”金侁撕扯着手中的草根,随人沿着高句丽的西侧沿海地区大肆烧杀,定然会沿着东面沿海地区回转,在冬季来临之前杀回辽东。否则,随军就只有两个选择,或者冻死在辽东的森林中,或者被高句丽的大军围堵剿灭。 计算时日,这几日就是随军返回的最后机会。 他冷冷的看着远处,绝对不会错! 一骑从远处飞快的赶到:“金将军,随人就在二十里外!” 整个树林中的高句丽人都被惊动了,惊喜的看着金侁。“不愧是战神啊。”有士卒喃喃的道。 “准备战斗!”金侁大声的下令。数千高句丽骑兵穿上厚重的铁甲,出了树林,跨上战马,在平原上摆开阵列。 “随人没有铁甲,不是我们的对手!”金侁大声的鼓劲,各种消息都证明了随人没有铁甲,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身上是什么东西,但是,一定没有铁甲可靠。 “一刀换一刀,以伤搏命!”有勇敢的高句丽士卒大叫,随人砍不穿铁甲,他们却能砍死随人。 “以逸待劳,我们稳赢!”又是一个高句丽士卒大叫,休息了这么久,不论人还是战马,都调整到了巅峰,疲于逃命的随军一定不是对手。 远处,随军骑兵慢慢的赶到。 “这是要骑兵对决?”李靖看着严阵以待的高句丽人,高句丽人的意图太明显了,就是想仗着铠甲欺负没有铠甲的人。 “重甲骑兵啊。”李靖笑着,蠢货。 “冲锋!为了王!为了高句丽!”金侁举起刀剑,厉声呼喊。 “为了王!为了高句丽!”数千高句丽铁甲重骑大叫,信心百倍,热血沸腾。 马蹄声,铁甲磕碰声,呼喊声,震天的响。 -- 第975页 “避开他们的路线,攻击侧翼!”李靖冷笑着,下着命令。在高句丽游击的经历,让他彻底看透了纸甲轻骑的优点,在纸甲轻骑面前,重甲铁骑只有死路一条。 两支骑兵飞快的兜转,高句丽士卒大笑:“随狗!”“懦夫!”“不要被他们跑了!” 一炷香之后。高句丽士卒脸色大变:“掉头!”“快掉头!” 又是一炷香之后,惨叫声划破天际。 数千高句丽铁骑中,唯有数百骑逃进了树林中,侥幸幸免于难。 “金将军……”众人看着金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输得这么惨,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我没脸回去见王。”金侁长叹一声,握住了手里的断剑。一群士卒惊恐的看着他,这是要自杀谢罪? 金侁四十五度看天空,闭眼,泪水滴落,扔下了手中的剑:“以后我解甲归田,世上再无金将军。”一群士卒认真的看着他离开,逃兵都逃得这么富有诗意,你牛! …… 山海关外的高句丽士卒大举撤退。 “要不要追杀?”王世充问道,一定是李靖杀入高句丽起了作用。杨広摇头,一直深壑高垒,和高句丽人玩静坐战争,此刻出击,只怕最高兴的反而是高句丽人。 “若是李靖能够断绝了高句丽人的粮道,这二十万高句丽人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薛世雄叹息,王世充用力的点头,长叹不已。 杨広笑着,这是看李靖立了大功,要鸡蛋里找骨头了。 “圣上,我军不如立刻出关,击溃叛军。”王世充道,山海关内的高颖宇文述等叛军无险可守,杨広的军队士气高昂,正好一举击杀他们,夺回大随的天下。 “来护儿是忠臣,就在高颖等人附近,若里应外合,必然大破叛军。”薛世雄道,杨広没有让来护儿进山海关,反而在外头单独立营,就是为了这一刻。 杨広摇头,神情变得严肃无比。 …… “高句丽人退兵了。”宇文述喃喃的道,真是个糟糕的消息。“立刻退兵。”杨広打败了高句丽,定然要杀回中原,山海关以南的地形太糟糕,不利于决战,只有提前退回河北,然后依托城池,一个一个城池的消耗杨広的士气和兵力了。 “他们没有粮食,我拖也要拖死了他们。”宇文述冷笑着,杨広有地利,但是没有粮食,这是致命的死穴。 同一时间,高颖鱼俱罗等人一齐率军撤退,马上就要内战了,必须回到有利的地盘。 “小心些,杨広可能会不顾一切的进攻。”各个大佬提醒着手下们,按照常理,在高句丽军队全部撤出辽东之前,是不适合内战的,谁知道高句丽人会不会玩一手回马枪,乘着中原内战,山海关空虚,一举夺取了山海关,杀入了中原。但杨広这个家伙没什么耐心,更是刚愎的不得了,很有可能一看各个大佬的军队撤退,立刻追杀的。 各路大军缓缓撤退,随时准备和山海关内的杨広大军决战,但杨広诡异的没有出击,任由各路大军平稳的撤退。 “罗艺可有异动?”各个大佬立刻想到了罗艺的重甲铁骑,虽然从时间上计算,罗艺不可能这么神奇的猜到高句丽大军撤退的时间,埋伏在大军撤回中原的路上,但是也不能不防。 “没有任何动静。”手下们汇报着。 “杨広搞什么鬼?”宇文述的营帐中,宇文阀的核心精英们莫名其妙。 “圣上果然是不通军事啊。”鱼俱罗苦笑,错过了这么好的追击机会,真是愚蠢无比。 高颖带着大军一路返回,看着沿途宇文阀的地盘内一座座泥土城墙和箭塔,心里依然在疑惑杨広的行为。难道,想演苦肉计,继续镇守山海关,完成当年胡雪亭用数年时间拖死高句丽的战略?这皇帝固守国境,征战数年,确实是悲苦了一些。 “苦肉计?”杨広冷笑着看着王世充,薛世雄,以及李靖。 “朕就算用苦肉计,又有什么用?”他淡淡的道。“这中原,已经不是朕能够一举收复的了。” 大随的皇帝杨広,在被权臣背叛之后,孤军守在辽东山海关,打退了二十万高句丽大军,这是非常振奋民心的消息,不少人认为这足以让杨広受到万民敬仰,横扫中原,重建大随。但是,在杨広自己的眼中,这点功绩的水分太大,就像个肥皂泡一般,一戳就破。 当年死了三十几万大随的精锐将士,引起了大随的一连串动乱,今天只是在山海关静坐,不战而胜,就了不起了? 那么,威风凛凛的以少数骑兵,拖着树枝假称大军,吓唬逼退了西突厥的李建成,又有多么了不起?讲效率,李建成的效率比杨広高多了。 与东突厥血战,战死数万,全灭东突厥十余万的张须驼比呢? “朕御驾亲征,逼退高句丽二十万大军,放在其他时候,自然是无比的了不起,朕说所到之处,定然是鲜花飞舞,歌功颂德。” “但在此刻,这点功绩,仅仅是一般而已。”杨広淡淡的道。王世充,薛世雄,李靖没有出声,杨広此刻的反应怎么看都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朕若是能一路势如破竹,扫平了宇文述,扫平了高颖,这天下不用朕出声,立刻都会归降到朕的脚下。” “但是,朕做不到。” 王世充,薛世雄,李靖低着头看脚尖,中原的消息,他们多少是知道点的。中原此刻处处都是泥土长城,宇文述高颖等人个个摆明了想要打消耗战。 -- 第976页 “朕哪有兵力可以消耗。”杨広竟然笑了,说出了几人不敢说的话。“朕只要输了一场,不,只要坚持月余,没能打下城池,这大军就会完蛋。” 没有后勤,没有地盘,完全靠皇帝的威望做BUFF的军队,随着时间拖延越久,这BUFF就会消失的越快,不论是对自己人,还是对敌人的影响,都会随着时间不断地消失。若是在泥土长城外僵持半年,谁还会觉得大随皇帝杨広是无敌的,受到百姓支持的,得道多助的,一定能平叛的? 百姓只会觉得大随皇帝不过如此,只会接受楚国越国周国齐国的皇帝。 在杨広没了BUFF后,同样打败了外族,士气爆棚,又有对杨広的仇恨BUFF加持的骁骑卫说不定就能一举消灭了杨広了。 “朕输不起,朕绝不会再冒险。”杨広的声音平静极了。 “那圣上的意思是……”李靖小心的问着,不收复中原失地,难道还留在这里做野人不成? 杨広笑了:“爱卿说对了,朕要留在辽东!” 王世充脸色大变,薛世雄脸色大变,两人一齐看李靖,还以为杨広变得英明果断了,没想到更加脑残了!你快劝劝杨広啊,千万别自寻死路! 李靖愤怒的看王世充和薛世雄,你们为什么不劝?以为我傻啊! 三人眉来眼去,没有一个看好杨広的计划。 杨広为什么要留在辽东?看地图就知道了,华夏的版图中,处于中原地区的是李建成,杨轩感,高颖,贺若弼,宇文述,鱼俱罗,处于南方,但相对接近中原的是胡雪亭,全部都是大随的叛徒。 大随的忠臣们在哪里? 李浑在接近中原,但其实更接近江南的淮南道;杨広的亲儿子杨暕在沿海的江南东道;屈突通在蜀地。若是杨広留在辽东,整个华夏各地势力从地图上简单的看,杨広的势力全部远离中原百战之地,呈现外圈包围内圈的格局。 因此,杨広就能安静的待在外圈吃瓜看戏,笑看内圈的群雄殊死格斗,自相残杀,等各个叛徒拼的两败俱伤,疲惫不堪,甚至一一覆灭,然后从外圈杀入,四面进攻,以逸待劳,以收渔翁之利? 这种想法说是纸上谈兵,那是侮辱了赵括,根本只是宅男的幻想。 来护儿孤身入了山海关,第一句话就说道:“圣上,我们没有人口,没有粮食,没有税收,无法持久。”杨広这么简单和愚蠢的谋略,当真是个人都看出来了。 李靖佩服的看着来护儿,这是要死谏了?王世充和薛世雄盯着来护儿,大随又是一个名将要陨落了。 “爱卿果然是忠臣。”杨広笑着。 “朕没想四面合围中原。”这么愚蠢的方案,太看不起他了。 四人盯着杨広,生怕杨広想出更脑残的方案。 “朕已经传旨罗艺,立刻带所部迁徙幽州百姓,以及沿途所有流民至山海关。”杨広道。 来护儿闭上眼睛,昏君啊昏君。李靖盯着脚尖,以为驱赶百姓到辽东,就有税收人口粮食了?脑残真的没得救啊。 “来爱卿负责经略山海关附近,多开荒田,囤积粮食。来年夏日,李爱卿继续去高句丽劫掠。再一年,朕率全军杀入高句丽!” 四人盯着脚尖,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杨広,深刻教训高句丽是好事,战功没什么水分,终于可以拿得出手了,足够名留青史。但是,还不是要回到坐看中原厮杀的老路子上。区区幽州的人口,实在不足以争霸天下。 “圣上,罗艺狼子野心,意图谋反,劫掠百姓,幽州百姓不堪其苦久矣。”来护儿道。幽州百姓都逃得差不多了,能迁徙多少人到山海关?就是全部来了,这点人口也不够看的。 “没有人口,是打不赢的。”李靖也劝道,没有人口,哪来的军队,哪来的粮食和民夫? “人口?朕有很多很多的人口。”杨広笑了,手指在地图上滑动。 “朕要吞并高句丽、百济、新罗!”杨広厉声道。“什么山海关,什么辽东,朕统统不要!大随的叛徒们谁要谁拿去!朕要宣告天下,所有忠于大随的子民,跟随朕去高句丽开创新大随!” “中原容不下大随,朕就离开中原!朕倒要看看,没了大随的中原,又会是多么的美好!” 来护儿,李靖,王世充,薛世雄死死地盯着杨広,这是彻底疯了! 第198章 胡砖家 最新的消息,越国境内的几十万难民都进了各种作坊,老老实实的工作着,整个越国都平稳和谐了,街上再也看不到席地而卧的难民,更别说乞丐或者流氓了。 “朕是天才!没有朕搞不定的事情!”胡雪亭鼻孔朝天,随便一招就搞定了。 “哇哈哈哈!”小雪岚叉腰大笑,转头看胡雪亭,“姐姐,是不是这样?” 王奶妈扯过小雪岚,在她的屁股上轻轻的拍着:“二小姐,女孩子要矜持,有教养。”她看着小雪岚捂着屁股扑到了胡雪亭的怀里,心中就有些焦虑了,二小姐还小,归到童言无忌什么的毫无问题,但这小小姐就实在不小了,再不好好的学学仪态,还等什么时候? 胡雪亭抱着小雪岚嬉笑厮打,杨轩感很是困惑,对作坊能够安排几十万人的可能性,坚决的保持否定态度。 “假大空。”杨轩感道,当过官的都知道,对待上级领导要说好话,报好消息,或者更简单的说,就是说上级想听的话,越国消化几十万难民一定是假的,下头官员粉饰太平而已。 -- 第977页 “丹阳有个成衣铺子,里里外外只有十五个伙计。”鉴于上次自称懂经济,被胡雪亭鄙视,虞世基特地去查了详细的数据。就这个十五个人的成衣铺子,已经占据了丹阳县城成衣市场的两成。虞世基无法想象,越国要几十万人的作坊干什么。 胡雪亭怜悯的看虞世基,姐不告诉你富士康有多少工人,免得吓住了你。 “你们不懂资本的力量。”胡雪亭竭力让眼神和表情保持客观冷静,不带有浓浓的看不起人的感情,古人不懂资本主义,现代人就该给他们指名道路,而不是讽刺。 “只要利润超过三成,他们将不过一切。”胡雪亭张开了双手,原话是什么,该死的,竟然忘记了。“不用几个月,整个越国将会产生新的力量,将会改变整个华夏,从此种田将不再是普通百姓最重要的谋生手段,田地将不再值钱,进城,在工厂里打工,将会是赚钱更快更稳当的行业。因为土地兼并而没有田地,成为流民造反的百姓,将会成为历史,再也不会发生,世界将会进入永久的和平稳定,越国将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摆脱三百年王朝诅咒的国家。” 胡雪亭傲然看着天空,这就是改变世界的巨大手笔。杨轩感等人瞅她,又又又神经了。 “今日和你们说说朕的真正计划!”胡雪亭鼻孔向天,以为只是简单的安置流民计划?说出来吓死你。小雪岚用力的撑住胡雪亭的背,姐姐的脑袋仰得太高,不撑住,肯定要摔跤了。“哎呀,哎呀,姐姐你好重!” “朕的目标,是挤垮整个关中的经济。”胡雪亭道。杨轩感和虞世基等人惊愕的看着胡雪亭,毛意思? “朕要用几十万人,大量的生产各种产品,纸张,服装,陶瓷,农具,工具,首饰,各种能够看到的一切日用品,只要别家做的产品,朕就用几十万人去做,产生巨大的产品数量,然后薄利多销,彻底挤垮关中经济。” 胡雪亭看着迷茫的杨轩感等人,这是超越时代的手段啊,不说清楚,你们肯定不会理解。 “每个商铺生产产品的成本计算方式都一样。”胡雪亭道,不论关中还是越国,做一件衣服,就要计算面料,人工,房租,税务等等成本,加上利润,最后产生一个售价。 “我的成本将会远远的比他们低。”生产多了,进货原材料就多,原材料的进货价格也就低了,要是再使用流水线生产方式,每个工人负责一个环节,生手飞快的变成熟练工,以及批量效应所节省的运输,仓储等等费用,越国的成本将远远的低于关中。 “我把售价打到成本线,关中的商号怎么办?同样的价格,他们就亏本,保持不亏本的价格,就没人买,用不了多久,关中所有的商号都要倒闭,唯有我胡记商号一家存在。然后,我就提高价格!” “没有了关中商号的竞争,关中百姓有个P的选择,只有乖乖的被我割韭菜。用不了多久,关中百姓的所有银子都会到我的口袋中,没了银子,关中拿什么买粮食买衣服,贝壳吗?被朕吸干了银子的关中,只会穷死饿死,经济崩溃,社会崩溃,流民无数,造反四起!李建成还想稳定的关中,做梦!关中会是天下最混乱的地方!” “朕只需要高高建筑围墙,不让关中的人出来,不需要花一兵一卒,就干掉整个关中,哇哈哈哈哈!”胡雪亭想想未来,好像看到了关中诞生无数个李闯王,浑身充满了力量。 “夺取天下,就是这么简单。”胡雪亭骄傲无比,靠刀刀剑剑,砍砍杀杀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银子才是夺取天下的最高手段。 “哎呀!”小雪岚尖叫,姐姐怎么越来越重了。胡雪亭转头看小雪岚:“撑住啊!”要是啪叽倒地,那就太没面子了。葵吹雪和椰菜急忙帮忙,用力的支撑胡雪亭四十五度斜角的身体。 虞世基小心的问道:“真的?”总觉得没听懂。 “你被人骗了吧?”杨轩感对这种不明觉厉的念头一万分的鄙夷。什么成本啊,摧毁经济啊,割韭菜啊,他是听不懂,但他敢确定管理几十万没有田地的人没有胡雪亭想得这么简单。杨轩感有个很简单的衡量几十万人进作坊是否可行的办法,就是拿并州道遗孤院操作来比拟作坊,并州道为了消化那十几万遗孤,花了多大的力气,结果还不是全部白养着。这还是在整个大随范围内,好不容易支撑住的,若是放到小小的越国,保证坑死。 胡雪亭鼻孔向天:“休要拿那些腐朽堕落的官员,和本帝清廉的官员相比。资本的萌芽,是任何时代都挡不住的!”不服?那就眼见为实。 杨轩感冷冷的看胡雪亭,你要是敲锣打鼓的要去某地检查,保证能够看见亩产万斤,家家户户都有钢琴双门冰箱红木家具。 胡雪亭斜眼看杨轩感,那你说怎么办? “微服私访。”杨轩感斜眼瞪回去,抽查,突击检查,立马就能识破下属的一切花招。 胡雪亭眼睛放光了,微服私访!这个词语实在太熟悉了,辫子朝的皇帝个个都不用处理朝政,有事没事带着太监护卫宫女丞相微服私访,路上还能遇到什么亡国公主倒贴什么的,当皇帝不玩一手微服私访,说出去都不好意思。 胡雪亭嗖的站直了,挺起了胸膛,四十五度角看天空,双手负在背后,傲然道:“好!朕就微服私访。” -- 第978页 小雪岚睁大眼睛擦汗,还好没被姐姐压死,她看着胡雪亭,学着她,四十五度角看天空:“我也要微服私访。” 杨轩感淡定的喝茶:“你准备去哪个地方?” 胡雪亭忙得很呢,皇帝微服私访,去哪个地方有什么重要的:“来人,叫三百个高手换上便装,跟在朕的身边。”杨轩感瞅她,眼神不屑至极,这么会打还要找保镖,胆小鬼。 胡雪亭怒视:“谁告诉你朕会打,朕就要傻乎乎的带着两三个不会打的人去微服私访的?要是遇到山贼一杯蒙汗药,朕阴沟里翻船怎么办?要是遇到一群流氓呢?难道朕还要靠着拳头,在朕的地盘中,一路打出一条霸王之路,证明自己的实力,从此走上小流氓混混的老大的光辉道路?” 小雪岚扯着胡雪亭的衣角,指着杨轩感:“姐姐,要不要我打他?”胡雪亭认真教育:“打人是不对的,但是,我们可以鄙视他。” “鄙视你!”小雪岚对着杨轩感吐舌头。杨轩感对她眨眼睛,以后不给你买好吃的。 …… 小路的尽头,就是新开出来的织布作坊,招了五百多个人,如此巨大的规模,当真是比皇宫还要气派。 “东家。”不断地有人招呼着佘戊戌,态度诚恳极了。东家已经可怕了,披着官老爷外衣的东家更是可怕极了。谁要是敢稍有懈怠,很有可能就被这个看似温温和和的小女生东家更抓起来打死了。 “我老家有个人啊,就因为偷了东家的一把菜,就被告到官府,打死了。”说得人脸色发白,那还是需要东家塞了钱给官老爷的,现在东家和官老爷二位一体,银钱都省了,根本不用过堂断案,直接叫来衙役当场打死。听得人脸色更白,看佘戊戌的眼神就充满了敬畏。 佘戊戌淡淡的看着进出的纺织厂工人们,作坊才开始,必须每天站岗吓唬那些人,否则以后不好管。 “东家!”有个清脆的童音欢快的叫着。佘戊戌转头一瞅,下巴差点掉了。 “东家,东家!”小雪岚用力的挥手。佘戊戌看看站在她身后的胡雪亭和杨轩感虞世基,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和姐姐微服私访。”小雪岚的记性好极了,再生僻的词语听过就记住了。 微服私访个头,随便看看远处一大堆挎着刀剑,装模作样的四处乱瞅,其实死死的盯着胡雪亭的护卫们,白痴都知道穿着普通破烂衣服的胡雪亭绝对不一般。 胡雪亭死死的盯着佘戊戌,喂喂喂,知道你现在该做什么吗?该立刻噗通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圣上英明,爱民如子啊!” 这个眼神太高级,佘戊戌没看懂,小心的看胡雪亭,能再给多一个提示吗? 在明确点的提示?胡雪亭看着站在一边板着脸死死地盯着她的杨轩感,急忙转头看不断进入作坊的百姓,哈哈大笑:“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斜眼看佘戊戌,机灵点,机灵点!有人看着呢。 佘戊戌努力思索,胡雪亭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是要题词,写个牌匾什么的?可是,胡雪亭这狗爬字哪里拿得出手啊。 杨轩感笑了:“佘戊戌是个务实的人啊。”一点都不机灵,不知道佩服的说句圣上英明,起码鼓个掌啊。胡雪亭怒视佘戊戌,佘戊戌终于懂了,用力擦汗,事情太突然,没反应过来,下次一定配合。 “哇,好多人啊。”小雪岚看着络绎不绝进入作坊的百姓,踮起了脚尖。 胡雪亭得意的站在作坊门口:“姐姐今日带你要看看几百个百姓,进入一个作坊工作的盛大场面。”现在好像人不多,只有隔三差五的人到来,但是,等到了上班的最后一分钟,保证忽然冒出几百个人一窝蜂的进入作坊,比集市还要热闹。 小雪岚用力点头。 作坊前,百姓络绎不绝川流不息……一炷香之后,百姓络绎不绝川流不息……一个时辰之后,百姓络绎不绝川流不息……个毛啊! 胡雪亭怒了,站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有人来上班? “你!站住!”胡雪亭扯住一个百姓。“为何现在才来?” 那百姓惊恐的看看站在胡雪亭背后擦汗的佘戊戌,不用看四周数百恶狠狠地护卫,立马知道胡雪亭是个了不起的大官。 “小人不知道啊。”那百姓惊恐的道。 胡雪亭眼睛冒杀气,本座问你为何现在才来,你丫回答不知道?摆明了是忽悠本座! “小人真的不知道。”那百姓要哭了,以前在家乡是做农民的,每天睡到自然醒,看看外头天已经亮了,就拿了锄头去干活,现在进了作坊打工也是一样,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立刻去干活,哪里知道“为什么现在才来”这种高深玄奥的问题? 胡雪亭怒了,敢骗我?“种田都是听到鸡叫就起床的,说什么自然醒!” 那百姓泪水已经盈眶了,家里穷,没养鸡,而且谁告诉你每天天亮公鸡就一定会叫的,或者公鸡叫就是天亮的? 作坊的门口,一大群百姓继续川流不息…… 胡雪亭瞪佘戊戌,作为曾经管理胡记商行的掌柜,竟然没有想过统一上班时间? 佘戊戌委屈了,胡记商行一直都是贸易商行,哪知道这种道道?“而且,小作坊都是吃住在一起的,东家起床干活,其余人自然也起来了。”华夏大地上的普通百姓,尤其是种田为主的百姓,就从来没有一个几点起床,几点打工的习惯。爱什么时候种地,就什么时候种地,起来的早,更多的是因为晚上睡得早,睡够了自然醒而已,不代表他们就有精准的时间观念。 -- 第979页 胡雪亭张大了嘴,傻傻的看依然在川流不息的百姓。杨轩感凑到胡雪亭身边,大声的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用力的鄙视她,天下英雄,进入我彀中乎? 胡雪亭黑着脸,大笑三声:“去里面看看。”一群人跟在她的身后,听着她自豪无比的道:“普天之下,你绝没有看过五百人一起纺纱织布的盛景!这一眼看去,就是整齐的织布机,五百个人一会儿排成整齐的一字,一会儿排成人字……” “整齐……”杨轩感淡淡的道,不笑了,斜眼看胡雪亭,胡雪亭紧紧的闭上了嘴,盯着眼前。 一大堆纺织工人悠闲的坐在地上,十几台织布机上空无一人。 佘戊戌汗水涔涔,走前几步,厉声道:“今日谁织布?” 悠闲的纺织工人中这才快步出来了几个人,也不惊慌,陪着笑脸道:“东家,是小人几个。”蚕丝还没到,没有办法开工啊。 佘戊戌努力挤出笑容,对着胡雪亭道:“已经定了织布机,顶多三个月,这里就会有五十台织布机!” 周围的织布工人们惊呼着:“五十台啊!”“这辈子都没有听说过一个作坊有这么多织布机的!”“皇帝家都没有这么多织布机!” 杨轩感负手而立,看都不看胡雪亭,几十万人的作坊?嘿嘿。 胡雪亭用力托着下巴,勤劳的劳动人民在哪里?压榨每一滴血汗的资本家在哪里?血汗工厂在哪里? “这段时日内,已经产出了以往十倍的布料。”佘戊戌急忙报喜,货真价实,觉无虚言,成衣铺子的伙计们已经在惊叹了,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不用一年,全县百姓穿一百年的布料都够了。 “而且,蚕茧数量不够,棉花不够,原材料有限。”佘戊戌已经看懂了胡雪亭为什么惊讶,老实的解释,不逼工人们干活,任由他们偷懒,只是因为没有必要,客观和主观条件都有。 不仅仅是纺织作坊,其他各个作坊,不管是做瓦罐的,编竹篮子的,还是更高级的生活用品作坊,都已经完成了半年以上的活计,可以优哉游哉的享受清闲了。 胡雪亭诡异的看着佘戊戌,佘戊戌立马懂了,这是担心白养活伙计,然后倒闭?急忙再次解释:“就这十倍的产量,已经足够我坚持半年了。”一个月干了十个月的活,赚的就是十个月的银子,一点都不用担心养不起工人。 “卖出去了?”胡雪亭几乎颤抖着问道,心里只觉倒了大霉了。 “还没有。”佘戊戌道,货物是生产出来了,整个越国的所有作坊加起来的富余产品,多到不敢想象,这最后的销售环节压力巨大无比,谁都不觉得能够靠越国本身的百姓消化这些产品。一下子有了十个月的产量啊,怎么可能卖的出去? “各个商行的掌柜已经拼命的组织商队,向其他大佬的区域进发了。”佘戊戌道,不过看起来效果不怎么样,运输和仓促的成本是因此省了,长远看起来有赚头,短期看却很是艰巨。 “降低价格啊!”胡雪亭道,贸易战的核心是价格价格价格!低价倾销,薄利多销,卖的越多赚的越多。 佘戊戌诡异的看胡雪亭,低价?听着美妙,其实那是坑死自己。 百姓买一件成衣,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消费能力就放在这里了,每个月的购买量几乎是个定数。十倍的货物就要十倍的销售时间,绝对不可能少。消费的周期和数量固定,却降低了价格,那不是坑死自己是坑死谁? 胡雪亭一阵头晕,你丫是在否定伟大的经济学吗? “百姓的手里不是有了银子吗?”胡雪亭定了定神问道,几十万难民,一百万越国百姓,数百万关中百姓,手里有了银子,就要消费,然后经济就搞活了,以前九年买一件衣服,现在九年买两件衣服,市场的蛋糕是越做越大的。 虞世基笑了,强忍住没有笑出声。杨轩感放声大笑,一点面子都不给。小雪岚睁大眼睛,怒视杨轩感:“轩轩!你敢欺负我姐姐?” 佘戊戌摇头,就这么点工钱,远远算不上有钱,甚至只是保证温饱而已,只要想想未来还有数不清的未知数,那个工人敢不买房子不买田地不囤积粮食,随意的消费掉? 胡雪亭慢慢的转头看佘戊戌,眼神哀伤,终于发现自己搞错了一个巨大的问题。 “马蛋啊!胡某竟然做了一回砖家!”胡雪亭震惊极了,身为整个时代最具有经济知识的人,发动最高级的跨越时代的贸易战争,竟然还没开始,就被落后的百姓们教训和淘汰了。超前一步是疯子,诚不我欺也。 “士农工商啊!”胡雪亭叹气,原来商人排在最后面,是因为华夏真心可以没有商人。男人种田种菜,女人织布缝衣服缝鞋垫,家里没有针就拿一根铁杵磨绣花针,屋顶破了就扔一把稻草的华夏小农经济,有没有商人根本不影响生活。 “怪不得中国没有爆发资本主义啊。”胡雪亭切身体会了资本萌芽的艰难和伟大。面对一群不肯消费,自给自足,以勤劳简朴,穿破衣服为荣的华夏百姓,资本主义的道路漫长的看不见头。 …… 越国再次调整了方针。 “朕没有兴趣养一群闲汉!”胡雪亭道。以为可以用三日没工作就滚蛋,逼迫百姓进入工厂,诞生资本主义,事实证明是诞生了一群干一个月活,放假一年的闲汉。这不是资本主义,这是共产主义的大锅饭! -- 第980页 “圣上的意思是解散作坊?”裴蕴问道,作坊还是有作用的,起码就让一群难民有了地方可以去,对稳定的生活有了期盼,不会产生社会动乱。 “时日久了,自然就是我越国的百姓了。”虞世基道,按照越国目前的粮食储备,多了不敢说,养百姓三五个月还是能做到的,三五个月下来,这几十万百姓多少有些认同感了。 胡雪亭瞪他,三五个月后,大家都饿死? “朕要继续扩张土地!”胡雪亭再也不玩高级的经济战争了,老老实实的去占领没有大佬的长江以南土地,拿那些土地安置百姓,全部去种田,这才是最现实的办法。 佘戊戌等人摇头,要是肯去更南方的地方,那几十万难民早就去了,还需要等到今天? 胡雪亭拍桌子:“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北方人不肯去更南方,受不了南方的气候?东北人都能适应海南岛的气候,你丫敢和我说山东人河北人受不了南方的气候? “问他们,想吃馄饨还是板刀面!”胡雪亭恶狠狠的,坚决不留情。佘戊戌扁嘴瞅她,土匪,山贼,一点都不文明。 “圣上英明。”虞世基等人道。其余人同样松了口气,胡雪亭这个家伙经常抽风,但优点是改的快,丝毫不在意脸面。 “朕要杀入江西九江!”胡雪亭道,一步一步的来,以后吞了湖广,就不信还会饿死。 杨轩感瞅瞅地图,再瞅瞅胡雪亭,早干什么了,现在才大肆扩张,以前江西没什么门阀大佬,挥挥手就投降了,现在听说有个叫林士弘的家伙带了一群百姓造反,你杀我,我杀你的,抢下了整个江西。虽然百姓造反军在正规军面前不值一提,干掉林士弘算不上有什么难度。但是,总归要血战一场了。 李子雄也看着地图,只占领了马鞍山以东,丹阳以西的小小地盘的越国,想要一举杀到九江,这地盘没有扩大十倍,扩大五六倍总是有的,就不怕扩张太快,一下子撑死? “朕就是要地盘大!”胡雪亭道,别看从地图上看大的很,其实没什么人口的。本来长江以南就没有人口,又被胡雪亭和李浑几次联手刷声望,以及制造各种谣言,大量的江南人口或涌入了淮南道,或涌入了关中,这江西和安徽的人口就更稀薄了。 “这几十万百姓,朕只给他们三条路,当兵,种田,进作坊,朕要立刻建立起三万大军,一举占领江西和安徽!然后,朕要再次发动贸易战!”胡雪亭道,失败一次,那就是向成功踏进了一步,不能用工业品日用品吸干关中的血,那就用其他产品。 “朕有的领先时代的超级黑科技。”只要摸透了百姓的消费观念,胡雪亭就不信打不开他们的钱袋子。“省吃俭用又如何,六个钱袋子都能吸干。” 胡雪亭凶残的笑,民以食为天?很好,胡某就在农产品上干掉他们。 “轩轩!我有一个非常好的计划。”胡雪亭看着杨轩感,灿烂的笑。 “建立农场,规模养鸡,规模养猪,规模养兔子!一举击溃关中的农业!”胡雪亭道。 一群人小心的看着胡雪亭,差点坑死自己还不够,这次是要坑死杨轩感了吗?不过养鸡养猪养兔子什么的,就算亏了,也能自个儿吃,怎么都比做一年份的衣服陶瓷要靠谱。 杨轩感微笑着,看着灿烂的笑的胡雪亭,温柔的探过身体,声音像柳絮一般的轻柔:“你看我像傻逼吗?” …… 王永发昨晚睡得不太踏实,这种情况在他进了农场工作以后,很少发生,繁重的工作折磨得他筋疲力尽,每天到家吃了饭,就倒头睡下了,永远都睡不够似的。但昨晚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睡得很浅,好像根本没有睡着一般,时不时看着漆黑的天花板,都不确定整个晚上到底有没有睡着过。他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到了天亮,看看天色,终于悄悄的起来。 周围静悄悄的,都是同一个农场的员工,这时候还都在睡着呢。 等他穿好衣服,又洗了脸,屋子外头就传来了敲锣的声音。这是每天催人起床的锣声,再过一炷香的时候,还会有催人出门去农场的鼓声。 四周的屋子中,有人骂骂咧咧的起来了,锅碗瓢盆声,桌椅板凳声,漱口声,各种熟悉的声音,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响起,已经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王永发快步的出了屋子,大步的走向了农场。其他人还没出来,只有他一个,冷冷清清的,他快步走着,农场中有早饭吃,去的早,他还能慢悠悠的喝了粥,吃了馒头,再好好的整理一下农具,有些已经破烂了,再不修理,只怕要坏了,但工作太累,时间太紧,他甚至没有时间去整理。 “来了。”有人和他打招呼,是农场的食堂的大师傅。 “来了。”王永发答应着,拿起桌上的热粥和馒头。 “西边大树边的篱笆坏了,好像有看到狐狸的脚印。”有人提醒着,是值夜班的人。王永发点头:“该死的狐狸,竟然没有被干掉?” 值夜班的人笑:“哪里抓的完。” “今日我带人去好好查查。”王永发道,要是被狐狸杀进了鸡舍,损失就大了。 严格的说,王永发是属于农场当中的养鸡场,农场只是个大称呼,细分了养鸡场,田庄,猪场,兔场等地方。养鸡场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部分。 -- 第981页 食堂中的人越来越多,有人一边吃喝,一边骂骂咧咧的,有人却默默无言。王永发知道,不仅仅是他,其余人也没有习惯农场的工作。虽然以前都是干农活的,种地,养鸡什么的早就做惯了,但是,和以前自己在家中养鸡种地,农场的工作实在是有太大的差距。 王永发打开了鸡舍的大门,立刻就被鸡叫声吵得心绪不宁。他怎么都没有想过,上万只鸡吵闹起来,竟然有这么的恐惧。 “都出来,都出来。”他喃喃的对着鸡们说道,不用他伸手驱赶,鸡们就娴熟的从他身边挤过去,到了亮堂堂的室外,很快,漫山遍野的都是鸡,自动的到树林中翻捡虫子吃。 这个山头不能种粮食,梯田都不行,就成了天然的养鸡场,四周有高高的竹篱笆挡着,阻止鸡飞出去。相对的,却要每天检查篱笆,别被狐狸黄鼠狼什么的破坏了。这山头太大,农场的十几只狗根本看不过来,若是被狐狸黄鼠狼溜进来了,鸡舍立马完蛋。 王永发扛着麻袋,里面是鸡饲料,仅靠虫子可不够鸡们吃的。喂完了鸡,补了篱笆,还得立刻去清理鸡粪,鸡粪是山下田庄指定的肥料,每天都要运过去。清理完了鸡粪,还要用清水冲洗鸡舍,然后,还要漫山遍野的去找鸡蛋!该死的,这么大的山头,怎么找!更糟糕的是,做完了这些,还要牵着狗,去找狐狸和黄鼠狼!好不容易回到农场的篱笆之内,又到了喂食,清理鸡粪,冲洗鸡舍的时间了。 马德!老子的家都没有鸡舍干净! “别想不开,起码银子不错。”有人见王永发的精神不怎么样,安慰着,养鸡场的活真的累,但是,银钱是以前在山东河北种地的四五倍,简直是想不到的巨款。“再过三个月,你就会习惯了。” 王永发理都没理,以前种田养鸡,虽然活儿一样,但想几点起来就几点起来,一年当中忙了几个月,大多数时候都空闲着,家里的十几只鸡也不用管,由得它们在院子里放养就行,每天空下来小赌几手,或者在田埂上堆着,聊聊谁家的大姑娘屁股大什么的,一天说不上开心,但是一点都不累的就过去了。现在却为了几万只鸡,忙得脚不着地。区区四五倍的银钱,能换回老子的身体健康,换回老子悠闲的生活,换回老子愉快的心情吗?要不是知道越国的皇帝不讲道理,杀了好些想要偷跑的百姓,他早就逃回山东了。 “早知道,我就该去田庄。”王永发每天都在后悔,当日因为种过地,被抽调出来到农场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养鸡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活计太累了,哪里有养鸡轻松,每天什么都不用管,没想到此刻看来,做了最错误的选择,还是种地轻松。 “永发,你听说了吗?明天安排我们去田庄帮着收稻子。”有人大声的说道,王永发长长的叹气,美好的,一年有一大半时间没事干的田庄啊,还要他帮着去收割?这是要他伤心到死了。 第二天,王永发等养鸡场的人到了田庄,其余养猪场,养兔场的人也都到了。 “永发!”有人大声的招呼王永发,王永发仔细的看,认得是老乡。“你选择了养鸡场,一定很轻松吧。”那老乡羡慕妒忌恨的看着王永发。 “这田庄啊,真是苦啊。”那老乡热泪盈眶。每个人种的田亩数多得吓人,村里二十个人的田地都没这里一个人多。“你们要是不来,我死的心都有了。” 王永发张大了嘴,不会吧,瞅瞅很远的地方才能看到的人影,有些信了。 “然后还有各种菜地。”老乡真心想哭,各种空余的小地方,哪怕是田埂,都被种上了菜,一点空余的地方都找不到。以前随便为了自家吃喝种的白菜青菜萝卜什么的,成了每天必须做的活计后,真是一点味道都没了。蹲在田埂上聊天侃大山,做梦去吧。 “我现在轻了十斤了!”那老乡指着肚子,以前多肥壮的人啊,人人都看着他的肚子说福相,现在大肚子都没了,还有什么福相。 王永发嘴巴都合不上了,这么累? “还要养猪,养鸡!每人十几头猪,二十几只鸡啊!你养鸡场的活也不过如此吧?”老乡悲愤极了,田庄根本就是什么活都干得大杂烩,一点空闲的机会都不给,根本不让人休息。 “听说,等收割完了庄稼,还要把桔梗打包,送到造纸作坊!”养鸡养猪也就算了,都是农民分内的活计,这造纸作坊的活计凭什么要他们干? “还是你们养鸡好,其余都不用干。”老乡羡慕妒忌恨,不如换换? 换换?王永发忽然笑了。“你那天休息,不要睡懒觉,到我养鸡场看看,然后再告诉我换不换。” 整个农场到处都一样的累,没有一个轻松的地方,王永发的心情忽然平静了,从头到脚都透露着豁达和满足。 这一晚,他睡得特别的安稳。 …… 长安。 某个酒楼。 有人砸了碗,哐当作响,周围好多人看了过来。 “老子是流民,仁义无双李建成亲手把我们从楚国救出来的流民!你们就给老子吃这种东西?”那人愤怒的大骂,伸手又掀掉了桌子。桌子上的几个小菜落到地上,一塌糊涂。 周围好些人跟着起哄:“就给我们吃这些东西?你们配做仁义无双李建成的子民吗?” -- 第982页 有食客皱起了眉头,这年头在长安城中,谁是流民,只要听口音就能知道,大量的流民根本不会长安话。 有店小二急忙跑了过来,小心的问着:“见谅,见谅,可是小店这酒菜有什么问题?” “这酒菜是人吃的吗?”一群流民大声的骂着,店小二小心的陪着不是,流民们更加愤怒了,几个壮汉叉着那店小二的脖颈,用力的按向地面的菜肴。“你吃啊,你吃啊!你看这是人吃的吗?” 店小二奋力挣扎。一个流民倒在了地上,大声的哭喊:“奸商打死人咯!”“仁义无双李建成的百姓打死人咯!”店小二微微茫然,不确定刚才的挣扎有没有碰到这个人。 “怎么了?怎么了?”酒楼中好些店小二跑了过来,几个掌厨的师傅更是拿着菜刀就出来了。 “奸商打死人了咯!”“快来看啊!奸商打死人咯!”“不仁不义咯!”一群流民只是大喊。酒楼的店小二和掌厨们尴尬又愤怒的站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们怎么能欺负流民呢!他们有多可怜,你们知道吗?”临窗的一席食客中,有个年轻的女子站了起来,厉声指责着店小二。 “客官,做人要讲道理,本店哪里欺负他们了?”店小二急忙解释,“这些流民来吃饭,本店好酒好菜的伺候着,从来不收他们一个铜板的。” “这也叫好酒好菜?”那女子愤怒的道,指着地上的饭菜。“肉呢,为什么没有肉?” “客官你瞎的啊!”店小二实在没忍住,地上那一块块红烧肉,你丫竟然看不见? “猪肉算肉吗?羊肉呢?为什么没有羊肉?还有这个酒,也是最差的酒!”那女子愤怒的看着店小二,一脸的你们竟然还有脸诡辩。 店小二愣愣的看着那女子,和这种人说话,简直是丢了自己的脸。 “李公子仁义无双,拯救世人,造福百姓,就是你们这些无耻奸商,坏了他的名头!”那女子指着店小二的鼻子怒骂。 “我等千里迢迢来到关中,就是为了见见仁义无双的李建成啊。”流民们坐到了地上,有人用力的拍着大腿,痛哭流泪。 “快向他们道歉!”那女子的同伴们厉声道。 掌柜的出来,一瞅情况,努力的陪着笑脸:“是我们的错,今日没有什么好酒好菜,各位将就一些,明日小店进了酒菜,请各位一定要大驾光临。” 那女子愤然的点头:“我是讲道理的,今日我信你一回,明日你若是不给个交代,休怪我不客气。”傲然带着一群伙伴离开,做好事要有始有终,明天必须再来一趟,看他们敢不敢不提供羊肉。 掌柜的团团作揖,脑袋都快碰到地板了。 一群流民掀翻了所有的桌椅,这才骂骂咧咧的离开,这些奸商啊,就是不识抬举,不好好的骂几句,一点点仁义的样子都没有。 “以前我们进去点菜,要羊肉有羊肉,要鲍鱼有鲍鱼,现在进去点菜,不论点什么,店里就是没有。”有流民愤愤不平,摆明了欺负他们老实人。一群人点头,现在只要不会说长安话,酒楼立刻就怀疑是流民,绝对不会提高贵的菜肴。 “没说的,明天不上羊肉,就砸了这家店!”一群流民大摇大摆的离开。 一些食客叹息的看着掌柜,掏出饭菜钱,递到掌柜的手里。掌柜的不肯收:“今日搅了各位的兴致,本店岂能再收你们的银子?这段酒菜本店当做赔罪,万万不能收的。” 食客们也不勉强,只是摇头叹息:“这长安啊,越来越待不下去了。” “掌柜……”一群伙计看着掌柜,愤愤不平,难道明天还真的要做全羊宴? 掌柜冷笑:“老子关门不干了!” 这下轮到一群伙计死死的盯着掌柜了,酒楼关了门,他们吃什么? “蠢货!从现在起,老子也是流民!”掌柜的恶狠狠地笑,“不就是说一口外地方言吗,老子就是装哑巴,也要装出流民的样子!吃李建成的,喝李建成的!” 一群伙计用力点头,既然干活没饭吃,不干活反而有的免费的衣食住行,那干活干什么? 【作话】 PS:还没有搞懂怎么在“【作话】 ”中上传地图。为了看着方便,就先用现代的省份去称呼架空的朝代中的地理,至少稍微有点地理上的感觉。 第199章 海妖的歌声 第二天,酒楼的门口站满了人,少说也有三五百个,都是几十人站成一个圈子,叽里呱啦的说着,全是外地方言,非同乡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呸!都是些懒鬼。”有人低声道,周围的人急忙捂住他的嘴,小心的看着周围,见没人注意,这才低声呵斥:“你想死啊?”这年头,哪个长安人敢用任何贬义词去说这些流民,就会面临巨大的风险。咒骂的那人脸色白了一下,急忙低下了头,不敢在作声。 一群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女从马车上下来,周围立刻有流民大声的欢呼。几个年轻男女谦和的向四周挥手,欢呼声更大了,大多数都是听不懂的外地乡音,偶尔夹着生硬的长安话:“仁义!”“好人啊!” 几个年轻男女笑眯眯的互相看着,脸上神采飞扬,做好事,就是这么的让人心中愉快。其中一个女子跨出一步,大声的道:“诸位,今日我们当然为你们主持公道!”流民们大声的叫嚷,热切的看着那个女子。 -- 第983页 几个年轻男子站在那女子背后,今日是那女子的主场,他们都是来支持那女子的,出风头的事情都交给那女子好了。长安城中这种机会太多,多到他们都无所谓了。 “若是酒楼拿出来的酒菜不好,我们就砸了这家黑店!”那女子大声的叫着,对流民不友善的店铺,砸了就是为民除害。 流民们大声的欢呼,这几句话是真心听懂了,到了长安这许久时日,长安话没有学会多少,这经常听到的热情热心的言语,却熟悉到自然而然的都懂了。 稍远处,围观的长安本地人凄凉的看着,虽然这酒楼不关他们的事情,原本应该笑嘻嘻的看热闹的,但这些流民闹得实在太多了太厉害了,人人都遇到过,就有了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有人低声道:“这四五百个流民,这是要开流水席吗?”这几楼并不大,普通的上下两层而已,顶多一次容纳两三百人,这四五百人闹着要吃饭,定然是要从上午一直吃到晚上了,中间定然是不得片刻的空闲。 其余人缓缓的点头,小心的看着流民和那些年轻男女们,一点都不敢露出鄙夷和痛恨的神情。 “这家店,算是完了。”有人低声道。原本请四五百人吃顿饭,对酒楼来说算不了什么,只是流民吃饭的档次太高,全羊宴那是起步,再算上酒水,时令瓜果,这一桌酒席起码就是一两多银子的成本,四五百个人吃一整天,需要多少银子? “这还算了,他们还会糟蹋啊。”又是一人低声道,这些流民不用自己掏钱,吃东西特别的精明,一只鸡上来,扯了翅膀和鸡腿就扔了,一条鱼上来,同样也是吃了几口,然后继续呼唤酒楼上菜。这酒宴的成本飞涨也就算了,这浪费的模样,哪里像是没饭吃的流民,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也不过如此。 “状元楼被吃垮了。”有人长叹,作为长安百年老店,状元楼还是很有知名度的,结果流民们天天去吃,不过一个月,状元楼就倒闭了。 “那是状元楼的老板卑鄙无耻,不肯承担社会责任。”忽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一群人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看身上的衣服也不华丽,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一群人看着那少年,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只注意了前面的流民和公子小姐们,没注意背后冒出了一个中二。 “那状元楼的价格比其他地方贵了许多,三文钱的鸡,它敢卖到十文钱,赚了三倍还有余啊!状元楼在长安百年,老板这是赚了多少的黑心银子啊。如今只是一些可怜的没饭吃的流民,又能吃多少?”那少年大声的道。周围很多人都听见了,纷纷注视那少年,谁家的倒霉儿子啊。 那少年见周围没有人鼓掌认同,深深的叹息,没有学问就是可怕,这些人完全不知道真相,只会人云亦云。 “你们说状元楼是被流民吃垮的,你们可知道每日去状元楼的流民有多少?”少年问道,周围的人礼貌的笑着摇头。 “我来告诉你们,只有一半!”那少年大声的道,仿佛亲眼看见一般,“状元楼的席面当中,只有一半是流民!状元楼的菜价是成本的三倍还有余,只要流民的数量没有超过一半,另一半席位赚的银子足以维持流民酒菜的成本,甚至还有赚头!状元楼倒闭不是因为流民吃垮了它,是它的老板黑心,贪婪,不仁不义,不肯为社会做出贡献!” 那少年大声的说着,正义感充满了心肺,眼前这些百姓实在是太愚昧太自私了,做任何事情只想着自己,又不肯睁开眼睛,仔细的看世界。 “做人,要有爱心,要懂得带大脑思考。”那少年摇头叹息,看众人的眼神中满满的怜悯。他双手负在背后,面孔对着阳光,普通的布衣丝毫不能掩盖他的风采。 周围的长安百姓赞叹的看着那少年,好一个英俊少年啊,有爱心,有智慧,未来将是属于他的。 “不用十年,我大周朝当出一个布衣丞相矣。”有人大声的感叹道。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我长安又出如此奇才,天下之幸啊。”有人泪流满面。 “我若是有女儿,一定要许配给了他!”有人竖起大拇指,不断地晃着。 “我若是年轻五十年,一定嫁给了她。”有老妇含羞道。 那少年傲然看着众人,这些人不懂,只有对他人充满了同情和爱,才能够拯救世界,拯救天下。不过,这些人很识货,知道他会成为世界之主,还是有挽救的余地的,这次就不告发他们了。 看着那少年挺着胸膛,大步走向那些华衣年轻公子贵女,一群长安百姓小心的回顾周围,特别是背后,确保一百丈内绝没有二十岁以下的人,这才用最低的声音道:“呸!白痴!不知道状元楼自从每天有流民占了一半位置后,再也没有熟客上门了吗?” 有人以为吃饭是简单地事情,别管周围是不是有人大声的吆喝着行酒令,讲有颜色的段子,或者不断地捏着脚丫子,只要大厨做菜好吃,自然就能吃得下饭;有的人却认为吃饭的环境也很重要。这对酒楼或者对个人来说,都不是问题,每种环境,自然有适应的顾客,每种顾客,自然会有他喜欢的环境。但状元楼运气不好,老顾客们对环境的要求比较精致,无法接受环境的改变,自然而然的流失了。没了老顾客,只有白吃饭的流民,状元楼哪来的收支平衡? -- 第984页 “就是真的一半对一半,状元楼也撑不下去。”有懂行的人冷笑,一半老顾客,一般不给钱的流民,酒楼就能勉强盈利了?你丫以为这是数学题啊!就算是数学题,是给小学生做的吗?一桌子流民点着最好的酒菜,燕窝鱼翅羊肉牛肉,成本一两银子起步;另一桌只点了两三个小菜,一壶小酒,总共不超过二十文,怎么收支平衡? “我一直觉得我儿子愚不可及,没想到,有时候还是很可爱的嘛。”有人惊喜,蠢儿子和那少年一比较,智商上的优势悠然而生。 “千万别让你儿子出门,最近少去学堂,少逛街,少出门,每天在家斗鸡斗蟋蟀吃饱了睡,才是好孩子。”其余人真心地提醒,世道不好,宅儿子才是真理。 “我倒要看看,这长安怎么收场。”有人愤怒的看着远处的公子贵女中二流民们,心中有如一把火在燃烧。 “本来我的生活还是不错的。”有人叹息,没再说下去。其余人也低声叹息,流民没来之前,在长安真是生活的很不错啊。 “我果真是没有同情心吗?”有人深刻反思,那些流民这么可怜,只想着自己的美好日子,当然是不对的,但为什么就觉得这么的不满不甘不愿呢。 “天知道啊。”有人低声道,世道变化太快,普通人真心跟不上。 酒楼前,一群公子贵女们盯着紧闭的酒楼大门,时辰虽然距离饭点还有些远,但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开门,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 “酒楼耍赖!”有流民看出了端倪,这是想关门不开张,躲过今日的大餐了? “无耻!太无耻了!竟然欺骗如此善良的百姓!”那领头的女子大声的道,热泪盈眶。 “这么无耻的事情,发生在我深深热爱的长安城中,让我无地自容。”泪水终于从那女子的眼中滴落,顺着光华美好的肌肤,落入到了尘土之中。好不容易当一回主角,带了一群人伸张正义,还有不少人站在她的背后支持她,她竟然搞砸了,情何以堪! “砸开了店面,把掌柜揪出来!”有流民大声的叫,大老远过来等着吃饭,竟然不开门,必须揪出来痛打。 “打死他!”有流民怒吼,酒楼掌柜一点爱心都没有,还配是人吗? 乱七八糟的打砸中,酒楼的门窗都被砸破了,众人很快就进了酒楼,酒楼中空无一人,唯有桌椅板凳。 “好大的胆子!”众人愤怒无比,将酒楼中的桌椅尽数打烂。 “我们就在这里住下了,哪天抓住了那个掌柜,一定要他赔偿我们的损失!”有流民恶狠狠的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不信酒楼掌柜能躲过去。 大多数流民却道:“好,你们就在这里等他,我们去其他地方吃饭。”这么个破旧楼,要床没床,要被子没被子,怎么能够住人呢,他们是高贵的流民,哪个客栈不能住,凭什么要住在这种破地方。 …… 长安的另一条街上。 某个开了许多年的成衣铺子关闭了,周围的百姓纷纷叹息,又是一个掌柜的跑了。 “我还想琢磨着,他能支撑多久的。”有人道,长安城中的各种商铺飞快的关闭,酒楼,成衣铺子,瓷器铺子,只要是个铺子,就没有不亏本的。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有人长叹。当日欢呼救助难民的那份感动和真诚,在这一间间关闭的铺子前,越来越找不到了。 …… 数月前。 李建成看着新建立的大周朝的粮食和银钱库存,脸上带着淡然的微笑。 “足够支撑百万流民半年的了。” 一群官员笑着点头,托这几十年风调雨顺的福,关中粮仓遍地,虽然比不上杨轩感和高颖手中的六大粮仓,但是胜在数量多,全部加起来,也不是个小数目,足够负担关中的消耗了。 “虽然有些在商号的手中,但起码七成,是官仓。”刘文静毫不犹豫的剔除了商号手中的粮仓,七成的粮食,也足够支撑四个月了,算算时间,已经过了秋收,粮食立刻就有进账,再从外地购买一些,肯定可以解决目前的粮食危机。而且,各个门阀手中的粮食也会有这个数量,未来的七八个月内,粮食绝不是问题。 “与其说是粮食危机,不如说是人口危机。”苏威道,人少没关系,人多就是大毛病,想要天下大治,就必须人口稀少,最好十不存一,然后天下就大治了。 几个年轻的门阀子弟官员扫了一眼苏威,嘴角露出了冷笑,苏威果然无耻,竟然剽窃杨恕和高颖的言论。关中虽然距离洛阳远了些,但关中门阀的触角早已深入洛阳朝廷,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残酷的毫无人性的结论是谁做出来的呢。 “未必。”李孝恭看了一眼李建成,出列说道:“有人口,才能征兵,有了军队,我们才能统一天下。” 李建成微笑着点头,大殿中一群官员看着脸色发白的苏威,觉得所谓佞臣苏威,也不过如此嘛,竟然脸色都不会看,公然反对李建成拿流民当基础,和胡雪亭拼宗教疯子的伟大计划。 “不过尔尔。”更有年轻的门阀子弟低声笑道,苏威简直是毫无见识。 天下百万流民尽数挤入关中,长安首当其冲,至少要迎接五十万流民,就只有苏威知道会出人口过多的危机,其他人不知道?稍微有点当官经历的,就知道一向缺粮食的长安,会面临治安和粮食两大问题,早已做好了准备,哪里需要苏威现在来提。 -- 第985页 “怪不得苏威的,他这是第一次出席朝会。”有官员低声笑着,苏威投靠李建成的时间有些晚,时机也是很狗血,用投靠有些不妥当,用投降更贴近些。一个没有人品,临危变节的人,就算在大随朝的官位再高,又有什么用?李建成怎么都不可能把他当做可以依靠的心腹的。 苏威到了长安之后,李建成就把他打发到了工部做尚书,堂堂大周朝第一个工部尚书,官位总比以前在大随的时候高吧,也没亏待了他是不是?千金买马骨而已,也没指望苏威做些什么。苏威也很是识趣,一门心思的就在长安修建道路,修补城墙,其余什么都不管,一直扎根在工地,上朝都不上。李建成等人自然是非常的高兴,连续嘉奖了几次,却也没有让他会朝廷议政的意思。 这被大众认可的,算是非常勤奋的“尸位素餐”的大周工部尚书苏威,对闹闹腾腾的“仁义无双李建成”知之甚少,也就和街头大妈一个消息渠道,完全不知道朝廷早已讨论了多次具体的应对方案。 “不知道,不是借口啊。”有官员鄙夷的道,苏威没有参加朝会,就以为别人想不到这么简单地问题,然后以为很有见地的提出来,这根本是没脑子。 “苏爱卿忙于公务,不知道朕和诸位爱卿已经有了万全的计划。”李建成微笑着道。 “微臣不知,还请圣上解惑。”苏威恭恭敬敬的道。一群官员看着李建成的嘴角露出微笑,心中怒骂,该死的苏威,哪里是愚蠢或者不过尔尔,根本是故意找机会拍李建成的马屁! 李建成想出模仿胡雪亭,建立宗教,对抗天下的伟大计划,那是超级的了不起,每次提起,都笑得嘴角翘起,但这种得意的事情不能逢人就说啊,大殿中的大臣个个都知道,他又向谁去吹嘘?苏威给李建成一个装逼的机会,李建成怎么会不满意? “学了一招啊。”一群官员佩服无比,怪不得苏威是大随六贵,以马屁精著称,真的是什么机会都能抓住啊。 “佞臣!”一些年轻的门阀子弟官员在心中冷冷的想着,却也没有不识趣的当众说出来,扫了李建成的雅兴。 “关中人口众多,耕地缺少,粮食不能自给自足,有了这百万流民,这粮食更是难题。”李建成微笑着道,看着苏威的眼神清澈无比。 苏威用力的点头:“正是。” 一群官员怒视苏威,正是你个头,马屁精! “朕已经亲自与关中、长安各个门阀的阀主会面,希望努力合作,共度时艰,携手面对未来,各个门阀的阀主已经同意了,愿意拿出私库中的粮食,助朕一臂之力。” 苏威皱眉,犹豫着问道:“粮食乃各个门阀的根本,为何各个门阀肯倾囊相助?微臣不解。” 一群官员盯着苏威,零分!演技零分! 一群门阀年轻子弟盯着苏威,看不起我关中门阀? 李建成嘴角翘起,慢慢的道:“关中门阀是良善之人,爱民如子,见不得中原百万流民背井离乡,希望朕能为他们回家出一份力。朕答应他们,朕会从百万中原流民中组建二十万大军,夺回他们的家乡。”也就是说,李建成许下了用百万流民横扫中原,不让关中子弟流一滴血的美好愿景,因此各个门阀看在这宏伟的大愿的份上,愉快的拿出点粮食,拉建成兄弟一把。 苏威惊叹的看着李建成:“圣上的谋略,世所罕见,微臣几十年从未遇到如此大智大慧,大仁大义之人,唯有古之圣贤可以比拟了。” 李建成板起了脸,努力压住翘起的嘴角,道:“苏爱卿过誉了,朕不过中人之姿,何以敢比拟圣贤。” 一群官员死死地看着苏威,这么低级恶心的话也说得出口,谁有呕吐袋,快拿呕吐袋来! “百万流民的衣食住行都不是小事,圣上可有妙策?”苏威星星眼。一群官员闭上了眼睛,这个技能太犯规,看另一个老头子星星眼,呕吐袋都没得救。 “朕今日请爱卿来,就是为了此事。”李建成笑着。 “朕要在长安城内外,建造足以百万流民住宿的房屋,务必居者有其屋。”五十万流民进入长安,原本就寸土寸金的长安城,哪有地方可以安置,自然是要放在长安城外,长安城原本就为数不多的山林,必须全部铲平,改建为专门收留流民的房屋,不求精致,但求能住人,不漏雨漏风。 “朕只要求万万不能破坏了农田。”李建成道,房屋小点没关系,地方远点也没关系,长安本来就稀缺的耕地万万不能破坏一点点,还要靠这些耕地种出粮食吃饭呢。 “圣上英明啊。”苏威拜服。 一群官员已经习惯了,淡定的看着苏威,整体评价,演技零,剧本零,揣测圣意和抓住机会满分。想要成为大随六贵,果然是需要有满分的地方啊。 一些官员已经开始深刻的思索,总分四十分,才拿二十分的苏威,竟然吊打每科拿八分,总分三十二分的其余官员,这是说明偏科的重要性,还是说明考试机制的不合理? “朕知道百姓最重要的,就是衣食住行。”李建成身上的王者气息喷薄而出,深深的笼罩了整个大殿。 “朕筹集到了粮食,朕准备好了住宿的地方,这还不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朕还要给那些流民工作,让他们自食其力。”李建成道,虽然希望不大,大多数流民会一心想着白吃白住,但是,总有一些奋进的,被时局逼迫,不得不逃难的真正的善良的百姓吧? -- 第986页 李建成指着刘文静,道:“刘爱卿已经和关中的各个门阀打了招呼,门阀下属的所有商号,店铺,必须尽量的为流民提供工作岗位,提供免费食宿,让流民看到了幸福的希望,才能让流民真心的向着朕。”看施舍拿不到忠心度,谁不知道啊,李建成没有这么愚蠢。 “朕要在各个住宅地点,以及长安城各条街道上,设立专门的给流民白送吃食白送衣服的铺子。但是,朕不会给那些流民好吃好住,朕只给他们喝粥,吃五谷杂粮馒头,穿最差的衣服。朕要让他们知道,不干活,可以活下去,干活,可以活的更好。”李建成微笑,善良是必须有底线的,没底线的善良,怎么会是真正的善良。以为他愚蠢的做烂好人,坑死自己的那种幼稚想法,可以休矣。 苏威敬佩无比,解决了住宿,吃饭,穿衣,工作等问题,这长安乃至关中就是所有流民的家,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不出一年,就会对李建成感恩戴德,为之效死。 李建成继续说道:“朕不会等一年,关中的粮食未必能支撑一年,朕只要收了今年的粮食,就立刻出兵攻打杨轩感。”他看着苏威,以及其余大臣们,缓缓的道:“朕要是说朕能够一举灭掉杨轩感,统一天下,这话自然是大话。朕的目标是以关中百姓为主干,把部分骁勇的流民组成军队,夺下潼关附近的永丰仓。” 苏威大声的道:“圣上英明啊!” “朕有了永丰仓的粮食,关中还怕什么?”李建成道,解决关中粮食危机,这是第一个好处。 “朕当在攻打永丰仓的流民士卒当中,挑一百个作为榜样,高官厚禄重赏其勇。”就算这些流民士卒一刀都没有砍到骁骑卫,只要上了战场,说什么都要找出他们的优点,比如第一个对着敌人发出声音的,不管他是惨叫爹妈救命,我要回家,或者什么更无耻更狗血的言词,反正他第一个出声了,就必须是“对着敌人发出了必胜的吼声”,勇猛无比,必须嘉奖。 “然后,朕会让他披红戴绿,骑着高头大马,在长安城中游街炫耀。”再安排几百个美女托儿,扔些鲜花什么的,很容易就让流民们以为当兵是很容易有美女有银子有官位有地位有面子的,努力报名参军,李建成就能借此机会大肆扩军,再夺下杨轩感手中的其余两个大粮仓,甚至打下洛阳。 “打下洛阳,这天下基本就定了。”苏威真诚的道,大随西都长安,东都洛阳,拿下一个就有夺取天下的机会,拿下两个,那不得天下都不成了。 “朕绝不吝啬厚赏,封侯也行!”只要能鼓励流民奋力参军,李建成不惜血本,除了粮食和土地,什么虚的东西都没关系。 “胡雪亭的信徒们敢于拼杀,朕的信徒们会比胡雪亭更勇敢,更忠心!”李建成对比自己和胡雪亭的条件,处处都占有优势。家族门阀文化修养这种人人都知道的东西就不说了,那是欺负胡雪亭,只说外表,魅力,号召力,人脉,金钱,地盘,以及能够给与信徒的东西,胡雪亭又有哪一样比得上他?建个宗教还不是跟玩儿似的。到时候也不要求多,只要有三万宗教信徒,李建成就敢立刻进攻所有挡在眼前的敌人。 “有三万狂信徒在手,李某就是战神。”李建成微笑,在心中默默的想着,名将就是要会训练兵马,胡雪亭有他会训练军队吗? 果然是完胜胡雪亭。 “圣上圣明啊!”苏威大声的道,满脸是激动的红光,“有此治国之良策在,天下何愁不平?” 一群官员看着李建成,急忙跟着大声的叫:“圣上圣明啊!”心中对苏威鄙视到了极点。 大周朝迅速的开始按照李建成的计划行动。 工部尚书苏威负责营造房屋,天地良心,负责造房子的苏威干得挺不错的,没有傻乎乎的建立小宅院,清一色的是排屋,每一间房屋都靠的紧紧的,一点浪费的空间都没有,容纳五十万流民绝对没有问题。李建成还笑着对李家的核心道:“苏威这个家伙还是很有才能的,果然适合在工部当尚书嘛。” 长安城中的大街小巷中,李孝恭派了一千士卒,日夜不息的穿梭,谁敢作奸犯科,抓住就杀了。乱世当用严法,仅仅挤到长安的流民没有五十万,也有四十万,要是不好好的管住了,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而且,民众知道法制的厉害,也算是初步接受了军队的管理,以后征兵的时候,磨合的时间会比较短,简直是一举两得。 看着分配吃食的地点,流民们规规矩矩的排着长队,一眼望不到头,李建成和长安所有官员都认为,大事定矣。 白吃白喝的伺候着流民,能不能收民心为己用,那需要时间验证,但社会和谐稳定,这大局就不会出现很大的偏差,只要假以时日,这安排流民工作,组建流民大军,攻占中原的大计划就能按部就班的执行。 …… 时间回到现在。 皇宫中,李建成木然坐在龙椅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圣上,怕是有些不妙啊。”刘文静低声的道。大殿中百余个大臣人人眼观鼻,鼻观心,有些不妙?亏刘文静能无耻到这个程度!大周朝只怕已经处于完蛋的边缘。 “朕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为何会如此的结果?”李建成慢慢的问道。有粮食,有银钱,有准备,有民心,有精锐士卒,有奖有罚,有关中门阀支持,有天下大势,有榜样在前,如此完美深刻全面的计划,为什么忽然就变得不认识了呢? -- 第987页 “是因为那些商人太过没有人性,没有爱心,没能感化流民,误了圣上大事!”几个年轻的门阀子弟义愤填膺,要是那些商人能有一点点的爱心,世界就会变得像个天堂。 李建成茫然的看着大殿内的官员们,官员们努力看脚尖,打死不肯说出真相。 “就没人知道吗?”李建成悠悠的道。一群官员继续盯着脚尖。 “就没人知道吗!”李建成厉声道。一群官员听出了怒火,更加卖力的盯着脚尖了,这个时候谁说话,谁就是找死。 “微臣知道。”苏威站了出来。一群官员惊愕的看着苏威,这个时候拍马屁,可不怎么理智啊。 “说!”李建成厉声道。 苏威忽然泪流满面,颤抖着指着几个人,道:“因为他们!”顺着苏威的手指,被指的人竟然是那些年轻的门阀子弟。 “胡说什么!”那几人自然坚决的否定,太莫名其妙了。 苏威涕泪纵横,跪在地上用力的磕头,道:“圣上原本的计划,完美至极,但是,这几个人却破坏了圣上的大计。” 几个年轻的门阀子弟鄙夷的看苏威,这已经不是拍马屁了,这是脑残了,一转头看其余官员,却看见刘文静李孝恭李神通等人个个严肃认真。 几个年轻的官员震惊了,咦,竟然是认真的!这话这么说? 苏威道:“数月之前……” …… 数月之前。 一群流民捏着手里的五谷杂粮馒头,很是不满。 “说好了有饱饭吃,有地方住,就是吃这些东西,住这种屋子?”有人不满意极了,虽然这种粗糙的馒头肯定能吃饱,但是,紧紧吃饱算什么事?仁义无双的李建成,如天堂一般美丽的长安,就是让他们吃这些垃圾馒头的? “他们自己吃大鱼大肉,却给我们吃这个!”另一个人恼怒的握紧了手里的馒头。太不公平了! “走,我们去城里下馆子!”有人大声的道,其余人看着他,手里没钱,怎么去吃大餐。 “是李建成请我们来的长安,李建成就要管我们吃好了住好了!”有人大声的道,不能吃好住好,谁千里迢迢的来关中啊。 “就是,我们去城里下馆子!”起哄的人依然只有四五个人。长安城中四处巡逻的士卒手里的刀剑可不是假的,好几个想要作奸犯科的人都被砍死了,尸体就吊在流民宿舍边。 “就不信李建成不管我们吃饭!”有人恶狠狠地道。四五个人大步的进了长安的某个酒楼,大声的道:“好酒好菜都拿过来!”酒楼的店小二自然是立刻上了酒菜。 “这才是酒菜啊!”几人看着满桌子的鸡鸭鱼肉,大声的欢呼。 “我们是文雅人,要用筷子!”有人提醒着,作为李建成请来的贵客,万万不能丢了体面,不能用手,要用筷子。几人用力点头,正襟端坐,斯斯文文的吃了酒菜。吃完,抹抹嘴,就要走人。 “客官,你们还没有结账呢。”店小二笑得亲切,背后看不见的角落中,四五个酒楼伙计拿着棍棒候着,早就怀疑这几人付不起账了,想吃霸王餐,那就打到全部吐出来。 “结账?找仁义无双李公子要去。”某个流民剔着牙,大声的道,“我们是仁义无双李建成千里迢迢请回来的贵客,哪有让客人付钱的道理。” “噗!”剔牙的流民被打趴下。 “想吃霸王餐,打完了送官府!”酒楼的人又不傻,这种低级的诡辩谁会听啊。 棍棒齐下,不过片刻,几个流民已经满地打滚,凄厉哭嚎。“别打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我替你洗碗抵债还不成吗?” 酒楼的人哪里肯听,继续打。 “住手!”有路过的年轻男女大声制止。 酒楼的人冷笑,吃霸王餐的就打不得了? “你们是可怜的流民?”几个年轻的男女问着。 “是啊。”流民们大声的哭着,身上没有一处不痛。 “为何要吃霸王餐?”几个年轻的男女继续问,仁义无双李公子有安排吃饭的,竟然还吃霸王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这些馒头,吃久了,我胃疼啊。”有流民身上带着五谷杂粮馒头,扔在了地上,硬邦邦的,滚了老远,都不带破皮。 “我吃了这些馒头,三天没有大便啊。”又是一个流民大声的哭泣。 “我手脚无力,晚上咳嗽的停不下来。”又是一个流民痛哭。 “再不吃点好吃的东西,我们就要死了。”又是一个流民捶胸顿足。 看着身上都是伤,脸上血迹斑斑的流民们,几个年轻男女真心的同情了。“仁义无双的李公子怎么会安排他们吃这么差的东西?”某个男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的馒头。 “对,一定是有贪官污吏从中作梗。”某个年轻女子厉声道,必须彻查。 “我们好疼啊,我们好可怜啊。”一群流民哭泣着,满地打滚,憨厚的脸上泪水伴随着血水。 “你们就没有同情心吗?给他们白吃一顿又何妨?”几个年轻男女指责酒楼的伙计们。几个酒楼的伙计再次认真的问:“吃霸王餐,难道还有理吗?就算去官府也不怕!” 几个年轻的男女愤怒的看着酒楼的伙计们,这群人真是太没有礼义廉耻了,竟然说出这么没有同情心的话。 -- 第988页 “你们难道不觉得他们可怜吗?你们就没有兄弟姐妹吗?你们就忍心打你们的兄弟姐妹吗?你们就能忍心看着你们的兄弟姐妹挨饿吗?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就没有一点点的善良美好和爱吗?”某个男子愤怒的看着酒楼的伙计们,这些人一点道德都没有,全部是黑心的人。 酒楼的掌柜出来了:“算了,算了,就当给几位公子小姐面子,就这么算了。”打得少了些,不解恨,不过算了,没有必要为了几个吃霸王餐的流民得罪了路过的贵人们。 “不行!我们收了伤,你们要赔银子!”几个流民机灵的很,大声的惨叫。 “对,你们要赔人医药费!”几个公子小姐厉声道,打了人,赔医药费是应该的。 “每人二两银子。”几个流民狮子大开口。 “就二两银子,一文不能少!”几个公子小姐觉得真是给的少,这些流民真是善良的人。 酒楼的掌柜看了看地上的流民们,一点都不惊慌,这种流氓痞子的套路看多了:“那就告官吧。”到了官府,官老爷又不是傻得,一顿板子下去,别说二两银子了,这些流民兼流氓痞子的家伙小命都要完蛋。 “啊!我快要死了!”几个流民不傻,立刻满地打滚,坚决不去官府。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长安的百姓都指责几个流民吃霸王餐的,外地来的流民默不作声,几个公子小姐愤怒的盯着酒楼掌柜,竟然想要用官府欺压可怜的流民,太过分了。 “你们闹腾什么呢?”一顶轿子停在附近,有人顶着官帽,探出了脑袋。 “崔六哥!”几个公子小姐立刻认出来来人,是在朝廷为官的门阀子弟熟人。 “崔六哥,你要帮帮他们。”几个公子小姐说了原因。 那崔六哥冷冷的看了酒楼掌柜一眼,只觉这种小事情耽误了他的时间,实在太不值得了:“圣上说要善待流民,你就是这样对待他们的?若是没有爱心,没有仁义,那还是人吗?本官容你不得!” 酒楼掌柜脸色大变,挤满了笑容:“小人有错,小人立刻就改。”毫不犹豫的给了几个流民每人二两银子。 “再罚十两银子。”崔六哥随意的道,“下次再见到了可怜的流民,你就会长记性了。” 酒楼掌柜谄媚的笑着,又取出了十两银子递给地上的流民们。 “就该这样!”几个公子小姐欢呼,只觉为可怜的百姓声张了正义。 …… “……从此之后,这长安的酒家,成衣铺子,客栈,首饰铺,乃至所有的铺子,就被流民挤满了。”苏威泪如雨下。 “就是这些人,坏了圣上的大事!” 几个门阀弟子冷冷的看着苏威,终于明白了苏威的意图。 “果然是大随六贵啊。”官员中,有人在心中深深的叹息。 “苏威果然不是我比得上的啊。”有官员佩服极了,苏威不是有两个科目拿了满分十分,而是有两个科目拿了一百分! “替圣上甩锅,是个学问啊。”有官员深深的盯着苏威。 大周朝满朝文武,甚至李建成自己,谁不知道,这次的仁义无双玩脱了,是因为李建成小看了仁义的口号的力量。 仁义,真善美的口号太容易唱,随便任何一个人不用受过教育,不用认识字,动动嘴皮子就能唱的婉转动听,像海妖的歌声一般,让人着迷,直到毁灭。 【作话】 2019.02.12.19:3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旒卿”,“徐言”,“雾霁”捉虫。 2019.04.01.12:4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我是一个小逗比”捉虫。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00章 闯王李建成 “我们误了圣上的大事啊!”几个年轻的门阀子弟官员大声的嚎哭,用力的捶胸。“请圣上重重的惩罚我们,我们就是被砍死了,也是罪有应得啊。” 李建成凝视着他们,嚎了半天,一滴泪水都没有,这演技浮夸的可以和小鲜肉比了,该死的!本公子竟然还不得不配合,真是太狗屎了。他热泪盈眶,哽咽的道:“不是你们的错,是朕的错,朕低估了人心的糜烂。”这个时候承认是自己的错,那不叫认错,那叫勇于承担下级的失误,是一种高尚的美德。 一群大臣也热泪盈眶了:“怪不得圣上,是那些流民缺少做人的基本素质。” “为了大周,为了天下百姓,我们一定要想到更好的办法,让天下百姓过上幸福的生活。”大殿中,君臣抱头痛哭,高高兴兴的退朝。 怎么解决粮食危机,怎么解决仁义裹挟?毛方案都没有。 “这怎么行,整个关中都坚持不了多久。”苏夔悄悄的问苏威,以前还以为李建成肚子里多少有些货色,天才称不上,人才是必然的,做事情中规中矩,偶尔也有些神来之笔,怎么面对如此简单的局面,就傻逼了呢。再让一群中二热血正义仁爱青年带着流民们闹将下去,只怕整个关中的粮食体系会以想不到的快速崩溃。 “哦,那你说该怎么办?”苏威问儿子,看眼神,颇有考核的意思。苏夔心里立刻警觉了,每次老头子这种姿态,就代表他的思路彻底错误。 “依我看,有两个办法。”苏夔小心的道。 “其一,指责那些正义过了头的青年们,整个关中的经济正在因为他们的胡作非为,飞快的崩溃,必须重新定义正义和仁慈。”苏夔道,这只是表面的言词,给那些正义青年一个台阶下,实际操作当然要追究李孝恭的责任,手上那一千治安士卒是吃(屎)的?谁敢在长安城中吃霸王餐,立刻就拿下,该打打,该杀杀,那些敢拿着仁义口号恶心人的,直接抓了,就不信一套雷厉风行的措施下去,还会有人敢喊着口号祸害长安。 -- 第989页 苏威点头,不置可否,这第一方案只是标准的套路而已,一点点水平都看不出来。 “其二,从流民中强行征兵,所有丁壮一律编入军中,送到潼关,与杨轩感开战。”苏夔继续道,至于那些正义青年瞎逼逼,找一些背景弱的,闹得凶的,直接也抓了壮丁,一块儿去潼关当大头兵,其余人全部严令待在家里读书,每个三五年不让出来。 “这手段就有些硬了,太浮于表面了,就不怕得罪了门阀吗?那些吵得凶的正义公子哥贵女们,可都是门阀的人。”苏威笑着道,没有门阀背景,谁能穿着华衣,吃着美食,到处呼吁爱和平等。 苏夔倒是不担心门阀:“都是一些旁支而已。”若不是身为门阀的旁支,资源有限,没有名师指点,读书读傻了,又哪会如此愚钝,竟然相信仁义无双什么的。这种傻不拉几的旁支子弟,小小敲打几个,门阀怎么会在意。 “更何况,这也牵涉到门阀利益的。”苏夔又道,且不说长安城中的产业有很多都是门阀资产,只看长远发展下去,任由一群号召给流民白吃白住是应该的,不同意就是错误的脑残继续闹腾,任何一个门阀的利益都会受到影响。 苏威慢慢的摇头,不论采取一还是二,都会影响李建成的人设,不论是限制流民继续享受福利,还是指责对流民的片面怜悯是错的,李建成的仁义无双的形象都会立刻崩塌。 “不用担心影响李建成的人设。”苏夔考虑过这点,大可以让门阀,或者某个官员出来做恶人,李建成装作无奈答应就行。 苏威笑了:“那么,具体是谁来做这个恶人。”谁这么想不开,跑出来当靶子,被攻击,被贬官,被背黑锅?真以为为了李建成牺牲了,就会得到补偿?不担心李建成多年不敢补偿,时间久了忘记了?哪怕三十年后好好补偿,官升一级,也绝对亏得想死了。 苏夔盯着苏威,难道苏威站出来替李建成开拓,指责门阀弟子,就不是有这个打算? “当然没有。”苏威笑了,难得上朝廷议政,刷一下存在感而已,继续深入的替李建成解决问题,得罪无数的人,那就太蠢了。“我们现在被关中所有人鄙视和排斥呢,就是一些不入流的门阀旁支子弟,都没把我们放在眼中。现在我们要缩着脑袋做人,偶尔唱唱高调,为李建成解忧,那是谁都理解的,但若是超出了这个界限,立刻就是众矢之的。”敢把闹事的门阀旁支送上战场,门阀保证把苏威拉入黑名单。 苏夔有些不以为意,在投靠李建成的时候,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而且,你说的方案,其实都行不通。”苏威笑着。假借他人之手,整顿对待流民的“仁政”,就真的会顺顺利利?就没有想过那些中二的年轻人跑到李建成面前告御状?甚至更决绝一些,带领五十万流民到皇宫外请求“清君侧”? 苏夔汗流浃背,怪不得他一直没有办法当官。 “李建成什么都不会做,因为他很清楚,只要他允许了整顿仁政,不论是他直接下令的,还是有人体贴圣心,主动干的,结果都一样。他会彻底的失去了疯狂崇拜他的中二青年男女们,再次成为门阀手中的傀儡。”苏威笑着道。 “那就只能看着长安城中到处都是口号,商铺关门,粮食耗尽?”苏夔问道。 “办法肯定是有的,随便想想就有十几个。”苏威认真的道。“但是,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苏威笑得云淡风轻:“不论是关中处处都是流民,还是李建成想到了处理的办法,对我们苏家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 苏夔张大了嘴,忽然发现,作为被排斥的,除了大周朝给与的府邸之外,一点资产都没有的苏家,在这次的伟大仁义潮流中,当真是不论怎么样,都不会失去什么东西。 …… “李建成想要修改仁义无双了。”杨轩感冷笑着,关中的消息就像透明一般,飞快的就到了杨轩感的案几上。 李子雄点头,这任由流民白吃白喝,破坏力实在巨大无比。“我听说,已经不止流民了,一些长安的当地百姓,也混到了流民当中。”外来的流民能够喊着我好可怜,每顿白吃白喝大鱼大肉,辛辛苦苦的干活的百姓却只能吃青菜萝卜?只要稍微有些脑子的人就会觉得生活的不公。冒充流民,不事生产,四处白吃白喝的长安本地人只会越来越多。就算李建成制止了用大义裹挟商铺无偿供应食物和衣物,所有流民们只能吃五谷杂粮馒头,也无法阻止不劳而获的念头在长安百姓中传播,整个长安很快就没人工作了。 “这其实无所谓。”胡雪亭道,别以为长安需要很多人工作,农耕时代只要农民种了田,其余工业商业全部可以去死,有他没他一个样。 “你们说,李建成会不会立刻发动大军和我们玩命?”杨轩感看着地图,长安覆灭就在眼前,只要脑子没病,就会不顾一切的组织大军,进攻就在潼关外的永丰仓。 百万流民起码可以拉起十几万的大军,杨轩感真心挡不住这么多的军队,虽然破敌是必然的,但这楚国的地盘只怕会更加的破碎了。 “会!”胡雪亭冷笑。输到这个程度了,就是抛弃所有的仁义无双的名头,也要最后搏一把的。 杨轩感立马就下令把边境的泥土城墙再次加高一倍,并且开始大举征兵。 -- 第990页 “不用慌,怎么也要开春后。”胡雪亭笑了,此刻已经快要入冬,李建成若是敢出动大军开打,冻都冻死他们。 “那我就有三个月的时间训练军队。”杨轩感自信满满的,楚国是复制的丹阳模式,执行的是全民皆兵,怎么看都比关中的流民能打。 李子雄摇头,一群没有见过血的百姓,训练再好,未必打得过一群没有吃的,不赢就饿死的流民的。 “李建成不懂军事,不懂政治,更不懂得人心。”胡雪亭仰天大笑,“本座不用一兵一卒,就干掉他!” 杨轩感冷冷的看胡雪亭,吹,继续吹。 胡雪亭鼻孔向天,走着瞧。 …… 安记商号的东家仔细的看着手中的请柬,半晌没有抬头。一群掌柜都不敢吭声,生怕打搅了他。 越国的皇帝胡雪亭请各个与楚国越国有生意往来的商号东家一叙,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 “你们说,她想干什么?”东家问道。掌柜们摇头,一直只和越国楚国有粮食交易,而且还只是把粮食运到雁门关,一手交货一手收银子,干干净净,绝不牵扯其余。 “会不会是想要提高买粮食的数量?”有掌柜的问道。作为生意人,对数字极其的敏感,这关中的粮食只出不进,只怕是没多久可以支撑了。 “怎么,以为我们安记是那些小商号?”另一个掌柜的冷笑,关中商号大肆的向雁门关出售粮食,在各个商号之间根本不是秘密。安记这类有门阀背景的商号还是很理解那些小商号的难处的,小商号不出售粮食,又怎么获得周转的现银。但安记商号这类门阀直属的商号,却不需要做这么低级的事情。不论从商号的资金上,还是立场上,安记商号都不会把所有的粮食卖给楚国和越国。 关中缺粮,把粮食都卖给了别人,那就是自己饿死。这种最简单的思路,就注定了卖粮食是个愚蠢的主意。何况,安记手中有粮食,就可以在关中缺粮的时候高价卖出去,怎么看都比卖给楚国越国要划算。 安记和楚国越国之间,只是进行了几次小批量的粮食买卖,不为了赚钱或者盘活资金,只为了和越国楚国保留一个交情,以后用得上。 “不像。”有掌柜低声道,楚国越国不会蠢到以为安记必须卖粮食给他们。 一群人又沉默了,真心不知道楚国越国想做什么。 “东家不能去,我们几个去吧。”某个掌柜道,就算胡雪亭有所图谋,安记的东家在长安,胡雪亭再怎么胡来,安记的损失也有限的很。 “还是我去吧。”东家笑,这些掌柜啊,就是会说好听话,谁不知道安记是属于安阀的,他这个东家只是安阀的小旁支子弟,挂个东家的名义而已,就算胡雪亭抓了他,安记照样不会在乎。 …… 大厅中已经坐了几百人,安记的人四下的张望,心里微微紧张,关中所有商号的人都到了。众人笑嘻嘻的打着哈哈,谁也不知道胡雪亭卖的什么药。 “会不会是鸿门宴啊?”不时有相熟的商人见面,互相打探着,却哪里会有人知道答案啊。 “看来不会是为了粮食。”大厅中,某个掌柜低声对安记东家道。顺着他的目光,可以看到某个商号的东家。安记的东家慢慢的点头,那个商号是只做衣服的,不涉及一点点的粮食。 “小心些。”安记的东家低声道。 胡雪亭躲在后面,兴奋的张望着大厅中,关中的所有大商号的东家大掌柜二掌柜都到了,若是一口气干掉,会是什么结果呢? “古有秦始皇焚书坑儒,今有胡雪亭焚米坑商,何其壮观也!”胡雪亭嗟叹,定然青史留名。 杨轩感退了几步,为自己点赞,这种场合坚决不出面,实在是太明智了,老杨家丢不起这个人。 “该我了,该我了!”胡雪亭兴奋地招呼一群手下。 “起驾!”手下们大声的吆喝。声音传到了大厅内,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大厅的门口。 “必胜!必胜!”百余个士卒喊着口号,大步进了大厅,飞快的围住了厅中的众位商人。一群商人脸都白了,不是吧,真的是鸿门宴?有人急忙往桌椅下钻,有人拿着板凳,准备开打。 “圣上驾到!”有士卒大声的叫,见一群商人愣愣的站着,怒视道:“还不跪下!” 一群商人死死的盯着那群士卒,忽然醒悟了,该死的,这是摆皇帝的架子呢!好几个人在心中怒骂,皇帝出现,自然需要有些气魄,但是,难道不该用几百个太监宫女开道吗?用毛个士卒啊,还要喊什么“必胜”!你丫就是喊“肃静”,也不会这么离谱啊。 一群商人恭敬的跪倒在地,神情肃穆,等着胡雪亭出来。 脚步声中,胡雪亭慢悠悠的被抬了出来,两只脚还在椅子上翘着。 “万岁!万岁!万万岁!”商人们欢呼,一脸的崇敬,心里鄙夷极了,这辈子就没见过在室内还坐在椅子上被人抬出来的蠢货。 “朕今日叫你们来,是看在以往的交情上,给你们指一条活路。”胡雪亭分分钟几千万只小鸡,没空废话。一群商人急忙挤出震惊的神情,盯着胡雪亭,心里一点都不信。 “李建成要开始有动作了。”胡雪亭看着屋顶说道。 一群商人听了这没头没脑的话,心里却很是明白。长安大周朝廷对流民的反思,他们早已通过各种渠道获得了详细的消息,李建成肯定是要控制流民的行为了。 -- 第991页 “是啊,长安就要脱难了。”有商人顺着话题,淡淡的道,只说长安,没有用李建成或者敝国什么的词语,生怕刺激了胡雪亭。 “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其余商人也陪着笑道,在几百人面前直呼大周的皇帝的名讳,或者和越国的皇帝谈笑嫣然,那是找死,必须保持一个客观的,不卑不亢的姿态。 “脱难?你开玩笑?”胡雪亭大奇,“大不了就是流民不闹事,不吃霸王餐而已,难道就不用吃饭了?关中多了一百万张嘴吃饭,就算每天乖乖的吃五谷杂粮馒头,照样需要天文数字的粮食,你从哪里看到脱难的?” 一群商人不吭声,他们既不是关中的官员,也不是闲着没事做的P民,谁有空和你探讨关中的难民问题。 “朕倒是知道李建成想要做什么。”胡雪亭笑了。一群商人盯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抢光所有的关中商号,把商号的钱财变成自己的!”胡雪亭淡淡的道。 “有了商号的钱粮,进,可以训练精兵,席卷天下;退,可以多拖延年许时间,说不定天下大变,中原群雄全部死翘翘,或者流民对李建成忠心耿耿,说去北面的草原就去北面的草原,说去西面的沙漠,就去西面的沙漠了,随随便便就能把百万流民迁移到了关外。” 一群商人诡异的看着胡雪亭,装傻都差点忘记了,胡陛下,你脑子正常吗? 胡雪亭道:“朕不妨明白的告诉你们,关中有人送来消息,李建成要把商号的所有粮食,财产,全部没收,填补流民的窟窿,然后裹挟流民,立刻和楚国越国开战。” “朕作为楚国的盟友,越国的皇帝,不愿意在此刻开战,更不想面对百万流民的大军。” “朕告诉你们这些消息,没有安着好心,信不信,全部由着你们。” 一群商人微笑着看着胡雪亭,这种胡话吓不死人的,绝对不会有人信。李建成脑子有病,才会抢劫商号呢,这不是得罪关中的所有商人吗。越国胡雪亭的话,一句都信不得。 “信不得?你们说,朕和楚国封锁关中这些时日,这关中一粒米都进不来,只有出的,没有进的,关中的库存粮食能熬多久?没了粮食,那些流民能被控制吗?李建成要安抚整个关中没有粮食的恐慌,不拿你们开刀,还会是谁?” “而且,李建成根本不用自己动手,他只要找些流民,或者假扮流民,抢劫商号的粮仓,你们又能怎么办?” “得罪人?一边是百万流民,一边不过是百来家商号,撑死了有万余人,你们说,得罪谁比较容易?”胡雪亭冷冷的问道。 “何况,李建成又不是没有做过。”长安的这么多铺子关门,就是证据。 一群商人盯着胡雪亭的脸,脸上满满的惶恐:“想不到关中的未来如此不堪!”内心深深的鄙视胡雪亭,到底是个女孩子,以为这么说几句大话,大家就会信了她,然后投靠她了?这种玛丽苏的情节,也就小女孩子会信了。 “是,陛下说得对。”一群商人泪流满面,感激涕零,商铺和商号虽然是一体的,但是性质可不一样,区别大到天边去了,白痴都不信那些流民可以跑到商号闹事。 “看来,你们是不信朕的话了。”胡雪亭意兴阑珊。 一群商人大惊,谁演技这么差,被胡雪亭看出来了?不想活着回关中了? 胡雪亭挥手:“你们跪安吧。” 一群商人盯着她,毛意思?每个字都懂,连起来一点都不懂。难道是杀人的暗号?真不该来啊! “陛下,不要杀我!”好几个人商人机灵的跪倒,带动了全场的商人,黑压压的跪了一地。 “杀个P!”胡雪亭大惊失色,这么经典的话都不懂,文盲!“跪安就是叫你们滚蛋!” 一群商人微笑着看着胡雪亭,跪安就是滚蛋?你丫是哪国来的?你的洛阳话是从火星学的吗?你手里有刀,由得你嚣张跋扈。 一群商人小心翼翼的拱手道别,胡雪亭挥手:“朕等着你们回来买鸡。” 买鸡?买一群鸡,千里迢迢的运到长安,不说有没有全部变成死鸡,就是这个运费人工费也注定了买多少亏多少。 “是,我等一定会来买鸡的。”商人们客气极了,然后毫不犹豫的快马加鞭出了楚国的地盘。 “你胡说一通,怎么可能有用。”杨轩感冒了出来,鄙夷的看胡雪亭,要懂得利用女人的优点,撒点泪水,意味深长,谦和有礼,仪态万方,最少也要细腻,能够关注到某个商人的茶杯中没水了,某个商人体虚,需要喝中药,某个商人怕冷,需要多加一个火盆,这样才能以情动人,对比李建成的冷漠冷傲,那些商人才会支持胡雪亭的任何建议。 胡雪亭转头看白痴:“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你说的那些,都被玩烂了,打死都没人信的。” 杨轩感冷笑,说的你好像说服了他们似的。 “我只要他们心中留下一条缝就够了。”胡雪亭笑,“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听我说完话,我就已经赢了。” …… “胡雪亭不过如此。”一群商人在马车上互相招呼着。 “少年得志,不知道天高地厚。”有商人淡淡的道,竟然以为可以用这么简单地话离间他们,或者招揽他们,真是太愚蠢了。 -- 第992页 “以为流民冲击商铺,我们就会怕了,也不看看我们的背后是谁。”有商人笑着,大商号的背后是门阀,门阀就是大周朝的官,是李建成的背后支持者,李建成会冲击他们? “再说,商号内什么都没有,那些流民来了也无妨。”好些商人微笑着,天下所有商号的总部都在繁荣的县城,这仓库却绝不会和总部在一起,最少也是在县城的另一个角落。倒不是有其他考虑,房价太贵,交通太堵,没必要把仓库和谈生意的总部放在一起。 “诸位都小心些,这几日之内,定然有胡雪亭的托儿来做说客。”有商人大声的笑着,其余商人也笑,说服失败,然后找托儿假装担忧胡雪亭的话,悄悄的四下散播流言,这种简单的伎俩,真是不能上台面啊。 “就这么简单?”有个商人忽然问道,欢笑的商人们慢慢的止住了笑容。 “停车!”有商人忽然道。 百余辆马车就在旷野中停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众人都下了马车,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胡雪亭白手起家,数次投资,不论是投资人,还是投资物,从没有失过手。”有商人道,说从来没有失手,肯定不怎么准确,又不是胡雪亭的跟班,哪里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但是从大局上看,一群关中的商人真找不出胡雪亭失败的地方。 “十四岁起家,现在不到十八岁,嘿嘿,老夫在那个年纪,还在商号中做伙计呢。”某个商人道,其余商人慢慢的点头,大商号的东家,掌柜等人都不是凭空跳出来的,都受过严格的系统的培训,从小就有职业规划,了解整个商号的所有操作。十几岁时,在商号的底层做伙计,磨炼心性,了解商号的事情一点都不稀奇。 “吾不如也。”有商人叹息,虽然可以为胡雪亭的崛起找几百个理由,但是在场的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绝不会否认别人的成功。 “如此一个人才,怎么会大老远叫我们去,就说一两句废话?”有商人皱眉,位置越高,时间越宝贵,胡雪亭从越国千里迢迢的跑到楚国的潼关附近,见几百个关内的商人,就是为了说一句糊涂话?这也太看不起胡雪亭的智商了。 “若是胡雪亭这么单纯,以为世界会顺着她的意思,说两句话,我们就跪倒在地,那么胡雪亭早就死了。”有商人冷冷的道。一群人点头,成功者或许有侥幸,但若是没有一点真本事,机会送到眼前都抓不住。 “你们认为,圣上真的会抢劫商铺?”有商人却也不怎么信,李建成再愚蠢,也不至此吧?得罪了门阀,他就吃不了兜着走。 “黄巾军张角会怕门阀吗?”有商人冷冷的问着,宗教的力量强大的很,李建成若是有了百万信徒,不,只要有一万信徒,这百万流民就会盲从在他的身边,有百万人在手,又有各个门阀中的旁支脑残粉,李建成会在意关中门阀? “傀儡皇帝可不怎么舒服。”有商人淡淡的道,周围的人看了过去,是谁这么嚣张,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说李建成是傀儡。一瞅,是安阀的安记商号的东家。这就不同了,安阀真心不怕李建成。 “那么,你们想怎么做?”有商人问道,就算胡雪亭的提醒没有错,李建成在理论上真的可以无视门阀,无视商号,一举抢光了所有的商号的粮食,但是,这就代表真相吗?为了一个无端的毫无根据的猜测,怀疑关中的皇帝,那就是愚蠢了,说不定本来没事,却因为把大量的粮食卖给越国楚国,被愤怒的李建成砍了脑袋。 “我等不需要卖粮食的。”安记的东家冷笑着,只盯着其余几个同样是门阀支撑的商号的东家和掌柜。那几个人点头,其余商人也笑了,是啊,谁说一定要卖粮食的。 “各位,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安记的东家道。一群商人都拱手道别,匆匆赶着马车回了关中。 安记的东家回到商号的第一件事,就是见了安阀的核心人员。 “开什么玩笑?”有人笑道,没有门阀支持,李建成在长安一天都待不下去。 其余人却没有出声,就因为没有关中门阀的支持,李建成立刻完蛋,才越要提防李建成。当傀儡的味道很好吗?看李建成的模样,不是喜欢这种味道的人。 “不能给李建成组成私军的机会。”有人道,这是原则性问题,若是李建成真的融合了百万流民,门阀不但毫无价值,还是李建成的绊脚石,狡兔死走狗烹才是最可能的事情。 一群人点头,最近李建成的动作确实有些大,百万流民组成宗教的威胁实在太大,没得拿了自己的粮食,成就了李建成的狼子野心。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安阀的阀主沉默了半晌,虽然不信李建成会如此的不智,但不能不做防备。“但是,也不能激进。”大业没成,就开始撕逼,实在是愚蠢极了。 “把我们安阀的粮食全部藏起来,所有暴露的粮仓一律放弃。”粮食真的不能卖给越国楚国,那太愚蠢了,只要藏起来就行,若是李建成没有反对门阀的意思,不妨慢慢的拿出来,有粮食在手,不怕李建成造反。若是李建成真的心怀叵测,那就让李建成的百万大军饿死在关中。 “挑精壮的流民,组建我们自己的军队。”各个门阀一直有私军,但大部分都拿了出来组建大周的军队,手中精锐私军自然还是有的,但数量少了些,必须立刻扩充,不要求太多,只要恢复原本的满员数量即可。 -- 第993页 “这么一来,市面上怕是会缺粮。”对于阀主的决定,众人是坚决拥护的,这是一个比较妥当的,不撕破脸的办法,但是若各个粮商藏了粮食,这市面上只怕就会缺粮了,李建成一定会发现端倪。 “不要紧,库存只留一个月的粮食,其余都搬走,然后再通知李建成,我们没粮食了,早做打算。”安阀的阀主道,留着余地,让李建成慢慢的体会门阀的心思,这也是小小的敲打了。 …… 某个小商号中,一群人面色惨白。 胡雪亭的话多半是假的,但是,用P股想,也知道那些大商号或门阀支撑的商号会怎么做。 “他们不再出售粮食,我们就要倒了大霉。”某个掌柜汗水湿透了衣衫。李建成不能动有门阀撑腰的商号,还动不了他们?他们只会是杀鸡骇猴的鸡,夹在李建成和门阀的中间,任由宰杀。 “更糟糕的是,我们是真的没有粮食了。”另一个掌柜手脚一直在颤动。他们其实早就想到了卖光粮食,是个愚蠢的主意,造成关中粮食不够,一定会被李建成重重的惩罚。但一直没东西卖出去,粮食就越卖越顺手了,直到卖的精光。 “也不知道能收到多少粮食。”有掌柜一头的汗水,微微一动,汗水就从额头,甚至头发上滴了下来。虽然刚刚过了粮食收获的季节,但原本就耕地奇缺的关中,大多数耕地都是门阀的,商号又能收到多少粮食呢? “大不了,我们离开关中。”东家咬牙道,离开好不容易开拓的关中市场,当然舍不得。但是,小命比一切都珍贵。 “可是,怎么离开呢?”有掌柜的惊慌,大笔的银子啊,马车都要好几马车,这么可能轻易的流动到了关外,真以为李建成是傻子,看不出他们撤资? “买鸡!”东家大声道,“立刻放出风声,本商号要转型,以后专门卖活鸡活猪!”楚国和越国之内,农场遍地,鸡和猪便宜的很,关中三文钱一只鸡,在楚国却是五文钱两只鸡。商号贪图便宜,去楚国大规模购买活鸡活猪,不稀奇吧? 亏本生意?李建成怎么可能会懂。 “无论如何,绝不留在关中。”东家叹气,那些有大门阀撑腰的商号可以期待李建成搞定流民,然后一统中原,门阀最终获得巨大的利润,因此忽视一时一地的得失,立足长远,亏几千两几万两那是为了未来投资。他们这些小商号在李建成宣布提供流民白吃白喝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太妙了,不断地在收缩生意。只是,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 …… 长安,皇宫中。 李神通李孝恭刘文静等太原李家的核心紧张的盯着李建成,事情变化的太不如人意了,甚至走向了反面,怎么办? 李建成冷笑着,以为仁义无双的口号就能把他压死?太看不起他了。在喊出仁义的口号之后,他每一天都在仔细的琢磨着各种可能性,当然预料过这种灾难性的可能。 “你有解决的办法?”李孝恭这次是真心佩服了,能够在如此复杂的局面中找到破解的方式,厉害啊。 李建成冷笑着,摊开了地图:“我的办法,就是开发陇西。” 李建成指着地图,关中没有土地,没有耕地,没有粮食,可是陇西大量的土地都空着呢,虽然这土地更贫瘠,不适合耕种,但是,陇西的地盘大啊,把百万流民扔到陇西,每人一百亩地都有了,在怎么荒芜的田地,人均百亩,就不信不能丰衣足食。 一群人点头,往西面安置流民,其实他们都想过的,陇西土地不够,还有更西面的金城郡,西平郡,武威郡,甚至张掖郡。大量无主的荒地等着流民们呢。只是,这些流民是看中了关中的白吃白喝,怎么会肯去陇西呢。 “那就靠口号了。”李建成早想的透了,只要喊得快,喊得响,口号治国不是梦想。 “朕的新口号,就是开发大陇西,拯救全华夏!人必须靠自己的双手,打造幸福的未来。”虽然没有以前的白吃白喝的口号动人感人,但是,只要喊得人多,密集度高,保证也能成功。 “找人通知那些门阀,让那些年轻人主动要求去大陇西。”李建成道,不管是靠大义也好,还是靠演技,总之,一定要那些一直站在最前面力挺“仁义无双”的人带头去大陇西。 “朕不会让他们全部去陇西的,朕不会抛弃自己的力量。”李建成道,朕只需要他们做个样子,表个态,然后,就会把他们抽调回来,组建新的军队。 “从关中的外围开始,小规模的对流民实行强制征兵,把那些带头的人全部编入军队。”李建成道。 李孝恭微微皱眉,釜底抽薪?这可不太有用,那些流民奸猾的很,一看朝廷强制征兵,只怕立刻就会闹事,整个关中百万流民闹将起来,谁受得了。 “所以,要从外围入手,一旦有闹事的,立即杀了,哪怕屠城也在所不惜。”李神通笑了,只要控制了道路,那些流民被杀的消息绝对传不出去。就算运气再不好,几次屠杀之后,也能从流民当中整编出数千士卒了。“然后,就用这些流民士卒,去整编长安的流民。”以流民对流民,保证比用士卒有效。 李建成看了一眼李神通,李神通能够飞快的领悟,果然姜是老的辣。 “不肯去陇西的,就打,就杀,就抢,就充军,就发配。”李孝恭也醒悟了,有流民士卒做掩护,很容易说成是进步的流民教育落后的流民的。 -- 第994页 “这百万流民到了陇西,三年后,朕有了百万亩良田,粮食堆积如山,又有了十几万大军,以及陇西的地盘,天下谁是朕的对手?”李建成坚定的道。 只是,这陇西也是有门阀,有军队,有大随的官员的,可不怎么欢迎关中人,以及流民去陇西啊。 “那么,朕就用仁义去教化陇西。”李建成笑了,有潼关等雄关镇守关中,杨轩感又忙于种田,关中在几年之内不需要惧怕杨轩感等人的攻击,大可以抽调关中门阀的军队,攻打陇西。 “用关中门阀的军队,开辟我李家的天下,这才是人生的乐事啊。”李建成淡淡的道。 “圣上英明!”刘文静恭敬的欢呼。 “让那些门阀拿出一些粮食,朕开春就要出兵!”李建成微笑着,现在已经快入冬,不能出兵征伐陇西,正好有几个月的时间组建流民军队,训练流民。有几个月的训练,打陇西的菜鸟们,那是随便打。 “让他们大方点,也就是几个月而已。”李建成笑着,他手中的官仓还有些粮食,但考虑到打下了陇西后还需要开垦荒地,熬到下一次收获,必须让门阀再拿出一点粮食来。 “若是他们不肯拿出来,朕就只好去打永丰仓了。”李建成实在不想打永丰仓。遇到不可能会投降的胡雪亭和杨轩感守卫的粮仓,最大的可能就是永丰仓化为灰烬。 “装个样子,那些门阀可不懂军事。”李神通微笑,他们说不定以为永丰仓打得下来呢。 …… “什么?真的要建立流民军队,攻打楚国?”有人手中的酒杯失手落在了地上。 “要么拿出粮食,开春打陇西,要么现在就打永丰仓。”消息灵通人士脸色惨白。 “这是真的要抢劫我们这些小商号吗?”又是一人惊恐的道。 其余人缓缓摇头,不是不会,而是不知道。 “现在只是征兵,和胡雪亭说的,还是有很大距离的。征兵不代表就会抢我们的粮食,对不对?”有人干笑着。 “咦,为什么只有我们几人?”有人忽然问道,好几个熟悉的小商号东家不见踪影。 “他们去买鸡了。”有人一字一句的道。 一群人死死的盯着酒杯,买鸡?是买命吧! “我们也能买鸡!”有人砸了手里的酒杯,厉声道。 …… “圣上,各门阀说他们没有粮食了,只有一个月的存粮。” 李神通李孝恭等人脸色大变,这种谎言谁信,门阀公然说谎,这是要敲打皇帝李建成了? 李建成平静的坐着,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 “圣上……”李孝恭试探着道。 “传朕的旨意,所有流民全部征召入军,不从者杀。”李建成淡淡的道。 李神通李孝恭等人死死地盯着李建成,这是要组建流民军,血洗关中门阀了吗?他们凄厉的叫:“圣上!不可!万万不可!”门阀虽然嚣张,但是,只能做为傀儡的李建成,还是老实些好,忍辱负重,以后有机会再干掉他们好了。 “勾践卧薪尝胆,才有强大的越国。”李神通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李建成笑了:“立即起驾,去流民当中。” 刘文静泪水都要下来了,这是不听劝了?可是流民怎么可能打赢门阀军啊。流民们连武器都没有!“就算要对关中门阀动手,也要等待时机。” “关中门阀?”李建成摇头,“朕怎么会如此愚蠢,向关中门阀动手。”身边的御林军都是关中门阀的,白痴才拿着稻草和钢刀打呢。 “杨轩感胡雪亭兵精粮足,不是流民可以战胜的。”李孝恭大惊,不是对付关中门阀,那就是对付杨轩感和胡雪亭了。 “朕也不会如此愚蠢。”鸡蛋碰石头的事情,万万坐不得。 李神通李孝恭刘文静三人不明白了,那么,是要对付谁呢? “朕要带百万流民,带所有官仓的粮食,攻打陇西!若是粮食不够,那就抢!要是没有武器,那就用石头!” “关中看不起朕,朕就不要关中!”李建成平平静静的说着,眼中唯有疯狂。 李神通惊愕的看着李建成,只觉这句话很是熟悉,咦,好像是杨広的中原不要大随,大随就离开中原的翻版。他看李建成的眼神就复杂了,竟然也不要中原,选择了杀到边陲,真是外甥像娘舅啊。 “朕,若是打不下陇西,就做个流寇,又有何妨!”李建成厉声道。 李神通点头,很好,不是像娘舅,而是比娘舅还要疯狂。 【作话】 2019.04.01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我是一个小逗比”捉虫。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01章 疯狂的外星黄瓜 李建成尽起关中流民,决意在严酷的冬天攻打千里之外的陇西的消息,飞快的传到了各地,一群大佬惊愕极了。 “我还以为只有杨広是疯的,没想到李建成也是疯的。”杨轩感喃喃的道,想想两人的身上都有独孤家的血脉,看来独孤家的鲜血当中有些不怎么对头的东西,很容易爆发狂暴症精神病什么的。 一群骁骑卫将领用力的点头,用百万拿着烧火棍的流民打陇西,就算陇西什么都不干,百万流民也会冻成冰棍。 “虽然这百万流民是九死一生了,但我楚国的边境是安稳了。”杨轩感心情复杂,关中死了百万流民,自然是人间惨剧,但李建成脑残的向西,而不是向东攻打楚国,对楚国而言当然是好事一件。 -- 第995页 “若是李建成发动百万流民攻打我们,我们只怕要伤亡惨重啊。”几个将军也叹息,百万的数字听着就可怕,真心没有把握能把他们挡在泥土城墙之外。 “还好李建成是个疯子啊。”杨轩感叹息,微微有些尴尬,总有“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他人的牺牲之上”的感觉。一群骁骑卫将士沉默,人共此心。 胡雪亭瞅了他们一眼,飞快的向手下们布置任务:“越国的军队要加速组建,最迟过年,就要攻打林士弘。我安排好了冬季的农业,立刻回去。” 冬季的农业……这种稀奇古怪的话,杨轩感已经没空纠正胡雪亭了。 “你想冻死所有人吗?”杨轩感厉声指责胡雪亭,真是痛恨死了那些躲在家中被窝中的菜鸟,冬天打P个仗啊,只能露宿在火堆边的士卒们,一夜的冷风过去,立马冻死一半,另一半全部是重感冒高烧不退,蹦跶没几天同样嗝屁。 杨轩感盯着胡雪亭鄙夷的眼神,忽然惊慌了:“难道,你就是想要冻死那些流民?”越国几十万流民是个大包袱,胡雪亭这是想要借刀杀人? “你真是老实啊。”胡雪亭没空理杨轩感,转头招呼李子雄,“给你家圣上讲讲,否则他会笨死。” 杨轩感怒视,又怎么了? 李子雄小心的道:“圣上,你上当了……” 毛意思? “李建成出动流民打陇西,不是疯了,而是精明无比。”李子雄认真的道,神色中甚至有些感慨。“若是老夫,只怕做不到如此的高明。” 杨轩感差点伸手摸李子雄的额头,您老人家也疯了?他转头看其余骁骑卫将领,同样的一脸茫然,完全不懂李子雄说什么。 “李公何出此言?”杨轩感认真求教。 李子雄瞅了一眼忙碌的安排任务,看都没看这边的胡雪亭,压低声音,问道:“圣上以为,胡雪亭到底对关中做了什么?” 杨轩感沉思,胡雪亭请关中一群商人聚会,胡言乱语了几句,能做了什么?充其量就是离间计了,而且看起来很不成功,毕竟这个离间计实在太浅薄了,所有的与会商人都看了出来,一脸的装出来的感慨,一转身就跑得没影了,也没见有人大举的把粮食卖到楚国。 “不,他们已经上当了。”李子雄道,正如胡雪亭曾经说的,只要这群商人到了楚国,听胡雪亭说完了胡说八道的离间,胡雪亭就已经赢了。 杨轩感和一群骁骑卫将领面面相觑,莫名其妙。 “其实,胡雪亭的目标,不是那群商人。”李子雄苦笑,杨轩感真是太老实了些,做事情真的不能只看表面啊,怎么也要多想一个为什么。 “胡雪亭邀请了关中所有的商号,其中有和我们关系密切的小商号,有门阀在背后撑腰的大商号,也有……” 杨轩感忽然明白了,大声的道:“也有李建成支持的商号!” 太原李家只被称作李家,而不是李阀,只是为了和李浑的李阀做区别,而不是太原李家没有资格称作门阀。太原李家都是杨広杨坚的亲戚了,家中非富即贵,怎么会没有资格称作门阀?太原李家又怎么会没有赚钱的生意,没有建立商号?就算李家没有,李家苦心经营的太原各个小门阀,也会有各种商号存在。 胡雪亭邀请的百余家关中商号当中,必然包含了太原李家的嫡系商号,以及太原李家的铁杆同盟,比如柴家段家等门阀的商号。 胡雪亭胡扯李建成要抢劫商号,横扫中原的谣言,肯定第一时间就传到了李建成的耳中。 杨轩感越想越是明白:“原来,胡雪亭要离间的,不是商号对李建成的信任,而是李建成对商号的信任。”李建成收到了一群商号明知道李建成的嫡系就在他们当中,却依然肆无顾忌的谈论着要隐藏粮食的消息,会怎么想? “就是因为这点,所以,李建成和门阀的关系破裂了?”杨轩感打死不信这种狗血的理由,真以为李建成是白痴啊?李建成收到胡雪亭离间他们的消息,绝不会奇怪,更不会相信。关中门阀和太原李家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点点愚蠢的言语,就互相怀疑了呢?同样的,关中门阀也不会愚蠢的怀疑李建成。双方都会对这个消息置之不理,继续紧密的合作,把胡雪亭的拙劣计谋当做狗叫。 可是,为什么结果就是关中门阀和李建成明显分裂了呢? 李子雄看着杨轩感,眼神中充满了鼓励。杨轩感痛恨这种眼神,这说明他还没想到真相。 “不对!胡雪亭的目标不是李建成,是关中门阀。”杨轩感终于想通了。 “关中门阀精英辈出,原本是不会中了离间计的,但是,关中门阀却不是以前的关中门阀了。”杨轩感嘴角露出了冷笑。关中门阀的正统主支已经被杨恕血洗了一遍,虽然没有做到灭绝,但关中门阀依然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不少原本的主事人或死于清洗,或病死于逃亡路上,或被不满老朽的年轻一代乘机夺权,或被旁支篡位,此刻的关中门阀名称依旧,里子却已经换了人。 “更糟糕的是,这些新上位的人缺乏见识,甚至底气。”杨轩感道。一群做冷板凳多年的人莫名其妙的上位了,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让门阀家族过得更好,而是稳固自己的地位。 “以为当门阀的阀主,就是穿一身华丽的衣服,坐在椅子上淡淡的说话,威严无比,然后所有人就都会敬畏了。”杨轩感笑了,暴发富或底层人士仓促上位,却不知道该做什么,拼命的模仿以前的上位者,却不知道以前的上位者为什么要这么做,只会学其形,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他在洛阳见得多了,也听过不少的笑话。 -- 第996页 “新的关中门阀新贵们,以为传承数百年的门阀就是高高在上的,由门阀支持的太原李家不是合作者,而是门阀的一条狗。”其余将领也反应过来了。 “是条狗,汪汪叫。”李子雄微笑。那些缺乏智慧和见识,却以为成了门阀主支就发生质变的愚蠢新贵们,认为李建成这条狗必须老实听话,见了他们摇尾乞怜,那就给块骨头,不老实了,就立刻踢两脚。所以,既然胡雪亭公然离间他们,门阀就必须摆出姿态,小小的敲打一下李建成,免得他搞不清楚谁是主子,谁是一条狗。只有敲打一个皇帝,才能让他们认为高高在上,继承了门阀的威严。 李建成作为大周的皇帝,被门阀敲打,会不会生气?开玩笑,作为站在李建成背后的门阀们,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李建成再怎么被敲打,都只能微笑。 “李建成发现关中门阀新掌权者的愚蠢超出了他的想象,要么隐忍,要么反击。”杨轩感道。 一群骁骑卫将士用力的点头,真心崇拜的看着杨轩感,很有看到同样是只会舞刀弄枪的蠢货白痴,忽然看破了那些花花肠子的谋士的阴谋的与有荣焉的亲切感。 这种政治上翻来覆去的套路,实在是看不懂啊。 “所以,这离间计是失败了?”杨轩感问道,按照离间计的下一个步骤,自然是李建成发现关中门阀已经不是他可靠的盟友,而是把他当狗的掣肘之后,立即血洗关中门阀。 “不,应该算成功了。”李子雄道。胡雪亭的计策的最好结果,当然是李建成和关中门阀血拼,就算赢得依然是李建成,没了门阀的基础,李建成对关中而言,不过就是外地人的军阀,想要坐稳关中几乎是做梦。 但这个结果太完美,做计划的人绝对不会这么奢望,这计策成功的标准就定的低的多,只是李建成和关中门阀的关系破裂而已。 随便说几句话,就让关中门阀和李建成的联盟破裂,已经是物超所值,不敢想象的美好结果了,楚国越国有的是机会能够在这个破裂的关系中,继续挑拨,不断地扩大缝隙,直到关中彻底内讧。 “谁都知道关中门阀如今废物当道,但谁会想到蠢到这种程度啊。”杨轩感叹息,不用一兵一卒,充满威胁的关中就快完蛋了。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今日是也。”几个骁骑卫将领喃喃的道,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李建成显然看破了胡雪亭的计谋。”李子雄道。 杨轩感和一群将领以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盯着李子雄,认真的思索着。 “不错,若是李建成真的想要血洗关中门阀,机会肯定是有的,李家掌握着关中门阀的大部分私军,只要动作快,各个门阀多半会毫无准备,元气大伤。”有将领道,灭,是灭不掉的,关中门阀的枝干实在太茂盛了,就是再一次血洗了如今的门阀主支,依然会有支系跳出来自称主支,继续扛着门阀的大旗。但长安说不定就会成为下一个洛阳,李建成就会和杨恕一样的下场,死于门阀的激烈反扑。 “乱战的可能也很大。”有将领道,长安可不是洛阳,各个关中门阀在长安的触角已经深入到了方方面面,李建成可以完成第一次清洗,却更有可能立即受到门阀的反抗,长安城中烽火连天。 只要李建成和门阀血战,不论是哪种结果,占便宜的一定是楚国。 “潼关说不定就不战而降了。”有将领叹气,长安城中门阀和李建成混账,潼关粮草断绝,又没有援兵,骁骑卫大军一出,潼关的守将只要有脑子,就会立刻投降,从此关中门户大开,长安城就在骁骑卫的铁蹄之下,用不了多久,关中就会被杨轩感平定。 “李建成确实厉害啊。”几个将领互相看着,李建成放弃快速消灭关中门阀,稳固长安和关中的美梦,干脆的带兵去了陇西,这骁骑卫想要攻打潼关乃至关中,难度就大了很多。 “真是妙招啊。”杨轩感笑了,李建成带百万流民西去,哪怕出手镇压反抗的流民,依然可以继续打着仁义的旗号,毕竟带着百万流民去西边争取一条活路,依然是伟大的行为,不明真相的年轻人会继续的团结在李建成的身边。 “李建成通过整顿不服从的流民,还能借此建立忠心于他的军队。” “关中百姓受够了流民的侵扰,对李建成带百万流民西去,真是求之不得,评价当然会很高,李建成的仁义的名头会更响亮,反过来又会抵消他强行迁徙流民的负面影响。” “关中门阀见李建成拱手让出了关中,把皇位和权力送给门阀,定然会觉得李建成机灵,绝不会吝啬在粮草、兵器、帐篷上支援李建成。有了这些支援,去陇西的路上又要途径天水县等地,大可以逐步安置流民,这百万流民的西进道路未必就是尸骨遍野了。李建成有很大几率完成百万流民的迁徙,足以天下传遍他的仁义。” “李建成退出关中,他的四周再无敌人,大可以安心开始休养生息,数年之后,这百万流民就会成为他的忠实子民。” “我军却依然要和关中争斗,若数年内没能占领关中,李建成新练的大军往东,夺取了疲于战事的关中,正好和我军决战。” 关中门阀能够和楚国越国和平相处吗? 怎么可能! -- 第997页 作为杀了杨恕的主谋之一,关中门阀不死,杨轩感和胡雪亭睡觉都睡不着。 “真是妙计啊。”杨轩感冷笑不断,真没想到李建成竟然有此见识和魄力,竟然想在没有希望的陇西杀出一条血路。 “一石数鸟啊。”李子雄道,从战略上看,李建成做的真的是很不错的,就算杨轩感等人看穿了李建成的意图,又能如何,难道还能打破潼关,杀入关中,阻止李建成不成?要是潼关这么好打,杨轩感早就杀入潼关了。 “可惜,被他逃过一劫。”杨轩感叹气,眼看李建成自寻死路,跳到了坑里,这是要被他挣扎着爬出来了?真是不甘心啊。 “爬出来?问过本座没有?”胡雪亭大奇。 杨轩感等人看她,李建成的办法还是很稳妥的,不太好对付。 胡雪亭笑道:“李建成的办法很不错,可是,他不知道陇西有什么人等着他。” 另一个时空的隋末,小小的金城校尉薛举,起兵造反,以两千人大败官军万人,十日之内尽占陇西之地,聚兵十三万,一路打得李世民丢盔弃甲,太原摇摇欲坠,李渊想要从长安迁都。 有这么一个牛逼的人物待在金城,李建成能够轻易的占领陇西?没丢掉小命,就是他本事了。 “李建成中吾毒计矣。”胡雪亭鼻孔向天,有历史金手指,知道天下的牛逼人物,就是可以预知未来。 杨轩感认真的提醒:“应该是中吾妙计。”用毒计形容自己,那是文盲。 胡雪亭果断的转移话题:“李建成哪有这么厉害,不过抄袭而已。” 杨轩感一怔,脸色微变,从牙缝里蹦出来两个字。“杨広!” 杨広要在明年开春之后,远征高句丽,重建大随,再也不会中原的消息,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杨轩感一度以为杨広果然又疯了,但此刻被胡雪亭提醒,却发觉杨広所为,果然和李建成一模一样,不,应该说是李建成抄袭了杨広。 “还以为杨広疯了,原来是我傻了。”杨轩感冷冷的道,终于看清了杨広的战略思路。 大随四分五裂,冒出几个大佬称帝,无数个强盗头子称孤道寡,但几个大佬之间彼此和睦共处,一点都没有互相征讨,一统天下的架势。除了各个大佬都是正规官员出身,习惯了“乌龟流”之外,更重要的是,有杨広威胁着所有人。 谁不担心在和其余人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大随的正统皇帝杨広忽然带着一支精兵杀了出来,大喊一声“朕才是大随天子!”,然后一群不想打仗的士卒和百姓毫不犹豫的就叛变了。 防备杨広,才是诸位大佬的重中之重。 但杨広干脆的决定抛弃中原,甚至辽东都不要,直接去了远在天边的高句丽,和蛮夷争夺天下了,那这天下正统的巨大威胁就不复存在。 只要杨広真的带了百姓,带了军队,直接去了高句丽,中原立刻就会进入你死我活的厮杀,谁都拦不住诸位大佬统一天下的心。 杨広只需要在高句丽安心种田,看着中原厮杀就是,怎么也比现在各地僵持,杨広手中却没有百姓没有人口没有地盘的情况要好。 理论上,很有机会实现忠于大随的派系,在中原的边角坐看中原群雄争霸,血流遍地,然后渔翁得利的美好结局。 中原群雄就会看不透这点,愚蠢的自相残杀?有杨恕的死放在这里,这天下注定了不会安稳。 “所以,你要抓紧时间扩张地盘?”杨轩感看胡雪亭的眼睛,知道了时间的紧迫。明年开春之后,杨広撤走,宇文述高颖等人封闭了山海关,就会爆发激烈的内战,时间真的不多了,撑死了就是到明年三月,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 “不仅是我,还有你。”胡雪亭道,别说的好像楚国地盘够大似的,同样是小豆腐干。 …… “真是倒霉。”高颖看着地图,有些皱眉。贺若弼同样叹气。 杨広不走,他们就不敢对外扩张,只能继续疯狂的建立泥土长城,谁知道杨広是真走还是假走。但杨轩感和胡雪亭就没有这个顾虑了,周围只有一群造反的流民,在高颖和贺若弼的眼中,几乎就是空白地。 “这两人能抓住机会吗?”贺若弼问道,在他看来,杨轩感和胡雪亭缺乏争夺天下的雄心壮志,被仇恨迷住了眼睛,明明有最好的战略地位,却没有抓紧时机扩张地盘,一心盯着李建成的关中地区。 “若是换做了老夫,整个长江以南,已经尽是老夫的地盘了。”贺若弼有些叹息,时也命也,看中了荥阳一代的人口密度和粮仓,却陷入了四周都是强敌环伺的窘境,而拥有绝佳位置的杨轩感和胡雪亭竟然还守着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地盘,如此缺乏战略眼光,不如回家谈个恋爱,好好的宅斗去吧。 “过了冬天,若是局势没变,我们就出击洛阳。”高颖道。荥阳和洛阳几乎近在咫尺,拱卫洛阳的数个雄关尽数在高颖的手中,洛阳无险可守,打下了洛阳,大齐国就有了西进和南下的通道。 “有些悬。”贺若弼皱眉。杨広和李建成都玩了一手狠的,谁能保证不出一个更狠的。 高颖看着地图,有些惊愕,萧瑀为什么依然老老实实的待在江南东道,一点都没有干掉杨暕,取而代之的意思。这可和当年萧瑀说服高颖加入联盟的时候的计划不一样。 -- 第998页 因为杨暕这个亲外甥,萧瑀下不了手? 若是争夺天下的时候,有这种纯真的念头,早早的回家种田去。萧瑀杀杨暕的时候,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哪怕萧皇后苦求放过亲儿子,萧瑀也可以淡定的留个“梁朝”的官位给杨暕。当年老杨家怎么对待萧家,他们怎么回报,不亏不欠。 “萧瑀是隐忍不发,还是有其他诡计?”高颖皱眉,对萧瑀缺乏了解,完全猜不到他的心思。 …… “老大,冬天就不要折腾了。”潘彤月小心的提醒,胡雪亭可能没在农田中干过活,在骁骑卫的遗孤院田庄中待了许久的潘彤月非常的确定,冬天地里真的没什么事情可以做。 “桔梗都已经打包了,地里空荡荡的。”潘彤月认真解释,气温会一天比一天低,地里种什么就嗝屁什么,除了浪费人力浪费种子,一无所获的。 “哇哈哈哈!朕终于等到了丰收的冬季,怎么能够错过。”胡雪亭仰天大笑。潘彤月努力无视“丰收的冬季”,认真的问:“老大,你的意思是?” “用桔梗编制草苫!”胡雪亭道,外头的天气这么明媚,阳光这么好,怎么能够不享受秋季的太阳呢?必须在外头大规模的做编织的轻松工作。 “每天下任务,完不成的,第一次在伙食上克扣,第二次就鞭挞,第三次就赶出农庄。”胡雪亭道。 潘彤月盯着胡雪亭,眼神中充满了阶级仇恨,地主老财!胡扒皮! “喂喂喂!你哪一边的?”胡雪亭瞪她。 “就编织草苫?这点工作量倒是不大。”潘彤月话刚出口,立刻就后悔了,怎么能够和地主老财说工作量不大呢? “还有竹框。”胡扒皮果然立马追加了工作。“照着这张图纸的样子做。” 潘彤月看着图纸上莫名其妙的东西,心中怀疑,这是要给田地盖被子? “大棚啊大棚!”胡砖家拍桌子,“胡某没在地里干过活,难道还没有见过猪跑?”温室大棚的原理一点都不知道,只知道和二氧化碳什么的有关系,但是,就凭借这点,胡砖家也敢乱来。“失败了只是让一群本来就闲着无聊在家晒太阳的人浪费了体力,一旦成功本座就立马能够在冬天高价甩卖绿色蔬菜,凭什么不试一下?” “本座不懂农事,本座下令种的种子,可能是错的,你们可以自己调整,但是,这个草苫大棚的做法绝对不会错,你们只管照做。”胡雪亭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别说蔬菜了,其实连草苫大棚都有些不靠谱。 “本座只要地里长出蔬菜!”胡雪亭只管结果哪管过程。 若是侥幸种出了蔬菜,会不会卖不出去?胡雪亭完全不担心冬季的绿色蔬菜能不能卖出去,有几十万流民张大了嘴等着吃饭,就算没人肯为了一斤青菜出一只鸡的价格,也可以让楚国越国的粮食供应得到微弱的舒缓。 “若是有人以现在可以躺在温暖的房间里睡懒觉,因此对抗朕的命令,出言讽刺,嘲笑朕的,或者破坏大棚计划的,全部杀了。”胡雪亭道,皇帝的尊严不容亵渎是假的,不能被一粒屎坏了一锅粥,破坏了整个计划才是最重要的。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容忍一个人质疑大棚计划,整个大棚计划都会完蛋。 潘彤月大惊失色:“别逗了,天下还有人敢违抗圣上?”衙役说得话,P民都不敢反抗,别说皇帝的金口玉言了,敢讽刺皇帝,那是和全家的脑袋过不去。 胡雪亭认真提醒潘彤月:“你现在就在嘲讽朕。”潘彤月瞅瞅胡雪亭,做人要有气量气度温度。 “你不像是会为了有人反对,就要动手杀人的啊。”潘彤月还有疑惑,当年在洛阳被多少人大骂的那个谁,也会惧怕流言了? 胡雪亭鬼鬼祟祟的左右看看,叹气:“因为,朕实在没把握会成功。”脸皮厚,不怕被人骂,但是,这个大棚计划真的是有点悬啊,必须遏制一切怀疑的声音,才能保证大家严格执行,最后出现奇迹。 潘彤月小心的打量胡雪亭,刚才满口的信心,是装的? 是装的,你咬我啊。 …… 某个城市,大雪纷飞。 “本店有新鲜的黄瓜,大白菜和茄子哦!”燕弥柒站在酒楼门口,大声的吆喝着。路过的人无聊的看她,只听说有腌白菜腌黄瓜的,现在腌茄子都有了?算算时日,这是腌了半年了? “倒要看看,这腌茄子是什么味道。”有人笑着道。 燕弥柒眨巴眼睛:“谁和你说是腌菜的?”嗖的就变出了一个竹筐,掏出一颗新鲜的大白菜,用力的挥舞。“看,这是新鲜的,没有腌过哦。” 好多路人围了过来,这个时候竟然有新鲜的蔬菜? 燕弥柒急忙把手里的蔬菜凑到脸庞边上,灿烂的笑:“新鲜的蔬菜哦,刚从地里摘下来的,看,还水灵灵的。” “咦,真的不是腌菜。”有人盯着大白菜茄子黄瓜,惊讶了。 “难道是从夏天藏到现在的?”有人怀疑的盯着茄子和黄瓜,怎么看都很水灵,不想藏了半年的干瘪样子。 “能不能吃啊。”有人很是担心,藏了半年的东西,会不会吃死人啊。 “看好了。”燕弥柒高高的举起手里的黄瓜,向众人示意,然后用力的折断,黄瓜的清香散发了出来。 “你闻闻,香不香?你看看,是不是新鲜的?”燕弥柒拿着半截黄瓜玩周围的人的鼻子底下眼皮子底下送。 -- 第999页 “果然好香。”有人大声的赞叹。 “吃起来更香!”燕弥柒把另半根黄瓜送到了嘴里,要的卡蹦响。一大群人盯着,好像真能吃啊。 “这是胡星君用天书上的无上妙法种出来的!当然能吃了。”燕弥柒眯着眼睛,享受冬天吃黄瓜的甘美。 一群人互相看看,胡星君种出来的?那就不奇怪了。 “咦,你怎么皱眉了?”有人盯着燕弥柒,这是立刻吃坏了肚子? “冷!”燕弥柒惨叫,“大冬天的吃冰凉的黄瓜,太冷了!” “这菜,多少钱?”有人反映很快,立刻想到价格绝对不便宜。 “这年头,请人吃饭,讲究的是什么?”燕弥柒不答反问。 地方好?味道好?有歌舞?错! “是情怀啊!” 燕弥柒盯着几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大声的道,“在大冬天,围着火炉,吃着夏天才有的蔬菜,回味着在炎热的夏天,渔舟唱晚,斜风细雨,大汗淋漓,共同为了青春抛洒汗水,这才是最铁的兄弟之情!”一大群人点头,太对了,情义深了,什么问题不能解决? 几个年轻人笑而不语,兄弟之情距离他们太近了,根本不需要回忆。 “情怀二字当中,情就只是兄弟之情?年轻人,你太无知了!”看上去才十六岁的燕弥柒叹息的看着几个年轻人。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燕弥柒曼声吟唱,脸上放光。 “想要和红颜知己相遇相知,难道只靠吃火锅?谁不能请啊!想要得到世间最珍贵的情,就要找到世界最珍贵的菜肴!平淡之中,体现真情,普通之中,蕴藏深意,有什么比得上冬天的黄瓜茄子大白菜,夏天的冰块,让人感觉用情至深呢?” 几个年轻人斜眼看燕弥柒,这种话哄小孩去吧。 燕弥柒认真极了:“要是有几个英俊男子仰慕同一个女子,在请吃蹄髈,请吃腌菜,请吃夏天才有的瓜果的人中间,你们说,谁更对那个女子用心呢?” 几个年轻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人咳嗽一声:“我订一桌!”要是输在一根黄瓜上,那就真是闻者落泪了。 短短数日之内,反季节蔬菜红遍了大江南北。 “老张,我请你吃饭。”有人招呼着。“吃拍黄瓜,炒大白菜,酱爆茄子!” “不是吧!你这个月发了!”被邀请的人大叫,谁不知道今年胡星君推出了反时令蔬菜,价格贵到了天上,听说一根黄瓜顶一只鸡的价格,买一颗大白菜都能买半只猪了。 “吃的就是个情怀。”请客的人得意洋洋,就是贵,才要吃啊,不贵哪里显示出他的身份。 “冬天吃黄瓜啊,那才符合我的身份。”请客的人鼻孔朝天,情怀是假的,友情是假的,爱情更是假的,面子才是真的。 某个府邸中,主人家训斥着管家。 “三日后,我就要大宴宾客,你竟然买不到黄瓜!”主人愤怒无比,马上就要过年了,竟然宴席的主菜都没准备好? 管家急忙解释:“已经问过了所有的酒楼,都是燕弥柒供货的,但是,数量少得很,每个酒楼每天就只够五桌。” 主人当然知道,一开始只有几个酒楼供应反季节蔬菜,有客人就有菜,酒楼敞开了提供,但等到整个城市的酒楼都有了反季节蔬菜,燕弥柒的供应短板立刻体现出来了。 “我已经联系了燕弥柒,愿意高价收购,可是她也没什么存货。”管家唉声叹气,如今人人都想在过年的席面上长脸,提溜出反季节蔬菜,这价格疯狂的上涨,而且仅仅有钱已经不够了,还要有运气和面子。 主人愤怒的看着管家:“我不管什么价格,也不管你从哪里弄到,我只要结果!”蔬菜而已,能贵到哪里去?就算破天荒的一根黄瓜顶一百只鸡,也就三百文而已,对有钱人来说,这叫钱吗?但是,这是如今最最最流行的东西啊。大过年的时候,人人喜爱的新鲜水果蔬菜,怎么可能不放在宴席上? 倒不是那浅薄的“黄瓜代表了身份”等等愚不可及的思维,一根黄瓜,一桌反季节蔬菜,就能代表身份地位和权势了?那菜农是不是比皇帝还了不起?在成年人的眼中,黄瓜就是黄瓜,有也好,没也好,其实无所谓的,冬天吃根黄瓜,还能筑基飞升了?人人知道反季节蔬菜不是容易到手的,大家理解,理解万岁。 但是,那些小孩子呢?不知道柴米油盐的小孩子若是在宴席上,眼巴巴的找了半天,只看见全鸡全鸭全羊烤乳猪,却没有看见小小的拍黄瓜,用糯糯的声音问道:“为什么没有黄瓜啊?”这主人家的脸往哪里搁? “一定要买到!还要足够一百席!”主人家下了铁令。管家唉声叹气,夏天拿出来都没人吃,现在竟然抢着吃了。 …… “嘭嘭嘭!”有人用力的敲门,屋子里却没人答应。屋外的人怒了:“一定在里面,我看到她了!” “冲进去!”有人大喊,立刻就有人开始用力的撞门。 “咦!快看!她跑了!”有人忽然指着院子的一角,正好看见一个人影翻出了围墙。 “站住!”“不要跑!”“抓住她!”一群人拼命的追,前面的人拼命的逃。 前头的巷子里,忽然冒出了一队人马,拦住了逃跑的人,狞笑着:“玩哪里逃!”逃跑的人大惊失色,想要转身,却被死死的抓住,她拼命的挣扎:“不要抓我,我真的没有了!” -- 第1000页 后头追赶的人破口大骂:“是我们的!还给我们!” “快走!”那队人马急忙扯着逃跑的人上了马车开溜。 “燕掌柜,就卖一点点给我吧,哪怕只够一桌也好。”那对人马的主事人恭敬的对逃跑的那人道。 “你们抓我也没用。我一点库存都没了,不信,你们去我家找!”燕弥柒神色认真极了。 马车的主人淡定的看着燕弥柒,打死不信。“我出高价!比市价再高两成!” “好,明天来拿货。”燕弥柒点头,淡定的掀开布帘想溜,立刻被拦住。 “不如我现在就跟燕掌柜去拿货。”想要用这招忽悠,当我傻啊。 “我这里有一对上好的耳环,送给燕掌柜玩玩。”马车的主人不顾一切了,成本,价格,算个毛线啊,若是不能在过年的时候拿出新鲜的反季节蔬菜,那就是最惨的事情了。 燕弥柒盯着马车的主人,只好坦白:“实话和你说,明天早上,我还能进到年前最后一批货,大约每种有百来斤。” “百来斤?我全买了!”马车的主人笑疯了,搞定!全城最有面子的过年席面,非他莫属! “做梦!”马车忽然被人拦住,马车的帘子被人粗鲁的掀开。 “姓赵的,凭什么全部归你?”某个紫衣人喝问道。 “我家也要!”某个蓝衣人道。 “还有我们家!”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 “凭什么给你们!”马车的主人怒了,“先来后到懂不懂?”只有每种百来斤而已,一百席是有得多,但是可以送亲戚啊,倍有面子的。 燕弥柒贴着马车,小心的下来,又小心的想要溜走,立刻被人拦住。 “燕掌柜!卖给我们家吧。”有人厉声道,恶狠狠地看着其余各家的管家,“我们家出一倍的钱!” “以为我们家没钱啊!”其余家怒了。 “燕掌柜,你说卖给谁?”一群人拦着燕弥柒。燕弥柒瞅瞅四周,拿出绝招:“拍卖!价高者得!” 有史以来第一次蔬菜拍卖,在各个城市中疯狂的展开着。 【作话】 PS:大棚那段乱写!我完全不懂。 2019.04.01 13:0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我是一个小逗比”捉虫。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02章 茅坑里的石头 还有一天就要过年了,扬州城中张灯结彩,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氛,街上逛街购物的人特别的多,不时看见人不要钱似的大把的买着东西。 “给我一斤黄瓜!”有人大声的嚷着,然后有伙计飞快的递过捆扎好的一斤黄瓜,一手钱一手货。不等那人喜洋洋的笑容泛滥,后面的人就用力将他挤开。“我也要一斤黄瓜!” “也就只有今天还有人买了。”李浑盯着马车外的长的队伍,淡淡的说道。这些反季节蔬菜也就应个年景而已,平时谁在乎这些卖到天价的蔬菜,有这个钱还不如去吃肉更实在。 “年后要不要贱卖?”有人问道,毕竟采用胡雪亭传过来的大棚种植方式后,产出的反季节蔬菜的数量还是蛮大的,必须处理,而且这反季节蔬菜的价格在年后再怎么下跌,也比夏天的时候要贵很多,总也是赚钱的。 李浑微微的犹豫了。 马车中好几个人心中立刻就鄙夷了,作为李阀的核心人员,为了家族的利益,哪怕是蚊子肉,也要提出利益最大化的建议,哪怕这个建议是如何的掉价,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但是,作为阀主的李浑,你丫犹豫个毛啊?难道李阀还在乎黄瓜大白菜的几个铜板的利润?作为阀主就该毫不犹豫的说,“这些多余的蔬菜全部分了,大家过年开心一下”。 “还剩下多少斤?”李浑认真的问道。 几个核心人员无奈的互相对视,近朱赤,近墨黑,李浑和胡雪亭结盟之后,身上是越来越带着铜臭味了,一点苍头小利都不肯放过。 李浑斜眼看一群核心人员,你们只管拿俸禄,哪里知道没钱的苦,淮南道各处都需要银子,老子为了一文钱,头发都快白了。 “咦!”他惊讶的看着街上,一个男子走进了一间屋子里。 “停车!”李浑大叫。侍从们急忙停下车,马车还没有停稳,李浑就跳下了马车,大步到了那间屋子前,用力的拍门。“快开门!老夫已经看到你了!”一群手下大惊,这是遇到谁了? 一些路人和邻居看了过来,见到李浑衣着华丽,还带着护卫,气势很大,心里立刻就猜到了真相。 “放高利贷的!”有人低声咒骂,马上就要过年了,竟然还要逼债,太过分了,就不能让人过个好年吗? “怪不得我看那人很少出门,吃饭只吃馒头,原来是躲债来了。”有邻居恍然大悟,带这么多人来逼债,至少欠了几十两银子吧。 李浑把门拍得嘭嘭的响,屋内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围观群众毫不意外,等着接下来讨债人破门而入,抓喜儿抵债的老套情节。 “阀主!要不要……”几个随从低声的请示,这种破房间,随便一脚,门就破了。 李浑摇头,笑着道:“姓石的,你跑得了吗?”房间里的人终于开了门,露出了身形,正是石介。 “你竟然在这里!”李浑直接伸手,将他拖上了马车。 “还以为你去找李建成了,没想到躲在这里。”李浑瞅着石介,眼神中带着笑意,一群人都在担忧他嗝屁在了什么地方,没想到这个离家出走的巨婴,竟然躲在丹阳近在咫尺的扬州,这已经不是巨婴了,这是熊巨婴。 -- 第1001页 石介沉默半晌,果断打哈哈:“石某只是找个安静的地方苦练剑术。” 李浑上上下下的瞅石介,点头:“来人,立刻回府,准备饭菜。”瞧石介面黄肌瘦的,有几天没吃饭了吧。 石介冷冷的道:“李淮南是把石某当做打秋风的无耻之人了?”华山派就是饿死,也不吃嗟来之食。李浑扫了一眼石介,忽然热泪盈眶:“原来石侍郎的眼中,老夫就不是你的朋友吗?” 石介立刻就尴尬了,和李浑算不上多熟,但因为胡雪亭的关系,和李浑却也不能算陌生人,没想到一句话就伤了他的心。 “朋友之间,贵乎真诚,你今日没钱吃饭,李某请你吃饭,为何就是鄙视你,小觑了你?难道李某要和你一起挨饿,或者蹲在地上吃捡来的烂菜叶,才叫真心待你?”李浑问道,石介满脸通红。 “你的心中,只有你能帮助别人,却不能别人帮助你,老夫没有见过如此傲慢的人。”李浑继续道,石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果然太自以为是,太傲慢了。 “如此,是石某错了。”石介老实认错,李浑一脸的叹息,忽悠石笨蛋一点成就感都没有,真奇怪石介就没有反向继承到胡雪亭的一点点智商吗? 李府。 一群李阀的核心人员都到了,陪着石介用餐。酒过三巡,李浑问道:“你为何要杀了沈家的人?” 其余李阀的人同样有此疑问,紧紧的盯着石介。那沈家的人虽然无耻和可恶了些,但是,罪不至死。恶心亲戚瞎逼逼而已,怎么可能需要砍死,放到哪个衙门打官司,顶多就是掌嘴而已。 就只能掌嘴? 当然!这还是没有依法判决,悄悄开的后门。 沈家什么都没有做,律法允许,道德允许,沈家何错之有?别说罪不至死了,有没有罪都很那说,撑死只是得罪了胡雪亭。 沈家向胡雪亭认错,不过是形势比人强而已,胡雪亭多少还是仗势欺人了,和富贵还乡,痛骂当年的穷亲戚狗人看人低的人,有什么本质区别?沈家在胡雪亭面前低头认错,跪下磕头,世人是充分理解的,沈家有眼无珠,把争气到当皇帝的子孙都得罪了,不赶紧跪下磕头认错,找回皇亲国戚的身份,还想怎么样。 若是胡雪亭没有发达,只是普通人,甚至这点“得罪”都算不上,哪怕“普通人胡雪亭”站在沈家的面前,涕泪纵横的痛哭流落异地遭受的种种不堪,沈家的人也会叹息几声,然后或给了她一些银子,或把她赶了出去而已。不服?那打官司啊,告御状都不怕,走到天边去,都没人会责怪沈家的。 就这么一个“清清白白的”渣亲戚沈家,石介为什么就暴躁到要杀人呢?李阀的人都不理解。 更奇怪的是,石介愚蠢了些,脾气却算不上暴躁,明明有一身武艺,却没见他动手打人或者仗势欺人的,听说当年在洛阳,买个田地的小事都搞不定,完全不知道亮出拳头或者拔出剑威胁什么的,就这心性,实在想不到他会莫名其妙的蹦出来滥杀无辜。 因此,所有认识胡雪亭和石介的人,最最最惊讶的就是石介杀人的动机了,什么“断舍离”之类的谎言,是没人信的,再看当时石介的垃圾演技,白痴都知道“断舍离”一定是他现场编的。 “护短?”有人试探着问道,这是最接近华山派规矩的猜疑,看胡雪亭平日的言行就知道,华山派一脉相传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石介因为这个原因,做的过了些? 石介很是不屑:“华山派是名门正派,怎么能被人骂了就杀人!”一群人斜眼看提问者,真是愚蠢啊,若是沈家的垃圾亲戚都要动手杀了,那当年洛阳骂胡雪亭的人起码过万,怎么不见石介杀人。 “难道是担心胡星君的名誉?”有人问道,胡雪亭终究是女孩子,背个不孝的嫌疑,总归是不好的。虽然事实真相,胡雪亭和那些沈家的关系,未必就需要执行孝道,但流言蜚语最厉害的是扭曲事实,最后变成胡雪亭对亲爹亲妈不孝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身为华山派弟子,在乎别人的看法作甚?”石介冷笑。一群人点头,石介的心中,这华山派是牛逼到火星了。但抛开胡雪亭的个性莫名其妙的符合华山派的诡异定位和传统,处于胡雪亭的地位,也根本不用理会流言蜚语。做帝王者,谁在乎一些小P民的逼逼,诽谤也好,真相也好,黑历史也好,帝王谁在乎那种。因为别人的言语而嘤嘤嘤的,只是没有成长的小孩子而已。 “替胡星君动手?”有人问道,当徒弟的受了委屈,碍于世俗的言论,不好动手,只好师父出手。 石介笑了:“华山派弟子敢作敢当,何必假惺惺的借刀杀人?若是那些沈家的亲戚惹怒了胡雪亭,胡雪亭自然会自己杀,根本不需要石某动手。” 李浑冷冷的看着石介:“既然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么你为什么要动手杀人呢?” 石介沉默了,盯着眼前的酒菜,沈家的亲戚罪不至死,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是啊,罪不至死。 沈家只是没有理会胡雪亭姐妹,任由她们流落异乡,在客栈中惊慌失措,在言语不通,举目无亲的地方自生自灭。所以,胡雪亭和小雪岚就是饿死了,被卖到妓院了,也和沈家无关的,沈家一点点罪都没有。 -- 第1002页 幼年时候,差点饿死在垃圾堆中的石介,太知道无依无靠的小孩子会有什么下场了,若是胡雪亭没有夺舍,没有穿越,胡家姐妹左右不过是被野狗吃了而已,区别只是从妓院中被拖到乱葬岗,还是从破茅屋中被拖出来而已。 石介慢慢的抬起头,看着李浑的眼睛,淡淡的道:“为什么要杀人?他们的脸太丑了。” 李浑盯着石介,这是不肯说了,他也不在追问,道:“过年期间,胡雪亭定然是在丹阳,我女要去丹阳拜年,你可愿意做个保镖跟随?” 石介摇头:“好意心领,当断则断,何必多做纠缠。”自古只有给徒弟擦屁股的师父,哪有要徒弟擦屁股的师父?而且还是杀了徒弟家人的师父。若是小雪岚问他,为什么要杀了她的叔叔伯伯叔公,他该怎么回答?甚至红着眼睛,悲愤的大叫,“靖哥哥从小对我最好了,你为什么杀了他?”他又该怎么回答?只怕是师徒反目,华山派自相残杀了。 李浑盯着石介,有必要不见面吗?是了,这个笨蛋以为杀了胡雪亭的亲人终究是有了嫌隙。 “小女一心向武,想要拜在华山派门下,还请石侍郎成全。”李浑客客气气的举起酒杯说道。宴席的一角,李家大小姐眨巴着眼睛,盯着石介。 石介笑了,这未必是想要学武,而是想要和胡雪亭更亲近些,有些渊源?看李浑目前和胡雪亭的关系很是和睦,也不像是会打起来的样子,倒不妨看看资质,多收一个徒弟也无妨。 “弟子李珂拜见师父。”李大小姐跪下拜师,一群人急忙恭喜道贺,笑眯眯的看着石介,等着石介扶李珂起来,大笑几声“为师定当倾囊相授”,或者“我华山派兴旺在即”什么的。 没想到,石介傻乎乎的站着,沉默不语。 一群人惊愕的看着石介,遇到一个老古板,竟然要李家大小姐三跪九叩,才肯收弟子? 有人愤怒,你丫的,要不是看在你徒弟的份上,谁稀罕拜你为师了?识相点! 有人拼命的向李大小姐打眼色,为了大局,磕头算什么,就是把脑袋磕得红肿了,磕得地面嘭嘭响,都要磕下去!因为,这不是普通的拜师,这是超级政治拜师! 与胡雪亭同一个师父,双方关系立刻从普通的同盟,变成了师姐妹,那是什么?那是亲人啊!李阀和越国立马就是同志加亲人的情谊,绝不是他人可以离间的,任何势力都必须掂量一下李阀、越国、楚国的坚不可摧的联盟。 作为李阀阀主的女儿,一言一行都是为了李阀的未来,没让你丫的政(治)联姻,而是磕头拜师,那是李浑对你疼爱的不得了了。 李大小姐感受着众多的眼神,就要认真磕头。 “磕头就不必了。”石介道,华山派不是那种迂腐的门派,然后,他又诡异的沉默了。 一群人深深的思索,为什么? “拜师礼!”有人瞅瞅石介一身布衣,以及满脸菜色,迅速的想到了,拼命的给李浑打眼色。李浑自责的不行,老了,这点小事都忘了,急忙挤出温和的笑容:“倒是李某疏忽了,来人!”立刻有手下要出去准备厚礼,银子装几个大箱子,绫罗绸缎再装几个箱子,再抬一头烤乳猪,十七八个箱子抬出来,一定够体面。 石介脸色大变,厉声道:“华山派不需要这一套。”转身就走。 这是恼羞成怒?一群人深刻反省,难道石介忽然觉得拜师这一套太过政治,(玷)污了伟大的华山派,伟大的武功?或者,认为这次拜师多少有些被裹挟的味道,所以心中觉得受了羞辱,打算杀了李阀满门? “我刚才看到了。”李大小姐小声道。 “老夫也看到了。”李浑捂额,还以为眼花了。 一群李阀的人惊愕的问:“看到了什么?”李浑和李大小姐摇头,坚决不说。 一群人瞳孔收缩,一定是惊天的大秘密! 某个房间内,一群人低声的讨论。 “难道,刚才胡雪亭就在屋子外?”有人猜疑,一定是有个高手就在窗外,结果其他人都没注意到,石介快步离开,就是因为去会见胡雪亭或者那个高手去了。 “可能是石介身上出现了幻像!”有人道,胡星君的师父,自然也是天上来的,有些异像有何奇怪,往深里想,李浑想要李大小姐拜师,未必就是单纯的想要拉拢胡雪亭,而是为了…… “阵图!”有人咬牙切齿。李浑的手中,那张折损活人的魂魄精血寿命,才能够拥有的上古阵图。李浑一定是想要李大小姐学了天上的仙法,控制阵图。 “唉,这李阀,终究是李浑一脉的啊。”有人叹息,阵图存放的位置从来不是秘密,看守也不严密,但是就是没人敢打主意,拿命去拼的傻事,李阀的精英们是不干的。 李府内院。 李浑低声提醒李大小姐:“千万不能说出去,否则他会哭的。”李大小姐用力点头。拜师的时候,石介的手悄悄在袖子里都摸西摸的找礼物送给新徒弟,却怎么也摸不出东西,这其中的窘迫,若是公之于众,石介多半是要羞愧而遁了。 若不是当面所见,又用拜师礼做了试探,确认无疑,李浑这辈子都不会信一个武林高手、大随侍郎、丹阳大地主、越国帝师会穷成这样。 李大小姐用力点头,身为高大上的李阀大小姐,必须尊重口袋里没钱的人,而且还要想着办法给没钱的人送钱,同时要照顾没钱的人的脸面,这才能体现李阀的修养。 -- 第1003页 李浑忽然脸色大变:“不好!”明日就是大年三十,长辈要给晚辈压岁钱!石介怎么可能有银子给李大小姐这个新徒弟? “还有初一!”李浑的脸色越来越糟糕了,年初一开始,见了那些口口声声喜气洋洋的“新年好”,“给您拜年了”等等的仆役,石介又怎么办?虽然这些红包每个只要几文钱讨个吉利就行,可是,石介能给得出几百个“几文钱”? “他不会从年三十就开始闭门不出,一直躲到正月十五吧?”李浑深呼吸,石介做的出来! “本来还想拖几天的,看来只能提前了。”李浑叹息。 …… 屋子外人来人往,饭菜的香气飘进了屋子。石介闭上眼睛,坚决的不出门。“吾要开始闭关,一个月内不宜见客,一个月后,为师在详细的指点你们。”这回终于不用丢脸了,石介为自己的机智和狠辣点赞,一个月都躲在破屋子里不出门,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李珂的入门修炼?没有问题!石介更得意了,看着案几上写满了歪歪扭扭的字的纸张。 “新弟子何须高深武艺,只要身体结实就行。跑步,除了跑步,还是跑步!”石介为自己的无耻点赞,没有用跑步忽悠李大小姐,而是连夜写了一份简单的入门修炼秘法,让李大小姐慢悠悠的练习一个月内,那是多么的有节操啊。 “一个月后,为师再来考核你的进展。”石介又在纸上添了几个字,只觉完美至极,很有高手名师的气质,回头交给李珂,保证看不出一丝的破绽。 门外,有邻居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传了进来:“听说越国有贵客前来,不知道是谁……”声音虽小,速度又快,石介没有听到后续的言语。 “李浑,我上了你的当了。”石介终于醒悟,李浑让女儿拜师的原因中,还有一个是缓兵之计,一边拖住麻痹大意的石介,一边立马告诉了胡雪亭。真是讨厌聪明人啊。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被石某知道了。”石介笑了,卷了案几上的馒头,立刻就走,坚决不和胡雪亭等人碰面。 巷子的另一头,有几人忽然出现。 “哎呀呀,这里有好玩的东西吗?”一个糯糯的童音传了过来,怎么听都是小雪岚。 石介脸色又变:“好一个李浑!”又上当了!那几个邻居的聊天是故意说给他听得,其实小雪岚已经到了。 这是被堵在路上了,然后面对胡雪亭或小雪岚,尴尬的承认一把年纪,身为师父的自己,竟然幼稚的因为犯了错误,而离家出走了? 颜面何存! 石介急忙转身想从另一头出去,又有些舍不得,好久没见小雪岚,小雪岚的声音多听一会都不成?就这么一个犹豫,小雪岚和李浑已经到了身后。只听见李浑的声音:“咦,雪岚,看那人鬼鬼祟祟的,难道是贼?” “真的?”小雪岚兴奋的叫。 石介脸色大变,看看周围,听着越来越近的小雪岚的声音,这是要被逼到绝路了? 李浑笑,对付心思诡异的笨蛋,讲理是讲不通的,直接见面最简单了,看石介现在还能怎么样。 “太小看石某了。”石介冷笑,身为江湖人,就算内力受到限制,不能翻墙爬屋顶,也有绝招。背一沉,腿一弯,身形立刻矮了几分。 “咦!”小雪岚在从石介的背后冒了出来,睁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带着蒙面巾,只露出眼睛的鬼鬼祟祟的石介。 李浑佩服极了,真是有种!石介瞪他,走着瞧。 “你为什么蒙着脸啊。”小雪岚问道。 “麻风病,不能见光。”石介淡定的道,机智的用了沙哑的假声。 “咦,你的声音怎么了?好像是……”小雪岚继续道,用力的盯着石介看。 “咳咳咳!假牙掉了!”石介捂住了脸,用力的咳嗽,“再见!”忽然被一只小手扯住了衣角,他不敢挣扎,转头,小雪岚咧开嘴笑:“师父!我也要玩!” 石介怒视,我脸都不要了,你还能认出我! “师父!我也要玩嘛!”小雪岚扯着石介叫。 玩个头啊!我不认识你! 不远处,王奶妈捂额,笨蛋,笨蛋,笨蛋!算了,越是笨蛋,越是安心。 “小小姐留在丹阳呢。”王奶妈终于开口道,作为越国皇帝,过年怎么都要留在丹阳的。 石介立刻挺直了腰板,任由小雪岚扯下蒙面巾,帮着她在脸上戴着。“师父正在练习绝世神功。” “哦哦哦,师父,好臭!”小雪岚嫌弃的扯脸上的蒙面巾。石介瞪她:“胡说,我洗过的!” “师父,我要吃糖!”“不许!会蛀牙的!” “师父,我走不动了!”“自己走!你扯我衣角也没用!” “师父,我现在认识好多好多字了!”“真的?” …… 丹阳。 找到了石介是一件大喜事,丹阳的官员们人人笑逐颜开。 “就知道石侍郎舍不得走远。”有衙役道,石侍郎这么疼爱小雪岚,怎么可能丢下她们不管呢。 “石侍郎真是……”有人说了半句,没有继续说下去。帝师杀人,有什么麻烦,何必躲到越国之外去,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是忽悠人的,人类的文明绝对做不到,往前一千年,往后一万年,都不可能。石介杀了人,大摇大摆的在越国继续逛街好了,绝对没有任何的问题。 -- 第1004页 虞世基和裴蕴互相看了一眼,必须牢记啊,帝师砍了人都要跑路到国外去了,胡雪亭这是执法必严到什么程度啊,他们这些官员要是打死了人,肯定立刻被胡雪亭砍了脑袋刷名誉值。 “老大,你不去看看?”佘戊戌等人小心的问胡雪亭,胡雪亭摇头,别以为笨蛋的心思好猜,有时候笨蛋执拗起来,别人根本猜不到原因,在石笨蛋自己回到丹阳之前,还是不见的好,不然天知道石介会不会破碎虚空遁。 “圣上。”张晓刚跑了过来,脸色有些古怪。 “怎么?我师父又闹出什么来了?”胡雪亭揉着太阳穴,有个笨蛋师父真是艰难。 “不是,有人在衙门告状……”张晓刚道。 胡雪亭大惊失色,大年三十告状,还告到皇帝面前来了,这是遇到了什么样的惊天大案件啊! 虞世基等人同样这么想,起码是牵涉几十条人命的超级大案。 张晓刚的脸色更古怪了。 “难道是官员强抢民女?”胡雪亭脸色大变,不然怎么会告御状。虞世基等人严肃无比,若是他们的子弟族人犯了大罪,定斩不饶,绝不姑息。 “不是告御状。”张晓刚急忙解释,是越国的某个城镇的衙门,把一个官司的详细卷宗送到了丹阳。“他们有些拿不定主意,只能请圣上决断。” 一群官员诡异的看张晓刚,这年头神经病太多了,上报的官员是个神经病,张晓刚也是神经病!大年三十送毛个卷宗啊,怎么也要拖到新年啊,难道要皇帝和一群官员在大年三十加班处理案件不成? 虞世基等人更是诡异的看着张晓刚,就这个脑子,还活着真是奇迹。 “我也没办法,加急公文啊。”张晓刚委屈极了,胡雪亭自己定的规矩,加急公文必须立刻处理,他能怎么办? “这世上,还有比朕更勤勉的皇帝吗?”胡雪亭大声长叹,斜眼看周围的人,大年三十还在办公,这皇帝真是做的勤勉到了不是人了,崇祯算个毛,随便甩一条街。 虞世基等人用力的点头,颂词如涌:“三皇五帝以来,未曾听闻有如此勤政为民的皇帝。”“圣上爱民如子,百姓定当视圣上如亲生娘亲。” 胡雪亭长叹着打开卷宗,一瞅,脸色立马就黑了。“就是为了这件案子?” 一群官员伸长了脖子,好奇极了,是什么大案件,要在大年三十送到了皇帝面前御决。 案情很严重,至少牵涉到千余人! 桑叶斗殴案。 “桑叶?没写错吧,是金叶子吧?”胡雪亭问道,一群官员同问,为了桑叶,千余人斗殴,值得吗?一定是金叶子! “现在还有桑叶?”胡雪亭道,就算真是桑叶,怎么也不该到大过年的发生斗殴案件。 “没错!”张晓刚擦汗。 某县两个村子相邻,大家除了种地,都有种桑叶养蚕。某日,张家村的张三正在采摘桑叶,忽然李家村的李四跑过来,抢张三的桑叶,张三当然不肯,两人扭打了半天,李四大败而逃,回到家,毫不犹豫的拿刀砍了自己的手臂,去衙门告张三行凶砍人。【注1】 “为了桑叶,竟然要自残?”胡雪亭和一群越国的官员瞪直了眼睛,桑叶啊!能有多贵?就算很贵很贵很贵,在主人家不在的时候,过去偷偷的采摘就是了,至于抢夺主人家手里的桑叶吗?又能抢多少,一麻袋,还是一箩筐?抢不过砍自己一刀诬陷,更是不理解了,这是什么仇什么恨啊! “难道,地方官员断错了案件?”胡雪亭问道,一群官员点头,可能性很大,这种自残告状的案件,很难断真假的,只要李四扯着张三,硬说是被张三砍得,又没有人证物证,随便哪个官员断案,都有可能误判,然后,自然是引起了巨大的民愤,激变成了千余人的大案件。 “不是,断案没断错。”张晓刚道。 当地负责断案的是丹阳过去的女官员,叫做余阿福,看了李四的伤口,立刻就发现了疑问。 “被人砍一刀,伸手遮挡,定然是曲臂抵挡,伤口定然在手臂的外侧,可李四手臂上的伤口,却在手臂的内侧,伤口的痕迹也是上面深,下面浅,怎么看都不自然。”余阿福就凭这点疑问,反复的审问,终于找到了真相,判张三无罪,李四诬告,打了板子。 “也算心思如发了。”虞世基笑道,丹阳出去的官员文化水平高的不多,但都还算堪用,哪怕只是粗通文墨,都能从常理常识中,发现疑点。 一群人都点头,诬告的李四挨了板子,也没有断错啊,可怎么闹大了呢。 “因为李四咽不下这口气。”余阿福小心的看着胡雪亭等人。 “咽不下这口气?”胡雪亭莫名其妙,抢桑叶,诬告的人还咽不下这口气? “李四说,是张三先采了他们村的桑叶的。”余阿福道。两个村子靠的太近,桑田也都连着,时不时就发生采摘过界的事情,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还真说不清楚。为了多采几把桑叶,故意采别人家的憨厚农民多得是。 “这李四认为,他们村去年的桑叶,被张家村的人采了一亩地,今年他去采回来,那是理所当然的,张三不给,就是不讲理!诬告他是应该的,官府判他错,他不敢说官府偏袒张家村,但张家村肯定就欠了他更多,张家村必须交出两亩地的桑叶做赔偿,还要砍张三的胳膊一刀。”余阿福道,在一线当官久了,对憨厚农民的逻辑已经免疫。 -- 第1005页 “我当然是不能这么判了。”余阿福苦着脸,哪条法律,哪条道德都不允许她这么判。然后,就是李家村村民大怒,带着全村人口去抢张家村的桑叶,然后张家村的反击,前后几个月,双方从谩骂,你推我,我撞你,到了拿锄头镰刀的武斗了。 “已经死了三个,重伤了十一个,轻伤更是不计其数。”余阿福缩头,当地的官府怎么劝,都没有能够劝阻,打红了眼的两村村民是说什么都不听了,官府再怎么挡在中间都没有,没有把余阿福一起砍了,已经是对官府有深深的敬畏了。 “我还以为只有抢水案,没想到还有抢桑叶案的。”胡雪亭张大了嘴巴,一群丹阳土著官员莫名其妙,虞世基等从大随朝廷过来的官员却一齐点头。两个村子为了争夺有限的水源,上游的村子截断了河水,或者开发利用河水过度,造成下游水位不够,灌溉农田不力,导致两个村子武斗,死伤无数,甚至延绵武斗几十年的案子,自古以来层出不绝,在解决水力之前,就没有听说有效解决过得。没水就没法种庄稼,没有庄稼,就是没了命,没了命,谁还在乎官府? 胡雪亭等人看余阿福的眼神就充满了同情,倒霉的娃啊,遇到这么倒霉的案件。 “不能怪你。”一些官员叹气,遇到谁都是扎手的事情。 “我昨天听说,李家村打算在年初一杀到张家村去。”余阿福道,前几次械斗那是来不及制止,这次得到了消息,自然是要跑到胡雪亭这里找支援了。 胡雪亭怔了半天,支援?怎么支援?调动几千军队去镇压,抓了手上有人命案的?这种群体斗殴事件,哪里分得清谁打死了谁,谁是致命一击,谁只是在死者身上留下了浅浅的伤疤?或者,抓了闹的最凶的,重重的判了?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两个村子等他们走了,肯定闹的更厉害。 “总不能全部杀了吧?”一群官员都是皱眉不语。 “你们以前是怎么处理的?”胡雪亭直接问富有经验的虞世基等人,别说丹阳土著官员了,就是皇帝胡雪亭都是半路出家,极度缺乏处理地方事务的能力,不懂就问,没什么可以羞耻的。 虞世基张大了嘴,喂喂喂,我是奸臣! “奸臣就不能问了?”胡雪亭瞪他。 “不是,奸臣的意思是说,我等只管收钱,贪赃,在皇帝面前说好听话,同样没有地方执政经验。”裴蕴苦笑着,都是官员,但是,朝廷大员和地方官员的技能树是完全不同的,朝廷大员只要动口就行,根本不需要操作的。遇到这种类似的案子,裴蕴这类朝廷大员,就算不考虑政治立场,一心为民办事,也只会批阅“以民为本,以和为贵,以真理为指针”。难道还要朝廷大员具体写处理方式不成?那要地方官员干嘛? 胡雪亭傻眼了:“你们都是某宝开店的?”假冒伪劣啊! 一群官员小心的看胡雪亭,陛下,你说这么办? 胡雪亭看着一群殷切的盯着她的官员们,傻了半天,厉声道:“治本没有办法,那就先治标!” 余阿福瞅胡雪亭,小心的缩脑袋,看来带来了大问题了。 【作话】 PS:注1.抢桑叶不成,砍自己诬告的案件是真实的,记录在南宋郑克的《折狱龟鉴》,历史真是千奇百怪。但后面两村因此大战,是我胡编的,参考的是两村抢水的案件。 还没想好怎么写这个案子的决断,想到了这个案件,却没想到怎么解决,有些尴尬了。 2019.02.15.18:15修改BUG,感谢读者“明致”指出前后情节的矛盾。 2019.04.01.13:0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我是一个小逗比”捉虫。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03章 不会做皇帝的昏君 天色才蒙蒙亮,就有人用力的拍打着张家村村长家的大门。“村长!村长!” 张村长一家有些微怒,有人在年初一的一大早就来拜年,显得自家很有声望,但是,你丫的也不带凌晨就来拜年的啊! “谁啊?”张村长努力装出欢笑,以前听说有钱的地主老爷吐痰,有人抢着去抹一脚,最后抹到地主老爷嘴上的笑话,还笑那编故事的人刻薄,没想到现在亲身体会到了被人过度拍马屁的痛苦。 “是我!村长!快开门!”外头的人拼命的敲门。 张村长听出了声音,原来是阿毛啊,心中立刻鄙夷了,慢悠悠的开门,嘴里说着:“阿毛啊,这么早就来拜年了?你昨晚睡了没有?”没睡醒就去睡一觉,本来看着还挺机灵的,没想到蠢到这种程度啊,马屁都会拍到马脚上。 “村长!拜年个毛啊!李家村就要打过来了!”门外的人简直要吼叫了。 毛? 警钟声响亮全村,张家村的人都聚集在祠堂中,人人脸色很差,不仅仅是听说了李家村马上就要打上门,还因为一夜没睡好。大过年的,守岁的,子时放鞭炮的,闹腾的不行,谁有时间好好的睡一觉。 “李家村的人还敢来?”有人愤怒了,做了坏事的李家村,过年竟然还要闹腾,真不是人啊。 “竟然过年都不肯安生!”有人大骂,李家村的人全部都是坏种。 “这是不让我们祭神了?”有人看穿了李家村的阴谋,张家村每年初一都要给神灵上香,祈祷来年风调雨顺的,李家村破坏了张家村的祭神大典,这是想要张家村一年都没有好收成啊。 -- 第1006页 “这是要绝我们张家村的根啊!”有人怒吼,这绝对不能忍。 “那就干死他们!”张村长用力拍桌子。 张家村的村口,数百村民人人抄着家伙,锄头,镰刀,门栓,菜刀,从小孩到老人,人人杀气腾腾。 远处,李家村的人快步赶到,见张家村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了,也不惊慌。李家村的村长大喊:“揍他娘的!”数百李家村的村民大声的呼叫,拿着家伙,就往张家村的人群中冲。张家村的村民毫不示弱,大声的呼喊:“打啊!” 刹那间,两股洪流就冲到了一起。 “呜~”号角声响起。 “什么声音?”“好像是军中的号角。”“朝廷出兵了?”“不要怕!我们人多,怕个毛啊!”村民们也不是很在乎,这里小一千人,怕毛个朝廷,那余县令带区区几十个衙役过来,除了劝解和安慰,还能做什么?若不是看在朝廷的面子上,早就连几十个衙役一起打了。 马蹄声越来越响,地面都在震动。 “不对啊!不是县衙的衙役,是官兵!”有人大叫,这动静只怕有数不清的官兵啊。 正在开打的两村村民渐渐察觉了不对,停止了厮打,慢慢的退开,彼此站成泾渭分明的两队。 远处的道路上,出现了千余骑兵。 “真的是官兵!”有人惊呼。 “不要怕,我们人也不少!”有人大叫,大家都是一千人,一对一,怕个毛啊! “我们继续打!”有村民大叫,两村人却没有动手,只是面对面贴在一起,红着脖子大叫。 千余骑兵越来越近,笔直的冲向了站在一起的村民们。 “快躲开!”村民们呼喊着,挡在骑兵队伍的前面,那就是死路一条。正在开打的两村村民飞快的后退,让出一片空地,任由骑兵飞驰而过,却仍不肯罢休,隔着骑兵互相怒视着,不时有人怒吼和吐口水。 更远处,余阿福带着数千步兵赶到,看着两村总算没有打到血流遍地,很是欣慰,吐着舌头喘气:“总算赶上了!” “又是这么多官兵?”两村的村民开始惊惧了,这都有四五千官兵了吧?压倒性的数量,非常的具有威慑力,以为自己人多就什么都不用怕的村民们慢慢的靠拢,挤成一团。 官兵飞快的将两村村民分隔包围,刀剑出鞘,寒光闪烁。 “扔下武器,全部跪下!”有军官厉声道。 一群村民犹豫着,立刻就士卒一脚踢翻了附近的某个村民:“跪下!”有村民不服,想要反抗,却看见那些士卒手中亮晃晃的刀子,以及狞笑的脸,立刻心中就怯了,急忙扔下手中的武器,规规矩矩的跪下。 一群士卒很是惋惜,为什么就不反抗呢?那就可以大开杀戒,干掉这就混账了。 “为了你们,老子年三十跑了一晚上!”有士卒骂骂咧咧的,都已经在家里吃饭了,忽然收到了紧急号令,只能放下碗,赶到这里。 “老子在越国第一个年三十啊!”有士卒气愤极了,从大老远的河北山东迁徙到了越国,竟然被强制征兵,心里已经一团火了,过年竟然都过不安生,真想砍了这群家伙啊。 这里数千士卒,人人都是如此想法,这看向村民们的颜色中,杀气就重了些,吓得一群村民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 “圣上。”余阿福小心的问胡雪亭,“该怎么处理?” 胡雪亭冷冷的看着村民们,声音冰凉:“朕作为皇帝,竟然带了满朝文武,跑到这里过年,你说,朕会怎么处理?” 余阿福大惊失色,不会是全部砍了,杀一儆百吧?一群官员好多人都是这个想法,小心的看着胡雪亭。 百姓闹事,不,刁民闹事,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杀一儆百了,谁敢闹,就砍了谁,一个人闹砍一个,一百个人闹砍一百个,保证杀得没人敢闹事。 只是这个办法舆论压力很大,被指责是不仁不义不是人还是小事,很容易惹得皇帝大怒的。普通官员谁敢这么做,就是拿自己的乌纱帽和脑袋开玩笑,但胡雪亭就不同了,身为皇帝,完全没有这个压力,又不是个怕杀人的主儿,直接下令屠杀了整个村子,也不是不可能。 有两个村子上千条人命的警告,越国境内还有谁敢闹事?从效果上来看,那是杠杠的……作死! “圣上慎重啊。”虞世基等人劝道。自古敢这么屠杀自己的子民的皇帝,昏君暴君的称呼那是必然的。胡雪亭若是已经一统中原那也罢了,昏君暴君能够维持天下不倒的多得是,一辈子没有上过朝的昏君,每天上朝都要杀大臣的暴君,还不是继续做皇帝,没看见百姓起来造反。但这天下还没有统一,就敢大规模屠杀百姓的,那除了山贼流寇,再也没有旁人了,山贼流寇的下场还用说吗?更糟糕的是,被吓坏的百姓更是一定会全部开溜到其他大佬的地盘的,谁敢留在昏君暴君的地盘等死? “屠杀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时机不合适。”裴蕴道,大过年的屠杀百姓,保证消息传得比光速还快,百姓溜得比流浪地球还快。看着人满为患,其实总人数放在中原,零头都不到的越国,立刻就会面临每个百姓分到五百亩地,处处农田无人耕种的美好情况。 “谁说我要屠杀百姓了?”胡雪亭莫名其妙,暴君也不是这么个暴法的。 -- 第1007页 “难道,老大是要罚银子?”佘戊戌问道。 …… 被包围的百姓们跪在地上,惊恐的四下张望,不时有人哭泣,瞧那边好像是龙旗啊,这是皇帝都出来了?看来人人都要砍头。 “慌什么?哪有人人砍头的道理?”李村长鄙视一群百姓,虽然是不懂法律,虽然知道皇帝杀人不眨眼,但是,就因为两个村子打架,就砍死了全部的小一千百姓,从爷爷的爷爷开始,就没有听说过这种事。 “可是,我们不仅是打架啊。”有村民哭得更大声了,死了好几个人哪。 “打架死人很奇怪吗?”李村长道,小流氓打架都会打死人,又听说过全部砍死的吗?谁打死了人谁处死而已,这么多人打架,官府哪里知道是谁打死的? “我们不偷,不抢,不杀人,不放火,就是打架而已。”李村长咬死了打架二字,就不信打架就要杀头的,天下没有这个道理。 “是张家村理亏,要杀也要杀张家村的人。”有村民支持,皇帝也要讲道理对不对,不讲道理就是昏君,看皇帝怕不怕昏君两个字。 “那官府会怎么处置我们?”村民们心里平静了不少,小心的问道。 “苦役?”有人颤抖了,越国被罚苦役的人多的是,一直在开荒中,真是可怜极了。 “打架就要苦役,天下没有这个理儿!”李村长否定,要是真敢这么判,这越国上上下下能有几个人不被苦役? “一定是罚钱!”李村长很有把握,越国一直以来就是靠罚钱决定一切的,打架吗,罚银子的可能性不是一般二般的大,很有可能人人罚几两银子了事。 “几两银子!”有村民惊呼了,别说几两,一两都是好大的数目!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村民立刻恶狠狠的道,绝对不会接受罚银子的处罚。 “没事,大家都说没银子,难道官府还砍死我们不成?也不过是抓了我们苦役去罢了。”李村长笑,此苦役不同彼苦役,不过是拿苦力抵偿罚金而已,只要不给钱,出点力气算啥,而且整个村子,不,两个村子的人都在这里,法不责众,估计也不会罚太多银子,只会意思意思罚个几百文吧,撑死一个月的苦力活就搞定了,算算时间,也不耽误种田。 …… “罚银子,只怕不好使。”胡雪亭摇头,罚的少了,无所谓,罚的多了,耍赖不给,那都是小事情,重要的是,会不会让越国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以为,只要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有钱是真的能够为所欲为。”佘戊戌使劲看虞世基和裴蕴,瞧这两个奸臣就是榜样。虞世基微笑着看着佘戊戌,小姑娘,大家伙都是在胡老大手下混饭吃,至于这么说我们吗? 裴蕴不动声色的挪到了佘戊戌的边上,低声耳语道:“恭喜发财,新年快乐。”长袖落下,一个厚厚的红包滑到了佘戊戌的手中,佘戊戌使劲捏了一下,转头笑眯眯的看裴蕴,态度亲切极了。虞世基斜眼看裴蕴,你小子够无耻!随手同样一个厚厚的红包滑了过去。 “那么,干脆放火把相邻的一段桑树烧了。”笑笑道,大家都没有,人人开心。 胡雪亭斜眼看笑笑,你想错了吧?被没收的桑树可不是全村的,很有可能只是几户人家,甚至只是一户人家的,何来的人人开心?只怕会更加的迁怒于对方村庄,打得不可开交。 “那……”一群人看胡雪亭,不知道她想怎么办。 胡雪亭看着远处已经淡定从容,毫无惧色的张家村李家村村民:“来人,告诉他们,交出三条人命案的凶手正法,交出十一个重伤案的犯人苦役,两村百姓三年内税赋提高五成,两村的桑田全部没收,收归国有。”以为凶手多了,人命案子,也能不了了之?以为人多了,官府就要怕你们?做梦! “让死了人的村子,自己从对方的村子里找凶手,一命赔一命。”胡雪亭道,张家村死了两个,就从李家村的人当中指出两个凶手,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张家村指出来,官府就拿人砍头。李家村也是同样,自己绝对张家村的凶手。官府才没时间去找真凶呢,官府只要结果,不要过程,甚至不要真相。 虞世基和裴蕴盯着胡雪亭,果然是奸臣出身啊,这一套糊弄上级,恐吓百姓的稀烂手段,用得是熟练极了。 …… “什么?皇上怎么能这么做!”两个村子的人听了命令,大惊失色。 “我们没有杀人!”“我们只是打架!”“打架为什么要处死?”一群人大怒,打架不是杀人,打架打死了人,那还是打架,不是杀人,皇帝连这一点都分不清吗? “凭什么涨三年赋税!”“我家的桑田,为什么要收归国有?”“我家在这里已经几百年了,皇帝还没有出生,这地就是我家的,凭什么要收归国有?”有人悲愤,田契上写的明明白白,这是他们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土地,凭什么被没收? “没了桑田,我们以后吃什么?”“朝廷想要饿死我们吗?”有人哀嚎,桑叶的收入虽然不多,却是两村人习以为常的收入,若是没了桑田,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仅靠种水稻,两村人早就饿死了。 “圣上,我们要见圣上!”“圣上不可能这么对待我们的,一定是有奸臣挑拨!”“我们要告御状!”有人怒吼,太没有天理了。 -- 第1008页 但也没人傻乎乎的喊官逼民反,大家造反什么的,数千官兵的钢刀亮闪闪的,个个好像有深仇大恨似的盯着他们,谁都知道敢喊了过激的口号,一定被立刻砍死。 “昏君啊!”有村民用非常非常低的声音,对着龙旗的方向道。在官府的屠刀下,还能怎么样?只有忍气吞声了。 “呸!”有村民对着龙旗的方向吐唾沫,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昏的昏君的。 “好,好,好!也没便宜了张家村的人!”某个李家村的人悲愤的指着对面的张家村人,自己的地没了就没了,皇帝老子的话,不答应又能怎么样,但是,张家村的人的地也都没了,那就好极了。 “以后决不能便宜了张家村的人。”又是一个李家村的人恶狠狠的指着张家村的人,等皇帝走远了,生活安定了,就再找张家村的人报仇。 “咦,看啊,李家村的人在指着我们呢!”某个张家村的人忽然道。 “混账!他们想指凶手!”张家村的人立刻反应过来了。 “我们也快点指凶手!”张家村的人大叫,对皇帝的怒骂,对天道的不公,可以暂时放一放,一定要先在李家村中指认一个最凶最能打的,以后打起来才不会吃亏。 …… “圣上,会不会太过重了?”余阿福道,严惩凶手没问题,一命偿一命,天经地义;提高赋税也有警告的意思,也能接受;但这没收了全部的桑田,而不是引起纠纷的部分,是不是幅度大了些,说不定这些百姓就会从面前温饱的境地,滑落到了饿死的边缘。 佘戊戌用力的点头,胡雪亭的处理方式根本不合理,更像是和稀泥,而且还是贪腐的官府最惯用的和稀泥,不结局问题,反而在制造问题。 虞世基和裴蕴盯着脚趾,坚决不吭声,虞世基甚至扯了一下神情激动的佘戊戌,给了一个不要出声的眼色。 “没收的桑田,官府出钱雇佣村民干活。”胡雪亭道。是私人的,大家打得你死我活,是公家的,还打个P啊,人人偷懒,这两村人短期内为了吃饭,是打不起来了。 一群人松了口气,只要工钱计算的合理,两村人的收入不会减少,为了吃口饱饭,两村人短期内是打不起来的,但长期来看,矛盾丝毫没有解决,反而是更深了。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土地,竟然被朝廷没收了,还不是因为张/李家村闹的,这仇恨自然比采摘两把桑叶深的多了,而且还牵扯上了对狗屎的朝廷的愤怒。这处理方式连转移矛盾都不算,只是暂时增加新的矛盾,压制旧的矛盾而已。 “这朝廷的威望,只怕会有很大影响。”虞世基道,怎么看都是官夺(民)产,传出去会让越国的人心存戒惧。 “暂时顾不上其他了。”胡雪亭无奈极了,桑叶都能打出人命,那河水,井水,稻田,棉花呢?江南地区的水稻田对河流的依赖实在太深了,造成许多人,许多村的田地紧紧相邻,风调雨顺也就罢了,稍有灾害,立刻就会产生激烈的矛盾。 “将这个案件传遍全国,以后类似的案件,全部这么判。”胡雪亭道,两村抢水?那就两个村的田地全部充公,地主变雇农!或者卖水!用得多就付更多的钱。 一群官员摇头,用暴力能镇压百姓之间的利益纠纷?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余阿福神奇复杂的看着远处兴奋或哭泣着指认对方村的凶手的两村村民,这就能暂时平息两村的仇恨了?肯定不行。桑田都没了,再打起来,难道还能没收破房子不成?她一时分不清找胡雪亭处理,究竟是不是做错了。 “圣上,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打得更厉害。”余阿福叹息,到时候官府的人出面,若是人数少了,只怕也会被砍死了。 “谁敢再动手,你不用出面,直接找周围的流民新军。”胡雪亭极力挤出平静的神色,其实心里也是发苦,暴力要是能搞定民生,索马里早已是乐园了。 一群人看胡雪亭,喂喂喂,你是皇帝啊,搞不定不要瞎搞啊。 “朕只要时间!”胡雪亭咬牙,治标不治本的办法,破绽自然会多得数不清。“朕只要打下了其他地盘,开拓了整个南方地区,有的是田地!” 到时候大兴水利,大建工厂,种植高产作物,把所有人从土地上解放出来,这类似的纠纷就会少了。 一群人看胡雪亭,真的? 胡雪亭泄气,假的!高产作物远在南美洲,不到明朝,都没人传过来,总不能自己去南美洲找吧?杂交水稻?21世纪的顶尖农业专家折腾多年搞出来的东西,非农业专业的人老老实实洗洗睡吧。 “这个世界,到底要怎么才会人人有饭吃呢?”大军缓缓的开拔,胡雪亭看着天空,再也不信天下太平,不打仗,百姓就能安居乐业,从此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的狗屎童话。 三百年的人口数量诅咒,就真的不能摆脱? “胡某到了这个世界,就要做不可能的事情。”胡雪亭看着天空冷笑,什么名臣大将,李二杨二独孤天下,全部去死! 人口多了,就要互相残杀,人口少了,才会“盛世”的天下大势不能改变,中原打来打去,不过是换了个皇帝,那穿越者统一天下建立皇朝,和张三李四建立皇朝有个P区别?全部去谈恋爱生猴子好了。 …… 胡雪亭胡乱断案的消息,果然比光速还快的传遍了天下。 -- 第1009页 “嘿嘿。”贺若弼只是冷笑了两声,这种民生案件从来只有和稀泥,就没有一个办法一劳永逸的。 “她想找出一个能够万世师表的办法呢。”高颖缓缓的道,真心佩服自己,心里抖得不行,手却丝毫没抖。 贺若弼太了解老朋友了,高颖这是心中后悔呢。杀了杨恕,却发现杨恕选中的司徒府二代核心虽然有点不自量力,想要解决千百年官府都没能解决的事情,却透着一些让他们感叹的气息。 “大齐的土地上,还有无数的百姓要安置呢。”贺若弼引开话题,齐国的地盘之内,民生问题同样严重,只是换了个形势而已,只说这地少人多,大量的百姓没有田地,只能靠官府强制征兵解决流民数量,就实在不是一个长远之道。 “有计划的驱赶一些给张须驼。”高颖咬牙道,齐国容不下,只能看着他们继续暴动和饿死,不如扔给目前消化力能力还算强大的张须驼。 “张须驼若是人口多了,只怕不是好事。”贺若弼摇头,那简直是资敌,还不如送给杨広,就不信他能在高句丽折腾出花来。 高颖看贺若弼,叹息了:“你这次看走眼了,杨広终于走出了一步战略妙棋。” …… 扬州。 李浑重重的将手中的文书扔在了案几上:“愚蠢!”转头看小雪岚,道:“你姐姐又发神经了!” 小雪岚怒视李浑,挽袖子,敢骂姐姐的,全部打死。 “既然是皇帝,是奸的,何必去处理实务?”李浑感叹,做皇帝和做奸臣是共通的,那就是要难得糊涂,有些事情要装作没有看见,有些问题要交给下属处理,越是复杂,越是不能直接插手,否则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瞧人家安排小板凳,结果被罢官的家伙就是个傻逼,都不知道推脱到下级身上去,结果被一个会推脱责任的上级坑死了。 “胡雪亭就该装作不知道,任由下面的人处理,若是民怨沸腾,那就处理那个官员,保证名誉刷的白白的。”李浑真是佩服死胡雪亭了,以前做县令县尉都知道胡来和忽悠,不落人口实,现在做了皇帝,就傻乎乎的以为天下是自己的,天下的子民是自己的亲儿子亲女儿,不能甩锅,要办实事了。 “皇帝的甩锅,是为了更好地建设世界。”李浑淡定的道,伸手按着小雪岚的脑袋,任由她的小拳头在他身上乱打。做皇帝的哪有所有事情都做对,所有事情都能圆满处理的。所有事情都能圆满处理的不是皇帝,是神仙,只存在缥缈之中,现实找不到。 “师父,帮我打他。”小雪岚呼叫援兵,石介应着,装模作样的去扯李浑的手臂,李大小姐却抱走了小雪岚打滚。 “终究是稚嫩了。”李浑叹气,原来胡雪亭竟然和李建成的脑残粉是一路货色,都是不通事务的理想主义者,总以为有一腔热血,喊喊口号,就能解决世上的所有矛盾和困难,一点点现实基础都不看,一点点实际的行动都不考虑。 “而且,暴露了越国的一个重大漏洞。”李浑叹气。 石介立刻盯着李浑。 “没有合格的官吏。”李浑认真的道,四书五经出来的官吏,不会水利,不会农业,不会工厂,不会断案,但却会拿着书本上的大道理忽悠百姓。换成一个正经官员处理“桑叶案”,何须搞得这么复杂,直接把两村的村长关起来,然后热泪盈眶的讲一番大道理,这两个村长自然会安抚村民了。能够拖延矛盾爆发的时间,未必就比胡雪亭的雷厉风行少了。 石介马上就放松了,还以为胡雪亭要人头落地,或者被谁谁谁进攻了,不过是小问题嘛。 “小问题?”李浑冷笑,只会打打杀杀的人,哪里知道忽悠的效率。 …… 某个城市。 “没想到越国胡雪亭如此的胡来!”一群人愤怒的讨论着,还好没有去越国。 “我要去越国。”某个人认真的道,“越国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力量虽小,却要救国救民!” 其余人用力的点头:“是,我等同去!”别以为就你看出了越国需要官吏,我们也看出来了,要发财要当官要名留青史,大家一起啊。 …… 幽州。 一群将领看着罗艺,圣上下了圣旨,命令他们开春就向山海关靠拢,他们该怎么办? “留在幽州,只怕是绝路。”某个将领看罗艺默不出声,似乎想要留在幽州,急忙小心的道。 一群将领用力的点头,好几个人脸色发白:“幽州夹在张须驼,宇文述,高颖之间,只怕是覆灭在即。” 以前以为五千铁骑天下无敌,横着走路那是客气了,跳着走路都成。没想到被骁骑卫的轻骑以少胜多,几百人吞掉了千人,这无敌的神话破灭了,对骁骑卫的态度从不屑猛然上升到了噩梦,进一步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骁骑卫能够轻易的干掉幽州重骑,那么其他大随的卫军呢?同样是大随名将的高颖的左屯卫呢?贺若弼的右武卫呢?宇文述的左翊卫应该没有高颖和贺若弼的卫军厉害,但是,前两个若是和骁骑卫是一个等级的,可以随意的秒杀幽州重骑,那差了他们一级的宇文述是不是可以比较“累”的干掉幽州重骑呢? 大随十二卫军,怎么可能浪得虚名!人家没有打过来,那是因为担心杨広呢,没了杨広的威胁,分分钟吃了幽州重骑。 -- 第1010页 罗艺抖了一下,以前以为地理位置不错,周围都是菜鸟,现在发觉自己才是菜。这幽州铁骑无敌天下,是不是不通军事的杨広胡乱吹出来的?想想就让人心里发寒。 “张须驼以前有东突厥牵制,无力对付我们,现在……”又是一个将领道。幽州距离雁门关近的没话说,亲眼看着雁门关大败东突厥,不断地安置流民,开发草原,白痴都知道张须驼缓过一口气来,就是立马干掉幽州了。 “你们的意思,是跟随圣上去高句丽?”罗艺终于开口了,努力压制声音中的失望和怨恨。这群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好兄弟,竟然没有一个支持他自立为帝,反抗杨広的圣旨? 一群好兄弟深情的盯着罗艺,老罗,你清醒点!幽州重骑中能打的,有理想的,有节操的,全部都被你排挤走了,留下的全部都是只会拍马屁的,你还想找出一个肯跟你同甘共苦,做没前途只会送命的造反的傻逼?哪里凉快,哪里歇着吧! 罗艺同样深情的看着一群好兄弟,别担心,我是清醒的,没想造反自立为帝,只是有那么一点点伤心而已。 幽州百姓人都要跑光了,哪里还有油水可以榨?做个土皇帝都撑不下去,做个真皇帝立马被周围的人灭掉! 一群好兄弟放心了,会议的气氛立刻活跃了很多。 “不如去投靠张须驼!”有将领道,深情的看了罗艺一眼,瞧,我们讲义气吧,没说跟随杨広去高句丽,去了高句丽,我们都没有损失,继续做将领,你肯定被罢了军权,卸磨杀驴。 罗艺慢慢的点头,投靠张须驼,或者投靠宇文述,高颖,大可以仗着手中还有四千重骑,以及少得可怜的幽州百姓,听调不听宣,要求新的主公提供粮草军饷。 “本将一直爱民如子的。”罗艺真情流露,热泪盈眶。谁不想当个青天大老爷啊,这不是条件不允许吗,若是幽州重骑像大随的时候一样,有朝廷提供丰厚的军饷粮草,白痴才对下辖的百姓作威作福呢,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难道他罗艺就不知道?只要有了军饷粮草,罗艺指天发誓,一定爱民如子! “投靠张须驼,那是死路一条!”一个清朗的少年声音在门外响起。议事厅的大门被人推开,李师明大步走了进来,看着议事厅内恶狠狠的盯着他的幽州将领们,团团作揖:“小侄不请自来,请各位叔叔伯伯勿怪。” 一群将领和罗艺交换眼色,傻瓜也知道李师明这是要为李建成当说客了,不妨听听他说些什么。 “为何本将投靠张须驼,就是死路一条呢?”罗艺认真的问道。 “骁骑卫杀幽州重骑,如杀一鸡,为何要重视幽州重骑?”李师明大声的道。大厅内的人盯着李师明,是不是该先打一顿熊孩子? “众目睽睽之下,幽州千余重骑,被数百骁骑卫尽数击杀,难道罗叔叔还以为可以瞒得住?”李师明笑了。罗艺脸色阴沉,他当然想没人知道,但显然愿望破灭了。 “幽州铁骑虽然不如骁骑卫,但也是天下有数的强军,张须驼得我必喜,又岂会是死路一条?”某个幽州将领看了一眼阴沉着脸的罗艺,开口道。 “罗叔叔怎么看待周围的山贼,骁骑卫就怎么看待幽州铁骑。”李师明道。 罗艺的脸色更阴沉了,这是说,骁骑卫会像幽州铁骑随意的杀了山贼头领,然后收编山贼小卒一样,杀了幽州铁骑的将领,收编了幽州铁骑的士卒了? “胡说,我们都是天下名将,哪里是那些山贼头目能比!”某个将领厉声道,声音却有些颤抖。 “你其实知道结果的,对不对?”李师明笑了,“欺骗自己没关系,欺骗自己去送死,你倒真是有趣。”一群幽州将领脸色都白了,没人去训斥李师明的嚣张无礼。 “那么,宇文述呢?”罗艺缓缓的问道。 “罗叔叔若是投靠宇文述,倒是只要死罗叔叔一个就够了,其他诸位叔叔多半没事。”李师明笑着。 “宇文阀人才济济,宇文述当世名将,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宇文士及,哪一个不是文武全才,哪里需要罗叔叔投靠?罗叔叔能背叛圣上,就不怕罗叔叔背叛宇文阀了?就不怕罗叔叔听调不听宣,吸干了宇文阀的血液?杀了罗叔叔,放弃幽州,打散幽州铁骑,并入左翊卫,才是最好的办法。” 罗艺盯着李师明,小小的年纪,竟然在一群杀气凌厉的大将当中侃侃而谈,果真是有点门道。 “杨広,高颖,贺若弼,鱼俱罗,李浑,都是如此,可以容下幽州铁骑,却未必容得下诸位叔叔伯伯,更容不下罗叔叔。”李师明道。 一群将领和罗艺眼神交汇,只觉很有几分道理。 “你是说,我罗艺,只有带着名闻天下的幽州重骑,投靠远在陇西的李建成了?”罗艺身上气势勃发,恶狠狠的盯着李师明。 “不是!”李师明淡淡的道。 一群等着听李师明开始吹嘘李建成如何仁义无敌的幽州将领,愣愣的看着李师明,毛意思? “李建成远在陇西,幽州铁骑没有粮草,如何到的了陇西?”李师明道。 “哦?”罗艺眯起了眼睛,盯着李师明,不知道他究竟有何打算。 “小侄是要你们投靠我。”李师明双手负在背后,盯着罗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 -- 第1011页 罗艺的眼睛眯得更细了,一群幽州将领诡异的看着李师明,这是李家兄弟互相争夺权力了? “胡雪亭山野鄙人,十四而当官,十七而称帝,天下英雄汇聚,李某虽然年幼,却也十四有余,更是太原李家的二公子,出身贵胄,幽州重骑有何投靠不得的?” “李某有太原做根基,有关中做靠山,有大哥李建成在陇西为援,与天下群雄相比,有何区别,幽州重骑有何投靠不得?” “李某有地盘,有人脉,有钱粮,却无兵无将,盼幽州重骑投靠,望穿秋水也,若罗叔叔和幽州重骑投靠李某,李某必然以为心腹爱将,安插亲信,分化幽州铁骑,那是必然,李某也不屑欺瞒诸位,但李某却绝不会因此杀了罗叔叔和诸位叔叔,自毁长城,李某得幽州重骑与诸位猛将,幽州铁骑得到一个不会诛杀旧人的主公,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幽州重骑有何投靠不得?” 一群人盯着李师明,又转身看罗艺,李师明的言语竟然有几分道理。 “你就不担心罗某喧宾夺主,谋夺了太原?”罗艺的眼中冒着寒光,手已经握住了刀柄,若是李师明不能好好回答这个问题,那太原就是一个陷阱,绝不可以跳进去。 “哈哈哈哈!”李师明仰天大笑。 “我太原李家在太原辛苦布置了十几年,太原早已是铁板一块,杨恕血洗太原,杨轩感张须驼虎视眈眈,都没能得到太原,罗叔叔若是以为手中有兵,就能夺下太原,那不妨试试。” 罗艺盯着李师明,一眨不眨。李师明毫不示弱的盯着,丝毫不曾回避。 “好!我罗艺愿意投靠李贤侄。”罗艺淡淡的道。 李师明笑着点头:“多谢罗叔叔。”李贤侄?罗艺这是心中还存有不屑,甚至想要借机夺取太原的心思了。可惜,罗艺没有这个机会。 【作话】 没有想到怎么解决这个案件,太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只能乱写了。以后写剧情看来还是要仔细思索,圆不回来的剧情,真的是不能写啊。 2019.02.17 18:5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明致”捉虫。 第204章 请叫我胡亥 胡雪亭慢悠悠的回到丹阳的时候,一大群人等着她。杨轩感,李子雄,李浑,张夫人,还有离家出走的石介。 “你还知道回来!”李浑冷冷的道,胡雪亭的“桑叶案”处理的实在太糟糕,还不如不处理。一群人用力点头,见过熊孩子,没见过这么熊的。 “上位者,以不变应万变。”李子雄道,别以为上位者就能胡作非为,随便指点江山,影响大着呢,什么事都不做,才是上位者的智慧。 “只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杨轩感鄙夷的看胡雪亭,小事聪明,大事糊涂的重大缺陷终于暴露了,果然没有他稳重成熟,大智若愚。 “遇到不懂的,就要问问别人,问别人不丢人。”张夫人柔声道。 胡雪亭瞅一群人,老实挨训,这桑叶案确实搞砸了,刷出镜子,顾盼左右,指着镜中的自己,仰天长叹:“看这张脸,就是个昏君啊。” 一群人欣慰极了,张夫人更是泪水都流下来了,胡雪亭本来就有些癫狂,还想着少年心性,又遭遇人生大变,随着岁月的流逝,总会变得悠着点,不料嗖的就当了皇帝,真担心从此自以为是,威严日重,彻底走上了唯我独尊、千夫所指的脑残傻逼中二道路。只是劝个小姑娘容易,劝个皇帝就不太好开口了,张夫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原来还有救。”张夫人声音哽咽了。 石介淡定极了,别看胡雪亭外表中二,里面的芯子起码大五六岁,作为魔教妖人,怎么可能犯中二的错误? 既然胡雪亭还有救,一群人说话就更加肆无顾忌了。 “你想一劳永逸,哪有这么容易!”李浑冷笑三声,真以为天下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其余人都是笨蛋,别人几百年搞不定的问题,你一出场,分分钟闪金光?你知道有多少圣贤栽倒在小小的几亩地上! “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李浑坚定地道,个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这是百姓安定的基础,破坏这个原则,天下就会大乱。 胡雪亭认真的盯着他:“封建主义要不得,共产主义将会打破一切私产,所有财产属于国家!”没说张家村李家村的桑田阻碍了国家重点计划,强行拆除,已经是很尊重百姓和和谐神兽了。 一群人惊恐了,完全听不懂你丫说什么,这是有神经了?急忙或愤怒的指责胡雪亭的不成熟,或好言安慰,或冷嘲热讽,或惊讶,或叹息,或无奈,唯有石介站在一边默不作声,时不时无聊的看房顶。 “这是你徒弟,你这当师父的,就不知道说些什么吗?”张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从一开始,石介就镇定的不像话,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石介急忙挤出茫然的神色,人蠢,不知道该说什么啊。顺便悄悄瞅胡雪亭,为师的演技不错吧。 一群人鼓励的看着石介,随便教训胡雪亭什么都好,哪怕骂几声“小畜生”,虽然不上品,又低俗,但怎么都比任由胡雪亭越来走向堕落的深渊要好。 胡雪亭斜眼看一群人,堕落的深渊?文青?谢谢! 石介这回是真茫然了,犹豫了半天,终于想到了该说什么:“今年……我名下的田租收回来了吗?”杨轩感死死的盯着石介,在你的眼中,除了银子,再也没有其他了? -- 第1012页 石介面红耳赤,自从大随朝完蛋,石侍郎的俸禄也完蛋了,身上别说银子了,铜板都少得可怜,吃喝拉撒就指望着佃租呢,否则给新徒弟的见面礼,给小雪岚等人的压岁钱,甚至买馒头的银子都没有。 什么?大随完蛋了有大越,作为帝师自然会有高到天上的俸禄? 听说过“母凭子贵”,“父凭子贵”,听说过“师父凭徒弟贵”的吗?做人不能无耻到这样! 那些打着师恩深重,传了一招黑虎掏心,就要被徒弟请到家里像爹妈祖宗一样伺候着,逢年过节要送重礼,学一套拳法还要给额外重礼,稍微有些不如师父的意,就被师傅痛骂不孝,欺师灭祖什么的,那是路边捡来的无赖痞子流氓骗子老乞丐做的事情,石介要敢怎么做,肯定被岳不群砍死。 石介看胡雪亭一点都没有主动掏银子的意思,急了:“丹阳有我华山派的田地,白纸黑字,有契约的!”胡雪亭不会师父的钱都坑吧?孽徒! 张夫人恨不得拿把刀砍死石介,做师父的一点都不关心徒弟的健康,只盯着钱钱钱!石介瞅瞅胡雪亭,身上没伤,能跑能跳,健康着呢。张夫人恼了,身体健康之外,还有心理健康!胡雪亭很有可能滑入魔道,成为有史以来最大的昏君暴君! 石介听见“魔道”二字,抖了一下,魔教余孽胡雪亭早就走在魔道的大道上了。这个必须小心在意,否则华山派很可能成为魔门分支。 李浑没空听狗血的教训,认真对胡雪亭道:“你打仗还行,乱世也能当奸雄,但是,治世却只会是昏君,因为,你没有学习过儒道!”仔细分析胡雪亭一直以来的行为,有时候老谋深算,有时候幼稚无比,有时候中二得不敢直视,有时候傻乎乎的就像个白痴,就是因为她心中缺乏一个核心价值观。 一群人或叹息,或点头,胡雪亭不懂四书五经,不会子曰子云,本来是无足轻重的,不识字的官员都有,但治理国家的时候,就是致命缺点了。 胡雪亭坚决反对,谁说她必须学了儒,才有核心价值观的,绝对是胡说八道。“儒算什么,胡某的心中装着整个宇宙,你们是不明白的。” 杨轩感冷笑一声:“你以为发现了儒道中违反人性,扭曲人性的事情,就是找到了儒道中的一些糟粕,可以彻底的抛弃儒道了?天真!” “汉朝以前百家争鸣,儒家就是一个小垃圾,放哪里都没人理会,汉朝以后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几百年来王朝不断变化,天下姓刘,姓曹,姓司马,姓宇文,姓杨,儒教却依然是天下第一,朝廷正统,这是为何?真以为这么多皇帝大臣王侯将相,都是傻得不成?” 一群人看着胡雪亭,因为没有文化,不识字,不读书,没有按照书上写的方式做,还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所以就以为四书五经就该扔到垃圾堆中,这是所有学渣的统一特征。 “儒的作用,你理解的还差远了呢!”杨轩感呵斥着,感觉特别的好,什么是真正的聪明人,今日终于见了分晓。 小雪岚气呼呼的看杨轩感,骂我姐姐? 胡雪亭微微惊愕的看众人:“竟然不信胡某仰望星空俯视大地?胡某今日就和你们聊聊儒的作用。”一群人笑着看胡雪亭,四书五经是那几本都未必搞清楚的人,也敢说知道儒是什么,真是可笑。不过,能够从中指出胡雪亭的谬误,然后深入的探讨如何治理国家,对如今的越国楚国,甚至整个天下,都是一件好事。 “你且说说。”杨轩感笑得牙都在闪光了。 啊呀!看不起我?看本座怎么镇住你们! 胡雪亭淡淡的转身,双手负在背后,看着屋外的蓝天白云,悠悠的道:“儒教,不就是统(治)阶级的工具吗?”这种21世纪小学生都知道的词语,帅你们一脸! 杨轩感打哈欠,这种不明觉厉的话最没有杀伤力了,和街头卖臭豆腐的人随口瞎扯引力波发动机没有任何区别。 “孔孟的核心是秩序,吃饭有吃饭的规矩,穿衣服有穿衣服的规矩,盖房子有几级台阶,门有多大,什么颜色,都有规矩,规矩之下,谁能做什么,谁不能做什么,一清二楚,等级分明,你孙子就永远是你孙子,你大爷就永远是你大爷。”胡雪亭说道。 杨轩感大大的打了个哈欠,这种强调太普通,不过是说破了礼仪的核心而已,看破这点的人多了去了,一点点新鲜感都没有。李子雄等了杨轩感一眼,考虑到女孩子是多么的喜欢规矩,胡雪亭这么说,实在是不容易。 “秦以前,这套规矩是没用的。”胡雪亭笑了,孔子狼狈一生,是因为他的追求太假大空。 “孔子希望世界恢复到规矩之下,列国诸侯再有钱有人有枪,只要周天子说一句话,就会乖乖的把东西都交出来;农民再怎么孔武有力,五谷不分的书生只要抖抖身上的儒衫,凭着士农工商四个字,农民就该跪下,无条件的把粮食奉献出来。” “这种充满屁股问题的幻想,自然是没有豪强会理会的,谁信这个,谁不是就要坑死自己,把地盘军队交给周天子?” 李子雄和李浑互相看了一眼,微微坐直了身体,胡雪亭好像真研究过儒教。 “等老刘打下了天下,面临第一个问题,就是要建立自己的合法性。”胡雪亭道,孔孟的礼乐是建立在秩序和规矩之上的,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等等一大串的言语和理念,实在太适合建立皇帝的合法性和至高无上性了。只要这套思想贯彻下去,天下人就会从骨子里以为,皇帝是万万推翻不得的,天下是不能没有皇帝的,皇帝是高于一切的,谁敢造反,就会天下共讨之。再有陈胜吴广敢高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会有无数的唾沫淹死他们。 -- 第1013页 “更妙的是,孔孟的儒教,除了在朝廷上可以用,在整个天下,在百姓的家中,也是可以适用的。”胡雪亭道,儒教的口号中,有一个就是家天下。 “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 所有人根据血脉,建立家族,由族长管理家族,对族人有强大的控制力,负责处理家族内部纠纷,公有财产处置,决定族人的学习、就业方向,规范礼仪,以及执行私刑,族长的权力至高无上。 整个家族之内等级森严,年龄,辈分,血脉,主支和旁支,媳妇和女儿,嫡子和庶子,吃穿住行,一重重的规矩束缚着,在哪一个阶层,就有什么权力,能够做什么事,享受什么待遇和特权。习惯了这一套规矩,并被这一套规矩洗脑的百姓到了社会,就会自然而然的认同官府和皇帝的地位,认同上位者的权力,上位者放个屁都是香的,做错了事情也不能提,下位者要主动为上位者擦屁股,背黑锅,体现忠和孝。 家天下的制度完美无比,毫无破绽。 “这就是为什么‘不读儒教,终究无法控制天下’的真相。”胡雪亭冷笑,这么好用的一套东西,哪个统治者会放弃? 一群人听着胡雪亭的言语,有的人傻眼,有人以为胡雪亭疯了,把美好的儒教伟大思想,华夏美好传统,贬低得一文不值,太曲解圣人之意了。 久居高位的李浑和李子雄却再次对视了一眼,恍惚间,竟然有些听着杨恕说话的感觉。两人看向杨轩感,看到杨轩感热泪盈眶。 “轩感……”李子雄有些悲伤,杨恕虽然仙逝,但有胡雪亭继承衣钵,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你也不用感太感动太悲伤。 感动?当然不是!杨轩感都要哭了,小雪岚再拧我的胳膊,疼! 小雪岚睁大眼睛,对着杨轩感呲牙:“叫你欺负我姐姐!” “你既然知道儒道是最适合统治的办法,为何却要违法儒道?”李浑问道,态度诚恳了很多。一个人不知道对错而做事,那叫无知者无畏,脑残中二。但是知道了因果,却选择了其他方式,不论是否认同,都必须用认真的态度尊重他的选择。 “因为……”胡雪亭看着天空的眼神哀伤无比。“……本座是法家。” 一群人盯着胡雪亭,用力掏耳朵,胡骗子胡无耻胡神棍胡杀人魔王是法家? “是,胡某要再次走以法治国的道路。”胡雪亭道。 “嘿嘿!”李浑鄙夷极了,果然是理想主义者,看不清现实。 “文盲!你不知道秦朝就是以法治国,然后完蛋的吗?”杨轩感想要甩胳膊,却又怕伤了小雪岚,只能任由她继续拧,百忙中大声的道。小雪岚更怒了,一定要打死轩轩! 抛开秦朝的法律严苛无比的有色眼镜,秦朝走得就是法制的道路,然后,二世而亡。坚持儒教的其他朝代呢?两百五十年到三百年!孰优孰劣,一眼可知。 “轩轩,你才是文盲。”胡雪亭鄙夷。小雪岚跟着叫:“轩轩是文盲!轩轩是文盲!” 李浑死死地盯着胡雪亭,原来如此。杨轩感看石介,哥儿们,没懂,解释一下。石介举头望青天。杨轩感瞅瞅周围的人,基本都是懵逼,心里平衡了,大家都不懂,那就不是他蠢,而是听得懂的人太妖怪。 “人怎么能够和妖怪比呢。”杨轩感老怀大慰,伸手去捏小雪岚的脸,“再捏我,我就捏你咯!”小雪岚奋力的厮打。 李子雄瞅瞅杨轩感,又盯着其余人,笑道:“雪亭的意思,是秦朝以法治国,所以国富民强,灭六国,一统天下,以法治国定然在乱世之中有过人之处,而儒教在乱世毫无作为,显然只适合天下一统之后。如今天下纷乱,儒教不适用,越国就要学习秦国,再次以法治国,富国强兵,一统天下?” 一群人佩服的看胡雪亭,什么阶段用什么统治的办法,真是灵活啊,就不怕撞死在被淘汰的法治道路上? “虽千万人吾往矣!”胡雪亭鼻孔向天,请叫我胡始皇。 一群人看胡雪亭,小心提醒,秦始皇有个儿子叫胡亥! 小雪岚终于放过了杨轩感,扑倒胡雪亭的怀里大笑,杨轩感揉着胳膊,胡雪亭要效法秦始皇,那就是要以军功定爵了?在乱世确实比用科举实在些。 “本帝还做了几万把弩!”胡雪亭得意无比,一群流民进入作坊,一点都没能搞活经济,但是,利用流水线方式,规范化生产弩的零部件,效果杠杠的。 “到时候本帝万弩大阵一出,看天下谁敢和我作对!”胡雪亭傲然道,以后走到哪里,就是一群人高喊,“大风,大风!”然后嗖的把敌人射成刺猬,真是威风啊。 …… 丹阳的泥土长城外,一辆辆的马车排着整齐的队伍。 “在下是来向越皇陛下毛遂自荐的。”某个青年温和的对关卡的士卒道,然后傲然挺胸,眼睛看着天空。听明白了,对我的态度就放客气点,否则一转身我就成了越国的大官,弹弹手指就收拾了你。唉,是不是不该用毛遂自荐这么高级的词语,直接说到越国来当大官啊,不然这种看门口的小兵怕是听不懂。 “又是一个!”那士卒一点恭敬和惊讶都没有。 那青年瞬间抓住了重点,“又”! “敢问有很多向圣上毛遂自荐的人吗?”那青年立马把态度放低了一个层次。 -- 第1014页 “喏!这些都是。”那士卒指着排在青年身后的马车,一眼看去,马车上都有一个或几个衣衫飘飘,一表人才的英俊书生。 “还有刚才过去的几十个,都是一样。”那士卒已经非常的有经验了,以前没有人到越国求官做的,这几天发疯了一般,每天都有大量的杰出人才涌入丹阳。 那青年盯着身后的马车,愤怒又鄙夷,一群趋炎附势之徒,哪有他有才华,何必浪费时间,早滚蛋早找下家。 丹阳县城内,穿着各种颜色的衣服的年轻俊杰到处都是,挤满了酒楼和客栈。 “赵兄!”“韩兄!”“柳兄!”三个青年惊讶的相遇,原本虽然算不上天南地北,但彼此家乡隔了几百里地,一年能够见一次,已经是因为最近诗会太少,有了诗会大家就一窝蜂的挤上去,不然绝对不会认识。 “果然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赵兄一脸的感慨,他乡遇故知,却是竞争对手,真是狗屎啊。 “缘分啊!”韩兄激动地看着两人,一瞅就知道都是来找胡雪亭要官做的,真是见鬼。 “正好痛饮一杯!”柳兄兴高采烈,最好把这两个家伙全部灌醉,然后在客栈躺到他做了官为止。 三人一边喝酒,一边瞎胡扯,只听见酒楼中不断的有遇到熟人的惊喜声。没办法,丹阳总归是个小地方,酒楼客栈数量有限,忽然涌入了大量的外地才子,不碰头才怪了。 “没想到以韩兄的清高,竟然也看中了越国的官位?”赵兄第一个结束了尬聊,面含讥笑。胡雪亭的评价极其的不好,一直以来都是被讽刺的对象,谁敢说要投靠胡雪亭,肯定被其他人讽刺三百遍,然后割袍断义的,没想到韩兄竟然率先投靠了。 韩兄冷笑着鄙夷回去:“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越国有偌大的发展空间,却没有合适的官僚,只有一群趋炎附势的奸臣,和粗通文墨的普通人,我辈为了黎民百姓的福祉,以身饲魔,有何不可?”说得虽然大义凛然,但重点其实却在“发展空间”上,以前胡雪亭龟缩在丹阳,不思进取,自然被人鄙夷,但自从历阳太守主动投靠越国,前大随彭城留守董纯在越国出仕之后,这评价立刻完全不一样了,天下有识之士深刻的认识到了以前的幼稚和无知。 在毫无对手的长江以南,胡雪亭说不定就能飞快的吞并了整个江南,虽然长远看必然是会被其他大佬干掉的,但是,能封官啊!有个官职在身,投靠其他大佬,价值完全不同啊。 没有官职,投靠别的大佬,那叫白衣出仕,能封多大的官是毫无把握的,别说好多人的名声不出乡里,就算是高手如庞统,还不是在刘备的手底下当过小县官?千里马遇不到伯乐的可能性不是一般的大,遇到个不识货的大佬说不定就叫绝世无双的俊杰去看大门了。 但曾经在胡雪亭的手下当过官,再投靠别的大佬,那叫跳槽!有资历,有业绩,有风评,新大佬给的官职绝对不能比胡雪亭给的小,这起步点立刻就明朗了,绝不会掉价去看门口的。 更重要的是,胡雪亭手中没人啊! 瞧瞧胡雪亭处理“桑叶案”的愚昧,就知道胡雪亭当真是缺乏俊杰人才啊,虞世基裴蕴等奸臣只会拍马屁,一点用都没有。那么,他们这些俊杰投靠,起步就是县令,稍微努力点就是太守,再努力些,很有可能就是王侯将相啊。 这对跳槽有多大的帮助! 天下俊杰不立刻纠正错误思维,疯狂的赶来越国求官,那就是脑子有病了! 三人互相讽刺了许久,终于面对现实,大家都有资格,何必内讧呢,浪费唇舌而已。 “不知道两位打算什么时候去见圣上?”柳兄第一个提出了实际问题。其余两人互相看了眼,真的没有想好。 现在虽然已经是不是春节长假了,但依然是正月,元宵都没到,官府有没有开门办公还能去瞅一眼,这皇帝有没有办公,他们都没地方瞅去。若是贸贸然堵在皇宫门口毛遂自荐,指不定就惹恼了一心偷懒的皇帝,官位就飞走了。 “只能随大流了。”韩兄道,守在皇宫前,看到有人上门毛遂自荐,立刻跟上。 皇宫门口,至少有几十个人从皇宫的左边晃悠到右边,又从右边晃悠到左边,偶尔站定,仰看太阳,这皇帝怎么还没开始办公,太懒了。 “姐姐,好多人再等你呢。”小雪岚眨巴着眼睛,外头那些人想要见胡雪亭的意思太明显,就是小孩子也看出来了。 “不见!”胡雪亭毫不犹豫,都说了要以法治国,一群儒生来了有个毛用。 “只怕是你懒!”杨轩感嘲笑着,过了年,懒洋洋的,不想做事才是真相吧。 胡雪亭看看乱蹦乱跳的小雪岚,道:“姐姐给你一个发财的机会!”小雪岚睁大了眼睛,无辜的看着胡雪亭。 皇宫的大门打开了,一群书生兴奋地盯着门口,难道胡雪亭要出来了?不想,却只是冒出了几个小脑袋,小心的四下看看,搬着一张张小凳子出来,又有一群侍卫小心的护着她们。 “干粗活的小宫女啊。”一群书生有些惋惜,看来还要在左边走到右边,右边走到左边,无聊也就算了,可以适当的挥挥衣袖,跺跺脚什么的,为了当官,这点无聊算什么,重点是累啊,从早晨走到晚上,回客栈的时候脚都肿了,怎么泡热水都没用,听说有的倒霉孩子特意穿了新鞋子,不仅脚肿和脚底气泡,硌脚到鲜血乱飙。 -- 第1015页 “卖板凳咯!”皇宫前,小雪岚大声的吆喝,椰菜和葵吹雪兴奋的跟着叫,“卖板凳喽!五文钱一个!” 一群书生盯着小雪岚等人,眼珠子都突了出来:“丹阳公主!”虽然没见过公主,但是敢在胡雪亭的皇宫门口摆凳子叫卖的,除了丹阳公主,也没什么人了。 “我买!”一个书生反应很快,笑盈盈的对着椰菜道,虽然不知道眼前的三个小不点到底谁是丹阳公主,但是看关系密切,又都衣衫华丽,怎么看都是贵女,客气点绝对不吃亏。 “五文钱!”椰菜欢快的叫,小雪岚和葵吹雪羡慕的看着她,“哎呀!哎呀!”第一次卖东西耶! “我买三张!”又是一个书生反应极快,不管这三个小女孩谁是谁,每个人的手上买一张板凳,绝对比傻乎乎的挑一个赌幸运度靠谱。 小雪岚和葵吹雪兴奋极了,卖出去咯! 赵兄韩兄柳兄死死的盯着三个小不点,三人当中一定有丹阳公主,找准目标拍马屁才是王道,全面撒网只会让丹阳公主不领情。 “服装!”韩兄低声道。前大随丹阳公主,现任越国长公主的小雪岚的衣服一定是最华丽的!其余两个小女孩一定是陪读陪玩□□,怎么都不可能超过小雪岚的。 三人一遍又一遍的打量三个小女孩的服饰,该死的!为什么竟然是一个款式的!除了颜色不同,面料,款式,完全一模一样!而且,为什么不是最流行的帝女贵女款,而是像极了劳苦大众的贴身短打款! 如此想的人多得是,人人都死死的盯着三个小女孩的衣服,徒劳的想要找出一丝端倪。 穿着华山派丝绸版高级练功服的三个小女孩完全不知道,这身衣服给一群英俊潇洒才富五车的青年俊杰们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是了,这是圣上对我们的第一道考验!”韩兄猛然道,然后后悔死了,动不动就惊讶看起来很装逼,其实常常坏了大事,瞧,这么要紧的消息,怎么能透露给其他人呢。 其他人果然都醒悟了过来,一群才子俊杰在皇宫门口瞎逛,胡雪亭怎么可能没有看到,但全部都放进去挑选,显然是浪费时间,于是设下了重重考验,只有顺利过关的,才是俊杰中的俊杰,人才中的人才,可以担任越国的大官,比如六部尚书和司徒什么的。 “第一道考验,很有可能就是猜出这三个小女孩当中,谁是丹阳公主!”众人的眼中都闪过了寒光。三个衣服款式一样,面料一样,年纪都一样的小女孩中,找出谁是丹阳公主,那考校的是何等的眼力,分析能力,判断能力,沟通能力啊! 围着小雪岚三人买凳子的人个个都不走,买完了之后不停的夸赞凳子漂亮的。夸三个小女孩可爱?哈哈哈!你已经完蛋了!那是圈套!敢夸丹阳公主可爱,那是轻薄无品行!淘汰!必须淘汰! 众人反反复复的说着凳子如何的精美,五文钱这个价格是如何的便宜,仔细的看三个小女孩,就是找不到一点点服装上的区别。 “气质!公主有公主的气质,普通人穿上了龙袍也不像是皇帝!”一群人的眼中再次冒着精光,都想到了比服装更靠谱的气质。 可惜这三个小女孩怎么看都傻乎乎的,别说气质了,连仪态都找不到。不少人愤怒了,胡雪亭真的是草莽啊,对七岁的公主都不知道好好的教养?就是大户人家,也会找个靠谱的丫鬟嬷嬷什么的好好教她们啊。 “不愧是考核啊!”有人咬牙切齿,从外表言行上绝对找不出破绽,胡雪亭一定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出这道难题,那就只有另辟蹊径了。 “新年好啊!”赵兄悠悠的走到小雪岚面前,在一群人紧张的瞪视中,从怀里掏出一只桔梗编织的蚱蜢,递在了小雪岚的手中。“哥哥给你的新年礼物。” “哇!”小雪岚惊喜的大叫,椰菜和葵吹雪凑过脑袋,也是欢喜的看着桔梗蚱蜢。“谢谢!” 其余书生愤怒的盯着赵兄,这种送了某个不值钱的手编小昆虫小动物的玩具,送给皇子公主,自称哥哥什么的,然后皇子公主这辈子荣华富贵,就是缺少兄长般的真挚的毫无虚假的关怀,感动的铭记终生,把小昆虫小动物放在金盒子里,一辈子当做宝贝的垃圾狗血套路,谁忒么的不知道啊! 赵兄淡定的无视愤怒的目光,套路只等待有准备的人!大家谁都知道的套路,为什么你们就没有准备,就只有我准备了呢?这就是差距,足以导致我都是天下第一军师兼丞相,你们却还在寒窗苦读。他微笑着看着小雪岚三人,按照标准套路,还有摸头杀的,但是,那是对待皇子,对待公主只怕不太好使,很容易被砍头杀的。 “哥哥也有好玩的东西哦。”韩兄微笑蹲下,从怀里取出一张纸,七折八折,折出来一只青蛙。 “哇!”三个小女孩兴奋的看着。“谢谢!” “会跳的哦!”韩兄按着青蛙,看它跳啊跳的。 一群书生恨不得踢倒韩兄,怒吼:“抓住这个金鱼佬!”可是,眼下却只能看着韩兄和赵兄笑眯眯的和三个小女孩打成一片,走上金光大道。 “不要紧!我们还有机会!”柳兄脸色苍白,三人行,两个都有哄孩子的绝招,就他没有。其余人也是脸色不太好看,但却也没有绝望。韩兄和赵兄依然没有猜到谁是丹阳公主,搞好关系这种事情是当了官之后才有用的,否则撑死就是要被砍头了,托人看在蚱蜢和青蛙的面上,求个情,免去死罪什么的。 -- 第1016页 “我们一定能想出办法!”一群人互相打气,瞬间同仇敌忾,把赵兄和韩兄排除在外。 “我们可以试试问一些和生活有关的问题。”有人沉吟,直接问名字肯定不行,问一些其他细节总行吧,否则纯粹就是赌博,哪有破解的可能。一群人点头,没错,考验的核心一定是如何委婉的套话! “雪岚!外面好冷啊。”椰菜扯着小雪岚的袖子,凳子都卖掉了,该回去了,外面一点点都不好玩。 一群年轻俊杰盯着椰菜,看着被她扯着袖子的小雪岚,深深的怀疑这是不是一个圈套。 “可是,姐姐说发财啊。”小雪岚用力的点头,又有些迟疑,卖了几张板凳,算是发财吗? 三个银元宝飞快的出现在小雪岚的眼前。 “这算不算发财呢?”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一群书生惊呆了,完全不知道剧情为何如此发展。 “算!”小雪岚抢过银子,飞快的和小伙伴们分赃。 “等会给师父买馒头!”小雪岚嘻嘻的笑,师父好穷哦。 “可否劳烦公主殿下,代为通报一声,在下想要面见圣上?”那掏银子的男子继续温和的道。 小雪岚瞅瞅那男子,有些犹豫了:“姐姐说,这么点银子可不够。”椰菜和葵吹雪用力点头,胡姐姐肯定没有说过银子不够什么的,但是错过了敲竹杠的机会,肯定会被胡姐姐骂死。 一群书生眼珠子全部掉到了地上,这是公然索贿! 那男子微笑,向身后挥手,立刻有仆役送上了十七八锭银元宝。“还请行个方便。” 小雪岚欢呼着,想要拿过银子,却拿不动,哎呀呀的叫着,立刻有侍卫接过了银子。 “你叫什么名字?”小雪岚装模作样擦汗。 “在下杜如晦。”那温和的青年道。 一群书生恶狠狠的看着杜如晦,记住你丫的了! “我也有小小意思送上,还请公主行个方便。”柳兄笑了,招手,仆役们疯狂的从身上掏银子,大大小小的凑了一堆银子,虽然尺寸没有杜如晦的银子那般统一整齐,看着赏心悦目,但分量绝对不比他少。 “你叫什么名字?”小雪岚欢快的问着。 “我叫柳恨火。” 其余书生们肝肠寸断,原来不是考验才华,是考验钱包! “名不虚传。”有书生喃喃的道,久闻胡雪亭商人之女出身,浑身铜臭味,吐个痰都要罚钱,今日以当阳公主观之,这金钱万能已经是深入骨髓了。 有书生愤怒的看仆役,怎么身上只带了区区十几两?看那柳恨火和杜如晦,谁少于一百两了?仆役尴尬极了,谁忒么的在身上带十斤中的银子! 有仆役就机灵了,发了疯似的往客栈跑,无论如何要拿一百两银子回来。 有书生却失落无比,愤怒的道:“难道,这官是用来买的吗?”家里没钱的人,连向皇帝毛遂自荐的机会都没有? “有啊,有啊!”王奶妈从宫门背后闪出来,严肃无比。“圣上三日后会见所有俊杰。” 一群人懂了,有银子,提前见面,没银子,排队!忒么的还不是金钱万能! “无妨,我等是真有才华,自然不会输给需要贿赂的小人。”韩兄背负双手,淡淡的道,一股傲然的气息直冲云霄。其余人懂,有送小玩意的人情在,当官的可能性非常的大。 韩兄看着小雪岚,道:“我叫……” 小雪岚已经蹦蹦跳跳的进了皇宫,随手把小蚱蜢小青蛙什么的扔给了王奶妈:“人家送的,我不喜欢,你扔掉好了。”椰菜和葵吹雪用力的点头,什么蚱蜢啊,青蛙啊,一点都不好玩。 赵兄和韩兄眼珠子都瞪了出来,这不符合剧本! 王奶妈瞅了一眼皇宫外的赵兄和韩兄,在三个小不点的脑门上一人拍了一掌:“别人送的,就是不喜欢,也不能说,这叫礼貌!最重要的是,不能在别人没走的时候说!” 小雪岚抱着脑袋,瞅瞅脸色诡异的赵兄和韩兄,急忙道:“蚱蜢最好玩了,我最喜欢了!”椰菜和葵吹雪也用力点头:“嗯,青蛙好好玩啊!”三个小不点慢慢的向门背后走去,嗖的就躲在了门后,用力的推门。 “好了!人家已经走了,可以扔掉了。”小雪岚道。王奶妈怒视,必须好好教教这个熊孩子了。 皇宫外,一群书生毫不遮掩的盯着韩兄和赵兄,直上直下的看。 “唉,这么老套的东西,都好意思拿出来。”有书生大声的叹息。 “以为有钱人家就没有见过便宜货?”有书生大声的笑。 “你不懂,这是拿小钱套大钱!”有书生严肃的道,“一个蚱蜢就能换一个王侯的位置呢。” “果然是高人啊。”有书生大声的附和。 赵兄和韩兄看都不看周围的人,互相拱手:“哎呀,赵兄,你怎么在这里,好久不见啊。”“哎呀,韩兄,我们去喝一杯如何?”两人悠悠的离去。 一群书生叹气,还以为能打击几句,就让赵兄和韩兄掩面而走,投河自尽什么的,没想到脸皮厚到不在乎了。 “能够留下来的,个个都是高手,我万万不能疏忽大意了。”一群书生人同此心。 【作话】 关于儒那一段,是私货,不要信。 2019.02.18.18:3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旒卿”捉虫。 -- 第1017页 第205章 爱和平,爱生命,爱自由 越国的名声真的有点差,就没见过历史名臣,比如凌烟阁功臣什么的主动投靠的,以前还有虞世基等遗臭万年的奸臣的族人子弟投靠,支撑着越国的朝廷运转,后来是奸臣都不来了。 胡雪亭很理解,以前有杨恕作为大背景,投靠胡雪亭是为了搭上杨恕的平台,现在谁吃饱了撑的投靠胡雪亭? 国企大公司的总经理的女儿开的小公司,就算只有两个人,也会生意兴隆,总经理换了人后在看看? 胡雪亭如今就是倒了靠山的落魄纨绔,日子一年不如一年,那是理所应当的。 “你知道就好!”大殿内,一群人恶狠狠的看着胡雪亭,人人的眼睛冒着杀气,身为老大,这种时候必须克制自己的性子,由不得她乱来。 “就那种垃圾?我又不是捡破烂的,坚决不见!”胡雪亭反对,算算时间就知道,现在能够围在皇宫门口等着求官的人,个个是在大过年的时候,抛下一切,日夜兼程赶来的,否则绝不至于这么迅速,细想如此快速的反应,这官迷到什么程度,当真是一望便知,这能是好人?敲他们一笔,给小雪岚她们玩玩就好,面试他们当官,那就是恶心自己了。 “和你有什么区别?”张雨宁斜眼看她,当年你想当官还不是想疯了,大家彼此彼此,谁也别嫌弃谁。胡雪亭瞪她,反了天了? “老大,我们需要人才!”佘戊戌握拳,丹阳的情况已经够糟糕了,大片的地盘就靠一群勉强识字的人顶着,官位空缺严重,非常非常非常需要有外来杰出人才填补空白。 “就算人品不好,臭嘴,臭脚,浑身发臭,脑子进水,也要忍!”笑笑大声道,有总比没有好,大不了见了一面就打发到天边,再也不见。 一群人个个点头,必须严肃警告胡雪亭,再怎么看不惯都不能讽刺打击那些求官的人才,寒了那些人的心无所谓,越国没有官员办事,所有官员忙得像狗,累得比狗都不如,这种时日再坚持几天,保证全员嗝屁。 胡雪亭眯起了眼睛,杀气四露:“朕,就要因此容忍一些垃圾?” “啪!” “哎呀!”胡雪亭抱着脑袋惨叫。 “不要找借口!千金买马骨!”张夫人收回手掌,看穿了胡雪亭偷懒的本质,厉声道。一直没清白人家肯投靠胡雪亭,终于有了人来投靠了,万万不能一棍子打死,别说想当官是有上进心,想为人民服务,算不上什么人品瑕疵,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想当官就是错,那整个朝廷就没好人了,大家全部回去做山顶洞人好了。 “到了这个时刻,就算对方是一坨屎,也要笑着吃下去,然后才会有烂苹果,发霉的米,有虫子的面粉,粗糙的米,精米等等,万丈高楼平地起,不能吃第一口狗屎,绝对吃不到后面的美味佳肴。”张夫人怒发冲冠,想当皇帝就要有容人之量,有十二个时辰办公的精神,气量小和懒惰这种美好的事情,以后怀念怀念就好。 “千金买马骨!”一群人对着胡雪亭握拳,为了光明的未来,说什么都要忍。 “忍,一定要忍!”胡雪亭软软的握拳,无精打采,当皇帝比当县尉更加的不自由啊。 …… 偏殿中,柳恨火和杜如晦悠悠的坐在椅子上,竭力的坐着端正。不是他们一点耐心都没有,而是这几张椅子实在是有些破旧,四条腿都不一般长短也罢了,坐在上面稍微晃动身体,椅子就会像要散了架一样的乱响,若是引得外头的侍卫探脑袋张望,以为自家二人竟然坐没坐相,那就实在太冤枉了。 “杜兄,这越国的皇宫果然是质朴啊。”柳恨火微笑着对杜如晦道,按照礼节,这时候起码该对杜如晦拱手示意的,稍微讲点意境,就该拿着茶杯,一边吹着茶叶,一边浅浅的笑着,但这些或礼貌,或洒脱的动作,幅度太大,椅子很容易咯吱乱响,柳恨火果断的抛弃了繁文缛节。 杜如晦理智的同样做出了抛起礼节的潇洒选择,用缓慢无比的速度转头面对柳恨火:“柳兄说的是,确实处处返璞归真。” 丹阳太小,地理位置又偏了些,谁都知道不可能拿丹阳作为统一天下的帝都的,这皇宫就盖了马虎了些。不用和西京长安的皇宫相比,就是丹阳的破旧官衙,也比胡雪亭的宫殿考究了无数倍,丹阳的官衙虽然旧了些,怎么看都是一个正经的房子,而这越国的皇宫根本就是贫困村的困难户的茅屋,不,是上古遗迹。高大的皇宫大门背后,除了主殿和几个寝宫是普通的木瓦房间,其余的各个大殿保持着带着树皮的木头柱子,泥土的墙壁等等尧舜禹汤时候的建筑风格,让所有外来者能够亲身体会上古圣人住过的屋子,与如此的惊喜相比,这些破烂椅子高雅的让人意外。 “圣上爱民如子啊。”两人对着门口,大声的赞叹,恨不得传到胡雪亭的耳朵里。 两个求职者的叹息,果然被侍卫传到了大殿中。 “瞧,被嫌弃了!”杨轩感道,早说好好的盖个皇宫了,偏偏小气,只盖了几间普通屋子,又发癫的要盖几十间宫殿,就成了一个泥土城堡了。 “你懂什么。”胡雪亭鄙夷。李浑用力点头,同鄙夷。省钱小气是表面现象,名誉不怎么好的胡雪亭,必须刷点小名声,比如艰苦朴素,节俭爱民什么的,不求让人夸赞,只求和穷奢极欲的杨広或其他造反者做出对比,一个住破皇宫的皇帝,很容易博取别人的好感的。 -- 第1018页 “以后要是统一了天下,就能拿这个‘女帝故居’名留青史。勾践卧薪尝胆算什么,哪有本帝住在破烂皇宫中来的励志!”胡雪亭的鼻孔向天,终于在历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柳恨火被第一个叫来觐见,进了大殿,就立马发现了面试规格之高。 越国皇帝胡雪亭居中正坐,两边文武将相站得整整齐齐,侧边还有两个人坐着,看年纪看服装,怎么猜都是杨轩感和李浑。 柳恨火惊喜到差点窒息,这是三国联合招聘? 胡雪亭瞪眼,还没开始面试,就想着跳槽?好几人一起咳嗽,马骨,马骨! “随便说说。”胡雪亭挤出微笑,马骨,马骨……猪骨,牛骨,今晚吃骨头煲! “圣上如今危矣!”柳恨火长袖一卷,厉声道。 这句自古以来纵横家拜见主公的标准开场白实在是太狗屎,胡雪亭嘴角抽搐,就要大笑。一群人死死的盯着胡雪亭,你要是敢笑出来,今天大家都罢工,你一个人顶一百个去。 胡雪亭闭上眼睛,努力回想打BOSS的时候电脑忽然嗝屁的震惊和愤怒,探出半个身体,焦虑的问道:“愿闻其详。” 柳恨火满意极了,一群越国的官员满意极了。 “越国之疾,在于没有儒,以儒治国,当不可废……”柳恨火早有准备,站在大殿之中,一点点都没有慌张的意思,深刻的指出了胡雪亭没文化,名声臭,导致君子不愿意靠近,只有小人围绕的现实问题。 “哦,当如何?”胡雪亭问道。 当如何,当然是远小人而近君子了!这是最最标准的回答。但是,柳恨火没有这么愚蠢,第一天面试就当众得罪所有的同僚,这是脑袋上长角的人才敢做的事情。 “圣上若想招贤纳士,当以孝治国。”柳恨火建议道。孝道容易啊,不需要文化,谁都能做,执行也容易,更挑不出什么错。找一群孝子当官,把敢对老人不敬的全部抓起来等等,立刻就能让整个越国的风气提高一大截。像桑叶案这种难以处置的案子,也立刻就变容易了,只要找个年纪最大的,辈分最高的人出来,说几句以和为贵的人生金句,温暖鸡汤,这桑叶案中的两个村子就闹不起来,谁敢闹就是不孝,立刻抓了。 “当然,也可以反向操作。”柳恨火微笑,把张家村李家村中的孝子提拔成了官,立个孝子牌坊什么的,转移视线是其一,给两村的人除了桑叶之外的第二个出路,这是其二,属地之内孝子遍地,路不拾遗,民风淳朴,当皇帝的就是好皇帝,能够吸引更多的人才来投,这是其三。 一群人看胡雪亭,瞧瞧,儒家就是比你会做事。 “羊有跪乳之情,鸦有反哺之义。圣上若能以孝治国,对自己也有莫大的好处。”柳恨火道,石介砍死皇亲国戚,胡雪亭的名声又臭了几分,想要挽救名誉,推行以孝治国,那是必须的,跑到沈家的祖坟去哭几声,用不着做其他事情,立刻就有人会深刻分析胡雪亭的行为,说不定就分析出胡雪亭对家族爱的深沉,看不怪如今的沈家子弟辱没了祖上名声,清理门户等等美好的形象。 胡雪亭瞅瞅周围深思的人们,是不是要模仿千百年后,大力提倡孝道的标准,比如每年回家看两次爹妈什么的? 一群人看胡雪亭,这个柳恨火虽然说不上才高八斗,但至少有普通水平,不算死读书,是个能办事的,看在他认识字的份上,在人手奇缺的越国,当个小官吏还是够的。 更有几人看胡雪亭,眼神中透露着顶多就是多了个奸臣,越国早已虱多不痒。 “可是,朕不想这么做啊。”胡雪亭问柳恨火,做皇帝的不能随心所欲,那做皇帝干嘛? “政治,就是妥协!”柳恨火斩钉截铁的道。 “哈哈哈!”胡雪亭没忍住,大声的笑。张夫人恶狠狠地看着胡雪亭,可惜有外人在,否则一定又是一脑门拍下去。 “太不知道轻重了!”李浑叹气,都已经说了就是一坨屎,也要勇敢的吃下去,怎么熬到了现在破功呢。 “不好意思,忽然听见这么熟悉的见解,实在忍不下去。”胡雪亭擦眼睛,瞧,笑得太开心,眼泪都出来了。 治理国家靠什么? 这个简单又深刻的问题,问美国人,美国人会回答那是政客的事情;问日本人,日本人会回答跟我没关系;问德国人,德国人会耸耸肩,靠难民啊。 问华夏人,北京的出租车司机,杭州的城管,深圳的流水线工人,上海的白领丽人,大学的学子,广场上跳舞的大妈,个个会兴奋的如数家珍,熟练的告诉提问者一整套完整的,系统的,充满深度的管理国家的方式,从大局,到细节,从军事到经济,无不齐备。 华夏人个个都是政治家!哪怕是只认识“一二三,天地人”的半文盲,都会一脸严肃认真高傲深刻唯有我知道的回答:“政治就是妥协!” “你的意思是,政治上的事情,都是可以‘妥协’的?”胡雪亭笑着问。 柳恨火脸上的笑容已经开始尴尬,却自信的道:“是,妥协的背后,就是交易。”甲乙是政敌,甲想提拔手下当县令,乙自然会反对,但若是甲妥协,只给手下当县尉,或者给乙的手下也谋取一个县令的位置,大家都有好处,这提拔手下的建议说不定就成功了。 -- 第1019页 “这就是妥协的力量。”柳恨火恢复了从容,心中万分的鄙视胡雪亭,没有文化的人不知道妥协,以为世界非黑即白,不知道还有灰色,真是愚蠢。 “你下去吧。”胡雪亭笑着挥手。柳恨火傲然拱手,大步离开。一群人惋惜的看着他,多说多错!不说什么政治就是妥协,现在已经是一地之官了。 “说得很对啊。”张修闻忍不住出声道,想要达到目的,就要舍弃,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为了前进一步,让别人也前进一步又有何妨。 “我也这么觉得。”余阿福小心的举手,我答应用一百文买你的鲫鱼,你就要答应用一百文买我的豆芽菜,大家都达到目的,双赢,这就是“政治”。 一群人用力点头,蛮干肯定不行,妥协才是正道。 胡雪亭笑了,指着杨轩感和李浑,道:“他们可不这么看。” 杨轩感和李浑缓缓的点头,大家各让一步,把事情办成就好,过程第二,目的第一,小小的妥协是为了前进,这种不明觉厉的话,在现实中根本行不通,只是鸡汤,或者皇帝家的斧头之类的愚蠢念头而已。 胡雪亭盯着手下们,笑着问道:“朕只有一百两银子,买种子要九十两,建造水车要八十五两,买耕牛要六十七两,建立学校要九十六两,你说,朕怎么妥协?朕若是把钱分成四份,买种子还能少买点,水车难道还能建半个,牛能够买半头,房子能够盖半座?朕若是只做一件事,其余事情妥协了,等有钱了再做第二件事,是要买了种子,结果没水浇灌,还是要买了耕牛,却没种子播撒?” 杨轩感和李浑缓缓的点头,例子不太好,但是,大意没错,以为政治就是两个派系互相扯皮,那是属于不干实事的废物的想法。 “以为妥协就是一切的蠢货们,就没有想过,资源有限,时间有限,理念相悖,方向相反等等不可能‘妥协和交易’的事情,又该怎么办?”胡雪亭冷笑着,日本没有发展空间,想要整个中国,中国能够和它妥协,割让半个中国吗?张学良已经妥协过了,东三省已经妥协过了,结果呢?或者汪精卫要投降,光头要抗战,妥协的结果又如何呢? “只有弱者,才会想着退让。”胡雪亭冷笑。 一群人更冷的看着胡雪亭:“马骨啊马骨,千金买马骨!” 糟糕!忘了! “下一个一定不能忘记!”一群人怒吼,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啊。 杜如晦微笑着,介绍自己:“在下长安杜如晦。” 胡雪亭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杜如晦?房谋杜断?在习惯了被凌烟阁的名臣们嫌弃鄙夷,只有一□□臣投靠的时候,竟然有杜如晦自动投靠啊! 胡雪亭瞬间鼻子就酸了,喃喃的看着天空:“难道,胡某终于要开始转运了?” 一群人诡异的看胡雪亭,在使劲的看杜如晦,很英俊,难道是胡雪亭未过门的相公?不对,已经打走了一个了,难道是表哥? 石介使劲的咳嗽,不过是一个杜如晦,用得着激动吗? 胡雪亭斜眼看他,胡说,我要是激动,现在就喊“赐座!上茶!”了。 杜如晦缓缓的道:“越国的核心问题,在于名不正。” 一群人冷笑,这个比刚才的那个还白痴,起兵造反还要名不正?打出来的天下,再没有更名正言顺的了。 “此名,非得天下之名,而是治天下之名。”杜如晦笑道。不识字的文盲打下天下的多了去了,难道刘邦就学富五车,名声清贵?刘邦也就一个城管兼流氓头头而已,和胡雪亭比,不论是文化,还是名声,其实都差不多,但为何刘邦身边有张良萧何等等名臣,最后一统天下呢? “因为他承认自己没有才华,一直在依靠天下有才华的人。”杜如晦笑道。 “……吾所以有天下者何?项氏之所以失天下者何?……夫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其所以为我擒也。”杜如晦缓缓的背诵着《史记》中刘邦对自己的评价,眼睛盯着胡雪亭,然后缓缓的从大殿中各个人的身上扫过。 “刘邦知道自身的不足,依靠有才华的人,则有才华的人纷纷聚集,圣上武勇堪比项羽,身边的人才却也堪比项羽。”其实比项羽还不如,项羽身边一无所有,那是零蛋,胡雪亭呢?全大随都知道的奸臣虞世基裴蕴,酷吏董纯,这是妥妥的负数啊! 虞世基裴蕴董纯等微笑着看着杜如晦,你小子有种!不坑死了你,我们就不是奸臣! 佘戊戌张晓刚等人目光冰凉,我们不存在啊?好几人打着眼色,这个还是淘汰吧,劣马,跑几步就趴下的,花钱买太不值得了。 “圣上自到丹阳之后,又做了什么?”杜如晦继续道,目光清澈。 “一个毛治国经验都没有的小丫头,不请大儒帮手,不找秀才出主意,不推崇仁义礼信,不进行无为而治,只盯着铜臭……” “可是,丹阳县富裕繁荣了!”佘戊戌不忿,整个丹阳县是奇迹中的奇迹,整个淮南道,不,整个江南,就找不到更好的地方了。一群丹阳官员用力的点头,那是他们最自豪的地方,证明了他们虽然不是门阀子弟,不是举人秀才,只是普通人,但丝毫不比那些精英差。 -- 第1020页 “那又怎么样?”杜如晦慢慢的转身,微笑着看着所有丹阳官员。 天下读圣贤书长大,依靠圣贤书治理国家,并且取得成功,把已有经验定为铁律的朝廷有学之士,以及正在苦读圣贤书,想要成为朝廷官员的人,只会万分的鄙夷胡雪亭的手段,然后淡淡的嗤之以鼻:“狗屎运!” “胡说!朝廷大佬个个觉得老大了不起!”余阿福跳脚,杨広,杨恕,高颖,贺若弼,李浑,宇文述……谁不是小心翼翼的盯着胡雪亭,对她另眼相看。 “可惜,天下百姓不服气。”杜如晦笑了。 胡雪亭也笑了:“说得好。” 有一尺布,交给谁做衣服?裁缝啊。 有一斤铁,交给谁打农具?铁匠啊。 有一斤肉,交给谁做美味?厨师啊。 因为那些不仅仅是这些人的职业,简直就是这些人的一生! 这些人未必出身在一个裁缝铁匠厨师世家,祖宗十八代都是裁缝铁匠厨师。但是,这些人一定从小拜师,洗了五年的锅,洗了五年的菜,切了五年的猪肉,终于师父被他的诚心感动,认真的教他真功夫,学会了怎么做炒鸡蛋!这就是工匠精神! 这个故事虽然夸张,白痴也不会十五年只学了一个炒鸡蛋,但是,这说明了一个道理。专业,这些人就是专业的!有完整的学习体系,有富有经验的教学者,有近距离观察运作的机会,有长时间的实习机会,最后才有了职业生涯,以及其他人的信任和放心。 于此同理,有一个郡县,该交给谁管理?当然是交给读了十几年四书五经,知道如何治理天下的职业官吏。 胡雪亭大字不识几个,又懂得什么?她不专业! 她在丹阳县的作为,都是唯利是图的商人行为,成功都是碰运气,一旦失败,将带来毁灭性的打击,而且失败是注定要发生的事情! 这种想法贯穿了所有的大随百姓。 “哪怕我做的再好,那些思维固化,只以为半部论语治天下,考了状元就会治天下,甚至才能治理天下的人,绝不会认为是我有一套新的方法。” “那些家伙见识浅薄也就算了,谁没有知识短板呢,但脑残的看不清现实,不以现实为依据,一味的顽固坚持某一种观念,并且疯狂的攻击,那就基本和咸鱼没什么区别了。”胡雪亭笑着,那些说她是女人,说她是孩子,说她是奸臣,说她是商人之女,说她是文盲,说她杀人如麻,说她草菅人命等等各种词语,只是因为她没有走“圣人之道”,所有鸡蛋里挑骨头而已。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其他人身上,只会是一个励志故事。 佘戊戌等人看胡雪亭的眼神就有些哀伤了,却又急忙转过了头,不想被胡雪亭看到眼神中的怜悯和悲愤。 “你不委屈?”张夫人的手指甲深深的掐在手心中,带着颤抖问道。搞了半天,胡雪亭时而发神经,就是破罐子破摔,想对百姓发泄不满啊。 “不委屈。”胡雪亭惊讶的瞅了一眼张夫人。 “真的?”张夫人颤抖着继续问,仔细的打量着胡雪亭,想从她的身上找出一点点的哀伤。她一点都不信胡雪亭没有委屈。女人当官,女人当皇帝,女文盲打天下,实在是不容易啊。身为女人,真苦。胡雪亭在这个男人的世界中蹒跚前行,没有一个同伴,一定是累到了极点了,身心俱疲,只能把无边的痛苦和哀伤,藏在肺腑,埋入骨髓,不敢露出来一丝一毫。 “真的。”胡雪亭惊讶极了,这复杂的眼神为毛看不懂? “别说胡某本来就籍籍无名,是个文盲加草包……” 李浑嘴角含笑,装文盲真是好啊,可惜他没机会学。 李子雄和杨轩感无动于衷,司徒府的人和胡雪亭接触太久,早就确定胡雪亭肚子里还是有些诗书的,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手字烂的人神共愤。 虞世基和裴蕴互相看了一眼,一直都知道胡雪亭不简单,以前装文盲可能是怕触犯了“伟大诗人”杨広的霉头,现在为何还要装文盲,难道真心要推广法家,甚至要灭儒? 董纯等人冷笑着看着胡雪亭,听了胡雪亭偏激的评价孔孟后,还以为胡雪亭是文盲,那就是白痴了。 杜如晦似乎不经意的站着,视线却没有放过大厅中的一丝一毫,将众人的反应尽数看在眼中,心中微微惊讶,外界传说的铁三角不过如此,否则怎么会冷笑连连或面无表情。 胡雪亭继续说着:“……就是那大名鼎鼎的老川,几次破产,几次爬起来的超级人才,都能被一群小队长都没做过,每天搬砖的人,讽刺不懂管理国家,我区区一个打工仔被人质疑管理天下的资格,又有什么可以委屈的。” 佘戊戌等人看张雨宁,老川是谁?和川菜馆有关系吗?张雨宁拼命的打眼色,问石介啊,问她没用。石介努力装作看不懂眼色,心里努力琢磨,老川?东方不败身边有个叫老川的高手?孤陋寡闻,没有听说过啊,但是,必须硬顶徒弟。 “老川啊,是个人才,可惜了。”石介一脸的痛惜。胡雪亭抖了一下,哥儿们,你要是认识老川,事情就大发了! 杜如晦轻笑几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这才道:“在下认为,为了正名,圣上当立刻迎接孔家后人入越国为官。”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有大儒出面,那百姓自然会觉得越国有希望了,但是,这大儒不好请,去山东找个孔家后人比较容易,只要随便给孔家后人封个官,立刻就会有一堆孔家后人跑过来了。 -- 第1021页 李浑点头,越国祭出了孔圣人的名头,保管把P民们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外带一群中二少年以为胡雪亭改邪归正,兴奋的跑到越国为民请愿什么的。 佘戊戌等人有些委屈,这是要做出了功劳,全部归在孔家后人身上,百姓就心悦诚服了?不带这么干的! 胡雪亭用力点头,坚决不干。 李浑劝道:“要能屈能伸。”不过是找个人送功劳而已,天下总归是胡雪亭自己的,只要兵权在手,也不怕那顶着光环的人造反。 胡雪亭拍桌子:“孔家太远!”一群人死死的盯着胡雪亭,借口! “其实还有其他办法的。”杜如晦笑了,远小人,近君子。 一群人懂,使劲的看虞世基和裴蕴,砍了这两个小人,胡雪亭声望立马升一级。 董纯一动不动,从脚底板到头顶心,比绝对零度还要冰凉。他凄惨的看了一眼虞世基和裴蕴,还以为胡雪亭是个不会杀奸臣洗白的,没想到竟然也要杀奸臣洗白自己了,这回真是死无葬生之地了。 虞世基眨眼睛,看着胡雪亭,小心的问道:“圣上,微臣现在该跪倒在地,大哭几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允许老夫隐居,还是该怒斥姓杜的,故意诬陷越国大臣,自毁长城?” 佘戊戌等人笑眯眯的看着杜如晦,得罪了虞世基和裴蕴,看你怎么死。 张晓刚认真的建议:“当驱赶此狂徒!” 佘戊戌等人用力点头:“微臣附议!”什么千里马,驽马而已,不,一头蠢驴而已,赶出去算了,买马骨的银子有限,不能浪费。 杜如晦丝毫不在意的看着虞世基和裴蕴,笑容依旧。他只是出主意而已,接不接受,要看胡雪亭了。 胡雪亭盯着虞世基和裴蕴,拍案而起。“哇哈哈哈!朕有办法了!” 虞世基等人的名声不好?那就刷名声啊! “来人,立刻宣布虞世基裴蕴等人改邪归正,弃暗投明,为国为民,艰苦朴素,刚正不阿……” 张晓刚张大了嘴:“圣上……”这黑的要说成白的,需要高度的技巧啊。 “人之初,性本善。虞世基等人寒窗苦读,心中有圣贤,笔下有圣贤,心是君子心,身是君子身,才能入得朝廷,为天下百姓谋福利。只是,杨広这个大昏君身边容不得君子啊!”胡雪亭以袖遮面,大声干嚎。 裴蕴热泪纵横,哽咽道:“圣上果然是深知我等之心啊!”捶胸顿足,泪如雨下:“近朱赤,近墨黑。非是裴某不想当好人当君子,是杨広容不得君子啊,裴某想要活下去,只有当奸臣啊!” 虞世基屈膝跪地,双手前撑,泪水如瀑布一般向下倾泻着:“我心中的善,只有在圣上的身边,才能有机会喷薄而出啊!能遇到圣上,真是虞某一生的幸运啊!” 一群官员努力眼观鼻,鼻观心,这种恶心的画面,就多了也就习惯了。 虞世基和裴蕴相拥而哭,自从到了越国之后,当真是一分钱都没有贪过啊,还自掏腰包修了破烂的府衙,买了凳子椅子呢。说他们不是好人,太没道理了! 胡雪亭瞅虞世基和裴蕴,悲声道:“两位爱卿受苦久矣!在我越国,天下百姓终究会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奸臣。”虞世基真心要哭了,这是要他们散尽家财,做个清廉的好人?可是,从洛阳逃难出来啊,哪里还有银子施粥施药? 胡雪亭瞅裴蕴,裴蕴飞快的打眼色,从洛阳的地窖里爬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把所有的粮食银子送给杨轩感了,如今身上一点点的银子都没有。 “我二人廉洁奉公,猪肉都吃不起啊!”虞世基捶胸顿足,做贪官了半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潦倒过,吃饭都是青菜萝卜,还是自己种的。 胡雪亭大喜,差点把桌子都拍烂了:“明天组织越国百姓参观虞世基和裴蕴的衣食住行,跟踪报道一个月!大名鼎鼎的奸臣是如何的自律,廉洁奉公,爱民如子。记住,这一切都是因为受到了我的影响!那个谁谁谁,从明天开始,每天开放皇宫一个时辰,让所有人看看,朕是多么的艰苦朴素。” “再找人宣传,朕其实一直很温柔,很善良,从来不杀人,爱和平,爱生命,爱自由,是天下最善良温和美好的人之一!” “对!朕是天上的星君,代表着真善美,爱和正义!以前的名声都是妖星故意抹黑的。” “编几百个朕扶老太太过马路,送小朋友回家,卧冰求鱼,滴水穿石的故事。” 胡雪亭觉悟了,炒作需要讲究需求,以前人单势孤,不杀个血流滚滚,没人怕她一个女孩子,所以需要塑造杀人魔王的形象,如今做了皇帝了,就需要刷温柔贤良圣明仁爱了,这叫与时俱进。 杨轩感看李浑,果然是大随无耻双雄。李浑瞪回去,这叫权谋,轩轩! “还有!”胡雪亭继续道,“找一些小鸡啊,小兔子啊,放在皇宫里,显得朕是多么的善良。小动物最容易显得女人温柔善良了,再编一个朕在油灯下给受伤的小兔子裹伤的故事,嗯,不够狗血,再编一个老鹰扑小鸡,然后朕冲出去救小鸡,却被老鹰抓伤了手臂,依然笑眯眯的看着小鸡,摸着小鸡的绒毛,柔和的笑,只要你没事就好。” 这么多故事刷下去,保证能够让名声从全黑,变成一会儿黑,一会儿白,或者一条黑,一条白。 -- 第1022页 “黑马,斑马,大熊猫,哇哈哈哈!”胡雪亭狂笑。以后天下百姓就会归心了,越国就有了名望了。 杜如晦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久闻胡雪亭是神经病,果然诚不我欺也。 董纯终于明白虞世基裴蕴为何一点都不惊慌了,活泼泼跳的心终于淡定了,投靠胡雪亭还是没错的。 【作话】 2019.04.01.19:3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我是一个小逗比”捉虫。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06章 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 看着杜如晦也离开了大殿,一群人有些失望,毛遂自荐的这两人说不上不好,却也说不上好,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还能凑合做个主簿。”佘戊戌小心的看胡雪亭,总觉得杜如晦和柳恨火四书五经是肯定比她们强,但在处理政务上有些……幼稚。 “也不奇怪啊,真正有才华的人,早已在朝为官了,现在谁不是有了地盘,或者找好了大佬。”李浑淡淡的道,拿李阀为例,有资格有权力给李阀的子弟安排官职,那当然是尽量把有才华的人推上去,为家族争取更大的权力,若是嫡系子弟,才能只是差了一点点,那也能凑合,嫡系就是嫡系,必须好好安排,那些才能又差了好些,血脉又只是旁支的,就只能老实在家当宅公了。 从这个角度看,能够跑来越国求职的,越是大家族的子弟,越是废物,反而是小家族的子弟当官的机会小,很有可能埋没了人才。但相对的,小家族的子弟的见识,以及对朝廷的了解,就会差了很多很多。 “这个杜如晦,好像很厉害啊。”笑笑的评价还是很高的,作为外人,能够从传言中看出一些越国的问题,当然是高手。 “主簿的职务低了,让他留在丹阳?”张晓刚问道,一群人悄悄的看张晓刚,你不会想着在丹阳容易找他麻烦吧。 “要小心这个杜如晦。”胡雪亭道。 “奸细?”张晓刚兴奋了,当年柴绍是奸细,今天杜如晦也是奸细! “我立刻带人把他抓回来,严刑拷打!”张晓刚摩拳擦掌,神色狰狞,刚才敢无视他们,立马教训他一下。 “不好说。”虞世基反倒开口了。客观的说,杜如晦建议杀了虞世基等名声极臭的奸臣刷名望,不能说多么的离谱,天下想到这一条的人多了去了。 董纯用力的点头:“极其的普通。”他就是为了这一点,才不敢去其他地方。 “可能是试探,可能别有用意,可能是愚蠢,必须谨慎观察。”胡雪亭说道。就因为杀了虞世基等人是个糟糕的主意,杜如晦就一定是打算潜伏敌营三十年?倒也不见得。人总有幼稚犯错误的时候,就算是历史名臣,也需要时间和经历的磨炼,诸葛琴魔也有穿开裆裤的时候。 胡雪亭转头看虞世基裴蕴董纯等人,好心的安慰:“别担心,我对你们信任的很,绝不会杀了你们的。” “是啊,圣上对你们非常的信任。”一群人急忙附和着道,看把胡雪亭激动地,一定要赶紧应和几声。好几个人瞅虞世基等人,胡雪亭这么激动,废话这么多,肯定是想说给你们听,以安你们的心,你们还不赶紧激动地热泪盈眶? 董纯急忙开始酝酿泪水,皇帝都这么激动地飙戏了,再不配合,很容易被认为不识趣,一刀砍死的。眼看泪水都要飚出来了,却看见虞世基只是淡淡的看了胡雪亭一眼,一点都没有飙戏的意思。董纯急忙把泪水又缩了回去,跟在大奸臣背后就好,没有必要强出头。 “那个谁谁谁,朕要写信。”胡雪亭道,一群人惊愕的看着胡雪亭,不明所以。 杜如晦的到来,给了胡雪亭巨大的启发。以前觉得走了奸臣路线,那些历史上有名的清流什么的,就别去自己找骂了,没有为敌就是路人甲,大家相安无事,为敌了,管它是凌烟阁还是香烟阁的名臣,全部砍死拉倒。但是,竟然杜如晦都来投靠了,为毛不试试招揽其他历史名臣呢? 胡雪亭闭上眼睛,深呼吸,张口道:“洛阳一别,竟有年许。春风秋月,杨柳依依。虽谋面不勤,却心存惦记。……阁下之学问如海浩瀚,每令胡某嚎啕大悦……越国虽小,人杰地灵,百废待兴,胡某欲以法治国,天下之变,就在此刻,震古烁今。……星辰大海,一望无际,继往开来,名流千古。……届时天下闻名,洛阳纸贵,亿万女粉,翻江倒海,抛家舍业,秋波明荡,不亦艳乎?纵使,狡兔八窟,数易家宅,亦难阻。拥趸之风暴,优党之痴狂!直落得,隐身天涯,革面洗肠,不亦喜乎?……闻阁下将至,同仁上下,无不开颜。放眼中原,勃勃生机;星汉灿烂,交汇其里。须眉脚扑朔,巾帼眼迷离。鼓瑟鼓簧为兄弟,磨刀霍霍向猪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悠悠我心,青青子衿。恰逢瑞雪早春,恕胡某威逼利诱。皆因爱之心切,盼之心痒。江东渭北,春树暮云;杂花生树,群鸥竟飞。适此惠风和畅之日,诚邀阁下共成美事。书不尽言,晤面详之。草此即问,全家均安。越国胡雪亭。”【注1】 一群人盯着胡雪亭,一份信写成如此,那还罢了,重要的是写给谁。 “这还用问?”胡雪亭惊讶了。“当然是大随朝有名的官员人手一份!”别管对方是在杨広这里,还是混成大佬了,只要以前在大随当过官,全部一模一样的抄一份,直接送了过去。 -- 第1023页 “记住,找不怎么识字的人抄写,笔画少了漏了,写错字,全部不要紧。”胡雪亭严肃提醒,一群人莫名其妙,只听说找个书法好的文书代笔的,没听说要找个不会写字的人写信的。 “写得漂漂亮亮的,一看就是手下写得,忒没诚意,写得一塌糊涂,收信的人就很有可能以为这是本帝亲笔御书,看在写了这么多字的份上,感动的一塌糊涂,拖家携口,光着脚丫,就跑来投奔本帝了。哇哈哈哈!”胡雪亭叉腰大笑。 张夫人怒视胡雪亭,这种事情都要找人作假?被揭穿了,怎么下台?若是有某个人才真的来投靠了,发觉了真相,立马翻脸成为死仇。 “本帝很忙的!”胡雪亭拒绝。 一群人盯着胡雪亭,从过年前开始,胡雪亭就埋头躲在屋子里,政务也不管,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一副冬眠的样子。小雪岚捂住了嘴,嘻嘻的笑,我知道,可是就是不告诉你们。 杨轩感瞪胡雪亭,随便写信,一点交情都没有,就不怕被拒绝,颜面无存? “拜托!这年头谁的脸皮这么薄?被拒绝了,以后有机会打他一顿就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抓紧时间找下一个啊!”胡雪亭理直气壮。 “记住,屈突通,鱼俱罗,宇文述什么的,也寄一份。”要是这些大佬看了这封信之后,脑子忽然进水,想到了当年在洛阳的惊鸿一瞥,热泪盈眶,决定带着几百万雄兵投靠只有十几个小弟的菜鸟,跪求收留什么的,胡雪亭还是愿意大大方方的接收的。 一群人看胡雪亭,主角病,得治。 “反正也就是一封信而已,没什么成本。”胡雪亭毫不在意,万分之一的希望和亿万分之一的希望,不过是小数点后多几个零而已。 杨轩感瞬间在眼神中加入了鄙视鄙夷无视无耻不认识你等等复杂的感情,重重的笑了三声:“嘿嘿嘿!” 张夫人认真的石介,不好好管管你的徒弟,华山派说不定就要完蛋了。石介努力的板着脸,正在修炼内功,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杨轩感一转头,看到李浑捋须,若有所思,立马大惊,李浑定然也在想学胡雪亭的无耻。 “我们回去也写信。”杨轩感压低声音,悄悄的对李子雄道,与没有人脉的胡雪亭、名声不怎么好的李浑相比,司徒府少主杨轩感和前兵部尚书李子雄的招牌亮了几百倍,写信招揽成功的几率可喜的到了百分之一。 李子雄认真的提醒杨轩感:“每个人收到三封信,你说,他们还会觉得有诚意吗?”一封招揽信是受到了认可的欣喜,两封招揽信是有人争抢的惊喜,三封招揽信就要认真考虑是不是恶作剧或者圈套了。 “当然有诚意!”杨轩感用力点头,从派系上来说,杨轩感,胡雪亭,李浑是一伙人,三个人都写信邀请某个人当官,只显得这个派系的人一万分的尊重尊敬看重收信者,以及志在必得而已。 李子雄盯着杨轩感,竟然变聪明了,不过,还不够,胡雪亭写招揽信,根本没想过要某个人才过来投靠,撒网捕鱼的背后,其实是向天下表态尊重人才,使用人才治理国家而已。 李浑微笑着,胡雪亭的行为其实只是杜如晦建议的“向天下正名”的一个延伸变化。在对方收到信件的那刹那,胡雪亭的目的就达到了。 …… 杜如晦慢悠悠的走出皇宫,面带微笑,衣带临风,每一步都踏得极稳,不时有风儿轻佻的掀起他的衣摆。他微微斜着脑袋,看着皇宫外焦急等候着的书生们,笑了:“我杜如晦,将会在丹阳跨出我的第一步。” 皇宫外的书生们盯着他,这个装逼犯,贿赂犯,为毛就不抓起来呢? 回到客栈,得意的杜如晦却立刻换了颜色,关上了门,独坐椅中,细细的回想今日见到的一切。 “胡雪亭隐藏的很深啊。”杜如晦微微惊讶,虽然早知道胡雪亭厉害,没想到在个个方面都有所隐瞒,这个见识和气度,不像是普通深闺女子能够具备的。 “万幸,万幸!”杜如晦嘴角露出笑容,此行之前,仔细的分析了胡雪亭的言行,不像是个会为情爱所迷的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那些以为可以用冷魅的笑容,邪魅的眼神,勾起的嘴角等等迷惑胡雪亭的人,一定会倒了大霉。 不知道那些在皇宫门口等着的人当中,有多少被他刻意的言行刺激,误判了胡雪亭的本性,进一步被淘汰。 “原本是不需要用这些小伎俩的。”杜如晦微微有些羞愧,用这种小手段坑竞争者,是真正的落了下乘。但是,他迫切的需要一个更高的地位和机会,不得不抓住一切的机会,打压那些竞争者。 他的思路又回到了皇宫内的见闻上,胡雪亭像是笼罩在迷雾中,有些看不清楚,但其余那些越国的官员,却简单的很,只有两类人,官场老油条和理想主义者。 理想主义者是个中性词,虽然大多数时候是褒义。越国的那些年轻的官员们,尤其是那些只有十六七岁的年轻女官员的身上,为了实现理想,不顾一切的味道实在太浓重了。 杜如晦皱起了眉头,理想主义者是把双刃剑,做事雷厉风行,绝对没有贪污腐败什么的,但一旦和TA的理想相悖,这些理想主义者排除异己却也不会有丝毫的心慈手软。 “怪不得长孙无忌,柴绍,都死在了丹阳啊。”杜如晦低声叹息,作为长安人,虽然没有见过长孙无忌和柴绍,但多少有些耳闻,如此英才,竟然不带一丝犹豫的就被处死在了丹阳,让他心寒之余,也有些疑惑,今日终于知道了原因。 -- 第1024页 为了些许小事,处死两个英才,胡雪亭,以及丹阳的官员和百姓们,会觉得愧疚吗? 不会的。 人在做很崇高的事情的时候,会允许自己犯小错误,瑕不掩瑜,这就是所谓的心存大义,不拘小节。 “唉,以后在丹阳,必须小心谨慎啊。”杜如晦提醒自己,越国急需官员,他,柳恨火,以及那些皇宫外候着的毛遂自荐者,只要不是太过不堪,都会被越国招为官员的,只是职位的高低和远近的区别而已。他一定会成为越国的官员,以后和那些理想主义者打交道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否则当真死无葬死之地。 “纯臣?”杜如晦喃喃的道。这很有可能是他在越国当官的唯一方式。 …… 饭桌上,张修闻有些不解,问道:“为什么雪亭不会杀了那些奸臣?”刚才在大殿上当着虞世基等人的面,自然是问不得,他忍到了现在。 杀奸臣刷名誉度是一定有效的,只是效果好坏而已,胡雪亭杀几百个奸臣,官场的名声不好说,在百姓眼中,立刻就会成为青天大老爷,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伟大镜头很快就能看到了。但看虞世基的神情就知道,奸臣们压根就没有担心过,这就有点奇怪了,虞世基等人凭什么这么自信? 杨轩感斜视张修闻:“那是彻头彻尾的自杀。”张修闻看着一群人都盯着他,顿时尴尬了,很是幽怨的扫了众人一眼,都看我干嘛,就不信你们全部都知道原因,欺负我老实啊。 “胡雪亭能站到今日,就是因为绝不亏待自己人。胡雪亭可以没有人性,可以杀人如麻,可以目不识丁,可以毫无规矩,可以有一切骂名,就是不能有无故杀自己人这条名声,否则胡雪亭的一切都会崩溃。”杨轩感淡淡的道,手肘靠在桌子上,把玩着酒杯。 “哇!”小雪岚惊叫。 杨轩感眼睛绝不看周围,只是盯着手中的酒杯,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眼神中却透着深邃的智慧。别以为杨某是个笨蛋,以前被你们鄙视,那是杨某不爱动脑子,让着你们呢,今日让你们见识一下杨某的智慧,明白杨某其实一直都深藏不露,大智若愚,智商突破房顶。 张修闻一点惭愧和崇拜都没有,作为大随柱国的中年男人杨轩感比他聪明,看穿了真相,有毛个奇怪的。他感慨的道:“原来如此。”若是胡雪亭仅仅因为虞世基等人的名头不好,就杀人刷知名度,那胡雪亭辛辛苦苦的建立起来的维护法治的形象就会崩溃,丹阳那些把她当做偶像,当做神灵一般的爱戴的百姓未必会离她而去,但那些普通百姓和官员定然会心生惶恐,觉得胡雪亭没有什么特别的,和其他官员或皇帝都是一路货色,因此忠心度大幅度下降,社会满意度急速下跌,这整个越国因此崩溃自然是夸张了,但因此大受影响,那是必然的。 “你想错了。”杨轩感冷笑一声。身为帝王,我意既天意,我法即万法,谁在意百姓怎么想。 “就算整个越国都完蛋了,胡雪亭再建一个越国就是。你以为她会因为越国完蛋,就因此沮丧?若是无故杀了虞世基等人,崩溃的是胡雪亭的坚持。亲我者亲,仇我者仇,这是胡雪亭的原则。”杨轩感道,什么法律、道德、正义,在胡雪亭的眼中不值一文,她心中只有这个原则而已。 张修闻惊愕的看着杨轩感,又看看若无其事的胡雪亭,心中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你们什么时候成亲?”都这么了解了,成亲吧。 张修闻佩服死自己了,从来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有自制力,这句话只在脑海中旋转,没有脱口而出。 “怎么,还不明白?”杨轩感今天得意极了,看张修闻的眼神都柔和几分,有个笨蛋衬托,真是开心了。“亲我者亲,仇我者仇。这八个字不仅仅是胡雪亭的原则,还是华山派的原则。” 众人看石介,想要进华山派,真的需要三观俱丧啊。石介莫名其妙,问道:“敝派的原则有问题吗?”一群人用力摇头,死死的盯着石介,谁点头立马就躺尸。石介的脸上浮现出了刚毅的神色,华山派的原则当然没有问题,他们这么盯着他,一定是佩服死了华山派,想要加入华山派。但是,华山派不是什么弟子都收的。他淡淡的道:“敝派是有选择的。”众人一脸的惋惜,还好,还好,自己是三观正的好人。 张修闻解开了一个谜团,又问胡雪亭道:“你就这么反儒?” 听胡雪亭对儒家的评价,真心不怎么样,再细想她一直没有大规模的引进儒家的高人,甚至治理越国的原则也是采用法家,胡雪亭这反儒之心,那是昭然若揭了。 “也不是。”胡雪亭摇头,想要去夹菜,却被小雪岚抢走,瞪了她一眼,却被小雪岚无视。 “儒家对我华夏的文化,功过是很难说的。”胡雪亭干脆放下了筷子,道。张夫人点头,没有儒家,哪来的仁义道德,儒家虽然有缺点,被统治阶级利用,但至少能教化万民。 “若只是教化万民,大可以用墨家,道家。”胡雪亭道,不说杨朱和韩非子,墨子和老庄的思想同样可以教化万民,文字又不是儒家创造的,仅仅是识字的作用,哪里能因此就说没有儒,就没有文化文字文明?百家争鸣的思想,怎么看都灿烂无比。 “我说儒家的功过,是拿整个天下的文明对比来说的。”胡雪亭道。欧洲那种“三百人大军”的地方,根本不需要一个统一的文化,就这么点地盘和人口,直接杀光比同化容易多了。能够和华夏对比参考的,是同样在亚洲,同样人口众多的印度。作为近邻的印度,在建立统治者的至高无上的道路上,选择了与华夏完全不同的道路,那就是种姓制度,对于统治阶层的稳固来说,效果同样是杠杠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哪怕到了21世纪,低种姓依然没能站起来做人。 -- 第1025页 不知道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打破了华夏的种姓制度,还是其他原因,华夏最终选择了儒教,从这个对比上看,真的不算很糟糕。 “因为儒教思想的毫无逻辑,让太多的思想能够披着儒教的外衣继续发展了。换成法家试试,敢随便鼓吹一种思想,立马就干死你。”胡雪亭笑着,然后发觉一群人诡异的停筷看着她。 “姐姐,你说的话我一句都没听懂。”小雪岚眨着眼睛。张夫人张雨宁张修闻王奶妈用力点头,其余人极力假装懂了,万万不能和小雪岚的智慧一个层次,必须懂啊。 …… “洗白?”虞世基微微有些头疼,想要把黑的洗成白的,手段有很多很多,但每一个都逃不出一个钱字,没钱雇舆论,洗个P啊! “唉。”从不愁钱的虞世基没想到自己也有为钱发愁的时候。他很是感慨,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这菜多少钱一斤?”虞世基问菜贩子。 “一文钱三斤。”菜贩子道。 “忒也贵了,一文钱四斤。”虞世基熟练的还价,脸色温和的笑着,心里真心想哭,当年去洛阳最好的酒楼用餐,也从来没有问过价格,如今竟然要为了一文钱三斤的烂菜叶子讨价还价。 一转头,看到远处有个身影很是熟悉,正是裴蕴,也在为了便宜到不想提的菜价,反复的挑拣着蔬菜。没办法啊,胡雪亭给其余官员开的俸禄都不错,给虞世基和裴蕴的俸禄却少得可怜,也就和衙役一个层次。当时谈俸禄的时候,虞世基和裴蕴还不以为意,几十年来,大随五贵什么时候靠俸禄吃饭来着,谁在乎是一两银子还是一百两银子。但现实证明,没认真的谈俸禄,真是大错特错。 “裴蕴的身家是多少来着?十万两?十五万两?”虞世基心里默默的想着,大随五贵,谁的身家财产低于十万两来着,豪宅无数,奴仆过千,那都是小意思,没想到如今竟然只是过眼云烟。 “和裴蕴比,虞某还算是不错的。”虞世基微笑着盯着裴蕴的背影,作为大奸臣,虞世基和裴蕴早早就把直系家人和重要的族人送了出去,丹阳,扬州,蜀中,长安,各处都有,也算安好,但虞世基是光杆司令逃到越国的,如今拿着丹阳的俸禄,一个人吃喝就行。裴蕴的地道效果太好,数百仆役和族人子弟个个安好,齐齐整整的到了丹阳,哪怕丹阳早有裴家的子弟在,这数百人口,又哪里是靠微薄的俸禄养得活的?裴蕴又不敢随意的给家人封个官职,甚至更严格的要求家人,一个都不许当官,只能外出打工,这俸禄养一大家人,就实在是窘迫了些。 虞世基细心的挑了菜,从袖子里取出扁扁的钱袋,付了一文钱,拎着菜就往回走。 “虞先生!”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有人在背后惊喜的叫着,虞世基回头,见是一个中年妇人。 “虞先生,小儿给你添麻烦了。”那中年妇人的手中拎着一大篮子的蔬菜和一块猪肉。虞世基笑了,终于想起来这个中年妇人是学堂的一个顽童的母亲。作为丹阳极少数高级知识分子之一,虞世基每过十日,就要去学堂给一些孩子教课。 “这些菜肴,还请先生收下。”那中年妇人热情的道,“这菜是我刚从地里摘下来的,新鲜的很。肉是上好的腿肉,可香呢。” “教他们念书,是我的本分,这礼就愧不敢当了。”虞世基推脱着,堂堂大贪官,收不到五文钱的蔬菜猪肉厚礼,传出去坏了名头。 “先生最近的脸色一直不好,定然是操劳了,一定要好好的吃顿肉补补。”那中年妇人道。虞世基微笑着盯着那蔬菜和猪肉,想到当年吃人参都要挑剔粗细年份,现在竟然有人送猪肉劝他补补了,此情此景,必须痛哭三声啊。不过,自从到了丹阳之后,这巨大的工作量确实比在洛阳辛苦了无数倍,忙得瘦了一点都不奇怪。 “这块猪肉好肥。”虞世基心里想着,差点流口水,然后吓了一跳,泪水差点飙射。堕落至此! “咦,是虞先生。”又是一个老太太街坊跑了过来,扯住了虞世基。“能找到先生真是好。”那老太太街坊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虞世基立刻颤抖了,这是要送定情信物吗? 那老太太街坊打开荷包,从里头取出了针线,扯着虞世基的衣角,道:“先生的衣服破了一个口子,老身早就注意到了,却一直没有机会,今日万万不能让先生继续穿着破衣服上朝。”直接扯着虞世基的衣服,就在街上开始缝补。 “先生对自己太不重视了。”围过来的街坊邻居越来越多,好些人责怪着看着虞世基。 “先生只怕是不会做菜的。”有邻居道,一直只看见虞世基买蔬菜,没看见虞世基买猪肉,虞世基家中又没有十七八个儿子要养,不至于没钱买肉,自然是不会做猪肉,只会水煮白菜了。 “我们给先生做菜吧。”有邻居道,众人点头,有人担心虞世基家中没有必须的调料,飞快的跑回家去拿了。虞世基有心推却,口水却越来越多,话到了嘴边,却变了样:“那有劳各位了。” “先生只管坐着,到了丹阳,绝对不会让先生饿着冻着。”一群邻居笑,瞅瞅几乎家徒四壁的虞世基家,地上灰尘都好厚一层了。有人主动地拿起笤帚抹布清扫,有人进了厨房做菜。 “大牛,你会做家具,明天给先生打一套柜子。”有邻居叫着。 -- 第1026页 “好咧。”大牛道。 “星君太忙了,怠慢了先生。”有邻居愧疚的道,跟着星君来丹阳的先生衣食都没有着落,实在是丹阳百姓的耻辱。“今日起,我们轮流给先生做菜洗衣。”有邻居道,早就想说了,虞世基的衣服都洗的不干净,衣领衣袖处都有污渍。 众人也不问虞世基的家人,从洛阳逃难出来的人,家小多半是遇到了不幸,决不能提这些伤心事。 “过几日就是元宵灯会,先生万万不要忘记。”有邻居笑着,一定和大家开开心心的玩闹。有邻居看着其他人,有意无意的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展望未来更重要。” 虞世基笑着,真是一群单纯的人啊,竟然安慰他。 屋外有人重重的砸着门,厉声的喝道:“虞世基!虞世基是不是住这里,出来!”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虞世基淡淡的站起,出去开了门,一群邻居站在他的背后,互相打着眼色,听叫门的人的语气,多半是来找麻烦的,一定不能让老实巴交的虞先生吃了亏。 “我就是虞世基!”虞世基淡淡的道,门外站着十来个年轻人,只看服装,就知道定然是跑来丹阳求官的俊杰。他微微叹气,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能拖到今日,那已经是超出他的计算了。 “虞世基,今日我等要为民除害!”一群俊杰互相看了一眼,厉声吼着。虞世基的背后有一大群人?看模样就知道是隔壁邻居,那就正好当着他们的面,干掉虞世基。 砍死奸臣,洗刷名声的方法实在是太简单了,人人都看到了,但胡雪亭一直不做,当然是为了顾念旧情,作为想要在胡雪亭手下当官的人,当然要上体圣心,替胡雪亭解忧,干脆的干掉虞世基。 胡雪亭会责怪,乃至追究众人?怎么可能! 只要拿着虞世基的脑袋,跪在胡雪亭面前嚎啕大哭:“虞世基杀我父母,吾与虞世基有血海深仇!”难道胡雪亭会砍了为父母报仇的人不成?为家人报仇杀人,那叫孝和义,怎么都不能因此杀了他们的,还要好好的夸奖他们。 然后,为想杀虞世基等人,却又不能杀的胡雪亭解忧成功,还给了胡雪亭台阶下,胡雪亭圣心甚慰之余,起码给他们一人一个县令的职务,然后按照每三个月升一级的速度,一年之内升四五级,飞快的进入朝廷中枢。 “同时,我等诛杀奸臣的名声,定然会传遍华夏!”一群书生早已想明白了,就是胡雪亭不给他们官位,杀了虞世基同样是有巨大的收获的。 “虞世基,你祸乱天下,我越国容你不得!你速速自尽吧!”一群书生都不傻,丹阳见义勇为的消息谁都知道,要是敢拿出刀子什么的,说不定就被无知的群众当做贼人砍死了,所以决不能采用武力,可以用言词逼死虞世基的。 一群书生傲然看着虞世基,脑海中闪过诸葛亮骂死王朗的壮举,今日骂死了虞世基,定然也会名留青史。一篇篇雄文从书生们的嘴中冒了出来,字字诛心,直指虞世基的内心。 虞世基微微转头,看一群邻居,神情凄苦,喂喂喂,你们千万不要像个傻瓜一样,就因为认识虞某,就不分青红皂白,蹦出来给虞某撑腰,狗血的叫几声虞先生是好人,虞先生教我家儿子认字什么的啊。做奸臣被人骂,那是唾面自干,或者随手报复,但遇到一群人站出来脑残支持,实在是颜面无存,说不定要找个地洞钻了。 一群邻居一直窃窃私语,一点都没有脑残的支持虞世基的意思。虽然那些书生的言词文绉绉的,实在没听懂对方骂虞世基什么,但这不过是吵架,而且双方好像有些恩怨,外人不太好插手。 虞世基瞅了他们一眼,松了口气,没见到狗血的情节,真是放心啊。 一群书生越骂越是得意,瞧虞世基一句都不敢还口,这么多人都老实挨训,再骂的狠一些,虞世基多半就要挂了。 “虞世基,你卖狱鬻官,罪该万死!” “虞世基,你贪污(受)贿,当弃市而斩!” 邻居们终于听懂了,这几个词语还是很简单的,纷纷议论着:“虞先生贪污?”“穷成这样了,也叫贪污?”看虞世基和众位书生的眼神立刻变得诡异了。 虞世基脸色大变,一群书生得意了,在一群无知百姓当中揭穿了虞世基的衣冠禽兽真相,虞世基众叛亲离,这是要捂着胸口,吐血而死了?虞世基缓缓的回头,看看一群邻居,又看看屋子,神色中满满的痛苦。一群书生大喜,原来不是当场骂死,而是羞愧难当,跑到房间里自尽而死。 “虞世基,你怎么还不去死!”一群书生加把油,愤怒的引导着虞世基,快点去死啊。 虞世基脸色惨然,缓缓的道:“诸位……肉烧焦了!”该死的!肉啊! 一群邻居大惊,努力的嗅,真的闻到了肉烧焦的味道。“你怎么也出来看热闹了!”一群邻居飞快的冲进屋子,抢救已经焦了一片的猪肉,一边呵斥负责烧菜的邻居,太没有责任心了,别人能看热闹,你怎么能看热闹。 “无妨,无妨。”虞世基盯着猪肉,只是焦了一点点而已。 门外的书生们自然而然的挤入了屋子,看着耗子都待不住的屋子,惊愕极了,搞什么鬼?怪不得骂了半天,一群无知百姓一点都不投入。 “什么人在闹事!”门外来了一群衙役,恶狠狠地看着书生们。书生们理直气壮,一点都不惊慌,指着虞世基道:“虞世基天下奸臣,人人得而诛之!”你们来的这么早干嘛?虞世基还没自杀呢,虞世基不自杀,我们怎么出名? -- 第1027页 衙役们怒吼:“胡说八道!虞世基在我越国奉公守法,勤政爱民,不贪不腐,爱民如子,何来奸臣,何来人人得而诛之?” “休要被虞世基欺骗!”“天下谁人不知道虞世基乃巨恶!”一群书生们大声的抗议,衙役就是衙役,一点判断力都没有,太容易上当受骗了。 “都拿下了!”衙役们毫不客气。 “为什么抓我们?我们只是为民除害!”一群书生大吼,又没打人,又没砸人家窗户,凭什么抓他们。 “骚扰辱骂朝廷命官!”一群衙役怜悯的看着书生们,一点常识都没有。 “算你们走运,放在其他国家,肯定是砍脑袋的!”衙役们道,“但是在我大越国,只要苦役几天就行了。” 一群书生愤怒的看着衙役们:“我等是来见圣上的!” “没事,做完了苦役,也能见圣上!”衙役们安慰。 一群书生惊恐的看着衙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完美的计划,竟然会是这个结果,有人忽然震惊的大叫:“糟了!漏算了一点!” 一群书生盯着他,漏算了什么? “物伤其类!”那书生惊恐的大叫,胡雪亭是什么人?排行榜倒数第一的奸臣啊!他们老是盯着要清理大奸臣,这不是要清理胡雪亭吗?怪不得衙役毫不犹豫的抓了他们。 “愚蠢啊!”书生们捶胸顿足,不是说自己,而是说胡雪亭,质变啊质变!当了皇帝了,那就是脱离了奸臣的范围,成了枭雄了,不,昏君了!还记挂着奸臣的名头干什么! 一群邻居们盯着端着烧焦的猪肉,小心翼翼的挑去焦块的虞世基,问道:“虞先生以前是奸臣?” 虞世基头都没抬:“是啊,我是奸臣啊。”心里补了一句,还有胡雪亭也是大奸臣。 “我家还有事。”一群邻居们尴尬的笑着,小心的挪出了屋子。虞世基毫不介意,这才是真实的人世间。 “咦!”虞世基忽然一怔,笑了。“原来如此。” 不到一个时辰,丹阳就传出了新的传闻。 “虞世基裴蕴等人,以前真的是贪官吗?是!虞世基和裴蕴等人曾经家财万贯,仆役过千,马桶是金的,斧头也是金的,卖狱鬻官,无恶不作!” “但是,自从到了越国后,大名鼎鼎的奸臣虞世基裴蕴等人,一心扑在朝廷的政务上,每天从天没亮开始工作,直到晚上月上中天,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一天都没有休息过。” “他们清廉爱民,除了微薄的俸禄,没有任何收入,吃肉都吃不起,只能吃烂菜叶,每天却依然笑眯眯的。” “隔壁邻居见了他们,都亲切的打着招呼。” “曾经的大奸臣大恶人虞世基裴蕴,如今的青天大老爷虞世基裴蕴,都是同一个人,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那是因为,万恶的旧社会把人变成鬼,美好的新社会把鬼变成人!” 新社会越国之名,瞬间传遍天下,无数百姓惊讶的看着南边的天空,就真的这么美好,不会又出一个傻逼仁义无双吧? 裴蕴看着一群衙役大声的在酒楼或商号宣传着奸臣改邪归正,浪子回头等等的言语,苦笑一声,终于知道胡雪亭为什么给这么少的俸禄了。 “看清楚了没有?当年结好胡雪亭,终于得到了回报了。”裴蕴教训着族人,这就是天下奸臣的义气啊。 “都老实些,被人打了骂了,也要忍!等我们彻底的洗白了,这苦日子就熬到头了。”裴蕴警告族人,若是敢故态复发,立刻拉下去打死。 一群族人叹气,再这么熬下去,怎么做坏人都要不知道了。 【作话】 PS:注1.此段抄袭自姜文写给葛优和周润发的邀请信。节选,有拼凑,略有修改。我不是姜文的影迷,此信本身也不过是借鉴了历史名篇,东拼西凑而已,但能在21世纪如此写信,还是很有趣和精彩的。 2019.02.20.18:3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雾霁”捉虫。 2019.04.01.19:4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我是一个小逗比”捉虫。 2019.06.11.19:2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2019.06.19.20:08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再次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07章 鼠目寸光 点点篝火,在黑暗中鲜艳无比。 “来,喝了这碗酒,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某个幽州重骑的军官向李师明敬酒。 周围的人瞅瞅那巨大的海碗,以及满满的,足有一斤的酒水,立刻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师明。幽州重骑舍弃幽州百姓,卷了所有的钱粮,日夜兼程赶赴太原,虽然尚且有些距离,但已经距离太原近,而距离雁门关远,不用担心骁骑卫半路进攻了,这早就该来的给新官员下马威,终于出现了。 一些将领给那敬酒的打眼色,你也太狠了,这碗酒下肚,李师明立马趴下。但教训一下才十四岁,之前一直在幽州玩耍的、不知天高地厚、妄想把幽州重骑招揽到麾下的小子,还是很得人心的,谁也没有想出来打个圆场什么的,任由那敬酒者拿着“不喝就是不给面子”之类的言词挑衅威逼着李师明,更有人大声的叫:“走一个!” 红红的篝火映照着周围的将领们红红的脸庞,肮脏的衣服,邋遢的络腮胡子,果然是豪迈至极啊。李师明唯有兴高采烈的站起来,端起比脸还大的海碗,大声的道:“干!”一仰头,大口的喝着,混浊的黄酒顺着他的嘴角,疯狂的向下流淌,淋湿了他的衣服。 -- 第1028页 “好!豪气!”周围的一群将士用力的鼓掌,就算李师明是个能喝酒的,这里数千人,一人一碗,就算是来个酒桶都撑死了。 李师明大口喝完,将空了的海碗高举过头,对着众人示意,眼睛亮的发光:“好酒!” 众人注意到了李师明的衣服不像话的湿,人人心中雪亮,遇到了一个酒场老手,还是个不要脸的老手。这碗足有一斤的酒水,只怕是一滴都没有进入李师明的喉咙,直接喂了衣服。 指出来,打李师明的脸?对于酒桌老手来说,这种行为根本无效,人家只是喝得豪迈而已,难道还能要求一小杯一小杯的文文雅雅的喝酒?那就是打幽州重骑自己的脸了。靠豪迈,义气维持整支军队的幽州重骑丢不起人。 “到了太原,我等还要靠贤侄多多照顾。”罗艺大声的道,举起碗先干为敬,然后看着李师明再次拿酒水洗衣服,周围的人大声的叫好,附近的篝火边,有人大声的划拳,有人欢笑着,有人唱着小曲。 直闹到快午夜,众人这才散了休息。罗艺等人醉倒在了篝火边,李师明歪歪扭扭的走着路,嘴里稀里糊涂的说着“我没醉”,被人扶进了帐篷。 篝火边的罗艺等人翻身坐起,神色间全无一丝醉意。大军赶路,再怎么没有战斗,当做郊游什么的,也不可能肆无顾忌的喝酒,把脑袋挂在腰上的行当,谁会愚蠢的真的喝醉?看着欢乐和放松的野外篝火晚宴,其实只有李师明周遭的人,喝的才是酒水,其余幽州将士喝的都是水而已。 “那小子装醉。”有将领低声道,酒水只在嘴唇边打了个转,全部倒在了衣服上的李师明怎么可能醉。 “演技零分。”有将领冷笑着,李师明醉酒之后的蹒跚脚步,满嘴的“我没醉”,实在是太套路太浮夸了。 “呸!糟蹋了好酒。”有将领低声骂着,军队行军,谁会带大量的酒水?从周围市集好不容易买到的少量酒水,竟然就这么被李师明倒在了衣服上,想想就有些心疼。 “将军,你真的要投靠李师明?”有将领低声问道,周围的将领立刻停下了低声的咒骂,紧紧的盯着罗艺,这是事关整个幽州铁骑的大事,必须说个清楚。 有将领飞快扫了一眼李师明的营帐,距离不短,又有士卒站在外头四角守着,不担心李师明会出来偷听。有将领不放心,对着李师明营帐前的士卒打手势,几个士卒点头,仔细听营帐内的动静,依稀听见李师明喃喃的叫着“我没醉”。几个士卒冷笑着互相看了一眼,李师明的手段真是拙劣啊,向着将领们打着手势,李师明老老实实的待里面。 罗艺淡淡的扫了众多将领一眼,眼神中豪气干云:“你们说呢?” 几个将领泪流满面,单膝点地,悲声道:“将军豪气过人,天下英雄谁不佩服?为何要投靠一个小毛孩?” 一个将领伏地嚎啕,却又怕惊动了李师明,捂住了嘴,哭声立刻低沉了,却更加的悲痛。“将军志在天下,为何要向小小的太原李家屈膝?太原李家官居几品,将军几品?太原李家可有军马,可有天下至强之军?太原李家可有和下属把手言欢,贴心贴肺,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他抬头看着罗艺,脸上涕泪纵横:“李家处处不如将军,将军怎么能够投靠李家?李家投靠将军,我等还嫌弃李家呢。” 某个将领冲着李师明的营帐,重重的吐着唾沫,鄙夷的道:“不过是太原太守的儿子而已,纨绔子弟,大随叛逆!哪有将军的功劳都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将军若是投靠李家,那是折辱了自己啊!” 一群将领跪在地上,抱住了罗艺的腿,哽咽着:“主辱臣死!将军若是被逼投靠一个童子,那是我等的屈辱,我等只有一死以谢将军了。” 罗艺默默的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他的脚痛哭的将领们,久久无语。 一群将领们默默的流泪,互相打着眼色,老罗是不是脑子有病啊!都演到这个程度了,还不跳出来大声道,“汝等果然是我罗艺的忠臣啊!”难道非要他们拿着刀剑自尽,才肯罢休? 罗艺为什么投靠李师明,有什么难猜的?跟随罗艺这么久的马屁精们,怎么可能看不穿罗艺的念头,罗艺对杨広都有异心,想着在天下大乱的时候横扫天下,登基为帝,怎么会臣服一个小P孩? 罗艺投靠李师明,无非是想要占领太原而已。 幽州已经被罗艺搜刮的干干净净,再也挤不出足以养四千铁骑的资源了,还留着有个P用?瞧瞧每天偷偷地逃向雁门关的百姓,以及空荡荡的城池,只要有眼睛,就能知道幽州已经飞快的向完蛋狂奔,留下来是死路一条。 但太原的情报可比幽州好多了,钱多,粮多,人多,罗艺若是夺了幽州铁骑,立刻就有了休养生息的基地。李师明提出招揽之意,简直是瞌睡送枕头,送上门的肥肉,不吃都对不起祖宗了。 罗艺肯定是想着跟随在李师明的背后,不动一兵一卒,轻松的进入了太原高高的城墙,然后立马翻脸,宣布占领太原。一群将领根本不用去猜测,去花脑筋深思,罗艺的心思一定如此,当然,罗艺说不定还会想着以太原为出发点,占领整个关中,从而有了争夺天下的基业什么的。 一群将领准备好了欢呼,佩服,敬仰等等各种表情包,就等罗艺宣布幽州铁骑要横扫太原,占领关中,统一天下,征服宇宙的雄心壮志,然后疯狂的发表情。 -- 第1029页 但是,该死的罗艺在决定投靠李师明后,竟然一点都不和将领们解释! 一群将领们立马就惊慌了。这是罗艺怀疑他们的忠心度不够,会投靠李师明,因此不肯向他们说真话?这问题就大发了。一群将领无数次的暗示,罗艺就是静悄悄的不动声色,眼看距离太原越来越近,将领们肝都疼了!这是罗艺以为他们都投靠了李师明,准备开始清理他们了? 迫不得已之下,众人只有借着这次的酒宴,疯狂的表忠心。 可是,都到跪在地上抱脚的狗血镜头了,罗艺竟然还没有说出要占领太原的真实目的,难道,他们要更进一步不成? 一群将领抱着罗艺的腿哀嚎着,飞快的打眼色,好几个将领怒视哭诉主辱臣死的家伙,这种核弹级别的言词,是可以随便拿出来说的吗,瞧,罗艺当真了,怎么收场? 那“主辱臣死”的将领神色不变,淡定从容,不如掏出一块手绢,咬着手绢哽咽。一般到了这个镜头,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被感动的。 一群将领哭得更激动了,虽然这些小女孩身上凄美无比的行为,让一群大胡子糙男人演,实在是不堪入目,但要是罗艺继续沉默,只有硬着头皮上了,总不能真的拿着刀剑自尽,主辱臣死吧。 好几个将领坚决反对,老子身上没有手绢! 一个将领哀嚎着,目中精光四射,霍然站起,按着腰间的刀剑,死死的盯着罗艺。 一群将领震惊极了,竟然真的有人敢演主辱臣死? “往日豪气干云的将军,成为只会跟在顽童背后的丧家犬,都是那个小子的胡言乱语,迷惑了将军的心智,待某杀了那李师明!”那按着刀剑的将领厉声道,神情中悲壮无比。“就是将军怪罪,杀了我,我也在所不惜!” 一群将领看着那将领,佩服极了,七手八脚的去抢那将领腰间的刀剑。 “对,都是李师明那贼子的妖法!”“待我杀了那贼子,将军自然会恢复心智!”“都别抢,我去杀!”“我对将军忠心耿耿,我去!” 一把连着刀鞘的刀子,在十几个将领的手中,你传给我,我传给你,不时在空中飞起,数人飞升而起,或数人握着刀鞘,谁也不肯松手。 一群将领开心极了,早该想到这个办法的,要是罗艺不吭声,他们就能抢一把刀抢到天亮! “你们果然是罗某的兄弟啊!”罗艺满脸红光,终于开口了。 “将军,待我们杀了李师明,再来向将军请罪!”一群将领泪流满面的看着罗艺,想要在豪爽的人手下做事,除了需要演技,更需要体力啊。 “罗某怎么可能投靠李师明?”罗艺鄙夷极了,李师明一个顽童而已,算老几?李建成也不过是一个纨绔!他们的老子李园,都不过是一个废物太守而已,掌握着大随最精锐……哦,比十二卫军稍微差了点的幽州重装铁骑的罗艺,怎么可能投靠官位比自己低的李园的白丁儿子? “罗某的目标,是太原,还有关中!”罗艺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圆月就在他的背后,映照着罗艺的豪情壮志。一群将领惊喜崇拜憧憬的看着罗艺,这种废话谁不知道,快进!我们都累了,好想回家睡觉。 “诸位兄弟,罗某有大计划!”罗艺眼神发亮,捋须而笑。一群将领眼睛也发亮,必须加快进度,否则今夜没得睡了。 有将领低声道:“李建成虽然有仁义无双之名,但听说已经被赶到了陇西,日后只会死在边塞了。将军一到太原,太原只怕会望风而降。”幽州消息落后,都靠来往商人道听途说,想要具体的消息,那是想也别想了。但傻瓜也知道李建成和关中门阀的关系只怕是接近决裂了,再也没有资格问鼎中原了。 一群将领纷纷点头:“太原百姓盼将军解民倒悬久矣!”好了,已经秒打下了太原了,可以回去睡觉了。 罗艺咧开嘴笑:“真是如此!只要罗某进了太原,登高一呼,必然会万众响应。但我们不需要这么着急,远去太原,兵马劳顿,门阀只怕还存有疑惑,需要时间缓缓的渗透。” 一群将领用力点头,某个将领道:“我们去投靠太原李家,必然会受到重用,立即掌握整个太原。” “非也!”罗艺摇头道。 一群将领惊愕的看着罗艺,愤怒的盯着那废话的将领,要不是你丫的多话,大家喊几声万岁,就会回去睡觉了。 “我幽州重甲铁骑去太原,李师明其实是不会看重的。”罗艺缓缓的道。一群将领真心惊愕了,不开玩笑? “从军事力量上看,缺兵少将的李师明好像少不了我等幽州铁骑,但是,从政治上看,幽州铁骑投靠了李师明,和普通的新招士兵几乎没有区别。”罗艺一字一句的道,他这几日反复的思索,看清了利弊。 罗艺等幽州系将士,对李师明而言,真正称得上重要的时间,撑死了也就一两年。李师明有心培养自己的势力,只会傻乎乎的招揽幽州铁骑?若是李师明今年二十四岁,罗艺反倒信了。但是,才十四岁的李师明竟然想要招揽幽州铁骑,这心智就不能等闲视之了。 “李师明只会把我等打散,编入新军,整顿新军,最多两年时间,太原数万新军炼成,我等若是识趣,那还能在李师明的手中做个普通将领,若是骄横跋扈,只怕立刻就被李师明清洗了。”罗艺盯着一群将领,就不信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这些将领还会有人傻乎乎的去投靠李师明。 -- 第1030页 一群将领盯着罗艺,老罗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所以才会被杨広委以重任。 “罗某对汝等如亲兄弟一般,岂会坐视汝等惨死在李师明的手中?”罗艺淡淡的道,视线从一个个将领的脸上掠过。 “不是罗某没有义气,想要谋取李家的太原,而是形势所逼,李师明把屠刀架在了我们的脖子上!”罗艺厉声道,逻辑不通没关系,豪迈汉子从来不看逻辑,只看言词是不是豪迈和义气。 “将军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有将领崇拜的看着罗艺。 “只要跟着将军,我们就可以统一天下!”有将领眼冒星星。 “将军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果然是将军啊!”有将领用力的擦眼睛。 罗艺咧嘴笑着:“你们跟着罗某,罗某定然会保你们荣华富贵。”一群将领泪流满面,再次跪下,抱着罗艺的腿嚎啕哽咽。 “罗某进入太原,统治关中,必然轻而易举!”罗艺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自信无比。 李建成仁义无双的名头,与幽州重骑的义气豪爽等等,在风格上是非常接近的,稍微改动一下,就能毫无问题的完美连接,保证整个太原乃至关中一点点不舒服都感觉不到。 在三观相同的环境下,罗艺吞并关中的过程必然轻松愉快。 “李师明再怎么有野心,再怎么聪明,依旧是个孩子啊。”罗艺斜眼扫了一眼李师明的帐篷,以为可以借用幽州铁骑训练士卒,然后用完就丢,实在是太天真了。 “若是操作的好,罗某倒是可以利用一番。”罗艺微笑着,他大可以在李师明想要动手之前,揭发李师明想要和李建成(夺)权,然后满含热泪的杀了这个不忠不义的李二,向远在天边的李建成表忠心,然后举着大义的旗帜,在太原做土皇帝,进一步吞并关中。 “兄弟相残,忠臣主持正义。”罗艺开始为将来的宣言打草稿了。 帐篷中,李师明透过针眼大小的缝隙,看着罗艺等人的抱腿痛哭大戏,悄无声息的退回到了营帐的中间,躺到了被褥上,看来在罗艺的心中,已经给他打上了“有野心,但是幼稚”的标签。 “这一路去太原,定然平安无事。”李师明闭着眼睛,默默的想着,罗艺一定是想着在几年之后发难,或者和平接受太原之类的美梦。 “罗艺,你哪里有资格问鼎天下啊。”李师明冷笑着,罗艺这人计谋不够也就罢了,天下聪明人就这么几个,比罗艺笨的人都在竖旗杆造反,但是,罗艺这人是无胆匪类,坐拥幽州铁骑,却不敢向周围的大佬开战,被骁骑卫教训一下,立马就萎了。眼看人人都在发展内政,立足长远,却为了军饷粮饷盘剥百姓,一点点远见都没有。如此废物,偏偏又不会驭人,身边只有马屁精,没眼光,没战略,没魄力,没人才,没钱粮,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有资格争霸天下? “李某若不是看上了幽州骑兵,哪里会在乎你。”李师明冷笑,全天下都知道纸甲比重甲实在了,罗艺依然抱着重甲不放,就这见识,就和乡下老汉没什么区别了。李师明看中的,只是那四千骑兵而已。罗艺,以及抱着罗艺的脚痛哭失声,不能没有你的幽州将领们,李师明一个都不要。 …… 大殿中只有十几个人,人人皱着眉头。丹阳和余杭的距离实在太近,丹阳稍有风吹草动,消息立刻就会被送到了杨暕面前。 “只是想要维护贪官污吏?”有大臣皱眉,言词当然是夸张了,越国用酷吏,行酷法,但这贪官污吏是真心没有,敢在胡雪亭手下贪污的,脑袋都在树上挂着。 众人懂他的意思,这是觉得胡雪亭对同样在大随黑名单上的人抱有特殊感情,物伤其类,臭味相投什么的,不愿意伤了虞世基裴蕴之流。 “倒是有几分义气。”有大臣淡淡的道。 杨暕点头,也不以为意。对外头当然不能这么说,必须说狼狈为奸什么的,但都是核心,若是这里都不敢说真话,那江南东道几乎就只能等死了。 “是啊,胡雪亭不洗白自己,洗白手下,倒是了不起。”杨暕赞叹道,要是胡雪亭闹腾了这么大,只是为“新社会旧社会”什么的打广告,那大可以任由她折腾,江南东道不需要这一套。 “不太像。”萧瑀摇头道。 “从消息看,胡雪亭早早的就在经济上逼迫虞世基和裴蕴了。”萧瑀笑了。 杨暕和一群人点头,胡雪亭只给虞世基二人少得可怜的薪水,他们差点以为这是要逼迫虞世基和裴蕴贪污,然后找借口干掉两人了。 “但是,虞世基和裴蕴怎么可能是会因为钱少而贪污的人呢。”萧瑀笑着,两个大奸臣都是人精,怎么可能会在严格杜绝贪污的越国犯法呢,当年他们还警告着自己的族人子弟万万不能贪赃枉法来着。 “既然不是这个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萧瑀问道。 杨暕拼命的思索,本来按照现在的情况看,胡雪亭这是要用经济手段和刑罚双管齐下,逼迫虞世基等奸臣奉公守法,一心为民,然后习惯成自然,安贫乐道,从坏人变成好人,“从鬼变成人”。但看萧瑀认真的提出来,显然不是这么简单。 “对,就是不应该这么简单。”萧瑀重重的道,众人心中一凛。 胡雪亭若是想要虞世基等人老实做好人,完成“改造”,根本不需要这么复杂,只需要直接开口沟通就是。以虞世基等人的机灵,在明白越国的立国之本就是清廉和守法之后,绝对不会愚蠢的和胡雪亭对着干的,要么就是积极的做个好人,要么就是辞官离开越国,而胡雪亭有虞世基等人配合,更是可以早早的把“新社会旧社会”什么的刷得全天下都知道,哪里需要如今这么晚才发动。 -- 第1031页 “难道是因为仁义无双?”杨暕问道。若是胡雪亭的“新社会旧社会”发动的早了,这天下流民是不是会跑到胡雪亭的越国,重复关中的困窘?或者,胡雪亭本来没有想这么深刻,只是看见李建成的仁义无双倒了,这才想到可以树一面能够吸引百姓和人才,却又有区别的伟大旗帜? “有可能。”萧瑀笑着。是不是胡雪亭的目的,他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若是越国也打出了类似“仁义无双”的旗帜,会有什么利弊。道德危机,粮食危机,门阀危机,商业危机,同样适用于越国的。 退朝后,某个大臣看了一眼萧瑀,又看了一眼杨暕,拼命的打着眼色。杨暕懂他的意思,那是提醒他防备萧瑀。 “本王怎么会没有防备呢。”杨暕默默的想着,又不是白痴,在天下到处都有人称王称霸的时候,冒出一个能力比他强大十倍的萧瑀,就以为萧瑀一定会因为杨暕与他是亲戚,就尽心竭力的辅佐杨暕。 杨家的天下是从别人的手中夺过来的,其中就包括了萧家。高家,宇文家,甚至一点都没关系的李家都开始夺回以前的失地了,萧家若是想要夺回长江以南的土地,那是一点都不奇怪。 杨暕一直在密切的关注着萧瑀的行为,若是他有所异动,那么看在亲戚的情面上,可以让他在监狱中待到天下稳定,或者待到死。 但萧瑀一直规规矩矩的,一点都没有(夺)权的意思。 “谋夺大随江山的主谋是萧瑀。”这个消息,不,谣言,在某一天诡异的出现在了杨暕的案几上。谣言非常的详细,萧瑀怎么谋划,怎么拉拢高颖,怎么暗算杨広,有鼻子有眼的,好像亲身经历一般。 杨暕只是在烛火中烧了纸条,然后撤换了所有的太监宫女侍卫。 是不是真的,现在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的建立江南东道。没有实力,什么都是假的。 “江南东道人口少,没有关系,本王年轻,十年,二十年之后,这江南东道就会有很多很多很多的人了。”杨暕很想的开,时间在他这一边,他的地盘虽然比江东孙家小了一点,但是同样的,他不面对任何强敌。 除了胡雪亭。 从战略上来说,胡雪亭先收拾了江南东道,避免腹背受敌,那是最佳的策略。但胡雪亭在战略上失误了不是一次两次了,杨暕一点都没有看出胡雪亭要向江南东道进攻的意思。 “这胡雪亭,究竟是想干什么呢?”杨暕沉吟着,一不留神,又想到了萧瑀的身上。“舅舅,又想干什么呢?” “你到底想干什么?”同样的问题,萧皇后也在追问萧瑀。原本计划的复国计划,为什么过去了这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 “情况大变啊。”萧瑀苦笑。人算不如天算,原本的计划当中,大随分裂,杨広带领大随的忠臣们,四处征战,中原、关中、辽东,漠北、到处打得血流遍地,然后一直躲在杨暕背后的萧瑀,只要隔绝了杨広与杨暕的联系,就可以安安静静的在一无所知的杨暕背后,慢悠悠的渗透和掌握长江以南,顺利发展势力,最后一统天下。 他不会干掉杨暕,只会按照旧例,给杨暕一个柱国或者大臣的位置。一来毕竟有血脉之情,二来有杨暕吸收大随的故旧,稳定局势,为强大的萧梁朝效力,那才是真正的双赢。 但是,不仅仅外部局势大变,原本以为的大战,竟然在杨広出乎意料的出兵辽东之后,根本没有打起来,萧氏家族的内部,同样出了大问题。 “我们的好侄儿萧铣,竟然想做皇帝哦。”萧瑀苦笑,这回真是祸起萧墙了。 “萧铣?”萧皇后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侄儿。 “不是我们一支的,是五叔萧岩的孙子。”萧瑀说道,这个小子竟然带了一帮人,想要自己做皇帝,更糟糕的是,萧阀内部有很多人跟随他。 “为什么?”萧皇后惊讶的问道,萧阀中论杰出论辈分论血脉,有资格当梁朝皇帝的,一定是萧瑀,萧阀中能够和他争夺的,只有萧璟,但萧璟自知才华有限,没想在大业未成的时候内讧,降低了复国的可能性,他只想封王就够了。小字辈的萧铣,还不怎么出名,有毛个资格做皇帝,还有人跟随? 萧瑀苦笑不语。 萧皇后猛然醒悟:“是因为我?”嫁给了夺取了萧家天下的杨家,还生了孩子,甚至预定了要给这杨家的子孙做大官,怎么看都让保守的萧阀内部不满。 “真是比杨家差远了。”萧皇后冷笑,杨坚的女儿杨丽华同样嫁给了敌人,哦,好吧,不是敌人,是当时的皇帝,但杨丽华为了家族,背叛了丈夫,和萧皇后是一模一样的,却在随朝过得舒服极了。这么一比,萧阀那些族人可真是垃圾啊。 “他们想怎么样,造反?干掉我们,夺取江南东道?”萧皇后冷笑,萧阀是帝王之家,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子女众多,旁支自然是多的很,存活至今的族人中,单论辈分,比萧皇后兄弟姐妹高的也不是没有,但落魄久了,这见识和气度就真的差得太多。 “他们想要在江陵称帝。”萧瑀道,一群远古族人,哪里有能力有胆量在江南东道和他硬杠。 “江陵?”萧皇后一怔,更鄙夷了,这是只想要“西梁”的小地盘,放弃了曾经的南梁的大地盘了? “你真是找了一些好族人啊。”萧皇后讽刺道,萧瑀为了重建南梁,辛辛苦苦去各地找了流散的,八竿子打不到的族人,结果这些族人不是为了复国,而是为了找个小地盘,称王称霸,过过官瘾。 -- 第1032页 萧瑀叹息,脱离底层太久,忘记了什么是鼠目寸光,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在谋划南梁的故地的时候,一群族人只盯着小小的江陵,或者荆州各地而已。 南梁全盛的时候,地盘可是包括三国蜀国和东吴的全部啊。 “他们拉走了我手上唯一的军队。”萧瑀淡淡的道,心里已经给那些族人的生命画上了句号。他们兄弟姐妹花了多年积累的千余精锐,还想着依靠他们扩展成数十万大军,没想到就被他们亲手找来的族人给坑了。 “现在怎么办?”萧皇后皱眉问道。 “只能从零开始了。”萧瑀道。江南东道总归就在眼前,有不少他招募的手下渗透到了方方面面,怎么都比一无所有要强。 “而且,现在的雌伏,未必不是好事。”萧瑀认真的道。 …… 丹阳。 “哇哈哈哈!”胡雪亭猖狂的笑声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胡某终于赶上了!”胡雪亭红着眼睛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终于在元宵灯会前完成了历史性的巨作。石介斜眼看她,继续吹。 “姐姐,我要看!”小雪岚扑到胡雪亭怀里打滚,姐姐说给她做个最最最了不起的灯笼的。 “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灯笼啊。”张夫人放心了,胡雪亭一直躲在房间里捣鼓了许久,就是灯笼啊,转头向张雨宁和张修闻打眼色,胡雪亭一定做了一个非常巨大的灯笼,上面画满了花鸟虫鱼什么的,到时候一定要非常给面子的惊叹,绝不能有一丝的鄙夷,否则胡雪亭没面子还算了,小雪岚要是哭了,立刻打死你们两个。 张雨宁担忧的看了一眼张修闻,灯笼从来不是大就是好的,元宵灯会的灯笼,讲究的雅致。灯笼的面上,必须是典雅的图画,配上符合元宵的诗词。一个灯笼是不是最好,九成九靠的是诗画是否出色,是像南瓜一样大,还是像水缸一样大,或者是圆形的,八角的,五星的,还是方块的,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修闻悄悄点头,眼神中唯有凄苦,想想就知道,字都写不好的胡雪亭,又懂什么水墨丹青呢,肯定是片面的在大小和形状上下功夫了。 “去通知各人,见了雪岚,就要往死里夸她的灯笼好看。”张夫人毫不犹豫的道。皇帝给长公主做的灯笼,谁敢说不好看试试。 “姐姐,你做的是什么灯笼啊。”小雪岚仰着脑袋,扯着胡雪亭的衣角。张夫人等人认真的听着,早知道大小形状颜色图案,早通知其余人。 胡雪亭鼻孔向天:“姐姐做的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走马灯!” “噗!”石介笑出了声。小雪岚瞪石介,敢笑话我姐姐,师父也不给面子。 “真是巧了,师父也给你做了走马灯。”石介板起脸,走马灯出现在宋以后,石介在大明自然是看腻了走马灯,也会做几个肤浅的样式,见小雪岚念念叨叨的元宵什么的,他就找了画师,画了漂亮的灯笼面,一口气做了四五个,几个小弟子人手一个,绝不偏袒。 “还以为你做了什么历史性巨作,原来不过如此,为师随手就做了四五个。”石介微笑捋不存在胡须。 “师父做的,一定没有姐姐的好看。”小雪岚握拳叫。石介抱过小雪岚,捏她的脸蛋,太偏心了。 胡雪亭抱过小雪岚打滚:“放心,姐姐的走马灯胜过师父的百倍。” 张夫人高兴了,这是华山派独门灯笼?那就好办了,待会去瞅瞅石介的灯笼,就知道胡雪亭的灯笼是什么样的了。 张修闻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道:“要不要举行诗会?”按照惯例,元宵节其实是三大盛景。 单身文学狗去官府或大儒举办的诗会,力求扬名天下,早日携手佳人;情侣手牵手看灯笼,猜灯谜,猜不猜得到,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牵手;父母带着小孩子点着小桔灯什么的,到处看漂亮的灯笼,顺便吃各种零食。 这三大盛景并非是只能参加一个的,每年都会有一些才子佳人在其中的一个盛景中相遇,然后一起参加其余的两个,公然虐单身狗。 但今年的元宵节,其余两个也罢了,诗会就不太妥当,皇帝胡雪亭几乎要归在目不识丁的类别中,诗会中若是冒出一两个一心想要在佳人面前出风头、拿诗词嘭嘭嘭的打胡雪亭的脸的脑残,只怕立马血流遍地。 “举办啊,不用管朕的面子,其实,本帝有的是流传万世的雄伟诗句,只是不想欺负小孩子而已。”胡雪亭没有搅了传统的意思,更不会为了一两个本来智商就欠费,泡妞时智商直接消失的中二脑残的言行而生气。 “朕是极其有气量的。”胡雪亭真奇怪怎么会有人觉得她在乎被人用诗词打脸,当年那个薛无牙,她就没有把他怎么样嘛。 张修闻嘴角抽搐,就是怕你再来一个张无牙,李无牙。 …… “儿郎们,胡雪亭这个小娘们想要干掉我们,我们答不答应!”林士弘大声的叫着。 “不答应!”一群士卒大声的吼叫。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林士弘大声的问道。 “干掉她!干掉她!”士卒们怒吼着。 林士弘看着疯狂怒吼的士卒们,张开双臂,大声的道:“二郎们!杀到丹阳,抢光所有的银子,女人,丝绸,胡雪糖!” 胡雪亭想要一口气打到九江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天下,江西湖北一带百姓人人都在疯狂的囤积粮食,以防战乱,更有不少人开始学习洛阳话,清扫街道,建造公厕。 -- 第1033页 林士弘绝不会坐以待毙。 【作话】 2019.04.01.19:4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我是一个小逗比”捉虫。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08章 GM!有人用外挂! “姐姐,我们去看灯吧!”小雪岚用力的扯胡雪亭,胡雪亭看看天色,太阳还挂的高高的。 “早着呢,至少要吃过晚饭,才能去看灯。”胡雪亭道。小雪岚用力的点头,跑出了房间,直接去了厨房,扯着王奶妈的衣角:“奶妈,我饿了,吃晚饭吧。”怕王奶妈不信,又急忙捂着肚子,哎呀哎呀的叫:“好饿,好饿。”王奶妈一眼就看破了她的花招,按着她的鼻子:“天没黑,花灯不好看哦。”小雪岚扁着嘴,又飞快的跑到了院子里,眼巴巴的看着天空,一转头,看到了石介盘膝坐在一角,急忙跑了过去,抱着石介的胳膊用力的晃:“师父,我最喜欢你了。”石介警觉的看着小雪岚,努力的抽胳膊。小雪岚抱得紧紧的,糯糯的叫:“师父,我有个小小的愿望。”石介看看小雪岚大大的眼睛,道:“先打一百遍本门拳法,为师就答应你。”小雪岚用力的扁嘴,微微低头,眼睛向上瞅着石介:“一百遍?好累的。”石介只是看着天空:“一百遍后,天就黑了,可以看花灯了。”小雪岚又快活了:“一百遍,好啊好啊。”退后几步,拉开架势练拳,瞅瞅石介没注意,从第三招变到了最后一招。 “一遍!”她大声的叫着,生怕石介不信。石介嘿嘿的笑,这种小花招怎么难的倒他:“每一招都要念出名字。”小雪岚惊讶的张大了眼睛:“师父,姐姐说,叫出招数名字的都是傻逼。”石介恶狠狠的盯着小雪岚,这时候倒是机灵:“那师父盯着你练习!”小雪岚拼命的摇头:“师父,我是大人了,不会偷懒的。” 胡雪亭远远瞅着小雪岚耍赖,从屋子里拿出了一个灯笼,想了想,又用黑布罩住,放在桌上。张夫人已经瞥了一眼,心中立刻就鄙夷了,不就是画了一匹马吗?不过画得还是不错的,虽然不是水墨丹青,但上了黄褐色之后,远看和真的一样。 “就凭这幅画,你也能自成一派了。”张夫人出身世家,这眼力还是有的,胡雪亭的画没有一丝的意境,工匠气息很重,但优点在于高度写实,看上去特别的像,甚至能感觉到马背上毛发的多少,能画到这种程度,已经是脱离了天下所有的流派的桎梏,开创一种画技了。 “怪不得你说是巨作什么的。”张夫人承认,这个灯笼放到街头,确实有资格秒杀其他画了。 胡雪亭诡异的笑:“本座前知白垩纪,后知21世纪,难道就只能画出一幅画?太看不起21世纪的科技了。”张夫人已经习惯了胡雪亭的胡言乱语,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小雪岚揪着石介闹了半天,终于看到太阳下山了,天色越来越暗,兴奋的不行:“姐姐,我们快去灯会,都在等我们了。” 去灯会也要先吃饭! “吃饭!吃饭!”小雪岚大声的叫着,跑到了厨房,帮着王奶妈端出了菜肴,又急吼吼的扯着石介:“师父,都在等你吃饭了,快点!”按着石介坐下,急忙跑去敲张雨宁的房门。“雨宁姐姐,快来吃饭,都在等你了!”张雨宁一怔,这么早?急急忙忙的开了门。小雪岚已经跑到了张修闻的房间外,敲得房门嘭嘭的响:“修闻哥哥,快出来吃饭,菜都要吃完了!”又急急地跑回餐桌,爬到椅子上规规矩矩的坐下,无视张修闻的空座位,认真的道:“人都齐了,吃饭咯!”拿着碗筷,奋力的和饭菜拼搏。 “吃慢点!”王奶妈提醒道。小雪岚用力点头:“嗯嗯嗯!”继续和饭菜拼搏:“我饱了!去灯会吧!” 胡雪亭用力点头:“好!大家出发,去灯会!”小雪岚大声的欢呼。张修闻这时才走到餐桌边,闻言一怔,愤怒的指责张雨宁:“亲兄妹,吃完了才来叫我,还是小雪岚有义气。”看,碗都干干净净的了。 张雨宁忧伤的看胡雪亭,安静的做个吃饭的女子,就这么难吗?张夫人冷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淡定的捏着衣袖中的小油纸包,里面的包子还热着呢。 “师父送你一个小灯笼。”石介取出一个走马灯,却没有点燃蜡烛。“等天黑了再点哦。” 小雪岚用力的点头,抢过了画着一匹匹骏马的灯笼,欢呼着。张夫人看了一眼灯笼,这图画在雅致上是胜过胡雪亭的绘画了,但写实上差距太大。 小雪岚玩耍了一会灯笼,见石介只取出一个灯笼,睁大了眼睛问道:“师父,姐姐的呢?” 石介斜眼看胡雪亭:“你姐姐自己会做灯笼。”哄小孩子的灯笼,对胡雪亭这种老妖婆无效,根本不用给。 张夫人有些担忧的看着胡雪亭,石介明显太偏心了,每次对待胡雪亭,都像是充话费送的似的,不知道胡雪亭会不会伤心,必须找机会和石介好好说道说道,都是徒弟,不能因为胡雪亭年纪大了点,不缠人,有些疯癫,有些暴力,就不当徒弟看。 胡雪亭莫名其妙,为什么这样看着她?提着手中罩着黑布的灯笼,笑着道:“姐姐有一个比师父更好的!”张夫人忧伤了,这是强行忍耐寂寞和孤独吗?等灯会结束,必须与石介好好谈谈! “走咯!”小雪岚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扯着胡雪亭,拼命的向门口跑。 -- 第1034页 街上已经有人在逛灯会了,天色还没黑,灯笼还没点上,更有不少还笼罩着黑布,显然是灯笼的主人想要给人惊喜。 “爹爹,为什么灯笼还没亮啊!”有小孩子扯着父母的手,眼巴巴的看着漆黑一片的灯笼。 “大郎,我们去那边。”有女子欢笑着对情郎道,没有灯,天没黑,有什么关系,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羊肉串!羊肉串!”有人挥舞着扇子,一阵阵烟雾和香气飘向四方。 “热腾腾的包子哦!”有人大声的叫着。 “今年星君和石侍郎也做了灯笼。”这个消息不是秘密,丹阳知道的人多了去了。 “我做的花灯一定比星君的好看!”有人骄傲的道,星君神通广大,却和做灯笼这种小玩意儿无关。 “看那个灯笼就是石侍郎做的。”有人指着某个画满了马儿的灯笼。小小的,好像也没有用竹子,软趴趴的,一点筋骨都没有。 “石侍郎的手艺有些潮啊。”有人毫不客气的道,左顾右盼,敢于质疑石侍郎的手艺,就是表明了身份,属于名字在豪杰榜上的丹阳土著,大越国的核心的核心,和星君、石侍郎、小雪岚都是绝对的自己人,亲密到可以小小的调侃一下。 好些非丹阳土著百姓鄙夷的看他,谁不知道石侍郎为人和蔼,从不计较别人怎么说他,有本事,你去质疑圣上啊,看圣上会不会抓你治罪。 那丹阳土著百姓斜眼看众人,又不是傻瓜,大不敬要掉脑袋的。 天色终于黑了,一盏盏的灯笼被人点亮,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不少人大声的欢呼,灯会终于正式开始了。 “张兄,我们去诗会吧。”有人极力掩盖着心中的兴奋,慢悠悠的挥舞着扇子。周围的人慢慢的点头,想了这么久的诗词,就是为了今天拿出来震惊一下身边的美女。 “我们去诗会。”几人用最平静,却又最富有感情的声音道,不忘深情的看了一眼同行的美女们。今年能不能摆脱单身狗,就看这一次了。一群美女矜持的点头,没有颜值,文化再高,也乖乖去做单身狗吧。 远处的灯笼前,忽然爆发了赞叹声。“厉害!”“石侍郎好大的手笔!”“怪不得叫走马灯!” “去看看。”周围的人纷纷挤了过去,却只见挂的高高的灯笼中,一个丑陋的,毫无筋骨的,画着许多马的灯笼,缓缓的在旋转着。 “像活了一样!”一群人惊叹着,灯笼再没有筋骨,这会动的灯笼,还是震住了所有人。 “好像看见万马奔腾啊。”有人叹息,这画马的人技巧一般,不值一提,但在这会动的灯笼上,这普普通通的马儿就像活的一样,你追我赶。 周围的人盯着夸奖的人,马屁拍到这个程度,也是够厚颜无耻了。周围的人点评着花灯,说形状,说灯面的画功和诗词,自然是强者无数,但石介的走马灯实在是抢眼。 “说它是第一,对那些灯笼有些不公平,但说它不是第一,又显然昧了良心。”不少人很是纠结,要是石介的灯笼做得再好那么一点点,不是这么软趴趴的,或者画工再出色一点,这第一就当之无愧了。 好些穿着便服的丹阳官员暗暗叹息,石介一定为了节约银子,随便找了个卖扇子卖书画的店小二画的,这绘画水平真的是一般啊。 “慢着,不是我们当中的谁画的吧?”有人惊呼了,打量着一群同僚,石介为了省钱,做得出找自己人帮手画画的事情。一群丹阳官员个个努力摇头,理由很充分:“我们读书写字还凑合,画画肯定比这还不如,会画画的肯定只有虞世基等世家出身的,但石侍郎和他们不熟。” “不要让艺术沾染上了政治!”周围点评灯笼的百姓中,有人低声的警告,灯笼好不好,乃至是不是这次元宵灯会的“第一灯”,纯粹是民间娱乐,扯上政治就太丢人了。 “只怕是圣上拿了第一名。”有人惋惜的道,石侍郎或者可以无视,但只看皇帝胡雪亭的手中也提了灯笼,这第一的名头,就必须落到了皇帝的头上。 “星君才不会在意这种名头呢。”有百姓道,艺术就是艺术,胡雪亭从来不在意别人说她的字丑,更不会想要一个民间元宵灯会的荣誉的,对皇帝来说,这种名誉算个P。 周围的人鄙夷的看那单纯的家伙,只要皇帝与民同乐了,不管皇帝在不在意,都不能被别人得了第一。 “你等可不要昧了良心。”某个公子愤怒的指责众人,就算是圣上,与民同乐,也该遵守民间的规则,万万不能不看灯笼看人脸,随便就评了第一的。 “我的灯笼,不得第一,你们就是阿谀奉承之辈。”另一个公子也是斜着眼,愤愤不平,花了大心血绘画的秋月赏灯八角灯笼,意境双重,格调高雅,灯笼的材料更是丹阳最好的手工师傅制作的,要是这都不是第一,身边这么多妹子立马就会散了。 “在下的嫦娥奔月图,未必就比阁下的差了。”又是一个公子摇头,从头到尾都是花钱买的,报出价格来吓死你们。 一群人叹息着,这些灯笼确实不错,每一盏灯下都围着不少人称赞和欣赏着,但越国再怎么宽松的皇帝就在街上与百姓一起逛灯会,这第一的名头,也是万万不能随意给了别人的。 “这不是政治,这是一国的荣耀。”有人语重心长。 -- 第1035页 “雪岚!”人群中挤出两个小脑袋,扯着小雪岚。 “我们的灯笼会不会动啊。”椰菜看着三人手中的灯笼,心里痒痒的。 “点上,点上!”葵吹雪大叫。 小雪岚用力点头,急吼吼的抢过王奶妈手中的火折子,看看两个小伙伴,两个小伙伴都睁大了眼睛,小脸蛋兴奋地红扑扑的。 小雪岚轻轻的吹着火折子,红红的火光慢慢的冒出来。 “小心,别灭了!”椰菜叫着。葵吹雪蹲在地上,仰头看着火光,眼睛一眨不眨。小雪岚小心翼翼的挪动着火折子,生怕火折子灭了,好久才点燃了蜡烛。 “换我了,换我了!”椰菜和葵吹雪抢着火折子。 三个灯笼都点燃了,走马灯上有丝丝的烟气从空中冒了出来,在火光和黑暗中看得分明,三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屏住呼吸,死死的盯着灯笼。周围的人同样热切的看着灯笼。 平静的走马灯忽然开始慢慢的转动。 “动了!”众人欢呼着,三个小不点小心的举着灯笼,大声的欢笑,看着周围的人都羡慕的盯着她们,更加开心和得意了。 “走慢点,小心!”三个小不点慢慢的挪着步子,生怕一不小心这会动的灯笼忽然就坏了。 “师父。”李大小姐也提溜着一盏走马灯,向石介和胡雪亭挥着手。张夫人更加愤愤不平了,李大小姐也有灯笼,这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了? “姐姐!”小雪岚小心的挪到了胡雪亭的身边,瞅着走马灯,又期盼的看着胡雪亭。“姐姐的灯笼呢?”她盯着依然笼罩着黑布的灯笼,期盼着。 周围的人热切的看着胡雪亭,真想看看胡雪亭能做出什么灯笼啊,只要不是太烂,一定拍马屁评为第一。 张夫人微笑着,若是石介的走马灯能够因为新意夺人眼球,徘徊在第一的边缘,那画功另辟蹊径的胡雪亭的走马灯,肯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了。 胡雪亭撤掉盖着灯笼的黑布,周围的人微微有些惊讶,灯笼的画面写实感很浓啊,但有些不符合主流书画的审美观,很难评价好坏。 “转转转!”小雪岚大声的叫着。石介瞅胡雪亭,还以为你会剽窃几首诗词呢,比如“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什么的,符合元宵佳节,又意境高雅,足以吓死所有人。 胡雪亭用鼻子看他,理工科的渣渣从来不用诗词打人脸!“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 周围的百姓中,一些人互相打量了一眼,若是这个灯笼也能装起来,那给个第一其实不算昧了良心。一群做了精彩灯笼的公子哥们气呼呼的,一点意境都没有的画面,就凭借会动,就是好灯笼了?这是彻底的无视艺术啊。 胡雪亭点燃了灯笼,高高的挑起,挂在了钩子上。周围的人期盼的看着,只要这灯笼也会旋转,那他们就大声的欢呼“万岁!”“第一!”什么的,一定给足了胡雪亭面子。 “不过,这好像只画了一匹马啊。”有人嘀咕着,怎么都不能出现你追我赶的情况的,这画面感就差了些。 “也不提个诗词什么的。”有人嫌弃着,整个灯笼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地方有画,其余位置全部是空白,这已经犯了花灯的大忌,差评! “为什么灯笼上有这么多细细的竹篾条?”有人观察仔细,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要在灯笼的外缘安装细篾条,就是要用来支撑灯笼,也该放在里面啊。 “你不懂,这是因为那匹马是活的,会从里面跑出来。”有人低声嘲讽,声音只有身边最好的同伴听到。同伴使劲的打眼色,声音低一点,被听见了会倒大霉的。 “圣上不会以为这副画风独特的灯笼,足以秒杀其他灯笼了吧?”有人大惊,明明可以画满马匹或者各种图案的灯笼,竟然只画了一匹马,花花草草云彩什么的都没有画,也没有题词什么的,这是摆明了以为就凭这副画风诡异的写实画是天下第一,再也不需要画其他东西了。可是,华夏的绘画的好坏,讲究的是意境意境意境啊!画得像不像,从来不是第一要素啊。画得像是工匠,意境高是艺术家,工匠怎么能和艺术家比? 众人互相诡异的看着,以此孤单的只有一匹马的会转的走马灯观之,胡雪亭要得第一的意图昭然若揭,那是说什么都要众口一致的大声惊呼赞叹了,否则恼羞成怒的胡雪亭虽然不至于杀了自己的子民,但被一群官员十二个时辰无死角的死死地盯着,或者小便淹死蚂蚁就被告虐待动物的未来,指日可待。 “都机灵点。”一群文艺青年互相提醒,以前胡雪亭不在意艺术名头,大家可以畅所欲言,这次敢和皇帝抢第一的虚名,以后日子难过。 “好画!”秋月赏灯公子盯着胡雪亭的灯笼,大声的赞叹。“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逼真的画。” “天啊,竟然能见到如此雅致的画!”嫦娥奔月公子泪流满面,崇拜的眼神感染着四周的人。 “这灯笼若不是第一,定然是有内(幕)!”要求艺术高于政治的公子大声疾呼。 又不是傻瓜,为了一个虚名得罪皇帝,那是脑子有病。而且还是狗屎的“元宵灯会第一灯笼”的虚名,除了今晚泡妞,有个P用?难道以后见了美女,开口介绍自己,“在下是丹阳元宵灯会第一灯笼的得主”?这是显得多么的无能和没有优点啊! -- 第1036页 “大不了今晚没有妞。”秋月赏灯公子很是想的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浪费了一个晚上算个毛啊。 “还有诗会,还有灯谜。”嫦娥奔月公子淡定无比,早就料到了第一灯的竞争不是十拿九稳的,还有两个地方可以表现自己。 众人齐齐的夸奖着胡雪亭的灯笼,与其他花灯四面都有人围观不同,越国皇帝胡雪亭的花灯前,围观的人整齐的聚集到了某一面,盯着这必须欢呼的、毫无意境的、留白大的想吐唾沫的花灯。 万众瞩目中,灯笼终于慢慢的转动了。 一群人毫不犹豫的大声的欢呼:“太漂亮了!”“第一!”早已准备在喉咙口的赞叹词语刷刷的往外冒。 然后…… “啊啊啊啊!”惊叫声四起。 “哇!”小雪岚等孩子们欢呼。 众目睽睽之下,那灯笼上的马儿竟然动了!四蹄起落,马头昂起,马尾晃动,一步一步的迈动着脚步!【注1】 “这!这!是活了!”众人惊呼着,怎么都想不到明明画在纸上的马儿,竟然活了。 “难道,里面是一只真的马?”有人脸色大变,久闻胡星君法力通神,这是把真马封印到了灯笼里面,所以才会这么像,才会动? 有人惨白着脸,看着曾讽刺篾条是担心马儿跑出来的同伴,那同伴眼珠子都突出来了,浑身发抖。 一大群信徒欢呼:“这就是星君的力量!”顺便鄙夷着胡雪亭,作为星君,为了赢一个“元宵灯会第一灯”的狗屎虚名,竟然用大(法)力作弊。 胡雪亭拼命摇头:“这不是本星君的法术,这是格物学的力量。”一个人爬科技树难度太大,必须鼓动所有人爬科技树。 一群文化人鄙夷的看胡雪亭,格物学不就是计算圆周率,做个锯子水车什么的嘛,什么时候可以把一匹马装到灯笼中了。 “朕什么时候说过谎?”胡雪亭傲然道。 百姓们默不作声,瞅着胡雪亭,你敢说这句话,不愧是胡无耻啊。 “这真的是格物学。”胡雪亭大声疾呼。 众人都懂了,这是胡雪亭要强行推广格物学,不惜把无上法术说成格物学了。 “是,这是格物学!”百姓们用力点头,再不答应,胡雪亭都要哭了。 胡雪亭认真思索,要不要当众撕掉灯笼,给大家看个仔细,现场教学? “姐姐!”小雪岚用力的扯胡雪亭的衣袖,眼巴巴的看着她。 “想要玩?”胡雪亭秒蹲下问道,小雪岚用力的点头,里面是不是真的装着一匹小马啊。 “当然不是。”胡雪亭摸着小雪岚的脑袋,“来人,拿下来!” 取下来,那些来得迟的人就看不到这个绝世灯笼?又不是做来送他们的,谁在乎啊。现场讲解格物学?讲解个毛啊!要是小雪岚哭了,你赔我啊? 在一群人的惊呼声中,灯笼被取了下来,不少人甚至抓住机会,看了一眼灯笼的内部,唯有一支蜡烛而已,绝对没有其他东西。 “真的是封印了一匹马啊。”有人脸色惨白,故老相传,有大能可以带人进入画卷,今日以此观之,诚不我欺。什么格物学,谁信啊。 小雪岚提着两盏灯笼,欢呼着到处晃动,椰菜和葵吹雪凑过小脑袋,怎么看都找不到小马。 “随便玩儿,不用怕弄坏了,我随便画十张百张。”胡雪亭鼻孔向天,画画真的很快,几天搞定,但研究转动的频率和方式,却花了大量的时间。 “什么诗词歌赋绘画,朕不屑这一套,下次佳节,朕要举办格物比赛,前十名当官!”胡雪亭大声的道,不信本座的真话,很好,本座有的是办法。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只要当皇帝的摆明了喜欢奇淫巧技多过喜欢诗词,这天下的科技立刻飞速发展。 周围好多人看着胡雪亭,心里啵啵的跳着,昏君啊!用功名引诱百姓学格物学! 张夫人脸色白了好些,胡星君的名头这次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她转头看石介:“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送灯笼给胡雪亭了。” 石介惊愕了,你知道胡雪亭的芯子很有可能比你还老了? 胡雪亭眨眼,不可能! 李大小姐看看手中的软趴趴的走马灯,看看小雪岚葵吹雪椰菜人手一个,看看空着手的胡雪亭,为什么石介没有送胡雪亭呢? 一群人认真的看着张夫人,究竟是为什么差别待遇呢。 “差距太大,送了也是丢人。”张夫人盯着石介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瞧小雪岚等人就知道了,还有谁在乎那个会转的走马灯啊,都盯着胡雪亭的灯笼呢。 石介深呼吸,经脉中内力狂涌,周围空间渐渐晃动。 胡雪亭急忙提醒:“气浮如流水不安,心静似高山不动,静心养气!” 石介深呼吸,内息终于渐渐平稳。 胡雪亭鄙夷了:“还华山派高手呢,随便被人说一句师父不如徒弟就激动了,太没涵养了,瞧我,随便被人说没有小雪岚可爱,我激动了吗?” 石介的内息又开始狂涌了! “喂喂喂!冷静!” “圣上!圣上!”有士卒飞快的跑过来,八百里加急! 胡雪亭一瞅,内力狂涌,头发倒竖:“林士弘出动十三万大军攻打我大越?林士弘算那颗葱啊!竟然敢攻打我?从来只有本座打人的,什么时候小虾米也敢打我了!”历史上的小虾米而已,水花都没有溅起一滴,竟然也敢冒出来捋胡雪亭的虎头发? -- 第1037页 “胡某要把他砍成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块!”胡雪亭深深的受到了侮辱,大随十二卫都不敢对她动手,林什么的小虾米竟然敢挑衅霸王龙! 石介认真的提醒:“气浮如流水不安,心静似高山不动,静心养气!”“还华山派高手呢,随便被人打几下就激动了,太没涵养了,瞧我,被少林打成狗,我激动了吗?” …… 灯会的一角,一群官员聚在一起,周围有几十个士卒警戒,严肃的气氛,和灯会的热闹欢畅格格不入。 胡雪亭黑着脸,看着远处玩耍的小雪岚等人,好不容易有了陪小雪岚玩的机会,竟然被该死的林士弘搅了,必须砍成几百段。 “林士弘啊。”一群官员互相看着,这个名字又陌生,又熟悉。 在大随分裂之前,林士弘是标准的农家子弟,没有一丝一毫的背景,认不认识字都两说,平日里好勇斗狠,时不时被衙役请去打板子,一怒拉了几十个人,进了山林做贼人。当地官府剿了几次,终究没能在密密的山林中抓到林士弘,而才几十人的规模,对县城也实在没什么威胁,官府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追捕着林士弘。 不想大随分裂之后,林士弘紧跟潮流,毫不犹豫的就称帝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林士弘也就只知道这句话了,扯起旗杆子就称帝,飞快的聚集了数千人,和当地的官府打了几场后,大获全胜,竟然占了九江,这人数立刻疯狂的扩张,号称有十三万。势力范围包括江西,湖北大部分区域,往南更是到了广东番禺。 “讲发展速度,可真的是比我们快多了。”虞世基微笑着,有些好笑,第一个举起造反大旗的胡雪亭的地盘和林士弘相比,真是只有对方的几十分之一啊。 “风火山林气贯长虹灿烂无敌魔尊一波流,果然厉害啊。”裴蕴也笑着,一点都没有把林士弘放在眼中。不过是一群流寇而已,这十三万大军的水分,大到有没有三万都要值得怀疑。 “人数是不会少的。”董纯有丰富的剿匪经验,普通百姓完成从山贼到造反军的转变之后,自动学会了裹挟百姓,以及洗脑的技能,所到之处,所有房屋全部烧掉,所有人口尽数裹挟的例子要多少有多少,区区十三万大军,林士弘多半是有的,但是这究竟是十三万拿着刀子敢于血战的青壮,还是十三万拿着棍棒的流氓痞子,就难说得很了。 “我大军一出,破敌必矣。”张晓刚很有把握,十三万拿着棍棒的流民或流氓,根本不懂军事,不懂阵型,只会靠人多打顺风仗,只要丹阳的精锐骑兵一出,分分钟干掉他们。 “林士弘还在聚集军队,我们连夜出发,定然能赶在林士弘前头到了边境。”董纯道,本来就计划着要在近日向九江扩张的,粮草,军械,都已经准备完毕,不过是提前几日而已。 “他们聚集在一起,倒省了我们一个个地方攻打的力气。”虞世基笑,只要击溃了林士弘进攻的主力,整个林士弘的势力立刻瓦解完蛋。 董纯不动声色的摇头,剿灭贼匪,哪有这么容易,贼匪属于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那种,只有有几个贼人头目活着,随时都能卷土重来的。 “不行!”胡雪亭摇头,看着远处赏灯的百姓,隐隐有欢笑声和朗诵诗句的声音传来。 董纯微微皱眉,不会是不想让丹阳的百姓们错过了元宵佳节,所以想要拖延到明天出兵吧。“救兵如救火,万万拖延不得。”他耐心的道,有仁慈的心虽好,也要看看场合。 “不是。”胡雪亭慢慢的摇头。 “传令,各地立即征兵!” “传令,董纯赶赴前线,负责所有战事。” 一群人惊愕的看着胡雪亭,还以为胡雪亭又要带着精锐骑兵纵横贼人之中,身先士卒了,没想到竟然一点动一动的意思都没有。 “保家卫国,匹夫有责。自己的家园,凭什么要其他人去流血?”胡雪亭淡淡的道。 “越国全民皆兵,人人都有训练军事,各地都有军队,为何就不能守城了?难道这保家卫国的事情,只有朕和丹阳的精锐骑兵去做,其余人只要笑看我们流血牺牲就好?” “朕没有这个觉悟!朕不许丹阳骑兵有这个觉悟!” “人不能自救,谁来救他!” 虞世基盯着胡雪亭,皇帝不愿意直接带军出战,那是好事,自古没有动不动就领军开打的皇帝,处处要皇帝亲自动手,那不叫皇帝,那叫跑腿的。但是,这番言语必须润色,否则三观太不正了。 几个官员盯着胡雪亭,就不担心被十三万贼人破了城池,血流遍地? “怕!”胡雪亭老实的很,“所以,朕派了董纯前去。” 朝廷正规军出身的董纯,主场作战,有近乎无限的后援,有处处土墙箭塔的城池,有全民受过军事训练,人人可以当兵的基础,有防御度MAX的纸甲,要是再打不过一群拿着柴火棒的贼匪,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董纯用力点头,绝对没有问题,以千余人破万余流民军的事情都做过,防守反击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董某必拿贼人的人头回来见圣上!”董纯单膝跪地。 虞世基和裴蕴互相看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怪不得杨広差点干掉董纯,就董纯这种梁山好汉的口吻,深深让人怀疑是不是贼人穿了官服啊。 -- 第1038页 “报!”有士卒飞快的跑来,消息又到了。 “林士弘大军兵锋直指历阳!”那士卒道,终于探明了敌方的目标。 胡雪亭仰天大笑,这就是胡战神的智慧! 董纯佩服的看着胡雪亭,果然有些战神的风范,竟然在周边地区广泛的布下了密探,第一时间就得到了对方的行军消息,战略目标。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急忙拍马屁,“圣上不愧是天下猛将!” “这世上就没有钱买不到的消息!哇哈哈哈!”胡雪亭狂笑,对付贼匪军就是这么容易,随便扔一些铜板,什么消息都有了。 一群官员互相看了一眼,急忙赔笑,哈哈哈。真是尴尬啊。 “董爱卿,你立即出发,去历阳!”胡雪亭下令道。董纯用力点头,笑得嘴角都要裂开了,历阳待了许多年,已经是半个地头蛇了,心里已经想好了几十个可以伏击林士弘的地点,必须深深的感谢林士弘,拿人头给他送礼:“微臣定然杀得林士弘片甲不留!” “顺便联系杨轩感,让他派一支军队偷袭林士弘的腹背。”胡雪亭冷笑,林士弘这种山贼头子也敢打正规军,真是送人头啊。 董纯用力点头,内外夹击,林士弘的十三万大军比十三万头猪都容易杀。 “报!”又是一个士卒赶到。“最新情报,林士弘攻打历阳的军队,大约有三万人。” 胡雪亭立刻就皱眉了。只有三万人,还有十万去了哪里? 其余人也是深深困惑,第一次汇报出动十三万,眼睛一眨,忽然就老母鸡变小鸡仔了? “不会吧!”胡雪亭脸色像坨狗屎,董纯脸色也黑的像锅底。石介只是冷笑,不过如此。 “怎么了?”虞世基等一群文官小心的问道。 “这个蠢货竟然分兵四五路!”胡雪亭怒发冲冠。按照每三万人一路计算,林士弘的军队竟然至少分成了四路大军。 虞世基等人微笑了:“那是好事情,我军的压力小了,破敌必矣。”让董纯以历阳的军马单挑十三万大军,实在是有些惴惴不安啊,但如今面对区区三四万,那就不同了,分分钟就干掉他们。 “我没有这么多将领!”胡雪亭怒了,文官还能凑合,虞世基裴蕴足以独当一面,武将却有些狗屎了,拿的出手的也就董纯。要是被数路大军攻打,这各地的文官怕是不太顶得住。 “更糟糕的是,有太多的目标了!”胡雪亭火大,林士弘要攻打越国,除了傻乎乎的从交界的地方,攻打历阳之外,还能攻打宣城,或者绕更大的圈子,坐船顺长江而下,直接攻打镇江。 “不会。”虞世基等人安慰着胡雪亭,虽然不懂军事,地理还是知道的,历阳本来就在长江以北,林士弘要是想要沿江而下,十万军不需要消失不见。一定是走了陆路,就是不知道目标是马鞍山,是宣城,还是其他地方。 胡雪亭举头望明月,十万敌军消失,只能说明林士弘这个山贼头头竟然是懂兵法的! “报!”又是一个士卒赶到。 胡雪亭深呼吸,这是更糟糕的消息来了?是十万大军顺江而下,直捣丹阳,还是边境的官员造反? “关中消息!”报信的士卒道。 胡雪亭睁大了眼睛,难道关中出兵攻打杨轩感了? 报信的士卒莫名其妙,老实汇报:“是李建成在陇西的消息。”胡雪亭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哈哈哈哈!好消息!李建成一定被薛举干掉了!” 报信的士卒小心翼翼的道:“是薛举……” “朕逼迫李建成去了陇西,就是等着这一天!”胡雪亭叉腰大笑,干掉了太原李家最大的黑马李建成,太原李家挑大梁的李园李建成都挂了,剩下一个小P孩李二,关中谁会服气?未来的李唐皇帝只能老老实实的投靠关中做个小官了。 “天下都在朕的掌握之中啊。”胡雪亭伸出双手,眼前没找到月亮,算了,转身找月亮的姿势太难看,就这么对着夜空的繁星好了。 “这个……圣上……”报信的士卒尴尬了。 “关中消息,薛举率军投靠李建成,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胡雪亭死死的盯着夜空,伸开的双手都没有收回来。林士弘这种历史上的菜鸟中的菜鸟,打得自己满地找牙,薛举这种牛人中的牛人,竟然投降了历史上的大敌李建成? “外挂!一定是外挂!”胡雪亭惨叫:“位面之子啊!太无耻了!不带这么作弊的!GM!GM在哪里啊,有人开外挂啊!” 【作话】 PS:注1.只是视觉残留效果。真实图片在B站,搜寻“17个精彩简单的科学实验合辑”。 2019.02.22 18:2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雾霁”捉虫。 2019.04.01.20:0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嘿嘿嘿”捉虫。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09章 大家来杀贼人! 鉴于林士弘精通兵法,机智过人,凶残狡诈,大越国皇帝胡雪亭决定食言而肥,再次带着精锐骑兵御驾亲征。 “我只带500人。”胡雪亭看着地图皱眉,从九江到历阳足有千里,林士弘的大军就算开了加速挂,没有十天半个月,绝对到不了,有这时间,各地的侦查兵早已发现了他们的动静,只要她动作快,有很大可能在林士弘的军队赶到之前,亲临前线指挥作战。 -- 第1039页 “人数是不是少了一点?”虞世基问道,董纯已经连夜赶去了历阳,剩下的人都不懂军事,但这500人对十万大军,再不懂军事也知道差距有点大。 “当地随便抽调就有万余人,兵力是足够的。”胡雪亭道,带上五百人只是为了用于击溃林士弘的中军,主要作战靠的是地方士卒和百姓。少带些骑兵,也是以防万一,假如猜错了林士弘的真实目标,丹阳至少还有足够的骑兵可以救援各个地方。 只是,为什么林士弘忽然牛逼哄哄了呢?胡雪亭深深不解,沿江而下,放弃攻打历阳,直接袭击镇江,进而攻打丹阳,或者从宣城等地绕道攻击越国的腹地,这都是超级兵法,古代可不怎么流行蛙跳战术,不论白起还是李广,只会老老实实一步步的干掉眼前的敌人地盘,再向下一个地盘进攻的。 “难道,是有什么高人加入了?”虞世基问道。裴蕴也点头,有名将加入了山贼军,实在是太不寻常了:“会不会是关中,或者高颖出手了?” 长江以南都是菜鸟,一个大佬都找不到,甚至大门阀都不太有,任由胡雪亭发展地盘,很容易发生胡雪亭统治了半个天下,高颖宇文述等大佬还在小地盘中互相对峙,然后眼看着拥有百倍兵力财力的胡雪亭将他们碾压成粉末的狗血事情。阻止胡雪亭统一南方,那是各个大佬们必须做的事情。 胡雪亭脑海中瞬间闪过李孝恭,尉迟恭,殷开山,侯君集等等李唐名将,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能用处跨越时代的蛙跳战术的将领,那绝对是名将中的名将。 “一定是李建成下的黑手!”胡雪亭咬牙切齿。这一刻,胡雪亭身上尔康附身,所有的不顺利的事情都是皇后娘娘,不,都是李唐的阴谋诡计,别管是吃饭吃到了石头,还是隔壁母鸡不下蛋了,都是李唐的阴谋。 …… 九江城外三十里。 “为何大军忽然停止前进?”林士弘的同号心腹手下王戎很是惊讶,大军刚刚开拔,忽然就原地不动了,这是搞毛啊?他惊愕的派人去前面问个清楚,十万人挤在路上不动,延绵几十里,最后面的军队可能还在九江城内没出门呢。 “二当家,大当家来了!”有手下惊讶的道。 前方,一辆挂着五颜六色的丝绸的马车,慢悠悠的向王戎的方向靠近。所有人都认得,这是林大当家的御驾。 “大当家!”王戎惊讶的问道。 马车的布帘掀开,林士弘站在马车上,大声的道:“二当家,你忘记了吗?”周围的士卒都看了过来,王戎一怔,忘记了什么了? “今日,是你的生辰啊!”林士弘大声的道。周围的士卒们惊讶的看着林士弘和王戎。 “你的生辰,当老大的怎么能够忘记!”林士弘大吼,“来人,传令下去,全军就地扎营,摆酒!为王二当家庆祝生辰!”周围的士卒们大声的应着,喜气洋洋的看着林士弘,和惊呆了的王戎,大当家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热心肠豪爽之人啊。 “大当家!”王戎跪倒在地,失声痛哭,感动极了。这年头想在社会上混,不学一点演技是不成的,对上级的关怀表示感动肺腑,泪流满面,那是基本技能。就算上级只是随便说了一句送你根葱,也要嚎啕大哭:“这辈子,就从来没有人送过我这么珍贵的礼物啊!” 林士弘满意的看着王戎,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以后,王戎一定会忠心度急剧飙升,为他挡刀挡箭。“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这么见外?跟着我,好好的干,亏待不了你们!”他斜眼看其他士卒们,感动了王戎那是必须的,然后还要感动这些士卒,从此对他忠心耿耿。 “林老大果然是个好人啊。”一群士卒大声的道,不是没有文化,想不出其他什么忠义啊,义薄云天啊等等词语,没上过私塾,还没看过戏曲?这是人设啊人设,只会用“好人”形容别人,那代表的是没有文化,没有文化就是憨厚老实,憨厚老实就是真心诚意,“好人”两字代表了一个憨厚老实人最真诚的感叹,面对如此憨厚老实的人,怎么能不给他好吃好住银子房子车子呢。 “这样的老大,值得我们肝脑涂地啊。”又是一群士卒热泪盈眶,一边鄙夷着看只会用“好人”的憨厚士卒们,对付那些念过书的书生装憨厚装老实比较有效果,具有极其强烈的欺骗性,但对于同样没有文化的林士弘而言,装得有文化,更讨他的喜欢。 “老大!我等愿意为你效死!”某个士卒大声的叫着,泪水直流,噗通跪倒在地。周围的士卒们纷纷跪倒,用更多的泪水和更大声的叫嚷表着忠心。 林士弘哈哈大笑,满意极了,所有预期效果全部都达到了,今天,他的团队的忠心度又提高了一成。他跳下马车,揽住王戎的肩膀:“一世人,好兄弟,有我就有你,什么也别说了,都是讲义气重情义的汉子,来人,快拿酒水来!今日不醉不归!” 附近的士卒们忙忙碌碌的,开始安营扎寨,点篝火,上酒水,大块的肉,以及欢笑声。不时有士兵单独,或三三两两的过来敬酒。 “二当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大当家,人生当中能够遇到你,我这辈子都不枉了!” “能够和大当家,二当家一起征战天下,是我大牛八辈子才有的福气!” 二当家的寿宴直摆了一天一夜。 -- 第1040页 “杀到历阳去,抢光胡雪亭的钱财,我们再好好大喝一顿!”林士弘挥舞着手里的长剑,周围的士卒们大声的应和着,欢声雷动。 林士弘很是满意,在进行大战之前,大吃大喝一顿,许下抢劫的好处,就是他成功横扫江西湖北,聚集十三万大军的不二法门。 “吃了我的酒肉,就要为我效力!”林士弘笑着,这是普天之下的规矩。 “大当家放心,十三万大军攻打历阳,历阳立刻就化为齑粉!”王戎大声的笑,充满了自信。 就没有一个明白人,告诉林士弘或者王戎,带兵打仗,从来没有十几万人浩浩荡荡的出兵攻打一个小县城,浪费粮草浪费时间,远不如分兵数路攻打越国更有效果吗?或者李建成高颖等人就没有为了共同的利益,派遣一个大将支援林士弘? 胡雪亭、虞世基、裴蕴等老奸巨猾,走一步想十步的人想多了。纯粹的目不识丁的失地农民带头造反,基本不存在吸收门阀或读书人的可能。 “那种忽悠我们的话,万万不能信。”林士弘严肃极了,什么秀才啊,门阀啊,公子哥啊,有钱家的商人啊,地主老爷们啊,全部都是欺负他们的恶人,不管说什么都不能信,看见了只管砍死,没有必要多废话一句。 “我林士弘攻无不胜,战无不克!”林士弘傲然道,什么大随的县尉,县令,太守,还不是都被他干掉了。王戎用力点头,在山头立山寨,不就是靠人多才敢抢劫过路的客商吗?官兵追得他们像兔子一样满山乱跑,不就是官兵人多,他们人少吗?他们追得官兵像兔子一样逃出城镇,不就是他们人多,官兵人少吗? 林士弘,王戎等人从自己丰富的经验出发,坚决的相信人多就是力量,打架就是人多欺负人少! 有十三万人,却只派了三万人去打,那是脑子有毛病啊!十三万人出马,吓都吓死别人了。 “一举抢光了历阳,再抢丹阳!”林士弘大笑。 “我已经准备好了十几条黑狗。”王戎认真的道,林士弘追问道:“都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的?”王戎用力点头,买的时候特意问了,绝对没错。“我找遍了整个江西和湖北,才找到了这十几条啊。”林士弘大声的笑:“大事成矣!” 不攻打马鞍山,不攻打宣城,却去攻打长江对面的历阳,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破了胡雪亭的风水法力魔力妖力! “胡雪亭一个小娘皮,能有多厉害,还不是靠着星君的力量?”王戎道,林士弘用力的点头,不仅仅他们两个,十几万大军,或者说整个江西湖北的普通人都这么想。十几岁的女孩子才多大力气,能够砍人杀人,能够成为朝廷大官,能够做皇帝,能够刀枪不入,还不是因为有了星君的法力?普通人和这种有法力的妖怪打,肯定是要倒大霉的,没有找到破法术的黑狗血之前,谁去硬杠胡雪亭谁就是傻逼。 “我听庙里的大师说了,只要把黑狗血浇在胡雪亭的祖坟上,胡雪亭身上的法力立刻少六成!”王戎紧张的道,六成的法力啊!胡雪亭以前可以撒豆成兵,刀枪不入,废了她六成的法力,就只能像个普通人一样,老老实实的打仗了吧?谁又会怕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 林士弘摇头,他是个谨慎的人,一切都想得深入透彻,这才当了多年的山大王,却没有被官府抓住:“不够,仅仅洒在祖坟上是不够的,我听说,胡雪亭爹娘的坟墓安在了汝南。”不放在老家历阳,不放在丹阳,却放在汝南,怎么看都诡异,定然是汝南的那片坟地有古怪,肯定是帝王龙脉! “我等占领了历阳之后,立刻破了胡雪亭祖坟的风水,然后大军立刻北上攻打汝南!”林士弘很有把握,胡雪亭力量的源头,就在汝南的坟墓中。破了那块坟墓的风水?白痴!这种增加法力,刀枪不入,能够当皇帝的龙脉,当然要归自己用!林士弘的马车上,放了他从地里挖出来的爹娘的棺材,只要打下了汝南,他会在第一时间把自己父母的棺材替换了胡雪亭的父母棺材。然后,就是他借助龙脉的力量,拥有无上的法力,一统天下! “我林士弘当了皇帝,你就是我的司空!”林士弘对王戎道,王戎大喜,急忙跪下磕头:“参加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林士弘哈哈大笑:“早着呢,早着呢,不打下汝南,怎么能做皇帝呢。”心里想着那句“圣上万岁”,忽然觉得一阵幸福的头晕。 “不早了!”王戎严肃的道。“当今天下,圣上拥有江西湖北之地,带甲之士十余万,天下谁能和圣上比?”林士弘哈哈大笑,志得意满,做皇帝那是应该的啊。 虽然王戎和林士弘其实都不知道天下群雄的地盘大小,甚至连天下有哪些枭雄,他们两个山贼也不知道,但神奇的是,被他们说对了。 这天下群雄当中,只论地盘大小,林士弘占有江西和半个湖北,并且在向湖南和广东延伸,与密密麻麻的挤在山东河南河北的中原各个大佬们相比,这地盘是大了好几倍。 “打下历阳,立即称帝!”林士弘微微有些后悔,他太老实太憨厚了,竟然都没有想过早点做皇帝,但是,现在反应过来也不晚,打下了历阳之后,立刻称帝。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王戎跪地磕头。 …… 林士弘消失的十万大军的消息,在几日后就到了历阳。不是什么暗哨密探带来的,而是在长江上坐船,顺流而下的九江商人。 -- 第1041页 胡雪亭看了消息半天,认真问董纯:“朕现在回家睡觉,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没问题吧?”忒么的!日夜兼程,赶到了历阳,竟然发现林士弘不是超级高手,而是会在大军前行途中,喝酒设宴收买人心的超级菜鸟! 董纯有些尴尬,不太好回答。和皇帝一起对付外敌,那功劳肯定都是皇帝的,黑锅都是自己的,原本大败十三万大军的功劳都能封侯了,有皇帝在,顶多升一级官。但是,和皇帝并肩作战啊!这可是简在帝心的最好机会啊。有什么能够比和皇帝站在一个战壕中,顶着漫天的流矢,闻着血腥气,更能产生“这个大臣是自己人,是忠臣,是能臣”的?有了和皇帝一起打仗的经历,可谓福泽绵长啊。 “圣上来都来了,不妨留下小住几日。”董纯最后决定和皇帝同一个战壕的袍泽情义,不是看中福泽绵长,而是小小的越国不可能封侯,那就不如老实点留下一个深刻的战友情义了。 胡雪亭点头,若是现在走了,说不定就被人当做皇帝逃了,士气大跌了。 “朕要砍下林士弘的脑袋当球踢!”胡雪亭咬牙切齿,为了一个菜鸟吓得满头是汗,这个面子必须找回来。 董纯同样对林士弘痛恨到了极点,咬牙切齿:“必须砍成十八段!”这个超级菜鸟若是没有傻乎乎的停下来摆酒设宴,胡雪亭一定以为遇到了高手,对打败林士弘的董纯大加赞赏,封侯不可能,官升三级还是有希望的,但如今林士弘暴露了菜鸟属性,这功劳就不太够看了,打败了是应该的,打输了直接自尽算了。 “林士弘,你坏了董某的前程!董某绝对不会让你好死!”董纯默默对天发誓,泪流满面,叫你摆酒宴,叫你庆生辰,砍死你丫的! 历阳郡中,各个官员已经知道了有十三万贼人袭击的消息,人人惊慌失措。 “十三万贼人啊!”有人吓得傻了,作为前大随官员,真的是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贼人啊,贼人上千,望过去都是密密麻麻的,何况是十三万,实在太多了,这历阳郡一定被袭破。 “快逃吧!”有人建议道,趁着消息没有传开,赶紧跑路,却立刻被同僚揪住,一口气打了十几个嘴巴子。 “你傻了?”同僚真心是想救他,“御驾亲征啊,谁敢逃,就是背叛圣上,就是反贼,就是诛灭九族!”皇帝都来前线了,想逃跑那是要多么的愚蠢啊。 “而且,你逃得掉吗?”又是一个同僚颤抖着问道,整个历阳郡被杨轩感胡雪亭李浑的地盘包围在中间,无论往哪里逃,都是在胡雪亭的黑手笼罩之下,肯定是十死无生。 “那怎么办?”吓傻的官员问道。 “怎么办?”某个同僚脸色发青,指着太守府的方向。“历阳太守也知道了,他在做什么?” 历阳太守当然是在疯狂的布置任务,建围墙,征集新兵,调集粮草,以及写遗书。 “有圣上在这里,我们没有选择,只能打赢,或者战死!”那同僚早已看穿了一切。“丹阳数次血战,从来没有逃跑的人,我们也不能逃,没地方逃。” “血战……”一群官员抖得更厉害了,文官啊文官,手无缚鸡之力是夸张了,但当真是鸡都没有杀过,哪里会打仗。 “和百姓站在一起,有进无退,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胡雪亭的声音飘进了大堂,吓得一群官员面无人色,这是被听见了? 历阳太守急忙迎接了出来:“圣上!” 胡雪亭继续道:“朕要模仿秦法,以军功立国!”砍了敌人的脑袋,立刻就能当官或封赏。 一群官员微笑着看着胡雪亭,丹阳早有消息透露出来,胡雪亭要全面抄袭秦朝,完成时代的大退步。 历阳太守小心的问胡雪亭:“要不要控制消息?”十三万贼人来袭的消息一旦传开,历阳郡内肯定是天下大乱,逃跑的人数都数不清。 胡雪亭斜眼看他,这么多商人进城,怎么控制的住? “辟谣!微臣可以辟谣!”历阳太守有经验,谁敢传谣造谣,立即跨省!“然后,在和谐安宁的环境当中,悄悄的进行各种备战,等十三万贼人包围了历阳郡,百姓逃无可逃,再激发百姓无奈的为了自己的小命开打,这大局就定了。”自古以来不知道多少官府是这么做的,效果杠杠的。 胡雪亭笑了:“朕有更好的办法。” 历阳郡的某个县镇。 一个男子飞快的跑,见了几个相熟的人,远远的就叫着:“江西林士弘发动十三万大军攻打历阳!”听见的人个个脸色大变,那是要杀得血流成河了? “糟了!赶紧逃难啊!”围过来的人群中,有人惊慌的道,十几万贼人所过之处,那是奸(淫)捋掠,无恶不作了,必须逃难。 “不用怕!”传消息的人大口的喘着气,安慰着,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容。 “怎么能不怕!”一群人气恼的看传消息的人,以为仅仅依靠泥土长城,就能挡住十三万贼人?那种土墙十三个贼人都挡不住! “十三万啊!我们县有多少衙役,巡检司有多少士卒?”有人喃喃的道,虽然平常都有被强制参加军事训练,但是一到危险关头,想到的还是衙役和士卒。 “不到三百人!”其余人脸色惨然,三百对十三万?哦,十三万贼人的主要目标是历阳城,不会把大军用来对付小县城的,但是,十三万啊,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贼人攻打这个小小的只有三百人个衙役和士卒的小县城,那也是一千三百个贼人啊!足以把整个县城血洗几十遍了。 -- 第1042页 “必须立刻逃!”有人大哭,什么房子,田地,家具,全部不要了,只要能保住小命,比什么都好。 “你们是不是傻啊!升官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传信息的人笑着,一群人惋惜的看着他,瞧这小子笑眯眯的样子,这是已经吓傻了,或者以为是位面之子,刀剑都会避开他,其他人却全部死光,就他毫发无伤了。 “圣上到历阳了。”传信息的人大声的道,激动地浑身发抖。一群百姓莫名其妙,能见到圣上,那是沾了龙气,家里要兴旺发达了,但是小百姓哪里有机会见到皇上,这兵荒马乱的,逃命要紧啊。 “唉,你们真是蠢啊。”传消息的人看着众人,忘记了这些蠢货和个把时辰之前的他一模一样。 “听着!”传消息的人开始复述他听到的巨大好消息。 “圣上是来这里御驾亲征林士弘的。”他神秘的道。一群人长长的“哦”着,一点都没有惊讶的意思,只觉这个传消息的人是不是需要立刻看病。 “你们真是不开窍啊!”传消息的人用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看众人,“你们用你们的小脑瓜好好的想想,皇帝,会到危险的地方去吗?” 一群百姓愕然,肯定不会啊,自古只有“让领导先走”的,没有听说皇帝跑到最危险的地方去的。 “所以……”一群百姓有些懂了,但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所以,圣上带了三十万大军来历阳!”传消息的人斩钉截铁的道。一群百姓脚也不抖了,腰也挺直了,圣上带着三十万大军对付十三万的贼军,实在是太正常太合理太应该太天经地义了。 一群百姓智商回来了:“圣上是星君,有仙法的!”“圣上几百人就大破几万人!”“圣上从草原杀到江南,什么时候输过?”“林士弘不过是个山贼,人再多,照样是一群只会欺负老实人的软蛋,怎么可能打得过圣上,肯定要被分分钟干掉啊!” 众人笑容满面,阳光照在一张张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么说,我们安全了?”有百姓惊喜的道,皇帝带着大军御驾亲征,怎么看都是要大胜特胜了,历阳万无一失不敢说,但绝大部分人不会受到影响。看在房子和田地的份上,赌百分之一的几率,那几乎是必赌啊。 “我赶紧去挖个地窖!”有百姓飞快的开动脑筋,官兵人多,贼军人少,就算运气不好,贼人就打了这个小县城,也不可能占领多久,只要躲在地窖中一两天,肯定就会被官军抢回来。一群百姓欢喜的点头,这危险系数立刻小到了只有万分之一了。 “蠢货啊蠢货!你们怎么就是不明白呢?”传消息的人怜悯的看着他们,“你们要不是我从小就认识的亲戚和邻居,我都不想挑你们升官发财!” 毛意思? 那传消息的人厉声道:“加入官军啊!只要砍死一个贼人,就算没有成为官老爷,也有赏银啊!”他鄙夷的看着一群惊愕不已的亲戚邻居,大声的道:“这辈子唯一的升官发财机会,错过了,你们就做一辈子P民吧!” 一群亲戚邻居反应过来了,必胜的战争啊,怎么都要参与进去,混点军功的。有人大叫:“对,对!我们要参军!” “可是……”还是有人胆小犹豫的,上了阵,总是有风险的。 “男儿功名马上取,想要富贵,总是要冒险的!”传消息的人鄙夷的看着犹豫的人。一群亲戚邻居心里砰砰的跳着,用力的点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想要一点风险都没有,一辈子只能做长工。 “我一定要赌一把!赢了,我就是官老爷!”某个亲戚邻居恶狠狠地握拳,做了一辈子P民,说什么都要披上官衣,哪怕是个兵老爷也好。 “我只要拿杆长(枪),站在泥土长城上,奋力刺杀几个就好。”有人已经开始盘算了,只觉按照军训的,大家密密麻麻的站在一起,拿着枪,对着奋力攀爬泥土墙的贼人一枪,实在是容易且没有风险啊。 “名额有限,动作要快!”传消息的人低声道,圣上不缺人手,若是报名的人多了,多半就会被拒绝了。 “对!对!”一群人用力点头,有好处,就要动作快。 “我去叫我儿子!”有人道,有便宜绝对不能少了自己人。 “我去叫我婆娘!”有人道,越国士卒不分男女的,只要是人就行。 “我也能去!”一个老汉大声的道,保家卫国,匹夫有责,老人也能打仗杀贼的。 众人点头,贼人太少,官兵太多,贼人的人头不够分啊,全家都上,才能增加砍下贼人脑袋的几率。 “咦!那家伙跑什么!”有人指着不远处,一个站在附近看热闹的路人向着县衙小跑着。被人一指,那人撒腿就狂奔。 “那小子想要抢名额!”一群人眼睛都红了,就说句话的功夫,更多的人疯狂的向县衙跑。 “追啊!”传消息的人大怒,跑慢了就没名额了! “孩子他娘,快跑,快去县衙报名!”有人大叫。 “为什么啊?”被喊的孩子他娘莫名其妙。 “别问了!有好处!”喊的人大叫。 整条街的人都在发狂的向着县衙疾奔,而另一条街上,同样是疯狂的脚步声,以及呼喊声。从高空俯视而下,只见一个个黑点汇聚成一条条黑线,从四面八方向着县衙涌去。 -- 第1043页 …… “圣上果然神机妙算。”历阳太守赞叹着,仅仅一天功夫,历阳郡中十三岁到六十岁的百姓报名参军者挤满了各处衙门,好些人激动地表示,不要军饷,干粮武器自带,只要给个机会为国效力,为民除害,能够派到第一线就成。 “整个历阳郡已经有了十几万义军。”董纯看着数字,历阳不算大郡,人口稀薄,这个数字基本是全郡都疯狂了。 “加紧训练!”胡雪亭鼻孔向天,人海战争就是这么简单。 历阳太守崇拜的看着胡雪亭,这种狗屎计策谁想不出来啊,要是皇帝没来,他也会用这种“援兵百万,几日就到”的老套路。没有说出来,只是因为这种套路太无耻,不能让皇帝用而已,没想到胡雪亭欣欣然的就用出来了。 “我军必破林士弘。”董纯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有高高的泥土墙,有算不上训练有素,但好歹训练过的,士气飙到爆表的士卒,这要是输了,董纯直播吃翔。 “我们的时间不多。”胡雪亭催促着,必须多训练,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想要一群只是花架子的义军直接上阵,只能靠不断地训练了。 董纯点头,只看那一群群义军按照越国的标准军事操典,大喊着“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就知道胡雪亭不愧是军中悍将出身,懂得训练的重要性。 他感叹着:“圣上果然是名将啊。” 历阳太守沉吟:“计算时日,我们就只有十日不到了。” 林士弘的十三万大军在九江举行誓师大会之后出发,那么到历阳就有将近一千里地,按照步行每个时辰二十里地计算,一天走四个时辰,就是八十里地,一千里的路程,也就是十二天多一点。考虑到各种消息延误的时间,历阳太守这十日的估计,还是往宽了计算了。 胡雪亭斜眼看历阳太守,道:“你是文官,不懂兵,出行也是坐马车的。”历阳太守知道肯定说错话了,悄悄的给董纯打眼色,兄弟,自己人,给个面子,挽救一下。 董纯微笑着,挽救?挽救你个头! 等商量军政完毕,众人散去,历阳太守扯住了董纯的胳膊不放:“老董,太不够义气了。”就不会在胡雪亭面前兜着? 董纯叹气:“你等一下,我过会解释。”立刻安排手下个人努力练兵:“按照一个月的训练时间安排进度,泥土城墙多修几道,有多高修多高。” 历阳太守张大了嘴,一个月? 董纯盯着历阳太守,知道为什么没法挽救了吧,差距太大! 十三万大军,奔袭千里之外的城池,只需要十二天?对于坐着马车前行的历阳太守自然是如此。可是,那不是军队的速度。 曹操虎豹骑追杀从荆州逃走的刘备,一日一夜急行300里,震惊天下;司马懿攻打辽东公孙度,去百日,战百日,回百日,每天不过走了40里地。 历阳太守张大了嘴,为什么一天只走了40里地? 董纯叹气,详细解释。 每天早晨6点起床,数万人浩浩荡荡的慢悠悠的开始穿衣服打哈欠,清点人数,看有没有逃兵,然后7点钟终于整队汇报汇总完毕,可以出发了; 11点的时候,全军停下,开始挖炉灶,收集柴火,淘米做饭,数万人的大军经过的地方,需要收集多少柴火?有没有这么多柴火?这些即使忽略不计,收集柴火和挖炉灶的时间也不会少于半个小时。为毛?因为不可能让所有的士卒去收集柴火!把数万人随便的派了出去,信不信回来的不到一千?而且这些粗活是伙头兵的职责,谁愿意去帮手啊。 12点的时候,好不容易可以开始吃饭了,伙头兵有限,一个炉灶管一百人那是往少了说,大家排队,慢悠悠的等着吃喝。 13点的时候,终于吃完饭,还休息了一会,可以开拔了。 15点的时候,大军又停了下来。做什么?当然是准备扎营休息啊!正月里,天气黑的快,不早点砍伐树木,做营地,做帐篷,准备篝火,还有晚餐,难道抹黑做吗? 一天的行军时间,其实只有六个小时。 这六个小时中,时速能达到十里地吗? 一个人单独走路,别说十里地的时速了,能到达二十里地的都有!可是,一群人走路,决定时速的却是最慢的人。而这最慢的人,却是会在不知不觉中,越走越慢的。在没有高速公路,没有平坦的道路的古代泥泞道路,时不时马车的轱辘坏了,堵住了道路,需要大伙儿帮手修车,或者道路崎岖,马车走不了,需要无奈的修整道路修建桥梁的情况下,一群没有先进的思想武装,只想着烧杀抢掠的贼人,每小时能走多少?撑死六里地! 这还是有着马车运输粮食,不需要士兵肩膀上扛着大米的速度。 每天只能走36里地的大军,走1000里地,还是十二天吗? 这还是司马懿的正规军的速度,有马车拉着粮草的。换成林士弘的山贼军,还狗屎的有十三万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直线距离1000里地,其中又有多少崎岖的道路,蜿蜒的河流和山林,最后的真正行进路程,会不会是1400里地呢? 这么多的因素考虑进去,董纯绝对不认为林士弘的大军能够在十天左右到达历阳,按照一个月的速度计算,已经是非常的保守了。 历阳太守小心问:“就不能前进速度更快点,走得时辰更多点,勤快点会死啊!” -- 第1044页 董纯笑了,真的会死!鞋子是草鞋,衣服是单衣,吃的是杂粮馒头,还吃不饱,吃一顿酒肉就是恩赐,一群好吃懒做的贼人为主干,飞快的带坏了老实勤劳的失地农民的贼军中,多走几步,快走几步,真的会各种死。 累死,饿死,劳累死,以及骂死,偷懒死。 “圣上就是因为发觉时日还久,才想回去睡一觉玩一个月再来了。”董纯叹气,文官和武将的差距啊,真是大到了无法言语,那些以为看了几本兵书,就可以出将入相的,都是脑袋有病。即使杨恕高颖等才华横溢之人,也是经过了一辈子的征战,才有的出将入相的资格。 “贼人会不会坐船?”历阳太守就想问道,话到了喉咙口,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十三万贼人坐船?哪有这么多船。 数日后,拉着弓弩的车队进入了历阳,百余个大箱子放在胡雪亭的面前。 胡雪亭傲然道:“这是一千弩弓,若是不够,朕还有一万,每个月可以制作一万把!” 董纯手都抖了,弩弓啊,那还打个毛,一万把弩弓横扫天下都够了,林士弘直接投降算了。 “微臣今日才知道圣上武力之强啊。”董纯叹息着,随手打开了巷子,看着弩弓,伸手慢慢的抚摸着,然后傻眼了。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简单地弩弓!玩具吧?能射多远? 胡雪亭脸色一点都没变:“弩弓的好坏,不在外表,在于内在。” 董纯努力深呼吸,有道理,必须有道理。一转头,又看到了箭矢,又傻眼了。丫的竟然用竹箭!还没有尾羽!这到底能不能射到五丈远啊? “五丈远绝对没有问题!”胡雪亭昂首挺胸,武器是易耗品,便宜的弩机,便宜的竹箭,才不会拖垮越国的经济。 “只要朕有训练简单,操作方便的弩弓,就能称霸天下!”胡雪亭坚持唯武器论,有了弩弓,菜鸟都能杀死高手。 “圣上,就做些质量好些的?”董纯看着手中的弩弓,纠结万分,射程近的到了眼皮子地下的弩弓,就算有一万把,又有个毛用,不如做些精致的,比弓箭射的还远的弩(箭),数量少也能横扫天下。 “做高级弩弓不要钱啊,军备竞赛会害死人的!”胡雪亭语重心长,苏联都被拖死了,前车可鉴。 “记住,战争靠的是人,不是武器。”胡雪亭毫不犹豫的换了说法。 董纯认真看她,微笑着点头:“圣上英明!”心中却想着,有这种智能守城用的弩弓,这越国是不可能被打破了。可是,为什么胡雪亭一直想着防守,没有想着进攻,统一天下呢? 【作话】 PS:下一章写一个真实的战争的故事,战争史真是比小说还神奇。 2019.04.01.20:0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嘿嘿嘿”捉虫。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10章 被一只猪覆灭的大军 一直等了一个半月,时间都到了三月了,还是没等到林士弘的大军。 “狗屎啊!到底来不来!”整个历阳郡的百姓都在痛骂林士弘。 “老子等着升官发财啊!”某个男子都要吐唾沫了。胡雪亭刚颁布了“军功法”,完完整整的抄袭秦法,拿敌人精锐士卒的脑袋换前程,从奖励房子到奖励官职,砍得敌人的脑袋越多,前程就越是广大。 “老子就是爬,都爬到历阳了。”某个老头怒吼,挥舞着手里的(长)枪,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不中用的贼人。当贼动作都这么慢,当P个贼啊!瞧,那边的商人,都来回九江和历阳好几圈了,不知道赚了多少银子了,贼人就是贼人,懒得没话说,怪不得一辈子是贼人。 一边的商人盯着怒骂的百姓们,心里怪异的不行,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想要遇到贼人的百姓。 某个少年冷冷的看着众人,就凭你们,也想建功立业?炮灰而已! “我的一生,就是为了今天!”少年悄悄的浑身发抖。他读书不成,学了一年没认识几个字,考状元是做梦;在杂货铺打工也不行,笨嘴笨舌的,又不会讨好客人,想当商人是不可能的,但是,只要天下大乱,有贼人进来,他就会奋起,拿着一把菜刀,一口气杀几百个贼人,直接封王拜相! “我的人生,是属于危险和战场的!”那少年深信不疑,一直不成功,就是因为世界不够乱,没有遇到危险,没有出现贼人,否则他一定凭着手中的刀剑,杀出一个未来。眼前的越国(军)功制,以及十三万贼人侵略历阳,那是历史的车轮开始转动,他终于要走上了人生赢家的道路了。 少年的面孔对着天空,温暖的阳光照射着他的脸庞发亮。“在危机来临的时候,请叫我英雄!” “不会不来了吧?”某个女子忽然惊恐的道。 “啪叽!”少年摔倒在地。他来不及爬起,厉声的大吼:“不会吧!”一群百姓同样惊恐了:“不会吧!” 想想官老爷们都让他们放假回去干了好几日农活了,这个征兆不妙之极,林士弘的十三万大军不会真的不来了吧? “林士弘啊,你可一定要来啊!”某个男子痛哭流泪。 有人扑通跪下,向天祈祷:“菩萨,请一定要保佑林士弘平平安安的到历阳啊。” “你一定要来啊!”少年毫不犹豫的跪下,虔诚的对着上苍祈祷。 “我一直在等你啊,你千万要来啊!”街道的各个角落,都有少年恶狠狠的祈祷着,未来的一切都压在了这次的军功上,林士弘说什么都要来啊。 -- 第1045页 一骑快马冲进了城门,神情微微带着惊惶:“报!林士弘十三万贼人已经到了当涂县!” 当涂县在长江以南,属于越国的最外缘了,隔着长江,和历阳隔江而望。稍微出过远门的历阳人就能知道从当涂县坐船到历阳,当真是一点点的路。 整条街的人都沉默了,愕然的看着远去的快马。 “这是真的来了?”有人喃喃的道,脸上满满的不敢相信。 “真的来了!”有人大声的叫。 “来了!太好了!”有人欢呼。欢呼声带动了整条街的百姓,人人都大声的欢呼着:“林士弘来了!”“盼星星盼月亮,林士弘终于来了!”“林士弘,我爱你!” …… “准备作战!”胡雪亭摩拳擦掌,“只要他敢渡江,我就半渡而击之。”滩头战最难打了,攻击部队直接面对防守方的饱和攻击,肯定死得凄惨无比。 “把所有的箭矢都给我射出去!”胡雪亭恶狠狠的道,一千弩(箭),一轮就是一千支箭矢,保证不等对方上岸,就射的他们干干净净。 “这个……”董纯瞅着胡雪亭,神情尴尬,欲言又止。 “该死的!”胡雪亭醒悟了,忘记了这弩(箭)只能射五丈了,肯定没有对方的弓箭远,躲在城墙后面自然无所谓,跑出去野地和对方的弓箭互射,被贼人杀光了,只怕还没到弩(箭)的射程。 “朕是仁义之君,岂能半渡而击打?放他们过来!”胡雪亭立刻变得仁义了,一脸的正气。董纯用力点头,知道省钱省出个宋襄公了吧? “咦,不对啊!”胡雪亭忽然一怔,问道:“他们怎么过河呢?” …… “怎么过河?”林士弘惊愕的看着一群手下,“当然是坐船啊!”过河不坐船,难道你长了翅膀? “没想到竟然有这种蠢货!”林士弘指着请示的先锋大将,顾左右而笑。一群手下很是配合,大声的讥笑:“老王没有坐过船?”“老王是不是晕船,不敢坐船啊?”“不是,老王怕水,上次洗澡的时候都大喊救命了!”“老王,看到汤碗怕不怕啊?” 受着奚落的先锋大将王骏恶狠狠的盯着一群人,这群人是不是没脑子啊。转头看王戎,作为本家兄弟,这时候说两句啊。 王戎盯着王骏,咳嗽一声:“别以为你是我本家兄弟,我就会帮着你,你是先锋大将,要是坐船都不敢,直接换人!” 又是一阵哄笑声。王骏愤怒而出,听着背后的笑声,冷笑连连,一群毛都不懂的菜鸟,竟然嘲笑他这个堪比赵云的绝世良将?“坐船?好啊,那就大家坐船好了。”先锋军三万人又不都是他的嫡系,谁爱上船谁上船。 渡口,十几艘大船一直列开,不少士卒慢悠悠的在上船,更多的人坐在地上,等着排队上船。有人望着视线尽头,问道:“你们说,为什么不打当涂啊?”有人嗤笑:“你傻啊!没听说吗?越国的龙脉就在历阳,打下了龙脉,林大当家当了皇帝,当涂不用打就投降了。”好些人点头,何必这么费事打当涂呢,直接打下龙脉,等着天下投降多好。 “坐满了,开船喽!”船夫大声的喊着,几个船夫同时撑杆,大船慢悠悠的离开了渡口。 “好大的船啊。”船上不少人惊叹着,江西湖北有的是湖泊河流,自然都是见过船的,却都是一些只能坐五六个人的小船,偶尔见到地主老爷家的豪华游艇,也不过是只能摆下两三个席面,容得一二十人而已。哪有这艘船这么大的,随随便摆就挤下了四五十人。 “怎么样,跟着我,坐大船!”有人得意的道,其余船只都没有这么大,顶多坐下一二十人而已。 “划船的,多久可以到对岸?”有贼人问道。 “很快,半个时辰就到了。”船夫陪着笑脸,风平浪静,顺顺畅畅,半个时辰一定到对岸,来回就是一个时辰。 十几条船带着三百多个贼人慢悠悠的划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江对岸。一群贼人欢呼着跳下,十几条船又离开了渡口,往南岸而去。 有贼人看着茫茫江水,豪情万千:“兄弟们,打下历阳城,我们就是……” “噗噗噗!”“啊啊啊啊!”弩机声,惨叫声中,一群贼人全挂。船夫们吓得浑身发抖,留在船上监督船夫的贼人拔出刀,架在船夫的脖子上:“快划船!快!”就不信胡雪亭会跳到长江里游过来! 渡口边的树林中,胡雪亭带着骑兵出来,仰天大笑:“我们五百人就能够杀光这十三万贼人!”每次坐船过来不过三百余人,弩(箭)一射,立马嗝屁,一点点风险都没有。 不过,贼人好像不至于这么蠢吧? “无论如何,先开张捡了个便宜。”胡雪亭笑。 王骏得到胡雪亭干掉了渡河的贼人后,冷笑连连,一点都不奇怪。十三万大军在当涂县大张旗鼓的渡江,偏偏又只有这么点船只,胡雪亭只要不是白痴,就不会任由他们登陆。 “我们后退百里到芜湖,连夜上船!”王骏厉声道,一口气退了百里地,还是晚上悄悄地渡江,就不信胡雪亭还能找到渡口狙击他们。“以我赵云之才,怎么会搞不定渡江。” 几日后。 夜色深沉,王骏坐在第一艘船上,看着黑沉沉的江对岸,心里发毛。十几条船上的三百余士卒人人死死的盯着对岸,大气都不敢喘,上一次渡江时候血粼粼的死伤,人人都记在心中。好些人的手里没有刀剑,只有一个厚厚的锅盖,用心的人还在锅盖上包裹了一层层厚厚的稻草,做好了防箭的准备。 -- 第1046页 船身微微一震,船夫低声道:“到岸了!” 王骏眯起眼睛,岸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用力的挥手:“弟兄们,上!”一群贼人你看我,我看你,咬牙跳下了船,拼命的冲向前方的树林。若是胡雪亭有埋伏,一定是在树林中,只有冲进树林,才能和胡雪亭的伏兵作战。 三百贼人玩命的跑,短短的几十丈路,像万里之遥。 “咦,没人!”冲进树林的贼人左看右看,绝对没有伏兵。欢呼声中,趴在船舷边的王骏终于抬起了头,放声大笑:“我果然有将帅之才!”渡江之前,就预见到了会遭到伏击;后退百里夜渡长江,身先士卒。哪一个不是勇气和智慧的结合? “呸!林老大懂什么军事?”王骏傲然道,身为名将的骄傲,填充了胸怀。赵云,不,赵云不够资格,赵云有夜渡长江过吗?他起码是周瑜的水平。 十几条船忙碌不停,一夜的功夫,王骏的先头部队3万人中,顺利渡江1500人。白天继续努力,一日一夜,顺利渡江3600余人。 “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啊?”先头部队中好些人伸长着脖子,盯着江中的大船,好想做那条大船啊。 “早着呢。”附近的人躺在地上晒太阳。“昨日我就在那里。”他指着数丈外的一块草地。“排了两天队伍,才前进了这么点,距离江边还远着呢。” 附近的人失望极了,这不是还要七八天? “我们还好,后头的人有的等呢。”有人道,先头部队三万人要十几天才能渡江,十万大军要多久? “王骏这个废物!”林士弘远远的望着长江,破口大骂,岸边密密麻麻的都是人,这要渡江到什么时候啊。 “也不知道多找几艘船!”一群手下跟着大骂。 “去抢船!有多少抢多少!”林士弘下着命令。一群手下大声的应着,心里却尴尬了,怎么可能抢的到船?十三万大军要进攻历阳的消息传得天下皆知,长江以南所有的船只早早的都去了江北,谁愿意留在江南岸被逼做船夫啊?王骏能够找到这十几艘船,已经是非常的能干了。 岸边,十几艘船回来了,却没有再次出发,靠在了岸边不动窝。 “为什么不划了?”一群贼人的刀剑敲得船夫的脑袋嘭嘭响。 “好汉,不是我们不想划,我们一日一夜没有闭眼了,实在撑不住了,再划船,肯定要翻啊!”船夫们眼睛都睁不开了,他们又不是铁打的,怎么可能做到十二个时辰不休息。 “我们自己划!”贼人中也是有会划船的,立刻自己动手。 “慢!”船里跳出了一个贼人。“王当家有令,带些粮食过去。”江对岸没吃的,难道饿死啊,当然要从这里带点过去。 十几艘船继续慢悠悠的过江,载客量少了一半,每次只能过去150人。 林士弘惊愕的看着眼前,再没有学过算数,看看这密密麻麻的人,就知道渡江是多么的艰难。那些评书中动不动几十万几百万大军三天三夜就过了长江黄河的,究竟是怎么过去的? “只怕,要一两个月。”王戎低声道,这十几万人渡江真是一个想不通的大工程啊。 林士弘计算着时日,两个月,那就是到五月了? “已经派人去上游抢船了,王骏也在江对岸抢船,再过些时日,渡船就多了。”王戎道,也有派人回九江调动船只了,算算时日,只怕九江的人来了,十几万大军还在这里趴着。 林士弘冷冷的看他,早知道就该在九江渡江,哪里会落得如此凄惨。 “要不,我们打当涂县,打马鞍山,杀入丹阳?”王戎建议道,过不了江,还走不到当涂县吗?十几万大军直接平推,干掉胡雪亭! 林士弘看王戎的眼神冰凉,丹阳没有龙脉,打下来有个P用。“我一定要打下历阳,打下汝南,我要当皇帝!”林士弘的眼中似乎有一团火焰,胡雪亭以为长江天堑就能拦住他的十三万大军?做梦!他一定会渡过长江,打下历阳! 林士弘拔出长剑,直指苍天:“渡江!渡江!” 周围的手下厉声高呼:“渡江!渡江!” …… 历阳郡的街头,一点点活力都没有。众人见了面,只是勉强抬起头,无奈的唉声叹气:“还没来?”然后病恹恹的走开。 “我们给林士弘造船!”酒楼中,有人用力拍桌。林士弘没船就不能渡江,他们可以出钱出力,给林士弘造船啊! “历阳就有船,我们给林士弘送去!”有人点头。 这些当然都是气话,谁都明白,他们若真的敢支持林士弘,立马就会被胡雪亭砍了脑袋。但林士弘的愚蠢,真的是超出了所有人的估计。 有妇人用力戳着儿子的脑袋:“叫你好好读书,你都不听,还要犟嘴,‘不读书可以做山贼’,看吧,没脑子的人做山贼,也是一个笨贼!”过江要坐船,人多就要很多船都不知道,全历阳的人都知道林士弘是个蠢货。 “这其实怪不得林士弘的。”胡雪亭客观的道,好多事情平时和战时、一百个人和一万个人,有着巨大的区别,没有念过书,没有数学概念的古代人哪里会计算过江的效率和时间。林士弘只是犯了一个所有人都会犯的小错误而已。就是到了20世纪,隆美尔还不是玩不转大集团作战的后勤等等。 “要不要先干掉他们过江的部队?”董纯问道,每天看着对方增加几千人,微微有些不安啊。 -- 第1047页 “朕没想自己打前锋。”胡雪亭摇头,上次在滩头伏击,其实是想抢他们的船的,没想到对方的船夫动作麻利的很。 “朕要的是历阳百姓拿起刀枪。” …… 一个月过去了,终于有将近五万贼人过了江。在北岸占了好几个村的地盘,可惜村里一个人都没有,早就跑得干干净净。 “都盯着点,小心胡雪亭打过来!”每天都有人在各个村子中警告着,胡雪亭手段狠辣着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杀过来了,处处要有人放哨,睡觉也要睁着一只眼睛。众人自然知道,官兵杀贼嘛,肯定会忽然出现的,谁都不敢大意。 “遇到胡雪亭,一定不能退缩!”各个头目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胡雪亭的人是官兵,武器装备一定比他们好,要是怕死不敢开打,肯定被胡雪亭的人随便砍死。 “只要人人都冲上去玩命,这天下就是我们的!”这句话是林士弘的名言,在贼人中广泛流传。 “好好的休息,我们的未来是星辰大海!”各个头目们每天都给手下们鼓劲,别以为是山贼就不懂得统一思想了,这年头只会打打杀杀的山贼早就被淘汰了。 “他们说得倒轻松!”有贼人大骂。村子能有多大,哪里有这么多房子给他们住,绝大多数贼人只能找个空地,露天席地,幸好天气越来越暖和,有篝火在,总算没有冻死。 “老子好久没有吃口饱饭了!”有贼人大骂。附近的贼人应和着,其实吃口饱饭还是有的,王骏又不是蠢蛋,运来了不少米粮。但是,仅仅只有大米饭,却没有其他菜肴,这就让习惯了鸡鸭鱼肉的贼人们愤怒了。 “想抢只鸡都没有!”有贼人愤愤不平,十几万人贼人耽搁了太久,百姓们从容撤走,什么都没剩下。 “这叫人过的日子吗?”几个贼人继续骂着,也看日头西斜,今天又是吃了一天的大米饭,毛肉都没有吃到。 远处,有人跑了过来,兴奋的叫:“快,快!他们弄到了一头猪!” “什么?猪!”一群贼人兴奋了。 “谁弄到了猪?”口水已经滴到了地上。 “谁知道啊。”报信的人道,口音怪怪的,反正不是他们村的。 “管他是哪个村的!抢来的猪,凭什么我们就不能吃!”有贼人大声的道。 “走!赵家村的人都跟我走!”有贼人大声的叫,篝火边的几十个人毫不犹豫的跟了过去。亲不亲,自家人,流民也好,山贼也好,天下所有的贼人的军队,都是同村人聚在一起,至不济也是同乡,不然没有交情没有血脉关系也就算了,语言不通,根本无法沟通。 某个树林中,果然猪肉的香气扑鼻。几十个人蹲在地上,围着篝火和烤猪。 “真是走运啊,能抓到这只野猪。”几个人兴奋的道,好久没有吃有油水的东西了,竟然打到了野猪,必须好好的开个荤。 赵家村的人走进了树林,直奔烤猪。“好肥的猪啊!”“我要前腿!”“我要猪头!”伸手就去抓篝火上的猪肉。 篝火前的人自然大怒:“你们是什么人,想抢劫啊!”“放手!”“滚开!” 两群人互相推着,飞快的站成两列,一群人想要抢猪肉,一群人护着不给。 “你们是哪里来的?为什么抢我们的猪肉?”篝火边的人用彭泽县的方言问道。 “老子要吃猪肉,凭什么不给我们吃?”赵家村的人用九江方言道。 谁都没有听懂对方说什么,但是,这抢猪肉和护着猪肉的姿态,谁都看得明白。 各个方向,又是好几伙人走近树林。烤猪的香气杀伤力太大,附近的人都闻到了。彭泽县的人当中,几人机灵的打着眼色,有人立刻慢慢的退了出去,直退出了小树林,飞快的跑向某个方向。 树林中,盯着野猪流口水的人超过了五百人。 “马蛋!老子的嘴里淡出了鸟,他们竟然顿顿大鱼大肉!”东北角有人大声的骂着,除了同村的人,其余人根本没有听懂,但大致意思只要看那人的神情就知道了。 “幸好老子鼻子灵,否则哪里有老子的份!”西南角有人庆幸极了,总算赶上了。 “这么多人,怎么分啊?”西北角有人眼馋的看着烤猪,闻着香气,听着油脂滴落篝火的滋滋作响,口水就无法抑制,但看看这里如此多的人,怎么想都觉得难以分配。 “老子先来的!说什么都要分一只腿!”东南角有人恶狠狠的道。 “每次打仗都是我们村的人冲在最前面,这只猪应该我们村的人吃!” “我们村人多,该给我们!” “我们村的人认识王头领的表弟的堂哥的媳妇的表弟,这里我们最大,该给我们!” 吵闹声越来越大。 “怎么?不给是吧?”挤在最前面的赵家村的人怒了,动手就抢。 “敢抢!打死他们!”彭泽县的人大怒,立刻反击。 “马蛋!抢啊!”其余数百人大叫,人人眼睛发绿,毫不犹豫的扭打在了一起。 “噗!”某个彭泽县的人被重重的打了一拳,倒在了地上,又不知道被谁重重的踩了几脚,好不容易连滚带爬的逃出了扭打的人群,一抹鼻子,一手的鲜血。 “马德!敢动手?老子砍了你!”鼻血男怒了,抢他们的猪肉,竟然还动手打人,这世道没天理了?他拔出刀,愤怒的砍在了一个抢猪肉的人身上。 -- 第1048页 “不好!他们动刀子了!”抢猪肉的人大骂,立刻抽出刀剑。有人还有理智,大声的叫:“别动刀!别动刀!”为了一头猪,打架无妨,闹出人命,太不值得了。 “噗!”理智的人挨了刀子。 “杀啊!”所有人毫不犹豫的拿了刀剑开打,刹那间鲜血四溅。 …… 夜色已经开始降临,远处的某篝火边,一群人无聊的围着篝火聊天打屁。某个男子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我们彭泽县的人被人打了!快来帮手!” 篝火边的人怒了:“谁敢打我们彭泽县的人?”却没几个人站起来,虽然听声音就知道是一个县的,但是,彭泽地方大了去了,根本不认识,凭什么为了一群陌生人出头打架,管医药费吗? “都是自己人,万事以和为贵。”有人劝着,这附近都是林大当家的人,有什么事情好商量,何必打起来呢。 “要是胡雪亭乘机打过来,怎么办?要讲究大局为重!”有人指责着,胡雪亭的人就在前面,竟然自己人内讧,长脑子吗? 求援的那人恶狠狠地看着一群没有义气的同乡,出门在外,竟然老乡都不帮,那就只有杀手锏了,他大声的叫:“我们打到了三头野猪,五只野兔,十八只野鸡,被他们抢走了!” 篝火边的彭泽县人怒视求援的那人,不早说有这么多野猪野兔野鸡,是想独吞?怪不得和其他村的人打起来了!众人拍泥地而起:“反了!竟然打彭泽县的人!这是看不起我们彭泽人吗?”“抢回来!必须抢回来!”“干他娘!”数百人拿起刀剑,愤怒的吼叫,说什么都要把野猪野兔野鸡抢回来! 远处的篝火边,一群贼人愕然的看着彭泽县的人拿着刀剑,飞快的冲向某个方向,愕然的互相问着:“怎么了?”有人大声的向着彭泽县的人叫道:“发生了什么事?” 彭泽县的人一个字没听懂,有人停下脚步,用浓重的乡音叫着:“我们的人被人打了,去打回来!”周围的人照样一个字没懂,只是看他们的动作,也是要去开打,不然刀剑出鞘干嘛。 “是胡雪亭打过来了吗?”有人大声的问着,彭泽县的人却已经去的远了。一群人惊愕的互相看着:“去看看!”小心翼翼的远远的跟在彭泽县的人后头。 更远处,有人看见这里大队人马开拔,急忙推着同伙们:“兄弟们,抄家伙,好像出事了。” 树林中,五百余人为了猪肉打得血流遍地,一地的尸体,谁都杀红了眼,还在乎毛个猪肉不猪肉的。 “杀啊!”众人只是大声的呼喊。 有人眼尖,看到树林外有数百人拿着刀剑靠近,一惊之下,大声的叫:“别打了!胡雪亭来了!”注意到外头有人靠近的人越来越多,纷纷住了手,再怎么为了猪肉打得你死我活,在面对外敌的时候,都必须抱成一团,但一时却也不怎么信是胡雪亭的人。明明在五万贼人的大本营中,哪里可能嗖的就遇到胡雪亭的人了。 “猪肉都被抢光了!”求援的彭泽县人机灵的悲愤大喊,要是被发现只有一头猪,他只怕下场堪虑,必须拿树林中的人甩锅。 “抢回来!”数百彭泽县人怒吼,挥舞着刀剑冲进了树林。树林中的抢猪肉人们大惊:“真的是胡雪亭的人!” “杀啊!”距离太近,只有冲上去玩命了。两伙人瞬间厮杀在一起。 跟在彭泽县的人身后的其他村人远远的一瞅,小树林中竟然血流遍地,喊杀声冲天,隐约听见“胡雪亭”三个字,急忙大吼:“胡雪亭杀过来了!”奋力冲向小树林。 “艹!胡雪亭打过来了!”树林的各个方向,都有如同彭泽县的人一般,被同乡叫来抢猪肉的大队人马,只听见树林中熟悉的乡音喊着“胡雪亭来了”,以及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和刺耳的惨叫声,这还用问,肯定是正在和胡雪亭开打啊! “杀过去!”呼喊声中,无数的人冲向了小树林,火光冲天而起。 “不好,四面八方都是胡雪亭的人!”有人看着夜色之中,人影到处乱晃,心中恐惧无比。 “杀!一定要杀光所有人!”周围的人只能大喊,夜晚,火光,惨叫声,听不懂的语言,构成了处处都是敌人的恐慌。 小树林的喊杀声和火光实在太大了,寂静的夜晚立刻传到了其他地方。 “不好!胡雪亭夜袭!”有头目立刻反应过来,该死的胡雪亭竟然静悄悄的杀到了这里! “快走!”有心腹死命的拉他的胳膊,胡雪亭已经冲到了眼前,一定是有了万全的把握,进攻的人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小头目用力点头,评书中说得明明白白,谁大半夜冲进了对方的营地,谁就是胜利者。瞧这冲天的火光和震天的杀声,只怕胡雪亭要杀光这里的所有人,谁留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 “去隔壁村!”心腹们劝道。小头目很是听劝,保住小命是第一位的:“我们走!” “不要点火把!”心腹们劝告着,被胡雪亭发现了,肯定死路一条,悄悄的逃走,打枪的不要。数百人摸着黑,悄悄的向隔壁村逃去。附近的人看见了小头目的行动,一秒醒悟,数千人跟着他们悄悄的撤退。 隔壁村早已有人发现了冲天的火光,听见了惨烈的厮杀声,随便想就知道胡雪亭杀过来了。 “准备开战!”隔壁村的头目厉声道。整个村子熄灭了所有的火把,小心的盯着漆黑的村道。 -- 第1049页 “胡雪亭的人来了!”看着村道上一声不吭,飞快靠近的数千人,隔壁村的人大笑。 “杀!”怒吼声中隔壁村的人蜂拥而出。 “不好!中埋伏了!”溜走的村子中的人大惊,“兄弟们,没有退路了,杀啊!杀胡雪亭!” “杀胡雪亭!”乱七八糟的乡音喊着,向隔壁村猛冲。 隔壁村的头目侧耳听着各种听不懂的乡音,只听懂“胡雪亭”三字,他冷笑了,果然是胡雪亭的人。 “杀光他们,呼叫援兵!”隔壁村的头目不蠢,飞快的下令。 隔壁村的隔壁村收到了消息,急忙组织队伍救援,黑暗当中,一条条火把组成的长龙,从各个方向奔向战圈。 两支队伍举着火把的队伍越靠越近,互相小心的打量着,谁都不认识谁。 军旗?山贼要那玩意干嘛? 口令?一个村的谁不认识谁啊,要那玩意干嘛? 看服装?他们是贼人啊,没有统一制服的。那就穿自己的破烂服装啊,双方一照面,都是破衣烂衫,就知道都是自己人了。开玩笑!过了半辈子苦日子,好不容易靠着刀枪,干掉了欺负自己的地主老爷衙役老爷官老爷书生商人,就不许穿他们的好衣服了?天下没有这个道理!想穿一身光鲜亮丽的服装,几乎是一些百姓一辈子的梦想。尤其是衙役老爷的服装,那是抢手货,好多人穿上了那带着鲜血的衙役衣服,就感觉自己也成了人人羡慕的衙役老爷了。 那衣服不整齐,肯定是自己人了,胡雪亭是官兵,一定清一色都是军服。这个念头真是太天真了,谁不知道胡雪亭最喜欢带着所有百姓一起开打,穿各种服装的百姓都有,论服装之杂乱,一点都不比山贼强到了哪里去。而且,评书中都有说了,穿着敌人的衣服冒充敌人,混入敌营,然后大肆杀戮的。 看服装,基本分不出谁是自己人的。 但见人就杀,那是脑残:“别动手,可能是自己人!”机灵的贼人多得是,要是误伤友军,那就是开玩笑了。两支队伍保持着克制,小心的对峙着,谁也没有动手。 “你们是谁的人?”甲队有人大叫,服装不靠谱,军旗口令不存在,那直接问话啊,语言是沟通的工具,就不信在两队互相克制的人面前,说不明白。乙队的人听了半天,一个字都没懂。 甲队的人理解,隔了村子就听不懂,太正常了,为了稳妥,换了个会说一点点洛阳话的人出来,继续喊话:“我们是赵当家的人!”都表明身份到这个地步了,总不会有人搞错了吧。 乙队的人依然一个字都没懂,全部都是没有出过村子外十里地的老实人,什么洛阳话长安话,或者其他地方的方言,一点点都听不懂。 “难道是自己人?”乙队的人也不傻,看到甲队的人迟疑着不动手,多少有些怀疑是自己人了。 “不要动手,慢慢靠近。”乙队的头目下令,靠近些,看清楚脸,说不定就能看出一些什么了,若是有人识字,还能在地上画几笔,我是某某某什么的,再不济,也能打打手语啊。 两队人互相警惕着,慢慢的靠近。 “咦!”乙队的人中,有人眼尖,在火把的照耀下,看到了甲队的人群中,隐约有衙役和官兵混在中间。 “该死的,那是官兵!”乙队的贼人们大惊,不认识自己人,还能不认识官兵吗? “杀!”乙队的人怒吼,冲锋! “是官兵!”甲队的人反应很快,同样怒吼,反冲锋! 两队人迅速的冲杀到一起,血光四溅。 …… 整个江北五万贼人越来越多的被牵连当中,江北的贼人营地火光冲天,杀声震耳。 “这是火烧连营啊。”王骏泪流满面,胡雪亭一直没动静,竟然在今天夜袭,太卑鄙无耻了!幸好他聪明,一直待在江边,绝对不会被火烧到。 “王当家,我们过江!”手下们劝着,看营地中的声势,胡雪亭已经击溃了五万大军,仅仅靠他们几百人,怎么都无法挽回大局的,等胡雪亭杀到了江边,他们就死路一条了。 “对!必须立刻回到长江南岸。”王骏厉声道,再一次为自己的谨慎点赞,借口让船夫们休息、夜航危险,每晚把船只留在身边,果然是大将之材啊。 “快,迟了就没船了!”手下们扯着王骏逃命,远处已经有人拼命的向这里逃,只看那些人空着双手,就知道不是胡雪亭的人,而是败兵。 “上船!”王骏当机立断,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身为未来的大将军,怎么都不能死在夜晚的火烧连营当中。 只是,船少人多,怎么都不可能人人都上得了船的。 “杀了那些抢船的人!”王骏杀伐果断,一群不敢和胡雪亭厮杀的败军,有什么资格和他这个未来的周瑜抢船抢活路? …… 长江南岸,林士弘和五万士卒站在江边,默然看着江对面火光冲天,人人脸色惨白。 “胡雪亭好狠辣的手段!”林士弘吐出一口吐沫,怎么都没有想到,坐视江北大军不断地增加的胡雪亭,竟然敢向五万人下手。 “小心戒备!”王戎下着命令,若是胡雪亭来个水陆并进,只怕当涂的军队就杀过来了。 …… 历阳郡中,胡雪亭站在城墙上,垫着脚尖,张望着远处。百十里外的距离实在太远了,一点火光都没有看到。 -- 第1050页 “贼人大乱,我们是不是连夜进攻?”董纯建议道,根据哨探的消息,江北的贼人营地忽然火光冲天,杀声震天,此刻进攻,怎么都有便宜赚的。 “不干!”胡雪亭坚决反对,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凭什么要冲过去啊,说不定是对方的圈套呢? “朕躲在这里修炼乌龟神功,他们敢来就千弩齐发,十几万义军枪阵守城,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闪失。”胡雪亭设圈套阴人的次数是在太多了,坚决不信任何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他强任他强,明月照大江。朕以不变应万变。”胡雪亭打定了主意,把乌龟神功练到满级。 【作话】 PS:这不是“淝水之战”,而是1788年罗马里亚卡拉塞贝什战役。整个战役就是这么的可笑,为了抢一些吃的,语言不通的自己人和自己人打了起来。甚至更蠢,因为他们是白天打了起来,十万人自相残杀,死了一万,皇帝坠马重伤,丢失了一个军事堡垒,敌人却没出现过。打开历史书,经常会发觉世界太荒谬。以为古代大将名臣都是超级军事家的,可以洗洗睡了。 2019.04.01.20:0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嘿嘿嘿”捉虫。 第211章 档次差太远 天色已明,长江北岸,几千人在江边嚎哭,身后,是一缕缕的黑烟,以及浓重的血腥气。 “林大当家,救我!”有贼人对着南岸惨叫,也不知道林大当家能不能听见。 “船呢!船呢!”有贼人怒吼,就算再怎么自恃精通水性,看着眼前的滔滔江水,以及江水中的飘忽着的无数的尸体,也鼓不起勇气横渡长江。 “老子快疼死了!”有贼人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哼哼,周围都没人理他,受了伤的人若是没有大夫救治,多半是要死的。 “胡星君要杀过来了,救我!”有贼人不时惊恐的看着身后,胡星君的大军随时都可能杀过来。 “星君,不要杀我!”有人软倒在地,五万人都死光了,他们区区几千人,哪里是胡星君的对手? “我们逃吧!”有贼人扯着同伙,当初渡江花了巨大的时间,怎么看胡雪亭都不可能等他们慢悠悠的渡江,沿着陆路逃走,才是唯一的选择。 “我见了有人沿着江边,向西面逃了。”有人道。好些人眼看江边没船,毫不犹豫的就向其他地方跑了,他们也不能在这里等死。 “好!我们走!”同伙咬牙,绝对不能再等了。 几十人狂奔而去,有人犹豫的想要跟随,有人却坚决不走。 “我们的生路,只有两条。”某个贼人的声音太大,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第一条路,投降!”贼人遇到官兵,打不过投降,那是惯用的伎俩,一点都不稀奇,胡星君一口气干掉了五万人,怎么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吧,留下做个俘虏,教训几下就放归乡里是想的太美妙了,但最多也就是苦役了,小命总是在的。 “第二条路,就是等对岸的船。”晚上船只不敢过来,天色大亮之后,对岸的人看到他们,怎么都会过来接人的。 “沿江逃走?遇到了胡星君的人,还不是要投降,逃出去了,吃什么?抢劫周围的城镇?附近城镇还有人吗?饿的手软脚软的,打得过衙役和官兵吗?我就在这里等着,船先来,老子就回到江南吃香的喝辣的,胡星君先来,老子就投降,也不用千辛万苦的到处跑。” “对!对!”一群人大喜,心中立刻定了,就在这里等船,若是胡星君的人到了,绝不抵抗,立刻投降就是。 …… 江边的动静太大,历阳郡派出了几十个探子仔细探查,个个都汇报贼人营地火光滔天,人影重重,厮杀声惨叫声划破天空。更有探子冒险深入,亲眼看到了尸横遍地,甚至还抢了一具贼人的尸体回来作证。 有人证,有物证,贼人营地内有数万人在厮杀,那是板上钉钉的了,陷阱之说可以休矣,用几万人的性命下陷阱,要是有人这么疯狂,胡雪亭输得心服口服。 “杀入敌营的是谁?”胡雪亭问道。她第一时间调查了历阳郡的人手,虽然她早已下令历阳郡坚决不准出战,但是指不定有某个中二傻逼不在乎皇帝的命令,以为立了功劳,皇帝就会免除抗旨的死罪什么的,带人马出击。但历阳郡各地的消息非常统一,绝无人违抗圣旨出战。 董纯皱眉,也不会是杨轩感,杨轩感若是带兵支援历阳郡,怎么着也要和厉阳郡打一声招呼。他试探着问道:“会不会是炸营了?”一群贼人懂什么安营八法,半夜遇袭,炸营的比例还是很高的。 “圣上,微臣愿意带500精骑杀入贼人营地!”董纯很理解胡雪亭的谨慎,要皇帝半夜冒险带兵杀入敌营,那是臣子失职,他很愿意亲自带骑兵去收获人头的。打了半辈子仗,500破50000的机会不常有,万万不能错过了。 胡雪亭打死不肯出兵,黑灯瞎火的,自己人都分不清,打个毛啊,更重要的是,500精锐骑兵是核心的核心,要是大半夜看不清道路,摔断了腿,甚至摔死了,谁赔我啊? “四周围住了,等天亮再说。”胡雪亭态度坚决,“天亮之后,朕亲自带兵去看个明白。” 董纯盯着胡雪亭,拼命的挤出微笑和认同。天亮?天亮之后还有个P的便宜可以赚,带兵打仗要谨慎没错,但谨慎到真的和乌龟一样,那就是脑残了。 -- 第1051页 …… 阳光下,胡雪亭目瞪口呆,打死不信看到了什么。 “这个……好像都是贼人啊。”某个骑兵盯着地上的尸体,越看越不像是官兵。 “看这身衙役的服装,他穿错鞋子了,一定是抢来的衙役服。”又是一个骑兵指着地上的尸体,体制内人员的服装是有严格讲究的,衣服帽子腰带鞋子腰牌,什么都错不得,不可能有某个正经的衙役穿着官袍,却穿着草鞋,而且还卷着裤脚什么的。 “怎么有这么多?”某个骑兵惊愕的远望,目光所及,到处都是尸体。 “星君,好像是贼人自相残杀。”有骑兵指着地上的尸体,两具尸体交缠在一起,保持着厮杀状态,看服装,却都是贼人。 “不会吧?”胡雪亭下巴都要掉了。后面稍远处,数千历阳郡的义军又是恐惧,又是不满的盯着地上的尸体。 “好多死人啊!”有百姓喃喃的道,脸色刷白,一眼望不到头,上万都有。 “我的军功啊!”有百姓失声痛哭,这些贼人太不争气了,就不知道等他来了再死? “星君果然有大(法)力啊。”有百姓毫不犹豫的跪下,对着胡雪亭用力磕头。一夜功夫,就杀了数万贼人,没有大(法)力,怎么可能。数千百姓像是多米诺骨牌似的,纷纷跪下,又惊又惧的看着胡雪亭。 “蠢货!”有人跪在地上,心里却鄙夷着愚蠢的百姓们,胡星君法力确实厉害,但是,胡星君没有设高台做法啊,找个小道士捉妖,都要摆个祭坛,当然蜡烛香火什么的,胡星君用大(法)力杀数万贼人,怎么看都是要用比城墙还要高的法坛的,绝不可能毫无动静的就完成了施法。 “何况,这些人是死于刀剑的。”那人看着地面的眼神中带着骄傲,这叫观察力!这些贼人不是死于胡星君的做法,而是死于胡星君的三十万大军。“唉,圣上真是不厚道啊。”他有些叹息,三十万大军已经是兵老爷了,何必抢他们这些普通人的功劳呢,胡雪亭应该派历阳郡中的百姓攻打这些贼人的。 …… 江边,一群贼人茫然的看着江水,船只竟然还没有来。背后,却有马蹄声响。 众人急忙回头,一缕缕黑烟中,只见数百骑冲了过来。 “是胡星君!”贼人们大惊,却又毫不意外。 “快跪下!”一群贼人机灵的很,运气太不好,胡星君的人先到了,必须立刻投降。 “星君,我们投降!”“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的孩子啊!”“我死了,全家都要饿死,杀我就是杀我全家啊!”一群贼人哭喊。 黑压压的数千人跪了一地,更有贼人机灵的把刀剑扔的远远的,身边一丈之内,别说武器了,大点的石头都没有一块。 胡雪亭扫了一眼,眼前这群贼人已经吓破了胆,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一转马头,沿江而下。“走,我们去追杀败军!”“每五十人一队,见了败兵,立即杀了!决不能放到乡里。” 一群贼人看着胡雪亭远去,高兴极了,还好机灵,早早的扔了武器,否则肯定死定了。 “星君怎么走了?”有贼人莫名其妙。有贼人却恍然大悟:“都待着别动,是星君考验我们呢!”若是在地上跪的不端正,若是身怀异心,星君立刻全部打杀了。一群贼人纷纷点头,在地主老爷家见过好多类似的事情,犯了错的仆役丫鬟姨娘跪了一地,老爷时不时过来抽查一眼,态度不好的加倍处罚。 小半个时辰之后,一队历阳的步兵赶到,瞅瞅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再瞅瞅扔得远远的兵刃,以及地上的马蹄印,又一次伤心了。 “这是圣上抓的俘虏。”有人想哭了,敢抢皇帝的功劳,肯定人头落地。 一群百姓热泪盈眶,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活的贼人,竟然没有办法换成军功。 “啊呀!”某个百姓大声的惊叫着,手里的刀子跌到了贼人的面前,然后,他傻傻的转身看着天空,好像不知道刀子掉到了哪里,双手用比丧尸还要缓慢的动作,胡乱的摸着。一群人惊愕的看着他,中风了?有机灵的百姓醒悟了,只要这些贼人敢抢刀子反抗,虽然是圣上抓的俘虏,他们砍杀了,多少也有些功劳吧? “啊呀!”一群百姓惊呼,手里的刀剑棍棒掉了一地,个个茫然的看着周围,好像完全看不到脚下的刀剑。 一群贼人愣愣的看着百姓们,这是干什么?百姓们转头看着贼人们,眼神中充满了鼓励,抢刀子啊,快抢啊,快砍我们啊,我们很容易砍的。 这眼神实在太过赤(裸)裸,贼人们瞬间就看透了百姓们的险恶用心,用这辈子最鄙夷的目光盯着百姓们,少玩这一套! …… “五万人啊,五万人就这么没了?”林士弘隔着长江,依稀能看见对岸的人影和烽火,心中剧痛无比。 周围的众人沉默不语,望着江中十几艘船只慢悠悠的向着对岸而去,却几乎毫不前进,一个时辰了,还在原地大打转。胡雪亭起码有十万人在江对岸,就十几艘船去救人,那根本是送人头,谁去谁白痴。 “说!”林士弘面对江水厉声喝问,他的身后数丈外,王骏和数百逃出来的贼人跪在地上,个个泪流满面。不是为死去的五万将士而哭,而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而哭。 五万人死在了对岸,只逃出来他们几百人,傻瓜都知道要追究责任的。看千余人围着他们,刀剑出鞘,就知道砍了他们的脑袋的可能性非常的大。 -- 第1052页 “大当家!我冤枉啊!”王骏飞快的转动脑筋,说胡雪亭百万大军夜袭?肯定依然难逃一死,理由很简单,一晚上五万只猪都抓不到,五万个人竟然就全完了,怎么看都是当将军的人不会安营扎寨,不会设立口号,不会派人侦查,不会派人守卫等等,林士弘心疼五万人的折损之余,很容易就下决心挥泪斩马谡的,或者杀一儆百什么的。 王骏清澈的泪水从脸庞上滴落尘土,声音真诚而富有磁性:“自从到了江北之后,我下令全军高度戒备,五十个百人小队到处巡逻,日夜不休,各营地刁斗森严,刀出鞘,弓上弦,严防胡雪亭夜袭……”王骏的手下们悄悄的看王骏,不会傻到以为说多么的严格,就能免了死罪了吧,太天真了。 林士弘头也没回,嘴角露出了狞笑,不管你怎么解释你没有懈怠,终究是丧失了五万大军,不杀你,怎么安抚林某心中之痛! “……胡雪亭屡次派人偷袭,见我营中防卫严谨,不敢进攻,都主动退去了……”王骏缓缓的道,一群手下用力点头,虽然不知道王骏想要说什么,反正不能拆台。 林士弘和一群心腹头领心中雪亮,看王骏的眼神鄙夷极了。评书中常有的情节,严格防御了一个月,结果敌人没来,以为敌人再也不会来了,防御就懈怠了,然后敌人偏偏就来了。 “果然是你懈怠军务!”某个头领厉声呵斥,干掉了王骏,这先锋将军的位置就是他的了。林士弘脸色铁青,眯起了眼睛,就要下令斩了王骏。 王骏暗暗冷笑,太小看我了。他继续道:“……昨日,我对众将道,胡雪亭狡诈,多半会以为我们马虎大意,今夜定然来袭,我等要严阵以待,打胡雪亭一个措手不及……”一群手下疯狂的点头,用心的配合:“我们真的严格防守了!”“一晚上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林士弘一怔,这是没有马虎大意,被胡雪亭正面击败了? 王骏注意到了林士弘的背影一怔,心中冷笑,是生是死,就看这一回了!拼上我这辈子的演技! “……我们从天黑之后,就潜伏着,等着胡雪亭送死。到三更的时候,营地内忽然起了风,开始的时候,很小很小,吹在脸上,也就是有点凉意而已,后来,风越来越大,吹着树叶刷刷的响,再后来,村子里的房子的瓦片,都开始响了,风也越来越冷,再后来,狂风吹得人都站不稳,房子都开始晃动了……”王骏的声音带着回忆的茫然,带着不敢置信的惊恐。一群手下的脸上的茫然和惊恐真实无比,王头儿,你是要闹哪样啊? 死死地盯着王骏等人的头领们慢慢点头,王骏一伙人的神情一模一样,王骏没有说谎。 “大家就开始慌了,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风啊。”王骏喃喃的道。一群手下也喃喃的道:“真的是好大的风啊!”昨夜有风吗?到底搞什么花招?我们配合不上啊! “忽然,风中慢慢的出现了一只手!”王骏的声音陡然开始尖锐。“然后是无数只的手!就这么凭空的出现在了风里!” 某个林士弘的心腹将领脸色惨白,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 林士弘豁然回头,死死的盯着王骏。王骏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惊恐和绝望:“然后是脚!身体!脑袋!一个个青面獠牙的恶鬼,手里拿着刀子,叉子,铃铛,狼牙棒,铁链,对着我们狞笑!” 王骏陡然缩成一团,浑身剧烈的颤动。“恶鬼!恶鬼!数不清的恶鬼飘在风里!”一群手下眼珠子都突出来了,一齐惨叫:“啊!”你丫胡编什么啊? “啊!”那林士弘的心腹头目惨叫。 一群王骏的手下又反应过来了,叫的更凄惨了:“鬼!数不清的鬼啊!”“牛头马面,是牛头马面,我亲眼看见的!”“吊死鬼,是吊死鬼!他的舌头有一丈长!”数百王骏的手下浑身发抖,倒在了地上,或浑身抽搐,或口吐白沫,或哭爹喊娘。就不信遇到鬼打输了,还能治他们的罪。 林士弘和周围的人心中冰凉,王骏等人都吓成这样了,怎么看都不像说谎,难道,昨夜江北大营真的闹鬼了?想到胡雪亭的星君大名,叫个把鬼出来,又有何难? 江北五万大军遇到厉鬼的消息,光速传遍了八万大军。人人脸色惨白,纷纷向王骏靠拢,八万人挤得密密麻麻的,比春运火车还要严密。 林士弘真心想问,准备了黑狗血没有?话还没有出口,王骏又道:“我有准备了黑狗血!”林士弘再次一怔。 “可是,鬼实在太多了,根本没用!”王骏泪水鼻涕一齐流了下来。 “那个青面鬼,只是一伸手,就把一个房子抓的粉碎!”王骏颤抖着,要不要再编几百个各种各样的鬼? “我们冲到井边,井里爬出披头散发的鬼!我们冲到马车边,马车变成了一个高大的鬼物!我们冲到了树林里,大树长出了眼睛和手臂!”王骏这辈子的想象力点到了极点!这一刻,他的智力超出了宇宙的上限! 林士弘和一群头领惊恐的看着周围,竟然有这么恐怖的怪物? “万鬼大阵!”那胆小的心腹头领惨叫一声,毫不犹豫的晕了过去。一群头领盯着那晕倒的头领愤怒极了,你既然知道一点鬼物的阵法,倒是多说几句啊,这么早晕过去了,我们问谁去? “万鬼大阵!”凄厉的喊声在八万大军中一波一波的向外传,然后挤得更密集了,不是因为想听见王骏说什么,而是因为怕。 -- 第1053页 “我们没有退缩!我们和鬼物浴血奋战!”王骏嘶声怒吼,脑子里飞快的继续编故事。“可是,我们的刀砍到鬼物的身上,却一点用都没有!”一群王骏的手下抓住机会,放声大哭:“我明明砍中了吊死鬼的脑袋,可是,他一点事都没有!”“我砍中了牛头啊,可是他刀枪不入!” 王骏扑到地上,放声大哭:“我们打不过鬼啊,我们打不过鬼啊!不公平,太不公平了,胡雪亭为什么能用鬼物呢?”一群手下同样嚎啕大哭,谁都明白要是没有忽悠过去,那就人头落地,这哭声中的哀伤,不甘,愤怒,委屈,丝毫都没有作假。 林士弘抖了半天,看一群心腹头领,心腹头领们还在抖。胡雪亭这么猛,打胡雪亭的地盘,断胡雪亭的龙脉,抢胡雪亭的龙气,夺胡雪亭的法术?那是脑子进水啊! 一群心腹头领一边颤抖,一边看林士弘,打个毛啊,退兵吧!瞧那些士兵,个个抖得厉害。 林士弘盯着一群心腹头领,肝肠寸断。退兵?老子也想啊!可是,老子带了十三万大军,千里迢迢的杀到了历阳,胡雪亭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就这么退兵,你们说,老子的名声要不要了?老子要不要见人了?老子还想当皇帝呢,必须要很威严很威严很威严的! 一群心腹头领哀伤的盯着林士弘,命都要没了,还要脸干什么? 林士弘的眼神幽怨极了,快想个好点的理由退兵啊,老子一定同意!比如,军粮不够什么的,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行。 一群心腹头领瞬间装作看不懂林士弘的眼神,军粮不够?那是要掉脑袋的! “大当家,春耕秋收,耽误了时令,我们今年就没收成了,不如退兵回去种田吧。”某个心腹头领板着脸,厉声道。 一群头领用力点头:“是啊,都是农民,误了时令,今年吃什么?”“种田很重要的!”“先回去种田,下次再来。”八万贼人用力的点头:“回家种田!” 林士弘看着天空,一脸的不甘和无奈:“为了种田,为了不耽误了耕种,我们回去吧。”一群心腹头领大声的夸奖:“大当家仁慈啊!”“大当家果然是农民的孩子!”“大当家英明!” 林士弘瞅瞅还跪在地上的王骏一伙人,心中有些羡慕,被无数的鬼追杀,都能逃得出来,这是多么的有福相啊。 “你们起来吧,此败非战之罪也。”林士弘叹息,留下几个经历过胡雪亭的万鬼大阵的人,说不定以后遇到了,能够有些经验,保住自个儿的小命。 “种田很重要,但是,五万大军死在异国他乡,不能就这么算了!”林士弘镇定之后,想明白了一点,再怎么遇到鬼物而退兵,他的面子都完蛋了,无论如何必须和胡雪亭正儿八经的打一场。一群心腹将领惊愕的看着林士弘,你还年轻,不要想不开!八万士卒中起码有一半想着立刻兵变,砍死林士弘这个衰仔!另一半想着立刻弃暗投明,换个老大。 林士轰淡定的道:“大军向北,攻打当涂县!”胡雪亭在历阳郡呢,当涂县没有万鬼大阵,怕个毛啊!不需要打下当涂县,只要稍微打一打,砍死个把胡雪亭的人,他就高呼“大获全胜”,“破灭了胡雪亭三个月吞并江西湖北的野心”,“严重打击了胡雪亭的嚣张气焰”,大摇大摆的回九江了。 八万士卒一听,打当涂县?当涂县没有胡雪亭啊,这就不同了。 “打下当涂县,回家种田!”打一打就撤退,一定要在胡雪亭赶到前回家种田。 …… 历阳郡中,数千百姓挤在府衙门口,严重抗议。 “圣上当知百姓强,才是国强,光是军队能打,有个P用!”有百姓愤怒无比,三十万御林军杀掉数万贼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郡,人人大怒,御林军的将士们一点贼人都不给百姓留,太自私了,太不会做人了。 “贼人若再至,请圣上和御林军万万不要出击!”有百姓大声的请愿,前面过去的就算了,剩下的数万贼人一定要由百姓动手,三十万御林军就千万不要出手了。一群随便杀掉数万的垃圾贼人,谁出手都能砍死他们。 “保家卫国,人人有责。”有百姓言词恳切,神情肃穆,圣上万万不能剥夺百姓的基本权利。 董纯老老实实的解释:“……圣上不在……出去追杀流入乡野的贼人了……” 数千百姓恶狠狠的盯着董纯,怎么不早说! 董纯擦汗,早就想解释圣上不在了。 数千百姓怒视董纯,谁在乎这个!外头有贼人散入了乡野,怎么不早说! “杀贼人!”数千百姓怒吼。 “杀贼人!”数万历阳百姓百人一队,杀入了乡野四处。 …… 数日后,当涂县西面,数万贼人乱哄哄的聚集着。 有人向手掌心吐着唾沫:“打下这个城池,抢一把就回家!”有人慢悠悠的拍着草鞋,抖落里面的沙土,当贼想要活命,第一要诀就是不能冲在最前面。有人惊讶的看着泥土长城,在江西打过许多城池,就没见过几座是有城墙的,这城墙都是长这个样子? “胡说!城墙都是石头的!”有去过九江等大城市的贼人鄙夷的道,这种泥巴城墙分分钟推翻了它。 “可是,它好高啊!”有同样见过城墙的贼人惊愕的看着眼前的泥土墙,起码有三丈高了吧?这都高到天上去了! -- 第1054页 “泥土而已,爬上去就行!”有贼人淡定极了,看模样就知道了,当涂县只是一个小县城,里面有没有一万人都是个问题,泥土墙再怎么陡峭,也是泥土墙,随便爬,这里七八万贼人一拥而上,保证里面的人立马逃命。 “有娘们的,给老子留一个。”某个贼人憨厚的笑,抢了几次了,都没轮到他,这次总该归他了吧。 当涂县的泥土墙上,数千士卒手持(长)枪,肃穆的站立着。 “不要慌,一群菜鸟而已。”胡雪亭大摇大摆的坐在城墙后。“朕是天下名将,早知道林士弘被朕在历阳干掉了几万人,就会跑来打当涂。有朕在这里,保管他们来的去不得!” 城墙上士卒,城墙内的百姓一齐用力点头,圣上干掉了几万贼人,又猜到了贼人的动向,大半夜就渡江跑来指挥作战,那肯定是有把握的。 “不用担心,圣上是骁骑卫的大将!”有士卒低声安慰颤抖的同伴,骁骑卫打贼人,那是一个打一百个。 “圣上几百个人就敢打几十万突厥人,这些贼人算什么?”有百姓大声的鼓励着百姓们,几十万都不怕,还怕几万?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胡雪亭厉声叫道。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当涂县士卒百姓一起怒吼,长久军训的自然反应,立时从心中涌了上来。怒吼声中,这胆气好像又壮了几分。 “胡雪亭!”林士弘听见了当涂县城内的怒吼,狞笑了。装模作样的打一下当涂县?不,不,他改主意了,这么简单地泥土高墙,打起来毫无难度啊,随便就冲进去了。 “血洗了当涂县!”林士弘优雅的举起手臂,用力的挥落。这次是真正的凯旋而归了。 “要是马鞍山,丹阳都是这样的,我们可以和胡雪亭划江而治。”某个心腹头领低声建议道,只要封锁了江边,不让胡雪亭靠岸,就不信胡雪亭的法术能隔着长江飞过来。 “抢光他们!”“杀光他们!”三万贼人大吼着,蜂拥而上。林士弘淡定的看着,对付区区几千人,三万人进攻,已经是小题大做了,再多根本挤不过来。 泥土墙上,数千士卒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长)枪,对着不断靠近的贼人,一步都不退缩。 “小心有埋伏。”王骏小心的提醒,这当涂县看上去太镇定了些。林士弘冷笑,只要人数超过了对手十倍,什么埋伏都不怕。 眼看贼人就只有十丈远了,胡雪亭下令道:“长(枪)手!”数千百姓拿着(长)枪,出现在了泥土城墙上。 “哈哈哈!这就是埋伏?”林士弘大笑。进攻的贼人们微微放慢了脚步,小心的靠近,距离越来越近,八丈,七丈……四丈…… “弩手!上!”胡雪亭冷冷的下令。一千弩手冒了出来,手中的弩(箭)对准了贼人。贼人们一怔,有贼人惨叫:“有弓弩!” “放!”胡雪亭大声下令。 一千箭矢激射,三四丈的距离之下,又是举高临下,根本不需要瞄准,数百贼人惨叫着倒在了地上。有贼人退缩,有贼人却奋力的加速上冲。 “第二轮!预备!放!”胡雪亭再次下令,又是惨叫声连连。 “第三轮!预备!放!”胡雪亭下令道,三轮齐射之下,各个弩手装箭矢的速度出现了明显的差异,贼人的距离也近了。 “自由射击!”她大声的道。 “冲上去!”贼人们在城墙下疯狂的攀爬,箭矢不断地射下来,一批批的贼人倒下,却没人爬上了泥土高墙。 “太高了!”有贼人大骂,三丈高的泥土墙,又是笔直的,就算没人阻挠还要爬好久,何况有一千弓弩手在射箭? “等我到了上面,你就死定了!”某个骁勇的贼人嘴里叼着刀,奋力的攀爬,很快就爬到了城墙的高处。 “死!”骁勇的贼人盯着眼前的士卒,厉声大吼,只要那士卒一枪捅过来,他立刻就侧身避开,然后翻身上墙,干掉那个士卒。 “刺!”有人厉声下令。三四把(长)枪同时刺穿了那骁勇的贼人。 “刺!”军令声中,不断有贼人被刺杀。 城墙下,贼人的尸体越堆越高,越来越多的贼人开始后退,城墙下空处一片,终于唯有高高的尸体。一次进攻而已,三万进攻的贼人死伤数千人。 林士弘盯着泥土长城,怎么也想不通泥土墙居然比石头墙还难以攻打。高度,是高度!三丈高的城墙啊!这要爬多久!还有这么多的弩(箭)! “必胜!必胜!”数千当涂士卒大声欢呼。数万贼人远远的看着城墙上欢呼的当涂士卒,以及城墙下的数千尸体,心惊胆战,弩(箭)果然是军国利器,非血肉之躯可以力敌。 “大风!大风!”胡雪亭振臂高呼! 数千士卒大声的叫:“大风,大风!”嗖的就冲下了泥土高墙。 林士弘狞笑了,怎么,数千人想和数万人硬杠?“弟兄们,冲上去!”数万贼人怒吼,准备冲锋。 数千士卒滑落泥土高墙,飞快的在地上,尸体上翻翻捡捡。 林士弘莫名其妙,干嘛? “放!”胡雪亭厉声道,数千条绳子从泥土高墙上甩了下去,众目睽睽之下,数千士卒抓住绳子,飞快的爬回了泥土高墙。 胡雪亭吁了口气,还好射出去的箭矢都捡回来,都是钱啊!什么?竹子做的箭矢很便宜?神经病!蚊子肉就不是肉啊! -- 第1055页 “不用怕,他们弩(箭)不够多,只要我们不退缩,他们打不过我们的!”林士弘怒吼,他看出来了,弩(箭)只能射五丈远,那怕个毛啊,拿个锅盖顶住脑袋,冲几步就到了。没锅盖?那就拿地上的尸体挡箭! “林某自起兵以来,就没有攻不下的城池!”林士弘看着八万贼人,心中淡定极了,贼人攻打城池,就是靠人多力量大,十倍兵力之下,可以打破任何防御。 “都小心些,不要玩命,晃悠一下就好。”不少贼人提醒着身边的亲友,打仗要用脑子,消耗光了官兵的箭矢和体力就行。以为打仗就是玩命的悍匪都已经变成了尸体了。 “他们人少,我们可以休息,他们不行。”某个贼人站在五丈外,不断地挥舞着胳膊,一点没有再靠近的意思。 “打个十几天,我们就赢了。”又是一个贼人很有经验,十几天后,城里的士气低落了,体力耗尽了,箭矢也没了,这泥土高墙也破破烂烂,说不定自己就塌了,到时候稳赢。 八万贼人以蜗牛的速度反复的冲杀,守在城墙上的士卒们都开始换班休息了,时间慢悠悠的过了两个时辰。 “敌军已经疲惫,我军当立即冲锋!”胡雪亭盯着战场,厉声道。 福伯蹦了出来,越国实在缺乏有经验的将领,作为退伍老兵,福伯一把年纪了,还必须跑出来当指挥官。 “哪里疲惫了?”福伯盯着城墙下,焦急的问道,才出工不出力的打了两个时辰而已,贼人就疲惫了,昨夜贼人通宵麻将吗? 胡雪亭傲然看着城下,我看了时辰才说的!两个时辰还不叫疲惫?别说要挥舞刀枪装模作样,就是站两个时辰,脚都站酸了。 “看,那边的贼人开始撤退了。”胡雪亭指着某个方向。福伯使劲的看,惊愕的看胡雪亭:“那是兵油子!还只有极个别!” 胡雪亭又指着某个方向:“看,那处地方军力稀薄,只要我军冲过去,就立刻就能破了他们!”福伯继续使劲的看,然后怒视胡雪亭:“稀薄个P,他们只是距离远了,看上去个头小了一些。” 胡雪亭再指某个方向:“看,贼头就在那里,若是有一军杀入,斩杀贼头,贼人必然崩溃!”福伯惊愕的看着胡雪亭,下巴直接掉到了地上,孰为汝名将乎?忒么的根本是个军盲! 胡雪亭怒视福伯,朕就是天下名将!孤军深入草原,一口气打到了突厥牙帐;雁门关外,一千铁骑横扫十万突厥大军,砍下了突厥可汗的人头,朕不是天下名将,谁敢说是? “你家老爷差我远了!”胡雪亭认真提醒,张须驼和她比,功绩差了老大一截呢。 福伯肝疼了,不管是和杨轩感出塞突击也好,还是在丹阳杀贼人,胡雪亭一直以来都只是身先士卒的猛将,毛个军法都不懂,只会砍砍砍,冲冲冲!更糟糕的是,她只是骑兵啊骑兵! “没有经过数年军伍,没有经历过几百次厮杀,可以懂兵法,却不可能知道时机。”福伯道,纸上谈兵,说得就是胡雪亭。 胡雪亭大惊失色:“不对吧,我看电视里那些根本没有上过战场的帅哥美女都是这样啊,随便瞅着战场,个个都是战神军神廉颇白起!我好歹是真的打过仗的啊。” 对这种莫名其妙的话,福伯自动过滤,打得激烈无比呢,谁有空理会胡雪亭发癫。 “你一定是忽悠我!”胡雪亭斜眼看福伯,你境界太低,看不懂我这个举世名将的兵法。福伯怒视胡雪亭,就算是小姐,照样鄙视你。 “竖起朕的皇旗,跟朕冲锋!”胡雪亭厉声下令,500铁骑大声应诺。福伯拼命的阻止:“小姐,你真的不懂兵法!” 一堵厚厚的泥土高墙猛然塌了,附近的贼人的惊讶和欢呼声中,现出胡雪亭的身影。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胡雪亭厉声大叫。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500铁骑大声叫着。 “万岁!万岁!万万岁!”城墙上的数千百姓齐声欢呼。 “什么!胡雪亭在这里!”林士弘眼珠子瞪了出来。 “我们上当了!”王骏惨叫,胡雪亭你千万要用妖术啊,否则而我不好交代啊! “胡星君!”“妖术!”“快逃!”数万贼人齐声惨叫,跑慢了就会遇到鬼了! 五百铁骑瞬间杀入了城下的贼人当中,势如破竹。 城墙上,福伯愣愣的看着五百人追杀八万人的奇葩场面,恶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咦,没有做梦啊? “难道,胡雪亭真是兵法天才,我和他档次差得太远?”福伯喃喃的道。 【作话】 抱歉,终于赶出来了 2019.04.03.19:0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嘿嘿嘿”捉虫。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12章 练好乌龟流,统一世界! 林士弘转身就逃。 鼎鼎大名的胡雪亭带了刀枪不入的五百铁骑杀向中军帐,摆明了就是要砍掉他的脑袋,不逃那是傻瓜。 “弟兄们,给我顶住!”王戎大声的叫着,转身向另一个方向就逃。 五百骑兵冲击数万大军,分分钟就是送菜?在没有甲胄、只会对着没有武器的百姓凶残无比、面对官兵就想逃的贼人面前,必须反过来说。林士弘,王戎,王骏,从来没有想过在毫无防备之下,贼军能够面对官兵的铁骑。 -- 第1056页 “兄弟,跑快一点!”某个贼人一边逃,一边很讲义气的催促被他超过的贼人。 “不要怕,我们有(长)枪,专破骑兵,顶住!”有贼人一边被人群裹挟着后退,一边大声的喊。周围的人只是看傻瓜,道理当然没错,别说(长)枪了,就是拿把菜刀,照样可以顶住骑兵的,前提条件是死了无所谓。哪个白痴肯自己死了,成全别人? “老子要是有这高尚的情操,老子早就当官老爷了!”有贼人一边逃,一边鄙夷。 “快看,被撞飞了!”有贼人已经落在了五百铁骑的后面,慢悠悠的向另一个方向逃,顺便认真观看五百铁骑冲锋的盛况。 “是啊。”周围同样悠闲的贼人用力点头,有个傻逼竟然挡在了铁骑的前头,结果直接被马撞了,飞出了三四丈,一动不动,显然是直接就撞死了。 “这白痴一定没有见识过闹市惊马。”贼人们不屑极了,一匹马在拥挤的街道里乱跑,所向无敌,谁拦着就撞死谁,这五百匹马的疯狂奔跑,地面都在颤抖,简直到了世界末日了。 “废话什么,还不快逃。”有贼人大声的骂着,继续飞奔,现在是白天,有伟大的太阳顶着,阳气大盛,胡星君的法术受到克制,用不出来,等天黑了,这里肯定是万鬼哭嚎。其余贼人看看天色,打了个颤,玩命的逃。 “噗!”胡雪亭随手砍死某个贼人,眼前一亮,已经冲破了敌阵。一群手下屏住呼吸,等着胡雪亭大喊“转向”,然后再次冲向贼人当中。在突厥大阵当中都敢肆意的冲杀,区区毫无战意的贼人,随便追杀就行,一点点紧张感都没有。 没想到,胡雪亭缓缓的勒住马,盯着数万贼人,愣住了。 “老大!”“星君!”骑兵们惊讶了,还有胡老大不敢冲锋的时候? “这林士弘,是在哪里啊?”胡雪亭站在马背上,眼神茫然极了,眼前黑压压的数万贼人像鸭子一样的乱跑,没看见有代表中军的军旗什么的。一群骑兵努力睁大眼睛,在乱军中寻找,同样一无所获,都是乱糟糟的贼人,一个个乱跑的,一群群乱跑的,手挽手慢悠悠逛街的,什么样的贼人都有,完全看不出谁是贼人头头。 “没想到,林士弘竟然不怕全军崩溃?”胡雪亭佩服了,只听说中军旗帜被砍倒了,全军以为老大嗝屁,嗖的崩溃的,没听说还有主将主动扔了旗帜的,这是多得不在乎全军崩溃啊。 “人才啊!”胡雪亭赞叹,抓住了他必须多砍几十刀。 就在距离胡雪亭不到一百丈的地方,数百贼人稀稀落落的逃着,林士弘脸上抹着黑黑的泥土,混在人群中,小心的看着胡雪亭,该死的,胡雪亭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妖术!一定是妖术!她用妖术追到了这里!”王骏浑身发抖,分不清是幸福还是震恐。 “不好!她再找我们!”王戎惊恐的道,胡雪亭已经站在了马背上,四下的张望。看来大白天对妖术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胡雪亭只知道方向,不知道具体的位置,这才要靠眼睛寻找他们。 “大当家,快撒点黑狗血!”王戎浑身发抖,从怀里掏出一个皮囊,用力的倒,里面的狗血却该死的凝固了,怎么都流不出来。王骏一把抢过,一刀斩破了皮囊,一块块的黑狗血掉落,林士弘一把抢过一个大块,用力的在脸上涂抹。其余两人也不敢怠慢,抢了黑狗血块在脸上身上到处的涂抹。 远处,胡雪亭茫然的坐下,一点点线索都没有。 “都坚持住!”林士弘厉声道,大太阳加黑狗血,肯定能够躲过胡雪亭的法术的。 “胡雪亭过来了!”王戎惨叫,胡雪亭等骑兵一转,已经向他们冲过来了,这是法术起效,终于发现他们了。 “快逃!”王骏吓得腿都软了。林士弘眼中精光四射,咬牙冷笑。王戎王骏大惊,这是要拼死一搏了?但是,哥儿们,骑兵对步兵啊!那是妥妥的秒杀! “林某的身上,背负着改天换地的使命!林某绝不会死在这里!”林士弘低声嘶吼,眼中的精光比1000W的灯泡还要闪亮! “大当家!”王骏王戎感动极了,握紧了手里的刀剑,佩服的盯着林士弘,傻逼到以为吼几声就能爆衫,战斗力提升一万倍,不如去幼稚园啊。两人目光交错,缓缓点头,不如砍了林士弘,改邪归正,就地倒戈,说不定胡雪亭还能网开一面,给他们留个全尸。 “等胡雪亭冲过来,我们就倒下装死!”林士弘低声道。王骏王戎诡异地盯着林士弘,林士弘继续道:“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的!”以前还是小山贼的时候,好几次遇到官兵衙役围捕什么的,都是靠装死的绝招混过去的,就不信在六七万乱跑的大军当中装死,还能被识破的。 王骏王戎看林士弘的眼神充满了哀伤,五百骑兵冲过来,躺下装死就是踩成肉泥。 “相信我!天命在我,绝对不会有事的!”林士弘眼神狰狞,他生下来就是与众不同的,老天爷一定不会让他这么早死。 “老大,不行啊!”王骏王戎苦劝,都没看到有敌人,忽然嗖的就躺下了,白痴都知道是装死,立马踩死他们。林士弘一心要施展成名绝技,三人拉拉扯扯当中,胡雪亭的铁骑已经到了附近。 “官老爷饶命啊!”一群群贼人跪地投降。 “噗通!”林士弘熟练的跪下,扭头恶狠狠的看跪在他身边的王戎王骏,现在装死都来不及了。 -- 第1057页 “你!”胡雪亭指着林士弘几步外的某个贼人,厉声喝问:“林士弘在哪里?” 林士弘的心跳到了嗓子口,他不认识那个贼兵,可是作为威风凛凛的大当家,那个该死的贼兵一定认识他啊! 他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大将被敌人抓住,然后主动站出来承认,再然后敌人主将跳下马握住投降者的手道,“云长愿意向曹某投降,曹某不胜欢迎”的画面,只觉一股热血向脑子里狂冲,就要站起来道:“胡星君休要再问,我就是你要寻找的林士弘!” 那个贼兵看着胡雪亭:“叽里呱啦!”林士弘的身体晃悠了一下,又跪下了,然后,泪流满面,没有教手下们洛阳话,没有在所有贼人面前晃悠混个眼熟,实在是太伟大了。 胡雪亭瞅瞅五百骑兵,人人尴尬,毛都没懂。然后斜着眼,死死的盯着那个贼兵。“根据一般情况,被主角问话的人,要么就是美女,要么就是BOSS!”说不定这个贼人就是林士弘。 那贼兵茫然的而看着胡雪亭,继续叽里呱啦。 一群骑兵仔细的打量那个贼兵,普普通通的贼人,扔到农田中根本找不出来,怎么看都不像是林士弘。作为贼人头目,肯定是浑身充满了王八之气,或者玉树临风,邪魅冷笑,下巴尖得可以扎死人的帅哥。 胡雪亭认真的打量每一个贼人,就是没看见符合林士弘标准的贼人。一群骑兵无奈的摇头,就是普通贼人啊。 “有谁知道林士弘在哪里?”胡雪亭大声的问道,马脖子距离林士弘只有三尺! 林士弘默默的看着她,短短的三尺距离,就像是隔着银河的牛郎织女,能够见到彼此,却感觉不到彼此的心意。 “唉,只好瞎撞了。”胡雪亭叹气,想要五百人冲破数万人的阵营并不太难,但想要从数万人中找到某个不认识的人,那真是只有靠奇迹了。 “那个谁谁谁,回城!”胡雪亭看看跪着的人,一点砍人的兴趣都没有。“通知福伯,尽起大军追杀三千里,朕马快,去前头堵着,就不信抓不到林士弘!” 林士弘盯着胡雪亭挥舞马鞭,骑着骏马,悄悄地来,悄悄的去,没有带走一片云彩,心中热血上涌,转过头,盯着王戎和王骏,悠悠的道:“林某就是天命之人!” 王戎和王骏用力点头,就看林士弘只是尿湿了裤子,而他们浑身上下都湿了,就知道林士弘果然是傻大胆。 不用胡雪亭回城下令,福伯已经尽起当涂县数千军民,全力追杀败兵。“不降者尽数斩杀了,莫要祸害乡里!”福伯厉声道,坐在一辆驴车上,指挥着追赶的士卒们。 “不用怕他们人多,他们绝不敢停下来恶战的!”福伯对此很有经验,败军在追兵面前只是兔子而已,用不着担心兔子反抗的,一个追兵追赶一百个败兵,那是常有的事情。 “我定要生擒十个人!”一些百姓信心百倍。 “老子什么优点都没有,就是跑得快。”有百姓大笑,撒开脚丫子就开始追,飞快的把其他百姓甩到了后面。 “不好!官兵追来了!”林士弘的数万贼人玩命的逃,任由百姓怎么追赶都追不上。 “难道他们个个都是练短跑的!”追赶的百姓直接累趴下了,看着依然跑得像道光的贼人们,惊讶极了,完全没想到猎狗和兔子的区别在于,前者跑得慢不过是少顿饭,后者跑得慢就是没了命。 “可恨!怎么天黑的这么快!”贼人们一边不断地看着天色,一边玩命的跑,什么刀剑,粮食,银子,全部扔了,只求能在天黑前跑得更远些。 “控制速度!再累都不要坐下来休息,慢慢的跑,超过十里地,你的腿脚就不是自己的了,自动会跑!”很多习惯了被追赶的贼人一边逃,一边鼓舞着其他贼人。想要当个合格的贼人,就要有一份长跑健将的体魄和素质。 “三十里地!他们决不可能追出三十里地!”一群贼人很有经验。 一群百姓盯着前头的道路,咬牙切齿,建功立业发家致富就在眼前,说什么都要追上去抓一个俘虏。 “老子就不信他们这么能跑!”百姓们眼神坚定。 “该死的!他们还在后面!”贼人们看着背后依稀的人影,咬牙切齿。“继续逃!谁怕谁啊!” 胡雪亭跳脚:“追上去!堵住他们,绝不让他们逃走!生擒林士弘!”一群骑兵尴尬的看看周围,宽阔无垠的土地上,哪里不能跑几个人呢,怎么堵得住。 “那就打到九江去!”胡雪亭恶狠狠的,林士弘吃了豹子胆敢打她,必须恶狠狠的咬回去。 数日后,五百铁骑冲入毫无防备的芜湖城,斩杀城内留守的百十个贼军,芜湖城破。 “什么!芜湖城破了?”长江之上,林士弘坐在一艘客船上,听着来往的商旅说着,大惊失色。 “听说胡星君破芜湖城,前后用了不到半个时辰。”某个客商大声的道,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寻找贼人上,遇到贼人也就一个照面就砍杀了。 “芜湖城中只有百十个贼人啊。”又是一个客商道,林士弘十三万大军全军出动攻打历阳,一副基业都不要,一定要攻下历阳的架势,后方空虚的很,一旦失败,自然是一座座空城被随手拿下了。 林士弘笑着:“林贼果然愚蠢啊。”喝酒的手都没有抖一下,好像说的不是自己似的。其余客商一点都没有察觉异常,笑着点头。 -- 第1058页 “听说这一路过去,尸横遍野啊。”有客商道,也就只有长江中没有贼人,太平一些。 “胡星君只怕还要继续西进啊。”客商们笑着,只怕九江也有些悬了。 林士弘转头看着王戎王骏,笑道:“若是胡星君打下九江,我等百姓可是有福气了。”王戎王骏陪着笑,既不敢笑得大声,也不敢不笑。 又过数日,铜陵城破。胡雪亭继续向南,一口气连破数城,直追杀到了安庆,这才停止了追杀。 一大群安庆的百姓小心翼翼的躲在家里,根本不敢出门。安庆的官员,乡绅,甚至地主富户,早就被林士弘的贼军杀得干干净净,剩下的都是在贼人手下老实苟且的,一点点勇气都不存在。 “那打过来的是谁?”安庆百姓们根本搞不清楚是谁追杀过来了,只知道林士弘的人逃得飞快。 “管它是谁,我们只要老实纳粮纳税,就是一条狗当了官老爷,也和我们没关系。”大部分百姓如此的想。 “修整一个月,再进攻九江!”胡雪亭跳脚,既没有抓到林士弘,又没有能够一口气打到九江,深以为耻。 “不能再进攻了,人手,后勤,全部跟不上。”福伯坐马车都坐的头晕了,想想那些靠两条腿的百姓,再跑下去一定吐血尿血。 “抓住的贼人全部去开矿!”胡雪亭早就想开铁矿铜矿了,可惜一直没有人手,用这些贼人最合适了,死了也不用痛心。 …… 长江北岸。数千百姓忙碌着,处理着贼人的尸体。 某个官员催促着,声音透过厚厚的口罩,有些模糊不清:“这几千具尸体堆起来,做京观!”“这些尸体掉在树上,记得吊高一些!”“这些尸体要埋了。”“动作快点,天气再热一些,就会闹瘟疫了。” 就不信看了这数万尸体,还有贼人敢来历阳郡送死。 “是。”一群百姓点头,心里充满了惋惜。“听说田家的老九抓住了一个逃入乡中的贼人,赏了一座宅子。”“唉,我怎么就没遇到啊。”“下次再来贼人,我一定第一个冲过去!” 董纯看着报告,原本无主的巢湖以东数个县城,主动要求投靠越国了。 “现在才知道投靠,蠢货。”董纯冷笑,太不识时务了。 …… 九江城,一条小船悄悄进了九江,从船上下来了林士弘和王骏王戎等人。 “哇哈哈哈!林某果然是天命之人!”林士弘放声大笑,这样都活着出来了,谁敢不服? “大当家,我们的十三万大军,只怕能回到九江的不到一万。”王戎痛哭。林士弘的脸色立刻就白了,胡雪亭一口气已经打到了安庆,距离九江只有三百里地,打过来很为难吗? “征兵!去南昌。”林士弘下定了决心,一口气再征兵十几万,然后死守南昌,要是南昌还守不住,那就去番禺,地盘大着呢,就不信胡雪亭能一路追杀到番禺。 “到了南昌,我就称帝!”林士弘恶狠狠地道,输给胡雪亭,一定是因为没有帝号,被胡雪亭的妖气压住了,等他称帝了,有了龙气护身,胡雪亭的妖气就没有办法对付他了。 “用什么国号呢?”王戎小心的问道。按照习惯,以地命名,那么林士弘应该用“楚”,但杨轩感已经用了“楚”字。 “唐!”林士弘恶狠狠地道,灭和米声音相近,他就是要灭了胡雪亭的“糖”! …… 同一时间,杨轩感大军拿下,四处攻城略地,飞快的夺取了南阳,襄阳,随州,孝感,武汉。半个河南和半个湖北,尽数落入手中,荆州震恐,湖北震恐,湖南震恐;张须驼大军横扫幽州,雁门关骁骑卫关内地盘扩大数倍,宇文述一连数日大军衣不解甲,马不卸鞍。 天下震惊,一直静悄悄的没有动静的骁骑卫三个分支,忽然一齐动手,这是要开始统一天下了吗? 天下粮食价格再次暴涨,中原群雄的泥土高墙再次高了丈许。 …… 扬州。 一群李阀的人紧张的看着地图。 “挟大胜之势,杨轩感和胡雪亭一举可下江西,湖南。”某个李阀核心人员道。那些地盘都是一些贼人而已,别看声势浩大,其实不堪一击,胡雪亭五百骑追杀五万大军根本不稀奇,官兵追杀贼人的过程当中,别说骑兵对待步兵这种压倒性的优势了,就是五百步兵大破五万贼人的事情也多得是。 “这天下,只怕要姓杨或者姓胡了。”另一个李阀核心人员长叹,胡雪亭和杨轩感的地理位置实在太好了,大片的空白地盘等着他们去占领,有了地盘,自然就有了人口和粮食,哪怕和其他大佬拼血,也足以拼赢任何一个大佬了。 “时也,命也。”某个李阀核心人员无奈。天下比胡雪亭和杨轩感能打的将军多了去了,高颖,贺若弼,宇文述,鱼俱罗,人人都比胡雪亭和杨轩感能征善战一百倍,可惜,这些大佬被困在了中原,地盘小,周围都是强敌,只能坐看胡雪亭和杨轩感攻打大片的土地,肆意的发展,最后用十倍的力量碾压他们。 “我李阀影响不大。”李大小姐低声道。好几个李阀核心人员看李大小姐,要是她以为和胡雪亭是华山派同门,李浑又和胡雪亭关系密切,李阀就能在今后的天下大变当中,继续做杨轩感皇帝或者胡雪亭皇帝的高官,那就是单纯的可爱了。 -- 第1059页 “若是胡雪亭和杨轩感对中原动兵,我们一定第一个死。”某个李阀人员长叹,外人早已把李浑看做了胡雪亭的同伙,一旦和胡雪亭杨轩感开战,绝不会留下最弱的李浑在他们的背后,先灭了李浑,兵锋威胁胡雪亭的大本营丹阳,这才是最佳的策略。 “杨轩感胡雪亭张须驼三人同时起兵,又都有地利,偏偏三人好像又没有互相统属,谁会统一中原?”某个核心人员忽然问道,能够当皇帝的只有一个,他们是三个会不会自相残杀? 好些李阀人员默默思索,虽然三个人都是司徒府的,关系很亲密,但是在皇位面前,兄弟父母都可杀,关系好,或者故主什么的,根本不好使。 “胡雪亭到底想做什么?”李浑沉吟了半晌,有些看不懂胡雪亭的作为。 一群李阀的人员惊讶的看着李浑,胡雪亭当然是要统一天下了。 “不像。”李浑慢慢的摇头,胡雪亭在战术上或者有些欠缺火候,在战术达人宇文述面前就是一盘菜,战略上也没看出什么特长,和高颖比差了一条街,但是在阴谋诡计和心眼上,却并不输给任何人,就这么一个什么事情都往深里想的人,会看不清天下大局,迟迟不动手,一直拖到今天?就算换成一个中二少年,只怕也早已打下了江南东道,然后传檄而定整个长江以南了。 一群李阀的核心皱眉,这真的有些不解。 “胡雪亭的弩(箭),只能射五丈。”李大小姐低声道,她也得了一千把,每天有数百弩手跟在身边做保镖,很是威风。 就这只能射五丈的弩(箭),怎么看都是缺乏进攻(欲)望了。 李浑道:“来人,飞鸽传书杨轩感和胡雪亭,在庐江三方会谈。”不搞清楚胡雪亭的真实目的,实在是不知道该做什么。 …… 庐江。 数千士卒背对着高台,严密的守护着周围。 胡雪亭站在高台之上,负手而立,观望天空,四周阴风怒吼,衣衫飘动。 杨轩感和李浑等人慢慢的走上高台。 “你们来迟了。”胡雪亭头也没回,淡淡的道。 “约好了是午时三刻,为何你们才来?这是看不起胡某吗?”胡雪亭气势勃发,身上的衣衫忽然飘起尺许,缓缓的落下。杨轩感冷冷的看着胡雪亭,李浑对着胡雪亭奋力的招手。 “看来,胡某的剑,好久没有痛饮鲜血,已经有人忘记了胡某的可怕。”胡雪亭手按剑柄,缓缓的回头。一缕发丝活泼的跳出了帽子,随风而舞,挡住了她的眼睛。 “不尊重我的时间,就是不尊重我,不尊重我,我又何必当你们是人。”胡雪亭微微冷笑,伸手抹去发丝,手中的长剑缓缓出鞘。发丝又落了下来,再次挡住了她的眼睛。胡雪亭伸手再抹,没用,发丝又掉下来了。 胡雪亭眯起了眼睛,张嘴吹发丝,发丝在眼睛前一跳一跳的,时而落下,时而飘起。 杨轩感的手慢慢的伸到了怀里,瞬间出手! “哇!”尖叫声中,围绕在胡雪亭身边的阴风瞬间就小了,飘起的衣摆立马落了下来。 “喂喂喂!努力啊!”胡雪亭怒斥小雪岚,杨轩感拿出一块糕饼就把你收买了,太没忠心度了。 小雪岚用力点头,继续对着胡雪亭的衣服扇扇子。葵吹雪和椰菜呼啦呼啦的加倍用力,衣摆终于又飘了起来。 “她搞什么鬼?”杨轩感一边解开油纸包,把糕饼凑到小雪岚的嘴边,喂着一口口的咬着,一边问高台角落的石介。石介面无表情:“唱戏。” 明明庐江是李浑的地盘,主人却迟到了,胡雪亭无聊至极,决定给三个小丫头讲解一些高手的风范。 杨轩感冷笑,要不要我们分开站在高台的各个角落,负手而立,拔剑茫然?他道:“浪费民脂民膏!”还以为是李浑脑残建立的高台,没想到竟然是胡雪亭为了唱戏搭的高台。 李浑笑眯眯的,不就是搭个高台唱大戏吗,作为土皇帝不抢民女,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爱好,无伤大雅。 “皇帝?原来如此。”胡雪亭知道李浑三方会谈的原因了。 “也罢,是该说说了。”胡雪亭捏小雪岚的脸,把三个小不点赶下高台玩耍。高台山,只剩下胡雪亭,杨轩感,李子雄,李浑,虞世基,裴蕴,石介七人。 “我想做皇帝。”胡雪亭淡定的道,其余人没有一个惊讶的,早就知道了。李浑看杨轩感,杨轩感无所谓,他可没有这个野心。 “我不是当皇帝的料。”杨轩感很明白自己的能力,见识多了高手的交锋,就他那点斤两,在争夺天下的过程中肯定死得飞快。李子雄看着很有自知之明的少主,真心不知道该庆幸还是痛哭。 “那么,你为何一直在做守势?”李浑问道,想做皇帝就要攻势如云,乌龟神功练到了极点,也做不了皇帝的。 胡雪亭盯着李浑叹气:“可是,我必须用乌龟神功统一天下啊。”不是不想,是不能也。 一群人看着胡雪亭,掏耳朵,听错了吧。 “你还没有去过新建的洛阳吧。”胡雪亭问李浑,李浑摇头,洛阳破败如斯,已经是伤心之地,没事真心不想回去。 “我还没有见过完成品,只见过模型。”胡雪亭道,“模型中的洛阳,是一个防御坚固的雄城。” -- 第1060页 李浑点头,一点都不奇怪,以前杨広没有在洛阳建立高墙,那是因为洛阳在大随的腹地,没有建立高墙的必要。如今洛阳和高颖的荥阳近在咫尺,不建立成军事堡垒,那是自己作死。 胡雪亭拔出剑,就在高台的木板地面上,浅浅的划着图纸。 “城墙只有三丈高,但是很厚,起码有五丈;城墙不是直线,曲折不定;城墙上面有射楼,可以布置强弩甚至床弩;城墙内有高台,预计还要布置抛石机什么的。城墙下有护城河、拒马桩,吊桥等设施;城门很小,也就只能容忍两辆马车的出入,但是数量很多,这里……这里……都是城门,至少有十几个;城门内还有瓮城,瓮城的城墙上到处都是箭垛;洛阳城外这几个地方,会有小型的临时堡垒,大可以夹击进攻方……”胡雪亭记性极好,一路路的画下去,基本没有失误。 杨轩感和李子雄微笑着点头,完工后的洛阳,就是这么的强大和坚固。 李浑有些明白了,却也同样不明白了,试探着问道:“你不会是因为怕死伤吧?”不仅仅是洛阳,扬州、徐州、荥阳,中原大佬们的地盘中的任何一个城市,如今都是在按照这个方式努力的改建扩建城墙。务求让进攻方即使有十倍的军力,依然在城墙下,在城门的通道中,在瓮城内,受到多个角度的箭矢、滚木礌石,金汤,甚至(毒)烟、大火和骑兵的攻击,丢下无数的尸体而无法攻破城池。 “自古以来,统一天下者,谁不是经过尸山血海的。”李浑不信胡雪亭会见不得牺牲,杀人不眨眼的人忽然说死人太可怕,士卒的性命很宝贵,一听就是假的。 胡雪亭瞅他:“文官啊文官!”李浑怒视:“老夫有学过兵法的!老夫是文武全才,比你强多了!就洛阳这种防御,老夫只要有三倍之军,定然可以攻下。”他斜眼看胡雪亭,攻城战是惨烈无比,十倍都搞不定,但是,他可以包围啊,饿死里面的人,一年不成,就五年,五年不成,就十年,迟早饿死城里的人。 “两年!撑死两年,城中粮草或许还有,士气就会大跌,内讧就会频发,老夫再射一些允许投降的书信进去,洛阳城立马陷落。”李浑笑道,这还是在洛阳外有援军的情况下,若是洛阳是最后一座坚城,一个月就主动投降了。 “若是杨轩感从其他地方带兵来援,老夫就围城打援!”李浑自信满满的,到时候主客互易,以逸待劳,保证打得杨轩感的援兵抱头鼠窜。 杨轩感盯着李浑,淡淡的笑着,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李淮南,你果然是文官啊。”杨轩感背负双手,终于可以鄙视别人的智力一次了。 李浑不解,看胡雪亭,胡雪亭鄙夷的瞪他;看虞世基和裴蕴,大眼瞪小眼,一点都不知道杨轩感何出此言;看石介,哦,这个不用看,也是军盲。 “再来说说当涂县。”胡雪亭继续在地上画画。“这里是泥土高墙,这里是瓮城,这里是第二道泥土高墙,这是第二道瓮城,这里是第三道泥土高墙……” 李浑懂了,脸色惨白。 “我在当涂县,历阳郡,丹阳……越国的任何一个城池,都设置了八道泥土高墙八座瓮城。”胡雪亭道。 李浑摇摇欲坠,还以为胡雪亭以六七千人对抗八万贼兵,是欺负贼兵没有组织,没有战斗力,没想到胡雪亭是早有把握的。 “第一道泥土高墙下,大约有六七千具尸体。”胡雪亭仔细的清点过尸体,第一道泥土高墙都没有破,贼人就死了六七千人。 “考虑到贼人的士气不行,又没有器械,连弓箭都没有,容易对付得很,若是换成高颖的左屯卫,只怕杀了三千人,这第一道泥土高墙就破了。”高颖久经战阵,有的是冲车和弓箭,战士又骁勇,分分钟功夫就能破了第一道泥土高墙。但千余弩手射个几轮是没问题的,怎么也要干掉对方三千人。 “这瓮城,我有把握再干掉左屯卫三千人。”胡雪亭指着地上的划痕,李浑浑身发冷。 “高颖到了第二道泥土高墙,当然是有准备了,只怕破这泥土高墙会神速无比,料来我射了三轮弩(箭),这泥土高墙只怕也就破了。”胡雪亭丝毫不敢低估高颖,三轮弩(箭)干掉对方一千人,立马就主动撤退。 “但高颖的左屯卫再骁勇,高颖的战术战略再高明,想要突破当涂的八道高墙,八个瓮城,不丢下两万具尸体,断无可能。”胡雪亭淡淡的道,李浑脸色惨白到了极点。 “其实,我在第三座瓮城下,还埋伏了柴草和火油,可以把高颖的攻城车尽数烧毁。”胡雪亭继续道,若是高颖没有识破,没了攻城器械,这后面几道泥土高墙,只怕伤亡人数要翻倍。 “你是说,高颖,宇文述,鱼俱罗,都会这么做?”李浑缓缓的问道,汗水淋漓。胡雪亭瞪他,你说呢? 所有城池都用石头墙,或者干脆没有城墙,那是因为真正需要城墙防御的机会并不大,只有那些边关要塞才需要强大的防御力。绝大多数城池根本没有必要构建强大的城墙,或者说根本没钱建高大的城墙。漫长的,参差不齐的城池边界,说不定就到山中或者湖水中了,怎么建立城墙?而开采,转运,搭建石头墙又实在是一笔天文数字,足以让整个朝廷破产。 但便宜的泥土城墙,打破了一贯的思维,可以用几乎零成本和飞一般的速度建造城墙,肆意的构建多重防御,把军事家心中的完美防御体系做到尽善尽美。 -- 第1061页 就算这些泥土城墙都是纸糊的一般,但也足够每次干掉相当数量的攻城方了,而换来的结果,只是进出不变,浪费了部分城外的土地。高颖等军事高手要是没有大肆的构建泥土长城,那就是脑子进水了。 “如今天下,中原地区已经不是靠武力能够夺取的了。”胡雪亭无奈的道,当年在丹阳县为了小命,什么狗屎招数都拿出来了,结果没想到坑死了自己。 李浑慢慢的点头,杨広挟大胜高句丽而归的威逼之下,各个大佬疯狂的构建泥土高墙和箭塔,他同样也是如此。想要一座座城池打过去,这死亡的人数真的是天文数字啊。 “如今的天下,可以占领的地盘,只有消息不灵通,军事素质不够,自以为是的关中,陇西,和巴蜀了。”胡雪亭道。 “等我和杨轩感攻占了这些地方,才能以百倍的人力物力,摧毁整个中原的防御堡垒。”胡雪亭很是无奈,玩穿越玩出了华夏版欧洲城堡,真是太狗血了。 “复杂的办法也有。”比如点亮(火)炮技能点,比如空军,比如经济入侵,但个个耗时巨大。 “我目前的设想,是经济战。”胡雪亭直言不讳,别以为铜钱银子就不能毁灭国家,她只要造出了织布机,找到了高产量作物,立刻能够秒杀中原群雄的经济。 “冬季大棚蔬菜,集体农庄,数不清的鸡,就是开始。”胡雪亭的计划是,用低价和新奇的农作物,向中原地区的百姓倾销农产品,一举吸干他们的银子和铜钱。在不能开印钞机的古代,没了流通货币,经济立刻崩溃。 杨轩感等人互相看着,只觉胡雪亭果然是要把乌龟神功练到顶级了,成为千古第一个以乌龟流统一天下的帝皇。 “原来越国发展缓慢,是因为没有必要啊。”虞世基道,中原群雄只能原地踏步,江南的菜鸟和空白地早一点和迟一点都无所谓。 “这争夺天下,真是难啊。”裴蕴叹气,怪不得只能闲的陪小孩子玩耍了。 “不对!”李浑冷笑着,指着胡雪亭道:“我不是轩轩这种蠢货,你的意图肯定不止这些。” 杨轩感冷笑:“谁说我上当了?” 胡雪亭大惊,个个都看穿了我? 众人冷冷的看她,这个计划虽然可以执行,但是,太表面化了,一点不像是胡雪亭的手段。虞世基和裴蕴眼观鼻,鼻观心,不是我们透露的,我们也只是猜到了一点点,刚才还努力给你打掩护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李浑问道。 “统一天下的手段,真的是如此。”胡雪亭老实的很,没想隐瞒,用武力已经不是好办法。 “但是,目的嘛。”胡雪亭微笑了。 【作话】 2019.04.03.19:06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我是一个小逗比”捉虫。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13章 我的浴缸很大,中原放不下 “胡雪亭到底要干什么?”高台上几人盯着胡雪亭,等待她的解释。 李子雄的目光有些复杂。作为司徒府的核心人员之一,他几乎是看着胡雪亭踏入司徒府,从零开始,不断地做着莫名其妙的事情,一步步走上了云端。虽然杨恕一直没有明言,但李子雄等人多少都猜到了一些,这个胡雪亭只怕不是普通人啊。 李子雄对胡雪亭的泥土高墙乌龟战术,赞同,却并不以为了不起。建造高高的城墙,增加对攻城者的杀伤,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又有什么可以称赞的。 什么?所有人都知道的方式?那为什么几百年来,没有人用这种方式?泥土高墙防御的方式,根本是胡雪亭胡扯的,经不起历史考验的。 李子雄对这种看法只能叹息,战争和历史真相,哪有这么简单。 盛世的时候,到处是毫无城墙的方便来往客商的繁荣城池;乱世的时候,拼命的建造高大围墙,哪怕是荒野中的村子或者家族,也要死命的建造围墙,比如各地的坞堡,这根本是现实状态,又不是胡雪亭发明的。 什么?那是石头的,不是泥土的? 泥土建立围墙或碉堡什么的,在北方草原对付游牧民族用的少些,在西南和东北等地,就数不胜数了,各种泥土高墙多得是。只说草原中的突厥牙帐,还不都是泥土高墙? 之所以泥土高墙在以前几百几千年没有盛行,只是因为被石头高墙淘汰了。容易建设,却也容易推翻的泥土高墙,只是坚固的砖石高墙的原始版而已。胡雪亭在当涂建立了八道泥土高墙,效果未必就有一道砖石高墙好。否则李子雄,高颖,宇文述,以及古往今来无数的军事家又不是傻的,泥土高墙这种原始的玩意儿都不懂? 各个城市没有大量的建设泥土围墙石头围墙,也因为谁都没想到要在内地开战。 天下太平的时候,除了有几百年历史的城池经历过多次战火,还有些历史遗留,新建的城市根本不可能花大价钱去建造毫无用处又价格昂贵的砖石城墙。除了阻挡商旅进入城池、限制城市向外扩张,城墙还有个P用? 所以,天下战乱的时候,这些没有城墙的小县城,防御力就是零了,随便来几百个山贼就血洗了县城。更糟糕的是,天下的纷乱虽然是慢悠悠的由各种积弊堆积的,人人可以看到,却没有几个人会因此想到建造城墙,预防似乎可以控制的动乱。 -- 第1062页 “不是没有想到,而是城墙太贵,耗时太久。”李子雄微微叹息,修改心中的思绪。县城的银子只有这么一点,买了武器就不能买石头、给了士卒军饷,就无法雇佣民工、山贼三天内就会到,建造城墙来不及等等类似的,现实的矛盾让无数想要建造城墙的人无奈放弃。 建造一个泥土高墙,又不需要多少时间的,为什么不去建立? 说得对。但所有人都知道泥土高墙挡不住敌人,有几个人会愿意花时间花力气修建?百姓是神奇的,在能够有限的消耗部分贼人兵力的泥土高墙前,大多数不愿意花力气。他们更希望有一劳永逸的石头高墙。 没有一个丧心病狂的酷吏,这泥土高墙在战乱的时候,就是建立不起来。反倒是人数较少,权力集中的乡村或家族,反倒会建造许多的泥土高墙。 为毛如今的天下,到处都在建立围墙? 只是因为其他王朝崩溃,都是百姓暴动,官府失去统治权,而大随距离真正的崩溃还有一段时间,却诡异的被分裂了,天下各地大佬军力、经济结构、社会结构完好无损,能够用即将发生的战争恐吓百姓,用武器威胁百姓,强行组织百姓建立各种防御措施。 李子雄微微叹气,在中原处处泥土高墙的背后,一定有无数个城池在泥土高墙之内,正在不顾一切的建造高大的石头围墙。 大随十二卫军主力犹在,各个名将俱在,库存粮草充足,这与其他王朝的覆灭有太多的区别,造成了武力统一的难度超乎想象。 如今这时代统一中原,不是结束杀得血流成河、十室九空、一群山贼狞笑着统治着大半个世界、人心思定、人心渴望明主的乱世,而是在春秋战国吞并各个完整的,百姓反对入侵者、竭力抵御侵略的小国家。 李子雄微微看了胡雪亭一眼,他支持胡雪亭说得统一天下将不可能势如破竹,而是持久战,但他同样认为胡雪亭选择持久战的理由就这么简单。 胡雪亭在发展地盘上的效率实在太低了,低的不像话。 李子雄忽然心中一动,颤抖着道:“你是要继续司徒的道路?”杨恕的一生,都在想着让汉人强盛,让汉人过上幸福的生活,胡雪亭因此舍不得让汉人陷入战乱而惨死,主动选择更平和,更少血腥的方式统一天下? 众人沉默了,因为杨恕而崛起的胡雪亭,继承了杨恕的遗愿,继续为汉人的崛起而奋斗,为此洗心革面,爱惜生命,这是很主旋律的,但是,真的不太像。 杨轩感看了胡雪亭一眼,绝对不是,胡雪亭不是为了别人而活的人。 “不是。”胡雪亭淡淡的道。 “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李子雄微微有些失望。 胡雪亭笑了,若是杨恕在,一定不会问这么简单地问题:“我的浴缸很大,中原放不下。” 众人冷冷的盯着胡雪亭,没想到这个家伙又发疯了。 李浑轻轻的叹息,原来胡雪亭还是圣母了,见不得华夏每次人口到上限,然后自相残杀,降低人口,创造“盛世”什么的狗屎循环,想要把人口向周围各个蛮夷之地扩张啊。 “你这个想法,已经有不少人想过了。”李浑一点都不婉转,胡雪亭读书太少了,真以为华夏文明,或者更简单的说汉人,是忠厚老实的,毫无攻击的善良人士不成?华夏的大统一过程,就是汉人不断地向四周扩张的过程,华夏文明从来都是极其具有扩张性的,稍微缓和一点点,华夏的土地上就会有无数个诸侯国了。 “别被华夏文明是温和的善良的美好的等等词语洗了脑。”李浑道。华夏文明要是温和的没有攻击力的,现在就该只集中在黄河周围,长江就该是河姆渡文明了。 “如今没有被我汉人染指的地方,那是生命的禁区。”李浑道,谣传秦始皇派了几十万大军南下,结果都消失在茫茫的南方丛林中了。 “北边是不能耕种的草原,东北太冷,西面是戈壁,南面太热,瘟疫横行,都是人类禁区。”胡雪亭点头,没有点亮更多的科技金手指之前,还真的是难以进入啊。 “你只要把南方开拓好,就功德无量了。”李浑认真的道,长江以南的广阔土地能够容纳大量的人口,只要好好的开发,大随5000万人口的上限肯定可以突破,说不定可以到达不敢想象的一亿人口上限。 “这是我的计划中的一步。”胡雪亭道。任由中原各个大佬对峙,她只管占领整个华夏南部,默默种田,开发科技,二三十年内,把南方的人口提高到5000万,雷霆万钧的气势之下,不用开打,中原各个大佬就该乖乖的投降。 “高颖还能活多久?他的儿子能打吗?”胡雪亭冷笑,三十年之后,高颖早已完蛋,那些继承人就算不投降,也不过是一些分分钟消灭的菜鸟而已。 “乌龟流玩出了新高度。”杨轩感总结道,竟然想倚小卖小,不战而胜,历史上再没有比她还没有志气的开国之君了。 胡雪亭用力瞪他,以为某点男横扫天下很容易啊,历史上多少开国之君打了十几二十年的仗,从英俊少年打到油腻中年,儿子都开始泡妞了,才好不容易的统一了天下。 李子雄问道:“高颖等人未必会如你的愿的。”天下能够看破胡雪亭的疯狂思维的人有很多,高颖绝对是其中的一个,只怕不会任由胡雪亭慢悠悠的在南方扩张人口。 -- 第1063页 “我就是要他看穿。”胡雪亭道。高颖可以看穿胡雪亭用人口碾压中原的战略,但是,他又能怎么样?地盘根本不接壤,想要打到江南,先要和杨轩感开打,杨轩感打仗手艺再一般,防守之下,足够消耗掉高颖所有的精锐军队。 杨轩感怒视胡雪亭,这是要让他做盾牌了? “高颖只要有一点点脑子,就不会蠢得打你。”胡雪亭道。杨轩感和李子雄不是一板砖就能砸死的菜鸟,高颖就不怕前脚和杨轩感打得损兵折将,后头宇文述吞并了他的地盘?到时候前有坚城,后无退路,高颖是做流寇,还是投降? 胡雪亭继续道:“秦朝军力天下无双,打一个小小的魏国城池,打了多年,完全靠拼血,高颖要是敢打洛阳,我们直接开香槟庆祝胜利。”1975年出土的“睡虎地秦简”编年纪中,秦始皇出动大将攻打魏国的小地方“卷”,魏国同时还要面对另一个国家的进攻,处于两国夹击之下,对“卷”的支援近乎于零,就这样“卷”城依然硬挺了多年。可见攻打一个守备完善的城池,在古代那是多么的高难度。 杨轩感和李子雄慢慢的点头,战略和战术都差了高颖一大截,但楚国的人口和地盘比齐国大多了,各种物资都不缺,防守绝对有信心磨死高颖。 “高颖唯一能做的,就是向辽东扩张。”胡雪亭道,北方空白的地方很多,山东群贼并起,又是王薄,又是瓦岗军,高颖宇文述鱼俱罗想必都盯上了这块空白地,但山东毕竟还是小了,根本无法满足扩张人口的需要。 “甚至安抚流民都做不到。”胡雪亭冷笑,原本就是因为没有土地闹腾起来的山东流民和贼寇,难道剿灭了,就有土地了?吞并山东,高颖等人只是多了一个战略纵深而已,不能解决胡雪亭在江南用人口碾压他们的大局。 “辽东土地肥沃,唯一的问题就是冷。”胡雪亭认真的道。华夏百姓一直在努力征服自然,深入不毛,没有征服辽东的天气,只是因为有中原的巨大利益在,百姓舍不得眼前的美好家园,跑去恶劣的环境而已。 “只要高颖认识到想要对抗我,只能是征服辽东,这天下大局,又会大变。”辽东不仅仅有肥沃的土地,还有大量的蛮夷,比如契丹,室韦,有不少的人口和发展空间,高颖只要狠下心,用屠刀强力逼迫百姓向辽东发展,用官方的力量制造“闯东北”,智慧无限的百姓就会在严酷的环境中,找到各种对抗天气的办法。 “朕有办法解决辽东不能住人的问题。”胡雪亭道,据说火炕是17世纪的满族人想出来的,她没有看过具体的资料,不确定真假,但在公元7世纪的大随,生活在辽东的人们没有火炕,那是板上钉钉的了,否则辽东何以成为不毛之地。 “只要高颖发动百姓去辽东,朕就把火炕技术卖给他。”胡雪亭道,高颖在她的必杀名单上,但是,那些可怜的百姓不是。“朕要华夏百姓有更大的生存空间,不是要消灭他们。” “半年内,我会统一整个南部。”胡雪亭会不断地在新占领的土地上征兵,像山贼一样的蛮横征兵,然后向整个南部进攻,一口气打下除了蜀地之外的所有地盘。 杨轩感默默点头,蜀地有屈突通在,那是硬手,又有地利,估计不好对付。 “然后,我就开始向交趾用兵,过湄公河,继续一路向西。”胡雪亭要一举拿下东南亚,继续西进,一路杀到欧洲。 “杨轩感出陇西,灭西突厥;张仪同灭东突厥。向西和向北的道路就打通了。”胡雪亭西征欧洲的计划是两个南北两个方向进攻,从北面走丝绸之路去欧洲,也是不错的。就算一路需要过沙漠,或者很冷且没有人口的地区,大军行军艰难,但只要时间跨度放大到了五十年甚至一百年,慢慢的蚕食,顺便灭掉俄罗斯族,依然是个不错的办法。一百年后的欧洲不过是300人就算大军,白雪公主随便一个村子就能遇到N个王子的时代,华夏大军随便就灭了他们。 “我不在乎那些蛮夷是不是汉人,我只要土地!我只要有蛮夷可以当做士兵,不断地向西面进攻!”胡雪亭冷笑着。华夏的土地真的太小了,容不下大量的人口,只能每三百年自己杀戮自己一次,但若是占领了更多的土地呢?或者说杀到落后的了欧洲,血洗欧洲呢?与同时期的华夏相比,欧洲真的是蛮夷中的蛮夷啊,说野人有些冤枉了他们,说原始人争议就少得多了。 众人惊愕的看着她,四书五经中是断然没有记载交趾以南的地理和国家的,难道是哪本诸子百家的学术?杨轩感摇头,绝对不是,转头看石介,石介一点都不奇怪,大明征服大海又不是新闻,郑和下南洋的事情人人皆知,胡雪亭不过是比他多懂了一些而已,想想魔教的总坛在福建,知道这些一点都不奇怪。 众人看石介的神色,默默的想,看来石介也知道南方蛮夷的情况,看来胡雪亭算不上完全的乱说。但这华山派知道的东西也太多了,到底是什么来头? “你幸好没有去海外找蓬莱仙岛。”杨轩感盯着胡雪亭,这个丫头也就是一个翻版杨広,少年得志,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全世界就她一个是聪明人,她想做的任何事情都能做到,除了成仙永生,再也没有东西能够阻拦她。 “我想过。”胡雪亭道。众人惊慌的看着她,杨轩感恶狠狠的道:“你倒是去啊!把小雪岚留下就行。”要作死一个人去作死。 -- 第1064页 “没有造船技术,不敢去。”胡雪亭当然想打开大航海时代,整个美洲等着她去占领,可是,她一点点都不懂造船啊。 “等我研究出了蒸汽机,我立刻去造船!”胡雪亭眼睛充血,教科书上说蒸汽机是原始的,可是她就是搞不定,一点点头绪都没有。 “我是穿越历史上最渣的工科生!”胡雪亭已经明确自己的定位了,和那些穿越前辈比,真是太渣了。她要是点亮了炼铁,造船,热武器技能,十年之内就能统一地球。 “相信我,要是提前通知我,我会准备好各种资料的。”胡雪亭认为这是世界意志的错,和她无关,任何一个人没有丝毫准备的穿越到了古代,也就这点水平了。 一群人互相看了一眼,杨恕能够成为天下第一的权臣,果然是有原因的,也就他能够理解胡雪亭的胡言乱语,他们几个完全听不懂她再说什么。胡雪亭毕竟不是洛阳人啊,有太多的按照洛阳话发声的古怪俚语了,根本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东西。 众人沉思,胡雪亭脑残的想要为了华夏为了汉人开疆拓土,虽然根本缺乏执行的可能性,但是属于美好胸怀,没有必要打击,何况按照胡雪亭的计划,统一整个南方后大肆的增加人口,用人口碾压中原群雄,怎么看都是一个稳妥的方式。 “所以,你不仅仅现在不打算攻打中原,以后也不打算对中原用兵?”李浑皱眉问道。 “你们想要中原,想要做皇帝,没关系,我就是把整个长江以北全部送给你们都行。”胡雪亭对小小的中原一点点兴趣都没有,整个地球那么大,除了非洲中部不能惹,其余哪里去不得。 “但是,谁要是敢阻碍我征服星辰大海,我就一巴掌拍死了他。”胡雪亭道。 众人皱着眉,怎么都没有想到胡雪亭的目标如此的诡异,这已经不是人类的脑子了。要用五十年,甚至一百年完成的目标,怎么可能作为一个农耕国家的小诸侯的建国纲领。太不切实际和假大空了。 胡雪亭微笑:“若是胡某做不到这点,和其他爬虫有什么区别。”穿越了只知道爱情,或者只是为了自己当皇帝,当皇后,或者发家致富,过上每天穿金戴银的日子,在胡雪亭的眼中,都是爬虫的目标。偌大的历史长河之中,这些当皇帝的伟大目标,穿金戴银的小日子的实在目标,对整个人类历史,华夏历史,又有什么影响?无非是李二当皇帝的历史,变成张三当皇帝,赵小丫当皇后的历史,变成了李大嘴当皇后,或者几百年后出现的织布机炼铁技术提前出现而已。华夏依然三百年一次轮回,依然摆脱不了土地上限。 “胡某绝不做换个爬虫依然可以做到的事情。”胡雪亭随意的看着众人,心已经飘到了天空中,打破了三百年就需要自相残杀,重新获得生存空间的魔咒,这华夏又会走向何方。 石介盯着胡雪亭,神色不变,心中微笑,不甘不愿的穿越了,那就随心所欲,管它呢。 “你有很大的可能失败。”杨轩感真心劝道。五十年一百年的计划,稍有不顺利,铁定被后人舍弃。 “没关系,胡某努力了就好。”胡雪亭无所谓,哪有事事顺心,心想事成的,向着某个方向竭尽所能,那就足够了。 “唉,老夫现在反而更惶恐了。”李浑长叹,以前只是因为不知道胡雪亭想干什么而担忧,知道了胡雪亭脑子进水,这担忧就更严重了。 “多建泥土高墙,我再送你一万弩机,高墙配合弩(箭),就不信还有人敢进攻扬州。”胡雪亭很大方,建议弩(箭)生产的速度非常的快,要是全力开工,分分钟就搞定一万把。 “好。”李浑打定了主意,拿到一万把弩(箭),就立刻武装(游)行,在鱼俱罗高颖等的鼻子底下走几圈。 …… 胡雪亭回到丹阳,第一时间就是颁布新的法律。 虞世基和裴蕴看了法典许久,舒出一口气,从胡雪亭接纳天下奸臣开始,他们就怀疑胡雪亭是要废弃儒学的,在庐江的时候还以为胡雪亭疯了,现在看手中的厚厚法典,逻辑还是很清楚的,就是走了法家的路线。 “这本东西我写了几个月,可能还有疏漏,遇到一个问题,就改正一个问题。”胡雪亭很有自知之明,就她知道的那点21世纪的法律知识,哪有资格写一本越国的法典?保证是漏洞处处,但只要法律精神贯彻始终,严格执行有法可依,违法必究,边用边改,迟早能完成一本合格的法律。 “有恶法,比没有法律好。”胡雪亭自我安慰。 虞世基和裴蕴仔细的看新的越国法典,核心是细致而已,不管是什么样的犯罪,一一举例说明,甚至取消了一切的灵活判案,用刻板的条条框框做了限制。 “这以后,想要出个青天大老爷,只怕不容易了。”虞世基看着胡雪亭道,从某个角度说,这部法律是酷法,规定了太多不能做的事情,也违反了太多的社会习俗,和“礼仪”差距非常的大。 “没事,天下谁都知道朕是文盲,是暴君,敢反抗的人都杀了。”胡雪亭扮演了这么久的文盲,早已深深的理解了文盲的好处。同样的事情杨轩感高颖李浑等人做,肯定被千夫所指,但她来做,压力小的可以不计。 “每占领一个城池,立刻在府衙张贴皇榜,宣布新法,任何敢质疑的,杀了。”胡雪亭道,借着新占领地百姓对新统治者的畏惧和震恐,新法的推行难度会更小一些。 -- 第1065页 虞世基和裴蕴点头,这新法的推进过程中,只怕会误杀了不少有节操的人了。 “误杀?”胡雪亭笑了,若是这个新法在中原推进,怕是会误杀很多的人,坚持儒家一切都是真善美的人不少,本身也有节操的人也不少,多半是要严格抵触新法,然后被杀了。“但是,那些被林士弘统治的地方,哪里还存在有节操的人?” 林士弘等贼人大字不识几个,根据他们的环境和体会,对统治阶级充满了仇恨和向往,所到之处,所有官员,乡绅,文士,除了从贼的,尽数被杀,哪里还存在有节操的儒家真种子。 “在林士弘的屠刀下乖乖的投降的,到了朕的手中,就以为可以摆架子谈条件了?”胡雪亭问道。虞世基和裴蕴摇头,这种人是不存在的。林士弘是文盲,是随便杀人的流寇贼人,胡雪亭也是文盲,也杀人不眨眼,还是一个大大的奸臣,各种风评只会比林士弘更差。在林士弘的屠刀下从贼的识时务者,又怎么会以为胡雪亭面前可以谈条件呢。 “仔细一想,我们现有的城池,也是不存在这个问题的。”裴蕴笑了,越国的核心区域丹阳等地,同样没有几个儒家真种子。认为儒家高于一切的人,早已在胡雪亭的倒行逆施当中,选择了离开丹阳离开越国。 “只是,这人手是真的不够啊。”虞世基皱眉。胡雪亭定然也是看到了这个问题,才会花时间写了这比大随律法详细了几百倍的大越律法,大越的只认识一些字的官员可以依靠更详细的法律断案,而不需要摸着头皮茫然无措。但在飞速的扩张之下,只怕找个可靠的识字的人都不能。 张夫人小心的问道:“可以用骁骑卫遗孤院的人。”遗孤院的人相对素质高些,到丹阳的时间又早,好些都进了学堂,认识一些字,用他们做外派官员,还是可以放心的。 “骁骑卫的遗孤虽然可靠,但是,终归不如丹阳县的人。”裴蕴摇头否决,但若是以骁骑卫迁徙过来的遗孤为核心掌控新地盘,这天下终究是杨轩感的,还是胡雪亭的?司徒府一群人关系再好,终究是要面临皇帝只有一个的问题的。 张夫人恶狠狠地盯着裴蕴,这是要当众挑拨离间?裴蕴一点都不惊慌,只是淡淡的笑着。 “杨轩感没有野心,他的兄弟,他的儿子,骁骑卫其他人未必没有野心。”虞世基也道,骁骑卫这个系统的向心力还是很高的,说不定就蹦出一个以为继承了骁骑卫衣钵的人挑战胡雪亭。 张夫人怒视两人,奸臣!虞世基认真的提醒,大家彼此彼此,张须驼也是出了名的奸臣,还是臭臣。 胡雪亭瞅周围众人:“朕是不是该大叫奸臣挑拨离间,坏我长城,朕对骁骑卫系统坚信不疑毫不怀疑,然后把这两个家伙拖出去砍死?” 一群官员用力点头,对,对! 虞世基和裴蕴淡定极了,正因为都是奸臣,所以看事情不看情义看利益。 “你若是想听百姓忠义啊,哥们义气啊,我也可以说的。”虞世基道,作为奸臣拍马屁,顺上头的心思说话,那是必修课,保证说得完美无缺,人人以为虞世基是个讲义气的豪爽汉子。 胡雪亭大笑:“对,我不信义气。”可以共患难,不能共富贵的人是绝大多数,口口声声义气的人,不是蠢,就是坏。 “朕规定详细的法律,就是要杜绝一切危机。”有详细的法律只是第一步,还会有配套的详细的官员管理和军队管理,直到所有百姓所有官员所有军队都是越国的一颗螺丝钉,想要造反,想要有异心,立刻就会被其余人发现,彻底的碾压。 一群官员看着胡雪亭,真不知道这是容人之量,是自大狂,还是一点点都不信任别人。胡雪亭瞪回去:“胡说,我信任的人多了去了,但凭什么就因为来自同一个卫军,就要相信对方,这和因为是老乡就相信的蠢货,有什么区别?”真想好好和他们说说,在国外旅行,坑人的商店大多数是国人开的啊。咦,说得好像在国内就没有被国人坑似的。 “即使如此也不够。”虞世基淡淡的道。胡雪亭看他:“科举?”虞世基笑了:“是。” 一群官员用力点头,科举出人才,那是必然的,定然可以缓解人手不够的危机。 “已经好几年没有开科取士了。”张修闻高高举手,作为努力读书的文人,他非常关注科举,自从杨广远征高句丽开始,这天下就再也没有科举过。 胡雪亭皱眉沉思,大随的科举可没有出什么人才啊,人才全在门阀当中,没听说那个草民从科举中脱颖而出的,考虑到她的见识浅薄,问道:“有哪个科举出来的高人?”一群官员傻眼,都是百姓,哪知道这些。 “没有,绝对没有。”裴蕴笑了。众人看他,不明白为何如此自信。裴蕴继续道:“那是因为科举不是为草民设置的。” 虞世基也笑,看看周围众人,绝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偶尔有几个骁骑卫系统的,显然也都是端刀枪饭碗的,不明白科举的底细。 “我知道。”张修闻再次高高举手,看看周围盯着他看的眼神,有一丝骄傲,哥是唯一一个想要科举的人啊。 “考进了吗?”张雨宁悠悠的道,然后受到了两道怒视的目光,除了理所当然的张修闻之外,还有面红耳赤的张夫人。 胡雪亭鼓励张修闻,没事,继续说。 -- 第1066页 张修闻看着充满求知欲的胡雪亭,认真解释大随的科举:“想要参加科举,必须有推荐。” 胡雪亭眨眼睛:“哎呀!” 张修闻看胡雪亭,瞧,这是明白了。 佘戊戌等一群官员不解,需要推荐和“科举不是为了草民设置”的,有毛个关系? “我没说清楚。”张修闻道,“大随科举的报考者,需要有五品以上官员的举荐信。” 佘戊戌等人立刻炸锅了:“毛!”五品啊!有几个百姓有资格认识五品官员的?能够认识一个衙役,已经是脸上有光了,认识县令几乎就能在县里横着走了,可是,县令却只有从七品啊!根本没有资格推荐考科举。 “我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诗才天下第一,但是,我不认识五品官,我就不能考科举?”余阿福不敢相信的问道,太有违常识了。 “是。”张修闻斩钉截铁,没有五品官的推荐信,科举的资格都没有。“当然,若是你真的天下闻名,只要求到太守这里,太守多半是会给你举荐信的。”拿了太守的举荐信,在政治派系上自然要归到太守一系。而大随的太守,个个都是门阀子弟啊,归根结底,依然是门阀在决定谁能当官,谁不能当官。 “所以,这大随的科举体系,其实是因为官位太少,等着当官的门阀弟子太多,才创立的公平选择的机会而已。”胡雪亭叹气,大随的科举和唐宋元明清的科举根本不是一回事,完全是门阀内部选拔制度嘛。那些说杨広的败亡是因为科举体系影响了门阀控制朝廷的论调,果然都是文盲想出来的,普通人都没有资格参加的科举,对门阀有个P的影响。 “要是我不愿意投靠门阀或者太守呢?”余阿福问了一个很多人都想问的问题。听评书中常有一些少年俊杰,傲视天下,才高八斗,时不时看不起太守等大官的政令,或者讽刺太守的贪腐等,这些人怎么可能愿意做太守的党羽。 “你说呢?”张修闻诡异的看余阿福,白痴才会举荐一个对自己有不满的人去当官呢。 一群官员差点抱头痛哭,大随朝那些平民小书生傲然指责高官的段子可以休矣。 佘戊戌盯着胡雪亭:“老大,还以为你很了不起,原来你的级别就这么低啊。”连推荐人考科举的资格都没有!怪不得那些县令个个都要抱紧大门阀的大腿,自家的子孙后代能不能当官,真的是只在大门阀的一念之间啊。 “现在才知道小雪岚才是金大腿啊。”佘戊戌叹息,一群官员用力点头,小雪岚是大随公主级别的,一定有资格推荐。 “我们可以改良的。”虞世基笑道,只要废除了五品官推荐资格制,改成各个学校推荐资格制,或者更进一步取消推荐资格,保证越国科举可以吸引整个华夏的人参加,从此人才济济,天下英雄进入我彀中矣。 一大群官员用力点头,期盼的看着胡雪亭,越国从此兴旺矣。 胡雪亭斜眼看一群官员:“你们被虞世基忽悠了!短期内,科举决不能解决缺人问题。”一大群官员愕然。 虞世基微笑,裴蕴大笑。什么科举,吸收人才,其实是对胡雪亭的试探,确定胡雪亭到底用什么推动越国。 “不是法家思想吗?”一群人惊愕的问道。 “那只是骨头,还有皮毛和血肉呢?”虞世基认真的反问道。以法为骨,可以让天下大定,但天下不仅仅需要大定,还需要发展。 “开科取士,建立学校。”胡雪亭道,不科举,终究不能让天下人知道她看重什么,而且,科举还能一石数鸟。 …… 自从杨広远征高句丽之后的第一次科举,震动了整个华夏。 “有点太平的味道了。”一群百姓根本不在乎谁能科举当官,九成九的人不识字,科举根本和他们无关,他们在乎的是越国重开科举所带来的美好信息。 “是啊,自从打仗以后,再也没有太平过了。”有百姓叹息着,蛮夷作乱,诸侯裂过,群贼并起,这天下一点都不太平。 “越国就真的没有战乱吗?”有百姓小心的问道,虽然中原各个大佬好像没有开打的意思,但是看每天建不完的城墙,一排排新征的士卒在卖力训练,就觉得不安心,要是越国已经平稳到可以开科取士了,不妨迁徙到越国去。 “这是要抢夺我们的人口?”高颖淡淡的道。贺若弼皱眉,微微叹气。中原群雄都在为流民而头疼,拼命的想办法把豪门手中的田地和粮食抠出来,胡雪亭却好像不怕人口太多似的。 “她已经完成了越国朝廷的建设。”高颖无奈的道,想要安置人口,除了需要土地之外,还需要一个有效的官员体制,胡雪亭在小小的丹阳耽搁了太久,终于建立了一整套有效的体制,只要有土地,就能够消化再多的流民了。 “嘿嘿。”贺若弼冷笑几声,嘴角从带着讥笑,变成了苦笑。胡雪亭这一套,他们都看得明白,可惜,没有办法使用。 “以前是时无英雄,让竖子成名。如今是英雄太多,让竖子成名了。”贺若弼忽然大笑。天下超出胡雪亭的人多得是,竟然还是让她捡了便宜,真是狗屎啊。 “谁说活到最后的,就是真英雄的?”高颖也笑,每次争霸天下,能够活到最后的,只是运气最好而已,太多的高人死在了无可奈何之中。 -- 第1067页 “看胡雪亭的架势,是逼迫我们进攻山东?”贺若弼看着地图,山东在高颖,宇文述,鱼俱罗的环抱当中,谁都没有第一个出手,就是怕引起了其他两个势力的夹攻。 “打下山东,于事无补。”高颖摇头。 “胡雪亭的手中,有在辽东取暖的办法?”贺若弼问道,胡雪亭逼迫他们向辽东扩张的目的太明显了,多半手中握有底牌,可以诱惑他们向辽东迈进,远离中原。 “若是真的有,大家保持克制,共同开发天下,也不是不行。”贺若弼看不惯杨広,不服气杨広,但野心却不大,没想过一定要统一天下什么的,有个自由自在的小国,做一做权臣,已经完成了他所有的愿望。 高颖沉默。看张须驼不断的向突厥扩张,就知道胡雪亭的图谋很大,只怕志不在中原,这中原平稳十年的机会还是有的。为了天下百姓,高颖倒是愿意和杨轩感和胡雪亭配合一下,开发辽东也不是不行,他的愿望是天下百姓幸福,没有刀兵,开发辽东,也是幸福的一种。但是,他明白,胡雪亭和杨轩感最后是一定要杀了他的。这配合敌人的计划,就未免不智了。 “是啊,死仇。”贺若弼认真的道,真担心高颖因为和胡雪亭目标相近,就配合胡雪亭,最后送掉了小命,还连累了自己。 齐国的皇帝高履行听着两个大臣谈政务,一声都不敢吭。作为傀儡皇帝,他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态度。更知道高颖和贺若弼从不回避他讨论政务,是为了让他安心,两个权臣没有卸磨杀驴的意思。 “老夫想要自保,只有一条路。”高颖忽然笑了。 数日后,高颖,贺若弼,宇文述,鱼俱罗在东郡结盟,建立“东盟”,东盟内三国的行政,人事,财政,军事,外交,将在一年内完成统一调度,三国最终合并成一体。东盟的第一次联合武力行动,目标就是山东。 胡雪亭怔怔的看着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只觉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高颖会不会也是穿的?”胡雪亭用力拍桌,这一手玩得太漂亮了。 “天下英雄,唯高颖和胡某尔。” 小雪岚瞅瞅感叹的看天空的胡雪亭,再瞅瞅椰菜和葵吹雪,眨眨眼,大声的叫:“打雷了!”然后模仿着雷电的声音,筷子落地的声音。 【作话】 PS:泥土围墙真不稀奇,层层防御也不稀奇,20世纪初的步兵壕沟就是如此。 2019.04.03.19:21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我是一个小逗比”捉虫。 2019.06.12.19:3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第214章 给你一文钱,学数理化 越国江宁城。几十人围在府衙前,仔仔细细的看着公告。越国第一次开科取士,详细的介绍了科举的流程和内容。 “儒学只占了三成。”众人叹气。 和大随的科举比,越国的科举有一整套的系统,取消了所有资格推荐,一律以“考”为主,多出了许多大随科举系统没有的“童生”之类的项目,考试内容也是考核识字为主,儒家的内容占了□□成。但没什么人在乎这点,不能当官的考核那是给小孩子玩的,成年人更看重能当官的举人之类的考核。 想要在大越当官,这儒学的内容占比就只有可怜巴巴的三成了。 “格物,诸子百家!”有人茫然极了,格物还算了,就算不懂什么是数理化,但那些工匠的东西,没学过也用过,多少知道个大概,但诸子百家就有些麻烦了。 “范围太广。”一群人心里拔凉。就算给个法家的大纲也好啊,诸子百家?这教人怎么去温书? “不服!我等不服!”某个穿着青色衣衫的男子大声的道。好几个人附和着,半部论语治天下,只要学好了论语就能当官,成为人上人,让百姓过上幸福的生活,这是从大汉就流传下来的东西,都有五六百年了,哪里能说改就改。 “天子开科取士,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以工匠和杂学对待我等,何以如此薄焉!”青色衣衫的男子大声的道,站在他周围的数人大声的应和,不以儒学定才华,实在是有违天理。 “我等去府衙门口请愿,要求修改科举内容,还我华夏传统!”青色衣衫的男子大声的道。 某个十几岁的少年热血澎湃,儒家无数的人杰和圣人的言语从心中缓缓的流过,没有这些圣人和人杰,华夏还是华夏吗?必须去请愿。请愿多半会被官府记上黑名单,取消这次科举的资格?那又何妨! “啪!”某个中年男子一掌拍在少年的脑袋上,扯着他就走:“跟我回去,不要说话。”少年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中年男子,这是明明知道胡雪亭打击儒教,却要拉他回去做缩头乌龟了?以前看父亲就觉得缺少一股文人的傲骨,没想到竟然趋炎附势至此。少年身中的热血往脸上涌去,瞬间激动地通红,努力甩脱父亲的手臂,朗声道:“父亲,我知你担心我,但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儒教的存亡就在此刻!华夏千年传统的存亡就在此刻!华夏的存亡就在此刻!虽千万人吾往矣!”为了天下,牺牲自己,那是高尚到了极点,必定青史留名。 青色衣衫的男子大声的喝彩:“好!果然是人中龙凤,少年强则华夏强!请公子与我一起去请愿。”少年用力的点头,就要举步,脸上却重重的挨了一掌。他捂着脸,愤怒的看着父亲。那父亲冷冷的盯着他,今日陪着他一起来看公示,真是祖宗保佑啊。 -- 第1068页 “我与你说说清楚。”那父亲努力用平静的语气道。少年恶狠狠地盯着父亲,心中只有鄙夷,不敢为了正义出头,竟然也有做人父亲的资格。 那父亲伸手指着众人,道:“你看清楚他们都是什么人了吗?”少年理都不理,还不是前来参加科举的才子。 “我一直说你成不了大器,不是因为你读书少,而是因为你的眼睛看不见东西。”那父亲淡淡的道。那少年看父亲的眼神更加愤怒了,被当众指责瞎眼,实在是奇耻大辱。那父亲指着周围几十人,道:“你仔细看,这些人……”又指着那青色衣衫的男子,“……和这些人有什么区别?” 那少年冷笑,青色衣衫的男子和身边的几人都是为国为民的读书人真种子,其他人都是利欲熏心的懦夫。 那父亲笑了:“那青色衣衫的男子只怕不是读书人。”那少年一怔,看那青色衣衫的男子等人。那几人只是冷笑着,可惜,差了一点点。 “他们虽然看上去穿的斯斯文文的,可是神色间,却有市井痞子的味道,闹事,起哄,手法熟练的很,哪里有儒家学子的书卷气。”那父亲淡淡的道,“你自以为读书无数,身上有儒家的气质,在他们身上,你找到了吗?” 那少年呆呆的看着青色衣衫男子几人,果真越看越不像是腹中有诗书的人,更有几个人的眉宇间明显有着刁滑的迹象。 “果然不是我辈读书人。”那少年喃喃的道,有些茫然了。他捂着被打红的脸,低声问父亲:“这是怎么回事?”再傻也知道事情不太对了。 “这几个人,都是其余应考的学子请来的托,就是为了让你这样的蠢材失去考核资格。”那父亲指着那青色衣衫的男子,一点都没有回避的意思。为了自己的蠢儿子不上当,已经不顾一切,哪里还在乎得罪了人。 那青色衣衫的男子等人冷冷的盯着那父亲,那父亲却丝毫也不畏惧。有几人想要挽袖子动手,却被那青色衣衫男子拦住。府衙就在眼前,打起来,定然是有麻烦的。 少年的心中乱成一团,不理解父亲简单的言语是什么意思。那父亲冷笑道:“官位有限,竞争的人越多,自己成功的几率就越小,若是有一些不长眼睛的家伙,被人鼓动着去府衙请愿闹事,被取消了参加科举的资格,你说,竞争的人少了,自己是不是就有更大机会被录取了?” “可是,他们也被取消资格了啊。”那少年还是不明白,大家同归于尽,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你不仅是眼睛看不见,耳朵也听不见。”那父亲刻薄的道,一直想用温和的方式教导儿子看清世界,但效果差的无语,今日若是再顾着傻儿子的自尊,只怕这傻儿子哪天就死在了路边,必须用最猛的药剂,一口气打垮傻儿子的一切自以为是,彻底看清世界。 “他们不是读书人,根本不考科举,是不是被取消资格,有什么关系?”那父亲冷冷的道。那少年的眼神,从茫然,到恍然大悟,到绝望,再到痛恨,最后化作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他们想毁我前途!”那少年的眼神中几乎冒出火来。那青色衣衫男子等人无所谓的看着那少年,眼神又不会杀人,爱瞪瞪去。 “这里几十人,只有你一个人没有看出来。”那父亲继续打击儿子。几十个前来参与科举的人,除了这个傻小子,都看出了这几个人的古怪。 那少年仔细的看其余人,果然看到了一丝冷笑,脸上立刻又红了,太丢脸了。为了挽回面子,他用前所未有的速度考虑着目前的处境。 “可是,越国开科取士,抛弃了儒家学说,有违圣人之道,天下将大乱矣。”那少年傲然看着众人,脸上再次露出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神情,再要他放弃自己的前程,去硬杠官府,勇气和正义已经消失了,但必须把自己抬高到“虽然单纯,心中却是高尚无比的”的境界,所谓没有智商还有情商,没有七窍玲珑心,还有火热的红心,秀了一次智商下限,转变为刷名誉,也是好事。 “你来越国之前,就没有想过这个可能?”那父亲微微叹气,今日要彻彻底底的打垮傻儿子的自信了。那少年傻傻的看着父亲,再看看众人,再一次不明白父亲说什么。 “越国圣上是什么出身,天下还有人不知道的吗?以圣上的经历观之,儒学不为重,几率何其之大?不以儒学为重,考诸子百家,考格物,又有什么稀奇?”那父亲说道,周围那几十个来报名的人,个个都猜到了越国的科举不会单方面的考儒学。 那少年呆呆的看着父亲,问出了最重要的话:“可是,那又怎么考的中!”在大随没有当官的门阀子弟,才学都在三流徘徊,真有才华,早已被门阀吸收和推荐,一群三流货色读四书五经都只是囫囵吞枣,对于格物学和诸子百家,那是铁定一无所知的。这些人吃饱了撑的,跑大老远来越国参加肯定考不中的科举? “其一,越国缺少官员,仅仅识字的人就能当官,我等虽然不是才子,但怎么也在门阀的庇护下,读了些书本,难道还不如那些平民?哪怕有七成的考核不知所云,被录取的几率还是有的。”说白了就是矮个子里面挑高个子。 “其二,不参加科举,哪里知道越国圣上到底看重什么。”诸子百家当中,有的是垃圾,有的是精华,胡雪亭弃儒,定然会选择一个或者几个学术作为核心,这就必须从科举的考卷当中,去根据试题分析和归纳了。 -- 第1069页 那少年张大了嘴,这越国第一次科举,竟然只是互相打个招呼:“嗨,我要考这些。”“哦,好的,我下次准备这些。” “难道你还以为可以一步登天不成?”那父亲冷冷的道,当官要是这么容易,大随还会被推翻?想要走青云路的人太多,能真正踏上青云路的人少之又少。 那少年默然,终于确定自己果然看不见,听不见。能够在今日看清世界,也是一件好事。他忧伤的看着父亲,就必须当众说的这么直白吗,他的名声可臭了。 父亲淡然的看他,没关系,周围的人不认识我们。今日之事就是成为传说,父子二人也是没有姓名的路人甲,换个城市继续报名,绝对没有影响。 “父亲,我们走吧。”那儿子大喜,立马去丹阳,保证可以安安稳稳的参与科举。 “等一下。”那父亲淡淡的道,转身走向府衙,敲响了鸣冤鼓,立刻有衙役出来。 “所为何事?”衙役们厉声喝道。 “青天大老爷,这几人鼓动百姓推翻朝廷,羞辱圣上,请斩之!”那父亲指着青衫男子几人,厉声道。几个衙役立刻将脸色大变的青衫男子等人拿下。 “冤枉啊,冤枉啊!”青衫男子等人大声的喊着,愤怒的看着那父亲,何必做的这么绝。 那少年解恨的看着那青衫男子等人,又愕然的看着父亲,万事以和为贵,何必这么心狠手辣。那父亲淡淡的道:“再教你一招,得罪了小人,要么不做,做就做绝。”难道还要等这些无赖痞子找他们麻烦不成。 “这些人还不够聪明。”那父亲冷笑,在收下捣乱科举的银子的一刹那,他们就已经必死无疑。越国开国后第一次科举,怎么可能容许人闹事。 数日后,科举开考,又过数日,科举放榜,无一中举。参加科举的人淡定无比,没人意外。七成卷子是白卷,不中那是理所当然的。 “可惜,我还以为多少会录取几个的。”榜下,有人淡淡的道。 “是啊,真是可惜。”其余人也是笑眯眯的道,一点都没有为没能录取而伤心绝望,摸出了越国科举的大致内容,就是最大的胜利。 “只要不需要推荐,就是这考试的内容再难,天下英雄,终究逃不出我们这些人。”有人笑了,能够读书识字,那是需要家中有钱财的,想要遍阅诸子百家,更要又不凡的身家,普通百姓绝对做不到。 “若是不出意外,只怕齐国,周国等也会开始开科取士了。”又有人笑,越国开了头,其他国家只能跟上,这里没有考取,还有其他地方。 “这天下国家多了,我们的机会,反而多了。”几人微笑着。 远处的府衙中,一些官员埋头讨论着:“以后的学堂中,都要用这些教材?”胡雪亭打算在越国建立更多的学堂,内容从以前的识字和算数,直接提升到墨家法家道家,以及数理化。 “以后想要在大越考科举,不入越国的学堂,那是不可能的了。”几个官员苦笑,墨家法家道家的书本都好说,无非是思想变化而已,买几本书,依然可以窝在寒窗中自学,但这格物学就有些难了,找遍整个越国的官员,竟然没有人懂的。 “难道要找那些工匠?”有人问道,也只有工匠使用格物的几率比较高,请几个老师傅,多半能说出一些道道。 “我问过工匠了,他们也不懂。”某个官员叹气,工匠只会经验学,而且涉及方面太单一,科举中的题目拿出来,绝大部分工匠目瞪口呆,匪夷所思。 “这圣上是要自己开讲吗?”众人茫然道。 …… 丹阳。 “是啊,胡某要亲自传授数理化。”胡雪亭道,想要推广数理化,继而推动科学神教,必须有教材,她不亲自出手,难道还指望一群看不起格物学的儒生不成? 这年头流行埋头苦读,只要有教材,自然会有人从中找到各种“真意”,她也就浪费了一个编写教材的时间,完全不需要一个个手把手的教学生的。 虞世基道:“一两年之内,怕是不能用的。”埋头苦学数理化,没有一两年,哪里拿得出手。 “一两年?”胡雪亭笑得诡异,要是写一点高等数学的内容,后面添个零,都未必搞的定。 “人手不够,万万不能操之过急。”裴蕴劝道,看胡雪亭的笑容就是“数理化”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是极其难的,若是太认真的讲究,只怕越国要成为第一个没有官员可以用而崩溃的国家。 “朕知道了。”胡雪亭叹气,不能用高等数学难倒天才,真是太遗憾了,看来只能写一些加减乘除的东西了,否则越国科举的录取率永远是零。 转眼,胡雪亭又得意了,就凭开创数理化课程,足以让她登上世界第一人的宝座,想想千年之后,某个被苹果砸了脑袋的家伙,目瞪口呆佩服无比的看着“胡雪亭力学三定律”,她的骨头就轻了好几十斤。 “我可以留个超级数学题难死牛顿的!”胡雪亭邪恶的笑,求一千年后数学挂科的牛顿的心理阴影。 胡雪亭费尽心血,推行的小学版数理化的进程极其的不顺利。 在市面上出售的数理化课本销量极好,认识字的人就买了一本看新鲜,但绝大部分人看了之后,很是鄙夷。 “都是些算数和方块圆形的学问。”很多人不屑一顾,这种东西能够治理国家?开什么玩笑! -- 第1070页 “打算盘的账房和做马桶的木匠可能有用,其余人学了也是白学。”有人觉得已经说得很客观了,绝大部分人一辈子用不到。 “都是铜臭味。”有人皱眉,不是说钱不好,钱当然是好东西,但是,若是科举考这些东西,岂不是把为民做主的官老爷,逼成了锱铢必较的市井小人? “还是论语靠谱些。”有人道,起码论语导人向善,建立秩序什么的,用了几百年也没有出大错。敢用这些数理化治理国家,国家必亡。 “胡雪亭不学无术,糊弄百姓。”有儒家的人冷笑,就这水平也敢著书立传,简直是自取其辱。 “会不会是为了恶心儒家,找了修马桶的师傅写的?”也有人很是怀疑,胡雪亭乱来不是一次两次了,指不定又发癫了。 “你倒是劝劝星君啊!”不少丹阳土著围追堵截着张晓刚佘戊戌等官员,胡星君微微犯了点浑,当臣子的就得死谏啊。张晓刚等人汗流浃背,落荒而走。 消息传到皇宫,胡雪亭怒而掀桌。 “数理化没用?”这一届百姓太不行了!真想扔一个铜板给那些不肯学数理化的人,想要好处,OK!一个铜板! 一群官员努力劝胡雪亭,冷静,深呼吸。 “朕解决了源头,其余就要靠你们了。”胡雪亭瞅瞅一群官员,认真的说道。当皇帝的准备了课本,建立了科举,这学习数理化的内在条件外在条件全部具备了,能不能飞快的开启科学神教,就要看各个官员有没有尽力推广了。 一群官员瞅胡雪亭,甩锅啊! 佘戊戌瞅瞅周围的人,高高的举起了手:“一点难度都没有。”只要再次发动一个学不会全家赋税涨三倍的法宝,就不信无法普及数理化。 “就交给你了!”胡雪亭点头。佘戊戌立刻苦了脸,一时激动,跳到了坑里,转头看一群同僚,各个很认真的看地面。 胡雪亭瞅瞅一群官员,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哪怕是最核心的手下,对科学神教同样不以为然。 “唉,想要推动不被世人接受的知识,难度真的不是一般二般的大。”胡雪亭站在花园中,四顾无人,唯有长叹。当年在清末推动科学的人真是了不起啊,但他们为什么就主动地学习科学呢?是了,那是国家战败的屈辱感,改变世界的责任感。 但这两种激发人类奋发的高尚感情,在越国都不存在。越国的前程光明无比,怎么看都有统一天下的大势。一群官员个个都觉得只要继续目前的情况,用不了十年,天下就姓胡了,得意还来不及,哪来的屈辱。 “啊啊啊啊!怎么办啊!”胡雪亭暴走了。 “抓住它!”小雪岚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两个小伙伴跟在她的身边,在花园中努力的追逃跑的兔子,王奶妈在后头拼命的追,不断地呼喊:“不要跑,慢点!小心摔着!” “兔子都追不上,明天功课加倍!”胡雪亭大叫,三个小不点回头,冲着胡雪亭做鬼脸,才不干呢。好不容易兔子不跑了,被三个小不点抱在了怀里,王奶妈已经一身的汗水,摸摸腿脚,没断已经是奇迹了。 “小小姐,要好好管管二小姐了。”王奶妈扯住胡雪亭的手不放,谁家的小姐到了七岁,还在花园中玩泥巴追兔子的?不求规规矩矩的做个闺阁小姐,刺绣写诗什么的,起码也该认认真真的读些书,懂得一些道理。 “小小姐在这个年纪,已经读过好几本书了。”王奶妈怒视胡雪亭。胡雪亭睁大了眼睛:“我有教她读书写字啊。”以为小雪岚认识的字是天上掉下来的? 王奶妈认真的看胡雪亭,委婉极了:“小小姐已经是一国之君,怎么要给二小姐请个饱学之士。”就你那水平,也能把小雪岚教成材? 胡雪亭毫不犹豫的扯着嗓子叫:“师父!王奶妈说你是废物!”王奶妈怒视胡雪亭,无耻。 “你是姐姐,要好好的教导妹妹!”王奶妈最不爽胡雪亭这点,光是疼爱是不能让胡雪岚成长的。 “好吧,是该让雪岚好好的学点知识了。”胡雪亭瞅瞅小雪岚,光是学四书五经,可不能在这个世界生存。 “作为胡某的妹妹,你就等死吧!”胡雪亭冲着小雪岚狞笑,一整套数理化压下去,有的是小雪岚哭的。 石介小心的提醒:“作为师姐,椰菜和葵吹雪也要管教的。”就他那点脑袋,教不出聪明徒弟,胡雪亭脑子灵活,又有各种歪门邪道,不如多教点师妹们,也为华山派的壮大添砖加瓦。 胡雪亭无所谓,一个是教,三个也是教。咦!她心中一动,冷笑了:“就不信胡某治不了你们!”石介打了个抖,忽然觉得把三个小不点交给胡雪亭,只怕是做错了。 “大越的未来,全靠你们了。”胡雪亭盯着蹲在地上摸兔子脑袋的小雪岚等三人,不好好教教,真心不靠谱。 次日,越国皇帝陛下胡雪亭发布诏书,将要建立越国第一个皇家私塾。 “朕的师妹们,必须接受最好的教育。”胡雪亭道。众人瞅瞅乖乖的站在一边的小雪岚椰菜葵吹雪,有些明白了。 “圣上这是要指定谁做老师?”佘戊戌问道,眼睛却看着虞世基和裴蕴。越国官员不少,文化水平最高的就是这两个家伙了,给长公主小雪岚等人扫盲有些大材小用,但换了别人,只怕是误人子弟。 -- 第1071页 “两个都是。”胡雪亭道,为师妹们选老师,怎么都要用最好的,万万马虎不得。“朕亲自教数理化,师父教功夫,虞世基和裴蕴教读书写字。” 一群官员点头,意外又不意外。胡雪亭就这么几个亲友,怎么下本钱都不意外,这个超级师资力量是应有之意。 虞世基和裴蕴微笑,飞快的猜着胡雪亭的打算。 “叫雨宁和修闻也来吧。”胡雪亭对张夫人道,好好学习,以后也有机会成为大越的大臣。张夫人用力点头,虞世基和裴蕴虽然人品差了些,这学问还是很不错的,胜过了张须驼好几倍。 一群官员眼睛立刻发亮了,张夫人和胡雪亭关系密切,但终究不是血缘关系,她的子女能够进,其他人的兄弟姐妹儿子女儿未必没有机会。能够陪太子读书,那就是第二代班底的核心,能够陪越国的长公主读书,怎么看也是越国的核心的核心。 只是,这个求之不得的事情不太好开口,太无耻了些,只怕胡雪亭一秒钟就看破了。 “小娘亲,我小儿子今年四岁,正要启蒙,也想蹭蹭虞世基和裴蕴两位先生的课。”张晓刚大声的道,不求一起上课,只求能够请两位先生到府中教导一二。 一群人官员怒目,为了给儿子铺路,这是落伍的“小娘亲”称呼都用上了。张晓刚瞪众人,我就是这么无耻,怎么样?能够给儿子找个名师很重要,能够和长公主小雪岚有同一个老师更重要,几年后小雪岚长大了,就算从来没有见过张晓刚的儿子,冲着同一个老师的面子,也要照顾张晓刚的儿子几分。为了这个巨大的利益,张晓刚打死都不要脸了。 “你是朕的第一个手下啊。”胡雪亭感慨了,张晓刚大喜,这是要念从龙之功了? “叫你小儿子到宫里,和她们几个一起来上课,都是自己人,何必生疏了。”胡雪亭道。张晓刚泪流满面,发达了。 一群官员看胡雪亭,眼神中充满了鄙夷,演技太差!谁都看出来了,这是胡雪亭要找一群人陪小雪岚上课,张晓刚基本是个托儿。 胡雪亭怒视一群核心官员:“我是皇帝,我要是随便说话,出了事情,你们谁赔我啊!”虞世基悄悄擦汗,这皇帝做的真是有个性啊。 佘戊戌等人立刻懂了,这是要按照一群官员死命的凑上去加入皇家私塾为宣传点了。“圣上!微臣有个女儿,正好与长公主同岁,恳请能够和长公主一起聆听教诲。”“圣上,我其实也不怎么识字,不如一起学习吧。” 大殿上群臣踊跃推荐和报名,胡雪亭仰天大笑:“记住,按这个基调宣传。” …… 一大群普通官员用各种方式求见胡雪亭。 “圣上,我家孩子正是求学的年龄,不如也一起听课吧。”一群官员笑眯眯的,能够听胡雪亭讲课,那就是天子门生,怎么着也能进一步巩固在越国(权)力集团的位置。 “我是没什么指望更进一步了,我儿子可以啊。”有些官员很清楚自己的分量,文化有限,勉强识字,能够成为官员,那是时也命也,在不断扩张的越国官员中,怎么看都没有上进空间,让自家的儿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随便和胡雪亭扯上一点交情,那是好到了极点的机会。 “你要不要也去报个名?”远在马鞍山的笑笑收到了丹阳的消息,好几个同僚这么问她。 “除非给我安排十个官吏,否则我绝对不离开府衙半步!”笑笑怒目,胡雪亭动动嘴,她们可要跑断腿,新打下来的地盘不怎么稳当,一个人当十个都不够用,哪里可能去听课。 但是,笑笑也不傻,命令弟弟:“哲哲你去!”不论是考虑到数理化是未来的越国大势所趋,还是考虑到和胡老大扯近关系,去上课都是好主意。 哲哲用力摇头,在家待着玩多好,谁要去学堂受罪。 某个屋子内。 “什么,要我和七岁的孩子一起读书?”独孤兰很是委屈,不敢说精通四书五经,但分分钟写几首诗词,让她去和小雪岚一起上课,那是侮辱了她的智商。 “我知道,天子门生嘛。”独孤兰的声音怪怪的,透着鄙夷和不屑。“圣上说了,她不会以为上课的人是她的弟子的。”这个消息早已传得老远,若是为了天子门生四个字,只怕是要失望了。 独孤夫人摇头,当然不是为了这点。 独孤兰继续道:“以为圣上不承认,我们依然可以以天子门生自居?且不说圣上要教导越国所有官员,天子门生数量巨大,不值钱,就是只教了几个,圣上不承认,难道我们还真的敢以天子门生自居不成?”赖谁都不能赖皇帝啊,那是要掉脑袋的。 独孤夫人盯着独孤兰:“你啊,又单纯了。”自从独孤元战死在逃出洛阳的路上,独孤兰懂事了很多,一直规规矩矩的待在家里,还以为变聪明了,原来底子里还是不明白世道的险恶。 “这些报名的官员,谁的目标都不是圣上啊。”独孤夫人道,这么简单的事情,独孤兰都看不出来。“老师是资源,同窗也是啊。” “长公主胡雪岚!”独孤兰猛然懂了。作为长公主胡雪岚的同窗,天天一起读书,一起玩闹,怎么都是有感情的,十几二十年后有个长公主撑腰,怎么看都可以横着走了。 “还有其他同窗。”独孤夫人提醒,越国的官职目前都订的很低,绝大多数官员都是七品的县令县尉,只有极个别的官员是五品以上,看着官位都很低,但是能够听胡雪亭授课的孩童,父母家人绝对是胡雪亭的核心的核心。随着越国的扩张,封侯拜相不敢说,三四品的官员的几率非常的大。 -- 第1072页 “认识一批越国未来高官的子弟,对你的人生的帮助非常的大。”独孤夫人道,不求一定嫁个官二代,只求遇到危难的时候,这些同窗会站出来帮上一把,那就阿弥陀佛了。 独孤兰默然,当年若不是和胡雪亭有些交集,只怕现在全家都丧生在洛阳了。“是,我知道了。”独孤兰的语气有些惆怅,终于又成了趋炎附势的人。 …… 大越皇家私塾的消息,飞快的传遍了整个越国。 “圣上亲自教数理化?”一群人的焦点很快集中了数理化上,原本以为是闹剧,但如今看胡雪亭亲自出面,教的又是一群皇亲国戚贵胄子弟,那就有些不同了。 “圣上没道理糊弄贵胄。”有百姓道,糊弄谁都不会糊弄贵胄子弟,那是江山永固的保证。 “糊弄贵胄也不会糊弄长公主。”有百姓进一步道,谣传皇子皇女们都要学帝王之学,统御万民,没道理会学没用的东西。 “圣上、虞世基、裴蕴、石介,长公主、椰菜、葵吹雪、各个官员子弟……”有人看着两份名单,怎么看都不是儿戏的小事情。 “我听说,除了张仪同的公子和小姐,其余人都是各个官员拼死凑上去的。”有人消息灵通。 一群百姓恍然大悟,肯定有好处!否则没道理大家都要去皇家私塾。 “做长公主的陪读!”有人大声的道,以为找到了真相,却被一群人鄙夷。只听说一个两个陪读的,没听说几十个陪读的。 “重点还在数理化啊。”有人长叹,怎么看,这圣上亲自教导的数理化才是重心的重心。 “只怕这数理化有些道道。”有人附和着,皇亲国戚官员贵胄的子弟都在抢着学的东西,他们没道理不学。 每天晚上挑灯苦读数理化的人立刻多了几百倍,半个越国的夜晚灯会通明,到处是背诵乘法表的人。 “太难了,完全看不懂!”有人看着数理化茫然极了。 “我也是,闭门苦读终究是不成了。”有人叹息,但是现在想要找个老师都难,越国的各个官方学堂推出了数理化的课程,却没人教导,处于自学状态。 “只有我们互相帮助,积极探讨了。”有人无奈的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那是假的,但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多少能够有些帮助。 丹阳江宁等地,涌现出无数个“数学角”,“物理角”。化学这东西太难,根本是天书,越国境内基本没有能够自学的人。 “这数理化,不太容易学啊。”虞世基老实的道,比识字懂道理难多了,仅仅胡雪亭退出的小学级教材就看不懂,那些更高深的,只怕更是为难了。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朕只要开个口子,就不信打不开科学神教的道路。”胡雪亭没指望靠自学能搞懂数理化,终究是要靠学堂普及教育的,她只是把知识一层层的传播下去,五十年后说不定就有机会发动第一次工业革命了。 虞世基等人看她,这是坚定不移的走在了五十年征西的道路上了? …… 皇宫内站着一大群人,从五六岁到十七八岁都有,虽然胡雪亭屡次强调,年纪不能太大,要配合小雪岚从头开始的,太大了浪费青春。但止不住一群官员想攀上“长公主的同窗”和“天子门生”的高枝,无论如何都要求自家的子女有个机会。 “学无先后,达者为先,难道十七八岁,不识字,就再也没有机会从头开始识字了?” 这个道理实在太高大,胡雪亭完全无力反驳,只能接受一群超龄儿童报名。 “你怎么也来了?”某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问另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都能写诗了,还来扫盲班,太无耻了。 “你不也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反驳道,冒充不识字,跑来加入扫盲班的又不是他一个,大家彼此彼此。 “你不揭发我,我不揭发你。”十五六岁少年冷冷的道,都是为了抱上金大腿,没有必要自相残杀,装文盲也很累的。 “我不怕你揭发。”十七八岁少年冷笑,装有文化比较难,装只认识几个字还不容易。 两人再也不互相言语,好不容易厚着脸皮进了皇帝教学班,怎么都要和皇帝或长公主搞好关系,最好是能够凭借着冷魅的笑容俘虏皇帝的欢心,最差也要和长公主成为最好的朋友。 “咦,你是独孤家的小姐。”王奶妈眼睛很尖,从高高低低的人当中,认出了独孤兰。 独孤兰低垂着眼角,淡淡的道:“是。”王奶妈看着她温温柔柔的样子,心里就喜欢了几分,要是小小姐,二小姐都能这么温良贤淑,该有多好。 周围一大群大大小小的孩子羡慕妒忌恨的看着独孤兰,刚来就和胡雪亭的奶妈扯上了关系,这手段也太厉害了。 “唉,可惜。”王奶妈长叹,小小姐要是做个皇后什么的母仪天下多好,怎么就做了皇帝呢。 独孤兰心里一片苦涩,王奶妈这是也看不起她了,她终究成为了以前鄙夷的人,泪水忍不住悄悄的滴落。 “怎么了?”王奶妈吓了一跳,这是身体不舒服? 一群孩子们或欢快的看着独孤兰,肚子疼,活该!或鄙夷的看着独孤兰,竟然这么早就装娇弱白莲花,会不会蠢了点,以后没有手段可以用还算了,太早出头,树敌无数啊,肯定像那些想当皇后的秀女一样,分分钟被人排挤完蛋。 -- 第1073页 【作话】 2019.06.12.19:41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PS:因为没搞懂怎么在“【作话】 ”当中上传图片,所以确实有些不好搞明白。 目前的情况是: ○各地大佬或准大佬: 1.宇文述:半个河北 2.高颖、贺若弼的齐国:半个河南+部分安徽 3.鱼俱罗:部分江苏+部分安徽 4.李浑:部分江苏+部分安徽 5.杨轩感的楚国:半个河南+大部分湖北+部分安徽 6.胡雪亭的越国:部分江苏+部分安徽+部分江西 7.林士弘的唐国:大部分江西+部分广东+部分福建 8.屈突通:部分四川+部分贵州 9.杨暕:浙江 10.关中集团(还没决出老大):部分陕西+部分山西 11.李建成的周国:部分甘肃 12.张须驼:部分河北+部分山西+部分内蒙古 13.杨広:朝鲜半岛 ○有贼人,却还没有出场的地方: 1.山东:王薄/瓦岗军 2.湖北荆州一带:萧铣 3.其余地方目前在文中,或者在历史中,都处于权(力)真空状态 4.部分历史人物或者不太会成为霸主,比如刘武周,他的势力范围太接近张须陀了,骁骑卫没有完蛋,他没有任何机会成为霸主。沈法兴,李子通也是如此。 5.部分霸主还在考虑,比如窦建德,地盘和宇文述的重复了,梁师都,地盘和关中重复了。 ○目前的情况和某个网友做的历史图片比较接近,但并不相同; 百度:玫女版隋末唐初群雄割据图 来源:天涯论坛 作者:边城玫女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15章 到了火星怎么办 几十个孩子站在课堂中,谁都没有落座,看似随便的说着话,其实眼睛都死死的盯着小雪岚椰菜葵吹雪三人。 除了那些只有四五岁的小P孩,家长完全不指望他们能听懂父母的“长远打算”,只是要求他们上课要乖,不能捣乱之外,其余稍微懂点事的孩子,都会被父母家人反复的叮嘱,一定要和小雪岚坐的近一点,多讨好她。 “等她坐下了,我就立刻冲过去,一定要坐在她旁边。”林恒的眼睛并没有看小雪岚,眼角却一直死死的瞄着,只要小雪岚选好了作为,他就毫不犹豫的冲过去。“最好的位置,是她的两边,其次,是她的背后,前面就马虎了一些。” 林恒看着眼前的王文田,王文田一声不吭,眼睛直直的盯着小雪岚,双手握拳,准备冲锋抢位置。林恒鄙夷的笑,这个吃相就太难看了。想要和长公主扯上关系,也要有些技巧,摆明了就是抛弃一切拍马屁的人,谁会看的上眼。林恒微笑着,不出意外,这个王文田已经从竞争名单中淘汰了。 几步外,萧凡嘴角露着微笑,心里却在快的计算最好的位置。“只有八个。”以小雪岚的位置为中心,画个米字格,能自然而然的和小雪岚搭上话的上限只有八个座位,再远的位置只怕就隔着万水千山了。 “我有十来个竞争对手。”萧凡装着随意的看着一同入学的孩子们,总共大约有四十一二个孩子,超过十二岁的起码有三分之一,但抢座位这种事情讲究的是力量大,速度快,小孩子基本可以无数,十二岁以上的十来个人抢八个座位,萧凡还是很有把握抢到一个的。“我不要最好的左手或右手位置,我只抢四个斜角。”萧凡冷笑着,肯定很多人愚蠢的去抢夺左右手的位置,却没有想到,那左右的位置多半是椰菜和葵吹雪的。 “其实只有三个位置的。”萧凡想的清楚极了,小雪岚肯定要坐在最头排,米字型位置的上半部分座位立刻消失,再没了左右位置,肯定是只有后边三个位置。 十来个人抢三个位置,这难度就大了些,但想到聪明如他的人不多,那些错误的想要抢小雪岚左右位置的人,浪费了宝贵的一秒之后,就会失去争夺其余位置的机会。“多半是三个人,不,两个人抢三个座位而已,容易的很。”萧凡淡定的微笑。 一群随时准备冲锋抢位置的人当中,某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眼中精光四射,淡然的走了过去,看似随意的在第二排的中间位置坐下。“好位置。”他左右看看,微笑着,掏出一本书,静静的看书。 萧凡、林恒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盯着那个少年:“陈雨成!”混蛋!等个毛的小雪岚坐下啊,小雪岚肯定坐在第一排的中间! 一大群人恍然大悟,稀里哗啦的抢位置,案几倒下了好几张。 小雪岚看着混乱的局面,睁大了眼睛:“哎呀!哎呀!” 独孤兰冷冷的看着众人的丑态,只觉这些人真是丑陋无比。她环顾左右,当年在洛阳的胡宅中聚会的小姐妹一个都没有看见。明明大多都安然到了丹阳,却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趋炎附势。这么想着,独孤兰的心中又开始伤疼了,做人做到这个地步,真是人见人厌。 “谁让你们坐下的?”胡雪亭呵斥着,矮个子做前面都不。一群人茫然的盯着她,上过这么多学堂,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规矩。 先生站在前头,拿着书本摇头晃脑的念之乎者也的学堂,座位关个子高矮P事?难道不是想坐就坐,或者凭爹娘的官位决定座位的吗? -- 第1074页 “那是以前板书极少,或者不需要板书。”学数学和物理没有黑板教学,坑死你们这些单纯的娃!胡雪亭已经在研究做粉笔了,效果还不错,这东西科技门槛太低,很快就能批量做一批出来。 一群小孩子排队比身高,很快就出现了两个极端。排在前面的矮个子都是小屁孩,嘻嘻哈哈的兴奋无比,不断地比来比去。“我高!”“我才比你高!”排在后面的年龄大了,对比身高这种幼稚的事情毫无兴趣,神色清冷,面含鄙夷。 座位安排下去,小雪岚只坐在了第二排。“我是不是当姐姐了?”她兴奋的扯着葵吹雪,终于有人比她小了。葵吹雪用力点头,也是一脸的笑,当姐姐还是很得意的,有种长大的感觉。椰菜摸着肚子,愁眉苦脸,真糟糕,饿了。 独孤兰冷冷的看着,一点融入感都没有。 “第一堂课,自我介绍,写名字!”胡雪亭大声的宣布。萧凡心中立刻明白了,这些要看个人的功底啊。写得好的,说不定就有机会入了胡雪亭的法眼。 “我先来。”萧凡举手,在一群小伙伴鄙夷或兴奋地眼神中,上讲台,写字,龙凤凤舞。 “不错。”虞世基捋须赞扬,就这个年纪,能够写成这样,真的不容易,不过都十七八了,愣是要混到这里读书,人品差了些。 “没有经过数年的苦练,不会有这个功力。”张夫人斜眼看了一眼胡雪亭,比你那□□爬字强的太多。胡雪亭立刻盯着张雨宁和张修闻,等会把你们的字说成狗屎。张雨宁委屈极了,怒视胡雪亭,谁惹的你找谁啊,不要殃及无辜。 小雪岚几次兴奋地想要举手上台,却都被一群大孩子无耻的抢了先,她也不恼,只是更兴奋的举手。一会儿工夫,一群年纪大些的孩子都已经写完了姓名,做了自我介绍,就剩下一群小不点了。 “我来!”椰菜上台,瞅瞅周围的人,好多不认识的人,大大咧咧的道:“我叫椰菜。”拿笔写字,也算中规中矩。写完了,期盼的看着胡雪亭,以前师父教功夫的时候,做的好,都有糕饼的。 胡雪亭斜眼石介,看你把三个小不点都养成小猪了。 “椰菜写得真好。”胡雪亭弯腰,摸头,刷出一块糕饼。一群小不点眼馋的盯着糕饼,用心流着口水,一群大孩子愤怒的看着胡雪亭,偏心也不带这样的,虞世基等人斜眼瞅着胡雪亭,这是学堂,不是幼稚园! “小朋友只要乖乖的,人人都有哦。”胡雪亭才不管呢,小孩子不能饿的。王奶妈笑眯眯的分糕饼,七八岁以下的孩子都有,再大点的就一边凉快去,都这么大了,该知道课堂是严肃的地方,敢吃糕饼就打掌心。走过独孤兰的身边的时候,王奶妈脚步停了一下,摸出一块糕饼,笑眯眯的递给独孤兰。这也是故人,必须优待。独孤兰盯着糕饼,心里百感交集,我就是七八岁的孩子吗?一群大孩子更鄙夷独孤兰了,太嚣张了,公然区别待遇。 课堂中很快就满满的糕饼气味,虞世基微笑着捋须,这辈子没有进过这么儿戏的学堂,给长公主当老师,真是不容易啊。 “我……我叫柳曦。”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手里捏着糕饼,小声的道。胡雪亭微笑着用力的点头鼓励。柳曦拿起毛笔,在纸上慢慢的写着。 “比你的字好啊。”虞世基闻着糕饼的气息,没忍住,对胡雪亭道。“这个柳字写得不错。” 胡雪亭问王奶妈:“糕饼还有多吗,给老虞一块,他嘴馋了。”王奶妈瞅瞅微笑的虞世基,再瞅瞅愤怒盯着胡雪亭的张夫人,干笑几声,终于没掏出糕饼。 “哎呀!”柳曦小声的叫,不小心写错字了,转头看胡雪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乖,再写一次。”胡雪亭露出最最最温和善良的笑容,欺负小孩子可不太好。 “嗯,努力!”椰菜吃着糕饼,给柳曦打气。小雪岚茫然抬头,什么事情?葵吹雪惊喜,还有糕饼吗? 柳曦慢悠悠的写着字,笔一滑,这“曦”字又糊了。 “慢慢写,不要急。”胡雪亭柔声道,谁家这么有文化,给女儿取名叫“曦”? 萧凡欣喜的盯着一群八九岁的孩子,快点不耐烦的大喊,“烂字!”“你会不会写啊!”“名字都不会写,白痴!”等等啊,只要这群孩子敢起哄叫嚣,就算没有被赶出学堂,也会被胡雪亭打入黑名单。 “你,就是你!”萧凡冷冷的盯着尹傲希,这年头没想到还有这么幼稚的家长。没错,是家长幼稚。家里养着熊孩子,竟然敢送到皇宫,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熊,这是幼稚到没边了。丹阳的官员家眷们谁不知道尹家有个熊孩子,在别的官员家抢主人家孩子的玩具,打碎主人家的古董,在主人家的书籍上画乌龟,吃饭的时候霸着一盘菜,不让别人吃,各种劣迹数不胜数,尹官员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起码三百六十天在各个亲友同僚家中道歉。 眼前个柳曦一个名字写了几遍,尹傲希定然会大声的嘲笑鄙夷她的。 尹傲希坐在座位上扭来扭曲,一脸的不耐烦,很有要大声指责嘲笑鄙夷柳曦的意思,萧凡欢喜极了,恨不得给他一朵小红花。尹傲希果然张开了嘴,就要说话,却被身后某个大些的孩子用力一掌拍在脑门上。 “昨天你爹打得你不够吗?”那个大些的孩子恶狠狠的道,要不是亲戚,都懒得和你说话。尹傲希立刻老实了,乖乖的坐着,一动不动。 -- 第1075页 萧凡愤怒极了,差一点点啊!周围好几个少年同时发出了低声的叹息,这年头谁也不比谁蠢啊。看来尹家昨晚用痛打,使尹傲希长了记性。 作天作地的尹傲希都挨了打,其余各个熊孩子同样受了深刻的教训,老实极了,安安静静的看着柳曦一遍又一遍的写名字。 “熬不了多久的。”好几个少年同时冷笑,熊孩子能熬得了一时,熬不了一世。 课堂内静悄悄的,柳曦继续写名字。 “哎呀!”“写得真好,乖。”重复几十遍。胡雪亭都茫然了,鼓励一个小孩子写几十遍名字,算不算惩罚。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整个课堂的人安安静静的看柳曦写字,好像看着一个大名人创作绝世书法。张夫人松了口气,没有闹出什么事情,真是太好了。 好不容易柳曦终于写对了名字,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胡雪亭用力的点头赞许:“写的真好!”柳曦看看厚厚一叠写错的废纸,摸着酸酸的手腕,咧开嘴,想哭,该死的名字,叫丁一多好。胡雪亭急忙抱着她安慰:“你的名字还不错,没叫魏馨曦,已经很走运了。”取名是个技术活,一个小孩子有个文艺无比的“曦”做名字,十岁之前只会恨死了父母。 柳曦吓坏了,魏馨曦!天下还有这么恐怖的名字,写完名字,天是不是就黑了?胡雪亭用力点头,不但天黑了,糕饼也凉了。 “大家休息一下,吃糕饼。”张夫人实在看不过去胡雪亭的区别对待,十岁以上就不是孩子,就没权力吃糕饼了?简直不是人话。 一群孩子小心的看着胡雪亭,见她点头,这才欢呼的冲出了学堂。没有念一本书,没有听一句子曰子云,却比以前累了一百倍。 萧凡慢慢的站起,看着小雪岚冲出了课堂,目光和林恒等人相遇,眼神中都是淡定。才第一天第一堂课,要是这就和大越长公主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这个世界也不用待了,早早去征服宇宙的好。 陈雨成瞅着在花园中乱跑的小雪岚,围在她身边的孩子很多,但能够和小雪岚玩在一起的,显然只有七八岁的孩子。 “若是不采取行动,我们只怕没有机会。”他对王文田道,和小雪岚结下深厚的友谊,乃至深厚的爱情的第一步,就是有共同的语言和兴趣,能够玩在一起。可是一群十五六甚至十七八岁的少年,怎么可能和七岁的小女孩有共同的语言和兴趣? 看小雪岚和几个小孩子兴趣勃勃的看着蚂蚁搬家,陈雨成就知道他在七八年内,绝对没有办法和小雪岚有共同语言。在小雪岚十五六岁之前,他绝世的颜值,冷傲的气质,邪魅的笑容,乃至暖男的怀抱,统统没用。 等七八年后再说?别说小雪岚十五六岁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和眼前这些同样七八岁的小男孩定了婚事,就算没有,他也等不了七八年,甚至无法想象和眼前这个睁大眼睛到处追着蝴蝶或者蚂蚁的小屁孩能够有缠绵的爱情。 “我们最大的敌人,是他们。”陈雨成道,把十五岁以上的人当做对手,实在太愚蠢了,再怎么聪明,再怎么城府比海深,难道还能赢得了青梅竹马不成?能够讨好胡雪岚的,只是和她一起玩的小伙伴,而不是在小雪岚眼中和成年人一样,隔着一个世界的十五岁以上的少年。 王文田缓缓的点头,他力气大,跑得快,可是这些优点在才七岁的小雪岚面前毫无用武之力,总不能让他欺负一群七八岁的孩子显示力量吧。 “对,就是欺负她们。”陈雨成用力的点头。王文田转头看陈雨成,也太看不起他的智商了,敢欺负小雪岚的,不用胡雪亭下令,立刻被周围的侍卫打死。 “坑你?”陈雨成冷笑了,“若不是我一个人去欺负她们太醒目,至于拉你一起?”王文田盯着陈雨成,难道不是坑。 “你可知道,能够打动一个女孩子的心灵,有几种方式?”陈雨成问道。王文田死死的盯着他,竟然想打动才七岁的小雪岚的心,人渣! “打动,不代表就是爱情。”陈雨成冷笑的更加厉害了。 “前段时日,有求官的人,送长公主桔梗编的小玩意,你还记得吗?”陈雨成问道。王文田反应极快,差点惊呼。 送桔梗做的小玩意给皇子皇女,成为皇子皇女一辈子的“哥哥”什么的套路,谁都知道啊。 “原来如此!”王文田懂了,眼中冒出欢喜的神情。送小玩意给皇子皇女,是无关爱情,打动人心的一种套路,这种博取好感的套路还有很多很多。 比如,一起做作业,一起讨论问题,一起逃课,一起听音乐,一起什么什么,但这些套路都需要年龄相近,王文田陈雨成都不能用,他们能用的,不限制年龄的套路中,有一个就是“欺负弱小”。 故意出去找某个女孩子茬,扯她的辫子,嘲笑她的服装,或者其他各种程度轻微的摩擦,然后两人水火不容,见了就吵架,最后成为欢喜冤家,一起滚床单的套路,同样是经典。 “我们见效最快的套路,就是这个了。”陈雨成道,欺负小雪岚肯定不成,但是欺负别的孩子就没问题了,比如那个叫柳曦的,但也不能真的伤了她,最好是语言嘲笑,抢她玩具什么的,然后,小雪岚就会为了朋友出头,和他们吵起来。他们就会乖乖的败退,从此结下了梁子,天天和小雪岚吵架,最后在某一个重要时刻,忽然站在了小雪岚的一边,表示其实我只是觉得你可爱/漂亮/性感/聪明等等,所以故意和你吵架什么的,立马从反派转到主角身边的亲密战友,好感度和重要度绝对超过一直站在她身边的朋友。 -- 第1076页 王文田仔细思索,只要不惹小雪岚,只要不是真的使用暴力,抢柳曦的玩具算什么大错,胡雪亭怎么也不会因此把他们赶出学堂的,大不了挨板子啊,又不是没有被先生打过。 “好!”王文田做好了被打手心的准备。 柳曦正在和小雪岚等人玩过家家,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抢走了她手中的玩偶。“不错的玩具啊,我喜欢。”王文田恶狠狠的道。 椰菜大怒,站起来怒视王文田:“把玩具还给我们!”王文田盯着椰菜,小妹妹,你跳个毛啊!快坐下,我等小雪岚跳呢。 椰菜指着王文田:“再不还给我们,就打扁你们!”小雪岚和葵吹雪飞快的站起来帮腔:“不还给我们,就打扁你们!” 王文田大喜,和预料的剧本微微有些偏差,但是总算自动修正了,他按照剧本,轻手轻脚的放下玩具,恶狠狠的盯着小雪岚:“我们走!” 心中充满了幸福感,第一天就和长公主搭上了关系,虽然是负面的,但印象就是印象,怎么都比没有存在感要好,只要一步步来,迟早扭转印象,一举成为小雪岚公主的亲密手下,头号打手。 有人用力的扯住了王文田的胳膊,差点将他扯倒,回头一看,扯住他的是陈雨成。 “走什么走!道歉!跪下磕头认错!”陈雨成愤怒的看着王文田,眼睛冒火:“我认识你多年,没想到,你竟然是抢小孩子的玩具的渣渣!” 王文田看着神情悲愤的陈雨成,愤怒的手脚发抖,被人算计了! 陈雨成厉声指责,手指都在颤抖:“你从小仗着力气大,欺负别人,我都不说你什么,作为男人,力气大和勇敢只有一线之隔,你不过是小时候不明是非,以后自然会改邪归正弃恶从善,就像周处一般,成为一方大将,为了国家做出贡献。没想到,你根本没有一丝的勇气,你的身上,竟然只有欺负弱小的懦弱和无耻!今天,我要和你割袍断义,从此绝交!然后,我就要见义勇为,替天行道,为民除恶!” 王文田不傻,立刻道:“是你指……” “噗!”陈雨成先发制人,一拳打在王文田的脸上。王文田奋力反击,两人很快在地上扭作一团。 柳曦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两个,眨眨眼,跑到了小雪岚的身边。 萧凡林恒等少年互相打量一眼,事情很明显,王文田被陈雨成出卖了。早知道王文田蠢到这个地步,他们就该自己去找王文田。 胡雪亭跑到小雪岚几人身边,用力指点:“看,打架一定要保持距离,决不能被人抱住,力气再大,招数再精妙,被人抱住了,还不是只能在地上打滚。” 小雪岚用力的点头,然后老老实实的问:“被抱住了,该怎么办?” “当然是咬啊!”胡雪亭用力点头,手脚不能动,就咬死对方。“别觉得咬人可耻,嘴巴的第一功能是咬,第二功能才是吃,你们看狮子老虎,哪一个不是用嘴巴咬死了猎物,然后才开始吃东西的。” 石介提溜着胡雪亭的衣领,扔到一边,正色道:“被人抱住了,那就用内力!”胡雪亭继续冒出来:“看,还是要咬靠谱吧!”一群小孩子用力点头,内力是什么东西,牙齿谁都有。 石介恶狠狠的瞪胡雪亭,要是华山派弟子拿嘴咬人,他就追杀胡雪亭一千年! 虞世基看不下去,终于叫来了几个侍卫,将地上打滚的两个少年分开:“把他们扔出来。”作为奸臣就是这点好,完全不用考虑伟大的人民教师需要忍耐熊孩子,道理都不用讲,直接扔出去完事。 “我冤枉啊,我是见义勇为,不要让英雄流血又流泪!”陈雨成大叫,脸上鼻血直流,神情惊恐又狰狞,“你是南京的,还是福州的!” 王文田只是哈哈大笑:“姓陈的,你也有今天!” 看着哭喊着想要留下,却被无情的拖走的陈雨成,萧凡等少年认真的提醒自己,胡雪亭、虞世基、裴蕴都是奸臣,张夫人是奸臣的老婆,个个都是奸猾之人,在他们面前耍花招,必须小心又小心,瞧陈雨成用了烂俗的套路,立刻被直接扔了出去,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好几人都悄悄的看了一眼石介,这里能够欺骗的,也就是他了。 独孤兰冷冷的看着胡雪亭,果然还是那么的以小雪岚为中心。 柳曦张大了眼睛,茫然的看着欢呼的小雪岚等人,都忘记捡起地上的玩偶。 闹腾了一天,皇家私塾第一天什么都没有教,就是看打架和写名字了。 独孤兰看着天空,下定了决心,再看几天,到底这里是皇家私塾,还是皇家幼稚园,或者皇家长公主游乐园。 “拍马屁的事情,我独孤兰坚决不做!”若是这皇家私塾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陪小雪岚玩耍,她就坚定地退出,独孤兰三字虽然不能顶天立地,但也要活得有尊严。 若是这皇家私塾的虞世基裴蕴等先生不是放着做摆设的,数理化真的是以后科举的必考课程,那么她就刻苦学习。 “然后,我要考科举!”独孤兰大声的道,凭借自己的力量考科举,才是证明她的唯一道路。 远处,王奶妈看着独孤兰孤独的背影,小声的说着:“……自从到了丹阳,独孤兰就闷在家里,其他小姐联系她,她也不理会,时日久了,也就断了联系。”张雨宁慢慢的点头,独孤元遇难,一群女孩子想要给独孤兰办宴会舒缓胸怀,也要慎重的考虑忌讳,万万不能反而刺激了她,费尽心机想的宴会主题,被独孤兰拒了几次后,以为她还没有走出哀痛,不敢多做打搅,而后却又因为能写能读,个个都当了大越国的官员,忙得脚不着地,每天沾着枕头就睡,哪里还有精力想到其他,这联系就越来越少了。在独孤兰的心中,只怕是被众人抛弃了。 -- 第1077页 “只怕她还没有想通独孤夫人死命把她送进私塾的目的。”胡雪亭道。王奶妈点头,就是她,都隐约猜到了独孤夫人的用意。 拍胡雪亭或者小雪岚的马屁? 一起从洛阳的劫难中杀出来的人,需要靠这个维持感情吗?在识字的人手少得可怜的越国,独孤兰当官很难吗?在小小的丹阳,遇到胡雪亭胡雪岚石介很难吗? 对独孤夫人而言,想要给独孤兰安排未来,其实用不着太费心,只要找当日一起杀出重围的人说一声,独孤兰就能名正言顺的当个小官员,不敢说出人头地,起码是衣食无缺,前途似锦了。用外人的刻薄词语形容,独孤兰等人就是和皇帝一起患难过的嫡系,这种几乎比从龙之功还要亲密的关系,独孤兰的未来一片灿烂,科举?别逗了,皇帝的嫡系要毛个科举。 独孤夫人把独孤兰送进皇家私塾,只是为了独孤兰能够接触世界,勇敢的活下去。 “可怜天下父母心。”张夫人叹气,独孤夫人为了照顾这个傻女儿,真是花了不少心血啊。 “时间,是最好的医生。”胡雪亭无奈的说着无用的话,不是心理医生,治心病完全不在行。 张雨宁看着胡雪亭,太没用了。 胡雪亭瞪她,真以为我没有办法?狗血的手段我有的是!“数学!”胡雪亭恶狠狠的笑,独孤兰不是想要学好数理化考科举吗,让她见识一下数学的无底深渊!就不信掉进去的人还有力气自怨自艾的。 “数学?我会啊。”兴奋的打闹着的葵吹雪听见了,高高的举手。小雪岚用力的点头,葵吹雪是学霸,姐姐教的东西都懂。 胡雪亭瞅葵吹雪:“有本事每天早上不要赖床。”葵吹雪莫名其妙,赖床和学霸有关系吗? …… 皇家私塾没上了几天课,就有不怎么美妙的消息传回了丹阳。 “新打下来的地盘不服气?”胡雪亭真心惊讶了,从古至今,没有听说过被打下的地盘敢对征服者不服气的。 “也不是不服气。”虞世基看着公文,也有些惊讶,情况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这继续进攻九江,只怕要缓缓。”裴蕴苦笑,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 铜陵城。府衙。 杜如晦淡淡的抚摸着案几,光华的桌面,冰凉。 “县令啊。”杜如晦自言自语,他现在是铜陵的县令。平心而论,刚投靠越国,就能够成为七品县令,已经很不错了。 和那些一直待在家中做宅公的毛遂自荐者不同,杜如晦的身上,其实是有大随的官职的。杜家算不上大门阀,但作为长安土著,几百年下来,关系网姻亲网密得吓死人,七扯八扯,就能扯出一个朝廷高官出来。但大随的官员空缺实在太少了,杜如晦又不愿意为了官位去南方,废了好大的功夫,终于在某个小县谋求了一个县尉的职务,好歹也是从七品的官员了,算是入了体制之内。但那个县却不在关中,远在河北,甚至不是上等县,而是下等县。这晋升的空间几乎就是零。 能够在铜陵做一个自由自在的,空间广大的县令,真心不错。 “只要给我一片空间,我就一定能杀出一个天地。”杜如晦很有自信,别说放在这缺乏人才的越国,就是放眼整个天下,他也是数的上号的人才。 忍住寂寞,好好的治理新得到的领土铜陵,一年之内政通人和,百废待兴,三年之内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然后进一步成为太守,进入中枢。 “这铜陵什么都没有剩下啊。”一群同样从丹阳过来的官吏叹气,被林士弘的贼人控制的地盘,也没指望库银和存粮什么的,但好歹留一些户籍地契什么啊。 “都被烧掉了。”杜如晦道,那些贼人占领了铜陵,兴奋的烧掉了“万恶”的官老爷的罪恶文书。一群官吏叹气,那就只有从头开始了。 “不要紧,正因为是零,我们才能凸显我们的能力。”杜如晦笑着,一群官吏也笑,从零开始确实也是好事情,没有任何制约,又容易凸显功绩。 “先发榜招人吧。”杜如晦道,越国能够派出来的人手少得可怜,官位都缺着好些,他必须尽快的招一些人手,从官员到衙役,甚至士卒仆役,样样都需要招募。 “这也是我们掌控地方的机会。”杜如晦微笑,胡雪亭崛起的过程,各个大门阀或者怀有伟大理想的青年都认真的分析和研究过,没有任何牵制的丹阳是她崛起的最主要的原因之一,杜如晦等人在同样没有当地原本官员和衙役牵制的铜陵,定然也能创造丹阳奇迹的。 布告贴在府衙门口,几个衙役守在边上,大声的用洛阳话朗读着。杜如晦亲自站在边上,若是有百姓不懂,他立刻就会现场解释。 围在布告前的百姓最少有上千人,个个窃窃私语。 有百姓看着杜如晦,杜如晦温和的笑着,那百姓鼓气勇气,大声的道:“叽里呱啦!”一群人看着杜如晦,杜如晦看周围的同僚,个个苦笑,没听懂啊。 “老乡,我一个字都没听懂,你可会洛阳话,或者长安话。”杜如晦继续微笑,语言不通的问题,他早已想到了,没指望人人都会洛阳话或者长安话,但铜陵再小,总有商人和酒楼客栈吧,肯定会有人稍微懂几句洛阳话长安话的。 “杜某也可以唯洛阳话是举的。”杜如晦深刻理解丹阳模式,什么都不重要,语言沟通是第一位的。一群丹阳过来的官吏用力点头,到了铜陵,第一项工作就是浩浩荡荡的“全县都学洛阳话”运动。 -- 第1078页 “这里可有懂洛阳话或者长安话的。”杜如晦用洛阳话和长安话大声的说道,目光从周围的人的脸上一一掠过。一群铜陵百姓继续叽里呱啦。 “你可会洛阳话。”杜如晦指着一个穿着店小二服饰,肩膀上还搭着一块毛巾的男子,放缓了声音问道。普通百姓惧怕官府,就算懂洛阳话也不敢出头,或者只会一两句洛阳话,生怕冒然出头反而被责怪,这种心态很正常,不足为奇,只要他耐心的搞定了第一个,后面就会顺畅无比。 那店小二惊慌的看看左右,跪在地上,叽里呱啦。 杜如晦懂了,遇到一个不懂洛阳话的家伙,随便在人群中一瞅,再找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 “你可懂洛阳话?”杜如晦微笑着。那店小二麻利的跪下,叽里呱啦。 一群丹阳来的官吏忽然脸色大变,杜如晦白着脸,向着周围上千人拱手:“诸位,可有懂得洛阳话,长安话的,一两句也成,请出来说话。”一群铜陵百姓莫名其妙的看着杜如晦,叽里呱啦。 “不好!”丹阳来的官吏们低声道。该死的,竟然没有一个人懂洛阳话。 “林士弘!”杜如晦咬牙切齿,必须把林士弘砍成十几段。这个家伙竟然杀光了铜陵的原有官吏,衙役,乡绅,店小二? “这不太可能。”某个丹阳来的官吏摇头,林士弘杀官吏是为了权力,杀商人与乡绅是为了钱财,杀店小二,难道还是为了店小二的油腻毛巾?但看这些店小二的神情,真的是一个都不懂洛阳话。这真是倒霉的要吐血了。 这中原人是多么的不肯到长江以南啊! “我试试丹阳话。”某个丹阳官吏明知道就算在丹阳,出了县城语言都不通,能够在几百里外的铜陵遇到一个“知音”难度很大,但硬着头皮也要试一下。 杜如晦惨白着脸点头,狗屎啊,中原人鄙夷铜陵鄙夷的太过分了,铜陵的店小二也不会洛阳话,要求百姓中蹦出一个懂洛阳话长安话的只怕有些难度,但铜陵距离丹阳和江宁不算很远,也就三四百里路,指不定就有铜陵和江宁人联姻什么的。 几个丹阳来的官吏用各种方言说了许久,就没有一个人铜陵百姓举手表示听懂的。 “奇迹啊!”杜如晦长叹,恨不得揪住胡雪亭的脖子摇晃,当年你能从丹阳找到一大群人懂洛阳话,金手指是多么的粗啊。 “那就只有写字了。”杜如晦缓缓的道,十里不同音的长江以南真是狗屎极了,怪不得中原人都不愿意来,如今只有靠写字沟通了。 “今日才知道始皇帝陛下的伟大。”杜如晦喃喃的道,一群丹阳官吏用力的点头,书同文,车同轨,终于显示了力量。某个官员脸色忽然惨变,汗水湿透了衣服。 杜如晦心中不按至极,看着那个官员,哪里错了?但此刻来不及细想,他现场泼墨,洋洋洒洒的在纸上写文章,意思是想要招募一些人手,只要识字,能够用文字沟通就行,不会洛阳话都无所谓,招募之后立刻当官,名额有限,招满为止。 “来人,举起来,四处的走动。”杜如晦道,几个士卒高高的举起布告,四处的走动,铜陵百姓却依然只是叽里呱啦,没看见有人欢天喜地的蹦出来毛遂自荐的。 “难道,铜陵城中一个识字的都没有?”杜如晦惊讶的呆了。 “别拦住我,我要砍死林士弘!”某个官员拔刀,被其他人死死的抱住。“冷静,林士弘在九江,不在这里!”该死的林士弘,难道做的这么绝,杀光了所有识字的,懂洛阳话长安话的人? 杜如晦看着上千茫然盯着他的铜陵百姓,露出了同样茫然的神色,语言不通,文字不会,这要怎么沟通?买个青菜能打手势,宣布政策还能打手势不成? “这里,还是华夏吗?”杜如晦茫然极了,有种到了火星的孤独感。 “天要绝我!”杜如晦捂着胸口,明明有满腹才华,明明有发挥的空间,竟然就像废物一般倒在了一群不识字和不通语言的人面前。 “坚持住!”一群官吏惨白着,办法还是有很多的,还没到绝望的时候。比如,去各个铜陵的乡村敲锣打鼓,寻找能够语言沟通和识字的人,就不信这整个铜陵,连一个教书先生都没有;比如,回头向丹阳方向回程百数十里,说不定就找到一个同时会铜陵话和洛阳话的人了。 …… 就在铜陵府衙百余丈的一个酒楼之上,掌柜的和伙计低声的说着话。 “他能找到会洛阳话的人吗?”某个伙计问道。 “肯定不能。”掌柜的冷笑。 厨房内,传出了骂骂咧咧的声音,好像是掌厨的打翻了什么。掌柜回头大骂:“你小子要是再打碎东西,就给老子会九江去!” 这个酒楼中的掌柜和伙计,全部都是九江郡百姓。 “表叔,胡星君会不会抓了我们?”某个店小二低声道,用抓这个字,已经是往好的地方想了,若是被胡星君的人知道了他们的来历,说不定就当做细作直接杀了,人头挂在城门口。 “胡说什么!”掌柜大声的骂,然后小心的看周围,酒楼中空荡荡的,所有的人都去府衙前看热闹了,只有伙计,没有客人。 “我们怎么会是细作?我们又不是林士弘的人!”掌柜厉声道,严厉的目光从一个个伙计的脸上扫过。伙计们有人大声的附和:“是啊,我们又不是林士弘的人,我们是清白人家,做小本生意的,我们凭手艺吃饭,又不是贼人!”有的伙计却脸色惨白,眼神彷徨无比。 -- 第1079页 林士弘的贼军横扫江西等地,第一件事就是“替天行道”“为民伸冤”,杀光了所有的官员,衙役,地主老爷,骑在穷苦百姓头顶上的恶人,必须全部杀光。第二件事,就是杀了商铺,酒楼等等赚钱地方的人。不杀了他们,怎么抢银子? 林士弘会任命官员,会瓜分田地,却不想要空荡荡的破酒楼破商铺。房子又不值钱,随便找个地方,堆几根木头就能盖一座,谁稀罕啊。这些在城池中的闹市区的商铺酒楼就空了出来,被一群群的贼人头目的亲戚瓜分。 亲不亲,自家人,自己敢打敢拼,发达了,除了衣锦还乡,还要提拔亲人,这空着的酒楼啊店铺啊,就交给这些故乡人打理好了,成了,自然要分好处,不成,那是这些故乡人是扶不起的阿斗。 这林士弘所有领地内的商铺酒楼客栈,是没有本地人经营的,全是一口九江方言,不会一句洛阳话长安话的外地人。 某个村子里。 丹阳的官吏敲锣打鼓,招聘贤能,却依然没有动静。 一群百姓嘀咕着,以前大随朝的时候,官老爷都死了,林大当家的时候,那些官老爷也跑了,哪里还会有人懂得洛阳话,识得字啊。 “识字的都是文曲星,都投了林大当家了。”一些百姓对林大当家很有好感,地主老爷的田地都被大家分了,欺压大伙儿的官老爷都杀了,先生们也打死了,勤劳善良的只认识几个字的老百姓,都在林大当家的地方当了大官。 “唉,他们要不是跑了,我们村就出了官老爷了。”一些百姓对越国的官吏恨之入骨,就是这些人,赶走了他们村的唯一一个文曲星。 【作话】 抱歉!又更新迟了。 2019.02.27.20:00自查修改错字。 第216章 被逼比下限 铜陵的街上,百姓越来越多了,个个神色有些诡异,见了其他人不敢说话,却又好像很想说话。 “这不是钱管事吗?”某个中年男子经过,好些人和他打着招呼。所谓的钱管事,其实根本不是什么“管事”,他只是姓钱,附近的相邻取笑他的姓,有这个威风凛凛的姓,做个长工杂役什么的实在是太浪费了,应该做管事啊,于是带着取笑带着揶揄带着“你也没钱我就好过”的“钱管事”的名字,就取代了他的真名,在铜陵飞快的普及,倒是成了百姓中的名人,就是不认识他,也听说过他的名字。 钱管事笑着点头,有人就问道:“钱管事,你倒是说说,这日子怎么过。”钱管事就怔住了,我只是个打杂的小百姓,这种巨大的问题,你要么去问聪明人,要么问自己亲戚,问我个路人甲干嘛?这年头祸从口出,说错了话要倒大霉的,钱管事急忙挤出微笑:“呵呵。”打死不表态。 周围好些人却围了过来,议论纷纷。 “这林大当家被赶走了,新官老爷到底是谁啊?”以前有那些识字的人会解释,究竟这城头变换大王旗,今天又是谁家当了山大王了,如今只能盯着写满字的公文发呆,偏偏又听不懂那些外乡人说什么,好多百姓到如今都没有搞清楚这铜陵城就是归谁管了。 有说是胡星君的,可没见到有人嘴里喷火什么的,怎么能证明是星君的人?有说是江淮间另一个人更多的山寨当家的,不然林大当家怎么可能被打败,官兵都是一坨屎,怎么可能打败林大当家。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林大当家被杀了好些人,否则而不至于逃得这么快。 “那个官老爷到底说什么了?”有人茫然的问,每天都听到敲锣打鼓,但是完全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难道,是要收钱收粮?”有人颤抖了一下,林大当家的官员管理铜陵的时候,天天收银子收粮食,时不时还要拉走一批人做壮丁,这新的官老爷只怕也是如此。 “呸,老子就是不交。”有人硬气的道,周围的人轻蔑的看他,这种话一听就是假的,敢不交钱粮的人,早已被林大当家砍死了。 “钱粮,我肯定是愿意交的,可是,交多少啊?”某个百姓慢条斯理的道。周围的人心中活泼泼的,知道终于要谈到大家真正关心的地方了。那人却闭了嘴,一声不吭。周围的人忍不住催促着:“你倒是说说啊。”那人笑眯眯的看看,坚决不开口。 众人起哄了半天,将没有傻瓜愿意当出头鸟,只能无奈的散了。 钱管事悄悄地回到了家,将方才的事说了,一家人叹息,果然人人都想着是不是能够借着官府无法和百姓沟通,干脆的就当官府不存在,拒绝纳粮纳税。 “这件事,可以做,不可以说。”钱管事低声叮嘱家人,难得遇到可以抗税(逃)税的机会,万万不能错过了。若是以后官老爷终于学会了铜陵话,追究下来,也能推脱是听不懂官老爷的话,造成的误会,绝对不是有意不交税。 “俗话说得好,入乡随俗,官老爷进了铜陵,就要会说铜陵话,找几个铜陵的师爷,请铜陵的头面人物吃饭。外乡人想在铜陵站稳脚跟,问过我们铜陵人了吗?”钱管事复述着这段时日听来的悄悄话。一家人用力的点头,不管哪里来的官老爷,都要记住这里是铜陵。 至于为什么官老爷没有找铜陵师爷,为什么没有请头面人物吃饭,他们这些小人物是不知道的,左右不过是官老爷官架子大,看不起铜陵人什么的。 -- 第1080页 铜陵的县衙内,杜如晦闭目沉思,左右几个官吏同样努力的思索,寻找破解如今尴尬的处境的方式。 铜陵被林士弘占领后,破败了些,整整一个铜陵县,县城加农村足有万余人,难道真的没有一个人识字,会说洛阳话?真不好说。被束缚在土地上的百姓,一辈子没有离开村子三十里地的都多了去,有什么必要学洛阳话或者外地话?至于识字,那是有钱人的事情,普通人没敢指望家里出文曲星。 “应该是真的没人识字和会说洛阳话。”某个官员道,眼前摆明了只要会说洛阳话,或者识字,就能立刻飞速的进入县衙当官员,虽然空缺的位置都不是很要紧的位置,但官老爷就是官老爷,哪个百姓不想一步登天,铜陵县中哪个白痴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没人站出来吃天上掉下来的蛋糕,只能是真的没人懂。 “吾有三策。”杜如晦慢慢的道。一群官吏看着他,有这么多办法? “其一,去更远的地方,丹阳,芜湖,庐江,宣城,洛阳,九江,寻找会铜陵话,又会洛阳话,或者识字的人。”一群官员都想到了这个办法,总有商贾来往铜陵,会洛阳话,还认识几个字,总有人和铜陵人有姻亲关系,总有铜陵人外出谋生求学什么的,当年这么多失地流民涌入丹阳掏银矿,虽然大多都是中原百姓,但总有几个铜陵人的。铜陵又不是深山老林,只要花时间,一年两年三年,没道理找不到一个可以进行语言沟通或文字沟通的人。但“花时间”三字,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有些难。 刚占领了一个新城池,做了新城池的官员,丹阳的同僚故人都以为自个儿终于走上了青云路,结果年底考核功绩,竟然毛事没干,天天在县衙拍苍蝇?这就不是丢人了,而是罢官免职的问题了。 一群官员默默摇头,这个方案不妨执行着,但不能只靠这个办法。 “其二,就是我们学铜陵话。”杜如晦道,放大了说,能够识字的人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岂有学不会一种方言的道理?语言最要紧的是使用环境,天天听着一群铜陵人说方言,流利不敢说,但听懂大致意思,速度还是很快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指着一张桌子,问铜陵人怎么说话,多问几个,总有聪明人知道这是想学铜陵话,然后慢慢的教导的。高级的学术的文雅的语言无法通过这个方式互相翻译,但日常沟通还是有希望的。 “在秋收之前,我们肯定可以学会佃租,交税,几成租子等等言语。”杜如晦道,手势加猜测加部分铜陵话,一定能够让百姓理解他们要缴多少税什么的。一群官员皱眉,这是放下所有精神文明建设,努力保护朝廷赋税了,多多少少有些为了“保官”而为的意思。 “无为而治,只怕后患不少。”有官员谨慎的提醒。只保住了最基础的赋税,还是放任百姓不管之后的赋税,肯定少得可怜,和越国其他地方轰轰烈烈的经济局面相比,那是贫困县了,更糟糕的是,只管收税的官老爷,和那些土匪山贼又有什么区别? 有官员摇头,往好的方向说,他们不抢民女,不贪腐等等,但往实际了说,只怕还不如那些土匪山贼了。“若是百姓抗税呢?他们若是假装听不懂我们说的铜陵话,或者我们学的铜陵话和他们村子里的话差距很大,他们真的听不懂,我们又怎么办?” 再忠厚老实的人,在从口袋里掏出银子的时候,都是不甘不愿的,抗税从来是普遍现象,否则各个朝代为何都有税丁,都有人抗税不交,被残酷处罚的事情?装作听不懂言语,少交税,不交税,只怕会是主流。 “这税也不太好收。”有官员道,林士弘的人烧光了县衙的所有卷轴契约,全县的田地房屋到底是谁的,有多大,是上等田地还是三等田地?田地还能辛苦点重新一一测量,这税收到底是交到了去年,今年,还是五十年后?若是重复收税,民怨大了,和土匪就真的没区别了。 “难道其他王朝就没有办法了?”有官员问道。 “他们的办法,就是指派地头蛇做衙役。”某个官员苦笑,随便找个当地人做衙役,立刻就能知根知底的查抄各个偷税漏税的刁民,效率杠杠的,但铜陵不是没有办法用这一招嘛。 一群官员叹息,从丹阳出发来铜陵之前,想了很多的困难,就是没想到会遇到这么狗屎的事情。 “这个办法也能慢慢来,杜县令可还有其他办法?”某个官员问道。找懂铜陵话的人,自学铜陵话,都是不影响其他决策的辅助手段,大可以同步进行。 “其三,就是老老实实的向圣上汇报,承认无能,摘了乌纱帽,等待处分。”杜如晦道。 大堂中立刻静了下来,有人神情激动,有人无可奈何,有人黑着脸。第三点,人人都想到了,这是没有办法之后必须做的事情,但后果实在不怎么好。 “怎么也比被圣上查了出来,办我们一个怠慢公务的好。”杜如晦道。不需要有人到铜陵来检查,只要看其他个城市飞一般提升的商业赋税,然后看铜陵的死水一片,就知道铜陵一定出了问题,再一查,竟然连洛阳话、不许随地大小便等等小事情都没有做到,这瞒而不报的恶果就可怕了。 “想不到我刚穿上这一身官服,就要脱掉了。”某个官员慢慢的举起手臂,看着身上的官府,伤心极了,还以为以前念过书,在丹阳的学堂中又刻苦,赶上了好时代,能够一跃进入龙门,没想到几天的工夫,就要打回原型。 -- 第1081页 “以后还有机会的。”杜如晦缓缓的道,他说的第一第二条,全部都是罢官的绝路,但只怕在座的这些官吏当中,大多数人都是想着这两条路,他必须提出来,彻底断了众人的侥幸心理。 “以我之见,圣上是明君,不会看不清我们的难处。”杜如晦道,一群官员看着他,这明君二字用在胡雪亭身上,真是有勇气啊。 “就依杜县令,上报吧。”几个官吏慢慢的表态,冷静下来想想,瞒报的风险太大。 …… “老(革)命遇到了新问题!”胡雪亭惊讶了,铜陵,池州,安庆,处处都是无法沟通,或者不配合的百姓。她打下新地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江宁,句容,马鞍山,历阳,一个个的城市被纳入了越国体系,还不是顺顺利利的,好多地方根本不需要胡雪亭花力气宣传,早早的开始普及洛阳话,普及随地大小便要罚款什么的,民众接受胡雪亭的程度,虽然没到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地步,但还是很有“早早开门迎闯王”的味道的,收纳各个新地盘只有担心没有合格以及放心的官员可以派的,从来不需要担心百姓不欢迎的,这铜陵等安徽新地盘的古怪,简直打开了崭新的世界。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裴蕴擦汗,哪有新世界那么夸张,百姓对新的老大有所畏惧,不愿意主动亲近;乡土气息农户,排斥外地人,或者在银钱税务上有所侥幸,那才是正常的情况。“不论是北周灭北齐,还是北周灭陈,都有类似的情况的。” 胡雪亭恍然大悟,原来以前顺顺利利的吞并江宁句容历阳等地,反而是开了金手指了。 “地方近,消息顺畅,都是淮南道的地盘。”胡雪亭找到了那些迅速融入丹阳体系的城池的特点。裴蕴点头,同在淮南道,丹阳闹腾的这么凶,谁不是特别的关注?关注了,这丹阳的情况就有些了解了,有些方便的东西,比如不许随地大小便,车辆靠右侧前行等方式,就被各个城池学走了。 “这安徽就远了些。”胡雪亭看着地图,不在淮南道的管辖之内,官场之中还有人关注胡雪亭,百姓那是一点点兴趣都没有,偶尔提到胡雪亭,也就是“星君”等等神神怪怪的东西,谁都对丹阳究竟是怎么样的没兴趣。这对胡雪亭的接受程度,就低的很了。 裴蕴点头,别以为有个星君的名头就能传檄而定,不血战几场,拿出一些真本事,轰动天下,保证各地百姓对你爱理不理。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胡雪亭无奈的道,裴蕴缓缓地点头。 …… 这些时日中,铜陵城内的百姓很是开心,新来的官老爷懦弱的很,天天窝在县衙内不出门,整个铜陵城中就看不到官老爷衙役老爷。 “没有那些外乡人祸害我们,我的嗓子都好多了。”有百姓笑着,咳嗽都好了。 “我家的母鸡也生蛋了。”有百姓道。最好这官老爷永远待在府衙,那这城池就太平了。 县衙的门忽然开了,杜如晦带着几十个官吏和士卒飞快的向城门口跑。 “咦,出大事了?”一群铜陵百姓好奇了,跟了上去。 杜如晦等人规规矩矩的在城外十里,老实的候着。一群百姓叽叽喳喳的看热闹。 “真的是圣上亲临?”有官员流着汗,胡雪亭为了铜陵的事情亲自出马,怎么看都是把事情闹大了。 “唉,老老实实等结果吧。”有官员无奈的道。 半个时辰之后,官道上出现了大量的人影。 “咦!有人来了!”围观的百姓已经散了好多,此刻立即兴奋了。 数百骑飞驰而至,见一群百姓眼巴巴的看着,立刻怒了。“大胆!”皮鞭四下抽打。“跪下!迎接圣驾!” 被鞭打的百姓嚎哭着,熟练的在道路两边跪下,竟然产生了一点点本该如此的感觉。 “看来是有大官来了。”有百姓摸着身上的鞭痕,一点点怨恨都没有,抽人皮鞭的官老爷才是官老爷,和和气气的官老爷算哪棵葱? “小心些,若是被官老爷砍了,死了也白死。”有百姓提醒着周围的人。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终于有大队的人马到了。百姓们兴奋地偷看着,有人眼尖,看到了黄色的旗帜。 “那是圣上来了!”那百姓幸福的要晕倒了,作为P民,竟然可以看到圣上,那是八辈子的福气啊。 一大群百姓兴奋无比,浑身都在打颤,皇帝啊,今日能够见到皇帝,以后定然能够祖坟冒青烟。 “你待会见了御驾,一定要大口呼吸!”某个人叮嘱儿子,吸收一口天子的龙气,定然是能够福寿延绵,文运昌盛,子孙无数的。 “能够如此近的距离呼吸一口龙气,这是十八代祖宗求了多少次,才求来的机缘,万万不能错过了。”消息飞快的扩散,附近的百姓用力点头,死死的盯着龙旗靠近,等着沾染龙气。 “这是……”杜如晦的身边,某个官员惊讶的看着已经不远的大队人马,入眼之处,是整整齐齐的军队。越国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军队了? “这是新军。”有官员低声提醒,百万流民进入丹阳,被强制征入军队的数量不知凡几,训练了许久,打起来不知道怎么样,但穿着统一的军服行走,这花架子的气势还是有的。 “怕是有两万了。”有官员看着队伍,估计着人数。越国从来没有出动过这么大数量的军队,这是要做什么? -- 第1082页 杜如晦脸色大变。 “杜太守,你猜到了?”有官员盯着杜如晦,急忙问道。 “只怕要对九江用兵了。”杜如晦喃喃的道。其余官员愕然,不是说要安抚当地,修整一段时日,建无数的带有越国特色的泥土围墙,开发田地,聚集人口,等百姓归心了,才能对下一个城池动手吗? 杜如晦苦涩的道:“因为铜陵啊。” “啊!”一群官员大惊,完全不理解。杜如晦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近的大军,紧紧的闭上了嘴唇。 御驾在杜如晦等人的数丈外停住。张雨宁从马车中探出脑袋,道:“圣上问你,你可知罪!” “是。臣知罪。”杜如晦跪在地上。 周围静悄悄的,御驾中安静无比,一群铜陵的官员惊惧的看着杜如晦,不明白这个“罪”从何来。 “臣应该立刻征兵的。”杜如晦苦涩的道。御驾中没有声音,却再次启动,经过了杜如晦等人。 一辆辆的马车经过跪在地上的杜如晦等人,不时有士卒又是好奇,又是惊讶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铜陵各官员,杜如晦长跪不起,跟着杜如晦跪在地上的官员们莫名其妙,却不敢在此刻说话。 一辆马车停在杜如晦的身前。“杜如晦,你起来吧。” 车窗中探出裴蕴的身影,神色中有些疲惫,连日的马车终究不是他这样的文官能够承受的。杜如晦这才缓缓的站起,脸色苍白。 “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裴蕴笑着道,笑容让杜如晦身后的官员们安心,看来不是大罪,但是,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今夜,圣上会在城外驻扎,你要抓紧时间。”裴蕴对杜如晦的未来很看好,多说了几句,越国缺乏真正有才学的人,杜如晦才学和判断力都不错,只是在执行上稍微欠缺了些经验,等经历得多了,多半会成大器,现在留些香火情,以后会有好处。 杜如晦点头,感激的看着裴蕴。裴蕴心中对杜如晦的评价立刻低了些,这感激的眼神太假了,还需要磨炼。 “杜县令,究竟怎么了?”一群官员看着裴蕴的马车前行,军队一望无际,各种载着粮草的马车连绵不绝,紧张的问道。 “我们犯了大错误。”杜如晦苦涩无比,仁义无双害死人。 …… 大军在铜陵城外驻扎,一座刁斗森严的大营很快就树立起来。不时有士卒厉声喝问着口令,所有人被严格的固定在自己的区域内,任何乱走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大帐中,胡雪亭好奇的问道:“杜如晦有没有握着拳头,感觉受到了无比的屈辱?” 一群人肝疼的看着胡雪亭,臣民跪在地上迎接圣驾,或者被圣上喝问考核,有什么好屈辱的。 “你们不懂。”胡雪亭小手一挥,认为被喝问就是奇耻大辱的人多的是,特别是中二脑残,说不定心里就想着砍死皇帝了。 张雨宁用力的咳嗽,丹阳以西城池的县令以上官员,除了有重大任务外派的,几乎都在这里了,必须注意形象。 佘戊戌眼观鼻鼻观心,胡雪亭还有形象? “老大,为什么你说杜如晦做错了?”笑笑小声的问道。同样作为县令,她完全没看出来杜如晦做错了什么。一个陌生的城市中,找不到能够用任何方式沟通的人,不得不立即汇报朝廷,这虽然是无能了些,但怎么看都不能算错。若是这也是错的,那以后大家遇到类似的事情,个个都只能选择瞒报了。 余阿福,笑笑,三狗子,张晓刚,张修闻等人用力点头,实在是不明白。 “难道,是百姓联合起来造反?”余阿福小心的看着胡雪亭,自从领悟了百姓的狗屎忠厚之后,再也不敢高估百姓的下限。胡雪亭摇头,百姓会想着贪图小便宜,会无耻,但说造反,不到饿殍遍野,打死他们没这个胆子。 “那么,是有林士弘的贼人潜伏在百姓当中挑动?”笑笑问道,好几人点头,林士弘的贼人的脸上又没有写字,有几十个甚至几百个潜伏在铜陵,一点都不稀奇。胡雪亭摇头,铜陵目前的情况,和挑动啊,贼人潜伏啊,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佘戊戌问道:“那是为了什么?”又是大军出动,又是半路停车问责,一定是有大原因的。 胡雪亭笑了:“朕见了铜陵的百姓,才明白了朕的名声,在长江以南不太好使。” 一群人盯着她,杀人如麻的无耻之徒,怎么会指望有好名声。 胡雪亭摇头:“胡某花了偌大的心血,才树立了残暴,文盲两个名声,它们当然是非常有用的。” “百姓都怕杀人如麻的恶人,因为杀人如麻的恶人不讲道理,稍有人敢于反抗,立即就是屠刀相向,百姓不想死,就只有乖乖的听话,任何百姓坚信的道理,都会自动消失。” “胡某若是没有杀人如麻的臭名,洛阳、丹阳、淮南道的百姓,以及涌入丹阳的百万流民,会老老实实的听话?只怕示威者如过江之鲫,不服者如雨后春笋,每天早晨起床,就要面对县衙门口数万抗议的百姓。” 一群人听着胡雪亭的言语,互相对视一眼,胡雪亭果然是黑的,早早的选择了道路,却不用王道,不用霸道,偏偏是杀道禽兽道。 “百姓对于文盲,其实也是包容的。天下不识字者九九,那些饱学之人的心中,文盲就是弱智愚蠢的代名词,是用来衬托他们的高高在上的,他们会因为一句诗词的优劣,互相记恨,暗算杀戮,却不会真的在乎一个文盲对孔孟的冒犯。” -- 第1083页 胡雪亭笑了:“和蠢货白痴脑残,谈什么孔孟之道?那是识字的文曲星的事情。胡某做什么违反圣人之道的事情,都是愚昧的文盲的无知之举,哪怕胡某反儒弃儒,那也是文盲对饱学之士的羡慕妒忌恨,算不上奇怪,不值得计较。但若是胡某知书达理,熟读四书五经,早已被视为背叛孔孟的异类,人人得而诛之了。” 一群人有些心酸,只看见胡雪亭的肆意妄为,没看见背后的无奈。 “朕靠这两个名头,在长江以北横扫天下。”胡雪亭道。一群人都盯着她,是不是少说了“无耻”? “河南,山西,河北,关中,谁听见了胡某的名字,不是笑骂鄙夷之余,有心生戚戚,大骂秀才遇到兵,或者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胡某在中原和关中,是足以传檄而定的。”胡雪亭道,在官员之中,知道她精通兵法,大破突厥铁骑,在百姓当中,她是杀人魔王,官民都畏惧她,没有大佬支撑的地盘,早早投降是民心所向。 “可是在长江以南,胡某的名声就不太好使了。”胡雪亭再次道。一群人愕然,长江以南的百姓不怕杀人魔? “我知道了。”余阿福道,“县官不如现管!” 众人立刻反应过来,轻轻叹息。 在中原地区,人口集中,门阀众多,商旅无数,政治气氛浓厚,大多数人虽然永远没有当官的机会,却眼巴巴的盯着官员的新闻,以讨论天下大事,臧否朝廷官员为乐,茶馆酒楼村头村尾,处处都能听见一群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县衙都没有跨进一步的百姓,自信的谈论着“政治就是妥协”,“天下怕是大乱了”,“这一届百姓不行”等等。胡雪亭的恶名就在这个过程当中反复的传播,深入人心。 而在人口相对稀少、被称作蛮荒,人人想去中原谋生发展、官员充满着被发配边疆,再无前途,没了上进心的长江以南,谁有空去管哪个家伙在漠北杀了十万突厥人,哪个家伙在洛阳杀戮官员,哪个家伙在丹阳杀人无数? 在百姓的传闻当中,只怕是“听说朝廷打破突厥人,杀了十几万哪”,“听说洛阳也不太平,有当官的想杀人就杀人”等等,能够提到“听说杨司徒府中的大将大破突厥人”,这已经是对朝廷很有关注的了。 长江以南的百姓热烈讨论的传闻的重心,也和关注“天下大局”,“官员升降”的中原百姓不同,多半是“洛阳啊,是不是比县城还远”,“丹阳我听说过,是在巴蜀吧”,“突厥人很厉害的,还好距离远”,诸如此类。 长江以南非体制内人员对朝廷的关注力,就是这么的真实。天高皇帝远,天高了,这胡雪亭的恶名也就远了,远到没什么人知道。 胡雪亭在这长江以南的名声,只怕少得很,也就只有淮南道的人知道。离开淮南道,什么酷吏,什么星君,在不太关心世界,只关心地里有没有吃的长江以南百姓的心中,多半是不怎么存在的,茶前饭后聊聊天,大家胡扯一下星君妖星多么的可怕,然后想要把这些星君妖星等等名词和某个具体的人划上等号,基本是做不到的。 在铜陵,池州,安庆,以及江西的百姓的心中,带着十三万贼人攻城掠地,杀死官员乡绅识字的人,拿着刀剑在街上肆意抢劫商铺的林士弘的大名,那是人人知道,人人惧怕,甚至人人向往,想要取而代之。胡雪亭胡星君胡杀人狂?那是什么豆芽菜。 “果然不好使啊。”众人理解了,越国大军追击林士弘的败军太过顺利,杀戮太少,又没有抢劫铜陵等地的百姓,砍下人头挂在树上,铜陵等地的百姓就不怎么畏惧了,只觉得越国的官员不但比不上林士弘的人可怕,甚至比不上以前的大随官员凶狠,这见识过凶残的猛兽,如今不过面对一只小白兔的心思就会飞快的在铜陵等地百姓的心中滋生,最后形成对整个越国官员体系的不屑。 “现在是没有这么严重,但这个苗头已经出来了。”胡雪亭淡淡的道,林士弘的人九江方言,铜陵人就能听懂?也是听不懂的,但为何就会规规矩矩的缴纳钱粮,陪着笑脸呢?为何同样是这批在林士弘面前规规矩矩,主动寻求沟通,互相学习语言的铜陵百姓,在杜如晦等人的面前,就一点点主动性都没有呢? 无非就是觉得杜如晦等人好欺负罢了。 “怪不得杜如晦认罪。”余阿福叹气,她已经想明白了。杜如晦当时应该毫不犹豫的立刻开始大举强行征兵,强行征收赋税,敢不服者立刻杀杀杀,只怕用不着他杀一个人,钢刀一露,这铜陵的百姓就会谄媚的笑着开始主动学习洛阳话,主动地做带路党了。 “杜如晦会不会和我们一样笨,没有看到这一点呢?”笑笑问道,利用各种方式立威,是很残忍的,没有一颗凶残的心,只怕做不到,杜如晦看不透这点,老老实实做事,也是有很大的可能的。 一群人看笑笑,你太老实了。笑笑莫名其妙。 佘戊戌提醒:“他认罪了。”杜如晦太聪明了,看到大军出动,立刻猜到胡雪亭是要用一次好大的进攻,惨烈的屠戮,在安徽,江西等地重新树立凶民,进一步猜到了他做错的地方。 “这么机灵的人,怎么会看不到铜陵的困境。”余阿福道,杜如晦只怕在遇到困难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杀人立威等等手段,但那些手段对个人的名誉影响太大,不是人人都想作为一个酷吏遗臭万年的,杜如晦只能选择了中策,也就是上报朝廷。 -- 第1084页 “有私心,顾惜名誉,是好事情,有下限,朕也放心。”胡雪亭道,杜如晦放不下名誉,做事就会有底线,容易揣测。“但他的这点私心,若是朕没有看见,这私心就会变成对朕的鄙夷,以及对以后欺下瞒上的侥幸了。” 一群人瞅她,长叹:“治国之道真是艰难矣。”杜如晦竟然在胡奸臣面前耍花招,太嫩了些。 “那么,你要屠戮铜陵吗?”笑笑打颤,铜陵不过剩下万余人口了,两万大军屠戮,只怕是要杀尽了。 “朕给他们活路。”胡雪亭决定强行征兵,所有十二岁以上六十岁以下人口,三抽一。“朕要立刻攻打九江!”池州,安庆等地与铜陵相同,大举征兵,然后向九江进攻。 “林士弘用山贼的血腥震撼了百姓,朕只能用更残忍的手段。”胡雪亭缓缓的道,这狗屎的山贼统治地区啊,竟然只能比谁没有下限,谁更草菅人命,才能让百姓回归善良。 虞世基微笑,畏威而不怀德,这是无奈之举,却也是速成之举。 一群人看着胡雪亭,有些不忍心,驱赶没有经过训练的百姓上阵杀敌,只怕逃兵的比例超过九成,按照越国的严酷军法,这被杀的百姓的数量只怕让人恐怖了。 “朕没想因为朕的疏忽,就让百姓买单。”胡雪亭淡淡的道,说到底,都是她没有看清中原和长江以南的不同,把信息时代的消息传播速度套用到了古代。 “朕只要强征百姓入伍的凶名。”胡雪亭不用那些百姓打仗,她不在乎死人,但白送人头的事情太愚蠢,所有百姓三抽一的比例高的恐怖,只要消息传开了,这比贼人还要凶残的名头,是跑不掉了,就不信江西的百姓不震恐。 “朕已经命令人在丹阳的流民中寻找安徽各地的百姓,以后终究不会发生语言彻底不通的事情。”胡雪亭道。一群官员欢欣鼓舞,以后不用怕做哑巴了。虞世基看了胡雪亭一眼,和裴蕴对视,佘戊戌等人太单纯了,胡雪亭怎么可能真的费心去召集各地的百姓呢? “没有必要。”裴蕴在心中默默的想着。当出现一个暴君,时刻要抢人抢钱抢粮,百姓只会努力的、主动的去学习暴君的方言,争取能够和暴君理智客观的讲道理。 “安徽各地实行农庄制度,没有服兵役的百姓,全部编入农庄。”胡雪亭道,既然地契没了,户口资料没了,那就干脆不要。不论土地究竟是个人花了一辈子才买来的,还是从被贼人杀了的乡绅这里捡来的,统统暂时充公。 “会说洛阳话了,就凭地契发还土地。” “农庄中的人口粮减半,不饿死就行。学会洛阳话的,根据熟练程度,口粮逐步增加。” 胡雪亭冷笑着,就不信一步步的逼迫之下,那些百姓不会飞快的积极地学习洛阳话。 虞世基和裴蕴相视而笑,果然,胡雪亭一点都不仁慈仁义善良,纯粹以恶管理天下。虽然以恶无法长期的管理世界,但这整个江西地区显然要落入越国的手中了,凭借偌大的地盘,这一统天下的迹象,终于明显了。 “等统一长江以南之后,就会慢慢的开始仁政了。”虞世基笑着,迅速的思索着未来的变化,如何才能在这飞速变化的大局中,获得先机和利益。 “我受够了没有羊肉,猪肉都难得吃到的日子了!”虞世基自信不贪污不腐败,凭着存下来的少的可怜的薪酬,也能在知道内(幕)的有利条件下,迅速的发家致富。 …… 当夜,铜陵县城和各个乡村中,灯火通明,哭声震天。杜如晦带人强行拉壮丁入伍,两万大军近在咫尺,铜陵百姓莫敢不从。 “官老爷,官老爷!我是好人!” “官老爷,你听懂了我说的吗?” 没人听懂,没人理会,唯有皮鞭,刀剑,以及狞笑。 第217章 冒牌军神与伪劣军神的对决! 安庆城。 “向前!向前!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整齐的方阵中,所有人都在竭力的嘶吼,没人敢偷懒和退缩。 一群官员站在高处,看着底下练兵。越国两万大军驻扎到了安庆,所过之处,铜陵,池州,安庆各地的百姓尽数三抽一,如此高的征兵比例,也只总共抽到了万余人。长江以南人口稀少,又经过了林士弘数次征兵,若不是越国征兵男女不限,只怕一半的人数都征不到。 “这群人还算老实。”余阿福把最后两个字说得特别的轻,两万大军穷凶极恶的从百姓中征兵,一群百姓老实极了。好几个官员眼神复杂,别看现在下面万人喊着标准的洛阳话口令,其实都是皮鞭和钢刀教训出来的。绝大部分人只会说这么一句话,甚至通过皮鞭知道了这句话的大致意思,却一点都不知道这句话每一个读音究竟是什么意思。 “有了这三个城池的土地,粮食危机会好转一些。”佘戊戌道。越国人口数量一直超出了粮食产出,几乎全靠输入粮食解决危机,如今多了三个郡的土地,大可以开发出不少良田,今年的秋收是来不及了,明年却一定可以满足粮食需求。 “圣上叫我们来,是要我们看清楚,做事,要凶狠一点。”佘戊戌认真的道。众人慢慢的点头,越国的官员当中,有很高的比例出身普通良善百姓,从小到大学的就是“善良,待人要柔和讲道理”等等,这一套个人修身是很好的,但管理郡县就不怎么合适了,有太多的老实百姓,在和善的官老爷面前瞬间变为不讲理的刁民。 -- 第1085页 “谁说刁民不讲理?刁民都是讲理的,只是你不懂他们的道理。”笑笑冷冷的道,想起县里那些狗屎的案件,真是想破功骂街。 “杜如晦给我们所有人上了一课。”佘戊戌道,以后该知道什么是大局,知道善是有前提条件的。 方阵操练了两个时辰,终于休息了。万余百姓瞬间就倒在了地上,有人摸着酸疼的胳膊,有人这才敢摸着被皮鞭抽打的地方叫疼。 “该死的,下手这么狠!”有人低声骂着,也就稍微偷懒了一下,就重重的挨了一皮鞭,背上火辣辣的疼。周围的人嘲笑着:“你偷懒了许久,就挨了一下,算便宜你了。”“若是我,早就打死你了。”都在一个方阵当中,谁偷懒了,动作慢了,或者少跨了一步,在整齐的队伍当中,左右和身后看得清清楚楚。那挨打的人把头埋在臂弯中,低声骂着,含含糊糊的,听不清声音。 另一堆人中,却有人低声的嘟囔着:“向前,向前,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这洛阳话学得好了,说不定就可以当官老爷了。 “就这么几句,人人都会,有什么用?”有人嘲笑,那人点点头,继续重复练习口号的发音,又努力的回想着那些士卒的言语,努力的重复。“……这群菜鸟……不努力……圣上……” 半个月后,又是三万士卒赶到,这安庆城外的士卒总数立刻到了六万。还在喊口号的新兵们更恐慌了,谁都知道肯定要打仗了,练习的动力忽然充足无比,操场上的口令越来越整齐,越来越声嘶力竭。 胡雪亭看着地图,问道:“粮食准备的如何?” 董纯微微摇头,顶多支撑六万大军两个月食用:“逆流而上,运转不变。”从丹阳江宁等地运输粮食到安庆,很是不方便,若是想要一举打下江西,只怕还要在准备个半年。“若是能到秋收后,安庆池州的粮食也熟了,这军粮上就能宽裕点了。” “两个月也够了。”胡雪亭没想六万大军全部出征,必须留两万大军守卫地方,威慑当地百姓,以及可能存在的贼寇。董纯点头,假如只有四万人出征,那么粮食就能坚持三个月,稍微好了些,但也算不上宽裕。 “一群贼人而已,朕的大军一到,他们只怕立刻就逃了。”胡雪亭仰天大笑,林士弘手上没剩下多少人,四万大军足够吓死他们了,不对,四万太少了,一点都不威风。 “朕发动三十万大军征讨林士弘!”胡雪亭毫不犹豫的注水,自古打仗虚报人数那是常事,不难为情。董纯眼观鼻,鼻观心,这么丧心病狂的虚报,小心玩死自己。 …… 胡雪亭亲自到了安庆,疯狂征兵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九江。 “胡星君打过来了!”王戎喃喃的道,两眼发直。“三十万大军……”肯定要完蛋了。 周围的贼人头领个个脸色发白,一点不奇怪王戎在林士弘面前,依然恭恭敬敬的称呼“胡星君”。以前都是直接叫名字胡雪亭,或者叫“胡小娘们”,或者更不堪的词语,但从当涂活着回来之后,再也没人敢对胡雪亭有丝毫的不敬,哪怕是在背后,也是小心翼翼的尊称“胡星君”,生怕稍有不敬,被胡星君的仙法摄去了魂魄什么的。 “我们有多少人?”林士弘深呼吸,问道。自从败退回九江之后,一直在整个江西疯狂的征兵,怎么都不会少了吧。 “我军足有十万,只是……只有两万精锐。”某个贼人回答道,就这两万“精锐”,大部分还是从当涂逃回来的败军。周围的各个头领的脸色更差了,该死的!也就是说,只有两万人好歹拿过刀剑,其余人都是刚放下锄头的农民。 “两万精锐啊。”林士弘的目光从一个个头领的脸上掠过,一个个头领低头看地面,心里对林士弘充满了愤怒。叫你丫的要惹胡星君,现在好了吧,十三万精锐死得就剩下两万了,九成的家业被败掉了,还惹毛了胡星君,御驾亲征,千里追杀,三十万大军打上门来了。 “诸位爱卿,谁愿意为朕分忧?”林士弘文绉绉的道,这句话是从戏曲中学来的,一直想用,但今日终于说出口,却没有一丝文化人的得意,唯有深深的惶恐。 一群贼人头领,哦,不,是一群唐国大臣没有一个吭声,替君分忧那就是送死,白痴才去。有头领悄悄斜眼看林士弘,不是说好了若是胡星君追过来,就继续往南逃的吗,何必做无谓的牺牲呢。有头领暗暗摇头,这是又有了十万大军,自我膨胀了。 林士弘又问了几次,没有一个人搭腔,他猛然怒了:“就没有一个是男人的吗?”一群大臣见皇帝怒了,急忙做出焦急和爱君的模样,四下的打量。某个大臣咳嗽一声,道:“我说,王骏不是很能干吗,我听说他一直觉得他是白马赵云什么来着,让王骏去!” 其余人看到有了替死鬼,立刻附和:“我们当中,王骏最会打仗了,就该他去。”“要不是王骏在江北输了,我们十三万大军水陆并进,夹击胡星君,怎么可能会输,王骏必须将功补过,戴罪立功。”“就是,王骏必须去,他有经验。” 王骏冷冷的看着一群大臣,废物就是废物,但要他去送死,他也是坚决反对的,必须找个好的理由推脱。是用老婆要生孩子,还是最近拉肚子脚软? “罢了,罢了!”林士弘黯然长叹。“林某是皇帝,怎么都不能做缩头乌龟!林某要亲自领兵,和胡雪亭决一死战!” -- 第1086页 一群大臣看着林士弘黯然又激动的神色,热泪盈眶:“皇帝啊,保重!”“大当家就是大当家,有气魄!”“皇帝是条汉子!”一群新出炉的大臣都是粗豪汉子,不懂文雅的称呼,或干脆的叫着皇帝,或依然称呼大当家,人人都竖起了大拇指,赞赏佩服崇拜的看着林士弘,若是林士弘被胡雪亭干掉了,他们还来得及逃走。 “朕亲自带两万精锐出击,就在彭泽县和胡雪亭拼个你死我活!”林士弘一脚踢翻了案几,拔出剑,厉声的怒吼。 “王骏,王戎!你等带八万大军,留在九江,等朕带了胡雪亭的头颅回来!”林士弘长剑指着王骏王戎和一群大臣的鼻子,一群大臣都用力的点头:“我等静待皇帝凯旋!”“大当家旗开得胜!” 林士弘雷厉风行,当天就开始调动兵马出发。 九江的城门口,两万精锐鱼贯而出,林士弘站在城门口,傲然回头看着身后的九江城,坚固的城墙,华丽的房屋,青石板的街道,以及无数的百姓。 “皇帝!”一群大臣在城门口拱手,泪流满面,此去十有(八)九就是永别了。 “诸位爱卿休要相送,朕身上富有天命,定然斩了胡雪亭小儿!”林士弘豪迈的大笑。一群大臣盯着他,如此文雅的对吧,必须有文雅的回复,以此名留青史。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王戎肚里还有些墨水,大声吟唱着,只觉文采出众,豪情满腹,义薄云天。林士弘死死的盯着王戎,要不是从小认识,家里还有点姻亲关系,现在一定打死了他。 “干了这杯酒,以后再也喝不到了。”某个大臣端着雪白的海碗,装着琥珀色的美酒,眼角含着泪,总算脑子反应快,想起了那些地主老爷送行的时候必然要喝酒,然后说一些以后喝不到什么的,只是原句太文雅,实在记不起来了,反正大致意思就是以后没得喝了,错不了。林士弘努力板起脸,没有不要生气,反正这个家伙已经是死人了。 某个大臣拿着一碗白米饭,上面放着鸡腿和叉烧,端到了林士弘的面前。林士弘死死的盯着他,要是敢说“做个饱死鬼”,他立刻抽刀子砍死了他。 那个大臣话都到了嘴边了,见林士弘神色不善,反应极快:“这是家乡的味道,娘亲的味道,皇帝出征,一定要记着家乡和娘亲。”林士弘听着这莫名其妙的言词,竟然发觉这是今天最平稳最没有恶意的言词了。 “诸位爱卿,定要守好了九江,待我统一天下!”林士弘见还有很多大臣跃跃欲试,不想再考验自己的容忍力,干脆的挥手道别。 一群大臣都懂林士弘的意思,这句话的重心只在“守好九江”四个字,林士弘绝不可能打赢胡雪亭的三十万大军,迟早是要逃回九江的,所以守住了九江才是最最最重要的。 王骏看着林士弘带着两万精锐士卒出城,一辆辆粮车拖出老长的队伍,心里充满了永别的冷笑。“蠢货,若是守城还有希望,出城野战,必为胡雪亭所擒。” 九江以前叫柴桑,从三国时代开始就是军事要地,城墙反复的修建,又厚又高,绝不是其余城市能够相比的,又临江,水路方便,有十万士卒守着九江,胡雪亭就是有三十万也未必打得下。就算胡雪亭有妖术傍身,一举破了九江的厚厚城墙,城内的人也大可以做船出逃。 “以后,这九江就是我们的了。”王戎低声对王骏道。王骏嘴角露出了笑意,他有把握守九江十七八年,就不信胡雪亭能够打下九江。 “我们立刻去整编士卒。”王骏低声道,八万新征的士卒还没有训练过,必须好好的训练,并且插入自家的心腹,用最快的速度把八万士卒变成王家军,打退了胡雪亭后,有八万精锐王家军在手,这“大唐”是姓林,还是姓王,就由不得林士弘了。 …… “圣上打算如何进攻?”董纯问道,若是真有三十万大军,闭着眼睛也打下了整个江西了,只有四万人也不是不行,但就要好好的筹划了,林士弘再垃圾,主场作战,后勤无限,若是不能一举干掉他,后患无穷。 “林士弘只要往深山老林一逃,我们就再也抓不住他了。”董纯对剿灭山贼流寇有丰富的经验和惨痛的教训,山贼最麻烦的就是不干掉有凝聚力的几个头领,杀掉再多的小兵都没用,往某个农村一钻,立马就又扯出了几千几万的山贼大军了。 “朕不打林士弘。”胡雪亭道。严格的说,不是不打林士弘,而是不打九江,没有(火)炮,没有回回炮,坚固的城墙就是噩梦,攻城死伤太大,胡雪亭折损不起。 “朕是当世名将,朕有绝世兵法!”胡雪亭鼻孔向天,五百骑破八万人的战绩若是流传后世,战□□头绝对逃不了。一群官员急忙疯狂的拍马屁,董纯擦汗,果然是奸臣特色,毫不犹豫的颂词如涌。 “你带两万人围住九江,围而不打,牵制九江的贼人,朕带一军继续深入江西。”胡雪亭决定放过九江不打,绕过所有的坚固城池,直接向江西的腹地推进,占领所有没有高大城墙的小县城和农村。 “就算林士弘有百万大军驻守九江,也不过是一座孤城而已。”胡雪亭斜眼看董纯等人,这是20世纪以色列将军沙龙的拿手绝招,威震天下,如今抄袭一下,保证吓死眼前这些古人。 -- 第1087页 董纯眼神中涌向出无限的崇拜,一点不明白这种战术有什么了不起的,自古以来两国交战,分兵进击,这不是常有的事情吗?考虑到胡雪亭文盲属性,不读兵书,不读历史,不知廉耻,董纯极其配合的默不作声,挤出星星眼。 “林士弘的粮食未必就能坚持守三个月。”胡雪亭注意到了董纯的神色不是那么自然,这是担心围城耗时太久,好心的安慰他道。林士弘的贼军懂什么生产耕种,向来就是抢抢抢,十三万大军东征历阳,已经卷走了江西一带大量的粮草,大军一败,这粮草就尽数丢在了当涂县,九江乃至江西的存粮绝对不会多。 “圣上神机妙算,赛过诸葛亮!”董纯赞叹着,为自己的厚颜无耻点赞。 “你一路破彭泽县,湖口县,然后慢悠悠的过鄱阳湖,围困九江,朕却分兵南下,取景德镇,绕道鄱阳湖,直下南昌。”胡雪亭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也不知道南昌是不是城墙高的吓死人,反正遇到坚守的城池,立刻就派小部队牵制,大部队继续深入,一口气吞下江西所有缺乏防御的城镇乡村。 “朕再疯狂征兵!”胡雪亭凶残的笑,真的有了三十万大军,攻打坚城又如何。 董纯点头,胡雪亭的战略马马虎虎,地图上看还是行得通的。 …… 林士弘的两万精锐大军过了鄱阳湖,毫不停留,立即出了湖口县。 “祝大当家旗开得胜,马到功成!”湖口县的贼人们大声的恭祝着,林士弘敢亲自和胡雪亭玩命,了不起。 眼看林士弘的大军已经出了湖口县,向着彭泽县方向而去,众人毫不犹豫的打包跳上了船。 “立刻去对岸,我等要去九江!”湖口县的贼人不傻,三十万大军听着就吓死人,一人一口唾沫都淹死他们了,打个P啊,赶紧逃到九江才好。 “把所有的船都烧了,他们过不来!”湖口县的贼人们狞笑着。 林士弘的大军在道路上迤逦前进,人人都无精打采。原本就是从当涂县逃回来的,谁不知道胡雪亭的厉害。 “你们说,我们是不是要死了?”有贼人低声道,两万人打三十万,不死就没天理了。 “早知道还要打胡星君,我就不回来了。”有贼人后悔极了,舍不得在林士弘的地盘当大爷,吃香的喝辣的,辛辛苦苦的逃回九江,没想到又要送死。 “干脆,我们逃了吧。”有贼人话就在喉咙里,却不敢说出来,这种要砍头的话,说出来就是把柄,大家又不熟,没道理把人头递到别人的手里。 大军到了某个路口,向东是彭泽县,向南是去景德镇。 “向南!”林士弘狞笑着,几个心腹用力的点头,嘴角同样露出狞笑。 两万大军去彭泽县和胡雪亭玩命?开毛个玩笑啊!林士弘作为贼军大当家,大唐皇帝,理所当然的要坐在后头,高呼“前面顶住”,凭什么要亲自去玩命,还是十死无生的玩命? “你们对我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林士弘转头西望,九江自然是看不到的,但鄱阳湖的水光却依稀可见。 “加速!不要去大城市,走小路,绕过鄱阳湖!”林士弘大声的下令,一群心腹手下用力点头,渡过鄱阳湖太花时间,而且容易被九江或者湖口县的贼人发现,远不如直接从小路绕过鄱阳湖,直接去南昌。 林士弘反复叮嘱王戎王骏等人守住九江,根本就是个幌子,王戎王骏没有看过新兵是什么样的,他早就去看过了,凭那八万新兵,绝对不可能守住九江。一群贪生怕死,背叛老大的手下,让他们去死好了。 “清明节我会给你们烧香的。”林士弘冷冷的道,一群不忠不义的手下,最大的价值就是吸引胡雪亭的注意,做个完美的炮灰,掩护他撤退了。 两万大军当中,不少人惊疑不定的看着太阳,微一分辨,立刻就能知道他们没有去东面的彭泽县,而是向南去了。 “这是不去和胡星君开打了?”一群士卒兴高采烈。 “管它去哪里,不去送死就好。”又是一个士卒大笑。众人加快了脚步,前所未有的充满了力量。 …… 八万新兵在九江城内外,按照兵源的郡县,驻扎了十几个营地,有大有小。 “有八万士卒在手,王某有把握在月余内练出一支铁军。”王骏和王戎等人慢悠悠的走向最大的一个新兵营地。铁军二字自然是吹牛,一群只是听过三国评书的山贼,懂个P的练兵,但有月余的时间,训练一群人搬石头往城墙下砸人,或者端着金汤往下浇,那是足够了。 “就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杀人的事情,何必训练。”某个贼人头领微笑,对守住九江同样充满了信心。 “我们不止一个月的。”王戎琢磨着,胡星君从安庆出发到彭泽县,怎么也要走几天吧,只要林士弘不是蠢蛋,两万精锐守着彭泽,怎么也要打个两三个月吧。胡星君干掉了林士弘,西进打下湖口县,就会面对渡鄱阳湖的巨大难题,没有两个月休想渡湖。 “我已经下令,所有船只尽数烧毁。”某个贼人头领笑着,没了船,胡星君能飞不成,就算胡星君能飞,那三十万大军也不能飞啊。 “若是运气好,我们可以拖上大半年。”王骏点头,有大半年的时间训练士卒,那肯定能练出真正的精锐。 -- 第1088页 “林士弘真是愚蠢啊。”王戎大笑,周围的贼人头领也是大笑,做山贼的竟然不知道遇到官兵要么逃,要么严守山寨,傻乎乎的和官兵硬杠,蠢到这种程度,他不死谁死。 “八万新军,我等兄弟各自领了一营,日夜操练,以后统一天下不敢说,做个丞相大将军什么的,还是很容易的。”王骏对一群贼人头领道,胡雪亭打不下九江,就会退走,他们只要努力坚持守城,就会得到丰厚的报酬。众人点头,他们肯定是打不过胡星君的,统一天下的梦是不用做了,但是有九江城的坚固城墙在,守城绝对没有问题,江西的地盘不小了,做个土皇帝还是非常光宗耀祖的。 一群人到了营地门口,王骏微笑着带头踏入。虽然八万大军必须分给心腹们执掌,但最大的一个营地,必须是他的,不然以后不好指挥手下。 一群贼人看着王骏的背影,心中已经开始琢磨,剩下的十几个营地中,哪个营地比较大,哪个营地归谁。兵多才会权力大,这是山贼的自然法则。 王骏忽然一怔,停留在营地门口,身体僵硬。一群贼人几步之下,也到了营地门口,同样一怔,傻傻的站着,望着营地之内。 营地的操场上,是密密麻麻的花花绿绿的衣服,不远处,还有一个小小的菜地,有一群孩子到处奔跑追逐。 “孩子他娘,三娃又尿了!”军营中,有人呼喊着。 “他婶子,借个酱油啊。”有人大声的叫,饭菜的香气扑鼻。 “这件衣服是我的!”有人扯着操场上的衣服不放,另一个人却大声吼:“胡说,这是我的!” 王戎怔怔的看着,转头看王骏,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林士弘!”王骏吐出一口鲜血。 “我等中了林士弘的奸计!”王戎摇摇晃晃。 “林士弘,我要剥了你的皮!”一群贼人头领大骂。 在他们的心中,十万大军中,之所以分为两万精锐士卒,八万新军,是因为两万精锐士卒上过战场,有经验,其余八万新兵都是一辈子没有拿过刀剑的菜鸟。有八万菜鸟在,训练几个月甚至半年怎么都能变成老兵了。 可惜,他们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他们的本分不是大唐的官兵,他们是贼人啊!山贼啊!裹挟了百姓造反的贼军啊! 不论是几百年前的几百万上千万的黄巾军,还是千百年后的几十万上百万的义和拳,只要沾着一个“贼”字,都有一个明显的特点,那就是裹挟百姓。 贼军过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家人,一个村子,一个镇子,一个城市的所有人,都会被裹挟着进入了贼军,成为“贼兵”。 林士弘造反之初,联合了各个山贼地痞流氓,拿着头颅闹事,一路和官府作对,杀官杀乡绅杀识字的人,队伍人数不断地翻滚,同样是有着大批的妇孺老弱,人数超过百万,等打下了江西,有了些气象,足有十三万精壮男子的林士弘不在需要裹挟妇孺,而那些精壮贼人更需要瓜分好处,给家人安身立命。于是,那些妇孺老弱就慢慢的在各个城市乡村中沉淀下来,或者取了地主的田地,或者取了商人的铺子,过上了幸福和稳定的生活。 而在当涂县大败之后,林士弘再次疯狂的征兵,只征召精壮?明天就全部跑了!只能继续老路子,把整个村,整个镇的百姓,不分男女老幼,尽数裹挟进了贼军。 林士弘的八万新兵数量绝对没有虚报,牵涉到大家脑袋的事情,谁忒么的有心情虚报,但这八万新军的构成,却决不能和以前的“精锐”相比。 做了半辈子贼人的林士弘绝对不信,凭借这群拖儿携女的新兵,能够守住城池。 “贼军”之所以无敌,那是因为他们的背后都是劫掠一空的焦土,没有退路,不打下眼前的城池,就会饿死,是拿命在拼。守城?脑子有病才拿命去拼,在城里当个普通百姓不好吗? 林士弘毫不犹豫的带了“两万精锐”,或者说“两万精壮”,抛弃了守不住的九江城。 “怎么办?”一群贼人头领扯住王骏和王戎,就是白痴也知道上了林士弘的大当,任由他风光霁月的带着精锐脱逃。 “我们只有几百人,控制不住他们!”某个贼人头领汗流浃背,人数太少了,一个人要控制几百个新兵。 “留在九江,死路一条!”王戎眼睛充血,多年的贼人生涯,从来没有见过努力守城血战的贼人,更何况是敢强行征入军队的百姓,只怕胡星君的大军一到,八万新兵就躲到了城中各处,城墙上空荡荡的只剩下稻草人了。 “守不住,我们就不要守!”王骏擦掉了嘴角的鲜血,眼神中满满的憎恨和火焰。 “你不会要烧城市吧?”某个贼人头领大惊失色。 “烧个毛啊!”王骏怒吼,又不是胡星君的地盘,烧了她也不心疼,说不定她还高兴来着。 “难道投降?”有贼人头领期盼的问道,自古官兵遇到贼人,贼人都可以选择投降的,运气好就招安了当官,运气差点的被收编当官兵,运气最差的也不过是赶回老家而已。 “是啊,我们又不是首恶,我们都是林士弘逼的,要怪就怪他,和我们没关系。”某个贼人头领急切的道。 “长江北岸的五万兄弟,当涂县前的八万兄弟,你见到胡星君收编了吗?”王骏盯着几个贼人头领的眼睛,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悲凉。 -- 第1089页 千辛万苦逃回来的贼兵中早有人将被胡雪亭抓住的结果,描述的活龙活现。 “乱刀砍死,这还是走运的。”通常贼兵的讲述,是这么开场的。 “若是不走运,被抓了活的,你完蛋了。”讲故事的贼兵的神情通常会恐惧无比。 “我亲眼看到一个人被活捉,胡星君走到那个人的面前,任由他哭喊求饶,只是对着他吸了口气,那人就不动弹了。”讲故事的贼兵一般会停下来,冷冷的看着周围听故事的人。 “他的魂魄,被胡星君吞入腹中,炼化成了她的法力。”讲故事的贼兵一字一句的道。“而尸体,会被胡星君炼成僵尸!” 这种吓唬人的谣言,王骏等人有的信,有的不信,但要拿自己的魂魄去赌谣言是不是真的,代价太高,风险太大,没几个人敢赌。 “战不能战,守不能守,降不能降,我们怎么办?”有贼人头领惨然问道。 “我们逃!”王骏一字一句的道。当贼的被官兵追杀,当然是逃啊! “我们有钱,我们有人,江西大的很,我们随便找个地方,继续可以做皇帝,做丞相!”王骏慢慢的道,要不是还需要靠他们的人手打天下,谁耐烦和一群白痴废话。 “对!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做皇帝!” …… 胡雪亭率两万军一路南下,直奔景德镇。 “圣上,这条小路走到了头,就是景德镇地界了。”向导指着道路。树林茂密,道路崎岖不平,走路还能凑合,马车就会很是艰难。 “你们慢慢来,我赶时间。”胡雪亭打得就是闪电战,在敌人来不及反应之下,一口气攻占敌人的大量地盘,完成战略包抄。几个体力差的文官互相看看,只能如此,粮草什么的必须靠马车牛车运输,急不得。 胡雪亭带了一万士卒急速前行,丢下一万后队。 “别迷路啊!”佘戊戌不怀好意的叫,胡雪亭哈哈大笑,江西要是再迷路,还好意思见人?转头就盯着向导,拿把刀在他眼前晃悠。 “懂?”胡雪亭问,刀晃悠的更勤快了。 向导面如土色,竭力挤出笑容:“这条路小人走了几十遍了,绝对不会错。” 胡雪亭放心了,用力向佘戊戌挥手:“我是不会迷路滴!” 山野之中,时而有鸟兽鸣叫,一点也不怕人。胡雪亭骑在马上,悠悠的看着周围的树林,有些感慨,就算迷路,也不用吃草。 “圣上,前面是‘粟山岭’,距离景德镇只有五十里地了。”向导喜滋滋的道,终于完成任务。 一群士卒也露出了笑容,大军从小路奇袭景德镇,保证分分钟杀入了城,一群贼人还莫名其妙,以为神兵天降。 “打仗好像也不是很危险嘛。”铜陵等三城中被强制征兵的士卒嘀嘀咕咕,除了走路和扛着武器辛苦点,也没什么风险。 “不用怕,林士弘的贼人都是菜鸟,我们一个打十个。”老兵们安慰着。 “我们越国的军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当涂县大破贼人十几万。”老兵们吹嘘着,其实谁也没有见过血,都是从当涂县以为的地方征调的流民训练军,训练的时间倒是非常久,却一个贼人都没见过。 “这里有好几万人呢,就不信哪个贼人敢和我们打。”铜陵等地的士卒们都很机灵,用结结巴巴的洛阳话说着。只听说过几百人的山贼,没有听说过几万人的山贼,这次攻打林士弘的地盘,根本是远足嘛,走了一圈,功劳就到手了。 “哇哈哈哈!”胡雪亭仰天大笑三声,然后用力的瞅身边的一群官员们。一群官员使劲的瞅三狗子,老大看着你呢,机灵点。三狗子悄悄挪动脚步,自古伴君如伴虎,陪着胡雪亭这只老虎,虽然不至于被吃掉,但是很容易挨打的,狂打眼色,看的不是我,是笑笑!笑笑恶狠狠的盯着她,你再说一遍。 “哇哈哈哈!”胡雪亭第二次仰天长笑,看身边一群官员的眼神就不怎么友好了。一群官员恶狠狠地等三狗子,你丫再不上,我们就砍死你啊。 三狗子流着汗,硬着头皮,结结巴巴的问道:“圣上为何大笑?” “胡某笑林士弘不知兵。”胡雪亭捋须大笑,自然没捋到,改为捋发梢,又没捋到,头发规规矩矩的躲在头盔内,她毫不迟疑的甩袖子。 三狗子汗水更多了,军服的袖子怎么可能甩得出花样啊!笑笑等官员淡定的微笑,圣上真是帅啊。顺便斜眼看三狗子,继续啊。 “林士弘何以不知兵?”三狗子豁出去了,继续配合。 “胡某若与林士弘异地相处,在这里定然会设五百伏兵,可擒曹操……胡某尔。”胡雪亭继续甩袖子。一群人微笑着看胡雪亭,模仿华容道捉放曹,说漏嘴了吧。 三狗子流着汗,陪着笑,使劲的看笑笑,接下来该说什么,我不知道啊?笑笑等人怒视她,随机应变! 三狗子灵光一闪,态度严肃而认真,活泼而团结:“我万余大军在此,何以五百伏兵就能擒下圣上?”一群人钦佩的看着三狗子,还以为她会问,从彭泽到景德镇大路三四条,小路三四十条,凭什么会认为会埋伏这一条呢,看来三狗子还是很机灵的嘛。 三狗子悄悄斜眼瞅一群同僚,交友不慎。 胡雪亭两只手都开始甩袖子了:“这有何难?若我是林士弘,当在山野之中埋伏若干引火之物,待胡某大军一到,立刻点火,届时浓烟滚滚,火龙侵天,还怕胡某不死?” -- 第1090页 三狗子微笑,知道该说什么收尾:“圣上神机妙算,比诸葛亮还诸葛亮,比曹操还曹操,比……”忽然愣住。 胡雪亭正在得意,咦,没了下文了,低下头看三狗子,结果只看见三狗子愣愣的看着前方的山路上,一支军队正从岔路上冒了出来。 “马蛋!林士弘!”胡雪亭大惊失色,看乱七八糟的服装就知道是贼军。 “埋伏!我们中了埋伏!”胡雪亭傻眼了,李建成有金手指收服了薛举,林士弘有金大腿自带军神属性? “看地面,小心火烛!”三狗子拼命的叫,胡雪亭嗖的就趴到了地上,鼻子都贴在泥土中了,使劲的嗅着。 笑笑等人使劲的瞪胡雪亭,叫你学曹操!遭报应了吧! “没有火油!”胡雪亭灰头土脸的起来,仰天大笑,不是放火烧山,小小的埋伏,怕个鸟啊! “决一死战!”胡雪亭大吼,狭路相逢勇者胜,就算中了埋伏又如何,一定要杀出一条血路。 “林士弘,过来受死!” 对面的山路上,一个个惊慌的消息向后方飞快的传递着。 “什么?胡雪亭就在前面埋伏?”林士弘脸色大变,浑身发抖。 “埋伏,我们中了埋伏!”林士弘惨叫,怪不得胡雪亭所向无敌,原来是军神来着,竟然能猜到他的计划。 第218章 0.5 幸运S 苍凉的号角声在狭窄的山路中回响,没了悠扬,却多了几分浑厚。山野间,鸟兽被吓住了,停止了鸣叫,微风吹拂,树叶刷刷的响。 “列阵!”军令一道道的传下去,军队在狭窄的山林之间,仓促列阵,不时有人不明所以,却条件反射的拿着长长的枪杆,急急忙忙的开始站位,只是小小的山道显然不太符合标准,原本几百人的横列面,在小小的山道上只能勉强站上三四十人,哪怕站到了山坡上,也不会超过六十人。 “发生了什么事?”这种慌张或愚蠢的话,是没有人问的,军中讲究的是令行禁止,军令之下,谁敢废话,轻则鞭打,重则砍头。 三狗子瞅了一眼向导,向导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睛,傻乎乎的看着对面山路上的军队。三狗子的声音温柔极了:“你,其实是林士弘的死间对吧?”虽然带着大军进入圈套,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死间非常可怕,但死间只代表林士弘笼络人心的手段点到了满点,不代表战术战略手段满点,狭路相逢,拼死一战,就一群贼人的垃圾水准,越国大军多半还是能够杀出重围的。 向导嗖的合上了嘴,疯狂地摇头:“不!不!官老爷!圣上!小民不是林士弘的奸细!” 三狗子用最柔和的声音,最深情的眼神劝着:“不用怕,我平生最敬佩视死如归的死间了,只要你承认了,绝不会伤害你分毫。你丫要是承认了,我立刻送你几百两银子,再给你披红挂绿,让你安安全全风风光光的去对面林士弘的军队。” 向导摇头的速度更加的疯狂了,别拿银子玷(污)我的节操,不是奸细就不是奸细,你钓鱼都没用。 三狗子和笑笑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悲伤,看来真的不是死间透露的消息。 胡雪亭笑了,声音平静:“本来想带你们统一天下,看看世界有多大,没想到反而害了你们。”林士弘能够通过分析她的个性,行为习惯,生活环境,精神状态,完成了完美的侧写,推算她会舍弃九江,直接从彭泽绕路进攻江西腹地,已经是非常牛逼的心理学高手了,该死的竟然还被猜到了会走哪条小道!这已经不是牛逼不牛逼了,根本就是妖孽了。在如此妖孽之下,胡雪亭自问一举一动都会在对方的预料之中,这一次大战,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三狗子笑笑看着胡雪亭,用力地摇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想要名留青史,总是要流血的。 笑笑拔出长剑,弹剑笑道:“血战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看吾百人斩!”三狗子握着剑,挥了几下,手感还不错,对笑笑说道:“若我战死,你费点心,照顾我娘亲,别让人欺负了。”笑笑斜眼看她:“你力气比我大,杀出去的机会更大,记住,你娘在等你!” 一群官员个个脸色苍白,却勉强笑着,整理服装和刀剑。 胡雪亭默默的看了众人一眼,忽然长笑:“没有二十万人,休想挡住本帝的去路,本帝就不信了,林士弘能在这里埋伏二十万人!诸位,跟随本帝杀出一条血路,取下林士弘的脑袋喝酒!” 众人微笑,淡淡的道:“杀出一条血路!”互相认真的打量,只怕今日就是永别。 入了埋伏圈,必须有一把尖刀破坏敌人的阵型,胡雪亭高高举起了剑,厉声道:“骑兵出列!跟随我的剑……”忽然,盯着对面山道上的林士弘大军,睁圆了眼睛,满脸铁青。 一群人盯着胡雪亭,惊讶的问道:“圣上!”“老大!” 胡雪亭脸色忽然又红了! “老大!”笑笑大惊失色。 胡雪亭的脸色青了红,红了又青,青了再红,片刻之间,刷了七八次。 “难道是病了?”三狗子急忙找药。 “哇哈哈哈!”胡雪亭狂笑了,“不是吧!狗屎!” 一群人死死的盯着胡雪亭,看到狗屎这么开心吗? “这是最后的狗屎啊。”笑笑长叹,人生最后一眼,竟然看到了狗屎,真是唏嘘啊。 -- 第1091页 胡雪亭继续狂笑:“狗屎个毛啊,这不是埋伏,这是遭遇战!”林士弘的队伍太稀薄太混乱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严阵以待。 “瞧,那个家伙的脚都在发抖!”“还有那个家伙,逃了!”胡雪亭指着一群贼人狂笑。 一群人不信,若是在彭泽县遭遇,那一定是遭遇战,若是在鄱阳湖中遭遇,那也是遭遇战,去九江的大道就那里最近,想要打过去的,想要抵挡敌人的,都往那里走,忽然遇到了,有毛个稀奇。但这里是偏僻到路人都没有的山间小道啊,遭遇个毛啊! “不用安慰我们,我们一定会战斗到底!”笑笑握拳,一点都不信是遭遇战。三狗子伸长了脖子看了半天贼军,也不怎么信,稍微乱了一些又怎么样,伏兵就是伏兵,一定占据了有利地形,设置了无数的陷阱和埋伏。 “不信?看我的!”胡雪亭道,招手,安排数百士兵放大声音。 “林士弘!你进了本帝的埋伏圈,有死无生,还不速速跪下投降,本帝饶你狗命!” 胡雪亭鼻孔向天,下一秒,贼军就会惊慌的逃窜,自己人挤自己人,自己人杀自己人什么的。一群官员死死的盯着贼军,然后古怪的看胡雪亭,贼军一点动静都没有。 胡雪亭傻眼,忘记贼人听不懂洛阳话了。 “本帝还有办法!”胡雪亭恶狠狠的道,差点被林士弘吓死,必须找回场子。 “你们一起笑,大声的笑!”胡雪亭命令几百士兵,人类的语言不相通,笑声却是相通的,“用最大的力气,鄙视他们!” 几百个士兵拼命的大笑。 一群官员死死的盯着贼人,果然看见贼军更乱了,不少人几乎连滚带爬的向后逃,与身后的人在山道上挤作一团。 “忒么的真的不是埋伏!”“狗屎啊!”“林士弘,我要砍死你!”“都要被吓死了!” “啊啊啊啊!不是埋伏!”笑笑抱着三狗子大叫,三狗子泪流满面。笑笑鄙夷了,怕死鬼!三狗子抹着眼泪,带着哭腔:“笑笑,你的脚能从我的脚上移开吗?” 胡雪亭的脸色忽然又变了,一脸的狗屎色。 “又怎么了?”一群官员小心的问道,真怕胡雪亭又说出了什么让人心跳加速的言语。 “本帝失去了五百骑破几万人的机会啊!”胡雪亭捶胸顿足,贼人惊慌失措,只要五百骑一冲,贼人立马就会崩溃,自相残杀,自相踩踏,死伤无数。 “可是,这狗屎的山道,实在不能骑马冲锋啊!”胡雪亭泪流满面,敢在这条崎岖的山道上纵马冲锋,马失前蹄摔倒的比例起码是一半。 “还有一半,也够崩溃敌人了!”笑笑怒视,慈不掌兵! “做梦!”胡雪亭瞪她,“你丫看到一半敌人摔死在半路上,还会逃?”老老实实列队阵而战之吧。 …… “胡星君!”“妈呀!”山道的另一边,一群贼人惊慌失措。被堵在了山道上,肯定要完蛋了。 “快逃!他们要杀过来了!”有人大喊,看胡星君的人笑得这么开心自信,白痴都知道不妙至极。 “整队!列阵!”有贼人头领拼命的叫着,在拥挤的山道上怎么逃啊,后面的贼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堵在道路上根本不能动,若是逃跑死路一条,必须拼死一战。只是没有几个贼人理他,人人都在拼命的向后面逃。 林士弘带着几十个亲兵,奋力挤到了前面。 “大当家!”一群贼人看到林士弘,心里安定了几分。 “慌什么!准备战斗!”林士弘不蠢,陷入了埋伏,越是慌乱,死得越快。一群贼人慢慢的镇定,带着恐惧,整顿队列。林士弘认真的盯着远处的越国(军)队,越国的士卒手中的武器是什么东西,为毛有一丈多长,有的绿色,有的黄色。 “那是胡星君的法器!”有贼人惊慌的喊,这么奇怪的东西,一定是胡星君的法器,被砍到的人立刻魂飞魄散。 越国的军队踏着整齐的步伐,慢悠悠的靠近。林士弘忽然大笑:“你们看清楚些!那不是法器,那是毛竹!”一群贼人一怔,仔细的望去,如今距离近了些,看得就清楚了,果然是细细的毛竹,甚至连枪尖都没有,只是削尖了而已。 “他们刀枪都没有!我们怕个毛啊!”林士弘大吼。一群贼人立刻就镇定了,没有刀枪又有P个好怕的。 “不是埋伏!是忒么的倒了大霉,就这么遇到了!”林士弘放声大笑,若是埋伏,白痴才会拿着毛竹和他们开打呢。一群贼人欢呼了,不是埋伏,谁怕和一群拿着毛竹的人开打。 “杀了她!杀了她!”贼人们斗志高昂,迅速列队。 对面,胡雪亭无奈极了,真是倒霉,这么快就被看破了,林士弘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弟兄们,不要怕,胡雪亭想要偷袭我们,人数不会超过五千,我们人多,干掉她!”林士弘随口瞎说,贼人欢呼鼓舞,两万对五千,赢定了,却没人前进,只是在原地挥舞刀枪。又不傻,十三万人都被胡雪亭干掉了,两万人连零头都没到。拿着毛竹就不打死人啊?一棍子打不死,几百棍子打下来,保证打成肉酱了。 “冲啊!”不少贼人大声的喊着,脚下却慢慢的后退,身后的贼人很有默契,同样缓缓的后退,一点都没有撞在一起的意思。 -- 第1092页 林士弘眼中精光闪烁,一群胆小鬼懦夫无耻之徒!那就只有出绝招了! “谁杀了胡雪亭,立刻官升三级!”林士弘大叫。一群贼人欢呼,蠢蠢欲动。 越国(军)队中,向导飞快的翻译,一群官员缓缓的点头,林士弘不蠢,知道用利益诱惑手下玩命。 越国(军)队继续逼近,一群贼人缓缓后退,官升三级而已,不值得玩命。 林士弘愤怒极了,懦夫!官升三级还不肯玩命!咬牙,加码:“谁杀了胡雪亭,封太守!”一群贼人眼睛发亮了,太守是了不起的大官啊。有贼人窃窃私语:“太守就能管一个城市啊。”“九江的官老爷就是太守!”“太守就能管九江啊!”“好大的官啊!” 但是太守归太守,在随便干掉十三万大军的胡星君的面前,这太守的诱惑力还是不够。 “太守而已!你有命当吗?”一群贼人清醒的很。 林士弘微微眯眼,混账!当太守都不肯冲杀?咬牙再次加码:“谁杀了胡雪亭,立刻封大将军!”贼人们倒退的脚步停了,大将军啊,好像就比皇帝小了一点点。 “若是做个大将军,是不是子孙后代都是官老爷了?”有贼人小声问道,戏文中,那些大将军的儿子孙子都是将军。为了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好像值得拼一下了。 林士弘盯着一群贼人,豁出去了,再次加码:“谁杀了胡雪亭,立即封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贼人中欢呼声震破山谷。 “丞相!”谁不知道丞相是最大的官。 “丞相!”有人想到了比一个村子还要大的丞相府,里面到处是没穿衣服的漂亮女子。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句话听得多了,每次听到都崇拜佩服羡慕,没想到今日竟然有机会轮到自己,想想就热血沸腾。 “杀了胡雪亭!”“我要当丞相!”“麻痹!为了老子的儿子孙子,老子拼了!”“杀了胡雪亭,老子要娶一百个老婆!”贼人们欢呼着,疯狂的向胡雪亭的方向冲锋! 一群手里拿着长长的毛竹的越国士卒畏惧的看着疯狂冲向他们的贼人,手脚发软,脸色惨变。若不是知道退缩就是死,他们早已放下毛竹转身逃命。 “快封官!”笑笑大叫,林士弘能封官许愿,激励士气,胡雪亭也行。胡雪亭瞅笑笑,用力点头,大声道:“传令下去,谁杀了林士弘,奖励一百文钱!”越国(军)队一点动静都没有。笑笑恶狠狠瞪着胡雪亭,摔剑:“你丫能大方点吗?”胡雪亭解释,真不是小气,一群枪兵若是人人奋勇,阵型破坏,分分钟嗝屁。“团队,团队才是最强大的!”笑笑打死不信,你就是小气!胡雪亭认真的盯着前面的贼人,没听见没看见,就是不理你。 “哈哈哈!毛竹!”跑得快的贼人已经到了越国(军)队前几十步,谁都不把毛竹放在眼中。 “看老子杀光你们所有人。”有贼人狞笑,拼着被毛竹打几下,一个人杀一百个。 “别挡着老子当丞相!”有贼人眼睛血红,要是动作慢,被其他贼人杀了胡雪亭,这有村子一样大的房子,有无数美女的丞相就没了。 一群越国士卒抖得厉害,有某个士兵猛然扔下毛竹,转身就逃。“妈呀!我不想死!” “噗!”那士卒的人头飞起。 “噗!”那士卒的尸体被踢飞。 “噗!”站在那逃兵背后的士卒被砍死。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胡雪亭举着剑,厉声道。 一群越国士卒看着浑身是血的胡雪亭,吓得心都停止了跳动,只会机械的跟着高呼:“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哈哈哈!”冲过来的贼人们看着胆怯的越国士卒,笑得更大声了。 “胡星君就在前面!”有人一眼看到了胡雪亭。 “杀了她!”贼人们大吼,顷刻间就冲到了毛竹(枪)前。 “第一排,刺!”胡雪亭厉声下令。 “噗噗噗!”毛竹(枪)插入了贼人们的身体,贼人们徒劳的挥舞着手里的刀剑,却看不到一丈外的越国士卒。 “该死的!”跑在后面的贼人大骂,前面的蠢货,不知道尖锐的毛竹也能扎死人吗? “刺!”胡雪亭继续下令。 某个贼人毫不犹豫的砍向毛竹,毛竹果然断折。那贼人狞笑,没了尖锐,一根毛竹怎么捅死人? “噗!”更多的毛竹扎入了那贼人的身体。那贼人惊愕的看着身上数根毛竹,却看见那被砍断的毛竹的顶端依然锋利尖锐,狠狠的刺向了他。 “噗!”又是一批贼人挂。 “该死的,都小心了!”贼人们大骂,毛竹也能杀人啊。 一群越国士卒怔怔的看着前面的贼人尸体,原来杀贼是如此的容易。 “马蛋!老子怕个毛啊!”某个越国士卒大吼,有毛竹在手,怕个毛贼人,贼人根本砍不到老子好不好。 “必胜!必胜!必胜!”越国士卒们大吼,信心百倍。 “前进!”胡雪亭下令,越国的士卒们喊着口号,大步前进。 林士弘看着前头又有些停止不前的贼人们,平静的站着,若是他能够把心中的怒火化为实质,这里数万人已经化成了灰烬。 “从树林中杀过去!从山坡中杀过去!包围他们!肩并肩上!”林士弘的声音平静无比,一群胆小贪婪无脑的贼人而已,要习惯。 -- 第1093页 贼人们畏畏缩缩的前进着,时不时进三步退两步,能够捅死人的毛竹(枪)密密麻麻的对着他们,怎么看都有面对一条龙的恐怖感觉。想从一条龙的嘴中砍死胡雪亭,难度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极限。为了一个完不成的任务送命,那就太愚蠢了。 “有眼光。”胡雪亭赞赏,这超级长(枪)阵在欧洲,就曾经叫做龙枪。 “砍伤胡雪亭,封丞相,赏黄金万两,美女一百个!”林士弘再次加码,官位到了极限,那就下调获奖标准,从砍死下降到砍伤。 一群贼人依然没什么动力,能够砍伤胡雪亭,和砍死也没有区别了。 胡雪亭兴奋了,两眼放光,死死的盯着林士弘。一群官员盯着她,你兴奋个毛啊。 “砍伤没效果,是不是该继续加码?下一个加码,是不是谁拔下胡雪亭的一根头发,就有奖赏?”胡雪亭按照逻辑推理。 笑笑瞪着她,那又怎么样? “等到一根头发价值一幢房子,我拔一根给你。”胡雪亭认真无比,别小看了一根头发,可以找林士弘换一幢房子哦。 笑笑满脸通红,握拳,三狗子等人诡异的看着胡雪亭。胡雪亭很理解,认真道:“我头发很多的,一人分你们几根没问题,人人都有,绝不拉下一个。”笑笑深呼吸,我要是打得过你,现在就打扁了你。 “杀啊!”在林士弘的鼓动之下,一群贼人终于鼓起了勇气,漫山遍野的向越国(军)队发起了总攻。树林中,山坡上,山道上,到处都是冲锋的贼人。 “杀了胡雪亭!”叫喊声响彻山野。 林士弘狞笑,就不信一群手拿毛竹的人能够打败一群拿刀剑的人。“不要砍断,侧身躲开,靠近他们!”一群林士弘的亲信大声的喊着,提醒每一个贼人。竹(枪)的优点和缺点都很明显,找到了破绽分分钟就干掉竹(枪)。 号角声中,越国(军)队变阵,迅速的成了方阵,一杆杆长长的竹(枪)向刺猬一般对着各个方向。 “杀!”山道之上,厮杀声震耳欲聋。 “现在,就是拼意志力的时候了。”胡雪亭盯着整个战局,山道太长,被围攻的其实只有一部分,不到两千余人,只怕这两千余人要面对数万贼人的进攻了。 “看是胡某的龙枪强,还是你们的刀子强!”胡雪亭淡淡的笑。 不过片刻,越国(军)队的阵前,尸积如山,不少越国士卒手中的竹(枪)上,血红一片,毛竹的空心部分,鲜血不断地滴落,仿佛毛竹在流血一般。 “张哥,我们逃吧。”某个贼人扯着同村的贼人,哀求着,那些毛竹实在太可怕了,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毛竹,不如逃回老家吧。 “滚开!”那张哥冷笑,毛竹有个P的好怕的。“看着我的动作!”张哥狞笑,林大当家早就说了,只要看准对方的毛竹刺过来,不砍断,格挡避开了,长长的毛竹就是废物,随便一刀砍死了对方。 那张哥看着前面一群群的贼人冲击着竹(枪)阵,瞅准机会,侧身躲过了一根毛竹,奋力向越国士卒靠近。眼前的越国士卒的面孔急速的放大,惊恐无比。那张哥冷笑,手中的刀子用力的砍下。 “噗!”那张哥被三支竹(枪)刺中,高高的挑起在半空中,鲜血从胸口滚滚而落,沿着碧绿的毛竹竿飞快的流下。 “谢了!”那差点被杀的越国士卒来不及回头看是第二排还是第三排的士卒救他,又对着靠近的其他贼人乱刺。 “啊!”那想逃的贼人看着张哥的尸体从竹(枪)上落下,重重的砸在地上,终于崩溃了,转身就逃。 “逃啊!”又是一个贼人转身就逃。 “快逃!”一个又一个的贼人发狂的奔逃,片刻之间,整个贼人军队崩溃了。 “搞毛啊!”一群越国官员目瞪口呆,数数地上的尸体,绝对不到一千,就这么点数量,竟然就崩溃了? 胡雪亭狂笑:“我终于是幸运S了!” 古代战争中,军队的伤亡率到了多少后,军队就会崩溃?一直有人主张是10%,可惜,古代有太多的崩溃率低于这个数字。 英法布汶战役,双方都是正规军,英军25000人,法军15000人,双方武器相若,正面硬杠,没有一丝一毫的诡计,英军在死亡700人后,全线崩溃,被法军追杀,损失10000人; 英法魁北克战役,双方人数都在4000多人,在18米的距离上,双方火(枪)手排队枪毙,结果法军在死亡60人之后崩溃。 百分之三。古代战争中只要达到了3%,就有可能会发生军队崩溃。 胡雪亭厮杀无数,一直倒霉的遇到了铁军,个个意志力爆棚,高达50%的战损都有死战不退的,在奇袭突厥牙帐中甚至遇到过几乎全灭还在厮杀的狗屎军队,差点以为古代军队个个都是上甘岭那种英雄,人在阵地在,不死光绝不退缩。但这次终于走了大运,遇到了只损失了千余人,就全军崩溃的标准古代军队。 “追杀!”胡雪亭凶残的大吼,趁他病,要他命,大军追杀,保证杀光数万贼人。 越国士卒们欢呼着追击:“杀光贼人!” 然后,尴尬了。 一丈多长的毛竹(枪)是真的好使,但是,在行动的时候就是巨大的累赘了,眼看那些拿着刀剑的贼人轻易的爬上山坡,钻进树林,逃得踪影都没了,一群拿着竹(枪)的人还在山坡下挣扎:“该死的,谁帮把手,我先上去,你们把竹(枪)递给我。” -- 第1094页 “糟了,树林太密,挡着竹(枪)了!”有人卡在树林中。 “混蛋啊!”胡雪亭大喊,在人群中寻找林士弘的踪影,早跑得人影都没了。 “拿刀子的追啊!”胡雪亭大叫,一万五千人也不是全部都是竹(枪)。 “他们被堵在后面呢。”三狗子瞅瞅后方,只看见密密麻麻的竹(枪),拿刀子的人不知道在后面几里地外。 “狗屎啊!”胡雪亭要吐口水了,刚说好的幸运S呢,这就没了? “难道是0.5幸运S?”胡雪亭都要颤抖了。一群人看她,不知道她胡说八道什么。 “骑兵下马,跟我追!”胡雪亭下令,五百精锐骑兵变成精锐步兵,无论如何都要追杀贼人。 “快逃!”山道上,树林中,两万贼人四散奔逃。胡雪亭带着五百人在后面疯狂的追杀,剑光起处,鲜血飙射。 “让开!不要挡路!”有贼人看着挡住山道的贼人,毫不犹豫的一刀砍了下去,夺路而逃。 “啊!”有贼人摔倒在地,却被后面的人踩踏着,很快没了声音。 林士弘亡命逃了一日一夜,终于出了“粟山岭”。 “大当家,前面是落星岭。”几个心腹手下大喜,到了这里,能够选择的小路就太多了,绝对不信还会被人追上。 林士弘转身看身后,身后漆黑一片,没看到追兵的灯火,却也没看到两万大军,想来或是被杀了,或是散了。 “天要亡我啊!”林士弘惨笑,看看身边,只有几十个亲兵,没了两万精锐,这大唐是完了。他缓缓的伸手,按住了剑柄。 “别啊!大当家!”一群心腹手下使劲的抱住了他,输了何必自杀呢。 “难道,大当家忘记了我们的过去了?”某个心腹手下泪水长流,当年队伍刚开张,只有十几人七八把刀,被一群官兵撵的像兔子一样满山野的逃,也不曾想过自尽,今日怎么着几十人个个手里都有刀,比当时好多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又是一个心腹手下劝道,输了要想得开,以后再来就行。 “霸王自刎,羞愧而死那一套是官老爷和文曲星老爷忽悠我们的,我们乡下人,不行这一套。”某个心腹手下指责林士弘,哪怕输到了脱裤子,光屁股回家,也不过如此,输了就自杀,心里建设太差。一群心腹手下用力点头,就是这样。 “放手!”林士弘拼命挣扎,一群心腹手下打死不放。 “谁说我要自杀的?”林士弘满脸通红,“我是要脱掉身上的龙袍!”为了威风,林士弘一直穿着黄色的龙袍,不脱掉,那就是靶子啊,随便找个路人一问,就知道他逃到了哪里。 一群心腹手下用力点头,有道理,快脱! “翻山,去番禺!”林士弘目光长远,胡雪亭肯定要去南昌的,他必须去更远的地方。 “对!对!对!去番禺,就不信胡星君会追到番禺。”一群心腹手下大声的道。 …… 山中遭遇战,越国(军)队死伤轻微,不过是两位数,但林士弘的军队死伤数量超过六七千,在越国(军)队的搜寻下,这个数字还会上升。 “胡某是军神!”胡雪亭仰天大笑,一战而定江西,损失不到百人,不封神都不行啊。 笑笑斜眼瞅胡雪亭,军神? “探马呢!探马!”大军出动,竟然没有探马,傻乎乎的跳到了林士弘的面前。 “这次是你运气好!”笑笑鄙夷极了,要是进了别人的埋伏圈,死了都嫌丢人。 胡雪亭缩头,一直觉得林士弘是废物,想不到她会奇袭江西腹地,所以根本没有想过要在不认识的山林之中安排哨探。 “千古名将,有多少是折在大意上的。”一群官员长叹,以为对方是废物,结果中了埋伏,全军覆没。 胡雪亭以袖掩面,这回真是蠢透了,辩解的余地都没有。“唉,是我的错。”胡雪亭老实承认,打仗不是儿戏,疏忽大意不得,再怎么遇到废物,也要按照标准做好一切防御和探查。当年还笑话张须驼狂妄自大,没想到今天差点死得更难看。 “那个谁谁谁,记下今日之事,提醒后人!”胡雪亭道。一群手下点头,胡雪亭若是能够知耻而后勇,还算有救。 “收拢贼人尸体,挂在树上;砍下人头,挂到景德镇外!”胡雪亭下令道,还要到处宣传,让所有人看到她杀了多少人,看谁敢不老实。 “走魔道没有好结果的。”好几个官员认真的劝。 “魔道个头!这叫废物利用!”胡雪亭瞪他们,太愚蠢了,宣传都不懂,一具具尸体就这么丢着太浪费了。“用好了,能顶百万大军!” 一日后,景德镇外的树上挂满了人头,全城鸦雀无声,跪伏余地,老老实实迎接胡雪亭。 “三抽一从军!不服者杀!”军令之下,一群百姓老实极了,当兵光荣,愿意为陛下效死。 …… 月余之内,越国大破唐国林士弘数万大军,入九江,破景德镇,取南昌,各地强征士卒,得兵十几万的消息传遍江西,江西南方各城百姓震恐。 “十几万人啊!”有人惊恐的道,竟然有这么多大军南下。 “十二岁到六十岁啊。”有人颤抖,还以为五十几岁已经够老了,很安全,没想到胡雪亭手段太狠辣,连老头老太太都不放过。 -- 第1095页 “这把年纪当兵,一定是死在路上啊。”有人叹息,老骨头死了也就死了,想想才十二岁的孙儿也要死在路上,心中就悲凉无比。 “林大当家不知道死了没有?”有人问道。只听说江西境内的城池一个个的被胡雪亭打下,却没有任何林士弘的消息。 有人鄙夷的道:“只怕是死了。”听说林士弘带了两万大军和胡雪亭决战,结果大败,然后就没了消息,定然是死了。 “勇气还是有的,就是遇到更狠的了。”有人道,以前看林大当家杀人无数,还以为非常厉害了,没想到遇到了更厉害的胡雪亭,立刻就不够看了。 “胡星君杀人如麻的,是天上的星君,林士弘算个P。”有人颤抖着道。其余人立刻安静了,丹阳挂满了贼人的尸体的谣传,以前也是听过的,但是也不以为意,毕竟距离太远,如今却发现稍有不慎,很可能自己的尸体就要挂在树上了。 “听说,景德镇外挂着上万人头。”有人颤抖着道,其余人抖了一下,想想外头挂满人头,晚上就睡不着觉。 那人继续道:“那是景德镇的百姓……”其余人激烈颤抖了,有人屎尿齐流,人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屠城!战争中最凶残最没有人性的屠城! “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有人不断地发抖,景德镇的人为什么要对林士弘死心塌地,老实投降多好。 很多人怀疑,谁脑残了对贼人忠心耿耿? “只怕是个杀星。”有人端起茶碗,手却不断地晃动,茶盏咯咯的响。一群人脸色惨白,除了胡雪亭想杀人就杀人,或者杀人立威什么的,别无理由了。 “以我之间,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有人慢慢的道。胡雪亭以前是大随的官员,现在是正儿八经的皇帝,绝对是白的,是正义的,是善良的,而林士弘是贼人,当然是黑的,是邪恶的,胡雪亭以顺讨逆,以正压邪,绝对是王师。 一群百姓用力点头,对对对,必须迎接正义的胡雪亭,必须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只是,林大当家……”有人低声道。林士弘是挂了,但林士弘的手下没死啊,各个城池中依然是林士弘的大唐官员掌管着,若是他们迎接王师,只怕会被林士弘的手下镇压。 “到了这个时候,还需要担心他们?”有人冷笑,林士弘的手下都是贼人出身,其余本事没有,察言观色,闻风而逃的本事全部点到了满级,一看风头不对,早就在准备跑路了。 一群人微笑,那就太好了,正好整个城市归顺胡雪亭,等天下太平了,胡雪亭不需要打仗,那么就犯不着“三抽一”征兵了,肯定会和林士弘一样,把老百姓放回家,只留下部分丁壮的。 有几人目光闪烁,悄悄的到了角落商量。“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有人低声道,胡雪亭大军南下,林士弘的人逃亡,只要杀了他们做投名状见面礼,胡雪亭肯定要给他们官做。 “对!”其余人也是这么想,杀林士弘的人自然会有风险,但富贵险中求,能不能从此进入体制内,就看这一回了。 数日之内,江西中南部各个县城不等胡雪亭传檄江西,纷纷上表,愿意拨乱反正,归顺越国,更有不少县城随着降表,送上林士弘手下贼人的头颅数具,以示诚意。 “我们动作慢了!”赣州城中,数百人看着空荡荡的县衙,捶胸顿足。没等他们动手,这该死的林士弘的贼人竟然就跑了。 “其余各地都有投名状,就我们没有!”有人大哭,本来不等胡雪亭传檄,他们就投降了,绝对算得上功劳的,但此刻别的县城都有杀贼的功绩,这相比之下,他们的诚意就差得远了。 “只怕会被怀疑故意放走了贼人。”有人痛哭流泪,想想其余地方都没事,就是赣州被三抽一征兵,甚至十抽一屠城什么的,就觉得悲从中来。 有人已经开始思索,要不要全家逃命了。 “我有办法!”某人咬牙道,一群人看他,性命攸关,若是办法不可靠,还是要逃命的。 “不就是杀贼表忠心吗?”那人恶狠狠地道,“没了贼人的官员,还有贼人的亲戚在!”那些抢了商铺,酒楼,田地的,难道不是林士弘一伙贼人的老乡,亲戚,朋友? “对!全部杀了!”一群人大喜,这些人本来就不干净,和贼人千丝万缕,说他们是贼人也不算冤枉了。杀了他们,虽然功绩是没有杀贼人官员大,但是作为表态,应该也差不多了。 “还不够!”那人继续道,差了一点点,就可能被胡星君屠城,怎么可以大意? “还要做什么?”一群人问他,林士弘的贼人都是外乡人,想要挖祖坟鞭尸都做不到。 那人冷笑,他有办法。“去找些识字的读书人回来,赣州没有就去湖南,福建找!” 月余后,胡雪亭的一支军队大摇大摆的赶到赣州,接受赣州的投降。远远地,就看见赣州城外的树上,挂满了鲜红的横幅。 “热烈欢迎王师!” “生为越国人,死为越国鬼。”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胡星君!” “胡星君光辉照耀赣州,林士弘贼子坠入十八层地狱!” “赣州胡姓偏支认祖归宗!” 数万百姓虔诚的跪在官道两边,白发老者高举托盘,箪食壶浆,垂髫童子手捧鲜花,欢呼舞蹈。 -- 第1096页 江西全境遂归于越国。 【作话】 PS:竹(枪)在古代乱世曾经普遍使用,曾经谣传戚继光打败倭寇的过程中,就有用竹(枪),日本军队中也有竹(枪)。但两者用的都不是纯粹的竹(枪),而是加工过的,或以油浸,或木杆外包裹竹片。 2019.04.03.19:4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我是一个小逗比”捉虫。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19章 朝三暮四和朝四暮三 “这什么时候解散十五万大军啊?”百姓们不时的互相问着。胡雪亭得到江西南部各地后,丝毫没有放百姓解甲归田的意思,每天不是开荒,就是建造土墙,或者就是拿着竹竿木棍,在操场上大喊“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什么的。 “耽误了家中的事情了。”有百姓咒骂着,这“三抽一”一定有鬼,说是到六十岁,可四十岁以上的都不太抽到,抽到的都是一些年轻人,仔细看年纪,其实是十六岁到四十岁,这个年纪正是家中的顶梁柱,少了他们,家中很多事情都不能做。 “我家的田地怎么办啊。”有人道,虽然只有三亩地,但是,这活儿还是很多的,没有了壮劳力,怎么干活? “我家的饭菜都没人做了。”有人大骂,好不容易媳妇熬成婆,可以看媳妇做菜立规矩了,忽然媳妇被抽去当兵了,这饭菜又要她来做。 “唉,种地这种事情,哪里轮到我家的文曲星去做。”有人恨恨的,家里的小子读了多年的书,大字不识几个,但那时开窍晚,总有一天会开窍,文思如涌,成为官老爷的,这被征兵,岂不是耽误了他。 有人冷笑着,世人愚昧,看不清真相。“你们啊,不知道朝廷无耻。”一群人看他,毛意思? 那人悠悠的背负双手,看着天空:“民以食为天,朝廷要安抚流民,就要多收粮食,但没有田地,哪来的粮食,要开田地,又哪来的劳力,朝廷征兵役,却实行军屯之法,用百姓开垦荒田,然后朝廷或卖田地,或收取粮食,不费一文,不亦乐乎。” 有人提醒:“朝廷是给军饷的。”当兵有军饷,不管是种田还是建造泥土长城,一文钱都不会少,怎么能叫做朝廷不费一文。 “当兵是一份薪水,建造泥土墙是一份薪水,种地又是一份薪水,三份薪水,朝廷只给了一份当兵的薪水,哪里冤枉了他们?”那人冷笑着,做人不能无耻到给朝廷做五毛。 一群百姓用力点头,真是太无耻了。 “不过,也没关系。”有人冷笑着,家里被抽了兵役的人就在城外,上次去军营见面,就悄悄的说了,什么开荒啊,训练啊,种田啊,全部混日子,出工不出力。 “就是啊,没得自己家的地不管,却去给朝廷打工的。”一群百姓支持。 “我听说,朝廷要实行什么农场。”有人消息很灵通,在铜陵安庆等江西北部城市,已经执行了农场制度,所有百姓不管以前有田地没田地,全部编入农场干活,学会了洛阳话才能离开农场。 “我听说,若是不会洛阳话,饭都吃不饱。”有人想想就觉得可怜,干重活,却不给饱饭,竟然是因为不会说洛阳话,世上哪有这么荒谬的事情。 “就不会偷懒吗?”有人问道,吃不饱饭,没力气干活,看朝廷怎么样。 “怎么样,还不是皮鞭和刀剑了。”有人冷笑,“你以为朝廷的刀剑就不能杀人了,还是你的骨头比刀剑还硬?” 众人沉默,敢和朝廷耍横,那是找死。 “可是,我们和铜陵不一样,我们的田地是自己的啊。”有百姓惊愕的道。林士弘的大本营是九江,江西北部的城池基本是暴力打下来,然后血洗全城的。打下来的地盘多了,其余城池就有老老实实的投降的了,林士弘沉迷于王霸之气,一心想做皇帝,也没有如何难为那些投降的城池,甚至留用以前的官员的例子都有,比如番禺等地,就有全城官员百姓丝毫没有变动,只是换了一面大唐的旗帜的。 江西全境内,也没有说一定就是北面都是血洗,南面就都是投降的,犬牙交错,零零碎碎,两种情况到处都有。 这个县城是属于贼来降贼,兵来降兵的,个别地主大老爷难免被杀,官员士子逃个精光,但小百姓绝大部分是自己的田地自己种,既没从贼人的手中得到好处,也没有受到损失。 这胡雪亭要没收土地搞农庄制,就很是没有天理了。 “听说,那是因为农庄制产量大,能够养活更多人。”农庄制度在江西是个稀罕货,有人深刻了解之后,还是客观的为农庄制说好话的,同样的土地同样的人,能够产出更多的粮食,让更多的人有饭吃,自然应该是好事。 “不就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吗?一年到头忙个不停,多产出一些粮食,有什么稀奇?我家的地,我想怎么种就怎么种,别人管不着。”有人大声的鄙夷,老子干活不仅要求温饱,更要求一个爽快和活的潇洒,一年当中大半年不用干活,蹲在田埂上聊天打屁,那是老子一生的追求,凭什么要老子比驴子还累。 “就是,地主老爷有了钱,也是不干活的,老子也会不干活,活的和地主老爷一样的潇洒。”有人支持,生命是一种态度! “老子在农庄累死累活,收获了更多的粮食,有个P用,又不是自己的!”有人说道,农庄的一切都是归公的,只收一些铜钱而已,看着比以前自己种地多,但其实农庄收获的更多,妥妥的剥削剩余价值。 -- 第1097页 “老子就是不干农庄,看他们能怎么的。”有人大声的道。 一群百姓一齐支持,又是把丁壮抽走了给朝廷打白工,又是要逼人集体农庄,太过分了,比林士弘还凶。 “大不了官逼民反!”有人大喊。其余人看他,小心的走开几步。这种蠢货必须保持距离,万万不能被牵连。 凶残的土匪头头林士弘都被胡雪亭打得生死不知,一群手中只有菜刀,这辈子顶多只有杀过鸡的菜鸟,竟然也敢喊官逼民反了。 “胡星君屠城无数的。”有百姓淡淡的道,斜眼看官逼民反的那家伙。那家伙左右看看,见人人拿鄙视的眼神看他,恼怒了一秒,然后乖乖的萎了,做人要识趣,喊口号是一回事,有几万人响应是一回事,没人响应又是一回事。 “只能出工不出力了。”有人淡淡的道,法不责众,大家伙儿都只出一半的力气,越国的人都是外地来的,说不定就以为江西人力气小,干活差呢,就是要罚,也罚不了所有人。 …… “怎么,想和本座对抗?”胡雪亭听了消息,大奇,不知道本座杀人不眨眼,最喜欢杀一儆百了? 一群官员死命的劝她,杀鸡骇猴,杀一儆百这种手段太过有伤天道,你已经是皇帝了,好歹要仁厚一点,不求越国一统华夏,千秋万代,也要为子孙后代积福,少造杀孽。皮鞭,棍子,关禁闭,都可以,就是不能杀人了。长江以南,越往南人口越少,再杀几个,人不死光也跑光了。 胡雪亭拍桌子:“以为本帝在乎百姓?来人,传令,再征兵役!本帝要在江西再征十五万人,凑足三十万大军!” 一群官员瞅胡雪亭,莫名其妙征兵干什么?有人小心的问道:“圣上,开荒的士卒人数足够了。”十五万人开荒呢,足够安排丹阳等地的流民了。 “开荒?”胡雪亭一本正经的道,“停止所有开荒,天天训练!” 一群官员惊讶,完全不能理解。 虞世基遮住眼睛,大声的赞叹:“啊呀!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圣上的背后一颗太阳!我睁不开眼睛了!” 裴蕴前屈式跪地,口水泪水鼻涕如瀑布般直流:“千古一帝啊,华夏有希望了,天下有希望了!微臣能遇到圣上,这是十八辈子在佛祖面前磕头烧香才求来的啊。” 董纯愤怒的看着两人,手指颤抖:“你们……” 一群官员盯着董纯微微叹息,董纯与虞世基裴蕴相比,果然比较有节操,拍马屁都不那么熟练。 “你们……竟然现在才知道圣上是太阳,是千古一帝,是举世无双,是人间救星?你们太迟钝太愚蠢了!”董纯大声的呵斥着虞世基裴蕴。 一群官员看董纯,老董,是我们幼稚了,你果然也是奸的。 …… “什么,圣上还要征兵?”某个百姓惊讶极了,江西全境臣服,胡雪亭难道不该安排多余的士卒退役,只取最强壮的士卒炼成精兵,又节省粮食节省军饷,又不耽误民生吗? “为什么停止了一切的开荒,天天训练阵列和格斗?”又是一个百姓惊恐的道,若是天天开荒,那代表胡雪亭想要免费劳力,但这天天训练厮杀,兆头就不怎么吉祥了。 “难道,是还要开打?”有百姓不敢置信的道。一群人沉默,除了这个解释,再也没有别的可能。 胡雪亭继续在江西大举征兵,新兵总数飞快超过30万。百姓们每天听着城内城外到处是人嘶吼着“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什么的,神经崩的紧紧的,农庄或军屯的话题再也没有人提起,任谁都觉得,这是要继续打仗了。这是向东打福建,还是向南打广东,立刻引起了赣南百姓的争议。 “老张,你说,这圣上是要打福建还是打广东?”某个茶楼中,一个茶客吐着瓜子,淡淡的问道。 周围的茶客转头看了那人一眼,不以为意,不论打福建还是打广东,本来和他们没有P关系,他们大多就一个江西本地小百姓,从来没有出过方圆五十里地,这福建和广东两个地面还是听人说的,从来不知道方向在哪里。但胡雪亭三抽一的比例,那是家家户户都有人被抽到了,运气不好,家里人口多,或者没有分家,几十口人住在一起的,这被抽到十个人当兵都不稀奇。若是打仗,这当兵的家人,就有些危险了。最近讨论打福建还是打广东,那是热门话题,虽然小百姓不能决定朝廷大事,一点抗争都做不到,但随便聊聊,多少心里有些宽慰或舒缓。 同桌的老张漫不经心的喝着茶,道:“任他打哪里,都一样。”老李看着老张,知道老张的家中也有两个人被抽中,兵凶战危,谁能保证家人活着回来?但担心又能怎么样,只能在这里喝茶而已。 茶楼中好些人和老张的心态一样,皇帝老儿要打仗,百姓除了乖乖的等结果,还能怎么样,任皇帝打哪里都一样。 “差距大了去了。”老李笑道。一群人喝着茶,吃着瓜子,随意的看着老李,等着他胡扯,聊以开心一下。 “有什么差距,福建和广东都有很多山,人都不多,依我看,是一点区别都没有。”老张道,大随朝以中原地区为贵,以长江以南为蛮夷,越往南越是蛮荒,到了广东福建,已经是蛮荒中的蛮荒了。 “你这就不知道了。”老李等的就是这句话。“你说,我们的圣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 第1098页 老张看着老李,再看看茶楼中的茶客们,真心觉得老李脑子有病。当众讨论皇帝,全家是不是不想活了?他毫不犹豫的站起来,对着北面拱手,恭恭敬敬的道:“当今圣上乃英明仁慈聪明智慧之君也,往前五千年,往后五千年,再无如此圣主也!”就不信这句话还会出问题。 一群茶客微笑着喝茶,胡雪亭是个什么样的人?根据江西南部各地百姓获得的有限消息分析,越国皇帝胡雪亭凶残无比,攻打城池会屠城,会悬尸,会鞭尸,会不论男女三抽一征兵,敢反抗的就要遭到惨烈的屠杀,是个浑身发黑的角色,市井中经常有人奇怪,明明是救世的星君,为毛就这么不把人命当人命了,若这是星君,那妖星是不是每天都要吃人了? 老李哈哈笑着,道:“你说,以圣上的作风,若是打入了福建或广东,会如何?” 老张瞅老李,还能如何,以胡雪亭的黑暗画风,打入一个新的省份,若是个个城池都像江西那么老实,规规矩矩敲锣打鼓张灯结彩的投降了,那还罢了,大不了被强制征兵,小命总是暂时保住了,若是不服气,不识趣,那屠杀是必然要发生的。 老李嘿嘿的笑:“可是,这福建和广东,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哦。”老张冷冷的看老李,你丫一辈子没有出过城市五十里,知道P个福建和广东不一般。 周围的茶客中有人点头,有人窃窃私语,谣传中,福建和广东是两个以百姓团结和悍勇著称的地区,时不时就发生两个村子的人拿着锄头,几百上千人打成一片,血流成河。说他们宁死不屈也好,说单纯倔强也罢,总之是骨头非常的硬。 “这说软话都不太愿意的两个倔强地区的百姓,肯为了小命,向……屠刀卑躬屈膝吗?”老李含糊了一句话,但众人都知道意思,胡雪亭的屠刀在福建和广东只怕不太好使。 “嘿嘿,广东瘟疫横行那是胡说,但天气潮湿炎热那是真的,北方人体质差,不经太阳晒,又怕蚊子咬,到了南方,得病的人很多那倒是真的。”有个茶客傲然笑道,听口音竟然正是广东人。 有几个茶客看他,越国可不是北方人,江浙是标准的南方。 那广东客人笑着,一样,一样。在他的眼中,江浙同样是北方,体质同样是渣。 “若是圣上的大军到了广东,只怕还没开打,就要病死一半。”那广东客人继续道。 “是啊,若是圣上的大军病死了一半,你们说,圣上会怎么做呢?”老李笑道。一群人惊恐了,这还用问,当然是屠城泄愤了!那广东客人的脸上傲意陡然消失,唯有惊恐和不安。 “若是广东被屠城,死伤百万,十室九空,福建还会继续和圣上叫板吗?反之,若福建死伤百万,广东还会硬骨头吗?”老李笑道,也就是说,一方人死,一方人活,谁生谁死,就看胡雪亭先攻打谁了。 一群茶客惨然,果然先攻打谁,有重大的区别。 “我等在这里闲聊西江月,坐视百万百姓死于非命,不亦天意乎?”老李笑道。 老张淡淡的看着老李,慢慢的举杯喝茶,道:“没有区别。” 一群茶客盯着老张,把人命当数字听起来很牛逼,但很容易得罪死了人,被广东人或者福建人打死的。 老张小心的吹去了杯沿的茶叶,放下茶杯,缓缓的道:“不论是先打广东,还是先打福建,二十万大军,能有几人返家?我家两人从军,能回来吗?”一群茶客心中一颤,把盯着老张的视线收了回来,默默的盯着桌面。 “所以,又有何区别?”老张问道。 老李沉默半晌,还想胡说不到一番让老张开心一下,没想到反而被老张说得心情郁结了。 “圣上大军一出,老夫就去给家人办理衣冠冢。”老张喃喃的道,家中被抽了壮丁的,只怕要埋骨在广东或福建的恶劣天气当中了,早早的做了准备,也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茶客当中,有人忽然哽咽,其余茶客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这城中人人的家中都有人当兵,感同身受,恨不得同哭。 消息传开,江西各地哭声不绝。 南昌城。 “来一斤羊肉。”有人说道。卖肉的老板一瞅,认识,老顾客,急忙笑道:“家中有喜事?”以前这顾客都是买猪肉的,少有买昂贵的羊肉的。 那顾客诡异的看着老板,淡淡的道:“我儿子要去打广东了。”卖肉老板急忙卸去脸上的笑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的称肉。 那顾客拎着羊肉,闻着羊骚气,忽然泪流满面。周围好几个顾客同样脸色悲伤,家中都有人要去广东,多半是回不来了。 有个女子走过去拍那顾客的肩膀,带着外地口音,大声道:“在这里哭死,你家的孩子也回不回来。”其余人看着那人,说得没错,可是,不像是人话。 “跟我走,我们去向皇上请愿!”那外地女子大声的道,整个南昌有上万人,全部动员起来,上万人去找皇帝说个明白,就不信皇帝不顺从民意。 “有用吗?”有人低声问道,以为请愿就可以让皇帝改变命令的,那是脑子里没装东西。若是人多就能让皇帝改变打仗的命令,皇帝就不担心明天更多的人要求皇帝给男人发美女,给女人发帅哥? “闺女啊,不要义气用事,那是送死。”有人道,这外地女子看着蛮聪明的,其实脑子不怎么正常吧。 -- 第1099页 “我叫陈云兮。”那外地女子介绍自己,一点都不觉得是送死。 “是啊,那不叫请愿,那叫逼宫。”有人劝着,三五个人,跑到县衙门口举横幅,那叫请愿,上万人跑到皇宫门口举横幅,那叫造反逼宫,不屠杀就有鬼了。 一群百姓用力点头,要是在仁义无双李建成面前,请愿那是毫无问题毫无风险只有利益的,但在胡星君面前请愿,那最好还是算了,死了没地方埋。 “谁说我要逼宫了?我有绝招!我听说圣上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陈云兮大声的道。一群百姓惊愕的看着他,心活泼泼的跳。 南昌府衙暂时升级成越国皇帝的临时行宫,小小的府衙住满了各个大臣,外头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满了士卒,杀气腾腾。 远远的,就看见一大群人黑压压的走向府衙。士卒们立刻提防了,刀出鞘,弓上弦。 “止步!”士卒头目大声喝止,手握在刀把上,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百姓们,怎么看都有数千人。 “你们想造反?”那士卒头目大声道。府衙门口的士卒飞快的列阵,刀枪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大步走来的南昌百姓立刻后退了几步,互相看看,不敢说话。那领头的陈云兮大步而出,高高的举起了双手,示意手中并无兵刃,道:“我等是越国的百姓,手无寸铁,何来造反之说?”然后转身,对着数千百姓道:“我们手无寸铁,我们不是来造反闹事的。”数千百姓齐刷刷的高高的举起了双手,手掌张开,绝对没有拿着武器。 士卒头目厉声喝问:“你们要干什么?” 那陈云兮大声的道:“圣上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要向圣上谢恩。”数千百姓用力点头,就不信你敢阻止我们向圣上谢恩。 士卒头目怒视陈云兮,以为老子是白痴? 陈云兮手掌举在头顶,用力鼓掌,大声的叫:“圣上对我们恩重如山,请出来一见!” 数千百姓高举手掌,用力鼓掌,齐声大叫:“圣上对我们恩重如山,请出来一见!” 越来越整齐的口号和掌声中,陈云兮领头呼喊:“万岁,万岁,万万岁!”“圣上仁慈厚道,爱民如子!”“圣上是我等的小娘亲,我等是圣上的宝贝儿子!” 一群士卒你看我,我看你,面色尴尬,白痴都知道这些百姓不怀好意,但是都已经喊出这么恶心的口号了,谁有胆子阻拦? “头儿,不如汇报一下?”有士卒低声道,那头目转头哀伤的看着手下,这么大的吼叫声,整个南昌都听见了,还怕近在咫尺的府衙中的皇帝听不见? 府衙前的动静果然被很多人注意到了,南昌城各处都有百姓听到了消息。 “什么?有人在圣上面前为民请愿?一定要去看看!”有人惊喜。 “要是圣上能够不打仗,那就好了!”有人充满了希望。 “无论如何,要努力一把。”有人咬牙,为了家人,为了自己,说什么都要和圣上分说分说。 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在了府衙门口,整个南昌城的百姓几乎都来了。 府衙中,一群官员用P股想都知道外头的百姓是来干什么的。 “人心不稳啊。”佘戊戌盯着虞世基,一定是要打广东打福建,死伤无数的谣言传到了南昌了,想想胡雪亭莫名其妙的再次征兵十几万,那些人信了谣言,一点都不稀奇。 “那个传谣的家伙,必须抓起来。”笑笑恼怒道。越国丝毫没有继续向南或者向东征战的企图,不是胡雪亭没有野心,而是越国的粮食已经跟不上了,再打下去就真的要抢劫百姓的粮食了。 “我们都快信了。”一群官员点头,征兵了,却没有用来开荒,那不是打仗是为了什么。 “有人传谣,必须立刻处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若是闹出几十万人造反,那就麻烦大了。”佘戊戌建议道。 虞世基微笑捋须,坚决不说话。 胡雪亭用力拍桌:“宣告各地,我心即天心,我意即天意,谁敢不服朕,就是造反,诛九族,屠城!” 一群官员惊愕的看着胡雪亭,反应是不是太激烈了?简单的辟谣不就行了,反正没想在短时期内打福建和广东,何必惹百姓暴动,老老实实的说了没有继续开打的意思,而是要把三十万新兵实行军屯,多种粮食多种蔬菜,又有饭吃又安全,大家开心,岂不是好。 看胡雪亭咬牙切齿的样子,众人不知道胡雪亭又怎么了,急忙瞅虞世基和裴蕴,赶紧出面劝劝啊,作为奸臣,你们一定有哄皇帝开心,然后不胡作非为的办法。 虞世基看着一群官员,叹气:“你们真是心地纯良之辈。”一群官员莫名其妙,急忙深刻反思。 “难道,是作为朝廷,不能被民意裹挟?”佘戊戌皱眉,这个粗浅的想法,几乎稍微有点理智的人就能知道。 “是不是有人在操纵?”余阿福问道,总觉得这些百姓思路太广,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打福建和广东,又神奇的想到了瘟疫和死伤。 “林士弘垂死挣扎?”笑笑怀疑着,有消息说,林士弘逃到了番禺,越国若是真的要动兵,自然要继续追杀林士弘,一口气打下广东。 一群官员看胡雪亭,不管哪一种可能,当务之急是解释误会,让百姓安居乐业。 胡雪亭板着脸瞅一群官员,有些无奈的道:“也罢,朕去见见那些百姓。” -- 第1100页 府衙的大门打开,数百士卒拿着刀剑开道,驱赶着百姓远离府衙,百姓们低声惊呼,难道要杀人?陈云兮大声的道:“不要慌,那是圣上出来见我们了,大家退后几步!” 数千百姓急忙退后。“让让,退几步。”有人叫着。 “不要推!不要挤!”有人愤怒的道,为毛背后还有人努力的往前挤。 “废话,圣上啊!我从来没有见过圣上!”有百姓惊喜的道。有人努力的爬树:“我到树上去,就能看到皇帝了。”有人一把将他揪了下来,甩手两个耳光:“蠢货,你想对圣上不敬,全家砍头吗?” 府衙门口,胡雪亭悠悠踏步而出,身后跟着一大群官员。 “圣上!”一群百姓惊喜的大叫,纷纷跪下,府衙前黑压压的跪了一片。 “圣上英明神武仁慈善良啊!”陈云兮大声的喊,上万百姓齐声跟着大喊。 一群官员微笑着看着百姓们,这年头不会拍马屁,请愿都不行啊。好几个官员瞅胡雪亭,反正胡雪亭不打算远征广东福建,正好听听百姓的马屁,就坡下驴。看那些百姓是不会吝啬夸奖的,多半会高呼“圣上圣明啊!”什么的,然后官府用力宣传,保证全华夏都知道出了一个明君。 胡雪亭昂头听着,等百姓的呼喊停了,高高的举起了手,四周肃穆,静等皇帝金口玉言。 一群官员努力调整脸上的肌肉,胡雪亭一定会用最温和的声音问道:“朕的子民们,你们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然后一群官员就同时挤出最温柔最关怀最富有爱心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女儿的表情,以显示越国朝廷从上到下,都是爱民如子的父母官。 万众期盼中,胡雪亭开口了:“怎么?你们想要阻止朕出征广东吗?你们是想要造反逼宫吗?信不信朕诛你们九族,把你们的魂魄镇压在十八层地狱,上刀山,下油锅,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一群官员脸上温和的爱民如子的笑容僵硬,喂喂喂,你不要破罐子破摔啊。 一群百姓惊恐的看着胡雪亭,浑身发抖,无数残忍残酷惨然惨烈惨无人道的谣传瞬间在脑海中心脏中血管中疯狂的涌动。 至少有三千个百姓愤怒的盯着最前面的陈云兮,说好了不会有事的!你丫的骗人! 陈云兮张大了嘴,愣了几秒,大声的道:“圣上,你为何要打广东,难道不知道广东多有瘟疫,去者十死其九?难道我们的性命,就不是性命吗?” 一群百姓佩服的看着陈云兮,年轻人就是不知死活,这种话哪里是请愿,逼宫都不如,根本是辱骂皇帝!好些人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还以为陈云兮有什么底牌,没想到竟然是个听戏曲听傻的,以为请愿就是和上位者当面硬杠,然后上位者就会欣赏请愿者有骨气,说得对,被请愿者感动,看着请愿者倔强的眼神,终于领悟自己错了,公开认错,接受民意。 一群人盯着陈云兮,注意到她的眼神果然是带着倔强和不屈,心里悲伤极了,你丫听戏曲都不认真!没发现戏曲中能够让皇帝丞相大将军收回成命的请愿,都是美女求帅哥,帅哥看着美女的颜值,已经晶莹剔透的泪水,白玉般的脖颈,软玉般的小手,心神荡漾,伸手一扯,美女投入帅哥怀抱吗?你丫看过大胡子搓脚大汉请愿成功的吗?或者你看过帅哥抱着搓脚大汉吗?今日被一个不学无术看戏曲都不认真的少女忽悠了啊!这有一百条命,只怕也送在了这里了。 跪在陈云兮背后的百姓拼命的向后面挤,陈云兮的身边嗖的就空出了一片。更有百姓唯恐被牵连,指着陈云兮怒吼:“大胆!你竟然敢诽谤圣上!”“来人,快拿下了这个反贼!” “哈哈哈哈哈!”胡雪亭大声的冷笑,目露凶光,一群士卒手握武器,缓缓逼近,空气中的杀气浓郁的让人呼吸不畅。 一群百姓惊恐的跪在地上,额头都贴着地面了,根本不敢抬头,好些人心中唯有绝望,看毛个热闹啊! 陈云兮傲然抬着头,倔强的和胡雪亭对视,眼中唯有正义不能被打败的坚持。 “你可知道,朕为何要攻打广东?”胡雪亭的声音冰冷无比。一群官员惊恐的看着胡雪亭,你丫认个毛啊,这不是破罐子破摔,这是破罐子砸成粉末! “难道不是你自以为天下无敌,广东一战可定?难道不是你野心勃勃,想要一统天下?难道不是你视人命如草芥,死多少百姓都不在乎?难道不是你想要吸收百姓魂魄,炼成无上大法?”陈云兮悲愤的大叫,浑身激动的颤抖。 一群百姓额头都要深入泥土中了,这陈云兮脑残到了这个地步,不被五马分尸,简直没天理啊。你丫想死没关系,别拖累别人啊。 一群官员盯着胡雪亭,肝疼极了,无耻的人真是没有下限,没想到这个陈云兮竟然是个托!还是个用力过猛,演技稀松的托!好几个官员盯着虞世基,你早知道了?虞世基斜眼看众人,你们说呢?一群官员瞧地面,想与出了名的奸臣胡雪亭比计谋,果然差距巨大啊。 胡雪亭默然良久,长叹道:“不,你错了。” “朕要攻打广东,是因为朕没有钱粮。”胡雪亭的眼睛看着天空的白云,淡淡的道,心里惋惜,就这个眼神和姿势,应该用全景加慢镜头放一分钟的。 “林士弘贼子尔,抢光了大半个江西的银钱,粮食,布匹!江西百姓要吃饭,百万百姓要吃饭!林士弘哪里会管百姓的死活?” -- 第1101页 “朕不想要江西的土地,朕要去繁华的中原,谁想要蛮荒的长江以南?” “但朕若不攻打江西,江西百万百姓就要饿死!” “朕为了百姓,必须打下江西。” “朕却同样没有粮食,没有银钱,没有布匹。” “整个江西的官府库存中空无一物!” 上万南昌百姓惊讶的听着,不时有人偷偷的抬头,林士弘这么狠,江西百姓都要饿死了?虽然南昌城粮食不缺,但想想林士弘屡次纵兵抢劫百姓,其他地方缺乏粮食只怕是真的。 胡雪亭惋惜极了,说得这么煽情,怎么就没有狂风吹过,卷起我的衣衫呢。 陈云兮脸色大变,泪水从眼角滑落,顺着脸庞缓缓的流下,她嘶哑着嗓子问道:“难道,你打广东,是为了林士弘夺去的粮食?”顺便瞄胡雪亭,我哭得漂亮吗? 胡雪亭道:“正是如此!”漂亮,很漂亮,快背台词! 陈云兮用力摇头,泪水随之四下洒落,大声的问道:“可是,林士弘会扔掉和烧掉粮食的!你打广东,于事无补。”一群百姓点头,贼人打输了仗,粮食烧掉的,洒落在地上不能用的,又有什么奇怪。 胡雪亭沉默了,死死的盯着陈云兮,你丫不按剧本!若是粮食烧掉了,我打广东有个P用? 陈云兮悲伤的看着胡雪亭,泪水簌簌而下,台词太长,忘记了,临场发挥,不小心说错了,能兜得回来吗? 胡雪亭咬牙,必须兜回来!她微微闭上眼睛,沉默,身上气势全开,衣衫无风而动,淡淡的道:“粮食可以烧掉,银子和铜钱烧不掉。朕夺下了广东,有了银钱,可以向巴蜀,向中原,向浙江购买粮食。” “朕为了江西百姓,必须攻打广东!” 陈云兮大喜,虽然有些生硬,但是,兜回来了,急忙按照剧本,悲伤的大叫:“可是,打广东会死很多很多人!” 胡雪亭淡淡的道:“一百万江西人,要么全部饿死,要么死九十万,拯救活下来的十万。” 一群百姓齐刷刷的抬头看胡雪亭,终于明白了在帝皇的心中,人命是如何的不值钱。 “为了江西人不死绝,也只能如此了。”有百姓热泪盈眶,死九十万百姓很残忍,但死一百万就更残忍。周围的百姓怒视中二,有本事你去死啊。 “我有办法!”陈云兮大声的道。 “哦,说来听听。”胡雪亭背负双手,悠悠的看着蓝天白云,斜眼看陈云兮,喂喂喂!警告你,不要随便加戏啊! “我愿意捐献我全部的银钱,用来买米买粮。”陈云兮道,稍微让我多刷一下声望嘛。 一群百姓有人点头,有人却迟疑的看着陈云兮,更有人万分的不愿意。家家户户都有人被强行征兵,但不代表家家户户都有银子能够赎人,更有人怀疑是不是陈云兮想要讨好胡雪亭,故意奉献银子。 胡雪亭眼珠子都差点突出来了!很容易被人怀疑我要坑百姓银子的! “胡闹!”胡雪亭急忙甩袖子,转身,侧身对陈云兮。“天下大乱,人人都缺粮食,粮价飞涨,岂是你手中的区区银子可以拯救的?你有银子,其他没有银子的人怎么办?” 一群官员冷冷的看着胡雪亭,你刚才还说要抢广东的银子买粮食,现在又买不到了,逻辑何在,就这剧本,还敢出来唱大戏,真是不自量力。胡雪亭瞄一群官员,谁敢揭穿,拉下去打P股。 一大群百姓用力点头,就是这样。 胡雪亭悄悄擦汗,还好,还好!百姓的逻辑没有那么强大,怒视陈云兮,不要搞事,赶紧结尾! 陈云兮大声道:“没有粮食,我们自己种!哪怕所有人都去种田!我们节衣缩食,每人少吃一口饭,多干一点活,季节虽然不对,种稻米已然不成,但是怎么都能种其他吃的啊,还能养鸡养猪,加上野菜,怎么都能熬过饥荒的。总之,万万不能进攻广东,让九十万百姓死在瘟疫之中!” 一大群百姓用力点头,和死在广东比,农庄什么的实在不算什么,忍忍就过去了。 胡雪亭盯着陈云兮半晌,又盯着一群百姓,四十五度角看地面,沉默不语,状似犹豫。 一群百姓紧张极了,死九十万啊,千万不要出兵! 陈云兮大声道:“圣上,民女知道农庄艰难,很有可能没有大米面粉,一日三餐只有青菜和白菜,但是,怎么也比饿死病死的好啊!民女请圣上停止向广东用兵,实行军屯和农庄制!”一群百姓用力点头,就算吃菜吃到脚发软,也比死在广东强。 胡雪亭怒视陈云兮,说好了让我沉默三十秒的!缓缓地摇头。 陈云兮这次真不是想要打断剧本,跪太久,脚麻,必须动动。她顺势站起来,面对跪着的百姓大叫:“不要打仗,要农庄!”一边激动地跳脚,再不动动,脚坏掉了。 上万百姓激动的大叫:“不要打仗,要农庄!” 胡雪亭在震天的呼喊声中,泪流满面:“朕答应你们,先试试农庄,若是不成,朕再攻打广东。”搞定,收工! 上万百姓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胡雪亭大声的叫:“朕要建立美好的世界,人人有二十亩地,家家有一头牛三百只鸡,这才是朕的大越国。” 欢声雷动:“万岁!万岁!万万岁!” -- 第1102页 一群官员面红耳赤,真是不想知道真相啊。 数日后,江西全境停止征兵,实行军屯和农庄制,学会洛阳话的人可以增加口粮,以及发还田地。 又数日,为民请愿的陈云兮荣升南昌郡某县县令。一群百姓恭喜,高呼陈青天。 【作话】 2019.03.05.18:4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旒卿”捉虫。 第220章 李二黑 时间回到去年的秋天。 阳泉县的官道上,一支长长的车队慢悠悠的前进着,队伍组成有些复杂,有马车,有骑兵,有步行,更有背着重重的米粮的一瞧就是民夫的,远远看去,黑压压的都是马车和人,竟然望不到头。 “还要多久才到太原?”某个妇人问道,赶车的自然不知道,茫然的摇头。 “废物!”那妇人在马车夫的背上重重的踢了一脚。马车夫咬牙忍痛,陪着笑脸,根本不敢还嘴。 数十骑从车队的前方回转,经过马车,马车上的妇人探出身体,大声的叫着:“还要多久到太原?”骑兵们勒住马,笑着:“快了,还有两百里。”那妇人无奈的摇头,又缩回了马车中。 几个背着重重的米袋的民夫慢悠悠的走着,有人脚一歪,差点摔倒,数十骑视若不见,大军出动,征召民夫那是最自然的事情,很多时候三万大军出动,却有三十万民夫运输粮食和军械,罗艺这次只征召了三千民夫,完全是因为舍不得民夫吃用他宝贵的军粮。 数十骑继续往车队的后面跑,像他们这样每天就是在路上来回跑,巡视整支车队的情况的,足有六七百骑。 “刚才那妇人是谁?”有骑兵随口问道,其余人摇头,幽州铁骑投靠李师明,大军迁徙至太原,自然是所有随军家属全部一起转移,幽州铁骑在幽州待得久了,不少人成了家,四千铁骑竟然两三千的家眷,谁又能全部认得? “应该是某个将军的家人。”某个骑兵道。幽州铁骑大搬家可不是小事情,需要带上所有的家当,粮食,布匹,金银铜钱,但一直作为防御主力,待在幽州不动窝的幽州铁骑缺少有力的后勤,马车的数量少得可怜,再怎么在幽州民间强行抢夺马车和骡马,依然无法满足使用,这两三千家眷就不是个个都有宽敞的马车坐的了,能够在粮车上找个位置歇歇脚,已经是阿弥陀佛了,更多的是只能靠两只脚步行,能够有一辆单独的马车的,定然是某个将军的家眷。 “唉,我婆娘挤在粮车上呢。”一个骑兵羡慕妒忌恨的回头看了一眼那宽敞的马车,充满了向上爬的动力。 数十骑又往车队尾巴赶了一段,迎面有百余骑上坐着一些普通衣衫的男女老幼,一些穿着军服的人却在一边牵着马。这一点都不稀奇,马车数量太少,心疼家眷的普通士兵自然会下马步行,尽量让家眷能够轻松点。 “不就是走几步路吗?小事一桩。”不少骑兵笑着,精锐的骑兵哪里在乎这慢悠悠的走路,但老弱妇孺只怕就受不了了。 “狗蛋!”领头的骑兵招呼着某个步行的士卒,然后指着某个骑在马上的半大小子,问道:“这是你儿子?”那叫狗蛋的骑兵用力的点头,充满了得意和喜悦:“这小子长得像我,一看我就是我儿子。”一群骑兵嘻嘻哈哈了半天。 “唉,该让这些民夫多背一些的。”狗蛋叹气,若是那些民夫每人再多背一点,就可以空处更多的马车,给家眷们乘坐了。 “若是都让人背,只怕这些民夫的小命都要丢在路上了。”某个骑兵道,家眷中步行的不少,这行军速度慢的吓死人,又时不时的停下休息,一天只走了不到二十里,这背着百十斤重的粮食的民夫依然每天都有人累死在路上,若是再多背一些,这三千民夫只怕熬不到太原。 “死光了又有什么关系?”一个骑兵认真的反问道,“难道,你们以为幽州百姓还会记得我们的好?” 一群骑兵默然,幽州百姓都跑光了,这军民鱼水之情,不问可知。而这次为了四千骑兵和两三千家属能够顺利迁徙到太原,幽州铁骑已经收刮了幽州所有能找到的粮食,银钱,布匹,牲口,马车,这收刮的过程当中不知道带着多少鲜血和人命,幽州百姓已经将幽州铁骑恨之入骨,若是落单,只怕立刻被幽州百姓打死。 “他们死光了,我才放心。”又是一个骑兵冷冷的道,已经成了仇,难道还以为会有好结果。 一个民夫背着米粮艰难的前进,正好听见了那骑兵的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怎么,想要杀了我?”那骑兵放手就是一鞭子抽在了那民夫的身上,将那民夫抽得倒在地上。周围不少民夫停住了脚步,恶狠狠的盯着那骑兵。 那骑兵冷笑,要是眼光能杀死人,他早死了几百年了。“不服?”他收起了皮鞭,手按上了刀柄,杀几个民夫,如杀一鸡,绝不会有人怪罪他的。其余几十个骑兵淡淡的看着,杀了也就杀了,只当做杀鸡骇猴了。 “放肆!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兵老爷!”一辆粮车上的车夫跳了下来,拿着马鞭对着周围的民夫一阵乱抽。“若不是兵老爷们保家卫国,我们能有今天吗?早就实在蛮夷的手中了。你们要感恩戴德,要懂得报恩!” 一群骑兵微笑,总算有人识相。 那马车夫怒骂着,一边不停的抽打周围的民夫,一边使命的打眼色,还不求饶,想死吗?一群民夫终于惨叫着:“兵老爷,我们错了,饶了我们这回吧。” -- 第1103页 那骑兵脸色终于好了一些,放下了刀柄。那马车夫见了,急忙从怀里取出几个铜钱,陪着笑,递到了那骑兵的手里。“兵老爷,大人不记小人过,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 又转身怒骂一群民夫:“混账东西,兵老爷们带我们去太原,那是什么地方?仁义无双李建成的地盘!不用干活,就有吃的有喝的,过上幸福的小日子,你们难道不该感谢兵老爷们?” 方户再次转身,面对一群骑兵,团团作揖:“兵老爷们,小人已经教训过这些贱人了,看在还需要他们为了兵老爷们背粮食的份上,就绕过他们这一回吧。”没人背粮食,又何必呢。 那骑兵看了看手中的几个铜板,虽然嫌少,但有了面子,又有了里子,事情又不大,想到杀了这群民夫,这粮食只怕没人背,终于冷冷的道:“便宜了你们。”其余几个骑兵笑,还是有民夫会做人的。骑兵头目招手叫过那马车夫:“你叫什么名字?” 那马车夫谄媚的笑着:“小人叫方户。”那骑兵头目看那方户,虽然衣衫破烂,但看着细皮嫩肉的,不像是做粗活的。 “小人一直是做店小二的。”那方户笑道,神情坦然。 那骑兵头目点头,怪不得机灵的很,他看看左右的民夫,大声的道:“你做的很好,做人就是要感恩,没有我们幽州铁骑,你们早就死在蛮夷的手中了。”从怀里取出一个馍馍,扔在了那方户的怀里。“赏你的。”民夫们未必吃的饱,给个馍馍算便宜他了。这叫激励下面的人,不惹事,就有好处,惹事就要挨鞭子。 “谢兵老爷。”方户大声的道,然后用力的撕咬馍馍。 一群骑兵鄙夷的看着方户,这种谄媚的人其实大多没有能力,但他们都知道,这幽州民夫需要有方户这种人缓和气氛,否则没到太原,就会闹出事来,误了大局。 “走!我们去后面。”那数十骑快马离开,去与断后部队汇合。 等那数十骑走得远了,再也看不见,方户立刻翻脸,怒骂道:“呸!什么东西!老子迟早干掉了你!”周围的民夫们抚摸着身上的鞭痕,怒视方户,虽然方户是为了救大家的性命,但摆脱不了狗腿子的本质,这是恩还是仇,就不太好说了。 “蠢货!”方户用更愤怒的眼神瞪回去,“以为他们不敢杀人吗?他们在到了太原后,就会杀光我们!” 一群民夫惊愕的看着方户。 “怎么,不信?刚才没听到他们说吗?我们幽州百姓和他们有血仇,他们不信任我们,惧怕我们,到了太原,就会杀了我们斩草除根。”方户冷冷的道。一群民夫默然,打着颤,刚才谁都听见了,就是如此。 “那么,我们怎么办?”一群民夫低声问道。 “怎么办?”那方户微笑了,“很容易啊。” …… 大部队的最前方,一千铁骑慢悠悠的踏着步,这世道有些乱,虽然各个大佬在努力收拢流民,但土地问题太严重,总有一些流民迫不得已做了山贼的,时不时还会有一些小县城内的小门阀小官员见货起意见色起意,临时客串山贼,没有大部队威慑,这一路哪里会如此的太平。 “以后这一路就太平了。”某个骑兵将领道,距离太原已经只有两百里了,不太会出现大股的贼人,李师明既然要吞并他们,自然会通知太原接应,这一路就更加太平了。 “还是要小心些,这里距离宇文述也只有两百里。”罗艺道,阳泉正好在太原与宇文述的赵郡的中间,必须提防宇文述翻脸。一群将领用力的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幽州铁骑和宇文述没有利益冲突,宇文述吃饱了撑着追杀幽州铁骑,再说幽州铁骑再怎么打不过十二卫的精锐,这四千的数量放在这里,宇文述定然也是要遭受巨大的折损的,宇文述只要有脑子,就不会做这种不讨好的事情。 罗艺从一群手下的脸上看出了端倪,微微恼怒,喝道:“堂堂大随精锐幽州铁骑,竟然怕了宇文述不成?若是宇文述赶来,罗某立刻灭了他!”一群手下心中一凛,急忙用力的点头:“我幽州铁骑天下无敌,怎么会怕了宇文述?”“若是宇文述赶来,我等用一只手,都能打得他屁滚尿流!” 牛皮随意的吹着,众人心中其实已经毫无自信。再被看不起的骁骑卫打得一塌糊涂之后,幽州铁骑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人以为幽州铁骑天下无敌的,除了欺负土匪,幽州铁骑对上谁都没有信心。 罗艺望向远方,都是绿绿的树林,看不到一丝的高大城墙,这心中的茫然感更加的强烈了,他勒住马,转头回顾,在骑兵队伍后方的马车大队中寻了许久,一辆辆马车都差不多,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标志,终究没有找到李师明的马车。 “将军。”几个心腹将领问着。 罗艺微微摇头,他心中有些莫名的慌乱,越是靠近太原,这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却找不到缘由。 “将军无需多虑,李师明没有刀,我们有。”某个将领狞笑。不论太原还是李师明,都只是个空架子而已,无力对付四千幽州铁骑,若是按照最好的方向发展,幽州铁骑慢悠悠的接触太原门阀关中门阀,建立良好的关系,逐步掌握幽州,大家和平过渡,李师明或者做傀儡,或者做个富家翁,幽州铁骑没有必要做的太绝,若是李师明不识抬举,拒绝交出权力,或者太原门阀看不起幽州铁骑,拒绝合作什么的,那就别怪幽州铁骑翻脸无情了。 -- 第1104页 众人点头,任李师明任何阴谋诡计,只要他们有刀子,就什么也不怕。 “李师明老实吗?”罗艺问左右的将领们,控制住了李师明,就不用担心他闹腾什么。 “十二个时辰盯着呢,绝对的没有问题。”罗艺的亲兵队长汇报道,任何时刻都有二十个骑兵负责盯着李师明,李师明的任何行为都不曾放过,到目前为止,李师明规矩的很,除了吃饭拉屎,根本不离开马车,一点都没有做手脚的意思。 “李师明有没有和谁接触?”罗艺很不放心,目光从一个个心腹将领的脸上掠过。李师明能够翻盘的机会,只有一个,那就是笼络了这些将领中的一个或某个造反。罗艺甚至想好了李师明会说的言词,“罗艺不过是个蠢材,他能当幽州铁骑的首领,那是拍杨広的马屁得来的,哪有将军有真才实学?若是将军杀了罗艺,这幽州铁骑自然唯将军马首是瞻。” 将心比心,罗艺确信这些满嘴豪爽,口口声声义气的心腹将领很容易就会背叛。能够直接当头领的机会,谁会错过? “李师明没有和任何人见面。”亲兵队长说道。幽州铁骑中没有任何一个将领有靠近过李师明,甚至可以的躲得远远的,坚决不在李师明的十丈内出现。亲兵队长嘴角带着笑,能够在罗艺的手下混到将领的,都是聪明人,怎么可能会犯了罗艺的忌讳。 罗艺点点头,不置可否,想要联系将领们反叛,未必需要亲自见面的。 亲兵队长继续道:“监督李师明的士卒们每二十人为一班,每天轮换,二十人互相监督,不允许和李师明说话,李师明说的任何一句话,都要汇报到我这里。”他笑着,李师明头几天还随意的和士卒们聊几句天,将士卒们不搭理他,如今是每天不说一句话了。 “不说话,就没有勾结了?”罗艺微微摇头,有太多的方式不需要说话了,比如塞纸条。李师明可以在于士卒们交汇的刹那,把手里的纸条递给对方,而让其他人无法发觉,也可以在营帐当中留下纸条,自然会落到收拾营帐的士卒的手中。 “不用太多好处,200两银子,就足够这些丘八忘恩负义,为他联系某某人了。”罗艺冷笑,拿了银子,送点消息的事情,那些士卒怎么可能拒绝。 “还有眼色,暗号。”罗艺道,李师明若是够聪明,大可以对着某个士卒眨眼,示意帐篷中某个位置有银子若干,那个士卒收了银子,怎么的都要为他做些事情的,天知道那些事情是不是至关重要。 亲兵队长早有准备:“我特意安排了一些不识字的士卒,而且个个忠心耿耿。”其实就是互相严格的监督和举报,谁收了李师明的好处,谁和李师明言行诡异,举报者立刻有重赏。 “到目前为止,李师明没有任何异动。”亲兵队长笑,他都做了准备有人举报李师明收买士卒了,没想到李师明规矩的很,不知道是因为年纪太小,人太笨想不到这点,还是因为李师明太老实。 “老实?嘿嘿。”罗艺讥笑,想出招揽幽州铁骑的李师明会老实?这种笑话说出去都没人信。 “盯紧了,不要放松。”罗艺道,见亲兵队长用力点头,这才微微放心。 罗艺转头,看十几丈外的将领们,心中冷笑。他有野心,却缺乏才能,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这些弱点。能够抓住机会成了幽州铁骑的首领,是他难得的机会,他费尽心机的排挤和淘汰了所有比他能干的骑兵将领,换上了这些和他一样,只会喊哥儿们义气,手上却稀松的废物。不如此,难道等着那些有能力的手下取代他吗?他在幽州铁骑当中大力推行豪气义气,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抛弃一切原则,任何事情只要人情到了,义气到了,就以人情和义气为先,这不是因为他信狗屎的义气或者豪气,而是这能够保证别人无法取代他。大义之下,取代他这个老大,就是不讲义气,就是必须乱刀砍死。他的位置就稳了。 马车悠悠的靠近,罗艺终于认出了李师明的马车,看到李师明靠在马车的窗口,无聊的看着外头的景色。罗艺的疑心病很重,从李师明到达幽州的第一天起,他就怀疑李师明的动机,没有一天放松过监视,不允许李师明和任何幽州铁骑的将领私下联系。 李师明望见了罗艺,兴高采烈的对着他挥手。罗艺挤出豪爽的笑容,同样挥手致意。李师明一直老老实实的,没有一丝和其他将领联系的意思,这很好,省了他不少心。至于李师明整天喝酒吃饭胡闹,谁在乎呢。 “罗叔叔,罗成呢?”李师明的马车距离罗艺还有一段距离,就趴在窗口大喊。 “他在后头家眷队伍中。”罗艺笑着回答,扔给了李师明一些糕点吃食,纵马追上了前面的骑兵队伍。大军带着家眷出行,若是混在一起,定然会影响战斗力,不论行军还是扎营,罗艺都将骑兵与家眷隔开,有这些家眷落在手中,一群骑兵造反的可能性再次下滑几十个点。 “唉,还要走多久啊。”李师明叹着气,从窗口缩回了马车,又顺手将罗艺给的糕点吃食扔给了其他骑兵。其他骑兵冷冷的看着李师明,绝不让他有一秒钟能够和外人联系。 …… 夕阳下,一群人忙忙碌碌的,砍伐树木,扎营立寨。大军在侧,附近宵小谁敢觊觎?有必要才走了二十里路,就废了老大的力气树立营地吗? -- 第1105页 一群骑兵严肃的点头,反正不需要他们费力去。 “动作快点!”士卒们大声的道,皮鞭在空中抽出炸响。民夫们卖力的砍着树木,动作都已经熟练无比了。 “再坚持一下,还有两百里就到太原了。”有民夫大声的道,周围的民夫用力点头,十天,十天后就再也不用受罪了。 “大军外出,务必严谨,一举一动,必须按照兵法操典,一步都错不得,该扎营就扎营,该派探马就派探马,万万疏忽不得,一次的疏忽,很有可能就是小命的完结。”罗艺大声的道,一群将领配合的点头:“将军神勇!”“将军乃不世天才,我等受教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营地的一角,方户大声的吆喝着:“兵老爷们都饿了,快点做饭做菜!”十几个士卒笑眯眯的看着,有条听话的狗,就是好使啊。 方户忙前忙后,四下张罗着饭菜。小半个时辰之后,方户带着十几人,端着饭菜,首先送到了罗艺的篝火边。菜肴除了大军自带的大米腌肉,竟然还有山鸡。 “这是民夫们进树林砍柴,碰巧遇到的山鸡。”方户站在罗艺的面前,谄媚的笑着。 “不错,真是本事啊。”罗艺看着炖山鸡,大声的赞赏着,能够在行军的途中吃到鸡汤,真是了不起。他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鸡汤,不见动手。 “这山鸡的肉有些老,其实不能炖汤的,但小人看将军远行,恐累坏了将军,又找不到其他东西,只能炖鸡汤给将军补补,聊胜于无。”方户继续谄媚的笑着,只有这么一只,别人都没有。 一群将领笑眯眯盯着方户,懂得拍马屁,有前途,但是,老子也想吃鸡!明天说什么都要给老子变只鸡出来。 “这是清汤?为何不放蘑菇?”某个将领盯着鸡汤,似乎很随意的问道。罗艺笑道:“是啊,蘑菇鸡汤,那是绝品啊。”如今的季节,树林中蘑菇有的是,也不知道采一些,实在是愚蠢。 方户陪着笑,道:“小人见到蘑菇了,可是,小人无能,不懂分辨哪些蘑菇有毒,不敢采摘,只好委屈将军喝清汤了。小人立刻就去找认识蘑菇的人采摘蘑菇,下次定然献上美味的蘑菇小鸡汤。” 一群将领笑了,挥手让方户退下,方户鞠躬退下,带人又给周围的个个篝火堆送着饭菜。某个将领道:“看来是没有下毒。”其余将领也点头,作为老军伍,毒蘑菇见得多了,若是和汤中有蘑菇,那是半口也不会碰的。 “大家吃鸡汤!”罗艺笑着,拉着一群将领分鸡汤,他一口都没有喝。那个方户或者没有下(毒)的意思,却引起了罗艺的警觉,他身上的铁甲,腰间的长剑,身边的亲卫队,可以保护他不受刺客的刺杀,可是,这吃食呢?若是有人想要下毒,又该怎么办?罗艺的背上冒出了一层冷汗,他拿着筷子却不下筷,只是聊着天,眼睛仔细的看着一群将领,等他们吃了酒肉饭菜,过了许久没有异样,这才放心吃喝。 一群将领都不是傻瓜,很快就注意到了,彼此眼神交换,罗艺就是小心。 “咳咳。”某个将领喝着鸡汤,忽然开始咳嗽。 “怎么,吃到气管中了?”其余将领嘲笑,喝口鸡汤就喝成这副模样,真是上不了台面啊。 “咳咳。”又是一个将领用力的咳嗽。 “咳咳。”咳嗽的人越来越多,呼吸越来越艰难,一股难言的剧痛从嗓子开始,直到胸腹,更有好几人脸色变得发黑。 “不好!鸡汤有毒!罗艺,你想杀了我们吗?”某个将领指着鸡汤,愤怒的看罗艺,嘶哑的大吼,声音却像是在耳语。谁都喝了鸡汤,就罗艺没喝,罗艺的嫌疑最大。 “咳咳!”罗艺大声的咳嗽着,弯曲着身体,脸色同样发黑。 “不是罗艺!不是鸡汤!”其余将领反应很快,想要拔刀,却全身剧痛且无力,慢慢的软倒在地。 “篝火!(毒)烟!”有将领倒在地上,终于想明白了,却已经无能为力,视线贴着泥土向远方延伸,却看见周围的好几处篝火边,同样倒了一地的幽州铁骑士卒。 十几个人影蒙着口鼻,端着水盆,慢慢的靠近,熄灭了篝火。罗艺等人倒在地上,身体越来越疼,神智却尚有一丝清醒,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却无力说话。 “罗叔叔,是我。”一个人慢慢的解开蒙面,露出了英俊的脸庞。罗艺盯着那张脸,嘴唇蠕动:“李师明!”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努力张大了嘴,想要大喊几句“罗某当你是子侄,真心待你,你却不讲义气,加害于罗某,还有天理吗?”可惜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唯有努力的睁大了眼睛,柔情无限的看着李师明,只怕李师明看着这慈祥和蔼的眼神,想到往日的情义,良心发现,义气燃烧,放他一马。 “罗叔叔,你现在一定很疼吧?小侄帮你解脱。”李师明微笑着,声音柔和至极,罗艺心中发寒,自知今日必死,但怎么都想不明白,李师明是怎么在篝火中放毒的。 “他根本不能离开监督,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他真的是妖星不成?”罗艺惊恐的想着,见李师明慢慢的拔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蚊子一般的声音:“胡星君会杀了你这个妖星的!” 李师明一剑斩落,力气终究下了,没能斩落罗艺的人头,但罗艺的脖颈处鲜血直流,很快就也没了呼吸。 -- 第1106页 “都杀了!”某个蒙面人下令道,一群人动手,将篝火边的将领们杀得干干净净。 “主公。”那蒙面人扯下面具,露出方户的面庞。 “房兄,做的好!”李师明大笑。那被称作房兄的男子也是大笑:“不负主公所托也。”费尽心机,终于借着上菜的机会,在篝火中扔下了毒物,又怕罗艺等人警觉,察觉了篝火气味的差异,刻意做了山鸡汤,引诱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在鸡汤和吃食上,忽略了气味,终于顺顺利利的大功告成。 “呜~”终于有守卫发现了主将营寨的异样,警报声划破凄凉的黑夜,四周都有脚步声向这里靠近。 “主公。”那房兄低声道,杀罗艺算得了什么,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李师明慢慢的点头,杀罗艺如杀一鸡,他的目标是收服四千幽州铁骑,这个目标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不如……”那房兄低声道,想要杀了罗艺,再收服幽州铁骑,难度和风险都很大,很容易被愤怒的士卒砍成肉酱的,不如让他来冒险尝试,李师明远远的躲开就好。 “若天意在我,我当收服幽州铁骑,若天意不在我,死了又有何妨。”李师明笑了,拎着血淋淋的剑,傲然挺直了胸膛。 “将军!”数百幽州士卒赶到,看到一地的尸体,神色大变。有人悲凉的大叫:“将军死了!”悲嚎声一片。 李师明冷冷的看着,干脆把长剑插入泥土之中,负手而立。一群手下扯下蒙面巾,同样傲然挺立,好几人浑身发抖,激动万分。若是失败,立刻就是被数千士卒砍成肉酱,若是成功,这妥妥的是李师明的心腹的心腹,高官厚禄就在眼前。 有士卒跟着大叫:“杀了凶手,为将军报仇!” 不等士卒们跟着大叫,李师明用更大的声音怒吼:“不想死就闭嘴!” 巨大的音量和没想到的言词,换来了短暂的平静。 “你们想死,还是想活?”李师明厉声道,身后十几个手下努力的扩声,附近数千士卒人人听得清楚。 “休要听他胡说,杀了他为将军报仇!”某个幽州士卒大声的叫。 李师明傲然而立,飞快的想着该怎么震住幽州士卒们。他身后的十几个手下汗流浃背,该死的,难道要死在这里了? “轰!” 巨大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数千人转头看去,却看见某个方向火光冲天,照亮了天空。 “是粮车!”有幽州士卒喃喃的道,其余士卒脸色大变,那个方向是粮车的所在,用P股想都知道粮食化成了灰烬。 “不想死的,老实听我说话。”李师明淡淡的道,粮车起火的时机好到了极点,大势已经掌握在了手中,态度大可以雍容典雅一些。 一群手下大声的嚎叫:“不想死的,老实听我说话!”嘶吼声破坏了一切的雍容典雅。好些手下悄悄转头看那房姓男子,时机抓的太好了!那房姓男子微笑着,一脸的小意思,手心里却全是汗,哪有抓的这么准的?巧合,只是巧合! 数千幽州铁骑士卒恶狠狠地看着李师明,紧紧握着手里的刀剑,慢慢的逼近。 李师明傲然挺胸而立,道:“是李某杀了罗艺。”数千幽州士卒一阵骚动,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杀人凶手。一群李师明的手下咬牙挺胸,撑过去,就是功成名就,撑不过去,立马就是肉酱。 “李某还杀了张将军,赵将军,王将军……”李师明看着地上的尸体,一个个名字的报下去。“幽州铁骑的所有将领,都已经被李某杀了。” 数千幽州士卒恶狠狠地看着李师明,好些人死死的咬着牙齿,一定要把李师明碎尸万段。 “你们以为你们人多,可以杀了我报仇,哈哈哈哈!你们若是杀了我,你们就死定了。”李师明大笑。数千幽州士卒狞笑着看着李师明,是凌迟处死,还是点天灯? “你们以为你们人多了不起,可是,你们还有退路吗?”李师明笑容一敛,厉声喝问。 “你们的老巢幽州已经在张须驼的控制之下,你们回不去了。” “你们祸害幽州乡亲父老,幽州百姓恨你们入骨,你们若是敢回幽州,张须驼就会带着幽州百姓活活的吃了你们!” 李师明的声音在幽州士卒的耳边回响,一些打着报仇心思的士卒立刻冷静了下来,无论如何,不妨先听听李师明说些什么,要杀了他报仇,不必急在一时。 李师明的手下盯着那些克制冲动的幽州士卒,好些人悄悄地长长的舒了口气,过了这一关,以后都好说了。 “你们的周围都是敌人,张须驼和你们有血仇,宇文述一向看不起你们,高颖从来不在乎你们,天下枭雄无数,却个个看你们不顺眼!” “你们还愚蠢的背叛了唯一对你们信任有加的杨広!” “天下虽大,哪里还有你们幽州铁骑的容身之所?” 一群幽州士卒默然,互相打量着,都从其他人的眼睛中看到了无奈和绝望。大名鼎鼎的幽州铁骑,竟然爹不亲娘不爱了?有个别幽州士卒脑子清醒,冷笑着,李师明在胡说八道,但不妨再听听。 “你们以为你们可以投靠宇文述,投靠高颖,反正罗艺已经死了,其他将领也死了,当兵吃粮,投靠谁不是投靠,难道宇文述和高颖就不需要骑兵了?”李师明继续道。好几个幽州士卒点头,他们就是这么想的。好几个李师明的手下肝疼的看着李师明,你是那边的? -- 第1107页 “笑话!”李师明冷冷的道。 “幽州铁骑被骁骑卫轻易灭了千人,无敌的神话已经撕破,宇文述,高颖,难道他们自己就没有与骁骑卫相若的骑兵,难道他们不担心会背叛杨広的幽州铁骑,不会背叛他们?谁在乎你们这一群废物!” “你们若是投靠了宇文述或者高颖,唯有交出铁甲,交出战马,然后去当步兵,死在坚固的城墙之下。” 幽州士卒们沉默,打不过骁骑卫的阴影再次在心中弥漫,早已崩溃的自信心再次崩溃。 李师明盯着眼前的幽州士卒,仔细的看着他们的脸色,道:“罗艺虽然无能,却早已看清,天下虽大,只有我李师明一心需要你们,你们除了投靠我,还能投靠谁?” “罗艺已经死了,你们要考虑自己的未来!是想做一个乞丐,饿死在街头;是想做一个山贼,被官兵斩首悬尸;还是想回到家乡种田?顺便问一下,你们会种田吗?家里有田吗?” 幽州士卒又骚动了一阵,手中的刀剑慢慢的放下,脸上的厉色也渐渐消失,有些茫然的看着李师明,种田?幽州铁骑是标准的职业军人,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 “李某可以毒(杀)罗艺,也可以(毒)杀你们!李某想要杀你们,就在反掌之间!”李师明冷冷的道,伸手指着地上的罗艺等人的尸体,又指着不远处的篝火前奄奄一息,痛苦不堪的罗艺亲兵队,神色间满满的高高在上的自信。 一群幽州士卒信,李师明能杀别人,也能杀了他们。 “但是,李某为什么不杀你们?”李师明的目光从一张张幽州士卒的脸上掠过。 “因为你们是大随的精锐!你们是无敌的幽州铁骑!” “可惜,却遇到了一个最愚蠢最贪婪的老大。” 李师明轻蔑的笑:“罗艺是什么东西?他竟然以为他可以造反当皇帝,天下再也没有这么愚蠢的人!” 一群幽州士卒听见李师明羞辱罗艺,又有些骚动了,士可杀不可辱,侮辱死人算什么英雄? 李师明继续道:“你们当中是不是有人觉得不太对?幽州铁骑明明占有偌大一个幽州,县城十几,村落数百,百姓十几万,良田无数,曾经是大随的北方要地,每天经过幽州的商旅就数不清。如此繁华的地方,为何就民不聊生,吃饭都成问题,不得不逃离幽州了?” 幽州士卒中有人缓缓的点头,以前幽州真是繁荣啊,可自从罗艺有了自立之心,这幽州就一天比一天破败了,竟然到了要鱼肉乡里的境地。 李师明怒吼:“因为罗艺害了你们!害了幽州!” “幽州铁骑耗费巨大,每人的坐骑,铁甲,兵器,军饷,加起来是个巨大的数字,养你们一个,可以养步兵百十个了!” “你们不是五千铁骑,你们是五十万步兵!” “以幽州一地,没有产出,人口有限,税赋又哪里养得起你们!” 一群幽州士卒面色惨然,每天享受着超高的待遇的时候,自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觉得还亏待了他们,但此刻仔细想想普通骑兵的军饷已经比步兵高了,幽州铁骑的军饷又是普通骑兵的数倍,这军饷和器械维护,马匹喂养等等费用,果然是一个铁骑顶百余个步兵啊。这幽州又哪里能够养得起五十万步兵呢? “罗艺不自量力,妄图争霸天下,祸害幽州,结果幽州亡了!宇文述,高颖,谁有钱养得起你们?” 一群幽州士卒终于绝了投靠宇文述和高颖的心思,没有钱,谁要战斗力又不如他们,又贵的吓死人的幽州铁骑。 “天下能够养的起你们的,只有我李师明!关中是天下最富裕的地方,四千幽州铁骑的军饷算什么,四万铁骑都承担得起!” 一群幽州士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有关中才能养得起幽州重甲铁骑,这在幽州铁骑中并不是秘密,罗艺和一群将领为了解释远迁太原,反复的说了好几次了。 “难道,我们就只能为了一日三餐,投靠杀了将军的仇人?”某个幽州士卒惨然的道,生活和义气两个难题摆在了面前,只能二选一。 其余幽州士卒低下了头,义气是口号,大家喊了这么久,早就明白了,可喊得久了,心里多少有些信了,要彻底的抛弃,心里就有些不怎么适应了,很有些自己非常无耻的感觉。 那房姓男子看着一群幽州士卒的反应,心中微笑,大事定矣。 李师明忽然热泪盈眶,哽咽的道:“幽州铁骑是天下最精锐的军队,大随王牌中的王牌!你们的入选是经过最严格的挑选,身高,力量,速度,全部是最一流的!大随的军队无数,却再也没有更严格的挑选标准。” “什么十二卫,什么骁骑军,都是进不了幽州铁骑的废物,给幽州铁骑提鞋都不配!” 一群幽州士卒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他们在被骁骑卫轻易打败之前,就是这么想的。 “幽州铁骑从成立的那一天起,就是承担着十二卫若是反了,败了,死了,幽州铁骑就要向刀锋一样的插入敌人的胸膛,拯救大随天下苍生的伟大责任!” “杨広把你们放在幽州,就是震撼骁骑卫!北面威慑突厥,东面威慑高句丽!有你们在,这大随的天下就不会有异族入侵中原,你们就是中原的擎天柱!” 一群幽州士卒挺起了胸膛,自豪感充满了心扉。有好几个幽州士卒低声道:“李师明是个懂我们的!”“是啊,我们幽州铁骑就是这么的伟大!” -- 第1108页 李师明的泪水夺眶而出,从英俊的脸庞上滑落:“可是,罗艺是废物,不懂兵法,你们连骁骑卫都打不过!”一群幽州士卒沉默了,深深的感受到了屈辱。 “罗艺玷污了你们的威名!”李师明怒吼。 “一将无能,累及三军!” “罗艺为了他个人的权力和野心,排挤了优秀的将领,只用一批酒囊饭袋,除了向罗艺拍马屁,歌功颂德,他们什么都不会!这样的幽州铁骑,怎么会不打败仗?” “罗艺牺牲了你们的生命!破坏了你们的前程!毁灭了你们的一切!”李师明声嘶力竭的怒吼。“罗艺这个王八蛋!” 一群幽州士卒忍不住跟着他大叫:“罗艺这个王八蛋!” 李师明泪水在脸上长流,充满了对幽州士卒的同情和惋惜,心中却灿烂的笑着,幽州铁骑终于到手了。 “而我李师明,出生于门阀世家,数代为将,自幼熟读兵书,手下谋臣无数。” “瞧,罗艺这个王八蛋投靠了李某,是李某的臣子,却不讲义气的背叛李某,把李某关在这里,日夜监视,可李某却照样杀了罗艺。” 一群幽州士卒听着“罗艺这个王八蛋投靠了李某,是李某的臣子”,很是有些尴尬,幽州铁骑从道理上来说,早已是李师明的部下了。 “罗艺这个王八蛋果然假仁假义!”某个幽州士卒大声骂道,投靠了李师明,却关押李师明,实在是不讲义气,太虚伪了。 其余士卒跟着大骂,不把罗艺骂到人渣,怎么向李师明表示忠诚,而且把罗艺骂成渣,也能显得他们不为罗艺报仇,投靠罗艺的仇人是多么的符合仁义道理。 “罗艺和李某比,他有什么?论血统,李某数代贵胄,身上流着帝王家族的鲜血,罗艺只是个军中老卒;论才华,李某琴棋书画,兵书骑射,无一不精,罗艺只是勉强识字;论聪颖,李某身陷阱囹圄,却翻盘杀了罗艺!” “罗艺处处不如李某,罗艺做不到的事情,李某全部可以做到!” 数千幽州铁骑鸦雀无声,期盼的看着李师明,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只要你们愿意,李某可以带你们重振幽州铁骑的威名,带你们纵横天下!骁骑卫,左翊卫,左屯卫,天下所有的精兵都将被我们打败!整个华夏都会知道我们幽州铁骑的威名!天下百姓将会把我们的故事编成传说!后世千百年都会传颂我们的名字!” 数千幽州士卒热血沸腾,这才是男儿该有的一生! 某个幽州士卒大声的欢呼:“李师明!李师明!李师明!” 数千幽州士卒跟着大喊:“李师明!李师明!李师明!”整齐的声音响彻营地。一个个幽州士卒跪在了地上,热切的看着新主公。或者说,李师明早已是幽州铁骑的主公,这一刻才成了真正的主公。 李师明高高的举起右手,大喊:“幽州铁骑天下无敌!” 那房姓的男子看着李师明,很是佩服,小小年纪,就有此能力,了不起!“但是,还有一个重大的问题要解决。”他心里默默的想着,幽州铁骑早已没有了前途,严格的说,收服幽州铁骑难度并不大,只是需要煽动能力和勇气而已,李师明是不是能成为枭雄,必须看下一件事情如何处理。 第221章 太原李家有一个仁义无双就够了 幽州铁骑的家眷营地和军营只隔了一里地,有这些许距离,看着像是有军规,不能带家属的正规军,其实又和一个大营没有本质的区别,任何匪人见了,绝不敢在近在咫尺的军营前放肆。 家眷营地的士卒只有百十人,守着出口,打着哈欠。营地中的民夫们忙前忙后的在布置营地,准备伙食。营地中不时传出家眷的怒吼:“快给我烧洗脚水!”“营帐都不会搭,要你们何用?”民夫们老老实实的挨着骂和打,和往常一样,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这么烫,想要烫死我啊!”某个家眷怒吼,将茶水泼在了一个民夫的脸上,那民夫用力的抹掉了热水,脸上已经烫的发红,陪着笑道:“是小人不对,小人立刻去重新泡茶。” 那家眷怒气未消,又踢打了那民夫几下,那民夫只是蜷缩着身体任由打骂。 “滚出去!”那家眷大声的骂着。在幽州的时候,她并没有如此的嚣张跋扈,不把仆役当人看,就算生气发飙了,也不过是痛骂几句而已。但这一路从幽州到阳泉七百余里地,足足走了一个多月,这局限在小小的马车厢中颠簸得久了,又只能睡帐篷,脾气自然而然的就暴躁了,更见到那些士卒随意的抽刀民夫,没把民夫当人看,不自觉的就跟着打骂民夫了。 “算他们老实!”附近的一群家眷和幽州士卒不屑的道,抽打了这些许日子的皮鞭,这些贱骨头终于聪明了些。 “没事吧?”某个民夫低声问那被泼了热水的民夫,仔细的看他的脸面,只是红了一片,算不上严重,劝道:“忍忍就过去了。”那被泼了热水的民夫竟然笑了:“是啊,忍忍,很快就过去了。” 某个帐篷中,罗夫人正在教训儿子:“再有十来日,就能到太原了,你可做好了准备?”罗成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罗夫人说什么。 罗夫人微微叹气,有些事情很残忍,却必须说明白了。她招手叫过罗成,探手摸他的脑袋。罗成别扭的躲了一下,十四岁了,却被当做小孩子一样的摸头,颇有些反感,但又想知道母亲说什么,就强忍着任由罗夫人的手从他的脑袋上掠过,心里只是想,父亲就没有把我当小孩子。 -- 第1109页 罗夫人温和的看着罗成,慢慢的道:“你父亲和我一直禁止你接近李师明的马车,你可知道是为何?”她盯着罗成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迷惘乃至痛苦,却一无所获。 “那是因为到了太原之后,我们幽州铁骑多半要与李师明翻脸。”罗夫人没从罗成的眼中看出惊慌或者恍然大悟,暗暗叹息,罗成终究还是孩子,不明白成年人的世界中没有对错,只有利益。她作为母亲,必须让儿子更早的知道残忍的未来,缓缓的道:“”太原虽大,老大却只能有一个,要么是李师明,要么是你爹爹。没有成为老大的那个,就是失败了,失败的,只怕不得好死。” 罗成盯着罗夫人,眨眼,不明白罗夫人到底想说什么。 罗夫人心中更加的疼了,罗成还没有明白啊,她只能说得更透彻些。“我幽州铁骑天下无敌,这李师明定然是斗不过你爹爹,会被你爹爹杀了。”罗夫人说完话,心疼的看着罗成,幽州的将领们没有与罗成年龄相若的子女,那些士卒的子女有年龄相若的,却又身份悬殊,罗成一直没有什么玩伴,自从李师明来了幽州后,两人几乎天天在一起玩耍,多半有了感情,要罗成面对爹娘将要杀他唯一的好友的未来,只怕对他有巨大的冲击。 罗夫人悲伤的张开了手臂,等着罗成泪流满面,惊慌失措的叫,“母亲,不能让爹爹杀师明,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然后,她会将儿子搂在怀里,用肩膀感受儿子的泪水,顺便教导罗成成大事者要懂得舍弃,区区一个少年朋友,杀了也就杀了。罗成睁大了眼睛:“母亲就是要说这些?我知道啊,爹爹必须杀了李师明。” 罗夫人张开的手臂慢慢的收拢,仔细的看着罗成的眼睛,脸庞,甚至手脚,没有看出一丝的异常,这孩子是怎么了? “我还以为母亲要说什么呢,不过这种小事情。”罗成淡定无比。“不杀了李师明,爹爹怎么做老大,我怎么做少主。难道要我跪下向李师明磕头不成?”罗成的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就那个小子?骑马不如我,枪术不如我,弓箭也不如我,我一只手就能杀了他,我罗成如此少年英雄,我对他磕头,他受得起吗?” 罗夫人反倒有些惊恐了,罗成这么平静甚至冷酷的要杀了玩伴,超出了罗夫人的理解,这还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吗?她试探着问道:“只要我们幽州铁骑掌握了太原,我们也可以不杀他,抓他做傀儡,或者做手下都行。” 罗成不屑的摇头,妇人之仁!留一个心中有恨的仇人在身边,那是脑子有病的中二才做的事情。但看母亲的神色,他若是这么说,多半是要被母亲当做怪胎了。“唉,军国大事,果然不能和女人谈啊。”罗成默默地叹息,只有父亲能够理解他的心思,男人之间的平等对话。 但罗成没想与母亲深刻探讨天下大势,英雄霸业,与一个头发长的女子聊什么?他决定换一个罗夫人能够接受的方式,解释为什么不在意杀了李师明。 罗成慢慢的转身,看着帐篷外的天空,夕阳刚刚下去,最西边还有一丝火红的晚霞,营地中的篝火已经点燃,有民夫在忙碌的做菜做饭,空气中带着饭菜的香气。 罗成的声音忽然显得哀伤无比,一字一句的道:“我宁可看到李师明的人头落地,也不愿看到他高贵的头颅卑微的向我磕头。”他竖起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这么富有感情和变态的言语,一定感动了罗夫人了。 罗夫人果然伤心了,原来儿子是这么看待李师明的啊,她低声道:“唉,这就是英雄悲歌。” 营地外,忽然传来“轰”的巨响。罗成冲出帐篷,惊愕的看着冲天的火光。“那是粮车的方向!”罗成面如白纸,豁然回头,“娘亲,出事了!” 家眷营地中,那被烫红了脸的民夫恶狠狠地笑着:“看那大火!是有兄弟得手了!”周围数百民夫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懂他说什么。 …… 军营中,数千幽州士卒依然在欢呼。 李师明高高的举起了手,数千幽州士卒见了,几息之间,四周飞快的安静。李师明很是满意,果然是训练有素的天下精锐士卒。 “看到那几个罗艺的亲兵了吗?他们也是罗艺的帮凶,你们说,你们该怎么做?”李师明指着附近几堆篝火边躺着的罗艺亲兵,这些人中了毒(烟),却还有一口气,正在痛苦的挣扎。 一群幽州士卒不傻,刹那间就领悟了李师明的意思。 “杀了他们!”数千士卒齐声大叫,不就是投名状吗?想要跟着新主公,就要杀了老主公的手下,撇清关系,这是华夏千年不破的道理。 “杀了他们!”某个距离亲兵近的幽州士卒抽出刀,几步就到了一个亲兵的面前,高高的举起了刀,却看见那躺在地上的亲兵哀求的看着他,他冷笑着,用力一刀斩落,鲜血四溅。 幽州士卒的乱刀之下,只是片刻之间,罗艺的亲兵就被杀的干干净净,好些士卒根本挤不到篝火边。 “还有罗艺的儿子!”某个幽州士卒大声的叫。 “还有将军们的家人!”又是一个幽州士卒大喊。 “杀了他们!”幽州士卒们大叫。 李师明微笑,杀了这些亲兵以及幽州铁骑将领的家人,这些士卒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头了。那房姓男子看着李师明,微微惋惜,似乎没有机会见证李师明是枭雄,还是普通人。 -- 第1110页 …… 粮车营地意外的大火,吸引了大部分家眷营地中士卒的目光。 “看这火光,这粮车怕是烧光了。”某个幽州士卒喃喃的道,没了粮食,怎么去太原? “难道是宇文述将军打过来了?”又是一个幽州士卒惊慌的道,这阳泉距离宇文述的地盘太近,甚至应该划归宇文述,定然是宇文述的大军打过来了。 “为何没有看到我军出营列阵?”一个幽州士卒惊讶的望着远处的军营,粮车失火,敌人来袭,幽州铁骑就是傻了,也该立刻出动大军,在营地外列阵准备反击。一群士卒惊讶的看着,也是不明所以幽州铁骑的反应不可能这么慢。 “我们去军营看看,你们守在这里!”罗成惊疑不定,急忙招呼士卒们,只留下了十几个人守卫家眷营。幽州铁骑的军营就在半里地外,几乎伸手可及,若是军营出了大事,那留多少士卒在家眷营地都没用,若是军营中的大军稳定如故,那平定家眷营的混乱只是弹指之间。 几十个士卒簇拥着罗成,飞快的向军营靠近,罗成忽然心中一动,有些不对,说道:“你们先过去。”转身返回家眷营。 家眷营中,十几个士卒伸长了脖子,惊愕的看着罗成。“咦,罗公子怎么不进大营,又回来了?”“是啊,怎么回事?” 罗夫人的营帐外,一个幽州士卒不时焦虑的看着营地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民夫慢慢的走近那幽州士卒,那幽州士卒冷冷的盯着他,手按着刀柄:“站住!”那民夫止步。 那幽州士卒冷冷的喝问道:“你想做什……”那民夫猛然冲向了那幽州士卒,那幽州士卒毫不犹豫的一刀斩下,准确的砍中了那民夫的身体,将他砍翻在地。 “以为老子会疏忽大意?老子说过,杀你如杀一鸡。”那幽州士卒狞笑着,认得这个民夫就是白天被他鞭打的那人。 “看老子砍下你的狗头!”那幽州士卒慢慢走近,高高的举起了刀。 “噗!”躺在地上的民夫陡然跃起,合身撞入了那士卒的怀里,那士卒身体陡然一震,脸上的狞笑僵硬了,露出不敢置信的茫然。 “你不是说,杀我们这些民夫,就像杀一只鸡吗?”那个民夫冷冷的看着那个幽州士卒,用力抽出了匕首,鲜血飙射了他一身。那个幽州士卒挣扎着想要推开他。 “噗!”又是一匕首刺入了那幽州士卒的身体。 “你不是说,到了太原,就杀光我们吗?”那民夫的声音几乎在咆哮,他的鲜血,幽州士卒的鲜血,疯狂的飙射到地上,汇聚在一起。 “看我杀了你!”那民夫不断地刺着,片刻间,那幽州士卒血肉模糊。下一刻,民夫倒地,与那幽州士卒一起躺在血泊之中。 凄厉的惨叫声中,十几个站在门口张望的士卒慌张的向营地内奔跑,已经快到了家眷营地的罗成心中又是一惊,踏出的脚步猛然停住,想到了粮车失火,诡异的沉默的军营,以及忽然异变的家眷营,只觉一张巨大的网正在收紧。 “母亲!父亲!”罗成凄凉的说道,毫不犹豫的转身冲进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几十个士卒带着数千士卒冲出了军营,大声的叫着:“别让罗成跑了!”一群群的士卒点着火把,四处的造谣搜查。更多的士卒冲进了家眷营地。 …… 幽州士卒并没有如同呼喊的口号一般,杀光了将领们的家眷。 “我等对主公忠心耿耿,绝不在意杀了那些将领们的家眷。”某个幽州士兵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道。 “只是,你们分不出谁是将军的家眷,谁是士卒的家眷,所以需要区分?”李师明微笑着道。那个幽州士卒用力的点头,就是如此。所有人的家眷都混在一起,原本还能从住宿待遇上做些区分,但家眷营地中发生了民夫杀人案,震动了所有人,人人都离开了帐篷,乱七八糟的混在一起,一时就无法区分了,认识将领们家眷的亲兵们又尽数死了,没了认识的人,只能等各个幽州士卒领走了各自的家眷,才能知道谁是将领们的家眷。 跪了一地的幽州士卒们用力点头,杀一群不相干的将领们的家眷而已,这个投名状要求不算高,当然愿意杀了,只是真心不知道谁是谁,需要时间分辨,但就怕李师明不信。 “无妨,我知道你们忠心耿耿。”李师明微笑着。一群幽州士卒长出一口气,新主公虽然年纪小了些,但是是个明理的人。 “罗成跑了。”房姓男子平静的说道,真是不敢置信,布置的这么严密,竟然让罗成跑了,真是个机灵的人。 “必须找到他,斩草除根。”李师明淡淡的道,声音中既没有狰狞,也没有生气,只是平平淡淡的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禀告主公,我们抓住了逆贼罗艺的夫人。”幽州士卒们不认得将领们的家眷,罗艺的家眷还是认识的,没敢擅作主张的杀了,交给李师明处理。 李师明微笑着看着幽州士卒们,真是一群好手下,竟然给老大出难题。房姓男子微微惊愕,天意啊。他微笑着,似乎漫不经心的问道:“这罗夫人,是杀了,还是留着?”作为罗艺的夫人,杀,有杀得理由,留,也有留的理由,留个活的罗夫人,可以显示李师明的仁慈,也不用担心罗夫人一个妇道人家召集几万大军报仇什么的。这种孤儿寡母复仇的故事太过虚假,哪怕传说中也就只有这么几个,写故事的人都不敢多写。 -- 第1111页 李师明惊讶的看了那房姓男子一眼,道:“当然是留着。”转头对幽州士卒们道:“天色黑暗,道路不清,罗成跳不远的,定然躲在周围。你们去大声的呼喊,说罗夫人被我捉住了,请罗成出来一见。” 那房姓男子微笑着,李师明年纪虽小,还是有点狠辣的。但是,这只怕没什么效果,听士卒们汇报,罗成发现家眷营地异样,毫不迟疑的就不顾母亲的安危,转身逃走了,如此心性,怎么可能上当。 “罗夫人被抓住了,李二公子请罗成出来一见!”一队队的骑兵点着火把,在附近四处呼叫,更有数百骑四面八方的散开,直奔远处。 火光慢慢的远去,罗成伏在黑暗中,依然一动不动。母亲被抓住了?没有提一个字的父亲?他的眼角泪水流淌,却没有发出一丝的哽咽声。 看来,父亲已经死了。 罗成慢慢的在黑暗中挪动,不敢发出一丝的声音。附近虽然没有火光,但是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火把活动着,这些该死的叛徒正在四处的搜寻他。 “我罗成对天发誓,定要杀光你们这些叛贼!”罗成面对月亮,闭上眼睛,眼角的泪水无声的滴落泥土之中。他用力的甩头,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这附近的地形他一点都不熟,不知道哪里有山,哪里有村落,若是乱跑,只怕会被人所擒。 “嘿嘿,若是老天爷准我罗成报仇雪恨,这李师明定然捉不到我!”罗成咬牙,只能拜托给茫然的天意。 天色渐渐明亮,眼看太阳就要出来了。搜寻的幽州士卒都回到了军营,一无所获,陌生的地形中抹黑找个人的难度太大。 “等天明,我等定然能捉了罗成回来。”一群幽州士卒大声的道,就不信几千人会找不回一个少年。 那房姓男子摇头:“我们没有这么多时间。”宇文述近在咫尺、幽州铁骑的粮草尽数被烧,大军没有食物、幽州民夫和幽州铁骑之间势若水火,随时可能激变、幽州铁骑忠心未稳,若有变故,只怕会再次大变…… 种种条件汇聚在一起,那房姓男子不愿意在此逗留太久。 李师明点头,若是那些幽州士卒清醒了,想通他们大可以撇开四千人的大部队,抛弃必须做一辈子重甲骑兵的执念,以老骑兵的名义单独一个人投靠张须驼,高颖,宇文述,杨轩感等等大佬,凭借他们的个人战术修养,怎么都能做个小头目,那么这些出去搜寻罗成的士卒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李师明微笑,终究是要震撼住这些新归顺的骑兵啊。 “来人,传我命令。”他微笑着,云淡风轻。 …… 山林之中,罗成努力的挖着泥土,天色已经渐渐明了,四千叛徒定然会漫山遍野的搜查他。他只凭两条腿,绝对逃不过铁骑,唯一的办法就是死中求活,就在这树林之中挖个泥土洞,把自己埋起来,还有一丝躲过搜查的可能。 “再快点!还要再快点!”光线越来越亮,远处的树林已经依稀可见,罗成疯狂的挖土,手指早已满是鲜血,但他毫不在乎。 “只要我活下来,我就能够为爹爹报仇,杀死李师明,杀死那些叛徒!”罗成咬着牙齿,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远处,隐隐出现了人影。罗成冷笑,终于说了从昨晚到今天的第一句话:“你们来迟了。”声音冰凉,却带有无尽的愤怒。他一缩身体,钻进了泥土洞之中,又小心的扯着树枝,和杂草,堵住了洞口。 那队骑兵大声的呼喊着:“……罗成,李公子说了,相逢一场,若你出来一见,愿意在太原给你留下良田万亩,富贵一生!” 泥土洞之中,罗成无声的笑了,李师明怎么会以为他蠢到这种程度。 骑兵们继续大声的喊着:“……若卯时不出来,那定然是不念旧情,要与李公子为敌了,那立刻斩了罗夫人祭旗!” 罗成浑身一颤,心里悲凉无比,果然如此。 “……罗成,李公子说了,相逢一场……”骑兵们的声音渐渐的远去,罗成缩在泥土洞之中,一动不动。 军营中,数千幽州士卒家眷和民夫惊恐的望着李师明,好些人不敢置信听见了什么。 “他要杀了罗夫人?”某个民夫低声问道,作为受尽欺压的民夫,他并不喜欢罗夫人,那些官兵的家眷全部去死好了,但是,用母亲的性命威胁儿子,怎么看都有些残忍和没有人性。 “我还以为他是好人。”被问的民夫低声道,听那方户说,李师明是仁义无双李建成的亲弟弟,会带领他们奔赴幸福的生活,不受压迫,不受剥削,他们这才鼓起勇气,烧了粮车。 “在他不准我们杀了那些士卒家眷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人了。”某个民夫恶狠狠地道,若是好人,就该让他们杀了所有的士卒家眷,再杀了那些士卒,这才是青天大老爷。 “唉,不过是换了一个官老爷而已。”某个民夫低声叹息,不管是罗老爷,还是李老爷,老爷还是老爷,那些兵还是那些兵,又有什么区别了。 “呸!要是不给我地,不给我房子,我就去朝廷告他!”某个民夫不在乎李师明是好老爷还是坏老爷,他只关心能不能得到仁义无双李建成的田地。周围好些人看着他,无知是福,但以后不用和他说话了,又笨又贪心,迟早死在路边。 军营的另一角,大队的幽州士卒聚集在一起,同样有些恍惚。 -- 第1112页 “这真的要杀了罗夫人?”某个幽州士卒道,若是在昨夜乱军之中杀了罗夫人,他非常的理解,此刻大局已定,李师明竟然拿罗夫人的性命威胁罗成,这就很是不仁不义了。 “这有什么?”有幽州士卒毫不在意,不就是杀个女人吗,又不是没有杀过。“我们就杀的少吗?”他随意的问道。打仗杀人就不说了,幽州士卒在抢粮食,银钱,布匹的时候,就没有杀过人?人人的手里都有着幽州平民百姓的鲜血和性命。 “斩草要除根。”某个幽州士卒也是无所谓的点头,不杀了罗艺的老婆儿子,难道等着他们十八年后回来报仇雪恨?自然是杀了。 “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有幽州士卒赞扬道,乱世之中就要敢杀人,若是满口仁义道德,定然是活不久的。 好几个士兵微微点头,这李师明年纪虽小,却不是个好欺负的,敢杀人,没有底线,不好惹。 “眼睛都放亮些,他比罗艺狠多了。”几个小头目低声提醒着,小心的看着李师明,确定这杀罗夫人是为了立威。 “你们说,罗成会出来吗?”几个士兵问着。 时辰过得飞快,很快就要到卯时了。 数千骑兵和民夫伸长了脖子,盯着四周,等着罗成出现。 “若是罗成出来,你真的给他万亩田地?”那房姓男子问道。李师明认真的点头,大声的道:“人无信而不立,李某是守信用的人,若是罗成出来,我就在关中给他万亩良田又有何妨。”那房姓男子微笑:“是啊,能不杀人,就不要杀人,仁义比刀剑有力量。罗成又和主公有故旧之情,留他做个富家翁,就算以后不能收为己用,也可以弘扬主公的仁义。” 其余李师明的手下缓缓的点头。罗成年纪幼小,没有亲信,没有部下,没有威信,若是当众投降了,李师明完全不用顾虑他会十八年后造反什么的。没有兵将,没有基业,一个衙役就能捆了罗成,李师明何惧之有?大可以留着罗成作为榜样,宣传仁义。 更有人暗暗地想,若是李师明不放心,大可以把罗成的马夫花匠丫鬟奶妈全部换成自己人,罗成放个屁都有人监视,还怕他闹出什么报仇的狗屎事情? 李师明笑了,缓缓地摇头。 “但是,我希望罗成不要出现。”李师明看了一眼那房姓男子,道:“我有大志向,有大毅力,有信心带幽州铁骑统一天下。”他伸手指向那些战战兢兢的看着他的幽州士卒们。“可是,他们只怕不是真心服我。” “嘿嘿,罗艺已死,形势所逼,由不得他们不降。”李师明很清楚成功的侥幸,若是他慢得一步,没有杀了罗艺,哪怕罗艺身中剧毒,命在旦夕,也由不得他来收服幽州铁骑。 “才十四岁而已,手下没有一点的攻击,武艺也不高,骑术也不精,一直在罗艺的挟持之下,算什么英雄好汉,算什么主公?”李师明淡淡的笑了,一点都没有气愤和委屈。 “当年我听说胡雪亭杀人如麻,心中很是鄙夷,杀人算什么,唯有仁者无敌。我真是幼稚的可怜啊。”李师明笑得温和,不是想要杀人,不是不知道畏惧并不持久,只是没有选择。 “和罗成有故旧之情?被他当做可以肆意羞辱的,必须配合他的跟班,也算是故旧之情?就是有,在这争夺天下的大业之中,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杀了罗艺,已经和罗成成了死敌,李某何必手下留情,自讨没趣?”李师明笑了,我的爹都被我大哥杀了,我会狠不下心杀不了一个普通少年? “罗夫人,那些将领的家眷,那些不服我的幽州士卒,那些以为可以找我要田地,我不给不行的百姓,我会全部杀了,当着所有的人的面杀了。”李世民温和的笑容中没有一丝的残忍,也没有委屈和解脱,只有看清了道路的坚定。 “太原李家有一个仁义无双的人就够了,我只要做杀人魔王就行。”李师明的目光中透着诡异的亮光。 那房姓男子慢慢的点头,真心道:“真乃吾主也!” 刑场中,罗夫人和一群将领家眷被捆在了木桩上。 “夫人,罗成会来吗?”某个将领家眷哭泣着,若是罗成不出,罗夫人,这里所有人,只怕都要死。 “夫人,罗成是个孝顺的孩子,一定会来,对吗?”又是一个将领家眷期盼的问着,脸上犹自带着惊恐的泪水。 罗夫人轻蔑的看着她们,呵斥道:“我幽州铁骑所向披靡,人人都是好汉,死了也就死了,哭什么!”一群将领家眷继续惊恐的嚎哭,怎么也止不住。罗夫人不再理会她们,望向军营门口,天色已经明亮,远处看得清清楚楚,绿色的树林,蓝色的天空,黑色的土地,却不见罗成。 “主公,已经是卯时。”某个幽州士卒跪在地上,大声的道。 李师明大步而出,走到了数千幽州士卒面前,淡淡的道:“来人,击鼓!”鼓声中,数千士卒和百姓惊惧的盯着李师明。 “时辰已到,罗成为何不在?”李师明大声的道。周围十几个亲信机灵的大喊:“时辰已到,罗成为何不在?”数千士卒大声的喊:“时辰已到,罗成为何不在?”喊声在军营间回荡,明明没有杀气,却让人毛骨悚然。 “罗成,你不把母亲的性命放在眼中,李某为何要在乎你母亲的性命?”李师明笑了,“来人,全部杀了!” -- 第1113页 刀斧手走近罗夫人等将领家眷,嚎哭声大作,围观的数千民夫和普通士卒的家眷或惊恐,或欢喜的看着。 “儿啊,你要活下去,替我们报仇。”罗夫人温和的笑着,闭上了眼睛。 “噗!”罗夫人和一群将领家眷尽数被杀。 “我李师明说的话,一是一,二是二,谁敢不服,这就是下场。”李师明冷冷的道,再次挥手,又从民夫群中挑出了一些人,又斩了。 军营之中,尸横遍野,血腥味飘荡。 “拔营向西,一路有我太原将士接应提供粮草,五日内赶到幽州,若有拖延者,立即杀了。” …… 罗成蜷缩在山洞中,看着太阳越深越高,终于到了卯时。他闭上眼睛,手指狠狠的抓着泥土,不敢去看那明亮的光线。风中,隐隐有幽州士卒的呼喊声,距离远了,听不真切,罗成心中存着一丝的侥幸:“我母亲待李师明不错,他应该会念着旧情的……只要抓着我母亲,我就不敢对他动手……”他想着自己都不信的理由,将头贴在泥土中,感受着泥土的冰凉,粗糙,以及死亡的气息。 “成儿!” “母亲!”罗成猛然抬头,却只看见眼前狭小的泥土洞,以及密密麻麻的堆在洞口的树枝落叶。他焦急的侧耳倾听,却再也听不到什么。 “母亲……”罗成泪流满面。 太阳不断升高,到了最上方,又慢慢的落下,眼看只有一抹夕阳还在天上,罗成终于颤抖着爬出了泥洞。周围没有人声,更没有看到大量的幽州士卒。 罗成踉跄着向幽州铁骑的军营方向走去,滑到了,又再次爬起,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那军营的位置。 军营依然在那里,大门打开着,可以一眼看到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罗成慢慢的挪过去,许久,终于走进了军营。军营的正中间,帮着几十根木桩,木桩上,有一些人无力的挂着,姿势诡异。罗成的心扑通扑通的绝望的跳着,他知道那是什么。 “不会的!不会的!李师明不会这么残忍!”罗成慢慢的走向木桩,不知不觉中,已经软倒在地,手足并用的爬行着。 罗夫人的尸体就在木桩上绑着,头颅却在几步之外。 “母亲……”罗成低声叫着。 地上的罗夫人的人头忽然睁开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成儿,你为何不来救我?” “母亲!”罗成惨叫,却看见罗夫人的人头依然在地上平静的躺着。 “我……我想要来救你的……”罗成痛哭,用力的扯着头发,入手,却是一根根白发。 一夜之间,少年白头。 第222章 你重了多少? 南昌。 一些南昌本地的官吏窃窃私语,不时的看着坐在上首的虞世基,叹口气,欲言又止,再次低头凑在一起嘀咕。 “若是我们冒昧提出,只怕会被圣上责怪。”某个南昌官吏低声道,其他人小心的点头,犹豫万分,他们这些衙役或者芝麻绿豆官,大多数只是稍微认识几个字而已,说懂礼仪那都是抬举了他们,与大户人家打交道都有些惊慌,唯恐失了礼数,直接向高高在上的皇帝进言,那绝对是吓死他们。 “若是对圣上无礼,那是要诛九族的!”某个官吏低声道,声音颤抖,想到说错了一个字,就全家掉脑袋,那实在是太恐怖了。其余官吏面色惨白,到大户人家做客都会出丑,被老爷赶出门,到了传说中规矩大破天的皇帝面前,出丑的可能性无比的大,就算是再小心都没用,毕竟宫廷深深,他们这种小P民哪里晓得什么是能说的,什么是不能说的,说不定说了一句自以为毫无问题的“吃饭”,却见皇帝脸色一沉,“如此粗俗,污了朕的耳朵,拉出去诛灭九族”,那就真的是死不瞑目了。 “但是,这件事还是要做的。”某个官吏惨然道。其余官吏同样脸色悲壮,为了整个南昌的上万百姓,不,为了整个江西的几十万上百万百姓,就算抛头颅洒热血,也是要做的。 “最好能够让虞先生去与圣上说。”某个南昌官吏低声道,其余人用力点头,虞世基到底什么官位,他们其实也没有看懂听懂,但看南昌县令什么都规规矩矩的听虞世基的,又时常远远的望见虞世基跟随在圣上的身边,定然是大臣中的亲信,不怕说错话的。 但能够和圣上说上话的大臣,也是比县令老爷高十七八级的存在,一群南昌官员战战兢兢的,同样不太敢与虞世基主动说话。 “我们不敢说,就让虞先生主动问我们。”某个南昌官吏心思灵活。“我们只管叹气,虞先生若是问我们有何烦恼,我们就说出来,虞先生自然会禀告圣上。”一群人点头,妙计!他们就不用与圣上面对面了,虽然虞世基也是他们一辈子够不到的大官,但怎么都比圣上小很多,也不能诛九族,压力相比之下小的可以忽略。 “会不会打搅了虞先生办公?”有人小心的问道,若是反而恼了虞先生,那就是给自己挖坑了,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虞世基怎么看都比知府大十七八级。提议的人摇头:“不怕,今日的公文早已完毕,虞先生是在看书而已。”众人一齐打量虞世基,虞世基的手中果然不是公文,而是一本不知道什么的书卷,看来是在偷闲,这就无所谓了。众人点头,就这样,引诱虞世基来问话。 -- 第1114页 一群南昌官吏小心的走近几步,偷偷地瞄着虞世基,那提议的官吏深呼吸,然后细细的轻轻的长吁短叹:“唉。”虞世基继续看书,一点都没有看他们的意思。 几个南昌官吏面面相觑,妙计无效? “怎么办?”某个南昌官吏问道,提议的人咬牙:“一个人叹气,虞先生没有注意,我们一齐叹气,若是他没听见,我们就多叹息几次,人多力量大,就不信他没听见。”一群南昌官吏用力点头,有道理,一个人叹气的力量太小,无法撼动大树,必须众人拾柴火焰高。 一群南昌官吏不停的叹息:“唉!唉!唉!”叹息声不停的循环。虞世基依然埋头书本之中。 一群南昌官吏深深的佩服虞世基,到底是读书人啊,读书的时候讲究专心致志,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秦兵的弓箭不断地射穿屋顶,射死同伴,依然淡定的读书写字。 “声音大一些,时间久一些,虞先生总会听见的。”提议的人自信满满的,虞先生再怎么专心看书,也要喝茶水,上厕所,放下书卷,第一时间就听见了他们哀伤哀怨的叹息,肯定会问原因。 “唉~~~~~!!!”又长又响又整齐的叹气声弥漫整个南昌衙门大堂,房梁上的灰尘都被震了下来,在空中漂浮摇曳着,但虞世基依然沉迷在书本之中。 南昌官吏们毫不气馁,继续大声的叹息,就不信虞世基会看一辈子的书。 过了许久,虞世基的右手终于放下了书本,一群南昌官吏惊喜了,这一定是要去喝茶了,可是茶碗中的水早就干了,虞世基发现茶碗中没水,当然会一愣,然后精神就会脱出书本,回到现实,听到这悲哀的叹气声。 虞世基的右手慢慢的靠近茶碗。一群南昌官吏在心中狂呼,搞定!整齐的叹气声中,少了些哀怨,多了许多的惊喜。 虞世基的右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落在了背后。一群南昌官吏哀怨了,你挠痒痒啊!然后更哀怨了,反应太慢,应该冲上去替虞世基挠痒痒,而且要力量特别的大,大到不像挠痒痒,而是在打人,虞世基不发现异常都不行。 虞世基继续专心的看书,一群南昌官吏哀伤的继续叹气。 大堂外,某个官员走了进来,瞅了一群南昌官吏一眼,道:“虞先生,圣上召见你。”虞世基放下书本,立刻站了起来。一群南昌官吏继续大声的叹气,眼巴巴的看着虞世基走出了大堂,一点都没有回头看他们一眼的意思。 “为什么不灵?”一群南昌官吏莫名其妙,这最后的一声长叹,就不信虞世基没有听到。 “定然是虞先生专心想着圣上为什么召见他,没有听见我们的叹气。”提议的人果断的找到了原因。一群南昌官吏盯着他,那怎么办?继续等虞世基回来吗,可虞世基这一去,只怕耗时良久,回不回来都两说,瞧南昌城中的一群丹阳官员就知道,只要圣上圣旨一下,很有可能就直接去为圣上办事了,根本不回大堂打转。 “还能怎么办,找其他官老爷继续叹气。”提议的人也没办法,论年龄论亲疏,虞世基都是最合适的聆听他们的愁苦的人选,但没了最佳人选,还有许多不那么佳的备选,这南昌府衙当中,别的没有,来自丹阳的官员多得是。 “大家都去找人,记住,叹气的时候一定要用力,要哀愁。”提议的人大声的道,若是哀愁不够,被人以为是饭后百步走,松松嗓子什么的,那就浪费了机会。 南昌府衙中,叹息声很快遍布各处。 某个南昌官吏见三狗子迎面走近,急忙快步走过去,用力的叹息:“唉!”见三狗子抬头看他,心中大喜,瞧,有效果了!急忙挤出笑脸,再次重重的叹气:“唉!”三狗子看了他一眼,点头,微笑,用力叹气:“唉!”然后继续前进。那个南昌官吏愣了半天,为什么三狗子也在叹气? 某个屋子中,胡雪亭和一群官员正在商议江西的未来,笑笑走了进来,问虞世基:“你手下都疯了?”见人就叹气,她这一路走来,不过三十几步路,竟然听见四五个人十七八声叹气。 三狗子大惊失色:“这难道不是本地人打招呼的方式?”一群官员看三狗子,火星人?笑笑小心的问她:“你不会对他们叹气了吧?”三狗子打死不承认,哈哈大笑:“怎么可能。” 虞世基淡定无比:“他们不过是有事想要禀告圣上,又不敢说,想要借你我之口,说与圣上听而已。”一群官员看虞世基,你这么明白,为什么不干脆答应他们。 虞世基斜眼看众人:“虞某以前替人说好话,起步价一千两银子,没得不收钱替人传话,坏了规矩。”想要虞某毛好处都没有,还要替你们说话,做梦去吧。 一群人都懂,多半不是为了兵役,就是为了农庄制。在丹阳汝南等地能够顺利执行的农庄制,那是因为流民多,本来就没有家,没有产业,执行农庄制虽然限制了他们的自由,但保障了衣食,所以抵触不大,但在流民稀少的江西,这农庄制就有些水土不服了。大家都是江西人,有家有口,没有田地也有工作,谁愿意莫名其妙的执行农庄制,吃大锅饭。 别看南昌以及整个江西平静的很,其实那只是用打仗和死伤无数的谣言硬生生的压下去的,就像是皮球,看着按倒了水底,迟早有一天会浮上来,还要跳出水面。 -- 第1115页 胡雪亭问道:“怕朕杀人立威?”一群官员惊愕的看着胡雪亭,不明白她说什么。 虞世基点头,道:“圣上的名头可不怎么好。”仔细看胡雪亭的人生轨迹,几乎是所到之处就要杀一大批人,然后血粼粼的挂起人头示众。这杀鸡骇猴的效果自然是很好的,但是对于因为惧怕“与被血洗的景德镇”一般,闻风而降的江西中部南部各地,这杀鸡骇猴的效果就好过了头,人人都觉得胡雪亭虽然接受了各地的投降,但迟早要杀一批人立威的。 这杀哪批人?仅仅这个思索,就足以让江西中南部百姓为之日夜难眠了。 几个官员试探着问道:“是本地人想要更明确的说法?”虞世基缓缓点头。 胡雪亭冷笑了:“这是要朕写一道‘杀一人如杀我父,辱一人如辱我母’,或者十年内不杀一人,一百年不动摇的圣旨,以后朕若是食言而肥,就拿圣旨出来请命打脸,顺便怒骂昏君?”虞世基笑着点头:“正是如此。” “绝不可能。”胡雪亭笑道。一群官员看胡雪亭,其实喊个口号,还是需要的。江西新附,民心不稳,若是操之过急,只怕会有林士弘的余孽趁机闹事,必须缓缓图之。 胡雪亭大奇:“朕的意思是,要朕写口号,写圣旨这种做法太低级,朕有更好的办法。” 一群人看胡雪亭,毛办法? “朕可以办‘百叟平安宴’,请几百个百岁老人到府衙与朕一起吃饭,随便吟诵一些诗词,画一些画,然后就在整个江西宣传朕爱好和平,珍惜生命,把江西百姓当做我的亲人,希望所有江西百姓都能活到一百岁什么的。” 一群官员看胡雪亭,百岁老人,还真敢说。 “只怕江西境内找七十岁的老人都不太容易。”虞世基笑道,拖“三抽一”的福,越国对整个江西的人口完成了大致的普查,对江西百姓的年龄,性别,学历,甚至家庭收入,都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根据数据,江西百姓在六十岁以上的人口少得可怜,七十岁更是几乎没有。 “人生七十古来稀。”笑笑道,本来能活到七十岁就不容易,江西又闹贼患比较凶,这老人小孩能存活的比例就又下降了一大截。 “谁让你们真的找了?”胡雪亭愣愣的看着一群人,谁有那个闲工夫陪人吃饭聊天。“我们只要放出风去,然后四处的宣传,到处的找人,闹得整个江西都知道了,然后找一些人涂白了头发和眉毛,坐着马车四处的逛,让人看到有百岁老人进南昌,事情就算成了。” 虞世基用力点头,就是如此。一群官员死死的看胡雪亭,不用问,什么宴会,诗会,全部都是传说中的东西,绝对不存在现实中。 “记住,故事要编的像一些,比如某个百岁老翁跪在地上向朕磕头,被朕拦住,亲热的问高寿,家里有几口人,孙子有没有进私塾,那百岁老翁咧着嘴幸福的笑;再比如,某个百岁老翁从怀里掏出一块江西的面饼……这里注意了,是面饼还是什么东西,根据城池需要,每个城池可以找出当地的特色小吃,包子馒头面条凉皮鸭血汤什么的都行,别管这些东西能不能从怀里‘掏’出来,百姓不在乎这点,只要是当地百姓熟知的小吃,接地气就行……然后,朕欣喜的接过小吃,大口的吃下,用力的赞扬,好吃,好吃!再比如,某个百岁老翁取出用鲜血书写的奏折,劝谏朕要以民生为重,江西百姓对朕忠心耿耿,绝对没有叛臣贼子,更不需要朕杀鸡骇猴,朕不信,百岁老翁用力磕头,鲜血遍地,愿意做被杀的‘鸡’,朕终于答应,叹息天下有此爱国爱民之百姓,江西实在是人杰地灵。”胡雪亭真是伤心死了,一群手下都太老实,一点点花式套路都不懂,竟然要她亲自指点。 一群官员看胡雪亭的眼神忧伤极了,你下限这么低,我们还有些差距。 胡雪亭冲虞世基勾手指:“老虞,你搞定。”作为众人皆知的奸臣,不要有思想包袱,鬼点子尽管用出来。 虞世基淡淡的笑:“某百岁老翁携带自酿的酒水,献与圣上,圣上饮之,诗兴大发,当场以劝耕,重农,爱民,拥军等为主题,写诗五十首。” 胡雪亭用力点头,虽然故事情节薄弱了些,但是套路是符合主题的,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笑笑三狗子等人:“瞧瞧,老虞张口就来,你们跟着胡某的时日也不短了,再这么单纯,以后怎么欺骗百姓?” 笑笑三狗子等人默默的看脚趾,我们要做清官好官,绝不做奸臣。 “要把那些本地官员隔开,不要让他们参与了这件事情。”虞世基提醒道,江西本地的官员以后也是越国自己人,但是在此时此刻的这一件小事上,还是一起瞒住的好。 …… “当当当!”敲钟的声音在农庄中回响。 “咦,时辰还早。”一个妇人惊讶的抬头看日头,还不到休息的时间。 “看来是管事召集我们。”陈柔最后给笼子里的兔子喂了一把大白菜叶子,拍了拍手掌。 “快去吧。”一群在兔舍工作的人都说着,快步走向农庄的会议厅。 陈柔等人到的时候,人数已经到的差不多了。百余人聚集在厅堂中,小心的看着前面的管事。各个农庄的管事并不都是江西人,一个郡县当中,都会有四五个淮南道或汝南的农庄调过来的人,这个兔舍的管事是从汝南过来的,听说以前是养兔子小能手,家中祖籍又是江西,所以把他调了过来。 -- 第1116页 “朝廷有指令,要举办百叟宴,你们当中有百岁的老人,或者知道百岁的老人的,都可以推荐给我。”兔舍管事大声的道,众人仔细的听着洛阳话,虽然不是每个字都懂,但学了许久,已经能够知道个大概。 “百叟平安宴?”一群百姓挤在一起,听着兔舍管事说着。 “到南昌和圣上吃饭,那是想不到的荣誉啊!”兔舍管事道,普通人和地主老爷说过话,都要得意许久,这与皇帝吃过饭,那还得了?简直是光宗耀祖,祖坟冒烟的天大的喜事。 “不用担心路途遥远,朝廷会派马车接受。”兔舍管事虽然确定兔舍中绝对没有一百岁的人,多半也不会有一百岁的家人,但朝廷的命令是向所有人发布,他绝不偷懒,一一照做。 “一百岁?我们村好像没有这么高寿的人。”某个百姓惊叹着,村子里连六十岁的人都没听说过。 “小子,你不懂了吧。”某个年纪长些的百姓得意的道,“我听说在百里外的村子里,有个活了一百二十岁的人。”一群百姓点头,这种毫无实际指向,只说有什么什么的谣传,他们谁都听过不少。 “圣上请这些寿星吃饭,是为了什么?”有百姓不解的问。 “敬老!”某个百姓毫不犹豫的道。众人都点头,胡雪亭能够敬老,那是好事情,怎么也算是个优秀品德。 “少管闲事!”兔舍管事厉声喝道。一群百姓吓住了,急忙住口,皇帝家的事情哪里是普通百姓可以揣测的。 等兔舍管事离开,又过了许久,这才有人说话:“若是有哪个寿星愿意在圣上面前,为我们说几句话那就好了。”好几个人点头,农庄的工作很辛苦,若是能有老翁在圣上面前冒死美言几句,免了这农庄的活计,那就最好了。 “圣上看在老翁的面上,怎么也要答应的。”一群百姓道,敬老真是好事,老年人开口,就没有办不了的事情。 “以前我们村有个老汉,论辈分,县城的王衙役还是他的孙子辈,王衙役每次来我们村,态度都特别的好,只抢东西,从来不打人。”某个百姓道,其余人羡慕的点头,有个衙役的长辈在村子里竟然不用被衙役打,实在是想不到的幸福啊。 “若是能够回去,你打算干什么?”有百姓问道,农庄辛苦,又没有娱乐,能够互相吹吹牛,展望未来,那是少有的娱乐了。 “我回去了,就继续给周扒皮打长工。”某个百姓大声的道,得意的看着周围的人,“周扒皮只有十五亩地,我每天只要做一个半时辰,其余时间什么都不用干,白吃白住,还有工钱拿。” 其余百姓盯着他,一天只做一个半时辰啊,真是羡慕的想哭。 “还只有十五亩地!”某个百姓热泪盈眶,几个长工一起干活,十五亩地哪算啥事,哪里像如今,每天累死累活,看不到个头。 “就是啊。”一群百姓笑着,个个都想回去。 “陈家的,你回去想干什么?”某个妇人问缩在角落的陈柔,看她的脚步,竟然是要离开会议厅。陈柔急忙转头,挤出笑脸:“我回去后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好好的睡觉。”一群人听了,嘻嘻哈哈的笑,也不以为意,在农庄干活辛苦极了,想睡懒觉的多得是。 陈柔见众人继续谈笑,悄悄摸出了会议厅,又走向了兔舍,心里只是想着,回去?为什么要回去? “你不会回去的。”陈柔的背后,有个女子低声道。她大吃一惊,转过头,笑道:“原来是李家大嫂。你说什么,我不曾听清。”虽然不知道为何被李家大婶看穿了她的打算,但她打定了主意,坚决不认。 李家大嫂眼睛闪亮,低声又快速的道:“因为我也不会回去。”陈柔一怔,仔细的看了李家大嫂一眼,第一次注意到了她瘦削的脸庞,忍不住微微叹气。 李家大婶自顾自的低声快速的说道:“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我,还有三丫,招娣,带男,带弟,都不会回去的。回去了,吃什么?” 陈柔沉默,是啊,回去了,吃什么? “我嫁到李家十一年,从来没有吃饱过。我这一辈子,在进入农庄以前,都没有吃饱过。”李家大婶低声道,陈柔一颤,她何尝不是如此。 “在家的时候,我娘亲我爹爹常说,女人家要吃这么多干什么,要给干活的男人吃,女人家要吃这么多干什么,要给未来的文曲星吃,女人家要吃这么多干什么,要给传宗接代的男人吃,女人家吃这么多干什么,反正迟早是别人家的人,要吃就去别人家吃去。我的碗比爹爹,哥哥,弟弟的都小,我的碗里从来没有装满过,半碗都没有。出嫁前,从来没有吃饱过。”李家大婶道。 陈柔浑身发抖,想到了她那破了好几个缺口的小碗,以及只到碗底的米汤。 “出嫁后,我公公婆婆,我男人,都说,女人吃这么多干什么,要给干活的男人吃,女人家要吃这么多干什么,要给未来的文曲星吃,女人家要吃这么多干什么,要给传宗接代的男人吃……”李家大婶继续道。“在李家,我从来没有吃饱过。” 陈柔颤抖着,干涩的道:“你重了多少?”李家大婶笑了:“至少十斤!” 兔舍的管事严格执行农庄的制度,没有学会洛阳话的,所有人的口粮只有标准口粮的一半,随着洛阳话的娴熟,慢慢的提高。农庄当中学会洛阳话的人几乎没有,大多数人勉强学会了听懂几分,偶尔有人能够稍微多说几句洛阳话,也仅仅能够得到标准口粮的六成。这还是兔舍管事怕打击了众人学洛阳话的积极性,降低标准给的。陈柔和李家大婶没有一丝的语言天赋,依然只拿到了一半的口粮。但是,这仅仅一半的标准口粮,竟然是她们这辈子从来没有吃过的份量。 -- 第1117页 “这里还有肉吃。”陈柔低声道,每隔十天,农庄中就会有猪肉兔肉,这么好的条件,简直是她梦中的天堂。 “我说什么都不会离开农庄的。”李家大婶斩钉截铁,在这里有饭吃,比什么都强。工作量大?真以为在家里就不用做事吗?做到星星出来,那是常有的事情。 “是,我绝对不回去。”陈柔点头,那些想要回去的人回到了家,饭菜的数量绝对不会比农庄多,质量更不可能比农庄好,唯一的优点,就是不用干这么多活。 傍晚的时候,有人来兔舍找陈柔。 “姐,爹让你回家。”来人是陈柔的三弟,他不屑的看着陈柔,“你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回家了。” 陈柔点头,问道:“叫我回去有什么事情?” 三弟只是恶狠狠的道:“叫你回去,你就回去!废话什么?”见陈柔不做声,又恶狠狠的道:“你回去了,记得和爹爹说,我很忙,猪舍忙得走不开,没空回去。农庄距离家里这么远,回去一趟,我还要不要睡觉了?第二天的活计他替我干?呸!我才不回去呢。” 陈柔点点头,兔舍和猪舍距离家都远了些,没有田庄的人方便,愿意回去的人就少了,大多数都是住在农庄之中。她其实能猜到是为了什么叫她回去,多半是看上了她还没有到手的工钱了。回去吗? 陈柔慢慢的走向农庄的出口,是回去验证一下结果,还是没有必要再寒心一次? 站在兔舍的门口,陈柔难以决断。 陈柔的家中,陈家几口人坐在桌前,低声讨论着。 “我看成。”陈柔的娘道,嘴角都笑裂开了。“赵管事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还是很精神的嘛,陈柔嫁过去,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陈柔的几个兄弟用力的点头:“就是啊,把她许配给赵管事,那是天大的福分啊,以后她再也不用受苦了。” “我们都是为了她好。”“她一定高兴极了。” 陈柔的爹得意的翘着腿:“她是我闺女,我会害她吗?我当然是希望她过得好。田庄的管事啊,赵管事虽然有四十了,但是,嫁给他就是做了管事娘子啊,那是一步登天啊!” 一家人用力的点头,一步登天啊,不是说的陈柔,而是赵管事,以前也就是村子里娶不到媳妇的老光棍,没想到会说几句洛阳话,很快就做了管事,这不是一步登天,还是什么? “若是她做了管事娘子,我们的职位,是不是可以调整一下。”陈柔的兄弟们问道,这辈子没有做过这么重的农活,人都轻了很多。 “起码降低一半农活。”陈柔的爹要求真的不高,用一个丈人老头的身份,只要求降低一半工作量,而不是做个小管事,这简直是好人中的好人。陈柔的兄弟们用力点头,才一半工作量,他们真是善人。 “动作要快,若是晚了,被别人家看中了赵管事。”陈柔的娘道,最好三天之内就定下了章程,立刻把陈柔嫁了过去。 “咦,这丫头怎么还没回来?”陈柔的兄弟们看着天色,只觉今天的夜晚过得特别的慢。 “老三也没回来。”几个兄弟们冷笑,老三愤怒别人躲在田庄,就他去了遥远的猪舍,一次都没有回过家。 “老三回不回来不打紧。”陈柔的娘道,又不是把老三嫁出去。 “那丫头会不会不回来?”几个兄弟焦急的看着天色。 “她敢!”陈柔的爹恶狠狠地道,看看天色,也是有些信了,骂道:“老子为了她好,给她找了门好亲事,她竟然不识好人心,这是忤逆不孝!”一群兄弟用力的点头,太不孝了 “不管她回不回来,明天就找媒婆去赵管事家做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到她自己做主。”陈柔的娘恶狠狠的道,那些把女儿卖到大户人家做填房,做小妾,或者许配给傻子的,父母自然不是人,是禽兽,可是,他们是给陈柔找了一门好亲事啊,田庄管事娘子啊!虽然不知道这田庄管事是几品官,但就算不是官老爷,也是管事老爷,嫁给了他同样是几辈子求来的福分。 “我们做父母的,怎么会坑自己的女儿。”陈柔的爹大声的道。 …… 陈柔终于没有回家,她被其他兔舍的人叫住了。 “今天的活计耽误了,明天只怕要起早,赶紧回去睡了。”几个人随口对陈柔说道,讨论百叟宴耽误的活计必须补回来。 “好。”陈柔看了一眼回家的路,转身回了兔舍。 …… 第二天的傍晚,赵管事喜洋洋的出现在了兔舍。 “咦,这是有喜事了?”兔舍的管事盯着赵管事笑道。 “托福,托福。”赵管事笑着,“有人与我说媒,我要成亲了。”陈柔家的人动作快得很,没找到媒婆,直接自己上门说亲,乡下人也不怎么讲究这些礼仪,反正大家说定了就是。 兔舍的管事一怔,脸色大变,问道:“你还记得三大铁律吗?” 赵管事一怔,想了许久,终于想起当日被提拔成田庄管事的时候,农庄总管事严厉说的三大铁律。 “……不得和当地农庄内的人结亲,若有违反,革职,发配五百里之外……” 当日赵管事沉浸在成为田庄管事的喜悦之中,完全没有想过这一条是多么的不合理。此刻回想,只觉丧尽天良。 -- 第1118页 “只是娶亲而已,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又不是强抢民女,至于革职发配吗?”赵管事勉强笑着。兔舍管事冷冷的看着他:“你想与朝廷讲理吗?” 赵管事心抖了一下,继续挤出笑容:“都是自己兄弟,你不会出卖我吧?”心里后悔极了,若是不跑过来嘚瑟,谁知道他成亲了,简直是自己找死。 “若是隐瞒不报,斩!”兔舍管事淡淡的道,为了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赌上自己的脑袋,你说我会不会出卖你? 赵管事脸色大变,厉声道:“我当你是朋友,你竟然要出卖我?若是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娶了当地农庄的人?”兔舍管事诡异的看着赵管事,道:“你被查出来,不过是革职,发配五百里外的农庄做苦役,我却要人头落地。” 赵管事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声的道:“农庄的三大铁律根本不合理!”三大铁律条条限制管事的合法权利,竟然娶妻都不行了,难道做了管事,就要一辈子打光棍不成? 兔舍管事慢慢的摇头:“我是第一批加入农庄的,刚开始,是没有三大铁律的,可是,很快就发生了管事强迫农庄的女子嫁给她的事情,结果,那管事被活剐了。” 赵管事打了个寒颤,身上的每一块肉都在发抖。“活剐……”他颤抖的问道。 “星君最喜欢活剐了。”兔舍管事缓缓的道,看过凌迟处死的人,哪怕当时看的再兴奋,当晚都会做噩梦。想到了自己若是犯了罪,就会被活剐,这在台上哀嚎的罪犯就仿佛变成了自己。 “可是,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赵管事颤抖的道,虽然他其实知道,这陈家把女儿许配给他,当然是看中了他的管事的身份,但是,就算这样,也不违法啊,把女儿嫁给有钱人,嫁给地主老爷,嫁个官老爷,嫁给衙役老爷,难道是因为女儿和那些老爷感情深厚,非君不嫁?那些女儿九成九没有见过那些老爷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不是看中了对方的家世和地位!看中了他管事的身份,又有什么错?人往高处走,又有什么错?难道如此合情合理合法的婚姻,胡星君都要蛮不讲理的否决了? “所以才是革职发配,若是以为可以养小三,直接就凌迟了。”兔舍管事淡淡的道,华夏人太聪明,会用各种方式钻漏洞,什么表妹表哥,什么互相提拔对方的子女,什么给下属企业下达命令,只准用某某人的东西,什么买了某某东西,才能做某某事,胡星君没有心思一个个的堵漏洞,干脆矫枉过正,一刀切。 “若是,我和她青梅竹马,一见钟情,真心相爱呢?”赵管事已经打定了主意坚决不答应这门婚事,没得用千刀万剐去换个媳妇的。哦,不是剐他,只是革职和发配五百里而已。 只是!而已! 对一辈子没有发达,好不容易发达的赵管事而言,这是人生的开始,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他的前程!断了他的前程,和活剐了他没有任何区别! “若是一心要娶妻,也是有办法的。”兔舍管事道。“辞去农庄的职务,离开农庄。” “离开农庄?整个江西除了农庄,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这不是逼人自尽吗?”赵管事怒道,整个江西所有百姓进入农庄,逃避农庄者都要砍头。 “有啊,军营。”兔舍管事干巴巴的道。赵管事倒吸一口凉气。 “星君说,为了伟大的爱情,不就是去军营拼命吗?伟大的爱情会保佑有情人不会死在战场上的。”兔舍管事淡淡的道。 “我这一辈子,就不能娶妻了?”赵管事长叹,胡星君真是神经病。 “等几年吧。”兔舍管事安慰道,“等两三年,这江西的粮食产量上来了,百姓的洛阳话娴熟了,圣上一定会取消全民农庄制。汝南,淮南道等地就是如此,只有部分流民进入农庄,做生意,从事手工业的人多的是。” 赵管事长叹,两三年?“也罢,两三年就两三年!” 赵管事大步离开兔舍,回到田庄,迎面就有人大声的喊着:“姑爷!”周围很多人看了过来。 陈柔的爹娘兄弟早就知道赵管事去兔舍看陈柔,算了时辰,在这里候着,那丫头长得虽然不是一枝花,但年轻,嫁给赵管事定然是成的。而且看赵管事的态度,也不挑剔。 “姑爷!”陈柔的爹娘兄弟大声的叫着,眼角瞄其他田庄的人,只觉高人一等。田庄的人果然都羡慕妒忌恨的看着他们,这陈家的人以后就是二老爷了。 赵管事看了一眼笑成花的陈柔爹娘兄弟,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他狠狠的道:“谁是你家的姑爷?” 陈柔爹娘兄弟一怔,反应过来,这是不想公开,怕照顾亲眷,影响不好,急忙笑道:“是,是,我说错了。”还不忘悄悄的给了赵管事一个“我懂的”眼色。 “来人!”赵管事冷冷的道,“这几个人的工作调整一下,加大五成!若是敢偷懒,拿鞭子往死里抽!抽死了,我担着!” 陈柔的爹娘兄弟莫名其妙,这究竟是怎么了? “难道,是那死丫头做出了什么好事?”陈柔的爹反应极快,赵管事去了一趟兔舍,就态度大变,一定是陈柔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死丫头!”陈柔的兄弟们大骂。 …… 百叟平安宴已经过去了三天,各种消息在江西各地传着。 -- 第1119页 “我听说,圣上认为江西从贼已久,不服天威,欲杀鸡骇猴,每城杀一千人,有个张姓老者死谏圣上,终于让圣上感动,收回了圣旨。”某个百姓叹息,“那张姓老者真是英雄也,救了无数的百姓啊。” “那李姓老者也是英雄。”另一个百姓道,传闻之中,李姓老者捐献了全部的家产,助圣上买粮,救活了一地的百姓。 “这圣上终于相信江西百姓对圣上忠心耿耿,敬畏崇拜,绝不需要血洗立威了。”百姓们终于宽了心,从此以后,这江西就太平了。 “都老实点,不需要杀人立威,只表示不会滥杀,不代表不会杀了作死的人。”有百姓警告着亲友,没有每城杀一千人什么的,和杀作死的人是两回事,要是有人自己不想活,圣上的屠刀照样落下来。 【作话】 2019.04.20.19:1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我是一个小逗比”捉虫。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23章 星君生了我的心 傍晚的时候,有人惊讶的找陈柔:“你爹娘和兄弟都在门口等你。”陈柔一怔,前几日没回家,难道不是为了银子的事情?她快步走向门口,那传信的人犹豫了一下,又提醒道:“他们的神情不太对,你小心些。”看陈家咬牙切齿的样子,不像是来看久未见面的女儿,倒像是来寻仇的。陈柔又怔了一下,认真道谢,快步去了门口,远远的就看见爹娘兄弟黑着脸站在门口。 陈柔小心翼翼的招呼道:“爹,娘。” “啪!”陈柔的爹扬手就是一个耳光,用力之大,直接将陈柔打翻在地。“你还有脸叫我爹?” 陈柔倒在地上,眼前都是星星,几个兄弟已经跑了过去,对着陈柔拳打脚踢:“贱人,你对赵管事做了什么?”“你竟然害我们!”“打死她,就当我没有生她!” 兔舍的人见了,有人飞快的跑过来阻止:“住手!”有人急急忙忙的去找兔舍管事。 “为什么打人?”有人推开陈家人,挡在陈柔的面前。 “我是他爹,我打女儿关你们什么事?”陈柔的爹理直气壮。兔舍的员工气势立刻就下去了,爹打女儿,那是家事,外人不太好管。 “继续打!”陈柔的娘指挥几个儿子。兔舍的人尴尬的被推开,只能在旁边劝:“她做什么了,哪有这么打人的。”“不要打,有话好好说。” 趁着有人劝阻陈家的人,李家大嫂飞快的扯起陈柔,用力的推她,低声道:“快逃回兔舍,他们进不来!”农庄各个部门是严格禁止随意走动的,百姓只能进入自己的所属部门。陈家人是田庄的员工,想进入兔舍可不成。 陈柔懵懵懂懂,半个脸都肿了,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茫然的跑向兔舍。 “她想逃!”陈家的兄弟机灵的很,猛然撞开拦住他们的人,追向陈柔。李家大嫂焦急的看着陈柔,快!快!快! 众人本来就在兔舍门口,距离兔舍不过是几丈路而已,陈柔踉跄的跑了几步,就进了兔舍的大门,松了口气,没事了。一只手陡然从她的背后扯住了她,将她扯出了大门。 “贱人,想逃!”陈家的兄弟们恶狠狠的骂着,李家大嫂盯着陈柔的眼神忧郁极了,你进了兔舍倒是继续跑啊!真以为兔舍的大门是国境线,跨过了一步,别人就不能抓她了? 闹闹哄哄中,有人厉声的喊:“住手!” 兔舍的管事带了十几个壮汉赶到,只看了一眼,就猜到了原因,定然是与田庄赵管事的婚事黄了,迁怒到陈柔了。“你们竟然敢打我兔舍的人?”兔舍管事冷笑着。 陈家人有些胆怯的看着兔舍管事,这是和田庄赵管事一样的大官啊。陈柔的爹小心的陪着笑:“那是我女儿,我是她爹,我打我的女儿,家事,家事!” 周围好些兔舍的人神色无奈,真的是家事,他们劝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很尽力了,若是在村里发生爹娘打儿女的事情,劝都不带劝的。 兔舍的管事厉声道:“敢到我兔舍打人,我管你是谁!来人,把这几个人给我打出去!”一群壮汉立即动手,随意的打了陈家的人几拳,见他们跑了,也没去追赶,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兔舍管事发飙,多半是因为他们在兔舍的门口闹,做管事的多少必须维护兔舍的员工,也不是真要打陈家的人。 兔舍的管事见陈家的人跑远了,知道这事情也不算完,但再要多做一些什么,他却也有心无力。“来人,找大夫给陈柔看看,告诉她,就在兔舍里养伤,不要回去。”兔舍的管事吩咐着,陈柔的遭遇,他多少也有些责任,但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能做的,只有这么点了。 陈柔被人搀扶着回了兔舍,直到躺在床上,都不明白为什么挨打。但她既不委屈,也不伤心,早习惯了。“还是农庄好啊。”陈柔心满意足,只要打死不出兔舍,家人又能把她怎么样。等学会了洛阳话,再去识字,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要么狠,要么忍,要么躲。我不够狠,又不能忍,还好有地方躲。”陈柔欢快的自言自语,门外,李家大嫂正好听见了,站在门外沉默,农庄真是个好地方啊。 “爹,就这么放过那贱人了吗?”陈家的兄弟们不甘心,今天做了一天的活计,累得真是手脚都在酸疼,怎么都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陈柔。 陈柔的爹很无奈,再不甘心,也不能冲着兔舍,那就是犯了大错了。陈柔的爹只能愤愤的道:“这贱人命好,有兔舍的管事护着。” -- 第1120页 “难道,那贱人是与兔舍的管事不清不楚?”陈柔的兄弟们怒骂,吵架骂人,随便诬赖别人的清白,那是常有的伎俩。 “闭嘴,管事大老爷是你能够胡乱诬陷的?”陈柔的爹吓了一大跳,信不信兔舍管事老爷直接打死了你们。陈柔的兄弟们一抖,想起那是兔舍的管事老爷,不是村口的懒汉,可以随意的辱骂。 “跟我去兔舍门口,我就不信我管女儿还犯法了。”陈柔的娘厉声道,带着几人又回到了兔舍门口,隔着一两丈远,再不靠近,坐在地上大声的哭骂:“陈柔你个没良心的,爹娘把你拉扯到这么大,你就这样对你的爹娘?你个不孝子啊!”“爹娘安排你嫁人,是为了你好,是给许了门好婚事,是你高攀了人家,你怎么就要往死里坑你爹娘呢?”“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不孝的女儿啊!” 陈家人就坐在兔舍门口的地上,大声的哭骂。他们没进兔舍的大门,兔舍的人也不好管,不过片刻,兔舍的数百人已经人人知道了陈柔的事情。 “原来是许了亲事,不肯去啊。”有兔舍员工道,这打人就情有可原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由得女儿不想嫁人的。 “看陈柔平时挺老实的,没想到竟然……”各种流言蜚语到处乱传。 陈柔的爹娘兄弟哭哭啼啼骂了半天,见天色越来越暗,四周也已经没了围着看热闹的兔舍员工,又不见陈柔出来,终于累了。“回去,明天再来。” 回到村子里,有人见一直早早回家的陈家人才回来,随口打了声招呼:“才回来啊。”陈柔的家人又开始哭了:“家门不幸,出了个不孝女!”村子里的人兴奋了,生活太无聊,最喜欢听八卦了:“呦,别哭啊,陈柔哪里不孝了”陈家人的怒骂和哭哭啼啼之中,越来越多的村子里的人围了过去,兴高采烈的听着,不时配合着骂几句。“陈柔真是不孝啊。”“该打,该打。” 第二天陈家的人红着眼睛,进了田庄,见了赵管事,又开始哭泣:“我家那丫头不识好歹,我一定好好的劝她,让她早日过门。”赵管事已经得知了昨日陈家人去兔舍打陈柔的事情,看陈家的人眼神就更不屑了,大声的道:“你家的女儿,我姓赵的无福消受,你家好好留着,嫁个金龟婿吧。”解释一下,这是因为农庄的三大铁律,不关陈柔或者陈家的事情?赵管事没心情把自己受限制的事情到处宣扬,早早断了陈家的人的念头就是了。 附近好些人都看见听见了,窃窃私语:“陈家真是机灵啊,想要嫁女儿攀上赵管事。”“可惜好像黄了。”“怪不得赵管事给他们的工作量加了五成啊。” 陈家人坐地大哭:“我生了个不孝的女儿啊。” 连续几日,陈柔家人在兔舍门口,在自家的村子里,在田庄,到处哭骂,吃饭哭骂,走路哭骂,干活哭骂,睡觉有梦话依然在哭骂,这前后的事情就被所有人都知道了,陈家人想要攀高枝,没想到陈柔不肯,反而得罪了赵管事,陈家的人就被赵管事报复了。 “活该被报复。”有百姓既不认得陈家人,也不认识赵管事,只是路人甲。 一群同样是路人甲的百姓很理解:“说好了嫁女儿,忽然又不嫁了,这不是耍了管事老爷吗,怎么可能不被报复。”任谁遇到悔婚这种事情,定然是要勃然大怒,报复那是必然的。 “以前只听说富裕人家看不清穷人悔婚的,没想到还有穷人家女儿看不起管事老爷悔婚的。”一群百姓啧啧称奇,不知道那穷人家女儿有没有拿出一颗筑基丹砸在管事老爷的脸上。 “是不是嫌弃光是老爷老了,看中了哪家小伙子?”有人很理解,多半这就是真相了。一群人摇头,农庄就这么大,这件事的几个当事人被查的清清楚楚,陈柔规规矩矩的,绝对没有和哪个小子不清不楚。 “遇到了一个单纯的。”有人懂了,少年人不知道柴米贵,要爱情不要面包,要颜值不要权力。一群人点头,更理解了赵管事愤怒的原因,被人嫌弃老丑,是谁都会愤怒的。 “说到底,都是陈柔不孝。”一群人众口一词,自古子女的亲事就是父母定的,哪有儿女挑剔的份,这陈柔不肯答应父母定下的亲事,那是不孝至极了。 陈柔的名声很快就臭了,就是兔舍中,也不时有人见了她就嘀咕或骂几句,建议甚至命令她答应嫁人的。“做人要孝顺,哪有儿女反抗父母的!”“就因为你挑剔颜值,这赵管事日子也不好过,多少人背后说他又老又丑没人要呢。”“嫁人就是为了穿衣吃饭,赵管事条件不错,你就答应了吧。”“为了你的幼稚,你全家和赵管事都倒霉,你不后悔吗,你不该承担责任吗,立刻嫁了!” 陈柔搞清了原委,也没有辩解的意思。虽然这门亲事她一直不知道,也没见过田庄赵管事,但是,她对其中的曲折没兴趣,她只关心一件事情:“管事,我会被兔舍赶出去吗?”以前听说某个丫鬟或者老妈子名声不好,结果被赶出地主老爷家的,她会不会同样被兔舍赶出去? 兔舍管事盯着陈柔,缓缓的道:“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到了这个地步。”陈柔紧张的盯着他,难道她的名声臭了,真的会被赶出兔舍? “这件事情,其实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兔舍管事说了三大铁律,又道:“我会和赵管事联系,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害得一个无辜的女子名声臭了,是他们考虑不周,必须平息了,否则问心有愧。 -- 第1121页 “我不会被赶出兔舍?”陈柔眨着眼睛问道。兔舍管事郁闷的看着陈柔摇头:“不会,不管你名声是什么样的,农庄只看法律和绩效,其余一概不管。”只要不作奸犯科,就算被一群人指着鼻子骂,农庄照样不管。陈柔开心的用力点头,那就好。 “你就不在乎名声吗?”兔舍管事见了陈柔的表情,惊讶的问道。陈柔完全不在乎,名声,名节,能够让肚子不饿吗? …… “老陈,你应该去衙门告陈柔忤逆不孝。”好些人围着陈柔的爹娘,给他出着主意。 “兔舍不管,农庄不管,衙门肯定会管。”一群人看得很清楚,农庄只管干活,其他都不管,想要陈柔乖乖的嫁人,只有去衙门。 “就是,必须去衙门告她。”有人大声的道,子女不孝是非常大的事,绝不能有陈柔这个坏榜样,否则家家户户的儿女都能抗拒父母定下的婚事了。 “父母定的婚事,女儿不肯出嫁,这种怪事闻所未闻!不管儿女愿不愿意,该成亲就要成亲。”一群人点头,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听说过不少儿女不肯成亲,结果被痛打,被灌醉了酒送入洞房,被绑着扔进了洞房等等,过上一些时日,还不是和和睦睦的一门亲事。 “必须告她!”有的人只是因为无聊,自从执行农庄制以后,真的是无聊透顶,有人打官司,还是独特的父亲告女儿不肯出嫁,必须看热闹啊。 “兔舍管事袒护逃婚的陈柔,必须一起告。”有人大声道,一群人看他,傻瓜都知道这是看农庄制不顺眼,希望能把事情闹到农庄各个管事的身上。 “好,我就去告陈柔忤逆不孝!”陈柔的爹娘咬牙道,这田庄的工作实在是太繁重了,这身子骨坚持不住,必须让陈柔嫁给赵管事,这赵管事就不会再这么折腾他们了。 “就算只是恢复到以前的工作量,那也好啊。”陈柔的几个兄弟点头,已经得罪了赵管事,就算是把陈柔嫁过去,多半也是天天被赵管事打,这美好的亲家关系肯定是不存在的了,但只要赵管事娶了陈柔,找回了面子,这对他们的特别惩罚,怎么都要取消吧。 …… “青天大老爷,小民告我家女儿陈柔忤逆不孝!”陈柔的爹娘跪在地上,用力的对着县令磕头。这农庄陈柔的事情传得太广,县衙早就知道了,甚至还知道内情是因为三大铁律。 这县令就劝道:“你们可问过赵管事?”三大铁律是内部条约,跟隐私一样,没人想随便的公之于众,县令只能委婉的提醒陈柔的爹娘搞清真相。 “小人问过了,赵管事说是他不想娶陈柔。”陈柔的爹道。县令微笑,那这个案子可以了结了。 “但那是赵管事心好,一定是小人的女儿悔婚。小人只怪有个女儿不孝,请青天大老爷法办了这个不孝女。”陈柔的爹娘跪在地上磕头,认准了是陈柔悔婚在先,赵管事勇于承担责任在后,决不能让英雄没了老婆又没了名声,流血又流泪。 一群围观的百姓大声的叫好:“法办忤逆不孝女!”“拉她游街!” 县令傻了半天,是不是该公布三大铁律?一转念,朝廷定位内部纪律,没有公之于众,定然是有更深刻的原因,没搞清楚前,决定依法处理。 “陈柔可有骂你?”县令问道。陈柔的爹娘摇头,见了面就打了那贱人,然后再也没见,当然没有咒骂。县令笑了:“这忤逆不孝罪一共有六条,这第一条,告发、咒骂祖父母、父母。看来是无关了。”一群围观的人点头,陈柔还没胆子辱骂父母,也不能冤枉了她。 “陈柔有没有另立户籍,分割家产?”县令继续问。陈柔的爹娘还是摇头,家里穷得叮当响,哪有家产?被越国吞并之后又都进了农庄,更没家产了。县令道:“这第二条,祖父母、父母在世,子孙另立户籍、分割家产。看来也无关了。”一群围观的人点头,就是分家,也轮不到陈柔一个女儿分家产,这条肯定无关。 “有没有瞻养父母不尽心,比如不给你们吃饭,不给你们住。”县令再问。陈柔的爹娘差点嗤笑,农庄制之前,反过来说还差不多。县令道:“这第三条,赡养父母不尽心的。也是无关了。”一群围观的人笑,一个女孩子没出嫁前,吃父母的用父母的,没有一文钱钱财,哪里轮到她瞻养父母。 “你们都还在世,这牵涉白事的相关忤逆不孝罪名,就无关了。”县令说道,“第四条,居丧期间男婚女嫁、弹琴作乐,或者丧期未满就把丧服脱掉;第五条,隐瞒祖父母、父母死讯,不奔丧不办葬礼,或者谎称祖父母、父母死亡的;第六条,殴打祖父母、父母致死。” 县令看着莫名其妙的陈家人和一群围观百姓,道:“本官宣布,这陈家状告陈柔忤逆不孝案件,不符合事实!来人,把他们轰了出去!” 陈家的人和一群围观百姓傻眼,这是怎么都管不着陈柔不肯服从父母的命令嫁人了? 若人人如此,这还得了! …… 事情很快传到了南昌。 “这三大铁律,是不是有什么深刻用意,不能宣布?”一群官员问道。这个案件其实是一个误会,关键就在于是不是能够宣布农庄的三大铁律,只要向所有人公布了,就知道完全是误会了陈柔,和陈柔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 第1122页 一群官员瞅胡雪亭,按照胡雪亭的个性,这三大铁律真的可能有深刻原因,必须当面问清楚。 胡雪亭仰天打哈哈,毛个深刻原因啊,员工守则校规校训内部知道就行了,当时真没想这么多。“随便公布,随便公布。” “陈家没有做绝,多半是还想着嫁给田庄管事呢。”佘戊戌道,陈家从头到尾没有造谣陈柔的男女关系如何的混乱,自然是想着能够清清白白的再次嫁给田庄管事,若是有了名节上的污点,田庄管事就再也不会要了。 “真是恶心啊。”她盯着胡雪亭,若是三大铁律解开了,这陈家立马就把陈柔许配给了其他人,农庄可没有不允许百姓成亲的规定,身为皇帝,做事情可不能这么肤浅,解决了眼前的陈柔案件就结束了,必须看到更多的东西。 “你可别激动。”虞世基盯着佘戊戌,小丫头是想要鼓动胡雪亭对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传统?这脚步太大,容易摔倒。 “为什么就不行?”佘戊戌很是气愤,成亲这种人生大事,怎么也要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吧,没道理盲婚哑嫁的。一群未婚官员纷纷点头,努力给佘戊戌点赞。一群已婚官员纷纷摇头,只觉佘戊戌的幼稚和单纯。 佘戊戌用心盯着胡雪亭,快点蹦出来推行自由恋爱,婚姻自主什么的,成为胡爱神,胡月老,胡女权什么的都成。 虞世基肝疼,喂喂喂,用不用步骤跨这么大啊!小心摔死自己。 胡雪亭拍桌狞笑:“本帝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其他本事没有,处理这件事情,分分钟就搞定。” …… “下午有戏班子到兔舍唱大戏,所有人停工半天。”兔舍管事微笑着宣布,上头下了命令,必须严格执行。一群兔舍员工欢呼,又能休息,又能看唱大戏,真是太幸福了。 戏台上,挂满了红红绿绿的绸带。一群兔舍员工兴奋的看着,有人说道:“我上次看大戏,还是在三年前。”其余兔舍员工羡慕的看着那人,他们好多人从来没有看过大戏。那人得意的道:“当年我在马财主家干活……” 锣鼓声中,戏台开演。剧情其实很简单,也就是两个男女为了国家的安危,毅然离家参军,报效国家。一群兔舍员工看得津津有味,仔细的听着看台上的戏子们唱曲,不时的随着情节而皱眉或欢笑。 陈柔躲在角落中,睁大了眼睛看着戏文,这段时日,她又重了两斤,还长高了一截。 “再忍耐几天,上头说了,过一段时日,就公布三大铁律。”兔舍管事道,他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拖延,但既然上头严肃的提到这件事,想来是有什么重大原因的。 陈柔随意的应着,仔细的盯着戏台上,原来这就是唱大戏,很好听啊。兔舍管事说了几句,同样盯着戏台,眼睛一眨不眨,以前生活贫苦,哪有听过戏,这戏曲真是越听越好听,舍不得少听一个字。 戏台上,正在演男主角告别家人,要去前线,父母舍不得独子,男主角跪在父母的膝前,唱道:“……父母生了我的身,星君生了我的心……”“……天大地大,不如胡星君恩情大……爹亲娘亲,不如胡星君亲……”然后毅然投入了抗击外敌的队伍当中,保家卫国,最终衣锦还乡,当了大官,盖了高楼,还娶了蛮夷公主亡国公主当朝公□□圣女丞相女儿将军女儿等十八个老婆。 戏曲的最后,男主角感激的看着天空:“我有今天,都是因为了星君和越国啊。”再次开始唱曲:“……父母生了我的身,星君生了我的心……”“……天大地大,不如胡星君恩情大……爹亲娘亲,不如胡星君亲……” 一群配角立刻跟上伴唱,把这几句话反复的唱,不停的唱。 “真是太幸福了。”一群兔舍员工看着戏文,感慨万千,情不自禁的跟着戏台上的大合唱,开始歌唱:“……父母生了我的身,星君生了我的心……”歌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整个兔舍都在传唱。 不仅仅是兔舍,农庄,整个越国各处都在大规模的上演这一幕戏。 “这是要洗(脑)!”佘戊戌道,一大群越国官员点头,看穿这点的聪明人很多,江西识文断字的人少了些,或者容易糊弄,在丹阳等地区这识字的比例非常高,只怕是人人都看穿了这点。 胡雪亭大奇:“看穿了又怎么样?难道书上不是这么写的吗?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们没学过?” 学过啊,哪一句和歌词一样的? “子民子民,百姓都是皇帝的儿子,朕就是越国百姓的娘,所有越国百姓都是我儿子女儿孙子孙女,有错吗?”胡雪亭惊讶的问道,当官都叫父母官了,所有治下百姓都是地方官的子女,你们不会以为皇帝比地方官还不如吧? 一群人看胡雪亭,这道理还真不好反驳,看胡雪亭的兆头,又要闹出什么大事了。 “愚民虽然容易管,但是这不符合长远之道。”笑笑道,百姓现在愚蠢,不代表以后也愚蠢,时日久了,看透了这一套,只怕星君的形象就会崩溃,反而影响了大局。 “没关系,朕是昏君,朕是文盲,朕可以一日三变,朝令夕改的。”胡雪亭早想过了,什么时候就用什么时候的方式,才不考虑长远呢,难道要和一群古代人讨论人权、爱心、环保?超前一步是疯子,老老实实超前半步就行。 -- 第1123页 “可是,你到底要干什么?”佘戊戌问道,胡雪亭笑了,挥手:“宣传下去,全越国的机构,不论是农庄,官府,商社,学校,军队,村庄,只要是有人有组织的,都必须去观看这一出戏。” 退朝之后,一群官员围着虞世基不放他走。 “虞先生,你倒是说说,圣上到底又想做什么?”佘戊戌问道,这里善良的孩子太多,不如你这个奸臣知道胡昏君的肚肠,若是不小心办错了事情,那就不太好了。 “我只看目的,但不清楚手段。”虞世基笑道。一群官员认真看他,好几个人急忙掏出小本本,舔毛笔,准备现场记录。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虞世基道。一群官员愕然看他,胡雪亭要杀人?虞世基瞪一群人,下一句啊! “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一群官员更茫然了。 虞世基微笑,胡雪亭灌输了一大套的“星君生了我的心”,就是为了这一句话。“当爹娘的,都能决定子女的生死了,你们说,还有什么不能决定的呢?”虞世基意味深长。 一群官员醒悟了,该死的,胡雪亭想要干涉“儿子女儿孙子孙女”的婚姻? “会不会太激烈了些?”佘戊戌颤抖了。这是侵(犯)人权,这是法治的倒退。 一群官员怒视佘戊戌,还不是你想推动自由恋爱闹腾出来的。佘戊戌苦着脸,我只想小小的争取一下恋爱自由的权力,能够参与到决定人生大事的过程当中,没想做的这么多。 “你们想错了。”虞世基笑,胡雪亭吃饱了撑着,去干涉全越国百万百姓的婚姻呢,难道胡雪亭还真的是星君再世,有三头六臂,能够一秒钟看穿百万人的心肝脾胃肾,在百万人中找到两个人品,价值观,颜值,爱好,完全相符的人,然后绑上一根红线不成? 一群官员点头,胡雪亭确实有些自以为是,但好像还没到以为自己是神的程度。 “干涉百姓的婚姻,对胡雪亭又有毛个好处?”虞世基道,作为皇帝,看中了美女美男,直接一棍子打翻,拖到后宫就成,何须理由?哪怕是脑子进水,年纪轻轻就大妈发附体,想要给周围的官员衙役仆役士卒当月老,也不需要搞这么大的动静,只要小小的玩一个“赐婚”就搞定了。 一群官员顺着“陈柔案”,仔细的想,怎么看都是为了婚姻和爱情,但是,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 虞世基叹气,真是一群老实人啊,罢了,再点他们一句,要是再不懂,就只能让时间教育她们了。“圣上这次是下了毒手了。” 一群官员更茫然了,皱眉苦思。佘戊戌看着潇洒而去的虞世基,怒了:“难道我聪明伶俐,熟读四书五经,写字又漂亮,智商竟然和轩轩一个档次?” 一群官员惊愕的看她:“轩轩五岁启蒙,读了二十几年四书五经,名师指导,往来无白丁,谈笑有鸿儒,上马杀敌下马管政也有十年了,你怎么会觉得你可以和轩轩比?” 佘戊戌眨了半天眼睛,原来她只能和石笨蛋比?太伤人自尊了。 …… 已是深夜,某个城市的府衙中却灯火通明。 “老张,我要王家村的人口数据!”某个官员头都没抬,大声的喊。 “没有!”那老张同样头都没抬。那要数据的官员大骂:“你不是统计过吗?”那老张无奈:“不符合标准,给你也没用。” 一角,某个官员看了半天资料,拍案大骂:“这份东西是谁统计的,为何少了十几个人?”核对了半天,数据敲不拢,还以为他算错了,仔细查了半天,才发觉有个傻逼少算了人数。 “县令,我明天要去王家村,不来应卯了。”某个官员大声的道,想要搞清第一手资料,还是必须去一趟王家村。 “我和你顺路。”另一个官员抬头叫道,他有另一个村子里的数据要核实。 朝廷发了新的命令,要各地上报最详细的地方人口资料,包含人口数量,年龄,财产,婚姻状况,亲戚关系,老实说,这份东西在江西地区其实都有,三抽一的时候已经顺带完成了粗略的统计。但糟糕的是,这次要求的准确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几乎所有的资料全部报废。这整个府衙的官吏就不得不忙得脚不沾地了。 “我派一百人给你们!”县令想了想,去各个村子里调查,没有大军开路可不成。“若是有必要,严刑拷打!” 一群官员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盯着县令,为了一个统计数据,至于用严刑拷打吗?县令惊愕的看着一群官吏,道:“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我们当年在丹阳推行普通话的时候,你知道沾了多少的鲜血?”一群官员看着那县令,原来是丹阳衙役出身啊。众人的脸上顿时挤出了更多的笑容:“县令高见!”“县令饿了吗?我这里有糕点。”“县令的蜡烛太少了,影响视力,我再多点一支蜡烛。” …… 某个农庄中,戏曲团唱完了戏,打算收工离开,好些人围住了余阿九。 “老板,再唱一遍。”有人道,实在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精彩的故事,必须多听几遍。 “就今天晚上,绝不耽误你们去其他农庄。”有人很体贴,知道戏曲团还要去其他地方,只希望今晚能够再多听一次。 “不行啊。”余阿九愁眉苦脸的长叹拒绝,手指弯曲成铜钱状,晃啊晃的。一群人懂,听戏要付钱的:“绝不让你白唱,我们给钱。”虽然给钱听戏有点肉疼,但是,这么好的戏曲,花钱也是值得的。 -- 第1124页 余阿九咧嘴笑:“十两银子包场。” 毛啊!这么这么贵! “你莫要欺我!”某个男子跳出来了,以前在地主老爷家做过事,知道戏曲团包场的行情,也就一二两银子,他们这里数百号人,大家凑一凑,每人撑死十个铜板也就搞定了。 余阿九长叹出声:“你们不知道,我们明天还要赶早去其他地方唱,晚上若是不好好休息,没有精神,唱错了词,唱的不好,会被喝倒彩,赶下台的。”一群百姓毫不在乎:“你们唱的这么好,唱错了别人也不知道。”余阿九热泪盈眶:“这出戏是圣上为了子民的幸福,钦点的戏曲,那是朝廷的颜面,若是唱错了,我们会掉脑袋的!” 一群百姓无奈,那就没办法了:“十两银子贵了点,能不能三两?比在地主老爷家唱戏多了一两银子呢。” 余阿九大惊失色:“你再说一遍?”一群百姓有些心虚,看余阿九的震惊模样,他们好像在哪里犯了大错误。 余阿九一脸的看白痴:“你们知道这出戏在农庄唱,农庄给多少钱?”一群百姓有些慌了,难道不是十两? “一百两!”余阿九大声的道,“不信,你们去问管事的。” 一群百姓眼珠子都瞪了出来,一百两?这是什么戏?白银做的? 余阿九眼神上上下下的扫描他们:“知道我们戏曲团叫什么名字?皇家第一戏曲团!听清楚了,皇家!”一群百姓立刻就起了敬畏之心。 余阿九继续咆哮:“实话告诉你们,这出戏是圣上亲笔写的,每一句台词,每一句戏曲,全部都是圣上亲笔写的,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这出戏是圣上写的!再说一遍,你们看的听得,都是圣上的御笔!你们八辈子积福,才能听到圣上写的戏曲!你们还想便宜?我若不是看在你们已经听过一次,是真心喜欢这出戏的份上,我说什么都不可能十两银子再演一场!” 一群百姓眼神冒光,圣上写的戏曲啊! “十两银子,没问题!”听了这出戏,足够光宗耀祖,在儿孙面前吹上五十年了。 一群唱戏的角色正襟危坐,这出戏难道不是其他戏曲翻改的吗?好像从头到尾只有几句是圣上写的。余阿九看他们,使劲打眼色,今晚随便唱,注意保养嗓子,除了圣上写的那几句要用心,其余完全不重要。还有,晚上可以放心睡,明天下午在五里外有场子,来得及。 …… 某个城池的酒楼中,一群百姓热烈的讨论着戏曲。 某个男子道:“那男主角上战场的时候,我真是替他揪心啊,这么多敌人,很容易为国捐躯的。”一群人笑他,主角怎么会死。 某个中年妇人道:“我看到他辞别父母的时候,真的是伤心啊,要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怎么办。”想到自家的子女,真是担惊受怕。 某个男子道:“果然有星君保佑,我们的腰杆子就能挺起来了。”一群人点头,看到男主角一个人吊打几万个蛮夷,真是过瘾啊。 “我看十遍啊!”某个人大声的道,商行只是组织他们看了一遍,他又追着戏剧团,看了九遍,每一次都看得激动万分。他用力的拍大腿:“公主,猛将,军师,大夫,丫鬟,他有十八个老婆啊,羡慕死我了。”然后开始唱曲,父母生了我的身……酒楼中好些人跟着唱。 作为越国第一大戏,观看人数超出了人类历史上的所有名剧的数量,一口气将传唱了百十年的所有戏曲踩在了脚底,票房收入杠杠的。 …… 胡雪亭笑:“很好,现在开始第二步!” 虞世基叹气,果然没有看错胡雪亭的目标。 【作话】 2019.04.20.19:12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我是一个小逗比”捉虫。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24章 想要成亲?排队! 府衙前,有衙役用力的敲响锣鼓,等人聚集多了,这才开始发布朝廷的新律法。 “……圣上小娘亲关心子女的婚事……不让一个人娶不起媳妇嫁不出去……以后成亲必须小娘亲同意……所有人去所属农庄找管事拿申请表……商行工匠去衙门……若有敢私自成亲的,立刻全家发配广东……” 有人围着衙役,大声的问:“若是圣上小娘亲不同意,是不是我们就不能成亲?”一群人点头,牵涉到自己的利益,大家都是机灵人,谁都想到了若是圣上不同意,这媳妇就娶不成了? “天下当娘亲的,哪有不想子女过得好的?圣上小娘亲只是想要我们这些当子女的过得幸福,要替我们把把关,若是合适,怎么可能会反对呢?”某个衙役娴熟的打太极。 百姓没这么好忽悠,有人继续追问:“三皇五帝以来,就没有朝廷干涉百姓婚事的先例,圣上想干什么,凭什么管我们的婚事?”一群人鼓噪,朝廷无缘无故的要干涉成亲,太没道理了。 “放肆!”有衙役立刻翻脸,揪住那人一通乱打。“敢再放肆,我就拿了你回衙门问罪!” 那人挨了打,又觉得自己占着道理,眼神立刻凶狠了,衙役冷笑,抽出刀来,用力的拿刀背拍着他的脸:“怎么?想造反?立刻诛你九族!”那人感受着刀锋的冰凉,立刻老实了。 “可是,这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说了算的啊。”有百姓小心翼翼的问道,圣上权力再大,也不能管百姓婚事。 -- 第1125页 “不能?父母生了你的身,星君生了你的心,你生是越国人,死是越国鬼,圣上凭什么不能管你的婚事?”有衙役大声的道,手里的腰刀在铜锣上用力的敲,发出难听的声音。 “朝廷的命令,谁敢不服的,站出来!”那衙役大声的道,手中的腰刀盘旋着。好几个百姓急忙对着众人打眼色,胡雪亭想要杀人立威的心思谁不知道,千万不要给她机会。一群百姓沉默了,朝廷不讲理,百姓只能忍受。 “算了,算了,小事情而已,圣上又没有说不许成亲,大家何必违背朝廷的意思呢?”有百姓道,扯着众人离开,自家又没有小子要成亲,何必站出来得罪朝廷呢,看那衙役的模样,敢出头和朝廷作对的,肯定是立刻砍了。 有人走出老远,狠狠的回头看府衙,只觉朝廷黑暗无比。 “你生什么气啊,又和你无关。”同伴道。那人恶狠狠地看同伴:“我还没成亲,怎么就和我无关了?”同伴笑道:“圣上不管,你就能成亲了?”那人张大了嘴,忽然说不出话来。 …… 佘戊戌看着成亲申请表格,倒抽一口凉气。年龄,性别,家族成员,疾病,甚至财产什么的都好理解,算是登记基础资料了。可是这个工作态度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不让人成亲啊!”胡雪亭道,用无法量化的工作态度做评价,就是让那些负责审核的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淘汰掉绝大部分的想要成亲的人。 佘戊戌看胡雪亭的眼神中,明明白白的写着三个字,“神经病!”虞世基用力的摇头,一点都不怕佘戊戌看见:“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还没搞懂吗?” …… 某个农庄。 “管事,我要成亲了,想拿张申请表格。”李四赔着笑脸。那管事只看了他一眼,道:“李四,你不够资格。”李四莫名其妙,周围簇拥着李四,想要看看农庄第一份申请表格的人同样莫名其妙。 李四跳脚:“凭什么不给我申请书?”周围的人一样愤怒,难道想要勒索贿赂,信不信立刻去衙门告你。 管事淡定无比,道:“每个农庄的成亲人数是有规定的,今年只有两个名额,农庄里有三四百号人,平时干活比你卖力的,洛阳话说得比你好的,比你守规矩的,没有三百,也有两百,这宝贵的两个名额,我怎么能够给你?” 一群瞧热闹的立刻就拥护管事了,只有两个名额,那怎么也不能给干活马虎的李四。李四涨红了脸,紧紧的握着拳头。“可是,他们不急着成亲。”李四继续道。 “三四百号人,你能替所有人说这句话?”管事冷冷的道。瞧热闹的人纷纷反对李四,日子安稳了,想要成亲的人多的是。 “别说我不近人情,我给你个机会。”管事瞧着李四。“半年内,你完成的工作数量和质量都到了前十,我就给你申请表格。” 李四咬着牙,半年?黄花菜都凉了。 “怎么,嫌弃时间久?”管事冷冷的道,“你问问你身后的人,才前十,就想要有申请表格,他们服不服气?”一群人自然不服气,两张表格,当然是第一和第二一人一张了,凭什么轮到前十? “这次是给你破了例,以后,我有几张申请表格,就给工作最好的前几,工作不卖力混日子的,一辈子打光棍吧。”管事的冷笑。 李四泱泱的出了管事的房间,一群人问他:“可有把握拿到前十?”李四恶狠狠的道:“怎么可能!”干活的积极性可以改变,这体力却不会改变,怎么可能上升到前十? “在洛阳话上下点工夫,莫要再迟到早退,等排在前面的人都成了亲,你还是有指望的。”一群人安慰着,心中很是鄙夷,李四是别指望成亲了。 李四拿申请表格失败的消息,飞快得传遍了农庄。 “该死的,只有老实工作,才有资格成亲吗?”有人咬牙,农庄的工作做的久了,多少有些习惯了,各种偷懒的办法也都想出来了,现在看来偷懒根本是给自己找麻烦。 “以后要努力的工作啊!”有人咬牙,为了娶媳妇,必须玩命的干,再也不能偷懒了。 “当当当!”农庄中,回响着吃饭的锣声,一群人疯狂的冲向食堂,飞快的拿了饭菜,狼吞虎咽,抹抹嘴,再次疯狂的冲出了食堂,回到了田地之中。 “这……都努力工作到了这个份上了?”一群已婚人士惊愕的看着那些人的背影,忽然感觉压力山大。虽然没有成亲的压力,但别人都玩命的干活,工作业绩往三倍四倍的飙升,立刻就显得自己落后了。 “赶紧吃饭,不能偷懒啊。”一群已婚人士尴尬了,以前吃完饭还能吹个牛,侃大山,现在万万不能这样了。 农庄的管事看着这个月新开的田地,完成的工作等等数据,惊愕的发现自己一直被他们忽悠着。“混账!老子以前订的工作量太低了!必须加码!” …… 陈柔的爹娘哭骂了许久,终于不再哭闹了。周围的人都听腻烦了,见到他们哭闹,还要骂上几句有完没完,官府和农庄又不理会他们,那些起哄要告女儿忤逆不孝的人也都消失了,这生活总要过下去,没得继续闹腾的。 “爹,我有办法报复那贱人!”陈柔的兄弟们咬牙切齿,就为了这繁重的喘不过气来的工作,怎么着都要报复陈柔。 -- 第1126页 “你想怎么做?”陈柔的爹娘问道,那贱人又不出兔舍,怎么报复呢? “把她许配给别人!”陈柔的兄弟们道,既然田庄的赵管事说什么都不肯娶那贱人,没有指望成为管事的亲戚,沾点便宜,那何必便宜了那个贱人? “赵管事的丢了面子,恨的不仅仅是我们,更狠那贱人,若是我们处理了那贱人,赵管事说不定就会放过我们。”陈柔的兄弟们道。陈柔的爹娘用力的点头,太有道理了。 “把她许配给村口的傻子!”陈柔的娘恶狠狠的道,敢忤逆不孝,看你怎么过日子!陈柔的爹摇头。 “怎么,你还心疼那个贱人不成?”陈柔的娘大声道。陈柔的爹摇头:“若是陈柔不出兔舍,你把她许配给了傻子,又有什么用?”只要陈柔不出兔舍,谁都拿她没办法。就算傻子去闹,也不过是让兔舍的人打了回来而已,陈柔的名声已经够臭了,不在乎再臭一点点。 “那你说怎么办?”陈柔的兄弟们问道,说什么都要报复陈柔。 “许配给兔舍的人!”陈柔的爹狞笑,找个兔舍最穷最老最丑,最好还有残疾的,直接许配了给他,就算没有聘礼都不要紧。 当天晚上,就有兔舍的人笑得裂开了嘴:“陈柔的爹将她许配给我了!”一群人看他,真不明白陈家人看中了他哪一点。 李家大嫂淡然问道:“你有成亲申请表吗?”那人愣了半天,这么珍贵的东西,他一个又老又丑的火云邪神怎么可能有? “可是,她爹娘已经将她许配给我了。”那火云邪神道,穷人,婚礼都不办了,直接圆房! “你在兔舍待了这么久,不知道管事的严格按照规矩吗?若是你敢坏了规矩,管事的是打死了你,还是把你送到了衙门砍头?”李家大嫂淡淡的道。那火云邪神愣了半天,实在没有为了娶个媳妇就砍头的勇气。 “只怕你还没有走近陈柔,你就被一群人按倒了送到衙门了。”李家大婶继续道,“你没有问过管事,若是没有申请书就成亲,会有什么后果吗?” …… “我就不信我成不了亲!”李四不认为他可以冲到前十,更不像那些卖力干活的人这么傻乎乎,他铁了心要娶媳妇,谁都拦不住。 “我把聘礼送过门,你们接了,然后摆酒,拜堂,就不信不是夫妻。”李四对着女方的家人道,就是按照大随的律法,成亲也是要找官媒,并且去官府登记的,但乡下人不管这么多,大家摆酒就是成了,什么官府登记都不在乎,还在乎莫名其妙的成亲申请书了? 女方家点头,就这么办,符合村里的规矩。 几日后,李四笑眯眯的成亲,几十人热热闹闹的等着看新人拜堂,然后喝喜酒。李四看看宾客,看看身上的大红喜服,得意极了,什么申请表格,什么没圣上同意就不能成亲,天高皇帝远,管得了老子娶媳妇吗? “新人一拜天……”婚礼进行着。 “慢着!”有人厉声叫道。众人回头,却看见是十几个衙役走了进来。 “大胆李四,你竟然敢无证成亲?”一群衙役毫不犹豫的抓了成亲的男女二人,又围住了宾客。 “两个亲家都站出来!”衙役们的刀在桌子上敲得砰砰响。众目睽睽之下,成亲的双方不好抵赖,只能一一站了出来。 “全部带走!”衙役大笑。 两家违规成亲的人被游街示众,全县的人都知道了。 “真惨啊。”有人看着被鞭打的前进的两家人,有些不忍心,两家人非法成亲,没收全部财产,挖矿五年,没工资。 “还好我没有做。”有人吓得小心肝扑扑的跳,成亲申请太难拿,他也想着悄悄成亲,喜宴都订好了,回头就立刻取消,没道理为了娶个媳妇,结果去挖矿了。 “听说,是有人举报了。”有人消息很灵通,举报非法成亲者,没收的财产一半归举报人。 “一半啊。”有人有意无意的看着那定了喜宴的人。那人立刻脸色铁青了,说什么都要立刻取消喜宴,秘密成亲也不成,谁知道那些宾客,邻居当中,谁会丧心病狂的举报他。 一半的财产啊,他都想要举报别人了。 …… 衙门中,有人认认真真的填报申请表格,脸上止不住的得意。作为商行的人,直接去衙门申请就成,没有该死的名额限制,几乎是敞开了成亲。 “谁说没有限制的?今年衙门只办三十个。你运气好,先到先得了。”有衙役冷冷的道。那商行的人用力点头,脸上笑开了花,废了老半天,终于填妥了表格。 “你十八?”衙役看着表格,问道。那人用力点头,商行的小伙计也有资格成亲吧? “你十六?”衙役指着未来的新娘,新娘同样用力点头,商号的小绣娘,有资格成亲吧? “当然有。”衙役微笑着,完全符合规定。“不过……”衙役笑眯眯的。两个未来的小新郎新娘小心的看着衙役,总觉得不怀好意。 “……不过,晚婚晚育知道吗?”衙役笑眯眯的问道。两个小新人用力点头,皇上推行晚婚晚育,建议在二十岁之后结婚,但是,那只是建议,不用遵守的。 “是啊,可是,本县有晚婚晚育的指标。”衙役笑眯眯的瞅着两人。两人都是商行的,机灵无比,这是要他们晚婚晚育?两人立马装作听不懂,催着衙役:“衙役老爷,快点办理吧,我家掌柜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 第1127页 不肯?衙役脸色一秒就变了。“本县今年只有三十个指标,你们要等等,到了年底,若是只有二十九个人申请,我就批给你们。” “你刚才说先到先得!”两个小新人怒了。 衙役笑了:“哎呦,真是不好意思,是我的错,我刚才搞错了,向你道歉。”两个小新人愤怒的盯着衙役,衙役继续笑:“提醒你,若是你们敢无媒苟合,财产充公,挖矿五年!”两个小新人抖了半天,忧伤的看着彼此。 “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两个小新人互相握着手,郑重无比的宣誓,大不了等到二十岁。 …… 农庄中又响起了聚会的钟声。 “你们当中,有已经成亲的,立刻拿了以前的婚契,到衙门去办理换证。”管事的道。“三天后,若是男女住在一起,却没有新的婚契,按照无媒苟合处理,一律挖矿五年!” 有人颤抖了:“我家不识字,以前只在官府备案,自家没有留存。”管事的叹气:“那就麻烦了,必须找十个人按手印担保,若是作假,全部挖矿。” 一群人颤栗,这越国越来越变态了,生活原本就艰难,为何要在婚事上为难彼此? …… 某个宅院中,有个中年男子捧了礼物,小心的进了老爷的屋子。 “三房的小二子相中了孙家的女儿,想请老爷做个媒人。”那中年男子赔着笑脸,虽然这个老爷其实是他亲爹,但大家族里讲个规矩,办事的时候没有颜面可以讲,必须公私分明。 老爷摇头:“娶孙家的女儿有什么用?孙家这几年没什么长进,几个孩子都没出息,农庄管事的活计都没有摊上,以后怕是更不成了。”那中年男人点头,娶了孙家的女儿还真的没有什么好处。 “就定周家吧。”老爷的手指敲着桌子,“我记得周家也有一个女儿,年岁也到了该成亲的时候了,若不是闹贼,早就嫁出去了。”那中年男子一怔,周家?他立刻醒悟了,周家有人当了衙役。“是,周家才是好的。”那中年男子笑着。 “什么?周家?我看中的是孙家啊?”小二子惊讶极了,周和孙都能听错? “周家对我家有好处。”那中年男子淡淡的道,看着愤怒的小儿子,冷冷的道:“难道你以为,只有女子才要为了家族的未来联姻,男子就可以自由自在了?”小二子倔强的很:“可是,我只喜欢孙家的小姐,绝不会娶周家的小姐!”中年男子笑了,手中的茶碗用力的砸在了那小二子的脑袋上,鲜血和茶水混合在一起,慢慢的流下。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的看着那中年男子和小二子。 中年男子的手指指到了小二子的脸上,戳得他的脸颊凹了进去,血水和茶水立刻顺着这个凹陷飞快的流淌。“告诉你,自古成亲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想娶谁就娶谁的?这个周家的媳妇,你喜欢要娶,不喜欢也要娶。” 周围的人用力的点头,劝说着小二子,为了家里好,必须和周家搭上关系,有个衙役在,这日子就会好过多了。 “明日,我就去周家下聘礼。”那中年男子道。他盯着小二子倔强的脸,仿佛看到了他自己,二十年前,他还不是一样想要娶心仪的女子,却被家族无情的否决了。这心疼,这愤慨,他都知道。可是,又能怎么样?他如今非常的清楚为了家族,必须做最合理的选择。 “你还年轻,你懂什么婚姻大事?你以为婚姻就是你看中她,她看中你?哪有这么简单!我们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我们不会害你。”那中年男子说着,一阵恍惚,就在二十年前,他就是如此被家族的长辈们训斥的,当时,他做了什么反抗的举动?太久远了,不记得了。 小二子倔强的看着中年男子,任由额头血水直流。 中年男子慢慢的道:“那孙家没什么出息,家中的人不知道看长远,如此愚蠢,又能教出什么有用的女儿?那周家抓住机会,做了衙役,以后福泽绵长,你娶了他家的女儿,自然就会蒸蒸日上。” 小二子嘴角露出冷笑,那中年男子也是冷笑,猜得到小二子心里笑什么,鄙视他什么,年轻的心思都一样。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那中年男子笑了。小二子只是倔强的站着,也没有咆哮“我不娶我不娶”什么的。 “这成亲申请表格,我会押着你去取。”中年男子笑,小二子年纪不小了,日常在农庄的活计也用心,不太会被退回来。 第二天,那中年男子找到了周家的人,说了想要结亲的意思,没想到立刻被拒绝了。 “我家的女儿在五年之内,不能成亲。”周家的人不愿意得罪人,直接说了原因,并不是看不上中年男人家,而是迫不得已。 “可是有什么忌讳?”中年男子皱眉,说得这么明白,明确日期都有了,不太像是假的。 周家的人摇头,怎么可能告诉你,朝廷有内部规定,所有农庄,衙门,二十岁以下的婚事一律不能批,谁敢批了,等着去挖矿吧。周家的几个妇人很是惋惜:“就不能稍微灵活点?”自家在衙门办事,不用作奸犯科,只要稍微在年龄上动个手脚,把年龄说大一些,这门亲事不就成了,别人哪知道自家的女儿是十五还是五十。 “是啊,改个年龄就成。”周衙役苦笑,“还记得我前段日子天天在衙门加班,到处跑腿核对各村的人口数据?”周家众人自然记得,当衙役老爷却当得像条狗,怎么会不记得。 -- 第1128页 “整个县所有的资料都在县令手中,我家的女儿,我,你们,所有人的年龄都写的清清楚楚呢。”周衙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当时要突击加班完成数据统计。 “朝廷大佬做事,滴水不漏啊。”周衙役苦笑。悄悄联合县令改了数字?越国继续贯彻执行杨恕的官员举报监督法,只要有人抓到了官吏的罪行,立刻可以顶替那官吏的职务。一团和气的衙门当中,死死盯着别人的一举一动的眼睛多的数不清。 “老实再等五年吧。”周衙役叹气,衙门里没有单间,只有大厅,所有人都在一起坐着呢,打个哈欠都有无数人盯着,别想什么作弊的事情。 那中年男人回到了家,郁闷的宣布,和周家的亲事没成。“好像是县衙不给申请书。”那中年男子还是很机灵的,从蛛丝马迹就看出了端倪。 小二子放声狂笑:“好!好!好!胡星君!圣上!小娘亲!我是你最忠诚的子民!万岁,万岁,万万岁!” …… 兔舍中,管事当众宣布真相:“……农庄管事有三大铁律,不允许与农庄内的人成亲,否则会受到严厉的惩罚……田庄的赵管事来找我,我警告了他……”一群员工看向角落的陈柔,原来和陈柔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关系,又顺带心理平衡了点,原来管事老爷也婚姻不自由,那就犯不着为了成亲的事情生气了,人人平等,甚至管事老爷更倒霉。瞧那田庄的赵管事,只怕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了。 “真是抱歉。”兔舍管事真诚道歉,陈柔的名声臭了,某种角度说,他有很大的责任。 陈柔却呆呆的想着什么,半晌,问道:“管事,你上次与我说,让我等等,就是为了如今?”兔舍管事摇头:“我不知道。”但两人心里都在想着,若是在这“成亲申请书”之前宣布了三大铁律,陈柔又会是什么结果呢?无非是被陈家的人快快的嫁给了兔舍的员工,或者村口杀猪的罢了。 陈柔打着抖,只觉陈家爹娘兄弟愚蠢了些,在“成亲申请书”之后才想到了许配别人,真是老天爷给了她一条活路。 “以后,再也没人能够强迫你嫁人了。”兔舍管事淡淡的道。一群兔舍的员工看着陈柔,不管是陈柔,还是越国的任何一个男人女人,若是不想成亲,不管是父母之命,还是祖父母之命,都可以淡定的拒绝拿成亲申请书,绝对没人能够强迫TA成亲。 …… 男女二人说说笑笑的在街上并肩行走,忽然一群红袖箍死死的围住了他们。 “你们是什么关系?”某个红袖箍厉声道。 “邻居啊。”男女二人战战兢兢的回答,一群红袖箍盯了他们半天,挥手让他们离开。 “发生了什么事?”男女二人莫名其妙。 一群红袖箍在角落深刻反省:“不能这么问,否则一句话我们就没辙。”邻居,同学,同乡,同村,同个农庄的,难道还不能在街上逛街了? “必须抓现行!”一群红袖箍飞快的想到了办法。 某个女子在街上慢慢的行走,总是觉得有很多人看着她。她懂了,颜值高,就是这么自信。迎面一个男子对着她挤眼睛,她愤怒的瞪回去,姐颜值高,但是,姐绝不是随便的人!那个男子叹气,摇摇头,快步走开。 那个女子继续慢慢的走着,享受着无数迎面走过的人注视,回头率竟然是百分之一百,更有人特意从背后赶上来,回头看她一眼。 “一定是我的这一件衣服。”那个女子得意了,捋头发,颜值的一半是衣服啊。 “当家的,我回来了。”那个女子慢悠悠的回到了家,推开了门,大声的道。不等屋内的人回答,七八个红袖箍冲进了她的屋子。 “都不许动!查结婚证!”红袖箍们大吼。那个女子怔了半天,忽然懂了,该死的,这群红袖箍一直跟在她背后,那些看她的人是想给她提醒来着。 “丢了……”家中的男人不耐烦的道。 “丢了?”一群红袖箍大笑,终于抓到了一个没证的,果然跟着大肚婆最简单了。 “跟我们去衙门!” “没丢!没丢!”那个男人急忙大吼。一群红袖箍看他的眼神就更不善了,耍我们? 那个男人急急忙忙的取出了结婚证,几个红袖箍反复的看,果然是真的。 “以后有证就贴在胸口,再浪费我们的时间,全部苦役十天!”一群红袖箍愤怒了。 …… 南昌的府衙门口聚集了数百示(威)的百姓。 “天赋人(权)!成亲是我们的基本权利,没人能够勉强!” “我们要成亲,我们要自己做主!” “全部抓起来,苦役十天。”胡雪亭道,衙役和士卒们冲出府衙抓人。胡雪亭听着外头的打闹,哈哈大笑:“没有朕的同意,谁敢成亲?” “就是杀了我们全部,圣上违反人(权),就是违反人(权)!”某个男子被打倒在地,依然大声喊着。 “天赋人(权)!”某个少年大吼,热泪盈眶。 “圣上,你清醒一点啊!”又是一个少年大哭。 府衙外头闹了一阵,终于安静了。 佘戊戌等人尴尬的看着胡雪亭,指望你推动恋爱自由,婚姻自由,不是让你时代倒退。这成亲申请书,结婚证什么的,太违反人的基本权利了,以后要不要再搞出一个吃饭申请书拉屎申请书? -- 第1129页 “这大越国,怕是要亡了!”佘戊戌悲伤了,跟着胡雪亭从丹阳的小地方打下这么大的江山,还以为能够统一世界,没想到胡雪亭年纪还没老,老年痴呆就开始了,做事情糊里糊涂,得罪了所有的百姓,飞快的向暴君昏君桀纣之君的道路上疾驰。 “只不过区区几百人反对胡某,天下怎么可能亡了。”胡雪亭大奇,没看见外头那些(示)威的人,只有两个年龄层吗?“要么是十五六岁,真是少年慕艾,想要成亲的年纪,要么是三十几岁,家里有个十五六岁的等着成亲的子女。” 胡雪亭斜眼看一群人:“就这些人,闹得起来?”积极反对胡雪亭干预婚姻的人,其实都是当事人,大多数人对眼前与己无关的法律,不是那么的上心,何必为了无关的事情得罪官府呢,这闹事的人的数量和影响力,就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了。 “他们其实也没有损失,闹不起来的。”胡雪亭冷笑,大家都要艰难的拿申请书,都要等二十岁,对所有人都公平,又有什么好闹腾的。自家的儿子十六岁娶不到媳妇,自家的女儿十八岁没能嫁出去,大家都一样,过了几年,也就变得习惯了,不会觉得十八岁没嫁出去就是老姑娘了。 “等习惯了二十岁,我再提高两岁。”胡雪亭冷笑,为了挽救一群在生孩子的鬼门关徘徊的小女孩,胡某是尽力了。 “闹得还不够。”虞世基摇头道。一群人看虞世基,指望从这句诡异的言词中,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是啊,还不够。”胡雪亭叹气,真没想到,她倒行逆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一群百姓竟然还是只有区区几百个当事人出来闹事。这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思想,真是又可爱又可恨啊。 “看来只能慢慢的来了。”胡雪亭的计划没有达到最好的效果,无法快速的解决问题,只有慢悠悠的来了。 佘戊戌忍不住了,问道:“老大,你到底要做什么?” 胡雪亭歪着脑袋看她:“胡某有好几个目的,其中一个,确实是想要改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习俗。”盲婚哑嫁的习俗造成了婚姻悲剧?胡雪亭才不在乎呢!千百年都这么过来了,要么就继续下去,要么就百姓自发的改变。胡雪亭没想做一个爱情卫士,为了自由恋爱大唱赞歌什么的。在这大家闺秀盼着聚会认识英才,小家碧玉被限制在宅院中,农村女孩被束缚在田地中,大部分人没有离开家乡二十里地的年代,女孩连男人都见不到几个,怎么自由恋爱? 所以表哥表妹,青梅竹马,才是最美好的古代婚姻的标配。好歹在成亲前就见过,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没有特别的期盼,也没有特别的失落,怎么都比嫁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好。 在子女是父母的财产,“你是我生的,我给了你钱,把你养大,你听我的,天经地义”,在子女可以打死,可以卖了的时代,怎么去和父母谈要尊重子女的选择?子女与货物等价,货物哪来的资格索要尊重? 胡雪亭坚决的认为,在没有提高生产力,在没有一个让所有人不论男女,都能自食其力,都能接受知识,都能自由的行走的环境,提倡婚姻自由恋爱自由,最后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沦为另一个时空的民国,一群文化人喊着新思想,开开心心的离婚,另娶新欢,没文化的乡下女子跳河自尽;要么就是百姓接受不了胡雪亭的跨时代思想,悄悄举家跑到其他国家。 当然,也可以向所有人灌输人人平等,爱情美好,真爱无敌等等优秀的思想,但这里面的艰难,想想就不寒而栗。这种伟大的事情交给以为爱情是唯一的人去做就好,胡雪亭又不是百姓的亲妈,哪有那么多火星时间耗在和爱情的漫长较量当中。 “朕没空管他们的爱情,朕只管他们的命!”胡雪亭恶狠狠的道,饥饿,疾病,人均寿命,这才是她最迫切的事情,精神文明建设在此刻必须为物质文明建设让道。 “可是,你为什么还是要改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习俗?”佘戊戌问道。虞世基诡异的看着佘戊戌,微微叹气,说到这个程度了,最基本的目的没有看出来? “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个朕无法容忍的缺点。”胡雪亭冷冷的道。 “那就是成亲年纪逐渐幼龄化!” 胡雪亭斜眼瞅众人,道:“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实是有深刻原因的。”佘戊戌等人继续怒视胡雪亭,竟然为违背人性的婚姻制度说话,你不是好人。 “这成亲啊,从来不是两个当事人看对了眼,甚至不是看上了当事人。若是虞世基有个儿子,裴蕴有个女儿,两人结为儿女亲家,这是为了什么呢?” 一群官员点头,这谁不知道啊:“那是虞世基和裴蕴互相看中了对方的权利和地位,拿儿女的婚姻当工具。” 虞世基认真提醒:“我有儿子,裴蕴没有女儿,我现在穷得叮当响,裴蕴比我更穷,我宁可看中地主老财,也不会选裴蕴,最好是大商号的老板。”佘戊戌等人怒视虞世基,奸臣,抓住一切机会表态。 “未必是工具。”胡雪亭笑,说联姻啊,工具啊什么的,太绝对化。“大多数人只是想给子女一个好的未来。” 一群官员惊愕的看着胡雪亭,不理解怎么能得出这个结论的。 “近朱赤,近墨黑,若是虞世基人品良好,自然会有很大的机会养出一个同样人品良好的子女;若是虞世基是个奸臣,这子女的人品就不要想了,指望出淤泥而不染那是赌博,智者不为也。”胡雪亭道。简单的说,所谓的定亲,其实是看中了爹,然后才会看中他们的子女,就是这么的简单。 -- 第1130页 一群官员张大了嘴,总觉得现在看中儿子或女儿的机会也蛮多的,小户人家不说,大户人家那多得数不过来的宴会,就是看中人家儿子和女儿的机会。 “唉,那些宴会是用来看中人家的娘的。”胡雪亭道。一群妇人坐在后花园,这品行自然会在言谈举止中露了出来,若是差了,教出来的子女自然就会差,若是像孟母一样高洁,那教不出一个孟子,也能教出一个柳下惠。 一群官员下巴都要掉了,合着大户人家参加宴会,小一辈就是过场,只要玩耍就好。 “才十几岁,一顿打就能改变性格,又能看出什么优秀品质?”胡雪亭一点都不信能从一群小屁孩中看出什么,除非是想选择脑残中二。 “我懂了。”佘戊戌慢慢的道,既然看中的是爹或者娘,那这资源立刻变得紧俏了,毕竟成年人的世界同样狭窄,能经常接触的“爹娘”就这么几个,而谁家都有不少的孩子,若是下手晚了,说不定这“爹娘”就被别人看中了,抢了自家孩子有个好亲家的机缘。 “这成亲的年龄,自然是越来越低了。”佘戊戌道。要是等到子女十八岁二十岁,那些优质“爹娘”的孩子早就没了,这就从二十岁才“下手”,飞快的随着“年纪小些也无妨”,嗖的就滑到了十四岁。 “还有滑到一两岁的,那就是娃娃亲。”笑笑喃喃的道,那简直是看中对方爹娘的铁证了。 “可惜,这十几岁的孩子骨盆发育不完全,生孩子危险系数大得吓人,有几个能够活下来的?”胡雪亭慢慢的道,古代医术不发达,产妇,孩子,两个都遇难的例子都有不少。 一群人沉默,这十几岁就结婚生子的恶俗真是要控制啊。 “朕本来以为会有无数的人跳出来反对朕干涉婚姻,然后,朕就可以发个罪己诏,刷一下名誉,然后就制定比较平和的婚姻法。”胡雪亭坦白,成亲从父母之命,到了皇帝之命,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然后在反对之下玩个中庸,回到中间,这婚姻和爱情就正常化了,能不能自由恋爱不知道,但起码不会随便由着人指定了,成亲岁数也能合理的再涨一涨,没想到出乎意料之外。 “三年,五年,一定搞定。”胡雪亭冷笑,手下百姓都是顺民也没关系,在执行申请书的过程当中,一定会有无数的官员或者发现利益,不给好处,合理的都不办理;或者一棍子打死,不管是谁都不办理。只要几年工夫,这民怨就会变得巨大,然后再修改也是一样。 “可是,你为何不直接立法?”佘戊戌还是不明白,胡雪亭反正不在乎恶名,干脆直接立法就好了,何必周折这么大,不上不下的。 “因为胡某还有很多很多目的啊。”胡雪亭笑了,影响力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怎么可以只完成一个目标。 “家族?”笑笑问道。如今家族中的长辈定亲的效果大幅度下滑,这家族的掌控力就小了多了,想要强行命令子女按照长辈的命令成亲,只会让家族的威严崩溃的更快。 “儒家?”余阿福抖了一下。家族是儒家思想的延伸,家天下中的第一环崩溃了,就会崩溃第二环。 “很好,你们看出了我的第二个目标。”胡雪亭笑,以后皇权大于家族的权利,这天下就会更有利于统治。 “等过段时日,若是顺利,你们就能看到我的更多的目标了。”胡雪亭笑眯眯的,每一个伟大的目标之下,都隐藏着邪恶的目标,救人无数的目标之下,往往是血流遍地。 【作话】 2019.08.03.10:4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我是一个小逗比”捉虫。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25章 你让我一时不爽,我让你一世不爽 长安城。 天空下着雨,宫殿的长廊中,几个老者悠悠的坐着聊天。 “这长安最近安稳了许多。”“以我等之才,治理这关中,自然是易如反掌。”某个老者自信的道。一群老者微笑着点头,就说管理天下还是很容易的,以前只让他们管理田庄什么的,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有侍卫过来,泡了新茶,茶叶的香气沁人心脾。 “好茶。”其余几个老者笑道,作为门阀之主,在这皇宫之中悠闲的谈笑国家大事,煮茶论英雄,这是他们向往了一辈子的事情,终于美梦成真。 “唉,若是我等能够早些为门阀效力,门阀又何以会凋零至此。”某个老者重重的叹息,其余老者也是跟着叹息,仿佛在为被屠杀的门阀主支们惋惜,其实心里唯有庆幸和鄙夷。那些门阀主支不就是因为投胎好,生在主支嘛,论才学,论能力,又哪里比得上他们,瞧,杨恕要收拾门阀这么理所当然必须提防的事情,一群蠢蛋都不知道,结果被一锅端了吧。若是他们当年就能进入主支,管理门房,怎么会犯下这种大错误,定然是早有提防,准备下数万大军,杀光杨恕的骁骑卫了。但这些愚蠢的主支不死,又哪里轮到他们这些旁支成为主支呢。 “历史将会重重的记下这一笔。”某个老者淡淡的道,必须找个写史书的人,把以前门阀的主支是多么的愚蠢,他们这些聪明人屡次劝谏,却不被采用,最后愚蠢的主支差点害死整个门阀,全靠他们这些旁支的精英人才事后弥补,重振门阀等等事情写的清清楚楚,流芳百世。 “那些以前门阀的事情,不用写名字,不用写详细,只要有这么一回事就行了。”又是一个老者提醒,历史上名字太多,以后子孙后代考历史背书很痛苦的,只留下他们几个特别重要的就行,不重要的人就是个符号,不要给子孙后代增加负担。 -- 第1131页 一群老者点头,就该突出他们。 每天坐在皇宫中聊天太无聊,某个老者忽然想到了体察民情。“这几日,我的孙子孙女们一直在和我说,长安百姓过得辛苦,你们说,长安百姓真的过得辛苦?”他指着几个官吏和侍卫问道。 几个官吏和侍卫互相看了一眼,脑子有病才和上位者汇报生活过得不好,某个机灵的官吏急忙挤出最真诚的笑脸:“如今关中和谐无比,百姓人人富裕,家中有钱又有粮,是几百年来过得最富足的一年,怎么会不幸福呢?”其余官吏和侍卫用力点头,深深的记下了这句话,以后若是被问到,就拿这句话忽悠过去。 几个老者都很满意,他们这些人才出马,怎么可能搞不定关中?这不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嘛,杨轩感和胡雪亭闹腾了半天,也不敢攻打关中。 “咳咳,作为上位者,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我们必须用自己的眼睛,耳朵,去了解长安和关中。若是这些奴才敢欺瞒我们,欺上媚下,欺压良民,其罪当诛。”某个老者淡淡的道。一群官吏和侍卫用力点头,然后崇拜的看着那个老者,你丫是火星来的?每天从皇宫到你家的豪宅,就没有经过长安街道,没有看见长安的真实情况?老子就顺着你的话,说一句好听话,怎么就欺瞒你们了,怎么就欺压良民,其罪当诛了,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是,阀主果然爱民如子,请诸位阀主稍后,我等去安排行程。”一群官吏和侍卫赞叹的道,为了自己的脑袋,三五天后出发去哪些地方视察,必须保证所有人都只说该说的话。 “难道我们还要受你们的愚弄?”几个阀主冷笑,“立刻备车,我们去长安街上转转。” 几个官吏和侍卫深情的盯着那说好听话的机灵官吏,要是因此被办了欺上瞒下,人头落地,做鬼都不放过你。那机灵官吏更深情的看他们,我只是随便说句好听话!我又不是管百姓疾苦的,到底百姓过得好不好关我P事,我至于为此胡说什么隐瞒什么吗?那些阀主脑子有病,赖到我头上,你们脑子也有病,看不清是非? 几个官吏和侍卫微笑着,伴君如伴虎,今日终于知道了。 “今日大雨,只怕不宜出行。”某个侍卫急中生智,下大雨如何出巡,不如就在皇宫中歇歇,他们今晚连夜布置,保证国泰民安。 “为了关中百姓,我等淋点雨都不行吗?”某个老者用力挥袖。一群官吏和侍卫没有办法,只能安排马车出宫。 大雨丝毫没有停的意思,长安的街道上已经开始有了积水,街上没了人影,各个铺子也关着门。 十几辆马车慢悠悠的在街上行走,也没见到路人。 “看,没了污水,没了粪便,没了烂菜叶,下雨天也不怕了。”某个老者隔着车窗,骄傲的指着清洁的地面,长安城千百年来,就没有这么干净过。 “我等为长安尽心竭力,长安自然就路不拉屎,夜不扔垃圾了。”另一个老者微笑着捋须,学丹阳严厉打击当街大小便,果然是有效果的。 “如此美好的长安,就是我们努力为民谋福利的铁证啊。”又是一个老者大笑。 一群官吏和侍卫看了几个阀主半天,终于懂了,用力的点头,热泪盈眶:“几位阀主心中没有一刻忘记了这江山社稷,牵挂着关中的每一个百姓,下如此大的暴雨,都要视察长安,真是万民之幸啊。”一群阀主微笑,这些蠢货终于反应过来了。 “回宫。”某个老者道,谁脑子有病,在下雨天到处逛荡,就算马车里没有雨水,这潮湿的空气对老年人也不好。一群官吏和侍卫用力的点头,为自己的愚蠢流下了惭愧的泪水。 一群阀主每天从豪宅去皇宫,怎么可能不知道长安如今有多少凋零,街上找不到一家开着的铺子,行人各个脸色憔悴,整个关中已经陷入了严重的缺粮危机。 “回去立刻写一篇各个阀主暴雨中视察民情,关心百姓的雄文,传遍长安和关中。”几个官吏互相提醒,为了能够在街上合理没有人的时候视察,几个阀主等这场暴雨,已经等得太久了。 马车中,一群阀主微笑,这些蠢货终于懂了。 “好一招掩耳盗铃。”某个老者微笑着,遇到了危机,假装不知道,不存在,或者说自己正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总之就是什么都不做,然后交给时间解决,绝大部分危机都会顺利的消失。 其余老者微笑,这招鸵鸟战术和乌龟战术有异曲同工之妙,是他们当年仔细观察门阀主支办事后才学来的无上妙计。 “粮食足够吗?”有老者问道,自从百万流民闯关中,谁都知道了粮食的重要性,那些流民和百姓饿死就饿死了,万万不能饿死了门阀的人以及门阀的军队。 “足够我们食用了。”某个老者微笑,若是给整个关中的百姓食用,自然是不够的,但是,又何必给所有百姓大米饭和面粉呢。 “让他们多吃一些野菜,吃素有益健康。”某个老者笑,一群百姓何必让他们吃饱,吃饱了难免又要闹事,少吃一点,这天下就安稳了。其余老者点头,只要军队吃饱了,掌控在手中,就不怕那些百姓闹起来。 “让商号多买些粮食。”虽然中原的粮食供应早已被截断了,但是这巴蜀还是可以买粮食的,虽然辗转运输不便,数量有限,但有总比没有好。 -- 第1132页 “再驱赶一些百姓去陇西。”一个老者淡淡的道,这叫釜底抽薪,关中人口还是太多了,既然李建成仁义无双,那干脆再接受一些百姓好了。 几个老者都微笑,这关中没了那些流民,没了李建成,就是他们的了。“我们不必急着站到前台,让李建成当傀儡好了。”李建成继续顶着大周朝的皇帝的头衔,对关中门阀没有丝毫的副作用,他们只要实权,不要名誉。这么多大门阀挤在一起,分配官员都纠结了好长时间,要是只能选出一个人做皇帝,保证门阀内讧。 长安的某个豪宅中,一群青年人聚集在一起,兴奋的谈论着越国的新闻,经过了仁义无双的李建成的爱和正义的熏陶,他们的心境高尚无比,远远超出了时代,轻易的就看穿了胡雪亭想要打破婚姻不自由的目的。 “这胡雪亭虽然激进了些,愚蠢了些,但是有些方向还是对的。”某个白衣公子缓缓的道,英俊的脸上有些不屑,打破家族长辈对婚姻的垄断那是多么的有历史意义的事情,但是愚蠢的胡雪亭竟然办不好。 “胡雪亭虽然定然是受到了仁义无双李公子的影响,但是胡雪亭的智慧怎么可以与我们相比。”另几个公子笑了,或在室内负手而立欣赏墙上看了几百遍的书画,或者抬眼看屋顶,或者冷笑着看室外的倾盆大雨。然后又遗憾了,竟然没有几百个观众,将他们英俊的风姿流传后世。 “她做不到,我们可以做的更好。”某个黄色衣衫的贵女笑道,“我可不想被老头子的政治联姻安排着嫁个某个不认识不喜欢的人。”她的美眸中眼波流转,周围的几个公子都觉得心神荡漾,只觉着这贵女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身影。 “我还以为主支倒了,我们家成了主支,就再也不用像货物一般被许配了不认识的人。”某个公子长叹,没想到现实打了他一个耳光,自家的嫡亲祖父当了阀主,他依然没有婚姻自主的权力,依然要被迫娶不喜欢甚至不认识的人。 “我被定了亲,下个月就要娶崔家的小姐了。”某个公子看着那黄色衣衫的贵女,心中绞痛,那崔家的小姐他见过,哪里比得上眼前的佳丽的一分?明明眼前的佳丽看着他的眼神中深情无限,却要背弃佳人,另娶他人,这简直是人生的毁灭。 “我等一定帮你。”其余几个公子热情的道,恋爱和婚姻牵涉到他们每一个人,必须抗争。 “只怕阻力很大。”某个公子依然看着墙壁上的字画,没有回头,声音中却透着焦虑和失落。 “仁义无双李公子都被逼迫走了,我们必须更加的小心。”又是一个公子低声道,语气森然。长安中的所有公子贵女,人人都知道李建成是被门阀逼走的。 “他们老朽了,无法接受新的规则和新的事物。”某个公子冷笑着。 “是啊,我们生活在最美好的时代,感受着最伟大的变化,我们就是世界变化的一份子,他们的时代已经没落了,属于我们的时代刚刚开始。”某个贵女热切的道。 “联合各个门阀的所有子弟,我们要向老一辈夺回我们的权力。”某个公子严肃的道,然后看着周围的人,缓缓的道:“我们今日为了所有人开创未来,我们……”他数着人数,“……七个人,将会是名留青史的七大情圣。” 七大情圣激动的互相打量着,未来果真是充满了光明,身上充满了动力。 “十日后,我们就起事,在皇宫中一齐觐见,要求收回我们的婚配权力。”某个男情圣握紧了拳头,长安所有门阀的公子和贵女联合起来,起码有一两千人,保证挤得大殿满满的,就不信那些老朽的阀主不害怕,不妥协。 “若是他们就是不害怕,不妥协呢?”屋外,忽然有人问道。 “谁?”房间中七大情圣厉声问道,难道还没有起事,就被那些老头子抓住了?房门推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屋内众人松了口气,道:“原来是书童兄。” 书童的个性怪异,怎么都不肯表明真实的姓名,只以“书童”自称,一群公子贵女不以为意,无非是没有成大事者,不想留下真实的姓名贻笑大方,待某一日功成名就,才说出真实姓名,名留青史。 “我们几千人的请愿,他们会不惧怕不妥协?”某个公子认真的问道。其余公子贵女也有些惊讶,几千人的请愿啊,换成他们立刻就投降了。 “当年你们是旁支,他人是主支的时候,你们请愿、哀求,可有感动主支一分?他们可有因为你们人多,真诚,就妥协和惧怕?”书童问道。 一群公子贵女沉默了,在他们是旁支的时候,绝对没有发生过请愿和哀求的事情,只是默默的接受主支不公平的决定罢了。但这种没有骨气的事情万万提不得。某个贵女笑道:“今日与以往不同,这阀主是我的亲爷爷,这其中有浓厚的血肉亲情,他们定然是会心软的。”书童笑道:“当年的主支也是你们的血肉至亲,可有顾及亲情,可有心软?” 一群公子贵女又沉默了,难道告诉书童门阀内部旁支和主支的矛盾?有人看书童的眼神中又是无奈又是不屑,看来这个书童以前肯定不是大门阀中的,否则而不会不知道这些人尽皆知的秘密。 “是啊,你们觉得门阀之内,虽然同姓,虽然血脉相连,但主支其实是外人,只有你们这一支的人,才是自己人,自己人自然会照顾自己人。”书童长叹,一群公子贵女微笑,你还是懂的啊。 -- 第1133页 “可是,你们确定主支当中,就没有政治联姻,就没有被阀主驳回的请求?”书童淡淡的问道。一群公子贵女深思,肯定是有的。那白衣公子已经捂住了拳头,嘶哑着嗓子道:“你说的对,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他豁然转身,面对其余六个公子贵女,厉声道:“祖父当了阀主,就不再是祖父,而是阀主!我们不能指望阀主的良心,更不能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愚昧的阀主身上!” 一群公子贵女缓缓的点头,能够做出赶走仁义无双李公子的愚蠢事情的祖父,不,阀主,又怎么会做不出忽视他们的请愿的事情? “难道,我们要发动武力(夺)权?”某个公子颤抖了,不是害怕,是激动的,若是成功了,他们就是帝王将相。 “对!就是这样!”一群公子贵女激动的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鄙夷,以为这样就能鼓动他们内讧?白痴才不知道内讧万万做不得!若是书童鼓动他们武力(夺)权,那就是其心可诛,必须立刻抓起来杀了。 “胡说!”书童厉声喝道。“都是自己人,为何要刀兵相见,不知道内讧是最愚蠢的事情吗?” 一群公子贵女认真的看着书童,这回是真不明白书童有什么高见了,但好像真的是在为他们着想。 “长安虽好,但不是我等久留之地,重耳在外而生,申生在内而亡,放在今日的长安,也是如此。关中青山处处,何处不是仙乡?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只要我们住下,就算是普通的青山,也会因为我们的炙热的爱情,变成美好的天堂。”书童缓缓的道,也就是说,大家卷了铺盖卷跑路,开开心心的在山野之间住茅草屋,过上神仙眷侣的生活,再也不用担心门阀啊,阀主啊,政治婚姻啊等等狗屎一般的东西。一群公子和贵女懂了,惹不起,躲得起,跑的远了,天高皇帝远,谁还管阀主的婚事什么的,等阀主找到他们,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多谢书童兄提醒。”那白衣公子长揖到地。书童微笑,淡然离开,没入雨水之中,深藏身与名。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出动!”某个男情圣大声的道,下雨天出门访客最好了,几乎所有人都待在家里,一逮一个准,绝不会扑空。 “是!” 大雨之中,长安城中马车四处出动。 “崔兄的意思,是我们能够自由的恋爱,自由的成亲?”某个被拜访的公子微微有些激动,那被称作崔兄的白衣公子用力的点头:“不仅仅是我们,还有普通百姓!爱情是人类最美好的感情,是珍珠,是翡翠,是太阳,是明月光!只要世上到处都是爱情,这人间就会遍布美好!” 被访问的公子一点为了普通百姓的意思都没有,声音颤抖的追问道:“我们在铜川城自治?”那崔兄用力的点头,他已经想明白了,书童以为他们只要往深山老林一跑,就能获得恋爱自由和婚姻自由,那太单纯了。没有钱,没有房子,没有士兵,没有一大群仆役,难道要他们娇贵的双手亲自去种田,去挑大粪,去挖粪坑不成?崔兄想想就知道绝不可能。他们跑到深山老林中去,饿死渴死冻死的几率大的吓死人。 “我们不想和门阀内讧,绝不和门阀开战。”崔兄坚定地道,都是亲戚,没道理为了不能自由恋爱就互相大兴刀兵,自相残杀,说出去并不觉得伟大,反而觉得愚蠢透顶,凭白消弱了关中门阀的力量,便宜了周围的枭雄。 “我们只要驱赶当地的官府,掌握一个小小的地盘,执行自治。”崔兄认真的道。那被访问的公子懂,也就是把行动限制在家人闹矛盾,离家出走,霸占了某个田庄之类的范围之内,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可以通过谈话解决。 “好!我跟你们一起干!”被访问的公子热情的道。 谈完了正事,那崔兄没好意思立刻就走,下着大雨赶过来,主人泡了茶水,点了熏香,客人茶水都没有喝完就跑了,实在是失礼,说什么都要再聊几句。 “听说你前几日烧了几百本话本,从此不再参与任何宴会。”那崔兄随口问道,这件事在长安是个笑谈,被比作大周朝的焚书坑儒,可惜焚的是话本,实在是档次低了点,更不知道为什么和宴会扯上了关系。 那被拜访的公子用力点头:“那些话本误人子弟,定然是不能存的,若在下成了朝廷大员,当杀尽天下写话本的人,严禁各府举办宴会。” 看那被拜访的公子如此的激烈,崔兄反倒惊讶了:“何以至此?”话本何罪,宴会何罪,写话本何罪,竟然要砍头,这是比秦始皇还有不讲理了。 “唉。”那被拜访的公子幽怨了,那些话本戏曲中的公子哥和贵女们凭什么可以在宴会中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有情人终成眷属,而他们这些三次元的公子贵女不论多么的爱某人,都必须服从父母祖父母的命令,和完全不喜欢的人成亲? “你说,这话本是不是误人子弟?”那被拜访的公子问道,只是为了双方父母看对眼,并且看清对方的子女有几个,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宴会,他们这些公子贵女参加个P啊! 那崔兄没空理会他对话本的羡慕妒忌恨,匆匆喝完了茶水告别,临走还不忘提醒:“为了美好的爱情!” “是,为了美好的爱情。”那被拜访的公子大声的道,一脸终于可以脱离苦海的幸福和期盼。 -- 第1134页 这一日内,长安城中各个府邸在大雨中,响彻着“为了美好的爱情”的宣言。“没有爱情,活着就是一块臭肉!”“就是被父母抓回去,打断了腿,又如何?我失去的不是一条腿,是伟大的爱情!” 不少公子贵女一脸的世人皆醉我独醒的骄傲,世人愚昧,看不清爱情的伟大,他们必须为了爱情抗争。 十日后,长安城北百二十里的铜川城中忽然涌入了一两千的公子贵女,以及无数的马车和仆役。 “从现在起,这铜川被我们自治了!”那崔兄大声的对着铜川县令道。一两千公子贵女大声的欢呼,终于迎来了难得的爱情。 铜川县令看着公子贵女中熟悉的面孔,发现了好几个自家门阀的子弟,认真的问道:“愚人节?” 长安城的宫殿中,一群阀主黑着脸,身为上位者必须有气魄,决不能扔茶壶掀桌子什么的,太没有风度了,但是,心里真的是想要骂人啊!一群混账小子,竟然跑出去闹独立,整个关中都轰动了! “听说支持他们的人有很多。”某个老者语气平缓,越是大事,越是要声音平静,绝不能有激动地大喊大叫什么的。 “都是一些年轻人,闹不起来的。”另一个老者淡淡的道,最新的消息,长安附近几百里之内,不少年轻人都在向铜川靠拢。但只要各个门阀的支柱,比如老年人,以及各个门阀的主要办事人,比如中年人没有跟着闹腾,这些小子怎么闹都无所谓。 “让他们去,我们没空理会他们。”某个老者道,一群年轻人想要挑战门阀阀主的地位,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若是今日同意了他们婚姻自主,明日是不是要金钱自主,后日是不是要瓜分门阀的田地了?没有打死这一群造反的小子,只是因为所有小子们都参与了,若是处罚就没了门阀的第三代,不如放之不理,时日久了,他们自然会知错而改。 一群老者点头,虽然孙子辈造反丢脸了些,但大家都一样丢脸,就不怎么丢脸了,小一辈的愚蠢行为不值得认真的处理,有这么多国家大事没有办理,谁有空为了小孩子过家家浪费时间。 “是,我们继续讨论,朝廷礼乐,是用十个弹筝的乐手,还是用十个吹箫的乐手。”某个老者道,这事很重要,牵涉到礼仪,无礼岂能成事?若是他们这些管理朝廷的门阀阀主都不遵守礼仪,这天下岂不是大乱了。 …… 关中的某个军营中,一群将领面面相觑。 “这是内讧吗?”有将领惊愕的道,有一哨军队竟然脱离了管制,想要去铜川,按理说,这是绝对的违反军规,必须严格处理,直接砍了那个带头的将领都不为过。但这将领要投靠的却是门阀的公子贵女们聚集的铜川啊。谁不知道再过十年二十年,这些门阀公子贵女们一定会掌握关中的权力,说不定还会出个下一代的阀主,这处罚投靠未来的阀主的将领若是被处罚了,下令处罚的将领只是前途黯淡那就要去烧香还神了,更大的可能是被疯狂的报复,坐牢杀头都是极有可能的。 其余将领尴尬的互相看着,该死的,竟然莫名其妙的到了站队的时刻!若是少壮派要夺(权),这站队多少还有价值,站对了就立马加官进爵,但这些公子贵女少是少了,和壮一点关系都没有啊!这站队就有些让人郁闷了。 “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最大的将军咬牙,最近头晕脑胀,卧病在床,不理公务,不知道有军队脱离管制。其余将领用力点头,同时宣布身染重兵,不理公务。 军营中,一群士卒却在低声的讨论着去不去铜川。 “当然去铜川!”某个士卒坚定地道,“这叫从龙之功!” 一群士卒点头,小一辈门阀子弟总要成为阀主成为大臣的,作为小卒子没机会与高层扯上关系,现在机会难得,哪怕想要得到收益至少要十几二十年后,但机会难得,万万不能错过了,否则十几二十年后依然是P民一个。 “好,我们去铜川!”其余士卒都到,长期投资效益是不太看得见,但是重点在于投资了,没有处罚没有损失,不投资就愚蠢了。 一夜之间,军营中空空荡荡的,士卒十去(八)九。 铜川城中,一群门阀公子和贵女热泪盈眶:“看,全天下都知道我们是正义的,都知道爱情的伟大!” …… 长安街上,一群百姓茫然的在街上逛着,彼此见了面,急切的问道:“今天吃了吗?”看到对方也是茫然和憔悴,下一句就是异口同声的叹气:“唉。” “王家弄的那家米店关门了。”某个百姓无精打采的道。 “关了也好。”另一个百姓喃喃的道,自从李建成离开长安后,长安的米价一直稳定在一斗米一百二十文,但是有价无市,各个粮铺米店纷纷没货关门,起初百姓们还不信,以为奸商坐地起价,囤积居奇,后来发现奸商也没粮食,这就引起了更大的恐慌,幸好官仓开仓卖米,稳定了市场,但是,百姓却没钱买。 “商号都关门了,我找不到工作。”某个原商号杂货铺的伙计道,商号没钱进货,自然就关了,怨不得东家,但没了工作,又哪里会有钱买粮食。 “铁匠铺也关了。”某个打铁铺的汉子道,世道萧条,大家都把钱抠得紧紧的,小铁匠铺的锄头什么的都没人打,这铁匠铺也只能关门了。 -- 第1135页 角落一个女子默默的垂泪,她是秀坊的,但秀坊的货物同样卖不出去,只能关门。 至于那些酒楼的店小二,早就在仁义无双的时代就下岗了,这许久的时间中,早已消失在了长安城,不知去处了。 “不知去处?还不是去了陇西或者巴蜀。”某个男子惨然的道,那些机灵的人趁着家里还有粮食和钱财,快手快脚的买了骡马,带了粮食和家当去了陇西或巴蜀,像他这般愚蠢的,以为酒楼关门和他无关,生意萧条只是暂时的,结果就被温水煮青蛙,活活的煮熟了。 “我家那口子怀孕了,我只能给她吃野菜。”某个百姓脸色悲凉,没了工作,每天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就是和谐运动了,一不小心就怀孕了,本来有孩子是大喜事,但现在却很有雪上加霜的感觉。 周围好些人沉默了,关中最近孕妇真心越来越多了。 “这野菜也不太找得到了。”某个百姓坐在地上,靠着墙,脑袋埋在了手臂中。大家都在找野菜,这山林中哪有这么多的野菜。 周围的人沉默不语,骄傲的长安人竟然也会落到没饭吃,要饿死的阶段? “去皇宫!要么讨个说法,要么早死早超生!”角落中,书童用绝望的语气大声道。 “对!去皇宫,找老爷们问个清楚,为什么就没了钱?”一群百姓大声的道。 皇宫外,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很快有了数万人。 “我们没钱吃饭!”“我们要工作!”“我们要吃饭!”叫声越来越整齐,越来越巨大。 皇宫内,一群门阀的阀主在熏香中保持沉默。该死的,以前看那些主支的阀主掩耳盗铃挺有用的,为什么到他们的手中就不成。 “这长安为什么就萧条了呢?”某个老者慢慢的问道,目光从各个阀主的脸上掠过,人人皱眉沉思,却没人知道是为什么。 关中经济出类拔萃,整个中原都不能和关中比,为什么就忽然经济萧条了呢?关中除了来了百万流民,什么都没有变化,店铺是那些店铺,掌柜是那些掌柜,百姓是那些百姓,门阀是那些门阀,为什么忽然就产生了不能想象的变化呢? “会不会是胡雪亭下了毒手?”有阀主艰难的问道,唯一的解释就是胡雪亭搞了鬼,这等于向天下承认他们的愚蠢,连胡雪亭下了毒手都看不出来,非要遭殃了才知道对方早已动手。 “不会,胡雪亭只是打击我们的粮食。”某个阀主摇头,其余阀主脸色好了不少,这说明他们没有蠢到挨了打击都看不出来。 “胡雪亭收购关中的粮食,禁止一切粮食流入关中,她想饿死我们。”那个阀主继续道,这点小手段在他们的眼中不堪入目,随便就发现了,同样采取了措施,比如把百万流民连着李建成赶到了陇西,比如加大了在巴蜀的粮食购买,比如鼓励耕种,比如发动百姓找野菜,比如控制开官仓,控制买米数量,比如打算再驱赶一群人去陇西。总之,他们采取了多种的措施,虽然谈不上是反击,但计算了库存米粮,这自保还是有余的。 “胡雪亭的计划被我们彻底粉碎了。”一群阀主点头,捋须得意的微笑,胡雪亭的手段不过尔尔,哪里比得上他们。 “我们也保证了官兵的粮食,绝不会发生军队投靠胡雪亭的哗变。”另一个阀主道,神情得意,这一点是他提出来的,谁都可以吃不饱肚皮,但是军队一定要优先供应,那种军队因为挨饿,结果投靠了敌人的狗血事件,只有白痴才会让其发生,若是胡雪亭以为她有机会劝降关中各个雄关的军队,这种蠢材根本不配和他们交手。 “所以,这次一定不是胡雪亭的手段。”一群阀主用力点头,不论是孙子辈造反自治,还是关中百姓没钱,那都是天灾人祸,不可抗拒力,与胡雪亭无关。 皇宫外,呼喊声越来越大,禁卫军已经刀剑出鞘,提防有暴民乘机进攻皇宫了。 一群阀主悠然的喝着茶水,既然不是人为的阴谋,那就不必太焦急,就像发大水一样,只要慢悠悠的处理就成。 “若是任由这些百姓继续闹腾下去,只怕关中会大乱。”某个阀主道,中原地区的流民就是这样闹起来的,最后不可收拾。 “放粮,按照人头放粮。”某个阀主道,原本就是预计了百姓的口粮的,如今只是损失了一些铜钱而已,虽然肉疼,但是只要局面稳定,比多少银钱都强。 “自己的地盘自己负责。”某个阀主淡淡的道,免费派粮食的办法是好的,但是由谁来白送粮食呢,粮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顶多只能管好自己的门阀的大本营。 “就这样吧。”其余阀主点头,长安城就按照势力大小分摊。 …… 洛阳城中,杨轩感上蹿下跳:“整军!准备进攻长安!”又用最热切的眼神看着胡雪亭:“听说你有二十万大军,全部调过来,一举打入长安,杀光关中门阀!杀掉李建成!” 李子雄也是双眼火热,看胡雪亭就像看亲闺女,恨不得甩手就是一个红包。“好一个经济侵略!好一个自由恋爱!”不动一兵一卒,这关中又是内讧,又是百姓纷乱,打下长安就在顷刻之间。 胡雪亭大惊失色:“难道你们想放过关中门阀?”杨轩感和李子雄惊愕的看着胡雪亭,不明所以。 “只要肯死人,打下关中那是定然的,可是,你怎么会以为能够杀得了关中门阀?关中门阀只要随便一躲,你哪里去找他们?” -- 第1136页 杨轩感和李子雄的眼神立刻就纷乱了,用P股想就知道,只要他们打下了潼关等雄关,威逼关中,关中门阀子弟立刻就会知道大势已去,换上普通人的衣服,潜伏到乡下做地主老财。 “那怎么办?你有办法的是不是?”杨轩感谄媚的看胡雪亭,恨不得给她敲背按摩。 胡雪亭大笑:“我怎么可能这么放过关中?我要关中全部人的性命!” 李子雄注意到了是关中,而不是关中门阀,看胡雪亭的眼神就不怎么和善了,殃及无辜,滥杀百姓,这与关中门阀屠戮洛阳有何区别? “当然没有区别。”胡雪亭笑,“关中门阀,关中百姓,敢让胡某一时不爽,胡某就要他们所有人一辈子不爽!” 杨轩感用力的点头,什么仁义道德,什么爱民如子,什么民心若水,全部飞到了九霄云外,奸臣就要有奸臣的样子,坏到了骨子里,何必管别人怎么想。 “你要怎么做?”杨轩感眼睛发光。 “我要关中百姓全部饿死!累死!无力死!病死!”胡雪亭不笑了,平静无比。 “你守住了关中的出路,准备迎接潼关的激烈反扑,我已经发国书给屈突通了,若是联手绞杀关中,那就不准一粒米,一粒盐进入关中和陇西,若是敢允许米盐进入关中,我就立刻直接杀向蜀地,杀光屈突通全族!” 李子雄默默的看着胡雪亭,真心领悟了神经病的思路。 “把这些对话放出去!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胡雪亭眼睛放光。 “说不定,我们很快就会见到所有关中门阀子弟的人头!” 【作话】 2019.08.03.10:51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我是一个小逗比”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26章 大家都来抢关中 关中曾经是块好地方,整个天下的经济中心政治中心就在关中。所谓“关中”,其实是指函谷关或潼关以西,大散关以东,武关以北,萧关以南的大片土地,包括长安,咸阳,渭南,铜川,宝鸡,杨凌等几个城池。这些城池在四大雄关的包围之下,利用天然的地理屏障,形成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段,天下如何纷乱,有这四大雄关在,关中就稳如泰山,衣食无忧。每次看到中原或者江南蛮夷地区杀得血流成河,十室九空,而关中歌舞升平,还有空听听戏曲,打打马球什么的,关中百姓就无比的自豪。 这就是人间天堂关中。 关中的名头是如此的响亮,好些根本不在四大关卡构成的矩形之内,和关中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城池,也时不时打出“关中”的旗号,吸引各地的百姓和商旅,开放房地产经济。 这让真正的关中人又是鄙夷,又是自豪。天下人人都想到关中来,却人人都进不来,这才是最美好的感觉。 大随分裂,天下纷乱,关中百姓一点点都不在意,甚至有些期盼和得意。若是天下不乱,哪里显得关中的伟大和美好。有四大雄关在,谁能够打到关中?那高大的关卡足以让百万敌人死在坚固的城墙下。 想想关中百姓兴致勃勃的讨论今年的花魁是谁的时候,中原的百姓易子而食,这关中百姓的幸福感就爆棚。以邻为壑是陋习,但保护自己是人之常情,能够生活在伟大的关中,是所有关中人最自豪的一点。 “竖子敢尔!”长安的皇宫中,某个老者用力掀翻了棋盘,什么风度气质完全消失不见。 “懦夫!无耻!竟然不敢当面较量!”另一个老者用力的砸了手中的茶杯,“有种就进攻潼关啊!” 关中门阀敢于杀了杨恕,屠戮洛阳几十万百姓,不怕得罪整个天下,就是因为有关中坚固的雄关在。 不管关中的粮食如何的紧缺,他们这些阀主从来没有短缺了四大关卡的粮食,尤其是与杨轩感的楚国直面相对的潼关,各种物资丰富的让饥饿的关中百姓流口水。只要看看那布满了滚木礌石火油的潼关,阀主们就绝不信杨轩感能够攻破潼关。 但胡雪亭竟然宣布要不让一粒盐一粒米进入关中,盐还罢了,时日久了才会有不良反应,有些百姓更不知道盐的作用,有盐无盐都不在乎,但没有粮食进入关中,白痴都知道是要饿死人的! 这关中虽然还有少数的田地,但这粮食产出绝对不能满足关中百姓的需求,否则当年大随何必舍弃繁华的关中长安,而迁都落后的洛阳?关中的粮食缺口太大,必须从遥远的中原甚至江南运输粮食,耗费巨大,转运不变,关中的土地又诡异地越来越不适合耕种,良田不断地缩小,大随朝逼于无奈,才迁徙离开了易守难攻的王霸基业。 “胡雪亭!”某个阀主脸色苍白,从喉咙中嘶吼着。事到如今才发现胡雪亭的阴狠,竟然从洛阳被屠戮时就开始布局饿死关中,大量的收购关中的粮食,封锁中原商行进入关中,驱赶百万流民进入关中,等到他们发现情况不对,这关中各个商号的粮食早已被卖到了雁门关和楚国,可怜他们还愚蠢的以为流民是被“仁义无双”的口号吸引来的,颇有些沾沾自喜。 “她算准了我们没有粮食了。”另一个阀主惨然道,许久的粮食封锁,又有百万流民的消耗,原本关中官府的粮仓早已空了,门阀的粮食库存也消耗巨大,算上野菜,加上蜀地的粮食,才能保证关中勉强熬下去,若是粒米不能进关中,这关中定然完蛋。 -- 第1137页 “我们绝对撑不住两年!”某个阀主手脚发抖,刚做了阀主,享受天下至尊的滋味,就要面对两年后的完蛋了? “必须立即召集大军进长安。”一个阀主道,胡雪亭刻意的在天下各地大肆宣传要屠戮关中百姓的流言,肯定是要激起关中民变,必须早做堤防。 “蜀地会断绝粮食供应吗?”某个阀主沉声问道,蜀地那一点点的粮食关系到了关中的生死。一群阀主或点头,或摇头,巴蜀的掌控者是被李建成,或者说被关中门阀赶出关中的屈突通,与关中是有仇隙的,断了粮食交易饿死关中百姓,对屈突通来说简直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 “我们没有办法开源,那就节流!”另一个阀主厉声道。“把所有没用的百姓全部赶出关中,并州,陇西,蜀地,中原,随便他们去哪里,全部赶出去。” 一群阀主的眼神变得狰狞,关中的粮食产量无法满足几百万近千万的关中百姓需求,但只要赶走了大部分没用的人,比如老弱病残,无业百姓,人口减少,这需求就自然少了,说不定就能苟延残喘。 “各关卡士卒的家人不能动。”某个阀主道,要是动了士卒的家人,分分钟士卒向敌人献关。 “铁匠,军械工匠不能动。”某个阀主道,那些绣坊绣娘,修马桶的工匠不妨全部赶走。 “各府的仆役也要遣散大部分。”某个阀主道,门阀的仆役太多,当年洛阳李浑不论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几百个仆役,关中门阀没有这么暴发户一般的做作,但一个门阀几千仆役还是有的,不如找个借口都遣散了,比如派他们去陇西去并州开拓新天地什么的,和和气气的打发走,说不定还有能干又忠心的仆役能够偷运些粮食进来。 一群阀主用力点头,打定了主意顶多派几十个人出去偷运粮食,其他仆役万万不能动。仆役是什么?门阀的爪牙!没有大量的仆役,随便一个小衙役就能抓走了门阀的阀主。若是长安起了变故,这些忠心耿耿的门阀仆役分分钟能够变成拿着刀枪的战士,就算打不过士卒,还打不过没有刀枪的普通百姓吗? “胡雪亭!”一群阀主阴沉的叫着名字,恨得牙痒痒的。 …… “胡雪亭要杀尽关中人!” 这个消息过于没有人性,立刻吓住了关中人,河北山东江苏江西浙江巴蜀等地百姓却兴奋极了。 “这关中,有好多好多人吧?”某个菜场门口,一堆人挤着聊天,大多数小百姓其实连关中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只知道关中比县城远很多很多,只怕要走一两个月甚至一两年才能到,是天下最繁华的地方,西京长安就在关中。 “只怕有上千万人。”某个百姓肚里有些货色,大致知道一些关中的情况。 “上千万人啊。”周围的人咋舌,这个数字想想就觉得可怕,小县城有几千人已经觉得很多了,没想到还有上千万的人口的大地方。 “我家表侄的外甥就去关中了,听说关中遍地是铜钱,有钱人走在路上,随便就买两个鸡蛋,吃一个丢一个。”一个大妈羡慕的说道。周围的人齐声惊叹,都买两个鸡蛋了,了不起啊,果然是天下最有钱的地方。 “听说关中很排外的,不会说长安话,就会被当做蛮夷下等人,一脸的看不起。”有人叹息,其余人又是愤怒,又是羡慕,关中真是好地方啊。 “杀得好啊!”有人大声的道,那些有钱人,大地方人都死光了天下就太平了。其余人斜眼看他,这个心态人人都有,但是说出来就太愚蠢了。 “要是那些关中人都死光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关中了?”有人兴奋的问道。其余人想要继续鄙视,却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兴奋,是啊,要是关中那美好的地方的人都死光了,他们是不是就能去关中了。 …… 某个私塾中回响着响亮又整齐的读书声,作为精英学校,每个学子都是努力学习的好孩子,用不着夫子监督,几个夫子就凑在一起忙里偷闲。 “这杀气也太重了些。”某个夫子脸色有些惊惧,关中或许不到千万人,但几百万绝对有,若是真要全部杀光,那岂不是真的血流成河了。 “还好我们不在越国或楚国啊。”其余夫子也是惊惧,想想有这种动不动就杀几百万人的皇帝,那真是睡觉都睡不好。如此看来在齐国是真的好,高颖怎么看都是个温和理智的大佬。 “得关中者得天下,看来这话不太灵了。”有夫子喟然长叹,以前关中易守难攻,又有肥沃的土地,躲在几个雄关后就能笑看中原厮杀,然后收渔翁之利,但胡雪亭闹出了“饿死”这个绝招,这关中定然是饿殍遍野。 “谁让关中人废物呢。”某个夫子的语气有些酸,有些刻薄。明明是肥沃的关中,可以养战马,可以积攒粮食,足以称霸天下,却被关中人搞得自给自足都做不到,当真是废物拿了好牌照样要输。 “胡星君真的会杀光关中人吗?”有个夫子有些半信半疑,杀几百个他一定信,杀几千个也不怀疑,杀几万个他就有些不太信了,自古以来多少暴君下令杀过几万人?杀几百上千万人,这已经不是人了,是妖魔。 “只怕会。”另一个夫子皱眉,胡雪亭本来就是杀人魔王,洛阳百姓不敢直呼姓名,杀几百万人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 第1138页 “报应啊。”几个夫子一齐长叹,关中门阀屠戮了洛阳数十万百姓,结果遭报应了,却牵累了关中的百姓。 …… 长安的官仓前,无数百姓密密麻麻的围着,人人的手里拿着麻袋,谁都听说了两个恐怖的谣言。 “胡雪亭要饿死关中千万百姓!” “关中的所有粮仓早就空了!” 这两个谣言怎么看都是胡雪亭散播的,否则没道理流传的这么快这么广,但是偏偏又怎么看都是真的。 “我家小子在衙门当差,听他说,不但那些商行没粮食了,官仓也早就没粮食了,都是从门阀的私仓中借的,现在门阀也没粮食了。”有百姓大声的道,凡是听到的人立刻就信了,各个粮铺米店关门是谁都看见的,关中粮食产出稀少又是谁都知道的,这门阀的库存再多,能够顶得住数百万关中百姓的吃用吗? “怪不得要限量购买!”好些百姓后悔的大叫,早知道就该卖了家里的所有东西买米买面啊。 “必须抢到粮食,越多越好!”关中的存粮一定是不够所有人吃喝的,想要活下去,说什么都要抢到粮食。 “胡雪亭怎么能这么狠毒,她到底是星君还是妖星?”有百姓流着泪水,他们什么都没做,屠戮洛阳几十万百姓的是关中门阀和中原的流民,杀了杨恕更是李建成做的,与普通百姓有什么关系,为何要屠戮无辜的关中百姓。 周围的百姓无语,想骂人,却又不敢,动不动就杀几百万关中百姓的魔头,谁敢当众骂她? 挤在粮仓前的百姓越挤越近,神情又过于激动,引起了粮仓官兵的高度戒备。 “我家有几十口人,多给我一些!”有人大声的喊,在拥挤的人群中却根本不能前进。 “我先来的!我先来的!不要挤!”有人奋力的呼喊,却被挤压的死死的,只有一只手能够活动。 “谁敢抢粮,立刻杀了!”官仓的官员厉声下令,一群士卒却有些惶恐,一眼望过去,竟然看不到空隙,四面八方全是黑压压的人,士卒们谁都没有被如此多的百姓围着的经验,只觉心里发寒。 “再过来,就杀了你!”某个士卒挥舞着刀,想要像以往一样吓住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却只看见那些百姓不由自主的被后面的人推挤向前方。反而是那士卒被人山人海吓住了,倒退了几步,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人民战争的海洋。 官员也明白看几把刀只怕是吓不住百姓了,杀了前头的,后头的人根本看不见,只会往前挤,而前面的人一旦玩命,只怕这粮仓的士卒就会被活活的打死。 “都跟我喊,‘不要挤,一个个来!’”那官员当机立断,说不定那些百姓听到呼喊声,就会乖乖的排队呢,虽然粮仓内的粮食少得可怜,门阀每天运输过来的粮食是卡着当日的数量的,绝对无法满足这许多的百姓的需求,但好歹能够减少一些百姓的冲动。 可惜,呼喊声并没有起到预想的作用,一炷香之后,官仓被长安数十万百姓攻破,粮食被哄抢一空。 “什么,已经没有了?”没有抢到粮食的百姓愤怒的看着空空如也的粮仓,地上的米粒都有无数的人在飞快的拾捡。 “去皇宫!去找门阀!凭什么他们犯错,要我们背锅!”有百姓大吼,都是门阀杀人放火,得罪了胡雪亭,关他们这些百姓什么事情? “杀光了门阀,胡星君就会放过我们!”有人大声的喊,这个逻辑非常的合理,惹了胡雪亭的凶手们死光了,胡雪亭自然就气消了,何必为难关中百姓。 “杀光了门阀!”越来越多的人愤怒的喊着,数万百姓拿着菜刀门栓锅盖,愤怒的涌向皇宫。皇宫前,是严阵以待的数千士卒。 “退回去!否则杀无赦!”士卒们厉声吼叫。 “我们要粮食!”“门阀去死!”数万百姓奋力向前。 “杀了!”皇宫内,一群门阀阀主淡淡的下令,杀一些刁民有什么关系,不但可以加强统治,还能节省粮食。 皇宫前,惨叫声响彻天地,数千士卒拔刀屠杀,顷刻的工夫就有数百百姓被杀,其余百姓嚎哭而逃,长安城中数处燃起了大火,浓烟滚滚。 “大搜全城,那些该驱逐的人尽数赶出关中。”一群门阀阀主看着地上尸体,好几人第一次见到血腥和尸体,忍不住转过头去。但这关中的大局显然就要稳定了。 “胡雪亭以为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干掉我们,可惜,我们不是菜鸟。”某个阀主冷笑着,只要敢动手杀人和驱赶人,这关中的局势就稳定的很。 “人或者少了些,但也足够了。”另一个门阀阀主也是冷笑,人口降低一半以上,这关中的粮食再怎么少,也能面前维持一段时日了,总有办法从其他地方搞到粮食的。 “陇西,李建成应该缓过气来了。”有门阀阀主微笑,李建成带领百万流民去了陇西开辟荒田,到了如今怎么也站稳了,多少有些粮食富余吧。 “让他们去投靠仁义无双。”某个阀主淡淡的道,有这个口号在,说不定那些没用的百姓就会自觉自愿的离开了。 …… 洛阳。 杨轩感惋惜的看着天空,有一些雀鸟在空中飞翔。 “若是我能够飞,该有多好。”他低声道,饿死关中的计划太过庞大,听起来很牛逼,其实变数多得数不清,舆论压力也很大,时间久了,天知道会不会失败。只要打下那高高的潼关,这关中立刻就是一马平川的肥肉,任由骁骑卫的铁骑杀戮了。 -- 第1139页 “飞?我可以啊。”胡雪亭瞅着杨轩感,杨轩感淡淡的转头,又转过去看天空的飞鸟。 “不信?”胡雪亭怒目,一直忘记做热气球了,搞定之后保证吓死所有人,只要在潼关面前一飞,潼关的守军说不定就会自动跪在地上磕头拜星君,老实交出关卡,顺便带路。 “说点我懂得。”杨轩感道,“这屈突通真的会不向长安输入一粒米一粒盐?” 巴蜀是天下粮仓,若是向关中输送粮食,这饿死关中的计划就要失败。 “不知道。”胡雪亭老实道,猜测某个人会不会做某件事,需要对那个人有所了解,否则怎么可能猜得出来,她除了知道屈突通是杨広的亲信中的亲信,其余什么都不了解,哪里知道屈突通会怎么做。 “屈突通是杨広指定的关中留守,为了保护关中,西出天水,与西突厥作战,却被李建成和关中门阀联手赶出了关中,这心中的一口气怒气是如论如何都不会熄灭的。”李子雄和屈突通打过交道,有些了解。 “屈突通其人用兵谨慎,作战多年,从未大胜,却也没有大败,没有十成把握绝不出手。”李子雄回忆屈突通的过往,这个家伙是属于乌龟型的,平时缩着脑袋,一旦伸头咬人,定然是一击必中。 胡雪亭怒视李子雄:“我只要知道他的为人品行,胆小还是怕死,会不会投降,会不会记仇,他会不会打仗关我P事!”当年历史课太马虎,只记得屈突通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完全不记得是怎么投靠李唐的了,若是李建成和李二随便抛个媚眼,屈突通就热血沸腾,浑身发热,抱着李建成和李二的大腿求当小弟,这就不妙极了。 李子雄斜眼看胡雪亭,屈突通五六十了,比李园的年纪都大,怎么可能不要脸面的抱李建成李二的大腿:“你太看不起屈突通的节操了,他是宁可战死,也不会辜负杨広的。”否则怎么会是杨広的亲信中的亲信? 胡雪亭死死的盯着李子雄,真想翻出历史书给李子雄瞅瞅,屈突通就是投降李唐了,看这家伙在凌烟阁的地位,还是为了李唐推翻大随出了大力气的。 “果然还是不能抱有幻想啊。”胡雪亭从来没指望屈突通会配合,李建成说不定有位面之子的金大腿。 杨轩感又伤心了,饿死关中果然是痴人说梦。 “嘿嘿。”胡雪亭笑了。“我已经命令江西调集十万大军,虚张声势,准备向西攻打巴蜀,你派五万大军向北攻打太原,我们南北齐进,遍地开花。” 杨轩感和李子雄盯着胡言乱语的胡雪亭,脑海中飞快的回忆关中和并州的地图。 “原来如此。”杨轩感和李子雄笑了,并州是他们的老家,实在是太熟悉了,胡雪亭随便一步棋,他们立刻看出了后面的七八步。 骁骑卫进攻太原定然是虚晃一招,大军到了临汾之后,只要向西一折,过宜川县,黄陵县,不过六七百里,就能杀到关中的北面的铜川县。铜川县同样有一座关卡金锁关,规模比四大关卡小得多了,而且铜川此刻在关中的纨绔们手中,又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你早早就图谋金锁关了。”李子雄看着胡雪亭,一个个连环计之下,关中这次只怕在劫难逃。 “那些公子贵女情操是有的,但智商不太有,偏偏又自以为是,多半会亲自上阵指挥作战,这金锁关分分钟可破。”胡雪亭笑,铜川忽然涌入了许多的公子贵女仆役,以及向往爱情的青年,人数倍增之下,若是运气不好,只怕早已粮尽,根本不用打,就能拿下金锁关。 “我亲自带兵!”杨轩感大笑,多了不敢说,抽调十万大军还是很随便的。 “顶多三万。”李子雄算了半天,大军远征,又要准备大量的粮食,还要征调大量运粮的民夫,以及要保证后勤的安全,抽出三万大军已经是大手笔了,所有牵涉的人数只怕超过二十万。 “若是不成,我就拿下并州!”杨轩感冷笑,骁骑卫大军回到并州道,还有太原李家什么事情。 胡雪亭道:“招呼张须驼,出兵太原,吓唬吓唬他们就好。”要是太原李二忽然攻打他们的背部,断了粮道,那就搞大了,一次失误,后悔终生。 “听说,你差点在景德镇翻车。”杨轩感淡淡的道,眼神中满满的不屑。胡雪亭怒斥:“谣言!” “听说,你竟然没有派斥候。”杨轩感继续淡淡的道,眼神中的不屑都要掉出来了。胡雪亭拍桌子:“想单挑吗?” …… 蜀郡。 屈突通茫然的看着信纸,转头看一群手下,认真的问:“老夫是不是在做梦?”一群手下小心的看屈突通,坚决的摇头,做梦哪有这么美好。 “哈哈哈哈哈!”屈突通仰天大笑。自从被迫从天水进入蜀郡,入侵巴蜀的吐谷浑嗖的就跳了回去,这屈突通就被困在了巴蜀。 出蜀地,道路艰难也还罢了,竟然无处可去。大随已经完蛋,皇帝杨広退避徐州,齐王杨暕龟缩在江南东道,屈突通自问是大随忠诚,却根本够不到杨広和杨暕的地盘,只能在西南巴蜀“孤悬海外”,望穿秋水。 屈突通不知道洛阳发生了什么,流言虽多,他一概不信,他只确定李建成屠戮洛阳,杀死杨恕,逼走杨広,占据关中。尤其是最后一点,那是他亲身体会的。 “乱天下者,李建成也!”屈突通在蜀郡时常感慨。该死的蜀郡水土,中原的士卒完全无法接受,每天拉肚子或更严重的病倒的士卒数不胜数,屈突通自个儿就每个月至少拉肚子五天,头疼三天,以前减不下去的肚腩就在头疼拉肚子中忽然就没了。他深刻怀疑若是在蜀地待久了,说不定他就病死在蜀郡了,想想一个大将军竟然病死在床榻之上,还是拉肚子而死,真是悲哀到嚎哭。 -- 第1140页 今日,胡雪亭竟然发来了飞鸽传书,要求联手饿死关中,这简直是好消息中的好消息。 “乱臣贼子,你也有今日!”屈突通狂笑不已,饿死啊!肯定是比砍死病死还要凄惨。“胡雪亭,干得好!”他大声的赞扬,虽然胡雪亭也是乱臣贼子,但是乱臣贼子有大小之分,李建成绝对是乱臣贼子之首,干掉李建成和关中门阀,实在是太让人爽快了。 一群手下用力点头,做梦都想回到关中去,巴蜀的天气实在受不了。 某个将领兴奋的道:“只要我们不放一粒米进关中,顶多三年,我们就能杀回关中了。”就不信关中能有三年的存粮。 另一个将领更乐观:“只怕一年之后,关中就会投降。嘿嘿,饿殍遍野,哪里还有人会打仗,只怕会飞快的向我们投降,欢迎我们回关中。” “到时候一定要砍下李建成和关中门阀的脑袋当球踢!”一群将领欢欣鼓舞,到了蜀地之后从来没有这么精神过,未来有了盼头,这狗屎的天气和水土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将军,我立刻带人封锁关卡,不让一粒米一粒盐进入关中!”某个将领两眼放光,主动请缨。一群官员用力点头,这事情太容易办了,蜀地本来就盐少,需要从江淮输入,只要控制了米粮就行。 屈突通大声的笑,用力的点头:“好,我们封锁关卡,不让一粒米一粒盐……”忽然一怔。 “咦!”屈突通皱眉。 一群手下大惊,难道是个圈套? “是不是胡雪亭的语气像是上级命令下级,若我们做了,就是默认她是老大?”有手下问道,胡雪亭的“国书”的语气真是不怎么稳妥,一点辞藻都不讲究,水平比巷口收钱写家书的人还差。 屈突通摇头,且不提胡雪亭是个文盲,没必要考究文字的华丽,只说大事为重,谁会在意书信文字水平,为了书信中的语气是不是冒犯,是不是平等,是不是有上下级等等意思而揣测或者翻脸,那是腐儒做的,智者不取。 “是不是若是我们和叛贼胡雪亭联手,圣上就会把我们当做叛贼?”又是一个手下道,他们以大随军队自居,与乱臣贼子胡雪亭联手,只怕就会有些麻烦。 屈突通依然摇头,又不是与胡雪亭有非常密切的关系,哪里算得上从贼,只要他干掉李建成之后与胡雪亭血战,不论输赢,这点算不上联手的联手,杨広脑子有病才会去追究。 “难道,是胡雪亭的不让一粒米一粒盐入关中,是想引关中攻打蜀地?”有将领皱眉道。其余将领慢慢点头,这个可能性还是有的。关中无粮,蜀地有粮;关中人多,蜀地人少;关中门阀久为人上之人,门生故吏遍及天下,说不定蜀地就蹦出一群人一心想亲关中人的臭脚,而屈突通大军又是外来人,在蜀地毫无根基,语言都不通,当着屈突通的面讨论要干掉屈突通,迎接李建成,屈突通照样听不懂。 “而且,巴蜀粮食丰收,烂在仓库里的都有,若是我们断了卖粮换钱的路,只怕人人都要反我们。”又是一个将领缓缓的道,巴蜀的道路烂,粮食运出去的成本高得承受不起,大多数百姓的粮食只能烂在仓库里,最近总算有关中愿意出大价钱买粮食,巴蜀百姓的口袋富裕了不少,此刻若是断人财路,那就是要和巴蜀百姓决裂了。 “是,老夫就是担心这两点。”屈突通慢慢的道。若是与关中门阀易地而处,屈突通定然是不顾一切的攻打巴蜀,能挑起巴蜀百姓内讧,那是上策。 一群官员忧伤了,难道只能傻乎乎的卖粮食给关中? “嘿嘿,老夫也不是省油的灯啊。”屈突通忽然笑了。 “传令,不准任何商行进入关中,巴蜀百姓的粮食可以卖给我等,关中想要买粮食的,只能向我等购买,价格涨五倍!”屈突通道。解决了巴蜀粮食烂仓库的难题,又给关中的粮道留一条缝,免得逼虎跳墙,更坑了关中的银子,何乐而不为。 “胡雪亭竖子尔,想要打巴蜀,那就过来受死!”屈突通丝毫不在乎胡雪亭的威胁,隔着千山万水,就不信胡雪亭能飞过来。 “守住了关卡,小心提防关中人勾结巴蜀贼子偷袭。”一群将领点头微笑,就那么一点点粮食,要经过蜀道出川,看关中能坚持多久。 …… 铜川城。 “胡雪亭这个贼子,竟然想要饿死我们!”大堂中,密密麻麻的挤了几百个青年男女,这还都是各个门阀子弟中的代表,更多的门阀俊杰挤不进这个小小的衙门大堂。 “这天下果然只有仁义无双李建成才是我们的太阳!”某个贵女星星眼。 “铜川的粮食够吗?”某个公子大声的问道,原本有些喧闹的大堂顿时安静了,谁都想知道答案。 七大情圣互相看了一眼,我们哪知道够不够!虽然不至于说出何不食肉糜的蠢话,但有情饮水饱,能够沉浸在自由恋爱的美好空气当中,呼吸都是芬芳的,谁有空去检查粮仓有没有大米面粉。 “我们已经派人去检查了,具体数字只怕要过几日。”七大情圣之一淡然的道,等会就派人去查,顶多明天就能查清楚。 “废物!竟然不知道粮食是重中之重!”某个公子大声的怒斥,无数公子贵女点头支持,这七大情圣真是废物,不知道柴米油盐是民生的基础。七大情圣怒视满屋子的人,就不信在胡雪亭宣告要饿死关中百姓之前,他们当中有人想到了要检查库存粮食。 -- 第1141页 “你们七个人犯了巨大的错误,不配再管理铜川。”某个公子缓缓站了起来,青衫飘飘。一大群人点头支持,七大情圣在门阀之中不过尔尔,凭什么就能当领头的? “以我之见,我们当中必须以才华定高低。”某个公子道,都是有志气的人,出身也差不多,细究门阀高低是浪费时间,不如干脆点,写诗词定领袖。 “好!”一大群人悠然自得,双手赞成,文无第一,谁都自信有把握成为关中第一才子。 “这评审的方式必须公平公正。”众人开始讨论评价诗词的规则。 金锁关上,屈突寿焦急的看着远处。 “公子,不要心急。”仆役低声劝道。屈突寿慢慢的点头,他是太焦急了,若是露出了破绽,就会倒了大霉。他下了城头,周围的士卒恭敬的向他点头,关中子弟文人多,屈突寿好歹有个大将军老爹,从小多读了几本兵书,便责无旁贷的成为了金锁关的守将之一。 一条人影从墙角闪了出来,扯住了屈突寿的臂膀。“你做的好事!”那人低声喝道。屈突寿一惊,转头看去,人的是金锁关的另一个守将崔文钧。 “崔兄何必吓我。”屈突寿强笑道,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 “你想献关!”崔文钧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就在屈突寿的耳边低语。屈突寿的小心肝嘭嘭嘭的激烈跳动,看着崔文钧的眼神就开始慌乱了。 …… 山道之中,几个斥候惊讶的看着地面,互相看了一眼,惊讶极了,急忙上马返回。 “将军,前方有大军通过,看痕迹,只怕不到一日。”几个斥候汇报道。杨轩感和胡雪亭对视一眼,大军?多大的军?三百人的大军? “起码有一两万人,还有骑兵三五千人。”几个斥候很有经验。 胡雪亭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地图,这年头哪里去找两万人的军队翻山越岭走黄陵县入关中,不会又走错路,不小心走回了洛阳吧。 杨轩感怒目,并州道就像是老家一样,每一条道路都在手心里,怎么可能走错。 “不好!”胡雪亭一怔之后大惊失色,狗屎的,又遇到位面之子了。 “是太原李二!”胡雪亭大骂,“李二放弃了太原,想要占据关中!” “疯子!”杨轩感大骂,小看了李二了。就算一点军事都不懂,只要看地图,就知道太原是个糟糕的地方,雁门关的骁骑卫近在咫尺,南面又有杨轩感虎视眈眈,东面是宇文述,太原虽大,却是随时会被攻破的。 “李二竟然放弃勾结东突厥的最佳位置,跑到关中做老鼠!”胡雪亭催马急追,关中哪里有太原好,想要勾结东突厥就勾结东突厥,跑到关中有个P用。 “东突厥快要不存在了……”杨轩感长叹,张须驼和张镇周剿灭东突厥只是时间问题,李二这个小子还是满果断的嘛。 “只有不到一日的距离,追上去,干掉他!万万不能被李二得了关中!”胡雪亭道,谁知道李二回到历史原路后,会发生什么诡异的变化。 数百骁骑卫骑兵奋力跟上胡雪亭和杨轩感,一路疾驰。 …… “不用怕!”崔文钧低声道,“我也是李家的人。” 屈突寿心中立刻定了,幽怨的看着崔文钧,是自己人早说啊,人吓人,吓死人的。 “李二公子何时能到?”崔文钧焦急的问道,消息早送出去了,为何迟迟不到,这李二的动作真是太慢了。 “只怕就在今日。”屈突寿低声道,根据飞鸽传书,李师明的大军已经到了黄陵县,就算是乌龟爬,今晚也能到金锁关。 …… 李师明带着大军缓缓而行,前方是越来越近的金锁关。 “只要得了金锁关,这关中就重新回到了我李家的手中。”他笑着道,左右的幽州铁骑将领也是笑容满面,李师明还是有两手的,竟然干脆的放弃了太原,直奔关中。 “有关中的雄关在,就是有百万大军,也休想踏进关中一步。”几个将领豪情满怀,再也不用担心没有地盘了。 “主公果然是英明果断之人。”某个将领转头看看身后,远处,黄土尘沙扬起老高,那是太原李家积累多年的军械和粮草。 “李某也是没有办法了。”李师明老实承认,太原处于骁骑卫的南北夹击之下,杨轩感只要解决了中原地区的粮草问题,肯定会率大军夺回并州,干掉李家,而太原半堵城墙消失了,粮草又接连被商号悄悄卖了,仅余的存粮怎么看都不能够坚持一年,不如干净利落的抛弃危险的太原,占据安全的关中。 “懂得取舍,果然是英明之主。”一群将领真心佩服。 “只是,这关中是真心投降吗?”某个将领问道,李师明对金锁关的守将是谁,为何会献关等只字不提,只是得意的笑,他们这些将领知道这是少年心性,想要给一群人一个巨大的惊喜,显示他的“能”。但是,若是这献关之人不可靠,大军被堵在这狭窄的群山之间,前有金锁关,后有大军追杀,只怕立刻就要全军覆没了。 “诸位多虑了,献关的是我李家的老朋友屈突寿和崔文钧。”李师明大笑,关中门阀果然都是废物,金锁关的两个守将都是他李家的人,用人不明至此,还有什么好打的,分分钟拿下关中。 “那就好。”一群将领微笑。 -- 第1142页 “报!”某个骑兵从后面追了上来,“主公,我军背后十里之外,有大军出现!” 李师明和一群将领脸色大变,该死的,中了埋伏! 一群将领看李师明,说好的可信的李家的人呢?你丫被坑死了!李师明泪流满面,天下竟然有人忍心欺负如此单纯可爱清纯活泼的人,良心就不会痛吗? “主公!我等定然血战,助主公脱离险境!”某个将领厉声喊道。 “主公莫怕,又我幽州铁骑在,天下谁能挡吾等一击!”某个将领豪迈的笑,关中都是菜鸟,幽州铁骑绝对可以碾压。 其余幽州将领看豪迈将领,眼神幽怨极了,你丫个蠢货,我们当然知道关中都是菜鸟,但是,不表现的危险万分,哪里来的功劳啊!就你这蠢样,以后少忒么的开口说话。 又是一骑斥候飞快赶到,人还隔着十几丈,那斥候就大声的呼喊:“主公!是骁骑卫的大军!足有三万!” 李师明又惊又喜,这么说,金锁关还是可靠的?一群幽州铁骑将领真诚的看着李师明,严肃的问:“主公,前面数里就是金锁关,我等快快进关!” 李师明厉声道:“难道你们还打不过骁骑卫吗?”一群幽州铁骑认真的盯着李师明,你丫要是以为旗号从“罗”换成了“李”,战斗力立刻飙升十倍,你丫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主公,危险!快走!”一群幽州铁骑惊慌的叫着,不理会李师明的挣扎,扯着他抛下步兵和辎重,飞速冲向金锁关。身后,一股烟尘急速的靠近。 “不要管步兵和辎重,杀了李师明!”胡雪亭大叫。数百骁骑卫齐声大吼:“杀李师明!” 李师明听见了,立刻怒吼:“快去金锁关!” 【作话】 2019.08.03.11:38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我是一个小逗比”捉虫。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27章 你有金手指,我有金华火腿! 万余士卒护着粮车,慢悠悠的走着。太原大军征讨金锁关,是如此的志在必得,甚至没有征召民夫,只是让万余步卒驱赶粮车。 “什么征讨,那本来就是李大公子,不,是圣上地盘。”有士卒大声自豪的道,李建成做了大周的皇帝,地盘包括大半个并州以及关中和陇西,这是太原人的骄傲,一大群太原人与有荣焉。 有士卒大声的道:“就是,关中本来就是大周的天下,长安是大周的都城,我们跟随二公子去关中,那是在自己的地盘窜门,哪里需要打仗。” 其余士卒用力的点头附和,心里放松了不少,都是只训练了几个月的新兵,拿刀的姿势与拿锄头拿锅铲的姿势一模一样,砍没有武器的平民那是勇气倍增,与同样有武器,甚至杀过人的士卒开打,那是一点点的把握都没有。 王时骑在马上,听着士卒们的闲聊,嘴角泛着微笑。他没有穿甲胄,一身华衣,只是腰间挎着剑,盔甲太重了,而且不够潇洒,谁愿意自讨苦吃,出来打仗最重要的不是杀敌,而是帅。他左右看看,士气还算高昂,但必须再鼓把劲,他大叫着:“跟着二公子,大伙儿去关中享福!” 周围的士卒们轰然大笑,关中啊,做梦都想去关中闯荡,然后衣锦还乡。 一群士卒兴头更足了,有人大声的道:“我的一个邻居说,他家小子在关中……” “骁骑卫大军进攻!”一骑飞马从众人的身边掠过,大声的呼喊着,“骁骑卫大军进攻,敌袭!” 士卒们愕然的站住,不解的看着那个斥候的背影,喃喃的道:“骁骑卫……” “骁骑卫!”众人终于反应了过来,谁不知道太原李家和骁骑卫是死仇。 “啊啊啊啊!”道路上,到处是慌乱的惨叫声。 “我们死定了!”士卒们哭泣着,太原本来就是并州道行军衙署的地盘,太原人实在太知道大随十二卫中最精锐的骁骑卫的威名,自己这些刚拿起刀柄的菜鸟怎么可能打得过骁骑卫? 道路中士卒们慌乱一团,丢盔弃甲,到处乱跑。 “不要怕!我们有幽州铁骑在,幽州铁骑天下无敌!”王时大声的道,对士卒们鄙视万分,遇到危机,慌什么,立刻列阵准备决战才是最正确的方式。他看着惨叫的士卒们,心中又是不屑,又是骄傲,他果然是与众不同的,注定了要成为英雄。王时当机立断,拔剑出鞘,带着骄傲,厉声喊着:“立刻结阵!谁敢逃跑,杀无赦!” 兵书上写的多了,若是乱逃,定然会被敌人击破,全军覆没,但只要结阵待援,有四千幽州铁骑在,金锁关又近在咫尺,怎么都不会怕了骁骑卫的。 周围的士卒渐渐的安静,有个镇定的主将在,士卒们就有了主心骨。“王公子果然是少年英雄。”一群士卒佩服的很,大家都害怕,就他镇定自若,很有高人的风范。 王时大声的道:“二公子有四千无敌的幽州铁骑在,骁骑卫来多少,就杀多少!”幽州铁骑的名头还是很有用的,周围的士卒更加的镇定了,大随最精锐的幽州铁骑应该不怕骁骑卫吧? “可是……可是……”士卒甲脸色大变。 王时得意极了,慌乱的士卒被他轻易的安抚,只这份能力,他就是天下大将之一:“二公子一定会立即迎战骁骑卫!”话音刚落,幽州铁骑果然开始跑动,马蹄声密集如鼓。王时得意极了,这配合真是太默契了:“看,幽州铁骑立刻就会干掉骁骑……”一群士卒诡异的看着王时。 -- 第1143页 幽州铁骑的马蹄声渐渐轻了,王时一怔,回头一瞧,只看见四千幽州铁骑的马屁股。 “逃了……”有士卒低声喃喃的道。 “幽州铁骑逃了……”有士卒惊愕的道。 “快逃啊!”士卒甲大声的惨叫,“我听说去年骁骑卫500骑打的五千幽州铁骑死伤无数,幽州铁骑怎么打得过骁骑卫!” 其余消息不灵通的士卒瞅瞅逃得马屁股都快看不见的幽州铁骑,不信也得信。 “王公子!”有士卒回头找王时,却看见王时已经快马加鞭跑了。王时又不傻,李师明带着四千无敌的幽州铁骑逃了!骁骑卫有多凶狠,还用的着说吗? “敌袭!”万余士卒惨叫,在道路上乱成一团,玩命的向金锁关的方向奔逃。 马蹄声中,胡雪亭和杨轩感带着骁骑卫骑兵赶到,有悍不畏死的太原士卒大喊:“跟我上,拦住他们!”“我们是枪兵,我们专克骑兵!”数十个士卒跟着那人站到官道中央,飞快的结成一个薄薄的枪阵,颤抖着对着迎面而来的胡雪亭等人,厉声大喊:“必胜!必胜!必胜!” “去死!”胡雪亭大喝,剑光一闪,拦路的太原士卒连人带枪断成四截。 “拦住她!”那悍卒挺着长矛奋力从侧面刺向胡雪亭,长矛一寸寸的靠近,胡雪亭却好像没有察觉,一点都没有转身招架的举动。 “死!”那悍卒大喜,杀了胡雪亭,他立刻就功成名就。“你们的死,都是有意义的!”那悍卒为其余战死的士卒祈祷,“你们的死,就是为了这一刻。” “噗!”一柄长戟从他的背后卷过,将他斩成两截。 “冲过去!不要停!”杨轩感厉声喊着,眼睛只盯着前方的烟尘,李师明就在前面! 骁骑卫骑兵所过之处,挡路的太原士卒尽数被杀,风一般的越过了惊慌失措的太原士卒,追杀远去的幽州铁骑。 一群太原士卒缩在道路两边,看着骁骑卫杀透太原步卒和粮车的队伍,留下一地的尸体,飞快的远去,如在梦中。 “没事了,没事了。”某个太原士卒狂笑,骁骑卫去追杀李师明了。无数的太原士卒瘫倒在地上,看着道路中间的百十具尸体,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忽然开始呕吐。 “我要回家!”有士卒哭喊着。 …… “主公,快走!”房玄龄大声的喊,拼命的鞭马。李师明不敢回头,听着身后的惨叫声,手脚冰凉。 “快!再快点!”房玄龄大声的喊。前面的地平线上,已经出现了高大的金锁关的顶端,只要冲进了金锁关,骁骑卫再牛逼也拿他们没办法。 “不要紧,我的骑术非常好!”李师明的嘴角露出了冷笑,以前骑马追不上罗成,天下人都以为是他骑术不好,其实不是!罗成骑马比他快,那是因为罗成的马好,而且他有意让着罗成。 “让你们看看李某真正的骑术!”李师明的身上冒出一股强大的原力,坐姿,眼神,背脊的弯曲度,膝盖的用力方式,脚底板上的骨头,乃至抓缰绳的手指都产生了奇妙的变化,坐骑的速度猛然提高,嗖的就蹿到了四千幽州铁骑的最前面。 前方,终于看到了整个金锁关。 “该死的!金锁关的城门关着!”房玄龄大骂。 “一齐喊!有追兵,快开门!”李师明大声的呼喊。四千幽州铁骑跟着呼喊:“有追兵,快开门!” 金锁关上,屈突寿和崔文钧惊愕的看着官道上,数千骑兵发狂的向这里冲锋,更远处,是数百骑兵拼命的追赶。 “是谁,在追赶二公子?”屈突寿呆呆的道,这周围没有敌人啊。 “蠢货!”崔文钧低声怒喝,“那是二公子的计谋。”简单的说,就是演戏。太原李家的人好歹是关中的自己人,遇到被敌人追杀,怎么都要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的。 屈突寿用力点头,几千人被几百人追杀,果然是李二的计谋。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有他和崔文钧在,李二还要搞那么多花样,但是,他们只要按照计划打开城门,放太原大军入关就好。 “来人,打开城门,那是自己人!”屈突寿大声的下令,崔文钧背负双手,站在屈突寿的身边,让所有金锁关的士卒都看见,以后李师明论功行赏,这就是他一起献关的资本。 金锁关的城门在沉重的绞盘之下,发出刺耳的声音,慢慢的打开。 官道上,李二和幽州铁骑看着那越来越大的门缝,露出了欣喜,门开了,冲进去就是活路。 李二得意的回头看追兵,就不信胡雪亭能够骑马冲上金锁关,一瞅,吓得心都要停止跳动了,这追兵怎么越来越近了! 李二悲愤极了,大家都玩命的冲刺,为毛胡雪亭和杨轩感能跑这么快:“他们骑得是什么牌子的马!”回头必须买一匹一样的。 “赵将军,你带人挡住他们!”房玄龄对着某个幽州铁骑将领道,只要有人回转挡住骁骑卫,肯定能够拖延时间。那幽州铁骑将领瞅瞅房玄龄果断的脸色,又瞅瞅李师明一脸的赞同,毫不犹豫的把手放到耳朵边,大声的问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打手势!”周围的幽州铁骑保持沉默,那是砍幽州铁骑就像砍大白菜的骁骑卫啊,明明冲进金锁关就能保命,白痴才回转送死呢,听不见,必须听不见。房玄龄愤怒的瞅着那赵将军,手指指着他抖了两秒,果断的开始打手势,与其浪费时间与这个抗命不遵的怕死鬼争辩,不如就打手势下命令,看他怎么推脱。 -- 第1144页 赵将军看着手指手腕手臂飞舞的房玄龄,淡定的继续手放到耳朵边,大叫:“看不懂你的手势,请用标准骑兵手势。”房玄龄深呼吸,幽州铁骑果然养不熟啊。 李师明恶狠狠的回头,仔细打量幽州铁骑的将领们,一定是有人泄露了太原大军进入关中的秘密,否则骁骑卫不可能埋伏在这里。 “谁!谁是叛徒!”李师明眼神如刀。 一群幽州铁骑将领神奇的看懂了这个眼神,同样恶狠狠的看着同僚们,谁忒么的勾结了骁骑卫,也不打声招呼,大家一起投奔骁骑卫不好吗?吃独食没好下场! 铁骑疾驰中,李师明和一群幽州铁骑将领不时的转头互相打量,恨不得立刻找出叛徒二五仔。“咦!”李师明忽然大声惊叫。一群人都盯着李师明,发现了谁是叛徒了?李师明不敢置信的看着身后,大声的欢呼:“我们不用逃,骁骑卫才几百人!我们有四千人,不用怕他们,回头干掉他们!”刚才逃得太匆忙,没有看仔细,才几百个骁骑卫,怕个毛啊! 一群幽州铁骑将领诡异的看着李师明,沉默不语。李师明懂,这些幽州铁骑将领以为他说谎,急忙道:“你们回头看,骁骑卫真的只有几百人。”虽然奔跑当中,数不清到底是四五百还是七八百,但是肯定不过千。 一群幽州铁骑将领继续诡异的看李师明,你丫以为我们是你这个菜鸟啊,早就看清楚追杀的骁骑卫只有六七百人了,可是那是骁骑卫啊,杀幽州铁骑如杀一鸡的骁骑卫啊。幽州铁骑从上到下都有恐“骁骑卫”症,不到绝路绝不会和骁骑卫玩命。 “六七百人逃个头啊!回转,干掉他们!”李师明深深的受到了羞辱,然后想深刻了,难道这些幽州铁骑是想趁机夺取金锁关,自己做老大? “没有我,你们无法占领关中。”李师明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你们只是武夫,不懂治理国家,不懂经济,不懂政治,幽州都搞不定,还想搞定更复杂的,盘根错节,拥有大军的关中?” 一群幽州铁骑将领的目光更诡异了:“这个……我们从来没有想过取代你统治关中。”又不是中二,明明小队长都没有做过,就想着能够管理几百万人了,幽州铁骑将领个个都是聪明人,看清了自己的能力,百分之一百的确定他们没有能力管理地方。 “那你们倒是回头杀骁骑卫啊!”李师明大骂。 一群幽州铁骑将领幽怨的看李师明,你丫再看仔细些!李师明一怔,难道六七百铁骑的背后,是遮蔽整个天空的数百万骁骑卫大军?他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看,怎么看都只看到六七百人。 “旗帜啊旗帜!”幽州铁骑的将领们郁闷了,业余的就是业余的,旗号都不看。“那是杨轩感和胡雪亭亲自到了!” 李师明大喜若狂:“我等四千铁骑回转干掉杨轩感和胡雪亭,这楚国,越国都是我们的!天下定矣!” 一群幽州铁骑冷冷的看李师明,和军盲说话就是费力。“骁骑卫是天下精锐,我们打不过。”虽然承认不如对方是耻辱,但是不承认就是要丢命,人要现实一点,该缩脑袋就缩脑袋。 “我们有四千人!”李师明鄙夷极了,这是绝对的人数优势啊! “我还给你们换了纸甲!”李师明眼神中冒着寒光,胡雪亭靠纸甲横扫天下的消息,各个大佬早已全部知道了,都疯狂的造纸呢,纸张一度成为军需品,严格控制买卖,私塾想要买纸张还要府衙特批。“幽州铁骑的致命缺点就是铁甲太重,影响速度和持久性,有了这些纸甲,你们就是天下最精锐的军队!就算此刻再次遇到秦穷,你们绝不输给他!” 李师明大声的鼓劲,一群幽州铁骑将领死死的盯着李师明:“你确定我们不会输给秦穷?”李师明用力的点头,其实还是有点距离的,两支军队的精气神和战术战略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幽州重甲铁骑在“豪迈”的罗艺的带领下早就废了,但是不但不能说实话,还必须往死里夸幽州铁骑,否则会严重打击他们。 “唉,逃跑果然是对的。”一群幽州铁骑将领松了口气,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啊。 “毛?”李师明完全不理解幽州铁骑将领们的思路了。一群幽州铁骑将领长叹出声,秦穷在骁骑卫那是二等次品外贸尾单,杨轩感和胡雪亭那是精品中的精品,能够与二等次品打平手又算个毛? “人要有志气!”李师明怒了,后悔极了,早知道就昧着良心说幽州铁骑换了纸甲后立刻拿了屠龙刀,战斗力高达999,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说不定这群胆小鬼信了,回头与胡雪亭死战,现在已经干掉了胡雪亭和杨轩感,他可以坐拥楚国越国,传檄定中原了。 一群幽州铁骑将领果然很懦弱的瞅李师明,简单副本都打不过,还想打噩梦副本,没看见两个BOSS都到了吗? “他们才六七百人!他们人少!”李师明痛苦万分,做人太老实,错过了一统天下的良机。 一群幽州铁骑将领斜眼鄙视李师明,骁骑卫人少?BOSS就算一个人都能灭团的,要是带了几千人,还打个P,直接投降算了。 “而且,现在已经回不了头了。”某个幽州铁骑将领耐心解释,骑兵作战全靠冲击力,已经跑错了方向,被人追在屁股后面,想要掉头就要慢慢的减速,然后再转弯,再加速,这么复杂的过程需要大量的时间,胡雪亭追得这么近,只怕幽州铁骑刚开始减速,不等转弯掉头,就被追上来的胡雪亭砍成十七八段。 -- 第1145页 李师明瞅着一群打死不肯和两个BOSS开打的幽州铁骑将领,心已经飞到了远方,以后一定要学会禁咒魔法,召唤陨石全灭这些垃圾。 “杀了李师明!”胡雪亭大声呼喊,纵马急追,砍死李二,看位面意志怎么办。“你敢莫名其妙的把我穿越了,我就砍死李二,毁灭位面!”胡雪亭恶狠狠的笑,砍不死位面就砍死位面之子,总之不让位面好受。 “杀了李师明!”杨轩感拼命打马,眼看距离跑在最后面的幽州铁骑只有两三里地了。“我要将太原李家的人千刀万剐!” “他们追上来了!”幽州铁骑们大叫,回头张望,胡雪亭等人该死的越追越近。 “混蛋啊!”幽州铁骑们怒吼,前面跑得这么慢干嘛!然后开始扔东西,怀里的银子,身上的包裹,没用的刀鞘,全部扔了,能轻一点是一点。 李师明伸手在身上乱摸,没银子没包裹没乱七八糟的东西。 “脱衣服!衣服兜风!”房玄龄在一边大吼,为毛胡雪亭他们跑得快,那是因为人家一身劲装,哪像李师明等人,为了这像郊游的夺取关卡,个个穿的漂漂亮亮的,锦衣华服,宽袍大袖,战马一跑,衣服鼓得像个气球,袖口大的像是能藏一只大母猪。 李师明用力点头,手忙脚乱开始脱衣服,果然速度立马又提升了一截。 “李某的骑术,全天下能够排进三甲。”李师明傲然笑道。 “嗖!”一匹马越过跑在最前面的李师明。 “嗖!”一千匹马越过了跑在前面的李师明。 房玄龄干巴巴的瞅着李师明,你再说一遍? “该死的!”李师明脸红脸青,怒吼,原来你们平常陪着罗成玩耍,竟然也没有尽全力! 前方的金锁关越来越近,城门以让人愤怒的速度缓缓的打开,只有一条缝,足以一骑过去,两骑可以并肩而过,直到城门彻底大开,七八骑随便并肩过。 “快!”城墙上,屈突寿和崔文钧已经看清了追在后面的骁骑卫军旗,佩服无比,演戏就要演圈套,李师明还是满重视细节的嘛。 “怪不得只有区区六七百骁骑卫。”屈突寿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那是李师明只搞到了六七百套骁骑卫军服,若是太原正规军让数千服装乱七八糟的像土匪山贼的人追赶,那就太假了。 “让开城门内的道路。”崔文钧指挥着士卒,看李师明纵马狂奔,进了关卡也要跑好远才停得下来,必须清空道路。 “再快点!”金锁关前,房玄龄惊恐的看着身后,胡雪亭已经追上了幽州铁骑,与最后面的幽州铁骑士卒只隔了三五个马身,那落在后面的幽州铁骑士卒惊恐的玩命的打马,只要慢的一步,就会立刻被追上砍死。 金锁关就在前面,二百丈……一百丈……九十丈…… 一群幽州铁骑士卒脸上同时带着惊恐的绝望和深深的希望,只要进了金锁关,就一定能够活下去! “快关城门!”最前面的幽州铁骑将领大喊,被追到这个程度,就算进了金锁关,也是被胡雪亭跟着杀入金锁关,衔尾追杀砍死全部人的份,金锁关的混账开这么大的城门干什么,只要他们能冲进了金锁关,就必须立刻关闭城门,跑得慢的人由他们去死。 “好吧,关城门。”屈突寿无聊的下令,看来李师明是想要玩的真实点,那就慢悠悠的关城门好了。崔文钧低声冷哼:“和建成公子比,这二公子就是个孩子啊。”守金锁关的两个将领都是李家的人,何必搞得这么紧张,慢悠悠的靠近,慢悠悠的进关就行,这个时候还想着多余的戏剧性,真是脑残。屈突寿笑:“算了。”李师明好歹是李家的人,以后也是王爷的,得罪了他没好处。 金锁关内的士卒们慢悠悠的关闭城门,谁都看出来这不是攻城,一点危机感和紧张感都没有,至于那些将领们搞个毛花样,关小卒子P事。城门口,有士卒大声的叫着:“喂,来几十个人帮把手。”却只过来了三五个人,其余人坚决躲在城墙上看热闹。 “这数千骑兵冲过来,站在城门洞里的人必死无疑。”有士卒懒洋洋的道,也就贴着墙壁,躲在门背后才能站上几个人,人多了没地方站。 “我上次被一个马车蹭到了。”某个士卒道,几辆马车在城门洞中交汇,他稍微站了近了些,就被一辆马车的边角勾住了衣服,差点摔倒,若是在骑兵冲入城池的时候被勾住了衣服,那等待他的就是被踩成肉泥。 “王侯贵胄们要玩花样,我们何必掺和。”另一个士卒想的很开,金锁关的两个主将屈突寿和崔文钧悠闲的说笑,肯定是陪某个大佬的公子在玩耍打仗游戏什么的,他们何必掺和。 看着十几个金锁关的士卒慢悠悠的关闭城门,不时打个哈欠,伸个懒腰,李师明和一群幽州铁骑将领愤怒无比,你丫动作快点会死啊! “啊!”背后传来惨叫声。四千幽州铁骑回头,胡雪亭杀气腾腾的笑容看得分明,手中的剑上犹自带着鲜血。身边,是两匹没有骑士的坐骑继续奔跑着。 “看本座杀光你们!”胡雪亭冲着转头的四千幽州铁骑士卒恶狠狠的笑,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伸舌头舔宝剑上的血啊,但是太不卫生了。再看那四千幽州铁骑士卒已经转回了头,死命的打马狂奔。 “哇哈哈哈!这鲜血的味道真是美味啊。”胡雪亭大声的喊,悄悄用力甩掉剑上的鲜血。跑在前面的幽州铁骑士卒们明显背部僵硬,打马的频率高了一倍。 -- 第1146页 “洗干净脖子,本座要慢慢的品尝你们的鲜血!”胡雪亭继续喊,一群幽州铁骑士卒淡定极了,浑身毫毛倒竖,背部硬的像块石头了,再怎么恐惧也就这样了。 金锁关上,屈突寿和崔文钧眼珠子突了出来,手脚发抖。 “不好!不好!不好!”崔文钧扯着屈突寿大喊,虽然看不真切,但有士卒被斩杀坠马,那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原来不是演戏,是真的被人追杀啊。 屈突寿好歹是大将军的儿子,仔细的看旗号,脸色苍白:“杨轩感……胡雪亭……骁骑军!” 崔文钧都要哭了:“屈突兄,你可要救我!”屈突寿武将世家,说什么都懂一点武艺,有几百个亲兵,知道往哪里杀出一条血路吧?屈突寿满脸通红,老子虽然是大将军的儿子,可是,老子是文化人! “快!快!关闭城门!敌袭!骁骑卫!”屈突寿只会乱七八糟的大喊。 金锁关的城门忽然加快了关闭的速度,七八骑并行……五六骑并行……四五骑并行……城门的缝隙越来越小。 “艹啊!”一群幽州铁骑的士卒怒吼,关这么快干嘛! 李师明惊恐的看着前方的金锁关,背后胡雪亭疯狂的狞笑声越来越近,在如擂鼓般的马蹄声中,竟然清清楚楚的透入了他的耳朵,让他手脚冰凉。 “快些!再快些!”房玄龄冲着李师明大吼。李师明茫然的应着,手里的皮鞭机械的鞭打着坐骑,几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前面,金锁关的城门越来越小,小的让人怀疑人生。 胡雪亭纵声狂笑:“哇哈哈哈!本座要杀光你们!” 杨轩感也是大叫:“李家贼子,杨某要吃掉你的血肉!” “啊!”又是数个落后的幽州铁骑被杀。 金锁关越来越近,三十丈……二十丈……跑在最前面的幽州铁骑已经风一般的冲入了金锁关内,李师明却被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哇哈哈哈!”胡雪亭狂笑。“就算是位面之子,胡某也要砍死给你看!太原李二,快来受死!” 李师明疯狂的打马,马速却显然到了极限,怎么都无法更快。 “主公!”房玄龄忽然泪流满面的看着李师明,李师明懂了,这是忠臣要牺牲自己,拯救主公了。 “房兄!”李师明深情的叫道。房玄龄果然抽出了宝剑,泪汪汪的看着李师明。李师明泪水哗啦啦的流,看着数尺之外的房玄龄,你丫千万要死的有价值了,就算挡了胡雪亭一秒钟,也是好的。 房玄龄高高的举起了剑,猛然一剑刺在马屁股上,战马嘶吼,嗖的蹿出去了老大一截,疯狂的冲向金锁关的城门。李师明按回突出的眼珠子,继续深情的看房玄龄,老子要是不死,你丫死定了! “来不及了!”一群幽州铁骑狂喊,城门的缝隙眼看只能容忍一骑了,这么多人冲过去,保证会撞车撞马撞人撞墙撞门。 “我们投降,不要追了!”幽州铁骑士卒对着身后大吼,再追,大家都要撞死在金锁关的城墙上城门上。 胡雪亭放声大笑:“你们死了,本座正好拿你们做肉垫!”一群幽州铁骑士卒泪崩,太凶残了。 “转向!勒马!”一群幽州铁骑实在顾不得了,继续冲刺肯定要撞死,减速转向就看运气了,若是被后面的骁骑卫撞上,那也是必死,若是运气好,骁骑卫士卒没跟在背后,那小命就保住了。 一群幽州铁骑玩命的勒马减速转向,果然惨叫声不断,有不少人被紧追在后的骁骑卫士卒斩杀,其余幽州铁骑士卒顾不得转头看身后,全神贯注的盯着战马,勒着缰绳,调整着身体的重心,终于顺利的让疾奔的战马掉头转向,一瞅眼前,庆幸极了,追在身后的骁骑卫骑兵只是盯着李师明,其余人只要不倒霉的挡住了路,转向勒马什么的根本就没人理会。 “还好,还好。”一群幽州铁骑士卒大口的喘息,打仗遇到一个记仇的对手真是太走运了。 李师明死死的盯着金锁关的城门,看着房玄龄疯狂又准确的从城门的缝隙中穿了过去,他的身后两骑收不住脚,撞在了厚厚的城门上,骑手和战马同时筋骨尽断,巨大的冲击力甚至让城门稍稍又打开了半尺的缝隙。 李师明的心神忽然前所未有的平静下来,手也不抖了,呼吸也平稳了,眼力听力到了前所未有的境地,他竟然从马蹄声中听出了身边有七八骑和他只差了半个马身。 李师明闭上眼睛,时间为了他放慢了脚步,疾风吹拂头发,头发仿佛被定在了空中,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的声音。“若李某将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李某就能逢凶化吉。”他嘴角带着微笑,默默的祷告。 下一秒,时间恢复正常,疾风疯狂的吹拂他的脸,头发在空中乱舞,马蹄声震耳欲聋。 胡雪亭的声音从他身后不到五尺的地方冒了出来。“李师明,去死!”位面之子了不起啊,胡某专杀位面之子。 李师明微笑着,看来他的道路走到了这里就到了尽头。 五尺,四尺,三尺! “去死!”胡雪亭大叫,猛然出剑斩向李师明,剑尖瞬间就到了李师明的背后。 “我终于要杀了位面之子!”胡雪亭大喜,狗屎的位面意志,看你怎么办。 李师明感觉到了剑刃的冰凉,闻到了剑身上的血腥,他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张开了双手,等待着迎接死亡。忽然,他觉得身体一轻,高高的到了空中。 -- 第1147页 “哦,我被胡雪亭斩下了头颅。”李师明淡然的微笑,没有睁眼,听得多了,人被砍下脑袋,只会觉得身体一轻,陡然拔高什么的。 胡雪亭目瞪口呆,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李师明。眼看剑尖就要斩下李师明,一尺,半尺,斩下了李师明飘扬的头发,距离李师明脖子只有一根头发丝的距离,李师明的坐骑忽然莫名其妙的用力一跳,李师明的脖子距离剑尖变成了半尺,一尺,三尺,一丈!三丈!五丈! “你丫开挂!”胡雪亭怒吼,就没见过能够一跳七八丈的马!“马蛋啊,李二果然是位面之子!” 杨轩感面如死灰,想到了刘备,想到了“的卢”马,想到了天意。 “嘭!” “啊!” 李师明惨叫出声,张开的双手重重的撞在了城门上,战马继续狂奔,李师明整个身体仰躺在马背上,滑入了城门之中。 “快关城门!”到处都是吼叫声,一群士卒拼命的推动厚实的城门,城门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一寸一寸的闭拢。 “看我人马如一!”胡雪亭大叫,手掌贴在战马的脖子上,内力疯狂的涌动!下一刻,就是战马陡然加速,在门缝中挤入金锁关,然后她一剑砍死李师明! 战马毛动静都没有,胡雪亭手掌中的内力在手掌边缘打了个转,又回到了她的身体中,怎么都无法输入战马的身体里。 “骗子啊!”胡雪亭惨叫,毛个人马如一,果然不符合科学啊。 金锁关的城门缓慢又飞快的合拢,透过分析,胡雪亭可以清楚的看到李师明仰面倒在马背上,双臂红肿,好像骨折了,但李师明的眼睛却微笑又自信的盯着胡雪亭。 “李某将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李师明从来没有如此的自信过。 就在胡雪亭死死的注视之中,金锁关的城门终于合拢,发出沉闷的响声,再也没有一丝的分析。 “快锁门!”城门后依然有惊恐的叫声透过城门传了出来,然后是乱七八糟的门栓声。 “没事了,没事了!”金锁关的城墙上,屈突寿和崔文钧心跳几乎停止,李师明竟然逃进了金锁关!至少有一千余骑兵被堵在城门外,有一万步卒被落在了官道上?那又有什么关系?一支军队只要主将没事,死多少小兵都可以补充! “胡雪亭,看你能怎么样!”屈突寿疯狂的大笑,然后张大了嘴,惊惶的看着胡雪亭毫不减缓速度,疯狂的冲向城门。 “她想干什么?!”崔文钧大声的叫,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近的胡雪亭。 “破!”胡雪亭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在空中猛然出剑斩向城门,全身的内力疯狂的涌动。 “不是吧!”城墙上屈突寿崔文钧齐声大吼,难道传说中胡雪亭一剑斩破洛阳城墙,一剑摧毁太原半条街的谣言竟然是真的! 剑光如水! “噗!”胡雪亭的长剑深深的刺入了厚实的城门之中,城门激烈的摇晃震动。 “下一秒,一定是白光弥漫,整个城门化为粉末!”胡雪亭在空中大叫。 “嘭!”胡雪亭贴在了城门之上,成为壁画,城门微微一晃,毛事都没有。 “说好的粉碎?”胡雪亭贴着城门缓缓的滑下,该死的剑气在最需要的时候又没了,太不听话了。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猛然转向,一条人影陡然跳起,踩在了插在城门上的长剑之上,用力一弹,又跳起了数尺,长戟一勾,挂在了城墙的边缘,再一用力,人已经翻过了城墙,站在了城头。 “投降,还是死!”那人手中的长戟搁在屈突寿的脖子上,淡淡的问道。 屈突寿浑身一颤,神奇的冷静极了,微笑着道:“那还用问?当然是投降!”不等那人说话,屈突寿大声的叫:“快开城门,迎接杨柱国,不,迎接楚国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步之外,崔文钧的眼睛中极力挤出崇拜的光芒,大声的下令:“来人,打开城门,迎接楚国大军!”见周围的一群士卒呆呆的站着不动,怒骂道:“愣着干嘛,不知道崔某是楚国皇帝陛下最忠心的臣子吗?” “陛下,我们这就去开城门。”屈突寿和崔文钧恭敬的道,丝毫没有想过逃跑和反抗。谣传中,杨轩感一剑毁灭一座小楼,就算毁不掉这个牢固的城墙,一剑杀几百个人易如反掌。 “杀了杨轩感!”幽州铁骑中有人大喊,杨轩感脑子有病,只有一个人就敢杀上城头,杀他易如反掌。 “嗖!”又是一条人影上了城墙,使劲的瞅杨轩感,这家伙是不是也开挂了?杨轩感斜眼看她,今日终于知道谁才是高手了吧。 胡雪亭没空和他废话:“借你的剑使使。”她淡定的抽走了屈突寿腰里的宝剑,剑光闪烁,已经斩杀了十几个蠢蠢欲动的士卒,翻身下了城墙。 “李师明呢?看本座砍死你!”剑光之中,胡雪亭杀入城门洞,挡路的幽州铁骑士卒或者金锁关士卒尽数斩杀,鲜血狂飙,人头飞舞。 可惜,李师明早已不见人影。 “陨石啊,毁灭这种城市吧!”胡雪亭举剑向天,毛动静都没有。“那个谁谁谁,快开城门,本座现在心情不好,动作慢了,本座就杀几百个人开心一下。” 一群士卒看着胡雪亭,再看看空空的双手,规规矩矩的打开城门。 城墙外,一群幽州铁骑看着眼看就要撞到城墙的骁骑卫淡定的转向勒马,贴着城墙转向,再也没有一丝的侥幸。 -- 第1148页 “差距啊,差距。”某个幽州铁骑长叹,别以为人多可以动歪脑筋了,老实投降吧。 地平线上,大队骁骑卫的步卒赶到,黑压压的一片。 【作话】 2019.08.03.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嘿嘿嘿”捉虫。 ---------------- 第228章 为什么她能做到,我却不能? 官道上,一群太原步卒张大了嘴,伸长了脖子,远远的望着城门大开的金锁关。 “金锁关被攻破了。”有士卒喃喃的道,骁骑卫的骑兵慢悠悠的进入金锁关,金锁关内别说抵抗了,连个拿着刀剑的人都没有。 “骁骑卫果然天下无敌。”另一个士卒真心无比,并州道是骁骑卫的老巢,当年能不能加入骁骑卫,几乎是并州青年是不是武勇的标志,进了骁骑卫,说亲的人都能踏烂门槛。 “我们是投降,还是……”某个士卒看着出现在地平线上的骁骑卫步卒,犹豫的问道。一群太原士卒惊愕的看着那人,真心怀疑这家伙脑子是不是坏掉的。 “我们怎么可能打赢骁骑卫?”某个方脸的士卒怒视那人,大声的道,生怕周围还有那个蠢货要与骁骑卫开打的。 “我表哥可以举起五百斤的石锁,都没被骁骑卫录取,我们怎么可能打赢骁骑卫?”某个圆脸的士卒用更大的声音叫着,周围的士卒瞅他,虽然说得有些夸张,骁骑卫绝对不可能不录取能举起五百斤石锁的大力士,但是大致意思是没错的,骁骑卫的士卒都是胳膊上跑马的雄壮汉子,他们这些没资格进入骁骑卫,或者说得更直白些,被骁骑卫淘汰的普通瘦弱青年,先天上就弱了三分,怎么可能打得赢呢。 “李家与杨家有仇,千万不要乱来啊。”有士卒看着周围的人,眼神锐利极了,“谁要是敢动手,连累了大家,我先砍死他!”一群太原士卒用力摇头,只要有活路,谁想去死啊。 远处,骁骑卫的苍凉号角声在空中飘扬,一群太原士卒急忙看了过去,脸色大变。 “看,骁骑卫士卒快过来了!”有人惨叫,黑压压的骁骑卫士卒站定,开始列阵,正面枪阵如林,侧翼一队队弓(弩)手踏步而出。 “他们要进攻了!”一群太原士卒吓死了。 “我们投降!”有太原士卒放声大喊,扔下了手里的刀剑,高高举起了双手。附近的一些士卒有些犹豫,当兵吃粮,多少有些武勇之心,就这么投降了,有些难堪和无法接受。 “其实我们可以和骁骑卫打上一场的,他们也是新兵。”某个英武青年脸上怒气勃发,大声的道:“骁骑卫在洛阳大劫中折损严重,杨轩感手中大多都是新征召的士卒,也就比我们多训练了几个月而已,谁怕谁啊!我们干掉他们!” 周围根本没人理他,没有必要流血的事情,何必流血? 那英武青年大怒,一群胆小鬼! “敬德,休要再说。”一个青年扯住那英武青年,低声警告,周围的那些士卒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了,再说下去,只怕还没等骁骑卫杀过来,就要被自己人砍杀了。 那被叫做敬德的英武青年环顾周围,一个比一个的懦弱,根本没有开打的心思。他脸色惨然,充满了不甘:“没想到,我上阵第一仗,竟然是投降。” 远处,骁骑卫的大军继续列阵。“必胜!必胜!”骁骑卫的口号声响亮,却让一群太原士卒吓得浑身发抖。 “我们投降了,为什么还要打?”有太原士卒不敢置信的大声的叫。有人反应很快:“太远了,他们没有听见!” “大家一起喊,我们投降!”又是一个太原士卒大叫,若是再晚了片刻,骁骑卫万箭齐发,他们就死惨了。叫喊投降的士卒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整齐。 骁骑卫的队伍停止了前进,数百人从侧翼出来,小心的跑过来。太原士卒都懂,那是过来试探一下,到底太原士卒是真投降,还是假投降。 “快!快把武器堆在一起,然后抱住脑袋,蹲在粮车边上。”某个太原士卒跳出来,大声的喊。“老子以前是商行的,每次遇到贼人都是这样,这是规矩!” 一大群太原士卒用力点头,急忙把武器堆在了一起,然后抱头蹲下,死死的盯着那不断靠近的数百骁骑卫士卒。那些骁骑卫士卒见了太原士卒抱头蹲下,神情间果然是像是松了口气,厉声大喊:“都蹲着,谁敢站起来就杀了谁!” 一群太原士卒老老实实的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用力的点头,都是真心投降,绝不站起来。 金锁关外,千余幽州铁骑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站着,等待骁骑卫的收编,好些人跳下了马,战马一阵疾奔,脚力也乏了,骑兵落到地上,也显得更有投降的诚意。 “我们幽州铁骑和骁骑卫没有血仇。”有幽州铁骑士卒大声的对着左右的同袍道,众人一齐点头,严格说,是骁骑卫砍死了幽州铁骑的人,幽州铁骑都不计较,骁骑卫计较个毛,幽州铁骑投靠骁骑卫应该是毫无风险的。 “当兵吃粮,投靠谁都一样。”一群幽州铁骑丝毫没有为了李师明血战的意思,投靠李师明就是迫不得已,饭碗决定屁股,没道理有了新的饭碗,却要为了旧的破饭碗玩命。 “骁骑卫才是金大腿啊。”有幽州铁骑士卒大声的赞叹,楚国越国家大业大,如今又破了金锁关,这是打开了关中的门户,从战略上来说,关中已经陷落了。 -- 第1149页 金锁关内,某个民宅内,李师明两手垂挂不能动弹,眼神中却闪着熊熊的火焰:“我们有几千人,难道还怕她们两个?”别说金锁关原本的关中士卒了,就是幽州铁骑在关卡内的人手都有两千人,就不信胡雪亭和杨轩感真的是铁打的,一个能打一千个。 “骁骑卫的大军还远,我们冲过去,关闭了城门,就在这金锁关内杀了胡雪亭和杨轩感!”李师明浑身的鲜血都要燃烧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啊,皇帝孤身一人落到了敌人的大本营中,还忒么的是两个皇帝!随便砍死一个,就能得到想不到的巨大地盘和名留青史! “谁杀了胡雪亭和杨轩感,谁就是一字并肩王,世袭罔替!”李师明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力量。 “名留青史,公侯万代,如山一般的金银,千万不要错过了!”李师明盯着屋内的一群幽州铁骑将士,声音中充满了诱惑。一群幽州铁骑将士互相看了一眼,眼神越来越亮,用力点头:“没错!我等立刻就去布置!”众人兴高采烈的出了宅子,只过了一个转角,立刻挤在一起低声商量。 “李师明果然是个孩子。”某个幽州铁骑将领低声道,一点眼力都没有。其余幽州铁骑将领点头,要是他们敢与胡雪亭翻脸开打,早就开打了,至于拖延到现在?胡雪亭和杨轩感翻身杀入金锁关所显示的勇气武力以及脑残,实在太过耀眼,幽州铁骑将士没有一个敢冒险与他们开打。 “是啊,技巧和武力也就算了,我们幽州铁骑四千人中,就不信找不到一个能够翻越城墙的人,但是,这脑残到了这个程度,我们是万万不能惹的。”某个幽州铁骑将领低声道。别以为身手好,就敢孤身杀入敌人的大本营,要是金锁关守将不是傻乎乎的没有准备弓箭手,敢闯入金锁关的猛将现在已经是刺猬了。 “金锁关没有五六千士卒,也有三四千士卒,挤都挤死他们了。”又是一个幽州铁骑将领道,蚁多咬死象,传说中那些孤胆英雄都没有一个人闯关夺城的,吕布关羽够厉害了吧,照样被一群菜鸟擒杀。谁敢一个人杀入敌人大本营,那是立刻被砍成肉酱的。幽州铁骑士卒再怎么被骁骑卫吓破了胆,绝对敢用两千人围杀两个人,胡雪亭和杨轩感就是三头六臂也挡不住千军万马。 一大群幽州铁骑将士重重的点头,可是,该死的可是,胡雪亭和杨轩感两个人除了武勇外,还有脑残的属性啊! 两千幽州铁骑一围,胡雪亭和杨轩感肯定立马就跳下城墙逃跑,只要与那几百骁骑卫骑兵汇合,别的不敢说,逃出金锁关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然后,会发生什么? 看看那些脑残中二就能知道,然后就会是胡雪亭和杨轩感悲愤的看着金锁关,双目流着血泪,指着天空大喊:“不杀光幽州铁骑,誓不为人!” 幽州铁骑凭毛要为了一个新老板李师明,与胡雪亭杨轩感结下死仇?太原李家与胡雪亭杨轩感的死仇关幽州铁骑P事?幽州铁骑丝毫没有为了李师明与胡雪亭血战的念头。 一群将士微微摇头,李师明太不懂做人,他怎么会以为他能够驭使一群刚投靠他的幽州铁骑为他卖命?大家不吭声,笑眯眯的过日子多好,非要逼他们翻脸,那就太不会做人了。 “骁骑卫大军进攻金锁关,金锁关又都是废物,金锁关只怕是必然要陷落的。金锁关陷落,关中已破,李家还有什么机会?就凭陇西?”某个幽州铁骑将领低声道,神色中很是不屑,用屁股想也知道,李师明大军尽数来了关中,太原空虚,骁骑卫随便派出几十个人,就能重新夺回并州之地,这没了太原的根基,没有了易守难攻的关中,仅仅靠一群流民建设的陇西荒凉之地,太原李家还能折腾什么?陇西或者有大批的新开的田地,不至于饿死,但是没有商业,没有钱财,拿什么征伐天下?打仗打得可是银子! “我们别站错了队伍。”某个幽州铁骑将领道,太原李家以及关中大势已去,骁骑卫得到天下的大势已成,傻瓜才上肯定要沉没的船,大家笑眯眯的投降了胡雪亭就好,哪怕不被胡雪亭重用,但投降的早,多少能积累点功劳。 “不如……”又是一个幽州铁骑将领诡异的看着众人。众人盯着他,都懂他的意思,与其空手投降,不如抓了胡雪亭杨轩感一心想要的李师明,怎么也有点功劳。 一群人回到了宅子,宅子的门紧闭着。众人互相打着眼色,慢慢的散开,守住了宅子各处,一个将领看看众人,众人缓缓点头,手里都按着刀柄,他这才小心的敲着门,低声道:“主公,是我们,开门,我们都安排好了!”门内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好!”有幽州铁骑的将领惊呼,用力的撞开了门,房间内空荡荡的,李师明早已不见踪影。 “我们上当了!”一群人脸色大变,李师明哪里是傻乎乎的看不透幽州铁骑的心思,根本是看得太清楚了,故意用荒诞的理由,遣开了幽州铁骑将士,从容逃走。 …… 金锁关通向铜川的道路上,李师明死命的鞭打着战马,心中的愤怒像火焰一般吞噬着他,幽州铁骑将士竟然毫不犹豫的就背叛了他。 “我李师明是天命之主,注定要成为真龙,平定天下,你们有眼无珠,竟然背叛了李某,嘿嘿!”李师明愤怒的,其实并不是被幽州铁骑背叛。一群可以为了饭碗投靠击杀罗艺的人,他怎么会信任?李师明愤怒的是,为什么同样是招收一群人做手下,胡雪亭可以聚集丹阳百姓为军,百战百胜,杨轩感可以聚集骁骑卫不离不弃,李建成可以带百万流民开拓陇西,而他李师明,冒险杀了罗艺,却不能换来幽州铁骑的一点点忠心? -- 第1150页 “为什么胡雪亭和李建成能够做到,我李师明却不能?”李师明愤怒和羞耻的满脸通红。 “我还有机会!”李师明冷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金锁关。没了金锁关,这关中就完蛋了,这正是他的机会。 前方,就是铜川城,只要鼓动铜川的门阀子弟以及百姓,为了关中,为了小命,与胡雪亭奋力一战,未必就输了。 “胡雪亭能鼓动百姓大战,我也行!”李师明的眼神中闪烁着精光,不是为了杀胡雪亭,不是为了夺取关中,只是为了证明我也行。 “我失去的,我要亲手夺回来!” …… “你们带人搜,他跑不远!”某个幽州铁骑将领咬牙道,“我立刻去向胡雪亭效忠。”此刻在金锁关内局面微妙,若是金锁关的将士中有人振臂一呼,说不定就会群起围攻胡雪亭,那就大大的不妙了,必须早点投靠胡雪亭,为胡雪亭撑腰,那叫雪中送炭。 一群幽州铁骑将士用力摇头:“你足智多谋,不如你去搜李师明,我们去向胡雪亭效忠。”以为我们傻啊,李师明竟然跑了,哪里有这么容易找出来的,找出来了也只是一个人的功劳,哪有去救驾的功劳大。提议的幽州铁骑将领怒视众人,最讨厌聪明人了。 两千幽州铁骑将士蜂拥着赶向金锁关的城头,还有些距离,就看见前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围着城头,看服饰却是金锁关将士,手里个个拿着刀剑,剑拔弩张。幽州铁骑将士心中大喜,这是真的有人想要围杀胡雪亭和杨轩感了? “休要伤害胡星君!”“胡星君休慌,幽州铁骑救驾来迟!”“救星君!”每一个词语必须清清楚楚,整齐响亮,一定要让胡雪亭听见。 前面黑压压的人瞅他们,也是大喊:“站住!胡星君圣驾在此,谁敢放肆!”“立刻放下武器,惊扰圣驾,该当何罪?”“只要我们在,胡星君万无一失!”“我们在,星君就在,我们亡,星君还在!” 幽州铁骑将士们忧伤的看着眼前的金锁关将士们,你丫比我们还无耻! 金锁关将士们不屑的看着眼前的幽州铁骑将士们,谁都不比谁笨。 幽州铁骑将士们谴责的看着金锁关将士们,你们是关中人,金锁关若是没了,你们的富饶美丽伟大的关中就完蛋了,为了关中,为了百姓,说什么都要试试看能不能杀了胡雪亭啊,做人,不能这么无耻,好歹与夺城的敌人打一打。 金锁关将士们鼓励的看着幽州铁骑将士们,胡雪亭和杨轩感就两个人,你们不如为了李师明,冲上来砍杀吧,快点!怎么一点勇气都没有。 金锁关城头,崔文钧谄媚的笑着:“关中倒行逆施,祸乱天下,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我等盼星君和柱国到来,如久旱盼甘露矣!” 屈突寿看了崔文钧一眼,忽然感受到了当年屈突盖和桑显和被他带人堵在房间内的所有感觉,真是肝肠寸断,以及智商狂飙啊。屈突寿眼神中幸福的光芒流转荡漾,激动地泪水夺眶而出:“星君,你怎么才来啊!”短短几个字,情真意切,秒杀崔文钧。崔文钧继续盯着胡雪亭和杨轩感谄媚的笑,心里把屈突寿恨得要死。 胡雪亭看着大队的骁骑卫士卒进入关卡,哈哈大笑:“来人,传檄关中各地,交出关中门阀弟子的人头,朕可以饶关中百姓不死。” 杨轩感狰狞的笑着:“是,要么交出关中门阀所有人的人头,要么就是他们自己的人头。”看着关中门阀被关中百姓残杀,一定有趣无比。 …… 铜川的府衙内,一群门阀公子还在讨论谁做老大,谁的诗词更好。 “……以我说,还是这首诗词好,遣词用句,没有一句没有来历。” “非也,依我看,还是这首好,气势磅礴,如挟雷霆之势!” 诗词排名太抽象,不管说谁是第一,总有一大群人不服气,众人讨论了一日,都没有定论。 “嘭!”府衙的门被撞开,李师明走了进来,冷冷的道:“胡雪亭已经夺下了金锁关!”他傲然看着府衙中的数百门阀公子贵女,等这群人反应过来惊慌大喊大叫,就是他带领所有人拿起刀剑,与胡雪亭决一死战的时机。 “李某将同样有一支铁军!”李师明微微眯着眼睛,为了自己的小命,铜川乃至关中的百姓一定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与胡雪亭血战到底!而胡雪亭的军队成分太乱,又是骁骑卫,又是幽州铁骑,又是金锁关的将士,谁都不信任谁,只要战局稍有不顺,立刻就会分崩离析。 “胡雪亭,我留下幽州铁骑,就是想看他们怎么坑死你!”李师明的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府衙中,一群人静静的看着李师明,良久,终于有人大声的道:“这小P孩是谁家的?胡言乱语什么,把他赶出去!”“就是啊,谁给他的胆子,竟然跑到这里来放肆?”“快赶出去!”“小P孩闹腾什么,打出去!” 李师明瞪圆了眼睛,搞毛啊! …… 金锁关中,骁骑卫士卒已经守住了所有的要害地带。 “骑兵休息半个时辰,立刻出发!”胡雪亭站在城头,看着远处的铜川县城,以及更远处的关中土地。 杨轩感摇头,盯着胡雪亭道:“不要急躁!”关中已经被打开了门户,何必慌慌张张的攻打坚城?长安的城墙高大威猛,随便几万人围攻都伤不了里面分毫。 -- 第1151页 “一个时辰之内,铜川以及长安的军队就会开始进攻金锁关。”杨轩感计算着路程,关中别无选择,只有在大批楚国越国军队赶到之前,不惜一切代价夺回金锁关,才能保证关中的安全。 “接下来,将会是最残酷的守城战。”杨轩感提醒胡雪亭,保留一切力量,准备迎接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关中百姓和大军不眠不休的进攻,说不定就要七日七夜没得睡觉了。 胡雪亭诡异的看着杨轩感:“你真不应该当将军啊。”杨轩感愤怒的瞪她。 胡雪亭重重的一掌拍在城墙上,厉声道:“我不是要攻打长安,我是要烧光关中的所有庄稼!” 长安可以有高达一两丈甚至四五丈的城墙,长安可以有无数的滚木礌石箭矢金汤,长安可以有十几万将士几百万百姓拼死守城,可是,长安绝不可能把农田包含在城墙之内。 “胡某不管这些田地种的是小麦大米,还是青菜萝卜,不管这些田地的粮食是马上就能收割,还是刚刚种下,胡某一把火烧个干净,看他们吃什么!” 杨轩感死死的盯着胡雪亭,想着关中农田处处大火,百姓看着火焰哀嚎,心里打了个颤抖,还以为胡雪亭说要杀光关中百姓是吓唬人的,没想到竟然要玩真的。 胡雪亭看着远处的关中土地,平静的道:“胡某一生杀人无数,什么坏事都做过,悬尸示众,滥杀无辜,灭人满门,我胡雪亭的名声是臭的黑的肮脏不堪的!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我站在这里,身边苍蝇都没有一只敢靠近。” “但是,这就是我的追求,不如此,我怎么才能在这世上活下去?” “贼人敢惹我丹阳,我就杀光贼人,丹阳如今再一次富甲天下,天下贼人谁敢再踏进丹阳半步?” “我看着丹阳树上的尸体,以为天下再也没人敢惹我了。” “可是,关中竟然不把胡某放在眼里!关中人了不起啊!胡某的刀是假的啊!胡某杀的人是假的啊!” “还是关中人眼中,胡某杀的人都是蛮夷,都是贱民,不值一提?” “那胡某就杀光关中人!” “胡某要告诉天下,谁敢惹胡某,胡某就杀谁,绝不放过!” 杨轩感听着胡雪亭的言语,慢慢的转过了身体,看着另一个方向的天空,一滴水珠滴落尘土。 “好,关中没把你和杨某放在眼中,你我就杀光关中人。”许久,杨轩感慢慢的道。做人手下的胡雪亭能不顾一切,他这个做人儿子的,又有什么不能做的。 大家一起臭名昭著,遗臭万年好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 金锁关内,太原步卒和金锁关的士卒混合在一起,费力的把原本安排在北侧的滚木礌石搬到南侧。 “这是要开打了?”有士卒低声问道。 附近的士卒小心的看看四周,低声道:“很快就要开打了。”稍微有点经验,就能猜到接下来肯定是关中军队反攻金锁关,而他们这些刚刚投降的士卒绝对会在骁骑卫的刀剑威逼下,站在守卫金锁关的第一线。 “唉,要么被关中的同胞杀,要么被骁骑卫杀。”有士卒低声叹息,里外不是人。 “千万不要心软!”附近的士卒警告道,在进攻的关中军队的眼中,所有在金锁关城头的人全部都是敌人,若是心慈手软,以为都是关中人就不忍心把石头砸在对方的脑袋上,结果就是自己被关中同胞干掉。 某个士卒看看周围,鬼鬼祟祟的道:“若是我们……”其余人都懂他的意思,阵前起义,阵前倒戈? “别幼稚了!”有人急忙警告,他们这些刚投降的金锁关士卒肯定会被派去赤手空拳的搬运滚木礌石,或者运气好点,就是拿竹竿推开工程梯什么的,不手中沾了关中同胞的鲜血,怎么都不会让他们手里拿着刀剑的。 “而且,你以为我们现在还能投降关中吗?”某个金锁关士卒低声问道。贼来降贼,兵来降兵,这么没有节操的军队,谁脑子进了水会信任?只怕他们前脚阵前倒戈反叛了骁骑卫,迎接关中大军进了金锁关,后脚就会被关中大军清算投降贼人的历史,当官的全部处死,普通士兵发配苦役。 一大群金锁关士卒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可能性很大。 “上了贼船,只有一条道走到黑。”又是一个士卒认真的道,自古以来当了叛徒的,面对以前的自己人,只能比任何人更凶残,否则就没有生路。 一大群金锁关士卒沉默了,这个未来真是不妙到了极点。 “可是,我是关中人啊。”某个金锁关士卒忽然泪流满面。 另一个角落,几个金锁关士卒惊讶的看着太原士卒们,道:“你们竟然不知道胡雪亭的饿死关中百姓的命令?”一群太原士卒面面相觑,一齐摇头,他们早早的就出发直奔金锁关了,哪里知道胡雪亭会凶残到下命令要饿死关中人。 “早知道,我说什么都不会来啊。”某个太原士卒都要哭了,还以为到了关中就是有了光荣的关中户口,从此成为伟大的关中人,见到其他人可以腰板挺得笔直,长安雅言一溜溜的甩在别人的脸上,没想到就算胡雪亭没有打下金锁关,他们也是傻乎乎的跳入了火坑。 一群金锁关士卒看着那个太原士卒唉声叹气,心里竟然有些高兴,这世上比他们倒霉的人真多啊。 -- 第1152页 那个被叫做敬德的英武男子慢慢闭上眼睛,手脚微微的颤抖:“几百万关中百姓……活活饿死啊……”其余的士卒以为他被吓住了,嬉笑着,真是胆小鬼。“别怕,我们现在是胡星君的人,不会被饿死了。”“金锁关坚固的很,就算关中来再多的人,我们都守得住。” 那叫做敬德的男子猛然睁开眼睛,眼神中的凶光吓住了周围的士卒,个个转开了头,这个家伙真是开不起玩笑,随便说两句就生气了。 …… 铜川城内,一群人慌了手脚。 “什么?金锁关怎么会被攻破了?”某个白衣公子大惊失色,有十几个金锁关内的士卒逃了出来,带来了噩耗。 “屈突寿呢?崔文钧呢?数千将士呢?”某个青衣公子厉声责问。 “为何说破就破?难道几千人都是稻草人不成!”某个蓝衣公子怒不可遏。 数千公子贵女厉声指责金锁关上的废物,怎么都无法相信一眨眼之间,这坚固的金锁关就被打破了。 “早知道,我就该亲自出马镇守金锁关!”某个黄衣公子指着一群人怒骂,“我说我比屈突寿更精通兵法,你们偏不听,现在可好,金锁关丢了!关中完了!” 被指的那群公子急忙与黄衣公子怒骂,坚决不背黑锅。 李师明看着乱成一团的公子贵女冷笑着,一群废物。 “完了!胡雪亭说要饿死所有关中人,她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某个公子脸色惨白,饿死啊,那是多么的惨! 一大群人脸色惨白,好些人想要夺路而逃,只是顾着颜面,这才强行忍耐。 李师明离开太原的时间太早,此刻才知道胡雪亭脑残到要饿死所有关中人,他脸上露出了微笑,大声道:“事到如今,互相指责毫无意义。我等立刻组织所有百姓拿起武器,和胡雪亭血战到底!”本来还担心百姓怕死,不愿意拿起刀枪与胡雪亭血战,现在竟然是水到渠成,胡雪亭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周围的公子贵女们看了他一眼,鄙夷的转过头,这个小P孩是什么东西?继续争吵和哀嚎,更远处的人根本没有听见他说什么。 李师明脸色铁青,在太原人见人爱,到了关中就人嫌狗厌。 “我是太原仁义无双李建成的弟弟李师明!”李师明大声的喊。周围的人慢慢的安静了,然后有人欢呼:“仁义无双李公子!”“李公子的弟弟在这里!”“太好了,我们有救了!”有人热情的让开位置,李师明的周围立刻空出了一大片。有人埋怨的看着李师明:“竟然是李公子的弟弟,为何不早说?” 李师明微笑着,大声的道:“我大哥李建成派我来带领大家,打回金锁关!” 周围的众人欢呼着:“李公子!李公子!李公子!”“不愧是仁义无双李公子啊,果然料事如神!”“有李公子在,我们再也不用担心了。” 李师明微笑着看着众人,缩在袖子中的双拳握得紧紧的:“哀兵必胜!既然胡雪亭杀到了眼前,我们别无选择!立刻召集铜川所有百姓,拿起刀枪,与丧尽天良的胡雪亭决一死战!” “好!与丧尽天良的胡雪亭决一死战!”公子贵女们欢呼。 “铜川有几十万人,难道还怕了胡雪亭一两万人?”有公子大声的道,学过算数的都知道,就算是十比一,铜川几十万百姓杀光了胡雪亭的一两万,还有十几二十万百姓做后备。 “众志成城,一人一刀就能杀了胡雪亭!”某个贵女大喊。 “走!召集所有百姓,与胡雪亭决一死战!”一群公子贵女们大声的叫着。 李师明微笑着,眼中散发着夺目的寒光,杀掉了胡雪亭?这当然好,但胡雪亭哪有这么容易死,他没有奢望能够干掉胡雪亭,他要的是打败胡雪亭,夺回金锁关,建立一支敢打敢拼的,只对他李师明忠心耿耿的铁军。 “大哥……”李师明微笑着,声音中透着诡异。 铜川的街头,百姓疯狂的逃窜。 “快逃啊!金锁关被打破了!”“胡魔头杀过来了!”“快去长安!” 一群公子贵女站在街头,拼命的阻拦百姓离开:“不要逃!我们人多,大家拿起刀枪,就能杀了胡雪亭!”一群百姓看傻逼,老子有关中户口,当兵打仗从来都是下等人做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我们去? 某个黄丝带贵女拦住某个百姓:“胡雪亭都杀到眼前了,你还不拿起刀剑拼命?”那个百姓火速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塞到黄丝带贵女的手中:“我有肺病,不能用力,愿意出银子悬赏征募征召什么都好,反正只要有人愿意当兵打退胡雪亭,我这银子就是他的!” 某个蓝衣服公子拦住某个百姓:“跑什么?就算十个换一个,我们也能杀光胡雪亭的人!”那百姓跑得更快了,十个换一个?老子没兴趣做那十个人中的一个。 某个绿衣服贵女拦住某个百姓:“胡雪亭立足未稳,我们杀回去,夺回金锁关!”那个百姓使劲的看她,你丫为什么不去? 李师明惊愕的看着纷乱的街头,竟然没有组织起一个肯战斗的百姓,就连那些公子贵女们,也在不知不觉当中消失了不少。 “为什么?为什么……”李师明喃喃的道,终于明白了,关中悠闲久了,清贵久了,百姓们丝毫没有战斗的意志。 “那李某就与你同归于尽!”李师明恶狠狠的道,再也没有了丝毫的迟疑。 -- 第1153页 【作话】 PS:2019.03.13 18:4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旒卿”捉虫。 2019.08.03.11:43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嘿嘿嘿”捉虫。 ------------ 第229章 胡某在此,谁敢过来送死! 铜川城中,忽然有百姓指着城外某个方向,大声的惊呼:“看!起火了!”纷乱的百姓停下脚步,转头看去,明亮的日光下,看不见火光,只见那个方向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有人放火烧了庄稼!”某个人颤抖的叫。其余人惊恐的看着那浓烟,立刻就信了。天空中,又是数条细小的浓烟腾空而起,飘荡着,终于又汇聚成了一起,成为了更大的烟柱。 纷乱的街道渐渐的静止,所有人都沉默又惊恐的看着那黑色的长龙,眼看着它在空中张牙舞爪的蔓延着,恍如看到了末日。 “胡……胡……胡……”有人惊恐的话都说不完整,这胡雪亭真的打过来了,这是要杀死关中人吗?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长安!”有百姓看着周围发愣的人,大声的吼着。静止的街道再次开始沸腾,人人疯狂的乱窜。 铜川城外的农田边,数百农民惊恐的看着胡雪亭纵马远去,众人蹲在地上,有人掩面痛哭:“完了,全完了!”有人茫然的看着火焰,不知道该做什么。有人想要大骂,但看到胡雪亭手里的刀剑,又只能紧紧的闭嘴,甚至不敢看胡雪亭,唯恐眼神中的怒意得罪了她。有的人却嘻嘻哈哈。 “瞧啊,以为家里有五亩地了不起,一把火就烧了,现在全完了。”有人大声的笑,眼中充满了幸福感。 “这一家人今年吃什么啊。”身边另一个人摇头叹息,眼神中同样是幸灾乐祸。 “辛辛苦苦熬了几代人才有的田地,就这么没了。果然是我们机灵啊,做长工多好,烧了就烧了,管我们P事。”又是一人大声道,言语中满满的智慧和骄傲。田地是地主家的,烧光了也与他们没关系,没了这里的活计,大不了就去别家嘛,哪里打工不是打工。再说了,这烧焦的田地重要整理吧,怎么也要三五天的时间收拾,然后若是地主家要求补种,那他们不就是又有活计了?至于到了这个光景,补种有没有效果,关他们长工P事。 “今日的工钱可万万不能少了我们的。”有人忽然道,周围的人用力点头,已经出工了,自然要算一工的钱,怎么都不能少。 火焰旁,田埂上,有人哭,有人笑。胡雪亭看着,听着,忽然大笑:“哈哈哈哈!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猛然又厉声下令:“吹响号角集合队伍,去下一个地方!”数百骑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背后是浓烟和火光。 “一个时辰之内,胡某要烧光铜川周围的所有农田!”胡雪亭厉声下令,马蹄声响,向着另一个方向疾驰。 铜川县城中,一队队的士卒跑到了北城门口,恶狠狠的驱赶想要出城逃难的百姓。“蠢货,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再乱跑就打死了你!”棍棒刀剑之下,城门口终于空出了一片位置。 “立刻关闭城门!”指挥的崔公子负手而立,冷冷的看着周围慌张的百姓,没有见过这么愚蠢的人,城门都不知道立刻关闭了,若不是他反应快,这铜川城岂不是立刻就被攻破了。厚重的城门慢慢的关上,城墙上士卒们刀剑出鞘,紧张的盯着城外,唯恐胡雪亭从某个角落忽然带着千军万马冒出来。 崔公子镇定的看着周围,这李二公子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嘿嘿,仁义无双李公子的弟弟,不过如此。” 铜川的其余各个城门口,同样有不少公子贵女厉声指挥着士卒们:“快关闭城门!”“不要怕,我们有几十万百姓,有数万带甲将士,不用怕胡雪亭!”好些百姓更惊恐了,铜川有个P的数万带甲将士,你丫吹牛不打草稿吗? “公子,胡雪亭来了!”北门处,有士卒指着城外大声的叫,城内众人惊呼声四起。 “闭嘴!”崔公子大声呵斥,周围的百姓急忙捂住了嘴,一声都不敢出。崔公子大步上了城头,凝目远望。远处果然有数百骑兵飞快的靠近,领头的果然是一个女子。 “是胡雪亭!”崔公子眼睛发亮,放声大笑。“胡雪亭,你晚了一步!这城门已经关了,崔某看你怎么用骑兵攻城!”周围的士卒听着崔公子的大笑,心中大定,骑兵可怕,但是又上不了城墙。 “准备弓箭,滚木礌石!”崔公子厉声下令,见身边只有四五百个士卒,当机立断,指着周围的百姓道:“你们全部过来帮忙!” 城墙下的百姓互相看了一眼,大声的道:“逃啊!”转身就逃得不见踪影,十几个踏出一步,想要奉命帮手的百姓见了,犹豫了一秒,同样转身就逃。 “懦夫!”崔公子怒骂。 “公子!”周围的士卒颤抖着道,胡雪亭的骑兵来的好快,眨眼间就到了城门前。崔公子脸色顿时通红,想要做出胜负就在心中的模样,却手脚颤抖。胡雪亭的骑兵越来越近,眼看只有二十几丈。 “放箭!”崔公子大声的下令,十几支箭歪歪斜斜的射了出去,距离胡雪亭还有十几丈就落到了地上。“该死的!”崔公子大骂,应该放近些的。 胡雪亭斜眼看了一眼厚实的城门,调转马头,贴着城边转向而去。 城头上,崔公子惊喜的看着胡雪亭的背影,大声的叫:“我们赢了!”一群士卒欢呼:“我们赢了!”看崔公子的眼神崇拜极了,竟然打退了大名鼎鼎的胡雪亭。 -- 第1154页 崔公子傲然抬头看着天空的太阳,声音清朗:“崔某五岁开始读兵书,十五岁就能破解天下诸般名阵,这区区胡雪亭哪里是崔某的对手!”一群士卒疯狂的大喊:“崔公子,崔军师,崔将军!” 崔公子听着呼喊,激动的心情渐渐平静,胡雪亭为什么会认输,那是因为他掌握了先机,抢先一步就关闭了城门,若是晚了片刻,胡雪亭的铁骑杀入铜川城,这铜川城早已破了。 “嘿嘿,胡雪亭不过如此,换了崔某,怎么会耽误如此宝贵的时机。”崔公子看着远处的浓烟,心中不屑至极,胡雪亭为了烧毁一些庄稼,竟然错过了这夺取铜川城的最好机会,实在是愚不可及。 “武夫就是武夫。”崔公子不屑的摇头。 远处,胡雪亭得意的看一群手下:“谁说胡某会迷路的,贴着城墙,怎么会迷路?”一群手下用力点头,你有本事再蠢一点吗? 不到一个时辰,铜川县所有农田尽数烧毁,这一季的庄稼不用再期待,已经不会再有一粒米的收成。 铜川城中飞快的传播着崔公子大败胡雪亭的消息。 “听说了吗?崔家的公子打败了胡雪亭!”有百姓欢喜的对着不认识的人叫嚷着。那陌生人同样欢喜的大声的嚷:“当然听说了,崔家的英雄赤手空拳杀了几百人!”附近又是一个陌生人怒道:“胡说什么!崔家的英雄再怎么厉害,怎么可能赤手空拳杀了几百人,莫要以讹传讹!我当时就在北门,亲眼看见崔公子张弓射死了两百余人!”周围的百姓用力点头,一样一样,只要杀了胡雪亭几百人,用弓箭还是用拳头,一点区别都没有。 “我们打破了胡雪亭不可战胜的神话!”府衙前,某个公子大声的呼喊,“关中人是不可战胜的!” “关中人是不可战胜的!”数千百姓大声的呼喊,渐渐的传开,更多的百姓加入了欢呼。 从各地赶来铜川,为了几十年后投资的将士们站在城头,也大声的欢呼着,心里一点都没有把握,骁骑卫大举进攻关中,会被阻挡在铜川之外? “只怕是围魏救赵之计。”某个将领低声道,虽然是下级军官,但是好歹也是世家门阀出身,学过兵书的,这胡雪亭刚打下了金锁关,用P股想当务之急也是守住金锁关,任由后方的骁骑卫大军源源不断的开入关中。这胡雪亭冒然出击,看似声势浩大,在铜川城外火焰滔天,可是却没有一点点实际的攻城行为,怎么看都是虚晃一枪。 “那些废物懂些什么。”另一个将领鄙夷的道。关中门阀子弟的出路一向有四条,最上等的人才可以轻易的得到朝廷的官职,门阀将会集中资源培养和支持他们,其余门阀子弟从大局上看,其实全部是门阀的弃子,他们要么就是宅在家里,等着哪一天奇迹发生,能同样谋个一官半职;要么就领了管理农庄商铺的职司,为家族做贡献;那些天赋有限,又不愿意茫然的等奇迹,又不想做低贱的商人的,就会咬牙进了军中,拿小命博取一丝机会。这一群将领都是这最后一类门阀子弟,他们由衷的看不起这些等着掉馅饼的门阀弟子。 “胡雪亭想要拖延铜川夺回金锁关的时间。”各个将领都点头,按照兵法,铜川这个时候完全不该防守,而是应该尽起大军,立刻攻击金锁关。 “哪怕是召集数万百姓,站在关卡下挥舞呐喊,也能作为疲军之计。”某个将领冷笑,“只要耽误了胡雪亭整顿金锁关,就是大功一件。这些只会疯狂的关闭铜川城的城门,像乌龟一样严密的防守的门阀公子贵女们,根本就搞错了重点,一旦骁骑卫真正掌控了金锁关,再要夺回关卡那就要花费数倍的代价了。” 一群将领看他,这种空话套话假话你也敢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我们人少,就由得他们去吧。”某个将领低声道,“李建成被赶出了关中,关中各门阀掌控大周朝,这些想要等待馅饼的门阀子弟真的等到了馅饼,而且还人多势众,我们这些选择错误的人只能老实的在大势之下沉默,反过来拍这些捡了馅饼的幸运儿的马屁,万万不能跳出来打脸。” 其余将领用力的点头微笑,这句话同样是假话,只是用贪图功名利禄这个人人都会心一笑的恶名,遮掩另一个更糟糕的恶名。 怕死。 若是这些懂些兵法的将领提出要立即攻打金锁关,为将来大军反攻金锁关创造机会,减轻压力,又会如何? 当然是他们这些将领被毫不犹豫的派遣到了金锁关前,为了关中的大局做出牺牲了。只要看看身边只有数百士卒,整个铜川县只有两三千各地赶来拍马屁的将士,就知道拿这点人数去拖延骁骑卫的行动,那无疑是热包子打狗。他们这些低级将领都能看穿的计谋,身经百战的骁骑卫会没有相应的对策?看见他们这些菜鸟过去佯攻,骁骑卫当然会欢欢喜喜的出城大战,收割他们的人头。 “是啊,我们是为了大局。”某个将领微笑,有数千门阀弟子在前面顶着,他们只要不吭声,谁敢说他们听命令行事还做错了?只要待在城里,守住了城门,保护了铜川城几十万百姓,谁敢说不是功劳? …… 长安城。 “哦?胡雪亭打进来了?”大殿上,龙椅空悬,一群阀主站立两边,淡定的听着众人的报告。见阀主们镇定自若,汇报的官员们心中镇定了不少。 -- 第1155页 “我等调集精兵强将,十几万大军合围,定然可以夺回金锁关。”某个阀主悠悠的道,一点都不担心。他看了一眼脸上带着紧张的官员们,笑道:“胡雪亭和杨轩感假道伐虢,号称攻打太原,却转道攻打关中,这计策虽妙,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阴差阳错竟然被夺了金锁关,可是,她们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 一群官员莫名其妙的看着那个阀主,关中雄关被夺,关中门户洞开,胡雪亭好运到了爆了。 “嘿嘿,胡雪亭和杨轩感为了迷惑我们,出动的兵马就少了些,你们说,他们有多少人?”那个阀主问道。 “大约有两三万人。”官员们禀告,楚国大军出动瞒不住人,这个数字绝对不会错。 “是啊,只有两三万人。”那门阀阀主笑了,又问道,“若是他们想要增兵,又需要多久?” 这个答案有些模糊,又不是楚国的人,哪里知道骁骑卫第二批援军需要准备多久的粮草和人手,但众人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目的。有官员急忙配合的道:“高见!果然是高见!这洛阳距离金锁关道路遥远,需要兜圈子,还不好走,沿途更在宇文述和高颖的虎视眈眈之下,行军定然缓慢,我关中各城距离金锁关的距离近了十倍,大军数日就能到达金锁关,以十几万大军围攻胡雪亭两三万军,又岂能不大破胡雪亭?”一群阀主用力点头,说得好。 “这是地利,还有人和。”又是一个官员跳出来配合,“我关中人保家卫国,胡雪亭是侵略者,人心向我。”本来还能再扯一个天时的,但做人要给其他拍马屁的同僚留个缺口。 一群官员微笑着,慌什么,还有“十胜十败论”呢,大家讲规矩,一人说一条,就有二十个人可以拍马屁。 几个门阀阀主互相看了一眼,微笑着看着竞相拍马屁吹牛皮的官员们,若不是金锁关被击破的局面过于严重,他们至于任由这些家伙废话套话假话官话?等这些言语传出了大殿,这大周的朝野,这长安城内外,这关中的各个城池之中,再也没有人会因为金锁关被击破,就以为关中大局已去,想要投降胡雪亭什么的了。 “还要再宣传胡雪亭杀人无数,吃人肉,喝人血。”某个阀主皱眉,观众百姓优越太久,只怕会幻想投降了还有好日子过,万万不能让那些投降论者鼓动百姓,必须从思想上根本上吓住关中百姓。 “传令下去,若是有人敢言投降,立刻杀了。”一个阀主低声道。这些言语不适合在大殿中讨论,没得降低了他们的形象。几个心腹官员用力点头,知道该怎么做。 大殿中,一群官员吹捧了半天,终于有人道:“骁骑卫夺了金锁关,只怕正在进攻铜川县。各个门阀的年青一代全部都在铜川,必须发大军去救。”一群人用力点头。 “铜川啊,不用慌张。”某个阀主淡淡的道,他家就是铜川世家,铜川的地形了如指掌。“铜川的城墙虽然不能与长安相比,但也有一丈多高,这胡雪亭想要攻克,哪有这么容易。” 他笑着看向众人:“只怕胡雪亭的心中,铜川与丹阳一样,是个没有城墙的小地方,骑兵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惜,她这次注定了要碰个头破血流了。” 又一个阀主也笑道:“我关中执掌天下牛耳,底气之强,哪里是那些关外的蛮夷能够理解的。” 大殿中众人大笑,这关中各个城池虽然有关卡卫护,祥和了数百年,完全不需要堆建高墙,但关中人有钱,任性,就是在坚固的关卡后建造了高高的城墙。这平时看似劳民伤财的城墙,终于在关中危急的时刻起到了作用。 某个阀主曲着手指计算,道:“铜川城中有数千将士,数十万百姓,滚木礌石箭矢火油无数,胡雪亭和杨轩感纵使有十万大军,没有一年,也休想打下了铜川。” 大殿中众人一齐点头微笑,数十万百姓哪怕十抽一,也是数万精壮,人人拿着刀剑保家卫国,这胡雪亭又怎么可能打得进关中呢? “胡雪亭只有两三万人,若是在铜川折损的多了,这守卫金锁关的人就少了。”某个阀主淡淡的道。一些官员努力微笑点头,这是要用铜川的鲜血,换取攻打金锁关的优势? “为了大局,铜川必须牺牲了。”那个阀主并不忌讳说明真相,“我门阀的数千精英也在铜川,守卫关中,人人有责,我关门百姓可以死,我关中门阀的弟子可以死,我的子侄也可以死!”言语诚恳,落地有声。 大殿中所有人感慨万千,热泪盈眶:“我等享受关中百姓奉献数百年,自然要为了关中百姓的安危贡献!” “我关中门阀和关中百姓本来就是一体,如鱼与水也,为了关中百姓而战死,是我关中门阀子弟的责任!”某个官员大声的嚎哭。 “大敌当前,我门阀子弟不牺牲,谁牺牲!”又是一个官员痛哭流泪。 一群官员已经彻底的跟上了门阀阀主们的节奏,必须安抚关中百姓的民心,必须树立门阀子弟英勇的形象,必须把关中门阀的命运和关中的命运捆绑在一起,简单的说,没有关中门阀,就没有关中。 某个官员大声的斥责一边的侍卫:“还等什么,立刻把此地的言语,传播到关中各处!”几个阀主微笑着看着几个官员和侍卫急忙出去宣传,这些人还是很机灵的。 “有我等在,这关中稳如泰山。”某个阀主看着其他阀主,淡定无比,上位者管理天下就是这么容易。 -- 第1156页 大殿外,一个士卒飞快的跑进大殿,跪地禀报:“紧急军情,铜川击退贼子胡雪亭杨轩感主力,斩杀千余人,贼军败退,逃回金锁关。” 大殿中喜气洋洋,欢声雷动。 “立刻通传关中各地。”某个阀主大声的笑,就知道胡雪亭黄口小儿,哪里是他们这些经验丰富,睿智博学的阀主的对手。 “可惜,只怕等不到我们出手,这胡贼和杨贼,就要被儿孙辈擒拿了。”某个阀主笑着。 大殿外,又是一个士卒拼命的跑了进来:“报!紧急军情!” 数个阀主和一群官员微笑着看着那个士卒,等着最新的好消息,不知道是胡雪亭被射死了,还是金锁关被夺回来了。好些官员深深的呼吸,准备大声的欢呼。 “紧急军情,胡雪亭就在长安外十里!”那士卒大声道。 “什么!”大殿内数百人的声音整齐划一,震动的大殿的屋顶都在颤动。 …… 长安城外。 无数的百姓惨叫着,向着长安城拼命的跑。“胡雪亭来了!”“快逃命啊!”“孩子她娘,快跑!” 身后,是滚滚的浓烟和火焰。田地中的庄稼,村中的房屋,尽数冒着火焰。 “烧光看见的一切!”胡雪亭冷笑着从火光中蹿了出来,身后是数百铁骑,不时有人点燃着周围的房屋和田地。 长安城墙上,无数人看着远处,脸色惨白,不时有人呜咽着。 “我关中大军何在!”有门阀阀主怒吼,长安城中的大军都是白痴吗,竟然任由胡雪亭大军进攻。 长安城中早已有军队出发迎战胡雪亭,但是,该死的关中打防守战久了,田地又紧张,没有大规模的马场,长安的军队基本都是步卒,只有不到一千的骑兵。这用步卒的两条腿追赶骁骑卫的骑兵,显然就不太有用了。 “骑兵呢!”又是一个门阀阀主怒吼,竟然在长安大本营遇到骁骑卫,这是耻辱中的耻辱!长安的骑兵必须立刻杀光骁骑卫,砍下胡雪亭的人头当尿壶! 一群官员无奈极了,胡雪亭的骑兵烧了田园就跑,这长安的骑兵到现在为止没有能够找到他们。 “无耻匪类!”一群阀主齐声大骂,堂堂骁骑卫竟然没有勇气作战。 远处,有无数百姓仓皇的向长安奔逃,见长安的城门已经合拢,立刻哀嚎了。“快开城门!我等是关中百姓!”“救我们!”“阀主,我是李四啊!” 哭声凄惨,这城头上的士卒们不忍的看向阀主们,不如开了城门,让父老乡亲们进城吧。 “不要开城门!”某个官员忽然指着远处,惊骇的叫,“胡雪亭来了!”远处,数百骑飞快的靠近,看服饰,正是骁骑卫。 “弓箭手准备!”长安城头的士卒们反而高兴了,几百骑兵也敢攻城,立刻就射杀了他们。 “都稳住了,等我号令!我们只有一轮的机会!”某个将领喜气洋洋的道,一群弓箭手用力的点头,这弓箭居高临下,可以射到百二十步远,三五百弓箭手齐射之下,定然能够干掉百余个骁骑卫,然后就是骁骑卫落荒而逃了。 “盯着那个背上有黑色旗帜的!”将领兴奋极了,胡雪亭这个蠢货最喜欢背上背旗帜了,简直是靶子啊。“别管其他人,只射胡雪亭!” “老天爷保佑,一定要射中啊!”一群弓箭手开始祷告,这时候立军功,肯定飞一般的飙升,小兵升将军都有指望。 城门下的嚎哭越来越响亮和凄惨,却再也没有人在意,人人都死死的盯着胡雪亭等人,干掉胡雪亭,这关中之困自解。 “还有三百步!”城门上的将军估算着距离。 “还有两百五十步!”胡雪亭的马蹄又近了不少。城墙上的一群弓箭手兴奋极了,胡雪亭竟然傻乎乎的想要杀到城墙下,砍死那数千逃难的百姓?那胡雪亭就死定了! “准备火箭!”那将军不蠢,天下还有谁不知道胡雪亭身上那白白黄黄的蓬松纸甲防砍防刺,就是不防火。一群弓箭手低垂箭矢,绝不让火箭过早的暴露在胡雪亭的眼前。 疾驰而近的胡雪亭高高举起了右手,数百骑停下。长安城墙上所有人都盯着那个将军,那将军脸色铁青,一字一句的道:“二百步!没到弓箭射程之内!” 一大群官员死死的看着那个将领,你确定没有多估算距离?要不要射一箭试试?那个将领死死的盯着胡雪亭,怎么可能估错距离,这长安城门外每一百步,都有他悄悄做下的标志。 “胡雪亭,你不知廉耻,丧尽天良!”某个官员忽然开口大骂,周围的官员立刻醒悟了,只要胡雪亭想要对骂,就自然而然的会走近些,然后就会被弓箭射死了。一大群官员毫不犹豫的跟着大骂,花样百出。 胡雪亭淡定的看着城墙上,道:“下马,休息!”数百骑跳下马,有人饮水吃食物,有人给战马喂着水。 长安城墙上骂了半天,见胡雪亭不为所动,渐渐的安静,胡雪亭果然是军中老手,怎么也不会进入城头弓箭射程的。 “胡雪亭这是想干什么?”有官员问道,既不靠近,也不攻城,更不谩骂,这是为何? “难道,是想要用巫术!”有官员颤抖着,胡星君的大名天下爱谁人不知。城头上数千人死死的盯着胡雪亭,没看见她燃香作法,这才松了口气。 -- 第1157页 “我长安有龙气护身,小小的妖法哪里敢在龙气面前放肆!”某个官员大声的道,周围响应的人一片,也不知道是真的信了,还是安慰自己。 远处,有一彪军马出现。 “是守军赶到了!”有官员大喜,外出寻找胡雪亭的军队终于赶到了。 “这个蠢货,耽误了时间,这次往哪里跑!”有官员眼尖,看到数千步卒之后,隐隐有上千铁骑,定然是长安的守军早已发现了胡雪亭向城门而来,却坚定地等到了两路军队汇合,有步卒有骑兵,占据了绝对优势,这才开始进攻。 “干掉了胡雪亭!”城头上欢呼声一片。 长安城下,胡雪亭翻身上马,举起了长剑,厉声道:“骁骑卫,跟随胡某杀尽贼人!”数百骁骑卫大声欢呼,一跃而上。 长安守军中的骑兵从步卒的身后出来,慢悠悠的列阵。骑兵将军看着骁骑卫的器械,放声大笑:“还以为骁骑卫的铁骑多么了不起,竟然是近战骑兵!”其余长安骑兵也是大笑,骁骑卫骑兵的手中全部都是刀剑。 “我等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长安骑兵将领大声道,手中的长(枪)高高的举起,直冲向天。一千长安铁骑同样大声欢呼,高举长(枪)。 长安城头上,一群官员们放声大笑,就算是文职官员,谁不知道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胡雪亭的长剑遇到长了一倍都不止的长(枪),除了被屠戮,还能是什么? “胡雪亭幼稚了。”有阀主冷笑,关中门阀不是笨蛋,早已摸清了胡雪亭骑兵无敌的秘密,不就是身上有轻便的纸甲,比铁甲骑兵跑得快并耐久嘛。 “等她看清我长安铁骑也是纸甲,又拿着比她更长的枪,她的脸色会是什么样的?”另一个门阀阀主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大家都有纸甲,大家的马儿一样的快,一个兵刃短,一个兵刃长,结果不言而喻。 “今日能亲眼见到胡星君的陨落,真是人生大幸啊。”某个阀主捋须而笑,星君的谣传终于总结了。 长安城外,两支骑兵慢慢的调整队伍。 “杀!”胡雪亭长剑一指,纵马而出,数百骁骑卫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 长安守军中的骑兵立刻对冲,手中的长(枪)平举。“我们赢定了!”所有的长安骑兵都在狞笑,能够当着长安大周朝的所有权贵的面,击杀祸乱关中的胡雪亭,官升十级那是杠杠的。 “杀了她们!”长安城头无数人大叫。 两支骑兵越来越近,胡雪亭高举右手,骁骑卫骑兵开始变化阵型,从平铺成了两道直列,长安骑兵将领脸色立刻变了。“为什么她们能够靠这么近!”简直是膝盖碰着膝盖。 “靠拢!靠拢!”长安骑兵将领大声的发号施令,白痴都知道骁骑卫的骑兵队伍如此的密集,不但将避开九成以上的长安骑兵,还会形成密集的穿透力。一群长安骑兵拼命的靠拢,但战马冲锋之下,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哪里敢将坐骑靠拢到如此程度。 城头上城墙下,无数人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两支骑兵,只在刹那间,两支越来越近的骑兵撞到了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死!”数支长(枪)从不同的角度刺向最前面的胡雪亭。剑光一闪,数支长(枪)尽数断折,下一刻,对冲的战马之间的距离缩短,剑光再一闪,两个长安骑兵人头飞起。 某个长安骑兵纵马靠近骁骑卫骑兵队伍,从斜刺里一枪刺去,那骁骑卫士卒一剑格在长(枪)上,长(枪)一偏,下一刻,战马移动,骁骑卫士卒的身体就撞在了枪杆之上,那长安骑兵只觉手腕一震,长(枪)脱手而出。 “该死的啊!”与那长安骑兵相同遭遇的人不少,原以为的长(枪)大杀器竟然毫无作用。 下一刻,后一骑的骁骑卫骑兵赶到,随手一剑,已经手无寸铁的长安骑兵立刻被斩杀。 “胡雪亭!”长安骑兵将军死死的盯着胡雪亭,只要杀了她,那这场战争就赢了。他仔细的观察着胡雪亭的动作,看着胡雪亭不断的斩杀遇到的所有的长安骑兵,逐渐调整坐骑,终于找到了最佳的位置。 “去死!”长安骑兵将军猛然扔出了手里的长(枪)。 在这个距离上,即使长(枪)都无法触碰到对方,何况胡雪亭的长剑?他在这个距离安全无比。投掷长(枪)并不顺手,未必能掷中胡雪亭?不要紧!只要胡雪亭被这出乎意外的一掷打乱了视线,打乱了节奏,她就会被后续的长安骑兵击杀。 长(枪)划破长空,直射胡雪亭!胡雪亭的长剑依然在斩杀长安骑兵。 长安骑兵将领脸色露出了惊喜,难道胡雪亭没有注意到投掷的长(枪)?蠢货啊! “我要成为大将军了!”长安骑兵将领死死的盯着激射的长(枪),只觉前所未有的口干舌燥。 长(枪)瞬间就到了胡雪亭眼前,胡雪亭依然视若无物,长剑挥舞,继续斩杀了一个长安骑兵。 “死!”那长安骑兵将领怒吼,人生的未来,青云路,滚烫的大将军的品级,娇妻美妾公侯万代,就在这惊艳的一枪。 长(枪)的枪杆尾部忽然开始激烈的颤抖,像是打摆子一样在空中乱抖,长(枪)几乎停顿在空中。 “为什么!”那长安骑兵将领眼珠子都突了出来,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妖术! -- 第1158页 胡雪亭转过头,长剑一斩,空中的长(枪)陡然转向,然后激射而回,在那长安骑兵将领惊愕和不解中,穿透了他的身体。 “白痴,标(枪)是技术活!”胡雪亭鄙夷。 两支骑兵飞快的穿透,长安铁骑被斩杀了几十人,骁骑卫骑兵无一被杀。 “转向,转向!”胡雪亭大叫,两支骑兵再次相遇,又是数十骑长安铁骑落马。长安城头上城墙下,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这长安骑兵队伍只怕要完蛋了。 “过来!过来!”城头上的弓箭手将领大喊,只要进了弓箭射程,看胡雪亭敢不敢过来送死。长安骑兵数次冲杀,又战死了数百骑,终于逃到了城墙下。 “混账啊!”远处的长安步卒脸色惨白,打死没想到骁骑卫的战斗力这么强大。 胡雪亭调转马头,慢慢重新整队,白痴都知道这是要冲击长安步卒了。 “火箭!准备火箭!”步卒将军大声的喊,一群步卒哀伤的看着他,步兵和弓兵是两个概念,火箭和普通弓箭又是两个概念,他们根本没有火箭! 一些士兵飞快的撕扯衣服,卷起布条,没有专业火箭就自己做火箭! “大牛,你有火石吗,借个使使!”某个士卒做好了火箭,急切的问同袍。那同袍哈哈大笑,怒吼:“没有!” 大家都做好了要小跑几十里地追赶敌人的准备,身上能少带东西就少带东西,别说绝对用不上的火石了,衣服都刻意少穿了一两件。 “狗屎啊!”长安士卒惨叫,竟然死在没有带火石上! “杀!”胡雪亭骑兵冲锋,杀向了数千长安步卒。 “快逃啊!”长安步卒们发狂的四下奔逃。 “不要逃!列阵!”步卒将领厉声喊着,砍死了两个逃跑的士卒,却阻拦不住大军的崩溃。胡雪亭铁骑经过,长安步卒一一被杀。 长安城头上城墙下无数人静静的看着胡雪亭的铁骑纵横回荡,杀光了数千长安步卒。 “斩下人头,堆成京观!”胡雪亭下令,一个个的人头被堆积起来,高高的人头京观堆在长安城前,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随风传入了长安城中,人人脸色惨白,无数人几乎晕过去。 胡雪亭面对长安城头,厉声道:“胡某在此,谁敢过来受死!” 长安城内城外几十万人寂静无比,唯有牙齿打颤,以及尿液顺着裤子滴入泥土的声音。 胡雪亭大喊三次,长安城中无人敢应,她大笑着,纵马而去,背上的黑色旗帜在风中呼咧咧的响。 长安城头上城墙下无数人注视着黑色旗帜远去,只觉心底发寒。 “她真的能够杀光了关中人。”不少人喃喃的道,传说中杀人无数的胡星君终于鲜活的跃到了眼前。 一个时辰后,长安城外十数万亩良田尽数被焚,黑烟冲上天空,如同乌云一般笼罩着长安城。 胡雪亭的名字再次被用来止小儿夜啼。 【作话】 2019.03.15.18:4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旒卿”、“雾霁”捉虫。 2019.08.23.10:33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我是一个小逗比”捉虫。 -------------- 第230章 大火 胡雪亭一口气横扫了长安、咸阳、渭南三座城池外的所有农田,整个关中东部浓烟滚滚,万民嚎哭。关中已经不能用震恐二字形容,人人好像末世降临一般的绝望。 “胡雪亭真的要饿死关中所有人!”长安的皇宫中,某个门阀阀主重重的一掌拍在案几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周围立刻有人尖叫:“胡雪亭!胡雪亭来了!”惊叫声,案几碰撞翻转声,立刻响彻一片,有稍微冷静一些的人不断地安慰,过了许久,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胡雪亭打不进来,我们不会有事的。”有人不断的重复的说着,身体依然在轻轻的颤抖。 “胡雪亭要饿死所有关中人。”某个阀主再次说道。周围的人沉默不语,胡雪亭不攻打坚固的城池,不主动寻求与关中的军队作战,击溃关中的防御力量,而是一味的烧毁所有的农田,这其中的动机和战略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 “我已经通知了扶风郡加强防守。”某个官员低声道,飞鸽传说通知扶风郡,速度上自然比胡雪亭要快,但想想没有城墙的偌大农田,以及骁骑卫的攻击力,对能够保住多少庄稼,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注1】 有官员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动,却没有说话。这扶风郡怎么可能保得住农田呢,那农田中的作物距离成熟还早的很呢,扶风郡怎么可能千日防贼。 大殿内的官员们渐渐的冷静,人人开始认真思考胡雪亭杀入关中,烧毁农田的后续影响。 “这关中的震恐,怕是免不了了。”某个官员小心的使用措辞,还不能收割的农田被烧毁,在短期内对关中百姓的粮食需求其实没有影响,但心理威慑大得超出想象,只怕前几日镇压下去的百姓纷乱,会立即恶化到不敢想象。一大群官员缓缓的点头,幸好已经镇压和屠杀了一批,否则这长安城只怕立刻就乱了。 “只怕……胡雪亭会挑动不明真相的群众……”有官员言语吞吞吐吐,但每个人都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你是说……”某个阀主恶狠狠的盯着那个官员。那个官员只能努力保持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万万不敢露出痛苦绝望或者苦笑等等不合时宜的情绪。 -- 第1159页 “混账!”一群阀主纷纷喝骂着。 胡雪亭废了老大的力气烧光长安城外的农田,难道就这么完了,回到金锁关等待关中粮食耗尽?这种愚蠢的手段别说出来丢人。胡雪亭一定会立刻在各处散步谣言,挑拨关中百姓与门阀的对立。大周朝一群官员甚至能够猜到胡雪亭的具体谣言,无非是“门阀有无数的粮食藏着,宁可饿死你们,也不给你们吃!”“门阀阀主每天吃五顿饭,每次要吃五十只羊,身体胖的像头猪,而你们却什么吃的都没有,瘦的像竹竿了!”这些简单粗暴毫无技术含量的谣言分分钟就能挑起处于崩溃边缘的百姓的敌对情绪,导致关中百姓造反。 “只怕还不止。”某个官员惨然道,若是他,就会再加上一句,杀光关中门阀,就放关中百姓一条活路什么的。 “胡雪亭以为这会有效果?”有官员冷笑着,关中百姓的见识,受教育程度远远的高于了中原和江南百姓,这种明显的挑拨未必会有效果。他大声的道:“关中百姓世代生活在这里,民风淳朴,知书达理,血脉相连,感恩戴德,绝不会背叛门阀。”大殿中一片目光汇聚在那个官员的身上,这种幼稚的人也能当官,门阀中的人才挑选机制一定出了大问题。 “胡雪亭这是要杀了我们?”某个阀主有些不敢置信,这太不可思议了。 “是,已经证实了。”另一个穿着紫衣服的阀主说道,他看着大殿中的人,平静的从袖子中取出一张纸,交给了附近的侍卫通传众人。“这是我关中在越国的眼线传来的消息。” 众人急切的传着纸条,上面只有短短的几句话,指明胡雪亭在发布“饿死所有关中人”的时候,在内部表示“很快就会有人献上关中门阀的人头”之类的言语。众人的脸色立刻就更差了,面对一个神经病的对手实在是一场噩梦。 “可靠?”某个门阀阀主追问道,各个门阀在越国楚国有奸细什么的,那是一点都不稀奇,越国楚国在关中还不是有无数的奸细?但这种内部消息最要紧的就是来源的可靠性,若是亲耳听见胡雪亭说的,那自然是一等一的可靠,若是只是听越国皇宫中的仆役的表弟的叔叔的表妹的侄子说的,这个消息不看也罢。 “可靠。”那穿紫衣服的阀主确定无比。其余阀主和官员们都懂了,这是混到了胡雪亭的身边,不是第一手的信息,也是第二手的信息。 “那为何不早早报告胡雪亭的大军行动?”一个白头发的阀主厉声呵斥,愤怒的指着那紫衣服的阀主的鼻子。“能够知道如此绝密的事情,为何就不能知道胡雪亭大军的动静?是你的探子知情不报,还是你居心叵测?” 大殿中的人盯着那白发阀主,世界真是太奇妙了,这么蠢的人都能够活在世界上,还能作为一个大门阀的阀主。 “啪啪啪!”某个阀主拍手,立刻有几十个侍卫走了进来。“把他赶出去!” “冯辟,你敢如此辱我!我崔阀必与你冯阀不死不休!”那白发阀主厉声道。大殿中好些崔阀的人有些尴尬的悄悄缩起了脑袋,努力低调,不是他们不想力挺自家的阀主,只是这白发阀主实在太脑残了些,那穿紫衣服的周阀阀主的密探知道胡雪亭要杀了关中门阀的内部消息,却不知道胡雪亭大军要出征金锁关,有古怪吗?一点都没有。文官系统和武将系统有隔阂;消息的保密程度不同等等,密探只能知道第一个消息,却不知道第二个消息的理由可以找出一大堆。大殿内所有人都看得分明,那白发阀主的言行不是要验证消息的真假,而是要推卸责任,打压其他门阀,争夺权力什么的,这种行为在平常也就罢了,在关中眼看要倒大霉的紧急关头,不想着解决问题,还在动歪脑筋争权夺利,这智商和情商已经不堪入目了。 侍卫们淡定的扯着崔阀的白发阀主出了大殿,那崔阀的白发阀主自从当了阀主之后,再也没有受过如此的屈辱,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脸上一时青一时红,一路大骂着,跌跌拌拌的出了大殿,即使已经走出了老远,大殿中依然能够听到他的怒骂声。一群官员冷冷的注视着大殿门口,这崔家的阀主如此的愚昧,只怕立刻就要传遍长安了。 “多谢冯阀主为周某主持公道。”那穿紫衣服的周阀主淡淡的拱手道谢。冯阀主只是摆了摆手,大敌当前,清除一个丝毫没有脑子,只知道疯狗一般乱咬的白痴,对所有门阀都是好事:“周阀主莫要在意,大事要紧。” 冯阀主轻轻咳嗽了一声,看着大殿内一张张惨白的脸,缓缓的道:“胡雪亭的几百骑兵不论在关中怎么肆虐,都是小股骚乱,对整个关中的大局而言并不为重,关中城坚墙厚,胡雪亭怎么都打不进来的,诸位莫要惊慌。” 众人点头,胡雪亭再凶残,也只敢在长安城外嚣张,靠近弓箭射程都不敢。 “此刻最重要的,是关中的大局。”冯阀主重重的说道。众人又陷入了沉默。关中此刻的局面,其实没有什么好谈的,无非只有几条路好走。 “中策是召集大军,夺回金锁关。”杜阀阀主见众人沉默,率先说道。众人点头,夺回金锁关,关中重新进入任由中原厮杀,关中吃瓜看戏的美好局面,至于粮食问题,总归是有办法解决的,这巴蜀不是迫于关中的压力,没有敢断绝粮食交易嘛,这关中只要按照以前的决议,驱逐部分人口出关,这关中肯定能够度过粮食危机。但是,这个策略说中策都有些高了,其实只是一个下策。 -- 第1160页 “夺回金锁关怕是不那么容易。”陈阀的阀主说道。谁都知道骁骑卫精锐,关中子弟兵只是架子,开打肯定完蛋,否则这骁骑卫夺取金锁关怎么会这么容易,还不是关中子弟兵都是废物中的废物,一点战斗意志都没有。这要夺回金锁关,怕是非常非常的艰难。 “下策是守城而战。”杜阀阀主道。众人点头,守着关中各个坚固的城池,消磨进攻方的兵力的策略,此刻只能是下策中的下策。 “自古以来,围城最久的是哪一场战斗?”某个官员面色惨白,其余官员根本不想去想这个可怕的问题,攻打城池伤亡太重,进攻方多半都不愿意硬杠滚木礌石,围上三年五载,与守军比谁的粮食多,那是常有的事情。这长安城内的粮食少得可怜,别说三年五载了,一年都未必熬得住。 “那上策是什么?”一群人看着杜阀阀主。杜阀阀主摇头:“老夫只是抛砖引玉,哪有上策。” 众人苦笑,是啊,哪有上策。 …… “上策,就是老夫的策略!”被赶出皇宫的崔阀阀主眼睛冒光,看着一群惊愕的门阀子弟。 “大夫,快去请大夫!”某个门阀子弟大声的叫。 “请大夫没用,我去请巫婆给阀主收神!”另一个门阀子弟说道,阀主一定是被胡雪亭的凶残吓住,魂魄不全了。其余门阀弟子慌乱的给阀主送茶水,揉胸口,捶背部,这老阀主越来越不顶用了,在大殿上傻乎乎的出丑,回到门阀还要再次出丑。 “这关中,已经彻底的完了。”崔阀阀主接过茶水,任由门阀子弟们闹哄哄的乱着,只是品着茶水。“关内没有粮食,人口又多,偏偏个个养尊处优,当官做生意都行,就是不能打仗,想要靠他们夺回金锁关,那是断然不成的。”一群崔阀子弟互相看了一眼,老阀主虽然受了惊吓,思路还是很清楚的。 “打不过,走为上。放弃关中,去陇西,去巴蜀,修生养息五十年,原本也是不错的主意。”崔阀阀主继续道,一群崔阀子弟停止了毫无用处的捶背揉胸,慢慢的站直了身体,仔细的聆听,谁都看了出来,这崔阀阀主只怕真的有什么高见。 “为何不能去陇西和巴蜀?”某个崔阀子弟问道,在他看来,只要放弃了关中门阀必须留在关中的执念,以关中各个门阀的实力不论去了哪里,都能飞快的再次崛起。 “天下精英都在门阀,门阀精英都在关中,我等不论去了哪里,都会很快的重整旗鼓。”其余崔阀子弟也有这个自信,你大爷就是你大爷,关中门阀就是赤手空拳逃难去了偏僻蛮荒的地方,那超人一等的学识也能够让门阀飞快的再次高人一等。 “因为以前我们做的不地道啊。”崔阀阀主长叹。不论陇西的李建成,还是巴蜀的屈突通,都是在关中门阀的逼迫之下败走的,关中门阀若是实力强悍,这二人自然是装作没有仇恨,笑眯眯的巴结关中门阀,若是关中门阀成了丧家犬,这不打落水狗,都对不起祖宗十八代了。 一群崔阀子弟互相对视,很想豪气的说一句“李建成屈突通算老几,被我们赶出去了,还不是舔我们的脚趾,怎么敢有丝毫的反意”什么的,但关中门阀子弟的光环再灿烂,智商也没有下滑到脚底板。 某个崔阀子弟打了个寒颤:“若换成了我是李建成,定然是要……” 一群人脸色惨白,盯着悠闲喝茶的崔阀阀主:“阀主,上策是什么?” 崔阀阀主继续慢条斯理的品茶,直到众人都等得心急了,这才道:“上策就是投降胡雪亭。”众人一怔,然后又浮起了笑脸,对!对!对! 崔阀阀主眼神中光彩流动,哪有一丝的愚蠢和昏庸:“胡雪亭与关中有什么仇?无非是关中门阀杀了杨恕而已。但是,杨恕是李建成动的手,我等门阀也就是帮凶而已。”一群崔阀子弟用力点头,事实上自然是相反的,是关中门阀逼着李建成动手,但是胡雪亭又不可能与李建成对质,大可以把责任全部推到李建成的身上。 “我崔阀一向对杨恕佩服无比,绝对不会做出伤害杨恕的事情,我崔阀根本没有参与洛阳劫难,不论是杨恕的鲜血,还是洛阳几十万百姓的鲜血,都与我崔阀无关。”崔阀阀主继续张嘴说瞎话,一群崔阀子弟用力点头,必须把这个说辞传遍天下。 “我崔阀与胡雪亭没有一丝的仇恨,为何要兵戎相见?我崔阀甚至与关中门阀向来不和睦,一直受到关中诸多门阀的排挤,甚至被赶出了朝会。”崔阀阀主淡淡的道,再次慢悠悠的品茶。一群崔阀子弟此刻才知道崔阀阀主今日在朝廷的一番作为的深意,佩服极了:“阀主高明!” “胡雪亭要统一天下也好,要占领关中也罢,都需要有人管理天下,我崔阀有数百年的根基,阀中人才济济,出将入相者车载斗量,得我崔阀的人手,胡雪亭单薄的朝廷官吏体系,立刻将发挥十倍的力量。”崔阀阀主平静的道,胡雪亭得了关中,只怕是真有统一天下之势了,这早早的从龙就是功劳,崔阀又是个有实力的,很快就能以功绩成为越国的重臣,在越国四世三公是夸张了些,出几个司徒或者大将军那是定然的。 一群崔阀子弟笑容满面,感受到了智慧的力量,关中门阀众多,可有如此魄力和智力的阀主,又有几个? “我阀有阀主在,必将再显赫千年。”一群崔阀子弟真心诚意的恭维着,眼看关中就要生灵涂炭,崔阀却借此机会更上层楼。 -- 第1161页 “悄悄通知崔文钧,我崔阀愿意无条件投靠胡雪亭。”崔阀阀主下令道,不提任何条件那只是态度而已,胡雪亭见了必喜,然后就会恩宠有加,想要什么有什么。 “我崔阀与胡雪亭结合,那是智慧和力量的结合,天下再也没有人能够挡住越国统一天下。”崔阀阀主提醒子弟们,必须把这句话写进飞鸽传书,让崔文钧当着胡雪亭的面说三遍。 …… 扶风郡。 某个树林中,几个士卒趴在地上,仔细的看着远处的官道。 “都小心些,胡星君很快就会到了。”士卒头目颤抖着道,若是被胡星君发现了他们,只怕立刻就是砍成十七八段。几个士卒用力点头,谁敢惹杀人魔王。 “看,是胡星君。”某个士卒眼尖,看到了远处的大队骑兵。 “要不要点燃烽烟?”那个士卒问道。士卒头目一掌打在他的脑门上:“你的两条腿,跑得过四条腿吗?你的小身板,受得住胡星君的一剑吗?”那个士卒用力摇头。士卒头目恶狠狠的道:“那就乖乖的趴着别动!” 胡雪亭等人越来越近,几个士卒趴的更低了,大气都不敢喘。骑兵的马蹄声在地面上震动着,趴在地上听得更加的清楚,几个士卒只觉心跳加速。 直到骑兵队伍过去了老远,看不见踪影,几个士卒这才缓缓爬起。 “我们会不会被追究军法?”某个士卒小声的问道,作为传递警讯的哨探竟然知情不报,只怕是死罪啊。 “蠢货!”士卒头目骂着,“老子倒了八辈子的霉,遇到了你们这些菜鸟白痴!”他淡定的取出火石,走到了预设的烽火堆处,敲打火石。片刻后,一股浓烟直上天空。 “我等已经完成了示警任务!”那士卒头目道,就不信胡雪亭背后长眼睛,就算长了,也绝对没空走回头路,就是为了杀他们几个无足轻重的哨探。 更远处,几个士卒注意到了天空的烽烟,七手八脚的点燃了烽火,一股浓烟同样飞快的升上了天空。“快!我们快逃!”必须在胡雪亭的军队出现在视线之内前逃离这里。 “我们可以安全的回去了!”第一道烽烟的士卒头目看着一道道的烽烟向远处不断地传递,笑着道:“将军一定得到了消息了。”其余几个士卒用力的点头,满脸的笑容,不断地夸奖着士卒头目,若不是士卒头目机灵,只怕他们此刻已经被胡雪亭的骑兵追上杀了。 “这是军中哨探的不传之秘。”那士卒头目得意的笑着,“你们几个今日算是终于踏进了哨探的大门了。” 几个士卒又是一阵吹嘘恭维,那士卒头目笑眯眯的受着,忽然脸色大变,猛然趴到了地上。“不好!”那士卒头目脸色黑成了锅底。“快逃!”仓皇的跑进了树林的深处。 身后的地平线上,胡雪亭的骑兵竟然回来了。 “该死的,至于追杀我们几个小兵吗?”那士卒头目带着几个士卒玩命的逃,胡雪亭到底懂不懂兵法啊,追杀小兵有毛个意思? …… 扶风郡中,一群将士看着远处传递而来的烽烟,脸色又是激动又是惶恐。 “都准备好了!”某个将领大声的问道,一群将士用力道:“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好!让胡雪亭这个贼子见识一些我关中子弟的厉害!”那将领大声的道。 数百弓箭手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一堵土墙后,死死的盯着前方的官道,他们的身后是千余长矛手。 “不要慌,不要紧张,等我的号令!”那将领大声的道。长安到扶风郡不过三百里,飞鸽传书两三个时辰也就到了,他早早的就得到了胡雪亭肆虐关中农田的消息,立刻想到了应对之法。 “等我下令,再点火!”那将领看着有些紧张的弓箭手,再次提醒,“不要怕,有土墙在,胡雪亭的骑兵冲不过来,就算她勉强冲上来了,也有长矛手对付。”他见众人还是紧张,又大声的道:“胡雪亭凭借这土墙和弓(弩)手长矛手的搭配,在当涂县大破贼军十几万,今日我们用她的办法对付她,这叫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胡雪亭死定了!”一群士卒的脸上多少露出了一点笑容,微微放松了一些。 “胡雪亭就只有纸甲厉害,我们有火箭,一箭就烧死了她!”那将领继续鼓劲,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官道的方向,是成是败,在此一举。 众人等啊等,一直等到天黑,都没有等到胡雪亭的出现。 “我们被她识破了。”那将领早在预料之中,看到无数的烽烟,白痴都知道扶风郡有了准备。 “点火把,准备夜战!”那将领大声的下令,大家比耐心,看谁怕了谁。 直到天亮,都没看见胡雪亭的出现。 那将领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灿烂的笑意,胡雪亭这是彻底和他耗上了。“很好,我最喜欢有人跟我玩狠的。”那将领看着远处,没看见胡雪亭绕道的烽烟,说明胡雪亭就在前方的官道上等着。 “弓箭营就地睡觉,长矛手继续等待。”只要弓箭手精神饱满,足够干掉胡雪亭的纸甲骑兵。 …… “星君,我们不去扶风郡了?”某个骑兵问道。胡雪亭点头道:“当然不去了。”都有埋伏了,白痴才会故意跳陷阱,然后大笑你们的陷阱又能奈我何。 “我们回金锁关。”胡雪亭下令道。 -- 第1162页 …… 金锁关中的气氛又是紧张,又是放松。原以为顶多一个时辰就会有关中大军杀到,没想到过去了几日,都没有看到一个关中人。 “只怕铜川正在被星君屠杀。”士卒们从金锁关的城墙上远望,几天过去了,这铜川县的大火早已灭了,但这浓烟却还聚集在天空中,没有散去的意思,从金锁关上望去,整个铜川县的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只怕是星君作法,关中大军进了鬼打墙,再也到不了金锁关了。”某个骁骑卫士卒随口胡说,附近的太原和金锁关的关中士卒脸上立刻就惶恐不安了,只觉胡星君果然神神鬼鬼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类。 杨轩感带着将领巡视城墙,这关中的军队反应也太慢了点,这金锁关上的所有防御设施已经尽数转移到了面对关中的南面城墙,关中的军队想要攻破金锁关,没有十倍的兵力,想都不用想。 “我们现在有五六万人,难道关中还能有五十万人攻打金锁关不成?”某个骁骑卫将领笑着,倒不是疏忽大意了,而是故意说给附近的太原和金锁关士卒听的。那些新投降的士卒听了,果然神色间很是微妙,金锁关牢固不可破,意味着他们的小命也是安全的,但这建立在关中人的苦难之上,身为刚投降的士卒在感受上就复杂无比了。 “没想到关中军队荒废至此。”杨轩感冷笑着,以前看李建成的那些手下,比如刘文静窦琮段志玄之流,谈不上杰出,但至少中规中矩,这潼关守得也算严密,没想到李建成去了陇西之后,这关中的将领都是靠关系上位的草包,竟然就找不到一个能打的,连组织军队夺回金锁关都不懂。 “将军,不能大意啊。”某个骁骑卫将领劝道,“遇到废物不可怕,可怕的是以为遇到了废物,没想到却是高手。” 杨轩感点头,他每日坚持巡逻检查金锁关各处,一点都不敢松懈,就是怕遇到了一个不知道从哪来冒出来的作战手段天马行空的超级高手。 “在洛阳援军到来之前,万万要小心谨慎。”杨轩感道,“不管对方有万般诡计,我等只按照兵法正道,不妄动,不出关,不冒进。”一群骁骑卫将领点头,只要学好了乌龟流,就不信关中人能够夺回金锁关。等洛阳的大队军马一到,这关中立刻就是待宰的羔羊。 几个执勤的太原步卒凑在城墙的一角,随意的检查着四周,一点都不担心有关中人偷袭什么的。“这天下除了胡星君和杨柱国,谁能够攀上这金锁关?”金锁关上视线开阔,没有遮挡,什么百人斩千人斩的勇士想要爬上城墙,大老远就会被发现,至于夜晚偷偷攀爬,那也是笑话,以为守关的人都是白痴,不知道在城墙下几十丈外点火把? 某个士卒随意的靠在城墙边,望着远处的铜川和关中天地,眼神茫然又凄苦。以为能够在李师明的军中大展身手,没想到没开打就投降了;以为遇到了仁义无双李建成的弟弟,得遇明主,没想到明主落荒而逃;以为可以建功立业,名留青史,没想到竟然成了胡魔头的手下,竟然要参与饿死千万关中人的惨案。 “我尉迟敬德,难道要遗臭万年吗?”那人叹息着。其余士卒听到了尉迟敬德的言语,笑着走开了几步,总有人以为自己是救世的英雄,却不知道其实就是个普通人。 “敬德,敬德!”风声中,有人低声喊着。尉迟敬德一怔,仔细的聆听。 “敬德,敬德,我是李师明。”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传进了尉迟敬德的耳朵中。尉迟敬德慢慢的转头,若无其事的四下张望,却没看见李师明的身影。 “敬德,我在城墙下的土里,我在这里等了你三天了!”李师明的声音中透着兴奋欣喜,以及疲倦。尉迟敬德仔细的打量城墙下,终于看到了某处泥土微微隆起,似乎有人趴着。 尉迟敬德立刻明白了,李师明逃出金锁关之后,每天一寸一寸的挪动,花了几天的时间,终于到了这城墙下,又等了几天,才等到了他出现在城头。 “二公子。”尉迟敬德低声道,虽然不知道李师明为何逃走了又回来,但只看他花了几天的工夫不吃不喝的躲在泥土中,这份毅力就值得他佩服。 “等晚上的时候,你放根绳索下来,我要进金锁关。”李师明道。尉迟敬德左右看看,没人注意他。他装着继续感叹,低声问道:“你想做什么?”放一根绳子下去,李师明就爬的上来?灯火通明之下,这城头的守卫要眼睛有多瞎,才看不到李世民爬城墙?尉迟敬德实在想不出李师明要冒着十死无生的风险进入金锁关的原因。逃出关中?这关中再怎么饥荒,都轮不到李师明挨饿;刺王杀驾?李师明的武力值就算增加一百倍,也不可能以一敌万;开城门,放关中大军进入金锁关?这种危险万分的事情怎么都轮不到李师明做。 李师明的声音中透着欢笑:“我要放火烧了金锁关!” 尉迟敬德一怔,陡然就明白了。他笑了,这李师明是值得作为他的主公的。 “好!我今晚三更的时候来放绳子。”尉迟敬德低声道,脸上露出了笑容:“二公子,你要保重。” 他大步离开了城墙的边缘,认真的与几个士卒执勤,仔细的望着远处灰蒙蒙的铜川,更远处碧蓝的关中。 …… “你们几个,就甘心任由胡雪亭饿死关中人吗?”某个营帐中,尉迟敬德低声问几个金锁关的关中士卒。 -- 第1163页 “休要胡说。”几个关中士卒脸色大变,盯着尉迟敬德。 “胡说?”尉迟敬德冷笑着,几天的接触,足够尉迟敬德看穿身边的士卒中,谁有野心想当大将军,谁只是混口饭吃,谁贪生怕死,谁又对关中千万百姓即将遇到的悲惨遭遇偷偷痛哭。 “我等躲在这金锁关中,自然是衣食无忧了,但这关中的家人老小,只怕要活活的饿死了。”尉迟敬德伸手指着某个士卒道:“你的儿子才三岁,怎么可能挨饿?只怕是熬不过一个月了。”那个士卒倒退了几步,无法说话。 “你的妻子老娘就在铜川,可是铜川大火漫天,又不见有援兵赶到,只怕是被胡雪亭尽数烧死了。”尉迟敬德指着另一个士卒道,那士卒颤抖了一下,死死的盯着尉迟敬德。 “你家中人口多,存粮也是有的,可是,能熬多久?半年?一年?”尉迟敬德指着又一个士卒道。 “你倒是了解的清楚。”某个士卒冷冷的道,心中后悔万分,这几日惶恐不安,人人心神恍惚,对自己的情况说得有些多了,竟然被尉迟敬德听得去了。几个士卒互相打量,倒也并不惊慌,哭个家中老小而已,难道也有死罪?这金锁关数千降兵,太原两万士卒,只怕有半数都在悄悄哭泣,总不能都杀了。 “我有一计,可以救关中老少。”尉迟敬德一字一句的道。几个士卒惊讶的看着尉迟敬德,一时之间不明白这是圈套还是真心。 “圈套?你们几个都是小兵,我设圈套捉拿你们,又有何好处?”尉迟敬德笑了。几个士卒对视了一眼,缓缓点头。就是在降卒中钓鱼执法,那也该对准那些将领,抓他们小兵毫无意义。 “什么计策?”半晌,有个士卒慢慢的问道。 “放火烧关!”尉迟敬德一字一句的道。 “你疯了!”几个士卒惊愕的看着他,若是金锁关起了大火,这金锁关中的数万人怎么办? “不疯狂,怎么能对付胡雪亭?”尉迟敬德冷冷的道。几个士卒无言以对。 “就是烧不掉金锁关,也要烧掉关中的粮草。”尉迟敬德已经想清楚了,若是骁骑卫的粮草被烧,唯一的选择就是立刻退出金锁关。 “可是金锁关若是被烧了,这关中的门户就没了。”几个士卒不傻。 “金锁关已经没了,放火烧关,大家都得不到,这关中就稳定了。”尉迟敬德道。关中或者可以在金锁关原地址重新建造雄关,或者就在这遗址上与骁骑卫公平决战,大家在无险可守的铜川北部作战,谁怕谁? 几个士卒咬牙了半天,金锁关与其落在骁骑卫的手中,不如大家都没有。 “好!我们干!”几个士卒咬牙道。 “还要召集其他人,今夜就动手。”尉迟敬德道。 半夜,杨轩感忽然惊醒,只觉心惊肉跳。 “来人,关中可有变故?”杨轩感披衣而起。 “启禀将军,没有异常。”士卒们道。 “轰!” 一股巨大的火焰猛然升上了半空中。 “不好!粮草被烧了!”“有奸细!”“快灭火!” 杨轩感盯着通红的火光,忽然嘿嘿的笑,当日,父亲就差点死在大火之中。 “父亲,你是想见我了?” 金锁关前的泥土中,李师明看着关上的大火,兴奋的两眼放光。“烧吧,烧吧!没了退路,看你在关中怎么死!” 【作话】 PS:注1.前文用了现在的城市名称“宝鸡”,查了资料,还是用比较用古风的“扶风郡”。 2019.08.23.10:37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我是一个小逗比”捉虫。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231章 门阀的责任 李师明在城墙下欣喜的看着关上的大火,手脚激烈的颤抖,覆盖在身上的泥土簌簌而下,以火势的大小估计,这金锁关内只怕是要烧成灰烬了。 “人算不如天算,天意如此,谁能违抗天命?”李师明真心如此的想,在他绝望的打算潜入金锁关,与胡雪亭杨轩感同归于尽的时刻,竟然出现了巨大的转机,遇到了自愿替他放火烧关的尉迟敬德。“敬德是个人才,千万不要死在这里啊。”李世民盯着金锁关的火光,虔诚祈祷,他需要尉迟敬德这般忠心耿耿,为主分忧,主动献身,又能打的手下。 金锁关内,尉迟敬德带着不少人四处的放火。他看着四周的火势,却没有一点的喜悦,事情比他预料的更糟糕。“唉,二公子果敢英勇,心怀仁义,是个好主公,但是,不懂军事啊。”尉迟敬德苦笑,火烧边关听起来凌厉无比,其实根本不靠谱。 “起火了!起火了!”尉迟敬德身边的人大声的叫喊着,不时点燃附近的房屋,更多的人从军营中逃窜出来,衣衫不整,手中更没有一件兵刃。 “粮仓起火了!”有人大声的喊着。 “仁义无双李建成杀过来了!”尉迟敬德振臂高呼,附近好些士卒惊疑不定的看着尉迟敬德,多少有些相信。若不是李建成杀过来,怎么会有人放火烧金锁关。 “骁骑卫要杀光关中人,关中人起来与骁骑卫拼了!”有人红着眼睛大声的叫,不少从他身边经过的金锁关士卒迟疑着,有些意动,谁不惧怕和憎恨骁骑卫要饿死关中人,但金锁关的主将投降了,军中没有了主心骨,大家都投降,那降了也就降了,如今李建成要夺回金锁关,为毛就不跟着李建成和骁骑卫拼命呢? -- 第1164页 “杀了骁骑卫,夺回金锁关,保卫关中!”有人大喊,身上只有一件单衣,却在火光中昂首挺胸。 “关中就在背后,家人就在背后,为了家人,我们无路可退,与骁骑卫拼了!”有人拿着长矛大喊。 “骁骑卫要杀光降卒!大伙儿与骁骑卫拼了!”有人大声的叫,不能只让金锁关内的关中士卒与骁骑卫厮杀,必须把太原士卒也扯上。 更多的人胡乱的喊着,火光中,人影乱晃,喊杀声无数。 骁骑卫的营地前,却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别说起火了,灯火都没有一点点。 “少将军,是金锁关的关中士卒造反。”有骁骑卫将领禀告道,声音中不但没有一丝的紧张,反而带着鄙夷和不屑。杨轩感和其他将领冷笑,同样没有放在心上。这些将领都是骁骑卫的老人了,哪一个不是在军中待了十几年,称呼杨轩感都不习惯用圣上,而是“少将军”,“将军”什么的。 “只怕是菜鸟想出来的计划。”某个骁骑卫将领笑着,众人久经战阵,遇到过的不妙情形突发情况多了去了,怎么可能对新投降的士卒毫无提防?别说金锁关内投降的士卒几乎和骁骑卫兵力相等,就是只有十分之一的投降士卒,他们也见过投降士卒忽然造反作乱的情况。 投降的士卒们的心态非常的复杂,有投降的屈辱,有苟且偷生的侥幸,有被敌军杀戮的恐慌。秦国白起能担心投降士卒作乱,一举坑杀四十万降卒,没有经过血战,轻易夺取金锁关的骁骑卫,就不担心金锁关内的士卒作乱?这时刻会被骁骑卫处死的焦虑,无法用任何言语去安抚,唯有长时间的平静才能让焦虑渐渐的消失。 杨轩感和骁骑卫的将领们严格的执行操典,如何安排降卒,如何布置军营,如何应对火灾,如何应对细作,全部按照标准的操典,一步都不疏漏,所有投降士卒的营地全部与骁骑卫的营地分隔,各处要道也有骁骑卫的士卒日夜把守,投降的士卒们怎么都闹腾不出花样的。 “竟然点火?嘿嘿。”又是一个骁骑卫将领笑的嘴角都要裂开了。一把火就想烧掉金锁关?这真是幼稚的可怜了。金锁关作为守护关中的雄关,第一个要考虑的就是遇到敌军的火箭,总不能敌军在城墙下几十支火箭一射,金锁关内就燃起熊熊大火,然后整个关卡烧成灰烬吧?天下所有的军事关卡第一要务就是防火,城墙是石头的,城门是多层且防火的,靠近城墙的数箭之地内没有容易燃烧的物品,绝不会因为金锁关中的某处起火了,烧死熏死城墙上的士卒。 “这金锁关还是很不错的。”杨轩感微笑,金锁关中的各处建筑都极为符合军事标准,各个营地分开,有分隔物,有小路障,有水源,即使遇到了城破,也能玩命打巷战,绝不至于因为城门被打破了,整个城池就毫无反抗之力。 “能夺下金锁关,真是侥幸啊。”他看着营地中整装待发的骁骑卫士卒,没有让这些忠心耿耿的人死在金锁关的城墙下,实在是天意。 “禀告圣上,粮仓安然无恙。”某个士卒汇报道。杨轩感微微点头,一点都不奇怪。要是金锁关的粮仓竟然随便就能被人攻破和燃烧,设计金锁关的工匠早就被兵部的将领们拎出来砍头了。 “你带一军支援粮仓……你带一军支援军械库……”杨轩感下令道,几个骁骑卫将领用力点头,带着士卒们缓缓离开营地。 “你带人守住了北门。”杨轩感道,几个将领微笑,这放火烧关的菜鸟只怕还不知道,骁骑卫其实在金锁关的北面留下了退路。就在金锁关北面十里外,骁骑卫立了一个营寨,里面是骁骑卫攻打关中带来的全部辎重,以及三千士卒。 “少将军用兵谨慎有余,机变不足。”几个将领交换着眼神,杨轩感有个大随兵法第一的老子,学会行军打仗要留有退路那是丝毫都不奇怪的,但兵法这东西学会正经的正面进攻一点都没有难度,想要随机应变,那就要靠天赋了,与张须驼等名将比,杨轩感也就是个庸才而已。 “本将军亲自带太原士卒平叛。”杨轩感冷笑着。其余将领也是点头,这是一个圈套,若是金锁关中的大火真的是关中军队里应外合干的,那定然会有人传出信息,杨轩感在忙于救火和镇压骚乱什么的,这金锁关外的关中士卒就会以为有了机会,开始进攻金锁关,那其余的骁骑卫将领的任务就是忽然冒出来,一举歼灭敢于攻打金锁关的菜鸟们。 “这幽州铁骑……”某个将领有些皱眉,这幽州铁骑的忠心度一直是个很诡异的问题,用与不用都有些尴尬。 “按理,他们不是关中人,相对可靠些。”另一个将领道,太原士卒和幽州士卒都不是关中人,原本可以让他们老实待在营地中,敢出营地就是参与造反,杀无赦。但幽州铁骑怎么说都是骑兵,在进攻很有可能马上就到的关中大军的时候是很有优势的,不用就有些可惜了。 “来人,传令幽州铁骑。”杨轩感淡淡的道。 …… 幽州铁骑的营地中,数千人紧张的看着远处,远处火光冲天,傻瓜都知道有军队内讧作乱。 “将军,我们是不是也……”某个亲兵问幽州铁骑的将领道,“我等不是骁骑卫嫡系,没有必要对骁骑卫忠心。”这金锁关是个邪门的地方,被两个人翻身上了城墙,这金锁关就破了,今夜又莫名其妙的大火和内讧,只怕会再一次莫名其妙的被击破了,这关中大军蜂拥而入,骁骑卫多半也只能撤退。 -- 第1165页 好些士卒用力点头,关中大军迟迟不到,定然是预谋已久,这场大火的背后一定是几十万大军攻城,骁骑卫定然陷入苦战,若是幽州铁骑糊里糊涂的与关中大军厮杀,只怕是要折损严重了,不如再次投降关中大军就是了。 数千人中起码有一半都是如此的想,对骁骑卫或者杨轩感毫无忠心。几个幽州铁骑将领犹豫着,不知道该做何选择。 “有骁骑卫来了!”幽州铁骑营地的守卫们叫着。几个幽州铁骑将领互相看了一眼,道:“开门,让他进来。” 一个骑士进了幽州铁骑的营地,一缕头发飘出了头盔,竟然是个女人。幽州铁骑上下对此毫不奇怪,天下也就只有骁骑卫体系有大量的女兵,不论是胡雪亭杨轩感还是张须驼,这女兵的数量都大大的超出了想象。 “在下是骁骑卫传令官穆清。”那女兵穆清也不跳下马,对着数千幽州铁骑高举着令牌,大声的说道。幽州铁骑数千士卒神色诡异的盯着穆清,刚在讨论着背叛骁骑卫,就有骁骑卫士卒上门,真心觉得有些尴尬。 穆清扫了一眼众人,立刻从众人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她冷笑着,厉声道:“圣上口谕!”一群幽州铁骑将士互相看了一眼,沉默不语,若是骁骑卫想要调遣他们去送死,那是想也别想,正好杀了这个骁骑卫的女兵祭旗。 穆清冷冷的看着随意站立,隐隐将她围在中间的幽州铁骑将士们,厉声道:“圣上问,幽州铁骑可想反呼?”数千幽州铁骑将士中有人惊呼出声,有人倒退一步,有人却抽出了刀剑,恶狠狠的看着穆清。 几个幽州铁骑将领回头看了一眼众人,淡淡的问穆清:“圣上何出此言?”若是被看破了,那就只能杀了这个穆清,立刻带人加入内讧,杀出金锁关,彻底的投靠关中人。有士卒故意对着穆清狞笑,若是一言不合,就乱刀砍死了她。 穆清无视四周的刀剑和恶狠狠的的眼神,厉声道:“圣上问,大随分裂,幽州铁骑弃杨広而投罗艺;罗艺身死,幽州铁骑弃罗艺而降李师明;李师明兵败,幽州铁骑弃李师明降骁骑卫。三姓家奴矣!难道还想四姓不成?吕布天下第一,三姓家奴而曹操不敢用,幽州铁骑比吕布如何?武力不如吕布,忠心更不如吕布,天下谁敢信任幽州铁骑,谁敢收留幽州铁骑,就不怕幽州铁骑弑主,五姓六姓七姓八姓?” 数千幽州铁骑将士汗水淋漓,幽州铁骑没能以武勇闻名天下,却成了反复小人的代名词,傻瓜都知道没有出路。 “是,天下还有谁敢信任我们?”某个幽州铁骑士卒喃喃的道,做人没有忠义已经是致命缺点了,一支军队没有忠义还有谁敢用?关中大军就不怕幽州铁骑前脚投降了关中,后脚就再次反叛? “死路一条……”某个幽州铁骑士卒的声音中带着哭声,关中不会信任反复小人,那除了利用完了之后,杀了他们以绝后患,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 “我竟然是三姓家奴……”某个幽州铁骑将领脸色惨白,当年当兵的时候只想过战死疆场和功成名就两个可能,没想到在不知不觉当中,竟然成了最令人鄙视的知名叛徒。 “小人等不敢背叛圣上!”某个幽州铁骑将领嘶哑着嗓子道,额头的汗水已经沿着脸庞滴落尘土,他转头看其余幽州铁骑将士,一张张熟悉的脸上再也没了野心或者杀意,唯有惶恐和不安,天下知名叛徒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不敢?”穆清冷冷的问道。一群幽州铁骑将士用力的点头,当真不敢,绝对不敢。 “我乃圣上钦差,代圣上传旨,汝等立而不跪,幽州铁骑可敢反乎?”穆清厉声喝道,恶狠狠的看着周围的幽州铁骑将士。 数千幽州铁骑将士急忙惶恐的跪下,根本不敢抬头,大声道:“我等对圣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穆清看着黑压压跪下的数千幽州铁骑士卒,终于松了口气,再次厉声道:“圣上口谕,幽州铁骑整顿兵马,准备与关中大军决战!” 数千幽州铁骑将士大声领命,三姓家奴已经到了绝路,今后只有跟着杨轩感了。 “其实,也不错的,杨轩感和胡雪亭大有夺取天下之势,我等早早从龙,也是美事。”有幽州铁骑将领再一次提到这一点,语气和心意却比以前诚心了百倍。 “以后再无幽州铁骑,只有骁骑卫骑兵。”某个幽州铁骑将领想得更是透彻,既然已经投降了杨轩感,就要彻底融入骁骑卫的体系当中,接受骁骑卫的指挥,万万不能以为可以自治,或者听调不听宣什么的,那根本是逼杨轩感杀了他们。 “是,还好发现的早。”其余幽州铁骑将领已经湿透的衣服更加的湿了,若不是这次关中士卒内讧,只怕幽州铁骑要玩作死的道路上一直狂奔下去。 “穆将军,还请美言几句。”已经有幽州铁骑将领机灵的开始对穆清谄媚的笑。 …… 金锁关中大火熊熊,尉迟敬德带着几十人悄悄的潜伏到了粮仓附近,他看着安静和黑暗的粮仓,再一次叹息,想要放火烧关,真是一个幼稚的主意,杨轩感可不是见了大火就会慌张的逃跑的菜鸟。但尉迟敬德并不觉得失败了,他的真实目标根本就不是放火。 “敬德,我们冲过去烧了粮仓!”有士卒兴奋的道,虽然这黑暗的粮仓中多半有大军潜伏,但只要烧了粮仓,这骁骑卫占据金锁关的计划就破产了一半,值得拼一下。 -- 第1166页 “别去送死,我们再等一等。”尉迟敬德低声道,为了达成目标,他有的是耐心。 “杨轩感一定回来守护粮仓,我们只要混进了他们当中,一举击杀了杨轩感,这天下就安定了。”尉迟敬德握着手里的剑,信心满满的。他鼓动士卒放火烧关,不是为了烧掉城墙,不是为了烧掉关卡,不是为了烧掉粮食,更不是为了鼓动投降的士卒造反,这些目标都太幼稚了,一个都不可能实现。 尉迟敬德的目标从头到尾只有一个,那就是埋伏刺杀杨轩感。 金锁关内大火,城外又没有敌军攻城,杨轩感说不定会亲自守护最重要的粮仓,或者会带着人手到粮仓看一看,那么,就是尉迟敬德等人不顾一切的刺杀的时刻。 “一成!有一成的机会!”尉迟敬德很清楚刺杀杨轩感的艰难,杨轩感亲自守护粮仓的几率有多大?身边的守卫会疏忽的几率又是多大?号称洛阳第一高手的杨轩感没有防备的几率又是多大?这一成的几率已经是尉迟敬德厚颜无耻的虚报了十几倍的几率。 当对尉迟敬德而言,这是他能够遇到的最大的几率了。 “若是有弓箭,恐怕就真的有一成几率了。”尉迟敬德无奈极了,杨轩感做事真是太小心了,太原和金锁关的降卒中的弓箭手被杨轩感尽数调走,另组一军,另立一营,尉迟敬德搞不到一把弓箭。 …… 杨轩感带着千余人到了太原士卒的营地,远远的就看见营地火光冲天。 “少将军,太原士卒也反了。”某个骁骑卫将领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庆幸。若是他们到了太原士卒的营地中才遇到反叛,以区区千余人,只怕会倒了大霉。 “他们真是愚蠢啊。”另一个骁骑卫将领冷笑,这些太原士卒敢于背叛骁骑卫,这仅剩下的一点香火情也没了。 “以为人多,翅膀硬了。”骁骑卫将领们不屑一顾,要是这些太原士卒以为他们有万余人就可以嚣张跋扈,与骁骑卫对抗,那真是个美好的误会。 “镇压叛军。”杨轩感看看火光,丝毫没有担心。不论太原士卒还是关中士卒都是菜鸟,有什么可担心的。 …… “杀光骁骑卫,夺回金锁关!”火光中,有关中士卒拿着刀剑和火把呼喊着,这军营之中却已经没有了可以点燃的目标,所有的房子都已经燃起了大火。 “我们去杀了骁骑卫!”有人大喊,带头向骁骑卫的营地方向走去,不少人跟了上去,大火和呐喊带来的兴奋感填充了他们的胸膛,再也感觉不到惧怕。 “对,杀了骁骑卫!”有人跟着大叫。 “我们不怕骁骑卫!”更多的人大叫,都是当兵吃皇粮的,谁都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凭什么关中人就怕了骁骑卫? “老子还会怕骁骑卫的娘们?”有关中士卒大喊,重重的往地上吐痰。关中士卒大笑着,骁骑卫竟然有女兵,实在是太懦弱了,肯定是名不副实,要不是崔文钧和屈突寿无耻的投降了,他们肯定能打赢骁骑卫。 “杀光骁骑卫,我们是男人,不是女人!”有关中士卒大喊,数千人聚集在一起,向骁骑卫营地方向前进。 “不,跟我走!去打开城门,放关中大军进关!”有人反对,骁骑卫有好几万人,关中人再勇敢,要打到什么时候?不如直接从内部攻打城门,与李建成的大军汇合,这人手多了,打骁骑卫就容易了。 “不,先杀骁骑卫!”主张杀骁骑卫的人觉得受到了冒犯,说得我好像是蠢货一眼,坚决不能答应。 “混账,当然是先开城门!”主张开城门的人觉得前者就是蠢货。两伙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就在火光中互相指着谩骂。 远处,有人低声道:“放箭!” “嗖嗖嗖!”弓弦声中,数百支箭矢射入关中士卒当中,立刻射杀了百余人。那些关中士卒反应很快,大声的喊:“骁骑卫来了,杀骁骑卫!” 杨轩感骑在马上,冷冷的看着那些关中士卒,仿佛看到了当年洛阳的大火。杨轩感冷冷的下令:“杀光了他们。”第二轮箭雨落下,那些关中士卒中又有百余人中箭倒地。 “必胜!必胜!”骁骑卫步卒厉声喊着,列着整齐的队伍,大步踏进。 有悍勇的关中士卒大声道,“我们关中人杀骁骑卫如杀一鸡,兄弟们,跟我上!杀!”有士卒大声的对同伴道:“杀了那些骁骑卫,我们就能当官了!”众人雀跃,当不当官是后话,用骁骑卫的人头证明自己的武勇,此刻比什么都重要。 “我们不是懦夫,我们是勇士!”一群关中士卒大吼着,拎着刀剑,穿着单薄的衣服,就对着骁骑卫冲锋。 有关中士卒却低声的对同伴道:“走慢点,别送死!”刀剑无眼,若是跑得快了,很容易做出头鸟被人砍死的。同伴用力点头,功劳和勇气不值钱,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数千各怀心思的关中士卒拉出了长长有凌乱的队伍,面对着整齐的骁骑卫发起了冲锋。 “放箭!”杨轩感下令。黑压压的箭矢中,又是一大片关中士卒中箭倒地,有人以及毙命,有人却在地上惨嚎。 “冲啊!杀光骁骑卫!”有关中士卒大声的喊着,脚下却并不动弹,再怎么被火焰和哄乱激发的热血,在陡然被射死了几百人之后,也立刻变得冰凉和理智了。 -- 第1167页 “跑快点,他们没有时间射第二箭了!”有关中士卒大叫,带着众人冲锋。两支队伍飞快的靠近,刹那之间,血肉飞舞。 “必胜!必胜!”骁骑卫士卒大声的呼喊,阵列前空出了老大一片,再也不见活人。几十步外,一群关中士卒浑身打颤,刚才还在骁勇的为了升官发财,为了关中百姓而血战的勇士们,此刻已经尽数成了尸体。 “弓箭手准备。”杨轩感下着命令。 “我……我不是奸细,我只是打酱油的,我投降!”有关中士卒立刻就脚软了,喊喊杀人立功什么的容易,真的见到了尸体,发现生命是如此的廉价,勇气瞬间就被清空。 “拿起刀剑,走在前面平叛!”杨轩感冷冷的道。一群关中士卒懂,投名状。 骁骑卫的背后忽然有一支军队举着火把冲了出来,见了骁骑卫的大军兴奋的大叫:“杀光骁骑卫!保卫关中!” 更远处,又是一数百人用太原话大叫着:“杀了杨轩感!” 杨轩感冷笑,这是忽然陷入重围了?“放箭!”他淡定无比。 …… 铜川城中。 几十万人望着远处,金锁关上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在黑暗中特别的醒目。 “是关中大军在反攻金锁关?”某个黄衣服公子说道,有人摇头反对,若是关中大军反攻金锁关,绝不可能绕过了铜川的。他们坚守城池数日,根本没有一丝关中大军的消息。 某个蓝衣服公子忽然道:“是金锁关中内讧了。”众人惊愕的看着他,又是兴奋,又是怀疑。那蓝衣公子望着金锁关的红色天空,忽然泪水从眼角滑落:“这金锁关中,有数千关中弟子,怎么会忍心看骁骑卫饿死我关中千万百姓?” 周围的百姓纷纷点头,某个大婶摸着心口,道:“太有道理了。”某个男子用力的拍大腿,喊着:“换做我,也做不出看着关中人饿死啊。”某个少年热泪盈眶:“是啊,我就是自己死,也不能看着别人饿死。” 那蓝衣服公子哽咽着道:“此刻,他们为了夺回金锁关,正在与骁骑卫拼死决战!你们说,我们难道能够袖手旁观吗?诸位铜川乡亲父老,拿起刀剑,一齐杀向金锁关,夺回关中的门户!” 周围的百姓张大了嘴巴看着那蓝衣服公子,你丫神经病啊?某个大婶摸着心口,道:“我心脏不好,走快几步都要喘,只怕是有心无力了,你们加油,一定要抢回金锁关!”某个男子用力的拍大腿,喊着:“我要不是腿瘸了,我早就杀到金锁关去了,还用等现在?大伙们加油,一定要拯救关中!”某个少年热泪盈眶:“是啊,我要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筷子都拿不起来,我早就孤身一人杀到了金锁关上,但是,你们不用担心,你们先走一步,我一定会找根牙签杀到金锁关,我就是死,也要用牙签杀死几个骁骑卫的人渣!”一群百姓淡定的瞅着那蓝衣服公子,瞬间都有了无数的疾病,虽然有杀敌之心,可惜有心无力。 “这种言语,你们也说得出口!”某个贵女厉声呵斥,刚刚还人人活蹦乱跳,转眼间就个个病重病危,无耻也要有个底线。 “老子家里还有羊肉没有吃完呢,怎么能就这么死了。”某个大汉冷笑着,毫不遮掩的道。 “我刚娶了媳妇,凭什么要我去死?”又是一个男子环抱双手,只觉理所应当。 “我刚盖了新房子,还没住两年呢,我死了,这新房子不就白盖了?”某个男子坦白极了,没道理凭白死了。 那贵女死死的盯着百姓们,眼神中满满的愤怒和鄙夷,天下竟然有如此无耻之人。一群百姓淡定的对视着,一点都没有羞愧,小命只有一条,享福都没有享够呢,凭什么要无谓的死在金锁关前? 那蓝衣服公子淡定的笑了:“我世家门阀弟子高高在上,住则雕栏高楼,锦衣玉食,出则马车连绵,锦旗开道,即使天下大乱,我等依然可以衣食无忧,世人皆羡慕我等,有谓我等是蛀虫的,有谓我等投胎技术好的,有谓我等鱼肉百姓的,更有谓我等为纨绔,不屑一顾,却又恨不得取而代之的。”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我等能够锦衣玉食,高高在上,那是因为我们与他们有本质的不同。” “我等门阀弟子逢盛世,乃治世之能臣,代天子狩猎天下,哺育万民,逢乱世,我等乃救世的中流砥柱,不论山崩地裂,我等都会站在最前面,锐身赴难,守护天下百姓。” “这是我们门阀子弟的责任!” “这是我们与这些百姓的本质不同!” “我们高高在上,是因为我们有资格高高在上!” 周围的百姓听着,有的沉默不语,有的满脸通红,有的无所谓,有的冷笑。一群公子贵女却挺起了胸膛,傲然看着周围的百姓。 “今日,夺回金锁关,守住关中,哪怕生死族灭,在所不惜!”蓝衣服公子厉声道,握着腰间的宝剑,大步向着金锁关走去,身后,是他的数十个家丁仆役傲然跟上。 “哈哈!张兄说得好!”某个公子用力的鼓掌,也不看其余百姓,轻轻拍着身上的灰尘,大步跟上。 “以为有钱了,发奋读书,就能成为门阀世家弟子,高高在上?”某个贵女盯着百姓们放声大笑,转身走向金锁关。数千门阀子弟傲然从铜川百姓中走了出来,毅然走向金锁关。 -- 第1168页 “呸!什么东西?”百姓中,某个年轻男子鄙夷的道,门阀弟子都去死好了,关他P事。“老子就是不识字,老子就是没文化,老子就是不知道礼义廉耻了,怎么样?” “呸!什么东西!”就在这个年轻男子的身边,有人用力的对着他吐了口唾沫。“老子也是关中人!老子也是有骨气的!老子不是孬种!”大步越众而出,走向金锁关。 那年轻男子大怒,抽出腰里的尖刀,就对着吐唾沫的那人捅了过去。那吐唾沫的人毫无察觉,却猛然被周围的百姓推开,只被划了一条伤口。 “怎么?看老子教训你!”那年轻男子狞笑,只看那吐唾沫的人的年龄和身板,就知道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噗!”某个中年百姓手中的棍子从背后砸在了那年轻男子的脑袋上。 “噗!”又是一个百姓手中的剪刀刺进了那年轻男子的身体。 “噗!噗!噗!”越来越多的百姓奋力的打杀那年轻男子。 “我们也是关中人!我们也要保卫关中!”百姓们一边打杀他,一边大声的叫。 “大家抄家伙,夺回金锁关!”有百姓大吼,无数的百姓响应。 一些百姓夹杂在热血沸腾的百姓当中,左右观望,心中又是恐惧,又是兴奋。 “这么多人去夺回金锁关,应该会成功吧?”有人悄悄的想着。 “万万不能走在最前面。”有人对着家人打眼色。 无数的火把汇聚成一条长龙,向着金锁关迈进。 …… 金锁关上,有骁骑卫士卒远远的看见了,立刻示警:“关中大军就在十里之外!” “准备迎战!”一道道警号传了开去,苍凉的号角声在金锁关中回响。 金锁关中某处,一群太原士卒蜷缩着躲在房屋中,什么叛乱,什么内讧,都和他们没关系,他们只想看戏。关内只有五六万人,骁骑卫超过了半数,这骁骑卫平叛只怕仅仅是时间问题。 “除非真的有关中大军杀过来。”他们几个都是聪明人,绝不信李建成已经杀过来的消息,李建成若是能这么快就到达金锁关,李师明还需要带着大军进攻金锁关?李建成只怕到现在还不知道金锁关被骁骑卫夺了的消息。 “咦,你们听?”某个太原士卒忽然道。众人侧耳倾听,熟悉的骁骑卫号角声在屋子里回荡。 “是示警!”作为一心以进入骁骑卫为荣的太原百姓实在是太熟悉骁骑卫的普通号令了,这不需要遮掩,不需要暗号,不必担心敌人听懂的示警号角,当真是所有太原百姓都了如指掌。 “关中大军果然进攻了。”几个太原士卒低声道,这就有些不妙了,是投降关中,还是为了骁骑卫而战。 “脑子有病啊,要是肯为了骁骑卫送死,我们至于躲在这里吗?”有太原士卒嘲笑着。 “我们去看看关中有多少人杀过来。”某个太原士卒低声道,若是只有几万人,那是绝对打不破金锁关的,他们继续躲在这里吃瓜看戏。若是有十几万人,那么这金锁关就有些危险了。 几个士卒悄悄的出了屋子,向城墙边走去,远远的就看见骁骑卫的士卒封锁了靠近城墙的道路,不断地有骁骑卫的士卒走上城头。 “糟了,看不见。”几个士卒无奈的道,不知道双方的实力对比,不好下注啊。 尉迟敬德恨恨的看着静悄悄的粮仓,杨轩感竟然一直没有出现,真是太倒霉了,竟然赌输了。 “那就没有办法了。”尉迟敬德叹气,深呼吸,大声的叫:“李建成五十万大军到了,你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呼喊声远远的传了开去,欢呼声越来越响。“李建成五十万大军来了!杀光骁骑卫!” 围攻杨轩感的太原和金锁关士卒中有人大声的欢呼,点燃了附近的房屋。 “烧啊!大家烧光了金锁关!” …… 金锁关外,铜川百姓越走越近,终究是有些胆怯,脚步越来越慢。 几个公子贵女见了,微微摇头叹息,一时被感动的血勇之气,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消失殆尽。别说这些原本不愿意出战的百姓了,他们这些公子贵女的心中,何尝不是没了伟大的责任感和牺牲感,只有越来越强烈的恐惧,以及凭什么要为了一群贱人牺牲的不平和愤恨。 “我有一计。”某个铜川的将领赶了上来。一群公子贵女怒视那将领,有计策还不用,等着过年吗? 那铜川将领微笑,要是别人不知道这是他想出来的,他怎么刷战□□声? “来人。”那铜川将领招手,叫过几百个士卒:“跟我喊,李建成五十万大军反攻金锁关,尔等快快投降!”几百个士卒大声的呼喊,一群公子贵女愕然,这就是妙计? 那铜川将领冷笑,当然!“我们只需要分散金锁关的贼军的注意,为内讧的军队鼓气即可。攻打金锁关?你们不会以为只凭拿着擀面杖的百姓就能成功吧?我们连可以够到城墙上的梯子都没有!”难道想要用尸体堆出道路?那也要那些百姓肯傻乎乎的冲上去送死啊。 一群公子贵女们沉默一秒,分散金锁关上的骁骑军的注意力,声援金锁关内的关中军队,当真是非常容易啊。 “对,我们声援那些勇士们。”某个公子忙不迭的道,当真是“声”援啊。一群公子贵女招呼仆役随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呐喊:“李建成五十万大军反攻金锁关,尔等快快投降!” -- 第1169页 一群铜川百姓比公子贵女们机灵多了,这呐喊明显是狐假虎威,假冒伪劣啊,但怎么看都比真的打起来要好无数倍。 “李建成五十万大军反攻金锁关,尔等快快投降!”几十万铜川百姓的喊声整齐无比,在夜空中远远的传了开去。 “听!”金锁关中,所有人停止了厮杀,听着夜空中的呼喊,怎么听都是数十万人隔着老远喊的。 “李建成真的来了!”有士卒大声的欢呼。 “五十万啊!”又是一个士卒大叫。 “大家攻打城门,与李建成里应外合!”士卒们大声的喊着。无数原本对叛乱无所谓,只想吃瓜看戏的太原士卒们加入了叛乱,李建成五十万大军已到,关中必胜,骁骑卫必败,无论如何必须加入胜利的一方。 金锁关内万余乱军慢慢的靠拢,杀向城门口。 “真是见鬼啊!”杨轩感脸色铁青,眼看可以平定的内乱,忽然就爆发了意想不到的力量。 “少将军,怎么办?”某个骁骑卫将领皱着眉头,李建成绝不在城外,更不可能有五十万大军,但这金锁关中原本零散的,只想着放火发泄心中的恐惧的降卒们因为这谣言万众一心的杀向城门,只怕守不住。 “打开城门!”杨轩感冷笑,没有出路,那自然是困兽犹斗,若是有了出路呢? “让幽州铁骑准备冲锋!”杨轩感冷笑。 尉迟敬德带着人慢慢的靠近杨轩感,老天爷给面子,竟然让他在乱军当中遇到了杨轩感。他深深的呼吸,机会只有一次,万万不能错过了。 “都镇定点,慢慢的靠近。”尉迟敬德对身边的几人道,他们身上没有血迹,衣衫整齐,不像是叛军,说不定能混过去,靠近杨轩感。 果然,一群骁骑卫只看到他们衣衫整齐,还以为是加入骁骑卫平叛的太原士卒,一点都没有提防。 尉迟敬德慢慢的走近,距离杨轩感还有十几丈,该死的十几丈啊,就像是一条鸿沟一般,拦住了尉迟敬德前进的道路。 火光中,有一个男子站在屋顶上,看着下方的杨轩感冷冷的笑道:“杨轩感,胡雪亭在哪里?” 杨轩感和一群骁骑卫猛然抬头,看着屋顶上的男子,只看到一身灰衣和一把长剑。 “你是何人?”杨轩感冷冷的问道。 剑光一闪,那男子从楼顶上猛然冲向了杨轩感,拦路阻挠的骁骑卫尽数被剑光斩杀。 “叮!”杨轩感的长戟急刺那个男子,却被那个男子随手一斩,连人带剑飞出了丈许。 “我是谁?”那个男子微笑了,火光将他的容颜照射的清清楚楚,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胡雪亭对杜某有大恩,今日杜某来报恩了。”那男子笑着。 “胡雪亭对杜某有大恩,今日杜某来报恩了。”那男子大笑,却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杨轩感从地上爬起来,盯着那个男子,抹掉了嘴角的鲜血,长戟一摆:“果然是静斋的人。杨某在此,过来受死!” 杨轩感身后十丈内,尉迟敬德浑身发抖,真是好机会! 第232章 以为是老虎,结果是山猫 火光之中,那姓杜的男子哈哈大笑:“受死?”鄙夷的看着杨轩感,将一只手负在背后,长剑指地。“你也配说这句话?” 尉迟敬德差点为那姓杜的男子鼓掌,就这短短的几个打斗,白痴都能看出来杨轩感只有被打死的份,吹P个牛啊。 杨轩感深深的呼吸,眼中精光暴涨,仿佛要噬人心魂,手中的长戟对着那姓杜的男子。那姓杜的男子冷笑着,悠闲的看着杨轩感,对拼命的向这里冲过来的骁骑卫士卒毫不在意。 “你以为凭借人多,就能挡得住杜某吗?”那姓杜的男子笑着,嘴角的笑容中竟然有一丝惨然和凄苦。当年他也是这么想的,这世上号称百人斩千人斩的人多了,但又有谁真的可以挡得住百余人的围攻,他带了一万大军,又有上千弓箭□□手标枪手飞斧手,就是神也当场杀了,怎么会打不过一个人? “你们根本不知道绝世神功的厉害!”那姓杜的男子猛然大叫,迎着冲过来的骁骑卫士卒奔去。 “必胜!”骁骑卫将士怒吼。“你们根本不懂!”那姓杜的男子凄厉的笑,眼角却有泪水滴落,手中的长剑化作剑光,卷起一片片血雾,只是片刻之间,就有二十几个骁骑卫士卒被他斩杀,而他的身上却只有几条伤口。 一道劲风猛然刺向那姓杜的男子的后背,那姓杜的男子回身一斩,杨轩感再次飞跌了出去。 “你急着送死,杜某就成全了你。”那姓杜的男子哈哈大笑。杨轩感认真的提醒:“这种几十年前就被淘汰的乡下文盲的言语,太适合你了,一听就是白痴二百五傻逼下三滥diao丝。” 那姓杜的男子脸色立刻青了,恶狠狠的盯着杨轩感:“杜某杀了你,胡雪亭自然会来寻……” “噗!”杨轩感一戟斩落,打断了姓杜的男子的言语,“白痴二百五傻逼都喜欢一边打一边逼逼吗?”那姓杜的男子眼睛都红了,一剑斩向杨轩感,却被杨轩感避开。 “静斋的武功不过如此,杨某根本没有看在眼中。”杨轩感冷笑着。自从在洛阳与静斋大战之后,他反复的回忆着静斋的剑客的特点,力量很大,速度很快,但这招数就有点差了,好像一些基础的发力技巧都不会,与其说是剑客,不如说是莽汉仗着力量大,乱砍乱杀而已。眼前的这个姓杜的男子同样如此,什么技巧都不会,唯有仗着力量巨大,跑得快,跳的远而已,一味的凭借蛮力砍杀。对付这种莽撞汉子,又有什么艰难的? -- 第1170页 杨轩感长戟一变,再也没有大砍大杀,招数变得诡异多端,全然不与那杜姓男子的长剑接触,身法更是变得快捷无比,绝不在一个地方停留。 那姓杜的男子果然对杨轩感的新战术无可奈何,几次击杀,都被杨轩感机灵的避开,长戟的长度远远超过了长剑,那姓杜的男子根本没有办法伤到杨轩感。 “杨轩感,你以为你的武功很不错?”那姓杜的男子冷笑,“杜某从来没有学过武功,不懂得什么大鹏展翅力劈华山,但是,杜某的武功是从千百次的打架和厮杀中练出来的,那是最最最实用的招数!远远地超出了所有门派的武功!” 杨轩感又是一戟斩下,冷冷的嘲讽:“白痴!”要是在街头打架就能练出绝世武功和技巧,那还要专业的武术家干什么?武术家就是用来总结街头打架的经验,取其精华,才有了更有效的技击招数。以为将门世家的家传武功不如街头打架的人,只是蠢货白痴的反智思维而已。 杨轩感和那姓杜的男子的动作都快,又不断地移动脚步,周围的千余骁骑卫士卒看着人影翻滚,一时竟无法介入帮手,只能傻傻的隔着一段距离看着。某个骁骑卫将领铁青了脸,静斋的这些剑客根本不是普通士卒可以对抗的。 “来人,拿号角来!”那骁骑卫将领厉声下令,吹响了号角。 “哈哈哈!以为人多就能对付得了杜某?死得还不够多吗?”那姓杜的男子大笑,召集援兵又如何,他正面硬杠自然是打不过几百几千的士卒,但杀出一条血路逃之夭夭,那实在是太容易了,别的不说,只要上了屋顶,那些不会高来高去的普通士卒只能傻眼。 尉迟敬德盯着不时在地上翻滚躲避的杨轩感,心中惊喜极了,这个姓杜的太厉害了,不用他动手,杨轩感就必死无疑。 “那个刺客是妖星啊!”有跟着骁骑卫的太原士卒感慨的道,一大群太原士卒用力点头。太原人谁不知道胡星君和静斋的妖星大战,毁掉了小半个城池的事情,虽然李建成拼命的封锁,谁敢提立即处死,但挡不住民间悄悄的谣言,都说李建成是妖星的头领之一,否则怎么会有妖星保护他,不让胡星君收了他呢? “杨轩感是大随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虚传。”一群太原士卒佩服极了,能够与妖星打的有来有往,当真是了不起啊。但谁都觉得杨轩感多半是打不过妖星的,妖星不是人,又哪里是人能够抗衡的。 “除了胡星君,绝对没有人能够打赢妖星。”一群太原士卒一点都没有上前帮助杨轩感,混个救驾大功的意思,敢在妖星面前刷功劳,那是要玩命的。 杨轩感和那姓杜的男子又斗了许久,那姓杜的男子一剑刺空,杨轩感的长戟不等他长剑收回,斩向那姓杜的男子的腰部,那姓杜的男子急忙跃起数尺,长戟眼看就要从他的脚下掠过,杨轩感疾冲数步,长戟去势一遍,从横扫变为疾刺。 尉迟敬德的眼中闪过一丝佩服,这一戟的变化很是精妙,防不胜防,忍不住低声赞叹:“好!”心中有些忧虑了,那姓杜的男子正在空中,无从受力,只怕会被杨轩感刺中。 长戟的尖端飞速的靠近那姓杜的男子,眼看就要刺中,那姓杜的男子忽然大笑:“你上当了!”猛然在空中转身,手中长剑斩向飞快靠近的长戟。这一剑他蓄势已久,有把握一剑就将长戟斩成两截,没了武器的杨轩感还能怎么蹦跶? 尉迟敬德失声惊呼,想不到竟然是个陷阱,若是杨轩感被斩断了长戟,没了距离上的优势,只怕没有几合就会被那姓杜的男子斩杀。 那姓杜的男子的长剑飞速斩向杨轩感的长戟,眼看只有一寸的距离,长戟却猛然一缩,向下一荡,避过了那姓杜的男子的长剑,又向上一挑,再次刺向了那姓杜的男子。 “好!”尉迟敬德大声的叫,这一招真是妙到毫巅,语音刚落,眼前一黑,一道人影猛然撞了过来,尉迟敬德躲避不及,被那人撞翻在地,那人翻身站起,眼睛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那姓杜的男子。 “杨轩感!”尉迟敬德盯着那近在咫尺的撞翻他的男人,张口结舌。 “好功夫。”那姓杜的男子忽然冷静了,再也没了狂傲和嚣张,他的胸腹之间有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淋漓。“杜某的武功果然差劲极了。”他平静的道,妃萱仙子劝他好好练武,他却以为有一身的武艺,果然是愚蠢愚昧了。 “那杜某就要和你玩命了!”那姓杜的男子冷冷的道,再也没了耍帅和戏弄之心,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杨轩感和尉迟敬德面前,一剑横斩。 “好快!”尉迟敬德大叫,这个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 “嘭!”杨轩感和尉迟敬德同时被打飞了出去。 “没想到又有一个高手。”那姓杜的男子冷冷的看着杨轩感和尉迟敬德,骁骑卫中果然猛将如云,随便一个小兵服装的人,竟然能接下他全力一剑。 “喂喂喂!看清楚啊!”尉迟敬德口鼻流血,悲愤的看着那姓杜的男子,眼神中千言万语,我们是一伙的!我们都是要砍死杨轩感!我们何必自相残杀! 一大群围观士卒秒懂,怪不得尉迟敬德明明是能够接下那姓杜的男子一剑的猛将,却只穿了小兵的衣服,连个最低级的将领都不是,原来是个怕死鬼啊。 -- 第1171页 不等杨轩感和尉迟敬德站起来,那姓杜的男子身形一晃,再次横斩。 “嘭!”杨轩感和尉迟敬德再次被打飞,两人的嘴中都冒出了鲜血。 “你的技巧呢?”那姓杜的男子嘲笑着杨轩感,声音中带着疲惫和喘息,这种猛然全力爆发速度的方式,实在太消耗体力了。 “你丫的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尉迟敬德恶狠狠的看着那姓杜的男子,误伤友军啊! “坚持住!”周围的骁骑卫将士有人大声的喊着,眼看情形忽然又变得糟糕,几百人奋力冲向那个姓杜的男子,那姓杜的男子头都没回,却只是追着杨轩感和尉迟敬德砍杀,每一剑斩下,都是两人飞出老远。 “嘭!”杨轩感和尉迟敬德被打飞在空中,尉迟敬德怒吼:“你丫个疯子!” “嘭!”杨轩感和尉迟敬德被打飞在空中,尉迟敬德怒吼:“你丫就不会只砍一个吗?” “嘭!”杨轩感和尉迟敬德被打飞在空中,尉迟敬德怒吼:“再打老子,老子就翻脸了!” “嘭!”杨轩感和尉迟敬德被打飞在空中,尉迟敬德怒吼:“混账,老子砍死你祖宗十八代!” “嘭!”尉迟敬德被打飞在空中,杨轩感惊愕的看着空中飞舞的尉迟敬德,利索的翻身而起,避开了那姓杜的男子的下一剑,转身就逃。尉迟敬德在空中怒吼:“凭什么只砍我一个!” “杨轩感,你有种就站住!”那姓杜的男子大喊,在背后拼命的追赶。 骁骑卫的将领脸色铁青,杨司徒的在天之灵保佑,一定要顺顺利利啊!“我们追上去!”那骁骑卫将领厉声道,却带人走了另一条道路。经过倒在地上血流满面的尉迟敬德的时候,脚步不停,大声的夸奖道:“你的功夫不错,等打完了,来找我,我给你升三级!”尉迟敬德脸色黑的像锅底,围观的其余士卒敬佩的看着尉迟敬德,这个家伙虽然怕死,只敢混在小兵当中,不敢冲锋陷阵,但这一身功夫还是不错的,能在妖星手底下没死,也就比杨轩感差了一点点。 “好样的,加油!”不时士卒居高临下又匆匆的路过依然在地上趴着的尉迟敬德,大声的给他鼓劲。“你可以的,相信我!” 尉迟敬德在地上都不想起来,真是忒么的啊! 十几个跟随尉迟敬德的士卒急忙搀扶尉迟敬德,一边查看伤势,包裹伤口,一边小声不解的问:“敬德为何冒死救杨轩感?”好几个士卒诡异的看着尉迟敬德,没有他挡着,这杨轩感已经被那姓杜的刺客斩杀了。 “难道,你想要投靠杨轩感,得到高官厚禄?”若是杨轩感没死,这救驾之功足以让尉迟敬德成为楚国的大官。 尉迟敬德脸色比锅底还黑,忍了半天没忍住,开口怒骂:“老子就是倒霉的!” …… 杨轩感一路疾奔,那姓杜的男子狂笑:“堂堂杨司徒的儿子,大楚的皇帝,却像一条丧家犬一样的逃命!哇哈哈哈!” 杨轩感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玩命的逃,那姓杜的男子见激将无效,深吸一口气,猛然提高速度,几步就到了杨轩感的背后,杨轩感却猛然转向,冲进了一座起火的房屋之中,火光和浓烟之中,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那姓杜的男子急忙追上,长戟猛然从火光的一角中破口而出。长剑和长戟相交,发出刺耳的声音,下一秒,杨轩感再次消失在了火光之中。 “杨轩感!”那姓杜的男子大怒,剑光暴涨,已经斩断一堵墙壁,冲出了火场,却看见杨轩感的背影已经在远处,再回头,却看见被他辛苦打破的墙壁的不远处,就有一个后门。 某条街上,一群叛军士卒呼喊着:“杀光骁骑卫,夺回城门,迎接李建成!”身后,两道人影飞快的靠近。 “是杨轩感,杀了他!”有叛军眼尖,立刻看清了来人。一群叛军士卒大喜,几百人打两个还是很有把握的。 “去死!”片刻间,杨轩感和那姓杜的男子已经冲进了那群叛军之中,血肉横飞。杨轩感大喊:“保镖,杀死这些叛贼,我先走一步!”杀出了包围,继续向前疾奔。 一群叛军死死的纠缠住了那姓杜的男子厮杀,那姓杜的男子大喊:“杨轩感,我要砍死你!”一群叛军更奋力厮杀了,这个保镖一定是杨轩感最亲密的战友,大家可以随意说话。 “杀不了杨轩感,杀了他也是大功一件!”一群叛军大喊,奋力与那姓杜的男子厮杀,不时有鲜血飞上天空。 金锁关的城墙下,到处是人影和喊杀声,数千叛军正在攻打城门。 局势接连大变,杨轩感下令打开的城门被紧紧的关闭着,城外真有关中大军杀到,这时候打开城门就是傻逼了,利用敞开的城门分化叛军的计划彻底失败,只能正面硬杠,这厮杀就激烈了些。 某个骁骑卫将领带着千余人站在城墙上,任由下方骁骑卫士卒与叛军打得如何的难分难解,他都没有带人下去支援的意思,只是死死地盯着大火之中的道路,焦虑的搓着手。“少将军一定不会有事的!” 火光中,杨轩感的人影出现在了道路上。 “少将军!”那骁骑卫将领大喜,“快!快过来!”他大声的喊着。杨轩感听见了喊声,速度又加快了几分。不少围攻城门的士卒也听见了喊声,转身截杀杨轩感,却被杨轩感轻易的突破,眼看就要杀到城门口的骁骑卫大军之中。 -- 第1172页 一道剑光从背后袭来。 “杨轩感,去死!”那姓杜的男子大笑,终于被他追上了。 “放箭!”杨轩感猛然叫道。 “嗖嗖嗖!”城墙上,数百弩(箭)激射,那姓杜的男子脸色大变,猛然向后跳跃,身上已经中了数箭,他随手一剑,斩断了箭杆,任由箭头留在身体之中。 那姓杜的男子身边的叛军尽数中箭,或立刻身死,或惨叫哀嚎。 “射!”又是一轮弩(箭)激射。那姓杜的男子却已经躲得更远了,只射死了百余个叛军而已,叛军的攻势立刻弱了,纷纷退缩。 “好一个杨轩感!好一个骁骑卫!”那姓杜的男子看着城头千余弩手,冷冷的道。之前那骁骑卫将领吹响号角,原来是在这里布置千余弩(箭),等着他跳入陷阱。托李建成的福,天下谁不知道只要有数百弓箭手,就能射死牛逼的不行的胡雪亭?这骁骑卫与静斋高手敌对,自然知道这个公开的消息,并且做了防备。 “杜某倒想知道,你们能不能射得中我?”那姓杜的男子冷冷的道。 “哈哈哈!过来受死!”杨轩感大笑。 城头上,骁骑卫将领脸色却苍白无比,恨不得一耳光打死自己。刚才第一轮弩(箭)齐射,他担心没有射中那个姓杜的刺客,然后被刺客钻了弩(箭)需要补充的空隙追杀杨轩感,所以采用了“三段射”,千余弩手连续射击,这空隙是没了,但射击的效果却差了十倍。 “要是我早知道这个刺客比胡雪亭的速度慢了这么多,我就千弩齐射了,肯定射死了他!不,就是直接让一千多步卒进攻,堆也堆死了他了!”那骁骑卫将领恶狠狠的盯着那姓杜的刺客,胡雪亭和妃萱等人灵便的身法,超凡的速度,犀利的剑法给所有经历过洛阳劫难的骁骑卫将士留下来深刻的阴影,一直以为靠普通士卒是无法留下静斋的剑客的。当日骁骑卫死了多少人,才把胡雪亭和杨轩感从静斋的剑客手中救出来,而静斋的剑客几乎毫发无伤,在这乱糟糟的火场之中,又怎么可能杀得了有备而来的静斋刺客呢?不论是杨轩感还是骁骑卫的将领们都只想着拖延时间,召唤弓(弩)手,然后利用地形干掉那姓杜的静斋剑客。没想到一轮弩(箭)之下,才发现这姓杜的静斋剑客竟然是个次品! “武功这么差,就别出来丢人。”又是一个骁骑卫将领咬牙切齿,忧伤无比。当年妃萱等静斋剑客没几招就打得杨轩感肠子都流出来了,这静斋剑客的危险程度自然远远在叛军之上,所有的布置都是为了优先杀掉静斋剑客,哪怕丢掉关卡都无所谓的,而此刻这姓杜的静斋剑客的等级下调,这布局立刻就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失误。 “我不长眼睛啊!”某个骁骑卫将领眼睛都红了,看见这姓杜的家伙打了半天也没有伤到杨轩感的要害,甚至还几次受伤,就该机灵的发现这姓杜的静斋剑客是伪劣假货。 一群骁骑卫将领愤怒的看着那姓杜的静斋剑客,等着打老虎,却没想到是只山猫,这布置立刻出现了巨大的失误,产生了更巨大的问题。 要是这刺客与城门前的数千叛军一齐进攻,这弩(箭)还能射中刺客吗?那骁骑卫将领易地而处,至少有十种方式可以破解弩(箭)。 “若是少将军有闪失,我百死莫赎!”一群骁骑卫将领后悔极了。 …… 金锁关外,一群公子贵女很是尴尬,这虚张声势已经做过了,接下来呢?史书上都是说,虚张声势之后,敌人就会自然退却的,瞧人家诸葛琴魔,随便打开了大门弹个琴,敌人竟然就自己退却了,可是,这金锁关上的骁骑卫不肯配合啊,竟然傻乎乎的没有逃走。 “没文化啊!”有公子贵女感叹,骁骑卫要是多读点书,就知道遇到了几十万大军必须立刻就逃,不知道要逃走的骁骑卫实在是太可恨了。 “怎么办?”也有公子贵女茫然失措,杨轩感没有丢弃金锁关逃走,一定是因为觉得几十万关中军队距离还远,还能再等等,等近了再逃不迟,但是,若是几十万关中军队走得近了,这就会被看出端倪,用P股想也知道骁骑卫从金锁关上发现“李建成五十万大军”不过是一群村夫,肯定是笑得牙都掉了,然后士气大振,想着杀敌立功了。 “我们停在两里之外,守军站在前面,打亮了火把,百姓都在后面,火把只点一半。”某个守军将领有办法,距离远了,又是黑夜之中,能看清是人就不错了,看清是百姓还是官兵的可能性非常的小。 一群公子贵女点头,有“五十万大军”逼近金锁关下,这骁骑卫一定害怕死了,又有军队内讧,说不定就主动打开了城门投降了。 “前进!在金锁关前两里停下!”号令一个个的传下去,百姓有些骚动,但听说在两里前停下,终于勉强接受,缓缓的向前移动。 …… 金锁关内,那姓杜的男子冷笑,招呼左右叛军:“李建成五十万大军就在城外,我们打开城门迎接李公子!”叛军欢呼。城头上的骁骑卫将领,城门前的杨轩感脸色大变,有那姓杜的男子在,若是重复了城门洞之内,又有谁是他的敌手?难道要用人命去堆?就算胡雪亭在狭窄的空间内遇到数百士卒不顾生死的搏杀,也定然是要嗝屁的,否则胡雪亭早就天下无敌,一人砍死所有的敌人了。用这城门前的上千骁骑卫士卒的人命去堆,那姓杜的再厉害,也会死在这小小的城门洞之中。 -- 第1173页 杨轩感看着身边的骁骑卫将士。一将功成万骨枯,穿着这身军服就早早注定了要死在战场之上,今日死与明日死有何区别;身为骁骑卫士卒,为了护卫主将而死,那是他们的光荣和使命,死得其所;大敌当前,必须有人牺牲,牺牲一些人,拯救大部分人……理由有千万,但是没有一条能够说服杨轩感。 “少将军,我们不怕死!下命令吧!”堵住城门口的骁骑卫将士们看穿了杨轩感的心思,不如就在这城门洞之中与那刺客决一死战。 “圣上,你快上来!”城头上,某个骁骑卫将领大声的喊着,若是姓杜的刺客跟着上城头,就立刻用弓(弩)射死,若是那刺客舍弃杨轩感而去攻打城门,那就让城墙下的千余步卒用人命堆死了他。 杨轩感笑了:“让出城门!” “少将军!”“圣上!”一群骁骑卫将士惊呼。好几个骁骑卫将领差点破口大骂,你丫是不是狗血的言情话本看多了,以为当将军的爱惜部下的生命,大家就会拥戴他了,然后敌人就傻乎乎的都死光了,又完成了任务,又救了部下,还有美人倾心,爱□□业双丰收?你丫不知道慈不掌兵吗?怪不得杨恕从来没有让杨轩感主持过大战略,就这种心性,比张须陀还不如! 骁骑卫的士卒逐渐让出了城门洞的位置,总算没有傻乎乎都上了城头,而是守住了一条通往城头的通道。叛军士卒们欢呼着:“城破了!城破了!” 那姓杜的刺客哈哈大笑,他不是一定要亲手杀杨轩感的,用关中大军杀了杨轩感也是一样。 “打开城门!”那姓杜的刺客大声的道,无数的叛军顶着头顶的箭矢冲进了城门洞。刺耳的咯吱声中,厚重的金锁关城门缓缓的打开。 两里外,几十万百姓惊讶的看着远处的金锁关,城门竟然打开了,更有人冲出城门洞,大声的招呼:“金锁关破了!” 几十万百姓欢声雷动:“金锁关破了!”不用指挥,就疯狂的向着金锁关的城门口跑去。 金锁关外的城墙下,李师明又惊又喜,喜悦的是,这金锁关果然在他的计谋下被破了,惊得是,要是尉迟敬德死在了乱军之中,谁来证明这是他的功劳?李师明反复思量许久,猛然从泥土中站起来,对着两里地外的几十万百姓,用尽全身力气大声的叫:“我是太原李师明,金锁关已经被我破了,立刻跟我杀进金锁关!”当着几十万人的面第一个发声,第一个进入金锁关,怎么都给几十万百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说不定这大破金锁关的功劳能够回到他的手中。 几十万铜川百姓莫名其妙的看着前面的泥土中忽然冒出了一个人影,然后大声的叫嚷,但所有人都在疯狂的叫嚷和冲锋中,几乎没人听清那人在叫什么。 “冲进金锁关!”几十万百姓大喊。 金锁关内,杨轩感冷冷的看着拼命的冲出金锁关的叛军,再次下令:“吹响号角!” 号角声中,幽州铁骑出现在金锁关的街道上。 “冲锋!杀!”幽州铁骑厉声喊着。 还没有出关的叛军大惊,惨叫着:“快出关!”“前面的让开!”“不要挡路!” 那姓杜的静斋剑客脸色大变,他没傻到硬杠铁骑冲锋,急忙随着叛军退出了金锁关。 金锁关内,杨轩感再次下令:“跟在骑兵后面,夺回城门!”顺便看了一眼周围几个百感交集的骁骑卫将领,老子虽然不是大将,但也不是拿牺牲手下的人命来标榜自己敢于死战的垃圾将领,打仗用的是脑子,没有必要在任何地方都玩命。 “关中没有骑兵,只要我四千幽州铁骑一冲,关中大军来的越多,死得越快。”杨轩感冷笑,五十万大军?开什么玩笑!顶多就是几万正规军,加上几十万拿着门栓的百姓。只要幽州铁骑冲杀屠戮,百姓一逃,几十万人逃命之下,自相踩踏而死的人都超过十万。 “朕听见有几十万关中援军的时候,就知道朕赢定了。”杨轩感傲然看天空。 一群骁骑卫将士看着杨轩感的眼神诡异极了,不清楚这算是大将之材,还是走了狗屎运。 “算是大将之材。”某个骁骑卫将领无奈的道,那“五十万大军”一冲锋,就看得很清楚了,九成九都是百姓而已,而且也没有骑兵,有幽州铁骑冲杀,不但不会失去金锁关的城门,只怕还会大胜。虽然不知道杨轩感是计算到了这一步,还是纯粹的冒险,但打仗就是结果决定一切,这一局杨轩感赢了,这大将之名只怕是稳了,指不定会有无数的人分析这一仗的结果,认为一切都是杨轩感的计谋,什么围三厥一,什么诱敌深入等等词语玩命的套在杨轩感的头上。 一群骁骑卫将领无奈的点头,以后绝对不让杨轩感带兵出征,一个皇帝闹腾什么御驾亲征呢,老实在楚国待着就行,骁骑卫中能带兵打仗的人多得是,实在不行把张须驼秦穷程夭金叫回来一两个也行。 …… 那姓杜的静斋剑客混在一群叛军中逃出金锁关,又跑出了老远,躲开了金锁关的弓箭射程,回头望向城墙,与杨轩感不熟,没能从城头大片的人影中找到杨轩感。他犹豫了一下,是混在人群中,再次进入金锁关,然后上了城墙,击杀杨轩感,还是就此罢手。前者风险很大,不说杨轩感身边的千余弓(弩)手,只说乱军之中的厮杀,那姓杜的刺客看看身上被一群小兵砍出的伤口,就再也没有了俾睨天下的心。 -- 第1174页 “蚁多咬死象,杜某终究是轻狂了。”那姓杜的静斋剑客冷静下来反思,若是骁骑卫敢拼命,只怕他早已葬身在了一千个士卒的刀剑下。 “也罢,杜某回静斋,苦练十年剑术,再来找胡雪亭不迟。”那姓杜的静斋剑客冷笑,石介,胡雪亭,胡雪岚的年龄都不大,十年之后怎么都不会老死的,他同样年轻,等得起。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姓杜的静斋剑客慢慢的撕下一截衣襟,包裹身上的伤口。无数铜川百姓经过他的身边,向着金锁关猛冲,无数的幽州铁骑从城门口中出来,屠戮一切挡在战马前的人,这都与他无关。铜川也好,关中也好,关他P事,他只为了胡雪亭而来,杨轩感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目标而已。 远处,几十万铜川百姓的背后,数百骑慢悠悠的靠近,整顿队形。 “没想到关中还是有勇气的嘛!”胡雪亭笑道。数百骁骑卫骑兵用力点头,看前方的火把和人影,关中只怕是出动了几十万大军,这是集中了所有的军队孤注一掷要夺回金锁关了。远远看去,这金锁关已经火光冲天,只怕是危在旦夕了。 “冲杀到金锁关下,杀光敌人的弓箭队,放火烧了攻城器械,然后再杀出包围。”胡雪亭道,几十万大军围攻金锁关,区区六七百骑兵怎么都不会有大作用的,黑暗之中又找不到对方的帅帐所在,只好规规矩矩的破坏敌军对金锁关威胁最大的兵种。 骁骑卫骑兵们用力点头,背后突击,敌人多半没有防备,若是能够完成预定计划,这金锁关的危机就会好转很多。 “跟随我的剑,杀光贼人!”胡雪亭厉声道,率先纵马而出,杀向前方的密集关中大军。 “咦,有骑兵?”几十万人冲锋攻打城池那是技术活,前面的几万人冲锋了,后面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位置都没有移动多少,只听见前面有欢呼声,多半是占了大便宜。但这寂静的后方忽然出现骑兵的马蹄声,却是立刻就听到了。 “难道是长安的大军?”一群百姓兴奋的猜疑着,有正儿八经的关中军队来援,那就太好了。一群百姓兴奋地望着后方的黑暗中,骑兵的火把越来越近。 “不对!那是胡雪亭!”有百姓看清了冲在最前面的人,大声的惨叫。 “快逃啦!胡雪亭来了!”百姓们凄厉的喊叫。 “胡雪亭来了!快逃!”几百人呼喊,然后是几千人呼喊,再然后是几万人呼喊。 无数人赫然转身,看到远处有一哨骑兵从铜川百姓的背后杀入,左冲右杀,所向披靡。 “胡雪亭竟然对百姓下手!”一群关中的公子贵女脸色大变,胡雪亭真是没有人性,附近的铜川守军将领们诡异的看着他们,打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哪有只有你杀我,不能我杀你的道理。 “我们完了。”某个铜川守军将领心平气和的道,前有雄关拦路,以及四千幽州铁骑出关,后有胡雪亭铁骑追杀,这看似浩浩荡荡勇气倍增的几十万百姓大军肯定立刻瓦解。 “功名利禄迷人眼。”他惨笑着,谁都知道守在铜川是最佳选择,但被那些公子贵女们的高尚情操鼓舞,又觉得只是晃悠一下骗个军功,这心智就迷糊了,终于自赴死路。 “立刻回铜川,我们还有机会。”另一个守军将领低声道,几十万人啊,怎么可能杀得光,只要运气好,他们大可以逃回铜川的。 “好,我们立刻逃走!”几个铜川守军将领互相看了一眼,心意相通,管那些百姓去死,他们只管逃命要紧。 “天助我也!”混乱的人群中,姓杜的静斋剑客大笑,这就是天意。 “哈哈哈!看他们怎么死!”某个骁骑卫将领看着城下,两路骑兵反复绞杀,这城下的流民军一般的关中大军立刻就会完蛋。 “叫你们叛变!”另一个骁骑卫将领也大笑,将近五千骑兵联合绞杀,那些叛军绝对没有生路。 “不好!”杨轩感猛然道。 “不好!”其余骁骑卫将领同样反应过来,该死的,忘记了那个姓杜的静斋剑客了。 “大家跟我一起喊,胡雪亭,小心静斋剑客行刺!”杨轩感当机立断。金锁关上,数千骁骑卫士卒齐声大吼:“胡雪亭,小心静斋剑客行刺!” 金锁关前的一个角落中,李师明趴在地上装死。“静斋?”他的眼前忽然一亮。 金锁关前,胡雪亭一路厮杀,越来越靠近金锁关。“他们在叫什么?”胡雪亭问身边的骁骑卫骑兵,乱军之中各种哭喊声,马蹄声,厮杀声,尖叫声太大,她只听见金锁关上的将士在齐声呼喊什么,却没有听清具体的内容。被问的骁骑卫骑兵同样没听清楚:“好像在叫星君的名字。” “难道是欢呼?”胡雪亭得意了,杨轩感看到她来救援,派人呼喊感谢?这小子这次挺会做人嘛。 骑兵继续前进,眼看就要杀透关中百姓的重围。“胡雪亭,小心静斋剑客行刺!”呼喊声终于可以听清楚了。 “什么?”胡雪亭一怔。 “胡雪亭!”伴随着厉声呼喊,一道剑光陡然袭向胡雪亭。 那姓杜的静斋剑客混在人群之中,狞笑着出剑,志在必得。 更灿烂的剑光一闪,那姓杜的静斋剑客和胡雪亭同时倒飞了出去。 骁骑卫的骑兵队伍来不及转向,紧紧跟着胡雪亭空空的坐骑向前冲锋,六七百骑横跨在胡雪亭和那姓杜的静斋剑客之间。马蹄声声,灰尘弥漫,胡雪亭和那姓杜的静斋剑客都握着剑,死死的盯着对方不动。 -- 第1175页 片刻后,骑兵终于尽数冲了过去,飞尘之中,唯有胡雪亭和那姓杜的剑客二人。 “你是谁?”胡雪亭冷冷的问道。 “我是杜伏威,我今……。”那姓杜的静斋剑客大笑,终于可以帅气的报名字了。 “噗!”那杜伏威中了一剑,倒飞了出去。 “胡雪亭,你偷袭!”杜伏威在空中怒吼,鲜血飞洒。 “神经,你丫能偷袭我,我就不能偷袭你了!敢偷袭本座,本座要偷袭你一百次,把你砍成肉酱。”胡雪亭继续追杀。 “咦,原来是菜鸟啊!”胡雪亭只砍了几剑,就发现了杜伏威剑法的狗屎,基本就是街头小流氓打砸抢的招数。 “哇哈哈哈哈!本座要抓活的!你乖乖说出静斋的老巢,本座让你死个痛快!”胡雪亭狂笑。杜伏威脸色苍白如纸,该死的,为毛胡雪亭这么厉害! 【作话】 PS:2019.03.16.18:45自查错字。 2019.08.23.11.2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我是一个小逗比”捉虫。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233章 你以为你逃得掉? 一年多前。 某个破旧的小酒店中,杜伏威醉眼朦胧。上万江淮男儿搏杀丹阳,竟然在一个人面前覆灭了,这种不敢置信的事情偏偏是他亲身经历。 “妖怪,这是妖怪!”杜伏威大声的怒骂,这根本不是什么武功,是妖术! 周围最后一桌客人惊恐的盯着杜伏威,实在不想和一个看上去随时会暴走的男子同一个酒店喝酒,扔下一些铜钱急忙走了。酒店的掌柜愤怒的盯着杜伏威,最讨厌喝醉酒的客人了,拍桌,闹事,把其他客人都吓跑了,要不是杜伏威身上带着刀剑,酒店早就礼貌的把这个醉酒的家伙扔到了大街上。 “小二,再来一壶酒!”杜伏威举着酒壶大叫,酒壶中满满的酒水倾泻而出,落在他的衣襟上,他却茫然不知,只是看着酒杯叫着:“酒呢,酒呢,小二,再来一壶酒。” 掌柜对着小二打眼色,毫不犹豫的换了凉水。 “辅公祏……”杜伏威趴在桌子上,声音模模糊糊的。这上万的江淮军死的死,逃得逃,他无所谓,以前不过是个小混混,一无所有的,此刻从零开始而已,又不是没穷过没落魄过,又什么大不了的,没了上万的兄弟,重新再召集上万人就是了,王图霸业哪有这么容易的,天下还在纷乱当中,胜负未定,真龙未现,他有的是机会夺取天下。 争夺天下的过程当中,他也可能被杀?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杜伏威懂这个道理,江淮军输了,自然是要死,反之,江淮军赢了,丹阳人就要死,没什么仇不仇,恨不恨的,乱世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输了就是死,杜伏威很明白这个道理,也做好了被杀的准备。 可是,辅公祏啊,还有从小就认识的不少兄弟啊,就因为他下令攻打丹阳,就这么像一条狗一样的死在了他的面前。杜伏威感受到了孤独和痛苦。 “若是我投降了丹阳,是不是此刻就是一方大将,大家开开心心的吃着酒水,聊着谁要娶媳妇了?”这个想法吞噬着杜伏威的心,他微微张开眼睛,好像看到了辅公祏等人挤在桌子边,大声的谈笑与喝酒。 “都怪我……”杜伏威趴在桌子上,眼角热泪流淌。 “若是你想就这么醉死下去,在下倒是错看了你。”某个陌生又好像哪里听见过的声音就在杜伏威的耳边。杜伏威根本不想理他,是朋友也罢,是敌人也好,是来劝解他也好,是来砍下他的人头也罢,他都不在乎。 一盆冷水倒在了杜伏威的头上,激得他头脑清醒了些,他一把按向了腰中的长剑,却被一只手按住了,更多的冷水倒了下来,终于让他清醒了许多。 “是你。”杜伏威盯着眼前说话的男子,就是这个男子送了他一百具强弩,鼓动他下令攻打丹阳。 “是你啊。”杜伏威淡淡的道,身上的酒意飞快的退却,杀意不断地提升,若不是眼前的这个男子,他怎么会鲁莽的下令进攻丹阳?他缓缓的转头看周围,那个男子大约带来了十几个壮汉,按住他的手臂的就有三四个壮汉。小酒店的掌柜和店小二缩在一角,惊恐的看着店内发生的一切,一边庆幸刚才没有对杜伏威动粗,这家伙明显是个贼头。 杜伏威微微冷笑,必须骗的这些按着他手臂的壮汉放手,他才有力量和机会杀了眼前的这个神秘男子,为辅公祏和一众兄弟报一丝丝的仇。 “你还来找我作甚,江淮军已经大败,世上再也没有了江淮军。”杜伏威淡淡的道,拼命的打起精神,必须让身上的酒意更少一些,意志更清醒一些。 那神秘男子叹气:“我也没有想到,这石介的神通到了此等境地。”以前以为“星君”之说只是江湖骗子的谣传,如今见了石介的力量,才知道真的是近乎于神了,星君之说未必无因,区区一百张强弩是怎么也无法射杀石介的。 杜伏威用全身的力量克制着自己暴起,这是摆明了用江淮军,用他的一众兄弟的性命做实验了? “你在这里醉了几个月了,还不知道最新的消息。”那神秘男子看着杜伏威,注意到了杜伏威的眼中的凶光,他很清楚杜伏威的心里在想什么。 杜伏威努力的掩饰着自己,随意的问道:“什么消息?”除了石介死了,其余消息完全不重要。 -- 第1176页 那神秘男子说道:“石介和胡雪亭两人杀上了太原,太原城半个城池化为废墟……” 杜伏威一点都不惊讶,以石介的鬼神之能,毁灭半个城池算什么。 “……静斋宗主与石介打成平手,石介趁着和谈的时机偷袭,杀死静斋宗主……” “什么!”杜伏威大叫出声,他死死地盯着那神秘男子,嗓音低沉而嘶哑:“真的有人与石介打成了平手?是茅山的道士,还是龙虎山的大师?” 那神秘男子盯着杜伏威的眼睛,果然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报仇的希望和仇恨。“不是仙术妖术,是盖世绝学。”那神秘男子一字一句的道,“那与石介打成平手的静斋宗主,是一个隐世武学门派的宗主。” 杜伏威恶狠狠的看着那神秘男子,忽然又流泪了:“静斋的宗主也打不过石介……”这石介是妖术也罢,是武功也好,静斋宗主一死,那是天下无敌了,他又怎么能够报仇雪恨?加入静斋,努力学习绝世功法,数年之后亲手杀了石介?这种幼稚的想法说出来都丢人。哪一个习武者不是从五六岁就开始练,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练了十几二十年,总算略有所成。杜伏威此刻才开始练武,这辈子都不可能追的上已经先练了二三十年的石介。 “你没有发现,这石介的功法不像是人能够练出来的?”那神秘男子神情严肃。杜伏威心中一动,慢慢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他吃了千年何首乌?”无数美好的民间传说中,都有某个穷的叮当响的放牛娃砍柴娃穷秀才什么的,因为吃了一株甚至只有一口千年何首乌,忽然之间就力大无穷,移山倒海,位列仙班。杜伏威微微的颤抖,若是石介也是靠吃何首乌人参乌拉草西瓜皮吃出来的绝世神通,他也可以去吃!江淮军虽然散了,但杜伏威不是善类,自问随时可以再纠结几千好汉,抢光天下药材铺,就不信找不到一株千年何首乌。 “静斋有一味丹药,叫做筑基丹。”那神秘男子缓缓的道,杜伏威全神贯注的听着,生怕遗漏了什么,完全没有发现那按住他的手臂的壮汉们已经松开了手。 那神秘男子继续说道:“吃一颗筑基丹,就能力敌猛虎,横扫千军;吃两颗筑基丹,就能御剑飞行,一剑灭城;吃三颗筑基丹,就能破碎虚空,飞升天界。” 小酒店的掌柜和小二眼睛都直了,这么好的东西,那是天材地宝啊! 杜伏威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要告诉他?“要多少银子,我买一百颗!”这价格只怕贵的吓死人,若是这个神秘男子打着卖假药的主意,那就砍死了他。 那神秘男子严肃的道:“不要钱。” 杜伏威冷冷的看着那神秘男子,一点都不信。小酒店的掌柜和小二也是摇头,这么好的东西若是不要钱,给他们称一斤。 “这筑基丹是大补之物,服用后能有大神通,几如仙人,但是,大补之物,也是大毒之物,若是服用筑基丹的人虚不受补,一颗筑基丹下去,立刻血脉倒流,爆体而亡。”那神秘的男子认真的道。杜伏威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却立刻信了七八分,有这个强大到让人不敢尝试的副作用,才是世上神仙少的原因啊。 角落的掌柜和小二瞪直了眼睛,这哪里叫大补之物,根本是穿肠毒(药)! “百中存一。能够服用筑基丹拥有改天换地之能的人,只有百分之一。”那神秘男子继续说道。杜伏威笑了,已经明白了那神秘男子的意思,这是要鼓动他冒九十九死一生的几率服用筑基丹。 角落的掌柜和小二也听出来了,带着几分鄙夷的看着那神秘男子,这种以为遇到一个落魄到一无所有的人,就能鼓动对方傻乎乎地送死的行为,实在是愚昧了些,或者说,是忠厚得过了头,若是说这筑基丹一半对一半的成功率,只怕还能鼓动别人头脑发热吃筑基丹,这几乎注定了死路一条的几率肯定是没人愿意试的。神通虽好,但小命更好,再怎么一无所有,只要小命还在,总有一天能够活的更好。 杜伏威放声大笑:“筑基丹!筑基丹!好一个筑基丹!”他笑容猛然收敛,淡淡的伸出了手掌,道:“拿来。” 那神秘男子看着杜伏威眼中的决绝,道:“我只知道这个消息,却没有筑基丹。” 杜伏威眼神一变,问道:“静斋在哪里?” 那神秘男子道:“云深不知处。” 杜伏威哈哈大笑:“好一个云深不知处。”站起身来,大步出了小酒店。 那神秘男子看着杜伏威消失在尽头,若是成了,这胡雪亭就会有大麻烦,若是不成,又有什么损失呢,只是跑了老远的路,透露一个消息而已。他慢慢的站起,飘然出了小酒店。 身后,小酒店内传出了惨叫声,然后,是火焰冲天而起。 …… 一年之后,某个衣衫褴褛的男子站在了某个小楼前,看着上面的静斋二字,泪流满面。 “我终于找到了你了。”那男子笑着。 “我静斋招揽天下英杰,但愿意以身试药的人寥寥无几。”妃萱没有一丝隐瞒的意思,自从她杀光了原本的静斋剑客,重新建立静斋至今已有年许,但重建静斋的工作彻底失败了。普通百姓根本不知道静斋是什么东西,更不信静斋的力量,妃萱也没兴趣在一群凡人面前表演各种神功。又不是卖狗皮膏药,求着人掏钱,筑基丹是大机缘,成了就近乎神仙,谁耐烦白送人好处,还要求爷爷告奶奶的,愿意拿性命赌前程的就来,不愿意拉倒。 -- 第1177页 那些知道静斋存在的门阀世家之中,倒是有几个敢于吃筑基丹的人。 比如此刻站在妃萱身后的英俊男子,但只要看他们或傲慢,或隐忍,或阴毒,或以为她该乖乖的脱衣服,伺候枕席的眼神,妃萱就绝不会给他们试服筑基丹,吃死了这群傻逼人渣是应该的,静斋起码有几万颗库存筑基丹,不在乎少几颗,但是,万一这群傻逼人渣运气爆棚,竟然成功了呢?妃萱可没兴趣睡觉还要提防被人夜袭。 有她一个人作为静斋的高人,地位超然已经足够了,心思诡异的同门她一个都不需要。没人使唤?她要银子有银子,要武力有武力,要地位有地位,还怕没人使唤? “杜某正是少数人中的一个。”那衣衫褴褛的人正是杜伏威,一年多的艰难寻找,他身体憔悴了些,但眼神却更加的尖锐了。 “你可有想清楚,每次服用筑基丹都是九十九死一生。”妃萱淡淡的道,身后站着的那几个华服男子,傲慢的看着那衣衫褴褛的男子,有人嘴角露出了冷笑,这个杜伏威不过是小混混,怎么可能成功服用筑基丹。 “是,杜某知道。”那杜伏威笑了,“大丈夫处于乱世,若是不能功成名就,死又何妨。”他看着笑得妩媚的妃萱,又道:“杜某不需要瞒你,杜某与石介有血海深仇,不服用筑基丹,怎么杀的了石介?这是私仇。” “杜某还有大志向,杜某有争霸天下之心,杜某要做皇帝!不服用筑基丹,打不过石介胡雪亭,又如何统一天下?” “杜某若是死在筑基丹下,那私仇也好,豪情也罢,尽数化为流水,若是杜某侥幸吸收了筑基丹的药力,拥有改天换地之能,杜某杀了石介,又能报了血仇,又能天下在手,一举两得,如此美事,杜某为何就不敢搏一下?” 几个华服男子看杜伏威的破烂衣衫,果然是一无所有的人才敢拼搏啊。 “想杀了石介?那你是不用想了。”妃萱抿嘴笑道。 杜伏威瞳孔微微收缩,问道:“为何?” “石介至少吃了两颗筑基丹。我静斋数百年来,只有三个人成功吃了两枚筑基丹,其余人尽数爆体而亡。”妃萱淡淡的笑着,以差点破碎虚空而去的能量等级论,石介几乎到了三颗筑基丹的边缘,这世上难道还有人能够连服三颗筑基丹而不死? 杜伏威沉默,数百年才三个?这个比例真是再次让人绝望啊。 “无论如何,杜某要试试看。”杜伏威咬牙道,先吃了一颗再说,若是直接就嗝屁了,万事休提,若是没死,就去杀了胡雪亭胡雪岚椰菜葵吹雪,大家都是一颗的力量,谁怕谁啊,杀了她们就当报复石介了。第二颗?胡雪亭就在关中,远离石介,杀了胡雪亭之后再说不迟。 妃萱笑了,道:“好!” 一颗冒着清香的朱红药丸落到了杜伏威的手中,只是闻着香气,就让人神清气爽。身后的几个华服男子深情的注视着巧笑嫣然的妃萱,心里却飞快的转着念头,不肯给他们吃筑基丹,却肯给杜伏威,是因为更看好杜伏威的成功率,不愿意浪费了筑基丹?几个华服男子仔细的比较自己与杜伏威的区别,论相貌,论才学,论身家,论服装,论谈吐,样样都比杜伏威强。 “是了,杜伏威有一处比我强。”几个华服男子同时发现了真相,那杜伏威除了有野心之外,还有血海深仇!仇恨是强大的动力,多少人就因为家里死了一堆人,或者被人退婚了,就充满了仇恨,从此功力暴涨,才华横溢,走上人生巅峰? 几个华服男子的嘴角露出了微笑,家里死一堆人的仇恨艰难了些,但退婚流还是很有机会的。 杜伏威缓缓的将那颗筑基丹放入口中,咽下。一股暖流飞快的从胸中向四肢蔓延,热流所过之处,浑身的血肉和经脉像是比千刀万剐一般的痛苦难忍。 “嘭!”一股巨大的热流冲上了杜伏威的脑袋,他瞬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成还是不成,就看他自己了。”妃萱微笑着,静斋需要有人不断地出世打打名头,否则天下谁会敬畏静斋。几个华服男子紧紧的盯着杜伏威,能够亲眼看到服用筑基丹的结果,那是求之不得的机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杜伏威慢慢的张开了眼睛,惊喜又贪婪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我还活着?我成功了?”他握紧了拳头,感受大了强大的力量。 “石介,看我先杀了你的徒弟,再来杀你!”杜伏威放声大笑,仿佛看见了石介的痛苦和绝望,以及越国跪在他的脚下。 “不学剑术,你怎么可能杀得了胡雪亭?”妃萱道。 杜伏威傲然笑道:“杜某身经百战,武功自成一派,讲究的是快准狠,怎么是胡雪亭的剑术可以比拟的?杜某若是连石介的徒弟都杀不了,又怎么杀石介?” …… “啊!”杜伏威惨叫,又中了一剑。 “胡雪亭,看剑!”杜伏威咬牙,一口气砍了胡雪亭几十剑。一瞅,人呢?一股寒意忽然从脚底板涌了上来,杜伏威瞬间滚地。 “噗!”背后已经又中了一剑。 “菜鸟!”胡雪亭鄙夷极了,一点招数都没有。 “胡雪亭!”有几十个关中士卒注意到了这个角落,欢喜的冲了过来。 “顶住!”几十个关中士卒大声给杜伏威鼓劲,只要他们到了,就立刻围杀了胡雪亭。 -- 第1178页 杜伏威浑身充满了力量,展开最快的速度,到处乱窜,不求能够砍到胡雪亭,只求胡雪亭砍不到他。 “胡雪亭去死!”几十个关中士卒到了,刀枪并举。 杜伏威大笑,有几十个士卒帮忙,一定能乘机缠住胡雪亭的动作,只要胡雪亭慢的一丝,他就能杀了胡雪亭。 “去死!”杜伏威冲了过去,他对这一招有信心,他用这一招差点打飞杨轩感无数次。 剑光一闪。 几十个关中士卒化为碎片,杜伏威倒飞了出去,身上十几道伤口飙射着鲜血。 “还好,还好,差点用力过猛。”胡雪亭担忧的看着手里的剑,“六成力量还是太多了,干脆四成吧,要是打死了活口,不好办啊。” “胡雪亭!你!”杜伏威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愤怒的看着胡雪亭,为什么胡雪亭的剑能够这么快?为什么根本看不清胡雪亭的动作?为什么胡雪亭的能量这么大?一定嗑药了! “菜鸟啊菜鸟!”胡雪亭又是十几剑,杜伏威鲜血狂飙。“还以为静斋又出了个年轻的高手,没想到菜鸟竟然都蹦出来了,这静斋是娃娃兵都上战场了?” 杜伏威管毛个静斋有没有娃娃兵,他恶狠狠的盯着胡雪亭,手中的长剑划出一道玄奥的诡计,厉声道:“胡雪亭,这是你逼我出绝招的!”身上气势陡然提升,再也没了方才的惊恐和畏惧,唯有一举杀敌乃至同归于尽的决然。 胡雪亭继续追着杜伏威猛砍,管你毛个绝招,砍死了你丫的先! 杜伏威挡住胡雪亭的进攻,忽然大喝:“看杜某绝招,霜之奥义!”一扬手,天空猛然白花花的一片,到处都是……石灰。 杜伏威绝招出手,转身就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次冲动了,回静斋学个十年剑法,再来杀胡雪亭不迟。 “跑!看我砍死你丫的!”胡雪亭在后面猛追,岁月流逝,当年被静斋追得逃命,终于找回了场子。 杜伏威和胡雪亭两人在火光摇曳的金锁关外疾奔,数百骁骑卫铁骑立刻拍马在背后急追。城头上,杨轩感和一众骁骑卫将领终于松了口气,砍杀一个菜鸟,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不要夺取铜川?”某个骁骑卫将领问道,金锁关前的几十万百姓肯定是来自铜川,逆袭夺了铜川,对关中会是巨大的震动, 杨轩感摇头:“我等只管守住了金锁关,任由关中百姓饿死。”夺取铜川自然是有好处,但是也有风险,分兵了降低了自身的防御力量不说,还是画蛇添足,主次不分。夺取金锁关的目的是能够肆意的烧掉关中的良田,加速关中的灾荒,没有必要再多做其他事情。 “从战略上看,朕已经取得了战略主动,不必着急。”杨轩感认真道,慢慢拖一年,看关中饿死多少人。 战略主动?一群骁骑卫将领盯着杨轩感,天下群雄争霸,一年的时间中会出多少意外?这也叫战略主动?若是杨恕还活着,看到杨轩感没有继承杨恕的战略才华,反而学了乌龟流,不知道会不会直接砍死了杨轩感。 “你跑啊,跑啊!看你往哪里跑!”胡雪亭已经骑在了马上,淡定的追在杜伏威的背后。杜伏威跑得气都喘不过来了,胡雪亭太忒么的卑鄙了,说好了大家比轻功的,怎么能够骑马? “胡雪亭,杜某绝不会出卖静斋!”杜伏威打定了主意,头可断,血可流,绝对不做叛徒。对静斋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杜伏威一秒钟都没有把自己当做静斋的弟子过,但是,怎么看胡雪亭都会杀了他,凭什么还要透露静斋的地址,让胡雪亭如愿以偿? 杜伏威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被胡雪亭追上了,就假意讨价还价,想要拿静斋的地址换条活路什么的,然后给个天南地北的位置,折腾恶心一下胡雪亭也好。 “交趾,必须是交趾!”杜伏威已经选好了地址,这瘴气丛生的地方最适合静斋的大本营了,看胡雪亭会不会倒在交趾的蚊子的嘴下,就不信胡雪亭的内功能够抵挡寒热病。 “杜伏威,你跑不掉的!”胡雪亭大叫着。杜伏威冷笑,有了底牌,他胆气就壮了些,不断地观察着地形,猛然一折,冲向了附近的一队幽州骑兵。 “混账!站住!”胡雪亭大叫。杜伏威狂笑,胡雪亭看破了他的计策,可是,又能怎么样?杜伏威斜斜的冲到了那支幽州骑兵的队伍前方,任由数百匹战马向他疾冲,几乎能看到那些幽州骑兵的狞笑,以及手中的刀剑的寒光。杜伏威冷笑着,猛然身形一矮,钻到了幽州铁骑的腹下。 “王八蛋啊!”胡雪亭大叫,却只能兜转战马的方向,避开那一支幽州铁骑,眼睁睁的看着杜伏威在幽州铁骑的铁骑之下,连滚带爬,逃出了战马的践踏,没入了黑暗当中。 “狗屎啊!”胡雪亭骑在马上大骂。 黑暗之中,杜伏威一口气变了几次方向,回头看胡雪亭,忽明忽暗的火光之下,胡雪亭的脸色差到了极点,指挥着骑兵们四下的乱找。 “胡雪亭,你怎么可能抓得到我?”杜伏威低声冷笑,他可是从最底层的小混混厮杀出来的,利用街上的马车,奔马,人群,摊贩,躲避追捕的官兵,衙役,帮会分子,仇敌,丢了钱包的失主,那是最底层小混混的绝招,若是没有点满技能等级,早就坟头长草了。 “杜伏威,这里!”黑暗之中,有人低声的叫着。杜伏威吃了一惊,手已经按上了剑柄。 -- 第1179页 “我是仁义无双李建成的弟弟李师明。”黑暗中的那人低声的叫着,“跟我走!别被胡雪亭追上。” 杜伏威笑了,眼睛渐渐的习惯了黑暗,看清了那说话的人是个少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道,这句烂话他是绝对不信的,难道都是郑屠夫的敌人,偷猪肉的小贼还能与白吃白喝的官兵是朋友?但不妨碍杜伏威此刻说出来糊弄一下李师明。 “你受伤了,我替你包扎一下,然后我们赶快走。”李师明低声道。杜伏威这才发觉疼得直不起腰来,这辈子都没有被人砍过这么多剑,恨不得立刻惨叫着在地上打滚。但作为江湖豪侠,江淮军老大,说什么都要在李师明面前装一把。 “小事。”杜伏威淡淡的道,“杜某曾经受过更重的伤,这点小伤绝对不会死。”拿眼睛瞄李师明,你丫倒是机灵点,快点给我包扎啊。 李师明佩服的点头:“杜兄果然是人中龙凤,李某万万不及。跟我走,快!”杜伏威死死的盯着李师明的背影,这家伙是蠢货还是蠢货? 两人快步的逃亡着,夹在无数的铜川百姓当中并不起眼,到处都是满身是血,哭哭喊喊,又拼命的向铜川奔逃的人。 “不能去铜川,胡雪亭一定会乘机夺了铜川。”李师明低声道,铜川此刻就是一座空城,胡雪亭只要随便派人跑几步,就能夺取了铜川,距离长安又近了几十里地。 杜伏威点头,悄悄地包裹着身上的伤口,该死的,忘记带伤药了,看李师明的模样,他就知道肯定也是没有带伤药的人。“跟我走,我们去咸阳。” 李师明低声道:“好!”盯着前方的眼睛中冒出了喜悦的精光。他在心中狂叫着:“原来静斋在咸阳!”甘冒风险救杜伏威,就是为了知道静斋的位置。 “一个小流氓也能成功的消化筑基丹的药力,我李师明为什么不行?”李师明脚下不停,心里有如烈火焚烧。力量!力量!力量!有了筑基丹的力量,成为能够一剑能挡百万骑的绝顶高手,他还在乎什么胡雪亭或者幽州铁骑? “我会来找你的。”李师明在心中默默的道,转头看向西面的天空,天空中,圆月只露出了一角,散发着仁慈友爱又清冷高傲绝情的光芒。 “喂,扶一把。”杜伏威叫道,实在是浑身伤痛,走路都走不动了,没办法继续装高手。 …… 数日后,咸阳城。 “作孽啊!”咸阳城的守卫怜悯的看着李师明和杜伏威,两人身上都是泥污和鲜血,杜伏威更是伤痕累累,身上起码有二三十根包裹伤口的破布条。 “唉,可怜啊。”周围的百姓的眼神中同样满是怜悯,最近关中遇到了杀星,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身上带伤的百姓也不少见。 “城门费每人3个铜板!”咸阳城的守卫伸出手掌,怜悯归怜悯,收钱归收钱。 乱世了,还要向难民收进城费?李师明和杜伏威是有见识的,没有中二的高呼“你们不仁义”等等口号,越是乱世,城门的管理越是严格,搜身检查是不是敌人的探子,收进城费筹集军费,以及淘汰掉一部分进城费都没有的赤贫流民,减轻财政负担。 李师明摸摸口袋,沉默了,为了能够爬到金锁关下潜伏,身上只带了不少大饼,什么铜钱银子令牌香囊全部抛弃了,怎么会有银钱。他尴尬的看着杜伏威,要不要报上自己是李师明的名号,找咸阳的世家弟子救济一下,但此举实在是有些难堪。 “给,六文钱。”杜伏威掏钱,顺便斜眼看了一眼李师明,作为小混混有钱,世家弟子没钱,多少还是有些得意的,同时,身为可以随身带着钱,不用扔掉减轻负担的高手的尊严得到了满足。 两人互相搀扶着,终于到了咸阳城中的一个豪宅前。李师明盯着那豪宅,眼珠子都差点突了出来。 “静斋!”那豪宅挂着大大的牌匾,一点都没有遮掩的意思。李师明仔细回想,该死的,这个“静斋”他好像很多年前在咸阳玩耍的时候就曾见过!真是马蛋啊,也太大隐隐于市了。 杜伏威见李师明的震惊,微微一笑,普通人忽然见到了高大上的静斋,当然是会浑身一震的。 “这里就是静斋,待我养好了伤,定然厚报与你。”杜伏威笑道。李师明百感交集。 静斋之内,四个世家弟子坐在案几前,眼神深邃。妃萱坐在他们的对面,案几上打开着一个锦盒,盒子里是一颗朱红的筑基丹。 “妃萱仙子,我身负奇耻大辱,必须报仇雪恨!”赵公子的声音中透着如火一般的愤怒。“我被人退婚了!”一滴晶莹的泪水从脸庞滑下。 “妃萱仙子,我身负血海深仇,必须服用筑基丹才能报仇!”钱公子的声音冰凉彻骨,仿佛来自地狱。“我被人撬墙角了!”一行晶莹的泪水从脸庞滑下。 “妃萱仙子,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唯有用强大的力量报仇,才能让我的心情平静!”孙公子的声音中带着巨大的隐忍和绝望。“我被绿帽了!” 赵公子钱公子李公子转头看孙公子,你丫狠!这都敢说! “妃萱仙子,我被如花凌(辱)了!我太懦弱了,我竟然没能反抗!我要报仇!我要服用筑基丹!”最后一个李公子痛哭流涕。 赵公子钱公子孙公子转头看李公子,这才是真的狠人啊! -- 第1180页 李公子怒视着赵钱孙公子,你们几个把我想好的理由全部说光了,逼得我只能玩命啊,就不信还有比我惨的,这颗筑基丹非我莫属。 “有。我比你惨。”李师明搀扶着杜伏威走进了大厅,一看大厅内的情况,就猜到多半是比惨才能得到筑基丹。 赵钱孙李公子瞅李师明,这个浑身肮脏的小子是谁,敢冒出比惨,你丫不会说自己手指缝里有泥土,就是非常的惨了吧?四个公子互相看了一眼,若是这个家伙敢说“苏州城外有屋有田,一百遍啊一百遍”什么的,就算得不到筑基丹,也要打死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家伙。 “我的爹爹被我的大哥杀了,我的家被骁骑卫摧毁了,我的地盘被骁骑卫夺了,我的手下投靠骁骑卫,我在金锁关下趴了三天三夜,每天只能吃大饼和泥土,我口袋里一文钱都没有!”李师明淡淡的道。 赵钱孙李公子盯着李师明,作为不知道根底的外地人,就是敢于胡说十八道啊,该死的是他们完全没有办法证明这个家伙是胡说。 “你说的对,我打不过胡雪亭。我需要好好的学剑术。”杜伏威淡淡的道,被妃萱和那四个门阀弟子看笑话了,但人要跌的倒,爬得起,有机会找回场子就是。 妃萱微笑着:“你们几人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这些人总是纠缠着她,干脆让他们嗑药爆死算了。要是有人命好,竟然吸收了筑基丹的药效,成为绝世无双的绝顶高手? 妃萱转头看向杜伏威,这个小子就是爆种之后的例子,只要不传剑法,杀之如杀一鸡。“静斋的剑术只有一种,那就是不断地杀戮,从血腥中学会杀人之剑。” 杜伏威打量妃萱,千锤百战的杀戮之剑,他会啊,可是给胡雪亭打得满地找牙。 “那是因为你获取力量之后,还没有习惯新的战斗方式。”妃萱立马现编,哄哄这些菜鸟最容易了,反正绝对不传剑术,以后就算有了几百几千个静斋弟子,她照样是第一高手。 杜伏威不明觉厉,好像有点道理,他还需要新的力量和身体。 妃萱看向其余五人,微笑着:“为了五个天才,妃萱还是愿意拿出珍贵的筑基丹一试的,只是,你们考虑清楚了吗?”赵钱孙李公子和李师明同时点头,说什么都要试一试。 …… 咸阳城外,胡雪亭牵着一只狗,看着咸阳城,哈哈大笑:“静斋?你的老巢竟然在咸阳?” 十几里外,数百骑兵就地休息,死死的看着天空,若是胡雪亭遇到了危险,就会发射信号,到时候他们大军冲上,怎么都能把胡雪亭救出来。 …… 金锁关中,不少士卒正在清理废墟,这场内讧之下,这金锁关中比被敌人打进来还要凄惨。 杨轩感听着汇报,肝疼无比,两只骑兵交汇,杜伏威就跑掉了?怎么可能!杨轩感太了解胡雪亭了,别说两只骑兵交汇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就不信杜伏威能走在黑暗中跑出多远,骑兵分散,辐射状搜查,很快就能找到,只说胡雪亭的个性,那是睚眦必报,咬住了绝不松口,怎么可能轻易的任由对方跑掉呢?就算同样下马,在战马奔腾之中连滚带爬的冒险,胡雪亭也是绝对不皱一下眉头,立马就冲过去的。 “这是要顺藤摸瓜了。”其余骁骑卫将领叹气,胡雪亭真是够乱来的,静斋高手多得很,要是再次被静斋的高手围住,只怕怎么死都不知道。 有骁骑卫将领安慰着众人:“看那杜伏威的武功如此的差,静斋只怕没有什么高手了。胡雪亭有备而去,敌明我暗,打不过,还是能逃得掉的。” 这些话太过敷衍,杨轩感一点都没有被安慰的感觉。他咬牙切齿的道:“她就不担心这是一个圈套?”若是这个杜伏威只是静斋的诱饵呢?其实有几百个高手等着伏击胡雪亭呢?或者这个杜伏威是剑客二代,仗着掌门是他老子,不知天高地厚,瞒着宗门偷偷下山,结果被胡雪亭打了,回头就遇到担心儿子的静斋掌门带着几百个高手出来找人呢? “以前不像是这么鲁莽的人啊!”杨轩感实在是想不通,胡雪亭怎么越来越不成熟了,不知道现在飞鸽传书石介还来不来得及。 一群骁骑卫将领看着杨轩感没说话,胡雪亭一向是这个德行,一点都没有变,变得是杨轩感,乌龟流练出习惯来了,以前猛打猛冲的杨轩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们攻打长安。”杨轩感豁然抬头,厉声道。“我们佯攻长安,吸引静斋的注意,然后立刻回师。” 一群骁骑卫将领看杨轩感,乌龟流还没练到家,偶尔暴露本性了。 【作话】 PS:2019.03.2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雾霁”捉虫。 2019.08.23.11:23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我是一个小逗比”捉虫。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234章 今天,你吃药了吗? 静斋在咸阳的宅院,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落脚点。作为隐世门派,当然要待在大山之中,哪有跑到繁华的城市的道理?静斋的宗门设立在某个荒芜的山区当中,但很快就受到了门中弟子的激烈反对。想要吃块糕饼,竟然要走几百里山路,再走几百里官道也就罢了,糕饼不是生活必需品,作为修炼绝世武功,替天择主的超然门派的弟子,吃糕饼实在有损形象。但是,不吃糕饼,总要吃饭吧,这出趟门要走几百里山路的狗屎地方,哪里来的大米面粉猪肉鸡肉羊肉?这运输一趟的艰辛,绝对让所有人泪流满面。自己种田种菜养鸡养猪?你说,你心目中的世外高人是在竹林中,白衣如雪,弹琴高歌,还是脸上有大块的泥巴,身上沾着猪骚气,手里拿着一盆猪草的麻衣小厮?静斋弟子上上下下极其不满意躲在山中装逼,大隐隐于市的叫嚣声响彻静斋。 -- 第1181页 静斋终于把咸阳的落脚点改造成了大本营,生活水平直线提高。 但时间久了,这与咸阳当地的各个世家门阀的纠葛就深了些,咸阳当地的所有门阀世家都知道巷子里的豪宅“静斋”是干什么的,只是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绝不外传而已。 “百余年内,我赵阀有超过十人倒在了筑基丹之下。”赵公子看着眼前朱红的筑基丹,眼色,外形,香气,无一不符合赵阀的记录。 钱公子怔怔的看着筑基丹,只觉心中空荡荡的,原本以为会有的狂喜,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唯有惊慌和后悔。“我钱阀也有几个人啊。”他叹息着,九十九死一生的几率实在太可怕了,各个门阀当中的子弟不是逼到了绝路,当真不太鼓得起勇气服用筑基丹。 其余几人也是沉默,最近几年之内都没有听说有人敢于服用筑基丹的,天下大乱,关中可以等着外头的人死光,然后出关夺取天下,天下如此之大,十室九空之后官位多得数不过来,关中门阀子弟人人都有机会升官发财,丞相大将军什么的没机会,太守什么的肯定是手到擒来,有如此美好的未来,咸阳门阀弟子为毛要拿命去拼?这想到静斋赌命的人少之又少,也就只有眼前的四人。 “九十九死一生啊。”孙公子淡淡的道,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回忆自己的人生历程,不,是自己的幸运度,这短短的十几二十年当中,有几次撞过大运,有几次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成功,有几次心想事成。不求走路扶起一个老大爷就是皇帝皇子丞相,只求有那么几件可以证明自己的幸运度没有S,也有A的,否则真是没胆子吃这颗筑基丹啊。 李师明缓缓的伸出手,握住了筑基丹,仔仔细细的看着,颤抖着问道:“不需要我给出什么承诺?” 妃萱笑着摇头:“不需要,我静斋的传承讲究的是‘缘’字,若是你们与静斋有缘,能够吸收筑基丹的药效,过了生死关,那就是静斋的有缘人,愿意加入静斋自然是最好,静斋会提供静斋数百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匡扶天下正义,替万民择主。” “若是不愿意受到静斋的约束,想要建功立业,或者笑傲山林,那也无妨……”妃萱指着杜伏威,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能服下筑基丹就是有缘,静斋绝不勉强有缘人做出不愿意做的事情,诸位尽可以随意离开静斋,不需要回报静斋任何事情。但若是诸位仗着一身的神通,为非作歹,祸乱天下,那静斋受因果牵连,却是必须斩妖除魔的。” 妃萱说得云淡风轻,毫无所求,赵公子的心反而惶恐了,他嘶哑着嗓子问道:“给了偌大的好处,却不求回报,这世上会有如此伟大的人?”若不是静斋的传说在咸阳门阀中流传了几百年,以及他亲眼看着杜伏威成为无敌的神仙,差点就以为静斋是做传(销)的。 妃萱笑着摇头,其余几人盯着赵公子的眼神就有些诡异了,你丫的竟然蠢到相信妃萱的假大空话了? 妃萱是在唱高调啊! 毛个不需要回报,彼此没有恩情,若是真的有人成功的吸收了筑基丹,怎么可能不回报静斋?根本不需要静斋提醒,就会有人大把的送银子送好处好不好! 以杜伏威为例,若是杜伏威获取了天下,饮水思源,给静斋立个护国神教,封妃萱为护国圣女什么的,赏赐一座大山甚至一个州府作为宗门的地盘,那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若是杜伏威没有争夺天下成功,死在了半路上呢?那也没什么关系,杜伏威只要有一点点脑子,想要利用静斋的人脉和声望,或者只是静斋不与他作对,就会不断地送好处给静斋,静斋在杜伏威死在争霸天下的半路上之前,就会得到无数的利益。 会不会有服用筑基丹的人其实无欲无求,只想笑傲江湖?这种可能性是不存在的。谁脑子有病,为了笑傲江湖,孤舟蓑笠,去赌九十九死一生?随便找个荒山野岭就能实现世外高人的愿望,有必要有一身武功吗? 至于那些报仇雪恨了,就会淡出天下的人,基本也只存在传说中,没有力量,野心都会无限的膨胀,有了力量,这野心分分钟爆棚。 静斋无条件的赠送筑基丹已经执行了百年,从来就没有要求别人给与承诺的,咸阳各个门阀早已分析的透了,静斋在人类无限的野心当中,怎么都可以淡定的等着别人送好处的,何必提出要给什么好处才给筑基丹,吃相这么难看呢? 赵公子冷冷的盯着其他世家弟子,你们真是单纯啊。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静斋随便拿出筑基丹白送,世家之前习惯了这个传闻,一点都不怀疑,现在轮到他自己马上就要把这颗筑基丹吃下肚,心中却越来越不信了。 这颗朱红的筑基丹与当日杜伏威服下的筑基丹一模一样,但是,谁能保证这不是十死无生的毒药呢? 赵公子回想妃萱的眼神,想起了妃萱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对他们几个世家公子的厌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九十九死一生,然后杜伏威竟然就没死,这种谎言只有骗小孩子去了。 赵公子眼神中精光四射,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妃萱的手中有两种一模一样的药丸,一种是吃了一定会成功,从此成为半仙的筑基丹,一种是吃了百分之一百嗝屁的毒(药)!妃萱根据对服药者的观感,凡是看着不满意的人,全部给毒(药),毒死拉倒,反正有九十九死一生的招牌在,谁会怀疑是死于谋杀? -- 第1182页 赵公子盯着眼前的筑基丹,几乎确定这是一颗(毒)药,吃了肯定立马嗝屁。他深呼吸,认真的盯着妃萱道:“在下以前对妃萱仙子多有得罪,眼前服用筑基丹在即,只怕没有机会道歉。”赵公子额头碰着地面,长跪不起,声音中透着真诚。 一群世家弟子莫名其妙,不知道赵公子在玩什么花样。 “其实,我的心中,一直把妃萱仙子当做我的妹妹。”赵公子的声音中带着哽咽,“我有个妹妹长得很像妃萱仙子,可是从小就病故了,我很想念她。” 放声大哭中,赵公子坚决不去看那颗朱红的假药。若是能够用这一场大哭软化妃萱仙子心中的杀气,获得真的筑基丹,那再哭得凄惨十倍都没有问题。他哭泣着道:“赵某愿意出一万两银子,再买一颗筑基丹!”眼睛死死地盯着妃萱,企图从她的眼神当中看出一丝的端倪。若是她心软了,就会给一颗真药,并且有所暗示。 妃萱笑了,摇头:“若是你能成功吸收筑基丹,还想服用第二颗,我自然会再给你一颗。”赵公子都要绝望了,这是一定要毒死他了?大不了不吃! “有缘无缘,尽在天意。”妃萱慢慢的站起,长裙摇曳,漫步出了大堂,只留下赵钱孙李四个公子和李师明杜伏威六人。这些人吸收筑基丹失败而爆体而亡那是大概率事件,何必留在这里看血肉横飞,妃萱宁可去逛街。 静斋的大门慢慢的打开,妃萱踏步而出,一瞅门外,嗖的就回来了。 “快关门!”妃萱大吼。 “嘭!”还没合拢的大门被踢飞,两块沉重的门板飞出老远。 “哇哈哈哈哈哈!果然被本座找到了!”胡雪亭狂笑。 “静斋匡扶正义,乃白道魁首……喂,不要打了,让我把话说完……你怎么还打?来人啊,救命!……杜伏威,你干得好事!”剑光之中,妃萱连滚带爬,到处乱窜。 杜伏威从大堂中探出脑袋,见了胡雪亭后,脸色立刻大变,转身就要逃。一道剑光猛然砍了过来,杜伏威急忙打滚,破口大骂:“妃萱你个混账,为什么砍我!”妃萱大叫:“胡雪亭,冤有头债有主,我和你无冤无仇,杜伏威在这里,你慢慢的砍,我绝不阻拦。” 胡雪亭用力点头:“好,你砍死了杜伏威,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妃萱用力点头:“好!”然后看胡雪亭的眼神柔肠百转了:“你信誉一向不好,我不信。”胡雪亭大怒:“胡说,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信字,本座是天下最讲信用的人!你敢诽谤我,我砍死你丫的!” 杜伏威趴在地上,悄悄地爬走,妃萱的武功很厉害的,最好与胡雪亭打个两败俱伤,他是很有节操的,绝不做渔翁之利的事情,他只要逃得远远地就好,捡便宜的事情留给其他人就好。 又是一道剑光差点砍中杜伏威,杜伏威淡定无比,这叫流弹,不是为了砍他的,他只管慢慢地爬走就好。 “你想跑?”妃萱咬牙切齿,这些贼人出身的人果然没有一丝的忠孝节义、廉耻之心,被胡雪亭追上门,竟然想逃走。“你走得了吗?”妃萱就绕着杜伏威与胡雪亭大战,一道道剑光飞舞。 大堂中,赵钱孙李四公子和李师明面面相觑。 “不关我们的事情。”赵公子微笑着,云淡风轻。他们与胡雪亭素不相识,一点点的仇怨都没有,就算胡雪亭杀了那妃萱和杜伏威,他们也有很大的机会可以求饶躲过一劫。 其余三个公子用力点头,完全不认识胡雪亭,当真是一点点恩怨都没有,胡雪亭应该不会杀他们。“胡星君与妃萱仙子有仇,与杜伏威有仇,与静斋有仇,我们既不是静斋的,也不认识杜伏威,只是在这里谈风月。”三个公子笑着,路人甲而已,胡雪亭总不会见到谁就砍死谁吧。 “把筑基丹收好了,不要藏在身上。”钱公子低声道,要是被胡雪亭发现案几上的筑基丹,或者在几人身上找到了筑基丹,那就不是路人甲,而是仇人甲,必死无疑。 “对,对!”几人快手快脚的收起锦盒和筑基丹,瞅瞅周围,窗户外头是个小水塘,正好可以扔筑基丹,毁尸灭迹。 “蠢货!”李师明笑了,鄙夷的看着窗口的赵钱孙李四公子。“胡雪亭要饿死全部关中人,这关中千万百姓惹着他了?胡雪亭千里迢迢孤身一人冒险找到静斋,就是为了杀妃萱和杜伏威?” 赵钱孙李四公子脸色大变,当然不是这么简单。 “胡雪亭要对静斋斩草除根!”李师明看着花园,杜伏威已经被逼无奈,拿出了剑,与妃萱夹攻胡雪亭,但笨手笨脚的,总是打不中人。 “武林至尊,华山星君,号令天下,莫敢不从,静斋不出,谁与争锋?”李师明双手负在身后,曼声吟道。 “只要杀了妃萱,杀了杜伏威,毁了这筑基丹,静斋就断了传承,天下再也没有人能够与胡雪亭匹敌,你们说,胡雪亭会不会放过静斋中的我们?” 赵钱孙李四公子脸色惨白,斩草除根的道理人人都懂,为了担心某个消息外传,随便处死几个丫鬟十几个仆役几百个农夫的事情,各个门阀都屡见不鲜。易地而处,为了确保静斋的彻底覆灭,不留后患,他们四个公子一定会杀光静斋豪宅中的所有人,然后挖地三尺,检查有没有暗道,再一把火烧掉了静斋,甚至把静斋周围的所有邻居全部杀死,确保没有一条漏网之鱼。 -- 第1183页 赵钱孙李四公子互相打量,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筑基丹。 “是啊,你们想明白了。”李师明冷冷的道,慢慢的伸出手,拿起了案几上的筑基丹。“我们的机会只有一个,那就是服下筑基丹,获得绝世神功,杀了胡雪亭!” 赵钱孙李四公子看着李师明,眼神中满满的绝望,九十九死一生啊!这与必死有什么区别? “李某自从生下来,就注定了不平凡。李某要济世安民,李某要成为天可汗!”李师明满满的道,眼神深邃无比,将筑基丹放入了嘴中咽下,慢慢的倒在了地上。 钱公子长叹一声:“这小子说得没错。”只要看胡雪亭的速度,就知道他们绝对没有机会逃走。他拿起筑基丹,该死的九十九死一生!这究竟是要靠运气还是靠气运?是不是老天爷盯着看,只有爱国爱民侠之大者的人才不会死?钱公子眼神中透出狰狞,那就演戏到死! 钱公子深情的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缓缓的道:“钱某一生以匡扶正义,替天行道为己任,今日邪魔胡雪亭就在眼前,钱某为了天下太平,为了百姓福祉,必须吃下这颗筑基丹,成就无上神功。”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不信若是有天意注视,还能让他爆体的。钱公子一扬脖子,吃下了筑基丹。 其余几个公子怨恨的盯着钱公子,若是真有天意盯着筑基丹的服用者,如此伟大的理由怎么都不能让他死啊。 “主角,这家伙想当主角!”几个公子在心里默默的愤怒,为国为民那是主角的台词,你丫先说了,我们怎么办? “嘭!”钱公子爆炸,鲜血像雨点一般打向周围,其余几人脸上身上满满的血肉,马蛋啊!为国为民都要挂?这天意还有没有眼睛啊! “该死的!”赵公子怒吼,原来一旦不成功,竟然立刻就爆了! 李公子四处的看,听说武林高手的总部都有密道的,这静斋的密道在哪里? 孙公子看看静斋高大的围墙,以及时而在东,时而在西,飞速移动的胡雪亭妃萱杜伏威三人的剑光,怎么都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有机会逃得出去。 “我要称霸天下,我要三千后宫,我要杀伐决断,我有成为天下霸主的一切条件,我不会死,我一定不会死!”孙公子眼睛放光,厉声道,干脆的吞下了筑基丹。 其余两个人死死的盯着他,孙公子这是要走某点主角流?两人一齐在心里默默的数数。孙公子用力握紧拳头,钱公子爆体的时间只有三秒,他能熬得过三秒吗? “一……二……三!”孙公子数着,“我没有死!”孙公子泪流满面,缓缓的倒在了地上,昏睡过去。 “比例出乎意外的高。”李公子笑了,在他们面前服下筑基丹的人有杜伏威,李师明,钱公子,孙公子,竟然只有钱公子一人爆体而亡,其余三人显然都成功吸收了,这哪里是九十九死一生,根本是九十九生一死。 赵公子一言不发,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朱红小药丸,吃,还是不吃? 李公子淡定的将筑基丹放到了嘴边:“李某是咸阳李家的小喽啰,什么好处都给嫡子拿去了,我这个庶子什么都没有,将来关中子弟夺取天下称帝,李家的嫡子能够有资格做太守,而我,不管我怎么努力,我都顶多做一个县令。我的功劳都会被嫡子拿走,嫡子的失误,都会盖在我的脑袋上。这就是大门阀的庶子的命运。我不服!我要逆天改命!我要成为人人羡慕的大英雄!我要衣锦还乡,我要起高楼,我要杀掉嫡子,毁掉门阀!”一仰头,服下了筑基丹。 “嘭!”李公子手脚发抖,这么快就挂了,咦,不对啊,我没挂啊。再一瞅,地上昏睡的孙公子爆了。 “该死的啊!竟然有延迟!”李公子颤抖着倒地,昏睡了过去。 赵公子闭上眼睛,大厅中血肉模糊,但他并不害怕,人都要死了,还怕个毛的血肉横飞啊。 “气运流失败了。”赵公子总结经验,钱公子和孙公子都挂了,看来这天意监督的事情不太靠谱,真的是九十九死一生! “我不信,我绝对不信!”赵公子脸色发青,眼睛发红,他猜的一定没错,一定是药物有区别。他几步抢到门口,对着花园中的剑光大喊:“妃萱!你给我的筑基丹是不是真的!此时此刻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你快拿出真的筑基丹!” 妃萱大喊:“筑基丹当然是真的!”被胡雪亭追砍得太紧,实在没时间细细品味赵公子的心思。 “好!赵某就信了你!若是你骗我,赵某就是做了鬼,也不放过你!”赵公子大声道,吞下了筑基丹,昏倒在地。 胡雪亭大奇:“原来你们静斋竟然是嗑药流?” 妃萱更奇:“原来你们华山派竟然不是嗑药流?” 胡雪亭恍然大悟,怪不得静斋随便冒出一个杜伏威,竟然功力深厚却拳脚稀松,原来是外卖店的快餐包啊,随便加热就是一碗菜了。 “我静斋有绝世神药筑基丹,你华山派不妨参考一下,定然能有所增益。”妃萱眼神诚恳无比,要是胡雪亭或者石介嗑药嗑死了,那就太好了。 “本座是美食大师、营养大师、正版支持者,绝不会吃山寨快餐包!”胡雪亭坚决拒绝,明明华山派有正道,白痴才去嗑药呢,是药三分毒,嗑死了你陪我啊?瞧妃萱没有嗑药提升功力就知道这药的副作用很大。 -- 第1184页 “待本座杀光了静斋的人,找个老中医慢慢研究筑基丹。”胡雪亭大笑,手中剑光暴涨。 “无边落木!”几十道剑光在空中汇聚。 “苦海无边!”妃萱咬牙,手中同样是几十道剑光聚集。 “嘭!”剑光在空中相遇,胡雪亭妃萱和杜伏威同时被打飞了出去。 “你不是说你没有绝世剑法吗?”杜伏威抹掉嘴边的鲜血,冲着妃萱怒吼。妃萱看都没看他一眼,骗你又怎么样,凭毛一定要传授你剑法的? “我是学武奇才!若是我有了剑术,一定能够秒杀胡雪亭!”杜伏威愤怒到了极点,一身街头打架的功夫都能横扫千军,敢说他不是武学奇才?若是有了静斋的剑法,一定可以无敌天下。 “你快传我剑术,现在!立刻!”杜伏威怒吼,在胡雪亭的剑光之下,又在地上拖出了一条血痕。 “好,我立刻传授你绝世剑法!”妃萱咬牙道,什么都顾不得了。 胡雪亭脸色大变,不会这么狗屎吧?杜伏威眼中的精光亮的像灯泡,盘膝坐下,默默的调整呼吸,心中却心潮澎湃。大魔头杀到宗门之内,生灵涂炭,无数高手拼死一战,却只能在大魔头的剑下苟延残喘,然后某个被打得满身是血的天才弟子现场学习高等心法,然后爆种,这难道不是最最最经典的镜头吗? 杜伏威只看胡雪亭紧张的神色,就知道胡雪亭怕了! “我一定会学会绝世剑法,然后一剑就杀了你。”杜伏威平静的看着胡雪亭,声音中带着强大的自信。 “噗!”妃萱飞了出去,身上中了好几剑。杜伏威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空中倒飞出去的妃萱,这不符合剧本! “噗!”杜伏威中剑倒地。 “杜伏威?我想起你是谁了!”胡雪亭终于想起了这个名字,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江淮杜伏威这么鼎鼎大名的历史人物都没有想起来。 杜伏威冷笑:“胡雪亭,我……”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大堂中,伴随着强大的气息传了出来。 胡雪亭毫不犹豫的斩向地上的杜伏威。 “大海无量!”妃萱怒吼,剑光向瀑布一样的袭向胡雪亭,胡雪亭只能躲开,眼睁睁的看着妃萱疯狂的冲过来,挡在杜伏威身前,伸手扔给杜伏威一个小锦盒:“里面就是绝世剑法的剑谱!” 杜伏威颤抖着打开小锦盒,锦盒内没有剑谱,只有一颗散发着熟悉的香气的筑基丹。杜伏威冷冷的看了一眼妃萱的背影,这个女人不肯传送他绝世剑法,但是,没关系,吃下第二颗筑基丹,他照样是无敌的高手,但是,他需要时间消化筑基丹,道:“妃萱仙子,我立刻开始学剑法,你替我护法!”口口声声剑法,保证胡雪亭麻痹大意,以为要拖延许久的时间,以及新练的剑法不靠谱。 妃萱咬牙:“快!我撑不了多久!你若是天才,就能立刻学会静斋的绝世剑法!” 胡雪亭冷笑:“你一个人可挡不住我。” “胡雪亭,你终于来了。”大堂中的清朗声音淡定无比,气势不断地攀升。“我李师明等你好久了。” 胡雪亭一怔,泪流满面。 妃萱反倒惊讶了:“你竟然怕李师明?” “不是,我是觉得我脑残了。”胡雪亭泪水狂涌,反派死于话多,干干脆脆的一剑干掉杜伏威多好,脑残的要废话,结果杜伏威被人救了,还拿到了绝世剑法的剑谱,这是要diao丝翻身杀BOSS吗?电影里倒是忍了,主角不死那是规矩,但她现在是反派BOSS啊,难道要被主角砍死了? “我好恨啊!”胡雪亭惨叫,挥洒着泪水。 妃萱怒视:“你哭个毛啊!我都要被你砍死了,我都没哭!” 剑光一团团的闪亮,胡雪亭知错就改,没有傻逼的继续停下来给主角翻身的意思,从头到尾没有停止过疯狂的砍杀,妃萱身上的鲜血像雨点一样的飞溅。 大堂中,李师明怒目胡雪亭,太不懂规矩了,见他在装逼念诗,就该老老实实的停手,等他念完诗词,然后逼逼十分钟啊,怎么就自顾自的开打了,还不看他一眼! “快来救命啊!”妃萱大喊,顶着胡雪亭的进攻压力太大,都快七窍流血了。 “胡雪亭,李某今日就来送你上路!”李师明厉声道。 “果然是无上神通啊!”又是一道强大的气息从大堂中冒了出来。李公子看着手掌,似乎能透过血肉,感觉到能量在身体中的流转。 “赵某果然是天命之子。”赵公子的嘴角露出从容的笑容,他还活着,他不会死在筑基丹之下,因为他的未来是星辰大海。 “快来救我!”妃萱大喊,却发觉李师明赵公子李公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的眼角闪过一道寒光,这三人是要借刀杀人了? “噗!”妃萱心神稍微不集中,立刻又中了一剑,倒飞了出去,撞在了一堵墙上,砖石四散飞射。 杜伏威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我还没有吃药,你就飞了? “胡雪亭,你敢让杜某学半柱香时间的绝世剑法吗?”杜伏威看着就在眼前的胡雪亭,咬牙赌一把,若是胡雪亭稍微有一点点自尊,就会哈哈大笑:“我让你学一炷香时间!”然后,杜伏威自然是嗑药赌命了。 “噗!”剑光一闪,杜伏威的人头飞起。吃一堑长一智,胡雪亭再也不会话多了,若是被小虾米阴沟里翻船,没脸哭去。 -- 第1185页 天空中,杜伏威看着自己没有脑袋的身体,竟然想笑,他就这么死了,他还以为他可以凭借双手,成为开国皇帝的:“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嘴角带着笑,落到了尘土中。 “噗!”妃萱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终于从墙上滑到了地面,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胡雪亭,嘴角不住的流淌出鲜血,挣扎着道:“想不到,我妃萱竟然死在这……”头一歪,没了声息。 李师明冷笑,死得好。 “去死!”李师明,李公子,赵公子三人一齐冲出了大堂,然后尴尬了。 “你们谁有剑啊,借我使使!”李师明,李公子,赵公子三人一齐惨叫。 作为世家公子,李公子和赵公子本来是有佩剑的,世家公子耍帅,谁不佩剑?但是陪着武力远远超过他们的妃萱仙子,佩剑那是自取其辱,还不如拿把折扇更风雅,更表明了学儒不学武,所以,李公子和赵公子在静斋的时候竟然是身上没剑的。 李师明埋伏在泥土中几天几夜,身上除了大饼什么都没带,哪里有剑? “静斋有剑!”三人齐声道,转身就向静斋里面逃。妃萱仙子好像有怪癖,静斋之中到处都挂着剑,她本人也是剑不离身。 “嘭!”三个人撞在房屋的门口,头晕眼花。 “狗屎啊!”三个人一齐大骂,不是他们蠢得想要表演挤在门口的低级错误,而是还没有习惯忽然产生的力量和速度,一不留神就失控了。 一道剑光从门外飞来,落在最后的赵公子眼看来不及躲开,眼睛血红,全身的功力都汇聚在手掌上,对着胡雪亭用力拍去:“看我赵家祖传秘籍,降龙十八掌!”疯狂的掌力鼓起大风,卷向剑光。 “噗!”赵公子被腰斩,不敢置信的看着胡雪亭,以及只有半截的身体。 “混账,你挡住了我的路!”胡雪亭大骂,就这么缓的一刹那,李师明和李公子已经跑得不见踪影,这么多房间,要一间间找了。 “我是天命之子,我不会死,我一定会成为天下之主,我会天下无敌,我会……”鲜血狂涌中,赵公子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没了声息。 李师明和李公子终于在某个房间找到了剑,两人大喜,各自抢了把剑,唯恐不够多,干脆一手拿了一把。 “我们双剑合璧,不,四剑合璧,就不信砍不死胡雪亭!”李师明大声的道,死死的盯着房间的门口。 “我们都姓李,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你我李家兄弟联手,天下无敌!”李公子后悔极了,刚才获得绝世神通的感觉太爽了,忘记自己不会剑术了!他们应该冲上去救妃萱仙子和杜伏威的!有两个肉盾挡在前面,他只需要在后面划水或者做奶妈就好,傻乎乎的看肉盾被BOSS干掉了,开心个毛啊!不知道下一个死得就是划水的奶妈了? 两人屏住呼吸,靠着墙壁,死死的盯着门口,等待着胡雪亭出现。只要胡雪亭露头,管他什么剑术不剑术,四剑齐下,肯定砍死了胡雪亭。 “破!”一道剑光陡然从他们的背后袭来,墙壁猛然被撕碎,二李飞了出去,撞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李师明和李公子同时大骂:“该死的!”做了太久的普通人,得到了强大的力量,却没有扭转思维,他们躲在这里躲个毛啊!直接翻墙逃走多好! “去死!”李师明悍勇无比,不顾身上的痛和血,猛然冲了过去,双剑斩落。 剑光一闪,李师明身上中了十几剑,倒飞出了房门。 “贼子!”李公子怒吼,毫不犹豫的转身就逃。 “噗!”李公子人头飞起。 “咦,人呢?”胡雪亭惊愕的看着门外,竟然没有看到李师明。 “糟糕!”胡雪亭脸色就像吃了狗屎,又上当了,翻身上了屋顶,四下的看,既没有看到李师明的身影,也没有看到残垣断壁下的妃萱仙子。 “你丫的,竟然有装死的绝招!”胡雪亭愤愤不平,这静斋难道自带降智BUFF,自从进了静斋之后,她的智力嗖嗖嗖的往下掉,连续爆发低级错误。 “还没有跑出去。”胡雪亭站在屋顶上,确定附近没有任何踪影。“那看本座把你们逼出来!” 静斋的某个角落,妃萱仙子掏出一颗筑基丹,递给了口吐鲜血的李师明,低声道:“要么就吃下第二颗筑基丹,功力倍增,杀了胡雪亭,要么就死在这里,你自己选!” 李师明盯着妃萱仙子,知道这是妃萱仙子对他的报复,否则大可以直接带了他翻墙而走。 “你就不怕我功力大增,然后杀了你?”李师明冷冷的道,妃萱逼迫他吃第二颗筑基丹,那是死仇。 “你有九成九的可能爆体而死,若是侥幸吸收了筑基丹的药效,就你现在的伤势,顶多可以和胡雪亭同归于尽。”妃萱笑了,真以为她无聊到为了报复李师明等人故意看她被胡雪亭砍死的仇恨,冒险留下来给他喂药?当然是有对她有利的地方的。 “好!我吃!”李师明当机立断,身上中了这许多剑,只怕是定然要死在这里了,不如赌一把,拉胡雪亭陪葬。 “爽快。”妃萱笑,然后低声惨呼,身上的鲜血飞快的流。“我先走一步。”她一点都没有留下来看结果的意思,悄无声息的出了角落。 静斋的偌大宅院中,忽然冒出了火光。 -- 第1186页 “咦,起火了!”街上的人惊讶的叫着。火光中,胡雪亭淡定的四下的望着,就不信妃萱动作这么快,已经逃出了静斋。 火势越来越大,却没有看到妃萱的动静,胡雪亭有些犹豫了,不会再次降智,忽视了静斋有可能有几百条地道吧。 某个角落中,一道强大的气息猛然升起。 “胡雪亭,李某来杀你了。”李师明大声的狂笑,成了!第二颗筑基丹竟然也吸收成功了!就不信等级压制之下,还打不过胡雪亭。他仔细的看着身上的伤口,虽然没有肉眼可见的愈合,但鲜血竟然莫名的止住了。 “哈哈哈,神药!好一个筑基丹!”李师明狂笑,天上地下,谁是他的对手? 胡雪亭神情严肃,位面之子就是位面之子,这回要和位面之子决一死战了! “砍死了你,胡某倒要看看这位面会不会崩溃!”胡雪亭拔剑,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了李师明的声音处附近。 四周火光熊熊,李师明站在火光中,负手而立,身上气势勃发。“胡雪亭,你我的恩怨复杂的说不清。”李师明淡淡的道,一根带着火的房梁倒下,压向李师明,李师明头都没回,随便一掌,偌大的房梁粉碎。 “我李家要造反当皇帝,你挡住了李家的路,李家要除掉你,我李家没错;你要保住大随,好好过日子,李家破坏了你的生活,你要除掉李家,你也没错。这是我们的选择造成的命运,怪不得谁。”李师明笑着,身上的鲜血一滴滴的流下,气势却在不断地提高。 胡雪亭严肃无比,缓缓的道:“你丫一个小P孩,装什么言情狗啊,快点过来受死!” 李师明怒视胡雪亭,到了决一死战的时候,竟然还要破坏气氛! “破!”剑光一闪,胡雪亭已经出现在了李师明的身后,斩向他的腰部。李师明抬手一掌,强大的劲风之中,左手已经抵住了胡雪亭的长剑。他的嘴角带着轻蔑的微笑:“你的能量差距我太远,你的剑法在我的眼中到处都是……” “噗!”李师明的被长剑斩断了半截手掌,胡雪亭瞅他:“傻逼!” “你!”李师明怒吼着,脚尖一挑,一把长剑落在右手中,“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静斋的火势越来越大,却有两道剑光在火光中盘旋,剑光所到之处,火舌一暗,又再次亮起。 “哈哈哈!你果然不是我的对手!”李师明狂笑,力量上的差距足以让他仅仅凭着剑风就伤到了胡雪亭。胡雪亭身上鲜血淋漓,不屑的看着李师明:“少年,你脑子能清醒点吗?” “去死!”李师明集中全身的功力,对着胡雪亭就是一掌,掌风卷起火舌,化作一道长长的火龙,猛然扑向胡雪亭。 “苍松迎客!”胡雪亭剑光骤然闪亮,笔直的迎向火龙。 清亮的剑光与火龙在空中相遇,狂风大作。 “去死!”李师明怒吼,疯狂的催动掌力,火龙立刻大了一倍。 剑光陡然消失。 “哈哈哈!”李师明大笑,胡雪亭去死!下一瞬间,火龙就扑到了胡雪亭的面前。 胡雪亭仿佛傻了一般,一动不动的看着迎面扑至的火龙。 “去死!”李师明狂笑。 下一刻,火龙从头部开始粉碎,向着后方不断地蔓延,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李师明的面前。 “不!”李师明惨叫。火焰之中,一道白色的剑光穿透了他的身体。 “噗!”李师明胸以下粉碎。 胡雪亭淡淡的道:“我想要杀你,其实一剑就够了。”一直没有一举击杀他,只是在小心的试探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位面意志,有没有位面之子,她会不会在击杀李师明的时候忽然脚崴了走火入魔了什么的。 “我的小命宝贵,可没想随便的死在位面意志的手里。”胡雪亭看着天空,等我哪天有了剑法大成,就砍了这把我拉到狗屎的世界的家伙。 李师明目光开始迷离,喃喃的道:“李建成,没能杀了你,我真是后悔啊……大哥,我好想你啊……爹爹,为什么,为什么……大哥……李建成……”喃喃声中,终于没了呼吸。 胡雪亭看着天空,没有地动山摇,没有位面毁灭,没有一道龙气飞升天空。 “可惜!”胡雪亭道,看着李师明的尸体。 “你好好去吧,胡某的华夏,会比李唐更加强大。” 火舌一卷,李师明化为灰烬,隐约中,一道白光冲上天空。 【作话】 PS:2019.03.21.19:15自查错字。 2019.06.26.19:4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嘿嘿嘿”捉虫。 ====== 第235章 关中乱 杨轩感带领几千骑兵在铜川虚晃一枪,吓得原本就震恐的铜川百姓日夜不安,转头就回了金锁关,金锁关内讧过程中骁骑卫人手折损不大,关卡的城墙也几乎完好无损,但这军营却毁得一塌糊涂,想要住得舒舒服服,就必须好好的修理一遍。 “住的舒服?”张须驼认真的看杨轩感,“当兵打仗竟然想要住的舒服,那不如在老家窝着别出来。” 杨轩感动大军攻打金锁关,张须驼负责佯攻太原,牵制太原的兵力,掩护杨轩感大军的后路,没想到张须驼大军一到太原,就发觉情况不对,整个太原几乎没有一兵一卒,仔细一问,竟然是向着金锁关去了,吓得张须驼脸都白了。 -- 第1187页 “轩感中了圈套,张某立刻带人去救!”张须驼毫不犹豫的调动兵力,又是接收太原,又是防止宇文述高颖偷袭后路,一连窜的命令下去,这才亲自带了数百骑兵急追杨轩感,指望能够把他从敌人的重重包围中全手全脚的捞出来,不想杨轩感竟然夺取了金锁关,还刚刚平定了叛乱,大败铜川几十万“援军”,刚想夸几句虎父无犬子什么的,竟然听见杨轩感要清理废墟,整修军营,张须驼立马就恼了。这简直是轻重不分啊,此刻第一要做的是进攻长安等地,震撼关中,第二要做的是轻骑骚扰关中各地,减轻关中反攻金锁关的压力,第三要做的是加固金锁关,准备下一次大战。各种重要的事情多得数不清,哪里轮到修理军营?从上往下数一百件都轮不到! 作为硕果仅存的司徒府核心精英之一,张须驼认为他有责任提醒劝谏乃至兵谏杨轩感,杨司徒威风凛凛大义凛然为国为民,怎么都不能有个纨绔儿子,何况打仗可不是过家家,在洛阳吃喝嫖赌大不了破产当乞丐,在战场上想要沐浴熏香洗热水澡,吃知味观小笼包,说不定就全军覆没了。 秦穷和刘二盯着杨轩感的脸色,杨轩感脸色从青到黑,从黑到红,从红又到了白。秦穷和刘二吓得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死命的拉扯张须驼的衣角,杨轩感是少主,是皇帝,是司徒府残破之后的独苗,于情于理于法,都必须尊敬尊重尊崇,说话态度这么差,简直是以下犯上,自寻死路,瞅瞅这金锁关内外数万人马,再瞅瞅张须驼身边只有区区几百人,杨轩感要是龙颜大怒,张须驼的人头立马落地。 张须驼甩衣角:“吾受司徒大恩,简拔于行伍之中,劝谏少主行事稳重,小心谨慎,这是吾的本分!”秦穷死死的看张须驼,这家伙又犯驴脾气了。 杨轩感看张须驼,深呼吸,司徒府没剩下几个老人了,张须驼再怎么嘴臭,也万万不能打死了他,他恶声恶气的看着张须陀,用力拍桌子:“张臭臭,你在雁门关住的舒舒服服,顿顿吃羊肉,也有资格说我这个住帐篷,吃猪肉的?”张须驼张大了嘴,这是要翻老账?杨轩感冷笑,不服气?信不信我吐你一头口水! 秦穷和刘二佩服崇拜的看杨轩感,作为少主皇帝独苗,发飙只是与张须驼撕逼吐口水,这是要多么的有包容之心啊,看来是个好人。 “他们在干什么?”胡雪亭从一群骁骑卫将领背后探出脑袋,不明所以,一把年纪的人,竟然在那里撕逼吐口水?太恶心了。 杨轩感斜眼看胡雪亭,打量了半天,好像只有些许皮外伤,终于松了口气:“你丫的竟然还知道回来!” 胡雪亭瞅瞅周围一群瞪着她的骁骑卫将领,得意极了,45°角看天,用最轻描淡写的神情道:“胡某斩杀了太原李二李师明。”声音一定要平静,要轻松随意,天凉王破逼格太低,要用普通随意,像是打死了一只苍蝇,不,像是扔掉了一罐饮料瓶一样的不以为然。 杨轩感冷冷的看胡雪亭,慢慢的道:“你说你砍死了李师明?” 胡雪亭双手负在背后,调整身体,侧面对着杨轩感:“是啊,胡某砍死了李师明,哇哈哈哈!”还是没忍住,太得意了。 杨轩感的声音更冰凉了:“你带着几百骑,从纷乱的几十万人的大战场中追了几天,深入关中,就是为了砍死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虾米?你丫信不信我替你师父打死你!” 张须驼同样怒视胡雪亭,带着几百人深入敌营那是常有的事情,打仗就是要玩命,张须驼随便数数,就能说出几十个主帅孤军深入敌营的战例,但那都是有深刻的战略目的的,比如放火烧了敌军的粮草,比如砍死地方的主帅,只要冒险成功,这艰难又残酷的战争就能终结。翻遍战争史,从来没有听说过为了砍死一个小菜鸟,就深入敌营的混账事情。 “你若是马失前蹄摔死了,若是被小兵砍死了,若是被流矢射死了,若是累得吐血死了,张某一定告诉小雪岚,她姐姐是自己作死蠢死的!”张须驼实在想不通胡雪亭的行为准则战争素质,简直是垃圾中的垃圾。 秦穷刘二叹气,刚得罪了杨轩感,又要得罪胡雪亭,张仪同这张嘴啊,真是一点把门的都没有,从军当丘八真是选对了路,若是在朝廷当文官,肯定活不过三个月。 胡雪亭瞅杨轩感张须驼:“喂喂,哪里是小虾米,那是太原李二啊!” 杨轩感张须驼冷笑:“太原李二还不就是个小虾米!”论地位不过是李阀的二公子,还隐隐有些被李阀抛弃的感觉;论声望顶多就是少年顽劣;论战绩大约有射死一百只兔子;论年龄小的可以忽略,若不是最近死里逃生翻盘干掉了幽州罗艺,吞并了幽州铁骑,多少算是有些能够上台面的事情,这小虾米的评价都轮不到李师明,顶多就是草履虫。 胡雪亭加大音量,瞪圆了眼睛:“太原李二啊!牛人中的牛人!”这群人太没见识了,后世多少无知的人称呼李二为千古一帝啊,砍死千古一帝的功绩足够让位面震动了。 杨轩感张须驼都要狂笑了,李二算毛个牛人。杨轩感语重心长:“我知道你心眼小,被人算计了就要砍死对方才罢休,但是,你要分场合,评估风险,万万不能意气用事。”张须驼用力点头,杨轩感说得没错,胡雪亭心眼小不是一天两天了,当了皇帝以后越发无所顾忌了,不就是太原士卒内讧吗,至于迁怒到李师明的头上,张口闭口砍死了李师明吗?他认真的劝道:“不如你跟我回雁门关,我好好的教你几年兵法……” -- 第1188页 胡雪亭大奇:“胡某自出道以来,什么都没有,就是军功多得数不过来,砍突厥可汗就砍了两次,千骑破十万大军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你的小命还是胡某救的,你有什么兵法可以传授胡某?”张须驼怔了一下,脸色嗖的就红了,怒视胡雪亭,竟然打脸! 杨轩感冲着张须驼用力大笑:“是啊,若不是杨某和胡雪亭,你坟头的草已经三尺高了!”身为世家公子不习惯翻旧账谈恩情,差点忘记了张须驼欠他这么大一个人情,以后张须驼再敢在他面前嚣张无礼,立马就拿这件事反复的抽他的脸,不抽到张须驼钻到地底,绝不罢休。 张须驼面色不变,继续看着胡雪亭,声音都没颤动一下:“……你回丹阳,也要时常向虞世基裴蕴请教,他二人人品不行,学识却是精通的,必然可以教你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 杨轩感看着张须陀,认真的道:“佩服,佩服。”秦穷和刘二努力的缩身体,这年头学好艰难,学坏三天,学无耻只要三秒钟。 胡雪亭继续45°角看天空,超越时空的见识真是太寂寞了,砍死李二竟然还被人嘲笑教训,要是有直播,早已满屏666了。“天地待李二何其薄也!”胡雪亭仰天长啸,李二死了起码也该流星如雨,地球流浪,太阳毁灭,如此平静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了。 杨轩感习惯了胡雪亭的神经了,淡定看地图,讨论正事。 “如今关中已定,这高颖等逆贼只怕要有动作了。”杨轩感道。 张须驼缓缓的点头,脸色凝重,关中的陷落几乎是杨楚和胡越立于不败之地的证据,拥有三分之二个华夏的杨轩感和胡雪亭统一天下的趋势几乎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了。高颖贺若弼鱼俱罗宇文述等人想要翻盘,必须在最近用兵,在关中彻底陷落前击溃楚国和越国,否则只要潼关陷落,关中臣服,高颖等人打得再好,大势已去,绝对无法奈何杨轩感胡雪亭张须驼了。 “高颖贺若弼宇文述鱼俱罗都是大将,吾不如也,可是,我等只要放弃中原腹地,天下谁能奈我何?”杨轩感战略再渣,也能看出关中陷落的重要性,到时候他们只要放弃中原腹地,什么洛阳什么太原全部不要,白送了高颖,然后他往关中一躲,死守潼关,张须驼退守雁门关,胡雪亭依仗长江天险,高颖等人只能在中原干瞪眼,而且还是只有挨打没有还手的境地。 张须驼几乎趴在了地图上,深深的思索,若他是高颖等人,此刻会攻打什么地方,只是战略上距离高颖的差距有些大,张须驼深思良久,竟然还是杨轩感的龟缩战略最靠谱,高颖战略战术再强,在雄关深壑面前,唯有望而兴叹,用十倍的损失正面硬杠。 “我们不缺人口。”杨轩感笑了,大量的迁徙流民的成效终于出来了,整体人口上孰多孰少没有统计,但是骁骑卫掌握的地盘上的人口已经足以应对战争的消耗,而且与必须控制人口的中原地区完全不同,时间越久,拥有广大空间的江南和草原的楚国越国人口就会越多,直到碾压中原地区。 “多半是洛阳。”张须驼看着地图,高颖的荥阳与洛阳近在咫尺,打下洛阳又有重大的意义和影响,不打洛阳几乎是没天理了。杨轩感眼神中微微带着杀气,若是高颖敢攻打洛阳,那就让他死上百万精锐。 胡雪亭感伤了半天,回头看杨轩感和张须陀还在埋头研究高颖的动向,大惊:“高颖怎么会攻打我们?”杨轩感和张须陀惊愕的看胡雪亭,高颖和司徒府也是死仇,脑子要进多少水,才会放过与楚国越国开战的机会。 “其实,高颖已经被雪亭的魅力迷住,为了雪亭生,为了雪亭死,绝不会攻打雪亭。”胡雪亭眨眼,衣袖半遮面。 杨轩感与张须陀对视一眼,一定又是什么阴谋诡计,可惜他们两个在政治上都是白痴,怎么都看不出来。胡雪亭叹息,这两个家伙都太老实,怪不得在某个时空中,一个傻乎乎的跳出来造反,分分钟被灭,一个老老实实的平寇,却把脑袋给平没了。 “你们以为我们的大敌是谁?”胡雪亭问道。杨轩感和张须陀愣了半天,真心不明白何所指。 …… 骁骑卫屠戮铜川几十万百姓,金锁关前尸横遍野,骁骑卫再次进逼铜川的消息,飞快的传遍了关中各地,关中百姓震恐欲绝,实在不知道天为什么就塌了。 “那些贱民,竟然敢屠戮我关中百姓?”胡雪亭火烧田地,要饿死关中所有人的消息早已人人知道,虽然恐怖和哀嚎,但饿死毕竟是个漫长的事情,各地的存粮凑上野菜什么的,紧一紧再坚持几个月绝对没有问题,这“饿死关中人”的消息恐惧之余,还是有些商榷余地的,关中人都是高贵的人,怎么可能真的都饿死了,在粮食吃光以前是很有可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比如与胡雪亭达成妥协,大家投降胡雪亭,或者蜀地陇西等地大量的向关中提供粮食什么的,总之,饿死的威胁对大多数关中人而言太遥远,但这屠戮铜川百姓就太直接和直观了,一切美好的希望都化为泡影。 “对赤手空拳的百姓都敢下杀手!”这种站在道德高处的责怪言词几乎听不见,关中百姓现实的很,骂这种空话毫无意义,浪费口水而已,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看清残酷的现实,去掉心中那该死的侥幸念头,寻求真正的生路。 “胡雪亭说要饿死所有关中人,只怕是认真的。”百姓们认真思索,铜川几十万百姓勇敢的攻打金锁关,这杨轩感和胡雪亭只要心中有一丝的仁义,就该老老实实的待在金锁关中,任由关卡前的几十万百姓叫嚣,或者在百姓攻城的时候迫于无奈,不得不抵抗,绝不带主动出击杀戮百姓的。虽然不知道铜川到底死了多少人,但怎么都不会少于数万,这数量已经足够表明胡雪亭“饿死关中人”的言词的认真和残酷了。 -- 第1189页 “不如杀了所有门阀弟子。”百姓中不乏聪明人,若是牺牲了门阀弟子的性命就能熄灭胡雪亭和杨轩感的怒火,那就实在是太好了,门阀弟子一直骑在普通百姓的脖子上,能够干掉他们那是一举两得的大好事。 更聪明的百姓对这个主意不屑一顾。想要杀掉门阀弟子,也要看清有没有这个能力,关中的军队都在门阀的手中,普通百姓手里只有菜刀,难道还能打赢了武装到牙齿的门阀军队不成?骁骑卫可以用区区几千人就屠戮铜川几十万百姓,如入无人之境,这百姓的战斗力还不明确吗?杀光门阀弟子的主意休要再提。 “唯有出关。”有百姓咬牙切齿。这个主意其实并不高深,自古以来躲避战火的最简单法则就是逃难,哪里起了战火,逃离哪里就是。胡雪亭想要饿死杀死关中千万百姓,那关中千万百姓只要出了关中,天大地大,哪里不是平安喜乐的地方,关中人的脑袋上又没有写字,就不信胡雪亭在关中之外的地方看到一个百姓,能够分辨出这家伙是关中人。当然这个主意几乎没有被关中百姓提到过。 这可是关中啊!外地人打破了头都没有办法在关中找到一块立足之地,大随迁都都没能让关中人口减少的关中啊!今日若是主动放弃了,以后怎么回得来! “想活命,顾不了这么多了。”有百姓想了许久,总觉得不走不成:“只要我等带着地契田契,这土地终究是我们的。” 浩浩荡荡的大迁徙从扶风郡掀起了浪潮。 “大家动作快点,前面就是大散关,出了大散关,我们就安全了。”扶风郡在关中的最西面,和陇西也就隔了一个大散关,想到出了一个关卡就不用饿死或被胡雪亭杀死,扶风郡中人群汹涌,从几千人迁徙,慢慢到了几万人,又到了几十万人。 “你们都去哪里?”扶风郡中,有百姓甲看着邻居家匆匆的带着包裹出门,大声的问道。 “去陇西!”邻居大声的回答,其余不用说,谁都知道是什么原因。 “你就扔下这家里的东西都不要了?”那百姓甲一脸的看败家子,田契地契可以带走,这家里的桌椅板凳灶台锅子带不走啊,只怕会被小流氓偷得干干净净的。 “命都要没了,还在乎那些干什么?你若是喜欢,就全部拿走好了。”邻居干脆的很,用了多年的桌椅板凳虽然还能用,买来的时候也花了些银钱,但是怎么也没有小命珍贵。 百姓甲怔怔的看着邻居家消失在街头,再看看到处都是背着包裹逃难的人,急急的回到了家中:“大家都逃了,我们也要逃!快收拾包裹,只拿贵重的东西,其余都不要了。” 街上,有人哭哭啼啼的,抛弃了在扶风郡中的家业,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可如何过活?人离乡贱,只怕是要客死异乡了。 “到了陇西,我们就投靠仁义无双李建成,他绝不会抛弃我们的。”有百姓大叫,完全不记得当日是如何的嫌弃李建成以及百万流民的。 “我家在这里住了几代人了。”有百姓出门之前,小心的抹掉了厚重的门板上的灰尘,此去陇西虽然不是回不来了,但这没人住的房子会不会毁于战火,真心没有一丝的把握。 “以后,我们就不再是关中人,是陇西人了?”有百姓茫然的道,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也会成为卑贱的关外人。 “等关中风平浪静,我们都可以回来嘛,地契田契都在手中,关中户籍不会丢的。”有百姓小心的拍着胸口,地契田契等重要的东西包着厚厚的油纸,贴身藏着,万万不能丢失。 大散关上,守关卡的将士怜悯的看着下方的百姓,心中欣喜无比。“老子以前守大散关,被人说是冷板凳,油水都没有,现在知道老子有眼光了吧。” 同样是关中的雄关,潼关可以通往中原,仅仅商队的马车缴纳的城门税就收的手软,大散关这种向陇西荒凉之地的关卡有个毛油水? “全部按照标准收税!”大散关的守将下令,不多收一个铜板,也不会少了一个。 一群将士看他,冷板凳变成热门,有些风水轮流转的得意,但是也要看清现实,万万不能得意到了嚣张,发国难财就算没有人头落地,也是遗臭万年的。 “蠢货!”大散关的守将鄙夷极了,“这关中若是完了,我们吃什么?” 大散关的粮食全靠关中提供,关中都要饿死了,谁还管得了大散关的将士? 大散关的守将脸色狰狞:“我们全部出关,投靠李建成,那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一群将士懂了,这是最后捞一票,以后再也不当丘八,老老实实在陇西买地做富家翁,那还要名声做什么? “好,全部收过关税!”一群将士厉声道,为了自己能够更好地活下去,管其他百姓的死活干什么,何况他们只是按规矩收费,一文钱都没涨,百姓要怪也去怪关中朝廷订的税费,与他们无关。 …… 金锁关下,有数骑扣关。 “我等是崔文钧崔将军的家人,烦请行个方便,通报一声。”来人态度客气极了。崔文钧看到那几人,立刻就明白了来意,无非是想与胡雪亭杨轩感搭上线而已。 “不错,族长就是这个意思。”来人微笑,这崔文钧是旁支中的旁支,以前抛出来送死的,没想到竟然走了狗屎运,隐约有了起色,看来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想到这个好兆头,来人觉得与胡雪亭顺利沟通的可能性无限的大。 -- 第1190页 崔文钧看着傲然坐着的崔家使者,只认得是崔家主支的人,论辈分要叫声叔叔什么的,具体的排行都不记得了。他默默的喝着茶水,崔家多半是想要投靠胡雪亭,大敌当前,门阀立马随风倒向胜利者,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孔家能做的,他们崔家又有什么做不得的,各个门阀能够在五胡乱华的时候存活下来,多半是有随风倒,甚至投靠蛮夷的经历的,这一次投靠胡雪亭还能扯上各种大义,比如不忍见关中百姓陷入水火,以身饲魔什么的。 那么,他是借机提高自己的地位,还是更保守一些? 崔文钧的茶碗凝固在手中,半晌不见动静,几个使者也不着急,笑眯眯的看着崔文钧,这种旁支的废物自然是想要占些便宜的,他们早有预料。 崔文钧想了许久,终究觉得眼前的利益若是不取,那是脑子进水了,他轻轻的放下茶碗,道:“我立刻去见胡雪亭,为……”崔文钧顿了一下,道:“……为你们引荐,成与不成,都与崔某无关,是祸是福,崔某都不参与。” 崔家的几个使者惊愕的看着崔文钧,嘴角露出了鄙夷的微笑:“也好,还请速速引荐。”旁支弟子就是旁支弟子,送上门的机会都没有胆子抓住。 崔文钧大步出了客厅,心里嘭嘭的跳,在想要提出条件,瓜分利益的最后一刹那,他想起了毕生最大的一次失败。 “降龙伏虎罗汉大阵!” 崔文钧低声说着,那是几年前了?崔文钧只觉已经是几辈子以前的事情了,当时他意气风发,不可一世,以为找到了破解胡雪亭“星君妖星”的谣言,鲁莽的为李建成布置了“降龙伏虎罗汉大阵”,结果中了胡雪亭的圈套,输得一塌糊涂,差点被愤怒的李建成砍死。然后,崔文钧就被崔家乃至关中门阀打入了冷宫,很有永世不再录用的意思,就是眼前这个镇守金锁关、大门阀弟子避之不及的苦差事,他都是花了大价钱,好不容易才谋取来的。 “胡雪亭的思路非常人也,我万万不是对手,我怎么知道为她和崔阀牵线,是祸是福?”崔文钧汗水涔涔而下,关中已经完蛋,胡雪亭杨轩感大势已成,他多少算是从龙早的吧?(起)点已经比整个关中门阀的弟子都要高了,老老实实的积攒功勋不好吗,何必去赌博未知。 崔文钧规规矩矩的求见胡雪亭和杨轩感,诚诚恳恳的说清了崔阀的用意,又坦坦白白的说了自己的动机:“下官不知道圣上的意思,不敢擅自做主,故请示圣上,静候圣裁。” 杨轩感冷笑,见个P啊,反正都要杀了,除了极个别如崔文钧屈突寿等运气好的,关中门阀弟子他绝不会留下一个。 “见见也是无妨。”胡雪亭笑了。 崔阀的使者进了大堂,只见大堂中有三人闲聊,心中立刻鄙夷了,到底是关外的草莽之人,做了皇帝也不过是沐猴而冠,一点点皇帝的威严都没有。随便找个山贼头头也知道见使者的时候要摆个下马威,几百人摆下刀山剑林,让使者从刀山下钻过去什么的,这眼看就要得到天下的大楚和大越的皇帝,竟然不知道摆两张龙椅,左右站列两排文武将相什么的。 “草民见过楚国圣上,越国圣上。”崔阀的使者毫不犹豫的跪下磕头,心中忽然觉得不对,这第三个坐着的人是谁?敢在胡雪亭和杨轩感面前坐下的人可不多。 “说说吧,你们想干什么?”胡雪亭随意的道。崔阀的使者露出最恭敬最谦卑的笑容:“天下大乱,妖星降世,百姓民不聊生,两位圣上横扫天下,替天行道,以顺讨逆,还天下清明,此乃利国利民功德无量的盛举,我崔阀愿意举族为圣上效力!” 杨轩感哈哈大笑,这崔阀真是想的美啊。 “老张,你看这些蠢货还没搞清楚呢。”胡雪亭对着张须驼笑道,不等张须驼回应,又转头对着崔阀的使者道:“胡某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说杀光关中所有人,就杀光关中所有人,谁耐烦与死人谈交易。来人,拖下去斩了!” 大堂外立刻有侍卫进来,拖起目瞪口呆的崔阀的使者。那几个崔阀的使者一个机灵,终于反应过来,狂叫着:“两国交战,不杀来使!” 胡雪亭眨眼,问张须驼:“有这个规矩?”张须驼看了她半天,用力点头,道:“杀使者太没品,以后不好沟通,还是放了吧。”几个崔阀的使者用力的点头,就是,就是!放了吧! 胡雪亭无奈了:“既然是江湖规矩,那就放他们一马。”几个崔阀的使者大喜,用力的磕头:“多谢星君!多谢圣上!多谢……”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张须驼,有些尴尬的看着张须陀,忽然道:“难道阁下是张须陀张仪同?” 张须驼笑了:“正是张某。” 崔阀的使者们浑身发冷,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三人,差点晕过去。骁骑卫三大巨头都到了金锁关,这是铁了心要杀光关中人了? “多谢张仪同!”崔阀的使者用力磕头,倒退着出门。 “慢!”胡雪亭厉声道,身上杀气四溢。 崔阀的使者惊恐的看着胡雪亭,难道是反悔了? “江湖规矩,留下点什么东西!”胡雪亭声音冰凉彻骨。 毛意思?大堂中没有一个人听懂了。 “一群文盲!打输了,要么留下一条胳膊,要么留下一条腿!难道本座还要等着你学好了武功,二十年后回来找本座报仇不成!”胡雪亭鄙夷的看文盲们,一点常识都没有。 -- 第1191页 崔阀的使者们死死的盯着胡雪亭,久仰胡雪亭凶残大名,今日一见,为毛是真的啊!啊啊啊! 杨轩感冷冷的瞪胡雪亭,道:“来人,把他们打出去,士可杀不可辱,要么直接砍死了,要么就放他们走,留下一条胳膊有个P用。” 崔阀的使者们仓皇而去,到了城门口,看着站在城墙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的崔文钧,终于知道了崔文钧为何不肯参与到其中。 “他一定知道,胡雪亭要杀光所有关中人!”崔阀的使者们怨恨的盯着城墙上的崔文钧,崔文钧是故意要害死他们! “等回到了崔阀,我等一定告诉阀主,要你的脑袋!”崔阀的使者们恶狠狠的低声诅咒,小小的旁支也敢在门阀中放肆? 大堂中,张须驼冷冷的看胡雪亭,白痴也知道了故意与崔阀的人见面,就是为了让崔阀知道他张须驼在这里。 “你又想做什么?”张须驼问道,透露他在哪里的消息,并不是个好主意,若是有人乘机攻打雁门关,虽然有程夭金和马四在,雁门关断然不会有失,但是,又何必给自己惹麻烦呢。 “胡某就是要给高颖看,给天下人看,雁门关空虚,洛阳空虚,丹阳空虚,看谁有胆子蹦出来。”胡雪亭眼神凶残,打天下最难的是什么?在胡雪亭此刻而言,是不知道内部外部究竟有哪些敌人在。想想随末的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此刻竟然没见到几个,胡雪亭心里就不怎么太平,所有不稳定的因素越早蹦出来越好。 “我们立刻分头回洛阳,丹阳,雁门关。”胡雪亭冷笑,守雄关而已,又不需要出征关中,乌龟神功有P个难度,随便在骁骑卫找个人就能够守卫得严严实实。 “饿死关中的原则一百年不动摇。”胡雪亭从来不是善良的人。 “至少有五百万人啊。”张须驼终于开口道。 “不过五百万人而已。”胡雪亭一点都不在意,没有几百万人的鲜血,怎么能让天下人听到她的名字就颤抖,再也不敢有丝毫的忤逆。 “这是大随的一成人口!”张须驼做最后的努力,大随才五千万人口,若是死了五百万,这罪孽深的不敢想象。 胡雪亭笑了:“老张,你果然不适合当官。”她认真的看着张须驼,看着杨轩感,看着周围的骁骑卫将士,道:“胡某杀光了这五百万关中人,有无数的好处。” 张须驼冷冷的看着胡雪亭,竟然用“好处”形容杀光五百万人! “其一,只要我胡雪亭不死,这天下再也没人敢动我的亲友一丝一毫。我胡雪亭五百万人说杀就杀了,谁敢再承担朕的愤怒?和朕的亲友相比,这五百万人不值一文钱。”胡雪亭道。 张须驼浑身发冷,却又无言以对。天下人总喜欢说牺牲我一个,拯救全世界。可是,除了那些热血或脑残的少年,又有几人是真心如此想,如此做的?自己和家人比天下人重,那才是真实的世界。 “其二,朕得到了可以养活百万人的地盘。”胡雪亭说道。关中无法养活几百万人,但养活百万人却未必做不到,胡雪亭大可以迁移百万人到关中,分担江南和洛阳的人口压力。 “这世界若是终究要走上牺牲几千万人,只留下几百万人,然后终于‘盛世’的道路,朕为何不让忠于朕的江南子弟活下去,为何要让对朕不忠心的、有仇的关中人活下去?”胡雪亭想要让更多的人活下去,打破人多就乱世,人少就盛世的怪圈,却必须留退路,孤注一掷不是智者所为。 “你不是想要去南方吗?”张须驼问道,南方的空间很大。 “哪有这么容易。”胡雪亭苦笑,迁徙百姓的成本高得吓死人,再怎么强迫迁徙都无法让人从富裕美好的中原走向蛮荒,她一直没敢继续向广东进攻,就是发现了意想不到的阻碍。 “其三,朕要高颖不敢动弹。”胡雪亭冷冷的道,高颖有重大理由不敢出兵洛阳或丹阳,但是,若是高颖的手下们脑子有病,一心想着干掉胡雪亭呢?有五百万人的鲜血,就不信这些人不认真思索失败后的下场。 “第四,朕要继续打陇西,关中的百姓太不可靠,朕需要一个干干净净的关中做前沿基地。关中门阀与关中百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朕怎么知道谁是门阀旁支,谁是普通百姓。”胡雪亭对这个世界终究谁会是老大,一直保持着深深的怀疑,原本的李唐皇帝李园和李二都已经死了,原本默默无闻很快炮灰的李建成竟然强势崛起,高颖贺若弼鱼俱罗等能征善战的大佬又因为大随的提前覆灭,一个都没有嗝屁,这世界终究会走上何方?眼前李建成的金手指太过强大,另一个时空打得李唐满地找牙的薛举都随便收服了,天知道会不会收服更多意想不到的人物?不杀了李建成,胡雪亭真心寝食难安。 “争夺天下,不成则死,朕已经走上了争霸天下的道路,没有退路。”胡雪亭一点都没有为了天下百姓而死的伟大决心,她只想全家人齐齐整整的活下去。 张须驼低声道:“这关中百姓也可以对你忠心耿耿的。”他第一次听见胡雪亭满口都是“朕啊朕”的,很是不习惯,总有面对杨広的错觉,他终于发现这眼前的女子再也不是他心中的那个只会胡闹的小女孩了。 这是一国之君。 胡雪亭笑了:“老张何必欺我。”张须驼低头沉默,若是放过了关中百姓,关中百姓就会感恩戴德,对胡雪亭忠心耿耿?只怕是不会的。对高傲的关中百姓来说,胡雪亭只是蛮夷而已,和山贼头目差不多,仁义无双李建成都会被赶出关中,胡雪亭又算什么东西?关中百姓只会带着骄傲,一有机会就会想着干掉胡雪亭,恢复关中百姓的荣光,关中百姓只要在胡雪亭出关攻打陇西的时候,一把火毁掉出关的道路,胡雪亭就进退无路,粮草断绝。 -- 第1192页 “朕又不是傻逼,为何要留着敌人威胁朕的退路。”胡雪亭淡淡的道。 “第五,朕凶残的名声超越历史上所有人,朕要弃儒,朕要提倡科学,朕要提高卫生标准,朕要改变陋习,谁还敢奢望用一个人的人头,用一家人一村人一城人的性命,阻挡朕的变革?朕虽然不能流芳百世,但也算遗臭万年了,这历史上终究留下了朕的姓名,嘿嘿。”胡雪亭笑了,杀了关中的百姓,这血腥的背后真是有无数的好处啊。 “第六,不杀了李建成,不杀光关中门阀,你怎么面对杨司徒。”张须驼在心中默默的道。 胡雪亭看着面带不忍的张须陀,道:“关中百姓若是机灵,就该立刻逃难离开关中,朕没有能力阻止,也没有能力分辨谁是关中人,但若是顽固不化,留在关中的,朕一个都不会留。” “你确实是帝王了。”张须驼慢慢的对胡雪亭道,为帝王者,心中没有仁义道德,唯有利益。 “报!”有士卒飞快的跑了过来。 “最新军情,李建成兵不血刃,夺取了大散关。”那士卒大声的道。 杨轩感张须驼愕然,怎么都没有想到会被李建成捡了便宜。 “瞧,这就是朕一丝不敢放松的原因。”胡雪亭淡淡的道,位面之子的气运真是强大无比,她若是以为可以降服关中百姓,只怕她的人头会很快就会出现在长安的城头。 【作话】 PS:2019.03.27.18:4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雾霁”捉虫。 2019.08.24.11:24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嘿嘿嘿”捉虫。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236章 就这么点龙气?太刻薄了! 荥阳之西有座大山,名曰嵩山,嵩山之上有一寺庙,名为太乙观,太乙观中历史悠久,建立于汉朝,传闻中甚是灵验,是故香火极盛,求神祈福者络绎不绝。 四五个老年道人盘膝坐在观星台上,仰望星空,夜空之中,繁星点点。 远处,有一些留宿的香客见了,也学着道人们抬头望向星空,只觉繁星之中自有乾坤,心有余悸却不明觉厉。某个少年看着天空,努力寻找着最亮的星星。“这天空之中,定然有一颗星星对应着我,谁叫我是天上的神灵下凡呢。”少年微笑着,天上的星君或者神灵下凡有些俗气,但能够映照着星座,带着星辰的宿命和力量什么的,又觉得逼格极高,普天之下除了他再也没有其余人能够如此伟大。 “看,那几个道人看了我们一眼。”香客中有人欣喜的道,那些老道都是得道高人,有大神通的,能够看向他们,只怕他们之间有人带有大因果大缘分。好几个少年青年同时微笑,一定是看向他。 观星台上,几个老道微微叹息,周围有道童伺候茶水,不解的看着几个老道,仗着老道们和蔼,小声问道:“师父,可看出了什么?”他睁大了眼睛盯着天空,用力的看着星空,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可是天下将有大乱,一百零八妖星入世?”道童兴奋的问道,八卦之心更是大于了对“道”的追求。 几个老道微笑着看着小道童,某个老道笑道:“至元,这是你的徒弟?”至元道长点头:“淳风,过来给诸位道长见礼。”小道童淳风急忙整理衣冠,恭恭敬敬的向诸位道长行礼。 几个老道打量着淳风,根骨不错,算是个好材料,但这根骨不错的人,这几十年来也见得多了,要是以为仗着有天赋,每日偷懒耍滑,这前途尽毁还是小事,很多走上了歧路,最后不得善终。嘴上都客客气气的:“至元道兄好福气,有此佳徒。”“这南坨山静云观后继有人啊。”“羡煞我等矣。” 某个老道带着考校的心思,问道:“你可看出了什么?”其余老道微微摇头,若是这几岁的道童就能看出天象,这至元老道早已欣喜若狂,通告全天下的道观了。 淳风老实的摇头,他从小在道观长大,接触的都是各种道书,什么太岁啊,破军啊,什么“北斗九星,七见二隐”,紫微入宫,斗转星移,都背得熟极而流了,但就是没搞明白这天上的星辰到底代表了什么。每次看到那些求神祈福的香客,道童都深深怀疑这所谓“道行”,“预言”等等是不是纯粹为了骗钱。 “哈哈哈!也就只有你这般年纪,才敢说真话啊。”几个道长不以为意,这天下学道者如过江之鲫,但真心认为可以窥探天道的又有几人?无非是或把“道教”当做精神寄托,提纯三观,或当做混饭吃的地主老爷家,能骗就骗,不能骗就等傻瓜送钱上门。 “这两种都不是最差的。”某个道长苦笑,把“道”当做哲学,把“道”当做骗术,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花无百样红,任何事物都有好有坏,出现一些哲学家或者骗子,都是原本就会发生的事情。“贫道有徒弟,天资愚钝,字都不认识几个,每日鞭打,照样不成才,偏偏对‘道’追求甚坚。”那道长说着。其余的道长脸色也是一暗,最怕的就是这种人,明明什么都不懂,却偏偏万分的执着,走向了偏执。 “早些赶出师门吧。”某个道长叹息,若是这些偏执的人靠混资历熬到了某个地位,只会把旧的事物当做至高真理,绝不允许任何的变革,这道门不但无法前进,甚至会倒退。其余几个道长都沉默了,这个话题真是有些沉重,人心肉长,谁愿意开革苦心求道却不成的老实弟子? -- 第1193页 至元道长急忙笑着岔开话题,招手叫过淳风:“今日算你走远,为师让你开开眼界。”其余几个道长都笑,配合着笑:“机缘如此。” 至元道长伸手做法,一指点在淳风的眉心,厉声喝道:“咄!”淳风只觉一股热流涌入,脑袋中轰的一声炸响,惨叫着倒退了几步,用力的揉着脑袋。 “你再看这天空!”至元老道说着。淳风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看向天空,猛然一怔。 天空中,繁星消失不见,却有几十条蛇一般的东西在空中盘旋流动,有的通体雪白,有的浑身血红,有的却似乎长出了爪牙。 “啊!这是什么?”淳风吓得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 “这就是龙气。”某个道长微笑着道,至元道长给淳风开了天眼,一炷香之内,淳风可以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气运。 “这就是龙气。”淳风惊恐的看着天空,不敢置信,“啊!这就是龙蛇起陆!”他忽然明白了,天下大乱,真龙未现,一条条想要争夺天下的龙气化形为蛇,唯有吞噬其他“蛇”,获得更多的龙气才能化蛟化龙。 “咦,这里有三条蛇在厮杀!”淳风还是孩童,见了异像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欣喜的指着天空中的某个方向,三条蟒蛇在空中撕咬,两条蟒蛇势弱,浑身都是鲜血,而另一条蟒蛇却强壮的很,不断地在进攻。 “这条黄色的蟒蛇应该是对照江淮杜伏威。”某个道长道,黄莽几次起落,都与杜伏威的经历相符。“这条青蛟,只怕是太原李家的李师明。”另一个道长皱眉,就在不久前,这条青蛟还是一条小蛇,但吞噬了代表幽州罗艺的蟒蛇后,立刻化成了蟒,其成熟之快,晋升之容易,世所罕见,他都差点以为这李师明就是真命天子了。其余的道长脸色微变,这太原真是奇妙的地方,这么一个小地方竟然一口气出了三条龙气。 “这条黑蟒又是谁?”淳风好奇的问道,“看上去很强大很厉害啊。”一个打两个还牛逼哄哄的,一定是某个很有名的人。 至元老道慢慢的道:“这是江南的龙气。”淳风恍然大悟,道:“这是胡星君。”他伸长了脖子在空中乱看,一条条龙气盘旋对峙,却没有找到比江南龙气更粗大的蟒蛇蛟龙。 “这天下看来是胡雪亭的啊。”淳风道。其余几个老道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一炷香之后,淳风的天眼消失,恭恭敬敬的向师父至元道长鞠躬行礼,开开心心的离开,天道奥妙,他还要努力的前进。 观星台上唯有几个老道,个个沉默,面色深沉。 终于某个老道开口道:“贫道翻遍典故,从来没有看过成蛟如此艰难的龙气。”其余老道缓缓点头,天下大乱,龙蛇起陆,他们每天都在看着天下龙气的进程,这代表江南胡雪亭的龙气一路杀伐,不断有血色之气加入龙气,从白蛇变成灰蛇,又成了红蛇,终于成了黑蛇,身躯不断的扩大,却就是无法成为蟒。几个老道看向天空的某个方向,那里有一条蟒蛇浑身都是鲜血,奄奄一息,这是林士弘的龙气。按理,胡雪亭吞并了这林士弘的龙气,自然会成为一条蟒,却又只是身躯扩大了一些而已。而在同一时间内,李建成的龙气却飞一般的上涨,化蛇为蛟,长出了尖锐的爪牙。 “龙气在陇西?”几个老道都缓缓的问道友们,然后一齐缓缓的摇头。根据他们的观测,陇西之地龙气稀薄,为何会忽然催发李建成的龙气呢? “胡雪亭杨轩感破了金锁关,这关中的龙气已经被二人吸收,这杨轩感的龙气已经成了蛟,胡雪亭却只是勉强成了蟒。”至元老道真是太不理解这个结果了,关中乃王霸之基,夺了关中化身成龙都不奇怪,为何胡雪亭却只是成了蟒? “天意不在胡雪亭。”某个老道缓缓的道,乱世之中,卖草鞋的人成为帝皇,坐在皇宫中的人却人头落地,在没有知道谁是真龙之前,任何事情都会发生。其余老道打了个寒颤,只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天意刻意的刻薄某个枭雄的。瞧这胡雪亭的兴旺也太艰难了些,只怕这天意是真的不在胡雪亭身上。 某个老道看着天空中的龙气撕咬,道:“若是这胡雪亭击杀了杜伏威和李师明依然是蟒,只怕这天意不在胡雪亭身上的猜测,多半是真的了。”其余老道沉默,一口气吞并了这么多地盘,杀了这么多具有龙气的人,依然没有成蛟,那就真的没有其他解释了。 “三日内,便见分晓。”某个老道看着天空,只觉天意难测,若是想要早早从龙,沾染龙气,得些便宜,是真的风险巨大啊。 三日后,观星台上的几个老道脸色就像吃了狗屎。胡雪亭一口气灭掉了李师明和杜伏威,龙气却依然只是一条蟒,反倒是远处观战的李建成的龙气又粗大了一分。 “真是奇怪啊。”几个老道喃喃的道,实在不明白天意再搞什么东东。 某个老大皱眉:“胡雪亭做了什么获罪于天的事情?”其余老道摇头,胡雪亭的崛起有如神助,他们个个都注意到了胡雪亭,早早的就仔细调查过了,身家干净,胡闹有余,哪有什么大罪。 “难道是吞并了草原龙气的原因?”某个老道怀疑着,草原上原本有四五条龙气,尽数被胡雪亭剿灭了,难道这次的天意是草原蛮夷入主中原?几个老道摇头,东突厥的龙气是不是强大不好说,但以东突厥的实力想要吞并中原,那是痴人说梦,天道开金手指都做不到。 -- 第1194页 “蛮夷的龙气在三百年前,已经被汉人反噬消灭了大半了,五六百年内,绝对无法崛起。”某个老道说道。 这个答案太明确太简单,在场的人人都确定无比,现场立刻陷入了沉默,胡雪亭的龙气太过诡异,让人提心吊胆,唯恐天下又生出了大变。若是真有什么星君啊,妖星啊,这世道就太可怜了。 “我打算见一面胡雪亭。”某个老道说道,若是不能亲眼见见胡雪亭,他怎么都无法理解为什么天意如此刻薄。 太乙观中的某个角落,几个小道童聊着天:“淳风,你俗世姓什么?”淳风认真回答:“我俗世姓李,我叫李淳风。” …… 荥阳城中,一群将领急切的围着高颖,纷纷劝着。 “左相,洛阳空虚,此乃我等千载难逢的机会。”将领甲大声的道,杨轩感和胡雪亭带着精兵偷袭关中,张须驼杀回并州道,这消息坏的不能再坏了,看看地图就知道,若是被杨轩感和胡雪亭取得了关中,这天下当真是三分之二都在她们的手中了,其他各地大佬根本不用再考虑什么争夺天下,老老实实的准备投降好了。 高颖沉默不语,又是一个将领劝道:“我等虽没有亲手杀了杨恕,但是在杨轩感和胡雪亭的心中,只怕是不共戴天之仇,我等不杀了杨轩感和胡雪亭,就是他们杀了我等。” 一群将领点头,左屯卫虽然没有亲手杀杨恕,但是阻挡骁骑卫进洛阳救援杨恕,放开城门,让流民和关中门阀军进入洛阳,哪一件没有做?这与亲手杀杨恕其实也差不多了,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杨轩感定然是不肯罢休的。 将领乙怀疑的看高颖:“难道左相认为与胡雪亭有旧,可以用钱财拉拢胡雪亭?胡雪亭已经势大,实力远在我们之上,左相难道想要投靠胡雪亭?”一群将领看将领乙,说得过了些,但若是能够刺激高颖动兵,那也是好事。 高颖笑了:“你们没有与胡雪亭接触过,不知道她的为人。胡雪亭此人看似疯癫,行事无耻,心中没有一丝的温柔,穿个衣服都丑的要死,身上找不到一件首饰,没有道德观,不知道仁慈为何物,像是只要自己过得好,天下洪水滔天也不介意的。”一群将领微微惊愕,难道不是如此。 高颖继续笑:“是,都对,但是,这只是胡雪亭的一部分,胡雪亭的心中,一直有一本账,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绝不遗漏。”一群将领沉默了,这种品格放在春秋战国,那自然是人人崇拜的英雄豪杰,但如今出现在敌人身上,那就有点狗屎了,左屯卫一群人是怎么都不可能与胡雪亭和解了。 斛律孝卿叹气,这点他也知道,朝廷中大多数大佬都看出来了,也就关中门阀中的那些蠢货不知道,以为可以用诛杀杨恕,杀戮洛阳几十万百姓,吓住天下人不敢再惹门阀,没想到遇到了一个更疯狂的胡雪亭,当真要杀了关中几百万人。 但是,高颖为何依然不肯向洛阳和丹阳动手呢?他试探着问道:“难道左相是担忧冒然开战,死伤太重,华夏人口凋零,十室九空?”流民刚刚安定下来,还在粮食的生死线上挣扎,大齐国有了一些稳定的气象,若是开战,定然是死伤遍野了,高颖仁慈的很,多半是无法接受几十万百姓的伤亡。 “也不全是。”高颖认真的道,担心天下百姓的福祉也是有限度的,若是自己小命都要完了,谁有空去担心别人的死活。 “若是我等进攻洛阳或丹阳,你们谁有必胜的把握?”高颖问一群将领。一群将领皱眉,有些尴尬。 杨恕已死,天下战略再也无出高颖其右者,论战术,宇文述鱼俱罗或者可以和高颖一争长短,但胡雪亭,张须驼,杨轩感,李子雄,撑死了排进前二十,加起来都打不过高颖一个人,左屯卫中不少将领自信就算打不过张须驼,与李子雄只怕也是五五开,但对付胡雪亭和杨轩感那真是随便饶一只手都行。 只是,如今天下到处都是该死的泥土墙和箭塔!根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胡雪亭一口气做了几万把简易弓(弩),射程只有可笑的五六丈,但这该死的距离用在守城上,想到几万只弩(箭)对着攻城的军队像雨点一般的落下,那真是让人胆寒啊。 “若是不破洛阳,我等迟早死无葬生之地。”将领甲道,人口的差距将会越来越大,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其余将领也点头,若是连敌人的大将和主力不在都不敢进攻,那还打什么?大齐国可没有两万把弩(箭)可以守城。 “趁着敌人弱小,干掉它才是最佳的选择。就算胡雪亭和杨轩感是老虎,现在也是小老虎,没道理等他们变成了大老虎。”将领乙说道,胡雪亭和杨轩感的地盘已经是高颖的十倍以上,这高颖增加一分实力,胡雪亭和杨轩感就增加了十分,时间越久,差距就越明显,拖延时间不是明智之举。 高颖笑了,看看一群将领中好些人杀气腾腾,一心要立刻与洛阳见生死,心想今日果然是要说个清楚明白。他招手让人打开了地图。 “老夫若是打下洛阳或者丹阳,然后呢?”高颖认真的道。“老夫重兵齐出,多死一些人,终究是能拿下洛阳或者丹阳的,然后呢?你们若是杨轩感胡雪亭,你们会集中重兵,在洛阳周围与老夫反复的拉锯战,消耗彼此的实力吗?” 一群将领用力的点头,当然会!洛阳和丹阳是国都,若是被大齐国占领了,这楚国和越国定然民心动荡,说不定就举国投降了。 -- 第1195页 “你们太小看杨轩感和胡雪亭了。”高颖摇头,指着地图说道。“杨轩感和胡雪亭根本不需要守护洛阳和丹阳,他们大可以放弃这两座城市。洛阳破碎新建,丹阳地小,两处都不是重心,随便丢了哪一个,又有何妨?胡雪亭和杨轩感大可以出兵截断我军的后路,反过来围困已经占领了洛阳或丹阳的我军,有雁门关外的草原,有潼关后的关中,有长江以南的蛮荒,我军哪有能力一举毁灭杨轩感和胡雪亭?” “然后,就是我等的背部受到攻击了。”高颖苦笑。 背部? 一群将领面面相觑,谁? “李浑!”高颖道。 一群将领差点想笑,李浑算老几? “鱼俱罗。”高颖继续道。 一群将领有些笑不出来了,鱼俱罗可不好对付,但又有些不信,李浑鱼俱罗等人都是东盟的人手,大家和平共处一起剿灭山东的王薄等匪乱,合作还是满愉快的,要说李浑与胡雪亭杨轩感关系密切,可能围魏救赵,那可能还是很大的,但鱼俱罗只要脑子正常,就没有理由进攻高颖,破坏高颖消灭杨轩感胡雪亭的机会。 好些将领眼神中闪过一丝冷笑,什么李浑鱼俱罗,都是高颖为了不出兵,所以找得不堪入目的借口罢了。 高颖看着一群礼貌微笑的将领们,淡淡的道:“杨広。” 毛! 高颖看着震惊的将领们,淡淡的问道:“杨広去了高句丽,萧皇后和杨暕在江南东道,难道你们就没有发现少了一个人?”斛律孝卿浑身一震,惊呼道:“杨昭!”众将脸色大变。 元德太子杨昭在洛阳劫难之后再无消息,众人还以为他不幸在洛阳遇难了。 “遇难?杨広准备的这么妥当,会把太子给漏掉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贺若弼笑了,这群手下真是太老实了,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还没有看出杨広的完整计划。 “杨広竟然这么早就开始布局除掉杨恕了。”斛律孝卿的额头冒出了汗水,还以为杨広只是发现了关中门阀反扑的计划,顺水推舟,没想到杨広竟然早已有了预谋,只是关中门阀自己跳出来抢着当借刀杀人的“刀”而已。 “杨昭在李浑或鱼俱罗这里!”斛律孝卿立刻想通了所有的细节。鱼俱罗和李浑是洛阳劫难中最无关的大佬,干净的过了份,在事后又老老实实的,一点都没有自立的意思,原来他们两个才是杨広的忠臣。 “李浑鱼俱罗二人若不是杨広,哪有今天?”贺若弼冷冷的道。李浑的李阀破败,几乎都要成为没落门阀的代名词了,被杨広一手推上了拥有兵权和地盘的大佬的地位,感恩戴德有什么奇怪的?鱼俱罗已经被贬谪到回家种田了,能够再次崛起,完全是杨広的皇恩浩荡,他能不忠心? “嘿嘿,我还以为李浑是个小人,没想到啊。”斛律孝卿真是佩服极了,李浑竟然隐藏的这么深。他几乎能猜到杨広对李浑或鱼俱罗说了什么,定然是“朕若身死,朕之血脉不可断绝,无需王侯万代,只要能够做个平平常常的富贵闲人,朕就心满意足了”等等托孤之言了。一国之君杨広姿态放的这么低,李浑鱼俱罗怎么可能拒绝?对李浑鱼俱罗而言,剔除报恩之心,在天下大局未定之时悄悄的隐藏杨昭,那也是留了退路,买了保险。 “只是,李浑和鱼俱罗未必要在此刻拖我们的后腿啊。”斛律孝卿反复的思索,还是不解,就算李浑和鱼俱罗要做大随皇帝杨広的忠臣,也大可以任由高颖与杨轩感胡雪亭拼个你死我活啊。 “你们说,若是老夫打破洛阳,天下会不会震动?”高颖笑道。一群将领点头,这就是他们想的,洛阳一破,天下自然会震动。 “若是杨轩感和胡雪亭在洛阳周围,甚至潼关与老夫决战,天下会不会震动?”高颖再问。一群将领点头,高颖的名头太大,杨轩感胡雪亭的名头也不小,几乎就是天下最强实力的决战了,天下百姓自然人人关注。 “若是老夫与杨轩感胡雪亭难分难解之际,杨広忽然出现在中原,偷袭老夫的腹背,拿下荥阳,继而进攻洛阳,再于潼关打破老夫、杨轩感、胡雪亭的大军,李浑南下取丹阳,鱼俱罗西出取汝南,屈突盖北上取关中,宇文述西进取太原,这天下会不会震动?”高颖再问。一群将领脸色大变,这已经不是天下震动的问题了,这是天下再次姓杨,各地不待传檄,纷纷树立王旗,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了。 “杨広怎么可能毫无声息的到达中原?”斛律孝卿问道,他作为前民部尚书,对军事有些陌生,怎么也不信远在高句丽的杨広能精确的掌握中原大战的关键时间点。 “要是老夫说,杨広此刻绝不在高句丽,或在宇文述处,或在鱼俱罗处呢?”高颖长叹,兵法诡道也,杨広这次真的干的漂亮。 “不可能!”斛律孝卿摇头,齐国的大军撤离山海关的时候,他亲自布置了数路互不相关的眼线,杨広绝不可能轻易偷过山海关。 “杨広根本不需要走山海关。”高颖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慢慢的向东,一座座城池在他的手指中滑过。齐郡,北海郡,东莱郡,一路滑到了黄海之中。 “他只要坐船,就能从高句丽,不惊动任何人的回到中原。”高颖慢慢的说道。 一群将领眼珠子都突了出来! “疯了!疯了!”将领甲喃喃的道,杨広竟然从海陆回来,就没有想过翻船淹死在大海中吗?但仔细一想,作为被驱赶的大随皇帝,又有什么疯狂的事情做不出来?而且这坐船过海也是平常事,《平高句丽策》中不是就有渡海到百济新罗的计划吗? -- 第1196页 斛律孝卿越是深思,越是觉得杨広把鱼俱罗,李浑,乃至杨暕放在东部沿海都是有深刻用意的,只觉心中发寒,杨広不脑残的时候,竟然如此的棘手。他此刻只有一个疑问,盯着高颖的眼睛,问道:“你几时看出来杨広的计划的?” “一开始就知道了。”高颖道。一群将领默然,这就是差距啊。 “老夫只是太了解杨広了。”高颖安慰众人,杨広的鲜血是疯狂的,绝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意志消沉,杨広在发觉大随分裂的时候,愤怒之余,只怕还有兴奋,终于可以亲手重新打下天下,证明他的实力远远超过了杨坚了。 “老夫蠢,直到胡雪亭做出动作,老夫才猜到的。”贺若弼淡淡的道。胡雪亭四下扩张,一直没有攻打江南东道,贺若弼最初的时候还以为胡雪亭顾念小雪岚和杨暕的兄妹之情,后来越想越是不对,胡雪亭再怎么顾念小雪岚,难道不会活捉了杨暕,然后给他封一个闲散王爷什么的?安定的后方的巨大作用,胡雪亭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干掉杨恕的内部早已在天下混乱的时候不断地被透露出来,胡雪亭不可能不知道萧瑀这幕(后)黑手,怎么可能放任不理?他仔细的查看越国的边境,又发现越国的地盘当中竟然没有包括丹阳以东的常州无锡江阴等地。 配合胡雪亭在丹阳留下的重兵,以及不断加固的沿江地区的箭塔,这留下丹阳以东和江南东道,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留下的陷阱。 “胡雪亭想要与杨広在丹阳决战?”一群将领下巴都掉了,高颖能够看穿杨広的计划,胡雪亭竟然也从一开始就看破了? 高颖脸色不变,心中犹豫了一下,胡雪亭的来历有些诡异,知道许多不该知道的事情,这看破杨広的战略,多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没必要说出来吓死众人,继续让他们以为胡雪亭是个神棍就好。他说道:“胡雪亭可是写出了《平高句丽策》的啊。” 一群将领叹气,以后万万不能小觑了胡雪亭,否则说不定阴沟里翻船。 “看来,只能继续试探宇文述、鱼俱罗、李浑了。”一群将领都懂了,什么东盟,什么联合,都是为了试探他们对杨広的忠诚,或者放大他们的野心,降低杨広对他们的控制。 “辽东,老夫下一步打算去辽东。”高颖认真无比,胡雪亭手中一定有在寒冷的辽东生活的办法。想要大家能够在杨広的威胁下和和睦睦,胡雪亭必须拿出诚意,否则高颖不在意与胡雪亭一拍两散。 “态度要柔和些,胡疯子不受刺激的。”贺若弼提醒,千万不能习惯性的用对待其他人的方式对待胡雪亭,对付神经病不能用硬的,只能服软。 高颖摇头,胡雪亭是神经病,但是,是个看重利益的神经病,有的谈。 众人散去,终于知道了全部的内情,这齐国的军政方向就要大变了,有很多的细节需要完善。 高盛道等书房中再无旁人,问道:“父亲,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何要与杨恕翻脸?”杨恕要汉人兴旺,高颖要大随人兴旺,从包容性看,自然是高颖高出了杨恕一筹,在杨恕肆意杀戮门阀精英已经成了定局的前提下,难道高颖不该和杨恕求同存异,将错就错,继续杨恕的计划?这天下就不会如此的纷乱,内战就不会如此的频繁。 “若是父亲与杨恕联手,这关中门阀就无法祸乱洛阳,这杨恕就不会死,洛阳几十万百姓就不会死,胡雪亭更不至于要屠戮几百万关中百姓。”高盛道对这些话憋了很久了,怎么都不明白高颖要做最烂的选择。 “父亲人品高洁,杨恕却也为国为民,你们二人都有为天下百姓谋福利之心,以汉人为重还是以华夏人为重,以门阀为重还是以百姓为重,只是细枝末节,何必拼的你死我活?”高盛道问道,就是巷子口卖大饼的都会说“政治就是妥协”,为何高颖就不懂? 高颖沉默良久,看着高盛道的眼神中唯有无奈:“难道,主义之争,不是最无可调和,最你死我活,最无法包容的吗?” …… 大散关。 “万岁,万岁,万万岁!”数十万百姓在大散关下跪下磕头,声音远远传了出去,排在后头的人根本不明白前面为什么要三呼万岁,也没有跪下磕头什么的,但几十万百姓拉出的距离太长,站在城头的李建成根本看不到最后面。 “诸位放心,有我李建成在,胡雪亭决不能伤我关中子民一根毫毛!”李建成朗声道,衣衫随风飘曳,丰神俊朗。可惜能够看到的人实在少了点,也就最前方的几百百姓能够看清,远一点的顶多看到城头上有人站着,是谁都不知道。 “圣上,真要接纳这些人进入陇西?”刘弘基低声问道,附近一群李建成的心腹一齐看着李建成,这群该死的关中人把他们赶出了关中,差点在陇西饿死,现在有难了,反而要救援他们,真是不甘心啊。 “而且,我们的粮草不怎么充足。”李孝恭也低声道,陇西一直在西突厥的铁骑威胁之下,属于时不时就回遇到蛮夷偷袭的危险地带,人烟稀少,这粮田就更稀少,库存的粮食有限的很,能够勉强维持百万流民已经很不容易,想要再安顿几百万流民,那肯定是做梦。 “只是,我等没有选择余地。”刘文静叹气,只能指望关中流民的粮食能够支撑到秋收,有百万流民新开的田地,怎么都能熬下去的。 -- 第1197页 李建成点头:“朕仁义无双,自然是必须接受他们的。”刘弘基等人无奈,仁义无双是李建成的招牌,什么都可以丢,人设不能丢。 “把他们安排到了更西面去。”李建成冷笑,他也不是被人打了,还要给好处,显示自己心胸开阔的蠢货,西平郡,武威郡,张掖郡,有的是更西面的广阔地方可以容乃关中百姓。 “若是有人闹事,直接杀了。”李建成又叮嘱道,仁义无双是口号,万万不能当真,有人以为可以因此从李建成手中无限的要好处,杀了就是。 刘弘基等人微笑点头,百万流民去陇西的路上,他们已经杀了不少以为可以勒索李建成的人,手法已经非常熟练了,保证杀得人人叫好,没有一个人有怨言。 “薛校尉,你是朕的大将,这大散关,朕就托付给了你。”李建成看着一个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急忙单膝跪下,道:“臣薛举定为圣上取了关中。”李建成微笑着,心里有些不满,老子叫你守大散关,没叫你取关中!但薛举在陇西第一个带兵投靠,怎么都要给他面子。温和的道:“薛校尉英勇善战,乃朕麾下第一猛将,用薛校尉守关实在是浪费了,薛校尉应该是横扫天下才对,但大散关是关中出陇西的要道,没有薛校尉镇守,朕一个人都信不过,只好委屈薛校尉了。” 薛举大声道:“圣上如此看重微臣,微臣定然守住大散关,不叫骁骑卫一人一骑出关中。”李世民微笑,总算没有笨到家。 “刘弘基,你辅佐薛校尉镇守大散关。”李建成道。刘弘基会意,薛举是新附之人不怎么可靠,又太想建功立业,只怕会大意失去了大散关,他必须留下来看着薛举,道:“是,薛校尉兵法娴熟,天下无敌,微臣定然会为薛校尉好好处理粮草等杂务。” 薛举微笑着道:“客气,客气。”作为大随的校尉,再怎么地处偏僻,也是懂得官场的花花轿子人抬人的,他一点都没有把刘弘基的言语当真。 “朕重新回到了关中,就没想离开。”李建成看着关中的天空,又转头薛举,“朕安排好了这些关中难民,立刻带领精兵前来大散关,与胡雪亭杨轩感决战!” 薛举用力点头,在大随做个边境校尉真是没有前途,什么门阀什么大佬都靠不上,若不是这个乱世,他哪里来的纵横天下的机会?“微臣定然会大破骁骑卫,拿下胡雪亭杨轩感的人头!” 李建成大笑,李师明死了,他的二弟李师明死了,他那个一直悄悄积累实力、想要替父报仇而杀了他、以为他完全不知道的二弟李师明死了,他不再需要在弑父之后再杀了亲兄弟,他的心中分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感到伤心。 “师明。”李建成看着远处,低声说道。远处,无数的关中百姓迤逦进入大散关。 他轻轻的伸手按住胸口,感受着心跳,以及贴身收藏的小油纸包,对着天空大声的喊:“师明!” 附近众人见了,微微感伤,李家与李建成感情最好的李师明死了,怪不得他这么悲伤。 李建成怀中的小油纸包中,有三颗红色的,带着香气的筑基丹。 【作话】 PS:祝读者“烟火流年”生日快乐! 2019.03.21.18:50修改不通语句。感谢读者“钕籹釹”捉虫。 2019.08.24.13:1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嘿嘿嘿”捉虫。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237章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叫做事吗? 从秦以后,安居乐业富裕了几百年的关中地区如今乱得一塌糊涂,又是胡雪亭杨轩感要毫无人性的饿死杀死关中所有百姓,又是李建成轻而易举的打回了关中。整个关中的百姓或四处逃散,出大散关投陇西的,出武关投南阳的,或惊慌失措,四处打听门阀的消息的,门阀是关中的核心,门阀逃,大家逃,门阀留,大家留,跟着门阀的动作不会错。 “唉,这天下大变啊。”无数关中的百姓仰天长叹,数百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了战争的可怕。 关中各个门阀的核心人士集中在长安皇宫中,悲伤的捶胸痛骂着:“胡雪亭倒行逆施!”“胡雪亭双手沾满血腥,不配做人!”“胡雪亭必为天下人不耻!必为天下人唾弃!必然遗臭万年!必然被人戳烂脊梁骨!”众人愉快的骂完,习惯性的觉得问题解决了,可以回家了,一瞅周围的人,忽然尴尬了。 该死的,以前骂人发飙都是给上级看的,表明自己的态度,或者表明已经做了事情,没了责任,撑死再表态为了防止以后发生类似的事情,必须展开专项座谈,开展普及全民的某某活动,然后这事情就彻底完结了。但是,现在上头没人了,表态给谁看?若是再敷衍了事,那就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一群门阀精英皱眉苦思,以前看《左传》《史记》《论语》,好像都是痛骂几句,对方就羞愧的改过自新或者跳河自尽了,可好像胡雪亭一点反应都没有。 众人愣了半天,这是表示最娴熟的言论大杀器没了用武之地?愣了半天后,再骂:“胡雪亭不读书,没有羞耻感,太无耻了!做人怎么能不读圣贤书!” “胡雪亭怎么说?”几个门阀的阀主直接问崔阀的阀主。 崔阀阀主的心中一凛,脸上堆起茫然:“胡雪亭?老夫怎么知道?诸位问我是何用意?”其他几个门阀阀主冷笑的看着他,崔阀阀主前几日故意装傻捣乱朝政,与诸门阀翻脸什么的,做的太明显了,一群门阀精英都看出了蹊跷,立刻猜到了崔阀的用意,无非是与关中门阀划清界限,然后投靠胡雪亭。 -- 第1198页 众人期盼的看着崔阀阀主,胡雪亭怎么对待崔阀,那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那几百万关中百姓怎么办?谁在乎那些P民,胡雪亭爱杀就杀好了,关中门阀完全无所谓的,最重要的是胡雪亭到底要怎么对待关中门阀子弟。 崔阀阀主继续摇头:“老夫完全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老崔啊,你我之间何须隐瞒,不如直言。”周阀阀主淡淡的道,你要是说明白了,什么事情都没有,你要是装傻,后果自负。 崔阀阀主继续装傻,坚决不说真话,凭什么崔阀冒了大危险得来的消息,要与其他门阀分享?其他门阀不知道胡雪亭真的想要杀光关中门阀,崔阀正好借此机会高价抛售家产,购买粮食和军械,早早的逃出了关中。 “活路只有一条,老夫为何要让你们与老夫抢活路?”崔阀阀主在心中冷笑。 其余几个阀主诡异的看着崔阀阀主,崔阀的阀主果然是庸才啊,竟然看不清现在的局势。陈阀的阀主笑了:“来人。”大殿外立刻进来了几百甲士,刀剑出鞘。 “怎么,你们又想把老夫赶出去?”崔阀阀主冷笑,一点都不在乎。 其余几个门阀阀主讥笑的看着崔阀阀主,还以为他能够想划清界限投靠胡雪亭,是个脑子机灵的,没想到只是一个标准的傻逼。 几百甲士从门阀众人当中拉出了崔阀的子弟,不时有崔阀的子弟反抗,崔阀的阀主冷笑了:“这时候要将我崔阀赶出朝堂了?好啊,那我们就退出长安好了。”站起身,想要主动的走出大殿,不想却被一群甲士挡住。 崔阀的阀主大笑,转头看其余门阀阀主,道:“以为把老夫赶出来,老夫就怕了你们?”一群阀主冷冷的看着崔阀的阀主,真想知道这颗白发苍苍的脑袋中装得是什么。 几百甲士将大殿中的所有崔阀精英弟子拖到大殿中央,用力的按倒在地,几十个崔阀弟子骂骂咧咧的,只觉受到了巨大的侮辱。 “我认识你!我记住你了!等老子出去,要你好看!”某个崔阀弟子对着背后的甲士大吼,等出了大殿,立马带几百个人回来,将这个敢对他动粗的小子打得半死。 那甲士看了一眼诸位阀主,诸位阀主眼神平静,那甲士抽出了刀,一刀斩下。“噗!”血光中,那崔阀弟子人头落地,鲜血飙射老高。 “啊啊啊啊!!”大殿中崔阀子弟惊恐的尖叫,做梦都没想到会被杀。 “你敢杀我崔阀的人!”崔阀阀主又是惊恐,又是愤怒,指着一群阀主厉声道。“我崔阀绝不善罢甘休!” “噗!”又是几个崔阀的子弟人头落地。 “你!”崔阀阀主看着鲜血,愤怒到了极点。 “噗!”大殿内的几百人淡定的看着又是一批崔阀子弟倒在血泊中。 崔阀阀主已经惊恐的不明所以了,他当然见过杀人。几十年前,当他还是旁支的一个小顽童,跟着父亲去主支的时候,亲眼看到主支将犯错的仆役当众打死,那惨嚎的仆役,飞溅的鲜血,崔阀主支的轻描淡写,他的父亲的不以为然,让他幼小的心中产生了一个坚定的念头。 作为崔阀的人,可以任意打杀仆役和平民,因为只有门阀的人才是人,那些仆役和平民不是人,只是和猫猫狗狗一样的生物,甚至还不如猫猫狗狗听话可爱,打死了,也就打死了。 崔阀阀主的人生中打死的仆役,佃农,商人,有多少个?崔阀阀主记不清,不是打死的人太多,而是他根本不会花心思去记忆,不就是比猫猫狗狗还要低贱的东西,哪里值得花心思去记忆?有谁会记得一身吃过多少只鸡鸭,打死过多少只蚊子? 胡雪亭要饿死关中百姓,崔阀阀主真心不在意,几百万百姓不过是几百万只蚊子而已,死了也没有什么关系,那些想要白痴门阀的存粮的百姓都是渣渣,死光了更好,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好找?只要门阀子弟活着就行,门阀子弟高于一切,门阀子弟才是真正的人。 瞧大随朝东征西讨,统一天下,这齐国周国陈国的门阀可有损失?一点都没有!因为门阀弟子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普通百姓根本就是多余的垃圾,死多少士卒,死多少百姓,都不能死门阀弟子! 但是,为什么高贵的崔阀子弟正在被砍下尊贵的脑袋?他们怎么能够杀崔阀子弟?崔阀子弟怎么能死?究竟是哪里错了! “噗!”惨叫声中,又是一个崔阀子弟被杀,鲜血飞溅到了崔阀阀主的脸上,温柔而腥臭的鲜血让他从茫然中清醒了过来。大殿中的几十个崔阀精英子弟已经只剩下了五六个人。 “我说!我说!我知道胡雪亭说了什么!”有人大声惨叫,其余崔阀子弟同样大声的表示愿意招供。崔阀阀主呆呆的转头看过去,竟然还有心情想着,这些崔阀弟子在胡说,他们还没有资格知道出使金锁关的结果。 “拉下去,录下口供,若是胡说八道,凌迟处死了。”某个门阀阀主道。崔阀子弟在嚎哭声中被拖出了大殿,大殿的血泊中唯有崔阀阀主愣愣的站着,茫然的看着大殿中的人,宛如身处噩梦之中。 一个将领身上带着血迹,进入大殿禀告,看向崔阀阀主的眼神中透着鄙夷和幸灾乐祸:“崔阀的其余人已经尽数被抓,正在严刑拷打,很快就能知道结果。” -- 第1199页 大殿中的众人笑了,就知道一定会得到结果。陈阀阀主笑着挥手:“拖下去,杀了。”几个甲士粗暴的拖着崔阀阀主出了大殿,一路上崔阀阀主只是茫然的睁着眼睛,看着头顶,期盼着早些从噩梦中醒来。 “这个蠢货。”大殿中的众人讥笑着崔阀阀主,关中所有门阀危在旦夕,迫切的想要知道胡雪亭的真实意图,崔阀阀主竟然还想独自占有可靠消息,这简直是不把其余门阀的性命看在眼中,那其余门阀又哪里会在乎崔阀的性命。 “以老夫看,这崔阀定然是得了胡雪亭的许诺,日后掌管关中什么的。”周阀阀主猜测着,崔阀阀主坚决不肯说出真相,定然是得了好处,不想被其余人分享。 “只怕还不止关中。”冯阀阀主道,天下皆知胡雪亭手中只有小猫两三只,有数百年历史的关中门阀愿意投靠胡雪亭,胡雪亭倒履相迎那是最基础的,稍微识相点就该立刻给关中门阀封侯。 大殿中数百门阀中人微笑着缓缓点头,气氛已经变得轻松极了,胡雪亭肯吸纳崔阀,就表明了所谓的杀光关中百姓,杀光关中门阀,都只是漫天要价的政治手段而已,等着关中门阀就地还钱。 某个门阀阀主笑道:“我等关中门阀肯投靠胡雪亭,那是她积了八辈子的德了。” “关中与骁骑卫有仇,那就让关中百姓死上百万好了,若是她们还不满足,尽数杀光也不是不行。”某个门阀子弟大声的道,大殿中的门阀子弟微笑点头,都看出了这句话当中偷换的概念。只要把杨恕之死放大到关中百姓杀了杨恕,那胡雪亭杨轩感杀了千万关中百姓,这仇也就报的差不多了,偶尔有几万人漏网,胡雪亭和杨轩感应该都不会在乎。 “有了几百万关中百姓的死,胡雪亭立威也该够了。”又是一个门阀弟子道,嘴角带着一丝鄙夷,用人头立威是个很LOW的主意,关中门阀早就不玩这一手了,也就只有乡下土包子江南小蛮夷胡雪亭才会想着用几百万人的鲜血立威。 “我等给足了胡雪亭面子,她自然也该满意了。”某个门阀子弟淡淡的道,看看周围的人,又道:“她是不是该找个夫君了。”其余门阀弟子笑,这句话纯粹是嘲讽,没有实际意义,胡雪亭不可能拿自己出来联姻的,胡雪亭的妹妹倒是很有可能联姻成功。好些门阀弟子已经开始思索有没有与胡雪岚年龄相若的晚辈。 某个将领急匆匆的进了大殿,神色很是沉重,大殿中人人一惊。 “坏消息。”那个将领拿到了崔家的口供,悲伤的看着众人,胡雪亭不接受崔阀的投降,表示要杀光关中所有的人,包括关中门阀弟子。 大殿中众人呆若木鸡。 “不可能!不可能!若是如此,崔阀为何要隐瞒?”某个阀主厉声道,大殿中所有人都盯着那将领,同样不敢相信,崔阀阀主为何要隐瞒如此恶劣的消息? 那将领脸色惨然:“不会错,已经确定了是哪几个崔阀的人出使金锁关,分开审问后,所有的言词都合得上。” 大殿中众人静悄悄,人人脸色大变,好些人瑟瑟发抖,方才看见崔阀众人被处死的幸灾乐祸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生出了今日的崔阀,就是明日的自己的悲凉感。 “胡雪亭竟然一点规矩都不懂!”某个门阀阀主破口大骂,这很是没有仪态的言词却得到了大殿中门阀子弟的一致认同。 “混账!竟然不按照规矩办事!”“胡雪亭就是一个蛮夷!” 更有人大骂杨恕:“杨恕小儿,竟然没有教胡雪亭什么是上位者吗?” 孔孟说得清清楚楚,为尊者讳,上等人是决不能做错事情的,万一真的做错了事情,下等人也决不能提及,那才是忠心耿耿的奴才,那才是知书达理,那才是懂得人情世故! “胡雪亭就不知道刑不上士大夫吗?”又是一个门阀子弟怒吼,作为上等人中的上等人的关中门阀就算杀了杨恕,那也是那些士卒、刽子手、流民动的手,胡雪亭要报仇雪恨,也应该去找那些沾着杨恕血腥的士卒、刽子手、流民,决不能动关中门阀一根毫毛。 “我等已经非常给面子的配合胡雪亭了,愿意让关中千万百姓承受胡雪亭的怒火,成就胡雪亭的威名,胡雪亭怎么能继续做过分的事情?”某个门阀弟子不可思议的大喊,胡雪亭太不懂得规矩了! 大殿中的门阀弟子人人愤怒,胡雪亭就算不识字,不懂礼仪,不知道孔孟,至少应该看过不少戏文吧。 割发代首看过吗?打龙袍,看过吗? 胡雪亭就没听说过某个传说,皇帝老子下令杀了某个监察院的大佬,结果一直受监察院大佬照顾的皇帝私生子愤怒了,也就只敢杀几个奉命监督他的普通侍卫,以此表达对皇帝的愤怒。皇帝被杀了几个侍卫不吭声,天下百姓和满朝文武就必须认为那是皇帝有反省了,是个好皇帝,必须立刻跪下磕头,感恩戴德,监察院大佬的手下更是必须把皇帝的私生子当老大。 这就是华夏的规矩,上位者和下位者的行为法则,若是P民不知趣的继续追究上位者的过错,那就是P民贱人的大罪。 “杨恕果然该死!”大殿中数百门阀子弟大骂,没有教好胡雪亭什么是华夏的规矩,那就是死罪。 陈阀的阀主闭着眼睛,听着大殿中叽叽喳喳的骂人言语,忍了许久,终于再也无法忍耐,厉声道:“都闭嘴!” -- 第1200页 附近的人愕然看着陈阀的阀主,越来越多的人慢慢的住嘴,大殿中终于恢复了安静。 “胡雪亭丧尽天良,竟然要杀尽关中门阀子弟,我们别无选择,只有三条路。”陈阀的阀主厉声道,看着周围众人的眼神凶残而疯狂。 “第一条路,与胡雪亭血战到底!”陈阀阀主大声道。大殿中的众人看着他,默不作声,这种笑话不提也罢。 “第二条路,逃出关中!”陈阀阀主的声音低了好几度。大殿中的众人依然沉默,不仅仅是故土难离,还有一无所有的彷徨。 “第三条路,就是投降李建成!”陈阀阀主的声音中透着阴狠。大殿中的众人怜悯的看着陈阀阀主,当年用几乎驱逐的态度,把李建成赶出了关中,如今关中势穷而投靠李建成,这李建成还会不报复? 周阀的阀主却听出了陈阀阀主的意思,微微颤抖着问道:“你想怎么做?”陈阀的阀主笑了,怎么做?还能怎么做? “李建成不是喜欢仁义无双,喜欢真善美,喜欢假大空吗?那就把他吹到天上去!”陈阀的阀主道。喊口号而已,谁不会啊?只要不花自己的银子,谁不会喊各种高大上的口号?种族平等,珍惜蛮夷,黑命贵,众生平等,爱护动物,古代的就是好的,大人物说的就是对的……闭上眼睛就能喊几百种高到九霄云外的口号,就不信李建成敢说一个不字。 “各个门阀中推崇李建成的子弟不都在铜川吗?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救出来,送到陇西去。”陈阀的阀主说道,“救”字读重音,其他人缓缓点头,不管骁骑卫有没有围攻铜川,有没有半路截杀铜川难民,都必须是死了无数的人之后才救出的铜川门阀年轻一代,否则无法在他们的心中留下门阀无比重要的印象 “你们当中分一些人出来,带着细软去汉中,隐姓埋名。”陈阀阀主看着大殿中的众人缓缓的道,去陇西投靠李建成是一场赌博,决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些中年门阀精英必须派到其他地方去,多少能留的一丝血脉在。 “其余人去陇西,或以门阀中人的身份在陇西为官,或在陇西务农,或改名换姓,进入陇西官场,或以外地人的身份从零开始。一年之内,务必渗透陇西的方方面面。”陈阀阀主声音阴冷,那些反应慢的人终于听懂了陈阀阀主的意思,所谓的投靠李建成,其实是杀了李建成,夺取陇西的地盘,鹊巢鸠占,借尸还魂。 “而老夫等人……”陈阀阀主狞笑着看着众人,“我等既然是门阀之主,就要承担门阀之主的责任,与长安共存亡!” 一群门阀阀主脸色惨白,只要操作的好,多喊几声浪子回头金不换,或者跪地求饶什么的,李建成只能接受他们,韩信都没有杀掉让他受(胯)下之辱的家伙,李建成若是杀了他们,还配叫做仁义无双? “我们这些门阀阀主若是活了下来,李建成就算没有十二个时辰盯着他们,从我们身上找寻罪名报复,也一定会提防万分,那整个关中门阀借尸还魂的计划就会彻底失败。”周阀阀主慢慢的道,脸色惨白。 “李建成会鼓动你们诛杀我等。”杜阀阀主道。李建成不需要亲自出面,只要派手下放出风声,那些狂热极端分子就会天天在门阀门口喊口号,诛杀曾经驱赶和背叛李建成的门阀阀主,若是李建成心狠手辣,还可以借机让暴民杀尽门阀子弟。 “我等若是死了,这门阀身上就闪闪发光了。”冯阀的阀主道,关中门阀为了守卫关中,与凶残的骁骑卫血战,门阀阀主战死,天下谁人不敬佩关中门阀,谁敢再翻关中门阀的老账?进入陇西的门阀子弟的地位立刻稳了,说不定还会有无数的关中百姓因此紧密的团结在门阀子弟的周围。 大殿中的众人默默的点头,战死的关中门阀有光环护身,在仁义无双的地盘刀枪不入。而那些隐姓埋名逃离关中,或者进入陇西的门阀子弟就能“伟大的战死在了长安城头”,合情合理的消失在公众视野。 “老夫可以死,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死,关中门阀不能灭亡。”陈阀阀主厉声道,“谁若是敢勾结李建成,妨碍我门阀的复兴,我关中门阀子弟共诛之!” …… 金锁关中,杨轩感皱眉苦思。去陇西倒不是只有一条路,大散关不是非要打下来不可,大可以绕路今日陇西,但李建成掌握着大散关,这计划中的迁移百万百姓到关中的计划就无法进行,这关中只是在几座关卡包围中的一片废墟。 “只能硬杠大散关了。”杨轩感道,大散关的粮食都是从关中运输的,从陇西运输道路更艰难,而且陇西的粮食也不富裕,在大散关下对峙几年,这大散关多本也就破了。 “几年?”胡雪亭瞅他。杨轩感毫不羞耻,骁骑卫精锐宝贵的很,不能折损在毫无意义的攻城中。 “立即出兵,攻打武关,萧关。”胡雪亭道。杨轩感立时就明白了她的用意,嘿嘿的冷笑。 …… 关中武关之前,不少难民拖儿携女慢悠悠的通过武关。 “快点,再快点!”武关上的士卒催促着,不时伸长了脖子,在难民中寻找相熟的面孔。大家都是关中百姓,说不定就遇到家人朋友或者老乡呢,这个年头不求好消息,只要没有坏消息就是好的。 “安全了,已经安全了。”有百姓松了口气,南阳虽然不如关中富裕,但是也算是名城,最重要的是没有骁骑卫的痕迹。 -- 第1201页 “等我买些田地,照样丰衣足食。”百姓们很是自信,关中人到了南阳定然是高人一等的,分分钟就成为巨富。 远处,数个骑兵拼命的向武关疾驰,不断地大喊:“快进关!骁骑卫来了!”平静的武关下立即乱成一团,无数的人哭喊着向城门奔跑,而武关的士卒苍白着面孔,拼命的想要关闭城门。城头上,有将领大声的下着命令:“……弓箭手,准备火箭!……滚木礌石都准备好了……火油!该死的火油在哪里!” 仓皇中,一支骑兵出现在地平线上,武关之下的哀嚎声轰然暴响:“骁骑卫!骁骑卫来了!” 武关的大门被猛然的关上,没有进入武关的百姓大声的嚎哭,有人用力的拍打城门:“放我们进去!放我们进去!”有人却扯着家中老少往道路的边上靠:“见了骁骑卫,千万不要乱动!千万不要去道路中间,一定要给骁骑卫让出一条大道!” 骁骑卫的骑兵转眼到了武关之下,城头上如临大敌,弓箭上弦,士卒脸色惨白如纸,想到金锁关说破就破了,当真是一点点安全感都没有。守将颤抖着道:“快点烽烟,求救!”几个士卒看着守将,烽烟?关中还有P个援兵!守将怒视士卒们:“蠢货!骁骑卫哪里知道我们有没有援兵!” 烽烟很快被点燃,黑色的浓烟直上天空,武关上所有的将士都期盼着看着疾驰而至的骁骑卫骑兵们,这烽烟这么显眼,你们该怕了吧?还不快回去,我们绝不会追赶你们嘲笑你们的。马蛋!怎么还过来!我怕了还不行吗? “不要担心,他们只有不到一千人,一定是跑过来吓唬我们的。”武关守将大声的安慰其他人,周围的人看守将,有本事站直了啊,跪着说话太没有可信度。 “哎呀,那是胡雪亭!”有士卒眼尖,看到了骁骑卫领先的一骑是个女子,尖声大叫。城头上下惨叫声立刻响了一倍,守将几乎要晕过去了,胡魔头亲自到了,这武关哪里守得住? “我不该留在这里的!”守将泪如雨下,没有弃关而逃,只是因为长安还没有陷落,心中存着一丝侥幸,指不定骁骑卫打不下长安呢,等长安陷落了再跑也不迟。 “胡雪亭用兵果然鬼神莫测也。”守城副将浑身发抖,怎么都想不通已经打开了关中门户的胡雪亭有什么理由不打长安,却打武关。 “武关与楚国越国不接壤啊。”若是副将主持骁骑卫,肯定是从西面攻打潼关,潼关若是陷落,立即与潼关东面的楚国连成一片,数十万甚至数百万楚国大军随便就进了关中。 “哇哈哈哈!朕就在这里,有胆子出来决一死战!”胡雪亭在武关下仰天大笑。 武关的守将疯狂的下令:“所有人都听着,谁敢出关,杀无赦!谁敢放箭,杀无赦!”老天爷保佑,胡雪亭没有立刻攻城的意思,拖得一刻是一刻,不带故意刺激胡雪亭的。 副将精神一振,猛然大声的吼着:“谁敢吐痰,杀无赦!谁敢撒尿,杀无赦!总之谁敢挑衅,老子就砍谁的头!”守将用力点头,看副将的眼神欣慰极了,还好副将想到了,若是有中二傻逼脑残跳出来站到城头对着胡雪亭撒尿,还以为帅呆了,结果连累了整个武关数千将士,哭都没地方哭去。 胡雪亭带铁骑在武关下耀武扬威,往来纵横,不时大声的呼喊:“谁敢与吾一战?”又对着武关上竖中指,做鬼脸。武关上的守将心态好极了,大随骁骑卫名将胡雪亭与他们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没得比,被胡雪亭看不起算什么耻辱,那是应该的。 “都记住了,今天是我们的幸运日。”守将严肃的对城头上的将士们道。 “大破十万东突厥的铁骑大将胡雪亭竟然向我们挑衅,这是我们毕生的荣誉,以后告老还乡,坐在躺椅之上,也能向儿孙吹嘘,当年胡雪亭拼命想要与我大战,我就是没理她,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城头一群将士喜笑颜开,就是如此,太值得纪念了,绝对不能挑衅胡雪亭,更不能打开城门与胡雪亭作战,坚决一点机会都不给胡雪亭。 副将也大笑,这种牛逼最容易吹了,他也可以威风一番,给子孙后代留下英雄事迹。 “尔等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意欲何为?”副将笑,只要这么喊一嗓子,以后凭借这句话保证一辈子威风。 城头上,无数的人死死的盯着副将,副将惊愕的看着众人,忽然汗如雨下:“难道……难道我刚才喊出来了?” 守将和无数的士卒瞪着死鱼眼看他:“你不但喊了,还很大声。”副将的泪水都出来了,跳过一切为什么喊了出来的震惊,直接问关键问题:“胡雪亭听到了没有?”守将和无数的士卒看城下,胡雪亭的马头一转,正在向武关靠近。 “我想,她听见了……”守将的眼神中都绝望了,现在砍了这个副将,胡雪亭能不能装作没听见?副将慢慢的蜷缩身体,倒在了地上,一失言成千古恨啊。 胡雪亭盯着城头,目光与守将相遇,冰冷无比,慢慢的张开了嘴唇。守将浑身颤抖,下一刻,就是下令攻打武关了吗? “朕要不要血洗武关,要看你们了。” 守将死死的盯着胡雪亭,愣了好几秒,才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这是说可以接受他们的投降?守将转头看向副将和无数的士卒,只看到惊恐和惨然,却没有看到投降的意思,大家的家人都在关中,若是此刻投降了,这关中的百姓又断绝了一条出路,岂不是更要被困死饿死在了关中? -- 第1202页 武关的守将艰难的开口:“陛下仁慈,小人职责在身,只怕恕难从命。”武关上下将士闭上眼睛,下一刻就会是胡雪亭勃然大怒,“朕亲自劝降,你竟然不给朕面子,来人,血洗了武关!” 武关的守将副将士卒们心中升起一股又得意又悲凉的感觉,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今日是也。 守将看着一群将士,哀伤的道:“天地悠悠,今日我与诸君为了关中百姓,战死于此,定然浩气长存,英灵不灭,永世……” “朕初到贵地,缺了盘缠,想借几两银子使使。” 武关的守将副将士卒们用力掏耳朵,毛? 副将反应极快,嗖的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声喊:“要多少?” 武关的守将和士卒们用最佩服和崇拜的眼神看了副将一眼,然后死死地盯着城头下的胡雪亭。 “你们随便给,朕不贪心。”胡雪亭很好说话。 武关之上的官兵疯狂的开始掏荷包,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堂堂越国皇帝会拦路打劫,但是,若是能用银子免去战争,那是上策中的上策,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叫做事吗? “这里是五千两,还请陛下莫要嫌少。”武关的守将恭恭敬敬的道,几个偌大的竹篮装着银子放到了城墙下,立刻有几个骁骑卫士卒越众而出,取走了银子。 武关上下死死的盯着胡雪亭,下一刻是战是和? 胡雪亭叹了口气,重重的摇头,就这点钱,打发叫花子? 武关上下将士都绝望了,这么多人竟然只凑了五千两散碎银子,还包含大把的铜钱,真是误了大事! 副将恶狠狠的看着士卒们,破口大骂:“你们就不懂得没有银子就是没有性命的道理吗?勤俭节约是美德!以后谁忒么的敢去喝酒赌钱,老子砍死了谁!” 胡雪亭无精打采的道:“算了,第一次见面,算是给你们个见面礼,下次若是再如同打发叫花子一样,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城头上一群武关将士用力点头,大声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远处,一群关中百姓惊恐的看着武关,这是武关投降了胡雪亭吗? “走!”胡雪亭带队回转,把城墙下的关中百姓尽数赶走。 “星君,不要杀我们?”有百姓哭喊。 “圣上,我们投降!”有百姓机灵的很。 “放心,只要你们去陇西,朕就不会杀你们。”胡雪亭笑眯眯的,一群百姓打着寒颤,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以后,这武关,萧关,就是生死关,谁敢靠近这两个关卡,立刻杀了!”胡雪亭猛然翻脸。 一群百姓用力点头,这是要把他们都赶到陇西去?本来就是想投靠仁义无双的,不是担心路远,所以就近出武关嘛,只要胡雪亭放行,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去陇西了。 同一时间,杨轩感带领一支骑兵驱逐了萧关前的百姓,恶狠狠的道:“谁敢靠近萧关和武关,杀无赦!” 骁骑卫封锁萧关和武关的消息飞一般的在百姓中流传。 “胡雪亭要把我们赶到陇西去,陇西没有粮食,她还是要饿死我们。”百姓不傻,立刻猜到了胡雪亭的动机。 “管他呢,李建成仁义无双的名头在,若是不给我们吃饭,我们就骂死他!”有百姓赖上了李建成。 “火烧眉毛了,且管眼下吧。”有百姓很无奈,留在关中立马就是饿死,去陇西怎么也能产生变化,说不定李建成真的是妖星,会变出粮食呢。 大散关上,薛举登高远望,没有看见胡雪亭的大军。“奇怪。”他喃喃的道,按照兵法,胡雪亭说什么都要攻打大散关,只有夺取了关中的所有关卡,这关中才能落到胡雪亭的手中,成为安全的堡垒,然后或坐看中原争霸,或从关中西征陇西,南征巴蜀,这天下的大局就基本可以定了。 刘弘基也是茫然,都做好了血战的准备了,没想到竟然被胡雪亭和杨轩感放了鸽子。 “报!”数骑哨探赶到。“禀告将军,骁骑卫已到了关卡前三十里。” 薛举和刘弘基同时紧张了,却又松了口气。“准备作战!”薛举厉声下令,大散关上的士卒立刻开始忙乱了。 三十里外,多了一座简易的哨卡。 “想去大散关的,我骁骑卫绝对不拦着,但是,所有人都必须留下身上的东西!”胡雪亭骑在马上,大声的宣布。无数百姓惊恐的看着她,不会是要留下一只胳膊吧? “车马,衣服,粮食,银钱……除了身上的一套布衣,什么都不许带!敢反抗的,立即杀了。”胡雪亭厉声道,挥手,一群骁骑卫将士眼观鼻,鼻观心,闷头大喊:“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精神点,不用惭愧,这是高速费,合法收入。”胡雪亭怒视一群骁骑卫将士,收高速费是高尚职业,是促进交通建设,羞愧个毛啊。 一群百姓听着诡异的口号,竟然淡定了,乱世之中缴纳买路钱活命,已经算是温情脉脉了。 “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有百姓想的开,到了陇西,还怕没饭吃吗?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有百姓劝着家人,钱财虽好,怎么也没有小命好。 “他想饿死我们,冻死我们,穷死我们!”有百姓看穿了胡雪亭的阴谋。附近有人问道:“怎么办?” -- 第1203页 聪明人毫不犹豫:“凉拌!”留在关中会饿死不说,敢不听命交出来的,胡雪亭肯定就是杀了,当然是小命要紧。 一个个百姓经过简易哨卡,老老实实的放下所有的财物,又慌张的看着胡雪亭,小心翼翼的不敢动弹。 “不用担心,朕重合同守信用,拿了你们的买路钱,你们尽管去陇西,奔向新生活,奔向新生命,奔向自由!自由万岁!”胡雪亭高举手臂。 一群百姓用力点头,早听说胡雪亭是神经病,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小心翼翼走向大散关的方向,回头瞅瞅,胡雪亭和骁骑卫果然一点都不在意。 “快跑!”一群过关的百姓撒腿就跑。 大散关上,薛举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人头,厉声下令:“准备!”若是对方是步兵,他就亲自带骑兵出去冲杀一阵,灭了胡雪亭的锐气。 刘弘基严厉的盯着薛举,绝对不许他乱来。 远处的人渐渐靠近,终于看得清楚,却是一群普通百姓。 “不要放箭,我们是关中百姓!”百姓们大声的叫着。 薛举刘弘基莫名其妙,薛举脸色忽然大变:“难道是拿百姓做前驱攻城?”然后狞笑了,他怎么可能会怜悯百姓?“准备放箭!” 关卡前百姓们怒吼:“放箭个毛啊!老子是关中百姓,手无寸铁!” 刘弘基也是死命的阻拦,若是仁义无双李建成放箭射死无辜百姓,基本盘立马完蛋。他趴在墙头,仔细看了半天,实在不信这些只有一身衣服的百姓中混有胡雪亭攻城的大部队。 “开小门,仔细搜查!”薛举厉声道。 …… 三十里之外,胡雪亭看着一群百姓空着双手跑向大散关城下,哈哈大笑。 “李建成不是天命之子吗,不是很会笼络人心吗?本座把所有人口都送给你!” 关中几百万百姓进入陇西,陇西会如何?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粮食耗尽的关中?陇西的土著百姓,跟随李建成进入陇西的百万流民,几百万关中百姓,又会爆发什么矛盾?真是期待啊。 “把书童调过来,让他去陇西喊口号,把李建成捧得越高越好。等我再写一些口号,在陇西到处的散播,我倒要看看这陇西会怎么样。”胡雪亭冷笑,把美国白左的所有口号复制一份到陇西,倒要看看李建成是不是玩得转。 “本座的经济战争在关中才执行了一半,还有下半场呢,看本座用一年的时间就搞垮李建成!” 关中的衰败是因为商旅不再,消费低迷,粮食无以为继,陇西的情况比关中又能好多少?本来就地处偏僻的陇西能有多少商旅,能有多少粮食?李建成很牛逼,有金手指在,动不动就能得到名将和雄关,但是,他难道还能改变陇西的贫瘠不成?几百万一无所有的人进入陇西,李建成还能变出粮食衣物鸡鸭牛羊? 胡雪亭对李建成如临大敌,甚至不想用这个时代的攻击方式,直接用经济战降维打击。 一群骁骑卫将士认真的看胡雪亭,谁管你是降维还是降血糖,拦路打劫的后果就是满地的垃圾,怎么办? 胡雪亭看了看周围,可以媲美与双十一的旅游景点的干净程度。 “还能怎么办?收集马车,把财物运回金锁关!难道还要我叫搬家公司不成?” 【作话】 PS: 2019.08.24.13:12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嘿嘿嘿”捉虫。 ————————————-- 第238章 死在哪里 骁骑卫收买路钱驱赶关中百姓去陇西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各地,关中百姓人人喜极而泣,不用饿死,不用被杀,只要丢下全部的财产做流民,那实在是太好了。无数的百姓空着双手,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如踏春一般走向西面。 “为什么什么东西都不带?”某个百姓问家人,家里多少有些铜钱银子的,此刻却空着手,只是拿了一些吃食。 家人压低声音道:“反正要交出来的,为什么要便宜了别人?”辛辛苦苦地到了骁骑卫的哨卡,然后乖乖的把银钱交出来,实在是太愚蠢了,还不如埋在家中的院子里,要是祖宗保佑以后还能回到关中故居,这银钱就依然是自己的,若是回不来,或者被人取走了,那也不过是与被骁骑卫收走一样。 “我们见了仁义无双李公子, 第一时间就要告诉他,这是胡雪亭的阴谋!”微笑前进的百姓中不时有人大声的说着,周围的百姓用力点头,李建成怎么可能还不知道这是阴谋,哪里需要他们傻乎乎的去汇报,但这是一种态度,我等不是单纯的为了逃难,而是心怀陇西,心系李公子,为了报告重大军情重大阴谋,此种心意,已经是要用拳拳之心形容了,就算李建成没有见他们的好,但也决不能指责他们贪生怕死,舍弃关中。 “不要上胡雪亭的当,她没安好心,想要陇西和我们一样挨饿!”有一些人站在大路当中,苦苦的劝着百姓们。 “为了李公子,为了陇西,为了我们自己,拿起刀枪,与胡雪亭血战到底!”有人用力的挥舞着旗帜,几个女子站在他的身边大声的喊着,“保卫家园,保卫关中!” 路过的百姓只是古怪的看着他们,有些人微微摇头,胡雪亭的阴谋谁都看出来了,可是,不去陇西就是饿死在关中,去了陇西多少有些变数,这还需要选择吗?有的人不屑的看着那些奋力劝阻众人血战的义士,讥笑着:“你们为什么不去?在这里喊几句口号,就叫保卫家园保卫关中了?” -- 第1204页 那些义士只是怜悯的看了那些嘲笑的人一眼,没有心情与无耻的人吵架,这类人嘴皮子很利索,道德观又是零,吵不赢的,只是浪费口水和耽误时间。 “不要去陇西,留在关中,拿起刀剑与胡雪亭血战!”义士们继续对着经过的百姓们大声呼吁,收获一个个白眼和一句句嘲笑。 薛举带着数百骑纵马出关,逆着难民群东去,远远的就看见了骁骑卫的哨卡,以及一堆堆的百姓乖乖的交出所有财物,然后欢天喜地的奔向大散关。 骁骑卫的骑兵注意到了薛举的骑兵,立刻有一队骑兵上马,死死的盯着薛举等人,时刻准备冲锋作战。 “让骁骑卫看看我们陇西儿郎!”薛举大声的下令。那队骁骑卫人手不多,也是几百人,双方人数相当,薛举立刻就想干掉骁骑卫,拿个首杀。 “不行!”刘弘基劝阻道。“这里到处都是关中百姓,岂可再次厮杀?”官道上挤满了百姓,若是两队骑兵在此交锋,定然会踩死撞死无数的无辜百姓。 薛举长叹一声,默默勒住了战马。远处的骁骑卫骑兵见薛举没有动静,也并不冲锋,只是对峙着。 “这些百姓什么都没有。”刘弘基凑到薛举身边,低声道。要是关中几百万百姓全部去了陇西,白痴都知道陇西要完蛋。 薛举黑着脸,默不作声。 “为今之计,只有阻止难民进入陇西。”刘弘基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只要薛举封闭关卡,不放一个难民离开关中,这陇西就会稳如泰山。刘弘基眯着眼睛,继续道:“为了陇西,为了主公,我们必须违背主公的命令,挽救陇西的大局。” “什么?你说什么?”薛举大声的问道,用力的掏耳朵。“老刘,你再说一遍,大声点,我耳朵不太好,一句都没有听清楚。” 刘弘基冷冷的看着薛举,低声叹息:“老薛啊,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违反了主公的命令阻止关中百姓进入陇西,定然会被主公责罚的,多半会被撤掉了职务,贬谪到苦寒之地。” “为了主公,却背了黑锅,遭了责罚,心里自然会有些郁结。” “但是,处理了这些关中百姓,那是为主分忧,定然简在帝心,别看现在吃了亏,会受到贬谪,以后就会得到大便宜。” 刘弘基热切的看着薛举,低声严肃的道:“老薛,干吧,这些难民都是吸血的水蛭,万万不能放入陇西!” 薛举惊愕的看着刘弘基,道:“老刘,我一句都听不清,你说大声点啊!这里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像只蚊子一样嗡嗡嗡,谁听得清啊,你丫就是屁股上长了痔疮,也不用害羞,大声的说出来,兄弟们不会笑话你的。”周围的骑兵笑眯眯的看了过来。 刘弘基热切的眼神变得冰凉,冷冷的看了薛举半天,低声叹息:“这人啊!”转头不语。 薛举依然不依不饶的继续问:“老刘,到底什么事情?你倒是大声点,我听不见啊。”他盯着刘弘基冰冷的眼神,忽然恍然大悟的拍脑袋:“是了,不能说出口,那就写下来啊,薛某虽然粗鲁,但还是认识一些字的。来人,给刘先生拿纸笔过来。”刘弘基转过了头不理会他,这薛举看着像个粗人,官职也卑微的很,(八)九品而已,没想到竟然是个官场老油条。 薛举闹腾了半天,调转马头,带众人退回大散关。 “将军,他说了什么?”一群心腹悄悄地来见薛举,刘弘基定然是有什么重大的消息,但薛举打死没有应承。 “刘弘基想要我阻止那些难民入关。”薛举道。一群心腹大惊失色:“刘弘基其心可诛!将军万万答应不得!”薛举缓缓点头,他当然知道不能答应,否则何必装傻充愣。若是他阻拦了关中百姓进入陇西,李建成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下令砍下他的人头。 “不会吧?父亲是为了李建成分忧,为了陇西的大局,简在帝心。”薛举的儿子薛仁杲认为刘弘基说得没错,阻止难民进入陇西,对李建成可谓是大功一件,李建成顶多就是装模作样的让薛举罚酒三杯,或者撤销大散关守将的职务,到陇西的某个城市继续当校尉,熬几个月风头过去了,就会再次重用。 一群人诡异的看着薛仁杲,官场之上哪有这么简单,看问题如此幼稚,迟早死无葬身之地。 “你还年轻,不知道人心险恶。”薛举看着儿子有些无奈,那些好心有好报,为了上级牺牲自己,而后会一举翻身的传说都是假的,鼓励蠢货勇于为上级背黑锅而已。 “李建成仁义无双,天下有不知皇帝姓名者,却没有不知道李建成的,如此声望,天下有谁能够与之为敌?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这一统天下只是时间问题。” 薛仁杲听着薛举的言语,用力的点着头,薛举的言语说到了他的心里,仁义无双的李建成若是还不能夺取天下,这天下还有道理吗? 薛举继续道:“为父看中李建成的声望和未来,投靠李建成搏个从龙之功,早早的在李建成未来的朝廷中取一个位置,以后就是熬资历,李建成也不能亏待了在陇西投靠他的臣子。” 薛仁杲点头,陇西投靠李建成的人几乎都是如此的想法,李建成没有基业,以后陇西就是他的根基,李建成当了皇帝以后还能不理会根据地的手下的前程? “可是,李建成又看中了为父的什么呢?”薛举问道。薛仁杲微微愕然,仁义无双的李建成招揽手下还需要看中东西?难道不是有人来投靠,就该倒履相迎吗? -- 第1205页 薛举笑了:“我家虽然不是门阀,但在金城也算是个人物,你说这每天上门的客人有多少,想要投靠做门客的又是多少,想要卖身为奴的又是多少?你作为我的长子,薛家的少主,可有对那些人平等相待,倒履相迎?” 薛仁杲张大了嘴,那些人都是废物,也要我倒履相迎? 薛举冷冷的道:“在那些人眼中,他们都是人才,在你的眼中,他们都是废物,那只是因为他们有求于你,而你无所求他们。在李建成的眼中,我们与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这些话对薛仁杲是个打击,怎么也没想到风度翩翩文武双全的他在李建成的眼中竟然是个废物。薛仁杲看看左右,薛举和一群心腹的脸色都很慎重,没有一丝说笑的意思。他慢慢的思索,他果然轻狂了,在他自己的心中,他自然是最宝贵的,在别人的眼中却自然不是如此。 薛仁杲静下心,再也不信李建成招揽薛举是理所应当的,便试探着问道:“难道不是看中父亲的武勇?”薛举虽然只是小小的八品官,但在金城小地方也算是军中的一把手了,西突厥屡次来袭,薛举多少也有些功绩。 “李建成打退了十万西突厥人,为父的功绩在他的眼中又算的了什么?”薛举不知道李建成和西突厥之间的勾结,更不清楚西突厥为什么看到李建成就撤兵了,只从众人皆知的结果看,这一举击败入侵天水的十万西突厥铁骑,那真是战功赫赫,绝不是薛举可以比拟的。 薛仁杲微微有些头晕,以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展开了另一面,他低声问道:“是为了父亲是金城豪强?”薛举缓缓的点头。 李建成率百万流民进入陇西,第一要务就是结好陇西的所有地方豪强,这“倒履相迎”是最基础的方式,薛举作为金城的校尉自然是要高高的捧起的。 “但是,李建成又怎么会信任我们?”薛举低声道,声音中又是无奈,又是理所当然。一群心腹同样无奈,不论是薛举还是他们,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心。 他们只想在定然可以得到天下做皇帝的李建成手中谋取一个更好的前程,怎么可能有什么异心?八品小官的薛举要求很低,四品的仪同三司就足够了,想想薛仪同的称呼,他就觉得对得起祖宗了,取代李建成做皇帝?他是长眼睛的,看看被所有百姓拥戴的李建成,以及李建成身边的精兵良将,他万万没有取代李建成的野心。 “新投靠的人要取得信任,自然是需要接受各种考验的。”薛举叹气,投名状听着很LOW逼,但是就是这么无所不在。李建成安排他守卫大散关,又派了刘弘基,慕容罗睺等心腹做副手,就是给他一个交投名状的机会。因此薛举对刘弘基和慕容罗睺一直客气的很,这究竟谁是正谁是副,薛举心中清楚的很。 “我身处嫌疑之地,若是敢违抗李建成的命令,你说,李建成的心中是会觉得我是一个体贴上级勇于背锅的好下属,还是一个对上级阴奉阳违,不放在心中,自以为是,自行其是的反骨之臣?”薛举盯着薛仁杲问道。薛仁杲浑身发抖,不敢说李建成一定会往恶的角度考虑薛举的违抗命令的行为,但起码会有一半的可能。 “我违抗命令阻止关中百姓进陇西,有五成的可能会被李建成认为脑后长反骨,借安抚天下百姓的机会名正言顺的杀了我,另外五成机会是我被李建成发配边疆,错过了李建成统一天下的所有战役,没有一分的功劳,等数年后天下大定,终于简在帝心,被李建成提拔做个七品县尉,你说,我为什么要这么愚蠢?”薛举问道,又不是没有本事,只能靠“简在帝心”,为什么好好的在征战天下的过程中凭本事获取功劳的金光大路不走,偏要去走没有什么大前途的“背锅侠”独木桥? 薛仁杲汗水涔涔而下,飞快的湿透重衣。 薛举看着儿子,认真的道:“我知道你自以为武勇,看不惯官场的阿谀奉承,皮里阳秋,阴谋诡计。但是,在官场之中,心思简单之人要么被发配蛮荒,要么被贬官回家,武勇在官场之中一文不值。” 薛仁杲又一次满头大汗,官场当中的厮杀当真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这刘弘基鼓动父亲阻止关中百姓进入陇西,是李建成想要清除父亲?”薛仁杲惊恐的问道,想起了三国时期曹操与袁绍大战,粮食不够,却鼓动粮官王垕克扣粮食,却砍了他的脑袋安抚百姓。 “也不是。”薛举摇头,这个笨蛋儿子没有经历过官场的诡诈,哪里能够这么快的看清其中的道道。薛仁杲盯着薛举,不知道又有什么诡异的阴谋。 “李建成很有可能要当皇帝,我看得出,你看得出,别人也看得出,这并州道与关中有如此多的门阀弟子同样看得出,投靠李建成的人有如此多,官位却只有这么几个,谁不是想把其他人踩下去?”薛举淡淡的道。 “父亲是说,刘弘基想要……”薛仁杲不敢置信的看着薛举,大局未定,李建成距离当皇帝还有十万八千里,这手下就开始内讧了,难道一点大局为重都不知道? “就是以大局为重啊。”薛举笑道。薛举若是傻乎乎的听了刘弘基的言语,阻止了关中百姓进入陇西,对李建成的大局自然是有利的,然后就是李建成拿薛举的人头安抚人心,刘弘基又除掉了抢官位的对手,又保全了大局,真是一举两得。 -- 第1206页 “刘弘基和慕容罗睺都精通兵法,守住这大散关又有何难?关卡不失,就算是被人看破了,也没有什么大的错处,又何须担心受到惩罚。”薛仁杲流着汗水,跟上了薛举的思路。 薛举和一群心腹相视而笑,孺子可教也。 “刘弘基太看不起我们陇西人了。”薛举微笑,以为陇西地处边陲,文风不盛,门阀不兴,就都是蠢货了?入了这官场,不论是在陇西,还是在洛阳长安,都是一样尔虞我诈。 薛仁杲用力点头,以后一定死死的盯着刘弘基,努力抓他的把柄。 薛举和一群心腹交换了一眼,有些话终于没有说给薛仁杲听。今日刘弘基的“黑锅计”其实还有下文的,比如悄悄的汇报李建成,刘弘基不肯背黑锅,不肯为主分忧,李建成听了定然怒极,从此记恨上了薛举。 可薛举毫无办法,两害相较取其轻,如此而已。 “有了机会,就杀了刘弘基!”薛举和一群心腹交换眼色。 …… 书童笑眯眯的打招呼:“老大,我来了!我刚收到消息,关中门阀决定把所有年轻门阀子弟全部派到陇西去投靠李建成,有他们在,我在陇西如鱼得水。”书童自认在长安的门阀子弟之中还是很有影响的,那几千门阀年轻弟子去铜川就是他的成功案例,可谓是顺利打入了敌人内部,绝对可以再一次轻松的散布各种谣言,挑拨关中门阀与李建成撕逼。 一群人看书童,去陇西搞破坏很难吗?重复在长安的言语,大声的呼喊李建成爱民如子,给没有饭吃的人饭吃,没有衣服穿的人衣服什么的,这关中数百万百姓立马吃垮了陇西。当年百万流民是如何坑死关中的,如今这数百万关中百姓就是怎么坑死陇西的。 书童摇头,眼神充满了鄙夷:“老套路怎么会好使,我要推陈出新,出人意料。”完全翻版长安的谣言没什么突破,要他何用?肯定要做的更好才行。 “你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胡雪亭问道。 书童急忙挺起了胸膛:“第一,是弱者是可怜的,强者必须怜悯弱者,弱者的利益高于强者的利益。”胡雪亭瞅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书童还有些水平,无师自通了白左的口号。 “同情弱者这是绝对的正确口号,但是一旦延伸,立刻就会出问题。比如,蛮夷是少数,蛮夷是贫穷的,蛮夷是可怜的,所以必须同情蛮夷,蛮夷抢了东西杀了人都是情有可原的,汉人不能追究,否则就是歧视弱者,歧视蛮夷。”书童说着,这是他仔细的研究那些璀璨的高大上口号得出的推演,道德至上的大门内太美好太光辉灿烂,那些坚信高大上真善美的年轻人一旦走了进去,就再也走不出来。 “第二点是大锅饭。”书童微笑着,李建成一定在楚国越国有密探,集体农庄的制度瞒不住人,如此最大程度利用劳动力的办法就不信李建成不会用。“但是,只要我提前揭破了大锅饭的秘密,就不信那些关中百姓不会想到应对的办法。”大锅饭的核心是人人付出最大的劳动强度,可是,却几乎不存在个人的利益,毫无前途,就不信高傲的关中百姓能够接受成为陇西下等人的现实。 “有此两点,再加上道德口号,就不信陇西能够平安无数。”书童微笑,关中百姓会自发的与陇西百姓,与百万已经扎根陇西的流民成为两种无法沟通的文化,然后互相敌对,产生激烈的矛盾。 一大群人看着书童,厉害啊。书童得意的左顾右盼,假装谦虚:“我只是比别人想的多了一些而已,哈哈哈哈!” 胡雪亭认真的看着书童,道:“你非常聪明,可是,你少算了一点,要是你在陇西这么做,你已经是死人了。” 书童张大了嘴,毛意思? “本座这几日一直在想,本座若是李建成,面对几百万关中百姓进入陇西道,本座会怎么做?”胡雪亭淡淡的道。 “难道就是简单的开垦荒田?这与束手待毙有何区别?”胡雪亭眼神深邃又疯狂,“若是本座,一定要杀出一个未来!” …… 天水郡中。几百个官员坐在大堂中,神情严肃。 “胡雪亭想要饿死我陇西道诸城数百万人口。”刘文静淡淡的说道,一点都不惊讶。胡雪亭这招又不新鲜,再想不到就是傻子了。 一群官员面色沉重,招数不怕陈旧,有用就行。几百万难民涌入陇西,这是要了陇西的老命了。好些官员脸上不动声色,悄悄的瞥李建成,这仁义无双的名头真是狗屎啊,没见到砍人,只看到砍自己了。 好些官员嘴唇微动,想要诉苦。这陇西道本来就贫瘠,能开垦的田地数量有限,偌大的地方没有多少人口,时不时还有天灾,闹个干旱和地震什么的,好不容易天灾过去了,又有西突厥三不五时的杀过来抢劫,这陇西道真是贫苦啊。当年百万流民涌入陇西道,真是完全靠一天吃一顿野菜糊糊,硬生生的撑下来的。整个陇西撑到现在,库存的粮食已经几乎告罄,若是再有几百万百姓入境,这一天吃一顿野菜糊糊的地狱般的日子只怕立刻成为人人怀念的天堂了,能够吃口白米饭就是过年了。 “这军中只怕也要顿顿吃野菜了。”某个官员紧张的看着李建成,目前军中士卒还处于一半野菜一半米饭的神仙般的日子,若是几百万关中百姓入关,这陇西道的所有士卒只怕也必须一天一顿野菜糊糊了,到时候别说日常训练了,多走几步路都会晕倒,面有菜色只怕不足以形容军中士卒的凄惨,根本是人如青菜了。 -- 第1207页 大堂中人人脸色发黑,个个想到了一群走路都晃悠的士卒面对武装到了牙齿的骁骑卫的灾难性结果。 好几个官员悄悄的看李建成,说老实话,陇西道这年许来其实已经到了绝路,除了军队之外人人挨饿,能够莫名其妙的得到了大散关,那是老天爷给陇西道开金手指提升士气,但若是再接受几百万难民,陇西道肯定崩溃。 “哈哈哈,对我等用过一次的招数,就没有机会用第二次了。胡雪亭以为还能用饥饿对付我等,那是送死。”李孝恭大声的笑道。 虽然笑声中没有一点的喜气,标准的干笑假笑皮笑肉不笑,但大堂内的众人已经明白了这次会议的核心,那就是只报喜,不报忧,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 “是,胡雪亭妄想用对付关中的招数对付我们,那是白日做梦!”殷开山笑着道,好像真的可以解决几百万难民的问题似的。 “是,我等有的是处理难民的经验。”某个官员急忙笑着道,李孝恭都蹦出来做托了,要是再不识趣,也太不会做人了。 “胡雪亭多半会再次在陇西道散播谣言,什么白吃白住什么的,嘿嘿,她哪里知道我等可不是关中门阀那些蠢货。”某个官员大声的笑。当年百万流民进入陇西道,不知道多少流民跳出来想要白吃白喝,结果呢?自然是全部杀了。李建成等人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才在杀了大量闹事的百姓之下,依然能够安抚百姓,保持了李建成仁义无双的名头。如今关中数百万百姓再来一次难民潮,又有何妨,不过是照方抓药而已。 “只怕胡雪亭的探子活不过三天。”某个官员大笑,陇西如今有严密的制度,绝对可以查出并干掉所有的密探,或者心怀叵测的懒汉。 大堂中众人用力的点头,各个嘴角都带着自信的微笑,仿佛安置几百万关中百姓轻而易举。 “我已经在安排打造农具,虽然铁有些稀少,但木头农具也能顶替。”某个官员道,陇西道缺铁,但什么工具可以用木头的,他已经有经验了。 “此刻天气温暖,还能在野外住上一些时日,第一批几十万关中百姓可以安排到张掖郡。”又是一个官员道,趁着天气还好,尽量往偏远地区迁移,为未来的几百万难民留出地方。 “每天早上和晚上都要组织百姓开会,歌颂伟大的李建成李公子。”某个官员提醒众人,这是重点中的重点,想要百姓听话,这一步少不了。 “还要画饼。”又是一个官员微笑着,只有如此,才能够让百姓老老实实的听话。 李建成看着众人讨论着各项工作,脸上灿烂的笑着:“无论如何,我李建成绝不会放弃一个百姓,只要我李建成在,就绝不会让一个百姓饿死。” 一群官员感叹着,到底是仁义无双李建成啊,好人就是好人。 众人散去,好些人边走边叹息:“为了如此仁义的主上,我等必须努力啊。”“果然是仁义无双,我没有看错人。”“主公没有放弃那些百姓,我们就不能放弃那些百姓!”“诸位,一定要竭尽全力啊!” 大堂中只留下了太原李家的真正的核心人员。 “数量还是多了些。”李神通有些惶恐,关中几百万人实在太模糊了,说不定就是五六百万人,占到了大随人口的一成!若是算上陇西道原本的几十万人口、百万流民,这小小的陇西道就需要养活七八百万人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算挨到了今年的秋收,有新开的田地的收成支撑,只怕也不大行。”李孝恭面色如土,陇西道能够不崩溃,就是因为指望着秋收的粮食,百万流民新开垦的田地再怎么贫瘠,总归是有收成的,有了大量的粮食收入,怎么都让人心里安慰一些,觉得今年比去年后,一年比一年好,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可要是再有几百万难民涌入,还该死的没有携带一点点的粮食,这陇西道的粮食库存立刻完蛋。 “就是吃野菜,也熬不到秋收。”刘文静惨然道。野菜也要看季节的,野菜也要有时间生长的,多了几百万关中百姓吃野菜,野菜都会立马绝迹。 “然后,就是吃草根,吃树皮,再然后,就是暴动。”李建成低声道,不用其余人提醒,他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因为这些都差点在百万流民进入陇西道的时候发生。只是当时有陇西道的乡绅主动拿出多年的库存粮食救急,如今还有什么? 大堂中众人死一般的安静,陇西的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更糟糕的是这些敌人还个个都占据着地利,易守难攻,陇西很难从这些地方获取粮食。眼下似乎唯一的道路就是舍弃仁义无双的名头,关闭大散关,拒不接受关中几百万百姓。但若是毁了仁义无双的名头,这李建成还有什么号召力?普普通通的一个草头反王而已,谁还会愿意跟随李建成?那些构成陇西道官场的基层官员们几乎都是被仁义无双吸引过来的门阀世家的子弟,若是李建成撕下了仁义无双的面具,他们会怎么做?是反叛,是离开,还是偶像破灭后的势不两立? 谁也不敢冒这个风险,真善美一旦破灭,各种丑陋立刻就会颠覆人心。 “只要三年,三年之后,陇西道的粮食就能自给自足了。”李孝恭叹息着。三年之内不断地开垦荒地,再贫瘠的田地也不放过,那三年之后肯定能够收获足够所有人吃的正经粮食,那时候若是再有几百万百姓进入陇西道,喝粥吃野菜就能对付过去了。 -- 第1208页 众人看着李孝恭,要解决问题,不要空谈。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李建成脸色铁青,眼睛放光。 “西突厥!”他从牙缝中蹦出了三个字,“西突厥有牛羊!” “这是要向西突厥买牛羊?”刘文静有些彷徨,西突厥贪婪,不知道要花多少银钱才能买来足够食用的牛羊。 “不,我要进攻西突厥!”李建成大声的笑。五六百万关中人没有办法消化?那就打西突厥!若是打赢了,西突厥有牛马羊,若是打输了,就没有五六百万张嘴等着吃饭了。 “赢了,我就自称西突厥的可汗!”李建成身上气势勃发,向东夺回关中,坐看中原厮杀的可能性已经不存在,那就只有向西进入西突厥的地盘。 “输了,我就向西突厥称臣,打开中原的门户,放西突厥入关中。”李建成脸色狰狞,到了绝路上,他有不惜一切代价的决心。 李孝恭等人互相看了一眼,这太原李家走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向西进入草原或者是一条活路。 “当年五胡乱华,多少蛮夷被打得向西逃窜,西边定然是有生路的,今日,我太原李家也要向西杀出一条生路。”李建成决定拿一切豪赌。 …… 长长的队伍慢慢的走向大散关,关中百姓个个放松的很,离开了必死的关中,到了仁义无双李建成的地盘不用干活就能活下去,简直就是天堂。 “我绝不去酒楼闹事,我只要吃救济粮就好。”有百姓大声的道,关中各地的酒楼等店铺是如何完蛋的,关中百姓人人都记得,绝不会重蹈覆辙。 “对,我们不是那些低贱的关外百姓,我们关中人是有见识的,我们会凭借我们的双手重新创造新生活。”有机灵的百姓想清楚了未来,好吃懒做是人类的天性,但是白吃白住的仁义之下只会带来所有人的毁灭,不如想开点,老实的工作,老实的种田开荒,这生活就会越来越美好。 “我们关中人有的是人才,哪里是那些贱民可以比的,我们就算去了异乡,就算一无所有,你大爷还是你大爷,用不了几年就能重起炉灶!”有百姓自信无比,见识决定了一切。 关中百姓们兴高采烈的说着,虽然陇西的生活绝对没有说的这么轻松,但是他们必须想得这么轻松,否则失去一切的巨大压力会立刻让他们崩溃。 人群中,书童忽然放声大哭:“少爷,你死得好惨啊。”一群关中百姓很理解,看服装就知道了,这个大哭的人是某个门阀世家的小书童。 “想开点,以后打回关中,杀了胡雪亭,扒了她的皮。”一群关中百姓劝着。书童哭喊:“我家少爷不是胡雪亭杀的,他是死在了陇西。”一群关中百姓有些尴尬,又有些愤怒,你丫与陇西有仇,还要混在我们当中,是想要连累我们吗? 书童继续嚎哭:“我家少爷跟着李建成去了陇西,每天只能喝一碗野菜糊糊,天没亮就要起来干农活,晚上天黑了还要在房间里编草鞋,原本一百五十斤的大汉啊,死的时候只有六十几斤,他是活活的饿死的啊!” 一群关中百姓惊慌了,什么意思? “我家少爷写来的书信中说了,陇西没有粮食,全靠吃野菜啊!”书童捶胸大哭。人群中一些托儿站了出来:“对啊,陇西这么贫穷的地方,哪里有吃的啊,李建成带了百万流民去陇西,吃什么啊,肯定吃野菜都吃不饱。”“我就说那些跟随李建成去了陇西的门阀公子贵女怎么不见一个回来的,原来全部饿死了。” 关中百姓开始惶恐了,怎么想都很符合认知,关中都容不下百万流民,贫瘠的陇西又怎么能养活百万流民? “就那群只吃不干的懒汉,陇西能有多少田地?”某个关中百姓喃喃的道,实在不信陇西的未来。 “我们今天去了陇西,只怕野菜都没得吃了,用不了几天就会饿死。”书童继续大哭。 附近停下脚步的关中百姓越来越多,深思之下,完全想不到的未来展现在了眼前。 “那怎么办啊?胡雪亭要饿死我们,陇西又没有粮食,难道,我们要吃草根啃树皮,易子而食?”某个关中百姓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发抖。好些百姓紧紧的抱住了怀里的孩子。 “打不过骁骑卫,还打不过一群吃野菜的陇西人吗?”某个托儿大声的喊。“我听说吃野菜的人没有力气,瘦的像竹竿,我一个可以打他们三个。” 关中百姓们用力的点头,却又半信半疑。 “你不会是忽悠我们的吧?”某个托儿站出来,厉声的指责。不少关中百姓用力的点头,说不定这个小书童是胡雪亭的奸细,专门负责造谣的。 “是真是假,你们只要记在心中,到了陇西一见就知道分晓。”书童泪流满面。“当你们开始喝到野菜糊糊,就知道我又没有说谎了。”一群关中百姓点头,确实如此,真假很容易分辨。 “只要喝上一次野菜糊糊,人就会拉肚子,浑身没力气,再也不能反抗了。”书童继续嚎哭,“我家少爷就是喝了几次野菜糊糊后,明知道继续下去是死路一条,也没有办法反抗了。” 一群关中百姓默默的点头,吃野菜糊糊怎么可能有力气反抗,自然是只能走向死路了,人人用力的记住,若是真的遇到野菜糊糊,那说什么都要立刻与陇西翻脸。 -- 第1209页 “可是,我们没有刀剑啊。”某个托儿大声的问道,总不能赤手空拳的与陇西的百姓玩命吧? “大散关有刀剑!”又是一个托儿大声的道。“大散关的刀剑本来就是我们关中人的,拿一些刀剑防身又怎么样?”一大群关中百姓用力点头,防身这个词语正好,若是这个小书童是胡雪亭的奸细,他们拿把刀剑防身也不吃亏。 “我家少爷说,李建成要我们去打西突厥。”书童继续说道。 一群关中百姓默默的看着书童,百分之一百确定这个家伙是胡雪亭的奸细,否则没道理知道这些东西。 “我们一群百姓,若是与西突厥作战,大家都会死。”书童干脆干嚎,完全不掩盖自己是胡雪亭的细作的身份。关中百姓们盯着书童,不知道这个细作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就算他是细作,若是他说的是真的,无非就是想要挑拨我们与李建成开打,可是,若是真的,我们只怕还真的只能与李建成开打。”某个托儿低声对身边的关中百姓道。 “是啊,真假很容易辨别的,若是李建成给我们吃野菜糊糊,要我们去西边打西突厥,那么我们就与李建成玩命。”又是一个托儿大声的道。 附近的关中百姓互相看看,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托儿,但是道理没错。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小心些。”不少关中百姓低声的说着。 “无论如何,我们是要去陇西找活路,不是去西突厥送死,也不是换个地方饿死。” 【作话】 2019.08.24.13:1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嘿嘿嘿”捉虫。 -------------- 第239章 新天地 余杭。 下着小雨,山色缥缈,众人带着蓑笠,附近却没有什么亭子可以闲坐,只能在雨中漫步,索性这地面也算平坦,没见什么水潭或泥塘,倒也不至于污了衣衫。 “可惜,可惜。”萧瑀看着细雨,若是湖中有些荷花荷叶,再有几个捕鱼人什么的,此刻的意境就高雅了。 “此事容易。”杨暕笑道,随便找几个人去湖中装渔翁好,也不算劳师动众劳民伤财。 “有雨,有山,有烟雾,有湖,有渔船,舅舅的新诗成矣。”杨暕笑着,若是有一首传世佳作问世,也是一件美谈。 萧瑀笑而不语,萧皇后招呼杨暕:“你太小看这些写诗的人了。写诗何须亲眼看到山水渔船,只要押韵需要,莫说是山水渔船了,就是更荒诞的东西,这些诗人也敢往里面写。”她看着萧瑀,笑着:“若是你舅舅要写诗纪念今日,莫说这湖水中有无数的渔船渔夫,只怕这天空中出现一行白鹭也是寻常。” 萧瑀摇头笑:“文雅的歌以咏志,竟然被你说的如此不堪,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杨暕其实知道的,什么写诗写曲,哪有这么多美妙的人与事正好凑巧在一起,能感动人的诗词曲子的内容多半都是假的,为了能够写得好看,随便怎么编都无所谓。 难得出宫游玩,几人一路说笑,也不愿意就这么回去,顶着细雨继续前行,杨暕嫌弃这蓑笠碍手碍脚,穿着不舒服,雨水又细,就脱了蓑笠,任由雨水扑面,不一刻衣衫上就湿了一角。 一群随从侍卫使劲的瞅萧皇后,齐王任性,手下可不好管。萧皇后看看这雨水,落在身上也不寒冷,就由得杨暕肆意。几个随从的太监白着脸,急切的窃窃私语,立刻有人离开队伍,去周围寻找民舍,索要姜汤等驱寒之物。 “莫要扰民。”萧瑀道,这附近他也走得熟了,“前面两里地外,有个亭子,我们去那里避雨吧。” 众人缓缓前行,有侍卫太监急急忙忙的先行一步。 “这关中门阀何其愚蠢也。”杨暕忽然道,虽然出行游玩散心,但作为一地之王,又怎么可能真的放下政务,他的心中依然牵挂着最新的消息:胡雪亭攻克了金锁关。 “胡雪亭有些急了。”萧瑀笑着。杨暕点头,这点他也看出来了,胡雪亭能够夺取金锁关完全是运气,正常情况之下,胡雪亭杨轩感的大军将会在金锁关与守军苦战,金锁关的关中军队在内圈,军队调动方便,而骁骑卫在外圈,调动军队比关中军队有十倍之远,只怕拖延愈久,失败的可能就越大。 “无非是想要在金锁关佯攻,然后在潼关一鼓作气而已。”杨暕一直在研究关中的地形,胡雪亭和杨轩感想要武力攻克关中的唯一办法就是硬杠潼关,其余地方都是浪费人手和时间。 “若我是关中门阀,这关中各个雄关定然是派重兵大将把守,怎么都不可能被胡雪亭一举攻克。”这就是杨暕鄙夷关中门阀的地方,这么重要的关卡都派一些废物看守,这不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吗?何其不智也。 萧瑀缓缓的前行,蓑笠沙沙的作响,走了几步,这才缓缓的道:“关中门阀早在杨恕的手中就已经亡了。”他慢慢的站住,回头看了一眼杨暕,道:“你出身帝皇之家,杨家时日又短,对门阀就一知半解了。” “我只说我萧阀。”萧瑀笑了。“远的也不说了,只从我的祖父梁朝中宗萧詧说起。” “中宗子孙不旺,只有八子,成年的只有五子。长子孝惠太子萧嶚,三子孝明帝萧岿,五子安平王萧岩,六子东平王萧岌,八子河间王萧岑。” “我父是三子,继承了梁朝的帝位,他登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其余兄弟手足尽数……” -- 第1210页 “杀了?”杨暕口舌发干,为了屁股下的龙椅牢固,帝皇之家屠戮兄弟的事情不稀奇。 萧瑀大笑:“梁朝传到我父亲的手中,已经势微,我父亲虽没有经天纬地之才,但屠戮自家兄弟,自毁根基的事情倒也知道做不得。” 杨暕急忙干笑,真是不该说话啊。 萧瑀道:“我父亲只是取消了各个兄弟的兵权和实职,许了一个荣衔,远远的打发到了各地。”杨暕想到了杨家,其实杨坚杨広做过同样的事情,萧瑀拿萧阀的事情举例,这是给他面子。 萧瑀继续道:“那些打发出去的萧氏兄弟倒也没有作乱,平平静静的成亲生子,比如我五叔萧岩,活到了八十几岁,有二十三个儿子,大伙儿一起经历梁朝的覆灭,一起成了亡国皇族,一起没了田地,一起只能靠你母后与你父皇的救济过日子。”杨暕平静的听着,心中飞快的转念头,这“救济”二字放在朝廷官员的萧家身上自然是不妥当的,萧家说到底曾经是皇族,杨家灭了梁国之后,也没有亏待他们,几万亩田地总是给了的,萧家比大随九成九的人富裕。萧瑀用这“救济”二字,放在大随朝一统天下的年头,立刻就会有御史参他心存怨怼。以萧瑀的谨慎,绝不会随便说一些会被抓住把柄的事情,那么,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说这些? 萧皇后皱眉看着萧瑀,萧瑀笑了笑,继续道:“可是,同样是血脉至亲,这血脉其实也是有亲疏的,我是你母后的的嫡亲兄弟,你母后你父皇在给与萧家赏赐的时候,自然是我们多些,而那些叔伯堂兄弟们少些,甚至没有。” “这五叔一脉的二十三个堂兄弟的子孙后代,又靠什么吃穿住行?有那几万亩田地在,过得体面还是可以的。但这求学就艰难了些,大儒不愿意凭白收弟子,即使萧阀能攀扯上机会,得到大儒许了弟子名额,也自然是要落在我等兄弟的头上,这五叔一脉是绝对没有机会的。” “我的堂兄弟已经如此,我堂兄弟的子孙后代,又能如何?他们能够得到的资源的天花板就是我堂兄弟的所有,我堂兄弟尚且不能顺利求学,何况他们的子孙?自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能够识字那是必然的,能够吟诗作画也是必然的,但要讲这见识、气度、眼光、思考方式,就与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了。” “得不到具体的大局数据,没有当朝大佬交锋的真实(内)幕资料,不知天高地厚,再有天赋,又哪里能成为人杰?” 杨暕微微皱眉,道:“舅舅的意思,关中门阀被杨恕杀戮一空之后,如今掌权的都是旁支子弟,也就只有普通人的才华和见识,看不到危机,看不到胡雪亭的图谋?” “是,而且更糟糕。”萧瑀认真的道。 “人一旦卑微了,却看到自家血脉兄弟至亲好友发达,这胸中的羡慕妒忌恨无以言表,见人就说我祖上也阔过,我祖上也是大官,我祖上也曾有三间大瓦房,已经算是比较正常的了,因此而心理畸形,导致更糟糕的情况多得是。”萧瑀道。 萧皇后终于知道萧瑀想要说什么了,脸色微微发白,脚步落后了几分。 萧瑀只是故作不见,继续说道:“关中门阀的旁支忽然捡到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成了主支掌握关中大权,一味模仿原来的主支的外表,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行事奢靡骄横等等都还是小事,糟糕的是他们落魄久了,以为人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拼命的往上爬,不肯离开长安权力中心,以为镇守边关就是被发配,以为不能在朝中为官就是被贬谪了等等,又有谁愿意去守卫边关呢?这守卫各地雄关的人自然是门阀中的失败者,才学只会更差,又意兴阑珊,定然是会有人疏忽大意的。胡雪亭只要细心的调查守卫关卡的守将,就能猜出哪一处关卡容易攻克。” 杨暕默默的点头,这关中门阀果然是不堪用了。只是,这么简单的道理,萧瑀为何要解释的如此的具体? “你想明白我为何要与你说这些言语了吗?”萧瑀问道。 杨暕心中一动,看看脸色微微苍白的萧皇后,惨然笑道:“舅舅是要杀我了吗?” 萧瑀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杨暕。 “毁灭大随朝的主谋是萧瑀。”这张曾经让杨暕惊悚不安的纸条上的内容再次浮现在了杨暕的眼前。 “舅舅想要恢复萧梁故国,雄心勃勃,轻而易举的就颠覆了杨随,果真是了不起。”杨暕努力控制呼吸,在江南东道做个傀儡皇帝,在萧瑀完全控制了江南东道之后,被他杀死扫平后患等等悲凉的结局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以为他早已做好了面对这一切的准备,甚至想好了如何像个大随齐王的有尊严的死去,但直面死亡,他依然手脚微微的颤动。 杨暕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萧皇后,又飞快的转过了头。怪不得萧皇后的,为了萧阀的复起,咬牙委身仇敌,终于报得国仇家恨,怎么看都是很励志,很值得记入历史的高大上故事。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萧瑀淡淡的道。“从计划破坏杨広天下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要杀你。” 杨暕一点都不信,得了天下却不杀敌国皇族的蠢事杨坚杨広做了,结果就是大随被覆灭了,哦,名义上还是有地盘在的,不算覆灭,萧瑀如此聪明怎么会看不到其中的危险,过河抽板才是最正确的方式。 -- 第1211页 “舅舅可别说什么血脉之情,莫要让我发笑。”杨暕微笑,这句话若是能记入青史,他的形象应该不会很糟糕。 “就是为了血脉。”萧瑀叹气。杨暕转头看他,你要是说本王其实不是杨広的孩子,是被狸猫换太子了,是你萧瑀的嫡亲儿子,信不信我吐你一脸口水? 萧瑀继续叹气:“你只是杨広的次子,这大随的天下是你大哥杨昭的,杨昭再怎么对你有兄弟之情,也顶多学我父亲的手段,把兄弟们都封了王,打发得远远的,封地不是余杭,就是陇西,好地方定然是没有的,这兵权也是不会有的,富是定然的,贵就未必了。”杨暕看他,这时候还想挑拨他们兄弟的感情。 “你一直觉得你母后为了萧阀出卖了你父皇,心中多有生疏,只是你可知道,你母后出卖你父皇的背后,也是有你的原因?”萧瑀道。 杨暕笑了:“我是不是该捂着耳朵,甩着脑袋大喊,我不听,我不听?”萧瑀大笑,道:“大随内忧外患,是必然要亡的,你父皇知道,杨恕高颖知道,朝中大臣也知道,也就十几年间的工夫而已。” 杨暕缓缓点头,在洛阳的时候只顾着玩耍,这大随残破了,他日夜反思,这大随残破的原因倒是看得清楚了。但这不代表萧瑀可以理直气壮的推翻大随,并且厚颜无耻的说自己没错什么的。 萧皇后终于开口道:“若大随群雄并起,你父皇未必死,昭儿未必死,你却必死。”杨暕微微一怔,转头盯着萧皇后,大随残破的重大变故已经让他学会了思索。 “是,我必死无疑。”杨暕惨白着脸。洛阳大劫难,天下眼看就要大乱,杨広带着大军去了安全的徐州要塞,杨昭秘密潜踪,唯有杨暕有没有大军,又没有雄关,傻乎乎的站在江南东道当靶子。 这弃子的味道重的飘出了十里之外。 杨暕每次胆战心惊的看着胡雪亭的军队越来越多,地盘越来越大,总是想着是不是就在明天胡雪亭的大军就要打过来了。他有时候真的觉得这如今还没有死,是不是因为当年对小雪岚还算不错。 “天下若是安定,你就是个闲散王爷,天下若是动荡,你就是个为了杨家的天下而牺牲的棋子,你对杨家能有多少忠心?”萧瑀淡淡的道。 “只凭这个,就能断定我不会为了复兴大随而干掉萧梁?”杨暕冷冷的道,这挑拨离间真是太低级了,萧瑀昨天一定是熬夜打麻将了,脑子不太清醒。 “不能。”萧瑀干脆极了。 “但你身上也有萧家的鲜血!杀了你,你母后对萧家的忠心度只怕要少了一半,这萧家的子孙还有谁敢为了家族效力?为了大局,我绝对不能杀你。”萧瑀坦诚的道。杨暕默然,他能活下来不是因为亲情,而是因为利益,却让他更加的安心。 “杨家出卖了你,萧梁可以继续给你尊严和地位,你想做闲散王爷,想入朝为官,只要不掌握兵权,萧家都无所谓。”萧瑀说道。 “你在萧梁就是一个没有家族没有门阀没有根基,甚至没有钱财的文职官员,萧家为什么要担忧你?萧家大可以好好的珍惜这份亲情,过得几十年后,你再不甘心,你的儿子在萧梁也会以皇亲国戚自居,热切而忠心的为了萧梁效力。”萧瑀缓缓的说道。 杨暕的心中泛起一股寒意,却又无可奈何。他才17岁,他若有子嗣,能教导子嗣多少杨随的荣光?这杨家的子嗣后代以萧梁为荣那是必然的。 “而且,我大可以修改史书,把杨広说得残暴不仁,祸害天下,天下大乱,最终我萧家迫于无奈,终于揭竿而起。”萧瑀笑了,这江南东道到目前为止,名义上的大佬都是杨暕,而中原早已处处称帝,这萧瑀说萧家迫于无奈才造反,说得久了,自然是有人信的。 杨暕看着萧瑀,慢慢的琢磨着他的言词,说了这许久的废话,不像是要杀他,那么,萧瑀到底到底到底是要做什么? “这江南东道,我已经经营许久,是绝对不会留给你的。”萧瑀伸出手,试着雨丝,这细雨似乎已经停了。他取下了蓑笠,慢慢的向前走去。 杨暕顿了一下,终于跟上。 “但是,我也不想做绝。做个傀儡无趣的很,只怕你对我萧阀的仇恨更超过了抛弃你的杨家。”萧瑀道。“我给你一个机会。” 杨暕仰天看天,天空依然阴霾,怎么都看不见一丝的阳光。 “三日后,我会出兵攻打福建,南取建安郡。”萧瑀道,意兴阑珊。 杨暕皱眉,江南东道若是要扩张,打下建安郡乃至整个福建其实于事无补,蛮荒之地道路又艰难,人口又稀少,产出更是单薄,向来是中原群雄的胜利者传檄而定的小地方。 “以我原本的计划,我是要直接攻打丹阳,尽取江南之地,恢复萧梁故土的,胡雪亭手中有兵无将,只要我看准了胡雪亭不在江南的机会,一战而定的机会非常的大。” “但我只会说别人,却看不到自己。这萧家竟然也像关中门阀一般,在旁支中出了个傻子,嘿嘿,我五叔的好孙子萧铣竟然鼓动了萧阀的其余旁支,带着我苦练了数年的精兵猛将,南下在巴陵郡自称梁朝了。” “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啊,嘿嘿。”萧瑀淡淡的笑着。 “我除了抓紧机会夺取了建安郡,多少补充一些地盘人口,还能如何?只是垂死挣扎而已。” -- 第1212页 杨暕看着萧瑀的眼神中就有些同情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唯一的一次失误就破灭了萧瑀十余年的心血和梦想。 “我只要建安郡,这建安郡以南更加的蛮荒,取之无益。但对你而言,却是个机会。”萧瑀继续道。杨暕的心砰砰的跳,明白了萧瑀要说什么。 “这江南东道之中,尚且有一些对杨家忠心耿耿之人,你尽可以带走,若是能打下了更南的两广之地,以及交趾,至少也是一片基业。”萧瑀果然如此说道。 杨暕死死的盯着萧瑀,从战略上而言,这福建南部和两广之地对萧瑀而言确实毫无意义。瘴气,人少,交通不便,要什么没什么,自汉以来,这华夏的极南之地就是蛮荒中的蛮荒,流放官员的最好地方。 杨暕的嘴中干涩极了,这确实是他的机会。虽然他敢确定,他带去南方的人手当中一定会有萧瑀的眼线,但是,能够脱离了萧瑀的控制,通过当地的土人建立绝对忠诚于自己的军队,真正的拥有一块立足之地,进一步从南方统一北方,恢复大随疆域等等的诱惑实在太大。 “好,多谢舅舅。”杨暕鞠躬道谢。 “能保全血脉感情,也是一段佳话。”萧瑀认真道。 “顺便说一下,若是你遇到了萧铣,随便杀,能见到他的尸体,我开心无比。”他说道。杨暕用力点头,这句话真的是随便一说,不是借刀杀人,因为两广与胡雪亭接壤,而不是巴陵郡。 杨暕回到府中,辗转反侧思索了一夜,这南下占领两广以及交趾的计划很疯狂,得疫病而死的几率非常的大。但是,大随朝已经快完蛋,想要乌龟翻身,无论如何都要拼一把。 “就算我打不下两广和交趾,我也可以在一块小地方自由自在。”杨暕看着乌黑的房顶,运气好就是三国孙策的翻版,成为江南小霸王,运气不好,就是胡雪亭的丹阳翻版,在乱世之中有一块立足之地,就算将来依然只能投降中原霸主,至少也不会随时被萧瑀干掉。有这个底线在,凭毛不敢拼一下? “这个江南东道之中,又有谁是忠于我大随的?”杨暕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大随完蛋了,一群从洛阳带来的官员,或者江南东道的当地官员只要换一身衣服换一面旗帜,就能开开心心的投靠新皇帝,继续在萧梁或者胡越什么的新朝当官,凭什么要上大随这条快沉的船,跟他去南方玩命?做个双面间谍,时刻向萧瑀汇报杨暕的动向,而不是砍死他这个大随的王爷向新老大表忠心,已经是非常的有节操了, “这江南东道之中,孤只信一个人。”杨暕眼睛中带着血丝,嘴角却透着微笑。 …… 余杭城中的国公府。 “老夫人,齐王殿下驾到。”一群仆役禀告着。 “哦?快替我更衣!快迎接殿下圣驾!”国公老夫人一怔,这齐王为何忽然亲自跑到国公府,而不是下个命令召见她? “孤有大事与老夫人商量。”杨暕大步走进了国公府,一群仆役急忙鞠躬行礼,却被他无视。 “老夫人,孤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一人。”杨暕眼睛放光。 …… “大胆萧瑀!”国公老夫人厉声道,重重的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碗哐当作响。 大堂外,一群国公府的家丁侍卫惊讶的转头看了一眼大堂,又急忙装回了头,只怕是萧瑀仗着是齐王的舅舅,得罪了齐王了,或者就是齐王终于想要亲自掌权了。 杨暕盯着国公老夫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我祖父我父都与孤言,国公老夫人是我等的长辈,虽非血亲,胜过血亲,若有难处,只管求助,今日孤遇到了重大的危机,还请国公老夫人援手。”国公老夫人用力点头:“齐王何必见外,我是杨家的仆役,能有今日乃杨家的大恩情,粉身碎骨也无法报答,杨家若有驱使,我家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杨暕深深鞠躬:“老夫人果然是我杨家的亲人,若我杨家能够重整乾坤,老夫人一家定然世代王侯,与国同休。”国公老夫人急忙避开,匆匆跪下还礼:“大随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暕微笑着,果然没有看错国公老夫人,这个家伙是个机灵人。 待国公老夫人恭恭敬敬的送杨暕离开,大堂背后立刻转出了四五个人,都是国公老夫人的子女。 “母亲怎么能答应他?”长子脸色刷白,这大随完蛋不完蛋关他们P事,这眼前的江南东道已经是萧家的地盘,何苦跟着杨暕远征瘟疫横行的福建两广。一群子女用力点头,瘟疫不长眼,去了更南面只怕死在半路上。 “这还是小事。”次子脸色发黑,就算国公府出征两广,他们也是大官,不需要深入蛮荒的,这瘴气啊瘟疫啊,未必就能影响到他们,但此事的关键在于萧瑀到底怎么想。“若是引蛇出洞,我等命不久矣!” 一家人的脸色立刻全部都黑了,只觉易地而处,这萧瑀根本没有理由帮助杨暕打两广之地,想要借杨暕引出忠于大随的不稳定分子,然后斩草除根的几率不是一般的大。 国公老夫人冷笑:“我家有的选择吗?”一家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国公老夫人,以为国公府就不能叛变了?这皇后都叛变了!为了活下去,节操名誉算什么,大不了改名换姓。 国公老夫人冷笑,老身若是告诉你们我本来是萧家的间谍,为了做国公夫人背叛了萧家,你们会不会吓死?“休要多言,我家忠义无双,说什么都要与齐王在南方杀出一条血路!” -- 第1213页 一家人无语的看着国公老夫人,真是没想到她对杨家这么忠心耿耿。 国公老夫人一人坐在大堂中,细细的思索。 “自从萧瑀到了余杭,我国公府只公事公办,即使有反对萧瑀的地方,也多半会被认为忠于杨家。”国公老夫人自问一直小心谨慎,哪怕暗中针对萧家掌握江南东道也是在合理范围之内,没有过激的言行。只看这萧瑀掌握了江南东道这许多日子了,一直没有动国公府,多半是意味着萧瑀不知道她的底细。想想这些事情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萧瑀当时年幼,未必就会知道。 “无论如何,不能留在这余杭。”国公老夫人谨慎的很,一直想脱离江南东道,但苦于找不到机会。全家忽然离开余杭的借口不好找,若是被萧瑀以为国公府全家离开是代表了对萧家的极端不满,影响巨大,很有可能就砍死了国公府全家杀鸡骇猴了。 “这次是个机会。”国公老夫人下定了决心,必须借机安全离开江南东道。 后花园中,一群丫鬟流着冷汗,四下的寻找:“你们看到了吗?”“没有!”“快去通知老夫人!” 几个丫鬟惊慌的冲进了大堂之中:“老夫人,不好了,小公子不见了!” 国公老夫人脸色大变,将案几上的茶碗全部扫落在地上。“快去找!若是我的宝贝孙子出了事情,你们全部陪葬!” 一群丫鬟惊恐的跑出了大堂,一点都不意外,谁不知道国公府只有一根独苗,国公老夫人宝贝的不得了。 “立刻发动所有人去找!”管家脸色发白,小公子忽然在家中消失,千万不要是已经死了。 “慢。”仆役当中有人淡淡的道,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国公老夫人脸色猛然惨白,闭上了眼睛,许久,才道:“不用找了,老身忘记了,小公子在老身的房间里。”一群仆役丫鬟惊愕的看着国公老夫人,这种谎话骗谁呢,但国公老夫人不吭声,其余人何必自找没趣。 大堂中众人纷纷退下,只留下那个挺身而出的仆役。 “你想做什么?”国公老夫人声音干涉。这个貌不惊人的仆役方才悄悄的打出了一个暗号,这个暗号几十年来她一刻都不曾忘记。这是萧家细作的联系暗号。 “你知道该做什么。”那仆役淡淡的道,转身离开了大堂。 国公老夫人脸色惨白,是啊,她当然知道该做什么。“我真是天真啊。”国公老夫人喃喃的道,萧瑀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底细呢。 两日后,杨暕带着数千人跟随萧瑀的大军出征,看着这前几日还是家丁或流民的军队,杨暕很是感慨。 “有国公老夫人在,果然是我杨家的福气啊。”杨暕恭恭敬敬的对国公老夫人行礼,整支军队几乎都是国公老夫人凑起来的。 “我国公府对杨家忠心耿耿!”国公老夫人大声的道。 …… 远处,萧瑀与萧璟郑重道别。 “此去建安郡,破敌必矣,但是重心不在破敌。”萧瑀再次叮嘱负责带军出征的萧璟。 萧璟点头:“等我好消息!” …… 三日前。 “这攻打建安郡,只怕必须五哥亲自出马了。”萧瑀看着萧璟。 萧璟点头:“理当如此。”原本重点培养的能打仗的将军全部被萧铣这个混账卷走了,只能他这个文官上阵。 一群萧家的核心担忧着看着萧璟,杀鸡都不会的人也想带兵打仗,只怕怎么死都不知道。 “你们也太小看我了。”萧璟冷笑,“这次打建安郡根本毫无难度。整个建安郡能有多少人?两万?三万?这种小地方连个站出来称帝的傻逼都没有,也就有一些拦路打劫的山贼而已,区区十几个山贼抢劫百姓是够了,我带着几千人出发,吓都吓死他们了。” 一群萧家的人点头微笑,老五还不算笨到了家。 “只是,这打下了建安郡,实在没有什么用。”萧璟认真的道,蛮荒中的蛮荒的地方,全部打下来也是一片荒地,地图上看着很威猛,其实轻易被人吊打。 “虚胖!没有人口,疆土再大也是虚胖!”萧璟道,打下建安郡也就是能够在中原霸主横扫江南的时候,有个地方多苟延残喘一些时日。 其余人也是不解,江南地方并不是地盘越多越好的,没有人口毫无意义。 “不是我要建安郡,而是我必须堵住建安郡。”萧瑀叹气。 “李建成只怕已经上当了。”他无奈的道,这个李建成看着聪明,其实没什么战略眼光,当初带着百万流民离开关中就注定了失败。 “胡雪亭定然会逼迫李建成带着几百万人口向西。”萧瑀道。 几百万人口? 几人都看着萧瑀:“难道胡雪亭要杀光关中人的口号是假的?” “不,当然是真的。”萧瑀笑道,但是,胡雪亭是个机灵的人。 “她与杨恕高颖其实是不同的,她不在乎人命,所以在开拓疆土上就容易些。”萧瑀道,杨恕和高颖加起来都没有胡雪亭心狠手辣。 “这华夏的地盘太小,容不下5000万人口,杨恕和高颖只能看着天下崩溃,互相残杀,十室九空,然后再次盛世。但胡雪亭却认为,既然有两三千万人注定要死在内讧之中,死在饥荒之下,为何不死得更有利益些?” -- 第1214页 一群人听着萧瑀的言语,猛然理解了。 “她想用几百万关中人口,百余万陇西道人口攻略西突厥,吐谷浑,西域二十七国!”萧璟惊呼,心中嘭嘭的跳着,只觉一阵头晕。这种把七八百万人当做开拓疆域的先驱的行为实在太令人发指了! “是啊,你想不到,李建成也想不到,只怕李建成发现关中被破之后,又要面对几百万关中百姓,唯有主动向西一条路了。”萧瑀微笑,不需要深思,只要看看地图就知道了,李建成面对占据关中的胡雪亭唯有向西面才是生路。 “她就不担心李建成真的在西突厥杀出一片天地?”萧璟问道。 “不担心。”萧瑀缓缓的道。“西面没有铁,没有纸甲,西突厥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想要杀入中原,难道李建成去了,那里就会变出这些东西不成?” “李建成一败,胡雪亭入主关中,天下就大定了,其余碌碌之辈只是拖延时间而已。”萧瑀惨然,胡雪亭不是最聪明的,不是最能打的,偏偏是运气最好的,四周都没有掣肘,又遇到了一群傻瓜占领关中。 一群萧家的人苦笑,当年若是想到关中门阀与李建成等人都是废物,就把目标定大点,直接要统一世界,他们就会留在洛阳等中原腹地,说不定现在反倒已经成功了。 “这就是气运啊。”萧瑀苦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杨広只怕要回来了。”不用萧瑀说,其他萧家人就明白了,杨広若是再不回来,这天下就姓胡了。 “你们说,他会从哪里回来?”萧瑀笑了。 一群人惊讶的看着他,只有辽东或者渡海在江南登陆两条路,众人不懂海船能不能进内河,若是能,或者还有沿着长江逆流而上的第三条路。 “不是。你们都看错了杨広的胆量。”萧瑀指着地图上的某个位置。 “杨広一定会从这里登陆。”他说的斩钉截铁。 众人一看,脸色大变:“建安郡?还有义安郡?”这两个地方可在福建和广东!杨広明明能够在江南登陆,却在大海上漂泊数月,跑到广东登陆,是不是疯了? “嘿嘿。”萧瑀笑了。“高颖,胡雪亭,宇文述,鱼俱罗,李浑,我们,都在等杨広从江南地带登陆,然后痛击他的登陆部队,趁着他没有马,将士晕船,箭矢甲胄不全,一举将他们赶入大海淹死。你说,杨広就没有想到吗?杨広为什么就会以为我们是蠢货呢?我们人人都想到的渡海计划,就真的是最好的计划?” 一群人皱眉,人人都猜到的计划当然是没有了任何的战略突然性,但从这遥远的广东登陆又太过匪夷所思。 “距离屈突通近,这是其一。”萧瑀道,屈突通是杨広最信任的人之一,与屈突通快速汇合,从蜀中出击关中,这是非常美妙的设想。 “没有阻挡,这是其二。”广东实在是找不到什么会打的,土匪山贼都只有几十人几百人,势如破竹已经不足以形容杨広在广东登陆后的进军效果。 众人默然,屈突通出蜀中或者还会遇到激烈的抵抗,但杨広从广东攻击越国,越国哪里会有防备,这一举破灭长江以南不是梦想。 “得了江南,天下震恐,李浑鱼俱罗再高举大随旗帜,这天下传檄可定。”萧瑀笑。 “那你还让杨暕去打广东?”几个萧家人莫名其妙,应该直接占领了广东,把杨広的大军堵在海上才对。 “沿海这许多地方,我哪有这么多大军。”萧瑀叹气,他倒是想啊,可惜力有未逮。 “所以,我在广东给他挖了个陷阱!”萧瑀冷笑,最容易登陆的建安郡和义安郡两个地方,一个在萧瑀的手中,一个在儿子杨暕的手中,杨広会选哪个地方登陆,几乎一目了然。 “五哥去了建安郡,六哥还要去这里。”萧瑀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点在了又一个众人想不到的地方。 “流求?”众人惊愕。 “是啊,我萧家要有一个退路。”萧瑀叹气,无论如何要安排一个别人想不到,或者想到了却到不了的地方。 “我们在江南与建安郡什么都不用发展,只管造船,能够渡海到流求的船,然后悄悄的迁徙数万人去流求。”萧瑀道。三国时候吴国就到了流求,哦,那时候不叫流求,叫夷州。这渡海的难度应该不大,那里也能住人,记得吴国将领从夷州迁移了几千人回吴国的。 “流求热是定然热了些,但好歹也是一块地盘啊。”萧瑀苦笑,这世界变化太快,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好好的一手牌竟然打烂了,不得不考虑退路。 “我萧家没有步卒,打造一支海军也是不错的。”萧瑀安慰众人,敌无我有,就是立足的本钱。 “说不定,大海的另一头,另有新天地呢?” 【作话】 抱歉!又迟了! 2019.03.30 18:4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雾霁”捉虫。 2019.08.24.13:17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嘿嘿嘿”捉虫。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240章 算错一步 薛举看着大散关前的十几万百姓,有些疑惑不安。 “太安静了些。”他仔细的盯着城下,黑压压看不到头的百姓啊,竟然没有听到爹娘唤娃声,聊天哄闹声,太不正常了。刘弘基深有同感,若不是看见下面有人,只听关卡下静悄悄的,还以为一个人都没有。 -- 第1215页 “如此镇定,只怕其中有诈。”刘弘基细细的查看下面的人,很有可能其中混了几万的骁骑卫精锐士卒。周围好些人用力点头,混在难民当中夺取关卡简直是最最最简单的方式了。 “可是,都是关中口音。”有士卒低声道,随便与那些过关的百姓搭讪几句,就能听到含有浓重的关中各城池口音的长安话,怎么看都不是胡雪亭的人,胡雪亭的人可是标准的南蛮子,不会长安话的。 “是,绝对不会是关外人。”又是一个士卒点头道,他们都是原本就守卫大散关的关中士卒,跟随守将投降了李建成,依然干着守城的活计,作为土生土长的关中人是绝对不会听错关中口音的。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关中普通百姓。”某个关中将领道,不敢说全部,混有个别细作是意料中事,但看这难民们扶老携幼的样子,怎么都不会是夺关的勇士的。 “搜身,所有人都要搜身!”刘弘基不信,厉声下令。从城头望去,下面又是老弱又是妇孺,标准的普通人,但谁不知道胡雪亭的军队不分男女只看年龄,指不定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是个力杀十人的猛将,那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女生是整只军队的统帅呢? “尤其要注意年轻女子!找一些仆妇来搜身!”慕容罗睺补充着,胡雪亭喜欢亲身上阵,很有可能就混在人群当中。一群将士看他,这大散关就是个大军营,伙头兵都是男人,哪来的仆妇去搜身?但显然反驳慕容罗睺的言语是找死,做下级的就该灵活处理。一群将士跑下城头,随意找了几个看上去老实憨厚的妇人:“你们几个配合我们搜身!”几个妇人老老实实的听令,一板一眼的开始检查百姓中的女子。 薛举缓缓的点头,他不太信胡雪亭就在这群难民当中,这边关开放了三四天了,若是胡雪亭想要混在人群中夺取关卡,早就可以动手了,何必等现在,以他的判断,这胡雪亭暂时不想要大散关,只想把几百万关中百姓通过大散关驱赶到陇西去,增加陇西的粮食压力,过早的夺下了大散关,陇西定然立刻在大散关下布置重重围困,苍蝇都不让飞出一只,胡雪亭还怎么驱赶百姓出关中去陇西?在大部分关中百姓被驱赶出关中之前,胡雪亭绝不会冒然夺取大散关。 但谨慎一些防备胡雪亭的细作偷袭自然是没错的,再不以为然也必须按照最严格的步骤执行,否则分分钟被刘弘基打了小报告。 “骑兵、弓箭手,都准备了!”薛举厉声下令。“来人,堆积马车、杂物等,在城墙后堆出瓮城!胡雪亭若是敢偷袭,叫她有来无回!” 慕容罗睺和刘弘基对视了一眼,演得这么像都没有骗过薛举,看来这小子机灵的很。慕容罗睺厉声补充道:“来人,安排大量的火油,若是胡雪亭敢夺城,就一把火烧死了胡雪亭!”大家都严格提防胡雪亭了,谁也找不出对方的错处,大家平等和谐温馨团结友爱。 关中百姓们慢慢的接受搜身检查,关卡中的士卒紧张极了,谁都知道忽然增加的严格搜身意味着什么。 “都稳着点,仔细干活,别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一群士卒大声的提醒着袍泽。士卒们用力的点头,细细的检查着入关的百姓,鞋底都没有放过的意思,若是被奸细混进了关卡,第一个死的就是他们。 一群士卒们手心里都是汗水,严格检查了数千人,一点兵刃都没有找出来,好些人松了口气。就说嘛,这些人一看就是关中父老乡亲,怎么可能是胡雪亭的人呢。 “大兄弟,能不能快点,我赶时间。”某个被搜身检查的男子用带着扶风郡口音的长安话催促着,那检查的士卒听着熟悉的乡音,随口道:“别急,马上就好。”又随口问道:“你急着去哪里?”那被检查的男子瞅瞅他,小声的道:“当然是……” “咳咳!”附近有百姓大声的咳嗽。那男子急忙改口道:“……当然是去喝花酒啊!哈哈哈哈!”检查完毕,顺利进入大散关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有万人。 “有些不对。”薛举低声对刘弘基道。以往过了关卡的百姓或者急匆匆的继续向西出关直奔陇西,或者就是扯住了关卡中的士卒要吃要喝,从来没见过静悄悄的聚集在一起哪里也不去的。 刘弘基慕容罗睺薛举脸色都是大变,真是狗屎,胡雪亭吃错药了,真的想要夺大散关? “果然是胡雪亭的细作!”刘弘基脸色铁青,别看这些入关的百姓经过了严密的检查,但是肯定藏有兵刃,至于是藏在什么古怪的地方,谁有空管这种小事情。 “先下手为强!”慕容罗睺狞笑了,不可能关卡内外十几万百姓都是胡雪亭的细作,砍杀之下只怕会误伤无数,但是与守住关卡的重要性相比,平民百姓的死亡算老几。刘弘基用力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厉色。 一支军队飞快的聚拢,准备动手杀细作。 关卡内,上万百姓瞅着靠拢的士卒一点都不惊慌,有人反而壮着胆子大声的叫:“我说大兄弟,能不能把你们的刀剑给我一把?” 薛举与刘弘基对视一眼,胡雪亭的手下竟然蠢到了这种程度?有些不对。 有无数百姓跟着大喊:“是啊,给我一把。”“这本来就是我们关中人的,现在我们关中人要,你们陇西人凭什么不给?”“就是,本来就是我们的。” 围着那些百姓的士卒们有些尴尬的看着薛举和刘弘基,这些人不像是胡雪亭的细作敢死队,而是逗逼,是杀还是不杀? -- 第1216页 听着关卡内的百姓的呼喊声,在关卡外静悄悄排队等着检查入关的百姓也开始叫嚷了:“给我一把刀!”“我就要一杆长矛就行!”“盾牌,我要盾牌!” 十几万百姓的呼喊声实在太大,整个大散关乱糟糟的,全部都是说要兵器的呼喊。 薛举瞅着刘弘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百姓一心想要武器,但是这些闹事的人绝对都是普通百姓,作为基层小校尉他见得多了,绝对不会错。刘弘基悄悄擦汗,只要不是胡雪亭的细作敢死队,其余什么都好说。 “胡雪亭还是有理智的,此刻夺了大散关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慕容罗睺努力笑着,这群莫名其妙的百姓差点吓死了他。 刘弘基皱眉,眼前最重要的是搞明白这些老百姓为什么想要武器。“说不定他们被胡雪亭忽悠了,想要拿到武器后再造反夺关卡!”虽然可能性非常的小,但是不能不防。 在一群士卒的努力下,百姓的呼喊声终于渐渐的沉寂。 “你们为什么要兵刃?”刘弘基大喊。 十几万百姓互相打量了一眼,整齐的回答:“为了和胡雪亭拼命!” 大伙儿早在到达大散关之前就商量好了,那个书童百分之一百是胡雪亭的细作,但是说的话却很有道理,李建成又不是关中人,说不定就真的出卖关中人的利益了,他上一次不就为了百万流民差点坑死了关中人吗?从大散关拿一把刀剑防身是最好的办法,若是出发打西突厥什么的是胡雪亭的谣言挑拨,他们拿了刀剑也能打猎或者砍个山贼什么的,若是胡雪亭的谣言竟然是真的,李建成再一次出卖关中人,那手里拿着刀剑看起来就不是那么的好欺负。 只是这种念头自然是不能向李建成的人透露的,那最好的理由就是要保家卫国,砍死胡雪亭了。有这个高大上的理由在,难道大散关的守将还能说出一个不字? 有百姓很是机灵,大声的道:“将军犹豫不决,定然是在担心我等是不是胡雪亭的细作。”百姓们看着周围的一大群手持刀剑的士卒,这已经不是担心了,几乎是吓死了吧? 薛举和刘弘基机灵的保持沉默,坚决不回答。 那机灵的百姓继续道:“我等知道将军的担心,将军担心的对,我等十几万人中定然是有胡雪亭的细作的,若是将军冒然把兵刃给了我等,只怕这细作立刻就会拿了兵刃夺取大散关。” 薛举和刘弘基继续保持沉默,有些话百姓能说,他们不能说。 那机灵的百姓大声的道:“若是如此,我有一计,可解将军之困。”薛举和刘弘基盯着那个百姓,眼神中充满了鼓励。 “将军怕我等在大散关中作乱,大可以在我等出了大散关之后才给我等兵刃。”那机灵百姓大声的道,“我等既然出了大散关,拿了兵刃也无法夺取大散关,又拿了兵刃,可以与胡雪亭血战,两全其美也!” 十几万百姓大声的欢呼:“好主意!”“两全其美!” 薛举和刘弘基听着十几万百姓的呼喊声,确定无疑,这不是胡雪亭的军队,这就是十几万傻逼百姓。 薛举咳嗽几声,大声的道:“刘副将,胡雪亭大军就在左近,局势危急,本将去守住关卡,严防胡雪亭乘机夺关,这里交给你负责。”刘弘基微笑着点头,上次没有坑死薛举,薛举竟然这么快的就甩锅报复他了。“是,薛将军只管去,这里交给刘某。”他笑着,又不是白痴,怎么可能把军队的兵刃给百姓,再伟大的理由都没用。 “诸位,胡雪亭很快就要攻打大散关,关卡中危险的很,只怕无法护卫诸位安全,还请速速出关去陇西,李公子准备了大量的酒菜等着为诸位接风洗尘。”刘弘基柔声道,拿胡雪亭吓唬你们,就不怕你们不怕。 十几万百姓淡定的看着刘弘基,以往定然是怕的,但如今胡雪亭摆明了要挑拨他们与 有人大声的呼喊:“若是胡雪亭来了,我等正好协助将军守护大散关!”“大散关是关中的大散关,关中人绝不放弃一寸土地!”“人在关在,关亡人亡!” 刘弘基微笑着,这群百姓不太好忽悠啊,道:“我大散关中粮草军械不足,陇西正在大量的运来,诸位若是有心助我们守关,请去陇西帮我们运军械粮草,我等感激不尽。”想要帮忙,好啊,打发你们去陇西。 十几万百姓古怪的看着刘弘基,竟然沉默了。刘弘基得意万分,被将军了吧。他咳嗽一声,掩饰住心中的得意,大声的道:“诸位相亲父老,边关危急,胡雪亭随时会至,但我大散关中缺粮缺兵刃,若是没有人帮忙运输,我大散关危在旦夕,还请诸位加以援手,速速去陇西运输军资。” 刘弘基热泪盈眶,嗖的就跪下了,声音哽咽:“我刘弘基代表大散关中数千将士,再次多谢诸位父老乡亲的深情厚谊了!”转头扫一眼身边的士卒,一群蠢货,还不跟着我一起跪下。刘弘基身边的陇西士卒急忙跪下,一个个嚎啕大哭:“我大散关中粮食早已耗尽,已经有三天没有吃饭了!”“大散关中刀剑不够,我的刀剑铠甲都是自己花钱买的。”刘弘基微笑,这群手下不算蠢到家,懂得哭穷。一瞅,竟然还有一大群士卒傻乎乎的站着,诡异的看着他。刘弘基扫了一眼军服就知道这些人是原本的大散关士卒,这关中人的反应就是慢了些啊,一点都不机灵,他只能更用力的扫了那群关中士卒一眼,放机灵点! -- 第1217页 那些关中士卒互相看了一眼,终于也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大散关中一无所有啊!”“穷,真是穷啊!我的军饷都已经好久没有发了。” 十几万关中百姓死死的盯着嚎哭的刘弘基和士卒们,眼睛瞪得圆圆的。有百姓颤抖的道:“天啊!竟然是……”附近立刻有百姓死死的捂住了他的嘴。更多的人只是惶恐和茫然的看着其余人,事情恶化到了不敢相信的地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有百姓大声的道:“将军,我等的财物已经被胡雪亭搜走,有好几天没有吃饭了,能不能先让我们吃顿饭,休息几个时辰?”更多的百姓反应过来,大声的叫着:“将军,我们饿了,我们要吃饭。” 刘弘基松了口气,这才是他熟悉的关中难民啊,难民就只管提要吃要喝的要求,装什么勇敢嘛。“李公子仁义无双,早就考虑到诸位的艰难,稍等片刻,这吃的就会到了。” 十几万百姓密密麻麻的挤在大散关内的各处,走路都要靠挤。 “这次的贪心百姓虽然比以往多了些,但是也不过如此。”刘弘基毫不介意,军营中宽敞的很,外头爱多挤就多久。 一群群士卒艰难的挤在人群中,给难民分发着馒头,原以为会遇到大量的哄抢,结果秩序好得吓人,好些人甚至不想要,更多的人虽然笑着接过了馒头,只啃了一口,就握在手中发愣,有不少人甚至埋头在膝盖上,不住的低声哭泣。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某个关中士卒一边分着馒头,一边安慰着众人。 “三哥!”有人在人群中低声叫着。那个士卒一怔,闻声看去,脸上立刻浮起了笑容。“是大眼兄弟啊。”那被叫做三哥的士卒认得那人,是一个村子的。 “你怎么才来啊。”三哥笑着,“我家前些日子就去了陇西了。”能够亲眼看到全家齐齐整整的去陇西,真是比什么都好。 “唉,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啊。”大眼叹气。附近听见他们说话的百姓也是古怪的看着三哥,一脸的怜悯。三哥立刻慌了,早就发觉这一批难民不太对劲了,急忙走过去,压低声音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眼盯着三哥,道:“有谣言说,陇西没有粮食,天天只能吃一顿野菜……”三哥微微变色,这点倒在他的预料之中,陇西这种荒凉的地方能有什么收成?几百万人口涌进去,能吃口野菜就不错了,怎么也比饿死在关中强。而且,他作为在大散关包吃包住,白面馒头吃到饱的士卒,随便弄出点花样,就能悄悄给家人送点吃的喝的,虽然未必能让一家人吃饱吃好,但肯定比绝大多数百姓要过得幸福。 “陇西已经没有一点点粮食了,野菜也吃光了。”附近的一个百姓忽然插嘴,“年轻人,野菜也是有季节的,不是想有就有的,知道什么叫灾荒不?别说野菜了,树皮都吃得干干净净!” 三哥的脸色大变,该死的,考虑不周!吃野菜也是有限制的! 那大眼不理插嘴的百姓,继续道:“……李建成会把所有的关中百姓派去打西突厥人,若是关中百姓死了,他就省了粮食,还能做人肉脯,若是关中百姓打赢了,他就有了西突厥的地盘……”三哥张大了嘴,脸色惨白如纸,人肉脯!他的家人! 三哥摇晃了一下,拼命的赶走了脑海中的肉脯和家人的联系,强笑道:“这种谣言你也信,李建成仁义无双,绝对不会拿关中百姓的性命去打西突厥人的。” 那大眼看着三哥,慢慢的,一字一句的问道:“若真的仁义无双,为何欺骗我们?”那三哥浑身发抖。 十几万关中百姓和那数千关中士卒都知道刘弘基撒谎。 大散关作为关中的四大关卡之一,向来是准备了充足的军械和粮食的,准备被关外的敌人长期攻打的雄关怎么会缺乏军械?这无耻到不怕看穿的借口,只说明了刘弘基或者李建成绝不会给关中百姓武器。 “我们愿意与胡雪亭作战都不肯给我们武器,嘿嘿。”附近有百姓冷冷的道,打仗谁嫌弃兵多的,十几万百姓中去除老弱妇孺,多了不敢说,近万精壮男子总是有的,这万余愿意与敌人血战的勇士都不肯吸收,这其中的理由实在是让人怀疑到了极点。 “这大散关的军械本来就是我们关中人的,凭什么李建成拿了就不肯给我们?”有百姓愤愤不平,其余人却不附和他,这种思想很LOW,与李建成不要关中义勇军的重大嫌疑比,简直没资格放到台面上。 “把关中百姓调去打西突厥的消息只怕是真的……”大眼缓缓的道,否则没理由不肯让百姓拿到刀枪。三哥晃悠了一下,周围的百姓怜悯的看着他,他的家人只怕已经在通往西突厥的草原的路上了,以后多半就是了无音信了。 “我……我……”三哥喃喃的道,心中乱成一团,不知道该不该信这个谣言。 “该死的!”三哥的背后有人大声的骂道,“就知道这些陇西人不会真心对我们关中人!” 不知不觉当中,周围已经围了不少分发馒头的关中士卒。“老子就奇怪了,陇西这种破地方能容纳几百万人口吗?李建成这是要报复我们关中人把他们赶出了关中,一心要害死所有关中人!”某个关中士卒大声的道。 百姓中不少人用力的点头,怎么看李建成都有动机。 “想要活下去,只有一个办法。”某个百姓眼中冒着火,厉声道:“拿起刀剑,杀死李建成!” -- 第1218页 “拿起刀剑,杀出一条活路!”其余百姓大声的道。都是普通百姓,杀鸡都未必杀过,哪有胆子杀人?更不可能喊几声口号就勇气倍增了,但喊口号不需要勇气,只要嗓门大和脸皮厚就行。 “跟我走!我们去兵器库!”某个关中士卒大声道,“大散关的兵器本来就是关中人的,关中人拿关中人的东西,天经地义!”这种无耻的理由也就只能在这个时候用了。 “走!拿回关中人的东西!”百姓们大叫。十几万百姓纷纷站起,高呼着口号走向军械库。 “什么?他们要抢夺军械库?”刘弘基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军械库是我们的人。”慕容罗睺为接管军械库的行为点赞,若是关中士卒守着军械库,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立刻召集骑兵!”薛举厉声道,心里痛快极了,这是刘弘基安抚百姓不力,必须上报李建成。 “骑兵?你想干什么?”某个关中将领苦涩的问道。薛举严厉的看着他:“你说我想做什么?”一群关中将领面色惨白。 军械库前,数百陇西士卒与一眼看不到头的关中百姓对峙。 “军事重地,擅闯者死!你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某个陇西士卒大声的道,手里的刀剑散发着寒光。 “这是我们关中人的东西,凭什么不能还给我们!”某个关中百姓大声的喊,这无耻的理由此刻是唯一的凭仗,说什么都要喊得理直气壮。 “是啊,这是我们的东西!还给我们!”百姓们大喊。 远处,薛举带着数百骑兵冷笑的看着那些关中百姓,挥手,他身边的士卒们齐声大喊:“立刻离开军械库百丈,原地蹲下,双手抱头,否则以抢劫军械,意图造反论处,就地处斩!” 整齐的声音传出老远,关中百姓中立刻有人大喊:“快抢军械库!”军械库前的百姓大声呼喊,谁都没有动一步。又不是傻,没到马上就要死的绝路,明明还有的商量,凭什么要真的暴动?刀剑无眼,就算最后真的以巨大的人数优势干掉了陇西士卒,冲在最前面的人必死无疑。 “大眼,你冲啊!我掩护!”有百姓大声的叫,大眼冷冷的看他,懒得回答。他伸长了脖子,在人群中寻找着三哥,他们被蜂拥的百姓挤散了,若是三哥在,就会冲动的上去厮杀了,此刻冲动的三哥肯定被挤的远远的,根本够不到那些陇西士卒,真是可惜啊。 三哥在人群中淡定的看着,冷静下来想想,就算这李建成驱赶百姓去打西突厥的消息是真的,又如何?关中百姓又不是傻的,会逃跑,会拼命,就是不会送死,说不定他家人早已机灵的躲在某个山洞中,坐看其余人和西突厥人打死打活。 “要冷静,没有看到家人的面,一切都只是猜疑。”三哥打定了主意,找到机会就悄悄出了大散关去陇西,看看家人到底如何了,若是运气好能找到家人就立马带会大散关,就算不能公然带家眷入住,也可以在靠近大散关的地方挖个地洞躲起来,每天等着他送吃的。 “我数到三,若是再不离开军械库,立刻全部处死!”薛举身边的骑兵们大声的叫着,眼睛中充满了嗜血的光芒。砍杀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威胁啊,白捡的军功。 “蹲下,都蹲下。”有百姓乖乖的照做,抱着脑袋蹲下。很快,十几万百姓都蹲在了地上,有的人实在太挤,没位置蹲下,只能蜷缩着身体趴在别人的背上,绝对不挺直了腰杆。 一群骑兵叹气,这些百姓真是太胆小了,就没有一个人敢站起来怒斥陇西将士的,到手的功劳飞了。 一群群陇西士卒飞快的赶到,薛举挥手,士卒们开始驱赶关中百姓远离军械库。 “直接赶出大散关。”薛举下令,留在关卡内说不定会有祸患,直接驱赶进入陇西,那就与他无关了。 “来人,立即传信圣上,刘弘基处事不力,引发内乱,吾不损一兵一卒,顷刻间平定了内乱。”薛举微笑,这是最好的结果了,若是真的要靠血洗镇压百姓,只怕又会被刘弘基打了小报告,说他杀气太重,屠杀无辜百姓,激起百姓民变什么的,反倒成了替罪羊,现在干干净净,没有一滴血腥的平定了关中百姓的内乱,这功劳就稳了,刘弘基想要作祟都没机会。 “以后有关中难民进入大散关,不允许停留,直接驱赶到陇西。”薛举下令道,一点亡羊补牢的机会都不给刘弘基。 “找个书法好的来写奏折!”薛举瞅瞅一群亲信,大声的道,这投靠李建成之后的第一个功绩一定要有文采。 “若是李建成想要千金买马骨,向陇西土人示好,为父说不定就能升官发财了。”薛举对薛仁杲笑道,薛仁杲只是盯着远处脸色发白的刘弘基,慕容罗睺正在和他低声商量着什么,看刘弘基不断擦汗的样子,就知道多半是在说这次的百姓内乱足以让他倒大霉。 薛仁杲的心里痛快极了:“以为我陇西人就容易欺负了?”他对刘弘基等跟随李建成的并州门阀弟子不屑得很,李建成大业未成,一群并州门阀弟子就开始争权夺利,想要霸占“大周朝廷”的所有好位置,吃相实在是难看了些,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脑残。 薛仁杲冷笑着转过头,不再去看刘弘基,他已经写信给其余陇西当地官员,他们想要投靠明主,想要统一天下流芳百世,不想争权夺利,却不代表他们会傻乎乎任由并州门阀子弟排挤。并州的门阀子弟就算是条龙,到了陇西也要老实的趴着,想要威风八面骑在陇西人的头上,那就试试看。 -- 第1219页 …… 大散关上,一群群士卒交头接耳。 “听说李建成想要把关中百姓赶到西突厥的草原去送死。”有士卒低声道。 “我也听说了。”又是一个士卒小声的说着,看着不远处的陇西士卒。 “唉,乱世之中,百姓真是比牛马还不如啊。”有关中士卒叹气。 有陇西将领大声的下着命令,调动陇西士卒走下城头。“你们老实的守住关卡,小心胡雪亭乘机攻城。”他大声的对关中士卒们道。 关中士卒们用力点头,都知道这是担心他们也是关中人,会帮着那些关中百姓,拿出刀剑与陇西士卒对峙甚至开打,把骚乱扩大到内讧。 “我等对圣上忠心耿耿。”一群关中将士急忙表态。 “我等一定会死死的守住城门,绝不让胡雪亭有机会进入陇西!”一群关中将士大义凛然,陇西将领微笑,这些关中将士很机灵嘛,知道摆脱嫌疑。 “你们留在这里,对大家都好。”那陇西将领把言语说得更明白些。一群关中将士用力点头,真心没想背叛李建成,绝不会把小事闹大。大散关中军队不断的调动,陇西士卒尽数被调往了兵器库,关中士卒几乎全部上了城头。 数百关中百姓晃晃悠悠的走向粮仓。“军爷,再给点吃的吧,我们要去陇西,还有好远的路要走。”一群百姓哀求着。 守卫粮仓的数百士卒看着这群百姓鄙夷也佩服极了,真是聪明啊,知道以后在陇西肯定没吃的,所以想要在大散关拿一点是一点。但是,他们怎么可能把宝贵的粮食给关中的难民呢。 “乡亲们,你们有什么要求,去找薛举薛将军,我们都是小兵,没权利做决定。”粮仓士卒娴熟的甩锅,若是粗声粗气的对待关中百姓,很容易在“仁义无双”的陇西倒大霉的。 一个女子大声的哭喊:“难道你就没有兄弟姐妹,难道你就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兄弟姐妹吃草根,啃树皮……” 一群守粮仓的陇西士卒眼角抽搐,熟悉,太熟悉了! 这是陇西特有的仁义无双咆哮脑残玛丽苏汤姆苏流! 若是不答应他们,分分钟告到李建成面前去!该死的,以为躲到了大散关总遇不到这种脑残了,没想到关中也有这种人! 一群士卒互相打着眼色,千万要忍耐,绝对不能给脑残有机会再次扩大,丰富的经验告诉他们,此刻他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哭!流泪!热泪盈眶!跪在地上痛哭,以头抢地!只有这样才显得他们仁义无双有人性有感情身不由己,不用吃不完兜着走! 一群百姓尴尬的看着那个女子,小心的躲开几尺,万万不能被当做了脑残的同伙。 那女子继续悲声嚎哭:“……吃观音土,肚子里硬邦邦的,拉屎都只能用手指扣……”一群陇西士卒死死的盯这个女子,虽然事实是如此没错,但是你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我也是服了你了。一群百姓走得更远了,刚才听那个女子的鼓动来粮仓讨要粮食真是大错特错,绝对不能被误会是一伙的。 一群陇西士卒的眼神更激烈了,遇到一个段位比较高的脑残,千万不要有破绽给她抓啊! “……你还是不是人?你还有没有人性?你还是不是仁义无双李建成的手下?你是不是胡雪亭派来的奸细?”那个女子越来越激动,越走越近,手指都戳到了士卒们的鼻子上了。一群士卒眼观鼻鼻观心,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爱怎么骂就怎么骂,绝对不能理她,哪怕使用凶狠的眼神瞪她也不成。 那女子果然扬起了小拳头,一群陇西士卒早有准备,悄悄的深呼吸,挺起胸膛,只要挨了一拳立马就躺下,绝不还手。好几个士卒微笑着,还是他们机灵,早早的就躲到了很后面,用不着被一个女子拳打脚踢。 “噗!”挨打的陇西士卒飞了出去。 一群陇西士卒死死的盯着那个飞出去的家伙,演戏用得着这么卖力吗? “噗!”又是一个陇西士卒飞了出去。 再一眨眼,那个女子已经冲入了士卒当中,片刻之间,几十个士卒被打飞了出去。 “不好!那是胡雪亭!”更后面的陇西士卒大惊失色,天底下再也找不到如此能打的女子了。 “哇哈哈哈!看我的嘴型,本座正是胡雪亭!”胡雪亭叉腰狂笑。 “抄家伙!杀了她!”陇西士卒们大叫,发狂的冲了上去。 胡雪亭捡起了地上的长剑,身形一晃,已经冲入了陇西士卒当中,下一秒,消失在原地,粮仓的更深处却传来了惨叫声。 “快追上去!”粮仓守将大吼,“万万不能给她机会放火烧粮食!” 一群粮仓士卒心中悲凉,刚才所有人都出来看脑残了,粮仓里面几乎空无一人,胡雪亭又跑得比兔子还快,只怕现在已经火光冲天了。 “追!”粮仓守将知道,但只能如此下令,说不定运气好,胡雪亭没带火石呢? 众人拼命的跑,一秒钟比一年还要漫长,直到他们看到了胡雪亭的身影,依然没有看到火苗飞舞。 “哈哈哈!她真的没带火石!”粮仓守将只觉这辈子的幸运都在今天爆发了!“祖宗有灵!祖宗有灵!” 胡雪亭愣愣的站在一个个粮堆前叹息:“这大散关真是有粮啊。”数百陇西士卒将堵住了入口,就算胡雪亭再能打,在狭小的粮仓之内面对数百士卒的刀剑,定然也是死路一条。 -- 第1220页 粮仓守将笑得眼角都翘起来了,杀死胡雪亭的天大功劳啊,不知道能不能封一字并肩王!他挺着胸膛大叫:“杀了胡雪亭,大家都能够官升三级,公侯万代,娇妻美妾,不要怕,给我上!胡雪亭,你过来受死……死……死……死……死……喂,不要啊!不要啊!” 胡雪亭手中一个火折子晃动着,从只有一个火星,变成一朵小小的火焰。 一群粮仓士卒悲凉的看粮仓守将,你确定胡雪亭没有火石? “可惜,真是可惜。”胡雪亭长叹着,火折子就在手中晃动。 粮仓守将用力点头:“星君说得对,若是烧了,实在太可惜了!小人正好泡了一壶好茶,星君不如坐下,慢慢小酌,细细的考虑如何处理眼前的粮食,让更多的百姓吃的饱,穿的暖,成为对社会有贡献的青年!”数百粮仓士卒用力点头,就是!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 胡雪亭斜眼看粮仓守将,点头:“好!”举步走向那粮仓守将。那粮仓守将一脸的媚笑:“星君,小人一身最喜欢喝茶,龙井茶,雨前茶,红茶绿茶白茶黑茶,小人全部都有,不知道星君喜欢哪一种?不如小人每种都泡一壶,让星君细细的品味比较?”一群粮仓将士死死的盯着胡雪亭,只要她再走前三丈,粮仓就安全了,立马把她乱刀分尸。 “本座只喝龙井。”胡雪亭道,火折向后一抛,大步向前。 “艹啊!”数百粮仓士卒一齐大喊,再也顾不得胡雪亭了,死死的盯着空中翻滚的火折! 火折不断地翻滚,终于落到了地上。 数百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火折的落点,又瞅瞅落点距离粮食堆的距离。 “哈哈哈!”数百粮仓士卒大笑。“距离粮食堆起码有一丈远,怎么可能烧起来!” 粮仓守将狂笑:“今天是我的幸运日!” “轰!”一道火蛇从地上蹿了出来,飞快的向粮仓内部延伸,所过之处,不时有火蛇分出,蹿上了一个个的粮食堆,巨大的火焰猛然冲天而起。 “完了!完了!全完了!”粮仓守将目瞪口呆,手中的刀剑直接掉在了地上。 该死的胡雪亭,竟然早就到了最里面,还撒了引火之物! “杀了她!”粮仓守将厉声道,火光之下,双目赤红。 一群粮仓士卒悲凉的看他:“将军,胡雪亭已经跑了!”影子都没了! 粮仓守将的眼睛嗖的又正常了,厉声大骂:“那还等什么,逃啊!”粮仓失火,他们死定了,抓紧时间逃出大散关,回家种田去。 军械库前,薛举微笑的走向刘弘基和慕容罗睺:“两位将军,今日……” “轰!”远处火光冲天。十几万百姓数千士卒一齐看着那在天空张牙舞爪的火龙,茫然失措。 “粮仓……”有人喃喃的道。 “完了……”有人捂住了嘴。 “全完了……”有人慢慢的跪下。 “胡雪亭!”薛举看着火龙,厉声道。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算错了一步,胡雪亭根本不用在乎陇西的大军是不是围堵了大散关下进入陇西的道路。几百万关中百姓出关中入陇西,哪里是陇西的军队挡得住,敢挡住的? “棋差一招,满盘皆输。”薛举已经想通了一切,什么难民闹事,什么军械库,都只是胡雪亭火烧粮仓,不,只是胡雪亭夺取大散关的障眼法而已。 “薛将军,怎么办?”刘弘基和慕容罗睺惊慌的看着薛举,没了粮食,这大散关根本守不住!陇西根本没有粮食可以运到大散关! 薛举看着刘弘基和慕容罗睺,认真的道:“粮仓被烧,大散关断然守不住,这关中进入陇西的门户大开,陇西危矣。主公定然会杀了我们!” 刘弘基和慕容罗睺冷汗直流,就是如此! “如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薛举缓缓的道。 “快说!快说!我们全部听你的!”刘弘基大声的道。慕容罗睺小心的问道:“薛将军若是觉得我们可以投靠胡雪亭,那一定是想错了。”临阵投降太没有节操,胡雪亭绝不会信任和重用的。 “当然不是,这天下定然是主公的。”薛举无比坚信,虽然路途有些曲折,但是结果一定正确。 “那……”刘弘基和慕容罗睺有些不解,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免罪? “当然是借你们的人头一用。”薛举笑,长剑出鞘,瞬间斩杀了刘弘基和慕容罗睺。“你们死了,背了全部的黑锅,我就有机会活下去。” 胡雪亭破大散关,天下震动,陇西惊恐,李建成当场吐血昏迷。 【作话】 PS:2019.04.01.18:5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雾霁”捉虫。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241章 屠城 “圣上!圣上!”刘文静泪流满面,李建成怎么吐血晕过去了。“快请太医!”周围的大臣们乱作一团,心里很明白李建成为什么如此脆弱。 胡雪亭这人太卑鄙了,一直假装不在乎大散关,只是通过大散关把关中的百姓赶入陇西,用几百万人口饿死所有陇西人。这种心思虽然歹毒,但是未必无解,只要肯花钱,不论是巴蜀还是西突厥,多多少少总能买到一些粮食的,再配上一些战争的消耗,这关中的老弱病残自然是都会死光,但年轻力壮的人都会存活。这些活下来的百姓与李建成共同经历了饥荒,亲眼看着李建成为了大家多吃一口野菜糊糊到处筹备粮食,开垦荒田,忠心度绝对爆表,对胡雪亭更有刻苦的仇恨,打起仗来绝对的不要命,什么雄关都挡不住复仇的怒火。但是,此刻胡雪亭竟然无耻的夺取了大散关了,那么陇西的局面就彻底的崩溃了。骁骑卫随时可以从大散关杀入陇西,别的不需要多做,隔一段时日就烧些田地什么的,保管陇西颗粒无收。 -- 第1221页 “陛下,节哀啊。”一群大臣哭泣,泪水不住的滴落。真是见鬼啊,说好了仁者无敌的,为毛李建成仁义到天上去了,却被一点都都不仁义的胡雪亭打得满地找牙,早知道就不投靠李建成了。 “无事,无事!只是气急攻心!”一群御医擦汗,小问题,绝对不会死,只要静养就好。 李建成悠悠醒转,躺在床上无力的看着身边的肱骨大臣们,目光扫过他们的脸庞。刘文静、殷开山、长孙顺德、张亮、侯君集、刘政会……个个都是一代人杰,才华盖世,足以出将入相名留青史。 “圣上!圣上!”一群人杰热泪滴落,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亲爹没死的庆幸。 “朕从小就有大志。”李建成悠悠的道,声音低沉又缓缓的。 一群大臣大惊,死死的盯着李建成,你丫说什么? 李孝恭李神通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某个帝王被敌人打出屎来,吐血晕过去,再醒过来,然后朕小时候很苦,朕只是想吃一口好的,朕小时候很关心国家大事,朕小时候喜欢村口的翠花,朕一心为了国家而奋斗,朕有宏图大志,这些言语叫做“帝王悲歌”!回顾了人生的(起)点和经历之后,下一句就是长叹既生瑜何生亮,大笑三声,噗嗤嗝屁。 一群大臣使劲的瞅李孝恭李神通,这李建成忽然“帝王悲歌”,不会是觉得到了绝境,想要说些遗言,然后干干脆脆的自尽吧?李神通李孝恭目光四扫,确定李建成的身边没有一点点的尖锐的东西,心里先松了口气,要是李建成想不开,他们还是来得及阻止的。 “朕不觉得大随多么的好,有这么多人没有田地,有这么多人一辈子没有吃过羊肉,朝中尸位素餐,有才华的年轻人只能为了一个九品的小官,到处趋炎附势,逢迎拍马,这大随的天下怎么叫做好呢?”李建成缓缓的说着, 李神通和李孝恭脸色灰暗的都要脏了衣服了,等着李建成大笑三声噗嗤嗝屁,早知道太原李家造反就是一个笑话,那就早早的去南阳钓鱼了,何必四处丢人现眼。 “朕不服!”李建成用力拍龙床的边缘,猛然坐起身来。 李神通李孝恭和一群大臣热泪飙射,这是回光返照了? “朕去不了东面的关中,朕去不了北面的沙漠,朕去不了南面的蜀地,朕还去不了西面的草原吗?”李建成翻身下床,厉声说着。 “朕要调集大军在大散关前与胡雪亭决战!”李建成大喝。一群大臣仔细的看李建成,这是破罐子破摔了,陇西一马平川,一点点险要都没有,怎么与骁骑卫决战? 刘文静两行浊泪滴落尘土,缓缓的道:“好,我们与胡雪亭决一死战。”李建成人生最后的愿望,必须答应。一群大臣点头,左右陇西没了活路,与其在野菜都没得吃的时候被胡雪亭轻松的杀死,不如乘着还有力气,砍死胡雪亭垫背。 “我反对。”有人大声的道。众人惊愕的转头,谁这么脑残? “微臣房玄龄,反对陛下的决断。”众人的最后头,某个年轻人大声的道。一群大臣都认识,这是从关中辗转逃出来的李师明的手下。 房玄龄慢慢的整理衣衫,跪在了地上,道:“微臣认为,与骁骑卫在大散关下决战于事无补,徒耗兵力,不如集中所有的力量,全力向西进入草原。” 李建成沉默不语,看着房玄龄的眼神变化莫测。 房玄龄继续道:“草原蛮夷大多以游牧为主,但不代表草原不能农耕,微臣在雁门关外见过张须驼在草原开拓农田,土地虽然不及中原肥沃,但却也并不逊色多少,远胜过下等田地,我陇西百万百姓,关中数百万百姓进入草原,当然能自力更生。” 李建成依然沉默,房间里静悄悄的,许久,李建成说道:“若是西突厥人不允许我等进入草原,准备与我开战呢?” 一群大臣用力点头,草原人游牧为主,虽然是逐草而居,疆域观念没有中原农耕文明的强烈,但不代表就会允许中原几百万人进入草原,争夺有限的水源。 房玄龄道:“几百万人进入草原,西突厥人自然是不会允许的,但我等又何必告诉西突厥人我有数百万人呢?陛下可以带数千精锐进入草原依河而居,西突厥人必不以为意,陛下若以财物贿赂,西突厥人好才轻义,定然以为陛下不过是一个新的草原小部落而已,许陛下在某地安营扎寨,待陛下建起坚墙,我等数百万人源源不断的进入草原,这西突厥人又能如何?若攻打我等,我等大可以以坚墙守城,草原人不善于攻城,又如何打得过陛下的精锐?胡雪亭张须驼以纸甲大败突厥蛮夷,我等亦有纸甲,大败突厥人只在反掌之间。” 一群大臣佩服的看着房玄龄,年轻人真是敢打敢拼啊。 “胡雪亭进攻陇西就在旦夕之间,我等哪有时间向西进发?”刘文静看了一眼李建成,问道。房玄龄笑:“这有何难,我等可召集老弱妇孺,诈称十万精锐,立陛下王旗,在大散关外建立泥土高墙,只说与胡雪亭决战,其实却僵持不战,拖延时间,陛下自然可以率精锐占领草原。”他笑着:“这泥土高墙之法乃胡雪亭所创,进攻固然无用,防守也比不上石墙,但胜在便宜,只要多多的建立,这胡雪亭纵有精兵无数,也只能望而兴叹,无可奈何。” 一群大臣点头,以前陇西不建泥土高墙是没有必要,胡雪亭根本够不到他们,但此刻自然是要大建特建的。 -- 第1222页 “吾料胡雪亭欺我粮少,必避而不战,待我军粮尽自溃,但她哪里知道我等的目的是为了陛下西去草原拖延时间。”房玄龄继续道,信心十足。 “若是胡雪亭发现有诈,追杀到草原,又当如何?”李孝恭看了看房间中众人,问道。 房玄龄不慌不忙,道:“突厥人为祸草原,屡禁不绝,是因为草原人游牧,寻之不易,又距离中原遥远,我大军出动消耗粮草巨大,后勤跟随不上。待我等入了草原,胡雪亭寻我等何其艰难,又要面对长长的后勤线,兵力,地形,粮草优势尽数在我,陛下以逸待劳,何愁不胜。” 一群大臣用力的点头,看李建成的眼神中就充满了希望:“陛下,此计可行!” 房玄龄朗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为了天下感化草原蛮夷,深入不毛,乃不世功业,非孔孟不能及也。” 李建成严肃的脸上慢慢的浮起了笑容,大声的道:“好一个西入草原,朕得房玄龄,是天不绝我矣!”就按照房玄龄的计划,一道道的命令下去,整个大周朝廷陷入了忙乱当中。 一群大臣出了李建成的寝室,与房玄龄拱手道别:“玄龄定然会一鹤冲天。”房玄龄淡淡的谢了,也不多言。一群大臣看着房玄龄远去,脸色各异,侯君集冷笑道:“蠢货!我等各个不出声,他还以为只有他是聪明人了。”在李建成晕倒的时候,刘文静侯君集等一众并州人杰确实是担心李建成受不起打击,但看他精神抖擞的准备决战,立马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陇西无险可守,只能寻求决战没错,但是,胡雪亭怎么可能与李建成决战?胡雪亭只要守着大散关,看陇西几百万人饿死就好,决战个毛啊,所以李建成这个“大散关决战”注定了是个给外人看的口号。只是李建成作为皇帝,还是要一点点帝王的脸面的,无法对他们这些亲信亲口说,我们就假装开打,忽悠一下胡雪亭,实际上金蝉脱壳,逃到草原去。一群亲信自然意会,继续执行早已指定的西入草原计划。但初来乍到的房玄龄不知道内情,竟然当了真,开口劝谏李建成,更提出了自以为高明的方案。 “这房玄龄为了出头,什么机会都敢拼搏,我还是很佩服的。”殷开山笑道,刚才这种违抗圣旨的行为搏对了自然是好事,错了一丝丝就是人头落地。众人点头,也就一无所有的房玄龄敢于赌博了。 “他哪里知道,假装决战,深入草原等等计策早已在圣上的计划当中。”张亮笑着,其余人跟着笑,一群人看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傻瓜那真是欢乐的很。 刘文静皱眉,转头看着一群俊杰:“少说不该说的话,把圣上晕过去,房玄龄献策的内情适当的传出去。”众人点头,临阵脱逃的名声让房玄龄背那是最好不过了。 刘文静看着众人散去,微微叹息,这些人都是人才,但是,还是嫩了些。他低声道:“房玄龄怎么会没有看破这计策早就定了呢?” 皇宫中,李建成服了一贴药,又喝了参汤,精神好了很多,李孝恭淡淡的道:“恭喜陛下,又得了一个聪明人。”李建成笑着点头,这个房玄龄还是很机灵的,明明猜到了李建成的计划,却故意装作不知道,跳出来扮恶人,被黑锅。 “房玄龄初来乍到,没有根基,不搏一下,怎么入得陛下法眼。”李神通道,作为李师明一系的人手进入了李建成的体系中,若不能飞快的表明心迹,难道是想要坐万年冷板凳吗? 李建成笑着,脸色又渐渐的阴沉了,问道:“你们说,胡雪亭有没有看破朕的意图?”李孝恭李神通的脸色也阴沉了,胡雪亭是个神经病,有时候机灵无比,有时候又蠢得像头猪,不太好猜测啊。 …… “猪都比你聪明。”一群骁骑卫的将领冷冷的盯着胡雪亭,以为武功高了不起啊,竟然孤身一人冲进了大散关,若是被发现了,立刻砍成肉酱。 好些将领深深的怀疑胡雪亭是不是戏曲看傻了以为皇帝就可以穿着白衣,与美女游侠江湖,严惩恶霸什么的。 “身为皇帝就该老老实实的坐在皇宫当中做象征物,别以为有不死的金手指。”某个将领怒斥。 “你是皇帝,不要到前线打打杀杀,那是手下的事情。”又是一个将领怒斥,顺便斜眼看杨轩感,杨轩感坚定的装作听不懂。 “开国皇帝领兵打仗不奇怪,没有从尸山血海中杀出一个世界,怎么做皇帝?自古以来开国皇帝的谥号多为武帝。但皇帝像个小兵一样的冲在最前面,拿把刀砍砍砍,那就是傻到家了。”某个将领语重心长,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职责,当县令县尉将军要身先士卒,当皇帝只要做好了人形图章或者吉祥物就好。 胡雪亭坚决反对:“朕是皇帝,朕不冲在最前面,有什么脸面叫其他人拼杀?性命人人只有一条,朕想要别人为我献出生命,朕就要有为了别人献出生命的觉悟。”一群将领恶狠狠的看着胡雪亭,这种中二的言论真是让人又放心又鄙夷。好几个将领想到了杨轩感,怪不得胡雪亭和杨轩感关系莫逆,原来都是上位者都不会当的傻逼啊。杨轩感惊愕的看一群将领,为什么古怪的扫他一眼,要他劝劝胡雪亭不要冒险?他在尽力劝啊。 “这关中的局势只怕会大变。”几个将领岔开话题。众人看着地图,这大散关落到了骁骑卫的手中,关中的出路眼看只剩下了从西北出萧关过平凉郡,绕道陇西出塞,以及从东南出武关入商洛郡至南阳。但这两条道路看上去都不怎么样,前者依然是去陇西,多了千里路不说,还要面对陇西无粮的窘境,后者倒是能够进入广泛的新天地,但穆清带了一千骑兵游荡在武关之下,百姓想要安全进入武关不那么容易。 -- 第1223页 大散关?胡雪亭第一时间就封锁了大散关,再也不接受百姓通过。要是关中门阀也学胡雪亭一般乔装夺关,胡雪亭没地方哭去。 “只怕武关要面对偌大的压力了。”杨轩感道,关中已经被逼到了绝路,打通武关的道路是唯一的选择,穆清只要要面对关中门阀所有力量的垂死一击了。 胡雪亭沉吟。 一群骁骑卫将领劝着:“兵法有云,归师勿掩,何必与关中玩命。” 胡雪亭笑了:“传令,长安百姓杀光门阀子弟,胡某网开一面,允许他们出武关。” 杨轩感倒抽了一口凉气,立刻看透了胡雪亭的险恶用心。 …… 长安城中的某条街上,有人站在几张桌子拼成的高台上,大声的呼喊:“该死的关中门阀得罪了胡雪亭!”周围数千百姓中有人低声的哭泣,以前以为门阀的人都是高人,聪明,有大智慧,没想到竟然是一群蠢货,竟然敢得罪了胡雪亭这个杀星。 “我们有什么错?我们没有杀杨恕,我们没有杀洛阳百姓!”那高台上的人继续大喊。数千百姓用力点头,忘记了当日听说杀了杨恕的时候的欢欣鼓舞,听说洛阳被屠戮时的幸灾乐祸。 “胡雪亭怎么能够迁怒我们。”一些百姓大哭。 “胡雪亭要饿死我们,我们没有粮食了!”周围数千人一齐流泪,活活饿死啊,这可怎么办? “我早知道就该抛弃长安的产业,从大散关出关的。”有人后悔不已,若是早早的决断了,未必就一定要去陇西的,出了大散关后往南一折去巴蜀,屈突通再怎么不允许陇西人进入巴蜀,也只能阻断官路,无法断绝山中小道,吃些苦翻山越岭,总能够进蜀地的。 “翻山?你有本事翻山出关中啊,关中四面都是山。”有百姓鄙夷这种只会逼逼的人,要是翻越山林这么容易,何必要建立无数的关卡守护关中,敢翻越山林那就是给野兽加餐而已。出了大散关后,只要屈突通不肯放松,关中百姓只有继续向陇西前进一条路而已。 高台上的人继续大叫:“胡雪亭夺了金锁关和大散关,陇西没有粮食,我们能去的只能是武关,其他地方都是绝路!”数千人中不少人点头,这点谁都知道。 “但是,骁骑卫有骑兵堵在武关之前,谁敢靠近,立刻杀了。”高台上的人继续喊着,数千人中悲声一片,从骁骑卫的铁骑下进入武关的几率非常的小,那该死的武关甚至未必敢开城门让百姓进入,就不怕胡雪亭再来一次混在百姓当中夺取关卡? “我们只有一条路能走!”高台上的人大声的喊,数千人看着他,人人都在等他最后一句话。 “杀了关中门阀,出武关!”高台上的人用力的挥舞手臂。 “明明是关中门阀惹得祸事,为何要我们背锅?杀光了关中门阀,给胡雪亭一个交代!”高台上的人大声的怒吼。 数千人大叫:“杀光关中门阀子弟!” 远处,千余关中军队赶到,抽出刀就乱砍,片刻间长街上血流遍地。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杀了关中门阀,我们就是新的门阀。”有百姓大喊。无数的百姓拿着菜刀甚至板凳,与一群士卒厮杀。长安城中到处都是喊杀声。 几个门阀阀主冷冷的站在皇宫的城墙上,看着长安城中的混乱,一点点都不意外。 “胡雪亭不过如此。”周阀的阀主不屑的道,利用百姓造反推翻门阀,杀光门阀等等,早三百年就知道了,也早已做了完善的准备,不管长安百姓如何的激愤,也绝对无法在武装到牙齿的军队的手中讨得好。 “万箭齐发,看他们谁能靠近皇宫。”杜阀的阀主看着城头的数百弓箭手,就算那些暴民能够侥幸冲破了军队的围剿杀到皇宫之下,也不过是被射死而已。 “老夫已经下令,若是暴民势大,就算烧了半个长安也无妨。”陈阀阀主笑着,只要他下定了决心放火,军队自然会早早的做隔断火势的准备,绝不会真的烧了半个城池。 几个阀主都微笑着,经过这次血洗,这长安之中的人口立马少了一半,这长安就稳如泰山了。 “那太托大了,至少可以坚持十年。”几个阀主大笑。 “胡雪亭真是个好孩子啊。”陈阀阀主捋须而笑,其余阀主用力点头。 “孰为胡雪亭多智乎?”冯阀阀主认真问道,一群阀主一齐鄙夷胡雪亭,天下就再也没有比胡雪亭更蠢的蠢货,竟然无形之中帮了关中门阀的大忙。 关中粮食不够几百万人吃的,关中门阀早就想到了减少人口的办法,只是运气不好,刚想执行驱赶百姓的计划,就被胡雪亭破了金锁关。但接下来胡雪亭脑子有病,竟然驱赶百姓出关去陇西,这简直是关中门阀梦寐以求的机会,杀了几百万普通百姓吃饭,关中门阀哪里还会有粮食危机?什么把中二青年送到陇西,什么把中坚子弟分别派出关中,什么老年阀主与关中共存亡,那只是忽悠中二青年们的把戏。 没了几百万流民,关中门阀只要各自守住坚城,这胡雪亭只能在城下流干了鲜血。围困?爱怎么围怎么围去,有本事围困个十年八年,怕了你就不是关中人。 “用不了杀光,只要驱赶出去就行,他们自然会向武关而去,被胡雪亭这个傻瓜屠戮。”周阀的阀主道,屠戮暴民的名声不太好,不如交给胡雪亭去杀,反正胡雪亭没脑子,肯定会傻乎乎的成为他们手中的刀子,愉快的屠戮关中百姓。 -- 第1224页 “胡雪亭不可能在长安城下围困十年八年,也就是派大军守住各处要道而已。”几个门阀阀主已经想过了后路,要是胡雪亭真的脑残到围观长安十年八年,长安再次缺粮,那就开溜逃出关中。关中地方再小,也不是骁骑卫的数万军队能够守住每一寸土地的,肯定漏得像筛子一样,保证随便哪个小道一晃就能躲开骁骑卫。 “我已经飞鸽传信武关和萧关,开始挖掘过关的地道。”陈阀阀主道,挖地道不容易,但是挖个十年八年总会有成果的,肯定能够避开守在关卡前的骁骑卫,远远的在僻静之处挖个出口,到时候只怕这关中的门阀都溜光了,胡雪亭还懵懂不知。 “这长安城中也要开挖。”周阀的阀主提醒,虽然胡雪亭基本不可能围困长安十年八年,但漫长的时间不能浪费,挖一条出城的道路也是好的。 一群门阀阀主微笑着点头,闲着也是闲着,挖地道又不花什么成本。众人看着长安城中,好几处地方已经燃起了火光,他们悠闲的讨论着未来:“只是不能出城而已,完全无妨。”“我们本来就很少离开长安。”“不如去我家打麻将吧。”“也好,输了的人要罚酒。” “阀主!胡雪亭带兵来了!”有将领惊慌的汇报。 “什么?”一群门阀阀主大惊,难道竟然要在此刻攻打长安? “立刻关闭城门!”周阀阀主厉声道,什么驱赶长安百姓去武关是再也顾不得了。 一群阀主愣愣的看着报信的将领,该死的胡雪亭,竟然这个时候进攻长安! 冯阀阀主猛然想起了洛阳大火,咬着牙齿,脸色铁青:“胡雪亭是要重现洛阳的劫难吗?”一群阀主想到了洛阳尸横遍野,以及杨恕的人头,脸色大变。 “关城门!派大军守住城门!”众人呼喊着,再也没了从容优雅。 洛阳西门处,无数百姓哭哭啼啼的,被士卒们驱赶着出了长安,不少人死死的拉着士卒的手臂,攀扯着城墙,不愿意出城。“都是长安人,为什么要赶我们走?”“我们不是暴民,我们没有和门阀作对。”“不要赶我们出去!” 在士卒们无情的驱赶下,百姓们终究被赶了出去,有人站在城墙外大声的咒骂,有人无奈的带着家人离去:“唉,本来就要走的,只是没想到会是被赶出了长安。” 数骑在拥挤的长安街头疾奔,丝毫不在意是否会撞到百姓,距离城门远远的,马上的骑士就大声的呼喊:“快关城门!胡雪亭来了!” 西城门内士卒和百姓们一齐愕然,然后爆发出震天的吼叫。 “快逃啊!”一群群百姓拼命的向长安城的中心跑去,却与被士卒们驱赶过来的百姓相遇,在狭窄的街道上挤成一团。 “快关城门!”守城的将领怒吼,几十个士卒奋力的推动城门。更多的百姓从城外疯狂的向城内挤:“不要关门,放我们进去!”几十个士卒根本无法撼动疯狂的向内涌入的人群。 城头上数千士卒死死的盯着远处,已经能够看到胡雪亭和骁骑卫的身影。 “快点啊!”守西城门的将领脸色惨白,恶狠狠的催促着推动城门的士卒,恨不得一秒就关闭厚重的城门。数百士卒急切的下了城头,想要去城门洞内关闭城门,却只是被进城的百姓轻易的撞开,根本无法靠近。 “杀了他们!”守城门的将领神情狰狞,为了整个长安城的安全,这区区几千百姓的小命哪里顾得了。 “杀了他们,关闭城门!快!”守城门的将领厉声下令,士卒们一怔,然后拿出刀剑,奋力的砍杀挡住城门的百姓。 “他们要杀了我们!”“和他们拼了!”努力想要进城的百姓们怒吼,奋力与守城的士卒厮杀搏斗。拥挤的城门洞前瞬间鲜血四溅,不断地有人倒下,然后有人踩着尸体继续厮杀。 “放箭!快放箭!不能让他们挡住了城门的关闭!”守城门的将领厉声嘶吼,弓箭手都是吃(屎)的?长安城头的箭矢雨点般的落下,城门外的百姓立刻惨叫着倒下了一片。 “我们都是长安人啊!为什么要杀我们?”有长安百姓跪在血泊之中,泪流满面。 “冲进去就是活路!”有百姓怒吼。 城门口尸体堆积了老高,城门却怎么也关不上。 “杀进长安!”马蹄声中,胡雪亭已经杀到了城门下,铁骑冲撞之下,瞬间就冲进了长安城。原本激烈厮杀的长安百姓和长安士卒发一声吼,有的想要上前与胡雪亭厮杀,有的却玩命的奔逃。 剑光闪烁,胡雪亭杀出一条血路,城门口再无活人,城外更远处,苍凉的号角声响起,数万骁骑卫步卒出现在视线尽头。 不少士卒拼命的从各个方向赶到,却被骑兵轻易冲杀,不过片刻,数万骁骑卫步卒进入西门。 胡雪亭仰天疯狂大笑:“传我号令,屠城!我要这长安城中鸡犬不留!”数十个火把被扔到了屋顶上,燃起熊熊大火。 皇宫之中,门阀阀主们看着长安城中无数地方燃起大火,脸色惨白。 “疯了!疯了!”打死都没有想到喊了半天饿死关中人的胡雪亭竟然真的敢屠城! “我们快走!”有阀主还有一丝理智,再不逃,他们就会死在这乱军之中。 门阀阀主们仓皇向东门逃去,东门密密麻麻的挤得都是人,什么身份都不好使,人人都在发疯的向城外逃。 -- 第1225页 “快点!着火了!”有百姓回头看着西城,火光滔天。 “皇宫!皇宫也被烧了!”有门阀阀主看着某个方向,只觉浑身冰凉。 数万骁骑卫士卒杀入长安,长安城处处是鲜血和火光。杨轩感带着一支军队直奔皇宫,只见火焰冲天,华丽的皇宫已经成为巨大的火柱,隐约可见不少人在火焰中惨叫和呼喊。 火光之下,胡雪亭负手而立。 “你说,这里和洛阳像吗?”胡雪亭看着火光,没有回头。 “不像。”杨轩感淡淡的道,没有报仇后的欣喜,也没有杀戮后的狰狞,唯有强行克制住的哀伤。 “是啊,这里虽然也是皇宫,与洛阳一点都不像。”胡雪亭笑了。 “这一处地方,”她指着皇宫前的空地,“我要搭一个大大的高台,砍下那些关中门阀阀主的脑袋挂在长安城门上。” 长安东门外,无数百姓哀嚎奔逃。 “畜生!畜生!”陈阀的阀主怒斥着,竟然屠戮长安城,太没有人性了。 “去潼关!”有门阀阀主苦涩又惊慌的道,潼关虽然紧固,可是一座关卡孤零零的处于胡雪亭的包围之中,又能坚持多久? “顾不得了!”其余门阀阀主道。 远处,忽然又传来了震天的哭喊。众人望去,立刻又惊慌了:“骁骑卫的骑兵!”“不好,是胡雪亭!”众人疯狂的四散奔逃。 胡雪亭纵马追杀,很快就注意到了逃亡的百姓之中的锦衣。 “追上去!”胡雪亭厉声下令,片刻后就追到了陈阀阀主的背后。 “不要杀我,我是陈阀的阀主,我可以给你想不到的功名利禄!” “噗!”陈阀阀主一只手臂落地。 “别担心,我不会现在杀你。没有砍够九百九十九刀,我怎么舍得你死。”胡雪亭的声音冰凉。 潼关之上,士卒们惊恐无比。 “那个方向是长安。”将士们挤在关卡的城墙上,惊恐的望着西面长安方向,一股浓烟直上天空。 “难道,长安被破了……”有士卒喃喃的道。 “休要胡说,长安城墙高的很,怎么可能轻易被击破?”有士卒无力的反驳。 “快看!”有人指着远处,不少百姓拼命的向潼关奔逃。 “长安真的被破了!”士卒们脸色惨然。 “快点!快点!”有士卒大声的为远处的百姓鼓劲,真想立刻见到这些百姓,问个清楚。 苍凉的号角声中,胡雪亭率领骑兵杀到,一路杀戮,无数的百姓倒在血泊中。 “快开城门,去救长安的乡亲父老!”有士卒厉声大叫,想要出关决战,守城的将领咬牙摇头:“谁敢出城,立斩!” “胡雪亭,那是普通百姓!”“胡雪亭,不要杀他们!”“有胆子就来杀我!”潼关上的将士们怒吼。 胡雪亭一概不理,带领骑兵回转,将长安百姓杀得干干净净。 “不!”潼关上无数将士惨叫,有激动地士卒对着胡雪亭射箭,只是距离远远的超出了射程,半路上就落了下来。 一天后,长安城的火势终于全部熄灭了。 皇宫的废墟前只有骁骑卫的士卒,长安几十万百姓尽数被杀。 “你不是人!”“你是禽兽!”被活捉的门阀阀主们厉声怒吼,老泪纵横。 “你可以杀光洛阳人,我就可以杀光关中人。”胡雪亭平静无比。 “你会遭报应的!”一群阀主怒吼。胡雪亭笑了笑,我会耐心的等待报应的降临。 “来人,剐了他们。”杨轩感坐在高台上,看着哭喊的阀主们,心神飘忽,英雄如杨恕,也会死在这些小人的手中啊。 各个关中阀主被千刀万剐,哭喊声足足响了一日一夜。 第242章 阁下是世间名将,不如投降朕吧 风吹云动,阴霾的天空露出一丝光亮,却也不是如何的明亮,只是知道太阳还在那里,不过片刻,又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天色立刻又阴沉沉的。 “这是天地感应到了长安的鲜血啊。”有华服贵女看着天空,悠悠的道。周围的人立刻响应了,传得飞快,几十万人尽数听到了这句话,无数人重复着,这是天地感应到了长安的鲜血啊。 数个公子和贵女频频瞩目那华服贵女,如此七窍玲珑,冰清玉洁,感情丰富,才学惊人的女子,真是世所罕见,以后最好少搭理她,这种人一看就是感情超过理智,以为逼逼两句好听话就能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无知女子,和她打交道久了容易感染。 远处的祭台的方圆十几丈之内,数千士卒神色肃穆,人人的头上扎着白布条。 “仁义无双李建成名不虚传啊。”某个中年人感叹着,长安喋血的消息传到陇西,原本就吐血体虚的李建成悲嚎三声:“长安!长安!长安!”再次晕过去一个时辰,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要设立祭台,为长安几十万遇难的百姓做一场大(法)事,如此爱民之心,世所罕见。 “是,李建成仁义无双。”某个年轻人流着眼泪,他是从关中逃出来了,他家人也逃出来,可是他认识的人可不只是家人啊,关中土生土长,怎么都有几百几千个认识的人吧,他们只怕都死于胡雪亭的屠杀了。 “一定要杀了胡雪亭报仇雪恨!”有百姓大声的喊,周围的人大声的呼应,不杀胡雪亭誓不为人。 -- 第1226页 “安静!安静!”有士卒不断地控制着气氛,如今重要的是祭祀,报仇的事情可以等祭祀之后再说。“怎么都要让他们好好的升天,对不对?”士卒们劝着激动的百姓们,周围的谩骂声终于低了,又传出了低低的哭泣声。 有十几人慢慢的走上祭台。 “快看,那是仁义无双李建成!”有百姓指着那十几人大叫。陇西百姓很少有称呼李建成圣上的,大多用长长的“仁义无双李建成”直呼,并且丝毫没有觉得不敬,仁义无双啊,这天下还有谁配得上这个名头? 祭台上,李建成的额头同样绑着一根白色的丝带,他哀伤的看着台下的几十万百姓,大声的说着话,周围的几百个士卒同步放大声音:“长安百姓不幸遇难,我心甚痛……今日起做三十日的大(法)事超度……所有人不准离开……李某当亲自弹琴,以为亡灵……” 台下几十万百姓张大了嘴,七日七夜已经是了不起的大法事了,李建成竟然要做三十日三十夜的超级大法事?这是代表他们这些无辜的百姓也要在这里待上三十日吗?干活倒没关系,在陇西本来就没什么活可干,但吃喝拉撒怎么办?几十万百姓在旷野中集体拉屎吗? 几十万悲痛的百姓中立刻有九成的百姓流泪了,要是他们敢走,这亵渎长安百姓的英灵,心中没有爱等等大帽子倒是可以忍耐,被当做对皇帝不敬,立马砍头就冤枉了些。 “想走就走,圣上绝不勉强,为了长安死难的百姓超度,本来就是全靠心意,强求了又有何用。”周围的士卒们好像看出了百姓们的为难,体贴的道。几十万百姓用力的摇头:“超度长安百姓是我等该做的,哪里会勉强了。”有了可以随便离开的保证,留在这里听皇帝谈曲子那就是难得的享受了,何必这么早就退场。不少处于后方的人伸长脖子看前面,寻找听曲子的前排位置。 高台上,几个侍从搬过一张古琴,安置在李建成面前,李建成肃穆看天,长叹,举起一杯水酒,倾倒在高台上:“李某以此浊酒敬长安死难的几十万百姓,一路走好,且听李某的《广陵散》。” 周围数十万人哭泣着,有百姓慢慢的跪下,痛哭流泪:“仁义无双啊圣上!”越来越多的百姓呼喊着,声音在偌大的旷野中蔓延,一直传到了天空之上。 李建成慢慢的整理衣衫,又取水净手,这才慢慢的坐下,伸出纤细瘦长的手指,波动琴弦。悠扬的琴声从高台上传了下来,一股愤慨不屈的浩然之气回荡四野。 “好一首广陵散。”有识货的雅士叹息,用这首曲子祭奠长安百姓,李建成真是有心了。 百姓们更加感动了,哭声越来越响。人群中,那华服贵女眼圈一红:“李公子果然仁义无双……”她悠悠的看着远处的李建成,听着琴声,只觉听懂了李建成内心对百姓的热爱,对生命的尊重,对逝者的叹息,对胡雪亭的愤怒。她怔怔的看着高台上的李建成,只觉心意相通。 几十万人的聚会规模大了些,很多在远处的人根本听不到李建成的琴声,也看不到李建成的身影。 “唉,这么远,什么都看不到啊,不知道仁义无双李建成长什么样子。”有百姓低声抱怨,以前以为几百人挤着看戏曲已经是人满为患了,没想到和几十万人的聚集相比,几百人简直是一粒灰尘。 不少百姓低声警告身边的人:“闭嘴,不许说话!老子都听不见圣上的琴声了。”更多的人闭着眼睛,将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努力从嘈杂的环境中寻找那一丝大周皇帝李建成亲自弹的琴声。平日听青楼的头牌姑娘弹琴的机会都没有,今日能听到高高在上的皇帝的弹琴,实在是三生有幸祖宗积德。 一曲已毕,一群百姓如痴如醉,能够听到皇帝亲手弹琴,从古至今都没有几个,这种荣耀足以传世。 “陛下就是要我的命,我也再也没有遗憾了。”有百姓说道,马上就要与胡雪亭血战,夺回大散关,杀入关中,杀掉胡雪亭,这过程当中自然是会有无数的百姓战死,但他再也没了遗憾。 “有了陛下的龙音护体,定然刀枪不入。”有百姓只觉身体中充满了力量。 后面的人遗憾极了,竟然没能听清李建成的琴声。 高台上,李建成慢慢站起,看着天空,长长叹息:“祭祀之中,李某绝不离开,就在此处与子民同吃同住。”几十万百姓感动极了,难道有机会和皇帝同处三十天?真是十八辈子积来的福气啊。“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姓们欢呼着。 “三十日内,李某的琴声绝不断绝,纵使十根手指都断了,也不能阻止李某超度几十万长安百姓的决心。”李建成伸出手指,在阳光下细细的看着,傲然再次坐下,又开始弹琴,悠扬的琴声向四周传递着。 “好一个仁义无双李建成。”几十万百姓中有无数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高台,一国之君为了长安的百姓愿意弹琴三十天,实在是太真诚太仁义了,但是十有八(九)手指要断。 几十万百姓中学过琴的人多了去了,别说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弹琴,就算只是一天连续六个时辰的弹琴,再怎么带着护指,这手指也非要废了。 “仁义无双啊。”好些人叹息着,打死都不离开这里,一定要亲眼看看李建成是怎么连续三十天弹琴超度亡灵的,这毫无遮掩的祭台上可不太好作假,人人都看着呢。 -- 第1227页 “多半只能坚持三五天。”有学过琴的人估摸着,若是一刻不停弹三五天,那手指也定然是血痕累累,弯曲成了鸡爪。若是李建成有如此的真诚,就足以当的仁义无双的名头了。 一连三五日,李建成果然吃住都在祭台之上,每日弹琴不绝,太阳下去就靠月光,没有月光就点火把,总之绝对处于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中,绝不离开祭台。 “仁义无双啊。”那华服贵女看着李建成的身影,听着已经弱了一些,节奏也有些散乱的琴声,热泪盈眶,李建成此刻定然是手指上满满的鲜血,每一次拨动琴弦都会带动伤口。 “十指连心,这是要有多大的意志力啊。”那华服贵女心疼的看着高台上的李建成,只想以身相替。 角落,一些人无精打采的坐在地上,荒郊野外的特大祭奠没有桌椅板凳,人人都只能坐在地上。 “这次真是失策了。”有人沮丧的检讨着,以为能够挤到前面,见龙颜,听龙音,那是最容易与皇帝李建成发生互动,进而平步青云的机会,没想到竟然一脚踩进了深坑。 “你说,要不要悄悄的到后面去,或者,干脆就……”有人低声道。其余人坚决反对,机会难得,能够挤在距离李建成只有十几丈的地方,别人求神拜佛都求不来的机会,怎么都不能够放弃。 “坚持,再坚持二十五日!”有人劝着。 “不要吵,让我睡一会。”有人直接趴在了地上,原本以为在荒郊野外待三十日没什么大不了的,有几十万人作伴,也就是一个没有歌舞的篝火晚会,无聊是无聊了些,也累不着什么的,没想到才过了三五日就有些体力不支了。 “不是体力,是耳力。”某个男子低声道,你丫的试试看从太阳刚出来就听人弹曲子,直到星星都要消失了,还在听人弹曲子,一连三五日天天如此,还特么的竟然是同一首曲子!看你丫的疯不疯! 能够在前排静静聆听皇帝李建成亲手弹奏的龙音的幸运儿们如今耳朵中时刻回响着完整的美妙的《广陵散》,哪怕明明李建成休息片刻更衣进食,没有人弹奏,这《广陵散》的琴声依然在耳朵边清清楚楚的回响着。 “我睡着了都听见《广陵散》。”某个男子喃喃的道,李建成也是要睡觉的,但这难得的安静的时刻却并没有让这个男子真的安静,时不时就在梦中被熟悉的《广陵散》吓醒。 稍远处,某个男子仔细的看高台上,李建成好像站了起来活动手脚,显然是没有弹琴了,他这才悄悄的从耳朵中扯出棉花,笑眯眯的对左右的人道:“仁义无双啊!”左右的人木然看着他,完全不知道他说什么,好几人的耳朵里露出了一丝雪白的棉花的痕迹。 高台上,李建成发疯的活动手指,手指上的血痕已经算不上什么大事了,现在整个手腕以下都没了感觉,再不动动真怀疑手腕会坏死。 十几个站在李建成背后的人冷冷的低声警告着:“动作优雅点,几十万人看着呢。”瞧瞧台下,原本密密麻麻坐着几十万人的旷野空空荡荡的,撑死还有几万人。能坚持四五天的人要么是李建成的铁粉,要么是想要借机勾搭李建成,不太会有人介意李建成毫无仪态的疯狂抖手指抖手腕。但百姓介不介意是一回事,帝王能不能做是另一回事,留下黑历史很容易以后出现麻烦的。 李建成哀求着:“小人实在是弹不动了,瞧,这手指都要断了,哪里还能弹琴,小人弹奏的已经曲不成曲了,只怕会丢了圣上的龙威,还请诸位贵人高抬贵手,换一个人试试。”十几个人冷笑着:“早干嘛去了?以为这圣上的替身是容易做的?再有废话,小心诛你九族。” 周围的士卒冷冷的看着李建成的惨相,一点点同情和尊敬都没有。他们距离近,看得分明,这个穿着黄色的龙袍的“李建成”是个假货,相貌与真正的李建成差的老远,一点点的相似之处都没有。但最近的百姓也在十几丈外,还要仰头看高台,哪里看得清这人是不是李建成本尊。有百余士卒同步传声,这几十万百姓甚至连分辨李建成的声音的真假的机会都没有,只是简单地以为穿着龙袍的就是皇帝李建成。 那替身泪水直流,这些人语气这么凶,与请他弹琴的时候的态度判若两人,只觉小命要完。 某个人看那替身哭得凄惨,打了一棒子就必须给个甜枣。“你此刻就是圣上的替身,身上带着龙气,不仅仅对你以后的仕途大有帮助,还会惠及子孙。”那替身一边流泪,一边用力点头,若不是为了这些,他怎么会答应来弹琴三十日? “你莫要担心曲不成曲,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其余人也是安慰着,已经吓到他了,肯定会老实的,必须安慰一下,效果太过了也不好,说不定就吓死了。“就是圣上亲临,谈了五日琴,这手指也烂了,再有完美动听的曲子就不正常了。” 那替身用力点头,一股浩然正气从头顶透入身体,浑身上下血脉沸腾,强大的灵气从他的身体中透了出来:“是,小人会继续为了圣上努力弹琴的。”他昂首挺胸的坐下,淡定的伸手入怀。 十几个官员冷冷的盯着他,互相打着眼色,几步挡在那替身与高台下百姓的中间,遮住了台下望上高台的视线。若是那替身忽然破罐子破摔,发飙撕衣服或者大喊大叫什么的,立马一掌打晕了他,然后宣布圣上晕了过去。 -- 第1228页 那替身的手掌从怀中伸了出来,手指尖上拈着两枚闪闪发光的绝世武器。 “这是……”十几个官员脸色大变。 那替身冷笑着,以为我们弹琴的人就没有绝招?“看我的无敌神功!”他的双手缓缓在空中交错而过,两枚绝世武器立刻分持双手,在空中带着玄奥的轨迹落下! “琤琤!”琴声再次响起,虽然并不流畅,偶尔有些晦涩,甚至一些勾抹剔摘按的指法显然错了,但依然激越着高台下几万百姓的人心。 “狗屎啊!竟然又开始了!”几万百姓的心中默默的怒吼,好些人忍无可忍,这天怎么就不下场暴雨呢? 十几个官员看着那替身,那替身的脸上洋溢着得意和自信,手指间的两枚铜钱散发着古朴的光芒,在细长的琴弦上优雅的挑拨着,发出一点都不优美的琴声。 “你终于冲破了桎梏。”十几个官员佩服的看那替身,在手指都要断的刹那,那替身福至心灵,终于彻底领会了上级精神。不就是有琴声就够了吗?那还不容易,老子就是两个铜板代替手指,都能弹出一曲少了大半的广陵散。 “此后你在官场上再也无忧矣。”十几个官员恭喜着,亲眼见证了一个老实本分的人走上了糊弄百姓的金光大道。 那替身淡然点头,要是早想通这点,何必这么卖命,手指头何必都是鲜血,李建成弹奏得好不好,关他P事,他只要穿着龙袍,就是用脚趾头弹琴,谁敢说“皇帝”弹得不好? 真的李建成去了哪里?他一点都不想知道。或许就在宫中和爱妃卿卿我我吧,反正弹琴这种苦差事肯定是轮不到皇帝的。 “好一个仁义无双李建成。”那替身的琴声忽然更加的激越与愤慨了。 …… 长安已经毁灭,关中大局,甚至天下大局都已经定了。 胡雪亭就算死死的守着关中练乌龟神功,这天下终究还是他的。 “哇哈哈哈!轩轩,等我统一了天下,我做皇帝,你做丞相。”胡雪亭一点都不客气。张须驼悄悄擦汗,胡雪亭这么嚣张,会不会被杨轩感认为是叛逆,直接砍死。杨轩感只是随意的扫了胡雪亭一眼,作为含着金汤匙出身的贵胄子弟,真心没有必须当皇帝的执念。皇帝有的他全部都有,皇帝没有的,他照样也有,当皇帝有什么好的? “不如我们定下了约定,先取李建成人头者为王。”胡雪亭气度很好,“你先动手打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动手,说不定你运气好,随便就搞定了。” 一群骁骑卫将士急忙眼观鼻鼻观心,虽然皇帝只有一个,但是骁骑卫体系内三个大佬中两个不怎么在乎皇位,这内讧是打不起来的,但是胡雪亭这嚣张的模样真是讨厌啊,有个脑残皇帝实在开心不起来。 杨轩感上上下下的打量胡雪亭,关中的局面一变再变,计划也在不断地调整,到了此刻似乎真的是搞定了一切了,剩余的不论是城池还是关卡都可以传檄而定。但这陇西却是另一回事,想要砍死李建成难度很大,李建成只要往草原一跑当蛮夷可汗,跑断了腿都找不到他。 “你要是有把握干掉李建成就赶紧出手,跑远了大家都麻烦。”杨轩感还记挂着洛阳,本来早就想回去了,一直拖延到了现在,不知道高颖等人有没有乘机出手进攻。 “待本座先招降了潼关,就亲自出马追杀李建成。”胡雪亭道。据可靠消息,李建成此刻为了收买人心,在陇西召集几十万人祭奠长安百姓呢。 “不会是金蝉脱壳吧?”张须驼道,李建成还不至于傻得用一个月的时间祭奠百姓,会不会已经大军出了陇西,直奔草原。 “李建成的大军还在陇西,没有一丝的调动。”胡雪亭道,探子查的很清楚,李建成的军队正在大量的征兵和训练,没有个把月不可能出兵去任何地方。 杨轩感和张须陀都微微皱眉,情形不太对,眼下取得潼关,打通关中和洛阳的联系是重中之重,只要取得了潼关,胡雪亭和杨轩感的大军就能源源不绝的进入关中,怎么都不怕李建成搞鬼。 张须驼看胡雪亭的眼神有些欣慰,看上去疯疯癫癫的,但兵法竟然还是很老道的,遇到了不明所以的情况第一时间就想着加强自身,而不是傻乎乎的去揣测李建成的行为。 潼关中,窦琮和段志玄在大堂中不住的来回踱步,偶尔抬起头来,目光在空中相会,也只是长叹一声,继续踱步。自从李建成被赶出了关中,原本守卫潼关的李建成一系的将领纷纷调离潼关,跟随李建成进了陇西,比如原本的潼关主将刘文静。但窦琮和段志玄想尽办法找尽理由的留了下来。 上次选择攻打永丰仓差点被坑死了,两人都已经明白在李建成的一系中怕是没有了他们的存在余地,跟随假仁假义的李建成去贫瘠的陇西肯定会再一次被坑,天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好运能够顺利脱身。 窦琮和段志玄二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投靠关中门阀,愿意为关中门阀守护潼关。关中门阀既没有能打的将领,又必须留着他们招揽李建成手中的将领,不重用他们还想怎么样?窦琮和段志玄果然顺利的加官进爵,成了守卫潼关的主将。 “有我等守卫潼关,关中无忧矣。”窦琮和段志玄很有把握,就凭潼关的一万士卒在,杨轩感和胡雪亭要是敢硬杠潼关,那绝对可以干掉对方四五万人。可惜时运不济,金锁关竟然被破了,长安竟然也被毁了! -- 第1229页 这潼关被长安阻隔在关中其余城池之外,成了一座孤城,潼关之中人心惶惶。一群将领坐在椅子上死死地看着两人,这长安失守,潼关危急,何去何从。 “守,是肯定守不住的。”窦琮计议已定,站住了脚步。段志玄和其余将领都看着他。 “潼关有高墙,有箭矢,有滚木礌石,有一万将士,有可以吃三年的粮草,但是,我们没有援兵。”窦琮凄苦的道。 “我们可以仗着雄关与胡雪亭玩命,可是,我们的人手只有消耗,没有补充,又能坚持多久?若是胡雪亭杨轩感尽起楚国越国的大军攻打潼关,我们又能坚持几日?”窦琮缓缓的道。一群将领都沉默,这种废话还要你说?就算潼关背后长安未破,有关中支持,就不会破了?历史上潼关还不是屡次被攻破。 “逃,是无路可逃的。”窦琮继续道,西面的长安以及去陇西投靠李建成的捷径大散关都在胡雪亭的手中,若是绕路从萧关投奔陇西,只怕必须面对骁骑卫的千里追杀,这人或许有能逃出去的,粮食定然是全部完蛋,没了粮食,又能逃得多远? “而且萧关只怕也落到了胡雪亭的手中。”某个将领缓缓的道,其余将领点头,长安一破,这关中最后的人心就散了,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被屠杀的对象,早早投降才是活路。 “我们只有投降一条出路。”窦琮终于说出了大家期盼已久的言语,好几个将领脸上露出了喜色。窦琮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掠过,更是确定了投降是唯一的出路,兵无战心,还打个P啊。 “作为被截断了进退的孤城,我们投降不算丢人。”窦琮看着段志玄缓缓的道,关中都挂了,他们算不上背叛旧主。段志玄用力的点头,大声的道:“投降胡雪亭是我们唯一的活路,晚降不如早降,我们立刻派人联系胡雪亭。”一群将领欢喜的点头,虽然投靠了胡雪亭能未必能升官,也不会再有机会留守优哉游哉的潼关,多半是要被派到最前线追杀关中和陇西的余孽,但怎么也比死在潼关的好。 段志玄的目光从一个个将领身上掠过:“大伙儿兄弟一场,若是有人不愿意投降胡雪亭和杨轩感,只管开口,我等恭送兄弟安然离开潼关,以后是死是活,全凭天意。”窦琮看着众位将领,都是机灵人,怎么可能有人傻乎乎的想与胡雪亭硬杠。但他知道段志玄这么说的用意,此刻潼关中有不少关中甚至就是长安的将士,看当日有不少将士目睹胡雪亭杀戮长安百姓而泪流满面,悲痛欲绝,就知道这潼关中定然是有人拒绝投降胡雪亭的,若是这些人愤慨敌视胡雪亭,甚至与胡雪亭有血仇,不肯投降,那与其留着他们在胡雪亭进入潼关的时候坏了大事,不如现在就用“义气”二字将他们赶出潼关。 一群将领同样明白段志玄的用意,你看我,我看你,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对生的渴望。 “打仗啊,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哪有这么多仇恨的。”某个将领叹息着,其余将领急忙跟着叹气,坚决的表示与胡雪亭没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们没有参与血洗洛阳,也没有砍死胡雪亭的老子,我们与胡雪亭没有一丝的仇恨的。”几个将领安慰别人也是安慰自己,胡雪亭虽然凶残,但是却没有听说胡雪亭杀俘虏的传言,那他们的小命多半就保住了。 “只怕还是要清洗几个的。”窦琮道,一群将领理解,胡雪亭肯定会担忧长安的将士造反,一些有明显的仇恨之心的将士定然会被胡雪亭杀了。但这点谁都理解,很是能够接受。 段志玄的眼中光芒四射,厉声道:“好,若是诸位再无异意,段某就立刻修书一封与胡雪亭,不,圣上,表明我们对她的敬仰。”一群将领热切的点头,就该如此。 “言词一定要诚恳,不要提任何条件。”窦琮生怕段志玄这个傻小子又放了什么低级错误,急忙提醒着。 “是,段某托大了,不如找几个文笔好的人来写,我们众人即刻商议定了。”段志玄说道,其余将领用力点头,现在不是考虑面子被驳的时候,写不好就换人,小命第一,其余哪有什么讲究。 众人飞快的找了军中的书记,写了信,又反复的斟酌了词句,确信绝不犯忌,这才放了心。 段志玄看看天色,距离日头西落还有些时候,催促窦琮道:“这是大事,万万耽误不得,小弟不善于说话,还请窦兄亲自带人立刻去寻了圣上,表明我等的拳拳之心。”一群将领都点头,别说太阳还没有下山,就是下山了,抹黑也要立即去投降,若是想着礼貌礼节礼仪什么的,拖延到了明日,结果还没出潼关,就发现胡雪亭大军已经到了关下,这时候虽然也能投降,但主动投降和被动投降的差距很大,前者叫拨乱反正,后者叫无路可走。在赏赐官位上起码差了两个等级。好些机灵的将领看段志玄,以前没看出这家伙这么怕死,为了能够赶紧投降,竟然愿意让出向胡雪亭献降表的首功。 窦琮毫不犹豫的点头:“放心,窦某绝不会误了大事。”他急忙的招呼了一些关系比较密切的将领出了潼关,竖了白旗,急急忙忙的向长安而去。 段志玄在城头看着几十骑出关,脸上又是焦急,又是恐惧。“真是没有想到啊,段某也有今日。” …… 潼关守将亲自出关献降表,骁骑卫众人一点都不惊讶。潼关已经到了绝路,不投降,难道还要与潼关共存亡吗? -- 第1230页 “关中将士不过如此。”好些将领笑着,理解归理解,鄙夷还是难免的。 “打散了,编入农民军中,然后送往大散关。”胡雪亭的目标是不留一个关中人在关内。 “只怕数日之内,其余关卡和城池也会主动投降。”杨轩感笑着,这些关中人都会死在远征西域的土地上。为了汉人为了华夏的崛起而死,算是便宜了他们了。张须驼沉默,终归是不忍心,但他学机灵了,坚决不开口反对。秦穷高兴地看张须驼,打着眼色,仪同终于成熟了!张须驼斜眼乜秦穷,老子是有些妇人之仁,但是,也要看场合啊,这些关中百姓与老子又不亲,老子凭毛要为了他们丢了自己的脑袋啊? 秦穷用力的点头,鼓气全身的力气挤出了一个赞。真是担心张须驼读书读傻了,会泪流满面的站出来高呼“要杀他们,就杀了我”,然后以为胡雪亭下一秒就会爱上了他,放了无辜的百姓。那是小鲜肉和小美女做的事情,像张仪同这种颜值还是省省了。 张须驼转过头,微微叹气,为了救无辜的百姓而死当然是伟大的英雄,所有人必须真诚的敬仰英雄,但是,张须驼看到了英雄的道伟大之外,同样看到了英雄留下的孤儿寡母的凄惨,他扪心自问,要用妻儿的悲惨人生换他自己的伟大节操,他还不够崇高,做不出来。“英雄之所以是英雄,是因为他们能够做常人之不能啊。”张须驼默默叹息,他是凡人,甚至有点小人,还是老实做张臭臭吧,反正这辈子也不指望能洗白名声了。 …… 长安被焚,残破不堪住,军粮也是个问题,胡雪亭决定立刻进入潼关。 “夜长梦多,立刻拿下了潼关再说。”胡雪亭实在看不清李建成的目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自己增加筹码,打通了和洛阳的联系就立于不败之地,李建成若是一切都是为了逃跑,那一点都没有关系,追到天边也要追上去砍死了李建成。 “李建成不死,朕不得安。”胡雪亭长叹。 潼关之上早已竖起了白旗,数万骁骑卫见了又是忍不住的欢呼:“必胜!必胜!” 潼关的大门打开,段志玄带着万余将士出关,人人布衣空手跪在两边。窦琮这才放心,脸上挤出最真诚的微笑,潼关万余人的诚意已经到了极点了,就不信胡雪亭不感动。 段志玄带着数个士卒越众而出,傲然走向胡雪亭,窦琮眼珠子都药突出来了,你丫以为你是谁啊,投降的时候还要装出傲骨傲然傲气,是不是最近小白戏曲看多了,以为长得帅就能投降也投降的骨骼清奇,打脸受降的将领,保持高于普通人一大截的自尊? 胡雪亭瞅杨轩感,要是这个段志玄投降派还要牛逼哄哄装大爷,我砍了他你不介意吧。杨轩感面如土色瞅瞅恶狠狠的盯着段志玄的窦琮,没关系,随便砍。 数万人注目中,段志玄盯着胡雪亭,慢慢的伸出手,抓住了布衣衣襟,用力一扯,布衣立刻断成两截,露出八块腹肌。 胡雪亭惊愕的看着段志玄,爆衫?难道下一刻就要仰天咆哮,化为狼人!杨轩感飞快的转念头,这算当中羞辱胡雪亭吗?若是在宴席当中遇到名门闺秀,只怕算是羞辱,在这数万士卒面前,不知道算不算啊。他瞅胡雪亭,胡雪亭只是认真的盯着段志玄的八块腹肌看。 段志玄赤(裸)着上身,冷冷的道:“来人!” 数万骁骑卫士卒冷冷的看着段志玄,好些人握紧了手里的刀剑,要是敢闹事,杀了也就杀了。 窦琮的眼珠子已经掉到了地上,不会是最傻逼的当众挑战,“打赢了我,我就真心投降你”什么的傻逼套路吧?窦琮看段志玄的眼神中已经冒出了杀意,向跟随他一起到长安投降的将领们打眼色,段志玄要是敢乱来,老子当众砍死了他丫的! 段志玄的身后的亲兵猛然踏前一步,身上冒出决然的气势,从背后取出了一物,高高的举起。 “嘶!”窦琮立刻懂了,倒抽一口凉气。数万骁骑卫士卒神情大变,怎么都没有想到段志玄玩得这么绝。 “荆条!”胡雪亭笑得嘴角都裂开了,这时候要是再不懂,那就是白痴了,这段志玄是要玩负荆请罪啊。 果然,段志玄慢慢的跪下,任由亲兵把带刺的荆条捆在背上,无数的尖刺立刻扎入了他的身体。段志玄谄媚的跪在地上连声道:“罪臣阻挡天威,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窦琮和一大群潼关将领都懂了,段志玄让出向胡雪亭投降的首功,那是有其他办法挽回啊。众人佩服的看着段志玄,还以为段志玄鲁莽单纯,没想到是个有心计的。众人看段志玄身上荆条的尖刺,一点都不担心它们刺入段志玄的身体,能够想到在千军万马之前玩负荆请罪,并且玩得这么万众瞩目的,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早已比潼关的城墙还要厚,区区荆棘的小刺怎么可能刺得进去。 胡雪亭昂首挺胸,斜眼看杨轩感和张须陀,都别和我抢,我从来没有玩过这么高级的东西。杨轩感慢慢的按回眼珠子,以前段志玄在并州道的时候没注意到他这么的无耻啊。张须陀用力的盯着段志玄,人在想要活命的时候真是能爆发出无比的力量啊。 胡雪亭咳嗽一声,翻身下马,张开双臂快步而行:“段将军何以至此?朕盼段将军来投,如刘备盼孔明矣!”以前只在三国演义中看到过,主公解开被抓的将领的束缚,那将领立刻就跪地磕头,三呼主公什么的,今天一定要好好玩一把。 -- 第1231页 “罪臣该死!”段志玄跪在地上大叫,声音凄惨而尖锐。 胡雪亭嘴角都裂到耳朵边了,伸手要去解段志玄背上的荆条,看到一堆的刺,又犹豫了,怒目一群亲兵,太不会办事了,拿一副手套或者拿把剪刀来啊,难道要朕的小手手被荆棘的刺扎到? 段志玄小心的看着胡雪亭,注意到她全神贯注的看着他背上的荆棘,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白光一闪!段志玄手臂上肌肉暴涨,手中神奇的亮出了一把匕首,猛然刺向近在咫尺毫无防备怒视亲兵要手套要剪刀的胡雪亭! 第243章 脸受伤了 万众瞩目之下,段志玄的匕首猛然刺向就在眼前的胡雪亭。他知道胡雪亭武艺高超,身边又有无数的猛将,他的机会只有一次,不,只有一秒钟,所以他大费周章的准备了这么多的狗血事情,就是为了松懈胡雪亭哪怕0.1秒钟。 “死!”段志玄的心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刺杀了胡雪亭之后他会是什么下场?谁在乎!无论如何要杀了胡雪亭。他全身的力量、精神、血液乃至细胞都集中在眼前的胡雪亭身上,时间仿佛放慢了一百倍,所有的一切都停住了。段志玄可以清楚的看到胡雪亭的发丝在空中飞扬,看到胡雪亭怒目身边的亲兵,甚至能看到胡雪亭眼睛中的他自己。 “死!”段志玄手中的匕首在似乎停顿的时空中一分一寸的向胡雪亭递进,胡雪亭毫无防备,眼神之中一点惊慌都没有。 “死!”段志玄在心中狂叫,下一刹那是胡雪亭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匕首,鄙夷的看他,还是胡雪亭拔剑将他斩杀? “死啊!”段志玄心中怒吼,手中的匕首飞快的刺入了胡雪亭的身体。 “成功了!”段志玄的脑海中来不及体会成功的震惊和激动,手中丝毫不停继续奋力刺入。那些只刺了对方一匕首,就以为对方死定了,然后放下匕首的人都是傻蛋,他绝不会放过眼前的唯一机会! 段志玄脚下用力,合身猛然撞了过去,一定要把匕首彻底刺透胡雪亭的身体! “死!”段志玄终于吼叫出声,就算胡雪亭武功盖世,中了这一匕首也是死定了,因为他在匕首上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就算胡雪亭是星君降世,也必然死在他的匕首之下!就算胡雪亭有三头六臂,也…… 咦! 段志玄惊恐的看着眼前,被他恶狠狠的刺入匕首的胡雪亭忽然消失,又猛然变成了两个,三个,四个……每一个都在嘲笑的看着他。 “噗通!”段志玄后腰挨了重重的一脚,恶狠狠的砸到了泥土当中。 下一刻,段志玄空荡荡的背后出现了胡雪亭的身影,伸出了脚。再下一刻,胡雪亭又像是轻烟一般消失在原地。 “噗!”段志玄被踩住了脑袋,陷入了泥土当中。 “真是惊喜啊。”胡雪亭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竟然重伤了朕!” 附近的数万人的脸上还带着对段志玄无耻到极点的佩服,转眼间形势大变,段志玄亮出了匕首,还来不及惊叫,胡雪亭忽然化身十几个,一举击倒了段志玄。 “啊!”“小心!”“护驾!”各种惊呼声终于出口。 杨轩感和张须陀来不及整理思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想到了胡雪亭的那句“竟然重伤了朕”。 “雪亭!”杨轩感和张须陀奋力冲过去,心里慌乱极了。 “伤在哪里?”杨轩感怒吼,怎么就阴沟里翻船了? “军医!军医!”张须陀大吼,同时奋力的撕衣服,准备作为止血的绷带。 “哈哈哈哈!”段志玄同样听到了重伤二字,脸孔埋在泥土中却依然爆发出了大笑,却被泥土遮掩阻挡,声音沉闷至极。 “星君!果然是星君!她变成了五个!”有潼关将士眼角都裂开了,亲眼看到了传说中有法术的胡星君施展绝世法术。 “人怎么可能杀得了仙人呢?”所有看见胡雪亭分(身)的人都深深的佩服着段志玄,要有多蠢,才敢屠神啊,要有多猛,才能重伤神灵啊! 杨轩感和张须陀手忙脚乱的打量胡雪亭,没看见胡雪亭伸手捂住伤口,鲜血从指缝中留下的标准镜头,一时来不及细问,只是努力的打量着胡雪亭,寻找深深的伤口。一瞅,再瞅,没看见鲜血,更没找到伤口。 “哪里伤了?”杨轩感急速的问道,一边从怀里取出止血的伤药。“快止血!”张须驼大叫,脑海里刹那间重现段志玄行刺胡雪亭那短暂的一秒钟,估算着段志玄的匕首可能刺到的部位,心脏?肝?脾?胃?肾?该死的,发生的太快,又被挡住了视线,完全没看清啊! 胡雪亭闭上眼睛,杨轩感和张须陀担心极了,不会就这么嗝屁了吧?胡雪亭的眼睛又缓缓的睁开,一字一句的道:“伤到了朕的脸。”没看到本座前脚招揽将领,后脚就被人行刺,这嘭嘭的打脸简直把脸都打肿了。 杨轩感和张须陀飞快的注视胡雪亭的脸,没看到伤口鲜血,又顿了几秒,终于想通了这句话。 “你就继续作吧!”杨轩感愤然甩衣袖。张须陀看看手里撕裂的衣角,想要扔在地上,有气不过,干脆挂在了胡雪亭的肩膀上,认真的道:“好好的挡住了脸。”以为被打脸,以后就不要见人。 胡雪亭嫌弃的看了一眼张须陀的衣角,耸耸肩,任由布条掉落地上,踩着段志玄的脑袋的脚恶狠狠的旋转,以后打死不信什么俘虏了大将,亲手解绑之后大将感激投降的桥段了,再抓到大将直接杀了,白痴才去亲手解绑什么的,随手就能捡到天下第一高手第一将军第一军事第一刺客第一法师第一才子第一白痴,那需要主角命,没有主角命,就不要想着天上掉馅饼,老老实实走在砍砍砍的道路上。 -- 第1232页 “传令,潼关将士竟然敢当众行刺,全部杀了!”胡雪亭大怒,不杀个血流成河,以后走在街上卖个包子都会有几百个刺客了。杨轩感和张须陀用力点头,脸上犹自带着青色,段志玄不愿意投降没关系,长安鲜血未干,本来也没指望潼关将士个个都贪生怕死,但段志玄当众诈降行刺却太不理智了,眼前这些很有可能无辜的潼关将士只怕大半都要杀死,否则以后如何服众。 “发生了什么?”好些距离远的,或者排在后面的士卒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前面猛然惊呼出声。 苍凉的号角声猛然响起,骁骑卫骑兵奋力拍马冲向敞开着城门的潼关,数万骁骑卫步卒仓促的亮出刀剑,整理阵型,一步步向潼关士卒逼近。 “骁骑卫要杀光我们!大家和他们拼了!”有潼关的士卒大声的喊叫,却只让所有的潼关士卒玩命的四散奔逃,手无寸铁怎么可能与人拼命? 惨叫声四起,一个个的潼关士卒被骁骑卫追上斩杀,只有一身布衣的潼关士卒毫无反抗之力。 窦琮早已被十几个骁骑卫士卒踢翻在地,刀剑架在脖子上轻易的划破了他的肌肤,鲜血涔涔而下。他已经吓得呆住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为什么!”段志玄这个狗贼为什么要当众行刺胡雪亭?为了关中门阀长安百姓报仇雪恨?平时没看见段志玄这么有正义感。窦琮脑海中忽然闪过了段志玄在决定投降的会议上的问话:“……大伙儿兄弟一场,若是有人不愿意投降胡雪亭和杨轩感,只管开口,我等恭送兄弟安然离开潼关……”当时以为段志玄是在警告众人,此刻再想,竟然是在寻找想要刺杀胡雪亭的同志啊。 “段志玄!你个王八蛋,老子就是做了鬼,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窦琮听着耳边的惨叫声,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悲愤莫名,段志玄要是有什么非要与胡雪亭不共戴天之仇的不肯投降,你丫早说啊,至于坑死这潼关万余将士的吗? “段志玄!你个狗(杂)种!老子要杀了你!老子一定要杀了你!”其余被按倒在地的潼关将领怒骂着。段志玄刺王杀驾,他们这些“同伙”会是什么下场?骁骑卫已经开始屠杀潼关士卒了,还用的着猜吗?他们不怨恨胡雪亭和骁骑卫,原本已经客客气气的受降了,没想到竟然是阴谋行刺,这不杀了他们也没天理了,换了谁都会杀光这些幸存歹意的潼关将士。要怪,要恨,要怨,一定是莫名其妙出手的段志玄! “为什么!为什么!”有将士只是悲愤大声的质问,他们被按倒在地,看不见段志玄,只能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泥土。 “圣上,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有将士徒劳的叫着,心里其实很明白,投降的将士当众行刺的事情太恶劣了,胡雪亭已经没有选择余地,必须屠杀潼关将士以示天威不可冒犯。 “哈哈哈哈!”段志玄只是在泥土中沉闷的笑,一点都没有回答的意思。 杨轩感和张须陀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样觉得莫名其妙,骁骑卫真心没有屠杀潼关将士的计划,他们只想利用潼关将士追杀陇西,这点潼关将士们自己也知道,这是摆明了的事。 “太原李家的死忠?”张须驼倒抽一口凉气,以前只以为那些死间刺客什么的都是穿着黑衣蒙着脸的,身份也就是仆役、丫鬟、种菜的、浇花的、马夫、御医、跟班、书童、卖茶叶蛋的等等一辈子没前提也就见不得光的职业,没想到太原李家反其道而行,竟然在大将当中埋伏死间,段志玄竟然甘愿放弃作为大将猛将建功立业出人头地的机会,为了李家冒死行刺胡雪亭,这太原李家的洗脑能力简直是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了。张须驼立刻就想到了那数以万计的太原百姓长安百姓关中百姓,说不定这些看似老实规矩甚至忠心的太原百姓长安百姓关中百姓中潜伏着成千上万的刺客,就等骁骑卫的将领们松懈的那一刻。 “必须全部杀了。”张须驼再也不敢心慈手软,第一次觉得屠杀所有关中百姓是个正确的选择。 “不可能!”杨轩感鄙夷的看张须驼,死间也就是传说中的东西,哪里这么好培养的?只要是人就有自己的感情和认知,看看话本就知道有多少死间忽然对英俊的皇子、美貌的公主动了真心,然后反噬原主人的。 “死间的第一要素就是不能与外人接触,需要一直用强烈的忠心洗脑,凡是能够接触其他世界其他人的细作刺客都不可能成为死间。”杨轩感冷笑,各个大门阀自然是有忠心度爆表的武士的,但这群武士都是双刃剑,平常当护卫甚至为了救主公牺牲都是绝无没问题的,作战也会勇猛无比,但放出去执行必死或者被抓就要自尽的任务什么的,那也就传说中的故事了,各门阀从没愚蠢的认为别人都是没脑子的蠢货。 “说,到底是为了什么行刺?”张须驼用力一脚踢在段志玄的肚子上,段志玄蜷缩着身体,却只是放声大笑。 远处,喊杀声依旧,血腥味飘荡在整个潼关之前。无数潼关将士想要逃回潼关,或取得兵刃,或关闭城门,却被骁骑卫的骑兵往复冲杀,怎么也无法靠近城门。 胡雪亭看看周围,举手下令。 苍凉的号角声再度响起,骁骑卫将士终于停止了屠杀,潼关将士的幸存者们瘫倒在血泊中放声大哭,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如此下场。 -- 第1233页 “没死的全部派去挖矿。”胡雪亭道,越国对敌人从来不手软。杨轩感和张须陀点头,在段志玄出手的那一刹那,这事情就再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能够留下这不到四千人活口挖矿,已经是胡雪亭良心大发,天恩浩荡了。 十几个士卒将段志玄从地上揪了起来,死死的抓住了手脚。 “段志玄,你倒是聪明,朕怎么可能放过你呢。”胡雪亭终于想到了段志玄刺杀他的原因,微笑着看着段志玄笑了。段志玄只是死死的盯着胡雪亭:“你为什么没有受伤?为什么?为什么?” 窦琮和其他潼关将领大声的叫:“为了什么?你究竟为了什么?”今日必死,但是就算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张须驼猛然想起来了,指着段志玄道:“你是并州道段家的!”杨轩感莫名其妙,这不是早就知道的吗?段阀在整个华夏排不上号,但在并州道也算是二流门阀了。 “沈雪亭,我段志玄落到了你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皱一皱眉头不算好汉!”段志玄咧嘴大笑,鲜血从嘴中不停的流下。 听着诡异的“沈雪亭”三字,窦琮和其他潼关将领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涌到了头顶,白痴都知道段志玄如此说,这个“沈”字是关键的关键。众人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泥土,破口大骂,竭力想要转头怒视段志玄。没想到段志玄这么能装,同僚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这个二傻子段志玄竟然与胡雪亭家族有仇!要是早知道段志玄和胡雪亭的家族有血仇,说什么都把段志玄砍成了十八块送给胡雪亭啊! 胡雪亭淡淡的看着段志玄。 段志玄仰天大笑:“沈雪亭,你沈家算什么东西,你爹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得罪我们段家?早知道有今天,当日就该杀了你们全家!” “原来如此。”杨轩感也醒悟了,阴郁的看着段志玄,就为了这个原因?张须驼慢慢的转头,看着潼关前的遍地尸首,只觉一股怒火填充在胸口,他冷冷的注视着段志玄,尽量平缓的问道:“就是为了这么一点点小事?” 张须驼双手发抖,当年并州道中谣传段阀的一个旁支子弟与胡雪亭的老子沈子晨有了仇隙,最终逼走了沈子晨,甚至与沈子晨夫妇的惨死有牵连。但张须驼调查过,没有找到一丝的证据,那与沈子晨交恶的段家旁支子弟当日明确就在并州未曾离开,段家也不至于为了一个旁支子弟杀死朝廷命官,之后各种大事迭出,这查案的事情终究耽搁了。【注1】 “真的是你杀了沈子晨夫妇?”这句话在张须驼的喉咙口打转,却没能说出口。他愧疚的而看着胡雪亭,这么多年过去,如此明确的凶手都没有抓住,实在是问心有愧。 段志玄继续大笑:“小事情?得罪了皇帝也是小事情?睚眦必报的沈雪亭怎么可能放过我段家?段某既然必死,为何不能先杀了沈雪亭?” 窦琮和一群潼关将领怒骂:“你为何不早说!为何要连累潼关上万将士!”私人恩怨为何不校门口见,要连累这么多人无辜惨死? “段某若是说了,还能活到今日?”段志玄哈哈大笑,窦琮等人若是知道真相,定然是第一时间就杀了他讨好胡雪亭。 “如今我段家早已散入陇西,你纵然权势滔天,又能如何?”段志玄哈哈大笑。在胡雪亭破了金锁固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妙,胡雪亭定然要杀了他们段家的,只能逃走,但不等他想好怎么带着银钱兵马粮草安全的逃到陇西,这大散关就破了,然后这长安又破了。 段志玄敢确定,这胡雪亭放过任何人都不会放过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他唯一的机会就是在潼关将士一齐投降之日行刺。潼关将士投降的第一日,胡雪亭就算恨他入骨,也要为了安抚上万潼关将士之心,装装样子,安抚负荆请罪的大将吧?错过了这个场合,胡雪亭一定是进了潼关之后立刻宣布抓了段志玄凌迟处斩。 “段志玄,你这个狗贼!”窦琮和一群潼关将士怒吼,段志玄根本没有考虑过其他人的生死。段志玄只是大笑,一点都不在意。 张须驼怔怔的看着段志玄,再看看胡雪亭,终于明白发生了美妙的误会。他死死的盯着胡雪亭,打心底里希望胡雪亭点头,胡雪亭却缓缓的摇头。 张须驼闭上眼睛,段志玄的言语中只提到了把沈子晨赶出并州道衙署,不曾提到一句杀了沈子晨夫妇,段志玄此刻必死,没有必要撒谎不承认,看来沈子晨夫妇真的不是段志玄杀的。 胡雪亭已经不看段志玄了,她慢悠悠的拍着身上的尘土,心里已经想到了那个为了保护女儿而战死的女子身上,当日她答应过为她报仇的,只是,却拖延至今。 “我果然是个凉薄的人啊。”胡雪亭想着,她的心中几乎忘记了那个女子。 “你就为了这点小事?”张须驼再次盯着段志玄,一字一句的道。段志玄哈哈大笑,鄙夷的看张须驼,已经说得这么清楚,怎么还以为是小事。 “胡雪亭早就忘记了!”张须驼慢慢的道。 窦琮等潼关将领闭上眼睛,胡雪亭早就忘记了,早就忘记了,早就忘记了!“段志玄,我纵然化作厉鬼,也要杀光你段阀所有人。”窦琮慢慢的道,为了本来一点事都没有的小事情,害死了所有人,不杀光段阀做了鬼都不心安。 段志玄冷笑着:“你说忘记了,沈雪亭可记得!”刚才胡雪亭还夸奖他机灵呢。“而且,忘记了又如何,忘记了,总有记起来的那一天。”胡雪亭做了皇帝,有的是人排队拍她的马屁,纵然真的忘记了沈子晨与段阀的恩怨,总有臣子会帮助她想起来,到时候难道就任由胡雪亭杀戮段阀?段志玄怎么都不能错过眼前这个机会。 -- 第1234页 “拖下去,凌迟处死,其余人发配去挖矿。”胡雪亭道。众人一点都不意外,段志玄大声的吼着:“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窦琮和一群将领热泪盈眶,大声的叫着:“圣上仁慈啊,圣上仁慈!”声音渐渐远去。 “打开潼关东城门,立刻引洛阳大军入关。”胡雪亭漫步进入潼关,这关中的最重要的门户终于落在了手中。“传令其他关卡,投降者免死,不降者全部杀了。” 潼关东城门缓缓的开启,洛阳方向的骁骑卫将士紧张的盯着城门,这是要和洛阳决战了? “(弩)箭准备!”一群将领下令。李子雄却淡淡的望着潼关,不动声色。 潼关的城头上,大周的旗帜缓缓的落下,一面楚国的旗帜飞快的升起。一队骁骑卫从潼关中出来,慢悠悠的走向楚国的边境。 “我们赢了!”楚国的将士们欢呼。 “大军准备入关!”李子雄依然平静无比,这潼关的陷落早就在意料之中。“得了关中,我军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他慢慢的勒马转向,看着洛阳方向。 …… 荥阳城中。 大齐的皇帝高履行端端正正的坐在首位,下首是高颖贺若弼,其余宾客个个来头很大,都是一方大佬。 “诸位,饮胜!”高履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本来作为皇帝是不需要真的饮酒的,肯让酒杯沾沾嘴唇,那已经是给了赴宴者天大的面子。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万万骄横不得。 一群人举起酒杯,微微饮了一口。 “朕不胜酒力,还请诸位随意。”高履行娴熟的看着高颖,请求告辞,傀儡皇帝就要认命,别想着能够参与朝政。 “陛下可在附近稍坐。”高颖同样娴熟的道,作为臣子,或者权臣,他架空了皇帝,却没有做的太过分,愿意让高履行知道他做了什么举动,否则高履行以为高颖想要废帝篡位什么的,活活的吓死了,他就要背上篡位的恶名了。 高履行点头,老老实实的做到了一边,眼观鼻鼻观心。 “胡雪亭已经取了关中,这天下已经定了。”贺若弼淡淡的道,看其余人的神情中透着埋怨,又透着无奈。最开始互相提防,谁也不敢动弹,凭白被胡雪亭杨轩感占了大量的地盘,好不容易建立了“东盟”以为终于可以联合了,却各怀鬼胎,剿灭一个山贼王薄都废了老大的力气,差点被王薄打得屁滚尿流,好不容易斩下了王薄的头颅,整个东盟却已经人人都知道散伙就在眼前,再次恢复了互相对峙牵制的倒霉局面。 宇文述慢慢的点头,道:“胡雪亭大势已成,我们已经没了机会。”虽然关中还没有彻底陷落,但只是时间问题,胡雪亭屠杀了长安几十万百姓,这关中人若是再不跪地求降祈求去挖矿,那基本和猪一样了。宇文化及想到动不动就几十万百姓的杀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又不是非常的惊慌。宇文家也是名将世家,又有地盘在手,就不信胡雪亭轻易能打到他鼻子底下。 “关中实在是太废物了。”宇文化及忍不住低声道。一群大佬没吭声,一群跟着大佬参加宴会的小字辈中好些人点头,还以为胡雪亭打关中要磕掉牙齿,没想到毛都没掉一根。 “就算打下江南,也无法阻止胡雪亭了。”鱼俱罗叹气,该死的李浑挡住了南下的道路,否则按照他的脾气早已杀下了江南了。笙歌看向李浑的代表金渺,真是不明白李浑到底是什么立场。祁蕾却盯着酒菜,这些酒菜看起来都不怎么样啊。 金渺咳嗽一声,一群人都盯着他,等待他说话,他板起脸,认真无比:“李公是热爱和平的,坚决的拥护一切真善美,不参与一切战争。” 周围的大佬们笑着,李浑已经怕死到不敢参加其余大佬的宴会了,又派了个坚决满口套话的代表,这其中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李浑是绝对不会对已经形成了大势的胡雪亭动刀兵的,没有做墙头草在胡雪亭大败东盟的时候落井下石,已经是不敢指望的有节操了。 “诸位都惧怕胡雪亭,以为胡雪亭杨轩感大势已成,吾却不以为然。”某个年轻的公子淡淡的道。 “哦,建成有何高见。”高颖笑着问道,一群大佬微笑着看着李建成,李建成敢于抛下陇西的恶劣局面于不顾,孤身跑到荥阳发起大佬会议,还是很有魄力和胆识的,但这见识却不必考虑了,否则不至于明明拥有最好的关中陇西位置,却分分钟完蛋了。 “纨绔。”祁蕾盯着笙歌,做着嘴型。笙歌悄悄踢她的脚,老实点,别误了大事。祁蕾笑嘻嘻的不在乎,要是李建成说什么十胜十败论,她就大声的嘲笑。 李建成举起酒杯,敬酒,待众人都饮了,这才道:“胡雪亭的地域确实很庞大,天下三分,二分已经入了胡雪亭和杨轩感的手中。”祁蕾忍住笑,这种废话套话有何价值?宇文化及毫不遮掩的打了个哈欠。宇文述皱眉看宇文化及,要有风度,李建成出身太低,学历不高,文化水平低,见识有限,陇西穷得叮当响,眼看就要完蛋了,但是好歹是一地霸主,懂得做人设,糊弄了几百万粉丝,万万不可小觑了。宇文化及急忙正襟危坐。 “……但胡雪亭没有人力,地盘虽大,人口却不能与中原相比,想要成势,至少要等二十年。”李建成继续道,一群大佬微笑着,这依然是套话,打仗不是算术题,看关中的败亡就知道了,几百万人像只鸭子一样被骁骑卫肆意的驱赶屠戮,也没见体现勇敢什么的。 -- 第1235页 李建成看着众位大佬,忽然笑了:“诸位以为李某是在说废话?下一句就是天无二日,民无二主,骁骑卫迟早崩溃?”高颖等大佬微笑着看着李建成,太年轻气盛了,竟然以为装出一副受了小觑受了委屈的模样,其余人就会重视他。 一群大佬继续沉默,一点都没有安慰李建成,说几句“贤侄何以如此,我等绝无此意”什么的场面话给他下台的意思。 金渺心中飞快的转念,所谓合纵连横,李浑的势力在东盟中是少数派,与其他大佬格格不入,他要不要给李建成一个台阶下,两个少数派联合在一起?可是,这李建成的势力远在陇西,李浑联合了李建成有没有实际的好处?会不会得罪了与李建成誓不两立的杨轩感和胡雪亭? 他的心中还在飞快的盘算,李建成已经继续说话了:“……胡雪亭一心想要追杀李某,已经失去了最大的战略优势……”金渺张大了嘴看李建成,这是没有台阶也不在意,随时调整人设,从受委屈的小辈转身变成高冷军师的最高境界?他看着李建成佩服极了,不愧是能想出“仁义无双”的高人啊,必须学习。 “……胡雪亭的核心地盘在丹阳,江西新附,人心不稳;杨轩感的核心地盘在洛阳和汝南,其余地盘同样是靠传檄而定,忠心度为零,若是处处顺利,自然是人人喊着万岁万岁万万岁,若是稍有失败,这些地盘又怎么会继续忠心耿耿?”李建成举起酒杯,浅浅的饮酒,风度翩翩,可惜没有美女投怀送抱。 一群大佬看着李建成的笑容更加的浓了,果然是废人说废话,一点建设性都没有。 李建成放下酒杯,环顾周围,只看见了似乎充满善意的标准官样微笑,心中有些无奈和鄙夷,这些老朽的家伙因为他轻易丢了关中而看不起他,却不知道他的艰难。但此刻不是诉苦大会,他李建成更不至于要向别人诉苦。 李建成朗声道:“骁骑卫的强大战斗力随着战线的拉长,以及转守为攻而变得毫无价值,我等只要建立高墙深壑,骁骑卫就只能在城墙下流干了鲜血。” 宇文化及大笑出声,见众人看着他,无所谓的道:“建成若是没有什么新意,就不要打搅了我等喝酒的雅兴。”真是奇怪李建成怎么在太原李家长大的,不知道天下大佬听报告都喜欢干净利落,不喜欢套话和废话吗?套话废话空话是对P民用的,大佬分分钟几千两银子,谁耐烦浪费生命。 李建成盯着宇文化及,天下纨绔子弟还有比文文化及更甚的?他看向周围的大佬们,却看见大佬们已经微笑着互相举杯敬酒了,果真是没了听他说话的意思。 “李某愿意在西面牵制胡雪亭和杨轩感的主力,诸公只管抓住机会,断绝胡雪亭的粮道。”李建成终于说出了他的来意。 一群大佬盯着李建成的眼神终于认真了些。 李建成冷笑,一群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油条。“李某将会放弃陇西,西入草原,胡雪亭和杨轩感若是追赶与我,必须考虑到西突厥的进攻,没有四五万士卒万万进不得草原……” 笙歌打断道:“楚国和越国若要四五万大军进入草原,至少要有十万民夫运输粮草。”他心里嘭嘭的跳着,知道了李建成的打算。 胡雪亭和杨轩感的地盘距离陇西已经是万分遥远了,若是要继续西入到西突厥的地盘,这距离只怕是超过了杨広到高句丽的距离,如此漫长的粮道又如何能够安全?稍有不慎,就是与杨広一般折戟异乡了。 李建成笑着,昂首挺胸,这群蠢货终于知道他的伟大计划了。“胡雪亭和杨轩感万里远征,这是兵家必败原因之一。作为楚国和越国的皇帝枉顾四周不靖,御驾亲征,劳师西域,国内空虚,这是置国家大事不理,天下再无如此昏君,若楚国越国不灭,天理何在?” 一群大佬听着李建成的言语,不动声色,李建成激情有余,论据不足。 李建成看着高颖等人的脸色,比刚才认真严肃多了,他心中冷笑,李某才华盖世,只是运气不好而已,不露一手,你们哪里知道李某的倒霉。 “胡雪亭杨轩感远征西域,关中,陇西,尽数无粮,唯有靠楚国和越国运输,可楚国越国新附地盘太多,又能筹集多少粮食?张须驼守着雁门关,看似威风凛凛,其实缺衣少食,若是胡雪亭杨轩感远征,这李子雄,裴蕴等人是优先保证胡雪亭杨轩感的远征军的供给,还是优先保证张须驼的供给?” “张须驼没了楚国越国的粮草军械的供应,骁骑卫再精锐,难道还能不吃饭不要刀剑吗?何况胡雪亭杨轩感远征西域需要大量的牛马,这中原和江南本来就缺少牛马,只能是张须驼从雁门关外筹集,这雁门关抽掉了大量的牛马支援胡雪亭杨轩感,张须驼还有精锐的骁骑卫骑兵,雁门关外的流民还能顺利的开拓良田?胡雪亭和杨轩感追杀李某,雁门关与楚国越国的经济运输被切断,必然将导致雁门关全面的崩溃!” “没了牙齿的张须陀不过是一条死狗而已!”李建成大笑道,声音陡然转厉:“先断胡雪亭一臂,杀了张须驼!” 角落的高履行看着李建成,只觉这个家伙真敢说,竟然想借高颖等人的刀杀张须驼。 “越国楚国大军远征西域,定然想要一举击杀李某,迅速回师,可是李某哪里会如她的意,李某当不断地向西,绝不停留在某地,什么建造城墙,什么守城而战,李某绝对不做!李某只管一路向西,时不时留下一些诱饵,引诱胡雪亭继续追赶,直到极西之地!”李建成冷笑,胡雪亭杨轩感是想要他的脑袋,不是要他的地盘,这点他清楚,胡雪亭杨轩感清楚,这里大厅中的人清楚,他只要舍弃一切阵地战,彻底的学西突厥人成为游牧民族,这胡雪亭哪里能找到他,追上他? -- 第1236页 “胡雪亭和杨轩感的地盘的生活水平很高,人人不愁吃穿,大米,猪,鸡,兔子,各种食物多得是,这才是维持越国楚国一直百姓拥护,四海清平的原因。若是因为长期的追杀李某,导致越国楚国的粮食外流,种植人口减少,生活水平下降,国力衰退,这越国楚国的百姓如何能够忍受?”李建成道,看看周围沉默的众人,他又笑了。 “李某可以直言,这段感受来自李某的切身体会。”李建成坦率的道,不论是关中还是陇西的百姓,高呼仁义无双的时候嗓门有多大,在生活水准降低之后就有多么的痛苦,持续一场没有胜利希望的战争会导致楚国越国的整个社会动荡不安,士气下降,产出降低,效率下降,最终经济越来越恶化,百姓对胡雪亭原本就浅薄的忠心度迅速下滑。 “裴蕴,虞世基,董纯,哪一个不是奸臣,何来忠义?若民心不稳,百姓嫌弃胡雪亭如嫌弃杨広,这些人会不会如我等一般,分裂楚国越国?”李建成问道。这些话虽然很难听,把自己一伙人置于道德的最低端,但是道理却非常的对。百姓因为杨広穷兵黩武伤亡惨重而怨恨杨広,官员因为杨広权力低微而联盟破碎,为何几乎相同情况的胡雪亭的越国不会重蹈覆辙? 笙歌听着这个计划,总觉得很有诱惑力,他看了鱼俱罗一眼,眼神中透露着同意的意思。若是李建成真的肯牺牲自己西入极西之地,鱼俱罗高颖等各个地方大佬不需要攻打越国楚国的城池,只需要派少量兵马袭击胡雪亭的运粮民夫,破袭越国楚国的乡村,制造恐慌,降低生产就足够了。绝大部分毁灭越国楚国的力量来源越国楚国的内部,根本不需要各方大佬费力。 高颖和贺若弼对视一眼,这个计划好不好先不论,李建成为何要牺牲他一个,幸福其余人?大家又不熟,虽然谈不上仇恨,但恩情肯定是没有的,凭什么便宜了他们。 李建成看着高颖等人的眼色,淡淡的道:“李某已经到了山穷水尽,若是向极西之地逃窜……” 高颖等人注意到了“逃窜”一词,心想这李建成还没打就已经输了气势。 “……可以拉胡雪亭同归于尽,若是留在原地等死,胡雪亭丝毫无损,还能因此得了天下,李某为何要便宜了胡雪亭?” 众人微笑,这个理由不错。 “但李某要想逃到极西之地,缺少粮食,战马,兵刃,盐,纸甲,还请诸公予以援手。”李建成深深的鞠躬。 高颖淡淡的看着李建成,说了这许久的大计小计妙计,原来只是为了这些东西啊,只是,为什么他们要提供呢? “我拒绝!”金渺高声道,一群人惊讶的看金渺,还以为他会说回去找李浑请示一下的,没想到竟然这么果决。 “我淮南道是‘泛黄河长江经济合作组织’成员,重合同守信用,绝对不会背弃‘泛黄河长江经济合作组织’的规定,向非成员出售一粒盐。”金渺大声的道。 李建成脸色微变,什么什么名字这么长的组织早就忘记了好不好!他微微眯眼,冷冷的看着金渺,难道被看穿了? 李建成大老远冒险跑到荥阳,什么牺牲自我,什么索要粮食,战马,兵刃,全部是幌子,胡雪亭杨轩感劳师远征西域,在座的大佬哪个不是用兵的老油条,还需要他提醒胡雪亭的弱点?中原远离陇西,他怎么可能大规模的运输这些东西?只有盐,体积小,携带方便,没有各大佬的关卡搜查,只考虑运力的话,他随随便便就能运输到陇西之地。 “淮南道这是要与胡雪亭杨轩感勾结了?”李建成森然道,草原缺盐,全靠从动物身体中直接获取,但几百万人远赴草原,草原哪里有这么多动物可以吃?绝大部分人注定是要吃草的,没有盐,这人就会无力,又如何与西突厥人与胡雪亭征战?李建成环顾周围的大佬们,今日说什么都要用大帽子压死金渺,得到食盐。 一群大佬微笑着,一点都没有帮腔的意思。 金渺淡定的看着李建成,问道:“大周是要与我‘泛黄河长江经济合作组织’开战吗?” 李建成环顾周围,一群小辈用力点头:“大周是要与我‘泛黄河长江经济合作组织’开战吗?”李建成肝疼极了,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作话】 PS:注1.张须驼与杨恕没有处理杀死沈子晨的“段贼”放在这里是BUG,以胡雪亭在司徒府的地位,杨恕杨轩感张须陀没道理不从重从快处理沈子晨夫妇的死因。原本的大纲中是有其他安排和解释的,但因为我原本的大纲已经飞起,漏了无数的伏笔和支线,这个剧情就BUG得太明显了。 2.这“脸受伤”来自读者“年华”的提醒。 2019.03.27.18:40增加遗漏的备注2. 2019.03.27.19:07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困难的幸福的”捉虫。 2019.08.24.13:29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244章 合法同居 大殿中的气氛有些诡异,一群小辈板着脸叫嚣,黄经组织是个团结友爱和谐讲信用的组织,绝不会屈服于武力的威胁。李建成冷冷看一群小辈,你们确定是黄经,不是神经? 一群小辈是真的板着脸,不板脸的话会笑场。小小的流亡政府大周的皇帝李建成算老几,也就是山贼而已,进了草原就算没人围剿,天寒地冻没有房子没有吃的,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今年,就这上不了台面的身份也敢跑到荥阳威胁一群大佬?历来只听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的,没听说小虾米挑战霸王龙的。 -- 第1237页 “是不是喊口号喊傻了?”一群小辈看李建成,深深的失望了,还以为遇到一个蛊惑人心的高手,没想到遇到了乡下跳大神的。 李建成缓缓站起,冷冷的看着一群大佬,这是坚决不出钱不出力,坐等胡雪亭追杀他的时候捡便宜了?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一群大佬笑眯眯的看着李建成,接下来李建成会做什么呢?是用冰冷的语气说,“你们羞辱了本公子,本公子记住你们了”;还是哈哈大笑却眼角含泪,张开双手仰头看屋顶,“我爱这天下百姓,不能眼看他们牺牲死亡,我要制止这残忍的战争,而你们这些能够拯救天下的人却不愿意献出一分力,浑身散发着腐朽的气息!”或者只是斜眼轻蔑的看了一群大佬一眼,走到门口,停步,淡淡的道,“和你们呼吸相同的空气,真是耻辱啊。” 一群大佬互相打着眼色,我压十个铜板,赌李建成会仰天咆哮,老子死也拖着你们一起死;我压五个铜板,李建成会拿出一支玉箫吹奏,然后拂衣而去。 李建成沉默了许久,深深的鞠躬道:“建成年轻识浅,日后还要诸公提携。”态度恭恭敬敬的,就像普通的后辈面见长辈一般。 一群大佬遗憾的看着李建成,没想到李建成竟然还是有些脑子的,倒是有些小觑了他了。 “真是运气好啊。”宇文化及看着李建成的背影冷笑,高履行微微一怔,仔细想了一想才明白宇文化及的言语的意思。要是李建成以为可以像话本中那样当众呵呵冷笑,或者讽刺众人几句,又解气又潇洒的离开,那么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高履行手心出汗,在皇宫中听得看得越多,越是觉得以前见识的浅薄,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与他在孔孟中学来的几乎完全相反。这高颖留他在这里,究竟是为了安他的心,还是真心培养?高履行有些茫然,只觉这些大佬的心思太难以猜测了。 大厅中众人继续酒宴,又吃了几回酒,祁蕾小声的问鱼俱罗:“鱼公,我觉得李建成说得很对啊,不现在干掉胡雪亭,以后怕就是我们死了。”鱼俱罗看看身边的几人,就算是当做智囊的笙歌也是有些不解的样子。他放下杯盏,道:“李建成的言语都没错,胡雪亭取得天下的大势已成,我们这些老家伙联合起来,也只是苟延残喘几十年而已。” 鱼俱罗指着大厅中的众位大佬,毫不在意的实话实说:“二十年,只要等二十年,我们这里的老家伙全部都死了,剩下的年轻一辈都是酒囊饭袋,胡雪亭人口又翻了几倍,再也不在意死多少人了,这天下只怕不用打仗,发个文书,你们就都投降了。” 宇文化及的嘴角含着不屑的微笑,鱼俱罗这老东西胡说八道什么。宇文述冷冷的看了宇文化及一眼,对鱼俱罗道:“哪里需要二十年,高公,贺若公,鱼公能活十年,已经是高寿了,老夫这身体越来越差,只怕五年都未必坚持的到,若是老夫死了,你看老夫这个蠢货儿子,哪里是打得过胡雪亭的?”宇文化及脸色通红,但作为资深纨绔,这自尊心早已被铜钱和酒水教育了几百倍,他认真的点头:“是,我绝不是胡雪亭的对手。” 贺若弼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宇文述,宇文述这是看走眼了,宇文化及怎么可能与胡雪亭开打,宇文述只要一死,宇文化及第一件事情就是加税,买地要缴地产税,卖地也要缴地产税,盖房子还要缴地产税,千税万税之下,保证民不聊生,一年功夫就河北大乱,手下造反,砍下宇文化及的脑袋向胡雪亭投降。 “既然如此,为何就不能与李建成联手呢?”祁蕾有些不解,李建成想要白拿钱粮油盐自然是不行的,但是索要相等的代价却未必不行,别的不说,大可以通过李建成联系西突厥买些骏马啊,中原地区缺少战马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必断了这层关系。 “而且,也可以加强对李建成的控制。”笙歌道,“只要我等派些大将加入李建成的军中,又能指挥陇西军队与胡雪亭血战,拖延胡雪亭的脚步,又能布局西域,为我方获取直接的贸易渠道,何乐而不为?”还有一点不能明说,那就是卷了李建成的精锐士卒扩充己方的实力。李建成那里人口众多,二十岁左右的精壮男子不少,随便卷个万余人回来就是值回票价,发了大财了。 高颖点头微笑:“鱼公有两个能干后辈,可喜可贺。”笙歌和祁蕾得意的看周围,宇文化及冷冷的看他们,老子有了机会就砍死你们。鱼俱罗客气的摇头:“还嫩了些。”大家都是客套话而已,祁蕾和笙歌忽略了一个重要因素。 “胡雪亭的反应。”鱼俱罗道。“为何你们会认为胡雪亭会继续追杀李建成,露出后勤不力和地盘不稳的破绽?” 一群小辈张大了嘴,胡雪亭难道不是非要杀了李建成不可吗? “胡雪亭不杀了李建成,杨轩感和骁骑卫未必会与她翻脸,但定然对胡雪亭的忠心表示怀疑,双方产生隔阂。”笙歌道,他当然考虑过这一点,胡雪亭很有可能看到了她的不足,但在骁骑卫的逼迫之下,又能如何? “杨轩感是定要杀了李建成的,绝不会因为任何理由而停止。”宇文化及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胡雪亭或者只需要有个政治表态,到了如今的程度已经足够了,没有必要拿到满分,但杨轩感不论是感情还是道义,都没有一点点可以犹豫退缩的余地。“杨轩感若是继续西征李建成,这胡雪亭留不留在越国,差别不大。” -- 第1238页 一群小辈点头,越国楚国将会因为西征李建成所引起的粮食军械牛马人力等巨大的损耗而经济崩溃社会崩溃,不是皇帝胡雪亭在国内就能够解决的。 宇文智及微笑摇头,将宇文述看着他,却没有丝毫发表意见的意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老老实实的装个平庸之辈就好,没有必要出风头,引起众人的嫉恨和围攻,尤其是宇文化及,这家伙一心想要做下一代阀主,任何有可能存在的内部竞争者都会被他坚决的打压。 宇文述笑了,总算有个聪明儿子。他带着欢喜,道:“杨轩感作为司徒府少主,大随的柱国,虽然不是天纵之才,但也绝不是庸才,这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的。若是他不顾一切的想要报仇,早已血战潼关了,能忍到现在,足以说明杨轩感并不是冲动无智之辈,以目前的情况,定然是不会贸然追杀李建成的。” 其余大佬点头,杨轩感有个军神老子罩着,又有胡雪亭不断地出来刷知名度,造成了一群小辈以为杨轩感是混日子的纨绔,其实杨轩感的才华至少也是中上,二代当中官位第一军功第一的位置不是捡来的,那是要靠血与火的。 “杨轩感定然会取得关中四关,而后经略关中,任由李建成向西而去。”贺若弼道,此刻突击李建成固然可以大胜,但却有诸多隐患,巩固关中看似放弃了到手的胜利果实,却能压得高颖等人无法向楚国越国动手,继续以时间换胜利的乌龟流打法,确保赢得胜利。 一群小一辈有些鄙夷,面对面的硬杠多刺激,这种乌龟流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记住,兵法以正合,以奇胜,万事后手为先。战场之上最怕的不是诸葛孔明这种玩计谋玩心眼的对手,而是中规中矩不露破绽的对手。杨轩感和胡雪亭巩固关中看似毫无作为,其实却是此刻的上策,毫无风险。任何战术都会被时代淘汰,乌龟流却永存,这就是乌龟流的高明之处。”高颖说道,眼色温和的看着高履行,乌龟流高履行用力的点头,眼神当中满满的崇拜崇敬感激之情,心中却在想这群老家伙个个都是腹黑,当面表现的东西一点都不能信。 几个大佬微微有些郁闷,若他们是一群菜鸟,他们就豁出去了,大家彻底的合作团结,不怕干不掉杨轩感和胡雪亭,但他们偏偏都是老于世故的,绝不会轻易的相信别人,这结果就麻烦了些,大家谁也不信谁,谁也不肯全力出兵攻打胡雪亭和杨轩感,生怕盟友忽然翻脸吞并了自己。 鱼俱罗扫了一眼金渺,若是他的地盘与胡雪亭接壤,说不定就真的孤注一掷剿灭胡雪亭了,但此刻有个摇摆不定的李浑夹在中间,他只能被迫待在淮北,哪里都不能去。 几人各自饮酒,大家都是能抓住机会迅速击破对手的高手,这僵局只怕就无解了,难道只能坐以待毙? “不,其实我们还有一个方向可以试试。”高颖缓缓的道。他们这些大佬困死在小小的中原,打不过菜鸟胡雪亭和杨轩感的原因只是地盘太小,无法增加人口,时日久了就被胡雪亭的庞大人口碾压,但若是有其他地盘呢?几个大佬都知道高颖说得是哪里,却唯有缓缓的摇头。 他们能够突破的方向只有辽东。宽广的辽东的入口却异常的狭窄,很是容易筑长城筑关卡防守,配合上辽东的寒冷天气定然会比关中还难以攻打。但正是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敢于迁徙到辽东的人口少得一只手数的过来。 “辽东未必不能住人,以前只是交通不便,设立了郡城几乎就是撒手不管,又无法取得辽东的粮食税收,又无法加以控制,最后放任不管,容易出土皇帝而已。”高颖道。三国时期就有辽东郡,难道现在连四百年前的三国都不如? 一群大佬皱眉,迁移少量人口并不影响现在的大局,至少要大开发辽东才行,这难度就有些大了,寒冷是第一位的难题。 贺若弼对着高颖缓缓的摇头:“你以为胡雪亭会看在几百万人口的份上透露在辽东过冬的办法,但是此刻天下大局已定,胡雪亭为何要给她自己找麻烦,坐看我等困死岂不是更好。”想要胡雪亭支援敌人那实在是太看不起胡雪亭了,胡雪亭可不是见了敌人受苦就伤心流泪的善良人儿。 “胡雪亭的心思不可揣测,未必就不会与我们交易,只看我们能够给胡雪亭什么东西。”高颖缓缓的道。一群大佬点头,只是,胡雪亭想要什么呢,而且,高颖好像有了度过寒冬的办法,看他的言语只是还没有拿到手而已。胡雪亭难道傻乎乎的写下了方式,任由高颖去偷?这种可笑的事情是没人信的。那么,到底高颖哪来的把握呢? 宇文述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盯着高颖道:“你竟然勾结了杨広!” 一群大佬醒悟过来,冷冷的看着高颖,你疯了? “杨広?”高颖笑了。 …… 潼关的屠杀很快传遍了关中各地,关中百姓脸色大变,抓紧时间拖儿带女往萧关化和武关而去,大道上十二个时辰都是人,晚上火把几乎照亮了天空。 “胡星君真的是妖……神仙啊。”某个百姓高举着火把,背着大大的包裹,神情惶恐。胡雪亭会屠杀潼关将士的消息几乎一点水花都没有溅起,屠杀了几十万长安百姓的胡雪亭继续屠杀潼关万余将士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有什么好惊讶的。重点在于胡雪亭在屠杀现场爆发出了五六个身影,那是魔王的身外化身啊! -- 第1239页 “什么五六个,是十八个!”另一个百姓怒目,“我本家的侄子就在潼关当兵,侥幸未死,托人带了信过来,信上写的清清楚楚,胡星君在数万人面前分出十八个化身,个个三头六臂,手中或拿着方天画戟,或拿着倚天剑,或拿着照妖镜,或拿着打神鞭,或拿着阴魂幡,法相庄严,红光十丈!” 这类谣言到处都有,重点不是数量,而是很多人亲眼看见了胡雪亭的化身,要是还有人以为胡雪亭是普通人是神棍的,此刻站在街上喊一声肯定被人打。 “胡星君说要杀光关中人的。”有百姓颤抖无比,要是只是杀光也就算了,乱世当中人命不值钱,死了也就死了,但最怕的是连魂魄也吸收了,这就万劫不复了。 “无论如何都要冲出关中。”百姓们下定了决心,只要出了关中之后立马就改口音,这辈子再也不说长安雅言,胡星君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无法从几千万人中找出他来。 咸阳城中,却有几户人家淡定的围坐在花园中。他们几户人家都是姻亲,家业都不大,算不上门阀,只是仗着几百年都是关中本地人,占了房产和关系网的便宜,勉强算个富户,逃难就有些舍不得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家业了,拖到如今,眼看局势危如累卵,他们反而淡然了。 “我等该何去何从?”某个青衫老者问道,所谓的何去何从只是问死在哪里,去萧关武关定然是要埋骨异乡了,留在咸阳却也不过是死在老宅而已。活路?在胡雪亭屠杀长安之后,他们再也没有想过。一群人微笑,当然是死在自己家里了,落叶归根这个词语不太妥当,但生于斯死于斯就很是合适了。 “投降。”某个年轻女子脸色惨白,眼睛却在放光。几家人都看他,有的带着微笑,有的带着鄙夷。这个脸孔发白的人他们都认得,是蒋家的闺女,名字有些怪,叫做蒋秃秃。这个名字放在儿子身上还有些怪,放在闺女身上就更让人惊愕了,外人都以为这是取名的时候笔误,将“蒋秀秀”写成了“蒋秃秃”,但他们这些姻亲却知道,这个名字其实是女孩自己取得。 “以前还以为秃秃你与众不同,秀外慧中,没想到竟然是个看不清局面的胆小鬼。”某个年轻女子讽刺着,若是投降有出路,关中几百万人还不投降?胡雪亭青面獠牙,吃人心喝人血,根本没有想过要给关中人活路,绝不会受降的。 “秃秃你冷静些,我们都怕死,但是我们此刻只能选择死得方式。”某个男子微笑着,长袖一卷,露出了袖子中的玉箫,慢慢的吹奏着。 几户人家微笑着,当年孔融完蛋的时候,两个儿子继续坐在院子里下棋而不是逃命,难道是胆怯?不过是看清了局面,语气惊慌失措,衣衫不整,满面泥污的被抓住杀死,还不如在临死前体会最喜欢的生活,然后优雅的离世。 蒋秃秃用力的摇头,伸出手掌,对着所有人,道:“我看过我的手相了,我能活到八十岁,还有点小官运,绝不是早夭之相。”一群人都懂了,这微笑的人变成了苦笑,鄙夷的人成了微笑。 “你啊,都这个时候了,还……”之前鄙夷蒋秃秃的女子无奈的道。蒋秃秃最大的爱好就是算命看相,每天坐在闺阁中就是捧着一本相书苦读,逮着人就算命,有的算得挺准的,更多的是胡编乱造,一群姻亲“算”的多了,确定蒋秃秃毛都不懂,只是根据每个人的神情瞎猜瞎骗,再也不信蒋秃秃的胡言乱语。但蒋秃秃是如此的痴迷算命看相,就是自己的名字也愣是要根据易经改成“秃秃”,蒋家原本不答应这个诡异的名字的,但蒋秃秃口口声声若不改名字,她就活不到十八岁,被这么威胁的久了,蒋家人也由得她,总归是自己定的,以后后悔了也怪自己。 “这回一定要信我!我看过了大家的面相,各个都不是短命相,绝不会死在这里的。”蒋秃秃严肃的看着众人,众人一点都挤不出严肃的表情,只能用无奈的神情看她。 “我这次用的是京房妖占,保证灵验!”蒋秃秃用力点头,自信满满的。一群人听了“妖占”字,心里就更不信了,但反正大家都要死,死都不怕了,还怕蒋秃秃折腾?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有几人决心最后的时刻敷衍一下蒋秃秃,好歹问几句算命的事情,让她开心一下。“这不会短命,不代表投降,或者我们离开这关中才是生路。”众人微笑着看蒋秃秃,这个问题很深刻吧,看你怎么忽悠我们。 蒋秃秃认真的摇头,从怀里取出一个小油纸包,细心地打开,取出一本翻破了边角的书籍,翻到了其中的一页,道:“我夜观天象,关中谁有血光之灾,却依然有一线生机,这生路只怕就在一个‘降’字。” 众人笑着,装作信了,由得蒋秃秃乱来。“若是我等几家能够保得性命,以后你当家主。”几家人都笑着,任由蒋秃秃眼睛发亮。 “我立刻写一封书信……”蒋秃秃犹豫了一下,想起根本没有办法写信给胡雪亭,改口道,“写一个大大的‘降’字贴在门口!” 关中的数个城池中,都有张布衣李布衣什么的在计算自己的命运。 “投降!这是唯一的生机。”张布衣李布衣们咬牙,虽然这个方式很不靠谱,但这就是卦象显示的唯一机会,说什么都要信了。 “未必没有道理。”某个布衣神相咬牙,关中百姓死得死,逃得逃,若是有极少数人愿意投降胡雪亭,这忠心度或者见识也是顶级了,多少可以搏一下胡雪亭是不是愿意网开一面。 -- 第1240页 …… “身外化身?”杨轩感对此嗤之以鼻,虽然他做不到像胡雪亭一眼在空中出现数个身影,但是道理多少是知道的。 “不过就是动作快而已。”杨轩感等骁骑卫将领在军中待得久了,时不时就会见到这种特殊的情况。抡枪的时候动作快了,就好像手里有十七八杆枪,马车跑得快了,车轮看上去像倒转似的。杨轩感曾经见过某个军中勇士转身斩,好像砍出了好几把刀似的。 “不过?你有本事试试?”胡雪亭蔑视。杨轩感冷笑道:“杨某又不需要故意宣扬星君的名号,何必费那力气。”明明可以随便一剑就腰斩了行刺的段志玄,偏要搞出残影这种费力的事情,除了忽悠百姓继续信星君的名头,还能是为了什么? 胡雪亭认真道:“走上了神坛,时刻要刷神迹,你以为容易吗?”等人人都深信胡雪亭是天上的星君,有无比的法力,这天下就再也不用打了,胡星君下一道法旨,所有信徒立马投降,那就太爽了。 “做梦。”杨轩感冷冷的道,黄巾军张角牛逼吧,号称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还不是被灭了,神仙鬼怪在智者的慧心和愚者的野心面前不堪一击。 胡雪亭瞅杨轩感:“轩轩,你还是去种田吧。”能够变成几个人最大的好处是什么?是没有人再敢刺杀胡雪亭!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胡雪亭哪里敢保证十二个时辰精神抖擞,时刻提防卖包子的男子、卖油条的大妈、手拿油纸伞的少女、牵着小孩子的妇人、追着黄狗的顽童?一不小心被行刺嗝屁了,没地方哭去,胆小鬼怕死鬼胡雪亭在发现段志玄行刺的刹那间决定一劳永逸,让所有的刺客老老实实的在家深思十年八年。 能够身外化身的胡雪亭怎么可能是可以被刺杀的?是不是真身都无法确定!万一死了几百个人玩命行刺砍死的胡雪亭变成了一个脑门上贴着符咒的稻草人小木人呢?胡雪亭能够变成好几个人的消息一出,这天下想要不顾生死与胡雪亭同归于尽的英雄豪杰立刻少了一半。 杨轩感在脸上挤出鄙夷之色:“自古以来天下帝皇多为手无缚鸡之力,但鲜有被刺杀的,这是为何?帝皇出行,身边甲胄之士不下数万,能靠近帝皇百步之内者无不被反复搜身,何须惧怕刺客?” 胡雪亭干巴巴的道:“我不是没有这么多甲士吗?”到处都是敌人,到处都要用兵,怎么可能有上万甲士围着呢,本座连皇宫都没有! 杨轩感大笑三声,天下帝皇再也没有比这更穷的了。 张须驼小心的看着胡雪亭,问道:“这关中百姓当真要全部杀尽?”胡雪亭斜眼看他,又心软了? 张须驼摇头,想到几百万人被杀或者饿死,终究觉得有伤天和,天下人口的一成啊!这个数字足以让张须驼寝食难安。 “朕可以留下极少数机灵的人。但是,门阀子弟一个不留。”胡雪亭道。 张须驼叹气,这是说关中几百万人口最多能够活下几万?想到这“极少数”三字,只怕这几万也没有。 “几万还是有的。”胡雪亭弯曲手指,这潼关就有几千人活下来了,这武关和萧关的降表也到了,又是六七千人关中士卒投降,这怎么算也是上万人了。 张须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关中到陇西,陇西到草原的每一寸土地都有关中人的尸骨了。 “要么被朕饿死杀死,要么为了华夏开疆拓土而死,朕绝不会给他们第三个选择。”胡雪亭坚定地很,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要是再废话,张须驼的面子也不给。 秦穷用力扯张须驼的衣袖,千万冷静啊。 “你们赶紧回雁门关,不要在这里久留。”胡雪亭开始驱赶张须驼和秦穷。秦穷看张须驼,瞧,被嫌弃了,何必呢。 胡雪亭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李建成金手指有大象腿这么粗了,天知道又会搞出什么幺蛾子,要是开了魅力光环呢?张须驼对杨恕很忠心,不可能投靠太原李家,但秦穷对杨恕的感情就几乎是零了,若是秦穷在街上喝酒,偶遇某个白衣公子聊天,互相仰慕,惺惺相惜,结果发现对方就是李建成李孝恭李元吉李元霸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然后为了爱情友情基情投靠了李建成,胡雪亭没地方哭去,所有危险必须扼杀在萌芽当中。 秦穷瞅瞅杨轩感:“不如我留下镇守大散关。”骁骑卫巩固消化关中的策略是对的,但大散关不留下重兵把守,只怕随时被李建成夺回去。 杨轩感对张须陀一系的人马都不想沾惹,想起张臭臭就有气。“朕新得一将,武艺超群,可用之守大散关。”尉迟敬德武艺不错,又与杨轩感并肩对抗过杜伏威,怎么看都很忠心,值得给他一个机会表现。 “尉迟敬德?”胡雪亭用力点头,好像记得这个家伙与李师明还是李元吉有仇什么的,总之不算对李家忠心,可以用用。但是会不会被李建成随便一个奸细就招揽了过去? “我又不是傻瓜。”杨轩感笑,尉迟敬德甚至不是大散关的主将,只是副将而已,而且这尉迟敬德在大散关人生地不熟,想要与细作接触立马就能被查出来。 …… 一骑快马直入潼关。 “圣上,江南紧急消息!”某个士卒大声的叫着。胡雪亭杨轩感李子雄正在商议以后的大计,听着呼喊愕然抬头。 -- 第1241页 “江南?”三人一齐皱眉,江南还能发生什么大事。 江南的大事超出了胡雪亭的想象。 “不是吧!”胡雪亭瞪直了眼睛。 “嘿嘿。”杨轩感冷笑。 “这个……不太好处理啊。”李子雄尴尬,百姓太聪明,当官有难度。 …… 江西。 城中的气氛有些压抑,集体农庄没什么大不了的,习惯了也就不过如此,吃的多,吃得好,就要干更多的活,这个道理在越国士卒的刀剑和皮鞭之下很快就普及下去,并且被百姓们接受。给谁干活不是为了吃饭穿衣,就当遇到半夜鸡叫的周扒皮了,辛苦点赚的多,也不算太冤枉。 但这不能娶妻生子却引起了巨大的怨恨。 “我家儿子与他家的女儿三年前就定了亲,为何不能成亲?”每个农庄或者官府的大堂时常可以看到有人左手牵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男,右手牵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是官府的规定,名额有限,怎么也轮不到你们。”办理婚姻申请表的人娴熟的解释。 “要说排队,我家三年前就定亲,为什么不从三年前开始算?”闹事的人大声的道,手里还有定亲的婚约,双方家长的手印甚至媒婆的手印都有,这是标准的不要不要的完整手续。 “官府耍赖不认账啊!”闹事的人大哭。围观的人唉声叹气,这越国什么都好,就是这成亲要申请要审批太不合理了。 “怎么,你想要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办理申请表的人什么世面没见过,头都没抬,声音冰冷。 闹事的人立刻收起了前朝的婚约,换下一招:“可怜啊,我家九代单传啊,竟然要在我的手中断了根!不如让我死了算了!”以头抢地。 办理申请表的人只能冷眼旁观,任由对方哭闹,根据经验,这些人闹腾个三天也就完了,绝不会闹腾很久的。派人把他们都抓起来?开玩笑!这些闹事的人机灵的很,别说动手打人砸东西了,吐痰的都没有,坚决不触犯越国的任何一条法律法规,这些办理申请书的农庄庄主和官府衙役能如何?难道有人在申请失败的时候情绪失控哭几声,就要把人抓到大牢里?只能坐看而已。 但不给申请表就是不给申请表,这些想要儿子女儿早早的成亲的人就是哭死了,也坚决不给申请表,每个地方都有名额的,随便给了申请表最后有麻烦的是自己,轻则挨板子,重则丢官入狱,那是坚决不能心软的。 “张老哥,张大嫂,我们回去吧。”李家男子哭丧着脸,这些发证的老爷铁石心肠,绝对不会发证的,赖在这里也没用。“可怜我的女儿都十六了,这是要熬成老姑娘吗?”李家男子老泪纵横,李家闺女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二八年华出嫁多好了,谁要做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也只能回去了。”张家男子更凄凉,儿子若是娶不到媳妇,怎么传宗接代,听说农庄中有男子三十几了想娶媳妇还被百般挑剔,不肯发申请证书,难道自己的儿子还要熬十五六年才有媳妇? “苍天无眼啊!”张家大嫂与李家大嫂抱头痛哭,前朝多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门好亲事立刻就定了,哪有要狗屎的成亲申请书的。 两家人互相搀扶着,流着热泪离开农庄,来之前就知道希望渺茫,不闹腾一下不死心,闹腾了就伤心。迎面一个老者匆匆而至,隔着十几丈远就大声的叫着:“可拿到了申请书?”两家人悲凉的摇头。 “作孽啊!”那老者是张家的一个叔祖长辈,远道赶来,不想听到了这个噩耗。两家人又一次抱头痛哭。张家少年看着李家少女,泪如泉涌:“蓉儿,没有你,我怎么活下去。”李家少女看着张家少年,哀伤若死:“靖哥哥,靖哥哥!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路人相见,唯有叹息,这狗屎的世道啊,竟然让有情人无法成为眷属,比棒打鸳鸯还要残忍。 “唉,宁毁一座庙,莫拆一桩婚,朝廷这事不厚道啊。”路人们最近见多了此类惨事,叹息声都有些麻木了。 张家叔祖跟着两家人默默的回到家,关起门来继续哭泣,这张家的根要断在这里吗?绝不可以!他脸色陡然变得狰狞:“你们过来,我有话对你们说。”两家人哀伤的看着张家叔祖,难道是要说什么排队等十五年,海枯石烂,此情不渝的言语?到了此刻也只能说这些话安慰人心了。 “我有一法,可以让他们成亲。”张家叔祖压低了嗓门。两家人惊愕的看着张家叔祖,张家男子惊呼道:“使不得啊!”自从朝廷介入成亲以来,这以为可以不管朝廷的法令,想成亲就成亲的人家,基本已经在全家挖矿。 “是啊,使不得。”李家男子也叫,挖矿死人很厉害的,竖着进去横着出来,要是他们两家敢无视朝廷法令私自成亲,全家进了矿区不出一个月就不怎么齐整了。 张家叔祖露出诡异的笑容,低声问道:“你们说,成亲和没有成亲,区别在哪里?”这个问题太缥缈,两家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心情去细细的思索。 “是住在一起!”张家叔祖的声音很低,但每一个字都像斩钉截铁一般的刚强。 “不住在一起,就不是成亲,成亲了,住要在一起了。”张家叔祖眼睛放光。两家的家长懂得这是文雅的说法,其实不但是住在一起,而是睡在一起,但身为家长无法在子孙的面前说出这些言词。 -- 第1242页 “然后呢?”张家男子和张家大嫂互相看了一眼,小心的问道,总觉得叔祖的话中有什么深意。 “只要让他们住在一起,和成亲又有什么区别?”张家叔祖诡异的笑。两家人叹气,还以为是什么,还不是私自成亲,这叔祖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刚说过私自成亲的下场立刻就不记得了。 “谁说你们成亲了?”张家叔祖冷笑,“没摆酒,被拜堂,怎么算成亲?” 两家人继续摇头,私自成亲有风险,哪里有还有傻瓜大摇大摆的摆喜宴拜堂的,谁不是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但还不是被查出来全家挖矿了。 “嘿嘿。”张家叔祖笑了。“那是因为他们的家中多了一个人,怎么会查不出来?”这多双眼睛看着,这么多人不怀好意损人不利己,想要偷偷成亲何其难也。 “若是张家合理合法的多了一个人呢?”张家叔祖笑着,两家人惊讶的看着他。 “蓉儿,你过来,跪下。”张家叔祖厉声道。李家女儿惊慌的看父母,李家男子和大嫂犹豫了一下才点头。 “从此刻起,你是张靖的养女,再也和李家没有关系,你可知道?”张家叔祖厉声道。李家三人惊愕的看着张家叔祖,完全不理解莫名其妙的认养女干什么,而且还是十八岁张家少年张靖的养女。 “认了养女,你就是张靖的人了,你们在一起,谁能说你们什么?你住在张家,谁能说你什么?官府来了,又能抓你们什么?”张家叔祖冷笑。【注1】 众人忽然懂了,这是明养女,暗夫妻。只是,若是被人知晓,只怕立马被人戳烂脊梁骨,若是李家女儿有了身孕,那就更麻烦了,只怕还是全家挖矿的结局。 “那又如何?”张家叔祖冷笑。“若是没有身孕,谁知道这是真养女还是假养女,我张家没有办法成亲,难道还不准收个养女养子继承香火?若是有了身孕,事情暴露,挖矿就挖矿了,张家李家这么穷,有了后代传宗接代,死在矿里又如何?” 两家人互相看了又看,只觉很是有道理,而且真的有了身孕,说不定可以躲在家里遮掩过去。 “就算是我的孩子!”张家大嫂咬牙道,媳妇一旦有孕,她这个当婆婆的立马就装假肚子,只要请个可靠的产婆,保证什么马脚都不会有。就是被查了出来,有了子孙后代谁还在乎挖矿。 “靖哥哥!”“蓉儿!”两个少年男女幸福的拥抱在一起。 “去官府备注,这是养女,手续要齐整,还要摆酒宴,收养女的喜酒!”张家男子大笑,除了喜宴的名字不同,其余有什么区别。“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的!” 【作话】 PS:注1.这“明养女,暗夫妻”制度盛行在宋朝,日本目前还在执行。 2019.04.01.18:5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雾霁”捉虫。 2019.06.21.18:32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245章 想要活到一百岁吗? 越国朝廷高层用火箭一般的速度赶到了九江。 “快看,又是哪个官老爷来了。”九江百姓指着一小队骑兵从远处飞快的疾驰而至,几乎已经麻木了。这几日快马快船进入九江,下来的都是越国的高官,身边至少有七八个亲兵跟随,跺跺脚就有一方土地激烈震动。 “这越国是又出大事了。”有百姓低声的道,胡雪亭杀气太重,随便就干掉了长安几十万百姓,还有几百万百姓将要被屠戮,如今闹出这么大动静,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人头落地。附近的人不屑的看着他,这是多么与社会脱节啊,竟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养女案。”有百姓大声的道,一点都不避讳。其余百姓用力点头,他们与养女案没有一丝的关系,单纯的酱油而已,朝廷再不讲理也不能杀酱油众吧。 “养女案?”与社会脱节的百姓果然懵懂无知,难道出了某个冤案,养女为父报仇什么的? 一群百姓兴致勃勃的解释,不是没有成亲申请书就不允许成亲,违者要全家挖矿吗?有人找漏洞,把媳妇变成了养女。但做的太明显了,在改变户籍的时候立刻被当地官员看出了问题,仔细的核查,又有正义的邻居出面指控,这张家和李家的案子立刻就做实了,被上报到了朝廷。 这个案子被火速的通报各地官府,要求深查,结果整个江西境内爆出了百余个类似的案件,都是把媳妇变成养女的,有的嚣张无比,比如张家和李家,竟然把定了亲的男女直接变成了父女,有的隐晦的很,把夫妻变成了兄妹,却没能逃过隔壁邻居的火眼金睛。被抓的时候还嚣张无比,“我们哪里犯法了!” 与社会脱节的百姓听得目瞪口呆:“养父和养女,这是乱(伦)啊!” “谁说不是啊。”一群百姓笑眯眯的聊着,这越国真是奇妙的很,什么诡异的事情都会发生。 “那还不是因为……”说话的百姓硬生生的忍住,笑眯眯的走开。众人都懂,但有些话绝对不能说。 “我就看看。”一群百姓微笑着,这种匪夷所思的案件都闹出来了,就等看着越国怎么垮台。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没有德操的君主怎么可能国祚长久。”某个年轻人淡淡的道,神情忧伤,眼光深邃,仿佛看透了千万年的历史。附近的人立刻作鸟兽散,愣头青不怕死,什么话都敢胡说八道,他们可怕得很,万万不能牵涉在其中。 -- 第1243页 “你说,朝廷会怎么判?”某个角落,两个人却在低声商议,他们也没能拿到成亲申请书,没资格娶媳妇,但这张家和李家的案件举世皆知,给他们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等!”其中一个斩钉截铁的道。要是朝廷重判那些耍花招的人,他们就立马偃旗息鼓,想别的办法钻漏洞,若是朝廷捏着鼻子认了,他们立刻就去找养女。 无数百姓伸长脖子,乐颠颠的等着朝廷的决断。 九江的府衙中,胡雪亭与一群官员面面相觑,还以为可以借着控制婚姻,实现调整人口出生率,延缓粮食不足与人口暴涨的压力,改变生育年龄,降低产妇死亡率,树立更符合人类生殖系统的繁衍观念等等一系列目的,没想到遇到了一群刁民,分分钟就打脸。 胡雪亭脸色古怪,这就是古代版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朕拍脑袋想出来的办法,竟然被人破解了?”一群官员看胡雪亭,做皇帝就是拍脑袋决定事情的,但你丫竟然一点惭愧的意思都没有? 胡雪亭深刻反思:“朕小看了传宗接代的诱惑啊。”西方资本家为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敢于挑战断头台,华夏百姓为了能够有个后代传宗接代敢于直面全家挖矿的未来,真是太有趣了。 一群官员斜眼看胡雪亭,有趣?果然是昏君。 “这三皇五帝以来,只听说过强制早婚的,没有听说过强制晚婚的。”裴蕴道,一群官员用力点头,强制早婚的手段在历朝历代屡见不鲜,比如因为战乱人口下跌,敌人又没有干掉,朝廷自然会强制百姓在某个年龄前必须成亲,没有汉子的配个汉子,没有媳妇的配个媳妇,寡妇鳏夫强制成亲,总之要用一切手段提高人口出生率,增加兵源。但这强制晚婚的手段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除了我们,聪明人都看出来了。”裴蕴看看一群官员,朝廷官员自然是知道内(幕)的,但百姓也不傻,有见识的人很轻易的就从官府控制成亲推演到了官府控制人口,再推演到官府粮食不住耕地不足,以及官府对未来持有悲观态度等等。 胡雪亭拍桌子,百姓要这么聪明干什么!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虞世基淡淡的微笑着看胡雪亭,现在总该知道为什么这句可以有多种解读方式的语句被如此解读了吧,愚民政策才是最好的管理方式,想要国泰民安,统治者可以为所欲为,老百姓就不能聪明,越笨越好,最好是统治者说太阳从西面出来,老百姓就用力点头,太阳就是从西面出来,这样国家就和谐稳定了,社会就长治久安了。 佘戊戌怒目虞世基,这读书读到了反人民的一面,怪不得是奸臣。虞世基瞅佘戊戌,空谈误国,实干兴邦,你倒是找个办法能够更合理的解决刁民钻朝廷政策漏洞的办法啊。 “抓!敢钻朝廷政策漏洞的,全部抓起来,”佘戊戌当然有办法,要是纵容了这些刁民,整个越国立刻养女无数。 其余官员却皱着眉头瞅胡雪亭,抓人自然是最简单的,但越国一直执行法制治国,这其中一条要义就是法不禁止即可行,百姓收养养女违法了哪条法律?若是随意抓人入狱在单一案件上自然是很爽的,但对总体却具有破坏性的结果。 “办他乱(伦)罪!”佘戊戌大声的道,这个罪名简直是现成的,保证合情合理合法。 “这街上已经有儒教的人开始抨击我们了。”陈云兮听了很多的报告,一些学儒又不成,没能进入朝廷体系的人四处的宣扬着,没有伟大的儒教思想改变人心,纯洁社会,这社会就人心堕落,直接开始乱(伦)了,简直禽兽不如。“想要恢复礼教,人心向善,必须重新树立儒教的至高无上地位!” 胡雪亭瞅一群官员,弃儒崇科技是必须的道路,决不能动摇。 “唉,你怎么就这么顽固呢。”虞世基微微叹息,这儒教也不是全是坏的,有许多好的东西,就算不用来统治社会,也不需要全盘打倒,大可以取其有用的,增加适合越国的理念,只要披上“论语新解”,“孟子真解”,“孔子真意”等等华丽的外衣,保证那些百姓按照胡雪亭设想的道路走下去。 胡雪亭恶狠狠的瞅虞世基:“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可以换马甲,我就不弃儒了!”把什么墨子韩非子数理化全部编入孔子的言论中,搞几本孔子遗著什么的,立马压力小了一百倍。 虞世基瞅胡雪亭,当年初来乍到,当奸臣哪有打皇帝脸的,又不知道胡雪亭是不是恨极了孔孟,不想孔孟的名字留在世上,当然是老老实实的闭嘴,不惹麻烦是上策了,伴君如伴虎,多说一句全家掉脑袋的。 胡雪亭仰天长叹:“沟通是大问题!”走错了一步,这换马甲的行为就做不得了,数理化已经在推广,若是改弦易辙很容易被人以为是儒家的胜利,进一步抵抗数理化推崇孔孟的。 佘戊戌看看周围的人,人人皱眉苦思,于是再次建议:“还是只能以乱(伦)罪严查。”全越国百姓看着呢,要是以为法律不能追溯过往,放过了这些人,保证全越国分分钟出现几十万养女。 胡雪亭用力的点头,已经顾不得什么法制不法制了,唯有人治。“朕是昏君,朕不要脸,朕管什么法不追溯过往,全部抓起来,全家挖矿。” “再重奖举报者,朕要这天下百姓都是朕的密探。”胡雪亭叫嚣着,什么人心善良,在重奖面前都是虚的。 -- 第1244页 一群官员看着胡雪亭,这次可不同与以前,这养女的手段是非常隐蔽的,群众举报的难度很大。要不是张家李家带着怒气处理这件事,让张家少男收养李家少女的行为多少有着报复朝廷、打朝廷脸的逆反嚣张心理,换成了张家父亲收养李家少女,那查出来的难度就非常大了,总不能立法不允许收养子女吧?那么那些真正的孤儿呢,难道要任由他们饿死不成? “还有亲戚寄居。”余阿福举手,随便一个表妹寄居在表哥家,谁都找不出理由来反对,举证说明不是亲戚?这一表三千里,哪里查的出谁和谁不是亲戚。 “或者黑灯瞎火偷偷的把人送到了男方家中。”余阿九道,就不信隔壁邻居能够十二个时辰盯着,大半夜的把人送到男方家中后,女孩子坚决不出门不出声不见人,就不信隔壁邻居还强大到能够从粪便数量中判断出宅子里多了口人。 一群官员用力点头,这钻漏洞的口子一开,以后真不好处理。 “看本座的手段!”胡雪亭咧嘴笑,看过宅斗文无数,有个非常重要的东西贯彻始终,那就是名分。 …… 凡是涉及“养女案”的人家全部被判决终生挖矿,没砍头只是因为矿里需要人手,但这和死罪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意料之中。”百姓们平静无比,朝廷怎么可能任由别人钻空子。 “那些人真是蠢啊。”某个百姓大声的道,“他们不知道没有名分,就是货物吗?” 有人帮腔:“就是啊,养女,养女,养女不是夫妻啊,就算瞒过了官府,以后也没有好下场。”一群百姓点头,没有名分,这养女算个鬼?以后男方要是翻脸不认,另娶一妻,这女方岂不是比通房丫头都不如。 “人怎么会这么没有良心呢?”几个男的急忙大声道,怒视说养女没名分的人,这是要断了他们收养女的机会吗? “嫁女儿最重要的就是看男方的人品,我们穷人都是憨厚人,不像有钱人那么的刁钻没有人性,我们穷人绝不会嫌弃糟糠之妻,再说,娶一个媳妇你以为容易吗,谁有钱养得起两个媳妇啊。”一个男子大声的道,一脸的正气和憨厚。 “是啊,你把养女许配了别人家,就有钱娶媳妇了。”某人大声的嘲讽。周围的人用力的点头,防人之心不可无,谁也不想女儿没名没分的“嫁”给了别人当女儿,几年后人老珠黄却被卖给了村口的傻子当媳妇,那些急着送女儿当养女的人家真是心宽啊。 “心宽?你怎么知道不是看中了聘礼?”有人大声的道。虽然是恶毒的猜测,却让其他人更加的惊恐,以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收回一份聘礼就是赚了,以后女儿死哪里都不是自家人的愚昧脑残多的是,谁敢说李家人不是这么想的。 “娘亲!”有女孩子扯着爹娘的衣袖,瑟瑟发抖,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货物。 “放心,我家不会这么做。”爹娘安慰着,却止不住女孩子身体的颤抖。 “总之,没名没分把女儿给了别人家做养女,那不是找姻亲,那是卖女儿,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有人大声的说着。 …… “我们不是亲戚啊。”赵家男子长叹,两家人的籍贯差距太大,八竿子打不着,愣是要冒充亲戚的风险非常的大,指不定就被官府抓了去挖矿了。 “是啊,挖矿活不久的。”赵家娘子也拒绝,再急着嫁女儿,也不能把全家都送到死路上。 钱家男子微笑,这一点早已想妥了:“城东有一户人家和我是同乡,我打算和他结为异姓兄弟,那户人家的娘子与你家娘子是同族,我们就是亲戚了。” 这亲戚之间互相住上几天几月几年的套路实在太强大,不利用对不起老天爷了,不是亲戚也要制造亲戚!虽然辗转了一些,还会有第三方参与,泄露的可能大了一些,但好在实打实的是亲戚了,谁能检举? “过几日再说。”赵家男子微微皱眉,现在风口浪尖,再看看风向,迟几天不会耽误大事的。 钱家男子笑着:“就你小心。” …… 某户人家中。 “我们是表亲,不如亲上加亲。”两户人家的父母低声商议,这是真的表亲,一点点水分都没有,随便找个邻居问问都知道的真亲戚。 男方家喝着茶,本来是不想和女方家结亲的,大家都是亲戚,谁不知道女方家的父母的德行,与他们结亲以后各种麻烦的事情肯定一大堆,但麻烦事可以克服,儿子娶不到媳妇是大事,绝对不能耽误。 “明天就让她住过来。”男方家催促着,又想到最近风头紧,补充道:“不如你们全家过来住几日。”那就是正儿八经的走亲戚了,难道别人家还能找出什么破绽不成。 女方家反对:“不如老实排队等申请文书。” 男方家惊愕的看着女方家,他们家肯接受这麻烦的姻亲已经是做了巨大的牺牲了,竟然还被嫌弃了,简直是欺人太甚。 “姻亲?未必吧。”女方家冷笑,女儿忽然做了家的养女,甚至养女的名分都没有,算什么姻亲?“过个几年,你家儿子看中了衙役老爷家的闺女,我家这‘养女’靠什么争?” 男方家慢慢的看着女方家,这是信了那些“名分”的谣言了? “我们两家是亲戚,你们难道连亲戚都信不过了?信不过我们,你们又能信谁?”男方家淡淡的道。 -- 第1245页 女方家愣了半晌,想要女儿在成为老姑娘前嫁出去,总是要冒险做“养女”的,这亲戚家的根底怎么也算知道的清清楚楚。 “好!明日就送过来。”女方家咬牙,只能赌一次了。 第二天,一大群邻居兴奋地看着女方全家住进男方家。 “都盯住了,若有证据,直接举报,我们家立刻就发财了。”某个邻居叮嘱家人。 “还要什么证据啊。”家人鄙夷,“这要不是养女,我把脑袋摘下来给你。” 一大群人点头,飞快的就去府衙举报:“……有个女儿……住了进去……一定是养女!”这狗屎的逻辑之下,官府立马出动严查。 那男方家早有准备,坚决不认:“我们两家是亲戚,走亲戚犯法啊。” 衙役冷笑,走亲戚当然不犯法。四处看了看,转身就走。 当天夜晚,巷口忽然狗叫。一群衙役翻墙而入,直奔某个房间,踹门直入。 “证据在此,全家挖矿去吧!”衙役们哈哈大笑,看着床上瑟瑟发抖的小两口。 十日之内,这带女儿走亲戚的数量急速下滑。 胡雪亭大笑,看,双管齐下,就不信搞不定。 …… 赵家和钱家人人面如白纸,就差了几日工夫,他们就把自己送到了矿场。 “还好谨慎了些。”钱家男子鞠躬道歉,若不是赵家谨慎,全家挖矿了。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赵家男子继续苦思,如今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年轻女子进门呢,不知道这门外有多少双眼睛时刻盯着,敢到官府该户籍添加养女那更是找死行为。 “你我两家的婚事只怕只能断了。”赵家男子道,把女儿送给别人家做养女已经是风险巨大了,若是连养女的身份都没有,直接半夜送过去,那风险已经是大到足以跳河了。 钱家男子叹息几声,这结亲是真心诚意的想结亲,但如今的局面造成了互不信任,而且挖矿的风险巨大。 “我有一计。”钱家男子道。 第二天,赵家的宅子外,一辆马车停在门口,堵住了大半条巷子。 “赵兄,此去广东只怕不能活着回来,我家犬子就托付给你了。”钱家男子大声的道,左右邻居都听见了,这去广东瘟疫之地确实风险很大。 “若是不嫌弃,我家的儿子愿意认你为父。”钱家的嗓门极大,几乎是在吼叫。 赵家微笑:“也好,以后,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了,与你家再无瓜葛。”顺便瞅周围的邻居,这收养女会被检举,这临危托孤,还是托的儿子,你们去举报啊! 两家人拱手道别,钱家毫不犹豫的洒泪而去,赵家中人汇聚一堂,热切的看着“养子”。 “你我两家结亲,是万万不能被官府知道的,但是,我也信不过你。”赵家的人对“养子”说的非常直白,要是女儿到了男方家被始乱终弃,没地方哭去,这联姻更达不到目的。 “以后你是我的养子,若是你敢辜负了我女儿,我随时打死了你。”赵家男子直接威胁,这养子好啊,再也不担心女儿的名分问题了。 “放心,若是我女儿有了你的骨肉,待得十八年后,自然会让他认祖归宗,绝不会断了你钱家的香火。”赵家男子道,赵家一点风险都没有,实在太好了。 “你们的房间必须分开,没晚都要换地方,不能每日同房。”赵家男子冷笑,就不信运气这么不好,正好衙役破门而入的时候遇到了两人同房。 “没有捉奸在床,谁敢说这是乱(伦)?”赵家男子大笑。这种小手段飞快的在民间流传。 “哈哈哈!我家有三个女儿,以后我家就有三个儿子了!”有人大声的狂笑,这年头生儿子迟早是人家的,还是生女儿好。 “只要进了我家的门,休想再改回姓氏!”有人打定了主意,白捡的儿子要么成为真儿子,要么成为入赘女婿,总之绝不会还给了男方。 十几日后,越国境内养子风气大盛,在官府门口排队登记养子的人多的数不清。 “唉,怎么这么贵啊!”不少百姓望养子而长叹。这年头想要收个养子也不容易,谁不担心自家儿子从此成了女方家的真儿子,再也回不来?没有三五个儿子还真不敢冒险送去做养子,这养子紧俏了,“聘礼”就贵了。 “听说现在给的过户费用到了天上了。”又是一个百姓长叹,费用虽贵,但怎么看收养子都比把女儿给别人家做养女要靠谱。就算没有得到一门姻亲,至少白捡了一个儿子,那男方家若是不想以后儿子孙子孙女能够改回男方的姓氏,就要好好的巴结他这个姻亲。 “我说,你家儿子不如给我做养子吧。”某个中年人问同伴,自家女儿年纪虽然还有些远,但考虑到市场的紧俏性,必须提前谋划,从娃娃抓起。 “我家小子才八岁!”同伴大惊失色,猛然想到了一个词语,童养媳,不,童养夫!他惊恐的看着那中年人,坚决不同意,虽然知道那中年人打得什么主意,不会亏待了他的儿子,但却没有一丝配合的意思。 “那就只能去找贫苦人家了。”那中年男子打定了主意,从小收养的儿子能划到违法婚姻法当中吗?这么大的漏洞必须抓住。 又数日,“童养夫”一词横扫整个越国。 …… “这个……”虞世基看胡雪亭,不是说搞定了吗? -- 第1246页 胡雪亭脸色铁青,忒么的又输了! 一群官员瞅她,想要挑战百姓早早成亲,早早生子,早早有后的基础需求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一个都没有抓到。”佘戊戌老实禀告,百姓不傻,养子照样举报,但那些“养子”人家不傻,衙役冲进去后没能当场捉奸,怎么都不能说收了养子就要挖矿的。 “现在衙役们每天晚上都没得睡,白天精神很差。”佘戊戌耷拉着脑袋,一点成果都没有。 一群官员无奈,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限的啊,风险和利益共存,但利益显然更诱惑人。 “朕还有绝招!”胡雪亭身上冒黑气,敢和本座叫板,让你们瞧瞧本座的手段! “朕当了皇帝,本来不想用这些手段的。”胡雪亭咬牙切齿,双眼通红,“这是你们逼朕的!” …… 闹市中,车水马龙,一个白发老者精神矍铄,缓缓而行,仔细看去,却没有看到那个老者脸上长有皱纹,若不是头发白了,简直是个青年人。 不少人惊愕的打量老者,如此异像,究竟为何? “咦,是葛岭抱朴道观的何真人!”人群的各个角落都有人惊呼,好些人拎着鸡鸭鱼肉跑了过来,拼命的向白发老者的手里塞。 “何真人,你一定要收下。”“何真人,这只乌骨鸡吃的很补身体的,你一定不要推辞。”二三十人围着何真人大声的叫着,何真人只是婉拒着。 “啊,真的是何真人啊!”又有人冒了出来大声的道,然后向周围的人解释着,“抱朴道观的何真人是大名鼎鼎的华佗的弟子,一直四方云游行医,活人无数。” 四周的人立刻肃然起敬了,谁没有个大病小病的,活人无数的老大夫自然是要万分的尊重的。 “不论什么病,何真人都是药到病除。”有人大声的赞扬着,四周的人看着何真人的满头白发立刻就信了,这当大夫这么久还没有被病人打死,那绝对是手中没有死过人的。 “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在广东染了瘟疫,回到家就吐血,浑身没力气,躺在床上不能动,要不是何真人出手,我爷爷早就死了,哪里能娶妻生子,哪里还有我爹,哪里还有我,何真人是我们一家的恩人啊。”有人恭恭敬敬的给何真人磕头。四周的人点头微笑,这很是正能量,值得宣传。 “可惜,何真人最近年纪大了,这精神力不够了,都是弟子在行医,早已不问世事,否则我真想何真人给我看上一看,最近老是腰酸背痛,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有人长长的叹息。何真人微笑着,晃动着白色的须发,道:“老了,这脉搏都把不住了,哪里还能看病啊。”四周的百姓很是理解,头发胡子都白了,估计眼睛也花了,走路没叫人搀扶已经是奇迹,哪里还能给人看病。 “何真人,你老高寿啊。”有路人甲手里还拎着蔬菜,见到老年人问年纪那是最经典的开场白,等这个何真人说自己五十六十七十什么的,他就大声的夸奖何真人精神好,身子骨棒。 何真人笑而不语。 一群人惊讶的看那路人甲:“你不知道何真人是华佗的弟子?” 听见了啊,有个名医师父那又怎么样? “唉,没文化真可怕。”一群人叹息,“华佗那是三国时候的人物,距今已经有四百年矣。” 路人甲忽然醒悟了,死死的看何真人,你们不是想告诉我这个何真人其实有三百多岁了吧,你们说我会信吗? “老道哪有三百多岁。”何真人笑着摇头,声音中也不见苍老,“老道今日只有两百余岁。” 路人甲看看周围,认真的问:“你们信吗?”一群路人半信半疑,这百岁是肯定信的,这两百余岁就不太信了。人生七十古来稀,百岁已经是了不起,这两百多岁已经不是人,是乌龟了。 不远处的酒楼中,有一群人急急忙忙的出来,推开人群,到了何真人面前认认真真的磕头跪拜:“祖爷爷,你来了,还请上座。”又分开人群,将何真人往酒楼上带。 有人大声的问道:“何真人,这些人是什么人?”何真人笑而不语,那些酒楼中出来的人却笑了:“我们是何真人的曾孙。” 一群围观众低声惊呼,看那些人的年纪很是复杂,从一二十到五六十都有。 “真的是你们的曾祖?”有路人甲问着某个五六十的老者。那老者大笑,捋着半黑半白的胡须,道:“这祖宗还能假冒的?这世上只有胡乱认养子养女的,哪有胡乱认祖宗的?” 围观众们哗然,这两百多岁的人瑞真是少见啊,一定是大补药物吃多了,人参鹿茸何首乌当饭吃,鱼翅漱口,鲍鱼洗脚。 “怪不得不再动手行医啊。”有人感慨,谁敢让两百多岁的人看病,就不怕遇到个老糊涂吗? “何真人,您老是如何养生的?”有人大声的问着,一群人个个都竖起了耳朵,这当面请教超级人瑞如何养生的机会不常有,万万不能错过。 何真人笑着,缓缓的道:“老夫能够长寿,无他,只是不做减寿的事情而已。” 这个答案太模糊,完全听不懂,立刻有人大声的问:“何真人,什么是减寿的事情?”一群围观众用力点头,耳朵竖得老高。 “我师父当年遇到我的时候,他已经是三百多岁了。”何真人笑着,眼神迷离,回忆着与华佗的初次相遇。一群围观众无奈的听着,听五六十岁的人回忆往昔已经是受罪了,听两百多岁的人回忆往昔那是比死还痛苦了,何真人停止看病果然是明智之举,否则开个药方就要说一天一夜的往昔,肯定被病人打死。 -- 第1247页 “我师父告诉我,人的寿命其实有百年。”何真人缓缓的道。一群围观众深呼吸,挤出微笑,不知道要听多久的废话才能听到核心。 何真人继续道:“当年我问师父,既然人的寿命有百年,为何常言道人生七十古来稀?大多数人只活到了五六十,甚至有人三四十岁就无疾而终油尽灯枯?”一群围观众微微惊喜,这是直接步入核心了?太好了,不用听几个时辰了。 何真人看着天空,沉默了一会,道:“我师父说,人虽然有百岁的寿命,但有些事做错了,这寿命就减少了,有些事做对了,这寿命就增加了,人生就是一个算盘,加加减减,这人生的寿命就定了。” 一群围观众吊起了胃口,只等何真人说出答案,没想到何真人踏步就要走近酒楼。一群围观众怒视何真人,没了?这种答案太敷衍人了。 有人就不满的道:“何真人,还请赐教其详。”一大群围观众大声的支持,含含糊糊说了有个P用。 “行善积德,自然福泽绵长,寿命自然长了。”何真人笑着。一大群围观众对这种不明觉厉的答案一点都不满意,随便找个算命的保证比你说的动听。 “何真人,相遇即是有缘,当年华佗神医遇到了你,是天大的缘分,今日何真人遇到了我等,也是天大的缘分,何以厚此薄彼?”有人带着责怪道。 何真人愕然,缓缓的点头:“有理,有理!” 一群围观众热切的看着何真人,有理还不快说! “今日有缘,老道且多说几句。”何真人道。 “人之寿命,谓之精元,何为精元?阳气和阴气也。”何真人说道。一群人更听不懂了,静静的等他解释。 “人有百岁之寿,而世人大多命短,何也?就是过早的泄了阴阳二气。” 何真人看着众人,白发白须随风飘动:“男女行房之时,阴阳二气泄露多矣,若是过了二十五岁,乾坤巩固,这阴阳之气就固而不泄,世人十五六岁即娶妻生子,其实不知道这是速死之路。” 围观众中有人大声的道:“有道理!看那些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人,哪个不是早早的死了?”一群人点头,酒色伤身是谁都知道的道理,可是,没有听说过二十五岁不能人道啊。 何真人微笑着,慢慢的捋须:“你且去看,那些少年就娶妻的人可曾活过了六十?” “对啊,我邻居十五岁就娶妻了,结果不到三十就死了。”有人大声的道。 “我娘十六岁嫁给了我爹,三十不到就老得像个老太婆了。”有人回响着家人的面貌。 “张地主十八岁娶妻,一口气娶了五个老婆,个个如花似玉,结果不到五十岁就死了。”又是一个人大声的道。 人群中不时有人举出例子,谁都认得不少早早的就娶妻生子,然后早早的就死了的人。 “看来这太早成亲,真是找死啊。”有人喃喃的道。 何真人会不会胡说八道欺骗他们? 神经病,何真人又没有卖保健品给他们,又没有要他们吃什么富含稀有成分的水,怎么可能会骗他们? 有人依然幸存疑虑,悄悄地跟在何真人的背后上了酒楼,却看见酒楼的二楼中百余个或老或少的人齐齐的跪下行礼:“曾祖,曾孙给你行礼了。” “怎么样,信了吗?”有人鄙夷的看怀疑的人,人家全家团聚做个寿宴什么的,就你多心。 “看来是真的啊。”众人互相说着,越想越是有道理。 “说什么都不能让我儿子早早的死了!”某个妇人握着手里的菜篮子大声的道,其余人用力点头赞成。不花钱的养生术为什么不试试呢? “可是,若是要二十五以后才能娶妻生子,这传宗接代又怎么办?”有人有些担忧。 “白痴,你儿子能够活到一百岁两百岁,还怕没有子孙后代,看人家何真人有多少子孙?”有人鄙夷着,真是太没见识了。 …… 某个宅子内,两家人正在商量悄悄的认了养子,在女方如何保证会让养子及其子孙认祖归宗上产生了激烈的辩论和讨价还价。 宅子的门被人用力的拍着:“快开门!快开门!”声音急促。 两家人震惊了,这官府的消息这么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 “打死都不能认!”两家人立马商量妥当,无凭无据,就是皇帝来了也不认。 门被小心的打开,进来的却是男方的二叔。 “吓死我了。”两家人一起埋怨着。男方的二叔匆匆看了女方家人一样,意味深长。在女方家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中,附耳男方家人。 男方的家人们脸色忽然惊讶无比,不可置信的看着二叔:“此事当真?”二叔点头:“知道的人不少,我一个熟人的远亲亲耳听到的,绝对错不了。” 男方的家人脸色大变,有人颤抖着道:“我父亲十八岁娶妻,五十六岁就过世了。” “我祖父死得时候才四十多岁。”又是一个男方的家人喃喃的道。 “爹,娘,我不想早早的死了。”未来的养子脸色大变,死死的拉着父母的衣角。 “那可能是假的。”男方的爹沉默的道。未来的养子大哭:“如果是真的呢?” 男方的人都沉默了,看看自家的历史,这是真的可能性非常的大。 -- 第1248页 女方家惊讶的看着男方的人,问道:“可发生了大事?小弟愿意帮忙。” 男方家所有人古怪的看着他们,半晌没有说话。 宅院的门再次被人敲得嘭嘭的响,女方的家人赶到了,急急忙忙的附耳到了女方的家人耳边嘀嘀咕咕。 “原来如此啊。”女方的家人淡定无比,“我保证,你家儿子成为我的养子后,我绝对不会让他在二十五岁之前与我女儿圆房。” 这种保证太没有说服力,男方的家人一点都不信。不是自家的儿子不心疼,谁知道女方家会做什么事情?本来就担心儿子成了别人家的,现在干脆是送死了,那是想也别想。“婚事还是作罢。” 某个宅子中,两个少男少女含情脉脉,正要拿舌头狂甩对方的嘴唇,房门忽然被重重的撞开。 “住手!”家人大声的叫,跑得气喘吁吁。 “若是不到二十五就行房,不论男女,要折寿的!”家人惊恐的道。 少男少女大惊,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啊。 “每一次行房都要折寿,一次大约折寿几个月到半年,你们以后莫要乱来,少一次好一次。”家人顾不得面红耳赤的想要钻地洞的少年夫妻了,脸红害羞哪里有小命重要。 …… 各个农庄和府衙前申请成亲文书的、过户养子的长长队伍忽然消失不见。 胡雪亭仰天狂笑:“朕,天下无敌!谁能挡吾全力一击!”什么科学,什么法律,哪里有谣言有效果。 一群官员看胡雪亭,这当皇帝当到成为大骗子的,果真是少之又少。 第246章 我背黑锅,你捡便宜 天色越来越黑,马老爷和马夫人却依然坐在大堂中,马公子和媳妇规规矩矩的坐着,小心的打着眼色,不明白为何要如此枯坐在大堂中。 “父亲,母亲,天色已晚,不如早早休息?”马公子早已说过了这句话,却被父母以天色还早驳回,如今这天色黑的快要伸手不见五指了,怎么都可以说很晚了,想要早早的休息不算错吧。 “还早。”马夫人冷冷的看了儿子一眼,一脸的为了你好。马公子没能忍住,问道:“父亲和母亲究竟有何要事,不妨直言。”拖了这许久,白痴也看出问题来了,都是一家人,早说早解决,一直拖着毫无意义。媳妇也用力的点头,都是一家人,何必吞吞吐吐。 马老爷和马夫人对视了一眼,反倒有些尴尬了,有些事情虽然是大道理,但是对儿子儿媳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对越国可有知晓?”马老爷问儿子,打算曲线救国,要是马公子和媳妇对越国的消息比较灵通,肯定立刻就懂了其中的意思。 “蛮夷之国,何必理会。”马公子傲然回答,越国不敬孔圣,不学《论语》,比突厥高句丽还不如,突厥高句丽还知道学圣人之言呢,越国简直是蛮夷中的蛮夷。 马老爷和马夫人对视一眼,这傻儿子还不知道,这就有些尴尬了。马老爷咳嗽一声,决定要长篇大论说上一个时辰,至少言语多了,提出来那些事情看上去不是那么的突兀。 “吾儿可知华佗?”马老爷问道。“这事情,要从华佗的弟子说起……” 一个时辰之后,马公子放声大笑,媳妇脸色通红,低头不语。 “父亲和母亲是信了那些蛮夷的言语了?”马公子用力的摇头,什么阴气阳气,二十五岁以后才能行人伦之道,这种胡言乱语竟然也信。“从越国传出来的消息,我一个字都不信。” “我十八岁与婉儿成亲,如今已五年矣,可有折寿?”他含情脉脉的看着妻子,真是美人啊。又悄悄的对妻子耳语:“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妻子眼波流转,似羞似喜。 马老爷和马夫人是过来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小两口正在蜜里调油,往常自然是很高兴儿子和媳妇琴瑟和谐,但此刻只觉得气恼。马夫人张嘴就要呵斥,却被马老爷制止。 “你看过《黄帝内经》吗?”马老爷淡淡的问儿子,努力压制着怒气。 马公子摇头,这种专业到没用的书自然是没有看过的。 “那你有什么资格怀疑华佗神医的弟子的忠告?”马老爷继续问。“精气神的说法由来已久,难道你不知道?” 这越国虽然是蛮夷,但是这养生之道怎么看都没错。马老爷博览全书,结合各种古代的医书,中医理论,阴阳五行,市井八卦,甚至“采阴补阳”之类的不明觉厉又淫邪无比的词语,这阴阳二气果然是人体之中的生命精华,华佗传人的养生之道果真是真传啊。 马公子不服,就这一个来历不明的何真人,以及简单到一句话就可以概括的养生之道,也算是真传?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听了何真人的言语,马某茅塞顿开。”马老爷厉声道,什么吃仙丹,什么吐纳,哪里有何真人的言语切实可行,有理有据。“连这么明白的道理都看不懂听不懂,你这些年的圣贤书又看在了哪里?”最重要的是对自家而言几乎没有损失,为什么就不尝试一下? 马夫人跟着怒骂:“你去街上问问,谁家不是在深研何真人的言语?县令太守都在研究何真人的言语,严令家中子女二十五岁之前不得行房,你为何就不信?你比县令太守更加的聪明?我等不是年老昏庸了,我等有实证!你表哥可还记得?那酒色缠身,脸色苍白,走路都要摇晃的那个表哥?他戒色十日,脸上就有了血色!万事眼见为实,真相就在你眼前,你为何还不信?” -- 第1249页 马公子只是摇头,父母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了,不就是放着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不碰,清心寡欲到二十五岁之后吗?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也必须可能。”马夫人厉声道,事关儿子的小命,说什么都不会允许他闹别扭。 “从今日起,你住在书房,若是敢出了房门半步,立刻就打断了你的腿!”马夫人招手叫过家仆,像抓犯人一样抓着马公子去了书房,又转头对面红耳赤的儿媳妇道:“此事牵涉性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们二人都还年轻,不知轻重,我已经修书你母亲,请她过来小住几日。”儿媳妇小声的应了,抑制住嘴角的笑容。 过了几日,儿媳妇的娘亲果然到了。 “娘,公公婆婆对我甚好。”儿媳妇对娘亲说道,婆婆说了,不止要等到相公二十五,她也必须到二十五才行。 娘亲笑着,能这么解决自然是好事,但是并不代表公公婆婆就是真心对儿媳妇好。 “若是他们只管儿子长命百岁,不管儿媳妇死活,这是行不通的。”娘亲教育着女儿,有些话虽然难听,但是必须说个清楚,否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且不说我家肯定会翻脸,这结亲反倒结出了仇家,只看你年轻早逝之后他家的未来,只要稍有理智,也是不会这么做的。”娘亲道,续弦不是简简单单的结婚就行了,还要考虑子女,考虑到财产,考虑到姻亲的处理,各种麻烦事情一大堆。 “总之,你若想与你相公白头到老,日后能够亲眼看着儿孙满堂,而不是早早的死了便宜了妖艳贱货,在你二十五岁以前,万万不要与你相公行周公之礼。”娘亲道。 …… 某个豪宅内。 “色字头上一把刀,今日终知真相啊。”宇文化及脸色铁青,对着铜镜使劲的照着,总觉得这酒色过重,果然是掏空了他的身体。 “难道,我竟然活不到六十岁?”宇文化及浑身发抖,想着这偌大的豪宅,这无数金银财宝,这妖艳的妾室,难道就要从此永别? 他愤愤不平,这美好的生活难道要留给别人享用不成?但这谣言会不会是假的呢?考虑到胡雪亭的无耻程度,故意造谣也不是不可能。 “这事,只怕是真的。”宇文化及的某个亲信小心的道。宇文化及看他,不会又要说什么某某人没有活到六十岁的铁证吧?这几日他听得够多了。 “大公子,你可认识一些高僧或道长?”亲信问道。宇文化及自然是认识一些的,宇文阀每年祈福和做法事都会有僧道参与。 “你看他们寿数几何?身体可好?”亲信问道。宇文化及默默的回忆,那些僧人道人年纪虽大,却个个宝相庄严,身体倍棒。他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能够长寿,是因为不近女色?”亲信道:“属下愚昧,不知道何真人的养生之道是真是假,但这僧道之中多有长寿之人,却定然是真的。” 宇文化及缓缓的点头,有榜样在,为何就不信呢?虽然他年龄都快四十了,子女一大堆,但是,谁知道过了二十五岁行房还折寿呢?看自己的脸色,多半是还要折寿的。 “退下,全部退下。”宇文化及准头厉声道。厅堂中的歌舞声立刻停了,一群美丽的歌女舞女急忙告退。以前看这些美丽的女子个个都是菩萨,现在看上去个个都是恶魔。 “你们是想要我的命是不是?”宇文化及余怒未消,怒视管家,竟然安排了歌舞。 “从今以后,我要修身养性,不近女色。”宇文化及咬牙,说什么都要把折去的寿命补回来。 “来人,端参汤来。”宇文化及道,心里寻思着必须找到何真人,这不近女色只是何真人养生之道中的“减法”,何真人能够活到两百多岁,肯定还有切实可行的加法。 “我不贪心,我只要做一百年皇帝就满足了。”宇文化及微笑着。 …… 某个酒楼中,原本贴在墙壁上的红色喜字已经被撕下,有些边角没有撕干净,依稀可以看到喜字的轮廓。高挂的彩灯没有扯下,但彩灯上的喜字不容易撕扯,有人拿整张的红字马马虎虎的糊住。 两个年轻的男女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方才急急忙忙的换下了喜服,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衣衫,家人中有人机灵的脱下了自己的衣袍给他们,但这尺码和款式就有些尴尬了。 几十张桌子前都坐满了人,人人喜气洋洋的,丝毫没有婚宴停止的愤怒和悲伤。 “没有成亲真是好事啊,来,再喝一杯!饮胜!”有人酒水已经上头,满脸通红,但兴高采烈。 “亲家公醉了!”有人笑着道。其他人提醒:“亲家二字还早着呢,起码再等十年。” 那人用力点头,算算两家子女的年龄,想要都到了二十五岁,怎么也要再过十年。“不过十年而已,一眨眼的功夫。” “说得好,饮胜!”两家人热情的敬酒,能够在拜堂之前悬崖勒马,没有害人害己,那真是大喜事,必须再来一杯。 不时有宾客开导着两个差点成为夫妻的小年轻:“……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两个小年轻用力点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前也就在几次酒宴见了几面,有P个情。 …… 萧皇后惊讶的看着报告,这何真人的言语很有道理啊。 -- 第1250页 “假的,这是胡雪亭为了缓解人口压力搞得鬼。”萧瑀继续看公文,头都没抬,这往南征讨福建的计划执行的非常的顺利,果真没受到什么抵抗。 “但这道理很对啊。”萧皇后有些忧心忡忡,以身边的人观之,这过早纵欲的果然都不长寿。她惋惜的看着萧瑀,看来他也不是长寿之人。但总算醒悟的早,来得及阻止杨暕,万万不能让他过早的折寿。 萧瑀百分之一百确信这是胡雪亭的谣言,孔子的老子十六岁就娶妻了,六十六岁还能生下孔子,孔子十九岁成亲,二十岁得子,活到了七十二,怎么看都与何真人的言语不符合。 “你还能与圣人比?”萧皇后道。 “不能。”萧瑀笑,这要驳倒胡雪亭还真不容易。 …… “绝对无法驳倒。”胡雪亭很有自信。华夏人是疯狂的追求养生的民族,某某药酒都是毒,竟然还全国皆知,生意兴隆,足以说明在养生二字面前华夏人是多么的容易降智,这二十五岁之前性生活会导致折寿的理论结合了无数的似通非通,玄之又玄,不明觉厉的华夏传统文化,这落后的农耕文明的百姓又怎么可能看穿?而且她还利用了心理学,玩了一把幸存者偏差。 某某人抽烟活了六十岁,某某人又喝酒又抽烟活了七十岁之类的言论在21世纪都能骗到一大片人,在这个时代自然会有无数的人自发的想到那些没有活到七十岁的人,并以此为真,以此为证,坚信不疑。 “谁都想多活几年,不要花一文钱的养生之道,为什么就不试试?”胡雪亭针对的其实不是想要成亲的年轻人,年轻人或精虫上脑,或为爱痴狂,以为有了爱,立刻死了都无妨,哪里会在意折寿不折寿的,但那些年轻人的父母却不会这么想。 “就是那些父母不这么想,这声势大了,谁敢不这么做?”胡雪亭继续道,父母未必都爱子女,把子女当工具的多得是,但这所有人都知道的“折寿”行为却会通过舆论压制这些父母不顾子女的寿命尽早成亲的念头。 一群官员默默的点头,虽然未必能压制全部,总有人为了嫁妆,为了聘礼,什么都不顾了,一心要让子女成亲的,但总归会因此少上一大半。 余阿福等官员有些不解,这越国之内自然是她们控制着舆论,随便就把这个养生的观念炒作到了天上,但其余大佬的地盘内为什么也热火朝天,出现成亲当日双方开开心心的悔婚的事情呢? “谁都要控制人口啊。”胡雪亭笑,哪个大佬没有发现人口越来越多的弊端?只是苦于没有办法而已。 余阿福看胡雪亭的眼神就有些变了,原来你是冤大头,造谣控制人口等等的恶名是你背了,这便宜却让他们占了,亏大了。 “无所谓,我本来就是黑的。”胡雪亭笑,到了这个世界,总归要做些什么的。一群官员一点都不佩服她,当了皇帝后不在意他人的看法丝毫不奇怪,只有弱者才活在别人的评价中。 只是,这二十五岁的谣言,就能完全控制住婚姻了吗?那些原本就二十五的人毫不在意,那些为爱痴狂的少男少女毫不在意。百姓被控制婚姻的怨恨会不断地提高,在滑落到打破家族寻求自由之前,说不定就在越国爆发了。 “嘿嘿,朕就找出一个让你们在意的东西!”胡雪亭身在伟大的社会主义社会,什么伟大的东西没有见过。 …… 江南的某个城池中,大兴土木建造着一排整齐的房屋,每个房屋前都有一个大大的花园,小桥流水,偌大的树木的碧绿的树叶下是摇晃着的秋千。 “精装宏福山庄,二层独立小楼,光线好,有阳台,能赏月,能赏花,距离县衙直线距离只有一千米!每幢楼只要三百两银子!前一百个客户还送精美花园!宏福山庄,年轻人梦想的家!”锣鼓队不停的敲着。 过往的人只听了价格,就立马缩头走得远远的,三百两啊,把全家卖了都买不起。 “这种房子只有傻瓜才会买。”张三随意的经过,嗤之以鼻。家里的祖屋牢固的很,冬暖夏凉,舒服无比,更重要的是每一个角落都有他童年的回忆,有他父亲祖父曾祖父的脚印,满满的历史和家族感,哪里是这种华而不实的房子能够比的。 “张三,今天农庄组织相亲,你去吗?”有人大声的叫着,农庄最近真的是越来越像家了,竟然还为农庄的社员安排相亲,虽然农庄的庄主声明相亲就算成了,他依然只有这么几个名额,但参与者踊跃的很,大家都要拿名额,就表示大家都不是能够那么顺利的成亲的,谁都要与对方拖上四五年甚至更久,那么大家又都是公平的,谁也不笑话谁。 “去!当然去!”张三大声的道。 下午的时候,另一个农庄的人果然来了,有男有女,张三奋力的挤在前面,认真的打量其余人,努力的要找个如花似玉的婆娘。一个穿得漂漂亮亮,又活泼的四处乱钻的女孩子很快就吸引了所有男子的注意。 “这个女孩子不错。”不少男社员道,长得漂亮,性格开朗,应该容易相处。 张三用力点头,就像上去打招呼。身边一道声音晃过,李四已经抢先走到了那个女孩子的身边,礼貌的问道:“在下是李四。” “我是余阿九。”女孩子落落大方。周围围观的男子们微微躁动,恶狠狠的等着李四,竟然敢对女神出手,必须失败!周围的女孩子们恶狠狠的看着余阿九,竟然吸引了所有的男子的注意,必须是绿茶! -- 第1251页 “我在农场是养猪的,不过我一点都不喜欢猪,因为我看见猪就想起了红烧肉,看到吃不到,实在太痛苦了……”李四开始了自我介绍,妙语如珠,哄得余阿九不停的笑。周围的人不分男女死死的盯着两人,只觉今天成为了配角,太不甘心了。 “我一定要揭穿李四的真面目!”不少男子恶狠狠的道,一定要说李四从来不洗脸不洗脚,浑身发臭,被子里有几万只跳蚤。 “等会我去和她撞一下,然后摔倒在地,你们一定要说是她推我的。”一群女孩子围在一起,必须先把这个女孩子打倒,否则她们怎么可能做小公举。 李四越说越开心,余阿九打断他问道:“你有多少存款?月收入多少?” 李四一怔:“谈钱就伤感情了。”余阿九大惊失色:“不谈钱就伤身体了!难道你想要我嫁给你后,还要养着你不成?你脸又不够白,我就是养个小白脸也不养你啊!” 围观群众很是理解,生活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贫贱夫妻百事哀,谈钱那是合理要求,人家姑娘想要挑个好的,直接拼硬件,而不是什么会说笑话,笑得阳光,带着春风的味道等等虚的,那实在是理想伴侣啊。 张三高高举手:“我有二十两银子的存款!我连续三个月是养猪冠军,收入比他们都高,我不喝酒不赌博,所有银子都存起来娶媳妇用!”李四盯着张三的眼神痛恨极了,这种拿银子抢女人的行为太恶劣了。 “我有二十二两三钱银子!”“我有二十五两银子!”一个个男子大声的叫,平时省吃俭用存银子,终于在此刻派上了用场。李四那花钱买漂亮衣服,梳大背头,口袋里却没有一百个铜板的伪公子哥去死。 “你家有马吗?”余阿九一把推开木然杵在面前的李四,问最近的张三。张三大喜,还以为存款上已经把他淘汰了,没想到人家姑娘是个好姑娘,不以钱财取人,但是,真没有马,农庄干活的小百姓要马干什么。 “没有马,牛总是有的吧?”余阿九认真的问,有牛就能开荒,有了地就能发家致富。张三瀑布汗,只有三只鸡,全放养。 “算了,没有马和牛也能忍。”余阿九很好商量,主动妥协,张三用力擦汗,还有救。 “有焦尾琴吗?”余阿九再问,物质生活不能满足,至少要满足精神生活吧,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在草地上在大树下,弹琴总是需要的吧?叛徒冲这半文盲diao□□丝还知道学个琴装逼呢,你丫不会这都没有吧? 张三结结巴巴的道:“现在没有,但是我可以学。”虽然不知道焦尾琴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焦尾琴要多少银子,但是学琴是最容易糊弄的东西,怎么都能度过一无所有的尴尬。 余阿九用力点头:“肯学就好。顺便问一句,你家金漆马桶总是有的吧?” 张三继续摇头,有马桶已经算很文明了,哪里有这么讲究要用金漆马桶的,顺便拿个用还不一样。 余阿九再次点头:“生活习惯和气质可以培养,现在没有,以后可以有。”张三用力点头,知我者姑娘也。 “那房子呢?”余阿九继续问,张三猛然昂首挺胸,终于问到一个他有的东西了。 “我有房子,一间木屋,一个人独住,没有公婆要伺候,没有小姑子小叔子要照顾。”张三抓住机会,几乎嚎叫着说出了自己的有点。 一大群人惋惜的看着张三,这条件真是好啊,没得比。 “就一间木屋?”余阿九瞪直了眼睛,“有宏福山庄的二层精装小楼吗?” 张三下巴都要掉了,宏福山庄的房子这么贵,是人住的? 余阿九看张三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了:“没有马,没有牛,我忍了;没有焦尾琴,毫无生活情趣,我也忍了;没有金漆马桶,我还是忍了;住破屋子,我绝对不能忍!这不是一个房子的问题,这是生活习惯和态度,对生活的精细追求,对未来的向往和计划的问题,我怎么可能嫁给一个有张床就万事满足的人!” 张三幽怨的看余阿九,好高骛远,贪慕虚荣可不行。 “呸!”余阿九喷他一脸唾沫。“本小姐难道要和挤在屋顶上有破洞,外面大雨里面小雨,跳蚤老鼠蟑螂乱爬,出门就看到对门在倒马桶的地方?若是我娘来了,一间破屋子住哪里?若是我们有了一打孩子,又住哪里?难道要床底下躺两个大的,菜篮子里躺一个小的?” 一群人看余阿九,这个女的不是女神,是女魔。 余阿九鄙夷的看一群男子,不屑的很:“我一个人过的好好的,有银子有工作有房子有衣服有胭脂水粉,凭什么嫁了人不但没过上更好的日子,反而要生活水准大跌?我不求丈夫有几万两银子,有几百个丫鬟供我使唤,只求住的舒服点总行吧?没钱没房子还想娶媳妇?做梦去吧。别拿有情饮水饱忽悠人,要脸的就努力干活,买了房子再娶妻。” 余阿九昂首挺胸大步而去,留下一群男女尴尬的看着她的背影,真话不好听,何必说穿呢。 “在下李四,请教姑娘芳名?”李四调整很快,立刻找了另一个女子。那女子看看周围的闺蜜们,闺蜜们看她的眼神肝肠寸断,余阿九不要的东西若是她们接受了,怎么都觉得心气不顺。 “宏福山庄的二层小楼都没有的人,怎么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那个女子扭头就走,名字都没有留,一定比余阿九更加高贵。其余女子同样矜持的离开,今天有了标准,以后见了不喜欢的人立马就用宏福山庄镇死对方,就不信还有人有脸纠缠。 -- 第1252页 张三李四等男子脸色苍白,第一次感觉到了房产经济的恐怖。 “贪慕虚荣,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实在点的姑娘。”一群男子恶狠狠的骂。 整个江南迅速的刮起了有房子就有爱情,没房子就没爱情的不正之风,并飞速的扩展,名楼、名马、金漆马桶、焦尾琴迅速的成为了成亲四大件,少一件都休想娶到媳妇。 “我自己一个人过的好好的,凭什么要嫁给四大件都没有的人,降低生活质量?”每个女人都这么认真的拒绝。 “可是,我不需要这些啊。”有朴实的姑娘莫名其妙,又不是公子贵女,普通人家嫁给普通人家,不说双手创造财富之类的老话,至少不要显得那么市侩。 “笨蛋!”闺蜜鄙视,“你以为你拒绝一个男子的示爱,他会感谢你指出他有脚气有口臭头发里有虱子衣服好像三年没洗了不识字没文化没志气长得像猩猩等等,他会感激你?不撕了你就算好的了!” 朴实姑娘张大了嘴,所以? “所以就要拿公众的标准拒绝!”闺蜜精明的很,遇到自己不喜欢的人就用“没有四大件就滚粗”的挡箭牌,其余理由完全没有必要想,对方受到这个打击也不会多么的有挫折感,自己什么条件还没有点逼数吗? 朴实姑娘还是不理解,有必要为了不被一个再也见不到的陌生人,抹黑自己的形象吗? “完全不抹黑,人人都是这个标准,怎么能算黑?”闺蜜认真道,人人都只买没臭的猪肉,人人都喜欢穿干净的衣服,人人都喜欢身体健康,难道就是歧视臭猪肉歧视脏衣服歧视有疾病的人,抹黑自己了?只是普通的大众的主流的标准而已,不黑也不白,不歧视也不推崇。 “最关键的是,以后遇到了真爱,可以用‘我不在乎你的房子,不在乎你有没有名马,不在乎你会不会弹琴,不在乎你有没有金漆马桶,我只在乎你的人,我只爱你’表明心迹啊!”闺蜜叹气,朴实姑娘太不懂的人心了,没有比较,哪里来的真爱,什么都放弃了,才容易是真爱。 朴实姑娘用力的点头:“余阿九,你真是太厉害了。”余阿九鼻孔向天:“小意思。”就是不告诉你这四大件的风潮是我掀起的。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余阿九负手看青天,身为绝世高手真是寂寞啊。 九江的府衙中。 “圣上,最新的统计报表。”余阿福满脸堆笑,“百姓的成亲意愿急剧下滑,拿成亲申请表的人数少得可怜,这婴儿出生率也可喜的下降了。” “还有,这卖地的收入急速飙升,各地高价商品房购买者甚众,我们赚了一大笔!”余阿福看到国库的银子终于不是有出无进,心里很是满足。 “要不要再鼓动一把,为儿孙买下未来成亲的房子?”余阿福星星眼,百姓手里有银子,国库没有,赶紧拿房子坑死他们。 胡雪亭摇头:“六个钱包憋了,吃苦头的是朝廷自己,朕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鼓吹成亲要四大件或商品房的目的只是暂时转移百姓对朝廷的怨恨,平息国内的环境,但若是真的用房地产把百姓的血抽干了,百姓没了消费能力,这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点国富民强,藏富于民的苗头的越国,立马回到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万世不得翻身。 “但是,以后可以鼓吹去广东的百姓赠送二层小楼一幢。”胡雪亭道,这一届的百姓真的不行,换成21世纪要是听说去广东能够送二层小楼,保证全国99.999%的人口疯狂的挤满广东的所有角落,什么瘴气都挡不住全国人民的热情。 “圣上,关中百姓献了降表。”穆清刚从关中赶来。 “哦,这关中的百姓还是有很多机灵人的嘛。”胡雪亭翻看公文,竟然有数万人直接投降,任由骁骑卫处置。 穆清点头,在骁骑卫如此肆意的屠杀关中百姓,任由关中百姓出关中去陇西的情况之下,还有这么多百姓敢赌胡雪亭的仁慈,真是出乎意料。 “要不要放他们一马?”余阿福问道,她看看周围的同僚,继续道:“可以让他们去挖矿?”挖矿虽然危险,怎么也不是立刻处死,符合胡雪亭废物利用的原则。 胡雪亭摇头,沉思了一会,道:“告诉关中投降的百姓,朕要他们显示忠诚,朕要把他们全部编入军中,杀向陇西!”空口说一句吾皇万岁有个P用,忠心度是要在血与火中建立的,关中人背叛过骁骑卫一次,若不能用十倍的血与火证明,那全部杀了也不可惜。 “明年的春天,朕就要带大军追杀李建成。”胡雪亭道。 佘戊戌瞅瞅探子送来的李建成的消息,简直要气死了:“凭什么啊,李建成穷途末路了,竟然还有这么多人跟着他?” “他哪里有很多人跟着?”胡雪亭莫名其妙。 佘戊戌数手指,李孝恭、李神通、刘文静、刘弘基、张亮、殷开山、侯君集……门阀的公子贵女数以千计,个个看上去人模人样,很有才华的样子,还有几百万百姓死命的跟着他,一点都不怕饿死。 “我们这里找个识字的都难!”佘戊戌愤愤不平。笑笑用力点头,以前还能用胡雪亭名气不好,是个大奸臣,又是个女的,没有门阀背景等等解释,但此刻胡雪亭统一天下在望,那些人竟然还不投靠,真是太不公平了太没天理了。 -- 第1253页 虞世基裴蕴等奸臣眼观鼻鼻观心,这种时候必须低调,决不能告诉这些小女孩他们个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论经验论才华论官位个个都比李建成身边的那群公子贵女强。 胡雪亭大笑:“其实和我们是一样的。” 毛意思? “你再仔细看看李建成身边的人都是什么人?”胡雪亭笑着。 李神通,李孝恭那是亲戚,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们不帮李建成还能帮谁?刘文静,殷开山那是李园的旧部,原大随太原府衙的官员,李园造反第一个拉拢的就是他们。其余人要么是这些人的同乡,亲戚,要么是太原附近的门阀子弟,总而言之,可以用两个字概括:“乡党”。 “这天下造反之人,都会首先拉着亲戚朋友邻居同乡同学,曹操手下这么多姓夏侯姓曹的将领,难道这两家专出名将?刘邦身边多少大臣是他一个村子的,难道刘邦的村子真的有龙气?” “就像你们,大多数都是丹阳人,难道丹阳就人杰地灵,处处都冒紫气了?”胡雪亭看看左右说道。一群人大眼瞪小眼,虞世基等人再次眼观鼻鼻观心。 这种人才聚集的原因好不吸取,说白了就是领头羊效果,封闭的小圈子里很容易所有人做同一件事。共和国有个将军村,电影群大佬都是发小,温州整个村子的都是做皮鞋的,诸暨一个镇的人都在做袜子,这种例子数不胜数,从微观到宏观,从小商人到政治家都有,也就是一个简单的某某人发达了,其余人觉得这条路走得通,然后也沿着这条路走而已。 “等朕打下了天下,你们就个个都是大佬。”胡雪亭笑。 “你们在羡慕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羡慕你们。” “李建成此刻说不定在喝闷酒,为何佘戊戌,余阿福,余阿九,笑笑等治世名臣都在朕的麾下;为何虞世基,裴蕴,董纯等人会千里迢迢的跑到越国;为何他的手下只有一群只会吹牛写诗,一点不务实的菜鸟。” “这个……”余阿九高高举起手,害羞的看着胡雪亭,“圣上既然金口玉言我们是治世名臣,不知道能不能加工钱?” 一群臣子全部双目放光,死死的盯着胡雪亭,工钱太低没有干活的动力,高薪养廉懂不懂? 胡雪亭无奈极了:“加!” 一群臣子大喜,加多少? “大出血!”胡雪亭伸出一只手掌,“每人加五十文钱。” 一群臣子死死地盯着胡雪亭,做皇帝真是太没有气魄了。余阿九掩面长叹,功力还不够,刚才看到胡雪亭伸出五个手指,就该欣喜的狂叫:“圣上竟然加了我们每人五百两银子!太谢谢了!万岁,万岁,万万岁!”胡雪亭就算死不要脸的不承认,起码也要加五两银子。 唉声叹气中,唯有裴蕴浑身发抖。 “裴公,莫要生气,节哀顺变。”笑笑安慰裴蕴,五十文钱是少了点,还不够以前裴蕴一杯酒钱,但是有的加就不错了,莫要贪心。 “老臣真是想不到啊,竟然加了五十文!”裴蕴激动极了,还以为只加五文钱的。 “有了这五十文钱,我上个月当掉的衣服可以赎回来了,我家小子终于不用光了屁股在家里待着了。”裴蕴热泪盈眶。 虞世基看着胡雪亭,听见了吗?堂堂大随五贵之一,家产万贯的裴蕴竟然凄惨到如此境地,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你丫还不再加点工钱? “裴公如此清廉,朕之错矣!”胡雪亭热泪盈眶。一群大臣盯着胡雪亭,这是还要加钱?有一两银子吗? “我师父有旧衣服数件,我回了丹阳就让他寄给你,决不能让裴公的孩子光着屁股!”胡雪亭严肃无比。 【作话】 2019.04.01.19:0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困难的幸福的”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47章 天心难测 作为刚被越国收入版图没多久的江西,其实很不平静。胡雪亭又是农庄,又是成亲申请书,又是训练大军,折腾的百姓不轻,缓过了被胡雪亭“三抽一”建立大军杀向广东的恐惧之后,江西的百姓开始怀疑是不是被胡雪亭唬住了。 “什么三抽一,什么杀向广东,忽悠谁呢?以为两广是谁都可以去的地方?”理智回归之后,江西百姓深刻质疑胡雪亭的言语和动机,认为屠杀什么的不太靠谱,多半也就是威胁加恐吓而已。 “人心都是肉长的,只听说蛮夷杀我们华夏人,吃我们华夏人,没有听说过想要夺取天下的汉人皇帝残杀同胞的。”土匪强盗自然是杀人如麻,但得人心者得天下,想要当皇帝的就很少有屠杀百姓的,无非就是杀鸡骇猴而已。那些景德镇外的人头和尸体就是被杀的鸡,而他们这些普通的江西百姓就是被骇的猴子。 “秦始皇伟大吧?也就统一了文字和度量衡,秦始皇都没有统一语言,胡雪亭凭什么敢统一语言?要是以后胡雪亭把丹阳定位国都,我们是不是又要学丹阳话?”类似的抱怨和鄙夷数不胜数。 “依我看,这胡星君治理国家还是很柔和的。”有百姓机灵的很,只看这“养女案”就发现极少有死刑,看着全家挖矿很是凄凉,但对比胡雪亭的凶名赫赫,这真是一个温柔的行为。 “管理天下,必须仁政,以德服人,以理服人。”百姓们很懂治国之道,不求仁义无双,但是当皇帝要想长治久安,就必须推崇仁义,不求胡雪亭玩虚的以孝治国,至少要以博爱,怜悯等真善美治国。 -- 第1254页 搞明白了胡雪亭的杀人手段雷声大雨点小,预防为主,惩前毖后,这江西的百姓对农庄的态度就变了些。以前还怕被胡雪亭驱赶到广东送死,傻乎乎的自动跳进了农庄的大坑,起早摸黑,结果赚的银子虽然多了,但这娶媳妇都不自由,没地方花的银子赚了再多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回到每天干一个时辰,然后在田埂上蹲着聊天的幸福生活呢。 农庄的生产效率持续下降,所有人堪堪就停留在不被重罚的程度,学洛阳话的动力更是一点都没有了,本地人说本地话的呼声越来越响。 江西各地官府眼看社会又要动荡,雪花一般的公文飞向各个大臣,有人要求立即派兵镇压,准备迎接大动乱,有人却很是皱眉。 这农庄的脚步确实有些大了,江西不像挤满了人的丹阳和中原,人口稀薄,只要勤快些,随便就能找个地方开垦荒田养活自己,以“增加工作效率,产出更多食物,让更多人有饭吃,不会饿死”为核心的农庄制度在不愁饿死的江西就难免有些先天不足,不怎么受百姓拥护。 胡雪亭深思,南橘北枳,是不是在江西执行农庄制真的错了? “这事情交给老虞处理,朕要回丹阳。”所有事情都要皇帝处理,要大臣干什么,等虞世基反复权衡,拿出一整套数据和处理意见,胡雪亭随便签字盖章就行,离开丹阳已经好久了,不知道小雪岚还认不认识她,再不回去说不定就看见小雪岚带着男朋友来见她了。 “圣上何必急着离开江西?”一群江西本地刚上位的官员力劝,“江西有无数的风景,圣上远道而来,若不赏景而归,岂不可惜?” 其余官员都懂,看胡雪亭对丹阳一带的百姓好得不得了,什么严苛的法令都与他们无关,对江西等地却凶残的很,各种诡异的政策不住地出台,这典型的一国两制的根本在于胡雪亭对江西没有融入感,只存在公文中的江西又有什么好怜悯和体恤的,只怕杀光了江西百万人口也就是一个数字而已。努力让胡雪亭多接触江西,多了解江西的人文、山水、历史,胡雪亭对江西就会多出一丝丝的仁爱,指不定就为了一碗米粉蒸肉活了几百几千的人了。 胡雪亭瞅一群江西官员,江西官员目光中满满的期盼,又瞅虞世基,当皇帝的还要参与这种明显的政治亲民秀?你做代表,搞定它。 虞世基眼神清澈无比,吾虞世基要改头换面做清官,要名留青史,绝不做权臣。 胡雪亭使劲的瞅左右大臣,个个都装鹌鹑,坚决不肯出头。替皇帝出巡和定民心,听着威风八面,但很容易成为篡权的黑历史,更糟糕的是若是没能飞快的平定民心,那就是办事不利,御史的奏折弹劾死你,瞧人家裴蕴虞世基都装死,我等必须跟着冬眠春眠。 “佘戊戌,你去。”胡雪亭看佘戊戌,作为最早的班底之一,佘戊戌做代表应该够了。一群大臣斜眼看佘戊戌,你快嗝屁了。 佘戊戌眨巴眼睛:“老大,我还年轻,不够德高望重,分量不够。”伸手捂住肚子,眼神凄凉:“而且,我最近身体不适,带病上班,若是在出巡当中忽然倒下那也罢了,忽然拉肚子那就太有损国威了。” 其余官员看在阶级兄弟的情义上用力点头:“圣上,我们都不够分量。” 胡雪亭惋惜,早知道把石介找来了,帝师出马,什么象征意义政治意义都够了。一群官员同样惋惜极了,石介比较笨,一定不会想到这件差事有无数的坑,不对,有坑也不怕,谁会这么不长眼的弹劾帝师。 “朕久闻江西山水甲天下,历史悠久,天下闻名,今日有机会一览江西风景,朕甚为欢喜。”胡雪亭欢喜的道,该死的,竟然要亲自出马。 “江西有不少好山好水,圣上定能赏心悦目。”一群江西官员微笑,最好在江西的山水中住上一年半年的,把江西当做第二个家,那江西就太平了。 一群江西官员很是惋惜,从龙的时间还是太短,不知道丹阳到底有什么内(幕),否则就直接提议迁都到豫章或者九江了,怎么都比丹阳地盘要大。 “江西除了山水,还有无数的美食。”某个江西官员笑着,谁不知道胡雪亭有天下第一味的金字招牌,一定是个大吃货,用美食诱惑吃货绝对手到擒来。 胡雪亭大笑:“好,好,好!” 一群官员高兴地看胡雪亭,唯有美食不可辜负,诚不我欺也。咦,圣上都欢喜的咬牙切齿了!咦,圣上的眼睛中好像都有泪光了!这是非常的喜欢江西的山水和小吃啊! 虞世基等人努力的缩着扮狗,绝对不能出声,否则很容易受到胡雪亭的迁怒报复。 …… 豫章郡。 “圣上,你在找什么?”一群便服的官员跟在胡雪亭的身后,在豫章城中乱转,一路行来,只看见胡雪亭往亭台楼阁处转悠,却又不像是喜欢登高楼的模样,看了一眼楼阁的名字转身就走,次数多了,傻瓜也知道胡雪亭再找某个特定的楼阁。 “滕王阁啊!”胡雪亭上辈子没到过南昌,但总算还记得一些南昌的风景名胜,这类似标记建筑的滕王阁定然要逛一逛,运气好还能在这犹称豫章的南昌城中看到《滕王阁序》的真迹什么的。 虞世基皱眉瞅一群豫章本地官员,皇帝要去滕王阁,你们一群臣子竟然没有第一个想到,真是猪都比你们聪明。“还不带路。”虞世基呵斥道,亏得最近胡雪亭发财立品,当了皇帝后注重形象了,脾气温和了不少,换成以前保证先把这群办事不利的官员骂的狗血淋头,再拖出去打三百大板。 -- 第1255页 一群豫章本地官员互相看看,一脸的茫然,谁都没有听说过滕王阁啊。 “好吧,本座又傻了。”胡雪亭反应很快,这是滕王阁还没建造?滕王阁是哪一年建造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很好,回头想想《滕王阁序》还记得哪几句,找机会建一个女帝阁,然后写一个《女帝阁序》,从此千古留名,成为一代文豪。 “前面的人,你们挡住路了,让一让。”有人大声的叫着,胡雪亭一行人前前后后有数百人,挤在豫章本来就不大的街道上,自然是水泄不通。 “快点让一让。”路过的百姓催促着,看这群人虽然人数众多,但是个个衣衫普通,穿绫罗绸缎的都没有,一群普通人堵着大街闹腾什么,动作快点让路才是正经。 胡雪亭微笑了,踮起脚尖向四周瞅。 皇帝踮起脚尖找人,一群官员吃了豹子胆敢挡住皇帝的视线,一群官员不动声色不着痕迹的屈膝弯腰,让胡雪亭的目光从他们的头顶飘过。 “圣上,可是遇到了熟人?”几个官员小心的问道,要是刚才催促的百姓当中有某人的声音让胡雪亭耳熟,立刻就把那人当祖宗供着。 “不是,本座找恶霸的儿子呢。”胡雪亭喜洋洋的。皇帝微服出巡,遇到某个脑残官二代富二代嚣张跋扈,强抢民女,或者瞅着皇帝,“你丫的知道我是谁,我爹是李刚!”然后揪住皇帝的衣襟打算痛扁皇帝什么的,然后皇帝装逼,反杀,“朕竟然不知道李刚这么威风”,一口气砍了几百颗人头,为民除害,顺便和美女滚了床单什么的,这几乎是微服出巡的必备节目啊。 找了半天,除了听见了更多的催促声,没看到一个像是官二代富二代恶霸二代的。 “唉,可惜,可惜。”胡雪亭意兴阑珊,还以为有的玩了,没想到这么无趣,转头看豫章当地的官员,知道怎么处理?豫章当地的官员微笑,当然知道。 “诸位,我们这就让开。”一群豫章本地官员客客气气的对周围的百姓道。皇帝对百姓客气,排队购买小笼包什么的,那叫做风度气质以及亲民,体现皇帝与所有百姓是一家人,然后把这个消息复制黏贴一万遍,传得整个越国家喻户晓,这江西就稳定了。 “慢!”胡雪亭忽然道。一群官员惊讶的看着胡雪亭,不明所以。 “皇帝为百姓让开道路,显示亲民什么的,就能得到民心拥戴的故事,朕听得不少,可是,这些都是真的吗?”胡雪亭缓缓的道,要是百姓这么容易拥戴皇帝拥戴朝廷,历朝历代的皇帝和官员们都是蠢猪吗,不知道玩一手亲民秀? 一群官员看胡雪亭,真假有什么关系,要的是宣传,要的是口碑,要的是大家都以为皇帝仁义无双。 “可是,朕不需要仁义无双啊。”胡雪亭沉思许久,认真的道。 “不厉声骂人的掌柜不是好掌柜,不打骂百姓的官员不是真官员,不冷眼百姓的衙役不是老衙役,仁义无双的皇帝,就是真皇帝?”胡雪亭慢慢的道。 虞世基和裴蕴互相看了一眼,真是为豫章本地官员的智商着急。 “让个毛啊!”胡雪亭淡淡的道,“皇帝还要为一群P民让路?朕没有封锁街道已经是够给面子了,让个P的道路!” 胡雪亭转头就看虞世基和裴蕴:“老虞,老裴,你们两个是本朝重臣,好歹要起到带头作用,有空多教教这些官场后进怎么拍皇帝的马屁,怎么做好奸臣!” 一群官员努力的深呼吸,一定要冷静,绝对不能张口结舌目瞪口呆,君前失仪可不是开玩笑的,很容易被御史弹劾的。虞世基和裴蕴微笑着看胡雪亭,时代在变迁,以前的昏君是真傻,只会何不食肉糜,新时代的昏君是真聪明,一秒就看穿了当皇帝的本质。 当皇帝就是为了作威作福骑在人民头上,俯首甘为百姓牛那是圣人,不是皇帝。 虞世基冷冷的看一大群官员:“想清楚了,你们是对圣上负责,不是对P民负责!难道圣上还要每天扶老太太过马路,背老大爷淌水沟不成?” 一群官员看胡雪亭,这么三观不正的言语必须猛烈的抨击,但看胡雪亭竟然笑眯眯的点头,真是见鬼了。 “来人,亮出身份,封锁街道。”裴蕴淡淡的下令,这群官员真的太蠢了,胡雪亭都说得这么直白了,百姓畏威而不怀德,亲民秀的效果只怕没有喋血长街的效果好。 几个护卫衙役急忙掏出令牌,蛮横的驱赶那些百姓:“一边待着去!”一群百姓愤怒的看着衙役们,既然是大官出行,好歹穿一身绫罗绸缎啊,起码也要白衣飘飘,锦带临风,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官员子弟,我们这些P民自然早早的就避开了,还用得着在这里浪费时间。 这可怪不得一群官员,胡雪亭喜欢布衣便装,当官的谁敢穿的比胡雪亭更高级?没穿打补丁的衣服已经是很顾全大体深思熟虑了。 “以后朕微服私访,你们要高高的举着牌子开路。”胡雪亭恨铁不成钢,镇长下乡都有人打伞,驱赶要上访的刁民,本座皇帝逛街,竟然打着“肃静”“回避”的牌子的衙役都没有,实在太丢份了。 佘戊戌等丹阳官员用力的点头,当官除了为民服务,当然还有威风八面横行霸道高高在上的一面,要是见到百姓就鞠躬当孙子,谁还愿意去当官。“吾等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自然要受到一方百姓的尊敬崇拜敬畏。”佘戊戌等丹阳官员说得直白极了,做了好事要得到回报,越国当官的俸禄少得可怜,没有精神满足没有高高在上的自我认定,谁有兴趣当官。 -- 第1256页 一群江西官员用力的擦汗,再折腾下去这胡雪亭的名声更臭了无所谓,但与江西百姓的隔阂只怕更深,必须想办法缓解。 “圣上,豫章西郊有一山,名为梅岭,多有瀑布和奇石。”当地官员推荐着,就不信到了没什么人的山上还能闹出什么事情。 “是,梅岭之上有一紫阳宫,是为了纪念除妖的邓禹,谣传当年邓禹抓蜈蚣精,打了七七四十九日,天昏地暗。”又是一个官员小心的道。这邓禹的行为与星君就很接近了,物以类聚,胡星君应该会喜欢吧。 “走,去看看。”胡雪亭道。走了几步路,又停止了脚步,道:“来人,传旨,江西各地每百人处死一人,流放二人挖矿,当众鞭笞二十人。” 一群江西官员大惊失色,这个比例实在太高太恐怖了! “圣上,江西百姓已经畏惧天威,不敢造次,纵有些刁民怠慢朝廷,也不至于有如此之众也。”一个江西官员惶恐的跪下磕头,按照每百人处死一个的比例,这江西百万人口就要处死一万人! “晚了。”胡雪亭淡淡的道。 “朕的农庄制度或者不合理,但是,朕是天子,朕的命令就是天意,谁敢违抗朕的意志,朕就要他的脑袋。” 一群官员惨然的看着胡雪亭,这江西农庄带头偷懒耍滑的人只怕个个没有好下场。 “圣上屠戮关中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江西,只要我等大肆张扬,这百姓自然会畏惧天威。”某个江西官员道,有关中屠戮几十万人的惨案在,杀鸡骇猴的效果杠杠的,何必再杀人。 胡雪亭摇头:“朕搞错了一点。”她冷笑着,以为当了皇帝就要仁慈,真是个错误的概念啊,差点害死了自己。 “听来的凶残,听来的血腥,永远没有亲眼看到的,以及时刻会落到头上的凶残来的刻骨铭心。” “朕要提前一千年做红色沙皇。” “以后每得一地,立即百中抽一杀了,抽二挖矿,抽二十当众鞭笞,以为惯例。” 一群人看着轻描淡写的说着杀戮百姓的酷刑的胡雪亭,这帝皇之气是越来越浓了。 “虞公,裴公,你们两个劝劝圣上。”一群官员看虞世基和裴蕴,杀人亦有限,岂在多杀伤。别看现在能压制下去,但屠杀百姓换来的不是安稳,而是更多的不稳定。这里也就虞世基和裴蕴德高望重,两人必须出面与胡雪亭好好的沟通,万万不能以鲜血治理天下,否则不过是大点的山贼而已。 “打天下的时候要凶残,守天下的时候要仁义。”一群官员认真无比,百姓流传的言语虽然缺乏依据,但人人都这么说,总是有些道理的,越国内部稳定第一,已经不能继续使用凶残的手段,仁义会更有效一些。 虞世基和裴蕴互相看了一眼,第一反应是这群官员是不是挖坑害他们?两人都缓缓的摇头,让他们顶锅的念头肯定是有的,但挖矿的阴谋定然是没有的,越国这些年轻官员理想有余,凶残不足。 “为什么圣上打江西的时候没有大肆屠杀,如今江西已定,却反而要杀人了?”虞世基笑着问一群官员。“难道你们以为圣上不知道生命之重?丹阳百姓定然不会这么认为。” 一群官员面面相觑。 “为什么这江西百姓在林士弘的手中温顺,在此刻却有反意?”虞世基继续问。一群官员有些明白了,这是要往人性本恶,畏威而怀德等等丑陋上扯?但现在谈的是人命,不是哲学,不能拿人命做实验。 “打天下的时候尸山血海,守天下的时候黄河水清,可是,什么时候是打天下,什么时候是守天下呢?”裴蕴也笑了,这群年轻人虽然嘴巴上时不时冒出“都杀了”之类的凶残言论,好像容不得一丝异己似的,其实心中都太善,根本不知道人心的险恶,世道的变迁。 “你们慢慢的琢磨透了这几个问题,就能明白圣上为什么这么做了。”虞世基与裴蕴潇洒而去,留下一群官员愤怒的看着两人的背影,这种不肯解释反而装逼的行为太招仇恨。 …… 胡雪亭等人大摇大摆的离开,身后是无数的百姓惊叹着。 “我认出来了,刚才那个是陈云兮陈县令!”有百姓眼尖,很多人特意去看过江西第一个女县令。 “我看到太守了!”有百姓惊呼,豫章太守缩成一团,小心的给几个老者陪着不是。有人倒抽一口凉气:“这几个老者是什么官位?” “这几个大官在拍那个年轻女子的马屁。”有人喃喃的道,比太守还要高的官员都要拍马屁的年轻女子会是谁呢? “胡……胡……胡……”有人结巴了。 “哎呀!是圣上微服出巡!”有人大声的尖叫,其余人顿时疯狂了。“我刚才看到圣上了!”“圣上对我笑了!”“快深呼吸,这里还有圣上的龙气!”“圣上真是难得的好皇帝啊,竟然与民同乐。”“圣上出巡,竟然没有封锁整个城池,实在是好皇帝啊!”“圣上!圣上!” 大街上,无数百姓大口吸,小口呼,一定要把龙气深深的留在身体中。 某个百姓左右看看,慢慢的挪动脚步,眼看没人注意,悄悄的捡起了地上的一样东西,飞快的揣入了怀中。 “你作什么!”有人大声的呵斥。十七八只手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腕,要是这个家伙捡了皇帝掉落的手巾烟袋香囊扇子玉坠什么的,必须交出来,现场这么多人没道理他一个人与皇帝结缘,然后当驸马当将军什么的。 -- 第1257页 那人的手掌中只有一块石头。 “一块石头你捡什么?”有人万分的鄙夷,这个家伙脑子有病。有人却猛然夺过了那块石头,转身就要逃。 “我的!还给我!”被抢石头的那人急了,大声的叫。 “不好!那是圣上御脚站过的石头!”其余人反应很快,有人飞快的追那个男子,有人却玩命的在地上挖土挖草。 “这是圣上站过的泥土!”“别抢,那棵圣上站过的草是我的!”有人打成一团,为什么丹阳有这么多大臣?那是因为丹阳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有龙气!生活在龙气当中,吃着被龙气浸染的大米,喝着被龙气包围的井水,怎么可能不开了天眼,成为状元呢! “哈哈哈!我儿沾了龙气,以后考科举定然做状元!”有人一脸泥污,却举着一捧泥土狂笑。 整条街被挖地三尺,没挖四次是因为百姓不觉得这么深的地方还能沾到龙气。 无数的人得知消息迟了,捶胸顿足。“竟然没有留下一点点龙气给我!”“我家的儿子日后怎么办啊!” 有人想要高价收购沾了龙气的泥土,却又怕有人卖假货,犹豫不决。有人红着眼睛,四处的看,指望能捡漏什么的。 有人却看着街道,再看看方向,毫不迟疑的拿了铲子去了隔壁街道开挖。 “对了!圣上一定是从这个方向走过来的!”其余人立马反应过来。疯狂的挖土行为再次蔓延,飞快遍及整个豫章,整个城市地基深了一尺,豫章郡内无数百姓笑呵呵的在家中供着一捧泥土或一棵小草。 “若是圣上保佑,我家就要出个状元了!”有人跪着上香。 “圣上啊,想不到我家竟然能有圣上碰过的龙土!”有人呜咽的哭着。 “以后把这个放在枕头边,定然能够逢凶化吉。”有人郑重的摆一个丝绸包裹着的小石头放在家人的手中。 “乖孩子,过来,把这吃下去。”有人欣喜若狂,每天吃一粒沾着龙气的泥土,七七四十九日后一定会成为状元。 不少人鄙夷极了:“整个豫章起码有上万人拿到了沾着龙气的泥土沙石,难道能有上万个状元不成?”想想都不可能,别说上万个状元了,就是上万个县令都不可能。被质疑的人默不吭声,很有道理啊。 “我明白了。”有人喃喃的道,“龙气只是一个引子,剩下的就是对圣上的虔诚!” 都是在庙里念佛的和尚,为什么有的成了大师,有的却只是看门口的?那是因为前者虔诚无比,后者常常偷荤吃肉! “为何丹阳有无数的大臣老爷,那是因为丹阳个个都是圣上的虔诚信徒!”一群百姓恍然大悟,想要得到龙气保佑,那还是要靠虔诚啊! “以后每天早中晚都要对着丹阳的方向磕头,三呼万岁!”“圣上所有的命令都要第一时间服从!”“圣上说往东就不能往西!”什么是虔诚,普通人哪里懂得,但顺从和不违背一定是虔诚的外在表现之一,学不到深邃还学不到外表吗?无数的豫章百姓三跪九叩,装得虔诚无比。 …… 农庄中,众人慢悠悠的干着农活,却也并不聊天,只是动作奇慢无比,农庄的庄主很有再看慢动作的感觉。 “这些混账!”庄主脸色铁青,这几日农活的指标越来越低,已经不到巅峰时的七成,但达成率却每日都在下滑,堪堪在日指标的七成上下浮动。这巅峰期七成的七成,这每日的实际工作进度也就在五成左右了。 但这群人既没有停下来不干活,也没有聊天打屁,更没有毁坏农具农田,只是以慢悠悠的动作和轻飘飘的力度干着活,他又能怎么样?他很是后悔,当第一个人出现完成指标下滑的时候,他以为这是个别的偶尔现象,没有深究,更没有惩罚,这造成了众人以为他懦弱无比,不敢处罚,纷纷跟着效仿,到了今日,已经是法不责众了。 “这江西的百姓忒的刁滑!”庄主怎么都想不通在汝南的农庄中人人奋力工作的情形到了江西为何就无法重现。管理方式,奖惩制度,甚至农庄的布局都一模一样,为什么就在江西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呢? “庄主。”有人提醒着他,他转头一看,看到有一队士卒进了庄园。 “有圣旨!”士卒们脸色肃穆。 一炷香之后,庄主哈哈大笑:“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聚集的钟声中,众人慢悠悠的往回走。 “怎么,又想大骂我们几句?”有人笑着。农庄的业绩一天比一天差,庄主天天骂人,可又能怎么样,他们没有触犯农庄规定中的任何一条,凭什么惩罚他们? “我们就只有这点力气,干不快。”又是一人提醒众人,大家咬死了只有这么点力气,人人偷懒,他又能怎么样。 “就这么点东西,干的累死也就多吃了几口饭,老子不在乎。”有人愤愤不平,自家的田地被充公了,集体开荒的又是农庄的,什么好处都落不到,卖力干活的都是蠢货。 “都记住了,见了庄主之后只说我们当地话,他说什么我们都装作听不懂,只管说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有人大声的道,语言不通真是好东西,遇到庄主的合理质疑只要装作听不懂,一味的说我们一直是这样干活的就好。 众人笑着点头,虽然任务达成率下滑后饭菜又少了,但与少吃的饭菜相比,这偷懒耍滑少付的力气更加的舒爽。 -- 第1258页 正堂中,庄主微笑着看着众人,众人注意到了一群士卒,却也不担心,每次官府有了什么命令,就会派遣一群士卒下来传达。 “今日来,我是与你们商量一件事情。”庄主客客气气的道。众人鄙夷的笑,硬的不行,就要用软的了?可惜老子软硬不吃。 “庄主,多给些吃的,我们有了力气,就能干更多的活了。”某个脸上晒得黝黑,额头满满的皱纹,一脸憨厚的人大声的道。 “是啊,每天都有肉吃,我们一定有力气干活的。”有人大声的附和。 “不要心疼肉,农庄里有的是猪,我们吃了肉,有了力气,就能干更多的活,养更多的猪,种更多的地,吃掉的迟早赚回来,怎么算都是划算的。”有人叫着。 “给我发个媳妇,我立刻就能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某个角落有人大声的叫,整个厅中笑声一片。众人笑眯眯的看着庄主,这个家伙又能拿他们怎么样? 庄主笑着,以前他遇到的老百姓也都是好人,觉得穷苦的老百姓都是好人,现在才知道那是他运气好,遇到了一些在生死线上挣扎,没有农庄没有合作就无法活下去的人。 “我要与你们商量的,可不是指标。”庄主笑得诡异。 众人微微有些惊讶,觉得不妨听听。 “我缺夜壶一个,请诸君接人头一用。”庄主拱手谢道。这话太文绉绉了,众人几乎没有听懂。 “来人!”庄主猛然变脸。 “把他,还有他,拖出来!”庄主指着人群中的两个人道。一群士卒抽出刀剑,将那两人拖到了庄主的面前。 “怎么,想要打我?凭什么啊!”两人并不惧怕,他们可没有犯事,不怕责罚,这个庄主就这么点胆量,根本拿他们没办法。 庄主诡异的看着两人,笑了:“圣上有旨,江西境内每百人杀一人,本庄有人口254人,理应杀两个半,这半个杀不得,我只杀两个。” 众人惊愕的看着庄主,句句听懂了,却一时无法理解。 “斩了!”庄主厉声道。 士卒们刀剑斩下,血肉横飞,两人身首异处。 大厅内安静了数秒,才爆发出巨大的尖叫:“啊!”有人想要冲向厅外,却被拿着明晃晃的刀剑的士卒拦住,有人想要逃,却手脚发软。 “来人,把这几个拖出来,流放到矿场!还有这几十个人,拖出来鞭笞!”庄主厉声下着命令。士卒们在人群中捉住一个个惊恐尖叫的百姓,一一拖了出去。 “都听好了!”庄主厉声道,大厅中鸦雀无声,人人惊恐的看着庄主。 “明天的指标恢复到巅峰期,谁若是完不成……”庄主看着地上的尸体,笑眯眯的,“……地上的就是榜样。” 大厅中众人用力的点头,陪着温顺的笑脸:“是,庄主放心,我们一定完成指标。” 庄主看着一群听话极了的社员们,他们脸上的真诚和热情与之前判若两人,仔细想想,当年汝南的农庄同样砍了不少人的头的。 “唉,这就是人啊。”庄主默默的叹息。 …… 整个江西再次被鲜血染红,无数百姓愤愤不平:“这是不把我们当做人看吗?”“不如反了吧!”“烧掉农庄,去投靠李建成!”“对,我们去中原!” 以前林士弘杀人更多,但那是贼人,贼人不讲理的,老百姓自然要温顺一些,那叫委曲求全,但胡雪亭既然是拯救百姓的星君,是大越国的正经皇帝,怎么能够杀戮自己的百姓呢? “都站起来,拿起武器,与胡雪亭拼了!”“不在沉默中死去,就在沉默中爆发!”江西各地都有人在呼喊。 “有多少,就杀多少!”虞世基淡淡的道,军队严阵以待,足以杀光这些手中只有菜刀的百姓。 “再杀一成的百姓,或者这江西就老实了。”虞世基的平静让江西本地官员汗流浃背。 杜如晦沉默不语,这种手段太残暴了:“虞公,是时候发布消息了。” 虞世基看了一眼杜如晦,道:“就你心软。” “长安几十万百姓被屠,关中几百万百姓被屠”的消息终于在江西各地广为传播。 几十万和几百万的数量级,以及人间仙境一般的关中竟然成了血海,立刻吓住了所有的人。 “星君对我们江西人还是不错的。”民间的舆论立刻再次倾斜,农庄的效率高高的飞起,不少社员不干到月上中天坚决不休息。 “你好好的干,这越国的朝廷终究是你们的。”虞世基对杜如晦道,这小子还是很有才华的,可堪重用。 杜如晦微笑:“多谢虞公栽培。” 【作话】 PS:查了一下,南昌在隋朝称为豫章,前文称呼南昌的称呼不妥当,这章改正。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48章 喂喂喂,大家都是骗子,何必这么计较 梅岭之中,寺庙林立,随意走几步,就能在葱葱树木之中望见一角黄色的寺庙围墙,几乎整个山林所有平坦的可以建立房子的地方都被用来建寺庙了,哪怕一些小一点的,一间房子都无法建造的小地盘也会供奉着神像。 “这梅岭香火极旺啊。”胡雪亭瞅着这规模怕是比灵隐还要强大。 几个豫章本地官员急忙笑眯眯的开始介绍:“……据说这洪崖丹井是黄帝乐臣伶伦修炼处,自大夏之西,昆仑之阴,取竹于山解谷,生其窍厚均者,断两节而吹之,以为黄钟之管……”该死的,说了半天了,怎么胡雪亭一点点感兴趣的表情都没有。 -- 第1259页 胡雪亭斜眼看一群人,导游这玩意有的人喜欢,有的人不喜欢,凑巧本座就是“不喜欢派”的。 佘戊戌等人悄悄的扯胡雪亭的衣袖,看人家两只眼睛都充血了,昨晚肯定通宵在背景点资料,说什么都要给个面子,江西官员刚加入革命队伍,还处于彷徨犹豫惊慌失措之中,必须拉进任务,体贴下属,这是政治任务。胡雪亭看看佘戊戌等人,当皇帝还要作秀真是狗屎,但是本座有绝招。她努力挤出和蔼的微笑:“很好,朕甚为喜欢。”“嗯,有趣,有趣。”“原来如此。”不管对方说什么,只管翻来覆去的说这几句。 佘戊戌使劲的鄙夷,可怜这些当地官员一夜的心血了,明珠暗投啊。 爬了没多久,看那些官员兴致勃勃的还要继续往上爬,胡雪亭一把扶住虞世基的胳膊,关切的道:“老虞,你怎么了!累不累?脚酸不酸?”虞世基反应极快:“圣上,老臣老眼昏花,一把老骨头,已经走不动了。”胡雪亭大惊失色:“不好!难道你头晕了?快,快去附近找个地方坐一下!”虞世基只能顺势闭眼晕倒,任由侍卫搀扶。 一群丹阳官员瞅瞅才四十几岁的虞世基,再瞅瞅上蹿下跳,对朝廷重臣照顾有加的胡雪亭,真是鄙夷极了,这摆明了是想找个地方坐一天,然后立马打道回府啊。 佘戊戌忽然惨叫:“啊!”众人回头看她,佘戊戌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哽咽的道:“圣上对我等臣子如此的照顾,我……我……我忍不住感动啊,呜呜呜!”一群江西官员用力点头,皇帝如此照顾大臣,说什么必须拍马屁,急忙个个幸福的流泪。 佘戊戌泪水流的止不住,悄悄恶狠狠的看笑笑和余阿福,说,你们谁拧的我的胳膊,好疼!我要拧回来!笑笑和余阿福瞪她,你刚才是不是要鄙夷的瞪老大了?要是被江西官员看出来这么办?好好的融合江西官员的机会若是被你破坏了,小心老大打死你。 佘戊戌悲伤得看着两人,友尽! 前面不过几百米就有一个道观,里面也没什么人,唯有四五个道士在晒太阳,看到一行几百人走近,眼睛立刻就放光了。 “诸位,里面请!”道观的观主亲自出迎,以前生意好,游客想进道观还要排队,几百个香客算老几,道观都不带搭理的,但最近越国的农庄越来越严格,有空有钱出来烧香拜佛的人越来越少,能逮着几百人的大队伍,这是赚大发了。 “我家有人病了,快拿点热水出来。”胡雪亭大声的道。几个道士急忙去拿水。 观主一瞅被人搀扶的虞世基,气质不错,很有些读过书,久为人上人的味道,但这衣服实在不太像样,衣领和袖子都有些磨损,腰间没有挂着名贵的玉佩香囊,手中连一把好扇子都没有。再瞅其余人,衣衫都是普通,言语中的口音也是各异。观主叹气,原来是某个地主老爷被越国强行征收了土地后落魄了,带着整个农庄的人趁着休息跑出来求神拜佛。这种人观主遇到过多次,一点都不稀奇。 本着蚊子也是肉的心情,观主热情的引导众人进入道观,刻意在功德箱面前停留:“神灵在前,若是心诚,自然会有神灵保佑。” 胡雪亭严肃的很:“神仙心中坐,钱财囊中留。难道我对神仙的诚心,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吗?”一文钱都不会给。 观主微笑着,这种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见得多了,淡淡的道:“别的神灵都可以不拜,这个神灵不拜只怕不太妥当。”胡雪亭转头瞅道观的大门,门开着就想要强行消费,太不专业了! 一只小手用力的扯胡雪亭的衣袖。 “干嘛?”胡雪亭转头,笑笑指着大殿中的佛像不言语。胡雪亭看佛像,不就是常见的佛像吗?一群官员看胡雪亭的眼神诡异极了,再仔细看啊。 胡雪亭再看,终于看到了佛像的名字,脸色大变:“这是……这是……” “没错,你们没有看错!”观主淡淡的笑,“本道观供奉的是天下无敌拯救世人热爱生命公正无私的胡星君!” 一群官员看胡雪亭,这是跪拜胡星君的神像,是抓了这个用胡星君的名头招摇撞骗的贼人,给个提示啊。 胡雪亭仔细的看佛像,很是不满:“这白白胖胖,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家伙哪里是胡星君啊,我听说胡星君青面獠牙吃人不吐骨头的!”一群官员后悔极了,真不该进入这个道观了,好像听见了什么不该听见的东西。 “不好,老夫也头晕了,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裴蕴摇晃着,准确的倒在了一张椅子里。 “我也头晕了。”佘戊戌果断的跟着倒下。大殿中瞬间倒下了一片,有靠近道观大门的人机智的退出了道观,目光炯炯的看着道观外的山林,我在放哨,什么都不知道。 观主冷冷的看一群倒下昏迷的人,这群人真是小气啊,遇到胡星君都有胆子不参拜,就不怕回去人头落地的。 “胡星君青面獠牙的说法,贫道也听说过。”观主淡淡的看唯一还站着的胡雪亭,也就这个女孩子脸皮不够厚,傻乎乎的搭腔了,但躺着的那些无赖别以为就躲得过去,有的是办法对付这些小气鬼。 “但是,你有所不知。”观主的眼神中带着怜悯和自豪。 “胡星君来自仙庭,具有大能量,能够千变万化。这青面獠牙之相乃是她镇压妖星时候的法相。”观主微笑着,闲着也是闲着,随便吹吹牛也是好的。 -- 第1260页 “妖星降世,个个都有大法力,移山倒海,撒豆成兵,那是小儿科,一个喷嚏下去,整个村子的人全部变成了僵尸,那也小菜一碟,随便拔一根毫毛扔出去,前一瞬间小的看不见,后一瞬间变成参天大树,那才稍微有些意思。”观主认真的道,妖星啊,这是最起码的。 “厉害,厉害。”胡雪亭用力点头。 “与如此厉害的妖星作战,胡星君怎么能不变成青面獠牙,左手可以扯住八头牛的尾巴,右手可以抓住十五只鸡的脖子?”观主继续道。 “厉害啊,厉害。”胡雪亭用力点头。地上一群人混过去的更真诚了,绝对什么都没有听见。那些当地的官员紧闭的眼角流出了清澈的泪水,老子怎么这么愚蠢,没有事先踩盘子呢! “只是,这胡星君是救世的星君,她的内心是纯洁善良的。”观主长叹,世人皆不知道真相,误会胡星君多矣,实在是可怜可恨。一群当地官员死死的握住拳头,再多说一些啊,你就有救了,我就有救了! “看,这就是胡星君怜悯世人的真面目啊。”观主脸上冒出圣洁的光芒,望着那肥肥胖胖的胡星君佛像,眼神深邃无比。“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无量天尊……” “这怎么像是观音像,瞧,她左手还拿着杨柳瓶呢!”胡雪亭指着佛像,越看越是观音像,也就把大殿的名字换了而已。 “星君爱人,观音爱人,圣人爱人,这相由心生,星君、观音、圣人心灵相通,自然是相貌也相通的。”观主的声音中充满了真相,顺便告诉你,那不是杨柳瓶,那是星君的移山倒海瓶,比观音的瓶子厉害多了,里面装有长江黄河东海南海西海北海之水。 胡雪亭用力点头,厉害,厉害。 “妖星降世,天下大乱,妖气丛生,天地间妖孽横行,这南面有蛇妖无数,更有白蛇青蛇吞噬百姓;这北面有田螺作祟,砸坏所有百姓的水缸,渴死百姓;这东面,有牡丹花成精,关中花妖无数,惑人心魂;这西面,有大鱼生足,上陆肆虐,吃人无数。” “这天地间,是难以太平了。” 观主长长的叹息,看着胡星君神像缓缓的挥动衣袖,天下不宁,生灵涂炭,可惜却无力挽救苍生。 “你等(肉)体凡胎,无法开天眼,看到这天地间的妖气。”观主慢慢的伸出手,在空中虚虚一抓,好似握住了一把烟尘,又缓缓的张开手,仔仔细细的端详着。 “这个世界在贫道等有法力的人的眼中,处处是黑色的妖气迷茫,红色的魔气纵横,人间唯有几处地方放着洁白的光芒。” “这树木,这花花草草,这蝼蚁,这池鱼,都会被妖气感染,最终成为妖孽,为祸人间。” “妖孽如此之多,胡星君纵然法力无边,也不能化身千万,杀尽天下妖孽。” “这就是为何明明有星君降世,这天下却不太平啊。” 观主叹息着,忽然浑身激烈的抽搐,脸上肌肉扭动,手脚抖得像僵尸。 “观主,观主!”有道士惊慌的大声的叫着。一群昏倒在地上的官员诡异的看那观主,这下玩大了,瞅胡雪亭,却看见胡雪亭笑得嘴角都裂开了。一群当地官员擦汗,真是不知道未来是生是死啊。 “不好!观主刚才虚空一抓,是擒住了潜入道观的妖星!如今妖星反噬,观主要入魔了!”又是一个道士急急跑来,脸色惨白。笑笑嘴角抽动,就要忍不住大笑,一只手伸过来捏住她的胳膊用力的拧。“好疼!”笑笑怒视佘戊戌,佘戊戌眨眼,我是帮你不笑出来,不用谢我。 “诸位师兄弟,速速助观主一臂之力!”某个道士厉声道,伸手刷出桃木剑和黄纸符,念念有词。 五六个道士飞快的走近,人人手持着桃木剑,一脸的肃穆。 “摆阵!”抓着黄纸符的道士厉声道,六个道士脚步交错,在黄纸符道士身后四处乱跳乱走,然后猛然交错站定,人人伸出左手搭在前一人的肩膀上,厉声道:“除魔伏妖天罡北斗阵!” 黄纸符道士伸手一晃,黄纸符没有烧着,再晃,还是没有烧着。一群道士看他,完蛋,要露馅了!嘴角抽搐浑身乱抖的观主恶狠狠的看那道士,搞毛啊,差评! “妖星厉害,破坏法术!”胡雪亭跳脚,一群道士用力点头,欣慰极了,还好遇到了一个白痴,真是太走运了,齐声大叫:“妖星厉害,破坏法术!”观主欣喜的继续激烈的颤抖。 某个道士急忙取过蜡烛,点燃了黄纸符。那领头的道士再伸手一晃,将黄纸符的灰烬抹在桃木剑上,一剑虚指观主,喝道:“急急如律令!”观主更激烈的晃动,面孔扭曲,嘴角抽筋。 “不好!妖星法力厉害!”道士们大惊。 “事到如今,只有请胡星君了!”领头的道士大声道,脸色悲壮视死如归。 请……请……胡星君…… 大殿内满地的官员忘记了装晕,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一群道士,真是一个比悲哀更悲哀的故事。 一群道士得意的扫了一眼大殿内的人,吓着了吧?看你们还敢不敢抠门! 胡雪亭用力点头:“快请星君!快请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貌美如花聪明智慧的胡星君!” 笑笑恶狠狠的盯着佘戊戌,你怎么还不笑?佘戊戌看看笑笑,又看看余阿福,两人的手已经在袖子的掩护下搭在了她的胳膊上,纤细的手指温柔的纠缠着她娇嫩的肌肤。佘戊戌闭上眼睛,飞快的回想人生中的不幸经历,比如熬夜考试,被蚊子叮,吃饭吃到了石头,走路踩到了西瓜皮等等,悲哀悲痛悲伤悲愤的感情在心中流淌。 -- 第1261页 “一定要把想笑的心情压制下去啊!”佘戊戌在心中狂吼,否则就要被拧得好疼的。可是,完全忍不住怎么办啊?啊啊啊! 七个道士脚步变换,或翻筋斗,或如醉汉踉跄,或如负重物,整个大殿中人影交错,目不暇接。须臾,又集合在一起,重新组成天罡北斗阵。 “急急如律令,有请祖师胡星君!”七人齐声大喝,背上猛然冒出了白烟。胡雪亭大呼小叫:“来了,来了!”双脚轻轻一跳,“胡星君来了!” 好几个道士肩膀激烈的颤动,太热了,烧到皮肤了,快把茅草拿走! “呀呀呀!”七人发力怒吼,猛然倒下了六人,唯有领头的道士跳出一步,看着倒在地上的六个同门眼角含泪,快步到了殿中的某个花瓶前,厉声大叫:“急急如律令!” 然后尴尬了!该死的,按照剧本要拿出黄纸符后才喊的。 一群道士默默的叹息,排演的再熟练的东西,到了临场总归会出现一些意外啊。 那领头的道士转头看胡雪亭,到了此刻,该你配合的喊一句,“道长,你没有拿出符箓!”什么的了。胡雪亭盯着那道士眨眼睛,就是不说话。 那领头的道士悲伤极了,那女子没看过剧本啊! 万众瞩目之下,那领头的道士默默的从怀里取出一张黄纸符,淡定的点燃,从容的大喝:“急急如律令!”将黄纸符塞进了花瓶之中,用力的摇晃。 “观主,圣水来了!”那领头的道士抱着花瓶,用雷霆之势冲到了观主面前。观主叹气,今天真是不太顺利啊,但是这些穷鬼也没什么钱,失误也就失误了,拿起花瓶倾倒在脑袋上。带着乌黑的纸张灰烬的水在他的脑袋上,身上欢快的流淌,留下一道道灰色黑色的水迹。 “孽畜!”观主大声的道,手掌飞快的翻动,在空中结出无数复杂的手印,厉声呵斥:“破!” “恭喜观主消灭了妖星!”那领头的道士一脸的惊喜。 “侥幸而已,若是没有星君的圣水,吾只怕要死在这里了。”观主捋须而笑。 “有星君的圣水,天下妖孽靠近者伤,挨着者死,诸邪辟易,万法不侵。”那领头的道士高高的举起花瓶,大声的说道,声音中满满的喜悦和得意。 大殿中静悄悄的。 道士们看胡雪亭,到了此时此刻,你倒是说一句,“那么,多少钱卖给我呢?”一声不吭,难道是乡下人没见识,被如此浩大的法事震撼的说不出话了? 胡雪亭看着道士们,捂脸嚎哭:“人家好怕妖星啊,好想买圣水啊,可是……可是……” 一群道士瞪她,可是个毛啊! “可是……可是我爹爹病了,我那些银子要留着买药的啊,嘤嘤嘤!” 观主看满地睁大眼睛的人,竟然没有一个被他们的伟大表演所折服,乖乖的掏出银子来。这也没什么,没有第一个人买,他们自然舍不得掏钱,只要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买了,立刻就会有无数的人掏钱购买。 “你有多少银子?”观主和蔼的问道。 “我有……”胡雪亭浑身上下掏摸,终于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香囊,抓得紧紧的,“你那圣水要多少银子?” 观主笑眯眯的招手,看这女孩子也是机灵的人,似乎可以商量。他低声对胡雪亭道:“这圣水至少要一两银子,我可以白送给你,但是,你必须与其他人说是一两银子买的,否则坏了星君的招牌,这圣水就不灵了。” 胡雪亭用力的点头,问:“我爹爹喝了圣水,病会好吗?”观主用力的摇头:“绝对不能!圣水只是驱邪,有病还要去看大夫。”胡雪亭悠悠的看着他,淡淡的道:“没想到啊,你竟然是个有底线的骗子。” 大殿中的几百人纷纷站起,一些侍卫已经将道士们团团围住,众人佩服的看着那些道士,运气好到这个程度真是祖上有灵啊。 “你们想干什么?”观主冷冷的看众人,一群混账,竟然把他们当猴耍了。但是也没什么关系,强龙不压地头蛇,量这群家伙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几个当地官员死死的盯着一群道士们,虔诚的求佛祖保佑,这些杀千刀的骗子千万不要说什么“老子上头有人”,“某某县令是我的靠山”,“你报官啊,看衙役是抓我还是抓你”等等恐吓游人的标准套路,他们这些当地官员是真心不知道这个道观,没有收过骗子们的黑钱,但是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只要胡雪亭稍微有了一点点的疑窦,只怕当地官员立马就要人头落地。 众人死死的看着道士们,等了许久,也没看见道士们嚣张跋扈的叫“背后有人”什么的,众人一齐看当地的官员,你们真是走了狗屎运啊。 “圣上,这些人胆敢假冒圣上的威名招摇撞骗,不如请虞公严加审讯后查出同党,而后全部杀了,以儆效尤。”某个当地官员擦着汗,小心翼翼的道,生怕被怀疑是杀人灭口。其余当地官员用力点头,请虞世基出面绝对不担心被人怀疑有假了吧。 “圣上……”一群道士张大了嘴巴,看看气势飙升的各个官员,该死的,倒了八辈子霉了!嗖的就跪在了地上。 “圣上,小人冤枉啊。”“星君,小人是您的虔诚信徒啊。”“圣上不要杀我!” 那观主死命的看自己的手掌的生命线,该死的,半懂不懂,看不懂寿数几何,明年的今日不会就是自己的忌日吧?要是今日不死,说什么都去找个师傅认真的学看手相,先把自己的未来看清楚了。 -- 第1262页 胡雪亭瞅瞅一群当地官员,问那些道士:“这梅岭之中,有多少人打着朕的名义招摇撞骗?”那些道士热泪四溢:“十有八(九)!” “胡星君神通广大,威风八面,其余神灵都不露面,除了胡星君是真神,还有谁是真神?不供奉胡星君那是绝对没有生意的。”观主老实的很,任何一个寺庙都供奉着好几个神灵,但胡星君的神像是绝对不能少的,有了胡星君的神像在,都没什么人敢在这里捣乱。 “除了紫阳宫,处处都有供奉星君。”某个道士确定无疑。 “来人,检查越国全境,敢用本座的名头的全部抓起来……” 一群道士眼巴巴的看着胡雪亭,喂喂喂,你这星君肯定也是假的,你也是骗子,我也是骗子,大家都是骗子,用不着这么狠吧。 “卖假药骗人性命的,全部凌迟了,其余人……”胡雪亭咬牙切齿,竟然拿本座的名头骗钱,本座都没有收到一文钱!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瞅瞅一群道士,目光凛冽。 “圣上,我们只是骗钱,没有骗命,我们还有良知还有底线!”观主磕头惨嚎,看在我们卖力跳了这么久大神,你看得很开心的份上,怎么都要给条活路吧? “……其余人挖矿一年,而后编入农庄。”胡雪亭道,又冷冷的看着一群道士:“盗亦有道,你们没有骗人医药费,没有误人性命,朕也不取你性命。一饮一啄,自有天意,以后好自为之。” 一群道士热泪盈眶,能活命真是靠了人品啊。 “去紫阳宫。”胡雪亭好奇无比,“这年头竟然还有人敢不供奉本座的神像的?” 一群官员用力点头,顺便斜眼看一群本地官员,你们真是废物啊,只知道安排皇帝体会江西的山山水水,就不知道事先做好安排吗?搞出这些事情来很开心吗? 胡雪亭走了几步,又道:“传旨,越国境内所有巫婆巫师魔法师全部抓了,所有招摇撞骗的人尽数发配挖矿。朕的地盘不需要骗子存在。” 一群官员大声的应诺,小骗子成了大骗子,立马就过河抽板,断了同行的生路啊。 “各地建立星君庙,允许百姓祭祀。”胡雪亭板着脸,好像说的不是自己。一群官员看胡雪亭,这宗教治国的道路不太好走。 “无所谓,朕只要钱,有钱给寺庙,就有钱给朕。”胡雪亭还没搞明白佛教道教在越国的影响有多大,否则分分钟灭佛。虞世基和裴蕴眼观鼻鼻观心,家中若有什么佛像佛经的,必须尽快处理掉。 胡雪亭的圣旨传下,越国境内到处捉拿神棍和骗子,越国境内各路神棍长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一群神棍挖着矿石,深深的反思,骗银子的志向太低了,卑微的看不见,果然做人要有大志向,做骗子就要骗国骗天下,这才是骗子的最高境界。 “等我们出去了,也要建立一个宗教,建立一个国家!”一群神棍咬牙切齿,输在了起跑线上啊。 “9527!快搬砖!否则抽死你!” “来了,来了!” 第249章 能看见龙气了不起啊? 梅岭紫阳宫就在眼前。 胡雪亭一脸的跃跃欲试,摩拳擦掌,一脸的想要鸡蛋里挑骨头。 一群大臣很是理解,被人利用了赚钱很不爽,但举世皆黑当中蹦出一个不利用胡星君名头赚钱的清高之人同样让人不爽,竟然有被人看不起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太微妙,不太好摆到台面上说话,人家胡雪亭毛都没说毛都没做,就是来看看紫阳宫,一群臣子能说什么?一群大臣深深的叹气,指望虞世基这类“年高德勋”之人是没指望的,都缩成狗了,早知道就把石介叫来了,实在不行张夫人也凑合,好歹能端着长辈的架子说些话。 虞世基冷冷的看一群当地官员,刚才已经看了一次跳大神,要是再发生一次砍大神,这豫章留给胡雪亭的印象只怕负面的不行了。 一群当地官员瀑布汗,深刻理解了弄巧成拙的含义,几人的目光互相扫来扫去,说什么都不敢任由胡雪亭直愣愣的进了紫阳宫。 “陛下,这紫阳宫中有一个老道名曰去泰,有些道行,在算人前程上很是有些灵验,微臣的前途也被他算准过。”当地官员甲在众人的逼视下,不得不壮着胆子为胡雪亭介绍紫阳宫,不求胡雪亭听得认真,听得开心,只求胡雪亭能走得慢一点,其他官员来得及报信。 “都站住了,谁敢通风报信,朕砍死他全家。”胡雪亭笑眯眯的。已经跑出十几步远的当地官员乙立即回来了,规规矩矩的走到了最后面,眼观鼻鼻观心。一群当地官员瞪他,圣上笑眯眯的开玩笑,你何必当真,还不快去提前安排。当地官员乙瞪回去,那你们去安排啊,怎么不去啊?这种低级的手段也就只有哄哄幼稚园的小朋友了。 胡雪亭继续笑眯眯的:“那老道怎么给你算的?”当地官员甲悄悄擦汗,已经被识破了提前安排迎接和应对,谁有兴趣向皇帝宣传封建迷信。他只能干巴巴的说:“微臣五年前找他算前程,他说我五年之内必遇贵人,紫气入宫,否极泰来。今日微臣能得见圣上,进入大越为官,可不是遇到贵人,紫气入宫嘛。”一群臣子看着他,这么无聊的马屁都拍得出来,这是脑袋进了多少水啊。 胡雪亭认真的瞅周围的大臣,决定顺应民意,急忙开怀大笑:“哈哈哈哈!”这回给足了豫章新官员的面子了吧。 -- 第1263页 一群豫章官员汗水湿透了衣服,久闻胡雪亭时而有非常人之举,此刻亲眼见胡雪亭装模作样的捋不存在的胡须,终于知道虞世基等人为何能成为举世皆知的奸臣了,这份陪着神经病的胆色就足以超越99%的人。 “这种五年遇贵人最不靠谱了,一听就是个骗子。”佘戊戌看在新同僚融入朝廷不容易的份上,挤出笑声,“五年后没有遇到贵人是因为你明明遇到了,却错过了,下一次机缘在于十年后等等的言词也亏你会信。” 那豫章官员甲用力的点头:“是,微臣愚昧,差点上了大当,果然还是圣上和诸位前辈见识过人。” “带路,朕随便逛逛。”胡雪亭拍着那个当地官员的肩膀,梅岭唯一一个不靠星君吃饭的人必须见识一下。 一群人晃晃悠悠的踏进了紫阳宫,还没进去,虞世基就感叹了:“此处真是不错。”四周同样是山水,却更显清净,这建筑物看着有些年月了,但几处细节处甚是精致,用料也足,当年很是花了心血的。一群大臣点头,比其他粗制滥造的景点好了许多。 胡雪亭深呼吸,闭目叹息:“好地方!有一股灵气流转体内,变体舒畅,多呼吸几口,朕就要筑基了。”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怎么就没人佩服的惊叹一句,圣上,你竟然要筑基了!真是太缺乏情趣了。 佘戊戌死死的忍住笑,又机警的瞪笑笑和余阿福,要是再敢拧她的胳膊,立马开打。笑笑和余阿福低声叹气,唉,不识好人心,我们不理她。 进了紫阳宫,却见紫阳宫的格局与其余道观完全不同,既没有看到捐钱的功德箱,也没有看到一个个主动迎接客人的道士。 一群官员看当地官员,这是通知过了还是没有?若是没有,这紫阳宫架子这么大,就不怕死得快吗?当地官员不停擦汗,以前紫阳宫真的不是这样的,人来人往,热闹的紧,不说香客,光是紫阳宫中的道士就有上百。 “诸位可是来进香?”许久,才有一个年轻英俊的道士走了出来,“贵客原来,还请进大殿进香。”众人仔细的那英俊道士,微微赞叹,竟然一表人才。 众人进了大殿,大殿中,某个老道孤零零的站立在神仙雕像前出神。 “去泰真人,还不过来见过贵客。”豫章官员们厉声道,坚决不给胡雪亭再一次微服私访的机会,然后拼命的看去泰真人,要是听见如此充满威胁的官腔还没有听出一些什么,这去泰真人白做了半辈子骗子了。那去泰真人慢慢的转身,看了一眼胡雪亭,惊呼一声,倒退三步,然后急忙跪下,谄媚的笑:“原来是圣上御驾亲临,小道不知,还请恕罪。” 佘戊戌等人失望极了,还以为遇到一个有些道行的,没想到一点骨气都没有,演技还这么的差。 “我还想请他看看我的姻缘呢。”笑笑低声道。 “我也是。”余阿福低声道,看着去泰真人趋炎附势的媚态,怎么都不是有道行的。 去泰真人耳朵很好,小声的议论都听见了,谄媚的笑着:“圣上,小道其实就是一个骗子,只会忽悠百姓,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运气好蒙中了,就有人以为小道真的能窥探天机。小道一点点真才实学都没有,不敢欺君。”那些豫章官员一怔,欣喜极了,谁不知道一百个算命的九十九个是骗子,剩下一个是傻子,能够在紫阳宫遇到这么知情识趣的骗子真是意外之喜,说不定就哄得胡雪亭开开心心了。 胡雪亭不以为意,这真是聪明人啊,随意的笑着:“老道士你是个老实人啊。”扫了几眼供奉的雕像,也就是三清什么的,不见什么碍眼之处,转身就要离去,忽然一怔,慢慢的转头看去泰真人,冷冷的道:“老道士好大的胆子。” 虞世基反应极快,恶狠狠的瞪一群侍卫,侍卫们一个机灵,立刻抽出了刀剑,吆喝声不断地响起,有人飞快的护住了胡雪亭,有人跑出了紫阳宫警戒,有人飞快的检查大殿的各处,连神仙雕像背后都检查了,更有人轻轻的敲着雕像和地板,唯恐下面有贼人潜伏。 豫章官员们茫然的看着四处乱动的人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裴蕴低声道:“这紫阳宫中有多少道士?”豫章官员们猛然醒悟,失声道:“不错,这紫阳宫中至少有过百道士,为何今日只有你们二人?” 虞世基和裴蕴看一群豫章当地官员,眼神就有些冰凉了,一群侍卫更是大步上前,手按刀柄。若是有人提前泄露帝皇的行踪,那不论有没有阴谋,都要立即杀了。 佘戊戌恶狠狠的盯着周围,要是遇到了刺王杀驾就忒么的狗屎了。“小心火烛!”她低声呵斥,又努力的吸鼻子,若是这紫阳宫被洒了火油,这乐子就大了。众人吓得小心肝噗通噗通的的跳,还好一切正常,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 那年轻的道人仰天哈哈大笑:“可笑,可笑,我等世外之人哪里会在乎人世间的繁华,功名利禄如轻烟,繁花似锦如骷髅,我等只求天道。”一股出尘的气质喷薄而出。几个豫章的官员暗暗赞叹,果然是个人杰。 那年轻的道人微笑着看着胡雪亭,花了老大的力气才争取到这个工作,就是为了能够在胡雪亭面前好好的装一回逼。这尘世间的女子有谁会不为他的出尘气质所动,有谁会不为他的高大上言语所动,有谁会不觉得他是人才,有谁会不愿意细细的听他说话,看他微微翘起的嘴角,轻抚他如玉的脸庞?以后这越国的国师未必有份,但还俗之后成为一方大臣那是定然的。他微微惭愧,身为帅哥,又有学识,想要出头地就是如此的简单,普通人没得比。 -- 第1264页 “来人,来下去打五十大板,然后发配去挖矿。”胡雪亭惊讶极了,这年头傻逼这么多? 那年轻道士震惊的看着胡雪亭,这不符合剧本! 一群豫章官员同样震惊,又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朕心情好,便宜了你。”胡雪亭看周围的臣子们,“记住了,朕是天子,我心即天心,我意即天意!朕想要知道答案,谁敢与朕花言巧语,那即是欺君,朕不杀这狂妄悖逆之徒,已经是天恩浩荡了,还不跪下磕头。” 以为皇帝有耐心看风流才子绝世佳人表演诗朗诵或者演讲的,都可以回家买棺材了。 去泰真人看着被拖下去发配挖矿的年轻道人,心里苦笑着,千算万算,还是算错了胡雪亭的性格,这王者的风度实在不是他们这些远离权力的人能够揣度的。 “这紫阳宫中的道人,贫道早已尽数遣走了。”去泰真人慢慢的抬起头看着胡雪亭,身上气势陡然一变,谄媚的市井之气消失不见,一股世外高人的淡泊从容之气勃发。数十个侍卫立刻围住了他,刀剑恶狠狠的对着。 “贫道今日刻意来见星君,是有大事相告。”去泰真人叹息着。 “哦。你倒是说说。”胡雪亭淡淡的道,斜眼看一群豫章的官员们,要是这道士说什么紫气东来,彗星西投,这豫章的精神文明建设就必须提高一个层次了,安排她来梅岭的官员全部去扫盲班。 去泰真人慢慢的想要站起,胡雪亭眼神一扫,谁忒么的允许你站起来的? 去泰真人嗖的又跪下了,看看周围众人:“贫道恳请星君屏退左右。”众人都明白,这是要说机密言语,要不要离开? “离开个头。”胡雪亭呵斥,“朕又不认识他,要是他在地板下房顶上安排了三千刺客,你们跑得老远,是你们救我,还是我救你们?要是这个老道的大秘密是豆干与花生同食,有火腿滋味,朕是该佩服他临时豁达幽默,还是愤怒他坑了一把朕?” 一群大臣微笑着点头,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这个老道士要是敢胡言乱语,杀了就是,但要是真有什么大秘密要单独禀告,听见皇帝的秘密的人全家都要火葬场。 “胡说!”胡雪亭反驳,“这世间若是有人知道了别人的秘密,要么就是永无止境的(勒)索,要么就是很快无人不知。朕为什么要受人要挟(勒)索?朕若有什么秘密见不得人,只管公布天下,看是朕羞愧自尽,还是朕砍死天下人。” 佘戊戌等人怒视胡雪亭,又转头看豫章本地官员,最后一句必须修改成“朕也毫不在意”,知道不? 大殿中数百人尴尬的看着去泰真人,真是希望他说出泡脚店收集病菌水传染健康顾客,借机卖药之类的大秘密,千万不要说出胡雪亭的隐私。 “星君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是死人了。”去泰真人怔怔的看了胡雪亭半晌,终于缓缓的道。 胡雪亭一听,这家伙是蒙的还是真有道行,但这个时候不能弱了气势,缓缓地转了90°,淡淡的看屋顶,道:“原来如此。本座的来历你知道,你的来历,本座也知道了。” 大殿中众人脸色大变,真的听到不得了的东西了。 去泰真人深深的看了胡雪亭一眼,打死没想到胡雪亭会这么回答,他只能按照原定的计划说道:“我道门之中有人在几年前就受关中门阀所托,凑巧算了星君的姓名命格,星君的命格是早夭之相,十四岁就该横死,绝不会错。” 胡雪亭淡淡的看着去泰真人,这个世界真忒么的狗屎啊,必须再飙一段演技。她悠悠的看着去泰真人,眼神缥缈:“你们这些爬虫,也敢阻挡本座吗?你们背后的人,头顶的人,背后的人的头顶的人,头顶的人的背后的人都不敢。” 去泰真人听着这古怪的言词倒吸了一口凉气,真相几乎要扑面而出,与他们以为的有很大差异,几乎是最糟糕的结果。这个胡雪亭真的是大能附体! 可他们这些小小的道门背后没有人啊! 去泰真人眼神发直,只能喃喃的道:“星君既然度过了生死劫,是神灵降临也罢,是得了贵人之助也罢,是吃了天材地宝也罢,与我道门无关,我道门不关心,不干预,不阻拦。”去泰真人顿了顿,抖了一下,又道:“错了,是我道门想要阻拦,想要干预,也是螳臂当车,唯有一死而已。凡人哪能挡住星君的道路?我等修道之人只求长生,无心介入他人的生活,更不愿意为了与己无关的事情丧了性命,这才是真的。” 胡雪亭哈哈大笑:“小爬虫而已,本座一根手指就碾死了。”该死的,这个世界的道门竟然有些门道啊,下一秒是要出现杨戬还是出现孙悟空?要是可以,请出现蘑菇装的树姥姥。 佘戊戌得意的看周围的人,就说我家老大是星君降世,你们这一次信了吧。其余官员擦汗,一直以为是骗子,没想到是真的,有人抖了半天,急忙更坚定的看着胡雪亭,有个星君做皇帝,这一统天下的可能高达百分之一万。 虞世基和裴蕴等奸臣微笑着,一脸的认同和欣慰,心里却在估算这个去泰老道是胡雪亭的托的可能性。 “这天下大乱,龙蛇起陆,有大气运的人个个想要争夺天下,成为真龙。星君当真了得,无权无势没有根基,竟然也杀出了一条血路,成为了龙蛇之一,以天下大局观之,这夺取天下之相只怕已经是定了。只是……”去泰真人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遇到了星君是真货的最糟糕结果,他只能继续按照原定的剧本说下去。 -- 第1265页 大殿中众人瑟瑟发抖,一会儿是星君降世妖星夺舍,一会儿是龙蛇争霸,话题越来越往人臣不能听的地方飘。 胡雪亭伸手打了个哈欠:“你只是为了说这些?”你倒是多说一点啊,本座真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去泰真人看着胡雪亭,一脸的悠闲,越来越确信这个胡星君真的是天上下来的神灵或者妖怪,总之绝不是凡人,凡人怎么可能对龙气毫无反应,看附近的几百个旁听者谁不是浑身抖得像打摆子? 确定了胡雪亭的真实身份,去泰真人心中很多的谜团解开了,但这个最糟糕的结果是不是能完成他的目的,就只能走着瞧了。他咬牙继续道:“星君取了大半天下,其势足以成龙,但星君的龙气之形却依然只是一条蛇而已,连蟒都不是,而这李建成一败再败,却隐隐生出了龙爪。这天意的倾斜,未来的变化,只怕尽在于此。” 胡雪亭瞅瞅天空,马蛋啊,竟然是龙气!搞毛啊!这时候必须要飙气势,说什么都不能认怂了。“哈哈哈!龙气算什么,本座是属蛇的!这是本命星座!随时一个天马流星拳打爆了紫龙的庐山升龙霸!” 去泰真人背后已经汗水淋漓,还以为用龙气的消息可以拉近与胡雪亭的距离,没想到却在不经意间听到了了不得消息,这什么天马流星拳到底是传说中哪位大能的绝招?这紫龙又是传说中哪个神灵?多半是胡星君在天上或者地下的对头! 去泰真人的心中绝望极了,这何止是最糟糕的真相,这是没最糟糕只有更糟糕!小小的人间的道门真心不想掺和到神灵当中去啊!他甚至敢打赌,天下道门中高人多了去了,但是真心以为有天庭,有神灵,大殿中的泥土雕像能够显灵的只怕一个都没有!他们就是一群摸着石头的理工科废宅啊! 是不是该立刻结束今日的所有计划,老老实实继续在香炉和星空下做研究? 去泰真人咬牙,今日的见面赌得很大,既然已经开始,就由不得他不继续下去。 “以贫道度测,只怕是因为星君逆天改命。”去泰真人老实的说出了猜测,这注定要死在十四岁的人忽然活了,这天意却将她排除在外,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通俗的说,生死册上已经除名,这一方天地中已经没有胡雪亭的立足之地。 胡雪亭气得笑了,这穿越者果然是不受本位面的待见啊,身上杀气毕露:“看来这上头有人想要阻止本座啊,只是,这些小小的手脚怎么能挡得住本座呢?龙气算什么东西,龙气的范围是在中原,是在西域,是在东瀛,是在漠北,是在南疆,还是在欧洲美洲南极洲?本座要统一天下,称霸地球,冲出太阳系,龙气这种土特产不要也罢。”位面意志想要与她作对又如何,看本座砍死李建成,砍死一切有龙气的位面之子,统一了位面,然后在全世界玩过家家,看位面怎么办。 大殿中众人听着,只觉这星君就是星君,说得话大半听不懂,但把龙气与西湖藕粉等价的意思却明确的很。好几个人看胡雪亭的眼神就复杂了,华夏人人当宝的龙气都不在乎,不知道这是超出人类想象的强大,还是毫无见识的diao丝的胡言乱语。 佘戊戌小心的看笑笑和余阿福,老大不会又在吹牛吧?笑笑和余阿福茫然,更像是神经了。看胡雪亭,只觉胡雪亭身形如刀,眼神似剑,嘴巴像铜锣,拳头似砂锅。 去泰真人的声音已经颤抖的像是在背书了,打死没想到胡星君竟然把龙气当做淘宝货:“贫道知晓星君神通广大,只怕是早已知道这些,但贫道不敢有所欺瞒。”道门早已查了胡雪亭的事迹,吸人魂魄的阵图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但有神通多半是真的,数万人见过的阵图做不得假。 “你冒死来见本座,就是为了这些废话?”胡雪亭缓缓的道,没事就赶紧跪安,本座还要想想怎么玩坏这个位面。去泰真人浑身发抖,下一刻胡星君就要杀人灭口了? 但胡雪亭这句老套的问话早在去泰真人的意料之中,他打起精神鼓起勇气,轻轻的叹息道:“贪念!” “牵扯入天下之争,都会沾染了因果,若是星君成了龙,贫道等有了从龙之功,贫道的功德就圆满了,修行能够更上层楼,陆地飞升自然是意外之喜,若是不成,也能凭借这龙气的福德,延年益寿,传说中还能死后不入地狱,修成鬼仙,也是一个天大的机缘。”去泰真人声音平静又诚恳,与他之前的颤抖大有区别。 大殿中众人缓缓的点头,凡人想要在乱世之中成为天子,自然是失败者粉身碎骨,而修道者有了贪念,介入了龙蛇之争,这失败了就会道行衰退,走火入魔,浑身发臭,一日白头,三日吐血而亡等等的传说人人都听见过。 好几个官员看着那去泰真人很是理解,除去这身上的服装不同,这道人与凡人的功名利禄之心又有何区别?若是有了偌大的机会放在眼前,自然是要赌一把的,何况胡雪亭统一天下的大势已成,失败的几率小得看不见,简直是白送的机会,不赌就是白痴了。 “你赶走了其余子弟,是担心本座若成龙失败,你紫阳宫上下受到气运牵连,死无葬身之地?”胡雪亭冷冷的问道,打下了大半个天下才是一条小蛇蛇,这位面的不屑和偏心已经飞出了宇宙,别看她此刻看似天下无敌,但要是位面不要脸的作弊,她随便喝口凉水就有可能噎死了。 -- 第1266页 去泰真人缓缓的点头:“是。” 胡雪亭笑了:“只怕未必!”她的目光在去泰真人的身上直上直下的扫视。 “十四岁就断了命格,你岂知道本座的真身是人,是妖,还是魔?本座若是妖魔,被你识破真身难道还能放过了你不成?这紫阳宫中只怕血流遍地,尸骨不存。” 去泰真人背上汗水淋漓,却不敢动弹一丝一毫。 “本座杀人无数,屠戮天下,这是妖魔的可能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啊。嘿嘿,你有求于本座,悄悄的在这些官员中做了手脚,或是安插了细作,或是做了暗示,引他们来梅岭,欲见本座一面,以成大事,却又怕走上了绝路,只能悄悄的留下了退路,若是身死,起码没有断了传承香火。” 去泰真人汗水从额头流下,湿透了道服。 “你去吧,本座不需要你。”胡雪亭冷冷的道。 “什么?”去泰真人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的计算当中结果只有两种,顺利投靠胡雪亭,以及被胡雪亭杀死。 “天意不在本座,你无力对抗天意,本座要你何用?莫说本座法力无边,这天下无可匹敌,以本座此刻时局,纵是一介凡人,只要一路斩杀,这天下终究是本座的,本座要天意何用,要你何用?你能看见龙气,你有道行,本座就一定要用你?本座偏不。”胡雪亭冷笑。 “星君,星君……”去泰真人想要再说,却被胡雪亭目光一扫,立刻浑身发冷,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胡雪亭大步走出了大殿。 “这星君真非凡人也。”去泰真人听着众人离去的声音,喃喃的道,大计落空,如何是好。 一个时辰之后,若干人走入了大殿,见了去泰真人便焦急的问道:“如何?大事可成?” 去泰真人惨然摇头,完蛋的一塌糊涂,胡雪亭就算不是真星君,也是一代帝皇。 “其实,应该和她说真话的。”某个道人叹息道,什么龙气啊,什么因果啊,都是虚的,吹牛逼有用,实际有个P用? “我等终究是看错了她。”又是一个道人叹息,这胡雪亭是官场中人,他们这些闲云野鹤的修道者在凡人的眼中有钱有学识有气质,受人尊重,其实在官场中却不值一文,真正的官场消息从不向他们透露一丝一毫,他们根本不知道诸多事情中的机密,只能从众所周知的事情中判断胡雪亭的为人处世,终究是产生了巨大的失误。 “与她说实话。”一群道人互相看着,局势已经很差了,万万不能再玩虚的,胡雪亭不吃这一套。 “你们说,她看穿了没有?”有道士忽然问道,仔细的寻思就能发现胡雪亭没有处罚去泰真人很是不合理,很有等着去泰真人再次说实话的意思。众人汗水淋漓,若是胡雪亭早已看破了他们的目的,这番行为又是为何? “她已经看穿了。”某个道人沙哑着嗓子道。 “她想我们自己动手!” 【作话】 PS:最近的字数会控制在6-7K。我在四月份要搬家,具体时间还没有确定,但这打包,以及迁移网线等事情下来,只怕有三五天要断更,所以耍了个心眼,把每天10K的字数截流,那说不定就能在搬家的时候有存稿可以发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50章 乱世道教盛世佛教?错!反了! 胡雪亭大摇大摆而归,一脸的帝王之气,众人偷眼瞧胡雪亭不禁嗟叹,天上地下,唯星君独尊,果真是霸气的很啊。胡雪亭回头瞅瞅,距离紫阳宫已有十几丈,冷冷的看一群手下:“来人!” 一群江西的新官员浑身发抖,下一句就是“把他们全部杀了”?今天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巨大秘密,被杀了灭口早在意料之中,甚至能够被当场砍死在这里已经是很幸运了,要知道能够被砍死在这里,多半只是死了他们一个人,运气好胡雪亭还会找个暴毙、遇刺或者因公殉职等美好的理由发些抚恤给家人,要是任由他们回到了家,那只怕要连累全家一起背着黑锅而死了。 某些官员开始整理衣衫,能够为了帝皇的秘密而死,死得肯定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怎么也要维护住最后的尊严。 胡雪亭继续说着:“……那个谁谁谁,派人盯住了这紫阳宫!” 咦,就是这件事? 一群豫章官员用光速理解了胡雪亭的命令,用超光速下达了指令:“立刻找最善于跟踪、窃听、监视的盗贼、流氓、衙役过来!盯着所有的山路、水路,小心有地道!”事关龙气和天下,皇帝要放长线钓大鱼,万万不可失误。 胡雪亭瞅着一些衙役飞快的跑步下山找人手,有的衙役和士卒却悄无声息的闪到了树木后面,钻入泥土之中,满意的点头:“干得好,人人加薪!”转头瞧瞧一群面色惊慌的江西新官员,眨眨眼,道:“你们的人头,朕先寄放着,若是哪天走漏了消息……”一群官员几乎要跪地磕头了,胡雪亭能这么信任他们,真是年轻不懂事啊,换了别人肯定杀光了灭口。裴蕴幽怨的看胡雪亭,不带这么吓唬人的,小心把他们吓死。 胡雪亭不服,这么明显的胡说八道,他们也会信?看佘戊戌等人一脸的从容,一点都没当真。 裴蕴斜眼看胡雪亭,丹阳的旧人太了解你了,你倒是看看那些江西的新官员啊!胡雪亭回头一瞅,一群江西的新官员个个脸色白的跟涂了三寸后的粉似的,再胡闹下去可能就要出人命了。 -- 第1267页 虞世基微笑着,这群人以前的基础太差,都是一些只认识几个字的百姓,真是幼稚的可爱。 “白痴!”胡雪亭呵斥江西的新官员们,“你们以为朕要杀人灭口?你们先要看看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天紫阳宫中的一番事,关键点无非是两个:胡雪亭来历诡异;李建成的龙气比胡雪亭强大。 一群江西新官员泪水止不住的飙射,这两点哪一点不是要人命的大秘密?知道皇后爱吃什么菜都要被杀了灭口,何况是龙气和来历! 胡雪亭气乐了:“然后呢?朕就要杀人灭口了?你丫的不知道这两点根本不值钱!” 一群江西新官员傻傻的不解,毛意思? “朕是星君降世,朕要诛灭妖星拯救世界的传闻,天下百姓还有人不知道吗?今日紫阳宫一行顶多就是证实此传闻是真的而已,而且也就你们几个确定这是真的,说出去都没人信。” 一群江西新官员茫然点头,咦,好像是这样啊。传出去也会被人鄙视越国的官员为了拍马屁而造假。 “李建成的龙气比朕要强大,又怎么样?会导致天下激烈的变化,无数人会投靠李建成,无数人会离开越国?文盲!朕已经打得李建成像条狗,那个老道人竟然说李建成比朕强大,你确定那老道人不是李建成的死间?”胡雪亭笑道。 一群江西新官员直冒冷汗,大名鼎鼎的紫阳宫去泰真人会是为了仁义无双李建成玩死间的人吗?难说,仁义无双的名头太大,光环太好看,很难说会不会有人愿意为了李建成舍生取义。更重要的是看胡雪亭轻松的样子,实在不像有一点点的在乎。 胡雪亭继续笑:“若是你信了龙气之说,就不知道谣传中真龙之外还有伪龙?不知道‘为真龙开道’一词?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哪一个人才是真龙?” 一群江西新官员简直是醍醐灌顶,该死的,怎么忘记了传说中最最重要的部分,那就是咸鱼翻身! 胡雪亭斜眼看众人,今日本座为了不吓死一群手下,竟然要说这些真龙伪龙等等恶心的言词,都怪龙气这个东西,必须打倒它,否则心中一口气难平。 她双手负在背后,45°角仰望天空,悠悠的道:“传说之中,谁得了天下自然会有龙气加身,好像龙气给了多大的好处似的,其实一点点帮助都没有,也没看见其他蟒蛇假龙看见真龙之后跪地就拜,还不是要互相厮杀,赢得那个才是真龙。” “依朕看,这龙气完全是个象征,代表谁最后争夺天下赢了,有点像是升级后的Duang,有它没它一个样。” 一群江西新官员用力点头,就像奖牌一样,肯定挂在胜利者身上,但是不代表菜鸟捡了奖牌挂在脖子上就能跑赢了刘翔。 “人人都知道世上有龙气,但是诡异的从来没有看到过,也没见龙气冒出来做什么好事,黄河决堤的时候龙气在哪里?五胡乱华的时候龙气去了哪里?龙气一点为了华夏出头的意思都没有,朕要这龙气何用?”胡雪亭笑道,就不信越国还有人敢和她提龙气。 虞世基和裴蕴微笑,胡雪亭真是小心眼啊。 众人越想越有道理,这回才真的信胡雪亭真的不在意龙气,而且这龙气果然没有什么卵用,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某个江西新官员机灵的很,秒想到了那些戏文中最常有的情节,嗖的就跪下了:“圣上果然是星君降世,拯救世人啊,微臣全家都是圣上的忠实信徒,万死不渝!”更多的江西官员急忙更跟着跪下,三呼万岁。 佘戊戌等丹阳官员看着这些人,再看看胡雪亭,胡雪亭已经闭上眼睛要发飙了,这江西的新人想要融入越国看来还有漫长的道路要走。 “你们给朕盯好了紫阳宫,盯好了去泰老道,朕要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胡雪亭道,一群江西新官员卖力的点头。 众人回到了豫章府衙,只留下有限几个大臣。 笑笑有些困惑,那去泰真人的言语有些自相矛盾,白痴才信李建成的龙气比胡雪亭强大。但去泰真人怎么也不至于傻到扯这么一个低级的谎言,换成他绝对不会这么编。 “雪中送炭?”余阿福猜疑着,把胡雪亭说得垃圾一些,更能显示去泰真人的重要性。众人摇头,也不太像。 “老大,你该留下他的。”佘戊戌道,虽然不知道龙气有什么用,但也没有必要抗拒,顺水推舟收下了去泰真人,然后要他开个天眼看龙气,或者算算谁是高手,提前招聘或者提前杀了,怎么都比一无所知的好。 “我不急缺的东西,何必冒巨大的风险?”胡雪亭道,要是这去泰真人打算做随身老爷爷,等她夺了天下之后,一口气吸干了她的鲜血,或者灭了元神起而代之,没地方哭去。 虞世基笑着点头:“圣上果然英明。”就算去泰真人能够推算高手,又有个P用,越国楚国大势碾压之下,就算诸葛亮复生也只能等着被楚国越国干掉。去泰真人除了能看见龙气,一点其他作用都没有,却不知道去泰真人打得什么诡计,何必冒无畏的风险。 “圣上走到了今日,只要没有遇到刺客,这天下基本是落在了手中。”裴蕴沉吟,从最坏的结果入手,那个去泰真人说得都是真的,胡雪亭至今依旧只在蟒蛇之间,这意味着天意很不看好胡雪亭,是不是意味着胡雪亭会有大劫难,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 第1268页 “立刻加强侍卫,以后莫要在亲临战场。”虞世基道。众人都点头,以胡雪亭的年纪和身手,只要她不乱来,怎么也不至于早早的死了。 胡雪亭用力点头,回头就把石介叫过来做保镖,就不信天下还有人能过伤的了她。 佘戊戌等人有些困惑了,胡雪亭决定找石介过来,证明这去泰真人真的有些道行,那么这道人主动的蹦出来,所求又是什么呢? “难道是窃取龙气。”佘戊戌听过不少谣言,朝廷若是封了国师,这朝廷的气运就会被国师吸走大半,原本可以有千年帝国的,一眨眼就只有一百年了。 虞世基摇头,怎么可能是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看了一眼胡雪亭,道:“若只是如此,倒是可以利用。”裴蕴缓缓点头,有人背黑锅其实也不错的。 佘戊戌等人面面相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胡雪亭见到去泰真人的异样之后,立刻就怀疑对方出现的用意,在看似寻常的言语中已经试探了几次。佘戊戌等人皱眉苦思,有吗? 胡雪亭瞅虞世基和裴蕴,难道要本座自吹自擂?你们两个奸臣怎么当的?太不称职了,还不快点解说,注意要把本座说得高高的! 虞世基悄悄擦汗,挤出微笑,道:“圣上问去泰真人,赶走了紫阳宫的弟子,是怕被牵连到气运之中,大家都倒霉?去泰真人回答是。”佘戊戌等几人忽然醒悟了。 “骗子!”佘戊戌怒道,去泰真人赶走了紫阳宫的弟子,就能避免牵涉因果?怎么可能!这种气运的牵连必然极其强大,以门派和家庭为单位那是最起码的,什么时候见到过一个人出面承担因果,其余人只管享福却不会承担惩罚的道理?去泰真人在紫阳宫中面见胡雪亭,这紫阳宫阖派就被牵连在内,绝对无法脱身。 “我还以为他真的是个担心连累师门的好人。”佘戊戌气急了。 “这担心连累师门倒可能是真的。”胡雪亭笑,抬头看天,双手负在背后。“朕一言不合就杀人全家,他就不怕朕砍死了一般紫阳宫的人,就为了问一句真话?” 佘戊戌瞪她,杀人狂魔还得意了? 虞世基继续解释:“圣上说她很有可能是妖魔,去泰真人甘冒大险见她,必然是图谋大事。其实,这句话的重点不是后面,而是第一句的‘妖魔’。”天下道门只听说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没听说和妖魔同流合污的,这去泰真人听了胡雪亭有可能是妖魔,却没有一丝丝的降妖除魔的意思。“这说明去泰真人也不是为了天下正义。” “圣上说会看龙气何用,要去泰真人何用,他也没有反驳,只会哀求,这是真的没有实际的助力了,否则此刻再不说,更等何时?”虞世基道。佘戊戌等人用力点头,这老道士真的是没什么用啊。 “世人所求,无非是金钱,地位,权力,爱恨情仇。”虞世基笑道。 “去泰老道没有开口救被流放挖矿的弟子,那就不是为了传承。” “没有泪流满面的哀求要杀了某人,那就不是为了报仇。” “明明没有底牌,明明担心连累师门,瑟瑟发抖还要继续,必然有崇高的信念支撑。这答案就简单的很了。” 简单?佘戊戌看胡雪亭虞世基裴蕴,你们是火星人吗? “只要等那些探子回报消息,我们就知道有没有猜错了。”裴蕴笑着。 “与我们倒是有利,只看他们愿不愿意做刀。”虞世基笑道,那些道士真是太愚蠢了,一点都看不清轻重。 “总归与我们关系不大,不急着处理,但是他们可等不及了。”胡雪亭道,想要好处,就要自己脏了手,没得以为别人会动手白送的。 “老大,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佘戊戌叫道。 胡雪亭笑道:“去泰老道想要的东西是……” “灭佛兴道!”笑笑大叫,斜眼看佘戊戌,我比你聪明! 虞世基和裴蕴笑了。 “噗!”胡雪亭一掌拍在笑笑的脑袋上。 “错!是生存。” …… 一个时辰之后,紫阳宫就有新的消息传来。 “圣上,我等离开之后,有数十个道士进入紫阳宫,年纪都在五六十岁,面相陌生,不像是紫阳宫中的道士。” 豫章的官员有些紧张:“微臣办事不力,没能探听到他们说了什么。”紫阳宫外有一大段的空地用来隔离山林,这造成了探子们潜伏的比较远,来不及突破空地进入紫阳宫。 “办得很好。”胡雪亭赞扬,她不需要听见什么具体的言词,这些探子只要看到了有大群的非紫阳宫中人进入紫阳宫,这事情就基本确定了。 证据?当官的判断事情哪里要证据,只要心证就行。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灭佛?”佘戊戌对佛道都是打酱油的,但听过一句话,乱世的道教,盛世的佛教。“每逢天下大乱,这道教就要下山救人,而遇到了盛世,百姓丰衣足食就心存慈悲,崇尚佛教。” “你说反了。”胡雪亭笑了。 …… 江陵城。 街上人来去有些匆匆,偶尔遇到熟人倒也能停下脚步,挤出一个笑容招呼。但这街巷终究是萧条了。 “不能说萧条!会没命的!”有人低声的警告。江陵如今是“梁国”,皇帝就姓萧,随便说带有萧的词语很容易犯忌的。 -- 第1269页 “这梁国又能坚持多久?”另一个人低声道,神色又是惶恐,又是鄙夷。 江陵城几十年前就是“梁国”故地,后来梁国被随朝灭了,这梁国二字成为了历史,如今梁国的皇室萧家的后人想要复兴故国,倒也无可厚非。天下大乱,谁有本事打下了地盘就是谁的,萧家想要夺回自己的城池,还能说有错了?但江陵百姓对这新的梁国皇帝萧铣实在是无法高看一眼。 “小心被董景珍听见。”有百姓提醒道。一群人小心的看着周围,没有什么人注视他们,这才放了心。 萧铣能够在江陵站稳,很大一个原因是他招收了一大批山贼水寇,整支梁朝军队根本是一群盗匪。而董景珍虽然是大随正经校尉出身,但日常的行为也和盗匪相差无几,时不时就纵兵抢劫集市,这江陵城中简直就是个大贼窝。 “菩萨保佑我全家平安。”某个百姓低声道,周围的百姓情不自禁的跟着念:“菩萨保佑。” “散了,莫要被抓了,早点回家休息吧。”百姓们低声劝着,这世道不安稳,没事别在街上逛。众人飞快的散去。 王五回到了家,才跨进宅子,就闻到了一股檀香的味道,闻上去有些刺鼻,只怕是劣等货,他微微叹息,这买了劣等货供奉菩萨自然是不好的,但这每日都要上香礼佛,家产又大多数捐给了庙里,只能将就了。 “还不过来给菩萨磕头。”家人见他回来,急忙道。王五快步走近大堂,原本宽敞的大堂中如今成了佛堂,供奉着一尊观音菩萨像。 “菩萨保佑信男王五出入平安。”王五燃香,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这才站起身来。 家人期盼的看着他,他急忙道:“外头还算不错,今日没见到死人和抢劫。”“菩萨保佑啊!”家人松了口气。 平心而论,这萧铣最近干得还不错,诛杀了几个为恶的贼人头目,多少有些想要振兴梁国的意思。但谁都知道这没戏。 瞧瞧人家越国随随便便就打下了江西,最近又一把火烧死了长安几十万百姓,屠戮关中几百万人,地盘每天都在嗖嗖的见涨,说不定明天就开始攻打江陵了。就萧铣手中的那些贼人,谁都不信能打得过精锐的越国士卒。 “这乱世啊,我们这辈子只怕是完了。”家人淡淡的道。前几日出了一趟远门,一路见到好几个村庄被烧杀一空,尸体都没人收拾,唯有野狗徘徊。 王五慢慢点头,前些时日就有谣传,萧铣打算大肆征兵,所有十二岁以上男丁尽数抽走。这定然是为了准备与胡雪亭大战了。 “上辈子作孽,这辈子遭报应了。”王五苦笑,这一生过得如此的凄惨,眼看要死在乱军之中,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坏事啊。 “上辈子的事情,谁记得啊。”家人叹气,但自己挖得坑,说什么都要走完。 “明日,我再去庙里捐点银子。”家人认真的道。王五点头:“求佛要心诚,万万不能小气了,佛祖会见怪的。” 家人和王五又燃了香,虔诚的跪在佛像前:“我佛保佑,下辈子投胎到富裕人家,平平安安的长命百岁。” 上辈子做了坏事,才有这辈子的报应,这辈子什么坏事都没有做,佛祖一定会保佑他们下辈子幸福美满。 江陵城中的王五已经是过得安稳的了,华夏土地上比王五家凄惨上百倍的人多得是,不少人用最后一文钱买了蜡烛,恭敬的跪在佛像前虔诚祈祷,求佛祖保佑下辈子投个好胎。今生已经绝望,根本没有想过还能得到希望,唯一的心愿就是下辈子能过比现在好。 乱世之中,不修今生修来世的佛教是无敌的,什么道教,什么星君教,在佛教面前不堪一击。 …… 紫阳宫中已经挤满了道士,随便数数就有数千人,天下道门精英可谓尽数集结在此。 “我等若是直接动手屠戮佛教,又何必投靠胡雪亭?”某个年轻的道人问道。“为了振兴道教,背上杀戮的罪孽也无妨,但若是左右都要亲手屠戮,为何还要挂上胡雪亭的名头呢?” 一大群年轻的道人慢慢的点头,这也是他们的疑问,染红了上首,却要给别人做狗,这道理怎么都想不通。 “怕官府干涉?”那年轻的道人继续道。“若是我们杀光了佛教,或许能取得一部分金银,但寺庙的田地却取不走,官府能够取得大量的佛教田地,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和我们计较?” 其余年轻的道人用力点头,他们当了杀人的刀子,背了黑锅,然后官府白拿了田地金银等好处,只怕笑到牙都掉了,不到狡兔都死光了,他们这些走狗就不用担心会被烹。 “担心我等实力不够,斗不过佛教?”那道人继续问道,“佛教势大,天下佛寺不知凡几,仅洛阳一地就有四五十座,僧人数千,信徒无数,我道教人穷势微,自然是无法正面硬杠的,但有心算无心,怎么都能一举端了佛教的。” 年轻的道人们更加用力的点头,论总数,论财力,论信徒,论什么都好,佛教远胜道教百倍万倍,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他们集中所有的力量攻击佛教的寺庙,哪怕天下最大的寺庙也挡不住他们全力一击。只要动作快,保证能够摧毁佛教的主力。哪怕万一失败了也无妨,道教的根基已经薄弱的要完蛋了,全部放弃也无妨,佛教爱烧道观烧道观好了,难道佛教也能放弃天下寺庙,任由道教焚烧了?光脚的怎么都没有理由怕穿鞋的。 -- 第1270页 “佛教与道教同归于尽,大家从零开始,我等也不吃亏。”那道人淡淡的道,虽然佛教的发展一定还是比道教快,但(起)点无限的缩小,怎么都比现在的凄惨处境好了几百万倍。 一群年轻道士几乎要欢呼了,说得太对了,左右是靠自己奋力一搏,何必凭空便宜了胡雪亭。 几个老道士慢慢的摇头,这些年轻的弟子个个都不成才,如此简单的事情都没有看到。 “胡雪亭的越国境内,佛教有田地吗?”至元道长缓缓的问道。 一群年轻道士张大了嘴,有个P!江南本来就是蛮夷之地,佛教都懒得去建立寺庙,偶尔有几个小庙,但这家产也无法与中原相比,不是江南的百姓不诚心,而是江南狗屎的人少田地少,信徒又能供奉多少?江南百姓眼中的全部家产,在和尚们眼中及不上中原巨富的一根毫毛。更糟糕的是胡雪亭的越国境内执行农庄制,大量的私田被毫无理由的暂时充公,直到学会了洛阳话才会归还,这洛阳话是想学就能学会的吗?这越国境内的道教和佛教以前或有差距,此刻的处境却是一模一样的,所有的田地毫不犹豫的尽数被没收了,没有直接抓人去种地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丹阳境内可有佛教,可有道教?”去泰真人问道。 一群年轻的道人再次张大了嘴,没有!在越国的核心区域之内没有佛教,没有道教,只有星君教!越国皇帝胡雪亭的星君教! “那为何还要投靠胡雪亭?”一群年轻道士惊讶的盯着一群老道士,既然在越国之内不需要灭佛,也无法兴道,又为何要大费周折的投靠胡雪亭。 “投资未来。”去泰真人苦笑,这些年轻的道士们对道门的忠诚度是够了,对道经的研究也够了,但对大局和未来的掌握却几乎是零。 “别以为道门出世,就真的可以躲在道观中什么都不管,一心一意的做研究。”去泰真人呵斥着。“只要我们呼吸着这世间的空气,就要受帝王的影响,受朝廷的管辖,就要在乎柴米油盐酱醋茶!” 一群年轻死宅道士茫然,我什么都不管都不行? “没有朝廷的支持,徭役怎么办?没有朝廷的支持,哪里去买地?”至元老道冷冷的道,有本事去山洞中做野人啊!研究钻木取火倒是很有前途的。 某个年轻的道士听着一连串的朝廷啊,支持啊,猛然醒悟了:“原来我道门要灭佛,不是主义之争!” “不灭了佛教,哪里来的香火供我们吃饭穿衣!”去泰真人冷冷的道。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佛教垄断了信徒,垄断了信徒的香火银子,道教没了收入,被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只关注自己能不能成仙,能不能长命百岁的道门不得不从丹房,从药田中走出来,拿起刀剑与佛教拼个你死我亡。 一群年轻的道人失落极了,以为是为了信念为了主意血战牺牲,没想到竟然是为了铜臭! “想要清高,首先要踏入地狱。”至元老道对佛教那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非常的推崇。“你们身为我道门精英,迟早会成为一观之主掌管各地道观,若是不能为了更多的道友谋取一个安心修炼的场所,要你们这些观主又有何用?这是身为观主的责任!” 一群年轻的道士缓缓的点头,眼神渐渐坚定,总有人要为了银钱奔波的。 “我道门投靠胡雪亭的目的,你们已经清楚了吗?”至元老道厉声问道,要是这还不开窍,这些精英弟子回炉重练也罢。 一群年轻的道士点头,抛开狗屎的龙气形状,胡雪亭统一天下的几率非常的大,现在赶紧投靠了胡雪亭,以后就能在越国获得一片生存空间。有道人默默的想着,道门要生存,佛门也要生存,道门选择了胡雪亭,佛门又会投靠谁? “越国每得到一块土地,我们就要为胡雪亭灭了这块土地的佛门。”至元老道叹息,用杀戮来分辨教义的高低,其实在一开始就错了,但为了道门的未来,哪里还顾得了。 “还要大肆的进入越国的学校,教百姓识字。”另一个老道说着,做官不符合道门的追求,胡雪亭也未必会信任,不做也罢,越国缺少识字的人,道门正好识字比例极高,做个教书先生还是可以胜任的。 “大肆的推广格物也是我们的目标。”又是一个老道说道,投靠胡雪亭是全面考虑过的,道门的一些追求和研究与格物学一致,推广格物学对道门也是公私两便了。 “接下来,会是我们道门双手沾满血腥,全面融入越国的时刻,不如此,我道门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 一群老道看得很清楚,道门没有选择的余地。“立刻去求见胡雪亭,详详细细的说出我们的一切。” “若是赌错了,胡雪亭没有成为天下之主呢?”某个年轻道士忽然惊慌的问道。 “那就是我们道门的灭亡之日。”去泰真人声音冰凉。 从龙的因果非常的清楚,与玄学无关,与天道奥秘更无关,只是简单地成王败寇。若是道门投靠的胡雪亭败亡,胜利者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剿灭胡雪亭的余孽,作为投靠胡雪亭的道门的覆灭无可逃避。 “牺牲一切,都要确保胡雪亭的成功。”去泰真人厉声道,赌得这么大,哪里能够回头。 第251章 熊家长和熊孩子 天色已经大亮,丹阳皇宫的大门还没有打开。 -- 第1271页 “太早了!”有些官员睡眼朦胧,还没到巳时,昨晚喝酒喝的有些晚,此刻微微有些头疼。 “身在福中不知福。”一群年纪大些的官员鄙夷着看着前者,有本事去大随、大齐或者大周试试,哪个不是卯时上朝的,比巳时上朝早了两个时辰啊,出门还能在天上看见星星呢! “我们还喝酒了!”被卑鄙的官员们急忙找借口,喝的很晚很晚很晚,又怕被指责个人生活影响生活,急忙补充,“有朋自远方来,稍微喝了几杯。” 一群年纪大些的官员更鄙夷了,以前哥几个在洛阳喝花酒哪一次不是通宵,第二天照样精神百倍的上朝,年轻人就是缺乏锻炼。 “自古以来就没有这么舒服的上朝啊。”虞世基满意极了,有个不在意是不是被人说勤勉的皇帝,这上朝真是舒心啊。 “圣上体贴我们。”裴蕴对着其余的官员说着,能这个时辰才上朝真是皇恩浩荡。丹阳的官员和土著们都知道,胡雪亭每天寅时就起来练剑了,春夏秋冬,刮风下雨就没有中断过一日。当皇帝的起的早,却没有强制其余官员也要早起,让裴蕴深深的叹息,更加的看清胡雪亭的性情。 一群侍卫慢慢的打开了宫殿的大门。数百个官员整理衣衫,严肃的走进皇宫,大越国的早朝终于开始了。 “臣建议让杜如晦处理道门的事情。”虞世基建议道,他没打算在道门上花精力,要是道门以为他们的最大作用就是替朝廷出面屠杀佛门,那绝对是脑子进水,屠杀佛门又有何难,朝廷随便下个命令就直接灭佛了,若是不想闹得太公开,也大可以找些士卒假扮强盗,保证不会牵涉到朝廷一丝一毫。在越国道门的作用其实只有当教书先生,以及在将作监当工匠两条路。为了这些事情耽误虞世基的时间就太不划算了,整个江西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什么时候轮到虞世基亲自管理教书先生和工匠?虞世基没有一点的兴趣与一群老道士青茶论道,畅谈人生。派很有才华的杜如晦处理道门已经是非常的重视了,若是杜如晦果然是个人才,自然还会深度挖掘龙气或者道门的其他秘密。 “准。”胡雪亭道,假如杜如晦不是水货,这点小事自然能够搞定。 三道人影鬼鬼祟祟的靠近大殿,一群侍卫就像看不见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先看看姐姐有没有笑。”小雪岚低声道,悄悄的扒在大殿门口,探出小脑袋。靠近门口的大臣立马注意到了冒出来的小雪岚,急忙挤出温和的微笑。 “没事,姐姐还不知道。”小雪岚笑了,葵吹雪和椰菜用力点头,看胡雪亭神色如常,肯定还不知道。 “姐姐。”小雪岚张开双手,欢呼着跑进了大殿,葵吹雪和椰菜手牵着手跟在后面。胡雪亭笑眯眯的用力招手:“快来!” 大殿中一群大臣略微尴尬,朝廷大事,小孩子以为过家家,随便就闯朝会,成何体统。一群人都看着虞世基,这里你官最大,你不出头谁出头。 虞世基微微一笑,猛然捂住了胃,一脸的忍耐,老夫胃疼,无力说话,无力走路,你们有什么事情别来找我。 一群大臣看裴蕴,老裴,你不会也胃疼吧?裴蕴一脸慈祥的看着小雪岚,不断地捋须,好像看见亲孙女似的。一群大臣冷笑,两个奸臣名不虚传,个个滑头得很。众人努力的瞪张修闻,朝廷大事,国之体统,怎么可以任由小女孩撒娇过家家?你和胡雪亭熟悉的很,两代人的交情了,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必须立刻站出来以兄长的身份指责小雪岚捣乱朝廷会议,提醒胡雪亭国是国,家是家,不能把小孩子的游戏看得比朝廷大事还要重要。 张修闻淡淡的点头,踏出一步,拦住了小雪岚。 一群大臣微笑着看着张修闻,果然是张须驼的儿子,敢于说真话,铁骨铮铮。 张修闻盯着小雪岚的眼睛,温和的问:“你要吃糕饼吗?”不等小雪岚点头,就从怀里取出了糕饼塞到了小雪岚的手里,施施然又退回了班列。 一群大臣怒视张修闻,张家儿孙竟然随身带着糕饼,谄媚至此,祖宗有灵肯定打死你。张修闻淡定的看众人,想要我出头得罪胡雪亭,我又不傻。一群大臣叹气,欺负张修闻的次数多了,他变聪明了,早知道少欺负他几次,留在关键时刻用的。 一群大臣努力的瞅胡雪亭,议事呢,让小雪岚一边凉快去。胡雪亭瞪大臣们,做梦! 小雪岚努力爬到胡雪亭的膝盖上,露出大大的笑脸:“姐姐,我最喜欢你了。”伸手搂住胡雪亭的脖之。 一群大臣微笑,小雪岚又闯祸了。 胡雪亭搂着小雪岚软软嫩嫩的身体,轻轻的捏她的小脸蛋:“又做什么坏事了?”小雪岚用力的摇头:“我最乖了,才不做坏事呢。”胡雪亭使劲捏小雪岚的脸蛋:“你不会没做功课吧?”小雪岚睁大了眼睛用力的摇头:“姐姐,你要相信我,我最……” 大殿外头有脚步声响,小雪岚嗖的就躲到了龙椅背后,对着葵吹雪挥手:“快走开,别暴露我。”葵吹雪飞快的跑过去,用力的挤,也要躲在龙椅背后。椰菜很有义气:“我替你们掩护。” 胡雪亭斜眼椰菜:“掩护给毛啊,都躲起来。”龙椅宽大的很,三个小不点怎么都挤得下。 “快啊!”小雪岚尖叫,扯着椰菜到了龙椅背后,小心的看了一眼大殿外,又急忙缩了回去。 -- 第1272页 “何人擅闯大殿?”胡雪亭厉声道:“朕在这里议事,你们以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左右,拿下了!” 一群官员看胡雪亭,亏你有脸这么说,一群侍卫尴尬的看着胡雪亭,是闹着玩还是当真? 张夫人大步进了大殿,脸色铁青,理也不理一脸愤怒的胡雪亭,问张修闻:“看到小雪岚没有?”张修闻看胡雪亭,胡雪亭怒目瞪张修闻,敢做叛徒,拖出去打死。张修闻果断的不吭声。 张夫人冷笑着瞅胡雪亭,熊家长!她死死的盯着胡雪亭的眼睛:“快把小雪岚交出来。”胡雪亭茫然:“没看见啊。”努力看左右。“朕在谈论国家大事,哪有工夫陪小孩子玩过家家。” 张夫人犹豫了,看看大殿就知道,这里唯一能够躲的地方就是龙椅的背后了,当众跑到龙椅背后抓人太过匪夷所思。 胡雪亭使劲的瞪张夫人,用力咳嗽,然后摇晃圣上的龙袍,看清楚,朕是天子,你要是闹出扯皇帝下龙椅的事情,咱们关系再好都不能放过了你,还不快走? 张夫人盯着龙椅,冷笑三声,站着不走,我也是朝廷官员,我也可以上朝。 胡雪亭大惊失色,努力的背靠龙椅,歪着脑袋用蚊子般的声音道:“你不会把张夫人的衣服剪破了吧?”看张夫人气得竟然赖在大殿上不走,很有当众撒泼的味道,太不符合张夫人一贯的品行了。 小雪岚抱着脑袋,坚决不动,用更小的声音道:“姐姐不要和我说话,不要看我,会被张夫人知道的。”胡雪亭瞅瞅张夫人,张夫人板着脸看她,该死的,小雪岚到底闯了什么大祸了? 椰菜和葵吹雪兴奋的缩着身体,千万不能被张夫人抓住啊。 一群大臣怜悯的看胡雪亭,都把张夫人气得不顾体面地上门告状了,麻烦大了去了,说不定就烧了张家的房子。 胡雪亭怒视一群大臣,我家小雪岚最乖了,绝对不会玩火! 大殿外又有急促的脚步声响,众人回头,这才发觉大殿中无声无息的又多了一个人。吸气的声音传遍了大殿,石介竟然铁青着脸站在大殿中,这是多么的难得啊。 胡雪亭嗖的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小雪岚一眼,把石介气得脸都青了,一定闯了非常大的祸!小雪岚讨好的看胡雪亭:“姐姐,我最喜欢你了。”胡雪亭瞪了她一眼,低声道:“乖乖的躲着!”转身怒视石介和张夫人,厉声道:“朕还没有死,就有人敢欺负朕的妹妹吗?放马过来,朕砍死了他!” 一群大臣笑眯眯的,这是要师徒相残了? “石师傅,石师傅。”大殿外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到了大殿门口,却没敢进来。 “石师傅,你出来,有事好商量。”王奶妈小声的叫着,额头都是汗水,尴尬的看着胡雪亭。胡雪亭悄悄擦汗,小雪岚这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了? “退朝!”胡雪亭当机立断,儿童问题没小事,必须立刻处理! 一群大臣赖着不走,胡雪亭怒视众人:“退朝了还不赶快回去办公!” 虞世基捋须长叹:“天子家无小事,微臣为天下计,必须参与。”一群大臣用力点头,天子家的事情就是国家的事情,国家的事情就是他们的事情,没毛病。 佘戊戌用力咬牙,挤出最真诚的表情:“微臣和小雪岚相识多年,情同姐妹,她有难,我绝不苟且偷生。”一群大臣用力点头,从小和小雪岚一起长大,一起喝豆浆,一起吃肉肉,比亲姐妹还亲,说什么都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危险当中。 小雪岚用力点头,太够义气了。胡雪亭探头看小雪岚,笨蛋! 石介拼命向胡雪亭打眼色,清场!必须清场!胡雪亭更肝疼了,大到不能被人知道的祸事?不会真的放火烧了张夫人家吧? 虞世基咧嘴摸着脚:“哎呀,微臣的脚抽筋了,不用请御医,在这里站一会就好。”胡雪亭怒视,砍掉了你的脚就不抽筋了。 裴蕴浑身乱扭:“哎呀,微臣浑身发麻,千万不要碰我,我一会儿会好。”胡雪亭咬牙,砍死了,砍死了! “我……我头晕!”佘戊戌开始摇摆,一副要坐在地上的意思。胡雪亭瞪她,头晕砍头! 一群大臣死赖着不走,坚决的了解天子家究竟发生了什么惨绝人寰的大事。 胡雪亭干脆的从背后扯出小雪岚抱在怀里,问石介:“师父,雪岚做了什么坏事了?”眼神努力的向石介飙射,你丫机灵点,找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告状啊,比如扯树叶,采花什么的,先把一群大臣哄走,其余我们私下谈,我这次一定老老实实的打死做坏事的小雪岚。 石介沉默了,低头看地面。 胡雪亭大喜,石笨蛋竟然看懂了眼色?她又咳嗽一声,道:“师父,尽管说,朕是天子,朕对妹妹的教育最严格了,要是她敢毁灭地球,我一定砍死了她。” 石介诡异的看着胡雪亭,开始狂打眼色。 胡雪亭大惊失色,你丫眼睛抽筋啊,我一个都看不懂啊! 张夫人冷笑,道:“小雪岚打碎了石介最喜欢的砚台。”胡雪亭笑得嘴角都裂开了:“不就是一块砚台吗?赔!一赔十!”转头又鄙夷的看石介:“师父,你那块砚台才五文钱,至于这么计较吗?看不出你这么的抠门,为了五文钱就要打死华山派最杰出的弟子!你对得起华山派列祖列宗吗?” -- 第1273页 胡雪亭低头看小雪岚,声音哽咽:“师父是小气鬼,师父不疼你了,你还不值五文钱,呜呜呜!”小雪岚眨巴眼睛,急忙跟着哭:“师父不疼我了,呜呜呜!” 石介看胡雪亭的眼神诡异极了。 “她打了一起上课的同学。”张夫人继续道。 胡雪亭抱住小雪岚就亲了一个:“太好了,我家小雪岚终于学艺有成,可以光大我华山派的门楣了。有没有受伤,手疼不疼?要是受伤了,姐姐帮你打死那个家伙。” 一群大臣笑眯眯的看胡雪亭,都不问一下谁对谁错?这老胡家的教育真是狗屎啊。 张夫人冷冷的看胡雪亭:“这就是你所谓的严惩做坏事的妹妹?” 胡雪亭看看怀里笑得灿烂的小雪岚,转头看众人,目光深邃极了:“来人,三天之内不准小雪岚吃肉!”然后哀伤的看着张夫人:“本座对妹妹的教育是最严格的,小孩子身体娇弱,不能打,不能体罚,不准吃肉已经很残酷了,瞧,小雪岚都要哭了!”悄悄轻轻的捏小雪岚的胳膊,小雪岚用力点头,捂着眼睛干嚎。 一群大臣悠悠的看着,熊孩子和熊家长,以后一定后悔,害人害己,遗臭万年。 葵吹雪和椰菜睁大了眼睛看胡雪亭,换做了她们的爹娘早就打死了她们了,真是羡慕啊。 “我姐姐最疼我了。”小雪岚依然捂着眼睛,从指缝里看葵吹雪和椰菜,得意极了,绝对不会不给我肉吃的。 胡雪亭怒视她:“这次绝对不给你吃肉。”小雪岚抱着胡雪亭拱啊拱的:“姐姐,我饿了。”胡雪亭使劲的瞪小雪岚,小雪岚笑眯眯的捂着肚子:“姐姐,我要饿死了。”胡雪亭斜眼看王奶妈,王奶妈会意,立刻去准备点心吃食。 “王奶妈,不要给她吃肥肉,顶多是瘦肉!”胡雪亭扯着嗓门叫着。张夫人冷冷的看着胡雪亭,胡雪亭认真的道:“小孩子不能饿,不能缺少营养,可以打,不能饿。” 张夫人忽然笑了,淡淡的道:“小雪岚考试不及格。” 胡雪亭脸色大变。 张夫人继续道:“不及格也就罢了,多教几次也就会了,她把数学书扔到了水池里。” 胡雪亭脸色黑的像锅底。 石介瞅瞅周围,所有人都听见了,也不差一点点了,道:“不做作业,不练功,就知道玩耍。” “当真?”胡雪亭颤抖着看着张夫人问道。 “当真!”张夫人狰狞的笑。 “果然?”胡雪亭绝望的看着小雪岚问道。小雪岚死命的挣扎,却被胡雪亭狠狠的抱住。 “果然!”张夫人笑的凄凉。 “关门!放狗!”胡雪亭怒吼。小雪岚死命的挣脱胡雪亭,疯狂的逃走。 “敢不做作业,敢不认真学习,我打死你丫的!”胡雪亭摸剑,没摸到,转身从侍卫手里抢过了一杆长矛死命的追赶。 一群大臣快乐的劝着:“稍微打几下就好。”“别打死了啊!”“一天打三顿,保证就听话了。”“就没有喜欢上学的孩子。” 小雪岚四处的逃:“姐姐最坏了,我再也不喜欢姐姐了,师父,师父救我!” “谁敢救你我砍死谁!”胡雪亭怒吼。 …… 小雪岚乖乖的坐在案几前,老老实实的做作业。 胡雪亭冷哼一声:“再不做就打死你!”小雪岚扁着嘴,又埋头做作业。胡雪亭转头看石介和张夫人:“我家雪岚最乖了,做作业最认真了。”鼻孔朝天。 石介和张夫人冷笑几声,等着。 “姐姐,我肚子疼了。”小雪岚捂着肚子,小心的看着胡雪亭,胡雪亭厉声道:“肚子疼也要写。” “姐姐,毛笔坏了。”小雪岚指着毛笔。胡雪亭厉声道:“没坏!” “姐姐,我的手上都是墨水。”小雪岚张开双手。胡雪亭厉声道:“继续做作业。” “姐姐,我还没有练功。”小雪岚可怜巴巴的看胡雪亭。胡雪亭恶狠狠的瞪她:“做完功课再练功!” 石介和张夫人张大了嘴,还以为胡雪亭会心软或者上当,没想到胡雪亭凶狠的像是容嬷嬷似的。 胡雪亭认真无比:“小雪岚真的是很乖了,你们没见过不肯做功课气得爹娘搭心桥的。” 小雪岚瞅瞅胡雪亭,这是不生气了?可以不做功课了吗? “做梦!今天不做完功课,不准吃饭,不准睡觉!”胡雪亭凶狠无比。 小雪岚大哭:“师父,我们离家出走吧!” 石介冷笑:“不做完功课,不准离家出走!” 傍晚的时候,小雪岚终于做完了功课,扁着嘴,吃肉都少吃了一块。 “雪岚乖,姐姐给你买漂亮的衣服,买好吃的零食。”胡雪亭哄着她。 “不要!”小雪岚才不稀罕呢。 “那你要什么呢?”胡雪亭谄媚的笑。 “姐姐,我们私奔吧!”小雪岚眼睛放光,好想私奔啊。 胡雪亭看了半天小雪岚,转头咆哮:“来人,查!谁教小雪岚私奔两个字的,不管是谁,都要一查到底,必须吊起来打!” “姐姐,好不好吗?”小雪岚抱着胡雪亭打滚。 “好啊。”胡雪亭用力点头。 “我叫上葵吹雪和椰菜,我们去私奔!”小雪岚兴奋的挥手。 “哦,去哪里呢?”胡雪亭问道,小屁孩懂个P私奔,以后肯定成为黑历史。 -- 第1274页 “扬州啊,我们私奔去看小师妹。”小雪岚得意极了,丹阳都玩腻了,一点都不好玩,去扬州看看小师妹多好。“我是师姐,要照顾师妹的。”小雪岚认真的握拳道。胡雪亭用力点头:“我家雪岚最聪明了。” …… 扬州城。 小雪岚、葵吹雪、椰菜在前面乱跑,胡雪亭不时的追上去扯住她们。“小心,不要走丢了!” “姐姐,快点!”小雪岚欢快的叫着。 “石师傅,你可要盯紧我家的小姐她们啊。”王奶妈低声道,就这么满街乱跑,出了事情怎么办,又责怪的瞅胡雪亭,街上这么多人,就不怕遇到个拐子吗? 石介淡定的感应着周围的气息,没有一个是高手,安全的很,百十丈内的一切都像是慢动作一般,一滴水滴落都能看到水滴的倒影。“有石某在,不会出事的。” 王奶妈责怪的看石介,一个人哪里护得了四个人,真该叫上几百个士卒啊。 远处,一群人围着某个茶棚,不时的有人叫好。 “有人在说书!”葵吹雪兴奋了,奋力的往里面钻,小雪岚和椰菜急忙跟上,三个小不点拼命的钻进了人群,睁大眼睛听说书。 茶棚中,某个老者唾沫横飞。 “……李建成从怀里取出浑天印,对着男男子冷笑:‘别人怕你,我却不怕,看我的法宝!’手一抖,浑天印飞到空中,现出万道霞光!诸位看官,要知道那浑天印乃女娲补天时候遗留的神土铸就,端的厉害,光芒所照之处,方圆数百丈内人兽魂飞魄散,草木成灰!” 听说书的人大声的惊呼。“这李建成好厉害啊。”“女娲娘娘的法宝啊。”“到底是妖星啊。” 小雪岚眼睛放光,转头大叫:“姐姐,师父,王奶妈,快来听说书!”这扬州就是好,说书好好听。 胡雪亭奋力的挤入人群,一群人愤怒的瞪她,小孩子乱挤也就罢了,成年人懂不懂规矩? “眼看那浑天印就要打在那男子的身上,那男子却躲都不躲,只是冷冷的看着那李建成,道:‘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却知道你是谁!’身上一道白光冲天而起,抵住了浑天印,任由彩光万道,却怎么也落不下来。” 一群围观众讨论着:“这是谁?难道也是妖星榜的人?”“你们说是谁?”“别吵!” 胡雪亭一怔,李建成?妖星榜?毛意思? “李建成脸色大变,嘶哑着嗓子道:‘你是谁?为何能破我法宝?’” “那男子笑了:‘妖星榜第十九的李建成不过如此。’” “那李建成嘶哑着嗓子,嘴角流出了鲜血:‘若不是我的浑天印还没有大成,怎么可能会打不过你?等我吸收了百万人的精华,这浑天印就能改天换地,天下无敌!’那男子笑道:‘我久未遇到对手,也罢,放你一条生路,十年后,你再来寻我。’” “那李建成愤怒的问道:‘你是谁?’” “那男子淡淡的道:‘我是高颖。’余声犹在,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高颖?妖星榜第二的高颖?’李建成脸色大变,看着已经消失无踪的旷野,喃喃的道:‘这就是妖星榜第二的实力!’” 一群围观众用力点头:“原来是高颖啊。”“怪不得能够挡住李建成!” 胡雪亭忽然脸色惨白,咬牙切齿:“该死的!” 扬州、徐州、荥阳、洛阳已经无数的大城市中,在同一天出现了一个美丽的说书故事。 “《108妖星传》”。 其中的故事情节荒谬绝伦,妖气森森,其中的妖星动不动就拿出法宝诛杀几百万人,无数勇敢的凡人与妖星作战,却无法伤到妖星们一根毫毛。 天魁星杨広、天罡星高颖、天机星贺若弼、天勇星杨轩感、天雄星鱼俱罗……天孤星李建成……以及他们强大的法宝传遍天下。 “没有胡星君出手,谁能收拾这些妖星啊。”百姓们议论纷纷。当年听说胡雪亭是星君降世要杀掉灭世的妖星,一直没觉得那些妖星有多厉害,现在听了这《108妖星传》才知道这些妖星真是可怕啊,哪里是凡人能够对抗的。 “我早说了,这几年妖星没有吃人,那是因为妖星们还在修炼法宝,等法宝修炼成功了,这世上再也没有活人了。”有人大声的说着。 其余人又是惊慌,又是兴奋,这天下不太平,早死迟死也无所谓,但能够看到妖星和星君大战,也算是值回票价了。 “总之,我们什么也不要管,只要躲在后面看胡星君和妖星开打。”众人商量着,妖星这么厉害,星君更厉害,凡人怎么可能与移山倒海的神仙鬼怪作战,老实等结果就好。 “儿啊,要是派你去打仗,你千万不要去啊。”有人叮嘱着穿着军服的儿子,妖星打个喷嚏你就挂了,打个P啊。那儿子用力点头:“娘,我已经准备不干了。”娘亲用力点头支持,当兵吃粮自然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但是这与妖星啊星君啊作战,这根本是白白送死。 “唉,天下也就太平了没多久,怎么又要开打了。”有人喃喃的道,大家好好的过日子不好吗?统一的大随朝虽然威风凛凛,见了蛮夷随便打,但这分裂的春秋战国也没什么不好。 某首诗歌横空出世,充分表达了百姓对和平的期盼,以及不想打仗的美好愿望,一时洛阳纸贵。 -- 第1275页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注1】 【作话】 PS:注1.提前出现杜甫的作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52章 哈哈哈,我已经恢复了妖星的三成功力! 某个酒楼中爆发出巨大的吼叫声:“竖子!汝欺吾太甚!”然后是一阵砸杯掀桌的声音。 刚要走上酒楼的客人吓了一跳,急忙缩回了脚,问一边的店小二:“这是怎么了?”店小二苦着脸,道:“宇文大公子在楼上……” 客人立刻懂了,古怪的看着楼上,无声的做嘴型:“又被谁坑了?”整个河北谁不知道宇文家的大公子宇文化及就是个废物,文武全不行,脑袋比猪还笨,动不动就被其他门阀弟子耍诡计坑了。 店小二摇头,总之是那几个门阀公子哥之间的事情,狗咬狗一嘴毛,他们看热闹就成。 楼上又传出了巨大的打砸声。“贺若怀亮!这是你逼我的!我要杀了你!” 客人和店小二大惊,贺若弼的二公子贺若怀亮同样是纨绔中的笨蛋,与宇文化及号称“春秋二傻”,一直同甘苦共患难,还以为两人的友谊万古长青了,没想到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你们说,会不会打起来?”不少人兴奋地问着,宇文化及和贺若怀亮的背景都厉害的很,会不会造成两个国家大战,血流成河? “不会吧?”有人摇头,宇文化及和贺若怀亮是天下谁都知道的纨绔,但宇文述和贺若弼却精明能干的很,怎么都不会为了子女的小矛盾打起来的。 “顶多又是骗了宇文化及的银子而已,那些门阀子弟哪里会在乎银子。”有人看得恨透,宇文化及被人骗了银子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被某个门阀子弟引荐某个古董商,买了上古尧舜禹汤坐过的龙椅,结果上古根本没椅子,一千两银子扔进了水里;上上次听说某地有金矿,花了八百两买了几亩地,结果毛都没有挖到;上上上次去突厥买皮毛,结果去突厥的商号带着银子了无音讯了……哪一笔银子不是够普通百姓一世无忧了?也没见宇文化及发飙砍死那些骗他钱的门阀子弟。 “对门阀子弟来说,几百两上千两都是小钱,也就图个开心,贺若怀亮又能骗他多少钱?宇文化及要是为了这么点银子就打打杀杀,那就太没品了。”那人绝不信宇文化及会与贺若怀亮玩命。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有人摇头,“其他人骗宇文化及无所谓,同类相残那才不能忍!”本来春秋二傻和和气气的,你被人坑,我被人骗,彼此一见指着对方的冤大头笑眯眯的,彼此彼此,客气客气,但这同一战线的两个人忽然敌对,那绝对是不死不休。 一群百姓点头,脸面是最重要的,被自己人打脸那是绝对不能忍的。 “唉,想想宇文化及也真是可怜啊。”有人怜悯的道,竟然被贺若怀亮骗了,此刻一定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和绝望。周围的人看那人,人家宇文化及再怎么被人骗,也是宇文阀的大公子,手里有兵,兜里有钱,随便拔根毛比你腿还粗,哪里轮到你怜悯人家。 某个豪宅中,一群公子哥饮酒弹琴。 “好酒。”有人赞不绝口,“没想到天桥如此有钱,竟然买了这许多上好的酒水。”这手中的一壶酒至少要二十两,就算是他们这些门阀公子哥也很少能喝到如此好酒,看天桥竟然一口气买了几十壶,难道他家老头子给了他一大笔钱? “那可不是天桥的老头子的钱。”另一个公子哥笑着,斜眼看着天桥,“这是宇文化及那家伙的钱吧?” 天桥大笑,其余人跟着笑,宇文化及以前做生意很赚钱,是整个大随的皮毛牛羊生意第一人,日进斗金,可惜自从东突厥被骁骑卫打得一塌糊涂之后,草原的所有生意尽数被骁骑卫截断了,宇文化及的皮毛生意就完蛋了。习惯了大手大脚花钱的宇文化及没了进项,这心态就急了,随便拿点小生意哄他,就能从他的手里骗到不少钱。这里的公子哥们几乎人人都从宇文化及的手中拿到过银子。 “这贺若怀亮竟然也变机灵了。”有公子哥笑着。 “听说贺若弼最近手里穷的很,没什么银子给他。”有来自荥阳的公子哥消息灵通,作为大周朝的大佬之一,贺若弼忙着整顿军事,提防其余人进攻,手里的银子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哪里有钱给贺若怀亮。 “宇文化及会不会真的与贺若怀亮打起来?”有公子哥问道。一群公子哥笑,打是肯定会打的,但也就宇文化及与贺若怀亮的家丁打来打去,怎么都不会出现贺若弼与宇文述的大军开打的。 “若是定了时间,我们去看看热闹。”有公子哥笑了,最好能看见宇文化及与贺若怀亮滚在地上厮打。 “请几个画师,再做诗一百首纪念。”一群公子哥笑着。 …… 宇文化及脸色阴狠,宇文智及在一边劝着:“大哥,不要意气用事,钱财都是小事情,何必与贺若家交恶?” 一群宇文家的嫡系精英也帮着劝:“我宇文阀与贺若家都是东盟的成员,乃兄弟之国,岂能为了小小的龌龊而自相残杀?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万万做不得。”这宇文化及也太不懂事了,其余公子哥骗他都不生气,逮着与贺若弼的儿子翻脸算个毛事?别人说找软柿子捏,宇文化及偏要挑霸王龙欺负?不知道宇文述绝对不可能接受与贺若弼翻脸的吗? -- 第1276页 “休要再说!我宇文化及不出这口气,枉为人也!”宇文化及厉声道。一群核心精英诡异的看宇文化及,这么闹下去肯定比宇文述责骂,说不定就认为他不分轻重,丢了宇文阀未来的阀主的地位。好几人悄悄瞅宇文智及,不会是你为了权利和地位,故意挑拨宇文化及把小事闹大吧,虽然宇文化及倒霉,宇文智及就能上位,但做的这么明显,宇文述一定发飙。宇文智及看一群核心精英,真不是我。 “我已经修书贺若怀亮,若是不想人头落地,就把吞了本公子的银子全部吐出来!否则休怪本公子出手无情。”宇文化及拔出腰间的长剑,用力砍在案几上,神情坚决无比。 …… 荥阳。 贺若府。 某个男子看着书信,慢慢的合拢,笑道:“怀亮这次很厉害吗,竟然骗了宇文化及的银子。” 贺若怀亮神情诡异,既有得意,又有担忧,更有深深的茫然。其余人懂,一时冲动下手坑了宇文化及,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多少有些后悔了。 “不如我与宇文化及说合一下,大家都是好兄弟,何必让外人看了笑话。”某个男子试探着问道,大家都是洛阳的纨绔,从小就认识,为了一点银子却让无数百姓看笑话实在是太没有风度和气质了,不如把宇文化及的银子还给他,大家继续笑眯眯的做朋友好了。 贺若怀亮摇头:“别人骗了宇文化及的银子都不翻脸,凭什么就与我翻脸?以为我好欺负吗?”一群人看贺若怀亮,这是进了牛角尖了,必须换个方式劝:“若是宇文化及闹到了伯父这里,只怕伯父会重重的责罚于你。” 东盟内部虽然不算如何的亲密,但为了共同的敌人都保持着克制,正努力的磨合着,希望能够集中力量对付杨広杨轩感胡雪亭,贺若弼绝不会因为儿子坑了宇文化及的银子而承担与宇文述翻脸的风险,揪着贺若怀亮上门请罪的可能无比的大。那贺若怀亮的面子就几乎丢尽了。 “早做打算。”众人深深的看着贺若怀亮,早点和解看着虽然懦弱,但其实损失最少,不然就会更加的丢脸。 贺若怀亮看着一群人,缓缓的点头:“你们都劝我向宇文化及认错?”一群人用力点头。贺若怀亮笑了:“来人,拿笔墨来!” 一群人看着忽然挺直了背,站直了身体的贺若怀亮,心里不安极了,这家伙不会脑子进了大水吧? 贺若怀亮拿起毛笔,看着雪白的信纸发愣,一群人期盼的看着贺若怀亮,冲动是魔鬼,千万不要因为意气用事,误了国家大事。 贺若怀亮猛然提笔写字,寥寥数笔就掷笔于地。“来人,送去给宇文化及!” 众人挤上去看,心里一沉。信纸上只写了六个字:“尔要战,便作战!” “何必呢?”众人看贺若怀亮,贺若怀亮大笑:“人生在世,有些事情是必须做的。”众人缓缓点头,深情的看着贺若怀亮,真像沙雕啊。 …… 宇文述的大公子宇文化及,与贺若弼的二公子贺若怀亮相约在两国交界处决一死战的消息飞快的传遍天下。 “必须去看看啊。”无数的百姓热切的道。 “果然是大门阀的子弟啊,动不动就要决一死战!”百姓们羡慕极了,以前只能看到村口的大牛与村尾的阿毛滚在泥地上厮打,打了半天只看见一点鼻血的。 “同去,同去!”百姓们叫着。 “他们真是愚蠢啊。”一群公子哥们笑着,宇文化及与贺若怀亮是什么人?贵公子!再怎么撕逼也绝对不会没了风度的,打生打死的一定是两个人的家丁,想要看两个人玩命是绝不可能的。 “我听说宇文阀和贺若家都派了人盯着他们,若是一群家丁打打闹闹,就由得他们去,若是敢真刀真枪,立刻把他们押回去。”某个公子哥笑着。宇文化及和贺若怀亮是沙雕,不知道控制事态,如今全天下都知道两人要翻脸决斗了,这宇文阀和贺若家反而不好处理了,谁家提出退让多半会被别人误解为不如对方,指不定就根基不稳,地动山摇了。只有任由他们继续闹腾,把事态控制在两个纨绔吵架打架的程度上,向天下表明贺若家与宇文阀关系密切,不在意两个家族的小辈打打闹闹。 “走,我们也去看看。”一群公子哥笑着。 …… 小小的山林上至少集中了十几万人。 “卖菜叶蛋咯!”“又香又糯的汤圆!”叫卖声此起彼伏。 “宇文阀在哪里?”有人探着脑袋四下的找。 “看,那是贺若家的人!”有人指着某个方向。 几十辆马车慢慢的停下。贺若怀亮下了马车,对面的马车上宇文化及大摇大摆的坐着。 “来人,去告诉宇文化及,我们是门阀子弟,不是耍把戏的。”贺若怀亮冷冷的道。一大群门阀子弟劝着,说得对,所以,不如罢手言和吧,还来得及。 宇文化及的马车中,宇文智及正小心的提醒宇文化及:“大哥,为了区区银子,何必闹得如此不堪?这天下人都在看着你,若是你形象尽毁,又如何做的宇文阀的阀主?”然后斜眼看一群宇文阀的精英,听清楚,我没有鼓动宇文化及开打的意思。一群核心精英欣慰的看着宇文智及,打死都不信。 贺若怀亮的仆役到了宇文化及的马车前,行礼禀告:“我家公子说,大家都是门阀子弟,不是耍猴的。”宇文智及大喜,道:“大哥,这是贺若怀亮服软了,你赢了!”贺若怀亮的仆役张大了嘴,你胡说什么? -- 第1277页 宇文化及笑了:“回去告示你家公子,今夜子时,隔绝所有不相干的人,决一死战!” “大哥,不要乱来!”宇文智及努力的劝着,看宇文化及的态度无比的严肃,这是真的要与贺若怀亮玩命了?这可不是宇文阀能够允许的事情。 “你走开,这是我的事情。”宇文化及冷冷的看宇文智及。 “来人!把大公子带回去!”宇文智及厉声下令,无论如何不能让事态扩大。一群仆役冒了出来,想要拉扯宇文化及。 嗖的一下,四周冒出了几千个士卒。 宇文智及脸色大变:“大哥,你竟然带了左翊卫出来?”一直觉得宇文化及做事招摇,不顾后果,没想到竟然会愚蠢到带了左翊卫的士卒出来杀人。 宇文化及狞笑:“我要做的事情,谁也不能阻止我!” 一群宇文阀的核心精英脸色平静,心里已经确定宇文化及是个死人了,新一代的宇文阀主已经诞生了,以后要多拍宇文智及的马屁。 …… 大队的士卒围住了山岭。“都走开,谁敢看热闹就抓谁。”“全部给我滚!” 百姓们骂骂咧咧的,很是失望,大老远跑到这里竟然毛都没有看到,但都出动军队了,谁也没敢与军队硬杠。 好些百姓机灵的去了另一座山头:“不能靠近了看,隔着一座山,你们还能把我们怎么样!”“就是,这里视线开阔的很,看得很清楚。”“听说他们决定午夜开打,一定是要点火把的,我们看得更清楚!”“对,对!”十几万百姓在山头坐等门阀子弟当众撕逼。 一群公子哥的脸色大变,互相打量着,人人惶恐无比。宇文化及竟然带了军队出马,而贺若怀亮好像也有准备,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想象。 “不会演变成大周与河北的大战吧?”某个公子哥颤声问道。其余人只是凄凉的看着他,不论是宇文化及和贺若怀亮中的哪一个死了,这大周与河北就一定要开打。 “搞毛啊!”一群公子哥惨叫,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玩笑吗? 子时。 远处的山林中果然燃起了大片的火把。 “快看!要开始了!”山头上的百姓们兴奋地叫。 “糟了,真的要开打了。”山头上的公子哥们脸色惨白,虔诚祈祷,贺若怀亮和宇文化及必须活着,否则他们这些人说不定会受到牵连。 “不要打!”某个公子哥奋力嘶吼。可惜在空旷却又挤满了人的山头上,这点小音量根本无法传达到宇文化及和贺若怀亮的耳中。 火光中,两伙人走出山林,相对而行,个个身上穿着厚厚的甲胄,手中的刀剑虽然没有在火光中闪亮,却料来锋利无比。 “要开打了,要开打了!”一群百姓兴奋地叫,公子哥们人人双脚发抖,有人跪下虔诚祷告,死多少手下都行,两个贵公子万万不能死。 山林中,宇文化及与贺若怀亮隔了十几丈相对而立,两人的眼睛在火光中冒着幽暗的光芒。 “想不到今日你我竟然要决一死战。”宇文化及道,身后千余士卒大声的同步传声。 在山头上看热闹的百姓们立刻安静了,用心的听着千余人的怒吼,唯恐被萧瑟的山风吹掉一句半句。 “你我本是同根生,应该互相扶持,共抗胡雪亭,没想到却要在这里分个生死。”贺若怀亮叹息,同样有千余士卒传声。 山头上的百姓听着熟悉的“本是同根生”,神情更是兴奋了。 “难道……宇文化及和贺若怀亮竟然是亲兄弟?”这个猜测很有道理,否则贺若怀亮是要多么的没有文化,才会用亲兄弟专用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言词。 一群百姓互相打着兴奋地眼色,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但是大家都懂得,贵圈太乱。 “我就说宇文化及和贺若怀亮很像啊。”就是公子哥中都有人喃喃的道,怪不得别人欺骗宇文化及多少银子他都不翻脸,而贺若怀亮欺骗宇文化及立马就像做了天大的坏事似的。贺若怀亮欺骗亲兄弟的银子,胳膊肘向外拐,自然是被宇文化及恨之入骨了。 “可是……可是……”其余公子哥心中乱成一团,怎么都不信亲耳听到和亲眼看到的,宇文化及和贺若怀亮怎么可能是亲兄弟? 山林中,宇文化及悠悠长叹,很是意兴阑珊的一挥衣袖,转身就走回了山林之中。贺若怀亮深深的看了宇文化及一眼,缓缓地摇头,终于也走回了山林之中。 “要开打了,要开打了!”一群百姓兴奋地睁大了眼睛,懂行的人解释着:“这是春秋古风,打仗前要有各种仪式,刚才那叫战前喊话,贵人们打仗都是这样的,先逼逼半天,割袍断义什么的,现在叫做回归本阵,马上就要开始厮杀了!” 一群百姓死死的盯着山林,兴奋地点头,一群公子哥汗流浃背,宇文化及和贺若怀亮这么喜欢春秋战国的古风,千万要记得春秋战国的时候抓了敌人大将却不杀死,花钱就能赎回去的规矩啊! 宇文化及一方的山林中忽然火把齐灭,黑暗一片,然后,有一道诡异的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啊!”贺若怀亮一方的山林中传出数百人的大声惨叫。 “发生了什么?”山头的百姓和公子哥们茫然,没看见有人出来开打啊,难道是伏兵?可那道蓝光又是什么意思? -- 第1278页 “宇文化及,没想到你竟然炼成了昊天搜魂术!”贺若怀亮一方的山林中数百人齐声怒吼。 “哈哈哈,若不是我已经恢复了三成功力,我怎么会有把握杀了你?中了我的昊天搜魂术,一时三刻就会魂魄尽散,骨肉消融,化为白骨!”宇文化及一方的山林中千余人大声的叫,然后又是一道蓝光闪过。 “啊啊啊!”贺若怀亮一方的山林中又是百余人大声的惨叫。 山头上十几万百姓和公子哥莫名其妙,却又浑身发抖,有不少人想到了同一件恐怖的事情。 “妖星啊!”有百姓凄厉的惨叫。 “妖星妖法啊!”十几万百姓叫的比山林中惨死的士卒还要凄惨,打死没想到这108妖星传竟然是真的,更没想到宇文化及竟然也是妖星! 贺若怀亮一方的山林中忽然升起一道紫色的烟雾,随风飞快的飘向了宇文化及一方的山林。 “啊啊啊!”轮到宇文化及一方的山林中惨叫连连了。 “原来你也恢复了。”宇文化及一方的山林中几百人大叫。 “你以为,只有你能恢复三成功力吗?我这夺魂紫罗烟的味道如何?”贺若怀亮一方的山林中数百人大吼。 山头的百姓们惊恐的看着远处的山林,又是一个妖星! “妖星啊!快逃啊!”有人大声的叫着,这个世界太恐怖了。 十几万百姓疯狂的逃跑,在黑暗中消失的干干净净,谁也不敢留下来面对两个妖星,谁知道会不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山林中,宇文化及悄悄的看山头,山头静悄悄的,好像已经没了人影。 “这群蠢货!”宇文化及大笑,看以后谁敢看不起他。 “还要继续演一会,不能功亏一篑。”贺若怀亮提醒,总有些百姓崴了脚,吓晕了,或者胆大包天,躲在山头继续看妖星大战的。 “对,我们继续。”宇文化及大笑,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怎么都不能半途而废。 山林中,又是一道道的蓝光和紫烟,以及凄厉的惨叫声。 “快准备白骨,猪血。”宇文化及和贺若怀亮的手下已经开始忙碌了。 “还有带血的残破的衣服,千万不要漏了。”有人提醒着。众人用力点头,整个过程演练过多吃了,绝对不会出错。 …… 十几万百姓一口气跑出了十几里地,到天亮的时候终于有些镇定了。 “别怕,宇文公子和贺若公子都是好妖星,没有想吸我们的魂魄。”有人喘着粗气,要是想要杀戮无辜百姓就不会把他们赶出山林了。 “是,宇文公子和贺若公子都是好妖星!”不少人符合,大声又恭敬的道,最好能够让宇文化及和贺若怀亮听见,饶了他们的小命。 有百姓瘫倒在地上,仔细的回想着《108妖星传》,忽然站了起来,大声的道:“我想起来了!宇文化及在妖星榜排行第二十八,贺若怀亮排行第三十五!” 一群百姓纷纷想了起来,又怒喝那人:“大胆!竟然敢直呼宇文公子和贺若公子的名字!”那人急忙自打嘴巴:“小人冒犯了两位公子,小人有罪。” “这妖星出事,天下可不太平了啊。”有百姓低声叹息,看了宇文化及和贺若怀亮的手段,谁也不信凡人能够杀了他们两人。无数的人跟着叹息,却又带着兴奋,妖星这个东西其实还是很高档的。 某个公子哥脸色惨白,却怎么都无法相信宇文化及和贺若怀亮是妖星,从小长大,经常被他们骗的两个纨绔竟然是妖星,随便就能去千百人性命,这个改变太剧烈,剧烈到完全无法相信。 “我要去看看。”那公子哥大声的道,周围的公子哥和百姓听着这没头没尾的话,神奇的都懂了。 “去看看!”有胆子大的百姓大声的叫着,好奇心害死猫。 “别去,会死的。”有百姓劝着,妖星大战已经刻意避开无辜的百姓了,要是自己作死,妖星绝不会留情。 “别担心,妖星选择夜晚开打,那是因为夜晚阴气最盛,阳气最弱,此刻天色已明,阳气越来越盛,阴气越来越弱,妖星的妖力用不出来。”有百姓大声的道。 众人佩服的看着他,说得越多,越是显得愚蠢罢了,毫无根据的言语都能当真。但不妨让这种蠢货走在前面,若有危险就先死他。 十几万人慢悠悠的往回走,越是靠近那片山林,脚步越是缓慢。 “你们怕了?”有人冷冷的道。 当然都怕了,别看那片山林此刻静悄悄的,没有蓝光没有紫色的烟雾更没有惨叫声,但谁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说不定山林中百鬼横行。 “再等一会儿。”有人大声的道,“贺若公子的紫罗烟还在树林之中,中者必死。”自古的传说中烟雾类的法宝都与瘴气很接近,会弥漫,会延时,会附在草木野兽之上,若是有人不小心误沾了半丝,立刻就会化为脓血。 众人用力点头,打死不再前进。 “胆小鬼!”某个年轻的男子厉声呵斥着,大步向前走去。一群人看着那个年轻的男子,这种人不会长命百岁的。 那个年轻的男子大步走在前面,衣衫不住地颤动。跟在后头的人冷笑,果然是硬撑的,急忙更加的拉远了数十步。 那年轻的男子大步前行,眼睛不断的扫视着四周,只觉兴奋的发抖。 -- 第1279页 “一群蠢货!”那年轻的男子低声道,嘴角露出了得意的冷笑。这十几万百姓中就找不到一个聪明人,没有想到两个妖星互相残杀,结果两败俱伤的可能吗?两个妖星留下的法宝,丹药,功法,装备,那都是小意思,要是某个妖星的元神因为重伤而衰弱,被人吸收之后就能继承他的一生妖力或者记忆,成为一个新的妖星,那才是真正的机缘! 好些人远远的看着那年轻的男子,飞快的打着眼色,同样想到了妖星的法宝元神之类。 “由的他走在最前面送死,若是他捡起了什么东西,我们立刻去抢过来!”一群人打眼色,绝不可能被那个年轻的男子得到了妖星的宝物。 那年轻的男子走在山林中,心砰砰的跳,眼睛扫视着山林中的每一个角落,任何像是法宝、储物袋,或者元神的东西都要恶狠狠的盯上好几眼。 “天意到底是什么,我很快会知道了。”那个年轻的男子扭曲的笑着,成为妖星,手握天下人的性命的机会就在眼前。 眼前闪过一堆红色和白色的东西,那男子一怔,脸色紧张无比。 远远跟在他身后的百姓们小心的看着他,又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那一堆红色和白色的东西。 “血!到处都是血!”有百姓惨叫。 “骨头啊!只有骨头了!”又是一个百姓尖叫。 百姓们鼓气勇气,壮着胆子四处的看,只看见一堆堆破烂的衣服和白骨,以及血迹,没看见宇文化及和贺若怀亮的踪迹。 “难道是同归于尽了?”那年轻的男子更加欢喜了,这简直是最好的结果,却没有看到一丝法宝的踪迹。 几个门阀的公子哥脸色惨白,眼前的鲜血白骨什么的证明了昨夜见到的都是真的,却真的让人希望是假的。 “妖星……妖星……”公子哥们喃喃的道,整个世界观都在颠覆。 “宇文化及和贺若怀亮任由我们欺负,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把我们放在眼中。”有公子哥脸色灰败。以为耍人的人,其实根本没有落入被耍的人的眼中,这种小小的打击无所谓的,但宇文化及和贺若怀亮有如此神通,显然是随时可以取了他们的性命,这个感觉就糟糕到了极点。总有一种被人欺负的孩子一旦爆发,就会杀光整个班级所有人的恐怖感。 “怎么办?”一群公子哥互相看着,当务之急是确定宇文化及和贺若怀亮的生死,要是两个人同归于尽了,那实在是太好的结局,大周是不是与河北杀得天昏地暗根本无所谓了。 “二公子!”有一骑马从远处疾奔而来,在山林外大声的叫着。人群中走出了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门阀的子哥们认识那是宇文阀的宇文智及,很是理解宇文智及踉跄的脚步和苍白的面孔,有个妖星大哥,还是互相夺取阀主地位的、不怎么亲的大哥,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大公子已经回去了,让小人通报二公子,早点会宇文阀。”那骑士大声的叫着。 宇文智及厉声问道:“我大哥可有受伤?贺若怀亮可有受伤?”附近的所有人都飞快又静悄悄的靠近,拼命的竖起耳朵。 那骑士大声的道:“大公子安然无恙,小人远远的看见贺若公子上了马车回转荥阳了。” 百姓中无数的人面红耳赤咬牙切齿痛不欲生,得到妖星的法宝法力储物袋的机会没了,有人不死心的看着山林,说不定还会有一点法宝的碎片留着。 一群公子哥惊慌的看着那骑士,两个妖星握手言和了?太没节操了,说好的不死不休呢? 宇文智及脸色更白了,宇文化及没事,那他就要有事了。一些跟在宇文智及身后的宇文阀核心人员飞快的离开宇文智及的身边。宇文化及看在血脉相连的份上,或者不会杀了宇文智及,但是宇文智及怎么都不可能越过宇文化及这个妖星成为阀主的。他们这些小人物紧跟宇文妖星的脚步就好,万万不可站错了队伍。 …… “你闹出这么多事情,为的是什么?”宇文述盯着宇文化及,花了许多的人手,花了大量的精力,折腾一个妖星传说出来,为的是什么呢?从宇文述的角度看,这妖星传说只怕是利弊都非常的大,一不小心整个河北就会崩盘。 宇文化及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傲然看着宇文述。 宇文述微微一惊,难道看错了这个笨蛋儿子,其实他是大智若愚,在妖星传说的背后有无数的后手? 宇文化及45°看屋顶,淡淡的道:“父亲常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孩儿很是赞同。” 宇文述听着,只觉心中很是舒畅,宇文化及果然是大智若愚,忽然开窍,有了全盘的深刻的深远的计划,宇文阀终于后继有人,老怀大慰啊。 宇文化及慢慢的道:“我被一群狐朋狗友坑了不少银子,又不能为了银子砍了他们,难道就因为我是宇文阀的大公子,手中有无数精锐的将士,地位高高在上,反而要受人羞辱?” 宇文述慢慢的点头,在占领了河北之后,他没有称王建国,依然不清不楚的打着大随的旗号,又怕宇文阀的子弟以为当了皇帝嚣张跋扈,坏了自己浅薄的根基,严令所有宇文阀的子弟不许与人起争端,要万般的退让,看来逼出了宇文化及的愤怒和智商,也算是种豆得瓜了。 “但是,我宇文化及的银子哪里是这么好坑的?”宇文化及冷笑着,“现在天下谁不知道我是妖星,我有妖法,我可以千里之外取人性命,他们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杀了他们全家?” -- 第1280页 宇文化及的嘴角的笑容再也忍耐不住,扩散到了整个脸庞。“若是我所料不错,最迟三天,他们就会十倍的还我金银!哈哈哈哈!”这一招假妖星假决斗的花招其实是从胡雪亭和李浑身上学来的,很是好用啊。 宇文述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搞了这么多花招,就是宇文化及和贺若怀亮两个被同伴欺负的家伙想要拿回银子?你丫就没有考虑过百姓听说你是妖星,会不会逃走?门阀贵胄听说你是妖星,会不会立马辞职?整个河北说不定就为了你的几两银子崩溃了! 宇文述微笑着看着宇文化及,手掌死死地握着椅子的护手,宇文智及的心不在宇文阀,这阀主的位置只能传给宇文化及,万万不能一棍子打死了他。 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能任由宇文化及乱来了。 “来人。”宇文述微笑着。 “把宇文化及和贺若怀亮是妖星,有大法力的事情四处广泛的传播,尤其是杨轩感和胡雪亭的地盘。” 一旦天下百姓都信了妖星的法力法宝,就不信胡雪亭杨轩感还有手下敢进攻其他人的地盘。保持现状,等待未来,比什么都强。 “把妖星榜编的更完整些,天下所有名臣都要编进去!那些名臣没有体现出法力,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觉醒!”宇文述微笑着。 【作话】 PS:抱歉!从4月6日开始无法更新,所欠的字数争取以后弥补。 4月6日和7日打包家中的零碎,不看不知道,东西多的吓人;8日约了搬家公司搬家;网线已经申请移户,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安装,希望不要拖到10日。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53章 以前只有我一个人是骗子 昨日荥阳的气温很高,今日就有些阴冷了,天上看不到太阳,风吹在身上竟然有些刺骨。 “真是没想到啊。”某个官员从人群的缝隙中望着皇宫的大殿,感慨万千。周围挤满了人,却没有一个人理睬他,哪怕是敷衍的“嗯啊”的都没有。人人惊惧又怀疑的望着不远处的宫殿。 “都进去一个时辰了,为何还没有消息?”又是一个官员带着焦虑,妖星的传说早八百年就听说了,谁也没当真,能够站在皇宫中的人哪个不是要才华有才华,要家世有家世,怎么可能会信什么妖星之类的谣言?不过是胡雪亭为了扩张势力打出名声等目的而散布的谣言。子不语怪力乱神,若是信了,就和那些白痴一个德行了。 “会不会是……”有人用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低声说着。星君妖星之说太过匪夷所思,立刻有人怀疑所谓的妖星决斗是一场大型的真人秀。毕竟从可能发生的结果看,高颖贺若弼等人是妖星产生的正面影响远远的大于负面影响。 “只是,为什么是宇文化及和贺若怀亮呢?”想到这是假冒伪劣妖星的官员多得是,但是有一点却怎么也想不通,想要利用妖星的影响力,怎么看都不如直接用宇文述和高颖贺若弼来得有效果。 什么?先用小的试探一下,若是效果不好可以退一步?怀有这种幼稚思想的人永远坐不到高颖贺若弼的位置上。 朝廷大佬、各路诸侯,哪一个不是心证第一,哪一个不是发现对方的破绽立刻往死里打的?若是以为派两个小儿辈出来试探风头就可以进可攻退可守,结局只能是被其他大佬看破了意图,还没等高颖贺若弼等人发现“真妖星”的利弊,立马挨了几百道暗算。 “真是奇怪啊。”一群官员只能焦急的看着大殿的宫门,恨不得钻进去看个究竟。要是妖星是假的,为什么要作假?难道胡雪亭的兵锋已经锋锐到高颖无力抵挡了?要是走了狗屎运,妖星是真的,是不是该立马跪在地上向妖星效忠?不知道妖星吃不吃人啊?真是见鬼! 皇宫内,贺若怀亮老老实实的站立着,被几十个大臣围着从头看到脚,倍感尴尬和孤独。 参与了妖星决战的家丁和士卒的口供完整的很,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详细有序,不像是编的,那几个用来制造光芒和烟雾的小玩意也放在眼前,一切的证据都说明了贺若怀亮没有说谎,这就是两个被人欺负的纨绔联合起来想要欺骗其他纨绔。 “你们就为了一点点银子和面子,闹得这么大?”贺若弼的声音中带着笑,好像很是开心的样子,但贺若怀亮立马抖了一下。这种时候还能笑,一定是要爆发了! “是,这只是一个玩笑。”贺若怀亮的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后悔,要是早知道假装妖星会被老头子揪到大殿上当庭审讯,还不如砍死了那几个坑他银子的纨绔了。 一群精英大臣看着贺若怀亮,又看看案几上的口供和物证,纷纷露出了微笑,理解的看贺若弼,大丈夫难免生个蠢货儿子,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蠢货儿子竟然开了个好头。 高颖与贺若弼互相看了几眼,眼前的局势之下需要把水搅浑,否则大家都要被胡雪亭逼死,把妖星做实了的方式他们自然也考虑过,客观的说,伪造妖星并不是最好的办法,甚至后患无穷。“妖”字怎么看都是邪恶的,很容易被人鄙视和敌对,他们若是打出“妖星”的旗号,胡雪亭的“星君”旗号天然就对他们有克制加成,指不定一些单纯幼稚心中有爱的年轻人就跑到了胡雪亭这边降妖伏魔拯救世界了。 -- 第1281页 但既然已经闹到了民间百姓深信不疑的程度,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顶多算中策。”高颖叹气,好处自然是有,至少全天下的百姓都不会以为可以凭借血勇战胜妖星,胡雪亭的偌大人口基数和地盘在短期内对其他大佬的威胁力立马下降了十七八个等级。只凭借胡雪亭的嫡系信徒的有限人数是无法在攻城战中消耗的,而且看胡雪亭几次作战,舍不得嫡系死亡的心态昭然若揭。 “事到如今,中策其实就是上策了。”其余大臣摇头,就算是下策都要做,何况是中策。以前看历史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高手都死了,让菜鸟得了天下,看看如今的局面,竟然有了一丝直观的理解。形势逼人,由不得自己啊。 “你是妖星,我是妖星,大家都是妖星。”高颖笑道,“老夫倒要看看天下都是妖星妖怪妖魔之后,又会出现什么诡异的事情。” “不错。”一群大臣笑,高颖心眼真是小,不肯一个人遗臭万年,要拉他们一起抹黑自己。 “只是我们一家可不够。”有大臣笑着,宇文述鱼俱罗等大佬们都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定然会很有默契的配合的。 一群大臣互相看看,千百年后,后人看如今的历史一定会莫名其妙,为毛天下像是疯了一般的人人自称是妖星什么的,然后深深怀疑大随末年的臣子们五石散吃多了,集体吃神经了。好几个大臣笑眯眯的看贺若怀亮,老子这辈子的名声就坏在了你小子的手上。 “嘿嘿,好孩子。”贺若弼笑得真诚。 好孩子?贺若怀亮想哭了,不会被当众打死吧? “怀亮也有三十几了吧?”高颖微笑着捋须,这年级还叫纨绔吗?打死算了。贺若怀亮看高颖的眼神幽怨极了,至于赶尽杀绝吗?信不信我立马揭发你儿子高盛道是多么的纨绔,你有本事打死他啊。 贺若弼笑着看高颖,道:“是啊,三十一了,娃都十岁了。嘿嘿,真是个好孩子啊。”看贺若怀亮的眼神直勾勾的,笑的让人心寒。贺若怀亮脚指头都麻了! “老鱼可能单纯些,还是通知一下吧。”高颖想了想,宇文述一定会抓住机会,萧瑀更是贼精,唯有鱼俱罗脾气差,脑子傻,得罪人多,未必就能反应过来。 “鱼俱罗打仗还是不错的,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吧。”贺若弼微微皱眉,小心为上,必须通知一下。 “你真是个福将啊。”高颖看着贺若怀亮,怎么都要替他说一句好坏,否则虽然不会被贺若弼打死,但是打到重伤的可能性蛮大的。 福将?贺若怀亮不是很满意,与智将猛将勇将相比,这福将算老几?一听就是没本事凑数的。但有个福将的名头,老头子总不会打死他了吧。 “多谢高世伯。”贺若怀亮鞠躬行礼。高颖听着“世伯”的称呼微微抖了一下,这小子还是很会攀关系的。 “只是,你为何要用天魁星天罡星等等名字?”高颖笑着问道,妖星是逼格多高的事情啊,用什么星什么星的,一听就是山贼土匪的名号,实在是太降逼格。 贺若怀亮哑然,当时与宇文化及密谋欺骗天下百姓的时候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根本没有深入的想名号是不是合适或雅致。一个玩笑而已,何必花力气去想108个雅致的名字。 高颖斜眼看贺若怀亮,长叹:“贤侄,以后要好好读书。”不小心露出文盲属性实在太不应该了。 贺若弼淡淡的看高颖,贺若怀亮不就是随口叫了你一声世伯嘛,至于打击报复吗? …… 徐州。 鱼俱罗愣愣的看着手里的书信,差点以为高颖想要坑他,高颖这个家伙竟然希望他自认妖星,制造“神迹”,哦,是“妖迹”,但考虑到高颖这辈子除了背叛了杨広和杨恕,其余时候都是谦谦君子,名声极好,与他又没有个人恩怨,不至于要第三次坑人。 “你们说,高颖这是要干什么?”鱼俱罗真心不解,抖抖手中的信件问一群手下,直觉高颖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笙歌摇头,试探着解释:“只怕是要借妖星的凶名,恐吓胡雪亭的士卒不敢进攻。” 鱼俱罗半信半疑,这妖怪魔鬼自然是可以吓坏一大群普通百姓的,但是能够吓住百战精兵那一定是胡说八道,否则随便自称是妖怪,立马就能统一世界了。 笙歌皱眉,他也没搞明白这一点,简单的自称是妖魔鬼怪根本无法对作战有任何的帮助。“是想吓得胡雪亭和杨轩感的百姓和士卒浑身发抖,不敢进攻?” 一群人摇头,妖星的法力能够吓住越国的百姓和士卒,同样的,星君的法术也能吓住各个大佬的百姓和士卒,这“法术威胁”是双刃剑,未必有什么好处。当年胡星君大名鼎鼎天下皆知,也没看见关中人不敢杀入洛阳。 “只怕未见其利,先见其害。”某个手下更担心鱼俱罗自认妖星之后徐州的百姓人心惶惶,携儿带女举家出逃。一群手下用力点头,百姓若是跑了,这徐州就是一座空城。 祁蕾眨巴眼睛,问道:“逃到哪里去?”一群手下看祁蕾,随便哪个地方啊,有毛个区别? 祁蕾继续眨巴眼睛:“天下到处是妖星,能逃到哪里去?是天魁星高颖,还是天勇星杨轩感,或者是天贵星李浑?”一群人张大了嘴,该死的,这徐州的周围都是妖星啊,百姓又能往哪里跑?到处乱跑被凶残的妖星吃掉,还不如心怀侥幸待在徐州的好,至少徐州的妖星鱼俱罗还没有开始吃人对不对? -- 第1282页 “群魔乱舞!”某个手下喃喃的道,除了传说中的洪荒世界,就没见过天下有这么多妖怪的。 鱼俱罗看了一眼祁蕾,百姓们无可奈何的选择其实也能推广到士卒上的,天下处处是妖怪,无路可走,留在徐州还熟悉些。他沉吟着,徐州不会因为他承认是妖星而大乱,那又何妨不配合高颖呢? 鱼俱罗看着一群手下,带着无奈笑道:“高颖是妖星,贺若弼是妖星,老夫不承认是妖星也没用,对不对?”笙歌缓缓点头,不吭声会被认为是默认,否认会被认为是掩饰,总之百姓肯定已经信了,鱼俱罗做什么都没有大用。 “好,那老夫也认了,老夫就是天上来的妖星!”鱼俱罗厉声道,一群手下仔细的看鱼俱罗,甚至没有看到破罐子破摔的表情,心里认定了鱼俱罗真的就是妖星。只要看看鱼俱罗眼睛中诡异的双瞳孔,就早该知道鱼俱罗不是凡人。 鱼俱罗淡然的看着手下们,果然看见了各种猜疑,心里没有一丝的气愤或不平,从小就经历习惯的事情,到了老年更是不放在心中。他在人群中随意的看着,意外的看到了祁蕾的眼神中没有惊恐,没有畏惧,虽然说不上清澈透明,但也没有高高在上的同情。 一群手下注意到了鱼俱罗的眼神,转身看祁蕾,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惊愕了一秒,没想到祁蕾年级虽小,道行却深,知道什么时候要装天真,什么时候要装圣母。不少手下默默叹息,功亏一篑,以后在鱼俱罗的心中的位置要下降了,只怕未来堪忧。 “哦,你不信老夫是妖星?”鱼俱罗淡淡的看着祁蕾。一群手下鼓励的看着祁蕾,这个问题太没水平,祁蕾的回答只有两种,要么是狂甩脑袋,“我不信,我不信!是鱼老在路上捡了要饿死的我,给了我生命,鱼老是世上最好的好人,怎么可能是妖星。”要么是“信,但是鱼老就算是妖星,也是一个为国为民仁义无双的好妖星。”再配上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保证可以让鱼俱罗老怀大慰,引为知己。 手下们羡慕妒忌恨的看着祁蕾,有些无奈,装傻白甜是女孩子的专利,他们身为男人若是敢在鱼俱罗这个老头子面前装傻白甜,保证鱼俱罗立马恶心的呕吐。 “信啊。”祁蕾果然说道,一群手下们微笑着,等着祁蕾撒娇卖萌的扯住鱼俱罗的衣角或者更无耻点抱住鱼俱罗的大腿。 “……可是关我P事?”祁蕾惊讶的问道。 鱼俱罗和一群手下打死没想到会是如此凉薄的回答,死死地盯着祁蕾。鱼俱罗缓缓的问道:“为何会认为不关你事?”虽然捡了祁蕾回来的时候纯属心血来潮,没有想过要祁蕾回报什么的,但是也没想要留下一个心性凉薄的人在身边。 祁蕾莫名其妙的看着鱼俱罗,道:“难道你是妖星,就不给我工钱了?”鱼俱罗摇头。 祁蕾继续问:“难道你是妖星,我欠你的人情就不用还了?”鱼俱罗笑了,再次摇头。 一群手下有些明白了,微微带着尴尬的看着祁蕾,竟然没有这个小女孩看的透彻。 “你就不怕我吃了你?”鱼俱罗问道,妖怪吃人,天经地义,留在妖怪的身边风险很大,哪天妖怪饿了,随手把人抓过来咬下一条胳膊当下午茶。 祁蕾更莫名其妙了:“兔子不吃窝边草,妖星身边就不需要几个狗腿子办事了?难道妖星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自己做菜,自己种田,自己打扫屋子,自己倒马桶?” 鱼俱罗大笑,转身又笑眯眯的看着一群手下,道:“还不快去做事,小心老夫吃了你们。” …… 萧瑀的手指在琴弦上轻快的滑动,悠扬的乐声在花园中飘荡。 “好动听啊。”花园的角落中,一群伺候的宫女惋惜的看着萧瑀的身影,能够弹出如此美妙的琴声的男子应该是个白衣的年轻英俊公子,而不是已经中年的萧瑀。 “你的心乱了。”萧皇后淡淡的道,琴声错了好几个音节,节奏也仓促了,根本不像是萧瑀该有的水平。真是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妖星传说”就让萧瑀心神失守,这内心实在是太脆弱了。是因为这几年一连窜的失误?她微微的叹气,还以为萧家出了一个大才,没想到竟然在挫折前被打倒了。但她也理解萧瑀的难处,好好的计划接连遇到想不到的意外,最后再也找不到一丝预谋的踪影。严格的说,萧瑀经历的不是一次打击,而是十七八个打击,而且一次比一次的沉重,能够如此而不倒下,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但萧家既然走上了争霸天下的道路,不成则死,萧瑀若是不能振作起来,只怕萧家必须立刻全员撤退,隐居深山。 “心乱了?”萧瑀惊讶的转头看萧皇后,见了她坚定又惋惜的眼神后笑了:“不,我只是太久没有弹琴了。”萧皇后继续看着他,若是连心乱都不敢承认,这内心就不是脆弱了,而是傻逼了。 萧瑀轻轻的摇头,自从到了余杭之后就没有碰过琴,怎么可能还会记得琴谱,指法娴熟?那些几年不碰琴箫依然是天下第一乐手的都是无知的人瞎说。他又弹了一阵琴,手指依然不怎么听使唤,琴谱也有数个地方记不得了。 “难道,是妖星传说让你惊慌了?”萧皇后对萧瑀寄托了萧家崛起的重望,决定必须下重药,直指萧瑀心态失常的核心,说不定还能把他拉回来。 -- 第1283页 萧瑀看着萧皇后,暗暗的叹气,萧皇后在宫中待得久了,以为天下事只有顺心和不顺心两种,不知道模棱两可才是世间真道。他这类在尘世间挣扎了几十年的人又怎么会被挫折打倒呢。 “妖星传说对我而言是大好消息。”萧瑀笑了。 萧皇后莫名其妙。 “这妖星传说怎么可能只是简单地抹黑他人,抹黑自己,恐吓百姓啊。”萧瑀笑着,虽然不知道是谁搞出来的,但看高颖贺若弼宇文述鱼俱罗各个积极的参与,就能知道他们都看到了背后的巨大机会。 “该担心的,是胡雪亭。”萧瑀笑着。 数日之内,除了远在西边和西南的李建成和屈突通之外,各个大佬纷纷承认自己是妖星。 …… 扬州。 “倒了大霉了。”李浑叹气。一群李阀的核心用力的点头,以前谁说自己是妖怪,立马被一群百姓找了道士和尚抓了打死,现在妖星出世祸乱天下的消息太过真实,人人听见妖星就要逃命。 “是啊,妖星太厉害了。”李大小姐用力点头,宇文化及和贺若怀亮两人她都认识,想到了那传闻中的蓝光和紫烟的威力就吓得她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仔细回想有没有得罪过两人。 胡雪亭认真对李大小姐道:“本门剑法中蕴含着天地至理,只要你能醒悟其中三成,这天下就没有人可以取你性命。”转头看小雪岚等小不点,“你们也要努力练功啊!”看着一群小不点用力点头,胡雪亭心中充满了使命感,进了华山派之后,努力劝导师妹们练功,她这个做师姐的真是太伟大了。 “前几日抓一个小贼,眼看就要抓住了,那小贼红着眼睛吼,‘我是妖星降世,逼急了我,我就吸收了你们的魂魄!’然后一群捕快眼睁睁的看着他跑了。”李浑说着扬州城内的事情,心中真是烦透了,以后遇到一个贼人就自称是108妖星降世,还怎么维持治安? 一群李阀的核心精英看李浑,只要李浑亲自出马,什么小贼都只会立马跪在地上投降,但李浑肯定不肯亲自出马抓贼的。“阀主可否把阵图放在城门口,镇压扬州的妖邪?”某个核心精英缓缓的提议,只要再说几句谁敢假冒妖星,立刻就会被吸收了魂魄什么的,就不信还有小贼敢假冒妖星。 李浑摇头,正色道:“我这妖星是假的,使不得阵图,你们当中可能有真的妖星存在,不如你们拿去试试,指不定就激发了妖星的潜力。” 一群李阀的核心精英看着李浑充满期盼和鼓励的眼神,这阵图果然是折损使用者寿命的凶器,普通人万万碰不得,而且这阵图多半还有灵性,没有人接手,扔在几百里外也会自动飞回主人身边吸收精气,否则李浑何至于千方百计的想要脱手阵图。阵图虽好,不值得拿命去用,为了李阀而牺牲又太伟大,普通人做不到。 “我等都是凡人,绝无妖星降世。”众人认真的说着,注意到了李浑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哀伤和失望。众人暗暗微笑,看破了李浑想要脱手阵图的底牌后,怎么都不可能随意的接手阵图的,李浑当年一定是不知道阵图的奥妙,傻乎乎的以为捡了大便宜,没想到跳到了坑里,如今想要出坑就没那么容易了。 “本座倒是有办法。”胡雪亭淡然道。李浑一秒就猜到了她的办法,微微叹气,高颖等人的计谋图谋太大,能有什么办法,无非是苦中做乐而已。 “爹爹,高颖他们图谋什么?”回到后堂后,李大小姐低声问道。 李浑瞧瞧左右,四周没人其他人,低声道:“偷袭胡雪亭的后背!”李大小姐更不明白了,这是哪里跟哪里啊。 李浑道:“胡雪亭定然会出征李建成,你说,此时攻打越国和楚国,又会如何?”李大小姐看着李浑,这个战略太简单,她也想到了,甚至还更深入的想到了高颖等人会乘机灭了态度暧昧不明的李浑。但李浑和胡雪亭杨轩感都不是白痴,同样会想到这个简单至极的战略,然后有所防范。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提前攻打高颖等人,左右李建成去了西突厥的草原,多半不能成了气候,灭了近在咫尺得到高颖等人更方便。 “所以,才要妖星传说啊。”李浑道。有了妖星传说,越国和楚国攻打高颖等大佬的计划立马搁浅,胡雪亭和杨轩感考虑到大家都有妖星和星君的名头,谁的士卒都怯战不前,大本营还算安全,就转而进攻容易打的李建成了。 “然后,就是在胡雪亭进攻李建成的时候,从背后偷袭胡雪亭了。”李浑道。 李大小姐更惊讶了,已经被看穿的计策还有毛个用? “未必。”李浑沉吟,高颖等人一定也想到了,但是为什么还要继续呢?是不是有更深刻的阴谋? “总之,严格防守再防守!”李浑道。 …… 历阳群。 “这天下果然要大乱啊。”有百姓得意的道,当日胡星君出世,他第一时间就带了全家投靠丹阳,虽然没能在丹阳落户,但至少在越国的地盘内安家了,怎么看都是靠上了大树。 “只怕要杀的血流成河啊。”又是一个百姓担忧的道。 “嘿嘿,这杀的血流成河又有什么可怕的?”某个男子大声的道。 “他们有刀子,我们就没有?贼人想要老子的命,老子还想要贼人的命呢!”那男子大声的道。当日林士弘杀入越国,若不是星君不地道抢先下手,他早已砍死了好几个贼人,然后升官发财了。 -- 第1284页 一大群百姓用力点头,回想当年磨刀霍霍向贼人,贼人却被半道截胡,真是不痛快啊。 “就是啊,我们怕毛个血流成河啊。”一群百姓用力点头,练得一手好枪法,哪里会怕贼人。 “可是,敌人不是拿着刀剑的贼人啊。”那男子大声的道,脸上又是悲愤,又是绝望。“敌人是发到蓝光就能千里之外取人首级,放到烟雾就能腐肉蚀骨的妖星啊,老子能打,老子不怕死,又有个P用?” 一群百姓刚刚鼓起的兴奋和安心瞬间消失不见,唯有恐惧不安。 “妖星啊,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妖星。”有人喃喃地道,武功再好,身体再棒,在妖星的法术面前只是一坨屎。 “我有祖传的青铜盾牌,不知道能不能挡得住妖法。”某个男子低声道,渴望的看着众人,期盼有人能斩钉截铁的说个“可以”。众人悲凉的看着他,还没遇到妖星就吓疯了,只怕他们的下场也好不了多少。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众人的嗟叹中,有人飞奔而过,惊讶的看着众人。 “发生了什么大事?”众人警觉的问道,好几人情不自禁的颤抖,难道是妖星开始使用法术了? “县衙开始卖星君符了!”那人大声的吼,“有了星君符,就可以抵挡一次妖星的法术攻击!” 众人愤怒了,这么重大的消息竟然没人通知他们! “快点!都快点!数量有限,卖完就没了!”那人大吼。 县衙前已经人山人海。 “别挤!星君符有的是,足够每人一张!”衙役们大声的喊着,却阻止不了购买星君符的热情百姓。” “给我一打!”有人大叫,星君符便宜的很,才十文钱一张,不买个一打都对不起自己。 “我要一百张!”有人挥舞着手里的银子,一张星君符才能抵挡一次妖星攻击,那怎么够用?必须买一百张! “前面的少买几张!做人不能太自私!”后面的人大吼,买这么多,要是买完了怎么办?前面的人理都不理,跑的慢怨谁。 十文钱一张的星君符飞快的售罄,依然有许多百姓没有买到星君符。有人放声大哭,哭声凄惨至极,路人们差点以为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 “慌什么,明天就有新的星君符运来了。”衙役们安慰着。 一群百姓死死地盯着衙役们的胸口,人人贴着一张黄色的符咒。 “你们营私舞弊假公济私!”有百姓愤怒的指责,作为人民公仆就该吃苦在前,买星君符在后。 “把星君符交出来!”有百姓怒吼。 一群温和的衙役立刻变脸:“再敢废话一句,立刻抓了你们坐牢!” 一群百姓愤怒的看着衙役们,坚决地排在了衙门口,明天到了新的星君符立马大买特买。 “哇哈哈哈!本座发财了!”胡雪亭狂笑,全天下几千万百姓每人买十张,她立马就敢和马爸爸叫板,考虑到星君符是一次性用品,时常要补充,马爸爸也绝对没她有钱。 “老大,有坏消息!”佘戊戌叫道。 …… “妖星符!卖妖星符!”荥阳城中,有衙役敲锣打鼓的走街串巷。 “妖星法力无边,中者必死!有了妖星符,可以抵挡妖星的法术攻击,免得误伤自己人!”衙役大声的叫着。 一群百姓用力的点头,身为妖星子民,却被妖星误杀那就太倒霉了,妖星符必须买一打。 “天魁星真是好妖星啊。”有百姓幸福的感叹着,有史以来几时听说有妖星开打的时候顾及百姓的死活的? “附身在善良的人的身上,妖星就是善良的啊。”百姓们发现了真相。 …… 胡雪亭颤抖了,高颖宇文述等人竟然做出了卖妖星符的狗屎事情,实在太无耻了! 她悲愤极了:“这世道变了!以前只有我一个人是骗子,现在人人都是骗子!本座赚两个钱容易吗?” 【作话】 PS:搬家已经完毕,但是家里乱七八糟的,物品还随意的丢在房间里。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竟然有这么多的东西!!! 2019.04.15.18:28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旒卿”、“嘿嘿嘿”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54章 被师父气死的徒弟 李浑才没空管这个世界的骗子有多少个,更不在乎堆满了仓库的“星君符”会严重滞销,李阀不差钱,淮南道更不差钱,只要有江苏沿海的盐田在,白花花的银子就会自动流进李阀的口袋。他死死地盯着胡雪亭,态度痛恨无比:“既然到了山顶,不要只看着山脚!作为一国之主,不要总是只盯着几个铜板。”普通人都知道发财立品,当了皇帝还万分LOW逼的一身铜臭味,全人类历史也就这么一两个,大多还把天下折腾没了,比如三国卖官的那个皇帝,前脚欢腾的收银子,后脚天下就姓了董曹孙刘。 胡雪亭斜眼看李浑:“什么几文钱的生意,这是大生意!没赚过一文钱的二代滚粗!”富N代李浑一辈子都不知道没钱是什么滋味,偶尔想到李阀的未来,也只是担心以后漱口再也不能用燕窝了,用人参可能不太习惯,或者N代子孙之后再也不是富甲天下的大门阀,只能做个小地主了什么的,从来没有想过会没钱买米或挖野菜为食。这种纨绔没资格与她讨论生意。 -- 第1285页 李浑瞪回去:“胡说!老夫每天都在考虑怎么赚大钱!谁有空管这种几文钱的小生意!”只要抓住了私盐贩子,或者更密集的铺设销售网点,这盐价上的利润足以产生一个不敢想象的数字,盯着不能长远的星君符有个P用。 胡雪亭背过身,与有钱人没话说。 李浑瞅她一眼,恍然大悟般的惊叫:“难道,你要破产了?”胡雪亭哈哈大笑:“本座怎么可能破产,诽谤,诬陷,造谣!”李浑冷冷的瞅胡雪亭,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真的处于破产的边缘。 “你不会真的这么蠢吧?”李浑惊讶到了极点,就说胡雪亭怎么钻进了钱眼出不来,原来真的又穷了,当皇帝当到要破产,这智商真的不是一般的低,千古一帝名不虚传。 李浑同情又怜悯的看着胡雪亭,老天爷是公平的,长了肌肉就没长脑子。 胡雪亭恶狠狠地瞪李浑,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本座出生在计划经济,成长在市场经济,学过马列经济学,经历过金融危机,研究过贸易战争,学贯东西,才高八斗,往前数五百年,往后数一千年,绝对找不到一个比本座更懂经济学的!” 李浑鄙夷的看胡雪亭,只会嘴硬,有本事不要破产啊。 一个国家的国库收入来自哪里?以胡雪亭浅薄的经济学基础而言,她只知道来自房地产、税收、挖矿、对外贸易、掠夺其余国家。虽然不是现代国家的全部收入来源,但胡雪亭认为足够用了,就如同李浑说的,就没有听说当皇帝破产的,对不对?一群大字不识几个的粗汉都能统一天下管理国家,凭毛深刻体会市场经济的威力的胡雪亭搞不定? 李浑慢慢点头,说的没错啊,除去对外贸易和掠夺不太靠谱,圣人不为也,其余房地产兴邦,万税,金山银山等矿产,一直是各朝各代的经济基础。胡雪亭理解的挺到位的啊,怎么会搞不定呢? 胡雪亭苦着脸,就是搞不定。 李浑笑眯眯的看胡雪亭:“要是没有人懂经济之道,老夫可以从李阀抽些人手给你。”李浑还是很给面子的,没有继续鄙视胡雪亭,他怎么也不信一个国家的帝王会穷到破产,想想胡雪亭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就算打架狠了一些,对经济又懂多少?赚钱的脑子再灵活,也不过如此了,比那些只会管理几个绣庄的帐目、看不懂账目中有多少假账虚帐漏洞的当家娘子自然是强了许多,但是遇到了以天下为商号,以百姓为货物的大生意,看不懂真正的账目,不知道行情,没有可信任的财务人手等等的弊端就暴露出来了,更糟糕的是还请了裴蕴虞世基等奸臣,这不给坑的骨头都不剩也太没天理了。 胡雪亭斜眼看李浑,要是被穷得眼睛都绿了的裴蕴虞世基听见,一定咬死李浑。 “你的农业税呢?”李浑直接问道。农业是国家的根基,只要农业兴旺,这天下就乱不到哪里去,这税收就不会断绝,胡雪亭的地盘在长江以南,没什么门阀占有大片田地,这土地资源多得是,怎么都不可能没有田地可以出售和收税的。 “没有。”胡雪亭道。 “怎么会没有!”李浑斜眼看胡雪亭,堂堂李阀之主真心为她解决国家财政困难,竟然还不要帮助,处处遮掩,实在是太不识好人心了。 胡雪亭苦着脸:“真的没有。”胡雪亭从来是没有农业税的,当年疯狂的吸收百姓进入丹阳,许下了低税甚至数年之内免税的承诺,在之后打下新地盘的时候为了给百姓一口饭吃,有大规模的兴建农庄,这整个农庄都是皇帝的,还能收自己的税不成?这农业税自然是没有的。 “没有农业税,还有商业税啊。”李浑倒是理解没有农业税,新皇帝上位都要免税几年什么的,胡雪亭为了夺天下,许下永不加赋,人人有田什么的承诺也是很寻常的,虽然没了税负有些肉疼,但是考虑到社会的和谐稳定,免了税负的代价还是很值得的。 “没有商业税。”胡雪亭继续苦着脸,当年错误的以为可以发动贸易战经济战,因此大力的推动商业,免了所有的城门税商业税什么的,一大群商号倒是来了,市场也繁荣了,百姓也安居乐业乐,但是铜板就没了。 “没关系,士农工商,商业一直是小生意小税种,无所谓的。”李浑也不在意,商人那点税收没有了又有什么关系。 “房地产税呢?听说你搞了很多豪华别墅出售。”李浑对越国还是有些了解的,越国境内每个城池都有豪华别墅出售,多少未婚男女望着别墅流口水,这房地产经济兴邦是有历史依据的,很容易赚钱。 “少得可怜。”胡雪亭要哭了。在江西发疯一般的推广“没有高级别墅就别结婚”的理念,看似成功的遏制了结婚的比例,控制了人口的增长,但那只是遏制过早成亲和生孩子的无数环节中的一环,推出这个环节的动机不是为了赚钱,这方式就缺乏可执行性,只要看那些别墅卖出去的数量仅仅是可喜的突破了零,就知道炒房大军还要再培养几百年。 “卖房子的收入基本是只比没有强那么一点点。”胡雪亭对这一届百姓失望极了,竟然有那么多人好不容易排队有了成亲的资格,一点没有买房子的打算,随便找几个哥们帮把手搭个茅草屋就娶媳妇了。 “更糟糕的是,这年头买地没有七十年!谁买了地就是祖祖辈辈的流传下去的,哪怕改朝换代了,新朝廷承认前朝的房契地契,这卖田地卖房子的收入更少了。”胡雪亭愤愤不平,太落后了。 -- 第1286页 李浑同情的看着胡雪亭,真是够蠢啊。“那你靠什么支撑朝廷的支出呢?”李浑问道,胡雪亭没收入,其他官员要吃饭啊,朝廷必须有收入。 “对外贸易。”胡雪亭扳手指,这是其一。李浑鄙夷的看胡雪亭,对外贸易听起来高大上,其实也就是卖反季节蔬菜,一年能够大卖热卖的时间也就在冬季,利润倒是很高,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反季节蔬菜第一次出现还有新鲜感,第二次出现就习以为常了,未必能再卖高价。 “挖矿。”胡雪亭弯曲第二根手指。感谢万恶的旧社会,矿产基本是国有,旷工都是苦役,只管饭不管钱,死了也不用赔钱,这金矿银矿的收入很是不菲,可惜胡雪亭地理知识贫乏,知道的金矿银矿少得可怜。 李浑叹气,挖矿竟然是重要收入来源,真是可怜人。 “第三是胡雪糖。”胡雪亭的嘴角终于露出了笑容,这笔银子赚的最舒心了,东南亚的蛮夷番邦对胡雪糖趋之若鹜,开了大船到丹阳购买胡雪糖,镇江的港口每天都能看见大量的装货的番邦的海船。 “再等半年,我的产量可以增加一倍!”胡雪亭在不少地方推行种植甘蔗,胡雪糖供不应求的情况很快就能得到缓解。“等本座缓过一口气,立马建造大船,亲自去东南亚卖胡雪糖。”垄断生意,没道理给代理商赚钱,直营的利润更大。 “还有没有第四?”李浑小心的问道,听来听去都没有大钱进账。 “有!”胡雪亭道。李浑微微松了口气,有收入就好。 “罚款。”胡雪亭道,随地大小便罚款三文是国策,五十年不动摇,虽然数量少了点,但好在没有成本,细水长流,对越国财政不无小补。 李浑看胡雪亭的眼神怜悯极了,穷到这个份上,不如买块豆腐撞死算了。他转头招呼女儿:“回头给你师姐包个大红包。”李大小姐有些尴尬的看李浑,不带这么寒碜人的,瞧胡雪亭的脸都红了。 “一千两!少于一千两我鄙视你!”胡雪亭恶狠狠地拍桌子。李大小姐死死地瞅胡雪亭,鄙视你! 胡雪亭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被鄙视就能有一千两,那尽情的鄙视我吧。 “学到了吧?”李浑问女儿。李大小姐用力点头,学到了,想到好皇帝就要穷得讨饭。 “谁让你学这个。”李浑很是不满,李阀做皇帝的可能几乎是零,做清官的可能几乎是负数,这种好人受得罪完全不用考虑。 “你要学的是,想要做大事,就万万不能要脸!”李浑微笑着,李阀内部以为李浑堕落的不要脸了,哪里知道不要脸才是成大事的最高境界,看眼前的胡雪亭,全天下还有比她更成功的白手起家者吗?简直就是成功者不要脸的典范,足以编入教科书。 …… 石介瞅了胡雪亭许久,忍了又忍,终于问道:“这108妖星到底是什么阴谋?”聪明人设局,笨蛋是想不通的,他怎么猜都猜不透其中的关键,但高颖宇文述等等大佬比他聪明一百倍,狠辣一万倍,绝对不可能无聊随便放大招玩。只怕这看似毫无用处的108妖星的背后是无穷无尽的杀招。 “还没定。”胡雪亭慢慢地道。 石介瞪胡雪亭,我问的是高颖瞪大佬的阴谋,不是你的! “就是他们的阴谋还没定。”胡雪亭认真的道。本来听见108妖星传说还以为是高颖出招了,胡雪亭打死都看不懂其中的目的,想想高颖贺若弼等人的手段不可能随便出招,胡雪亭差点吓得小鱼干都掉了,这是深刻到看不懂的计谋了?她打起了一万分的精神准备接招,没想到过了许久只看见狗屎的“双妖星对决”,毛个深刻的东西、毛个厉害后招都看不到,想了许久才发现这雷声大雨点小的狗屎手段很有可能就是几个败家子的垃圾招数,一群大佬废物利用,随便的补了一些招数,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顺便顺水推舟的玩一手星君符,赚的盆满钵满,差点崩溃的越国财政。 “真的这么简单?”石介皱眉,有些不信,斜眼看胡雪亭,这个徒弟不太老实,不会故意隐瞒了什么吧。 “高手出招,一动手就是杀招。像现在这种晃悠不定的招数,已经是败笔中的败笔。”胡雪亭道,就像是某个稚童随意的在白纸上画了一笔,运气好,高手自然能在涂鸦后画出美丽的图画,运气不好,神仙来了都无法挽救垃圾涂鸦。 石介缓缓点头,就像是剑法,只是一剑刺出,后续变化自然是无穷无尽,但若是刺出的角度和力度不对,这一剑就是死招废招。 “高颖等人现在就在等我的应对,我若是做了什么,出现了破绽,立刻就扑上来咬死我。我什么都不做,无招胜有招,浑身都是破绽就是没有破绽,高颖等人就对我无可奈何。”胡雪亭道。石介缓缓点头,很符合剑道啊。胡雪亭瞅他,就知道只有这么说才能忽悠石介,搞定收工。 石介缓缓点头,沉思了许久,忽然道:“只怕未必吧。”正色道:“其余不说,至少能搅乱你的视线,以及拖延你和轩感向西追击李建成。” 胡雪亭用力点头,道:“这种小孩子都知道的东西没有什么意义。” “打仗和治国这东西大可以各玩各的,本座打算闭关锁国,啥都不理,管高颖等人做什么,我自巍然不动。”胡雪亭鼻孔向天,倒也不算说谎和敷衍,乌龟神功也是对策之一。 -- 第1287页 石介缓缓摇头,道:“高颖想要拖延时间。只要李建成不死,你就不敢和高颖决战,仇恨有大小,兵凶战危,谁都不敢确定你与高颖决战谁胜谁负,你和轩感怎么可能冒与高颖两败俱伤,不得不放过李建成的风险?” 胡雪亭努力挤出鄙夷的笑容摇头,该死的石笨蛋怎么忽然这么聪明了。 石介继续道:“我学问差,不记得李建成是谁,但是这大唐李师明的兄长怎么可能是庸人?李师明虽死,但李建成犹在,天策府的大将名臣都在李建成的身边,谁敢说李建成去了草原就会失败?若是李建成在草原杀出一条血路,竟然成龙了呢?”他转头看胡雪亭,笑了:“这龙气的消息,我也听说了。” 胡雪亭后悔了,当时没有封锁龙气的消息真是太失策了。 “你这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有迟到没错过。为师很是高兴,华山派弟子绝不能忘恩负义,这李建成必须死。”石介看着胡雪亭,胡雪亭绝不会与李建成呼吸相同的空气的。 “所以,你定然是要不顾一切向西征讨李建成的,这高颖是定然会偷袭越国楚国的。”石介慢慢的说道,“高颖发动拙劣的妖星宣传,是在提醒你,不要以为他会任由你诛杀李建成,他会想尽办法保持势力的平衡,因为李建成一天不死,高颖等大佬就一天不会有危险。嘿嘿,这已经不是唇亡齿寒了,这是一损俱损了。” 胡雪亭更卖力的挤出鄙夷的眼神,师父你错了,全部错了,脑子飞快的转动,有什么言语可以圆谎。 “你会和杨轩感追杀李建成。”石介确信无疑,“高颖等人会一齐攻击你的后背。”他笑了:“不用担心,为师虽然打仗不成,但杀人还是很厉害的,保证高颖不能踏进越国和楚国一步。” 胡雪亭吓坏了:“喂喂喂,你不要乱来啊,我有的是办法对付高颖。” “放心,为师守城还是很有一套的。”石介道。只要小心些,偷袭暗算杀死高颖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就算真的倒霉被大群士卒围住了,大不了一剑灭了整个荥阳,然后破碎虚空,只要胡雪亭抓住机会打出星君灭妖的招牌,保证再也没人敢假冒妖星。 胡雪亭使劲的瞅他,该死的,不会想着同归于尽吧? 石介急忙笑着道:“洛阳和丹阳都有无数的坚固城墙和箭塔,只要箭矢够,高颖死多少人都无法踏进洛阳一步。”绝不能让胡雪亭看破他的打算。破碎虚空这个词语很是高大上,但华山派的典籍中绝对没有类似的描述,这虚空的背后究竟是无尽的黑暗,是地狱,是进去就死,他一点都不知道,心里多少有些畏惧,但华山派弟子有了危险,当师父的绝不能退缩。 胡雪亭死死地盯着他,笨蛋执着起来就没救了,必须把话说清楚:“师父,你已经够蠢了,不要给我添麻烦!” “什么破碎虚空,什么同归于尽,想也不要想!” 胡雪亭怒视石介:“不就是被打下几个城池吗?那就送给高颖好了,我转手就能拿回来!脑子进水才为了随时能打回来的东西丢失性命!” 石介瞅她,既然这么简单,刚才何必遮遮掩掩?是不是又在想什么阴谋? “当然没有!”胡雪亭拍桌子,“你徒弟我是皇帝,皇帝要是随便放弃臣民和国土,是要遗臭万年的,当然不能随便说出口!” 石介点头,有道理,故意丢失国土的事情确实不能声张。“你早说嘛。”石介很是不满,师徒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他又不会说出去。 胡雪亭怒视石介:“你不知道秘密绝不能告诉别人,否则一传十十传百吗?”刚才不是没有想到怎么忽悠你嘛。 石介看着胡雪亭,重重的点头,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只觉得有个好徒弟,但是还不够聪明。胡雪亭看着石介离去的背影,第一次深深的怀疑到底有没有忽悠住石介。“应该信了吧?古人不是最看重名誉了?”牵扯到帝王的声誉,稍微遮遮掩掩一些很正常啊。就算以前是个无耻之徒,完全不要脸面,当了皇帝后要脸了也很寻常。 “嗯,完美,师父绝对看不破。”胡雪亭握拳,搞定。 夜深人静,胡雪亭盘膝坐在屋子中锻炼内力,一缕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她的脸上。 “不好!”胡雪亭忽然睁开了眼睛,脸色苍白。“师父他看破了!” 胡雪亭可以不要脸,也可以要脸,这是模棱两可的东西,谁都无法预测胡雪亭到底会怎么做,但是,有一点几乎是所有亲近胡雪亭或者仔细研究胡雪亭的人都会确定的事情,那就是胡雪亭绝对不会放弃跟随她的人。 那些绝对信任胡雪亭的丹阳信徒,那些因为相信跟着胡雪亭就会有好日子的普通流民,那些千里迢迢赶到江南寻求新生的骁骑卫的遗孤家属,那些在农庄中辛苦工作,脸上带着对未来的希望的百姓,胡雪亭怎么可能放弃他们,任由他们沦陷在高颖或者任何一个大佬的手中?就不怕他们浴血战死吗?就不怕高颖等大佬大清洗吗?就不怕丹阳成为又一个残破的洛阳或者长安吗? 胡雪亭绝不可能这么做,否则就不是胡雪亭。 那么,胡雪亭会怎么做呢?石介猜不到,但无非是再次浴血奋战而已。猜到了这个大概的石介又会怎么做? 胡雪亭几乎是撞进了石介的房间,看见石介还在就先松了口气。 -- 第1288页 “师父,我决定了,一年之后先进攻高颖,扫掉后顾之忧。你不用去破碎虚空的。”胡雪亭看着盘膝吐纳的石介认真的道。石介惊愕的看她,这个徒弟真是太聪明了。 “就不顾李建成了?”石介皱眉,怎么看李建成才是大敌。 “西突厥没有金属,我就不信李建成能变出铁!”胡雪亭道,李建成去了草原就算成了龙又怎么样?撑死就是一个西突厥可汗而已,有坚固的城池在还怕游牧民族不成?华夏从大随朝以来什么时候怕过了蛮夷?正宗蛮夷都是有多少打多少,李建成这种二鬼子蛮夷更是小事一件,不足挂齿。 石介微笑,这是怕他死在未知的虚空中,故意说些宽慰他的话了,李建成若是成了龙怎么可能是小事。但他愿意装作信了,反正剑在他的手上,若是胡雪亭有了危险,他一剑毁灭荥阳城就是。 “其实高颖不出招,我也不能继续西征了。”胡雪亭认真的道,不顾一切的西征听着很悲壮,其实是一锤子买卖,不论成败都没了地盘,但要是拖上一两年,那么形势就会逆转,不论李建成是不是成龙,胡雪亭的地盘都会稳如泰山。 “以前想玩速攻流,现在决定玩乌龟流。”胡雪亭打定了主意开始种田。再不搞定更广大的地盘,产出更多的粮食,收入更多的钱,这越国的财政就要崩溃了。从战略上来说速攻流虽然是上策,但乌龟流万无一失,也算不上失误。甚至从杨轩感等骁骑卫将士的角度看,这乌龟流只怕比速攻流更让他们熟悉和安心。 “本座要打到广东。”胡雪亭这回真心这么想,听说林士弘没死,在广东做土皇帝呢,干掉他肯定能得到不少钱财,还能在广东开辟新的港口,直接向东南亚卖各种中原的物资。 “本座要传檄天下,十日内向本座投降的人享受越国国民待遇,十日后被本座打下的城池被百姓一律为十八等公民,严格执行‘万税万捐’,农业税工业税商业税增值税房屋税阳光税空气税,生下来有落地捐,娶媳妇有新婚捐,死了有棺材捐,种树有植木捐,养猪有猪捐,养牛有牛捐,养鸡鸭有鸡鸭捐,种花生有花生捐,住房子有房捐,卖鸡蛋有蛋捐,杀猪宰羊有屠宰捐,看戏有戏捐,当妓女有妓女捐,当和尚有和尚捐,当道士有道士捐,当石匠有打岩捐,当渔民有划船捐,当猎人有弓箭捐,扫地有垃圾捐,上厕所有茅厕捐,掏粪有粪捐。光脚板进城有赤脚捐,穿草鞋进城有草鞋捐。种鸦片有窝捐,不种鸦片有懒捐,实在没什么借口征收了,就破门而入直接要,这叫做打门捐,一口气把税收收到五十年后!”胡雪亭毫不犹豫的说着,一边小心的瞅石介,以前爱民如子被看出了破绽,这次学习民国的军阀们做一个真正的父母官,石介总没话说了吧。 石介微笑着道:“为师什么时候说过要做危险的事情了?你想多了。”他想了想,确实不用担心李建成成龙。若是因为剿灭高颖或者种田耽误了时机,李建成最后成了真龙,他一剑灭了李建成就是好,左右是破碎虚空,杀了李建成还是杀了高颖又有什么区别。 胡雪亭一秒看破了石介的心思,终于松了口气,认真的对石介道:“师父,当年岳不群是不是被你气死了?”有这么笨和执着的徒弟,岳不群一定烦恼得恨不得砍死他。 石介脸色铁青:“信不信我先被你气死?” 胡雪亭瞅石介,是我要被你气死了! 【作话】 PS:2019.04.15.18:4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雾霁”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55章 想做大侠就要砍脚脚 数百衙役士卒拦在了路边,不停的呵斥着:“都老实点!惊扰了圣驾,你们担当得起!” 越国皇帝胡雪亭千里迢迢的到了江西最南边的某个小县城,府衙县衙惊大过了喜,不知道是不是胡雪亭对广东用兵的先兆。“不是说不打广东了吗?”有衙役低声问同僚,同僚惊讶的看着他,当了这么久的衙役,竟然不知道上级的言语信不得,朝令夕改才是真相。那衙役微微一颤,世道真是不太平啊。 一群百姓挤在路边,伸长了脖子望着远处,早就听说皇帝要来这里,必须好好看看皇帝的模样,沾沾龙气。 “你们说,皇帝是不是有三千后宫?”有百姓兴奋地问着,戏文中都这么说,东宫西宫德妃淑妃,还有看见美貌的民女就招如宫中做皇后什么的,自家的女儿长得不错,要是被皇帝看中了抢入宫中,他不就发达了? 有百姓鄙夷的看着他:“皇帝是个女的。”竟然连皇帝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实在是愚蠢至极。 “闭嘴!”衙役们大声的呵斥,百姓们憨厚的笑着,一点都没有恐惧的意思。 “不用理他们。”有百姓大声的道,皇帝还没来,说几句笑话有什么关系,既没有杀人放火,也没有奸(淫)捋掠,犯了哪条天理国法了? “前年县令老爷断案,我也大声的笑了。”又是一个百姓得意的左右看着,虽然白痴也知道县令老爷比皇帝差得远了,但是县令老爷讲道理,皇帝就该更讲道理。 县令站在衙役的最前头,转头看看喧闹的百姓,忍了又忍,一群衙役看县令,要不要鞭打百姓,让他们老实点?县令缓缓地摇头,此刻若是鞭打百姓树立规矩,只怕会有刁民乘机告御状,而且自古以来皇帝都喜欢“清如水,明如镜,与百姓亲如一家”的官员,与百姓搞好关系非常重要,自从上任以来就对百姓们万分的迁就,万万不能在此刻功亏一篑。 -- 第1289页 百姓们见衙役老爷们没有动静,更加肆无顾忌的笑嘻嘻的聊天,几句话后,就娴熟的把话题扯到了某个熟悉的方向。 “皇帝是男的,要招三千后宫,皇帝是女的,是不是也要找三千美男啊?”某个百姓大声的道,一群百姓立马精神了,深深的嗅到了带着颜色的味道。 立刻有百姓大声的哄笑着,神情和声音很是淫(贱)。“若是男皇帝招三千美女那是理所当然的,女皇帝若是有三千美男,那叫淫(荡)无耻,要浸猪笼的。” 一大群人用力的点头和附和,男人睡无数的女人那是应该的,女人睡无数的男人就该立即游街处死,这是千古以来的规矩,绝对坏不得。但皇帝是女的,自然一切她说了算,想睡男人就睡男人,想不被浸猪笼就不被浸猪笼。 “你们说,这女皇帝是不是和某个大臣睡过了?”有人笑得憨厚老实极了。一群百姓更加用力的点头,这是毫无疑问的,地主老爷富家公子可以看见美貌丫鬟就拖上了床,女皇帝自然可以看中某个大臣就直接拖到了皇宫里。这朝中的大臣多半是都被胡雪亭睡过了。 县令脸色大变,这个话题简直是找死。 “让他们闭嘴!”他急忙下令,但衙役们不敢用鞭子刀剑,只是徒劳的厉声喝骂,百姓们毫不在意,吃定了这些衙役今日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反而有百姓安慰着衙役们:“休要担心,等皇帝到了,我们就不说了。”县令和衙役犹豫极了,若是这些百姓真的这么知趣,现在惩罚他们只怕反而会把事情闹大。 衙役头领凑到县令跟前,小心的对县令道:“要制止他们不胡言乱语,只怕非要见血了……”县令沉默,方才的纵容已经让这些百姓摸清了他的底线,区区喝骂是没用了,只有见血才能控制局面,但若是在圣驾到来之前见了血,白痴都知道后果严重。 “这些百姓都是善良之人,定然会言而有信。”县令带着期盼看着衙役头领,应该是这样吧。衙役头领苦笑,到了如今,还能怎么样。 人群中的言谈更加的喜闻乐见了。有百姓色眯眯的笑着:“我长的不错,或者今天有机会被皇帝看中,当官我也是不在乎的,只求以后祭祖的时候能告诉祖宗,子孙争气,睡了皇帝。”哄笑声响亮无比。 又是一个百姓大笑:“别看我长的一般,可是天赋异禀!”哄笑声更大声了。 “唉,世风日下啊。”有些人摇着头,耳朵却竖得高高的。男皇帝会有无数的风流韵事,女皇帝自然会有更多的淫(荡)无耻。 县令脸色已经铁青,只盼今日能好好的度过,以后烧香拜佛都成。 远处,一队骑兵缓缓的靠近,旌旗招展。 “圣驾来了!快跪下!”县令大声的叫着,紧张的看着百姓们。百姓们老老实实的跪下,低头看着地面,虽然时不时的悄悄瞄着骑兵队伍,但一点言语和异动都没有,规矩的很。 县令这才松了口气,脸色出现了血色,有一群言而有信的憨厚百姓实在是太幸福了。 数百骑兵的后面,是数千的御林军,百姓悄悄地看去,没看到杀气如林,只看到御林军中男女老少都有。原本倒也没有多么的稀奇,胡雪亭的军队中本来就是男女都有,但此刻见到那些男女士卒却有不少百姓嘴角露出了笑容,谁都想到了胡雪亭的后宫。 御林军慢慢的靠近,在百姓前停下。 一个低沉的女声从马车中传了出来:“传锦衣卫。” 一群百姓兴奋极了,这是皇帝要当场断案了?个个竭力的转动眼珠子,保持脑袋只是微微扬起,就能看到御驾的角度。小县城没什么大案件,看到县令老爷当场断案已经是很稀奇的事情了,看到皇帝当场断案那是八辈子的福分啊。 百姓当中,一口气站出来了七八个人,虽然穿着普通人的衣衫,看他们一致的动作,显然就是锦衣卫的精锐。好几个百姓羡慕妒忌恨,这些锦衣卫就潜藏在他们的身边,早知道就扯扯交情,说不定也能当官了,至不济也能与女皇帝睡一觉。 县令很是紧张,这是悄悄的检查了他境内的言行吗?幸好也没有做欺男霸女的事情,不怕被砍头抄家。他小心的看胡雪亭的御驾,皇帝做御史的事情实在是太小心眼了。他悄悄的打量几个锦衣卫,看上去不像是不识字的人,有些书卷气息,却又不像是久经了官场,看来是从丹阳来的。县令和衙役头领微微对视一眼,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丹阳人绝对听不懂江西偏僻的小地方的方言。 几个锦衣卫恭敬的道:“这些百姓多有侮辱圣上的言语,淫词秽语,臣等不敢重复。”县令脸色大变,打死没想到锦衣卫会说这些。衙役头领浑身发抖,傻瓜都知道惹了大祸了。 “县令可有制止?”低沉的女声问道。 县令死死的看着那几个锦衣卫,千万给条活路啊! “未曾。”锦衣卫们道。县令微微闭上眼睛,完了,全完了。 一群百姓莫名其妙的听着,约莫听懂了几分洛阳言语,很是不以为然,随便说几句笑话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大不了挖矿去。”有人暗暗的想着,挖矿虽然辛苦,死得又快,但也有身体倍棒的挖了几十年没事的。 “没事,大不了挨板子。”有人嘴角露出微笑,一群无知百姓说了难听话而已,皇帝又没有少一根毫毛,又何必重重的责罚百姓?而且皇帝必须仁慈,必须爱民如子,必须有宽大的胸襟,所以皇帝必须宽恕他们,否则谁还会敬畏皇帝,这天下不就大乱了。 -- 第1290页 “杀了。”低沉的女声淡淡的道。数百御林军从军中分出来,刀剑出鞘,围住了迎接圣驾的百姓。 几个锦衣卫淡定的在人群中指认:“这个人……这个人……还有这个人……”御林军不断地从人群中扯出被指认的人。 “不要抓我,我没罪,我不想死!”有人大声的叫着,赖在地上不肯走,却被御林军拖走,那人死命的挣扎踢打,那御林军立刻一刀斩杀了那人。 四周的百姓根本不敢出声,蜷缩在地上发抖。 “圣上何以如此苛责?”某个清朗的男声说道。人群的角落中,一个青衫男子缓缓站起,英俊的脸庞上尽是惋惜。 县令惊喜极了,竟然冒出一个蠢货吸引注意力?要是走了狗屎运,说不定胡雪亭就会忘记处理他了! “百姓愚昧,喜欢低级趣味,确实不堪入目,但那是他们没有文化,没有受过教育,圣上作为天子放牧万民,自然应该有教无类,分而教之,使百姓知道廉耻和仁义,人人路不拾遗,家家夜不闭户,阡陌相通,鸡犬相闻,这才是圣上该做的。”那青衫男子缓缓的说道,眼神中是无尽的深情,心中得意无比。这些百姓为什么会胆大妄为的说胡雪亭的淫言秽语?当然是因为他派人挑唆!要是这些百姓老老实实的,他怎么出头?只有这些百姓傻乎乎的说胡雪亭的下流言语,胡雪亭一怒之下下令杀了这些百姓,他才有机会站出来慷慨激昂的阐述博爱仁慈的大道理。 他派去挑唆的人会不会因此死了?谁在乎!一将功成万骨枯,他能够完成大业,这些为他而死的人是光荣的! 青衫男子只在乎会不会被揭露是他安排的,所以一重重的分过了好几次转包,此刻执行挑唆的那个蠢货绝对不知道他就是(幕)后老板。 青衫男子缓缓的转头,每一个动作都经过了无数次的练习,确保最好看的左脸能够九十度出现在胡雪亭的御驾前,以及阳光正好落在他的脸上。 人群中微微有些骚动,那青衫男子不用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当然是他英俊的脸庞和勇敢的为民伸冤激起了无数的百姓的热烈拥护和爱慕。 “可惜。”那青衫男子有些惋惜,今天的风大了些,额头的发丝有些乱了,挡住了他完美的额头。但那更显得他出于义愤而仓促挺身而出,有正义感加成。 “噗!”又是一个百姓奋力挣扎,被御林军一刀砍死在当场。 那青衫男子一点都不介意,死多少百姓也没关系,重点是突出他的仁义和善良。他张开双手,悲声道:“这些百姓都是圣上的子民啊,就是你的儿子和女儿,你怎么忍心下手打杀他们?”无数的百姓用力的点头,崇拜佩服的看着那青衫男子,说得太好了,希望能救了我等的性命。 马车中一阵沉默,然后又有窃窃私语声传了出来,而且越来越大。 “好像很有道理啊。”某个女声道,“杀人立威没什么必要的,一群蚂蚁而已,何必在意他们。” 又是一个女声反对:“普通女子被人这么说都要发飙,没道理老大当了皇帝还要忍忍忍,忍字心头一把刀,越忍死得越快。” “挖矿吧,挖矿最公平了,矿里缺人。”第一个女声道。 那青衫男子听着,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欣喜若狂,该死的,竟然有争议!那是最好的效果!真理不辨不明,真善美不辨不明,高大上不辨不明,帅哥不辨不明!只要引起了争议,就会引发关注,引发了关注,那就是人生赢家! 看那些帅哥每次对女子说,“女人,我记住你了”,然后就是愉快的和那个女人滚了床单,相爱终生等等,就知道引发关注是多么的关键! 那青衫男子紧张的盯着马车,后续的说辞已经忘得精光,局面太好,说什么都不必要了,接下来就会是胡雪亭掀开马车的门帘,傲然站在马车上,头上的发丝随风飘舞,背后的披风迎风招展,深情的看着他,轻启朱唇:“你叫什么名字?” 那青衫男子早已想好了答案,会用最熟练和平静的声音回答,“我叫陈田成,我爹是故御史大夫陈萍萍。”然后,胡雪亭多半不会知道陈萍萍是谁,但一定会赞扬道,“果然是名门之后”什么的。 什么?自报姓名之后自报家门很LOW逼?蠢货!那是绝对必须的。普通百姓被大官被皇帝赏识,顶多给个县令的小官,毕竟普通百姓哪里知道朝廷规矩,定然是需要一个熟悉基层的过程。但有官爸爸背景就不同了,且不说从小耳濡目染无数的朝廷隐私,只说认识那么多的官员子弟,振臂高呼就会应者云集,官场(起)点自然是不同的,说不定起步就是仪同三司。 马车的门帘晃动了,一只雪白的手掌探了出来,慢慢的掀起门帘。青衫男子陈田成微笑着看着,终于等到了命运的齿轮的转动,以后,他就会一步登天,成为大越的御史大夫、将军、丞相、柱国、皇帝最爱的男人、皇帝恋恋不舍永远都离不开的男人、皇帝的丈夫! 再然后,当然是成为大越的皇帝! 自古只有男人才能当皇帝,女人只能当皇后,若是女皇帝嫁给了他,身份再尊贵,也必须在他之下!他不做皇帝,谁做皇帝? 马车的门帘掀开,一个女子站了出来。陈田成柔情百转的看着那个女子,第一印象很重要,务必在见面的第一眼就征服了胡雪亭。那个女子看着陈田成,踏出一步。 -- 第1291页 陈田成缓缓地举步,同样踏出一步,眼神却没有一秒钟离开那个女子。纵使相隔万水千山,纵使相隔千年万年,他的温柔永远不会远离她。 陈田成的眼神中慢慢的露出了震惊惊艳一见钟情,用最有磁性的声音道:“我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我的另一……” 那个女子继续掀开布帘,又是一个女子从马车中走了出来。 陈田成用看十八辈子仇敌的眼神死死的扫了第一个女子一眼,你丫一个丫鬟而已,浪费了老子的眼神!浪费了老子的泡妞名言! 陈田成一秒改变眼神,刚刚误中副车,必须在柔情百转上加码,否则无法搞定胡雪亭。他柔情千转的看第二个女子,淡淡的道:“糟了,我的心不见了……” 第二个女子再次伸出手挡住了布帘。 陈田成冷冷的看第二个女子,你丫竟然又是一个丫鬟!竟然敢比皇帝还要先出来!太放肆了!浪费老子的眼神和名言! 第三个女子终于从马车中出来了,陈田成再次加码,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柔情万转的看着第三个女子,然后坚决的不出声,又不是汪皮裤,同一句泡妞台词说几遍很容易翻车的,此刻沉默是金。 第三个女子随意的看着周围,一点没有再次掀开门帘的意思。陈田成大喜,终于在眼珠子掉在地上之前找到了正主! 陈田成的声音柔和极了:“为什么我……” “那个谁谁谁,你想要朕放过这些下流的百姓?”第三个女子大大咧咧的问道。 陈田成用力的点头,果然是胡雪亭本人。他目光坚定异常,缓缓地,一字一句的道:“百姓无辜,只要圣上愿意放过了他们,我陈思成愿意做任何事情!”那些朝廷大臣搞不定胡雪亭,不代表他陈田成搞不定胡雪亭,胡雪亭再怎么勇猛无敌,智慧过人,终究是一个少女,一定会从心灵的深处渴望一个盖世英雄驾着五彩云彩前来娶她,能够给她依靠,给她温暖与爱,给她激情和灵魂的碰撞。他只需要在这个时刻展示他的勇气、坚定,已经最重要的爱。 陈田成的眼神深邃到了柔情亿转! 下一秒,胡雪亭就会带着猜疑,考验他的诚意与爱,比如提出一个非常难做的事情,完成了,就赦免这些百姓。一般而言,也就是杀了某个山贼,抢回某批货物,侦破某个案件,治疗某个疾病什么的。总之,看似很难,却也不是难倒了极点,绝大部分都是外行人看着难,内行人翻翻手掌就搞定了。就算胡雪亭出了一个真正完不成的难题,他怎么也完不成,那也并不重要,只要他在尝试解决难题的过程中不断的努力,不断的献出爱和真诚,胡雪亭一定会感受到,然后一颗芳心就牵挂在他的身上。 要是运气好,胡雪亭说不定会乔装大败,女扮男装,假装其他义士,一起和他完成天大的难题。陈田成微笑,若是这样,他一定会抓住机会与胡雪亭滚了床单,一口气敲定一切。 站在胡雪亭身边的两个女子使劲的扯胡雪亭的衣衫,这个陈什么的虽然有些傻乎乎的,但是心地好像不错。 一大群百姓紧张的看着陈田成,小命全靠你了!“大侠!你真是太仁义了!”“大侠,只要救得我的性命,我下辈子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大侠的恩德。”“救我,救我!我家三代单传!” 陈田成仁慈的看着百姓们,人心已经在他这一边,大事成矣,他缓缓的想着:“以后,我的帝号就是仁帝,千古将会传颂我的美名,这些人就是我最忠心的御林军!” 万众瞩目中,胡雪亭慢慢的点头,欣慰的看着陈田成,陈田成也欣慰的看着胡雪亭,周围的百姓更欣慰的看着陈田成和胡雪亭,只要小命保住了,就能回头吹嘘一百年,当众说了皇帝的带颜色笑话,皇帝都没能拿他们怎么样。至于报答陈田成,说好了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他,关这辈子什么事情。 胡雪亭双眼放光,温和又欣喜的道:“好久没有听到这么富有感情和正义的言语了。”陈田成傲然挺直了胸膛,我就是正义,我就是仁义!嫁给我吧,把天下都给我吧,傻妞! 胡雪亭看着周围的百姓,淡淡的道:“敢对朕污言秽语,本来是死路一条,必须凌迟处死,只要你答应了一个条件,我就放这些百姓一条生路,全部去挖矿三年。” 一群百姓惊喜的看着胡雪亭,又看看陈田成,还能怎么办,答应她啊! 陈田成转身看着被御林军按倒在地上的百姓,盯着他们期盼的眼神,深深的呼吸,朗声道:“不论你提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一群百姓欢呼:“大侠!大侠!大侠!” 胡雪亭大声的道:“只要你亲手砍下自己的两条腿,朕就打发这些人去挖矿,朕说话算话!” 一群百姓鸦雀无声,死死地看着胡雪亭,这是超出剧本了! 陈田成看胡雪亭的眼神柔情兆转了! “看什么看,想做大侠就要砍脚脚,以为喊几句口号就能做大侠了?朕不管天下有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朕的面前绝对没有!”胡雪亭瞪他。 “哐当!”马车上的两个女子中的一个干净利落的拔剑,扔到了陈田成的面前。 “动作快点,我们等着呢。”那个女子大声的道。 陈田成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剑,绝大多数女孩子的剑都是装饰品,只要小心注意,砍自己的双脚十七八剑顶多出现红印,绝不会见血。一瞅,该死的!这剑竟然是开了锋刃的,一剑下去手臂未必会掉,但大块的血肉一定飞溅。 -- 第1292页 陈田成幽怨的看着那扔剑的女子,何至于此! 一群百姓不耐烦了,早点砍了就去挖矿。“大侠,你倒是砍啊!”“大侠,你砍了自己的双脚,救了我们所有的人,你功德无量啊!”“不用担心没了双脚,我们所有人都是你的双脚,你有一百只脚,任何人都没你脚多!” 陈田成看都不看百姓们,喊口号救人绝对没有问题,破解难题救人也没有问题,左右不论成功还是失败,他都毫发无伤。可是,如今是砍掉两条腿啊!自古以来就没见过英俊的大侠救人是砍掉自己的双脚的!自残砍手指的都没有!否则所有大侠都是没手指的! “圣上,这些刁民不思悔过,依草民之见,需要严惩!”陈田成义正言辞,做不成仁王仁帝就做个奸臣好了,反正也能享受如花美眷,运气好与胡雪亭臭味相投,照样滚了床单娶了皇帝,“奸帝”的名声虽然不好,但有个帝字总比没有强。 一大群百姓愤怒的看着陈田成,砍脚都不敢,懦夫! 剑光一闪,陈田成双脚俱……没断! 两个女孩子死命的扯住了胡雪亭的手臂:“老大,不能砍死他!”胡雪亭奋力挣扎,怒视两人:“你们是不是看上了他?”两个女孩子怒吼:“现在缺人挖矿,必须多留几个人挖矿!”“没人挖矿,我们就会破产的!” 胡雪亭立马改口:“朕是善良之人,怎么会随意的砍死人?来人!把这些人吊起来打一百皮鞭,终生挖矿!” 御林军押走了一大群百姓,剩下的百姓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人人小心的低头看泥土,就算以前最痞赖的人也不敢发出一丝的声音,甚至不敢互相打眼色交流。 数步外,就是十几具血淋淋的尸体。 几十丈外,就是大越国皇帝胡雪亭的御林军,人人刀剑出鞘,恶狠狠的盯着一群百姓。 “这些人今年的赋税加三倍!”胡雪亭淡淡的道。两个女孩子瞅她,江西全民执行农庄制,没有赋税。 胡雪亭尴尬的看两个女孩子,怎么不提醒我?“这些人挖矿三年!还有那个谁谁谁的蠢货,也去挖矿一年!” 剩下的百姓继续用最诚恳的神情恭恭敬敬的跪着,泪流满面的真诚谢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言语中带着一万分的崇敬,绝没有一点点的怨恨。 就算不识字的人都知道敢参与羞辱皇帝那是大不敬中的大不敬,挖矿那是轻飘飘到了天上了,诛灭九族才是最常见的处罚。皇帝能够只杀了几个对皇帝大不敬的贱人,发配了一些人终生苦役,惩罚参与者三年苦役,那是比月亮还要仁慈了。 几十丈外,江西官员们小心翼翼的站在胡雪亭的马车的后面,对那些被砍死的百姓视若无睹,一群不懂死活的百姓有什么可以多看一眼的,这次的重点只有两个,其一就是胡雪亭在百姓中埋伏了暗探,锦衣卫无孔不入,说不定他们晚上在床头说的话都会被记录在案,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忠心忠心再忠心;其二是那县令和衙役们不用等挖矿了,必须立刻整死了,当官蠢到这样,绝对是害人害己。 “圣上,罪臣不敢祈求圣上开恩,只求能够为圣上介绍完本县的瘴气。”那县令很清楚卖萌打滚没用,唯一的机会就是在处理瘴气上将功补过,然后胡雪亭看在他对治理瘴气很熟悉的份上,让他早点从矿区出来。 【作话】 PS:2019.04.15.18:5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旒卿”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56章 帝皇的心 杜如晦在江西官员的人群中不露声色的看着胡雪亭的背影,那几个锦衣卫中他认得一人,是江西本地的道人,当日这些道人恭恭敬敬的听他的安排了去建立学校,最后报道的道人却只有几个,其余人尽数被临时调走了,杜如晦问了几个同僚,都说只知道是上头的意思,究竟去了哪里却不知道,今日一见才知道被调去做了锦衣卫。 众人已经走出了老远,杜如晦回望来路,却见那些百姓已经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 “唉,为什么要杀人呢?”某个江西官员见其他官员距离他们甚远,身边又没有别人,低声问杜如晦。 “为了一群百姓,有必要花这么多的心思吗?”那官员很是不解。做皇帝杀人当然是爱怎么杀怎么杀,但这次的杀人有些莫名其妙,竟然故意埋伏了锦衣卫杀人,这是处心积虑的要杀这些人了。 杜如晦惊愕的看了一眼那官员,这年头还有这么单纯的人?转眼又想起这个官员以前不过是个商号掌柜,自然是单纯的很了。但这种没有根基,甚至见识有限的人,正是他未来的羽翼。杜如晦温和的看着那个官员,低声道:“赵兄,圣上杀这些人是为了告诉天下人一个信息。” 那被称作赵兄的官员微微皱眉,他也猜到了必然是有用意,却没什么把握,低声问道:“难道是要对江西执行最残酷的法律?”江西地盘比丹阳大了许多倍,人心也不怎么安稳,用酷法严刑稳定社会也是一个很有效的办法。 杜如晦微笑,慢慢的摇头:“不是这么简单。”那赵兄本来就没有把握,急忙低声的问道:“那是?”杜如晦看看左右,没有人注意他们,低声道:“圣上杀这些人,是为了皇权。”那赵兄有些茫然不解。 杜如晦低声道:“圣上虽然称帝已久,但天下百姓心中,这‘圣上’二字只怕只有杨広一人,当今越国楚国周国齐国等地在百姓的心中只是叛乱的贼子。”那赵兄神色微变,有些懂了。杜如晦看看左右,再次确定没人注意他们,声音压得更低了:“在江西百姓的心中,这林士弘是唐国天子,这胡雪亭是越国天子,两者都是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 -- 第1293页 那赵兄倒抽一口凉气,瞬间明白了那些百姓的心态。 杜如晦继续道:“那林士弘是大贼头,不服的人就杀,想要的东西就抢,大碗吃酒,大块吃肉,就算身上批了龙袍,依然不过是一只愚蠢的猴子而已,这打败了林士弘的胡雪亭同样是不服的人就杀,想要的东西就抢,大碗吃酒,大块吃肉,不过是大贼头而已,与林士弘又有何区别?” “一个贼头都能自称皇帝,这皇帝的尊严又能有几分?” 那赵兄悄悄擦汗,看那些百姓公然羞辱胡雪亭就能知道这皇帝的尊严薄得飞到了天上。他低声叹息:“女人当皇帝不容易啊。”再看胡雪亭的背影,就看出了几分凄凉。换成其他人当皇帝,哪里敢有百姓如此公然羞辱?越国境内只怕到处都有类似的人和事,只是在这里浮出了水面。 “多谢杜兄提醒。”那赵兄真诚的道,官道艰难,有杜如晦这般的机灵人提点才能走得更远。杜如晦微笑着:“自家兄弟,何须客气。”看赵兄的小眼神已经彻底被他征服了,以后就是有用的左膀右臂了。 那赵兄的心中已经开始筹划以后的政务,必须处处树立皇权和朝廷的威严,让天下百姓知道这越国不是山贼的地盘,是正正经经的国家,将会统一天下,流传万世。 杜如晦慢慢的跟着胡雪亭的脚步,心思同样飘向了远方,这越国越来越有统一天下之势了,那么……他微微打了个寒颤,真是该死啊,他该何去何从? 胡雪亭此来江西南部一定是为了治理瘴气,瘟疫等,为进军广东做准备,只是杜如晦不明白为什么胡雪亭这么看重广东,广东这种不毛之地简直毫无价值,历来都是传檄而定的份。在杜如晦看来,胡雪亭花了偌大的精力向南发展,而忽视了逐鹿中原简直是本末倒置,胡雪亭的见识到底是浅薄了,换成他早已血战中原,一举鼎定天下了。 “只看这次胡雪亭会怎么做。”杜如晦对自己默默的说着,要是向错误的道路上继续狂奔……他又该怎么做? …… “圣上,前面就是瘴气了。”当地的县令指着远处的山林,一缕五彩斑斓的雾气漂浮在空中。“这是本县有名的桃花瘴,颜色很是鲜艳,但若是人畜不小心误入了瘴气,只要沾染了一丝,立刻就会浑身腐烂而死。”这话自然是夸张了些,又不是神怪传说,怎么可能沾染一丝就浑身腐烂?沾了瘴气后死亡率高是真的,但症状大多是上吐下泻,卧床不起,缠绵数月后病故。 胡雪亭远远的看着桃花瘴,看看季节,这“桃花”二字只怕仅仅是形容颜色。 “本县有两处瘴气,再往南去,这瘴气就更多了。”县令道。 “可有办法治理?”胡雪亭问道。 当地的县令慢慢的摇头:“每年的冬季桃花瘴就会消失,按理是能治理的,但本县土地已经足够耕种,这山林间的土地耕种不易,没什么价值,就没什么人愿意去尝试治理瘴气了。”其余官员点头,南方的瘴气大多出现在山谷或沼泽洼地之中,对百姓的经济价值不大,自然没人愿意去处理,就算挡住了去路,绕路就是。 虞世基等大臣看胡雪亭,同样觉得花力气治理瘴气不怎么理智,南方地大人稀,土地的需求不是那么的激烈,何必现在就处理瘴气呢?就算是想要占领广东,那也大可以走没有瘴气的安全的官道,绕路花的代价比治理瘴气低多了。 胡雪亭看了半天瘴气,厉声道:“朕是星君,区区瘴气算什么东西?朕轻易就能搞定!” 虞世基懂了,胡雪亭有治理瘴气的办法,到这里刷知名度来了。那就不同了,随便治理几个瘴气就能换来百姓的敬畏是很值得的,操作好了,大可以宣传成胡星君打败了瘟神,瘟神投降,愿意为胡星君效力,谁敢惹胡星君立马让哪里瘟疫四起什么的。 胡雪亭傲然看着一群臣子,道:“来人,记录下来!瘴气乃是死水的水气凝结或蚊虫聚集而成。命各地于冬日砍林除草,填埋沼泽洼地,引流水进入死水沟渠,灌水圩田,瘴气自消。”瘴气真的这么容易治理?胡雪亭完全不知道!这是她唯一想得起来的办法,只有在实践中不断地修改了,想想这瘴气在历史中不断地被百姓自发的治理,就不信搞不定。 一群大臣用力的赞叹:“圣上果然是天命之子,拯救苍生啊。”方法靠不靠谱,大臣们完全不在意,政治需要而已,区区一点点山林沼泽根本没有什么价值。 “传令!朕要灭四害!杀光蚊子,苍蝇,老鼠……蚂蟥!这四害传染疾病,朕留他们不得!”胡雪亭决定提前千年改善卫生,整个过程完全可以复制“不许随地吐痰”,发动所有的百姓去消灭四害,这卫生条件上去了,疾病减少了,这百姓好歹能多活几年吧。 虞世基长叹:“圣上每一次举动都包含了对天地至理的理解,利在当代,功在千秋。” 一群官员看胡雪亭,会不会拍得太过了?要不要呵斥虞世基几句,比如“圣上乃仁慈仁义之人,不需要吹牛拍马”? 再看胡雪亭,胡雪亭鼻孔向天,一脸的受之无愧,丝毫都没有惭愧的意思,更没有指责虞世基不要脸。一群官员懂了,奸臣出身的人对阿谀奉承习惯了,既不当真,也不以为耻,下次一定要玩命的拍马屁,否则很容易被当做对皇帝不忠心,身怀异心什么的。 -- 第1294页 胡雪亭继续挖空了心思回想黑科技:“可养鱼于水田之间,鱼会食蚊虫卵,也能多一笔收入。”一群大臣看她,鱼不会吃了水稻吗?胡雪亭瞪他们,本座哪知道。虞世基皱眉瞪一群大臣,这是圣上从天书上得来的超级黑科技,你们多问什么!只管去做,有什么疑问自己研究自己解决! “圣人出,瘴气清,百姓丰衣足食。”某个官员泪流满面的看着胡雪亭,激动地浑身颤抖。一群官员后悔极了,这么大的招都出来了,还有什么好拍的? 胡雪亭叉腰大笑,怪不得这么多人喜欢做昏君,天天有人夸奖真是爽啊。但是绝对不能当真,只会拍马屁的人要毫不犹豫的踢出朝廷。可是,为什么没有一点高兴地感觉? 虞世基捋须微笑,搞不明白为什么胡雪亭竟然咬牙切齿的笑,向南方深入就这么重要吗?别人都看重中原,为什么胡雪亭就死命的向南呢? “天下就没有可以阻挡朕前进的东西!”胡雪亭向天张开双手,心情恶劣至极,必须给自己找点开心的姿势,否则就要向天吐唾沫了。一群大臣不明所以,玩命的阿谀奉承。杜如晦微微叹气,胡雪亭有南下的执念,可惜南方哪里是这么容易征服的?胡雪亭必将失败。但他依然只能老实在胡雪亭的麾下做事。 众人的阿谀声中,杜如晦想起了数年前。 …… 数年前。太原城。 “胡雪亭杀了长孙无忌和柴绍!”房玄龄脸色铁青。 众人不敢置信的看着房玄龄,长孙无忌和柴绍都是他们的熟人,时常在一起饮酒赋诗。 “他们做了什么事?”张亮问道。众人摇头,长孙无忌和柴绍能做了什么?两人不过是去丹阳刺探消息,或者试图打入丹阳的内部而已,怎么看都不会做出必须处死的事情。 “这胡雪亭竟然滥杀无辜?”侯君集泪水长流,柴绍和他亲近的很,离开太原之前还在他家喝酒,想起当时柴绍意气风发,指点江山,一心要为百姓谋福利,怎么都没有想到如此人才竟然英年早逝。 “长孙无忌还是个孩子!”殷开山重重的一掌拍在桌上,茶杯打翻在了地上。柴绍或者做了什么,犯了胡雪亭的忌讳,但长孙无忌年幼无知,做了什么错事都可以教育挽救,怎么就能杀了呢?大随律法当中绝对没有处斩年幼的长孙无忌的条文。 “这胡雪亭肆无顾忌残害忠良,一定会死无葬死之地。”张亮脸上的泪水缓缓的滑落。 杜如晦看着他们,其实知道众人如此伤心并不只是因为死了同伴,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迷惘。太原李家起兵造反实在是不怎么成熟,他们这些人上了贼船,只怕再也下不去了,只能跟着李家一路到黑。 “我们可以下船的。”侯君集反对杜如晦的说法,李家造反的苗头刚出来,积怨不深,他们几个更没有过多地参与进去,外界很有可能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凭什么就不能下了贼船呢? “你我能够下船,你我的家族门阀怎么下船?”房玄龄叹息,杨恕下手太狠,清洗了并州明面上的所有门阀势力,他们这些参与了太原李家造反大计的门阀家族一定在杨恕的黑名单上。没了门阀和家族的支撑,他们这些才华横溢的人又能有什么作为?在山村中一辈子种地养猪吗?越有才华,越是不甘心被束缚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他们这些人绝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在乡村隐姓埋名一辈子以求安稳。 “若是我所料不错,胡雪亭只怕是有我们的名单。”张亮低声道。柴绍做人做事都太嚣张,很容易暴露,但长孙无忌年龄小,出头的机会不多,胡雪亭毫不犹豫的就抓了他处死了,怎么看都是知道长孙无忌的底细,心中存了杀意,随意找个借口就处死了他。 众人沉默,这个可能不是一般的大,这意味着李阀当中出了叛徒。 “嘿嘿,只怕这屋内每个人的脑袋都已经被明码标价,就等有人斩下了去找胡雪亭领赏了。”侯君集冷笑几声,对李阀的未来又看薄了几分,做事不密,自然是死路一条。 “我决定去投靠李师明。”房玄龄说道,李建成身边有太多的门阀弟子围着,他未必会被看重,但李师明就不同了,几乎没人看好他。 其余人缓缓点头,烧冷灶也是一个办法,还能赌冷门,要是李建成风头太盛,被人(干)掉了,那么李师明立马就是热门中的热门。 “必须有人去丹阳试探一下胡雪亭。”杜如晦不太信胡雪亭有他们的名单,论家世论名声论才华,并州道这什么时候轮到他们这些小字辈?胡雪亭没道理记住他们这些人。 “别怪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等在胡雪亭的眼中只是一条爬虫。”杜如晦苦笑,胡雪亭少年得志,执掌一方,他们这些人靠着祖宗的荣耀混日子,怎么看都比胡雪亭差了十七八级,李阀都未必看重他们,胡雪亭又从哪里搞他们的名单。 “就算知道我们是李阀的人,最好的办法是拉拢我们做细作,出卖李阀。”房玄龄道,何必杀了这么浪费。 “柴绍和长孙无忌太过轻敌,折在了胡雪亭的手中,我会小心谨慎的寻找机会,一年,三年,十年,我终究会等到机会的。”杜如晦淡淡的道。 张亮和侯君集看他,微微苦笑,这杜如晦说得伟大,要以身饲魔,为国捐躯似的,其实是放弃了在李阀的发展,彻底的边缘化了自己,这是要多么的不看好李阀的未来啊。 -- 第1295页 “得关中者得天下,李阀得关中轻而易举,杜兄还要三思。”殷开山悄悄提醒,一旦李阀取了关中,又有东西突厥支持,这夺取天下轻而易举,此刻远离李阀,未来的李阀朝廷只怕就没有杜如晦的容身之地了。 杜如晦摇头:“总有人要牺牲的。”几人佩服的看着杜如晦,竟然想要曲线救国,跑到胡雪亭的手中混个一官半职,借此抬高在李阀的地位。毕竟胡雪亭手中没人,要是杜如晦能混到丞相的位置,这李阀怎么也要给他留个六部侍郎的职务的。只是这曲线赌得有点大,一不小心就翻车。 “人各有志。”房玄龄微笑着。 “敬杜兄。”一群人对着杜如晦举起酒杯,敢拿全部的筹码赌未来的魄力非同小可,必须敬一杯。 “以后还要靠诸位兄长提携。”杜如晦喝干了酒,要是赌输了,胡雪亭分分钟就嗝屁了,李阀得了天下,那就要靠这些人给碗饭吃了。 …… 杜如晦的嘴角露出了苦笑,几年过去,胡雪亭竟然做了越国的皇帝,盘踞关中,猛将如云谋士如雨的李阀竟然夹着尾巴逃向西突厥的草原了。 “杜某如今在越国虽不是一方大员,却是鹤立鸡群,成为一方大员只是时间问题,而李建成败亡同样也是时间问题,杜某为何还要回到李阀?”这句话杜如晦想过了无数次了,只要有李阀的故人寻上门,要求他为李阀出力,他一定会拿这句话甩过去。但李阀的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是忘了他了,还是抓着他的重大把柄,不到关键时刻绝不出手? 杜如晦在心中冷哼一声,太看不起他了,若是有人敢威胁他,他立刻就斩杀了对方。到了越国之后他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为李阀出力,无凭无据的诬陷他是李阀的细作只怕是没人信的。 “就算胡雪亭傻乎乎的向南方进军,我也必须做越国的臣子。”杜如晦下定了决心,越国统一天下的局面不变,这向南的手段虽然是垃圾了些,但也只是牵扯了越国一小部分的精力,以及浪费了一些统一世界的时间而已,这点代价不论对胡雪亭还是杜如晦都付得起。 “若是房玄龄侯君集等人还活着,悄悄来江西吧,我大可以当流民处理。”杜如晦想着,派人送信去李建成那里是绝对不成的,容易被查出来,但只要他做出了政绩,做了大官,房玄龄等人自然会来找他。 “真是不明白,为何还要留在李建成身边?”杜如晦莫名其妙,李建成被关中门阀赶出关中的时候,这些故友就该放弃李建成了,在关中失守的时候,那些故友更该放弃李建成了,难道他们被“仁义无双”的名头吸引,决定在草原开枝散叶了? …… 回到府衙,胡雪亭脸色立马就黑了:“该死的!”还以为可以南北并进,两路出发,从东南亚进入欧洲,夺取阿拉伯地区,占领中东的油田,布局千年之后,没想到在地图上画的进攻路线完全不靠谱。小小的江西南部就出现了这么多瘴气和蚊虫,更炎热的广东会有多少致命的虫子和疾病?炎热到吓死人的东南亚呢?没搞定青霉素金鸡纳或者广谱杀虫药之前,进入东南亚真是走向死亡啊。 “太小看了古人了。”胡雪亭惭愧了三秒,以前还以为古代人愚蠢的不向南面发展,无视东南亚的肥肉,现在才知道古代华夏人的开拓精神强到了爆表,能啃的地方就要死命的咬一口,没有进一步向外围发展,只是因为找不到办法解决交通,粮食和医疗。 “该死的,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胡雪亭忽然想起了欧洲人进入非洲的噩梦,冷汗淋漓。当年欧洲人进入非洲,感觉气候植物都和欧洲接近,以为捡了宝地,不断地从南北两端向非洲中部开拓,发现一大群非洲土著傻乎乎的远离肥沃的田地,躲在贫瘠的高地上,还以为非洲土著没有点亮智商,没想到进入非洲中部的欧洲人全军覆没,这才知道非洲土著的智慧与血泪非同凡响。 难道要慢悠悠的改变环境,点亮生物学? “为什么屠呦呦不穿越过来?”胡雪亭扯头发,工科生搞不定生物学啊,老胡家的祖宗知道了会打死她的。 那就从海路征服东南亚土著,走海上丝绸之路?胡雪亭不懂造船啊!不知道这沿海的造船工匠能不能搞定木头做的航空母舰,上面还要能养猪养马种菜种茶叶。 “向北,只能向北了!”胡雪亭搞不定疾病就搞定自己,干净利落的放弃了从东南亚进入欧洲的念头,老老实实走丝绸之路比什么都好。 “不就是沙漠,草原,没有人口,或者不能种田,粮食需要运输吗?蒙古人能搞定的事情,没道理本座搞不定!”胡雪亭想想吃草的经历,毫不犹豫的决定在草原上建造无数个城池,建立无数个补给线。 “来人!通知杨轩感,不要这么快进攻李建成。”有李建成用血和尸体在草原上试探如何耕种或吃草,何必自己去冒险。 “通知杨轩感,踩着敌人的尸体走上人生巅峰,千古留名,才是帝皇的至高享受!”胡雪亭用力的点头,不知道能不能忽悠到杨轩感。 “江西以后的重点就是种田,挖矿!”胡雪亭对杜如晦道,杜如晦缓缓的点头,这是要休养生息,以备大战。 “不错,你很机灵,名不虚传。”胡雪亭点头,房谋杜断,肯定是很有才华的,搞定这种简单任务轻而易举。一群江西的官员羡慕妒忌恨的看着杜如晦,这是简在帝心了。 -- 第1296页 杜如晦心里却有些发寒,真的只是政务做得好,被胡雪亭关注了?只怕不是。以后的行事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顺便大力收集鸭毛鹅毛。”胡雪亭道,还是大随朝的时候,丹阳的商号就一直在悄悄的收集鸭毛鹅毛,有了羽绒服还怕冬天吗? 杜如晦差点掏耳朵,这星君做事真是神鬼莫测,但这事很容易做,没有必要多问为什么。 “你要是有什么至交好友,尽管介绍过来。”胡雪亭继续看杜如晦,差点直接说出房玄龄的名字,最好把凌烟阁的人手勾搭一大批过来。杜如晦用力点头:“微臣定然为大越国推举贤能,为圣上的大业出力。” 一群江西官员看杜如晦的眼神激动极了,刚才胡雪亭的眼神发光了吧,这是爱的光芒啊,看,都爱屋及乌,想要关照杜如晦的亲友了,以后必须抱紧杜如晦的大腿啊。 杜如晦出了府衙,立马倒在地上发抖。 “怎么了?快请大夫!”门口的士卒和衙役们大惊。一同出来的官员们太理解发生了什么了,笑着赶开士卒和衙役们:“无妨,无妨,杜如晦只是蒙受天恩,一时激动了。”又微微有些鄙夷杜如晦,在胡雪亭面前装得这么镇定,此刻却惊喜的几乎要昏过去。 “镇定点,我们还等着你请客呢。”一群官员拍着杜如晦的肩膀,幸运儿必须好好敲诈。 杜如晦慢慢的站起,一脸幸福的笑容:“诸位同僚,今日找最好的酒楼,不醉不归!”一群官员大笑,必须的。 杜如晦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在一群同僚的搀扶和鄙夷下走了几步,终于越走越是安稳。 只是,杜如晦的心中寒冷的像冰一样。刚才胡雪亭差点脱口而出的字,看嘴型是个“房”字,房玄龄的房。可是,胡雪亭怎么可能会知道关中小门阀的子弟房玄龄呢? 难道,胡雪亭的手中真的有一张名单?深思之下,杜如晦几乎窒息。 【作话】 2019.05.26.18:52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 这几天还在搬家的扫尾当中,没能进入状态,真是抱歉。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57章 又又飞 “狗蛋,吃饭了!”家人叫着,十五六岁的狗蛋急急忙忙的从地里回到家,意外的看见饭桌上有一条鱼。鱼价比猪肉贵太多,狗蛋爹娘不是逢年过节绝不买鱼,吃白米饭都有些紧凑,哪有闲钱吃鱼,有那铜钱不如多买半斤猪肉,比鱼耐吃多了,还长力气。 “这是他二叔从几里地外带来的。”狗蛋娘笑着。 “狗蛋,多吃点,小心鱼刺。”狗蛋爹乐呵呵的说着。 狗蛋看看全家人盯着难得的鱼,微笑了:“我不爱吃鱼,你们吃,你们吃。”夹起一筷子青菜,大口的咀嚼着。家人们微微惊讶的劝着:“鱼好吃的很,吃点吧。”狗蛋努力的摇头:“我不喜欢吃鱼,我还是吃菜好。”有夹起一筷子萝卜,笑容满面的吃着。家人微微叹气,鱼都不喜欢吃,也是个没福气的。 “爹,你多吃点。”狗蛋微笑着道,鱼的香气在空气中飘荡,他深深的呼吸,有点腥啊。 数年后,狗蛋二十几了。 “狗蛋,吃鱼!”狗蛋媳妇欢喜的叫着,狗蛋的两个孩子趴在餐桌上,盯着那稀罕的鱼,垂帘欲滴。狗蛋微笑着,今天年三十,年年有“鱼”,家里算是小小的奢侈了一把。 “你们吃吧,我不爱吃鱼。”狗蛋微笑着,将面前的鱼推给了媳妇和孩子们。 “爹爹真傻,鱼这么好吃都不喜欢。”两个孩子欢呼着,飞快的夹着鱼。“小心鱼刺!”狗蛋媳妇只吃了一筷子鱼尾巴,就盯着两个孩子吃鱼。两个孩子细细的分辨着鱼刺,小心翼翼,又充满了幸福感。 “今年的收成如何?”狗蛋媳妇悄悄的问狗蛋,虽然她心里知道今年的田地收入和去年差不多,但每年到了年三十,总是习惯性的问一声。 狗蛋伸手想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又怕惊了他们卡了鱼刺,随手就拿起桌上的筷子,大大的夹了一筷子青菜,满足的吃着,这才带着欣喜道:“今年比去年多存了五十文钱。” 狗蛋媳妇也是笑着,多了五十文钱,这表示着一年比一年好,总归是会越来越好,幸福美满的。 “来年我打算再开垦一亩荒地,这前几年种粮食怕是不行的,但种些菜总是行的,起码吃饭的时候舒服些。”狗蛋很知足,吃不上猪肉和鱼肉,但只要勤快些,青菜萝卜总是能够管够的。庄稼人只要有田地在,就不愁没吃的。 狗蛋媳妇却微微一颤,脸色白了,用力的摇头:“你想去那里?”南方多山少地,狗蛋家的地就在一块洼地附近,虽然没有瘴气,但臭水沟中蚊虫多得吓人,飞在天空黑压压的一片,村里人都说只要进了那蚊子堆,分分钟被吸干了血。就因为这恐怖的谣言,这一角的田地才没人要,落到了狗蛋家的手中,但即使现在的田地距离洼地还有十几丈,蚊子已经时不时的飞到了这边,经常把狗蛋家人吓得逃走。如今狗蛋显然是想再往那臭水沟靠近一些,这太冒险了。 “没事,我就靠近一分地。”狗蛋也有些怕,犹豫了一下。 “为了吃口青菜,何必拿命去拼。”狗蛋媳妇摇头。 “爹,娘,吃鱼!”两个孩子夹着鱼递到狗蛋夫妇的碗里。狗蛋媳妇笑着又把鱼夹到了孩子的碗里,而狗蛋却把碗里的鱼夹到了媳妇的碗里。“我不爱吃鱼,你多吃点,难得吃鱼,不要错过了。”狗蛋温和的道,伸出筷子夹起了萝卜干,深深的呼吸,空气中的鱼味更香了。 -- 第1297页 又是十数年后,狗蛋家团团的挤着一群人。 “狗蛋,吃鱼!”亲家公端着酒杯大叫。狗蛋的儿子脸上红红的,满满的酒意,大声的道:“我爹从小不爱吃鱼!爹,我给你夹肉!”狗蛋看着儿子和儿媳幸福的笑着:“对,我不爱吃鱼,我吃肉!”随手把亲家公夹到他面前的一大块鱼肉夹到了狗蛋媳妇的碗里,空气中,鱼味香浓,带着幸福的味道。 又是数年。 “狗蛋,县衙说,要引流水进洼地。”亲家公说道。狗蛋看看那块洼地,黑压压的一片云彩般的东西在洼地上飞着,那是数不清的蚊子。 “有了水,就能治那块地?”狗蛋不太信,洼地里有水啊,还要引水干什么。亲家公同样不太信,搞些草药熏死蚊子才对,但那也不持久,用不了几天就又是蚊子遍地。 “县衙说了,这是皇上的圣旨。”亲家公说道。狗蛋不吭声了,全县都传遍了圣上在某村杀了十几人,抓了百余人苦役的事情,用狗蛋的说法,那些人活该,骂衙役老爷都要破门,何况是骂皇帝?皇帝没有诛灭他们九族已经是非常的善良了。 “县衙还说,皇上说水稻田里可以养鱼,鱼还能吃光了蚊虫的虫卵,以后就不会有蚊子了。”亲家公说着。狗蛋怔怔的听着,眼神有些飘忽。亲家公笑了,这也是不信水稻田养鱼的方法啊。他笑道:“你说,这在水稻田里养鱼太不靠谱了吧?”自古以来就没有种田养鱼的。 狗蛋怔怔的,依然没有说话,养鱼啊,这鱼以后是不是就便宜了,这鱼…… 衙役到村子里推广水稻田养鱼的方式的时候,村子里的百姓无精打采的听着,一点没有配合的意思,要是鱼吃了水稻,找谁哭去?要是鱼能卖出好价格,那也罢了,就当改行养鱼了,但村村养鱼,人人养鱼,这鱼还能卖给谁?也就自家的饭桌上多了一碗菜而已。拿地里绝收赌一碗可有可无的菜,白痴才赌。 衙役有些恼怒,这是从府衙压到县衙,县衙压到每个衙役的任务,必须完成。若不是这个村子地理位置太差,周围都是山,住户也少,没有农庄制的价值,他们何必辛辛苦苦的跑来推行水稻种田,直接让农庄执行就是了。 “若是没有人响应,就强压下去。”几个衙役互相打着眼色,强压的效果一定差的吓死人,这些农民一定激烈的反对,但完不成任务他们说不定就要被革职。 “我愿意试试,只是,我没有鱼苗。”狗蛋大声的道。村子里的人都看着他,这不是傻了?有人大声的道:“狗蛋,你又不吃鱼,养鱼干什么?”全村谁不知道狗蛋从小不吃鱼。 “爹,你疯了!”狗蛋的两个儿子脸色白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倒腾的东西怎么能冒然尝试,若是掉进了坑里,全家饿死! 衙役大喜:“县衙有鱼苗,你想买多少买多少!”有了这个人开头,指标虽然没有完成,但怎么都交代的过去。 “只要他成功了,自然会有其余人跟风。”衙役们互相叮嘱着,说什么都要好好照顾这个难得的傻大胆的家伙,竟然敢尝试水稻田养鱼,以后要什么给什么,绝对不能让这个样本倒下。 “找最好的师父打造田埂,鱼苗多给三成。”衙役头目拍板。 半年后,全村的人都站在田埂上围观狗蛋的水稻田,水稻田中的鱼苗大了许多,悠闲的游来游去,一点都没有吃稻子的意思。一只孑孓在水面划着,鱼儿游过,淡定的把它吃入了嘴中。 狗蛋媳妇和儿子儿媳们终于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后面该怎么折腾,衙役和县令皱着眉头是该放水种地,还是继续灌水养鱼,这几亩地的未来堪虑,但衙役们悄悄的说了,就是田里的稻子全部烂了根,县衙一会按照同村其他人的收成给狗蛋家粮食。 “县衙绝不让配合朝廷的人吃亏。”衙役道。有了这个保证,狗蛋家总算安稳了些。 “这鱼怕是有半斤吧?”有人看着地里的鱼问道,算不上大鱼,但已经很是诱人了。 狗蛋跳下了田,抓了一条肥肥大大的鱼。狗蛋儿子惊讶的问道:“爹,你要干什么?”这鱼还能养养,听说可以养到两三斤重,现在吃了怪可惜的。 狗蛋咧嘴笑:“我想吃鱼。” 狗蛋儿子和媳妇愣愣的看着狗蛋,爹不是不吃鱼吗? 狗蛋亲手煮了鱼,乳白色的鱼汤香气四溢,他浅浅的品了鱼汤,又拿起筷子,大大的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了嘴里,慢慢的吃着,不时吐出一根根鱼刺。 “这就是鱼的味道啊。”狗蛋忽然泪流满面,这是期盼了一生的味道,一定要牢牢的记住。 …… 虞世基缓缓的合上了公文,终于松了口气。在一群官员不断地尝试之下,稻田养鱼的经验终于总结出来了。 “可累死我了。”一个官员活动着胳膊,收集各地或失败或成功的经验,找出可行性,不断地修正,最终成功完成稻田养鱼,他们这些文职官员花的精力一点都不比田里的农夫少。 “鱼的味道不怎么样,有些土腥味。”某个官员笑着道,心里一点都不在意,有的吃就是好事,谁在乎味道如何。这原本只产水稻的地里多出了百余斤重的鱼,就是百姓多了百余斤的吃食,怎么看都是大好事。 “圣上果然是英明啊。”这句话中多少带了些诚意。每亩地多百余斤食物,说不定就是救活了一条性命。其余官员缓缓点头,能够有饭吃,谁愿意造反,这天下会平静很多。 -- 第1298页 …… 丹阳。 “圣上!成功了!”几十个工匠欣喜极了,总算折腾出了胡雪亭亲自点名要求的“热气球”。 “拿过来!”胡雪亭大喜,就知道热气球最容易做了,有了热气球还怕搞不定这个世界?随便在天上一飞,都不用撒传单,保证所有百姓跪在地上迎接星君,热气球所到之处兵不血刃,不战而降。 “朕布局了这许久的星君,终于可以收获了。”胡雪亭放声大笑,天上下凡的星君坐着热气球在天上飞,真是绝配啊。 几十个工匠笑着点头,把一个大大的框架抬进了御花园,周围无数的士卒和宫女看着,小雪岚等人努力垫着脚,好奇极了。 “姐姐带你去天上飞!”胡雪亭傲然道。小雪岚看看胡雪亭,又看看石介,机灵的转身就跑到了石介的身边。姐姐的新玩意都不太靠谱,千万不能信。 “圣上,这就是热气球。”几十个工匠自豪的道。 御花园中,大大的竹篮子倾斜的倒在地上,一个大大的皮囊铺在地上,有绳索与竹篮子相连,还开着一个大大的口子。 胡雪亭仔细的看,果然和她画的图纸上的热气球外形一模一样。 “这是用羊皮牛皮缝制而成的,针脚细密无比,绝不会开线。”几个工匠指着地上的皮囊,一块块颜色甚至种类都不同的皮囊被密密麻麻的缝制在一起,看上去像是打了几百个补丁一般。 “好丑。”小雪岚道,瞅瞅怒视她的胡雪亭,又急忙躲到了师父的背后。 “充气,朕要飞天!”胡雪亭威严的道,斜眼看小雪岚,敢嘲笑我,等会不带你玩。 一群工匠欢快的答应着,挥手,一队仆役挑着箩筐进入御花园,虽然很是小心,但依然不时有煤屑落到地上,有仆役紧紧的跟在后面,小心的打扫干净。 “这是干什么?”石介问道。 胡雪亭哈哈大笑:“这叫热气球,只要用热气鼓起皮囊,就能飞到空中。”不用煤炭怎么产生火焰,没有火焰怎么才有热气,没有热气又怎么有热气球? “我不是问你们煤炭!”石介指着一个小小的黑色的东西问道,“我问的是这个东西!” 小小的黑色的东西是圆形的,大约一尺来高,上头是个空心的圆柱子,下头有个小小的方方的空隙。 “这是煤炉啊。”胡雪亭鄙夷石介,顺便把小雪岚扯到了怀里,不让她挣扎逃脱。“没有煤炉怎么烧煤炭?难道你要我用柴炉?” 煤炉大多在中原大城市才有,还是顶级豪门才用,江南地方用柴炉的多,用煤炉的极少,江南的工匠们做惯了柴炉,这煤炉可就做的少了些,做一个能够装在热气球吊篮中的煤炉花了不少的心思。 仆役们点燃煤炉,不断地加着煤炭,火舌之中热气顺着管道进入皮囊,皮囊逐渐的鼓气,就是速度慢的很,许久才鼓气一点点。 “现在热气球没有打开,能够从煤炉中进去的热气少得很,等热气球完全打开,热气能够顺利进入皮囊,这充气的速度就快得很了。”胡雪亭解释着。 石介死死的盯着煤炉,瞅瞅胡雪亭,忽然露出了一丝笑意。 胡雪亭茫然的看着石介,笑个毛? 热气球果然越鼓越快,渐渐的直立起来。 “关闭煤炉。”胡雪亭下令道,几个仆役快手快脚的扔进去了最后一铲子煤炭,然后关闭了煤炉。 片刻后,热气球终于飘了起来,轻易的将倾斜在地上的巨大的吊篮掀起。周围的侍卫和宫女们发出一片惊呼声,好些人情不自禁的躲开了几步。 吊篮在地面颠簸了几下,微微有些滑动,热气球飘动,竹篮隐隐有腾空而起之势。四周又是一片惊呼声。 “扔沙袋!”胡雪亭大声下令。早有准备的工匠们急忙把沙袋扔进了吊篮。吊篮晃动了一下,终于在地上稳稳的不动,任由空中巨大的热气球如何摇晃,稳如泰山。 “朕进了这个吊篮,只要扔掉沙袋,就能够飞到天上。”胡雪亭傲然道,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周围的人看着巨大的皮囊气球,惊骇的说不出话来。王奶妈惊讶的看着吊篮和皮囊,小小姐总是做出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啊。 胡雪亭大摇大摆的跳进了吊篮,向小雪岚勾手指:“姐姐带你飞!”王奶妈大惊失色,厉声道:“小小姐!”虽然不知道这热气球到底是什么玩意,但是不懂的、危险的事情不要急着做,让手下先做那是上位者的基本原则,哪有当皇帝的和妹妹亲自冒险的?皇帝吃饭都有太监试毒的!自然该让这些工匠们第一个冒险乘坐热气球。 “朕要做第一个飞天的人。”胡雪亭道。要是千百年后历史书上写着有史以来第一个乘坐热气球飞天的人是某某工匠,所有学子死命的记住这道必考题,而山寨剽窃创造者胡雪亭却连个名字都没有,那就郁闷到吐血了。而且飞到天上后,她还有重要的政治任务要完成,决不能假手他人。 小雪岚瞅瞅热气球,终于受不住诱惑,飞快的跑了过去:“姐姐,我也要飞!”用力一跳,攀着吊篮的边缘再一用力,灵巧的就越进了吊篮。 “轻功还可以。”石介微笑着,然后看看风向,慢慢的向远处走。 “石师傅!”王奶妈怒视石介。 “不用担心,没事的。”石介微笑,头都没回。王奶妈怒视石介的背影,这个做师傅的越来越不负责任了。 -- 第1299页 胡雪亭扔下了几个沙袋,吊篮微微晃动,王奶妈大声的惊呼,想要冲过去扯住吊篮,却被胡雪亭示意几个宫女拦住。 小雪岚看看沙袋,小心的捡起一个,看看胡雪亭,在胡雪亭鼓励的眼神中扔出了吊篮,吊篮又晃动了一下,慢慢的升空。 “飞咯!”小雪岚大叫,脚下好像有些轻飘飘的,不太着力的感觉。 “成功了!”一群工匠热泪盈眶,虽然是根据胡雪亭的设计图纸依样画葫芦,但这人类历史上第一个飞上天的东西出自他们的手中,够得意几十年了。 小雪岚一口扔光了吊篮中的所有沙袋,吊篮逐步上升,飞到了一人高的地方,慢慢的不动了。 “姐姐。”小雪岚可怜巴巴的看胡雪亭,就这点高度,随便跳一下就有了,还没有一颗大树高。 “加煤。”胡雪亭淡定的拿起小铲子,往煤炉中加煤,煤炉中火舌一旺,热气球立刻就蹿高了尺许。 “我来,我来!”小雪岚最勤快了,飞快的抢过小铲子开始加煤。热气球越飞越高,终于有了十丈高低。 “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群侍卫和宫女早已跪在了地上,亲眼看见了星君的法宝,实在是太震惊了。 “原来仙家法宝吃煤炭啊”有侍卫对仙家法宝充满了好感,不需要吸收人的精元,不需要血祭,只要扔点便宜的煤炭就能驱动法宝,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 一群工匠鄙夷的看周围的侍卫和宫女们,眼前飞在天空中的热气球绝对不是仙家法宝,没有任何仙术,这是他们亲手制作出来的,有个P的法力。 “啊!有妖怪!”皇宫外的人终于注意到了飞在空中的偌大热气球,大声的惊呼着。 来往的百姓惊恐的看着天空,这圆圆的球竟然飞在天上,太恐怖了。 “星君!快请星君除妖!”有百姓大叫,妖怪赶到丹阳送死,星君分分钟灭了它。 小雪岚趴在吊篮边上用力的向着下面挥手:“师父,王奶妈,我在这里!” 王奶妈盯着小雪岚,不断地喊:“二小姐,担心掉下来,快缩回去!不要趴的这么高!”又指挥着侍卫们:“快去拿被子!要是小小姐和二小姐掉下来,一定要接住她们!”转头寻找石介,却看见石介笑眯眯的站在远处,一点没有靠近的意思。 “石师傅!”王奶妈气死了,躲这么远怎么保证小小姐和二小姐的安全。 “原来是雪岚长公主!”一群百姓看着半个身子挂在吊篮外的小雪岚秒懂,这不是妖怪,而是星君的飞行法宝。 “不愧是星君啊,竟然能飞。”百姓们纷纷跪在地上,眼神充满了憧憬,能够飞在天上的不是星君还能是鸟儿吗?那些以为星君是跳大神的伪劣货的人该吊起来打三天三夜。 “咦,星君呢?”一群百姓四处张望,就是没在飞天法宝上看到胡雪亭。 “姐姐,加油!”小雪岚回头看吊篮中,胡雪亭埋头奋力铲煤炭,顺便还要把煤灰产出来。 “该死的,煤灰怎么处理?”胡雪亭茫然了,不记得热气球需要往外铲煤灰啊,难道热气球用的必须是登月火箭的水洗精煤,百分之一百的燃烧? “姐姐,我脚上都是灰了。”小雪岚不满的抖脚,吊篮中煤灰越来越多,都没地方站了。胡雪亭怒视:“小孩子不能这么娇贵!” “姐姐,皮囊好像瘪了。”小雪岚眨巴眼睛,指着头顶的巨大皮囊,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的圆鼓鼓了。 “不可能。”胡雪亭道,要是漏气了,这热气球就会到处飙飞了。 “可是,我们好像在下降。”小雪岚继续眨巴眼睛。 “错觉!一定是错觉!”胡雪亭坚决反驳,小孩子的眼睛靠不住,没道理人类历史上的第一个热气球才飞天了不到一碗馄饨的时间就掉下去了。 “姐姐,真的在下降!”小雪岚还在眨巴眼睛。 胡雪亭怒视她,小孩子太不可爱了。 整个热气球真的正在慢慢的下降。 “那里没有火焰了。”小雪岚指着煤炉,刚刚有火焰啊,热气啊什么的冒出来,现在没了。 胡雪亭大笑,原来是煤炉中没有煤炭了,小意思,加煤炭就成。 “姐姐说过了带你飞!”胡雪亭信心十足,待会夕阳西下,两个人在火红的落日中留下一个身影,那是多么的美好啊。 “可是,没有煤炭啊。”小雪岚今天实在是太不可爱了,每次说话都不好听。 胡雪亭瞅瞅周围,该死的,真么没有煤炭了。“我明明准备一百斤煤炭来着!”胡雪亭震惊了,虽然没有坐过热气球,也没在任何热气球的影视中看到要存放大量的煤炭,但小心第一的胡雪亭依然带了上百斤的煤炭上热气球,确保安全无虞,怎么会这么一会会时间就没了? 小雪岚眨眼,都铲进煤炉了啊。 胡雪亭悲愤了:“原来热气球竟然是煤老虎,太耗煤炭了,谁养得起你啊!” 热气球的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下方的百姓欣喜的看着热气球,这是星君的法宝要下来了?速度好快啊,简直跟跳悬崖似的。 御花园中,一群工匠脸如白纸:“完了,完了!”打死没想到热气球竟然这么耗煤! 胡雪亭只瞅了一眼外头,就知道按照这个速度落地一定是丢脸无比。 -- 第1300页 “沙袋呢,沙袋!”胡雪亭惨叫,热气球下降的时候都是通过扔沙袋降低下落速度的。小雪岚欢快的叫:“我都扔掉了。” 胡雪亭用力点头:“雪岚最聪明了!”转头就惨叫:“啊啊啊啊!护驾!护驾!” 御花园中,王奶妈看着飞速下降的热气球脸色惨白:“快!快!棉被!” 胡雪亭看看吊篮飞速的下降,地面不断地接近,冷笑了:“看本座的无敌减轻重量大法!”拿起铲子努力的铲吊篮中的煤灰,一扬铲子就撒到了吊篮外,吊篮下落的速度果然好像缓了一丝丝。 地上的百姓和侍卫们只看见高高的吊篮中忽然起了一阵烟雾,无数的烟尘从天而降,而且不带停歇的。 “原来神仙们的法宝果然都能腾云驾雾啊。”一群百姓喃喃的道,虽然这烟雾看上去更像是灰烬什么的,但是说是云雾也并不算夸张。 “若是我能够坐在星君的法宝上,折寿也行啊。”一群百姓羡慕的道,飞天啊,人类的终极梦想之一。 御花园中,王奶妈与一群侍卫宫女工匠人人头发上脸上眉毛上衣服桑全部都是煤灰,却没人顾得上理会。 “棉被呢?棉被!”王奶妈大叫,瞅准了吊篮,说什么都要接住小小姐和二小姐,百忙中看到石介站在远处,身上干干净净的,一点煤灰都没有。 “石师傅!”王奶妈怒吼。 石介不屑的摇头,才几丈高的距离而已,随便跳,要是这都不行,别说是华山派,华山派丢不起这个人。 “姐姐,加油!”小雪岚握拳头,胡雪亭疯狂的铲着煤灰,吊篮摇摇摆摆的向着地面落去,速度依然不是普通人能够接受的。 胡雪亭铲光了煤灰,一抬手就把铲子扔出了吊篮,伸手抱起小雪岚,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近的地面,准备跳热气球。 “向我这里跳!”王奶妈张开了双臂,准备接人。 五丈,四丈,三丈!热气球飞速下降! 一道人影猛然从地面冲天而起,同一时间,胡雪亭抱着小雪岚跳出吊篮,吊篮一轻,又向空中飞升了数尺。 空中,两道人影越来越近。 “接住啊!”王奶妈握拳大叫,关键时刻还是要靠石介啊。 眼看石介飞快的靠近,胡雪亭缩脚,然后用力一蹬,石介伸出手掌准确的托在胡雪亭的脚底,胡雪亭借力之下已经再次跃起数尺,小雪岚用力的向地上的人挥手,顺便提要求:“姐姐,转圈啊!”胡雪亭在空中慢慢转圈,抱着小雪岚得意的又轻飘飘的落地,灰尘都没有扬起一丝。 “不过是这么点高度,小意思啦。”胡雪亭淡定无比,敢坐热气球自然是买了保险的,区区几丈高度算什么,随便跳。要不是觉得太早跳下来看见的人太多,影响不好,胡雪亭五六丈就敢跳下来。顺便斜眼看石介,太不信任徒弟了,这点高度何须接应。 石介诡异的看着胡雪亭,一闪后出现在了数丈之外。胡雪亭莫名其妙,这是被徒弟鄙夷了就闹别扭了? “噗!”一朵煤灰云雾从天而降。 “破!”胡雪亭厉声道,剑光闪烁,直入煤灰云雾! “哇!是星君的法术!”宫殿外的百姓看到了白色的剑光,激动无比,星君的剑光法术能破万物,这煤灰云雾算个毛啊。 “噗!”煤灰云雾淡定的无视剑气,顺利落地,一阵灰尘四下张扬。尘埃尽处,胡雪亭弯腰愤怒的看着远处干干净净的石介:“师父,为什么华山派剑法挡不住煤灰?” 小雪岚从胡雪亭的身体下钻了出来,一点煤灰都没有沾到,欢快的叫着:“师父,姐姐和我刚才飞起来了!” 数息之后,吊篮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偌大的热气球慢慢的降落。 “噗!”倾斜的吊篮中一卷布卷凌乱的散开,露出几个大字:“格物让我飞上天!” 胡雪亭瞅瞅布卷,仰天打个哈哈,以后没搞定动力源打死不当众出丑了。 第258章 外交事件 热气球究竟算成功还是失败,胡雪亭有些迷茫,从能够起飞看,这热气球是获得巨大的成功了,必定会记载入人类的史册,但如此短暂的升空意味着毫无实用价值。 “完了!本座还想着做一万个热气球,建立空军,吊打陆军……”胡雪亭伤心了,有一万个热气球还打个P,只要在敌人的城池上飞一圈,保证敌方的所有人跪在地上恭迎天兵天将,什么雄关峻岭,什么雪山草地,什么白山黑水全部秒投降。什么?有人看了天兵天将还不服?OK!那就从空中洒火油,烧死你丫的!但如此美好的计划看来全部要扔进阴沟,想要热气球在天上飞,需要有个不停的送入煤炭的供应链才成。这怎么看都不现实。 想想其他人穿越到了古代,随便就能搞定工业,一个月出高炉炼钢,三个月出AK,五个月出坦克,而她却寸步难行,来了这么久竟然还在手工作坊挣扎,毛有用的发明都没有出现,真是愧对天地啊。 “难道,他们都随身带着中科院?”胡雪亭炫目妒忌恨了,真不明白TA们是学什么专业的。 “本座不懂蒸汽机,不懂高炉炼钢,不懂(火)枪,但是,本座有一颗不怕死的心!”胡雪亭凶残的笑,热气球搞不定就有更简单的黑科技! “圣上!圣上!”一群工匠激动着围着胡雪亭,眼睛冒星星。 胡雪亭惊愕的看他们,这些家伙也看穿了她要玩更疯狂的黑科技? -- 第1301页 一群工匠哪里知道胡雪亭黑科技个毛,他们此刻激动地几乎说不出话。 “飞……飞了……”一群工匠怎么都没有想到亲手制作的巨大皮囊竟然能够飞起来。 “难道飞行不需要翅膀?”好些工匠有些转不过这个弯,鸟儿能飞是因为翅膀,苍蝇能飞也是因为翅膀,鲲鹏万里还是因为翅膀,这世界上除了从没有见过的龙和神仙,其余万物要飞,哪个不需要一副大大的翅膀? “飞天和翅膀毫无关系。”胡雪亭认真的道,人要飞,就要学习鱼,而不是鸟。“空气,必须依靠空气的力量。” 一群工匠莫名其妙,却用心的记住。 “我要做出最大的炉子,找到最耐烧的煤!”某个工匠蹲在地上,痛惜的抚摸着摔在地上的破烂吊篮,以及慢慢的在干瘪的皮囊,心疼无比,这可是能够飞到天上的神物啊,他们亲手做出来的能飞的神物啊! 某个白发苍苍的老工匠忽然失声痛哭:“我师父……我师父……”他的师父一辈子都想飞,做了无数的鸟儿翅膀,却从来没有飞起来过。燕子的,麻雀的,大雁的,翅膀越做越大;桌子上,树上,房顶上,起飞的位置越来越高,身上摔伤的痕迹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直到从某个悬崖跳下去后,再也没有能够起来。 要是早知道飞起来和翅膀没有关系,又怎么会耗费一辈子的时间和生命? 胡雪亭默然,人类的科学发展史,带着浓浓的血和泪。她看着激动地发抖和哭泣的工匠们,大声道:“本座的格物学与天下格物学大为不同,乃天书中的无上妙法,凭此法可直上九重天,可激浪三万里,可眨眼飞到太阳之上,学到了极致就能成为不灭的神灵!万法归一麦克斯韦,不准道人海森堡,虐猫狂人薛定谔,波粒双形爱因斯坦,苹果天尊牛顿,都是从格物学走上神坛的大神!” “跟随本座学好了格物,本座带你们踏入科学神殿,受万世敬仰,香火不灭,精神永存!” 一群工匠眼角忽然流出了泪水,哽咽的道:“是!星君!” 御花园中的侍卫宫女握着拳头,咬紧了牙齿,原来格物学竟然如此玄奥! 胡雪亭傲然道:“本座费劲心机下的凡尘,传下绝世功法,广邀有缘人共抗邪魔,你们以为本座只是为了胡闹?” 众人敬畏的看着她,越想越是有道理,没道理星君传下的功法是无用的,然后看胡雪亭的眼神又幽怨了,早说这格物学功法能够上天入地,他们早拿出一万倍的心努力学习了。 “本座又不是你们的爹娘,难道你们不吃饭,还要喂你们吃不成?无上妙法已经传授了世人,谁有缘谁无缘,关本座P事?”胡雪亭冷冷的道。 消息传开,整个越国学习格物学的热忱高涨十倍。 “二毛!你竟然在偷懒?”某个男子拿着棍棒狰狞的看着睡在树下的儿子,怒火不可抑制。二毛习惯性的不以为然,逃学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爹娘几乎不管,越国人人都读书写字,可是又哪里有这么多人可以当官,他们家没想过二毛能当官,只求能够认识几个字,在商号做个伙计,在农庄做个管事,就风光的很了,何必学其余孩子放学后玩命的努力学习?自家的孩子读书已经很辛苦了,好好睡一会就行,甚至有几次在学堂考试不及格,二毛的爹娘也就只是在学堂先生面前骂了几句二毛,回家后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爹,我已经很累了。”二毛淡定的道。 二毛爹怒吼:“累?老子让你累!”噼里啪啦一阵暴打。二毛惊恐的嚎哭,不明白为什么就挨打了。 一群邻居见了,急忙劝着:“你怎么能够用棍子打?打坏了孩子怎么办?”“就是啊,若是在床上躺了一两个月,这功课不是更耽误了?”“对准屁股,用竹子打!大不了一个月不能坐。” 二毛爹追得二毛满街乱跑,好些人叹息着,圣上不厚道,好些事情不肯明说,明明可以修出法术的无上妙法也要遮着掩着,就是不肯公之于众。 “古人曰,听其言,观其行,诚不我欺也。”有人终于领悟了世间的真理,决不能只听胡雪亭胡说八道,要看她到底做什么。 一群人点头:“唉,真理啊。”圣上最最最受疼爱小雪岚公主了,哪怕一把火烧了皇宫都不会责怪她的,但不肯好好学习立马就要追着打,这足以说明格物学的重要性。 “这次圣上是说漏了嘴了,我们一定要抓住机会。”有人意味深长,新法宝的成功让胡雪亭的奥秘泄露了,一定要往死里的学习格物学,什么儒家学说全部去死。 某个宅院中,数个中年人低头看着手中的书本,转着蚊香眼,这格物学实在是太难了。 “没关系,哪怕今日只学会了一点点,也是很大的进步,只要持之以恒,我等定然能学会天书秘法,成为神灵。”一个中年男子揉着太阳穴,这格物学实在太难了,但正因为难,才是天书啊,若是容易了,人人都成了神灵,这天上还不挤满了神灵。 “我一天学会一页,一年学会一本,十年就能学会所有天书,十年后我才五十几,还有美好的人生可以享受。”另一个中年男子笑着,若是成了神灵,随便娶几百个老婆,不用工作,手指头一点就能点石成金,唯一的缺陷就是五十几终究是老了些,年华不再,不太受美女待见。 -- 第1302页 “老哥多虑了。”某个中年男子笑着,“我等若是成神了,就有长生不老之能,这副老朽的皮囊随便一个法术就能成为英俊青年。”世人愚昧,只看重皮囊,经常出现看似年轻,其实已经几万岁的英俊神灵与十八岁的女子卿卿我我。 那中年男子开怀大笑,想着以后五六十岁了,却摇身一变成为年轻英俊小生,与孙女辈分的女子月下亲密接触,就忍不住充满了学习的动力。 “诸位,我有道题目没搞懂,再学一会。”某个中年男子道。 夜色已深,某个小小的院子中,一角油灯依然明亮。 “兰儿,早点睡吧。”独孤夫人劝着,独孤兰这几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每天通宵苦读。 “嗯,娘你先睡吧,我过会就睡。”独孤兰随口说道,独孤夫人看看窗外,月上中天,但四周的宅院中隐隐都有灯火亮着,这挑灯夜读的人多的是。 “早知今日……”独孤夫人只说了半句,当日在宫中的皇家私塾中学习的时候,也不见独孤兰如此的努力,此刻再努力,却已经少了名师的指导。 皇家私塾虽然依然在,但教授最最最重要的格物学的胡雪亭时常外出,这自学就有些难了。 “你今日早点睡吧。”独孤夫人又劝,“人的精力有限,晚上早点休息,白天才有精神好好学习。” 独孤兰摇头,时间永远不够,怎么能够休息? “读坏了眼睛,又怎么看书学习?”独孤夫人换了个角度继续劝。独孤兰终于放下了书本纸笔,万万不能坏了眼睛。 独孤夫人终于松了口气,端上早已凉了的糖氽蛋:“快吃了,吃完就去睡觉,白天有的是时间好好学习。”真不明白这个孩子为什么忽然就如此的拼命学习了,难道成仙就这么重要? 独孤兰吃了糖氽蛋,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看着朦胧的光亮,忽然泪流满面,急忙闭上眼睛。“爹爹,我一定要成神,让你复活……” …… 李大凡从小就觉得自己不是普通人。 天降万物,必有其用。他李大凡降生在这个世上,怎么可能只是平凡的人,过平凡的生活,那又何必让他降生? 但李大凡真的只是一个平凡的人,长得一般,扔到人群中找不到;脑子也一般,别人学几遍就能学会的手艺,他学了几十遍也就马马虎虎;力气更是不出众,看到那些力大如牛的人只有兴叹和鄙夷,光有一声蛮力有什么用。 “不是我普通,而是我没有遇到危险,遇到了危险,我就会成为盖世英雄!”李大凡冷笑着,幻想着无数凶残的敌人杀入越国,左手拿着无辜百姓的人头,右手拿着血淋淋的屠刀,越国无人能挡,他却提着一把破烂的菜刀,站在街上,一刀斩下了敌将的脑袋。 可惜,只有越国打别人,却没有别人打越国,李大凡也没有参军报效越国的意思,兵凶战危,凭毛要去送死?这李大凡成为英雄的日期就有些遥遥无期了。 而今天,李大凡手里握着无比重要的秘籍,泪水滚滚而下。 “我就知道我不是普通人。”李大凡傲然道。能够成神的法术啊!比霍格沃兹还牛逼的法术啊!他一定能够学会,成为绝世天才,然后成神! 李大凡自信无比,这本《格物学》将会开启他的新的人生! 阳光下,李大凡深呼吸,颤抖着打开了《格物学》。 一刻钟后,李大凡蚊香眼。该死的,明明通向神灵的金光大道就在眼前,为什么他就是学不会? …… 皇宫内,胡雪亭紧紧的闭着眼睛,不想看眼前的一切。 “圣上,你就签字吧。”佘戊戌的声音中充满了诱惑。 胡雪亭坚决不签字:“朕现在手酸了,休息一下。” “迟早都要签字的,逃得过现在,还能逃得过今天吗?”佘戊戌狞笑了。 今天是给所有官员和士卒发薪水的日子,只要瞧瞧这巨大的数字,以及空虚的国库,谁都知道胡雪亭装死的原因。 一群大臣心里还算轻松,不管怎么说,最近的星君符狠狠的赚了一笔,这次的薪水还是发得出来的,不至于出现军队闹饷银的狗屎事件。 “我大越的军饷还算比较少的。”虞世基找到了好消息。 “少?”胡雪亭眼睛睁开一条缝,别忽悠她。 “不到大随的十分之一。”虞世基笑着,一点都不夸张,越国的策略是全民皆兵,账面上的兵马众多,但专职士卒其实只有几万,江西的大量士卒是作为屯田兵在使用的,薪水虽然不见得少了,但这士卒训练消耗的器具衣服粮食等就几乎是零了,省了一大笔钱。 “若是仔细算,我们的地盘虽大,人口虽多,但不会比高颖等人耗费更多的军费。”裴蕴安慰着,别看其他大佬安稳,其实也在为军饷发愁,毕竟他们的地盘小的多了,税收基数就小了。 胡雪亭很低级的因为别人也在受罪而感到心情好了不少,然后秒想到了一个异类。 “那李建成呢?”胡雪亭问道,李建成的军队数量绝对不比胡雪亭少,军民比例甚至是所有大佬中最高的,但李建成的商业已经被完全摧毁,农业完全为不饿死人服务,也没听说陇西有金矿银矿,这李建成拿什么发军饷?总不见得关中门阀的银子都在李建成手中吧。 “这个……”虞世基和裴蕴面面相觑,想到了一个诡异的可能。 -- 第1303页 “李建成或许根本不发饷银。”排除一切可能,剩下的可能再怎么荒谬,也是真相。 胡雪亭大惊失色:“难道李建成的士卒都是天煞孤星,家里没有一个亲人?”人的最基本的需求是吃饭,次一等的需求是家人有饭吃,当了兵可以在军营混饭吃,自己是饿不死了,但不代表家人饿不死啊,若是没有军饷,李建成的士卒的家人吃什么穿什么? 可能性只有一个。 胡雪亭肝疼极了,真是太狗屎了!必须疯狂的进攻李建成!否则心头的恨怎么都下不去。 …… 王千皱眉深思,端在手中的茶杯久久的不见放到嘴边。几个商号的人都盯着王千,心里同样复杂无比。他们属于第三批进入越国经商的大商号,这与越国朝廷的关系就有些浅了,那些跟着胡雪亭在丹阳血战的第一批商号,那些在丹阳糟了劫难后进入丹阳雪中送炭的第二批商号,个个耀武扬威,与越国的官员们亲密得像一家人似的,而他们的商号的规模明明比那些商号都要大,底子更是深厚,却偏偏因为进入越国迟了,只是普通的生意人而已,与越国各个官员就没什么交情,完全的公事公办,此刻忽然皇帝胡雪亭亲自召见,只怕未必就是福气了。 “哪怕提出了什么苛刻的要求,也必须答应。”几个掌柜道。 王千慢慢的点头,胡雪亭刻意针对他们提出非分要求的可能性不大,胡雪亭疯癫是真的,凶残也是真的,但守信用的很,从来没有坑过商号。 “提出非分的要求才好。”王千琢磨着,打入越国的亲密商业伙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大殿中,胡雪亭殷切的看着王千,以及十几个商号的老板。王千松了口气,果然不是针对他,随之又紧张了几分,有很多商号在同样意味着竞争的加剧,有好处未必能落到他的头上。 “朕请你们来,是听说你们的商号都在陇西有分号。”胡雪亭道。 王千看看左右,其他商号老板同样在打量周围,立刻都认出了众人果然都是在陇西有分号的大老板。 “是,小人们在陇西有分号。”某个商号老板回答道,其实已经不是分号了,而是占着一大块的土地的马场。陇西等地养牛养马很不错,是各个商号牛羊的基地之一。 一群商号老板有些明白了,这是胡雪亭看上了他们的牛马?但是如今陇西的所有牛马早已被李建成征用,哪里还有牛马可以给胡雪亭?王千暗暗失望,多好的机会啊,就这么错过了。 “朕要买你们在陇西的所有的……”胡雪亭微笑着。 “……所有的土地!” “卖了!”王千大叫,“小人在陇西会宁有三千亩地的大型马场一个,作价一文钱!” 一群商号老板丝毫不觉得这是拍马屁,陇西会宁的马场早已是纸面上的数据,根本拿不回来,别说一文钱,白送都行。只是,胡雪亭要这会宁的马场干什么? …… 陇西金城郡的操场中,一群士卒长得笔直。 远处,数骑缓缓而至。 “诸位辛苦了!”为首的李建成大声的道。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士卒们站得整整齐齐,并没有跪下,大声又真心地叫着。 “我们要打到西突厥去,为百姓们开辟新的天地!”李建成大声的道。 士卒们热泪盈眶,只要百姓们有饭吃,他们就是战死了又何妨,众人喊着泪,大声的叫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李建成挥手大叫:“我李建成可以死,你们可以死,但是我华夏人不能灭亡!杀到西突厥,杀出华夏人的一条生路!” 一群士卒崇拜的看着李建成,热血上涌,为了华夏人,死又何妨? 李建成渐渐远去,士卒们依然站立不动,哪怕李建成的身影已经看不见。 “稍息!”将领们站出来下令。一群士卒这才微微放松。 “诸位同袍,胡雪亭已经杀光了关中所有人,数百万人啊,鲜血染红了关中的土地!”某个将领大声的道。 士卒们热泪盈眶,虽然这些话他们天天听,可是每一次都感觉到万分的悲愤。 “胡雪亭是妖怪,她要吃掉所有的华夏人!” 那将领大声的道:“你们谁见过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能够拿刀子杀人?” 一群士卒大声的叫着:“没有!”十几岁的女孩子别说拿刀子杀人了,就是敢杀鸡的都极少。 “你们谁见过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能够杀几百人的?”那将领继续大声的问道。 一群士卒大声的叫着:“没有!”别说十几岁的女孩子了,就是一个壮汉杀几百只鸡都要累死了,何况是杀人? “你们谁见过从四五丈的地方跳下来还没有死的十四五岁的女孩子?”那将领继续吼。 一群士卒大声的叫着:“没有!”四五丈啊,谁都是只有摔死的份。 “你们谁见过会动的图画?”那将领大声的问道。 一群士卒大声的回答:“没有!没有!都没有!” 胡雪亭的所有事情早已被士卒们熟知,越是深思,越是觉得疑惑重重,胡雪亭到了洛阳后的几年时间根本不像是人!这要不是妖怪,还有谁是?换成士卒们的家乡早已把胡雪亭押到寺庙活活烧死了。 “丹阳万妖飞舞!关中血色大阵阴魂无数!中原又要遭到厉鬼的侵袭!我们别无退路,必须为了华夏的存亡杀到西突厥去!”那将领大声的叫着。 -- 第1304页 一群士卒大声的吼,热血沸腾到了几乎化成血雾。 士卒们欢呼着,为了炎黄子孙血脉的延续,跟着仁义无双李建成杀入西突厥,他们责无旁贷。 “只要有口饭吃,我就要为圣上战斗到最后一刻!”某个士卒大声的叫着。什么薪水,什么家人,什么危险,什么生死,在为了全炎黄子孙和华夏文明的延续之下,谁还在乎? “放心!圣上绝不会让我们的家人吃苦挨饿,圣上要带上陇西所有的华夏人向西面前进,绝不丢下一个人!”那将领大声的道。 士卒们大声的欢呼,完全没有想过银子啊,军饷啊,在一切都靠配给的陇西大周朝,要银子干什么,留着玩吗? …… 府衙中,李孝恭举起茶杯,喝了一口热水,陇西早就没了茶叶,更别说酒了。 “只要我们在西进的时候组织妥善,不放弃任何一个百姓,我们的大局就不会崩溃。”李孝恭对李建成佩服极了,竟然把人心掌握到了这个地步,没军饷,没粮食,反而士气更加的高昂了。当然,代价是大家共同吃苦,李家的人也没能吃什么猪肉牛羊,天天吃野菜。 众人点头,以军队的编队前进,派一些强壮的士卒前后照应,虽然会有很多百姓饿死累死,而那些强壮的士卒同样会累死饿死许多,指不定李家中也会有人饿死,但百姓们见了朝廷和百姓同甘共苦同生共死之后,就会与李家一条心了。 众人佩服的看着李建成,还以为玩仁义无双会玩翻车,没想到李建成把仁义无双玩到了顶点,引导舆论从口号走向实用,竟然大获成功,这大周朝真的稳定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等万万不可疏忽。”李神通提醒李建成,走上了这条道路,就再也不能后退一步了。 李建成微笑,死里求生哪有容易的路。他微微皱眉,军队和百姓士气虽高,但是士气不能当饭吃,想要几百万人进入西突厥第一个要面对的问题就是粮食问题。 “还好胡雪亭杨轩感没有进一步进攻。”李孝恭说道。几人缓缓的点头,李建成去了一趟“黄经”联合大佬们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放了出去,胡雪亭和杨轩感果然担心腹背受敌,犹豫不前了。 “那些老家伙绝对没有想到圣上的真正目的。”薛举恭维着,客观的说,为了出卖联盟而联盟确实是高招,那些大佬们和胡雪亭中计是理所当然的。 “只要再拖延几个月,我们就有粮食去西突厥了。”李神通几乎是数着手指过日子的,每天都会去稻田麦田中看一眼,期盼着早早的收获粮食。 李建成缓缓的摇头,秋收只能解决燃眉之急,却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我有一法,或者可以一试。”李建成眼中精光四射。 “当年胡雪亭杨轩感北入突厥牙帐……”李建成说道。 “妙计!”房玄龄惊喜的叫着。 李建成住了嘴,微笑着看着房玄龄,鼓励的看着他。房玄龄大声的道:“胡雪亭杨轩感刺杀东突厥可汗回归大随的时候,全无粮食,毫无补给,唯一的食物就是草!” 一群人凄凉的看着房玄龄,这是要鼓动所有陇西人吃草吗? 李建成厉声道:“胡雪亭能吃草,杨轩感能吃草,我们为什么不能吃草?东突厥的草是草,西突厥的草就不是草了?牛能吃,马能吃,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吃?” 一群人的眼神更凄凉了,没想到野菜已经是美味了,以后只有野草了。 “神农氏尝百草,终于拯救了炎黄子孙,我们要效仿神农氏,尝百草解救陇西数百万百姓。”李建成的神情诚恳无比。好些人看着李建成,争夺天下争夺到了吃野草,真是太伟大了。 “在胡雪亭和杨轩感解决高颖等人之前,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进入西突厥。”李孝恭说道,高颖等人一日威胁胡雪亭的腹背,胡雪亭就一日无法继续追杀陇西,但胡雪亭总是在看似不可能的情况下杀出一条血路,未必就不能又想出什么诡异的计谋破解高颖等人的威胁。 一群人点头,必须抓紧时间,万万不能大意。 “让大散关外的将士们盯紧了,万万不能挑衅骁骑卫。”李神通提醒道,骁骑卫的将士们想着捞军功,时不时就会小队士卒出关撩拨陇西,一定要忍住,万万不能肆意开启战端,若是擦枪走火,小摩擦变成了血案,血案变成了大部队出动,大部队变成了骁骑卫全面的进攻,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只要用泥土长城守住了通往稻田的道路,就是大功一件。”刘文静也道,危急时刻,戒躁用忍。众人点头,就该如此。 “报!”有士卒脸色苍白的进入了大殿,“天水县急报,大散关有军队出关!” “什么?”李建成等人脸色大变。 …… 天水郡的野外,众人默默的在地里翻捡着野菜。 “虽然现在不是最成熟的时候,但是现在收割了,还来得及再长一波,反而是赚了。”第一批到陇西吃野菜的难民很有经验,热情的介绍给新来的关中百姓们。 关中百姓看着野菜,有些茫然,就这东西要吃一辈子吗? “我……”某个女子泪水从眼角滴落,以前吃碗红烧肉还要挑肥拣瘦,现在吃野菜还吃不饱。 “快点挖吧。”周围的人一点点诚意都没有,从关中逃难而来的百姓谁不是有着富裕的生活,现在却落魄的吃野菜。想要活命就要坚持下去。 -- 第1305页 “留在关中的,都已经是死人了。”关中难民如此安慰自己,和死亡相比,吃点野菜算什么苦? 远处,一道烽烟忽然冲天而起。 “不好!是胡雪亭杀过来了!”有人惊呼,天水距离大散关实在是太近了,时刻提心吊胆的担忧胡雪亭杀过来。 “快逃!”有人大声的叫着,扔下手中的一切玩命的逃。 那个女子却在地上玩命的捡着野菜。“快跑,不要了!”有人用力的扯她,却被她挣脱,继续疯狂的捡起落在地上的野菜。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野菜!我今天要吃的饱饱的!”那个女子大声的叫着,眼睛发亮。周围的人凄苦的看着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大家闺秀会落到这种田地。 “好,我跟着你一起捡野菜,今天我们要吃的饱饱的。”有人哽咽的道。 远处,数十骑打着越国的旗帜,慢悠悠的向着天水县城靠近。 警钟声中,数千大周朝的士卒出现在泥土长城之上,围住了越国骑兵的去路。 “汝等意欲何为?”大周朝的将领大声的喝问,看人数,不像是来开打的,但又不像是使者。 “我们是大越长公主府的将士!”越国的骑兵大声的道。 大周朝的将士中有人惊讶的道:“是胡雪亭的妹妹胡雪岚?”什么时候轮到胡雪岚出门打仗了? “我们来收回长公主的牧场!”那些大越长公主府的骑兵们大声的叫着。 大周朝的将士们莫名其妙,陇西什么时候有小雪岚的牧场了? “刚买的。”大越长公主府的骑兵们笑,拿出手中的地契和交易文书晃悠着。 大周朝的将士们愣愣的看着那几张薄纸,什么意思?要不要开打?只有几十骑而已,随便就灭了他们。 “打个毛啊!”大周朝的将领们怒喝,这是私事,简单的说就是地主要回家拿回土地了,可是,大越国的长公主的私事,还是私事吗?这忒么的是外交事件! “该死的,圣上呢?李孝恭将军呢?李神通将军呢?”大周朝的将领们到处乱找,每次发生意外的时候,那些能做主的人就不在。 第259章 谁惹我我就骂谁 皇宫中,李建成愤怒的站在龙椅前,恶狠狠的看着满朝的文武,厉声喝问:“越国欺我太甚,我大周就没有一个能臣站出来打击越国的嚣张气焰吗?” 一群年轻的菜鸟官员同样愤怒的看着那些能文能武或者手中有兵的大臣们,有人厉声的指责:“胡雪亭都到我们脑袋上拉屎了,你们还能容忍?” “就是啊,胡雪亭竟然派几十人大摇大摆的到我大周朝耀武扬威,当我大周无人吗?”又是一个年轻的菜鸟官员怒吼。 “这陇西究竟是我大周的天下,还是逆贼胡雪亭的天下?”某个年轻的菜鸟官员激动地跑到李孝恭面前咆哮。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受我大周朝廷的俸禄,食我大周土地的粮食,受我大周百姓的朝拜,竟然在敌人进犯我大周的时候畏缩不前,这岂是人臣所为?” 激动地年轻菜鸟官员们怒视着一群武将们,只觉李建成有这些酒囊饭袋,这才造成了大周的衰弱。 “陛下乃仁义勤奋之君,汝等却皆是误国之臣。”一群年轻的菜鸟官员愤怒的指着众位有兵有将的大臣的鼻子怒吼。更有几个年轻的菜鸟官员忧伤又悲愤的看着李建成,皇帝再英明,手下不顶用,真是可怜啊。 李建成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曼声长叹,意甚萧瑟的看着一群老臣子:“你们休要因为年轻人的指责而迁怒他们,今日只就事论事,你们究竟有何解决方案?” 大殿中,左侧李孝恭李神通刘文静等太原李家老班底,右侧苏威薛举房玄龄等半路加入的臣子,个个神情严肃,不怒自威,却紧紧的闭着嘴唇,P个解决方案都没有。 “胆小鬼!”某个年轻的菜鸟官员又没忍住,愤怒的骂着。一群武将缩头不吭声还能是为了什么?胡雪亭兵锋太凶猛,凶名赫赫,坚固的关卡说破就破,太原李家手下都是懦夫,谁都没胆子与胡雪亭硬杠。 一群老臣子当中好些人悄悄的看薛举,在场的所有人当中,薛举只怕是最合适的率军与胡雪亭作战的人了,毕竟薛举是正经武将出身,怎么都比半路出家的文臣有经验。 几人对着薛举打眼色:“你身上还挂着丢失大散关的罪名,此刻正好戴罪立功,干掉越国的那群小杂鱼,说不定还能成为大周朝武将第一人。” 薛举坚决的眼观鼻鼻观心,当老子和那些年轻的菜鸟一样傻啊? 一群老臣微微失望,薛举虽然在偏远小地方当官,但是这当官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远不是那些出身门阀世家,精通四书五经的年轻官员们可以比拟的。 苏威刘文静李孝恭李建成等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越国派了几十个人到大周就束手无策?骁骑卫再能打,在几千武装到牙齿的将士面前还不是分分钟就嗝屁了,小小的几十骑越国士卒随便找个人就能灭了他们。但是,这是大越派人收回长公主胡雪岚的家产啊,这里的学问就深了,可公可私,可大可小,说不定就被胡雪亭抓住了把柄,小规模冲突变成全面决战,“以义讨不义”,数万大军直入陇西了。 别的大佬或者朝廷对“义”或“不义”毫无感觉,打国战谁在乎“义”?但这大周朝不同,人心美好而纯洁,一切必须符合高大上,胡雪亭若是“以义讨不义”,大周朝内部很容易产生巨大的影响。 -- 第1306页 李孝恭等人互相对视,如今陇西向西突厥进发箭在弦上,万万不能受到任何的影响,不能挑起边界冲突,必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胡雪亭多半也是打着骚扰和干扰陇西向西迁徙的目的,万万不能中了她的计,最好的应对就是装作没看见,小小的几十骑又脑不出花样来。但这个缩头乌龟的策略实在是太摆不上台面了,别说这朝廷的一群年轻菜鸟官员,就是那几百万陇西百姓知道了,也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李孝恭等人咬牙切齿,暗暗的愤怒,那大散关前的大周将士实在是太不懂事,一点都不知道不能给领导添麻烦,竟然惊动百姓,上报到朝廷了,悄悄的放那些人进入陇西多好。 李建成再一次愤怒的看众位“老”臣,都这么久了,还没有想出办法忽悠那些年轻的官员吗?众位“老”臣尴尬的瞅李建成,大越国跑到大周撒野,所有的道理都在大周这边,也就是在那些激动兴奋活蹦乱跳的年轻菜鸟官员这边,这忽悠可是高技术含量的,普通人绝对搞不定啊。 一群年轻的菜鸟官员愤怒的盯着“老”臣们,圣上都气愤的额头都出现青筋了,你们竟然还没有一个人敢于挺身而出,真是一群禄蠹啊。 苏威看看左右“老”臣们,个个装缩头乌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真是一群蠢货,这么简单地事情看老夫分分钟搞定。他咳嗽一声,神情严肃无比:“圣上,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大周是礼仪之邦,不宜杀死大越的使者,当以礼相待。” “胡说!我大周与大越是敌对国家,势不两立,越国的贼子敢送上门来,杀无赦!”立刻有年轻的菜鸟官员厉声指责。 “这只怕不妥。”苏威慢吞吞的道。“天下土地各有其主,有地契有文书,这就是别人家的土地,不允许主人回到自家的土地上,天下岂有此理?” 一群年轻的官员哑然,买了东西就是别人家的,没道理给了钱却被无关的人死死的阻拦不让拿。一群“老”臣悄悄擦汗,瞬间就懂了苏威的策略,这是要严格的把事情定位在“民事纠纷”上了,抛开胡雪岚的敏感身份,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要拿回土地的小事情,又有什么不好处理的,直接给她就是了。 李建成愤怒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微笑,瞬间又消失无踪,苏威果然是天下有数的名臣,脑子转的很快,但是,到现在才出手多半是带着故意看众人笑话的意思。 “但胡雪亭与我大周有血海深仇!”某个年轻的官员怒吼,“李师明的鲜血未干,潼关数千将士的冤魂犹在,我大周与胡雪亭势不两立!” 一群年轻的官员用力点头,关中死了多少人与大周无关,但这李师明是李建成的亲弟弟,潼关的将士都是李建成的手下,这两笔血债怎么都不能轻易的放过的。 “不错!胡雪亭与我大周不同戴天,势不两立!”苏威用力点头,又看着一群年轻的官员,缓缓的道:“可是,这不是胡雪亭的人啊,这是胡雪岚的人,胡雪亭的罪孽与胡雪岚何干?” “胡雪亭罪不容诛,但胡雪岚才是七八岁的幼童,每天只知道顽皮胡闹,没有屠杀过无辜百姓,没有断过冤案,没有欺负过良善,如此单纯天真的一个孩子,我们怎么能把她和胡雪亭相提并论?一个才七八岁的,失去了父母的孤儿要拿回自己的土地,我们怎么能够阻挡她?”苏威脸上满满的怜悯,做人怎么能对一个小孤儿出手?太没有人性了。 一群年轻的官员一怔,有人急忙道:“胡雪亭和胡雪岚是姐妹一体!胡雪亭的罪当然要胡雪岚承担!” “胡说八道!丁是丁,卯是卯,胡雪亭是胡雪亭,胡雪岚是胡雪岚,我们所有的人都是独立的,没有谁与谁必须联系在一起!”苏威须发皆张,眼睛中几乎要冒出火来。 一群年轻的官员震惊了,不明觉厉,不愧是苏威啊,竟然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言语。有个别年轻的官员还是不服,道:“胡雪亭为害人间,虽株连九族不能惩其罪也。” 李孝恭等“老”臣佩服的看着苏威,真是能扯啊。 苏威盯着那个年轻官员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难道诸位的父母都是背叛圣上的关中门阀逆贼,你们就也是逆贼了?” 这句话分量太重,立刻让年轻的官员们闭嘴了,好些人好像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 刘文静李孝恭等人看苏威,说得太过了,简直是一口气得罪了所有的年轻门阀弟子官员,苏威何其不智也。 苏威转身,对着李建成深深的鞠躬,道:“臣苏威有本启奏陛下。”李建成慢慢的走回龙椅坐下,微微抬手,示意苏威继续。 苏威大声的道:“臣恳请陛下废除连坐之刑,立新法,大周朝所有子民不论何人都是独立的人,做了任何事情只追究和赏赐个人,不牵连其他。” 一群官员窃窃私语,这是表示以后再也没了“株连九族”,“满门抄斩”等等罪名了?会不会惩罚力度下降,导致罪犯数量急剧增加? “我大周朝人人推崇圣上,学习圣上,以仁义为首,已经多年不见罪恶,又何来增加罪犯?”刘文静站出来大声的道。 一群年轻的官员用力的点头,这陇西真是许久没有看见罪犯了。某个年轻的官员自豪的大声道:“我大周朝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人人友爱谦恭,人心淳朴如上古三皇五帝之时,这连坐之罪确实可以取消。” -- 第1307页 李孝恭等人看着单纯的年轻官员们,不是大周朝人人觉悟高,而是大周朝穷得大家抱团才有野菜吃了,哪里还有罪犯和犯罪?心里稍有贪念,哪怕偷一株野菜的人都被毫不犹豫的砍死了节约粮食了,数次清洗之下,如今剩下的人当中是绝对不会有敢犯罪的了。 “胡雪亭人面兽心,杀人如麻,又怎么会真心爱护胡雪岚?胡雪岚只是一个可怜的孤女,难道想要拿回一点点属于她的家产,我等也容不下她吗?”苏威眼角含泪,都说到这个程度了,就不信你们不乖乖的点头。 一群年轻的官员果然默默的点头,孤女,无依无靠,被姐姐排挤,绝对的弱者啊,这都要打击的话,他们还有什么资格坚持真善美? 李孝恭等“老”臣嘴角露出了笑容,搞定了! “只是,这会不会让天下人小觑了我大周?”一群年轻的官员沉吟了,胡雪岚的牧场必须还给她,这是天理,绝不能因为胡雪岚来自越国就夺走了属于她的土地,那与土匪有何区别?但若是把牧场还给了胡雪岚,任由胡雪岚的人在大周横冲直撞,这又显然会被那些不知道“独立的个人”的无知之徒误会大周怯懦了。 “我大周行事只求无愧于天地,何必在乎他人之言?”苏威傲然道。一群年轻的官员缓慢又坚定地点头,心中有正义,自然什么都不怕。 “诸位多虑了。”刘文静开口说道。“不论这胡雪岚的手中的土地是哪里,我等只管还给她就是,土地就在那里,怎么都不会飞走的。” 一群年轻的官员理解了,不过是承认胡雪岚的土地所有权而已,难道胡雪岚还能把这块土地变到越国去? “对,我们就还给她好了。”一群年轻的官员微笑着,做人绝不能欺负孤儿寡母,否则要遭报应的。 “圣上,老臣恳请圣上看在胡雪岚孤苦无依的份上,发还她的土地。”苏威大声的道,看满朝文武,再无一人有异议。 “准奏。”李建成淡淡的道,心里却在琢磨苏威所言的“独立的人,只追究和赏赐个人”,那些单纯的年轻官员只注意到了“追究和惩罚”,却没有看到“赏赐”。苏威此举是要废掉功勋世袭,还是要废掉门阀的富贵,用心何在? …… 天水县中,数千大周的士卒与大越的几十个士卒对峙,双方在这里僵持了一两天了,还要等大周朝廷的具体命令,不过看金城与天水的距离,以及朝廷大佬们开会的效率,只怕还要继续僵持对峙两三天。 “快撤退!”某个大周的将领惨叫着,飞快的下令,数百该部士卒毫不犹豫的撤退,不时有人回头看大越的几十个士卒,立刻有附近的大周士卒厉声呵斥:“不要回头!不要看!”被呵斥的大周士卒们心中一凛,再也不敢回头,飞快的撤退。 “发生了什么事情?谁让你撤退的!”中军的大周将领们怒吼,前锋的人是不是疯了,没有军令就敢撤退,还忒么的是在对方没有开打的情况下撤退,这已经不是临阵退缩畏战逃跑了,这是脑子有病了。 “我顶不住了!再不撤退,我的全部人马都会崩溃!”撤退的大周将领一脸的悲愤。 “什么!你们受到了攻击?为何我看不见?”中军的将领们脸色大变,使劲的看撤退的将领,没有看到一丝受伤的痕迹,再看那些撤退的大周士卒,也没看到血迹。中军的将领们看撤退的将领的眼神就复杂了,若是谎报战斗,那是砍头的罪名啊。 “骁骑卫将士在做饭!”撤退的将领怒吼。 中军的将领们莫名其妙,对峙了几天了,骁骑卫也是人,当然要就地做饭,吃饭很奇怪吗? 撤退的将领看中军的将领们就像是在看白痴:“骁骑卫昨天的早餐是肉包子,午餐是红烧肉,晚餐是烤鸡;今天的早餐是汤面,午餐是大块肉!” 为毛知道的这么详细? 两军距离只有十几丈,什么看不清楚?还有该死的气味!人生第一次知道这肉包子红烧肉烤鸡汤面大块肉的气味是如此的浓烈,并且能够传得这么远! “我要是再不撤退,我的手下们要崩溃了!”撤退的将领悲愤极了,钢铁意志般的军队竟然在红烧肉面前惨然败退,说出去都没人信。 一群中军将领们凄凉的看着那撤退的前锋将领,我们信啊。 这不仅仅是吃野菜的人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敌人吃鱼吃肉,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陇西在没有接受关中难民前,军队还能吃个白米饭,接受了关中难民之后军队都没有白米饭吃了。倒不是没有粮食,而是皇帝李建成都在带头吃野菜,节约每一粒米,为更多的百姓省出口粮,当兵的能够继续吃白米饭?这种低级错误是没人会犯的,个个士卒都斗志昂扬的自愿吃野菜。 “只要我们进了草原,我们就能解救快要灭亡的炎黄子孙和华夏文明了!”所有人每天都聚在一起精神抖擞的说着,偶尔会有几人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或者肚子不舒服什么的,但这无损所有人对自身的责任感的认同。拯救华夏文明,延续炎黄子孙的画饼实在太美妙,吃进去就无法吐出来。 “等我们占领了西突厥的草原,我们就会回头攻打关中和中原,拯救那些可怜的越国和楚国的百姓。”无数的士卒和百姓这么说着,他们在仁义无双的李建成的旗帜下都在吃野菜,那恶毒的邪恶的卑鄙的胡雪亭的治下的百姓肯定是野菜都吃不到。 -- 第1308页 但天水县的将士和百姓若是发现需要他们拯救的越国将士吃得比大周的皇帝还要好,又会怎么样?会不会怀疑大周到底是不是站在人类的顶端,会不会产生一丝的怀疑?信仰的崩溃并不需要重大的矛盾的冲击,只要产生小小的裂缝,最终会崩溃所有。 “干得好,必须立刻撤退!”中军的将领们用力的点头,再看那些撤退的前锋将士的眼神就尖锐了很多,立马就看见许多前锋将士在拼命的咽口水,哎呀,左边那个士卒假装跌倒,乘机回头看了骁骑卫的方向一眼!该死的,右边那个士卒不断的深呼吸呢! “所有军队撤退三里!”中军的某个将领当机立断,丢失三里土地没什么,但全军的崩溃实在太可怕了。 “立即点起烽烟!”另一个将领厉声道,“我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进攻,必须请求支援!”顺便还能用烽烟的气味中和以及赶走红烧肉的香气。 烽烟不断地向陇西传递,一路向西,各地的将士死死的盯着烽烟,努力从中看出传递的暗号。 “请求支援,未知的进攻方式?”某个大周将领辨读着信号,前者很明确,看来遇到了苦战,后者就有些模糊了,复杂的信号代码当中竟然没有包含胡雪亭的进攻方式? “都小心了!”某个大周将领厉声道,久闻胡雪亭法术无敌,只怕是法术攻击。 一骑从前线飞快的向后方疾驰,这是带着详细的遇敌信息的探马。 “到底是什么攻击?”某个将领不等对方下马,大声的问道。 那探马惊慌失措的道:“香气!美味的饭菜的香气!”传令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可他完全不懂发生了什么。 那将领愣了片刻,然后脸色大变,该死的,竟然是这么恶毒的攻击方式,这可怎么提防? 数骑从金城方向赶到天水,与探马擦肩而过。 某个年轻的官员淡定的对天水前线的将领们宣布圣旨:“陛下怜悯胡雪岚孤苦无依,决定任由她取回她的土地。”又仔细的叮嘱跪在地上接圣旨的大周将领们:“你们机灵点,把圣上为什么任由胡雪岚的人随意进出大周的理由说明白了。”必须把圣上的苦心,胡雪岚和胡雪亭的区别,以及土地不会被带走的诸般事宜说个清楚。 一群将领脸色苍白,左右对视,问道:“放任他们进入我大周?”传令的年轻官员鄙夷的看着将领们:“不过区区几十骑而已,进了我大周又能如何?若是担心他们放火破坏我大周的农田,那就派人盯住了他们!”几千人围住几十人,要是再出问题,这几千人全部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一群将领悲凉的看着那年轻的官员,再问:“圣上可知道最新的军情?”用屁股想也是不知道的,否则绝不会任由他们进入腹地。 “怎么,你们想要抗旨吗?”年轻的官员很是机灵,立刻敏感的发现了这群将领的念头,深深的盯着他们的眼睛,阴冷的道:“尔等若是敢抗旨,我当场就杀了你们!” 一群将领的眼神更悲凉了,最恨这些拿了鸡毛当令箭的蠢货了,互相看了一眼,道:“我等不敢。”圣旨说什么就是什么,何必拿脑袋去阻止皇帝犯错。 被阻拦在天水县的大越长公主胡雪岚的家将淡定的起步。那年轻的官员特意上前领路。“我大周圣上英明仁慈,怜悯汝主胡雪岚才给的方便之门,尔等切莫自误。” 骁骑卫士卒们用力点头:“放心,我们绝不会刺探消息,放火烧粮,行刺官员什么的。”甚至拿出了地契给那年轻的官员看,会宁有一个牧场,安定也有一个,还有西平,总共五六个牧场而已,只是去看看这些土地怎么样了,坚决不做其他的事情。 “不用担心,我们知道那些牛马已经被你们抢……征用了,我们不拿回去。”某个骁骑卫士卒安慰道,真的只是去四周看看,没有任何的作战任务。 那年轻的官员微笑着点头,这些骁骑卫士卒还是很机灵很老实的,很容易相处嘛。随口试探着问道:“看你的模样,不像是久经战阵之人啊。”遇到了愚蠢单纯的敌方士卒,自然要立马反过来探听敌方的消息,先攀扯一些日常,然后就能在不经意之间问到了军队的调动和布置等等重要消息。 “我?我是关中人啊,上个月刚加入的骁骑卫。”那骁骑卫士卒愕然道。关中大难,死伤无数,却有数万百姓火中取栗,咬牙直接向胡雪亭投降,胡雪亭虽然没有屠杀他们,却尽数发配他们去挖矿。 “若是我这次能顺利完成圣上的任务,我的家人就不用挖矿了。”那关中人大声的道,声音中充满了期盼,这个任务是有风险的,深入敌营很容易掉脑袋,但是回报很巨大,全家都能从矿区出来,成为农庄的普通百姓,说什么都要博一次。 那年轻的官员笑眯眯的听着,遇到了一个超级蠢蛋,几句话之中透露了无数重要的消息。他转头向一个随从示意,必须立刻汇报给圣上,这些骁骑卫不是胡雪岚的人,而是胡雪亭的阴谋。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那年轻的官员继续套近乎,要是能够忽悠到这个蠢货,说不定能得到想象不到的重要消息。 “我,还有他们几个,都是厨师啊。”那骁骑卫士卒随意的道。 “厨师好啊,永不失业的职业。”那年轻的官员笑着道,心里对那些骁骑卫士卒提防了几分,不会是天下第一味出来的胡雪亭的嫡系吧?千万不要套消息的人反而被套了消息。 -- 第1309页 “来,吃饭了。”日头渐渐近午,骁骑卫的士卒们欢快的道。那年轻的官员微笑着点头,然后看着骁骑卫的士卒掏出丰富的食材,脸色大变。 “立刻撤退!”那年轻的官员反应极快,疯狂的向手下们下令。 …… 金城皇宫。 苏威等人脸色惨白,还以为只要忽悠一些百姓就好,没想到胡雪亭如此卑鄙无耻,竟然无耻的用香气攻击。 “这是违反战争公约的。”刘文静愤怒的道,公然对平民使用化(学)武器,必须千夫所指。 李建成冷冷的看苏威,都是你搞出来的,怎么收场? 苏威一点委屈的表情都没有,奸臣背昏君的黑锅那是常事,习惯了。 “以老夫之见,驱逐了就是。”苏威淡淡的道,“我大周承认胡雪岚对土地的所有权,但是为了以防奸人盗窃胡雪岚的合法财物,胡雪岚想要拿回土地必须亲自出面。” 李建成微笑了,果然是义正言辞。 “对我朝的影响很不好。”李孝恭摇头反对,没注意到李建成看他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厉色,继续说道:“建成怜悯胡雪岚孤苦,愿意任其取回土地的消息已经广为传播,此刻再反悔,定然会被人指责。” 苏威惊愕的看李孝恭,又看李建成,这么快就传开了?动作也太快了! 李建成注意到了苏威的惊愕,心中又是一阵冰凉,脸上却微笑着:“孝恭的意思是?” “必须反击。”李孝恭一字一句的道。胡雪亭公然派间谍在大周的境内挑拨民心,实在是太嚣张了,必须还以颜色,否则大周朝的百姓在见识了富裕的有红烧肉吃的大越国普通士卒的生活之后,再次见识到大周朝的软弱,有很大的可能发生士气下降忠心度下降。 “好不容易鼓气的士气、树立的理想万万不能倒。”李孝恭认真的道,人设崩溃灭亡的是个人,国设崩溃灭亡的就是国家,风险太大,一点点都不能冒。 一群李阀核心缓缓的点头,李孝恭的言词有些尖锐,很是不给李建成面子,但是用心却没错,大周朝好不容易在钢丝上走了大半截的路,眼看就要到达幸福的彼岸了,万万不能有一丝的疏忽。 “怎么反击?”苏威斜着眼睛看李孝恭。“杀了那些骁骑卫士卒?那些人只是胡雪亭的弃子而已,杀了他们对胡雪亭毫无影响。胡雪亭反倒可以下令与我大周开战。” 李孝恭沉默,该死的“以义讨不义”,春秋的古风竟然在几百年后盛行了。但说到底,还是大周不敢惹胡雪亭,这深深的耻辱感和无力感折磨着李孝恭的心灵。 “这是胡雪亭逼朕的!”李建成脸色铁青,心中一团烈火熊熊的燃烧。 苏威等人惊愕的看着李建成,这是要开打吗? “冷静啊!”众人一齐劝阻,一旦开打就完蛋,忍了这么久了,必须坚持到底,万万不能鸡蛋碰石头。 李建成冷冷的看众人,露出温和的微笑:“开打?朕为什么要开打?”看着李建成的温和笑容,众人心里发寒,比开打更让人担忧了。众人转头看李孝恭,竟然把李建成逼到这个地步,你到底是哪一方的? 李孝恭茫然,我只是发现问题,提出问题,难道我还错了? 房玄龄缩在角落,一声不吭,谁胜谁败已经非常的清楚,可是,又能如何?他转头悄悄地看张亮侯君集等人,看到了同样的苦涩眼神。 …… 大周朝皇帝李建成发布圣旨,严厉谴责太原和关中的诸个大商号,竟然把土地卖给了胡雪亭,这是严重的威胁大周朝的安全事件,是对大周朝的亵渎和攻击! “我大周朝宣布没收以下商号在大周的一切土地和财产,坚决不购买他们的商品!” 轰轰烈烈的“爱国”运动在大周展开了,所有人都参与到了运动当中,每天早午晚三次座谈会议,效果非常的好,没有一个人购买黑名单上的商号的商品。 这些商号在大周根本没有任何的生意,大周朝早几百年就没有商号进入了。 李建成温和的微笑,动手开打的是野蛮人,我是文明人,谁惹我我就骂谁! 百姓们欢呼:“犯我大周朝者,虽远必骂!” 大周朝的民心再次安稳了。 【作话】 PS:2019.04.18.17:5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钕籹釹”,“旒卿”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60章 房谋杜断 熄灯的号令吹响了,营地内漆黑又静悄悄的。陇西各个营地中的百姓们一向睡得早,今天的工作终于完成了,明天还要起早,必须早点休息,而且只吃了一碗野菜而已,早睡觉才不会半夜饿醒。 月亮被乌云遮住,光线昏暗,几道人影悄悄的从几个相邻的茅草屋中潜了出来,虽然距离很近,几人依然无法看清对方的脸庞。几人都沉默着,谁也没有动弹,有几道人影甚至盯着附近的人影在微微的颤抖,脚下的阴影晃动的像是活了,要跳出来吃人一般。 某个茅屋中出来的人小心的举起手臂,打着手势,其余几个茅屋的人看着约定好的暗号,终于松了口气。有人太过紧张,这呼吸声就响了些,立刻被同行的人重重的捂住了口鼻,直到他呼吸声低微和平稳了,这才松口手。脸贴脸的距离下,后者恶狠狠的盯着那呼吸沉重者,眼神中尽是警告和狰狞。 -- 第1310页 众人小心的在阴影中遮遮掩掩的前进,眼看到了营地的边缘,四周静悄悄的,没有灯笼,没有人影,但众人小心的趴着,坚决的不动。直到过了许久,四周依然毫无动静,这才有人悄悄的从阴影中出来,弯着腰,小心的走到了营地的围墙边。 围墙很高,用得是上好的树木。陇西的每一个营地的围墙都坚固的很,随时可以应对胡雪亭大军的冲击。 不一刻,众人集中在了一起,依然没人说话,简单的眼神交流之下,就决定了一切。月亮穿破了乌云,月光洒在了围墙前,吓得众人脸色惨白,又飞快的缩到了黑暗中。幸好不过片刻,月亮又被乌云挡住,四周又恢复了黑暗。有人走到了围墙前,用脚步丈量着尺寸,然后悄悄的在黑暗中挖着泥土,很快就从泥土中挖出了一根长长的绳索。 众人紧张的看着那人,一切的希望就在这根绳索上了。那人慢慢的挥舞着绳索,用力一抛,绳索无声无息的落到了围墙上,绳套准确的套住了木头围墙的尖锐处。 营地的远处隐隐有些火光,那是有巡逻的哨兵经过,众人急忙趴在地上,死死的盯着火光处,好几人浑身颤抖的厉害。哨兵并没有向这个方向走来,片刻后,四周又恢复了黑暗。众人飞快的从黑暗中爬起,有人抓住了绳索,慢慢的向上攀爬,下方的人死死的盯着攀爬的人,过了这堵墙,就意味着美好的生活。 “只有这么几个人?”黑暗中,忽然有人大声的问道。众人大吃一惊,爬在围墙上的人手一滑,几乎从围墙上跌落,又反应过来,拼命的向上攀爬。 “快逃啊!”围墙下的人惊恐的尖叫,有人拼命的去抓绳索,有人却向黑暗中冲去。 四周忽然亮起了十几个火把,将周围照的恍若白昼,围墙下的众人的身形在火光中清楚无比,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人人一脸的惊恐和绝望。百余个士卒围着众人,嘿嘿的冷笑着。 “完了……”围墙下的人喃喃的道,有人直接软到在了地上。 已经在绳索上的几人发狂的攀爬,翻过了这堵墙,就是新生。 “噗!”一支箭矢射中了趴在围墙最顶端的人,那人惨叫着掉在了地上,跟在后头的几人犹豫了一下,终于停止了攀爬,却又不敢下来,只是挂在绳索上,惊恐的看着周围的火光和士卒。 “为了这么几个人,埋伏了几个晚上,值得吗?”士卒中有人大声的埋怨着,几天前就发现了埋在围墙下的绳索,还以为可以钓到大鱼了,没想到只是这么几个小虾米。几个小虾米浑身发抖,脸上再无人色。 “照清楚他们的脸,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无耻,竟然背叛我们伟大的大周,背叛我们伟大的圣上!”领头的将领大声下令。 想要翻墙而出的人都被驱赶到了一起,就连尸体都被抬了过来,数个火把和灯笼刻意的靠近他们,火光下纤毫毕现。 “咦,竟然是你们。”领头的将领惊讶了,还以为是那些关中人逃跑,没想到竟然是跟随李建成出关中的百万难民中的人。 “你们从一开始就跟着圣上,亲眼见证了我大周的强大,久经考验,竟然想要背叛圣上!”领头的将领的声音越来越严厉,最后几句简直就是在咆哮。 那几人默不吭声,被抓住的结果他们很清楚,一点侥幸都没有。 “是不是有胡雪亭的奸细煽动你们?说!”那领头的将领一掌打在某个逃跑的人的脸上,将他打得倒在了地上,脸上浮现出红色的手掌印。 “煽动?”某个人忽然大笑,总归是死,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还需要煽动吗?只要是个人就想逃走!”那人盯着士卒们大声的道,目光又扫到了远处黑暗中的茅草屋群落上,深夜中这么大的动静,那些茅草屋中的百姓不可能没有听见。他期盼的看着茅草屋群落,指望着无数的百姓从茅草屋中走出来,一齐指责士卒和朝廷,然后人多力量大,众怒难犯,那些士卒们不敢对他怎么样,把他放了什么的。 黑暗中,那些茅草屋中静悄悄的,一点点的声息都没有。 那人绝望的惨笑,他知道那些百姓都醒了,正在茅草屋的缝隙中紧张的看着他,因为他也曾经躲在茅草屋中,看着被抓住的人惨然的哭泣。 “老子以前在中原过得不怎么样,替地主老爷种地的工钱根本买不起粮食!”那人大叫,回想着过去的生活。 领头的将军厉声道:“你到了没有压迫,没有剥削,人人都是兄弟姐妹的大周,难道不是到了天堂!” 那人愤怒的向地上吐痰:“老子当年再惨,也不至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吃野菜,还吃不饱!” 领头的将军冷笑了:“忘恩负义!若是没有圣上,你早已饿死在了中原,或者成为流寇,人头挂在了城墙上!圣上给了你们活路,你们却想着大鱼大肉,做人不能这么无耻!” “活路?”那人恶狠狠的环顾周围的士卒,厉声道:“老子一家五口人逃难到了关中,又逃难到了陇西,是为了能够全家有口饭吃,能够活下去,可是现在呢?老子全家就剩下我一个了!其他都饿死了!活活的饿死啊!这就是天堂?这就是仁义无双的李建成?” 说饿死其实是错的,有野菜吃,怎么也饿不死的,那些死在陇西的难民都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以及因此产生的各种疾病。但普通人不懂这些,没饭吃,消瘦了,然后死了,那就是饿死的。 -- 第1311页 那人看着围着他的士卒,用力的扯开了衣裳,露出了瘦骨嶙嶙的胸膛:“想要逃跑是死罪,老子知道!来啊,尽管杀了老子!老子以前一百四五十斤,现在只有八十斤了,走路都在晃,迟早要死,还在乎个毛!” 其余逃跑的人中有人跪在地上痛哭:“行行好吧,我们都快饿死了,就让我们离开这里,自生自灭吧。” 领头的将领恶狠狠的看着众人,厉声道:“圣上说了,现在是我大周最艰难的时期,只要过了这一关,我大周就会崛起!你们竟然背叛圣上,背叛人民,背叛大周,罪无可赦!” “饶命,饶命啊!”众人中有人大声的惨叫哀求,有人却一声不吭。想要逃出营地,逃出陇西而被抓住的人经常有,从来没有看到一个人免于死罪的,何必多做无聊的哀求。 那破罐子破摔的人大声的笑:“都站起来,跪着算什么?难道你们以为你们还有生路吗?老子生要站着生,死要……” “噗!”一个士卒一刀捅进了那人的胸膛。 那人浑身一震,用力抓住了插在胸膛中的刀锋,狞笑着:“……站着死!”气绝,当真站着而死。 “全部杀了!人头挂在营地的门口示众!”领头的将领厉声下令,惨叫声中,企图翻越围墙而出的人尽数被杀。 营地中静悄悄的,一点声息都没有,好像谁都没有听见凄厉的惨叫声,闻到浓郁的血腥味。若是能通过茅草屋的墙壁,却能看见每一个茅草屋中都有人在颤抖着,或麻木的看着屋顶。 …… 房玄龄慢悠悠的翻着公文,又是一桩企图逃跑而被杀的报告,太常见了,麻木到一点点的震惊或伤感都没有了。 “这些愚蠢的家伙啊。”张亮叹息着。 周围的几人从案几上抬起头看了张亮一眼,注意到了毫不遮掩的哀伤,立刻明白张亮这是在悲伤自己。几人就沉默了,不知道是谁轻轻的叹息,然后卷起了整个大堂中所有人的叹息声。 这大堂中的众人都是并州各地门阀的子弟,谁不是自负才华绝顶,天下无双,想要做出一番大事,青史留名?但眼前的大周是绝对没有机会统一世界的。自古除了生产力低下,吃野菜是正餐的尧舜禹汤时代,就没有听说吃野菜还能统一世界的。缺乏粮食的大周平稳上进和谐的氛围下,其实暗潮此起彼伏,稍有不慎就是全盘崩溃。 侯君集慢慢的走出了座位,推开了大堂的门,其余人会意,都推开了窗户,屋外一览无余,绝对没有人贴着门窗偷听。 “那些蠢货,不知道逃出了营地,还有无数的关卡等着他们。”侯君集低声道。 房玄龄等人惨笑:“若是能够逃离,还轮的到他们?我们早跑了。” 那些百姓以为逃出了营地就能逃到关中、中原、蜀地,太天真了。营地之外每个数里就有岗哨,越是靠近边界,岗哨越是严密,甚至有牵着猎狗十二个时辰不停歇的搜索边界,别说是人了,就是苍蝇都未必能够飞得出去。 房玄龄等人又不是不吃野菜不舒服斯基,就是因为知道逃跑的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才老老实实的待在大周吃野菜。 “一步错,步步错。”张亮长叹。他们到大周朝当官是为了实现理想和个人价值,不代表对李建成如何的忠心耿耿。良禽择木而栖,他们这些门阀子弟与李建成是互相合作的伙伴关系,不是卖身给了李建成,干的不开心自然想到了换老板。李建成乃至整个太原李家自个儿还不是从杨広大老板手中跳槽出来的? 但李建成靠造反发家,深深的知道控制力的重要性,从思想上到行为上严密的控制着整个大周。整个大周就是一艘贼船,上船容易下船难,谁敢谈退出,就是对李建成不忠心,就是想要造反,就是背叛炎黄子孙,就是人人得而诛之! “可惜了那些人。”房玄龄低声道,神色中有些凄苦和又有些侥幸。第一批无法忍受野菜,或者不看好李建成的未来,提出辞官不干的人已经埋骨荒山。 “李家不厚道啊。”侯君集几乎咬牙切齿。员工自愿996,那是因为员工勤奋或者兴趣,与老板要求996是完全不同的。要是工资到位,员工也不是不能商量,但老板只支付朝九晚五双修的工资,高呼996才是人生,就无耻到了极点了。李家做的更过分,竟然不允许员工离职。 众人一齐点头,日子过得艰苦,看不到未来,愿意留下来的是理想主义者或者忠心耿耿者,都是非常非常非常了不起的忠臣,但不能因此就要求所有人都必须吃苦必须忠诚。愿者留,不愿者去,这才是基本法则,没得谁敢走就要掉脑袋的。 房玄龄怔怔的看着案几,公文就摊在案几上,他却没有看清一个字。 “房某自诩有谋略,七步一计,可是缺少决断啊。”房玄龄低声道。众人沉默不语,他们也是一样,在该做决断的关键时刻没有做出决断。 李建成的转变不是一朝一夕而成的,不允许有人退出也不是忽然发生的,他们若是坚定地求去,有的是机会,但却在犹豫中错过了。 都是并州门阀子弟的情面;以前是好友的情面;家族已经投入太多,退出就血本无归的彷徨;胡雪亭根基空虚,不用儒教,走上了邪路,天下大局可能变换的期盼;别人都没走,多半还有转机的思虑;回到上古淳朴纯净纯洁的人际关系的梦想;一同穿开裆裤的小伙伴已经事业有成,而自己一无所有的痛恨……太多的东西造成了他们的犹豫,然后,全身而退的大门就关闭了。 -- 第1312页 “走上了这条疯狂的道路,只能继续走下去了。”众人很想就这么破罐子破摔,但破罐子破摔需要无比的愚蠢或者无比的勇气,这两样他们都没有。 透过窗户,众人看见有几个其他部门的官员慢慢地走近,侯君集淡定的转换话题。 “这胡雪亭手中是绝对没有人才的,寿命也未必能够长久。”侯君集笑着道,并没有特意提高音量让远处的来人听见,好像一直就在聊着这个话题一般。 “是啊,长江以南就是蛮夷之地,不开化,而且瘴气湿气厉害,会折损人的寿命。”房玄龄笑着道。 “单阏之岁兮,四月孟夏,庚子日斜兮,鵩集予舍。”张亮吟道。外头的官员走进屋子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这几句,立刻就知道众人在聊什么了。 “南方是不寿之地,胡雪亭活不长久的。”那人也笑了。张亮吟唱的那几句是大名鼎鼎的西汉贾谊的《鵩鸟赋》。 贾谊被贬谪到了湖南长沙为官,悲伤的写下了《鵩鸟赋》,认为长沙潮湿,八尺猛男也会早夭,人不能寿。这本来也没什么的,去了不熟悉的地方,有些惶恐也没什么,但倒霉的是,贾谊真的在三十三岁就过世了,这就让无数的人认为南方蛮夷之地果真是活不长久,玩命的要留在中原,哪怕没了土地做流民,也坚决不去南方的广阔天地。 房玄龄笑着:“胡雪亭今年是十八还是十九岁?顶多再过十四年就要死了,以圣上的仁慈和威名,届时传檄可得天下矣。”来人大笑,用力的点头,只觉房玄龄等人脑子有病,然后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公文,又随便与众人聊了几句南方人死得早,智力低下,个子矮等等缺点,中原人如何的优秀,李建成定然统一天下等等套话,这才离开。 众人微笑着看着那人离开,直到人影都不见,脸上依然是浮着笑容。 “侯某有时候真的希望贾谊的言语是对的啊。”侯君集低声道。众人看他,这是对大周的局势绝望到了靠天意了。 “我如何能够不绝望?”侯君集低声惨笑,他多少是读过兵书的,怎么看都不觉得几百万大周百姓能够雄霸草原。“粮食!箭矢!牛马!这三样是大军打赢蛮夷的关键。”不论是大汉还是大随,想要打得草原的游牧民族像狗一样的逃,这三样缺一不可。而大周朝这三样全部都没有。 “人数再多,也不过是一群羊而已。”侯君集思索过西突厥的战术,以大周漫长的迁徙路线和队伍,西突厥人根本不用与李建成的精锐士卒硬杠,只要迂回到了迁徙大军的侧翼,数万骑兵一冲锋,这几百万百姓立刻就要折损几十万。 房玄龄不出声,他不懂军事,但是懂历史,翻遍历史书就没见到过几百万缺少粮食的军队打赢游牧民族的,想想深入不毛之地后粮食耗尽,四周又有强敌环绕的绝望场景,房玄龄就不寒而栗。 “留下来就是死路一条,我们的机会只有一个。”侯君集低声道,大周的未来很有可能是在饿死和被西突厥人杀死当中选一个,绝不能坐以待毙。 众人缓缓点头,整个大周都在疯狂的准备向西进入草原,一旦大军真的起行,必然会遇到无数的未知的问题,比如西突厥人偷袭,比如遇到狼群,比如迷路,总之,没了严密的围墙和监督,四周都是陌生的茫茫的草原,成功逃跑的几率就大增了。 “我等筹划一下,人少了可不能成事。”房玄龄道。在草原中逃跑与在中原有很大的差距,绝不是人越少越好,仅仅草原的狼群就够人喝一壶了,必须拥有一定的人数。 众人点头,按照西迁的计划,所有的官员都要下放到基层,各自带一伙难民前进。几百万人西迁,队伍的长度和宽度会超出所有人的想象,首尾不能兼顾那是必然的,只要几人配合的好,大可以找个“前方有西突厥人进攻”的借口,各自带了难民脱离路线。虽然各人的身边定然有其他士卒监督,但几个难民队伍都发出了敌袭的信号,量那些监督的士卒也看不出问题,等控制了大局之后,要是那些士卒不肯入伙,杀了就是。 眼看脱离大周的机会就在眼前,众人的嘴角都露出了微笑。 一直沉默的殷开山忽然道:“最近李神通好像在谋划什么。”李神通掌握着太原李家的一支精锐士卒,这是从李园手中留下来的,对太原李家绝对的忠心耿耿,几乎等同于死士。 “是想对付李孝恭吧。”张亮冷笑,李孝恭知兵,李家最能打的就是他了额,李建成对李孝恭素来都有猜疑,最近苏威又不断地挑拨,站在李建成一边的李神通对李孝恭动手的可能性非常的大,就是不知道是用暴毙,还是公开处死。 “不是对李孝恭。”殷开山道,他最开始也以为李神通的目标是李孝恭,但看李神通一直在调查各个朝廷官员,这才发现猜错了。 “朝廷官员?”张亮倒吸一口凉气,心中猛然想到了一个词语。 “清洗。”房玄龄低声道,所有思想不统一的人全部都要清洗掉。 其余几人沉默着,李建成这是要对各个门阀弟子下手了,想想却也正常,大周朝此去西突厥是孤注一掷,九死一生,万万不能有一丝的差错,任何微小的隐患都要扼杀在萌芽当中。 “不能等去西突厥了,我们必然是清洗的对象。”侯君集脸色大变,平时虽然装得很忠心,但是,装出来的忠心与真的忠心差距非常的大,未必就不会被人看破。众人点头,必须立刻离开,要是心存侥幸,等到屠刀临头那就死路一条了。 -- 第1313页 “如何做?”张亮看着房玄龄,这里就他诡计多端。 “还能怎么做?”房玄龄眼神凌厉又疯狂,到了绝路了,什么不能做。 …… 这几日一直都在下雨。李建成戴着斗笠,在雨中检查着庄稼和道路。 “今年的收成是稳定了。”李建成微笑着,其实一点都不懂地里的庄稼是如何的。但看周围的人微笑的模样,这场雨来的很是及时。 “从敦煌传来的消息不太好。”刘文静让几个侍卫走开几步,低声汇报刚刚得到的消息。西进的先遣部队已经到了敦煌,当地缺水的厉害,几乎没有成片的庄稼,而再往西去不是大片的戈壁就是茫茫的草原,整日见不到人烟。 “要不要从西域二十七国的地盘进入西突厥?虽然多绕了一些道路,水源却多。”刘文静不懂西域地理,只是看着简单的地图,发现党项西域二十七国的地盘中多有河流湖泊,比从敦煌西出要好得多。 李建成笑着摇头:“原来还有文静不知道的东西啊。这西域二十七国的地理朕还是知道一些的。”别看西域二十七国的国境内多有湖泊,但人烟比敦煌西出更是稀少,而且那里是高原,普通人进去了喘口气都未必受得了,只看西域二十七国人口单薄,少有出兵攻打大随就知道那里的环境不怎么美妙了。 “西突厥人能够从敦煌杀到中原,我们就能从中原杀到西突厥。”李建成的办法很简单,西突厥几万十几万骑兵都能走的道路,没道理几百万百姓就不能靠两条腿走。 刘文静缓缓的点头,心里回想着“文静”二字,这李建成是越来越把他当做臣子看了,叔父的称呼仿佛几百年没有听到了。 “西进的路上要互相扶持,前队注意耕种,后队注意收割。”李建成看似轻松自在笑容不断器宇轩昂,其实每天都只睡一两个时辰,就是在睡梦中都在仔细的盘算西进的各个细节,几百万人的迁徙将是前所未有的庞大计划,耗时超出想象,只怕前队在西平郡种下了庄稼,最后的队伍到达的时候正好可以收割。 刘文静道:“是,这也能解决我们的粮食危机。”若是真的要拖延这么久,倒是不妨一试,对紧缺的粮食而言不无小补。 李神通凑上来,低声道:“有越国的消息说,胡雪亭很有可能在秋收之前进攻我大周。” 李建成缓缓点头,这一点都不稀奇,胡雪亭是骚扰战的老手了,放火烧庄稼那是拿手好戏,不在秋收前进攻大周才有鬼了。 “必须想办法牵制住她。”刘文静道,陇西的庄稼太少了,万万经受不起折损。 “要不要发动杜如晦?”李神通看看左右,只有他们三人在,低声说道,杜如晦自以为去越国潜伏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太原李家早就知道了。 李建成缓缓的摇头,杜如晦潜伏在胡雪亭的眼皮子底下那是要派大用的,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浪费?这是我们的生死关头。”李神通差点破口大骂,手上有王炸就要舍得用,难道等牌打完了吃(屎)啊。 李建成看着愤怒的李神通苦笑:“杜如晦还会听我们的吗?” “他敢不听!”李神通怒道,然后沉默了。派出去的二五仔的忠心度是怎么控制的?用家人?用友情爱情大义? 这些都不能够控制派出去埋伏的二五仔。 老婆死了可以再娶,儿子死了可以再生,朋友没了可以再有,爱情没了可以换一个新的。这些在功名利禄面前毫不值钱,可以替代东西怎么可能成为威胁,进一步控制二五仔? 拿二五仔的身份威胁和控制他,不服从就向胡雪亭揭杜如晦的老底?这个想法同样幼稚。随便找个人诬告某某某是二五仔是奸细,胡雪亭就会信?那干脆把所有的人都告一遍好了。 胡雪亭杨恕早已玩过了诬告控告互相举报的手段,检举杜如晦的方式只怕没有一点点的效果。 “若我是杜如晦,直接找胡雪亭自揭身份。”刘文静道。杜如晦到了越国之后只是传递了几次消息,受限于杜如晦的职务,又常年处于江西,这些消息对胡雪亭的打击几乎是微乎其微的。 “若我是杜如晦,我就对胡雪亭说,我一直都与太原李家不合,不喜欢儒家,更看好法家和墨家,因此借着潜伏越国的借口,真心投靠越国。”刘文静认为这些言词不能百分之一百的被胡雪亭接受,但至少可以保住性命,在没有实际出卖胡雪亭,在越国却做了很多事情的情况下,会有很多越国的同僚为他说情。 李建成缓缓地点头,是啊,杜如晦也不需要怕他们揭穿他的身份的。 “那我们还有什么办法控制他?”李神通深呼吸,细作失控真是太狗屎了。 刘文静苦笑,控制细作最有效的方式,其实是大局。 若是太原李家屡战屡胜,地盘不断地扩大,人人都认定了太原李家将要得到天下,这李家派出去的细作自然忠心耿耿,谁不想以细作的功劳在李家的大周朝获得高位? 但若是太原李家节节败退,都要跑到西突厥的草原上去了,这细作的忠心度立马就下滑了,没有前途的主公跟着有个P用? “胡雪亭的局面大好,杜如晦的地位越来越高,二十年内封侯拜相的几率很大啊。”刘文静努力的不动声色,就事论事。杜如晦在胡雪亭的地盘有美好的未来,而大周朝快要完蛋,傻瓜才从金光大道上跳到通往悬崖的泥泞小道上。 -- 第1314页 李神通愣了半晌,喃喃的道:“杜如晦有什么资格封侯拜相。”心中却明白,杜如晦其实是有资格的。越国年轻一代没什么有文化的人,杜如晦鹤立鸡群,很容易因为文化涵养被虞世基裴蕴等人看重,只要杜如晦老实办事,不参与莫名其妙的事情,地位自然会越来越高,成为年轻一代的第一人,二十年后虞世基裴蕴等人老去,杜如晦不做丞相谁做丞相? 李神通看着李建成,还以为李建成是分不清轻重,不肯启动杜如晦,没想到那只是没牌打的借口而已,李建成根本没有办法指挥杜如晦。 李建成微笑着,其实是有的,杜如晦还不知道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足以控制杜如晦。但像杜如晦这种只能启动一次就报废的细作,绝不能浪费在拖延胡雪亭的小事上。 “我们找其他办法,总有办法的。”李建成道,满怀信心。 李神通和刘文静对视一眼,挤出微笑:“是,我们一定有办法的。”雨势有些大了,斗笠上渐渐的渗水,打湿了他们的头发和衣服,不时有雨水从他们的脸庞,以及眼睛中,缓缓的流下。 …… 杜如晦辗转难眠。 为什么胡雪亭知道房玄龄?是不是他看出了口型,胡雪亭说得是“张”,或者“方”? 杜如晦慢慢的在床上转身,看着漆黑的墙壁,不会看错的。 难道,胡雪亭手中真的有一份所有并州道门阀子弟的名单? 杜如晦浑身毛骨悚然,那么在他进入丹阳求官的那一天,胡雪亭就知道了他是谁,知道了他的来历,甚至知道了他是细作!他仔细的回想当日第一次见到胡雪亭的场景,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胡雪亭有没有露出认识他的神情。 杜如晦翻身而起,想去窗口,却又担心被人发现他深夜未眠,只在黑暗的房间中慢慢的徘徊,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胡雪亭不可能有这份名单!”杜如晦反复的思索,绝不信有这份名单的存在。 并州道的门阀子弟有多少个?作为并州道门阀子弟的杜如晦都不知道。门阀有数百年历史,不断地扩张,不断地衰败,不断地深入各地,不断地迁徙,哪怕是杜阀的一份子,都未必能够知道杜阀的所有人,只能从姓名上猜测是不是自家门阀的人。杜姓虽然不是大热的姓氏,但也不是冷门,天下姓杜者不知凡几,没道理看到一个杜姓,就以为杜如晦是并州道杜阀的人。 他杜如晦,还有房玄龄自认才高八斗,但在门阀当中却属于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不论是房家还是杜家,比他们有名的子弟多了去了。胡雪亭若是连这样的小人物……杜如晦嘴角露出苦笑,没想到有一日会自认是个小人物……也记入名单的话,这份名单至少有上千个名字。 并州道门阀弟子的名单并不存在,那么胡雪亭为什么会知道房玄龄的名字呢,更知道他与房玄龄交情甚密呢? 杜如晦站定了脚步,眼睛直直的看着窗外,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然后越来越激烈,几乎站不住。 只有两个可能,他们这一群好友当中有叛徒,或者星君真的有法力。 不论哪一种可能,对杜如晦而言结局都格外的惨烈。 “胡雪亭为什么要泄露她知道房玄龄?”杜如晦慢慢的软倒在床上的时候,进一步想到了这个问题。 是敲打他,规规矩矩的干活?是希望他拉房玄龄等人到越国效力?是想让房玄龄等人做越国潜伏在李建成身边的卧底?是希望他杀了李建成身边的某个重臣做投名状? 他是该立刻逃离越国,还是该面见胡雪亭坦白一切,或者继续从胡雪亭的言行上分析这次是意外,是蓄意,是深刻,还是他看错了?胡雪亭若是不知道他是细作,却被他自揭其短,胡雪亭是会宽容的拍他肩膀,还是会一剑砍下他的脑袋? 杜如晦一直以能够决断而自豪,此刻却不能决。 所有的谋略和决断都是立足于信息对等和对他人的了解之上,胡雪亭个性漂浮,随心所欲,时常脑抽,杜如晦完全猜不透胡雪亭的心思。 “该死的,胡雪亭就是神经病,杜某完全不懂她想什么啊!” 【作话】 2019.04.20 18:5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官道上行奏”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61章 李建成要我死,我就要所有人死 几十个工匠悄悄的擦汗,这里的温度实在太高了,几个铁匠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得意的大笑:“这打铁的伙计,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干的。”顺便抖了一下身上的肌肉。 其余工匠鄙夷的看他,不就是不怕热吗,得意个毛啊?大家都是工匠,都是为了温饱而终日奔波的劳苦命,有P个区别,铁匠未必就有木匠泥水匠赚的多。 “做好了就拿出来,圣上等着呢。”某个工匠道,这么多人不是来看你秀下限的。 “早着呢。”几个铁匠头都没抬,继续敲打,又叮叮当当的敲了半天,这才满意的看着手中的物什。 “终于不负圣上所托。”铁匠头目自豪的道。其他工匠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丫就是打一块粗长的铁块而已!别说的花了一辈子的心血似的。 “送去城外,圣上只怕等急了。”某个工匠道,他又一次仔细的打量这长长的铁块,不太明白这究竟有什么用。 -- 第1315页 “做房梁吗?”他喃喃的道,倒是听说过有用铁柱子做房梁的奇葩,胡雪亭不会也想住铁房子吧?出了房梁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这长长的铁块还有什么作用。“总不能是做梯子吧。” 历阳的百姓聚集在城外,兴奋地围观着,胡雪亭通告全城百姓,有重大的科学实验,敬请观看。一群百姓完全不懂“科学实验”四个字,反正皇帝下圣旨让大伙儿看热闹,当然要捧场了。 “瞧,圣上就在那里!”有百姓眼尖,指着远处的金黄色帷帐下的胡雪亭。周围的百姓努力的睁大了眼睛,惊喜的道:“咦,竟然有小孩子,难道是长公主也来了?”见了长公主没什么好得意的,皇帝的分量比长公主重一万倍,但胡雪亭竟然带着长公主跑到历阳,怎么看都是整个皇族出动的大事情。 “难道,圣上是要认祖归宗?”有百姓惊疑又惊喜的问道。这胡雪亭与沈家的渊源流传得很广,这历阳百姓自然是人人知道,时不时见了人还能得意一句:“当今大越国圣上可是我历阳人!” 周围的人看他,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这么蠢。沈家当年做事太不地道,胡雪亭当皇帝这么久,来了历阳几次了,都没有听说她回老家去看一眼,帝师石介又杀了沈家的人,胡雪亭这对沈家是深恶痛绝了,怎么可能认祖归宗。 “嘿嘿,这世上还有比沈家更蠢的人吗?”某个百姓笑。出了个皇帝啊!这还得了!沈家竟然把皇帝赶出了家门,这有眼无珠到令人震惊的地步了。 人群中有人叹息:“也怪不得沈家的,谁能想到一个不懂刺绣,不读诗书的女子竟然如此的有出息。”换成任何人家遇到了胡雪亭这般作死作妖的女儿,肯定是急着白送出家门,免得连累全家。其余人点头,不能怪沈家没有容人之量,没有识人之能,是胡雪亭太出众,超出了普通人接受的程度。 “我女儿若是有圣上的一分本事,我就把她当祖宗供着!”某个男子大声的道。 周围的人笑,千年出一个的星君,怎么可能出现两个呢。 几百个士卒开始在地上安放木板,每隔尺余就有一块,不断地延伸,直铺出了几百丈。 一众百姓窃窃私语,难道这是要做家具? “都小心些!”又是几百个士卒进入场地,手里抬着长长的铁杆。 “铁杆?”有百姓倒吸一口凉气,这些“铁杆”都有碗口粗了,长度也有丈余,根本就是一块铁疙瘩。“这要是铁杆,也就只有星君小娘亲能够使用了。” 士卒们将长长的铁块搁到了地上的木条两端,又仔细的比对了衔接处,确定毫无缝隙。 “圣上,已经安装完毕。”某个工匠检查了几遍,确定完全符合胡雪亭的图纸要求。 “好,看朕的超级黑科技。”胡雪亭翘着二郎腿,头发都白了好几根,终于搞定了蒸汽机,而且经过了多次的实验,确保绝对没错,这才拿出来公之于众。 “待会我叫你摇旗子,你就摇旗子。”胡雪亭叮嘱着小雪岚,这次的装逼必须成功。小雪岚用力点头,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毛竹旗杆。 “本座这次要震惊世界!”胡雪亭向身后挥手,一辆八匹马拉的马车进入了场地,有人立刻察觉了异常:“看,那马车是竹子做的!” 群众的叫声太大,胡雪亭也听见了,斜眼看众人:“P个马车,本座要让你们看看有史以来第一辆蒸汽火车!” “火……车?”虞世基微笑着看胡雪亭,这辆车哪里像是火了?算了,皇帝爱怎么取名就怎么取名,但折腾这辆“火车”有什么意思呢? “本座掀开了第一次工业革命。”胡雪亭得意极了,不知道千年后瓦特看到蒸汽机会是什么表情。 围观的百姓仔细的看,那马车的车厢果然是轻飘飘的竹子做的,而且做功粗糙,竟然没有一丝的修饰,连个漆面都没有涂抹。 “可是,那马车为何看上去非常的重?”有人注意到了马车的车轮深深的陷入了泥土之中,留下两条长长的痕迹。 “这车轮有古怪。”又有人看到了异常,这辆马车的车轮比其他马车宽得多了,而且怎么看都不像是木头的。 “难道是铁?”有人盯着车轮惊讶极了,用铁做车轮也太傻了。好些工匠不吭声,只是车轮是铁的?幼稚!其实地盘也是铁的,这辆车的重量绝对吓死普通百姓。 胡雪亭看着马车慢悠悠的到了铁轨前,在一群士卒的帮助下终于上了铁轨。 “把马儿解开。”胡雪亭大声的下令,有士卒急忙解开缰绳,将马匹带出铁轨。场内场外上万人屏住呼吸,看胡雪亭又折腾什么。 “走,本座带你们乘坐世上第一辆不要马就能跑的车。”胡雪亭挥手,带着小雪岚跳上了火车,又向王奶妈和石介招手。为了减轻重量,她把这火车厢做得和真的火车头一样的狭小,没椅子没座位,全站着也不能容下几个人,这全天下第一个乘火车的殊荣不能漏了自己人。王奶妈犹豫了一下,她再老实也知道这“全天下第一个”是什么意思,这里这么多的达官贵人在,哪里轮到她一个仆妇? “王奶妈,快点上来!”小雪岚大声的叫着,用力的招手。王奶妈开看周围,有些胆怯,犹豫了半天,终于上了火车,小心的站在最边缘,给胡雪亭和小雪岚留出巨大的空间。 -- 第1316页 石介却坚决不上火车。 “我看看就好。”石介对不熟悉的事情保持一百二十个警惕,坚决不上火车。 虞世基微笑,石介这是不信胡雪亭的言语啊,但他也是不信的,不用马或其他牲畜就能跑的车,亏胡雪亭想得出来。 “最近圣上可折腾的不少啊。”裴蕴低声道,眼神中微微有些忧色。胡雪亭又是搞热气球上天,又是搞火车入地,下次是不是要搞船去海底? “只是帝皇的喜好而已。”虞世基淡淡的道,虽然工匠活档次很低,但比喜欢三千后宫,在全天下选秀女,或者造一座座的皇宫什么的已经小意思多了。 “帝王有些喜好是很寻常的,但木匠铁匠活计粗鄙,帝王还是不要碰的好。”裴蕴并不敌视格物学,相反,他很看重胡雪亭的格物学。那诡异的格物学中的某些东西看似莫名其妙,仔细研究之下却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以前靠经验,靠估摸,靠天地玄黄易经八卦依然云里雾里搞不定的东西在格物学面前清楚无比。以裴蕴的眼光看,这格物学是定然可以超越四书五经,流传万世的。胡雪亭有此才学,著书立说,流传后世,改变世界才是最最最重要的事情,何必亲自做铁匠做木匠呢?未免落了下乘。 虞世基古怪的看着裴蕴,道:“左右只是消遣,就当是做了个大玩具了,怎么也比祸国殃民要强。” “我大越的财政可不怎么宽裕。”裴蕴瞅着火车,心里飞快的这算成了银子,铁可昂贵得很,这轮子都用铁打造的家伙得要多少钱? “你我联手劝劝,让圣上著书立传,多写格物学的书籍,有空宁可睡觉,不要穷折腾。”裴蕴对“穷”字读重音。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喜欢写诗,实在是个非常好的娱乐方式,省钱得很,必须鼓动胡雪亭好好的念书,也就耗费一些笔墨而已,能花费多少钱?大越国自己就产纸。 虞世基瞅着裴蕴良久,长长的叹气:“虞某今日才认得裴公啊。”裴蕴一怔,醒悟了过来,冷冷的看虞世基:“你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场地中,胡雪亭在火车上捣鼓着,小雪岚小心的在煤炉中加煤,王奶妈想要替小雪岚铲煤,小雪岚玩得欢腾,哪里肯让。 “咦,有黑烟!”众人很快注意到了火车顶上的烟尘。下一刻,火车开始缓缓的开动。 “哎呀!”火车上小雪岚睁大了眼睛无辜的叫,手里的小铲子握得紧紧的。王奶妈脸色惨白,死死地抓住了车厢内的把手不敢松开,尽管这火车的速度此刻很慢很慢,比马车疾奔还要慢上许多。 “小小姐!”王奶妈只是对着胡雪亭惨叫,这没有马的马车怎么就动了呢? 石介握住剑柄,紧紧的盯着火车,并没有感受到一丝的危险。 四周的围观众同样震撼莫名。 “怎么动了!明明没有马!”有人使劲的揉眼睛,火车前面绝对没有马匹牵引。 “啊啊啊啊啊啊!”有人惨叫,从来没有见识过听说过的事情发生了,除了尖叫,他们什么都不会。 “这火车活了!是星君的法术!”有人涨红了脸,星君的法宝法术就是多啊,没有马匹都能让马车跑。 虞世基和裴蕴脸色都不怎么好,火车不用马,那是用什么驱动的?也没看见周围有人推着火车前进。这火车是自己会动了? “真是一个接一个的惊喜啊。”虞世基脸色恢复了正常,拳头却还缩在袖子里,紧紧的握着,惊喜惊喜,其实是惊多过了喜,怎么都没有想到胡雪亭会是如此一个怪胎。 裴蕴在脸上抹了一下,笑容温和:“圣上非常人也。” 两人对视了一眼,杨恕和杨広对胡雪亭的特别纵容的理由在此刻明显的不用寻找。当年洛阳有人诬陷胡雪亭来历古怪,只怕非人,以如今看这杨恕和杨広对胡雪亭的底细多半是知道的,否则胡雪亭断然不会飞一般的崛起。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虞世基捋须微笑,手终于不抖了,但心中其实没有多少喜悦。当年为了活路而无奈投靠了胡雪亭,没想到胡雪亭的来历大得他不敢想象,也不知道是祸是福。 “可惜。”裴蕴微微叹息。要是杨広脑子没病,继续重用杨恕和胡雪亭,这大随朝说不定就有救了。 “天意啊。”虞世基淡淡的道。 周围的百姓怔怔或兴奋的看着火车缓缓的加速,从像老太婆走路,慢慢的越来越快,逐渐疾如奔马。 “快点!再快点!”小雪岚兴奋地大叫,比马儿跑得还快,她将手伸出车厢,一股劲风从她的手指缝中钻过。 “小小姐!”王奶妈瘫倒在车厢中,惊恐的看着胡雪亭,只觉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方滑动,哪怕背部顶着车厢的墙壁,依然好像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要把她从车厢中揪出去。 “摇旗子!”胡雪亭叫着,火车的轰鸣声太大,必须大声的叫才能听得见。小雪岚用力的点头,将小小的旗杆伸出车厢,刹那间,展开的旗帜就仿佛被什么无形的物什撞到,从小雪岚的手中脱手而出,飞到了天上。 “姐姐!”小雪岚扁嘴,委屈极了。 王奶妈转头看到在车厢门口伸手探脑往后方张望的小雪岚,又惊呼一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一把将小雪岚抱在了怀里,死死的按住了她,唯恐她被看不见的马儿踩到。 -- 第1317页 “王奶妈,不用怕,有我和姐姐在,不会有事的。”小雪岚乖乖的任由王奶妈把她搂在怀里,使劲的安慰她。 火车疾驰,一路带着劲风,将地上的草儿卷到空中,又悠悠的落下。围观众人只看这满天的草儿就深深的感受到了火车的速度和威力,若是有个人站在这火车边上,只怕根本站不稳吧? 有百姓忽然惨叫一声,跪在了地上,用力的对着火车磕头:“原来是牛头马面老爷大驾光临,小的有眼无珠,还请恕罪。”这马车没有马怎么可能动呢?唯一的解释就是胡雪亭召唤了地府的阴兵阴将阴马阴牛,在这看不见的牲口的车厢前头有无数的鬼物牵引着火车前进。 “啊!果然是星君的法术!”越来越多的人跪下磕头,生怕得罪了胡雪亭或者地府的牛头马面,夜晚被悄悄地收了魂去,在地府受苦。 黑压压的跪着的众人前,火车疾奔了数百丈终于停住。王奶妈第一时间抱着小雪岚跳下了火车,想要再去扯胡雪亭,脚却不听话,软软的瘫倒了地上。小雪岚小心的给她顺气,又转头招呼周围的士卒们:“快拿水来。” “哇哈哈哈!本座要开着火车去荥阳!”胡雪亭跳到了火车车厢的顶上,大声的道。周围的人不敢抬头,参差不齐的喊着:“万岁,万岁,万万岁!”这星君的法术无边,天下无敌,这阴兵阴将牵引的火车一到荥阳,高颖等妖星肯定立马完蛋。 胡雪亭看着惊恐不安的百姓们,这当中有多少高颖宇文述等人的细作?她心里满意极了,火车一出,保证摸不清虚实的高颖等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攻打李建成。 “回头就命令所有矿工和铁匠加班加点!”胡雪亭心里想着。对付高颖这类人不能有丝毫的迟疑,必须摆出真的有法术可以干掉他的模样,不断地进攻,才会让他无法判断真相。等铁道搭到了洛阳,然后主轨道继续向西,次轨道向荥阳靠近那么一点点,就足够高颖疑神疑鬼了,就算高颖聪明到看破了火车的虚实,有火车在,这运兵运粮的速度也会快的超出高颖的想象,一日一夜足够火车载着精锐从陇西杀回洛阳。 这震撼高颖等人只是这场秀的目的之一,其二是为了推广火车以及其他科学物品。 火车是标标准准完完全全的格物学,为什么不借此机会,好好的推广格物学,何必再牵扯鬼神之说? 愚蠢!你丫以为推广数理化这么容易吗? 杀人容易,改变文化传统却极其不容易,没看见另一个时空的西学的推进有多么的艰难?别的不说,只说这清末火车的推广,知道有多少善良淳朴的百姓以为火车是妖怪,会坏了风水,会让母鸡不下蛋,会让地里大旱,会让老婆生不出儿子,阻挠火车经过,对着火车砸石头射箭开(枪),半夜挖火车铁轨?每一寸的铁轨都是西学先驱与守旧的百姓的血泪抗争。 胡雪亭只要结果不要过程,没想花几十年慢悠悠的推广火车的优点,普及数理化,破四旧什么的,她只想飞快的建设天下,让江南的人力物力能够顺利的到达陇西。 “胡某有星君的名号在,有杀入狂魔的凶名在,火车是胡某使用的法宝,就不信还有百姓敢于对火车下手!”胡雪亭冷笑,花了这么大的精力,皇帝长公主亲自出马耍把戏,又安排了不少的托儿,当然不是为了让百姓看得开心,她只想让火车,以及她不断产生的其他新生事物能够顺顺利利的在华夏大地上推广。 人类都是欺软怕硬的,敢对有可能坏了风水的火车下手,却绝不敢对“星君的法宝”下手。前者的后台是讲道理的铁路公司,后者却是惹了就可能死的星君。敢欺负喵星人的人多的是,敢欺负与猫一样大的小老虎的人少的可怜。 “以后有战术价值的就是星君的法宝,没有战略价值的就是格物学的成果。”胡雪亭毫无廉耻的执行双重标准。 那格物学会不会受到影响?只要统一了天下,她说火车是格物学,火车就是格物学,她说全天下都要学格物学就全天下都要学格物学,何必此刻傻乎乎的纠缠在细节上。 “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姓的呼喊声越来越整齐和响亮了。 胡雪亭仰天长叹:“胡某真是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啊。”一抬头,却看见一道人影背对着阳光,从四五丈高的地方轻飘飘的像张树叶一样的飘落,手中扯着一面旗帜,“星君法宝,碰着就死,挨着就伤”几个大字迎风招展。 周围的百姓们悄悄的抬眼看了一眼从高空像天神一样飞落的石介,又把额头深深的贴在了泥土中,呼喊声混乱了几秒,又更加的大声了,这帝师也不是凡人啊。 胡雪亭板起脸看石介,这家伙抢风头的本事越来越见涨了。石介莫名其妙的看胡雪亭,为什么瞪他? …… 足以引发世界大变的第一辆蒸汽机火车作为胡雪亭的“法宝”,实在是明珠暗投了,这胡雪亭打造的铁轨根本不实用,没有高炉练不出好的钢铁,这垃圾铁轨用不了几次就会变形,甚至有直接碎成铁渣的,这火车只怕要走走停停,达不到运输的作用。 “你们的手艺竟然如此的烂?”胡雪亭张大了嘴,这钢铁的重要性超出了她的想象,难道这火车运兵的梦想又要破灭?一群铁匠尴尬极了,真心不懂为什么火车一开,这引以为傲千锤百炼斩金截铁的铁块就忽然碎了变形了。 -- 第1318页 “星君法力太强大,凡物无法承受啊。”某个铁匠低声道,胡雪亭拍桌子:“那就去找陨铁神铁重铁金箍棒!” 愤怒了半天,胡雪亭必须面对现实,这爬科技树以来处处不顺利,想要点亮科技技能点果然不是她这个半吊子能够搞定的,更不是可以投机取巧,在基础技能点亮前越级打怪的。 “大不了本座不停的换铁轨!”胡雪亭发狠了,铁轨变形,粉碎,OK!那就换一根新的,反正这劣质铁轨锻造容易。要不要每隔五里地就设一个铁匠铺,专门回炉破碎和变形的铁轨,现场重新锻造,然后火热出炉?考虑到挖铁矿的成本,以及各个城镇对铁匠的需求,好像这个方法竟然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行性。 “那就干吧!”胡雪亭咬牙,管它以后越国境内火车沿线铁匠铺会比21世纪修自行车的铺子还要密集呢,先完成战略目标再说。 虞世基拿着一份公文走了进来,有些诡异的看着胡雪亭。 “坏消息?说吧,我受得住。”胡雪亭的心情已经被铁轨会变形会碎的消息打击到了谷底,就算再坏的消息也无所谓了。 虞世基看了半天胡雪亭,又叫人上了一碗定神茶,看胡雪亭喝了,这才道:“这火车的铁轨,被人偷了。”历阳城外的铁轨尽数被人挖了,不仅仅铁轨,枕木都被人偷了,一点渣都没有留下。 胡雪亭怔怔的看着虞世基,这年头连法力无边,能飞的,能吸收人魂魄的胡星君的法宝都有人敢偷?人类对新生事物的厌恶和排斥实在太超出她的想象了。 “不是这个原因。”虞世基道,士卒们抓住了几个偷铁轨的人,得到的口供出人意外。 “百姓们认为,星君的法宝是那不用马拉就会动的车子,这铁轨和枕木就像地毯一样的装饰物,和法宝无关。” 仔细想想,这传说中的法宝果然是只有本体的,什么喷出的浓烟,射出的飞剑,其实都不算在法宝本体之内,随时可以补充,丢了也无所谓。伟大的胡星君的法宝自然是她亲自乘坐的阴兵阴将牵引的马车,与地上那些铁轨枕木无关。那些铁轨枕木也就是天师捉鬼时的香烛元宝祭坛一样的必须,但没有法力没有仙气的附属物。 “该死的,本座漏算了。”胡雪亭醒悟了。天师用过的香烛元宝祭坛没有法力,和尚用过的念珠僧衣木鱼却是有法力的!沾染了得道高人的灵气法力神力,虽然不能遇神杀神,但至少也有辟邪的作用。那么,伟大的星君的法宝法力神力沾染过得铁轨枕木,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具有辟邪除妖的作用的。哪怕星君用过的香烛元宝祭坛没法力,拿回去做个念想也好啊,说不定其他妖魔鬼怪看到了星君用过的物品的残余气息,立马就决定给星君一个面子,退避三舍呢? 虞世基温和的笑着,胡雪亭理解就好:“其实,香烛元宝也是可以沾染法力的。”传说中如来佛用过的香烛不就是有大法力的吗? 胡雪亭脸色越来越差,想到了一个无法接受的结果。 “也就是说,以后本座就算重新建造了铁轨枕木,也会分分钟被偷个干净?” 虞世基尽量温和的笑:“就是如此。” “本座现在说这不是法术,这是格物学,还来得及吗?”胡雪亭干巴巴的道。 当然来不及了!已经打出了星君法术的旗号,难道还能告诉所有人这不是法术,这是格物学?星君的形象说不定就崩溃了。 胡雪亭掀桌:“来人!在铁道边派驻大军!谁敢偷本座的铁轨枕木,本座就屠村屠城!” 虞世基小心的看胡雪亭:“当真?” 当真个P! 这些被偷窃的铁轨和枕木最终的下场会是什么? 大块的铁块可能被供奉在了家族的庙宇当中,碎铁块可能被放到了香囊之中,枕木可能被做成了星君像,被做成了供桌、大门、牌匾,甚至是灵牌…… 这些偷窃铁轨和枕木的人当中会不会存在地痞流氓,想要卖给他人赚钱?自然是会有的,但数量不会多。历阳执行的是农庄制,几乎不存在地痞流氓的空间,敢偷鸡摸狗的基本去了矿场。 也就是说,偷走沾染了胡星君的法力神力的铁轨枕木的历阳百姓极有肯能是胡雪亭的浅信徒和泛信徒。 “宗教真是双刃剑啊。”胡雪亭忧郁了,打死没想到打开世界的新方式竟然毁灭在一群浅信徒的手中,还是以如此可耻的方式毁灭的。 “追查!盗窃者全家进矿场。”不克制住这股歪风邪气,胡雪亭有多少铁轨都没用,罪恶还会因此蔓延,所有信徒对盗窃胡雪亭的财产越来越肆无顾忌。 “本座的法力已经炉火纯青,控制能力达到了头发丝的级别,该用多少就多少,绝不会凭白的泄露,铁轨和枕木没有沾染到本座的法力,只是凡物而已。”从根本上遏制信徒偷窃铁轨才是最好的办法,没有沾染神力的铁轨还会有人冒着挖矿的风险偷吗? “各地的府衙和庙宇开始出售本座的辟邪符!”想要沾染本座的灵力神力,那就放开价格让你们沾染个够。 “各地建立责任制,铁轨所过之处,若有丢失和损坏,全村挖矿。”就不信如此重罚之下,当地百姓不死死的盯着铁轨,哪怕高颖的手下开了窍,跑到历阳偷铁轨回去当兵器原材料,保证淹没在历阳人民战争的海洋中。 -- 第1319页 虞世基点头,步步都打到了对方的要害,这偷窃铁轨的歪风定然是能够克制了。 “路上还是危险了些,做成蒸汽机轮船,难道还有人能偷整条船?”胡雪亭咬牙切齿,找一群船工慢慢研究,然后开启铁甲战舰大航海时代也不错。 …… 陇西。 一伙人无精打采的在地上找着野菜,想要找到野菜是越来越艰难了,这意味着每天的饭食就会更少。众人三三两两的走着,对今天的野菜收获不报任何希望。这一带的土地上已经翻来覆去的找了几遍了,怎么可能还有新的野菜找得出来。 “再过半个月,应该会有新的野菜长出来。”某个人蹲在地上,小心的看着某块泥土,一株野菜的尖芽从土里冒了出来。他们采野菜已经采出了经验,绝不会采摘根部,杀鸡取卵。 “半个月啊。”其余人随便的重复着,语气中没有绝望或希望,只有麻木。怎么熬过半个月的时间呢? 远处,同一个营地的另外几个人忽然惊喜的叫着:“我找到一颗蘑菇!”小小的一颗蘑菇当然不够人吃的,填牙缝都不够,但这小的不能再小的蘑菇却引起了这边的几人的羡慕妒忌恨。 “该死的异乡人!”有人低声的骂着,看那边几人的眼神很是不善。 “异乡人都去死!”他身边的几人同样仇恨的看着那边的几人。 陇西的营地都是混居的,有陇西当地人,有跟随李建成进入陇西的百万流民,有关中难民。他们这几人都是陇西本地人,而那边找到蘑菇的几人却是异乡人,虽然不知道是来自哪里,是百万流民还是关中难民,但都一样。 “自从他们来了之后,我们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某个本地人低声道,陇西的水土不怎么样,从南部到北部水源越来越少,土地越来越干旱,陇西人本来就过得很是艰难,在这些外乡人来了之后,分他们的土地,分他们的河流,分他们的井水,分他们的房子,分他们的猪肉羊肉,这资源更加的紧缺了,对陇西当地人而言,在仁义无双的光环下,是过得越来越惨淡了。 “我以前从来没有吃过野菜。”又是一个本地人低声道,现在竟然吃野菜都吃不到了。 “唉,这就是命啊。”另一个本地人长叹,异乡人占领了陇西,让陇西人日子不好过的闲言碎语从李建成带了百万流民到陇西后就不曾断绝过,但又能如何?陇西的官府、门阀都坚决的拥护李建成,刀剑都在他们的手中,这普通的百姓难道能赤手空拳的与刀剑斗? “我们陇西人现在是少数派了。”某个本地人长叹,陇西的土著人口有多少?几十万?撑死一百万。在李建成带了百万流民到来之后,陇西本地人就处于劣势了,这关中人来了之后,就更是劣势了。 “关中人了不起啊!”某个本地人低声骂着,那些关中人个个都在营地中做了小官,对他们这些本地人指手画脚的。 “你们听说没有。”某个本地人看看左右,低声道,“有陇西本地人在筹划杀尽异乡人。” 其余本地人心砰砰的跳,杀尽异乡人,他们的生活立刻就会产生质的变化。 “我再也不用吃野菜了。”某个本地人想要哭泣,陇西原本背包女的田地就够他们温饱了,如今又开拓了许多新田地,只要所有异乡人全部去死,陇西人保证会过得幸福美满。 “哪来的消息,可靠吗?”有本地人低声问道,杀尽异乡人是大事,万万不可随便的参与。 第一个传出消息的人缓缓的点头,道:“可靠!” 其余人狞笑了,作为本地人有一个异乡人没有的巨大优势,那就是他们的手中其实是有武器的。菜刀,镰刀,斧头,甚至打猎的梭镖和弓箭,陇西本地人原本就有这些。而那些异乡人千里迢迢的逃难,有几人会带着梭镖?顶多就是带把菜刀防身罢了。 “几时动手?”一群陇西本地人问着。 营地的另一个角落中,几个关中人愁眉苦脸的聚集在一起,骄傲的关中人竟然只能吃野菜,真是受够了。 “我从府衙中听到消息,有门阀决定杀掉李建成,杀掉陇西人,杀掉那百万流民。”某个关中人脸色不变,继续愁苦着,声音却透着寒气。 其余人恍若无事的听着,用非常缓慢的速度点头。“我去联系其他人,若是起事,大家一起动手。”作为小官员,搞到武器还是很容易的,不少关中人甚至就在军中,但杀光陇西人和百万流民是不现实的,关中难民的数量太少,不可能杀光他们。 “我们只要南部城市,一两个就好,其余地方由得他们去。”某个关中人低声道,南部城市雨水充足,田产丰富,他们只要有一两座城池就足以满足关中难民的粮食需求。 有人微微犹豫:“李建成其实是个好人。”李建成是真心地在帮助所有人,一样吃野菜,一样饿肚子,绝不是光是喊口号。 “要不是李建成,我们会落到如此的田地?”某个关中人再也不装愁眉苦脸了,恶狠狠的看着他。 “对!没有李建成,骁骑卫怎么可能会屠杀关中?”又是一个关中人愤怒无比。关中人与杨恕有个P的关系,要不是李建成杀了杨恕,屠戮了洛阳,胡雪亭会疯狂的杀光关中人? “凭什么李建成做的孽,却要我们偿还?”其余关中人咬牙切齿,不杀李建成,死不瞑目。至于关中门阀是不是参与了杨恕之死,关中百姓是不是参与了屠戮洛阳,这种小事何足挂齿,谁提谁SB。 -- 第1320页 “你若是偏袒李建成,泄露了消息,我们就连你一起杀了。”几人恶狠狠的看着认为李建成是好人的那个家伙。那人急忙摇头:“我是关中人,我的家也被胡雪亭烧毁了,我怎么会向李建成透露消息?” “不是就好。”几人说着话,互相打着眼色,一定要十二个时辰盯着他,决不能坏了大事。 金城的某个府衙中,房玄龄等人认真的看着公文,天气有些炎热,这门窗都开得大大的透气。 “房兄真是凶狠手辣啊。”张亮低头看着公文,嘴里说道。其余人缓缓的点头,房玄龄竟然要挑起陇西本地人,百万流民,关中人之间的大血战,这是要死多少人啊。 “挑起?诸位言重了。”房玄龄悠悠抬头,活动着酸疼的肩膀。 “原本过着吃饱喝足的生活的陇西本地人会觉得现在野菜都吃不饱的生活很美好,没有一丝的怨言?” “以为可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衣服随便拿,房子看中哪间住哪间的百万流民会觉得现在的生活很美好,对李建成感恩戴德?” “天下最富裕的关中人会觉得成为流民,衣不避寒食不果腹,如浮萍无根一样的生活比在关中更美好,觉得陇西人帮助了他们,拯救了他们?” 房玄龄淡淡的道:“陇西的社会本来就是崩坏的,只是因为有胡雪亭拿着屠刀站在门口,这才团结在一起。可万里迢迢去西突厥啊,谁敢保证自己不饿死累死病死在半路上?” “陇西本地人,百万流民,关中难民人人都在想,拿着屠刀的胡雪亭迟迟没有杀进来,反倒是自己人要逼死自己人了,这世道究竟怎么了?” 房玄龄微笑了,一点点的负疚都没有:“这生的希望消失了,左右是个死,谁能够不崩溃?面子既然扯下了,为什么不砍死那些造成自己困苦的人?” “我只是揭破了残酷的真相,所有人自己做出了选择而已,我没有杀一个人。” 众人默默地看着房玄龄,这种话也就只能骗骗小女孩。 “陇西本地人,百万流民,关中难民因为死亡就在眼前而疯狂,而我,还有你们,因为死亡就在眼前而疯狂,很稀奇吗?”房玄龄灿烂的笑着。 众人沉默,愧疚和残忍同时在心中涌向。 “吾一直不理解为什么胡雪亭总是做出不顾一切的事情,现在终于明白了。”房玄龄收敛了笑容,严肃无比。 “人到了绝路上,真的会疯狂啊!” “李建成,李神通要我们死,我就要所有人死!” 第262章 是我干的,我负责! 几十万人在舍生忘死的厮杀,喊杀声响彻天际。 李建成惊讶的看着,这是胡雪亭杀过来了?他睁大了眼睛,仔细的在人群中寻找,却没有看到胡雪亭的旗帜,甚至没有看到骁骑卫的服装。 “敌人是谁?”李建成困惑的看着周围,四周是一片荒野,隐约可以看到山林,他竟然听到了鸟儿的鸣叫。 喊杀声越来越大,敌人不断地向这里冲锋,竟然已经到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对着他狰狞的挥着刀剑,却没有继续冲过来。 “诸位大将呢?李神通呢?李孝恭呢?薛举呢?”李建成转身大叫,却看到皇宫燃起了大火,熊熊的火焰高达几十丈。火光中,他看到李孝恭的某个手下正在奋力厮杀。 “难道是李孝恭造反?朕早就该杀了他的!”李建成又是惊慌,又是后悔,李孝恭不服他,他知道,但李孝恭好歹是太原李家的人,是李家少有的将才,他需要李孝恭为他开拓江山,所以忍了再忍,没想到李孝恭竟然公然造反弑君。 “没关系,我还有后手。”李建成阴冷在人群中找着李孝恭,只要今日能够杀出重围,杀李孝恭易如反掌。 “圣上!快逃!”某个太监一脸的鲜血,冲过来大声的喊着,使劲的扯李建成的袖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建成厉声问道。那太监哀伤的看着李建成,道:“杨恕带骁骑卫杀过来了!” “杨恕?”李建成心中突突的跳,只觉万分的惊恐,不由自主的就跟着那个太监逃跑。 “大哥,这边!”是李师明的声音。 “师明!”李建成转头,看到李师明招手叫着。他惊喜的跑过去,忽然脚步一顿,不对!师明不是死了吗?对了!还有杨恕!杨恕也死了!还有那个太监!那是他小时候在杨広的宫中见过的老太监,也早就死了。 李建成停住脚步,看看周围,又看看李师明,原来是在做梦啊。 “师明,你终于来见大哥了。”李建成慢慢的道,有些欣喜,有些惆怅,有些哀伤,又有些无奈。 “大哥!”李师明跑了过来,身上鲜血不断地喷涌。“这里是阴曹地府,你怎么来了!” 李建成微微一怔,好像不是他想的做梦。 李师明用力的顿足:“唉!你的魂魄到了阴曹地府,若是不能还阳,你的性命就休矣!”不等李建成说话,扯了他的胳膊就向某个方向奔跑。 “李建成在那里!李建成在那里!”厮杀的大军中有人大声的喊着,更多的人奋勇的向这里冲杀,有人大声的叫着:“李建成,还我命来!” 又有一群士卒拼命的抵住那些敌人,阻止他们靠近。 李建成甩掉李师明的手臂,站住脚步,厉声问道:“敌人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杀我?这些士卒是什么人?这里真的是阴曹地府?我怎么会在这里?你要带我去哪里?” -- 第1321页 李师明惊愕的看着李建成,忽然笑了:“大哥果然是大哥,从来不信任任何人。”李建成冷冷的看着李师明,飞快的揣测着。 李师明指着厮杀中的将士,道:“大哥不认识他们了吗?他们是洛阳的百姓啊。”李建成转头看去,果然那些敌人都是普通百姓的服饰,有男有女。 “大哥到了阴曹地府,这死在大哥手中的几十万洛阳百姓要找大哥报仇雪恨,吞噬大哥的魂魄!”李师明笑道。 李建成继续凝目望着厮杀的将士,从己方的人当中找到了几张熟面孔。 “段志玄!”李建成大声的叫着。段志玄转头看了一眼李建成,用力的挥手,又拿着刀奋力的冲向洛阳百姓的大军。 “建成,老夫终于等到你了。”敌军如海浪一般的向两边散开,露出远处的数千铁骑,一个老者穿着闪亮的盔甲,微笑着骑在马上。 “杨恕!”李建成失声惊呼。 “大哥,快走!”李师明拼命的扯住李建成的手臂。 “必胜!必胜!”骁骑卫骑兵的呼喊声让李建成惊慌失措,无敌的骁骑卫的面前,他能逃到哪里去?他根本不知道身在何处。 两人踉跄着奔逃,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前方忽然有一彪人马挡住了去路。 “爹爹!”李师明叫道。 李建成心中一凛,看着来人,有些不知所措。 “建成吾儿,你也来了。”李园微笑着看着李建成,眼神中闪着诡异的光芒。 “爹爹,这怪不得大哥!我李家要想杀出一条血路,没有别的选择。”李师明大声的叫着,将李建成护在身后。李建成推开李师明,面对李园道:“要么死你一个,要么死我们李家全族,就是再来一遍,我也只能杀你。” 李园大声的笑:“好个再来一遍,也只能杀我!”一挥手,伸手数百骑跟着他催马冲锋。李建成笔直的站着,没有一丝躲避的意思。 急促的马蹄声中,李园带着数百骑疯狂的突进,李建成瞪大了眼睛,若是此刻被李园杀了,也是一报还一报。他用力的推开李师明,挺起胸膛对着李园。 李园越来越近,五丈,三丈,一丈,三尺,一尺!李建成甚至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了战马的呼吸。他恶狠狠的盯着李园,没想到今日要死在这里。 战马终于撞上了李建成的胸膛,李建成微微闭目,等着承受被撞断肋骨,撞飞出去,被战马踩成肉泥的下场。 “嘭!”下一瞬间,李园和数百骑化作黑烟消失不见,又在李建成身后数丈重新出现,呼啸着向杨恕的骁骑卫冲去。李建成不敢置信的转头看着李园的背影,为什么不杀了他? “李某久闻杨司徒天下无敌,却没能交手,引为毕生憾事,今日能够与杨司徒交手,真是三生有幸。”李园的声音传了过来。 “螳臂焉敢当车?”杨恕淡淡的道,一丝都没有把李园放在心中。 两只骑兵撞在一起,只是刹那间,李园的骑兵就纷纷坠马,杨恕与骁骑卫破军而出。 “必胜!必胜!”骁骑卫的士卒大声的呼喊着。李建成脸色苍白如纸,这骁骑卫当真是天下无敌。 “李建成,还我命来!”洛阳百姓同样杀退了李家的士卒,狰狞的大吼。 李建成整理衣冠,今日既然必死,也要死得像个帝王。他拔出腰中的长剑,架在了脖子上。生为帝王若是被生擒了,只有无尽的羞辱。 “师明,能见到你,真好。”李建成微笑着看着李师明,没有手足相残,真是最好的结局啊。 “时也,命也。”李建成微笑着,为了统一天下挣扎许久,终究是倒在了这里,也好,未来的道路太崎岖,能够偷懒倒下未必就是坏事。 一声清脆的龙吟从天空中传来,强大的压迫感震撼着李建成的心头。他抬头看天,云雾中一条金龙时隐时现。 “没想到你竟然有龙气加持。”杨恕冷笑了,“可是,杨某就怕了你不成?”他高高的举起手臂,骁骑卫士卒飞快的组成队列,再次向李建成发起了冲锋。 又是一声清脆的龙吟声,骁骑卫的大军前飞沙走石,骑兵队伍不得不停了下来。 李建成又惊又喜,为什么会有金龙救他? “大哥,快走!”李师明用力扯着李建成的手臂逃跑,这个时候想个毛啊,逃命要紧。两人仓皇的逃着,只觉背后不时有阴风呼啸,杀气腾腾,两人不敢回头,只是拼命的奔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远处出现了一条黝黑的大河,河上有一座小小的木桥,一个老妇人在桥边煮着汤水,递给过桥的旅客。 “到了这里,就安全了。”李师明大口的喘息。李建成看那河水,黝黑的河水中似乎有生物潜伏,却又看不清楚,隐约只看到一个个巨大的气泡从水底向着水面漂浮,到了水面之上又纷纷爆裂,消失不见。 “这里是何处?”李建成问道。 “大哥,你要记住了,向西才是生路。”李师明却没有回答。李建成莫名其妙,只是用心的记下。李师明继续说道:“还有,胡雪亭其实是……”声音太模糊,李建成完全听不清楚,皱眉问道:“是什么?”李师明忽然用力一推,李建成措不及防,从桥上掉了下去。 “啊!”李建成尖叫出声,翻身坐起。 “圣上,圣上!”几个宫女低声的问道,又有几个侍卫冲进了房间,见李建成坐在床上发呆,立刻明白他是做了噩梦了,急忙躬身行礼,又静悄悄的退出了房间。 -- 第1322页 李建成喘息了半天,又喝了一盏凉茶,终于定下了神,看看窗外,依然是月明星稀。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他低声问道。午夜梦回,竟然见到了李师明、李园和杨恕,还有那神奇的金龙,这是表示什么?只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心中终究是放不下李师明李园和杨恕啊。 宫女低声回答:“现在是……” 远处的黑暗中忽然爆发出一声巨响,仿佛是几万人齐声呼喊,李建成豁然转身,却看见黑色的夜空中猛然出现了一抹鲜红的火光。 “杀了李建成!”狰狞的呼喊声随风飘曳。李建成一时又几乎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圣上!圣上!”有侍卫冲入了房间,七手八脚的就给李建成穿戴盔甲,又急急的扯着他离开。 “发生了何事?”李建成几乎是笑着问的,这一定还是梦吧? “有人造反,突袭皇宫!”侍卫们厉声道。李建成被众人驾着胳膊离开了寝宫,不小心胳膊就撞在了门框上,痛入骨髓。 “疼!”李建成脸色大变,眼神古怪。 一群侍卫百忙中瞄了李建成一眼,逃命啊老兄!保住小命就不错了,谁有空管你是不是撞了胳膊闪了腰。李建成猛然用力挣脱开侍卫的搀扶,厉声道:“李孝恭,李神通,薛举何在?御林军何在?诸位将军何在?” 侍卫们用力摇头:“事起仓促,我等未曾见到诸位将军。”能够知道有人围攻皇宫,并及时判断出对方人多,来势汹汹已经是很了不起很走运了,哪里能知道其他更多的消息。 李建成想起了李师明的言语,忽然笑了:“从西出宫,一路向西!” …… “放火!”有人大声的说着,将手中的火把扔到了茅屋之上,看着火焰燃起,心里充满了暴戾的痛快感。 “叫你们给我吃野菜!叫你们给我吃野菜!”另一个人大声的骂着,对着一具尸体不停的砍着。 “走!前面有陇西人!”有人大声的招呼其余人,众人聚在一起,拿着刀剑棍棒和火把,胡乱的在城中乱走。 前方有一队人在火光中涌了出来,两队人见了对方,同时握紧了手里的刀剑。 “你们是哪里的?”两队人几乎同时喝问,又同时痛骂。 “该死的,是关中人!” “狗娘养的,是中原流民!” 两群人毫不犹豫的拿起武器,向着对方冲了过去,刹那间就血肉横飞。 又是一队人从远处靠近,见了这里的乱战小心的停住了脚步,仔细的听着双方的口音。 “是关中人和中原流民!”“杀了这些抢我们陇西人粮食的畜生!” 第三方的加入让战斗更加的血腥。 …… 金城的西面是李孝恭的军营。李孝恭彻夜未眠,辗转反侧,总是觉得心中不安。到底是什么让他不安呢?他想不出来。 “难道是胡雪亭要打过来了?”却又不像,埋伏在大越的细作汇报的清清楚楚,大越目前还没有集结军队,绝不可能突然进攻大周。 “难道是西突厥又要杀过来了?”李孝恭打了个寒颤,这个可能真的很大,西突厥本来就是狼子野心,盯着中原肥沃的土地,随时想要咬一口,很难说见到中原内讧之后会不会干脆乘机杀入中原。 “将军!金城起火!”有将士用力的敲着李孝恭的房门。 房门几乎在下一个刹那就被打开了。 “什么?”李孝恭双眼通红,望向了金城方向,那里,火光冲天。 “敌袭!立刻准备救驾!”李孝恭厉声下令。 “有不明军队靠近!”有哨兵急切的汇报。 李孝恭脸色更加黑了,厉声道:“准备战斗!” 军营外,一支军队乱七八糟的列阵。有人大声的呼喊着:“我们陇西人绝不做饿死鬼!”“杀了李建成!”“杀了关中人!”“老子的爹娘都要饿死了,竟然还要养活一群外乡人!”“老子要吃饭!”“赶走外乡人!” 好些士卒颤抖着,并不想参与这次内讧。周围的人恶狠狠地威胁着:“我们已经是杀了将军,不杀了李建成,就是死路一条!谁都不可能活下去!” 同一时间,天水的某个军营中,李神通彷徨徘徊,身前是几具尸体。以为已经被仁义无双感动的忠诚无比的士卒们竟然反叛了,若不是他运气好,此刻横尸当场的就是他了。 “将军,几处军营中皆有异动!”某个哨兵汇报着。李神通的脚步更急了,天水城中大火,喊杀声冲天,几处军营中士卒以家乡为党,互相厮杀,他听着“杀尽关中人”的口号,深深的怀疑是不是陇西大将薛举反叛了。 “严守各处,不准出击!”李神通厉声下令。天水城中死多少人都没有关系,若是他带着李家的嫡系出了营地,却被薛举半路偷袭,这陇西就再也不姓李了。 薛举的军营中,一群将士紧张的看着他。“将军,小心暗算!”这话说得很含糊很婉转,真实的意思是会不会被李家的人干掉。 薛举迟疑,李建成这几年都在不断地收拢权力,陇西原官员好些都被安排到了不怎么重要的位置,想要收拾他也不是不可能。 “来人,传令下去,严守本阵,擅动者杀无赦!”薛举想了许久,一动不如一静,什么都不做,也是一种态度。 -- 第1323页 …… 皇宫的西门处,一群侍卫正在城头对抗围攻的敌人,刘文静铁青着脸,城中四处火起,杀声震天,实在是分不清局面究竟如何。 “陛下!”有人注意到了李建成的到来。刘文静惊愕的看着李建成,瞬间明白他要逃出皇宫。 这个蠢货!混乱当中哪有熟门熟路还有坚固的城门和城墙的皇宫安全。 刘文静深呼吸,恭恭敬敬的道:“陛下,城中四处都有火光,不明贼子是谁,有几多人手,陛下不如坚守皇宫,等待诸将救驾。”你丫睁开眼睛看清楚外头啊,虽然火光熊熊,但攻打皇宫的那些人战斗力差得一逼,没有攻城器械,没有弓箭,几乎就是一群拿着刀剑的平民,怎么都不可能打破皇宫的。 周围好些人点头,刘文静的建议很中肯,虽然不知道敌人是谁,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绝不是李孝恭李神通等大将的叛乱,所以只要耐心的等候,就能等到大军的救援。 “不,我们出宫,往西出城。”李建成坚决无比。刘文静几乎是恶狠狠的看着李建成,蠢成这样,死了拉倒。 “朕若是上天垂青的天子,朕一定不会死在这里。”李建成微笑着,抢过了一个侍卫手中的宝剑,厉声道:“朕要向西杀出一条血路,尔等敢跟随朕吗?” 一群侍卫单膝跪下,大声的道:“臣等誓死效忠陛下。”刘文静无奈,只能跟着跪下,心里把李建成骂成了狗,只恨自己倒霉,被李建成撞个正着。 “开城门,我等向西冲杀出去!”李建成举起宝剑,厉声下令。西门后的侍卫们飞快的列阵,整顿甲胄,下一刻就是与敌人血战了,但陛下就在身后,虽战死也无憾了。 轰隆声中,皇宫的西门开启。西门外欢呼声一片。 “皇宫破了!”“杀进去!”“杀了李建成!”呼喊声中无数的人向城门靠近。 “必胜!必胜!”李建成举剑高呼,率先冲向了敌军。刘文静无语的看着李建成,智商不足,勇气可嘉。 “罢了,罢了!”刘文静无奈极了,这城门移开,厚实的皇宫围墙再也没用了,留在皇宫中只是死路一条,唯有跟随李建成杀出去了。 他大声的呼喊:“万岁,万岁,万万岁!”周围的侍卫激动地大声呼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宫西门口,两股洪流互相交汇,只是一刹那间,就有无数的人倒下,更多的人踩着前人的尸体继续前进。 皇宫的东门口。 黑压压的人群围着皇宫厚实的城墙敲敲打打,怎么看都是不可能打破城墙,杀入皇宫的。 “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侯君集低声道,能发动这么多百姓反叛已经是奇迹了,不能指望奇迹出现两次。 张亮缓缓点头,有些遗憾,李建成的大部分精锐都被抽调去了敦煌,皇宫中的侍卫又是人手不足,又是菜鸟林立,此刻几乎是李建成最虚弱的时候,但依然不是普通百姓能够随意围杀的。 “按照计划,放火杀了金城。”殷开山说道,靠一群饿的都快死的百姓怎么可能杀得了李建成,围攻皇宫只是扰乱李建成的视线和吸引注意而已,周围的大周朝军队定然会惊慌失措的玩命的救援皇宫,他们只要借着混乱出了城,哪怕遇到了军队也未必会把他们怎么样,混乱之中逃出城的难民如此之多,谁有空仔细分辨每一个人?他们定然可以顺顺利利的出了城,然后立即向南,潜入蜀郡。 众人一齐点头,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定然万无一失。 “等一下。”房玄龄冷冷的道。 众人看他,不会真想玩命做了李建成吧,实力不够,送人头而已。 “放火,我要烧了皇宫。”房玄龄的嘴角露出了笑容。众人打了个寒颤,这金城的皇宫只是草草的建造的,比不得洛阳和长安的皇宫宏伟,材料也未必防火,这大火一起,只怕这皇宫之中没人可以活下来。 “好,就放火!”侯君集咬牙,左右是与李建成结下了死仇,何必留情。他带了几人急匆匆的去了。 “记住了,不要在口音中露出了破绽。”张亮提醒众人。众人点头,飞快的散去。 “头领,你怎么才来。”某个流民看着殷开山埋怨着,能找到这个识字有文化的山东老乡不容易,还要靠着他带领众人活下去呢。 “放火烧了皇宫,我们向南去蜀中!”殷开山大声的用山东口音下着命令。“俺们百万流民好不容易从山东逃到关中,又从关中逃到陇西,还不是信任李建成,李建成却不给我们活路,我们自己去找活路!” “对,我们自己去找活路!”“我们所有外乡人团结在一起,外乡人不打外乡人!”“杀光陇西人,杀光关中人!” 另一个角落中,张亮用长安话与一群关中人窃窃私语。“烧了皇宫,所有军队都会去救驾,我们立刻向南逃,只要进了蜀中,就有活路了。” 又是一个角落中,房玄龄悲伤的看着一群人,大声的道:“李建成不给我们陇西人活路,我们就不给李建成活路,烧了皇宫,去蜀地,蜀地作为天府之国,还怕没有粮食吃吗?”一群陇西人听着熟悉的陇西方言,用力的点头,放火烧了金城,烧了整个陇西固然解恨,但是这意味着要受到李建成的追杀,留下来定然是死路一条。 “对,我们去蜀地,这陇西的贫瘠土地我们不要了!”一群陇西人大声的道。 -- 第1324页 “我已经约好了其他人,我们一起走!”房玄龄大声的道。 陇西大乱,处处都是烽烟,房玄龄等并州门阀子弟有把握在胡乱的陇西活着离开吗?他们有有很多手下吗?或者有军队? 都没有。 房玄龄侯君集等人一直在文官系统打转,不停的在各个衙门乃至各个城池之间奔波,却连军队的边都没有沾上。这其中也有房玄龄等人刻意的回避与军队沾上关系的原因。 乱世之中,刀剑为大。这么简单地谁都懂得道理,李建成等人没道理不懂,怎么可能被其他人掌握了刀剑?房玄龄侯君集等人想要活下去,或者边缘化,就必须远离军队,老老实实的做文官。 没有刀剑,仆役有限的结果,就是在陇西起了□□之后很可能无法掌握局势,身死在乱军之中。 但既然左右都是死,谁还在乎死在谁的手上?在九死一生的可能中,能够拉着李建成一起完蛋已经是房玄龄等人最美好的结局了。 房玄龄等人尽最大的力量只是带上并州的移民,然后利用多懂一门外语而拉拢更多的人,抱成一团,增加活命的几率。能不能在混乱的陇西靠外语拉拢遇到的其他人,能不能活着从蜀地辗转到大越,房玄龄等人一点把握都没有,只是赌博而已。 输了就是死,简单无比。 …… 皇宫西面的敌人脆弱无比,李建成带人冲杀了几次,就驱散了敌军。 “哈哈哈!师明果然没有欺骗我!”李建成大笑。刘文静瞅了他一眼,这是疯了? “陛下,贼子懦弱,陛下何不率领精兵剿灭贼子,平定金城?”刘文静建议道,既然敌人不经打,干脆四处转战平乱好了。 李建成点头,打了半天,他也看出来了,这些贼子都是各地的难民,并没有正规军参与,剿灭他们并不为难。他笑道:“文静说得好,朕立刻带人……” “轰!”异响当中,皇宫猛然燃起了大火。 李建成看着燃烧的皇宫,竟然与梦中所见一模一样。 刘文静惊恐的看着李建成,笑了!李建成看着燃烧的皇宫竟然笑了! “向西!出了金城,重整大军。”李建成心中再无一丝的迟疑。刘文静用力点头,奇怪极了,这李建成就不担心李孝恭趁乱弑君吗? …… 一群百姓点着火把,拿着刀剑,小心的前进着。远处同样出现了一群拿着刀剑的百姓,双方谨慎的停下了脚步,互相估计着对方的来历。 “不要说话,慢慢的走过去,小心注意!”带头的人低声道,其余人用力点头。 两队人慢慢的靠近,终于面对面,双方都握着刀剑,死死的对着对方。 东面来的队伍的头领慢慢的伸出手,指着西面的道路,再比划着,我们要去西面。 西面来的队伍的头领同样伸出手,指着西面比划着,西面不安全,我们要去东面。 两个头领同时松了口气,真是走运啊,遇到了同类了!两队人中好些人都松了口气,遇到手势党真是太好了,福星高照啊。 两个头领继续打手势,大家目标不同,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如何? 成交! 两队人同时向右靠边,一步一个脚印的龟速前进,手里的刀剑握得死紧,不时打量着几乎擦肩而过的另一队人,又努力从眼睛中射出一生最大的善意。 时间过得比乌龟更慢,两队人终于顺利通过,大家都站定,默默的作揖拱手道别,从头到尾坚决不说话。遇到了手势党是走了狗屎运,万万不要去挑战幸运S。要是不小心开口说话,遇到了极端分子立马就嗝屁。 两队人各自默默的快步走出了老远,互相人影都看不见了,这才松了口气,有人低声的催促:“快走!快走!” 为毛刚才坚决不说话? 这狗屎的世道实在太乱了!起先还是陇西人杀关中人,关中人杀百万难民,三大阵营清清楚楚,顶多也就是三国混战。但打到了后来大家都杀红了眼睛,只要不是同一种语言就开打,这麻烦就大了,又不是只准说洛阳话的大越,大周的语言复杂无比,各种语言都有,哪怕是陇西土著,各地的方言也并不相通,这根据方言厮杀的战端开启之后,陇西人、百万难民都陷入了自相残杀,反倒是关中人最占便宜,关中都以长安话自豪,几乎不存在其他方言。 那些不想要厮杀,只想活下去的百姓很快的就无师自通了新的规则。 不想开打的和平派互相遇到了,坚决不能说话,只打手势就好,大家和和气气的怀着对方可能是同乡的几乎不存在的希望,规规矩矩的各走各的阳关道。 这新的规则中的重点是不论何种情况都万万不能开口说话,哪怕双方客客气气的互相通过,挥手说珍重都不行。谁知道刚才笑眯眯的互相克制的人当中有没有存在爹娘兄弟恋人好友被说某个方言的人杀了,发誓要杀光所有说这种方言的人的极端分子? 想要和平就要闭嘴,这是所有在陇西的几百万百姓飞速领悟的人生真理。 …… 大散关上,一群骁骑卫将士惊愕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天水县,这火光冲天是毛意思? “小心有诈!”尉迟敬德大声的道,其余将领也点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若是这天水大乱是真的,他们不出关大不了是没有功劳,而若是圈套,他们出关就是送人头。 -- 第1325页 “刀剑出鞘,准备防御敌人进攻。”大散关的守将厉声下令,守住了这千辛万苦夺来的大散关,保证关中不被陇西威胁至关重要。 天亮之后,大散关终于派出了侦骑,很快得到了神奇的消息。 “陇西内讧,死伤无数?”大散关上的将士面面相觑,并不后悔丢失了大功,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 数日后。 李孝恭的军营之中,各种消息已经汇集完毕。陇西各地的厮杀并不是有胡雪亭的人或者西突厥的人杀了过来,而是大周百姓莫名其妙的内讧。虽然看各地的消息,陇西各地在深夜同时内讧怎么看都是有幕(后)黑手在操纵,但只要敌人大军没有进入陇西,这大周朝就不会灭亡。 “各地火气,百姓自相残杀,这死亡的人数只怕要超过一成了。”李孝恭看着毫发无伤的李建成激动极了,天不亡李家啊。 “各地的粮仓损失不大。”刘文静欣喜的道,闹得这么厉害,粮仓却没有完蛋真是奇迹啊。看来那些想要诛杀外乡人的百姓也不愿意没了饭吃。 “薛举送来了飞鸽传书,坚决支持平叛。”苏威道。 众人点头,薛举还算是机灵人,第一时间就表态了,这陇西的各个军方首领没有反意,这陇西的损失就微乎其微了。从某个角度不能言语的角度看,这次的大乱反而是好事。但这种念头万万不能透露出来,暗示都不可以。 “立即救助百姓,我们所有人都是兄弟。”李建成的眼角含着泪水。 “是,必须救助无辜的百姓,我们所有人都是兄弟。”众人热泪盈眶。 …… 数日之后,陇西内讧的消息传遍了天下,天下震动。 “哇哈哈哈哈哈!”胡雪亭叉腰狂笑,李建成倒霉她就开心。 “没什么大用。”虞世基看得很清楚,只要李建成的军队损失不大,少了些对李建成不够忠心的人,并不能降低李建成的军队攻击力,相反,反而让李建成能够抛弃一部分人口,轻装去西突厥了。 胡雪亭皱眉,好像是这样,然后愤而拍桌:“来人,宣告天下,这陇西的惨案是本座干的!本座负全部责任!” 虞世基瞅胡雪亭,至于如此吗? …… 河北。 “死了几十万人都不止啊。”有人长叹,听说这陇西到处都是尸体,河道被尸体堵塞,街道被鲜血淹没。 “唉,好好的,为什么就忽然自己人打自己人呢?”有人感慨万千,以前只听说陇西是美好的天堂,人人都仁义的很,互帮互助,友爱和睦,没想到翻脸就互相残杀了。 某个酒楼中,几个人低声聊着,某个英俊的男子手里把玩着酒杯:“土地有限,粮食有限,你们说要不要自相残杀?”众人点头,想想自己的经历,没了土地之后哪个城池会欢迎他们?想要活下去还不是要靠刀剑。 “人活着就是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争赢了就有了一切,输了就是死。”那个英俊的男子手中的酒杯缓缓的旋转着,酒水的香气从酒杯中飞快的溢了出来,他深深的呼吸,只觉心扉中微微的陶醉。 “是,就是如此。”有人大声的道,周围很多人看了过来,他恶狠狠的瞪了回去。周围的人见了那人神态凶恶,身上又穿了左翊卫的军服,不敢惹事,急忙低头。那凶恶的人这才得意的转回了头,那英俊的男子却招呼过了小二,低声言语了几句。 小二笑着去了,转头就给酒楼中所有的食客都添了一壶酒和一个菜。“这是那位客人赔礼送的。”小二指着那英俊的男子。 酒楼中的食客们急忙笑着举杯向那英俊的男子示意。有人认得那人,低声道:“那是‘东宫千牛备身’李密。” 众人笑得更真诚了,久闻左翊卫军中的李密出身辽东李氏,家中四世三公,地位尊贵,李密勤奋好学,为人谦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我河北有李密如此英雄在,真是大幸啊。”有食客低声的道,要是只靠宇文化及那种妖星,这河北就不太待得下去了。 “胡说!”有食客低声的反对。宇文化及虽然贪财,却并不残暴,也没有什么强抢民女的劣迹,这样的二代在乱世之中还算马马虎虎,百姓不至于要搬家逃难。 李密那一桌继续低声聊天,这陇西大乱,只怕是天下大乱的先兆。 “胡雪亭和杨轩感定然会出兵陇西了。”有人低声道,这句话毫无价值,稍微懂得天下局势的人都如此想。李建成自乱阵脚,不趁机干掉李建成那就太愚蠢了。 “天下人都知道的计划,会有什么变数呢?”李密沉吟,更重要的是,宇文述又会怎么做呢? “只怕是要出动大军牵制胡雪亭了。”李密低声道,若是纵容胡雪亭干掉了李建成,下一步就是中原大佬们被胡雪亭逐一攻破。 其余人缓缓点头,但这一点推测很平常,算不上多么的了不起。 李密继续把玩着酒杯,是啊,这是人人都猜得到的手段,宇文述高颖等人不可能玩得这么低级。那么,会是什么手段呢? 有人快步进了酒楼,还没见到人,就大声的叫着:“新消息,胡雪亭宣布对陇西的惨案负责!” 众人惊讶又不惊讶,一定是有人在幕(后)操作,否则陇西的百姓们好得像一家人似的,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打起来,算算天下要黑陇西的人,也就是胡雪亭嫌疑最大了。但这胡雪亭能够远在万里之外就跳动陇西内讧,死伤几十万人,这是派了多少细作到陇西啊。 -- 第1326页 那宣布新消息的人大声的道:“一个细作都没有!”然后在众人的期盼中却闭了嘴,只管找了座位坐下。众人会意,立刻有人站了起来大声的道:“小二,给他上好酒好菜,算我的账上!” 那人这才笑着继续道:“胡星君说了,她在历阳郡启动仙法,请了天兵天将下凡,一夜之间就杀了几十万陇西人。” 酒楼中的食客颤抖着点头,宇文化及能够隔着几十丈取人性命,作为星君的胡雪亭能够请了天兵天将于万里之外杀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果然是星君啊,厉害!”有食客感叹道,有仙法就是好。 李密问道:“你这个消息是哪里听来的?”他几乎有十成的把握这是假消息,这个家伙是胡雪亭的细作。 那人笑道:“你们在酒楼中所以不知道,这街上早已传遍了。”然后哈哈大笑,很是得意,就知道这些在酒楼中的人还没有得到消息,凭白敲了一顿饭吃。李密一怔,猜错了?简直是打脸。 酒楼中忽然有人颤抖着道:“若是这胡星君对我河北也用这法术呢?”一夜之间几十万人死亡啊,这河北有多少人? 一群食客纷纷颤抖,同样是妖术,这宇文化及与胡雪亭的差距实在太大,妖星必亡,星君必胜。 “星君克妖星,这是天理啊。”有人重重的叹气。想想一个星君打一百零八个妖星,就知道双方的差距是一百零八倍了。 “卖星君符咯!卖星君符咯!”街上有人大声的叫着,“敝商号的星君符可以抵挡星君的一次法术,绝不误伤无辜百姓。数量有限,欲购从速!” “我要!”有食客大声的道,三步并作两步下了酒楼,街上已经挤满了人。 “我要十张!”有人大喊,什么妖星符哪有星君符有用,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我要一百张!”有人打定了主意,以后前胸贴着星君符,后辈贴着妖星符,不管是妖星还是星君,谁施法都不会误伤了他。 “回头叫我家娘子在衣服裤子里缝满符咒!”有人找到了更好的办法,那符咒当衣服穿,就不信还会被误伤。 李密惊愕的看着空荡荡的酒楼,以及挤满了人的街道,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这河北,这中原,绝对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挡胡雪亭。这妖星和星君的传说太深入人心了。 “我的未来绝不在河北。”李密深思了。原本以为宇文述的军中没有高手,他可以独掌一方,现在看来独掌一方了又如何,根本不是胡雪亭的对手。人家随便喊一声施法,就会有无数的河北士卒跪地投降了。 “看来,我能去的地方只有两个啊。”李密苦笑,真是见鬼。 “不要挤!我只是伙计,没有星君符,要买去敝商号的铺子!”那伙计大声的叫着,瞬间身边为之一空。 第263章 谁中了谁的圈套 洛阳的皇宫中,胡雪亭和杨轩感军中的大将尽数到场,大殿中的沙盘地图前面密密麻麻的挤了几十个人。 “想要一举灭了李建成,至少要十万大军。”杨轩感倒抽一口凉气,考虑到李建成的狂信徒一定会拼到最后一人,他们将会面对数以百万计的拿着菜刀的百姓,这十万大军还是保守的估计了。 一群将领一齐皱眉,参考胡雪亭手下的狂信徒,这个估计未必就有多少离谱。毕竟李建成的名誉比胡雪亭好太多,根据《论语》《孟子》等书记载,仁慈如李建成者,一旦遇到了危机,登高一呼,整个城池的男女老幼都会为了君主效死。 “百万大军……”好些将领脸色发青,这可不是流民组成的强盗军,不会杀了一个强盗就全军崩溃的,杨轩感用十万就敢挑战百万大军会不会有些太托大了? “没了十万大军,你能挡住高颖?”杨轩感看李子雄,虽然很无礼,但是怎么看都不觉得李子雄是高颖的对手。 “……老夫只怕挡不住高颖。”李子雄老实得很。胡雪亭和杨轩感手中的职业士兵未必有三万,这十万大军是把见过血的兼职士兵也尽数抽调走了,剩下一群菜鸟数量再多,又有个P用?何况高颖是大随的兵法大家,贺若弼宇文述鱼俱罗是一代名将,征战无数,与这些战功赫赫的天才军事家们相比,他李子雄算老几?也就是庸才而已。若是他带着一群没见过血,只会拿着竹枪大喊“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的菜鸟负责洛阳防线,守城是绰绰有余了,出城硬杠却力不从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高颖贺若弼轻而易举的包围了洛阳,然后断了胡雪亭杨轩感的后路。远征陇西的大军没了粮草支援,又能坚持多久? 一群将领脸上微微变色,出城硬杠的勇气是有的,但出城后的结局也是注定的,肯定被高颖随随便便的破了阵型,一举全歼。 “李浑也挡不住鱼俱罗的,鱼俱罗很快就能威逼丹阳。”董纯嘴里说的是李浑,实质上是对大越和大楚的武力丝毫没有信心。越国楚国能够呈现统一天下之势纯粹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与主将能不能打一点关系都没有,有大量的军队在,高颖等大佬若是敢与胡雪亭杨轩感开打,就要承受防守万能,以及胡雪亭源源不断的兵源的压力,没了大量的将士与箭矢,大越和大楚就是一块砧板上的肉而已。 杨轩感看了一眼胡雪亭,越国和楚国的核心问题一直都是缺乏人才,不论文武。骁骑卫的天下无敌无法遮掩杨轩感和胡雪亭手中缺乏可用的将领。 -- 第1327页 “一群绵羊带领的狮子,打不过一群狮子带领的绵羊啊。”杨轩感微微感叹,这句从胡雪亭的嘴中听来的看似不明觉厉其实不耐细心推敲的言语放在此刻意外的合适。 胡雪亭斜眼看杨轩感:“你以为自己是狮子?你想多了。”杨轩感怒视胡雪亭,却无言以对。 若是单纯的讨论军事才华,杨轩感和胡雪亭都算不上军事大才,撑死就是猛将庸将,沙盘推演中他们两个未必就能打得过董纯和李子雄,更不用说高颖等超级大佬了。 李子雄暗暗叹气,胡雪亭和杨玄感的军事战绩一直都是奇迹,很有欺负菜鸟的幸运,但他作为臣子不太好明确指出来打皇帝的脸,还好胡雪亭竟然是有自知之明的。 “放弃自己的优点,是非常不理智的。”李子雄等人继续劝。“若是两位陛下调动大量的精锐兵马西出陇西,威胁高颖等人的优势精锐兵力就不存在了,说不定就会被高颖一举袭破了洛阳和丹阳。” “没了根基,你们两个只怕死无葬生之地。你们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家人。”李子雄对杨恕很忠心,但忠心归忠心,报仇是慎重的事情,没有必要孤注一掷,与仇敌同归于尽,找一个更好的机会不好吗?而且如今胡雪亭杨轩感的局面大好,人口,科技,农业,兵力,民心,经济,时间,全部站在她们的这一边,只要再拖个几年,足以碾压其余大佬。有轻松并完美的报仇方式在,何必像个输红了眼睛的赌徒一眼孤注一掷。 “是啊,杨家其余人下落不明,雪岚长公主又年幼,若是你们有了意外,他们只怕……”骁骑卫的将领们直言无忌。董纯佩服的看着他们,敢这么对皇帝说话,也就是你们这些骁骑卫的老臣子了,换成他说不定就人头落地。 杨轩感缓缓的点头,理智和感情矛盾异常,又想快点替父报仇,又觉得放过眼前的机会更有报仇的把握。 “不,这次是我们最好的机会。”胡雪亭摇头。 “雪亭,不要小觑了天下英雄!”李子雄见胡雪亭一意孤行,什么都顾不得了,只能倚老卖老一次。 “本座从来不敢小看天下英雄。”胡雪亭认真无比。 “若是我与轩轩出兵陇西,高颖贺若弼定然会进攻洛阳,鱼俱罗会进攻李浑,宇文述会攻打雁门关,萧瑀多半会联合林士弘攻打丹阳和江西。数路大军围攻我和轩轩的地盘,这是无论如何守不住的。”胡雪亭指着地图,如今就是连环局,谁动了,其余人就只能跟着动,不动都不行,只要胡雪亭敢出兵陇西,其余大佬必须立马围攻她。 杨轩感缓缓的点头,局面就是如此的狗屎,最有可能夺取天下的人就要接受所有人的群起而攻。 “若是高颖等几路大军进攻我们,除了雁门关,其他多半都守不住。”胡雪亭道。李子雄和董纯互相看了一眼,胡雪亭的估计是非常的谨慎的,若是按照他们的看法,雁门关、洛阳、丹阳都能守住,但其他地方只怕是定然要丢失了。 “你说的对,丢失全部根基值得吗?”李子雄急忙顺着胡雪亭的悲观推演说道,到时候丢了大半个天下,被困在关中有意思吗?哪怕胡雪亭和杨轩感不断地在向关中迁移百姓,关中人口已经过了百万,但大越和大楚被砍了整个身躯,只剩下了一条大腿,怎么看都不会存活太久。 “你们搞错了一点,陇西之战,不是为了李建成,而是为了高颖贺若弼宇文化及鱼俱罗。”胡雪亭认真的道。李子雄愕然看着胡雪亭的眼睛,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原来如此!”李子雄惊呼出声,怪不得胡雪亭一直玩命的死死追着李建成打,一副不共戴天,只要砍死李建成,就算死了也无所谓的态度,原来竟然是一个局。 杨轩感也是惊讶的看着胡雪亭,飞快的问道:“你想引蛇出洞?” “是!”胡雪亭道。 大随分裂的太早,大将云集,精兵无数,官员体制完善,想要统一天下就要用无数的战士的尸体去填平深沟高壑,胡雪亭不愿意凭白的损耗兵力,她想反过来,让高颖等大佬的兵力折损在洛阳丹阳等等坚固的城墙之下。 “我与杨轩感就是这钓鱼的鱼饵!”胡雪亭指着洛阳丹阳等地的防线。 杨轩感李子雄董纯几人缓缓的点头,胡雪亭的意思是假装带着十万大军出征陇西,其实悄悄地把大军都安排在洛阳丹阳等地,就等高颖等人上钩攻城,然后在坚固的城墙下消耗掉高颖等人的精锐。 “若是运气好,说不定就能一战而定天下。”李子雄的心砰砰的跳,迅速的想了几十个战术,比如每天只派遣少量的军队上城墙守卫,又在其他村镇大张旗鼓的全民动员,支援洛阳,逼迫高颖等人全力攻城,然后或者城中大军突起,或者某个小山谷中数万大军杀出,一举击溃疲惫不堪的高颖大军的背部,当场擒杀了高颖等大佬。 “值得拼一下。”董纯用力点头,战略既然从鲁莽报仇到了深谋远虑的争夺天下,那就完全不同了,他看不出一丝失败的可能。 “十则围之,本来就是我等兵力占有优势,就不信高颖等人能够打破我等的大军。”董纯越想越觉得是个妙计。 李子雄等骁骑卫将领看杨轩感,计策虽好,就是不知道杨轩感怎么看,要是杨轩感一门心思的要追杀李建成替父报仇,那就有些狗血了。 -- 第1328页 杨轩感惊愕的看李子雄等人,我又不是白痴,高颖也是我的仇人好不好,先杀哪个不是报仇。 “就这么办了。”众人微笑着埋头地图,既然这次的战略目标是高颖而不是李建成,这大军的调动就要重新规划了,骁骑卫所有的名将大将精锐战士都要悄悄的调集到中原地区。 “你我只要虚晃一枪,立刻就返回洛阳。”杨轩感对胡雪亭道。他们两人不在陇西出现,高颖是绝不会出动大军进攻洛阳的,他们大可以带着一大群新兵或者关中百姓假装大军出了大散关,然后虚打旗帜与李建成对峙,其实带几百骑精锐立马返回中原偷袭高颖的背部。 胡雪亭瞅杨轩感,你丫以为精锐骑兵体力永远满血啊?从陇西赶回洛阳说不定都能累死一大片精锐骑兵和战马。 “我们找一些只会站队列的菜鸟就好。”胡雪亭没想与李建成开打,找一群架子货吓唬李建成,耗费他的粮草,延缓他的西迁就行。 杨轩感点头,对付李建成的菜鸟军队也没有必要用精锐,随便找新兵就成,忽然感觉有人拿手指捅他,一转头,看到胡雪亭睁大了眼睛瞅他。“你要是有什么替身啊,赶紧拿出来,没必要万里奔波。”想想在李建成面前搞个假货替身影子武士,真身在高颖攻打了洛阳个把月,筋疲力尽伤亡惨重的时候忽然出现在洛阳城头怒喝一声,“高颖小儿,汝中了吾的妙计矣。”然后高颖全军崩溃,那就实在太美好了。 杨轩感看董纯,快把你家傻皇帝拉走!董纯秒转头盯着地图,有太多的细节要思考,一秒钟都耽误不得。 胡雪亭的思索已经飘到了地图上,这计策当中是不是有什么破绽,防线是不是有漏洞,千万不要以为钓了大鱼,却被大鱼拖到了水里。 “再研究一百遍,万万不能有任何差错。”胡雪亭道。 …… 客人已经走了许久,茶水早已凉了,尉迟敬德依然呆呆的坐在案几前,客人的话一直在他的耳边回响。 “……我辈读书,究竟是为了什么?”这句问话非常的简单,客人问的时候也没有深意,只是双方随口聊天,扯个话题出来而已,就好比说“知道老马有多少钱吗?”未必是真的关心老马有多少银子,而是为了扯出要像老马一样努力工作,或者老马也快跑了等等八卦话题。 但这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尉迟敬德回味良久。 “我辈读书,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个问题有无数个人问过师长,问过同窗,问过自己,有无数或精彩,或认真,或光明,或自私的答案。最近这几年有个让万千儒生热血沸腾的答案。 “我辈读书,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听说这个答案是从石介的嘴中流传出来的,有许多人为此嗟叹了许久。石介能够成为杨轩感的好友,果然还是有些才华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教不好徒弟。 “今日我是怎么了?”尉迟敬德怔了半天,有些不明所以。以往细细品味这“为天地立心”,只觉深得我心,却从来没有如此的感慨。 一边伺候的仆役微笑着:“将军位高权重,宾客如雨,这是疲惫了,小人这就叫厨房去煮碗参汤给将军提提神。”尉迟敬德与杨轩感共抗强敌,武艺出众,破格提拔为守卫大散关的副将之一,显然是要受到重用了,拜访的宾客每日不绝,也难怪尉迟敬德会感觉疲惫。 尉迟敬德微笑着点头,心里却知道并不是如此。只是他最近想的比较多,被这句“我辈读书”而醍醐灌顶。只是,悟是悟了,这想要执行却难如登天。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将而已,不说还有一个主将在,就是与他同级的副将也有四五个,又能有什么作为? “将军,速去军营,圣上和大越胡星君陛下到了。”有亲兵快步进来,胡雪亭和杨轩感竟然没有派侦骑通知,无声无息的就到了大散关,看来不太寻常。 尉迟敬德却一点都不奇怪,大周朝内讧严重,民心军心乃至防线都不怎么稳妥,杨轩感和胡雪亭定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现在才来已经比他预料的有些迟了。 军营中的防守比往常严密了十倍,无数穿着御林军服饰的将士刀剑出鞘,死死的盯着四周。 “卑职尉迟敬德,求见陛下。”尉迟敬德在军营前站定,规规矩矩的行礼,这个军营几个时辰前还是他的地盘,现在却连进入军营都要小心翼翼。 “原来是尉迟将军,圣上等你好久了。”某个御林军的将领微笑着。尉迟敬德心头一跳,想着“我辈读书”小心的陪着笑脸,跟随在士卒的身后进了军营。 中军帐中,胡雪亭和杨轩感端坐中央,两侧无数猛将肃立,杀气腾腾,刀光剑影。 “微臣尉迟敬德参见圣上,参见大越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尉迟敬德瞅了一眼众人,除了原本大散关的几位将领,其余都不认识。 杨轩感欣慰的看着尉迟敬德,尉迟敬德还是很有军事才华的,有此猛将在,骁骑卫的威风当然可以延续几十年。 “今日叫你来,是为了提升你为大散关的主将。”杨轩感温和的道。 尉迟敬德眼前一黑,身体微微的摇晃,几乎站立不稳,天意!天意! 附近的将领理解的看着尉迟敬德,从一个大头兵,在短短的时间内完成十七八级跳,成了镇守大散关的主将,妥妥的改变了人生,从此走上了人生赢家的道路,没几个人能够镇定自若的。 -- 第1329页 胡雪亭死死的盯着尉迟敬德,大名鼎鼎的尉迟敬德是个官迷?想想秦穷整天想着赚钱,这官迷尉迟敬德也不怎么刺眼了,好歹是个历史名将。 “朕与大越陛下要率十万大军出征陇西,汝可能守住大散关,为朕守住粮道?”杨轩感微笑着问道。原本的大散关主将微笑着看尉迟敬德,他这次多半是要随着杨轩感出征陇西了。 尉迟敬德用力的点头:“微臣誓死为陛下守住粮道!” 其余将领羡慕妒忌恨的看着尉迟敬德,李建成的大周朝被胡雪亭和杨轩感压着打,这次出征陇西更是注定了势如破竹,尉迟敬德守卫大散关多半是连敌人的影子都看不见,可谓是一点风险都没有,虽然功劳因此不会很大,但因此入了杨轩感和胡雪亭的法眼,简在帝心,这幸运度简直爆棚了。 “你们不要小看了这次的出征。”杨轩感微笑着看左右的将领。“这次的出征可不是这么的简单。” “大散关的精锐朕要全部带走。”杨轩感笑着,大散关中原本属于骁骑卫的所有将士将全部跟随他离开,只留下一些关中投降士卒。 尉迟敬德又是一阵晕眩,终于明白天意是什么了。他在心中默默的念着:“……若堕此狱,从初入时,至百千劫,一日一夜,万死万生,求一念间,暂住不得,除非业尽,方得受生,以此连绵…” …… 一个时辰之后,一群将士出了中军帐,几个大散关的守将互相恭喜着。 “这次能参与此战,实乃我辈大幸矣。”某个将领低声道,笑容满面。还以为只是灭了李建成,没想到杨轩感和胡雪亭的目标竟然是高颖贺若弼等大佬。 其余将领点头:“只怕这是天下最后一战了。”高颖贺若弼就像是牛皮癣,阻挡着大越和大楚统一天下的道路,一旦在此战中干掉了他们的精锐,甚至诛杀了他们,这中原就再也没了任何的阻碍,天下一统就在眼前。 某个将领看到魂不守舍,嘴唇喃喃的动着,却听不清说些什么的尉迟敬德,很是理解他的失落。原本以为一飞冲天了,没想到竟然是捡了芝麻错过了西瓜。这统一天下的最后一战没了他的分,以后再也捞不到大功劳了。他急忙呵斥其余将领:“谁说是最后一战?李建成未死,屈突通未降,东西突厥未灭,何来最后一战?”其余将领懂,不能太打击尉迟敬德了,必须给他一个光明的希望,急忙道:“是啊,这还有很多的战事要打呢,建功立业有的是机会。” 尉迟敬德看着一群同袍,面前挤出了微笑,拱了拱手,匆匆离开。一群将领惋惜的看着尉迟敬德,这是跌出了升官的第一序列了。 “走,我们喝酒去!”众人笑着,干掉高颖贺若弼等名将,想想就心潮澎湃。 “我骁骑卫天下无敌!”某个将领笑。大散关的主将努力板起脸呵斥着:“都把嘴巴闭紧了,出了军营,就算肚子里喝饱了黄汤,也万万不能说出不该说的话。”一群将领用力点头,又不是第一天当兵,自然知道军中的规矩。 …… 数日之内,不断有大军源源不断的开进了大散关,大散关内甚至驻扎不下,不少军队不得不在关外扎营,一个个军营远远的从大散关的东面向关中延伸出去,几乎一望无际。 看着大散关内外无数的将士进进出出,迁徙到关中的百姓惊叹着:“这是要一举灭了李建成啊。” 众人都点头,看这军队的数量至少有十万,灭李建成那是毫无悬念的。 “骁骑卫不杀李建成是誓不罢休的。”只要看这些年骁骑卫的人不打其他人,只是追着李建成打,就知道这次定然是大军出动,不砍下李建成的人头绝不罢休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啊。”百姓们深深的叹息,杀个普通百姓的老子,做儿子的都要不死不休,何况是杀了皇帝的老子,这皇帝当然是要往死里报仇的。 “两位圣上都到了。”有人说道,面色诡异,只看龙旗,就知道胡雪亭和杨轩感都到了,但这灭了李建成之后,骁骑卫出身的两个皇帝没了共同的敌人,是不是就要互相厮杀了? 一群百姓沉默,最好是太太平平的,石头剪刀布决定谁做皇帝都行,万万不要再打起来了,小百姓折腾不起。 “唉,都是自己人,打个毛啊。”有人愤愤的道。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有人长叹,眼神复杂的看着远处进入军营的一支军队,那支军队带着大批的马车,马车盖的严严实实的,显然是装着满满的粮草。 “共患难易,共富贵难,若是骁骑卫内讧,这些骁骑卫的精锐士卒何去何从,又有几个能够活下来。”他喃喃的道。 远处,那支带着大批的马车的军队缓缓的进入了某个军营。 “都过来,马上换衣服!”穆清大声的招呼着新进入的士卒们,那些士卒们摇头道:“我们才第三次,不用换。” 穆清检查了他们的令牌,拍脑袋,真的只是第三次而已,那就不用急着换衣服了。“该死的,我都忙晕了头了。记住,第五次就要换衣服!”她叮嘱着。一群士卒用力点头,这几日换衣服都换习惯了,绝对不会搞错的。 “立刻进入马车,动作快点!”穆清催促着。士卒们挤入了空马车,穆清带人将马车遮掩的严严实实的,不露出一丝的缝隙,这才满意的对赶车的士卒道:“记住,出去的时候要神态悠闲,像是空车回去拉粮食的模样。”赶车的士卒们点头,立马在脸上浮现了悠闲的神情,更有士卒在马车上架起了二郎腿,嘴里叼着桔梗什么的,说有多放松就有多放松。 -- 第1330页 穆清敲打着每一个挤满人的车厢,一一提醒:“下次来一定要记得变换阵型,这次站里面的人都站到外头来,脸上全部涂抹了泥土!”马车中的人低声应着,声音有些沉闷。 “出发!”穆清道。马车从军营中又慢悠悠的驶了出去,从外头看,只是几个士卒赶着空车而已。 “这边,动作快点,第几次了?”穆清又忙碌的招呼刚进来的另一支队伍,检查着令牌。想要靠区区几千人装出十万大军的模样,真是累死人啊。 …… 营帐中,高颖端坐在案几前,手里拿着《格物学》。胡雪亭辛辛苦苦的编出了数理化,完全没有当做秘籍的意思,越国和楚国的的地盘中随便找个书店就能买到,甚至有商号向中原其他大佬的地盘销售。 “真是天书啊。”高颖微笑着,格物学注重数据,偏向于唯物,与偏向于唯心的华夏传统学说几乎是相反的,任何伟大的哲学在格物学中都没有丝毫的立足之地。但偏偏这些简单的格物学公式无比的玄妙,解决了无数生活中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问题。 “是啊,真是天书啊。”贺若弼点头赞同,都是有文化,站在世界顶点的人,有的是气魄和胸怀接受不同的理念,这《格物学》确实是一本改变世界的奇书。 “可惜,可惜。”高颖轻声叹息,若是早几十年看到这本书,他的人生定然不是如此。 营帐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直到了营帐外,才放慢了脚步。 “高公,胡雪亭果然去大散关了。”进来的人微笑着道,手里拿着一卷小小的信纸。从大散关传出来的消息,胡雪亭一口气在大散关立了几十个营地,十万大军要与李建成拼个你死我活。 “还是嫩了些。”那进来的人笑着。 “铁杖没有领教过胡雪亭的厉害,想要她上当可不容易。”高颖笑着。这进来的人是原大随右屯卫大将军麦铁杖,自从杨広从高句丽大败而归后,就被解除了职务,如今却在高颖的麾下。 “胡雪亭哪里懂兵法。”麦铁杖不以为意。胡雪亭也就只会带了骑兵突进突进再突进,别说战略了,战术都未必有,完全是个莽汉而已,顶多撑的上一个“猛”字,距离大将智将还有十万八千里。 “若是杨恕在,只怕瞒不过他。”贺若弼微笑着,这个局算不上艰难,但李子雄杨轩感胡雪亭之流绝对看不穿。 “这次大战之下,这胡雪亭就只是历史了。”麦铁杖笑着,就算胡雪亭看破了大局也没用,他们有好几手准备,就不信胡雪亭不跳坑。 高颖慢慢的放下手中的《格物学》,轻轻的抹平翘起的书角,胡雪亭能有这本《格物学》传世,也算是青史留名了。 “我等联手对付一个小辈,胡雪亭就算死了也算光荣无比了。”麦铁杖认真的道,随便哪一个出手都足以让胡雪亭站着挨训的大佬竟然联手对付胡雪亭,胡雪亭何其荣耀哉。 …… 李密震惊的看着宇文述,怎么都没有想到宇文述竟然有如此凶险的计划。 “也谈不上凶险。”宇文述摇头,虽然变数很多,一旦失败损失惨重,但是一旦成功的话利润同样很丰厚。 “为将者就要敢于冒险。”宇文述盯着李密的眼睛,这个年轻人有气魄,有能力,有眼光,也够狠辣,但是性格中却有缺陷,未必能够成大事。 “是。”李密恭敬的道,从技术上来说,这个计划确实算不上凶险,只是有些疯狂而已,不符合宇文述一贯的用兵之道。 “这可不是老夫想出来的。”宇文述微笑着,他绝不会想出如此疯狂的主意。 宇文化及站在一边跃跃欲试,若是他主持这个计划,成功了之后是不是地位就稳定了? 宇文智及盯着脚趾,宇文化及永远只看到了好处,没有看到风险,若是失败了,这主持计划的人还有资格做下一代阀主吗? …… 金城之中,李建成看着天空,微微出神。 “既生瑜,何生亮。”他低声的道。 “大哥何以长他人志气?”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进门就听见了这句话,很是不满意的道。 “玄霸,你来了。”李建成笑了。 “大哥的眼中自己是周瑜,胡雪亭是诸葛亮,就是先弱了气势,自居于不如胡雪亭的角度。”李玄霸道。 李建成微笑,李家的几个孩子都聪颖过人,老三李玄霸虽然年幼,却从小就有辩论的才能,很能抓住问题的一角。 “更何况大哥搞错了周瑜和诸葛亮的地位,区区诸葛村夫,有何资格与周瑜相比?”李玄霸大声的道。 李建成点头:“三弟说得极是。”李玄霸皱眉看李建成,还以为可以让李建成与他辩论,用各种歪理逗李建成一笑,没想到李建成心情沉重若斯。 “大哥,你我是同胞兄弟,若有烦恼,小弟未必能为大哥解忧,但定然会为大哥竭尽全力。”李玄霸诚恳的道,太原李家连续遭遇劫难,留下的人不多了,李建成竟然是李园一支中最年长的了,这又何以服众?李家中时而有异声,或支持李神通的,或支持李孝恭的,甚至有想要从李家的其他支脉中寻找了德才戒备的长辈主持大局的,李建成的压力不可谓不大。 李建成微微沉吟,与胡雪亭一战不知道结局如何,必须留下后手。“三弟,你离开大周吧。” -- 第1331页 李玄霸愕然,局势已经糜烂至斯? “与胡雪亭的决战就在眼前,若我胜,则我等重回关中,天下未必姓李,但这李家的富贵却是保住了。”李建成经历了无数次的打击,已经不认为得了关中就能得到天下,但只要有关中在手,不论谁最后得了天下,李家都大可以投降做个王侯。 李玄霸微微皱眉,李建成的志气已经消耗尽了,竟然想着投降。 “若我败,则陇西尽失,西征突厥之举成为向西逃窜,莫说征服西突厥,重回中原,在西突厥的草原上生存下去都甚为艰难。”李建成看透了突厥人,欺软怕硬,若是他带着大军进入草原,西突厥人或许还会以礼相待,若是他残兵败将逃入草原,这西突厥人会将他撕成碎片。 “我李家绝不能被一网打尽。”李建成厉声道。李玄霸默默的点头,眼角含着一丝泪水,出了房间。 李建成微微有些遗憾的看着李玄霸,若是李师明在,绝不会被他如此简单的言语所骗。 大周危矣? 怎么可能。 “这个局,李某设了很久了。”李建成微笑了。胡雪亭一直在卖力的追杀他,他怎么可能只挨打,不反击?为了这一刻,他不知道花了多少的心血。 “传薛举。”李建成大声的道。 一层层的号令传下去,薛举终于进了书房。 “微臣见过圣上。”薛举跪下,想要磕头,却被李建成打断。 “薛举,久闻你悍勇无敌,朕今日有一个十分凶险的要事交给你办。”李建成盯着薛举的眼睛,一眨都不眨。 薛举毫不犹豫的道:“微臣誓死效忠陛下。” “好!我与你一支精锐,你就在大散关前,与胡雪亭决一死战!”李建成厉声道。 薛举惊愕的看着李建成,这是疯了吗?但他不敢迟疑,大声的道:“微臣绝不辜负陛下之托!” 第264章 做帝王的品质 大散关中,杨轩感迟疑不定。荥阳等地的情报依然没有出现,高颖等人到底有没有中计?若是高颖看破了他们的计划,按兵不动,或者也是虚晃一枪,这就狗屎了。 “只怕是被看破了。”杨轩感见胡雪亭一脸的无所谓,试探着问道。派一群士兵前门进后门出的计策太普通,毫无创意,执行的过程有太敷衍,只听说用四五万人假冒十万人的,没听说过用四五千人假冒十万人的。十万大军要多少个营地?再怎么几十个总是要的吧。四五千人分到几十个营地也就每个营地百来号人,勉强能够站在营地外头做哨兵吓唬百姓,放在真正的侦察兵或者大将军面前,简直是漏洞百出。什么看炉灶,什么看肥水,什么看脚印,有的是办法看穿里面人数少得可怜。 这已经不是计策,这是彻底的把高颖等人当做白痴了。 “要是被看穿了,那我们就撤退咯。”胡雪亭眨眨眼,若是高颖没有出兵攻打洛阳和丹阳,只能是老老实实的撤退,总不能真的凭借手中的几千兵马就冲去陇西正面硬杠无数的泥土长城。 杨轩感使劲的瞪胡雪亭,自作孽,不可活。 “不如我们当真进攻陇西吧?”杨轩感脸色温和无比,一脸的就是论事。只要把埋伏在洛阳和潼关的大军调集到大散关,分分钟就灭了李建成。 “不是吧,你和李建成交情这么好,竟然想拉他一把?”胡雪亭大惊失色。杨轩感斜眼看胡雪亭,板起了脸,认真的提醒:“杨某是你师父的至交好友,论辈分,论年纪,你都该叫我师叔。”敢在师叔面前满口胡言,太没规矩了。 胡雪亭理都不理:“看过三国志没有?李建成此刻就是袁绍的两个蠢儿子,我们就是曹操。曹操干掉了袁绍之后,一群大将要求乘胜追击干掉袁绍的蠢儿子,郭嘉却说袁绍的两个蠢儿子‘急之则相救,缓之则相争’。” 这意思是陇西现在内讧严重,若是骁骑卫大军压境,不管是陇西土著,百万流民还是关中难民都会恐惧胡雪亭杀人如麻,老老实实的团结起来,一致抗胡。而一旦胡雪亭保持克制,这陇西又会继续开打了? 杨轩感努力淡淡的笑,这么肤浅的道理必须懂。但是,他完全不认同胡雪亭的推测。 “你可知道李建成是天下奇才?”杨轩感对李建成真心提防,给他一点空间和时间,说不定就能创造奇迹。 “我们还有时间。”胡雪亭道。 …… “还有时间?”萧皇后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你信不信现在每一个弹指的时间,李建成都在收服一个百姓?”萧皇后以前是很看不起太原李家的,全家每一个能打的,剿匪都没有赢过一次;也没有才干,太原的经济就是上不去,每天只知道喊无为而治;唯一的能力就是仗着是杨広的亲戚,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更愚蠢的以为凭借他们只有筷子一般粗细的胳膊就能打赢了大随十二卫,夺取花花天下。就这种智力和武力,太原李家不灭亡都没有天理了。 但纨绔子弟李建成在洛阳劫难之后的表现却实在是不一般,仁义无双这个简单的口号不是普通人想的到的,并且有能力执行的。李建成无兵无将,竟然凭借一个口号得了陇西,这实在是超级人才。 萧皇后深深的怀疑若是李建成没有在缺乏粮食的陇西和关中称帝,而是去了有钱有粮的淮南道,李建成是不是现在已经统一了天下,建立了平等富强的新华夏了。 -- 第1332页 如此善于,不,是精通蛊惑人心的人才站在了对立面,萧皇后寝食难安。 “李建成就是刘备,苦于没有基业,若是给了他基业,他就会化为蛟龙。”萧皇后深深的戒惧,怪不得胡雪亭一直把李建成当做第一对手。 萧瑀笑着放下了手中的公文,道:“陇西的弱点有两个,任何一个都注定了李建成在短期内毫无作为。” “两个?”萧皇后皱眉苦思。 …… 胡雪亭伸出第一根手指:“一个是内讧之后军力衰退,人心不稳。”杨轩感点头,白痴都知道。 “第二个就是粮食。”胡雪亭道。杨轩感淡淡的打哈欠,没打太大声,已经很给面子了。 “李建成就算开了金手指,随便笑一笑都能有一百个百姓跪地磕头,随便扶一个老太太,那个老太太有个孙子是盖世名将,李建成也只能保证解决军力的问题。但是,他能变出粮食来吗?能让粮食提前几个月丰收吗?” 胡雪亭拿起了桌上的公文,云淡风轻:“我们只要在陇西秋收之前出兵,李建成没了今年的粮食,不管他有多少士兵,魅力值是多么的高,他都会彻底完蛋。” “若是高颖没有上当,本座就等上几个月,若是陇西继续内讧,一把火烧了田地,死伤无数,本座就省了无数的力气;若是李建成魅力满点,陇西几百万百姓跪地祈求仁义无双的李建成的原谅,本座就召集几千铁骑,带上火箭,不求杀敌,只求一把火烧了田地。” 杨轩感皱眉,这田地可不是这么好烧的,有一层层的泥土长城护着呢。 “嘿嘿,你真是走运啊。”胡雪亭斜眼看杨轩感,再也不说话了。 杨轩感怒视胡雪亭,这是被她鄙视了?为什么啊?努力思索到深夜,终于拍案而起。 “这是鄙视杨某一辈子没有防守过?”杨轩感怒吼。 若是知道有一群敌军要在粮食丰收之前来抢粮食烧粮食,该怎么做?当然是提前收割啊! 哪怕粮食没有完全成熟,以前可以亩产万斤,现在只能亩产百斤,照样必须收割。一边是继续等待庄稼成熟,但极有可能被敌人一把火烧个精光,一边是提前收割,折损部分亩产,有几个人会选择前者? 只要陇西不得不在粮食成熟之前收割,这其中的损失就会彻底打破在钢丝上的勉强平衡的粮食库存线,从长远看,陇西从此就会走向更绝望的深渊。 …… 萧皇后惊讶的看着萧瑀,这么说来,李建成简直危如累卵。 “现在的关键,是高颖到底更警惕李建成,还是警惕胡雪亭?”萧皇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群大佬要联合起来对付胡雪亭了,显然高颖的眼中李建成没有胡雪亭重要。 “但是,我觉得胡雪亭很一般啊。”萧皇后有些不解。从普通人的角度看,胡雪亭自然是牛逼极了,标准的白手起家,少年英雄,就算胡雪亭最后倒了大霉,意外的没有获取天下,这历史的卷轴上也必须重重的记上一笔,说不定就是享受帝王待遇,独立一卷,《胡雪亭本纪》什么的。 但从个人的能力或者魅力值看,胡雪亭真的是一般极了,她所有做的事情看似疯狂,其实不过是别人遵守规则,而她无视规则而已。各种计谋之所以能够成功,只是别人没有她下限低,未必就是别人想不到。就如同萧皇后绝对不可能坐地撒泼,并不代表她还没有一个卖菜大妈能干。 “李建成就不同了,开了天下的先例,未来不可估量。”萧皇后赞叹不已,若是她是高颖,绝不会给李建成一丝的机会,不然说不定李建成就逆袭了所有大佬。 “是啊,胡雪亭所有的计策,你全部都能想到。”萧瑀微笑着,胡雪亭的谋划一直都不稀奇,天下能看穿的人多得是。 “你觉得胡雪亭没什么大不了,你儿子觉得胡雪亭没什么大不了,外头的那些儒学才子觉得胡雪亭没什么大不了。”萧瑀笑嘻嘻的,今天心情好,就多说几句。 “可是,你们没能成为一国之主。”萧瑀道。 “只是她运气好,有军队支持,又占了地利而已。”萧皇后仔细的想过胡雪亭的成功原因,不外乎这两个,没有骁骑卫,或者不在丹阳,怎么都轮不到胡雪亭笑到现在。“虞世基裴蕴比胡雪亭有才华,懂得治国;张须驼李子雄比胡雪亭懂得用兵。如此人才屈居胡雪亭之下,时也命也。” 萧瑀摇头,耐心的道:“你从当今天下的角度看,这两点自然是没错的,但若是放到漫漫历史长河之中,这两点却不足为道。” “刘邦文如何?武如何?萧何,樊哙,曹参,这些人哪一个不比刘邦强,哪一个不是从头到尾跟着刘邦造反的老班底?为何他们就乖乖的跟着刘邦,没想过取代刘邦呢?” 萧皇后皱眉,这其中的缘由显然不是刘邦自认的“会接纳贤能”。 “只是因为刘邦敢第一个站出来造反。”萧瑀笑了,笑容却有些苦涩,这是在教导萧皇后,也是在剥开自己的伤口。 “每天都在发生不平的事情,每天都有人站出来纠正错误,可是,有几个人是第一个站出来,而不是跟在别人后面的?敢于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哪有这么容易?”萧瑀眼神有些凄苦,绝大多数人都喜欢沉默,等着别人第一个做某件事情,成功了,那么就跟着占便宜,失败了,就冷笑着说“我早知道会失败的”。 -- 第1333页 “想要当皇帝,想要做老大,是要拿命去拼的。胡雪亭敢拿命去拼,天下人有几个敢?我不敢,我只敢躲在后面出谋划策;高颖不敢,他只能坐看杨恕杀戮门阀;李建成不敢,他只会毫无危险的喊喊口号。” “你说,虞世基裴蕴张须驼李子雄不跟随在胡雪亭的背后,还能跟随在谁的身后?天下大佬不担忧胡雪亭的崛起,还能担忧谁?”萧瑀苦笑。 萧皇后怔怔的坐着,仔细回想胡雪亭的崛起,几乎每一次都伴随着疯狂的厮杀,每一次都是绝处求生,每一次都是浑身的伤口和鲜血。 “想要做老大,真不容易啊。”萧皇后长长的叹气,想想带着一千骑兵冲向十万东突厥大军的那绝望和悍勇,就只能深深的佩服。 “说英雄,谁是英雄?”萧瑀眼神中有些落寞,变数太多,不到最后一刻,真心不知道谁会是最后统一天下的大英雄。 “但我,高颖,贺若弼,宇文述,鱼俱罗,一致认为这天下最危险的敌人是胡雪亭。”萧瑀的声音平静无比,不是因为胡雪亭时不时搞出黑科技,不是因为胡雪亭有一群不怕死的信徒,不是因为胡雪亭年轻而疯狂,而是因为胡雪亭身上拥有他们没有的东西。 “所以,必须先杀胡雪亭。”萧瑀坚定无比。 …… 街道的两边站着许多人,中间宽敞的大道却空着,众人只是挤在各个店铺之前,浑不在意赌了别人做生意的大门。 “快看,又是一批!”有人低声道,眼睛望着某个方向,却连手指头都没有抬起来。其余人同样小心的望着街道的一头,努力作出与己无关的无辜神情,却又忍不住窃窃私语。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群士卒快步跑过,身上的铁甲哐当作响。两边的百姓急忙闭嘴,默默的装作看着地面或天空,其实眼角死死的瞅着那些士卒。 等那些士卒过去,燕弥柒从店铺中钻出来,佩服极了:“竟然穿着铁甲!”周围的人用力的点头,在全天下都知道纸头可以做成又轻又保暖的纸甲的情况下,还有人穿着重重的铁甲,这是要多么的傻逼啊。 “这是要打起来了?”有人担忧极了,这荥阳距离洛阳实在太近了,要不是有虎牢关挡着,几乎是眨眼就到了。众人唉声叹气,这荥阳城中的士卒不断地调动,肯定是冲着洛阳去的。早在前几日传来李建成的大周朝内讧的消息,就有机灵的人知道中原大战在所难免。 “唉,才过了几天太平日子啊。”有人看着天空,这老天爷怎么就不开眼呢,大家开开心心过太平日子会死啊。 “知足吧。”有人很是想得开,天下分裂成这样,又是流寇,又是外敌,比以前三百年加起来还要乱,换成其他朝代早就杀得尸横遍野了,能够安安稳稳的过了几年舒心日子已经是上辈子做了好事了。 众人缓缓的点头,国家崩溃之后没有立即发生大乱斗,已经是奇迹了。 “这高相能打得过胡星君吗?”有百姓不太有把握,按理说高颖军事技能点到了满级,自从杨恕死后,高颖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大将,但骁骑卫可是天下第一强军,有胡雪亭,杨轩感,张须驼,李子雄四个骁骑卫悍将在,谁都不敢说定然会胜了骁骑卫。 “而且这守城比攻城容易,只怕高相再怎么厉害,未必打得下洛阳啊。”有人委婉的道。众人点头,攻城那是用性命填出来的胜利,遇到骁骑卫这种意志坚定的百战精锐,攻城方多死几倍人也不稀奇,这意味着大批的大齐士卒都会丢了性命。 好些人打了个寒颤,从脚底板冒着凉气,谁都不敢想象战争最终会进行到什么程度,会不会见了是男人就抽掉上了前线。 有百姓瞅着某家店铺内的燕弥柒,客客气气的问道:“燕掌柜,你可有确切的消息?”众人凑到燕弥柒跟前,眼巴巴的看着她。去年冬天的时候燕弥柒大肆甩卖大楚大越的反季节蔬菜,狠狠的赚了一大笔,这与大楚大越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多少能得到一些靠谱的消息。 燕弥柒惊愕的道:“肯定要打啊。”不说大街小巷的传闻,只看这大齐的士卒满大街的跑,那也是开战在即啊。一群百姓焦虑的瞅她,真是狡猾啊,谁想问这种烂大街的消息啊,想问的是燕弥柒与大楚大越有没有什么联系,能不能搞个特殊的照顾。比如花大钱买个写有特殊标志的“福”字什么的,只要贴了就不会在荥阳城破之后被骁骑卫屠戮。 “若是我有,我的人头立马落地。”燕弥柒可不傻。一群百姓深深的看着她,打定了主意一旦骁骑卫杀过来就跑到这个铺子里抱着燕弥柒的大腿。 十几步外,有两个百姓唉声叹气的聊着天:“这要是打起来,谁能赢啊……上头有说什么时候抓燕弥柒吗?”“唉,谁知道呢,我们小百姓只管好好的过日子就好了……没,只要我们盯着她,不管她做什么都不干涉。”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不再说话。这“不管她做什么都不干涉”的命令中,几乎透着彻骨的寒意。但两人不敢深深的想下去,他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任务,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燕弥柒随意与一群百姓聊了几句,又出了店铺,淡定的四下里逛着,不经意之间又遇到了几次匆匆而过的士卒,眼角扫到了几张熟悉的脸。她笑着买了一些糕点,淡定的回转。跟在她身后的人使着眼色,小心的记录着。 -- 第1334页 燕弥柒回到了店铺之内,好几个伙计小心的看着她。 “会不会对我们下手?”有伙计紧张的问道。她们与大楚大越的关系太明显了,一旦开战,齐国很有可能第一时间就抓了她们。 “不会。”燕弥柒笑着,当细作当到了明处,这安全竟然是有保障的,瞧外头跟着她的人,不就指望着她传递错误的消息给胡雪亭嘛。一群伙计佩服的看着燕弥柒,这个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来。 “要不要悄悄的回去?”有伙计低声问道,信鸽就在后院,待会发了高颖调动兵力准备向洛阳下手的消息,然后大家伙一起逃回洛阳。 燕弥柒摇头:“我们发出消息的那一刻,就是我们的死期。”一众伙计惊愕的看着她,不明所以。 燕弥柒细细的思索,这荥阳城中的兵马调动究竟是真是假,高颖任由她收集情报,是想让她发什么消息回去?到底那诡异的穿着铁甲在街道中循环跑来跑去,摆明了就是给她一个人看的士卒,究竟是什么意思。 “答案只有两个,要么是高颖准备出征洛阳,要么是假装出兵,其实另有文章。”燕弥柒坐在椅子上,抱住了肩膀,二选一的答案当中,到底是哪个。想到了大楚和大越漫长的国境线,燕弥柒就紧张的颤抖。误报了信息,很有可能就是几万人的人头落地。 “只有等。”燕弥柒咬牙。多待一天就是一天的风险,但说什么都要搞到确切的消息,万万不能让高颖忽悠了。一群伙计微微叹息,却又一脸的早知如此。能够被派出来执行危险的细作任务,哪一个不是对胡雪亭忠心耿耿,把生死置之度外的。 快到关门的时候,有个小男孩走进了店里,店铺外有几个男子快步进了店铺,装着挑拣货物,其实死死的盯着那个小男孩。谁知道这个小男孩是不是大越的细作派来传递消息的。小男孩左右的看,随意的道:“我要买一瓶酱油。”伙计们笑着,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么小就会打酱油了,又恶狠狠的盯了一眼那些男子,这是(监)视的毫不掩饰了。 小男孩买了酱油蹦蹦跳跳的走了,店铺的大门终于合上了。 “我们全部回洛阳。”燕弥柒厉声道。一群伙计惊愕的看着她,燕弥柒可不是半途而废的人。 “我已经得到消息了。”燕弥柒眼睛冒光。 “高颖出兵洛阳!” “快发信鸽!”一群伙计大喜。 “不!我们立刻撤离荥阳,亲口汇报!”燕弥柒看着门外,她确定当信鸽飞起的那一刹那,她以及店铺内的所有人都会被格杀。 “保护好自己,是我们大越国细作的第一任务。”燕弥柒坚定地道,任何牺牲自己传递消息的行为全部不被大越国推崇。 其余人微笑着,飞快的收拾行李。胡雪亭亲口告诉每一个细作,这世上不存在只能用人命才能换来的珍贵情报,任何能够打探出来的情报都有几百个人能够用几百种方式获得相同的信息,自己的性命才是细作最最最珍贵的东西。 “要是运气好,我们就能活着回去。”燕弥柒咬牙,就赌这一回了。众人出了店铺,与店铺外的几个男子对视了一眼,撒腿就跑。 “不好,他们想跑!快去汇报上司,要不要抓起来!”外头的几个男子猛然警觉了,按理是该毫不犹豫的抓住她们的,但有“不管做什么都不要干涉”的阴冷命令在,一时之间竟然手足无措。 “先跟上去!”某个男子看着瞬间跑出老远的燕弥柒等人咬牙道。几个男子中一人飞快的向衙门跑,其余几人追着几乎看不见的燕弥柒等人的背影,一路呼啸,不时有衙役和士卒加入。 “抓住前面的细作!”某个男子厉声道,若是看着燕弥柒等人跑了,他们定然要背黑锅。 燕弥柒带着众人玩命的跑,身后隐隐有叫喊与喝骂声。 “扔掉所有的东西!”燕弥柒下令,众人在经过各个街口的时候,用力的将手中的包裹扔向其他方向,只盼身后的追兵会因此而追错了方向。 燕弥柒连续变了几次方向,背后依然隐隐有追赶的声音。她们的逃跑方向太明确了,只能是出城,追兵根本不需要找寻她们的痕迹,只管向着城门的方向追赶就是。 “追上去,她们要出城!”追兵们大口的喘气,眼看太阳就要下山,若是被她们躲到了荒野之中,哪里找去。 “骑兵呢,骑兵呢!骑兵在哪里!”有追兵实在跑不动了,拄着膝盖在路边咒骂,这些细作都是属兔子的,跑得贼快。 “跑!不要管其他人!跑出去一个是一个!”燕弥柒厉声道,大口的喘息,肺里几乎在燃烧。其余人根本无力回答,只管迈动脚步,身为细作就要每天锻炼长跑短跑跑酷,否则一定死得早。 “该死的,我昨天不该通宵玩游戏的!”燕弥柒愤怒了,否则一定跑得更快。 天边的夕阳还没有沉下,看守城门的士卒们伸长着脖子看着夕阳,只等落下去后就关闭城门,结束一天的工作,晚上巡逻的活计可与他们无关。 “准备关门。”士卒头目伸着懒腰,管大齐是不是要与大楚大越开战,他们这些守门的小卒子只能听天由命。一群士卒慢慢的推动城门。 “等一下,我们要出城!”远处,有人大声的喊。 一群士卒冷冷的转头望去,只看见四五人玩命的飞奔过来。“关城门咯!”士卒头目大声的道,一群士卒会意,装模作样的开始关城门。到了时辰就关城门,那是规矩,但是早了那么几秒钟,还是晚了那么几秒钟,全看急着出城的人机不机灵。 -- 第1335页 燕弥柒大声的叫着:“看暗器!”伸手从怀里取出一物,对着城门处用力投掷了过去。暗器在夕阳下闪着银色的光芒,越过数丈的距离落到了城门前,顺势滚了几下。 一群士卒微笑着看着暗器,真是喜欢机灵的人啊。某个士卒立刻捂着脚倒在了地上:“哎呀,刚才谁踩了我的脚!”其余士卒停下了推动城门的脚步,悠悠的讨论着:“好像是张三踩得!”“胡说,我距离他隔着好几个人呢,一定是你踩的。” 士卒头目悠悠的走到暗器跟前,一伸手就捡了起来,纳入了怀里。看看越来越近的燕弥柒等人的身后,隐约有人在追赶。他微微皱眉,真是狗屎啊。 片刻后,燕弥柒等人风一般的冲过了城门,顺便还与他们打了招呼。“哥几个快点关门,误了时辰小心挨骂。” 士卒们笑着,用力的推上了厚厚的城门。 远处,一群追兵终于到了:“快开城门!”守城门的士卒们惊愕的看着一群追兵,有的穿着普通人的衣衫,有的是衙役,有的是士卒,个个大口的喘着气。领头的男子恶狠狠的看着守城门的士卒们,要是谁敢说一句“城门关了,没有某某的命令绝对不能打开”,他立马一刀砍死了这个蠢货。 守城门的士卒头目冷冷的看着一群人,淡淡的问道:“谁让你们追赶的,上头没有下令,不管燕弥柒做什么的,都不许阻拦吗?” 追兵中领头的男子听着冰冷的言语,看着守城门的士卒们似笑非笑的眼神,如坠冰窟。 荥阳的府衙中,某个官员淡淡的问着:“那孩子买了酱油了?”几个人微笑着答道:“是!” …… 燕弥柒一路疾奔,终于到了城外的某个隐秘联络之处。 “立刻放出信鸽,高颖要出兵洛阳!”燕弥柒大口的喘气,那个小孩子的爹是高颖军中的,买酱油就意味着高颖出兵的目标是洛阳。 信鸽飞快的飞上了天空。 燕弥柒微笑着看着信鸽消失不见:“高颖不过如此。”打洛阳实在是太普通了,还以为他会打更独特的地方。 “快走,去其他隐秘据点。”众人说着。燕弥柒用力点头,她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消息一定正确吗?她不知道。谍报战线哪有百分之一百确定消息准确的事情,永远都是雾里看花,她已经尽力了,这个消息的准确性以及该怎么应对,那就和她无关了。 “我们完成了我们的任务,接下来就是躲起来了。”燕弥柒欢快的道。 …… “收到消息了,高颖准备攻打洛阳。”某个将领急匆匆的进了房间,李子雄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继续看着地图。 高颖打洛阳这个消息重要吗?很重要,却又不是那么重要。 “高颖用兵之道非同一般,哪里是我可以猜测的。”李子雄很有自知之明,且不说这消息是不是百分之一百的正确,就是高颖站在他的面前保证出兵洛阳,他也无法确定高颖下一步要攻打哪里。 兵者诡诈也,三十六计中有太多的诡计,李子雄一点都不认为高颖是个老实人。 “我们必须全面布防。”李子雄盯着地图,哪些地方可以舍弃,哪些地方必须玩命,哪些地方断断不能丢失,这些都要他细细的计算清楚。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李子雄焦急的道,高颖一旦出手,立刻就是雷霆一击。 …… “高颖依然没有出兵。”信鸽传来的消息让胡雪亭和杨轩感莫名其妙。明明荥阳的大军整顿完毕,却只是待在营地中晒太阳。 “这是看破了还是没有看破?”杨轩感困惑的看胡雪亭。按理说若是高颖看破了他们的真实目的,根本不需要集结大军,以为集结大军很容易啊?消耗的粮草,士气,引起的社会动荡,哪一项不是头疼万分的事情?更不用说因为兵力调动而产生的防线漏洞了。 但若是高颖没有看破他们的计划,那为何又迟迟不出兵呢?就不怕胡雪亭和杨轩感分分钟灭了李建成,顺利回师洛阳与高颖决一死战? 这个情形就有些诡异了。 “难道,高颖想要等我们灭了李建成之后,再与我决战?”胡雪亭也看不懂高颖再干什么,一直以来只会砍砍砍,战术或者还行,战略上就轻易地被高颖甩了几条街了。 “那就打一场试试。”胡雪亭皱眉,干脆大摇大摆大张旗鼓的率军队出了大散关佯攻天水县,看看高颖的对策。 “要是继续按兵不动,本座就真的灭了李建成又何妨。”胡雪亭笑。杨轩感摇头,手中兵力太少,骑兵都没有几个,怎么可能真的灭了李建成。 “骚扰,只是骚扰。”杨轩感定下了基调,不管高颖到底怎么做,轻轻殴打几下李建成立马就撤回老家。 清风徐徐。 大散关的城门打开,数千士卒大步而出。 “向前,向前!”士兵们大声的吼叫着口号,不少人浑身颤抖。这些士兵都是从江西调遣过来的新兵,这辈子没有见过血,忽然要上战阵了,浑身发抖的不是一个人两个人。 “别怕,圣上在前面呢。”有士兵见身边的同伴颤抖得长矛都握不住了,低声提醒着。同伴用力的点头,心里果然放松了不少。越是有钱人越是怕死,圣上都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这次出战难道还会有危险不成? -- 第1336页 “听说陇西人每天只能吃野菜,早就饿的手脚无力了,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又是一个士卒低声道。陇西大乱,自然有天水县的百姓逃到大散关避难,这陇西的凄惨情况早已传遍了整个大散关,不少士卒亲眼看过瘦的皮包骨头的陇西难民,又是可怜又是信心百倍。 “是,我们一定会赢!”“建功立业就在今日!”“我们也要当大老爷!”一群新兵们欢喜的低声说着。 “向前!向前!”口号声更加的嘹亮。 大散关的城头,尉迟敬德淡淡的看着城下士卒们不断地远去,出了半天神,回过头来对身边的几个将领道:“两位圣上出征陇西定然大胜,李建成很有可能会进攻大散关,我等万万不能有所疏忽!” 几个将领用力的点头应诺。李建成被胡雪亭和杨轩感攻打后,会攻打大散关吗?理论上是存在的,围魏救赵嘛。但是,实际上却不太现实。大散关前就是天水县,胡雪亭的军队就在天水县,要是李建成有能力杀到大散关,还不如直接进攻胡雪亭的腹背了。 “我等责任重大,虽然兵少,万万不能松懈和胆怯,当每日巡逻,绝不间断。”尉迟敬德大声的道。几个将领点头,此刻大散关中不过只有千余菜鸟,但是菜鸟也有菜鸟的作用,起码站在城头很威风很能唬人。 …… 一只信鸽在天空飞旋了一圈,终于落到了地上。 “哦,胡雪亭出了大散关,进攻天水县?”高颖看着信,淡淡的笑着。 “胡雪亭终于上当了。”贺若弼笑了。 …… 李建成看着远处高高的烽烟,不动声色。这道烽烟只是证明了天水县受到了攻击,不能说明其他深刻的问题。 一骑疾驰而至,马上的侦察兵隔着老远就大声的喊着:“紧急军情!胡雪亭杨轩感亲自率军攻打天水县!” 李建成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越来越大,终于放声大笑:“胡雪亭!杨轩感!你们终于中计了!” 第265章 阴沟里翻船 天水县前,一道道的泥土长城挡住了去路,泥土长城后,一排排的大周朝士卒严阵以待。 远处,越国的军队已经可以看见身影,用不了一盏茶的时间,这里就会血流遍地。 “大哥,你可要罩着我啊。”一个年轻的士卒满头满脸的都是汗水,哀求的看着身边的所有士卒。在半年前,他还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哪怕逃难到了陇西,他依然是以种地挖野菜为主的,哪里曾经杀过人。 其余士卒同样脸色惨白,双手发抖,大家都是菜鸟,凭什么要照顾你? “我真不该当兵啊!”有士卒喃喃的道,好好的农民不干,偏要当兵,只是贪图当了兵能够米饭管饱,费劲心思托了门路才进了军营,没吃几天饱饭,当兵也没得米饭只能吃野菜了,再一眨眼,就站在这里与武装到牙齿的大越国精锐作战了。为了一口野菜,冒九死一生的危险,值得吗?真是悔不当初。 “他们有纸甲!”又是一个士卒恨恨的骂着,他们却只有一身布衣。 “这还怎么打?”某个士卒大骂,己方没有办法伤害对方,对方却能随便砍死己方,这种憋屈的仗怎么打? “纸甲有限,顾不上我们。”某个士卒朝地上吐痰,大周的纸甲有限,当然是给当官的穿了。有士卒回头望着身后远处的将领们,将领们的身上果然穿着轻便的纸甲,这怒气就更大了。 “闭嘴!纸甲有个P用,能挡住脸吗?能挡住脖子吗?我们手里的刀子是假的吗?一张纸头而已,随便就砍破了!”某个将领呵斥着,纸甲流传很广,但是他真心不觉得纸甲有用,一张纸头怎么可能挡住刀剑,一定是误传,纸甲有效全靠胡雪亭的法术。 “都镇定点,深呼吸!”某个将领大声的道,见众人依然脸色惨白,用更大的声音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天水县!是老子的地盘!那些越国的小崽子赶来送死,老子一个人就杀光了他们!” 泥土长城的核心位置上,几个将领眯着眼睛看着胡雪亭的大军靠近。 “不过只有四五千人。”某个年轻英俊的将领淡淡的道,微微有些失望,就这点人数实在是配不上他的第一仗啊。 “可惜,可惜。”附近的几个年轻将领也是摇头叹息。读书十载,胸中自有满腹经纶,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没想到第一仗遇到的竟然不是十万大军,而是区区四五千人。 “就这点人数,又怎么能显示我等的无双武略?”某个将领脸都黑了,天水县此刻有两万士卒,若是胡雪亭出动十万大军,他们以少敌多,力挫强敌,力挽狂澜,自然是名动天下,但这以两万士卒对付区区四五千人,赢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其余人苦笑,赢得太容易,一点点难度都没有。众人谁也没把这四五千人放在眼中,兵书有云,十则围之,没有十倍的人手休想围攻一座城池,天水县有两万士卒在,还怕五千人? “有这泥土长城在,居高临下,胡雪亭纵是横扫天下,今日也要折戟于此!”某个年轻的将领傲然笑道。 又是一个将领道:“这泥土长城之法是胡雪亭首创,今日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也是一次佳话了。” 众人大声的笑,除了真心地不在乎越来越近的越国士卒,也是为了让周围的士卒们听见。周围的士卒果然听见了几个主将的放肆大笑,心里立马安定了不少。 -- 第1337页 “看,那几个公子……不,将领都在笑呢。”士卒们转头看着几个将领,门阀的公子哥们都毫不在意,他们担心个P? “我听说,他们几个都是大门阀出来的,自幼精通四书五经,熟读兵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个士卒大声的道,好像声音越大,心里就越镇定。 “是,有他们在,我们不用担心。”士卒们最佩服这些文武双全的门阀公子了,出将入相说得就是这些公子哥,身份尊贵的公子哥都不怕,他们怕什么。 “都拿好了刀剑,不要擅动!”有士卒大声的叫着,原本畏畏缩缩的士卒们应和着,拿着手里的刀剑死死的盯着靠近的越国大军。 “泥土长城是无敌的,是伟大的仁义无双的李建成公子创造的,我们一定会赢!”有小军官大声的叫着,在士卒中不断地督促,见了谁在发抖,就在他的后背上重重的一掌,也分不清是鼓励是安慰还是惩罚。至于这泥土长城究竟是谁发明的,谁在乎啊。 “我们一定能打赢!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都有!”一群士卒大叫,好几个人已经被吓疯了,眼睛发红,竟然就想冲下去与越国的士卒厮杀,被周围的人死死地抱住。 “看,我们有这么多勇士,我们必胜!”将领们大声的叫着,心里得意非常,有他们这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大将,有敢于厮杀的英勇士卒,如何不胜? 越国的军队慢慢的在十几丈前停住脚步。 杨轩感大惊:“不能停下脚步,这已经是弓箭的射程之内,必须一鼓作气冲过去!”留在原地当靶子吗?实在太蠢了。 胡雪亭不理他,在马上站直了身体,使劲的瞅,惊讶的嘴角都要裂开了:“天水县没有弓箭手!”找了半天了,就是没有找到弓箭手。 “他们手里拿着刀剑!”胡雪亭的嘴角已经裂开了! 同一时间,泥土高墙之内的年轻将领们涨红了脸:“该死的,为什么我们没有弓箭手!”若不是李建成调走了所有的弓箭手,此刻万箭之下,越国的士卒就要先倒下一大片。 “李建成果然不通军事啊。”某个年轻的将领扼腕长叹。李建成以为进了西突厥的大草原后步兵没用,全靠弓箭,于是调走了所有的弓箭手和骑兵,白白错过了眼前杀伤越国士卒的大好机会。 “前进!”胡雪亭下令道。一群士卒再次整顿队列,缓缓的逼近泥土高墙。 “准备战斗!”泥土高墙上的大周士卒们互相提醒着,握紧了手里的刀剑。高墙上下一片的寂静,呼吸声都听不见。 越国的士卒越走越近,距离高墙已经只有数丈。 “准备战斗!”大周的将领们再次下令,下一刻,越国的士卒就会呐喊一声,疯狂的冲上泥土高墙了。 “停止!”胡雪亭再次下令,越国的士卒们停下了脚步,握着手里的长矛,密密麻麻的对着泥土高墙上的士卒。 大周的将士们傻乎乎的看着大越的士卒们,这是搞毛啊?要打就打,双方距离近的可以互相清楚地看到对方的鼻毛了,竟然停下来了? “胡雪亭这是想要休息一下,一口气冲上泥土长城?”某个大周的年轻将领看穿了胡雪亭的目的,嘴角露出了鄙夷的冷笑。 “蠢货!一鼓作气,再鼓衰,三而竭!”另一个大周的年轻将领冷笑着。胡雪亭若是不停脚步,直接发动冲锋,一口气冲上了泥土高墙,虽然肯定无法冲破大周严密的防御,但是至少可以给大周重大的杀伤,此刻一而再的停下脚步,这越国的士卒哪里还有士气?若是再鼓动他们冲锋,定然是一接触大周的士卒后就崩溃逃跑了。 “胡雪亭哪里懂的兵法。”又是一个大周的年轻将领冷笑,兵法是什么?是一本本的兵书!胡雪亭是文盲,书都没有翻过,又怎么可能懂的为将之道。 “都歇歇吧,领兵的怎么可能是胡雪亭?”某个年轻的将领摇头,听说胡雪亭杨轩感出动了十万大军征讨陇西,眼前只有四五千人,一眼看去也只有百来骑兵,其余都是拿着长矛的步卒,胡雪亭和杨轩感是断然不会出动的。 “身为主帅,怎么会为了小小的试探攻击而出动呢。”其余将领反应过来,无奈的叹息,打赢一个不知名的草包将领就更加的毫无难度和毫无满足感了,说出去都丢人。 某个大周的年轻将领抓住机会鼓舞士气,大步走上了泥土高墙,推开挡在身边的士卒,指着高墙下的大越士卒们大声的叫道:“越国胆小鬼!有胆子上来受死!”寂静又紧张的泥土高墙之上立刻爆发了大笑声。 “越国胆小鬼,有胆子上来啊,爷爷等着你呢。”“要是不敢打,回家抱孩子去啊。”“看啊,越国狗崽子没有刀,拿着的是毛竹!”嘲笑和讽刺当中,大周的士卒们的身上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紧张,唯有对大越士卒的鄙夷。 “吃(屎)去吧!”有大周的士卒顺手挖了一块泥土,用力的向下方投掷,泥土四散落在下方的大越士卒的脸上身上,那些士卒怒容满面,却站得笔直,一动不动。 “哈哈哈哈!”更多的大周士卒开始投掷泥土,杀伤力是没有的,但心中爽到了极点。 那鼓舞士气的大周年轻将领看着周围士气高涨的士卒们,傲然看下方的大越士卒,一群不懂兵法的蠢货,注定了要死在这里,成为他的不怎么轰动天下的小小战功。 -- 第1338页 泥土高墙之下,大越的士卒鸦雀无声,忍受着扑头盖脸的泥土,有些愤怒又紧张的看着高墙之上。 那大周年轻将领鄙夷的看着大越的士卒们,想到了一句经典台词,剑眉一动,手指着下方大声的呵斥道:“尔等战又不战,退又不退,究竟何为?”要是下方的大越将领口吐绿色胆汁吓死了,那他定然名传天下。 “噗!”一支弩(箭)射入了他的胸膛,带着血水从他的背后冒了出来。 “噗噗噗!”连续的箭矢声中,惨叫声四起。 那个大周的年轻将领愕然看着胸口的箭尾,茫然的看着下方的大越军队,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女子的脸。“这是……胡雪亭……”他想要大声的叫,提醒其他将领,却终于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救命!”泥土高墙之上,前一刻嚣张无比的大周士卒抱头鼠窜,惨叫连连。 “我中箭了!快帮我拔出来!”有士卒躺在地上,惊恐的看着胸口的箭矢。 “啊啊啊啊!”有士卒身上插着箭矢,丢下刀剑向后就逃,所过之处鲜血滴落尘土,留下长长的痕迹。 “守不住了!快撤退!”有士卒大声的叫着,拼命的向后方奔逃。 大周的年轻将领们嘴角的笑容犹在,脸色却瞬间铁青。“弩(箭)!为什么要用弩(箭)!为什么不是冲上来拼命!”某个年轻的将领失声惊呼。大周的士卒嘲讽越国的士卒当然会激怒对方,然后自然就应该是越国的士卒面红耳赤不堪受辱,大吼一声,玩命的向泥土高墙冲锋,然后被高墙上的大周士卒以逸待劳,居高临下,一一击杀!怎么就忽然用了弩(箭)呢,太犯规了! “文若死了……”某个年轻的将领只是呆呆的看着远处泥土高墙上的那鼓舞士气的年轻将领,他胸口中了一箭,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文若怎么会死……”年轻的将领们喃喃的道,作为年轻有为长相又英俊的人杰,难道不该是在任何一场战争中毫发无伤,顶多就是头发乱了衣服破了吗?怎么就能死了! “放箭!”号令声中,又是一阵箭矢激射,泥土高墙上的大周士卒或死或逃,很快再无活人。 “呜~”苍凉的号角声响起,惊醒了发呆的大周朝年轻将领们。 “不好!这是骁骑卫要冲锋了!”某个年轻将领面如白纸。 “冲锋?冲锋!”其余年轻的大周将领惊骇欲绝,狗屎的,这骁骑卫是这么打仗的吗?为什么没人告诉他们! 越国的士卒厉声吼叫:“向前!向前!”“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奋勇攀爬泥土高墙。 “我们的后面就是家!我们退无可退!是男人的就跟我冲上去杀敌!”某个大周的年轻将领拔出宝剑,拦住逃跑的士卒们,眼神冰凉,一口气斩翻了几个逃兵。 “是,我们别无选择!冲上去!不能让他们突破防线!”又是一个大周的年轻将领厉声道,虽然没有参与战斗,但他的头盔神奇的掉了,头发散了一脸,神色间更见狰狞。 “杀啊,为了大周,为了百姓,为了圣上!”有士卒咬牙大叫。 一些勇敢的士卒拿着刀剑,奋力的转身冲向泥土高墙。 “快些!我们要比他们先到高墙的顶部!”一个大周的将领大声的叫。到了高墙的顶部,自然会有居高临下的便宜。 “冲啊!”一群大周的将士怒吼。这泥土高墙的外侧平整陡峭,内侧有长长的斜坡,他们的手中又是轻便的刀剑,比那些拿着长矛艰难攀爬的大越士卒方便太多了,定然可以抢先一步到达高墙的顶部,击退大越士卒。 “加油!”某个大周将领远远地看着,嘴唇发干。弩(箭)早已停止,双方都在努力的攀爬泥土高墙,谁先上了高墙顶部谁就能获胜。 “我们人多,一定能赢!”另一个大周年轻将领用力的挥舞着旗帜,调动远处的士卒靠近,什么会不会被胡雪亭带领军队声东击西,从其他方向突破全部顾不得了,再不填不上这一截的空白,整个方向立马崩溃。 “跑!快跑!”无数的大周士卒奋力的对着泥土高墙冲锋,说什么都要比敌人抢先一步到达高墙的顶部。 跑在最前头的几百个大周的士卒奋力的奔跑,距离高墙的顶部越来越近。 “我们是勇敢善良仁慈的大周百姓!我们的铁脚板一定可以跑赢大越国的马蹄!”某个大周的年轻将领厉声怒吼。 几百个大周士卒距离高墙顶部越来越近,所有人死死的看着他们,还有一丈!五尺!两尺!还没有看到大越的士卒! 几百个大周士卒连滚带爬的终于到了顶部! “我们赢了!”无数的大周将士欢呼。高墙顶部的的数百大周士卒傲然乜视差了几尺就到达顶部的大周士卒,奋力挥动刀剑:“去死吧,我们大周士卒就是这么的强大!” “杀了他们!”无数的大周将士欢呼着,没了弩(箭),谁怕谁啊。“我们大周将士是最强的!” “噗!”一杆长矛从高墙的另一个坡面冒了出来,刺入了高墙顶部士卒的身体,那大周士卒手中的刀剑对着前方,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手中的刀剑落到了地上。无数的大周将士愣愣的看着那一杆长矛,从远处看,这长矛仿佛就是从地底冒了出来。 “噗!”更多的长矛仿佛从地底冒出来,将高墙顶部的士卒一一刺杀。 -- 第1339页 “死!”某个大周的士卒奋力的挥动单刀砍杀,却怎么也砍不到对手。单刀有多长?毛竹长矛又是多长?他奋力的拿刀隔开长矛,向前迈步,借机拉近距离,恶狠狠的一刀砍向那个长矛手。 “噗!”单刀狠狠的砍在那个长矛手的身上,却只是带起了片片的碎纸。 “该死的!”那大周士卒怒骂,再次挥起了单刀,瞄准了那长矛手裸露的面孔。 “噗!”一杆长矛从后排刺出,刺入了他的身体,他慢慢的软倒,死不瞑目。 “混账!”大周的年轻将领们注视着战局,忍不住怒骂,竟然输在武器的长度上! “我们为什么不用长矛,我们就没有木头吗,我们就不能种毛竹吗?”某个年轻的将领瞅瞅清一色的刀剑的大周军队怒吼了,“我们要是有长矛,还会打不过他们吗?还在乎纸甲吗?”长矛直捅脸面,纸甲还有个P用。 其余将领悲伤的看着他,不是所有的木头都能做长矛的,不是所有的土地都能种毛竹的。 片刻之间,一个个大越长矛手出现在泥土高墙顶端,居高临下,冷冷的屠杀大周的士卒。 “快下令让他们撤退十丈!”某个大周的年轻将领揪住身边同伴的衣领厉声的吼,“不能让我们的人仰攻坡顶!” “对,我们人多,在平地也能围杀了他们!”其余年轻将领反应过来。远处调动过来的大周军队已经可以看到人影,很快就能到达,到时候两万人围杀五千人,就不信四比一的绝对优势都杀不掉越国士卒。 “不,我们没有机会的。”某个大周将领惨然道。 这也太没志气了吧?其余人不满的看他,好几个人手中已经握住了刀剑,就要当众斩杀这个惑乱军心的家伙。那人看了一眼同伴,冷冷的笑着:“白痴!”众人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只见泥土高墙的坡顶不断地涌现大量的越国士卒,其中不少人手中持着弩(箭)。 “我们的人再多,在弩(箭)之下,又能如何?”那人冷冷的问道。又能如何?当靶子咯。 一种大周将领脸色惨白,这是输得一塌糊涂了。 “我好恨啊!”有人跪在地上,重重的一拳打在泥土之中。若是他们有弓箭,若是他们有长矛,若是他们有纸甲,随便一个都能立刻破了这越国士卒的进攻。 众人悲哀的看他,战争没有如果。 “撤退到第二道防线!”大周的年轻将领们惨然下令,这年头谁都挖十七八条泥土长城,但是,再多的泥土高墙也挡不住箭矢和长矛,退到第二道泥土高墙的唯一作用就是拖延时间,看上去还在奋战而已,但一边倒的被屠杀又能让士气坚持多久? 胡雪亭站在泥土高墙上环顾四周,只看见被杀戮和逃跑的大周士卒,傲然举起长剑厉声道:“我胡雪亭在此,谁人前来受死!” 声音远远的扩散出去,大越士卒们大声的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周的士卒们脸色大变,胡雪亭竟然就在这里? “快逃啊!胡星君来了!”有大周士卒叫着。 “我们打不过的,想要活命的快逃!”有大周的士卒扔下手中的刀剑,转身就逃。 远处赶过来增援的大周军队听见了三呼万岁,立马就猜到了胡雪亭驾到,竟然乱成一团,停步不前。“那是胡星君!”“胡星君亲自来了!”“完了,我们死定了!”“快逃!”瞅瞅不断被屠杀的己方军队,援军毫不犹豫的开始半道撤退。 正在向第二道防线撤退的大周年轻将领们转头看高墙坡顶,见到举剑向天的胡沙雕,只觉怒火攻心,若是有长矛纸甲弓箭,定能杀了胡雪亭,名动天下,青史留名。 “时也命也!”某个年轻的将领嘴角流出了鲜血,雪白的脸上一抹鲜红,凄美无比。 “求援,向圣上求援!”某个年轻的将领浑身颤抖,心中莫名其妙的冰凉无比。明明以前觉得胡雪亭就是个走了狗屎运的无知妇孺,为什么此刻只觉见了魔鬼。 杨轩感注视着战局,已经赢得一塌糊涂,李建成手下缺乏会带兵的将领,一群吃野菜的士卒也无力无心决战。“再突破几道高墙,就能到了农田了。”杨轩感微笑着,一把火烧了天水县的农田,立马就回师大散关,缺少了一县的数万亩良田的粮食,看李建成怎么哭去。 胡雪亭不答,继续举剑向天。 杨轩感愕然,这是做沙雕做出了味道来了? “本座不做沙雕,怎么才能被高颖的探子注意到?”胡雪亭怒视杨轩感,以为她喜欢做沙雕啊,还不是身不由己。 杨轩感同情的看着她,转身就走。若是被缠上也做如此难堪的举动,杨恕会从坟墓里气得跳出来。 “喂喂喂,你怎么走了?”胡雪亭惊讶的叫,“一起啊!” 杨轩感脚下飞快,瞬间不见踪影。 两个时辰之后,天水县全县陷落,天水县守军崩溃四散,夹在百姓之中惊慌失措的向西出城逃命。 “让开,别挡路!”不等前面的人回到,刀剑已经砍了过去。大败之下,人人奋力逃命,为了争夺一条道路,为了能够跑得更快一些,大周士卒百姓自相残杀者不计其数。 一支越国的士卒队伍搜索着天水县城。“我原来这么强。”一个越国士卒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战斗已经结束许久,他依然不敢置信,今日至少杀了两个敌人,可他以前就杀过鸡啊。 -- 第1340页 “我大越天下无敌!”身边的士卒们挺着胸膛自豪无比。两万大周士卒占据有利地形却被他们杀猪宰羊一样的屠戮,怎么能不自信。 “圣上的命令,烧了所有的农田!注意了,不要烧了房屋,以后这房屋都是我们大越的,烧了还要搭!”士卒头目下令道。一群士卒大声应诺。 …… 胡雪亭看着空荡荡的天水县,以及远处黑压压的逃难的百姓,总觉得哪里不对。 “很正常啊。”杨轩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你是经历的战争太少了。” 杨轩感知道胡雪亭哪里觉得不对,不就是赢得太轻松吗?杀了不少大周士卒,己方的折损却微乎其微,原本想要随便虚晃一枪的佯攻竟然直接打下一座城池,当然会觉得有些不真实。 “不是敌人太弱,也不是我们太强,而是战争向来如此。”杨轩感跟随骁骑卫出征的次数不少,几乎每次都是轻易的击破敌人,追在敌人的背后肆意的屠杀,看多了一万个敌人死了几百个就崩溃,或者几百个人追杀几万个人的诡异场景,一点都不认为这次的战斗有什么不对。他同情的看胡雪亭,仔细想想,胡雪亭是个倒霉蛋,几乎每次开打都要血战,浑身都是伤,自然是接受不了赢得轻松的正常战争。 “一群读了几本兵书,就以为可以纵横沙场,天下无敌的儒生而已。”杨轩感只要看看战死的大周将领的尸体就知道了真相,英俊年轻的书生们懂个P的打仗,纸上谈兵都算不上。 胡雪亭还是摇头,哪里不对? “不好!中了埋伏了!”胡雪亭惨叫。“立刻撤退回大散关!立刻停止烧农田!” 杨轩感一怔,没想明白为什么,却毫不犹豫的大声下令:“立刻集结,撤回大散关,停止烧农田!” 远处,一道黑烟冲天而起,这是某块农田着火了。很快,一道道的黑烟争先恐后的向天空飞去。 胡雪亭恶狠狠的看着黑烟,要不要这么狗屎啊!竟然阴沟里翻船了。 “怎么了?什么圈套?”杨轩感问道。 “你就没有发现,这天水县的守军中少了什么吗?”胡雪亭已经想明白了。 “弩(箭)?骑兵?长矛?大将?”杨轩感皱眉,这些理应出现在天水县的东西都没有出现,但也不是不能解释。关中的箭矢早就被胡雪亭的“疯狂的箭矢”坑了一遍,数量不多,质量也差,李建成又是被赶出关中的,就差净身出户了,不可能带着箭矢什么的,陇西本身的箭矢存货有限,能够被拿来做箭矢的材料也有限,李建成想要西去草原,必然要带走所有的箭矢;骑兵、长矛,乃至大将也是如此,本来就稀缺,怎么可能不用在刀刃上,李孝恭李神通薛举等稍有的武将必须派去西边开拓草原。 “天水县缺少火油!”胡雪亭厉声道。杨轩感脸色大变,立刻明白了胡雪亭的意思。 防守城池的法宝也就那么几个,箭矢,滚木礌石,火油。胡雪亭说得“火油”,并不是单纯的指火油这个物品,而是一种战术。 谁都知道胡雪亭的军队一定会穿着纸甲,怎么可能不准备火箭呢?一把火烧了胡雪亭的大军是多么的容易。就算箭矢有限,要带到草原上去,消耗不起,那火油等引火之物呢?随便搞点木屑干草火把都能在泥土高墙前建造一条火墙,胡雪亭除了望而兴叹,等待火焰熄灭,还能做什么? 但这天水县的防守当中却没有看到一丝火的影子。 就算这些只会纸上谈兵的书生蠢得和猪一样,想不到火攻,李建成李神通李孝恭薛举等人就不会提醒一句吗? “竟然用两万条人命做陷阱?”杨轩感咬牙。天水县的所有将士,甚至数万百姓都只是李建成用来牺牲的棋子,他们的唯一作用就是输的“很合理很正常”,然后引诱胡雪亭深入天水县,一把火烧了天水县的农田。 “贪念害死人!”胡雪亭咬牙切齿,若是按照原定计划佯攻,他们现在已经回到了大散关了。 “立即回大散关!”杨轩感厉声道,豁然转身望向大散关的方向。 “报!”数个侦骑飞马赶到。 “天水县西面十里发现了三万敌军!打着李建成的龙旗。” “天水县南面十里发现了三万敌军,看旗号是李孝恭领军。” “李神通带三万人出现在天水县北面十里处!” 噩耗连连,傻瓜都明白中了圈套。 “立即释放求援狼烟,驻守天水县。”杨轩感反倒镇定了,距离太近,来不及撤回大散关,只能选择就地防守了。 胡雪亭一连串的命令下去,各军立刻回到天水县之内,全面防守。 一瞅天水县城,又怒了,之前觉得天水县小地方,现在要用来防守将近十万敌军,立马就觉得这天水县大得不像话了,五千士兵撒在里面水花都看不见。 “退守泥土高墙。”杨轩感建议道,县城太大,无法利用,不如在退回到连绵数道泥土高墙之中。 军令一道道的下去,士卒们飞快的在泥土高墙上驻守,或弥补缺口,或熟悉地形。 几个骁骑卫的将领怒视杨轩感和胡雪亭:“意气用事!” 驻守天水县的泥土高墙之中是下策中的下策。 只想随便虚晃一枪佯攻的胡雪亭和杨轩感根本没有带多少的作战物资,箭矢,粮食,都只是按照操典带了几日的分量,一旦被李建成的大军围困,这点数量绝不能够坚持多久,弹尽粮绝之后必死无疑。 -- 第1341页 发现李建成的大军之后,上策是胡雪亭杨轩感和一群将领带领百余骑兵立即率先撤退,让数千步卒断后掩护。如此一来,李建成的骑兵定然是追不上胡雪亭和杨轩感的,大家都是骑兵,胡雪亭杨轩感等人近了十里地,肯定能够轻松的逃回几十里地外的大散关。 但那五千断后和掩护的步卒或者被包围在毫无遮掩的半路上全军覆没,或者丢失全部军官,在天水县中毫无指挥毫无士气的被重重围困,以大散关目前的兵力,定然是无力出兵救援的,等到洛阳再次调兵解围,被围的士卒早就化为枯骨了。 “我等可以留下带领大军断后!”某个将领怒斥杨轩感和胡雪亭,身为帝王者要有牺牲别人保全自己的觉悟。 胡雪亭瞅瞅将领们:“现在太忙,等有空了再讨论问题。” 杨轩感头都没抬,匆匆的看着地图,除了在这里等死,还有其他出路吗? 几个将领互相看了一眼,又劝了几句,挺起了胸膛,不愧是我骁骑卫的领袖,司徒府没有垃圾。但身为臣子,决不能让主君做如此愚蠢的事情。 几人打着眼色:“到了危急时刻说什么都要为杨轩感和胡雪亭杀出一条生路。” “我们可以死,他们两个绝对不能死!” “想不到这泥土高墙会被杨某用来对付李建成,哈哈哈哈!”杨轩感大声的笑。 “本座一千破十万都做过,有五千还怕他们个毛!本座要杀得他们崩溃,再次创造五千破十万的神话!”胡雪亭冷笑,以为一群草包就能阻挡去路,未免胆子大了些。 只是,李建成花了偌大的力气,真的只是想要在这里埋伏击杀她吗?胡雪亭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不寒而栗。 “有个危险的事情,你敢不敢做?”她看着杨轩感。 杨轩感斜眼,何事? “你带所有的骑兵去大散关。”胡雪亭一字一句的道。 杨轩感毫毛全部竖了起来,怎么像是郎情妾意生离死别牺牲自己拯救情郎? “大散关只怕失守了。”胡雪亭道。 杨轩感愕然,尉迟敬德不像这么废物。 “尉迟敬德?嘿嘿。”胡雪亭惨笑。 一群骁骑卫将领有些纠结了,杨轩感带着骑兵杀回大散关,若是能够安全回去自然是好,两个领袖至少活了一个,但若是大散关有危险,那就是立马先嗝屁一个了。几人打着眼色,到底要不要劝杨轩感带骑兵回大散关? …… “嘿嘿,胡雪亭果然就地防守了。”高颖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行为,做皇帝做到这个程度,当真是天下少有了。 “妇人之仁。”贺若弼摇头,一点都不敢动。若是胡雪亭果断的放弃五千将士撤退,那才是合格的帝王和将领。 “其实她没有机会的。”麦铁杆道。胡雪亭反应之快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以为胡雪亭会傻乎乎的带领大军逃回大散关的,那分分钟就会全军覆没。但就算胡雪亭选择了最好的应对,抛弃了手下独自逃生,依然不会有生路。计划非常的完美,胡雪亭的所有反应,不论是合理的,还是不合理的,都做了严密的安排。 高颖微微出了会神,当日为了天下杀了杨恕,今日又要为了天下杀了胡雪亭,怎么看都有些不对。“老夫只是为了自己啊。”高颖惨然的笑。 贺若弼转头,不去看老友悲凉的神色,只是道:“李建成要是想要一条活路,该动手了。” “我们也该动手了。”高颖淡淡的道,连环计每一步都不能错,错了,死得就不仅仅是胡雪亭,还有他们。 第266章 合围 天水县外的一座座泥土围墙前,越国士卒一个个趴在地上,仔细的盯着泥土地面。 “都找仔细了,千万不要漏过一丝可疑之处!”胡雪亭大声的下令。 既然傻乎乎的跳入了陷阱,当务之急就是检查仔细这天水县是不是还有其他阴谋诡计,要是等会开打,忽然从某个泥土围墙中冒出一条地道,蹦出雄兵百万,或者地面看着是泥土,其实泥土薄的种葱都不够,下面全部是厚厚的煤炭,一支火箭干掉越国所有人,那乐子就大发了。 “顺便把射出去的箭矢都捡回来!”胡雪亭叫着,大战在即,每一支箭矢都是宝贵的,哪怕是便宜的竹子箭矢,只能射几丈远,也万万不能浪费了。 一群士卒乖乖的趴在地上找刚才进攻时候射出去的箭矢,泥土高墙太松散,一箭射空的后果玩玩是整支箭矢钻入了泥土当中,留下一个小小的孔洞,然后被进攻的士卒一脚踩变了孔洞,再也看不到任何的痕迹。 有士卒的身体微微的发抖,将近十万大军包围过来的消息人人都知道了。想想这不敢想想的数字,不由自主的让人心生绝望。 一只手掌拍着那人的肩膀,低声的安慰:“有圣上在,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大越国大楚国兵强马壮,天下无人可挡,结果两个皇帝都被围困在这里了,越国楚国的臣子肯定急的哇哇叫,玩命的召集大军准备救人呢。 那发抖的士卒用力点头,心里已经惊慌无比。他左右看看,低声问道:“圣上不会丢下我们吧?”随便那本戏文中大官遇到了危险,都是一群手下义无反顾的舍己救大官的,“只要县令的手指没有受伤,我被砍下一只胳膊,又有什么关系?”说得人真诚无比,听得人理所当然,就没见过大官舍己救手下的,让领导先走还差不多。 -- 第1342页 “我们的老大可不一样。”几个带队的军官都是丹阳出来的,从来没有想过胡雪亭会丢下他们逃跑。 “等会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我大越国的皇帝陛下!”某个丹阳人军官大声的道,得意无比。 “你们去泥土高墙外侧挖一些坑洞。”胡雪亭不求这些匆忙挖的坑洞能够当做反坦克战壕,只要乱七八糟,高高低低,深深浅浅,让人无法顺利的冲锋就行。 “只要他们慢慢的前进,本座射死他们全部!”胡雪亭恶狠狠的说着。 一群骁骑卫将领与杨轩感商量了半天,总觉得整件事情透着古怪,李建成没理由敢与骁骑卫正面硬杠。 “当年若不是措不及防,我们骁骑卫会怕关中门阀和流民?”某个骁骑卫将领含含糊糊的道,不太想提起洛阳惨案。其余骁骑卫将领也点头,别看这天水县只有五千士卒,基本都是新兵,今天第一次见血,好多人还在因为战斗而颤抖和后怕,但训练却是按照骁骑卫的标准进行的,又有骁骑卫的骨干掺杂在中间,战斗力可不是李建成那些废物士卒可以比拟的。 “就算有十万大军包围又如何,我等随便就能击破他们。”某个骁骑卫将领很有信心,有高墙可以依托,几十里外就是大散关,用不了多久就能有援兵,李建成凭什么以为他的那些废物士卒可以抵挡骁骑卫的突围? “李建成最好的应对就是放弃一些城池,保存实力。”这是骁骑卫将领们在出征前就一致讨论过的,李建成反正要向西而去,何必在陇西与骁骑卫血战,干脆放弃一些靠近大散关的城池,比如天水县,骁骑卫考虑到补给线的安危,也不会太过深入追杀,李建成大可以与胡雪亭玩一手我退你进,外头看着打得热闹,报捷的军报一个接一个,其实和和气气,你谦我让的退出陇西。 李建成在这里埋伏大军与胡雪亭玩命实在不怎么理智。 “就算尉迟敬德不可靠也是一样,关中在我等的手中,随时可以调遣大军攻打大散关,尉迟敬德又能守得几天?”杨轩感也皱眉深思。按理尉迟敬德不应该会做叛徒,毕竟天下大势已经在胡雪亭和杨轩感手中,其余大佬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而且尉迟敬德与杨轩感有共同血战静斋高手的经历,短短的时间内从大头兵升级到了守关的主将,怎么看都是前程似锦,凭什么要坑死杨轩感?难道李建成还能给尉迟敬德更好的未来?李建成能许诺的未来除了去西突厥放羊还能有什么?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胡雪亭郁闷极了。手中没有什么大将,每次出兵打仗都要皇帝御驾亲征以为很威风吗?几千里路跑下来洗个头水都是黄的!看看尉迟敬德是凌烟阁功臣之一,才华肯定是很高的,若是收为己用自然是捡了大便宜。虽然有些担心李建成有魅力值无限的金手指,但胡雪亭想想尉迟敬德好像最早不是太原李家的,而是刘武周的手下,又有与杨轩感共同血战静斋高手的经历,总觉得尉迟敬德没道理是奸细,这才任由杨轩感任命尉迟敬德作为大散关的守将。人才难得,总要信任对方,才能获得对方的忠心,对不对?想想以后打仗左手秦穷,右手尉迟敬德,胡雪亭心里就很有终于当了地主老爷的阔气感觉。 “但是,李建成若不是得到了大散关,绝不至于出兵围攻我们。”胡雪亭从结果倒推,除了尉迟敬德反叛的可能,找不到一丝的可能性。 杨轩感将信将疑,李建成得了大散关自然可以断绝越国和楚国的一切支援,但依然未必能困得住他们。 “杨某也不是傻瓜,不会随便信任一个新人。”杨轩感冷笑,“杨某只要一天没有与洛阳联络,洛阳立刻会知道我们出事了,举大军救援。” 骁骑卫从洛阳大劫以来反复思索失误,有一点就是各地的警讯过于落后,有事才示警,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杨轩感这次西出陇西用得就是两套示警方式,明面上是老方式狼烟与号角示警,暗地里还有一整套的侦查骑兵、定期烽烟示平安等方式,确保就算某个环节出了叛徒,消息照样会传到洛阳。 “李子雄顶多今晚就能收到消息了。”杨轩感看看时辰,遇到埋伏的信号一定传了出去,李子雄立刻就会发动大军救援,而更近的关中的数个城池内只怕此刻已经有少量警备部队在集结准备出发了。以李建成的军队的战斗力,绝不可能在几日之内突破天水县的泥土围墙,杨轩感和胡雪亭只要勒紧裤腰带坚持几天,定然可以遇到援军的。 胡雪亭淡淡的看着杨轩感:“谁告诉你还会有援兵?谁告诉你这个圈套是李建成主持的?” …… 荥阳城中,数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了城,一路直奔洛阳。 “杀到洛阳,统一天下!”大齐的军队士气爆棚,谁都听说了胡雪亭十万主力大军出征陇西的消息。 “我们这回是捡了便宜了!”所有的大齐的士卒都这么欢笑着,没了胡雪亭,没了杨轩感,更没了十万精锐将士,楚国和越国就是标准的纸老虎,随便就能灭了。 “等我们灭了洛阳,胡雪亭还在陇西呢。”大齐的士卒乐观无比。 “大家伙儿都卖力点,打入了洛阳人人升官发财。”将领们勒马停在路边,对着士卒们鼓劲。 “好勒!我打赢了回家娶媳妇!”有士卒大声的笑。周围的人看他,你死定了。 -- 第1343页 洛阳城中,李子雄闭目静坐,高颖终于出兵了,他到底会怎么打?高颖的手段了得,他李子雄接的下吗?他微微苦笑,未战向怯说得就是他啊。可是,作为曾经的大随兵部尚书,司徒府核心精英,他翻阅过太多的高颖的战表,端的是环环相扣,毫无破绽。遇到如此强敌,他李子雄怎么能够不怕呢? “报!”有将领快步跑了进来。 “念!”李子雄闭着眼睛,厉声喝道,身体端坐不动,手掌中却渗出了汗水。 “齐国军队出荥阳,越虎牢关,一路直奔洛阳……”那将领说着。李子雄真想一茶杯砸过去,这种废话省略省略省略! “……而后化为两路,一路北上孟津……”那将领继续说道。李子雄淡定的闭着眼,心里微微冷笑,北上孟津,切断张须驼从雁门关和并州道救援洛阳的道路,这早在李子雄的计算之内,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切断了北面,自然还要切断南面了。 “……另一路南下汝南……” 李子雄冷冷的哼了一声,不过如此,早在意料之中。 “来人,传令潼关,准备与高颖决战!”李子雄依然闭着眼睛,洛阳附近的地形图在脑海中打着转,一个个骁骑卫士卒和高颖的士卒在地图上厮杀。若是所料不错,高颖的北上南下的军队还会继续分出军队,一路向西直到潼关之下,威逼关中,又断了潼关向洛阳的增援,更妙的是断了永丰仓向洛阳运送粮食的通道,一箭三雕。 “嘿嘿,没有三年五载,老夫哪里需要永丰仓的粮草?”李子雄冷笑出声,从重建洛阳的那一刻起,囤积粮食就是洛阳的重点之一,洛阳城中有的是粮食,绝不怕被敌人围困。 一群将领缓缓点头,若是高颖只有这些手段,那这次消灭高颖就有了七八分的把握了。 “传令各军,严加防守。”李子雄闭着眼睛,神情却轻松了不少,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这战略层面果然只有这么几招啊,高颖再厉害也变不出花来。 “咦,好像不对啊。”某个骁骑卫将领看着地图,他按照刚才的军报在地图上做着标志,却发现了蹊跷。 “何处不对?”李子雄没有睁开眼睛,声音平静,脑海中却疯狂的重新检查着高颖大军的战略位置。 那骁骑卫将领惊讶的看着地图:“好像没有……” “不好!”李子雄惊恐的睁开了眼睛。 “……好像没有大军直接进攻洛阳。”那骁骑卫将领慢慢的说道。地图之上,高颖的两路大军绕洛阳而过,还以为会有第三支大军,却迟迟没有看到军报。 “立刻联系杨轩感和胡雪亭!”李子雄惊恐欲绝,大声的叫着。高颖不是要围攻洛阳,也不是要切断其余各地与洛阳的联系,高颖的目标只有一个,切断楚国越国大军进入潼关。 那么,只能是杨轩感和胡雪亭出了大事! “报!”某个将领跑了进来,汗流浃背。李子雄身体摇摇欲坠,手用力的撑在案几上,咬牙道:“念!” “圣上和胡星君在天水县被重兵包围!”果然是坏消息。 众人脸色大变,这战局竟然从一开始就脱离了轨道。 李子雄脸色苍白如纸:“发信号,所有大军向潼关突进,一定要杀入关中!”这大军还来得及杀透高颖的围堵,进入潼关,进入关中,赶到天水吗? “不用担心,胡雪亭一定有后手。”某个骁骑卫将领安慰着,胡雪亭做事从来是走一步看百步的,打仗这种凶险的大事一定会安排了一道道的后手,绝不会孤立无援的。 “是啊,胡雪亭一定会有后手。”李子雄的脸色一点都没有变好,反而更惨白了。 “你知道胡雪亭会有后手,我知道胡雪亭会有后手,大家都知道胡雪亭会有后手!” 一群骁骑卫将领脸色立刻也更差了。所有人都知道胡雪亭会有后手,这后手还会是后手吗? “立即联系李浑,董纯,全面向高颖出击!”李子雄厉声下令,双目血红,无论如何都要击溃高颖拦在潼关前面的大军。 “命令潼关大军抽调一半去救援轩感和胡雪亭,立即征召百姓入伍!”李子雄道,幸好潼关内有几十万百姓在,还是有翻身的机会的。 “必要时候,放弃潼关!”李子雄挣扎了半天,眼中精光四射。一群将领忧伤的看着他,李子雄怒吼:“没了潼关,没了关中,只要杨轩感和胡雪亭在,我们总有打回来的机会!”关键时刻就要敢于舍弃! 一群将领更忧伤的看着他:“高颖既然已经算到了这一步,怎么可能不计算我们放弃潼关保护杨轩感?” …… 天水县前,胡雪亭远望地平线,李建成的十万大军还没有到。但天空中有黄色的烟尘,那是大军走动扬起的灰尘。以此估计,出现在视线可及的位置已经不会太久了。 “高颖此刻定然已经出兵佯攻洛阳等地,李子雄全力抵抗高颖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有大军救援我们?”胡雪亭缓缓的道。众将沉默,从高颖出兵的那一刹那起,楚国和越国就失去了战略主动权。主力被羁留在中原各处,关中空虚,两个皇帝只能在天水县等死。 “还以为可以设下陷阱打老虎,没想到反而要被老虎吃掉了。”胡雪亭有些尴尬。杨轩感叹气,这世上的道路实在太多了,怎么都堵截不了高颖与李建成勾结啊,这回要倒大霉了。 -- 第1344页 “看来果然是只有带领骑兵杀向大散关了。”杨轩感长叹,唯一的机会就是赌一把大散关有没有陷落,要是大散关还在手中,至少可以从关中征集丁壮百姓出关血战救驾,若是大散关完蛋,这五千士卒就真的成了深入敌人腹地的孤军了。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胡雪亭苦着脸。杨轩感大惊,还有更深刻的阴谋? “别担心,本座也不是好欺负的,本座也有后手!”胡雪亭冷笑。 远处,黑压压的人头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准备战斗!”胡雪亭大声的下令,一众将士握紧了手中的长矛和弓弩,神色肃穆。 …… 李建成大声的狂笑:“胡雪亭!你也有今天啊!”苏威捋须而笑,胡雪亭又没有被抓住,你笑这么早干什么? “今日胡雪亭必死无疑!”李建成有十成的把握,这么多军队压上,人人以命搏命,胡雪亭只有区区五千将士,能杀得多少人? “李某要拿胡雪亭的人头祭拜父亲和二弟!”李建成仰脸看天,任由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一群臣子小心的看着他,不知道是该劝他,还是该恭喜。前者不合时宜,难道说节哀顺变?后者在大局未定之下,实在是很有风险。 谁不知道胡雪亭武功了得,就是能够从百万大军中杀出一条生路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万一现在笑眯眯的恭喜了李建成大仇得报夙愿得偿,结果胡雪亭却跑了,恭喜的臣子很容易被理解为打李建成的脸。 “我军怕是留不住骁骑卫。”苏威想了想,淡淡的道。一群大臣惊讶的看苏威,人称苏六无的苏威竟然这么有节操,很有冒死劝谏的味道嘛。 “苏爱卿是文臣,哪里知道这次已经是必杀之局。”李建成一丝都没有怪罪记恨的意思,反而笑眯眯的对着苏威解释。 “哦?老臣不通军事,还请陛下解惑一二。”苏威恭敬的鞠躬,就像一个学生向老师请教一般。一群臣子看苏威的眼神充满了佩服,装不懂,让领导表现高智商的道理人人都懂,但是这火候很是难以把握,一不小心就会翻车,苏威竟然能举重若轻,显然是看穿了李建成的脾气了。 “朕的这十万大军,不是普通的大军啊。”李建成微笑着。苏威一脸的愕然,心中飞快的转念,一个荒谬的念头忽然从心中浮起。 “难道……”苏威失声道,李建成盯着他微笑着,神色间左顾右盼,得意无比。 “一击必杀,这才是真正的王者之道啊。”李建成纵声大笑。 …… 南面的大周军队慢慢的靠近,从高墙上望过去,密密麻麻的不见边际。 “竟然这么多人?”某个越国的士卒低声惊呼。 “慌什么?当年十几万唐国的贼子进攻我越国,还不是被打得落花流水。”某个小军官大声的道。一群士卒心中稍定,作为江西人都听过林士弘十几万大军在一座小小的县城外损失惨重的故事。 “有圣上在,我们根本不用担心,圣上百战百胜,从来没有输过。”又是一个小军官大声的叫着,“我越国一千铁骑能破十万东突厥蛮夷!” 大周军队中传出了锣鼓声响,竟然等不及西面和北面的军队合围,就要开始第一波攻击,士卒们慢慢的向泥土高墙靠近,逐渐逼近弓箭手的射程。 “很好,菜鸟!”胡雪亭大喜。打仗就是以众欺寡,一个人蛮干的都是蠢货。杨轩感瞅了胡雪亭一眼,你不就是经常一个人蛮干? “本座是没有机会啊!”胡雪亭愤愤不平,要是兵力和粮草足够,谁不想一百万打敌人一千,不是每次都倒霉吗? 周围的骁骑卫将领们看着胡雪亭和杨轩感,这时候还有心情说笑,果真是有大将风范了。 “必胜!必胜!”大周军中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呼喊,黑压压的士卒开始疯狂的冲刺,谁都知道跑得越快,箭矢发射的轮数就越少,被射中的机会就越小。 “快!快!”大周的将领们催促着,圣上的纸甲在身体的转动中蓬松飘起几分,又随着下一个动作而落下。 “你倒是拼命跑啊!”某个大周士卒愤怒的看着某个老乡,才跑了几步就喘气了,信不信下一刻的箭雨教你做人? “我脚抽筋!”那个大周士卒惨然道,一口气赶了十几里地啊,又没吃饱,哪里有力气冲锋。 “都小心头顶!”大周的将领厉声叮嘱,已经在弓箭射程之内,随时都会有箭矢落下。 大周的士卒们拼命的跑,距离泥土高墙越来越近,也没看到胡雪亭的人放箭。 “他们没有弓箭!”大周的士卒们快要笑死了,太走运了。 “准备战斗!”泥土高墙上,胡雪亭厉声下令,一支支长矛平举,枪阵如林。 “冲锋!冲上泥土高墙!”大周的将领们大声的下令,泥土高墙就在眼前,只要依赖人数杀上去陷入混战,定然可以击杀胡雪亭。 “弓箭手准备!”大周弓箭队的将领大声的下令,只要再靠近些,一轮火箭就能射的穿了纸甲的大越士卒哭爹喊娘。 一堵泥土高墙猛然倾覆,杨轩感带着百余骑兵冲了出来,兵锋直指大周的弓箭队。 “嘿嘿,简直是送死。”李孝恭冷笑。 战阵中,大周的弓箭手调整方向,火箭对准了杨轩感的骑兵队伍,火箭距离比普通箭矢要近了许多,但是对付这群穿了纸甲的骁骑卫实在是太容易了,哪怕没有射中掉到地上,说不定都能引燃好几具纸甲。 -- 第1345页 “咦,好像不对。”刘文静睁大了眼睛,转眼大骂:“快让弓箭手撤退!” 李孝恭面色惨变:“来不及了。” “放箭!”号令声中,大周的弓箭手拉开弓弦,点燃火箭,火红的火剑激射而出。 杨轩感抡圆了长戟,格落了数支火箭,终于有一支穿过了长戟的阻隔,射中了他的身体。 “叮!”清脆的声音中,火箭落在了地上。杨轩感毫发无伤。 “铁甲!”弓箭队将领惨叫,“快换箭矢!”该死的,从来都是靠纸甲欺负人的胡雪亭的骑兵为什么穿着落后的铁甲!箭头包裹着层层油布,射速慢,冲击力低,箭头都只露出一小截,甚至根本没有箭头的火箭对铁甲几乎毫无杀伤力! 杨轩感的骑兵直入李孝恭的弓箭队中,只是一个冲杀,弓箭手就死了七七八八。 “好一个胡雪亭,好一个杨轩感。”李孝恭淡淡的道,今日用鲜血学会了为将者不能拘泥固定形式。 “右翼的骑兵冲锋,不能让杨轩感杀回去。”刘文静下令道,杨轩感既然出来了,就不要想着再能轻易的回去。 号令声中,李孝恭的千余骑兵倾巢而出。骑兵将领欢喜的大叫:“他们是铁甲,我们是纸甲,我们必胜!”千余骑兵同样欢喜无限,幽州铁骑用生命证明了铁甲骑兵打不过纸甲骑兵,他们必胜! 杨轩感哈哈大笑:“儿郎们,杀光他们!”毫不迟疑的率队迎上,两只骑兵队伍在右翼拼死厮杀,不时有骑兵坠马。 “快!马上就到了!”高墙前,大周的步卒将领大声的道,老天爷保佑,顺利的杀到了高墙之下,接下来就是对付胡雪亭的长矛阵了。 “我们也有长矛,我们还有刀盾手!”某个大周的将领咧着嘴笑,有备而来,破长矛阵必矣。 “噗通!噗通!”一个个全力奔跑的大周士卒踩在坑里,或跌倒在地,或崴了脚,或被后方收不住脚的人踩在脚下。 一群大周军官看着地面的小坑洞愤怒了,太阴险了。 “放箭!”胡雪亭下令。一个个弩手从泥土高墙上冒了出来,手里平端着弩(箭)。 “不!”一群大周将士惨叫,如此近的距离遇到了弩(箭),哪里有机会反抗? 箭矢如雨,高墙下的大周将士惨叫声此起彼伏,长矛兵扔下武器,拼命的向刀盾兵靠近,刀盾兵小小的盾牌却不能遮掩两个人。 “给我!”某个长矛兵抢夺盾牌,刀盾兵一刀就斩了过去,想要抢夺盾牌,就是抢夺生的希望。 “噗!”一支弩(箭)轻易的穿透了木盾,刺入了盾牌后的大周士卒的身体。 薄薄的木盾在近距离下挡弩(箭)的威力差得让人憎恨。 远处,一个大周的将领问道:“损失很严重啊,要不要撤下来,等其余大军到了再说?” “不要停,继续冲!”李孝恭冷冷的笑着。这些没有纸甲的士卒就是用来消耗的,死多少都不要紧。传令兵挥动旗帜,锣鼓声想得更密集了,一声声催促着士卒们冲锋。 “只要取了胡雪亭和杨轩感的人头,就是全部死光了,圣上的大局也稳定了。”刘文静站在李孝恭身边望着战场上的尸体,一点点的悲伤都没有,一将功成万骨枯,士卒的命就是如此的不值钱,只要能杀了胡雪亭和杨轩感,这天下就会再次大变。 “重要的不是现在,是未来。”李孝恭意味深长的道,看看北面和西面,两路大军姗姗来迟,其中意味越是深思越是觉得深入大海。 刘文静认真的盯着李孝恭,道:“老夫也想知道为什么他们还没有到,但是,此刻是介意这些的时候吗?我们不杀了胡雪亭和杨轩感,就是死路一条,而他们不是。” 李孝恭点头,迫切感不同,是他们求人,不是人求他们。但是,不可不防。“精锐且不要出动。”他手中有五千纸甲战士,那是真正的李家的精锐,少一个都要肉疼,万万不能在此刻就派上了战场。 “李某用两万五千人的性命麻痹他们,到底有几成成功的机会?”李孝恭看着前方浴血厮杀的将士的眼神冰凉,这些士卒都是数字,也只是数字。只要另两只军队的统帅愚蠢的以为他已经只剩下残兵败将,他就能一举鼎定天下。 泥土高墙上的弩(箭)射了三四轮,高墙下留下了两三千人的尸体。 “跑啊!快跑啊!”进攻的大周士卒惨叫着撤退,任由锣鼓声的命令是冲锋。一支支的箭矢从背后射入了他们的身体,夺走他们的生命。 “冲啊!”有大周朝的勇士带着几十人猛然冲上了泥土高墙。 “坚持住!”那个勇士抹着脸上的血水,厉声叫着,手中的木盾上擦着数支箭矢,却走运的没有贯穿。“杀光骁骑卫,杀掉胡雪亭!” 一道剑光掠过,那个勇士人头飞起。 “胡某就在这里!” 剑光又卷入了敌军之中,瞬息之间冲上高墙的大周士卒尽数被杀。 “跟我冲!”胡雪亭厉声大叫,举剑追杀逃跑的大周将士。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大越将士大呼,冲下了泥土高墙,直入大周士卒们当中,所过之处鲜血四溅。 “看,这就是我们的圣上!”某个大越的小军官百忙中对着身边的新兵大叫。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那个新兵根本没有听见,只是奋力的跟着前面的人冲锋。 -- 第1346页 战场上,第一批进攻高墙的大周士卒尽数崩溃,不断地向后逃命。而泥土高墙上的越国士兵几乎不见踪影,这是尽数冲上去追杀了? “嘿嘿,蠢货。”李孝恭冷笑,凭借泥土高墙死守才是胡雪亭唯一的机会,冒然出击是愚蠢的决定,就算击溃了他派出去进攻的士卒又如何,他只是三路大军的一支而已。 “杨轩感的骑兵还没有动。”刘文静提醒,胡雪亭这一路军队的情报非常的详细,骑兵数量精确到个位数。 “左翼冲上去包围!”“中军撤退!”李孝恭大声的下令,旗帜不断地摇晃,左翼军队飞快的变阵,一支同样身穿纸甲的军队冲杀而出。 “只要被我们缠住了,胡雪亭的本阵就会被其他人夺去,没了防御工事,杀胡雪亭如杀一鸡。”李孝恭冷笑着,眼神中充满着自信和嗜血。刘文静点头,虽然死伤会很大,但是一举歼灭胡雪亭的威名和利益远远超过了损失。 “我大周能全灭骁骑卫,击杀胡雪亭和杨轩感,这天下谁敢不服?”刘文静缓缓的道,神情中多了几分寂寥和悲哀。从太原举事开始,一路不顺,故人凋零,山河破碎,身上的脂肪变成了野菜,皮肤都绿了,但只要击杀了胡雪亭和杨轩感,那就是绝地反击,苦尽甘来。 战场上,大周的左翼终于接近大越士卒,胡雪亭理都不理,继续带领军队向前追杀。李孝恭和刘文静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左翼的大军,纸甲真是一个好东西,轻若无物,一点都不影响跑步的速度。 “老夫就不信五千人堆不死胡雪亭!”刘文静大声的道,前一刻保留五千精锐的决心消失不见,只想那些胡雪亭的人头。 “胡雪亭,死!”一群大周的纸甲士卒疯狂的冲向大越的士卒。 一道剑光一闪,白色的纸蝴蝶飞到了空中,下一刻,鲜艳的红色的纸蝴蝶在阳光下飞舞。又是一道剑光,红色的纸蝴蝶更多了。 “死!”一个个李家的精锐亡命的扑上,一只只鲜艳的红色纸蝴蝶在空中飞舞。 下一刻,两支同样穿着纸甲的军队终于全面接触,互相碰撞在一起,再也分不清敌我。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胡雪亭大声的喊,手中长剑挥舞,斩杀一个个挡在前面的敌人。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越国长矛兵大声的吼叫。 刘文静尴尬的看着李孝恭,只要有眼睛就能看见胡雪亭杀鸡一般的杀入李家的精锐当中,所过之处鲜红的纸蝴蝶漫天飞舞,眼看就要击破李家的精锐队伍了。 “很好。”李孝恭大声的笑着,“意料中事,胡雪亭以骁勇扬名天下,我李家的精锐再能打,也挡不住胡雪亭啊。”眼神却恶狠狠的盯着胡雪亭的方向,你丫到底是不是人! “看!”刘文静又指着战场的一角,杨轩感的骑兵已经击杀了过半的大周骑兵,本身的折损却少之又少。大周骑兵的战斗力与骁骑卫精锐相比,真不是纸甲和铁甲能过弥补的。 李孝恭看刘文静的脸色温和,你丫是不是想要看我吐血?刘文静幽怨的看着李孝恭,其实,我只是想知道我们该不该逃走。 “没关系,我们赢定了。”李孝恭勉强笑着,望着远处,远处,又是一支军队出现在了泥土高墙之上。 苍凉的号角声从泥土高墙上传了过来,一个大大的“李”字旗帜迎风招展。 “赢了!”刘文静大笑,胡雪亭愚蠢的放弃了本阵全军突击,终于失去了地利,被包围在了旷野之中。 “我们赢了!”正在逃跑的大周普通士卒欢呼,机灵的人转身就杀了回去。 “我们赢了!”正在血战的大周精锐士卒欢呼,只盼大越的士卒立刻崩溃。 “我们赢了!”正在第N次相互冲锋的大周骑兵欢呼,骁骑卫怎么还不逃跑?你丫再不跑我就要跑了! “我们赢了!”李孝恭脸色带着笑,心里却在滴血,这次丢光了本钱,万万不能与另两支军队翻脸了。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胡雪亭大声的叫喊。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大越的士卒们大声的叫喊。 剑光流动,又是一个个人头和鲜血飞洒,染红了天空的纸蝴蝶。大越的军队疯狂的向前进攻,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杀了他们!”杨轩感高声呼喊,骑兵队伍风一般的冲向李孝恭的本阵。 大周的将士们瞬间就懂了,这是骁骑卫眼看必死,决定拉他们垫棺材底!可是,他们有大好未来啊,凭什么与骁骑卫同归于尽? “快逃啊!”“挡不住了!”大周的精锐士卒普通士卒骑兵同时崩溃。 李孝恭目瞪口呆的远远望着越冲越近的胡雪亭,腹背受敌,不是应该大军崩溃吗?或者立刻杀回去夺回本阵吗?至少也该与他的部队脱离,重整队形,或者分出一队对付后方的军队吗?为什么依然死死的盯着他打? “骁骑卫的人都是疯狗吗?咬住就不放了!”李孝恭脸色铁青。 “还屁话什么,快逃!”刘文静很讲义气,用力的扯住了李孝恭的臂膀。 …… 原本属于胡雪亭的泥土高墙之内,某个老者看着地上被损坏丢弃的弓弩,失声笑道:“人算不如天算啊,胡雪亭竟然没有带足够的弩(箭)!” -- 第1347页 “只怕是看破了。”另一个老者微笑着,没了弩(箭),大可以依靠泥土高墙的地理优势啊,胡雪亭如此决绝的第一时间冲杀向了李孝恭的军队,一定是看破了什么。 “既然如此,亮出旗号吧,也算打个招呼。”一个老者微笑着,多年不见,不能面对面聊几句,招呼总是要打的。 泥土高墙之上,李字旗慢慢的落下,新的旗帜缓缓的升起,旗帜的中间是个大大的“高”字。 …… “高颖!”杨轩感怒视泥土高墙上的旗帜,幸好先击溃了李孝恭,否则只怕会被高颖彻底包围。 “绕路向北!本座的后手还没动呢!”胡雪亭大笑,为李建成准备的后手竟然用到了高颖的身上,真是天意。 …… 高颖看着越国的军队慢慢的转向,开始迂回向北,忍不住笑了。 “幼稚。”高颖淡淡的道。 “今日让他见识一下真正的战略和战术。”贺若弼也笑了。 【作话】 2019.06.21.18:5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67章 万事后手为先 越国的士卒忙碌的打扫着战场,远处就是泥土高墙上的敌人援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来追击,必须抓紧时间。 “快把那匹马拉过来!”有人忙着收拢战死的骑兵的战马,李孝恭的骑兵几乎全军覆没,留下的战马必须立即补充到己方的队伍中。 “五六百匹总是有的。”某个骁骑卫将领少了一样战场,很是高兴,如此一来越国的骑兵队伍得到了巨大的补充。 “别高兴太早,不是会骑马就能做骑兵的。”另一个骁骑卫将领摇头。以前骁骑卫的骑兵与天下所有军队的骑兵并没有什么区别,骑射、重骑、枪骑等等,除了没用的近战骑兵应有尽有,普天之下的骑兵谁不是如此的?但胡雪亭的丹阳骑兵打破了这个概念,近战纸甲骑兵几乎无敌天下,秦穷更是以此击破了幽州重骑。骁骑卫全军毫不犹豫的吸收更好的战术,改变了训练方式,完全照搬胡雪亭的近战骑兵。但近战骑兵对骑术的要求非常的高,能够脚碰脚并排骑马冲锋只是入门要求,还要学会如何抵挡敌军的长兵刃进攻,如何利用高速冲锋互相配合,以及在如此密集的冲锋之下一旦前方战马失蹄,后方又该如何的反应等等,整个骑兵的训练又复杂,难度又高,绝不是随便找个能够骑马的人就能胜任的,甚至战马本身也要经过长期的训练。 第一个骁骑卫将领微微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骑兵是富贵兵种,怎么都不是有了马就能出骑兵的,刚才只是宽心话而已。“好歹移动速度能快点。”有了新的战马就能带上重伤号,或者当驮马负重军需品总是好的。 “收集所有的粮食,死去的战马以及杀了带走马肉。”有骁骑卫将领大声的指挥着军队,已经有人在收集战场中的兵刃箭矢,但越国大军以后的一个大难题就是粮食。 杨轩感抹掉身上的鲜血,回望泥土高墙上大大的“高”字,只觉不可思议。 “你怎么知道高颖来了?”他惊愕的问胡雪亭。不服都不行,胡雪亭竟然在毫无头绪当中知道高颖来了,果断的带兵冲出了泥土高墙击溃了李孝恭的军队,杨轩感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到底胡雪亭是从哪个地方判断出来的。 胡雪亭仰天大笑:“这么简单地事情,你竟然看不出来?”使劲的鄙视杨轩感。要是此刻是在洛阳或者丹阳,杨轩感立马拂袖就走,谁耐烦在胡雪亭面前看她牛逼。但此刻生死之间,多掌握一些知识说不定就能活下去,万万不可任性。杨轩感咬牙挤出谦恭的笑容,道:“是啊,杨某有些愚笨,没看出来,还请赐教。”周围一群骁骑卫愤怒的看胡雪亭,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要摆架子,太不知道轻重了,杨轩感能够低头真是顾全大局啊。 胡雪亭惊愕的看杨轩感:“你一直就在我的身边,竟然没看出来……”杨轩感努力提醒自己,学海无涯,达者为先,三人行必有我师,要学到有用的知识,要么牺牲尊严要么牺牲金钱,世上没有白学的知识。“……本座完全不知道高颖来了啊。” 杨轩感看看胡雪亭,再看看周围眼珠子快要掉在地上的骁骑卫将领们,很好,我没听错。 胡雪亭的视线在一群将领们的身上来回的扫视,惊讶极了:“本座又不是神仙,哪里会知道那是高颖啊?高颖远在荥阳,本座说什么都不会想到高颖身上,更不会想到高颖这老头子不要脸,竟然自己的旗号都不敢打,竟然打着李建成的旗帜。” 杨轩感等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为什么你会全力出兵攻打李孝恭?”放弃泥土高墙可不是普通人会做的选择。 “没箭矢了啊!”胡雪亭更惊讶了,想要在泥土高墙后面捡便宜,最重要的就是射不光的箭矢。“本座以为只是出来郊游,没带大量的箭矢。”胡雪亭有些伤心,简易弩(箭)的射程太近,野战中根本不能用,想着不过是射几箭吓唬一下天水的菜鸟们,也就带了一千弓弩,以及万余箭矢,仅仅对付李孝恭的军队就射光了箭矢,否则脑子有病才傻乎乎的白刃战。 “没了箭矢,被二十倍的敌人围住不赶紧突围那就是找死。”胡雪亭瞅杨轩感,这点基础常识都没有还当个毛的大将。 -- 第1348页 “纨绔!太纨绔了!”胡雪亭很给面子的没有说出口,只在心中鄙视。 杨轩感瞪胡雪亭,老子看出来你在鄙视我了! “高颖为何会在这里?”打扫战场已经完毕,大军开始慢慢的转移,某个骁骑卫将领一边紧张的看着高颖大军的方向,生怕他大军追击,一边向胡雪亭问道。众人同样想不清高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高颖又没有长翅膀,竟然能够带着大军越过胡雪亭和杨轩感的地盘,出现在遥远的陇西呢? “难道张须驼叛变了?”有将领低声惊呼,脸色刷白。中原要到陇西通常是三条路,其一是穿过关中,从大散关入陇西;其二是从并州的文成郡、延安郡等地从关中的北面外延,从弘化郡入陇西;其三就是从江南沿黄河西上入陇西了。这第一条路和第三条路都是直接排除的,一路要经过无数的关卡,高颖的大军就是隐身的都无法通过。想来想去,竟然是高颖勾结张须驼,从并州入陇西的可能最大。 “张须驼绝不是奸诈小人。”杨轩感斩钉截铁。一群骁骑卫将领悄悄松了口气,他们当然不信张须驼会叛变,但就怕一直与张须驼关系紧张的杨轩感多心,这才故意把张须驼扯出来,好些人已经准备好了无数的辩解言词。 “少主果然是有司徒的风范。”有将领热泪盈眶,杨轩感笨是笨了些,但是意外的很可靠。 “动作快些,高颖很快就要追击了。”某个骁骑卫将领已经忍了半天了,强敌就在眼前,竟然傻乎乎的停下来打扫战场,然后又傻乎乎的讨论高颖什么的,不知道现在赶时间吗?高颖此刻定然是先锋进城了天水县,主力还没到,等主力一到,立马就会全军出击,万万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追击?高颖若是敢追击,我就取下他的人头当球踢。”胡雪亭冷笑。杨轩感缓缓的点头,现在大佬们的身边谁不是有数百弩手保护,提防胡雪亭蛮力刺杀?但仅仅数百弩手而已,只要骁骑卫骑兵敢玩命,还是很有机会在乱军中击杀高颖的。 “不,本座上了高颖的大当!”胡雪亭看看那泥土高墙后的高字旗帜说道。“我一直没想明白高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从中原通向陇西的道路全部在我们的手中,高颖是怎么避过我们的眼睛的?” 众人盯着胡雪亭静等解释。 “高颖不出击追杀,露出了他的底牌。”胡雪亭冷冷的道。 杨轩感一怔,大叫:“上当!”胡雪亭惋惜的看杨轩感,道:“看,你也想明白了。” “老匹夫!”杨轩感看着泥土高墙大骂,真是走了狗屎运。 高颖就算战略值爆表,也绝对做不到带着千军万马偷渡越国和楚国。高颖能够带着大军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可能。 “那些兵马不是高颖的!那些是李建成的军队!”一群骁骑卫将领也醒悟了,又惊愕的看胡雪亭,高颖竟然愿意冒着被李建成干掉的风险,抛弃大军,孤身一人到了陇西围杀胡雪亭,对胡雪亭的重视可谓到了极点啊。 “为何不立即进攻?”杨轩感怒视胡雪亭,既然不是高颖的精锐大军,这李建成的军队就不用在意了,来多少杀多少。 胡雪亭摇头。杨轩感慢慢的冷静,要是在进攻泥土高墙的时候被第三路大军包围,前后夹击之下那真是十死无生了。 “我们立刻向北移动。”胡雪亭道。 “不去大散关试试?”杨轩感还有些怀疑,尉迟敬德就蠢到要上李建成那条必沉的船? “不要做傻事。”胡雪亭怒斥。她也不理解尉迟敬德为什么要投靠李建成,但是事实摆在面前,大散关若是没有落入高颖李建成的手中,高颖绝不会大摇大摆的出现在陇西。 “三路大军逼近天水县,我们已经有了迂回的空间,我们从延安走并州道回中原!”胡雪亭指着地图。 杨轩感眯起眼睛看胡雪亭,这就是你的后手? …… 又是一支大军进了天水县。 “高相,为何不追杀胡雪亭?”李神通大步进了高颖的营帐,厉声怒斥。他率领第三路大军到了天水县后就听说了高颖没有追击胡雪亭,立刻就怒不可遏了。高颖放走了胡雪亭,究竟是想干什么? 高颖看着李神通,淡淡的道:“你为何迟迟才到天水?” 李神通一怔,默然不语。 李孝恭,李神通,高颖三路大军距离天水县的距离几乎相同,再怎么在赶路上耗费了时间,也绝不至于李孝恭大败,高颖夺取了天水县之后许久,李神通才姗姗来迟。 “就是爬都爬到了。”贺若弼冷笑了。还能是为了什么迟到?山头主义害死人而已。 三路大军都是陇西士卒,本来应该配合无间,无所谓谁牺牲谁得利,但是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老夫只带了五百精锐,不愿意折损了任人宰割,你又为何不早点到?”高颖淡淡的直言。从大齐想要混过并州道进入陇西不太容易,高颖等人是化妆成了商旅,化整为零,用力许久的时间这才到了陇西,五百人几乎是极限了,个个都是高颖的精锐中的精锐,人人都能以一当百。 李神通沉默着,然后终于说道:“家大业大,不过如此。”若是不解释清楚,高颖只怕要怀疑陇西合作的诚意了,但有些内情实在不足与外人道,他只能咬牙背黑锅了。 -- 第1349页 高颖和贺若弼冷冷的看着李神通,大敌当前,竟然还想着在李家内部争权夺利,何其愚蠢! “我等立即追击胡雪亭。”李神通转移话题,天大地大也没有追杀胡雪亭重要。 “你我两路大军合并,至少有两三千骑兵,怎么都肯能击杀胡雪亭的。”李神通急切的道,有骑兵纠缠住胡雪亭的大军,然后六万大军压上,保证围困的胡雪亭水泄不通。 高颖用看后生晚辈的眼神看李神通,李家真的是找不出一个能打的人啊。 “老夫远道而来,需要歇歇脚,贤侄不妨独自前去。”高颖缓缓的道,老夫比杨広长一辈,你堂兄李园和杨広平辈,称呼你一声贤侄也不过分。 李神通冷冷的看高颖和贺若弼,两个老家伙书中自有区区五百人,在三万大军中根本做不出花样。“也好,李某立即带人追击胡雪亭。” …… 一群人汗流浃背的躲在泥土高墙之后,惊恐的看着远处。 “这胡星君的大军真的要来这里?”有百姓颤抖着问身边的人。这个问题人人都在问,人人都问了几百遍了,但依然人人都忍不住会不断地问。 “这可怎么办?”每个人都手脚发抖,胡星君或者更确切的说胡杀人狂的名头谁不知道,只怕胡杀人狂一到,这里就尸横遍野了。 “我们……”每人敢说一个逃字,李建成的军队就在背后,他们若是敢逃,立刻就会被督战队砍下脑袋。 “看,来了!”某个人指着前方,黑压压的人头不断地靠近。 “准备战斗!”督战队的人大声的下令。这里只是天水县北部的一个小营地,只有一两千人,但人人守土有责,说什么都要依靠坚固的泥土长城与侵略者血战到底。 “只要我们每个人都杀一个敌人,胡雪亭人再多,也绝对无法占领我们的家园!”督战队的人挥舞着手臂,深情无比的道。一群百姓无动于衷,都是难民,又天天吃野菜,实在是无法产生家园的感觉。 “圣上教导我们,只要进入了人民战争的海洋,任何侵略者都必死无疑!”督战队的人脸上冒着光芒,打败侵略者胡雪亭,拯救华夏文明,延续炎黄血脉就在今朝。一群百姓面无表情,手无寸铁面对武装到牙齿的敌人,不知道是谁必死无疑。 督战队的人看看一群百姓,对鼓动的结果很是满意:“看,他们脸色红润了,手也不抖了,这是我大周将要复兴的迹象啊。” “必胜,必胜!”胡雪亭的军队开始喊口号。 “顶住!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高墙上的督战队大声的呼喊,应者寥寥。 两只队伍只是一交锋,大周的百姓立刻崩溃,泥土高墙被轻易的拿下。 “这一路来,打了多少泥土高墙了?”胡雪亭已经数不清了,几乎是一里地就有这么一段。其余将领同样麻木了,在沙盘上推算泥土高墙的延滞作用强大,敌人进攻洛阳和丹阳将会艰难无比,没想到如今会在天水县亲身体会。 “这速度快不起来啊。”杨轩感苦笑,动不动就要整队进攻泥土高墙,实在是受够了。 “这是好事。”胡雪亭用力点头。“要不是有泥土高墙破坏了地形,无法彻底展开队伍,你以为高颖会不进攻我们?”胡雪亭自问战术能力就是零,只会冲冲冲,根本不懂什么斜线战术,什么马其顿方阵,一旦与高颖在空旷的地方以步兵慢慢悠悠的靠阵型决战,百分之一百被高颖秒杀。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杨轩感斜眼看胡雪亭,还以为胡雪亭蠢得以为阵法就是摆着好看的,没想到竟然还懂得不得不阵而战之的核心问题。 胡雪亭洋洋得意:“本座虽然不通阵法,但是,本座却是几千年来最杰出的……” “报!有陇西大军追上来了。”侦骑打断了胡雪亭的言语。 胡雪亭和杨轩感回头,看到了身后沙尘滚滚,有大军一路疾奔而来。 “这里到了哪里了?”胡雪亭翻地图。 侦骑立马回答:“距离平凉不到五十里。” “很好,再破了这一路大军,我们就能顺利回家了。”胡雪亭淡淡的道。 李神通看着前方严阵以待的越国大军,冷笑连连。以为他会蠢得不顾大军疲惫无比,立即冲上去送死?他怎么可能犯低级错误。 “立即就地布防,休息半个时辰,准备决战!”李神通下令。一群大周的士卒倒在地上,大口的喘息,一路急追,实在是累死了。 李神通转头看看七倒八歪的躺在地上的大周士卒,期盼的看向胡雪亭的方向。 “我军疲惫已极,你快出击啊!只要出击,李某立马亮出伏兵!”李神通热切的期盼着,他的精锐士卒一直或坐车或骑马,保存着体力,绝对可以立即一战。 “呜~”骁骑卫苍凉的号角声响起。 李神通大喜,这是要进攻了?“全军列阵!”他欢喜的下令,精锐士卒立即潜伏到了阵型当中。 “中军第二波防线。”李神通微笑着看着军阵调动。第一波防线都是脚都站不直的普通士卒,胡雪亭的士卒们本来就同样经过了急行军,体力有限,经过了一次杀戮之后定然士气和体力都会下降,然后在第二波防线遇到了李家的精锐,定然会撞得头破血流。 “我军士气必然因此大振,顺势反击,定破胡雪亭。”李神通仔细的计算过了,成功率非常的大。 -- 第1350页 胡雪亭的大军缓缓的调动,长矛兵们慢慢整理队列。李神通看得仔细,每个长矛兵上都是蓬松的纸甲。 “胡雪亭,自作孽,不可活。”李神通怜悯的看着长矛兵们,纸甲需要大量的纸张,纸张需要大量的树皮破布渔网,陇西穷困到这些全部都没有,树皮都被百姓扒了当饭吃,又能有多少纸张?大周的士卒没有纸甲,只有一身布衣。 “你看仔细了,一旦胡雪亭的步兵与我军纠缠在一起,立刻就射火箭!”李神通对着弓箭队的将领道,误伤了自己人有什么关系,要是能够一比一换胡雪亭的长矛兵,李神通毫不犹豫。 “妇人之仁者不会活多久的。”李神通低声道,心里想到的却是李孝恭。李孝恭的弓箭手被骑兵所破,就是因为他心软。 …… 杨轩感望着李神通的大军调动,一眼就看破了李神通的打算,鄙夷的冷笑:“为将者不把部下当人,又怎么能算将?” “太原李家人有什么资格称为将?”骁骑卫将领们耻笑着,竟然想连自己人一起射杀。 “都注意些。”骁骑卫将领们不以为意,真是个简单的计谋啊,遇到这种敌将最开心了。 …… 越国的大军慢慢的调动,李神通已经开始转头看后方了,果然没看见高颖的身影。 “建成无意之间下了一步好棋啊。”李神通嘴角露出了微笑。李建成因为惧怕胡雪亭和杨轩感的报复,低三下四的向高颖等人祈求,百般夸大胡雪亭的邪门,终于让高颖贺若弼万里迢迢的跑到陇西指挥陇西大军围攻胡雪亭,原本是被所有人看不起的行为。堂堂一国之君,几乎雪地(裸)体跪求支援了,还有郡王的尊严吗? 李神通认为以陇西之局势,只要李建成能够取得大散关切断胡雪亭的退路,陇西自身就足以围杀胡雪亭。十万大军只是第一批,后续的大军多得是,胡雪亭又不是不死之身,怎么都不可能顶得住的,何必低三下四的求人? 但高颖和贺若弼小觑了李建成,小觑了太原李家,小觑了陇西的将士,竟然真的只带了几百骑就来了陇西,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杀了胡雪亭之后,就围杀高颖和贺若弼!李神通甚至没想过鸿门宴,只要灭了胡雪亭,他立马就发出信号,高颖贺若弼带领的三万陇西大军立刻就反杀高颖等人,高颖的五百骑兵再精锐,措手不及之下有机会上马吗?高颖贺若弼必死无疑。 “杀了高颖贺若弼,这天下还有谁是我李家的敌手?”李神通脸上浮起了笑容,高颖贺若弼若是死了,中原定然大乱,无数被镇压下去的农名流寇军立刻就会死灰复燃,他们可没有想过好好的管理百姓,或者理智的与胡雪亭对峙,定然是不过一切的发起血战,到处烧杀抢掠,摧毁胡雪亭的一切。 “我李家只要占据关中,隔岸观火就可以占领天下。”天下大局终于回到了李家的原定计划之中,李家坐天下的几率就大增了。 “今日,李某就用这批老弱病残杀了胡雪亭。”李神通轻声道。为求用最真实的真相迷惑陇西必然存在的胡雪亭的奸细,陇西的军队中除了李家的精锐之外,稍微能打的正规军都向西而去了,天水县周围只留下了不能打的三四线部队。但若是用几万三四线的士卒的人命堆死了胡雪亭,更是显示李神通的手段。 “就是不知道李某会不会狡兔死,走狗烹。”李神通微微出神。 “呜~”骁骑卫的号角声在李神通大军的左侧响起。 “咦,竟然有伏兵?”李神通并不在意。胡雪亭手中骑兵有限,就算立即整编扩大,也不过几百人,在他早有准备之下绝对无法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 “长矛兵调动到左侧。”他下令道,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有三万人马就是好,什么兵种都齐全,足以应对胡雪亭各种偷袭。 大周的长矛兵缓缓调动,尽数移动了大军的左翼。长矛笔直的对着左翼,前排士兵更是蹲在地上,矛尾直接抵在地上,就算胡雪亭的骑兵冲锋硬撞,也无法突破枪林。 …… 杨轩感惊愕的问骁骑卫将领们:“胡雪亭疯了?”一群将领也茫然,没道理这么早暴露骑兵的位置啊。 “为何要等对方慢慢调动长矛兵?”杨轩感怒了,既然过早暴露了骑兵,干脆就发动冲锋杀入敌阵,傻乎乎的任由敌人调动长矛兵,这是嫌命长吗? “难道……”杨轩感的心砰砰的跳。 …… “李某是没有机会上战场,否则高颖贺若弼之流何足道哉。”李神通对自己的人生很是惋惜,太原虽好,但唯一的敌人就只有东突厥了,李家结好了东突厥之后再也不存在敌人,这上战场的机会就不存在了,没有战场的功绩,谁又能知道李神通的绝世兵法? “呜~”骁骑卫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大周军队的左翼出现了一支骑兵。 “哦,有五六百人。”李神通看了一眼人数就笑了,他检查了李孝恭阵地上的骑兵和战马的尸体,又结合溃逃的李孝恭的败兵的消息,早已猜到了胡雪亭的骑兵的人数,果然如此,就这点骑兵又能如何? “久闻胡雪亭和杨轩感喜欢亲自率领骑兵冲杀,看来今日李某是不能亲手斩下他们的头颅了。”李神通长长的叹息,然后下令弓箭队瞄准胡雪亭的骑兵队伍,而他的骑兵却依然在本阵按兵不动。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精锐的骑兵怎么可能随意乱来。 -- 第1351页 “呜~”号角声中,越国的骑兵开始小跑,看领头的人背后扛着一面大大的胡字旗帜,绝对就是胡雪亭本人。 李神通大声的笑:“孰为胡雪亭名将乎?”真是蠢货啊!骑兵要在敌方防守松垮的时候出击,才能撕开敌方的阵线,击溃敌军,傻乎乎的正面硬杠有个卵用,还是硬杠枪兵,脑子进水也不带这样的。 “小心胡雪亭骑兵迂回。”某个将领提醒李神通。李神通点头,却并不担忧,胡雪亭要是喜欢像猴子一样蹦来蹦去浪费战马的脚力,他求之不得,留在中军的大周骑兵也不是吃素的。 其余将领点头,有一千大周骑兵对抗胡雪亭的五六百骑兵,足以让大周的长矛兵和弓箭手越过本来就不大的战场,赶到中军,重新布置必杀之阵了。 “呜~”又是一阵号角声在李建成大军的右侧响起,伴随着像擂鼓一样急促又沉重的马蹄声。 “必胜!必胜!”马上的骑兵大声的呼喊着,整个身体都伏低在马背上,拼命的打马冲锋。 “将军!有两千骑兵!是骁骑卫!”某个大周的将领惊恐的叫着。 “胡雪亭哪里来的两千骑兵!”李神通面白如纸,“只有一百余骑出了大散关,绝对不会错!” 一群大周的将领们哪里有空理会李神通是不是崩溃了神经了只会喊“不可能,不可能”了,保住小命要紧。众人大声的下着军令,或集结刀盾兵,或调动军队靠拢,或招呼长矛兵和弓箭队回援。 “不能调动长矛兵和弓箭队!”有将领大声的反对,长矛兵的面前是胡雪亭的骑兵,一旦调动了长矛兵和弓箭队就会出现枪林稀薄或漏洞,胡雪亭要是再不出击,那真是蠢到了家了。 “只有派我们的骑兵冲上去了!”某个大周的将领悲愤的叫着,中了胡雪亭的奸计,这回要完蛋了。众人脸色惨白,李神通只有一千骑兵,哪里是两千骁骑卫骑兵的敌手。 “不能调动骑兵!”李神通神奇的恢复了理智,陇西的精锐骑兵要是尽数折在了这里,李家还有什么资格去争霸天下?哪怕想要逃到西突厥都没有资格! “撤退!让步兵拖延住骁骑卫,我们带领骑兵撤退。”李神通痛苦的道,李家的精锐步兵完蛋了,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一群大周的将领盯着李神通,蠢货,真的下令撤退了,那就与他们没关系了。 “传李将军的将令,我们立即带领骑兵撤退!”一群将领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欢喜,完美的甩锅给李神通。 …… 杨轩感和一群骁骑卫将领惊讶的看着右翼杀出的两千骁骑卫骑兵。 “是秦穷啊。”有人眼尖,认出了冲在前面的骑士。众人相视而笑,这就是胡雪亭的后手? “原来这就是胡雪亭的后手啊。”杨轩感明白了。 胡雪亭出兵征伐李建成的时候,就考虑各种后果,出兵李建成实在是太明晃晃了,天下就没人看不出来的。如此明确的战略甚至只是战术,有太多的阴谋诡计可以坑死胡雪亭了。 胡雪亭虽然不知道李建成高颖会有什么惊天的阴谋,但是没打算傻乎乎的跳坑。 她的后手很简单。 若是高颖等人出兵洛阳或丹阳,企图牵制胡雪亭的大军,那么李子雄就会死守洛阳,守住潼关和洛阳一线,保证关中不会陷落;董纯从历阳出兵佯攻荥阳,镇住鱼俱罗从淮北道出兵的意图;虞世基大肆汇集江西士卒,在九江虚张声势,却又进攻的方向不明确,让人捉摸不透是要顺流而下支援洛阳丹阳,还是逆流而上西征襄阳的萧铣,甚至是南下攻打广东的林士弘;张须驼亲自出率军出雁门关攻打宇文述。 丹阳?就让它空虚着,看萧瑀或者其他大佬有没有胆子试试这是圈套,还是空城计。 李浑?他不用出兵呼应越国和楚国,只要按兵不动,就足够让鱼俱罗萧瑀等人疑神疑鬼,不敢尽全力了。 按照胡雪亭的计划,若是高颖等中原大佬在洛阳等坚城之下损失惨重,几路大军就化虚为实,用洛阳、汝南,甚至丹阳的残破,换取一举击破各位大佬的地盘,完成中原的统一; 若是高颖等大佬同样是虚晃一枪,牵制为主,那么大家和和气气的互相对峙,互相牵制,留待来日决战。 而秦穷却带兵从并州翻山越岭,化整为零,潜伏在陇西的群山之中。若是李建成勇敢的发动了决战,那么这一路骁骑卫骑兵就是从背后突袭李建成的刀刃。若是李建成懦弱避战,那么这一路骑兵就会是横扫陇西所有良田,引燃无边大火的屠夫。 但胡雪亭认为秦穷最大的可能是遇到一支劲敌。“你们要小心西突厥或者东突厥的骑兵。”胡雪亭最看不透的就是李建成了,李建成奇迹般的崛起,神奇的口号与经历,说他是位面之子胡雪亭都信。太原李家本来就有与突厥人不清不楚的勾结在一起的黑历史,谁知道李建成会不会邪魅一笑,东西突厥的可汗就拜倒在他的白衣之下,不留下一支劲旅实在是心里没底。 “本座会在天水县北面与李建成决战,你自己把握出击的时机,记住,杀了多少陇西军队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砍下李建成的人头!”胡雪亭绝不会留给李建成一线生机。 没想到现在局面大变,李建成没有勾结突厥人却勾结了高颖,高颖更脑抽一般的亲自到了陇西做客将,这诛杀李建成竟然要变成诛杀高颖了。 -- 第1352页 “嘿嘿,怪不得胡雪亭一路向北。”一群骁骑卫将领看着秦穷带着骁骑卫骑兵轻易的撕碎李神通的防线,杀向李神通的中军,终于理解胡雪亭不向东验证大散关是否陷落的原因了。 “看来她本来就没有预算回到大散关啊。”杨轩感在战场上寻找着胡雪亭,果然看见她带着骑兵调动方向,准备突袭李神通的中军。胡雪亭以身为饵,就是希望李建成埋伏之天水县决战,一举灭了李建成,虽然没有预料到大散关会陷落,却预算了大散关会被李建成的军队包围堵截,无法顺利回到大散关。 “世事无常,岂能万事如意。”一群骁骑卫将领微笑着,此刻一举干掉了李神通算不上什么大功劳大战绩,但有两千骁骑卫铁骑接应,诛杀高颖的把握至少有六七成,安全撤回并州,回到越国楚国的把握那就是十成了。 “可惜,高颖竟然没有冒然出击。”杨轩感有些失望,要是能够一举杀了李建成高颖该有多好。 “高颖用兵还是很谨慎的。”一群将领微笑,高颖敢孤身到了陇西已经是把这辈子最大的冒险全部用尽了,别指望他会傻乎乎的跳到胡雪亭的陷阱中。 “汝用兵也算老道矣。”杨轩感远远的望着胡雪亭的身影还是很欣慰的,险死还生,欠胡雪亭一个人情,下次小雪岚胡闹的时候他不帮着小雪岚就是了。 …… “快逃!”李神通头发散乱,没有分清刚才那句话是谁喊的,以及是对谁喊的。身后的骁骑卫已经越追越近,马上就要杀到了身后。 “勒马,回头决战!”李神通大声的下令,身边的骑兵看傻瓜一样的看他,此刻勒马,不等他们掉转马头,就会被身后冲锋的骁骑卫骑兵撕成碎片。 前方,一支步兵缓缓的靠近。 “是高颖的军队。”有骑兵欢喜的大叫,有救了,有救了! “快看,他们开始调动长矛兵了!”又是一个骑兵惊喜的叫,高颖的反应很快吗,立刻看出他们被胡雪亭追杀了。 “再快点,我们从长矛兵的侧翼绕过去!”李神通大声的道,绝不能直接冲向高颖的本阵,哪会造成高颖队伍的阵型的碎裂。 “李神通,看你往哪里逃!”胡雪亭大声的呼叫。李神通一回头,肝胆俱裂,竟然只有十几丈的距离了,这是只要他敢停一秒,立刻被砍死啊。 “嗡!”奇怪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不好!”胡雪亭猛然举起了右手,打出手势,“转向,向右转向!” “那是什么?”有李神通的骑兵惊恐的指着天空。天空中下着火焰雨点。 “噗噗噗!”箭雨从天而降,李神通的骑兵毫无防备,尽数中箭,火焰在他们的身上跳跃。胡雪亭斩断几只火箭,转身看身后,数十骑身上或是鲜血,或是火焰,更有十几匹马上空空荡荡的。 “脱掉纸甲!”胡雪亭厉声下令,战马继续转弯。 “呜!”急促的号角声传来。胡雪亭的前方无数的士兵从地上爬起,抖落身上的黄土,一杆杆长矛对着胡雪亭,枪阵如林。 胡雪亭脸色大变,霍然回头。 “呜!”又是一阵急促的号角声。远处的杨轩感的背后出现了大队的骑兵,人人肃穆。 “陇西的儿郎们,是为了陇西百姓报仇的时候了!”薛举用力勒马,挥舞着手中的长矛,战马前蹄高举,唏律律的叫着。 “呜!”秦穷的背后出现了大批的士卒,手持长矛缓缓的靠近。李建成负手而立,布局许久,几番思量,终于将胡雪亭围在了陷阱之中。 高颖在远处看着急剧变化的战局,淡淡的道:“胡雪亭还是太幼稚了。” 越国的步兵当中,杨轩感远望胡雪亭的方向,距离太远,已经看不见人影。“你还有后手吗?”他喃喃的道。大楚大越的皇帝不会就在这里殉国吧? 远处,胡雪亭恶狠狠的盯着周围的敌军。 “本座还有后手!”老胡家的人个个胆小如鼠,不做几十个后备方案浑身不舒服,胡雪亭还有几个救命的后手留着。 但是,如今局势大变,身陷重围,这些救命的后手还有用吗? 胡雪亭不得而知。 第268章 作弊!你丫作弊! 自从李建成打算进入西突厥,金城几乎就成了一个大车马行,到处是运送物资和人员的车马,声音鼎沸,哪怕到了深夜依然会有车马的声音。 今天的车马声却几乎不见。 “都去了天水县了。”苏威负手而立,看着天空,有些意兴阑珊。李建成集中举国之力布局,剿灭胡雪亭的可能非常的大,但杀了胡雪亭杨轩感之后,是按照李神通等计划的顺利夺取了关中,再次开启“得关中者得天下”的隔岸观火式夺天下,还是按照原定计划继续向西进入草原,在西突厥的眼皮底下走钢丝,囤积力量,基本放弃称霸中原的梦想呢? “父亲认为李家还有机会夺取天下?”苏夔低声问道。 “哦,你认为李家没有机会?”苏威反问。苏夔看看左右,寂静无人,这才低声道:“李家势微,怎么可能问鼎天下。” 苏威没有回头,依然看着天空的白云,缓缓的问道:“你认为房玄龄侯君集等人弃大周而去,心生感慨?” 苏夔摇头,踏前一步,只落后苏威小半个身子,道:“房玄龄侯君集张亮等人都是人才,才华远在我之上,这些人背弃大周,人心已定了。”房玄龄等人在陇西内讧之后消失无踪,一开始还以为是运气不好死于乱军之中,不断追查之下竟然发现是陇西内讧的罪魁祸首,这让所有得到消息的人心寒。 -- 第1353页 最早跟随太原李家的太原附近的世家门阀的子弟为了逃离陇西而不惜死伤无数百姓,将陇西拉入更深的灾难之中,这李建成的民心到底到底到底有多少? 苏威笑着,语气中带着一丝的责怪:“难道你以为没了这些门阀,或是没了民心,这大周就要倾覆了?” “我还没有蠢到认为得民心得天下。”苏夔摇头说道,迂腐之言也就哄骗单纯的学子,他怎么会信。“人各有志,房玄龄等人选择背弃李建成,手段虽然不堪了些,但终究还只是代表臣子的心思,对李家或者李建成得天下的影响并不大。只要李建成手中握着兵权,这天下是不是李建成的还要看时运,但这陇西肯定是李建成的。” 苏威微微点头,这傻儿子总算有些常识,人心从来利不过刀剑。 “太原门阀世家弟子对李建成的支持下降,这只是让我警惕,我苏家的际遇其实比他们还不如,他们能逃,我们却逃不了。”苏夔叹气,苏家在大周朝的本质其实是俘虏,而不是投靠明主。以前李建成顺风顺水的时候自然人人都不介意,李建成要打下天下,这阵前投降或者被俘投降的人将会多了去了,哪里差苏威一个。但李建成的下坡路是如此的明显,一点点刹车的痕迹都没有,这苏家的地位就微妙了。能够因为刀剑架在脖子上投靠敌人一次,就能投靠第二次。 这大周朝中各个官员与苏威苏夔的关系微妙无比,简直就是友好中带着警惕,警惕中带着监(视),监(视)中带着排斥。 苏夔的嘴角露出一丝讥笑,都要完蛋了,还有闲心排斥苏家,真是一群长不大的孩子啊。 “一群小臣子忙着争权夺利那也罢了,总有一些以为家里有三亩地就该立刻分家产的蠢货,但是李建成竟然也是这样的人。”苏夔深深的鄙夷李建成。都要被赶到草原去了,竟然还有心思排挤甚至干掉自家人,这智商到底有没有两位数? “哦,原来你是因为李建成李神通想要诛杀李孝恭而心寒了。”苏威淡淡的道。 苏夔缓缓的点头,父亲也用了“诛杀”这个严重的词语。他看着天空中飞过的雀鸟,静了片刻,道:“李孝恭锋芒太深,手握重兵,李建成心声警戒,我理解。李建成在李家的地位不够,他这一系折损又最大,未必就能压得住李家内部的声音。”太原李家的血统要追溯到李园的祖父李虎,李虎有八个儿子,李园的父亲是李虎的第三个儿子,不妨按照宅斗的规矩简称为“三房”,李神通是“八房”,李孝恭是“七房”。其余各“房”对李园领导李家已经颇有微词,看在杨広的面上克制忍耐,毕竟和皇帝杨広扯上关系是非常有利的事情,李园要推翻杨広自己当皇帝,这“皇亲国戚”的加分项就没了,李园的家主位置就有些摇晃,李园一死,李建成竟然继承了李家家主的位置,这李家众人不服气就摆在了台面上。论辈分,论资格,论能力,论威望,什么时候轮到李建成做家主?视李家一大群叔伯为何物?但李家被杨広杨恕追杀,大家逃命要紧,来不及计较这些,等取了关中之后,这“七房”的李孝恭脱颖而出,军事能力冠绝李家,这想要把李建成撤换下来,李孝恭上台的呼声在李家内部就没有停歇过。理由还冠冕堂皇的很,“三房”必须为如今的局面谢罪。要不是“三房”李园胡搞瞎搞,这太原李家会失去了根基? 若不是李建成打出了“仁义无双”的大牌,硬生生得到了百万流民的拥护,就算李神通支持他,他也早已被李家内部废弃了。 有如此危机存在,李建成忌惮李孝恭几乎是人之常情。 “但他可以排挤李孝恭,可以冷落李孝恭,可以把李孝恭贬谪到草原当先锋,却不该想着在战场上折损了李孝恭。” 三路大军合围天水县,李孝恭与胡雪亭激战,另两路大军却用蜗牛的速度前进,坐看李孝恭兵败,这其中的含义让任何一个人心寒。 “借胡雪亭之手诛杀李孝恭,可是失败了,李孝恭逃了出来,这李家的分裂已经板上钉钉。”苏夔冷笑。千军万马之中坑死己方的主帅的手段多了去了,自古屡见不鲜,但那都是需要天时地利配合的,这战场又不是在无法脱逃的狭隘地区,胡雪亭再勇猛无敌,指望她在“百万大军中取上将人头”也未免太一厢情愿了些,瞧李孝恭不就轻轻松松的就逃了出来嘛。李建成李神通此举不仅暴露了李家内讧的真相,还暴露了他们在兵法和智商上的低劣。 “嘿嘿,凭白折损了李家精锐千余人。”苏夔更鄙夷的是李建成在战场上坑死李孝恭的方式,想杀李孝恭,那就明着找个理由杀,或者一杯毒酒,一次暗杀啊,有这么多方式干掉李孝恭,何必把李家的精锐也拉着殉葬呢?太原李家到底到底到底还有多少精锐可以折损?以苏夔对李家的估算,小小的太原李家的核心精锐战士绝不会超过两千,否则李家负担不起。这李建成竟然坑死了李家一半的元气,如此脑残,又怎么可能夺取天下呢? “太原李家原本就势力微弱,缺乏人才,再屡次经历大难之后,这储备的外来人才也消耗的干干净净,现在还要内讧,哪里还有资格问鼎天下?”苏夔鄙夷的道,轻轻挥舞衣袖,恍如挥走了李建成一般。 苏威慢慢的转头看着儿子,叹气:“你太小看李建成和李家了。”苏夔一怔,惊讶的看着苏威,心中猛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失声惊呼:“苦肉计!” -- 第1354页 李家到了如此田地,就算李建成再乐观,也明白李家多半是要被族诛了。杨轩感和胡雪亭绝不会让李家还有人活着,而西出突厥更是赌命一般的策略,李家的精英尽数惨死的可能性极其的大。 “李建成想要故意创造一个与他不和,被他排挤陷害的李家精英人物,希望在江山稳定之后能够保存李家的血脉?”苏夔语速又快又急,怎么都没有想到李孝恭和李建成竟然谋算的如此的深刻。虽然机会不大,但怎么都比完全没有希望要好。 苏夔对李建成的鄙夷飞快的转换成了佩服,想到给李家留一个希望已经是了不起了,用李家二分之一的精锐做陪葬更是了不起中的了不起。 “我太小看李建成了。”苏夔低头认错,这世上能够爬到高位的人当真是没有一个草包啊。“原来父亲屡次公然诋毁和诬陷李孝恭,是看穿了李建成的目的,悄悄配合啊。”就觉得苏威掺和到李家内部的纷争是脑子进水,没想到竟然有此深意。 苏威悠悠的道:“你还是这么的天真啊。”苏夔愕然。 “李建成与李孝恭翻脸,杨轩感,胡雪亭,高颖,贺若弼就会放过了李孝恭,以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了?”苏威问道。苏夔默然,背上汗水淋漓,当然不会。血脉相连,怎么可能因此而以为从此没了牵挂?就不担心李孝恭前脚对诛灭太原李家哈哈大笑欣喜若狂,后脚就泪流满面咬牙切齿,不报仇誓不为人? 虽然现实中兄弟反目,不共戴天的事情多的是,但杨轩感胡雪亭高颖贺若弼怎么可能脑残的去冒这万分之一的风险。李孝恭李神通李建成的演技再好,在排除一切风险的原则下,李孝恭绝对没有一丝的活路。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苏夔迷惑了。 “为了吸引注意。”苏威道。李家所有的血脉子孙的总数至少也有百余人,不知道多少人默默无闻,只要李孝恭大张旗鼓的与李家反目,逃出陇西,然后不知所踪,这李家败亡之后谁会花大力气去满天下的追杀其他菜鸟?当然是全力追杀大明星李孝恭,并认为其他人微不足道了。 “吸引天下的注意,为其他李氏血脉争取一线生机,这就是李孝恭的存在意义。”苏威道,“你就没有发现李家的子孙最近少了很多吗?” 苏夔怔了许久,只觉这大门阀能几百年不灭,果然是有深刻的道理的。仅仅这应对危机的果断就绝不是普通人能够想到的。 “太原李家的折损也没有你想象的巨大。”苏威不通军事,但好歹当了几天的右御卫大将军,有一件事情非常的清楚。一支军队只要有精锐骨干在,就很容易把小猪注水成大象。 “太原李家的核心精锐绝没有两千人,为父认为顶多也就千人,但是,在仁义无双,众人来投、当兵就不用吃野菜的双重刺激下,李建成从百姓中挑拣精壮,以核心精锐为骨干,很容易就能发展出二万余人的精锐部队。”苏威道。不过是一比二十的扩充而已,实在是计算的非常的谨慎了,其实大可以放大到一比五十的。 苏夔想起李孝恭手中有精锐步兵精锐骑兵,李神通手中也有精锐步兵精锐骑兵,每只军队都是数以千计,这就是注水的明证了。 “李孝恭手中被牺牲的李家精锐只是注水的猪肉而已。”苏威很是怀疑这“精锐”当中有没有真正的最核心的千余精锐存在,换成他,那是一定把骨干全部抽走的。李家的固然是损失了数千训练年许的职业士兵,但与损失十几年培养的门阀精锐相比,不堪一提。 “为父更不是为了配合李建成而诬陷李孝恭。”苏威淡淡的道。苏夔今日说了几件事情,竟然没有一件事是真正的看对的,这水平实在是太让人担忧了。 “为父诬陷李孝恭,其一是为了老夫奸臣的名字。”苏威苦笑,“为父在大随是奸臣,这个名字是摘不掉的,到了大周朝必须继承这个名声,这样才能替李建成做他不想做的事情,我背黑锅,他拿实惠,这就是为父在大周朝的存在理由。” 苏夔抖了一下,狡兔死,走狗烹,他们苏家就是那条人人讨厌的狗,这未来就凄惨了些。 “为父可以媚上欺下,可以有一些老臣的经验和才能,可以为了讨好李建成而排挤李孝恭,就是不能看透李建成真正的目的。为人臣者,绝不能让皇帝知道他猜透了圣心。揣测圣心那是灭门取死之道。” 苏夔更剧烈的抖了一下,手脚冰凉。 “其二,是为父也要求一条活路。”苏威无奈的道。“大周朝不管入不入草原,都是没有未来的。”他转头看苏夔,“你可知道为何?” 苏夔已经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是看着苏威。 “因为草原没有铁。”苏威冷笑,“草原有马,有牛羊,有彪悍的骑士,说不定还有地方可以种田,草原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铁。一群靠骨箭石头箭放牧的蛮夷也就是一个大号的山贼而已,抢劫边关是可以,争夺天下是万万没资格的。李建成就算顺顺利利的带了几百万陇西百姓进了草原,就算西突厥人友好和善的像是圣贤,没有铁器,李建成难道拿羊骨马骨杀回中原?” 苏夔想着一群穿着粗糙的羊皮牛皮衣服,腰里挂着马骨匕首,头发蓬松,胡子邋遢的草原蛮夷杀向中原的情景,一股恶寒从脚底涌起。 “李建成西征草原,只是垂死挣扎而已,他作为帝王没有退路,我们苏家何苦陪着送死。”苏威冷笑着。李神通李建成李孝恭或许还在做梦,认为有机会重新夺取了关中,但这只是输掉了裤子的烂赌鬼的妄想而已,哪怕胡雪亭杨轩感尽数战死在了陇西,这高颖也绝不会把关中留给李建成的。 -- 第1355页 “高颖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凭白给他人做嫁衣裳?老夫敢说高颖定然是打着一箭双雕的主意,借李建成的手灭了胡雪亭,然后趁机夺取了关中,成为天下霸主。”苏威自忖战略上垃圾的几乎不合格,但他站在高颖的立场上都能够想到的东西,高颖就绝对没有理由想不到。 苏夔汗水直流:“李建成还打着灭了胡雪亭之后转身灭了高颖的主意。” “嘿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是,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苏威笑,太原李家最大的问题就是把天下人看得太单纯,好像只有他们家是聪明人似的,现实分分钟教他们做人。 “为父越是在李建成面前谄媚的像条狗,越是人品不堪,大周朝的人就越不会在意为父,只要李建成被高颖击溃,就是我苏家逃亡的机会。”苏威微笑着,房玄龄等人挑起陇西内讧,血流遍地,乘机而逃的方式饱含了年轻人的孤注一掷和疯狂报复感,智者不取。如此激烈的行为很容易遗臭万年还是小事,若是遇到一个正义之士或者沽名钓誉的小人,杀了祸乱陇西,害死几十万百姓的罪魁祸首房玄龄等人几乎是肯定的结局。 “为父要保住的不是苏家一时的性命,而是几十年乃至几百年。”苏威的计划更容易执行,而且毫无后患。等高颖大军杀入陇西,不用苏威自告奋勇,就会有一大堆的大周臣子建议由他这个前大随的右御卫大将军率领一群士气为零的菜鸟新兵殿后,其余人则逃之夭夭,反正投降的俘虏不可靠,战死也就战死了,投降也能耽误高颖的时间。 那时候就是苏威阵前拨乱反正投靠高颖的最好机会。 “父亲果然高见。”苏夔汗水淋漓,世界真是太复杂了。 “不是世界复杂,而是你心中的世界只有你自己,没有想过每个人都是世界的主角,每个人都在努力走对自己最有利的道路。”苏威严肃的提醒,睁眼看世界,世界很大,所有人都是舞台上的主角。 苏夔擦了许久的汗水,忽然一怔,想到了一个本来想不到的问题:“我们要不要在李建成的背后……” 苏威笑了:“孺子可教也。” …… 旷野之中,不停的有号角吹响,此起彼伏,好像比赛谁吹得响亮好听似的。数支军队都在不断地变换阵型,以求对敌人造成最大的伤害。 秦穷皱眉注视着出现在他背后的敌人,看旗号,好像是高颖的左屯卫步卒,长矛阵的寒光远远的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至少有万余人!”秦穷惊讶无比,若是偷偷溜几百人到陇西,并州道的士卒未必能够察觉,但万余人的队伍再怎么化整为零都会被察觉。 “回去严查是谁放水!”某个副将大骂,一定有人偷懒了。 “难道是临时充门面的士卒?”另一个副将猜测道,万余人实在太夸张了,但有数百骨干军官组成一支万余人的架子货还是很容易的。 “只怕必须冲杀一次了。”某个副将道。菜鸟还是老鸟,真精兵还是只会齐步走的架子货,只要一次接触战就能知道。 秦穷缓缓地摇头,冲击长矛阵的胜率本来就低,拿命赌对方是菜鸟,这风险也太大了些。 “呜~”号角声响,这是胡雪亭要求骁骑卫骑兵向左移动的命令。 “左翼?”秦穷看着局面,一时看不懂高颖的阵型,胡雪亭下令他们向左也不过是求稳,试图刺激高颖再次变阵,露出破绽而已。 “儿郎们,我们向左!”秦穷大声的道,两千骑兵慢悠悠的移动位置。 号角声响,高颖再次变阵。 胡雪亭看着高颖的阵型再次莫名其妙,该死的,总觉得是个坑,实在不敢跳啊。 胡雪亭厉声道:“来人,本座要……” 几个将领死死的扯住胡雪亭:“不要冲动!”这可不是草原的蛮夷,只会挤在一起,骑兵一冲就全军崩溃,这是高颖的精锐左屯卫,阵型一定严密的很,不摆好了阵型一定被高颖吃的骨头都不剩。 “不要以为你勇猛无敌,阵型的作用是无穷大的!”一群将领苦劝。 胡雪亭瞪眼:“本座当然知道!”几万人会战,战线长的望不到头,靠通信兵根本来不及传递消息,只能靠号角声联系,但这号角声也就能传递几种简单的意思,比如左进,右进,撤退,已经到位等等,想要更明确的传递战术那是做梦。这还是在开打前,大家都保持着距离,相对视线清楚,一旦开打,双方的军队混为一团,不但视线受阻看不清全貌,更是看不清谁占有优势谁处于劣势,哪里还能指挥和配合?完全靠各自按照原定的阵型前进,丝毫都不能差,起码还能知道己方的军队大致在什么位置,不至于满战场的寻找己方部队。 一群将领看胡雪亭,知道还要蛮干?以为错有错招的都是老实人,农民军山贼军流寇军与官兵正面硬杠阵型的从来只有死路一条。 “蛮干个P!本座是要把指挥权交给杨轩感!”胡雪亭怒目,高颖只是变了几个阵型,她就完全看不懂高颖的战术了,再折腾下去肯定是自取灭亡,必须交给从小学阵型变化的杨轩感,好歹能多支撑一会。 一群将领松了口气,然后更紧张了,杨轩感怎么看都不是高颖的对手。 杨轩感听着胡雪亭交出指挥权的号令,咬牙切齿。老子要是能打赢高颖,老子早就天下无敌了。但事到临头必须顽抗到底。 -- 第1356页 “传令,变阵!”杨轩感下令。 号角声中,骁骑卫诸支军队再次改变位置,变换阵型。 高颖微笑着看着军队的变换,微微的点头。贺若弼轻轻的摇头:“可惜,可惜。”杨轩感也算是熟读兵书了,阵型中规中矩,没有一丝的错漏,却也没有一丝的神来之笔。对付普通将领自然是足够了,但是对付高颖贺若弼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他应该毫不犹豫的冲上来的。”贺若弼道,虽然损失会非常惨重,但是以胡雪亭和杨轩感的武勇,未必没有机会杀出重围。当然,他们还有后招,不怕胡雪亭和杨轩感冲的出去,但从局面上来说,这才是杨轩感的最佳应对。傻乎乎的与高颖贺若弼阵而后战只会被牵着鼻子走,最后全军覆没而已。 “老朋友的儿子今日要死在老夫的手中了。”贺若弼真心叹息,杨轩感有些笨,但是不纨绔,为人也诚恳,在二代当中口碑不错,比他家的几个笨儿子优秀多了。 “世事如棋,谁知道今日是不是老夫的忌日呢。”高颖望着战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生死从来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他们以大欺小也好,杨轩感胡雪亭逆袭也罢,进了沙场互拼手段,谁胜谁负都是理所当然的,何必伤怀。 号角声中,杨轩感再次变阵。 “咦,他发现不对了。”贺若弼微笑,再次下令。 …… 杨轩感看着局面,汗水淋漓,他自问一步都没有走错,结果却越来越不利。 “要不要直接冲上去?”骁骑卫的将领们盯着杨轩感,也没指望杨轩感会忽然杨恕附体,干掉高颖,只要能够保证杨轩感与胡雪亭杀出重围,那已经完成了今日之战的最低保障。 杨轩感缓缓的摇头。 一群将领怒了,一个两个都看不明白大局吗?众将喝骂着:“你与胡雪亭只要活着一个,我们司徒府就没有输!”“这里的人就是全部死光了,你们两个也能为我们报仇雪恨!”“要是你们两个死了,我司徒府定然分崩离析,大越大楚定然被高颖吞并!” 众将看杨轩感的眼神很是不屑,太幼稚了!不是与所有人死在一起才是英雄的,杀出重围报仇雪恨也是英雄。 杨轩感继续摇头:“胡雪亭还伏有后手,我们未必没有机会的。” 众将看杨轩感,又踮起脚尖看远处的胡雪亭,后手?到了这个地步赶紧用啊!再不用就要死光光了。 …… 薛举慢慢的调动着军队,一点都不在乎高颖的号角声。 “我们陇西军队不需要听高颖的指挥!”薛举大声的道,其实是听不懂左屯卫的号角,身为偏僻的边军将领完全不懂十二卫的特有军令的意思。 “我们只管看准了时机冲锋!”薛举冷笑,杨轩感的步兵就在他的眼前,他只要任由高颖的步卒与杨轩感开打,然后瞅准机会冲锋就是。 “破杨轩感必矣。”薛举笑着,杨轩感拖得越久,对他就越是不利,陇西的所有军队都在向这里靠近,总数超过三十万,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杨轩感和胡雪亭。 …… 胡雪亭盯着眼前的阵型,真心看花了眼睛。但紧密度还是看得懂的,高颖与杨轩感在几次调度之下,左屯卫与骁骑卫之间已经越来越紧密,战场调度的空间越来越小。 “这是要靠人数取胜啊。”胡雪亭冷笑。 “来人,传令!”胡雪亭毫不犹豫的启动后手。 …… 杨轩感听着号令,又看了胡雪亭的布置,闭目沉思,须臾,又猛然睁开眼睛,精光四射。 “准备突围!我等向南突围!”他厉声道。胡雪亭的后手一出,这战场形势定然大变,大军很有杀出重围的机会。 “向南?这是去大散关吗?”一群将领领命,心里却有些茫然,向北或向西虽然定然是重兵把守,但那里才是生路,向南能去哪里?无非是南下后折而往东去大散关一条路而已,总不会重新去天水县吧,那里不是群山就是黄河,几乎是绝路。 “不知道,杀出了重围再说。”杨轩感对大散关还抱着一线希望,他又瞅瞅胡雪亭的后手,要是运气好,说不定就一举大胜了,突围都不用。 …… 诸路大军不断的逼近,终于近在咫尺。 “杀!”一个个士卒奋力的厮杀。 贺若弼盯着骁骑卫的几路军队,突破他们的阵型只是时间问题。 “胡雪亭和杨轩感再骁勇也没用。”贺若弼微笑,废了这么多的精力,任由胡雪亭从天水县逃到了这里,就是因为这里地势平坦,不像天水周围到处是山,不愁胡雪亭单独逃跑。 “胡雪亭还是很勇猛的。”一群左屯卫的将领盯着远处的胡雪亭,胡雪亭带着骑兵左冲右杀,一路无人可敌,但在严密的阵型之下也不过如此。 “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高颖道。胡雪亭只喜欢带头冲锋陷阵,这在野外遭遇战,或者欺负草原蛮夷的时候自然是很有效,很鼓舞士气,但这是一个猛将而已,撑死就是骑兵队长,不知道阵法就无法上升到真正的战术层面,更无法窥探战略的奥妙。 “千锤百炼才有的阵法,可不容小觑啊。”高颖望着胡雪亭的骑兵冲杀,微微有些感慨。假如大随没有崩溃,在杨恕的教导之下,胡雪亭很有肯能成为传奇大将,可惜,已经没有机会了。 -- 第1357页 “各处的伏兵已经到位了,胡雪亭若是想要率领骑兵独自突围,那就必死无疑。”贺若弼看着地图,所有的生路都被堵死了。 “胡雪亭善于绝处逢生,万万不能小觑了。”高颖不见到胡雪亭的首级就不能放心。他忽然大笑:“胡雪亭小小一个女子,被我等视为头号大敌,真是死也死得荣耀无比了。” 贺若弼苦笑,他们这些大佬联合对付胡雪亭并不是因为胡雪亭是女性,没有门阀家世,不读四书五经,这些是他们排斥胡雪亭得到天下,以及拒不投靠胡雪亭的理由。身为大丈夫,岂能向一个女子投降,甚至跪下称臣?但这些不足以让他们这些大佬联合起来,甚至冒险进入李建成的地盘围攻胡雪亭。 如此不要脸,以及甘冒奇险设局坑死胡雪亭的理由只有一个。 胡雪亭快要夺取天下了。 他们这些大佬继续互相对峙,互相牵制,小虾米胡雪亭就要轻松的夺取天下了!只要看地盘的大小就能知道,胡雪亭是统一天下的头号种子选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干掉头号种子选手,高颖贺若弼等大佬又怎么生存,怎么争夺天下?只有除掉胡雪亭,这天下重归零乱,所有人才有发展的空间。 陇西李建成? “以为可以一箭双雕,真是幼稚啊。”高颖道。这次由李建成出兵,各个大佬出将齐心合力对付胡雪亭的巨大阴谋中,李建成以为可以借高颖等大佬之手练兵,却没想到各个大佬不仅仅是亲身前来陇西,还带了大量的骨干渗透陇西各个军队,彻底掌握陇西军队。 拉拢和收买陇西士卒对各个大佬而言轻而易举。不需要大道理,不需要美丽的口号,只要往那里一站,凭借健康的脸色,强壮的身体,以及包裹中白白的馒头,陇西的士卒就立刻对各个大佬的地盘充满了向往。 贺若弼转头望向李建成率领的军队,这些大佬们没有渗透的李家嫡系军队会被在这次的战斗中彻底的消耗掉,李建成要是机灵就立刻跪地投降,否则人头就会被传遍陇西。 …… “杀!”胡雪亭拍马疾冲,身后数百骑紧紧跟随。马蹄声轰响,地面都微微的颤动。 前方的士卒显然都是陇西的百姓,面黄肌瘦,庞然巨物一般的骑兵越冲越近,以不敢想象的速度直撞而来,就是白痴也知道若是被撞上了定然是浑身骨头尽碎,却没人退缩,咬牙苦苦的持着长矛,一分都不退让,哪怕谁都知道这细细的长矛即使刺入了疾奔的战马的身躯,依然会被战马撞断长矛,撞死自己。 “顶住!只要我们不退缩,他们就会变成刺猬!”来自左屯卫的骨干将领大声的下令。一群陇西士卒大声呼喊:“必胜!必胜!”几个月的训练已经让他们养成了习惯服从左屯卫将领的命令。 “胡雪亭,有本事来试试我的枪阵啊!”那左屯卫的将领狞笑着,双目血红。久经战阵的他当然知道步兵正面硬杠骑兵那是压力山大,但看胡雪亭的骑兵队形也就只有前面百余骑紧密无比,后面数百骑松散的像是第一次学会骑马一样,他就不信挡不住这样的垃圾骑兵。 胡雪亭纵马疾冲,瞬息间就杀到了枪阵之前。数百支长矛恶狠狠,又无比惊慌的对着她和她的战马。 “死!”胡雪亭长剑挥舞。 “死!”数百个陇西士卒或猛然刺出长矛,或惊慌的呆呆站立,脑中一片空白,或坚定地持着长矛,等着迎接战马的冲撞。 剑光一闪,长矛尽数折断,下一瞬间,胡雪亭连人带马撞入了长矛兵当中,将迎面的几个陇西士卒直接撞飞。 “杀!”下一刻,百余骑兵跟随着胡雪亭冲入长矛兵当中,刀砍剑刺,瞬间杀出一条血路。 “干的好!”贺若弼远远的望着,一点都不在乎被击破了一个长矛方阵。他只在乎其余长矛方阵是不是靠的更近了,胡雪亭的骑兵的空间是不是更小了。当所有方阵汇拢,胡雪亭的骑兵失去冲击距离的时候,就是骑兵覆灭的时刻。 远处,秦穷带着骑兵杀入李建成的某支队伍中,立刻击溃了他们。 贺若弼微微摇头,还以为骁骑卫的骑兵会一举击溃李建成,没想到李建成还是有些水平的,士气很高嘛,竟然还没有崩溃。 “若是崩溃了,胡雪亭就能逃出升天了。”高颖摇头,李建成就是要崩溃,也要再坚持一会,等待他们彻底合围胡雪亭。 贺若弼不在乎的道:“很快就能干掉胡……” 战场的一角猛然爆发出震天的尖叫,尖叫声是如此的整齐、惊恐、绝望,以及震耳欲聋,引得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望了过去。 “啊!”更多的绝望惊叫声在各处响起。 “天啊,那是龙!”所有人惊恐的看着杨轩感的本阵的上方,一条红色的数丈长的巨龙慢慢的向天空飞去,一个大大的竹篮挂在肥龙的身体之下。 “龙啊!”不少将士颤抖的丢下了手中的兵刃,完全忘记了这是出于战场之中。 “胡星君召唤出神龙了!”有的将士干脆的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天空的神龙漂浮着,傲然的俯视众生,龙头所对之处,黑压压的都是跪下的士卒。 “千算万算,没想到胡雪亭竟然有这一手!”贺若弼目瞪口呆,细作早就汇报了胡雪亭有个叫做“热气球”的法宝能够飞到天空中,据说是格物学的成果,没想到胡雪亭竟然会把热气球做成一条龙的形状。这下各个军队的士气彻底崩溃了。 -- 第1358页 “胡雪亭还要垂死挣扎啊。”高颖笑,这条红龙真像一个大灯笼啊。是先放过胡雪亭,等待后手,还是也亮出各种“妖术”,稳定局面呢?只是他们的“妖术”场面太小,只怕不足以与“红龙”对抗。 “是啊,只能如此了。”贺若弼心疼的看着战场的军队们。靠近骁骑卫的数支军队是撤不下来了,个个跪着呢。稍微距离远些,看不清热气球的军队正在飞快的向后撤退。 “胡雪亭选了个好时机。”高颖点头,还以为压缩骁骑卫的阵型是占了上风,原来胡雪亭也有意被压缩阵型,不靠近些,怎么能吓死那些陇西的士卒呢。 李建成看着一群群士卒跪在地上用力的磕头,大声的叫着:“那不是龙,那只是胡雪亭的热气球!” 士卒们理都不理,继续跪地磕头:“龙王息怒,小的不敢冒犯龙王老爷。” “那不是真的!那是胡雪亭做的假龙王!”李建成扯住身边跪下的亲兵,一掌打在他的脸上。 “圣上,这真的是龙啊!”那个亲兵不敢反抗,却奋声反驳。“看那长长的身体,龙头,龙须,龙角,龙尾,那就是一条龙啊!”虽然有点肥,肚子大的不像话,但是那叫福相,越肥越有服气,龙王老爷自然是应该肥一点的。 “看,龙爪地下还有云彩飘动!”那亲兵指着红龙,这要不是龙,还有什么是龙。 “圣上,你快使出你的法宝啊!”某个亲兵扯着李建成的衣袖焦急的道。胡星君已经出绝招了,李妖星还不反击? 看着虔诚又愚蠢的亲兵,李建成茫然无比,眼看要干掉胡雪亭了,竟然输在一个“热气球”上? …… “哇哈哈哈哈!”胡雪亭大声狂笑,“敢惹本座,本座随便画条龙就吓死你们!” 远远看去,白布热气球完全看不到气球的痕迹,只看见红色的巨龙,以及各种云朵。 “李建成,高颖你们洗干净脖子了吗?”胡雪亭大笑,一战定乾坤,足以写入史册的伟大战役。 “以后把这条红龙定位护国神兽!”胡雪亭想好了,黄袍上画条红龙,颜色还是很醒目的,还有,皇宫的外墙上也要画龙,保证没人敢靠近。 “呼!”天空忽然刮起了猛烈的飓风。 “不是吧!”胡雪亭差点被吹下马,不可置信的看着天空惨叫。 天空中的肥胖红龙在起码十级的飓风中陡然轻快的向上一跃,然后随风飘向远方,瞬息之间不见踪影。 “龙王老爷走了!”一群士兵莫名其妙跪在地上用力磕头。 “天意啊!”高颖贺若弼李建成目瞪口呆又疯狂大笑。 “狗屎啊!”胡雪亭杨轩感秦穷破口大骂。 “吹响号角,向南突围!”胡雪亭怒吼。号角声中,所有骁骑卫的士卒同时疯狂的杀向南面。 “放我们的妖术!”高颖找到了击溃胡雪亭的星君大名的最佳时刻。 一股绿色的浓烟从地面升起,无数左屯卫士卒大声的呼喊:“看我的夺命销魂阴阳乾坤烟!”“胡星君的妖术已经被我们破了!”“龙被打跑了!”“我们赢了!” 陇西的士卒们惊魂未定,看看已经消失不见的龙王爷,看看近在咫尺的绿色烟雾,终于有人大声的欢呼:“龙被打跑了!”“星君被妖星打败了!” 杨轩感在胡雪亭和秦穷的骑兵的开路下,借着陇西士卒军心未定,终于杀出了重围。 “该死的,为什么有这么大的风!”杨轩感破口大骂,从被包围,死无葬生之地,急速变为敌军老老实实的跪着等死,又急速的从胜利的云端跌落到了谷底,世界变化太快,他的风度全没了。 “作弊!你丫又作弊!”胡雪亭恶狠狠的看着天空,竖起中指,“总有一天,我要砍死你丫的!” “去哪里?”秦穷追上来问道,回头看后方,用不了多久陇西的士卒们就会从红龙的震恐中清醒过来,然后一万分的相信高妖星的妖术,这胡星君的妖术就未必好使了。 胡雪亭怒视天空,这次血本无归英名尽丧。 “去大散关,本座还有后手!”胡雪亭咬牙切齿,就是不知道这个后手还有没有用。反正顺路,说什么都要去试一试。 【作话】 2019.04.27.19:0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我心影”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69章 夜战八方 数千人小步跑着,有些人身上带着伤,每一步都带得剧痛,却只能咬牙苦忍。身后有数万追兵随时可能出现,没人有空计较身上的伤痛,或者空空的肚子。 “把侦骑全部派出去!”杨轩感派出侦骑只是习惯,他不认为高颖会留下一条生路给他。方才只有几支伏兵埋伏围攻他们并不代表高颖的人手只有这么一点,那只是因为位置太小,放不下更多的军队。其余骁骑卫将领也是这么想,高颖定然在他们逃亡的路上安排了无数的围追堵截。 “只怕这回并州的路不太好走。”秦穷说道,高颖能够猜对了他们汇合的位置,静悄悄的把大军安排在他们的身后,只能是他们所有的意图在高颖面前全部都是透明的。想要再从骁骑卫骑兵的原路杀回并州的可能性一定是零。 一群骁骑卫将领想想高颖的计算,浑身就冰凉无比,等级差距太大,一点点自信都没有。 -- 第1359页 “只怕宇文述鱼俱罗等人也会带兵出现在陇西。”某个骁骑卫将领低声说出了众人最担心的事情。高颖绝不可能留下宇文述鱼俱罗等人而唯独他带人出击陇西,回头荥阳就被宇文述和鱼俱罗瓜分了。 众人看着周围,陌生的陇西的山野道路之中随时都会冒出宇文述和鱼俱罗的大军。 “这热气球就是你的后手?”杨轩感回望来路,又看了半天周围的地形,没有发现埋伏,这才问胡雪亭。 “是啊。”胡雪亭承认。 杨轩感看胡雪亭的眼神立马鄙夷了:“这也算是后手?”一个热气球有个P用,完全是胡闹!后手要么是安排了千军万马,比如说在高颖的背后冒出张须驼和十万骁骑卫,要么是仰天大叫三声,“谁敢杀我”之后,高颖的贴身护卫厉喝道,“我敢!”一刀砍下了高颖的脑袋。 只有实际的,有威慑力,能够瞬间解决问题,决定胜负的行为才叫后手,轻飘飘的一个热气球算个毛后手。 “兵者凶器也,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不是宅斗,不是诗会。”杨轩感微微叹气,胡雪亭关键时刻暴露了其小女生的本质,竟然想用装神弄鬼在战场上获胜,真是太单纯了。 胡雪亭斜眼看杨轩感:“谁告诉你装神弄鬼不能获胜的?没看见所有人都跪下了?本座要不是运气不好,现在已经砍下了高颖的狗头!”带着五颜六色的面具跳大神都能忽悠一片人的时代,能指望百姓有多机灵?胡雪亭以“星君”,各种妖法仙法闻名于世,又托《108妖星》的福,天下人人都认为胡雪亭有无比强大的妖术,一群百姓看到忽然升空的肥□□,除了先入为主的认为这是胡星君召唤的真龙,还能想到什么?吓死吓晕吓呆一群人真不是什么痴人说梦。若不是位面作弊,胡雪亭早就率所有骑兵直冲高颖的本阵了,保证所有陇西士卒跪在地上不敢有丝毫的反抗,眼睁睁的看着胡星君斩杀高妖星。 杨轩感郁闷的看着胡雪亭,如此浪漫幼稚赌运气的思想怎么能够在战场生存? “其实,这热气球我本来不是想这么用的啊。”胡雪亭苦着脸,热气球在她的计划中是逃命的后手啊,这不是被逼无奈提前用上了嘛。 “你在大散关的后手究竟是什么?”杨轩感追问着,要是这所谓的后手又是类似的装神弄鬼,他立马率领大军杀回去与高颖决战。 “不是。大散关的后手是伏兵。”胡雪亭最担心的就是大散关被李建成攻克,怎么可能只会安排尉迟敬德和少数的军队守关?她没想到尉迟敬德会是叛徒,甚至到现在也只是事后诸葛亮的凭借凌烟阁功臣的身份怀疑尉迟敬德是叛徒,但胡雪亭确信李建成想要反击她的唯一机会就是夺取大散关。 “好,我们就去大散关!”杨轩感厉声道,并不是依然不信尉迟敬德会叛变,而是已经没有了选择。 “我去前面开路!”秦穷带着两千骁骑卫骑兵加速而去。 “十里之内没有看到伏兵。”侦骑回来了,十里地的距离实在是近了些,但这陇西处处都是泥土高墙,侦骑能够有效的侦察的范围也就这么点了。 “难道高颖竟然忽略了我们脱出重围的可能?”杨轩感惊喜了一秒,然后脸色又阴沉了,怎么可能呢,高颖的大军一定就堵在了大散关之外,或者干脆就在大散关的城头上。 胡雪亭看看天色,天色竟然已经微微暗淡,今天几番杀进杀出,一整天时间过得漫长又飞快无比。 胡雪亭看着四方,四方安静无比,她冷笑一声,厉声下令:“大军停下,准备吃饭!”一群将领惊讶的看着胡雪亭,兵贵神速,大散关就在几十里外,说什么都要赶一赶,直接冲到大散关下啊,说不定晚了一步就再一次被高颖的大军包围了。 “然后饿的走不动吗?”胡雪亭问道。 杨轩感等将领看着死活一定要在这里吃饭的胡雪亭,想想大散关前定然是千军万马,这直接冲进大散关一定是做梦。 “好,我们安营扎寨!”杨轩感咬牙下令,整理衣衫,到处找小凳子。背后被高颖贺若弼率领大军追杀,相距不过数里地,却敢于烤鸡翅膀的人绝对没几个,今日一餐一定要吃出风度,吃出亮度,吃出千古流芳。 “等我们吃过饭,这高颖也该到了。”一群骁骑卫将领没这么好心情吃断头饭,不断地看着身后擦汗,久战之下其实已经感觉不到疲乏了,但停下来休息就可能爆发全部的疲惫感,反而不是好事。 “等高颖到的时候,天就黑了。”胡雪亭望着几个士卒艰难的搀扶着坐在地上,互相帮助着绑绷带,上止血药,有这片刻的时间对他们珍贵无比。 一群将领看着天色,心中生出了一丝希望。夜战最是凶险,分不清自己人和敌人,更看不清阵型,完全就靠运气,他们说不定能够靠着夜色杀出一条生路。 “吃饱了饭,好好休息,等天色黑了我们就血战一场!”胡雪亭厉声道,杀气凛然。 …… 秦穷只冲出了不到二十里地就被迫撤退。 “该死的,这泥土高墙太厉害了!”秦穷怒骂。一堵泥土做的简陋高墙竟然完美的封杀了战马的冲击力,明明是野战,竟然有了攻城的狗屎感觉。 “我还只能走官道,什么迂回的策略都没用。”被泥土围墙固定了行军路线,那还叫骑兵突袭?那叫送人头! -- 第1360页 胡雪亭瞅瞅直接带人撤了回来的秦穷,陷入了深思。假如她是高颖,会怎么做? …… 营地内的炊烟袅袅,士卒们欢笑着坐在篝火边,大声的讨论着大破胡星君的妖法。 “那条是龙啊!只是瞪了我一眼,我就觉得浑身发冷,手脚冰凉,气都喘不过来了。”某个士卒大声的道,仿佛被龙瞪了一眼是无比光荣的事情。 其余士卒用力的点头,看到天空中飞起一条巨龙的时候,真的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压力。 “那就是龙威吧。”有士卒见识广博。 一大群士兵欢乐的点头,对,对,对,那就是无比强大的龙威! “我当时听见了来自地狱的呼喊。”某个士兵颤抖着,距离篝火老近,却依然觉得浑身冰凉。他跪在地上向龙王磕头的时候,耳朵里听见了无边的惨叫声,他不用任何人向他解释就知道那是来自地狱的哀嚎。 “我也听见了!”好些士卒大声的道,那冰寒入骨的哀嚎几乎就要夺走他的生命,但就在呼吸都要停止的最后时刻,巨大的欢呼声让他们回到了阳间。 “是高相爷救了我们啊。”一群士卒回望高颖的方向,敬畏无比。妖星就是妖星,不是凡人能够企及的。 “要是我说,这胡星君好像不怎么厉害啊。”有士卒鬼鬼祟祟的道,原本是不敢说胡星君一个字的坏话的,但今天看胡星君的赤龙竟然被高颖一道绿烟就赶走了,然后落荒而走,简直是被高颖秒杀了嘛。 “胡星君才十几岁啊。”有士卒大声的道,谁不知道年龄越大,法力越高,道行越深,五十年功力的人秒杀五年功力的人。一群士卒用力的点头,就算胡星君有百般法宝,道行差距太大。 “以后总算不用担心胡星君了。”有士卒大声的道,高妖星完胜胡星君。 “看,高相爷来了!”一群士卒敬畏的看着某个方向,高颖带着一群亲兵正慢慢的走近。众人急忙站起,恭敬的站着,站起的士卒如波浪般向远方延伸。 “好,好,好。”高颖捋须微笑。贺若弼瞪了他一眼,台词!高颖打死不肯说。贺若弼为他准备的台词是:“诸位只要跟着高某,以后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这句土匪头头的台词太忒么的低级了!高颖完全没脸说。 贺若弼冷眼看他,为了彻底笼络住这些陇西士卒,再不要脸再LOW的语言都要说。高颖微笑着瞥贺若弼,有本事你上啊!贺若弼愤怒的看高颖,拂袖退开,老东西竟然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太小看他了。 一众将领恭敬的在帐篷内候着,将高颖贺若弼进来,PIU PIU的射崇拜的眼神。高颖微笑道:“马屁到此为止。” 一众将领一点都不意外,淡定的收回眼神,再也看不见崇拜或者兴奋。堂堂高颖率领大军偷袭暗算胡雪亭,结果有什么好悬疑的?胜利那是必须的。胡乱拍马屁,好像打赢了胡雪亭很了不起,那其实是看不起高颖和他们自己了。 “今夜守住营地,我们有的是时间。”高颖平静无比,大局在他的手中,何必冒险。只要扼守住了向北的道路,胡雪亭又能够去哪里?胡雪亭在今夜杀回马枪,杀出一条向北的同路才是上策。 “向北是送死,老夫认为她要么向西,要么潜伏在民间。”贺若弼淡淡的道,重兵在北,又小心提防,胡雪亭哪有杀透重重军营的机会。 高颖缓缓点头。胡雪亭一心想要逼李建成西进,高颖和贺若弼同样要逼胡雪亭西进。 “可准备好了?”贺若弼问一群将领,眼神凌厉。 “我等都安排好了。”一群将领说道,所有大齐将领严格控制的军队都调集到了北面,而西面却是李建成的嫡系部队。胡雪亭只要微微接战立刻就会发现军队的强弱,毫不犹豫的向西寻求突围。 高颖和贺若弼缓缓的点头,再次低头看着地图。他们的计划中的最佳结果就是直接干掉了胡雪亭和杨轩感,但胡雪亭骁勇无比,不是那么容易杀的,又有秦穷带着两千骁骑卫骑兵支援,说不定就被她杀出了一条生路呢?那么高颖和贺若弼的后招就是一路驱赶胡雪亭向西。胡雪亭在高颖大军的追赶之下,唯有不断地击破陇西的城池,残杀陇西的百姓,一路向西逃入草原,直到被李建成在敦煌的先头部队掉头拦住。而胡雪亭一路向西的杀戮却是高颖和贺若弼名正言顺的安抚陇西,收编陇西百姓,占有陇西土地的最好机会。若是一切顺利,胡雪亭会倒在敦煌的黄土地上,而身边将是李建成的尸体。高颖贺若弼顺利夺取关中,传檄而定江南,在中原与宇文述等人展开最后的决战,或者再次成立部落联盟制的国家,但这次高颖和贺若弼势力占有绝对的优势,绝不会像杨広那样的憋屈。 “胡雪亭能够死在这大散关下,对她而言其实是最好的结局。”高颖的眼神深邃。胡雪亭终究是个英雄,能够像楚霸王那样的自尽而死才是英雄该有的结局,而不是像条狗一样的被驱赶被利用被追杀,带着仓皇失措,带着英雄末路,从威震天下变成天下笑柄,最后被手下出卖,吊死在城门上。 “胡雪亭会选择战死,还是逃亡?”贺若弼琢磨不透,胡雪亭太年轻,输得起,似乎会逃亡,但胡雪亭又比他人预料的舍不得自己人的生命,未必不会与一群手下战斗到最后一刻。 -- 第1361页 “只有见到她的尸体,老夫才能心安啊。”高颖慢慢的道,有个记仇又无耻的敌人真是麻烦。 …… 黑夜中,胡雪亭的军队没有点燃火把,静悄悄的前进着,月色之下每个人都紧张无比。胡雪亭下了严令,所有人不能发出声响,众人没人敢说话,只是惊惧的看着周围的重重黑影。 胡雪亭没有走官道,直接从山野间向大散关直线穿插。很快就遇到了一堵泥土高墙。她极力的瞪着眼睛看高墙,该死的月色竟然不够亮,看不清高墙之后是不是有陷阱,甚至有没有暗哨都看不清。 四周安静的让人窒息。 但事到如今无路可退。 胡雪亭轻轻的打着手势,几百个士卒悄无声息的到了高墙下,小心的看着墙头,慢慢的往上攀爬,时不时有泥土滑落,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众人紧张的看着他们,唯恐看到有敌人忽然点亮了灯火,从四周杀了出来。 几百个士卒慢慢的上了泥土高墙,没有遇到一点点的伏击。领头的将领松了口气,站在泥土高墙之上,向身后的众人打着手势:“安全!快跟上!”泥土高墙下的士卒们越来越多,飞快的攀爬着。 “嗡!”奇异的声音在夜空中低鸣。 “是弓箭!有埋伏!”胡雪亭顾不得了,大声的喊。泥土高墙上的人一怔,小心的伏低身形,睁大了眼睛四处的看,清冷的月色之下却什么也看不见。 “噗噗噗!”一支支箭矢从天而降,射中高墙内外的大越士卒们,带起点点纸甲的碎末和鲜血。 “为什么不用火箭?”胡雪亭惊讶无比,谁不知道大越大楚士卒人人都有纸甲,这普通箭矢的效果差的聊等于无。 “难道,是不想暴露位置?”杨轩感也没搞明白,但没有火光,这些人又是如何瞄准他们的? “冲过去!”有骁骑卫的将领大声的下令,大越士卒们发一声喊,对着前方猛冲。 “噗噗噗!”最前面的士卒们掉进了陷阱当中,惨叫声划破长空。 “火箭!”杨轩感冷冷的道。骁骑卫中现出一点点火光,照亮了弓箭手的脸庞。 “放!” 箭矢带着火光划破长空,落到了四周各地,并没有点燃什么东西,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就没了光亮,但这点光亮已经足够杨轩感等骁骑卫将领看清四周的伏兵。 “不过是几百人而已。”杨轩感愤怒了,几百个□□手也想在这里撒野? “杀光他们!”不用杨轩感下令,大越士卒借着火光冲锋。那些□□手却毫不犹豫的丢弃了阵地,向后退入了黑暗之中。 远处,灯火陡然大亮,数支火龙向着这里汇聚。 “杀死胡雪亭!”喊杀声震天。 “本座就在这里,过来受死!”胡雪亭大声的回应。 …… “来人,跟我上!”胡雪亭挥手,带着几百人杀入了敌方的队伍当中,黑暗中剑光闪亮,所过之处血流遍地。有敌军士卒勇猛的围上来,却只是立刻变成了尸体。 “当当当!”锣鼓声在远处响起。进攻的敌军士卒玩命的向身后逃跑。 “圣上,敌人撤退了!”有士卒惊喜的叫着,那如潮水一般的敌军士卒一个个转身就逃,各个甩开了膀子奔跑,生怕被人追赶似的,真是奇怪如此胆小懦弱的士卒与刚才在黑暗中奋战的士卒是同一批人。 “跟着我,不要动手杀人,要像个败兵一样!”胡雪亭恶狠狠的笑,夜色昏暗不明,谁看得清谁?还不是看行动,大声叫喊不断砍杀的就是敌人,垂头丧气慢悠悠走路的就是自己人。 一群士卒用力点头,散乱的跟在胡雪亭的身后,向着敌军的方向走去。只要混入了敌军的阵地之内,立刻就能击杀这群该死的伏兵。 “嗡!”又是一阵箭矢射到。胡雪亭剑光旋转,箭矢尽数被斩断。 “该死的,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胡雪亭莫名其妙,不顾自家士卒的死活覆盖性射击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机会把握的这么精确,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瞅瞅四周,竟然没看到敌军的士卒,这些敌军个个都带着夜视仪,能够精确的分辨己方和敌方? …… 一波敌军退去,不等杨轩感重新调整防线,又是一波敌人杀到,如此多来几次,只怕大越国的士卒将会疲惫到死。 “还是在东面。”几个骁骑卫将领面色沉重。敌人同样没有点燃火把进攻,远处黑漆漆的,唯有战场中间有几缕火焰跳跃着。 “是个高手。”某个骁骑卫将领低声道。不点燃火把进攻的要求已经是非常的高了,要是士卒的忠心度或者组织度不够,很有可能冲出去一百人,半路上就有九十人当了逃兵躲进了荒野,更不用说几支队伍在黑暗中互相轮替进攻了,操作稍有失误,就是自己人打自己人的狗血结局。但这些队伍进退有序,一点都没有误伤自己人,这无比精确地操作吓住了他们。 “嘿嘿,一波又一波的攻击,真像浪潮啊。”杨轩感已经知道对手是谁了,天下能精确的操纵夜战的将领没有几个,对面只能是一个人。 “宇文述。”杨轩感盯着黑暗。怪不得之前没看见宇文述,怪不得高颖淡定的任由他们突围,根本没有意思追赶,原来有宇文述在这里呢。 “怎么办?”一群骁骑卫将领问道,宇文述最拿手的就是夜战了,别说大越的士卒了,骁骑卫也未必能够在夜战中与宇文述一争长短。看此刻的战局,大越士卒的折损很是严重。 -- 第1362页 “宇文述一定就在这里,必须找出他的位置!”杨轩感恶狠狠的道。只有击杀了宇文述,才能摆脱目前的困境。 “不,我们撤退!”胡雪亭杀了回来,身上挂着好几支箭矢,却没能射穿纸甲。 杨轩感怒视胡雪亭,兵败如山倒懂不懂?只要对方一追杀,很容易引起全军崩溃的。 “追杀?嘿嘿。”胡雪亭已经看穿了敌人的手段。 …… 黑暗中的某个角落,有人抹黑到了某个营帐前,低声道:“将军,胡雪亭撤退了。” 宇文述惊讶的问道:“撤退了?”久闻胡雪亭勇猛无比,没想到就打了这么一会会就撤退了。 “谣传不可信,胡雪亭不过如此。”宇文化及笑道。“胡雪亭从军以来就没有打过夜战,更没有被重重包围过,如今见识到了我宇文阀的厉害,惊慌而逃才是正常的。” 一群宇文阀的将领点头,宇文化及从结果倒退原因,说得似模似样的。 “来人,再探。”宇文述道,究竟胡雪亭是为了什么撤退,只要看她一个举动就能明白了。 …… “往来路撤退五里地,然后就地休息。”胡雪亭在黑暗中下着命令。杨轩感几乎要绝望了,被宇文述盯上了,竟然抹黑撤退,这不是找死吗?宇文述定然是伏兵四起,火光照亮了天空。 “至少点个火把啊!”某个骁骑卫将领也莫名其妙,进攻的时候不点火把是为了保持隐秘,都被识破了还保持P个隐秘,赶紧点亮火把照亮地面,加速撤退啊。 “今日就要赌上一赌。”胡雪亭道。众人看她,左右打不过宇文述,那就赌一把了。 “不要点火把,不要出声,悄悄的撤退!”一群将领下着命令,四周不时有箭矢射到,却没有造成一丝的伤害。 众人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的走了许久,四周的箭矢早已停了,也不见伏兵四出。 “果然。”胡雪亭冷笑。 “究竟是怎么回事?”杨轩感问道。 “我已经撕破了宇文述的夜战!”胡雪亭傲然道。杨轩感看着胡雪亭,恨不得打死这个不分场合不分轻重的中二。 …… “被识破了啊。”宇文述有些惊愕,胡雪亭眼神就这么好。 “瞎猫碰到了死耗子了吧。”宇文化及不信,多少名将都倒在宇文述的夜战当中,胡雪亭刚被高颖打得满地找牙,立马就能识破宇文述的夜战核心机密? “只怕是真的识破了。”宇文述叹气,真想面对面问问胡雪亭,她是怎么看破的。 …… “宇文述的夜战其实是‘瞎打’。”胡雪亭解释着。黑暗当中宇文述同样看不清敌人在哪里,自己人在哪里,更不知道哪些是敌人,哪些是自己人。但是,宇文述的方式就是严格和周密的攻击波次。 “宇文述在白天的时候对那堵高墙做了全面的测试。弓箭手要多大的仰角才能射到高墙下,几路士卒要走多久才能到达高墙下,听见锣鼓声又要多久才能撤回来。”胡雪亭道。 杨轩感有些明白了,也就是说宇文述根本不是在看着对手的行动出手,而是完全对着看不见的地方瞎打,所有的士卒就像是木头人,不管战局如何,不管对方有多少人,总之严格的按照计划执行攻击和撤退。 “宇文述只要埋伏几个暗哨,发现我们翻越泥土高墙,就根本不用看见我们的行动,按照原地计划进攻了。”其余骁骑卫将领恍然大悟,怪不得如此黑暗的环境中宇文述的攻击精准无比。原来他们只是向训练一般,照着早已瞄准好的方向攻击而已。 杨轩感和一群骁骑卫将领互相看了一眼,难怪他们撤退之后宇文述立马就歇菜了,只是因为这里的地形并没有被宇文述提前校准过。 “没想到你竟然能够看穿宇文述的看家本领。”杨轩感看胡雪亭的眼神带着佩服。胡雪亭鼻孔向天,提前校准射击单元的技巧在20世纪就一文不值了,所有阵地炮岸防炮都是这么干的,何况来自21世纪的她?但宇文述能够想到这个战术真是太超前了,要不是胡雪亭打死不信乌漆墨黑之下宇文述的弓箭手各个都有红外线眼镜,只怕也猜不出来宇文述是在“瞎打”。 “嘿嘿,所以宇文述不用火箭,又清空了附近的易燃物。”杨轩感冷笑,用火箭固然能杀伤胡雪亭的军队,但火箭点燃了胡雪亭的阵地之后,四周就会越来越亮,胡雪亭的大军没了黑暗中的无助和恐怖感也就算了,己方的军队却也因此失去了神秘感。 “宇文述料准了他不点燃火把,我们也不会点燃火把的。”胡雪亭道。宇文述的战术更是心理战,夜战双方谁也不想自己处于光亮之中成为靶子,己方的位置能不点火就不点火。 杨轩感缓缓的点头,谁愿意暴露自己啊,没想到反而中了宇文述的算计。 “整顿全军,准备和宇文述夜战!”胡雪亭恶狠狠的道。宇文述“瞎打”失败,定然会追上来进行传统意义上的夜战。 “宇文述的瞎打是土豪的战术,现在让你看看本座的战术!”胡雪亭羡慕妒忌恨,根本不看敌人在哪来就乱箭齐发啊,这是要多么有钱才敢这么做啊,不知道每一支箭矢都是铜板? …… “点燃火把,率队追击。”宇文述叹气,最讨厌公平的战斗了。 “不如让我领军追赶。”宇文化及跳出来,胡雪亭刚被打得抱头鼠窜,现在一定惶惶不可终日,打个落水狗一点难度都没有,这个功劳一定不可让给别人。 -- 第1363页 “你?”宇文述看宇文化及的眼神很是复杂。宇文化及挺起胸膛:“我自幼书读兵书,晓畅军事,屡建奇功,剿灭胡雪亭非我莫属。”一群宇文阀的将领急忙微笑点头,未来的阀主站出来白捡功劳了,一定要在他面前保持良好印象。 宇文述沉默。 一群宇文阀的将领急忙看地面,这是表示阀主不看好宇文化及?一群将领看宇文化及的眼神就深邃了,追在败逃的敌人背后砍杀的事情都做不了的人怎么可能做未来的阀主。 宇文化及惊慌的看着宇文述,看不起他没关系,千万别让其他宇文阀的人追击啊,很容易被误解为比他能干的。 “来人,命令陇西军队全军追击!”宇文述下令道。宇文化及送了口气,转头看一群宇文阀的将领,大声的道:“我宇文阀与李建成合作,必须给他们一些功劳,以显诚意。”一群宇文阀的将领用力点头,就是如此,那些他们没有掌握的、一直待在二线的陇西军队也该拉出来溜溜了,没道理客人四处玩命,主人却在后面乘凉。 “什么?让我们追击?”陇西将领们简直不敢置信,在亲眼目睹了宇文述行云流水一般的精准夜战之后,还以为宇文述会顺便干掉胡雪亭,没想到竟然凭白送功劳给他们。 一群陇西将领尊敬的看着宇文述,宇文述还是很厚道的嘛,知道不能喧宾夺主。 “我等一定取下胡雪亭的人头。”陇西将领们单膝跪下领命。 “小心胡雪亭困兽犹斗。”宇文述提醒着。一群陇西将领毫不在意,谁被追杀的时候都会玩命,但狗急跳墙也要看场合,在陇西的地盘之中,在被高颖和宇文述的轮番大败之下,就算是藏獒也没有士气和体力跳墙了。 “我等定然不负将军所托。”一群陇西将领急急离开,他们的军队在十里外呢,调集过来需要些时间,别耽搁太久了被胡雪亭跑掉。 “动作快点!”陇西将领们大声的呵斥着,士卒们点燃火把,四周恍如白昼,急急忙忙的整理着队列。 “杀了胡雪亭者,封王!”陇西将领们毫不犹豫的随口许诺,有了这个大饼在,保证人人效死。 “杀胡雪亭!杀胡雪亭!”一群陇西士卒欢呼,好些人却手软脚乱,在二线待着不代表就能睡觉,一宿不曾合眼,却又只吃了野菜,实在没什么力气。 “杀了胡雪亭,以后就天天有白面馍馍吃了。”有陇西士卒大声的期盼着。 “杀了胡雪亭,吃白面馍馍!”陇西士卒的士气陡然高涨。 万余陇西士卒拉出了长长的距离,远远看去,在黑暗中就像一条长蛇。 “胡雪亭跑不了的。”陇西将领们笑着,胡雪亭打了一天一夜了,这体力的消耗一定到了强弩之末,再勇猛都没用。 “不求杀了胡雪亭,只要杀了大量的越国士卒,我们的战功就足够大了。”有陇西将领淡淡的道,做人要现实,不要妄想,要是胡雪亭这么容易杀,宇文述没道理不让亲儿子宇文化及去杀。 “是,若是胡雪亭从宇文化及的手中溜走,对宇文化及是重大的打击。”几个陇西将领都是出身门阀的,对门阀中的勾心斗角了若指掌,大机遇之下一定隐藏着无数的暗流,宇文化及若是没能抓住胡雪亭立马就会被无数的宇文阀弟子指责。 “宇文化及不能做的事情,我们可不在意。”几人笑,抓不住胡雪亭就抓不住胡雪亭,难道抓住了还真能让他们封王不成,小小的捞几个战功就够了,功劳太大天怒人怨的。 远处,一片密集而明亮的火光。 “胡雪亭竟然在前面列阵?”几个陇西将领只看这火把的密集度就知道胡雪亭在干什么,这是要玩命了? “小心埋伏。”有人提醒,输了一整天的军队还有胆量决战?说不定是找了稻草人或者一人举两个火把冒充大军,然后忽然从他们的背后杀出来。 几个陇西将领小心翼翼的调整着阵型,缓缓的前进,远远的就看清楚胡雪亭的军队绝对没有稻草人或者一人双火把什么的假冒伪劣,是实打实的在前面列阵。 “我陇西的儿郎们,杀了胡雪亭者封王!”龙系将领们大声的叫。 “杀了胡雪亭者封王!”上万陇西士卒大叫,挥舞着武器疯狂的冲向胡雪亭。 胡雪亭屹立不动,只是冷冷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陇西大军。 二十丈,十丈,五丈…… “放火!”胡雪亭厉声道。 一个个火把从军阵中,从周围的黑暗中,从陇西士卒的背后和周围扔了出来。 “不好!”陇西将领看着飞舞在空中的火把脸色大变。 熊熊的大火冲天而起,将陇西士卒们围在了中间。 “大火!救命啊!”陇西的士卒们惨叫着。有人奋力的向火焰冲去,有人却拼命的向没有火焰的中间挤。 “尽数杀了!”胡雪亭冷冷的道,大军逼近,慢悠悠的围杀冲出火焰的陇西士卒。 …… “什么?上万大军中了火计?”宇文化及听着消息打了个寒颤,还以为胡雪亭已经输得没了底裤,没想到竟然是个死不认输的神经病。 “只怕会折损严重。”侦骑继续汇报着,想要一举烧死或者杀死上万士卒是不太容易的,但是在混乱当中自相残杀和踩踏引起的伤亡只怕会过半数。 -- 第1364页 “胡雪亭定然会趁机追杀,只怕是要全军覆没了。”宇文阀的将领推测着,又一齐看宇文化及,原来宇文述没有让他追杀胡雪亭是保护他啊,这宇文化及的下一代阀主位置只盼是稳妥的很啊。 宇文化及盯着一群同族的深邃的眼光只想到了被烧死的将士的惨状,若是他追杀胡雪亭,只怕此刻已经成了焦炭了。宇文化及用最深情的眼神看着宇文述,原来老头子还是很疼爱他的啊。 “全军出击,和胡雪亭决一死战。”宇文述厉声道。 “宇文化及,你可敢领先锋之职?”他对着宇文化及喝道。 宇文化及用力点头:“敢!”胡雪亭的大招已经用在了陇西将士身上,还怕个毛啊。 “诸位,在天亮之前一举击溃了胡雪亭!”宇文述眼神严肃无比,夜战之名万万不能在此断送了。 …… 大散关上,尉迟敬德站在城墙边远望,前方几十里外一片红光,显然是起了大火,用P股想也知道那是胡雪亭和杨轩感与高颖等人血战了。 他居高临下望着看着大散关前的土地,重重叠叠的都是泥土高墙。 “你能杀到这里吗?”尉迟敬德低声喃喃的道。 “……若堕此狱,从初入时,至百千劫,一日一夜,万死万生,求一念间,暂住不得,除非业尽,方得受生,以此连绵,故称无间。”尉迟敬德低声诵着经文。佛教有无间地狱之语,他此刻已经体会到了。 【作话】 2019.05.26.18:56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 PS:古代对神灵、天象、巫术的崇拜和畏惧是我们无法理解的,用“巫术”决胜负在战争中不时可见。以后找个章节写一个真实的明朝或清朝的神奇的巫术战争的故事。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70章 黄泉路上,君且慢走 火箭雨点一般的落下,好些树木都被点燃了,周围又是火光,又是浓烟。 两支军队整理着队列,准备冲锋,谁都没有穿纸甲,尽是一身布衣,在这到处是火焰的战场上穿纸甲的风险太大,出了极个别对自身的武勇有自信的人,双方的士卒大多都脱下了纸甲。 “杀!”宇文述的士卒们大声的叫着。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大越的士卒大声的叫。 两支军队飞快的冲向对方,激烈的撞击在一起,片刻间血肉飞溅。 杨轩感身上的纸甲染满了鲜血,他大口的喘息着,从宇文述追上来之后,攻击就没有停止过,这是要一直打到天亮吗?一个骁骑卫将领疲惫的走近。 “右翼被突破了一次,胡雪亭带人夺回来了。”那骁骑卫将领说着,但仗打到这个份上,伤亡率很大,又被保包围着,搞不好就要全军崩溃。 杨轩感看着厮杀的将士们,宇文述的伤亡比他们更大,崩溃的几率同样不小。“就看谁想顶不住了。” 几个骁骑卫将领面色惨然,眼前的大越士卒可不是骁骑卫中久经训练的精锐,能够坚持到现在没有崩溃是全靠胡雪亭和杨轩感抬头冲杀才鼓气的士气,但这种畸形的士气在同伴的惨死面前效果微薄,无法持久。 杨轩感慢慢点头,奇迹维持不了多久。 “准备突围。”杨轩感看着天色,再过一会就要天亮了,这意味着休息了一整晚的高颖的大军就要杀到。 “快到约定的时辰了。”骁骑卫将领点头。 …… 宇文述在中军帐中听着军报,大军的折损非常的严重。 “我方死亡人数超过了五千,敌方死亡人数不会少于两千。”某个宇文阀的将领小心的道,防守方比较占便宜,而且训练也比较好,死伤比宇文阀的数量少得多。 宇文述微笑着点头,毫不在意。单纯的从数量上看,这一夜就死亡了五千人自然是超级惨事,顶的上其余战役打半年的了,但这五千人终究是陇西人,死了也不伤他宇文阀的筋骨,但胡雪亭战死了两千人就代表她剩下的人越来越少了。 “真是铁军啊。”宇文述佩服的道,还以为胡雪亭的新兵见了血就会崩溃,没想到愣是支撑到了现在,伤亡率这么大了还没有崩溃,了不起。 几个宇文阀的将领互相看了一眼,又转头看宇文化及,事关重大,可不能隐瞒了。宇文化及无奈,虽然消息不太好,但还是要早点说。 “我军已经出现逃兵了。”宇文化及小心翼翼的偷眼看宇文述,他作为前锋,如今死伤的士卒中有一大半是他的人,这逃兵顺理成章的就出现了,全靠执法队杀了不少人,这才镇压住了逃兵,勉强继续进攻。“再打下去,只怕很快会崩溃。”他低声道,不仅仅是他的前锋,整个宇文阀控制的陇西军队都会崩溃。 宇文述笑了,一点都不在意:“想不到陇西百姓竟然很有血性嘛。”能打到现在还没有崩溃,已经超出了宇文述的预料。 宇文化及看宇文述没有生气,这才慢慢的走近几步,道:“陇西百姓如此倔强,只怕不是好事。”这是一个很矛盾的心态,陇西的士卒越是不怕死,越是能打,就有越大的机会干掉胡雪亭和杨轩感,但这也意味着他们吞并陇西的时候会压力重重。 宇文述看着案几上的战报,问道:“这一夜可有秦穷的消息?” 宇文化及摇头,一夜鏖战,他并没有看到秦穷和骁骑卫骑兵的踪影。起初怀疑秦穷等人因为战马不利夜战,改为步卒了,但随着双方的士卒损伤越来越大,大家都在崩溃的边缘,那人头赌对方会率先崩溃,这秦穷等人不见踪迹的理由就让人浑身发抖了。 -- 第1365页 “天亮了,秦穷是不是要率骑兵冲锋了?”宇文化及有些紧张,此刻出现养精蓄锐的骑兵会轻易的撕烂宇文阀军队的防线。其余宇文阀将领同样脸色苍白,虽然宇文化及已经早早的安排人准备防御骑兵的冲锋,但军队损失如此严重,若是在遇到敌方的精锐骑兵出击,只怕会全线崩溃,搞不好大本营都被端了。 “不如释放烽烟,请高颖加快速度靠拢。”宇文化及多少有些愤愤不平,他们宇文阀打了一晚上了,高颖他们在过家家吗? 宇文述笑着看宇文化及和一群将领,能够注意到秦穷的重要性是个好事情,但依然看的太简单了。 “来人,去检查地面的痕迹,让我们瞧瞧秦穷到底在哪里。”宇文述微笑着。 宇文化及一怔,这是认为秦穷根本不在包围圈中吗? “立刻防备后翼!”宇文化及几乎是怒吼着冲出了营帐,天亮了,秦穷的骑兵可以看清道路了,分分钟就要从背后突破他们的本阵了,真是想不通老头子这时候竟然还能沉住气。 …… 地平线上越出了一缕阳光,太阳终于出来了。进攻的陇西士卒慢慢的退却,眼前数不清的尸体和鲜血让他们颤抖,昨晚的勇气和疯狂在阳光之下荡然无存。 “我们顶住了!”大越的士卒们却大声的欢呼,有士卒慢慢的软倒在地,身上再也没有一点力气。 “吹响号角!”胡雪亭大声的下令。 苍凉的号角声余音犹在,从宇文述大军的背后也响起了骁骑卫的号角声。 “该死的,我们被骁骑卫包围了!”陇西的士卒惊慌的听着身后的号角声,脸色立刻白了。 “我不干了,我要回家。”有士卒扔下了武器,转身就跑。越来越多的士卒逃跑,督战队死命的阻拦,却无法挡下洪流。 “出击!”一群骁骑卫将领大喜,敌人士气崩溃,我方内外夹击,破宇文述必矣。 “击杀宇文述,我等当威震天下!”某个骁骑卫将领傲然道,宇文述可不是菜鸟,今日若是败了,定然天下闻名。 “莫要跑了宇文述!”又是一个骁骑卫将领激动的叫,敢跑来欺负骁骑卫,看不打死你丫的。 “跟我喊!杀宇文述者官升三级,赏银万两!”胡雪亭大叫。 大越军士卒跟着大喊:“杀宇文述!” “诸位随我冲锋!”胡雪亭高举宝剑,剑上鲜血滴落尘土,却只是让原本已经深红的泥土变得更深,更黑了一些。 …… “杀宇文述!” 宇文化及听着远处传来的喊杀声,再看着前线的陇西士卒玩命的奔逃,只觉微微头晕。昨夜形势大好,眼看就要杀了胡雪亭,他还筹划着转身灭了李建成,不想天色一亮就局面大变,他宇文家要死在这里了? “我宇文化及怎么能够死在这里?”宇文化及咬牙切齿,大好的人生还没有享受够呢。 “枪阵!立刻准备枪阵!”宇文化及厉声下令,几支预备队飞快的开始了调动。士卒们远远的看着傲然挺立的宇文化及充满了敬意,妖星就是妖星,一点都不怕星君。 “别怕,宇文将军有妖法,胡星君未必是对手。”一群溃逃的士卒们渐渐的放心了,放慢了逃跑的脚步。 “是啊,宇文将军定然是有把握的。”士卒们只要看见宇文化及穿着一身华丽的战甲像一根木头,咳咳,像一根标枪一眼坚定的站在那里,心里就安定了。 宇文化及听着评论,冷笑不已,老子有个P的妖法,有个P的把握!老子最有把握的就是现在带了心腹快马逃走,保证安全无比!但老头子在这里,他要是敢逃,老头子就敢杀人。 “越大的机会,意味着越大的风险。”宇文化及盯着一支支军队飞快的调动,或收拢四散的溃兵,或整顿阵型,大战的气氛浓烈的他发抖。他此刻忽然深有感悟,与老头子一起打仗固然会得到军功和赏识,但也意味着稍有胆怯人头落地。 “大公子,不要担心,我等精锐再此,就是骁骑卫也冲不过来。”某个宇文阀的将领见宇文化及脸色不好,低声安慰。宇文述敢于悠悠的摆架子是有原因的,宇文阀控制的陇西士卒有好几万,防线布置了一条有一条,哪怕是身后同样在昨晚连夜挖了泥土高墙,绝不会被骑兵随便的冲进来的。 “胡雪亭用兵不过尔尔。”那宇文阀的将领笑着,若是胡雪亭在宇文阀的泥土高墙建造成功之前偷袭宇文阀的后路,即使宇文阀早有准备,以骁骑卫的骑兵的武勇还是很有机会大破陇西军的,但胡雪亭凭白的错过了这大好的机会。 宇文化及脸色好看了很多,用P股想老头子也不是把自己放在危险的地方的人。他用力的举起宝剑,大声的叫:“若是胡雪亭赶来,看我宇文化及斩下胡雪亭的人头!” 周围的陇西士卒们果然士气高涨:“必胜!必胜!必胜!” 成批逃回来的败兵渐渐的减少,变成了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又慢慢的不见人影。 “准备战斗!”宇文阀的将领们大声的下令,谁都知道下一刻就是胡雪亭的军队冲过来决战了。 “可能是骑兵!”有将领低声提醒宇文化及,若换成了他,一定把骑兵分割使用,一半从陇西大军的阵列背后偷袭,一半则正面进攻,两面夹击之下,没有依仗的宇文阀大军非大败不可。 -- 第1366页 “该死的!”宇文化及低声大骂自己,刚才装什么逼啊,应该快手快脚的挖泥土高墙的,在空旷的地方迎接骑兵的冲击那是多么的软弱无助啊。 “让那些溃兵立刻挖泥土高墙!”宇文化及红了眼睛,胡雪亭说不定还要埋锅做饭,等吃完了早饭再攻打,他还有时间。一群宇文阀的将领用力点头,临急抱佛脚,反正那些溃兵没什么斗志,不能当做战斗力使用,让他们挖土是废物利用了。 一群溃兵被驱赶着玩命的挖泥土高墙,倒也没人抱怨,要是泥土高墙能够保住性命,挖得手上起泡浑身是泥又有什么关系。 “不吃早饭对身体可不好,你可一定要吃早饭啊。”宇文化及虔诚祈祷,小女孩子必须吃营养的早餐,没有鸡蛋就杀鸡,千万不能亏待了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前进,眼看泥土高墙渐渐成形,越来越长,越来越高,宇文化及和一群将士心中紧张无比,千万再晚一些到来啊。 中军账内,宇文述淡淡的看着军报,与几个心腹讨论着未来。 “……我等都在这里,高颖应该是信了吧?”宇文述问着。几个心腹深思许久,不敢妄自揣测高颖的心机,只能道:“就算不信也没什么,李密还算不错的。” 宇文述缓缓点头,有李密,宇文智及等人在河北,应该不会误了大事。 “那个傻小子还在等胡雪亭?”宇文述慢慢的揉着额头,岁月不饶人,这熬夜太伤身体了。 一群心腹只是温和的微笑,不敢搭话。 ……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胡雪亭厉声下令。 “喂喂!方向错了!”一群骁骑卫将领尴尬的看着胡雪亭。 “没错啊!”胡雪亭惊讶的看他们。 一群骁骑卫将领忧郁了,没错个头!这里是东面!宇文述的中军不是在西就是在北,去东面干嘛?硬杠大散关前的泥土高墙,然后被宇文述的大军在背后夹攻,死无葬生之地吗?胡雪亭一定是又又又迷路了。 “没错啊,我就是要去东面大散关。”胡雪亭莫名其妙。 一群骁骑卫将领怒视胡雪亭,严重怀疑胡雪亭脑袋被门夹了,不抓住机会内外夹击大破宇文述,傻乎乎的往东面的生力军那里撞墙。 “你们以为宇文述会没有我们聪明吗?”胡雪亭问道。一群骁骑卫将领愕然,立马反应过来:“你是说宇文述在东面?”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宇文述的中军可能躲在东面。 “虚虚实实个毛!”胡雪亭怒了,“本座的意思是,宇文述打惯了夜战,怎么可能不知道士气会崩溃,怎么会没有安排?本座没空去看宇文述的底牌是什么,本座要向东杀向大散关!” 一群骁骑卫将领盯着胡雪亭,终于明白了胡雪亭的思路。管别人死不死,先保证自己不会死。 “只要我们没死,这一局就是我们赢!”胡雪亭认真极了,想要坑李建成,结果反而被高颖坑了,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和杨轩感安全杀回了大散关之内,这天下大局就没有变化,她依然能够横扫天下。高颖花了偌大的力气没能完成战略目标,那就是巨大的失败。 杨轩感冷冷的看胡雪亭,虽然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实,但是把自己说的如此重要,别人的小命就是买菜送的葱,实在太不会说话,太不懂人际关系了。 大军前进,很快到了大散关前,原本空荡荡的泥土高墙已经被陇西的士卒占领。没人觉得奇怪,要是这点程度的包围都没有,高颖不如吃狗屎了。 “突破这里,我们就到了大散关了!”胡雪亭道。 “哈哈哈!我是对的!”杨轩感远远望着大散关的城头,城头上的旗帜依然是大楚的旗帜。“我就说尉迟敬德不会背叛我的。” 杨轩感神采飞扬。李建成已经是要逃到西突厥的丧家犬,白痴才会投靠李建成呢。若是按照杨轩感的推测,李建成夺取大散关的手段肯定是有的,但是被尉迟敬德识破了,这才保住了大散关的退路。 “冲破这里,我们就能回到关中了!”杨轩感大声的道,大越士卒们精神抖擞,人人眼睛发光。 “必胜!必胜!”一排排长矛兵整齐的迈步前进,走向高高的泥土高墙。 高墙上,一排排的陇西士卒脸色惨白。 “胡星君杀过来了。”“都小心了。”陇西士卒们紧张的互相提醒着。昨夜的火光和喊杀声一夜未熄,谁都知道胡雪亭近在咫尺,甚至做好了胡星君突破重围杀到眼前的准备,但真的见到胡星君到了眼前,却止不住的发抖。 “胡雪亭掉进了我大周皇帝陛下的陷阱,损兵折将,必死无疑!”有陇西将领大声的叫着,却一点都没有能够鼓舞起士气。 “敢退者,杀无赦!”那陇西将领厉声道。陇西士卒们浑身一颤,终于握紧了手里的刀枪。李建成仁义无双,但军法严酷,谁敢违反军法做逃兵,那是要死全家的。 “想想你们的家人,你们的脖子上不仅仅只有你的脑袋,还有你们全家的脑袋!”陇西的将领声音冷酷无比,陇西征兵是刻意挑选过的,有没有家人是一个重要的标准。谁敢反叛,谁敢抗令不遵,那就是背叛伟大的李建成,就是邪恶的魔鬼的走狗,自然要赶尽杀绝,满门抄斩了。 一群陇西士卒想到家人,汗流浃背,浑身发抖。 -- 第1367页 那陇西将领又换了柔和的语气,语重心长的道:“杀了胡雪亭,官升三级,披红挂绿,锦衣还乡,光耀门楣不好吗?为什么明明有伟大的前程,却要走死路?”他指着慢慢逼近的大越士卒,道:“看,他们身上都是血迹!他们从昨天打到了今天,早已浑身是伤,找个小孩子都能打倒了他们,我们为什么要怕?这是老天爷白送功劳给我们,我们万万不要辜负了老天爷的美意!升官发财出人头地就在今日!” “是,杀了胡雪亭,升官发财,出人头地!”有士卒颤抖着跟着道。 那陇西将领拔出宝剑指着前方的大越士卒,厉声呵道:“杀了胡雪亭,升官发财就在……” “噗!”一支箭矢射穿了他的胸膛。他带着不敢置信的眼神缓缓的倒地。 “蠢货。”杨轩感放下弓箭,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大散关。 “啊!”陇西士卒们惨叫,有人立刻转身就逃,却被督战队击杀。 “杀了胡雪亭!”又是一个陇西将领大声的下令。 战场上喊杀声冲天。 …… 大军缓缓的拔营,虽然数万士卒几乎都是菜鸟,但每一步都井井有条。 “昨夜的战局如何?”李建成问道。 “宇文述与胡雪亭厮杀了一夜,互有胜负。”手下汇报道。宇文述的一支军队中了火计,全军覆没了,但胡雪亭却被宇文述的夜战缠住,折损很大。 李建成微微皱眉,宇文述消耗陇西将士的动机太明显了。这是代表高颖贺若弼宇文述不等胡雪亭杨轩感的人头落地,就要与他翻脸,夺取陇西吗?他怎么可能任由高颖等人得手呢?只是,他想要杀高颖等人,高颖等人也想要杀他,这场厮杀就有些胜负难料了。 “大军前进,我们立即撤退。”李建成微笑,这里是陇西,他有无尽的军队,高颖等人再牛逼,难道还能反了天不成。这支军队会继续打着他的旗号,他却立刻就会潜入陇西广阔的天地中,那就立于不败之地,就算杀不了高颖等人,也是平手而已。 手下们点头,早已安排妥当。 “薛举如何了?”他又问道。手下汇报道:“已经紧紧的贴在高颖中军的后面。” 李建成笑了,看高颖如何脱难。 忽然,营帐外传来了厮杀声。 “高颖!”李建成脸色刷白,第一反应就是高颖识破了他的金蝉脱壳之计,提前动手了。 “不是!”一个将领仓皇的从进了中军帐,不敢置信的道。“是秦穷!骁骑卫骑兵正在攻击我们!” “骁骑卫?骁骑卫是怎么杀到我们的背后的?”李建成大惊,脑中灵光一闪,失声惊呼:“宇文述!” …… 李建成的大军完全没有防备,在骁骑卫骑兵的冲击之下,惨叫声四起。 “看,那里是中军帐!”有骑兵指着某个方向。秦穷大喜,厉声叫道:“儿郎们,跟我杀了李建成!” 骑兵调转马头,飞快的冲向中军帐,中军帐中有数人疾奔而出,向附近的士卒飞奔。 “护驾!护驾!”那些人大声的喊着,四周的士卒拼命的向这里赶。 “杀了李建成!”秦穷注意到了那些人中金黄色的龙袍,用力拍马,整个人都趴在了马背上。 “休要伤了我主公!”有陇西猛将带兵拦截。骁骑卫瞬间就将猛将踩成肉泥。 “护驾!”侍卫们大声的叫,想要阻止,却没能挡住骑兵一秒钟。 整个营地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睁睁的看着秦穷越追越近,终于到了李建成的背后。 “死!”秦穷一刀斩下,李建成的人头飞起。穿着龙袍的身体又跑出了数步,这才倒在了地上。 “李建成已经死了!高颖万岁,万岁,万万岁!”秦穷大声的叫,两千骁骑卫大声的跟着欢呼。 李建成军中哭声一片,不少人奋力追向秦穷。 远处,高颖笑了:“果然是符合胡雪亭的风格啊。”不服输,哪怕在最烂的局面之中,也想着翻盘;敢于玩命,竟然把战斗力最强的骁骑卫骑兵派出去刺杀李建成;喜欢耍阴谋,竟然栽赃到了高颖的头上。 贺若弼笑,看看四周的将士,果然有些骚动,但也就是一点点而已。“这种小手段怎么可能有用呢。”分裂,离间这种手段高颖贺若弼都用了几百年了。 秦穷在李建成的大军中冲杀数次,将高颖的大军缓缓靠近,终于带领骑兵向北撤退。 “击杀了李建成,这大局已经破了。”秦穷满心的欢喜,不管陇西将士信不信这是高颖干的,总归会大乱,那么大越和大楚就能绝处逢生了。 李建成的军营中,士卒们纷纷向李建成的尸体靠拢,不少人伏地大哭。 “圣上!圣上!”“杀了高颖为圣上报仇!”各种哭喊声不绝于耳。 中军帐中的布帘掀起,李建成大步走了出来。 “朕没有死,朕还活着。”李建成傲然道。 众人看看地上穿着龙袍的尸体,再看看熟悉的李建成,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众人大声的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远处,秦穷脸色大变,该死的,中计了,杀了一个替身!可是,这能怪他吗? “我不认识李建成啊!”秦穷伤心极了。 “将军!”一群士卒看他,要不要再冲杀一次。 -- 第1368页 秦穷蠢蠢欲动,看看已经在调整阵型,长矛兵一道道的严密防线,只能道:“没机会了,我们走!”以后就跟在李建成的身后晃悠,就不信找不到第二次机会。 高颖和贺若弼相视苦笑,李建成真是走运啊。 …… 大散关上,尉迟敬德像块石头一样站在城头。从昨夜起,他就没有离开过这里,甚至没有变换过姿势。 “竟然真的杀到了这里……”尉迟敬德惨然的笑,这是天意啊。 “不是天意,而是整个计划最重要的部分。”尉迟敬德身边有人说道。 尉迟敬德慢慢的回头,眼神空洞无比。 那人微笑着,也不看尉迟敬德,只是淡淡的望着大散关下的厮杀:“高颖,贺若弼,宇文述各怀异心,想要吞并陇西,圣上岂能不知?圣上任由他们在陇西率兵作战,只是我陇西缺少名将,圣上借他们的手诛杀胡雪亭杨轩感而已。但高颖贺若弼等人又怎么能拦得住胡雪亭呢?这最后的一击,自然是需要由我大周亲自动手的。” 那人悠闲的注视着大越士卒与陇西士卒的厮杀,甚至隐约看到了一个大越士卒被砍中了肚子。 “快要崩溃了。”那人笑眯眯的道。 “你们是要我亲自动手杀了杨轩感和胡雪亭?”尉迟敬德闭上眼睛,这是不信任他,取了大散关还不够,还要他上缴投名状? “敬德。”那人神情变得严肃。 “我们不是山贼,我们的圣上是仁义无双的李建成,我们不需要你缴投名状,凡是心中有爱,有仁义的人,都可以随意的加入我大周,为天下百姓,为炎黄子孙,为华夏文明出力。” 尉迟敬德嘴角露出了冷笑,既然如此高大上,为何还要他亲手杀了杨轩感?虽然他不信这是特意安排的,傻瓜才会有机会不杀了敌人,可以留给某个人杀呢。尤其是胡雪亭杨轩感这类猛将,一日不杀,谁敢说她们就不能翻盘?什么留给他杀,只是那人的胡言乱语信口雌黄而已。说到底,只是不信任他这个带着大散关投靠的叛徒。 “但是,敬德啊,你想过你自己没有?”那人认真的问道。尉迟敬德懒得理会他。 那人也不见怪,继续道:“你尉迟敬德是个英雄,你有你自己的坚持,你想要百姓过得幸福,你不屑做叛徒,不屑出卖他人。”尉迟敬德缓缓的深呼吸,说得对。 “所以,你因为出卖了杨轩感而痛苦。”那人道。尉迟敬德的心中一疼。 “杨轩感是个豪杰,待人真诚,不在意你是李师明带来的降卒,委以重任,你却辜负了他的托付,出卖了他,断了他的生机。”那人继续道。尉迟敬德脸色惨白,身体微微摇晃,他急忙伸出手,扶住了墙壁,那人的每一句话都像把刀子一样插进了他的心窝。 他人待我以诚,我纵然不能涌泉相报,也万万不能背后插刀。 这是尉迟敬德一贯的做人原则! 可是,如今他却成了一个出卖他人的卑鄙小人!这世上还有比这个更让他痛苦的吗? “可是,那只是个人小义,不是大义!”那人厉声道。 “事有先后,义有轻重。你以杨轩感为主,可还记得李师明?李师明又待你如何?”那人问道。尉迟敬德不回答,李师明当然待他不错。他出身草莽,不,是草根,他就是一个打铁匠啊,什么地位都没有,那个门阀子弟给过他笑脸?只有李师明平等待他,委以重任。 尉迟敬德看着远处的泥土高墙,一个个将士拼命的厮杀,他却只看见了那张潜伏在泥土中数日,就为了进入城中击破金锁关的带着稚气的脸。 “士为知己者,李师明提拔与你,对你有恩,胡雪亭杨轩感诛杀李师明,你不为李师明报仇,又有何脸面谈忠义二字?”那人冷冷的道。 尉迟敬德惨然,所以,他决定出卖杨轩感啊。但这不代表他就是义士,他依然是个叛徒。 “嘿嘿,豫让难道没有受到赵襄子的恩惠?要离难道没有受到庆忌的重用?难道他们就没有心,不懂得辨别好坏,没有嘴,不能品尝美食?没有手,不能感受锦衣?他们可曾犹豫了?他们可曾是叛徒?他们哪一个不是天下崇敬的义士!”那人怒斥道。 “你尉迟敬德受了李师明的大恩,忍辱负重,投身侍敌,终于手刃仇敌为故主报仇,定然千古留名,万世流芳。”那人叹息着,眼神羡慕和崇拜无比。 尉迟敬德不屑的笑着,名与利又是什么东西,他会在乎? 那人盯着尉迟敬德,继续道:“关中门阀屠戮洛阳,罪该万死,但这与关中数百万百姓何辜?胡雪亭杨轩感杀光关中百姓,天理何在?” “人言高句丽残忍,突厥凶悍,吐鲁番卑鄙,屡屡犯我边境,杀我百姓,我大随与蛮夷势不两立,可天下有哪个贼子曾经一次杀我百万百姓?五胡乱华也不过如此!” “胡雪亭杨轩感做出禽兽一般的事情,有什么资格做人?不杀了他们,这朗朗乾坤,还能看见太阳吗?” 尉迟敬德默默的听着,是啊,胡雪亭杨轩感太残暴了,根本不是人。若是任由这样的人得了天下,只怕会比秦始皇还要残暴一百倍,比杨広残暴一万倍,天下百姓将会生活在熔炉当中,生不如死。 “为了天下百姓,杨轩感对你的小义,小恩,又算的了什么?大义面前,虽千万人吾往矣!”那人厉声道。 -- 第1369页 尉迟敬德低下了头,若不是为了天下百姓,他何以要出卖杨轩感和胡雪亭? “胡雪亭杨轩感屠戮太原门阀,有多少谦谦君子死不瞑目?”那人声音悲凉。 尉迟敬德的心中不由自主的掠过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或平凡,或英俊,或秀丽,都是太原的普通百姓,没有一个是门阀弟子,有的只是在门阀中做仆役,有的只是城中的一个小商贩,有的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但是,这些人都死在了杨恕、杨轩感、胡雪亭的手中。 尉迟敬德慢慢的伸手,按住了怀中的香囊。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啊,就因为住在距离城门近的地方而已,竟然被胡雪亭师徒一剑杀了!他翻遍了整个平地一般的城门口,也没有找到一丝的痕迹! 这个仇,怎么能够不报! 尉迟敬德摸索着衣衫中的香囊,只是想着她的容貌和声音。胡雪亭杨轩感为了洛阳百姓屠戮关中,他也理解啊,真心地理解!他真想为了她,杀光了所有大越大楚的人啊! 那人注意到了尉迟敬德的举动,心中一动。 “如此不仁不义,祸害天下的人,留在世上,有多少无辜的女子将会与她一般惨死?你想要你身上的痛苦,在其他人身上重复吗?”那人厉声问道。 尉迟敬德缓缓的点头,忽然眼中精光闪烁,恶狠狠的看着那人:“长孙顺德,你怎么知道我的事的?”这是他心中的逆鳞,没有向任何人说过。 长孙顺德忧伤又怜悯的看着尉迟敬德:“因为……”他缓缓的抬手,从怀里摸出一个香囊。 尉迟敬德浑身发抖,她和长孙顺德也有关系?他“当然要原谅她”?不,不可能! 长孙顺德缓缓的从香囊中取出一颗小小的牙齿,低声道:“因为我长孙家的侄子,就是被胡雪亭杀了的!”尉迟敬德浑身一抖,差点软倒在地,心里只有无比的羞愧,他怎么能够怀疑她呢。 “他死得时候,还没到十岁啊。”长孙顺德热泪纵横,“我的好堂侄长孙无忌还没到十岁啊,就因为与胡雪亭争执了几句,就被杀了啊!” “我每天合上眼睛,就好像看到他抱着我的膝盖,叫着叔叔。”长孙顺德泪眼朦胧,盯着尉迟敬德厉声道:“我长孙家与胡雪亭势不两立,那是私仇,我长孙家可以为了天下放弃私仇。可是,胡雪亭杨轩感屠戮百姓,杀戮无辜,灭绝炎黄子孙,毁我华夏文明,祸害天下苍生,天下宛如地狱,这是公义!我长孙家就算全部死在胡雪亭的屠刀下,也绝不退缩!” 尉迟敬德看着长孙顺德的眼神复杂无比,他也是这么想的! “为了故主报仇,那是大义;为了天下百姓除害,那是大仁;为了挚爱报仇,那是大爱。仁、义、爱在此,难道还抵不过你心中的小义吗?”长孙顺德厉声道。 尉迟敬德心中依然疼痛无比,为了天下,为了李师明,为了她,做出卑鄙无耻的事情就是正确的吗?当然不是! 尉迟敬德缓缓的道:“吾必杀杨轩感和胡雪亭。”仁、义、爱如同三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将他的原则和底线压得粉碎,却滞留在他的心中,继续重重的压着他的心肝脾胃肾。 “嘿嘿,要离啊。”尉迟敬德想起来了,要离刺杀庆忌失败,被庆忌放走之后,自尽而死了。穿过时空,尉迟敬德与要离心灵相通了。 长孙顺德看着尉迟敬德第一次真心感到惋惜,不论成败,这人是定然要死在这里了。 …… 大散关前,大越士卒终于突破了泥土高墙。 “立刻打开城门!”杨轩感纵马而出,在大散关前勒住了马,用力的对着城头的尉迟敬德挥手。 尉迟敬德看着城墙下的杨轩感,嘴角露出了凄惨的笑容,厉声道:“放箭!”一个个弓箭手张弓搭箭,瞄准了杨轩感。大散关的城头的大楚旗帜缓缓的落下,换成了大周的旗帜。 杨轩感愕然,策马避开弓箭,回望尉迟敬德,眼神变得冰凉和不敢置信:“尉迟敬德,你竟然背叛我!” 尉迟敬德凄惨的笑,黄泉路上君且慢走,等我。 长孙顺德淡淡的笑着,这大散关没有换掉旗帜果然是个妙招,哪怕胡雪亭杨轩感走了狗屎运,竟然杀出了重围,却也会以为这大散关是生路,结果却再次被重重的包围。 他看着远处,依稀已经能看到高颖和贺若弼的大军。 “胡雪亭,我是长孙无忌的叔叔,你有什么想说的吗?”长孙顺德眼神深邃,必须让胡雪亭知道死在谁的手中。 胡雪亭斜眼看看满脸通红的杨轩感,在怀里掏摸着。 “嗖!”一支爆竹冲上云霄。 众人愕然的看着她,过年了? “护驾!”喊杀声忽然从大散关内响起。 “护驾!”喊杀声越来越响亮。尉迟敬德回望关内,黑压压一片人向着大散关冲来。 “大散关反叛了,诸位随我护驾!”大散关内,穆清挥舞着旗帜,一个个百姓拿着刀剑,飞快的聚集。 “诛杀乱臣贼子!”某个老人握紧了刀剑。 “救圣上!”某个男子大步的跑。 “快列队!”某个女子恶狠狠的道。 大散关内就是关中,胡雪亭迁徙了数十万江南百姓到关中,就是迁徙了数十万大军到关中,只要她释放暗号,就会有人杀出来救驾,这就是胡雪亭的底牌之一。 -- 第1370页 “本座全民皆兵,何须担忧没人守卫关中?”胡雪亭望着大散关城头的尉迟敬德和长孙顺德,只留下尉迟敬德带领极少数人守卫大散关确实是个失误,但是,那是因为她有底气,有办法弥补失误。 “我们顶多只要坚持半日,这大散关就会回到我们的手中。”胡雪亭看着大越的士卒们,士卒们人人带伤。 “是!”一群士卒们大声的道。曾经想过做逃兵,想过反叛,想过就地装死,幸好都熬过来了。 “我就说胡星君怎么可能打不过妖星呢?”士卒们窃窃私语,胡星君显然是故意跳到陷阱嘛,看,尉迟敬德不就暴露了吗? “以后千万要对星君忠心耿耿。”一群士卒暗暗提醒自己,别以为是绝路,别以为可以逃跑和叛变,你不会知道这是不是星君故意要考验你。 远处,高颖对贺若弼笑道:“运气真好。” “是啊,幸好赶上了。”贺若弼笑了,没想到胡雪亭这么狡猾,众人又个个心怀鬼胎,不肯尽全力,差点被胡雪亭跑了。幸好最后的后招及时赶到了。 “再让胡雪亭笑一会吧,这是她最后的笑容了。”高颖笑道。 “加紧进攻,不能让她笑得太开心。”贺若弼下令,虽然有后手,但说不定可以不用呢? “杀!”高颖的大军奋力杀向大散关下。 第271章 绝招中的绝招 关中扶风郡。 张三从屋子里出来,慢悠悠的活动着身子骨,昨夜在农场工作得晚了些,总觉得浑身腰酸背疼。 “唉,何必这么拼命呢。”家人劝着,一把年纪了,还以为才十八吗?很容易直接累倒的。 “不拼命,我们会有资格住到关中?”张三瞪家人,别以为谁都能迁移到关中,只有那些在大越表现最好,工作最努力的人才有资格迁徙到关中的,农庄中听说张三全家要迁徙到关中不知道有多羡慕呢。 “关中有什么好。”家人嘀咕着。 “关中当然好!”张三大声的道。关中虽然繁荣不在,但到底是关中啊,丹阳再好,放到这关中的面前就是矮了一截。 “是怎么说来着?”张三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在大街上听来的词语了,“丹阳缺乏历史底蕴。” 丹阳以前就是个小地方,圣上再怎么折腾,这兴旺发达也就是两三年之间的事情,能够与有几百上千年历史的关中相比?只瞧张三一家现在住的这房子,也就普普通通的宅院,但愣是在窗户上雕着花,这细节处的点点滴滴才是真正的贵族气派啊。 “这可是秦始皇的关中!”张三大声的道,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秦始皇”,更不知道到底说得对不对,反正只要显得关中的逼格很高就行。 “我告诉你们啊,以后要努力的在农庄干活,圣上才会让我们永远住在关中。”张三提醒着家人,虽然没有公开的消息,但这住在关中的资格是要删选的小道消息漫天飞,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张三敲着背,道:“别以为只有我加班,昨天整个农庄中至少有……” “呜~”号角声划破寂静的天空。 “是集合令!”长时间的训练让张三条件反射的跳了起来,冲到房间里拿了长矛。 “快!快去集合!”他大声的对家人们说着。隔壁宅院中砰砰乓乓的响,显然已经冲出了宅子。 大街上无数的人拿着长矛冲出了宅院,飞快的向军号出奔跑。有人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这关中也会遇到敌人?谁这么大胆!有人衣衫不整,却顾不得穿戴整齐,拿着长矛只管拼命的跑。 大越军令极其严格,若是号角声三遍之后没有赶到,一律以逃兵处斩。 “吹响第二遍号角!”穆清焦急的看着远处的大散关,怎么都不敢置信大散关竟然叛变了。 “才一天的工夫就敢叛变?”穆清冷笑,那就让叛徒们尝尝大越国的愤怒。 “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其他城池了。”某个骁骑卫将领脸色铁青,圣上竟然陷在了外头。 “我们需要攻城器械。”穆清看着远处的大散关,扶风郡与大散关紧密相连,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大散关全貌。 “已经准备好了。”那骁骑卫将领之前还奇怪胡雪亭要在扶风郡藏着攻城器械干嘛,现在才知道这是多么的有先见之明。 “圣上早有准备,我们必须抓紧,切莫让圣上久等。”那骁骑卫将领心中很平静,胡雪亭都计算到这个地步了,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很有可能只是一次钓鱼,虽然皇帝拿自己当鱼饵太愚蠢了一些。 第三遍号角响起之前,扶风郡数万百姓尽数到齐。 “大散关背叛圣上,我们去把大散关夺回来!”穆清看着眼前大口喘着气,却排的整整齐齐的百姓。 数万百姓震惊的看着穆清,竟然还有人敢背叛圣上?这是要诛灭九族的大罪啊! “夺回大散关,救回圣上!”穆清厉声大叫。数万百姓大吼,人人脸色又是惊慌,又是兴奋。 “杀了贼人,我家在关中的位置就稳了。”张三欢喜的道,大散关守将背叛圣上自然是让人惊慌愤怒,但看看这里的人数,想想关中和江南的总人数,就知道这区区大散关是定然可以夺回来的,这救驾的大功劳是跑不了了。 “为了明天,就要今天去拼!”附近的百姓握紧了长矛。丹阳的土著地位高贵,还不是因为与圣上一起血战过,今日若是救驾成功,胡雪亭怎么可能忘记了他们的奖赏。 -- 第1371页 “杀了贼子,夺回大散关!”百姓们大声的吼叫。 “进攻!”穆清拔出剑,指着大散关厉声下令。 …… 大散关上,长孙顺德看着后方的大越百姓军队越来越近,听着空中的号角声,脸色发白。想也知道这扶风郡乃至关中的几十万百姓都会变成士卒,只有三千多陇西士卒和叛军的大散关能够坚持多久?当时真不该以为胡雪亭绝对杀不到大散关下,就算杀到了也是弹尽粮绝伤亡惨重不足为虑,大意的只布置了区区三千人啊,悔之莫及。 “云梯!”某个陇西将士呆呆的看着远处,几乎不敢相信看到了什么。 “那是攻城车!”又是一个陇西将士指着远处。 长孙顺德的脸色更差了,胡雪亭竟然在扶风郡准备了攻城的器械,这是早有准备了。究竟胡雪亭掉进了高颖李建成的圈套,还是高颖李建成掉进了胡雪亭的圈套? “不像是圈套,更像是以防万一的后手。”尉迟敬德微笑着,若是圈套,胡雪亭没有必要以身犯险,留个退路岂不是更好。 长孙顺德冷冷的看尉迟敬德,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这是心存死志了,但他可不想死在这里,还有大把的美好人生等着他呢。 “现在比的就是谁先死!”长孙顺德召集陇西众将,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谁都知道的实情。 “是圣上和高颖的大军先灭了胡雪亭,我们不但能够活下去,还能够进而取得关中,成为大周的功臣!” “若是骁骑卫先攻陷了大散关,我们人人都要人头落地,坏了圣上的大事,我们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长孙顺德厉声道。好几个将领惊愕的看着他,打仗打输了就要牵连家人?这是贼窝吗? 长孙顺德冷笑着,此刻所有的虚伪客套高大上全部去死:“若是丢了大散关,胡雪亭放虎归山,圣上何去何从?圣上若是沦落到要去草原,你我的家人又会是什么下场?”众人沉默,去草原的计划谁都知道不靠谱,还以为李建成豁出去了大赌,没想到根本是个幌子啊,一切还是为了关中。 一群将领咬牙,为了家人,必须血战啊。但是,看看这城下黑压压靠近的扶风郡百姓,这心里是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把握。有些将领的眼神就开始鬼祟了,想要活命未必就只有靠守住关卡一条路的。 “或者,你们也可以投降胡雪亭。”长孙顺德冷冷的道。好几个将领心中一寒,急忙收敛心神,生怕被长孙顺德发难杀了。 “家人虽好,但小命更好,老婆死了可以再娶,儿子死了可以再生,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长孙顺德冷冷的道,每一个字都戳中了几个将领的心窝。 “可是,你们问过这里三千士卒了吗?他们愿意拿全家人的小命换你们的富贵了吗?”长孙顺德冷笑着,一字一句的道:“人活在世,有的为了名,绝不会做遗臭万年的事情;有的为了义,义之所向,生死族灭在所不惜;有的为了情,美貌佳人,白发老夫,垂髫童子,为了他们可以做任何事情。你们敢确定那三千人都是贪生怕死之辈,都是可以抛弃家人的无耻小人?” 一群将领默不作声,能够加入陇西军中的百姓个个需要政审,对李建成忠心不二,怎么可能会未战而降?他们若是敢提出投降,立刻就会被士卒们砍成肉酱。 “长孙将军只管放心,我等对圣上忠心耿耿,绝不会有负圣上厚望。”某个将领带头保全行礼,一群将领用力点头,就是这样。 长孙顺德冷冷的看着他们,一点都不信他们是忠臣。原定的计划当中大散关一点点风险都没有,九成九的可能是打着大越的旗帜不动声色的远远的看着胡雪亭在几百里外的天水被围攻而死,一分的可能是胡雪亭杀穿重围,带着不到几十个的残兵败将在大散关下受到围攻而死。胡雪亭在大散关乃至关中根本没有军队,大军在中原被高颖宇文述等牵制住,寸步动弹不得,这守住大散关又有何风险?这夺取并守住大散关只是一次镀金之旅,参与的陇西将领的来源就比较多了,有的来自李建成需要拉拢的某个门阀,有的是某个大周大臣的子孙友人,有的是手眼通天,托了无数的门路的世家子弟,这些人个个有些才华,这战斗意志和忠心度却堪虑了。 “我等要么公侯万代,要么就生死族灭,没有第三种可能。”长孙顺德继续道,他不需要他们个个忠心,只要他们能老实那么一会会就行。等开打了,他们还有退路吗? “不用担心,我已经堵死了所有的城门,他们就算人多,也绝对无法一时三刻杀进大散关。”尉迟敬德道。 长孙顺德看了尉迟敬德,作为一个将领,尉迟敬德还是很厉害的,竟然未料胜,先算败,提前做了手脚堵住了城门。 “必胜!必胜!”扶风郡的百姓大声的吼叫,大散关上的陇西将士们人人脸色惨白。 “杀!”箭矢乱飞,惨叫声在四处响起。 …… 胡雪亭带人再次杀退了一波陇西士卒的进攻,看着退下去的陇西士卒们仰天大笑:“高颖不过如此。”还以为陇西士卒个个是狂战士了,原来也怕死啊。照这么打下去,打个十天半个月都有可能。 “你没有十天半个月的粮食。”杨轩感盯着战局,心中也是放松不少,还以为这大家赶时间的时刻,高颖一定不惜血本的驱赶士卒进攻,没想到还没有昨夜宇文述的人拼命。 -- 第1372页 胡雪亭斜眼鄙视:“本座凭毛要打十天半个月?早和你说本座有后手,瞧,几十万大军的后手,本座怕了谁?”老胡家一生唯谨慎,你丫还真以为我会只带了几千人出征送人头? “看那里!”某个骁骑卫将领指着远处,层层的士卒背后隐约露出了一个大型设备。 “不好!”杨轩感脸色大变。 “什么东西?”胡雪亭看了半天没看明白是什么东西。 杨轩感惨然道:“这是……” “嗖!”那台大型设备弹出了一个火球。 “是抛石机!”胡雪亭惨叫,还带着火的! “小心头顶!”杨轩感大声的狂叫。 燃烧的油脂球划破长空,落到了大越军队之中,火球在地上滚动出老远,一路留下火星点点,却没有伤到人。 杨轩感脸色惨白,想不到高颖连这种笨重的器械都准备了。“难道,这就是高颖的绝招?” “真是该死啊!”胡雪亭破口大骂,一直骑兵作战,真心没留神随末唐初是不是有大型攻城火器了。“不会还有大炮吧?”胡雪亭死死的盯着抛石机方向,要是出现火炮,这位面就没法玩了。 “嗖嗖嗖!”几十个火球从天而降。 没有火炮,只有抛石机? “不过如此!”胡雪亭叉腰仰天大笑,小小的抛石机玩不死我的。 “啊!”惨叫声中,胡雪亭霍然转头。 一个火球容易躲,几十个火球呢?若是还有陇西士卒在同时进攻呢?几十个火气带来的心理压力呢? 几十个火气落下,大越士卒中有人浑身是火,在地上打滚,有人被烧成了焦炭,有人只顾躲避火球,却被陇西士卒斩杀。 “嗖嗖嗖!”又是几十个火球从天而降。 胡雪亭猛然跃起,剑光闪烁,天空中的火球中有十几个陡然一顿,猛然向后弹飞,落入了陇西士卒当中。 “万岁,万岁,万万岁!”大越士卒大声的欢呼。 胡雪亭高举长剑:“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大步前进,杀入了陇西士卒当中。身后大越士卒欢呼着,跳下泥土高墙奋力出击。 “你疯了?”杨轩感扯住胡雪亭大叫,杀进千军万马之中,小命立马玩玩。 “本座要击杀高颖!”胡雪亭挣脱开,继续厮杀。“被人欺负了,本座立马就要打回去!”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什么隐忍不发,找到最好的机会,胡雪亭统统不管,被人打了,立马就要十倍的打回去! 高颖看着远处胡雪亭杀入大军当中微微一笑,胡雪亭反应还是很快的,继续待在原地只有被抛石机轰杀成渣的下场,只是,这就意味可以避过抛石机了? “可惜,若是还在天水县,胡雪亭此刻已经是死人了。”贺若弼惋惜,要是此刻在天水县,他就立马决了渭水的堤岸,一举淹没了胡雪亭的军队,看胡雪亭哪里变出一条船去。 “传令,各军出击。”高颖摇头,决堤太伤天和。 陇西士卒的攻击力度陡然一变,拼死的进攻,绝不后退。 胡雪亭一剑斩杀数个陇西士卒,身形一晃,出现在某个陇西将领面前。 “胡雪亭!”那将领大叫,用力一刀斩了下去。胡雪亭却已经消失不见,唯有那将领的身上出现一道血红的痕迹,鲜血狂涌。 “杀过去!击破高颖的中军!”胡雪亭大声的下令,大越军队调转方向,直接向高颖的中军帐突破。 “不错啊。”高颖微笑,将是兵胆,胡雪亭敢打敢冲,这大越的菜鸟士卒们就立马成了精锐,士气爆棚,人人不惧生死。可是,这又怎么样? 陷入大军当中的大越士卒飞快的被人海包围,再也无法从远处看清在哪里,做了什么。 “杀光这些渣渣!”胡雪亭高呼。一阵马蹄声从胡雪亭的后背响起,众人转头回望,一支骑兵出现在众人眼前。 “不是吧,秦穷去哪里了?”胡雪亭怒了,竟然是陇西的骑兵。 杨轩感脸色臭的像狗屎,一群步卒遇到了精锐骑兵,多半要跪。 “跪个P!看我的!”胡雪亭咬牙。杨轩感不信,就算胡雪亭再能打,也就是一个人而已,大越士卒只怕要损失惨重了。 “是我们的人!”陇西士卒们大声的欢呼。某个世家子弟将领随手甩掉了剑上的鲜血,傲然而立,胡雪亭陷入重围,有城不能入,又被骑兵冲杀,必死无疑。 “将军,快避开,骑兵冲过来了。”某个亲兵扯着世家子弟催促。站得位置不好,正好当着陇西骑兵的道路。 “那又如何?”那世家子弟冷冷的道,骑兵又不是瞎的,这么大个人看不见啊,这么宽阔的战场随便让开几尺就让开了。 “将军!”那亲兵有些紧张,面对上千冲锋的骑兵,感受着大地的震动,体会着一批批战马从只有手掌大小变成比人还高,实在需要胆量。 那世家弟子斜眼看了一眼亲信,淡定的举起了手,大叫:“我是自……!” “我是自己人!”胡雪亭举手高呼。 毛!那世家子弟死死的看着胡雪亭。 “我们是自己人!”胡雪亭身边的士卒互相看看,一起高高举手。杨轩感犹豫了一秒,高高举手:“我们是自己人!”转头看胡雪亭,这就是你丫的绝招?老子和你没完! -- 第1373页 骑兵们远远地瞅瞅高高举手的大越士卒们,互相问:“真的是自己人?” 薛举也愣住了,要是这群士卒站在泥土高墙上,那自然是敌人,可是与陇西士卒们混在一起,谁知道谁是谁啊!又不认识! “看军服!”薛举大声的道,只要军服相同,那就是自己人。 一群骑兵用力的看远处的士卒们,该死的!为毛都是灰灰的军服啊,就不能一边穿红,一边穿绿,谁是敌人随时自己人分得清清楚楚? 红红绿绿的军服?你丫以为燃料不要钱啊! 不管是陇西李建成还是胡雪亭,都是彻底的穷人,哪有钱去染军服!当然全部是用最最最普通的灰布衣服了,又便宜,又耐用,身上染了灰土泥沙,随便拍几下也就那个样了,你穿个绿衣服试试,身上灰灰的一片看不丑死你。 “将军,分不清!”骑兵们大叫,要是一路冲过去杀了自己人那乐子就大了。 薛举汗流浃背,从来没有遇到这么尴尬的情况。 “找胡雪亭!”薛举当机立断,甚至可以在放宽些,只要那支军队有女人有老人,那就一定是胡雪亭的军队。全天下士卒什么都有的就此一家,绝不会错。 一群骑兵惊慌了:“将军,看不清啊!”距离远了些,又人人打得浑身是血,哪里分得清男女老幼?一旦冲过去那就真的是没有办法刹车,只能砍死挡路的一切人了。 薛举冷汗直冒,若是杀错了自己人,他会怎么样?当然是被贬谪到乡下守水塘! 世家子弟将领和陇西步卒们瞅着犹豫不前,速度越来越慢的骑兵们,真是鄙视到死,敌我都分不清,菜鸟! “他们是敌人!”世家子弟将领指着胡雪亭的军队。 “他们是敌人!”胡雪亭毫不犹豫的指着对方,那理直气壮的样子别说骑兵了,好些周围的士卒都迷糊了,不会真的打错人了吧?大家闹哄哄的打在一起无非是对方向自己人砍了一刀,那么就是敌人,所有人围上去砍对方的同伴,或者自己人都是向前方冲的,遇到一个向后方的,那就是敌人。 “什么?这是向中军帐了?我不知道啊。”胡雪亭大惊失色,“我迷路了。” 周围的陇西士卒看看这个没有带着发簪,没有带着耳环手镯,按照随人标准分不清男女的人,又是鄙夷又是赞同,打成大混战之后谁知道方向啊。 “俺们是来打胡雪亭的,你们到底是自己人还是敌人?”胡雪亭满口乡音大声的问。周围的山东人移民大惊:“是俺们老乡,真的是打了自己人?” 要不要报报番号,或者说说老大是谁,以便真伪?有个毛用!几万人挤在一起,各个军队的都有,谁知道有多少将领,谁知道是受宇文述指挥还是受高颖指挥? 世家子弟将领冷笑,胡雪亭以为这样就能混得过去?他指着胡雪亭朗声道:“胡雪亭,你个王八蛋!” 胡雪亭转头看他,冲过去就是一剑砍死了他和亲信。“我忍了你半天了,都说是自己人了,你忒么的还要盯着我打,我哪里惹了你了!” 周围的士卒看着胡雪亭砍死人,一点都不奇怪,更没有以为这是杀人灭口。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谁不是暴躁无比宛如神经病,哪有心情学人喷唾沫讲道理,一剑砍了就是了。反正这乱军之中也分不清是谁砍了谁。 “算了,算了!都是自己人,何必生气呢。”杨轩感难得机灵了一回。 周围的士卒也劝,何必呢,当着这么多人砍死自己人,被督战队知道了没有好果子吃。 薛举在马背上深呼吸,老子最讨厌这种乱哄哄的乱仗了,就不能大家摆好了阵,敌我分得清清楚楚吗? “勒马,转向!”薛举也没傻到就这么停下来,要是身边那个满嘴陇西方言的士卒其实是胡雪亭的人怎么办?干脆避开了这些人,去其他方向找找,肯定就在这里。 “不对,你们刚才砍我们来着!一定是胡雪亭的人!”有陇西步兵脑子灵活,砍死世家子弟将领是私人恩怨,他们管不着,但这一路打过来,就没见胡雪亭的人停手过,一定是她们没错。 “胡说,是你们先砍我们的!”胡雪亭跳脚。 这种糊涂账谁分得清? “干你娘啊!谁忒么的砍了老子!”某个陇西士卒怒视前面的士卒。前面的士卒震惊,熟悉的陇西口音啊,真的是自己人?“算了,打错自己人了。”一群士卒都劝,乱军之中自相残杀有什么稀奇的,别像个菜鸟一样的纠缠不清。 “胡雪亭到底去哪里了?”一群士卒惊疑不定。 “不在这里就好,管她呢。”杨轩感大声的道,妥妥的长安方言。周围好些人点头,打仗要死人的,没遇到敌人总不能怪他们。 “兄弟们努力找胡雪亭,我们去那里找找。”胡雪亭指着高颖中军帐的方向。好些陇西士卒心领神会,中军帐最安全了。“是,我们去那里找找,要是胡雪亭杀向了中军,我们也好护卫高相爷。” 众人浩浩荡荡又慢悠悠的向中军前进,杨轩感有些头晕,这辈子没有遇到过这么打仗的。 “见到了高相爷,我们就请个安,问个好,高相爷记住了我们,以后也好升官发财。”胡雪亭大声的道。周围的士卒们用力点头,就是就是。 杨轩感懂,要是能够顺顺利利的混到了中军帐前,就一举击杀了高颖,保证大军立马投降。他努力控制嘴角,万万不能笑。 -- 第1374页 “嗖嗖嗖!”几十个火球对着胡雪亭砸下。 “嗖嗖嗖!”几千只火箭对着胡雪亭射来。 “不是吧!”胡雪亭出剑,剑光中,一丈范围内火球火箭尽数落地。“高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胡雪亭对高颖不在乎误伤自己人毫不奇怪,但高颖能够准确的知道她的位置就太奇怪了! “快走!”杨轩感扯着胡雪亭向大散关方向溃退。 火球和火箭依然不断的落下,仿佛长着眼睛一般死死的追着胡雪亭。片刻间,原本挤满人的战场已经空荡荡的,地上的插着箭矢或中了火球的尸体燃烧着,焦臭扑鼻。 “真的是胡雪亭……”某个陇西士卒坐在地上,衣服上数处冒着淡淡的青烟,神情仓皇无比,这是与狼共舞了? “千万不要说出去,否则我们性命难保!”其余士卒凄惨的道,要是被人知道了肯定是当做了叛徒。 “是,绝对不能说!”士卒们用力点头。 …… 大散关在关中一侧的城门已经被砸开了,城门后无数的垃圾堵住了道路,但城墙上同样到处是大越的百姓。 “杀了他们,救回圣上!”呼喊声震天。 长孙顺德握着剑柄,看着城头的陇西士卒被逼到了一角,而大越的百姓越战越勇,心中茫然无比:“我军守城,敌军攻城,何以至此?”难道不该是我军以一当十,敌军的尸体在城墙下堆积如山吗? “你看。”尉迟敬德指着某个方向,一个明显有了白发的大越百姓拿着长矛奋力的抽打某个陇西士卒。长孙顺德苦笑,这个白发老翁显然是打昏了头,长矛当木棍,然后再也无法调整姿势了。“大越士卒骁勇,名不虚传。本将输得不冤啊。”一个老头都这么勇猛,难道大越的百姓都是吃熊心豹子胆长大的? 尉迟敬德呸了长孙顺德一脸:“谁让你看大越士卒了,老子是让你看陇西的士卒!” 长孙顺德再看,只见那被白发老翁棍打的陇西士卒奋力举着长矛举过脑袋,架住落下的长矛,却不断地倒退。 长孙顺德叹气,士气衰败,棒小伙连个老头子都打不过了? “P个士气!老子让你看他们的脸色!”尉迟敬德冷冷的道。看明白没有,大越的白发老头子面色红润身体倍棒,陇西的年轻棒小伙一脸绿色,手脚像根柴火棒。 “天天吃野菜的军队要是打得赢天天吃猪肉的军队,这世上就没有天理了。”尉迟敬德平心静气,胡雪亭杨轩感没有人性,残害天下,但是与李建成比,这治国的手段高的不是一倍两倍。 长孙顺德脸色尴尬,转头看扶风郡方向,黑压压的人群望不到边,这是关中几十万百姓在不断地赶来?长孙顺德脸色惨然,输得真是彻底。 “高颖定然能够击杀胡雪亭的。”长孙顺德忽然笑了,听说高颖手中有一张无敌的底牌。 …… “已经杀入了大散关!”士卒们汇报着。穆清大喜,比预料的进度还要快。 “叛军和陇西军还在顽抗!”某个士卒道,尉迟敬德等人已经被逼到了某个角落了,但抵挡很激烈,打不进去。 “立刻打开城门!”穆清厉声道,谁有空管叛徒。“先竖起我大越军旗!” 天空又是一阵火球和火箭落下,胡雪亭奋力出剑,斩落了大半。 “高颖!”杨轩感脸色铁青,一路被火球火箭远攻,全靠胡雪亭剑法好,但纵使如此,这士卒的折损数量依然让人心疼。 “本座定然砍了他!”胡雪亭怒吼。 又是几十个火球和几百只火箭落下,胡雪亭奋力跃起,剑光旋转,油脂火球在空中就被斩成碎末,化为火星落下。 杨轩感瞅瞅胡雪亭,明显的发现她的剑光没有之前的闪亮了。一路厮杀,又不停的拦截火球火箭,纵然是铁人也有些受不了了。 “你速速传了我华山派功法,杨某一息之间练成了,助你一臂之力。”杨轩感道。 胡雪亭瞅他,你丫要是能一息就练成,本座立马倒立裸奔给你看。 欢呼声忽然四起。 “圣上,大散关夺回来了!”有骁骑卫将领大声的道。大散关上,代表大周的旗帜被点燃扔下了城头,大越的旗帜冉冉升起。 “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群大越士卒高声欢呼。 “我们赢了!”胡雪亭大笑,虽然城门还没有打开,但想也知道是在挪开封死城门的杂物,很快就会顺利打开,顺便涌出千军万马,一举击破大散关前的所有陇西士卒。 “就这点水平也敢杀我?”胡雪亭对高颖鄙夷极了,恨不得当面吐舌头做鬼脸,还以为高颖的计谋有多么的完美,竟然不过是一群抛石车啊,以为这就能够击杀了她,脑子是不是秀逗了。 杨轩感一戟斩杀了一个陇西士卒,挺直了身体看向远方,若是秦穷再带军杀出,高颖,李建成,宇文述,人人的性命都要留在这里。 “很好,大决战。”杨轩感大笑,一战之下天下已定。 大散关的城门发出咯吱的刺耳声响,在万众瞩目之下,被人缓慢的推开。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穆清带着数百人率先冲了出来。 “万岁,万岁,万万岁!”只剩下不到千余的大越士卒大声的欢呼。胡雪亭看着一张张满是血污的脸,以及少了不少人的阵型,大笑,高颖! -- 第1375页 周围的陇西士卒人人脸色大变,这是彻底的输了。进攻立刻就缓慢了,不少人开始慢慢的撤退。 “高颖这个废物!”薛举远远的听着欢呼声,只觉天旋地转,这么多人都没有干掉胡雪亭的五千余人,难道天意不在他们这边? 李建成在遥远的地方策马缓行,身边是无数的长矛兵小心的盯着远处的秦穷的骑兵,唯恐他又冲杀过来。 “看时辰,高颖的绝招应该发动了吧。”李建成微微叹气,这个绝招真不想用啊,世界将会因此大变。 …… 胡雪亭大声的下令:“退回城中修整!”剩余的大越士卒欢呼着,缓缓与陇西士卒脱离战斗,快步走向大散关。 胡雪亭站立不动,恶狠狠的转头看高颖方向,有了大散关内的几十万生力军,今日一定要砍下高颖的狗头。 “来人,给我准备战马!”胡雪亭大声的道,所有的骑兵都给了秦穷,她现在是标准的步卒。 “胡某要率兵冲阵!”两千士卒冲击十万东突厥的事情都敢做,就不信这士气暴跌,疲惫不堪,吃不饱穿不暖的陇西老弱病残能够挡住她的冲杀。 杨轩感大步向前,眼睛放光,击杀高颖李建成怎么能够没有他的份。 穆清点头:“圣上,我立刻给你备马!” 十七八道剑光陡然从四面八方射向胡雪亭。 一道更闪亮的剑光拔地而起,冲破了剑网,远远的落到了数丈之外。十七八道剑光立刻纠缠了上去,从天空到地面又到天空,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刹那间就在战场上转了几个圈子。 “不好!”杨轩感脸色大变,从牙缝中蹦出两个字。 “静斋!” 原来这就是高颖的底牌!实在太无耻了! 高颖在远处听着报告,微微叹息,虽然兵者诡道也,无所不用其极,但是用刺客的手段确实下作了点。 “老夫的这张底牌真的是不想用啊。”高颖叹气,不是为了名节,而是因为遗祸无穷。 …… 梅岭紫阳宫中,一群道士盘膝而坐,看着天空,此刻天色已经明亮,再也看不清星座和龙气了。 “胡星君的龙气没有一丝的改变。”某个老道长叹,真是搞不定龙气出了什么问题。 “李建成的龙气好像变了。”另一个老道皱眉,李建成的龙气张牙舞爪,明明没有变出更多的龙角龙爪,或者变得更大,但就是好像有点变化。 “胡星君的龙气没有变化就是好事。”某个老道士笑,没有变化,那意味着胡雪亭不会在这次的围杀中发生意外,好事中的好事啊。 “是啊。”其余老道士笑着。 十几个小道童端着茶水糕点走近,一群老道士已经一夜没有吃喝了。 “诸位,饮胜。”某个老道举起酒杯。 “饮胜!”众位老道一齐举杯。 “咔擦!”酒杯碎裂。 “不好!”一群老道人人脸色大变。 “胡星君危矣!” …… 闪亮的剑光终于在大散关前停下。 胡雪亭被二三十人围在中间,浑身是血。 “圣上!”穆清和无数的士卒大声的惊呼,飞快向胡雪亭冲去。 “蝼蚁而已。”一个苍老的声音冷笑着,一道剑光射向穆清,穆清根本看不清剑光,却不肯闭目待死,奋力一剑刺出。 “当!”刺耳的金属交击声中,一个身影砸在了穆清身上,带着她飞出了老远。 “圣上!”穆清惊喜的叫。杨轩感握着长戟从地上爬起,抹掉脸上泥污,大声的道:“你们退开,找弓箭手来!” 穆清用力的点头,就要回大散关。 “轰!”一道火焰从大散关的城门口冲天而起,封锁了整个城门。 尉迟敬德站在火焰中一动不动,诡异的看着杨轩感。 “天意啊。”他任由火焰在身上燃烧。 胡雪亭长剑斜斜的指着地面,转头看身边的一大群人,慢慢的道:“好剑法。” 一大群人的身上穿着普通陇西士卒的衣服,却个个器宇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啊,是静斋的高手,是天下英才!”知道静斋的人多的是,立马有人用羡慕妒忌恨以及运气真好可以看到俊男美女的眼神盯着那一大群人。 只看那闪亮的剑光,以及胡雪亭一身的鲜血,就知道这群人都是绝世英豪! 一群人傲然冷笑,身上的贵胄气息喷薄而出,慢慢的伸手脱去了身上难看的灰色军衣,露出里面的华丽衣服。周围数万人紧紧的盯着这群器宇不凡衣着华丽之人,果然男子个个白衣金冠玉带,女子个个金钗流苏花边。 “好一群绝世佳人翩翩公子。”胡雪亭赞叹道。周围数万人死死的盯着胡雪亭,你丫眼睛瞎的啊!这群绝世高手男子个个驼背,女子个个一脸皱纹!五十年前还有资格称作绝世佳人翩翩公子,现在全部只有一个称呼:老头老太太! 一群高手老头老太太微笑:“胡家的小丫头真会说话。”好几个老头捋须微笑,一脸的慈祥,更有老太太伸手入怀掏摸红包。某个老头用力的咳嗽,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见到了嘴甜的晚辈,而是遇到了敌人了,急忙再次握紧了剑,一脸肃穆的看着胡雪亭。 “你们是静斋的人?”胡雪亭慢慢的问道,远处已经有人在努力的救火了,大越士卒正在飞快的重新列阵,而陇西的士卒同样在重新调整。 -- 第1376页 “静斋?不是。”一群高手老头老太太微笑。“我们只是从静斋这里买了筑基丹而已。” “想不到世上竟然有如许多的高人。”胡雪亭长叹,一群高手老头老太太傲然看天,得意无比。 胡雪亭认真的问:“未请教阁下是谁?” 一群高手老头老太太淡定的笑,这个胡雪亭还是很懂礼貌的嘛:“老夫是萧……” “嗖!”胡雪亭拔腿就跑,杨轩感毫不犹豫的跟上。 一群高手老头老太太大怒,谁说胡雪亭懂礼貌了! 剑光一闪,将冲向大散关的胡雪亭砍了回去,胡雪亭转身就冲击了陇西大军的方向。“这边!”胡雪亭剑光一闪,挡路的陇西骑兵被砍成两段,杨轩感飞快的追上,长戟挥动,同样抢了一批战马。 马蹄声中,两人一路向西冲杀。“他们砍的是我,你跑个P啊!”“你是皇帝,我也是皇帝,我比你价格便宜啊?” 一大群高手老头老太太慢悠悠的看着胡雪亭和李建成逃走,捋须的捋须,冷笑的冷笑,抿嘴的抿嘴,好几人淡淡的道:“管家,知道该怎么做了。” “管家个P!还不追!”某个老头顿住道。一大群高手老头老太太惭愧,抱歉,习惯了动嘴不动手的,急忙追了上去,然后至少有一半人停下了脚步,站立不动。 “怎么又不追了?”某个老头气急了。 一群高手老头老太太忧伤的看着那个老头,一个老头道:“老夫的腰扭了。”不断的敲着腰。 “老身的脚崴了!”某个老太太站着一动不动,愤怒的看四周,竟然没有丫鬟出来搀扶她。 “老夫的气喘病犯了。”某个老头弯腰咳嗽。 “老夫……老夫想要如厕!”某个老头神情严肃无比,再不上厕所就要尿裤子里了。 “这个时候,就不能忍忍吗?”带头的老头怒了,谁上了年纪没有一把毛病的,为了诛杀胡雪亭,改变天下大局,九十九死一生的危险都冒了,难道还怕扭了腰崴了脚尿了裤子? 一群老头老太太诡异的看他,说得轻松,还不是因为你是糖尿病,腰不酸腿不痛,有本事吃点胡雪糖试试。 高颖震惊的看着一群高手老头老太太,为什么忽然觉得这绝招中绝招不太靠谱? 贺若弼努力板起脸,不然肯定要破口大骂了,萧瑀做事就不能靠谱点吗? 第272章 一日死两皇帝,何其壮观也 几个月前,余杭。 马车停在大门前,车夫低声道:“老爷,到了。” 马车的布帘慢慢撩起,外头下着倾盆大雨,就这么撩起了一条缝隙,雨水就凶狠的扫进了马车,打湿了车中老人的衣袍。 那老人忍着打在脸上的雨水,通过密密的雨帘,望着几步外的宅院大门。大门上的牌匾在大雨的遮掩中看不真切,模模糊糊的,只看清了“江”,“东”,“总”三字。 “江南东道总管府。”那老人慢慢的说道。萧瑀是个没气魄的人,处心积虑得了江南东道,又不敢杀了杨暕,又不敢自立为帝,依然打着大随江南东道总管府的名头,盯着幕僚的名头,管理着整个江南东道。 “果然越是享福,就越缺乏改变的精神啊。”那老人早就猜到萧瑀不是当皇帝的料,萧家从皇族跌落尘埃,其他族人都缩着脑袋做人,丫鬟佣人也不敢多请几个,见到县令也不敢质问,受尽了委屈,而萧瑀这一支的人继续当着大随的皇亲国戚,潇洒的在云端遨游,他们又何必冒险推翻大随?什么祖宗基业,什么萧家的荣耀,萧瑀这软弱的家伙只是在说废话而已。 那老人轻轻的敲着车厢,马车外立刻有四五个仆役打着伞遮蔽了雨水,又有一个仆役恭敬的弯下了腰。那老人慢慢的出了车厢,扑到了那仆役的背上,在几把雨伞的周全卫护下,滴水不沾的进了江南东道总管府衙。 进了府衙的大门,府中的仆役和侍卫打着伞过来,那背人的仆役微微一顿,按照礼数,这时候就不怎么好继续背过去了。 “去大厅。”那老人淡淡的道。那背人的仆役急忙继续前进,直进了大堂,这才将人放下,自有仆役急忙向老人递上了热毛巾擦脸。 那老人看着大堂内,几百人密密麻麻的挤在大堂内,人人的脸上有些茫然。 “我萧家的人竟然来的差不多了。”那老人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心里微微有些吃惊。这么大的雨,又心急火燎的把他们这些老不死都叫到了这里,萧瑀是想干什么? “二十七哥来了,快这里坐。”某个老人招呼着。那被称作二十七哥的老人慢慢的走近:“老六十七,你什么时候到的?”两人慢慢的闲聊,狂打眼色,这不会是萧瑀的鸿门宴吧?一举杀光了族中的长辈,这天下就再也没人能够制住他了。 “会不会是追究我们支持萧铣?”有人心中一凛,萧家中愤怒萧瑀一支的人独享富贵的占了大多数,萧瑀久久没有夺取天下的动静,这萧家的人就转而力挺萧铣了。 “不过是恶心萧瑀而已,有必要翻脸忤逆长辈吗?”好几个老人不以为然。萧家这么多人,怎么轮都轮不到萧铣当皇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力挺萧铣在荆州称帝只是为了给萧瑀添堵。 大堂外惊雷爆响,吓了众人一大跳,好些人小心的捂着胸口,年纪大了,经不起惊吓。 “各位叔伯姑婶都到了。”萧瑀与萧皇后并肩进了大堂。 -- 第1377页 一群老人家没看见大批的刀斧手,心里定了三分,端着架子坐在椅子上不动,有少数人从鼻孔中哼了一声,已经算是其中较为客气的人了。 萧皇后不屑的看着这群老人们,抱着祖宗的辉煌不放那叫情怀,指望别人拿命去重现辉煌,而自己只在后面享福,那就是无耻了。 “我今日请诸位前来,是因为有一件天大的事情要找诸位商量。”萧瑀微笑着,也不坐下,站在大堂正中负手而立。一群老人埋头喝茶吃瓜子剔纸甲,看都不看萧瑀,不如此不显示他们的辈分高贵。 萧瑀道:“胡雪亭武功盖世,单人一剑就破了半个城池……” 大堂中笑声一片,好几人甚至笑到咳嗽。 “我说瑀儿啊。”某个老人故意亲昵的叫着,“你是看你几百个长辈最近太无聊,让我们大伙儿笑一笑是不是?” 什么一剑破半个城池,这种鬼话骗谁去?胡雪亭只要是个人,就不可能做到,什么星君啊,什么一剑破万法,什么一剑倾城,这种为了当皇帝而吹嘘的事情怎么能够当真,斩白蛇,天降神人,出生时满屋红光之类的笑话也就是骗骗无知百姓的,拿这个当真就有些愚昧和丢人了。 “笑一笑,十年少,瑀儿关心我们的身体,让我们永葆青春,那是大孝子做的事情,你我当捋须会心一笑。”某个老头严肃的斥责众人。 萧瑀对这种冷嘲热讽毫不在意,慢慢的举高手掌,轻轻连击三下。清脆的掌声传遍了大堂,大堂中瞬间就安静了,几百个老头冷冷的盯着萧瑀,这是真的要蹦出几百个刀斧手血洗萧家长辈,然后自称族长了?简直狂妄悖逆! 某个女子悠悠的走了进来。 “小女子妃萱见过诸位。”那女子微微行礼,腰中的长剑碰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妃萱?真的有妃萱?”好几个老人惊呼出声,一直以为什么静斋啊,妃萱啊,只是胡雪亭为了怪力乱神而胡编的,没想到竟然见了真人。 妃萱微笑,缓缓的拔剑:“小女子就是妃萱啊。”几百个老人惊恐的看着她,拔剑是什么意思?好些老人严厉的瞪着萧瑀和萧皇后,难道这是要借外人之手杀光族人? 剑光闪烁,妃萱对着大堂的墙壁出剑。 “轰!”结实的墙壁现出一个大洞。 几百个人老人看看大洞,尘土还没有落下,看看妃萱,手中的长剑清光似水。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静斋,妃萱,胡雪亭的神功,竟然是真的?”几百个老人嘴角苦涩了,想起胡雪亭一剑摧毁太原半个城池,石介定住江淮军数万人,杀万人如闲庭信步的传闻,心里寒冷到底。 “还打个P啊!”某个老人喃喃的道,一辈子的雍容典雅尽数抛到了脑后。胡雪亭石介有这神灵一般的剑术,想毁城就毁城,想杀谁就杀谁,占据天下的大佬们根本就是砧板上的肉,随时随地就能杀了。 “嘿嘿,剑术到了如此境地,什么以巧破力都不好使。”某个老夫人淡淡的道,就算是从不涉足朝政的她依然知道一个道理,荆轲要是有胡雪亭一分的剑术,这秦始皇就嗝屁定了,所有朝廷中的大将大臣全部都会被砍成肉酱,秦朝别说统一天下了,没灭国已经是奇迹了。 “纠正,破太原半个城池的是石介,胡雪亭的武功只比妃萱高了半筹。”妃萱道。一群老人理都不理,有区别吗?理论上弓箭还能制服胡雪亭,但这当真只是理论,哪有五百个弓箭手时时刻刻的提防一个人的刺杀的?若是胡雪亭深夜潜入皇宫行刺,墙壁随便破,五百个弓箭手该怎么提防?皇宫的任何一个位置都有五百个弓箭手,或者皇帝睡在官场中央,五百个弓箭手环绕其中?五百个弓箭手只是在公开场合见面的时候对胡雪亭的威慑,完全不能抵挡胡雪亭放下脸面全心全意的偷袭暗杀。 “胡雪亭、石介、妃萱能有此神术,其实是靠了一味神药。”萧瑀微笑着,眼神中闪着光芒。 几百个老人冷冷的看着萧瑀,嗑药就能成神的言语一点都不稀奇,嫦娥不就是嗑药的吗?但若是真有如此神药,定然是有重大后遗症的,否则萧瑀凭什么不吃。 “是啊,你们猜对了。”萧瑀微笑,慢慢的解释了筑基丹的神效以及该死的副作用。 “九十九死一生!”几百个老人倒抽一口凉气。 萧皇后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瓶,倾倒出一颗龙眼大小的朱红药丸,异香在大堂中弥漫。几百个老人看这颗神奇的近乎于仙丹的药丸,唯有戒惧之色。 “李师明,杜伏威都成功了。”某个老人心中摇晃不定。话既然说到了这个地步,谁都猜到萧瑀的手中是有筑基丹了,并且想要萧家的人服下筑基丹。但这成为剑神一般的人物虽好,九十九死一生根本是白痴才会去赌。 某个老人看着或动摇,或惊惧,或坚定的同辈兄弟姐妹们,手里的茶碗狠狠地砸在案几上。“你们愿意让自家的子孙送死,尽管去,老夫绝不让我的儿孙服用筑基丹。”自家儿孙才多大,有的是大好的人生,何必去赌命?就算这萧家完蛋了,所有的萧家后人只能改名换姓的逃亡,在某个穷乡僻壤一辈子种地,也好过年纪轻轻就嗝屁在百分之一的希望之下。 “哪有百分之一这么多。”某个老人喃喃的道,吃一颗一点用多没有,根本打不过胡雪亭,所以要么不吃,要吃就要吃两颗甚至三颗。这又是几分之一的活命几率?万分之一! -- 第1378页 好些老人点头,却也有好些老人犹豫,子孙多了,总有些不肖子孙读书不成学武不成,若是能够服下筑基丹侥幸过了死关,成就无敌剑神,这萧瑀的位置就要动一动了。 “诸位,我绝不会让诸位兄弟子侄服用筑基丹。”萧瑀斩钉截铁。“天下大乱,我萧家只怕难以幸免,这灭族之祸就在眼前,我岂能让我萧族年轻有为的一辈去服用九十九死一生的筑基丹?” 几百个老人缓缓点头,胡雪亭和石介已经近乎于神了,这星君之说怪不得能够流传天下,谁又能够挡得住胡雪亭和石介的蛮力刺杀?这萧瑀不敢进攻大越,不敢夺取天下,原来是有几分道理的,老老实实做个缩头乌龟,以后被胡雪亭传檄而定的时候还能捞个关内侯当当。 萧瑀诡异的笑着,某个老人忽然醒悟,猛然站了起来,他的动作太过激烈和突然,带倒了案几,茶水洒了一身。 “你!你是想让我们服用筑基丹!”那老人指着萧瑀的手指颤动不已。 几百个老人惊讶的看着那个站起来的老人,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萧瑀,陡然浑身发冷。 “你想要我们服用筑基丹?”一群老人的声音中没有愤怒,唯有干涩。萧家到了这个地步,不服用筑基丹绝对无法阻止被胡雪亭石介灭族的未来,胡雪亭能够死缠烂打一定要砍下李建成的人头,怎么可能放过背后的出谋划策之人?众人自忖易地而处,这萧家于公于私都是要被灭族的。 “既然要灭族,为何就不能赌一把?”某个老人颤抖着道,左右是个死,赌一把能不能成为剑神,已经是从天上飞下来的馅饼了。 “不,我不吃,我不吃!”某个老人软倒在地,又飞快的爬起来,用与年纪不相符的身手矫健的跳过了案几,冲出了大堂。 萧瑀和萧皇后鄙夷的看着那人离去,一点都没有阻拦的意思。 “服下筑基丹,若是成功了,那就是剑神,是我萧家的第一人,我萧家定然要以他为主,我萧瑀又岂敢阻拦。”萧瑀的态度很诚恳,一群老人没有一个意外。又不是脑残,以为逼着别人吃下了无敌的仙丹,获取了神术之后,还会被一根牙签威胁着乖乖听话。这服用筑基丹定然是需要自己愿意的,立成功者为帝也是必然的。 有老人看着那逃离的人的眼神中只有冷笑,那人以及他的家人是死定了。 “一直以为六十五兄有些智慧,没想到竟然是个蠢蛋。”有老人淡淡的道。萧瑀不会威逼任何一个尝试服用筑基丹的人,但当拿出了筑基丹之后,这里所有的老人都没有了退路,唯有服下筑基丹。 “若是老夫服用筑基丹成功,老夫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六十五兄的全家。”某个老人坦率无比,这里几百人拿命去服用筑基丹,成功者怎么可能放过逃避风险,坐享其成的垃圾? “不敢承担我萧家的兴衰的责任,不明时局,不明人心,这老六十五全家可死矣。”又是一个老人不带丝毫的感情。 几百个老人默默的盘算,这筑基丹是不是萧瑀想要用大义除掉萧家的长辈的借口?或者有那么几分一箭双雕的意思,但更多的应该依然是为了萧家考虑。 “哈哈哈!”某个老人忽然狂笑,众人盯着他看,不明所以。 “老夫从来没有想到,这成为皇帝,这统一天下距离老夫是如此的近,又是如此的容易。”那老人大笑着。世人皆知夺取皇位的道路艰难无比,一将功成万骨枯都不足以形容争夺天下的凶险,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死在了逐鹿中原的道路上。这百分之一的必然成功率放在成为真龙面前,真的是非常大的几率。高颖贺若弼等人夺取天下的几率也不过如此。 “老夫愿意服用。”那老人大笑着,死死的盯着萧皇后手中的筑基丹。“老夫年幼时倒是悄悄的想过当皇帝,只是从来没有敢告诉别人,老夫自己也没有当真过……” 几百个老人微笑,作为皇族之人,谁没有在年幼无知的时候做过帝皇梦?随着年龄和见识的增加,这小小的秘密自然是深埋心底了。 “只要不死,老夫就是皇帝。”那老人握紧拳头,身体却在控制不住的打颤。“老夫在垂暮之年能够用风烛残年赌一把梦想,为儿孙谋福,老夫赚大了。” 其余老人缓缓的点头,就算不服用筑基丹赌命,他们又能再活多久?为了萧家的未来,为了直系子孙后代的帝皇之位,用百分之一的成功率赌这些原本就可以牺牲生命去拼搏的东西,其实是捡了大便宜了。 “不成功,便成仁!”某个老人厉声叫着,为自己鼓劲。 “九十九死一生啊。”更多的老人颤抖不已,怎么都下不了决心。虽然年纪一大把,享尽了人间富贵荣华,但人的命只有一条,谁能够把自己的命不当命? “我萧家有三百七十一个长辈。”萧瑀淡淡的道,“若是以九十九死一生计算,也就只有四个人能够成功。” 一群老人打了寒颤,转身看身边的众人,若是服下了筑基丹,这里只有不到四个人能够活命。今日之聚,就是永别了。 “只有四个人,是杀不了胡雪亭的。”萧瑀叹息,胡雪亭的剑术了得,普通一颗筑基丹的境界是打不过她的。 几百个老人神色一怔,脸色就大变,还以为萧瑀是想提醒他们萧家的长辈要全部完蛋了,没想到萧瑀想说的是数学。几百个老人恶狠狠的看着萧瑀,不会吧? -- 第1379页 萧瑀果然说道:“我找了我们萧家的所有姻亲,以及余杭境内的所有乡绅门阀,有资格参与这造神大会的人数有三千余人。” 某个老人冷冷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若是其他人也服用了筑基丹,谁能保证还是萧家的人做皇帝?有人更是眯起了眼睛看着萧瑀,这些不中听的话为何不悄悄的隐瞒了,等到三千余人的偶服用了筑基丹再说? 萧瑀坚定的道:“今日萧瑀与诸位长辈共谋萧家千年大计,绝不敢有任何的隐瞒。” 众人缓缓的点头,萧瑀在大局上还是很清醒的,没有脑残的以为可以欺骗一个剑神。 “三千余人中,唯有我萧家人丁兴旺,其余各家参与者不过数十人,我萧家的剑神比他人高,这江南东道在我萧家手中,我萧家不做皇帝,谁做皇帝?”萧瑀平静的问道。众人点头,萧家曾经是皇族的底蕴开始体现作用了,普通门阀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子孙后代,也就是皇族能够三宫六院了。 “更重要的是,出了在场的众人,再无旁人见过妃萱。”萧瑀缓缓的道,转头看着站在一边的妃萱。几百个老人微笑,垄断啊!只要萧家以后勤快造人,每过一代人就会蹦出几个剑神,这天下怎么可能不是萧家的? “好,我们愿意服用筑基丹。”几百个老人深呼吸,所有的顾虑,所有的胆怯都没用了,在其他门阀家族乡绅的挤压之下,不服用筑基丹立刻就是千夫所指,定然被成功者杀得全家鸡犬不留。 “死老朽一人,总好过死全家。”不少老人默默的看着萧皇后手中的筑基丹,知道自己毫无退路。 “三日之后,我们就在此处再见。”萧瑀长鞠到地。几百个老人整理衣衫,挺着胸膛大步走进了雨水之中,什么暴雨,什么雷电,与他们在三日后即将做的事情相比,又算个什么。 “萧阀数百年不倒,果然是有独特之处啊。”妃萱说着客气话,拿大义拿集体利益集体意志威逼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以后几十年,还要拜托妃萱照顾我萧家了。”萧瑀客客气气的拱手,“不论成与不成,我萧家的一切与妃萱共享。” 妃萱一点都不信,萧家要是出了一大群嗑药成功者,她区区一个人怎么可能为所欲为?不杀了她夺取筑基丹的配方那已经是奇迹了。 “妃萱只要银两。”妃萱重复她出售筑基丹的条件。萧瑀微笑点头,很是不理解妃萱为什么这么看重银子,以妃萱的剑术,多少银子不能唾手可得? “妃萱要去海外寻找我静斋的遗迹。”妃萱的眼神缥缈至极。P个去海外寻找静斋的遗迹,根本是逃亡海外。她打死没想到静斋是凡人嗑药流,胡雪亭该死的竟然是傻逼苦练流!怪不得胡雪亭的功力像是一颗半筑基丹!这随着时间的流逝,胡雪亭成为两颗半筑基丹的功力那是妥妥的,那还怎么打?就算她玩命磕了第二颗筑基丹,祖坟冒烟的成功了,照样打不过胡雪亭。嗑第三颗?那就立马破碎虚空啊。 妃萱断定凡人嗑药流是注定打不过傻逼苦练流了,那她绝不留在中原等死,甚至潜伏在名山大川做野人的意思都没有。逃到海外去,躲得远远的,做个女帝岂不是逍遥自在。 萧瑀轻轻鼓掌:“好一个志气高洁的仙子。”妃萱为毛要逃离中原?就这么怕胡雪亭和石介?不是说石介已经到了破碎虚空的边缘,再敢动用无双剑术立刻就会破碎虚空吗?难道是妃萱手中没有筑基丹的配方,一举出售三千余颗筑基丹后已经再无库存?各种可能实在太多,萧瑀一时无法判断。 “明日我就要出海。”妃萱微笑着道。萧瑀怀疑她离开中原的动机又如何,只要她在新的高手诞生之前离开,萧瑀敢做手脚立马杀了他就是。 “此刻一别,竟然再无相见之日。萧某祝仙子心想事成,飞登仙界。”萧瑀惋惜,妃萱的警惕性真高啊,那只有用其他办法了。 三日后,大堂中数百萧家老人穿着最华丽的衣衫,整整齐齐的坐着,眼前的案几上是一颗朱红的筑基丹。 “为了萧家。”某个老人长叹一声,喊了一辈子口号,竟然在此刻成真。 “为了子孙后代。”某个老人微笑,心中空灵无比。 “为了帝皇霸业。”某个老人大笑,胸中悲壮之气溢于言表。 “诸位,永别了!”几百个萧家老人互相拱手道别,不少人眼角带着泪水。 大堂的正中,萧皇后忽然掩面而出,站在回廊之中不敢回头。这群惹人厌烦的老朽的只会拉后腿的老不死,竟然让她无法正面以对。 “我们以后也会是这群人中的一个。”萧瑀走到了她的身边,淡然的道。萧皇后转头看他,又是震惊,又是理所当然。 “萧家既然走上了争夺天下的泥泞小道,萧家的子孙后代的脑袋上就插着稻草,再也不值钱了。”萧瑀缓缓的道。 “成龙之道,可不是世人以为的那么简单啊。”世人只知道不成功便成仁,成王败寇,好像只与争夺天下的豪杰有关联似的,哪里知道夺取天下根本是一个家族,一个姓氏的所有人性命和未来全部绑在一起的拼死赌博啊。 大厅中,数百萧家的老人服下了筑基丹,个个闭目盘膝。 “嘭!”不时有人爆炸,血水横飞。 萧皇后捂着耳朵,又走出了几十丈,依然不敢回头,明明已经听不到声音了,耳朵中却仿佛还不时的响着爆炸声。 -- 第1380页 …… 陇西的山野之间,两匹马玩命的奔逃。后面十几个白发老人骑着马急追,更后面是几百匹马和十几辆马车紧紧的跟着。 “哎呦,小心老夫的腰!”某个老人大声的惨叫。赶马车的人急忙又降低了速度,沿途到处都是陇西的士卒,也不怕跟丢了胡雪亭。 “谁杀了胡雪亭,谁就是天下之主!”一个老人趴在马车中不断的敲着背,大声的叫嚷。其余老人高手一起点头,天下高手这么多,能当皇帝的只有一个,自己人内讧可不怎么好,有个良性竞争的标准非常重要。 前方的道路中数百个陇西士卒聚成一团,挡住了战马的去路。 “杀过去!”胡雪亭恶狠狠的叫。杨轩感点头,这陇西士卒的士气怎么这么高啊,宗教这么好用? 道路中的数百个陇西士卒恶狠狠的看着疾驰而至的胡雪亭等人。 “督战队追来了!”有陇西士卒怒骂,趁着大乱斗,一口气逃了这么远竟然还被督战队追上,太忒么的倒霉了。 “快逃!”有士卒惨叫,两边都是没人看守的泥土高墙,只要爬上了高墙,那些骑兵就上不来了。 其余士兵摇头,既然被督战队盯上了,凭借泥土高墙怎么可能甩脱,这两条腿也跑不过四条腿的。 “准备死战!”某个陇西士卒大叫,督战队可不留活口不讲道理,看见了逃兵一律处死。 “死战!”其余陇西士卒大声的叫,就在这两侧的泥土高墙之间列阵。 马蹄声中,胡雪亭和杨轩感飞快的冲入了陇西士卒当中,剑光流动,惨叫四起。 更远处,一支大军缓缓的压上,挡住了胡雪亭的去路。 “我们只要拦住胡雪亭一会会就行。”李孝恭咬牙,三万大军只剩下了不到千余败兵,但能够在这里遇到了胡雪亭和杨轩感,那就是老天爷有眼了。 一群士卒颤抖着点头,不是恐惧,是兴奋,一千人阻拦两个人,这种反败为胜的机会都遇到了,不兴奋都不行。 “长矛阵!”李孝恭大声道。千余士卒飞快的布阵,长矛密密麻麻的对着外头,每个人都靠的死紧死紧,力求让长矛密集的像刺猬。 “胡雪亭若是敢撞上来,老子就是死也拉他一起死!”某个陇西士卒大声的道。 “我陇西男儿都是好汉!”又是一个陇西士卒大声的道,前面那几百士卒能够奋力死战,他们也能! “必胜!必胜!”刘文静大声的怒吼。 “必胜!必胜!”千余陇西士卒大叫。 急追在胡雪亭背后的十几个老人哈哈大笑,就不信胡雪亭还能逃走。有人纵声长笑:“胡雪亭,可敢停下来与老夫一战?”这种豪气万丈的言语早就想说了,只是一辈子是弱鸡,没有机会啊,临老了竟然是超人了,人生真是充满了意外。 “胡雪亭,老夫可以让你一只手。”又是一个老人大声的叫。 一群老人士气高涨,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嚣张和勇猛过,这颗筑基丹真是太值了,简直是弥补了人生的缺陷。 又是一个老人大声的道:“胡雪亭,老……咳咳咳咳!”一群老人看他的眼神就不怎么友善了,这么多人的威风被你一声咳嗽给打没了,你到底是哪边的? 李孝恭看着纵马飞驰的胡雪亭,厉声道:“过来了!坚持住!不要退缩!” 一群长矛兵懂,在骑兵面前唯一的生机就是长矛阵,退缩那就是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顶住!”“长矛阵无敌!”一群长矛兵大吼,眼睛发红。 “死!”胡雪亭厉色道。 剑光闪烁,长矛断折。胡雪亭连人带马冲入了李孝恭的长矛阵,一口气斩杀了上百人,却终于在密密麻麻的长矛阵前耗尽了战马的冲击力,停住了脚步,她瞅瞅几步外密密麻麻得恐怖的长矛刺猬阵,再瞅瞅周围,毫不犹豫的勒马转向。 “胡雪亭再此,我们决一死战!”她厉声叫道,随手扒掉身上的一段长矛尖,鲜血不要钱的向外流洒。 那十几个老人反而怕了,小心的勒马。“别着急过去开打,等人齐了再说。”某个老人低声道。大家都七老八十了,胳膊腿不比年轻人,今天又是装作步卒,又是与胡雪亭在大散关前飙剑光,又是骑了半天的马,这浑身的老骨头都在疼,打起来只怕要挂,还是人多力量大比较好。 “以老夫看,其中必有蹊跷。”某个老人高手看着勒马转向,然后傻乎乎的停在路当中的胡雪亭和杨轩感,毫不犹豫的飙人生金句。 一群老人高手毫不犹豫的同时点头:“这事情看上去不简单啊。”十几个人风险太大,不如等等。 杨轩感瞅着对面停下的老人高手们,再瞅瞅后面飞快的追近的马车和骑兵,鄙夷胡雪亭:“你要战,便作战!”停下来装毛个逼啊!有机会两个人打十几个,总比两个打三十几个甚至几百个的好。 “你剑法比我强,不要管我,杀出去后为我报仇。”杨轩感笑着。 胡雪亭用力点头:“好。”然后使劲的瞅两边的泥土高墙,“还跑得动吗?”杨轩感摇头,扔下马匹上泥土高墙只能逃得一时,没了马怎么可能逃得了。 “今日只有战死的杨轩感,没有逃跑的杨轩感。”杨轩感慢慢的舞动长戟,傲然道,顺手开始勒紧腰带,再不勒紧,肠子说不定就掉出来了。 -- 第1381页 胡雪亭淡定的看杨轩感,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杨轩感立马肝疼无比。胡雪亭仔细的瞅地图:“我们跑错路了!” “逃命啊!”杨轩感就算再怎么准备战死了,也没能忍住。有人追杀,管什么方向什么地图,逃走了再说,哪怕逃到了塞外,也比被人杀了好啊。 “我现在其实没什么内力了。”胡雪亭苦着脸,中了高颖的奸计。什么重兵包围,什么抛石车和火箭无差别覆盖攻击,真正的目的不是杀了胡雪亭的手下,或者杀了胡雪亭,而是简单的消耗胡雪亭的内力。 “你有带着大还丹?”杨轩感充满了期盼,没内力了就补内力啊,愣着干嘛? 胡雪亭继续苦着脸,没蓝药。 杨轩感死死的看了胡雪亭一眼,然后在身上飞快的掏摸,没有人参补篮,有个馒头补点血也好。 一群老人高手越来越近,渐渐汇聚齐整,数百骑兵停了下来,慢慢的整队,准备冲锋。 杨轩感怒视胡雪亭,这是要一日死两个皇帝了? “死个P啊!我们往这里逃!”胡雪亭指着地图,别以为我是没地方逃了才停下来,我是有深刻理由的。 杨轩感惊慌的看着胡雪亭,认真的道:“雪亭,你还年轻,吃草还是能消化的,千万别学楚霸王。”胡雪亭指的方向是渭水啊,那是大河,还保证没有船只!去渭水边上学楚霸王乌江自刎吗?就是去草原吃草都比傻乎乎的自刎要好。 “自刎个P!我还有最后一个后手!”胡雪亭柔肠百转。杨轩感瞅她,有后手何必苦瓜脸? “严格的说,是半个后手。”胡雪亭无奈极了。 “那就赌一次!”杨轩感恶狠狠的道。 “诸位,杀了胡雪亭和杨轩感,天下就是我们的了。”道路对面,某个老人高手拔出长剑厉声道。 三十几个老人高手大呼:“杀了胡雪……咳咳咳!”该死的,筑基丹能够给人神力,为毛不能治支气管炎糖尿病腰鼓酸痛缺乏钙质? “有救了,有救了!”杨轩感和胡雪亭大喜,就不信老弱病残都打不过。 剑光一闪一闪又一闪,三十几个老人高手跳下战马出击。 胡雪亭从战马上一跃而起,与众人厮杀成一团,不时有鲜血从剑光中飞溅。 “小心!”某个老人高手忽然大叫。 胡雪亭剑光暴涨,几十到剑光直射某个老人高手。那老人高手只挡住了三剑,瞬间被砍成几十段。 “好剑法!”某个老人高手冲上,举剑直刺胡雪亭,胡雪亭瞬间消失不见,一剑斜刺,剑尖贯穿了另一个老人高手的胸膛。 “一群只会弯弓射兔子的菜鸟也敢和胡某斗?”胡雪亭停止身形,长剑斜斜指着地面,剑尖上鲜血滴落尘土。她恶狠狠的笑:“今日胡某要一口气杀光你们!”虽然一点点内力都没了,当时刚才这么凶悍连杀两个,就不信这些人不怕。 某个老年高手淡定的道:“她的内力耗尽了,不要怕,我们慢慢杀!” 胡雪亭死死的盯着那个老年高手,你不是应该老年痴呆吗? “杀!”一群老年高手追着胡雪亭乱砍,没有华山派的剑法又怎么样,只要有速度有力量照样砍死你丫的。 “噗!”一剑刺向胡雪亭,胡雪亭避开,剑尖贴着她的身体刺入了身后的泥土高墙,下一刻泥土高墙崩塌,陇西的黄土泥沙四下暴裂扬起。 “噗!”胡雪亭从烟尘中杀出,斩杀了一个老年高手。 一众老年高手退开,围住了烟尘。虽然有了速度和力量,但是剑术和战斗经验基本是零,这种视线不清的乱战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烟尘慢慢下降,现出胡雪亭的身形。 一群老年高手以袖掩面,深呼吸,准备再次开打。 “等等!”胡雪亭厉声道。 一群老年高手凝剑不发,等待胡雪亭的下文。 “你们为什么只打我啊,倒是打他啊!”胡雪亭指着在一边看热闹的杨轩感,委屈极了。“我也是皇帝,他也是皇帝,凭什么只打我一个啊!” 杨轩感盯着胡雪亭的眼神肝肠寸断。 一群老年高手互相看了又看,有人慢慢的从包围圈中撤出,向杨轩感的方向靠近。 杨轩感严肃无比:“诸位,我现在投降你们,杀了胡雪亭做投名状,还来得及吗?”一群老年高手慈祥的笑,这两个人临死还记得逗乐,真是好孩子。 “嘭!”胡雪亭猛然一剑刺入泥土高墙当中,用力一掀,厚厚的泥沙烟尘遍布天空,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跑啊!”胡雪亭大叫。 一群老年高手急忙追入泥沙烟尘当中:“追上!别让她跑了!” “噗!噗!噗!”长剑从泥沙烟尘中刺出,立刻击杀了三个老年高手。 其余老年高手大骂,胡雪亭忒是奸猾了。 “小心!”有人在远处大叫。 长戟带着风声呼啸而过,两个老年高手被腰斩,鲜血喷出老高。 一群老年高手挥舞长剑,护住了自己,向后跃开数丈。泥土烟尘渐渐淡去,早已没了胡雪亭和杨轩感的身影。 “追!”某个老年高手厉声道。三十几人追杀两个,反而被杀了几个,这已经不是颜面问题,而是血仇了。 “啊!”某个老年高手惨叫。众人看他,那人以剑拄地,一边疯狂的呕吐,一边用力的擦拭脸上的鲜血。“我晕血!”他吐得上气不接下气。 -- 第1382页 一群老年高手恶狠狠的看他,只觉今日丢尽了一辈子的脸面。 “追!”众人喊着,翻身上了泥土高墙,向远处追去,地上的血迹实在太明显了,绝对不会追丢。 几百个骑兵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切,只觉得能够一剑破万军的高手与他们的距离无比的接近。 “原来高手也会腰酸。”“是啊,高手也会晕血。” …… 胡雪亭与杨轩感跑得飞快,片刻间就到了渭水边上。 “你的后手呢?”杨轩感捂着肚子,期盼的问,都逃到这里了,说什么都要赌一把生路。 胡雪亭四处的找,干巴巴的道:“热气球原本是用在这里的。”一旦被大军包围,那么就跑到渭水边上,乘着热气球潇洒的到对岸去,看岸上的大军怎么办。 “你不会是在找热气球吧?”杨轩感伤感的看着胡雪亭,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胡雪亭究竟是软弱了,竟然抱希望在这里找到飞得不见的热气球,有这种浪漫就留给敌人啊,留给自己干嘛? 胡雪亭在怀里掏摸了半天,摸出了一个物什,点染了,红色的烟雾四散。 一群老年高手也看到了红色的烟雾,大笑,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胡雪亭,让老朽亲手送你上路吧。”某个老年高手厉声道。身边一群老年高手不以为然,最后的装逼人人都有份,没道理你一个人装。 一群老年高手很快到了渭水岸边,茫茫的大河上没有一艘船。 “胡雪亭,你能死在老夫的剑下,这是你的荣幸。”又是一个老年高手装逼。 胡雪亭小心的看河边,河水不算很急,跳下去不一定会死。 “怎么,想跳河?”某个老年高手笑了,胡雪亭和杨轩感伤成了这样,敢跳河说不定立马就挂了。 “船呢?船呢?”杨轩感手持长戟,注视着一群老年高手,头都没回,低声问道。胡雪亭释放了信号烟雾,肯定是上游有人埋伏了船只。 一群老年高手微笑,怎么可能有船,李建成就是再蠢,也一定搞定了沿河的所有船只。 “一日死两皇帝,何其壮观也。”某个老年高手微笑捋须。 杨轩感回头望了一眼河水,果真是毛个船只都没看到。 “你搞毛啊!”杨轩感瞪胡雪亭。 胡雪亭仰天大笑:“这叫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士气增加一百点,功力增加一千点,狂化三千点!” 杨轩感瞅她,又又又神经了?也罢,最后陪你神经一把。 “杨某的内力开始像小宇宙一样的旋转了!”杨轩感挺起了胸膛。 一群老年高手大笑,猛然翻脸:“杀了他们!”白痴才有空拖延时间。 剑光霍霍,众人打成一团,不时鲜血四溅。 忽然,胡雪亭撞开一个老年高手,用力的扯着杨轩感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河水当中:“跳啊!” “我不会游泳!”杨轩感在半空中惨叫。 “我也不会!”胡雪亭惨叫的更大声。 一群老年高手死死地看着河水中的杨轩感和胡雪亭,不会是殉情吧? 杨轩感和胡雪亭在河水中努力扑腾。 河岸上某个老年高手掏出纱巾擦眼泪,两个皇帝跳河殉情,化成蝴蝶是不行了,化成两只虾米也是很感人的。 河水中,几个红色的东西若隐若现,随着水流飞快的飘下。 “抓住了!”胡雪亭大叫,用力抓住了一个,顺手把另一个推向了杨轩感。 杨轩感用力抓住,立刻感觉到了比天堂还有大的浮力。 “这是什么?”杨轩感大口的吐着河水。 “羊皮气囊!”胡雪亭同样吐着河水。 红烟一起,上游就有细作释放羊皮气囊,这专门为了单人逃命用的最后的半个后手终于救了小命。 河岸边,一支军队露出了身影。 “胡雪亭,我们谈谈。”李建成微笑着道。 “谈个毛啊!”胡雪亭愉快的在水里扑通。 “谈谈我们的未来。”李建成柔和的道。 第273章 嫁给我吧! 渭水河畔,柳叶青青,时而有鸟雀清脆的鸣叫,劲风中带着淡淡的青草气息。 “我想和你好好的谈谈我们的未来。”一个英俊挺拔的公子在河岸边负手而立,身上金色的龙袍在风中摇摆,战马长嘶。 渭水中,一个年轻的女子在水中踏波而行,眼神凄迷的看着他,身侧,是一个轩昂的英武男子,深情的望着她:“你……的后手太不靠谱了!” 跳水也算是后手?脑子清醒点!你丫不是云鬓飞斜的美貌女主,跳河就能遇到太子皇帝名臣大将,就你那点幸运度只能遇到水里的王八! “不会游泳也敢拿跳河当后手?”杨轩感眼神深情无比,眼眸当中满满的比海深,比山高,山无陵,夏雨雪,都无法断绝绵绵无尽的鄙视之情。 “别烦我,没看见我在学游泳?”胡雪亭继续努力的在水里扑通,瞧我的双腿,这晃动的是多么的富有节奏和标准,这是标准的自由泳式,待会换个蛙泳式给你瞧瞧。 杨轩感继续深情无比的瞪胡雪亭,要是淹死在这里一定半夜托梦吓死你丫的。 “雪亭,你不管听还是不听,我就在那里,不离不弃。”李建成柔和的说道,轻轻拍着战马的脖子,战马通灵,慢慢的沿着河岸西进,与河水中载浮载沉的胡雪亭并进而行。 -- 第1383页 渭河畔,一个英俊的公子骑在马上缓缓的前行,温柔的注视着水中的美丽女子,世界虽大,他再也看不见其他。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起兵反对大随?”李建成悠悠的道。 “因为你是不自量力的白痴!”杨轩感大声的道,顺便努力学着胡雪亭的样子,双脚在水里胡乱的扑腾,结果差点滑下了羊皮气囊,急忙抱得更紧,双脚也不动了,任由流水推动。 李建成淡淡的笑:“是啊,我太原李家想要造反夺取天下,太不自量力了。要兵没兵,要将没将,要钱粮也是稀少。空有夺取天下之心,却没有夺取天下之力。” “可是,我依然起兵造反了。”李建成在马上望着河心的胡雪亭,嘴角露着一丝笑意。 “在河水中待久了,对你的伤口不好,我带你上岸可好?”他向身后挥手,立刻有将士举弓瞄准了胡雪亭。 “抓住了!”那将士厉声道,弓弦松动,一支去掉箭头的箭矢拖着长长的细绳,落到了胡雪亭的身边。 杨轩感瞅胡雪亭,你丫跳河也不找个好地方,竟然跳到了李建成的面前,瞧,这被威胁了,要是不上岸,立马被万箭穿心。 胡雪亭大惊失色看李建成:“威胁朕?信不信朕一道剑气把你轰杀成渣。” 李建成看着胡雪亭大笑,悠悠的道:“在太原,人人见了我都夸奖我,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以后必然是位极人臣。” “可是,我知道那是看着我父亲的名头拍马屁,若我父亲不是太原太守,我李家与杨広不是姻亲,定然是没人这么夸奖我的。” “天下有才华之辈,何许多也。”他盯着胡雪亭,道:“那被你杀了的柴绍,就没有才华吗?有的。柴绍在阴谋诡计上是弱了些,轻易的就中了你的圈套,可是柴绍有治理天下的大才,纵不能成为丞相,做一郡太守那是绰绰有余了。” “可是,柴绍在大随是没有机会的。”李建成微笑着。“天下官位已定,鲜有空缺,排队者不知道凡几,白首九品小官者已经是幸运之人。” 他轻轻的挥舞着马鞭,看着远处:“杨司徒也知道,高相也知道,可是,又能怎么样?这大随不是没有人才,是人才太多了。” 李建成笑得灿烂:“有能者居高位,很对啊,很合理啊,杨司徒,高颖,贺若弼,甚至虞世基等人身居高位,很合理很合理啊,天下有谁敢说比杨司徒更有才华,比虞世基更善于拍马屁的,他们有才而居高位,理所当然。” “可是,这虞世基的儿子,高颖的儿子,贺若弼的儿子继续当丞相,太守,将军,就不那么合理了。”李建成淡淡的道。 胡雪亭瞅杨轩感:“李建成对你很客气嘛。”刻意漏掉了他。 杨轩感怒:“杨某的官位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杨某在成为柱国之前,在六品官上做了十……”急忙闭嘴。 “哇哈哈哈!才六品官!”胡雪亭大笑,怪不得看张须驼不顺眼,原来有等级压制。 李建成微笑着,身后一大群将士古怪的看着水中的胡雪亭和杨轩感,这几乎瓮中之鳖的局面下还能谈笑自若,果然是非常人也。 李建成继续说道:“柴家在太原都算不上是大门阀,用门阀两字多少有些高攀了,也就是有几百人的家族而已,太原,并州,天下,哪里轮得到柴家,柴绍想要成为官员造福一方的念头几乎不可能实现。” “如柴绍者,仅仅在并州就有几百,放在整个天下,又有多少?”李建成的声音中带着伤感,“纵使是我,又能走到什么地步?杨広在世,终究会照顾我父亲几分,我做个县令还是有指望的,等杨広的太子登基了,这情分就更薄了,我这县令只怕是当到了头,若有奇遇,或者在告老还乡之前还能做个太守。” “你是见过宇文化及的,其人如何?文只能识字,武只能射兔,贪财好色,(私)通突厥走(私)牛马,人品德行不堪入目,可是宇文化及是必然要成为大将军的,因为他是宇文阀未来的阀主,宇文阀的全部领地,私军,财物,都是他的。再过几十年,宇文化及的儿子会同样继承宇文化及的地位和财产,成为大随的大将军。” “以宇文述有才华,能打仗,但是贪财,教出了一个没有才华,不能打仗,也贪财的儿子,你猜,宇文化及的儿子是继承纨绔老子的没有才华,不能打仗,好财好色,还是出淤泥而不染,成为一个有才华,能打仗,不贪财,不好色,勇敢善良的人呢?”李建成似笑非笑的盯着胡雪亭,一字一句的问道:“有才华者一生蹉跎,无德无能者依仗父辈的荫萌,窃据高位,你觉得,这个天下合理吗?” 李建成不待胡雪亭回答,大声的道:“我李建成起兵反随,不是为了我李建成一人的荣华富贵,更不是想要当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我李建成纵使当个太守,当个县令,足以荣华富贵妻妾成群。” “我李建成起兵反随,是为了建立一个人人平等,有才者居其上,有能力者居其上,有心为百姓谋福利者居其上的世界。” 河水呜咽,鸟雀唧唧,一群大周的将士跟随在李建成的身后,崇拜敬仰的看着李建成,果然是仁义无双的李建成啊,能够跟随在如此伟大的主公身后为天下百姓的福祉而战,虽死何憾。 胡雪亭惊讶的看杨轩感:“这小子的意思就是说,只要有个伟大的目标,杀人放火反叛朝廷都是对的,那些死了的人白死,死得开心,死得伟大,死得应该?”杨轩感用力点头:“当皇帝当然要有个伟大的目标,不然不好忽悠啊。”胡雪亭深刻反思:“回头就打出胡某争霸天下的理由,那就是所有百姓都有带游泳池的豪宅!”杨轩感摇头,都听不懂你说什么:“杨某争霸天下的理由,是所有人都有羊肉吃,所有小孩都有学上,所有妇女都有金首饰!”斜眼瞅胡雪亭,比你实在吧? -- 第1384页 胡雪亭怒了,实在的目标多得是:“蘑菇丰收,老鼠满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人道立,所有两条腿的都可以到我处学习真经!” 李建成身后的一群将士人人脸上现出了怒色,李建成吐露心声,伟大又纯洁,而胡雪亭和杨轩感不感动也罢了,竟然还出言嘲讽!某个将领愤怒的拿起了弓箭,却被李建成伸手按住,笑着摇头。 “我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何须他人认可?”李建成的笑容融化了身边将士的愤怒,眼神中更见崇拜,这就是境界。 李建成回头看着渭水,远处的河面更见开阔,他盯着胡雪亭,道:“高颖联合我暗算雪亭,我知道他图谋什么,关中,只是关中。杀了雪亭,高颖不能越过李浑鱼俱罗夺取江南。” 杨轩感看了胡雪亭一眼,有些信了,就是他和胡雪亭都死在了这里,大越大楚争霸天下的可能自然是没了,但有张须驼李子通在,高颖定然陷入了骁骑卫疯狂的报复,还有石介,高颖能挡住石介? 胡雪亭斜眼看他,你不去种菜太浪费人才了。 “高颖布置了无数的后手,金锁关,大散关,潼关,武关,萧关,处处都有高颖的大军伺机而动,雪亭若是有了闪失,高颖顷刻间就能打下关中。”李建成道。 杨轩感微微皱眉,这高颖做得出来。 李建成慢慢的道:“当今天下之势,我有民心,你有地利,高颖有天时;我有陇西,有草原,你有江南,有长江,高颖有中原。我一旦突入关中,潼关以西尽数是我的天地,南下入蜀,顺流而下江南;你守住关中,西可图陇西,南可下巴蜀;高颖得了陇西,只管坐看我困死陇西,你局限于长江。” “看似高颖最弱,你最强,其实最强的是高颖。大随自从杨恕死后,天下除了高颖,再没有一个战略大师,天下所有人联手都休想在大局上胜过了高颖。” “贺若弼乃天下有数大将,能够在战术上胜过他的人有几个?” “高颖有虎牢关西拒洛阳,有兴洛仓,黎阳仓,河阳仓万石米粮,有右武卫和左屯卫的精兵,有良将无数,有门阀支持,有文人墨客远道投靠,有恢复大齐的大义所在,犹如卧虎假寐,一旦仰天咆哮,你我岂是对手?” “只看此番高颖引而不发,一击则中雪亭的命门,就可知道高颖是多么的可怕。” 胡雪亭用力点头,高颖是真厉害啊,可是,我也不是吃素的。 “天下又回到了得关中者得天下的局面。”李建成望了一眼渭河的远方,“为取关中,这天下将会陷入了最残忍的大战,生灵涂炭,十室九空。雪亭,你又于心何忍?” 胡雪亭眨眼:“不好,我的耳朵进水了,竟然听到莫名其妙的东西。”杨轩感瞅李建成:“我好想看到了一个脑残白痴一见钟情。”胡雪亭大声的叫:“李建成,你说的太好了,为了天下生灵,你立刻向我投降吧!”杨轩感大叫:“恭喜胡星君得一大将!恭喜李建成得遇明主!恭喜陇西百姓能够吃饱饭!”胡雪亭板着脸严肃的道:“同喜,同喜!” 岸上的将士们佩服的看着胡雪亭和杨轩感,脑残到这样,必须千刀万剐啊。 李建成继续道:“高颖想要做皇帝,李某想要造福天下,而你又为了什么?” 他温柔的看着胡雪亭:“雪亭,我懂你的,你与杨司徒一脉相承,你的心中装得是天下百姓的幸福,你杀人无数,最看重的却也是一条条性命,你愤世嫉俗,为的是百姓能够活的更有尊严,你奔波天下,只是因为百姓需要你奔波,需要你指路。” 杨轩感打颤:“为什么我觉得浑身发冷,毫毛倒竖?”胡雪亭浑身发抖不敢置信:“不是吧?难道我有成为琼瑶女主的一天?” “我懂你的,雪亭。天下再无人比我更懂你,更了解你,我知道你会在这里留着退路,我知道你会在渭水投河逃生,我只在这里等你。”李建成的声音柔和又深情。 “嫁给我吧,雪亭!”李建成在白马上深情凝视胡雪亭,周围几百丈之内鲜花绽放,鸟雀盘旋,阳光普照。 一群陇西将士惊讶的看着李建成,然后泪流满面,为了能够让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李建成竟然要牺牲自己的身体,任由胡雪亭蹂(躏),这实在是太伟大了! 无数的陇西士卒死死的咬着牙齿,陇西几百万男儿竟然要靠李建成卖身求荣,实在是屈辱到了极点。 “陛下,我可以替你的。”某个将领泪水长流,猛然撕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胸膛,对着胡雪亭厉声嘶吼:“胡雪亭,来吧,来玩弄我的身体吧!” 一群陇西将士用力点头,无数人撕开了衣服露出胸膛,用力拍着胸脯大声的吼叫:“胡雪亭,我的身体可以给你!”“我的身体更强壮,玩弄我的身体吧!”“来吧,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杨轩感努力板起脸,坚决不能笑,必须把这一段旷世恋情看完整。“杨某临死之际,能够看到胡雪亭嫁人生子,终生有托,心中再无牵挂,苍天待杨某何其厚也。”努力用长辈的眼神平静的看胡雪亭,当皇帝这么久都没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原来是等着李建成带着几百万帅哥自荐枕席啊,阴谋太深了,普通人看不懂。 胡雪亭瞅瞅杨轩感,再瞅瞅李建成,认真的问:“你今天吃药了吗?” -- 第1385页 李建成用更认真的态度回答:“你我联姻,这天下三分之二就是我们的,高颖何足道也?我陇西大军立即从大散关入关中,从萧关,金锁关击高颖的背后,高颖再有战略,贺若弼再有战术,在我百万陇西大军与骁骑卫夹击之下,除了片甲不留,尸横遍野,还能如何?高颖若死,关中一定,这中原何足道哉?传檄可定!” “以后,你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天下再无一个女人比你更高贵,天下所有女人都要对仰望着你!”李建成深情的道。 杨轩感佩服的看着李建成:“今日才知道太原李家为何起兵造反啊,原来全是神经病!”输到这个程度,竟然还打着人才两得,娶妻逆袭的主意,这天下的diao丝当以李建成为第一。 胡雪亭认真看李建成:“准备好聘礼了吗?” 李建成大喜,眼神更是温和深情了:“雪亭要什么做聘礼?我把整个陇西许给你做聘礼可好?” “何必这么麻烦,拿你的人头做聘礼就行。”胡雪亭柔情无限。 杨轩感惋惜极了,看胡雪亭的眼神就幽怨了,你好歹再考虑一下嘛,有几个人能够在临死的时候看到喜剧,这点小小的愿望都不满足我,你这人实在太没义气了。 李建成深深的叹息。一群陇西将士咬牙切齿,弯弓搭箭,准备把河水中的胡雪亭杨轩感射成刺猬,再捞上来鞭尸,不然不足以发泄圣上受到羞辱的愤怒。 “主辱臣死啊!”不少陇西将士嘴角流出了鲜血,胸中炙热的火焰冲天而起。 胡雪亭仔细看河水,我要是真能踏水而出,立马杀了李建成的脑袋当球踢。“该死的,华山派为何没有在水中使用的招式?” 杨轩感低声建议:“不如把长剑扔过去,保证秒杀了他。”你投剑,我掩护,机会只有一次,千万不要错过了。 胡雪亭斜眼看他,保持沉默。要是还有长剑,需要杨轩感提醒?第一眼看见李建成就投掷过去了!一直老老实实的泡在河水中,那是因为两个不会游泳的菜鸟跳进水里的第一时间就扔掉了沉重的长戟和长剑。 李建成久久的凝视胡雪亭,长叹一口气,转头对身边的将士们道:“你们退开二十丈,我与雪亭单独说几句话。”一群将士理解,这是要说肉麻的言词了,说不定就会冒出“雪雪”“成成”“亲亲”“爱爱”等不能被外人知道的词语。至于杨轩感听到了,一个死人听到了有何关系。 “是。”一群将士慢慢的退开,好几个将士声音有些呜咽,李建成终究是坚持卖身了,亲耳听到李建成用甜言蜜语献身实在太过打击人,退开一边对谁都好。 “不要哭,我们总有一天会让胡雪亭付出代价的。”不少将士安慰身边哭泣的同袍。 “可是,当我想到圣上被胡雪亭绑着绳子,拿着皮鞭抽,滴蜡,我心里就……”某个将士捂着嘴,泪水不要钱的倾洒。一群将士热泪长流,皮鞭啊,滴蜡啊,为什么心里有种诡异的感觉? “我看透了胡雪亭的诡计!”某个士卒眼睛通红,咬牙切齿。“胡雪亭怎么会看不上圣上?圣上是多么的英明神武仁义无双?” 一群士卒用力点头,什么英明神武仁义无双都是虚的,最重要的是李建成是皇帝啊,哪个女人不想嫁给皇帝?没看见那些十六岁的少女看到六十岁的皇帝都眼睛发直,恨不得立马扑倒对方? “胡雪亭是一定想要嫁给圣上的!”那士卒严肃无比,“胡雪亭一个女人,没有家族,没有长辈,没有媒妁之言,不会针线,不会做菜做饭,不会织布,不会相夫教子,这种女人谁愿意娶,胡雪亭是绝对嫁不出去的!” 一群士卒点头,胡雪亭那种凶巴巴的,穿衣服像个男人的女人谁喜欢啊,娶了她就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对,看胡雪亭没有成亲就知道,她是嫁不出去的!”一群士卒用力点头,顿时感受到了自身的高贵,胡雪亭想嫁给他们都没用,他们绝对不会娶胡雪亭的。 “胡雪亭有圣上求亲,一定开心极了。”那士卒道,看胡雪亭问聘礼就知道了,一定是有了心思才会问聘礼,否则直接就回绝了。一群士卒用力点头,太对了! “这叫欲擒故纵!”那个士卒咬牙切齿,胡雪亭听说嫁的出去,开心的都要飞起来了,但是,为了争取更大的权利,所以才扭扭捏捏的拒绝,就等圣上上钩。 “什么钩?”一群士卒焦急的问。 “入赘!”那士卒斩钉截铁的道。胡雪亭家里没有男丁,这怎么可以?没有男丁,这老胡家不就断了种了,这老胡家的田地,房子,传给谁?总不能便宜了外人吧。所以,胡雪亭的最终计谋就是为了要挟李建成入赘老胡家! 一群士卒恍然大悟,果然毒辣和无耻啊! “圣上啊,你千万不能中计!”一群士卒抹眼泪。为了天下百姓的幸福,圣上竟然要牺牲子孙的姓氏和香火,实在是太伟大了。 河岸边,河水涛涛,唯有三人互相瞪视。 李建成又看了一眼河水的远方,距离河水宽阔处还有些距离。他冷冷的道:“胡雪亭,我直说吧。今日你已经落到了我的手中,若是你与我成亲,我立刻就救你上岸,送你去关中,若你不答应,我只有杀了你,然后与高颖决一死战,看高颖能不能在陇西杀了我。” 李建成的嘴角露出冷笑,什么高颖想要夺取关中,什么高颖李建成胡雪亭三分天下,全部是说给那些士卒听的胡说八道,真相在现在才真正开始。 -- 第1386页 “李某没想假借皇帝和皇后的名义夺取你的天下。”李建成又不傻,绝不会认为胡雪亭是那种为了爱情奉献事业的闺阁女子,都自立为帝了,怎么可能在乎“天下第一女子”“第一夫人”什么的狗屎名头,直接做天下第一人岂不是更好。 “高颖贺若弼宇文述的目标都是我与你二人,这天下能够威胁他们的唯有你我二人。你得地利,我的民心,这并非谎言,你我二人之一若得了大势,绝不是高颖之辈可以对抗的。高颖杀你之心与杀我之心相同,绝不会因为我穷途末路而掉以轻心。”李建成认真的道,数年的仁义无双让他看到了“道德加画大饼”的威力,人心最期盼的就是道德和盛世,哪怕那是画在纸上的大饼,照样有无数的人相信,而这些人的数量一多,那些原本不信的人也会从众而信了。李建成深信,只要给了他两三年的机会,他就能拉起几百万不畏生死的大军,无敌天下,他甚至认为他不需要动刀兵,能够通过人心侵蚀高颖的内部,直接瓦解高颖的军队,没有宗教信仰的高颖怎么能够敌得过他,怎么能够不怕他。高颖是定然要在陇西杀了李建成的,不然寝食难安。 “李某不需要你与我真正的成为夫妻,李某只需要一个名义。”李建成道,只要名义上胡李联姻,这天下局面立马巨变,高颖唯一的选择就是立刻退出陇西,逃回荥阳等死,更重要的是李建成再也不用去草原了。 “谁想去草原谁就是一只羊!”李建成愤怒无比,真以为他能吃草?去草原做蛮夷做野人从来不是他的最佳选择 “所以,胡雪亭就要嫁给你?”杨轩感冷笑道,太原李家的人真是够无耻啊,让他们做人真是对人的最大侮辱。 “不一定要嫁给我。”李建成严肃无比。 “我李家有李元霸,李元吉,李神通,李孝恭等李家子弟数十人,或青春活泼,或稳重成熟,或阳光好动,或天真可爱,只要雪亭看中了任何一个,我立即把他或者他们洗干净了送到雪亭的床上。”李建成死死的盯着胡雪亭,如此重要的事情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了,把话说直白了才是唯一的机会。 杨轩感尴尬的保持沉默,这个话题他不太适合插嘴。 胡雪亭继续沉默。 李建成立即道:“若是雪亭有心上之人,或者憧憬某类男子,我李家没有,那也不打紧,我李家可以让李家的子弟按照雪亭的心思重新培养打造,保证只符合雪亭的口味,只喜欢雪亭一个。”杨轩感瞪着李建成,真没想到人到了绝路能够无耻到这个程度。 李建成觉得自己还是很有节操的,器大活好34567P之类的言语终究没有说出口,否则说不定打动了胡雪亭了。 “若是雪亭担忧名节,那是多虑了。”李建成道,小女孩子很多时候都会觉得名誉非常重要,被人多说几句流言蜚语就去自尽,虽然胡雪亭脸皮很厚,但一直没看见她与年轻男子交往,指不定就是在其他方面都脸皮厚,就是在男女之情上抱有憧憬。这就必须提前给她打开心灵了。 “雪亭是帝王,再也不是普通人,男皇帝能够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为什么女皇帝就不能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呢?男女平等,男人可以做的事情,女人也可以做。男人可以夺取天下,雪亭也可以夺取天下,男人可以做皇帝,雪亭也可以做皇帝,男人可以有几十个老婆,雪亭也可以有几十个老公,这才是真正的平等。”李建成看胡雪亭的眼神认真到足以让孔子孟子老子墨子韩非子为之震惊。 “仅仅建立一国,何足道哉,为天下女性张目,才是雪亭来这世上走一遭的理由。”李建成道。 胡雪亭努力托住下巴,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女权的诞生! 杨轩感终于有一丝佩服李建成了,什么叫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今日终于亲身体会了其中的翘楚。 “雪亭若是不爱男人爱女人,那也无妨。”李建成没有从胡雪亭的脸上看到一丝的心动,立刻想到了断袖什么的,男人可以断袖,女人自然也可以。 “我李家有美女无数,丰满的,细腰的,纤细的,成熟的,年幼的,只要雪亭喜欢,大可以尽数娶了。”李建成已经什么都不顾了,只要能够让胡雪亭答应,什么御姐萝莉少妇猫女他都能找得出来。 杨轩感瞅了胡雪亭一眼,咦,咦,咦!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总之,只要雪亭喜欢,我李建成一定竭力配合,就算你喜欢的是高颖的老婆,我都要抢了过来!我只要胡李联姻。”李建成斩钉截铁,为了胡雪亭的爱情,他可以上刀山下火海。 杨轩感冷冷的问道:“你如此费心费力,只是为了陇西?” 胡雪亭笑道:“怎么可能。胡李联姻,巴蜀定然震恐,上下游尽数在胡李的控制之下,只要李建成出兵巴蜀,巴蜀说不定就投降了,而得了巴蜀,李建成就有资格和我谈判了。”转头看李建成:“想必你的使者已经在巴蜀候着消息了。” 李建成微笑,果然瞒不过胡雪亭,他一点都不否认:“是,失去了关中,陇西就是一块死地,我要陇西干什么?我只想要巴蜀!有了蜀地,你又能奈我何?”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曹操都不敢冒险轻易进攻蜀地,胡雪亭又算个毛?李建成很有把握得了蜀地之后成为天堑,谁也打不进来。 “李某只要世袭罔替的蜀王。”李建成认真的道,作为替胡雪亭稳定陇西甚至关中局势,抵挡和压制高颖的大功臣,要个蜀王的名头不过分吧? -- 第1387页 “李某得了蜀地,立刻把所有向外的道路全部断绝了,绝不出蜀。”李建成真心诚意,只要绝了道路,胡雪亭就进不了蜀,他在蜀地做个刘后主过过瘾也是好的,若是中原变故,胡雪亭不走运挂了,他还有机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李某可以对天起誓,只要你活着一天,李某绝不修复蜀地的道路,若有违背,天打雷劈。”李建成举手发誓。 胡雪亭瞅他,眼神诡异。李建成很有把握成功,胡雪亭穷途末路,不妥协就嗝屁,为毛不答应?何况这个条件除了影响一点点名头之外,胡雪亭占尽了便宜。 燃眉之急的小命保住了,关中回来了,高颖逃跑了,天下统一了,而李建成得到的不过是自己攻打巴蜀的机会。在小命和整个天下面前,巴蜀算个毛? 李建成还可以再退一步,只要蜀,不要巴的。 以一地的自立而换取性命和天下,何乐而不为? “答应啊!”杨轩感怒视胡雪亭,先哄着李建成,上了岸,吃饱喝足了,任由你把他砍成十七八断都行。 胡雪亭瞅杨轩感,大哥啊,我也知道我无耻,我也能随时翻脸砍死他,但是,我要是答应的这么快,李建成不信啊!而且李建成不像是傻逼啊,怎么可能没有手段制约我翻脸耍赖?不想明白不敢答应啊。 李建成看着沉默不语,狂打眼色的胡雪亭和杨轩感,确定两人很快就要答应了。 “李某是仁义之人,以德服人,只要雪亭答应我们联姻,我绝不会让雪亭吃毒药,写血书,找人作证或者任何手段制约威胁胡雪亭。”李建成认真无比,“君子一诺千金,答应了就是答应了,不答应就是不答应,生死尚且是小事,何须身外之物制约?” 胡雪亭杨轩感瞅他,这已经不是傻逼了,是宇宙无敌超级大傻逼! “快看!高颖的高手杀过来了!”胡雪亭指着岸上大叫。 李建成转头,什么都没有看到,再转回来,脸色已经铁青。“久闻胡雪亭天下第一诡诈之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杨轩感莫名其妙。 胡雪亭笑道:“你的小命和我一样命在旦夕,甚至还不如我,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判?” 李建成的脸上恢复了镇定从容,这就是没得谈了。他高高的举起了手,远处的陇西军队飞快的跑过来。 “杀了她们。”李建成微笑道,“太聪明的人活不长久的。” “小心箭矢!”胡雪亭大叫。杨轩感瞪她,这么聪明干嘛,起码上了岸再说啊!不会游泳,没有兵刃,遇到了万箭齐发,立马就嗝屁。 “啪啪啪!”岸边有人鼓掌。 “精彩,可惜,你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了。”十几个老年高手慢慢的走了过来。 “李建成,不是我们要杀你,死了可别怪我们。”某个老年高手微笑,李建成和胡雪亭猜的没错,一群老年高手万里迢迢的到了陇西,怎么可能只是杀了胡雪亭? “顺便,真的只是顺便。”某个老年高手认真的道,杀李建成只是顺手而已,顶多算支线任务。陇西士卒飞快的靠近,刀枪并举,一群老年高手一点都不在意,菜鸟而已。 “慢着!”李建成镇定无比。“你们现在杀我,这陇西与高颖的联合就宣告破裂。” 一群老年高手微笑,废话。 “可是,胡雪亭还没有死。”李建成微笑了,“胡雪亭还没有死,你就想要和陇西决裂吗?李某死了无所谓,你们就不担心胡雪亭逃出升天,杀光你们吗?” 一群老年高手微笑,胡雪亭就是瓮中之鳖而已,还怕她跑了? 李建成淡定无比:“这渭水沿岸五百里之内,绝对找不到一条船只,没有船,你们怎么杀胡雪亭?”他笑眯眯的看着一群老年高手:“难道,你们会游泳?”眼睁睁的看着胡雪亭杨轩感跳下了渭水,却站在一边旁观,白痴才不知道你们不会游泳。 一群老年高手沉默了,互相看着,谁都不说话。 游泳?谁说江南人就一定会游泳的?胡雪亭不就是标准的旱鸭子吗?游泳这种赤身裸体的低级事情哪里是门阀的贵人能够做的?一群门阀的老年高手没几个会游泳。 “你不是会游泳吗?”某个老人示意另一个老人,立马跳下水,一剑诛杀了胡雪亭和杨轩感,看李建成逼逼什么。 “游泳?”那老人坚决反对,老骨头风湿痛都是小意思了,更倒霉的是遇到冷水所有的骨头都会像针扎一样的剧痛,然后抽筋,说不定就嗝屁在河水当中了。 “我倒是不抽筋不风湿痛。”另一个会游泳的老人尴尬的道,“可是,我只会浮水。”作为门阀中人只要不会掉在水里就淹死,立马就有无数的仆役抢救,何必成为浪里白条激浪三千里?但只会浮水显然是不可能杀得了杨轩感和胡雪亭的。 胡雪亭哈哈大笑:“胡某号称水中霸王龙,会潜水蛙泳蝶泳踩水蜻蜓点水,谁敢下水与我一战?”努力在水中摆出几百个美妙的游泳姿势。杨轩感玩命的学样,泛着自信的笑容,手脚努力的伸展,生死就在一线,要么成为渭水小王子,要么就去喂王八。 一群老人被震住了,更加不敢下水了,老老实实的在岸上站着,某个老人厉声对李建成道:“你,立即调集弓箭手,射死了胡雪亭。” 一群老人看他,这是糊涂了? -- 第1388页 李建成果然笑而不语,白痴才会杀了胡雪亭,然后方便被杀呢。 “老夫就不信杀不了胡雪亭。”有老年高手坚持要杀李建成,好歹完成一个任务目标。其余人劝,冷静,要是被胡雪亭跑了就误了大事了。 “李建成,快给我送点吃的喝的,还有止血药,否则我立刻死给你看。”胡雪亭大声的叫。 李建成抖了一下,身边的将士抖了无数下,这世道真是狗屎啊。 “这个……要不要给……”某个士卒悄悄看李建成,这算资敌还是算通敌?一群老年高手瞅着李建成,给了就是大傻逼。 “给!”李建成微笑着,我是大傻逼!但是,狗屎的没得选择啊。 【作话】 2019.05.26 19:03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74章 遇到火星人 不杀了胡雪亭,就不能杀李建成,不杀了李建成,李建成就要给胡雪亭送药送饭送三温暖?这种狗屎的事情怎么可能存在! 渭水河畔无数陇西将士静悄悄的看着李建成,人人都猜到了这只是一种表态,李建成想要告诉一群老年高手们,大家坐下来喝茶聊天,保持三方均衡多好,何必打打杀杀呢。 “李建成,你真的要救胡雪亭?”某个老年高手淡淡的问着,斜眼看着天空,丝毫没有看李建成的意思。 “若是阁下想要杀我,我又岂能不救胡雪亭?”李建成负手而立,发丝随风而动,深情的看着水中吐着河水的胡雪亭,嘴角露出自信的微笑。其实心中焦急如焚,别以为对方年纪大了就智商欠费,门阀的各个老人机灵着呢,随时戳破虚假的三方平衡,拿李建成的人头威胁陇西弓箭手射杀胡雪亭。 某个老妇高手忽然咳嗽几声,一群老年高手凑了过去,低头商量。 李建成心里发颤,迅速向一群手下靠近了几步,躲到了人群当中,一群弓箭手死死的瞄准老年高手们,却不敢放箭。谣传只有五百以上的弓箭手才能干掉胡雪亭等超级剑客,这里只有区区百来弓箭手,却要面对二十几个老年高手,压力山大。 前面河水就到了开阔地带,看这水流趋势,胡雪亭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被河水带到了宽阔的河中央,弓箭手就未必够得着了,什么谈判威胁都没用。时间紧迫,李建成决心速战速决:“雪亭,我一定会救你的。”使劲那眼睛瞅胡雪亭,你倒是答应和我李家联姻啊,就算不能干掉这群老年高手,至少把人引开!我都替你想好战术了,游击战,逮着最差的杀了,杀了就跑,这群老年人腿脚不好,跑不了几步就要休息,你绝对毫无风险,哪怕一天杀一个,顶多一个月,就把这里所有的高手都杀光了,稳赢! 胡雪亭继续吐水,双脚用最优美的动作缓缓打水:“建成,说好的红药蓝药呢?” 李建成柔声道:“我马上送过来。”斜眼看一群手下,机灵点,装装样子就可以了,千万别真的送过去啊,那群高手有一定立马翻脸。一群手下缓缓点头,忙碌的翻着包裹,摸着口袋,就是坚决不掏出东西来。 李建成转头看一群老年高手,还在叽叽喳喳的讨论,好几个老年高手面红耳赤脖子粗,显然还没有讨论出实际可行的方法,心里立马安慰了几分,这群老年高手的智商全部忘记点了,怪不得肌肉这么发达。一转头看到了胡雪亭,眼珠子就要突出了来了。 “雪亭,你伤口很大,不要乱动,会撕裂伤口的。”李建成柔声道,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努力向河对岸游!再游我就放箭了! 胡雪亭继续扑通,看穿了又怎么样,有本事就射箭啊,看那些老年高手是杀我还是杀你。李建成怒视胡雪亭,说好的三方脆弱平衡呢?你丫的竟然要破坏和平协议! 一群老年高手摇头晃脑又咳嗽了半天,终于讨论定了。某个老妇慢慢的走出了人群。李建成死死的盯着那老妇高手,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 那老妇高手慢步而行,右手虚弯,如负千斤重物。 李建成大惊失色,这是要放大招,直接灭了他吗?“准备战斗!”李建成厉声喝道,又向士卒中央挤了几步,一群士卒刀枪并举,死死地盯着那老妇,决定高手的大招定然是惊天动地,一剑倾城虽然稍有,一剑砍死几十个普通人那是常事。这里几百陇西士卒未必够她砍的。 一群老年高手大惊:“李建成好像要开打!”“都注意了!”“全力备战!”“我左翼,你们随便!” 那老年妇人惊讶的看着李建成,鸡蛋竟然还带主动碰石头?李建成瞅着老妇高手的惊讶不像是假装的,瞬间更惊讶了,不是放大招,你的右手做毛个姿势? 一群老年高手鄙夷的看李建成,那不是放大招,那是伸手等着被人搀扶!走路有人搀扶的动作做了几十几年了,一走路手臂就习惯反应。 身为有钱有势的老年贵胄,有谁是自己个儿走路的?别说那老妇头发都白了,就是她只有十五岁的时候,走路有三五个健妇和丫鬟搀扶那才是最正常最尊贵最优美的仪态。 那老妇高手慈祥的笑着,一转头就看向了河水中的胡雪亭。 “胡家的闺女啊。”那老妇高手招手,“你可有许配人家,我家有个小子长得很俊俏,不如我们结个亲可好?” -- 第1389页 “是啊,我家也有几个小子文采风流,英俊倜傥,胡家闺女可要见个面,互相认识一下?”某个老头高手捋须温和的笑,目光慈祥的就像是在看亲孙女。 “我有个孙子今年二十,从小爱都诗书,为人规规矩矩的,对其他女孩子都不多看一眼,老身说了他几次,欲给他寻一门亲事,他只说爱是今生的唯一,不寻到人生的另一半,绝不明珠暗投。这倔强的小子若是雪亭见了,定然会欢喜。” “是啊,我等都有一大群的子孙呢。”一大群高手或微笑,或捋须。 杨轩感瞅瞅胡雪亭,用力的按眼珠子,出门忘记看黄历了,今天是相亲的日子吗? 李建成张大了嘴,颤抖着指着一群老年高手:“抄袭无耻!” 一群老年淡定的瞅李建成,温和慈祥的笑:“年轻人,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李建成愤怒的看着一群老年高手,打死没想到他们会有这一手。情情爱爱难道不是年轻人的专利,一群老头老太太凑什么热闹。一群老年高手惋惜的看李建成,太没见识了,就因为是老头老太太,才对做媒婆兴趣百倍,熟练无比。 “还要感谢你,若不是你,我等怎么会想到呢。”一群老年高手微笑着看李建成,幸亏李建成的超级脑洞,才启发了他们的纯熟业务。不就是联姻嘛,李建成可以,他们也可以啊。 “杀胡雪亭可不容易。”某个老头有些无奈,原本以为可以凭借人数轻易杀了胡雪亭,没想到嗑药流只提升速度和力量,对剑术毫无帮助,几十个人愣是没能打赢一个,这要杀了胡雪亭的难度就出乎意外的高,指不定真的要拼个同归于尽才行。 “别看高颖萧瑀现在把我们的当做宝,等我们九死一生杀了胡雪亭,下一个死得说不定就是我们。”某个老头看得很清楚,胡雪亭凭借一把剑纵横天下,然后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钉,他们这些老年高手难道手里就没有剑?高颖和萧瑀没道理除掉了一个眼中钉,又出现了几十个眼中钉。 “鸟尽弓藏。”某个老妇淡淡的道,萧瑀嘴里说的好听,让他们当皇帝什么的,可是怎么想怎么不对劲,萧瑀要是这么高尚,何必造反。这萧瑀定然是留着后手防备他们这群嗑药高手的。 “何必傻乎乎的做别人手中的刀子呢。”某个老头冷冷的道,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操纵了,没道理老了,有超级武力了,却傻乎乎的被人当做棋子。 “我们都是尊贵之人,为何要按照萧瑀的计划白白送死?李建成可以为了太原李家送帅哥送美女,只求联姻而得一隅江山,为何我等就不能呢?”某个老妇眼中冒光,做皇帝的美梦虽好,但回头看看自家的子孙后代,撑死就是一个平庸之辈,做个大官都有些悬,若是给了他们龙袍,多半是分分钟被人杀了篡位。 “对,我们也可以顺流之下夺取蜀中,做个蜀王!”某个高手老头用力点头。他们有二三十人,子孙后代更是成百上千,谁做皇帝?这太容易了!大随朝可以部落联盟制,他们当然也可以部落联盟。一群庸才甚至是废物子孙在蜀中吃香的喝辣的,老老实实做个土皇帝,天下被人统一了,进可以守住蜀中的道路独立,退可以投降封个安乐王,怎么看都是零风险高回报。 一群老年高手在短短几句话之中立马决定了未来,谁忒么的有空给高颖萧瑀当杀手,为了自己打江山岂不是更好。 数百陇西将士看着胡雪亭被一大群人求亲,终于领悟了一件事。 “这是城下之盟,不,城下之婚!”某个将领反应很快。娶了胡雪亭就是娶了一个国家,娶了整个天下啊!胡雪亭如今是龙游浅滩,虎落平阳,不乘机逼婚,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主公果然不是因为爱情。”某个士卒宽慰极了,仁义无双的李建成如果是那些精虫上脑的中二,那真是瞎了他的狗眼了。 “可惜,胡雪亭竟然不识抬举。”某个士卒愤怒,李建成不论为了天下百姓愿意以身相许,还是为了天下财富愿意取个悍妇,那都是胡雪亭捡了大便宜。 “我等必杀胡雪亭!”一群将士弯弓搭箭,那群老年高手算个P,杀了胡雪亭才是最正确最重要的事情。 河水中,杨轩感认真问胡雪亭:“舍弟杨积善为人诚恳忠厚,素有智慧,可为雪亭臂助,不如考虑考虑?”虽然没搞明白胡雪亭为什么忽然这么多人求亲,但是作为近水楼台没道理不抓住机会。 一群老年高手怒斥杨轩感:“你家杨积善比猪还笨,怎么配得上胡家闺女?休要胡言乱语。”抢生意啊! 胡雪亭斜眼杨轩感,沉默不语。杨轩感怒了:“别人说积善笨,你就信了?我家积善可是立志要做谋臣的!” 胡雪亭看杨轩感的眼神忧郁极了。杨轩感理解,这家伙从来没有想过结婚这回事。但是,作为长辈加前辈加亲密战友加同一个壕沟出来的,杨轩感认为他必须为胡雪亭好好的谋划未来:“我杨家与你关系密切,若是能够亲上加亲,那是大大的好事,积善与你年岁相近,意气相投,你主外,积善主内,妇唱夫随,你做皇帝他做皇夫,简直天作之合也。” 胡雪亭眼神渐渐转厉,恶狠狠的盯着杨轩感。杨轩感更理解了,女外男内有些与众不同,纵使如胡雪亭这般的女强人接受程度依然不大,他继续耐心的劝:“时代不同了,男女平等,大家都可以做饭做家务的。” -- 第1390页 胡雪亭鄙夷的看着杨轩感,不屑的意思几乎从眼睛中流了出来。杨轩感大怒,这是看不起杨积善了?“胡雪亭!有胆子和我大战三百回合吗?” “大战个毛啊!”胡雪亭一口河水喷在杨轩感的脸上:“你丫倒是快点向河心划啊!别人傻乎乎的无聊说话你凑什么热闹,赶紧逃命啊!” 杨轩感瞅瞅岸上脸色铁青的一群老年高手们,瞅瞅悄悄的不断向后挪动的李建成和陇西将士们,果断转头用力向河对岸扑腾。可惜两人怎么扑腾,这羊皮气囊就是在水中随波逐流,一点都没有向河对岸靠拢的意思,河水涌动,两人竟然又向岸边靠近了几尺。 “天要亡我!”杨轩感大悲,幸运E! 胡雪亭瞅瞅岸上的老年高手,大声的道:“队长,自己人,别开枪!” 一群老年高手微笑着看着胡雪亭,跟在岸边缓步而行,一点都没有动手的意思。 胡雪亭一怔,大喜:“哇哈哈哈!遇到聪明人了!有救了!有救了!” 一群陇西士卒看李建成,胡雪亭还在弓箭范围之内,杀,还是不杀? 李建成犹豫不决。 某个陇西将领用力的扯住李建成的衣袖:“圣上!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别以为现在不杀了胡雪亭就能得到胡雪亭的感激,胡雪亭回头上了岸就会带领大楚大越的几十万将士血洗了陇西。 李建成哀伤的看那个将领:“朕知道,可是朕更知道朕杀了胡雪亭,朕就是下一个。”那群老年高手磨刀霍霍呢。 某个陇西将领机灵的直接与老年高手们沟通:“诸位高人,我等在陇西花了偌大的精力,死了无数的将士,就是为了击杀祸乱天下的妖邪胡雪亭,但若是诸位想要杀了吾主,吾主只能任由胡雪亭逃走,大局一败,高颖,萧瑀,你们,我们,谁都没有好下场。” 一群老年高手沉默,一群陇西士卒心砰砰的跳着,好像能够沟通。 那陇西将领指着河面:“看,前面就是宽阔的河道,再不击杀胡雪亭,胡雪亭定然逃之夭夭,以她瑕疵必报的性格,你我定然死无葬生之地。” 一群老年高手盯着河道,前面十几丈远就会立刻宽阔的弓箭射不到。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不如诸位让我主公李建成退走,我等立刻射杀胡雪亭。”那将领大声的道,转头看着李建成,又再转头看着一群老年高手们,道:“等杀了胡雪亭之后,诸位想要杀我等泄愤,尽管动手,我等若是皱一皱眉头,就不算好汉。” 一群陇西将士大声的道:“让我主公李建成离开,我等任由诸位斩杀,决不食言!” 呼喊声整齐无比,陇西将士人人热血沸腾,只要他们不主动进攻,那群老年高手谁有空杀他们这些小卒子,简直是白送的向圣上表忠心的机会。 一群老年高手看着在水里玩命扑腾的胡雪亭和杨轩感,大声的道:“胡家闺女你尽管放心,你像极了我们的孙辈,我等绝不会让任何人动你一根手指。” 一群陇西将士鄙夷又愤怒的看着一群老年高手,搞毛啊! 胡雪亭用力点头,大声的道:“诸位叔叔阿姨待胡某如同自己人,胡某定然待诸位叔叔阿姨如自己人!你们随便干掉李建成,随便占领蜀中,胡某坚决的支持!” 一群陇西将领紧张的看着老年高手们,这群人竟然被胡雪亭策反了? 一群老年高手微笑着与胡雪亭打招呼:“闺女,以后都是自己人,有事好商量。” 李建成推开一群手下,不顾众人的劝阻,大步到了一群老年高手的面前,微笑着鞠躬行礼:“在下李建成见过未来的蜀王。” 一群老年高手微笑着看着李建成,这群年轻人个个机灵无比啊。胡雪亭看出了他们没有把握杀入河水之中,因此宁愿谋取私利,李建成看出了他们既然要谋取私利,就不会凭白杀了李建成为高颖取得陇西。 一个混乱的陇西,甚至一个混乱的天下,才是这些老年高手最佳的机会。 “在下愿意与蜀地永为兄弟之邦,守望相助,互通有无。”李建成诚恳的道。老年高手们微笑了,兄弟之邦是假的,守望相助更是假的,但互通有无却是真实的不能再真实了。 “我蜀地愿意与大周结为兄弟之盟。”一群老年高手微笑着点头,蜀地缺牛马,草原有牛马,蜀地有盐有粮食,草原没有,这简直是天作之合。 李建成看着越漂越远的胡雪亭,真心微笑。没能杀了胡雪亭,有什么关系?他本来就是胡雪亭眼中的头号仇敌,此刻说不定有机会让位于高颖。 “走,我们去草原。”李建成翻身上马,自从定了大计以来,做梦也没想到真的要去草原了。 “这中原终究不是我李建成的天下。”李建成没有回头,胡雪亭逃出升天,大局已经彻底改变,他再也不可能杀入关中和中原,这天下再也不是他的了。 “唯一的机会,就是草原。”李建成咬牙,后备的后备的后备的方案竟然要用上了,还不知道幸运度是如何。 陇西军队向西而去,一路遇到各路陇西兵马和百姓,尽数被裹挟到了大军之中。“向西,一路向西!”李建成大声的道,神采飞扬。李师明曾托梦说,唯一的生机就是西方,原来是指此刻。 “金星入日,大利西方。”李建成看着天空的云彩,就不信几百万人不能在草原杀出一条生路。 -- 第1391页 …… 一群老年高手看着李建成大军撤走,不时的挥着手,笑容满面。“我蜀地与大周永为兄弟之邦。”不时有老年高手大声的叫。 直到陇西士卒已经消失不见,一群老年高手这才收敛了笑容,认真的互相询问着:“四周可还有异动?”众人仔细的观察了半天,确定再无伏兵。 “终于安全了。”某个老年高手缓缓的道。 “噗通~”二三十个老年高手全部倒地不起,口吐白沫,起码一半昏了过去。 “该死的!这筑基丹是不是假货啊!”某个老头嘶哑着嗓子大骂。说好了是仙丹的,吃了就能成为剑仙,也确实吃了以后速度快的猫都追不上,力量大的可以打死一头牛,但是,仙丹不是可以包治百病的吗?什么手断脚断的,吃了仙丹以后立马四肢健全,“残破的手臂中长出新的如婴儿般鲜嫩肌肤的新手掌”那是基础功能,以前老花眼的变成千里眼,以前盲肠被割了就长出新的盲肠,浑身骨骼咯咯的响着,身高暴涨,浑身肌肉像是十八岁的健美教练,这才是仙丹的正确用法。 为毛他们这些人吃了筑基丹,腰酸腿疼糖尿病这些跟了他们多年的老年病一点都没少,气血精血都没有得到增加呢?也就打了这么一会会,多赶了一点点路,浑身所有的骨头都要断了,一点点力气都没有! “老夫还以……为吃……了仙丹就……能长生不老……恢……复十……八岁的青春,没想到……竟然还是八……十岁的身……身身……身……体……”某个老头高手说话都不利落了。 某个老头高手忽然大声的笑:“可笑胡雪亭……可笑李建成……”要不是完全没有了战斗力,谁忒么的有空与李建成胡雪亭废话,直接砍了李建成,杀光了几百个陇西士卒,慢悠悠的拿弓箭射杀胡雪亭岂不是简单?一群门阀出身的老头老太太不会做菜不会做饭不会缝补衣服,就是会射箭!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哪个门阀出来的人不会?门阀世家弟子都是草包,也就认识几个字而已?没错!门阀世家子弟当中不爱读书的人多了去了,不认识字的都有,但是,想要找出一个不会射箭的人真的很难! 为毛?“射”那是门阀子弟最大的乐趣啊!就这没有游戏机没有网络没有电视的年月,不打猎射兔子还有什么好玩的?“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那是门阀贵胄子弟的真实生活写照。 这群老年高手几乎人人都会射箭,若是还有气力,他们肯定毫不犹豫的杀了李建成,夺了弓箭射杀胡雪亭,可是,这不是连站着的力量都少得可怜吗? 李建成以为一群老年高手听了三方制约就傻乎乎讨论,是他们老年痴呆了,其实是一群老年高手想要拖时间,以拖待变;李建成以为一群老年高手听了联姻就兴奋的满脸通红,是他们利欲熏心,其实一群老年高手发现了一箭双雕,合理放弃厮杀,合理和平收场的八方。 “命悬一线啊。”某个老头低声叹息,又要让李建成看出他们想要自立的意思,又要显得合情合理,不能让李建成一眼就看出是假的,真是耗费了他们所有的心力。 “不知道胡雪亭看破了没有。”某个老妇问道,总觉得胡雪亭最后的眼神意味深长,但彼时胡雪亭与他们才是真正的命运共同体,一旦被李建成看出了问题,大家一块儿死。 “天知道。”某个老头道,声音低沉无比,下一刻,已经是巨大的打鼾声。 其余老头老太太停止了说话,脱离了危机之后,起初还能靠兴奋支撑精神,现在却越来越感到疲惫了,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睡一会,只睡一会会。”某个老头低声道。 渭水翻滚,水声呜咽,一群老头老太太慢慢的沉默,鼾声四起。 …… 胡雪亭和杨轩感在水中漂泊了许久,终于上了岸,两人躺在泥土中一丝都不能动。 “这个羊皮气囊我要留着做纪念。”杨轩感躺在泥土中,抱着羊皮气囊不放。 “哇哈哈哈!我是幸运S!”胡雪亭大笑。留了N多后手结果毛都没用上,有的被高颖猜到报废了,有的用得早了浪费了,有的出现了偏差根本没机会用,最后竟然还是靠幸运度救了小命。 “亏高颖小儿自夸用兵如神,竟然没有在渭水南岸埋伏一兵一卒,简直是废物啊!”胡雪亭大声的嘲笑。杨轩感用力点头:“要是此刻出现一队兵马,你我唯有束手就擒而已。” 说完,两个人一怔,飞快的转身看岸边。两个倒霉蛋都是乌鸦嘴属性,要是敢大笑三声,高颖就摇着扇子从树林中走了出来,她们只怕跳水的力气都没有。 两人死死的盯了周围许久,没有看到一个人影,终于舒了口气,高颖果然智商不够啊,这么明显的后招都没有安排,菜鸟! “等你我回到了中原,我立刻攻打荥阳,不砍死了高颖,绝不收兵!”胡雪亭恶狠狠的,有仇不报非君子,顺便再砍死了萧瑀,总是躲在后面捣鼓阴谋诡计,必须立马灭了他。 “再不找些药,我怕是没命回中原。”杨轩感惨笑,浑身是伤,血都要流干了。 “我们去……”胡雪亭忽然住嘴,张大了嘴巴,“不是吧?” 地面颤动,风声中隐隐带着呼叫声,竟然有一支大军正在飞快的靠近。 -- 第1392页 “竟然是延迟!你丫是哪个网络的?”胡雪亭忧伤无比,高颖竟然真的有伏兵。杨轩感使劲的拔一棵手臂粗的小树当兵刃,小树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鄙夷的掉落着树叶。 “杀!”喊杀声已经清晰可闻。 “该死的!”胡雪亭盘膝而坐,疯狂的吐纳呼吸,哪怕有一点点内力也好。 远处,上千士卒大步的奔跑靠近。 …… 高颖淡定的看着远处的大散关,尉迟敬德引起的大火还没有熄灭,火焰中隐约可以看到烧成焦炭依然屹立不倒的尉迟敬德。 “是条汉子,可惜了。”高颖叹息,做叛徒做二五仔只关系自身的心,过去了,就是顶天立地的二五仔和无耻之徒,世上再没有任何礼义廉耻放在心中,过不起,就是化为尘土。 穆清带着一群扶风郡百姓飞快的组成队列,将疲惫的大越残兵败将容纳在内,缓缓的退向城墙,显然是想背靠城墙,借助大散关上的弓箭掩护,死守到城门口的大火扑灭了。 “要不要乘机攻城?”贺若弼有些无聊,这进攻还是不进攻,都没有什么意义,关中并不是他们的目标。得了大散关就是击破了关中,但是,关中在胡雪亭的手中只有几十万半兵半农的人而已,没什么油水,其余关卡又在胡雪亭的手中,打破大散关只是多开辟了一条战线而已,“得关中者王”这种梦话就不要说了。 “算了,我们继续下一步计划。”高颖微笑着,残破的关中食之无味,干脆放弃。贺若弼缓缓点头,手指在地图上滑动着,按照计划,麦铁杖应该已经到了这个位置了。 “胡雪亭现在怎么样了呢?”高颖看着远方,胡雪亭是属蟑螂的,打不死,此刻说不定活蹦乱跳的在水里折腾呢。 “渭水南,看胡雪亭的方向,一定是折而向南,渡渭水而避追兵。”贺若弼听见了,头都没抬。胡雪亭若是真的到了绝境,一定会带领所有的手下浴血奋战,杀出一条血路,但她毫不犹豫的就引一群高手向天水而去,那显然是在天水县有一条退路,所以才想两全其美,自己能从后手逃生,手下们也能避开高手屠杀的压力。 “渡字用得仁厚了些。”高颖笑,胡雪亭的最后退路一定是跳河。 “我有一千军留在了渭水南岸。”高颖道,一千人杀两个精疲力竭刚刚横渡渭水的重伤号,怎么都不可能失手的。 “胡雪亭终于死了。”贺若弼从地图上收回目光。要是这么顺利就好了,但世事无绝对,所以才需要这么多的后手。 高颖收回了笑容,缓缓的摇头,要输的人随便乱来,要赢得人战战兢兢,咬牙坚持到最后一刻,生怕被人乌龟翻身嘲笑到死。结果输的人轻松无比,赢得人疲乏无比。 “胡雪亭现在输得一塌糊涂,一定会乱来,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高颖苦笑。 “我们只按照计划行事。”他招手叫来了将领,温和的道:“我们退兵,按照原计划行事。”奇袭,偷袭,暗算,刺杀,这些都不是高颖所擅长的,高颖擅长的是把一步步计算到了精确,不给敌人留一丝的机会,却又提防敌人不断地破局。 …… 渭水南岸,胡雪亭和杨轩感死死的盯着远处,就是最后一刻,也要战斗到底。 “天下只有战死的胡雪亭,没有被活捉的胡雪亭!”胡雪亭眼神发狠,玩命的催发体内的内力,说什么都要砍死几个高颖的手下垫棺材底。 杨轩感还在努力和小树搏斗,不过理智了些,换了根手指粗细的枝条,可惜依然没什么效果,只看见落叶对他尽情的嘲笑。 “杀!”一群士卒疯狂的叫喊,用力的冲锋。 “看杨某的空手入白刃!”杨轩感放弃了折断树枝这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咬牙面对更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爆破吧,我的小宇宙!”胡雪亭怒吼,内力发狂的转动。 数百士卒越跑越近,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刀剑,以及鲜血! “谁能杀了杨某?”杨轩感大吼。 “过来受死!”胡雪亭冷笑。 数百士卒淡淡的看着浑身都是水,身上既没有甲胄也没有兵刃,衣服上更是烂泥无数的杨轩感和胡雪亭,淡定的从他们的眼前跑过。 “两个路人甲,不要理会他们!”“杀敌!”数百士卒杀入了对面的树林之中,喊杀声震耳欲聋。 胡雪亭和杨轩感面面相觑,又惊又喜,难道今天真的是幸运S? “快看看是哪个倒霉蛋救了我们。”胡雪亭嘴角都要裂开了,敢杀到渭水南岸的,难道是屈突通从蜀中进攻陇西了?回头送一面锦旗给屈突通。 杨轩感缓缓的点头,笑容满面,多半就是屈突通了。“屈突通也是一员大将,能够抓住机会偷袭陇西并不稀奇。” 胡雪亭想起来了:“屈突通被赶出关中就是因为李建成下了黑手,他想要找回场子很合理啊。”为了国家大义而出兵陇西抵挡西突厥人,却被李建成夺了关中的基业,此仇不共戴天。 “屈突通,好汉子!干掉李建成,干掉高颖!”胡雪亭恨不得为屈突通打Call. 杨轩感大笑,天下想要对付李建成的人越多越好,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但起码看着顺眼多了。 树林中,厮杀声不绝于耳,不时有士卒倒下,更多的士卒却冲了上去。 -- 第1393页 “咦!”杨轩感忽然怔住了。 “我是不是又穿越了?”胡雪亭目瞪口呆。 通过疏疏落落的树林,可以看到交战两方的旗帜,一方的旗号是个“高”字,一方的旗帜上却是一个“杨”字。两方士卒拼死厮杀,谁都没有后退半步,不时可见血肉横飞。 “杨?难道是我杨家的子弟?”杨轩感惊疑不定,当年他把杨家的兄弟杨轩纵、杨轩挺、杨轩奖、杨万项、杨民行、杨积善等尽数秘密送出了洛阳,却下落不明,难道竟然有某个兄弟到了蜀中,并且有了大军,杀到了这里为父报仇?杨轩感泪水不要钱的流,他乡遇故知算个毛啊,老子在万里之外见到了失散的亲兄弟,又见到了为父报仇的孝心。 “轩轩,你眼睛是瞎的,耳朵也是聋的吗?”胡雪亭诡异的看杨轩感。 杨轩感莫名其妙。 “你就算没看见这群人的服装是大随左候卫的服装,你丫也该听出他们说了些什么!”胡雪亭真是对杨轩感鄙夷透了,太感情用事了。 杨轩感听了“大随左候卫”几字,眼珠子就突了出来,那是杨広的御林军!他死死的盯着树林中的士卒,看不清容貌,侧耳细听,终于听见风声中不断地有人大叫:“……思密达!”“……欧巴!” 杨轩感缓缓的回头,瞪着死鱼一般的眼睛看胡雪亭,用仿佛来自火星的声音问道:“杨広?” 该死的!杨広竟然从高句丽杀回来了!杨広竟然带来了高句丽大军!杨広竟然出现在了渭水南岸!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 杨轩感完全想不通杨広是怎么从高句丽杀到了陇西的,要从高句丽到陇西简直是万水千山啊!杨広这是已经夺取了河北山东关中江南,一路杀入了蜀中,直到了陇西? 忒么的开玩笑啊! 胡雪亭用倒了八辈子霉,以及遇到了汽车人霸天虎伏地魔的声音回答:“杨広!” 该死的!杨広的智商是不是超过了999啊!竟然学会了蛙跳!还不是普通的蛙跳!而是宇宙波一般的蛙跳! 杨広想要躲过所有人的耳目,忽然出现在了渭水南岸,只有一个可能。杨広没有从陆路走辽东进河北杀入中原,也没有从海陆到淮南道江南东道登陆,奇袭高颖胡雪亭的腹背,而是继续乘船南下,顶着风浪,冒着随时翻船全军覆没的危险,从广东广西甚至更远的越南河内登陆,进蜀地,联合屈突通,偷袭陇西! “疯了!真是疯了!”胡雪亭打死没想到沉默许久的杨広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冒了出来,所有安排在丹阳以及长江沿岸,防备杨広水师沿江而上的手段全部落空。 “谁说杨広是菜鸟的?”胡雪亭怒视树林中的“杨”字旗帜,以及随风传播的“思密达”。 一股凉气从胡雪亭的脚底板涌上了心头,难道,杨広早就在蜀中,所以才能抓时机如此的精确? 寒意继续上涌,越过心头,到了咽喉,又到了脸上,最后到了额头。 “该死的!我感冒了!”胡雪亭浑身打颤,用力的吸鼻涕。重伤之后在冰冷的河水中泡了许久,感冒发烧发炎重病垂死一点都不稀奇。 “你可以发烧,可以发炎,可以重病垂死,万万不能打喷嚏啊。”杨轩感提醒,一个喷嚏之后面对千军万马那就太狗血了。 第275章 前因后果 半年前。 李建成淡淡的道:“这胡雪亭和杨轩感横扫天下之势已成,你我若是再不坦诚相见,唯有束手待毙了。”他笑着:“李某被逼去西突厥的草原,那是九死一生,性命只在旦夕之间,可是,你们又能活多久呢?” 他站起身,从案几后走了出来,慢慢的从最后一席向前而行,只走了几步,他又停下了脚步,看着另一个宾客。 “听闻河北处处都是泥土高墙,三步一墙,五步一沟,堪称天下最复杂的地形,最坚固的防守,可是,阁下真的以为这泥土高墙就能挡住了胡雪亭和杨轩感的大军?洛阳石头做的城墙都挡不住城破被屠,这泥土高墙难道还比石头城墙更牢固?这城墙再高,也是靠不住的。”李建成看着宇文述缓缓的道。宇文述的脸上带着笑容,一点点的变化都没有,这小子想做说客? 李建成继续缓缓前行,又到了下一个案几前。 “徐州地势险要,重重关卡高墙厚石,当真是天下雄关矣,就是潼关虎牢关也不逞多让。可是,潼关自建立以来,被打破了几次?这虎牢关可曾拦住了百万黄巾军?这雄关虽好,也只是安慰人心而已。”李建成看着鱼俱罗,鱼俱罗亲切的看着他,不出一言,李建成这小子不是那么的废物嘛。 李建成再次向前,几步之间就到了萧瑀的案几前。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谈笑间,强撸飞灰湮灭,古之大贤不过如此。萧公足不出户,手无寸铁,三言两语之间,万国来朝甲兵千万的大随四分五裂,天下喟叹。建成见识浅薄,竟然不知道朝中有萧公如此这般的人物。可是,才华纵横,头脑敏捷,就挡得住胡雪亭的刀剑吗?”李建成认真的道。萧瑀轻轻的鼓掌,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装逼过,看到后辈装逼要鼓励,要心甘情愿的做傻逼,这叫报应来得快。 李建成慢悠悠的起步,终于到了高颖和贺若弼的面前。 “大随有六大粮仓,大随灭了,大随有雄关无数,大随还是灭了,大随十二位精兵千万,大随不灭都不成了。高相粮仓不到大随一半,雄关只有区区数座,精兵只有两卫之数,难道还能挡得住天下之兵?”李建成缓缓的道。高颖笑着摇头:“挡不住。” -- 第1394页 “是啊,挡不住。”李建成缓缓的道,慢慢的环顾众人,又一次重重的道:“挡不住!” “我李建成,各位前辈高人,我们谁也挡不住胡雪亭!”李建成哀伤无比。 “得民心者的天下;精英治国;士大夫治国;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这些放之天下皆准的道理,在胡雪亭的面前全部不好使。”李建成猛然甩袖,劲风拂过,长袖飞舞。他的眼神中透着愤怒不甘已经不信,大声道:“我们这些满腹才华,心怀天下之人,在胡雪亭这个野蛮人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坐视被她屠戮,天下间还有比这个更荒谬的事情吗?” 一群大佬沉默以对。 “诸位前辈小心谨慎,不信任任何人,不敢露出一丝的破绽,这是诸位前辈的立身之道,小侄唯有佩服,但斗转星移,时局变迁,小侄斗胆请各位前辈出手杀了胡雪亭。”李建成拱手施礼。一群大佬端坐不动,人人只看着眼前的茶水。李建成说得再好听有个P用,想要他们出兵围攻胡雪亭那是绝不可能的,谁敢率大军进攻洛阳或丹阳,回头就会发现老巢被其他亲密战友端了。一群大佬势穷的唯一原因就是地盘太小,只要吞并了其他大佬的地盘,谁还怕胡雪亭?天下人口尽数在中原地区,胡雪亭地盘再大,不过是虚胖而已,一个手指就摁倒了。各个大佬完全没有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伟大情操。 李建成注视着一群大佬,失望极了,却又唯有苦笑,这个结果在来之前就预料到了,若是能够轻易的说服诸位大佬攻打胡雪亭,还需要等到现在?胡雪亭杨轩感一定会在他出兵西突厥的时候大举进攻陇西,然后他就会毫无悬念的败亡,他来荥阳会见诸位大佬,只是尽最后的努力而已。 李建成惨然的道:“胡雪亭杀入洛阳的时候,我不是占据洛阳的流民,我不出兵;胡雪亭杀入江西的时候,我不认识林士弘,我不出兵;胡雪亭杀入关中的时候,我与关中人有仇,我不出兵;胡雪亭终于要杀我了,再也没有人能够为我出兵了!” “这句话赠于诸公,与君共勉。”李建成拱手,失望而归。 “老夫倒是有一个主意。”高颖开口道。 李建成嘴角露出了冷笑,就知道一群大佬有计划,否则吃饱了撑了聚集在一起见他这个穷途末路的小字辈。 “请高公直言。”李建成转过身,脸上已经没了冷笑,唯有坦诚和敬佩。 高颖看看左右的大佬们,道:“以你陇西为战场,用我等的兵法和智慧,伏击斩杀了胡雪亭!” 李建成瞳孔微微收缩,瞬间就明白了高颖的意思。 “你们想要让我陇西大军与胡雪亭拼到最后一人,而你们只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笑看我陇西流血牺牲?”李建成冷冷的道。陇西鏖战,这田地,城池,粮食,人口,千里没有人烟,万里白骨铺路,那将是陇西的真实写照。 高颖点头微笑:“是啊,胡雪亭杀到陇西,与老夫有何干?老夫只管守住了荥阳,若是胡雪亭与你拼得你死我活,老夫还有机会奇袭洛阳,截断胡雪亭的归路。”一群大佬笑,胡雪亭没有打到他们的面前,他们当然没有必要着急,为何要亲自动手呢?能够给李建成出谋划策,已经是看在唇亡齿寒的份上了。 “你就不怕我投降了胡雪亭?”李建成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了,高颖等人根本缺乏谈判协商的诚意。 “不怕。”宇文述淡淡的道。“老夫与胡雪亭没有仇恨,投降她未必就是死路,而你太原李家投降了胡雪亭,若是没有被凌迟处死,老夫的脑袋割下来给你当凳子。” 李建成的目光若是能够杀人,这大厅中早已没有一个活人。他轻轻地笑,然后鼓掌:“没想到啊,李某要在塞外做蛮夷了。”你们不肯动手,我就真的逃到西突厥的草原,就不信胡雪亭能够在茫茫的草原上找到他。 高颖等人相视而笑:“能够用草原拖延胡雪亭几年时间,老夫幸甚。”尽管去草原,慢走不送。 李建成慢慢的恢复了平静,淡淡的看着众位大佬,与他们装腔作势以退为进是一点用都没有的,任何阴谋诡计他们都玩了几十年了。 “诸公既然有心诛杀胡雪亭,为何不提一个更合理的合作方式?”李建成直接道。一群大佬看李建成,示意李建成开价。 “在我陇西作战,李某答应你们。”李建成道,“但是,你们要亲身到达陇西为我练兵,指挥作战。” “你倒是敢开价。”高颖失笑道。一群大佬斜眼看李建成,他们怎么会到了陇西任人宰割。 “诸公互相牵制,谁也不敢出动大军攻打胡雪亭,在中原鏖战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地点就是陇西,诸公无法派遣大军到陇西,李某就不需要担心陇西空虚引狼入室,诸公也不需要担心大军远征而其余诸公狼顾故乡,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李某会不会留下诸公。” “可是,李某手中没有精锐,又怎么可能留得下诸公呢?”李建成诚恳的道,诸位大佬人人带五百骑兵,合起来就是两三千骑兵,纵横陇西是不够,但顺利逃脱追杀那是太够了。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那是谣传。”李建成压根不信高颖等人的远距离战略支持就能帮助陇西干掉胡雪亭,战争千变万化,不在现场,谁来得及做出合适的反应? -- 第1395页 一群大佬互相打量,眼色狂飞。跑到陇西的风险实在太大了,若是李建成明知必死,发起狂来拉人垫背,发动所有人不顾一切的干掉一群大佬,那么结果就太狗屎了。 “李某把陇西都打烂了,诸位不可能不冒一点风险。”李建成绝不会在这一步上退让,以陇西的将领和士卒的能力,绝不可能打得过骁骑卫,没有大将临场指导,他不如干脆的抛弃陇西的百姓,只带了一群亲信跑到草原做蛮夷了。 高颖长叹:“胡雪亭武力过人,只怕是杀不了胡雪亭的。”众人点头,多少次千军万马十死无生的战斗,愣是被她杀出一条生路了。 李建成冷冷的看高颖,刚才一脸的可以拿陇西百万百姓的性命堆死胡雪亭,现在要亲自下场,立马说了真话了。 “是啊,还需从长计议。”宇文述道。李建成差点狂笑了,怪不得胡雪亭横行天下,遇到了一群不肯玩命的老匹夫! “怎么,你以为敢玩命能玩命,很容易吗?”鱼俱罗冷冷的看李建成,胡雪亭能成为大佬中的大佬只有一个原因,她敢把命放到赌桌上。多少次是99%的失败几率,一旦失败就是脑袋落地,她敢赌,你敢吗?老子给你一千骑兵,你去冲击十万突厥骑兵啊!你敢吗?你行吗? “不能正视敌人的优点,怎么可能打败敌人?”宇文述嘲笑李建成,“没有上过一天战场的人竟然在一群身经百战的人面前叫嚣勇气,世上还有更可笑的事吗?” 李建成冷冷的看众人,只管拿出老一辈的架子说教,说到地老天荒都无妨,有建设性吗?要是能够干掉胡雪亭,你们说到李某头发白了都行,要是不能,少逼逼。 萧瑀忽然道:“萧某倒是有一计可以杀了胡雪亭。”众人惊讶的看他,是萧瑀特别喜欢假大空,还是吃错药了? “李某洗耳恭听。”李建成主动问道。 萧瑀看着众人,笑了:“我手中有静斋的筑基丹。”一群大佬看着他,眼神中就带了一丝惋惜,萧瑀的年纪在这里也算是小字辈了,没想到这么早就老年痴呆了。 李建成摇头长叹:“这筑基丹的成功率实在太低了,萧公想要以高手对高手的策略只怕是不成的。”他又不是没有试过这个策略,但结果是静斋的人尽数被杀,太原城少了小半个城池。 “吾弟也试过了,结果……”李建成的声音哽咽了,别以为自己眉清目秀英气逼人家财万贯是主角所以能越级杀,李师明以为自己是主角,结果嗝屁了。 萧瑀笑了:“萧某有三千颗筑基丹。”一群人震惊的看着萧瑀,打死没想到筑基丹和煮鸡蛋一样的不值钱。 “是了,九十九死一生的几率,静斋需要很多的丹药,而静斋的人丁单薄至斯,肯定是有很多年没有找到有人敢吃筑基丹。”李建成猛然醒悟,炼制筑基丹的药材未必就是如他所想的千年人参万年何首乌,很有可能在静斋的山门中漫山遍野的种了无数。他后悔极了,当时看到静斋青黄不接,就该想到筑基丹多得可以论斤卖,要是三千筑基丹落在他的手里,他就有三十个高手了,还怕了胡雪亭?早已称霸中原,冲向宇宙了。 “你若有三千颗筑基丹,为何不成为天下之主?”高颖缓缓的问道,一群人一齐盯着萧瑀,这是比胡雪亭横扫天下还要重要的问题。 “萧某找不到三千个年轻有为,对萧某忠心耿耿,不会放手杀了萧某,能够被萧某控制,不会自立为帝的人。”萧瑀淡淡的道。 一群大佬慢慢的点头,神情渐渐的放松。 “为了你的野心,我的好兄弟死了!”谁敢说没有这种热血少年? “紫薇,紫薇!我一定杀了萧瑀为你报仇!”谁敢说没有这种情圣? “哈哈哈,我终于天下第一了!”谁敢说没有这种傻逼? “给我筑基丹!否则,死!”谁敢说没有这种脑残? 找三千个中二少年中二青年服用了筑基丹,保证成功者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萧瑀。 “原来如此。”高颖笑了,其余大佬也笑,自家的子孙后代折损不起,外人又不信任,找一群年纪大的老头老太太最合适了,自身的野心机会少得快没了,懂得克制冲动,懂得评估大局,有子孙后代可以牵制,这安全系数就高了。 “萧某会许诺以他们为帝。”萧瑀道。一群大佬点头,这是画饼,又是买保险,只要找到的那些老人不是脑子有病,多半就不会杀了萧瑀。 “以三十人围杀一个,胡雪亭武功再好,也是在劫难逃。”高颖慢慢的点头道。李建成的心扑通扑通的跳,还以为这次前来谈判不会有收获,没想到竟然发生了奇迹。 众人反复的探讨细节,谁练兵,谁带多少亲卫,谁在哪里埋伏,胡雪亭会怎么反应,李建成和其余大佬会不会卸磨杀驴,尽数考虑的无比周到。 “尉迟敬德很有可能会成为大散关的主将。”高颖判断着,李建成点头,道:“尉迟敬德重大义,绝不会认同胡雪亭的残忍,我弟李师明对尉迟敬德又有提拔之恩,我已经派人去联系尉迟敬德了,定然可以说服他作为我们的内因。”众人点头,有了大散关在手,这个计划就完美了。 “这三十个老年高手是我们最后的底牌。”高颖道。众人重重的点头,筑基丹造就的无敌剑客行刺胡雪亭当然比大军诛杀胡雪亭更有把握,可是,这嗑药流的无敌高手夺取天下流会有一个无比巨大的副作用。 -- 第1396页 “若是天下人都去服用筑基丹了,这天下还是我们认识的天下吗?”高颖看着萧瑀,不知道他解决了胡雪亭,为中原夺得了一线新希望,还是打开了潘多拉的宝盒,毁灭了全世界。一群大佬想着几千个小兵纵身飞上城头,或者某个大胖子伙头兵随手一剑劈烂了五丈高的城墙,或者一个拖着鼻涕的小顽童单剑杀入了皇宫之中,斩下了皇帝的人头,就不寒而栗,浑身发抖。这个打破了几千年来的华夏的规则,上位者人人自危,人人不值钱的未来实在太恐怖了。 炼制筑基丹的药材可能不算最珍贵,但是也非常珍贵?没用的。当全民需求筑基丹的时候,有的是人愿意把几万亩即将丰收的稻田毁掉种植炼制筑基丹的药材。 “静斋就真的成为天下之主了。”贺若弼长叹,控制了筑基丹生意的妃萱不做皇帝都说不过去了。 一群大佬摇头,不到万不得已,真的不能动用筑基丹的造就的高手啊。 众人密谈了数日,终于敲定了所有的细节,李建成带着欣喜返回陇西,一群大佬继续开会。 “李建成上当了。”宇文述冷笑,李建成还是太嫩了,换做胡雪亭打死不会上当的。 众位大佬不得不亲自去陇西指挥作战?其实那是他们早一年就商量好了的计划,就等李建成被逼到了绝路,主动提出这个要求。胡雪亭杨轩感威胁天下,一群大佬怎么可能会以为陇西的菜鸟能够干掉胡雪亭?亲自出马都未必有十成的把握。 “也未必上当了,只是没得选择。”鱼俱罗中肯的道。李建成都快淹死了,捡了个稻草都要死死的抓住,何况是一个看似能够救命的计谋,无论如何必须抓住。 “他会小心的提防我们,甚至想着杀了我们一举平定天下的。”宇文述毫不在意的道,彼此彼此而已。 在陇西用陇西将士和百姓的性命围杀胡雪亭只是计划的第一步,第二部 就是夺取陇西,杀了李建成。李建成这人原本看着像小丑,但最近越来越疯狂,很有成为男版低配版胡雪亭的趋势,若是被李建成真的搞定了草原,那草原的蛮夷的战斗力说不定立马就提高了三个等级,从此成为中原的心腹大患。 “让老年高手们杀了胡雪亭之后就杀了李建成,我们带兵偷袭了金城,截断李建成的退路。”贺若弼道。众位大佬不需要地图,就在心中细细的思索了陇西的地理位置,缓缓的点头:“就这么办。” 一群大佬各自散去,高颖和贺若弼召集心腹,细细的说了鏖战陇西的计划,一群心腹又惊又喜,杀了胡雪亭是好,但这个计划的冒险成分实在多了些。 “高相就有把握能杀了胡雪亭?”某个心腹问道。胡雪亭的武功高过正版静斋的高手一线,遇到了老年版的筑基丹高手那还不是稳压一头,一个打十个,哪怕用连续一日夜的厮杀,用数万将士的性命,用抛石车,用大火,甚至用胡雪亭的手下的小命消耗了胡雪亭的体力内力红条蓝条,只要胡雪亭铁了心突围,只怕老年高手们留不住胡雪亭。 “就算杀了胡雪亭,那石介呢?”又是一个心腹问道。石介属于能够一剑倾城的超级武器,胡雪亭一旦战死,石介是一定会杀上门报仇的,也不需要杀了高颖或者某个大佬,只要一剑毁了荥阳,再一剑毁了徐州,天下谁不胆寒?只怕今日对高颖忠心耿耿的几十年的心腹侍卫立马就会砍下高颖的人头去邀功请赏。 “就算杀了胡雪亭,石介也自爆了,可是,我们就能夺下了陇西和关中,夺下了中原?”一个心腹怀疑极了,中原的所有大佬一齐出动去陇西干掉胡雪亭是个好建议,起码大家都不用担心老巢被抄,但是,谁告诉你胡雪亭死了之后这天下就是高颖和贺若弼的?信不信高颖和贺若弼出兵攻打洛阳的时候,宇文述快马就夺了荥阳。 “更怕的是宇文述等人出人不出力,任由我们背上诛杀胡雪亭以及背信弃义杀了李建成的黑锅。”某个心腹叹气,到时候宇文述坐看石介与高颖同归于尽,岂不乐哉。 一群心腹盯着高颖和贺若弼,等待他们的解释,如此多的明显的不要不要的漏洞要是都看不到,那就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高颖笑了,认真无比:“你们说的全部都对。老夫没有把握杀了胡雪亭,没有把握抵挡石介,没有把握夺取中原乃至天下,没有把握控制宇文述等人的背后阴招。” 一群心腹静等下文。 “因为,这诛杀胡雪亭的计划,只是老夫的幌子而已,成与不成都无所谓。”高颖笑了。 …… 时间回到了现在。 陇西。 骑兵回转,再次冲锋。 “杀!”麦铁杖大声疾呼,手中的长槊直指前方。 “射那个领头的!”陇西士卒中有人大声的呼喊,十几张弓箭都对准了麦铁杖。麦铁杖带着骑兵继续冲锋,十几支箭矢射向他,他只挥动长槊打掉几只,便任由其余的箭矢射在他的身上。箭矢射中了麦铁杖身上的纸甲,被柔软的纸张卸去了力量,在空中一滞,跌落了地上,麦铁杖甚至没有感觉到箭矢的冲击力,他不由自主的赞道:“果然好纸甲。” “火箭!谁有火箭!”陇西士卒中有人大声的吼,没有火箭,这纸甲几乎就是无敌的。可火箭是专业箭矢,需要油布,仓促之间遇到了敌骑,谁会有油布?有人一把扯下自己的衣角,就要裹在箭上,这又有什么用?还没射到空中,这衣服就已经烧成了灰烬了。 -- 第1397页 麦铁杖带人几次冲杀,就冲破了陇西士卒的阵型,陇西士卒丢下百姓四散溃逃,他也没有心思追赶,他的目标不是杀多少人。 数百陇西百姓愤怒的盯着逃走的陇西士卒们,竟然抛下百姓逃跑了,这还叫陇西的士卒吗? “我们也逃吧!”某个百姓建议道,当兵的都跑了,他们这些第一天拿长矛的百姓有个P用。 麦铁杖骑兵回转,阻止了一群陇西百姓四散。 “都跟我们走,否则全部杀了!”麦铁杖在陇西百姓们面前勒住了马。一群陇西百姓哭泣着,却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长矛。 “我等生是大周的臣子,死是大周的鬼魂!”某个高大男子厉声的吼叫,转身对其余陇西百姓挥舞着手中的长矛。其余百姓瞅瞅身上带着鲜血的麦铁杖一众骑兵,某个矮个子男子红着眼睛厉声大吼:“我们大周百姓宁死不会投降!”某个女子厉声道:“宁战死,不投降!” 一个白衣男子看着麦铁杖,神情悠然的弹剑高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去兮不复还!” 一群陇西百姓立场坚定极了,不管这支部队是谁的人,不管他有多么的能打,他们绝不会向敌人投降,就是死,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麦铁杖冷笑:“真的不投降?” 一群陇西百姓大声的笑,只有懦夫才会投降,陇西百姓虽然没有李建成那么的仁义无双,但是也个个都是心怀道德的忠义之士。 “你们与我主结盟共抗胡雪亭,竟然背信弃义,卑鄙无耻!”某个女子厉声道,瘦弱的胳膊无法长时间平举长剑,只能两只手握着剑,任由长剑拄在地上。 “无耻之人万万信不得!”某个中年女子大声的道,口中说着仁义无双的人都会坑死人,杀人放火背信弃义的人下限只会更低,万万信不得。 一群陇西百姓握紧手里的长矛,决定与麦铁杖决一死战!有人带头高歌:“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怜我世人,忧患实多!”几百个百姓齐声合唱,气势磅礴。 “跟我走,有肉吃。”麦铁杖淡定的道。 合唱嗖的就停止了,一群陇西百姓死死的看着麦铁杖。 “有肉吃……”高大魁梧男子眼睛已经发直了。 “肉啊。”矮个子男子低声道。 “真的有肉吃?”白衣男子剑也不弹了,认真的问麦铁杖。 “不要上当!”某个女子抹掉嘴角的口水,厉声道:“他不可能有这么多肉!” 一群陇西百姓认真的点头,肉啊,哪里是想吃就有的,肯定是忽悠人的。 麦铁杖淡定的道:“猪肉,羊肉,兔肉,鸡肉,大米,面粉,肉包子,肉夹馍,红烧肉,凉皮,牛肉面……” 一群陇西百姓努力的咽口水,已经有多久没有迟到这些普普通通的东西了,好像是一辈子了,竟然记不起这些食物的味道,记忆之中竟然只有野菜和饥饿。 “……红烧猪蹄,腌肉,包心菜,大白菜,茄子……”麦铁杖想到什么说什么,一点点的次序都没有。 某个中年女子恶狠狠的打断了麦铁杖的话:“不要再说了!我跟你走!” “我也跟你走!”“还有我!”“别拉下我!”数百陇西百姓没有一个不投降的。 “说好了,我要吃肉!”那魁梧男子放下手里的长矛,追着麦铁杖问。 “没有肉也行的,重要的是可以吃饱。”某个女子认真的道。 麦铁杖用力的点头:“十天一次肉,餐餐野菜加大米,管饱!” 几百陇西百姓听着野菜米饭,所有的人生底线全部崩溃了。“将军,你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有个老乡就在金城,只要我一句话,他就能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麦铁杖只是挥着手,让一群陇西百姓跟上他的队伍。用食物引诱陇西的将士和百姓变节,他已经驾轻就熟了。 “这陇西没了人口,李建成又能如何?”麦铁杖看着远处赶来汇合的骑兵和士卒,他们的身后都带着几百或者上千的陇西百姓。 麦铁杖看着贫瘠的黄土地,心里微微得意,这高颖的手段果然了得,几乎算准了胡雪亭和李建成的每一步行动。 “我不如也。”麦铁杖叹息。 一骑飞快的赶到:“将军,这是高相的急信。” 麦铁杖心中一凛,打开了信件。 “……老年高手放走了胡雪亭和李建成?”麦铁杖张大了嘴,打死没有想到有这个变化。“人心不古啊!”他愤怒极了,那群老年高手虽然不是死士,但是身负重任,竟然说放水就放水,说背叛就背叛了。 “咦,李建成求亲?”麦铁杖愣了一秒,苦笑了。“萧瑀啊萧瑀,你再怎么了解人心,能猜到这种诡异的变化吗?”他完全明白为什么以为是绝招的老年高手放水背叛了,李建成突如其来的求亲打开了一群老年高手的新思路,远在千里之外的萧瑀怎么可能算到李建成会如此的富有想象力。 “输得倒霉。”麦铁杖有些无奈,但幸好杀了胡雪亭和李建成,以及夺取陇西从来都不是高颖的真实目标。 “没关系,只是把仇恨加深了一些而已。”麦铁杖耸耸肩,高颖本来就是胡雪亭杨轩感必杀之人之一,设埋伏诛杀胡雪亭失败一点损失都没有。 麦铁杖看着一群群的陇西百姓自觉的排队,有的人眼馋的看着他的手下手中的食物,微微露出了笑容,对他个人而言,更是一点点损失都没有。 -- 第1398页 他看着手中的信件,这才发现后面还有很长的一段,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大变了。 “杨広!”麦铁杖失声叫道,怎么可能是杨広? “立即撤退!”麦铁杖大声的下令,必须立刻启动真正的计划。 …… 渭水南岸。 胡雪亭玩命的在滩涂上挖洞,努力的把自己埋进去。 “瞧,他们看不见我。”胡雪亭一身的泥巴,努力在脑袋上插了几根稻草。杨轩感努力的学样,用力的往泥土中钻。树林中到底是鹬蚌相争,还是城门失火,这是个无法判断,或者随时都会转变的问题,作为两个重伤号现在老实躲起来才是最佳策略。 “看,那个白毛是谁?”胡雪亭低声道,杨轩感悄悄的看树林中,一个满头白发的少年将军竟然在树林中纵马冲杀,所过之处没有一合之将。 “不认识啊。”杨轩感摇头,没听说杨広手底下有如此醒目的将领,难道是高句丽猛将。 片刻之后,打着“高”字旗的陇西士兵们崩溃了,丢下尸体四散逃亡,那白发少年纵马追杀。 某个陇西士卒眼看逃不掉了,跪在地上用力的磕头:“我投降,不要杀我,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儿,杀我一个就是杀我全家!” 那白发将领放下长矛,催马掠过那士兵,瞬间拔出长剑毫不犹豫的斩下了那士卒的脑袋,鲜血冲天而起,淋了那白发将领一身。,其余跪地投降的陇西士卒的惊恐中,那白发将领再次兜转战马,回到原地,俯身捡起了人头,高高的举起,厉声喝道:“杀光所有敌人,一个不留!” 一群士卒大声应着,杀光了所有投降的陇西士兵,又在尸体上一一补刀。 胡雪亭和杨轩感埋在泥土中,死死的盯着树林中的尸体,给个面子,不要搜尸体啊。 “跟上,我们杀到金城去,活捉李建成!”那白发将领见补刀完毕,挥舞长剑,厉声呵斥。一群士卒似乎很是畏惧他,打扫战场都不敢,匆匆跟着他去了远方。 “快!捡尸体!”胡雪亭奋力从泥土中拔出身体,PIU的又掉回了泥坑当中,泥土泥泞又沉重,胡雪亭手软脚软久了,根本无力爬起。 “哈哈哈!废物!”杨轩感大笑,努力爬起,同样PIU的又掉了回去。 “哈哈哈!完蛋了!”胡雪亭惨笑,眼看着前面几十丈外就有止血药伤药吃的喝的刀剑铠甲,竟然在泥土中不能动,世上还有比这个更惨的事吗? 杨轩感要眼睛充血了,死得如此窝囊,愧对祖宗。 “胡某有办法!”胡雪亭冷笑,在泥土中像条菜青虫一样的耸动。 杨轩感惊愕的看着胡雪亭,他的印象中胡雪亭是宁战死不投降的神经病啊,怎么会像条虫子一样的爬。 “神经病!宁战死不投降,现在有开打吗?华山派弟子绝不投降,不代表明明能够活下去,就为了形象而等死!”胡雪亭鄙夷极了,四周一个敌人都没有,要是捡尸体找伤药都嫌弃丢脸,那当P个兵啊。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只要胡某肯爬,就没有爬不到树林的理由!”胡雪亭志气满满的。杨轩感看着在泥土中打滚的胡雪亭,再一次意识到了彼此的差距。 “是,形象算什么,泥土算什么狗爬式算什么,颜面算什么,输了就要认栽,活下去,找回场子!”杨轩感努力在泥土中打滚。 【作话】 2019.05.04.18:55漏句子了,补上。 2019.05.06.18:51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旒卿”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76章 杀胡雪亭是下策中的下策 向西而去的百姓蜿蜒而行,一眼看不到头,每个百姓都带着茫然和彷徨。 “敌袭!准备战斗!”一骑从队伍边掠过,马上的骑士大声的嚷着。路边向西而行的百姓只是睁大了眼睛,既没有惊恐的四处奔逃,也没有拿起长矛木棍准备作战。 “敌人,谁是敌人?”不少百姓茫然的道。李建成说大周的皇帝,李建成的敌人就是他们的敌人,大周的敌人就是他们的敌人,所以胡雪亭高颖贺若弼宇文述都是敌人?可是,跟着高颖贺若弼宇文述的人吃饱喝足了啊!是吃饱!是喝足!还是大米饭,白面馒头!没有一点点野菜的! 这给人吃饭,给人活路的高颖贺若弼宇文述还叫敌人吗?吃野菜都吃不饱的李建成还是皇帝吗? “若是高相爷的军队,我们就投降了。”有陇西百姓大声的道,一点都不怕被人揭发甚至杀死,有饭吃,活下去,那是人的基本需求,任何不能吃饱饭的伟大行为都是害人。 “这陇西若是属于高相爷,其实也不错的。”又是一个陇西百姓小心的四周的看,寻找支持者。高相爷的贤名天下何人不知,高相爷出名的时候李建成的爹还在吃奶呢。 “是啊,高相爷是好人。”不少百姓道。最重要的是没听说过高相爷当政的时候百姓要吃野菜,李建成与高相爷比实在是嫩了些。 “贺若大将军,宇文大将军也不错的。”虽然没敢明说,但其实就是看不起李建成,仅仅靠一张嘴皮子有个P用,百姓只看实际,吃野菜都吃不饱的朝廷一定不是好朝廷。 陇西百姓们继续慢悠悠的向西龟速前进,要不是怕陇西的士卒见了他们立刻杀了,他们肯定立刻回头投奔高颖贺若弼宇文述随便哪个都好。 -- 第1399页 “大家都是为了一口饭吃,别误了别人的前程,想要去西突厥的兄弟尽管去,人各有志,我们不拦着你们,你们也别拦着我们!”有百姓大声的叫,总有许多李建成的自干五脑残粉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爱干嘛干嘛去。 人群中,刘堂海看着骑兵远去,眼神有些复杂,几个熟悉他的同伴盯着他缓缓的摇头,慎重啊。刘堂海苦笑,我还不至于这么愚蠢。 刘堂海就是李建成的自干五脑残粉。 刘堂海的老家在山东,山东的人口实在是多了点,土地却少,十个人中就有五个没有土地成了流民,这山东起兵造反的草头王就起此彼伏了,王薄、孟让、孙宣雅、赫孝德等人只是势力比较大、知道的人比较多的,其余带了几十人就敢自称为王,打出替天行道的大旗四下掠夺乡里的人简直数都数不清。刘堂海在山东老家实在活不下去,这才带着家人去了关中。什么“李建成给所有百姓白吃白住”,“天天吃肉,全身绫罗绸缎”之类的好事,刘堂海是想都没有想过,做人要靠自己的双手吃饭穿衣,只想躺着睡觉就能白吃白喝别人的,这种人良心都坏了。 刘堂海只想李建成能够给他一份工作,哪怕是短工也行,至少家里的妻儿不会饿死。但李建成真的给他白吃白住,他感激不尽,又很担心李建成,仁义是好事,可是有太多的流氓痞子下三滥想要占便宜,会不会吃垮了李建成? 事实上李建成真的被吃垮了,不得不带人去了陇西。刘堂海毫不犹豫的跟上了李建成,受人滴水之恩,就当涌泉相报,李建成如今落魄了还想着带他们去陇西寻找一条生路,这是真的仁义无双啊。刘堂海时而愤愤不平,李建成没有做皇帝实在是老天爷不长眼,好人没有好报。 刘堂海在陇西卖力的工作,开荒,除草,种地,养马,陇西的所有工作他都做过,每次都不遗余力,白吃白喝人家的东西,那就该努力的干活,这才对得起天地良心。 只是,不论这刘堂海怎么的卖力干活,这陇西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吃野菜都吃不饱了,还要万里迢迢的去草原。 “不要紧,圣上会带我们去草原,那里天天都能吃羊肉。”刘堂海唯有往好了想。不等他带着全家去草原,这局势又大变了。 胡雪亭进攻陇西;李建成反攻胡雪亭;高相爷与李建成结盟了;李建成与高相爷翻脸了,高相爷派人进攻陇西了……一日之内,消息数变。前一刻的盟友,后一刻就是敌人。无数的陇西百姓茫然了,但刘堂海坚定无比,不论李建成要打胡雪亭还是打高相爷,只要李建成说话,他刘堂海二话不说就动手。 几个同伴互相对视一眼,有些消息还是告诉刘堂海吧。他们悄悄的靠近刘堂海,低声道:“圣上从高句丽打回来了!” 圣上?李建成什么时候去了高句丽了?刘堂海听到这低低的声音的时候,惊讶的看着传递消息的同伴,胡说八道什么,李建成好好的就在金城。然后,他在同伴诡异的目光中猛然醒悟。 “圣上!”刘堂海失声惊呼。周围好些百姓转头看他,他却一点都不在乎。 天下皇帝无数,但在大随的百姓心中真正可以称得上圣上的,只有一个人。 杨広。 “圣上从高句丽回来了!”刘堂海震惊当中又带着欣喜。圣上说要为大随将士报仇,就真的为大随将士报仇,一口气杀到了高句丽,真的是贤达无比啊。 “你怎么知道的?”刘堂海压低声音问道。同伴看看左右,低声道:“听说,圣上的大军已经取了陇南县,直逼天水县。”刘堂海微微的昏眩,圣上竟然就在天水! “圣上!”刘堂海低声喃喃的道,他实在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 “你说,要是圣上打了过来,我们怎么办?”同伴低声问道。是帮着李建成打圣上,还是帮着圣上打李建成? 刘堂海大惊:“你想被诛灭九族?”怎么能够对圣上动手,那是叛乱!那是谋反!那是要诛灭九族的!然后,刘堂海一怔,大随已经完了,现在是大周了。 同伴继续低声的问道:“难道,我们帮圣上打圣上吗?”这莫名其妙的两个圣上,刘堂海却理解的清清楚楚,帮杨広打李建成?这怎么可以! 一个圣上是天下正统,为天下百姓远征不毛之地得胜而归,一个圣上仁义无双,在刘堂海最穷困的时候给了他一碗饭吃,他该帮助谁,支持谁?刘堂海混乱无比,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他就是个普通的农名,顶多算是流民,他不是流寇,更不是叛军,他哪里知道该在仁义无双的叛贼李建成与正统皇帝杨広之中选择谁? “向西去草原,我们看老天爷的意思吧。”刘堂海唯一的决断就是看天意了。若是他刘堂海顺顺利利的到了草原,那么天意就在李建成;若是他刘堂海被杨広逮住了,杀了,那么天意就在杨広。若是高颖贺若弼宇文述的人到了,那他就奋战到死。 身后,黄色的沙尘扬起,这是有大队的士卒赶到了。 “都靠边,小心些。”一群百姓互相提醒着,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长矛。 百余人飞快的靠近。 “奉圣上旨意,诛杀叛贼,你们是叛贼还是良民?”领头的将军大声的喊。一群百姓死死地看那队士卒身后的旗帜,该死的,竟然软弱无力的垂挂着,看不出上面写的是什么字。一群百姓幽怨的看那将领,好歹自报名号啊。 -- 第1400页 “扬旗!”那领头的将领看懂了一群百姓的眼神,大声的道。某个士卒用力的挥舞旗帜,旗帜招展,露出一个大大的杨字。 “我们是大随的军队!”那领头的将领骄傲无比。 一群百姓大声的欢呼:“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上终于想起我们了!”有百姓擦着眼泪,圣上日理万机都记得他们,实在太感动了。 “圣上竟然来了这偏僻的小地方。”有百姓伏地大哭,圣上英明啊。 “圣上来了,我们终于有饱饭吃了。”有百姓以头抢地,当年大随的时候,陇西再惨也没有天天吃野菜。 刘堂海看着一群丝毫不怀疑的百姓,终于知道他是整个队伍当中最后知道杨広到了陇西的人。他凄苦的看着妻儿,妻儿竟然也知道了,就瞒着他。 “凡我大随子民,跟随我军旗征讨叛逆!”领头的将军大声的道。 一群百姓举着手里的长矛大声的欢呼。 刘堂海在人群中欢呼着,这是老天爷的意思,杨広胜,李建成败。他再怎么感激李建成,还能和天意斗不成。 …… 胡雪亭和杨轩感千辛万苦,终于在一具将领的尸体上找打了伤药,小心的敷上,可惜效果不怎么样,比司徒府的差了许多。 “知足吧。”杨轩感满足的道,能够敷上了金疮药,这小命多半是保住了大半了,接下来就看天意了,要是发炎发烧那就要埋骨异乡了。 “我们要赶快回关中。”胡雪亭嘴里叼着一张硬邦邦的烧饼,在树林中探头探脑,没看到有任何的士卒,但她们两个皇帝逃出追杀的消息瞒不了多久,一旦杨広知道了她们就在这渭水南岸,立马就会有大队的人马围上来翻遍每一寸土地。 “是,必须立刻走。”杨轩感挣扎着爬起,杨広忽然出现的背后一定有大阴谋,说不定就瞄准了关中了。 “慢着。”胡雪亭忽然皱眉道,“被一群猎人追着的兔子,会往哪里跑?” 杨轩感莫名其妙,完全不懂她说些什么。 …… 几千人整齐的站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前方数丈处,一个男子穿着破烂的战袍,在渭水边负手而立。 “胡雪亭,杨轩感就在这里?”那男子问道。 “是,已经拷问了几十个人,都是如此。”某个青年低声说着。 那男子笑了:“高颖真是废物啊,这都抓不住胡雪亭。”周围的人附和的笑着,这天下敢公然取笑高颖,却让人觉得理所当然的,也就这独一人了。 “天意啊。”某个穿着铠甲的老者大笑。“能够亲手诛杀李建成,高颖,贺若弼,宇文述,胡雪亭,杨轩感,这是上天送给圣上的礼物。” 那男子大笑,身上的破烂衣衫不时的被微风吹起一角:“屈突将军,你现在会说话了很多啊。”那屈突将军摇头:“老臣久不见圣上,心中的喜悦无以复加,话自然就多了些。” 那男子笑,眼中精光四射,问道:“你们说,胡雪亭现在在哪里?” 周围的几十人低头思索,只知道胡雪亭在渭水南岸,哪里知道她在哪里?想要擒杀了她,唯一的办法就是沿岸搜索了。 “胡雪亭狡猾无比,定然会料到李建成和高颖会派大军沿岸搜索,她与杨轩感身上有伤,不良于行,若是沿岸而走逃不了多远,定然会落入李建成和高颖的手中,胡雪亭又岂会如此不智?要小心她远离渭河,潜伏在附近的乡村中。”某个蓝衣服青年道。 “好,张亮考虑周到。”那男子淡淡的道。张亮脸色现出喜悦的神情,急忙鞠躬。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胡雪亭很有可能逆流而上,让所有搜索的人都扑了个空,一旦她养好了伤,区区搜索士卒又怎么留得住她。”又是一个灰衣服男子道。 “好,侯君集果然是个人才。”那男子淡淡的道。侯君集大喜,深深的鞠躬的同时不忘挑衅的看向周围的人。 一群人羡慕妒忌恨的看着张亮和侯君集,P个又才华,都是些是人就能知道的计谋而已,只是他们有勇气第一个说话,抢了别人的风头而已。 那男子微笑着尽数夸奖了个遍,一丝都没有不耐和嘲笑。屈突将军一直仔细的看着那男子,忽然流泪满面。 “屈突将军,这是怎么了?”那男子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屈突将军的异样,关切的问道。 那屈突将军泪水更凶了,跪在地上哽咽的道:“圣上以前恃才傲物,眼中容不下他人,宛如绝顶的苍松,伟岸是伟岸了,但这伟岸得不近人情,与人的距离如同山脚和山顶,再怎么努力也无法靠近……” 一群人佩服的看着那屈突将军,没想到玩得这么大,真心话大冒险是赌命啊,一定赌错了,人头立马落地。 那男子微笑着看着屈突将军,并没有打断的意思。 “……如今的圣上却像这涛涛的河水,看似平静柔和,我等触手可及,内里却裹挟着天地大力,奔腾不会停歇。” 那屈突将军双手撑地,放声的大哭:“圣上,你终于回来了,圣上!那英明神武,南征北战,为国为民,才高八斗的圣上终于回来了!” 不远处的数千将士跪下,齐声大叫:“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男子笑着,慢慢的转身看众人,温和又坚定的道:“朕回来了,朕要重整河山,朕要让这大随再次站在世界之巅,万国朝拜,天下敬仰,百姓富足!” -- 第1401页 数千将士的欢呼声震撼天地:“万岁,万岁,万万岁!” “渡河!我们去金城!”那男子大声的道。 张亮侯君集等人微微惊讶的看着那男子,难道放过了胡雪亭和杨轩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一直不出声的房玄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仔细的打量着大随皇帝杨広。这传闻中集昏庸,残暴,好色,无知于一身的杨広,竟然有如此气魄? 大军在前面渡河,杨広带着几百人第一个度过了河,立刻列阵为众人守卫。房玄龄的眼神更复杂了,身先士卒,为众人守卫开道的杨広真的很有英明神武的样子。 “你刚才为何震惊?”殷开山悄悄的站到了房玄龄的身边,低声问道。他注意到了杨広说渡河的时候,房玄龄眼中的震惊以及佩服。 房玄龄看看周围,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渡河之上,或看着对岸的杨広,没什么人注意他们,低声道:“追杀胡雪亭是下策中的下策,而渡河才是上策。” 殷开山不解,天下大佬都在追杀胡雪亭,为何会是下策中的下策? “此一时,彼一时也。”房玄龄道。“胡雪亭和杨轩感占据洛阳,关中,江南,天下三分有其二,假以时日,人口将会超过中原群雄十倍,若不除掉胡雪亭和杨轩感,高颖李建成唯有败亡一条路可走。” 殷开山都懒得点头,这是白痴都知道的道理。 “但是,圣上征服了高句丽,从海路奇兵突起,从广西登陆,伏兵蜀地,难道是为了诛杀胡雪亭和杨轩感?胡雪亭和杨轩感论才不过中人之姿,论德不过是一无耻屠夫,论势无非是江南无人争雄,论人唯有裴蕴虞世基等聊聊几个重臣,其余皆是草莽之辈,此二人与那些席卷天下的流寇如林士弘之流何异?应势而起而已。”房玄龄低声道。 殷开山震惊的看着房玄龄,以前房玄龄对胡雪亭的评价不是很高的吗? “大义!”房玄龄声音虽低,却斩钉截铁。“天子未曾失德,何人敢废天子?乘势而起之人尽数都是乱臣贼子而已,天下百姓谁能面对圣上?” 殷开山缓缓点头,杨広的污点只有一个,那就是东征高句丽失败,此刻看看杨広军中一群“思密达”的士卒,不用问就知道这高句丽已经被杨広平定了,多半还被灭了国,整个半岛成了大随的领地,这复仇的如此彻底,怎么都不能说天子失德了。 房玄龄继续道:“江南没有大将,圣上携御林军诸将登陆江南,来护儿,屈突通,王世充,薛世雄,李靖谁不是天下名将?蜀地易守难攻,何人能轻易破蜀?而以名将顺江而下,破江南易如反掌。”殷开山也认可,别的不说,屈突通王世充薛世雄李靖四路大军齐出,胡雪亭和杨轩感能挑出四个够分量的大将抵挡吗?这既是名将的大势,也是地理的大势,绝不是胡雪亭可以轻易抵挡的。届时整个长江以南尽数落入杨広之手,这天下大势立刻落到了杨広的手中。 “胡雪亭杨轩感在圣上的手中不足为患,圣上为何要费时费力的追杀他们?”房玄龄道。殷开山点头,确实不像高颖等人般的急迫。 “乱天下者,无非是胡雪亭杨轩感高颖贺若弼宇文述。”房玄龄排除了李建成,这家伙就算还活着也要跑到西突厥放羊了,多说他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 “高颖贺若弼宇文述就在陇西,数万精锐却在中原,身边只有区区数百亲卫,其余皆是刚刚拿上刀剑的百姓,圣上不乘机击杀了他们,难道还要万里迢迢的跑到中原,一个城池一个城池的血战破城吗?”房玄龄道。殷开山点头,对杨広来说,此刻是一举诛杀天下诸多名将大帅的最佳时刻,若是能够一举杀了高颖等所有人,天下已经平定了,荥阳,河北,关中,所有的地盘都会主动再次升起大随的旗帜,若是只杀了高颖等人中的一个,那也是天下震恐,人人自危。 “既然胡雪亭杨轩感对圣上不足为患,为何不留给高颖添乱?难道他们还会与高颖李建成结盟不成?错过了平定天下的时机,只为了两个微不足道的小棋子,这追杀胡雪亭和杨轩感又哪里不是下策中的下策?”房玄龄问道。 殷开山笑了:“玄龄善于谋略,眼光独特犀利,殷某素来佩服无比。”身上隐隐的阴霾一扫而空。 “我去与他们说说。”殷开山兴奋地笑着。他们一群人千辛万苦的从陇西跑了出来,一口气到了蜀中,还想着乔装打扮,顺流而下,投奔胡雪亭。以胡雪亭手中文官的缺乏程度,他们就算不走杜如晦的后门,也能得到一个县丞的职位,积功数年,不失郡守,可谓前途光明。没想到嗖的就被蜀军拿下了额,又嗖的发现这不是屈突通的大军,而是大随杨広的御驾亲征!原以为这是刚出狼穴,又入虎口,倒霉到了极点,不想今日见了杨広心情大变,英明果断,又听了房玄龄的分析,这才确定不是倒了大霉,而是走了大运,要赶上大随皇帝杨広复国的从龙功臣了。 “能在此浩瀚的时代获取一席之地,真乃我等幸事。”殷开山真心的笑。他们没有机会当官,大随破落了;大随兴旺了,他们却要成为复国的功臣,世事真是奇妙无比。 …… 渭水边,杨轩感扯着胡雪亭,用最真诚的眼神看着她,温和又坚定的道:“雪亭,若是遇到了敌人,杨某就是战死当场,也一定要护得你周全。” -- 第1402页 胡雪亭斜眼看杨轩感,少逼逼,跳不跳? “跳个毛啊!”杨轩感怒了,被敌人追杀跳河那是无奈之举,敌人的毛都没有看到,傻乎乎的跳河那是自杀! “杨広,高颖,还是李建成都绝对猜不到我们又重新回到了北岸。”胡雪亭再次解释。 “当然想不到!谁会想到两个旱鸭子再次跳河!”杨轩感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剑,对胡雪亭虎视眈眈,要是胡雪亭敢逼他跳河,立马翻脸。 胡雪亭瞅瞅汹涌的河水,跃跃欲试。“只有危险,才是最好的老师。说不定我们再跳一次河,我们就能学会游泳了。”胡雪亭鼓动着,一回生二回熟,多跳几次熟练了,一口看到河就想跳。 杨轩感用力摇头,百分之一百确定再一次跳河一定转都不打一个直接到了河底。 “跳河也是会上瘾的。”胡雪亭板着脸,只要到了渭水北岸,一定能够打高颖一个措手不及,然后飞快的回到了关中,或带领大军干掉高颖,或守住关卡抵挡杨広。要是没能成功渡河,在渭水中顺流而下,那也是好事情,说不定漂着漂着就到了长安呢。 杨轩感瞅她,漂个头! “不渡河,不回到关中,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胡雪亭对未来充满了无力感,再没有看着天下大变,却无能为力的郁闷了。 杨轩感灵光一闪福至心灵,认真的问道:“你认为一个着凉发烧,全身无力,双颊赤红,马上就要倒下的人的神智是清醒的、做的决定是全面和周密的、不会错误的吗?” 胡雪亭大惊,急忙伸手摸额头:“不好,真的有点发烫!”又拿起刀剑当镜子,可惜刀剑的质量太差,黑乎乎灰蒙蒙的,毛都照不出来。 “我真的脸红了?”胡雪亭有些没把握,要是发烧的厉害,那就不是决策错误的问题了,而是要人命的问题了! 杨轩感瞅瞅一点都没有红的胡雪亭的脸颊,用力的点头,哀伤极了:“你已经发烧了!”所以脑子烧糊涂了,万万不能跳河啊。 胡雪亭反复的摸头,期间又咳嗽数声,吸鼻涕数次。“难道真的是发烧了?”胡雪亭惊慌了。 “听你师父说,华山派的内功练好了之后百毒不侵,诸邪辟易。”杨轩感认真的道。“你速速练功!我替你护法!” 胡雪亭用力点头,站着不动,使劲的瞅杨轩感。 杨轩感又不放心的道:“不如你速速传我华山派内功心法,你若是练功走火入魔,我也好救你。” 胡雪亭用力点头:“本门内功修炼速度太慢,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我有一速成法门,一旦炼成,立刻天下无敌。” 杨轩感努力克制住笑容,挤出关切的神情:“速速传我,我定然保住你的安危。” 胡雪亭长叹一声:“神功天授,法不传六耳。胡某写于地上,你且自看。”她拔剑在手,在河边的滩涂上奋笔疾书。 杨轩感看着一个个深奥的文字从胡雪亭的剑下跃然而出,心中露出万般的喜悦。 “你丫别以为自己机灵古怪,看不起杨某的智慧,杨某其实是大智若愚,真的想要骗你那是分分钟的事情。”杨轩感才不在乎什么神功内功呢,只要能骗了胡雪亭,那就是伟大的胜利。回头就把这段文字背下来,然后严肃的告诉石介,你家徒弟是笨蛋,竟然被人骗了神功,你这个做师父的必须严厉的惩罚,最好打烂了胡雪亭的手掌心。 “欲练神功,挥刀自宫!”杨轩感读着地上的玄奥文字,再看看胡雪亭,认真的抱起地上的羊皮气囊,跳河就跳河,有什么大不了的。 胡雪亭斜眼看他,小样的,和我斗? 远处,有马蹄声响,数骑赶到。 “圣上!”马上的骑士大喜,是胡雪亭安排在渭水南岸接应的细作,终于一路寻到了这里。 “胡某算无遗策。”胡雪亭傲然道,顺便招呼那些细作:“有感冒药没有,来一颗!” 细作们哪有空理会小小的感冒,焦急的叫:“我们快走!杨広渡河了!” 杨轩感愣了半天,死死的盯着胡雪亭,刚才要是跳河,那就是送到杨広的手中了:“嘿嘿,好一个算无遗策。” 胡雪亭惋惜了:“原来我本来可以杀了杨広的。”杨轩感鄙夷的看她,无耻。 “此刻局面如何?”胡雪亭翻身上马。细作摇头,他只在渭水南岸转悠,哪里知道什么大局。 “立刻去最近的渡口!”胡雪亭道。 远处,又是马蹄声响,几十骑冲出了树林,斗大的“杨”字旗帜随风飘动。 细作瞅胡雪亭,快逃! “不过几十骑,跑个毛啊,看本座尽数砍死了!”胡雪亭仰天大笑,到了陆地上谁怕谁啊。 杨轩感也是冷笑,几十人而已,他一个人都能杀光。几人催动战马,准备对冲。 “那是胡雪亭和杨轩感!”带头的将领惊呼,一群骑兵倒抽一口冷气,真忒么的倒霉,不过是一群投降了杨広的陇西将士赶路去招降其他陇西残兵败将而已,小任务中的小任务,竟然遇到了胡雪亭和杨轩感,这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咦,是李靖!”杨轩感一怔,然后挥手:“李靖!”都是大随名将的后代,杨轩感对李靖还算认识,有过几次诗会和酒宴。 一群骑兵看李靖,眼神幽怨中带着惊喜。打死没想到跟随杨広在高句丽东征西讨的李靖竟然是杨轩感的二五仔啊!但是,这同时也表示小命保住了。 -- 第1403页 好几个骑兵鄙夷的看那些单纯的同伴,然后用最真心的眼神崇拜的看着李靖:“其实,我们也想投降杨轩感和胡雪亭的。”真的,你不用杀了我们灭口。 李靖诡异的看着那些士卒,又转头看远处的杨轩感,慢慢的勒住马。 “大公子。”李靖对着远处的杨轩感举手示意。 “你竟然在这里?”杨轩感莫名其妙,李靖的官职应该在洛阳附近啊,当年没找到他,还以为李靖已经死在了乱军之中。 李靖苦笑,想起了那洛阳的大屠杀,道:“大公子,如今李靖是大随的将领。” 杨轩感惊愕的看了李靖一眼,慢慢的道:“没想到今日你我竟然要拼个你死我活。” 胡雪亭瞅杨轩感,认真的提议:“你不用动手,我来好了。”如今听到天策府的名将就心中发毛,浑身血脉倒流,恨不得全部砍死了。 “先杀了李靖练练手。”胡雪亭摩拳擦掌:“几十个人而已,两道剑光就全杀了。” 一群陇西士卒心惊胆战的看着跃跃欲试的胡雪亭,使劲的瞅李靖,你以前不是杨轩感的二五仔,但是,可以现在是啊! “将军,以卑职看,要么虚与委蛇,要么转身就逃。”某个陇西骑兵看着默不作声的李靖有些担忧,急忙给建议。李靖看那陇西骑兵,几十个人打几个都不敢,太没志气了。一群陇西骑兵理直气壮个,那是胡星君啊,不用法术都能在千军万马当中杀进杀出的胡星君啊,几十个人算个毛,都不够她填牙缝的!还有杨轩感,那是大随第一勇士啊!一剑毁掉一座楼的,这里几十人有一座楼这么大吗?遇到两个凶神恶煞,还是老实掂量自己一下的好。 “不可力敌,不如智取。”一群陇西骑兵劝着,所谓的智取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李靖可不是武林高手,若是单挑未必能打赢这些陇西骑兵,就这么烂的武功何必去送死。 李靖瞅着胡雪亭和杨轩感,只觉这两人虽然衣衫褴褛,气色灰暗,身上几乎被绷带裹得像个木乃伊,就这模样真的还能开打? 一群陇西骑兵秒懂了李靖的犹豫,低声道:“听说胡雪亭全身是血,经脉寸断,脚断手断,照样大呼酣斗。” 李靖继续沉默,这种谣言不可信。 胡雪亭在马背上蹦跶:“他要是不投降,我就去砍了他。” 李靖微微冷笑,果然是空城计!要是胡雪亭真的还能再打,早就直接冲过来了! “儿郎们,为了圣上,为了大随,杀了胡雪亭和杨轩感!”李靖举枪大叫。 胡雪亭大喜:“他自己送死,怪不得我!”用力一夹马腹。杨轩感一伸手,抓住了胡雪亭战马的缰绳,拉着她转向就逃。 杨轩感认真教训:“没到绝路,何必做无谓的牺牲?”刚教训过我,就忘记了? “逃个毛!血战啊!我能搞定。”胡雪亭大呼小叫。 “你现在绝对没有任何的力气!”杨轩感冷笑,你的性格太简单,还想唱空城计,做梦! 胡雪亭后悔极了:“难道我稍微正常一些,就会被人看破虚实?”痛定思痛,以后一定要神经无比。 【作话】 抱歉!今天莫名其妙的没状态,水一章。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77章 乱局 李靖带了几十人大呼小叫追了半天,毫不犹豫的追丢了胡雪亭。 “将军,逆贼消失不见了,我们是继续追赶,还是回去报告圣上?”某个陇西骑兵嘴角带着微笑,声音中却惋惜无比。又不是白痴,李靖说胡雪亭没了内力没了体力不能杀人,他们就信了,然后拼死追杀胡雪亭?李靖要是这么牛逼,为毛不自己上啊,还不是半信半疑。陇西骑兵们甚至深刻的怀疑李靖追赶胡雪亭的用意,会不会整件事情就是一个局呢?比如李靖其实真的是杨轩感派到杨広身边的奸细,只是隐藏的很深,但刚才杨轩感不小心说漏了嘴,李靖在他们这些外人面前必须假装个人友谊是个人友谊,国家大事是国家大事,忠义不能两全,挥泪杀好友什么的,演了半天就是为了让他们这些路人甲乙丙丁确信李靖不是二五仔。想想这可怕的可能性,一群陇西骑兵认为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绝对不能追上胡雪亭,乖乖的毫不犹豫的追丢了,才是最完美的结果。 “也罢,我们回去报告圣上。”李靖大声的道,眼神中透着没有追上的惋惜和失望。一群陇西骑兵努力露出同样的惋惜和失望,绝对不能表露一丝对李靖的演技的鄙夷。 李靖调转马头,回望杨轩感和胡雪亭的方向,微微叹息,天意究竟在谁的身上? …… 大散关前,数骑鬼鬼祟祟的赶到,马上的胡雪亭瞅着大散关的城墙,好大一段都被烟火熏得漆黑,更有一些箭矢插在了厚实的城门上。 “竟然还在我们的手里。”杨轩感不敢置信的看着大散关上的旗帜,骁骑卫的军旗被火燎了一角,却依然顽强的随风飘动。 城头上,几十个脑袋探了出来,见了下方的胡雪亭杨轩感等人惊喜的招手。 “圣上!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快开城门,恭迎圣上!”城头的士卒们大声的叫着。 城门缓缓的打开,无数百姓从大散关内各个角落涌了过来,有的身上还裹着伤口。 “真的是圣上!”“圣上没事!”百姓们欢呼着,大楚大越的两个皇帝都沦陷在了重重包围当中,这实在是让人焦虑不安。 -- 第1404页 胡雪亭看着一群兴奋的百姓,异常的沉默了。杨轩感懂,在人群中找打了穆清,死命的打眼色,皇帝从敌人的包围中凯旋归来,竟然不找几千个百姓挥动彩带欢迎,实在太不会做事了。 穆清看懂了眼色,有些尴尬了,仓促之间,哪里去找丝带?她急忙招呼几个亲信混入人群之中,百姓渐渐的在城门两侧排的整整齐齐的跪下。 “恭迎圣上凯旋归朝!”整齐的声音在城门过道中回响。杨轩感微微满意,转头看胡雪亭,胡雪亭一定满意无比,鼻孔向天,哈哈大笑。 没想到却看见胡雪亭呆呆的看着城门通道的墙壁。墙壁上还有未擦干的血迹,刀砍剑削的痕迹更是处处可见。这大散关能够依然在骁骑卫的手中,只怕是用鲜血换来的。 “圣上在几十万敌军当中七进七出,杀敌无数,武功盖世!”穆清大声的道。一群百姓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胡雪亭诡异的看着穆清,不言不语。 这是嫌弃吹的假大空,缺乏真情实感?穆清换语言:“圣上在陇西一战,以少胜多,打破了高颖绞杀大越大楚皇帝陛下的战略目的,粉碎了高颖李建成三天杀死胡雪亭,十天摧毁大越国的阴谋,严重打击了高颖李建成的嚣张气焰!” “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姓们继续欢呼。 胡雪亭慢慢的看看周围,城门通道之中四周渐渐的安静,无数百姓热切的看着胡雪亭,等待胡雪亭说话。 “朕这次在陇西大败而归,死伤无数,朕之罪也,朕来日准备妥当,定然杀入陇西,斩下李建成的脑袋祭祀今日战死的将士。”胡雪亭缓缓的道。 四周的百姓和将士们尴尬的看着胡雪亭,太不懂得配合民心了,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大实话啊。 杨轩感坚决反对,怒视胡雪亭:“我等明明大胜而归,哪里输了?”杨轩感一点点的过度夸奖或者说自我标榜都没有。这次陇西大战中论战略,胡雪亭杨轩感一个都没有战死,高颖诛杀两人的战略彻底失败;论战术,大散关还在骁骑卫的手中,关中无失,陇西折损的人数十倍于大越大楚折损的人数。这是战略和战术双重的胜利,标标准准,毫无疑义的胜利。 一大群将领点头,做皇帝的就要懂得唱高调,打输的都必须说成打赢了,何况这次阴谋套阴谋,双方玩命的扔圈套,只论战略目的,到底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胡雪亭大声道:“朕以身为饵,设置了重重的圈套,以为能够一举击杀李建成,摧毁陇西的精锐,结果却被人追得像条狗,这也能算胜利?朕的战略目的同样没有完成。”四周的百姓尴尬的看着胡雪亭,这个皇帝太任性了,有了台阶都不下。 杨轩感微微叹气,他当然知道这次的陇西大战其实是两败俱伤,谁都没有完成战略目标。他瞪着胡雪亭,此时此刻,胡雪亭最好能够正常一些,套路一些,说一些大家都喜欢听的言语,比如“这是一次伟大的胜利”,“打出了骁骑卫的精气神”等等,大家开开兴兴的欢呼几声万岁,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这是你身为皇帝陛下的责任。”杨轩感语重心长的提醒,做皇帝就是明知道是假话空话套话,也要为了大局硬着头皮说下去。 胡雪亭笑了,慢慢的解开手臂上的绷带,露出长长的伤口,她用力的把绷带扔在地上,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高举向天。 四周再次鸦雀无声,无数的百姓热切的看着胡雪亭,究竟是豪言壮语,“打到陇西去”,还是夸奖百姓英勇,“朕有此百姓天下之大幸也”。 “朕从来不要脸,全天下都知道的,朕也瞒不住。”胡雪亭大声的道。四周的百姓和将士们尴尬的看着胡雪亭,这种话题不太好接口啊。 “但是,朕从来不是小贼!”胡雪亭道。四周跪着的百姓和将士们有些莫名其妙,有人说胡雪亭盗窃吗? 杨轩感叹了口气,神经病就是神经病,但意外的有节操。 胡雪亭看着跪在地上,却不时悄悄的抬头,惊讶的看着她的百姓和将士们,缓缓的前进。 “朕输了,朕中了高颖的圈套,朕被追赶的像条狗,但是,这没什么了不起的,朕从来不是百战百胜,朕经常被人追得像条狗,只要朕的小命还在,朕总有一天会找回场子,把追杀朕的人砍成十七八段!”胡雪亭大声的道。 “但是,你们没有输,你们赢了!”胡雪亭大声的道。四周的百姓惊讶的看着胡雪亭,不明白她说什么。 “你们诛杀了叛军,夺回了大散关,为朕和出征战士留下了归路!你们浴血奋战,打退了高颖贺若弼宇文述的大军,守住了城池,保住了关中的安宁!你们才是胜利者!你们才是英雄!”胡雪亭道。四周的百姓更惊讶的看着胡雪亭,难道是恶俗的夸奖百姓是英雄的狗血桥段? 胡雪亭继续道:“朕决不能用壮士血战后的胜利,掩盖朕的失败,偷取你们的名誉那是小贼的行为,朕不屑为之。” “来人!传令天下,扶风郡十几万百姓浴血守卫大散关,终生免其税赋!” 四周的百姓呆呆的愣了半晌,欢声雷动:“万岁!万岁!万万岁!” “整顿兵马,朕要与陇西决战!”胡雪亭厉声道。 …… 大散关能够依然在大越大楚的手中,当真是走了狗屎运。 -- 第1405页 “原本我还以为此战必死了。”穆清老实的承认,被数万陇西士卒堵在了大散关外,大散关的城门又燃烧着大火,陇西士卒一波又一波的进攻,都翻过了城墙,杀入了城内,大散关内外到处都是喊杀声和惨叫声,怎么看都是关卡被破,守将战死的下场。 “可是,陇西士卒好像忽然崩溃了。”穆清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楚大越的将士都准备好了多杀几个敌人垫棺材底了,忽然高颖贺若弼宇文述等人的大军就开始骚动,然后一批批的人开始向后方逃跑。 “没有一丝的征兆,甚至还是陇西士卒占着优势,忽然就崩溃了。”穆清莫名其妙,若是陇西士卒被打压着,那么她还能理解,但明明是大散关破关在即,无数的百姓疯狂的反抗厮杀,为什么陇西士卒就崩溃了呢?她还以为是什么阴谋诡计,都不敢派人追杀。 杨轩感又细细的问了几句,听说陇西士卒的援兵断了片刻,笑了:“高颖终究不是神仙啊。”有什么好说的,陇西士卒当然要士气崩溃了。 一直以来野菜都吃不饱的陇西士卒能够浴血奋战,死战不退,也就是靠能够诛杀胡雪亭和杨轩感,大周夺取大楚大越的地盘,一举统一天下的梦想为支撑,但是天罗地网之下,胡雪亭和杨轩感屡次破围而出,大散关得而复失,尉迟敬德惨烈的自焚,十几万百姓奋力杀敌,大呼酣斗,这点点滴滴的事情汇聚到一起,在陇西士卒的心中只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大周不可能夺取天下。” 信念没了,这狂热所催发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急速下降,哪怕打进了大散关,却完全不能激发士气,反而因为扶风百姓的血战而感到了震恐,一旦后援稍稍受阻,迟了片刻,前方军队士气就陷入了担忧和自我怀疑,瞬间崩溃了,并因此连锁反应到了所有的陇西士卒当中,造成了全军的崩溃。 “可惜。”杨轩感叹气,要是穆清的经验丰富一些,看出了这一点,果断的率军出击,只怕战果会非常的巨大,很有一举击溃大周的可能。他看着穆清,惋惜极了:“你本来可以成为千古留名的名将的。” 危难之际夺回大散关,反败为胜击溃高颖贺若弼宇文述的十几万士卒,这战功绝对可以轰动天下了。 穆清看看周围的将领们,差点想哭,千古留名的名将的机会竟然就这么错过了。一群将领更惋惜,你要是成为了名将,我们立马就能成为大败千古名将的名将了。 “杨広的大军避过了我大散关,一直在追杀李建成和高颖等人。”这个消息倒是在意料之中,没有什么人口的关中夺了也没什么用,而杨広根本不需要大破关中的虚名就能震撼天下。 “高颖死了没有?”胡雪亭认真问道,瞅瞅周围,又追问道:“秦穷是不是去追杀高颖了?告诉他没砍下高颖的人头,就不要来见……” 胡雪亭忽然沉默了,歪着脑袋皱眉不语,高颖算不到杨広出现是正常的,但是算不到干不到她就有些太大意了,为什么高颖会出现这个漏洞呢?难道,高颖一开始就知道,却故意这么做? “该死的!本座又中计了!”胡雪亭拍桌子。“高颖这个老匹夫,太狡猾了!” 众人大惊:“高颖又动了什么手脚?” 穆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关中的几个关卡:“难道高颖明着进攻大散关,其实打了萧关金锁关的主意,已经夺取了关中的门户?”众人想着关中陷落,关内几十万移民被屠戮,立刻打了个寒颤。 胡雪亭摇头:“只有李建成这种菜鸟才会想要夺取关中,朕的关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油水,只会让夺取关中者死无葬生之地。”看扶风郡就知道了,十几万百姓立马就成了战士,哪个大佬脑子有病千辛万苦的以关中为战场,打一场几十万人规模的大战?夺下一块满地尸体,没有活人,没有赋税,没有粮食的地盘有个P用。 “难道高颖的目标是中原?”杨轩感自从知道掉入了高颖的陷阱之后,一直对洛阳等地担忧不已。陇西大战死得人再多也是李建成的子民,与高颖无关,高颖的主力部队一直都在中原,这绝不肯能只是一个偶然。 “连环局!”杨轩感汗流浃背,高颖明着是用李建成的人头吸引胡雪亭和杨轩感,然后布局击杀二人,其实暗地里根本没想过能够真的击杀两人,而是想着引诱中原其他大佬比如宇文述等人前往陇西,或击杀在陇西的乱军之中个,或趁着宇文述等大佬远离老巢,中原空虚而无大将,借机乘虚而入,一举夺取中原地区其他大佬的地盘。 “高颖的军队打不下洛阳,打不下潼关,但未必打不过群龙无首的河北和徐州。”某个将领叹气,统一了中原地区的高颖定然可以轻松的围困了洛阳,引诱大越的军队渡河救援,然后用更轻松的方式半渡而击,大败大越军队。 “我等被压制在关中和江南,这天下就要姓高了。”杨轩感叹息,高颖的战略真是凶残啊,自己人都骗,自己人都杀。 “立即在大散关后修筑新的关卡,深沟高壑,务求一道道的防守让人看着就觉得无法攻破!”胡雪亭道。虽然杨広现在一定没空进攻大散关,但不可不防。一群将领点头,有十几万扶风郡的百姓在,多挖几条壕沟,多建几座泥土长城是很容易的。 “本座迁移了江南百姓进入关中,竟然是走了狗屎运啊。”胡雪亭要给自己点赞了,当初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留下的后手,没想到竟然成了关中决胜负的关键。若是这关中依然是以前那批百姓,肯定是立马就投降了杨広了。大随皇帝的威名在江南蛮荒已经跌落了三成,在大越江南百姓之中更是没那么好使。 -- 第1406页 “我们立刻去洛阳,准备与高颖决战。”胡雪亭对杨轩感道,杨轩感微微迟疑,这是要任由杨広在陇西肆虐? “兵力不足。”胡雪亭无奈,十几万百姓守城有余,野战就欠缺太多了,杨広手中大将不少,随便玩几个阵列变化就能轻易的击溃只是民兵性质的大越百姓了。杨轩感叹气,要是没有高颖捣乱,他现在一定与杨広李建成混战在一起。 “命令秦穷率领骑兵游击杨広的粮道。”胡雪亭指着渭水,没了粮食,看杨広能怎么样。只要拖住了杨広,等拦住了高颖吞并中原,立马就能再次掉头与杨広在陇西开打,要是高颖等人够脑残,说不定还能与他们建立统一战线对抗杨広,然后要些粮草武器。 众人商议已定,立刻分头行动。 杨轩感独自一人走到了城门前,赶回洛阳的粮食战马还在准备,他还有时间到这里看一看。 “刚才人多,没有来看你。”杨轩感对着地上一滩黑色的痕迹淡淡的道,慢慢的拿出一个酒囊,在地上倾倒了一些酒水,然后大口的喝了一口。 “我听说了,你家中妻子是死在我骁骑卫的手中的。”尉迟敬德反叛是何等大事,穆清夺回了大散关之后立刻安排人手审问俘虏,调查尉迟敬德的所有细节,终于发现了尉迟敬德的一些往事。 “你恨我骁骑卫,恨我杨轩感,我理解。”杨轩感看着黑色的痕迹出神,国仇家恨,杀妻之仇自然是要报的。“但杨某没有想过向你请罪,求你原谅。战争之中,谁能做到不误伤一个平民?哪一个士卒没有自己的家人?你要恨我,你要恨骁骑卫,尽管恨,杨某和骁骑卫都不在乎。” 杨轩感慢慢的踱步,地上的黑色痕迹很深,可见火势之大。当时尉迟敬德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这里自焚的,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站在烈火中迎接死亡的?他不知道,也无法想象。 “杨某也不会原谅你。”杨轩感道。“背叛袍泽,害死我骁骑卫将士的,杨某岂会原谅?” “你运气好,家人都死光了,不用被杨某诛灭九族。” “今日饮了这杯酒,你我并肩对敌之情就此了了,他日我骁骑卫于阴曹地府与你相遇,定当将你碎尸万段。” 杨轩感举起酒囊,在地上倾泻而尽,大步而去。 …… 几十骑已经整顿完毕,胡雪亭不顾伤口还没全好,准备立马赶向洛阳,去晚了渣都不剩了。 “出发!”胡雪亭上马,大声的道。马蹄声响,几十骑疾驰而去。 穆清在大散关上叹息,这天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平定啊? 一羽飞鸽呼啦啦的从几十骑战马的头顶掠过,胡雪亭抬头看飞鸽,心中不安至极。杨轩感同样有这年头,看着信鸽的眼神很是不善,恨不得射下来,然后坏消息就不见了。 “要不要回头看消息?”某个骑兵低声问道。 当然要看!天知道是什么重要的消息。一回头,就看见大散关中几百骑疯狂的疾驰而出,领头的正是穆清。 “圣上!有洛阳的消息!”穆清远远的就在大喊,拼命的招手。 胡雪亭立马捂住了胸口,肝肠寸断的看着杨轩感:“李子雄不会挡不住高颖的军队,被攻下了洛阳吧?要是李子雄连高颖的手下都打不过,直接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杨轩感一脸怒色:“你太看不起李子雄了,李子雄虽然兵法马马虎虎,但是他用兵最讲究以正合以奇胜,绝不会冒险用兵,想要打下洛阳非要用五倍以上的兵力不可。”然后又紧张了,高颖的压力太大,一群人傻瓜一样的被高颖屡次戏耍,实在不敢想象高颖给李子雄设下了什么圈套,指不定李子雄就被高颖留下的菜鸟干掉了。 胡雪亭深呼吸,只要师父在,小雪岚就不会有事,其他都是小意思,没了天下可以再打,没了银子可以再赚。 穆清飞快的赶到,一脸的喜色:“好消息!” 胡雪亭神情立刻淡定了,挥手:“朕要打个瞌睡,若是好消息不用叫醒我。”周围的将士们莫名其妙的看胡雪亭,毛意思? 胡雪亭鄙夷的看他们,文盲,那是拿破仑的话! “好消息!高颖的大军退回了荥阳!中原平静如水。”穆清大声的道。 胡雪亭一怔,转头看杨轩感,说好的高颖夺取中原与她们决战的大战略呢? “本座一向自诩聪明,这战略上果然还是有所欠缺啊。”胡雪亭完全看不懂高颖想做什么了。 “无论如何,去洛阳。”杨轩感道,极目东方,洛阳和中原就在那白云尽头。 胡雪亭忽然在身上乱翻,脸色诡异。“难道,朕的身边有高颖的奸细?”高颖的目标不是杀了她和杨轩感,也不是夺取中原,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但是,要实现或者说执行那个方案,缺少至关重要的一环,而这环节一直在胡雪亭的手中。 …… 金城。 杨広不屑的坐在龙椅之上,轻轻的敲着龙椅的扶手:“这张椅子是便宜货啊。” 一群将领微笑,还以为李建成急着称帝,自然会建立一个金碧辉煌的皇宫,没想到也就是一个大一点的普通宅院而已,房屋既不高,龙椅也不华丽,也就是一张红木椅子而已。 “山野小人,又哪里懂得帝皇的威严。”苏威谄媚的道。众人斜眼看他,苏六无就是苏六无,一点节操都没有,被李建成俘虏了就投降李建成,李建成势穷了就背叛了李建成,再次投靠到了杨広的麾下。 -- 第1407页 “苏某贪生怕死,势穷而投贼,实在是死罪啊。”苏威面色惨然,跪在地上哭着:“但是,圣上真龙回归大随,苏某自然是要为陛下再尽一份绵力,这才能报答圣上对微臣的厚恩。” 一群将领瞅苏威,以杨広的脾气,这种渣渣肯定拉出去杀了。 杨広温和的笑着:“是朕负了苏爱卿,苏爱卿何罪之有。”一群将领惊讶的看着杨広,真心觉得杨広的变化惊天动地。 杨広环顾周围的大臣们,道:“朕说这龙椅不舒服,有不屑,也有佩服。” “做一张舒服又华丽的龙椅何其简单,但李建成却没有做;建一个富丽堂皇巍峨入云的皇宫何其简单,但李建成也没有做。” “这不是来自山野,不是没有见识,而是一种态度。”杨広慢慢的从龙椅中站了起来。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个道理李建成懂了,朕以前不懂,现在终于也懂了。”杨広的眼神清澈无比。 房玄龄侯君集张亮等人互相看了一眼,真心诚意的跪下磕头:“万岁能够以百姓为重,天下幸甚。”一向穷奢极欲的杨広竟然懂得了简朴,懂得了物力的珍贵,懂得了百姓才是最重要的,若是能够知道做到,这千古明君就要诞生在他们的眼前了。 “朕再也不会建华丽巍峨的皇宫,再也不会穿锦绣衣冠。”杨広挺直了身体,身上的破烂战袍仿佛就是这句话的见证。一群大臣努力不去看他的破烂衣服,这有些太刻意了,不是好事。 “朕也不会刻意的穿破烂衣服。”杨広淡淡的道。一群大臣心中一惊,急忙看向杨広。 “朕穿这身衣服,只是因为朕发誓,不夺回朕的江山,绝不脱下战袍。”杨広轻轻的拂着破烂战袍,上面隐隐有些血迹。李靖缓缓的点头,这道血迹是他亲眼看着溅上去了,那是杨広亲自带兵冲锋,一剑斩杀的高句丽大将的鲜血。 好几个大臣急忙想要夸奖杨広爱民如子,浪子回头,体恤民生,却被杨広挥手止住。 “你们不用夸奖朕,朕只是有此心,还没有做。大随有的钱,朕从来不知道金钱的珍贵,现在珍惜物力也有些晚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朕许下了勤俭节约,不建皇宫,不穿华衣的承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说到做到。就是真的说到做到了,胡雪亭的皇宫只是一座破烂茅屋,杨轩感没有重修洛阳皇宫,李建成的皇宫不过如此,朕与他们比,差得远了。” 一群大臣看着杨広热泪盈眶,屈突通欢喜的手脚发抖。那率领大军南渡剿灭陈朝的英武大随太子又回来了! 房玄龄心中对杨広的评价越来越高,能够赞许敌人,能够学习敌人,能够从敌人的优点中发现自己的缺点,这样的帝王胸襟古之少有。 杨広道:“这大殿之中都是朕的肱骨之臣,朕也不虚言。”众人竖起耳朵,这是要谈正事了。苏威松了口气,这“大殿之中都是朕的肱骨之臣”的言语,是表示放过了他,还要重用他了?他小心的挤出感恩,佩服,崇拜,敬仰,以及知恩图报感恩戴德戴罪立功士为知己者彼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他等等的复杂眼神,却并不看杨広,只是盯着地面。 “朕这次出兵陇西看似大胜,其实却是输了。”杨広道。一群文官莫名其妙,而屈突通等武将却缓缓的点头。胡雪亭杨轩感跑了,高颖贺若弼等人也像是兔子一般飞快的溜了,就是李建成也没有能够斩杀当场。 这出兵干掉中原大佬的目的一个都没有实现。 “朕不在意胡雪亭和杨轩感跑了,他们能够回到江南,对朕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有他们牵制高颖等人,朕会省了不少力气;朕也不在乎李建成跑了,有朕掌握陇西,这草原上的蛮夷休想再次进入中原一步。” “嘿嘿,天子守国门,朕以前不懂,坐视蛮夷入侵大随,朕糟了报应,朕现在要亡羊补牢,朕要挡在蛮夷入侵我大随的第一线!” 一群臣子惊讶的看着杨広,真心不知道该评价他脑残,是中二,还是真的到了千古明君的境界。 “朕在意的是为何高颖贺若弼能够这么快就跑了。”杨広慢慢的说道,声音中透着力量。 “朕的兵法不如高颖多矣,但朕在暗,高颖在明,朕早知道高颖会在陇西击杀胡雪亭,高颖却不知道朕就在蜀中;朕有屈突通,来护儿,薛世雄,王世充,李靖等名将为朕出谋划策,细细的计算了高颖的所有行动,又派了无数的细作潜入陇西,抓住陇西大战的最佳时机奇兵突起,一举将天水郡,金城郡等地囊括在内,可是,为何理应在进攻李建成的高颖贺若弼等人却不见踪影?” 大殿中众人一齐皱眉深思,高颖贺若弼借刀杀人,假道伐虢之计太明显了,杀了胡雪亭之后一定是立刻杀了李建成,众人的计划当中只要包围了天水郡和金城郡一线,高颖贺若弼就会是瓮中之鳖,再也无处可逃。但是高颖却神奇的没有出现在金城和天水。 “唯一的可能,就是我们猜错了高颖的真正目的。”屈突通看看左右,来护儿等大随名将都不在,他在这里资格最老,只有由他揭开这个倒霉的真相了。 “是,朕也这么想。”杨広认真的道,转身看着屈突通,又环顾四周众人。 “那么,高颖的真正目标是什么呢?” …… -- 第1408页 雁门关中,张须驼死死的看着地图,周围站立的将领一个都不敢吭声。最近的战局有些诡异,普通人真心看不懂。 “宇文阀进攻雁门关和太原,这没有问题,不过是想要阻止我们去救援胡雪亭和杨轩感。”张须驼淡淡的道。附近的几个将领悄悄擦汗,互相看了一眼,也就张须驼这个莽夫敢当众直呼胡雪亭和杨轩感的名字。 “只是,为什么要攻打延安郡,文城郡一线?”张须驼看不懂的就是这里。延安郡和文城郡从来不是并州的重点城池,严格的说反而和荒凉或者弃子什么的有关,不论是蛮夷攻打大随,还是群雄争霸,这两处地方也就是一支偏师可以搞定的小地方。但宇文阀竟然集结了大军攻打这两处地方,延安郡文城郡告急的文书雪花一般的堆在了雁门关的府衙之内。 “宇文阀想要一举占领并州?”某个将领低声道,一点把握都没有。其余将领果然缓缓的摇头,谁打下了太原,并州基本就是谁的,而且太原的城墙和人口都折损严重,简直是个肉包子,不咬它就浪费了。 “程夭金一定能守住太原的。”几个将领很有信心,张须驼却有些不放心。“带兵攻打太原的是个不错的将领。”看了宇文阀军队的行军布阵,领军的将领很是精通兵法,不是庸手。 “集结大军,我亲自领一军去救太原。”张须驼轻轻的揉着太阳穴,程夭金的兵力不足,不救只怕有些危险,而且只有救下了太原,继而解救延安郡和文城郡,才能打通去陇西解救胡雪亭的道路。 “只是,兵力只怕不足。”某个将领道。秦穷带走了雁门关最精锐的两千骑兵在陇西做伏兵,雁门关的兵力虽然不能说捉襟见肘,但确实已经抽不出大股的精锐骑兵了,不然一旦东突厥有变,雁门关立马失手。 “我只带步卒去。”张须驼笑道。如今雁门关人口不少,又执行全民皆兵,这步卒是绝不会缺少的。一群将领微微摇头,都是一些新兵,未必靠得住。 “无妨,宇文阀的军队也是新兵。”张须驼笑,决心已定。 …… 太原城外,宇文阀的大军不断地调动着阵型,对面的骁骑卫军队人数少了一半还不止,但坚定地变换阵型对抗,一时难分难解。 “该死的,那里冒出来的高手?”程夭金惊愕的看着战局,不明白宇文述什么时候有这种高手了。 “撤退,我们回城。”程夭金下令道,原本以为可以一举击溃菜鸟,自然是出城而战了,没想到遇到了高手,这出城决战就太浪费太原的城墙了。 “咦,想溜?”宇文阀的大军中,李密不屑的笑着,骁骑卫不过如此。 “缠上去!”李密下令。 阵型变化,骁骑卫缓缓地与宇文述的大军脱离战斗,慢慢的回转太原。 李密怔怔的看着骁骑卫离去,忽然笑了:“原来如此,你小看了我,我又小看了你。” 第278章 宿命的相遇 “杀!”无数的士卒在太原城南血战。这被胡雪亭和石介摧毁了城墙的太原城南一直没有能够再砌一堵厚实石头墙,只能用几道泥土高墙面前替代,这造成了太原防卫的绝对漏洞,左翊卫死死的盯着城南,对其他地方看也不看一眼。 程夭金在泥土高墙上仔细地观察着战局,不时下达命令。“左翼突进!”“骑兵!骑兵去哪里了!给老子冲锋!”他的眼睛血红,连续血战了几天,他几乎没有合过眼。 “这是左翊卫的新军。”程夭金很有把握,虽然这支左翊卫很难打,意志很坚定,都快被骁骑卫打出狗屎来了,也没有一丝要崩溃的迹象,但以多打少,竟然只能与他僵持,程夭金认为这绝不应该是左翊卫的精锐。都是大随十二卫,谁不了解谁啊,宇文述的精锐部队可不该这么的菜。 “将军,援兵何时能到?”某个亲卫低声问道。太原城中骁骑卫人数只有两三千而已,绝不可能是一两万左翊卫的对手,如今的折损已经很大了,只怕坚持不了几天了。 程夭金缓缓的摇头,宇文述的精锐不在这里,那就只能是在雁门关,张须驼只怕自身难保,怎么都不可能抽调出军队来救援他们的。 “从太原城中征兵吧。”程夭金苦笑。若这里是丹阳,或者是汝南,洛阳,甚至是雁门关,程夭金都有把握立马召集起一支能打的军队。全民皆兵可不是说说的,每十天的固定军事操练几乎赶上不少正规军的训练强度了。但这里是太原,被杨恕屠戮了一次门阀,被李建成卷走了一些青壮去了关中,被李师明再次卷走了一些青壮去了金锁关的太原,战事又吓走了一些,这人口单薄的只有以前的十分之一,想找个年轻的男子都艰难无比,哪里能够召集起一支军队?作为并州道的主要城市,骁骑卫对太原是有些乡里乡亲的感情的,没舍得继续往死里折腾留下的太原百姓,这太原百姓的作战能力就几乎是零了。 “有几个算几个吧。”一群骁骑卫将领无奈的道,征召太原百姓参军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饮鸩止渴都算不上。 程夭金叫住了匆匆准备离去征兵的几个将领,犹豫了一秒,道:“准备好引火之物,若是左翊卫杀进了太原,我就一把火烧了太原!”几个骁骑卫将领惨笑,也好,决不能让太原落到了敌人的手里。 左翊卫军中,几个宇文阀的将领有些不屑的看着李密,打了几天几夜了,竟然还没有打下太原。 -- 第1409页 “攻打一座没有城墙的,人数只有我方一成的城池都艰难若此,若是攻打洛阳,岂不是要用百万大军才能够破城?”某个宇文阀的将领大声的道。其余宇文阀的将领冷笑的看着李密,废物也罢了,大家都差不多,换成他们几个领军出击其实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但是李密那得意的模样看得就不爽,真想认真的提醒他,你丫就是宇文阀的一条狗,在主人面前要好好的摇尾巴,否则骨头都没得吃。 某个宇文阀的将领小心的打着眼色,指责李密的言词必须紧紧的就事论事,不能在明面上有丝毫的排斥异己。其余人懂,宇文述如今严格整顿左翊卫,已经有好些宇文阀的将领被彻底的调出了军队,他们还不至于不智到与宇文述亲自委任的将领大闹。 “太原南门没有城墙,虽然容易攻打,但也易于骁骑卫集中兵力,何必与骁骑卫硬杠?我等不如分一军攻打城北,南北夹击,太原必破。”某个宇文阀的将领平心静气的道。哪怕是左翊卫其他将领也有些点头了,两万人围攻两三千人,却傻乎乎的打成这个模样,真是耻辱中的耻辱。 李密用力摇头:“太原北门有坚固的城墙,那要折损多少士卒?我等攻打城南已久,城南的泥土高墙已经失守了数条,眼看就要杀入太原,何必另起炉灶?” 一群将领看着李密,很是理解他的思路,第一次做主将,第一次带兵,第一次被宇文述委以重任,怎么都要好好的表现,假如用他的战术取得了太原,不管中间过程多么的不顺利,结果都是李密受到奖赏,成为宇文阀中的一员名将。但若是以别人的战术取了太原城,不管中间过程多么的顺利,结果都是李密的功劳被人分薄了,还会被人冠以不懂用兵的恶名,这前途不算尽毁,也毁了差不多了。 “算了,左右是大胜。”某个将领看着一群宇文阀的人,低声的劝解,总不能还没打赢就冒出了内讧的臭名。 一群宇文阀的将领咬牙苦忍,想想这攻克太原的战果也算是镀金了。 “报告!我军已经又突破了一道泥土高墙,骁骑卫的防线只剩下最后一道。”某个将领报告道,语气中很是欣喜,死了不少人但终于马上就要攻克太原了。 “全军压上,最后一击!”李密大笑。 左翊卫鼓号喧天,大军全线进攻。 “必胜!必胜!”程夭金拿着斧头,高声大叫,亲自带兵冲了上去。几个骁骑卫将领却沉着脸,飞快的布置点火。 “只要程将军率军一退,我们就点火!”骁骑卫将领咬牙道,幸好那左翊卫的领军将领似乎无意全灭骁骑卫,只是想要击破太原,给自己的战绩添一层光彩,这就让骁骑卫有好几个方向可以安全突破了。 “以后见了这个蠢蛋,留他一条性命。”几个骁骑卫将领输得不甘心,却又输得很放心,敌人中的蠢蛋都是宝贝,一定要好好珍惜。 城南的泥土高墙前,某个宇文阀的将领挥刀大笑:“破太原就在此刻!”虽然刀锋就没见过血,但是以后的履历当中击破太原的战绩杠杠的。 “呜~”左翊卫大军的背后,骁骑卫的号角声划破长空。 “不好!”那宇文阀将领愕然回头,脸色惨白。 “不好!”即将冲上最后一道泥土高墙的左翊卫士卒脸色大变。 “不好!”中军帐内,李密脸色大变。 左翊卫的背后,一支大军压上,骁骑卫的军旗飘扬。 “是张仪同!”太原城中的骁骑卫大声的欢呼,脸上满满的喜色。 “张仪同到了,看你们怎么死!”一个个骁骑卫士卒欣喜又高傲的看着愣在当场的左翊卫士卒们。 “撤!”不等左翊卫的将领们下令,士卒们就主动撤退。“我们中了骁骑卫的埋伏了,快逃!”一群群士卒不傻,从背后杀出一支骁骑卫的大军肯定可以灭了他们。 “我就说骁骑卫哪有这么容易对付的。”有些左翊卫士卒低声的嘀咕,宇文述虽然是个高手,但奈何都是新军,而且带队的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菜鸟将军,十倍的人数打一座城墙都少一面的城池竟然还打不下,输是理所当然,赢了才有鬼了。 张须驼的五千步卒的一次冲锋,左翊卫的士卒就败退了,无数的士卒止不住的向后方逃跑。 “为什么!为什么!张须驼才五千士卒!我们不用怕,反击!”李密愤怒的大叫着,却被亲卫们裹挟着飞快的向南而逃。好些宇文阀的将领破口大骂:“你丫懂个P!”要是战争是数学题,那还要将领干什么,找个账房先生岂不是更好。 张须驼见了程夭金,第一句话就问:“可有受伤?将士们伤亡几何?可有医药?”程夭金听着熟悉的问话,这就是爱兵如子的张须陀啊。 “左翊卫败而不乱,对方是个人才啊。”张须驼看着败退的左翊卫军队,打胜仗没什么了不起的,打败仗才能看出一个领军将领的水平。 “好像叫李密,也算晓畅军事了。”程夭金评价道,根据俘虏的消息,左翊卫带兵的将领是个新人,以前没有听说过,这几天交手下来也算中规中矩了。 “李密?我好想有些印象。”张须驼低头沉思,好像在京城中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时日有些久了,不太记得清具体的内容。 “算了,张某先击溃了这一路左翊卫再说。”那左翊卫的败退方向是向西南,只怕会与攻打延安郡文城郡的左翊卫大军汇合,堵住了救援胡雪亭的道路,不如现在就追上去击溃了他们。 -- 第1410页 “只怕其中有诈。”程夭金皱眉道。李密的阵法变化很是娴熟,滴水不漏,但为何傻乎乎的只进攻太原城的南面,而不是四面合围? “这是怕了我们骁骑卫了。”张须驼微笑,大随十二卫,骁骑卫排第一,贺若弼的右武卫排第二,高颖的左屯卫是在远征高句丽失败后重新组成的,精锐就少了些,整只军队就没资格进入前三了,而同样被高句丽重创后重组的左翊卫算老几?就算兵力完整也拍不到前六。等级差距如此明显,李密惧怕骁骑卫,小心谨慎之下只进攻城南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 “而且,李密未必想要往死里得罪我们。”张须驼道。胡雪亭和杨轩感统一天下就在眼前,宇文阀也想当皇帝,自然要玩命的拼一把,但宇文述的手下们却不是白痴,谁会在这个时候往死里得罪骁骑卫呢,就不怕胡雪亭和杨轩感统一天下之后翻老账? 程夭金微微摇头,总觉得这个理由有些似是而非。他今天心惊肉跳的厉害,总觉得哪里不对,想起了胡雪亭当年的言语,扯住张须驼的衣袖,认真的道:“将军切莫小觑了李密,小心阴沟里翻船。”张须驼大笑,当年胡雪亭的言语他自然是记在了心里,时刻提醒自己:“张某可没有小觑了左翊卫和李密。”李密败而不乱,缓缓而退算是个将才,左翊卫士卒同样经历了严格的训练,不是那些流寇可以相比的。 “夭金且随我追击李密,一举解救了延安和文城,然后杀入陇西。”张须驼看着西面的云彩,既没有看到万里无云,也没有看到白云朵朵,微微有点阴霾,只怕这胡雪亭和杨轩感就在这阴霾的天空下,负隅顽抗,等待着他的救援。 “立刻召集士卒,随我追击。”张须驼神色转厉,此刻最要紧的就是时间。 骁骑卫大军出击,程夭金面前凑了一千人,与张须驼总共六千人追击左翊卫,行不过三十余里,前方左翊卫的士卒在狭窄的山路中开始列阵。 “不错!”张须驼夸奖着,看看左右的地形,能够在这里决定再次一战,这李密果然还算有些水平。 “众位将士,随张某冲锋!”张须驼大声的道。 “必胜!必胜!”骁骑卫士卒大声的呼喊,奋勇而上。 李密狞笑着:“张须驼,今日李某要你死在这里!” 左翊卫和骁骑卫的士卒在狭窄的山路前碰撞,惨叫声四起,不一刻,左翊卫的战线就退了一大截。 “不好,骁骑卫的长矛阵不好对付!”某个宇文阀的将领脸色惨白,大家都是长矛阵,骁骑卫的长矛愣是比左翊卫的长矛长了尺许,又更密集,就这尺许的距离和更密集的长矛彻底压住了左翊卫。 “这不是打仗,这是屠杀!”又是一个宇文阀的将领怒喝,狭窄的山道没有给骁骑卫造成麻烦,却让左翊卫的优势兵力无法施展。 “蠢货!我们需要开阔的地带!”某个左翊卫的将领大骂。 “不要怕,我有伏兵!”李密狞笑着,死死的盯着战局。 伏兵?一群宇文阀将领互相打量,终于发现少了几个将领。几人眼神中充满了羡慕妒忌恨,这是把功劳举手让给了那几个人了?为毛不是他们! 骁骑卫不断地突破左翊卫的阵地,一路前进,仿佛毫无阻挡。 “张须驼果然勇不可当。”某个左翊卫的将领看着张须陀左冲右杀,挡者披靡,心里就打了个寒颤。将是兵胆,这句话老套到了牙牙学语的小孩子都知道,可今日在两军阵前看着张须陀锐不可当,终于深刻的了解了为毛左翊卫只能坐在大随强军的替补席上。 “天下猛将都在骁骑卫不成?”某个宇文阀将领怒骂,回头就去招一些二愣子,许以厚利,然后给他穿上将领的服装,让他带头冲锋。附近的左翊卫将领斜眼看了他一眼,宇文阀输就输在太有钱上了,总以为金钱能够摆平一切。 李密死死地盯着战局,眼看张须驼越来越近,终于狞笑道:“吹响号角!伏兵出击!” 左翊卫的号角声中,张须驼猛然回头。一支伏兵从山林中冲了出来,袭向骁骑卫的后部。 “万胜!万胜!”李密大声的呼喊。左翊卫的士卒们看着出现在骁骑卫背后的袍泽,谁都知道这次要大胜了,跟着大声的欢呼:“万胜!万胜!” “随我突破左翊卫!”张须驼挥手大叫,丝毫不在意背后出现伏兵。 “突破左翊卫!”骁骑卫士卒大声的叫着。“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 李密神色微变,这骁骑卫的凶悍超出了他的想象。 “杀光骁骑卫!活捉张须驼!”骁骑卫背后的左翊卫军中,领头的宇文阀将领大声的呼叫,脸上满满的喜色。狭窄的道路之中,骁骑卫再能打也没有办法抵挡伏兵从后面突然进攻。 “哈哈哈!我击败了骁骑卫的张仪同!”那宇文阀将领大声的笑,身后的左翊卫将士同样大笑,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想到下一刻就能看到骁骑卫绝望崩溃的神情,好像受李密的气也不是不能忍受了。”那宇文阀的将领愉悦极了,李密还是很懂得拍马屁的,以后他可以好好的提拔一下李密的。 “呜~”骁骑卫的号角声中,程夭金率一军从更后方杀向了左翊卫伏兵的背后。 “等你们许久了!”程夭金大斧头一挥,带头冲进了左翊卫伏兵的军中,所过之处鲜血四溅。 -- 第1411页 “不是吧!”所有左翊卫将士脸色大变,同时想到了一个词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左翊卫伏兵中的宇文阀将领破口大骂:“犯规!犯规!”说好了你丫要崩溃的,凭毛到了我的手上就反过来了! “噗!”大斧头掠过,那宇文阀将领人头飞起。 “杀!”程夭金大叫,身后的骁骑卫风一般的冲入了左翊卫的伏兵当中,瞬间就撕碎了左翊卫的阵型。 密林的另一头,一群左翊卫将领恶狠狠的瞪李密,这就是你的必胜的伏兵?你丫被骁骑卫反埋伏了! 李密睁大了眼睛,茫然的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一群左翊卫将领鄙夷的看着李密,只会说“这不可能”是多么的缺乏语言和智慧啊。 “突围!快突围!”“快逃!”“我投降!”左翊卫士卒乱成一团,战线全线崩溃,数千士卒堵塞了狭窄的山道。 “被李密跑了!”一群骁骑卫将领看着李密带着左翊卫主力撤退,鄙夷到死。 “就这么一个死读兵书的蠢货,我张须驼何惧之有?”张须驼瞅程夭金,瞧,伏兵就是送人头的菜鸟级将领,我还用的着小心戒备吗? 程夭金瞅瞅败退的左翊卫大军,这李密看来确实就是个只会按照兵书操作的傻瓜。“唉,就这么一个傻瓜害得我紧张了半天,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收拢败军,以为先驱,今日定要破了李密。”张须驼大笑。 “仪同,军队有些累了,是不是休息一下。”程夭金劝道,太原的士卒激战了几日夜,从雁门关而来救援的士卒又靠两条腿赶了三百里路,人皆疲惫,不堪久战。 张须驼微微点头,如今有些强弩之末的味道,但左翊卫同样激战了几日夜,而且还是两次大败,士气全无,若是放过了实在有些对不起老祖宗。 “抓个俘虏过来问问清楚。”张须驼决定谨慎些的好。 一群骁骑卫废了老大的力气,终于在俘虏中找到了一个左翊卫将领亲兵。 “你可见到了李密?”程夭金厉声问道。 “小人从头到尾都跟着将军在李密的身边。”那亲兵老实交代,他的级别可不是小兵,若不是运气不好,腿脚抽筋,怎么会落到被俘虏的地步。 一群骁骑卫士卒鄙夷极了,身子骨弱到随随便摆跑几步就抽筋,也好意思说出来。 “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亲兵很懂看眼色,提条件那是死路一条,不如爽快点。 “第一次大败的时候,李密说,‘为什么!为什么!张须驼才五千士卒!我们不用怕,反击!’……” 一群骁骑卫将士忍住笑,李密真是个菜鸟啊。 “第二次大败的时候,李密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一群骁骑卫将士终于笑出了声,就这点心机和承受能力也配当将军? “夭金以为张某会败在这种货色的手中?”张须驼斜眼看程夭金。程夭金除了干笑,还能做什么表情?这种典型的菜鸟将领有个P的本事埋伏张须驼。 “前进!追杀左翊卫!”张须驼大声的下令。骁骑卫大军再次追击李密。 又追出了百余里地,天色已近黄昏,四周的山林更加密集了,昏暗的光线下无法看透密林中有些什么。 “已经追上了左翊卫了!”侦骑汇报道,李密在前方宽阔处布阵,显然想要再次一战。 “是啊,不战,怎么趁着黑夜逃脱呢?”一群骁骑卫将领早有预料,这是李密最后逃脱的机会了,牺牲断后的大军,再次带领一军摸黑而走,还是有很大的可能带着几千人跑掉的。 “前方左翊卫有多少人?附近可有埋伏?”张须驼问道,顺便斜眼看程夭金,张某不是菜鸟,一定会派人查看四周的。 “前方大军约有万余人,附近未见埋伏。”侦骑汇报道。 张须驼计算着人数,数字基本和他估计的差不多,最多差了千余人。程夭金点头,千余人的差异很正常,就算全部是伏兵,骁骑卫也不是很在乎。 “诸位将士,趁着天色还没黑,我等一举击破李密!”张须驼厉声道。 左翊卫军中,李密神情狰狞,厉声道:“诸位将士,我等若不能挡住张须驼,今夜死无葬生之地!”一群左翊卫将士古怪的看着李密,道理是没错,谁不知道一旦在夜晚被追杀,立马士气清零,逃兵互相斩杀,全军覆没,但李密是属蜥蜴的,三番两次的断尾求生,不会又拿士卒的性命保他的蜥蜴命吧。 “今夜,李某与所有将领站在第一线,谁敢退却,督战队一律杀了!”李密取下头盔,用力的砸在了地上。“要么李某和诸位将士的人头埋在此处,要么就是击溃骁骑卫,斩杀张须驼,绝无第三种可能。”一群左翊卫的将领瞪李密,你发疯啊!话说得如此之满,他们还怎么跑路?好几个宇文阀将领互相打着眼色,叫苦不迭,李密这是输红了眼睛要玩命了,他们若是敢逃,李密就真的敢杀了他们。 “老子平生最恨没品的人了。”某个宇文阀将领在心中怒骂,三生作孽,遇到李密。 夕阳将云彩染成鲜艳的橘红,每个人的脸,皮肤,衣服,同样被染上了橘红色。人人神情肃穆,等待最后的决战。 军号声中,两只队伍在山野之间列阵,踏着整齐的步伐,缓缓的靠近。 -- 第1412页 “必胜!必胜!”骁骑卫士卒们大声的呼喊,勇气爆棚。 “万胜!万胜!”左翊卫士卒们颤抖着,声音带着绝望和凶狠。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要么杀了敌人,要么被敌人所杀!诸位,与我一起击杀骁骑卫,击杀张须驼!”李密厉声道。 张须驼淡定的看着战局,随意的对程夭金道:“你带上一千精锐做后备队,若是李密有伏兵,尽数杀了,今日张某要一举歼灭左翊卫,打开胡雪亭和杨轩感往东的道路。” 程夭金点头,李密败像已露,不足为惧。如今的重点是用最快的速度突破延安和文城一线的左翊卫,救援胡雪亭和杨轩感。 “仪同,你要连夜赶向延安?”程夭金低声问道。 张须驼缓缓的点头,士卒疲惫,连夜赶路真的不是合理的方式,但想想胡雪亭和杨轩感在陇西望眼欲穿的等待救兵,他就只能拼命的向陇西而去。“若是差了一点点,看着胡雪亭和杨轩感死在眼前,于心何安?”张须驼苦涩的道,各种消息都表明了高颖贺若弼等人就在陇西,想要在他们的手中救出胡雪亭和杨轩感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他已经做好了收尸的准备。 夕阳的光芒依然灿烂和美丽,山野之中已经有了比夕阳更鲜艳的红色。惨叫声不绝于耳,时不时就有士卒捂着伤口惨叫着倒下,或没了声息,或被乱七八糟的脚踩着,更加的痛苦不堪。 “这次左翊卫真的玩命了。”张须驼看着战局,左翊卫比白天能打了不少。 “哀兵必胜。”程夭金提醒道,左翊卫没有了退路,这凶残的血性就被激发了。 张须驼摇头,只是因为李密等将领就在第一线督战而已。“只要天色一黑,就会有士卒借着天黑逃走。”天黑之后督战队就不太好使了,逃跑的人会像雪崩一眼,从小小的雪球越滚越大,一眨眼就成为无法想象的巨大崩塌。 “那一刻,就是李密出动伏兵的最佳时机。”张须驼老于用兵,怎么算李密翻盘的机会就是利用那可能存在的一千偏差士卒,在骁骑卫获得胜利,最疏忽大意的时候击杀了骁骑卫的主将。 程夭金微笑,李密未必会有这么狠辣,但只要他手握一千精锐养精蓄锐,李密就绝对翻不了天。 “夭金恭喜仪同大破左翊卫。”程夭金果断的拍马屁,李密是菜鸟,左翊卫的名头却还是能说得出口的,张须驼以少胜多大败左翊卫,在酒楼被流传一两天还是有指望的。 张须驼斜眼看程夭金,总觉得这个家伙越来越油滑了。 一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全黑,火把在山野中乱晃,前面死伤越来越严重,左翊卫层层败退。 “杀!顶住!只有战死的左翊卫,没有逃跑的左翊卫!”李密头发散乱,挥着宝剑大声的下令,四周数个将领想要乘着黑夜逃跑,却被李密狰狞的眼神一扫,立刻不敢动弹。 “李某为了今日赌上了一切,若是因为你们而输了,李某一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们!”李密的声音冰凉,毫不遮掩其中的血腥和疯狂。 一群宇文阀将领悲凉的闭上眼睛,宇文述一世英名,竟然提拔了一个输不起的diao丝男做大将,这下好了,宇文阀的鲜血要毫无价值的流淌在这山野之中了。 “我们要不要……”某个宇文阀将领低声问道,双手正正经经的垂落在腿边,丝毫没有做个杀头动作的意思,但其余将领立马就理解了。做掉已经陷入疯狂的李密,大家开路逃跑? 好几个将领想了许久,看看就在十几丈外的战线,空气中的血腥气几乎充塞了胸膛,绝望的黑色弥漫在灯火当中。将领们缓缓的摇头,一旦发生了刺杀主将的恶劣事情,左翊卫一定立马崩溃,神仙都救不回来,而他们距离前线如此之近,难道还要与骁骑卫的士卒比赛跑步不成? “今日只有坚持到底!”不论是不是宇文阀的人,到了此刻都再也没有退路。 “李密要坚持不住了!”张须驼看着左翊卫的战线败退的越来越快,士卒的抵挡越来越微弱,立刻发现了大局的变化。 “准备作战!”程夭金厉声道,一直坐在地上养精蓄锐的一千精锐急忙聚拢,飞快的调整阵型。程夭金看着左右的地形,最大的可能就是从左右两翼的黑暗密林中冲出一支士卒,玩命的向张须驼的位置敢死突击。 “仪同,你可不要乱走,小心流矢。”程夭金提醒张须驼,若是中了箭矢,那就真的是太狗血了。张须驼大笑:“张某怎么可能……” “杀!”巨大的吼叫声忽然从密林的两侧响起。 张须驼程夭金微笑,果然是这里。 一群宇文阀将领死死的盯着密林,李密果然还有伏兵!“干掉张须驼!”某个宇文阀将领声嘶力竭的嘶吼,只要伏兵干掉了张须驼,战局立马反转。 李密狰狞的神情消失不见,一脸的平静和淡然,负手而立:“李某哪里是你想象的那么愚蠢。” 密林之中,不断有穿着左翊卫军服的士卒涌出。五百,八百,一千,两千,三千,五千!至少有五千衣衫干净,精气神饱满的左翊卫士卒从两侧的密林之中杀了出来。 “不好!”程夭金脸色大变,惨然的转头看张须驼,“我们还是中了李密的诡计!” 张须驼怔怔的看着五千左翊卫新生力量,忽然笑了:“张某果然是狂妄自大,注定了死在无名之辈的手中啊。” -- 第1413页 什么傻乎乎的只会攻打太原城南,什么被张须陀的援军一击而败,什么像个书生一般只会看兵书布阵,什么断尾求生,什么漏夜决战,统统都是李密的周密计划,为的只是不断地麻痹张须陀,而在此刻一举击溃人疲马倦,陷入重围,士气崩溃的骁骑卫,斩下张须陀的头颅。 “仪同!快走!”程夭金扯住张须驼的胳膊,虽然大败已经注定了,但有一千精锐在手,怎么也能从乱军之中杀出一条生路的。张须驼微笑着缓缓的摇头:“今日才知天下最知我者,莫过于胡雪亭。”带了六千骁骑卫士卒,不,甚至可以说是六千骁骑卫治下的壮丁出击,结果就因为他的大意而六千人全军覆没,他张仪同有脸独自逃生吗?他如何面对六千个信任他的百姓的家人?唯有血战到死而已。 程夭金恶狠狠的看着张须陀,恨不得抽他十七八个耳光。 张须陀缓缓地扯开程夭金握住他胳膊的手,道:“你带人杀出去,守住了雁门关,来日为我报仇。”不等程夭金说话,张须陀整理衣襟,拿起长矛,翻身上了战马,厉声喝道:“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今日就算骁骑卫六千余人要全军覆没在这里,也要杀到左翊卫胆寒! 程夭金惨然的看着张须陀带兵向前,厉声回顾一千精锐士卒道:“没听见军令吗?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 左翊卫中,一群士卒目瞪口呆的看着局面大变,不少人百忙之中回头看李密,李密就在距离前线只有十几丈的地方取了个马扎端坐,衣衫整齐,神情淡定而稳重,再无一丝疯狂和绝望。 “想不到李密将军有如此的谋略。”一群士卒佩服无比,能够布下罗网大败骁骑卫,击杀张须驼,真的是了不起的战绩啊。 “出山第一仗就如此了得,前途不可限量。”一些左翊卫的将领同样佩服无比,只靠演技就欺骗了他们这些同僚当然有些不爽,但最后的结果证明了李密一定会高高在上,他们这些小人物必须忘记今日被耍的怨恨,老实的围在李密的身边做背景。 几个宇文阀的将领神情却有些诡异,这个李密竟然敢耍他们?甚至拿他们的性命做诱饵! “诸位,今日杀了张须驼,我宇文阀就能得了雁门关,塞北的大好河山就是我们的了。”李密微笑着对一群宇文阀的将领道,提醒诸位这胜利不是他李密一个人的,而是整个宇文阀的,别在这打赢了的最后时刻闹出内讧的幺蛾子。几个宇文阀的将领脸色微变,缓缓的点头,有什么怨恨等得到了雁门关,见了宇文述再说,就不信一个外人还能在宇文阀翻了天。 左翊卫士气大振,拼死抵挡骁骑卫的进攻,原本快要崩溃的战线神奇的稳住了。谁都知道只要等那五千生力军赶到,就能轻易的获胜,这抵挡的决心前所未有的强烈,疲惫的身体中好像有用不完的力量似的。 李密正襟危坐在马扎之上,看着远处的张须陀带着士卒左冲右杀,终究不能击破包围,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张须陀,你能死在李某的手中,定然会名留青史。” “呜~”号角声划破了黑暗。 所有血战中的士卒同时一怔,有人不敢置信的侧耳倾听,那熟悉的号角声依然在黑暗中回响:“是骁骑卫的号角!” “骁骑卫来援军了!”有骁骑卫士卒大喜狂叫。 “坚持住!我们来援军了!”骁骑卫士卒们互相提醒,以为必死的心中忽然有了生的希望。 “那是假的,骁骑卫在附近没有大军。”李密淡定的笑,雁门关就出来了张须驼一路大军,绝不会错。 “呜~”骁骑卫的号角声越来越近,众人循声望去,远处明晃晃的一道火把长龙飞快的靠近。 “真的有骁骑卫!”左翊卫的士卒们脸色大变。李密死死的盯着那火把长龙,只觉今天疯了。 张须驼反倒茫然了,这路骁骑卫是谁? “那是我们骁骑卫的伏兵!李密中了我们骁骑卫的埋伏!杀了李密!杀了左翊卫!”程夭金大喊,激动之下声音像破铜锣一般的难听,周围的士卒跟着欢呼,把程夭金的胡说八道传出老远。一群骁骑卫士卒人人欢笑,李密算老几,还不是中了张须驼的埋伏。 “不要怕,今日是我们立大功的机会!”一群骁骑卫士卒玩命斩杀的动作立刻温柔了很多,刚才必死的时候要拉垫棺材底的,现在一定要保命第一。 一群左翊卫士卒人人脸色大变,埋伏又埋伏,伏兵又伏兵,到底是谁埋伏谁?好些将士期盼的看李密,你丫倒是再出一路伏兵啊,现在是谁的伏兵后出谁就是赢家。 “先杀了张须驼!”李密脸色再也不复从容,他还有个P的伏兵,此刻谁管是中了张须驼的埋伏还是张须驼走了狗屎运,先杀了张须驼就是大胜。 “列阵!护住仪同!”程夭金反应极快,收拢士卒,将张须驼团团围住,不求杀敌,只求能够坚持更久的时间。 火把长龙越来越近,马蹄声已经在黑暗中清晰可闻。 “哇哈哈哈!谁能够挡住我的视线!”领先的一骑放声狂笑,清脆的女子声音立刻让所有人都猜到了来人是谁。 “胡星君!胡星君来了!”左翊卫人人脸色大变,怪不得张须驼都被当做了诱饵,原来是胡雪亭亲自出马。 “胡星君来了!”一群骁骑卫士卒大喜,赢定了! -- 第1414页 “所有人击杀胡雪亭!”李密当机立断,杀了张须驼算个毛啊,杀了胡雪亭足以让中原的地面抖三抖了。 张须驼看着围攻他的左翊卫转向杀向胡雪亭,微微的叹气,想救胡雪亭,结果却被胡雪亭救了,真忒么的狗屎。 程夭金鄙夷的远远望着李密,菜鸟!杀P个胡雪亭啊,浪费五千生力军调动的时间,继续杀张须驼多好。 “捉鱼就捉鱼,捉蟹就捉蟹!”程夭金再也不会觉得李密是个人物,三心二意的人没有资格成为大将。 剑光一闪,挡在胡雪亭马前的左翊卫士卒断成两截,鲜血狂喷。 “杀光他们!”胡雪亭长剑一指,纸甲上的鲜血缓缓流下,火光照耀的胡雪亭的脸色忽明忽暗。所有挡在她前面的左翊卫肝胆俱裂,有人惨叫:“妖怪啊!”“不要吃我!”“不要吸我的血!” 左翊卫全军崩溃。 李密被亲卫驾着胳膊,死死的拖进了黑暗当中,李密的双眼在黑暗中闪闪放光,恶狠狠的盯着胡雪亭,脑海中只是徘徊着一句话:“你丫从哪里蹦出来的!” 第279章 断臂求生 黑暗的山野中败兵如潮,身后是一支支的火把,谁都明白只要被追上了,那就是死路一条。 “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出声!”不时有败兵在扑进某个草丛,死死的贴在地上一动不动。山野如此之大,骁骑卫怎么都不可能检查所有的位置的。 一骑战马从张须驼的面前掠过,胡雪亭在马上斜眼看他:“老张,怎么这么不长记性啊。”不等张须驼说话,已经到了远处。 这句话实在太有挑衅性了,张须驼立马面色铁青,摇摇欲坠。程夭金急忙扶住了张须陀,同情的看着他,被小一辈的菜鸟指着鼻子嘲讽,张须陀的心里肯定复杂痛苦的无以言表,但他只能说着空话套话安慰:“仪同,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认识圣上的时日也不短了,圣上就是这个臭嘴,不用往心里去。”程夭金小心的打量着张须陀,脸色真的不是一般二般的差,千万不要好不容易打赢了,结果气急攻心嗝屁了。 张须陀继续摇摇欲坠,手紧紧的握住了程夭金的胳膊,厉声道:“有吃的吗?我一日一夜不曾进食,有些头晕。”顺便长叹:“老了,不中用了,年轻的时候三天三夜不吃饭都不打紧。”程夭金瞅瞅依然摇摇欲会的张须陀,小心的问:“仪同不是因为胡雪亭的言语而受到了刺激?”张须陀惊讶的看程夭金:“P个刺激!带兵打仗最重要的是不服输,就算山穷水尽依然战斗到底,其次就是干脆的认输。输了就是输了,总结失误,下次找回场子。张某这次输得干干净净,想不认都不能,胡雪亭别说小小的嘲讽了,就是指着张某的鼻子大笑三声,张某也只能乖乖的战正挨打。” 程夭金瞅瞅因为饥饿而头晕的张须陀,微微松了口气,张须陀有此肚量那是最好了。 张须陀终于找到了干粮,坐在地上慢慢的吃着,一颗心其实依然扑通扑通的跳着,羞愧,后悔,后怕,惊喜等等感情在其中疯狂的旋转。他捏着手里冰凉又硬的像块石头的干粮,能活下来吃着它,还是托了胡雪亭的福啊。但是,胡雪亭为什么在这里? 远处,又是一骑赶到,见了张须驼匆匆的下马。“仪同,你没事吧?”声音有些沙哑,听不清是谁。 张须驼听着那熟稔的语气,直觉中定然是熟人,但那人的半张脸上都是绷带,一时看不清那人是谁。那人越走越近,笑着与程夭金打招呼:“老程,竟然还活着啊,不容易。”那人的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的闪动,张须驼看了许久,终于认了出来,失声惊呼:“秦穷,你怎么搞成这样?” 那人正是秦穷。他抚摸着半张绷带脸,毫不在意的道:“运气不好,中了流矢。”纸甲再好,也不能保住脸部,混战之中挨了一箭,没死已经算命大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张须驼问道。胡雪亭和秦穷应该被高颖李建成的大军十面埋伏才对,竟然都快杀回太原了,真的是意料不到。 “唉,上了高颖的大当了!”秦穷唉声叹气,还能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想要抓大鱼啊。 秦穷得知胡雪亭和杨轩感落荒而逃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换王”。胡雪亭和杨轩感被抓了?那就拿高颖李建成等人交换啊。若是胡雪亭和杨轩感不幸战死,起码也能拿高颖李建成垫棺材底。 他带领两千骁骑卫骑兵疯狂的进攻李建成的中军,结果发现一直被他死死的盯着的李建成的大军中只有一个空营,李建成早已不知去向,转身想再进攻高颖的中军,到处都是举着“高”字旗的陇西士卒,就是不知道高颖的中军在哪里。他唯有四处寻找,却一无所获。 “愚蠢!”张须驼教训着,最重要的是立刻救援胡雪亭和杨轩感,王换王这种戏曲中都不敢出现的狗血情节是想都不要想。秦穷老实挨骂,此刻回想也觉得过于幼稚了。 “随后我率领骑兵四处寻找两位圣上的下落,直到圣上派人联系我。”秦穷叹气,两个皇帝中了高颖的圈套,大散关又被围攻,局面太乱,指挥系统崩溃,各个将领的心也乱了,做事就有些欠缺理智。他此刻想想自己的行为,真是把所有兵法大忌全部犯了一遍。 张须驼和程咬金没空理会秦穷自我反省,他们有更大的疑惑。 -- 第1415页 “为何不向西?”程夭金抢着问道。高颖等中原大佬齐齐杀到陇西,杀了胡雪亭和杨轩感自然是第一目标,但顺带干掉李建成也不错。若是在大散关附近没有发现高颖,那继续往西而去,多半就能在金城一线遇到了。 秦穷看程夭金的眼神古怪极了。程夭金挺胸凸肚,没想到老程其实也是很有才华的?随便看,老程就是这么英姿飒爽。 秦穷继续道:“高颖贺若弼等人不见踪影,天水县以西都是大随皇帝杨広的大军。” 张须驼和程咬金惊讶极了,张须驼猛然破口大骂:“搞个毛啊!陇西到底在搞什么?”还以为只是剿灭李建成的小战斗,结果高颖贺若弼宇文述等人都冒了出来,以为这是高颖假道伐虢之计,没想到杨広有蹦了出来。这乱七八糟的局面到底到底到底再搞什么? 张须驼捂住额头,这回是真的有些晕了。 “总之,高颖等人不在陇西,多半是已经撤回了中原,大公子镇守关中,我跟随圣上往东看能不能逮到高颖,一路破了延安和文城的敌军,这才到了此处。”秦穷道,纯粹是运气好,竟然半路遇上了张须驼。 “仪同最近额头发亮,我老程就知道跟着仪同占便宜。”程夭金兴高采烈,斜眼看张须驼,不是胡雪亭用兵如神,而是运气而已,你不用觉得技不如人了。 张须驼尴尬的看天,天空黑漆漆的,真心没什么好看的,但若不看,场面就会更尴尬。 号角声中,追杀败军的士卒们渐渐的回转,胡雪亭跳下马,愤恨不已:“没追上,又被李建成这个小子跑了!”转身就要走,却被张须驼死死的扯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张须驼问道。 胡雪亭卖力挣扎:“扯个毛啊,我要打水洗脸,头晕晕的,我要喝碗姜汤好好睡一觉。”用力吸鼻子,该死的,根本不透气,感冒加重了。 张须驼坚决不放手:“军情紧急!十万火急!”鼻子不透气算个毛,只要脑袋还在,就赶紧把事情说清楚了,他们才好早点决定下一步。 程夭金挥手,好几个士卒急忙过来,煮姜汤的煮姜汤,端洗脸水的端洗脸水,舒舒服服的伺候着。 “究竟发生了什么?”张须驼极力忽视这大家闺秀的做派,严肃的问道,秦穷还是太年轻了,只看到了陇西的战略和战术,却没有看到这些大战发生在陇西是极其的不合理的。高颖,贺若弼,宇文述,杨広哪一个不是让天下大变的超级大佬,一群人在中原打个你死我活人人理解,跑到陇西这贫瘠的地方就实在太诡异了,张须驼差点以为中原的龙脉就在陇西了。 胡雪亭长叹,这么简单地事情都没有看出来?“我们被高颖耍了!” 一群人瞅胡雪亭,他们当然知道被高颖耍了,但是,到底在哪里被耍了,这才是事情的关键。 “高颖贺若弼等人联合李建成在陇西伏击我和杨轩感,其实只是一个幌子。”胡雪亭道。张须驼等人缓缓的点头,这点他们都看出来了,高颖不会蠢得以为这就能杀了胡雪亭。 “李建成才是目标?”程夭金瞅瞅秦穷,挺起胸膛道。秦穷再一次诡异的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杀了李建成,对高颖等人真的有好处?”胡雪亭反问道。 程夭金皱眉:“好处总是有的。李建成风头很劲,忽悠百姓,招揽民心是把好手,若是给他机会,只怕这天下都是他的,早早扼杀了才是最佳策略。” “没铁没盐没纸没钱,又能做的什么?”胡雪亭道,李建成再能忽悠,还能把木头刀枪骨头箭矢忽悠成铁的不成?李建成失去了关中,十条命已经去了其九,一旦去了草原那就是最后一条小命也去了一半。不知道某个时空的未来有个朝代叫李唐的高颖贺若弼等人完全不需要担忧李建成的崛起。 “除了李建成自己,中原哪个大佬在乎一个草原蛮夷?”胡雪亭道。程夭金张大了嘴看秦穷,终于明白秦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打脸啊打脸! “那高颖为何要出现在陇西?宇文述为何要攻打太原?杨広为何出现在了陇西?”张须驼皱眉,这些大佬绝不可能胡闹,一定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牵涉在其中。 胡雪亭笑了:“关键就在于杨広。”她本来也看不懂高颖究竟想干什么,直到看到了杨広才明白被高颖耍了个彻底。张须驼等人面面相觑,不懂为什么关键点在杨広的身上。 “胡某还没搞明白杨広为什么要盯上了陇西,而不是淮南道和江南东道,但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高颖知道杨広的一举一动。”胡雪亭斩钉截铁。 杨広去了高句丽,胡雪亭和杨轩感就再也没了杨広的消息,隔着高颖等各个大佬,又隔了万水千山,谁有空派人去调查杨広在高句丽怎么样了,是打下了高句丽,还是被高句丽砍了做京观。 但是高颖等人却不同,他们距离辽东太近,时刻都在担忧杨広大军杀回中原。尤其是坐拥河北的宇文述,他几乎是杨広杀回中原的第一个挡路者,怎么可能不死死的盯着杨広呢? “杨広平定高句丽的消息,我们虽然不知道,但宇文述高颖等人是一定知道的。”秦穷叹息,怪不得一直觉得高颖等中原大佬傻乎乎的建造泥土长城,傻乎乎的不肯真正的联合,坐视胡雪亭做大,原来他们的背后还有杨広这把利剑顶着,自然不敢稍有妄动。 -- 第1416页 “嘿嘿,杨広忽然胆略爆棚,竟然想到了坐船从广西登陆进蜀中。”胡雪亭真心佩服,这一手玩得漂亮。张须驼缓缓点头,习惯了在陆地上纵横的人真心想不到还有坐船远渡这一手,这是彻底抛弃后勤补给了,只怕这首批上岸的人数也不会多,有个三五千人已经很了不起了。 “整个过程很有可能持续了大半年。”秦穷飞快的计算了运输兵力的能力和海陆航程,后悔极了,要是在广西广东有个哨探什么的,那早就在广西就干掉杨広了。“我以后定要在全天下布置哨探。” “可是,这又和高颖有什么关系?”程夭金还是不解。高颖宇文述等人确实极有可能知道杨広远渡重洋蛙跳登陆,可是,这只能解释高颖宇文述为什么在战场上逃得比兔子还快,却不能解释到底哪里被高颖耍了。 “高颖既然知道杨広已经到了蜀中,根本不需要亲自到陇西冒险的。”秦穷也质疑道,好好的留在中原的坚固城墙后面等着开打就好,何必跑到陇西冒险执行一开始就注定了杀不了胡雪亭的计划? “唏哩呼噜!”胡雪亭喝着姜汤,斜眼看张须驼等人。“要不要也来一碗?”瞅瞅张须驼等人神色不善,急忙长叹:“你们啊,实在太老实了。” …… 灵武郡。 麦铁杖站在城头之上极目远眺,从灵武郡的城墙下往北,起初还有些绿色的树木,越到远处绿色越是稀少,而目光的尽头处,却是满目的金黄色。 “禀告将军,食水和驮马都准备好了。”一个将领躬身道。 “好,准备出发。”麦铁杖下令。他戎马一生,冒险无数,这次的长途远征根本算不上凶险,但牵扯的人命却是最多,压力最大的一次。 几万百姓畏畏缩缩的站在城墙下,好些人几乎站立不稳。 “本将是麦铁杖。”麦铁杖大声的道。几万百姓寂静无声。 “麦某要带你们走一条死亡之路!”麦铁杖望着城墙下,几万百姓脸色果然刷白了。 “麦某要带你们出了长城,沿着黄河北上,到五原郡。” 几万百姓惊恐的看着麦铁杖,这是到了大随北面的边界了,听说都是穷山僻壤。 “然后,继续往北!”麦铁杖大声的道。 几万百姓吓住了,还要往北?北面就是东突厥的草原了。 “是,我们要进入东突厥的草原!在草原中建立一个城池!属于你们的城池!”麦铁杖大声的道,几万百姓目瞪口呆,那是东突厥的地盘! 麦铁杖大笑:“东突厥已经不存在了!张镇周从雁门关一路向西,突厥牙帐都已经打下来了,东突厥人早就全跑了!” 几万百姓窃窃私语。张镇周远征东突厥的消息确实听说过,但战绩如何就不太清楚了,好些人脱口而出:“当真?” “麦某骗你们做甚?”麦铁杖大声的道,“麦某和你们没有仇,何必骗你们?就是有仇……”麦铁杖冷笑几声:“若是有仇,麦某直接杀了不是更省力?麦某是看你们可怜,要给你们新生!” 几万百姓点头,有道理,但是,见识过了仁义无双的李建成之后,谁还会被大话忽悠住。 “麦将军,你仁慈啊!”某个百姓跪下大喊。其余百姓立马醒悟了,一个个的跪下,挤出眼泪悲声大喊:“麦将军啊,你仁慈啊。”麦铁杖怎么可能仁慈,仁慈就不会拿着刀枪逼他们出长城了,长城之外可都是沙漠,哪里有这么好走的。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装作信了,高呼几声“你仁慈啊”,还能做什么呢? 麦铁杖看着城墙下几万百姓高声大呼,哈哈大笑。这些百姓真是机灵啊,但是,他这次真心是想给他们,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若是你们成功的与麦某到了乌兰巴托,你们就是麦某的族人,麦某与你们休戚与共。”麦铁杖看着城下的几万百姓,低声道,语气中满满的诚意和希望。 “将军,他们真的能成为我们的族人?”某个士卒低声道。 “能!我鲜卑族来自草原,草原的规矩就是俘虏就是我族的血脉!他们是我等的俘虏,为何就不能融合他们,成为我们的族人?”麦铁杖斩钉截铁的道,“就算他们这一代人不认可自己是鲜卑人,他们的下一代,下一代的下一代,也会认为自己是鲜卑人,我族就复起了。” 那士卒用力的点头,眼角含着泪水。 麦铁杖是鲜卑人,本族血亲子弟在征讨高句丽的时候死伤惨重,族中年轻男子几乎为之一空,族中只剩下妇孺老弱。麦铁杖被杨広夺(权),黯然离开朝廷,此番被高颖重新请出山,就是为了高颖答应的数万人口。有了数万人补充,麦铁杖这一支鲜卑人就能复兴。 “长城外有的是辽阔的牧场,我们就在那里重现鲜卑族的荣光。”麦铁杖淡淡的道,他才四十岁左右,头发已经花白一片。鲜卑族的几万老弱妇孺已经扮做流民,分批从雁门关进入了草原,此刻已经在草原中开始构建供给点。 “哈哈哈!胡雪亭绝对想不到花了偌大力气整合的东突厥草原却成了我族崛起的根基!”麦铁杖大笑,草原太大了,几万人撒下去根本找不到。 …… 涿郡。 数十万百姓迤逦东行,有人实在走不动了,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很快就有士卒走过来,检查了那人的气色和脉搏,小心的喂着喝了口水。“不要歇太久,不然所有的疲劳都会上来的。”那士卒劝着,坐在地上的那人点头,只做了一会会就站了起来,勉强跟着队伍前进。 -- 第1417页 “前面马上就到涿郡了。”有士卒纵马而过,“小心流矢!” 涿郡并没有大规模的开打,也就是宇文阀的一支军队驻扎在了涿郡之前,涿郡中的少量骁骑卫士卒不敢轻易出动,严密守城。 “我们加把劲,过了涿郡就是我们的地盘了!”士卒们大声的叫着。一群百姓用力点头,说什么都要跟上。 “只要到了辽东,我们就人人都有十亩地!”某个男子大声的道,神情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渴望。 “对,高相爷说了,按人头算,人人都有十亩地!”某个女子大声的应和,笑意从嘴角到了眼角,又从眼角到了发梢。 大周朝虽好,可是土地少啊,他们这些流民在高相爷的安排下做些短工,或者当了士卒,但没有家没有田地,实在是让人心慌。高相爷这开发辽东的计划真的是太了不起了,给了他们一条真正的走向幸福的道路。 “可是,辽东很冷的。”也有百姓虽然参与了,但心中始终存着疑窦,辽东要不是足以冻死人,怎么会没有人烟?去了辽东要是冻死了,那也太冤枉了。 “高相爷说他有办法!我们信高相爷的!”有士卒大声的叫。一大群人点头,高相爷是何等样人,说有办法就是有办法。 “我们只管去了辽东,高相爷不会让我们的冻死饿死的。”有百姓大声的叫,声音中充满了信心。 …… 北地郡。 十数万百姓惊惶的前行,队伍拉出了老长,士卒也不管,只是不断地催促着:“走快些!再快些!” “军爷,我实在走不动了。”有人倒在地上大哭,连续两年七百余天的野菜摧毁了他们的身体,实在无法长距离行军。 几个士卒冷冷的抽出了刀剑,站到了那人的身边。其余百姓全身发抖,不敢多看,快步向前,很快就不见踪影。 “你,跟我们来!”几个士卒厉声道。 “不要杀我!”那人吓得浑身发抖,死命的想要挣扎,却被几个士卒拖进了一边的树林之中。有后来的队伍见了此情此景,纷纷低头,加快了脚步。 进了树林深处,几个士卒互相看了一眼,扔下了那人。“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了,不要杀我。”那人惨叫着,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 “我们不会杀你的。”某个士卒温和的道。那人不敢置信的抬头。 “若是遇到了胡雪亭的人,你只管投降就是,好歹也是一条活路。”士卒们淡淡的道,大步离去。 队伍的前面,有将领看着地形,过了洛水就是延安地界了。“记住了,不要与骁骑卫交战,若是骁骑卫追赶,丢下百姓而走。”将领叮嘱着周围的士卒,高颖的命令是能带多少陇西的百姓去荥阳就带多少,不用勉强,没有指标,多带了也不奖赏,只是撤兵途中的顺带而已。 “将军,荥阳真的能够让我们吃饱饭?”某个士卒再次问道。这支带着大批百姓的军队中只有一些骨干将领是齐国的人,其余都是陇西士卒,若不是冲着吃饱饭,谁会愿意带着百姓千里迢迢的去中原? “齐国其余没有,就是有粮食!六大粮仓中我们有三个,就是不种地,一百年也吃不完。”齐国的将领自豪的道。 …… 高颖看着绵延数十里的移民队伍微微的叹气,若不是逼不得已,他需要从遥远的陇西去招揽百姓吗?而且这些百姓经过了李建成的洗礼,不太好忽悠。 “不抛弃旧的,怎么得到新的?”贺若弼劝着。 “断臂求生,嘿嘿,老夫断的可不是手臂啊,整个身体都断了。”高颖苦笑。这个疯狂的计划是在不太像是他的风格,但是,除了这个计划,他看不出齐国的活路。 …… “高颖到陇西的目标,其实是数百万陇西百姓。”胡雪亭道。 张须驼等人古怪的看着胡雪亭,感冒糊涂了?高颖要这些流民干什么,做圣母吗?没想到高颖竟然这么慈悲。 “慈悲?”胡雪亭斜眼看众人,真是太老实了。 “你们知道本座为何在江南止步不前?”胡雪亭问道。张须驼等人慢慢摇头,倒不是不知道原因,胡雪亭此刻摆明了要装逼,他们必须配合。 “那是因为本座没有办法管理江南。”胡雪亭道。以为城池中换了一面旗帜,就是大越或者大楚的地盘了?另一个时空的常申凯用天下证明了没有合格的基层管理人员,打下多少地盘都是别人的。胡雪亭绝对不接受无法实际控制的地盘,但这需要太多的合格的基层官员了,哪怕是只安排到县衙,那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本座的兵力随时可以灭萧瑀、萧铣、林士弘,统一江南,打到蜀地,可是,本座的地盘将会是个羊皮气囊,一戳就破了。”胡雪亭道。张须驼等人装着第一次听说一般用力的点头,给足了面子。 “高颖和本座其实是一样的。”胡雪亭道。 “胡说八道!”程夭金脱口而出,然后后悔的看张须驼和秦穷,张须驼和秦穷怜悯的看程夭金,你死定了。 “胡说?”胡雪亭淡定的笑。“高颖的地盘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其中流民无数,只靠三大粮仓,定然是要坐吃山空的,若你是高颖,你会怎么做?” 程夭金看看张须驼和秦穷,两人坚决不给暗示,他只能小心的道:“当然是立刻把流民集中起来,把周边的地盘不论是洛阳还是徐州,抢一块下来才能安置人口。” -- 第1418页 “没错,为什么高颖一直不这么做呢?”胡雪亭冷笑,其余大佬牵制?高颖和贺若弼有两卫之兵,不愁粮食,形势与其余大佬相比那是压倒性的胜利,为何要担忧其余大佬而不敢寸进? 程夭金和张须陀秦穷等人面面相觑,这还真的是有些诡异。 “因为高颖从来没有真正的掌控齐国。”胡雪亭笑。 “大随是各个手握重兵的门阀大佬的部落联盟制,皇帝杨広就是个充门面的。这真的只是大随朝廷的特殊情况?嘿嘿。” “这部落联盟制并不是杨坚杨広的发明创造,他们只是延续了大随真正的政治形态而已。大随由门阀掌控,官员出自门阀,田亩出自门阀,人口出自门阀,刀枪还是出自门阀。门阀就只是宇文阀,独孤阀,李阀?怎么可能!这些只是大门阀,甚至是超级大门阀,那些只有几十个人的小家族的性质与门阀一般无二。” 胡雪亭一直在深思高颖为什么不进攻洛阳,又不断地派遣各个探子进入中原各个大佬的地盘,终于验证了她选择江南的正确性。 以高颖的地盘为例,明着是叫做“大齐”,皇帝是高履行,左右相是高颖和贺若弼,两个丞相号令天下。可惜,这只是表明的现象,高颖的命令几乎不能出荥阳。 那些深深扎根在大齐各个城池、乡镇、村子几百年的,只有几百口人,甚至几十口人的小家族会在意高颖的命令? …… 荥阳附近的一个小村子中,几个衙役站在高处,大声的对下面的百姓喊话。 “……朝廷有令,只要愿意跟着朝廷去辽东,每个人都有十亩地,按人头分,不管是老人孩子男人女人,只要是个活人,就能够分到十亩地。”某个衙役大声的道。 百十个百姓木然的看着衙役,一点都没有欢呼雀跃的意思。 “怎么,你们听不懂我说的话?”那说话的衙役有些惊讶,这次向下方宣传朝廷的政令采取了越区宣传,所有衙役都到了他并不熟悉的地方,免得有些衙役和村长勾结,甚至衙役是村长的兄弟父子,因为私利隐瞒了朝廷的政令。那衙役考虑到他不会这个村的方言,而荥阳距离洛阳很近,用得是标准的洛阳话。 百十个百姓继续木然的看那衙役,过了半晌,终于有人站出来,畏畏缩缩的看了一眼一边的村长,大声的用夹杂着大量乡音的洛阳话道:“衙役老爷,我们听懂了。” 那衙役更惊讶了:“既然听懂了,为何不站出来报名,为何不欢呼?十亩地啊,你们有几个人有十亩地?一家要是有五口人,就是五十亩地!这村里的地主有几亩地?你们就会比地主还有钱,哈哈哈哈!”他干笑着,却没见什么人响应。 一群百姓只是看着村长。 那衙役微微皱眉,道:“村长,这么占便宜的大好事情,你给大伙儿说活,不要有顾虑,踊跃参加。” 村长斜眼看了一眼那衙役,用同样夹杂着大量乡音的洛阳话道:“你们说,天下有没有白吃的馅饼?”一群百姓摇头,肯定没有啊。 “这村子里的地,有一半是我家的,你们谁要是听朝廷的,去辽东那冻死人的地方拿十亩地,老子就砸了谁家的锅,立刻收回租给谁家的地,让他饿死!”那村长厉声道。一群百姓畏畏缩缩的挤出笑脸,我们才不会听朝廷的呢。 衙役大怒,这是摆明了和朝廷唱对台戏!这岂不是反了! “来人,拿下了他!”那衙役大怒。一群衙役刚想动手拿下那村长,百余村民怒吼:“谁敢动村长,我就砍死了谁!”“你倒是试试打我们李家村的人!”“都抄家伙啊,有人打村长了!” 百余村民齐声怒吼,泥巴,鞋底,石头,树枝,雪片一般的砸向几个衙役。更有无数的村民拿出了镰刀锄头斧头,怒气冲冲的对着那几个衙役挥舞。 “快放人!”锄头都已经凑到了衙役们的鼻尖了。 “他不想你们去辽东拿十亩地,他在害你们,我们才是来帮你们的。”衙役们大叫。 “胡说,我们就只信村长的!”有百姓大声的道,不忘记对村长谄媚的笑。 “村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怎么会害我们?”又是一个村民大声的道。 “他爷爷是村长,他爹是村长,他是村长,我们村有了村长之后一直风调雨顺,不听他的听谁的?”某个村民大声的道。 几个衙役狼狈而走,村民们大声的欢呼。村长霸气的挥手,道:“都记住了,谁敢去辽东,老子立刻收回他家的田地!”一群村民谄媚的笑:“怎么会去辽东呢,辽东哪里有这里好。”“大家都是亲戚,我曾奶奶和你曾外婆是表姐妹,我不信村长还能信谁?” …… 秦穷脸色惨白,半张脸上的绷带都要掉下来了。“秦某一直自诩兵法娴熟,今日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高人。”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高颖的地盘虽大,却是碎片化的,每一个城池,每一个乡镇,每一个村子都被当地的土著掌控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高颖的命令根本无法传达到各处。如此一个傀儡一般的地盘,要它何用? 以前大随无法指挥下级,政令不到乡镇,杨広暴怒,高颖还会叹息皇帝太贪权,应给给下级更多的自主权利,不要逼迫各个最底层的小吏,要无为而治,但同样的境遇到了高颖自己的身上,却发觉是如此的可恨。 -- 第1419页 高颖更不会认为如此“不听话”的百姓中能够征集出一群勇敢又忠心的士卒。你能确定这些拿着高颖给的刀枪,穿着高颖给的铠甲,花着高颖给的军饷的百姓是听高颖的,还是听村长族长的? 高颖没有攻打洛阳和丹阳,只是因为他确定他和贺若弼除了手中的那两支卫军,绝对无法指挥的动其他的士卒。就凭手中的两卫士卒,能够对抗兵源几乎源源不断的胡雪亭和杨轩感? 如此狗屎的地盘,还待着干什么?等下一个“高颖”,下一个“洛阳大火”,下一个“李建成”不成? 学杨恕,学胡雪亭,学山贼,杀光了那些不听话的村长族长家族门阀,重新理清江山?高颖做不到。 他为了杨恕屠杀门阀,残害中原的元气而震怒,难道他屠杀大齐的家族门阀族长村长就不是残害中原的元气了?那些家族门阀族长村长正是大齐这片土地上的精英。 这清洗又需要清洗到什么程度?血脉至亲全部要清洗掉吗?在一个落地生根了几百年,全村人,甚至全城池的人没几个出门五十里地的农耕时代,这诛灭所有精英的九族,会不会诛灭了一半以上的人口? 高颖心不够狠,做不到杀一半人稳固地盘。 杀了这些人,高颖与杨恕何异?是不是代表高颖杀杨恕是错的?是不是代表高颖坚持了大半辈子的所有三观要全部摧毁重建? 高颖老了,不想重塑三观了。他并不是顽固不化,他只是老了,累了,不想重新花十几年建立新的三观。他只想带走那些可以改变,可以听他的话的人。 逆我者死有些残忍了,顺我者昌却正合高颖的意思。 高颖的计划是卷走大齐境内的所有的流民,所有没有土地的长工短工,一齐去没有人烟的辽东建立一个新的国家,这些流民长工短工中没有家族,没有门阀,没有几百年的一家村长,没有几十年的一家县令,这才是干干净净的,高颖可以随便掌控的百姓。那些以为家族以为门阀高于一切的百姓爱在哪里就在哪里待着吧。如此,这华夏的文明昌盛就没有被他高颖打断,继续繁荣昌盛……吧? 高颖决定掩耳盗铃,带顺从他的百姓去辽东建国,甚至可以更远,比如高句丽,比如东瀛。 杨広是大随的皇帝,杨広的心中是恢复大随的疆域,杨広不在意高句丽不在意辽东不在意东瀛,一心只要中原。但高颖不同,高颖只要一片新天地,保留华夏的一片血脉和文明,什么高句丽,什么东瀛,只要有地盘,有人口,他统统可以接受。 所以高颖死死的盯着杨広,杨広一动,他立即就做好了迁徙的准备。去了辽东之后,只要守住山海关,难道还怕骁骑卫能够飞吗? 高颖唯一担忧的是人口不足,立一国仅靠大齐国境内的百万流民就够了?肯定不够!百万流民能够抽出多少人当兵?三万,还是五万?又能有多少赋税? 高颖迫切的需要大量的流民,甚至是越多越好。以前因为土地有限,无法接纳的大量人口在辽东宽阔的土地面前根本不足道。 秦穷汗水直流,湿透了衣服。高颖这已经不是断臂求生了,而是脱胎换骨,重铸血肉!秦穷自问绝对没有这个胆略,以后谁夸他是军事大才他就和谁急。 “张某终于知道宇文述为何要攻打延安和文城了。”张须驼惭愧的道。一群新兵一般的士卒围攻延安和文城的目的只有一个,让里面的骁骑卫看着敌人众多,采取放弃道路和野外,坚守城池。这样,高颖才能把陇西的百姓大量的运送到辽东。这么简单的道理,甚至可以从百姓的流动中看出端倪的简单事情,他愣是没有注意。 胡雪亭看张须驼,这家伙所有的技能点都点在了军事和狂妄自大上了,其余政治经济民生完全一窍不通。 “那宇文述呢?他也要去辽东?”张须驼问道。宇文述和高颖算不上和睦,难道高颖就这么放心宇文述? “大齐已经不是高颖的大齐,送给宇文述又何妨?”胡雪亭道,“而且宇文述未必只看中了大齐,若是雁门关被他破了,他就有战略纵深了,夺取中原称帝有些难度,但恢复大周就很容易了。你别忘了,李建成的大周名不正言不顺,大周的皇族是宇文阀。” 张须陀张大了嘴,愣了半天,杨広,高颖,宇文述,李建成,人人都想做皇帝,却个个理由不同。他实在不明白大佬们到底为什么而争夺天下,难道做皇帝三个字的背后竟然有这么多的看不见的原因? 张须驼憋了半晌,问道:“高颖就能搞定冻死人的辽东?”程夭金和秦穷同问,辽东的冬天可真不是人能待的。 胡雪亭看着张须陀的眼神又古怪了:“谁说辽东就没人住了?”别说辽东了,就算比辽东更北面的地方,照样有人居住。契丹,室韦,靺鞨,奚,甚至高句丽,这些蛮夷住的地盘都和辽东一样的寒冷。他们不是活的好好的? 张须驼等人擦汗,那里人口少得惊人,日子苦的没话说,百姓不叫“活着”,而是叫“没死”。 “又不是朕的子民,朕管他们去死!”胡雪亭恶狠狠的道。“而且十有(八)九高颖这小贼偷了本座的绝世神器!” 第280章 胡星君是冒牌货! 丹阳。 小雪岚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桌上的大字才写了几个,但是阳光太美好,写着写着就睡着了。王奶妈轻轻的给她披上一张小毯子,像是包粽子一般将她裹了起来,小心的抱她回卧房。小雪岚眼睛都没睁开,娴熟的伸手抱住了王奶妈。 -- 第1420页 “昨天又玩得疯了?”石介用几乎是耳语的声音问道。王奶妈轻轻的点头,唯恐惊醒了怀里的小雪岚。这小丫头太会折腾,一刻都静不下来,不闹腾到半夜都不肯睡。 “我明天一定好好的教训她。”石介恨恨的道,千挑万选,竟然选了个小懒猪做徒弟。王奶妈斜了他一眼,这句话说过几百遍了,哪一天有用过。 一个年轻的侍女想要接过小雪岚,王奶妈轻轻的摇头,会弄醒了她的。那侍女轻手轻脚的掀开了被子,王奶妈把小雪岚放好,又细细的盖了被子,这才蹑手蹑脚的出了卧室。 “小梅,你带人守在这里,我和石师傅说会话。”王奶妈对侍女道。那叫做小梅的侍女点头,与几个丫鬟规规矩矩的守在卧室外。 王奶妈与石介又走远了几步,这才道:“我过几日可能要去一趟历阳郡。我家二小姐就摆脱石师傅照顾了。”有一件事耽搁了多年了,她一定要去看个结果。 石介随意的点头,瞅了一眼王奶妈脸上的忧色,道:“若要石某出手,尽管开口。”王奶妈挤出笑容,缓缓的摇头,她希望事情往最美丽的方向发展,但即使是最差的,也用不到动用石介。 小梅守了许久,小兰过来问道:“公主还睡着?”小梅笑而不语,谁不知道小公主最懒了。 “我来替你。”小兰笑得古怪,“这时辰也差不多了。” 小梅轻轻的嗔了一声,脸色微微发红,快步的走向皇宫的偏门。偏门外早就有一个英俊的男子伸长脖子候着,见小梅出来,脸上泛起了笑容。“小梅。”他低声的叫着。 小梅看看门口的几十个御林军,脸色立刻红了。御林军的头目轻轻咳嗽一声,转过了头看远方。 “今日石师父又在花园中练功了……远远的看去,一动不动,身上还有露水……”小梅低声的说着,那英俊情郎认真的听着,不时笑着应和几句。 御林军的头目淡定的站在一边,背对着他们二人。整个皇宫的所有人都知道侍女小梅有个英俊的情郎,不管刮风下雨下冰雹都会在这个时辰这个地点等候小梅,悄悄的说上几句话,送多花,送个荷包什么的。 这大越国的皇宫穷得叮当响,找个地主家都比皇宫装饰的好,根本不需要担心侍女侍卫偷盗宫中物品,而小梅又只是伺候小雪岚的侍女,接触不到朝中公文,人又机灵,与情郎聊天只说些石介和王奶妈的事情,对胡雪亭和小雪岚的事情只字不提,怎么看都不会存在泄密之类的可能,这守门的御林军就懒得做恶人,任由他们眉来眼去,蜜里调油。 “时辰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小梅看着天色,无限的惋惜。 “明天,我还在这里等你。”英俊的情郎低声道,眉宇间尽是深情。小梅掩嘴低笑,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英俊的情郎恋恋不舍的离开皇宫的偏门,径直回了屋子,取出了纸笔,将今日小梅的闲话尽数记录在纸上,然后出了门,到了某个树林中,随手将信纸塞入了树洞之中。片刻后,某个人从草丛中钻了出来,飞快的取走了信纸,看也不看,将信纸塞入鸽子脚下的小圆管中,看着鸽子顺顺利利的飞上了天空。 英俊的情郎和放信鸽的人都是高颖派遣到大越的细作。 选中小梅做突破口的理由是小梅能够接近小雪岚和胡雪亭,多少会得知一些不为外人知晓的消息,只要每天和她聊天,这个终日待在皇宫中的姑娘唯一可以谈的就是小雪岚胡雪亭等人了,时日久了,再怎么警惕都会有一些消息透露出来。 但这个打算在现实面前几乎全盘落空,小梅不过是个伺候公主的丫头,与朝中大事基本绝缘,口风又紧,不肯透露小雪岚和胡雪亭的事情,只是拿着王奶妈和石介的事情做话题,这又能有多少有用的内容呢?无非是王奶妈关门的时候又野蛮碰撞,石介每天除了练功就是练功,种种内容平淡如水。陷入热恋中的小梅无所谓,只要能够和情郎每日小小的聊一会天,就算天天重复一句话都不会觉得枯燥,但对两个细作来说就全然不是如此了。 小心翼翼的跑到丹阳做细作,为的是探听到绝密消息,决定战争的胜负,改变天下的大局,不是为了听一个女孩子的家长里短。 两个细作怀着创下大事业的心到了丹阳,起初的时候还有些刺激,想着小梅的只言片语当中会有什么决定性的事件,但时日久了,这份为了事业而轰轰烈烈的心就淡了,只觉这日子过得忒无聊,甚至看都不想看一眼信件的内容。 “唉,这细作的生活真是无聊啊。”放信鸽的人、英俊的情郎同时叹气。 …… 几百个百姓不敢置信的看着泥瓦匠,某个老者小心翼翼的道:“就这么搞一下,冬天就不冷了?”泥瓦匠摇头:“离开了火炕,照样冻死人,但只要到了火炕上,怎么都不会觉得冷的。” 几个百姓试探着摸着火炕,只觉一股热力从炕上传到了指尖,又从指尖传到了心窝,浑身舒坦。 “我们再也不用怕辽东的冬天了?”一群百姓惊喜的道,以前听说辽东一个晚上之后冻死无数的人,如今有了如此暖和的火炕,还怕个毛的辽东? “外头是冷,但是老子大不了秋田就屯好了一整个冬天的柴米油盐,坚决不出门。”有百姓笑着,本来冬天地里就干不了什么活,躲在家中不出门一点损失都没有。 -- 第1421页 “十亩地啊。”有百姓咽着口水,辽东冬天是真的冷,但只要不会冻死人,这十亩地的诱惑立刻上升到了不得了的程度。 “我家有八口人啊!”一个男子脸都兴奋的红了,终于知道孩子生的多就是好事了,可以拿到八十亩地啊,这种的过来吗? “跟着高相爷果然有饭吃。”一群百姓热烈的欢呼着。 “都抓紧些,趁着现在天还不冷,赶紧到了辽东,立刻盖屋子,建好火炕,再也不怕天冷了。”某个将领大声的道,整个队伍的流民用力的点头,眼神中的向往坚定无比,说什么都要去辽东。 …… 高颖骑在马上,看着迤逦北上的移民长队,有些戚戚然,这数十万百姓北上辽东的风险非常的大,远不是官方说得那么的简单。 “这火炕到底能不能顶得住辽东的严寒?几十万百姓如何经过辽东的深山老林?辽东的虎狼又有多少?这辽东的土地中能种高产的粮食作物吗?”一个个问题让高颖忧心忡忡。 “我们已经解决了最难的一个,其他的,只能靠天意了。”贺若弼安慰着。高颖缓缓的点头,能够让百姓可以渡过严寒已经是走了大运了,剩下的只能靠百姓自己了。 “老夫与你相识多年,倒是没想到你还会泥瓦匠的活计。”贺若弼笑着扯开了话题,中原待不下去了,迟早被胡雪亭和杨轩感击溃,离开中原是唯一的活路,但些太沉重,太冒险,不如想一些开心的事情。 高颖知道老友的意思,哈哈大笑。“老夫真相知道胡雪亭知道老夫就从她的片言只语中搞出了火炕,会是什么表情。” 贺若弼大笑:“还能是什么表情,当然是七窍生烟了!” 两人大笑。 丹阳的两个细作以为他们每天做着无用功,却不知道就是他们在无意中提到的、他们自己都忘记了的“火炕”二字,引发了天大的变化。 “嘿嘿,胡雪亭一直想北上开发辽东,定然是有克服辽东天气的绝招。”高颖笑,以此为前提推断胡雪亭的言行,他在一张张的废纸中发现了“火炕”二字,立刻就召集了整个齐国的能工巧匠,集思广益,寻求突破。 “只要是胡雪亭能够想得出来的东西,没有道理我们想不出来。”无数门阀的才子本着这个简单的念头,同样加入了“火炕”科研小组,历时许久,终于找出了办法。 “人果然是需要有压力啊。”高颖微微叹气,几百年没能解决的辽东鬼天气的问题,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被攻克了,充分说明了所有的聪明人,所有的才子佳人的心全部没用在民生之上。 “事不关己,哪里会劳心劳力。”贺若弼道。辽东的苦寒关才子佳人什么事情,自然是宁可花心思琢磨诗词的押韵,也不愿意去思索怎么抵御严寒了。 “士农工商,这个思维不变,只怕我们还有苦头吃。”高颖微微叹息,以举国之力研究火炕和羽绒服的事情不可能无限的重复,最重要的还是要所有人都有学习“格物”之心。胡雪亭想要暴力提升“工”的地位,甚至改变对“工”的认知,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比打天下还要难。 “这鸭毛服穿的可舒服?”贺若弼问着,最近天气还不冷,这鸭毛服就不太能看出效果。 高颖摇头:“鸭毛二字太俗,不如用‘羽绒’二字。”暂时无法确定这羽绒服到底能多保暖,是不是比棉花强,但胡雪亭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收集鸭毛鹅毛,唯一的可能就是用与御寒。 “一点点羽毛而已,猜错了也无妨。”贺若弼道。 “你说,这天下又会变成怎么样呢?”高颖看着远处的地平线,一支支流民队伍消失在那里。 “不知道。”贺若弼干脆的道。“我华夏千百年来从来没有真正的征服辽东,我军这次北上辽东,挑战极寒,不论成败都会被记录史册。” …… 延安郡附近,至少有上万百姓被骁骑卫的士卒拦下,带队的大齐将领和陇西士卒早已跑得没影。 “这些人怎么处理?”延安郡的太守看着一群面黄肌瘦,脸色发绿的陇西百姓,只觉捡了烫手山芋。按理,当然是直接拦下,收入治下,成为延安郡的一份子。但是延安郡可不是什么好地方,粮食仅仅够自己吃用,若是再多了这上万人,只怕也要去吃野菜了。 秦穷摇头,收下很为难,杀了于心不忍,总不成放了。 “对,就是放了。”胡雪亭淡定的道。“北面无法养活这么多人,那就让他们自愿去江南,或者继续去辽东。” 张须驼微微一怔,江南路远,这些百姓多半会去辽东的,这不是正好顺了高颖的心意? “无论南下江南还是北上辽东,都是与天地争夺生存空间,本座没有道理阻碍高颖的北上计划。”胡雪亭认真的道,杀高颖是私仇和私利,不能拿民族的未来做赌注。 张须驼笑了笑,胡雪亭在关键的时刻还是有底线的。 “命令李子雄立刻出兵荥阳!本座要和宇文述比速度,看谁抢到更多的中原!”胡雪亭厉声下令,高颖的退出产生了兵力真空点,争霸天下的地图上一大块要地呈现无主的白色,说什么都要抢了过来。 “这个……恐怕不会那么顺利……”程夭金飞马赶到,正好听见了最后几句话。 “有份紧急公文。”程夭金掏出了一个信封,“坏消息!江西反了!” -- 第1422页 “毛!”胡雪亭瞪圆了眼睛。 …… 几个月前。江西。 李大路缩在茶楼的一角,他本来不是经常来茶楼的,种田的老实人喝茶哪有这么讲究,喝白开水多么实在,何必要喝茶?就算真的要学地主老爷讲究,那随便买点三文钱一斤的碎茶叶,泡上一壶就是高级享受了,何必到茶楼付冤枉钱。 但今天他实在是心中郁闷的很,见了茶楼也不知道怎么了,就顺便进来了。 “咦,这不是大路老哥吗?”附近有人正巧认识李大路,惊讶的招呼着。李大路急忙挤出笑容,勉强寒暄了几句。 “老哥今日倒是有空来茶楼。”熟人笑着道。大伙儿都在各个农庄干活,休息天在家睡懒觉的不是一个两个,愿意出来逛街喝酒喝茶的只是极少数。 “我家的两个儿子岁数差不多了,我出来拎拎市面。”李大路本来想打个哈哈混过去,但滑到了嗓子眼,却冒出了真话。 “唉,你家原来是两个儿子啊。”熟人怜悯的看着李大路,“可苦了你了。”转头招呼店小二:“再来一些瓜果,记我账上。” 李大路回味着“可苦了你了”当中的怜悯同情,深深的震撼了。这句话以前他也说过啊,不过是对着这位熟人说的。好像原话是“你只生了三个女儿啊,可苦了你了。” 天地良心,李大路但是绝对没有嘲讽之意,他是真心的替熟人惋惜。只生了三个丫头,没有一个儿子,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断了香火,断了种,以后逢年过节都没人烧纸钱,在地狱都要做个穷鬼。 熟人继续怜悯的看着李大路,道:“生了两个儿子,白养了十八年,却要凭白的送给了别人家,李家断了种,没有了子孙后代的香火,这以后的日子真的难过啊,死了以后也没脸见祖宗。”李大路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死死的盯着熟人,这是故意来报仇了吗? 熟人继续道:“这世道变了。”声音又是得意,又是阴森。“生儿子不值钱了,没用了,就像个P一样。” 李大路微微发抖,这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中。 “要么,就两个儿子打一辈子老光棍,断了香火,要么,就两个儿子做了别人的养子,生下了儿子女儿都是别人家的姓,和老李家没有一点的关系。”熟人轻轻的叹息,怜悯的给李大路倒满了茶,又体贴的剥了瓜子,放在李大路的手心。 “老李家这是断了根了。”熟人微笑着。 周围的茶客们早已听清了是非,这是生了女儿的人十八年后来报仇了。好些人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这年头生儿子真的不值钱了。只是这熟人当面打脸是如此的凶狠,当年是积了多少的恨啊。 李大路浑身发抖,手心中的瓜子像是烈火一样灼热无比。“你!你!你……”他颤抖着指着熟人,却说不出话来。他今日为何郁闷?就是因为这熟人说得话都是对的,是他一天跑断了腿之后得出的惨痛未来。 “什么?你儿子想要娶媳妇?”某个媒婆惊讶的看着李大路,好像看见了火星人,竟然还有人想着娶媳妇。 “你儿子在三十岁前能拿到成亲文书吗?”某个远方亲戚问道,这是最最最基本的问题,没有成亲文书一切免谈。 “就算你儿子卖力的干活,得到了庄主的器重,在三十岁之前就拿到了成亲文书,可是,你确定还有闺女等着你儿子吗?”某个以前的街坊邻居反问道。 当今江西上下人人都讲究养生之道,为了小命坚决不能泄了真阴真阳,这二十岁就成亲的人是看不到了,但这养子之风却越刮越烈,想要娶媳妇就要给人做“养子”,换姓是必须的,有的甚至名字都换了,既然是人家的儿子了,按照人家的辈分排行取名字那是理所当然的。 “你两个儿子啊,迟早不是你的儿子了。”无数的人对李大路重复着这句凄惨的真理。 “唉,你生了两个儿子,好自为之吧。”无数的人同情怜悯的看着李大路。 这种怜悯的眼神让李大路郁结万分,最终进了茶楼。 “算了,他也是可怜人。”一些茶客劝熟人,已经打脸打得够重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但这句“可怜人”的言语让李大路更加的愤怒和无法抑制。 “我生了两个儿子啊!传宗接代的儿子啊!为什么我是可怜人!明明他生了三个女儿才是可怜人好不好!”李大路几乎要掀桌子了,生了儿子明明是要全家庆祝,全村发红鸡蛋的大喜事,竟然变成了超级倒霉蛋受人怜悯?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 “你倒是说说,生儿子比生女儿有什么好?”某个茶客平心静气的问李大路,以前有“传宗接代”四个字打底,生儿子压倒生女儿,可如今儿子要入赘,不,是成为别人家的儿子,那这儿子到底到底到底还有什么好的? “庄稼人,生儿子才有力气干农活!”李大路大声的道,没有力气哪来的收成,哪来的食物,全家饿死吗? “农庄干活不分男女,只要肯干活绝对不会饿死。”那茶客淡淡的道。李大路怔了半晌,农庄里的一个个男女社员从眼中闪过,也没见谁饿死的。 “可以读书写字,考状元当官,出人头地!”李大路继续道。 “本朝皇帝是女的,本朝女官的数量并不比男官少,本朝女将军的数量是少了些,但这是因为本朝女子自小学武的人少,本朝的女兵数量和男兵是一样的,用不了几年,这女将军的数量也会和男将军一样。”茶客继续道。 -- 第1423页 李大路怔怔的看着周围的人,除去莫名其妙的传宗接代,原来生男生女真是一个样。 “一个样?”茶客叹息,“你还是没有看清现实啊。” 那茶客大步走到李大路面前,俯低身体,狠狠的盯着李大路的眼睛,大声的道:“这天下生儿子就是倒了八辈子大霉,迟早是人家的!生女儿就是白捡一个养子,还像地里的大白菜一样随便的挑!” “五十年河东,五十年河西!以前是我们男子的天下,以后这天下就是女子的了!以前庆祝生儿子,以后就要庆祝生女儿了!”那茶客伸开双手,在李大路面前张狂的挥舞。 李大路出离的愤怒了,这不是反了吗? …… 某个屋子中,几个女孩子打闹着,一个小男孩不屑的看着她们,叫道:“都陪我玩!”几个女孩子不理他,谁要被他欺负。 “怎么,不肯?”那小男孩愤怒的拿起一个花瓶砸到了地上。清脆的声响中花瓶粉碎。 “是你们玩耍的时候打碎的!”小男孩狞笑着指着几个女孩子。几个女孩子默不作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家里一直都是小男孩说了算,爹娘和爷爷奶奶,都只疼小男孩,有什么错都是她们几个的,有什么好处都是小男孩的,只有小男孩不要的东西才轮到她们几个。 “是谁打碎的?”爹娘听见了动静,皱眉问道。 “是她们!”小男孩指着自己的姐妹,得意的笑。接下来,娘亲就会拎着鸡毛掸子用力的抽打她们了。 “是吗?”爹爹问道。小男孩用力的点头,一群女孩子不吭声。 娘亲果然拿起了鸡毛掸子,就要打几个女孩子。某个女孩子挺身而出,厉声道:“他打碎了花瓶,却要怪我们?” 娘亲大怒:“竟然敢顶嘴!”高高的举起了鸡毛掸子。 “你可想清楚了,为了别人家的儿子打自己的女儿,你傻了吗?”那个女孩子惊慌又倔强的大声道。 “别人家的儿子?”爹爹立刻注意到了异样,第一时间想到了头上的帽子的颜色。娘亲一怔,完全不知道女儿所指何事。 那女孩子指着小男孩,大声道:“他想要成亲,就要做别人的养子,就不再是爹娘的儿子!你为了别人的儿子,打自己的女儿吗?” 爹娘怔住,只觉这句话回味无穷。 “她胡说,就是她打碎的。”小男孩继续跳脚叫,不明白为什么爹娘忽然就不打她们了。 那女孩子只是冷笑。 “你今日的功课做了吗?”爹爹忽然转移了话题,问道。小男孩随便的道:“做了,做了。”爹爹淡淡的问道:“那我来问你几句。” “礼之道,和为贵。下一句是什么?”爹爹问道。小男孩一点都记不起来,但也不怕,不就是答不上来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那女孩子大声的接下文。 “你没有去过学堂,怎么知道的?”爹爹淡淡的问道。 “他每天念,我听都听烦了。”那女儿大声的道。 爹爹看了一眼冷静的女儿,又看了一眼跳脚的儿子,沉默许久,用力一掌扇在了小男孩的脸上,留下五个红红的手指印。 “做错了事,竟然推卸责任,如此没有担当,要你何用?让你读书,却背不出一句,你的脑袋是猪脑袋吗?来人,今日不许他吃饭!”爹爹不顾吓呆了的小男孩,厉声指着他大骂。 小男孩放声大哭:“爷爷,奶奶,我被打了,救命!”爷爷奶奶出来后习惯性的抱小男孩,责问道:“这是我们家的独苗,怎么能够打他呢?” “迟早是别人家的儿子,不打他,难道还给别人养儿子吗?”那女儿大声的道。 爷爷奶奶怔怔的看着孙女,忽然发现这天地真的大变了。 “明天,你们几个就去读书。”爹爹温和的对几个女儿说道。既然男女都能读书当官,为何不让女儿们去试试?既然儿子迟早要成为别人的养子,何必当做了宝? “这天下是要大变了。”爹爹感慨的道。 几乎同一时间,江西各地的有识之士同时长叹,胡雪亭当了皇帝之后一系列的胡闹竟然出现了狗屎的颠覆,生儿子竟然不值钱了!那为什么还要生儿子? 无数生了七八个儿子而得意无比的人目瞪口呆;无数生了七八个女儿一直为了生儿子而奋斗的吃饭不上桌、走路不抬头的妇人仰天狂笑。 “这是要女尊吗?”虞世基等江西官员立刻发现了,同样瞠目结舌。皇帝是女的,不女尊也女尊了。 “可是……可是……”江西官员们有些无法接受,男尊女卑已经有千百年了,忽然倒了个,谁能接受? “男尊女卑是错的,女尊男卑也是错的。”虞世基缓缓的道,他虽然说不出生产力决定地位之类的跨时代言语,却也能从男女的前途上看出男尊女卑的时代只怕一去不复还。 “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不可取。”虞世基道,官府必须全力推广两性平等,坚决的保持理性和中立。 …… 李大路的心情一直沮丧无比,那茶客说得全对,这世上再也不是生儿子就能继承香火的好时代了。 “我怎么就摊上了这个年头啊!”李大路茫然的想哭,附近好些社员同情的看着他,养了多年的儿子要变成别人的了,是个人都会如此。 -- 第1424页 “看开点,以前那些女儿出嫁不是一样的心思。”社员们安慰着他。 李大路茫然的看周围的社员:“这……是不是欺负我们老实人啊!” 欺负个P!时代变了! “看清楚了,现在的天子是个女的,当然是女的当官,生女儿有用了。”有社员看得很清楚,想的更清楚,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皇帝是女的,当然是女子金贵了,一点都不稀奇。 “要怪,只怪你生在了大越。”有社员叹气。 李大路缓缓又坚定的点头,是啊,要怪,只能怪大越的皇帝胡雪亭!一个女孩子做毛个皇帝,做个皇后管好后宫不好吗? 几日后,有社员鬼鬼祟祟的早上了消瘦了一截的李大路。 “大路,我听说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那社员咬耳朵。李大路一点都不在意,再大的消息能比得了儿子是别人的了? “我听说,我们的圣上胡星君其实不是星君。”那社员的声音更轻了,几乎听不见。“圣上其实不是星君,而是最大的妖星!” 李大路惊愕的转头看那社员,心里却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拯救世人的星君怎么可能让好人家的儿子给人做养子?为万民造福的星君怎么可能让儿子成了不值钱的贱货?从天下下来的星君怎么会颠倒乾坤,扭转阴阳,牝鸡司晨?这从三皇五帝以来的人伦纲常怎么可以改变!唯一的答案就是胡雪亭不是星君,而是祸乱天下的妖星! “我听说,胡星君的法力是吸男人的阳气!”那社员低声道。李大路用力的点头,怪不得不让男人成亲,原来是要吸收阳气啊! “你是听谁说的?”李大路低声问道,小心的看着左右,虽然他心里一万分的认定了胡雪亭是吸人阳气的妖星,但敢在大越说这种话是要掉脑袋的。 “真的神仙就在县城!”那社员也知道事情不得了,压低了声音道。 县城。 一个白眉白须的老人穿着华丽的衣衫,拄着一根拐棍,笑眯眯的看着众人。 “老朽是真正的星君座下的仆役而已,算不得神仙。”那老人微笑着,笑容中尽显慈祥。 围观的人当中起码有一半人信了。 神仙应该是什么样子?没人见过,但有传说为证。 首先,神仙一般都是老人,下起土地公公土地婆婆,上至南极仙翁太白金星,全部是“老神仙”。白眉白须华服仁慈和善就是老神仙的标准外观,瞧这个自称是星君座下仆役的老神仙白发放光,仁慈的笑容可以让煤炭融化,这外观的标准绝对符合。 其次,神仙必须个个仙风道骨,有贵人,不,有神仙的气质。神仙的气质是什么?比村口周地主更有气质总该明白了吧? 只有这两点当然不能确定这个老人家就是神仙,说不定是大内总管呢? 可是,胡星君以上两点完全没有。 传说中自然有许多女神仙,什么田螺姑娘,什么七仙女,什么百花仙子,个个温婉动人,知书达理,走路娉娉袅袅,说话温温和和,手指细长的像筷子,腰肢柔软的像棉花,皮肤光滑的像镜子,还要会为了男人牺牲,勇于嫁个放羊的,穷书生什么的。 这些女神仙的标准没有一条能套在胡雪亭的身上,反过来,用女妖女魔的标准套胡雪亭,反而是一套一个准。 两相比较,这眼前的慈眉善目老神仙是真的神仙的可能无限提高。 “胡雪亭只是最大的妖星而已,与星君比法力低微,不堪一击。”那老神仙微笑着,慈祥的脸上放着光。周围的百姓没有一个搭理他,敢在大越的地盘说皇帝胡雪亭的坏话,很容易横尸街头的。 “真正的星君很快就要出世了。”老神仙微笑着,怜悯的看着众人。“胡雪亭祸乱朝纲,颠倒乾坤,搅乱三界,人间阳气弱而阴气盛,真正的星君一到,立刻就会拨乱反正,还诸位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诸位再也不用担心生了儿子成了别人的儿子,田地被朝廷充公,一把年纪却要上阵杀敌。”那老神仙柔声道,“这些都是妖星的诡计,等真正的星君一到,你们就会重新过上安居乐业,鸡犬相闻,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美好生活。” 一群百姓蠢蠢欲动,胡星君是冒牌货的未来虽然美好的让人羡慕激动,但是不能在此刻出头,衙役和士卒很快就要到了。好些百姓死死的盯着老神仙,到底是不是真神仙,胡雪亭是不是妖星,很快就能见分晓。 人群中,一个百姓忽然挤了进去,跪倒在地上大哭:“神仙啊,我娘得了重病,快死了,求神仙慈悲,救她一命。”人群散开,外围的草席上躺着一个老妇人,嘴角留着鲜血,神色灰败,想要举手说话,却半天也举不动手臂。 一群百姓叹息着:“孝子啊。”心里却鄙夷和不屑至极,这是托!一定是托!卖狗皮膏药的都不屑用这种老套路了。 “娘啊娘,你不能死啊!儿子还没有让你享福呢!”求情的男子又跑了过去,抱着垂死的老娘大哭。 “也罢,今日也是我们有缘,送你仙丹一粒。”那老神仙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葫芦,从中慢慢的倾倒出一颗朱红的药丸,香气扑鼻。 “谢神仙!谢神仙!”那孝子急忙跪下磕头,双手合拢接过了药丸,当众给垂死的老娘服下。 一群百姓默默的数数,若是马上站起来,那一定是假药骗子,立马报官杀了敢污蔑圣上的妖人。 -- 第1425页 “十,九,八……” “咦,我好了!我的病全好了!”那垂死的老娘果然站了起来,一群围观百姓叹气,白浪费了感情,这老神仙就是一个骗子。 “娘啊,你真的好了!”那孝子扑了上去。老娘一抬手,嗖!孝子倒飞了数丈!下一瞬间,那老娘猛然一闪,出现在那孝子的身后,伸手一抓,揪住了那孝子的胳膊,在一提,直接将百十来斤的孝子举在了空中。 “儿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老娘说着。 周围的百姓死死地盯着那老娘细细的胳膊,以及被举在空中的孝子。该死的,这不是卖狗皮膏药!这是真的仙丹! 一群百姓认真的瞅着老神仙,嘴唇颤动,这真的是神仙?胡雪亭真的是最大的妖星? 老神仙捋须而笑:“以后要善待你的娘亲,孝顺父母,照顾家中妇孺孩子,多做好事,这样才会有福报。”一群百姓用心点头,这才是导人向善,比胡雪亭动不动就杀人威慑高大上了一万倍。 十几个衙役和士卒匆匆赶到,脸色铁青,竟然有人在这里当中辱骂皇帝。 “把他抓起来!”领头的士卒厉声道,十几个衙役和士卒拿着刀剑扑上。 剑光闪亮! 十几个衙役和士卒的兵刃尽数被斩断,老神仙却不见踪影。 “看在那里!”有人指着远处,那老神仙站在一棵树上,捋须微笑着。 “凡人怎么可能和神仙作对呢?老夫慈悲为怀,少做杀孽,今日放你们一马。若是你们继续助纣为虐,协助妖星胡雪亭,等真的星君一到,只怕要尽数被杀了。”那老神仙叹息着,剑光再是一闪,整个人飞向了天空中,远远的进入了树林深处。 “神仙啊!真的是神仙!”有百姓猛然跪倒在地,其余人慌忙跪下,都能飞了,这要不是神仙,还有谁是神仙? “神仙啊,我们该怎么办?”有百姓大声的叫,不知道在胡雪亭的手下当百姓,会不会被牵连啊。 树林中,老神仙温和仁慈的声音飘了出来:“杀了胡雪亭,证明你们的清白!” 这不就是投名状吗?百姓们人人理解,从贼的百姓想要在官兵面前免死,自然要杀几个贼人的。 “怎么,你们想造反?”十几个惊魂未定的士卒和衙役恶狠狠的看着一群百姓。一群百姓奋力摇头:“开什么玩笑,我们怎么可能相信那种无稽之谈。”“就是,我们都是大越的子民,对圣上忠心耿耿,日月可那个啥的。”纷纷散去,转头就用各种江西土话沟通着:“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造反啊!”“就是,老子受一个女人压迫够久了!”“娶媳妇都要管,果然是吸收阳气!” 几乎同一时间,江西各地出现了十几个老神仙,有的是老翁,有的是老妇,各个慈眉善目,待人落落大方,治病救人,导人向善,在天空飞来飞去。 “胡雪亭就是妖星!”李大路恶狠狠的挥舞着手中的锄头。 “杀妖星!”某个生了几个儿子却都成了别人儿子的人挥舞着手里的镰刀。 “妖星不死,日月颠倒!”某个以前是家中的宝贝,现在却被当做了草的英俊男子厉声道。 “残暴不仁,好战必亡!”某个被强制征战入伍,虽然按照规定训练,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打仗,听说要打仗就恐惧的士卒高呼。 “与民争利,夺人财产,千古未见如此桀纣之君!”某个被强制夺了家里的田地,在农庄辛苦劳作的小地主怒吼。 “牝鸡司晨,妖孽四起!”某个坚定的认为女人就该在厨房的男子大声的叫。 “圣贤之说是我华夏根本!”某个读了多年的四书五经却发觉考状元要考完全看不懂的格物的儒教书生愤愤不平的叫。 一日之间,江西百姓尽数造反。 余杭。萧瑀微笑着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他的攻击终于开始了。 “若成,我将取代胡雪亭一举统一长江以南,若不成,我就只能带着萧家远遁海外了。”萧瑀淡淡的自言自语,天下英雄太多了,真忒么的倒霉。 第281章 最危险的人 王奶妈又做噩梦了。 这几日她一直在重复的做一个噩梦,噩梦中没有什么妖魔鬼怪,甚至没有看到什么刀剑鲜血,她只是梦见了沈子晨在历阳的宅子。 那宅子在梦中依然和多年前离开的时候一样,白色的围墙,黑色的瓦片,正门外头有一棵老树,有一个长长的横枝丫,挂着一个小小的秋千。 王奶妈重复这个梦境实在太多次了,她非常的清楚这是一场梦,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但她对即将看见的东西依旧恐惧无比。 “不!不!”王奶妈在梦中发抖,想要闭上眼睛不看,眼睛却怎么也闭不上。 镜头慢慢的调整视角,聚集在了那熟悉的宅院的门匾上。那门匾上不是红底黑字的“沈县丞府”,而是白底黑字的“赵府”。 “赵府!”已经见了太多次的这块门匾,王奶妈依然觉得浑身颤抖,猛然从梦中挣脱出来,仰坐在床上。 “王奶妈,王奶妈!”伺候她的两个侍女隔着布帘低声问道,“又坐噩梦了?” 王奶妈深呼吸,嘭嘭跳的心飞快的平静,带着歉意低声道:“是,我没事,你们睡吧。”外屋细细碎碎的声音后,又安静了下来。 王奶妈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梦由心生,她心中终究是不信那两个老仆了。 -- 第1426页 当日沈子晨遭遇巨变,两个老仆回去守住沈子晨的家产,王奶妈去寻沈雪亭和沈雪岚。 “你一定要找到两位小姐,我们拼了老命也会抱住老爷的财产!”两个老仆那殷切又透着坚定和惶恐的眼神犹自历历在目,但为何长长的四五年过去了,依旧不见他们前来寻找小小姐和二小姐? 全天下都知道胡雪亭是历阳人,以前是姓沈的,父母遇害后改的姓,沈家的人都厚着脸皮找上门了,全历阳郡都以龙兴之地自居,这两个老仆还会不知道? 王奶妈跟了胡雪亭久了,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人和事,对两个老仆异常的行为,想到的可能只有两个,要么是死了,要么是……她不敢细想,甚至逼迫自己绝不能去想,跟着胡雪亭到了历阳之后也不敢和胡雪亭提起沈子晨的老宅,她害怕面对结果,哪怕迟早都要面对,能拖得一天算一天。 但自从她前几日跟着小梅去看了一出戏曲,这戏曲中的剧情几乎与她的担忧一模一样之后,她就梦魇了。 “你们……不要背叛小小姐啊……”王奶妈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用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说着,只是这担忧却让她无法熟睡。 “明天,我一定要去看看。”王奶妈下定了决心,说什么都要亲眼见到真相,说不定真相比她想得好一百倍呢?她就不用夜夜做噩梦了,再也不会闹腾两个侍女无法睡好了。 “若是……若是……我……”王奶妈声音哽咽。 天明的时候,王奶妈带了几个士卒去了历阳。原本她不想带人的,但佘戊戌强烈反对:“作为皇帝的奶妈,宫中的贵人,怎么可能出门没有侍卫?”这句话让王奶妈立刻妥协,她的一言一行不在是代表小小的胡家了,而是代表大越朝廷。 “快去快回!”佘戊戌叮嘱着,胡雪亭在陇西遇到了麻烦,王奶妈太不晓事了,在这个时候要出门添乱。 王奶妈陪着笑:“是。”心里有些发虚,这件事该不该和小小姐通个气?还是算了,她一定要自己去看个清楚。 历阳郡的某个小县城中,一辆马车慢慢的行驶着,四个士卒慢慢的跟随。 “这是哪个大官来了?”小县城中的百姓嘀咕着,官家的马车,还有士卒护卫,只怕是个大官,但大官到这个小县城做什么? “难道是……”有百姓机灵的想到了原因。 “快去看热闹!”有百姓蜂拥着跟着马车跑。 王奶妈打开布帘,望着马车外的街道,心中忐忑不安。四五年没有回来了,这熟悉的街道一点都没有变化,那个小杂货铺依然开着,杂货铺的招牌一角的污渍也没有抹去,街道当中的青石板碎了一大块,依旧踩着硌脚。一切如故,时间好像在这里停留。 “前面左拐。”王奶妈努力抑制呼吸,万万不能露出怯来。 马车慢悠悠的转弯,跟在马车后的百姓兴奋地互相打着眼色,瞧,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停车!”马车内王奶妈颤抖着道。马车停在了一个宅院前面,宅子的门匾上没有写着“赵府”,却也没了“沈县丞府”的门匾,空空荡荡的。 “敲门!”王奶妈真心的微笑,这“沈县丞”已经是老黄历了,自然该撤换下来,没有挂“赵府”,那就是代表两个老仆忠心耿耿,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仆夺主产。两个老仆没有寻找胡雪亭只是因为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比如重病缠身甚至一命呜呼。 门内有人应着出来:“谁啊?”听声音很是年轻。 王奶妈心中微微一紧,死死地盯着大门。大门慢悠悠的打开,露出一张年轻的脸,见是一个士卒,急忙瞅了一眼马车,虽然是官车,但只有那么几个士卒跟随,也没有锣鼓开道,想必这马车内的官员品级很低,年轻人的声音立刻就大了:“你是谁?知道我家是什么地方吗?就你也敢敲门?信不信诛你九族!” 王奶妈一怔,事情仿佛也没有向好的一方面飞奔。 “这里是沈府吗?”王奶妈下了马车问道。 那年轻人看了一眼王奶妈,并没有看到官袍,更没有看到贵气霸气上位者气,立刻就鄙夷了,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货色而已。“哪里来的乡巴佬,不知道这里是赵府?” 王奶妈听着“赵府”二字,微微头晕,仔细的打量那不耐烦的年轻人的颜面,找不到一丝与两个老仆相同的地方。“我找赵三和赵五。”王奶妈道,沈子晨的两个老仆是亲兄弟,排行是三和五,小地方不讲究,一直就这么称呼着。 “大胆!我家老爷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那年轻人厉声道,若不是见王奶妈的身边有士卒护卫,早一个耳光打过去了。 王奶妈怔怔的看着那年轻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力一推,将那年轻人推的倒退了几步。她大步走进了宅子,厉声叫道:“赵三!赵五!出来见我!” 那年轻人从地上爬起来,愤怒的想要还手,看见几个侍卫毫不犹豫的抽刀,立刻又退了几步,指着王奶妈大骂:“你知道我们赵府的背后是谁吗?是大越的皇上!我们赵府是皇上的仆役,你们惹我们赵府就是惹皇上!管你是谁,株连九族!” 门外看热闹的百姓哄笑着,很是高兴看到这赵府的人气急败坏的样子 “最好打死了!”有百姓低声的道。这赵府劣迹斑斑,全死光才好。 -- 第1427页 “只怕死得是这个女的。”有百姓低声道,宰相家看门的七品官,最正直最讲法制的达康县令的保姆都不是普通小吏能够依法办事的,何况是皇帝的仆役? “咦,这个女人我怎么看着眼熟?”有街坊邻居皱眉深思,总觉得哪里见过王奶妈。 赵府内,有不少人快步走了出来,当先一人厉声怒骂:“谁敢在我赵府内放肆!来人,把他砍……”忽然一怔,愣愣的看着王奶妈,惊讶的道:“王奶妈!” 门外的街坊邻居中有人惊呼:“对!那是王奶妈!”“是王奶妈,我怎么就没有想起来呢?” 王奶妈看着眼前的几十人,各个锦衣罗缎,当先的两个老爷模样的人更是身上挂着好些玉佩,若不是这脸庞没有改变,她真认不出这两个身体胖了一圈,满脸的富贵蛮横地主老爷的人,就是几年前一脸忠厚,为了保护老爷的财产而拼命的赵三和赵五。 “你怎么来了?”赵三惊讶的道。赵五惊慌的看门外,没看见胡雪亭,心中立刻定了几分。 “这里什么时候是赵府了!”王奶妈厉声呵斥,心中凄苦无比,她宁可这两个老仆被沈家的狗腿子打死了,饥寒交迫病死了,望穿秋水变成石头了,也不愿意看到这两个曾经与她一齐从沈家跑出来,为了保护沈子晨夫妇财产的忠义仆人穿得像个老爷,说话像个老爷,走路还是像个老爷。 赵三看看赵五,挥手让附近拿着棍棒的仆从退开,鼓气笑脸,道:“王奶妈,好久不见,快请里面坐,来人,上茶!”有什么事情何必当着外头的人闹,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屋子里解决才是王道。 王奶妈厉声道:“这是沈家的房子,你们两个不过是个仆役,管家都不是,竟然要仆窃主产吗?”她身边的几个士卒立马刀剑出鞘,敢夺取皇帝的家产,真是太不要命了。 赵三看看翻脸到不能再翻的王奶妈,再看看门外一脸兴奋的嬉笑的围观百姓,冷冷的看着王奶妈,太不识抬举了,竟然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窃取?你胡说什么?这房子是姓沈的没错,可是,和姓胡的有什么关系?背弃祖宗的姓氏,还有资格回来要沈家的财产?呸!”赵三冷笑,既然撕破了脸,那就把话说清楚。 王奶妈冷冷的看着赵三,心中只觉冰凉一片,怎么都没有想到赵三会说出这么无耻的言词。 赵五向伸手的仆役们打着眼色,道:“你当年倒是好,跑去洛阳投靠了小姐,享尽荣华富贵,可我们兄弟呢?我们兄弟两人要面对沈家的刁难,你可知道是多么的艰难?” 赵三指着门外的街坊邻居,大声的道:“我兄弟俩说得句句是实,你可以问他们,是不是我们两兄弟拼了性命,才保下了这个宅院?” 沈子晨死了,这沈家自然是要把沈子晨的财产收归族里的,要不是赵三赵五两兄弟豁出性命,拿着板凳把前来接受财产的沈家人打出门去,这房子早就归了沈家了。赵三赵五的言语是一点水分都没有,甚至还很为人着想的去掉了一些更干燥没有水分的东西。比如,沈家的人就来了两次,还没敢把事情闹大,几乎是任打不还手,县令也暗示沈家莫要做得太过分,县丞刚遇难,财产就被族人夺了,一旦被捅出去县令也不好交代。这沈家就安静了许多,又过了一段时日,沈家得知胡雪亭傍上了张须驼的金大腿,放长线钓大鱼,干脆放弃收回沈子晨的私产,那是更加没有打搅过这沈府了。 赵三见王奶妈不吭声,哪管她是心中凄苦,还是无言以对,继续大声的道:“你可知道,我们兄弟俩为了守住这个宅子,花了多少的心血?要提防沈家的人抢房子,日夜不敢睡;房子破烂了,要自己掏钱修理;园子里长了草,要自己动手清理;就是这大门坏了,也要我们自掏腰包修理!没有我们,这宅子早就成了破烂了!” 赵三继续甩干水分,抛弃一切不需要提的事情。比如这沈子晨的财产除了这一间宅子,还有一些田地,这佃租都落到了赵三和赵五的手中;比如沈子晨夫妇走得急,只带走了一些细软,这宅子中留着不少携带不便的铜钱。 王奶妈的嘴唇颤抖着,她实在想不到赵三会说出这些话来,这还是那个忠厚的赵三吗? “我们在这里为了沈家守住基业,你却在洛阳荣华富贵,你可想过我们没有?你可曾派人送个信过来?”赵五盯着王奶妈,忽然泪流满面。王奶妈无言,她确实没有派人送过信,她一路辗转,靠着乞讨终于到了洛阳找到了胡雪亭,不等惊喜过去,胡雪亭就要跟随杨轩感去草原杀突厥人,这又惊又怕之下,虽然没有狗血的大病一场,却真心没有想起这两个老仆,她当时唯一记得是必须立刻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王家老爷,让老爷接回小小姐和二小姐,不能让她们流落在外头吃苦。 “是,我忘记联系你们了。”半晌,王奶妈终于挤出了几个字。等胡雪亭好不容易活着回到洛阳,不等王奶妈抱着上了战场的小小姐大哭一场,胡雪亭立刻就是血洗洛阳,吓得王奶妈三魂七魄都要丢了,接下来胡雪亭更是一次次眼花缭乱心惊肉跳触目惊心的操作,王奶妈哪里还记得远在天边的历阳,沈家,王家,还有两个老仆? “是啊,你忘记了,你是贵人嘛,贵人多忘事。”赵三和赵五冷笑着,心里得意无比,他们两个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两个仆役赵三和赵五了,现在是三老爷,五老爷!像王奶妈这种菜鸟他们随便就能忽悠住一打。 -- 第1428页 “可怜我们两兄弟在这里苦苦煎熬,你却在小姐面前步步高升。”赵三羡慕的盯着王奶妈,身边都带上了侍卫了,这是做了大内总管吗? “我们兄弟俩在这里辛辛苦苦的守护沈子晨沈老爷的家产,沈老爷无后,我们兄弟忠心耿耿,住在这里又有何错?”赵五厉声道,死死地咬住了胡雪亭不姓沈。 王奶妈身后的几个士卒冷笑着,就要抽刀砍人,却被王奶妈制止住。“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王奶妈慢慢的道。 赵三和赵五惊愕的对视一眼,说了这么多大道理,竟然没有忽悠住王奶妈? 王奶妈厉声道:“道理?你们说的也是道理?仆夺主产!放到天边去也是一个死字!” 就赵三和赵五的言语能够忽悠住别人,认可他们夺取了沈子晨的府邸和财产?当然不能!随便一个邻居就能去官府高发他们,随便一个县令就会断赵三和赵五死罪。 但是,这牵涉到胡雪亭的事情从来是慎之又慎的。胡雪亭的身份一直在疯狂的变化中,不认祖宗的沈子晨的遗孤、张须驼的私生女、杨司徒府中的精英、领军的大将、杀人如麻的那个谁、和杨広有瓜葛的人、大随最年轻的县令兼县尉、大随无耻官员之最……一直到了大越的皇帝。 这长长的不断变化的身份中,每一次的突变都让历阳的官员和百姓们小心谨慎的对待沈府内住着的赵三和赵五,唯恐牵涉到朝廷的重大阴谋之中。 沈府是胡雪亭的,赵三和赵五鹊巢鸠占,胡雪亭都不在乎不吭声,他们这些路人甲操什么心?好好的日子放着不过,偏要掺和到朝廷权(力)斗争当中找死吗? 这沈府的门匾被取下,这沈子晨的田地佃租由赵三和赵五收着,赵三赵五扔掉粗布衣服,换上了绫罗绸缎,请了佣人,这些事情又关路人甲们什么事情?大家看热闹就好。 等胡雪亭做了皇帝,又兵不血刃的招降了历阳,县令百姓们都等着看胡雪亭怎么处理赵三和赵五,结果呢?胡雪亭一声不吭的走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县里的所有人都懵逼了。这占了沈府的赵三赵五究竟是忠仆,还是贼人,胡雪亭好歹表个态啊,这叫当地的官员怎么处理? 当然是继续装作没看见,装作不知道了。 传说中某个上级领导巡查到了某地,嗯,这地方菜做得地道,没吃饭就匆匆走了,结果当地官员唯恐领导回头还要吃饭,愣是没敢把饭菜撤掉,老老实实的等了三天三夜。 相比这需要傻乎乎的等待的可怜官员们,当地县中的官员觉得选择装作不知道简直是一点成本都没有。 当地官员的装聋作哑很快影响了赵三和赵五,他们发觉自己其实是非常的精明和能干的,瞧,他们强买强卖了别人的货物,无视货主的哭诉,只说那是双方自愿的,县令竟然唯唯诺诺的信了。 这说明他们两人是被埋没的人才啊!天下还有什么不敢忽悠的?什么县令,什么太守,什么皇帝,谁来就忽悠谁!看谁不被忽悠的! “你们交出宅子,田地,把所有的佃租都补齐了,我就替小小姐做主,你们就这么去吧。”王奶妈微微闭上眼睛,若是小小姐来这里,早就砍死他们了,但想到当年一起为了小姐和姑爷奔波,她决定担些关系,放老仆们一马。 “若是再不答应,国法难容。”王奶妈厉声道。 赵三看着严厉的王奶妈,以及王奶妈伸手冷笑着握着刀剑的士卒,心中有些仓皇,这和他以为的随便忽悠的结果有巨大的不同。那些手握刀剑的士卒显然是真的会动手抓人和杀人的,他这几年对官府的不屑荡然无存,再次浮起了深入骨髓几十年的对官老爷的惧怕。 赵三颤抖着,缓缓的看周围的赵家子孙和仆役,周围的人同样惊慌,再看赵五,是交出所有的一切,一无所有,再穿着破衣服去当仆役吗? “爹!”赵三的儿子厉声道,双目赤红。 赵三眼神一阵恍惚,多年前,他是怎么到了赵府的?是了,他和赵五两个人几乎跑断了腿,终于抢在沈家的前头进了赵府,当时心情真是好啊,为老爷守住了家产。是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这就是他的家产了呢? 是收到佃租的时候?应该不是。那天收到了佃租,他和赵五仔仔细细的数了钱,又歪歪扭扭的记了账,互相叮嘱着,老爷虽然遭了难,但是两个小姐还在,他们要本着良心,好好的管好老爷的每一文钱,完完整整的交给两个小姐,看着她们长大成人。 是沈家再也不来纠缠他们的时候吗?应该也不是。他和赵五又不是沈家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沈家安得什么心思,一丝一毫都不敢放松。 是那天冒雨修补屋顶,差点摔下来摔死吗?应该也不是。修补屋顶虽然不是他和赵五的活计,但作为家里的仆役,何必花钱请外人呢,自己能干的活计就自己干了,这是所有仆役的本分。 是了,是了!赵三想起来了,他第一天动用老爷的银子是哪一天。那天,他的长子抱着孙子来找他,孙子病了,要看大夫,他却没有钱,于是,他颤抖着从老爷的钱柜中取了三百文铜钱,交给了长子,请了大夫,治好了孙子。他记得当时他瘫倒在椅子上,又是庆幸,又是惶恐,又是自责的感觉。再然后呢?他取了多少钱给孙子买补品?取了多少钱给长子买衣服?取了多少钱给次子娶媳妇?不记得了,再也不记得了。花自己的钱,何必记得这么清楚呢。 -- 第1429页 赵三看着满身的绫罗绸缎,以及同样绫罗绸缎的家人后代,他们今夜就要流落街头,饥寒交迫?他把心一横,忽悠!继续忽悠!忽悠不住就闹!大闹大赔,小闹小赔,不闹不赔!闹出一个新天地,闹出一个新未来,闹出一个公侯万代! “是啊,这是沈家的产业,我们是仆夺主产了,可是,我们为沈家守了这么多年,拿点工钱不过分吧?这宅子就是我们的工钱。”赵三脸色发青,眼睛通红,大声的道。 一群赵家的人用力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赵五鄙夷的看着王奶妈:“小姐当了皇帝了,就没有一点皇帝的气魄?我们没向她要一官半职已经是很守本分了,她还舍不得一点点破宅子?她若是给我当个太守,我立刻把宅子还给她。” 赵三撕开衣服大喊:“乡亲们啊,都来看啊,我赵家给沈家当了一辈子仆人,沈家的小姐当了皇帝就翻脸不认人了!”他坐在地上大哭,以头抢地:“我当年给小姐把屎把尿啊,她现在竟然把我当做外人,要夺走我唯一的家产啊!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王奶妈气得脸色发红,对着几个士卒厉声道:“还愣着干嘛,敢辱骂圣上的,还不杀了!”她的心中愤怒无比,早知道这两个老仆竟然会堕落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好来亲眼看看的?直接杀了就是。 “谁敢动手?”赵家的长子厉声道,他也有十几个仆役的!一挥手,身后的仆役们规规矩矩的站着没动。一群仆役又不是傻瓜,以前跟着赵家是因为赵家是皇帝的家仆,跟着他们吃香喝辣那是最少的,运气好还能遇到皇帝一步登天。但看眼下情况这赵家和皇帝的关系不怎么好啊,那又何必送死? “哈哈哈!”王奶妈大笑,几个士卒大笑。 赵家长子猛然蹿了出去,一把勒住了王奶妈,手里的牛耳尖刀死死的盯着她的脖子,一滴血珠从王奶妈的脖子里渗了出来。 “笑啊?继续笑啊!”赵家长子厉声狞笑。 一群士卒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休要乱来!敢伤了她,满门抄斩!”士卒头目厉声道。 “叫皇帝来!叫胡雪亭来!”赵家长子狂叫,没了宅子,没了幸福的生活,回到以前朝不保夕的日子里,这让他彻底疯狂了。“谁敢夺我的房子,我就要谁死!” …… 厉阳郡的太守专注着批阅着公文,紧急消息,江西竟然反了!历阳虽然不属于江西,与江西也隔着一段距离,但考虑到当年林士弘率兵杀到历阳的经历,谁也不敢放松警惕。 “董纯将军不在,我们万万不能有失!”这句话在历阳郡的所有官员中流传,互相打气的背后其实是万分的痛恨。 该死的!每次要用董纯的时候就靠不住! 该死的!胡雪亭不在,江西反个毛啊! 要是历阳出了什么意外,这人人脑袋上的乌纱帽都保不住。 “所有百姓三抽一!”历阳郡太守咬牙道,虽然这么高的比例几乎是全民皆兵了,整个农业必然受到无比严重的打击,说不定会导致饥荒,但在这江西百万人反叛的前提下,这点损失算什么? 一个个官员用力的点头,飞快的调动武器和粮草。 “报!”一个士卒冲进了大堂,神色惊慌无比。 大堂中所有人都惊愕又惊恐的看着那个士卒,江西就这么快打到了历阳? 历阳郡太守手一抖,毛笔在公文上滴下一个大大的墨团。他努力的克制住情绪,将毛笔放回了笔架,道:“说!”三抽一不成就全民皆兵,再坏的消息也能接受。 “圣上的奶妈在本郡的下属县城中被歹人挟持了!”那士卒大声的道。 大堂中一片寂静,然后猛然爆发出一阵怒吼:“搞毛啊!” “上报!立即上报!安排人准备救人,万万不能伤了圣上的奶妈!”历阳郡太守脸色铁青,真忒么的倒霉! …… 小雪岚又又又睡懒觉了。 石介愤怒的轻轻的打她的屁股:“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睡到这么玩,什么虫子都没了。” 小雪岚一点都不怕:“我才不是鸟儿呢,我是小虫子,早起的虫子被鸟儿吃!”她趴在床上,手脚并拢,撅起屁股拱啊拱的。 石介怒视,为毛当年岳不群一板起脸他就吓得浑身发抖,而如今轮到他教训徒弟,脸都板得抽筋了,小雪岚却一点都不怕? “师父,我想吃粽子!”小雪岚抱住石介的脖子道。 “不练功,没饭吃!”石介冷冷的板脸。小雪岚挂在石介的脖子上翻滚,甜腻腻的叫:“师父!师父!” “吃了粽子一定要练功!”石介努力板脸。 “嗯!嗯!”小雪岚用力点头,嘻嘻的笑。 石介忽然侧耳,然后盯着房门。片刻后,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到了房门口这才停住,隐约有人再说:“……紧急消息……” “什么事情?”石介提高了嗓门。外头的人这才推开了门,看了一眼小雪岚,小心的递上了公文。 石介看了一眼公文,手抖了一下,又平静的看着小雪岚,捏着她的脸道:“你吃完粽子一定要练功哦。”小雪岚用力点头,一点都不当真。 石介招呼侍卫:“我知道了,我亲自去处理。你去找张雨宁过来陪雪岚。”侍卫急匆匆的离开。石介收拢了公文,心里很是后悔。公文中只有一个消息,王奶妈在历阳郡被歹人挟持,危在旦夕。他应该多问王奶妈一句的,这些日子王奶妈的神情都不太对,他应该多关心一些的。 -- 第1430页 “我果然做不到见微知著啊。”石介笑着,若是岳不群和小妹子这般的机灵人,肯定能够从王奶妈的异常当中发现蹊跷,哪怕多安排几个士卒陪着,也绝不会发生被歹徒挟持这种狗血的事情啊。 张雨宁急急忙忙的赶到了皇宫中,开口就问:“出了什么事?你要去哪里?”若不是出了紧急的事情,石介绝不会丢下小雪岚一个人离开。 “我要去历阳救王奶妈,几日就回来。”石介笑着。张雨宁一惊,急忙道:“一切小心。” 石介出了皇宫,纵马疾驰。 皇宫外,有人微笑着看着石介远去,取出了一只信鸽。 …… 余杭。 “为何要让出皇位?”萧珣和萧玚看着萧瑀,实在不明白这次的计划为何会这么制定,倒不是舍不得交出皇位,萧家重新掌握江南东道至今没有自立为帝,没有得到的东西给了别人也不是很心疼。但他们不认为一群老年高手能够因为皇位而放过他们。 “我若是他们,定然杀了我们这一支。”萧皇后也道,那些老年高手拼死吃筑基丹就是为了子孙后代,为了一群垃圾蛀虫后代能够坐稳江山,他们这些萧阀的精英必须杀个精光。 萧瑀诡异的笑:“你们以为我们折腾了这么久,是为了杀了胡雪亭,争夺天下?” 几人愕然,陇西大战,高颖等大佬亲自去了陇西,难道还不是为了一举消灭胡雪亭,然后大家再次争夺天下? 高颖和贺若弼率众向辽东迁徙算不上主要目标,充其量是刺杀胡雪亭失败之后的后手罢了。若是刺杀胡雪亭成功,你看高颖贺若弼会不会去冻死人的辽东。 “不,高颖贺若弼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辽东。”萧瑀道。 “你们可知道,这天下最危险的人物是谁?”他问道。萧皇后等人真心不想在这个时候玩猜谜游戏,装逼很有趣吗?为毛我只感觉蠢?但是他们太了解萧瑀了,必须配合。 “杨広?”“胡雪亭?”“李建成?”这是三个最有可能夺取天下,或者说是最有潜力的人,其余大佬基本没什么机会。 “不是。”萧瑀笑了。 “这三人虽然有天时地利人和,但是未必就是无敌的,杨広昏庸,又失去了天下,龙气一散,这皇帝二字的威力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所以他能蹦哒的时间也就这几年了,再过几年还有谁记得前朝的皇帝?” “李建成奇兵突起,竟然抛弃了一切的帝皇之道,走上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但他终究没兵没粮,也就是流寇的下场。” “胡雪亭运气非常好,想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她根基不稳,名望不足。靠杀戮、暴力、欺骗得来的稳定,随时都会成为摧毁她的杀招。” “胡雪亭武功好?五百弓(弩)能够教她做人,千军万马也能让她遍体鳞伤,杀之又有何难?” 萧皇后等三人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萧瑀说得天下最危险的人物是谁。 “是石介啊。”萧瑀严肃无比。 萧皇后等人一怔,又大惊,石介的存在感真的是太弱了,几乎都想不起这个人。 “一剑就能毁掉小半个太原,在千军万马中如若无物,这真的是神仙的境地啊!说胡雪亭是星君我半信半疑,说石介是星君我深信不疑啊!” 萧皇后三人脸色惨白,石介当年一剑定住了成千上万的江淮士卒,闲庭散步一般的杀了万余人,这个消息是他们反复的从江淮的败兵中审讯得来的确切消息,绝不会错。 “杀了胡雪亭,就不怕石介报仇?有雄关坚城,能比太原的城墙强百倍吗?有无数的弓箭手,能比江淮军截杀石介更多千倍吗?天下谁能挡石介一击?” “只要石介愿意,谁统一了天下,谁做了皇帝,还不是立刻要退位让给他?这争夺天下还有什么意义?”萧瑀笑得凄苦。 “高颖,贺若弼,我,鱼俱罗,或者还有其他人,大家傻乎乎的看着胡雪亭捡便宜,明知道她取得了天下大势之后我们个个都要完蛋,却只能眼睁睁的等死,就是因为有石介在,这争夺天下就没有任何意义。与其与胡雪亭拼个你死我活,不如老老实实的投降,至少还能荣华富贵。”萧瑀的声音无奈极了,要不是有个几乎无解的石介放着,高颖等大佬有无数的办法可以达成联合,或者互相进攻吞并。 “越是表现的平和,越有机会在胡雪亭的王朝中活命啊。”萧皇后理解,谁会留着一个竞争天下的对手当大官呢,但若是像阿斗那样的蠢货皇帝,分个王也是无所谓的。 “可是,石介可不好杀。”萧皇后叹气,静斋的消息说得非常清楚,石介已经天下无敌,到了破碎虚空的临界点,又怎么能够杀得了他呢?石介只要待在丹阳的皇宫之中,甚至不需要动用一点点的内力。 “筑基丹!”萧珣失声道。 “不错!筑基丹!”萧瑀笑,“这是我们的唯一的机会。” “我费尽心机联系上了静斋的妃萱,得了三千余粒筑基丹,这才是我们拼死一搏的基础。”萧瑀的神情渐渐凝重。 “三十余个老年高手不知道石介若是过度动用了功力就会破碎虚空,甚至不知道石介的功力有多深,他们只知道石介也是吃过筑基丹的。我们用三十个老年高手的性命,去赌石介被迫提升功力,然后破碎虚空!”萧瑀缓缓的道。 -- 第1431页 萧皇后等人苦笑,何须担心被三十几个老年高手干掉抢了皇位,这些高手也就是和石介同归于尽的命。 “是啊,与石介同归于尽。这个机会很大很大很大,一旦成功,围攻胡雪亭就再也没有顾忌。若是失败,嘿嘿嘿……”萧瑀没有说下去,但是谁都知道什么意思,失败了,他们就要身死族灭。 “所以,你一定要把胡雪亭调到了陇西才发动?”萧皇后终于理解了,明明三十几个筑基丹高手任何时刻都能对石介动手,为何还要大费周折的在陇西大战。 “是啊,就算成功杀了石介,胡雪亭一定疯狂的报复我。她的大军在北面,我们多一点抵挡的时间。” 萧皇后等人看萧瑀,眼神有些凄苦,不论成败,萧家都要倒大霉,这个计策简直是杀敌一千,自损一万,也太垃圾了。但他们也明白,筑基丹造就的高手控制在己方手中才是最好的办法。 萧瑀苦笑:“我布置这个连环计,现在还不是最后一环,我当然留有后手。” “王奶妈,小雪岚。”萧皇后笑了,这个后手太简单太明确了。 第282章 好!好!好!真是个美妙的世界! 亭子内微风吹拂,偶尔带来一些花香,天气已经渐渐炎热,不时有苍蝇飞舞,有宫女小心的拿着扇子驱赶,有的苍蝇被赶走了,有的苍蝇却灵巧的一旋,就穿过了拦截,钻进了亭子内,却没有找到瓜果,又失望的溜出了亭子。 萧珣的额角微微冒汗,他取出手绢,轻轻的擦拭,萧瑀是要小雪岚和王奶妈动手了?或者是杀了,乱了胡雪亭的心,或者是掳了,带回来作为人质,要挟胡雪亭停止复仇,甚至割地称臣。 他缓缓的看了萧瑀一眼,明白了他眼神中的凄苦。一向才华过人,骄傲自负的萧瑀竟然无力对抗石介,不得不对妇孺下手,真是可耻下流到让人无颜见人。 “只怕未必有用。”萧玚也反对,一半是真的认为用胡雪亭的家人做人质是没用的,一半是不想做这种遗臭万年的事情。 “王奶妈不过是一个仆役,不提也罢。”萧玚道。主家心肠好,为仆役重金求医,为仆役娶亲,为仆役的家人出头,当多年陪伴的仆役是自己家人,这些情况屡见不鲜。但没听说过为了一个仆役,牺牲自己的帝王事业,或者为了一个仆役的安危,放弃报深仇大恨的。胡雪亭愿意在富贵的时候拉一把王奶妈,不代表愿意因为王奶妈的性命而放弃杀师父的大仇。 “雪岚只是妹妹,对胡雪亭的帝王霸业没有丝毫的帮助,又算不上知书达礼,出了胡闹什么都不会,胡雪亭未必会如何的看重她。”萧玚缓缓的道。别说为了皇帝的位置了,为了一间房子的继承而杀兄杀父的恶劣事情都多得是,胡雪亭的心中小雪岚只怕是附加物,有了不多,少了也无所谓。 “自古能够成帝王的枭雄,有谁是在乎父母兄弟的?”萧玚认真无比。看刘邦就知道了,项羽要杀刘邦的老子,刘邦竟然说分我一杯羹,亲爹都没能挡住刘邦称帝的心,妹妹有个用?“你看我萧族之中,平时亲亲密密的姐妹,一碗饭可以两个人一起吃,但看到了帅哥,立马撕逼的要多少有多少。” 萧珣用力点头,萧玚所言的塑料姐妹花虽然极端了些,但也不是为了天下皇位之类的大事,很能说明姐妹之情并不靠谱。 萧瑀轻轻的笑:“你们不了解胡雪亭啊。”他看着几人,若是只通过看胡雪亭的战绩、政治行为,或者用主流的观念去看胡雪亭,自然不会理解胡雪亭这个奇葩。 “胡雪亭的心中是没有大义的。”萧瑀道。什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啊,什么为人牺牲才是英雄啊,什么甘于贫困才是人才啊,这些人人推崇的“大义”提也休提。 “胡雪亭是个质朴而纯粹的人。”萧皇后点头,用了一个比较中性的词语。 萧珣和萧玚缓缓点头,这点没什么疑问,只有少年人才牺牲家人去拯救世界。他们这些豪门大阀的子弟从小就知道,各种“大义”其实都是掺了水的,强加给P民的,绝大多数高尚的“大义”背后都是统治者占便宜。比如皇帝尊贵,P民为了皇帝不损失一根毫毛,就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临死还洋洋得意救了皇帝的毫毛;比如让领导先走,为领导打伞,和领导握手就三年不洗手什么的额,都是如此。总之,他们这些统治者是绝没有为了保护屁民的性命而搭上了一根手指的,更没有为了屁民撑伞的。 但这不算什么。 看穿“大义”的真相的人多得是,胡雪亭能够成为杨恕看重的二代核心,肯定是有些料的,绝不会简单的相信“大义”。 萧瑀道:“胡雪亭心中没有大义二字,却有自己的准则,她坚信的,她就会拿性命去守护。” 萧珣等人瞅他,这还用说?看胡雪亭的行为就知道了,时而冷血的屠杀几百万百姓,时而像个傻瓜一样拿着刀子浴血奋战在第一线,时而不愿意舍弃手下而身陷重围。胡雪亭也就是一个有神经病的中二而已。 萧皇后对胡雪亭同样有深刻的研究,微笑着:“所以,胡雪亭会为了大随的延续而做出远征高句丽的计划,会为了天下百姓的性命而迁徙几百万流民,但也会屠杀百姓立威,制造谣言控制天下人口。” “胡雪亭这个人啊,是神经和割裂的,与普通人可不同。”萧皇后抿嘴而笑。 -- 第1432页 萧珣沉吟道:“你们两人的意思,是胡雪亭会为了小雪岚和王奶妈做出妥协?”不信的看着萧瑀和萧皇后,会不会这么狗血啊。要不要换一个绝世帅哥试试?为了爱情放弃天下的可能性更大点。 萧瑀笑了,伸手取茶水,一顿,挥手赶走了一只在他鼻尖晃悠的苍蝇,道:“胡雪亭的心中,家人是第一位的,然后是亲友,再然后是陌生人,为了亿万生灵的利益而牺牲家人里的利益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干,反过来,为了家人的利益牺牲亿万生灵的利益,她倒是毫不犹豫的就干了。” 萧瑀嘿嘿的笑着,仿佛觉得刚才这句话说得非常的有趣。萧珣等人看着他,只觉萧瑀今天崩坏的厉害,拿妇孺做人质的事情果然打击太大了。 “胡雪亭从来没有想过让小雪岚为她做什么,回报她什么,更没有想过让她受伤。这是胡雪亭绝对不会降低的底线。”萧瑀道,龙有逆鳞,人也是,小雪岚,石介,王奶妈等身边的人就是她的逆鳞,谁敢触碰,谁就是死路一条。 “萧某敢确定,只要我们掳走了王奶妈,胡雪亭就会犹豫,若是掳走了小雪岚,胡雪亭就一定会任由我们平安离开华夏。”萧瑀淡淡的道。萧珣等人叹了口气,萧瑀还没有疯,没说出抓了小雪岚就能威逼胡雪亭自杀或者自残之类的蠢话。 “王奶妈已经被我调开了,石介定然会去救援,然后,就是我们顺顺利利的掳了小雪岚的机会。”萧瑀的计划非常简单实用。通过高颖的细作旁敲侧击,引诱王奶妈去看戏曲,触动她对沈家两个老仆的怀疑,远去历阳;鼓动沈家的老仆的家人挟持王奶妈,历阳地方官员定然不敢轻举妄动,直接汇报丹阳;石介就会离开小雪岚,赶去历阳救人;几个老年高手杀入丹阳皇宫,掳走小雪岚;埋伏在半路上的高手伏击石介,石介与老年高手们同归于尽或破碎虚空;历阳的细作出手掳走王奶妈;胡雪亭从陇西赶回来面对石介死亡或破碎虚空,王奶妈和小雪岚被掳走,陇西混乱一片,高颖远走辽东,宇文述统一中原,江西叛乱的复杂和荒谬局面,能有多大的力量和决心来追杀萧家?萧家只要释放善意,愿意交出地盘和小雪岚王奶妈,换取暂时的不追杀,谈判成功,逃出江南,甚至逃出华夏的机会非常的大。 这些步骤安排的细细的,每一步都计算到了极致,绝不会出现偏差。唯一不能确定的是石介是不是能杀光了所有的老年高手再嗝屁,但这根本无挂紧要。 只要石介一死,胡雪亭就会疯狂的四处开战,其余大佬被迫应战,天下陷入大乱,这到底谁能笑到最后,就再也不是人力可以预料的了。 “我萧家看似失去了江南东道,但躲过了必死之局,换一个乱世的机会,值得啊。”萧珣看看萧瑀,再不夸奖几句,萧瑀说不定要崩溃了。 “是啊,胡雪亭不吞并江南东道就是为了等待杨広,杨広如今出人意外的出现在了蜀中、陇西,这江南东道再无价值,定然是立刻挥师南下灭了我萧家,左右是个死,不如让天下大乱,看看机会。”萧玚也看出老八萧瑀的状态不太对了,老八一生都没有失败过,习惯了仰着鼻子看人,这次输到必须用下流手段解决问题,只怕是心灵失守了,必须多方开导和安慰。 萧瑀看看两个兄长,心中苦笑,萧某卑鄙无耻,又哪里是你们几句话就能安慰的,他强笑道:“萧家有两条路,其一是隐姓埋名,潜伏于市,天下如此之道,胡雪亭怎么可能审查每一个人的背景?其二是出海。” 萧珣惊愕的看了一眼萧瑀,这是受到了杨広跨海蛙跳的刺激,也想去征服大海了? “不是,这个念头我早就有了。”萧瑀摇头,出海又不是逛西湖,随便一个手划船就能四处晃悠。 “我看胡雪亭的计划,多有征辟不毛之地。”不论是向南开辟蛮荒的江南,充满瘴气的两广,还是北上草原、辽东,胡雪亭的大方向总是在向没人要的地方夺取生存空间,很有中原虽好,但是我也可以在蛮荒复制一个的气魄。 “我萧家向北的道路暂时是打不通了,但是向南跨海的空间却很大。三国的时候就能跨海去流求,杨広也三次派了朱宽、陈棱去流求,我萧家为何不能去流求称王?”萧瑀道。流求很大,只有一些土著,萧家很容易就能在流求开辟天地。 萧珣的等人细细的思索,只觉这流求倒也不是不能作为最后的依仗,至少萧家有水军,胡雪亭没有。 “派遣族中子弟去流求吧。”萧皇后淡淡的道。他们这一支总共有八个兄弟姐妹,各有儿女无数,悄悄派一些人去流求丝毫不会引起他人注意。 “注意?就是我们也去了流求,他们又怎么会注意呢?”萧珣冷笑,江南东道的总管衙署也让了出来,任由老年高手们决定谁做皇帝谁入住,那些老年高手在皇位面前谁有空注意他们这些败犬。 “此刻,石介已经上路了吧?”萧瑀负手站起,走到亭外,看着天色。 …… 丹阳城外,某个道路边,二十余个老年高手微笑着看着信鸽飞至。 “石介出城了。”某个老年高手笑,石介是胡雪亭的师父又如何,他们这里有二十几人,又是悄悄埋伏着,杀石介易如反掌。 “都机灵些。”二十余个老年高手互相提醒着,或坐在树下纳凉,或在茶棚中喝茶,或坐在马车上休息。这里是丹阳城外的要道之一,来往的客商很多,各种人都有,他们二十几个人混在人群当中毫不起眼。 -- 第1433页 “别急着动手,等石介到了中间再出手。”二十余个老年高手早已订好了计划,万万不能心急,务求万无一失,一击毙命。 …… 某个老妇人收了信鸽,淡定的取出了宝剑。进丹阳皇宫活捉小雪岚真的是一个简单到了极点的任务,敢挡在她身前的人,尽数杀了就是。 “一群土鸡瓦狗而已。”那老妇人高手慈祥的笑,只会弯弓射大雕的人来多少杀多少。 她慢悠悠的举步,还有余暇欣赏丹阳的商铺。“这丹阳真的是不错。”老妇人赞叹着,丹阳的繁华也就比洛阳长安等超级大城市差一些了,这江南地区无人可比,余杭更是被比到了阴沟里。 “这件衣服的绣工是真的好。”老妇人盯着成衣铺悬挂的样衣,可以与萧阀养着的绣女相比了。 “以后,这里的一切都会是我儿的。”老妇人一点都不羡慕,嘴角带着一丝冷笑。萧瑀让出了江南东道总管府衙会安着好心?还不是指望他们杀了石介胡雪亭,夺取了整个天下,然后为了皇位自相残杀,萧瑀捡了便宜嘛。只是她们也不蠢,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情人人都知道,她们已经商量好了,抽签!等平定了天下,大伙儿抽签,谁运气好谁的子孙做皇帝,而其余人的子孙做王爷。 一个实权王爷对只是萧家旁支,或者江南门阀和乡绅的老年高手们而言已经是非常大,并且非常满意的结果。杨広可以部落联盟,他们当然也可以,怎么也比互相残杀,被萧瑀捡了便宜要好万倍。 “等老身拿下了小雪岚,这天下就定了。”老妇人笑着,只看萧瑀的掳走小雪岚的计划,就知道萧瑀此人毫无帝王气魄,纯粹就是个流氓地痞。 远处,皇宫已经露出了一角。 …… 皇宫中,小雪岚期盼着看张雨宁:“雨宁姐姐,我们玩吧。”最近葵吹雪椰菜等人都没有进宫陪她玩,她真是太可怜了。 以前只是有志气考状元的人想要学格物,好些自以为考不中状元,或者淡泊名利,或者满足现状,不想考状元的人对格物学并不热衷。自从出了“格物法宝热气球、蒸汽火车”之后,学习格物学的人陡然增加了不少,学了就能成仙得道的神书,白痴才不学呢。这能够教导格物学的夫子立马就金贵了,一大群人托着各种门路求学拜师,格物学成绩优等的葵吹雪椰菜立马就被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从小就看着你长大,但是很陌生的隔壁邻居、爷爷的老战友等等的后代子孙围住,强行拜师学艺。葵吹雪椰菜等人现在忙着开“格物补习班”,每天在家中当老夫子呢,哪有时间进宫陪小雪岚玩。 张雨宁坚决摇头:“先做功课,不做完没得玩。”小雪岚扁着嘴看张雨宁,撒娇卖萌对张雨宁效果不大,真的要做作业啊。 “再不好好学习,以后你就比葵吹雪的学生还要差了。”张雨宁道。 小雪岚睁大了眼睛:“才不要呢!我要好好学习!”迈着小短腿向书房跑。张雨宁松了口气,小雪岚最容易哄了。 …… 石介纵马疾驰,丹阳的城门就在前方不远。 “为了田地的佃租和房产,就敢向皇帝的资产下手?”石介见多了江湖丑陋,恩将仇报,或者各种下三滥的手段,依然觉得这姓赵的两兄弟蠢得不像话。 “井中之蛙。”石介冷笑,难道这两个老仆的心中,胡雪亭只是他们从小看大的小女孩,皇帝只是远在天边,还没有县令和衙役可怕的虚幻之物? “果然越是熟悉,越是不愿意理解时间带来的变化啊。”石介纵马前行,很快到了城门边,城墙上的士卒欢笑着向石介挥手,石介也笑着挥手,战马瞬间穿过了城墙。 靠近城门口的一个铺子中,某个挑着货物的顾客松了口气,石介已经中计出了丹阳,三个目标中的第一个已经定然成功了。 …… “老身是来接雪岚公主的。”老妇人高手站在了皇宫的门口,慈眉善目的道。一群士卒冷冷的盯着她:“你是何人?此处不可久留!”士卒的头目暗暗挥手,一群士卒小心的戒备,却不是握紧刀剑,而是控制力量,生怕伤了这个老妇人。孤零零的一个锦衣老妇人说要接走雪岚公主,不会是皇族中的人吧?在搞明白身份之前,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我?”那老妇人高手笑了,想到了一句很有名的言语,笑了:“我是要你命的人。” 剑光一闪,门口的几个士卒立刻被斩成两截! “敌袭!敌袭!”其余士卒大声惊叫,有人拼命的敲响锣鼓,四处都有士卒拼命的向门口跑。 “米粒之珠,岂能放光。”老妇人高手淡定的再出出剑,又是几个士卒被杀,鲜血四下飞舞。 皇宫门外,一群丹阳百姓呆呆的看着老妇人高手杀戮御林军,忽然反应过来,震天般的怒吼:“有刺客!杀贼!”瞬间从身上掏出匕首、剪刀、斧头,奋力冲向皇宫门口。 皇宫内,张雨宁听着宫门口凄厉的惨叫和厮杀声,脸色大变,厉声道:“来人,拿刀剑来!护住了长公主!”一群宫女怔了半晌,猛然醒悟过来,拼命的跑向房间拿刀剑,远处的士卒飞快的向小雪岚这里跑,有士卒敲响警钟,点燃示警的狼烟,更多的士卒跑向城门口。 “雨宁姐姐。”小雪岚张大了眼睛,无辜的看着张雨宁。 -- 第1434页 “雪岚不用怕,有姐姐在,绝不会让你受伤的。”张雨宁蹲下,轻轻的捏小雪岚的脸蛋,然后接过宫女们手中的剑,厉声道:“你们带长公主去寝宫,关闭宫门,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她握紧了剑,身为张家的子孙,今日就是战死在小雪岚的寝宫门口,也决不能后退了半步。 皇宫门口,剑光飞舞,一个个御林军士卒和丹阳百姓带着鲜血倒地,后面的人却毫不退缩的向前冲锋。 “死!”一个御林军士卒从被斩杀的同袍的身后冲出来,顶着血水,猛然一□□向老妇人高手。那老妇人高手只是一剑,就将长矛砍成了两截,那御林军士卒毫不犹豫的继续向前,张开了双手扑向那老妇人,剑光一闪,胸口鲜血四溅。 “噗!” 就这么耽误了片刻,老妇人高手的背后立刻被人砍了一剑,鲜血淋漓。 “啊!”老妇人高手的惨叫,这辈子从来没有受过伤。 “放肆!”她愤怒的回头一剑,斩杀了那偷袭她的丹阳百姓。更多的士卒和百姓疯狂的向那老妇人高手冲去。那老妇人高手惊慌无比,身为高手之后不该是一剑斩杀了敌人,敌人就士气崩溃吗?为什么会前赴后继的冲过来送死?她忽然想到了胡雪亭屡次身负重伤,浑身都是伤疤。 “原来,成为了剑仙,也是会死在蝼蚁的手中的!”那老妇人高手浑身发抖。 “弓箭手准备!”急促的脚步声中,数百弓箭手赶到,死死的对准了那老妇人高手的方向。 “不!”那老妇人高手惨叫,该死的!为什么皇宫中有这么多的弓(弩)手!就算是武功比他们高一截的胡雪亭都挡不住五百弓(弩)的围射,何况他们? “全部都散开!”□□手的队长大声的叫,太多的御林军同袍和百姓围住了那老妇人高手,乱箭之下只怕会尽数误杀。 两道剑光陡然从左右闪亮而出。两个人杀进了弓(弩)手之中,所到之处血流遍地。 两道剑光一停,□□手队伍已经残破不堪。 “说好了一齐动手的,你还想抢功劳吗?”一个老者微笑着捋须,手中的长剑鲜血淋漓。 “以为弓箭手就能拦住我们的脚步吗?”另一个老者冷冷的看着满地的尸体,轻轻的抚剑。 萧瑀对胡雪亭志在必得,早已计算了胡雪亭会在皇宫中埋伏弓箭手对付静斋的妃萱之流,三个高手出马绝不会有失。 “快去找胡雪岚!”老妇人高手剑光灿烂,摆脱了士卒和百姓的纠缠,毫不停留的冲向了皇宫之中。这些疯狂的不要命的丹阳士卒和百姓实在太恐怖了,只要抓了小雪岚就好,何必和他们纠缠。 “列阵!”张雨宁厉声道。身前几十个士卒和宫女整齐的列成两排,刀枪并举。 远处的弓箭手和士卒们的惨叫声犹自在皇宫中回荡,谁都明白遇到了超级厉害的敌人。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张雨宁厉声嘶吼,站在最前面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远处,三道人影飞速的靠近。 “杀了他们!”三个老年高手谁都不在意,菜鸟而已,也就浪费了一点点时间。两个老者当先冲去,收了伤的老妇人微微滞后。 “杀!”张雨宁厉声叫道,奋力一剑刺出。 “杀!”几十个士卒和宫女奋力刺杀。 剑光耀眼! 张雨宁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 萧瑀计算着时辰,微微遗憾又微微自豪的道:“此刻,小雪岚应该已经在我们的手中了。”他转头看萧家其余几人,淡淡的道:“顶多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石介就是死人了,不,这石介就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 …… “啊!”剑光中,惨叫声激烈的响起,三条人影倒飞了出去。 张雨宁紧紧的闭着眼睛,却没有感到痛苦。 “华山派石介在此,谁人过来受死!”石介站在张雨宁的身前,手中长剑上青光流动,身边的空间诡异的压缩或膨胀着,扭曲无比。 “石师傅!”张雨宁猛然睁开眼睛,喜极而泣。 …… 片刻前,城门口。 一个男子微笑着从店铺中走了出来,还有两个目标而已,轻松无比。 “啊!”城门口忽然有人惊呼。那男子转身看去,只见一个黑点从城门口向他电射而至。他自然而然的向后退了一步,只觉什么东西瞬间从他的面前飞掠而过。 “是什么?”那男子定了定神,转头看那掠过的物什,隐隐看到是一个人影。 “难道……是石介?”那男子大惊失色。 四周的惊呼声再次大作,那男子转头向城门口看去,一道飞沙贴地疾卷而至,砂石瞬间将街上的所有东西包裹在内。 “石介!一定是石介!”烟尘当中,那男子惊恐不安,颤抖着从怀里取出一个炮仗,对着天空释放。 …… 丹阳城外的要道上,一群老年高手若无其事的盯着丹阳方向,很快就能看到石介进入圈套了。 一道红色的烟雾忽然在丹阳方向弥漫。 “不好!”某个老年高手大惊站起。“上马!快去皇宫!” 二十余个老年高手跳上了马,向着丹阳方向而去。 “该死的,为什么暴露了!”某个老年高手厉声责问,这道红色的烟雾表示的是计划失败,石介回城。 -- 第1435页 “一定是那三个蠢货暴露了!”又是一个老年高手厉声道。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解释。 …… 皇宫中,三个老年高手已经停止了呼吸。无数士卒和百姓带着鲜血纷纷靠近,飞快的再次组成阵列,背向皇宫,面对着皇宫的各个方向。 丹阳城的各处箭塔上有人拼命的敲着锣鼓。 “贼人!有贼人!”无数的丹阳百姓迅速的掏出刀剑,向着皇宫出狂奔。 不少外来的客商惊愕的看着眼前的街道,前一刻温和谦恭的丹阳百姓瞬间就变得杀气腾腾,那卖包子的女子手里拿着长长的腰刀,那谦卑微笑的店小二握着长矛,那走路都要拄拐棍的老人怀里翻出了匕首,人人都向着皇宫方向狂奔。 “这就是丹阳啊!”某个客商喃喃的道,看看手里的货物,看看已经不见人影的店铺,老老实实的从怀里取出了银两,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柜台之上。 “师父,师父!”寝宫中,小雪岚大声的叫。“放开我,我也要杀贼人!” 石介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淡定的对张雨宁道:“看住了小雪岚,这些事情自然有石某处理。” 张雨宁用力的点头,担忧又惊恐的看着石介,石介的身边空间扭曲,甚至光线都开始变化了。 “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多的高手。”石介的内力运转之下,感应着飞速向丹阳靠近的二十几股气息,微微感慨。这天地间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瞒住他的感应。 “真是运气啊。”石介缓缓迎向那二十几个高手,身前的士卒和百姓们敬畏着自动退开丈许,让出一条道路。 “你们是谁派来的?”石介道,声音平静而低沉,刚冲入丹阳城门的二十几个老年高手却好像石介就在他们耳边说话,听得清清楚楚。 “是帝师!”城门口的百姓们惊喜的道,左右却看不见石介的身影。 “这是帝师的法术,千里传音!”有百姓大声自豪的道。 “高手,这才是高手!”二十几个老年高手猛然勒马,惊恐的看着四周。 一个微小的人影出现在了视线尽头,瞬间放大,到了他们的眼前。 “你们是谁的人?”石介淡淡的问道。自从他在太原几乎破碎虚空之后,他一直控制着身体中的内力,努力做到不论做任何事情都不待一丝的内力,没了内力,这破碎虚空的威胁是没了,但这内力带来的感应能力也消失了,他并没有感应到近在咫尺的丹阳皇宫附近有三个筑基丹高手潜伏。 只是,他在纵马出城之后,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区区两个老仆,竟然敢对抗天威,甚至公然挟持皇帝的奶妈?”这个问题太简单,却又太复杂。想到最近又是胡雪亭中了高颖的计策,又是江西造反,这时机未免巧合的过了分。 一生在聪明人的阴谋诡计当中打滚的笨蛋石介立刻想到了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调虎离山,围点打援,半道截杀,三十六计……各种莫名其妙的诡计瞬间挤满了石介的脑袋中,他毫不犹豫的采取了最保险的决定。 回去带上小雪岚等弟子。 不管是不是圈套,小雪岚等弟子在他的身边绝不会有任何的损失。然后,内力只是微微提升了一下,石介就赶到了周围的几十股高手气息。 若是这时候还不明白圈套是什么,石介就不是笨蛋,是傻蛋了。 “你们是谁?”石介看着二十几个老年高手,再次问道。 一群老年高手看着石介身边扭曲的空间,惊恐万分。 “破碎虚空!”有老年高手惨然道,这个曾经听说过,却从来没有搞明白意思的词语脱口而出。某个老年高手浑身颤抖,白痴都知道双方差距之间存在着一百条长江加一百条黄河。该死的萧瑀,为什么不说石介如此厉害! “是萧瑀派我们来的!”一个老年高手毫不犹豫的说出真相。萧瑀摆明了要坑死他们,他们当然要出卖萧瑀。 “我等愿意改过自新,投靠在阁下门下,杀了萧瑀,戴罪立功。”某个老年高手战战兢兢的说道。有这种绝世高手在,什么帝王霸业都被抛到了脑后。 “动手!”某个老年高手厉声大叫。石介很厉害,但是蚁多咬死象,被二十几个人忽然偷袭未必就能全身而退。陇西的时候,胡雪亭不就是差点被杀了?这次只要竭尽全力,一点都不留情,一定能够杀了石介的。 二十几道剑光刹那间划破天空,带着诡异的轨迹,刺向石介。 “小心!”城门附近的百姓和士卒们大声的惊呼。 刹那之间,城门附近的光亮比太阳还亮,所有人遮住了眼睛,无法直视。直到光亮消失,众人这才发现那二十几个老年高手已经消失不见,空中一层红色的烟雾飘荡着,偏偏碎布在天空中缓缓的掉落。 “啊,快看帝师!”有百姓惊喜的叫着,众人望去,只见石介的身边出现一个数丈大的黑洞,五彩的光芒在幽深的黑暗中旋转不停,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从黑洞中透了出来,地面上无数的碎石,红雾,碎布,泥沙,砖瓦被吸入了黑洞之中,石介站在原地屹立不动,身上的衣衫却被吸引力牵引,笔直的扯向了黑洞。 石介看着圆洞,又看看头顶的天空,冷笑不已:“怎么,以为石某会这么善罢甘休?”他闭上眼睛,身上猛然冒出了一股黑气。 -- 第1436页 石介身边的黑洞陡然缩小,又猛然扩大了一倍,泥土城墙不断地坍塌,泥土向雨水一般向黑洞中飞射,无数百姓满地打滚,努力挣扎,却不断地被拉向黑洞。 “且接下石某最后的一剑!”石介猛然睁开眼睛,对着天空冷笑。 一道黑光陡然冲上了天空,笔直的向上,向着无限的天空不断地前进,仿佛在某个点受到了阻碍,微微一顿,碧蓝的天空激烈的晃动,仿佛布帛破裂的声音在天空中回响,下一瞬间,天空被破开了一个漆黑的大洞,露出点点星光和无边的宇宙。 天地震动! “那是什么?”无数的百姓盯着天空惊恐的大喊。 …… 某个山林之中,某个静修的道人猛然回头,看向天空中,惊骇欲绝:“这是……” 某个城池中,某个穿着布衣的男子用力撞开窗户,看着天空的某个方向:“这是……” 某个道观中,正在认真功课的几十个道人豁然盯着天空:“这是……” 他们说不出这是什么,但是感受到了天摇地动!这是天意收了一击! “世上竟然有人能够硬杠天意?”无数的得道之人又是震撼,又是惊喜。天意不是最大吗?人不能逆天吗?竟然有逆天之人! …… 丹阳城中,大地震动,天空中的黑洞慢慢缩小,终于消失不见。石介身边的扭曲空间渐渐的平静,带着五彩旋转光芒的黑色空间更是飞快的萎缩,也不见了踪影。 “天啊,这是帝师的法力啊!”无数的百姓跪下磕头,星君的师父果然也是神灵啊。谁再说星君是假冒的,也不用骂他打他了,这种不肯睁开眼睛看真相的人随便他笨死去。 石介傲然收剑,天意如何,位面意志又如何,华山派弟子宁折不屈,无物不斩! 一道金光破开云层,从无边无际的的天空落下,照射在石介的身上。 “嘿嘿,石某的功力还是不够啊。”石介冷笑着,被金光带着,慢慢的飞向了天空。 “记住了,石某总有一天会回来找你的。”石介淡淡的道,持剑虚空而立,既不惊慌,也不绝望,低头在地面上寻找着。 “帝师飞升天界了!”丹阳城中无数的百姓跪倒在地,惊喜的看着天空中的石介。 “石师父!”张雨宁看着天空中的石介,喃喃的道。 “师父,师父!”小雪岚终于从寝宫中跑了出来,对着天空用力的招手。“师父!不要走!”她的声音中带着哭声。 “等你练好了本门神功,总有相见之日。”石介终于找到了皇宫,找到了小雪岚,淡淡的向着她挥手,又随手从怀中摸出了一个荷包,挥手扔向了小雪岚。荷包在空中划着诡异的角度,落到了小雪岚的面前,微微一顿,仿佛被人用手拿着一般,轻轻巧巧的就落在了小雪岚伸出的手掌当中。 “送你的小礼物,记住,谁敢惹我华山派弟子,尽数杀了!”石介笑着。下一个瞬间,金光加速,石介飞入无限的云层之中,消失不见。 “师父!”小雪岚紧紧的握着荷包,放声大哭。 …… 并州道的荒野之中,数万百姓和数千骁骑卫一齐抬头看天,他们看不到金光,看不见石介,却能感受到天地的巨变。 “哪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无数人带着惊恐互相看着,却没人敢轻易的说话。 胡雪亭恶狠狠的看着天空,一道熟悉的气息正在飞速的消失。这是石介破碎虚空而去了? “好!好!好!真是个美妙的世界!”胡雪亭放声大笑,笑容灿烂无比,身上的内力不可抑制的疯狂奔腾。 第283章 不该口是心非 萧瑀惊讶的看着报告,有些不敢置信:“失手了?”萧珣大惊:“二十几人还杀不了一人?” 报告在众人的手中传递着,几人越看越是脸色惨白。 “想不到石介真的是神仙……”萧珣喃喃的道,前几日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天地间的大变,竟然是石介破碎虚空闹腾出来的。 “……一道金光扶摇直上……”萧皇后看着用词,只觉写信息的不如去死。萧珣很理解萧皇后的愤怒,把敌人的描写得这么美好,简直是叛徒。 “无论如何,这石介终于死……破碎虚空了。”萧玚擦汗,石介意外的机警,竟然回去找小雪岚,这挟持小雪岚做人质的计划就破产了,但只要石介死了,也算除了大敌。 萧瑀皱眉,石介一直表现的是个没有应变能力,看不穿圈套的死财迷大笨蛋,为何忽然就机灵了一回? “没有抓住小雪岚,终究不是很妙。”萧皇后叹气,其实她还是很喜欢小雪岚的,比皇家的几个人可爱活泼多了。 “我们立刻退走,这江南东道不能留了。”萧瑀道,只要石介死了,胡雪亭就会开始进攻江南东道,他们不妨按照计划退避三舍,看胡雪亭怎么被众人围攻而死。 “萧铣应该已经向江西动兵了。”萧珣笑了。 …… 胡雪亭大笑着,周围的人紧张的看着胡雪亭,想要走近问个明白,却又不敢靠近。胡雪亭的身上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让人心中发寒。 “来人,传我命令!”胡雪亭笑声停止,厉声下令。 “李子雄立即发兵十万进攻荥阳!” “董纯发兵十万进攻徐州!” 张须驼秦穷程夭金惊恐的看着胡雪亭,为何忽然要发动大军决战? -- 第1437页 “这李子雄和董纯有这么多士卒吗?”张须驼小心的劝着,说个数字容易,但骁骑卫真心没有这么多的士卒。 “从百姓中征调!十二岁以上六十岁以下不分男女三抽一!抗命者杀全家!”胡雪亭冷笑着。 “胡某嘴上说着天下百姓与胡某无关,死多少人都不在意,可惜,胡某口是心非,这性命终究是宝贵的,胡某岂能真的把这些百姓当做NPC?” “这些穿着与我不同服装的人,说着与我不同语言的人,心里想的都不一样的人,究竟是不是与我一样的人类?”胡雪亭冷冷的看着身边的众人,从来不明白他们是不是同样的地球生命。 张须驼秦穷程夭金完全听不懂胡雪亭在说什么。 “嘿嘿,胡某号称杀人如麻,见人就杀,其实竟然是个不敢见血的。”胡雪亭冷笑几声。 这句话张须陀秦穷程夭金等人倒是听懂了,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微微叹息。 整个大随处处都是泥土高墙,就真的能挡住千万大军? 春秋战国诸国瓜分天下,谁没有坚固的城墙,可曾挡住了秦国横扫天下?虎牢关潼关天下雄关,可曾挡住了王朝的破灭? 石头做的城墙都没能挡住的屠戮和占领,泥土高墙又怎么可能挡得住? 只要胡雪亭决心统一中原,荥阳,徐州,长安,河北,河南,中原,整个天下的城墙和城池都可以用百姓的性命去推翻,死个几十万人,中原必定,天下必定。 胡雪亭明明有优势的兵力和人力物力,却不愿死伤百姓,迟迟不动手,从战略上来说,胡雪亭真的是太不适合作为一个统一天下的枭雄了,换做高颖贺若弼李建成中的任何一个与胡雪亭易地而处,这天下早已统一了。 胡雪亭笑了:“我终究是心慈手软啊。”张须驼等人看着她,不知道是该劝她心狠手辣,还是该鼓励她少造杀孽。 “张须驼!”胡雪亭猛然厉声道。张须驼心中一凛,躬身听命。 “你从延安,文城,太原征兵十万,进攻河北!” 张须驼心中发冷,这简单的征兵十万,是多少人被强迫征召入伍,是多少人战死在疆场?他抬头看胡雪亭。胡雪亭的目光冰冷。 秦穷和程夭金汗水淋漓,张须驼若是敢说个不字,胡雪亭立刻就要翻脸杀人。 “是!末将领命。”张须驼再次躬身道。 “秦穷,你带骑兵跟我南下!”胡雪亭道。 “胡某倒要看看,这天下谁还能阻止我!” 我可以屠戮江南,我可以用人命去堆中原,我下不了决心……一将功成万骨枯……古往今来,名将的眼中士卒就是一个数字……我不忍心,我想追求更压倒性的力量,更少血腥的统治方式…… 我一直在挣扎。 但是,结果却是我被人肆意的欺(凌)! 那么,让你们看看我的决断! …… 历阳郡的某个县城中,数千士卒围住了一个宅院,不敢稍有疏忽大意。 “我要吃烤全羊!”宅院中的人大声的叫着,外头的历阳郡太守铁青着脸,回头呵斥县令:“还不快去!”县令急急的离开去准备烤全羊。 赵三赵五一家绑架了皇帝的奶妈已经有十余日了,一点都没有进展。赵三赵五等人把外头的衙役和士卒当成了佣人,呼来喝去,宅院外的各路官员的级别是越来越高,但人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强攻?匕首菜刀柴刀就架在了王奶妈的脖子上,弓箭手箭法再好,敢说能一箭射杀了歹人?想想那些中了几十箭依旧血战的悍匪,弓箭手们谁都不敢吭声。 “帝师到了何处?”太守一天要问几百次,若是石介到了,他的责任多少会轻一点。一群手下缓缓摇头,不知为何,丹阳的消息忽然全部中断了。 宅子中,赵三一家忽然开始疯狂的大笑,更有人拿着菜刀对着桌子乱砍。 宅子外,一群衙役脸色就有些黑了,被几千人围困的压力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赵三一家坚持了十几日,精神压力已经到了顶点,时刻都要崩溃了。 “你的意思是,赵三会杀了王奶妈?”太守和一群官员盯着几个衙役,眼睛一眨不眨。几个衙役咬牙点头:“是!”被几千人围着还会有生机?赵三等人再是心存幻想,以为是小姐和仆役的家事,在几千人包围之下也只会越来越绝望了。 一群官员脸色惨然,若是王奶妈死了,他们个个要完蛋。 “只有强攻了!”太守咬牙道,百余个弓箭手瞄准了挟持王奶妈的几个赵家的人,无论如何要把那些歹徒射杀了。 “我要吃龙肝!”赵五大声的叫,这辈子没有吃过龙肝凤胆,临死前一定要尝一下。周围的赵家人用力的点头,大声的叫:“对,对!龙肝凤胆!” 太守看着一群弓箭手缓缓的找着最合适的位置,额头汗水直流。 “我要吃龙肝,快点拿来!”赵三手里的菜刀在空中用力的挥舞,不等外头的人回答,又转头对着王奶妈狞笑:“小姐这么久还没到,原来根本不在乎你。”十几天了,为什么还没到?一定是完全不在乎王奶妈的死活。 “我是仆妇,你想用我的命夺取主家的财产,那是做梦。”王奶妈平静的道。赵三厉声道:“我不管!小姐要是不来,我就杀了你,再一把火烧了这个屋子!” -- 第1438页 赵五大声的笑:“好!好!” 王奶妈淡定的看着他们,小小姐现在在陇西呢,怎么会赶得到,来的一定是石师傅,等她见了石师傅,交代了后事,立刻自尽就是,绝不会拖累小小姐被这些畜生占了家产。 赵家的家人中,有几人脸色却惨白如纸。事情并不像计划的那样,为什么? “不是说,只要我们抓住了王奶妈,胡雪亭就会老老实实的让我们当官吗?”赵五的儿子喃喃的道,房子,田产,佃租,这些在当官的面前算个P!明明以前见过沈雪亭的,也就是一个瘦瘦弱弱的女孩子,在沈家主家中也不怎么讨喜,全靠他们家帮衬,为何胡雪亭摇身一变成了皇帝,他们却依然只是小百姓? “再等等,沈雪亭就要来了,她一定会答应封我们当大官的。”赵三的儿子眼睛发红,“王奶妈最疼爱沈雪亭了,沈雪亭要是不来,还是人吗?” “准备!”宅子外,太守一眨不眨的盯着宅子内的诸人,低声道。 马蹄声忽然从远方传了过来。太守一怔,难道是石介到了?远处,一队骑兵飞快的出现。 有士卒眼尖,看到了龙旗,急忙跪下:“是御驾!”惊呼声中,越来越多的人跪下。“圣上御驾到了!” 历阳郡太守嘴角发苦:“……圣上……圣……”还以为捅到了石介那里已经是不得了了,没想到干脆通了天。 宅子内,赵家的人注意到了外头的异动。 “难道是小姐来了?”赵三惊喜的大声的问。 “一定是!一定是小姐来了!”赵五大声的道,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 “哈哈哈哈!胡雪亭果然来了。”赵三的儿子大声的笑,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胡雪亭纵马疾驰,掠过了跪在地上的众人,一直到了宅子内才停下。 “你们想怎么样?”她骑在马上,盯着宅子内的人厉声问道。王奶妈悔恨的看着胡雪亭,惨然道:“小小姐!”还以为来的会是石介,没想到竟然会拖累了胡雪亭,她转身想去撞匕首菜刀自杀,赵家的人早有提防,用力的抓住了王奶妈,一点都没给她自尽的机会,更有人一把捏住了王奶妈的下巴,愣是向她的嘴里塞进了一块手绢,提防她咬舌自尽。 “老奴见过小姐。”赵三恭恭敬敬的道,眼神中放着光。“老奴以前是子晨少爷的跟班……” “废话少说,要怎么才肯放了王奶妈。”胡雪亭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问道。 “好!爽快!”赵三大笑,心中豪气顿生,扭扭捏捏的叙旧词语尽数抛到了脑后。“老奴想要这历阳的沈家宅子,田地。” 胡雪亭看着王奶妈,清楚的看到了王奶妈泪水从眼眶中流下。她淡淡的道:“这些东西可是我的。” 赵五笑了:“老奴兄弟二人全家为沈家效忠多年,什么好处都没有,从子晨少爷去了,这工钱也不见踪影,小姐拿这些房子田产做工钱才符合道理。”王奶妈拼命的挣扎,无耻的贼子! 胡雪亭沉默着,好像很是为难。 赵三赵五等人死死的盯着胡雪亭,心里嘭嘭的跳着,唯恐胡雪亭不答应。 “好,就给了你们吧。”胡雪亭长叹,恋恋不舍。“放人吧。” 赵三的儿子大叫:“还要给我封个大官!”“对!你做了皇帝了,我们却是平民,天下哪有这个道理,我们要做大官!”“我要做大将军!”“我要做丞相!” 赵三和赵五用力的点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小姐当了皇帝,他们这些人当将军当丞相那是应该的,若是胡雪亭不答应,那就是胡雪亭忘恩负义,没有良心! 历阳太守和数千士卒小心的看着胡雪亭,这种条件怎么可能答应,定然是要进攻了。历阳太守转头看弓箭手们,弓箭手们会意,悄悄的站起,举起了弓箭,只等一声令下就万箭齐发。 胡雪亭骑在马上,皱眉沉思。 赵三等人紧张的看着胡雪亭,唯恐她不答应。“我们都是小姐的忠仆,在小姐家都有两代人了,亲不亲,自家人,难道自己人还会害了自己人不成?小姐当了皇帝,用自己人才会放心,才不会被外人骗。”“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打虎不离亲兄弟,上阵不离父子兵!”“别人哪有我们可靠!” 胡雪亭点头,叹息:“好!你们以后就是朕的大将军,丞相。” 赵三等人惊喜的大叫,一群官员和数千士卒震惊的看着胡雪亭,王奶妈竟然对胡雪亭如此重要? 历阳太守却瞳孔微微一缩,几乎立马就懂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赵三定了定神,死死的盯着胡雪亭,总觉得得到的太轻松了,大声的道:“小姐,你不会想反悔吧?”赵家的人瞬间沉默了,恶狠狠的盯着胡雪亭,有人厉声的大叫:“做人要有信用,要懂得礼义廉耻,哪有答应的事情反悔的道理!”有人反应极快,想出了一个经常听到的词语:“君无戏言!皇帝说得话一定要算数!”其余人精神大振:“对,对!君无戏言,这里有成千上万的人听见了!你若是反悔,你就是昏君!” 胡雪亭淡淡的看着赵家的人,道:“朕绝不反悔。” 赵三赵五等人大喜,放声大笑,赵三小心的取下了王奶妈嘴中的手绢,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见外,今天的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以后好好的为小姐效力。”又挺直了胸膛,以后他们就是大官了,王奶妈若是不识相,记得今天的小小摩擦,打死了就是。 -- 第1439页 王奶妈踉跄的走向胡雪亭,惨然道:“小小姐!”胡雪亭淡定的看她:“我们回去吧。”一群士卒快步走出,扶住了王奶妈。 “小姐,我们跟你回皇宫。”赵五的长子大声的道,转头呵斥一群士卒:“一群不长眼睛的东西,快给我迁马来!” 胡雪亭头都没回,道:“来人,把他们全部凌迟处死了。”立刻有士卒大步向前,一脚踢飞了赵家人说中的菜刀匕首,恶狠狠的按倒在地。 “小姐!皇帝!你金口玉言说过的!你不能反悔!”赵三大声的叫。 胡雪亭在马上慢慢的转头,看着被打翻在地上,惊慌的哭泣的赵家人,道:“若是以前,我会说,谁告诉你做了大将军,做了丞相就不会死?大将军丞相我照样凌迟处死了。” “或者,我会说,我就是昏君,我就是赖账,你能把我怎么样?” 一群官员和士卒悄悄点头,这才是胡雪亭的风格,无耻到了极点,以为皇帝说得话就是金口玉言,说错了也只能咽到肚子里的蠢货可以歇歇了。 胡雪亭灿烂的笑了:“可是,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我告诉你……” 她勒装马头,忽然恶狠狠的道:“胡某今天心情不好,谁惹了胡某,胡某就杀了谁全家!千刀万剐,绝不留情!” 赵三等人愤怒痛恨可怜的看着胡雪亭:“无耻!”“卑鄙!”“昏君!”“苍天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 胡雪亭厉声下令道:“全部凌迟处死了,骨肉喂狗,人头挂在城门口,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赵三等人惨叫:“你不讲道理!天理何在!” 几个士卒铁青着脸,大步上前,将赵三等人绑在了木桩上,阴冷的道:“放心,凌迟处死我们最熟练了,绝不会让你死得快的!”一刀切下,惨叫声划破长空。 “小小姐,都是我的错!”王奶妈坐在马车中,听着身后的凄厉惨叫,泪如泉涌。“我该早早的自尽的。”若不是她贪心想要见石介,交代如何照顾小小姐和二小姐等后事,早早的自尽了,胡雪亭哪里需要背信弃义,英明扫地,名誉全无? “你做得对,留住性命,比什么都好。”胡雪亭温和的看着王奶妈,从马上俯身探进了马车,轻轻的拍王奶妈的背部。 “胡某从来不在乎名声,只要胡某高兴,谁敢说胡某的坏话,杀了就是。”胡雪亭认真无比。王奶妈转过头,泪水打湿了衣襟。 …… 江西九江。 府衙前的街上血红一片,无数叛军的尸体倒卧于地。虞世基冷冷的站着,眼神中不屑一顾。“以为学了长矛阵,以为嘴里能喊后排杀前排了,就能反叛了?” 其余官员嘴角中也带着冷笑,一日之间,江西尽数作乱,到处都是烽火,原本集结在九江的数万江西士卒新军也反了。府衙前的数条街道上到处都是叛军和叛民,喊杀声惊天动地。众人一度以为这九江府衙立刻就要陷落了。 但这府衙在数万江西士卒的围攻下,愣是仅仅凭借着不到一千的忠诚士卒和百姓守住了,还反攻夺回了几条街道。 “江西军队的定位是屯田兵,只配备了长矛,纸甲,弓箭,战马,全部都没有,府衙的卫队有纸甲在身,会怕了他们?”某个官员冷笑,屯田兵只是用来恐吓威胁周围的贼人的架子货而已。 “贼人就是贼人。”虞世基道。为了自身的好处而战斗的贼人怎么会奋勇血战,若是死了,那不是便宜了其他贼人吗?贼人就算穿着军服,终究只是贼人而已。 “但是,我们只怕也冲不出去。”其余官员皱眉道。府衙中的所有人身上都带着鲜血和伤痕。毕竟只有千余人,敌我兵力太过悬殊,就是虞世基同样拿着刀剑上了前线血战,这才堵住了贼人的进攻。只是,想要继续反攻,平定这几乎是全城都是造反的贼人的九江,那是一点可能都没有的。 “不要紧,圣上很快就回来救援我们。江西只是新附之地,本来就没有什么军力,叛了也就叛了,只要我大越丹阳、历阳、汝南,洛阳等地不失,一日就能组建百万大军,天下谁人能敌?平定内讧不过是等闲事尔。”虞世基轻轻的挥舞衣袖,甩落衣袖上沾着的鲜血,血滴落到了地上,衣袖上却依然带着一抹鲜红。 一群官员点头,谁都知道这是安慰的言词。那几万叛军,十几万江西百姓之所以没有全力进攻,也没有放火烧了府衙,并不只是没有勇气拼命,而是因为叛军中有的是聪明人。 虞世基看着外头的鲜血,又想起了十余日之前的异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实在没有精力去仔细的揣摩,若是所料不错,这江陵的萧铣只怕也要出动了。 “江西大乱,近在咫尺的萧铣怎么可能不动手呢?”虞世基苦笑,胡雪亭有时候心狠手辣,有时候却妇人之仁。 “还不是一个合格的枭雄。”虞世基评价道。 …… “何必我们冒险进攻?”九江府衙远处的某个酒楼中被临时征用成了叛军的中军帐,几个叛军和叛民的首领坐在其中,饮酒而笑。 “事起仓促,九江府衙哪里来的存粮?不过是府衙厨房中准备的日常吃食而已,又能有多少,够仓促集结的千余士卒和百姓吃几日?我等只要守住了要地阻拦府衙中的人逃出去,府衙中的胡雪亭的妖人自然机会活活饿死。”某个叛军将领淡定的道,进了大越的军队当中,其他没有学到,这无敌的长矛阵,以及打仗需要粮草后勤却学了十成十。 -- 第1440页 另一个叛军将领看着远处的府衙一角,哈哈大笑:“我等有精兵数万,有江西百万百姓的拥戴,定然能横扫天下!”胡雪亭打遍天下无敌手,不就是靠“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以及长长的毛竹长矛吗?这东西如今落在了他们的手中,还怕胡雪亭什么,这天下只能是他们的! 某个戴着儒生头巾的英俊青年微笑点头:“胡雪亭冒充星君,为祸天下,手下妖人个个杀人如麻,人人得而诛之,我等替天行道,重振乾坤,拨乱反正,造福天下,定当名留青史!” 其余人大笑,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场面话,冒险造反,谁在乎名留青史?要的是天下好不好!只要能够杀了胡雪亭,夺了天下,自立为帝,洪福永享,这神仙都可以不做! 某个男子高高举起了酒杯:“为了造福天下,饮胜!”众人欢笑饮酒,兴致甚好,酒楼外,九江城中数处火起,浓烟滚滚。 “若不是为了以后,这府衙一把火也就烧了。”有人笑着,九江的府衙是林士弘花了大钱建造的,高雅肯定是算不上,但好歹看上去富丽堂皇,留着自己当府衙多好。 “没有必要动手,计算时日,府衙内的人也快没粮食了。”某个人笑着。 “我等入主江西,为民请命的时日就要到来了!”有人高高的举起了酒杯。 “饮胜!” …… 九江城中,有人颤抖着躲在屋子的角落,外头乱得一塌糊涂,不时有人呼喊着要杀了胡雪亭,平定乱世,拯救苍生。 “我们怎么办?”有人低声问着,不仅仅是府衙在激战,各处都有人在厮杀。忠于大越朝的、支持胡雪亭的、反对大越朝的、反对胡雪亭的、从胡雪亭的法规中获得好处的、在胡雪亭的法规中损失重大的,整个九江或者江西犬牙交错,然后形成了惨烈的厮杀与搏斗。 “别出声!”有人低声呵斥。几人屏住了呼吸,外头好像有人在靠近。 “……忒么的!要老子的儿子做养子?要老子没了后人送终!老子这辈子都不会服!”有人大声的叫着。好些人附和着:“就是啊,老子为了娶媳妇竟然要低三下四的做人家的养子,祖宗的姓名都要抛弃,呸!哪有这种道理!” 屋内的人一声都不敢吭。 “咦,这屋子是谁的?”有人忽然问道。这间宅子看上去不错,里面多半有些钱银。“进去看看!若是胡雪亭的妖人的,那就全部杀了!”那人笑着,所有支持胡雪亭的人,或者从胡雪亭的手中得到好处的人全部是妖人,杀了就是。 其余人狞笑:“这宅子一定是妖人的,我们看到了妖气!”管这宅子是谁的,他们手中有刀,人又多,看中了什么抢了就是,谁敢反对就杀了,就说是妖人,谁敢反对? 宅子内的人脸色惨白,躲了十几日,厄运终于降临了。 “拿起刀剑,我们血战到底!”有人低声道。这十几日之内整个九江的遭遇早已让他们看得明白,在这些叛民之中绝对没有任何侥幸的可能,唯有拉着他们垫背。 “你去准备火石,若是我们……那就点燃了宅子!”有人低声叮嘱着某个人,既然不能投降,那就不要便宜了那些王八蛋。 “冲进去!”外头的人用力的撞门,几下子就撞开了大门。 “杀!”宅子里的人大声的喊叫,冲杀了出去。厮杀声,惨叫声四起。 远处的街上,同样有无数的人在血腥的厮杀。 …… “吹响号角!”胡雪亭看着九江城,身后是三万从汝南历阳等地征招的百姓。 “呜~”苍凉的号角声在天地间呼啸而过。 …… 九江城中。 所有人都停止了行动,侧耳倾听。 “不好!是胡雪亭来了!”有人脸色大变,手脚发抖。 “是圣上来了!”有人喜极而泣。 欢呼声,咒骂声,在九江城中汇聚成巨大的轰然声,直冲云霄。 “立刻整队,去迎战胡雪亭!”叛军头目厉声道。 “放火烧了府衙!”有人大声的道,“若是被他们里应外合,我们必死无疑!” “来不及了!”叛军头目大喊,以为说烧就能烧? “胡雪亭已经到了城外,必须立刻守城!”其余叛军头目也大叫,一直以为胡雪亭在陇西呢,绝对赶不回来,江西大军又缺少骑兵,所以没有派侦骑四出,这被胡雪亭打到了眼前都不知道。 “我们没有关闭城门!”有人惊呼,作为叛军,还没有真正的占领九江全城,谁会想到去关闭城门防守?想必现在胡雪亭已经杀进了九江城中。 “那就在这里决一死战!”叛军众位头目一起大吼。 “你们围住了九江,其余人跟我进城!”九江的东门处,胡雪厉声下令。 “我大越百姓出来杀贼!”喊声在九江城中回荡。 “圣上!”不时有人哭喊着从各个角落带着鲜血和惊慌奔跑出来,加入胡雪亭的军队中。 “杀贼!”有百姓大声的叫,不断地有人加入。 胡雪亭的军队滚滚向前,很快到了九江的中心。 “挡住他们!”叛军终于组织起了军队,堵住了胡雪亭的大军。 “只有不到五千人!”某个叛军头目看着胡雪亭的大军大喜,别看胡雪亭的身边好像有万余人,但起码一半是哭哭啼啼的普通百姓,区区五千人也敢和几万叛军,十几万暴民开打? -- 第1441页 “以为大越的军队天下无敌?我们也是大越的军队!”叛军头目看着胡雪亭的军队摆出了熟悉的长矛阵,狞笑了。 “列队,组成长矛阵!”叛军头目下令,大家都是长矛阵,谁怕谁啊。“我们人多,我们一定赢!”叛军头目们大笑。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叛军队伍中喊着口号,看向胡雪亭的军队的目光中满满的挑衅。 那戴着儒生头巾的英俊男子冷笑:“胡雪亭的士气激励大法果然厉害,可是,今日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我倒是要看看胡雪亭怎么死。” 同样的战术,人多打人少,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人多的一方赢! 胡雪亭大笑,真是有趣。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叛军头目怒吼,狭窄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的长矛向着前方平举,一眼看不到尽头。 胡雪亭高高的举起了手,前排的士卒猛然向两边让开,露出身后三千弓(弩)手平举(弩)箭。 “不好!”叛军头目们目瞪口呆。 “放箭!”胡雪亭道。 箭矢如雨,密密麻麻的挤在街道中的叛军士卒根本无处可躲,前排数百士卒尽数中箭。 “快逃!”叛军中有人大喊,长矛兵怎么能够和掌握着弓(弩)手的军队开打? “不要怕!(弩)箭的距离有限,我们冲过去!”某个叛军头目大叫,用力挥舞手中的宝剑,“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 一群叛军转头看那头目,脑子有病! 又是一阵密密麻麻的箭矢落下,数百叛军士卒中箭惨叫。 “快逃啊!”叛军瞬间崩溃。 “蠢货!我们有几万人!”叛军头目眼睛通红,打死不信平日训练的好好的士卒竟然会崩溃。 “放箭!”胡雪亭的声音在街道中清清楚楚,盖过了惨叫声。 “噗!噗!噗!”那叛军头目中了几十箭,倒地不起,嘴中喃喃的道:“为什么……为什么……” “快逃!”一群叛军士卒飞快的向城西跑,却听见城西也有人在大声的喊:“我大越百姓随我杀贼!” “该死的!”谁都猜到了各处城门都有大越军队进入。 “我们怎么办?”有士卒大哭,还以为这么多人想要对付胡雪亭,胡雪亭一定死定了,没想到分分钟就被打得崩溃了。“完了,我们死定了!”又是一个士卒大哭,白痴都知道叛乱是死罪。 “慌什么。”某个士卒淡定无比。“我们都是江西本地人,随便找个地方脱了军服,扔掉了长矛,谁知道我们是百姓还是叛军?” 一群士卒用力点头,只要身上没有伤,没有染血,谁知道他们是叛军还是良民? “快!快脱衣服!”有士卒疯狂的脱军服,整条街上的士卒都在玩命的脱衣服。 远处,那英俊的儒巾男子摇头叹息,乌合之众果然不堪用。“我们不用怕,我们本来就是九江的百姓。”他微笑着对身后的手下们道,只要老实回到家待着,哪怕查户籍都不怕。 某条街上,一个叛军头目站在高处,厉声道:“我们没有退路,我们的名字都在账册上,胡雪亭可以一个个的找出来,杀光我们所有人!”街上的叛军士卒脸色惨白,就是这样。 “胡雪亭有(弩)箭又怎么样?我们躲在房间里!躲在宅院中!我们翻墙,我们从各个小巷子里,我们从胡雪亭的背后,我们从屋顶上,我们从任何可以走的地方杀过去!包围胡雪亭!杀了胡雪亭!我们才有活路!”那叛军头目厉声嘶吼。 街上的叛军跟着嘶吼:“从胡雪亭的背后杀过去!” …… “圣上!”虞世基微笑着,衣衫上虽然破烂和满是污渍,气度却一丝都没有改变。一群官员笑,终于等来了援兵。 “跟我走!”胡雪亭淡淡的道。 虞世基愕然:“去哪里?”难道不该是坚守府衙,中心开花,杀掉叛军吗? 胡雪亭笑了:“朕要用朕的双脚走遍九江的每一寸土地。” 虞世基一愣,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看着胡雪亭。 “列阵!”一群叛军拼命的跑到了府衙附近,准备和胡雪亭决战。 “胡雪亭呢?”叛军头目莫名其妙,刚才不是在这里的吗?怎么人没了? “难道去了其他地方?”叛军头目奇怪了,不在府衙决战,还想去哪里? “报告!胡雪亭去了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有叛军汇报,叛军头目更惊讶了,胡雪亭的行动路线太奇怪了,一直在兜圈子。 “府衙被我们占领了!”有叛军士卒大喜,看来胡雪亭是打不过他们,准备撤退了。 “真的?”叛军头目惊喜,看胡雪亭好像斗志不是很强烈,一直在避免苦战。 “原来只是救了人就跑。”好些叛军士卒都看了出来了。 “胡雪亭逃了!”欢呼声震天。 “我大越百姓随我杀贼!”大越军队的喊声却从来没有间断过。 某个宅子中,有人惊讶的道:“听!” 风声中,有人在喊“胡雪亭逃了!”,却也有人在喊“我大越百姓随我杀贼!” “是跟随圣上,还是……”宅子中有人犹豫不定,要是胡雪亭败了,他们何苦出去作死。 “嘭!”宅子的门被踢开,一群大越士卒进入,厉声道:“大越百姓随我杀贼!”宅子中的众人面面相觑,无法作答。那士卒们也不理,搜查了整个宅子,转身就走。 -- 第1442页 “没事了?”宅子中的人惊喜。 “我们关上门,继续躲起来。”跟随已经战败的胡雪亭也太愚蠢了,还不如做叛军呢。 “嘭!”又是一间宅子被踢开,一群大越士卒进入搜索。 “我大越百姓随我杀贼!”某个士卒厉声道,却看见地上躺着几个奄奄一息的人。 “杀贼!”那几个人挣扎的叫着。 “带走!圣上有旨,凡我大越子民,一个都准不遗漏。”立刻有士卒出来抱走了几人。 一个时辰之后,大越士卒走遍了整个九江城,然后退出了城池。 “我们赢了!”“胡雪婷输了!”九江城内,数万叛军和近十万百姓欢呼。 “这天下终究是我们的!”有叛军头目大笑,还以为要躲起来呢,没想到胡雪亭就是纸老虎。 “正义必胜!”那儒生头巾头目欢笑,眼神中带着后悔,早知道胡雪亭只想救人逃走,他就该带人浴血奋战刷声望的。 “唉,我竟然忘记了整个江西叛乱,胡雪亭再能打,还能面对整个江西百万百姓不成?”儒生头巾头目惋惜,只看着九江,没有看着整个江西,实在是太短见了。 大越军队带人退到了城外,却不就走,转身对着城门列阵。 “怎么,退出了九江,反而想要攻城了?”叛军头目大笑。 “呜~”号角声响起。 “轰!”九江城中猛然冒出了一股浓烟。 “咦!城中起火了!”一群叛军不以为意,九江城中到处是火,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轰!”九江城中几百个地方同时起火,只在片刻之间,火势飞快的蔓延,半个九江陷入了大火之中。 “不好!”无数人惊呼,白痴都知道情况不对了。 “轰!”各个城门猛然起了大火。 “不好!”所有的叛军和暴民惨叫。 整个九江飞快的陷入了大火之中,无数人在火焰中惨嚎打滚,有人爬上了城头想要翻墙跳下,却立刻被城外的士卒击杀。 东门的城墙上,一道人影猛然从城内跳上了城头。 “以为你们人多,以为你们打巷战,以为你们敢拼命,我就奈何你们不得?”火光中,那人大声的笑。 “胡雪亭!”东门的所有人望着那人惨叫。 胡雪亭在火焰之中畅快的大笑:“胡某杀光了所有叛徒,看天下还有谁敢直面胡某!” …… 大越江西反,皇帝胡雪亭率军平叛,焚烧九江全城,城内死者过十万。 天下震惊,江西震恐。 【作话】 2019.05.12.19:1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云中谁寄筇”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84章 天子之怒 江西的百万百姓为何就全反了?华夏人自古不到绝境不造反,这大越朝的江西百姓就真的到了不得不造反的绝境?或者“胡雪亭是妖星,吸收男子的阳气”的谣言就真的这么好使,百万百姓深信不疑,惊恐或者说正义到要造反? “造反是要砍头的!”豫章郡中,百姓们仓皇不安,造反的结果太可怕了。 这世上有许多不用官府每天宣传,不用在学堂每天背十遍就能牢牢记住,深刻理解,绝不会遗忘的法律条文世间规矩人间正道。 比如,造反要杀头,满门抄斩,灭九族。 哪怕目不识丁,一辈子没有听过说书戏曲的乡间老妇,都会颤颤巍巍的惊恐的警告他人:“造反是要杀头!” “是啊,我还没有到日子过不下去的程度,为什么要造反?”某个百姓用力点头,那些人为了亲儿子变成人家的要造反,为了娶不到媳妇要造反,他有媳妇,儿子还小,别人造反的理由与他无关,他凭毛要造反?送人头被人砍的事情万万做不得。 “你们忘记了另一句众人皆知的道理。”有人微笑着。“法不责众。” 只要做的人多了,哪怕是犯法也不会受到责罚。什么拒绝缴税,拦截上游的河水,拆掉某户人家的房子,当着别人的面拿走倾覆的马车中的水果,这些事情件件犯法,但是只要做的人多了,有那么几十个几百个一起在做,就绝对不会受到惩罚。 “造反要砍头”的严肃性在通常情况下远远高于“法不责众”,几十人可以抢走倾覆的马车中的水果而不受责罚,但几十人甚至几百人敢造反定然是人人脑袋落地,进一步还会株连九族,最后几千人闹事处斩。 当“造反”与“法不责众”混合在一起,又会毫无缝隙的产生一个新的谁都知道的大道理,那就是只要一个城池几万十几万人造反,一个省几十万上百万人造反,那么,“法不责众”的效应就远远高于“造反要砍头”,参与造反的人只要没有攻打邻近的城池,威胁京城,基本人人不会有事。 “怎么可能?”有百姓对此不太相信,造反还会没事?开什么火星玩笑。 “真的!”说的人斩钉截铁。杀人放火金腰带,这是千古明训。“某山贼窝聚集了几千人马攻打周围府县,掳掠金银粮食妇女,结果呢,被招安当了将军!”“某次水灾,数万百姓颠沛流离,有人振臂高呼带头造反,结果呢,被招安当了县令!”“某流氓团伙几百人在城中勒索强(奸)无恶不作,结果呢,被招安当了衙役!” 这种例子实在太多,平时不注意,仔细一找,竟然数都数不清,历朝历代无不如此。 -- 第1443页 “所以,我们在江西造反其实一点风险都没有。”某个百姓看得非常清楚。江西百万百姓尽数造反,大越国会怎么样?屠杀?嘿嘿,你开什么玩笑?看看大越的地盘就能知道整个江西几乎占有了一半的面积。半个国家的人在造反,还叫造反吗?那叫“官逼民反”! “几个领头的未必有好下场。”机灵的人继续道,半个大越造反的美好局面会让那些头目头晕眼花,看不清未来,错过了招安的大好机会,以为凭一些拿着毛竹长矛的军队就能干掉正规军,狂妄的挑战胡雪亭,妄图夺取天下,从此封王拜将,如此愚蠢的人最后定然会被胡雪亭杀了做典范。 “但是,我们却不会有事。”机灵人微笑,全省皆判,百万叛民,胡雪亭还能杀光所有人,或者把所有人都发配到了矿产?那只会让局面不可收拾,从江西百姓听信谣言发泄不满,可以用“许诺改善条件”安抚平定的简单情况激烈的不可逆转的走向全省真正作乱,与胡雪亭血战到底。 一大群百姓用力点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跟在大伙儿背后喊几声造反果然是不会有事的。 “我们要的是胡雪亭许诺好处,比如撤掉成亲许可证,撤掉农庄制,不是真的要推翻胡雪亭。”机灵人的言语说到了大家的心坎里,造反有P个好的,当真以为造反就一定会成功,人人都会当大官?看看这里人人都造反,就知道人人当大官是绝不可能的。小闹小好处,大闹大好处,造反其实就是一场最大的闹事,从头到尾就是为了好处。 “想要老实拿好处的,手里就万万不能沾了朝廷官员的性命。”机灵的人警告着,可以打砸抢,可以趁机把农庄的银钱粮食牛羊牵到自己家,可以看到某个邻居不顺眼就砍死了,就是不能伤害了朝廷的官员。 一群百姓笑,这是留着谈判的机会。 “大家抢光所有的农庄!”有百姓大叫,农庄里鸡鸭牛羊多得是,全部搬到自己家,以后朝廷平乱之后那就是自己的了。 “先杀了管事老爷!”有百姓提醒,农庄的管事们不是朝廷的官员,杀了不会惹急了朝廷,而且不杀了他们,被他们看见了自个儿抢农庄的粮食牲口,以后怎么回农庄做事。 “叫这小子不给我发成亲许可证!”有百姓恶狠狠的狞笑,杀了管事,下一个管事说不定就是自己。 “我去砍了那要我儿子做养子的妖人!”有百姓牢牢记得造反的最初目标,砍死了这些抢他儿子的贼子,以后就算儿子还要给人做养子,他心里也舒服很多。 整个江西百万百姓作乱,如此想如此做的占了九成九,只有极少数人傻乎乎的以为真的能够借机当皇帝,疯狂的与朝廷的官员厮杀。 …… 景德镇。 “我杀光了那老东西全家!”某个百姓大笑,手里的菜刀滴着鲜血,敢要他的儿子做养子,那就全家去死。 “不给我批证件?哈哈哈哈!”某个农庄社员狂笑,锄头不断地起伏,将尸体砸的稀烂。 “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回家去,不要怕官府追究,人人都在搬,难道还能把我们怎么样不成?”某个百姓将一袋袋的粮食搬上了牛车,又不满足,瞅瞅实在没什么好拿的了,顺手把两个雕花的窗户拆了下来。 “混账,怎么就打不下来?弟兄们,给我冲!”有百姓愤怒的吼叫,脚下却纹丝不动,那农庄中有胡雪亭的妖人顽抗又如何,关他P事,何必拿命去拼。其余人也是这么想,完全没要玩命。 “呜~”骁骑卫的号角悠扬。 “胡雪亭杀回来了!”景德镇的百姓一脸的惊惧,却又不那么惊惧,虽然胡雪亭比预料的回来的更早,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知道九江如何了?”有百姓说道,江西尽反,这驿站和商旅就全部断绝了,消息极端的不通畅,以往两三日就到的消息,如今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到。 “管九江如何,左右景德镇的官员都活着,没死几个。”某个百姓笑眯眯的,景德镇的军队早已被虞世基调集到九江去了,全城都是百姓,这杀了朝廷官员造反作乱的心就淡了些,大伙儿也就是杀了几个农庄的庄主管事,拿走了农庄的东西而已。 “这种小事情算不上什么事,胡雪亭一定会招安的。”某个百姓淡然道。用招安或许不太妥当,因为景德镇的聪明人比较多,没有什么大头目带领造反,基本是几十人的小组织,几万人中起码又上千个头目,没有大头目自然就不会招安当大官,但也不会因为朝廷清算掉了脑袋。 “大家都老实点,别闹事。”百姓们互相提醒着,人要懂得分寸,现在是等着胡雪亭给好处的时间,谁再闹事就是找死。 景德镇中安静无比,人人规规矩矩,衣衫整齐,满脸忠厚的在城中待着,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全部出来,在北城外集合!”骑兵在城中的街道中穿过,大声的喊着。 景德镇中的百姓淡定无比,出去就出去,我们都是良民,难道还能杀了我们不成? “应该是要抓头目杀鸡骇猴,然后公布新的法令。”百姓们奔走相告,喜笑颜开,果然造反就是有好处啊。 数万百姓在景德镇北城外集合,密密麻麻的挤成一团,热切的看着期盼着。 “圣上!”景德镇中各个农庄中浴血搏杀的管事和社员们终于脱困而出,挤到胡雪亭的面前跪下。 -- 第1444页 “只有你们几个了?”胡雪亭问道,几十个农庄只到了不到一千人。 农庄中的人伏地大哭:“到处都是贼人!我们死了很多人!” 数万百姓中有人大声的叫:“把贼人找出来,为死难的百姓报仇!”“对,把贼人找出来!”“这世上竟然有人丧尽天良杀人放火!应该抓出来杀了!” 数万百姓群情激奋,人人都是良民,绝没有一个暴民,更没有人杀过人,抢过东西。 “朕知道,这世上哪有人敢背叛朕的。”胡雪亭笑。数万百姓用力点头,我们全部忠心耿耿。不少百姓互相打着眼色,看胡雪亭的模样,是不打算许诺给好处了,但是没关系,我们也拿到了不少东西了,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数百骑从大军中出列,开始在数万人群中搜索。 “全部列队战好!”有将士厉声呵斥。数万百姓淡定无比,本地人都分不清谁是暴民,一群不在场的外乡人又知道个P。 “都站好了,我们都是圣上最忠心的臣民!”数万百姓淡定无比,整整齐齐的列队。骑兵从人群中顺利的穿过,不少人的嘴角露出了微笑,那些骑兵也就随随便便的在人群中张望几眼,有没有看清脸都不知道,能判断P个谁是良民谁是刁民,还不是敷衍了事。原本担忧被看出破绽的人更淡定从容了,不用怕,没事。 “你!”某个骑兵忽然勒住了马指着某个人,那人身上几乎全部都是血迹,身上带着好几处伤。 “我家被叛贼围杀,死伤多人,求圣上主持公道!”那人跪倒在地大哭。周围的百姓愤怒的看他,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在斤斤计较,太不知道大局了,这不是给大家添麻烦吗? 哭声中,又有不少百姓放声大哭,愤怒的看着周围的百姓:“你们这些贼子!我一定会报仇的!”“圣上,这些人都是贼子!”“还我女儿的命来!” “拖出来!”胡雪亭淡淡的道。骑兵立刻将这些哭泣的人驱赶出了队列,到了远处一角,那些人只是大哭,好些人身上还滴着血。 “你!”又是一个骑兵在某个百姓面前停住,众人看去,那个百姓衣衫干净,一脸忠厚和茫然。 “你身上为何带着利器?”骑兵厉声问道。百姓们仔细的看,那人的腰里鼓鼓囊囊的,果然好像带着匕首刀子什么的。 “误会!误会!”那人大声的叫,“小人是忠于圣上的!这是小人防身用的。”急忙掏出匕首,扔在了地上。 数万百姓中好些人急忙从身上掏出了匕首刀剑什么的,急匆匆的扔在了地上,生怕被误会是贼人。“我们都是良民,这是我们防身用的。”众人说着,真诚无比。附近的人鄙夷又责怪的看他们,带着匕首的良民?别拖累了大家! 胡雪亭缓缓的点头,并没有吭声。骑兵们继续检查百姓,片刻之间,数万百姓尽数接受了粗略的检查,人人都是良民。 “朕竟然有这么多的忠臣。”胡雪亭看着数万衣衫干净,满脸正气,人人忠厚老实的百姓,感慨万千。 数万百姓点头,这是过了关了?好些人大声的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全部杀了!”胡雪亭淡淡的道。 什么? “嗖!”箭如雨下。 “向前!向前!”一排排的士卒踏着整齐的步伐,平举长矛。 “圣上!我们是好人!”“我们没有造反!”数万百姓惨叫哀嚎,不敢置信的看着胡雪亭。没有答复,唯有箭雨和长矛。 外围的百姓想要逃走,却被骑兵追上,尽数斩杀。 血腥气瞬间弥漫旷野,惨嚎声震动天地。 被挑出来的百姓和农庄的人双眼放光的看着,有人大声的笑:“杀得好!杀得好!”“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万百姓中有几十人奋力从箭雨和长矛中冲杀出来,直奔胡雪亭。 胡雪亭身后的骑兵笔直不动,几个将领看了一眼胡雪亭,胡雪亭微笑着看着那几十人。几个将领明白了,百余弓箭手举着弓(弩)瞄准那几十人,却并不射击,任由那几十人继续靠近。 “胡雪亭!你为何要屠戮百姓!”冲出来的几十人越来越近,还差着几十步,那几十人终于在箭矢的寒光前怯步,有人悲愤的怒吼。 “我们是抢劫了官仓,可是,我们有什么错!”某个憨厚的男子大声的道,“这些牛羊都是我们养大的,稻米都是我们种的,我们拿回去有什么错?” 胡雪亭笑了:“贼人就是贼人,一个人抢劫偷窃是贼人,一万人抢劫偷窃一万人都是贼人。”伸手取过一张弩箭,一箭就射穿了那憨厚男子的心窝。 几十个人止住了脚步,惊恐又愤怒的看着中箭的憨厚男子,怎么能说这种愚蠢的歪理? 某个妇女愤怒的叫:“城中大乱,我们不拿就会被烧掉,被别人抢走,我们拿回去是为了保护朝廷的财产,等圣上来了就会还回来!我们是有功之臣!” “噗!”那妇女中箭毙命。 “贼人怎么会承认自己是贼?”胡雪亭笑。 几十人恨恨的看着地上的妇女尸体,蠢货,怎么能够承认自己抢劫! “圣上!冤枉啊,我什么都没有拿,我只是躲在家里发抖!”某个男子跪在地上,涕泪交加,一群人跟着跪下:“我们真的什么也没有做,我们都是老实人!” -- 第1445页 胡雪亭大笑:“你们真的以为我是白痴?”举城皆反,要么从贼,要么就是被贼人杀,哪里有第三条路? “杀了!”胡雪亭瞅瞅人数,没兴趣一个个的射杀 “噗!噗!噗!”那些人尽数中箭毙命。 只有寥寥几人依然站着,面色惨白的看着胡雪亭,胡雪亭杀光所有人的心思昭然若揭,什么诡辩都不好使。 “景德镇数万人皆反,江西百万人皆反,你能杀光所有人吗?”某个男子额头冒汗,这是他最大的理由了。 “能!”胡雪亭挥手。 “噗!”那最后站着的人中箭而死。 九江全城被焚后不到三日,景德镇全城数万百姓尽数被屠戮,唯有数千人幸免。 …… 花园中,十几个人茗茶品花。 “这一盆‘美人撕破脸’真是好花啊。”蓝衣青年欣赏着一株茶花,其实P都不懂,就是临来前花钱买通了府中的仆役,知道了所有花卉的名字,像这种独特的名字很容易记住。 “这盆花名字虽然粗俗不堪,但这花开了之后是真的好。”一个素衣女子拈花而笑,人比花娇。“我从小喜欢茶花,见过不少名贵的品种,这一盆‘美人撕破脸’虽然算不上名贵,但品相完好,也算是难得了。” 众人笑着,有人道:“今日盛景难得,我等不如赋诗一首以为纪念?”“甚好!甚好!”众人笑着,聚会当然要赋诗,这才是风雅。几人纷纷写了一些早已准备好的库存诗句,有人恃才傲物,不愿意炒冷饭坏了名头,努力回想以往写过的诗句,取了其中最华丽最得意的词句,东拼西凑,又替换了一些字眼,很快成了一首新诗。 “听说大越的江西反了。”几个快手快叫写完诗词的人随口闲聊,这是热点新闻,人人都在谈这件事。 “胡雪亭只怕日子不好过了。”几人笑着,江西的事情的主流观点很简单,整个江西的人造反那一定是天子失德,胡雪亭必须深刻反省,下罪己诏那是最基本的,然后就是取消一系列违反圣人之言的法令,民心自然就安定了,江西也就平定了。 “虽然未必能让胡雪亭退位让贤,但那些狂妄之行定然会收敛很多。”几人说道,以后大越一定会再次推行儒学,这百姓终于有福了。 “胡雪亭会不会屠城?”某个带着珠衩的女子问道,忧心忡忡。“胡雪亭杀人如麻,关中几百万百姓说杀就杀了,这江西的百万百姓会不会也杀了?” 其余人笑着:“秀华就是仁慈。”一个绿腰带男子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胡雪亭定然不会杀戮江西的。” 那素衣女子笑着问道:“为何?”几个男子笑着看绿腰带男子,给你出风头的机会哦,万万不要丢了。 那绿腰带男子微笑道:“关中非胡雪亭的子民,又历来倨傲,看不起关外之人,对胡雪亭更是蔑视,对胡雪亭而言,这关中数百万百姓都是外人和敌人,杀了自然就杀了,空出了关中,正好给胡雪亭的人手一块肥沃的土地。”那素衣女子点头:“是啊,听说胡雪亭杀光了关中百姓,迁移了数十万江南人进入关中,果然是杀人夺产。”那绿腰带男子点头,继续道:“但这江西就不同了,江西是胡雪亭的治下,百姓尽数是胡雪亭的臣民,纵有矛盾,那也是自己人之间的纠纷,江西百姓非是有反心,而是不满胡雪亭的暴政,胡雪亭岂有杀戮自己人,断臂治疮的道理。” “依我看,胡雪亭多半会在江西杀几个带头的人,然后,这事情就这么了了。”蓝衣男子也插嘴说道。 众人微笑点头,对敌人要残忍,对自己人要妥协,这就是政治。胡雪亭若是杀了这百万江西百姓,江西哪里还有人烟? “历朝历代多有人反叛,可有举国百姓皆反,杀光举国百姓的事情?”绿腰带男子笑着。 “休要再提这些败兴的言语,既然都写好了诗词,且评价谁的诗词最好。”素衣女子笑道。江西距离他们远的很,何必在意。 众人围成一团,点评着诗句。 “公子!”一个仆役快步走了进来。“胡雪亭半个月前血洗了九江,十万人遇难!” “什么!”众人齐声惊呼。 那仆役继续说道:“十日前,胡雪亭又屠了景德镇数万人,景德镇为之一空。” “胡雪亭是不是疯了?”绿腰带男子睁大了眼睛,并没有感受到打脸什么的,只有不敢置信。 …… 豫章郡中,满城嚎哭。 “胡雪亭竟然屠杀了九江十万百姓?”有百姓哭得凄惨极了,打死没想到胡雪亭这么没有人性。 “你们不是说,胡雪亭不敢杀人,只敢恐吓吗?”有人愤怒的扯着其他人的衣领,屠城啊!大家都要死了。被扯衣领的人奋力挣脱:“休要听信谣言!”他整理了衣衫,傲然看着周围哭泣的人,鄙夷到了骨子里。 “当年胡雪亭攻略江西,如何说?不服者三抽一杀!人头悬挂城墙外!景德镇全城被屠!”那人冷笑着,目光从一张张带着惊慌的脸上掠过。 “可是真相呢?可有三抽一杀?景德镇可有被屠戮全城?”那人大声的道,轻轻的甩衣袖。“杀鸡骇猴而已!” 众人窃窃私语,好像确实如此,当年谣言要杀光江西南部,其实也没死了几个人,还大多是江西人自己动手诛杀的林士弘的贼子。有人长舒一口气,说得有道理,这就不怕了。 -- 第1446页 那人大声的笑,笑声中充满了智商上的优越感:“屠戮九江?嘿嘿,是不是还有屠戮景德镇?胡雪亭不过是一个不识字的孤女,靠着趋炎附势抱上了杨恕的大腿上位,何德何能可以做皇帝?又懂得那些治国之道?她只会察言观色,威胁恐吓,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而已。” “你们偏偏看不穿真相,鱼目混珠,捕风捉影,不过如此。” “一次被胡雪亭骗,其错在胡雪亭,两次被胡雪亭骗,错就在你们自己蠢了。” 众人冷冷的看那人,以为可以嘲笑所有人,显示自己的清高和与众不同,结果却是被所有人排挤和敌对,没有好下场的。 “但首犯定然是难逃一死的。”那人又道。 众人点头,胡雪亭再怎么装腔作势,这带头造反的人也是必然要杀了的,否则这江山就不稳了。 豫章的某个宅子中,几个头目浑身发抖,造反的时候意气风发,还以为一呼百应,天下改姓,没想到真的造反“成功”了,才发现豫章要兵没兵,要将没将。 “我偏执了!”某个头目后悔莫及,还以为群情激奋,个个会与胡雪亭玩命,却忘记了就是这同一批人在林士弘的贼军的威胁下乖乖的做了顺民,贼人都怕的人,又怎么会与胡雪亭作战? “胡雪亭一到,我们必死无疑。”一个头目惨然道,手掌紧紧的握着腰部的刀柄,却不断的颤抖。众人涕泪交加,只怕人头要挂在城门口了。 “我有一计,可解此困。”某个头目大声的道。众人惊疑的看着他。 “杀光这城中所有胡雪亭的妖人!”那个头目厉声道,“杀光了忠于胡雪亭的妖人,这城中就全部都是造反的贼子!” 其余人看他,那又如何?胡雪亭只是要杀他们几个头目而已,其他人一定会检举揭发的。 那聪明头目笑了:“我等立刻竖起大越的旗帜,传信胡雪亭,豫章郡叛贼无数,杀害了官兵,我等忠心耿耿,勤于王事,拨乱反正,杀光了所有的叛贼,光复了豫章郡。” 众人大喜:“妙!妙!” …… “豫章郡中,所有的官员都遇害了?”胡雪亭问道,一张张熟悉的脸在心中飘过。 “正是。”信使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我等对圣上忠心耿耿,与叛贼血战数昼夜,终于杀光了叛贼。”双手呈上一个木盒,盒子中是一个带着污血的人头。 “很好,果然是朕的忠臣。”胡雪亭笑了。 “来人,把他拖下去剐了。” 信使惊恐的抬头看胡雪亭:“圣上,冤枉啊,我是忠臣!我对圣上忠心耿耿!我平定了叛贼!” “朕这十几天来每天都照镜子,就这张扔到人群中找不到的脸,会有人没有任何好处,没有任何原因,向我誓死效忠?就算朕的官员都死了,还会有人忠心耿耿的为我而战?” 胡雪亭笑了:“有!会有!但绝不在江西!” “圣上,我是冤枉的!圣上,我全招!圣上,饶了我的狗命!”信使惨叫着被拖了下去,声音越来越远。 “传令!烧了豫章郡!用这豫章郡中所有乱臣贼子的性命为朕的忠臣陪葬!” 豫章郡被烧,全城十几万百姓尽数化成焦炭。 …… 豫章郡冲天大火,惨叫声嚎哭声冲透九霄。 秦穷一点都没有于心不忍,他是军人,从来不在意人命,这些人敢于造反作乱自然是要全部杀了的。只是,看胡雪亭的作风,竟然是要杀光江西全部的叛贼了,这就有些不太对了。 “圣上,纵然是贼,也可以利用的。”秦穷建议着,江西至少还有几十万叛贼,杀了实在太可惜。 “可尽数贬谪为贱民,世世代代不得为官,不得吃肉,不得拥有财产。”秦穷道,这贱民之籍自古有之,很是好用,只要王朝不灭,就会提醒其余百姓造反作乱的下场。 胡雪亭摇头:“江西有几十万贱民,和人人都不是贱民有何区别?朕哪里管得住他们吃什么,有多少财产?” “或可发配矿产。”秦穷道,矿产一直缺人,有几十万人挖矿定然可以百倍的提高产出。当然,用这些人屯田也可以,反正不需要多少人监督管理。 胡雪亭继续摇头:“除死无大事,朕的忠诚子民都死了,朕有什么道理让这些反贼活着?朕只要他们立刻就死!” 秦穷叹了口气,原本还想说把这些百姓编入敢死队,用于攻占两广呢。但看胡雪亭如此说,是绝对不会冒险让这些反贼拿着刀剑了。 “你猜对了,朕再也不会信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胡雪亭淡淡的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忠心哪有可以讨价还价的?忠就是忠,不忠就是不忠。朕为何要留着不忠之人,等待他们时刻反叛?” 一群骁骑卫将领都缓缓摇头,何必这么绝,杀光了江西人对大越一点好处都没有。 “有!”胡雪亭道。一群将领肝疼的看胡雪亭,又要说什么歪理了? “你们可知道江西为何反叛?”胡雪亭笑了。 一群将领惊讶,还不是那些奇奇怪怪的政策逼反了百姓?娶妻生子都不自由,造反那是必然的事情。这次江西造反几乎可以说是“帝逼民反”,“帝王无道”,“昏君乱世”,所有的责任都在胡雪亭。 “嘿嘿,这历史上就没有比朕更昏庸的皇帝了?”胡雪亭笑。 -- 第1447页 “三国吴王孙皓随意残杀百官,见有美人,不论是百官的妻女还是宫女路人,尽数奸(淫)了还不肯罢休,玩(弄)之后更挖了美人的眼睛,剥皮碎骨,天下残暴之人莫有更甚,孙皓可有被吴国百姓推翻?” 秦穷张大了嘴,无言以对。 “十六国后赵皇帝石虎屠城无数,令全国十三到二十的所有女子进宫,女子家人若有反抗立刻杀了,有三千多女子不堪受辱以及家人惨死而自尽,如此残暴之人,可有被百姓推翻?” 秦穷汗水淋漓,不学无术的胡雪亭为毛懂历史。 “北齐皇帝高洋在大殿前置一口锅一把锯,每逢高兴则饮酒,每饮酒必醉,每醉必取一人锯而杀之烹煮,他可有被百姓推翻?” 秦穷闭上了嘴,该死的,竟然有这么多胡作非为的皇帝! “这些是残暴的,你可知道历史上还有多少荒谬的政令?”胡雪亭问道。秦穷一言不发,只看大随就知道荒谬的政令多了去了。 “朕命令天下百姓必须晚婚晚育,就比他们更残暴,更不仁?”胡雪亭笑了,若是晚婚晚育就是要推翻朝廷的重要原因,哪里还有红旗天下。 “江西百姓敢推翻朕,与朕下了什么命令毫无关系。”胡雪亭道。 “是有人妖言惑众?”秦穷问道。“胡雪亭是妖怪”,“胡雪亭是女人”,“胡雪亭没有门阀背景”,“胡雪亭不识字”等等谣言是老问题了,从胡雪亭当官以来就没有停下过,一直满天飞舞。 “这些谣言其实就是四个字:威望不足。”胡雪亭道。 “朕威望不足,朕是外乡人,江西百姓为何要服朕?”胡雪亭道。 “威望是什么?威望就是杀人!”胡雪亭的声音平静如水。 秦穷默然。 “抛开仁义道德的书面词汇,天下百姓其实只服从两种人,第一种就是杀人狂,不服的杀,违法的杀,敢多说废话的杀,敢瞅我一眼的杀!酷法严刑不外如是。”胡雪亭道。法律森严的本质,就是皇帝拿杀人威慑天下。 “第二种人就是自家人。”大儒跑去村里讲解挖井疏通河道的重要性,一群村民蹲在地上打哈欠,村长跑出来怒吼,一群傻逼给老子去挖河道!村民们喜滋滋的去了。这只是因为村长是自己人。无法自由活动,只认识那么几个人,不知道大儒是那颗葱,不知道大儒是好人坏人,会不会承担责任的见识浅薄的固定的小圈子里,谁会相信陌生人? 秦穷微微叹息,没有人能够做到所有人的自家人。 “江西敢于反朕,高颖贺若弼李建成萧瑀敢于欺朕,只是因为朕杀人太少!”胡雪亭淡淡的道。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朕不在乎做不做雄中雄……”胡雪亭轻轻弹着剑,剑声一点都不清越,反而甚为沉闷。 “来人,传令!” “江西叛军有一杀一,不受降,不苦役,尽数杀了!” “待杀尽江西所有叛贼,大军转战江南东道,所过之处,一炷香之内不降者,屠城!投降者十抽一杀,三抽一编入军队为前驱!” 胡雪亭放肆的大笑:“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区区百万人也敢惹朕?朕就杀光了百万人!” “朕倒要看看,天下还有谁敢惹朕!” 秦穷眼神复杂无比,胡雪亭终于有枭雄之心了。 第285章 戏份最少的皇帝 许久前。 杜如晦缓缓的进入府衙,一群人急忙挤出笑脸与他打招呼,杜如晦如今是当红炸子鸡,前途无量,把一个小小的赣州管理的很是不错,有谣传说虞世基很有可能招他为女婿,那杜如晦就是正式进入大越国的升级快车道了,用不了十年就能成为大越的左相。 杜如晦客客气气的回礼,这些谣言他也听说过,但自家知自家事,他哪有这么美好的未来。杜如晦坐到了案几前,如往常一般的开始处理公务,一卷卷的公文被打开,一个个或中肯,或具有前瞻性,或厚重务实的意见行云流水一般的写满了公文。 “杜县令果然是青年俊杰啊。”一群辅官赞叹着,杜如晦真的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 杜如晦的心却根本没有集中在公文之上。这些狗屎一般的公文需要花心思吗?什么要不要打井,打几口水井;什么要不要修建道路,修到什么地方;什么张家的牛吃了李家的草,这类小的不能再小的问题需要他亲自处理,下面的这些人都是吃狗屎长大的?他没有发飙只是因为他需要用这些简单至极的公文造成他很繁忙,很认真工作的假象,遮掩他内心的恐惧。 要不要向胡雪亭说明他当时是来做卧底的? 杜如晦考虑到胡雪亭一向的脾气,认为胡雪亭一剑砍死卧底,或笑眯眯的认为卧底弃暗投明是个人才的可能性竟然是一半对一半,但这两种可能性对杜如晦其实都是非常烂的结果。 “世上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好找吗?”持此观点的胡雪亭不会因为卧底自我坦白就认为有必要留下卧底。两条腿的人多的是,何必使用一个身份背景都存在可疑或者说是污点的人?就算没有砍死杜如晦,胡雪亭也有极大的几率把杜如晦边缘化,一辈子做个小地方的县令。 这可不是杜如晦要的结果。若是只能保命,只能做个小县令,岂不是委屈了他满腹才华? -- 第1448页 但隐瞒不报,却如同秋后问斩。 房玄龄,张亮,侯君集等人都是知道他潜伏到了大越的,谁能确保他们不会做出一些什么?杜如晦不认为这些友人会为了金钱出卖他,但是,若是房玄龄张亮等人认为李建成到了关键的时刻,需要他这个潜伏在敌人内部的人,为了组织,为了李建成,为了国家,为了千千万万的大周百姓,透露胡雪亭的重要战略布置、按照胡雪亭的官员,他能拒绝吗,敢拒绝吗? 杜如晦这类优哉游哉的每天吃着香喷喷的猪肉,穿着华丽的服装的卧底,怎么可能得到吃着野菜的组织成员的信任?羡慕妒忌恨,死命的抹黑他才是真的。杜如晦若是敢于拒绝,不论他用什么客观的理由,都会被组织认为是辜负了组织的信任,是叛徒,必须处决,必须杀一儆百。大周朝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一封密信,胡雪亭就会替大周朝完成对叛徒的行刑。 那么,只能答应大周的要求? 杜如晦从公文中抬起头来,微微挥动着手腕,他在大越确实很有前途,但是距离能够影响大越的朝廷,或者能够知道军事情报,反转大周和大越的战局,那就差得太远了,他怎么都无法完成预料中的苛刻任务的。 他在砚台中加了一些水,轻轻的磨着,墨香在案几前飘荡。 房玄龄,张亮,侯君集……一张张熟悉的脸在杜如晦的脑海中飘过,他们会出卖他吗?会成为狂信徒,用苛刻的任务要求他为了大周牺牲吗? 杜如晦一点把握都没有。同一个人在万事顺利和万事失败、前途似锦和前途无望时的心态是完全不同的。他敢说面如冠玉的房玄龄绝不会做出卑鄙无耻的事情,却不敢说脸是绿的,眼睛是绿的,嘴唇是绿的,头发也要变绿的房玄龄还会坚持高风亮节。 “难道,杜某只有向胡雪亭坦白,然后一辈子在偏远地区做个小县令了?”杜如晦嘴角带着温和的笑容,心里发苦。 “杜县令,急报!”有衙役匆忙的跑进了府衙。 “陇西大乱,陇西土著、中原流民与关中难民互相厮杀!”衙役大声的道。 杜如晦猛然站起了身,差点打翻了案几。其余官吏的脸上也是又惊又喜。 胡雪亭一直关注着陇西,陇西内讧之下,一定会立刻出兵陇西的。 “这是房玄龄做的!”杜如晦的眼睛中闪着光芒,只有房玄龄才会有如此毒辣的手段。 “看来,房玄龄张亮等人是要与李建成决裂,投靠大越了。”杜如晦的脸上慢慢的浮起笑容,除了大越,房玄龄等人还能去哪里? “太好了!”杜如晦大声的笑,房玄龄等人一定是要来投靠他的。 一群官吏看着杜如晦放声大笑,原来杜如晦也是想要升官发财之辈啊,只是,这后勤的功劳微不足道,这杜如晦想要借机升官发财的愿望只怕要落空。 “也不见得。”有官吏低声道,“杜县令说不定会被调到关中去。”虞世基只要伸手拉杜如晦一把,杜如晦立马就能进入军队镀金。一群官吏缓缓的点头,看杜如晦的眼神中满满的羡慕妒忌恨。 “立刻准备粮草,民夫,为圣上进入陇西做准备!”杜如晦大声的下令,府衙中立刻忙碌了起来。 这之后的时日中,杜如晦笑得更温和了,整个人都充满了自信和对未来的向往。 “有房玄龄张亮等人相助,或者杜某真的可以成为大越的未来左相。”杜如晦的心砰砰的跳着,每天有空暇就站在城头,远远的望着城外,该死的,你们怎么还不来? “杜县令这是在等虞公的调令啊。”一群官吏低声道,杜如晦这几日虽然有些轻狂了,但人人都能理解。 陇西的战报不断地传到赣州县衙,众多官员的心情仿佛过山车一般起伏不定。 “圣上已经出兵陇西了?万岁,万岁,万万岁!” “什么?圣上可能中了圈套,被困在了陇西?该死的!为什么会这样?” “什么?大散关守将尉迟敬德反叛?混账!谁提拔的他?立刻抓起来!” 杜如晦冷静的看着各种消息,对李建成和高颖佩服无比,竟然是个局啊,实在想不到,要是胡雪亭就这么挂了,他是不是就高枕无忧了? 杜如晦闭上眼睛,面色狰狞,恶狠狠的道:“李建成!高颖!”你们可要争气啊,快点干掉胡雪亭! 一群官吏对杜如晦佩服极了,瞧人家的水平,在任何时刻都不忘记表现忠心,必须好好的学习。 “诸位,我们要整顿兵马,准备接应圣上!”杜如晦厉声道。一群官吏点头,杜县令反应还是很快的,赣州又小又远,肯定轮不到他们出力去陇西救人,但这集结兵马,勤王救驾的姿态还是要摆的,否则不太好交代。 “杜县令,城中有人造反!”某个衙役惊慌的跑进了县衙。 “谋反……”一群官员面如白纸,就算此刻立刻平定了造反,赣州所有官员的政治前途都到此为止了。闹出了官逼民反的大丑闻,还有个P的未来? “谁!是谁!”杜如晦恶狠狠的看着衙役,还以为否极泰来,没了被出卖的风险,从此走上了大越白富美高富帅的道路,没想到竟然掉在了坑里。“是谁造反,杜某亲手砍死他!” 一群官吏用力点头,造反坑死所有赣州官员的混账王八蛋必须砍死! -- 第1449页 “不仅我赣州,整个江西的百姓都在造反!”那衙役汗流浃背,眼神中透着绝望。 “我赣州地处大越的最南方,得到消息迟了些,九江,豫章等地在几日前就反了,整个江西处处造反,赣州以北所有府县尽数沦陷!” 一群官员双脚打着抖,这已经不是乌纱帽的问题了,而是脑袋的问题了。 “城中有数百人在高呼造反!”那衙役仓皇的继续道,众人侧耳细听,只听见城内隐隐有喧闹之声,却听不明白是什么。 “完了,完了!”一群官吏绝望极了,打死没想到一群江西百姓演技这么好,潜伏这么深,前一刻看上去还是顺民,后一刻就整个江西皆反了。 “哇哈哈哈!”大笑声中,杜如晦浑身颤抖,脸上欣喜若狂。一群官吏怜悯的看杜如晦,书生就是书生,竟然就吓傻了。 “诸位同僚,这是我等效忠陛下,保家卫国的机会!”杜如晦大声的道,脸上的笑容都要掉到地上了。 “怎么,你们还不明白?”杜如晦看着茫然的官吏们,干脆的挑明了:“我赣州距离中原遥远,人烟稀少,百姓尽数是远离王化却心怀朝廷之人,何来匪人?” 一群官吏懂,去掉那些修饰的词语,这句话的意思是赣州没几个人,距离朝廷又远,朝廷的政令不论好坏基本都轮不到,赣州百姓个个只关心碗里有没有饭吃,谁在乎谁当皇帝,有几个人会有造反当皇帝的野心? “……纵有一些宵小之辈不忿朝廷政令,又能有几人?我县正好集结了几百乡勇,刀枪粮食尽数齐备,难道还不能平定了反贼?”杜如晦继续道,也就是说,赣州不满农庄制或成亲许可证的人只是极少数,不成气候,随便就灭了他们。 一群官吏的脸上有了几分血色,局面好像不算坏到底嘛。 杜如晦止不住的大笑:“若是江西尽反,唯有我赣州大局在手,顺利平叛,你们说,我等的未来又会是如何?” 一群官吏齐声大笑,那还用说,当然是成为嘉奖的重点,人人官升三级! “立刻调集乡勇平叛!所有敢于呼喊造反口号,敢于对朝廷,对圣上不敬者理解杀了!”杜如晦脸色一正,厉声道。一群衙役有些不安,喊口号也杀?百姓最喜欢跟着喊几句不敬之言,只怕会有大量的百姓喊过造反的口号。 “是不是该用抚?”某个官员问道,杀人太多只怕不太好。 杜如晦冷笑,杀不杀那些附和着喊口号的百姓确实是模棱两可的,但是,为什么要给自己留麻烦?“不杀得血流成河,如何显得形势危急?” 一群官吏带着惊慌的看着杜如晦,如此坦然的抓住机会用百姓的鲜血染红自己的顶戴,这才是杜如晦能成为精英的理由啊。 “是,我等立刻去办理!”一群官吏大声的道,杀贼立功,还是细心分辨反贼,误了升官发财的机会,并且很有可能被人诬陷同情反贼,与反贼心灵相通惺惺相惜,这还用得着选吗? 一日之内,赣州县死伤数千人,所有反贼尽数毙命,全县戒严,赣州县令杜如晦带县衙各官吏日夜提剑巡逻全境,赣州乃定。 “稳了!终于稳了!”杜如晦温和的笑,在江西尽反当中保得一县的安稳,这忠心堪比日月了,就算房玄龄甚至李建成亲口对胡雪亭说他是卧底,胡雪亭也坚决不会信。 “我的未来是星辰大海!”杜如晦的自信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胡雪亭,你千万不要死!杜某还要等着借你的平台流芳万世!” …… 数万军队在道路上迤逦前行。 “驾!”数骑逆着队伍而行,到了一顶披着金黄色布幔的马车前,恭恭敬敬的跳下了马。 “陛下,前面三十里就是江西萍乡了。”为首的人一身锦衣将军华服,脸上肌肉横生。 “晋王何必多礼?上来说话。”马车停住,布帘掀开,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 那将军谦卑的微笑着:“是,陛下。”小心的上了马车,却不敢就坐,只是单膝跪在马车之中。 “唉,景珍就是讲究礼数啊。”马车内的人笑着。那被叫做景珍的摇头道:“陛下是天子,微臣是陛下的走狗,自然该遵循天地礼数,万万不可疏忽了。” 那天子微笑着:“景珍谦和君子,名不虚传也。”他心里冷笑着,谦和君子个P! 这马车中的“天子”,是在江陵称帝的大梁朝天子萧铣,而这“大梁朝晋王”是董景珍。 “景珍以为,此次我大梁可否大胜?”萧铣问着。其实他不用董景珍回答,就知道这是必然大胜的,他只是装作不懂军事,故意给董景珍表现的机会。 天下各个大佬设了局围攻胡雪亭,萧铣也是参与之人。 李建成在陇西大军围杀胡雪亭;高颖贺若弼宇文述等人起兵牵制洛阳丹阳大军;萧瑀派遣筑基丹高手刺杀胡雪亭,同时谣言鼓动江西百姓造反;萧铣和林士弘大军从西面和南面直入江西。 这诸般连环计之下,胡雪亭哪里还有机会翻身?哪怕福星高照,能够躲过了筑基丹高手的刺杀,这大越在江南的基业也会尽数被萧铣和林士弘所夺。 攻打一个皇帝中了圈套被围杀,大军被牵制在各地,百姓造反作乱的乱七八糟的大越,能有P个风险?自然是必胜的。 但萧铣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不信任萧瑀,也不信任董景珍。 -- 第1450页 萧瑀花了偌大的精力布局推翻了大随,想要重建大梁,却被他这个小辈夺取了胜利果实,卷走了萧阀的军队和人手,萧瑀会一点怨气都没有?萧铣扪心自问,定然是恨极了他。 董景珍原本是大随越州校尉,野心勃勃,勾结土匪山贼,早有反意,却被萧铣的皇族血统和萧阀的大量人手威慑,乖乖的奉萧铣为主,难道他会真心实意?做皇帝,和做晋王的差距简直是天地之别啊。只看董景珍每次见他都加倍的毕恭毕敬,如履薄冰,萧铣就认为董景珍心怀怨恨,隐忍不发。 两个决不能信任之人,一个布置了必胜胡雪亭的局面,白送给他摘桃子,一个手握重兵,极力主张进攻九江,继而南下占领江西,萧铣怎么敢信? 萧铣用虞世基在九江囤积重兵威胁周围诸侯的理由,强行否决了董景珍进攻九江的方案。 “若是我等按兵不动,虞世基会如何?”萧铣的理由很强大,江西大乱之后到底九江的军马会不会造反是未知数,何必与九江的数万兵马硬杠呢?只要等上一段时日,虞世基担忧被困在陇西的胡雪亭,自然会调动大军北上陇西,九江空虚,随便就能打不好吗? “唐国林士弘在江西素有恶名,江西百姓望风而降的可能甚大,其人又残忍无义,岂会真心与我大梁联手瓜分江西,定然会偷袭我大梁,我等为何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大军从江西中部入萍乡,取豫章,将江西隔为两段,北上可取九江击杀虞世基,南下可取赣州阻拦林士弘,此为上策也。”萧铣是这么建议的。 这个堪称完美的计划自然是毫无疑问的通过了。 萧铣毫不犹豫的发动大军,避开了萧瑀原定的攻打九江的路线,绕了半天路,耽误了许久,这才从萍乡进入江西。 去萍乡的道路不怎么平整,马车微微的摇晃,董景珍功夫不错,在马车上一动不动,恭敬的道:“陛下神机妙算,这江西各地皆反,大越士卒自相残杀,我等大军杀入萍乡定然是势如破竹,马到功成。” 萧铣大笑:“若是如此,那景珍就是首功。”明明是本帝得到的消息,是本帝参与的布局,是本帝计划的进攻路线,是本帝御驾亲征,但却要把威名分给这个该死的晋王董景珍,真忒么的狗屎! “圣上!前方五里就到萍乡了。”马车外有人大声的道。 “可有见到敌军?”萧铣淡淡的问道。 “并没有见到敌军。”马车外的人回答道。萧铣毫不意外,整个江西全部失控了,还有P个军队。 “晋王,朕在此等候你的好消息。”萧铣热切的看着董景珍。董景珍恭恭敬敬的道:“是,微臣定然打下萍乡,若是不胜,提头来见。” 萧铣灿烂的笑:“晋王果然豪气干云!”马蛋啊!校尉就是校尉,野蛮人就是野蛮人,挂着晋王的名头,竟然说着小兵卒子土匪头目的言语。 董景珍跳下马车,跨上了战马,大声的道:“儿郎们,拿下萍乡,送与陛下做见面礼!”士卒们的轰然应诺声中,萧铣的脸色铁青,该死的乡巴佬野蛮人。 董景珍带着数骑远去,身边的亲卫见附近没人,低声问道:“大帅,真的要为了萧铣夺取天下?” 萧铣的名头是很好的,萧梁的后人,皇族血脉,可是,关他们P事!难道萧铣就想什么也不做,在马车中看着他们在前面浴血弑杀,然后坐享天下? “若是老子愿意受这种窝囊气,何必跟着大帅起兵造反?”那亲卫低声道。其余亲卫也是点头,就是因为身怀大才,却被大随的狗官们死死的压着,不能得到应有的地位和财富,这才一心造反。如今若是辛苦打下了天下,却白白送给了P事都没做的萧铣,那与被大随的狗官们欺压有何区别,还造反个P。 “老子自然知道。”董景珍恶狠狠的道,脸上的谦恭消失不见,满脸横肉的脸更加的狰狞。 “老子一身的武艺,足以济世安民,兴(国)定(邦),做个柱国都绰绰有余,却为何只能在岳州做个小小的校尉?”董景珍厉声问一群亲卫。 “因为老子没钱,没人,没后台,没有门阀支持!”董景珍愤怒的道。一群亲卫同样愤怒不已,门阀真是太有钱了,随便一段饭就是他们一年的俸禄。 “你们都是大将之才,老子手下有千余精兵,足以称霸天下。”董景珍自信无比。“可是,我们没钱!” “门阀最大的优点就是有钱!有钱!有钱!”一群亲卫吐唾沫。 董景珍转头看萧铣的马车,早已看不见一丝的踪影。“大伙儿且忍着,等我们得到了萧阀的钱财,立刻就杀了萧铣!老子当皇帝,你们个个都是王侯!” 一群亲卫大声的欢呼,这前途是有盼头了。 “打下了萍乡,打下了豫章,再打下了九江,萧铣的银子一定会到了。”董景珍算得很清楚,一旦江西落入大梁的手中,萧铣必须调拨大笔的银子修复城池,安抚百姓,那时候就是他下手的时候。 …… 萍乡的县城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是得到了消息,都躲起来了?”董景珍看着远处的萍乡县城,萍乡这种小地方连城墙都没有,随便一眼就能望到县城当中,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要不要派探马去看看?”手下们问着,侦骑没敢进萍乡县内,只是在外围绕了一圈,在此刻内乱的萍乡没看到有大军埋伏很正常,但连百姓都没有看到,就有些不太合理了。 -- 第1451页 董景珍微微思索,凭良心讲,他是想停下来,派上几百个士卒进去探路的。但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车骑大将军沈柳生咧嘴大笑,鄙夷的看着他。 “老董,若是不敢,不如我来。”沈柳生用最大的嗓门大声的吼,周围几百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沈柳生的部下们大声的笑。沈柳生以前是贼寇,和董景珍开打过,结果大败董景珍,因此就不怎么把董景珍看在眼中。 董景珍的手下们怒视沈柳生,自从沈柳生投靠了萧铣之后,每天都在找机会挑衅董景珍。 “进攻!”董景珍下令道,此刻若是说要派侦骑探索,沈柳生立刻就会四下张扬董景珍胆小如鼠。 数千士卒大声呼喊着,却一步一步的前进,丝毫看不出一丝的勇猛。都是老奸巨猾的贼人或老兵油子,怎么可能傻乎乎的跑进去送死。 梁国的士卒们缓缓进入萍水县,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的人声,偶尔有鸡鸣狗叫,却就是不见一个人影。 “小心埋伏!”士卒们互相提醒,背靠着背,一步步的摸索着前进。 “咦,好重的血腥味。”有士卒努力的吸着鼻子。再走几步,血腥气更加浓重了。 “啊!”某个士卒忽然大叫,惊恐的指着远处。众人望去,远处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尸体,只怕有数千人。 “快去禀告将军!”士卒们脸色惨白,当了这么久的贼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尸体。 “就是乱葬岗也没有这么多尸体。”某个士卒吐了。 “地狱,这里是地狱!”某个士卒浑身发抖,怪不得四周没有人声,这是整个萍水的人都死了吗? 董景珍和沈柳生收到消息,带着人大步的赶到,只见萍水县城的中心遍地尸体,流血漂橹。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无比的凝重和恐惧。 “是谁下的手?”沈柳生惊恐的道,这是屠杀了整个萍水了。董景珍缓缓地摇头,几滴汗水随着他的动作从额头滴落尘土,这种没人性的事情究竟是谁做的?难道是林士弘的大军已经杀到了这里? “大帅,血迹未干!”某个士卒摸着地上的鲜血,惊恐的看着手上的血迹。 董景珍猛然醒悟了,屠杀这些百姓的凶手是见了他们的到来而退走的。 “立刻离开这里!”董景珍大声下令。 “呜~”号角声从大梁国士卒的背后响起。 “埋伏!有埋伏!”大梁国士卒人人脸色大变。 “不好!是骁骑卫!是胡星君!”沈柳生大惊失色。 “来的好!董某今日要一举击溃了胡雪亭!”董景珍哈哈大笑,“天下都怕胡雪亭,我董景珍不怕!”厉声下令道:“列阵!” “真的要打?胡星君可是有妖法的!”沈柳生浑身发抖,听说胡星君有个会动的图画,只要贴在墙上就能吸收人的魂魄。 “哈哈哈!”董景珍放声大笑,斜眼看着沈柳生,“亏你也是带兵之人,竟然信鬼神之说。若是真有鬼神,董某杀人无数,为何还没有冤鬼来找我报仇,取我魂魄?” 沈柳生半点都不信,苍白着脸,跳上了战马,毫不犹豫的大叫:“我的人跟我撤!”胡星君有没有妖法,等董景珍这个蠢货与胡星君打过了就知道了,他何必拿自己的命去赌。 萧铣很快接到了消息。 “哦?胡雪亭就在这里?”萧铣微笑,一点都不信。“只是听到了骁骑卫的号角而已,未必是胡雪亭的。”整个大越国都是按照骁骑卫的标准建立的军队,会吹骁骑卫号角的人多了去了。 一群心腹点头,胡雪亭此刻要么在陇西挂了,要么就是在洛阳抵挡高颖等人的围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准备战斗!朕要亲自大破骁骑卫。”萧铣出了马车,背负双手傲然而道。 “朕有五万精兵在,天下无人能敌。”萧铣大声的道,这种话当然是鼓舞士气的,萧铣再怎么自以为是,也不会以为一群收编的土匪是无敌的。但看看自己有五万人,萧铣认为江西绝不存在能打败他的骁骑卫将领。 “整个江西没有正规骁骑卫,也就是一些拿着毛竹长矛的百姓而已。”一群心腹笑,而且以萍乡这种小地方而言,人数也就几千而已。 “恭祝陛下旗开得胜。”心腹们恭维着。 “列阵!”董景珍不断地下着命令,梁国的士卒开始调整队列。 “大兄弟,是骁骑卫来了?”某个梁国士卒浑身发抖,想想骁骑卫的威名就浑身发抖。 “莫要慌,骁骑卫不过是一群北方蛮子而已,到了南方水土不服,天天拉肚子,站都站不稳,有什么好怕的。”周围的梁国士卒大声的叫着,信心百倍。 “是,我们不怕北方蛮子!”周围的士卒们大声的叫着,南北之争引发了众人的热血。 一支军队慢慢的出现在远处,黑色的旗帜随风飘动。 “是胡雪亭的龙旗!”董景珍大惊又大喜,走了狗屎运了,竟然可以在这里杀了胡雪亭。 “大帅名震天下就在今日!”亲卫们满脸喜色,看人数不过是万余人而已。若是董景珍杀了胡雪亭,整个江南都会因此而颤抖,还管P个萧铣和萧阀,直接占领江南称帝好了。 董景珍大笑,脸上的横肉抖个不停。 “时无英雄,竟然让竖子成名。”董景珍常常叹息,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真正的英雄好汉如他之辈只能在小地方雌伏,而一群P都不懂的垃圾将领却横扫天下,威名大震,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 第1452页 “诸位,今日随董某名传天下!”董景珍举起大刀,厉声大喝。身边数千士卒高声欢呼,士气爆棚。 远处的骁骑卫军队慢悠悠的前进,手中的毛竹长矛直指天空。 “蠢货!”董景珍大笑,这支骁骑卫的左翼薄弱的不像话。 “儿郎们,杀!”董景珍挥手就带走了一万大军直扑骁骑卫的左翼。 “陛下,董景珍去了左翼。”中军帐前,有人向萧铣汇报着。好些人露出了冷笑,董景珍果然靠不住,竟然不顾萧铣的号令,抛弃中军,自管自的进攻胡雪亭。 “不听将领,按律当斩。”有人冷冷的道。萧铣笑着摇头,现在还不是杀董景珍的时候。 “让沈柳生盯着点。”萧铣道。若是董景珍居功自傲,那么就让沈柳生杀了他,大不了再杀了沈柳生安抚董景珍的部下。 骁骑卫的士卒依旧慢悠悠的前进,丝毫没有调整阵列的意思。 “哈哈哈哈!谁说胡雪亭懂兵法的?”董景珍狂笑,前锋数千士卒已经快与骁骑卫的左翼接触了,那里只有千余骁骑卫的士卒而已,定然是一击即溃,然后就是他的主力跟上,彻底击溃胡雪亭的中军。 “准备战斗!”骁骑卫的军中传出了厉声呵斥。 左翼的士卒们毛竹长矛平举,密密麻麻的长矛对着前方越来越近的董景珍部士卒。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千余大越士卒齐声大吼,不少人的毛竹长矛诡异的是红色的。 “杀!”数千董景珍部士卒大呼冲上。 “杀!”千余大越士卒厉声大吼。 刹那间,惨叫声四起。只是片刻,数千董景珍部士卒死伤过千。 “救命啊!”某个董景珍部士卒惨叫着蹲在地上,前一刻还是一起喝酒吃饭的兄弟,此刻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茫然的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滚开,不要挡路!”某个董景珍部士卒撞开了同袍,飞快的向后方逃。大越的士卒都不是人,绝对打不过的,不逃就是死路一条。 “敢逃跑的立刻杀了!”迟了几步的董景珍赶到,面红耳赤,几千人打一千人竟然一个照面就崩溃了,只怕中军帐中的萧铣和沈柳生已经笑晕了。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大越士卒中再次响起了口号。千余人端着滴血的长矛排成一线,大步前进,每个人之间的间隙完全一模一样,长矛的高度更是整齐如一,千余人前进仿佛一个人似的。 “这还是人吗?”不少董景珍部的士卒惊恐的看着他们,根本想不通这大越士卒是如何做到如此整齐的,但这超出想象的整齐带来了如山一般的压力,任何人看到这枪林就像看到了一只长了无数獠牙的猛兽,根本鼓不起作战的念头。 “老子当兵是为了发财,不是为了送死!”某个董景珍部的士卒毫不犹豫的转身就逃,白痴才会以为可以打赢那一千大越士卒呢,没看见地面都在颤抖吗? “谁敢挡路,老子就杀了谁!”某个董景珍部的士卒大声的对着身后的士卒嘶吼,别以为督战队,或者是董景珍的亲兵精锐就了不起,老子疯起来自己人也杀。 近万董景珍部士卒互相推挤,在战场中乱成一团。 “杀!”大越士卒齐声大吼,千余人的声音宛如一人,又一齐刺出了长矛,所有挡在大越士卒面前的人尽数毙命。 董景珍铁青着脸,心中无数的兵法在狗屎一般的长矛铁壁面前全部落空。 “撤退!撤退!”他毫不犹豫的下令,这万余人是他招募的士卒,属于他的家底,若是死光了,这大梁国中哪有还有他的位置。 远处,四万大梁国将士脸色惨白的看着战场。董景珍可不是菜鸟,在大梁国那是鼎鼎大名的将领,没想到以万敌千,却被毫无技巧的正面击败了。 “骁骑卫天下精锐。”这个烂大街的话在所有人的心中回荡,以前的妄自尊大和狂妄无知在此刻甚至来不及让人汗颜,只有深深的恐惧。 萧铣用力咬住牙齿,做皇帝的需要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绝对不能惨叫逃跑尿裤子。 “调朕的弓箭手。”他用最大的控制力平稳的下令。胡雪亭的纸甲是公开的,萧铣当然准备了弓箭手和火箭。 “陛下,是去左翼,还是中军?”某个心腹问道。直接击溃大越军的中军自然是最能决定战局胜败的,但大越军的左翼刚刚击溃了董景珍部,若是萧铣的士卒打败了那千余大越士卒,对董景珍部的震撼不是一点半点,董景珍的气焰定然会为之受创,以后杀董景珍的难度也会小一点。 萧铣缓缓点头:“救援晋王。” 千余弓箭手从萧铣的中军中出列,慢慢走向大越军的左翼。 “先不要拉开弓弦,更不要点燃火箭!”弓箭手队长下着命令,几万大军作战,中间的距离起码有六七里地,要是这么早就拉开了弓弦点燃了火箭,保证还没够得到敌人,手臂酸疼无比,火箭烧得精光。 远处,败退的董景珍脸色铁青,萧铣打脸的目的太明显了。“萧铣!”他咬牙切齿,这笔账记上了,以后慢慢的算。 “呜~”号角声中,数百骑兵忽然从左翼斜刺里杀出,直奔弓箭队。 大梁国所有将士脸色大变,好些人大叫:“快点火箭!” 弓箭手们手忙脚乱的点燃箭矢,拉开弓弦,不等队长下令,就乱七八糟的放箭。 -- 第1453页 “完了!”无数的人惨叫,零零落落的箭矢有个P用。大越的骑兵果然轻易的格挡了火箭,杀入了弓箭队中,片刻就将弓箭手屠戮干净,又调转马头,继续向大梁国中军冲锋。 “放肆!”萧铣脸色铁青,狞笑着。区区几百骑就敢冲三四万人的中军本阵,真以为大梁国士卒是泥捏的。 “啊!”惨叫声忽然从大梁国中军的背后响起。 萧铣猛然回头,却看见千余骑从背后直冲大梁国的中军,当先的骑士背后插着一面黑色的旗帜,写着大大的“胡”字。 “胡雪亭!”萧铣面无人色。 骁骑卫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四面八法都出现了大越士卒,整齐的压向大梁国的军队。 “陛下,我们中埋伏了,我们必须要突围!”心腹们扯着萧铣的衣角,脸色凄苦。 “他们没有我们人多!”萧铣厉声道,别看四面八方都是骁骑卫的士卒,但是看人数不过是几千一股而已,总数绝不会超过三万。 “没用的,我们已经输了!”心腹们惨然道,一群流氓山贼无业流民临时组成的大军有个P的坚忍不拔的意志,打顺风仗自然士气如虹,如今一败再败,士气毛都没剩下,人再多也就是被屠戮而已。 “逃?”萧铣冷笑,“往哪里逃?”看胡雪亭的用兵就知道这是要全灭他们了,怎么都逃不掉的。 “陛下,换上普通士卒的衣服,向来路冲,若是不成,陛下百般隐忍,自然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心腹们劝着。这是要萧铣化妆逃跑,逃不掉就装小兵。 萧铣冷着脸,厉声道:“朕怎么可以……”一群心腹用力的扯他袖子,要脸就没命,要命就不要脸,空口大话是要搭上性命的。 “……韩信还有□□之辱,萧某区区屈辱算得了什么!”萧铣毫不犹豫的道。一群手下认真点头,机灵,聪明,不要脸。 “随我冲出去!”乱军之中,董景珍厉声道,小命要紧,就不信这群手下还会不战而逃。 “看,那是胡雪亭!”有士卒颤抖着指着前方,胡雪亭率领骑兵杀透了中军,正好遇到了他们。 “杀了胡雪亭!”董景珍神色狰狞,只要杀了胡雪亭,今日就是大胜。 胡雪亭带着骑兵左冲右杀,所到之处鲜血四溅。董景珍看着她越来越近,小心的握着手里的大刀,手心里汗水淋漓。 “你们去吸引胡雪亭的注意!”他厉声对着几个亲卫下令,直面骑兵的冲锋太愚蠢了,必须让胡雪亭从他的身边掠过,然后他就能从一边一刀斩下了胡雪亭的脑袋。 “好!”几个亲卫瞅了一眼董景珍,咬牙跑了出去,对着胡雪亭大吼:“董景珍在这里!”玩命的指着董景珍的方向。 董景珍惊怒的瞪着他们:“你们竟然背叛我?” 一群亲卫用更愤怒的眼神瞪董景珍:“你要我们送死,怪不得我们要你死!” 胡雪亭纵马而至,惊讶的问道:“董景珍是那颗葱?” 董景珍大喜,猛然挥刀:“董景珍是你的……” 剑光一闪,血肉横飞,董景珍断成两截,又是一卷,附近的亲卫们人头飞起。 “没听说过啊。”胡雪亭眨眼睛,董景珍是个毛啊。算了,这种小虾米谁有空理会。 “跟我向前!向前!一直向前!”胡雪亭厉声大叫,战马长嘶,杀入了另一队中。 半个时辰之后,萧铣五万大军死伤三万以上,余者尽数投降。萧铣穿着破烂的士卒衣服,散乱着头发,混在一群士卒当中。他淡定无比,没了龙袍,没了龙冠,一群普通士卒哪里知道他是皇帝,保证可以安安稳稳的混过去。 “要么成为马前卒,要么去挖矿。”萧铣猜测着俘虏的未来,不过是被逼成为大越的士卒,或者去苦役两条路。而前者的可能性明显大于后者。天下纷乱,士卒的价值显然比矿工要大。 “就是挖矿也不怕。”萧铣微笑,身为萧家的皇帝,挖矿也能挖出一个长长的隧道,逃得不知影踪。再说,他说不定可以假装是书生,做个小书吏呢,那就更容易逃跑了。 “星君啊,我们是被逼的,我们其实最仰慕星君老爷了。”有俘虏大声的哭泣。 萧铣鄙夷的翘起了嘴角,然后大声的跟着叫:“就是啊,我们都是被抓来的,我们早就想投降大越了。” 投降的叫声此起彼伏。 胡雪亭瞅瞅一群投降的士卒,毫不犹豫的道:“朕不受降!全部杀了。” 萧铣不敢置信的看着胡雪亭,疯了,这个女人疯了,竟然杀投降的士卒! “杀降不祥!仁义之人岂能杀俘虏!”他不顾一切的站了出来,厉声指责。 胡雪亭大笑:“以为打了朕,赢了就能当老大,输了就能投降,左右不吃亏?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谁敢打朕,朕就砍下谁的脑袋!你们不用担心,你们绝对不是最后一个死的,等朕杀光了江南,朕就杀去江陵!哈哈哈哈哈!” 萧铣死死的盯着胡雪亭,这个女人不是人! 大越士卒开始屠杀投降的手无寸铁的大梁国士卒,四处都是惨叫声。 萧铣大声的叫:“朕是大梁国皇帝萧铣!”虽然被俘的皇帝下场多半是屈辱至极,但怎么都比立刻死要好,胡雪亭还没有征服大梁国,大梁国皇帝还是有用的。 “哦。”胡雪亭淡淡的看着萧铣。“那个谁谁谁,把他抓过来。” -- 第1454页 萧铣看着身边被屠戮的士卒,慢慢的整理头发和衣襟,傲然举步。能活下去,比什么都强。韩信尚且有□□之辱,他总有报复回来的一天。“朕虽然输了,但朕是帝皇,朕的血脉是高贵的,朕要求享受帝皇的待遇。”萧铣高傲无比,被俘的帝皇也有被俘的帝皇的气魄。 “拉下去,凌迟处死了,记住,人头要砍下来送到大梁国去。”胡雪亭道。 萧铣怔怔的看着胡雪亭,是不是说错了? “以为是皇帝,就能够免于一死了?抱歉,胡某专杀皇帝。”胡雪亭淡淡的道。 “你!你!”萧铣浑身发抖,刹那间终于知道萧瑀为什么鼓动他进攻江西了。 “慢着!”胡雪亭忽然后悔了,“这个家伙的人头不能送到江陵去!” 萧铣大喜,这是认为他还有价值了?“萧某可以发动萧阀,整个江南都在萧阀的控制之内,萧某可以……” “朕要建人头宫!把这个家伙的人头放在宫里当装饰。”胡雪亭看着萧铣的脑袋,越看越是喜欢。 萧铣面无血色,惊骇欲绝。 “朕的人头宫定然遗臭万年,哈哈哈哈!”胡雪亭狂笑。 【作话】 2019.05.26.19:1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2019.06.22.19:26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再次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86章 我管这个世界去死! 阳光不是很大,但照在身上有些暖暖的,不过片刻背上就出现了汗水。 “别着急,马上就到萍乡了。”十几个人慢悠悠的在街上走着。他们是株洲的小商人,打算到萍乡进点货物。 “张掌柜,这江西的牲畜就这么多?”一个年轻人实在惹得不行,拿衣袖用力的扇风,却依然觉得汗流浃背,干脆脱掉了上衣,露出了膀子。 “多,非常的多。”张掌柜也觉得有些热,额头有些渗着汗水,“这萍乡以前穷啊,集市上逛一圈,也就只有孤零零的一二十人,别说猪肉羊肉了,找个卖鸡的都艰难无比。” 那年轻人点头,萍乡甚至整个江西在他的心中就是这种落后的小地方。 “最近可不同了,自从被大越国吞并之后,这猪、鸡、兔子多得数不清啊。”张掌柜以前都是在株洲本地的农村收购牲畜的,但养家畜的农民出乎意外的少。养猪费时,养鸡要下蛋,兔子?兔子也能自己养?张掌柜在株洲或者长沙收到的牲畜都无法满足商号的需求。 “真是不明白啊,同样是养家畜,为什么江西的家畜产量就这么大呢。”同行的另一个人也赞叹着,不管怎么说,自从江西的家畜数量疯一般上涨之后,周围的城池的饮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肉类需求逐步扩大,批量贩卖家畜成了一门正经的生意。 十几人渐渐的靠近萍乡,却怎么都没有看到人迹。众人互相打量了一眼,人人小心戒备,听说江西最近在造反,还以为可以趁机低价收购一些牲畜,但看眼前的清冷,江西造反的规模和影响超出了他们的估计。 “小心些。”张掌柜低声道,十几人郑重的点头,放慢了脚步,警惕的看着周围,虽然做生意是富贵险中求,但不代表傻乎乎的走到一群暴民中间送死。 又靠近了百余丈,远处渐渐的有了人声。张掌柜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伏低了身体,借着树木的遮掩小心的靠近。远处的空旷之处,万余人正在堆土砌墙,有人喊着口号,有人挑着泥土。 “是准备建城堡吗?”树丛中,某个伙计低声道。看那万余人的服装都是军服,建立军营的可能非常的大。只是,为什么不干脆修筑萍乡县城呢,多建几座泥土高墙,这萍乡县城自然就刀枪不入了。 “不像。”张掌柜低声道,看那长宽都有百丈的地基,以及向内缩进的一层又一层的高台,只觉奇怪无比。 “看着像要建一座山啊。”有伙计低声嘀咕,瞧那一层层的像不像台阶?只是这台阶只怕有丈许高了。众人小心的趴在树丛中观望着,虽然那些士卒的行为有些诡异,但与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吧。”张掌柜低声道,有这么多士卒在,这江西的造反只怕是已经平息了,他们想要乘着动乱压价的计划只怕是破产了,但既然来了,不妨平价买些回去。 “等一下!”那个怕热的伙计颤抖着道。“看,他们在抬什么?” 正要起身的众人闻声望去,看到一些士卒两人一组,抬着什么东西。这个情形刚才就有人注意到了,也不以为意,土木工程抬些泥土转石又有什么奇怪的。 “那是个人!”怕热的伙计声音都变了。其余人一怔,仔细的看,越看越像。有一些尸体的手臂在搬动的时候垂落着,晃荡着。 “真的是人!”张掌柜惊呆了,声音都沙哑了。 士卒们抬着尸体上了方台,整齐的放成了一个比方台边缘小了数丈的方形,然后又倾泻泥土铺盖,而后又是抬尸体,倾泻泥土,周而复始。 “京观!”有伙计反应过来了,浑身发抖。这长宽各百丈的方台需要多少尸体? 其余人一句话都说不出,仔细看远处,原本以为只是泥土堆的物什,竟然是一具具的尸体,随便数数就知道不下数万。 “咯咯咯!”有人牙齿打颤。 -- 第1455页 那怕热的伙计缩成一团,剧烈的发抖。“好冷!”他打着哆嗦,只觉全身血液都要被冻住了,呵一口气都能冰冻树木了。 “我的衣服呢,我的衣服呢?”那怕热的伙计茫然的低声道,再不穿衣服一定冻死。 “千万不要动!”张掌柜低声呵斥道。“若是被他们发现,一定杀了我们!”军队都会在附近安排侦骑,没有发现他们是他们运气好到爆棚,但别指望好运气还会有第二次, 众人浑身大震,瞧瞧那一地的尸体,以及那高高的京观,只觉若是大声喘一口气就会成为那高台上的尸体。那怕热的伙计死死的趴在泥土中,赤(裸)的胸膛紧紧的贴着泥土,头都不敢抬,恨不得把整个身体都埋在了泥土中。 “我……我……”几个伙计话都说不完整了,他们刚才太放松,借着树木和杂草的掩护,或站或蹲的观望远处,此刻却只觉浑身上下没穿衣服却暴露在大庭广众一般的无力感。 “动作满点,不要惊动了他们。”张掌柜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所有的伙计却神奇的听得清清楚楚。几个伙计用蜗牛一般的速度挪动身体,这辈子头一次感到了地面和草丛的可贵,以及身高的可恨。没事长这么高干什么! 草木的瑟瑟声越来越响,那是几个伏在草丛中的人在发抖。众人恶狠狠的瞪他们,若是惊动了远处的士卒如何是好? 那万余士卒动作很快,一个时辰之后就完成了搭建。那建筑物总共二十四层,如金字塔一般越来越细,顶尖只有不到丈许方圆,中心插着一块石碑。 商号众人一声不吭的在树丛中趴着,眼看那万余士卒列队离开,坚决的一动不动。兵者诡诈也,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离开了是没离开,没离开了是离开,那些士卒此刻走开一定是圈套,周围的树木背后泥土之中一定潜伏着无数的暗哨,那个傻瓜站出来立马就会京观的一部分。 众人一动不动的继续趴着,四周静悄悄的,他们却坚定无比。现在是与暗哨比耐心的时候,为了小命,他们的耐心无比的强大。 太阳下山,月亮升起,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不时有稀奇古怪的声音在夜风中飘荡,依然没有人敢动一动,唯有牙齿的打颤声越来越响。黑暗中有数万的尸体啊,不知道有多少冤鬼僵尸,想想就恐惧无比。 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众人眼睛血红,眼神中惶恐之余又是无比的欣喜。“没事了,没事了……”张掌柜低声道,打死不信还有暗哨潜伏着。 阳光照在身上温暖无比,那怕热的伙计第一时间疯狂的穿上了衣服,又死命的裹住,身上没有冻成冰已经是太幸运了,还以为血液都冻住了。 “以后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脱衣服了。”他虔诚的发誓,最喜欢流汗了,最讨厌寒冷了! 光芒之中,那京观四周静悄悄的,张掌柜看了半天,没看见周围有人。他缓缓的道:“谁走近了去看看?”那京观顶部的石碑上到底写了什么? 一群伙计一齐装聋作哑,死了几百人的乱葬岗已经够恐怖了,傻逼才去埋了数万人的地方呢。好几个伙计甚至飞快的倒退了十几丈,用行动表明了千万不要找他们,找了他们宁可炒鱿鱼也不干的坚决态度。 张掌柜无奈,壮着胆子走向那京观,一群伙计佩服的看着他的背影,以前觉得张掌柜除了会拍东家的马屁就是个废物,没想到这么有种。 看着张掌柜孤零零的在毫无遮掩的旷野上行走,醒目的像白雪上的一坨狗屎,怕热的伙计浑身抖了一下,后悔莫及,若是周围还有暗哨埋伏着,张掌柜死了不打紧,暴露他们就太可恨了。 他飞快的后撤,然后用最矫健的身法扑进了深深的草丛之中,再次潜伏着一动不动。 “胆小鬼!”其余伙计无声的喝骂,然后毫不犹豫的跑到了他的身后,找了最能遮挡自己身体的位置死死的趴下。 张掌柜颤抖着走近那巨大的京观,京观并不是稀罕物,每次打了大胜仗,都会有将军或者当官的为了显示武力而构建京观,大多数是把几百人堆成了一个土堆而已,哪有拿几万人构建京观的?张掌柜越是靠近那长宽各百丈的京观,越是觉得建造者的变态。 “我一定要知道是谁如此没有人性,我一定要宣告天下,我一定要……”张掌柜低声对自己说着各种豪言壮语,不然他转身就要逃了。真是该死,刚才真不该装英雄出来的,是谁没有人性关他P事。但此刻若是半途而废,以后就会被一群伙计鄙视到死,威望全无,说什么都要咬牙坚持。 “南无观世音菩萨!”张掌柜双手合十,虔诚祈祷,但就是想不起其他的言语,只会不断地重复“南无观世音菩萨”,连“保佑”两个字都忘记了。 张掌柜终于走到了那二十四层的京观之前,只觉这恐惧的京观高耸入云,邪气凛然。一个个的人头在泥墙中凸显着,他完全不敢看周围,只是盯着脚下的泥土台阶,缓缓的向上走,时间过得缓慢无比,越是往上,阴气越是浓郁,偶尔有风声呼啸,卷来了低沉又凄厉的哭泣声。 张掌柜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的血色,终于到了顶层,一个巨大的石碑立在顶端,上面只写着两行字。 “谁敢惹朕,朕就砍下谁的脑袋!----胡雪亭” …… 胡雪亭屠戮江西,在萍乡用数万人做京观的消息用光速传遍了华夏大地。 -- 第1456页 有人坐在茶楼中,惊惧无比:“没想到啊,那个谁真的杀了江西百万百姓。”有史以来再也没有如此残暴的君王了,什么商纣王秦始皇根本不能比。 有人手中的茶杯不断的晃着,茶水不断地溅落。胡雪亭屠杀关中几百万人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真心觉得屠戮自己百姓的人是毫无人性的。 “我听说,胡雪亭砍下了大梁皇帝的人头,要带回去建立人头宫。”某个茶客惊惧无比,杀人也就算了,竟然要拿人头回去把玩,这实在是太变态了。 “可怜啊,萧铣是梁朝萧氏皇族血脉啊,怎么能这么杀了呢?”一群茶客一齐唏嘘和痛骂,遇到变态最倒霉了,好好的大梁皇帝竟然死得如此污浊,胡雪亭实在是太不重视血统了,极西的蛮夷之人都知道血统的可贵,一个小村子里纯血和麻瓜打了十几年呢。 “胡雪亭倒行逆施,为祸天下,祸害苍生,人人得而诛之!”有青年拍案而起。“连自己的国民都要屠杀,这还是人吗?若是她做了皇帝统一了天下,我们哪里还有活路?就不怕今日屠一城,明日灭一道,人人死无葬生之地吗?” 周围的人看着那青年,想要鼓动众人与胡雪亭玩命? “要么胡雪亭死,要么我们死,别无选择!是大丈夫的,跟我去杀了胡雪亭!”那个男子厉声道。 众人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喝茶。 “你刚才不是很怕胡雪亭吗?光是怕有什么用,拿起刀剑,与我一起对抗胡雪亭,万万不能让她统一了天下!”那人指着某个茶客。 那茶客愕然抬头,看看那男子,又看看周围毫无表情的人,严肃的道:“其实,胡雪亭还是蛮讲道理的。” 那男子恶狠狠的盯着他,什么意思? “江西百姓造反啊,造反不就该杀了吗?那是活该。”那茶客越说越是流利,管它是歪理还是真理,总之要老子真刀真枪与胡雪亭硬杠,老子坚决不干。 “是啊,江西的百姓不该造反的啊。”其余茶客同样秒改变立场,老子都不怨恨胡雪亭了,没道理要老子去前线和胡雪亭玩命。 “你们!”那男子激愤的看着众人,仰天长叹:“天下就是坏在你们这些人的手中!” 一群茶客淡定的看他,那又如何?老子要是死了,这天下还关老子P事。 山海关中,高颖哈哈大笑,开心极了。 “人头宫,亏胡雪亭做的出来。”他大声的笑,北齐有无数的变态皇帝,每天要杀人烹煮的,抢臣子妻女的,但就是没有一个皇帝变态到要玩耍人头。 “多半是吓唬人而已。”高盛道说道。保存人头不容易,哪怕是石灰腌制也保存不了多久,然后就是各种虫子在腐烂的人头中爬进爬出,就不信胡雪亭能愉快的看着虫子从人头的眼睛中钻出来。这还没有算上腐烂的人头带来的各种疫病,若是真心要保存敌人的人头,只怕风干了或做成骷髅更合适些,但胡雪亭脑子有病才每天把玩人头呢,又没有颜值可以看,骷髅头有个P可以把玩的。 贺若弼瞅了一眼高盛道,认真道:“老夫未料到贤侄竟然对此也有研究。”高盛道怔了一下,现在解释我不是变态还来得及吗? 高颖摇头,高盛道还是太嫩了些。他收敛了笑容,道:“胡雪亭一定会真的建立人头宫。是石灰腌制,是风干,是骷髅,都不重要,胡雪亭一定会真的建立一个人头宫。” 高盛道张大了嘴,难道胡雪亭被逼疯了? “是。”高颖认真的道,“老夫花了如此多的精力,布置了这么多的圈套,就是要逼疯胡雪亭。” 贺若弼微微叹气,逼疯胡雪亭是把双刃剑,但别无选择。 “故意逼疯胡雪亭?”高盛道惊讶的道。 “胡雪亭心中只有两个最重要的人,一个是妹妹胡雪岚,一个是师父石介,谁敢动他们,胡雪亭立刻就会发疯。”高颖不答,转移了话题,“老夫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人在胡雪亭的心中如此的重要,胡雪岚还能用血脉至亲唯一的亲人姐妹情深等解释,这石介就不太能够解释的清楚了。仅仅是因为‘师父’二字?传道受业解惑虽然重要,天地君亲师也只是排在第五位,胡雪亭天地君亲都不怎么在意,怎么会在意‘师’?但事实就是胡雪亭一万分的在意这两个人。” “萧瑀这个蠢货,果然对石介下手了。”贺若弼看着高颖的眼神微微有些凄苦,勉强微笑着。“萧瑀以为智计无双,梁朝的覆灭是因为他出生的晚了,没能力挽狂澜,看不起天下众人,以为可以把任何人玩弄在掌心,可惜其实是个蠢货,根本不了解胡雪亭的性格。” “距离太远了,怎么看得清呢。”高颖笑,萧瑀没有和胡雪亭接触过,所有的资料都是来自公开的信息,这怎么会足够呢?能够公开得到的信息有大半都是假的,故意给人看的啊。 “萧瑀还是轻敌了。”贺若弼见多了聪明人死于非命。像萧瑀这类从来没有做过实务工作,没有和同等级别的高手正面交过手,没有主持过超级计划,没有被人十二个时辰盯得死死的“才子”,习惯了在暗处分析一个个对手的资料,为对方的错漏嗤之以鼻,以为自己的智力高了对方一个等级,又知己知彼,足以在一个巨大的阴谋当中秒杀对方,其实这只是一群书呆子菜鸟的幼稚想法而已。 -- 第1457页 “纸上谈兵而已。”高盛道虽然够不上大佬的智慧的级别,但同样看不起萧瑀。躲在暗处分析他人又有何难?没看见那些只认识几个字的百姓个个把朝政批评的一文不值,预测皇帝和大官的做法一猜一个准吗?这所谓的“知己知彼”只是低级到了极点的错觉而已。萧瑀根本不知道胡雪亭在人前透露出来的习惯,性格,动作,思想,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假的。 “若是萧瑀真的比胡雪亭,比我等聪明,又怎么会只是个小官?”高盛道鄙夷萧瑀的角度务实无比,官场都会不好,怎么可能比别人聪明。 “是啊,萧瑀以为他亡国皇族必须掩藏志向是花了大力气了,哪里知道朝廷所有的官员都是戏精呢。”贺若弼笑。萧瑀以为石介只是胡雪亭的师父,只是胡雪亭的靠山,只是胡雪亭患难与共的友人,却不知道胡雪亭在非公开的场合无数次的在细节中泄露了她对石介的重视。 “不是依赖,不是爱慕,也不是父女之情,很怪异,像是绝对放心绝对了解的自己人的感觉。”高颖道。 贺若弼笑了,就是如此。处于黑暗中的萧瑀却无法深入的接触胡雪亭,无法了解这些外人看不到的东西, “萧瑀愚蠢的杀了石介,与胡雪亭的仇恨深到了骨髓,胡雪亭必杀萧家全族,再也没空理会我等了。”高颖道。联合李建成和各位大佬对付胡雪亭只是一个幌子,借机逃离中原进入辽东也是一个幌子,高颖真正的目的是给胡雪亭制造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有萧瑀挡在了前面,胡雪亭根本不会去理会其他人做些什么。 “萧瑀一定要多活几年,我们需要时间。”贺若弼真心祈祷,辽东可不是好地方,没有几年时间无法完成建设。 高盛道点头,那羽绒服确实比棉花保暖,还轻得多,更不需要浪费耕地种植,纯粹是养鸭子养鹅的副产品,但是,这数量实在是太少了,根本无法普及。 “是啊,无法普及啊。”高颖叹气。贺若弼看看高颖,看看面色镇定,但坚决不走的高盛道,微微叹气,高盛道也看出了什么来了。他拱手道别:“老夫还有事情要做,告辞。” 高盛道一直送到了大门之外,贺若弼看了高盛道一眼,想说话,终于沉默,只是摇了摇头。 高盛道回到了书房之内,高颖站在那里,问道:“你想说什么?” 高盛道认真的问道:“好不容易老虎打盹了,为何又要踩它的尾巴,逼它醒来?” 高颖沉默许久,淡淡的道:“因为老夫没有把握。” …… 数万大军踏步而前,代表着皇帝的旗帜飘扬,无数的百姓跪在大道两边恭迎御驾。 大越皇帝胡雪亭诛灭了江西百万叛贼,江西为之一空,大军回归淮南道,定然是要立刻进攻江南东道了。 “只怕要死很多人啊。”有些百姓惶恐又不满,为了安宁的生活才迁徙到了大越国,竟然要大举征兵攻打他国,这有违他们迁徙大越的初衷。 “若是三抽一征兵,我等何必到大越来,必须抗议!”一些百姓心中愤愤不平,但并没有表现出来,有意见就直接表达那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成年人的世界只有利益,没有对错,更没有直来直去。 “嗖!”一个圆圆的物体从大军中飞了出来,跌倒了百姓之中翻滚着。 一群百姓定睛一看,尖叫声四起,更有人飞快的逃到了远处。 “人头!是人头!”有人惨叫着。 “别怕,是朕的足球而已。”胡雪亭站在马车上大声的笑,用力的对着一群百姓招手:“把朕的足球踢回来!小心点,不要踢坏了,这可是大梁皇帝萧铣的脑袋做的,朕很是喜欢的。” 一群百姓不论有没有看到人头足球,只是听着胡雪亭清脆的笑声,手脚都软了。 有御林军从队伍中跑出来,捡起了人头足球,高高举过头顶,四周的百姓死死的盯着那人头,眼睛一眨不眨。 那士卒用力的抛向了马车上的胡雪亭,胡雪亭兴高采烈的一脚抽射,人头足球又远远的飞了出去,引起新的一阵惊呼惨叫和骚动。 “圣上,你太用力了,只怕踢不了多久就会坏的。”虞世基骑在马上,微微摇头。 胡雪亭毫不在意,转头瞅瞅一群跪在地上发抖的百姓,认真的道:“朕的人头宫中,要放满了人头!人头足球,人头酒壶,人头尿壶,人头案几,人头凳子,人头宫灯,人头台阶,人头房梁,人头瓦片,目光所到之处,无处不是人头,这才是人间的最大乐趣!哇哈哈哈哈哈!” “只怕人头不够用啊。”虞世基道。 “没关系,总有刁民想要害朕,朕绝对不会缺了人头把玩,哈哈哈哈!”胡雪亭的笑声清脆纯正善良开朗。 跪在道路两边迎接圣驾的百姓浑身发抖,只是想了一下这“人头宫”,就有数人瘫倒在了地上,所有与胡雪亭婉转辩论,曲折提醒,认真建议等等念头消失不见,唯有忠诚忠诚再忠诚。 大军回转丹阳,一大群官员远远的恭迎,人人的脸上一片肃穆,他们理解胡雪亭的愤怒。帝师石介被迫破碎虚空,小雪岚哭了十几天;自从建国以来稳如泰山的丹阳被贼人肆意杀入皇宫,数百丹阳土著和御林军士卒被屠;一心一意为江西百姓谋福利,江西却尽叛。 但却不明白胡雪亭为什么要杀光百万江西百姓,更不明白为什么要像个变态一样建立人头宫。 -- 第1458页 “何必把自己弄得遗臭万年呢。”众人叹气,胡雪亭既然知道这个词语,也知道这个结果,又何必呢。 “是啊,像个大变态。”胡雪亭淡淡的笑。一群官员小心的看着胡雪亭,胡雪亭越是愤怒,笑得越是开心,眼前的笑容只是浅浅的,那说明她心情平静的很。 “可是朕没有办法,朕犯了错误,必须弥补。”胡雪亭笑着。 虞世基和裴蕴对视了一眼,是啊,犯了大错误,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就是不知道胡雪亭反省的到不到位,若是依然没有看清现实,只怕以后还要再次付出代价。其余官员看胡雪亭,一点都没明白。 “朕老了。”胡雪亭认真的道。一群官员死死的盯着胡雪亭,确定是老了,不是疯了?唯有虞世基和裴蕴用力的鼓掌:“幸哉!圣上!幸哉!天下!” 其余官员几乎要摸额头了,这世界是不是疯了? 胡雪亭笑了,看着一群核心官员,道:“朕不是豪门大阀的贵女;朕没有皇帝老子王爷老子将军老子;朕没有才华,不能洛阳纸贵;朕容貌普通,不曾百花争艳;朕祖宗都背弃了,孝顺二字更是无从谈起。” “所有大随女子能够名扬天下的东西,朕全部没有。” “可是,为何朕的名字传遍天下,天下无人不知朕?” “只是因为朕杀人如麻。” “朕十四岁杀贼,从此一路杀杀杀,所到之处血流遍地。洛阳大清洗,杀戮无数官员和百姓,洛阳能止小儿夜啼,再也无人敢言朕的姓名;丹阳杀杀杀,天下贼人无人敢入丹阳;朕在边关屠戮百姓,不从军抵抗突厥者杀杀杀。” “天下大佬多的是,伸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了朕,但为什么一群大佬只有看着朕上蹿下跳,就是没人敢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只是一个小县令的朕?” 一群官员静静的看着胡雪亭,有的沉思,有的想着过往,有的眼泪打转,有的微微叹息。 “因为杨司徒?因为我师父?因为杨広?因为骁骑卫?”胡雪亭笑着,缓缓的摇头。 “一群大佬不碾死了朕,洛阳满朝文武,数十万百姓不招惹朕,只是因为他们知道朕是疯子。” “胡雪亭是疯的,不知道什么是大局,不知道什么是妥协,谁惹了胡雪亭,胡雪亭就会不顾一切的加倍报复回去!” “就是一条狗惹了胡雪亭,胡雪亭也会咬回去!” 胡雪亭平静的说着,脸上带着一丝丝的笑容,这就是她胡雪亭的前半生。 “我一无所有,我对这个世界恐惧无比,我恐惧性命朝不保夕,我害怕天下大变而我的手中却只有一把菜刀,任人宰割。我为了活下去,必须疯狂,唯有疯狂!”胡雪亭道。众人缓缓点头,这点谁都看出来了。孤女胡雪亭除了疯狂的夺取权力金钱,又怎么能够在这世上活下去?若是孤女胡雪亭选择在民间做个温和善良贤惠的女子,找个好人家嫁了,就能活下去吗?或许已经成了流民,吃观音土而死,或许已经被人卖到了妓院成了娼妓,或许已经化作了一滩鲜血,被流民杀死,或许已经在洛阳的火光中化为了尘土。 想要活下去的胡雪亭只能疯狂无比,想要冷静温柔贤淑都不可得。 “正常人是惹不起疯子的。所以,胡雪亭作为一个疯子,终于得到了天下。”胡雪亭吃吃的笑。“然后,我就老了。” “有了大越国,我的小命就保住了,就算我不能得天下,我也绝不会死于乱军之中,大不了投降就是了,做个关内侯富贵荣华也是蛮不错的。” “有了江西,这天下就有了两分之势,只要操作得好,哪怕输给了中原群雄,我也可以凭借长江天堑做个世袭罔替的王爷。” “有了关中,这天下已经定了,我就是天下之主!” “哈哈哈!江山在手,天下我有!” 胡雪亭笑了半天,忽然停止了笑,认真的问道:“既然我注定是‘朕’,注定了要名留青史,我为什么还要疯狂,以为当个神经病很有趣吗?我为什么还要杀人如麻,遗臭万年很开心吗?我是要成为皇帝的人,我是要称‘朕’的人,我是要开创一个盛世,成为教科书中的重点的人,我是开创女帝的先河,年年高考都要考的人,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名声搞臭?” 一群官员缓缓的点头,仔细比较,胡雪亭在成为了帝皇之后,做人做事确实顾全大局和理智,或者说憋屈了不少。 “嘿嘿,朕开始注意名声了,再也不杀伐果断了,再也不肆意妄为了,朕没了少年的锐气,朕开始考虑后事了,朕提早步入老年了。”胡雪亭道。“嘿嘿,小命保住了,这心就贪了,想要更多的东西了,会说生命很重要,百姓很重要,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了。” 一群官员微微叹息,这是人的必然过程,穷的时候坑蒙拐骗什么都做,一点都不在意名声;有了钱之后,当然要洗白自己,修桥铺路什么的,努力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好人。胡雪亭也不过如此而已。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错误的。”佘戊戌等人安慰着,虽然缩头乌龟很憋屈,但当了皇帝确实不能为所欲为,否则天下大乱。 “不!这是巨大的不可饶恕的错误。”胡雪亭惨笑着。 “胡雪亭能够肆意猖狂的原因只是因为胡雪亭是疯子!”她斩钉截铁的道。 -- 第1459页 “神经病胡雪亭不可阻挡,杀人如麻的胡雪亭无人敢惹!心怀慈悲,想要青史留名,想要成为高大上,想要万世流芳的胡雪亭算个P!”胡雪亭鄙夷至极。 “朕手中的刀不利了,所以萧瑀,李建成,萧铣,江西百姓,个个都敢骑到朕的脖子上了!” “杀了胡雪亭的师父,杀了胡雪亭的妹妹,杀了胡雪亭,又算什么?胡雪亭敢报复吗?胡雪亭敢做个屠夫吗?胡雪亭敢对高门大阀,敢对才子佳人,敢对无辜百姓下手报复吗?胡雪亭只能老老实实的讲道理,找真凶报仇,或者只能为了大局,为了百姓的福祉,躲在被窝中痛哭,原谅杀了师父杀了妹妹的真凶。” “看,萧铣这种垃圾都敢对朕动兵了。”胡雪亭道,“心慈手软就是招苍蝇啊。” 众人苦笑,真有被人追杀,还为了大局选择原谅的人? “嘿嘿,这种人真的有很多。”胡雪亭古怪的笑了,“被人屡次追杀的寇仲徐子陵不就是这种贱人吗?” 众人长长的叹息,忽视听不懂的寇仲徐子陵,胡雪亭的整个思路和行为非常的清楚了。 “人善被人欺,欺善怕恶。”佘戊戌喃喃的道,普通人中最最最流传的言语,放在高贵的皇帝身上,放在国家的层面,竟然也是相同的。 胡雪亭的大越想要安然下去,胡雪亭的家人亲友想要平安下去,胡雪亭竟然只有成为变态杀人狂一条路可以走。 “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胡雪亭笑,没想到老实,善良,高大上,竟然也只在屠刀之下啊。 张夫人淡淡的笑:“雪亭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是疯子。”她看着众人,众人笑着,是啊,大家都是疯子好了,也不孤单。 虞世基和裴蕴又一次互相对视了一眼,这大越国的成功真是狗屎啊。 “你去看看小雪岚吧。”张夫人道。小雪岚一直的哭,给她糕饼也不要,找小伙伴陪她玩也不玩。 胡雪亭惨笑。 皇宫之中,距离小雪岚的寝宫还有十余丈,小雪岚的哭声就传了出来。 胡雪亭慢慢的发抖,脚步微微一顿,然后才大步进了寝宫。 “雪岚。”她柔声叫着。 “姐姐,师父不见了!”小雪岚转头,眼睛红肿不堪。 胡雪亭蹲下,慢慢的张开了手臂,小雪岚扑到她的怀里抱得紧紧的,放声大哭:“姐姐,师父不见了!” 胡雪亭搂着小雪岚,低声道:“姐姐在这里,姐姐绝不离开你。”她的眼睛中平静无比,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 对萧瑀而言,石介只是胡雪亭的师父,只是一张至高武力的底牌;小雪岚只是胡雪亭的妹妹。毁了,自然是得罪了胡雪亭,但总归是有修复的可能性的,大局之下,有太多比师父比妹妹重要的东西,为了皇位,为了天下,父母妻儿皆可抛,师父和妹妹算个P。 对小雪岚而言,石介是师父,也是父亲。四岁就爹娘遇难,只剩下与胡雪亭相依为命,小雪岚对父母的记忆日渐淡薄,四岁的孩子实在记不住父母的容貌,更记不住父母的言行,父母对小雪岚而言只是一个标志,模模糊糊的,思念,渴望,却又不知道是什么,而石介弥补了小雪岚父母的缺位。与小雪岚玩耍,教她功课,几乎十二个时辰陪着小雪岚,任由小雪岚撒娇耍赖捣乱,依旧万般疼爱的石介在小雪岚的心中就是父亲,是与姐姐胡雪亭一样最亲近的人。 对胡雪亭而言,石介和小雪岚又是什么呢? 任由高颖贺若弼萧瑀杨恕杨轩感张须驼张夫人等或聪明,或机灵,或了解人心,或才智高绝,或亲近无比,或看着胡雪亭姐妹长大的人,都无法猜到石介和小雪岚在胡雪亭心中的地位。 在21世纪有工作有父母家人有电脑有手机有游戏的胡雪亭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古代,很不争气的没有能够融入新世界,飞快的成为贤良淑德的古代女子,更没能愉快的加入到与帅哥王爷皇帝滚床单,与小妾正房嫔妃皇后撕逼的美好未来当中。 胡雪亭每每想到孤零零的穿越到了异变的古代,周围再无一个人是可以言说的自己人,寂寞和恐惧从心灵深处弥漫全身。他人以为胡雪亭脑子有病,打仗不怕疼,身上满满的伤口无所谓,杀人一点都没有不适应。他们不知道,对胡雪亭而言,身上的伤痛算什么,流血算什么,杀人和被杀的恐惧又算什么,哪里比得上孤身处于异世界的惊恐的万一。 穿越到了异世界,永远不能回到家乡的恐惧差点让胡雪亭疯掉,直到她发现石介也是穿越的。 胡雪亭每次看到石介就有些安慰,还有一个与她一样的穿越倒霉蛋呢。胡雪亭很无耻的看到别人同样穿越同样绝望同样彷徨,心里就有了莫名的安稳和安定。瞧,我不是唯一,瞧,还有一个比我更倒霉的,至少我知道石介是小说中的人物,至少我知道华山派,知道大明朝!我知道石介的来历,而石介却不知道我来自比大明更先进的世界。这又是穿越的患难伙伴,又是被她了如指掌的感觉温暖了胡雪亭的心,至少不是那么的孤独了。 胡雪亭运气很好,她除了石介,还有小雪岚。 小雪岚同样是孤独的人,才四岁,爹娘就死了,被家族抛弃了,唯一还活着的亲姐姐是个被夺舍的。但这个小女孩很坚强,没有哭,没有闹,只是抱着唯一的姐姐不放。 -- 第1460页 穿越前是个成年人的胡雪亭对小雪岚又是佩服,又是愧疚和怜悯,也有庆幸。 这是这具肉身的家人,是她睁开眼就看到的家人,是与她从头到尾一起经历巨变的家人,是比石介更早进入她的世界的家人,是与她患难与共的家人,是与她同命相连的家人。小雪岚就是胡雪亭的亲人,唯一的亲人。 石介,小雪岚,在胡雪亭的心中地位不可改变,无人能比,纵然天下放在她的眼前,也绝对比不上这两人的万一。 胡雪亭紧紧的搂着小雪岚,听着小雪岚撕心裂肺的哭声,灿烂的笑着。可是,如此重要的两个人,却因为她的懦弱,永远的失去了一个,永远的伤害了一个。 胡雪亭身上内力疯狂的涌动,笑容灿烂无比,这辈子没有笑得如此的开心过。 竟然有人敢动石介!竟然有人敢动小雪岚! 就因为她的仁慈善良温和真善美! 那么,我管天下百姓去死!我管这个世界去死! 纵杀光天下五千万人,纵毁灭整个地球亿万生灵,也难以填平心中之恨。 第287章 疯子的国家怕不怕 几辆马车慢悠悠的进了江宁城,街头空空荡荡的,看不到什么人,一些店铺甚至干脆的关了门。 “这就是江宁?”马车中,一个老者问道。“与你口中的繁华差得很远。” 马车夫有些尴尬:“不敢欺瞒太史令,原本是真的很繁华。”江宁距离丹阳非常的近,又是大城市,城里是真的很繁荣,以前这条道路上每时每刻都有几百辆马车奔驰,时不时还要搞个堵车什么的。 “作孽啊。”那老者重重的叹息,是了,是他浅薄了,胡雪亭下令大越国境内所有十二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百姓三抽一,如此高比例的征兵之下,又怎么可能还会有繁华的城市? “好战必亡啊。”老者低声的自言自语。一个国家不停的东征西讨,自然会影响农业、商业、人口繁衍,最终就会崩溃。这街上冷冷清清的场面,就是百姓对胡雪亭想要开战的用脚投票。大伙儿迁徙到了蛮荒的江南就是为了过上安稳日子,谁愿意去前线打仗。 “只怕各个边境上到处都是人了。”那老者想象着无数人为了能够逃离大越国,亡命游泳横渡长江,或远走不毛,进入瘟疫瘴气遍布的岭南等地。 “这大越国是完了。”老者眼神中很是惋惜,他很理解胡雪亭被一群大佬设了圈套,差点被杀的愤怒,但穷兵窦武对国家的影响非常的大,越国只怕经受不起。 “太史令,是去府衙拜访,还是休息片刻?”马车夫问道。车中之人并不是大越的太史令,而是原大随的太史令庚质。 庚质慢慢的摇头,休息?百姓死难在即,哪里还有心情休息。“去府衙,老夫要见见江宁的太守。”他打定了主意,拿一张老脸向大越的官员劝诫几分,万万不能逼反了百姓。但小小的江宁太守定然是无法决断如此重大的事情的,多半会礼貌的苦笑,或者直接将他轰了出去,那他就接着去丹阳见裴蕴。 但同样在大随为臣,裴蕴与他的关系可不怎么样。简单的说,庚质是好官清官,裴蕴是大贪官,清流和浊流虽然不至于水火不容,见了面就撕逼,但作为闲散又没什么权力的“太史令”,庚质与裴蕴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脸熟都称不上。 去“哀求”裴蕴善待百姓,多半是要被奚落和羞辱了。庚质叹了口气,若是当年没有迟疑,早早的就到大越看看,哪怕大越与他理念不合,无法在大越为官,但多少与胡雪亭或者大越各个核心官员有些交情,怎么也比现在只能向裴蕴求助的好。 马车转过了一个拐角,忽然勒住了马。不等马车夫解释,庚质就知道了马车停步的原因,巨大的喧闹声扑面而来。 “……凭什么我不行?”有个男子跳着脚大骂。 “为什么我没有份?你们是不是作弊了!都来看啊,官府作弊啊!”有中年妇女捶胸顿足,眼泪不争气的流淌着。 “要是不选我,我就去告御状!”有人大声的叫着,脸孔涨得通红。 “这不是欺负我吗?”有个白发老翁愤怒的头发根根倒竖。 更多的人大声的叫骂和指责着,根本听不清说些什么,从人缝中能看到一个个衙役努力的挡着百姓们前进,不是苦苦的哀求着什么。 庚质看看那人群围堵的地方,果然是江宁的府衙。他有些熟悉又无奈,官府出了不合理的条令,被百姓们指着鼻子痛骂的事情他见过多次了,也亲身经历过。 “官逼民反啊。”庚质低声道,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三抽一的法令太过无稽,愤怒的百姓集结在这里闹事了,瞧这人数都上万了,不知道府衙会不会被愤怒的百姓掀掉。 可是,胡雪亭会怕百姓的愤怒吗?庚质浑身发冷,江西百万人反叛已经对胡雪亭造成了巨大的刺激,若是江宁再发生百姓闹事的恶劣事件,胡雪亭会怎么做?定然是杀光江宁的百姓啊! “来人,扶我站到马车顶上去。”庚质大声的招呼仆役们。 “太史令!”一群仆役惊呼,一把年纪了爬到马车顶上去和容易摔下来的。 “闭嘴!快扶我上去!”庚质恶狠狠的道。 这么多年的观察下来,庚质认为胡雪亭治下的大越国其实还算不错的,至少人人都有饭吃,也没见胡雪亭强抢民男什么的,虽然绝不是三皇五帝治下的盛世,但肯定不是昏君当道,民不聊生。 -- 第1461页 胡雪亭这次忽然变态的玩弄人头,只是受了刺激而已,能不能拉回来不知道,但至少不能让百姓恶化了情形,进一步刺激胡雪亭。 “再推一把!”庚质呵斥着仆役,竭力的攀爬者马车。几个仆役不时惊呼:“小心!小心!”庚质完全不在乎,为了这些百姓能够过得更幸福些,他这把老骨头就是摔死在马车上,又算的了什么? 庚质终于爬上车顶,府衙前的百姓依然吵闹不休,他摇摇晃晃的在马车顶上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更能看清府衙前的百姓之多,当真是群情汹涌啊。 “乡亲们,强制征兵虽然不好,但是,我等当用文明的方式与朝廷沟通,万万不能闹事啊。”庚质大声的叫着,马车下的仆役配合着齐声大叫,很快就压倒了喧闹又嘈杂的声音。府衙前渐渐的安静,上万人回过头,诡异的看着庚质。 庚质见众人安静的看他,心里松了口气,只要百姓还有理智,就不会激起民变。他大声的道:“诸位,胡星君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只是有奸臣挑拨,这才会大兴刀兵,老夫乃前太史令庚质,与胡星君,裴蕴,虞世基有很大的交情,定然面见胡星君,请她顾及万民福祉,暂缓动兵。”庚质很是佩服自己的无耻,作为常年坐冷板凳,埋首在故纸堆中的太史令,他与胡雪亭有个P的交情,他只在洛阳的朝会上远远的见过胡雪亭一眼而已,但为了让百姓冷静,他决定厚颜无耻一回。 “众位乡亲父老请回家休息,老夫定然会给你们带来好消息。”透过重重的人群,庚质与府衙前的衙役们目光交错,衙役们茫然的看着他。他使劲的打眼色,喂,机灵点,先把百姓安抚好了再说。 一群衙役继续茫然的看着庚质,好几个衙役窃窃私语,庚质怒了,为了这些百姓的性命,老夫一大把年纪像只猴子一样爬到了马车顶上,你们忒么配合一下都不懂? 庚质只能继续发挥:“乡亲父老们,你们都回去吧,尽管把这件事交给了老夫,老夫定然为诸位要一个说法。”然后团团拱手,你们快点回去啊,逼急了胡雪亭没有好下场的。 某个男子推开身边的百姓,靠近了庚质,大声的问道:“你真的和圣上很熟,能够为我等求情?” 庚质看看上万人殷切的看他的目光,用力的点头,飞快的想孙女孙子们看过的戏曲情节,大声的道:“老夫与胡星君是下棋下出来的交情,胡星君棋力过人,与老夫一连下了九十余盘,未曾一败,老夫甚为钦佩。”这种下棋的忘年交是最老套最被群众熟悉的情节了,什么少女和老头下棋,结果老头是董事长,什么少男和老头下棋,结果老头是省长,这种情节实在太多太多了,经久不衰,群众基础强大,就不信这上万百姓不信。其实按照套路,一半是互有胜负,或者是少男少女手下留情,体贴的让老头多赢几盘的,但庚质不傻,考虑到胡雪亭是皇帝,下棋赢了皇帝的传闻是祸是福很难预料的,哪怕是造谣也要适可而止。 府衙前的上万百姓果然窃窃私语,热切的看着庚质,庚质挺起干瘦的胸膛,傲然站立在马车顶上,身体不争气的摇晃着,该死的马车,你丫停着也会晃?你,就是你!挤个毛啊,没看见马车就要翻了吗?老夫摔死了你丫开心啊! 那提问的男子又前挤了几尺,认真的看着庚质:“那么,你能够在圣上面前为我求情,许我……” 庚质用力点头,只要能够让这群在暴走边缘的百姓冷静的回家洗煤球,他什么都能答应:“没问题!” “……许我从军吗?” 庚质微笑着,死死的盯着那个男子,你丫再说一遍? “老丈,你真的能在圣上面前为我求来从军的机会,在下一定感激不尽!”那男子星星眼。 附近的百姓鄙夷的看那男子,区区一句“感激不尽”的空话就像忽悠人替你谋求从军的机会?太无耻了。 某个中年妇女大声的道:“只要能够让我从军,我一定给老丈送只大肥鸡!”手里不断地比划着,很大很大的大肥鸡哦,保证你吃了还想吃。一群百姓大声的叫:“只要老丈保举了我,我送你一百只大肥鸡!”“我可以天天送红烧肉,送十年!”“我家是杀猪的,我天天给你送猪头!” 某个男子大声的叫:“老丈,你若是能够让我从军,我就送再生父母的牌匾给你,认你做干爹都行!”他得意的看周围的人,一点猪肉鸡肉算什么,看那老头的衣衫怎么也不是吃不起肉的人,送猪肉鸡肉一点点吸引力都没有,哪有他做人干儿子来的实际! “我可以做你干孙子!”“我可以直接做你养子!”更多的人大叫。 马车上,庚质的身体摇晃的更厉害了,一群仆役惊恐的伸出手,要是掉下来不知道接不接的住啊。 庚质伸手揉太阳穴,该死的,这群人不是因为被征兵而闹事,是因为没能被征兵而闹事。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为什么和他想的完全相反? 府衙前,一群衙役佩服的看着庚质,竖起了大拇指使劲的摇晃,虽然不认识这个胡说八道的老头是谁,但是他吸引百姓的注意,分担府衙压力的行为必须点赞。 某个白发老翁用力的推开了身前的百姓们,挤到庚质的马车之下,仰着脖子大声的道:“你一定要替我做主,让我从军啊!”庚质仔细的看着他的白头发,再瞅瞅他一脸的皱纹,认真的问:“老哥今年贵庚?有七十没有?”一把年纪还要当兵? -- 第1462页 那白发老翁瞅瞅周围,大声的道:“老夫今年才55岁!”周围嘘声大作,乡里乡亲的,骗谁啊,你丫都有67了,没资格从军。 那白发老翁怒视周围的人:“老夫的爹娘不识字,不会数数,报错了老夫的生辰八字,老夫今年就是55岁,属于征兵范围之内!” 嘘声更响了,在江南地区能活到67岁稀有的很,好些人都知道那白发老翁,有的人甚至喝过他的寿酒。 “你老就歇歇吧,何苦与我们抢名额?”好些人都劝,你丫要是当大官的,把年龄往小了说,想要延迟退休,多当几年官,多收几年前,我们很理解,可你丫就是一个小百姓,又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活计,何苦来哉呢。 那白发老翁眼看瞒不过去,翻脸大骂:“怎么?就许你们为国效力,不许我为国效力?年龄大有罪啊,67岁有罪啊!这是歧视老年人!这是不敬尊长!” 哄闹声中,庚质用矫健的不像话的身手跳下马车,一把揪住那个白发老翁的衣领,使劲的摇晃,厉声喝问道:“说!你一把老骨头了,不好好颐养天年,为什么还要从军,就不怕死在战场上吗?” 那白发老翁就是不回答。庚质更怒了:“再不说,老夫一招火云掌拍死了你!”一群仆役死命的扯住庚质的手臂:“太史令,住手,快住手,你揪住他的胸口,他还如何说话?”“太史令,快放手,他已经口吐白沫了!” 半个时辰之后,庚质终于坐在了江宁府衙之中。一群衙役紧张的围着他,有的小心的给他敲着背,有的喂他喝水,有的仔细检查着他的腿脚胳膊,一把年纪细胳膊细腿的还要蹦上蹦下,真担心他一口气喘不过来就这么挂了。 “说!到底是为什么?”庚质执着着继续问,打死想不通为毛一群百姓踊跃参军,为了不能当兵差点掀翻了府衙,大越要是爱国教育做的这么好,胡雪亭早就成圣人了。 有衙役一点都不奇怪,外来人不懂大越国或者说不懂丹阳周围几百里之内的国情。 “老丈有所不知。”衙役苦笑,“我大越国百姓是有等级制的。” “老夫知道!”庚质打断道,全天下谁不知道大越是正儿八经的执行等级制度的,所有人都根据与胡雪亭的亲疏分成了三六九等,越是亲密的等级越高,享有的待遇就越好,等级差一级待遇就天差地远。 “其实也不是如此。”某个衙役道。大越等级制的本质其实是“功勋制”,为大越流血的人排在最前面,享受最好的待遇,躺着捡便宜的人排在最后面,毛权力都没有。 庚质微微一怔,他可没有得到这些消息。“难道,胡星君许诺了杀死一个敌人,就能提升等级?”庚质反应极快,沉吟着,这个政策其实也不错,至少能鼓励作战,人人奋勇,大秦就是靠这一套发达的。 “是也不是。”衙役笑着。 “把话说清楚!”庚质厉声道。 “圣上没有许诺提升等级,征兵令中只有三抽一,没有任何其他的承诺。”衙役道。 “但是……”庚质冷冷的道。 一群衙役互相看了一眼,确信这个瘦瘦的,但是言行古怪的老头真的是前大随的官员,身上的官腔太浓厚了,说不定真的认识胡雪亭裴蕴虞世基等人,必须小心的伺候。 “但是,我们都在猜,会不会只有从军的人才能……”衙役没有说下去,庚质却已经懂了,上头的人话说了一半,下头的人疯狂的乱猜! 他恶狠狠的瞪一群衙役,又愤怒的越过衙役们瞪府衙紧闭的大门,门外喧闹的声音依然响亮,更有百姓愤怒的拍打着大门。一群脑补的白痴,就不怕脑补过度,毛好处都没有吗? 衙役摇头,绝不可能。根据胡雪亭一贯的行为,凡是信任她,跟随她,与她一起流血的人,就没有一个不得到好处的。 “看丹阳的6754们!”衙役道。豪杰碑上6754个名字有几个与胡雪亭关系亲密的?但现在享受着大越丰厚的待遇。 “圣上有时候会先许诺好处,再让人做事,但是,那些好处都不大。可一旦圣上没有许诺好处,百姓却为了圣上付出重大代价的,圣上就会给与非常非常非常厚的封赏。”衙役们笑,圣上还是很公平的,绝不会空口白牙的让人为了国家为了朝廷为了皇帝牺牲,付出就有回报,付出越多,回报越多。 庚质哑口无言,为了利益而奋斗的百姓非常的低级,但是偏偏势不可挡;为了大义而奉献的百姓非常的伟大,但是偏偏越来越少。 “就为了这还在空中的好处,就要把性命送在了战场之上?”庚质理解,却又有些悲哀,若是这些百姓是为了国家大义而踊跃报名参军,他一定会高兴无比。 一群衙役笑,作为朝廷大官,不愁吃喝的庚质哪里理解他们的梦想。有一片田地,有一座房屋,每餐碗里都有肉,屋子不会漏雨,孩子能够上学,每年能够扯几尺布,添几件新衣服,子孙能够靠读书考状元,过上人上人的生活,这些简单粗俗利己自私的愿望,就是普通人的最大愿望。为了国家大义而牺牲,子女只拿了一张奖状,以及几百文抚恤,忍饥挨饿,冻死街头的美好感情从来不在普通人的考虑之内。 “这次圣上发怒,攻打江南,定然会大胜。”大越国所有的百姓都这么想。江南东道本来就没有精兵强将,人口都没有大越国多,大越国倾国之力一击,江南东道定然是化为齑粉。如此稳赢,又有无数大越国百姓参与的大战当中未必能得到天大的功劳,更不可能有与6754一般名字记录上豪杰碑,享受富贵荣华的机会。丹阳的6754个土著能够与胡雪亭一起浴血奋战数万贼人,大越国几十万大军碾压江南东道怎么可能有与胡雪亭一起危在旦夕的机会?参军征讨江南东道,天大的好处定然是没有的,可是有一个非常现实,实现几率非常大的好处。 -- 第1463页 府衙门外,上万百姓咬牙切齿的看着紧闭的大门,府衙那些官员们太无耻了,早早的溜得不见踪影,只留下一群没有权利又油滑无比的衙役。 “田地啊,老子的田地啊!”上万百姓愤怒的骂着。江西百万百姓尽数被杀,江西的城池,土地,农庄,鱼塘,房舍,全部都空着啊!还有江南东道,以胡雪亭发布的严格命令,这江南东道至少要死一半人,又会有多少田地,农庄,鱼塘,房舍空出来? 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胡雪亭一定会分配给征讨江南东道有功之人。 “老子只要十亩地!”有百姓大声的道,要求非常的低。有这么多的田地空出来,要十亩地不贪心吧? “要是老子命好,能够砍死了一个两个贼人,圣上一定会给我田地!”有百姓想的很清楚,胡雪亭有功必赏,但口袋里没什么银钱,拿新占的土地当奖赏的机会不是一般的大。 “就是老子命不好,战死在了沙场,圣上也会给我家几十亩地抚恤。”兵凶战危,谁都知道有战死的可能,但对田地的渴望超过了一切,用自己的小命换子孙后代的幸福安康,不算太划不来。 庚质默默地看着府衙的斑驳墙壁,这些百姓的言行思想与他一辈子所学,一辈子提倡的圣人言语几乎有天地之别,偏偏让他认为更合理,更真实。他在大越国之外,在中原地区,屡屡为了胡雪亭的古怪政策或不解或嘲笑,到了这大越国面对这一个个真实的百姓,真实的愿望,才明白人心从来就不符合圣人之言,也永远无法达到圣人之言。 “嘿嘿,老夫竟然还要一个文盲教育了一回。”庚质大声的笑。 “老夫要去丹阳!”庚质道,到底是圣人之言能够治理国家,还是胡雪亭的歪门邪道能够治理国家,他才疏学浅,是绝对看不清了,但身为太史令有责任记录真实的和更深刻的历史。 …… “可有人反抗?”胡雪亭问道,虞世基摇头,大越国在淮南道的地盘与其他地盘截然不同,早已习惯了胡雪亭的言行,非常清楚敢反抗的下场就是死。 “你的仁慈只有陌生人才知道。”裴蕴嘲笑道,最忠心淮南道的人记得胡雪亭的凶残,江西却以为胡雪亭是仁慈的纸老虎。 胡雪亭斜眼看裴蕴,不用你提醒,这次我绝不再犯傻逼一般的错误。 “他们踊跃的很呢。”佘戊戌道,几乎所有百姓都猜到了从军之后会有提升等级或者分到田地的好处。她看着胡雪亭,为了好处而忠心的价值观畸形的很,是不是该改一改? 胡雪亭摇头:“有太多的人太聪明,让别人去拼命,自己拿好处。朕要做的就是告诉他们,做梦!聪明人全部去死!聪明人全部去吃窝头!聪明人全部去睡马路!”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以为我们流血牺牲后有肉吃了,就会给他们吃粥分肉,凉快去!连粥都没有!” “大越国以后只推行军功制,用军功封死一切上升的通道,没有军功不得购买三亩以上的土地、不得经商、不得当七品以上的官。” 一群人看胡雪亭,至于如此疯狂吗? 虞世基看众人的神情后笑了:“如此,这大越国才不会有叛贼啊!”想要出人头地,想要过得幸福,就要为胡雪亭立下汗马功劳,就要保家卫国,就要上了胡雪亭的贼船,所有的既得利益者全部与胡雪亭或者大越国绑定在一起,哪里还会有人有能力造反? “这大越国以后开疆拓土的势头定然是疯狂无比的。”裴蕴笑,世上再也没有比大越国的士卒更想攻打其他国家的了。 “朕要把整个大越国的人都变成疯子。”胡雪亭淡淡的道。疯狂的皇帝可怕,疯狂的国家更可怕。 虞世基觉得举国疯子果然吓人,但不能真疯啊:“三抽一只怕会有几十万大军,既在江南东道施展不开,也无力提供如此多的粮草。”杨広带三十几万大军进攻高句丽,差点崩溃了有五千万百姓的大随的农业,大越国本来人口就只有几百万,如今少了整个江西的百万人口,剩下百多万人口能够支撑三抽一?秦始皇都不敢这么作死。 “笑话!朕有几十万大军,就一定要把几十万大军全部派到江南?”胡雪亭大奇。 “朕三万人就灭了江西,五万大军灭江南足以,其余大军就是吓唬人的!”胡雪亭冷笑,几十万大军放在丹阳不动弹,其余大佬们会怎么想?一个敢三抽一征兵的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情呢? …… 大越国大举征兵,发动四十万大军进攻江南东道的消息传遍了天下。 “四十万!”余杭郡中人人惊恐,这个数字实在太恐怖了。 “我们也有百万人口!”江南东道总管衙署之中,几十个萧氏子弟整整齐齐的坐在大堂的上首,仿佛三堂会审一般坐了好几排人,冷眼看着规规矩矩的站在两侧的非萧阀子弟的官员们。 大家都是家中老人服用了筑基丹,为了萧阀做出了伟大的贡献,战死沙场,按照预定从萧瑀的手中接受江南东道的权利的萧家有功之臣的子弟,谁跳出来做皇帝都不合适,唯有这种大家都坐在首位联合执政的方式最合适了。 某个萧家联合执政者淡淡的道:“胡雪亭只有半个淮南道,地盘比江南东道小的多了,人口只有堪堪百二十万,与江南东道的人口总数差距不大,只要我们也三抽一,我们就也有三四十万大军!若是我们二抽一,我们就有比胡雪亭更多的士卒!”大家都是学过算数的,怕个毛啊。 -- 第1464页 “对,我们立刻征兵!”其余萧阀子弟兴奋的道,“兵法有云,十则围之,胡雪亭的兵力不足以十倍于我江南东道,定然在我江南东道的坚城之下头破血流!” 他们倒是有些自知之明,完全没有想过与胡雪亭的大军野战,只想凭借城墙固守。 “还有河流湖泊!江南可不比中原,到处都是河流和山川,胡雪亭的骁骑卫骑兵无处施展,我等却能从水路偷袭胡雪亭,即使一击不中,我们也能安然退回船上,胡雪亭难道还能赶着马儿踏波前进?”又是一个萧家子弟兴奋的道。中原大军征讨江南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地形的激烈转变,中原的骑兵大多数时候都只能吃狗屎。 一群非萧阀子弟的官员用力的点头,大笑:“胡雪亭敢来送死,我等我们求之不得。”萧阀果然没有人才,一群纨绔竟然以为打仗就是背兵书过家家做算数,看来要早谋退路了。 某个萧家子弟冷冷的看着一群非萧阀的官员,这些人个个敷衍了事,想着投降胡雪亭,真是太愚蠢了,他冷冷的道:“你们别想着孙权不能投降,鲁肃可以投降。胡雪亭从来没有接受敌人的官员投降的习惯。”江西,洛阳,关中,例子太多了,在胡雪亭的手中只有主动投降献城的人才能够继续当官,战败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一群非萧阀的官员认真的点头:“我等知道,我等与江南东道共存亡!我等生是萧阀的人,死是萧阀的鬼!” 萧家的子弟们看着一脸忠心的官员们满意极了,这些笨蛋就是要拿鞭子抽一下才有动力啊。 “以我之见,胡雪亭取我江南东道,只有两条道路。”某个非萧阀的官员指着地图说道。既然萧家的蠢货们以为看穿了他们,可以用言语刺激和掌握他们的内心,调动他们的情绪,那么只能配合一下了,不然未必能活着走出总管衙署。 “哦?”一群萧家子弟淡淡的道。 “胡雪亭在丹阳集结重兵南下,其蠢无比。”那个非萧阀的官员仰天大笑。其余非萧阀的官员佩服的看他,能够装出这副样子不容易啊,然后瞬间领悟了演技帝的核心思想。想要不被萧家的纨绔废物们当做拦路石干掉,那就是越笨越蠢越好,最好蠢得天怒人怨,萧家的几十个“联合皇帝”们干脆的把他们杯酒释兵权了,他们就能哭丧着脸捶胸嚎啕着顺利离开总管衙署,然后带着全家逃离江南东道了。 “从丹阳取我江南之地,要么从太湖西侧走溧阳长兴一线,攻打湖州,要么从太湖东侧过毗棱郡和吴郡,攻打嘉兴。”那演技帝大声的道。“这两条路都在太湖一侧,我军只要从水路骚扰,定然能大破胡雪亭的大军。” 一群萧家弟子继续轻描淡写的“哦”,这么简单地进攻路线他们当然也看出来了,没有说出来只是给这些垃圾官员一点信心,让他们以为自己很聪明而已。这叫做驭下之道,帝王心术。 一群非萧阀子弟的官员瞅瞅萧家子弟眼神中的轻蔑,更加努力施展演技,积极配合演技帝。 “想不到胡雪亭竟然有此破绽。”某个官员大声疾呼,用力的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睛,装出一副白痴相。 “太好了!”某个官员惊喜的叫,一时想不出怎么表达惊喜,急忙浑身发抖,老子都惊喜的浑身发抖了,这是很很很惊喜和无能了吧? “然后,我们该怎么办?”某个官员大声的道,双目无神,嘴角流着口水,不是白痴都说不过去。 一群萧阀的皇帝们鄙夷的看着官员们,不是门阀子弟,没有高贵的血统,果然都是废物渣渣啊。 “我等当然要集结湖州和嘉兴的全部百姓,与胡雪亭的大军奋战到底,一寸河山一寸血!”演技帝继续飙戏,仰着脖子慷慨激昂的说着。 一群萧阀的皇帝微笑着,废物啊废物,只知道集结湖州和嘉兴的全部百姓,不知道还要把整个江南东道的百姓全部集结到湖州和嘉兴决战吗?不知道派人进入太湖,偷袭胡雪亭大军的背后,甚至从水路直捣丹阳吗?不知道派少数人马从东天目山过宁国县取宣城,围魏救赵吗? 演技帝瞅一群萧阀的皇帝有些郁闷,老子都把台词说完了,你们还不知道说一句你丫个废物给老子滚蛋? 观众不配合,演技帝只能继续飙戏,他双手负在身后,仰天看屋顶,放声大笑:“若我是胡雪亭,定然从江西进攻我江南东道,只要攻占了金华丽水衢州,我江南东道的地盘就会断为两截,首尾不能呼应。如此妙计不取,胡雪亭只是庸才尔。”他大笑着,悄悄斜眼看一群萧阀的皇帝们,这么狗屎的战略一出,你们该大声的嘲笑我了吧? 一群萧阀的皇帝几乎人人脸色微变,眼神凌厉的看着演技帝,若有所思,似有忌惮。 演技帝大惊失色!你丫不会没有发现这个攻占金华丽水衢州的计划是多么狗屎,信以为真,把老子当做超级大将,心中生了忌惮,又想利用老子,又想干掉老子吧? 一群非萧阀官员肝肠寸断的看着演技帝,就是这样! 演技帝热泪盈眶,恨不得晕过去,什么叫画蛇添足,什么叫蠢货无下限,什么叫只有想不到没有遇不到,什么叫自己作死,这就是! 他看向一群同僚,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一群同僚脸色茫然,继续装白痴,拉了你,就是我们死。 -- 第1465页 “好计策,但胡雪亭用兵诡诈,声东击西的几率很大,我等不可不防。”萧阀的皇帝之一冷冷的看着演技帝,用最冰冷又真诚的声音说道。 “守住金丽衢的重任唯有拜托将军,我等才能放心。” 一群同僚脸色大变,毫不掩饰的羡慕妒忌恨的看着演技帝,演技帝浑身发抖,完全是真实感情,一点点演技都没用。 “是,微臣定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演技帝幸福极了,该死的,竟然有这么愚蠢的纨绔!鸟还没看见呢,就要藏弓了! 一群萧家的皇帝微笑着,看,这个将军真的以为这是给他重任了,真是愚蠢啊,一点都不懂的帝王心术。 …… 湖州城。 锣鼓不断地响着:“所有人都拿起兵刃,到城头保卫家园!”“我们的身后就是家,我们无路可退!” 衙役们在四处敲着锣鼓,鼓动着湖州百姓拿起毛竹长矛。湖州其他没有,毛竹管够,又长又粗,保证胡雪亭吓死。 “可是……”一群湖州百姓手软脚软,杀鸡都没有杀过,怎么能够杀人呢? “不要怕!胡雪亭也是人,还是个女孩子,她能够做的事情,我们也能够做!”有萧家的皇帝穿着金黄色的龙袍,站在城墙上大声的鼓舞百姓。 “朕就在这里,朕和百姓们在一起!朕绝不退缩!”那个皇帝甲激昂无比,难得的表现机会,万万不能错过了,肯定会有无数的百姓看到皇帝和他们在一起,然后斗志昂扬,战斗力狂飙,一举杀光胡雪亭的几十万大军。 可惜一群百姓个个都不理他,也没人喊一声万岁万岁万万岁的,这是最差劲的一届百姓。 “我们的援军到了吗?”萧家的皇帝甲问随从,湖州只有几万人,绝对挡不住胡雪亭的四十万大军,不知道后续余杭临平绍兴等地的百姓什么时候到。 随从也有些纳闷,按照日程说,余杭到湖州的一点点距离,百姓们早就该到了。 “只怕是路上出了些意外,微臣立刻就去打探。”随从认真的道。萧家的皇帝甲摇头,猜到了一些,鄙夷的道:“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伙。”余杭百姓没有赶到湖州无非是两个理由,要么是余杭百姓不愿意为了湖州的百姓流血牺牲,只想保护余杭,要么是余杭百姓胆小如鼠,磨磨蹭蹭的不愿意去湖州。 “没有关系,待朕击溃了胡雪亭的先锋,再来看天下百姓的嘴脸。”萧家的皇帝甲还是很有胆略的,没想过立马逃跑。 “圣上!胡雪亭到了。”有将士惊慌的道。 “多少人?”萧家的皇帝甲问道。 “只有五万人。”将士回答。 萧家的皇帝甲大笑,果然只是先锋而已。根据兵法规则,这五万先锋大概会围住了湖州的三个城门,围三阙一,然后再派出一两千人攻城,试探湖州的防御力量。 “朕先杀了这先锋中的先锋。”萧家的皇帝甲大笑,有数万湖州百姓手持毛竹长矛,定然可以轻易杀了胡雪亭的一两千攻城士卒,然后这士气就起来了。 湖州城墙上,数万湖州百姓惊恐的看着远处,依稀可以看到人影重重。 “听,那是什么声音?”有百姓惊恐的问道。数万湖州百姓侧耳倾听,风中有沉闷的咚咚的声音,又不像打雷,又不像擂鼓。 “听,越来越大了。”一群百姓茫然,这到底是什么声音。 五万大越士卒越走越近,终于可以看清人影。 “那是脚步声!”有湖州百姓忽然惨叫。从城墙上往下去,五万大越士卒步伐整齐,抬腿落脚宛如一人,每一次踏步发出的脚步声汇聚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咚咚声。 数万湖州百姓脸色比纸还白,原本就没有的斗志在整齐的脚步声和阵型当中瞬间化为负数。 “传令,一炷香之内不降者,屠城!投降者十抽一杀,三抽一编入军队为前驱!”胡雪亭淡淡的道。 “一炷香之内不降者,屠城!投降者十抽一杀,三抽一编入军队为前驱!”五万士卒齐声呼喊,声音几乎把湖州的城墙都震塌了。 “我们投降吧?”湖州百姓脸色惨然。 “住口!我们的背后就是家乡,我们没有退路,我们要战斗到最后一刻!”萧家的皇帝甲大声的呵斥。 “胡雪亭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他大声的道。一群湖州百姓惨然,皇帝就在身边,实在不敢反叛。 “或许我们能行呢?”湖州百姓们握着手里的毛竹长矛,看看大越士卒手中也不过是毛竹长矛,极力的安稳自己。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 “杀光他们!”胡雪亭淡淡的道。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五万士卒齐声叫着,大军毫不犹豫的冲向湖州低矮的城墙。 湖州城头所有人脸色大变,大越的士卒怎么看怎么像是疯子! “快逃啊!”不等大越士卒靠近,湖州城头的百姓就有人扔下手里的长矛转身就逃。一个逃兵迅速的带动了千万个逃兵,湖州数万百姓全部崩溃,哪怕是萧家的皇帝甲带来的正经士卒同样转身就逃。 “不要跑!”萧家的皇帝甲眼睛充血,这和预料的差距很大。 “噗!”一根根长矛刺入了逃跑的湖州百姓的背部,丝毫没有留情。 惨叫声四起。 “饶命!不要杀我!”哀求声中却唯有杀戮。 -- 第1466页 “朕说过了不投降就全杀了。”胡雪亭冷冷的看着上辈子非常熟悉的城市。“放火烧了它,不服朕的城池,不需要存在地球之上。” 湖州火起,整个城市化为灰烬,数万百姓只有几百人逃出了湖州。萧家的皇帝甲死于乱军之中。 余杭迅速的得到了消息,全城震恐。 第288章 敢在皇帝面前耍帅的只有死 余杭城中一片哭声。 胡雪亭杀人不眨眼的故事在余杭流传了好几年了,但谁也没把胡雪亭当回事。 “我们与胡雪亭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余杭城中的主流就是如此,理由非常的简单和明确。 胡雪亭的大越与江南东道接壤,全天下知道地理的人都认为胡雪亭应该先灭了江南东道,一统了江南,然后就能以南统北,但胡雪亭没有一丝一毫的杀入江南东道的意思。 “我还卖种子给胡星君过。”有百姓自豪的道,所以胡雪亭怎么会打江南东道呢。 “我家有亲戚迁移到了淮南道。”有百姓笑着,江南东道和淮南道根本是自己人嘛。 如此和睦友善的态度,简直就是胡雪亭与江南东道世代友好的铁证。 直到胡雪亭屠戮了湖州。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余杭城中的数万百姓悲声哭泣,夕阳西下,整个世界血一般的红,众人看着这不吉利的颜色,哭得更加的用心了。 “投降,只能投降。”很多百姓流着泪水,大声的叫着。江南东道的小日子太过安逸,军队的数量上少得可怜,而且从来没有见过血,说花架子都有些抬举了他们,就这种垃圾战斗力也敢与胡雪亭放对?肯定立马被怼死。 “都是萧家搞出来的,我们杀了萧家的人!”有人大声的叫着,小百姓自然不知道萧瑀做了什么,但不妨碍他们智商爆表,分分钟从萧瑀逃离余杭,萧家冒出一群皇帝等等事情中神奇的推测出是萧瑀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胡雪亭。 “对,我们去杀了萧家的人,然后向胡星君投降。”有人大声的应和,江南东道怎么可能打得赢胡雪亭,胡雪亭甚至不用派出兵马,只要把那张吸收人魂魄的阵图拿出来,这余杭的所有人都要魂飞魄散。 一队士卒拿着刀剑,恶狠狠的呵斥着激愤的百姓们:“若是敢造反,立刻杀了!”一群余杭百姓立刻就老实了,喊口号没关系,赤手空拳的与士卒开打那就太愚蠢了。 “刚才是谁喊要杀光了萧家的人?”士卒们晃着手中的刀剑,一群百姓惊讶的互相看着,“没有啊,刚才没有人说要杀光了萧家的人啊。”“就是,一定是听错了。” 江南东道总管府衙中,一群萧家的皇帝高高在座,上百个官员们密密麻麻的挤在大厅中,事关生死存亡,谁都不敢不到场。 “胡雪亭已经屠杀了湖州百姓。”萧家的皇帝乙慢慢的道。这个消息人人都知道,但听到有人说出来,依然心中发抖。谁也没说“太残忍了”“胡雪亭不是人”等等幼稚的言语,大家聚在这里是为了解决问题,不是为了发泄,想要痛骂胡雪亭的出门左转,别留在这里浪费大家的宝贵时间。 “她杀了……”皇帝乙没有说下去,其余人都懂,胡雪亭竟然毫不犹豫的杀了萧家的皇帝甲,真是太不懂规矩了,打仗抓住了对方的大将都必须好好伺候着,等着对方的国家拿银子或者什么优惠条件赎回去,这是古礼!从春秋开始的规矩。 “圣上!”大厅中人人热泪盈眶,胡雪亭能够杀皇帝甲,就能杀了这个大厅内的任何一个人。哭声一片,这点时间必须浪费,否则无法体现君臣之间的深厚感情。 “投降,其实也是出路。”哭声中,某个大臣看看左右的官员们,又看看已经快看不到阳光的天色,坚定地说道。一群官员点头,幼稚了,萧家都要完蛋了,继续装君臣和睦有个P用,赶紧决定向胡雪亭投降,保住大家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虽然投降耻辱了些,但是也比被杀要好无数倍。 “有赌未为输,这一把我们输了,下次再赢回来就是。”有官员很体贴的为萧家的皇帝们找借口,面子很重要,不然萧家也不会出现一大堆的皇帝了,必须给这些非常注重门面功夫的人一个台阶下。 “卧薪尝胆,是我江南东道的祖训。勾践能复起灭吴国,我们也能做到!”又是一个官员大声的道,生怕这一群皇帝提什么“只有战死的皇帝”之类的蠢话。其余官员回味着卧薪尝胆,只觉这个话题不吉祥至极,“越国”勾践啊,这国名实在让人不舒服,好像在谈论大越的祖先光辉史一般。 一群萧家的皇帝看着大臣们,心里凉了半截,对没有官员站出来说能够打败胡雪亭,挽救即将完蛋的江南东道之类倒是有心里准备,一群文人怎么可能打得赢凶名赫赫的胡雪亭?但是,这里是朝廷!他们是皇帝!哪怕是根据流程,官员们在这时候也应该先站出来说几句“江南东道虽然人杰地灵百姓幸福美爱好和平”,或者“胡雪亭残暴不仁,天必击之”等等,然后过度到余杭百姓定然与胡雪亭浴血奋战,最后才是为了百姓的福祉,不如撤退转移什么的。 萧家的皇帝们凄苦的互相看着,一群官员个个开口闭口就是投降,这是已经做好了决定要背叛他们了?看来只有答应投降了,否则这些官员说不定就砍下他们的脑袋送给胡雪亭了。 -- 第1467页 萧家皇帝丙看看众人,用最富有感情的声音说道:“为了江南东道的百姓,我们……” 一群官员大喜,这是要投降了?小命保住了。 “……嘿嘿,你们以为,我会说‘我们决定投降’?”萧家的皇帝丙冷笑了。 一群官员看皇帝丙,你觉得不投降,你的下场会是什么?好些人嘴角露出了冰冷的寒意,难道萧家的纨绔还没有看清情形,以为他们是皇帝,整个余杭的数万百姓的会踊跃的为他们效死?萧瑀都不敢这么说,一群纨绔也敢以为自己是地球的中心?真是可笑。有几个人微微摇头,若是萧家的皇帝们识相,主动自尽或者自缚双手任由胡雪亭处置,他们这些官员就会认真的嚎几声,展示君臣之意,名留青史。但萧家的皇帝们既然不识相,看来只有撕破脸了。 “或者你们以为杀了我们萧家,胡雪亭就能接受你们的投降?”萧家的皇帝丙继续大笑。一群官员冷笑,你倒是知道会发生什么。 “是啊,胡雪亭和你们没仇,你们只要杀了我们之后就投降,胡雪亭就算不接受你们继续当官,你们保住小命的几率依然很大。十抽一杀,三抽一当兵,你们当中起码有六成的人能够幸福平安的活下去。”萧家的皇帝丙说道,笑眯眯的看着一群官员们,轻轻的鼓掌。“诸位真是好算计啊。” 一群官员冷冷的看着萧家的皇帝丙,演一出君臣和睦,生死与共多好,何必撕破了脸呢?太难看了。 几个官员互相对视,眼神中带着不屑,萧家的纨绔果然不肯老实的去死,那就只有送他们一程了。 一个官员慢慢的举起了手,用力的拍手。“啪!啪!啪!” “你……你敢弑君!”某个萧家的皇帝猛然站了起来,激动之下带倒了龙椅,发出巨大的声响。附近的萧家皇帝们没人责怪他毫无体统,他们同样脸色大变,好几人惊骇欲绝的看着官员们,竟然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大厅内上百个官员一齐冷笑,这可怪不得他们,死萧家的皇帝们就能保住他们的小命,是个人就知道怎么选? “不能这么说。”某个官员正色道。“我们是为了余杭郡中数万百姓的性命,为了江南东道几十万百姓的性命!” “正是,我们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为了大义!”又是一个官神情肃穆而伟大。明明有如此伟大的大义放在这里,傻瓜才会只说为了自己的小命呢。 其余官员微笑着盯着一群萧家的皇帝们,能够看到几十个皇帝人头落地,也算是人生中难得的机会了。 一群萧家的皇帝瑟瑟发抖,好几个皇帝想要逃跑,却被周围的官员们围住,又有几个皇帝惊恐的连人带椅倒在地上。 唯有有限几个皇帝镇定的坐在椅子上不动,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怎么,想叫人进来弑君?”萧家的皇帝丙笑容不变,眼神中多了戏谑和冰冷。 一群官员微微变色,为何那些刀斧手还没有进来?“啪!啪!啪!”那官员更用力的拍手,定然是声音太轻了,刀斧手没有听见。清脆的掌声在大厅内回响,众人盯着大厅的门口,却没看到刀斧手杀入。 “来人!来人!”一群官员顾不得体面和装逼了,大声的呼喊,却依然没有看到有刀斧手从大厅门外进来,人人的脸色洁白如纸。这时候要再不知道伏兵露馅,被萧家的皇帝们反杀,这智商就可以喂狗了。 萧家皇帝丙看着一大群官员,慢慢的从龙椅上站起来,淡淡的道:“我们兄弟几个都没什么才能,以前有的是在家玩耍了一辈子的,有的是开商行的,有的什么都不做,与你们比,我们确实都是废物,和萧瑀比差了一大截呢。”他转头看一群皇帝兄弟,人人脸色又尴尬又诚实。 东倒西歪狼狈不堪的萧家皇帝们光速扶正了龙椅,端端正正的坐着,或愤怒或鄙夷的看着一群乱臣贼子,要不是萧家中还有人比较聪明,今日就栽在了这里。 “说我们是纨绔,只会阴谋诡计,上不得台面,都对,我们认了。我们也没有什么权力和心腹,你们还有衙役军队调遣,我们也就只能调遣几个仆役了。”萧家的皇帝丙客观无比,大难临头,危在旦夕,这时候还看不清自己的实力和未来的没有资格站在这里。 一群官员汗水淋漓,玩命的开动脑筋,思索如何活下去。 “可是,你们怎么会认为我们就只会被你们玩弄在鼓掌当中呢?”萧家皇帝丙笑着。 “我们萧家是帝皇之家,从威震天下,高高在上,到被大臣篡位,仰人鼻息,什么没有经历过?你们怎么会以为我们萧家会允许再次发生臣子弑君夺位的事情?”萧家的皇帝丙高高的举起了手,慢慢的松开手掌,一个茶杯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数百刀斧手迅速的进入了大殿,好些人的身上染着血迹。 “萧家几百年的根基,怎么可能没有嫡系武力?只是你们不配知道而已。”萧家的皇帝丙淡淡的道。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他厉声道,缓缓的转身出了大殿,一群萧家的皇帝急忙跟着离开,大殿中惨叫声太过刺耳,普通纨绔今晚只怕要做噩梦。 “我们该怎么办?”有人低声的问道,杀了一群乱臣贼子虽然心里很爽,但明天天亮的时候胡雪亭一定会杀到,到时候就是他们死了。 -- 第1468页 一群皇帝看着围墙外的天空,漆黑的夜色被火把的光芒照的亮堂堂的,哭声和咒骂声随风飘动。整个余杭今夜不会有人入睡,更有无数的人带着大包小包,挤在各个城门口,拼命的想要出城。 “还能怎么样,逃啊。”萧家的皇帝丙一点都没有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决心,打不过胡雪亭,胡雪亭又不受降,不逃留着干嘛? “萧瑀这个贼子包藏祸心,我们迟早要和他算账。”萧家的皇帝们愤怒无比,怪不得萧瑀爽快无比的交出了江南东道,原来是逃难去了。 …… 灯火通明之中,哭喊声更加的刺耳。城门口挤满了人,人人都想要出去,城门口的道路反而不怎么通畅。 “让开!快让开!”不少人大声的喝骂着,推挤着身边的人。 “推个P!再推老子打死了你!”被推挤的人大声的骂。 胡雪亭屠戮湖州之后,天色已晚,只能在湖州停留,到了天亮之后是定然要杀到余杭的,若是萧家不肯投降,这余杭只怕要被屠城,趁着夜色逃离余杭几乎是唯一的生路。 “这还是人间吗?”城头上,某个女子震惊的看着城下的人群,哭喊的,找不到孩子的,互相推搡的,用力把前面的人往后面拉的,打成一团的,哪里还是幸福安宁平安喜乐的余杭郡? “余杭郡没有毁在流民的手中,却要毁在胡雪亭的手中。”站在她身边的锦衣公子长叹,慢慢的取出了腰间的碧绿长笛,慢慢的吹着。 “这是清心普善咒。”那女子低声道,美目看着那锦衣公子一片柔情。 “宁某无兵无马,无权无势,能够为这些百姓做的,就是吹奏一曲,让他们心中安宁了。”那锦衣公子停下了吹奏,淡淡的道,深情的看着城下的百姓,眼中泪光隐隐,又慢慢的开始了吹奏。 附近的几人轻轻的叹气:“久闻宁夏公子的清心普善咒是江南一绝,没想到竟然在如此情况之下听到。” 这几人都是江南的才子,在余杭求学或游玩,不想遇到了如此悲事。 “我等决不能束手旁观。”那女子大声的道,不管胡雪亭与萧瑀有什么过节,余杭百姓何其无辜,为何要杀光余杭的百姓?如此不仁不义之事,必须挺身而出制止。 “是,林家小姐说的对。”某个男子赞道。林家小姐的闺名是静茹,性子却不怎么静,活泼好动,却善良无比,见不得人受苦。 “安知,依你之言,我们当如何做?”林静茹问道,他们几人当中安知最聪明,时不时就能冒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妙计解决他们的难处。 “是啊,安知定然有办法的。”最后说话的叫做燕尾蝶,却不是真名,而是江湖花名,他的真名却不愿意透露,只知道他身手极好,屡次劫富济贫,很有些侠盗的风采,与众人偶遇之后意气相投,众人也不以他是江湖中人而鄙夷他。 安知望着余杭城,整个城市处处都是火把和灯笼的光亮,数万余杭百姓或举家逃难,或悲声哭泣,全城都笼罩在悲凉绝望当中。 “正面对抗,是绝对不行的。”安知道。 几人慢慢的点头,余杭士卒数量稀少,怎么都不可能是五万大越士卒的对手,而余杭百姓虽多,却心无斗志,看湖州的惨案就知道了,一群百姓仓促上阵只是送人头和拖累友军的士气而已。 “找其他军队也来不及了。”安知微微叹气,东阳有贼人沈法兴盘踞,手中有一支百战雄兵,怎么也不惧怕胡雪亭的,但距离余杭远了些,怎么也来不及在天明前赶到余杭的。 几人惨然,平时以为东阳很近,还担忧沈法兴的贼军会侵袭余杭,此刻却只觉得东阳是如此的遥远,沈法兴是如此的亲切。 “为今之计,只有使诈。”安知的眼睛冒着光。几人看着他,如何使诈? “弦高犒师。”安知说道。郑国商人弦高半路遇到偷袭郑国的秦军,机智的冒充郑国的使者,拿四张皮毛和十二头牛犒赏秦军,结果秦军以为郑国已经有了防备,无奈撤军了。 他们几个人若是能照样学了,冒充余杭郡的使者,未必不能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忽悠住了胡雪亭。 “只是,胡雪亭不在乎我们有防备。”林静茹皱眉,计策虽好,但有些与目前不符合,胡雪亭不会被四张皮毛和十二头牛就吓退了。 安知道:“我们只需要向胡雪亭展示我们有决战的决心,再向胡雪亭阐明真理,胡雪亭定然会羞愧而退。”虚张声势一下,说余杭,会稽,东阳,宁波等地百万百姓齐聚余杭,决心与胡雪亭决一死战,胡雪亭看看人数差距巨大,就算没撤退也犹豫了。 “然后,我们再在百姓当中宣传胡雪亭怯战不前,士气定然大振!”林静茹笑,好计策啊。 “同时,其他各个郡县得知我们挡住了胡雪亭的大军,就会向我们这里集结,我们就真的有百万大军了,对胡雪亭又有何惧?”宁夏停止了吹笛,淡淡的道。 几人纷纷点头,果然是好计策,最重要的是可执行度非常的高,传说当中几个年轻男女冒充使者,靠牙尖嘴利说服敌人的例子不胜枚举。 “今日是我等几人成名之日也。”安知笑。以四人之力阻挡五万大军,定然会青史留名。 “若是胡雪亭没有被忽悠住呢?”燕尾蝶有些担心,这几个公子才女会不会想的太幼稚了,胡雪亭会因为四个人的言语而吓住?他不怎么相信。 -- 第1469页 安知微笑着看了一眼燕尾蝶,眼神中闪过一丝愠怒。老子才高八斗,又是模仿古代成功案例,又是随机应变因地制宜,又是以大义以人心以时局威慑胡雪亭,怎么可能失败?你丫一个飞贼懂个P!但是在林静茹和宁夏面前必须保持风度。他淡淡的笑着,飞快的转着念头,该死的,林静茹和宁夏已经再盯着他了!真是混账一捣乱,他就要忙半天啊。安知的笑容充满了自信,道:“世事无绝对,安某哪里能够保证胡雪亭有如此的理智看到安某计策的伟大。但是,安某还有后手。”几人头看着他,后手? 安知90°侧身,看着被烛光火光照亮的天空,淡淡的道:“胡雪亭出身行伍,大字不识几个,最重英雄。”林静茹等人点头,那些不识字只会打仗的将军都是这样的,要么对满腹才华的才子一万分的尊重,要么就是对同样武力过人的好汉惜英雄重英雄。 安知已经理清了思路,继续道:“燕尾蝶兄一身好功夫,天下少有,若是能够在夜色之中潜入胡雪亭的大军之中,胡雪亭定然另眼相看。只要燕尾蝶兄抓住机会,以武艺和大义说服,胡雪亭定然会卖燕尾蝶兄面子,退兵回丹阳。” 燕尾蝶缓缓的点头,江湖中经常有这类英雄惺惺相惜的传说。比如某个山寨中地势险要,刁斗森严,一个少侠想要拜访山寨大当家,说服他出山共襄盛举,就绝不会从正门拜帖,一定会在半夜的时候刻意从地势最险要的地方登山,然后一路破解各个奇门阵法,击破各个高手的埋伏,最后在大当家的卧房门口朗声道,某某某拜访大当家。大当家和整个山寨会无比的佩服少侠的绝世神功和胆色,义不容辞的加入对山寨毫无好处的江湖争斗当中。当然,大当家多半还会有个漂亮的女儿,就因为少侠的勇气和武艺看上了他,倒贴整个山寨做嫁妆。 想到大越国的皇帝是女的,大臣也有无数女子,燕尾蝶的嘴角露出了笑容,想要有个倒贴的皇帝或大臣是想多了,他没有做白日梦的习惯,但若是一身武艺被胡雪亭看中,成为大越的将军什么的,其实也是非常完美的结局。 “安兄的计策果然是天下无双。”燕尾蝶赞道,不管有没有救了余杭百姓,对他个人而言绝对是一件只有收获没有损失的事情。 林静茹和宁夏佩服的看着安知,真是天下第一军师啊。 安知继续90°看天空,淡淡的道:“如此,我们正面上门拜访,燕尾蝶兄暗中潜入,有明有暗,有文有武,有男有女,所有的细节都考虑在内,所有的成功要点都包含其中,大事岂能不成?”众人鼓掌赞叹,妙! 宁夏微笑着擦拭着翠笛,林静茹只是个女子,不懂人心叵测,燕尾蝶是没有文化的江湖废渣,他们两个哪里懂安知计策真正精妙的地方? 安知计策真正的精妙之处,在于若是成功了,他们自然威无不加,哪怕失败了,他们的名字也会流传天下。 为了余杭数万百姓的生死,冒险劝谏杀人狂胡雪亭的勇敢行为天下有几人做得?如此义士天下谁不敬仰?他们四人的名字定然会名扬天下。胡雪亭以后越是牛逼,他们的名字就越是闪亮。 会不会有危险?毕竟失败的几率很大。 宁夏微笑着,这个计策没有一丝的危险。 胡雪亭就算不接受他们的建议,没有看中他们的才智和武力,一心要继续屠城,他们几个会有什么损失吗?没有,一点都没有。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在他们几个冒充使者的那一刹那开始,他们的小命就保住了。哪怕在乱军当中,大越的士卒也会神奇的发现他们是余杭的使者,与胡雪亭说过话的,万万不能得罪更不能伤害。他们会在千军万马的混战当中安然无恙。 “安兄的妙计果然天下无双啊。”宁夏微笑着看着安知,安知眼神中光芒一闪,知道被宁夏看穿了,他拱手笑道:“天下英雄为宁兄与知尔。” …… 月上中天,大越军的军营中寂静一片,燕尾蝶趴在地上差点大骂出声。 “胡雪亭,你到底懂不懂规矩?”燕尾蝶咬牙切齿,手指差点深深的插入了泥土之中。 哪一个江湖传说之中,军营不是只有一个的!偏偏这大越的军营一个连着一个,一眼望去至少有几十个,这也罢了,大越军有五万人,人太多了,无法住下一个营帐,燕尾蝶虽然郁闷,但多少还是能够理解的,但更狗屎的大越的军营竟然不是按照众星捧月的方式外头一圈小兵的营帐,中间是皇帝的营帐设立的。大越的军营排列竟然是方的,中间却空了一大片,谁知道这方阵当中哪个营地才是胡雪亭的王帐? 燕尾蝶深呼吸,本来还想着先宁夏等人一步见到胡雪亭的,如今只有让宁夏等人先见到胡雪亭,然后根据他们的轨迹,判断胡雪亭究竟在哪里了。 他小心的趴在地上,小心的在脑袋上堆了一捧杂草,一动不敢动,嘴里继续无声的咒骂。胡雪亭真是太不懂规矩了,不知道大军的营帐必须黑灯瞎火的,营地的城头也只有几个打瞌睡的士卒,这样那些奸细啊,高手啊,才能够悄悄的潜入了军营。这根本是江湖潜规则,任何一个传说中都是如此的,什么五绝六绝七绝都是如此才能潜入军营的。 燕尾蝶瞅瞅远处的军营,军营的十几丈外就插着一排排的火把,照的周围纤毫毕现,军营的围墙上每隔数丈就站着一个士卒死死的盯着旷野。这种阵势蚊子都飞不进去,还潜入个毛! -- 第1470页 远处,一队火把慢慢的靠近。燕尾蝶打起精神,那是宁夏等人到了。 不等宁夏等人靠近,某个营寨的大门打开,百余骑兵举着火把迎向他们。 “什么人?站住!”骑兵们厉声呵斥。众人急忙停步。 宁夏催马越众而出,大声的道:“我等是余杭的使者,要面见大越皇帝陛下,有要事相商。”一群骑兵冷冷的看着他们,呼啸一声,分出一半人马进入了宁夏背后的黑暗当中,检查有没有伏兵。 宁夏鄙夷的笑着:“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等乃堂堂正正的君子,怎……” “打了!”清脆的声音从远处的某个营寨中传了出来。 宁夏转头看着那个营寨,看见一个女子站在墙头。他笑着:“阁下想必就是大越皇……”一只拳头猛然在他眼前放大。 “噗!”宁夏被打飞落马。 安知、林静茹和一群仆役震惊的看着宁夏和那打人的士卒,太过于震惊之下,呵斥都忘记了。 “你怎么动手打人!”林静茹反应比较快,质问道。 那骑兵瞅瞅林静茹,神色沮丧至极。林静茹愤怒的看他一眼,知道错了?还不道歉! 骑兵头目催马靠近几步,怒斥那个骑兵:“你怎么才动手?谁敢羞辱我大越士卒,休管他是使者是平民是皇宫贵胄,只管玩死里打!”骑兵头目愤怒极了,菜鸟就是菜鸟,军规都不懂,还要胡雪亭远远的指挥。他都不敢回头看胡雪亭,教出这么烂的手下,想必胡雪亭失望无比。 “我忘记了……”那骑兵默然,当兵时间实在太短了,好些军规记倒是记住了,但真的遇到了事情根本反应不过来。 “回去抄军规一百遍!”骑兵头目怒斥。 林静茹张大了嘴,这大越的人不讲理! 宁夏倒在地上半晌才爬了起来,嘴角满是鲜血。他愤怒却又有些仓皇的看着大越的骑兵们,这个羞辱一定要讨回来。 安知咳嗽一声,不能因为一点点小摩擦误了大事。他指着身后的十几辆马车:“车上是我余杭百姓犒劳大越数万士卒的礼物,还请笑纳。”十几辆车上都是鸡鸭猪肉大米,时间太紧,酒水牛羊什么的来不及准备,反正是个意思意思的东西,差了些也没关系,可以理解为余杭百姓先礼后兵,不愿意白送好东西给敌人。 燕尾蝶从黑暗中悄悄的起身,所有的人都在注意宁夏等人,这是他潜入胡雪亭的军营的最好机会?不,他不需要“潜入”军营。 燕尾蝶灵巧的跑过了黑暗,飞快的进入了灯火通明的军营前的空地,然后站定,拱手,大声的道:“在下余杭使者燕尾蝶,见过大越皇帝陛下。” 这是燕尾蝶早就想好的,反正不能悄悄的突破灯火通明的地段,干脆大摇大摆的拱手报名,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显身手。 胡雪亭武艺高强?燕尾蝶知道,他不认为传闻会夸大,长江以南数百个山头的好汉被胡雪亭杀了精光,这就是真正的实力。但是,燕尾蝶很有自信能够震撼住胡雪亭。 燕尾蝶,燕尾蝶,他的江湖花名已经说明了他功法的特点,他的最强武功是轻功啊,穿街过巷,上屋蹿墙,无所不能! 别看眼前的军营围墙有一两丈高,普通人不用梯子都上不去,燕尾蝶有绝对的自信,可以如履平地! 安知远远的看着燕尾蝶,微微握紧了拳头,这和计划不符!很明显,燕尾蝶想要抢风头,还是压住他们的风头,踩着他们的肩膀抢风头! 宁夏被大越的士卒打飞,宁夏一行人与大越士卒的关系陷入了微妙的矛盾之中,而燕尾蝶去大展雄风,谁不会认为燕尾蝶是余杭使者的领头人,而宁夏、安知、林静茹只是配角? 安知努力的挤出微笑,不要紧,还没有开始谈判,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胡雪亭才是重头戏,他绝对不会输给一个江湖飞贼。 众目睽睽之下,燕尾蝶轻快的跑过了灯火通明的空地,到了两丈高的木头围墙之下,他深呼吸,毫不停步,一脚踩上了木头围墙,身体一侧,整个人诡异的倾斜,几乎与地面齐平。下一步,燕尾蝶的两只脚都踩在了木头围墙之上,就像踩在平地之上一般,飞快的跑动,斜斜的向木头围墙顶部跑去。 围墙之上,胡雪亭淡淡的看着燕尾蝶越跑越近。 燕尾蝶双眼放光,这一手轻功乃绝世神功,一定让胡雪亭心生敬畏,引为知己。 安知、林静茹、宁夏死死的看着轻松在墙壁上跑动的燕尾蝶,几乎在瞬间就猜到了燕尾蝶的计划,以后燕尾蝶就要成为天下闻名的高手或大将军了。 “杀了!”胡雪亭淡淡的道。 毛? 燕尾蝶、安知、林静茹、宁夏大惊。 “噗噗噗!”围墙上猛然出现数百弓箭手,乱箭起飞! “不!”燕尾蝶惨叫,根本无法招架,瞬间身中几百箭,重重的落下。半空中,燕尾蝶最后看了一眼胡雪亭,与胡雪亭的目光相遇,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惜英雄重英雄,为什么没有和高手把手言欢,为什么没有称赞你就像朕的御猫! 燕尾蝶生命的最后一刻,只看到了胡雪亭眼中的冰凉。“原来,传说都是假的!”燕尾蝶终于领悟了世间的真理。 不告而取为之贼也,不告而入就不是贼?闯入别人家耍帅就不是贼?闯入别人家耍帅而且长得帅就不是贼?以为背着重大的任务,闯入别人家耍帅,别人还要用欣赏的眼光赞叹的,代入的都是贼人的角度! -- 第1471页 没人在家闯入的叫小偷,有人在家还有硬闯那叫强盗!谁忒么的会欢迎闯入家中的小偷和强盗! 敢在帝皇面前放肆的硬闯的那叫刺客,自古刺客唯有一死而已。 “噗!”燕尾蝶重重的摔在了泥土之中,死不瞑目。 安知、宁夏、林静茹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燕尾蝶,心中冰凉无比,胡雪亭为什么不按照剧本?为什么! 【作话】 2019.05.20.19:06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雾霁”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89章 是好人就杀不得? 一群士卒围住了宁夏、安知和林静茹,刀枪并举,神色森然。 林静茹浑身发抖,这是要杀了他们了? “干什么?我们是余杭的使者!”宁夏双手负在身后,眼神中精光四射,厉声呵斥。林静茹佩服的看着宁夏,小心的往他身边靠近了一些,有临危不惧的宁夏在,心里就有了底了。 宁夏扫了林静茹一眼,宽慰的微微点头,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你丫的就知道靠别人!有种站到前面挡着老子啊,躲到老子的背后算什么?别以为是美女老子就要护着你,老子不吃这一套!” 别看宁夏一脸的镇定和冷傲,其实此刻心里慌得不行。原本的计算当中,作为使者是绝对没有任何风险的,什么时候听说过正义的使者被人砍死的?历来只有邪恶的使者被人砍了,主持正义的使者是绝对不会有危险的。《唐雎不辱使命》读过没?唐雎对着秦王都嚣张无比,可有被秦王砍死了?还不是身怀正义,浩然之气冒出体外十丈,所有歪魔邪道奸人歹徒个个都会自动退避。这就是邪不胜正。 但是,这来自书本的白纸黑字的醒世恒言,今日却被现实打得粉碎。作为身上冒圣光的正义使者燕尾蝶竟然被当众击杀了,甚至都没有任何的问话! 这太不科学了! 宁夏的心中一片混乱,燕尾蝶的惨死让他的自信瞬间消失,完全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自己来这里干什么,心中只有燕尾蝶死不瞑目的面孔,以及想要活下去就要装逼镇住场面的本能。 他傲然冷漠的看着一群士卒,老子现在的姿势这么高贵,眼神这么高贵,衣服这么高贵,嘴角也是这么的高贵,你丫还不干净畏畏缩缩的不敢前进不敢动手不敢看老子! “我们有重大的消息要汇报给皇帝陛下!”安知大声的道,仔细的倾听就会发觉安知的声音比以往尖锐了很多,更透着惶恐和不安。 “搜身!”一群士卒厉声呵斥。“举起双手!” 宁夏和安知听着“搜身”二字,差点热泪夺眶而出,不是因为不会死,而是因为刚才惊恐之中选择了装逼。要是刚才倒在地上拉屎拉尿,现在哪里还能如此潇洒? 宁夏的眼神陡然温和了,冷漠高贵消失不见,唯有作为富贵公子却对下层百姓饱含同情和友爱的和善。“不要怕,我们虽然出身高贵,但是我们之间是平等的,我们不会因为你们的脏手触碰我们就杀了你们。”他缓缓的身高了双手,顺便鼓励一群士卒:“来吧,仔细搜,不用担心。” 安知淡淡的看着周围的士卒,道:“我只有一个要求,找个女人来检查林静茹。”声音平静而柔和,再也没有了尖锐和慌张。 搜身又不是砍死,慌什么?搜身更是为了见皇帝,那不就是按照他们的计划在执行吗,何必慌张。 一群士卒仔细搜索三人,别说身上了,鞋子和头发都被打开仔细检查,花了好长时间才检查完毕。 宁夏看着一群士卒,微笑着道:“有劳各位了。”温温和和的拂袖,没有一丝的愠怒,更没有给士卒们脸色。林静茹柔和的看着宁夏,缓缓的点头,宁夏公子的风度就是高雅了,不像有些人自以为高人一等,一旦被搜身就怒气冲冲恶语伤人。 “只要能见到大越皇帝陛下,为余杭数万百姓,江南东道数十万百姓求得一线生机,我等个人的荣辱算的了什么。”宁夏微笑着道,眼神中万道霞光。 一群士卒押着三人走进营地,三人的仆役和马车却被士卒们严密的团团围住。 “不要担心,见了大越皇帝陛下,我们的一番苦心就会得到回应的。”安知微笑着,他已经回过神来了,别看燕尾蝶死的有些突然,但那其实验证了他计划的合理性。双线同进,文武相济!随便哪一方失败了,就代表另一方能够获得成功。虽然燕尾蝶的失败代价大了些,直接就嗝屁了,但是,这给他们照亮了前程!那就是胡雪亭不喜欢武夫! 安知真心的笑着,透过燕尾蝶的鲜血他终于看清了胡雪亭的真面目,胡雪亭就是那种不识字,却最佩服学富五车的书生的猛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们几个胸中藏着绝世文章的天之骄子自然是会被胡雪亭奉为上宾。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宁夏同样想清楚了燕尾蝶的失败原因。在一个以武力打出天下的皇帝面前展现武力,这不是挑战皇帝的武力的权威吗?燕尾蝶死得太活该了。 三人迈着最完美的方步,昂首挺胸,衣衫飘飘,面如冠玉,器宇轩昂的被一群士卒押送着。“走快点!莫让要圣上久等。”有士卒推着三人。三人宽厚的看着士卒们,坚决不和一群不识字的武夫计较。 宁夏等三人加快脚步,很快进了营地,宽阔的营帐之中,上千人列成方阵,死死的盯着他们。 -- 第1472页 宁夏差点笑出声,胡雪亭这是要狗血的玩下马威?他微微回头,叮嘱着两人。“不要怕,无非是刀山剑林而已。”军营之中能有什么下马威,无非是老套的拿出刀剑高高架起,让他们从刀剑下走过去而已,这种套路也就只有傻子才会怕了。 安知缓缓的点头:“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定要镇定,我等为了大义而来,绝不会因为一点点小事情而屈服。”刀山剑林太老套了,胡雪亭说不定会玩得更刺激些,比如拿着刀剑贴着他们的身体乱砍乱刺,若是他们稍有慌张发抖或躲闪,被刀剑伤了还是小事,丢了面子,被以为是胆小鬼而轰出谈判桌才是大事。 两人鼓励的看着林静茹,真是不该为了美色带着她前来谈判啊,这下好了,若是林静茹被吓得发抖,拖累了两人又如何是好。两人灿烂的笑,为今之计只有靠运气了。 “宁某走第一个。”宁夏抢先一步走向千余士卒,别看这些人现在列方阵,很快就会变成两道纵线,闪着寒光的刀剑出鞘对准众人了。 安知淡淡的扫了宁夏一眼,蠢货,第一个出风头未必是好事的,说不定会被那些刀剑误伤了呢。 宁夏傲然走向一群士卒,回头出了军营就让仆役们四下宣扬“宁夏公子上刀山下火海,面不改色,胡雪亭为之震惊”。 他淡淡的吟道:“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重重的踏出了带着浩然正气的一步。 黑影一闪!宁夏被人用力的扯了回去,差点仰面朝天。 “休要乱走!走这边。”用力扯他的士卒厉声呵斥,眼睛怎么长的,有人带路还会走错。 毛?没有刀山剑林,没有在刀剑下钻来钻去,没有刀剑贴着鼻子砍下去? 宁夏安知恶狠狠的看着一群士卒,找这么多人列队个毛啊! “老实点!”带路的士卒们恶狠狠的训斥。 三人绕过了千余士卒的方阵,终于进了一座帐篷。帐篷中十几个将领带着哈欠,愤怒的瞪三人,大半夜的忽然起来见使者,很伤身体的。 宁夏和安知飞快的在帐篷中扫了一眼,确定坐在帐篷中间低头看地面的就是胡雪亭,隐隐觉得好像比刚才远远的望见小了一些,但重重的纸甲挡着胡雪亭的身形,又有士卒挡着他们的视线,只怕胡雪亭就是这么的瘦小。三人感慨万千,就是这瘦小瘦弱的身体,纵横无敌,杀人无数啊,果然不像是人类。 “跪下!”士卒们呵斥着。 宁夏和安知互相对视一眼,看出了对方的镇定从容,心中很是满意,没有遇到猪队友真是好。 宁夏和安知大步跨出,一边留神林静茹,你丫可不要愚蠢的跪下啊,我们是正义的使者,必须一身的争气和傲骨,决不能向邪恶跪下磕头的。 林静茹跟着两人同样大步跨出,一点都没有跪下的意思。宁夏和安知一怔,瞬间领悟了林静茹也是看过那些君子劝谏敌方君王的戏曲,知道使者就该傲骨天生,绝不跪下,并且用俯视的眼神看待对方的君王的。 “静茹博览群书诚不我欺也。”宁夏低声赞许道,顺便提醒林静茹,装逼的每一个细节都不要记错了,否则很容易逼格狂跌的。 “大胆!”帐篷中有官员低声怒喝,立马有士卒冲上去按住了宁夏三人的肩膀。 这是要把三人按倒在地跪下?宁夏挺直了腰板,奋力对抗按倒他的力量,大声抗议道:“休要侮(辱)我的人格,我等是余杭的使者,只有站着死,哪有跪着生!”作为使者站着说话那才是气魄气质风度,跪着说话还有P个气势的?要是诸葛亮跪在刘备的面前头都不敢抬的说《隆中对》,刘备还会理会他吗? “噗!”宁夏的膝盖上挨了一脚,剧痛之下不由自主的跪下。安知和林静茹机灵无比,立马跪下。 “你!”宁夏回头怒视士卒,“当众羞辱他国使臣,该当何罪?”不等士卒回答,又转头正视胡雪亭,厉声问道:“我等为了大事而来,身怀数十万百姓的重托,陛下不正襟危坐,肃然听之,已经是失了礼数,违了圣人之言,非明君之道,难道还要任由士卒羞辱我等,让天下耻笑陛下不识礼数,行事无端吗?” 胡雪亭低头看着脚底,沉默不语。 宁夏傲然瞪着胡雪亭,这是被呵斥之后感到了羞耻,说不出话,不敢抬头见人了?看来胡雪亭还是有些懂得道理的嘛。他大声的道:“礼者,次序也。没有礼,何以成方圆?没有礼,何以牧化万民?没有礼,何以统治天下?陛下若是能够知错而改,善莫大焉,定为百姓敬仰,万世歌颂。昔年唐雎与秦王之对,天下皆知秦王知荣辱,士人感其纯良,纷纷与奔秦国,秦国这才能集天下之士,夺取天下之地。陛下若是心怀天下,当以秦王为镜,正自身所有不正之心,这才能天下归心,周公吐哺,万国来朝。” 林静茹和安知赞赏的看着宁夏,能抓住机会说这么多话,这是有多少分腹稿啊。 帐篷中静悄悄的,胡雪亭依然羞愧的低头不语,时不时的点头,嗯啊几声。一群越国的大臣眼神诡异的看着胡雪亭,仿佛不敢置信一般。 宁夏满意极了,这就是浩然正气的力量,必须趁着胡雪亭羞愧当中,加把劲,一举击溃胡雪亭的心灵防线,让胡雪亭哭泣,哀嚎,或者爱上他! 宁夏的目光中满满的深情,柔声道:“陛下乃当今奇人,定然会名留青史的,一举一动当慎之又慎,万万不可轻狂了。” -- 第1473页 胡雪亭继续低头看地面,惭愧的说不出话来。 宁夏眨眼,是不是说得重了,否则胡雪亭此刻说什么都该抬起头,用害羞或矜持的眼神看着他,道:“你就是朕的子房啊!请一定要留在朕的身边,时刻提醒朕,绝不要离开朕一步。” “陛下!”宁夏凄厉又深情又缠绵的大声叫道。这一声呼喊当中包含着为国为民,赤胆忠心,拳拳之心,以及深深的爱慕和永恒的爱恋。 安知面色惨白,该死的!宁夏一定在家里对着镜子喊了几万遍了,否则没道理能够瞬间爆发出如此复杂的声音和感情。 宁夏眼角的余光与安知相遇,飞快的掠过一丝不屑。以为能够运筹帷幄就能决胜千里?你丫见过写剧本的比演戏的更红吗?演技!唯有演技压倒一切!编剧永远不可能超越演员! 宁夏的心中充满了酸甜苦辣。安知啊安知,你以为你一遍又一遍的谋划细节就是付出了许多,应该得到回报,却不知道我比你更努力一百遍的磨炼着演技,在你躺在床上琢磨细节的时候,我还在月亮之前细细的体会如何在声音中包含复杂的感情! “机会不是等待有准备的人,而是等待选择最正确的人。”宁夏眼角的余光真诚的透着心中的叹息,想到主角,要选对行业啊。 帐篷之中,胡雪亭始终低头垂目,不见一丝一毫的动静。 一群官员使劲的瞪一个妇人,狂打眼色,快搞定!那个妇人瞅瞅周围死死盯着她的官员们,缩了半天的脑袋,终于顶不住众人的威压,慢慢的出列。 宁夏、安知、林静茹死死的盯着那个妇人,她想做什么,脸色为何如此的古怪? 那个妇人走到胡雪亭的身前,小心的弯下腰,凑到胡雪亭的耳边低声道:“二小姐,二小姐!醒醒!快醒醒!” 宁夏、安知、林静茹张大了嘴,毛!竟然睡着了? 那“二小姐”就是不做声,那妇人尴尬的看着一群官员,搞不定啊!一群官员愤怒的瞪她,要是喊几声就能吵醒她,还需要你?那妇人无奈,只能伸手轻轻的摇晃那“二小姐”的胳膊:“二小姐!二小姐!快醒醒!”那“二小姐”嘟囔了几句,依然低头看地面。那妇人瞅瞅周围的官员们,摊手,我没办法了。 一群官员怒了:“来人,快去西天请如来佛祖!”一群士卒瞅着官员们,当真? 某个官员淡定的出列,凑到那“二小姐”的面前,厉声道:“你姐姐来了!” 那二小姐猛然抬头,睁大了眼睛四处的乱看,扁嘴,被人骗了。 宁夏等人这才看清楚了“胡雪亭”,分明只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这不是越国皇帝胡雪亭,而是越国长公主胡雪岚。 “搞定了没有?”一个女子掀开了帐篷,走了进来。宁夏等人立刻就认了出来,不,是从那女子的身上感觉了出来,天下只有这个人配叫“胡雪亭”。 “陛下,我等……”宁夏大声的道。 “噗!”宁夏脸上挨了一脚。 “朕没有让你说话!”胡雪亭看都不看他一眼,大步走向胡雪岚。 “搞定了!”胡雪岚怯怯的看着胡雪亭,又转头看一群官员,谁也不许打小报告。 胡雪亭瞅胡雪岚,眼神不怎么和善,胡雪岚扑到了她的怀里,卖力打滚:“姐姐,师父说过,小孩子不睡五个时辰,会长不高的。” 胡雪亭用力扯她的脸:“站在一边,看姐姐怎么当皇帝。”小雪岚用力的点头,跳到胡雪亭的背后用力的给她捶肩膀,没几下就又要开始打瞌睡了。 王奶妈婉转的对胡雪亭打眼色,哪有带着小孩子出征的,还要小孩子半夜起来处理国事,有些过了。 胡雪亭叹气,一把扯过了小雪岚,抱到膝盖上,任由她搂着自己的脖子打瞌睡,看来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但体内狂涌的内力总是让她担心,生怕哪一天不小心也破碎虚空了。 “说吧,你们有什么事情要见朕。”胡雪亭问着,一边轻轻地拍着小雪岚的脑袋,十岁了还像五六岁一样的顽皮撒娇,真不想让她长大啊。 宁夏幽怨的看着胡雪亭,刚才都表演过了,你丫却不在场! “我等为了天下和平而来!”安知坚定地道。 “天下百姓向往和平,人心思定,不愿意流血,还请陛下能够上体天心,给百姓一条活路。”安知干脆的道。该死的宁夏已经走完了煽情的道路,他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重复,不然肯定被人指出那是抄袭。安知暗暗咬牙,那就只有走干净利落直来直去的人设了。 “来人,拖出去打五十大板!”胡雪亭淡定的道。“就为了这点小事,竟然敢耽误朕的皇妹的睡眠!” 安知睁大了眼睛,打死没想到竟然有如此野蛮的皇帝。他看看周围的士卒已经狞笑着扯他的臂膀,急中生智,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然后闭嘴不吭声,就不信如此独特的言行没有引起胡雪亭的关注,下一秒,胡雪亭一定会说道:“慢!你为何大笑三声?”然后,他就能侃侃而谈,从家国大义,到宇宙洪荒,从生命的可贵,到今天的肉价又涨了,让胡雪亭感受到他的满腹才华,认识到出兵江南东道的错误! 一群士卒拖起安知向外就走,安知闭上眼睛,默默数数:“一……二……三……”用不了数道十,事情就会急速转变! -- 第1474页 “……九……十……”依然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慢”。 安知认真的告诉自己,是他数的太快了,必须放慢速度,重来一遍。 “一……二……三……”安知用慢一百倍的速度数着。忽然,他感觉到了身体的停顿,嘴角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原来胡雪亭没有说话下令,而是挥手暗示什么的。 安知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他飞快的在脑海中重新酝酿了一遍言词,他的机会不多,必须用最深刻的大义感动胡雪亭! “噗!”一道剧烈的痛楚从安知的背上传遍了全身。 “啊!”安知惨叫着,仓皇睁开眼睛。四周空荡荡的,哪里还有胡雪亭等人。 “一!”一个士卒大声的数着数。另一个士卒拿起木棍,淡定的瞅了一眼肝胆俱裂的安知。 “噗!”又是一道剧痛涌入安知的心灵。 “啊!”安知惨叫,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有多少是绝望,多少是痛苦。 “二!”士卒一丝不苟的数数。 帐篷之中,宁夏又惊又喜。没了安知抢风头,自然是该大喜的,但胡雪亭的蛮不讲理超出了他的估计,就算是山贼大当家也不至于如此的蛮横。 宁夏微微低头看着地面,接下来,他该怎么做?胡雪亭到底是什么性格?帐篷外安知的惨叫声传进了他的耳朵,让他微微有些恍惚。 明明是完美的计划,为何出现了如此巨大的偏差?准备好的晓之以理,诱之以利,动之以情,为何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有一个被杀,一个被重打? 错在什么地方? 宁夏努力的深呼吸,必须想明白错在什么地方!他悄悄的抬头看了一眼胡雪亭,那普普通通的年轻女子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昏君暴君胡雪亭啊! 宁夏猛然醒悟了,错了!错了!那传说中被说客用理、义、利、情成功打动的人都是老头子啊!什么皇帝,什么大将,什么丞相,全部是中年以上的老头子啊! 就没有见过一个年轻人被说客用理、义、利、情打动的! 除非是美人说客对英俊将军! 宁夏眼神幽怨无比,该死的,胡雪亭是个女的!他们一开始的策略就错了!他们应该放弃所有的理、义、利,把全部的技能点都点在“爱情”上的! 宁夏微微闭上眼睛,现在哽咽着哭泣他其实深深的爱慕着胡雪亭,还来得及吗?爱之深,恨之切能忽悠过去吗?宁夏毫无把握。 “你怎么可以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呢?”林静茹大声的指责胡雪亭。“你仗着有雄兵百万,残害百姓,涂炭生灵,虽然我等人微言轻,但我等一心为百姓为苍生,秉持天下正义,为民做主,为民伸冤的真心天地可鉴!” 林静茹愤怒的说着,干脆站起来,伸手指着胡雪亭,厉声道:“萧瑀哪里得罪了你,我等不知道,江南东道百姓也不知道,你与萧瑀有仇,你去找萧瑀啊,打他杀他都行,那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关江南东道的百姓什么事情?你想要夺取天下,去夺啊,江南东道的百姓又不会拦着你,你为何要屠杀湖州的百姓,威胁余杭的百姓?世道艰难,活着已经不容易了,你为何要再火上浇油?我等百姓只想好好的活下去,就那么的难吗?” 宁夏一怔,佩服的看着林静茹,平时看得都是什么书啊,竟然学刁蛮公主面斥其非,但是……“深情”,“直来直去”,“大义劝谏”等手段全部失败了,只有试一试刁蛮任性的乱骂了。他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边林静茹,淡粉色的衣衫,碧绿的玉石发簪,手腕上的银镯子造型古朴,透着深深的历史韵味,以及家中有钱,从小被人宠着长大,单纯不知世事的善良。 宁夏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安然,最后一张底牌终于开始见效了。 宁夏和安知带着林静茹一起来劝谏大越皇帝胡雪亭,真的是吃饱了撑着,或者好心到分功劳给林静茹?就算林静茹长得貌若天仙,就算林静茹家中有良田千倾,就算林静茹对他们崇拜的不得了,他们也绝不会凭空非给林静茹天大的功劳。 他们带林静茹一起同行,只是为了此刻! 宁夏看看慷慨激昂的林静茹,又看看被胡雪亭抱在怀里打瞌睡的小雪岚,确定胡雪亭一定会心软。林静茹是一个多么单纯的人啊,以为世界只有黑和白,以为人人都是真善美,以为百姓的内心都是善良的,坏人都是可以教育的,杀人狂可以感化的……如此幼稚单纯的林静茹,难道不是无数冷酷杀人狂最最最喜欢的人物吗? 胡雪亭杀人如麻,一定认为身边的人个个心机深沉,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单纯不造作的女子,然后真心地怜惜她,认为世上有如此单纯的人乃是上天最后的恩赐,万万不能被俗世玷(污)了,深情的站起来,艰难的道:“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我可以放过余杭百姓。” 宁夏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无比的深情,林静茹留在胡雪亭的身边是做女官还是做妃子不关他的事情,他只要努力扮好正人君子,在林静茹发达之后,深情的看着林静茹,不言不语,然后林静茹就会主动的给他谋取官职了。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林静茹继续怒斥胡雪亭。小雪岚在胡雪亭的怀里揉着眼睛,谁这么吵? “来人,把他们三个人都杀了。”胡雪亭淡淡的道。 -- 第1475页 什么! 林静茹宁夏震惊的看着胡雪亭。 “你果然是昏君暴君!”林静茹愤怒的指着胡雪亭道,反正要死了,就骂个够。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宁夏再也没了风度深度深情感情,大声的吼叫。 “小小姐!”王奶妈也低声叫着。就算是她这么愚蠢的人也看了出来,这三个年轻人虽然有些小算盘,但做的确实正义之事,杀了就是误杀好人。 “是啊,他们三个都是好人。”胡雪亭认真的道,宁夏,安知,林静茹前来劝阻她当然是有求名求利之心,但这与是不是好人没有一点的关系,谁说好人就不能有名利自心了?能够站出来冒险劝阻大军屠杀余杭郡,不论动机是什么,这行为就是值得夸奖的。 宁夏死死地盯着胡雪亭,几乎吼叫着:“那为何你要杀了我们!”明明可以容忍他们的小算盘,判断他们是好人,为什么还要杀了他们。 “因为你们三个开了一个恶劣的开头。”胡雪亭淡淡的道。 “你们三个口口声声是余杭的使者,其实却无官无职。”胡雪亭道。一群官员微笑,宁夏等三人以为冒充官员很容易,却不知道只是一眼,他们就看出了这三人不但不是官员,连这三人的家人好友都没有任何一个是官场中人。 “我们只说是余杭的使者,没说是江南东道的使者,我们是余杭百姓派来的使者!”林静茹大声的道。 “瞧,这就是朕要杀你们的原因之一。”胡雪亭笑了。破坏规则无所谓,厚颜无耻也无所谓,胡雪亭做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但从来没有像林静茹那样的自以为是真理。 “在你的心中,以为你可以诡辩的东西就都是对的,是真理,朕若是不杀了你们,天下人只会以为只要诡辩就能得到真理,朕如何管理天下?”胡雪亭冷冷的道,拦火车的门,拦飞机的门,哪一个人不是以为自己诡辩的理由正确无比,不是以为只要有诡辩,就可以并且必须得到想要的结果? “朕不能开这个先河。”胡雪亭的声音冰凉。 “我们为了大义而来,就算有小错,也是瑕不掩瑜!”林静茹奋声抗辩。 “这是朕要杀你们的第二个理由。”胡雪亭认真的道。 “为了大义,就可以做坏事,为了好结果,就能允许中间过程的错误,并且用花言巧语掩盖,朕不认为这是对的,但是,朕也不会因此杀了你们,打你们几十大板也就够了。可是,你们所谓的瑕不掩瑜的‘瑕’,是什么呢?只是欺骗了朕?”胡雪亭盯着她道。 “欺君之罪,已经足以杀了你们了。”她冷笑着,“以为犯了死罪也可以赦免,你们是不是吃错药了?” “但是,你们的‘瑜’更奇葩。”胡雪亭道。“你们竟然以为可以呵斥朕,以为可以把朕骂的狗血淋头,以为朕会唾面自干,以为你们可以踩着朕的脑袋站到大义的顶端。” “朕今日若是放过了你们,允许你们这么做,笑眯眯的夸奖你们都是好人,你们做的对,给你们一个大大的官职,你们猜,明天会不会有几十万人在朕的皇宫外排队,等着唾骂朕?后天,会不会有人进一步想到用更激烈的方式,比如打醒朕,打醒朕的妹妹?”胡雪亭冷冷的看着林静茹,这是一个看戏文看傻的孩子,傻白甜而已,以为年轻漂亮站在正义的一边直言直语,就可以做任何事情而不付出代价,就可以成为人生赢家。 林静茹惊恐的盯着胡雪亭,她就是这样想的!所有的戏曲当中,那些傻白甜但是心怀正义的女孩子都会完美幸福。 “朕杀你们的第三个理由,是因为你们愚蠢。”胡雪亭继续道。 “朕要屠戮江南东道的圣旨传遍了天下,江南东道的百姓想要活命只有两条路,要么打败朕,要么投降,十抽一杀,三抽一从军。可是,你们竟然想要开辟第三条路,让朕收回朕的圣旨。” “你们何德何能,可以让朕自己打自己的脸?”胡雪亭的声音中没有一丝的杀气,只有深深的遗憾。 “若是你们聪明,就该知道朕屠戮江南东道背后的无奈,但你们看不懂,偏要做不可为之事,朕不杀了你们,朕的心血岂不是白费,江西百万百姓,湖州数万百姓,岂不是白死?”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谁挡在朕的前面,纵使是圣人再世,朕也只能杀了。”胡雪亭冷笑,为了重新挽回变态恶魔的名声,当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就为了这些,你就要杀了我们?”林静茹愤怒无比,胡雪亭的每一个理由都是烂理由,她都不服。 “朕给过你们机会。”胡雪亭冷冷的看着林静茹,这个女孩子真的不够聪明。 “朕让朕的皇妹接见你们,你们却没有抓住机会。”当林静茹等三人见到接见他们的是才十岁的长公主胡雪岚的时候,就应该意识到事情与他们预料的有巨大的差异,而悬崖勒马,规规矩矩做事或撤退。 “朕射杀了你们当中的一个,你们不理解;朕派皇妹接见你们,你们不理解;朕打了你们中的一个,你们还是不理解,偏要往死路上走。” “朕只能用你们的性命,简简单单的告诉你们一直不理解的道理。” “挑战皇帝的权威只有死路一条!”胡雪亭冷冷的道。 林静茹脸色大变,终于觉得世界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 第1476页 “今日借你的人头告诉天下人,好人善人圣母圣父,只要挡住了朕的路,朕照样一剑杀了。” 林静茹、宁夏、安知三人的人头挂在了树上,三个好人被杀的消息飞快的传遍了军营。 虞世基看看心怀不忍的佘戊戌等人,轻轻地叹气:“怎么,你们还没有明白圣上为什么要杀林静茹三人?”佘戊戌摇头,当然明白,若是对林静茹三人心慈手软,这杀人立威的大计就会再次失败,说不定就会有更多的人对胡雪亭不以为然了。 “唉,你们真是愚蠢啊。”虞世基苦笑,“圣上要杀这三个人,一剑就杀了,何必废话这么多?” 佘戊戌等人一怔。 “圣上那些话,是说给我们听的。”虞世基严肃的道。大越国的官场松散的很,几乎是靠着感情和义气维持着整个官场,但是,这却不是一个国家应该有的体制。 “圣上是告诉我们,别以为是圣上的亲信,别以为和圣上同甘共苦过,别以为是圣上的嫡系中的嫡系,若是坏了圣上的大事,圣上照样不念旧情,斩下我们的脑袋。”虞世基严肃的道,君是君,臣是臣,千万要记得分清楚。 一群官员点头,她们怎么会坏了圣上的大事呢。 “务必时刻反省,别误了卿卿性命。”虞世基提醒着,大越国的官场单纯的菜鸟太多,不如此警告一番,以后迟早出事。 “圣上用心良苦,你们都记住了。”虞世基道。 【作话】 2019.06.23.19:36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90章 宁做暴君,不做圣贤 天亮的时候,余杭城中已经没有剩下多少人了,整个城市空空荡荡的,一晚上时间至少逃跑了六七成的人,还留在余杭的人几乎都挤在了城门外,等着迎接王师。 “所有的城门都打开了吗?”有人问着,想要投降就必须体现诚意,打开城门,交出库房的钥匙,双手奉上官印什么的,那是基本流程。人群中有来自各个城门附近的人,纷纷大声的回复着某某城门开了的消息。其实不用回复,众人也知道余杭就不会有一个城门关着,萧家的人跑了,余杭的人跑了一夜,谁会去关闭城门。 有人恶狠狠的看着周围的人,“你们谁带了刀剑?谁要是与胡雪亭有仇,想要刺杀胡雪亭,那就早点滚蛋,别连累了我们!”潼关守军投降的时候刺杀胡雪亭,导致所有人被杀的消息全天下都知道。众人用力的摇头,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谁要存了刺杀胡雪亭的心思,那就众人共杀之。 “不知道会不会没事。”有人苍白着脸,投降也要十杀一的。 “我们都投降,投降不杀。”有人大声的叫着。其余人都附和着:“对,对,投降不杀。”杀俘不祥,没几个将军愿意杀俘的,一定会接受他们的投降。 “圣上只是想要杀一儆百,有湖州的鲜血在,我们又乖乖的投降了,圣上一定会很满意的。”有人自觉的称呼胡雪亭为圣上,将自己归入了大越百姓之中,如此诚恳的投降,总不会还要杀了他们吧。 众人纷纷的点头,杀一儆百,杀鸡骇猴的道理人人都懂,尤其是打仗的时候屠城什么的,哪个家伙真的反人类,不杀人就浑身不舒服?还不是靠杀人威慑震撼他人,让其他人不敢动手,胡雪亭屠戮湖州城,屠戮江南东道,当然都是最最最明了的杀鸡骇猴,只要众人乖乖的投降,胡雪亭自然就不会非要杀人不可。 有人鄙夷的看着这些单纯又愚蠢的人,怎么能够什么都不做,只等着天上掉馅饼呢。 “做人要靠自己!想要活下去,就要有实际行动。”有人咬牙切齿,只会说“杀俘不祥”的渣渣滚开。 一些人怀里抱着大捧的鲜花站在路边,有人伸手拉扯着他们,一个个的安排位置,又殷切的招呼:“等圣上一到,一定要大声的欢呼,笑得要灿烂,要从心里开心!” 有人泪流满面:“我不会洛阳话!”周围的人愤怒的看他,少学一门外语要人命的! “换人!换会洛阳话的来!”负责安排的热心群众大声的叫,可惜在余杭会说洛阳话的人少的可怜,久久不见人答应,满城会说洛阳话的达官贵人都跑了,这语言障碍立马跃然而出。 “难道,我们就要被一群不会说洛阳话的人害死?”有人悲愤极了,倒不是再也没人会洛阳话,那些店小二洛阳话麻溜的很呢,但是看店小二贼头贼脑的面目,站在前面整个一面目可憎,好事立马成了坏事。 “立刻就学!”有群众眼睛都红了,乘着胡雪亭的大军还没到,赶紧现场教学啊,学几句“圣上万岁”,“圣上吉祥”,“余杭百姓对圣上忠心耿耿”什么的又不难,就算有人学不会,一群人齐声欢呼,怎么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学不会同一个字,只要有一个人发音标准,含含糊糊中多少就能混过去。 “箪食壶浆的人准备好了没有?”有人四周环顾,一群人带了托盘和酒水早早的站在了前面,箪食壶浆以迎王师那是投降者的保留节目,绝对不会少的。 “托盘一定要举过头顶,态度要诚恳,若是圣上停步,你们一定要膝行而前,万万不能站起来。”有人叮嘱着,箪食壶浆的食物和酒水是什么完全不重要,形式而已,绝对没人会去喝的,就不怕里面下了毒?唯一的重点就在于膝行而前的态度了。 -- 第1477页 “你的头发不够白,换人!”有人扯着某个箪食壶浆的老者。 “老朽是族长!”那老者怒,敢挑剔老子,信不信全族几百人把你打成肉酱。 “头发胡子不够白,你就是皇族的族长都没用。”周围的人根本不在乎什么族长啊,几百人啊。想要得到杀人狂的同情,最要紧的是卖相要好,雪白的胡子和头发超过一切。 “所有年轻男子女子都站到最前面,见了圣上要大声的欢呼!”有人用力的在人群中扯着,一群尖嘴猴腮的人站在前面有个P用,颜值高的人站在前面才养眼。 “再找几个孩童过来,要举着风车!”有人大叫,有老人有美女有帅哥怎么能够少了天真活泼的孩子呢,说不定胡雪亭不在乎杀老人不在乎杀帅哥美女,但是看到充满童真的孩子无辜的眨着大眼睛就会心软呢? 一个个孩子被找出来,长得不可爱的立马剔除,衣服不漂亮的直接从有漂亮衣服但是脸蛋不可爱的孩子身上剥,玩命的时候任何谦恭礼让和颜悦色完全看不见。 眼看太阳越升越高,胡雪亭大军到来的时间越来越近,众人紧张的回顾所有准备活动,每一个环节都尽力做到尽善尽美,绝不能有一丝的错漏。 有箪食壶浆,有鲜花开道,有欢声笑语,有童男童女,怎么都能让圣上感受到余杭百姓对她的热烈拥戴了吧? “不好!”某个人大声惊呼,脸色惨白。众人看去,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缺陷。 “圣上最看重的不是面子!”那人大声的叫。 …… 数十个侦骑呼啸着回转,胡雪亭吃一堑长一智,对付菜鸟照样严格执行军事操典,该侦骑就侦骑,该安营立寨就安营立寨,绝不偷懒。 “没有伏兵,三十里之内的山林都检查完毕,未见到有人埋伏。”数十个侦骑笑着,江南东道的战斗力本来就是渣,哪里能找到什么伏兵。 “余杭城中百姓十去其九,留在城中的人不到一万。城中空荡荡的,任由我等长驱直入,未有任何的阻挡,也没看到有火油埋伏。”整个余杭郡如今就是不设防的城市,侦骑肆意的进出,就没受到一丝丝的阻挠。 “余杭百姓在城外欢迎圣上,投降之意甚是坚决。”这个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一群有权有势的人都跑了,剩下的人不投降才怪呢。 虞世基微微点头,认真的盯着侦骑们:“你们可有隐瞒什么?” 数十个侦骑有些尴尬,还以为滴水不漏,没想到言谈举止当中露馅了。 “这个……不太好汇报啊……”数十个侦骑你看我我看你。 “可是余杭百姓准备热心迎接圣驾?”虞世基在“热心”一词上重音。数十个侦骑用力的点头,就是这样,那些准备工作看得他们尴尬症都犯了。 虞世基捋须而笑,其实心里同样尴尬,总有些人以为上位者很注重形式,其实上位者更注重实际。但余杭百姓搞出一些“热心”的花样,却也不能阻拦了,人心还没定,阻止余杭百姓的热心很容易被过度解读为无视余杭百姓的投诚。“余杭百姓的拳拳之心,圣上定然会满意的。” 军营中,王奶妈正在努力的劝小雪岚起床。“二小姐,快起来。”她用力的拉扯小雪岚,外头的士卒们早就站得整整齐齐的了,都在等小雪岚一个人了。 “不要,我还要睡。”小雪岚闭着眼睛反对,昨晚上半夜还要闹腾,睡眠严重不足,眼睛都睁不开。 “二小姐!”王奶妈气呼呼的,人家的孩子在这个年龄早就懂事了,哪像小雪岚这般皮赖,一点都不像大家闺秀。 “我家的雪岚不需要懂事。”胡雪亭走了进来,给小雪岚塞了被角,顺便在她的脸上捏了一把。 “小小姐,二小姐也到了懂点规矩的年龄了。”王奶妈很是不满,十岁了啊,再不学规矩只怕会被别人家的孩子比到泥土中,不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起码也要学些坐立起行,懂得一些规矩,让几万人等她一个的事情万万不能做。 “我做皇帝,就是为了让天下人看我的脸色。”胡雪亭随便的躺在了小雪岚的身边,“要是不能睡到自然醒,我何必做皇帝?”做个小地主都能睡到自然醒,做皇帝反而比小地主还要辛苦,那不是脑残吗? 王奶妈无奈的看胡雪亭,小小姐怎么看都是昏君,以前读的圣贤书都到哪里去了,必须给她找个学富五车的人好好的教导一些。 闭着眼睛睡懒觉的小雪岚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抱住了胡雪亭的胳膊,继续呼呼大睡。 “等我睡个回笼觉,没有大事不要叫醒我。”胡雪亭道。 “是。”王奶妈看胡雪亭的眼神更无奈了。 “圣上还没起来?”虞世基笑了,做皇帝就该如此任性。“来人,盯着余杭的百姓,若是谁有不满,尽数杀了。” 佘戊戌等人看着虞世基,余杭百姓会不满?他们巴不得胡雪亭不去余杭呢,这句话是说给她们听得吧,可是她们在丹阳县衙早就习惯了胡雪亭早早下班,绝不加班,任由百姓在门口排队了。 “虞公多虑了。”佘戊戌微笑着。虞世基看她,这回真的不是说给她们听的,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佘戊戌打死不信,用“我懂的”的眼神看着虞世基。虞世基改口微笑:“懂了就好。” …… 都快到傍晚了,依然没看到胡雪亭的大军驾到,余杭城外的百姓们伸长了脖子看着官道,又惊又喜。 -- 第1478页 “圣上这是给我等一个机会?”百姓们说话很是小心谨慎,不远处就有大越国的侦骑大摇大摆的待着,万万不能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语。 好些人差点要欢呼了,不仅仅是得脱大难,更多的是想到了余杭郡中的偌大财富。原本数万人的房屋,田地,商铺,货物,留给了不到一万人分,自然是人人发了一笔。 “我早就看中了那件衣服了,一直没钱买,等会就去拿回家。”有人默默的想着。 有人深情凝望,以前没钱买房子成亲,现在隔壁地主家的房子空着,还配全套家具,不占白不占。 “圣上定然有要事耽误了,我等待到天黑,若是圣驾不至,定然是要明天了,我等明日早早的起来恭候圣驾。”有人大声的道,眼睛直盯着那几个大越的侦骑,说得这么大声,若是胡雪亭晚上还会到来,你们总该站出来咳嗽一声吧。 几个侦骑淡定无比,一点都没有阻止或提醒的意思,这群人现在还不是大越士卒,属于敌国百姓,他们没义务与敌国百姓说话。 余杭郡外的山林之中,有些百姓躲躲闪闪的望着余杭方向。 “没有起火。”有人低声道,余杭城中依然平静无比,没看见火焰滔天。 “看来是投降了。”有人叹息,投降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十抽一杀实在恐怖,说什么都不能出现在余杭郡中。 “等他们十抽一杀了,我们再悄悄的回去。”有人早就想好了后路,等胡雪亭杀了人,抽了壮丁,他们就毫无风险了,都是余杭郡人,口音相同,有家有业,谁敢说他们没有经历过十抽一和三抽一,保证安安稳稳的混了过去。 “我们就在山中躲上三天,三天之后大局已定,我们再无风险。”有人笑着,那些向会稽,向宁波等地逃窜的都是笨蛋,胡雪亭大军迟早要杀遍整个江南东道的,又能逃到哪里去。 太阳西斜的时候,余杭城外的百姓伸长了脖子,又是兴奋又是失望,准备了半天,胡雪亭竟然没出现。 “散了吧,都散了吧。”一群百姓淡定的开始撤退,明天还要早早的起来迎接圣驾,要是胡雪亭再次放了大家鸽子,还要傻乎乎的等一天。 “唉,回家吃点好的。”有百姓说着,在城外站了一天,腰腿酸疼不说,三餐也就是对付着吃了一些馒头包子,唯恐回家吃饭的时候胡雪亭大军杀到,犯了大不敬的罪。人群慢慢的向城内走去,总算没有人傻乎乎的开骂。 “呜~”官道的尽头忽然传来了长长的号角声。 众人惊愕的回头,却看见数个侦骑掏出号角回应。 “圣上来了!”有反应快的人惊呼。 “快!快!按照排练的位置站好!”众人手忙脚乱,推挤者有之,踩别人的衣服者有之,紧张无比。 远处,数万大军缓缓挺进。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群余杭百姓跪在地上整齐的磕头。 胡雪亭从马车上探出了身子,三呼万岁有什么好稀奇的,想要迎接圣驾就要闹出一些新花样,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举着鲜花跳舞,大喊热烈欢迎什么的。 小雪岚在胡雪亭的身边用力的挤,想要从车窗中挤出一条缝隙。 “喂喂喂,你不会打开布帘看吗?”胡雪亭瞪她,小雪岚眨着眼睛看胡雪亭:“我要和姐姐一起看。” “不行!窗户太小,你太胖了。” “就要,就要!” “马车要翻了!” 大军慢慢的止住脚步,已经到了余杭百姓的面前,等着胡雪亭训话了。 胡雪亭走出车厢,站在马车上,没听见意料之中的“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也没看见一群少男少女拿着鲜花跳舞,这一届百姓真是太不可爱了。 忽然,一道红光闪过了她的眼角。 哐当! 胡雪亭迅速拔剑,准备迎接暗杀,咦,没有暗杀?那红光是什么东西? 胡雪亭仔细一瞅,眼睛立马就直了。 官道的正中放着几十个大箱子,里面堆满了金银铜钱,在夕阳的余晖下红彤彤的一片。 “哇哈哈哈!”胡雪亭大笑,这余杭郡的百姓真是太可爱了。 一群余杭百姓看到胡雪亭开怀大笑,这才放下了心,刚才忽然看到胡雪亭拔剑,真是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了。 “圣上!我等对圣上忠心耿耿,愿意为圣上肝脑涂地。”几个领头的百姓深呼吸,背诵台词。无数的百姓欣慰的看着某个男子,要不是这个人醒悟胡雪亭不喜欢面子,而是喜欢银子,他们的什么箪食壶浆未必就能赢得胡雪亭的欢心。 那男子一点得意的神情都没有,谁不知道胡雪亭最贪财了,他只是比其他人聪明了一点点,记性好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胡雪亭道:“你们是投降朕了?”一群百姓用力的点头,这么蠢的问题还需要问?恭恭敬敬的道:“是,我等投降圣上,对圣上忠心耿耿,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很好。”胡雪亭挥手,大军飞速的调动,立刻把余杭百姓围了起来。 “列队,十抽一杀了。”胡雪亭道。 “圣上!我们是忠于你的!”余杭百姓们大惊失色,惊呼失声。 “朕不信。”胡雪亭冷冷的道。 “朕十抽一杀了,留下来的就是忠于朕的人了。” -- 第1479页 余杭百姓们死死的盯着胡雪亭,人人脸色惨然,投降也要杀,给银子也要杀,胡雪亭残暴至此! “来人,率军检查周围的山林,任何潜伏不出的人全部杀了。”胡雪亭看着周围的山林,里面有多少人想着看风头。 虞世基看着山林,躲在山林中确实是聪明的办法,大越士卒想要在不熟悉的山林中搜索百姓,成功的比例不是很高。余杭百姓大可以看到了大越士卒进山就继续往更远处跑,或者躲迷藏,完全不用担心被不熟悉地形的大越士卒包围了。 “这事情简单。”胡雪亭冷笑。“所有经历过十抽一,三抽一的百姓发良民证,没有证件者就杀了。” …… 胡雪亭慢慢的在余杭郡中行走着,火把的光亮很大,却依然看不真切,总觉得与上辈子的杭州差距很大,找不到一丝杭州的痕迹。但这里总归是杭州,是她的家乡,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一直没有进攻江南东道是不是有几分不想家乡毁于战火的意思。 这些被屠杀,被驱赶,被抽壮丁的百姓当中,会不会有一个是她的祖宗? 胡雪亭嘿嘿的笑着,谁还管这些。 “姐姐,我饿了。”小雪岚握住了胡雪亭的手。 “好啊,我们去吃饭。”胡雪亭柔声道。 “姐姐,你为什么要做坏人?”小雪岚仰着头问道。 胡雪亭沉默一会,认真的看着小雪岚无辜的眼睛,道:“因为姐姐想要活的痛快。”小雪岚似懂非懂。“姐姐教你一个道理,宁做暴君,不做圣贤。”胡雪亭笑着,这是她用石介的性命换来的道理啊。 …… 湖州被屠,余杭十抽一杀,三抽一征兵,没有良民证立斩的消息传遍了江南东道,无数百姓反而淡定了。 “十分之一的机会。”反抗是不要想了,必死无疑,投降的最坏结果不过是十分之一的死亡率,一家人只要整齐的排在一起,撑死也就死了一个而已。 “若是运气好,我家一个都不会死。”有百姓看看全家只有四五个人,只要不太倒霉,全身而退的几率还是很大的。那些以为逃到深山可以避风头的人下场可不怎么好,要么就被搜山的时候干掉,要么就没了良民证,迟早死在大越士卒的手中。十分之一的死亡率换个角度就是十分之九的幸存率,随便翻翻乱世的记录,十室九空的词语常常看见,再翻翻关中死了几百万人,只有几万人幸免于难的消息,十抽一杀的幸存率真是大的冲上天空了。 “只要胡雪亭守规矩,我们都没事的。”有百姓对胡雪亭坚持十抽一的规矩很是赞赏,与屠城比起来,这个规矩还是不错的。 会稽郡中,沈卫杰悄悄的扯着吴敏迪到了角落,问道:“你家准备怎么办?”吴敏迪惊愕,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赌十分之九的幸存率了。沈卫杰微笑着,用看最好的朋友,以及照顾朋友的神情说道:“我知道你这人最讲仁义了,我们就靠你了。” 吴敏迪更惊愕了,毛意思? “我们打算上山。”沈卫杰笑着,周围的一群人用力的点头,大伙儿都准备上山,唯有你准备留在城中接受投降和十抽一杀的命运。 “我们会悄悄的给你暗号,然后你把良民证送过来,我们大家就都安全了。”沈卫杰笑着,斜着眼睛看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的吴敏迪,不屑的问道:“怎么,你不会不讲义气吧?我们平常这么照顾你,你竟然不讲义气?”一群人围着吴敏迪,愤怒的指责着:“做人最要紧的就是讲义气,你连义气都不讲,还是人吗?”有人开导吴敏迪:“你又没有损失,不就是把良民证借给我们用嘛,你又没少了一块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竟然不肯借给我们吗?” 吴敏迪盯着沈卫杰等同伴,终于理解了自己为什么一直被他们欺负。落在一群不把自己当人看的同伴当中,怎么可能不被人欺负呢? “好!没有问题。”吴敏迪笑着点头,沈卫杰亲热的搂住了吴敏迪的脖子,大笑着:“这才对嘛,大家都是兄弟,要讲义气。” 三日后,会稽投降,百姓被十抽一杀,三抽一征兵,吴敏迪幸运的躲过了所有的抽签,拿到了良民证。 又是三日,吴敏迪按照约定,去了城外的一个小树林。 “这里!”看似静悄悄没有一人的树林中,十几个人脑袋上顶着杂草站了起来。 “快拿过来!”沈卫杰兴奋的道,这几日躲在树林中提心吊胆,睡觉都不敢闭上眼睛,有了吴敏迪的良民证,终于可以保住性命了。十几人在吴敏迪的身上翻着找着,很快找到了一张纸,纸上写着大大的良民证三个字。沈卫杰夹手抢过,欣喜若狂的笑着,果然如他所料,这良民证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张文书,既没有画像,也没有姓名。一群人围着沈卫杰,大声的笑着。 “可是,若是你们拿了我的良民证,我怎么办?”吴敏迪问道。沈卫杰盯着良民证,随口道:“你怕什么,你就说你搞丢了,找人给你作证嘛。” 吴敏迪摇头:“大越士卒不讲理的,只要没有良民证立即杀了,不信人证的。”都是街坊邻居,若是作证有用,保证蹦出无数的假证。沈卫杰鄙夷的看着吴敏迪,道:“相信我,不用怕,一定不会有事的,有事你来找我,我替你摆平。”一群同伴点头,你慌什么,肯定没事的。 -- 第1480页 吴敏迪笑了笑:“这样啊,那我就安心了。” 沈卫杰和十几个同伴互相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了笑容,欺负这种蠢货那是看得起他。 “有人来了!”有同伴忽然惊叫。 数十个士卒冲进了树林,围住了众人。 沈卫杰瞬间高高的举起手,大声的道:“我是良民,我有良民证!他们没有良民证,他们是逃避十抽一的渣渣!” 吴敏迪飞快的跑向士卒们,转身站在一起。 “你做的很好。”士卒头目笑着。 沈卫杰等人愤怒的看着吴敏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竟然出卖我们?”沈卫杰厉声怒喝。“多年的邻居,从小玩到大,你竟然出卖我们,害了我们的性命?” 吴敏迪冷冷的看着沈卫杰,目光从一个个同伴的脸上掠过。“八岁的时候,你们打破了张大妈家的缸,说是我做的,我被我爹重重的打了一顿;十二岁的时候,你们偷了赵叔叔家的鸡,说是我做的,我又被打的下不了床;十五岁的时候,你们把我上私塾的钱拿去酒楼大吃大喝,告诉先生是我请客,我爹又打了我。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和你们在一起玩耍,每次都是我倒霉呢?现在我才知道,那只是因为你们的心中我就是一条狗。” 吴敏迪笑了:“那我又何必把你们当人?” 沈卫杰恶狠狠的盯着吴敏迪,混账,竟然敢坑他!他悄悄的从腰后摸出匕首,猛然冲向了吴敏迪,恶狠狠的叫:“王八蛋!” “噗!”沈卫杰胸口挨了一刀,倒翻在了地上。一个士卒淡定收回刀,一脚踢飞了沈卫杰手中的匕首。 “救我!我不要死!救我!”沈卫杰放声大哭,涕泪纵横。 十几个同伴互相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跪在地上,指着沈卫杰道:“都是他!都是他出的主意!我们都是无辜的!”有人机灵的对着吴敏迪哭喊:“我们从小玩到大,是沈卫杰欺负你,我们没有欺负过你,你救救我们,以后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我娘和你娘是好姐妹,你若是杀了我,怎么向你娘交代?” 吴敏迪有些不忍,看向了士卒头目。士卒头目笑了:“大越的规矩,有良民证就是活,没有良民证就是死,你想要谁活下去,就把良民证给谁。” 吴敏迪听出了那头目的言下之意,若是他交出了良民证,那就小命不保。一命换一命,就是这么简单。他闭上眼睛,再也不看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他救不了他们。 惨叫声中,沈卫杰等人被杀,尸体被挂在了树上。 …… 江南东道各地纷纷上表投降,愿意接受十抽一杀,三抽一从军。 金华县令看着手中余杭和湖州的凄惨汇报,掏出算筹,再次计算了一遍。 “十分之九的机会不会死!”金华县令咬牙,逃?能逃到哪里去,逃了还有家产吗?十分之九的几率足够让他赌命了。三抽一从军?整个江南东道在胡雪亭残酷的屠城之下有谁敢反抗,要个P的大军,从军毫无风险,反而能捞到政(治)资本。 他沉默了片刻,想要在大越出人头地还可以做其他事情的。 “来人!”金华县令厉声喝道。 一个时辰之后,金华城门口打出了长长红底白字的横幅:“为圣上死我自豪无比!” 丽水县令愤怒无比,你丫拍马屁都这么LOW,我们怎么办?只能照跟!丽水立刻打出了横幅:“从军光荣,三抽一比例太低,强烈要求圣上二抽一!” 衢州县令紧紧跟随,打出更激进的横幅:“对十抽一杀不满就是大逆不道,杀杀杀!” 宁波县令鄙夷了半天,挂横幅太没有创意了,立马在整个城池各处的墙壁上写满了大字:“我以我血荐大越!”“为了大越而死光荣无比!”“身为大越人,死为大越鬼!” 义乌的村子中,某个村长奋笔疾书:“厉害了,我的大越!” 十抽一杀,三抽一从军的规定之下,江南东道无数百姓欢欣鼓舞的等待十抽一杀。 “仁慈啊,圣上真是仁慈啊!”“十抽一杀真是仁政啊!”百姓们大声欢呼拥护,个个脸上绽放着幸福的笑容。 …… 东阳县中,沈法兴犹豫不决。 “你们说,我等该与胡雪亭决一死战,还是投降了胡雪亭?”坐在高台上的沈法兴重重的拍着座椅,这张椅子上披着一张黄牛皮。本来是想批虎皮的,作为大英雄自然该有虎皮交椅,但是该死的老虎不好找,打虎也不容易,想了想还是找了一张黄牛皮凑合,反正坐起来也是很舒服的,作为农人出身,黄牛比老虎重要多了,老子黄牛都杀,就问你们怕不怕。 一群贼人看着起码有一丈高的高台上的沈法兴,不太敢吭声。胡雪亭可不是江南东道的那些菜鸟,杀人很厉害的,整个城池的人都随便的杀,与这样的杀星作战,多半是自寻死路。 “胡说!胡雪亭是北方人,不懂水战,只要我们利用水路进攻,定然能够大破胡雪亭。”沈法兴厉声呵斥,这群手下太软弱了,一点点悍勇之气都没有。 “对,大当家说得对!只要我们水战,胡雪亭必败。”一群贼人鼓起灿烂的笑脸,大声的欢呼,心里对沈法兴鄙视到死,胡雪亭或许真的不会水战,看到船就晕,但是,有个P用!东阳没有大河大江大湖,总不能在地上画条长江出来。 -- 第1481页 沈法兴厉声呵斥:“我东阳人骁勇善战,怕过了谁?”一群贼人用力点头。 “沈某已经有打败胡雪亭的大计!我等向胡雪亭发战书挑战,战书言词极尽鄙夷,胡雪亭定然会勃然大怒,发大军征讨我等,然后我等撤出东阳,胡雪亭定然以为我等怯懦不堪,大意追杀,我等却在横店埋伏,杀她一个措手不及!”沈法兴大声的道。 一群贼人用力的点头,纷纷叫着:“大当家好主意!”“大当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若是成了,这天下就是我们的了!”沈法兴大笑,硬杠胡雪亭的五万大军是绝对不可能赢的,但是,胡雪亭有绝对的兵力优势之下未必不会骄傲自满,疏忽大意,那就是他反杀的机会。 “若是老天爷给面子,大雨或者大雾,我等潜入胡雪亭军营之中,诈做大军偷袭,胡雪亭的大军惊慌之下只怕会炸营,我等杀了胡雪亭,这天下唾手可得!”沈法兴用力的拍着黄牛皮座椅,越想越是有可能。当然,若是老天爷不给面子,如此完美的计划竟然失败了,他也有后手。 “我等留下辱骂胡雪亭的横幅,然后就去淳安。”沈法兴冷笑。一群贼人欢笑,淳安有千岛湖,胡雪亭这群北地的旱鸭子肯定搞不定。“杀了胡雪亭,名动天下就在眼前!”一群贼人大叫着,心里其实没有一个这么想,胡雪亭要是这么容易对付,哪里还轮到他们。 沈法兴从高台下看着下方的贼人们,他建立高台不仅仅是为了衬托他的权威,更为了能够居高临下看清每一个贼人的表情。那些站在下方的贼人永远想不到从上方俯视他们,对他们的小动作,微表情是看得多么的清楚。 沈法兴笑着:“我等成为天下之主就在眼前!”心里确定若是他没能在横店杀了胡雪亭,眼前这些欢呼的贼人当中一定会有人投靠胡雪亭,出卖他逃向了淳安。但是不要紧,他根本没想去淳安,他的目标是台州。 淳安就是个小湖而已,能有多大的天地?台州就不同了,那里临海,只有大海才是他可以轻易打败胡雪亭的地方。 北骑马,南坐船,不懂这个道理的胡雪亭定要要折戟大海。 …… 萧瑀坐在船上,大船正缓缓的向流求驶去。 “胡雪亭可到了台州?”萧瑀柔声问道。几个将领摇头:“胡雪亭每得一城,都会停留数日杀戮百姓,距离台州还有甚远。” 萧瑀笑了,虽然搞不明白胡雪亭为什么会疯狂,但是不要紧,他出了海,哪里还会怕胡雪亭呢。 “到了大海之上,骁骑卫也只能老实的等死。”萧瑀笑着。 一群将领点头,大海可不是中原人能够玩得转的,很多南方人照样玩不转。 “呕!”萧瑀脸色忽然大变,趴在船舷狂吐。他晕船了。 【作话】 2019.05.20.19:2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生七笑”,“我是一个小逗比”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91章 一抹娇羞的红 海面上波涛汹涌,大船摇摇晃晃的慢悠悠前进。 “这真的不叫波涛汹涌。”几个水军将领微微尴尬,大海可不比小湖,水面平静的像镜子一样,大海讲究的是无风三尺浪,就眼前这点波浪,只是大海最寻常的模样而已。 但就这最最最寻常的模样,萧瑀已经吐得全身发软,名士的气质荡然无存。 “等萧某上了岸,再也不坐船了。”萧瑀惨然的看着蓝色的海水,以前总觉得征服大海有什么了不起,如今瞅瞅这波浪就觉得不是普通人能够受得了的。一群水军将士互相看看,这种情况见多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还有多久才能到流求?”萧瑀问着,努力闭着眼睛深呼吸,海水看多了好像更晕了,眼不见为净,但忒么的这腥臭的海风是毛回事情,就不能像西湖一样没有异味吗? 几个水军将士互相看了一眼,更尴尬了:“这个……其实我们刚离开福州港……”转头看一眼,虽然福州港是模模糊糊看不清了,但那些小渔船还在周围晃悠,说明他们的所在区域其实近的很。 萧瑀继续深呼吸,吐光了总不会再吐了? 一缕笛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萧瑀精神一震,笑道:“想不到这大海之上,竟然也有此雅人。”若是顺路,有个文雅之人一起谈谈诗词音律,说不定就会忘记晕船了。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歌声远远传来,时人琴曲讲究淡薄宏远,如高山流水,节奏缓慢意境高雅,而这首歌曲却反其道而行,明明是优雅的琴瑟齐鸣,豪迈之气却扑面而来。 “好一个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萧瑀赞叹,这词句虽然简单,却透着历经红尘世事,回首笑看人生的味道。 “这是何人?”萧瑀问道,听那歌声是几个苍凉老者,想必是高人隐士,今日偶遇也是缘分。几个水军将士你看我,我看你,完全不知道这唱歌的人是谁。 萧瑀重重的拂袖,一群废物,有大贤在侧,竟然疏漏不知,若是在西湖中有人引吭高歌,保证所有的船夫艄公都能立马说出这大贤姓甚名谁,家中有几口人,有什么传奇的故事。几个水军将领面面相觑,大海之中除了渔夫就是海盗,有个P的文人墨客,出海打渔的渔民唱十八摸的倒是有,不知道萧公要不要听? -- 第1482页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四五个苍老的男声混合在一起,有的跑调,有的狂妄,有的小心谨慎,有的颤颤巍巍,却更有感人肺腑的沧桑感。 “好词,好曲。”萧瑀微微打着拍子,吹奏的人水平不怎么样,好几处显然是有些谬误,但这与众不同的曲子掩盖了弹奏者的低劣,反而有些无所顾忌的豪放味道,能做出这首曲子的人非有大胸襟不可。 他四处的张望,很快就找到了歌声的来源,远处正有一叶孤舟向他靠近。他微笑着,偶遇?要多蠢才会信啊。萧家秘密出海,他直到这大船出港的时候才打起了萧家的旗帜,没想到立刻有人闻讯急急追来投靠,看来这萧家的旗号在江南沿海地带还是很值钱的。 “放慢速度,准备茶水。”萧瑀淡淡的道,招呼几个侍从,赶紧给他苍白的脸色打点胭脂口红,不求红光扑面,至少有些血色,一个吐得脚软脸白唇青的萧阀大佬太不光彩,流传出去很容易被人耻笑几十年。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那船越来越近,一黑衣人站在船头低头吹奏长笛,海风吹得他的衣衫飘动,瘦薄的身体飘飘欲仙。 萧瑀心中雪亮,那些唱歌的老者多半是些仆役或乐坊的乐人,而这站在船头装逼的才是正主儿。看着身形甚为年轻,不像是经历了岁月,能写出如此诗词的大贤。萧瑀微微有些失望,这黑衣人多半是大贤的门人子弟,只能顺藤摸瓜了。 “能在这茫茫大海中偶遇,你我缘分不浅,不如到萧某的船上小酌一杯如何。”萧瑀朗声道。 那黑衣人不语,继续吹笛。“……清风笑,竟若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萧瑀哈哈大笑:“好一个清风笑……放箭!”一群水军将士睁大了眼睛看他,是不是串台词了? 萧瑀怒斥:“蠢货!那人是胡雪亭!还不放箭!”大海之中遇到高人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了,萧瑀越想越是不放心,想到那古怪的音律,眼熟的黑衣,心中立马就怀疑这是胡雪亭。 “是。”水军将领们不以为意,胡雪亭怎么可能在大海中拦截到一艘海船?就算她真的能掐会算,在茫茫的大海中截住了萧瑀的海船又如何?海战用不上骁骑卫的骑兵,大船胜小船,人多胜人少,弓箭手多得胜,这是海战颠覆不破的真理。 “萧公放心,若那是胡雪亭,我等今日杀了她给萧公做见面礼。”几个水军将领大笑。萧瑀看都不看水军将领,只管冷冷的盯着小舟,眼睛中已经冒出了精光,做梦也没有想到大海之中会被胡雪亭伏击,征兆不妙至极。 船上的水军将士急忙调动,仓促之间只有三五十个弓箭手,其余人却拿着长矛刀剑,恶狠狠的对着靠近的小舟。 那黑衣人放下竹笛,抬起头来,嘴角含笑,果然是胡雪亭。 “萧瑀?”她笑得灿烂。 “本座胡雪亭,初次见面,你身体可好?今天吃过饭了吗?” “本座的人头宫缺少一个人头马桶,借阁下的人头一用可好?” “放箭!”萧瑀再次怒吼。 “嗖嗖嗖!”几十支箭矢急射那小舟与黑衣人。水军将领们死死的盯着胡雪亭,这个瘦弱的女子就是大越的胡星君?今日定然变为刺猬,必须抓紧时间多看几眼。更有人飞快的开始寻思胡雪亭被杀之后,自身能够得到的利益,以及天下的走势又会如何的莫名其妙。 几十支箭矢像苍蝇一般激射,遮蔽了胡雪亭身前丈许方圆。胡雪亭扔下长笛,白光一闪,腰间的长剑已经出鞘。 “破!”一道剑光流过,几十支箭矢或断为两截,或化为齑粉,或折向坠落大海。 大船上的水军将领几乎吓得呆了,世上竟然有此剑术?厉声叫道:“放箭!快放箭!”水军将领甲猛然退后,撞到了好几个士卒也不管不顾,连滚带爬的向船头跑去。其余水军将士来不及理会垃圾逃兵,眼前的胡雪亭实在太过可怕,要是跟着一起跑保证死路一条。萧瑀恶狠狠的看水军将领甲的背影,这种逃兵怎么会留在萧家的精锐水军当中? 胡雪亭回身一探,取过一块船板,用力一掷,船板划破长空,远远的飞向萧瑀的大船,下一刻,胡雪亭身形一闪,一剑飞向萧瑀。 “……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啦啦啦啦!”豪迈的歌声中,胡雪亭凌空直飞大船,剑光如雪。 “放箭!”水军的将领们惨叫,胡雪亭竟然会飞!十几丈外就敢飞过来!弓箭手们手忙脚乱的射箭,震惊和慌乱之下箭矢全无准头,只有寥寥几只箭矢射向了胡雪亭,被胡雪亭轻易的挥剑拨乱。 几个弓箭手精英却死死的扣着弓弦,引而不发,现在不是最好的机会,距离太远,射准了也是强弩之末,还要再等等。 “她跳不到这里的!”水军将领乙大叫,十几丈的距离啊,真以为胡雪亭是神仙会飞了?周围好些人百忙中鄙夷的看他,蠢货啊,高手有什么做不到?不知道胡雪亭会踩着飞出的船板再跳到船上? “长矛!”水军的将领丙怒吼,长矛手疯狂的挤到船舷边,一排排的长矛对准了凌空飞至的胡雪亭,绝对不能让这种超级高手上了船,否则不用想都知道大家都死定了。一支支的长矛比任何时候都坚定和狠辣,不求把胡雪亭刺成刺猬,只求把她打落大海。 -- 第1483页 空中,胡雪亭追上了抛出的船板,眼看就要踩到船板上垫脚。 “中!”几个弓箭手精英同时大喝,箭矢瞬间掠过了长空,直射胡雪亭的脚底的船板。只要射落了船板,胡雪亭就会掉落在茫茫的大海之中,谁还管胡雪亭剑术有多高? 胡雪亭在空中猛然缩成了一个球型,飞快的旋转,猛然坠落,抢先一脚踩在了船板之上,剑光再是一闪,几只箭矢已经被斩落,她却没有借势跃起,反而像是黏在了船板之上,随着船板直飞大船。 “妖怪啊!”大船上的水军将士中好些人惨叫出声,某个水军将领惊恐又愤怒的转头看萧瑀,你丫竟然敢惹妖怪?有种! 大船之上,一道黑影猛然从天而降,恶狠狠的砸向了飞来的胡雪亭。“闪开!”有人大声的叫。大船上的将士们回头,脸色大变,仓皇的躲开。 “拍杆!”有水军将士惊喜的叫。拍杆是水军惯用的武器,也就是一根一端固定在大船之上的杆子,开打的时候像是拍苍蝇一样居高临下的拍打敌船,这种在海战中其实没用,等到拍杆能够够到的距离,早就被火箭射的全船大火了,但这拍杆对付那些逃税的渔民的渔船却很是有用,随便砸一下就能让渔船木屑飞舞,若是渔船不够坚固,直接就能把小渔船砸的粉碎。 大船的船头某处,水军将领甲握着斧头,身边一条缆索正在空中颤动,他见了胡雪亭一剑劈落箭矢就知道所有的常规武器都对胡雪亭无效,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对待一艘船的拍杆。 萧瑀大笑,原来水军将领甲不是逃兵,而是精灵无比的智慧之将,有此智将在手,何愁胡雪亭不死? 那水军将领带着冷静又残酷的笑,恶狠狠的看着头顶掠向胡雪亭的黑影,就不信这都杀不死你。 沉重的拍杆恶狠狠的砸向了飞来的胡雪亭,看趋势瞄得很准,绝不会打偏。千余斤的巨大杆子夹杂着机括的力量落下几乎有万斤之力,所过之处卷着呼啸。无数的人狞笑着看着空中的胡雪亭,你丫长翅膀又有什么用,难道还长着乌龟壳不成?你丫就是长着一个几百斤重的乌龟壳,还能比一艘船更坚固不成,在巨大的拍杆面前只有化成肉泥。 有些士卒甚至瞄了一眼海面,胡雪亭像苍蝇一般被拍杆击中,定然是立马重重的坠入大海了,不知道会深入海底多少丈。 巨大的拍杆带着黑影和狂风,速度越来越快,呼啸着砸向胡雪亭,瞬间就到了她的头顶。无数人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只等欣赏拍杆将人打成肉酱,或者砸入海底的美妙一刻。 “破!”空中一道轻轻的呵斥声。 刺眼的剑光一闪,无数黑色的苍蝇陡然在空中四散飞舞。黑影和狂风瞬间消失不见,唯有太阳的光芒和比太阳更亮的剑光残留。 “嘭!”拍杆的碎裂声终于传到了水军士卒的耳朵中。 下一刻,黑色的四处飞舞的苍蝇,或撞在了大船的水军士卒的身上脸上,或大船的船板之上,或坠入了海中,密密麻麻的击打声乱响,以及血滴四溅。 “是碎渣!”有水军士卒摸着脸上被黑色的苍蝇撞到的地方,一手的鲜血和碎木,这才知道那些黑色的苍蝇是什么东西,却完全没有感受到脸上和身上的痛苦。 “长矛手!”有水军将领厉声大吼,惊恐的看着天空中越飞越近的胡雪亭,黑衣飘飘的胡雪亭一点没有仙风道骨,更像是地狱来的恶鬼。 剑光又是一闪,比刚才的光芒更闪亮了数倍。 “啊!”刺眼的光芒中,无数的水军将士转身就逃,却被剑光卷入,瞬间化为血沫,染红了甲板。 “轰!”巨响之中,大船激烈的摇晃,然后向着一侧倾覆。 众人好不容易在船上站稳,惊恐的看着剑光的方向,大船的船舷和甲板豁然消失无踪,出现一个数丈大小的缺口,而海水正在从这个大缺口中缓缓的,毫不停留的流入,又迅速的从小股海水变成汹涌的大浪。 “堵住缺口!”有水军将领大声的叫,完全是作为海上讨生活的人的本能反应,有了缺口就一定要堵住,但偌大的缺口哪里是堵得住的。 “妖怪!妖怪!”整条船上的水军将士再无一丝战斗之心,人类怎么能够和妖怪斗? “星君,饶命啊!”甚至有水军将士跪下来用力的磕头,刀剑早已被扔的不见踪影。有水军将士拼命的向船舱跑,只想躲在床底不出来。 什么船要沉了,哪里有遇到妖怪可怕。 胡雪亭站在大船倾斜的大船的桅杆之上,一剑斜斜高举,鲜血从长剑上倒流而下,沿着手臂低落到衣服上。她灿烂的笑着,海风吹得她黑色的衣衫呼啦啦的作响,几只海鸥从她的背后鸣叫着飞过,不理解为何有人站得如此的诡异。 “萧瑀,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十五天了,我眼睛都不曾合上,好怕猜错了你的心,再也见不到你。”胡雪亭笑着,眼中深情无比。 “你终于来了,真好。”她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潮红。 一群水军将士看着胡雪亭,若是此刻是在后花园中,如此暧昧又明确的言词之后,定然是郎才女貌,互订终生,就是携子之手,揽子入怀,拿舌头狂甩对方的嘴唇,但放在此情此景,唯有深入骨髓的惊恐。 “大家……上……不要怕……我……们人多……”水军将领乙结结巴巴的下令,却连他自己都不信有人敢冲上去追杀胡雪亭。 -- 第1484页 一道剑光从桅杆上冲天而起,又猛然转折降落,穿透了船舱和甲板,木屑炸裂四溅,一块块的船板飞起,在旋风中化为木屑。无数的水军士卒伸手遮挡狂风,几乎不能呼吸。狂风终于停止,大船甲板以上的建筑尽数摧毁,而后在另一头的船舷上射出刺眼的光芒,船上再次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海水肆意的灌溉着。 “今天本座太兴奋了,必须拆条船压压惊。”胡雪亭再次出现在桅杆之上,笑容满面,含情脉脉的看着下方,欣喜的眼波流转,手脚都忍不住开心的微微颤抖。 一群水军将士已经惊恐的麻木了,妖怪,妖怪,妖怪而已。 萧瑀捂着脑袋,从乱七八糟的甲板上站起,抹去了额头的鲜血,又整理了衣衫,笑着问道:“萧某以为智计冠绝天下,纵是诸葛孔明复生亦不过如此,没想到竟然在胡星君的眼中竟然破绽百出,真是可笑啊。”他料到胡雪亭定然会不顾一切的追杀他,胡雪亭杀戮江西杀戮湖州余杭的手段之狠辣暴露了她心中的愤怒,他这个造成一切的元凶自然是会被胡雪亭奋力追杀的。但是,萧瑀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胡雪亭会想到他会出海,而不是去蜀中或者江陵躲避呢?这渡海远征流求的计划绝密无比,绝不可能外泄,哪怕胡雪亭也像他一般的仔细分析萧家的每一个人的个性,也无法从中发现萧家有意去流求的意图。因为抛弃中原和江南,渡海去蛮荒的流求的计划是如此的突兀,即使萧瑀自己都认为这简直是神来之笔,无法重复。 如此高超到让萧瑀自己都为之赞叹的金蝉脱壳的计划,为何就被胡雪亭轻易的识破,并且准确无比的在福州港外守株待兔呢,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几个水军将士悄悄的往边缘挪动,船要沉了,管毛个星君还是妖怪,再不跳海逃走,人人都要淹死在这里。更有水军将士互相打着眼色,胡星君再怎么会飞,会剑光,总不会游泳吧?他们只要跳到了水里,潜入水中数尺,茫茫的大海之中,胡雪亭哪里找他们,而这里又是福州港口附近,渔船到处都是,还怕没有人救他们吗? “嗖!”剑光一闪,血沫和木屑飞舞,几个水军将士的鲜血染红了甲板。其余水军将士再也不敢动弹,脸色惨白如纸。 胡雪亭出现在船舷一处,轻轻的甩着剑上的血迹,笑眯眯的看着萧瑀,认真的道:“你确定这个烂大街的计划非常的高超?”平心而论,萧瑀的计划放在古代确实非常厉害,没人能够想到萧瑀会放弃中原而取流求,这简直是抛弃了西瓜捡芝麻。但是作为生在红旗下,天天骂着蒋光头长大的胡雪亭,真的是发现萧瑀逃走的第一时间就猜到了萧瑀的计策。 胡雪亭冷笑,时代的差距决定了战略眼光的高度,但是本座绝不会告诉你真相,让你死都死得不甘心。 萧瑀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的惨白,脸上的血渍在洁白的没有一丝丝血色的皮肤的衬托下更加的鲜红欲滴。 “原来萧某其实是个蠢材啊。”萧瑀惨然笑着,原本以为没能纵横天下是因为命不好,出生晚了,萧梁已经败亡;地位尴尬,毫无实权;萧阀蠢货太多,导致内讧……没有成功并不是技不如人,只是命不好,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他没有他认为的那么聪明和杰出。 “多谢胡星君解惑。”萧瑀笑着,或许胡雪亭的言语有些故意打击他,但被猜到了去向是事实,无法辩驳。 大船倾覆的越来越厉害,不时有水军将士死死的抓住物什,有心掉入海水当中逃走,又怕胡妖怪转身杀人。 胡雪亭身形一晃,下一刻,萧瑀消失不见,然后又是剑光一闪,大船的桅杆被斩断,重重的砸向了水面,溅起了高高的水花。 人影晃动,胡雪亭站在了桅杆之上,脚边是摇摇晃晃的萧瑀。 “我想了你这么久,怎么会任由你死在大海中呢。”胡雪亭柔声道,眼神中闪着比见了三生三世的情郎的幸福女子还要幸福一百倍的光芒,“我这么想你,让我砍下你的一万片血肉吧。” 萧瑀惨然的笑,见到胡雪亭就知道下场会惨不忍睹,道:“原来你根本不会吹笛子。”侧耳倾听,海面之上,豪迈奔放的歌声未曾停息过一秒。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长笛的声音夹在乐声中,不绝于耳。 “假唱假吹太丢人了。”萧瑀认真的提醒,学吹笛子又不难,我教你啊。 胡雪亭大笑,一点都没有难为情,若不是为了能够吸引萧瑀,拉进距离,何必站在船头拿着笛子假吹。 “有眼光,本座根本不会吹笛子。”胡雪亭夸奖着,“为了你的眼光,我先砍你一百刀。” 身后,大船忽然激烈的倾覆,船上尖叫声震天,不少士卒跳到冰凉的海水当中,玩命的向远处游去,生怕被沉船的漩涡卷入海底。 水军士卒的惨叫声中,小舟的琴鼓声中,胡雪亭踩着桅杆纵声长笑,一刀刀的剐着萧瑀。 “不要怕,你不是唯一死得凄惨无比的一个,老高,老贺若,老宇文,还有萧家的所有人都会死。”胡雪亭看着萧瑀的眼神深情无比,随手将他的血肉扔进大海之中。萧瑀死死的咬着牙齿,想要死得符合一个士人的气质和风度,但剐刑的痛苦实在太过超出了想象,几刀之下就嘶声裂肺的惨嚎。 “胡雪亭,杀了我!杀了我!”萧瑀厉声哀求,却只换来了胡雪亭大声的笑,以及毫不迟疑的凌迟。 -- 第1485页 “其实你还是走运的,我没能控制住自己,直接动手了,本来想把你押解到余杭,头皮上切一道口子,灌入水银,你就会浑身发痒,不停的动,最后整块肉从头顶上跳出来。”胡雪亭有些惋惜,恨太深,冲动了,冲动是魔鬼。 萧瑀只是惨叫着,根本没有听懂胡雪亭说些什么。 “……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啦啦啦啦!”海面上歌声不绝。胡雪亭轻轻的跟着合唱哼着:“……不在寂寥……啦啦啦啦!” 远处有渔船从头看到了尾,距离福州港口太近,路过的渔船多得是,大海之中弹琴高歌的人实在太少了,本来想靠近凑个热闹的,不想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跪下,快跪下!”某一条渔船中船老大恶狠狠的把一个后生仔按倒在甲板之上。 “小人给神仙磕头了。”船老大用力的磕头,几下子之后,脑袋上就肿起了大包,却不敢有一丝的迟疑。这能够飞的,能够以一人之力摧毁一条几百人的巨大战船的,不是神仙还能是谁? 不管那是妈祖娘娘,还是龙王老爷,总之先虔诚的跪下磕头就对了。 海水之中,无数的士卒惨叫着,希望过路的渔船过来搭救,却没有一条渔船敢靠近,偶尔有一些迟到的渔船见到了异样靠近,与其他渔船一打听,立马就老实安稳了。 “这些人不能救,若是得罪了神仙,下一个死得就是我们!”各个渔船中的人互相提醒着,脸色惨白。 海水之中的漩涡早已消失不见,忽然有大量的碎木头和尸体从海底涌了上来,仿佛有巨兽吞吐一般。久在海边的人却都知道,这只是沉船之后的自然现象,看着那些尸体和碎木头,想到一艘大船只是片刻之间就成了碎木头,磕头的人就更虔诚了。 …… 余杭的皇宫之中,小雪岚愤怒的瞅着王奶妈:“姐姐又去打仗了?”王奶妈笑着点头,安慰道:“小小姐说很快就会回来的。” 小雪岚眼泪在眼角打滚,师父不见了,姐姐会不会也不见? “不会的,小小姐最疼你了。”王奶妈抱紧小雪岚,心里其实一点都没底。她至今都不信石介就这么飞升了,石介又不是神仙,怎么会飞升呢?但这么多人言之凿凿,小雪岚也亲眼看到了,那石介就真的是飞升了,虽然石介没有死,而是成仙了,但这飞升之后其实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总归是今生再也见不到了。 王奶妈甚至来不及因为石介的成仙而痛苦或羡慕,就惊恐的想到了胡雪亭会不会也飞升成仙?师父成仙得道了,这徒弟自然也会成仙得道,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小小姐一定会回来的。”王奶妈与其说是安慰小雪岚,更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成仙啊,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为何她只感觉到了悲伤和恐惧。 附近,一千人整整齐齐的列着方阵,将小雪岚和王奶妈护在中间,眼睛死死地盯着各个方向,手中的(弩)箭对着地面。大越国的新规定,长公主胡雪岚的身边必须十二个时辰跟着一千弓(弩)手,去厕所也好,去大殿也好,去花园玩耍也好,逛街也好,不论去任何地方,不论白天黑夜,都会有一千(弓)弩手严密的注视着四周,任何不经通报进入的人立刻会被射成刺猬。 皇宫外,隐约有轰隆声传进来,那是张雨宁在拆房子。雪亭只是安排了一千弓(弩)手随身保护小雪岚,但张雨宁不放心,私自加码。 “方圆三百丈之内的所有房屋,树木,杂草,全部铲平!”张雨宁厉声下令。胡江南东道总管衙署是个非常大的地方,有花园有回廊,真的也就比皇宫小了一点点,但附近的民宅太多,挡住了视线,太容易被敌人突破了,只有变成平地,永远保证视线的通畅,才能来多少筑基丹高手就杀多少筑基丹高手。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箭楼,暗哨,一个都不许少!若有人闯宫,休要废话,直接杀了。”张雨宁道,胡雪亭在湖州已经展示的很清楚了,什么才是帝皇应该有的谨慎和尊严,以为可以藐视帝王的人不管是谁都必须杀了。 虞世基微笑着,真心觉得胡雪亭终于有了些皇帝的样子了。当皇帝其实和当奸臣是一样的,任何礼义廉耻都必须抛弃。那些真的以为百姓为贵,皇帝为轻的帝皇和百姓都被悬首示众了。 “这天下终于定了。”虞世基捋须,大越虽然还没有统一天下,但是这统一天下已经再也不会有任何的波折了。 “虞公,有紧急公文。”某个官员皱眉。这道公文是很尴尬的,东阳有个叫沈法兴跳梁小丑蹦出来向胡雪亭下战书。 “……若是不敢与沈某决战,就不配称作英雄……”虞世基轻轻的读着公文,然后大笑,转头看一群官员,“江南真是好地方啊,人杰地灵,什么样的人都有。” 其余官员陪着笑脸,遇到傻逼挑衅皇帝,不上报,有点无视皇帝被羞辱,不把皇帝放在眼中的意思,但按照程序上报,这真的很是蛋疼。 沈法兴不过是一个拥有上千人的山贼而已,做山贼自然是威风八面,东阳的县令都不敢轻易得罪有上千人的超级大山贼,只要不造反攻打东阳,倒贴钱粮都行。但区区上千人作为一个对抗国家机器的反贼,就实在是有些不够看了,随便派一支军队就能灭了他,要是上报到了胡雪亭面前,郑而重之的请求御驾亲征剿灭山贼,胡雪亭说不定会当场笑死。 -- 第1486页 “派个人去剿灭了。”虞世基看着一群官员,别以为牵涉到皇帝就一定要上报,难道大街上出现个神经病大喊要和皇帝单挑,或者有人叫卖皇帝烧饼皇帝肉,还要禀告到皇帝面前请示不成?这种小事情没有必要上报的,直接杀了就是。 一群官员点头,好几个人跃跃欲试。 “不如我领兵剿灭了他们。”佘戊戌,笑笑,二狗子个个跳着脚举手。大越国全民皆兵,当官的就算是文职也要从军出征,佘戊戌等人个个都有跟着胡雪亭打仗的经验,但是谁也没有独自领过一军开打,毕竟兵凶战危,遇到个菜鸟将领很容易把所有士卒的小命搭进去的,儿戏不得。 “我有军事天赋,只要给我机会,我一定能够成为绝世名将。”笑笑大声的道,周围的人谁都不信,你丫要是能成为绝世名将,我们都是军神战神了。 “我的目标是能文能武,文武双修,出将入相。”佘戊戌严肃脸,带兵打仗是成就文武双全的第一步。 二狗子大叫:“我能打,我的血液中流着猛将的鲜血,看,我的血液都要沸腾了!快来几百个贼人让我砍砍!” 虞世基瞅几人,人人都看出了沈法兴这类山贼就是肉包子,随便出动几千军马,然后□□阵一摆,弩(箭)一射,立马功劳到手,说不定就成为大越第一批凭借战功加官进爵的权贵了。 佘戊戌笑笑二狗子鄙夷极了,别用龌龊的心理看我们:“我们就是为了玩!” 虞世基冷笑着瞅佘戊戌等几人,佘戊戌等人脸色大变,愤怒的指着虞世基:“虞公你不是改邪归正了吗?竟然套话,何其卑鄙也!” 虞世基不理她们,瞅瞅周围,一群跃跃欲试的官员当中,只看见张修闻躲在角落笑眯眯的看戏。 “修闻,你过来。”虞世基淡淡的道,张须驼以后会感谢他的。 张修闻看看转头看他的众人,只见众人的眼神中有种怎么鲜花插到牛粪上的惋惜感,立马醒悟了,高高的举手疾呼:“我是文官!我不懂军事!我要考状元!” 虞世基微笑,倒是还没有笨到家,但这事情由不得他。“张修闻,佘戊戌,笑笑,二狗子,各带一军围剿贼人沈……”该死的,这个毛贼太可笑,过目不忘的虞世基竟然忘了那贼人的名字。 “……沈法兴。”有人淡淡的道。 众人回头一看,竟然是张夫人。张修闻的泪水立马飙射了,张夫人一点都没有阻止他出征的意思,这还是不是亲娘? 虞世基笑着:“各带一军围剿贼人沈法兴。”又想着四个菜鸟实在太靠不住了,千万别阴沟里翻船。 “你们各带三千人,淮南道士卒与江南新军各半。”虞世基为人谨慎,四个人各带三千人那就是一万两千人,其中六千人是士气爆棚的淮南道士卒,如此悬殊的比例要是还打不过山贼头头,死了也是活该。 张修闻死死的扯着张夫人的衣袖:“福伯和贵伯呢?”有两个老卒帮手,好歹能压场。 张夫人摇头,福伯贵伯经不起车船颠簸,留在丹阳了。张修闻泪水打滚,认真的道:“娘亲可懂兵法?”张夫人斜眼看他,到处找棍子。佘戊戌等人鄙夷的看张修闻,张须驼有这么一个儿子没有气死,真是胸襟宽大啊。 “我帮你啊。”有人欢快的道。 张修闻回头一看,只看见上千弓(弩)手当中,小雪岚卖力的向他挥手。 “修闻哥哥最弱了,我一定会帮你的。”小雪岚用力握拳点头,师父说过的,要帮助弱小。 张修闻的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紫,认真的道:“好!” 虞世基转头看找刀子的张夫人,认真的恭喜:“贵公子终于有了圣上的几分风范,以后出人头地,出将入相,为祸人间,已不远矣。”佘戊戌等人用力点头,以前太小看张修闻了,要里子不要面子,这是已经学到了胡雪亭的神髓,前途不可预测。 张夫人恶狠狠的看众人,P个不可预测,一定是被张须陀当众打死。 佘戊戌等人死死的盯着虞世基,别怪我们没提醒你,胡雪亭宁可自己被砍几百刀都不肯让小雪岚断个手指甲,你要是敢让小雪岚去打仗,回头就被胡雪亭砍死。 虞世基鄙夷的看众人,老夫当然知道。 “雪岚,你今天的功课做了吗?”虞世基微笑,没做功课不准去打仗。众人微笑,对付熊孩子只要一提功课立马就有奇效。 “我做完了啊。”小雪岚眨眼睛,挥手,有宫女递上作业本。众人下巴都要掉了,小雪岚什么时候这么努力了? “哦!我可以去打仗咯!”小雪岚欢呼,姐姐打仗,我也要帮姐姐。 王奶妈,佘戊戌,笑笑,二狗子,张夫人,张修闻冷冷的看着虞世基,玩死你自己了吧? 虞世基微笑着,淡定的捋胡子:“好啊,小雪岚帮姐姐打仗。”一群白痴,小雪岚懂个P叫打仗,让她在皇宫里玩打仗游戏就好,糊弄皇帝都不会,以后怎么做大臣? 【作话】 2019.05.23.自查修改错字。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92章 御妹亲征 御花园中数千人排列整齐,人人手里拿着木刀木剑,为了区分敌我,更是体贴的在衣服上做了显眼的区分,己方是俗气的大红色,敌方是难看的绿色。随便看一眼就能知道己方人多势众,敌方人数少得可怜。 -- 第1487页 虞世基捋须微笑,花了几千人在花园中玩打仗,小雪岚一定看得高兴无比,就算要亲自动手“砍”敌人,那也一点危险都没有。他斜眼看佘戊戌等人,哄小孩子其实很容易的,只要红红绿绿,人多势众,热热闹闹,保证小孩子就上当了。 佘戊戌等人诡异的看着虞世基,找了几千人哄孩子,果然是奸臣。虞世基不但不生气,还有些自豪,身为奸臣,哄帝皇的后代开心是必备的技巧,与让小雪岚乖乖的待在皇宫里玩耍相比,劳民伤财找几千人“打仗”算个毛线。 “二小姐,看,这么多人呢,快指挥他们打仗。”王奶妈用心的配合,那几千人都已经安排妥当了,等会保证打得热火朝天,翻筋斗的,大叫口号的,列阵的,跑来跑起的,绝对让小雪岚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若是小雪岚一定要亲自下场开打也无妨,保证所过之处只要小雪岚挥挥手,敌人就会倒飞一丈,倒地而死,那些武艺高强身手灵活的还会非常配合的与小雪岚过上几招,怒吼几声“我是天下第一高手”等等言词,看准小雪岚的动作而重伤飞了出去。 王奶妈微笑着,虞世基还是能有能力的,安排的这么细致,小雪岚在一个打999个的愉快打仗中肯定会玩着玩着就忘记了在干什么。 小雪岚睁大了眼睛,四处的瞅,愤怒了:“奶妈,我不是小孩子!我要帮姐姐打仗,不是要玩!” 王奶妈一怔,尴尬的看虞世基,小雪岚可不好忽悠,这是个经历过丹阳血战,敢拿着筷子就向敌人挑战的长公主,与那些一辈子没有见过血的公主不一样,小孩子过家家可骗不了小雪岚。 佘戊戌等人伤感极了,几千人的打仗游戏都没能搞定,小孩子懂太多真是太麻烦了,不知道几万人假打能不能忽悠过去,或者在余杭郡外找个开阔的地方,再换身真的贼人的衣服,搞些猪血鸭血就能混过去。张夫人缓缓摇头,要是小雪岚拿着刀子要冲到前面去呢,真的砍死了自己人又如何是好。 虞世基微笑着,好似胸有成竹,其实差点骂娘。胡雪亭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十岁的孩子教育打打杀杀不利于她健康成长!教她绣花容易伤眼睛伤手指,那就教她喜欢漂亮衣服和胭脂水粉啊,买买买怎么都不会出事的。 他笑眯眯的看王奶妈,你身为奶妈,为何不教小雪岚宫斗宅斗闲言碎语谈情说爱? 王奶妈神奇的看懂了眼神,眼神哀伤极了,宫斗宅斗闲言碎语谈情说爱都是高级玩意,我就一个乡下小户人家的奶妈,完全不懂啊。 虞世基深呼吸,王奶妈太不求上进了,怎么做个新时代的996福报的奶妈都不懂。 “雪岚公主,你姐姐说让你写一千个大字,不写完就要打你P股,你写了吗?”虞世基毫不犹豫的假传圣旨,只要能够劝住小雪岚,再怎么胡说八道他都敢。 王奶妈张夫人用力点头:“是啊,我们也听见了,你要是不写一千个大字,雪亭一定会非常非常生气,再也不喜欢你的。”这时候必须统一战线,一齐骗孩子。 小雪岚跳脚:“姐姐没说过!我要帮姐姐打仗!” 张夫人和王奶妈对视一眼,胡雪亭和石介都舍不得打骂小雪岚,把她教的像个永远四五岁的小孩子,可那只是假象,十岁的孩子就是十岁的孩子,撒娇可爱的时候像四五岁,聪明执拗的时候十岁就是十岁,不会因为可爱就会笨一点。 虞世基斜眼看张夫人和王奶妈,对付熊孩子还有终极绝招,那就是她闹任她闹,我就是不理。张夫人和王奶妈缓缓点头,与打仗相比,小雪岚就是哭死了或者不吃晚饭,她们也绝不让步,看她能折腾多久。 “来人,快准备骑兵,还有长矛兵!”胡雪岚欢呼着,左右的看,得意极了。“我要骑高头大马,砍死所有的敌人!” 对如此凶残或有志气的孩子,一群成年人淡定的深呼吸,准备直接把小雪岚抱回寝宫,任由她哭闹也绝不理睬,要是再不服就按倒打屁股,总之绝不会答应她沾手打仗一个手指。 张夫人的脸上露出了凶狠的狞笑,王奶妈咬牙挤出最残忍的眼神,张雨宁挽袖子,小雪岚就是大哭大闹也绝不会姑息她胡闹。 小雪岚想要帮着姐姐打仗打坏人,那是小孩子不懂轻重的帮助家人的好心,但成年人绝不会想着让小孩子插手不该插手的事情,更不会想着小孩子为了自己的成功而奉献光和热。老胡家的人绝不会认为小孩子只会哭闹顽皮,帮不上一点忙就是废物,什么都不做,躺赢享受胜利的果实,才是老胡家认可的小孩子的合理或者唯一的正确言行。胡雪亭不需要小雪岚为她做任何事情,老胡家的小孩子只要乖乖的躺赢就好,不需要出任何力气。 一群官员对老胡家的家教一点都不觉得不对,翻翻历史书,有多少躺赢的太子?难道还要太子开国打仗不成?要十岁的孩子为开国出力,那是变态中的变态了。 张夫人与王奶妈张雨宁围住了小雪岚,恶狠狠的道:“小雪岚,打仗那是大人的事情,我们绝不会让你……” “是,末将遵令。”某个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 张夫人王奶妈张雨宁虞世基佘戊戌以及花园中的所有官员仆役士卒一齐转头看那人,眼角一齐抽搐。 说话的那人是御林军的将军、老熟人、以前的丹阳的地主乡绅兼衙役张晓刚,他单膝跪在地上,对着小雪岚抱拳听令。 -- 第1488页 “你说什么?”虞世基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冷冷的看张晓刚,目光之冰寒足以让蚊子冻死,苍蝇坠落,老鼠发抖。 张晓刚都快哭了:“圣上下了圣旨,御林军属于雪岚长公主直属,任何命令不得违抗,违令者杀无赦。”以前有石介做保镖的时候,都差点搞得小雪岚被人掳了,胡雪亭打死都不会任由小雪岚冒险,出兵屠戮江南东道都意外的带着小雪岚,怎么可能不给她安排最妥善的护卫?除了那十二个时辰换人换班不停机的弓(弩)队,有三万御林军只听胡雪岚的号令,还体贴的安排了小雪岚熟悉的张晓刚做将军,确保万无一失。 王奶妈怒视张晓刚,说出了所有人的心里话:“小孩子胡闹你也能当真?”小雪岚说要打仗就打仗,说要星星你还真上天去摘了?成年人要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傻乎乎的听从命令可不行。 张晓刚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违抗圣旨,我的脑袋,我全家的脑袋都要落地,你们说,我敢吗?”军令就是军令,下级必须服从上级,这是军队的规矩,胡雪亭的大越军队的军规更是比任何军队都要严格,“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的严酷命令都被一丝不苟的执行,张晓刚要是敢违抗胡雪亭的命令忤逆小雪岚,人头落地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佘戊戌等官员理解,胡雪亭正在努力构建皇权不可侵犯,张晓刚要是敢打脸,什么老臣旧臣的面子都不好使,说不定反而被刻意砍了全家杀鸡骇猴。 虞世基死死的瞅着张晓刚,一字一句的问道:“乱命也要听?”小雪岚昏庸残暴,下令屠杀百姓,或者下令数万御林军自相残杀取乐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下令数万御林军陪她躲猫猫,一起玩泥巴的可能性无限的大,难道这些命令也要听?或者在说一句诛心之言,王奶妈张夫人严格管教小雪岚,小雪岚逆反心理之下大声叫,来人,把她们拉出去重打三十大板呢?这种狗屎的命令也要听?你丫就没有底线吗? 张晓刚哭得更加凶狠了,泪水如大海一样波涛汹涌:“是!” 虞世基看众人,深呼吸,看天空,再次深呼吸,帝王之家就是可以如此的随心所欲,从三皇五帝以来就是如此,以后亿万年也不会改变,但为毛这个简单得几乎是真理的道理,他就是觉得心塞呢?以前不是觉得理所当然的吗? 该死的昏君啊!昏君!胡雪亭你丫今天要害死自己的妹妹了有没有! 王奶妈瞅瞅周围脸色像狗屎一般的官员们,干巴巴的道:“我家二小姐最纯真善良天真无邪心地纯良了,绝不会做出有违天理的事情。”那些看人残杀取乐的事情绝不会在小雪岚身上发生。 一群人恶狠狠的看王奶妈,十岁就要出征打仗就不违反天理了? 眼看张晓刚磨磨蹭蹭却又绝不停止的调兵遣将,虞世基等官员深感事情有些向不可估计的方向发展,若是真闹出了十岁的长公主胡雪岚御妹亲征的事情,胡雪亭回来一定砍死了他们。 虞世基愣了足足一秒,又生一计。他微笑着,用最睿智和最体贴的声音道:“雪岚公主,你可知道什么叫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这么基本的言语,小雪岚自然是知道的,用力的点头。张夫人王奶妈佘戊戌等人也疯狂的点头,好几人悄悄擦汗,谁都猜到了虞世基要说什么。 果然,虞世基认真的道:“雪岚公主是大将军,自然要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微臣带雪岚公主去营帐看地图发号施令。”一群官员用力的点头,面露喜色,带着小雪岚在外头转一圈,余杭她又不熟,把她带到隔壁街的房子里,说这里就是前线,然后请她发号施令,那实在是太美好了。 一群官员暗暗握拳,开始构思如何出现敌军,如何战场危机,如何在小雪岚的睿智指挥之下势如破竹,反败为胜,绝对让小雪岚的将军生涯充实无比,五十年后回想还能津津乐道,捋白头发得意的笑。 小雪岚摇头:“我要学姐姐砍砍砍!姐姐每次都冲在最前面的。”一群官员恶狠狠的咒骂胡雪亭,家长要注意言传身教,教坏了孩子后悔的是你丫自己。 虞世基露出最最最明显的鄙夷,道:“雪岚公主,这次圣上征讨江南东道,可有砍砍砍?在湖州可有亲自动手?在余杭呢?” 小雪岚摇头,姐姐这次还是很温和的嘛。 虞世基大声的长叹,叹息声起码拖了三十秒,好些反应快的官员跟着长叹,张夫人怒视其他仆从士卒,整个御花园数千人齐声长叹,叹息声惊天动地,好几只猫儿竖起耳朵倾听。 “圣上以前是小兵,自然要亲手砍砍砍,现在做了皇帝了,还砍个毛啊。”虞世基盯着小雪岚的眼神严肃无比。一群官员用力点头,脑袋都快掉了。 小雪岚认真的思索,觉得很有道理:“嗯,那些大将军都是坐在帐篷中的。” 虞世基再次向王奶妈打眼色,快找个小雪岚知道的坐在帐篷里决胜千里的大将啊! 王奶妈有些茫然,该死的,平常没注意小雪岚的文学爱好啊。 张雨宁反应极快,问小雪岚道:“雪岚,三国演义中最厉害的是谁?”以前胡雪亭歪解三国的场景历历在目,小雪岚一定知道三国演义。 虞世基和一群官员幸福的看着张雨宁,老张家的女儿比儿子靠谱啊,又急切的等着小雪岚回答提问,只要小雪岚说最厉害的人是诸葛亮,那么立马就完美的解释了什么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小雪岚可以乖乖的去营帐中看沙盘发号施令了。 -- 第1489页 一群官员互相看着,人人嘴角露出了胜利的微笑,终于搞定熊孩子了! “曹操啊!”小雪岚睁大了眼睛说道。 张雨宁微笑着道:“是啊,诸葛亮最厉害了,可是,你有见过诸葛亮砍砍砍吗?诸葛亮杀鸡都不行。啊?你说什么?曹操?” 一群官员死死的盯着小雪岚,毛个曹操啊!胡雪亭怎么教育孩子的! 张修闻怜悯的盯着目瞪口呆的张雨宁,想哭吗?哭吧,哭吧,不是罪。 “姐姐,我说最厉害的是曹操。”小雪岚提醒。 张雨宁嗖的合上了嘴,微笑着道:“是啊,曹操最厉害了,可是,你有见过曹操砍砍砍吗?曹操杀鸡都不行。”一群人盯着张雨宁,好好的闺女,吓傻了吧。 小雪岚认真的思索,只记得曹操打不过吕布打不过关羽打不过赵云,武力值只能杀只鸡的可能性无限的大。 一群人同时松了口气,有救了,有救了! 虞世基温和的道:“雪岚公主,想要帮你姐姐,你就要做个大将军。”一群人用心附和,只会砍砍砍有个P用,要做就要做大将军。 小雪岚瞅瞅一群人,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用力的点头:“好,我要做大将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比诸葛亮还厉害!”一群人热泪盈眶,以后家中若有熊孩子,一定往死里打,绝不放出来祸害他人。 “走喽!去帐篷,去帐篷!”小雪岚举手欢呼。 张夫人欢喜之余,又抖了一下,运筹帷幄就是待在帐篷里看着沙盘发呆,是天下鼎鼎无聊的事情之一,小雪岚会不会又闹出什么事? 虞世基淡定的微笑:“简单,先拿各种猫猫狗狗木头玩具绒布玩具哄着,若是小雪岚玩厌了玩具还要砍砍砍,就说贼人都死光了,已经打赢了。”搞得这么狼狈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被小雪岚知道了有贼人,以后绝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不管贼人死没死都坚决报喜不报忧。 张晓刚眼神中千言万语:“你们可以忽悠小雪岚,我不能啊!小雪岚一句话,大军就必须开拔!”当官的贼会忽悠,当兵的只能按照军令做事。 虞世基更淡定了,转头看张修闻佘戊戌笑笑二狗子:“若是不能在小雪岚玩腻了游戏,想要砍砍砍之前干掉敌人,你们全部去挖矿!” 张修闻淡定极了:“那个沈什么的贼头在东阳啊,距离余杭有三百里呢,就算小雪岚闹着要去,你们每天走五里,两个月后到达东阳,就不信那时我们还没有灭掉沈法兴。”一万二打一千,那要是还要打两个月,真不如去挖矿了,丢不起那人。 虞世基瞅了一眼张修闻,这时候倒是蛮机灵的嘛。 …… 张夫人等人死命的哄着小雪岚,张修闻等人凑在军营之中开紧急会议。 “跑步!全部跑步!”佘戊戌怒吼,急行军这种温温柔柔的东西必须被淘汰,全军疾奔三百里! “这是不可能的。”笑笑扯住佘戊戌,欲速则不达,想要抓紧时间去东阳也不是这么干的,会把士卒跑死的。 “征调所有马车牛车!”二狗子恶狠狠的道,有了马车就不会累死士卒了。 张修闻瞪她们,废话给毛啊!江南东道哪有能够容纳万余士卒的马车牛车,老老实实迈步走才是唯一的选择。 张雨宁很是担忧,这三百里之外的匪徒啊,再怎么急行军,走过去也要两三天吧,实在不能指望小雪岚在帐篷里玩两三天运筹帷幄。 张修闻咬牙,眼睛亮的像星星:“我有一计,可破小雪岚!” 周围的人怒视他,都什么时候,装什么逼。 “给小雪岚找事情做!”张修闻的智力不是盖的,绝对秒杀所有人。“告状!告御状!滚钉板!” 身为大越的长公主,皇帝不在,替姐分忧,处理政务那是理所当然的,何况是告御状之类针对性无比明确的事情,必须小雪岚亲自出马管理,其余人绝对不能越俎代庖。 张雨宁冷冷的看着张修闻:“哥,你还是去种田吧。”告御状?开玩笑!谁来告,告谁?假官司那是欺君之罪! 张修闻认认真真的看佘戊戌等人,为了国家,为了大局,找个死士! 一群人没脸看白痴,但这个牵扯小雪岚精力的办法打开了众人的思路。 “举办格物大赛!”佘戊戌大声的道,格物大赛也就是一个比赛而已,随时可以真实的举办十个八个,绝对不欺君,但是又能让小雪岚老老实实的做在皇宫里等着看结果,给获胜者颁奖什么的,若是再玩得套路一点,忽悠小雪岚匿名参加,与所有格物学高人现场切磋,那拖延小雪岚精力的效果简直杠杠的。 “好!就这么办!”张雨宁大声的道,急急忙忙的就赶回宫,进了议事厅后见虞世基等官员正在讨论政务,也顾不得打搅不打搅了,大声的道:“立刻举办格物大赛,让小雪岚参加比赛!” 虞世基等人抬起头来,微笑着看着张雨宁:“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在讨论格物大赛的细节,你也过来帮个忙。”张雨宁怔怔的看了一眼虞世基,果然名不虚传。 …… 东阳。 沈法兴高高的坐着,双眼看向天空,神情甚是寂寥。“说英雄,谁是大英雄?” 高台下千余人抬头看着沈法兴,敬佩的不行。 “沈当家豪气冲天啊!”某个魁梧汉子大声的道,左右四顾,“沈大当家随口一句话,就在问天下谁是英雄,还藐视英雄二字,用了‘大英雄’,这要不是豪气冲天,还能是什么?” -- 第1490页 “久仰东阳虎峰山沈当家乃江南东道的大英雄,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天下英雄。”某个红脸的汉子摇头赞叹,眼中的敬仰都要流淌出来。“能见到沈大英雄,真是不枉此生啊。” “为人不识沈法兴,纵称英雄亦枉然。”某个瘦高个举起酒杯,对着高台上的沈法兴敬酒,大口的喝干。 一群贼人傲然仰着头,听着这些外地来拜山的绿林同道的推崇言语,与有荣焉。 “我们虎峰山沈大当家就是好汉中的好汉,英雄中的大英雄!”一群贼人大声的道。 “整个江南都在胡雪亭的铁蹄下雌伏,唯有我沈大当家敢于挑战,沈大当家当之无愧是真正的大英雄!”有是一个贼人大声的道,脸孔兴奋的发红。 四周赞叹声不绝,人人都见识了江南第一好汉沈法兴和他的手下们,果然是一群大傻逼。 沈法兴在数日之前于东阳城中数处闹市之中贴出了告示,约战大越皇帝胡雪亭,谁赢了谁就是天下之主,如此脑子有病的告示立马就传遍了整个江南东道,无数的地痞流氓赶到东阳虎峰山,一定要见一见沈法兴。 “我和你打赌,沈法兴绝对撑不过三天。”那魁梧汉子低声与周围的人道,只看沈法兴大摇大摆的坐在丈许高的高台上,以为逼格很高,就知道脑袋里不太正常。 红脸汉子摇头:“三天?一天都撑不过!”胡雪亭的军队是用万来计算的,沈法兴有多少人?一千不到啊!螳臂当车不过如此。 瘦高个笑了:“何必为了个傻逼浪费了如此美酒,干了!”众人都笑,沈法兴的山寨中酒水饭菜还是不错的,毕竟上千人的大山寨很容易在东阳县城要到银钱。 “乘着沈法兴还没死,赶紧多捞一点好处。”众人低声说着,吃点酒菜又有什么意思,重要的是要一些江湖救急的银钱。 “我们再把沈法兴捧高点,每人要上一百两,他总不好意思拒绝吧。”魁梧汉子低声计算着,赶来看傻逼的各地流氓地痞山贼约莫有上百人,每人百两就是万两了,不知道沈法兴有没有这么多银子。 “何必每人百两,我们几个百两,其余人两三两也就足够了。”红脸汉子道,他们几个多少有些名声,自然要给一百两,其余那种小流氓给两三两银子意思意思也就是了。 几人都笑,有道理,多了只怕沈法兴给不起。 “十日之内,我们必须离开这里。”瘦高个提醒着,沈法兴在东阳县城贴告示,官府层层上报,大军在出动剿匪,怎么也要一个月,他们没必要冒险,早早拿了银子走路才是正经。 “拿了银子,你们打算去哪里风流快活?”红脸汉子问道。 “风流快活?”魁梧汉子冷笑,“当然是跑路!” 当年清风山大当家广发绿林贴,鼓动整个江南的好汉围攻丹阳县,结果呢,数万绿林好汉啊,齐刷刷的被砍了,尸骨挂在了树上!更该死的是胡雪亭不满足,竟然把丹阳附近的城池的所有山贼大寨都血洗了,这些山贼根本没有参与血洗丹阳,那是何其无辜啊。 如此凶残的胡雪亭到了江南东道,绿林好汉不跑路,难道等着被挂在树上吗?魁梧汉子冷笑着看着高台上装逼的沈法兴,也就这最近才蹦出来的沈法兴不知道胡雪亭的厉害,傻乎乎的送死了。 “人死为大,入土为安,胡星君实在是太残忍了。”瘦高个抖了一下,当年他还悄悄的赶去了丹阳城外验证谣言,结果现实比谣言更恐怖,那一具具悬挂在道路两边的尸体带来的恐惧远远不是听个谣言就能体会的。 “早就该知道胡星君不好惹的。”魁梧汉子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的道。胡雪亭一直就没有尊重死者的习惯,任是大名鼎鼎的绿林好汉,也只能成为她的妖法大阵中的一具白骨,只是最近胡星君法力更强大了,几百万百姓随便就杀了,人头直接盖房子了。 其余几人想到若是被杀了,自己的人头会在胡雪亭的手中把玩,当尿壶当灯笼当足球,浑身就恐惧的发抖。 “拿了银子,我就去蜀中,买几亩地,或者开个茶楼,老老实实的过日子。”魁梧汉子憧憬着,杀人放火多年,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一点积蓄都没有,否则何必到沈法兴的山寨中打秋风?只要银子到手,他就洗白了自己,改头换面做个老实人。 瘦高个和红脸汉子缓缓点头,当山贼就是为了银子,有了银子当然要洗白自己做地主老爷。 “敬诸位,大家好运!”红脸汉子举起酒杯,真心诚意。 高台上,沈法兴继续看天,台下这群从周围赶来的绿林好汉还算是识货的,知道他沈法兴并非池中之物,早早过来拍马屁,想要捞一些好处。但是,他怎么可能任由他们白捞好处呢? “吃了沈某的,都要给我加倍的吐出来!”沈法兴在心中恶狠狠的道,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诸位。”沈法兴缓缓的在高台上站起来,闹哄哄的酒宴立刻安静了。 “沈某定当替天行道,诛杀妖星胡雪亭,还我世人朗朗乾坤!”沈法兴大声的道。掌声雷动,所有用力的鼓掌,不少人大声的叫好:“沈法兴,大英雄!”“沈法兴!沈法兴!” 沈法兴举起双手虚虚一压,四周渐渐的安静。 “沈某光邀天下英雄共襄盛举,诸位能够前来,沈某不胜荣幸!”他大声的道,目光只盯着外来的百余贼人。外来的百余贼人惊讶的看着沈法兴,什么光邀英雄,共襄盛举,完全没听说过啊。 -- 第1491页 魁梧汉子、红脸汉子、瘦高个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都是忧色。该死的,原来沈法兴是打着要强行拉他们入伙,与胡雪亭厮杀的狗屎主意啊,这回是踩到了坑里了,瞅周围沈法兴的上千手下们,个个带着兵刃,显然是一言不合就要杀了他们了。 “好!有沈大当家这句话,我等誓死效忠!”魁梧汉子大声的道,兴奋地举起了手用力的挥着。“沈大当家打下了天下做了皇帝,我也能做个大将军!” 红脸汉子也欢喜的叫着:“沈大当家愿意收留我等发财,那是天大的好事,求都求不来!” 其余贼人反应过来,大声的叫着:“多谢沈大当家提拔!”“我等终于可以光宗耀祖了!”“定然杀了胡雪亭,建立人人平等的世界!” 不小心进了鸿门宴,除了大声的附和,还想干什么?硬杠?都无耻到做了贼人了,还有P个硬骨头。 “好!沈某有天下英雄相助,大事定成矣!”沈法兴大笑,这些人未必是真心愿意与胡雪亭开打,说不定被派出去就会逃跑,但是,他只要这些人加入了就行。 “老子不杀傻瓜,老子只要你们充数。”沈法兴豪迈的笑着,再次坐在了黄牛皮的椅子上看天空。与胡雪亭在陆地上交战多半是要大败的,但他的后手是大海啊,有了这百余人加入山寨,他就能悄悄的把百余精通水战的手下调到了台州,早早的开始操练水战。 “东阳县令一定知道我虎峰山有多少健儿,但绝对想不到我会多了这一百人。”沈法兴大笑,等胡雪亭带了一两千人赶到东阳,定然会因为错误估计了他的人数,而在台州被他反击成功。 …… “什么?是长公主胡雪岚带兵出征?”某个城池中,一群百姓惊愕的听着谣传。 “是啊,长公主亲自出征啊,这堪比御驾亲征啊。”百姓们感叹着,那个沈什么的家伙敢公然怒骂皇帝,长公主一怒之下出征报复,太符合主流思想了。 “那沈什么的贼人只怕是死无全尸了。”百姓们摇头晃脑,胡星君师父是神仙,妹子肯定也是神仙,被神仙盯上了,哪里还会有好下场。 “若是机灵,现在就找个地方自尽了,还有机会留下全尸。”有人叹息,等到被长公主抓住,魂魄定然被吸入了大阵之中,人头还要被当球踢,下场惨的不敢想象。 某个百姓认真的听着,长公主这么威风,地位一定不同一般。 “若是不成……我就去找长公主!”那人咬牙,身上的破衣服随着举动微微颤动。 …… 酒宴之中,众人卖力的向沈法兴敬酒,高台上的沈法兴矜持的拿酒杯浅浅的碰碰嘴唇,一杯酒碰了一晚上还没有丝毫的动静。 “真是孬种!”红脸汉子低声鄙夷,不肯喝酒的男人都是孬种。 这句话自然是偏激低级的不值得驳斥,是不是喝酒只是个人喜好而已,上升到“孬种”的程度,只显得说话的人素质低下到了脚底板。但魁梧汉子和瘦高个用力的点头,沈法兴竟然拉了他们一起死,不是孬种还是什么。 “今夜就找机会跑了。”魁梧汉子低声道,事不宜迟,越快越好。其余两人用力点头,与沈法兴这种傻逼有什么好客气的,若不是此刻天色明亮,根本不想等到天黑。 一个虎峰山的山贼看着远处的某个树林,忽然用力的揉眼睛,那山林中最高最孤零零的大树忽然倒了! “消息树倒了!”那山贼大喜,“胡雪亭来了!胡雪亭来了!” 酒宴之中,人人脸色大变,虎峰山的山贼们各个喜出望外,能够干掉胡雪亭,那是泼天的富贵啊,而百余外来山贼却脸色铁青,用不用来的这么快啊! “大当家,我们去杀了胡雪亭!”虎峰山的山贼们大声的欢呼,麻溜的掏出了刀枪棍棒,就在宴席之中挥舞着。 沈法兴心中多少有些兴奋,与皇帝开打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他站起身来,走到高台的边缘,大声的道:“诸位兄弟们!胡雪亭急匆匆的赶来这里,她已经输了!” 上千沈法兴的手下大声欢呼,上百外来的山贼却冷冷的看着沈法兴,真是会吹牛啊,敌人都没看到就敢说已经赢了,这种货色要是能打赢,世上就没天理了。 沈法兴看着下方兴奋或装着兴奋的贼人们,大声的道:“沈某贴出挑战的书信不过数日,胡雪亭就匆匆赶到,这说明什么?” 众人看他,等他解释。 “这说明了三点。”沈法兴大声的道,伸出了一根手指。 “第一点,胡雪亭忌讳沈某的实力,不敢小觑沈某,以沈某为毕生大敌,超过了重视任何人!” 一群贼人欢呼,有个让胡雪亭忌惮的大当家,夺取天下更有希望了。 “第二点,胡雪亭准备不足。”沈法兴伸出了第二根手指。“胡雪亭这么快赶到,哪里来得及准备粮草,只怕士卒们挨饿前进,手中的刀剑也未必齐整,没有刀剑,没有粮食,忍饥挨饿,怎么可能是我等悍勇之士的对手?” 一群贼人叫的更大声了,沈大当家说得太有道理了,此战必胜! 沈法兴在众人的期盼中,傲然伸出了第三根手指:“胡雪亭从余杭赶到东阳,距离足有三百里,如此远的距离,她率兵急赶,士卒疲惫,又能到得了多少人?” “孙子兵法有云,‘是故卷甲而趋,日夜不处,倍道兼行,百里而争利,则擒三将军,劲者先,疲者后,其法十一而至;五十里而争利,则蹶上将军,其法半至;三十里而争利,则三分之二至。’” -- 第1492页 一群贼人根本没听懂,但既然有孙子兵法这么高大上的名头,一定是非常的有道理的。好些人佩服崇拜的看着沈法兴,当山贼能遇到一个读过兵书的大当家实在是太荣幸了。 沈法兴大声的道:“胡雪亭三百里路日夜兼程,能够赶到的士卒不会超过百分之一,又能有多少?胡雪亭纵然率两千人出征,此刻能赶到的不过几十人,我等又有何惧?” “且这些人又饥又渴又累,哪里堪战?只要我等举寨一击,定然斩杀胡雪亭!” 一群贼人大声的欢呼,士气爆棚。红脸汉子、魁梧汉子、瘦高个对视几眼,沈法兴的三点中一和二不用理会,脑残才信,但第三点还是有那么点道理的,胡雪亭的大军赶得这么急,肯定是疲倦的很,若是立即出击,或者今晚夜袭,破胡雪亭的几率不是一般的大。 “若是能破了胡雪亭……”几人开始沉吟,若是真的走了大运,破了胡雪亭的大军,不求击杀胡雪亭,也足以名扬天下了。 “好,我们赌一下!”红脸汉子咬牙道,左右逃不掉,看看有没有命搏一场富贵了。 沈法兴站在高台的边缘,对着天空张开了双手:“沈某的未来,是星辰大海!” “报!”一个贼人拼命的跑进了山寨,人还没到,就大声的喊着。 “不好!胡雪亭的大军有好几万!” “噗通!”沈法兴从丈许高的高台上摔了下来,却没人有心情理会他的死活。 “多少人?”所有人颤抖的问着,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 “至少有两万人!”那贼人大口的喘气,人数过万,满山遍野,他哪里数的清有多少人,但想来起码有两万人。 “两万人……”有贼人喃喃的道,眼睛发直。 “两万人!”有贼人手脚发抖,这个数字的官兵超出了正常人的理解范围之外,整个东阳县不知道有没有两万人。 “两万人!!!”红脸汉子脸不红了,铁青的发白。对付只有不到一千人的沈法兴需要用两万人吗? “这是要斩草除根啊!”魁梧汉子已经软倒在了地上,两万人包围整个虎峰山都有余了。 “沈大当家!沈大当家!”瘦高个反应极快,现在抓了沈法兴做投名状,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咦,人呢?”众人四处的找,怎么都没有找到沈法兴。 【作话】 2019.05.23.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我要起个文雅的名字”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93章 一次性龙气 虎峰山上千余人乱成一团,这辈子没有被几万人围攻过。 “这是闯了滔天大祸了啊!”有沈法兴的手下捶胸哀嚎,挑战皇帝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做的出来,皇帝不灭了你还能灭谁?其余贼人跟着嚎哭,痛骂沈法兴的脑残,其言语之犀利,好像就在片刻之前崇拜敬仰沈法兴的豪情壮志的人不是他们一般。 “我们投降吧。”有贼人大声的道,被几万官兵围攻后投降,那不叫耻辱而是荣耀,谁家的山贼被几万人围攻过,敌人的分量决定了自己的分量,被几万官兵围攻的贼人的分量绝对超过了被几十个官兵追赶的小毛贼的分量。 “投降?清风山的大当家是这么想的,江南几十个山寨的绿林好汉也是这么想的,丹阳城外吊在树上的几万好汉也是这么想的。”瘦高个不屑的看着提议的山贼,在别的官老爷的手中投降有九成九的生路,在胡雪亭的手中投降那是十死无生。 一群山贼想到了各种凶残的谣言,浑身发抖,几乎不敢置信自己会蠢到和胡雪亭放对。 “要不要拼一把?”有贼人颤抖的问着其余人,投降是死路,那就只有血战到底了,这里一千多人拼死突击,怎么都有人能够冲出去的。 “好!我们拼一把!”附近几个贼人响应着,虽然没有读过兵书,戏文总是看过的,趁着敌人原来疲惫,连夜袭营,破敌军必矣! 再一瞅,只有聊聊几十个人响应,其余人都在看白痴。几万人官兵啊,就算再疲惫,能疲惫到不能动吗?几万人一人一刀,这千余人都不够砍啊。 “那就只有逃了。”有贼人一直在发抖,一千人抢劫几十人组成的商旅的时候自然是威风八面,反过来一千人面对几万人的时候脑子里除了想到逃跑,什么都没有。 “这虎峰山又能往哪里逃?”红脸汉子惨然问道。虽然不是东阳当地人,但是江南地区的山山水水都一个样,低矮,平缓,既不像华山那样碎石凌厉,又不像大别山一眼山高林深,连绵起伏,就江南这些山丘,说山丘都有些抬举了,根本就是个大土堆而已,没有崎岖的山道,没有险要的山崖,甚至没有高度!官兵在四周一包围,山上的贼人逃都没地方逃。 上千贼人脸色惨然,不能投降,不能决战,还不能逃,难道只有等死吗? “沈法兴!老子做了鬼也不放过你!”某个沈法兴的手下丢了兵器,抱头蹲在地上,痛哭流涕。 “沈法兴,你给老子出来!”又是一个沈法兴的手下怒吼,还以为自己知道沈法兴要在台州伏击胡雪亭的绝世机密,是沈法兴亲信中的亲信,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那种嫡系,没想到沈法兴转身就逃,别说带着一起逃了,招呼都没打一个。 -- 第1493页 魁梧汉子恶狠狠的看着周围的人,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骂人,这是骂给谁看?他悄悄的站起身,向着山野之中走去,想要活下去,就不能和一群蠢货混在一起。有贼人看见他向山下走去,鄙夷又充满了期盼,魁梧汉子这是要独自一人去投降了吧,若是他没有被挂在树上,而是活了下来,大家伙儿再投降不迟。 天色还没有黑,虎峰山的视线好的不得了,可以轻易的看到山下,远处的路口已经出现了大队的士卒,有人列阵持着长矛警戒,有人忙忙碌碌的开始砍树伐木,建立营帐。今日是怎么都不会进攻的,而明日多半就是虎峰山上的贼人的死期。 魁梧汉子只是到了山腰,左右看看没人,又特意绕了一些路,确保没人能够从山顶或者山下看到他,这才抽出了腰间的单刀,然后使劲的挖土。 “原来如此。”好几个声音从四周响起。 “谁?”魁梧汉子一惊,压低了声音问道。周围的杂草中树木后冒出了十几个人,基本都是外来的山贼,一齐欣喜的看着魁梧汉子。 “对啊,不能逃,不能打,不能降,还可以躲啊,这虎峰山上千余人,谁知道少了几个人。”有贼人欢喜的道,见魁梧汉子行动鬼祟,悄悄跟来,果然是跟对了,小命终于抱住了。 魁梧汉子冷笑一声,道:“想要活命,就闭上嘴,管好自己。”这句以往听着像是要杀人灭口的威胁言语,在此刻的意思明显的很,大家各挖各的地洞,谁也别管谁。 一群人彼此看了一眼,挖地洞保命的方式往往不能被所有人知道,否则虎峰山分分钟成为挖地洞的大工地,上千人全部躲在了地洞中,官兵要是在想不到地洞那就是脑子进水了。 “对,我们只管好自己,别人关我们P事。”一群贼人用力点头,然后麻溜的散开。挖洞埋自己这种事情堵的就是幸运值,万一其他几人的幸运值都是E,被山下的官兵发现了呢?都挤在这里挖坑分分钟被幸运E戴罪立功打小报告出卖了,反正这虎峰山再小,躲个把人还是很容易的。 魁梧汉子看着众人散去,愤怒的对着地上吐口水,这块地方是他找了好久才看上的,隐秘又容易挖坑,但现在这么多人知道了,必须换地方。 “浪费老子的宝地!”魁梧汉子低声咒骂着,飞快的抹掉刀上的泥土,收刀回鞘,反思之下刚才实在是太冲动了,官兵今日疲惫,定然是要休息的,进攻虎峰山只会在明日天明之后,他何必这么早就开始挖洞呢,等天黑之后再动手开挖,保证没有其他人能够发现。 魁梧汉子仔仔细细的估摸着自己的身形,一晚上的时间挖一个能够容纳自己的泥土洞,再盖上杂草,插一些鲜花甚至小树苗,那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急促的脚步声响,那识破了魁梧汉子的计划的贼人们又回来了,七手八脚的就在魁梧汉子面前开始挖坑。 魁梧汉子一怔,这群家伙就不怕他出卖了他们,一转念间又怒了,麻痹!这是看上了这块地盘隐秘,想要抢地盘啊! “抢你麻痹个地盘!”挖坑的人中有人头也不抬,愤怒的叫着,声音一点都没有掩饰和压低。“整个山头都是挖坑的,就你这里人少,不在你这里挖,还能在哪里挖?” 魁梧汉子又是一怔,快步走远几步,脸色立马大变,一眼看去,虎峰山处处都有人头上戴着杂草,身上披着树枝,埋头奋力挖坑。 “你们……”魁梧汉子颤抖了。 你们个P!挖坑躲起来这种简单的事情又不是独家秘笈,想到的人多了去了,一传十,十传百,我只告诉你哦,嗖的一下就整个山寨的人都知道了。 “人人都躲起来,官兵又不是傻的!”魁梧汉子愤怒极了,虎峰山有一千人被官兵杀了,官兵未必有空去检查有没有一百个人挖洞躲起来,贼人又没有名单,少几个人多几个人谁知道啊,但要是整个虎峰山都不见人,官兵不挖地三尺,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你们要留在山寨中,与官兵血战到底,这才是东阳好男儿!”魁梧汉子当然知道要别人留在外头送死是多么艰难不合理,只能指望“东阳好男儿”能够让他们发现良知了。 一群虎峰山贼人头都没抬,继续卖力的挖坑,理都懒得理魁梧汉子,想要牺牲别人,成全自己,那牺牲你成全我啊,不肯就少逼逼。 魁梧汉子怒视一群虎峰山贼人,这年头激将法都不怎么灵了。他回顾虎峰山,山寨中只有打翻的酒水板凳,所有人都躲在山林之中挖坑,是不是听见有人怒骂:“你的坑距离我太近了!”“嫌近啊,那你去其他地方啊!”“这里是老子先来的!”“老子八百年前就在这里了!” 是留在山寨中吸引官兵的注意,为其他人提供生的机会,还是傻乎乎的走向必死的全民挖坑的狗屎道路? “老子凭什么给你们做替死鬼!”魁梧汉子怒吼,转身就回去挖坑埋自己。“要死大家一起死!” 虎峰山的山脚处,沈法兴压低身形,在草丛中慢慢的挪动着,不时停下来四下张望。他心里暗暗冷笑着,胡雪亭,还有山上那千余绿林好汉绝对想不到他毫不犹豫的孤身逃走。嘿嘿,威震东阳的堂堂虎峰山寨主沈法兴竟然不战而逃,简直神来之笔啊。 沈法兴的嘴角露出了几分微笑,为自己的机灵和果断点一百二十个赞。 -- 第1494页 什么虎峰山的基业,什么上千兄弟,什么大当家的面子,什么山寨中的金银细软,全部都是身外之物,他又不是白痴,为什么要为了那些没用的东西耽误一秒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虎峰山下的官兵再多,他一个人目标微小,肯定是能够逃掉的,以后东山再起,定然要为了今日的耻辱报仇雪恨。 “我沈法兴是世间少有的伟男子,若是不是出身限制了我的未来,我早已是帝皇了。”沈法兴从不怀疑这一点,他若是出身门阀世家,喊着金汤匙出生,有无数的金钱,有当官的老子,有数之不尽的资源,他早已横扫六合,一统天下了。 “我若是胡雪亭,一定取代了杨恕,收整个司徒府为己用,然后再收服了高颖,贺若弼,李浑做小弟!”沈法兴对胡雪亭鄙夷极了,换成他定然早早的和杨恕高颖贺若弼李浑的女儿孙女儿滚了床单,然后就能把这些人的势力收为己用了,这天下还怕不能平定吗?当然,他还会和萧皇后也滚了床单,这杨広的天下哪里还能不落到他的手中? “有如此好的局面,竟然被胡雪亭浪费了,简直是废物啊。”沈法兴心疼极了,他每天看着天空就在计算若是与胡雪亭易地而处,他会如何的英雄无比。 “虽然我只是个山贼,虽然我只是搬砖的,但是那只是我没有机会,若是我有了机会,我就能化成蛟龙!”沈法兴坚信无比,为了这份执着,他今日定然是能够逃出虎峰山的。 沈法兴慢慢的在草丛中挪动,不敢动作太大,前方几十丈外就是一个路口,有数千官兵正在挖泥土高墙挡路。 沈法兴冷笑着,以为泥土高墙就能挡住了沈某的道路?太小看了沈某了。他安安静静的趴在草丛中,等天黑之后,他就让这些蠢货凡人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智慧。 …… 军营之中,张修闻脸色惨白极了,两条腿不停的打抖。佘戊戌笑笑二狗子也好不了多少,急行军三百里地真的是要了人的小命啊,今夜绝对不可能发起进攻。 “今夜?明天都未必成!”二狗子捶着腿,小腿僵硬的像石头,浑身软的像面条,怎么可能睡一晚就能恢复?怎么都要休息几天才能开打。 “把所有还能站起来的人都找出来,今夜一定要小心偷袭!”张修闻道。一群人点头,必须严格按照军事操典进行,一点点错误都不能犯。 “我可不想成为大越的耻辱!”笑笑嘀咕着,要是一万两千人的大军被一千人击败了,哪里还有脸见人。 张修闻不吭声,笑笑转头看他,却看见张修闻已经流着口水在椅子上睡着了。 “你!”笑笑怒,想要站起来打人,却看见佘戊戌和二狗子也摇摇欲坠,与昏睡过去也就只隔了一条线而已。 “这可不太妙。”笑笑叹气,他们几个当官的好歹有马骑,有马车躺,这都累的半死,其余士卒会怎么样?今晚的值夜巡逻怕是不太靠谱。 天色渐渐的黑了,大越的军营前早早的插了火把,将泥土高墙前的空地照的恍如白昼。 沈法兴对这种浪费火把的行为愤怒极了,小小的泥土高墙前就要插几十个火把,你丫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他缓缓闭上眼睛,默默的提醒自己,不要着急,不要生气,要冷静,他是天下少有的大英雄,一定能够从这个包围中杀出去的,小小的火把绝对拦不住他。 “现在,我先睡一会,只有快天明的时候,才是人的精神最疲惫最松懈的时候。”沈法兴睁开眼睛,眼神中充满了自信,泥土高墙上的人一定会松懈的! 天色越来越黑,月亮越来越高,泥土高墙上士卒认真的看着周围的情况,黑暗中的山林一点都看不清,但火把的光芒照耀的地方一点点可疑的东西都没有。 “都小心些!”几个士卒互相提醒着,然后大声的打着哈欠,三日之内赶了三百里路,实在是太累了,真想好好的睡一觉。 “坚持住,到了天亮,就是我们休息的时辰了,想睡多久都行。”头目大声的鼓劲。 黑暗中,沈法兴的嘴角露出了笑容,寂静的黑夜之中,别说那大越士卒头目的厉声呵斥了,就是那几个士卒打哈欠的声音他都听得见。当一个人疲惫到了极点的时候,靠呵斥几声就能打气精神吗?自然是不可能的,越是呵斥,越是证明这些人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了。沈法兴死死的盯着泥土高墙上的士卒们,用不到等到天亮前,机会很快就要出现了。 果然,没有过了多久,泥土高墙上的士卒们四下查看的走动越来越少,有了拄着长矛打瞌睡的迹象,哪怕那个士卒头目同样睁不开眼睛,不是的甩着脑袋,清醒几秒,四下张望,然后又不由自主的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不要睡!坚持住!”士卒头目的呵斥声更是无力,实在太累了,脚也疼得厉害,眼睛完全睁不开了。 沈法兴慢慢的从黑暗中起身,像鬼魅一般轻巧的穿过了草丛,进入了火把通明的空地上。进入光明的刹那间,沈法兴全身肌肉绷得紧紧的,若是那些士卒发现了他,他立刻就转身逃会黑暗当中,率领虎峰山上千好汉与胡雪亭决一死战。 泥土高墙上的士卒们一点动静都没有,依然在巡逻,依然看着四周,疲惫的大脑却已经反应不过来看到了什么。 沈法兴嘴角露出了笑容,眼睛中精光四射。 -- 第1495页 …… 道观前的空地上,数十个道士仰望着天空。 “咦!”某个道人低声道。周围的人同样注意到了什么,微微皱起了眉头。 “师祖,发现了什么?”伺候的小道童们心痒难搔。 某个道人回头看了一眼小道童们,笑了一下,道:“告诉你们也无妨。”他伸手指着天空的一角,几个小道童睁大了眼睛看去,除了满天的星星,什么都没有。 “那里多了一条龙气。”那道人淡淡的道。小道童们敬畏的看着天空,龙气啊,太厉害了。 其余道人却依然皱着眉头,某个白发道人慢慢的道:“这天象为何如此的诡异,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胡雪亭被困陇西的时候,天象就有些异常了,代表天下诸位大佬的龙气诡异的成长,一个个都化成了蛟,而胡雪亭的龙气竟然倒退了,竟然从蟒倒退回了黑蛇。这是表示胡雪亭受了重大打击?可是看结果,胡雪亭虽然不能叫毫发无伤全身而退,身上的伤口多得可以和筛子比了,可从大局上来说还真的是没有受到损失。关中还在胡雪亭的手中,洛阳丹阳也稳定,难道这江西的动乱就有这么大的影响? 一群道人震惊之余,什么都没有办法做,只能继续看天象的异变。 “石介破碎虚空之后,这天象是再也靠不住了。”某个长须道人低声的道。一群道人抖了一下,天象也会靠不住?这颠覆他们的所有观念,但除此之外几乎无法解释发生了什么。 石介破碎虚空的那日,天地震动,异像丛生,当晚的天象就诡异的很了,胡雪亭的黑蛇龙气竟然产生了激烈的变化。 “有了三个脑袋。”白发道人干巴巴的道。三个脑袋的黑蛇啊!有这样的龙气吗?这是搞毛啊!但这让所有道人目瞪口呆的龙气偏偏是真的。他们一口气给道观中几百个小道人开了临时的天眼,人人都清楚的看到了三头蛇。 “石介只怕已经到了我们无法理解的境界。”又是一个道人缓缓的道,用词极其的克制和客气。石介已经不是无法理解的境界了额,而是足以破灭天道的境界了,定是他伤了天道,才会导致天道失常。但这种有辱天道威望,或者说蔑视天道的言词是万万不能从他们的嘴中说出来的。石介不惧怕天道,他们这些小道人可怕的要死,天道随便打个雷就劈死他们了。 “天象异变,我们正可以从中揣摩大道。”几个道人淡淡的道,天道露出了破绽,这是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做了无数功德才得来的观摩天道的机会,万万不能错过了。 众人沉默了片刻,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天象中。 “这条新龙气应该应在江南东道,难道是那里出了新的贼人?”有道士茫然,江南东道实在太没有前途了,大佬们全部逃走,所有城市向胡雪亭投降,哪里还会冒出龙气来? “总不能是出现了一个带着龙气的山贼吧?”白发道士嗤笑着,这天道如今也开始发癫了,再信天道有深意那就是傻了。 某个道人沉默了片刻,开始数天上的龙气。一群道士看他,数这个有毛用。 “胡雪亭的龙气长出了三个脑袋,会不会是因为她夺取了三股龙气?”那道人不太有把握。其余道人心中一凛,立刻理解了那道人数龙气的原因。 “你觉得胡雪亭每夺取一股龙气,都会变成一个脑袋?”白须道人声音古怪极了,看看这天空中龙气不算很多,十几条还是有的,胡雪亭难道要成为九头蛇了? “我华夏的传说当中,可有九头的神灵?”长须道人茫然的问其他道人。其他道人愣了半晌,谁忒么的知道啊! “快去查!”白发道人转头怒视周围的一群小道士,把所有的典藏都翻烂了,也要找出九头蛇的出处。一群小道人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大呼小叫的冲向藏经阁,九头蛇啊,华夏的历史中有这种神灵吗?只怕要从山海经中去寻找了。 “找到了!”有小道人效率高得飞起。 “相柳!传说中的凶神,水神共工的手下,九头蛇身!”那小道人挥舞着手中的书本。一群老道人叹气,你丫看书都不仔细!“相柳是蛇身,九个人头!”胡雪亭是三个蛇头啊,差距大了去了。 “九头鸟!”小道人继续道,然后看了一眼老道士们,主动闭嘴。鸟和蛇的差距更大了。 “九婴。”某个老道人终于想起来了。九婴,有九个脑袋的大蛇怪,被羿射杀。一群老道沉默,这是代表胡雪亭是妖怪?总不能还要去找个后裔出来灭胡雪亭吧。 “快看!”某个老道人惊愕的指着天空。那江南东道新出现的那道龙气忽然开始发亮,并且在天空中极力的翻滚和挣扎,皮肉开始蜕变,隐隐有龙爪要破体而出。 “搞毛啊!”一群老道人齐声怒骂,再也不信天象天道龙气了。短短的一夜之间冒出龙气,又从蛇化为蛟龙,这要是还能代表天意,只能是表明天意神经了。 …… 沈法兴慢慢的走向泥土高墙,高墙上的士卒们就如同睁眼瞎一般,明明目光从他的身上扫过,却就是看不见他。 “天意!这是天意!沈某上应天意!”沈法兴冷静无比,一点都没有因为天意在身而雀跃激动,越是要赢的时刻,越是不能大意,以免功亏一篑。 泥土高墙就在十步之外,而几个士卒就站在泥土高墙之上,面对着沈法兴,双目半睁半闭,茫然无神。 -- 第1496页 沈法兴缓缓的深呼吸,一步一步沉稳又毫无声息的走向了泥土高墙,终于伸手触碰到了泥土,粗粗的泥土颗粒从他的手指缝中滑落,而高墙上的士卒毫无动静,一点都不知道危机就在眼前。 沈法兴慢慢的抬头,看着泥土高墙上失神的士卒们冷冷的笑,杀了你们易如反掌,但是,沈某为什么要杀了你们,暴露自己呢?沈某要的只是躲过这一劫,然后脱困化为真龙而已。 他伸出右手,感应着手中磅礴的力量,轻轻的一抓,深深的进入了泥土高墙当中,然后慢慢的收回了手掌,泥土高墙中露出了一个大洞,一大捧泥土落了下来,无声无息的滑落到下方,与乱七八糟的泥土堆混在一起,根本看不出异样。 沈法兴探出身体,缓缓的抓着泥土,渐渐挖出一个一人宽的大洞。他抬头看了一眼泥土高墙上,一群士卒依然没有注意到近在咫尺的他。他无声的笑着,笑容中充满了自信。 沈法兴从来没有想过从被包围的虎峰山逃出去。几万大军足以将虎峰山包围的水泄不通,他再怎么利用黑暗和大越士卒的疲惫,也不可能幸运到一路躲过无数的士卒,毫无声息的逃出包围。 沈法兴也不认为在低矮的虎峰山上挖坑埋自己就能躲过大越士卒的搜索。虎峰山就这么大,能躲到哪里去?别的小贼人也就算了,他这样杰出的,身怀天意的,让胡雪亭惊恐的男人,胡雪亭怎么可能不挖地三尺把他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小小的虎峰山绝对无法躲藏,沈法兴对这点确信无疑。 唯一的机会,就在于这里。 沈法兴的眼神灿烂无比,冰冷的脸庞露出像寒冰一样残酷又温柔充满魅力迷倒万千美少女的笑容,无比坚定的缓慢无比的挤入了泥土高墙中的缝隙。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胡雪亭就算把整个虎峰山拆平了,也不会怀疑军营外的泥土高墙。 沈法兴伸出一只手,对着头顶的泥土轻轻的一抓,泥土飞快的散落,掩盖了缝隙。一根中空的秸秆从泥土中穿透而出,新鲜的空气缓缓的进入了被泥土遮盖严实的缝隙之中。 沈法兴嘴中喊着秸秆,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心中舒畅无比。潜龙,他就是真正的潜龙!谁也挡不住他的崛起! 黑暗中,好几个人走了出来。 “什么人?”泥土高墙上的士卒头目忽然惊醒,厉声大吼。 那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鄙夷的看士卒头目:“老王,你家进贼了都不知道!”“你运气好,遇到的是我们,否则你今天人头落地!” 士卒头目大惊,终于看清了这几人是埋伏在黑暗中的暗哨。 “发生了什么事?”士卒头目知道犯了大错误,却不知道错误是什么。 那几个人叹气,怪不得老王的,大家都太疲惫了,他们几个若不是在换班前睡了一个时辰,绝不会比老王好多少。 “你自己看。”有人指着泥土高墙中显眼的桔梗。老王一怔,猛然脸色刷白,这里原本绝对没有桔梗的。 几个暗哨看着老王,今夜若不是笑笑小心谨慎,多安排了几轮暗哨,老王的人头只怕要落地。 “自己搞定,与我们无关。”几个暗哨给老王机会,拿袍泽累死累活下的疏忽做功劳,以后睡觉睡不安稳。 老王脸色铁青,挥手叫过同样吓醒了的士卒们,对着那秸秆处打手势。一群士卒慢慢的从各个方向靠近,那秸秆中毫无反应,沈法兴埋在泥土之中,唯一能够与外界交流的秸秆又是用来呼吸,时刻含在嘴中的,哪里能够听得见外头的动静。 “杀!”老王厉声下令。十几支毛竹长矛同时深深的刺入了泥土之中,立刻有红色的鲜血染红了泥土。 “再刺!”老王恶狠狠的下令,贼子!害得他差点人头落地! 十几支毛竹长矛反复的刺入泥土之中,渗出泥土的血水越来越多,宛如喷泉,泥土中的贼人显然是死了。 “挖开了!”老王不死心,见不到尸体怎么都不能安心。士卒们小心的挖开了泥土,很快就看见身上千疮百孔的沈法兴的尸体。 “贼子!”老王怒骂着,一刀斩下了沈法兴的头颅,转身对几个暗哨道:“多谢诸位,改日请诸位喝酒。” “小事情而已。”几个暗哨笑着。 …… “咦!”一群道士惊愕的看着天空,那股在江南东道刚刚冒出来的龙气在空中咆哮,长长的蛇身不断地膨胀和变化,眼看就要蜕皮而出,化蛇为蟒了,忽然一顿,片片破碎,消失无踪。 “其兴也速,其亡也速。”长须道人喃喃的道,这辈子没有听说过一夜之间从出现,到差点就要变成蟒,然后嗖的就嗝屁的龙气。 “如今才知道石介真是非凡人啊。”一群道人看着天空密密麻麻的繁星,天道一定神经了。 “这胡雪亭只怕……”白发道人沉吟道,处处透着诡异的胡雪亭只怕是在逆天而行,否则天意不会如此的癫狂,竟然一夜之间就随便找个小角色赐予龙气了。这是谁敢和胡雪亭作对,谁就能得到龙气的节奏吗? 众人看看天空中一条条蛟龙,以及唯一一条蛇,还是三个头,哦,四个头了的黑蛇,深深的感受到了进入了天翻地覆的时代的惶恐和骄傲。天意反胡,他们加入了到了胡雪亭的一边,会不会遭遇巨大的厄运,身死道消,永世不得轮回? -- 第1497页 “我们在参与一个崭新的时代。”长须道人忽然大声的笑,人生在世,哪里有比参与到改天换地的巨大事件中的自豪感和幸运感。 “是啊,逆天而行,那是何等了不起的事啊。”白发道人也笑了,既然上了贼船,注定了要被天意打击报复,言谈之中再无顾忌。 其他道人大笑,真是忒么的狗屎啊! …… 天明的时候,张修闻惊愕的看着虎峰山,昨天太累了没看清楚,就这么一个低矮的小小山头,要险要没险要,要灵气没灵气的狗屎地方,竟然也有人敢据此挑衅胡雪亭? “山上怎么没人?”笑笑踮着脚,山寨的大门都开着,怎么看都没有看到人影。 “禀告将军,昨夜有贼人潜伏到泥土中,被守夜的士卒发现杀了。”有将士禀告道。 佘戊戌看着空荡荡的山头冷笑,怪不得看不到人影。 “放火!”佘戊戌笑了,派遣大军上山搜索太麻烦了,说不定还被从泥土中钻出来的贼人暗算伤了几个。 “一把火烧光了这座小山头上的所有树木杂草,我倒要看看,那些人还能藏在土里藏多久。”烧掉了树木,只剩下一座光秃秃的泥巴山,就算还有贼人侥幸不死,视线开阔,没有阻碍的泥巴山上展开长矛兵一寸寸的搜索土地也容易得很。 “每一寸土地都要挖地三尺!”二狗子笑,一万两千人打一千人赢了那是理所当然的,只有不放走一个才有那么一点点的功劳。 三天后,虎峰山化为焦土,所有贼人尽数被杀,没有一个漏网。 …… 余杭城中,小雪岚愤怒的看着虞世基等人。 “我说了要帮姐姐打仗的!”她握紧拳头,睁大了眼睛,这些大臣实在太坏了,竟然说那个沈什么已经死了,仗打完了。 “雪岚乖乖的学习,就是帮你姐姐了。”张夫人真心诚意的道,虞世基等人用力点头,张夫人说得太对了,不知道雪岚能不能够理解其中的深意。 可惜小女孩永远无法理解成年人的良苦用心,小雪岚愤怒的看张夫人:“骗人!我才不上当呢!”读书学习怎么可能帮姐姐,骗傻瓜啊。 “我要去东阳!”小雪岚才不信才几天功夫仗就打完了,姐姐说了,要亲眼见了才能信,否则会被人骗的。 虞世基等人淡定无比,东阳是真的平定了,小雪岚要去就去好了,怎么也不会有危险的。 “就当郊游好了。”张夫人点头,带几万御林军御驾游玩虽然有些昏君的味道,但是考虑到如今江南东道初定,小雪岚四处逛逛多少有稳定地方的效果,由着她去好了。 王奶妈松了口气,张夫人说没事就是没事。她扯着小雪岚,道:“二小姐,我们加一件衣服,就去东阳。” 数万御林军浩浩荡荡又慢悠悠的出了皇宫,谁都没有紧张的心情,陪长公主逛街而已,哪里需要紧张。 一道人影从街角闪了出来,挡在皇宫门口,跪在地上,手中一卷白纸高高的举过了头顶:“草民冤枉啊!” 所有人都惊呆了,马蛋啊,竟然告御状! 一群御林军狠狠地握紧了长矛,对准了周围所有的人和楼宇,唯恐冒出一个行刺的。 张晓刚匆忙从后头赶了过来,脸色不怎么好看,前面的士卒刚出了皇宫,胡雪岚甚至都没上马车呢,就冒出了意外,实在是太让人窝心了。 一群士卒仔仔细细的检查了那拦路告御状的人,身上绝对没有带着匕首,也没有图穷匕见什么的,就是一个傻乎乎的看了戏文,玩拦路告御状的白痴。 “你真是命好啊!”张晓刚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然后恶狠狠的回头看一群御林军。小雪岚去郊游、地点在皇宫门口、大军还没有全部出动、小雪岚还没有上马车、千余弓(弩)手陪在小雪岚身边,距离宫门口遥远,诸多因素结合起来,才让这个胆敢拦着御林军告御状的蠢货没有被当做刺客当场杀死。 “回去领二十军棍!”张晓刚厉声道,走在前面的御林军士卒低头不敢吭声,实在是太疏忽大意了。 “什么,有人告御状?”小雪岚兴奋极了,还去东阳个毛啊,当然是处理案子了。 虞世基盯着张夫人,认认真真的问:“是你干的吗?”张修闻前脚说用告御状拖延小雪岚,这里后脚就出了告御状的,不是张夫人安排的都没人信。 张夫人用力的摇头,绝对不是。 虞世基转头看一群官员,一群官员同样奋力摇头,不是他们干的。 “真的有人告御状?”虞世基叹气,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什么?有人告状?你又做什么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众人抬头,胡雪亭出现在皇宫门口,惊愕的看着小雪岚,出门转了一圈,熊孩子就闯祸了? “姐姐!”小雪岚扑到胡雪亭的怀里打滚。 虞世基却盯着胡雪亭身后的士卒手中的人头,微微叹息,是萧瑀啊。 【作话】 PS:九头蛇的灵感来自读者“sho2010”。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94章 不滚钉板就要挤破门了! 告御状的被毫不犹豫的带下去审查祖宗十八代了,一群官员围着胡雪亭,神情严肃无比。 “圣上心中可有朝廷乎?”虞世基第一个问道,当皇帝的竟然抛下整个朝廷百官,带了一批乐师去追杀小毛贼了,简直是脑子进水。 -- 第1498页 “喂喂喂,萧瑀可不是小毛贼。”胡雪亭反驳。 “不知萧瑀有几多兵马,可曾立国,有几多城池?”虞世基追问道,萧瑀已经下野了,就是一个毛贼而已。 胡雪亭认真提醒:“萧瑀有海船一艘,精兵悍将数百,足以海外开国。”哪个小毛贼有这么多兵马? 张晓刚小声的道:“东阳毛贼沈法兴有一千多人……” 胡雪亭上上下下的看他,你哪边的? “西汉丞相外出见路边有人械斗死伤,不闻不问,见到有牛喘气拉车吃力非常,却停车问原因,这是为何?”虞世基淡淡的问道。 一群官员用力点头,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各负其责,又有其司,屁股在哪个位置上就管什么事情,管得太细致并代表是好事。众人看着胡雪亭,以前好像当县尉的时候很明白什么该管,什么交给衙役管的,怎么当了皇帝反而不懂了。 虞世基叹气,胡雪亭当然不是不懂,而是非要亲手报仇。这义气是好的,当臣子的有这么一个皇帝还是很放心的,起码不用担心被出卖了,但皇帝动不动像个流氓地痞一样拿着刀剑亲手报仇,逼格不但不高,反而到了脚底板。 “今日去福建杀萧瑀,明日去辽东杀高颖,后日去草原杀李建成,你有几只手,几条腿?”虞世基盯着胡雪亭的眼睛,当皇帝就是要自己动嘴,别人动手。 胡雪亭用力点头:“朕已知道,爱卿说得有理。”虞世基更叹气了,一看就是没往心里去,真是不明白胡雪亭为什么对石介被暗算这么愤怒。 胡雪亭笑眯眯的,石介和小雪岚在本座心中的分量,永远不会告诉你们。 张夫人把抱着胡雪亭胳膊的小雪岚推得更靠近胡雪亭:“你除了师父,还有妹妹。”师父成仙了,伤心是应该的,报复也是应该的,但要是鲁莽乱来丢了自己的小命,留下小雪岚孤苦伶仃,这日子怎么过?以为留下御林军就能保证小雪岚成为新皇帝了?大越国缺少核心,没了胡雪亭立马完蛋。 小雪岚眼巴巴的看着胡雪亭,抱得她死紧。 胡雪亭搂着她自信无比:“放心,本座已经天下无敌,这个世上再也没人能够伤的了本座分毫。”对付一群菜鸟而已,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不要淹死,其余毛危险都没有。 一群官员冷冷的看她,善泳者溺于水,以为能打,迟早翻车。 胡雪亭瞅瞅众人,小心的举手:“要不要我发誓?”一群人瞅她,你发誓都没人信。虞世基不为已甚,当臣子的总不能逼得皇帝写罪己诏。 “都散了吧。”他淡淡的道,大越国现在一心要武力征服天下,还有无数的事情要办,哪有空在这里看胡雪亭浪子回头。 “哇哈哈哈!他们信了。”胡雪亭看着一群官员离去的背影大笑,古代人最相信发誓了,果然搞定。王奶妈恶狠狠的看着胡雪亭,小小姐就是长不大,比二小姐还要让人操心,以后一定要多盯着点。 …… 水池中,小雪岚拍着水花,几只蜡制的小鸭子在池水中漂浮,有的沉了下去,有的随着波浪荡出更远。 “再加点热水。”王奶妈伸手试探着水温,吩咐宫女们。几个宫女躬身应着,又去取了热水,缓缓的注入水池中。 胡雪亭轻轻的解开小雪岚发髻,头发散开,遮住了小雪岚的眼睛,她用力的晃脑袋,很是不满:“姐姐!挡住我的眼睛了。”胡雪亭笑着,仔细的清洗着她的头发,细细的发丝从指间划过,时不时有水花溅起。 “姐姐,你答应过给我做个不会沉的鸭子的。”小雪岚转头哀求着,蜡做的鸭子可不怎么耐玩。胡雪亭嘻嘻的笑着,捋着小雪岚的发丝,轻轻的唱歌。 “……不要成长呀,幸酱……不要染茶色的头发呀,幸酱……不要离开大部队呀,幸酱……我独一无二的幸酱……就永远保持着最强吧……” 热气中,四周的一切慢慢的模糊,唯有胡雪亭轻轻的歌声飘荡。 …… 大殿中,胡雪亭高高而坐,两边站着百余个大臣,大越国第一起告御状案件,怎么重视都不过分。 “我要做姐姐旁边。”小雪岚撅嘴,“明明是找我告状的,为什么我不能听?”瞅瞅周围没人理她,搬了张小凳子,放在胡雪亭的龙椅边上,乖乖的坐着。 胡雪亭瞪周围的人:“还不搬一张好的椅子来。”小凳子坐的不舒服的,腰椎歪了你负责啊。 一群官员恶狠狠的瞪胡雪亭,皇位至高无上,哪里容得下其他人并排而坐,就算小雪岚人小不懂事,你丫也该懂事。 “姐姐,不用拿椅子,你的椅子很大。”小雪岚欢笑着,用力的挤到了胡雪亭的龙椅中,宽敞的龙椅容纳两个瘦小的人绰绰有余。 众位官员的眼神更锐利了,规矩,规矩!就算你们姐妹情深,有些规矩还是要讲的,否则以后只怕要大乱。 胡雪亭瞅瞅一群官员,要不要拍拍龙椅,大声的道“朕与御妹共享天下”?会不会太恶心了。一群官员转头看虞世基,就指望着你出面了。 虞世基捋须微笑:“圣上和长公主姐妹情深,感人肺腑啊。”斜眼看一群菜鸟,与一个熊家长计较什么。 “快点开始,快点开始!”小雪岚大声的催着。 告御状的情况很快被调查清楚,普通百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背后没有丝毫的政治背景。 -- 第1499页 “再查!”胡雪亭不信,时间掐的如此准,正好在长公主带着几万人出征,皇帝静悄悄回来的时候告御状,说没有阴谋谁信。 “要彻底的查,一定有大臣在背后指使,要一查到底,不论背后牵涉的是谁,绝不放过一个!”胡雪亭拍桌子。一群官员悄悄擦汗,别以为我们没有听见“皇帝悄悄的回来”几个字,你丫就是因为没人欢迎你,心里不爽了,愣要找理由折腾我们。 “小人陈贵,有冤情容禀。”告状的人用力磕头,激动的浑身发抖,皇帝和一群大官亲自过问啊,就不信这件案子不能水落石出。 陈贵颤抖着,泪水从脸颊滑落,道“十年前……” “等等!十年前?”胡雪亭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转头看一群官员,严重到要告御状的案子竟然发生在十年前,这江南东道的吏治是多么的黑暗啊,必须把那些原官员全部抓起来。 虞世基也愣住了,江南东道人烟稀少,绝对属于地广人稀的那种,豪门大阀抢田地都缺乏动力,中原地区最严重的卖田卖地卖儿卖女的情况基本绝迹,难道是遇到了强抢民女案件?但江南东道的官员的评价一直是混吃等死啊,没有听说有什么特别天怒人怨的事情。 “是,十年前。”陈贵想起悲哀往事,泪水纵横。 “十年前,小人家中有屋又有田……” …… 十年前。 会稽的某个村子中。 “阿贵!”有人大声的叫着。陈贵回头,认得是同村的赵盛。 “我有了一个发财的大生意,一齐吃酒去。”赵盛笑容满面。陈贵心中一动,赵盛一直很有门路,只怕是真的发了大财了。 “我听说,在中原地区贩卖药材很值钱。”几杯酒后,赵盛悄悄的伸出了手指,“每次能够赚这个数。” 陈贵看着手指,心里砰砰的跳,这个数字有些大,又想到了赵盛寻他吃酒,多半是想要拉他入伙。他慢慢的吃着罗汉豆,心里盘算着,若是有这个数,两人一起合伙,倒是能做的过。 赵盛果然道:“我银钱不凑手,不如我们两人合伙,赚了钱一人一半。”陈贵问道:“要多少银子?” 赵盛再次比划手指:“这个数。”陈贵一怔,惊愕的道:“五两?”赵盛吃吃的笑:“莫要开玩笑,当然是五十两!”陈贵倒吸一口凉气,原本以为只要十两八两,他咬咬牙,把家中多年的积蓄拿出来,小小的赚些银子也能够细水长流了,没想到赵盛玩得这么大。 “远道去一趟中原可不容易。”赵盛解释着,从会稽到中原一路山山水水,鞍马劳顿,还有应对无数的官兵敲诈勒索,若是本钱小了,这一趟下来不但不赚钱,说不定还要亏钱。 陈贵拿着酒碗的手悬在了空中,五十两的数目他出不起。 “你怎么会出不起?”赵盛笑着,“你只要把家中的田地和房子卖了,不就有五十两了。” 陈贵缓缓的摇头,几代人积累了许久,才有了这些许财产,若是卖了,以后吃什么。“我是玩不起了,你另寻高明吧。” 赵盛扯住陈贵的胳膊:“也罢,那我们只管吃酒,我请。” 陈贵不好意思立刻就走,毕竟是一个村子的人,哪有谈不成买卖,立马翻脸走人的。“好,吃酒吃酒。” 赵盛不再谈生意,只是闲聊着各种八卦,两人一杯杯的水酒喝着,终于有了些醉意。 “今日酒喝够了,我且先走一步。”陈贵摇摇晃晃的站起。 “好。”赵盛笑着。 然后,陈贵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觉自己被绑在了一个破庙当中。 “你醒了?”赵盛道。 “你想做什么?”陈贵厉声问道,心中惊恐极了。 “我需要银子。”到了这个时候,赵盛不再隐瞒,“你若是乖乖的给了我银子,我何需如此对你。” “都是一个村子的人,你竟然坑我?”陈贵大声的呵斥,眼角却飞快的瞄着四周。 “放心,只要拿到了银子,我发了财一定还你。”赵盛认真的道。 陈贵冷笑着:“现在我还会信你?” 赵盛叹气:“我是真的有了一个发财的消息,只是没有本钱而已。”他见陈贵不在信他,也不多言,拿块破布堵住了陈贵的嘴,转身出了破庙,这一去就是三日。 三日后,陈贵饿得奄奄一息,听得有许多人快步进了破庙。“这里!就是这里!”“快看!在那里!”有人惊喜的叫。 十七八只手将陈贵扶了起来,扯出了堵嘴的破布,又解开了绳子。 “阿贵啊!”陈贵的娘子扑到了他的身上痛哭。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周围的人劝着,田地没了,房子没了,都不打紧,只要人还在就好。 “什么?”陈贵嘶哑着嗓子问道。 “你被贼人绑架了,要一百两银子才能赎人,你家娘子卖了田地和房子,又四处借了钱,终于凑够了一百两,这才救了你出来。”周围的人又是叹息又是庆幸,人没被撕票是好,但以后的日子只怕不好过了。 “赵盛!是赵盛绑架的我!快抓住他!”陈贵叫着。众人愕然,又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几日不见赵盛的踪影!”“没想到赵盛竟然连同村都坑!” 不管陈贵如何的报官,如何疯狂的四处寻找,这赵盛终究是了无音信,消失无踪了。 -- 第1500页 陈贵家终于是败落了,没了田地,只能打工度日,还背着巨额的债务,这日子真是艰难极了,没几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其中的悲哀也不过是又一幕人间惨剧而已。 “赵盛!”陈贵唯有对着天空怒火,发誓一定要找到赵盛报仇。 …… 大殿中,一群官员皱着眉头,互相打着眼色。陈贵的案情真心简单,找到绑匪依法办理就是,但陈贵十年了还在纠结这个案子,甚至要告御状,只能是两个可能。 要么是十年了还找不到人,陈贵想要求皇帝出面捉拿陈贵;要么是早已找到了陈贵,却发觉陈贵竟然改头换面,已经成了朝廷大官。 一群官员互相打量,最后都盯着虞世基,十年前的陈年旧案,这赵盛到了现在起码也是三十了,绝大部分大越的官员全部没了嫌疑,再考虑这案情发生在江南东道,那么投降大随之前是江南陈朝旧臣的虞世基的嫌疑就不是一般般的大了。 好几个人看虞世基的眼神赤(裸)裸的,不是你就是你家的人。 虞世基怒视一群官员,虞某十年前已经是朝廷官员了! “可有那赵盛的下落?”张夫人问道。 “有。”陈贵泪水长流。 一群官员互相打量的眼神更炙热了,这回定然是他们当中有人要倒大霉了。虞世基极力的表现淡定从容,真的不关他的事情,潇洒的捋胡子,只管说出来是谁,绝对跟他无关。 “小人前几日在余杭城中看见了他。”陈贵闭上眼睛,泪水打湿了衣襟。一群官员更惊疑不定了,瞧虞世基这么淡定,那到底是谁呢? 胡雪亭微微倾身,大越朝第一件告御状的大案件,必须雷厉风行,查到谁都要立马抓出来以正国法。“你尽管说,有朕为你做主!” 小雪岚用力的点头:“不要怕,有本公主为你做主。”转头看胡雪亭,是这么说吧。胡雪亭用力点头:“聪明!”小雪岚嘻嘻的笑,挺直了腰板,只觉已经是大人了。 “赵盛现在是余杭城中的一个富商。”陈贵颤抖着道,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富商? 胡雪亭倒抽一口凉气,不会这么倒霉吧? 一群官员同震惊,淡定从容的捋须的虞世基差点拔掉了自己的胡须。 “你可曾去府衙告状?”虞世基抢着问道,语气中杀气腾腾。一群官员死死的盯着陈贵,眼神中充满了期盼。 陈贵打了个颤,摇头:“未曾。” “为何不去府衙告状?”虞世基厉声道,眼神中却悲凉极了,回望一群官员和胡雪亭,人人脸色惨白。 “官官相护,衙门八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小人如今穷得叮当响,那赵盛拔一根腿毛都比我粗,小人若是去衙门告状,定然是小人惨死在监狱之中。”陈贵理直气壮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为何要告御状?”张夫人同样摇摇欲坠,带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问道。 “世上再大大不过圣上和长公主,小人不找长公主和圣上还能找谁?”陈贵惊讶的看着张夫人,要告状就要顶了天告,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都不懂? “而且,到朕这里告御状,朕一定要给你一个最好的交代。”胡雪亭笑了。 陈贵用力的点头,就是这样,要是皇帝不能给百姓一个交代,还叫P个皇帝? “小人对圣上忠心耿耿!”陈贵大声的道,难道皇帝还能不给忠心耿耿的百姓一点好处?何况本来就是他占理。 胡雪亭笑了半天,瞅一群官员,一群官员人人脸色惨然的看她。大越国第一件告御状竟然遇到了一个神经病,为了个还没有立案处理的小案件直接捅到了皇帝面前。 “朕终于知道哪里觉得不对了。”胡雪亭道,看见这个告御状的开始,就觉得哪里不对。 不对的地方就在于为毛有人轻轻松松的跑出来告御状!大随朝洛阳的登闻鼓设置多年,敲响的次数屈指可数,为毛到了大越朝的余杭,嗖的一下就蹦出了一个想要告御状就告御状的人呢? 还不是因为告御状太容易了! 大闹大赔,小闹小赔,不闹不赔;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就直接找更上一级的官员闹,直到满意为止。这是所有百姓的单纯想法,所以陈贵选择了越过了所有的司法程序,直接告御状。 张夫人叹气,大随朝建立登闻鼓却一直平安无事,真是奇迹啊。 “那是因为百姓没有办法上访。”胡雪亭道。出城就要有路引,没有路引就要被当做流民流寇抓起来,想要敲登闻鼓的百姓哪里有可能跑到京城敲响那谁都能敲的登闻鼓上达天听? 那洛阳为何一直没人敲登闻鼓呢? “天子脚下,谁能放肆?”虞世基笑,用的是“能”,而不是“敢”。洛阳城内横行不法的官员多得是,虞世基本人就是其中的一个,胡雪亭也同样是贪官污吏的一员,但为毛就没有人敲响登闻鼓告状呢?其实是有人想去告状的,只是有无数的仆役、衙役和士卒全心全意的□□,半路拦截上访者而已。 “嘿嘿,朕没这么多人和银子□□。”胡雪亭冷笑,做奸臣的时候遇不到的事情,做了昏君后竟然一样样的蹦出来了。 “来人,传旨!想要告御状的,一律滚钉板,重打五十大板,十年苦役。”胡雪亭冷冷的道。 什么为民做主,什么亲民,什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什么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全部都是狗屎! -- 第1501页 今天有陈贵为了芝麻绿豆一般的案件直接告御状,明天就会有张贵为了家里的猪跑了告御状,后天就有李贵为了田里的麦子被隔壁踩了告御状,以后胡雪亭什么事情也别干,天天处理告御状得了。 张夫人劝阻:“万万不可!这是昏君之道。”登闻鼓之类的告御状的通道,是皇帝威慑朝廷百官的手段之一,也是给百姓受了委屈之后的一个希望,没了上达天听的通道,对皇帝而言是闭塞了自己的耳目,激化了百姓的绝望和不满。 “朕没有断绝告御状,只是增加了告御状的成本,排除一切狂妄无知之辈而已。”胡雪亭想起了21世纪高铁上卖18元一瓶的天山矿泉水,终于明白了被全国乘客痛骂的愚蠢行为背后的逻辑。 要是卖两元一瓶的矿泉水,高铁需要准备几个车厢装载矿泉水?每个站点需要停留多久装卸矿泉水?18元的矿泉水提高了乘客购买的成本,降低了乘客购买的欲望,乘客趋向自带饮水,高铁减少了大(麻)烦,区区挨骂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那些真的遇到了天大的委屈,官官相护,无法伸冤,找朕是他的最后的希望的人,怎么会在意滚钉板和挖矿。”胡雪亭的声音冰凉。 “只要能复仇,只要能看着仇人付出代价,不在意自身付出多大代价的人,才有资格站在朕的面前。” 张夫人叹气,这圣旨要是颁布了,胡雪亭这名声就更差了,直接钉在了昏君的耻辱柱上。 “那又如何,怎么也比朕成为百姓的一条狗要好。”胡雪亭的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陈贵,没有走正规程序,随便告御状,只为了“告御状后皇帝一定会支持他”的简单心思的实质,还不是把皇帝当做了看门狗,理应为主人做事,让主人满意。 地上的陈贵听着一句句言语,浑身发抖,未来好像不像他想的那么美妙。 “拖下去。”虞世基挥手,多看一眼都觉得心烦。但是,这件案件还必须办。 “既然已经接了,还是要处理啊。”虞世基道,办好了大越第一件告御状,显示大随的公正严明,对平定天下还是很有好处的。稍微在宣传上下点功夫,就能把胡雪亭黑色的名誉刷成灰色的。 一群官员点头,这个案子真的很容易办,只要抓了那个赵盛当堂对质,确定没有诬告,那么按照律法判决就是。 胡雪亭皱眉,好像还是有些不对。她看虞世基,虞世基同样皱着眉头。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错,总觉得哪里还是不对。但是,是哪里呢? “难道还有圈套?”胡雪亭立马深刻反思,这世上善于挖坑的高手太多,必须用最恶意的角度去揣测。 “奇怪,为什么就是想不到呢?”胡雪亭惊讶了,难道是因为带了人头回来,被感染了疾病? …… 一群衙役领着陈贵去寻那赵盛。 “若是有诬告,早早的说了,免得以后皮肉受苦。”衙役头目冷冷的瞅陈贵。陈贵用力摇头:“若有虚言,愿意人头落地!” …… 大殿中,胡雪亭忽然面色如土:“不好!” 虞世基一怔,转头看胡雪亭,猛然想明白了:“不好!” 两人对视,只觉倒了大霉了。 一群官员紧张的看着他们两个,急切的问道:“可是中了圈套?”“是什么圈套?”“是谁下得手?”“立刻叫本公主的大军进来!” 胡雪亭诡异的看着一群官员,苦涩的道:“没有圈套,没有阴谋,没有指使……但是,这回真是马蛋了!” …… 一间铺子开着大门,店铺中有许多的精美成衣,一角更放着一面大大的铜镜,若有顾客买了衣服,可以当场穿着试看。这体贴的小服务为铺子赢得了许多的回头客。但今日铺子里却没什么顾客。 “没什么,整个余杭都没有顾客。”店铺的掌柜淡定无比,余杭的人数急速下滑,又血流未干,谁有闲情雅致出来买衣服?整个余杭也就只有粮铺的生意依旧或者说更好了些,其余哪家不受影响。 “只能熬了。”掌柜笑着,做生意就要靠熬,左右是大家都没生意,倒也不担心被其他同行挤垮。 一群衙役大步走了过来,掌柜的急忙挤出了微笑,问道:“诸位老爷可要歇歇脚?”伸手入怀,娴熟的开始摸银子。 领头的衙役冷冷的指着掌柜,问身边的一个男子,道:“可是他?”那个男子恶狠狠的点头:“就是他,赵盛!” 掌柜的听了“赵盛”的名字,心里就颤抖了一下,仔细的盯着那个男子,缓缓的道:“陈贵。”他慢慢的从怀里探出了手,想要伸手去扯陈贵,却在陈贵冰冷又残忍的眼神中停住了手。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赵盛看着围着他的衙役,长长的叹息。店铺中的伙计惊恐的看着,茫然失措。 “你的事犯了!”衙役头目挥手,有衙役一抖手上的铁链,熟练的捆住了赵盛。 “都老实点!这是圣上关注的大案子,休要自误。”衙役头目厉声对店铺中的伙计们和附近的百姓喝道,若是有人想着混水摸鱼偷店铺内的银钱货物,只有杀了。 一群伙计和百姓打了个抖,立马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那个告御状的人就是他啊。”百姓和伙计们盯着陈贵和赵盛的眼神就复杂了,没想到距离通天的大案如此的近。更有些伙计浑身发抖,若是赵盛牵涉到了谋反的大案件中,只怕他们的人头也要落地。 -- 第1502页 …… “你就是赵盛?”大殿中,胡雪亭淡淡的问道。 “是,小人就是赵盛。”赵盛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可知道你犯了何罪?”胡雪亭继续问道。 “知道。”赵盛老实无比。“小人在十年前绑架了陈贵,勒索了一百两银子。” 一群官员瞅赵盛,没见过这么老实的罪犯,没用有大刑伺候就什么都认了。 “可是,小人与陈贵说过,这是小人借的,小人一定还。”赵盛认真的道。“小人知道星君法力无边,能知晓未来过去之事,小人绝不敢撒谎欺瞒。” 陈贵也是用力点头,谁没听说过胡星君在丹阳召唤阴间勾魂使者断案的传说?胡星君日断阳,夜断阴,太阳底下统治人间,月亮底下横扫阴曹地府,在胡雪亭面前说谎那是自己找死。“小人所言也句句属实。” “你等当堂对质!”虞世基道。 陈贵和赵盛两人就在大殿之中再次重复当年的案件,不论是谁主说,另一人定然是点头认可,谁也没有说一句谎言。 对质完毕,赵盛磕头道:“小人确实在十年前绑架勒索陈贵一百两银子,小人也有说过愿意还钱,小人只是强行借钱而已,小人愿意加倍的偿还。”他转头看了一眼陈贵,“小人不知道陈贵受了多少的苦,这些苦都是小人引起,小人愿意承担全部。小人愿意倾家荡产,赔偿陈贵一千两银子,只求圣上给小人一条活路。” 陈贵恶狠狠的看着赵盛,有心想要赵盛去死,心里却又对一千两银子怦然心动。一千两啊!这是个不得了的数目,他估摸着赵盛的铺子,这一千两的数目只怕也是不太拿得出来的,多半也是要卖店铺的了。 “小人愿意接受赵盛的赔偿。”陈贵道,一百两十年功夫换回一千两,又能够看着赵盛倾家荡产,品尝他曾经尝到的所有苦难,怎么看都是很公平的。 大殿中,一群官员缓缓的点头,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罪犯和苦主都很配合,案情过程和内容清楚明了,没有一丝的疑惑和争议,苦主既然愿意接受赔偿,那不妨就从轻发落了结案就是。 好些官员看着虞世基,示意他出列宣布案情的最后处置结果。无非是说些动听的言语,夸奖一番胡雪亭的帝皇之威,明君之相,邪恶雌伏,正义弘扬,然后判了赵盛赔钱,然后打些板子放了就是。 什么?赵盛绑架勒索只是打了板子就放了,未免太轻了?唉,年轻人,你们没注意到其中的关键吗?那就是“借钱”。 “只要拿到了银子,我发了财一定还你。”这句狗屎一般的言语是赵盛和陈贵都认同有说过的,那么这件绑架勒索的案子当中就有了那么一丝可以翻供的地方,若是赵盛死死的咬住这不是绑架,然后陈贵看在一千两银子的份上同意这是强行借钱欠债不还,那么这个官司就有点尴尬了。 当然,朝廷大可以严格按照绑架勒索罪处理案情,赵盛坐牢或者苦役,陈贵只拿回一百两,一群官员和皇帝陪着多浪费一两个时辰,有人会开心吗? 赵盛自然不服,说好了只是借钱的,大呼冤枉那是定然的;陈贵定然也不服,赵盛都愿意赔偿一千两了,凭什么让他只拿一百两?这青天大老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喊声定然是没了,说不定还会咒骂皇帝昏庸无道;一群官员傻乎乎的在这里多站一两个时辰,没有名望,没有好处,浪费时间,不暗暗大骂才怪。 真是脑子有病才选择严格处理,三方都输呢。民不告,官不究,陈贵愿意拿了赔偿息事宁人,轻判了赵盛,大家开心 众目睽睽之下,虞世基缓缓出列,朗声道:“圣上,这件案子我朝不能处理。” 一群官员下巴都要掉了,老虞你搞毛啊! 虞世基挥手,陈贵和赵盛被拖了下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他这才道:“陈贵和赵盛的案子是前朝大随的案子,与我大越朝有何关系?我大越朝为何要处理?” 一群官员转头看胡雪亭,胡雪亭脸色发黑。这是认同虞世基的言语了?一群官员更惊讶了,哪里出了毛病? 张夫人瞅瞅周围,第一个站出来问道:“苦主和罪犯都认可的案子,我大越为何处理不得?”一大群官员用力点头,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简单地案件,苦主和罪犯老实的像乖宝宝,没有争议没有谎言,和和睦睦的像亲兄弟,处理这种案件就像是白捡了名声一般,凭什么不能处理? “若要处理,用何种法律处理?”虞世基叹息着,这群菜鸟就是没有看明白问题的本质啊。 “当然是按照我大越……”张夫人说道,然后一怔。 大越朝的法律一直延续丹阳惨案之后由胡雪亭制定的地方法,是标标准准的酷法,比大秦律还要严酷残忍一万倍,犯法的人的下场只有两种,凌迟处死和苦役,其中能够被判苦役的罪名基本都是违反朝廷法令,没有单一的百姓受害人,比如那万恶的“成亲法令”,一旦牵涉到“抢劫盗窃杀人拐卖人口”等等案件的,基本就是千刀万剐,极少有苦役的。 按照大越的法律,这赵盛的判罚只能是凌迟处死。 “发生在大随,我们是不是可以按照大随的律法断案?”张夫人有些犹豫了,赵盛的服罪态度好到可以做模范罪犯了,这要是都凌迟处死,别说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就是对大局而言也不是好事。态度这么好都凌迟了,那就是犯了罪绝对没有任何弥补的机会,那还认罪个P弥补个P啊,有本事慢悠悠查出真相,反正老子就胡说八道天马行空,绝不会说一句真话。 -- 第1503页 一群官员点头,既然发生在大随,用大随的法律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判入狱几年,怎么都比凌迟处死要好。 “怎么,还能用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不成?”胡雪亭淡淡的道。 众人皆惊,有些人鄙夷的看着胡雪亭,至于在这个时候这么注重国家的法统吗?大不了开个特例嘛,皇帝不是高于法律,有赦免权嘛,就说赵盛按律当斩,但是看在大越刚灭了那沈什么的贼子,普天同庆,网开一面,打板子或者进监狱什么的。 胡雪亭看看一群官员,重重的叹气,摁着小雪岚的鼻子:“朕终于放心了,你不是这世上最笨的,他们比你还蠢。”小雪岚张牙舞爪:“我最聪明了!” 虞世基笑:“是啊,你们真是太笨了。”胡雪亭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你们竟然都没有想明白发生了什么狗屎的事情,真是太老实了。 “朕还想着依法治国呢,现在看来只是梦了。”胡雪亭长叹,想要提前千年建立依法治国的国家,威震整个宇宙,却没想到自家的底子根本玩不起。 “朕难道只能做个昏君?”胡雪亭喃喃的道,一步错,步步错,做错了就要付出代价,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一群官员愤怒的看胡雪亭和虞世基,为了显示你们的智商,有必要显得我们都是笨蛋吗?你们是奸臣,自然奸诈无比,我们是清官,当然有些笨笨的,很了不起吗? “等等!”张夫人一怔,“奸臣……”脸色慢慢的变化,惊愕的看着虞世基,又看着胡雪亭,苦涩的笑。“你们啊……” 一群官员看看张夫人,再看看一脸黑色的虞世基和胡雪亭,终于明白了。 “唉,作孽啊!”一群官员长叹。 陈贵状告赵盛的案子一点都不复杂,也没有任何的政治背景,更没有什么大佬在背后指使,就是一个简单的十年后遇到仇人的小案子。 但是,这个小案子透露出了一个严重的信息,那就是“追溯过往”。十年前还是大随朝时候的案件,十年后能够在大越伸张正义,然后呢?当然是天下百姓大喜,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排队到胡雪亭面前,到大越各个衙门面前,状告虞世基,裴蕴,董纯,甚至胡雪亭了。 大越国别的没有,就是贪官污吏多,有经验的官员基本全部是大随没人要的贪官污吏,个个身上黑的发亮,谁的身上没有背着一大堆重案要案? 虞世基和裴蕴贪污受贿,卖狱鬻官,每一两银子下就有一个苦主;董纯镇压流寇,杀人盈野,其中就没有滥杀之人?若是有人站出来控告他们,又该怎么办?是要把这三个重臣剥皮抽筋,还是苦役几百年? 若是有人不怕死,梗着脖子控告胡雪亭呢?胡雪亭滥杀无辜的次数多得数不清,全华夏就没有比她杀孽更重的了。胡雪亭是下罪己诏,还是引咎辞职? 或者,胡雪亭假惺惺的哭几声浪子回头金不换,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就是不处理朝廷重臣。 那这赵盛又如何?赵盛就不能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一个朝廷执行双标是没有什么的,百姓手里没刀,无非是敢怒不敢言,有朝一日有机会毫不犹豫反噬朝廷就是了。可是,既然已经离心离德,虚情假意,貌合神离,又有什么必要处理赵盛呢? 这件小小的,案情明确,苦主罪犯都认可,没有一丝的困惑和争议的,不牵涉一条人命,案件标的不过是一百两或一千两的小案件,让大越国的皇帝和大臣们为难了。 “是干脆不要脸,彻底放弃依法治国,走上官员就是不受法律制裁,官大说了算的腐败人制的道路,还是披着法制的皮,以为没人知道,其实人人都知道的,掩耳盗铃的走腐败人制的道路?朕有些难以决断啊。”胡雪亭愁眉苦脸,案子怎么断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大越国的路到底要怎么走。 小雪岚看看胡雪亭,眨眨眼,装模作样的跟着叹气:“唉!难以决断啊。” 张夫人恶狠狠的看胡雪亭,叫你当时招贪官污吏,叫你当时做贪官污吏,遭报应了吧! 第295章 朕要和天意一拍两散! 夜色已经深沉,皇宫中大部分灯火已经熄了,皇宫外却被火把映照的恍如白昼。 虞世基与一群官员就在皇宫的宫门处坐着,一侧是光明,一侧是黑暗,他们就在这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坐着,或看着外头的光亮出神,或看着皇宫的黑暗叹息。 不时有士卒惊讶的看着虞世基等人,这个时辰赖在皇宫不走可不像是他们的行为。 “少管闲事,若是被刺客潜入了皇宫,你我人人脑袋落地!”士卒头目低声恶狠狠的警告。一群士卒心中一凛,急忙盯着火把下的空地,再也不敢大意。 宫门处,某个官员低声道:“虞公,圣上……”虞世基轻轻的摇头。那官员慢慢的闭上嘴,神情中的惊慌更加重了。他转头看聚集在宫门前的同僚,一张张熟悉的脸之下,是无数的贪赃枉法,要是大越国掀起了翻旧账的浪潮,他们人人都不能幸免于难。 “圣上说过既往不咎的。”这种傻逼弱智一样的言论是不会有人提出来的,当年胡雪亭招募他们到丹阳的时候说过只要在丹阳老老实实,就不在乎他们的过去之类的言语,但帝皇的言语信用度其实是极低的,昨日为了利益可以叫北面的胡人爸爸,明天同样为了利益,可以把北面的胡人骂到死。 -- 第1504页 一群贪官污吏神情凄惨,还以为胡雪亭是少有的说话算话的皇帝,没想到还是要被清算啊。几个官员打着眼色,能够过几年安稳日子已经不容易了,看开点吧。众人期盼的看着黑暗的皇宫,还有没有机会挽回?毕竟胡雪亭还没有做出决断。 “虞公,我们还有机会吗?”某个官员低声问道。虞世基默然,既不摇头,也不点头,认识胡雪亭这么久,少有的完全不知道胡雪亭在想什么。 “天心难测,我等只能尽人事了。”虞世基道,一群官员神情更凄楚了,虞世基看不清楚未来,那就是凶多吉少了。 皇宫中,几个宫女挑着宫灯慢悠悠的在花园中走动,停在了某个假山前。 张夫人从宫女们后面走了出来,看看远处的黑暗中,依稀有人坐在那里。 “还是那样?”张夫人问道。宫灯光芒照射不到的地方,王奶妈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低声道:“还是那样。”语气中有些慌张,小小姐今天很不一样,却又说不明白哪里不一样。 张夫人低声道:“若是出现异样,把小雪岚抱过来,别管她有没有睡醒。”王奶妈点头,二小姐是小小姐心里最后的牵挂了,若是再不能拉住她,那谁也拉不住她。 张夫人看着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胡雪亭,多年前,那个明明没有武力却拿着匕首血洗长街的女孩子身上,她同样感觉到了与今日一样的异常。 “又是一次大改变啊。”张夫人叹气,那一次之后,胡雪亭从殴打小朋友的纨绔子弟飞速的走向了杀人放火的恶魔,这一次,胡雪亭又会走向何方? 只是,张夫人有些不明白胡雪亭为什么会再次面临世界观的巨大的改变。在张夫人看来,那一次洛阳长街喋血,是善良面对邪恶的无奈,胡雪亭选择了以暴易暴,以恶制恶,以杀止杀。可这一次,又是什么刺激了她呢?仅仅是要不要清算虞世基等大越官员以往的劣迹,就会刺激了胡雪亭?这事有什么好刺激的?身为帝皇,一句话就赦免了所有人以前的罪孽,又有谁敢不服?张夫人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只觉自己真是愚蠢,甚至对长街喋血刺激胡雪亭巨变的理由也有些不那么确定。 “这世上,真正了解胡雪亭的人只有杨司徒和石介啊。”张夫人微微叹气,两个人都再也不存在这个世上了。 黑暗中,胡雪亭忽然纵声狂笑:“好,好,好!你了不起,可是别以为我就输了,大不了我们一拍两散!” 众人一怔,急忙转头看去。 一道璀璨的剑光突然冲天而起,划破黑暗的天空,直上云霄。 “以为我身怀穿越的重任,就要带百姓走向美好生活?” “以为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大随,就要提前几千年实现法治社会?” “以为我站在世界的顶端,就要为了整个人类历史负责?” “以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就要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凭什么!” “我就要走脑残玛丽苏的道路了,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天空忽然雷声隆隆,数道闪电划破长空,照射的天地间闪亮一片。 花园中,胡雪亭手持长剑而出,背后的电光映出她的发丝乱舞。 “来人,传旨天下,朕要建立神国!”胡雪亭猖狂的大笑。 “朕要建立一个宗教帝国!什么联盟制,什么法制,什么君主制,全部去死!朕要建立一个宗教和皇权合二为一的国家,任何不信朕是神灵的人全部去死!” 宫门口,虞世基张大了嘴,宗教帝国?至于玩得这么大吗?但无论如何,明显抛弃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胡雪亭绝不会为了他们以前的污渍而处死了他们。 “圣上本来就是神灵,自然该以神灵传世。”虞世基干脆的跪下,身后一大群官员机灵的跪下磕头。“圣上就是神灵,神灵就是圣上!” “哈哈哈哈!”胡雪亭大声的笑,终于彻底的走上了反人类反历史反文明的道路了。 “看我怎么毁灭这个世界!”她张开了手大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这个贼老天称心如意。 皇宫中,小雪岚在雷声和喧闹中呼呼大睡,再大的声响也休想阻止她睡觉。 “师父,姐姐……”小雪岚在睡梦中说着。 …… 裴蕴赶到的时候,皇宫中已经挤满了人,他差点没能进入皇宫。 “咦,修闻。”裴蕴注意到了挤在他前面的是张修闻,原来张修闻打赢了胜仗也回来了。张修闻努力的挤着,百忙中回头看了看,客气的招呼:“裴公。”然后继续用力的挤,今天的皇宫中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好些远在千里之外的官员也都赶了回来,大越朝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官员齐聚一堂过。 “裴公,圣上真的要……”不时有官员见了裴蕴,小心的问着。大越疆域不小,所有官员赶到余杭也耗时耗力,各种小道消息早已漫天飞,所有官员都知道了胡雪亭要建立宗教神国。想想皇宫之中建立起高高的坐在九十九瓣莲叶的莲台上、一手宝剑一手算盘的胡雪亭雕像,众位官员就冷汗直冒。 裴蕴并不回答,努力挤了好久,终于挤到了他的班列位置,看到虞世基被人挤在墙上,一只胳膊在前,一只胳膊在后,来不及嘲笑,奋力的挤过去救他出来,不等虞世基道谢,就扯着他低声问道:“圣上为何要宗教立国?”这声音原本是很轻很轻的,但附近的人立刻安静了,吵闹喧哗的大殿光速寂静,还在外头没能进入大殿的官员都机灵的竖起了耳朵。 -- 第1505页 虞世基看看周围一大片盯着他看的眼睛,摇头:“这回老夫是真的不知道。”宗教有什么用?看道教佛教就知道了,道教整天炼丹想要长生,只要有钱买药,恨不得永远不下山;佛教有钱的很,菩萨都是贴了金箔的,再小的庙也有几千亩佛田,无数的信徒傻乎乎的捐钱,但想要这些信徒为了佛教造反,难度又大得和登天一般。 “星君教倒是很能打,只是……”虞世基没有继续说下去,丹阳的狂教徒那是个例中的个例,根本无法重复,大越国如今也是家大业大了,就没能产生更多的狂信徒。 裴蕴重重的点头,眼神中透着忧色。胡雪亭不会以为那些被强征入伍的百姓喊着“向前!向前!一直向前!”就表示他们是胡星君的忠实信徒,可以为了星君生,为了星君死了? 大越的士卒只是一群被驱赶到了战场,不得不为了活下去而爆发斗志的普通人而已,脱下军装,对胡雪亭未必有多么的崇拜,更谈不上“信仰”二字。 周围的官员们用力点头,千万不能因为大越的士卒敢拼命,就错误的以为那是宗教信徒,差距大着呢,瞧整个江西反叛就知道,忠心度其实是零。 “天高皇帝远。”这句烂透了的言语将百姓的忠诚说得清清楚楚,远在天边的皇帝有个P的好忠心的,对村长忠心还能多分块猪肉,对远在天边,一辈子见不到面,说不上话,享受不到好处的皇帝有毛个忠心度?换谁做了皇帝不是继续种田纳税。 “这以宗教立国,吾实在是看不出一丝的好处。”虞世基道,宗教是神灵说了算,朝廷是皇帝说了算;宗教是一群和尚道士传教士掌握信徒,朝廷是一群官员管理百姓;宗教要收取信徒各种捐款,朝廷是收取各种赋税。两者在权力之上何其相近,也就是换了个称呼而已,胡雪亭以宗教立国,又能得到什么额外的好处呢?除了被更多的人嘲笑和鄙夷,留下千古骂名之外,实在是想不到一丝的好处。 “只怕大越会更加的动荡。”裴蕴担忧道,胡雪亭以宗教立国,是不是要建立很多寺庙,是不是要建她的雕像,是不是要派许多传教者,哪一个不是有无数的漏洞、无数的矛盾? 一群官员用力点头,组建和推崇宗教的人都是因为没有当皇帝却想要皇帝的权利,胡雪亭只是小县令的时候玩宗教很正常,当了皇帝还要玩宗教愚民这一套就未免不太符合身份和实际了。 “圣上终究是年轻了些,若是有些差错,你我老臣定当力挽狂澜,以死相谏!”裴蕴厉声道,脸色严厉和郑重至极,就差揪着虞世基的衣领说话了。 虞世基重重的点头,也是厉声道:“身为朝廷重臣,理所当然。” 忽然,虞世基和裴蕴都是一怔,古怪的看着对方。 “嘿嘿,卖狱鬻官的虞世基也知道大义?”裴蕴淡淡的道,眼神中又是悲凉又是苦笑。 “嘿嘿,贪赃枉法的裴蕴也知道大节?”虞世基眼角微微有泪水打转。 “时也命也。”裴蕴放声大笑。 虞世基和裴蕴二人在大随朝是绝对的奸臣,人人得而诛之,可是,这是他们想要做奸臣吗?以虞世基为例,虞世基家境中落,在大贤门下苦读,道德指数若是低到了脚底板,早已被大贤赶出去了。虞世基在前朝陈朝为官,数次劝谏陈朝皇帝以百姓为重,陈朝皇帝理都不理,差点干掉了他;虞世基在陈灭后到了大随为官,又数次劝谏杨広节俭,注重民生,又差点被杨広干掉了。 虞世基的选择就只剩下了三个。 要么讲究气节,与杨広死杠到底,然后被杨広砍死,以大随的官场而言,死了也未必能留下忠义之名,更谈不上弘扬正气于天下了,多半是死了就死了,与千千万万个被昏君处死的忠臣一样,记得的人都没几个; 要么独善其身,辞官归隐,在乡下种田为生,但是大随到处都是门阀,到处都是贪官,没钱没地位没门阀去了乡下,随便一个村长就收拾了他; 要么就是跳入大染缸打滚,成为昏君身边的奸臣,过得舒舒服服,长命百岁,脑满肠肥,但是遗臭万年,为人不齿。 虞世基很现实的选择了做奸臣,能够在金山银山中打滚,享受人上人的乐趣过上一生,谁在乎死后遗臭万年或者铸铜像跪在忠臣的坟墓前。 但这终究只是虞世基的无奈之举,他也想站着也把钱赚了。 “近朱赤,近墨黑,如此而已。”虞世基和裴蕴真心想不到,奸臣了一辈子,到了老了竟然要成为死谏的愚忠之臣了。 附近一些官员伤感又佩服的看着虞世基和裴蕴,日久见人心,板荡见忠臣,古人诚不我欺。 “我等愿意与虞公裴公共度国殇!”一群官员大声的道,国殇这个词语都用了出来,可见悲愤至极了。 “都退下,这里有我和虞公在,还轮不到你们。”裴蕴沉下脸,恶狠狠的看着一群年轻的官员的面孔,大越的官员底子不错,假以时日都会是管理天下的良吏,万万不能在这里折损了。 “各部门的主官留下,其余官员都退下去。”虞世基也道,要死也是死他们这些老的,哪里轮到一群小的去死。 大殿中不知谁哭了起来,哭泣声中,无数的官员凄然泪下,上个朝而已,用不用弄得这么悲伤啊。 一群群官员退去,挤得喘不过气来的大殿立刻宽敞了许多,唯有各个部门的主要官员留着,个个神情悲壮,胡雪亭有了权力就腐败,必须制止她。 -- 第1506页 张修闻怔怔的看着他们,打死不相信胡雪亭忽然脑残到要百官玩死谏了。他踮起脚,在人群中拼命的张望,哪个关系不错的人解释一下? “别信。”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低声道。 张修闻转头,那说话的人却是董纯,心里飞快琢磨着董纯为何要向他示好。董纯对他笑了一笑,大步进了大殿,规规矩矩的站好,脸上瞬间满满的悲愤悲凉为国捐躯。张修闻再蠢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了,差点一巴掌打过去,丫的太无耻了。 “这也是被逼无奈啊。”一个细细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低声道。他打了个机灵,听得出这是张夫人的声音。 “娘亲。”张修闻急忙转头,低声道。张夫人看看周围,好些人眼角含泪,神情悲壮。她低声道:“雪亭做事定然有理由,但是,她未必肯解释,这天下百姓会怎么想?只怕真的以为雪亭疯了。我们必须逼她当众把理由说清楚。”不论胡雪亭是什么原因要推行大越宗教化,至少要让满朝文武清清楚楚的知道原因,明白面对什么样的困难,未来会如何。 张修闻点头,胡雪亭本来就是个有什么事只做不说的主儿,当了皇帝以后简直无缝连接皇帝威严,做事情总是云里雾里,让一群臣子揣摩不透。 一群侍卫进了大殿,站立在两侧。大殿中众人急忙安静,整理衣襟,恭敬的等候胡雪亭圣驾驾临。 胡雪亭大步进来,一群官员急忙三呼万岁,胡雪亭摆手,随便的坐到了龙椅上。虞世基和裴蕴对视一眼,大步出列。 “朕今日只说一件事,朕为何要以宗教立国。”胡雪亭道。 一群官员睁大了眼睛看胡雪亭,搞毛啊,你不是一向不解释的吗?又一齐看出列准备与胡雪亭硬杠的虞世基和裴蕴,皇帝都要解释了,你们是不是死谏的有些早了? “你们两个有本要奏?”胡雪亭惊愕的看虞世基和裴蕴。一群官员严肃的盯着虞世基和裴蕴,虽然时机不太合适,但是既然都站出来了,要不要就撞个柱子死谏一下? 裴蕴瞬间泪流满面,跪在地上痛哭失声。一群官员悄悄的握紧了拳头,等着看裴蕴撞柱子。 “微臣好久不见圣上,甚为思念,情不自禁就走了出来。”裴蕴泪眼朦胧。一群官员死死地看着裴蕴,鄙夷极了,快撞啊!裴蕴伏地大哭,胡雪亭都要解释了,要撞也要等听清楚了原因再说啊。 “哦,随便思念。”胡雪亭挥手,又看虞世基,最近几乎天天见,也思念了? 虞世基拿手遮挡在眼睛之前,道:“微臣见一人闪着万道金光进入大殿之中,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位神灵降世,就走了出来,不想竟然是星君啊。”一群官员微笑着看虞世基,这就是虞世基的功力啊,绝不因为在大越穿破衣服、吃个猪肉都像是过年,就功力下降了。 胡雪亭斜眼看他们二人许久,直看得二人笑的嘴角都抽搐了,这才挥挥手。 “朕在此世立国,不曾受命于天,反倒逆天而行,你们多半听说了。”胡雪亭道。 一群官员惊愕的看着胡雪亭,打死没想到会是拿这句话开场。但当年胡雪亭登基时候的异像人人都知道,果然是有些天怒人怨的样子。 “朕横扫六合,未曾一败,原本早该统一了天下,可是,这天意却不在朕的身上,朕的身上的龙气还不如李建成,李建成是蛟,我只是一条大蛇而已。”胡雪亭指着站在一角的几个道士和杜如晦,龙气的消息她未曾隐瞒过,知道的人多了去了。 虞世基和裴蕴对看了一眼,心中都是一沉。 “朕不在乎天意在不在朕的身上。天意在朕身上,朕若没兴趣一统天下,照样在家中放牛种田,天意不在朕身上,朕若想要统一天下,杀得血流成河也无所谓。”胡雪亭道,随意的看着大殿中立着的众位官员。 “但最近天意总是挑战朕的底线。”胡雪亭道。一群官员听着这句狂妄到了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的言语,唯有冷汗直流。 “那么,朕就没有必要给天意面子。”胡雪亭继续道。一群官员瀑布汗。 “朕不需要龙气,朕不需要天意,朕要用百姓的信仰成神,与天意斗上一斗。”胡雪亭淡淡的道。一群官员用看中二傻逼的眼神看胡雪亭,脑残到这个地步,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这是其一。其二,是因为朕忽然发现,百姓的利益竟然和朕的利益不是完全一致的。”胡雪亭道。一群官员打气精神,仔细的盯着她。 “朕一直以为,只要给百姓吃饱穿暖了,再也没人冻死饿死打仗死,然后立言立行,教化万民,开民智,新民德,藏富于民,百姓有了银子有了思想有了知识,这世界就会变得美好,国家就稳定了,朕的赋税就多了,百姓喜,朕亦喜。”胡雪亭道。一群官员点头,圣君之道,无不如此。 “所以朕建立农庄制,办学校,推动格物学,推动法治,眼看这世界慢慢的变得美好了,朕很是满意。”胡雪亭道,只要坚持下去,最多三十年这大越就会成为一个法治国家,说不定还能发动工业革命。 一群官员微笑着,大越的农业经济科技卫生和社会环境全面吊打其余大佬的地盘,所以他们才觉得统一天下已经毫无悬念。 “可是,满足了生存需求之后,百姓提出了精神需求,朕这才知道开民智其实对朕一点好处都没有。”胡雪亭缓缓的道。 -- 第1507页 “百姓想要一个安稳的,有法可依,依法治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井然有序,人人都在法律之下的世界……” 一群官员点头,没错啊,这样有什么不好? “……可是,朕不需要这样的世界。”胡雪亭斩钉截铁的道。一群官员愣愣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虞世基、裴蕴对朕有大功,说他们是大越的肱骨丝毫没有夸大,但若百姓要与他们算旧账,朕该如何?” 胡雪亭的目光从一群年轻官员的脸上掠过,看到了不以为然。 “朕是假装法律高于一切,借机杀了朕的开国功臣,夺回权力,安插新的亲信……” 一群官员汗水淋漓,用力擦汗。 “……还是假仁假义的哭几声,敲打他们半天,等他们自动辞去要职,交出家中银钱,这才赦免了他们?” 一群官员小心的看虞世基和裴蕴,既然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笑意,一点都没有惊慌失措,磕头如捣。 “朕觉得这两个都不对。”胡雪亭认真的道。“与朕本来就是奸臣,物伤其类,兔死狐悲无关。” “朕觉得不对,是因为这当中缺乏一个至关重要的道理。”胡雪亭森然道。 “那就是虞世基和裴蕴,以及你们,为何要跟着朕。” “你们跟着朕,是想用你们的贡献,换取朕给你们的庇护。就像是你们给朕打工,朕要给你们工钱一般。若是你们努力为朕工作,朕却说你们在以前的东家那里打破了一个花瓶,所以朕要辞退你们,还不给你们工钱,这还有天理吗?”胡雪亭厉声问道。 “你们只是拿回你们应该得到的工钱,为何要被朕清洗,被朕敲打,还要感恩戴德,以为修了福报?”胡雪亭冷笑着。 一群贪腐官员沉默,从他们的角度自然没错,要是清算旧账,他们何必到越国来,胡雪亭不肯卸磨杀驴,还是很厚道的。但是,一旦民怨四起,只怕这大局一成,胡雪亭也拦不住。 “朕可以用帝皇的权威,大度的免去了所有官员在大越朝以前的罪孽,既往不咎,没有敲打,没有清洗,反正朕是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朕可以对自己人的时候人治,网开一面,以前有大功,功过相抵什么的,对百姓法治,依法从严治国。” 别说一群官员了,就是虞世基和裴蕴都慢慢的点头,这应该是最好的最通行的办法,华夏所有朝代的皇帝都是这么做的,整个手法麻溜的很,保证百姓看不出其中的道道,不明白这是双标,反而感激涕零,以为皇帝仁义。 “朕一开始是想这么做的。”胡雪亭笑了,“可是,朕忽然明白了天意是什么。” 众人不解的看她,这烂大街的双标治国与天意有毛关系? “天意在诱惑朕,天意在招降朕。”胡雪亭一掌拍在龙椅的扶手之上,眼神陡然犀利。 “朕若是如此做了,朕与其他皇帝有什么区别?天下与其他朝代有什么区别?李唐和胡越有什么区别?这终究是天意赢了。” 众人惊愕的看着胡雪亭,听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词语,唯有感到胡雪亭的来历真的是非同一般。 “朕绝不向天意认输。”胡雪亭冷笑,早几年招降她,她说不定就投降了,现在仇恨已深,还想招降?做梦去吧! “朕要与天意拼个鱼死网破!”胡雪亭的声音冰凉,“朕没有把握斗赢了天意,朕连天意从何而来都不知道,朕握着剑不知道斩向谁。” “但朕知道怎么令天意不爽!”胡雪亭的嘴角露出了恶狠狠的笑容。 一群官员看着神经病一般的胡雪亭,只觉这世界被一个疯子取了天下,真是太狗屎了。好些官员死死的瞪着虞世基和裴蕴,两位听懂了胡雪亭在说什么吗?虞世基和裴蕴瞪回去,听懂了个P! 张夫人眼泪都要下来了,不知道买些定神散能不能治好胡雪亭。 几个道士浑身发抖,他们听懂了,所以才更惧怕和佩服胡雪亭的疯狂。 “朕要建立宗教国家,宗教法规高于法律,宗教传教士高于官员,宗教信徒高于百姓,所有不信我的人一律不能为官,不能买地,不能经商,所有阻挡我传教的人全部杀了!” “朕要这世界成为朕的地上神国,天上地下,唯有我胡雪亭一个神灵!” 一群官员死死的盯着胡雪亭,这是真的疯了! 虞世基和裴蕴傻傻的看着胡雪亭,难道他们真的要撞柱子死谏?可为毛觉得为了一个神经病的疯狂理想而死谏特别的憋屈和狗屎呢? “传旨!大越修改国名,大越改名为神圣大越帝国!” “传旨!封胡雪岚为教皇,继承本神在凡间的一切权利!” “传旨!改星君教为格物神教,立为国教!” “传旨!封石介为护教神王,享受香火祭祀,永世不灭!” 一道道旨意下去,大越国境内一群百姓茫然极了。“不就是封个国师嘛。”有百姓鄙夷,历朝历代中封道教佛教为国教的多了去了,每次都会蹦出一大群什么神王什么国师的,一点都不稀奇。 “听说这天下换了名字了,叫神圣大越帝国了。”有百姓念叨着这几个字,总觉得不顺口,古古怪怪的。 “还不就是大越。”有百姓完全无所谓。 某个学堂内,一群学子却眼睛放光:“果然是神仙!”“我就说格物学可以修仙,你们还不信!”皇帝亲口承认这是神灵到了人间建国,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努力学格物学成神啊! -- 第1508页 “成为神灵的道路就在面前!”一个个学子狠狠的握着手里的格物学书籍,就是用吃奶的力气,也要成为神仙。 …… 河北。 宇文化及惊喜的看着宇文述:“父亲,我们已经得了大半的大齐国。”高颖贺若弼率军撤退,宇文阀准备充分,一口气吃下了大半,唯有虎牢关和荥阳落到了李子雄的手中。 “我们不要荥阳,我们只要那三大粮仓就够了。”宇文化及再不懂军事,也知道粮食高于一切,这荥阳距离洛阳太近,没有到手也是好事,可以避免刺激了杨轩感和胡雪亭。只有三大粮仓到手,谁还在乎其他。 “真是超级大粮仓啊。”宇文智及微微叹息,光是看数字不知道粮仓中有多少粮食,但看到高颖发动所有的士卒和百姓尽量搬迁粮食北上辽东,依然没有搬空粮仓,就知道这三大粮仓存粮之丰。 “我们宇文阀的地盘扩大了一倍,是不是可以立国了?”宇文化及问道,眼睛中尽是精光。其实立不立国,宇文化及完全无所谓。当皇帝和当门阀阀主唯一的区别就是称呼而已,所有的享受全部一样,他又何必傻乎乎的去立国呢?大街上揪住一个人都懂得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宇文化及怎么会不懂?他还没有蠢到为了一个皇帝的称呼,把自己置于火炉之上。 宇文化及想要立国的唯一目的,就是婉转的提醒宇文述认可他的地位。 立国了,有皇帝了,自然就会有皇后,丞相,大将军,以及最最最重要的太子。老皇帝死了,立马就是太子当皇帝,其余皇子谁敢阻拦就是篡位,名不正言不顺,天下共击之。 哪像现在,宇文阀的阀主是宇文述,其余所有人在门阀内的地位其实是一样的,都是“门阀子弟”而已,总没有一个“太子阀主”,或者“阀子”吧? 宇文化及为了自己的未来,很是希望宇文述能够坦诚一些,向全门阀宣布宇文化及就是下一代阀主,或者干脆直接退位让贤,由宇文化及当阀主,而宇文述在一边扶上马,推一把,拉一把,送一程。 “这是为了我家的安宁。”宇文化及真心觉得宇文述提前下岗的办法是最好,这可以避免宇文阀的内讧,他虽然不喜欢宇文智及,但杀兄弟这种事情还是很有压力的,能不做就不做。 “李子雄的大军到了哪里?”宇文述不答反问。 几个宇文阀的将领在地图上指着,李子雄全面出击,打得很是激烈,双方死伤都很重,虽然战局上李子雄占有优势,但宇文阀未必没有一拼之力。 “那些当地的门阀很是支持我们。”宇文智及道,越国楚国的农庄制触及了所有门阀的利益,各个门阀绝不会投降越国楚国。 “嘿嘿,胡雪亭和杨轩感是命好。”宇文化及嘲笑着,洛阳周围别说门阀了,百姓都被流民杀得差不多了;并州和关中的门阀被杨恕屠戮了一圈;长江以南门阀只是挂个名字,收取佃租,门阀子弟早已迁移到了中原和关中。胡雪亭和杨轩感在管理地方的时候,其实并没有遇到门阀的反抗,这才会如此顺利的执行农庄制。 “李子雄很快就会知道荥阳门阀的厉害了。”宇文智及点头,李子雄出兵快,飞一般的抢了空虚的虎牢关和荥阳,当地的门阀被突然撤退的高颖坑了,反应不及,但不代表就会这么认命,接下来就是在荥阳城中的各种阴谋诡计,阳奉阴违了。 宇文述笑了,诡异的看着两个儿子和一群宇文阀的核心,缓缓的道:“老夫已经亲笔写了信给胡雪亭……” 宇文化及惊讶的看着宇文述,这是老夫聊发少年狂,痛骂胡雪亭一番了?又有个P用。 “……老夫决定向胡雪亭投降。” 一群宇文阀的人张大了嘴看着宇文述,疯了,一定是疯了! 【作话】 2019.05.24.18:0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五十弦”捉虫。修改宗教名字“星君教”为“格物神教”。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96章 神灵之名 房间内安静无比,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都在消化宇文述老年痴呆的可怕消息。 宇文化及震惊的看着宇文述,没想到英明神武的老头子竟然在这个时候老年痴呆了,这是有利也有弊,虽然没有把他扶上马再送一程,但至少他目前局面占优,宇文阀中大多数人都默认他是下一个宇文阀的阀主。 宇文化及带着惊喜,转头看其余宇文阀的核心人员,他们都盯着宇文化及,眼神中复杂无比,这是要亲眼见证老阀主的堕落,新阀主莫名其妙的上位了?不知道宇文化及当了阀主之后,宇文阀何去何从?好些宇文化及的亲信死命的打眼色,你丫愣着干嘛! 宇文化及陡然醒悟,老头子痴呆也好疯了也好他要上位也好, 第一件事就该是表示对老头子的哀伤痛苦伤心绝望。 “父亲!”宇文化及猛然跪在地上,泪水如大雨滂沱。“父亲!孩儿不孝啊,没有早点给你请御医!”顺便悄悄瞥了一眼宇文智及,小子,反应没有老子快吧,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大哥我没想干掉你。 宇文智及哀伤的看着宇文化及,泪水打滚,今天才知道有个白痴大哥。 “哦?你哪里不孝了?”宇文述淡淡的道。 宇文化及膝行几步去抱宇文述的大腿,却被宇文述一脚踢飞,他也不在意,继续哭喊:“父亲……父亲……父……”一瞅宇文述,脸上似笑非笑,眼神中又是鄙夷又是惋惜还有一丝无奈。 -- 第1509页 宇文化及一个机灵,马蛋!这么复杂又有层次的眼神,谁说宇文述老年痴呆了? 刹那之间,宇文化及这辈子的所有智商集中在下一秒惊天动地的爆发出来! “……亲,父亲!你为了孩儿们无能,竟然要委屈自己投降胡雪亭,孩儿不孝啊!”宇文化及用力的捶胸,哭声嘹亮,涕泪纵横。 宇文述又是一脚,把宇文化及踢了个筋斗,不理他大哭,看着一群宇文阀的核心人员,淡淡的道:“老夫已经决定投降胡雪亭,你们不服者,立刻离开河北,三日后,若有人依然不服的,休怪老夫手下无情。” 一群人怔怔的看着宇文述,好些人恨不得与宇文化及同哭,好好的土皇帝不做,竟然要去看人脸色,以后岂不是又回到了大随朝? 宇文化及哭声不绝,许久,有人拉扯着他起来,还哭个毛啊,老头子都拂袖离去好久了。 宇文化及瞅瞅周围的人,人人满脸困惑,唯有宇文智及若有所思。他一把揪住宇文智及的衣领,厉声道:“你说,老头子想要干什么?”宇文智及想要挣扎,一群宇文阀的人过去劝:“大公子,不要动粗。”“自家兄弟,有话好说。”死死的按住了宇文智及的手,踩住了宇文智及的脚。 宇文智及急忙长叹一声:“我说还不成吗?”众人这才放开了他。 “这天下,已经是胡雪亭的了。”宇文智及整理着衣襟,淡淡的道。 “胡说八道!”宇文化及大笑出声,斜眼看宇文智及。“老二你不懂军事,休要妖言惑众。” 胡雪亭和杨轩感的地盘确实比任何一个中原大佬要大几倍十几倍,假日时日,这人口定然也能够达到中原大佬们的十几倍甚至几十倍,但是,现在的胡雪亭属于真正的“地广人稀”,地盘老大,人口却少得很。 “胡雪亭毕竟只是黄毛丫头,懂什么军事和政治。她若是得了关中几百万人口,得了江西百万人口,自然是占有优势,此刻却只是一个羊皮囊而已,看着结实,里面其实都是空的。我宇文阀得了大齐之后,何惧之有?”宇文化及大声的道,以前宇文阀地盘小人口少,动都不敢动,但如今得了高颖的地盘后,人口和地盘都上了一个台阶,虽然还是没有胡雪亭和杨轩感人口多,但已经差距有限,不存在碾压了。 “胡雪亭若是依仗高墙深壑固守,我宇文阀自然是没话说,若是强行进攻我河北,只怕胡雪亭的覆灭就在眼前。”宇文化及冷笑着,一个个城池就是一个个血肉磨坊,胡雪亭有多少人口可以磨? 一群宇文阀的核心纷纷点头,宇文阀如今形势大好,几乎有夺取天下之势,面对虚胖的胡雪亭,很有一拳就能打翻的奇妙感觉。 “是啊,我们刚得了大齐的人口和地盘。可是,你们说,我宇文阀有多少兵将呢?胡雪亭又有多少?”宇文智及问道。 宇文化及鄙夷的看宇文智及,不就是说胡雪亭全民皆兵嘛,宇文阀也可以把所有的百姓征集起来,谁怕谁啊。 宇文智及暗暗叹气,说到这个程度了,宇文化及还是没懂。 “你们说,我宇文阀如今若是征召所有百姓入伍,有多少百姓会逃亡,有多少百姓会加入,有多少百姓会反抗?” “那些自愿加入的百姓当中,又有多少百姓能够上阵杀敌?” 宇文化及和其他宇文阀的核心人员脸色微变,胡雪亭能够全民皆兵是有一连串的前因后果的,不是别人想要模仿就能模仿的,宇文阀若是敢全民皆兵,第一个起来造反的就是治下的百姓。 “胡雪亭的治下至少有一般人口能够上阵杀敌,那是多少人?胡雪亭执行定期军训已有数年,大越百姓人人知道军中操典,我宇文阀治下又有多少人分得清左右?” 宇文智及继续问,宇文化及等人脸色更差了,战场上与李子雄打得难分难解,竟然只是一场梦幻。 “当然是梦幻。”宇文智及冷笑着。“李子雄派上来的士卒都是普通百姓,真正的骁骑卫精锐按兵不动,等着我们露出破绽,而我们用的士卒虽然不是我宇文阀左翊卫的精锐,却也是这几年训练出来的正经士卒,以官兵打民夫,依然落了下风,谁敢说能打得赢骁骑卫?” 宇文化及沉默无语,骁骑卫就是这么的强,胡雪亭的百姓就是这么的不讲理,随便拉出一些民兵都能抗衡职业士卒了。再考虑到宇文阀的职业士卒数量有限,胡雪亭的民兵要多少有多少,这仗不用打就已经输了。 “唉,原来阀主是看到了这些,早早的投降了啊。”某个宇文阀的核心精英长叹出声,一口气占领了高颖的地盘太美妙,遮住了他们的眼睛,没看清局势其实非常的不好。 “胡雪亭以前沽名钓誉,想要和平统一我们,这打仗的(欲)望就少了,如今杀红了眼睛,已经不在乎人命的贵贱,就是所有百姓都死光了,也是要一统天下的。”宇文智及继续说着糟糕透的局面。 宇文化及想到江西和江南东道的屠戮,立马打了个寒颤,情不自禁的瞅了一眼宇文述离开的方向。还以为老头子与一群大佬联手干掉胡雪亭是上策,没想到竟然逼疯了胡雪亭,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高颖跑了。”宇文智及苦笑,“高颖早就看得很清楚,若是没能杀了胡雪亭,就要面临胡雪亭凶残的报复,快马加鞭的就跑了。” -- 第1510页 “老匹夫,上了他的大当!”宇文化及怒骂,想要砸个杯子表示愤怒,却没找到杯子。 “这大齐的地盘,其实也不怎么有用。”宇文智及继续道,有些意兴阑珊。 “你们以为那些当地的门阀反对胡雪提高就是支持我们,却没想过那些门阀反对胡雪亭是真,支持我们却是假。嘿嘿,我们宇文阀也要统治他们,我们也要从他们的口袋中拿钱,我们宇文阀与胡雪亭相比,不过是五十步和百步的区别,他们为什么要支持我们宇文阀?” 宇文化及愕然,脸色更差了,但缓缓的点头。往深刻了想,高颖都无法控制扎根了当地百十年的小门阀小地主小势力,宇文阀就有能力控制了?终究是如高颖一般被底层人员架空而已。 “所以,我宇文阀只有投降一条路?”宇文化及嘴角发苦,皇帝的梦没了就没了,但呼吸过了自由的空气,再次仰人鼻息,这心情就难以言说了。 “顽抗到底,定然被胡雪亭剿灭,宇文阀倾尽所有也未必能保得住人头,那为何不早早投降,纵使没能成为大官,至少性命无虞呢?”宇文智及看着所有人,认真的问道。 众人仔细的思索,早投降才有好处的道理自然是懂的,只要胡雪亭不是那么的丧心病狂,不但不会处死了主动投降——不,不应该用投降——应该用投靠明主的宇文阀。 “最好的结果,自然是再次回到大随的部落联盟制,我宇文阀有左翊卫大军,有河北的地盘,有银子有粮食,在胡雪亭的大越朝累积功劳,不失公侯之位。”宇文智及负手而立。宇文阀与胡雪亭没有旧仇,当年在洛阳的时候几乎没有接触过,也没有参与杀死杨恕,宇文述只是那万千不明真相,杨広的命令撤出洛阳的将士臣子之一。宇文阀与胡雪亭唯一的恩怨就是在陇西的伏击了,但这个仇在率领大片地盘投降的面前,又算的了什么呢? 宇文化及用力点头,有钱有人有地盘,至少也要给个国公兼上柱国兼一卫的大将军,仰人鼻息虽然痛苦,闭上眼睛假装没有品尝过自由的空气,继续声色犬马还是有保证的。 “也罢,为了我宇文阀的延续,我宇文化及虽然斗志昂扬,有心与胡雪亭决一死战,但也只能投降了。”宇文化及闭目45度向屋顶,壮志未酬的哀伤弥漫。 “大公子的大仁大义我等永远铭记在心中!”有宇文阀的核心泪流满面。 “可惜了大公子的绝世武功啊。”其余人长叹,与脑子机灵的宇文智及相比,当然是拥戴脑子有病的宇文化及了,能够选老大就要选个蠢货,选个聪明人那是给自己找麻烦。 宇文智及看着众人的丑态,悄悄的出了大厅,直接去寻了宇文述。 “父亲,孩儿有事情求教。”宇文述的书房前,宇文智及恭恭敬敬的对着紧闭的房门鞠躬。 “哦,你来了。”书房中的宇文述的声音平静至极。“进来吧。” 两个侍卫打开了房门,请宇文智及进去,又关上了房门,走远了几丈路,警惕的注视四周。 “父亲决定投降胡雪亭,可是想学孝闵皇帝?”宇文智及低声问道。 历史是惊人的相似的,杨坚权臣当道,夺取了北周宇文家的天下,但宇文家自己也是走的权臣篡位夺国的道路。西魏权臣宇文泰权倾天下,死后他儿子宇文觉立马直接篡国,改西魏为北周,史称孝闵皇帝。 当然,其时宇文觉不过十五岁,宇文家的权利其实都在堂兄宇文护的手中,宇文觉不过是个傀儡而已。但宇文护这一段历史是宇文家的丑事,能不提就不提,把篡位开国的功劳归在孝闵皇帝宇文觉的身上是应有之义。 宇文述微笑着看着宇文智及,这个儿子很聪明,但是,又不够聪明。 宇文智及看着宇文述的笑容,自以为看穿了真相。他压低了声音,道:“父亲是想要等胡雪亭麻痹大意了,然后反戈一击?”以宇文述的地位和实力,投靠胡雪亭之后继续当左翊卫大将军那是必然的,但地盘可能要动动,胡雪亭只要不是傻瓜就不会让宇文述继续留在河北,多半会安排到了江南,不给宇文述造反的机会。只是,胡雪亭的仇人都是属兔子的,特别的会跑,李建成跑去了草原,高颖去了辽东,胡雪亭想要追杀他们报仇,定然会离开中原,彼时宇文述在胡雪亭的背后倒戈,胡雪亭又哪里防得住? “只要在胡雪亭远征辽东的时候取了山海关,断了胡雪亭的归路,胡雪亭就只能冻死饿死在辽东的冰天雪地之中。”宇文智及飞快的道,眼神中精光四射,大越国缺少根基,胡雪亭一挂,胡雪岚就是个顽童,哪里镇得住天下,大越国当然被宇文述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横扫。 “我大周复兴在望。”宇文智及低声兴奋的道。 宇文述拿起桌上的茶杯,随手一泼,尽数洒在宇文智及的脸上和身上。宇文智及一怔,完全不知道哪里惹怒了宇文述。 “老夫说投降胡雪亭,就是投降胡雪亭!老夫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意。”宇文述冷冷的道。 “你虽然是我的儿子,但若是再挑拨老夫与星君的关系,老夫亲手杀了你!” 宇文智及惊讶的呆了,还以为宇文述老奸巨猾,没想到真的是老年痴呆啊。 “是,父亲,孩儿想错了。”宇文智及慢慢的退出了书房,心里不断的在琢磨宇文述的言行,难道是因为隔墙有耳?他转头看书房之外,十丈之内蚂蚁都没有一只。 -- 第1511页 “假如不是演戏,难道老头子真的想要投降胡雪亭?”宇文智及茫然了,怎么都猜不透宇文述的心思。他轻轻的抹掉了脸上身上的茶沫,大步而去。 书房中,宇文述听着脚步声远去,无声无息的叹息。三个儿子个个都不中用,长子宇文化及只知道纵情声色,是个典型的纨绔;三子宇文士及读书读傻了,竟然真的相信真善美,单纯到这个程度做个县令都未必能够胜任;次子宇文智及倒是聪明,有谋略,有城府,但是,却脑子不正常。 “嘿嘿,这宇文阀的阀主之位,竟然还是只能传给宇文化及啊。”宇文述低声笑着,无奈到了极点。当年李园密谋造反,洛阳各门阀之中,诸位大佬的家中都有人加入,宇文阀中也有人加入了李园的谋反集团当中,那个人就是宇文智及。 就是这一行动,注定了宇文述永远都不会把宇文阀交给宇文智及。 李园造反的核心本质是什么?是一群没有上升空间的小门阀子弟和小官员们想要争夺上升空间。为此,李园就必须打破旧有的阶层,杀光旧有的大佬们,给新的势力留出位置。 如此简单明了的计划,有个左翊卫大将军老爹、不用二十年就能成为朝廷中的高官、大随朝的大佬们都是熟悉的叔叔伯伯、前途灿烂、继承不了左翊卫大将军位置,也能有个六部尚书位置的宇文智及造反个毛啊!你丫造反了就能够有更好的前程吗? 宇文述拿起茶壶,慢慢的给茶杯满上,却没有喝,只是放在鼻尖嗅着茶叶的香气。胡雪亭一个平民小丫头都懂得的道理,宇文智及竟然不懂。 脑子有病,造成P股歪了的宇文智及若是做了宇文阀的阀主,又会做些什么事情损害宇文阀的利益呢? 宇文述冷笑几声,冲着父子的情义,他不会杀了宇文智及,但是这宇文阀就算败在了宇文化及的手中,也比落在宇文智及的手中好。 宇文化及还有万分之一的几率走了大运,带领宇文阀保持现状,而宇文智及百分之一百会带领宇文阀走向毁灭。 “将军,有军情禀告。”书房为,有士卒低声道。 宇文述整理了心情,道:“拿进来。” 最新的军情是关于李密的。 宇文述看着情报,微笑着,李密真是办得不错啊。“希望你一直机灵下去。”宇文述淡淡的笑着,宇文阀到底会走向何方,就要看李密会怎么做了。 “老夫阅人无数,自问不会看错了人。”宇文述笑着,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宇文化及送走了一群核心精英,大厅中空无一人,他脸上骄横中二的脸色顿然消失无踪。老头子忽然选择投降一定是有深刻用意的,他绝不信老头子会莫名其妙的投降胡雪亭。 “父亲!”宇文化及到了书房门口,轻轻的唤门,一低头,隐约看见地上有些水渍。 “哦,进来吧。”宇文述微微有些吃惊,这个蠢儿子为什么要来这里? “父亲若是以为投降了胡雪亭就会高官厚禄,那定然是想错了。”宇文化及开口说道,语气斩钉截铁。 宇文述一怔,嘴角微微一动,道:“哦?那是为何?” 宇文化及道:“父亲以为挟左翊卫大军,河北与大齐两地数百万百姓投靠胡雪亭,虽然不是雪中送炭,至少是锦上添花,胡雪亭龙心大悦,定然看在第一个投靠的份上,给父亲高官厚禄,继续做河北的土皇帝?” 宇文述微微摇头,蠢儿子就是蠢儿子,宇文智及能看到胡雪亭一定夺了宇文阀的基业,打发到毫无根基江南,宇文化及却以为还能继续部落联盟。他尽量柔和的问道:“听你之意,那是不成了?” “绝不可能。”宇文化及坚信无比。 “父亲知道我是纨绔,吃喝嫖赌,骑马打猎样样皆精,脑袋远远没有二弟和三弟好使……” 宇文述斜眼看着宇文化及,这个蠢货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但正是因为我是纨绔,所以我理解胡雪亭的心思。”宇文化及道。 宇文述反倒一怔,胡雪亭可不是纨绔,那是白手起家的精英。 “胡雪亭不是纨绔,也是纨绔。”宇文化及认真无比。“胡雪亭背后有张须驼,有杨恕,有杨広,她在这些人当中游刃有余,借力打力,鱼肉百姓,残害乡里,肆意妄为,一言不合砍人全家,这与纨绔有何差别?” “纨绔子弟最恨的不是有人得罪了自己,而是断了自己的靠山,谁和仇人联手就是新的仇人,所以,李建成杀了杨恕,胡雪亭拼了性命也要干掉李建成,其中没有任何的转圜余地,父亲与李建成联手陇西伏击胡雪亭,已经是胡雪亭的仇人,不杀了父亲,如何平的心中怒火?” “纨绔子弟最不在意的就是人的性命,为了能够有一股檀香提神醒脑,死多少人与我何干?胡雪亭绝不会因为我宇文阀投降了大越,减少了战乱而感觉欣喜。” “纨绔子弟也不在意别人拍自己的马屁,我本来就是天才,还用你说?父亲以为投降胡雪亭是锦上添花,胡雪亭却以为这是理所当然,反倒嫌弃父亲投降,少了她横扫六合的大功劳。” “有此三点,胡雪亭不杀了父亲已经是奇迹,怎么可能给父亲高官厚禄?”宇文化及道。 宇文述怔怔的看着宇文化及,打死没想到错误的逻辑竟然推出了正确的结果。这个蠢货儿子运气不错啊。 -- 第1512页 “是,你说的对,老夫要是投降胡雪亭,必死无疑。”宇文述认真的道。 “老夫与胡雪亭有仇,胡雪亭瑕疵必报;老夫位高权重,宇文阀人丁兴旺,胡雪亭忌惮万分。”宇文述给蠢货儿子理顺思路,什么胡雪亭是纨绔的想法可以休矣,胡雪亭要是符合宇文化及的纨绔定义,早就死无葬生之地了。 宇文化及也不在意被打脸,只要结果正确,就证明他说得对,中间过程完全不重要。 “所以,老夫给胡雪亭的信中写了,宇文阀愿意交出兵权,交出河北,交出财产,交出老夫的性命投降胡雪亭。”宇文述淡淡的笑着。 宇文化及眼珠子都突了出来,终于知道宇文述为什么一直用“投降”而不是“投靠”“归顺”“弃暗投明”等等美好的词语了,这种条件根本是无条件投降了。 “条件还是有的。”宇文述笑着,“老夫的唯一条件就是让我宇文阀的人作为平民百姓活下去。” 宇文化及没空去想贪财恋权的宇文述为何忽然如此的伟大,他颤抖着问道:“父亲何必做到这个程度?”拿家族的全部资产投降他还是理解的,杀了宇文阀就能够得到的东西没有资格做筹码,既然要投降态度就要好点,但直接把小命放到了谈判桌上,实在是有些无法接受。 “因为,老夫快要死了。”宇文述笑了。 “什么!”宇文化及大惊失色。 宇文述笑着看着儿子,要是能够多活几年,何必做得这么复杂。“老夫的身体一年比一年差,如今看着行动如常,其实全靠人参吊着,御医言说,老夫是活不过半年了。” 宇文化及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一心想要到手的宇文阀阀主的地位快要到手的喜悦也无法掩盖心中的震惊和哀伤。 “你们三兄弟都是蠢材,宇文阀中的子弟更是蠢材中的蠢材,老夫一旦死了,这宇文阀又能坚持几日?”宇文述冷笑着,他看遍了宇文阀的所有子弟,什么嫡支,什么旁支,什么妾生子外室子私生子,甚至连宇文阀的家仆的子孙后代都看过了,就没有看到一个人能够挑起宇文阀的大梁的。 “老夫早早的散了宇文阀,宇文阀的血脉还在,你们还能做个富家翁,宇文阀中还有希望冒出几个能当人七品芝麻官的人物,过个百年,还有机会再次复兴。”宇文述的声音很平静,这个念头考虑得太多次了,已经彻底麻木了,再也不会带来哀伤。 宇文化及嘴唇动了几下,终究不认为自己能挑起大梁。他做个纨绔没问题,守成的阀主也勉强有希望,但若是世道大变,风起云涌,他绝对看不清朝廷的水有多深,分分钟带着宇文阀灭亡。 “老夫给出的条件中,还有胡雪亭无法拒绝的条件。”宇文述笑着。“老夫老老实实的交出军队和地盘投降了,胡雪亭才有时间立刻追杀高颖和贺若弼。” 高颖和贺若弼远走辽东,若是给了他们时间,以高颖之能只怕就能经略辽东,黑土地变成了鱼米之乡,高颖就会有了根基,再想要征伐高颖就难了。 “胡雪亭若是不答应老夫的条件,老夫就率军与胡雪亭死战,胜负不敢说,拖延三五年时间绝无问题。”宇文述冷笑,就算他半年后就死了,以宇文化及三兄弟的水平死扛胡雪亭的进攻,胡雪亭也要付出巨大的时间代价才能平定河北,到时候高颖保证稳定了辽东。 “以老夫半年的寿数换宇文阀全阀的平安,这笔生意老夫不亏。”宇文述笑着,其他后手没有必要现在告诉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踉跄的出了书房,茫然前行,一路不少仆役和宇文阀的子弟呼唤,他也充耳不闻。 一群宇文阀子弟窃窃私语,听说宇文述泼了宇文智及一身的茶水,这是又大骂了宇文化及了? “唉,这是铁了心要投降啊。”宇文阀的子弟们低声道,宇文阀中最坚决反对投降胡雪亭的肯定是宇文述的三个儿子,好好的土皇帝的“土太子”,转眼就成了人家的看门狗,当然是一万分的不愿意了。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一群宇文阀的子弟长叹,看着别人更倒霉,果然心情就会好一些。 宇文化及一路乱走,一群仆役跟在他的身后不敢打搅,不知不觉的走到了繁华的大街之上。 “……听说胡雪亭当神仙了!” 宇文化及心中一凛,猛然回过神来,转头四顾:“谁说的?胡雪亭怎么是神仙了?” 周围的人小心的闭嘴,真是倒霉,没注意到宇文化及这个妖星就在附近,说胡雪亭成仙肯定会刺激他的。 “来人,把他们全部杀了!”宇文化及厉声道,身后一群仆役应着,装模作样的开始拔刀。 一群百姓急忙跪下磕头:“小人愿意招!”谁不知道你是假的要杀人,不就是想听新闻嘛,至于用刀子恐吓吗? 宇文化及挥手止住了仆役,厉声道:“说!” 还能是什么新闻,也就是胡雪亭又闹腾了,承认自己是神灵,把大越的国名改的乱七八糟。 宇文化及挥手呵退了百姓,还以为胡雪亭打过来了,原来不过是又胡闹了,胡雪亭几时不曾胡闹?习惯了就好。 “以为说是神灵就是神灵了?”宇文化及鄙夷极了,巫蛊之乱只会祸国殃民,胡雪亭竟然作大死,看她怎么死。忽然,他又是一怔,哪里不对? -- 第1513页 宇文化及细细的回想那些百姓的言语,个个对胡雪亭说自己是神仙平静无比,言词中用的是“承认”,“终于暴露了”等等类似的词句。 宇文化及心中一凛,转身看着周围,快步到了一个酒楼的门口。酒楼的小二认得宇文化及,正要大声的招呼,却被宇文化及严厉的眼神吓了回去。 “闭嘴!”宇文化及低声道。 酒楼之中,有百姓果然正在聊着胡雪亭“成神”的消息。 “……胡星君终于认了啊。”有百姓感叹着。 “天下人人都知道她是神仙,不认也不行啊。”有百姓无所谓的道,薄得手指头都能戳破的纸头穿在身上却能挡住刀剑,一群放下锄头拿起刀剑的百姓吼几声“向前!向前!”就士气爆棚,以一当百,见谁打谁,这其中要没有仙法都没人信。 “是啊,胡雪亭要不是神仙,谁是神仙。”有百姓笑着,从天上下来的星君或者在天庭只是小官,但是神仙就是神仙,有法宝,能飞,一剑砍一道城墙,哪一点不是神仙的证据? “为何以前不认,现在要认了呢?”有百姓困惑的问道,以前胡雪亭只承认她是星君,没有这么招摇的直接自认是神仙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有百姓大声道,夹起一粒花生扔在嘴里,用力的嚼着。一群百姓期盼的看着他,快说啊。 “你们可曾听说过神话传说?”那百姓笑着问道。神话传说当中经常会出现一个情节:某个老头对穷小子道,以后每天来这里拿十两银子,但是绝对不能回头看,然后穷小子偏偏就回头了,看到那老头原来是神仙;或者某个女子每天能够织出最软最细的布,结果丈夫偷看了,却发觉是一只天鹅再拿羽毛织布;或者某个老头每天来店里花一百两银子买只值一文钱的水酒,掌柜的跟踪一瞧,那老头到了湖边毫不停步,踏波前进……这些老头和女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相同的结尾,那就是从此老头女子神仙妖怪再也没有出现。 “这叫天机不可泄露。”那百姓继续吃花生。“胡星君是神仙的事情,我们可以猜,可以瞎说,但是,胡星君就是不能自己承认,若是承认了,就泄露了天机,就要回到天上去了。” 一群百姓用力点头,合理!太合理了!与传说故事完全相符合。但是,为毛现在又公开宣布了呢? “那是因为胡星君的师父回到天庭当大官了!”那吃花生百姓眼神中充满了智慧。 “胡星君到凡间捉妖本来就是一次历练,成功了就会回转天上做大官,胡星君的师父不放心,下凡陪着一起历练……” 一群百姓点头,子女后人第一次出远门办大事,家中的长辈跟着保驾护航那是常有的事情,虽然有些不符合“星君救世”规矩,但神仙也是人,自然也会小小的行个方便。 “然后,胡星君的师父回到天庭升官当大官了!”那吃花生百姓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吓得一群百姓心砰砰的跳,石介当众飞升,金光万道,怎么看都是天上的大的不得了的神仙,传说中就没有这么灿烂的神仙。 “胡星君在天庭有了大靠山,自然再也不用担心泄露天机被带回天上了。” 一群百姓用力的点头,对,对,就是这样。 “胡星君有了靠山,以前不敢用的手段,以后只怕是随便用了。”某个百姓道,被天庭压着,胡星君只敢悄悄地用一些小手段,背后有人了肯定会肆无忌惮的使用法术了。 “以后见到星君来了,一定要赶紧投降啊,不然很容易没命的。”一群百姓互相提醒,神仙的眼中人间的百姓就是蝼蚁,随便杀的,千万不要惹了星君。 “我还是回去建一个星君庙。”有百姓迫切的道,信了星君,拜了星君,其他好处不知道,星君打过来的时候总不会连自己的信徒都干掉吧? “对!对!赶紧去买个星君像!”估计没得买,那就自己回去做一个,总之对神仙一定要恭敬。 “以后就有好日子了。”一群百姓笑着,星君决定公开身份了,那还打个P,再多的士卒在星君的法术面前就是渣。 “我不用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有百姓流着泪,必须给军中的儿子传口信,见了星君就投降,别想着男儿功名马上去,回家好好的过日子最重要了。 宇文化及听着百姓们的言语,脸色惨白,缓缓的退出了酒楼。店小二看着宇文化及摇摇晃晃的远去,很是理解,胡雪亭要放大招了,说不定从天上叫下来无数的天兵天将,宇文妖星就要完蛋了。 宇文化及回到府内,抬头就看见宇文智及皱着眉头看他。 “大哥,听说胡雪亭又乱来了,我宇文阀投靠胡雪亭只怕有些不太稳妥。”宇文智及看到了公文,只觉胡雪亭是个脑残白痴神经病,竟然自称是神灵,宇文阀向神经病投降只怕是前途未卜。 “还好早投降了。”宇文化及忽然笑了,老头子果然有眼光,有运气。 …… 余杭。 某个寺庙中。 “一……二……三!”齐声的叫喊声中,几十人奋力的拉绳子,一个高高的神像倒在了地上,摔得破烂不堪,泥土的佛像头飞出老远。 “罪过,罪过!”有人低声道。这个寺庙不是佛教寺庙,长江以南的佛教寺庙早已被神秘人屠戮一空,庙宇都被放火烧了不少。眼前的这座寺庙是某个乡野祭祀,里面的神灵既不是道教,也不是佛教,严格的说属于“淫祀淫祠”,但当地的百姓祭拜得多了,早有一大群信徒。 -- 第1514页 一个衙役捧着一卷画轴,小心的举过头顶,高高的供奉在原本的神像位置。 “这是星君的画像,尔等要小心的祭祀,决不可有一丝的疏忽!”衙役厉声道。 一群百姓笑着点头,其实供奉哪个神灵,他们是完全无所谓的,只要神灵灵验就行,能够供奉法力无边,拯救天下的胡星君那是再好不过了。 “以后我定然天天到星君庙中祭拜星君。”某个百姓开心的笑,与泥土神像相比,这活生生的星君给人摸得着看得见的美妙感觉。 “早就该供奉星君了。”有百姓埋怨着,活生生的神灵不供奉,却要供奉从不显灵的神灵,那简直太愚蠢了。 几个衙役忙着指挥着人挂新的庙宇牌子。“左边高点,左边!” 有百姓睁大了眼睛,努力的看新的寺庙名字。 “格物神庙?”那百姓念着,为什么不是星君神庙? “蠢货!星君是职务,神灵的封号是格物神!”某个衙役大声的道。 “格物神?”某个百姓喃喃的道,忽然愤怒的指着家人。“我早说《格物》是神书,必须好好的学!快把书找出来,全家一起学!” 周围的人看着那个百姓鄙夷极了,现在才想到格物是成神的法门,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我家孙子已经学了十天了。”某个老头傲然道。 “学到哪里了?我儿子好些地方没看懂,不如请你孙子指点一下。”某个人扯着那老头。至于是甲的儿子年纪大,还是乙的孙子年纪大,完全不重要。能者为师,只要能够踏上格物成神的道路,就是八十岁拜八岁为师,恭恭敬敬行拜师礼,那又有何妨。 某个军营中,一群士卒小心的说着话。 “万万不能背叛了神仙啊。”有人警告着,其余人用力点头,江西那群蠢蛋竟然背叛神仙,全部嗝屁了吧。 “嗝屁了算什么?”有人鄙夷着,“圣上与阎王是拜把兄弟,敢背叛了星君,到了地下也会上刀山下油锅,永世不得超生!” 一群士卒用力点头,对神通广大的星君的忠心度顺间爆棚。 虞世基看着报告,目瞪口呆,还以为胡雪亭狂妄的自称神仙,会被所有人口诛笔伐,大越的军民百姓把她当白痴疯子精神病,没想到整个华夏轻易的就接受了胡雪亭的狂言,然后更轻易的增加了无数的忠心度。 “愚民!”虞世基只能这么说,认识到了一点,世上能够分清是非的人终究是少数,绝大多数是相信谣言,相信鬼神,惧怕鬼神的愚蠢之人。 “唉,早知道几年前就打出神灵的招牌了。”虞世基只能大声的长叹,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作话】 PS:忽然收到小道消息,自创宗教也是严查范围,虽然语焉不详,究竟是现代都市宗教不行,还是恶搞架空历史宗教也不行,为了以防万一,决定修改宗教名字,并且在后文忽略宗教,多写“神灵”,不知道算不算规避成功。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97章 华夏需要无神论 丹阳城中的人实在太多了,走路都有些艰难,整个大越国只要有空闲的人都赶回了丹阳,神圣大越帝国的活神仙皇帝胡雪亭回到京城,并且第一次开坛讲法,是个人都想参加。但会场位置有限,采取抽签随机发票,能不能拿到票完全看人品。路上偶尔有熟人相遇,开口就问,“你的票是第几排的?”然后就是一阵唏嘘或得意,哪怕是最后面的票,也比没有机会进场要好。 “能够沾染到了神仙的气息,我今生就无求了。”有人高兴极了,龙气算什么,竟然可以沾染到神仙的气息,保证从此妖魔退避。 “神仙开坛讲法,只怕会有口吐莲花。”某个男子眼神中冒光,活神仙出面普度众生,没有一点点异像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普度众生那是佛教!”有人鄙夷的看着那个男子,顺便教育自家的孩子。“记住,你们此刻最重要的,是抛弃心中的所有佛教道教的理念,清空心灵!”所有没有神灵在人间显圣的宗教全部是垃圾,唯有格物神教高高在上。 某个人奋力挤回家人附近,压低了声音耳语:“我有内(幕)消息,星君会在会场讲解《格物》。”家人兴奋地点头,神仙讲解成神的无上妙法,那是三辈子修来的机缘。那人继续道:“无上妙法,我们可定不能够记住的。”一家人悲哀的点头,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竟然要眼睁睁的错过了。男人看看左右,从怀里悄悄摸出了一些东西,飞快的塞在了家人的手中。“这是笔墨纸张,等进了会场,要仔细记录星君说的每一个字。”家人们死死地抓住手里笔墨纸张,能不能成仙就靠它了。“我们就是看不懂《格物》妙法,至少我们的子孙后代能够得到成神的无上妙法。”一家人用力握拳,能够为子孙后代的崛起而奉献,同样伟大的热血沸腾。 附近的人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却眼尖的看到了他们手中的纸笔,立马醒悟了他们想要做什么。 “我也要买纸笔!”文具店门口人满为患,一个修马桶的秘方都要小心保存流传后人的时代,能记录下当神仙的秘诀足以让一个家族或跃升为仙人之流,或富甲一方。 “十文钱一张纸!”掌柜的汗流浃背,头都没抬。客人们怒了,哪有这么贵的纸张,不如去抢。 -- 第1515页 “不买?下一位!”掌柜的甚至没有兴趣争辩,直接放弃,纸张有限,供不应求,十文钱一张纸已经是良心价了,等这最后一批货卖完,十两银子一张纸都不稀奇。 “谁说我不买!”抱怨价格的顾客大怒,手中的银钱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来十张!” 丹阳的一个角落中,有人大声的叫着:“一百两银子换前三排的座位!”又重重敲着一个小箱子。“现银交易,童叟无欺!” 周围的人鄙夷的看他,一百两银子就想买到前三排的座位,这世上竟然有如此无耻的人,前三十排的价格都有两百两了。 “老子是第五排!”某个男子握着门票的手都在发抖,第五排啊!全场十几万人有几个第五排? “大毛哥,我一向最仰慕你了,你能把票让给我吗?”某个女子含情脉脉的看着有第五排座位票的大毛。大毛瞅瞅她,用力的摇头。那女子凄苦的看着大毛,垂泪欲滴:“我一直想嫁给大毛哥,没想到大毛哥竟然是这种人。”大毛鄙夷的看她,你平常撒撒娇我就把好处让给你当然是可以的,哪怕明知道是套路,没一点真心,只冲着这甜甜酥酥的“大毛哥”,给你占便宜也无妨,但这次是能够听到活神仙的“法言”的第五排座位啊!打死都不能让给你。 “少来这一套,等老子成了神仙,美女要多少有多少。”大毛坚决不做任何的纠缠,直接把话说死。 周围听清是非的人都用力的点头,容纳十几万人的超级大会场啊,后面的人根本看不清胡雪亭的人影。 “看?”有人鄙夷极了,十几万人的大会场中别说是看了,能够听见胡雪亭的声音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会场中一定会有同声传递的。”有人无所谓,丹阳又不是没有办过几万人的大活动,喊话的大嗓门汉子保证沾满了会场的任何一个角落,绝不会发生听不清胡雪亭的言语的事情。 “唉,你真是老实啊。”有人惋惜的看着那人,竟然到现在还没有摸清事情最重要的地方。“越是靠近神仙,定然是越有福气的。”理由很简单,近水楼台先得月,胡雪亭身上的神气仙气若是向外散播,沾染最多的一定是最靠近的,远的只怕毛都沾染不到。 “还有,知道‘言出法随’吗?”有人大声的道。这个词语太陌生,几乎没人听说过,但从字面意义看,很有不明觉厉的感觉。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神仙说得每一句话,都带着无上妙法,听见的人就算没有成仙,也能延年益寿!”那人胡乱的解释着,却有无数的人用力的点头。神话传说当中这种场景很多,多听见几句话的立马就成仙,少听见几句话的却只能做妖怪。 “所以,你说,能够听见胡星君金口玉言的位置,能和其他位置一样吗?” 一群人重重的点头,当然不一样!然后转头就问周围的人:“前三排的票,五百两,卖吗?”卖个头啊!五百两卖掉一个当神仙的机会,那不是二傻子吗? …… 胡雪亭第一次开坛讲法的会场就是当年上演胡李骑猪大战的那个老地方,胡神仙为了大局没有搞门票创收,那就更舍不得重建会唱了,随便扩建一下就把赛场变成了演讲坛。 “真是挤啊!”众人一齐感叹,怪不得当年只能坐几万人的会场现在可以坐十几万人了,所有的空间都被充分的压缩和利用。 原本可以任由两支队伍比赛的场地中央上放满了桌椅板凳,成了最新的前排位置,就这个措施就多出了上万个位置,原本开阔的可以任由小贩售卖产品的过道毫不稀奇的同样坐满了人,会场内每个人都无可奈何的缩着手脚,动都不能动一下。 “就是能动,我也不敢动啊。”有人战战兢兢的道,会场入口处都挂着一张大大的阵图和走马灯。所有进入会场的人都能够感受到蕴藏在能动的阵图和可以收纳一匹马的神灯中的巨大力量,浑身毛骨悚然却又兴奋莫名。 “这就是格物神的力量,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神灵!”十几万人中起码一半人热切的想着。 但热切归热切,羡慕归羡慕,在胡雪亭的阵图和走马灯的威胁之下,没人敢造次闹事,稍不留神就会被吸了魂魄,在灯笼中被关一辈子,白痴才闹事呢。 “坚持,说什么都要把妙法记录下来。”有人被挤得难受,但内心愉悦无比,他艰难的从怀里摸出了纸笔,放在腿上,幸好手腕活动的距离还是有的,不妨碍记录资料。他得意的转头看周围的人,幸好他反应快,早早的抢购了纸笔,否则只能入宝山而空手回了。周围的人淡定的从怀里摸出纸笔,用同样小幅度的动作艰难的放在了腿上,又不是只有你买到了纸笔,我们也买到了。 到底是掌柜的有无数的纸张库存,还是这根本是个局,此刻已经没人有时间考虑,有人认真又严肃的提出:“大家都是为了成神,和气生财,不,和气成神。”众人一齐点头,地方小,责任大,若是为了一点点小纠纷闹腾了起来,错过了成神的机会就太不值得了。 “快看,星君来了!”有人大声的叫。远处的入口处,胡雪亭大步进入会场。 “小人参见格物神!”有人大叫,虽然胡雪亭没有公布正式的的神灵名称,但这格物神庙的主人当然就是格物神了。 “星君老爷!”有人大声的叫,这个称呼怎么都不会出错。 -- 第1516页 “神仙啊,我给你磕头了。”有人哭喊着,但手脚都被周围的人挤得不能动,别说磕头了,站起来都做不到。 胡雪亭哈哈大笑,大步上了高台,面对十几万百姓张开了手臂:“我是开天辟地宇宙真理横扫一切格物神!” 十几万观众欢呼着:“格物神!格物神!”好些人暗暗觉得这名字真是太烂了,比起“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的称呼,名字又短又没有文化涵养,但更加的无法理解,比如“宇宙真理”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本神今日给你们讲的是宇宙的真理,你们一定要记住了。”胡雪亭大声的道。 十几万观众惊恐的看着胡雪亭,为何胡雪亭的身上和背后竟然闪着光芒? “那就是神光啊!”有人喃喃的道,奋力挣扎,竟然在小小的挤得不能动的位置上跪了下来。 “是,那就是神光!”越来越多的人敬畏的跪下,泪流满面,浑身散发着神光的胡雪亭除了用宝相庄严四个字形容,再也想不出其它语言和文字了。 高台上,胡雪亭张开了手臂保持不动,小心的调整着角度。“喂,铜镜的位置要调一下,左边没光了!”“右边的!右边的,叫你呢,听加了没有!” 一群手下用力点头,努力让胡雪亭的身上更光更亮,多亏了李大小姐的友情出借的这身金闪闪衣服,否则未必搞的定。 胡雪亭发了半天光,终于开始讲格物,十几万人的会场中鸦雀无声,无数人深呼吸,指望多沾染一些仙气。前三排中好些人疯狂的大口深呼吸,什么记录笔记都不顾了,多吸收仙气的重要性超过了一切。后排的人羡慕妒忌恨的看着前三排深呼吸的人,仙气再好,也是外力,哪里有学会了格物来的根基扎实。 高台上胡雪亭讲解物理学,高台下一群人如痴如醉的听着,一个字都没听懂的大有人在,什么牛顿三定律,和地府的牛头有关系吗?有人忍不住想打瞌睡,身边的人见了,不屑的冷笑堆满了嘴角。 “这就是仙缘啊。”所有的人都这么想着,以为有机会参与神仙开坛讲法就一定能够得到好处?成仙得道讲究的是层层考验,又是炼心又是炼神,听妙法都能听得睡着的人已经被淘汰了。 有人落笔飞快,身上脸上溅满了墨水,却什么也顾不得,听不懂没关系,只要全部记了下来,回去细细的琢磨,总是有所收获的。有人却恍然若失,这是格物学的基础啊,在书上都看过,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听课,既然听了最基础的?一点收获都没有。 “啊!真是太了不起了!”有人大声的狂叫,双手捧心,“原来牛顿三定律竟然可以这么深入浅出!我心中存在的疑惑终于被解开了!” 周围好些人半信半疑的记住这个家伙,这个家伙真的理解了格物,走上了成神的道路? “原来牛顿三定律竟然有如此妙法!”有人用衣袖擦着眼睛,放下衣袖的时候眼睛红通通的。 周围那些只以为理解牛顿三定律的人惊讶了,难道真的是同一本书,看出不同的东西?必须再深刻的研究啊。 眼看太阳角度变化,一群手下悄悄提醒,再不下课,这神光就要没了,早早收工才是王道。 台下却有人高高举手:“格物神啊,能不能说说天庭是什么样子的?”虽然胡雪亭号称天下唯一的神,但这个“天下”理所当然的是指凡间,天庭的神灵自然多的是,这牛顿三定律听得久了有些无聊,想要听听天庭的八卦。 周围的人点头赞同,既然胡雪亭讲法结束,那么现在就是了解神灵的世界,开开眼界的时刻。 胡雪亭斜眼看一群百姓,严肃地道:“好教你们得知,这格物学的尽头是成神大道,有无数的先辈大贤从格物上悟出了神通。” 十几万人眼中冒光,越多的人成了神,他们就越有希望成神,还能从其他神灵的道路好好研究成神的敲门。 “万法归一麦克斯韦,不准道人海森堡,虐猫狂人薛定谔,波粒双形爱因斯坦,苹果天尊牛顿,这些人都是格物神殿中大名鼎鼎的存在,一日悟道,天下无敌。” “青蒿始祖屠呦呦,进化之手达尔文,青霉神医弗莱明,豌豆射手孟德尔,果蝇之王摩尔根,狗之梦魇巴甫洛夫,个个法力无边,举手投足之间灭尽苍生。” 胡雪亭再无耻也没敢剥夺这些大能的神格,纵使这些人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 “这格物神术乃逆天之物,当年格物一出,天下震动,山为之崩,地为之陷,大河为之倒流。” 十几万观众倒吸一口气,兴奋地发抖,这格物果然了得。 “今日传神术于世,能不能走上神的道路,就看诸位的造化了。”胡雪亭寂寥而去,众人理解,这个世间只有她一个神灵,真是太寂寞了。 至元道人看着从高台下走下来的胡雪亭,心情比吃了狗屎还要的复杂。又是铜镜,又是打光,妥妥的江湖骗子的把戏,但胡雪亭偏偏是个真有道行的。 “星君明明有真神通在身,何必侮人自侮?”至元道人劝着,骗子终究不是长远之道,总有揭穿的一天,只要胡雪亭飙几道剑气,保证亲眼见过的人立马相信胡雪亭是神仙。 胡雪亭睁大了眼睛看他:“你也有真功夫在身,为何在道观中骗钱?”至元道人尴尬,在道观中给人看相算命怎么能叫做骗钱呢?他微微的叹气,胡雪亭说得对,普通百姓不信真功夫,就信胡说八道的东西,能做的不如能说的。 -- 第1517页 小道士李淳风不服,跳了出来:“世人愚昧,有眼无珠,有大神通之人自然应该拨乱反正,救民于水火。” 胡雪亭脚步都没停,从李淳风的身边走过:“真理的道路是自己走的,本神凭什么要跪下来求他们走真理的道路?爱信信,爱愚蠢愚蠢,本神没空搭理注定了要沉沦的渣渣。” 李淳风震惊的听着这番不负责任的言语,看着胡雪亭的背影,喃喃的道:“这世上的神仙未必都是善良的啊。” …… 皇宫中,小雪岚怒气冲冲的看着葵吹雪和椰菜:“还说是同门师姐妹呢,你们都不来看我!”这两个家伙跑哪里去了,她一个人在皇宫里无聊死了。 “我都快忙死了。”葵吹雪趴在案几上不想动。 “忙什么?”小雪岚好奇了。葵吹雪瞅瞅小雪岚,就知道你会上当:“说不清楚,要不,你去我忙的地方玩?” 小雪岚用力的点头:“好啊,好啊。”椰菜举手反对:“应该去我忙的地方玩!”小雪岚一点都不在意:“先去葵吹雪忙的地方,再去你忙的地方。”椰菜气呼呼的看葵吹雪,去了你的地方,哪里还会去我的地方。 葵吹雪带着小雪岚在丹阳城中七转八转,小雪岚惊讶极了:“你家不在这个方向啊。”葵吹雪差点哭了:“我好久没有回家了。”椰菜用力点头,她也是。小雪岚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忙呢。 张雨宁看着小雪岚,想要说话,终于没有出声,给小雪岚一个刺激也是好的。她转头叮嘱周围的弓(弩)手:“都盯紧些,若有可疑人士,先放箭,后提问。” 走了许久,众人终于在一座大院子前停下,院子门口挤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将院子挤得水泄不通。 “是葵吹雪!”有人惊喜的大叫,挤在院子门口的人疯狂的跑向葵吹雪的马车,椰菜小心的缩在马车的一角,坚决不露面。 张雨宁挥手,一群御林军努力拦住他们:“御驾在此!” 一群人无奈的停步,依然热烈的呼喊:“葵吹雪,我家的孩子很聪明的!”“我有三个儿子,个个聪明伶俐!” 小雪岚惊讶的看葵吹雪,立马看穿了真相,她吃惊又兴奋地指着葵吹雪,大叫:“难道是相亲?”眼睛上上下下的看葵吹雪,会不会早了点? 葵吹雪怒视,相你头个亲! 小雪岚委屈了,都在卖力的介绍儿子,不是相亲还是什么? 外头的百姓继续大叫:“我出十倍的学费,收了我儿子吧!”“我儿子很瘦小的,只要有个板凳,随便哪个地方都能挤得下。”“这一届不成,下一届也好啊,下下一届也行!” 小雪岚莫名其妙了,趴在窗口看着众人,到底怎么回事。 有御林军开路,葵吹雪总算进了院子,小雪岚瞅瞅里头的人,又惊讶了。不大的院子里起码挤着几百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手里捧着《格物》,或摇头晃脑,或奋笔疾书。 “学堂?”小雪岚有些看懂了。 “是夫子回来了。”一群人听见了动静,立马惊喜的叫。 “夫子,我这里没搞明白。”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冲了过来,凑到葵吹雪的面前,认真的问着。 “这道题我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跑在第二位。 “这句话我这么也看不懂。”有个六十几岁的白发老者跑步的架势像是在冲锋。 “一个个来!”葵吹雪神情凄惨,撇下小雪岚,快步走向大堂,所过之处,不时有人凑到葵吹雪的面前问着:“这里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解题?”然后跟在葵吹雪的背后,飞快的走向大堂。 有仆役用力的敲着锣鼓:“上课了!上课了!” 院子的各处都有人惊喜的跑了出来:“夫子回来了!”“等等我!” 小雪岚踮起脚尖,看着大堂内,不过片刻工夫,大堂内已经坐满了人,一个案几连着一个案几,所有人都正襟危坐,不仅仅是求学态度严肃,而是因为不正襟危坐都不行,背后的案几都贴着背了,想要趴下都做不到。就这样密集的大堂之内,依然有人无法进入大堂听课,只能挤在门口,一声不吭全神贯注的看着葵吹雪。 “一炷香之内回答问题,一炷香之后讲新课。”葵吹雪打开课本的动作熟练极了,一个个学子高高的举起了手提问。 “哇!”小雪岚惊呼,个个这么好学啊。 室内室外无数人怒视小雪岚,安静!不要打搅我们上课! 小雪岚缩着脑袋,悄悄后退老远,拿手指捅椰菜:“你们两个都在忙这个?”椰菜苦着脸,点头的力气都没有。 自从胡雪亭下令科举要考格物之后,陆陆续续的就有亲友上门求教。华夏土地上的文明主流一直是孔孟之言,这格物学的内容与孔孟差距太大,完全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东西,读书万遍道理自明的方式完全无法适用,简直看都看不懂。考虑到葵吹雪和椰菜虽然年纪小了些,但是好歹出自皇家学院,有胡雪亭亲自指点,这格物学的造诣属于天下前几,不找她们请教还能找谁?至于葵吹雪的年纪小到不忍目睹,求学者远远的超过了她,这也无妨,达者为师,有能力的站在高处那是应该的,而且牵涉到科举也就是未来的前程,别说“请教”了,就是拜师都行。 都是亲友,葵初雪和椰菜自然不好拒绝,而且还有些当了先生的得意,时不时指点他们一些。反正也就这么几个人,花不了多少时间。 -- 第1518页 等胡雪亭坐着热气球飞上天之后,这格物学的求学者陡然增加了数倍,找葵吹雪和椰菜的人的关系立刻就诡异了。 “我是葵吹雪先生的三叔公的四表姐的五姨妈的堂弟的孙子。”这种关系还算靠谱的。 “我是椰菜先生的奶妈的隔壁邻居经常去买的豆腐花店的小二的隔壁邻居的表弟的同一个店铺的伙计的表哥。”这种关系都不知道那家伙哪来的自信是自己人。 葵吹雪和椰菜家一咬牙,与其被这些不认识的“关系”纠缠,不然干脆建格物补习班,不求能赚多少钱,只求能用“学员已满”的借口挡住别人,可惜看看门口那挤着的人就知道效果差的没话说。 “最近更麻烦了。”椰菜都要哭了。胡雪亭公开是神灵,《格物》是神术之后,排队要入学的人可以围着院子三圈。 “你们真可怜啊。”小雪岚同情极了,院子里挤满了人,门口还有这么多人排队,一点光明都看不见啊。 “不过,当夫子还是很威风的。”小雪岚有些羡慕,一路过去有这么多比自己年长的学子虚心求问,还是很有自豪感成就感的。 “坚持坚持,还是能熬过去的。”小雪岚数数大堂中的人数,也就七八十人而已,人数微微多了一些,但也就是普通学堂人数的两倍而已,不算什么,华山派的优秀人才一个顶两,搞的定的。 椰菜泪水打转:“这是白天第三批而已。”每个时辰一个班级的学子,白天五个班级,晚上四个班级。 小雪岚打了个寒颤,别说玩了,吃饭睡觉都没时间,她用力的抱住椰菜:“保重!千万别死啊!” 椰菜哇的就哭了出来:“你要帮我!” 小雪岚用力点头,不等椰菜欢呼,转身就逃:“回宫!本公主要闭关修炼华山派剑术!”当我傻啊,才不要陪你们教书呢。 椰菜在背后愤怒的大叫:“没义气!”小雪岚才不管呢,嗖的就逃回了皇宫。 “葵吹雪和椰菜太坏了,竟然想骗我当夫子!”小雪岚吐舌头,还好她机灵。 “她们都能够当夫子教学生了,要是你再不用功,只怕以后连她们的学生都比不过。”张雨宁道。 小雪岚扁着嘴,又不是傻瓜,哪里不知道张雨宁的打算,可是想到被葵吹雪和椰菜的学生比下去,心里就很是不爽。 “我去找姐姐,我要好好读书!”小雪岚咬牙握拳,好好学一年……半年……一个月……十天,一旦超过了葵吹雪和椰菜立刻停止学习。 “我有姐姐教新的课程,她们没有,我赢定了!”小雪岚咧着嘴笑。张雨宁也笑,上了勾,还怕你跑了? …… 各地的胡雪亭的神庙像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神庙的名字从正经的官方称呼格物神庙,到亲密的小娘亲庙,到狂信徒一般的大星君庙、星君大神庙,各种奇葩的名字都有。 “也不算太奇葩。”宇文化及微微皱眉,河北一口气冒出了几百个庙宇,严查之后没有胡雪亭的推动,完全是民间自发,看来事情不太妙啊。 “这几百个庙是甄选过的。”手下小心的汇报,这些是知道胡雪亭是谁,是什么来历,有什么故事的人建立的神庙,还有一些更偏远落后的地区或者一知半解,甚至就是耳朵里刮了一句神仙什么的百姓也建立了神庙,那才真是奇葩了。 “比如,有人建了狐神庙。”很显然,那是只听见了“胡”字,却以为是个狐狸大仙。 “还有娘亲庙。”这也很明显,是没搞明白“小娘亲”的来由。至于什么圣母庙,三娘子庙,胡君庙,胡王庙,杀神庙,或者把胡雪亭、胡星君三个字写错到无法理解的程度的那是数不胜数。 “总是只怕不下数千。”手下道。宇文化及听着“数千”二字,立马明白这是数不胜数根本没去数的意思了,只怕这河北已经到处都是胡雪亭的信徒了。 “胡雪亭前些日子在丹阳搞了一个开坛讲法,听说展示了神光,方圆十里之内光芒刺眼,神光照耀之下有病的痊愈,没病的延年益寿,小孩子有了慧根,读书人开了窍……” “哗啦啦!” 宇文化及将案几上的东西重重的扫落,脸色铁青。手下急忙闭嘴,躬身退了出去。 宇文化及手微微的发抖,胡雪亭一定收到了宇文述投降的信件,但是到现在都没有回音,难道如此条件都不肯接受? “这是要杀了我们宇文阀全族吗?”宇文化及的神情狰狞,灭人全族的事情胡雪亭做的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宇文化及抽出剑,用力的砍着案几。天下百姓何其愚昧,竟然信胡雪亭是神仙,瞬间就决定投靠她了。这民心军心不稳,宇文阀难道要灭亡在这里了? “愚昧!愚昧!愚昧!”宇文化及叫着。 宇文智及在屋外听着宇文化及的怒吼,无奈的站着,没有进去劝阻宇文化及的意思。 天下百姓从来都是愚昧的,多有相信神灵鬼怪,当日108妖星的谣言能够传遍天下,今日胡雪亭是神仙的谣言就同样能让百姓们深信不疑。 “唉,妖魔鬼怪啊。”宇文智及长叹。门阀世家子弟其实大多是不信妖魔鬼怪的,他们的生活环境好,想要什么有什么,不像那些百姓们干旱了,就要求龙王,病了就要求香灰。世家子弟们对没有看到过的神灵鬼怪嗤之以鼻,妖或者还会信了,毕竟时常遇到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情,但神是绝对不信的。若有神,还轮到贪官污吏横行霸道,还轮到昏君祸乱朝纲?神灵早就灭了这些渣渣了。 -- 第1519页 但占有人口绝大多数的不识字的没有文化的没有良好的生活环境的普通百姓相信神灵,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又能怎么办? “只有投降一套路吗?”宇文智及喃喃的道。 …… 山海关。 高颖大笑:“胡雪亭真是能够折腾啊。”最近他心情不错,辽东的土地比意料之中的还要适合耕种,只要熬到了明年,这辽东的粮食多半就能自给自足了。 “不能大意。”贺若弼道,必须死守山海关才能保证辽东的未来不至于成为泡影。 “辽东终究会成为泡影的。”高颖笑着,胡雪亭一发飙,辽东哪里挡得住她。 贺若弼微微皱眉,还以为高颖的计划是冲动之下定的,没想到他还真的想要执行了。 “高句丽已经是极东之地了,再往东就是大海了。”贺若弼劝着。杨広全军出现在陇西和蜀地,这高句丽自然就空虚无比,他们肯定能够拿下了高句丽,只要守住了山海关,这中原的大军打不过来,在辽东和高句丽做个土皇帝还是可以的。 高颖摇头:“老夫要渡过大海,去更东边的地方。”贺若弼缓缓摇头,这个计划很容易掉进海里喂王八的。 “再去之前,老夫先给胡雪亭添一些麻烦。”高颖笑。胡雪亭想要用鬼神的威压一举统一世界,这个计划很不错,若是高颖有胡雪亭的剑术早就走了同样的道路了。三国黄巾军不就是靠伪造神灵差点统一了世界吗?有牛逼到近乎神的剑术在手,冒充神灵几乎是最佳的选择了。 但是,华夏历史上就没有出现过自称神灵而统一世界的先例。 “子不语怪力乱神。”高颖笑着,这句话的真正意思是什么,谁管它呢,他想要是什么意思,此刻就必须是什么意思。 …… 城中最繁华的街道上,被人悄悄的贴了告示。 “上面写了些什么?”有人问道。 一群识字的人呆呆的看着告示,久久不说话。 “喂,到底写了什么?”其余人不满了,识字了不起啊,问话都不回答。 那些识字的人回过神来,互相看了一眼,神情复杂。某个人看着周围的众人,慢慢的道:“这是大随皇帝杨広,大周皇帝李建成,大齐左相高颖告天下百姓书。” “哇!”一群百姓兴奋了,来头很大啊。 “快说,上面写了什么?”百姓们问着,一定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不然这些识字的人何以震惊许久。 那人脸上浮起了古怪的神色,道:“大随圣上,大周李建成,高相说,这世上根本没有妖魔鬼怪,更没有神仙。” 【作话】 2019.06.26.19:21感谢读者“巡山白雾”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98章 有恩必报 这打着“大随皇帝杨広,大周皇帝李建成,大齐左相高颖”旗号的告天下百姓书,聪明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假冒的。 “杨広和李建成哪有空理会胡雪亭。”宇文智及微笑着,杨広出现,杨轩感如临大敌,所有能够与陇西和蜀地连接的部分全面备战,不论任何人不许进出关卡,杨広和李建成的消息根本进不来。虽然杨広和李建成定然是有密探留在中原地区的,但是为了胡雪亭自称神灵的小事而暴露重要的密探就实在太不划算了。 宇文化及点头,就是他也看出来了,造谣者无非是想要利用“大随正统皇帝杨広”,“仁义无双李建成”,“学富五车高颖”的名头而已,有这个三个人署名,《告天下百姓书》的逼格立马高了一倍。 宇文化及看看身后的手下们,一群手下微微点头。昨日他们连夜开会讨论,把当前的局势分析的万分的透彻。宇文阀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与宇文智及争夺阀主之位毫无意义,联手度过投降都没有人接受的危机才是最重要的。 “二弟,我们是不是派人推一把?”宇文化及问道,语气甜腻腻的。宇文智及打了个寒颤,用同样甜腻腻的语气道:“大哥,我们暂时不能动。”宇文化及慢慢点头,他其实也不认为宇文阀应该掺和到这趟浑水当中。有人想要抵消胡雪亭自称神灵的效果,他们很是乐见其成,若是天下百姓都不信胡雪亭是星君,是神灵,认为她没有神通,可以被刀剑杀死,那对抗胡雪亭的士气就会暴涨,投降胡雪亭的百姓就会骤减,那些被“胡星君”压制住的地位,性别,年龄,学识等等不利因素就会总爆发,指不定大神圣大越帝国就自动崩溃了。 “没了丹阳那群狂信徒组成的铁骑,谁还怕了胡雪亭?”天下如此想的将领多得是。 但是,宇文阀不能加入到“无神论”当中去。 “无神论是很难成功的。”宇文智及微微叹息。华夏多少年来都认为有神仙鬼怪,随便说一句没有神灵怎么可能有人信。去乡下说句观音菩萨不存在,说不定会被一群老太婆打。 “我们只能观望,在胡雪亭做出明确的反应之前,万万不能进一步站在胡雪亭的对立面。”宇文化及道。 那么,接下来该做什么?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面面相觑,完全没有头绪。 武阳郡的闹市之中临时搭起了一个高台,七八张桌椅板凳组成了一个七八尺高的台子,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站在上面,昂首挺胸,傲然看着下方的数百个百姓。 -- 第1520页 “承蒙各位看得起,小生就说说这个无神论。”高台上的男子拱手道。 “魏先生快说!”高台下的百姓们叫着,胡星君终于现出原形是神仙,要用大神通一统天下了,忽然有人说世上没有神仙,这不是直接指着胡雪亭的鼻子说“你是假冒的”吗?必须听个仔细。 有些百姓互相打着眼色,这一定是妖星故意抹黑胡星君。“胡星君要用大法力了,妖星们怕了。”有百姓低声道,周围好些人用力点头,宇文化及只会冒一些夺命神光什么的,怎么可能是动辄杀死几百万人的胡星君的对手。 有的百姓却质疑着:“若是胡星君真有法力,妖星再怎么诬陷都没用。”百姓们点头,要不是因为这里的逻辑上有些问题,谁这么无聊的跑到街头听那姓魏的小子胡说八道。 “多听多看多想。”百姓们机灵的很,多听听没坏处。 远处的酒楼之中,武阳郡郡丞元宝藏笑着指点着下方,道:“魏玄成这小子就是会说好听话啊。”附近的人笑着道:“若不是郡丞抬举,哪里有魏玄成的今日。”元宝藏笑,丝毫不以为意,魏玄成是有才华的,书法和文章都写的很好,但是如今是乱世,他未必有出头的机会。 “且听他说说。”元宝藏笑着道。 高台上,魏玄成朗声说着:“……天上若有神灵,这世上大乱,流寇四起,贼人杀戮百姓,这神灵为何不管?天上若有神灵,能变化万物,点石成金,我们还种地做什么,等神灵挥挥手,良田万顷,稻谷满仓,岂不是更好?天上若有神灵,那些作奸犯科之徒,为何可以安然无事,一辈子锦衣玉食风风光光?” 百姓们议论纷纷,不怎么信服,神灵不管坏人,说不定是坏人每年送的祭品多呢?县令老爷照样放过了坏人,难道说县令老爷不存在? 有百姓大声的道:“若是没有神灵,我们在干旱的时候求雨,龙王老爷怎么就下雨了呢?”一群百姓附和,什么神灵都可以不信,龙王老爷必须信,每年能不能有口饭吃就全靠龙王老爷了。有百姓更愤怒的指着魏玄成:“休要胡言乱语,得罪了龙王老爷怎生是好。” “求雨?龙王?”魏玄成笑了。 “几百年前,魏国邺城有巫婆说要给河伯娶亲,河伯才会保佑大家有足够的河水浇灌田地,百姓就把年轻的女子扔到了河水之中。可是,这邺城的河水还是有时候干旱,有时候洪涝,这百姓就年年要扔年轻的女子到河里给河伯娶亲,所有的人家中凡是有年轻女子的,都排了队,前者扔进了河里,河伯不满意,就继续扔下一个。” 一群百姓有些叹息,这河伯真是贪婪啊,要这么多媳妇干嘛。 魏玄成看着一群为河伯好色而愤怒的百姓,更觉得自己再做极其伟大的事情,他挺直了胸膛,大声的道:“这一年邺城换了新县令西门豹,巫婆又要给河伯娶亲,西门豹说,新娘不漂亮,麻烦巫婆与河伯通报一声,缓几日,换个新娘,就把巫婆扔到了水里,又把巫婆的徒弟也都扔了进去。” 一群百姓认真的听着,巫婆与河伯商量妥当,也是好事。 “巫婆和她的徒弟们都淹死了。”魏玄成淡淡的道。 “都淹死了!”声音猛然转厉。 “哪来的河伯!哪来的娶亲!水里根本没有河伯!”魏玄成厉声道。“西门豹开拓沟渠,疏通河道,这邺城就再也没有闹过水患,年年丰收,家家丰衣足食。” 一群百姓愕然,没有河伯?这也太奇怪了。 “我武阳郡可有祭祀河伯,可有给河伯娶亲,为何我武阳郡百姓不见水患,田地丰收?我武阳郡周围郡县可有给河伯娶亲?周围可有任何郡县给河伯娶亲?河伯何在?”魏玄成喝道。 一群百姓窃窃私语,这河伯只怕是真没有。 “可是,这世上有鬼啊!”有百姓叫着,鬼故事,妖怪故事,谁没有听说过。 “是啊,听说过,你们谁见过了?”魏玄成冷笑着,这下有一大群百姓点头了,家里东西会少,房间里会有声响,窗外有黑乎乎的东西,谁都见过。 “可有鬼与你们当面对质?可有妖怪当面变形?”魏玄成大笑。“不过是风吹影动,你们就吓得半死。” 酒楼上的元宝藏微微摇头,魏玄成还是书生意气了,这鬼怪神灵之说传了几百年了,已经深入人心,纵使没有任何的证据,依然会半信半疑,哪里是几句毫无力量的言语可以说服的? 一群百姓果然没有被说服的,你说没有妖魔鬼怪就没有妖魔鬼怪,哪有这样的道理,我还说有妖魔鬼怪呢。有老人厉声指责魏玄成:“后生仔,小心说话,得罪了神灵,会被天打五雷轰的。”一群人用力点头,就是,得罪了神灵会遭报应的。 魏玄成冷笑,早知道百姓愚昧了,他厉声道:“我魏玄成就站在这里,若有妖魔鬼怪,请出来取我性命,魏某绝不后悔。” 一群百姓兴奋了,玩得这么大,定然要看看清楚魏玄成怎么死。众人一眨不眨的盯着魏玄成,魏玄成站在高台上坦然处之,甚至张开了双手。 “来吧,妖魔鬼怪来杀我啊!”魏玄成大叫。 一群百姓左右四顾,等着狐仙或者黄大仙出现,可惜四周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连妖怪出现必然会有的“飞沙走石”“妖风阵阵”都没有。 -- 第1521页 “哈哈哈!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妖魔鬼怪!”魏玄成大笑。百姓们议论的声音更大了,魏玄成作死成这个样子了,还是没有死,难道真的没有神灵存在? “神灵哪里是魏玄成能够请出来的?”有人瞪眼,魏玄成算个P,郡丞手下的小官吏而已,哪个神灵妖魔鬼怪有空出来理会他。 “就是啊,神灵很忙的,没空理他。”有人附和,说不定都没有神仙知道魏玄成这无名小卒在这里大放厥词,又哪里会有报应。 “神仙就是在,又怎么会出面呢。看胡星君,大家都知道她是神仙,她不一直不肯承认,拖到现在才认了吗?凡间有凡间的规矩,天上有天上的规矩,神灵不能随便暴露的。”有人摇头,以为神灵没人管啊,神灵的规矩多了去了。 一群百姓点头,对,那就是“天条”,犯了天条,玉帝的女儿都要受到惩罚。 “你们急什么。”有人阴恻恻的道。“魏玄成活不过三天的。” 一群百姓点头,妖魔鬼怪的报复还有迹可循,神仙的报复是不着痕迹的。 “快看,魏玄成要下来了。”有百姓低声道。所有的百姓都闭上了嘴,死死的盯着魏玄成,等着魏玄成下了一半的时候,高台忽然塌了,或者脚下一滑什么的。 魏玄成慢悠悠的下到了地面,一点意外都没有。虽然只是个文弱书生,但是这爬几张桌子的本事还是有的。一群百姓失望极了,这神灵的耐心真好啊,竟然没有让魏玄成摔死。 “看东面,有马车过来了。”又有百姓叫着。众人一齐看东面,果然有一辆马车慢悠悠的过来,马夫悠然的半闭着眼睛,没有一丝的警惕。一群百姓懂了,就马车夫这毫无警惕的模样,下一秒不惊了马,活活的撞死碾死魏玄成,那就是暴殄天物了。 众人慢慢的退开,退多远不是问题,问题是与魏玄成保持安全距离,避免池鱼之殃。 马车越来越近,魏玄成依然站在桌子边上,淡定的与其他衙役聊着天。 众人冷笑的看着魏玄成,你快为了你的狂妄付出代价了。有人左看一眼马车,右看一眼高高堆着的桌椅,猜测着将会发生的恶劣事故。是惊马撞死了魏玄成,还是惊马撞到了桌椅堆,落下的桌椅砸死了魏玄成,或者又被惊马撞,又被桌椅砸,又被马车碾? 魏玄成微微回头,随意的扫了一眼马车,继续聊天。一群百姓冷笑着,魏玄成还是很警觉的,但是那又有个毛用。在魏玄成想要躲开马车躲开桌椅的关键时刻,魏玄成一定会忽然手足麻痹,动弹不得,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危难发生。 万众期盼之中,马车越来越近,马儿依然没有一丝惊动的意思,好些百姓恶狠狠的盯着马儿,恨不得上去怒吼一声吓唬马儿。马车慢悠悠的前进,马车夫依然半闭着眼睛打瞌睡,马儿在清脆的马蹄声中慢悠悠的经过了魏玄成,一点意外都没有。魏玄成甚至微微拂袖拍了一下身上的尘土,悠闲的让百姓们愤怒。 “怎么就一点事都没有呢?”百姓们喃喃的道,难道真的没有神仙,没有妖魔鬼怪。 “怎么可能!”有老人愤怒无比,大声的呵斥:“若是没有神仙,没有妖魔鬼怪,你们说,人死之后去了何处?祖先去了何处?还要不要祭祀祖宗?” 众人惊愕了半晌,爆发出巨大的轰响。 “若是没有鬼,我死之后又会是什么样的?”有人脸色惨白,以前听到有鬼就害怕,现在却因为没有鬼而害怕。 “若是没有鬼,那死去的家人又去了哪里?”有人眼角带泪,每次祭拜家人,在家人的灵位前说些话,家中今年多赚了几百文钱,老三要娶媳妇了,虽然没有听到一丝一毫的已逝家人的回应,但看看周围云淡风轻,听听鸟儿鸣叫,就好像家人再回应,心里意外的平静,想着百年之后终会在地底相见,心中的悲伤也少了几分。若是家人死后就是一无所有,那这悲伤和寄托又该流向何处? …… 东海郡。 数万人紧张的看着某个巨大的物什,好些人手中都是汗水。 “那个就是星君的飞天法宝?”有人颤抖不已,飞天法宝啊,竟然能够在这东海郡看到,实在不知道该说三生有幸还是七世作孽。 “倒是一个皮气囊,看模样有些像。”有人谨慎的道,胡星君的飞天法宝口口流传的很广,只说是个巨大的皮气囊之下挂着一个大竹筐,其余语焉不详,哪里能分得清眼前的这个物什究竟是不是胡星君的法宝呢。 “这个法宝……真的能够飞起来?”有人说法宝二字的时候顿了一下,星君妖星等有法力之人的手中自然叫做法宝。可眼前这些臭皮匠当着几万人的面,一步步制作而成的皮气囊也叫法宝吗? 有人仔细的看着那制作皮气囊的匠人,那些人漆黑的脸,深深的皱纹,手上厚厚的老茧,以及打了一层层补丁的衣服,熟练的缝纫手法,每一样都显示这些人是真正的工匠,绝不会混进一个妖星什么的。 “快看,他们做好了!”有人欢呼着,数万人紧张又兴奋地望去,果然看到那些工匠已经完成了缝纫,有铁匠开始点燃煤炉,细细的平展铺在地上的皮气囊开始慢慢的鼓起,逐渐变成一个瘪瘪的气球,又慢慢的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丰满。倒在地上的皮气囊终于一跃,可以容纳数人的大竹筐猛然离地而起,从侧翻变成直立。 -- 第1522页 围观的数万人发出惊叫声,退了几步,却又兴奋地看着飞在空中的皮气囊。 “真的飞了!”有人喃喃的道,虽然大竹筐没有飞起来,颠簸了几下之后有工匠拼命的向里面扔沙袋,很快就稳定不动了。但皮气囊没长翅膀就能飞,依然凌空飘在空中,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法宝啊!”有人惊呼着,好些人不由自主的跪下,周围的人见了,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跪下。数万围观众顷刻间再也没人站立。 “这不是法宝!”制作的工匠当中,有人大声的叫着。 “这是我们根据《格物》做出来的,叫做热气球!”那人挥舞着手中的《格物》,兴奋无比。而其他皮匠铁匠却同样震惊着看着天空中悬浮的热气球,止不住的发抖和哭泣。 “我们做出来了!”“它真的飞起来了!” 数万百姓半信半疑,真的不是星君和妖星的法宝,几个工匠就能做出飞天的神器? “难道,真的没有神仙?”有人惊恐了,普通的最低级的皮匠铁匠都能做出来的飞天法宝,能够叫做法宝吗?工匠能够做的东西,和马车锄头镰刀又有什么区别? “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没有鬼神?”有人发抖了,没有神和没有鬼看似简单,却会引申出无数的后遗症。比如报应没了,怎么面对凄惨的人生?怎么在精神上用“你在阳间伤天害理,迟早在阴间遭到报应;我在阳间做牛做马996,下辈子就能投个好胎”战胜欺压自己的恶霸? “别傻了,蠢货!”有人冷笑着,看热气球下欢呼或流泪的工匠们不屑一顾。 “他们是根据什么做出来的热气球?《格物》!《格物》是什么?是胡星君从天庭带下来的可以成仙的神术!”那人看周围的人的眼神中带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骄傲。“用胡星君的神术证明世上不存在神灵神术,你们好不要脸!” 百姓中好些人反应过来,太有道理了。 …… 丹阳。 胡雪亭皱眉看着报告,认真的问:“宇文述搞什么鬼?”一群臣子一齐皱眉,也有些捉摸不定。 裴蕴道:“李子雄将军说,宇文述军中的好些将领射了箭书给他,质问宇文述已经投降了大越,为何大越还要作战,可知道仁义二字?” 一群臣子眉头皱得更紧了,宇文述难道脑残了,以为随便说了句“我投降了”,大越的军队就会停止进攻。 裴蕴继续道:“李子雄将军反复看书信,其中有好几个以前就认识的左翊卫将领,品行很是端正,不像是会信口开河之人。”都是大随朝廷的人马,好些人不但一起打过仗,还一起喝过酒,互相熟悉的很,不像是脑子有病之人。 一群大臣你看我我看你,李子雄认为那些左翊卫的将领没有说话,可是,大越没有收到宇文述的降表啊! “会不会遗漏了?”余阿福问道。每天这么多的公文,从桌子缝中掉了下去,遗漏了一件两件也不稀奇。好些人看余阿福,你一定有经验。 虞世基缓缓的摇头:“已经责令前线所有军队,将领,驿站,兵部,礼部彻查,没有发现宇文述的降表。” 众人想到了一个糟糕的可能。 “难道,宇文述根本没有寄降表,他在忽悠左翊卫,想要站在道德的高处,哀兵必胜?” 只是这个可能性实在有些小,道德对胡雪亭没用,哀兵必胜也要看怎么个哀法,不允许宇文述投降还哀不到下层的将士和百姓身上。宇文述胡乱诬陷胡雪亭不仁不义,只会让胡雪亭砍下他的人头当球踢。 张修闻眼中精光闪烁,厉声道:“我大越军中存在其他人的奸细,中途扣押了宇文述的降表!” 胡雪亭瞅了他一眼,张修闻停止了胸膛,别以为我张修闻不能文又不能武,张某武能灭了虎峰山的悍匪,文能看破我大越的危机,简直就是出将入相的大才。 “张夫人今天怎么不在?”胡雪亭问道。众人回报,今天小雪岚奋力学习,李大小姐来了都不陪她玩,张夫人担心小雪岚病了,去请御医了。 胡雪亭长叹:“想不到修闻你竟然是个有福气的人。”张修闻挺直了胸膛,胡雪亭太没文化了,应该夸他是个有才华的人。 “要是张夫人在,你今天会被打死的。”胡雪亭继续道。 大越军中有人私自扣留宇文述的降表?这人是多么的愚蠢和嫌命长啊!宇文述献降表是正大光明的事情,难道还一个人偷偷摸摸的送过去?肯定是大张旗鼓的派出使者献降表啊,大越军中知道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哪个将军敢私自扣押? “就不许他为了正义为了爱情为了苍生为了大局,扣押了降表?”张修闻反对。说不定某个年轻的将军的未婚妻被宇文阀夺走了,为了报仇,他绝不会允许宇文阀投降;或者某个将军其实与宇文阀有勾结,为了灭口,必须杀光宇文阀;或者某个将军痛恨宇文阀鱼肉百姓为害人间,不允许这些人渣投降之后又过上了幸福的可以欺压百姓的贵胄生活,于是为了人间的正义百姓的福祉,在烛光之下烧毁了降表。 胡雪亭恶狠狠的看着张修闻,虞世基和裴蕴急忙劝,打死了张修闻,张夫人会哭死的,就算没打死,张夫人的面子也不好看,瞧人家张夫人这么关心小雪岚,你投桃报李,也要原谅张修闻,对不对? -- 第1523页 胡雪亭深呼吸,没控制住,再深呼吸,终于冷静了:“来人,找御医,修闻脑子被门夹了。”张修闻掩面而走。 胡雪亭继续深思,看情形宇文述真的是递了降表的,但是,为毛她就没有收到呢? “去联系宇文述,这事情很重要。”胡雪亭道。 …… 宇文述同样震惊极了。 “什么?李子雄不知道老夫的投降密信?”宇文述的脸色大变。 一群宇文家的核心精英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看宇文述,很明显,要么是宇文述老年痴呆,根本没有寄出信件,要么是宇文述所托非人,被人坑了。 好几个宇文家的核心精英看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秉着谁吃亏,谁就有嫌疑的原则,在这里这么多人,最有嫌疑的就是他们两个了。 宇文化及愣了半晌,差点真的以为是自己做的了。他仔细的回想了自己最近的所有行为,确定不是他或者手下做的。 难道是二弟做的?宇文化及转头看向了宇文智及,同样看到了宇文智及猜疑的眼神。 宇文述怔怔的看着众人,嘴角慢慢的浮起了笑容。“多大的事情啊,来人,老夫再重写一百封!”众人看着宇文述,心中佩服极了,什么内奸啊内讧啊,哪有投降胡雪亭保住门阀重要。 …… 徐州城中。 鱼俱罗的案几上放着一封信,众人都已经看过了,人人沉默。 “宇文述背叛了圣上。”鱼俱罗淡淡的道。要不是杨広,宇文述能够当左翊卫大将军?要不是杨広,贪财的宇文述早就被御史的奏折淹死了。 “主公,我们该怎么做?”笙歌拱手问道。一群人都看着鱼俱罗,大随朝完蛋,杨広被打发去了高句丽的时候鱼俱罗都忠心耿耿,想要鱼俱罗在杨広杀回陇西的时候背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胡雪亭势大,仅仅一个淮北道绝对不是对手,以前还能靠着高颖,宇文述,李浑挡住了胡雪亭进攻淮北道的路线,如今高颖远去辽东,宇文述投降胡雪亭,胡雪亭转眼就能得了整个中原,只怕会绕过淮南道的李浑,从北面碾压淮北道。 “碾压?”鱼俱罗冷笑着。“你们年轻,只看到了圣上纵情酒色,好大喜功的一面,却没有见过真正的圣上。” 杨広在笙歌祁蕾等小一辈的眼中,只是一个昏庸残暴的废物皇帝而已,打高句丽,结果死了几十万人,要不是有朝廷诸公帮衬保住了面子,只怕要反复的催动兵力,在辽东流干了大随的鲜血。 “还没有容人之量。”祁蕾举手。双杨传的真假是不知道了,但杨恕对杨広是真的非常的忠心,但杨広竟然还坐视杨恕被杀,毁掉了大随的栋梁。 “大随毁灭,全是他自己作死。”祁蕾瞅瞅鱼俱罗的眼神,没看到鱼俱罗发怒,大着胆子继续说道。 鱼俱罗点头:“圣上的心眼确实不大。不过……”他笑着看着众人,诡异的双瞳闪着光芒。 “那是圣上当了皇帝之后,被先帝压迫出来的毛病。圣上此刻已经恢复了身为晋王时候的风采。” 当日他见到从高句丽悄悄渡海回来的杨広的时候就吓了一跳,这哪里还是那个疑心很重,想要创造千古功勋,超越杨坚的皇帝杨広。那精光四射的眼睛,那沉稳如猛兽的气势,根本是那战战兢兢的晋王。 “这天下未必是胡雪亭的。”鱼俱罗笑着,只凭徐州的坚固防线,起码能拖延一年半载,一年半载之后,杨広早已整合了陇西,巴蜀,两广。这天下至少就是两分之势。 “嘿嘿,真正的争夺天下的大战,终于要开始了。”鱼俱罗笑着。 …… 扬州城中,李浑的案几上同样放着一封书信,上面却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何去何从?” 李浑笑了:“哈哈哈,是啊,何去何从?” 几个李阀的核心精英有些莫名其妙,胡雪亭写来的书信充满了怪异。若是友人书信,那这四个字就有些冒犯了;若是两国国书,又太过简单了。而且这文字也完全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是让我们投降大越?”有人问道。李浑和胡雪亭关系一向不错,什么纸甲,简易(弩)箭,冬季大棚种菜,有好处都没有拉下李浑,摆明了当李浑是自己人,左右李浑没有称帝,不尴不尬的管着半个淮南道,李阀投降胡雪亭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胡雪亭与阀主相交莫逆,继续领兵一方,坐镇淮南道,应该是不会少的。”有人温和的说着,李浑神情不太对,一定是因为担忧地位下降,必须仔细的开导。只要李浑或者李阀的核心利益不受影响,投降有P个关系。 “是啊,大小姐与胡雪亭是同门,胡雪亭绝不会亏待了我们的。”有人道,李大小姐不在这里,有些话就可以说的比较直接。李大小姐作为华山派弟子怎么也是胡雪亭的自己人,必须给与照顾,分扬州做封地都是小气了,封个淮南道还差不多。 “只要扬州在我们李阀的手中,我们李阀就不会覆灭。”有人呵斥着想要淮南道的同族,做人太贪心没有好下场,李阀只有有扬州的盐,还在乎其他干什么。 几人纷纷解释着投降胡雪亭的好处,没人考虑过安慰李浑屈居在胡雪亭之下,对一个年轻女孩子磕头三呼万岁。李浑是什么人?为了好处不要脸的人,别说向胡雪亭磕头了,向小雪岚磕头都不带犹豫的。 -- 第1524页 李浑笑了,看着众人的眼神有些怜悯,又有些悲凉和得意。 “你们可知道……”他慢慢的道。 众人看着他,卖什么关子,倒是说啊。 “……大随太子杨昭一直在扬州。”李浑一字一句的道,每个字都重若千斤。 一群李阀的核心精英仔仔细细的看着李浑,人人不敢相信听见了什么,这何止是每个字重若千斤,根本是重若万斤好不好! 好几个核心精英的脸上浮现了震惊,然后是恍然大悟,再然后是苦涩无比,李浑胡雪亭甚至鱼俱罗无数不解的行为此刻都有了解释。 “原来如此。”众人惨然道,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问李浑道:“胡雪亭知道吗?” 李浑笑着拿起案几上的书信抖了一抖,你们说呢。 一群李阀的精英绝望又恶狠狠的看着李浑,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真想冲上去砍死这祸害全族的王八蛋啊。 …… 几年前。 李浑恭恭敬敬的站在皇宫门口,等待杨広的召见,这次奉旨秘密进京,不知道会面临什么。 宫门打开,李浑急忙更恭敬的低头站着,等待着太监尖锐的声音呼喊:“宣李浑觐见。”然后,他就会把袖子中的银子悄无声息的递给那太监,在最后的时刻得到觐见是祸是福的暗示。 “李爱卿,进来吧。”一个熟悉又低沉的声音道。 李浑猛然抬头,见到宫门处站着杨広。 “圣上!这是折煞微臣了!”李浑猛然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心中飞快的转念头,杨広亲自开门,亲自招呼他,这种礼遇在大随朝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需要他效死了吗? “你猜对了,朕有要事找你。”杨広仿佛看穿了李浑的内心。李浑急忙用力的磕头。 “朕说不定就要死了。”杨広笑着,李浑抖得更厉害了,这个消息是在太惊人了。 “这洛阳城中,无数的人想要朕死。”杨広伸手指着天空。李浑毫不犹豫的道:“只要有微臣在,这洛阳城中绝对没有人可以动圣上分毫。” 杨広笑了:“李爱卿果然还是那么油滑。”李浑赔笑,没搞明白这是羞辱还是赞赏。 “这大随人人都说李浑无耻,贪财,无能,是个奸臣。”杨広笑着。“朕却知道,爱卿是没有选择。” “李阀到了爱卿的手中,已经残破不堪,家产越来越少,威望越来越低,朝中再无地位,被权贵(欺)辱了,也只能像个泼妇一样的大骂,毫无还手之力。” 杨広说着,李浑浑身发抖,不是受宠若惊,而是没想到杨広看得李阀这么清楚,今日真不知道是祸是福。 “只是受了外人的欺压也还罢了,这李阀子孙虽多,却又不争气,唯一像个样子的李敏,却贪图权力,做了朕的外戚,还恶了朕,这前途是再也没了。”杨広道。 “外忧内患,爱卿不厚颜无耻,不贪财贪权,李阀又怎么能够延续下去?”他看着李浑,慢慢的道。 李浑跪在地上大哭:“普天之下,唯有圣上最知微臣啊!” “朕知道爱卿的无奈,朕打算利用爱卿的无奈。”杨広的声音变得冰冷。 李浑愕然抬头。 “朕可能要死了,可能不会死。时局纷乱,朕也看不清未来。朕得罪的人太多,只怕不仅要死得惨不堪言,还要连累子孙。” 李浑看着杨広的眼神微微一变。杨広笑了:“爱卿果然机灵。是,朕要把朕的儿子托付给爱卿。” 李浑瞬间明白了杨広的意思。大随要是覆灭了,天下定然处处都是追杀杨広后人的乱臣贼子,杨家只怕要诛灭。杨広的儿子躲在哪里都会被找出来,甚至被人当做了傀儡皇帝,挟天子以令诸侯。而天下谁又会信大随杨氏的皇子会在大奸臣李浑的手中呢? “圣上对微臣的信任,微臣定然没齿难忘。”李浑痛苦流泪,心里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杨広这是要把齐王杨暕偷偷地藏在扬州了?若是被杨恕和胡雪亭知道,肯定是个超级麻烦。 “圣上放心,齐王在微臣的府中,纵使微臣死了,也绝不会让齐王少了一根毫毛。”李浑表忠心。 “朕可没说是齐王。”杨広笑了,“齐王待在江南东道是有大用的,身为帝皇家的子孙,那是他的责任。” 李浑一颤,不敢置信的看着杨広。 “朕要托付与爱卿的,是朕的长子,大随的太子杨昭。” 杨広一字一句的道,轻轻击掌,大殿中走出了一人,真是大随太子杨昭。 “朕若是有了不测,朕不需要你扶持太子重振大随,也不需要你起兵为了朕报仇。这天下是我杨家篡位夺来的,被别人篡位夺了回去,那是天理循环,我杨家认了。” “朕更不需要你供着太子,口口声声叫着殿下,亡国之太子,没了殿,何来殿下?” “朕只是要留个血脉!” “日后太子是成为农夫也好,是做了杀猪的也好,是改名换姓,在新朝做个小芝麻官也好,只要太子活着,我杨家有一丝血脉能够延续,那就比什么都好!” 李浑脸上的感动和泪水慢慢的消失,平静的看着杨広和杨昭,淡淡的道:“我李阀托圣上的洪福,得了淮南道,有机会重新振作,这是对我李阀的大恩,我李阀定然会倾力报答。” -- 第1525页 第299章 大仁大义的背后 花园中,几十个侍女站成一排,每个人的手中都捧着一个托盘。 “这些是我带来孝敬师姐的礼物。”李大小姐客客气气的道。师姐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每个托盘都被红布盖着,她愤怒的摇头:“师妹,不要打搅我读书!” 李大小姐笑着看看埋头书本的师姐,向侍女们示意打开红布。师姐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立马惊叫了:“哇!”李大小姐笑:“这些都是最新的玩偶,还有好些特色糕点,师姐,喜欢吗?” 师姐用力点头,就想去抓玩具和糕点,手都伸出去了,又犹豫了,瞅瞅板着脸看她的张雨宁,以及鼓励着看她的张夫人,用力的摇头:“我要好好读书,没空玩。” “雪岚,做了这么久功课了,先玩一会吧。”张夫人柔声道。小雪岚眼巴巴的看着玩具和糕点,闭上眼睛用力的摇头:“不玩!不玩!” 张雨宁得意的笑,小女孩一旦有了攀比功课的心,十盘糕点也拉不回来。张夫人怒视张雨宁,好好的活泼小雪岚变成书呆子了,有什么好高兴的。 “雪岚,做到那道题了?”胡雪亭走了过来,小雪岚得意了:“快做完了!”胡雪亭大惊:“哇!”小雪岚更得意了,继续埋头苦学。 张夫人怒视胡雪亭,这么教育孩子是不对的。胡雪亭淡定极了,小雪岚也就三分钟热度,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再也别指望还有下一次,必须抓住机会拼命的灌输知识。 “师姐,这是孝敬你的礼物。”李大小姐道,又是一群侍女上前,抬了一些衣服,面料,首饰,胭脂花粉的什么过来。 “师姐一直不用这些,想必是不太喜欢的,可是做师妹的也只能送这些了。”李大小姐道。送女孩子礼物也就是这些了,总不能直接送银子或者送刀剑名马吧,很容易被人误会是嘲讽的。 胡雪亭的态度认真极了:“折现行吗?”李大小姐见胡雪亭这么爽直,同样认真的回答:“折现是可以的,但是,折现了显示不出我的心意。”她指着那些胭脂花粉道:“虽然这些东西都是我一句话之后,各个店铺的掌柜送上门来给我看的,但我仔细的比较了好坏,挑了最合适的,这也花了我不少时间,显出我的心意,你纵使不喜欢,也会感到我花了心思,见我的情。送银子的效果就没这么好了。” 张夫人和张雨宁用力点头,李大小姐说出了所有送礼者的心里话,谁不知道送银子更方便啊,但是除了给贪官送礼,是万万不能直接送银子的。她们不露痕迹的看着胡雪亭和小雪岚,掩饰着心中的怜悯,没娘的孩子是颗草,胡雪亭和小雪岚想必是不知道这些人人都知道的道理的。 胡雪亭勾手指,叫李大小姐靠近点,道:“你爹做的事情,我都知道。”李大小姐莫名其妙。 “啊,原来你爹瞒着你呢。”胡雪亭笑。“你爹藏了大随太子杨昭。” 淡淡的,带着笑的声音却让李大小姐张夫人张雨宁脸色大变,李浑竟然是个二五仔! 张雨宁伤感的看了一眼李大小姐,没想到竟然是最后一次见面。李浑藏了杨昭的后果会有多严重?严重到胡李翻脸,严重到胡雪亭砍死李浑,砍死李大小姐! 李大小姐抖了一下,猛然挺直了腰板,缓缓的道:“原来如此。师姐要砍下我的人头吗?师妹虽然武功低微,但肯定要搏一下的。”她伸出手,示意侍女给她递剑。以她的三脚猫功夫,绝对挡不住胡雪亭一剑,但李阀的大小姐就是死了,也不能坠了李阀的威风。 小雪岚抬起头,看看李大小姐,又看看胡雪亭,小心的道:“姐姐!” 张夫人有些不忍心,问道:“消息可靠?”李浑与胡雪亭一向走得很近,几次胡雪亭和杨轩感的计划之中,李浑也配合的很好,忽然说李浑其实是杨広的卧底,会不会是离间计? 胡雪亭摇头,道:“我很早就知道了,杨昭一定在李浑的手中。”她看看周围的人,笑了,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啊。 “洛阳大难,杨広全身而退去了徐州,萧皇后不见踪影,后来发现去了江南东道齐王杨暕处,那么,这大随的太子杨昭呢?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张夫人和张雨宁互相看了一眼,她们两个都不怎么关心朝廷时政,洛阳大难之后又忙着逃难,压根不记得还有杨昭这个人物,哪怕偶尔想起了大随太子杨昭不知踪影,多半也会叹息几声,以为死在了洛阳大难的乱军当中。洛阳几十万百姓死于流寇手中,朝廷文武百官死伤不计其数,公卿王侯多有死于毛贼之手,太子杨昭运气不好遇难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怎么可能。”胡雪亭道。“杨広撤退的这么轻松潇洒,难道会忘记太子?这太子消失不见,自然是被杨広悄悄的安排去了其他地方做后手了。” “我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杨昭在长安。”大随西京长安,东京洛阳,皇帝在洛阳,太子在长安,很合理啊,而且长安有关中之险,太子杨昭镇守长安稳固关中也是一招妙手。 李大小姐用力点头:“杨昭若在长安,天下定然大变。”杨昭若是在长安,以太子的身份镇守关中,屈突通定然会留下重兵保护太子,这李建成怎么可能轻易得到长安。 “但是长安轻易的就被李建成夺走了,杨昭定然不在长安。”胡雪亭道。张夫人微微摇头,杨広真是愚蠢啊,就是她这个妇道人家也看出了关中的重要,杨広竟然不懂。 -- 第1526页 “我后来想了想,杨広对关中一点都不信任。”胡雪亭道。“大随的京城本来就是关中长安,为何要迁都?粮食供应艰难就是唯一的原因?长安门阀为何不跟着迁移到了洛阳?关中人士为何坚决不改口学洛阳话?天下百姓为何依然努力向长安靠拢?这天下到底是以关中、以长安为核心,还是以皇帝所在的位置为核心?” “我是杨広,我也不会放心关中。”胡雪亭认真的道。 “一群不服大随皇帝的门阀,一群自以为关中最高的百姓,整个关中不服大随皇室的态度已经太明显,怎么能把一国太子放在长安任有关中百姓折辱?就不怕太子在关中陨落吗?” “太子是万万不能扔在关中的。那么,又能去了哪里?” “我想来想去,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去了巴蜀,江南有杨暕在,若是再有了巴蜀,进可以统一长江以南,以南治北,退可以有巴蜀的险要地盘作为根基以图他日东山再起。” “要么……”胡雪亭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李大小姐。李大小姐挺直了胸膛,李阀的大小姐绝不会跪地求饶或者哭泣哀嚎。 “要么,就是潜伏在某个大佬身边。进,可以监督那个大佬做杨広的卧底,在关键的时刻反戈一击;退,可以保住杨家的血脉不绝。” “除了高颖贺若弼是叛贼,不可能是杨広的卧底,其余宇文述,鱼俱罗,李浑,人人都有嫌疑。”张夫人道,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胡雪亭就认定了杨昭在李浑的地盘。 “我第一个排除的就是鱼俱罗。杨広最后的地盘是徐州,若是有人寻找杨昭,岂会不从徐州开始怀疑?杨昭是绝对不能留在徐州的。”胡雪亭道。想要杀光前朝皇帝的子孙不需要证据,更没有仁慈,只要心中存了怀疑,鱼俱罗再怎么解释,再怎么无辜,定然是直接杀了鱼俱罗,严刑拷打鱼俱罗的嫡系心腹。哪怕杀错了,也不过是杀了一个前朝的老臣子而已,又有什么关系。 “杨広很看重宇文述的。”张雨宁道。杨広对宇文述非常的不错,哪怕张雨宁都听说了不少,为什么不怀疑宇文述呢? “因为李浑的行动反常。”胡雪亭道。李大小姐竖起了耳朵,她一点都不觉得李浑行为反常啊。 “我,杨轩感,李浑三人联手,天下绝没有任何一股势力可以与我们抗衡,若是李浑有心扩张,就会立刻邀请杨轩感和我三人联手夹击鱼俱罗,鱼俱罗必败,淮北道立刻到了李浑的手中。可是,李浑一点扩张的意思都没有,好像非常满足的待在了淮南道。””胡雪亭道,大越国一直守着丹阳江宁的地方,没有大肆扩张,就是试探李浑。 张雨宁惊讶的看着胡雪亭,竟然这么早就在试探李浑了,难道李浑不是盟友吗?张夫人叹气,能够站在朝廷上称孤道寡的人怎么可能信任盟友和义气?当然是不断地通过小事情试探盟友的忠诚和可靠了。以为是盟友就不会背叛,以为以前是好朋友就不会背叛,最后只会死在道路边。 “我父亲说那是淡泊明志,没有夺取天下的能力,就不要加入夺取天下的浑水。”李大小姐道,李阀缺少后续力量,为了李阀的内部安定,李浑都没敢称帝。 “那是哄骗你们的。”胡雪亭笑。“我与杨轩感横扫了天下,无非是按地盘定权力,或者按功劳封赏群臣,李浑不拼命的捞一些地盘和功劳,待在原地什么也不做,难道想要被踢出第一线吗?” 李大小姐愕然。 “李浑的行为不正常,偏偏鱼俱罗的行为也不正常。”胡雪亭又道。 “鱼俱罗是军中老将,精通兵法,能征善战,手中有几万雄兵,其势足以参与天下大势,但他却规规矩矩的待在淮北道,丝毫没有扩张的意思。” “我拼命的夺取江南,兵锋直指江西,杨轩感大军到了湖北,淮南道至少有几个月时间孤立无援,鱼俱罗为何不进攻淮南道?”胡雪亭问道。 “淮北道与淮南道相邻,鱼俱罗比李浑知兵,两军作战,鱼俱罗破李浑必矣。为何鱼俱罗就没有想过攻打淮南道,一统两淮,与我隔长江对峙?扬州的盐就不是钱吗?扬州的百姓就不是人口吗?” 李小姐不知道该说什么,胡雪亭的逻辑太恶劣了,根本是带着怀疑的目光倒过来追求证据,用有色眼镜看人,怎么看的清楚呢,就不许鱼俱罗兵法平庸,没有看到机会,或者正好身染重病,正好手中大军还没有练成等等吗? 胡雪亭笑:“鱼俱罗岂止一次不正常。” “鱼俱罗明明与高颖等人很是默契,联合了打压我,但就是没有出现在陇西;高颖的大军在中原详攻牵制李子雄的大军,鱼俱罗也规规矩矩的不动弹。若是鱼俱罗出兵,李子雄就能守住洛阳?” “明明有这么多机会,鱼俱罗为什么就是一动不动呢?” 李大小姐脸色大变,颤抖着道:“难道……” “是啊,你也想到了。”胡雪亭笑了。 “鱼俱罗一动不动,原因只有一个,他在监视李浑。” “为什么鱼俱罗要监视李浑,亦敌亦友呢?除了杨昭在李浑的手中,我想不到任何其他理由。”胡雪亭笑。 “鱼俱罗就是杨広安排下来的监军。淮南道若是忠于杨広,小心的伺候着杨昭,那鱼俱罗就替李浑挡住高颖贺若比宇文述的觊觎。不越过淮北道,高颖贺若弼宇文述绝不可能到达淮南道。” -- 第1527页 “若是李浑投靠了我,拿太子杨昭的人头做见面礼,那么鱼俱罗就会倾巢出动,一举击杀了李浑和李阀。” “所以,李浑不动,鱼俱罗就不会动,鱼俱罗的几万精兵的最大的敌人不是我,而是淮南道的李浑和李阀。” 胡雪亭一口气说到这里,有些嘴干了,随手拿起小雪岚的杯子喝茶,小雪岚怒目,胡雪亭做个鬼脸,大口的喝了,又看着焦虑的李大小姐,道:“你不用担心李浑不知道鱼俱罗的目的。我是局外人,我能看清的东西,李浑肯定比我更早的看清。” 李大小姐点头,李阀厉害着呢。 “我已经知道了,杨昭果然应该在我父亲的手中。”李大小姐握着手里的剑,已经知道了真相,也算死得瞑目了,又瞅瞅小雪岚,道:“师姐你能不能走开一会?”小雪岚板着脸,紧紧的握着拳头。 胡雪亭笑道:“我没有打算杀你。”小雪岚松了口气,脸上立刻有了笑容,师父说过,华山派的人只要没有叛门,不许自相残杀。 李大小姐瞅胡雪亭:“就因为我是华山派弟子?你只管动手,你我两家之斗,与门派无关。”胡雪亭若是杀了李浑,李大小姐与胡雪亭就势不两立,没有一丝的缓和余地。李阀的大小姐不能因为同门的原因就忘记了杀父之仇,贪生怕死,苟且人间。她慢慢的拔出了剑,阳光照在剑身上,灿烂如水,人生第一次见血,就是自己的血啊。 张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扯住了小雪岚,用力的将她扭头抱在怀里,又拼命的向胡雪亭打眼色,就是要杀了李大小姐,也万万不能在小雪岚的面前动手。 胡雪亭继续摇头:“我送了信给你爹,若是你爹机灵些,我也不会杀了你爹。”从李浑的一贯表现看,保住杨昭的心是真的,忠于杨広的心是假的。大随朝是部落联盟,大佬们有个P的忠心度,李浑多半是被杨広的破格提拔逼得没有选择而已。 李大小姐一怔,李浑二五仔墙头草,其心可诛,胡雪亭这也可以容忍? “能!”胡雪亭道。 “李浑没有伤害我的利益,没有伤害我的人,我为何要追究他藏了杨昭?李浑没有扩张势力,那是他自己放弃了自己的前程,我为何要追究他不出兵?从结果上看,李浑的沉默终究牵制住了鱼俱罗,对我同样有好处,我为何要追究?” 胡雪亭的这些理由太牵强,杀二五仔的时候这些理由分文不值。 “我不杀李浑,是因为忠臣杀不得!”胡雪亭严肃的道。“我会通告天下,李浑为大随皇帝杨広照顾太子杨昭,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我不但不追究他,还要给他立碑,奖赏他的忠义。” 李大小姐张夫人张雨宁死死的看胡雪亭,不信这是胡雪亭说得言语,她什么时候三观这么正了,那关中和江西的百姓死得也太冤枉了。但提倡忠义是华夏千百年的传统,总归是一件好事。 “三观正?怎么可能。”胡雪亭鄙夷了,她怎么可能三观正。“不杀李浑,鼓励忠诚杀不得,是因为朕有好处。” 张夫人从胡雪亭换了“朕”这个词语之中听出了什么,心中叹息,胡雪亭越来越像一个皇帝了。 “杨広从蜀地入陇西,顺流下江南,鱼俱罗李浑从东面夹击朕确实是一招妙棋,朕缺少将领,只怕会手忙脚乱。可惜杨広没有想到宇文述投降了朕,纵使白起复生,孙武再世,这中原落到朕的手中依然无法改变。朕马上就要君临天下,为何还要小鸡肚肠的杀掉接受托孤的忠臣?” “朕必须大力的提倡忠臣,提倡皇帝再昏庸,百姓都必须忠于皇帝,把腐朽残暴的皇帝、贪婪好色的皇帝的子孙、破烂的皇帝的诏书、满纸嘴炮的皇帝的遗命看得比自己的生命、家族的生命、全村全城几百万人的生命还要重要一万倍。” “朕要把李浑照顾杨昭的故事编成十八集,天天讲,日日讲,人人都知道李浑的忠义。” “天下百姓都会知道这几年来,李浑在朕的压迫之下是过得如何的凄惨,时刻都有被杀灭族的危险,却矢志不渝。”什么几百个奸臣反复试探李浑;什么几百个太监嚣张跋扈,指桑骂槐;什么就差一步就把杨昭堵在了书房之中,李浑急中生智,献出了祖传的玉佩贿赂奸臣;什么奸细告密,出卖杨昭和李浑,李浑使出碟中谍的柔软身段,在短短几息的时间之内,从房顶上挂到金銮殿之中,就在胡雪亭的背后偷去了密信;什么胡雪亭怀疑杨昭就在李浑的府中,李浑咬牙用独子的人头替代杨昭……各种各样的忠义机智勇敢情节全部上一遍,务必把李浑衬托的是盖世英雄。 “仅仅是英雄还不够。”胡雪亭道。“朕要大张旗鼓的建立李浑的忠诚,赐良田万顷,万两黄金,高官厚禄,天下人才会觉得做好人,做忠臣是有好处而没有坏处的事情,才会人人都抢着当忠臣。” “不出十年,这天下百姓就会以为忠君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当百姓都以当忠臣为荣,人人热血沸腾,以为皇权天授,皇帝再昏庸也是天子,也是正统,必须受到所有百姓的拥护,愿意为昏君效死的时候,朕的天下就稳定了。”胡雪亭道,要不是有这个天大的好处,不砍死李浑也把他发配到了岭南种荔枝了。 张夫人李大小姐肝疼极了,明明忠义是一件好事,为何在胡雪亭的嘴中说出来就完全变了味道。 -- 第1528页 “对朕忠就是好事。”胡雪亭更正,不对朕忠心有个毛用。胡雪亭鼓吹忠义的原因只是为了降低社会管理成本。 “师姐的意思,是只要我李阀杀了杨昭,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李大小姐收回了剑,久闻胡雪亭思路奇特,今日一见果然是大奸臣。 “你还没有明白啊。”胡雪亭叹气,李浑这么机灵却教出了一个不懂什么叫阴谋诡计的女儿,真是太失败了。 “若是李浑杀了杨昭,朕还怎么鼓吹他的忠义?”这是其一。 “杨昭每天在皇宫中读书,没有做对不起朕的事情,朕为何要杀他?” “杨昭如今只剩下孤家寡人,手中无兵无将甚至没有铜钱,又能做的了什么,朕为何要杀他?” “朕不但不会杀了杨昭,还会赐杨昭良田万亩,让他做个富裕的宅男。” 李大小姐和张夫人张雨宁看胡雪亭,机灵的等待下文,胡雪亭绝对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果然,胡雪亭又道:“朕会宣告天下,朕要杀光前朝杨広血脉,长公主胡雪岚念在兄妹之情,雪地跪求,膝盖都是鲜血,头都磕破了,一个月不曾吃饭,眼睛流出了血泪,晓以大义,终于感动了朕,这才放过了杨昭。” 张夫人等人看小雪岚,小雪岚无辜的用力的眨眼,这是要为小雪岚刷声望,并且高调鼓吹不杀前朝皇帝的子孙后代,以后老胡家的皇朝倒了,老胡家的不肖子孙的小命还能保住。 张夫人重重的叹息:“我还以为你想摆脱儒家,走法家的道路。” 胡雪亭不假思索,道:“没错,朕要走法家,墨家,以神立国的道路,但是,这必须有过程,在所有人成为朕的信徒,坚信朕就是神灵,愿意为朕圣战之前,朕最方便的方式就是挑出儒家中与朕的利益相符的东西,保证朕的利益。” “朕以前步子太大,江西反了,朕深以为戒,朕现在要一步一步的来。”胡雪亭冷笑,烈火烹饪换成温水煮青蛙而已。 “相信我,朕绝不会留下儒家,朕的最终目标是统一世界,整个地球都跪在我的脚下。” “什么五大洲,什么黑白黄,朕要奴隶世界!” …… 胡雪亭主动派了使者与宇文阀沟通,双方热情又友好的交流,宇文述提出的自己嗝屁换取全族生存的条件实在不错,大越的使者很是满意,拍着胸脯保证胡雪亭绝不会在意宇文述在陇西追杀过她。 “不就是战争吗?彼此敌对那是应该的。”大越使者大声的道,宇文阀的人不太信,胡雪亭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大越使者笑了,决定再透露一个消息。 “对于宇文将军的投诚,我大越朝廷上下都是极其满意的。在中原作战许久,宇文将军的手下都是精锐啊,我大越竟然没能一口气打下来。”大越使者夸奖着左翊卫的骁勇善战,只是语气中并没有一丝丝的警惕和戒惧。一群宇文阀的将领都懂,大越与宇文阀作战的并不是精锐的骁骑卫,所以根本不觉得左翊卫有多么的精锐。瞧左翊卫精锐尽出伏击张须驼,却被轻易击溃,就知道在骁骑卫的眼中左翊卫就是一坨狗屎。 “宇文将军与我大越圣上的仇并不大,不就是被她打了吗,小意思。”大越使者认真的道,胡雪亭经常打人,只要没有吃亏,基本不怎么记仇。一群宇文阀的将领气得要吐血,脸上灿烂的笑:“是啊,我们没什么仇。” …… 宇文化及很是不满的看着众人,恨铁不成钢:“我们不能参与到无神论之中,但是,也不能任由无神论被打倒!”为了顺利而和平的投降,主动推动无神论是绝对不允许的,但稍微打个擦边球还是可以的,比如给提无神论的人提供便利,保护他的人身安全,不被一群老头老太太打。 但那些鼓吹无神论的人太不争气了,除了会站在高台上辩论之外,拿不出什么有效的手段,至于那根据《格物》制作热气球等物品证明无神论的人,宇文化及都不明白他们到底是哪边的。 “找人去与那些无神论的人谈,无神论要从娃娃抓起,要从城市深入农村,要持之以恒!”宇文化及厉声道,那些无神论这太不给力了,一点点组织力都没有,随便在街上做几个演讲就完事了,如此肤浅的行为怎么可能让百姓知道天下无神? “让元宝藏给那个魏玄成嘉奖,让他放三个月带薪假,鼓动他去所有城市演讲。”宇文化及道。一群手下摇头,魏玄成好像没有什么意思四处演讲,无神论与他的关系不大,给了他三个月带薪假说不定人就跑到泰山去看日出了。 “一群蠢货!”宇文化及真是气极了,一点办事能力都没有。 “你们竟然连激将法都不懂!”宇文化及指着一群手下,唾沫横飞。一群手下茫然,用天下百姓愚昧的大道理刺激魏玄成?好像不怎么靠谱。 “你们派人去魏玄成家的墙上泼狗血,扔臭鸡蛋,打魏玄成家的老子儿子猫猫狗狗!无神论者都是狗屎!”宇文化及厉声道,泥菩萨都有三分土性,魏玄成见有神论者欺人太甚,一定愤怒无比,撸起袖子就和有神论者杠到底。一群手下用力点头,这也太卑鄙了。 “再安排好了人手,当着魏玄成的面提什么证据啊,断案啊,砸庙宇啊,神灵都贪婪啊,魏玄成是机灵人,一定会想到该怎么做的。”宇文化及微笑,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证明神灵不存在,鬼魂不存在,那是魏玄成的事情,他只稍微刺激一下魏玄成,顺便提供方便。 -- 第1529页 “就是魏玄成要挖出尸体,解剖尸体,证明三魂七魄不存在,我们也要坐观其变,绝不用亵渎尸体的罪名抓他。”一群手下反应很快,触类旁通。 “记住不要被魏玄成看穿是我们动的手,但是又要留下线索和证据,以后可以和胡雪亭交代。”宇文化及大笑,打击有神论者就是维护胡雪亭,但又顺便让无神论者大力和胡雪亭作对,这才是一箭双雕的最高境界啊。 一群手下大声的赞叹:“大公子神机妙算!”“大公子智慧无双!” 宇文化及对这些马屁一点都不在意,他心中只在想一件事情,这世上真的没有鬼神吗?那这世界又是怎么样的。 …… 同一时间,宇文智及在宇文述的书房中皱着眉头。 “无神论本身倒没什么,神灵谁都没见过,有或无没什么大不了的。”宇文智及道,那些老太婆烧香祈福难道不知道从不灵验?当然知道,烧香祈福只是心中求个平安而已。 宇文述微笑,却没有说话,显然并不满意宇文智及的言语。 “没有神灵,也不会影响皇权的稳定。”宇文智及继续道。天子,天子,好像是老天爷的儿子的意思,其实百姓只把“天子”当做一个固定的称呼,谁在乎是不是老天爷的儿子。皇权的稳定靠的是皇帝手中的屠刀,而不是百姓对老天爷的认可。历史已经证明了没有屠刀的傀儡皇帝分分钟被推翻。 “但是无神论延伸出的是没有鬼,没有鬼就没有祭祀,颠覆了一切传统,这天下只怕要大乱了。”宇文智及有些惊慌,国之大事唯戎与祀,若是鬼魂不存在,这家庙就没有必要存在,死后受到惩罚更是虚无缥缈,定然会有人挑战家族的权威,甚至肆无顾忌的为非作歹。 “高颖这是要用天下大乱来争取时间吗?”宇文智及颤抖的道,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无神论的源头是高颖。 宇文述哈哈大笑,笑得太过开心,整个人都在颤抖。 “你名字中有个‘智’字,从小也聪明,就以为自己真的聪明了?”宇文述笑着,眼神中却没有一丝的笑意。 宇文智及满脸通红。 宇文述继续道:“你以为,聪明就是比别人想的多,看到一片叶子,就从这片叶子推断出马上就要秋天了?” 宇文智及低头不语,心中不服,一叶知秋当然是智者,难道还是笨蛋来着。 “嘿嘿,你果然没有搞清楚什么才是聪明。”宇文述只看儿子的站立姿态,就知道他心中想了些什么。他不想讲什么大道理,干脆的从实际例子出手。 “你以为高颖出手必然有重大目的,因此从无神论推出高颖要破坏天下百姓的心中信仰,造成天下混乱,可是,这起因和结果又有什么关系?”宇文述冷冷的道。 “无神论和百姓信仰崩溃,家天下崩溃,天下混乱,又有什么关系?” 宇文智及愕然,抬头看着宇文述。 “你以为多想就是聪明,什么事情都要乱想,还要往大的方向想,恨不得从门口鸟鸣扯到人类毁灭。嘿嘿,明明毫无关系的事情,你为何一定要把它们扯在一起?儒家的思想只是我们统治天下的工具,你怎么能够把儒家的毫无联系毫无逻辑的思维模式当做是真相?”宇文述冷冷的道。 宇文智及不服,从小见大,见微知著是有深刻道理的。 “中间过程没有联系,哪里会有正确的结果。”宇文述反复的观察宇文智及,已经看穿了这个聪明儿子的心肝脾胃肾,这只是一个恨不得把小事情扯到大事情的中二而已。 “你以为高颖出手就一定是惊天动地的计划,你错了。”宇文述微微叹气,想要说服中二是很艰难的。 “高颖这次推动无神论,只是随手给胡雪亭添加一点点麻烦而已,根本没有想过能够成功。在下位者看来惊天动地的计划,很多时候只是上位者随便一拍脑袋而已。高颖动动嘴皮子又不需要多少力气,在曾经的大齐国散播谣言又有何难,高颖不花一丝成本的事情,为何不做着试试看?” 宇文智及的心中一片混乱,什么无神论只是为了给胡雪亭捣蛋而已? “也就这个作用。”宇文述冷笑,无神论是不是真的他不知道,但是要推行起码要有几十年的时间,哪里来得及阻止胡雪亭统一天下。 “你想要在谋士的路上走下去,就要记住两件事。” “第一,上位者之所以是上位者,那是因为他的本钱比你多,他不在意花点小本钱做一些不会成功的小事情。简单的说,他输得起。” “第二,深谋远虑,有的放矢,那是没定输赢之前做的事情。输得一塌糊涂了,哪里还在乎什么后果,乱七八糟的事情尽管做,左右不过是输了,还在乎什么?但是赢家却要因为输家的胡作非为而小心在意,生怕其中有什么大圈套,不小心着了道,被输家翻盘。” “赢家小心谨慎,费心费力,疲惫不堪,输家轻松无比,那才是天下谋士的最常见的结果。”宇文述严肃的道。 宇文智及盯着父亲,道:“也就是说,高颖搞出无神论,就是为了恶心胡雪亭?” 宇文述笑了,就是如此。 宇文智及心中混乱一片,半晌,才忽然道:“父亲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加入了李园的集团?”宇文述废了半天的力气指责他思考的角度不切实际,飘到了天上,必然是有证据的,宇文智及怎么看都不认为仅仅这一次无神论的揣测失误就让宇文述下了这个定论。 -- 第1530页 宇文述真心笑了。 “你还没有笨到家。” …… 扬州。 李浑听着李大小姐转述的言语,久久不言。 一群李阀的核心汗水都流出来了,难得胡雪亭为了皇帝的利益考虑,想要放过李浑,李浑怎么就不机灵了呢? “阀主,你可以为了杨広的提拔之恩而死,可是,你要考虑大小姐啊。”有人咬牙提醒,李浑若是死了,李大小姐肯定也要死。 “我李阀虽然受了杨広的恩惠,但我们为大随镇守淮南道,保住杨昭的性命,已经远远偿还了杨広的恩惠。”有人看看左右,大家都说说啊,比如杨広所谓的提拔之恩,只是利用李浑和李阀平衡杨恕和高颖而已,只是没想到大随灭亡的这么快,信口胡说为了李阀。 一群核心精英不动声色,这种话太恶劣,有损形象,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口。 “阀主,你要李阀为了你的愚忠陪葬吗?”有人泪流满面,用一个门阀的性命压你,不信你扛得住。 李浑抬头看天,两行热泪从脸上滴落。 “李阀中落,老夫眼看曾经辉煌的李阀日渐消亡,心中痛楚无比,每夜望着月色,久久不能入睡。” 一群李阀的核心精英大惊,不太妙啊。 “唯有圣上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李阀能够在淮南道休养生息,从新崛起。哪怕圣上的心中怀着利用李某,利用李阀的心思,终究李阀因此而受到了好处,这难道就不是恩情了?”李浑的声音沙哑了。 一群李阀核心精英面如土色,李浑油滑和无耻的背后,竟然是坚贞不屈? “阀主!阀主!三思而后行啊!”一群李阀的核心精英大叫。 李浑猛然转头看着众人,神色狰狞,厉声道:“老夫受圣上大恩,纵李阀毁灭,天下再无李姓,老夫万死不改其志!” 一群李阀的核心吓得小心肝都抖了,搞毛啊! “来人,传老夫军令!全军备战,为了大随圣上的恩情,为了太子杨昭,与胡雪亭决一死战!”李浑厉声呵斥,须发皆张。 一群李阀的核心精英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浑,疯了,这世界疯了! 李浑瞅瞅一群核心精英,愤然走向案几,奋笔疾书,墨汁横飞,写完,重重的扔在了地上,厉声道:“来人,送去给胡雪亭,世上只有战死的李浑,没有投降的李浑!” 某个李阀核心精英颤抖着捡起挑战书,一瞅,擦眼睛,再瞅,看李浑的神情就诡异了。 “看个毛啊!快去做事!”李浑怒吼。 其余李阀核心精英凑过来看,瞅了挑战书,又瞅李浑。 挑战书上只有三个字。 “我投降。” “都机灵点!把老夫刚才的言语一个字不差的传出去!”李浑厉声道。 一群李阀核心精英肝肠寸断的看着李浑,果然是熟悉的李浑啊。 “可是,都说只有战死的李浑了,这投降的结果不太扭得过来啊。”有人道,装得太过了,百姓无法接受英雄投降啊。 “蠢货!”李浑怒极了,胡雪亭说得这么明白,竟然到手的功劳都不会捡。 “老夫抬棺决战,全部是为了保住杨昭,胡雪亭见老夫的决心,感慨老夫忠义,决定放过了杨昭,老夫当然就感慨胡雪亭的大度而投降了。” 一群李阀的核心精英怔怔的看着李浑,用力托起了下巴,胡雪亭和李浑的言语真是一句都信不得啊,再怎么大仁大义的事情都能办成不要脸和无耻。 【作话】 PS:宗教路线不能走,我尽量扭过来走回正道,但会有些生硬,很是抱歉。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00章 名士的陨落 火焰已经熄灭了,黑烟都已经不见,但空气中的焦味和烧焦尸体的诡异味道却久久不散。 房玄龄以袖捂鼻,心中又是得意,又是叹息。这只是一场小规模的冲突,死了百来人而已,但却是他亲手指挥的,踏上了文武全才的道路。 数百人远远的过来,见了这里的尸体也不奇怪,大军哪一天不在作战。“玄龄,可有受伤?”带队的是侯君集,关切的问着。 房玄龄哈哈大笑,轻蔑的摇头道:“一些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是房某的对手。” 侯君集仔细打量了战场,右候卫的士卒的尸体至少占了一半,怎么看也是势均力敌。但他理解房玄龄的得意,文官带兵打仗都是如此的狂傲。“尽量向中军靠拢。”他提醒房玄龄,李建成的士卒出乎意料的耐打,一路被右候卫追击,竟然稳稳的向西撤退,丝毫没有崩溃的意思,不时还有一些被击溃的军队和百姓混合在一起,从各处偷袭右候卫的运粮队伍,给杨広的大军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房玄龄缓缓点头,虽然赢了,但是他的粮队中的士卒战死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从陇西的百姓中强行征召的民夫,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弱的可怜,必须努力向中军靠拢,才会有一丝安全感。 “这是要打到什么时候啊?”侯君集捂住了鼻子,怎么也无法习惯战场的味道。 “只怕要追到草原中了。”房玄龄收敛了笑容,打得越久,越是发现留下来的陇西百姓是李建成的死忠的占了大多数。 “杨轩感做了缩头乌龟,我们只怕真的要追到草原了。”侯君集回头看着东方,有些出神。杨広发动大军追杀李建成,一路攻城略地毫不停留,一直追到了张掖郡,眼看再追下去就要到了敦煌,进入西突厥的草原了,预料中会耐不住性子,跑出来追杀李建成和杨広的杨轩感却死死的钉在了大散关,丝毫没有出关一步的意思。 -- 第1531页 “关中稳固,只怕是拿不下来了。”侯君集悠悠的道,杨広埋伏的无数后手尽数落空,只能硬杠关中的坚固城墙了。 房玄龄摇头,杨轩感和胡雪亭执行全民皆兵,关中有几十万人就是有几十万士卒,谁有本事打破有几十万士卒守卫的坚固关卡? “圣上这是决心先除了李建成,后方稳固,然后或从并州杀入中原,或顺江而下,攻略江南。”房玄龄道。杨広的战略意图很明显,右候卫军中人人都看了出来。 “圣上最恨的还是李建成啊。”侯君集有不同的看法,若是只考虑战略,实在是没有必要对李建成穷追猛打,敦煌这类城池实在没有什么发展的机会,就是留给了李建成苟延残喘,还怕他再次奋起不成。 “在圣上的心中,若不是李园李建成,这大随的天下未必就会糜烂啊。”侯君集微微冷笑,鄙夷的同时也有些担心。杨広缺乏见识迁怒李建成没什么,但若是因此而迁怒了从李建成手中俘虏过来的降将,那他们几个就会有(大)麻烦。 房玄龄看看左右,低声道:“可有露出太原口音?”侯君集轻轻摇头,自然没有,他们几人小心的很,只说洛阳话,装出洛阳难民的模样,绝不与太原有任何的牵扯。 后方又是一队人马靠近,房玄龄和侯君集闭口不言,目视着那队人马。 领头的白发将领越众而出,策马到了房玄龄和侯君集面前,微微拱手:“可有敌军的消息?”房玄龄和侯君集摇头,虽然是顺风仗,追着敌人打,但依然是一场大乱仗,只知道向着敦煌的方向进军,其余什么都不知道。 “杨某先走一步。”那白发将领大声的道,率领部下向西而去,临走前深深的看了房玄龄和侯君集一眼,用力的挥手。 看着那白发将领的背影,房玄龄低声道:“这杨幽真是卖力啊。”侯君集缓缓点头。白发将军叫杨幽,是杨広的义子,虽然年纪不大,但骁勇善战,在高句丽立下了大功,这次追杀李建成也很是卖力,四下迂回冲击,击破了数路陇西的大军。 “只是手段有些狠辣了。”侯君集的语气中带着一些不屑。别的右候卫将领击溃了陇西军队或百姓,大多数都会网开一面,或者择其青壮编入军中,或者安置在新攻破的城池中,为大军种田,保证后勤,唯有杨幽绝不留情,有一杀一,有万杀万。军中已经盛传,杨白头是杀人魔王,所以才会受了天谴,少年白头。 侯君集摇头道:“以为当了圣上的刀子,就能无往不利,高官厚禄,实在是单纯了些。”杨幽究竟是年少无知了,“残忍好杀有伤天和”之类的文绉绉的言语的背后,其实是所有人对残忍好杀者的排斥和戒惧,一个有杀人狂的名头的将军的下场已经不怎么妙了,何况是有杀人狂名头的“皇帝义子”?哪怕为了江山社稷不落在义子的手中,皇帝也要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他的下场只怕会在戍守边疆,与礼部尚书之间了。”侯君集是往好了推算,最好的结果不过如此。 “义子可不好做啊。”房玄龄笑着,以相观人,杨幽的脸部上半部还算方正,到了眼睛以下却忽然诡异的扭曲,怎么看都是刻薄凉薄之辈。 侯君集笑,左右是天子的家事,与自己无关。“这杨白头一出,我们前面的路就会好走不少了。” 远处,白发将军杨幽勒住了马,回望来处,房玄龄和侯君集的身影早已看不见了。 “怎么,认不出我了?”杨幽淡淡的道,眼神中又是狰狞,又是自嘲。“是啊,我自己都认不出我是谁了。”自从一夜之间父母双亡,手下背叛之后,他的面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嘿嘿,房玄龄。”杨幽低声笑着,若是他还用“罗成”的名字,房玄龄会记得他吗?他很是怀疑。罗艺是个人物,幽州铁骑是支强军,但只有十来岁的罗成算老几?纨绔子弟而已。没了罗艺的儿子、幽州铁骑的少主的光环,谁会记得他。 他还清楚的记得他在罗艺死后投靠各处大佬的情景。 “你是罗艺的儿子?”宇文阀的某个小官斜着眼睛打量他,就差把不信两个字刻在脑门上。“没了幽州铁骑,你是罗艺的儿子也没什么用啊。” “罗艺的儿子?幽州铁骑可是我们骁骑卫的敌人。”杨轩感的手下的某个小官直言不讳。“我们骁骑卫定然是要打李建成的,不需要你做前锋。”那个小官淡定的道。“李建成算个P,幽州铁骑算个P,我们骁骑卫根本不在乎。” 高颖,贺若弼处的遭遇大同小异,“罗艺的儿子”甚至没有能够见到一个县令以上的“大官”,被小小的不入流的虾米官员就打发了。 “父亲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没有向东去辽东投靠圣上啊。”杨幽叹息着。罗艺死后,天下唯一对“罗艺的儿子”抱有善意的竟然是被罗艺背叛过的皇帝杨広。 “你父亲没于军中,那是朕的错啊。”杨広对罗成叹息着。 “朕给了你父亲权力,却没有给你父亲节制权力的智慧。” “以后,你就在朕的军中效力吧。” 罗成从此成了杨幽。 大随右候卫军中的年轻猛将杨幽盯着房玄龄的方向,微微冷笑,眼中精光四射。 “驾!”杨幽纵马而行,向前疾驰。 …… 夜色苍茫,附近没有什么树木,月色之下空洞洞的一片。 -- 第1532页 “这种感觉真是不怎么好啊。”侯君集道,出了西平郡之后,这一路上就是荒漠了,能见到泥土已经万幸,很多时候就是金黄的沙土,总有一种孤独和渺小的感觉。 “何必为了些许小事介怀。”房玄龄笑,举起茶杯,道:“为了天下的繁荣昌盛,饮胜!” 侯君集笑,这种时候没有酒水只有茶水有些扫兴,但想想跟随杨広重新统一天下,开创盛世的绮丽美景,心中豪气顿生。 “饮胜!”两人以茶代酒,哈哈大笑。 “我等只需要做好了一件事,这大随的朝廷之中就有我们的立足之地。”房玄龄放下茶杯。 “造势!我们要给圣上造势!”杨広想要杀回中原,最重要的就是声势,王者归来的声势足以让天下颤抖,定然有不少的人主动向杨広投降。 “所以不能败,还要速胜。”侯君集道。从这个角度讲,杨広没有硬杠关中也是看到了这一点,那么顺流而下取江南的可能性极大。 “接下来,就要看杜如晦杜兄了。”房玄龄微笑,从蜀地顺流而下,一路之上都是些小毛贼,不足为患。 “只要杜如晦在江西接应,圣上一举夺下江西之后的声势就会再次翻倍,纵使胡雪亭治下的百姓如何忠心,人心定然也会涣散。”胡雪亭再怎么牛逼,终究是大随的臣子,从来没有和杨広交过手,若是胡雪亭的地盘被杨広一秒夺下,百姓们哪里还会信胡雪亭是无敌的?届时己方士气高涨,地方士气低落,这仗不用打就赢了。 “我们且写一封信给杜兄。”侯君集道,说良心话,杜如晦现在混得比他们好,在江西独当一面,前景广阔,比他们几个在杨広军中的职务高多了。但正是因为如此,才需要杜如晦回到集体的大家庭中来,自私自利的只考虑个人的荣辱可不怎么好。 房玄龄笑着:“若是杜兄鬼迷心窍,痴迷不悟,我们……” “当当当!”示警的锣鼓声响彻营地。 “都出来,敌袭!”守夜的人大声的叫着,声音凄厉而尖锐。 房玄龄和侯君集脸色大变,冲出了营帐,远处,是密密麻麻的火光在靠近,怎么看都有数千人。 “怎么会有这么多敌人?”侯君集不敢置信,这里算不上是前线,而且杨幽所过之处一个不留,怎么会冒出这么大数量的敌人。 “全军准备战斗!”营地之中已经有低级将领大声的下着命令,房玄龄只是文官,正儿八经的阵而战之还有些作用,这被偷袭之下的短兵相接就毫无作用了。 “召集精锐,率先进攻!”侯君集厉声道,他多少是看过兵书的,知道这个时候必须提振士气。房玄龄看看纷乱的营地,有人在向东跑,有人在向西跑,有人在到处打转,这个时候哪里还有精锐可言? “今日才知道书本和现实的差距啊。”房玄龄愣愣的道。侯君集没空理会他,带着一群随从在营地中见了精壮的男子就抓。 “跟本官出征杀敌!”侯君集的厉声呵斥中,被抓的人大多懵懂。 “啪!”一个耳光下去,懵懂的百姓立刻清醒多了。 “跟上!”再次厉喝,百姓就乖巧了很多了。 侯君集好不容易抓了百十个精壮民夫,又抽了二十个士卒,混在一起,挤在了营寨的门口。 “敌人都是放下锄头的百姓而已,不用怕,我们只要一个冲锋就能击溃他们!”侯君集厉声道,手里的宝剑在火光下黑乎乎的,一点反光都没有。 “杀贼人!必胜!必胜!必胜!”二十几个右候卫大声的叫着。百十个民夫面面相觑,唯有惊恐和不安。 “必胜!必胜!必胜!”侯君集厉声的叫,不大声的叫出士气,等会见了敌人立马崩溃。 百十个民夫看看狰狞的侯君集,再看看不断靠近的数千陇西士卒,像蚂蚁一般的叫着“必胜……必胜……必胜”。 侯君集大怒,一脚踢翻了眼前的一个废物民夫,厉声道:“没吃饱饭吗?你是男人吗?跟我喊,必胜!必胜!必胜!”那个被踢的民夫更惊慌了,怎么都叫不出来。 侯君集瞳孔收缩,若是不处理了这个懦夫,整个营地的士气就要崩溃,他当机立断,厉声道:“临阵退缩者杀无赦!”一剑就刺入了那个民夫的肚子,那民夫大声的惨叫,死死的握住了刺入肚子的宝剑。 侯君集狞笑着一脚踩在那民夫的身上,用力一拔,鲜血随着宝剑四溅,那民夫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终于没了声音。 “还有谁敢违抗军令?”侯君集举着血淋淋的长剑,神色狰狞,恶狠狠的道。房玄龄暗暗点头,不用杀戮手段迅速的镇住这些百姓,怎么面对只在数十丈外的敌人?侯君集没有选择的余地,唯有用雷霆之势振奋士气。 “侯君集果然晓畅军事。”房玄龄在心中夸赞,他当然也能想出杀鸡骇猴,违抗军令者杀无赦等等手段,但在执行的时候却未必能有侯君集这么果决。武将和文官的区别就是如此的大。 百十个民夫惊恐的看着侯君集,浑身发抖。侯君集冷笑,终于知道军法之威了吧。 “跟我出去杀敌,必胜!必胜!必胜!”侯君集再次大声厉喝。 百十个民夫继续发抖,没人跟着喊口号。侯君集大怒,不杀十几二十人就没有效果吗?那他就杀十几二十人! -- 第1533页 某个民夫颤抖着举起了手,侯君集微笑了,这是终于有人识相了。 那个民夫深呼吸,大声的叫:“他们要杀光我们陇西人了!大伙儿与他们拼了!” 侯君集惊呆了,怎么回事?房玄龄一怔,看向周围,周围数百民夫盯着地上的尸体,以及侯君集手中的剑,猛然大声的呼喊:“和他们拼了!”“杀光他们!” 营地之中,数百民夫拿着各种武器冲向了不到一百的右候卫士卒,片刻之间鲜血四溅,惨呼四起。不时有火把落在地上,或飞入了帐篷之中,熊熊的火焰冲向天空。 营地之外的陇西军队大声的欢呼,加快脚步冲了过来。 房玄龄脸色惨白,终于明白为什么侯君集的标准提升士气,镇压畏缩不前的士卒产生了反作用了。经历了几天前的苦战之后,这营地之中的右候卫士卒已经少得可怜,在人数比例上处于绝对的弱势,而营地外的那数千敌军又是这些陇西民夫的同乡,如此巨大的数量差异之下,这些陇西民夫不反就没天理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陇西士卒?”房玄龄看着前面,侯君集被几个陇西民夫围攻,身上已经带了几道伤口。今夜他们二人只怕是必死了,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陇西士卒。 营地数里地之外,一支军队盯着营地外的火光,静默无声。 杨幽微笑着,大仇未报,但终于收到了一些利息。 “儿郎们,跟我出战!”他高高的挥舞着长矛。附近的士卒们大声的叫着,却是高句丽的语言,不时混着“思密达”。 “杀光那里所有人!”杨幽大笑,此刻,房玄龄一定处于绝望之中,他费了这么大的工夫,把周围的陇西士卒尽数驱赶过来,要的就是房玄龄在临死之前体会无边的绝望。 …… 营地中火光冲天,能够燃烧的一切都在燃烧。房玄龄倒在地上,却只受了一些轻伤。混战之中他早早的趴在了地上装死,躲过了营地中内讧的陇西民夫的杀戮,只是被人胡乱的踩了几脚,断了腿而已。这点伤和营地中遍地的尸体相比实在算不了什么。 “君集……”房玄龄的目光在营地中的尸体堆里梭巡着,侯君集定然是遇难了。 营地外喊杀声震天,显然是有大随的军队杀到了,陇西的军队正在撤退。房玄龄的眼角滴下了泪水,小命是保住了,但他毫无欢喜。侯君集死了,如此的人才竟然在马上要建功立业的时候死在了一个小小的营地之中,被一群内讧的民夫所杀。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房玄龄低声道,不知道有多少才华横溢的人默默无闻的死在了乱军之中,他从来没有如此深刻的理解未必就是最聪明的人活到最后。 营地外的喊杀声渐渐的小了,有人大步的走进了营地。房玄龄一眼看去,就注意到了那人一头的白发。 “杨将军,救我!”房玄龄大声的叫着,敢走入大火之中的营地的人,也就只有不要命的杨白头了。 杨幽听见了呼喊声,开心的笑了:“老天爷对我不薄啊!”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了房玄龄。房玄龄勉强拖动着伤腿,小心的站了起来。 他悲伤的说着:“杨将军,房某被敌人偷袭,营地内陇西民夫内讧,整个营地毁于一旦,还好杨将军……” “噗!” 房玄龄挨了一脚,被踢飞了出去,落到了某个火堆中,浑身上下的衣服顿时燃烧了。 “你!”房玄龄在地上打滚,扑灭了衣服上的火焰,瞬间明白了,指着杨幽厉声道:“竟然是你在搞鬼!”但是,为什么? “房玄龄,你不认得我了?”杨幽笑着慢慢的靠近。房玄龄用力的睁大了眼睛,仔细的盯着杨幽,怎么都无法从这张凉薄的脸上认出人来。 “再仔细看看!”杨幽凑到了房玄龄的眼前,捋起了头发。房玄龄眼神忽然一变,杨幽欢喜的看着他,这是终于认出他来了。房玄龄激动地盯着杨幽,大声的道:“原来你是垃圾王!”杨幽一怔,身侧刀光一闪,房玄龄用全身的力量一刀砍向了杨幽。 “噗!”刀子砍在了杨幽的身上,却发出了有别于刀刃入体的声音。下一个瞬间,房玄龄手腕一疼,已经被杨幽一刀斩断了手腕,再一脚,手腕连着刀子飞出了老远。 “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一手,差点阴沟里翻船。”杨幽恶狠狠的看着房玄龄。“果然是奸诈小人,防不胜防啊。”房玄龄抱着手腕在地上打滚,看着杨幽的衣衫之下露出的皮甲,连声大呼:“天意,天意啊!” 杨幽大笑:“是啊,天意让我遇到你!天意让你没有死在乱军之中!天意让我能够亲手杀了你!” “你究竟是谁?”房玄龄盯着杨幽,真心想不起这人是谁,他敢保证从来没有见过白发少年。 “不记得我了?我们同一批马车出得幽州,你还给我爹做过菜。”杨幽像是在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房玄龄一怔,不敢置信的看着杨幽。 杨幽大笑:“你终于想起来了,我姓罗,我是幽州罗艺的儿子罗成。” 手中的长剑斩落,房玄龄的一条腿飞起。 “李师明,还有你!是你们杀了我爹,杀了我娘,夺了幽州铁骑,毁了我的人生!”杨幽的声音几乎是在咆哮,附近的火焰都被气势所逼,不敢靠近。 -- 第1534页 房玄龄躺在血泊中,死死地盯着杨幽的脸,忽然哈哈大笑:“什么杨幽杨白头,什么替父母报仇,不就是一个躲在泥土中,任由娘亲被杀的懦夫胆小鬼不孝子嘛?”他斜着眼睛,鄙夷的看着杨幽,道:“你不叫罗成叫杨幽是对的,罗成无耻不孝胆小懦弱,不改名哪里有脸面活在世上?” 杨幽怒吼:“你说什么?我杀了你!”一剑又一剑的斩落。 房玄龄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忽然悲哀无比,不是因为疼,不是因为要死了,而是因为这个世界真是奇妙,学富五车的他,竟然也是陨落在茫茫众生中的一个普通人而已,天下再也没有一个人知道,曾经有个叫房玄龄的人才高八斗,胸怀济世安民之志。 “真是悲哀啊。”房玄龄默默的道,很快就没了气息。 杨幽却继续乱砍,周围的火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一丝的血色都没有。 “我不是懦夫!我不是不孝子!我没有眼睁睁的任由娘亲去死!我是罗成……我是杨幽……”杨幽浑身发抖,站立不稳,终于倒在了地上,任由鲜血沾染了他的脸,白发,衣服。 “李师明……太原李家……都怪你们!都怪你们!我与你们势不两立!”凄厉的呼喊声在营地中回响。营地外,依旧杀声一片。 …… 大散关。 杨轩感在酒杯中倒满了酒水,慢慢的举起,又悠悠的倒在了地上。 “我知道你不喝酒。”杨轩感淡淡的道,“这一杯总是要喝的。”他举起茶壶,倒满了茶水,再次倾洒在地上。 “真没想到,你竟然飞升了。”杨轩感道。 “我是没有搞明白什么是飞升。是飞到了天上吗?很多人都这么说,信中也是这么写的,其实我不太信。”杨轩感咧嘴笑。 “见识了你们师徒二人的无耻,对亲眼见到的事情我都不太信了,何况是别人说的。” “只是,你终究是没了。”杨轩感沉默了。 “不管你是去了天上,还是去了地下,有些话,杨某还是要告诉你的。”他慢慢的道。 “你是我今生唯一的朋友,能够遇到你,我很高兴。” 杨轩感忽然笑了:“你或者不信,堂堂大随司徒的儿子、大随的柱国大将军、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被无数人围着哄着的杨轩感,竟然除了你,是没有一个朋友的。” 他吃吃的笑着,眼角忽然流下了泪水,也不去抹,任由它沿着脸颊流淌。 “有很多人以为我与你为友,是看重了你的剑术,以及胡雪亭的能力。嘿嘿,杨某不屑争辩。” “但我知道,你也是有疑虑的。” “是啊,一个一无所有的笨蛋,为什么有个司徒的儿子抢着上来做朋友呢?你头上又没有长角,又没有气运光环,怎么会有天上掉下馅饼呢。” 杨轩感哈哈大笑,又满上了一杯茶水,倾洒在地上。 “因为我看见你,就像看见了我自己。” 杨轩感微微出神,看着屋外的天空,思绪飞到了幼年的时候。 “我小时候,很笨很笨的。”他慢慢的说道。 “学堂所有人都会背书了,我却不会,其他人都说我是笨蛋,夫子冲着我爹的面子,没有说,但我知道他心里也说我是笨蛋,因为他再也没有叫我背过书。” “家中来了客人,比我小的弟弟们都知道怎么行礼,怎么称呼,怎么走路,怎么坐下,我却不会,弟弟们却说我是笨蛋,客人们笑着摇头,说我家兄友弟恭,兄弟和睦,我知道,他们认为弟弟们说得对,行礼走路称呼都不会的人,不是笨蛋是什么。” “仆役犯了错,弟弟们都知道背几段书,说清道理,该怎么处罚,我却不会,娘亲说我笨,我很高兴,终于有人当面说我笨了,我用不着去猜他们是不是在背后说我笨。” “朝廷的大臣们对我爹说,轩感做什么反应都慢,都学不会,是不是有些痴傻,要不要找个御医看看。我爹说,‘轩感不是痴呆’。” 杨轩感静静的坐着,慢慢的倒上了酒水,一饮而尽。 “我一直不知道,我爹是根据什么认为我不痴呆的,或者,他其实也是觉得我痴呆,只是为了面子而维护我。” “嘿嘿,堂堂大随司徒,天下第一将,文韬武略从不输人的杨恕,怎么会生出一个痴呆儿子呢?” 杨轩感笑了:“看,我不笨吧,我竟然懂得揣测我爹的心思。” “长大后,我拼命的读书,拼命的练武,我只是不想被人歧视的看着我。然后,我会背书了,会写字了,会行礼了,会写文章了,会带兵打仗了,再也没人以为我痴呆了。” “虽然还时不时有人说我是笨蛋,但我知道的,那和小时候说我是笨蛋的意思完全不同。” 杨轩感抚摸着酒杯,感受着酒杯的温滑,淡淡的道:“我不是笨,也不是痴呆,我只是不愿意想的太多,不想像他们一样那么复杂。走路就是走路,坐下就是坐下,为什么要这么多规矩,有意义吗?走得直,坐的挺,小小年纪就学大人行礼,就油嘴滑舌,就趋炎附势,就损人利己,就是一个正常人应该做的,不做就是笨蛋?” “真是荒谬。” “我不喜欢的东西,不认为正确的东西,我不去做,不去学,不去想,我喜欢的东西,我认真的学,认真的做,认真的想,如此而已。” -- 第1535页 “在世人眼中,这就是笨了。嘿嘿,真可笑,若是我一辈子没有遇到我喜欢的东西,是不是我就真的是笨蛋了?是不是我只有装着喜欢那些不喜欢的东西,装着和别人一样走路行礼,装着和别人一样说毫无意义的言语,我就不是笨蛋了?难道笨蛋和不是笨蛋,就是看谁能勉强自己讨好别人?” 杨轩感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世人庸碌,一群蠢材却赶尽杀绝了天才,人世间最悲哀的事情不过如此。 “华山派的石笨蛋,也是如此而已。”杨轩感慢慢的道,“被人嘲笑是笨蛋,却无所谓的接受,或者心里痛着,却怎么也不改正。” “你和我是一类人。” “聪明的笨蛋而已。” 杨轩感大笑:“两个大笨蛋而已。” “能够在茫茫的天地间遇到石笨蛋,是杨某的荣幸。”他将整壶茶水倾倒在地上,然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天地间没有了你,我会寂寞的。” …… 江西。 马车进入县城的时候,道路两边的人看着那熟悉的马车,都恭恭敬敬的回避到了道路两边行礼。 “杜县令终于回来了。”有百姓感动的眼泪打转。整个江西就赣州还有人烟了,这全靠了杜县令的当机立断,将叛乱扼杀在萌芽之中。 “没有杜县令,就没有我们。”这句话绝对不掺水,没有杜如晦在,这赣州肯定也是被胡雪亭屠杀殆尽。 “杜县令,杜县令!”有人欢呼着,将手里的鲜花扔到了杜如晦的马车上。 “爹,为什么他们这么欢迎杜县令啊。”有孩童不解,杜县令从丹阳回来而已,搞得英雄凯旋而归似的。 “千万不能让杜县令离开,若是杜县令走了,说不定圣上又要……”有百姓说出了真相。整个江西反叛,大越国谁不是对赣州虎视眈眈,怀疑这里还有叛贼留存?若是换下了对赣州最友好的杜县令,新县令说不定就要在赣州掀起血雨腥风了。 杜如晦下了马车,微笑着对众人摇手。这次江西大乱,给了他天大的机会,虞世基悄悄的透露消息,江西几乎全灭之下,唯一保持完整的郡县的赣州受到了各方的赞扬,他很有可能因此直接连升八级,成为整个江西的总管。 “大越国目前高官不多,成了江西总管,你就是大越国真正的高层了。”虞世基很看重杜如晦。 “江西总管……”杜如晦轻轻的念着这个词语,这个词语仿佛有某种魔力,让他浑身轻飘飘的。 忽然,一股悲哀从他的心底冒了出来,眼角有泪水不由自主的流淌。 “如晦!”耳边好像有人轻声呼唤着。 杜如晦一怔,抹掉眼泪,四下的看,微微惊讶,刚才好像是房玄龄的声音,但看四周却根本没有人。 “唉,我还是不够稳重啊。”杜如晦笑了,不就是成为大越国的高层嘛,竟然又是哭了,又是想到了房玄龄。 “以房玄龄之才,此刻只怕在杨広的手中如鱼得水吧。”杜如晦笑着,这是真的好,若是胡雪亭赢了,他能够保住房玄龄等人,若是杨広赢了,房玄龄等人也能保住他。 “只是,我大越统一天下的几率超过了杨広数倍啊。”杜如晦微笑,中原眼看就要到手了,杨広回来了又如何,难道真的以为王者归来,众人跪地迎接吗? 【作话】 PS:想了想,决定接受读者“书童”的建议,下一章把“格物教”改成“格物道”。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01章 格物道 丹阳的皇宫中,胡雪亭放声狂笑,高颖太愚蠢了,以为搞个无神论就能恶心她? “加把劲,继续宣传朕就是神灵!”胡雪亭坚决不信在识字率不到5%的古代,百姓们能够神奇的相信无神论,凡是无法用浅薄的自然理论解释的现象,不论是天上下冰雹还是公鸡生蛋,百姓们不想因此而恐惧到疯狂,最好的办法就是认为世上有鬼神。 “朕记得范缜就写过《神灭论》。”胡雪亭笑了,在不到百年前的南北朝时期,范缜就写了神灭论,还舌战群儒,可惜再怎么有逻辑和精彩的辩论都没能推行无神论。 “无神论怎么可能推广呢,越是无知,越是容易相信一切都是鬼神做的。”虞世基摇头道。找个工匠解释热气球为什么能飞,虽然工匠肯定听不懂大气浮力氢气氧气等等高大上的词语,但相对见多识广的工匠很容易就相信热气球不过是与水车一眼的机械物体。但普通人十个当中有九个对未知的事物就归结到鬼神之力,一句“这是神仙做的啊”不仅仅显得说话者很有智慧不是笨蛋,还显得特别的高大上和睿智,若是配上白发白须拐棍,乡村遗老大贤的形象妥妥的。 “还有对死亡的恐惧。”胡雪亭笑,谁不惧怕死后一无所知呢,鬼神的存在是人类对死亡最后的寄托。 “是啊,是啊。”张雨宁偷偷地瞅胡雪亭,只看胡雪亭能够飙剑气,这个世界有鬼神的可能就无限大,要不是早早的就认识了胡雪亭,只听胡雪亭的事迹,张雨宁铁定认为胡雪亭是神仙。 胡雪亭哈哈大笑:“五百年内,无神论绝不可能成功。”别说科技和文明的普及度导致无神论无法贯彻,只看胡雪亭能够穿越过来,还要和天意斗,这个诡异的世界到底有没有鬼神还真不太好说。 -- 第1536页 “朕作为神灵,定然会一举统一世界!”胡雪亭很有把握,黄巾军白莲教太平天国这种淘宝货都能横扫天下,她相对而言已经是名牌产品了,时不时刷道剑光,毁灭一堵城墙,保证所到之处百姓跪在地上大叫神仙。 “朕要格物神教成为世上唯一的宗教!”胡雪亭傲然站立,双手向天,霸气侧漏。 “且慢!”书童从大殿外急急忙忙的走进来,满头满脸的都是汗水。 “圣上,万万不能建立格物神教!”书童坚决反对,身后十几个道人用力点头。 胡雪亭深呼吸,双手都没有缩回来,转头看一群官员,谁说胡某脾气暴躁的,被手下当面打脸,胡某都没有砍死了他,这脾气真是好到了天上了。 书童收到胡雪亭建立宗教的消息后快马加鞭的赶回来,路上赶得急了些,这汗水就怎么也收不住,他一边擦汗,一边说道:“纵观历史,这世上有因为宗教而兴旺之人,更有因为宗教而称王称霸乃至建国之人,但以宗教最终一统天下之人,恒古未有。” 胡雪亭慢慢的收回手,斜眼看书童,其实是有的,西方,东方,古代,未来,都是有的。 书童继续道:“谁能逐鹿中原,看的是手中的刀剑利不利,吹牛和给自己贴金笼络民心,终究是敌不过刀剑的,难道高颖李建成自称神灵降世,建立五斗米教萨满教,就能统一天下不成?高颖和李建成说得再好听,我等手中的刀剑不答应,高颖和李建成也是不可能统一天下的。” 一群官员缓缓的点头,嘴炮只是嘴炮,吵架都未必有用,不信找个卖菜大妈试试,孔子再生都吵不赢她。 书童小心的看着胡雪亭的脸色,见胡雪亭有皱眉深思之意,这才继续说道:“我观史书,建立宗教,自称神灵之人,无不是在起事之处,以宗教和神灵裹挟无知百姓,其势大增,席卷四周。何也?无他,对神灵的忠心总是高过对凡人的,而宗教信徒又容易具有排他性,那些人在起事之初得到比其余人更忠心更勇于作战的士卒,自然会迅速的扩张。” 一群官员点头,看黄巾军就是如此,大汉天下在数日之间处处烽火,没有防备又腐朽的州牧尽数倒下。 “可是,这些宗教势力却从来不曾笑到了最后。”书童严肃无比。 “为什么呢?”张雨宁很是好奇的问道。 书童笑了,脸上满满的自信,道:“我不知道!” 张雨宁瞪他,不知道你丫还这么理直气壮。 “我只是尘世间一个小书童,哪里懂得为何宗教不能立国的缘由?我只要知道无数人倒在了宗教立国之上,知道这件事不可为,那就足够了。”书童正色道,知道被雷劈就会死,遇到雷雨要躲在房间中就足够了,难道非要知道为什么被雷劈会死才有资格劝阻别人不成? 胡雪亭沉吟不绝。 十几个道士中某个白发老道也劝着:“圣上有大神通,称神自然无妨,神就是比凡人强大的人,强大到圣上这般,谁说不是神呢?但建立宗教,并以教立国却万万不可。” 某个黑须老道说道:“我等身为道教之人,自然是希望格物神教横行,世人愚昧,多有人分不清格物神教与我道教的关系,格物神教兴,我道教也会被爱屋及乌而鼎盛。只是华夏的历史证明了在华夏大地上以宗教夺天下就是死路一条,圣上大势已成,三思而后行。” 胡雪亭依然沉吟,她当然知道在华夏大地上玩宗教的只有一个成功了,其余尽数化为了黄土,成功率小的可以不计,这不是各个条件都具备,想要试试幸运度,随手玩玩嘛。 书童打量着胡雪亭的神情,见她有些意动,急忙道:“他人以宗教夺取他天下,无非是没兵没粮没地,士卒不堪战,需要以宗教的力量让信徒交出钱粮,奋发余勇。我大越兵强马壮,粮草满仓,士卒天下第一,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宗教的力量对圣上又有何益?多它不多,少它不少,为何要承担宗教带来的失败风险?” 一群官员盯着胡雪亭,以前以为宗教立国无所谓,反正大越兵强马壮,天下唾手可得,但现在瞅瞅宗教立国没有好处只有坏处,又何必主动背黑锅呢。 佘戊戌有些惊讶,问张雨宁道:“这天下人就这么在乎宗教信仰?”按理有信仰的人比没信仰的人更坚定更勇敢或者凶狠,为什么历史证明没信仰的人反倒打败了有信仰的人呢?一直缺乏信仰的华夏人什么时候这么在意信仰了,并且具有诡异的排信仰性了。 佘戊戌的声音大了一些,胡雪亭都听到了,苦笑道:“你说错了,这不是华夏人排斥信仰,而是华夏人排斥不同信仰罢了。” “因为,华夏人其实是有信仰的,而且有非常坚定地信仰,坚决的排斥其他信仰。” 佘戊戌等人睁大了眼睛看胡雪亭,是不是说错了? “信仰是什么?”胡雪亭问道。 信仰这个词语说复杂很复杂,说简单很简单,信仰就是坚信某种东西是永恒正确的,并以之为行动准则。 “大多数宗教信仰无非是劝人行善,教导众人如何为人处事,我华夏百姓的信仰同样有这些东西。” “我华夏人的信仰中,崇尚人要自我奋斗。靠爹妈,爹妈倒;靠神仙,神仙倒,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奋斗。”胡雪亭道。大多数宗教都认为世界万物都是神灵创造的,所有的东西都是神灵赐予的,没有吃的就向神灵磕头,发大水了再向神灵磕头,大山挡路了继续向神灵磕头,神灵会满足一切,然后我华夏人的传说中却是自力更生,精卫填海,愚公移山,大禹治水,仓颉造字,燧人氏取火,神农氏尝百草…… -- 第1537页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佘戊戌喃喃的道,《周易》这句名句忽然就涌上了心头,莫名其妙的就有了自豪感。 “我华夏人的信仰中,还崇尚爱国主义。”胡雪亭道。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三国曹植写的;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这是汉朝霍去病写的。”胡雪亭道。 “我华夏人的信仰中,人生而平等。”胡雪亭道,与那些以血统为荣,以为贵族就是贵族,以为出生了就注定是最低等的贱民还是高高在上的老爷的信仰相比,华夏人的信仰高大上爆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佘戊戌喃喃的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一群人看佘戊戌,显摆个毛啊!听胡雪亭胡说八道不好吗?你还当真了。 胡雪亭继续道:“我华夏人的信仰中,人要有志向。” “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论语子罕》。”张雨宁斜眼看佘戊戌,别以为只有你读过书。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步出夏门行龟虽寿》三国曹操。”张修闻力挺妹妹。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佘戊戌拂袖瞪两个逗逼,要不要比比? “我华夏人崇尚人要勤奋努力。”胡雪亭叹息,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这些言语实在太多了。 “我华夏人的信仰中,人要有文化。”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都把知识的重要性贯通人生中的票子房子女子了,还有什么不能贯通的。 佘戊戌瞅瞅张雨宁和张修闻,高高的举手抢风头:“老大说的对,我华夏人是信仰的,我华夏崇尚脚踏实地。‘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我华夏的信仰中,人还要有宽容的胸怀,容忍错误的肚量,要听得进去意见。‘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左传宣公二年》;‘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诗序》。” “还有人要尊老爱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孟子》;‘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也。’汉朝韩婴。” “人还要有气节。‘不为五斗米折腰。’《晋书》;‘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北齐书》;‘予惟不食嗟来之食,以至于斯也!’《礼记檀弓》。”【注1】 佘戊戌一口气说了好几个,斜眼看张雨宁和张修闻,别以为兄妹两个人就能比的上我一个,两个草包加在一起还是草包。 张雨宁气坏了,瞅张修闻,等会下朝后堵住佘戊戌打她一顿,没意见吧?张修闻看看佘戊戌的细胳膊细腿,再看看自己更细的胳膊,用力摇头,顺便提出建设性意见:“叫小雪岚帮你打,保证雪亭偏袒小雪岚。” “瞧,我华夏怎么会没有信仰?”胡雪亭摊手,把高大上的“信仰”二字解释成很LOW的语言,华夏人到底有没有广义上的信仰立马就出现答案了。“我华夏大地上百姓自然是有信仰的,只是不信仰神灵,不信仰宗教,只信‘人’,我华夏的信仰是以人为本。” 胡雪亭看着一群目瞪口呆的官员,无奈的道:“天下百姓对这些信仰坚定的很,身体力行,任何其他外来信仰哪怕凭着刀剑能够喧嚣一时,都无法磨灭华夏人的信仰。”华夏百姓没有宗教信仰,道教佛教基督教都是浅信仰,骨子里坚信并贯彻执行的东西已经经过了千年的时间检验,有无数的英雄和杰出人物为榜样,深深的渗透到了华夏人的主流群体和生活的方方面面。 一群官员认真的看胡雪亭,到底华夏文明是不是华夏百姓的信仰有的争辩了,但胡雪亭胡说八道了这么久,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要放弃风口浪尖的宗教立国,转而低调做人。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一向不讲理的胡雪亭都要找歪理邪说为自己的朝令夕改做借口了,他们这些本来就对宗教立国无可无不可的人有什么好反对的?必须给胡雪亭台阶下啊。 “是,圣上说得对,我华夏人的心中自然有信仰,怪不得宗教立国会自取灭亡。”“是啊,以宗教立国果然风险很大,随时被大风刮到。”“老实统一世界,万万不要走歪门邪道。”一群官员热烈的说着。 书童看看一群官员,等他们的各种台阶都给到位了,这才道:“圣上不可立教,但不可不立道。有道胜无道,有坚持胜过没有坚持,有恶法胜过无法!圣上自起事以来处处异于常人,心中自然是有道的,既然不能以教义传遍天下,为何不干脆传‘道’?” “儒是道,佛是道,大道三千,谁说唯有一条?谁又敢说格物道不是道?”白发老道说道,道是天地的规则,道可道,非常道。 “圣上大可以高举格物道的旗帜,以格物学为骨,以法学墨学为皮,将圣上心中的道流芳万世。”黑须老道微笑道。 胡雪亭抬头看天,格物道啊,名字还是很不错的。 众人看着书童,能说的这么动听,怪不得是做宣传工作的。又转头看胡雪亭,低调处理格物教,从此再也不提,这格物教自然就淡出了百姓的视野,谁人也不知道皇帝犯了错。但若是大张旗鼓的把格物教改成了格物道,又是打皇帝脸,又是朝令夕改,很是不利于皇帝的威严。 -- 第1538页 “不怕!”胡雪亭恶狠狠的道。“朕是皇帝,朕就是朝令夕改了,谁敢说个不字?” 一声令下,大越国从此再无格物教,却多出了一个格物道。 “格物道?好啊!”一群百姓一点点抵触都没有,格物教也好,格物道也好,终究是以格物为核心,无非是换了个马甲而已,谁在乎啊。 “这‘道’其实比‘教’的格局更大啊。”某个中年男子细细的体会着两个字,‘道’字直达天地的核心,而‘教’字就有些欺世盗名的味道了。 “圣上以格物传世的心情更迫切了。”某个老人笑着,他完全不反对格物传世,格物能不能成仙他是不在乎的,一把年纪了,没能研究透了格物成仙,他就要去地府报道了,但能见到一种直指世界核心的“道”诞生,也是人生大幸之事。 那中年人看着老人,从他的笑声中看出了他的立场,问道:“庚太史令这是决定加入大越了?”他微微有些诧异,大越终究是反贼,以风骨闻名天下的太史令一职历来出硬骨头,这庚质庚太史令就打算放软了骨头,投靠“明君”了?不知道会不会篡改历史。 “杨侍郎小觑了老夫矣。”庚质不以为忤,淡淡的笑道。“老夫都快老死了,哪里还在意功名利禄,老夫才疏学浅,胜过老夫者车载斗量,老夫进了大越朝,胡雪亭岂会以老夫为重,为老夫升官?” 他轻轻的捋须,眼神中带着坚定,道:“圣上是不是无德才失去了天下,老夫是看不懂的,但这大随失天下却是定然的了,以老夫观之,这胡雪亭执政虽然屡屡有违圣人纲常,但偏偏立足甚稳,农庄制,全民皆兵,有这两个制度在手,这大越天下稳如泰山,圣上就算顺流而下,也是决不能重新夺回大随天下的。” 庚质看了一眼那中年人,道:“杨侍郎是宗室中人,自然是不能接受大随覆灭了。但这大随灭,大越兴,已经是大势所趋,人力难以逆天。” 那被叫做杨侍郎的中年人苦笑摇头道:“我杨家的天下本来就是窃来的,这被人夺了回去,也是天道循环,我杨家有什么不满意的?” 庚质这才放心,眼前这个大随吏部侍郎杨恭仁奉公守法,洁身自好,官声极好,若是因为身为杨広族人的原因与胡雪亭势不两立被斩下了脑袋,就有些太过可惜了。 “老夫入这大越朝,只想做两件事。”庚质认真的道,神情中带着一丝雄壮。 “老夫要劝谏胡雪亭走正道,心怀仁义。胡雪亭不尚儒,不敬孔圣,不要紧!法家,墨家,都是显学,足以治世,而且这‘儒’当中还有多少孔圣的本意?扯下虚假的‘儒’字,以经得起天下考验的学问治世,天下之幸也。但仁义不是儒家之说,仁义是天下人的根本,重视天下百姓的性命是君王应有之义,老夫当不惜以性命劝诫胡雪亭少做杀孽。” 杨恭仁点头,这点其实没什么难度。胡雪亭既然能轻徭役,薄赋税,以人为本,藏富于民,这杀戮定然只是一时的愤怒和手段而已,劝她少杀人技术难度就是零。 “老夫第二件事,是客观公正的记录历史。”庚质严肃的道。 “胡雪亭反叛大随,就是反叛大随;胡雪亭屠戮了关中几百万百姓,江西百万百姓,就是屠戮了数百万无辜。真相是什么,老夫就写什么。”太史令到了大随,职责早已是推演历数,记录天气的杂官,记录历史的责任已经交给了内史和外史。但庚质却要以最早的太史令的职责严格要求自己。 “君举必书!君王做了什么就记录什么,君王怎么做,就怎么记载,这是我史官的职责!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真实高于我等的生命。”庚质笑着,笑容中却带着骄傲和悲壮。 “当年齐国权臣崔杼弑君,齐国太史公如实在史册上写了‘崔杼弑其君’五个字,被崔杼杀了。太史公的两个弟弟太史仲和太史叔再写历史,又是崔杼弑其君’,也被崔杼杀了。太史公的第三个弟弟太史季拿起纸笔,崔杼警告他,‘你三个哥哥都死了,你难道不怕死吗?你还是按我的要求,把庄公之死写成暴病而死。’太史季回答,‘据事直书,是史官的职责,失职求生,不如去死。你弑君迟早会被大家知道的,我即使不写,也掩盖不了你的罪责,反而成为千古笑柄。’”庚质说着这个耳熟能详的故事,杨恭仁默默的听着,庚质就是庚质啊,一点弯都不肯拐。 “……崔杼无话可说,只得放了太史季,太史季出来后遇到南史氏带着弟子执简而来,‘头可断,血可流,历史不能篡改,你死了,有我南史氏,我死了,有我的弟子,我的弟子死了,还有更多的史官。”庚质述说故事的声音越来越严肃。他转头看杨恭仁,道:“我庚质其他本事没有,这脑袋还是有的,岂可让前辈史官贤达独美?老夫是定然要在史书上记载‘胡雪亭屠戮百姓’,‘胡雪亭叛随’的,哪怕老夫的人头挂在了胡雪亭的人头宫中,那也是一件赏心悦目之事。” 杨恭仁默默的看着庚质,举起了酒杯敬他,一饮而尽,心中只在想着,为何有如此气节的庚质却要投靠了胡雪亭呢?大随明明有如此贤达在朝,为何就灭了呢?他想到了杨恕和高颖,心中唯有叹息。杨恕死,高颖叛,如此举世皆知的大臣都没有好下场,这大随能够不灭亡吗? “我杨家窃国,理应如此,嘿嘿。”杨恭仁又是举起一杯酒,一口气倒入了喉咙,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如此而已。 -- 第1539页 街上有人大声的呼唤着:“求格物夫子一人,只需要每天早晚教三个女童半个时辰,待遇从优,有意者面谈。” 邻座的人正在谈着哪个夫子的格物造诣精深。“……若是能进了葵吹雪门下,这得道的机会就大了三成!” “得道成仙啊!”其余人重重的点头,微言大义,朝廷的每一个字都要仔细的分析,从简单的言语和政令中找出真相。 “圣上公然把格物改为‘道’,这是摆明了得道成仙不是梦想啊。”有人赞叹着,充满了对成仙的期盼。 “我不需要长命百岁,只要能够点石成金就心满意足了。”有人的愿望小又现实。 “诸位,有谁能做出这道题,在下愿意付一两银子润笔费。”某个男子在酒楼中见人就问,这道题他是看不懂的,换成再容易一些的,他也看不懂,但是家中的孩子必须学懂了,以后考状元当大官光宗耀祖就靠这些格物学了。那男子四处的问着,可惜酒楼中的人都是格物盲,没人能赚这一两银子的巨款。“唉,我不求得道成仙,不求点石成金,只为家中子女求个前程都这么难吗?”那男子长叹。 杨恭仁的注意力回到了庚质身上,淡淡的道:“杨某是杨家的子孙,若是背弃了圣上投靠大越朝,如何面对列祖列宗?但杨某也绝不会螳臂当车,以后当好好的学格物,求个得道成仙吧。”庚质叹息,想要杨恭仁与他一起投靠大越,为天下百姓出力终究是太理想了。 “也好,杨侍郎保重!”庚质拱手道。杨恭仁看着庚质下了酒楼,忽然笑了,真是奇妙啊,他在大随朝的时候可是吏部侍郎,这吏部可是杨恕的嫡系衙门啊。杨恭仁扔掉了酒杯,将酒壶直接就着口,大口的灌着,身为杨氏宗室却在杨広的政敌手下干活,身为大随余孽却在叛贼的地盘求存,真是巨大的讽刺。 “得道……成仙……杨某除了这条路,还有什么路好走?”杨恭仁倒在酒桌上,渐渐的醉去。 …… 扬州。 李浑带领李阀众人跪地迎接胡雪亭,扬州城中至少有两三万百姓一齐出城迎接,却都站着看热闹,皇帝还没到,这么早跪下脚不痛啊。 “都跪整齐些,老夫第一个叩拜,然后你们在心中数三下,然后一齐叩拜。”李浑厉声叮嘱,谄媚也是要有标准的,乱哄哄的谄媚有个P用,唯有整齐划一才能出气势。 “你们都记住了,做个奸臣也是不容易的!”李浑直言不讳。周围百姓一齐点头,以前以为奸臣只要会拍马屁说好听话就行了,但看他们这些百姓悠闲的站着,李浑等人早早的就跪在了地上,到现在都跪了有半个时辰了,才知道做奸臣是多么的刻苦,比做忠臣艰难多了。 一群李阀族人用力点头,平安过度成为大越的臣子还是非常幸运的,有李浑和李大小姐在,胡雪亭怎么都不至于从他们当中挑几个杀了示威什么的。 李浑厉声警告:“若是你们当中有谁胆敢胡作非为,对圣上不敬,老夫当场就斩杀了他,砍下人头送给圣上谢罪,然后把他的魂魄吸入阵图,永世不得超生!”挥手示意一群李阀的死士,谁敢乱来就杀了谁。 李浑的这句话不是恐吓而是当真的,李阀家大业大,跪在这里的族人有千余人,这还是有点才学的,若是把那些有血脉却混日子的纨绔全部算上,李阀至少有三千人,这中间会出多少不知天高地厚的脑残?李浑虽然不认为胡雪亭会为了个别脑残坏了两家的友谊,但就怕李阀子弟以为与胡雪亭沾亲带故,算是半个外戚,哪怕闹市抓人(轮)奸,只要说老子的堂姐是胡雪亭的师妹,判了死罪就能一天监狱都不坐,淡定出来继续做衙内。 “圣上是什么脾气,你们不知道?那就想想洛阳不可叫名字的人,想想丹阳城外挂着的人头,想想萧铣的人头!”李浑不指望一群纨绔会被他的言语吓住,但至少能让这些人三思而后行,至少别在迎接圣驾的时候闹出事来。 他看着身后跪着的一群李阀子弟,有人恭恭敬敬,有人战战兢兢,有人不以为然,有人嘴角带着笑意,有人悄悄的揉腿打瞌睡。 “看来老夫要亲手清理李阀啊。”李浑冷笑了,这群废物真以为他李浑是心慈手软,只会逗逼的无耻之徒?以前包容族人,睁只眼闭只眼,那只是因为李阀危在旦夕,容不得一丝的内乱,他必须集中所有的人手才能在毫无根基的淮南道打下一片天地。 “只要老夫不作死,这李阀已经稳了。”李浑眼神中带着欣喜,他太了解胡雪亭,石介,杨轩感,小雪岚了,这几人都是重情的人,只要他坚定不移的站在胡雪亭的一侧,哪怕李阀中有害群之马,有以往的交情在,胡雪亭顶多砍死个别李阀子弟,绝不会株连李阀全族。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老夫不能大意!”李浑看那些不屑子弟的眼神冰凉,为了李阀的福泽绵长,必须在闹出事情前先清理了门户。他从一张张李阀的子弟脸上看过去,谁给个机会,谁直接杀了,谁打发到了琼州种荔枝,谁赶出李阀,心中已经有了数。 “圣驾到了!”李大小姐低声道。李阀子弟们急忙跪的更恭敬了,额头紧紧的贴着地面。衙役们拿着皮鞭凌空抽打着,数万百姓纷纷跪下,人人不敢抬头。 一彪御林军纵马而至,且没有停下,直入扬州城中梭巡了一遍,又在官道两边检查了许久,这才吹响了号角。李阀众人心中一凛,这是担忧李阀中人刺王杀驾吗?不是说李浑是胡雪亭的亲密战友吗? -- 第1540页 “见过李淮南。”御林军的将领抱拳道歉,“职责所在,不敢怠慢。”一群李阀的子弟更紧张了,这是摆明了不信任李浑啊。 李浑笑着摇头:“应该的,应该的。”回头看一群李阀子弟的眼神更凌厉了,李阀子弟们停止了骚动,额头更加用力的贴着地面,以为是胡雪亭嫡系的骄傲荡然无存。 片刻后,胡雪亭终于到了。 “咦,李淮南何以如此?”胡雪亭从马车上探出身体来,大惊失色的道。“还不快扶李淮南起来,都是自己人,何必如此见外。” 李浑用力磕了几个头,这才笑眯眯的站起来,走到了马车前。“微臣能够得见圣颜,激动万分。” “唉,李淮南是朕的长辈,何必如此生份了。”胡雪亭淡淡的道。 一群李阀的人听着这虚假到掉粉的言语,只觉浑身冰凉。好几个李阀子弟惊疑不定的偷眼看李浑和胡雪亭,这哪里是配合默契的无耻二人组,根本是君疑臣,臣忌君的必死二人组啊! 这君臣之间的态度太过诡异和提防,就连道路两边的普通百姓也感觉到了,虽然不敢在皇帝面前窃窃私语,但看李阀的眼神就很是不怀好意了。 “难道……狡兔死,走狗烹!”李阀的子弟甲颤抖了,李浑以前和胡雪亭关系很好,但那是胡雪亭没有夺取天下之前啊,有李浑顶在长江以北,胡雪亭至少可以节省好几万兵力,现在中原就剩下老鱼孤零零的一个人,李浑还有P个价值?不除掉这个拥有重兵的老臣子,难道还要等着李浑造反吗? “功高震主!”李阀的子弟乙差点眼珠子都凸了出来。虽然这个词语不怎么合适,大越的天下是胡雪亭一手一脚打下的,再也没有更大的功劳了,但是平时在学堂的时候都在看淫诗艳曲了,此刻紧张之下一时想不起皇帝诛杀三朝元老该用什么词语,总之意思就是李浑以前的地位在胡雪亭之上,更是胡雪亭的老上司,现在倒过来成为了胡雪亭的下级臣子,自然会让胡雪亭心中不爽,看着就嫌烦了。 “是阵图!”李阀的子弟丙虽然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却只觉一股热流从额头直入脚底,将身上的血液燃烧至沸腾。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天下的神灵更是只有一个,胡雪亭怎么可能让同样拥有神奇阵图的李浑和李阀存在呢? 李阀众人各怀鬼胎,李浑和李大小姐却进了胡雪亭的马车之中。 “搞定没有?”胡雪亭伸长了脖子,透着布帘的缝隙看跪在外头的李阀子弟。 李浑用力摇头,不满的看着胡雪亭:“要阴恻恻!要寓意深长!要话中有话!”皇帝对大臣不满怎么可能这么露骨和温柔,一定要在平平淡淡中露出无边的杀机,比如“这李阀在扬州真是不错啊”,让听得人从中感受到胡雪亭对李阀在扬州当地头蛇的不满和忌惮。 “早知道你如此的不开窍,老夫就亲自写剧本了。”李浑后悔极了,指望胡雪亭婉转的宫斗真是太高估了她了,应该直接上阵的。 “你就没有考虑过太婉转了,你那些不肖子孙看不懂?”胡雪亭瞪他。李浑差点大笑,愚蠢,纨绔子弟可以不懂兵,不识字,毫无廉耻,但是就是在看后台脸色上点亮了技能,保证绝不会领悟错了意思。 胡雪亭用力点头,提出了建设性的意见:“要不要我把你踢下车,然后李珂哭着劝我?”李浑使劲的摇头:“哭着劝怎么够?起码要跪下磕头!”转头看李大小姐,叮嘱着:“记得要哭得好看,梨花带雨,眼神要惊慌又悲凉!”唯恐李大小姐不知事情的轻重,再次叮嘱道:“为了那些蠢货不至于作死,你我必须做出牺牲。” 李大小姐用力点头,为了门阀做出牺牲那是大小姐的责任,绝不会有一丝的委屈和迟疑。 “准备好了!”胡雪亭深呼吸,活动手腕。李浑认真的问:“你不会借机痛打我吧?”瞅胡雪亭兴奋的样子实在太可疑了。 “紧急军情!”有骁骑卫的探马从后方飞马赶到。 “有大军进攻扬州!”探马大声的道。 马车内胡雪亭勃然大怒:“李浑!你竟然敢弑君!” 马车外上千李阀子弟,三万扬州百姓大惊失色!没人信李浑会蠢得召集大军围杀胡雪亭,想要弑君篡位只要派个刺客混在迎驾的人群当中就好,就算找不到刺客也可以玩一手图穷匕见,直接一刀两个洞干掉了胡雪亭,召集大军实在是太傻了一些。但这胡雪亭与李浑君臣不睦,互相猜忌几乎是铁一般的事实了。 李阀的子弟中好些人瘫倒在地上,深深感觉到了有一把钢刀悬挂在了头顶上,李阀已经是胡雪亭清洗的对象,若是有一点点的劣迹,多半立马人头落地。 “微臣不敢弑君作乱!”李浑连滚带爬的下了马车,跪在地上用力的磕头。 “微臣对圣上忠心耿耿,绝不改犯上作乱!” 马车激烈的摇晃着,夹杂着李大小姐的哭声:“师姐,我家真的不敢造反!”马车中,李大小姐瞅胡雪亭,摇马车好累啊,马车会不会翻车啊? “不是你家,还能是谁?”胡雪亭严厉的呵斥声传了过来,顺便瞪李大小姐,放心,就是翻车了,朕也能一道剑光杀出马车,绝对不会受伤的。 胆战心惊的看热闹的探马急忙汇报:“禀告圣上,贼人的头目是王薄!” 马车的布帘掀开,胡雪亭走了出来,严厉的看着李浑,死命的打眼色,这王什么真的不是你叫来的托儿? -- 第1541页 李浑悲壮的看着胡雪亭,努力回眼色,我脑子有病才找人造反做托儿呢! “马蛋啊!”胡雪亭暴怒了。 “朕刚到扬州,就有人打朕的脸!” 【作话】 PS:注1.节选自知乎宁南山《如何回答中国人没有信仰》。我对“信仰”究竟是不是可以与“文明”划等号很是质疑,但想要在大风之下扭转剧情,只能借用这篇文的核心了。读者请自行判断“信仰”一词,本章节选部分不代表本人的观点,更不代表就一定是正确的。 格物道是读者“书童”提议的;与道教的三千大道扯上关系是读者“26398484”提议的,感谢二位的灵感和帮助。 明天写一个贼人与星君的诡异大战,基本照搬明朝和清朝的两个真实战争,这世上奇妙的人和事真是数不胜数。 PS:2019.06.01.18:35感谢读者“徐言”捉虫。修改在隋朝出现宋朝《资治通鉴》的BUG,增加《神灭论》。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02章 淮南道的贼人们 连绵的山脉上,旌旗招展,雄壮的围墙贯通了一座座山头,连接成比长城更加雄伟的联营。数万穿着红色上衣背带裤的好汉敬佩的看着王薄。 “知世郎来了!”有人兴奋的大叫,面色通红,好像看到了神仙一般。 有人大声歌唱:“长白山前知世郎,纯着红罗锦背裆。”嘹亮的歌声中,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挣扎着跃到了空中,万道霞光染红了白云。一群大雁在空中鸣叫着飞过,不时低头看向地面,仿佛在寻找伟大的知世郎。 数万好汉齐声合唱:“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整齐又动听的歌声在长白山的山脉之间盘旋飞舞,白云为止展开,露出背后的太阳,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照射在王薄的身上,将他的黑色的头发、英俊的脸庞、笔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染上了高贵的金黄色。 王薄的胸中豪气万丈,有这数万山东好汉在,天下谁人能是他的敌手?十日破宇文述,一个月破高颖,三个月一统中原,半年后天下大定,一年后全国选妃,十年后天下所有的女子都是他的妃子! “……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王薄大声的歌唱,即使数万好汉的声音依然压不住他动听的声音。数千只飞鸟呼啦啦的飞来,停在王薄身边的树枝上,专注的盯着这比鸟鸣更动听的歌声,数万字老虎狮子狗熊豹子兔子默默的围在了王薄的身边,温顺的趴着,找不到一点点凶悍的野性,唯有对王薄的歌声的倾倒和仰慕。 王薄张开双臂,继续对着红日歌唱,他将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啊!”凄厉的惨叫声打破了王薄优美的歌声,王薄不满的看去,却见无数的官兵狰狞的屠杀着山东好汉,一座座美丽的营寨,一条条比长城更加壮观的通道被大火点燃,在火焰中轰然倒塌。 “知世郎!救我!”一个红上衣背带裤的好汉跑到了王薄的身边,拉着他的手,大声的哀求着,眼中满满的泪水。 “知世郎,救我!” 王薄用力的点头,坚定地道:“我一定救你!来,给我唱‘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只要有勇气,只要肯拼命,官兵算什么? 那红上衣背带裤的好汉拔出刀,跟着王薄大声的唱:“……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王薄兴奋地点头,就是要有与官兵玩命,死了烂命一条的决心!他大声的道:“我知世郎定然带你们打败官兵,一统天下!” 那红上衣背带裤的好汉咧着嘴笑:“有知世郎在,我们一定……” “噗!”那红上衣背带裤的好汉人头落地,一个官兵在他的背后露出身形,手里的钢刀上犹自带着鲜血。 “不!”王薄愤怒的嘶吼。 “你就是知世郎王薄?拿命来!”那官兵狞笑着,对着王薄用力的挥刀。 “啊!”王薄从梦中惊醒,仰身坐起。附近地上的几个山贼并没有被惊动,或者已经习惯了,惊动了也懒得理会。 一缕月光透过破烂的窗户射入了茅屋之中,阴影斑驳。王薄坐在黑暗中深深的呼吸,终于渐渐的镇定,身上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衫。 自从逃出长白山以来,王薄每夜都会梦见在长白山被数万人恭敬的称呼这知世郎的美好日子,被数万人崇敬,想大碗喝酒就大碗喝酒,想抓个地主老爷家的小姐暖床就抓个地主老爷家的小姐暖床的生活幸福又温暖。王薄再一次深深的呼吸,鼻子中似乎犹能闻到那酒水和牛肉的香气。耳边,那数万豪爽好汉恭敬又贴心的“知世郎”的称呼清晰无比。 王薄嘴角露出甜蜜又凄惨的笑容,没了,一切都没了。他伸出手,看着长满老茧的手掌,抚摸那些地主老爷家小姐的柔嫩肌肤的触感还在,而她们的面容却从来不曾记住。作为英雄好汉,女人要多少又多少,怎么会在意地主老爷家的小姐?他微微的后悔,当时若是能够记住几张脸,如今也能好好的回味啊。 “王某一定要夺回我失去的一切!”王薄对着窗外的月色暗暗的发誓。 地上,一个山贼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果然又看见王薄对着月色咬牙狰狞,一点点询问或者捧场的意思都没有。那一缕淡淡的光明就像是王薄的决心,微弱,消失也很快,第二天晚上又会再来。 -- 第1542页 那山贼翻了个身,继续睡觉。每天还要早起寻找野菜,怎么有时间理会王薄?而且每天晚上都这么来一出,看也看厌烦了。 夺回失去的山寨,夺回被官兵抢走的一切?开毛个玩笑!即使王薄自己也是绝对不信的。数万人的大山寨,占据着整个长白山,兵强马壮,以为周围的县城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任由他想抢谁就抢谁,威风凛凛,却在一日之间被官兵剿灭,大军雄关灰飞湮灭。 王薄慢慢的躺会了床上,明天天明的时候,他绝不会做出任何与“夺回失去的一切”有关的行为。一场黄粱梦已经让他看透了自己的实力,能够在长白山傲啸山林,那只是因为山东处于几个大佬的地盘中间,为了和睦,成了三不管地带而已,长白山附近的小县城又没什么精兵良将。在高颖宇文述鱼俱罗联手开发山东之后,什么长白山数万雄兵,什么知世郎,什么替天行道,在官兵面前不堪一击。 王薄看看地上躺着的几个亲信山贼,心中安稳了几分。没有这些亲信睡在脚边,他连睡觉都不敢,总觉得官兵随时都会冲进他的房间,在他睡着的时候杀了他。 “睡吧,睡吧,明天,我一定会夺回我失去的一切。”王薄对自己说着根本不信的言语,几万人的大军都完蛋了,只剩下几百人,还东躲西藏,朝不保夕,怎么可能打败官兵,夺回失去的一切?梦话只是梦话,睡醒了万万不能听的。 天亮的时候,王薄和几百山贼在山野中又一次仔细的寻找着野菜。这几日天气不错,地里的野菜疯涨,一夜之间就会长出好多,看着就让人欣喜。 一股海风吹了过来,带着海水特有的腥臭。 “知世郎,我们去干一票吧!”孟让眼馋的看着远处的蓝天碧水,有一些渔船正在驶向大海深处。 “好!”王薄大声的道,看着四周,心中豪气顿生。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根据地!”王薄大声的道。长白山不能待了,甚至内陆都待不住,唯有在沿海地带四处的流窜,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少有扎根停留的,眼前这个无名的小渔村地理不错,因为太穷,附近没什么官府管,平缓的山坡上又正好有一块地方适合开荒种田,简直是天赐福地,正好可以让他们修生养息,发展壮大。 一群山贼用力的点头,山头虽然小了些,平缓低矮了些,但是身为山贼,当然知道在山上立寨的好处,起码不用派探马,就能仗着高处,远远地发现围剿的官员,早早的逃命。 “留下一半兄弟守住山寨,其余人跟我走!”王薄大声的道,既然要在这里站稳脚跟,就要好好的抢劫一笔。 “听说大海里有很多商船,装满了价值千金的香料和银子。”有贼人舔着嘴唇,这下发达了。 一群贼人用力点头,大商人用海船行商的事情人人都听说过。 “走!干一票大的!”一群贼人欢呼着,若是有了银子谁还做贼到处逃,立马悄悄的找个地方洗白自己。 “记住,地里的杂草一定要全部去掉!”孟让下山前叮嘱着,不想吃野菜就要赶紧开荒种田,现在努力一把,明年还能有大米吃。 “等有了收成,我们再也不用吃野菜了!”一群山贼大声的叫,却一点种田的心思都没有,抢到了商船,有的是银子了,谁还种田。 王薄带着一群山贼出了山寨,到了一处沙滩上。他严厉的看着四周,厉声道:“兄弟们,动手!” 一群山贼零零落落的回应着,冲进了小渔村,踢飞了各种打渔的家伙,也没进屋抢劫。这种房子几乎都挡不住雨水的小渔村有个P好抢的。 “这几条船是我们长白山的了!”王薄大声的道,指着几条留在沙滩上的渔船。一群贼人欢呼着抬着船,扔到了海中,纷纷跳了上去。 “长白山前知世郎,纯着红罗锦背裆!”王薄大声的叫,山贼中根本没几个人回应,差点就是鸦雀无声。 孟让伤心的看着王薄,穷途末路,山贼都混成了海盗了,还要喊什么“长白山前知世郎”,人要面对现实,但看看王薄那苍白又憔悴的脸,终于忍住了。 几条小船箭一般的驶向了一条渔船,贼人们在船上用力的敲打着船舷,大声的叫着:“停船!抢劫!” 渔船慢慢的停下,老老实实的看着贼人们翻身上了渔船,一点点的反抗都不敢有。 十几个贼人上了渔船,恶狠狠的看着渔民,渔民惊恐的看着他们手中的钢刀。渔船的四周,更多的贼人用力的敲打着钢刀,胡乱的吆喝着。远处的渔船看到了异常,张开风帆,加速向大海驶去。 “不要怕,我们是替天行道的长白山好汉。”王薄从十几个贼人背后大步而出,双手负在身后,透着一股风流潇洒。“你或者听说过我,我是知世郎王薄。”他淡淡的道。 “没有听说过我也不要紧,王某要告诉你的是,今日王薄找你,是为了反抗大随反抗官府的大业筹集一些善款。你若是良善百姓,想必也受到了官府的压迫,愿意为反抗朝廷出一份力。” 渔民眨眨眼睛,这个山贼头目是不是疯了? 王薄挥手,最恨这种没文化,抢劫都听不懂的蠢货了。一个山贼大步上前,一耳光打翻了渔民。“要么给钱,要么给命,你挑一个!” 渔民的身体抖个不停,畏畏缩缩的说道:“好汉,小人今日还没有开张……”你丫的就是要抢劫,也要在渔船回来的时候啊!我刚开船出海,船里空荡荡的,哪有东西让你抢? -- 第1543页 一群贼人眼巴巴的看王薄,王薄嘿嘿的冷笑,转头看孟让,孟让尴尬了,习惯了早上起来干一票,忘记渔船和马队的区别了。 “没有银子,那就是给命了?”孟让一刀砍杀了那渔民,将尸体踢进了大海之中。 “带上船,我们迟些时候再来。”王薄傲然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快到傍晚的时候,王薄再次带领贼人出动,围住了回渔村的渔船,恶狠狠的道:“要么给钱,要么给命!”一群贼人欢呼着:“商船!商船!银子!银子!” 一个个渔民怔怔的看着王薄,有个渔民小心的道:“好汉,我们都是小渔船,没有商船啊。”商船都是大船,都停留在港口,这个破烂的靠打渔度日的小渔村连鱼贩子都不经常来,有个P的商船。 一群贼人怔怔的看着王薄,没想到做山贼和做海盗有这么大的鸿沟,真的是隔行如隔山啊。 王薄的脸色由白转黑,由黑转青,厉声道:“来人!” 一群贼人都看向了王薄,死命的打眼色,杀一个两个渔民是无所谓的,杀人立威嘛,可要是杀光了这些穷得只剩下鱼的渔民,以后还有谁出海打渔,谁缴纳保护费? “来人!把船上的鱼带一半走!”王薄厉声道,冷冷的看着渔民们,“没有钱,就拿鱼!想要糊弄我们长白山好汉,没门!” 一群贼人在渔民们惨痛又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欢呼着在渔船中抓鱼。 “回去吃烤鱼!”有贼人大叫,终于不再吃野草了。 “以后每天来一次,还种P个田!”有贼人笑着,好吃懒做才做的贼,谁忒么的有力气种地。 有贼人小心的问其他贼人:“这以后我们是不是不是山贼,而是海盗了?”一群贼人斜眼看他,海盗你个头啊,哪个海盗是抢两条鱼的,顶多是从山贼转职到了收保护费的小流氓而已。 王薄板着脸,看着一群欢快的讨论着怎么吃鱼的贼人们,心里只觉悲凉无比:“我知世郎王薄竟然沦落到要抢鱼的地步!”孟让急忙安慰着:“这鱼可是好东西,吃多了聪明,鱼在洛阳很贵的,肉食者鄙,高贵人才吃鱼。”王薄瞅瞅当地1文钱十斤的鱼,用力的点头:“是啊,鱼很贵的,以前在长白山,我都吃不起鱼。”孟让用力点头,大声的道:“有了长白山知世郎,我们才过上了天天有鱼吃的美好生活,就是皇帝老二都做不到天天吃鱼啊!”一群贼人瞅瞅他们,在瞅瞅周围默然看着他们的渔民,实在没脸跟着一起叫嚣美好生活。 一个月后,长白山的山贼或者海盗们与小渔村达成了平衡,小渔村的渔民每天每条船交出三十条鱼做保护费,大风大浪的时候就拖欠保护费积累到下一次出海总算。长白山的山贼们从此过上了天天早上找野草,白天种地,晚上吃鱼的幸福生活。 “幸福?”王薄惨然的笑,天天吃鱼,顿顿吃鱼,一个月下来竟然见到鱼就想吐了,人人抢着挖野菜吃。吃不惯鱼还算小事,更糟糕的是鱼吃多了,身上好像有了鱼腥味,不知道会不会长出鱼鳞。 “我等要积累实力。”孟让劝着,天下大佬多得是,动不动就是几万十几万大军血战,稍微冒头就会□□掉的,低调做人,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 “知世郎,外头有一彪人马靠近!”有贼人跑进了茅屋,大声的道。 王薄和孟让脸色大变,该死的官兵追来了! “抄家伙!跑路!”王薄厉声道。 “带上鱼和野菜!”孟让大叫,被官兵追得急了,很有可能没有时间挖野菜,更别说抢鱼了,必须带上吃的啊。 报信的贼人用力的摇头:“不是官兵,好像是另一个山头的江湖同道。” 王薄和孟让恶狠狠的瞪报信的贼人,要不是如今没剩下几个贼人了,就凭你吓得老子小鱼干都掉了,老子就砍了你。 “哦,是哪里的好汉?”王薄深呼吸,神色间尽显从容。 “是孙宣雅孙头领和郝孝德郝头领。”报信的贼人道。王薄和孟让对视一眼,孙宣雅和郝孝德也是流民造反的大头目,以前也有好几万手下的,同样被一群大佬追得像条狗。 “难道是来要求江湖救急的?”孟让脸色不怎么好,要是孙宣雅和郝孝德想着来这里打秋风捞一笔,那就让他滚蛋,自个人穷得饭都没得吃了,谁忒么的有钱江湖救急。王薄微微点头,老子还指望别人江湖救急呢。 “他们带了好几百人。”报信的贼人道。 王薄脸色大变,难道是来吞并他们的?这就不同了。 “抄家伙,准备开打!”王薄厉声道,若是来了官兵当然要逃,来的也是一群丧家犬,逃个P啊。 “告诉所有弟兄们,孙宣雅和郝孝德要抢我们的基业,弟兄们和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孟让大吼。天天吃鱼虽然想吐,但是谁敢抢他的鱼,立马砍死了谁! 长白山的山贼们大声嘶吼,士气爆棚,敢抢他们的鱼和野菜的人必须死。 眼看一群山贼们斗志昂扬,王薄大声的道:“我们长白山的好汉最讲仁义了,先礼后兵,让他们进来,若是想谋夺我们的家业,我们就杀他娘的!” 一群山贼轰然叫好,士气爆棚有个P用,能不打就不打,开打是要出人命的,就算只是被人砍了一刀,保证各种感染并发症,活不过三天。 -- 第1544页 孙宣雅和郝孝德带着几百人大步上了山,一群长白山的山贼一看他们心里就怯了三分。该死的,这群贼人为毛人人脸色红润,膘肥体壮?再瞅瞅自己每天吃野菜和鱼的瘦弱身体,立马感受大了巨大的压力。 “孙头领,郝头领,我长白山知世郎正在聚义厅相候,请!”带路的长白山贼人说道,眼睛却瞄着孙宣雅和郝孝德身后的几百号人。 孙宣雅和郝孝德微笑拱手,留下几百号人,只带了十几人。“前面带路。” 一群长白山的贼人看着孙宣雅和郝孝德上山,惊愕的互相问着:“聚义厅是什么东西?”众贼人脸色大变:“难道……” 无名低矮荒山之上,一排茅草屋矗立在山巅,一间茅屋之上挂着一张新出炉的墨迹未干的白纸,上书“聚义厅”三个大字,在风中微微晃动,很有可能随时会掉下来。聚义厅外不过十几步,有一片小小的菜地。 这就是聚义厅?真是意境高雅,寒酸无比。 上百个贼人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聚义厅外,整齐的排列成了数行,有的人手中拿着长矛,有的人手中拿着腰刀,有的人手中的板斧虽然缺了几个口子,却杀气腾腾,更有不少人敞开着胸膛,腰中露出匕首的刀柄。 带路的贼人面无表情:“请!” 长白山的贼人逃窜到了小渔村附近的无名山,整天不是忙着种地,就是研究有多少种方式可以吃鱼,谁有空认真盖房子?众贼人只是为了能够遮风挡雨而草草的盖了一些茅草屋,既简陋又微小,把这叫做聚义厅已经不是脸上贴金了,而是屁股上贴金了。 “哈哈哈!想不到知世郎竟然是个雅人。”孙宣雅和郝孝德在附近的面无表情的长白山贼人的环顾当中仰天大笑。 一群长白山贼人急忙就着台阶打哈哈,就这种满了野菜的菜地和大风都能吹倒的茅草屋也叫“雅”?孙宣雅和郝孝德真是会做人啊。 茅草聚义厅中,摆着一桌酒菜,王薄和孟让端坐在主座,傲然对着孙宣雅和郝孝德,身后一大群贼人屹立,怀里都抱着一个个破布包裹的长条物体,显然是包裹着刀剑,只是出于礼貌或者避讳,不愿意在聚义厅露了刀光剑影。 “小小山寨,没有美酒,王某以水代酒敬两位头领。”王薄厉声道。孙宣雅和郝孝德微笑着举起手中的大碗,里面的凉水清澈的让人不想喝。 “孙头领和郝头领远来是客,请尝尝我长白山的百鱼宴!”孟让指着席面,一桌子的烤鱼煮鱼煎鱼熏鱼醋鱼腌鱼腊鱼鱼汤鱼头鱼身鱼尾鱼干鱼泡泡。 “好一个百鱼宴,我等生受了。”孙宣雅和郝孝德微笑着夹菜。 白开水过了三巡,孙宣雅和郝孝德直接话入正题。 “当今天下各个豪强并立,又有胡星君横扫天下,这中原快要一统了,我等只怕再无机会争霸天下。” 王薄和孟让对视了一眼,打死没想到孙宣雅和郝孝德的话题这么傻逼。 “胡星君对我等绿林群豪可不怎么友善啊。”孙宣雅慢慢的道,看着王薄和孟让的眼神中透着悲哀,好好的替天行道的好汉,在胡雪亭的眼中就只配人头挂在树上,实在是太不把英雄好汉当做英雄好汉了。 “两位的意思是?”王薄淡淡的问道。 “联盟!”孙宣雅和郝孝德对视一眼,认真的道。 “形势逼人,我等想要生存下去,唯有联盟。”再不联盟肯定嗝屁,说什么都要联合在一起,杀出一条活路。“排除一切山头主义,精诚合作。” 王薄缓缓的点头,不合作就要完蛋了,想要独占好处,背后捅刀子,那也要先有好处。 “这联盟之后,当如何?”孟让问道,以为光说一句联盟,大米就有了,猪肉就有了?玩虚的没用,来点实际的。 “两位都是雅人,不问世事,可能还不知道,这淮南道总管李浑投靠了胡雪亭了。”孙宣雅道。 王薄和孟让是真的不知道李浑已经投靠了胡雪亭了,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李浑和胡雪亭本来就走得近,眼下是个人都知道胡雪亭快要一统天下,开天辟地的做第一个一统中原的女皇帝了,李浑投降投靠投诚胡雪亭那是板上钉钉的。 “鱼俱罗很不满意。”孙宣雅大声道。 王薄和孟让立刻想多了,难道孙宣雅和郝孝德已经投靠了鱼俱罗,此来是做鱼俱罗的说客? “不,两位会错了意思。”孙宣雅急忙摇头。“我等和鱼俱罗没有一丝的关系。” “我们提鱼俱罗,是因为我们有了一个最好的机会。”郝孝德也道。 “什么机会?”王薄看了一眼孟让,慢慢地问道。 “攻打扬州!”孙宣雅和郝孝德一字一句的道。 王薄和孟让傻乎乎的看孙宣雅和郝孝德,这两人是不是鱼吃的少,傻了? 孙宣雅和郝孝德相视微笑,早已知道王薄和孟让会是这种表情。 “看,这里是扬州,这里是徐州,这里是丹阳。”孙宣雅移动着桌子上的杯碗筷子。 “李浑纨绔子弟也,只会拍马屁,一点都不懂的军事,毫无战功,李阀子弟更是只会调(戏)民女。”孙宣雅鄙夷的道,王薄和孟让缓缓的点头,他们哪里知道李浑有没有才能,李阀子弟是不是调(戏)民女,大多数有钱人都是这样,李浑更有钱,肯定也是这样。 -- 第1545页 “扬州的将士都是从来没有见过血的废物,这种废物来多少,我们就能杀多少。”孙宣雅舔舔嘴唇,别看他们四个人如今都落魄了,身边只有几百个人,但当年全盛时期也有数万人,难道是路上捡来的?还不是与县城的官兵作战胜利后打出来的地盘和势力。 “扬州北面的鱼俱罗痛恨李浑投降胡星君,肯定是不会帮手的。”孙宣雅将一个碗从桌子上移开。 “扬州南面与丹阳隔着一条长江,我等若是攻打扬州,扬州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定然落到了我们的手中。”他指着两个碗中间的一根筷子,大声的笑。 “丹阳到扬州容易的很。”王薄道,他们若是敢起兵攻打扬州,还没到扬州城门口,丹阳的大军就杀过来了,胡雪亭的人可不好惹。 “丹阳没有水军,难道游泳过长江吗?”孙宣雅冷笑。“胡雪亭的骁骑卫就算是条龙,到了长江之中,还不是要听我们的。” 郝孝德探出半个身子,盯着王薄和孟让大笑着:“两位如今纵横大海,挡者披靡,难道还怕丹阳的旱鸭子吗?” 王薄和孟让微笑,马蛋啊,差点忘记老子现在转职做海盗了,虽然不是很专业,但干掉一群不会水的旱鸭子还是很有把握的。 “只是,扬州不好打啊。”王薄皱眉,他只有几百人,看孙宣雅和郝孝德也是只有几百人,两伙人合在一起只有上千人,这点数量也能打扬州? “老子当年只有二十个人,就打下了一个县城。”郝孝德仰天大笑。 王薄摇头,小地方当然行,衙役都不到十个,可扬州怎么看都有几千甚至几万大军驻扎的。 “扬州可不是普通的地方,知世郎知道扬州最有名的是什么?是盐啊!白花花的,银子一般的盐啊!”孙宣雅眼神闪亮。 “我们只要打下了扬州,什么都不用干,光是卖盐都能发大财!瞧李浑占领了扬州之后吃香的喝辣的,红烧肉吃一碗倒一碗,还不是就靠着卖盐!”孙宣雅羡慕的道。 王薄有些动摇,红烧肉啊!该死的,什么都不用干,卖盐就能发大财啊! 周围的长白山贼人眼睛放光,那是躺着赚钱的生意啊。 “天下已经快平定了,我们打下了扬州,立马就是一方霸主,以后投靠了胡雪亭至少也是个淮南道总管!还做个P的山贼!”孙宣雅道,他可没想和胡雪亭鸡蛋碰石头,他只想杀人放火金腰带。 “只是……”王薄还是有些犹豫,扬州真心不好打。 “不用担心,鱼俱罗绝对不会帮助李浑,反而会帮我们。”孙宣雅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打李浑,鱼俱罗一定很开心,说不定会赞助他们一些粮食和武器。 王薄还是摇头,扬州几万士卒一人一口痰都淹死了他们了。 “不用担心,扬州绝对没有几万士卒。”孙宣雅和郝孝德对视了一眼,终于透露了底牌。 “其实,我们的上面还有人。”孙宣雅神秘的笑,“这个人就在淮南道之中。” 王薄懂了,原来是内奸利用他们打天下啊。 “知世郎可知道李子通?”孙宣雅问道。 王薄当然知道! “是跟随左才相的李子通?”王薄急切的问道,当年长白山周围造反的流民多了去了,李子通也是其中一股,待人宽厚,投靠他的人很多,但被另一个流寇头目左才相猜忌,李子通迫不得已离开了长白山区域,不知所踪。 “就是他。”孙宣雅道。“李子通到了淮南道投靠了李浑,因为他也姓李,五百年前是一家,李浑又缺少兵将,就让他领了校尉一职,驻扎在了海陵郡。” 王薄羡慕妒忌恨! 大家都是长白山出身的,老子是大名鼎鼎的知世郎王薄,才华盖世,却只能带了几百人天天吃野草吃鱼,你丫的就能在淮南道吃香的喝辣的!凭什么啊! “李子通言,这淮南道中没有精兵,唯有他手中的三千人日夜操练,最是精锐,个个能够以一当百。”孙宣雅道。 王薄缓缓点头,都是贼人出身,不用明说就懂了,李子通既然有三千精锐,又有地盘,那定然是兵强马壮了,登高一呼裹挟百姓,立马就能有数万兵马。以数万兵马偷袭扬州城,这破扬州还真的是毫无问题。 “为他人作嫁衣裳,王某可没什么兴趣。”王薄摇头,李子通这家伙已经走了狗屎运了,还想再用他的手打扬州?没得傻乎乎的当别人手中的刀子的。。 “打下了扬州,究竟送不送人,那可要我们兄弟说了算了。”孙宣雅和郝孝德哈哈大笑。王薄笑了,是啊,李子通已经是官了,贼人怎么可能相信官员呢。 “富贵险中求,要么荣华富贵,要么早死早投胎!”孟让看看王薄,两人心意相通,再无异议。 “好!干了这杯……吃了这条鱼,我们就是自家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王薄想要举杯,一看是白水,立马换成了一条烤鱼。 “好,吃了这条鱼,我们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孙宣雅和郝孝德大声道,一齐抓起了一条鱼。 “哐当!”站在众人身后的长白山贼人中有人太过激动,抱在怀里的破布条掉在了地上,破布散开,露出了里面的一段烂木头。 以为刀剑路边随便捡啊?刀剑是管制物品,不是想有就有的。长白山众贼人都是丧家狗了,还有个P的刀剑,整个队伍数百个山贼就只有那几十把刀剑了,都在聚义厅门口充门面,这酒桌边的贼人怀中的破布包裹的武器不是为了文雅或者避讳,而是因为里面全部是裹了根木头撑门面。 -- 第1546页 聚义厅内,一群人死死的盯着地上的破布和烂木头,王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是呵斥几声惊扰了贵客,还是大笑一声开个玩笑不要介意?总觉得不太混得过去啊。 “你怎么能丢了我长白山的龙头杖!”孟让怒吼,“还不快捡起来,小心的供起来!”转头看孙宣雅和郝孝德,笑着道:“下面的人不懂事,竟然把我长白山的圣物龙头杖拿了出来,见笑,见笑。” 圣物? 孟让笑着:“是啊,这龙头杖专破妖邪,遇到妖星有奇效。” 王薄面无表情,就这也想混得过去? 孙宣雅和郝孝德笑了:“巧了,我们正有一个破解胡星君法术的妙计!” “若是我们能够把胡星君也留在了扬州,这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作话】 PS:抱歉,没收住笔,前奏写长了,开打要下一章了。 2019.08.28.11:31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月山南”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03章 打仗要懂天气预报 “什么?有千余贼人杀向扬州?”扬州城外,李浑听着探马汇报的消息,浑身发抖。其余人理解的看着他,投降仪式上遇到了有贼人打上门,这皇帝会怎么想? “有不臣之心。”有人冷笑,在淮南道闹出事来,不是李浑干的还能是谁干的?找一群贼人想要刺王杀驾未免太不靠谱,李浑断断不会如此脑残和肤浅,李浑安排这群贼人大胆妄为的背后应该是李浑对胡雪亭的深深的警告:“别以为你是皇帝老子就怕了你,老子一发飙,皇帝也照砍。” 一群李阀的子弟脸色惨白,胡雪亭前脚在怀疑李阀,后脚就出现贼人进攻扬州,这是把李阀往死路上逼吗? “谁和我李阀有此大仇?”一群李阀子弟抬起头,透过一脸的汗水和泪水,四下的张望,指望找出一张冷笑或得意的笑的脸。可是周围看热闹的人太多,虽然没什么人敢于喧哗,但冷笑微笑嘲笑的人数不胜数。 李浑挺直了腰板,厉声道:“圣上御驾就在扬州,竟然有贼人敢冒犯天子之威,简直是我大越的耻辱!微臣恳请带扬州本部一万人出马,擒杀乱臣贼子!” 胡雪亭瞄李浑,你搞不搞的定啊? 李浑瞄回去,喂喂喂,才一千山贼啊,我就是在无能,带了一万人去打一千山贼还能输? 胡雪亭斜眼,你不是想刷功劳吧? 李浑拂袖,休得诬陷了正人君子,李某是爱君忠君之人,怎么会为了区区一千余个山贼的芝麻绿豆功劳亲自出马?又认真的瞄胡雪亭,这算救驾吧,给个好评要求不算很高吧? “也罢,李爱卿既然有心杀贼,朕预祝李爱卿马到功成。”胡雪亭无所谓,不过是一千山贼而已,分分钟就干掉了。 李浑深深的鞠躬,神情中带着忠心和诚恳:“微臣请圣驾移步,亲眼见证微臣斩杀乱臣贼子。” “准!”胡雪亭道。 李浑大喜,转身就吩咐手下:“快去找最好的刻石碑的工匠,树一巨大石碑,上刻‘某年某月某日,大越圣上胡雪亭与李阀李浑李珂等在此与叛贼大战,死伤遍野,君臣各负重伤,血染衣襟却相对而笑,为了天下的安慰,为了华夏的崛起,我等纵百死而不悔也。’” 一群手下有些尴尬的看着他,胡雪亭还没走…… 李浑怒视一群手下:“身为臣子者,为圣上扬圣名,为万世开太平,为天地立心,何错之有?”一群手下羡慕极了,如此厚的脸皮几辈子才能有啊。 …… 扬州城外,王薄望着远处的官兵,倒抽一口凉气,使劲的揪住了孙宣雅的衣领:“这是你说的只有几千人?”对面黑压压的一片,至少有上万官兵,只看那旌旗招展,就吓得王薄手脚发抖,恨不得转身就逃。 原定计划是趁着胡雪亭和李浑人少,一举击败了二人,然后王薄在大江之上阻拦丹阳的援军,孙宣雅继续追杀,顺便夺取城池。但现在第一步就偏离了计划,怎么进行后几步? “内奸呢?李子通呢?”王薄要绝望了,这回上了贼船了! “他们手中有弩(箭)!”孟让也绝望了,若是大家都是刀枪棍棒,他还有胆子一搏十试一试,两军相遇勇者胜,说不定就能创造一千破一万的奇迹了,但是瞅瞅对方起码有一两千弓(弩)手,这是还没靠近就被射成刺猬啊。 “那是胡雪亭的龙旗!”有贼人眼尖,看到了一万士卒后方的黑色旗帜,立刻吓得发抖了。 “胡星君也在这里!”怒视几个头领,敢对胡星君不敬,很容易死后下油锅的。 孙宣雅哈哈大笑,一点都不在意。“有弓(弩)手又如何?”转头对着一群贼人挥手,“二郎们,我等今日就要创造我们的奇迹!”贼人中有知道底细的,大声的欢呼。 “知世郎,不用换,若是胡星君不在这里,我们只怕必败,但胡星君在这里,我们就必胜!”孙宣雅大笑。 “天意啊,天意!这就是天意!”孙宣雅猖狂的笑声感染了众人,好些贼人不安的心渐渐平稳。 李浑盯着远处大呼小叫的贼人,开心的捋须而笑:“我李浑大破贼军,扬名立万之战,就在今日。”只有一千山贼而已,好些山贼刀剑都没有,拿着树枝挥舞,简直是垃圾中的垃圾,这根本不需要出动一万大军嘛,只要李阀的那几百死士就能够轻易干掉。 -- 第1547页 他微微沉吟,这一仗是绝对不会输得了,问题是怎么赢的漂亮。 “要不要招降?”有李阀的核心精英建议,一万打一千赢了也不算功劳,只有兵不血刃的抓住了所有的贼人,才有那么一点点可以吹嘘的地方。 “然后呢?”李浑瞅那核心精英,眼神中满满的不屑。核心精英莫名其妙,全俘敌人还要怎么样? “愚蠢!圣上可不是留俘虏的人!难道你要圣上下令屠杀贼人吗?或者,要老夫食言而肥,接受了对方的投降却杀降不成?”李浑怒道。 一群核心精英看了一眼在后方几十丈外的胡雪亭,立刻就摇头了,不论把杀俘虏的罪名推给了皇帝,还是自己背,都绝不是一件好事。 “只有斩尽杀绝了。”一群核心精英道,然后大眼瞪小眼。斩尽杀绝四个字说得容易,怎么斩尽杀绝呢?兵书上简简单单的百十个字,怎么用到眼前的局面之中呢?简直毫无头绪。 李浑怒了,百无一用是书生,只会背书有个P用,到头来还不是要老夫出马,他厉声道:“老夫乃堂堂正正之人,做堂堂正正之事,来人,传令,布置偃月阵!” 一群核心精英懂了,管对方有什么花招,只管按照兵法操典列阵前进,到了距离就一阵弓箭,然后步兵逼近,若是贼人敢逃就骑兵追上去砍杀,保证能够打赢。 “阀主高见!”一群核心精英恭维着,老老实实阵而战自,赢得漂亮自然是没分,但赢是必然的,拿不到满分就先保证及格分,若是运气好贼人不经打,自行崩溃了,这仗立马就赢得漂亮了。 “哈哈哈,老夫身为李阀之主,自幼书读兵书……咦,他们在干什么?”李浑惊讶的道。 后方的胡雪亭也惊讶了,前面一群贼人忽然开始列阵,排成了一个诡异的圆阵。 “毛意思?”胡雪亭莫名其妙,面对人数和武器都占有绝对优势的官兵,一群山贼竟然摆出了专业防守的圆阵,这是嫌弃死得不够快吗? “不是圆,这是……太极?”李大小姐在胡雪亭一边惊讶的道。 瞧那些贼人一半的人黑衣,一半的人白衣,圆阵中间还有一队弯弯曲曲的人,将圆阵分成两个不规则的半圆,怎么看怎么像是太极。 “哇哈哈哈,老夫今天走了大运了!”李浑狂笑,遇到喜欢玩阵法的山贼,那是捡了大便宜了。 “李捷,你去干掉他们!”李浑厉声道,李捷大喜,这是阀主要提拔他啊。 “是!”李捷大声的道。周围的李阀核心精英们微笑着,李浑还是不错的,知道提拔拍他马屁的人,这次是李捷在皇帝面前露了脸,青云直上了,以后就轮到他们了。 “右屯卫的精锐们,跟我上!”李捷大声的叫,大步出了本阵,身后跟着的却是一群弓箭手,谁脑子有病带着士卒冲锋啊,万一阴沟里翻船,别人都不死,就死了他呢?只要弓箭手万箭齐发,保证立马立了头功。 李捷带着弓箭手测算了距离,开始列阵,拉弓引弦,对面的贼人太极阵又开始变化,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走到了太极阴阵阵眼上。 “这是干什么?”胡雪亭李浑眼睛都眯起来了,骁骑卫的将领同样全神贯注,下一秒就要开打了,为毛忽然出现一群妇人? “小心有阴谋!”无数将领厉声道,心中闪过了好些阴谋诡计,想得最多的就是那些妇人是李浑身边士卒的家人。李浑的士卒谁敢动手,对面的贼人立马杀了他的家人什么的。 好些将领忧伤的看着胡雪亭,这种那士兵家人威胁军队的事情肯定是妥妥的没用,哪个大将军会在乎士卒的家人的?但要是下一刻出现一个李浑的士兵扔下武器,拼命的向着贼人跑去,大喊“不要伤害我的娘亲”,是下令射死了,还是放过了他?若是为了大局下令射死了,那个士卒鲜血直流,垂死之间任由箭矢插在背上,在地上努力的爬向贼人圈子中的妇人,拖出长长的血痕,凄厉的大喊“娘亲,娘亲!”这结果就糟糕透了,保证军心民心诡异的偏向了贼人,认为何必杀了贼人呢,官逼民反,是官员不好,或者父母之恩重过天地,官兵怎么能杀一个孝子呢等等,百姓因此而造反自然是不至于的,但忠心度下跌肉眼可见的一大截那是定然的。 李浑转头,与胡雪亭的目光隔着几十丈在空中交汇,眼神中都是满满的狗屎,等会一定把那个贼人头目抓出来凌迟九十九天。 “来人,命令骑兵出战救人!”李浑眼神凶狠,左右轰然应诺,调动骑兵的指令一层层的下去,“救人”二字更是传出老远。出动骑兵就能救人吗?多半是救不出来的。两军之间隔了不远,也就一两里地,只要骑兵一出动,对面的贼人肯定是立马砍了那些妇人,出动骑兵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希望能够成功吧。”一群右屯卫的士卒心有戚戚,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的家眷都在扬州城中,不信那些贼人手中的人质是自家的亲人,但总归是右屯卫中士卒的家人,能救出自然是最好了。不少人转头四顾,看哪个倒霉蛋脸色惨白,就知道谁的家人有可能落入了贼人之手。 李浑和胡雪亭又互相看了一眼,出动骑兵怎么可能是这么友善的理由呢,他们是帝王将相,是军中首脑,慈不掌兵。 远处,那群贼人包围圈中的妇女站到了阵眼之中,娇笑一声,开始宽衣解带,分分钟露出了白花花的身体。 -- 第1548页 胡雪亭李浑和上万将士目瞪口呆! 李捷张大了嘴,完全不知道他身在何处! “不是吧!”胡雪亭惨叫,到了这个世界几乎年年都在打仗杀人,终于遇到了天下最恐怖的东西。 “竟然是……”李浑浑身发抖,早有耳闻,却从未亲眼一见,没想到在今日见识了。 “哇哈哈哈哈哈!”孙宣雅放声大笑,附近的贼人同笑,得意到了极点。 “胡雪亭,这是我从茅山张天师处学来的太极乾坤阴阳天煞地火绝杀阵!专破各种邪术!”孙宣雅兴奋地呼叫:“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浑身发抖,法力倒流,经脉逆转?哈哈哈哈!”从各地招来的几十个老妓果然是有用的,立马就能干掉胡雪亭了。 一群贼人距离那些老妓近在咫尺,却没人有心情去偷看一眼活色生香,全部死死的盯着远处的龙旗之下,是胡雪亭化作一团血雾而死,还是他们被上万官兵砍成肉酱,分分钟就要揭晓。 右屯卫的士卒中不少人情不自禁的转头看胡雪亭,茅山张天师的名头在南方地区简直是如雷贯耳,只怕胡雪亭有点麻烦了。 “这一定是阴门阵!”有士卒很有见识,懂得分析资料,瞬间从那太极乾坤阴阳什么什么的阵法名字中引申出了“阴门阵”三字。 “这阵法一定是利用妇人的阴气克制和消灭胡星君的仙气!”那士卒激动的道,额头青筋都露了出来。 “是啊,听说妇人的月经,屎尿,贴身内衣,那是可以破所有……的。”有士卒含糊的道,故老相传,这些东西专破阴邪,但这“阴邪”二字用来指皇帝胡雪亭自然是不妥当到了极点,不能诉诸于口,大家意会就好。 右屯卫的士卒们用力点头,不时的转头看胡雪亭,用不了多久胡星君就要面红耳赤爆血管而死。 可惜胡星君别说倒在地上打滚,浑身冒出绿烟了,就连面红耳赤都没有。 “胡星君功力深厚,哪里是一群贼人的阴门阵能够克制的。”右屯卫的士卒们笑了,能够飞来飞去的胡星君要是被小小的阴门阵克制住了,那真是阴沟里翻船了。 李浑瞅瞅胡雪亭,还好,没有因为见到女子赤身(裸)体就面红耳赤,再看看胡雪亭身边的李大小姐,这脸色通红,头都不敢抬,好像赤身(裸)体的是她一般。 “唉,没出阁的姑娘见到了这种情形,真是不太妥当啊。”李浑叹气,有些后悔带李大小姐来镀金了,不知道以后谣言会传成什么样。 “还不放箭!”李浑厉声下令。 前头的李捷用力的托起下巴,大声的下令:“弓箭手,准备放箭!”一群弓箭手在呵斥声中终于魂魄归窍,不就是一群女子没穿衣服嘛,有什么好多看的。 “放箭!”李捷大声的下令。箭矢如雨! 对面的贼人立刻怕了,好些人想要转头逃跑。孙宣雅厉声道:“不要怕!有太极乾坤阴阳天煞地火绝杀阵保护,诸邪辟易!区区箭矢根本伤不了我们!”一群贼人盯着孙宣雅,总觉得不靠谱,但看孙宣雅傲然而立,便战战兢兢的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天空的箭矢雨。 “跟我念!”孙宣雅厉声喝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双手结印,变化万千。 一群贼人胆战心惊的大吼:“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箭矢雨激射而至,眼看就到了头顶,忽然一阵狂风拔地而起,黄沙漫天,草叶飞舞,卷起了那箭矢雨! 箭矢在狂风中颠沛旋转,乱七八糟的落在了地上,距离贼人不过数尺。 “哇哈哈哈!我有阵法护身,刀枪不入!”孙宣雅大声的狂笑。一群贼人满脸通红,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相信过满天神佛,用吃奶的力气怒吼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李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要不是他也是装神弄鬼的行家,现在说不定就跪在地上了。混账啊,竟然有飓风! 胡雪亭傻傻的看着天,虽然算不上阴云密布,但还是有几多黑色的云彩的。“要不要在这时候刮大风啊?”胡雪亭咬牙切齿,打仗果然要先看天气预报啊! “上步兵!”胡雪亭对着李浑怒吼,刮大风还射P个箭,就不怕射上天后被风一卷落在自己的头上,老老实实的上步兵,就不信还有把人刮飞的飓风。 李浑用力点头,这时候君心不是很稳,必须用人多力量大提升气势。 “来人,击鼓!全军突进!”李浑当机立顿,一万大军全军压上,赢得漂亮什么的已经不想了,在狗屎的天气面前,老老实实赢了就好。 孙宣雅观望了半天,没看见胡雪亭吐血而死,也没看见一道黑气直冲天空,右屯卫的军队虽然有些骚乱,但大致的阵型没有变化,照样压死了区区千余士卒。 “万胜!万胜!”右屯卫的士卒们稳步前进,纵声呼喊,万众一心当中,被诡异的阴门阵和狂风卷走箭矢的士气终于又回来了,上万人打一千人,除非对方直接出现牛头马面,否则没道理打输。 “孙头领,怎么办?”一群贼人眼看阴门阵防守效果杠杠的,但攻击效果垃圾的看不见,焦急万分。孙宣雅大笑:“慌什么!不过是阴门阵无效而已。”他转头看着一群贼人,淡定的神情感染了众人,众人渐渐的镇定。孙宣雅道:“孙某已经知道为什么阴门阵只能防守,却不能伤了胡雪亭了。” -- 第1549页 一群贼人睁大了眼睛看他,右屯卫的士卒越走越近了,你丫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孙宣雅大笑,傲然道:“胡雪亭是女子,属性是阴,我阴门阵对其自然无效。可是,嘿嘿……何为太极?阴阳相生也!” “知世郎,请摆阳门阵!”孙宣雅转头厉声道。 在另一个半圆中的王薄用力点头,傲然一笑,挥手道:“摆阳门阵!”数十个少男赤身(裸)体进入阵眼,身上的阳气勃发,自从天际。 李浑再次瞪直了眼睛,这群贼人真忒么的脑残啊!他急忙转头看胡雪亭,虽然距离远了些,胡雪亭绝对看不清那些少男的身体,但是未出阁的女孩子家遇到这种下流无耻的画面,只怕啥都没看见照样要羞愤交加了。 一瞅,胡雪亭淡定无比,就差打哈欠了。 李浑一怔,该死的,胡雪亭实在不能当做人类度之。再瞅,自家女儿却满脸通红,转身背对着敌军。 李浑叹气,都是女孩子,差距有点大,也不知道哪个比较正常,然后怒了,混账啊,一群贼子竟然让我李阀的大小姐蒙羞? “来人,告诉骑兵,准备突进,尽数杀了,一个不留!”李浑厉声道,开始寻思该怎么把今日的事情遮盖过去,若是有什么流言蜚语,对自家女儿可不怎么好,仅仅一个看到过几十个男子赤身(裸)体的谣言,就足够自家女儿嫁不出去了。 “来人!传令下去,今日之事必须保密,谁敢泄露半分,以诽谤圣上的罪名诛灭九族!”李浑狞笑,毫不犹豫的扯上了胡雪亭,有胡雪亭挡在前面,应该没人想到了李大小姐也在场吧? “告诉那些将士们,若是管不住嘴,乘早把舌头割了,否则休怪老夫辣手无情。”李浑又厉声道,虽然言词中依然是“将士们”,但周围的李阀子弟个个都听懂了,这是说给李阀的人听的,以为可以在酒席中,在房间里,对家人朋友讲笑话或在不得志的时候鄙夷嘲笑诋毁李大小姐,那什么同族什么亲友全部不好使,李浑分分钟翻脸杀人。 眼看右屯卫的士卒继续逼近,胡雪亭一点都没有被阳门阵破除法力走火入魔吐血而死的意思,孙宣雅不慌不忙,对着天空高高拱手,厉声道:“除魔卫道,重振乾坤,就在今日!来人,放箭!” 五六个贼人弓箭手从阵列中走了出来,弓箭历来都是朝廷严打物资,没地方买去,贼人中也就只有几个出身猎户的贼人手中有劣质的弓箭。 “射那个当官的!”孙宣雅厉声道,指着右屯卫弓箭手队列中的李捷。几个贼人用力点头,死死的瞄准了李捷,距离远了些,手中的弓箭也差了些,只怕没什么射中的把握。 “慢!”孙宣雅道,“来人,取鸡血狗血粪汁!” 有贼人抬了一个大木桶过来,里面是腥臭的鸡血狗血粪便。 “将箭矢浸入其中,有我太极乾坤阴阳天煞地火绝杀阵的法术庇护,定然百发百中!”孙宣雅道。 五六个贼人小心翼翼的拿着肮脏腥臭的箭矢,几乎没有瞄准,急急忙忙的就射了出去。 李捷愣愣的站在弓箭手队列之前,原本他是站在阵列之后的,但这短短的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阴门阵,阳门阵……”他喃喃的道,一群男女赤身(裸)体竟然就能刮起大风,这世界实在是太奇怪了。 “将军,小心!”有亲兵大声的尖叫,好几人向他飞奔过来,李捷惊愕的转头:“什么?” “噗噗噗!”李捷身中数箭,倒地而死。 “看!射中了!”孙宣雅大声的笑,“茅山法术就是这么厉害!” 胡雪亭死死的看着李浑,就算全世界说李浑造反,朕也是不信的,就这么一群酒囊饭袋的李阀子弟也能造反?打了这么久的仗,没见过死得这么窝囊的! 李浑羞愧的眼睛都红了,推开身边的护卫,厉声道:“传令,弓箭队前进二十步放箭,犹豫不前者尽数杀了!” 右屯卫的弓箭手前行二十步,孙宣雅的五六个弓箭手努力放箭,结果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就是没有一支有一点点准头的。 “放箭!”右屯卫的弓箭手们万箭齐发。 “不用怕,我们有阵法护体!”贼人们紧张又淡定的看着天空的箭雨,大声狂吼,“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箭矢雨瞬间到了头顶,一群贼人满怀期望的等着狂风呼啸,可惜别说飓风狂风了,就是威风暖风都没有。箭矢雨瞬间落下,惨叫声四起。 “放箭!”右屯卫的弓箭手再次放箭。 贼人们毫不犹豫的四散奔逃,或惨叫着中箭,或撞开了自家人的队列。 只射了几轮箭矢,贼人们已经四散,什么阴门阳门太极五行,毛都不剩。 “骑兵追上去!”李浑厉声下令,打到了这个份上已经丢脸丢到了家,就是敌军崩溃也无法挽救李阀的名誉扫地了。 “要往好的地方想,圣上估计不会猜疑我们了。”有核心精英悄悄的对李浑道,万事各有利弊,一场丑陋的不能提的战争除了胜负之外,还有背后深远的影响。 李浑死死地看着那核心精英,老子能告诉你之前都是演戏,胡雪亭从来就没有猜疑过老子吗? “是啊,这李阀是保住了。”李浑唯有捋须微笑,一想不对,若是一群李阀的子弟以为越是废物越是容易保住李阀怎么办? -- 第1550页 他急忙厉声道:“自古鸟尽弓藏,功高震主,奴大欺主,店大欺客,圣上亡我之心不死,我李阀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万不能落了口实。” 一群李阀的子弟用力点头,被皇帝盯上了,李阀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啊。有李阀的子弟小心的提议:“若是阀主退位……” 李浑的脸色不变,身上杀气四溢。 “……李珂大小姐为我李阀新阀主,圣上是不是会看在师姐妹的面上,对我李阀另眼相看?” 一群李阀子弟期盼的看着李浑,这个主意真心不错。 李浑怔了一秒,立马点头:“果然是妙计!”若是这群废物这么想,起码自家女儿的未来阀主位置是稳了。 一群贼人四散的奔逃,孙宣雅简直不敢置信。“为什么?为什么!”他大声的怒吼,太极乾坤阴阳天煞地火绝杀阵是他在一卷破卷轴中学来的上古神阵,绝不可能失手。可是,为什么就在胡雪亭面前无效了呢?也不对,还是有效果的,那第一道狂风多么的强大,分分钟秒了胡雪亭的箭雨。可为何接下来的阳门阵就一点点效果都没有了呢? “啊,我明白了!”孙宣雅恍然大悟后悔不迭。 “老阴克少阳!”胡雪亭是天上下来的星君,别看人间才二十岁,在天上没有几千岁也有几百岁了,这阴气之强,怎么可能是几个少年男子能够克制的? “唉,火候不够!孙某该用一群老头的!”孙宣雅捶胸顿足。 身后马蹄声响,有骑兵靠近。 孙宣雅转头面对骑兵,厉声道:“孙某这次输了,但太极乾坤阴阳天煞地火绝杀却传了下去,以后一定有千千万万的人找到克制胡雪亭的办法!总有一日,天下将还我朗朗乾坤!” “噗!”孙宣雅人头飞起,骑兵继续前进,所过之处不论贼人是否投降,尽数斩杀。 “知世郎,快逃!”几个贼人护着王薄逃命,心中仓皇以及,这辈子没有被上千骑兵追赶过,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怎么看都没有活路了。 “我们投降吧!”有贼人大声的道。 “胡雪亭从来没有接受过一个绿林好汉的投降!”王薄愤怒的道,替天行道错了吗?劫富济贫错了吗?为何胡雪亭要对绿林好汉特别的残忍? “啊!”惨叫声意外的熟悉,王薄百忙之中回头,看到身后十余丈外,孟让被某个骑兵砍中,倒在了血泊中,那骑兵根本不停步,马蹄继续踩上,只是几下,孟让就蜷缩着身体没了动静。 “快逃!”王薄仓皇的叫着,幸好那骑兵队伍看不上他们这里聊聊几人,转向追杀另一股大队的贼人去了。 几人踉踉跄跄的奔逃,只是四周都是骑兵围剿,早有骑兵绕到了前面堵住了去路,回望来路,更有大队的步卒追赶,怎么看都没有办法逃走。 几个亲信互相看了一眼,心意相通,一齐点头,为今之计,只有杀了王薄,拿他的首级戴罪立功,阵前起义。几人借着搀扶王薄,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胳膊,就要动手,王薄却大声的惊呼:“官兵来了!”几人心中一惊,转头看去,王薄猛然用力一挣,已经挣脱了他们的挟持,手中单刀翻转,一口气砍了几人十几刀。 “怎么?想要杀了老子做投名状?”王薄用力的砍着几个亲信,狰狞的笑着,“卖主求荣的渣渣,老子砍死你们!”不断地劈砍当中,血肉四溅。 一个血肉模糊的亲信眼看不活了,却忽然微笑了,猛然一扑,抱住了王薄的腿。 “怎么,向老子求饶?晚了!”王薄大笑,他怎么可能放过叛徒? “噗!”一支长矛刺入了王薄的后背,王薄的身体猛然一仰,手中的单刀落地,眼神中满满的不敢置信。 “蠢货!士卒操典是怎么教你的?要立刻□□,再刺第二次!”王薄听见有人厉声呵斥着。 长矛猛然一抽,王薄的身体又是一仰,长矛再次刺入了他的后背。 “这个已经不活了,继续追杀!”“是!” 说话声和脚步声渐渐的远去,王薄倒在血泊中,身上渐渐冰凉。他睁大了眼睛,喃喃的念着那让他红遍天下的诗词:“长白山前知世郎,纯着红罗锦背裆……上山吃獐鹿……忽闻官军至……”终于没了声息。 …… 海陵郡。 两万大军集结在一起,旌旗垂挂着,一点都没有招展的意思。 李子通从容的坐在案几后,看着规规矩矩站着,一动不敢动的大军,心中又是紧张又是得意。自古治兵最重要的就是严格,就是天崩地裂,列队就是列队,绝不可以动摇一丝一毫。 “李某用古法练兵,得精兵两万,天下谁是我的对手?”李子通脸上不动声色,心中骄傲万分。胡雪亭和李浑都是蠢货,根本不懂的练兵,更不懂得如何驭下,胡雪亭只知道严厉的法律,李浑只知道高高在上,完全不懂什么才是真正的驾驭人心。他每天与士卒同吃同住,士卒怎么训练,他就怎么训练,士卒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如此厚待士卒,士卒们怎么会不敢动,不效死? 李子通看着天色,估算着时辰,这个时候王薄和孙宣雅等蠢货应该已经向扬州进发了。 “诸位兄弟,”李子通站起身来,大声的道,“随我李子通建万世之国,立永恒大业!” 两万士卒一齐欢呼:“建万世之国,立永恒大业!”声音冲天,震得天上的云彩都躲开了。 -- 第1551页 李子通大笑,有王薄等傻瓜做诱饵,他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出兵了。 “来人,送信给扬州,李某出兵救驾。”他笑着,海陵距离扬州只有六七十里地,只要扬州信了他是救驾,稍有疏忽,他就算不能一举击杀了胡雪亭和李浑,也绝对可以一举杀入扬州城。 两万大军拔营而出,区区六七十里地,又没有山峦阻隔,稍微急行军一些,当真是眨眼就到。 “若是胡雪亭和李浑已经击破了那些蠢货,守卫坚固,有所防备,李某也大可以邀功请赏。”李子通早已谋算仔细,进退都已经想好了,他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的危机。 王薄等人出卖他? 李子通微笑,只要一句贼人诬陷官员,就能把这事情撇的干干净净,大不了以后没机会升官而已,这付出的代价与有机会统治整个大越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两万大军急行军,中午的时刻就到了扬州城外。有探马赶过来,厉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李子通越众而出,恭恭敬敬的道:“在下是海陵校尉李子通,特来护驾!” 那探马的神情立刻轻松了,道:“李淮南已经平定了叛乱。” 李子通用力的拍着胸口,长长的舒了口气,道:“苍天保佑,圣上平安,微臣终于放心了。”该死的王薄和孙宣雅,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竟然分分钟就灭了! 那探马笑着:“李校尉一片忠心,将兵马留在这里,随我去见圣上。”李子通用力点头,大喜的道:“能得见圣颜,那是三生有幸啊。”遇到了一群废物,把好事给办糟了,已经没有办法干掉胡雪亭和李浑,那干脆就试试看有没有办法拿救驾的功劳搏个出身。虽然没有真的救驾,但胡雪亭看到了急急赶来救驾的臣子心中定然是有好感的,以后简在帝心,定然有丰厚的回报。 李浑留下了两万大军,只带了十几个亲信,跟着那探马向扬州而去,没走几里地,就看到尸横遍野,百余士卒在打扫战场,将贼人的尸体筑京观。 “这些人就是乱臣贼子?”李子通痛心疾首,“我大越政通人和,竟然有贼子造反作乱?当凌迟处死!” 那探马惋惜的摇头道:“一群山贼而已,李淮南下令全部杀了,一个活口都没有留,真是便宜了他们。”李子通大声的叹息:“唉,李淮南和圣上太便宜了贼子了。”心中更加淡定了,一点点手尾都没有了。 扬州城中,胡雪亭鄙夷的看着李浑:“小小的海陵校尉就想干掉你我二人,你的手下当中都是这种蠢货吗?”手下这么蠢,说明头头也是蠢货。 李浑板着脸提醒:“圣上,这海陵校尉哪里是老夫的手下?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海陵校尉自然是圣上的臣子。”臣子这么蠢,皇帝自然更蠢。 李大小姐有些惊讶,白痴都知道区区一千山贼背后要是没有人,绝不会脑残的想要叛乱,但为什么就断定海陵郡校尉李子通是叛徒了?“师姐,这是赶来救驾的忠臣,万万要小心处理。”她委婉的提醒着,毛证据都没有,就认为李子通是乱臣贼子实在太草率了。 金渺摇头,终于到了他装逼的时刻:“大小姐太善良了,这李子通定然是乱臣贼子!” 一群官员看他,你屡屡装逼瞎解释,有几次是解释对的? 金渺淡淡的扫了一群官员一眼,这次的证据太明显了,绝不可能错。“这些贼人忽然偷袭扬州,正好就是圣上圣驾到扬州之日,这是哪里来的消息?”一群官员张大了嘴看他,傻逼!圣上到扬州受降的消息谁不知道啊! 金渺脸上微微一红,该死的,大意了,但是没关系,反正胡雪亭和李浑都认定了李子通是造反的主谋,从结果倒退原因肯定可以瞎掰成功的。 “贼人从西面而来,正是海陵方向,海陵郡校尉为何没有拦住千余贼人?又不是一个两个,海陵郡的人眼睛都瞎了,看不见上千贼人吗?”金渺道。一群官员点头,这个理由靠谱,这么多贼人过境,海陵郡没道理不知道。 “贼人偷袭圣驾,一个时辰之内就被剿灭,四周各地甚至连有贼人的消息都没有来得及收到,这李子通为何就赶来救驾了?”金渺继续道。李大小姐微微摇头,这个就有些勉强了,要是李子通运气好,正好有个过路商旅发现了贼人的踪迹,飞马赶到海陵报信呢? “这些贼人在两个时辰之前就被剿灭了,这李子通消息灵通的能够收到贼人偷袭圣驾的消息,为何忽然消息闭塞,没有收到贼人已经被剿灭的消息呢?”金渺继续瞎掰。 这次连一群官员都摇头了,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金渺果然只会瞎猜。 “师姐,爹爹,你们怎么看?”李大小姐问道,金渺的理由太勉强了。 “朕认为他是乱臣贼子的理由只有一个。”胡雪亭道。金渺的理由都可以用巧合解释,但有一个理由怎么都无法解释。 “为什么小小的海陵郡校尉能轻松调动有两万大军!”胡雪亭道。 李浑点头,按照朝廷规定,这海陵郡校尉的管辖权力只有一千人。 “我淮南道也是全民皆兵啊。”李大小姐莫名其妙。 “唉。”李浑叹气,宝贝女儿没有抓住重点,“重点是时间。” 他耐心的解释:“李子通当然可以把海陵郡的所有人都调动出来,可是,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完成调动?”以为召集全郡几万人这么容易啊?仅仅所有人都聚集齐整花的时间就不少。这李子通能够在这个时辰赶到了扬州,不论怎么计算,他都必须是分分钟完成了聚集两万大军,准备军械战衣甲和粮草后勤,这要不是早有准备,还能是什么? -- 第1552页 “不过,朕给他机会。”胡雪亭笑。 “朕已经派人去海陵郡询问大军召集时间和过程,很快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胡雪亭笑着。 “若是消息证明朕没有猜错,那李子通的人头就会出现在海陵郡的城门上了。” 两个时辰之后。 李子通从容淡定的坐在衙门的偏厅中,皇帝召见等上几个时辰那是正常的,皇帝肯见面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了,就是丞相都不是想见就能见皇帝的。他早已发现周围的侍卫都悄悄的打量着他,脸上更加从容自信了。 这些侍卫当中一定有人把他的一举一动汇报给了胡雪亭,他没有一丝的急躁的表现就会在胡雪亭这里得到一个宝贵的印象分。 厅外脚步声乱响,有一大群人走近。 李子通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大笑,终于可以见到胡雪亭了,他了解胡雪亭在淮南的一举一动,绝不会像以前的那些官员一眼傻乎乎的求表现,最后被胡雪亭打脸。等见了胡雪亭,他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老老实实的做个战战兢兢的小官员。 “你就是海陵郡校尉李子通?”走近大厅的是个武将。李子通心中一凛,道:“正是卑职。” “哦。”那武将看了他一眼,挥手道:“来人,把他拿下了,凌迟处死!” 李子通大惊失色:“什么?” 那武将冷冷的看着李子通,鄙夷的道:“圣上和李淮南是什么人?你竟然敢在她们面前耍花招,何其愚蠢也。” 李子通被拖了出去,一路上一边挣扎,一边飞快的想着哪里出了问题。 “该死的,我忘记胡雪亭和李浑都是奸臣了!”世上最了解阴谋诡计的就是奸臣了,李子通的小小诡计怎么可能在两个大奸臣手中过得了一招? “圣上!不要杀我!我是人才!我可以为你效死,我可以进宫做太监!” 李子通被凌迟了三天三夜。 两万海陵士卒三抽一杀,其余发配挖矿。 【作话】 PS:2019.06.01.18:45感谢读者“徐言”捉虫,修改模糊不清的“几个时辰后”,改为两个时辰。 本章的诡异战斗中的“阴门阵”,“阳门阵”,“阵法护体,箭矢回避”,“对方将领看傻眼中箭”,“老阴克少阳”等等都是参考的真实的历史“明朝万历二十八年的杨应龙之乱”和“乾隆年间山东寿张王伦之乱”的记录,只是将其中的“火(炮)”改成了箭矢。这两个真实历史中的情况比本章描写的更荒谬和不堪,因为那是阴门阵VS阳门阵,对战双方不断地“变化阵型斗法”,各种涉黄的招数迭出不穷,光是照抄历史都比本章写得好看,但为了防止和谐,那些涉黄的真实历史只能尽数去掉,这“斗法”就不太好看了,只能都堆积在贼人这一方。 从此两次战争中的朝廷官员的行为看,华夏百姓的迷信牢不可破,在1900年以前是绝对不用想破除的,哦,不对,义和团也有阴门阵,民国的军阀内斗也有类似的“仙术”,这破迷信真是艰难无比啊。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04章 老奸巨猾 天色还蒙蒙亮的时候,大门就打开了,一群仆役轻手轻脚的开始收拾院子,王老爷没有睡懒觉的福气,每天天一亮就自动醒了,若是出来看到仆人们还没有劳作,轻则重打,重则打死了。想想那些被打得趴下,或者拖到乱葬岗的人,王家没有一个仆役敢偷懒。 “怎么,以后这地方就是大越了?”王老爷一边在院子里散步,一边冷冷的道。跟在他身后的管家低头道:“是,宇文述投降的消息已经确实了。”王老爷冷冷的哼了一声:“宇文述不过如此。”还以为宇文述得了大齐的城池,兵强马壮,就会砍死胡雪亭,没想到竟然这么没种。 “能不动刀兵,终究是好事。”管家陪着笑脸,小步的跟在王老爷的身后。王老爷又溜达了一圈活动手脚,终于站住,管家急忙递上手中的茶壶和茶杯。王老爷慢悠悠的品了一口,歇了歇,这才说道:“去叫老三把事情办得干净点。” 管家恭恭敬敬的应了,快步出了王家只走了几步路,就到了县衙,也不需要敲门,直接就走了进去。几个犹自打着哈欠的衙役笑着打招呼:“李管家,吃过了没有?” 李管家摇摇头,问道:“三老爷起来了没有?”衙役们笑:“早就起来了。” 王家的人特别的勤奋,不论是王老爷还是他的几个儿子,哪怕是当上了县令的三子,习惯了王老爷的生活节奏后,每日都是天刚亮就起床,早早的开了衙门。 李管家快步进了大厅,县令果然坐在那里。 “三老爷。”李管家拱手道。 “哦,老爷有什么事情?”县令淡淡的问道,手里温热的豆浆弥漫着香气。 “老爷嘱托,把事情办得干净点。”李管家不敢修改一个字。 县令点头:“知道了。”最近城头大王旗反复的变换,从大齐的旗帜变成了宇文述的旗帜,没等看熟了新旗帜,又变成了胡雪亭的旗帜。世道真是有些纷乱,但这纷乱的世道才是发大财的机会。低价强买上好田地和商铺,高价强卖不值钱的物品等事情太低级,县令老爷或者说王家是不屑干的,坏了名声无所谓,整个县城中所有的官吏,大户,衙役,官差,不是王家的族人就是王家的姻亲,百姓不满又能告到哪里去?去郡城或者京城告御状?且不说有没有“路引”,只说那上头来了人调查,又能怎么查?还不是找各个官员,乡绅,小吏询问吗?难道自家人还会说自家人的坏话?县令老爷和王家不屑干的原因是没有强取豪夺的余地。 -- 第1553页 王家和几个姻亲在当地扎根两三百年了,这个小小的县城中什么好东西不是他们几家的?走到街上,从街口的成衣铺开始,到街尾的包子店,哪一个不是他们几家的?走到城外,视线所及,哪一亩田地不是他们几家的?街上逮住一个路人,哪一个的吃穿用度不是靠着他们几家? 小小的县城当中他们几家已经做到了顶,再也不存在其他人插一根针的机会,他们又能强取豪夺谁呢? 县令老爷和王家能够在这乱七八糟的皇帝不停地轮换的世道中做的事情,是修改县衙的财政账册。 田地的亩数不用改,早一百年就完成了把十几万亩地登记为只有几百亩的大事,这几百亩的赋税王家还是愿意给面子缴纳的;县衙的银钱账册登记也不用改,账本从来没有正确过,每一笔账都是他们满意的毫无破绽的,哪里还需再改。 县令老爷要改的是人丁和战死的士卒数量。 把那些外来的人口的数量在账面上加加减减,这向上要更多的银子,向下隐瞒人头税;这根本不存在的账面上却有的战死的士卒是用来向上方要功劳,要抚恤的。每次换了一个老大,谁知道以前这个小县城闹过水灾火灾兵灾?还不是随便写。就算不能要到大笔的抚恤和拨款,也能捞一些“勤于事”,“精忠报国”的评价,若是操作的好,还能给家族中出几个“殁于王事”的忠臣,树几块牌匾。 这种小事情其实毫无风险,朝廷就算差到了,也未必会重罚。瞒报人口假报灾荒谎报英烈的事情谁不再做?也就是省了些赋税而已,既不是贪污,也不是受贿,甚至没有苦主,算什么重罪。城头大王旗变换的时候多半会睁只眼闭只眼,任由这事情就过去了。 然而在朝廷看来都是小事情,在当地百姓的眼中却会是大事情。 王家在新朝得了牌匾,在老百姓的眼中就是王家再次成为了新皇帝的心腹,想要冒死告御状的小百姓也就歇了吧。 “大越的官员下来了没有?”王县令淡淡的问着,新皇帝新气象,一郡太守之类的职务一定会换人,但他们这些地头蛇却绝对不会换,杨広必须用他们,高颖必须用他们,宇文述必须用他们,胡雪亭也只能用他们。 “还没有。”衙役禀告着。 若是大越的太守下来了,王县令当然会规规矩矩的找太守报道,送礼请吃饭,下级叩见上级的明规则潜规则一样都不会少。王家是地头蛇,不怕过江龙,但也没有必要和强龙硬杠,大家和和气气的发财岂不是更好?那些以为可以和朝廷硬杠的人早已化作了灰,能够存活百年以上的家族都知道先礼后兵,绵里藏针。不论太守是什么心思,王县令在表明上绝对找不出一丝的错处。 “听说大越的新太守都很年轻。”衙役小心的提醒,大越派来的新太守只怕不会得过且过捞政绩。王县令微笑,毫不在意。以为是太守就能吃定县令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但是在一个县都是当地的地头蛇控制的情况之下,又能怎么样?若是新太守不识相,王县令不需要反应如何激烈,只要打声招呼,县中就会出现数百个百姓扛着“府衙不公,欺压青天”的横幅上街了。哪个新太守能够承担得起激起民变的重大责任?还要不要前程了?这新太守以后自然懂得规矩了。 日上三杆的时候,有几个士卒大步进了县衙,厉声道:“王县令何在?”王县令微笑着,态度这么差,新太守竟然是个不识趣的?“下官就是本县县令。” “这是李将军的急信,请王县令速速去府衙一会。”几个士卒递上了信件,急匆匆的就策马而去。 王县令微微一怔,李将军是谁啊?他打开信,仔细的看了一遍,信中的言词语焉不详,只是说为了迎接新皇新太守,请各个地方官员全部到府衙议事。 “原来如此。”王县令看着落款处“李密”二字,笑出了声。不就是宇文述投降了胡雪亭,宇文述原先的将领担心地位不保,早早的笼络各个地方官员,想要建立攻守联盟嘛。王县令微微冷笑,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将军,就以为可以凭借都在大齐或者宇文述手下为官,就能和他们联手?想的太简单了。 但是,王县令还是打算去一趟,多结识一个官员终究是有好处的。 王县令带着县衙的所有官员急急的赶到府衙的时候,已经有一些周围县地的官员赶到了,大家含蓄的打着眼色,同在一个郡,互相熟识,有些人更是有百年的家族友谊了。 “多谢诸位捧场。”等人齐的时候,李密走了出来,拱手招呼众人。众人微笑还礼,却有些鄙夷。虽然级别没有眼前的李密高,但他们给面子到府衙见面,这李密竟然连一杯热茶都没有拿出来,要么是不懂得待客之道,莽夫一个,要么是心急火燎,忘记了一切。 “李将军为何如此吝啬,水酒都不肯拿出来待客?”某个县令大笑着道,客客气气中透着警告,我们都是一方官员,又不受你直辖,你不给我们面子,我们也没有必要给你面子。 一群县令微笑着看李密,等着李密恍然大悟的道歉。 “诸位都要远行,哪里有空吃一杯水酒。”李密仰天长叹。 众人惊愕的互相打量,难道李密是得知了大越安排他们的计划?大越要把他们调职到其他郡县?有人恭敬的问李密:“不知我等要去何方?” -- 第1554页 李密惊讶的看着他们,道:“当然是阴曹地府。”一群官员冷冷的看着李密:“李将军休要开玩笑。”以为恐吓他们一下,他们就会因为想要保命,就抱住李密的大腿,联手对抗大越新太守?真是天真。好几个官员的嘴角露出了微笑,互相打着眼色,是假装答应联手,要一些好处,还是义正言辞的拒绝?前者有实在,后者心里爽。 李密笑了:“李某怎么会和死人开玩笑呢?”轻轻鼓掌,屋外涌入无数的刀斧手,冷冷的看着一群官员。 “你这是想干什么?”一群官员脸色大变,厉声喝道。 “借诸位的人头送给圣上作为见面礼。”李密笑,挥手。一群刀斧手猛然扑上,大厅中立刻惨叫声四起。 李密看也不看,转身出了大厅。大厅外,同样惨叫声四起,跟着一群县令来府衙的官吏和随从尽数被杀。 “立刻去给个县中,杀光了所有乡绅官吏的满门。”李密淡淡的下令。这些在当地扎根数百年的地头蛇的根基太深,几乎深入了村县的每一个角落,朝廷要求减税,这些真正掌握了基层的官员有胆子加税,杨広动不了他们,高颖拿他们没办法,但这在胡雪亭的面前却不是问题。胡雪亭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光了他们,保证基层政令的通畅。但若是由胡雪亭动手,这屠杀乡贤的黑锅又怎么办? “宇文述还是很有眼光的。”李密微笑,杀光河北和大齐所有的小门阀,将基层地头蛇一扫而空是宇文述给李密的命令,执行这个命令,主动背上屠戮百姓的黑锅的李密一定会受到胡雪亭的嘉奖和重用。这世上还有比替上级背黑锅更可爱的下属了吗? 李密很感激宇文述的提醒,他知道宇文述找他办这件大功劳的原因。宇文阀投靠了胡雪亭后有很大的可能会被边缘化,这个大功劳给了宇文阀的人效果不大,但给了年轻有为的李密就不同了,李密很有可能因此成为胡雪亭手中的大将,以后若是能记得宇文述今日的提拔之恩,在各个方面给宇文阀行个方便,显然对宇文阀是更有利的投资。 李密大步走出府衙,这已经是他动手清洗的第五个郡县了,在封锁消息之下,周围的郡县依然处于无知当中。他有时间杀光河北和大齐境内的所有地头蛇。 “有此投献的功劳,李某定然会成为替代宇文述镇守河北的一卫之将。”李密看得很清楚,他与张须驼交过手,差点干掉了张须驼,其中的军事素养不问可知,做个卫军大将军是足够了,但毕竟是从宇文述手中过来的降将,大越朝不会一开始就放心他,给他更高的职位,用他替代宇文述管理河北是刚刚好。 “三年,三年之内我就能到柱国,十年之内就是司徒!”李密微笑着,大越真心没什么年轻一代的人才,他定然可以风光无限的。 “金麟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李密低声吟唱,这天下风起云涌,果然是英雄辈出的机会。宇文阀?自然是主客易位,成为他的附庸了。 一个月内,李密四处屠戮,杀尽河北和原本大齐境内的所有地头蛇家族,大越官员顺利入驻,再无一丝阻力。 …… 丹阳。 “这李密还是不错的。”虞世基道。能打,差点干掉了张须驼;能看清朝廷的弊端,知道政令不通是问题所在;懂得替上级背黑锅。 一群官员点头,宇文阀中投降过来的官员中再也找不到反应这么快的人了,必须树立一个典型。 “虽然这拍马屁的痕迹是重了些,但是也是人之常情。”虞世基笑着,李密的行为很有墙头草的投机之意,但那无所谓,水至清则无鱼,用个机灵的人总比用个傻瓜要好。 胡雪亭皱眉。 “可以让他暂领左翊卫大将军。”虞世基建议,李密是宇文述的左翊卫军中出身,以他为大将军也算没有彻底整编左翊卫,容易被左翊卫的人接受,李密的才能也镇得住这个职务,再加上千金买马骨的效应,一石三鸟。 胡雪亭摇头:“让李密去刑部做侍郎。” 虞世基皱眉,刑部侍郎的官位已经是从三品了,绝对的高官,当然是重用了。但是,把一个一流武将调职做了文职,怎么看都有些屈才。 “难道是因为张须驼?”虞世基问道,张家和胡雪亭关系近的很,考虑张须陀的感受也很正常。 张夫人急忙出列:“圣上请宽心,张须驼虽然愚钝,但绝不是会气量狭窄之辈。”战场上打不过人家就阻碍人家的前程?张须驼做不出这么丢脸的事情。 胡雪亭瞅瞅张夫人,道:“朕知道张须驼的为人,他有万般缺点,却绝不是妒忌贤能的小人。” 张夫人用力点头,张须驼为人正直,绝不是小人。 胡雪亭笑着:“嘿嘿,老张这人啊,死要面子的,要是听说朕让李密做了左翊卫大将军,位在他之上,定然是捋须大笑,‘圣上英明,李密有此职务是他应得的’,完全不知道写封密信向杨轩感和朕要官职,只会玩命的想要立功升官,朕正好往死里用他,让他打到西伯利亚,打到多瑙河。” 一群人听懂了意思,却听不懂具体的词语,反正就是张须驼属于可以激将的范围之内。张夫人的眼神就有些诡异了,帝王心计不该这么直接啊,太没深度了。 “朕要用张须驼向外开疆拓土,但是还不至如此下作。”胡雪亭道。虞世基扫了一眼茫然的张夫人,微微一笑,这就是奸臣的底线了。 -- 第1555页 “朕绝不会给李密武将的职务,就算他愿意降职做个小队长都不行。”胡雪亭道。一群官员莫名其妙,为什么呢? “因为朕知道天机。”胡雪亭坚决不说真话。别的穿越者都自带魅力光环,遇到一个名将,只要说几句将军辛苦了,名将立马倒头便拜,忠心耿耿,胡雪亭却倒霉的很,混了这么久除了杜如晦是名人,其余跟在身边的全部是遗臭万年的奸臣,名将更是都在张须驼的麾下,好不容易遇到了尉迟敬德,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忠贞尉迟敬德竟然也做了二五仔。这魅力值如此低下,胡雪亭丝毫没有胆子去试探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反骨仔李密的忠心度。要是左手给了左翊卫大将军,右手李密就造反了,她哪里哭去。 “李密若是金子,就是刑部侍郎的职务也会散发光彩。”胡雪亭打定了主意,李密就老老实实做个文官吧,这辈子绝不会给他机会掌握兵马。 虞世基想了想,刑部侍郎的高官绝对是对得起李密的投献了,只是左翊卫怎么办? “这是朕的天下,左翊卫大将军是谁还轮不到左翊卫不服。”胡雪亭冷笑着,“朕就是让一条狗做了左翊卫大将军,若是左翊卫将士敢泪流满面的嚎哭,‘我们不服啊’,朕就杀光了左翊卫!” 虞世基这倒是很理解,若是一支军队不服从命令,以为可以要挟上级,可以自己决定最高将领,那这支军队就是叛军,诛灭了也毫不可惜。 “左翊卫不至于如此不晓事。”虞世基笑着,又不是活在真空中,脑子这么不清楚的人早就横死街头了。 …… 河北。 “将军,朝廷的钦差到了!”一个士卒惊喜的冲进了军帐之中。 李密淡定的站了起来,道:“立即迎接钦差!”一群士卒急忙抬出早已准备妥当的案几和香烛,李密慢慢的整理衣衫,恭恭敬敬的跪下,迎接圣旨,马上他就会是左翊卫大将军了,必须表现出适当的惊喜和忠心。 “……任刑部侍郎。”钦差笑着念完圣旨,羡慕的恭喜着李密,“李将军能够成为我大越六部侍郎,这是皇恩浩荡啊。” 一群李密的手下笑得嘴都裂开了,刑部侍郎啊,这可是直接到了六部了,当真是位高权重啊!众人盯着李密,只看见李密张大了嘴,愣愣的看着钦差手中的圣旨,急忙催促道:“将军,将军!还不快叩谢圣上隆恩!” 李密依然愣愣的,好像魂魄都不见了一般,任由左右推搡,依然毫无反应。 钦差微笑着,不以为忤。李密不过是左翊卫中的一个小官,不知道有没有六品,只怕做梦都没有想过会一口气越过了六七级,成为了从三品的大官,被天大的惊喜吓住了那是太正常不过了。 “将军!将军!”李密的手下们更用力的摇晃李密,再惊喜也要磕头感谢隆恩。 李密双目无神,喃喃的道:“为什么?为什么?天要亡我!” 一群手下吓住了,这是真的惊喜太大,彻底吓痴呆了? “快,给李侍郎回神!”钦差也是大惊,宣读圣旨却吓痴呆了一个侍郎很容易成为他的人生污点的。 一群李密的手下惊慌的看钦差,怎么回神?钦差大怒,这还用问?一把推开一群手下,揪住李密,用力一个耳光,厉声道:“李密!敌人杀过来了!” 一群手下一眨不眨的看李密,作为征战沙场的将军,一定会对敌人杀过来特别的敏感,李密肯定会回神的。 “什么?敌人到了何处?”李密的眼神果然一清,猛然站了起来,厉声问道。 “将军,你没事了!”一群手下大喜。 “将军,快磕头谢圣恩!”有手下提醒。 李密看了看四周,急忙跪下:“臣叩谢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伏地大哭,久久不起。 一群手下有些尴尬的看着钦差,没想到李密心智如此脆弱,一个高级官位就失态到了这个地步,钦差见怪不怪,只要没有痴呆了,出丑也与他无关。 …… 官道中,几百骑策马而行,个个披着带帽子的斗篷,看不清脸面,但只看人人锦衣玉袍,就知道不是普通之人。 一骑四下的观看,回首道:“阀主,前面就是徐州境界,要不要绕路?” 宇文述扯下帽子,看向远处,微微摇头:“不要紧,继续前进。” “父亲……”宇文化及有些不愿意,以前跟徐州鱼俱罗属于井水不犯河水,有时还小小的合作一番,但此刻宇文述既然已经投靠了胡雪亭,那联盟自然破裂,是鱼俱罗的敌人了,若是被愤怒的鱼俱罗逮住杀了,真是没处哭去。 “鱼俱罗不是这样的人。”宇文述笑着,纵马前行,没多久,就勒住了马。 前方,一支骑兵列阵以待,人数至少有千人,“鱼”字旗高高的飘扬。 “该死的鱼俱罗!”宇文化及大骂,四下的张望,不知道此刻逃跑还来不来得及,又怒视宇文述,这下傻逼了吧! 宇文述示意众人停下,缓缓的纵马而出,对面的大军中同样有人越众而出,正是鱼俱罗。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宇文述竟然也有卑躬屈膝的一日!”鱼俱罗长叹。 宇文述大笑:“老鱼啊老鱼,你还是那么招人厌。” 鱼俱罗冷冷的看他:“忠孝节义,天地君亲师,忠君之种,仅在于天地,你宇文述受圣上大恩,却不思报恩,为了子孙后代计而投降叛贼,只怕这子孙后代却因此而蒙羞。” -- 第1556页 “若是以前圣上昏庸,你独善其身倒也罢了,如今圣上恢复了横扫六合的气势,为何却又坏了圣上的大计!”鱼俱罗须发皆张。若是宇文述与他联手,那大可以在洛阳之东起事,与在长安之西的杨広遥相呼应,东西夹击,天下震恐,杨広收复关中,打回中原的几率大增。 宇文述笑着:“老鱼,你看我像傻子吗?” 鱼俱罗冷冷的看宇文述,看他有什么好说的。 宇文述笑道:“圣上是杀到了陇西,可是,胡雪亭已经得了中原,这陇西又算什么?真以为杨轩感是白痴不成?” 鱼俱罗眼神微微黯淡,有杨轩感率领骁骑卫亲自守住大散关,对陇西虎视眈眈,杨広整合陇西的道路必然艰难万分。 “你我合力,就能胜了骁骑卫?”宇文述冷笑,就连身后的宇文阀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张须驼天下悍将,老夫自问可能略胜他一筹,但断断不能一战而胜,有张须驼在雁门关,我河北一地岂敢放松?” 众人缓缓点头,有雁门关的骁骑卫在,河北至少会被牵制一半的兵力。 “李子雄庸才尔,但用兵却极为稳健,弃所有奇谋妙计,只行兵法正道,若李子雄守城,你我可能取胜?”宇文述再问。 “死伤三倍以上,还是能够取胜的。”宇文述自问自答,又复冷笑。“可是,大越大楚全民皆兵,洛阳一地就有十几万百姓,你我能死上三倍的数量攻占洛阳?” 鱼俱罗叹息,死上几十万人才占领了一个城池,这个死伤数量足以让任何一个领兵的将领颤抖。 “胡雪亭不读书,写个字都缺少笔画;胡雪亭不懂兵法,只会直来直去的冲锋;胡雪亭不懂治大国如烹小鲜,政令激进,屠杀百姓无数。这些条条都是败亡之相!” 鱼俱罗慢慢的摇头,他认为胡雪亭非明君之相的也就是这些了。 “可是,胡雪亭凶残啊!”宇文述苦笑。 “胡雪亭的屠刀之下,百姓噤若寒蝉,叫他们农庄制就农庄制,叫他们全民皆兵就全民皆兵,大越大楚不是有几万将士,而是有几百万将士?天下谁能抵挡几百万将士?” “百姓畏威而不怀德,天下若还有谁质疑这句话,老夫就当场斩杀了他!”宇文述厉声道。 鱼俱罗深深的叹息,除了胡雪亭,谁能做得出丧心病狂的屠杀自己百姓的事情?就算他们都知道胡雪亭是怎么管理百姓的,怎么炼成强军的,他们都没有办法照搬。 “圣上在陇西,没有人口,没有钱财,又如何反击关中?又如何南下江南?”宇文述继续问道。 鱼俱罗叹息声更大了。陇西动荡不安,哪里还有人口,杨広取了陇西不过是取了一块荒地而已,以蜀地之财力人力物力,能够挑战占领了大半个天下的胡雪亭?只怕又是一次劳师远征高句丽的江南版而已。 宇文述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阳光刺眼。他缓缓的道:“自古天无二日,圣上已是日近黄昏,而胡雪亭如日临空,光芒万丈,圣上败,胡雪亭胜,大随灭,大越兴已经无法阻挡,你我纵然死上千遍万遍,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他低下头,热泪从眼角滑落,哽咽着道:“老夫难道是为了自己日后的富贵荣华?老夫不至于如此无耻!老夫以前贪图享乐,如今还要富贵荣华干什么?若是能够挽救大随,老夫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可是,既然大事不成,老夫为何就不能退一步考虑子孙后代呢?” 鱼俱罗盯着宇文述的眼睛,眼神复杂,事不可为,牺牲自己,保留家人后代的行为算无耻吗?他不知道。 “老夫说这些,不是让你投降胡雪亭,你对圣上忠心耿耿,那是你的崇高品质,老夫唯有兴叹,绝不敢稍有亵渎。老夫今日从徐州过,就是为了在临死之前再见故人一面。”宇文述道,不待鱼俱罗回答,拱手道别,带着宇文阀的人缓缓的从鱼俱罗等人身边经过。 鱼俱罗看着宇文述的背影,终于长叹一声:“我们回去。”千余骑缓缓回归徐州关卡,更远处的树林之中,徐州的步卒走出树林,慢慢的收拢撤退。 战马疾驰,宇文阀众人已经远远的离开了徐州关卡。 “父亲,你真的是为了见鱼俱罗最后一面?”宇文化及催马赶到宇文述身边,冒着生命危险见以前的老朋友,实在是让人感动啊。 宇文述微笑着看宇文化及,道:“你若是这么愚蠢,迟早死在别人的阴谋诡计之下!”宇文化及愕然。 宇文述冷笑着:“老夫今日说了些什么?无非是众所周知的废话而已!”什么胡雪亭大势已成,这种废话一年前就被无数人看出来了,一点点新鲜感都没有。 “啊?”宇文化及一怔,仔细想想确实如此。 “老夫投降胡雪亭,真实的理由只有一个。”宇文述左右看看,见其余人都隔着一些距离,压低声音道。宇文化及竖起耳朵倾听。 宇文述低声道:“若是杨広重新杀回了中原,大随再次光照天下,你说,杨広会怎么对待我宇文述,怎么对待宇文阀?”宇文化及怔住了,细细的回想杨広的性格,浑身激烈的颤抖。 “是啊,你终于想到了。”宇文述笑了,“杨広性格偏激,自以为是,容不得背叛,就算老夫拼尽了宇文阀最后一滴血液,助他重新夺回了大随天下,杨広也定然会翻脸清算老夫背叛他的旧账。” -- 第1557页 宇文述嘿嘿的冷笑着,他离开杨広自领一地,虽然未曾立国,但在杨広的眼中与高颖贺若弼毫无区别,只有一个称呼,“乱臣贼子”。 “老夫为何要在河北与张须驼、杨轩感、胡雪亭玩命硬杠,却让杨広小儿回到中原,然后灭了老夫九族?” 宇文化及重重的点头,帮助了杨広夺回天下却被灭九族的结果不是悲惨,而是蠢破了天际。 “高颖贺若弼放弃荥阳远走辽东,又有多少是因为既敌不过胡雪亭,又不愿意杨広回来,做出的最佳选择呢?”宇文述道。高颖贺若弼等人联合诸位大佬在陇西围攻胡雪亭那是最后的机会,不成,则只有早早的退却,让胡雪亭面对杨広的反扑才是最佳的选择。 宇文化及愕然,原来高颖的远征辽东竟然包含了这许多的思量。 “老夫与高颖不同,在胡雪亭的手中未必就是死路一条,所以老夫说什么都要在胡雪亭这里搏一搏!”宇文述笑着。 “那……父亲今日见鱼俱罗也是另有深意?”宇文化及触类旁通。 “是。”宇文述认真的道,他转头看了一眼徐州的方向,道:“鱼俱罗是个顽固不知变通的性子,若是他以为老夫有意抛弃杨広,甚至故意协助胡雪亭对抗杨広,鱼俱罗定然视老夫为叛徒,不顾一切的要剿灭我宇文阀,我宇文阀为何要惹鱼俱罗?能用言语忽悠住了他,以为杨広回天无力,老夫心虽在杨広,却只能面对现实,从此与老夫形同陌路却也无仇恨,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宇文化及用力点头,灵光一闪,失声道:“原来如此,怪不得父亲没有立国!”没有国号,这究竟是心存反意叛了大随,还是心灰意冷独善其身,就基本是由着宇文述解释了。 宇文述微笑:“你终于合格了。”做人要看得远,在大局未定之前要给自己留退路,立国称帝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断了退路,谁做谁傻瓜。 宇文化及体会这宇文述的言行,越想越是回味无穷,忽然有一事不明。 “父亲,鱼俱罗为何会断定你没有为了自身的荣华富贵而投降胡雪亭之心?”宇文化及慢慢的回想宇文述和鱼俱罗的交谈,两人短短的几句话之间,宇文述好几次说到“如今还要荣华富贵干什么”,“临死之前见见故人”,句句都透露出了快要死的意思,鱼俱罗却毫不惊讶,仿佛早已知道。 宇文化及心中的疑惑聚集在一起,只有一个解释可以贯通所有疑惑:“难道,父亲写给胡雪亭的第一封降表落在了鱼俱罗的手中?” “是!”宇文述微笑着。 宇文化及忍住心中的震撼,继续问道:“难道,这是父亲故意写给鱼俱罗看的?” 宇文述看着宇文化及,淡淡的笑了:“是!” “难道,父亲其实没有重病?”宇文化及继续问道。 宇文述认真的道:“是!” 宇文化及心中念头狂转,这只是为了欺骗鱼俱罗? “当然不是。”宇文述笑了。“老夫说愿意千刀万剐以保宇文阀血脉,你是不是确定老夫已经快死了?” 宇文化及缓缓的点头,忽然有个人愿意拿命换家人的安危,傻瓜都能想到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人得了绝症,活不了几年了。 “是啊,鱼俱罗就是这么想的。”宇文述笑着,今日能够从徐州安然离开,除了拿“杨広无力回天”唬住了鱼俱罗,有一点是鱼俱罗以为宇文述已经时日无多,杀了也无济于事。 “你说,胡雪亭会不会也这么想呢?”宇文述笑着。 宇文化及用力点头,一定也是这么想! 他咧开嘴笑着,若是胡雪亭上当受骗,就未必会杀宇文述了。 “我宇文阀很有可能安然无恙!” 【作话】 2019.08.28.11:27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月山南”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05章 一步知错 宇文述等人进入丹阳的时候,路边好些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看,那就是宇文阀的人。”有百姓长叹,宇文述的降表已经贴在了大越的各个衙门口,谁都知道宇文述投降的条件了。 “花无百日红。”有百姓有些幸灾乐祸,曾经是皇族的宇文阀也有落魄的时候啊。 “可惜,可惜。”有百姓摇头道,然后又笑逐颜开,“不管是宇文阀还是谁,在我大越面前只有投降的份!” 其余百姓挺胸,那是当然。“胡星君就是来收拾这些妖星的,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赢?” “你们说,鱼俱罗什么时候投降?”有人笑着。 “最好不要投降。”有人大声的道,好些人点头,若是鱼俱罗也投降了,他们哪里去刷军功? “唉,鱼俱罗又不蠢。”有百姓感叹,被包围住的鱼俱罗哪里还有生路,早早的学了宇文述投降还能封个大官。 宇文述等人慢悠悠的经过,听着百姓的议论,微微冷笑,胡雪亭迫不及待的把宇文阀的降表公之于众,果然是浅薄的很,与好大喜功的杨広也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宇文化及悄悄向宇文述示意,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众人跟着士卒,规规矩矩的到了皇宫门口,又被严格的搜身后,这才被侍卫带进了皇宫。 进入皇宫的时候,宇文化及差点放声讥笑,这世界真是太奇妙了,偌大的江山社稷的权柄,竟然让一个住在泥土搭建的破烂皇宫中的小女人握在了手中。这苍茫天地,如画江山,巍峨长城,涛涛江水,何其悲也! -- 第1558页 宇文述冷冷的扫了一眼宇文化及,没想到纨绔儿子竟然有文青的心。 “宇文将军请这边走,圣上和朝中诸公已久候多时。”带路的侍卫道。宇文述微笑着点头,加快了脚步,宇文化及却又带了几分鄙夷,皇宫中竟然由侍卫带路,又与军营何异?看这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处处箭塔的模样,是怕他们宇文阀刺王杀驾吗? “宇文将军休要多虑,我大越皇宫素来戒备森严,绝无威慑宇文将军的意思。”带路的侍卫笑着。宇文化及冷笑,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证明心虚。 “是,圣上乃天上神灵,骁骑卫天下精锐,老臣半截身体入土了,见了这些盛况,竟然有些腿软。”宇文述颤颤巍巍的道,宇文化及急忙伸手搀扶住了宇文述,宇文述用力推开他,用侍卫能够听得见的声音呵斥着:“老夫还能走路!” 宇文化及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又看着天空,把泪水缩了回去:“是,父亲。” 宇文述大口的喘息了几下,脸色好了一些,这才费力的前进,一边抱歉道:“老臣赶路有些急了,倒是让圣上久等了。” 大殿中,一群大臣分列两侧,微笑着看着进来的宇文述父子。 虞世基微微拱手:“宇文将军。”宇文述急忙微笑还礼:“虞……公。”对虞世基用大随的称呼显然不妥,但虞世基究竟在大越是什么官职?宇文述真心不知道。 裴蕴笑着道:“能在丹阳再次见到宇文将军,真是天意啊。”宇文述用力点头,咧嘴笑着:“老夫能够在有生之年再见到当年故人,老天爷待我不薄啊。”其余字说得模糊无所谓,这“有生之年”四个字必须带着凄凉,无奈,以及沧桑,力求清清楚楚,却又不是那么的突出,必须是聪明人细细的回想才发现其中的奥秘。 一群从洛阳过来的官吏微笑着一一与宇文述父子打招呼,宇文化及心中定了大半,看来这主动投诚且重病快死的办法很是管用。 “肃静!”有侍卫出来呵斥。众人知道这是胡雪亭要出来了,急忙站好了位置,宇文述毫不犹豫的跪下,额头紧紧的贴在了地面。 “你就是宇文述?”胡雪亭坐在龙椅上,淡淡的问道。 宇文述泪流满面,悲声道:“罪臣正是宇文述。”声音从哽咽,到了小声的哭泣,又到了毫无形象的当众大声的嚎啕。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眼角含着泪,心中冷笑不已。宇文述一见胡雪亭的面就大哭,这是早就设计好的。 女人容易心软,尤其是看到一个老年人跪在自己的面前嚎啕大哭,就算心中有七分杀气,被这一哭也立马就剩下了三分了。宇文述放声大哭中,耐心等待下文。 什么下文? 当然是胡雪亭柔和的问道,爱卿何以痛哭?然后宇文述就能一边哭泣,一边用清楚无比的声音回答,“老夫见到了圣上,就想起了当年的杨司徒,那是老夫最尊敬的人啊,老夫若是早知道杨広高颖设局击杀杨司徒,老夫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救杨司徒出来。”不管胡雪亭信不信,怎么都要安慰几句,聊几句杨司徒的旧事,然后宇文述就能开始说自己与杨恕是多么的关系密切,一起喝过花酒,一起打过仗,一起同过窗,一起钻过狗洞,差点成了儿女亲家等等。都与杨恕关系这么密切了,胡雪亭就算没有叫他一声世伯,怎么都不好意思砍了他吧?他再说几句得知了杨恕被杨広所害,忠义不能两全,所以他选择了背叛杨広独立发展。 大殿中,宇文述大声的嚎哭,不时捶胸扯胡子,泪水打湿了地面,大殿中的官员们冷冷的看着他,这番做作与泼妇哭闹几无二致,完全没有公卿的尊严。宇文述毫不在意,心中更是笑着,投降的臣子想在皇帝面前主动说话是不容易的,皇帝不问,谁敢乱说话?但一次毫无尊严的痛哭,就换来了能够主动说话的机会,在几句话之间就把自己与胡雪亭扯上了关系,这尊严算个P。等了许久,胡雪亭柔和的问话却迟迟不至。 宇文述接着大哭,悄悄偷眼看胡雪亭,却看见胡雪亭带着笑容,眨着眼睛看热闹,手上竟然还多了一包瓜子。好些官员恶狠狠的瞪着胡雪亭,喂喂喂,你是皇帝! 宇文述肝肠寸断,该死的,小丫头就是不懂事,怎么不按剧本!以为朝廷上有个大臣痛哭很有面子吗?但到了这一步,还能怎么办?只能继续痛哭,现在要是停了,不就白哭了,可是,这要哭到什么时候,总不能哭到退朝吧。 宇文智及急中生智,大声的道:“父亲,能够得见天颜是大喜事,何以痛哭流涕,君前失仪?”皇帝不问,就自己的托儿问,说什么都要把与杨恕的关系扯出来。 “老夫见到了圣上,就想起了杨司徒,杨司徒是老夫一生最佩服的人。”宇文述哽咽中清清楚楚的述说着。胡雪亭继续眨眼睛看热闹,一点都没有加入的意思。 宇文述有些牙痒痒的,以前虽然没有与胡雪亭接触过,但在京城多少也听说和侧面了解了一些胡雪亭的事情,怎么看都是个机灵人,何以到了现在如此的不机灵呢?他微微转头,眼角看到虞世基和裴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中一凛,猛然住口不言。 “怎么?哭完了?那就下去吧。”胡雪亭很是遗憾的道,不是经常能够看到一个穿着华衣的老头扯胡子大哭的,才吃了没几颗瓜子呢。好些官员怒视胡雪亭,有新人在,给你面子! -- 第1559页 宇文述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平平静静的道:“微臣以为可以在人情关系上讨些巧,攀扯些关系,微臣罪该万死,还请圣上恕罪。”在出身高贵,几乎没有向人低过头的杨広面前可以玩点小手段,在从底层爬起来的胡雪亭面前耍这些小手段那就太愚蠢了,基本属于鲁班门前耍大斧。 “你倒是有些机灵。”胡雪亭笑了。她掏出了宇文述的降表,轻轻的拍着纸张,淡淡的道:“朕倒是没想到你打了朕,竟然还敢投降朕。” 宇文述恭恭敬敬的道:“圣上有明君之势,敢做天下人不敢做之事,敢说天下人不敢说之言,绝非常人的气量可以度测,老夫倒也不敢揣测圣心,但老夫到了此刻已经别无选择,唯有以残破之躯换门阀的一线生机。” 他用力的磕了几个头,泪水无声的流下:“老夫曾冒犯天威,自然罪该万死,老夫别无他求,只求圣上看在老夫和平交出河北的份上,给宇文阀留下一条根。” 胡雪亭一脸的同情,长长的叹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 宇文述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心中同时大喜,胡雪亭果然被那封降表忽悠了。 “老夫死不足惜,左右是没有几个月了。”宇文述淡淡的道,“老夫享受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没有给家族做过些什么,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不会教育子女,教出了一群何不食肉糜的纨绔子孙。” 他缓缓的抬头,脸上平静又深情:“老夫终于能够为家族,为子女做出一些什么,此生足矣。”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流着泪,悲伤又感动的看着宇文述,这个为了子女奉献余生的父亲形象一定感动了全华夏。 胡雪亭更感动了,好一番父慈子孝啊,长叹道:“何以至此?”又吃了几颗瓜子。一群官员冷眼看胡雪亭,昏君,竟然把大臣当猴子! 宇文述笑了笑,道:“老臣不敢祈求圣上优待宇文阀,宇文阀风光了百年,也够了,让他们做个平民就好,若是他们这几十年来真的苦读诗书,有些所得,那就让他们在科举上闯一闯,若是资质愚钝,那去南方寻个僻静的村庄,好好的种田养鸡,也能传宗接代,对得起祖宗了。” “父亲!”宇文化及颤抖着哭道。“孩儿虽然纨绔,但这读书却没有落下,定然能够考取功名的。” 考P个科举啊,没有背景的人才考科举呢!大越国官员奇缺,识字都能当官,宇文阀好歹是皇族血脉,琴棋书画之道高过了绝大部分普通门阀,更不用说那些只认识几个字的普通人了,宇文阀的子弟不能当官,丹阳起码有一半的官员会被淘汰。 “宇文阀果然有志气。”胡雪亭大声的赞叹,“做人就是要忘记出身,要靠自己!” 宇文述心中更喜悦了,就知道胡雪亭是草根出身,最喜欢的就是白手起家的人,听说宇文阀的子弟愿意不依靠门阀而考科举一定赞叹和欣赏。 “老夫不知天意,冒犯了圣上的天威,老夫愿意凌迟处死,若是能因此换宇文阀浴火重生,那是老夫大大的赚了。”宇文述慢慢的道。 胡雪亭重重的一掌拍在椅背上,叹息:“好一个浴火重生。”动作激烈了一些,手中的瓜子掉了一地,她有些心疼的看着瓜子,不知道地上有没有灰尘,捡起来是不是还能吃。 宇文述拱手道:“这是老夫最后的愿望,还请圣上看在老夫终于知道天意的份上,满足老夫的心愿。”说完,用力的磕头。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兄弟二人咬住了嘴唇,无声的哭泣,泪水分分钟打湿了衣襟。 大殿中人人感动,真是伟大的父爱和阀主的责任啊。 “圣上!”一群官员期盼的看着胡雪亭,胡雪亭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盯着地上发呆? “圣上!”虞世基低声呼喊,声音中满满的提醒。胡雪亭继续盯着地上瓜子,还是掉了几颗颗粒饱满的,太亏了。 “圣上!”裴蕴低声呼喊,声音中的提醒已经满了出来。胡雪亭茫然抬头,瓜子啊。 “圣上!”张夫人低声呼喊,声音中充满了警告,再看地上的瓜子,这辈子都不给你吃瓜子。 胡雪亭恋恋不舍的回头看满朝文武,同样低声呼喊:“瓜子!” 宇文述听着一声声带着祈求的呼喊,泪眼朦胧的转头看众人,微微抱拳示意感谢,要是没有这些蠢货,还能骗谁。 “也罢。”胡雪亭眼角湿润了,“朕本来想着宇文阀根深叶茂,纵然投降了也不能留在河北,朕没兴趣时刻提防你们,也不想找个借口杀光你们,可以给你们两条路,要么去北面打辽东,要么去南面打两广,进一步取交趾,而后西下取老挝缅甸……” 宇文述宇文化及宇文智及继续热泪盈眶,北面太冷,高颖也不好打,南面太热,还有各种疾病,真是水火之间的选择啊,不用去真是太好了。 “……但既然爱卿极力要求了,朕一定答应你!”胡雪亭大声的道,小心的护着瓜子,没有用力的拍椅背。 宇文述宇文化及宇文智及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傻乎乎的看着胡雪亭,你想干什么? “来人,传朕的旨意,朕决定满足宇文述最后的心愿,凌迟处死宇文述,贬宇文阀为庶民,发配琼州。”胡雪亭道,一大群官员用力点头,快要死的宇文述求仁得仁,满足了他最后的愿望,胡雪亭还是满仁慈的嘛。 -- 第1560页 “圣上英明啊!”一群官员大声的道,顺便恭喜宇文述。 “宇文阀终于保住了!”“圣上体谅宇文述的苦心,真是明君也。”“宇文将军还不谢恩!” 宇文述宇文化及宇文智及死死的盯着胡雪亭,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好了的体谅宇文述临死的苦心,赦免他的罪过,继续留任左翊卫大将军呢?还有流传天下的臣子忠孝节义,君王仁慈善良的美谈呢? 胡雪亭用最欣慰的目光看着宇文述父子三人,道:“朕杀伐惯了,难得有此善心,你们真是走运啊。” 宇文化及差点跳起来,我家老头子可没有要死了!我宇文阀主动投降,竟然只落到了阀主被凌迟,门阀被贬谪的下场? 宇文述死死的按住了他,若是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被胡雪亭耍了,那就蠢得像头猪了。但是,他此刻能够说什么?说降表不算数,说自己没有的了绝症,还能活三五十年,说自己想要算计胡雪亭? 宇文述平静的看着胡雪亭,从胡雪亭微笑的眼睛中看到了冰冷的杀意。若是宇文述敢说降表不算数,没有得绝症,算计了胡雪亭,胡雪亭就立刻以欺君之罪灭了宇文阀满门。 “宇文将军,还不谢恩。”虞世基淡淡的道。 宇文述转头看了虞世基一眼,凄厉的笑:“是,老臣失礼了。”缓缓又艰难的向胡雪亭磕头:“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日午时,就将宇文述千刀万剐。”胡雪亭淡淡的道,这瓜子留到明天肯定就潮了,今天必须吃掉。 宇文述三人泪水直流,互相搀扶着,踉跄的走出了大殿,一路上不时有侍卫和官员向他恭喜:“宇文将军大愿得偿,大喜事啊。” 宇文化及恶狠狠的看着那些人,恨不得一刀砍死他们。 进了迎宾馆的时候,大厅中一人背对着众人,负手而立。宇文化及看看周围的数百甲士,惊疑不定。 “金才,没想到你来见我最后一面。”宇文述笑了。 大厅中的那人缓缓转过了头,正是李浑,他淡淡的道:“伯通,你最后一程,我岂能不送你一回。” 宇文化及恶狠狠的看着李浑,想要喝骂,却看看两边的甲士,以及手无寸铁,终于咽了回去。 “丹阳没有好酒,这是老夫从扬州带来的酒水,饮胜。”李浑慢悠悠的给宇文述倒上了酒水。宇文述一饮而尽。 “你我是姻亲,不想落到了今日。”李浑笑了。宇文述是李浑的妻子的兄长,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势同水火。 宇文述笑了,问道:“老夫曾言,‘金才卖我,死且不忘’,没想到一语成谶。” 李浑大笑,当年李阀的老阀主过世,阀中无数人想要夺阀主之位,李浑找了姻亲宇文述帮忙,答应若是他做了李阀的阀主,以后李阀的收入的一半都归宇文述,宇文述走通太子杨勇的路子,李浑遂成为了李阀之主。但李浑成了阀主之后却只在第一年依照约定给宇文述送了银子,第二年就毫不犹豫的耍赖不认。宇文述大怒,公开与李浑翻脸,才有了“金才卖我,死且不忘”的言语。 “老夫原本只答应给你一年的银子,你贪心要更多,老夫虚假答应了,过河抽板,食言而肥,不过如此。”李浑坦然承认,身为李阀之主就能随便把李阀的一半收入给了宇文述了?李阀衰败之势已成,全力都撑不住,何况抽取李阀一半的血液。李浑只开价一年的银子,但宇文述太贪心,一定要永远,李浑又不是言而有信之人,毫不犹豫的背约了。 宇文述慢慢的喝着酒。 李浑背约,宇文述自然要疯狂的报复,数次想要制李浑乃至李阀于死地,李浑运气好,险险的避过了。但这关系自然是到了生死大仇了。 “都是姻亲,又是你违约在先,为何今日要致我宇文阀于死地!”宇文化及忍耐不住,厉声呵斥,如此完美的计划欺骗了世上所有的人,鱼俱罗这类大佬都被骗的死死的,胡雪亭怎么可能看破这么婉转的轨迹? “若是没有人从中作梗,胡雪亭当不至于如此不智。”宇文智及也怀疑的看着李浑。宇文述与胡雪亭本来就没深仇大恨,胡雪亭根本不需要处死宇文述,更不需要贬谪宇文阀。千斤买马骨的老话虽然庸俗了一些,但在当今天下枭雄中还有杨広高颖贺若弼鱼俱罗在,天下版图还有湖南云南两广福建陇西辽东未定,胡雪亭没有丝毫的理由不好好的对待投降的宇文述和宇文阀。 李浑哈哈笑着:“老夫今日来这里,就是拿真相给伯通送行的。”宇文述淡定的看着李浑,死之前知道真相也算死得瞑目了。 “你降表中自称愿意身死保宇文阀,圣上就知道你的诡计了。”李浑道。宇文化及一怔,这么早? “不止是圣上,老夫,虞世基,裴蕴都看出来了。”李浑慢慢的道,冷笑着看着宇文述父子三人。“你们三人自以为智计无双,知己知彼,可惜,你们三人在阴谋诡计上都嫩的很呢。” 宇文述盯着李浑的眼睛,这种诽谤之言谁信。 李浑道:“圣上,虞世基,裴蕴三人,谁不是出身低微,毫无根基,一路或借力打力,或布下重重阴谋诡计,这才终于站到了高位。圣上三人一年遇到的阴谋诡计,你们三人一辈子都没有他们多。” 李浑嘿嘿的冷笑着:“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人,总以为只有上等人才会阴谋诡计,下等人要么蠢得像头猪,要么天生老实,要么只会玩把新鲜的鱼换成死鱼的把戏。” -- 第1561页 “可惜,你们搞错了,阴谋诡计哪里是分出身和学识的?有人的地方就有阴谋诡计,有利益要争夺的时候就有阴谋诡计,如此而已。” 李浑笑着:“托宇文阀的福,老夫在洛阳的时候每天都在提防宇文阀的阴谋诡计,任何事情都要想上三遍,这普通的阴谋诡计是坑不到老夫了。” 宇文述缓缓的点头,确实低估了胡雪亭。 “但圣上在此刻也没打算杀你。”李浑继续道。 “圣上也不是正人君子,为了自己的利益不知道做了多少恶事,难道就为了你这点小把戏就要杀了你?”李浑道。 宇文述沉默,这也是他迷惑的地方,在设计这个诡计的时候,他就想过被识破的后果,认为胡雪亭绝不至于翻脸杀了他。顶多就是严惩,发配边疆而已。 “降三级。圣上只想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敢对她耍心眼,那就降三级。”李浑认真的道。“圣上缺少大将,你也是天下有数的名将,圣上想要重用你。” 宇文化及握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李浑,既然如此,为何又要取宇文述的人头了,是不是李浑捣鬼? 李浑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问道:“圣上有鬼神莫测之能,能知晓过去未来之事,以前老夫是不信的,这次老夫却信了。” 他盯着宇文述的眼睛,道:“你安排李密屠戮各地的乡绅门阀,是不是想让李密成了大越的军中重臣,而后李密造反,你就有机会重新夺取天下?”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不敢置信的看着宇文述,这个计划他们都没有听说过。宇文述一颤,震惊的看着李浑,缓缓的道:“是!”宇文化及浑身发抖,宇文述如此险恶的用心都被看出来了,哪里还有生路? 李浑冷冷的盯着宇文述,只觉天意如此。“李密其名不扬,洛阳城中知道李密的人都没有几个,更不用说大越了,老夫敢保证,整个大越朝没有一个人以前听说过李密。” “你看人很准,李密此人确实有雄心壮志,不甘居于人下,若给他机会,定然会反叛。”李浑道,他也不认识李密,李密这种小角色还轮不到李阀来关心。 “可是,圣上就是知道李密的秉性。”李浑严肃的道。胡雪亭把李密踢到了文职系统,李密立刻就写了一封密奏,控告宇文述指使他屠戮门阀,向胡雪亭示好,其中定然有不轨之心。 一个拿了故主的好处,却因为不满意新主的封赏,立马出卖故主的人,其中的廉耻何在?得了从三品的高位却不满意,究竟想要什么才满意,是军队吗?这两个猜疑和判断一出,李密的野心勃勃立刻跃然纸上,李浑虞世基裴蕴分分钟就看穿了宇文述的用心。 “圣上不杀了你,还能杀谁?”李浑冷冷的问。宇文述沉默不言,汗水湿透了衣服,这次大输特输竟然是输在了李密的身上。 “老夫终究是没想到李密如此没有耐心。”宇文述的嗓子微微有些沙哑,怪不得胡雪亭竟然在朝会上漫不经心的吃瓜子看戏,原来朝会中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猴戏啊。宇文述惨笑着,他反应太慢了,在胡雪亭刻意的取出瓜子的时候,他就该立刻老实交代一切的,胡雪亭给了他机会,他却没有抓住,自己走上了死路。 李浑缓缓摇头,不是李密没有耐心,而是胡雪亭诡异的没有按照常理把李密安排在了武职上,击碎了李密的心理防线,疑神疑鬼之下自爆了。 宇文化及几乎要瘫倒了,恨恨的看着宇文述,好好的投降活下去的计划,为什么就被宇文述毁得一塌糊涂呢? “你必须死,但是,宇文阀还有机会活下去。”李浑淡淡的道。宇文化及精神一震,只觉绝处逢生。 “老夫这些年也想明白了,终究是老夫背约在先,是老夫亏欠了你,怨不得你对老夫下死手,老夫如今有权有势了,怎么也要拉你一把。”李浑淡淡的道,当年的恩怨太复杂,他以前只觉得宇文述想要坑他,他反过来坑了宇文述自然是对的,现在老了,只觉从契约上看,确实是他违背了契约精神。若是他与宇文述易地而处,他也会往死里整死了背约的渣渣。 “怎么,想要把宇文阀收在麾下,还是利用宇文阀攻打辽东或交趾?”宇文述笑道,李浑废了半天的劲解释来龙去脉,就是为了让他死得瞑目?这种狗血的事情白痴才信。 李浑捋须大笑:“伯通果然是伯通啊。”正色道:“胡雪亭年纪轻,锐意进取,想要向南和向西开拓江山,可是手上却没有什么大将可用,精兵也只有骁骑卫一支。老夫刚加入了大越,未立寸功,不抓住这个机会,难道还要眼看着其他人封王拜相,李阀却只是一个小小的淮南道总管吗?” 他指着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道:“你的三个儿子中,老大略通军事,和老夫比差相仿佛;老二老三的文采有限,也和老夫差相仿佛,老夫是个废物纨绔,你的三个儿子也是废物纨绔,老夫用他们不担心他们能翻了天。” “而且老夫是他们的姻亲,老夫救了他们的性命,老夫是大越的高官,他们除了投靠老夫之外,还能投靠谁?谋害了老夫后自立?以老夫与胡雪亭的关系,不用老夫动手,大越百官分分钟就杀了他们为老夫报仇。” “老夫用他们就是用忠心的子侄,绝对的放心。” 宇文化及用力点头,他是庸才,没错;他没有野心,只想做纨绔,也没错;他想活下去,更没错!什么贬谪为庶民去琼州种荔枝,那根本是死路一条,琼州这种地方是普通人能待的吗?随便一个水土不服就让没钱没权的被发配的小百姓上吐下泻却没钱请大夫不得不惨死在路边了。更何况多少被贬谪的王孙贵胄被小吏欺(辱),羞愤而死?宇文化及看得很清楚,若是他被发配到了琼州,绝对活不过三天。 -- 第1562页 “父亲。”宇文智及盯着宇文述,又是伤感又是侥幸。老头子做下了与谋反几乎没有区别的事情,必死无疑,他们几个总算有个好姑父肯搭把手,怎么也不能错过了。 宇文述死死的盯着李浑,眼色凶狠至极。 “父亲,父亲!”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惊叫。 李浑坦然看着宇文述,实情就是如此,何去何从,任由宇文述选择。 宇文述忽然大笑:“好!金才是长进了!”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老夫自作孽不可活,但宇文阀能够存在下去,也是一大幸事。”宇文述转头看着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道:“今日之事不可泄露出去一分,哪怕是我宇文阀中人问起,只说老夫病入膏肓,所以才一死以保门阀。你们兄弟也要这么想,忘记真相,老夫病入膏肓就是真相!”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缓缓的点头,宇文阀想要活下去,就只能看清什么是“真相”,什么报仇,什么反击,这些只会导致族灭的事情想也别想。 “只是,老夫怕疼。”宇文述看着李浑,“可能请圣上行个方便?” 李浑慢慢的点头,转身出了大厅,在大门处又停住了脚步,道:“一路走好。” 宇文述大笑:“不送。” 空荡荡的房间内,唯有宇文述和一壶毒(酒)。 他笑着看着房门,外头隐隐有哭泣声。他笑得更大声了,坐拥河北,投靠没有大将的天子,这是多好的形势啊,竟然被他玩废了。 “一步之错啊。”宇文述笑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老夫终于害死了自己。” 他缓缓的举起了酒杯,想要造反失败的只死了他一个,已经是千古少有的幸运了。“多亏老夫生了三个笨蛋儿子啊。”若是宇文化及三兄弟稍微聪明些,有野心,今日定然是满门抄斩了。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宇文述一饮而尽。 当夜,宇文述暴病而死。天下百姓叹息,宇文述果然是重病之人啊,可怜天下父母心,临死都要给子女争一条活路。 “可记入史书矣。”无数百姓道,慈父如此,必须诗以记之。 …… “你就不担心宇文化及干掉你?”胡雪亭问道,衣服被人猛然一扯,小雪岚怒目看她:“姐姐,我要吃荔枝!” 胡雪亭急忙卖力的剥荔枝,小心的喂到小雪岚的嘴里。小雪岚满意的点头,也剥了一颗大大的荔枝,塞到了胡雪亭的嘴中。 李浑微微伤感的看了一眼小雪岚,石介飞升了,小雪岚越发的缠着胡雪亭了,比小时候更加的撒娇卖萌。 他转回头,看着胡雪亭道:“宇文化及我是从小看到大的,愚蠢,贪财,懒惰,宁可花时间去塞外走私皮毛,也不愿意花时间笼络民心,就这个性子,想要造反也要有人愿意跟随。”胡雪亭不屑的看李浑,要是胡某告诉你在另一个时空宇文化及造反干掉了杨広,你会不会自打耳光一百下? 李浑笑了:“圣上有预知未来之能,看来宇文化及是定然脑后有反骨了。只是,微臣也不会给他机会。”他笑着:“左翊卫的精锐微臣会尽数打散了,绝不会给他们联合造反的机会,微臣也不会蠢到和宇文化及兄弟三人独处,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在微臣的监视之下,所带的兵马的主力也只会是老夫的右屯卫,微臣需要的是宇文阀的将领,又不是宇文阀的纨绔。”以后就学小雪岚,随身带上一千弓(弩)手,就不信宇文化及能造反。 胡雪亭斜眼看他,有这些准备就好。“鱼俱罗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整个中原除了徐州已经平定,鱼俱罗就像鱼刺卡在喉咙一样的难受。 “鱼俱罗不足为患。”李浑摇头道,淮南道与淮北道紧贴,他对鱼俱罗下了大力量调查研究。 “鱼俱罗是名将,也就比宇文述差了一筹,但是,鱼俱罗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总管。”李浑道。鱼俱罗手中的人才比胡雪亭还不如,什么人才都没有,也就是他赴任的时候带来的那些人手,可惜那些人手都是普通人,纵有才华,却没有门阀支持,对吸收其他门阀子弟,以及如何发展经济知之甚少。这淮北道除了不缺粮食,其余都缺。 “流民啊,是不怎么容易满足的,快饿死的时候有口饭吃就愿意做一切事情,吃饱了饭了就翻脸不认了。”李浑冷笑,鱼俱罗行的又是王道,不肯酷刑严法,希望百姓道德高了,就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淮北道自然就发展不起来了。 “能招降吗?”胡雪亭认真问,手中实在没有大将,看见大将就眼睛发直。 “老夫派人去会他一会。”李浑皱眉,他唯一的依仗就是太子杨昭了,不知道找杨昭写一封信,能不能把鱼俱罗招降过来。 “朕只能给鱼俱罗一个月的时间。”胡雪亭道,“一个月后若是鱼俱罗不投降,朕就亲自率兵血洗徐州。” 李浑点头,不能给高颖和杨広太多的时间发展,时间越久越是麻烦。 胡雪亭摇头:“不是。”高颖和杨広发展起来有个P用,一个在没有人口没有粮食没有矿产的陇西,一个在冻死人的原始森林辽东,时间拖得越久反而是胡雪亭越占便宜。 “朕缺少时间,是因为朕快要统一天下了。”胡雪亭看着天空,不知道这狗屎的天意又会闹腾什么出来。 -- 第1563页 “传令,让董纯立刻进攻巴郡。”胡雪亭打定了主意,加速加速再加速,在天意闹出什么新花样之前先统一了中原。 “现在是比胜负手,看谁动作快。”胡雪亭冷笑着看天,若是她统一了天下,立马开始爬科技树,二十年之内完成了简陋的热武器,然后就直接横扫整个地球。 “圣上若是求才,老夫倒是知道有个大将在乡野之中,只是……”李浑有些吞吞吐吐。 “是你家的亲戚?”胡雪亭恍然大悟。 李浑瞪她,你家的亲戚! “老夫知道有一个大将就在庐江。此人名叫樊子盖,历任过太守,刺史,光禄大夫,民部尚书,如今在老家庐江赋闲。”李浑道。 “奸臣?”胡雪亭懂了,这么有资历的人回家吃自己,一定是犯了法,被朝廷一撸到底。 “手段辣了些。”李浑板着脸道,晋阳闹贼患,百姓刁钻了一些,官兵去则为贼,官兵来则为民,几乎村村都是贼民难分。那家伙一到之后二话不说,把所有村庄尽数屠戮了。 胡雪亭瞅李浑,又是一个酷吏?这有什么好不避讳的。 她举起手,在李浑的面前挥舞:“看清楚站在你眼前的伟大皇帝的双手是什么颜色的?”小雪岚跟着捣乱:“黑色的!”胡雪亭怒目,小雪岚缩脑袋,小心的吃荔枝。 李浑继续板着脸:“结果村民尽叛,空有几万大军,久久不能平贼。” 胡雪亭大笑,原来是个白痴,但没关系,这种白痴用起来放心。 李浑继续板着脸:“只是,樊子盖的年纪有些大了。” 胡雪亭不笑了,认真的问道:“多大?” “有六十几了。”李浑板着脸,好像从来不会笑似的。 胡雪亭瞅李浑,这是拿她开刷? 小雪岚高高举手:“姐姐,我帮你带兵打仗!”胡雪亭瞅瞅小雪岚,立马对李浑道:“六十几还是青年呢,叫他过来上班。” 【作话】 PS:标题没写错,确实是“一步知错”,不是“一步之错”。 2019.08.28.10:46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月山南”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06章 薛定谔的……不,张须驼的兔子 一支骑兵呼啸着从官道上疾驰而过,带起一片尘土。两边的路人小心的站在一边,等骑兵消失不见,这才敢说话,声音依然压得很低。 “听说,圣上要来河北?”某个老人低声道,神情中又是荣幸,又是惊慌。 “是啊,这河北终于有皇帝了。”另一个中年男子感叹的道,脸上满满的幸福的微笑,这世上怎么能没有皇帝呢,以前宇文述管理河北,河北没有皇帝,这不就找皇帝告御状的机会都没有吗? “圣上光复河北,这是要免税还是要开恩科?”一个年轻人的言词中直接用了“光复”,好像以前河北就是胡雪亭的地盘似的。 一群人毫不介意他的用词,认认真真的讨论着是免税还是开恩科的话题。这世上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皇帝,谁就是正统,胡雪亭如今兵强马壮,那胡雪亭就是天下正统。 “圣上年轻有为,星君降世,这是天命所归啊。”有人大声的赞叹着,众人用力的点头附和,人人真心的笑着。以前还有人大骂胡雪亭是女人,是野蛮人,现在这种言词早已绝迹。 “大伙儿赶紧学洛阳话,把周围都收拾干净了,圣上喜欢干净!”一群人互相提醒着,七手八脚的收拾地上的垃圾,那些黑的已经分不清是人畜的粪便,还是烂泥的东西在官道上已经十几年了,这回终于被清理干净。 “你们说,见了圣上,她会不会问我,大牛啊,你今年多大啊,娶了媳妇吗,幸不幸福啊?”某男子擦汗看远方,露出了憧憬的笑容。与皇帝说话有P个好得意的,难道还会比吃肉还开心?吃肉算什么!和皇帝说完话之后,要是再有衙役敢惹上了门,大吼一声“我去找圣上告御状,圣上一定记得我张大牛!”保证衙役立马跪在地上恳求放过。 “是啊,圣上要来了。”好些人心潮起伏,能不能在皇帝面前露个脸,就看这一回了。 几日后,数千御林军浩浩荡荡的驾到,无数河北百姓跪在官道两边迎接。 数辆马车前呼后拥,缓慢而行。 “那中间的一辆一定就是圣上!”无数的百姓跪在地上,默默地想着,好些人跪的更加的标准了,背部笔直,额头贴地,手指以太极之势,脚尖有阴阳乾坤,端的是符合几万年前的山顶洞人的古老礼仪。 马车中,小雪岚认真的在纸上写字,然后贴到了张雨宁的脸上。“雨宁姐姐你又输了!”小雪岚快活的大叫,脸上的纸条晃动着,丝毫遮掩不住她的笑容。 “叛徒,我刚才还帮你来着。”张雨宁怒视小雪岚。 新收了河北,胡雪亭决定去新地盘逛一圈刷刷声望,不然天下连谁是皇帝都不知道。到了宇文述的地盘,那距离雁门关的距离就实在是太近了,顺便就把张夫人一家也带上了,自从洛阳大难之后几年了,张须驼夫妻两地分居总是不太妥当的,不能解决同一个地点的工作问题,起码让他们有机会见上几面。从丹阳赶到雁门关的距离太远,一路无聊极了,众人就在胡雪亭的马车上打马吊,输了的在脸上直接贴纸。 -- 第1564页 张雨宁和小雪岚怒目相对,一只手悄悄伸向案几,嗖的就缩了回去。 “哎呀,姐姐偷牌!”小雪岚眼尖。胡雪亭坚决不认:“胡说!我才不会作弊呢!”小雪岚扑上去就和胡雪亭厮打,马车激烈的震动。 “再闹马车就要翻了!”张夫人警告着,到了百姓的面前至少要装个威严,哪有乱来的,一点都不尊重百姓。 马车外,一群百姓诡异的看着马车激烈的颠簸,脑海中闪现了无数香艳的画面,做皇帝实在是太幸福了。 人群中,一个男子看到御驾越来越近,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膝行而前,挡在大路当中。 “你是何人?”御林军的将军高高举起了手,一群御林军弓(弩)恶狠狠的对着四周,将马车护在了中间。 “怎么了,怎么了?”小雪岚从胡雪亭的身上爬起来,惊愕的抬头看马车外,又惊喜了。 “姐姐,有人告御状!”这可是高级节目啊,久仰大名,就是从来没有见过。 小雪岚飞快的整理了衣服,端端正正的坐好,唯有眼睛放光。张夫人和张雨宁也是同感,敢于拦路告御状的一定是有天大的冤情了,就是知道是告宇文阀强抢民女,还是告当地的县令杀人放火。 周围的百姓同样这么想,惊讶又惊喜的看着那拦路的男子,见识到了大场面,回家以后可以吹嘘一辈子了,就是不知道告的是地主老爷还是县令老爷。 那男子恭恭敬敬的在地上磕了个头,大声的道:“草民陈风旭,有一奇物献给圣上!”一群百姓心中雪亮,原来不是告状的,而是马屁精。 马车中,胡雪亭哈哈大笑,当皇帝就是好啊,有人自干五不说,还有人献奇珍异宝。 “拿到手就找虞世基估价,要是值钱转手就卖了。”胡雪亭认真考虑,要不要盖个皇帝的印章增加价值,或者让虞世基写个鉴定书?小雪岚的脸却立刻就垮了,没有告御状真是不好玩啊。胡雪亭安慰着:“若是不好玩的东西,卖了给你买玩具。”张雨宁斜眼瞪胡雪亭,脸上的纸条晃动着,有点出息! 那陈风旭嗖的就变出了一盆鲜花,高高的举过头顶,大声的道:“这是世上最美丽的鲜花,草民献给圣上!” 人群中,有人低声惊呼:“那不是鼎鼎大名的‘金丝玉袍白牡丹’吗?竟然有这么大,当真是天下奇花啊!”“这世上也只有圣上配的上这朵花啊。” 一群百姓悔恨的看着地面,陈风旭要用一盆花和几个托儿换来一个大官了,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么容易的事情。 马车内,胡雪亭很是遗憾,就一盆花啊?卖了都不值钱。 “收下了。”她无聊的道,顺便哄小雪岚:“以后种种花,陶冶性情,对你的气质有好处。”小雪岚眨眼,无辜的看她。 一群百姓憎恨的看着陈风旭,这是要当官了,不知道胡雪亭会给他什么官职?县令,还是七省巡抚? 陈风旭努力咬牙,不然要狂笑了,他小心的磕头,然后静悄悄的等待胡雪亭的封官。什么县令啊,封疆大吏那当然是最好,就算只是县令的文书账房之内的,那也是一步登天了。 许久,毫无动静。陈风旭不明所以,怎么就没动静了?考虑一个官职要这么久?他的心砰砰的跳着,难道是看上了他的绝世美貌,要他去宫里种花?那就太好了。 几个士卒过来驱赶陈风旭:“献了花,还不快走。”陈风旭死死的看几个士卒,老子还没有当官呢!但几个士卒如狼似虎的将他挟持着扔到了路边,容不得他一丝一毫的反抗。 “难道,这是要事后悄悄地给我封官?”陈风旭努力的安慰自己,他使劲的看着把他扔到路边的士卒,没看见一丝的暗示,别说暗语或者眼色了,就连在他的脑门上敲三下,伸手放在背后之类的谜题都没有,再看一群御驾中的大臣将军,更是没有一个向他看上一眼。 陈风旭惶恐了,身为小P民玩不起大猜疑啊,只能很不上路的问个清楚了。他再次膝行几步,大声的叫:“圣上!草民所献的奇花种植不易,需要草民亲手打理,不然很容易枯死的。”他还不是傻瓜,不会当众大喊“说好了给我的封官呢”,这也就稍微提醒一下皇帝,有了奇花异草赏玩,千万不要忘记他这个种花人啊,好歹给个明确的答复啊。 一群百姓死死的看着马车,等待着陈风旭一步登天。 马车内,胡雪亭一点都不在乎:“没事,一盆花而已,我三分钟就忘记了,死了也就死了。雪岚你随便养,活了是它要成仙,死了是它已经成仙。” 这个答复简直是无视百姓献宝贝,皇帝给官职的潜规则啊!陈风旭愤怒了,说话立刻就直接了一百倍:“圣上,草民献花有功,圣上打算如何安排草民?”赤(裸)裸的要官职自然是难看到了极点,以后前途无“亮”,但要是不开口,毛前途都没了,还管什么亮不亮。 胡雪亭大惊失色:“你有病啊,你献花,朕收下了,你还想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是封官啊! “朕有答应你献花就给你当官吗?还是大越律法如此规定?”胡雪亭的声音冰冷刺骨。 皇帝大怒,一群百姓噤若寒蝉,心里爽翻,陈风旭,叫你小子拍马屁,这回拍在马脚上了吧。陈风旭闭着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如此无耻的不讲规矩的皇帝,竟然黑了他朝廷大员的职务。天理昭昭啊! -- 第1565页 张夫人在马车中劝着:“此人虽然有些痞赖,但是圣上万万不可与他计较,随便给他小官打发了就是,也显得圣上仁慈。”新地盘啊,总不能第一次见面就闹出了事情来,这河北的稳定还要不要了。 胡雪亭反驳:“朕若是收了一盆花,就要给献花的人封官,信不信这条路上立马蹦出无数的人献花献水果献大米献哈达?朕有这许多官给他们做?若是全大越的百姓人人献花,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官了?献一盆花就能当官,献一百盆花呢?朕是不是皇帝都要让给他做?”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朕今日若是因为收了一盆花,就封赏了一个人,天下官员人人都收刮奇花异草假山怪石,朕是不是该加个奇花异草税,或者盖一个大花园?” “朕要这天下太平,朕就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封赏,更不能有除了格物道之外的喜好。” 胡雪亭看着马车外跪在的百姓,冷笑着:“若是他们当中出现一两个格物大家,朕立刻就给封赏,天下人若是因此人人都学格物,这才是朕想要看到的世界。” 张夫人微笑,胡雪亭能想到这么远,自然是好事情啊,那又何必收下那盆花呢,当众砸了岂不是更好。张雨宁点头,还可以再怒打一顿那个谁谁谁,保证再也没人献宝。 “若是这大越已经有人因为献宝而得官爵,朕只能矫枉过正,砸了这花,打了这人。但此刻大越未曾有先例,朕何须担心别人误解?朕收下了礼物,但朕绝不会回礼,更不会封官加爵,甚至不会记住这个人是谁。” “天下百姓机灵的很,见只有付出,却无利可图,岂会继续?”胡雪亭笑。 马车继续前行,留下泪流满面的陈风旭。 城门口,县令急着招呼一群衙役:“快!快!圣上马上就到了,快撒鲜花!”一群人忙碌着,用力的抛洒着花瓣,一条鲜艳的鲜花道路立刻出现在眼前。 县令微笑着,用力的擦汗,鲜花铺路,成本低廉又好看,保证胡雪亭龙心大悦。 “这是本地的野花,未曾花得一文钱,只是代表本县百姓对圣上的爱戴之情。”县令已经想好了说辞。 远处,胡雪亭的车驾慢慢的靠近。 “停车!”胡雪亭忽然道。县令一怔,不明所以。 有士卒越众而出,厉声喝道:“县令何在?” 县令急忙道:“微臣高建文。” “圣上问,为何鲜花铺路?”那士卒问答。 高建文傻了眼了,这问话的态度不对啊,情急之下,想不到错在何处,他只有咬牙道:“为了好看。”这是绝对的实话,几乎没有什么修饰。 那士卒用力点头,又道:“圣上问,路上好看了,关你县令何事?” 高建文听着更傻眼了,马屁拍在马脚上啊。“是,微臣有罪!”高建文汗流浃背泪流满面,用力磕头。 那士卒点头而去。 高建文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眼睁睁的看着御驾再次启动,进入了县城。 “快!立刻拿本县堆积的公文过来,我要连夜办公!”等御林军尽数不见,高建文猛然跳了起来,大声的叫。胡雪亭的意思太明显了,县令有县令的职责,大越国只看有没有尽责,其余虚头巴脑的东西别拿出来丢人,大越皇帝不吃这一套。 …… 雁门关在望,周围已经是草原了,很长一段路看不到一棵树。张雨宁喜滋滋的看着窗外,好久不见张须驼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爹爹还能怎么样?不过是身上又臭了些而已。”张修闻在马车外笑道。雁门关最近没什么战事,张须驼自然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张夫人笑,看了一眼和小雪岚玩闹的胡雪亭,心里很是感激,能够见到张须驼真的是太好了。 远处,一群灰灰白白的东西猛然出现在视线之中,飞快的向车队靠近。御林军的将领一惊,立刻吹响了号角示警。 “全体戒备,准备战斗!”一道道的口令飞快的传了下去,整支队伍立刻变成了战斗队形,将胡雪亭的马车护在了中间。胡雪亭大步出了马车,手握长剑,冷笑道:“竟然有人敢在朕的地盘行刺朕?” 张夫人却脸色惨白,看了一眼张雨宁和张修闻,神情凄楚。张雨宁和张修闻一怔,难道担心这是张须驼干的?绝不可能啊。张夫人暗暗叹息,两个蠢货啊,但事到如今,不如说破了,让两个孩子有些心理准备。她低声道:“在雁门关范围之内出了行刺圣上的大事,你说,你爹爹如何了?”张修闻没理解,这是担心胡雪亭怀疑张须驼,或者迁怒张须驼吗?胡雪亭还是很讲理的,只要张须驼没有参与,绝不会连累了他。张夫人深呼吸,厉声道:“我说的是,有人敢在你爹爹的地盘做出行刺皇帝的大事,你爹爹一定早就被杀了!”张修闻和张雨宁脸色大变,想在雁门关的地盘做出刺王杀驾的大事,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挡路的张须陀,否则一定被张须驼发现而剿灭了。 “爹爹!”张雨宁泪水直流。 “爹爹殁于王事,我一定替他报仇雪恨!”张修闻咬牙,他现在也是武将了,一定能练出铁军,杀了仇人为父报仇。 “哇!兔子!”小雪岚大声的欢呼。 张夫人等三人定睛细看。远处越来越近的灰灰白白的一大片东西竟然不是士卒,而是数都数不清的灰兔子黑兔子白兔子。 -- 第1566页 吹响号角的御林军将领尴尬的看着兔子们,远远看去小小的,还以为是伏兵从地平线上出来,没想到竟然不是远才小了,而是本来就是小矮兔啊! 兔子越来越近,毫不怕生的跳进了车队之中,或匍匐在地上左右张望,或吃着草儿,更有一些无视警戒的士卒,跳到了马车附近。 一群御林军互相打量,兔子大军来袭,这是大喊刺客,格杀勿论,还是灰头土脸的收了刀剑,揉揉兔子的长耳朵? “姐姐!好可爱啊!”小雪岚欢呼着,到处抱兔子,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胡雪亭瞅瞅脸色古怪的张夫人三人,道:“想不到张须驼竟然长进了,知道拍马屁了。”张夫人三人莫名其妙,张须驼来了吗? 好些随驾的官员用力点头,一定是张须驼干的。 “能够在雁门关左近放出这么多的兔子的,除了张须驼还能是谁?”某个官员道,看这兔子的数量都过万了,密密麻麻到处都是,起码是一个整个农庄的兔子都放出来了,农庄庄主有胆子这么做?也只有张须驼能下此命令了。 “想不到张须驼别出蹊径。”又是一个官员长叹,以前以为张须驼是耿直汉子,真是看错了他,拍马屁的技巧这么高,直接抓住了胡雪亭的弱点,那就是小雪岚。只要和小雪岚搞好了关系,还怕胡雪亭能拿他怎么样吗? “最重要的是,几乎没有损失。”某个官员佩服极了,若是胡雪亭责怪张须驼小题大做,张须驼只需要一句“农庄管理不力,致使兔房兔子全部逃走”,轻轻易易的就甩锅了,胡雪亭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拍马屁,严查下去兔房是受到了命令,还是真的职责疏忽?张须驼自然是毫无损失。 “兔子抓回去也很容易。”其余官员笑,瞧小雪岚已经抓了十几只兔子扔到了马车上了,就知道这些兔房养的兔子温顺的很,随便抓,这上万只兔子逃走的只怕是极少数,在兔房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张须驼真的是大有长进啊。”一群官员一齐恭喜张夫人,你家相公终于不是愣头青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张夫人尴尬极了,是该笑着说同喜,同喜,还是该怒斥说我家张须陀顶天立地,绝不会吹牛拍马?真是狗屎啊,以前最盼望的就是张须陀懂得一些阿谀奉承,没想到现在张须陀真的不要脸了,竟然感到无比惭愧甚至鄙视了。 远处,一群骑兵靠近,看旗号就知道是雁门关中的骁骑卫。 一群官员使劲的给张夫人打眼色,你家大长进的相公来了。 胡雪亭认真提醒一群官员:“张须驼刚刚踏入奸臣的行列,面薄,大伙儿不要太过分。”一群官员用力点头,张夫人满脸通红,恨不得抱一只兔子挡住脸,转身一瞅,张雨宁和张修闻早已溜得不见踪影。 “微臣张须驼,叩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张须驼远远的下了马,带着秦穷和程夭金跪在地上道。 平平常常的见礼而已,但张夫人就是好像芒刺在背,脸色更红了,恶狠狠的盯着张须驼,几乎痛骂出声:“老张家的硬骨头呢!你还有脸见列祖列宗吗?” “老张,你这次做的不错,是你的主意还是秦穷和程夭金的主意?”胡雪亭看看整个草原的兔子,张须驼未必这么快开窍,肯定是一群手下撺掇的,但能够走出拍马屁的第一步,真是不容易啊。 张须驼张大了嘴,莫名其妙的看着胡雪亭:“圣上指的是?” 一群官员微微叹息,张须驼终究功力不够,还需要锻炼,拍马屁这种事情就是要被揭穿了还能笑眯眯的理直气壮地认下,不敢承担那又何必拍马屁呢。想必是没确定胡雪亭是喜是怒,想要留点余地,但胡雪亭已经说得这么直白,就差龙颜大悦了,张须驼就是没听懂,看着小雪岚兴奋的表情也该看懂了。 张须驼瞅瞅胡雪亭,又顺着胡雪亭的眼神看到了几乎无处不在,差点就要跳到胡雪亭怀里的兔子,终于明白了,脸色立马就诡异无比了。 一群官员惊讶的看着张须陀,这脸色是吃了狗屎了? “这些兔子真的不是微臣安排的。”张须陀吞吞吐吐的道,看秦穷和程夭金,两人坚决的装作没看见张须陀的求救,死不开口。 胡雪亭脸色大变,难道是这群兔子当中隐藏了无比可怕的病毒,或者有个兔子杀手? “其实……其实……”张须陀不太好意思说。 胡雪亭瞪他:“说!” “其实,这些兔子是野兔……”张须陀终于说道。 你丫逗我笑啊,草原上的野兔子多到了挡住几千人的大军的去路? “这个……是有原因的……”张须陀更尴尬了,草原上自然是有兔子的,但是数量绝对没有多的可以随手一抓一大把。 大越和大楚实行农庄制,牲口养殖是一个大项目,张须陀在雁门关外的草原安抚流民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照搬农庄制度,大面积种植田地,规模养猪养鸡养兔子。 “没错啊。”胡雪亭道。提前千年实现规模养殖家畜家禽,解决百姓的肉食问题,扩大人口上限,这是胡雪亭睡觉都要笑醒的大功绩,有此功绩足以青史留名。 “然后,就有些兔子跑了……”张须驼道。 胡雪亭笑了,大规模养殖家禽家畜什么的,自然会遇到跑了那么一两只。 “这是跑掉的兔子繁殖了,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胡雪亭哈哈大笑,其余官员也笑了,原来如此,真是个有趣的失误,不过没什么,只是一些兔子而已,从另一个角度讲,是便宜了农庄了,根本不用耗费人工养育,只要派个人去路上抓就行。 -- 第1567页 “朕还以为你机灵了些,可惜,可惜。”胡雪亭斜眼看张须驼,张须驼急忙挤出温和谦恭的笑容,又不是生活在火星,不会拍马屁也会微笑啊。 张夫人看着这个丝毫没有诚意的笑容,愤怒的脸色更红了,拍马屁都不会,列祖列宗一定会不认这个不肖子孙的。身边有人轻轻的叹息,她一转头,见张雨宁和张修闻神奇的冒了出来,一脸的惋惜。 “还以为我爹开窍了,没想到是朽木不可雕也。”张修闻低声叹息。张雨宁用力点头,身边小雪岚抱着一只小兔子也是用力点头:“张伯伯太笨了,拍马屁都不会。”张夫人瞅瞅小雪岚,肝疼极了:“你怎么在这里,快去你姐姐身边。”努力赶她走。小雪岚努力挣扎,就是不走。 御驾再次前进,一只只兔子在士卒的脚下乱窜,一群士卒小心的落脚,若是踩上了兔子,小雪岚公主一定会大叫的。 “每人抱上几只,我家雪岚喜欢兔子。”胡雪亭下令,小雪岚用力点头,以前只有几只兔子玩,哪里想到会有上万只兔子一起玩啊。 “这简直是天堂啊。”小雪岚大叫。张须驼听见了,立马抖了一下。 数千御林军东奔西走,终于每人抓了几只兔子,可惜怀里抱着兔子前进,这威风凛凛的感觉瞬间荡然无存。 “幸好这里是爹爹的地盘啊,若是有敌人,只怕没有开打,敌人就笑死了。”张修闻赶上几步,稍稍落后张须陀几步挺胸凸肚,如今他也是带过兵,上过阵,杀过敌,见过血的正经武将了,很是有资格说些符合武将身份的言语,“本将这辈子听都没有听说过抱着兔子的军队,这是过家家呢?”眼睛看天,只觉这句话豪情万丈,大有杀气腾腾的意思。 张须陀张大了嘴,诡异的看着兔子,又看看秦穷和程夭金,两人也是神情诡异。张修闻反应很快,大惊失色道:“爹爹,不会有什么差错吧?”要是这几只兔子有大问题,胡雪亭未必会砍张家的脑袋,还会包庇一二,但这丢脸丢到地底下去了。 张须驼用力摇头,“差”是有,“错”也有,但绝不是张修闻以为的欺君之类的事情。 张修闻立马松了口气,幽怨的看张须驼,到底怎么了?坑儿子也就算了,别坑娘亲和女儿啊。 张须驼苦笑:“进了关,你就知道了。”秦穷和程夭金眼神笔直的看前方,一脸的目不斜视。张修闻茫然,真的有事? 大军前行,很快就到了雁门关,远远的就看见无数的百姓跪在地上,见了御林军放声大哭:“圣上!你要替我们做主啊!”数万百姓齐声大哭。 胡雪亭霍然站起,严厉的看着张须陀,被几万百姓告御状,这脑袋是不想要了? 张须陀苦笑,却一点都不惊慌。 “你们所告何人?”胡雪亭脑筋转得很快,若是告张须陀,张须陀绝对不是这副表情,分明是一个张须陀也惹不起的人物。 上万百姓齐声嚎哭,指向胡雪亭背后某人:“我等告他!” 胡雪亭转身看去,谁这么本事,得罪了上万百姓?一瞅,背后就站着一个人。 小雪岚。 小雪岚看看一群百姓,无辜的眨眼,告我? 一群百姓怒了,谁说告你了? “我等告的是它!”一群百姓再次用力的指着小雪岚怀里的兔子。 胡雪亭忽然有种出了大事的感觉。 “圣上!我们农庄的田地都被兔子吃了!”某个百姓大哭。 “我刚种下去的青菜啊,竟然被兔子全部吃了。”又是一个百姓大哭。 跟随御驾到雁门关的官员们捂住嘴,吃吃的笑,真是一些可爱的百姓啊,竟然告兔子偷吃庄稼,怪不得张须驼坦然又尴尬。那些野兔子是皇帝的农庄中跑出来的,吃了百姓的青菜,百姓作为苦主自然是要告皇帝要赔偿了,这让张须驼怎么处理?总不能处罚皇帝吧。 胡雪亭认真的看着张须陀,道:“立刻带朕去看!” “唉,老张真是不灵活啊。”有官员叹息,被张修闻听见了,用力的点头,不就是吃了百姓一点点青菜嘛,赔钱啊,青菜能要几多银子?一文钱能买十来斤呢。他瞅瞅一群御林军怀中的兔子,就算有上万兔子,吃掉了的青菜多了些,数字到了百两银子,张须驼的私房钱搞不定,那就拿兔子赔偿给百姓啊,青菜换兔子,百姓不吃亏,何必闹到这个地步呢。 几个官员盯着张修闻,深深的叹息了,还以为张修闻敢于出战捡便宜,是个机灵人,没想到小小的试探一次,张修闻比他爹更加的不开窍。 某个官员认真的对张修闻道:“修闻,这雁门关执行的是农庄制。”张修闻点头,他知道啊,雁门关绝大多数人是迁移过来的流民,执行农庄制顺利的很,一点压力都没有。 “修闻,农庄制之下,哪来的私田,又哪来的赔偿损失?”那官员淡淡的道。张修闻张大了嘴,耍我? 数万百姓拥着胡雪亭一路向北出了雁门关,到了茫茫的大草原之中。 一眼看去,又是熟悉的灰灰白白的一片。 “这是有多少兔子啊?”小雪岚尖叫了。 “不知道,根本数不清。”张须驼苦涩的道。 几乎无边无际的草原之上,同样是无边无际的兔子,或趴着,或吃着草,或跑来跑去,这是一个兔子的草原,简称兔原。 -- 第1568页 “这一片本来种的是麦子,现在全完了。”张须驼指着某处一大块绿色,至少有上万亩,但却夹杂着无数的灰白小点,用P股想也知道兔群正在肆虐麦田。 “怎么有这么多兔子?”胡雪亭恶狠狠的看着张须陀,不是说从农场跑了几只兔子吗?这是跑了所有的兔子啊! “只是跑了几只,绝不超过十只!”张须陀举手发誓了。农庄的兔子数量是有记录的,跑了几只可以查的清清楚楚,就是这么的少,可几年下来莫名其妙就是这么多了。 胡雪亭斜眼看兔原,完全不信。就算兔子的繁殖力再怎么牛逼,根据生物的规则,自然会有其他食肉动物压制兔子的繁衍。草原上本来就有兔子,什么时候见过兔子泛滥成灾了?比如豺狼虎豹,哪个不是逮着兔子随便吃。 “没了。”张须驼干巴巴的道。 “什么没了?”胡雪亭没懂。 “豺狼虎豹没了。”张须驼声音更干涩了。胡雪亭眨眼,然后懂了,脸色大变。 世上最凶狠的,灭绝其他物种最多的动物是什么? 是人。 人类的发展史就是把其他各种动物全部灭绝的历史,简直是走过之处寸草不生,不知道有多少强大的,跑得快的,飞得高的物种被人类吃的干干净净。 原本雁门关北面的东突厥草原之上其实空荡荡的,偌大的地盘之上没有多少人口,逐草而居的游牧民族的人口有限,撒在大草原之中几乎看不见,每平方公里人数要在小数点后找。当胡雪亭大量的迁移百姓到草原之后,这草原的形势立刻就改变了。 大量的农耕百姓开拓草原,压缩了草原原有动物的空间,不少动物不得不向更西面或更北面迁徙。为了自身的安全,以及保护农庄的成果不被食肉动物染指,骁骑卫多次组织大军寻找和围杀各种食肉动物,别说豺狼虎豹,就是熊都干掉了不少。 “现在草原之中再也没有敌人了。”张须驼和一群骁骑卫曾经自豪的对百姓们道。不论是放马放羊放牛,还是养猪养鸡养兔子,再也不用担心半夜有只狼啊狐狸什么的蹿进来了。 “张某已经派一路大军向更西处剿灭所有虎狼。”食肉动物是会移动的,杀了眼前的豺狼虎豹不等于以后就没了豺狼虎豹,张须驼决定继续向西狩猎,把所有会伤害百姓和家畜的野兽尽数杀了,保证有百姓有农庄的地方一千里内绝对不存在任何威胁。 “天上飞的雕呢?”胡雪亭问道,抬头看天,只看见晴空万里无云。靖哥哥的雕也是吃兔子的吧? 张须驼脸色更狗屎了。胡雪亭瞪圆了眼睛,马蛋啊,这也杀光了?以后靖哥哥还有个P的雕啊。 “所以……没了……”张须驼喃喃的道,他不懂生物学,不懂食物链,但是最近一直在苦思为什么兔子泛滥,多少想到了是因为杀光了豺狼虎豹的原因。 胡雪亭鄙夷的看着张须陀:“老张,你竟然连兔子都打不过!” 张须陀老实缩头,打不过,打不过。 “看朕怎么干掉这些兔子。”胡雪亭放声大笑。对付兔子何其容易也,张须陀放任兔子泛滥而没有采取一点点简单的方式,一定是想留给胡雪亭刷功绩,真是个可爱的好同志啊。 一大群官员同样看着张须驼,有相同的怀疑,对付兔子有什么难的,张须驼束手无策,一定是故意的。看来张须驼到底还是长进了啊。 张夫人仔细的盯着张须驼,你到底长进了,或者说堕落了没有?真是个疑问啊。该死的,没有见到结果之前,张须驼竟然同时拥有堕落和清高两种属性,不揭开谜底完全不知道他是哪一种啊。 “朕要创造狩猎历史上的奇迹!”胡雪亭仰天大笑,壮怀激烈。康麻子一天射死了三百只兔子,一定也是在兔子农场中射的,不然哪有这么多兔子可以射。眼前不用数都知道兔子数量绝对超过十万,她闭着眼睛都能射死几千只兔子。 “哇哈哈哈!朕只要对准了兔群射过去,一箭三只兔子都不稀奇,以后一箭双雕的成语要改成一箭三兔了。”胡雪亭傲然伸手,示意一群手下:“取五石强弓来!” 张须驼小心的道:“圣上……这个……今天风和日丽,不宜见血。” 一大群官员笑着,终于确定了张须驼的属性,这是一个堕落的马屁精张须驼。为毛?大越核心人员谁不知道胡雪亭的射箭烂的超出天际,在院子里玩的时候还没有小雪岚射的准,三米外的靶子都射不中。 胡雪亭笑着挥手,安啦,没看见她挑了五石强弓,这里兔子实在是太密集了,根本不需要瞄准啊,只要箭矢的速度和力量够,随便射,射到空地上的几率绝对小于射中的几率好几十个百分点。 “圣上……今天真的不宜见血。”张须驼急了。 胡雪亭淡定瞄准,射箭,箭矢毫不意外的射向了瞄准的方向之外。 一群大臣准备鼓掌,那个方向好几只兔子密密麻麻的蹲着,保证能射中一只。 “嗖嗖嗖!” 忽然之间,眼前黑影乱窜,那几只兔子跑得干干净净,箭矢孤零零的射向一片空地,然后在众人的尴尬之中,直直的射入了泥土之中。 胡雪亭目瞪口呆,肝肠寸断的看张须驼,你丫怎么不告诉我这些兔子已经是惊弓之兔,看见弓箭就会跑,跑得还比箭都快! -- 第1569页 张须驼悲伤的眨眼,我提醒过你了! 胡雪亭继续肝肠寸断的瞅张须驼,为何雁门关南面伸手就能抓的兔子,在北面就是刁兔了? 张须驼闭上眼睛,悲伤无比,我也惊讶啊!大概那些兔子还是良兔,没来得及变成刁兔。 胡雪亭深呼吸,看一群官员,混账,没有一个给我台阶吗?哪怕说一句“圣上,今天果然不能见血”也好啊,我立马哈哈大笑,“果然不能见血啊”,甩下弓箭回家睡觉。 一群官员太不机灵了,完全没懂胡雪亭的眼神。 “姐姐,小兔子这么可爱,你怎么能够射它呢。”小雪岚撅着嘴道。 胡雪亭笑得嘴都裂开了,到底是小雪岚最乖了,这个台阶几乎搭到了脚底板了。 “姐姐最疼爱雪岚了,怎么会射雪岚最喜欢的兔子呢,看姐姐可没有射兔子哦。”胡雪亭抚摸小雪岚的脑袋,“走,姐姐去找最鲜嫩的牧草喂兔子。” 【作话】 PS:兔子泛滥成灾是借用澳大利亚的真实情况,没有天敌的兔子就是这么任性。 2019.08.28.10:28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月山南”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07章 草原第一战,竟然是打兔子! 一张张的报告堆到了案几之上,形势比估计的要严峻一万倍。雁门关外的开拓营地至少有一半受到了野兔的影响,田地被吃的干干净净的没几个,毕竟那些百姓不是傻的,看到兔子还不知道驱赶打猎吗?但兔子实在太多,防不胜防,谁也没有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待在地里,结果这田地中的庄稼被兔子吃掉的,糟(蹋)的,数不胜数。 “今年至少减产三成。”这还是按照现在的局势估计的,若是兔子继续闹腾,只剩下三成都不是做梦。 “还不只是种植业。”张须驼不停的擦汗。“还有畜牧业。”也就是养马养牛羊。 “这关牛羊什么事情?”某个官员没忍住。一群官员点头,兔子吃草,吃麦子,吃青菜,总不能吃牛羊吧?就像兔子想要像狼一样的吃牛羊,牛羊一脚就把小兔子踢飞了。 “可是,牛羊也吃草啊。”张须驼真是要哭了。兔群是从更西面的开拓点闹起来的,然后向四周扩散,雁门关外还不算最严重的,再往西走百余里,就能看见“兔灾”的恐怖了。 “所有的绿色全部不见,只有黄色的土地。”张须驼道。兔群所过之处,当真是寸草不生,实在是没吃的了,胆小怕人的兔子这才打起了庄稼的主意。 “没了草原,马牛羊又吃什么呢?”张须驼惨然道。一群官员面面相觑,打死没想到小兔子竟然闹出了大问题。 “怎么不早报告?”张夫人怒斥丈夫,如此严重的灾情为何不报? 张须驼没有回答,只是伤感的看着张夫人。一群官员都理解,这该死的没办法报啊!只听说过水灾,旱灾,火灾,地震,冰雹,瘟疫,什么时候听说过闹“兔灾”?张须驼若是写了“本郡野兔成灾,恳请朝廷开仓放粮”,各个部门的大佬能笑的牙都掉了,想要贪污赈灾款脑子也要灵活点,“兔灾”也敢来要钱粮,信不信老子正式下公文批给你两条猎犬抓兔子,顺便再写一句“骁骑卫何时兔子都打不过了?”到时候张须驼和雁门关的一群骁骑卫将士只有直接撞死了。 张夫人继续怒斥:“事情小可以不报,事情如此严重,为何不报?就算事情再荒谬,真就是真,难道汝以为朝中诸公都是尸位素餐不明事理之辈?”一群官员冷眼看张夫人,太没气度了,我们不就鄙视了你几眼吗,至于当面骂人吗? 张须驼瞅瞅张夫人,这是比他还不会做官啊,急忙解释道:“一个月之前张某才知道这兔灾,十五日之前,雁门关以北才有兔群,五日前,这兔群才肆虐雁门关。”他就是再傻,也不至于发现兔子要和蝗虫一样吃光所有的粮食了,依然隐瞒灾情吧?说到底,这兔灾又不是他贪污(腐)败闹出来的,勉强能归到天灾中,他有什么不敢上报的? “真心是来不及上报。”张须驼无奈极了,一个月前听说有兔灾,差点笑得牙齿都掉了,下面这群官吏都是和平主义者,不杀生的?兔子多了就杀兔子呗,有什么难处理的,直接回复公文教训了几句要勤勉政务,不要哗众取宠,把处理小事情当做功劳上报;十五日前看到海浪一般涌动的兔子,张须驼有点理解了下面的人用“兔灾”这个神奇的去词语了,明明是温柔可爱的小兔子,数量超过几万,密密麻麻的挤在眼前之后,竟然从内心深处产生了恐惧感,然后就是茫然,该死的,水灾要堵住堤坝,发赈灾粮、火灾要熄灭大火,盖新房子、闹山贼要剿匪,严审通匪,这“兔灾”该怎么做?四书五经没教过啊!还没等张须驼想到该怎么处理,以及该怎么措辞上报狗屎的“兔灾”,这兔子嗖嗖嗖的变多了,雁门关外的农庄遭到了兔子的进攻,求救告急的文书一打打的送到了张须驼的面前,再然后,自然是胡雪亭马上就到雁门关,这公文也不用写了,直接等面圣吧。 “唉,老张啊老张,你能当官到现在,祖上是积了多少阴德啊。”胡雪亭长叹,张须驼要不是在杨恕手下,肯定是早已回家种田了。一群官员点头,张须驼驳回下属的公文、延误了处理兔灾、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兔灾,全部没有关系,在朝廷的眼中都是可以理解和体谅的,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信这世上还有“兔灾”?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兔灾,各种应对水灾火灾地震匪乱的措施失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是谁都理解的事情,朝廷绝不会对遇到兔灾的倒霉蛋严重处罚,顶多就是罚酒三杯,异地升迁。可张须驼明知道胡雪亭过几天就到了,竟然毛事情都没做,等着胡雪亭亲自处理,这就是傻逼到了极点了。 -- 第1570页 “朕就算收到信的时候已经到了雁门关城外,那也是态度问题!”胡雪亭不屑的看着张须陀,上级最关心的就是下级的态度问题,有问题不报,根本是找死。 “而且,你怎么知道朕什么时候到雁门关,若是朕取消了行程呢?你这是揣测圣意,居心不良,图谋不轨。”胡雪亭道。当官的揣摩圣意是升官的诀窍,但是,这是绝对不能公开的潜规则,不知道有多少大臣倒在了“揣摩圣意”的罪名之下,人头落地。 一群大臣用力的点头,看张须驼一家的眼神又有些不同了,胡雪亭说得这么清楚,果然是当张家是自己人啊,以后万万要和张家搞好关系。 张须驼怔了半天,忽然悟了,马蛋啊,原来这看似慢悠悠不着急、公文耽误半个月也不算什么的内政工作,其实和打仗一模一样,必须早请示晚汇报,一分一秒耽误不得啊! “农庄现在采取了什么措施?”胡雪亭问道。 “各地农庄已经组织了所有的人手守卫农田,一旦见有兔子靠近则敲锣打鼓,兔子不敢近。日夜执勤,灯火通明,不敢有一丝懈怠。”一个官员道,效果还是有的,兔群还没嚣张到不怕人,只是这样太消耗人力了,白天还罢了,晚上值班的人基本一宿都没得睡,几个通宵下来倒下了一片百姓。 “只靠人力防守,只怕人力有其尽,不是甚为妥当,有几处农庄加固了泥土长城。”某个官员道,泥土长城是如此的奇葩和便宜,已经深深的渗透到了所有官员和百姓的血液当中,成了各个百姓的保留项目,一旦遇到了危机,立马就把泥土长城祭出来。 可惜这克敌制胜的法宝在兔子面前毫无用处,一只只小兔子一点点吃力的样子都没有,随随便便就突破了泥土长城。 胡雪亭瞅一群官员,这是与兔子的作战当中,节节败退了?真是一群蠢蛋手下啊。 “传令下去,用木头,砖石建立围墙,不需要多高,有个五尺高度就够了。”胡雪亭笑着,“兔子很会跳,可那又怎么样,难道你们还真以为兔子可以跳好几丈高?” 命令飞快的传了下去,各地农庄集中全部人手,加班加点修建砖木围墙,木头不够?把桌子凳子拿过来!再不济就把房子拆了!没有木头房子泥土房子也能住人的,没了田地吃什么? 只是,这不过五尺高度真的就安全了?一群百姓瞅瞅兔子们强壮的后退,怎么看怎么不放心,狗急了还跳墙呢,谁说兔子急了不会跳到七八尺高? “此事容易,我等可以在现有的泥土高墙的六尺以下全部使用砖木,六尺以上大可以继续用泥土。”一群泥瓦工献力献策,只要没有了坡面,兔子绝对翻不过泥土高墙,从这个角度讲不用木板,哪怕是毛竹和瓦片也行,重点是九十度直角的外墙,不然兔子有落脚点,而平直的毛竹木头瓦片后面随便用泥土撑住,保证不会倒下。 众人大喜,那太容易了! 在原有的泥土高墙外插木板竹片建立垂直平滑的墙面,施工速度立马飞起,很快就完成了新的超级围墙。 “哈哈哈,看你们怎么进来祸害庄稼!”一群百姓站在丈许高的坡顶,看着无数的兔子眼巴巴的瞅着光华平整的木头外墙,充满了人定胜天的自豪感。小兔子们,有本事继续蹦跶进来啊?蹦跶进来就算我输! 一群兔子趴在围墙下,没有一个有挑战极限跳跃的意思,显然也看懂了这么高的围墙是万万跳不过去的。众人又是欣慰又是遗憾,要是这些傻兔子死命的想要跳过围墙,然后撞在围墙上撞死了多好。 “以后终于不用担心庄稼了。”有百姓热泪滚滚,以前最喜欢可爱的兔子了,但是看到兔子吃庄稼之后,累觉不爱了。 “多谢圣上啊!”有百姓机灵的跪地磕头。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姓们欢呼。 胡雪亭听着欢呼声,板着脸教训张须驼:“这么小的事情,为何要朕亲自出马?记住,三人行,必有我师,多找人问问,搞定兔子那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张须驼惭愧受教,只要控制了田地不被兔子祸害,剩下的抓兔子那是小事情了,兔子再多,总有抓完的一天对不对? 农庄中,巡夜的人只有寥寥几人,与昨夜的半个农庄的人相比简直少得可以忽略不计。 有人举着灯笼,对着围墙下面照去,微弱的灯火当中,围墙下面有兔子傻傻的趴在那里。 “呸!”有人吐口水挑衅,“有本事进来啊!”那些兔子乖乖的趴在地上不动,一点没有被激将的意思。 “终于正常了。”几个巡夜的人又是疲惫,又是欢喜。只要兔子进不来,这巡夜的工作重点就是防御贼人偷袭,可附近哪里会有贼人,东突厥人早就被驱赶到了更西面的地方,一千里内想找个突厥人都不容易。 众人都笑,明天之后,又是规律的农庄生活了。 “要不要下去抓只兔子吃?”有人笑着问道。其余人理都不理,这段时间一日三餐全部吃兔子,吃的有些恶心了。 “咦,你们听,是什么声音?”某个巡夜人忽然侧耳倾听。众人一凛,难道来了贼人?急忙握紧了手中的锣鼓,闭嘴倾听。 微风中,没有听到马蹄声,也没有听到惨叫声,唯有起起落落的打鼾声。 几人笑了:“莫要紧张,打鼾而已。”这几百人汇聚而成的打鼾声确实怪异无比,难怪那人紧张了,以前农庄中是断然没有这么多人发出巨大的打鼾声的,但半个月来天天通宵与兔子大战,又丝毫看不到获胜的希望,心里压力和体力消耗太大,人人累得像条狗,终于放松之后打鼾也没有什么稀奇。 -- 第1571页 那人怒了:“谁忒么的要你们听人打鼾!听围墙边,有细细碎碎的声音!” 众人再次仔细倾听,好几人还特意的闭上了眼睛,在怪异的打鼾声中,果然有细细碎碎的声音,而且就在围墙边上,密密的到处都是。众人紧张的看了一眼,难道真的有贼人?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人立马拔出了刀剑,小队飞快的成了防守队形,悄悄的向围墙走去,猛然拿灯笼一照!却没有看见任何贼人。几人还不放心,仔细的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依然没有看到半个人影。但细细碎碎的声音就是不断。 “不好!”某个巡夜人忽然看着某处惨叫出声。其余人巡夜人也看到了,脸色一齐大变,用力敲锣:“敌袭!快起来!” …… 雁门关衙署中灯火通明,一群官员人人衣衫不整,大半夜忽然被刺耳的锣鼓声惊醒,定然是来了大敌,谁有空整理衣衫。 “是谁敢偷袭朕!”胡雪亭脱剑膝前横,一抹寒光跳跃着,刹那间想到了另一个时空的杨広被突厥人围困,还有土木堡之变等等内外勾结害死皇帝的大案子。 张须驼脸色通红,看胡雪亭的眼神复杂无比。“这个……这个……” “说!” “是兔子又打进来了!”张须驼大声道。 毛? “各个农庄之中,到处都是兔子,庄稼损失惨重!”张须驼道,以前有准备,还损失了三成,今夜大家都以为胡雪亭胡星君的妙计可以安天下,开开心心的去睡觉了,没想到魔兽攻城,分分钟就灭了城。 一群官员看胡雪亭,打脸的消息啊。 “带朕去看!”胡雪亭怒道,难道那些兔子都变异了,个个都能跳三丈高? 某个农庄中,一群百姓在奋力的追杀兔子,奈何那些兔子灵活极了,跑得像箭一般,飞了半天劲没有抓住一只。 “这些兔子是怎么进来的?”胡雪亭冷冷的看着兔子们,她仔细的看围墙,六尺高的笔直木头竹片,总高一丈二三,兔子要是能跳过去,这世界就是超人的世界了。 “难道有内奸开城门?”小雪岚欢快的问。 胡雪亭瞪她:“教过你的,都忘记了?”小雪岚扁嘴,忘记了。 “再说一遍。”胡雪亭严格无比。 小雪岚用力点头,睁大了眼睛,握紧了拳头,大声的叫:“难道有内奸开城门?” 胡雪亭用力点头:“记住,我们是皇族,一定要对百姓有爱心,哪怕是幸灾乐祸,也要高雅和悲天怜人,就算眼神中挤不出惊讶伤心绝望,嘶吼也伤嗓子,但是态度一定要认真。” 一群官员果断的装作没听见,不然说不定被灭口。 一只只兔子从围墙的内侧的地面冒了出来,欢快的左右看看,嗖的就出现在了农田之中,愉快的恰饭。 “唉,民以食为天,兔子也是要恰饭的啊。”胡雪亭长叹。张须驼冷冷的瞅她,别以为和小雪岚胡扯几句,假装感叹几句,就能蒙混过去重大失误,你丫竟然忘记了兔子会挖洞? “你们难道就没忘记?”胡雪亭立马甩锅,犯低级错误的又不是我一个,死盯着我干嘛? 张夫人站出来,这时候闹什么闹:“圣上,诸位,可有解决眼前兔子的妙计?”再不管管,这兔子真的要闹翻天了。 张须驼冷哼一声,回头看地面,他身后的秦穷和程夭金悄悄踩他的脚,太明显了,千万不要笑出声来!但是秦穷和程夭金也忍不住的翘起了嘴角,太好了,胡雪亭也倒下了,还有谁敢说雁门关的骁骑卫都是废物,兔子都打不赢?一只兔子是条虫,一百万只兔子就是霸王兔! “圣上!一定要为民做主啊!”一群百姓跪在地上用力的磕头,泪水打滚,庄稼又不是私人的,被兔子吃了有什么好哭的,难道皇帝还能饿死了他们?但能够在皇帝面前喊冤,而且没有牵累一个人是非常难得的,这时候不流几滴泪水刷刷演技,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朕一定为你们做主!”胡雪亭大声的道,不就是一群兔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个谁谁谁,天亮后派一百弓(弩)手射杀兔子。”胡雪亭下令道。她这个皇帝“不宜见血”,难道那些靠弓箭吃饭的专业射手也不宜见血?自然是一箭一个准,一分钟干掉一只,一小时就是六十只,八个小时就是四百八十只,来个九九六,每人一天射死七百只兔子,一百人就是七万只,再多的兔子都不够射几天的。 什么?弓箭手的手臂是易耗品,射了几十箭就要肿了,七百只那是绝不可能的?喂喂喂,康麻子都能射死三百只,一群专业的彪悍骁骑卫射手好意思比不过一个老弱病残?三百只翻倍七百只,那是最少的! 张须驼等人点头,他当然想过派大军射兔子的主意,但是骁骑卫的神射手个个都是百步穿杨的,比山中射兔子的猎人高级了几十级,牛刀杀鸡已经不能说明差距的大小,用宰相给幼童启蒙比较类似。派天下最精锐的骁骑卫中的射手去干山中猎户的活计,实在是有些折辱射手,他实在开不了口。但皇帝开口了自然要满足,只是,找谁去接这个羞耻的活儿呢? “仪同,我们可是老朋友了。”某个将领悄悄的扯张须驼的衣袖,奉命射兔子这种好事万万不要漏了他啊。 张须驼低声道:“你傻了,很有可能会被封为‘兔子射手’‘射兔将军’的。”胡雪亭脑残起来没下限的,很有可能就给一群精锐的骁骑卫将士封了个羞耻的封号,到时候是辞官还是撞墙?就算脸皮厚不在乎,这封号也很容易让好不容易竖立的威信消失的干干净净,没有威信如何带领军队? -- 第1572页 那将军认真的看张须驼,虽然兔子将军的称号让人尴尬,但是顶不住实在啊,大越只有一百个皇帝金口玉言的兔子射手,很容易就成为资本,轻易的就升官加薪的。 “你官已经不小了,不要再凑热闹。”张须驼提醒,到了一定的级别想要升官全靠战绩,胡雪亭不可能随便给骁骑卫的将领升官加薪的。 那将领看看左右,眼神幽怨极了:“仪同,你儿子出息了,我儿子还在当小兵呢!” 张须驼叹气,那就没办法了,“兔子射手”对废物后辈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擅射吗?”张须驼问道,这些兔子可机灵的很,若是废物,去了也白去,反而有麻烦。那将领笑了,武将的子女不识字的一大把,不会开弓射箭的少之又少。 “放心,绝不会坑了你的。”那将领微笑着。 “还有我家的!”又是一个将领冒了出来。 张须驼看看左右,忽然松了口气,关系户不到十个,那就不要紧了,就算十个都是废物,还有九十个射手充场面。 …… 天亮的时候,几万百姓聚集在雁门关外,热切的看着城头的胡雪亭。 “圣上就是圣上!”有百姓赞扬着,那个张须驼真是太废物了,早就求他派射手外出射杀兔子了,就是用各种名誉啊节操啊,士可杀不可辱啊等等听不懂的话反对,瞧皇帝一到立马就解决了。 “张须驼只会打仗,根本不会做官。”一群百姓嗤之以鼻。 “有神射手出面,这兔子定然是会全部杀光了。”百姓们期盼着,各个欣喜的笑着。 一百个最精锐的射手出列,个个衣甲鲜明,张须驼抖了一下,射兔子还要穿个P的铠甲,但这是秦穷的主意,皇帝亲自下的命令,出战的是骁骑卫的精锐射手,于情于理于法都由不得一丝的疏忽,要是穿个老棉袄或者关着胳膊就出发射兔子,信不信胡雪亭不砍死你,几万百姓也嘘死你。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群神射手鞠躬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引来了围观群众的大声喝彩。 “去吧,干掉兔子!”胡雪亭挥手,稳坐在雁门关的城头。小雪岚一脸的犹豫,又是舍不得射兔子,又是想要射兔子,打猎啊,好像从来没有玩过。 “兔子虽然可爱,但是这些都是坏兔子。”胡雪亭用哄三岁孩子的理由哄小雪岚,小雪岚秒懂,这是姐姐给她找借口?她犹豫了一秒,用力点头:“姐姐,我们也去射兔子!” 欢呼声中,胡雪亭牵着小雪岚也下了城头,也加入了射兔子的行列。 “圣上亲自为民做主,射杀万恶的兔子!”书童用力的擦眼睛,周围的官员有些尴尬,这个马屁有些低级,不知道该怎么接。一群百姓却毫不犹豫的就接了下去。“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刻石碑,记录下今天永恒的一刻!”书童大声的道,斜眼看张须驼,老张,虽然这里是你的主场,但是你段位太低,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胡雪亭与一百射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兔群之中,所过之处,所有兔子四下散开,犹如摩西分海。 胡雪亭瞅瞅机灵的保持在三丈之外的兔子们,下令:“干掉他们!”小雪岚用力点头,使劲的扯(弩)箭,一边的专业射手们动作快得很,早已瞄准射箭。 “嗖嗖嗖!”一群兔子再次以光速消失不见,摩西分海的范围瞬间扩大到三十丈。 小雪岚扁嘴:“我还没射呢!”一群射手尴尬,打死没想到这些兔子机灵到了精灵的地步。 胡雪亭瞅一群弓箭手,你们不会是充话费送的吧?四周的数万百姓嘘声四起,这也叫弓箭手?昨天皇帝已经不宜见血了,今天骁骑卫的手下还是不宜见血?第一次大伙儿给面子,结果你丫还得意上了,太不知道进退了。 张须驼眼睛都直了,恶狠狠的看一群推荐子女的将领,那些将领无辜极了,是兔子坑你,不是我们坑你,真的! 一群弓箭手在鄙夷的目光中面红耳赤,呼喊着四散冲入了兔群当中,必须射死几万只兔子挽回名誉,可惜效果寥寥,射了半天,每个人射死的数量依然是个位数,按照这个战绩,别说打破康兔子的记录了,就是康兔子的五分之一都有天大的难度。 四周的百姓已经不嘘了,这不是打猎,这是皇帝带着长公主玩呢,看长公主四下乱跑,大呼小叫,头发都乱了,玩得多开心。但眼看皇帝是无心为民做主了。 “唉。”叹息声四起。 胡雪亭瞅瞅周围百姓的眼神,丢不起这个人。 “那个谁谁谁,把军中能射的都叫来!”胡雪亭冷笑,兔子会跑?好啊,胡某用箭雨洗地!几千御林军加上雁门关的骁骑卫士卒,往少了说起码有五千人会射箭,难道还会灭不了这群狗屎的兔子? “朕就是用抛射,也能一次射死几百只兔子!”胡雪亭冷眼看着兔子们,这叫饱和性覆盖打击。 一群官员笑笑,胡雪亭的意思很明显,兔子再怎么着也是兔子,若是雁门关的几万骁骑卫以后天天射兔子,一人一天射二十只兔子,一天就能消灭几十万只兔子,在如此大的数量之下,消灭兔子只是时间问题。 程夭金拼命的给张须驼打眼色,能够和皇帝陛下一起在塞外会战打兔子,那是何等的荣耀啊。张须驼笑容立马没了,恶狠狠的瞪程夭金,张某若是有了杀兔将军的称号,立马辞官回家养鸡。 -- 第1573页 片刻后,五六千射手就位。 “全体抛射!”胡雪亭揽着小雪岚下令。万箭齐发,箭如雨下,一只只兔子倒在了地上。 数万百姓齐声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胡雪亭用力的招手,得意万分。“朕要成为历史上射死兔子最多的皇帝!”胡雪亭看着碧蓝的天空傲然一笑,不知道射死了一万只兔子后会不会出现隐藏职业或者神器。 “继续射!朕要这雁门关外看不见兔子!” 五六千射手继续抛射,不知道敌人在哪里的兔群们一片片的被射中倒地,惨不忍睹。 胡雪亭牵着小雪岚径直回到了雁门关外,脸色立马铁青。一群官员莫名其妙,效果不是不错吗,眼前也就十来万兔子,从早射到晚,全部射杀是不可能的,但杀得七七八八还是很容易的,剩下一些兔子在草原中再也翻不了天。 “翻不了天?依朕看,这天马上就要翻了!”胡雪亭黑着脸。一群官员莫名其妙。 “朕的箭矢是要钱的!”胡雪亭扳手指,这雁门关可不是江南,没得竹子的,箭矢都是正儿八经的上好木箭,每一次射出去有一定的损耗率,可兔子又是多少一只?在大楚大越量产兔子的情况下,十只兔子也未必顶的上一支箭矢的价值。 “朕用几千人射兔子,只是面子工程,实际上亏了老本了。”胡雪亭道。 “这几千人天天射兔子,心里又会怎么想?张须驼以为精锐射手客串猎手是羞辱,朕不以为然,但朕又怎么知道那些射手当中是不是有人这么想?”胡雪亭道,要是川普敢命令海豹突击队的狙击手去射野鸭野鸡野兔子,保证那狙击手立马辞职。 “更糟糕的是,朕忽然想起了兔子的生育率。”胡雪亭脸色黑到了底。母兔子一年可以生育24只小兔子,每只小兔子半年后就成熟可以生育。假设24只小兔子中有一半是母兔子…… “这草原之上,到底有多少只兔子?”胡雪亭神情狰狞了。一群官员面面相觑,仅仅雁门关前就有几十万只兔子,若是在“兔灾”最严重的西边草原,那又会怎么样呢?要是有一百亿只兔子,今天杀掉的几十万只兔子真心只是零头的零头,说不定还比不上今天一天出生的小兔子多。 一群官员脸色惨变,这大越国的北边边疆竟然要被兔子搞垮了?幸好雁门关的南边生态平衡,就是有个把兔子跑到了南边,暂时也不用担心。 “要不,试试(毒)药。”张夫人想起了耗子药,在这草原上大规模的抛洒,兔子一吃就嗝屁。 “我们可以控制牛羊马匹进入抛洒区域,不会误毒了牲畜。”张夫人道,只要宣传到位,人人都知道草原中的死兔子有毒,就不会有百姓误食有毒的兔子而死。 张须驼摇头,道:“怎么保证所有的耗子药都被兔子吃完了?”又不可能永远控制住牛羊马匹进入抛洒区域,若是有牛羊马匹吃了呢? 胡雪亭也摇头,要是污染了水源呢?草原中的水源可珍贵的很。 “兔子会去吃耗子药吗?”胡雪亭苦笑。兔子最喜欢的是草啊,饿极了或者嘴馋了自然会见什么吃什么,可是有草原,有粮食在,怎么保证他们去吃耗子药呢? “撒在草上?粉剂?水剂?”胡雪亭想想就头疼,不想兔子吃耗子药的时候它拼命的吃,想它吃了,却怎么都不会去吃。 “还有怎么做到有这么多耗子药呢?”胡雪亭这回真心不懂,这年头耗子药是什么做的?不会是砒(霜)吧?要做出可以毒死一百亿兔子的砒(霜)需要多少钱? 一群官员面面相觑,这个问题必须问刑部老捕快,他们不专业啊。 “朕决定派三千骑兵,驱赶兔子去更西面和更北面!”胡雪亭发狠了,射杀兔子太费钱,得不偿失,那就拿火把和烟熏,把所有的兔子赶到极西的突厥草原和极北的寒冷之地去。 “朕是好人,给那些穷苦的突厥人和俄罗斯人送肉吃。”胡雪亭仰头看天,可惜没有冒圣光。 张须驼张大了嘴,打死没想到小兔子竟然要闹到这么大。 “有新的公文。”有官员皱着眉头,雁门关以西的开拓点的报告中,西边出现了更恶劣的情况。 “和小猪一样大的兔子?”张须驼看着公文惊呼,不敢置信,又不得不信。没了天敌,随便长肉的小兔子竟然能够长得这么大! “摔断了几十匹马?”秦穷眼珠子都突出来了。报告中称,兔子在草原各处打洞,水土流失什么都不说了,更糟糕的是整个草原上到处都是深达一米五的地洞,牛羊马匹不小心踩上去,立马就断了腿。 一群官员看着胡雪亭,出动骑兵驱赶兔子的计划破产了,宝贵的骑兵和战马摔断了腿的可能性太大,不值得。 “那就悬赏!”小雪岚大叫,“谁抓了兔子,就给赏金。”傲然看众人,用钱能够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情。 胡雪亭摸摸小雪岚的头:“聪明!” 一群官员微笑,小雪岚很聪明,可惜还小了些,不知道百姓的智慧是多么的高。假如胡雪亭敢宣布悬赏抓兔子,若是价格低于兔子的市场价格,自然是没人理会,若是高于兔子的市场价格,信不信整个农场的兔子忽然都变成了野兔? 张修闻咳嗽几声,看着骁骑卫众官员,就没有好消息吗? -- 第1574页 “还是有好消息的。”程夭金干巴巴的道,兔灾已经影响到了与东突厥的边境,不少突厥牧民在草原被兔子吃光之后,只能举族向更西面的地方迁徙,张镇周的先锋队不战而胜,取了大片的土地。但他也意识到了兔灾,惊慌的停下了扩张的脚步。 张修闻认真的瞪程夭金,这也叫好消息?这是更糟糕的消息! 胡雪亭恶狠狠的盯着雁门关下的兔原,五六千射手们依然在覆盖打击兔群们,每一次覆盖射击都会引起百姓的欢呼。他们不知道,这欢呼声中,大越国竟然面临了兔子的威胁,若是一百亿,或者几年之后一千亿兔子南下,整个中原立马变成荒地。 “朕打死没想到,朕身为皇帝,到了草原之后的第一场大战,竟然是和兔子开打。”胡雪亭大声的笑,看着天空的眼神异样的深邃。 “来人,传朕的旨意,立刻调集各地一半的人口进入草原,大规模开发草原!”胡雪亭厉声道。 张须驼惊愕,这粮食只怕跟不上啊。 “雁门关外所有农场一律改为麦田,养猪养羊养牛养兔子全部废除,朕要这草原之中唯一的肉食就是兔子!” “兔子了不起?人更了不起!朕要用几百万人口吃光所有的兔子!”胡雪亭恶狠狠的道。 “向西!继续向西!追着兔子向西!朕要立刻进攻欧洲!”胡雪亭厉声道,“朕要跟随兔子的脚步,进入全世界!” 张须驼愣了半天,急忙阻止胡雪亭的胡言乱语。“这雁门关以北之地,凡是能够开垦作为田地的,早已开垦完毕,养牲畜的地方是无法种粮食的。”田地有区别,瞎种地没用的。 一群官员点头,华夏百姓太迷恋田地了,能够开垦种地的绝对不会浪费了去养鸡鸭牛羊。不论是张须驼的骁骑卫,还是张镇周的先锋军中,只怕很难再找到耕地。 “那就种草。”胡雪亭忽然笑了,这是一个草吃人的时代啊。 “不能种田的地方,一律种草。”胡雪亭道。一群官员惊愕的看着胡雪亭,草还要种的吗? “兔子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牛羊马匹吃什么?这以后啊,草料的价格要和麦子一样了。”胡雪亭笑着。 “草料涨价了,牛羊马匹就要涨价,牛羊马儿涨价了,猪能不涨吗?猪肉涨价了,大米面粉能不涨价吗?就因为这小小的兔子吃光了草,这天下的物价要飞涨了。” “朕种草,是拯救水土流失,是环保,是拯救大越的经济,你们不用谢朕。” “传旨,有兔子的地方就有朕的新移民大军,有新移民大军的地方,就有碧绿的草地!” 一群官员不知道该说什么,移民真心不是容易的东西,胡雪亭是不是有疯了?没了石介,杨轩感又不在身边,谁能劝住她? 张夫人却一怔,为了兔子而胡闹不是胡雪亭的性格,这是又在坑谁了吗? 【作话】 2019.06.23.19:42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08章 大鱼脱逃 迁移半数人口到雁门关外的大草原的命令吓住了所有的大越官员,这个命令严重缺乏理性。 “圣上想要消灭兔子,是为国为民的好事。”某个官员小心的看着同僚们,从他的角度看,完全无法理解兔子多了为什么就会祸害世界了,不就是小兔子嘛,能有什么危害?听说过蝗灾,听说过老虎吃人狼吃人,就是没有听说过兔子多了闹灾的,来多少兔子就抓多少兔子,今晚正好做下酒菜。但既然从雁门关外的同僚们的私信中传来的消息都用了“兔灾”二字,也说了“兔子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等等很严重的词句,他可以假装信了“兔灾”二字。 “但这迁徙数百万人口,是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国家大计,是不是该慎重一些?”那官员继续道。以为几百人口迁移就是搬家而已?想要把人口从固有的过得下去的环境当中驱赶到陌生的未知的环境,你知道有多难! 一群官员也是重重的点头,人人看着虞世基,敢于对圣上说不的,也就只有虞世基等朝廷重臣了。众人期盼的看着虞世基,是忠是奸,不是看平时对小百姓多么的和颜悦色,而是看面对皇帝作死的时候,敢不敢站出来直面其非。 虞世基微笑着摇头:“圣上这是为了百年大计,虽然会劳苦十几年,但是值得的。” 一群官员使劲的鄙视,原来奸臣就是奸臣。虞世基同样鄙夷的看着一群官员,蠢货!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 “都打起精神来,有的是事情要做了。”虞世基道。 …… “圣上这是要对付谁?”李大小姐问道。李浑微笑,女儿还是很聪明的,看出了端倪,但是还不够聪明。 “看事情,不要只从内部的角度去看,你要站在无关的外部人,甚至是敌人的角度看这件事情,然后你就能发现以前看不见的真相。”李浑道。 李大小姐用力点头,皱眉重新思索整件事情。 李浑品着茶水,慢悠悠的等着,胡雪亭忽然要迁移人口到大草原之上,当然是有重大阴谋的,兔子或许真的多得成灾了,但是至于要迁徙半数人口去草原吃兔子吗?只要迁徙几十万人口去草原吃兔子,保证吃的兔子绝种。 胡雪亭迁徙人口的阴谋,不,不该用阴谋一词,胡雪亭迁移人口根本不是阴谋,而是阳谋。天下在朝廷混过十年以上的老油条个个都能闻出其中的计谋。 -- 第1575页 胡雪亭的阳谋很简单,说简单了其实只有两个字:“钓鱼”。 大越统一中原只差一个淮北道了,只要调集大军,整个淮北道立刻毫无悬念的成为齑粉。鱼俱罗若是想要顽抗,那么就应该看到现在就是他唯一的机会。 …… 徐州城中,众人眼神热切的看着鱼俱罗。 “将军,这是我们出击的最好时刻。”笙歌大声的道。此刻大越人口迁徙,军队调动,人心不安,简直是难得的虚弱时刻。一群官员用力点头支持。大越的百姓几乎等同于军队,若是迁移了一半人口去了雁门关外,相对的就是鱼俱罗面临的敌人少了一半。 “以前打洛阳要面对三五十万敌人,现在只有十几二十万了,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一群官员算得很清楚,与大越迟早都要一战,与其傻乎乎的等着挨打,不如主动出击,说不定老天爷保佑,一举打破了洛阳,或者去了长安呢?天下震动,这民心说不定就大变了。 祁蕾坚决反对,这算P个虚弱时刻?百姓是调动了,可是骁骑卫的精锐军队可待着没动呢。“我徐州地小人少,我有一分,胡雪亭就有十分,纵使胡雪亭抽了一半的人口去了雁门关外,至少也有五分,以一分打五分,有何胜算?” 笙歌摇头:“一打十是必败的,一打五多少就多了指望。况且敌人虽多,却分散各地,我军虽少,却凝聚一地,我军只要抓住时机,大可以在胡雪亭的援军赶到之前,利用局部的兵力优势一举打下胡雪亭的要害城池。”丹阳,扬州,洛阳,长安,雁门关,荥阳胡雪亭手中的要害城池太多,打下一个就会牵扯全局,不可不察。 “纵然打下了洛阳,或者丹阳,这大越就会亡国吗?”祁蕾绝不信会发生如此幼稚的事情。 “洛阳不是大越的国都,丹阳是大越的国都,却所有人都认为这是过渡中的国都,打下了洛阳和丹阳,除了胡雪亭大怒,亲自率领几十万大军杀回来,又能有什么结果?难道我们还能把大越的百姓转化成我军的士卒不成?”祁蕾抛弃攻占大越的洛阳和丹阳会死多少人不谈,直接说明不论他们做了多少大事,都无法阻挡大越消灭淮北道的事实。 “依你之言,就在淮北道坐以待毙了?”笙歌冷笑。 “是!”祁蕾大声的道。众人惊愕的看她。 “我军攻打洛阳丹阳等地,付出十倍的损伤,不过是得到一个远离徐州的残垣断壁,除了拉长了战线,损失了兵力之外,还能得到什么?为何不留在徐州,以徐州的深沟高垒消耗胡雪亭的兵力呢?进攻是我等面对胡雪亭的高墙,防守是胡雪亭面对我等的高墙,一来一去主客易位,损失的差距何止十倍?”祁蕾道。 笙歌苦笑道:“你说的,我当然知道。”他无奈的看着祁蕾,真以为他们这些谋士脑子都是有病的不成? “胡雪亭公开要调动百姓去雁门关外,难道不知道我军会抓住这个机会进攻大越?胡雪亭老于用兵,诡计多端,我等就能片面的认为胡雪亭露出了破绽?当然不能!以我看,这根本不是破绽,而是胡雪亭在逼我决战!”笙歌看着祁蕾,又看着周围的同僚和鱼俱罗,大声的道:“对,胡雪亭在逼我徐州决战!” “胡雪亭的兵力少了一半,民力少了一半,甚至粮草也少了一半,我淮北道若是再不敢主动出战,这军心在哪里,百姓如何想?”笙歌惨然的道,乌龟到了这个程度,只怕所有百姓和士卒见了鱼俱罗都会默默的摇头,淮北道老大鱼俱罗已经只敢躲在徐州混吃等死,一点拼搏的勇气都没了,这仗不打也罢了,早早投降才是上策。 “届时不用胡雪亭出兵,我淮北道除了徐州一城一地,所有城市都会主动向胡雪亭投降,胡雪亭不用打,困都能够困死我等了。”笙歌缓缓的道。仅仅徐州一城而已,只要派大军围住了,断了徐州与外界的同路,徐州又能怎么样?徐州城中的粮食能够供应全城人和所有士卒吃多久?三年?五年?十年?那就困徐州十年好了。时间从来都在胡雪亭这边,根本不怕等。 一群官员惨然,若是胡雪亭真的围困了徐州断绝了出路,哪里需要围困十年,陷入孤城被围的绝望之后,只怕半年之后徐州的人心就崩溃了。 笙歌竟然笑了:“守半年之后绝望的崩溃?哪有这么好的事情!”高颖贺若弼败走,宇文述李浑投降,淮北道就是一块孤地,整个淮北道的百姓已经人人都在大举囤积粮食,市集中不时可以听到有人鬼鬼祟祟的讨论淮北道的未来,人人都认为定然会被胡雪亭轻易征服。 “人心已经不在我等这边,哪里会有困守半年的美事,一旦被围,整个徐州立刻有无数人抢着开城门带路。”笙歌神情凄然,然后盯着祁蕾:“这百姓迁移雁门关,就是胡雪亭对我等吹响了总攻的号角,我等不应战,整个淮北道分崩离析,处处有人投降,一夜之间淮北道再不复为我有。应战,却只能走出徐州的坚固城墙和关卡,去硬攻洛阳和丹阳的高大城墙,流尽我淮北道的最后一滴血。” “这是胡雪亭的阳谋,她不担心我们看出来,我们看出来了,也别无选择。” “因为我等唯一的生路,就是在洛阳杀出一条血路,至少还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反败为胜!” 祁蕾摇头,跳到胡雪亭挖好的坑里,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胡雪亭定然在洛阳丹阳等各个城池预备下了无数的箭矢!她甚至有可能没有从洛阳丹阳等地抽调百姓!”只听说要抽调一半百姓,谁说一定要每个城池都抽调一半的?又是谁说真的要抽调一半的?兵不厌诈,胡雪亭很有可能只是抽掉了原宇文述和高颖地盘中的人口,那些新归附的百姓本来就需要清洗,直接调到了关外简直是一举两得。 -- 第1576页 “是啊,我们不知道真相,可是,我们有的选择吗?只要百姓信,那就是真相了。”笙歌无奈。胡雪亭迁移人口的阳谋中,钓鱼俱罗是钓大鱼,钓那些以为可以凭借民意反抗胡雪亭的人,那是钓小鱼,说不定还有借机挖出一些潜藏在胡雪亭的治下的各大佬奸细的意思。可是,看穿了又能怎么样?阳谋就是这么的无奈。 “那就学胡雪亭,发动全部的百姓,杀向北面,进入辽东!”祁蕾恶狠狠的道,淮北道虽小,也有几百万百姓,几百万人杀向辽东绝不是胡雪亭可以阻挡的。“到了辽东就投靠高颖。”祁蕾已经想好了,鱼俱罗又不想做皇帝,哪里不能去。 笙歌冷笑:“带领几百万百姓去辽东?这几百万百姓就听你的话?这辽东就在你家门口?这胡雪亭的都人都是傻瓜?这高颖就一定会接受我们?此去辽东变化莫测,能够活下去的机会未必就比攻破洛阳要大,但收益却远远的小于攻破洛阳。” “我做先锋,一定杀出一条血路!”祁蕾厉声道,握紧了手里的剑。 笙歌摇头,终究不能说服祁蕾啊,他转头看着鱼俱罗,何其何从自然是鱼俱罗决定。 一缕阳光照射到了端坐在案几后的鱼俱罗身上,鱼俱罗缓缓的笑了:“老夫在大随也算是几起几落了,圣上把老夫贬谪了,又把老夫提起来,老夫脾气倔,但老夫终究是忠心和有本事的。” 厅中几人听着“忠心”二字,心中立刻有了不祥的感觉。 “圣上当皇帝那些年,确实不是明君,诛杀大臣,滥用国力,自以为是,荒淫奢侈,所以大随分裂了。”鱼俱罗笑道,那一缕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的双瞳照射的特别的清楚。 “圣上痛定思痛,发愤图强,重新做个好皇帝,鱼某做臣子的,难道还要扼杀了圣上最后的一丝机会吗?”谁都知道,杨広就算占住了蜀地和陇西,但与胡雪亭相比,远远的处于劣势,翻盘的指望也就是鱼俱罗等中原大佬给胡雪亭捣乱了,如今各个大佬或逃或降,唯有鱼俱罗在,若是他也降了,杨広翻盘的几率就无限趋向于零了。 “鱼某要留在淮北道,鱼某要给圣上留下一条生机,鱼某与大随共存亡。”鱼俱罗淡淡的道,明明是雄壮的言语,却被鱼俱罗道出了悲凉和无奈。 笙歌等人看着鱼俱罗,只觉悲从心起,遇到一个傻瓜大佬,真是不知道怎么死啊。 “不要犯傻!”笙歌等人只敢在心里怒骂的词语,却被祁蕾厉声说出了口。“明明可以杀出一条血路去辽东,为什么偏要留在徐州等死?” 笙歌等用力的点头,直斥其非的事情也就只有祁蕾这个小女孩才敢做啊,鱼俱罗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怎么也不能重重的惩罚了她。 鱼俱罗看看祁蕾,又看看笙歌等人,笑了,对祁蕾道:“看来你是不知道了什么是上下尊卑了。”厉声道:“来人,将祁蕾送入监狱中反省!” 祁蕾被几个士卒拖了下去,她不停的挣扎和大喊:“不能留在徐州!不能去打洛阳!只有去辽东才是生路!”声音出了大厅,不断的微弱,终于消失不见。 大厅中,笙歌忽然长声叹息,道:“不是她。”其余人也是苦笑,不是祁蕾。 鱼俱罗看着大厅的门口微笑着,不是祁蕾啊,那就好。 时局变化,淮北道危如累卵,鱼俱罗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决定开战还是投降,而是清洗内部的奸细,若是鱼俱罗的所有计划都对胡雪亭单向透明,这仗还打个P? 祁蕾是鱼俱罗在赴京面圣的路上“捡”来的,当时他还不是左武卫大将军,更没有得到徐州,只是一个被贬谪的老头,按理说此刻遇到的祁蕾不可能是胡雪亭的奸细,派奸细也轮不到派到鱼俱罗的身边。 但是,那是胡雪亭啊。 鱼俱罗深深的怀疑胡雪亭是不是提前知道了他会成为左武卫大将军。杨恕在大随手眼通天,会不会提前知道了杨広召鱼俱罗进京?胡雪亭神神秘秘,会不会真的有知道未来过去之大神通? 考虑到祁蕾的性别,年龄,出身,与胡雪亭高度重合,实在让鱼俱罗不得不怀疑她。 笙歌等人会不会是胡雪亭的奸细?这个可能性几乎是零。笙歌等人是在鱼俱罗落魄乡野的时候招揽的门客,且不说知根知底,就是时间也对不上。笙歌等人投靠鱼俱罗的时候,胡雪亭只怕还姓沈呢,又算哪颗葱? 鱼俱罗身边唯一有理由怀疑的近臣也就祁蕾一人而已。 “还好不是她。”鱼俱罗真心笑着,若是祁蕾是胡雪亭的奸细,此刻必定会建议鱼俱罗投降。天下大势都在胡雪亭这边,投降胡雪亭几乎是上策,谁也不能因此就断定祁蕾是奸细。但祁蕾却主张向机会渺茫的北面突围,这就是不是奸细会做的了。 “这次是有些对不起祁蕾了。”笙歌等人微微有些抱歉,与鱼俱罗合伙演了这一场戏试探祁蕾,很有不信任同伴的负疚,以及大人欺负小孩的尴尬。 “不枉鱼公把她当做亲孙女啊。”某个亲信笑着道。鱼俱罗微微点头,又微微摇头,真的当做了亲孙女,怎么会用这种下作小手段试探祁蕾?祁蕾的心中或者真的把他当做了亲爷爷,一心为他考虑,但他的心中终究是有利益的。 “这亲孙女三字,真是何其沉重啊。”鱼俱罗在心中苦笑,什么事后补偿,什么从此当做了亲人,这些廉价又毫无诚意的东西,哪里比得上伤害了祁蕾的一片至诚。 -- 第1577页 “既然我等核心之中没有奸细,鱼公,可以执行我们的计划了。”笙歌微笑着,眼睛发亮,什么坚守徐州,什么进攻洛阳,什么北上辽东,全部都是胡扯,他们有更实际的方案,但万万不能走漏了消息。 …… 河北。 一群百姓听着迁移一半人口的消息,面面相觑。 发布消息的燕弥柒冷冷的看着城中的百姓,如此荒谬的法令一定会引爆了河北百姓的愤怒,立刻就会有无数的百姓跳起来,愤怒的指责胡雪亭不仁不义,劳民伤财,是从古到今少有的昏君。 她微微转头看身边的大越士卒头目,那士卒头目会意,不露痕迹的微微点头。借助于人口迁徙,大越的军队已经深入了河北的各个城池之中,分分钟就能动手血洗城池。 燕弥柒冷笑着看着一群河北百姓,若是以为可以喊口号对抗朝廷,那么这个城池就会血流遍地。一直负责执行商业和谍报的燕弥柒手中没有鲜血,却也不介意为了河北的稳定而染上鲜血。 “真的要迁移到雁门关外?”某个胖胖的女孩子问道。 “是!”燕弥柒大声的道。 那胖胖的女孩子继续问道:“雁门关外真的到处都是兔子,泛滥成灾,吃光了田地?” 燕弥柒冷冷的盯着她,这是开始担忧雁门关外的恶劣环境了,但她实话实说,不会美言修饰雁门关外一句,因为她根本不需要修饰。“是,雁门关外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我大越开拓了无数的定居点,良田万顷,但如今草原上全部都是兔子,田地尽数被毁。你们去了雁门关外,会向更西面更北面的地方迁移,需要面对无穷无尽的兔子,要重新开拓荒田,重新种庄稼,日子只怕会有些苦。” 燕弥柒看着那胖胖的女孩子,等着她对关外的梦想破灭,吓得大哭,然后,她可能就不得不开始屠杀那些反抗朝廷法令的百姓了。她悄悄的握住了袖子中的匕首,准备面对战斗。 “太好了!”那胖胖的女孩大声的叫,脸上笑得灿烂极了。周围好些百姓用力点头,同样高兴的大笑。 “我去草原!我报名!”胖胖的女孩子大声的道。其余百姓也跟着叫:“我也去草原,我全家都去。”更多的百姓涌过来,挥舞着胳膊大叫:“还有我!还有我!”“抢什么,我先报名的!” 燕弥柒傻眼了,打死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说好了的故土难离,人离乡贱呢?她揪住那个胖胖的女孩子,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要去草原?不知道草原辛苦吗?你舍得离开家吗?” 那胖胖的女孩面对一连串的问题,只回到了第一个:“我叫回凉。”然后眼巴巴的看着燕弥柒,刚才你还问了什么来着?附近太吵,我没听清。 “都闭嘴!”燕弥柒厉声怒吼,四周激动地百姓终于安静了。 “本官问你,你为什么要去草原?”燕弥柒大声的问回凉。 回凉眼睛都笑弯了:“当然是吃兔子啊!我最喜欢吃肉了,可是肉好贵,草原上有这么多兔子,肯定不要钱,对吧?”她小心翼翼的看着燕弥柒,周围无数的百姓同样紧张的盯着燕弥柒,唯恐燕弥柒说出要很多很多的银子买兔子。 燕弥柒摇头:“只要是野兔,随便杀,不要钱!”一群百姓大声的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回凉举起小手用力欢叫,能够每天有兔子吃,实在是太开心了。 “兔子这么可爱,你竟然吃兔子!不对,是每天吃兔子,你就不会吃腻了,看到兔子就要吐?”燕弥柒问道,雁门关外那些百姓只是连续吃了大半个月的兔子,竟然就不想再吃兔子了。 “为什么会腻?太娇惯了!”回凉大惊失色,只要有肉吃,天天吃,餐餐吃,绝对不带腻的。一群百姓用力点头,羡慕妒忌恨的看着燕弥柒,大越真是富裕啊,竟然有人吃肉吃到腻! “我一个月都吃不上一次猪肉!”某个百姓痛哭流泪,早知道大越富裕到了看到肉都要腻,争着吃野菜,他拼死也要冲到大越境内吃肉啊。 “要是雁门关外的百姓腻味了吃肉,我可以他们换一换的!”有百姓充满了愤怒,那些百姓真是矫情,吃肉都会嫌弃腻味!那就来河北啊,能够天天吃大米就要偷笑了,时不时还要吃野菜。 “烤兔子,□□,清蒸兔子,煎兔子,油炸兔子……”回凉开始流口水了,每天有兔子吃的生活实在太美好了。“官老爷,什么时候带我去雁门关啊?”回凉期待的看着燕弥柒,一点都不想留在河北。 “你不知道草原辛苦吗?”燕弥柒再问,“草原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美好,大漠孤烟直听着美丽,真的看到了只会觉得荒凉。还要自己种田,草原的地还不是处处都能种田的,还要种草养马养牛,每天会很累的。” 回凉一点都不在意:“只要有的吃,谁在意啊!我家在河北又没有田地,到了雁门关外有田地那简直是太好了,多小都不嫌弃。”顺便悄悄鄙视燕弥柒,就算从来没有去过雁门关的人都知道关外地广人稀,在河北有五亩地可以骄傲的称我家是地主了,在关外有几百亩地顶多就是贫下中农。 一群百姓用力点头,几百亩地啊!在中原想都不敢想,到了草原随便就能实现,就算地方远了点,偏僻了点,那也是几百亩地啊!几百亩地代表什么?那是一家人,不,一个家族世世代代不会挨饿,能够顺利的延续下去,甚至可以有钱读书考状元买丝绸衣服的保证! -- 第1578页 燕弥柒看着一群百姓,问回凉最后一个问题:“你就不想念家乡吗?人离乡贱,离开了家乡,想要回来就很难了,祭祀祖宗也不容易,没了家乡就没了根。”虽然她不信这一套,但这一套很流行。虽然河北同样有许多逃荒的流民,不怎么在乎故乡,当总不见得眼前的所有百姓都是流民吧。 回凉噗呲一笑,然后急忙板起脸,认真的道:“我家不是流民,我家在河北几代人了,不过没什么家产,一直都是给地主老爷种地过日子。我家几代人以前是几百里地外的地方迁移过来的,可是,我家现在都以为这里才是我家,从来没有去过几百里地的老家。”她张开双手:“我全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乡,谁在意从来没有去过的老家啊。我家若是到了草原,有几百亩地,每天可以吃兔子肉,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谁在乎哪里是家乡啊。”附近的百姓用力点头,什么家天下,什么宗族,什么故乡,那是有钱人、族长和当地官员玩得套路,忽悠人留在穷乡僻壤等死,只要能够幸幸福福的活下去,谁在乎哪里是家乡? 燕弥柒笑了,为了活下去,为了幸福,就要主动的分清道理,抛弃陋习,寻求改变,这才是机灵的人啊。 “而且大越都说洛阳话,乡音都没了,谁在乎家乡啊。”有百姓小声的道,以前还会根据语言觉得这里是外地,这里是家乡,在人人都说洛阳话之后,这最后的一点点家乡的感觉都没了。 燕弥柒看看身边挤得密密麻麻的百姓,这杀人立威的打算是落空了。但她非常的高兴,因为她再一次确定了让百姓过得越来越幸福的大越才是天命所归。 “都排好了队伍,想要去雁门关外的在这里登记姓名!”她大声的叫着,脸上满满的喜悦。周围的大越士卒挺直了胸膛,身上的杀气消失不见,唯有身为大越人的自豪。 城池的一角,一家人聚集在一起,认真的讨论着去留。他们家有些田地,但是不多,十几二十亩吧,与其他人比绝对是地主了,可是家中人口多,一分之下,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若是不去,这胡雪亭定然是要杀人的。”有人缓缓的道,在别的官老爷的心中或许有“众怒难犯”四个字,但在胡雪亭的眼睛中只有良民和死人两种,敢于反抗的人定然是死路一条。整个家族中定然是要有一半以上的人去的,但是,谁去呢?草原毕竟遥远而辛苦,远远比不上留在河北的安稳。 “我去雁门关外!”有人举手,看着老爷的嘴角带着冷笑。 “哦,你愿意去雁门关外啊。”老爷笑着,期盼的看着其余家人,希望更多的人为了家族自愿牺牲。 众人沉默不语,你最喜欢的小儿子一家为什么不去雁门关外,这田地是全家的,凭什么归小儿子所有? “蠢货!”那自愿的人笑了,鄙夷的看着众人和老爷。 “区区十几二十亩地,却要养活全家五六十口人,这是绝不可能的。”那人说出谁都知道的真相。“老爷疼爱小儿子,家中的好东西都分给小儿子,我们几个什么好处都没有,全家经常挨饿。” 老爷冷冷的看着那人,翅膀硬了,想要造反了? “你说对了,我还就造反了。”那人冷笑着,“我去了雁门关外,几百亩地太多了,我种不过来,可是种二十亩地,其余田地养马养牛养猪,不用十年,我的财产就是老爷的百倍,我还要理会你干嘛?” 其余家人愣住了,越想越是道理,看着家中有十几二十亩地,大家一分,每一房也就拿到几亩地而已,为了几亩地却浪费了几百亩地,这不是赌气,这是自杀! “我也去雁门关外。”又是一人笑着道。 “洛阳完蛋了,长安完蛋了,天下没有中心,去哪里都一样,雁门关外有田地,当然去雁门关了,还有兔子吃呢。”又是一人大笑。 老爷铁青着脸,却只能咬紧牙齿。打他们?告他们不孝?笑话!他们响应朝廷的命令去雁门关,他告什么?只怕朝廷反而要治他妨碍朝廷命令的大罪。 同样的情形在原本高颖和宇文述的地盘内不断地重复着,无数人争先恐后的想要去雁门关外,可以凭空获得大量的土地,以及吃不光的兔子,谁愿意挤在小小的中原吃杂粮。 …… 李子雄全身纸甲,坐在案几之后,等着淮北道的异动。 十几万大军都已经到位,只要鱼俱罗傻乎乎的冲向洛阳和荥阳,他就立刻带领大军避过了鱼俱罗的锋芒,切断了鱼俱罗的归路。然后,李浑就会立刻率大军进攻徐州,直接夺取了鱼俱罗的老巢。 当然,若是鱼俱罗进攻丹阳或扬州,那么李子雄和李浑的战略就会互换,进攻徐州的就会是李子雄了。 鱼俱罗会不会孤注一掷,干脆放弃了大本营徐州,奋力打下了洛阳或丹阳? 这是不可能的。 胡雪亭的调动一半人口的命令当中水分太大,真正调到雁门关外的也就是新收的大齐和河北等地的百姓,洛阳汝南江南等地的百姓调动只是把百姓调动了各个战略要地而已。比平时的人口更多的洛阳丹阳等地根本不担心鱼俱罗玩命。 “鱼俱罗肯定会看破这个陷阱。”李子雄想着,嘴角带着微笑,这次是鱼俱罗想要翻盘的唯一机会,他知道,鱼俱罗知道,鱼俱罗就算看破了这是陷阱,也只有跳进来。灭了鱼俱罗之后,大越再无心腹之患,这杨広怎么也闹不出花样来了。 -- 第1579页 只是,鱼俱罗迟迟没有动静。 “难道,鱼俱罗竟然选择了龟缩?”李子雄反而惊讶了。鱼俱罗束手待毙,李子雄自然是更轻松,传檄可定淮北道,但那实在不是悍勇如鱼俱罗会做的事情。 “若是三日内鱼俱罗再不出兵,就是有了变化,我等立刻进攻淮北道!”李子雄琢磨着,难道又要被胡雪亭的乌鸦嘴说中,鱼俱罗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三日后,李子雄和李浑各自发动十五万大军,总共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向了淮北道。 “不要怕死人,必须一战拿下徐州!”李浑厉声叮嘱着李阀的核心精英们,又看着宇文化及兄弟,认真的警告:“千万别想着联合鱼俱罗造反,老夫不想亲手砍下你们的脑袋。”宇文化及愤怒了:“姑父说什么话来着,我们岂是愚蠢之人?”大越发动三十万大军灭淮北道,整个淮北道定然粉身碎骨,傻瓜才和鱼俱罗联手呢。 李浑嘿嘿的笑,就知道宇文化及愚蠢,瞧,他只说自己愚蠢,没说自己忠心,以后还是要小心提防啊。 李子雄和李浑的大军顺利杀入淮北道,所到之处所有关卡尽数倒戈投降,没有一个士卒敢于与大越交手的,顺利的超出了所有人的意外。 “都小心点,注意饮食!注意不要落单!注意投降军队反叛!注意埋伏!”如此诡异的局面之下,李子雄和李浑吓得小鱼干丢掉了,一道道的命令反复的发了下去,所有将士精神绷得紧紧的,就等鱼俱罗蹦出来开打。 一路进了徐州,两路大军会面,又飞快的掌握了粮草库,军械库,把所有徐州军队缴械,严加看守,再埋伏了数万大军在徐州城中,数万大军在徐州城外,依然没看见鱼俱罗有什么动静。 “你们说,鱼俱罗呢?”李子雄和李浑两个人联合审问徐州城中的淮北道将领。 一群淮北道将领又是谄媚的笑,又是带着一丝悲愤。“鱼俱罗这贼子早已消失不见了!” 毛? 李子雄和李浑傻眼了,怪不得大越军队所到之处,一支支淮北进队乖乖投降,大佬跑了,哪个傻瓜还会流血牺牲? “可是,鱼俱罗为什么跑了啊?又跑去了何方?”李子雄和李浑莫名其妙,老鱼可不是吃素的,那是大随有数的猛将,李子雄和李浑都已经给鱼俱罗准备好了棺材,等着鱼俱罗战死在徐州,送老朋友一程了。 “鱼俱罗那贼子的心腹手下也都不见了!还有三千精兵!”一群被抛弃的淮北道将领一丝一毫都没有隐瞒。什么笙歌,什么祁蕾,全部都跟着鱼俱罗不见了。 “难道……”李浑皱眉,鱼俱罗以为自己是条“鱼”,带着三千精兵出海了?三千精兵怎么也要坐十几条大战船的,这是渡海去了高句丽汇合高颖,还是一路沿海南下去两广登陆,到蜀地汇合杨広? “不用担心,圣上可不是吃素的。”李子雄微笑着。胡雪亭绝不会轻易忽视了海路,十有八(九)在海上等着鱼俱罗呢。 李浑微笑捋须:“是啊,圣上神机妙算,算无遗策。” “谁说的?”胡雪亭走进了徐州府衙,一脸的狗屎色。 “失手了?”李浑反应很快,大惊失色,鱼俱罗的海军这么强大? “没抓住?”李子雄跟随杨恕多年,多少知道一些海战的详细,大海之中守株待兔哪有这么容易,鱼俱罗在海上逃走的几率非常的大。 胡雪亭脸色更差了:“鱼俱罗根本没有出海!”她起初也以为被鱼俱罗的战船在其他海路上跑了,没想到在淮北的港口一追查,根本就没有战船出海。 李子雄和李浑脸色大变,颤抖着道:“难道……” 胡雪亭重重的点头。 鱼俱罗不在徐州,不在大海上,真相只有一个! 这条老鱼竟然混在迁移的百姓当中,直接北上出了雁门关,或者南下去了江西! 李子雄和李浑对视了一眼,北上的可能不大,毕竟张须驼和骁骑卫在北面,胡雪亭的龙旗还在北面呢,鱼俱罗不会以为可以靠三千精锐刺王杀驾的。那就是南下,走江西,去和杨広汇合了。 这三千人混在迁移的百姓当中,实在是难以察觉啊。 “朕三十万大军劳民伤财,竟然就是来接收一个空城的?”胡雪亭只觉吃了无数的狗屎,三十个士卒就能搞定的事情,她竟然用了三十万大军,还御驾亲征在海上吹风? “这个……”李子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瞅李浑,赶紧安慰一下,看胡雪亭的脸色都要发飙了。 李浑认认真真的道:“能够不死一人,这全是依靠圣上的威名啊!” 胡雪亭深呼吸,是,这是靠胡某的威名! “圣上,在鱼俱罗的卧室案几上发现了……”某个侍卫匆匆进来,手中拿着一张纸,见胡雪亭脸色不太好,立马犹豫了。 李浑立马懂了,拼命的打眼色,白痴都知道这张纸上一定是写满了嘲笑胡雪亭的言语。 胡雪亭冷眼看那个侍卫,那个侍卫汗流浃背,胡雪亭肯定会说,“念!”然后他就要当着胡雪亭的面,念着嘲笑讽刺胡雪亭的言词,然后被胡雪亭记恨,一辈子穿小鞋了。 “念……”胡雪亭冷冷的道。那个侍卫几乎绝望了。 “……个头!”胡雪亭道,“直接烧掉!谁脑子有病,听人咒骂嘲笑自己?” -- 第1580页 李子雄劝道:“要有皇帝的气量!”不就是被金蝉脱壳的鱼俱罗嘲笑几句嘛,以后抓住了他,再嘲笑回去。当皇帝就要有城府,被人嘲笑辱骂了还要不动声色,否则就是浅薄。李子雄忧伤的看胡雪亭,以前不是完全不在乎被人怎么骂你的吗,当了皇帝气量反而变小了? “神经病,朕不在意被人怎么骂我,但不代表朕喜欢别人骂我?”胡雪亭道。“朕不是受虐体质,也不是需要在大臣面前装逼的傻蛋,朕不喜欢的东西,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来人,传旨,谁抓住了鱼俱罗,立刻封侯!”胡雪亭道。 李浑叹气,这是想要挑拨鱼俱罗的手下造反啊,只是未必有效果,鱼俱罗抛弃徐州的几万大军,只带了三千人,那绝对是忠诚度高达一百的,用封侯肯定挖不过来。 “慢!”胡雪亭道。 “修改圣旨,谁抓住了鱼俱罗,官升三级。”胡雪亭道。 李浑和李子雄死死的盯着胡雪亭,这悬赏的前后差距太大,从奢侈品跌到了某宝货。 “鱼俱罗不过是一个丧家之犬而已,朕哪有空理他?”胡雪亭认真无比,封侯什么的只是说顺了口,鱼俱罗不值那个价格。 李浑摇头,这价码根本是没把老鱼当回事,太不给老鱼面子了。 “李浑立刻汇合董纯进攻巴蜀,杨広一直没动静,朕有些担心。” 李浑缓缓点头,杨広太平静了,不太对头。 “李子雄守住洛阳,若是杨広或者高颖渡海偷袭淮北淮南江南,放他进来,从后面断了他的退路。”胡雪亭不在乎把城池打烂,打烂了就重建,但是,高颖和杨広不会这么不智的渡海偷袭,江南一直在准备杨広渡海偷袭呢,一座座泥土高墙足以让兵力不足的渡海部队嚎啕大哭。 “朕要继续去草原。”胡雪亭道,“朕要统一草原,然后杀向西突厥!” 李浑和李子雄互相看了一眼,胡雪亭这是要从更西面反攻陇西?战略上没什么问题,但是执行上只怕是漏洞百出。 “嘿嘿,为何草原一直非我中原所有?偶尔击败了蛮夷,也只能任由蛮夷继续占有草原?那是因为没有人烟!”胡雪亭笑,在没有人烟的地方进军,后勤补给就是噩梦,更无法坚守。 “可是,朕现在有兔子啊!”胡雪亭笑着。跟随兔子,一路吃着兔子不断向西,这是最老实本分的办法;驱赶兔子,直接把兔子驱赶到了西突厥的地盘,毁掉西突厥的草原,让西突厥寸草不生,牛羊马儿饿死,这是第二种办法。 “朕要双管齐下!用兔子走出一条丝绸之路!”胡雪亭说着,心中却想着鱼俱罗,金蝉脱壳这一招真心漂亮,但是,只有这一招吗?会不会高估或者低估了鱼俱罗? “要是鱼俱罗化整为零,潜伏在淮北,这乐子就大了。”胡雪亭喃喃的道,查各县的人口户籍?在鱼俱罗管理的地盘之中有个P用,随便写几百本假的。 “必须迁移淮北道的人口,一半的人口不够!”胡雪亭发狠了,徐州所有人口都要迁徙到草原去,没了徐州的深沟高垒,不怕鱼俱罗闹腾到哪里去。 【作话】 尽快结束华夏剧情,然后走向世界。 2019.06.14.18:52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雾霁”捉虫。 2019.08.28.10:23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月山南”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09章 史上第一支空军 邳县。 一群衙役正在按户抽人去草原,村里有些闹哄哄的。 “都站好了!谁敢逃避抽调,全家人头落地!”衙役们厉声呵斥。 有人积极报名,有人不愿意,却也不敢明着反抗,只敢说些与草原无关的怪话,比如今天早上听到乌鸦叫,某某人的坟头上有狗屎,某某人忘记了祖宗姓什么,帮着外人等等。 “牛三!”衙役厉声的叫着,“牛三!哪个是牛三?” 周围的村民也在人群中寻找,牛三是外来户,听说是做生意的,前几年买了村里的百来亩地,租给了一些人耕种,日常都忙着跑生意,终年不见人。 “在,在!”几个青年走了出来。 “我是牛三家的。”几个青年笑着,看上去气势很是与众不同。周围的村民窃窃私语,果然是有钱的生意人啊。 衙役冷笑,问道:“你就是牛三?”户籍上写的清清楚楚,牛三是个六七十的老头,怎么可能是年轻人。衙门抽人迁移,牛三竟然敢不出现? “牛三是我家老爷,他最近病了。”那青年陪着笑脸,衣袖一拂,一锭银子轻轻巧巧的落到了衙役的手中。那衙役掂掂分量,终于笑了,左右人到不到无所谓。 “你家有多少人?”衙役问道,看着户籍册上的人数,心里有些底。 “我家有十二口人,算上仆役,有一百二十五口。”某个青年道。 衙役心里有了数,问道,“你家该有六十三个人迁移。”那青年用力点头:“是,何时迁移,我家一定来。” 牛三的宅子中,一个老人靠在藤椅上,悠闲的看着蓝天白云。 “鱼公,还是去屋内吧,被人看见了可不太好。”笙歌劝道,鱼俱罗的双瞳若是被人看见了,分分钟就揭穿了他的身份。 “嘿嘿,不用担心,谁有空来理会一个小小的生意人牛三呢。”鱼俱罗笑着,他是真心不担心被识破,只要不遇到了淮北道的大官,普通乡村衙役和百姓哪里会认得淮北道的总管?而他的唯一辨识标志就是双瞳,他只要见人来了立刻眯上眼睛,假装老年痴呆或眼力不好,他人又怎么可能注意到他的眼睛有异。更何况,鱼俱罗实在不认为衙役会跑上门找他。 -- 第1581页 迁徙人口的大事都忙不过来,吃饱了撑着找一个地主老爷的麻烦?只要“牛三”老实认可迁徙,家中出一半以上的人口,做一个顺民,衙役哪里有空理睬“牛三”。 “小心些好。”笙歌不以为然,百多人的宅子在人口数量上不算什么,人口过百的家族多得数不清,随便找个村子就会有牛家村马家村的,整个村子的人都是亲族,但若是衙役认真一查,发现这百来人的“牛三”家中全部都是精壮男子,这问题就大发了。 “能有多大?多半以为老夫是从良的山大王而已。”鱼俱罗笑着,衙役不管怎么联想,都绝对想不到他是淮北道的总管鱼俱罗的。 鱼俱罗在藤椅上挪动了一下身体,有些遗憾,应该买个摇椅的,藤椅不太舒服。 当年取了徐州之后,鱼俱罗并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一方霸主,他只想为了大随,为了百姓贡献自己的光合热,至于成为枭雄那是想也没想过。不过就是一个淮北道总管而已,随时都会被撤换的,而且杨広越是看重徐州,鱼俱罗这个淮北道总管就越是可能会完蛋。在杨広手中几次起落的鱼俱罗毫不犹豫的在邳县弄了一些田地。做不了江湖大佬,做不了出将入相,回家做个田舍郎总行吧? 考虑到淮北道总管买地留后路的消息很容易刺激杨広,鱼俱罗用了假名“牛三”购买了邳县的良田,又大笔一挥,给“牛三”办理了全套的户籍。以后想要玩消失,这衙门中寻找他的难度立马上升了几个层次。仔细一想,鱼俱罗又顺手给笙歌等人也一一买了田地,办了户籍。这些手下跟着他这么久了,若是他最终告老还乡也还罢了,若是惹了杨広,再次被贬谪甚至要逃难,笙歌等人绝对脱不了关系,肯定是要被牵连的,先准备了后路才好。 鱼俱罗办理这“小小的后路”的时候,压根没想过有用来潜伏的一天。在他看来,他的脾气已经被以前好了很多,也知道奉承杨広了,被贬谪的可能性很小,告老还乡平安回家的可能性更大,这些田地庄园只是他送给一群手下的小小临别礼物而已。毕竟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不能让人家凭白忙里忙外这么久。 “真是好地方啊。”鱼俱罗在藤椅上找到了更舒适的位置,微笑。3000人分散到了几十个庄园中,波澜不惊,谁都想不到这些号称做生意的有钱外来人竟然是朝廷大员。 笙歌点头,鱼俱罗几起几伏,果然是有些手段的,有三千精锐在,足以当做东山再起的资本了。 “只是,这次迁徙的比例很高,我等只怕有半数要被抽调走。”笙歌有些遗憾,3000精锐可以做很多事情,但是只怕会有1500人被迫去了草原。 “不够。”鱼俱罗摇头。“你们所有的人都要报名去草原。” 笙歌一怔,脸色立刻微微一变,他斟酌着言语,道:“鱼公,这可不容易。”鱼俱罗这是想要他们跑到草原刺杀胡雪亭?这也太理想化了,别说是3000人,就算是30000人,到了草原之后被分拆打散,进入了各个开拓点,或者进入了各行各业,哪里有机会遇到胡雪亭,并且有效的组织起来刺杀胡雪亭。 “胡雪亭的剑术了得,只怕……”笙歌小心的道,任何刺杀在胡雪亭面前都没用。 鱼俱罗反而笑了。“你以为老夫是要你们做死奸?”他看看笙歌,又看看周围装着在打扫卫生整理案几,其实却竖着耳朵的手下们,认真的道:“老夫还没有这么单纯。” 笙歌松了口气,说句诛心的言语,别看3000精兵此刻个个都鱼俱罗忠心耿耿,愿意为鱼俱罗效死,但“忠心”根本经不起时间和权利的考验。 面对手握重兵的淮北道总管鱼俱罗,3000精兵自然是愿意效死的,抱上鱼俱罗的大腿,这是他们走上高富帅的捷径;面对给他们优渥待遇,薪水比其他士卒高三倍,天天有肉吃,鱼俱罗与他们同吃同住,3000精兵也是愿意效死的,士为知己者死,这么好的大官哪里找?一旦效死而没死,前途光辉灿烂;面对落魄到改名换姓的鱼俱罗,3000精兵凭什么还要效死?为了一饭之恩而愿意送死的人只在史书上看到过,从来没有在现实中见过。没有了冒险带来的前程,没有了拒绝带来的制裁,没有了舆论的压力,谁忒么的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3000精兵的忠心度会随着时间越来越低。 更糟糕的是,要是这3000精兵因为自己的出色才能在胡雪亭的麾下获得了重用,凭什么要为了鱼俱罗对杨広的忠心,牺牲自己和家人的幸福生活呢? 笙歌叹气,3000精兵的叛变只是时间问题,只是老鱼一直提倡忠义,只怕不知道普通百姓是多么的现实。 “老夫当然知道。”鱼俱罗笑得诡异。“老夫没有为了圣上而战死,这忠义还剩下几分,老夫自己也不太清楚了。” 笙歌和众人看着鱼俱罗,心中微微惨然,鱼俱罗的信念崩溃了。 “鱼公是天下对杨広最忠心的人之一,何以自责?”祁蕾道。众人看着祁蕾,愚蠢的丫头啊,你说话反而让鱼俱罗更加的羞愧。 鱼俱罗看着像以前一样把他当亲爷爷的祁蕾,脸色果然更加羞愧了。 “老夫不需要你们做死间,甚至不需要你们的忠心。”他急忙岔开话题,祁蕾单纯的眼神让他无地自容。众人认真的听着,不明白鱼俱罗要做什么。 “老夫要你们做墙头草。”鱼俱罗大声的道。笙歌看着鱼俱罗,你知道这“墙头草”是什么意思吗? -- 第1582页 鱼俱罗看着一群手下,眼神中又是戏谑,又是庄重。“是啊,墙头草,随风倒,谁喜欢墙头草呢?可是,老夫认为诸位最佳的选择就是墙头草。” 在众人尴尬的神情中,鱼俱罗神色猛然一正,道:“老夫势穷,圣上已在落败的边缘,胡雪亭如日中天,老夫再怎么黑了心肠,也断断做不出让你们为了老夫牺牲的事情。” 笙歌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原来鱼俱罗知道围在失败者身边的人的忠心度靠不住啊。 “你们各有才能,改名换姓之后,谁不能在大越一展所长?王侯将相只是等闲尔。老夫岂能为了一己之私,阻了你们的前程?”鱼俱罗认真的道。 “老夫只要你们做墙头草。若是圣上打回来了中原,胡雪亭势衰,你们就在胡雪亭的朝廷中卧底,为圣上出一份力,日后在圣上面前少不了高官厚禄;若是圣上终究回不了中原,你们在胡雪亭的朝廷中勤勤恳恳,凭借自己的能力做事,自然也有你们的前程。”鱼俱罗大声的道。 笙歌等人面色微微不悦,他们跟随鱼俱罗久了,哪怕是想做墙头草,也拉不下这个面子。 鱼俱罗又道:“诸位跟随老夫多年,老夫哪里会不知道你们的人品?诸位都是忠义之人,岂能与那3000精锐等同而论?那3000精锐只需要做墙头草,老夫却有重任拜托诸位。” 他盯着众人的眼睛,一个个的看过去,认真而严肃的道:“老夫要拜托诸位潜伏在胡雪亭的朝廷中个,监视那3000精锐,若有人敢出卖同伴,坏老夫大计,当共击之。” 笙歌等人佩服的看着鱼俱罗,谁说老鱼憨厚耿直的?明明是个老油条。 “是,我等自然为了鱼公效力。”笙歌长叹一声,有为了自己的忠诚在鱼俱罗眼中不怎么值钱而叹息,也有解脱的欣慰。为了忠义而放弃美好的前程,跟随落魄之人,自古以来也只有几人,笙歌问过自己无数次,终究不明白几十年后不如他的人个个过得幸福美满,而他却在乡野间无名无姓,他回顾人生,还能不能做到无怨无悔。 牺牲一生的题目实在太大,普通人凭着冲动可以轻易做出奉献的决定,但冷静的谋士又岂能看不到其中的艰难?说什么“我永远忠诚”,“我绝不会改变”自然容易的很,但那些热泪盈眶口口声声“我一生只爱一人”的情圣个个都与其他人成亲生猴子了。鱼俱罗主动提出最佳方案,不用考验人性,不用折磨内心,实在是太好了。 “鱼公果然是少见的明主啊。”笙歌真心道。 鱼俱罗笑:“只是无从选择而已。”笙歌等人互相看着,都是苦笑。鱼俱罗是个实在人,在面对不可预测的未来的时候,宁可选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未来。 “你们记住了,万万不要现在就投靠胡雪亭,胡雪亭此人猜疑心极重,现在暴露你们的才学,胡雪亭一定能够猜出你们以前就是淮北道的官员。只有等迁移去了草原,偌大的草原,百万人口,哪里能查清你们的来历?”鱼俱罗叮嘱着,众人用力点头。 等众人离去,祁蕾愤怒的看着鱼俱罗:“一群人都是叛徒,为何还要给他们借口?” 鱼俱罗笑了:“你还太小,不懂得妥协。”在生活的压力之下,什么忠心度,什么情份都会消磨耗尽,多少英雄豪杰穷途末路之后,被身边的嫡系亲信拿下绑了,献给了胜利者?难道这些嫡系亲信就没有忠心度?难道那些英雄豪杰就不懂带眼看人?只是时过境迁,人心易变而已。鱼俱罗认为与其日夜担心被人出卖,不如从另一个角度看待忠心度。拿到“墙头草任务”的3000精锐没有重大原因绝不会出卖鱼俱罗,“墙头草任务”不仅仅是一个不付出代价就能获得最好结果的傻瓜任务,更是一个把3000人联合在一起的纽带。有3000个互相知根知底的,担负着“墙头草任务”的同伴,互相声援,互相支持,何愁不能走到大越的高层?抓了鱼俱罗只是升官三级,与3000人的背后团队相比,实在是太廉价了。 “老夫用一个空口许诺,不花一文钱,保住了老夫自身的安稳,为未来圣上反攻留下了火种,占便宜的不是他们,而是老夫。”鱼俱罗认真解释,有些话没有继续深入下去说,若是杨広真的打回来了,鱼俱罗难道就不会在成功之后与这些手下算总账吗?哪一个新朝初立不是要清洗一批自己人的。 祁蕾用力点头,等练好了武功,就砍死那些叛徒。 鱼俱罗笑着,祁蕾再聪明再机灵,终究是不懂得什么是政治啊。 屋子外,笙歌背靠着房门,听着鱼俱罗的笑声,唯有无声的叹息。在落难的时候,变化的不仅仅是曾经忠心耿耿的手下,还有那曾经义薄云天的英雄豪杰啊。 …… 官道之上,一眼看不到头的迁移百姓。大越国做大迁移不是一次两次了,很有经验,沿途都有人监督和照顾,整个过程忙而不乱。 “让开些!”有马车从后方赶到,车夫大声的吆喝着。官道边的士卒见了那马车上的标志,立刻配合着驱赶拦路的百姓。“都让开,让马车过去!” 百姓慢悠悠的让开了道路,马车终于顺利的前进。有人看着那裹得严严实实的马车,问着士卒们:“军爷,那马车上装的是什么?”士卒们一皮鞭就抽了过去,厉声呵斥:“朝廷的东西是你能问的吗?” 马车直入涿郡,立刻有人过来接应,认真的清点马车上的东西,好半天才舒了口气。“不错,一件都没有少。” -- 第1583页 “小人小心的很,绝不会少的。”马车夫急忙道。 一群人急急忙忙的取了马车上的东西,去了别处。马车夫悄悄看了几眼,怎么都看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用看了,你没有学格物,看不懂的。”检验的人笑着,声音中带着鄙夷和得意。 “是,是。”马车夫道。 …… “这热气球好像大了很多。”小雪岚看着热气球,歪着脑袋,怎么看都比她坐过的要大。 “是,长公主好眼力。”一群工匠毫不犹豫的拍马屁,“这个新型号的热气球气囊是以前的一倍半,而乘客吊篮比以前大了五倍。” 第一个热气球就飞了一会会工夫就坠落了,胡雪亭感慨至极,装备不够充分,要是能够多装一些煤炭,这热气球就完美了。一群工匠同感,不就是煤炭不够烧吗?那就加大吊篮,装更多的煤炭。 “如今它可以在天上飞一炷香的时间!”几个工匠得意极了,与上天就坠地的第一个热气球相比,这一炷香时间的浮空效果根本是质的突破。 “不够!”胡雪亭摇头,一炷香时间有个P用? “有用的,有用的!”张须驼急忙道,若是有个眼神好的探马在热气球上观望,敌人的所有阵型变化尽数都在眼底,己方就能在敌人变化阵型的第一时间做出最合理的变化。他蔑视胡雪亭,不懂一丝一毫阵法之道的菜鸟哪里知道掌握对方的阵法的变化是多么的重要。 “而且,吓唬人也足够了。”秦穷也道。草原那些蛮夷懂个P的格物,见了热气球一定吓得浑身发抖,以为是天神下凡了,根本不敢反抗,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投降,被杀了都不敢动一动。 “朕从来不敢想这么美妙的事情。”胡雪亭道,做事情要从最糟糕的角度出发,热气球只作为神棍产物太浪费了,一旦失灵,后果严重。 “朕要它能够在天上飞一个时辰!”胡雪亭认真的道。能够在天上飞一个时辰以上的热气球,除了可以实现侦查和威慑之外,还能做后勤的运输工具,能做飞度悬崖峭壁雄关绝岭滚滚大江的利器。 张须驼和秦穷脸色立马变了,想想有无数士卒坚守的巍峨雄关轻易被人从天空突破,就幸福的心跳加速啊。 “把吊篮加大二十倍!”张须驼恶狠狠的看着几个工匠,加大五倍不上不下的算什么意思,要加大就加大二十倍。 秦穷飞快的计算着二十倍的吊篮能过装多少煤炭,又能不能够浮空一个时辰,可惜格物太差,怎么都算不过来。 “可是……”一群工匠汗水淋漓,互相打着眼色。 “说!”张须驼厉声道,牵扯到军事,他可没有什么耐心。 “可是,这五倍已经是极限了!”那几个工匠无奈的道,他们当然想过把乘客吊篮做的更大,设想中甚至有加大一百倍的,可是在计算和实际实验之后,却发现这个吊篮的承重和体积竟然是与气囊的大小成比例的,而该死的气囊越大,需要的热气就越多,消耗的煤炭就越多,两者之间绝不是简单的想加大就能加大的,如今的气囊与吊篮的比例已经是他们能够找到的最佳比例了。 张须驼伤感的看着胡雪亭,眼神中充满了被最爱的人抛弃的痛苦,他凄苦的哀求着:“圣上!” 胡雪亭淡定无比:“朕有办法!” 一群工匠热切的看胡雪亭,难道胡雪亭有更好的计算方式,能够算出更佳的比例? “你们没有从源头上考虑问题。”胡雪亭严肃的道。一群工匠深深的皱眉,什么叫源头? “热气球想要浮空久,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材料更轻巧,一个是动力源更强大。”胡雪亭看着一群工匠,真是太笨了,这都需要当皇帝的亲自点拨。 一群工匠还是莫名其妙,这都已经用竹筐了,难道还有比竹子更轻的材料? “当然有!”胡雪亭真是被一群榆木疙瘩气死了。 “除了底盘因为要装炉子而不能动,其余吊篮边缘全部换成竹篾!中间的缝隙还要尽可能的大,别说钻只老鼠了,就是一只汪星人都要能够钻的过去!” 一群工匠惊恐的看着胡雪亭,这还是乘客吊篮吗?这是买菜的竹篾篮子!不,买菜的竹篾篮子根本不可能钻一只汪星人!这根本是一个扔在地上没人捡的破竹篾篮子! “竹篾那还是御用的玩具,给我家雪岚专用的。”胡雪亭道,别以为竹篾吊篮就是简陋版,“比竹篾还要轻的东西多的是,比如桔梗,比如稻草!都是一些又轻又便宜的东西。” 一群工匠的眼珠子都掉在了地上,脑海中猛然出现一个稻草编织的,满满的足以钻过一头驴的漏洞的乘客吊篮,以及天空中不断的掉落的稻草,心中充满了草泥马。原来竹篾吊篮真的是豪华版啊! “会不会太破了?”一个工匠用力的擦汗,他家小儿子做的玩具都比这个稻草窟窿吊篮要美观一百倍。 “有缝隙,才能更好的规避空气的阻力!”胡雪亭完全不懂,信口胡说八道,一群工匠用力点头,有道理,破衣服就是比新衣服少兜风。 “只是,这减轻的重量还不够……”又是一个工匠飞快的心算,竹子吊篮的分量本来就没有多重,哪怕换成了稻草吊篮,也无法多放多少煤炭。 “唉,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胡雪亭长叹着摇头。 -- 第1584页 “吊篮的分量可以减轻,这煤炉的分量为何不能减轻?”胡雪亭问道。 一群工匠目瞪口呆的看着胡雪亭,煤炉用得是最好的精铁,使用五十年都绝不会破,要是偷工减料了,就难以保证质量了。 “朕不需要五十年,朕不需要十年,朕不需要一年,朕只需要一个时辰!”胡雪亭道。一个时辰之后就会烧穿的烂煤炉?没关系啊,换个新的就行。 一群工匠汗流浃背,终于彻底领会了胡雪亭的精神,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淋雨就完蛋,穿不了一个月的纸板内衬的皮鞋也是皮鞋。 “是,小人懂了。”几个工匠茅塞顿开,回头用耐火的木板做个煤炉,还要能拆卸的,烧光了煤炭直接烧煤炉,反正一个时辰之后全部换新。 张须驼淡定无比,一点都没有因为胡雪亭的粗制滥造而尴尬,只要能克敌制胜,什么玩意不能将就? 胡雪亭转头叮嘱一群官员:“那个谁谁谁,派人去找更好的煤炭!”她怎么回想,都不记得另一个世界的热气球是需要带着无数的煤炭的,到底错在了哪里?她只能想到燃料质量不好,航天飞机用得不是普通的煤,而是水洗精煤。可惜胡雪亭在怎么辨别和提纯煤炭质量上一无所知,更不懂得怎么找到更好的燃料,只能点明方向,让一群手下去研究。 “等打下了阿拉伯半岛,有了石油,或者可以试试看。”胡雪亭皱眉深思,直接烧石油会不会污染空气,谁管它呢。 “还要装上大螺旋桨,可以控制方向和速度。”胡雪亭道,只能浮在空中或者靠人力畜力拉扯的热气球有个P用,做不出螺旋桨也要做出大扇子。 一群工匠痛定思痛,埋头研究假冒伪劣产品。 张须驼还是有些担忧,胡雪亭若是一味想要横扫突厥草原,其实很容易后方不稳的。 “大越缺少将领,而杨広,鱼俱罗,高颖,贺若弼,无一不是绝世名将。”别看杨広昏庸,这可是带着大军平陈,又神奇的渡海在陇西出现的战略高手,大越国不太找得到能够和以上四个劲敌比肩的将领。 “朕当然知道。”胡雪亭笑着,“朕就要解决这个问题。” 张须驼一听就懂,这是要攻打山海关了,只要占领了山海关,这高颖从辽东通向中原的门户就会断绝,处于战略挨打的阶段。至于从辽东渡海偷袭大越?这种傻逼的事情杨広都不敢做,高颖不可能比杨広还要愚蠢。 张须驼小心的提醒:“前朝的名将虽多,但大多老朽矣。”胡雪亭征辟樊子盖的消息他也知道了,但六十几岁的廉颇尚能饭否,还是一顿饭时间拉七八次屎,实在是个未知数。想要靠老将镇守边关更是做梦,随便一个突入几百里,樊子盖说不定就颠断了老骨头。 “朕没想让樊子盖镇守边关,朕只想让他加班加点。”胡雪亭道,以为人人都喜欢996和669啊?有樊子盖带头996,谁敢不996?千斤买马骨,六十几的老将军都被征辟了,那些五十几四十几三十几的人才自然就会蹦了出来。 张须驼认真的看胡雪亭,资本家都喜欢鼓吹996,但是六十几的老同志996很容易出人命的,你丫到底想要樊子盖做什么? “军校!”胡雪亭认真道。大越没有将才,大越偏偏有打不完的仗,那么大越只能走自己培养人才的道路。 “朕要建立‘尊武堂’,樊子盖就会是尊武堂的第一个夫子。” 大随乃至整个华夏的军事人才是如何培养的?无非是有个将领老爹,或者看了几本兵法书,又打了一些仗,终于理论联系实际,成了一方将领。这个方式见效极慢,而且生源狭窄,有将领老爹已经不容易了,有军事天赋更不容易,有个当官的老子还愿意走武将道路而不是弃武从文的“将二代”更不容易。 “朕不求樊子盖能教出一群军事天才,个个拳打杨恕,脚踩张须驼……” 张须驼听了“脚踩张须驼”竟然有几分羞涩,胡雪亭这是把他和杨恕并立了,这哪里敢当,急忙正色道:“岂敢,岂敢。脚踩高颖更合适。” “……朕只求批量生产一批懂得兵法,懂得行军布阵,懂得后勤的中下级将领。”胡雪亭如今是打死不敢用历史名将了,那些名将个个脑后有反骨,除了魅力值999的人绝对收服不了,她还是老老实实的走腐朽和无耻的美军的道路,用高科技武装军队,用海量的资源,用一群无能的垃圾将领压死名将。 张须驼和秦穷互相看了一眼,微微摇头,胡雪亭建立军校的思路是好的,身为武将,他们深深的知道用性命在战场上学习兵法是多么的残酷,能够有一个批量教出武将的机制是非常的适合军队的,但是,这想用战五渣打败绝世名将,实在是太狂妄了些。 “圣上,这天才对庸才,就像虎入羊群,羊再多,也只有被吃的份。”张须驼提醒着,别以为数量可以压死质量,打仗可不是数学游戏。 “朕马上让你亲眼看看什么叫唯武器论。”胡雪亭道,真以为热气球只是运输工具?太看不起人类历史上第一支空军了。 …… 几个月后,山海关前,十万大越士卒大声的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海关上数万高颖的士卒神情凝重。 “那是胡雪亭的龙旗。”有人指着关下的某个方向。胡雪亭的龙旗已经到了关卡下,这是表示胡雪亭御驾亲征山海关了?只是看关卡下的军队数量又有些不像。 -- 第1585页 “山海关是天下雄关,只要我等严守,胡雪亭断然不能轻易越过山海关。”守城的将领厉声道,手心里捏着一把汗。看龙旗的附近还有一面“张”子旗,这是骁骑卫名将张须驼也来了?守城的将领有自知之明,讲战术战略他肯定不如张须驼的,但守城其实是个毫无技巧的活计,只要严格按照操守执行,张须驼也只能吃瘪。 “准备战斗!”守城的将领厉声道。山海关上的士卒们忙碌着,各种守城工具准备妥当,箭矢,滚木礌石,火油,甚至恶臭又恶心的“金汤”也开始加热。角门处,几队骑兵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杀出山海关,破坏攻城部队的攻城器械和阵型。 守城的将领看着各种准备,心里踏实了几分,怎么看都能守住山海关的。“只要胡星君的妖法是假的,她就绝对破不了山海关。”那将领笑着,高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军中各个将领和士卒,世上没有鬼神,胡星君是假的,高妖星也是假的,唯有格物道是真的。军中的将士半信半疑,到了此刻一万分的希望高颖说得没错,这雄关只要没有鬼神,断断不是一两年之内能够陷落的。 胡雪亭端坐华盖之下,淡淡的道:“开始。” 无数工匠和士卒忙碌起来,几百个稻草吊篮热气球慢悠悠的浮到了天空中。 山海关内外十几万人脸色苍白无比,不少人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这就是星君的法宝啊。”有人激动的道,早已久仰大名,能够见到飞行法宝,此生虽死而无憾,顺便说一下飞行法宝下面有浮云果然不是胡说,瞧那些吊篮这么多空洞,不就是让风云通过的吗? “那是格物学的热气球!”有人同样激动,热气球在格物学上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东西,比它神奇的东西多了去了,但在华夏土地上再也没有比热气球更能代表格物道的神奇了。 “圣上这是要请天兵天将吗?”有人困惑的问着。格物也好,法宝也好,这热气球除了能够飞,还有什么用呢? “不过是格物学的热气球而已,我们也有!”山海关的守将大声的道,其实是没有的,高颖忙着解决严寒,哪有空去做一个热气球?但飞天法宝热气球名扬天下,人人都听说过这是格物道的产物,也听说过各地有人模仿做了热气球,这“高颖也有热气球”的言语立刻让所有人安心。 “不就是个飞天法宝吗,除了飞,还能怎么样?”不少士卒对着胡雪亭的方向大声的叫嚣着,就算真是法宝,只会飞的法宝除了逃命也没什么用。 几百个热气球顺着风,终于飞到了山海关的头顶。山海关内的士卒脸色惨白,神奇的法宝飞到了头顶上,不管嘴里怎么叫嚣鄙夷,心中就是有些不定。 “射它下来!”有士卒大声的叫着,真有一些吓破了胆的菜鸟射手向天空射箭,只是这热气球的高度绝不是弓箭可以射到的。 天空中,几百个气球疯狂的扇扇子,慢慢的调整位置。地面上,一群工匠悄悄的擦汗,这扇子的效果太差,看热气球像是乌龟一样在挪动,时不时被天空的风吹向了其他方向,必须找个更有效的驱动方式。 天空中,一块块红色的小手绢出现在各个吊篮之上,众人已经各就各位。 “动手。”胡雪亭冷笑着,让你们看看朕的空军的厉害。传令兵用力的挥动旗帜。 “他们干什么呢?”山海关中,士卒们看着天空的热气球又是紧张,又是茫然,就这么悬挂着,毛法术都没有,谁怕啊。 “本将说过,这热气球根本没用!”守将大声的叫着,不放过鼓动人心的机会。 “将军,你看!”副将忽然惊慌的扯住了守将的胳膊,指着天空。 天空中,几百个热气球中忽然闪出了火光,慢悠悠的从天空飘落。 “咦,那是火系法宝吗?”有人惊恐的叫着。 不等山海关中的人看明白那是什么,更多的火团从空中落了下来,几百个,几千个,几万个!整个天空密密麻麻的都是火团,宛如火雨。 “啊!”山海关内的士卒和百姓惨叫着,天空下火雨实在太恐怖了,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快逃啊!”无数的人惊慌的尖叫着,四处乱跑,但跑到哪里,都能看见天空中飘落的火雨。更恐怖的是,更多的火团从热气球中落下,仿佛永无止境。 山海关的守将脸色如土,惊恐的看着火团落下,然后是一乱窜的起火和燃烧,山海关内片刻间就成了火海。 “将军,快走!”副将拉扯着发呆的守将,不仅仅是山海关内远离城门的房舍,就是山海关的城墙上也有火团落下,点燃了不少箭矢和滚木,处处都是浓烟和火光。 “我们守不住了!”副将大声的叫。 “万岁,万岁,万万岁!”山海关前十万大越士卒齐声欢呼,士气爆棚。 “这就是热气球的威力啊。”张须驼眼睛发亮,当真是可攻可守的超级法宝啊。 胡雪亭大声的笑,这就是空军的力量啊!“朕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制空权!” “进攻!”胡雪亭下令道。一群群士卒潮水一般的涌向了冒着火光和黑烟的山海关,没有遇到一丝一毫的抵挡。 山海关毫无疑问的陷落。 “朕是庸将,朕有高科技,朕照样干掉名将!”胡雪亭猖狂的大笑。 -- 第1586页 张须驼缓缓的点头,神情从兴奋变得凝重,用黑科技无视双方将领素质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作弊了。 “留下程夭金守住山海关,朕不想进攻辽东,还没到时候。”胡雪亭只想高颖不能随时从辽东冲出来捣乱,没想现在就去白山黑水之间和高颖决战。热气球的黑科技只能用一次,想靠它不断攻城是不现实的,高颖一定会派出骑兵野战,在半路上就干掉热气球。 “山海关有程夭金,雁门关有张须驼,秦穷去支援杨轩感,江南有董纯和李浑,中原有李子雄,朕的天下就稳了。”胡雪亭脑海中出现一张地图,各个地方都有大将守卫,终于可以开始爬科技术,改善民生,为西进草原杀入欧洲做准备了。 程夭金愣了半天,竟然不敢轻易答应。 胡雪亭和张须陀都愣了,胆大包天的程夭金守城都不敢? 程夭金神情严肃极了:“要是高颖也用热气球火烧全城,我该怎么办?”格物学传得普世皆知,高颖吃了一次亏,努力研究热气球的可能性一定是百分之一百。除了半路拦截热气球升空之外,有没有更有效的办法? 张须陀盯着胡雪亭,用彼之矛,攻彼之盾,胡雪亭一定有办法防御吧? 胡雪亭微笑了,这实在是太简单了:“山海关内取消一切容易燃烧的房屋,全部用石头,或者挖地洞!”没了燃烧物,看它怎么烧。 程夭金张大了嘴,这也算办法? 胡雪亭怒视:“当然算!” 【作话】 2019.08.28.10:18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月山南”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10章 向西方略 山海关被大越击破的消息飞快的传遍了大越和辽东,大越普遍平静,顶多就是装模作样的喊几声万岁,大越横扫天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再容易激动的人都已经麻木了,御驾亲征山海关要是大败了,这才是超级大新闻。辽东就大大的不同了。 “你们说,这胡星君会打过来吗?”说话的人看都不看对面的人,只是望着窗外的天空,这县城或者更确切的说前进堡垒,是当年杨広一步步逼近高句丽的时候建立的,距离山海关不过是三百里,实在是近的让人心中发抖。 “唉,谁知道呢。”回答的人同样凝目望着天空,又转头呵斥道,“小二,还不上酒菜!” 店小二急忙应着,刚要去拿酒水,就听见有客人暴怒的呵斥着:“小二,给我换一张临窗的位置。”店小二急忙赔笑道:“实在是抱歉,临窗的位置已经没了。”谁都想要临窗的位置,酒楼哪里有这么多临窗的位置? 那食客看临窗的位置,有心找几个好欺负的抢了桌子。一群临窗的食客冷冷的看着他,你妈要是姓孙,你爹姓名不详,那么站出来嚣张一下,不然老实一边凉快去。好几个食客的嘴角露出了微笑,要被胡星君的天兵天将天火烧死的恐惧已经快崩溃神经了,有个脑残蹦出来正好,直接打死了泄泄火。 那嚣张的食客还算机灵,只针对容易欺负的店小二:“你家的窗户怎么这么少?老子看不见天,信不信砸了你的酒楼!”其余不临窗的食客也跳出来闹,是看不见天空,胡雪亭的飞行法宝到了头顶扔火球,死光光了找谁哭去?必须看着天空才能心安! 掌柜的反应很快,站出来团团作揖。“诸位,本店没想到胡星君飞行法宝犀利,预料不周,让诸位担惊受怕了。” 一群食客不理会,谁忒么的来听废话的,拿出改进方案来。 “方案啊?”掌柜笑了,招手,酒楼中一群伙计拿着菜刀跑了出来。“那就开打!老子这辈子没听说过没有临窗的座位就要闹事的,来啦,谁怕谁啊!” 闹事的食客们怂了,愤愤的离去,以后再也不来了。 掌柜看看空了大半的酒楼,微微叹息,是留在这里继续开张,还是关了酒楼向更北面逃难?想到花了大部分的家产才有了这个小小的酒楼,实在是没有精力再一次从零开始。 “老夫倒要看看老夫的命运是什么!”掌柜发狠了,一命二运三风水,是生是死看天意了。 “来人,老夫要整改酒楼!”掌柜冷笑了,不就是人人想要看着天空吗?老夫满足你们! 夜色降临,又到饭点。一家家酒楼挑起了灯笼,招揽顾客,某条街上却摆满了桌椅。 “在本店用餐,抬头就能看到天空。”店小二大声的招呼着客人。路过的人看着摆到了街上的桌椅,只觉这酒楼变成大排档,风雅自然是一点都不剩了,但确实安心了不少。 “不如就在这里用餐。”不少过路客人微笑着,人人都在露天用餐,好像这吃大排档也不是怎么的不能接受了。 “因时制宜。”某个客人坐在街上,看着路过的人诡异的看着他们,以及桌上的饭菜,有些不习惯,但看看头顶的月亮,只能苦笑着找到理由安慰自己。 酒楼中,掌柜还在忙碌着:“把桌椅全部贴着临窗这一面的墙壁。”小二们有些愕然,这一贴墙,还要密密麻麻的排成一排,不就是长桌了吗?这要怎么坐呢。 “坐?”掌柜笑了,当然是面对着窗外排排坐。 “可这怎么吃饭呢?”电小二们有些犹豫,贴墙排排坐,一张桌子只能坐一个人了,这单身客人无所谓,几个客人呢?大家排排坐,怎么聊天?若是来了一伙四个客人,排排坐了四张桌子,这菜又怎么上? -- 第1587页 “那是他们的事情!老夫只管提供临窗可以看到天空的位置!”掌柜道。 山海关内,程夭金左思右想,总觉得用不了多久高颖的热气球就要到了,难道主动出击,在半路击溃高颖的军队?程夭金一点都不敢越级打BOSS。高颖的水平太高,程夭金又不是中二,以为越级一定赢的,他只有一条命,输不起。 那继续向北深入辽东,在高颖反应过来之前打垮了高颖?程夭金苦笑,要是辽东这狗屎的寒冷地方这么容易打,杨広至于在这里折戟吗?只要出了山海关,这地形上就再也没有能够以一当十的好位置了,只怕要被无数敌军围攻,分分钟被撕成碎片。 那就只能坚守山海关了。 程夭金看看这已经被大火烧的差不多的山海关,他实在不敢想象面对天降大火的可怕场景。 “挖地!那就挖地!”程夭金咬牙道。 “所有的木质建筑全部抛弃,只留下不会燃烧的建筑!”程夭金左思右想,竟然觉得胡雪亭的挖地洞是唯一的防御火灾的方式。 “老子全部待在石头房子或者躲在地下,看你怎么烧!”程夭金狞笑着,心里其实一点没底。 一群士卒卖力的挖地。“都勤快些,这是为我们自己挖的!”士卒们互相提醒,不想被烧死就努力挖地洞。 一个细作悄悄的记录着山海关内程夭金所部的行为。“……建石屋,挖地洞,以壁天火……深达数丈的地道,建透气孔,温暖如春……” …… 辽东某城池中,县衙外一群衙役敲锣打鼓:“不想被天火烧死的,都听仔细了!”无数的百姓围了过来,认真的听着。 衙役们大声的道:“……在地下挖防火地道,所有粮食,饮水,衣物,银子,尽数藏在地道之中,若有火灾,立刻躲在地道之中……家中多储备水缸……” 百姓们有人用力点头,被天火烧了山海关吓傻了,竟然忘记挖个防火的地洞了。有人激动地流泪:“以后再也不怕天火了。” 有人却摇头反对,挖地洞的方式别说治本了,治标都算不上。 “若是不在家中,胡星君的天兵天将来袭,如何是好?”要种田,要打工,有几个人能够十二个时辰待在家里的?若是在大街上遇到了天兵天将加天火,往哪来逃? “我家是开店的,难道货物全部放在地洞中?”普通人家的金银细软有限,藏在地洞中也无妨,又不是时时刻刻的要用,但开店的就不同了,难道还能来了一个客人,就跑到地洞中找货物,客人说不喜欢,再跑到地洞中去换一个? “白天还好,见到天兵天将总有办法躲避,这晚上呢?若是天兵天将在子时三刻出现,我等难道还能睡在不透风的地洞中不成?”不用天火了,直接就在地洞中闷死了。 反对的人理由非常现实,县衙公布的防火方式根本不靠谱。 衙役们大声道:“你们有所不知,这挖地洞防火的方式是牺牲了我大齐无数英勇的细作才得到了的重要消息,是山海关数万大越士卒都在使用的绝招。” 百姓们一点都没有因此而改变看法,山海关的大越士卒可以用的方式,作为大齐普通百姓就是没办法用。 “胡星君诡计多端,我们大齐的细作是不是被胡星君骗了?山海关的大越士卒根本不用担心天兵天将和天火!”有百姓深深的怀疑,大齐可没有天兵天将,山海关的大越士卒怕个毛啊,大齐的细作一定是中了大越战略忽悠局的诡计了。 争吵声中,几个乡绅慢慢的退出了人群。 “老孙,你怎么看?”某个乡绅问道。姓孙的乡绅愁眉苦脸,最佳的应对方式其实是搬家,直接往更北面逃。 “田地没了就没了,只要有银子,我们终究能够成为乡绅。”孙乡绅道,辽东地广人稀,他们很快就能再次成为拥有几千亩地的大地主的。“可是,逃到哪里算个头呢?”孙乡绅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困惑,谁不知道统一之战是不打到敌人全灭是不罢休的,就算他们逃到了高句丽,胡雪亭肯定也会追杀到高句丽,完成天下一统。 其余几个乡绅无语,就是怕这个啊,但是留在这里又太危险,天兵天将天火都是分不清敌人和百姓的,想要乖乖投降做大越子民很有可能被天火误杀。 孙乡绅看看左右,见附近没外人,这才压低声音道:“哪怕我们想要做内应,只怕也没有机会。”其余人认真的点头。高颖的士卒把守住了要害位置,严厉镇压一切不轨行为,一群只有仆役的乡绅还能与正规军开打不成? “难道只有靠天意吗?”某个乡绅长叹,挖地洞的办法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我倒有一个改进的办法。”另一个乡绅笑了。 一日后,几个乡绅带着百余个仆役,聚集在孙乡绅的家中,忙忙碌碌的挑着泥土,扛着木板。 “孙家这幢房子是我们几个当中最大的,若是这房子能够防火,我们其余人也能。”某个乡绅一眨不眨的盯着仆役们忙碌。其余乡绅点头,同样不敢有一丝的松懈。 “四周的加固已经完成了。”一个仆役擦着汗水,宅子的屋顶,墙壁,门窗,全部都被厚厚的木板封住,一点点缝隙都没有。 “堆土!”某个乡绅厉声道。众仆役开始在宅子的屋顶上一层层的撒上了泥土,不时踩几脚压实,再撒上第二层。一群仆役在宅子的墙上用力的涂抹烂泥。 -- 第1588页 半个时辰之后,整个木头宅子已经成了一个泥土小山丘,以往的雕栏画廊再也不见。 不少孙家的人惋惜的看着美丽的宅子变成烂泥堆,嗔怪的看着孙乡绅,老爷这是脑子进水了?但看几个乡绅严肃的神情,又不敢多说,只是悄悄的叹气:“可惜,可惜!”“那可是从中原运过来的上好红木雕窗啊,就这么毁了。” 孙乡绅仔仔细细的看着自家的宅子,当年房子建好,他都没有看的这么仔细。半晌,孙乡绅终于舒了口气,这已经是最完美的状态了,没有一丝的疏漏。 他的目光与其余几个乡绅相遇,一齐缓缓的点头,成败在此一举。 “来人,拿火把来!”孙乡绅厉声道,一群仆役立刻拿来了火把。 “烧屋子!”孙乡绅厉声道。一群仆役和孙家的人愕然:“老爷,你说什么?” 孙乡绅没时间废话,抢过了一个火把,直接扔到了泥土豪宅的屋顶上。火焰在房顶上蹿着,许久,就是没有把房子点燃。 “再扔火把!屋顶上!墙壁上,正门!”孙乡绅厉声呵斥。孙家人和仆役们已经懂了,一个个火把被兴奋的扔到了泥土豪宅上,火焰不管怎么燃烧,只是烤干了一些烂泥,却没有能够让泥土起火,更别说让豪宅烧起来了。 众人大声的欢呼,有了泥土豪宅,天火再厉害也不怕了。 “还不够,还要实验开窗户透气,火势也不够大。”某个乡绅有些激动,他的办法果然是有效的,但是,这个实验不够充分,火把的火焰终究小了,肯定比不上天火的,要是把墙壁上的烂泥烧干了,会不会脱落? 孙乡绅用力点头,住在黑漆漆的豪宅中肯定是不行的,不闷死也吓死了,必须可以透气。但这能够开又能放火的窗户该怎么做呢? 孙家中百余人个个兴奋无比,只要孙家的泥土豪宅能够防火,大家都能照着抄,人人都努力开动脑筋,想出各种防火的办法。 一日之内,孙乡绅的泥土豪宅传遍了全城。县衙第一个立马照抄,衙门的一间间房子的屋顶全部被堆上了厚厚泥土,县令亲自爬上了屋顶,一寸寸的踩实了泥土,用屁股想也知道从天空落下的天火最大的可能就是落到了屋顶上,只要屋顶抗火,被烧掉的可能性立马少了一多半。 “再挑些泥土上来!本官要再铺十层!”县令一身的泥土,却丝毫没有让仆役动手的意思,事关生死,除了自己谁也不信。 一群仆役劝着:“老爷,已经很厚了,再加泥土,只怕屋顶要塌。”再怎么加固了的房顶,想要支撑厚达一尺的泥土都有些艰难,这房梁都在咯吱作响了。 县令愤怒极了,当年谁忒么的建造的?三尺泥土都撑不住还叫房子吗?“加固房顶,加固房梁!”县令暴跳如雷,三尺实在太少了,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这里不要用烂泥!”县令夫人骂着,一群仆役太蠢了,竟然照着孙乡绅的办法依样画葫芦,一点点改进的能力都没有。“烂泥干了会脱落的,有个P用?四周的墙壁全部都堆成泥土山!”县令夫人厉声道。管家小心的提醒:“若是四面全部堆成了泥土山,怎么进出?若是稍有差错,只怕被活活困死在了屋子中。” 县令在屋顶上大叫:“挖地道!”挖几条地道出口,又通风,又能避水火,多好的事情。他站在屋顶之上,脚上,衣服上,脸上,甚至头发上都是泥土,心中却没有一丝的狼狈,唯有满满的自豪。“哪怕是天兵天将,也会以为这不是县衙,而是一个小土丘吧?说不定天火就不会降在这里了呢。” 县衙外,无数百姓看着癫狂的县令一家,又是佩服又是鄙夷。 “亏县令也不怕晦气。”有百姓道,这哪里还是房子,根本是一个大坟墓啊。 “住在里面就像住在坟墓中,吓都吓死了。”又是一个百姓看着正在堆积泥土的县衙,怎么看怎么像个大大的坟墓。 “这根本是活死人墓啊。”有百姓叹气,世风日下,活人竟然住到了死人的房子里。 有人鄙夷的看着周围的人:“星君降世,你们竟然还不学一点点阴阳风水?”众人热切的看着他,遇到一个会扯的人了。 那会瞎几把扯的人神情淡定:“胡星君从天而降,用的是天兵天将和天火,这是因为她代表的是天!”他伸手指着天空:“看,天上有什么?当然是太阳!阳气如此之盛,不用阴气相克,如何能够避的过?” 众人大笑,既然胡扯得有些道理。回头众人就拼命的挖土,把自己家建成一个大大的活死人墓。 “哈哈哈!”有人大声的狂笑。“大家都是泥土房子,草屋茅屋雕栏有个P的区别?就算是金子做的屋顶,现在也是一坨烂泥!” 活死人墓在辽东不胫而走,严重打击了房地产经纪,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挖土堆房子,哪个白痴还要花钱盖豪宅。一时之间泥土的价格暴涨,爆发了许多为了抢泥土而邻里斗殴的恶□□件。 “其实,住在泥土堆中也不错的。”辽东百姓淡定的道,辽东寒冷,有泥土挡着风雨低温,房子里暖和多了。 “我在地道里也搭了床,比泥土房子还要暖和。”有人惊喜,有了地道后,再也不怕寒冷了。 “上古时期,辽东百姓就是住在山洞中的。”有人捋须道,住在山洞中多暖和啊,后人嫌弃山洞不够美观,愣是要搬到不实用的木头房子里住,这才有天火的惩罚。 -- 第1589页 “遵循上古的道路,返璞归真,崇善自然,这才是我们的出路。”有人傲然的看着天空,不是为了装逼,而是所有辽东人不看天空就觉得心里寒碜的很,必须看着天空没有热气球才放心。 周围无数的人点头,上古最了不起了,竟然提前几万年看到了天火的威胁,这是多么的了不起啊!必须以上古为尊,人果然不该住在房子里,而是该住在山洞之中啊。 …… 几百骑停留在一块平缓的山坡之上,山坡上已经没了一丝的绿草,露出了黄色或黑色的泥土,远处,有一个只有一丈方圆的小泥塘,几十只兔子围成一圈,翘着P股喝水,更多的兔子在外围蹦蹦跳跳,盼望着轮到它。 “真是没有想到,这兔子竟然也会让老夫看得毛骨悚然。”数百骑中,一个老者盯着兔群感慨着,所谓物极必反,没想到竟然可以用在可爱的兔子身上。 “张将军,我们回去吧,第一批移民应该快到了。”有手下提醒道。 那老者回头看了一眼兔群,勒马转向,几百骑跟在他的身后,不时有人转头看向兔子和泥潭,神情中有些惊恐。小小的兔子竟然让张镇周张将军的西征大业受到了挫折,说出去谁会信。 营地中,几百人围着粮草库,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那群该死的兔子动作实在太快了,一不留神被溜进了粮草仓库,里面的粮食立马完蛋。 “我们还有多少草料?”张镇周问道。仓库主管报了一个数字,张镇周皱眉,就这个数量别说大军出动与突厥人会战了,就是留在原地修整都有些不够。 “我们没想到草料会不够……”仓库主管汗流浃背,之前总以为草原上准备个P的草料啊,随便放马出去溜达一圈就吃饱了回来了,仓库的草料是为了过冬和长途跋涉,需要给马匹增加营养才准备的豆子等上好精料,当时准备的时候还以为十年之内都用不完了。 张镇周叹气,这真的怪不得仓库主管,谁能想到一只小小的兔子既然比羊吃的还多。 “十倍啊十倍!”某个手下想哭了,一只兔子的体重只有绵羊的二十分之一,吃的草料却是绵羊的十倍!这哪里是兔子啊,简直是兔爷! 某个手下看看现场悲伤的气氛,决定岔开话题,一群将士因为兔子而悲伤欲绝,谈之色变,传出去没脸见人。“听说,圣上的热气球建立了奇功,一日破山海关。”山海关是天下雄关,围上几年破关都是走了狗屎运了,竟然被胡雪亭一日破关,这格物道真是厉害啊。 一群将士对格物道缺乏了解,他们跟随张镇周西征的时日比较早,胡雪亭还没提出格物道呢,更没见过热气球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知道“热气球”三个字已经是托了骁骑卫强大的飞鸽传信系统了。但没人敢小看格物道,他们身上的神奇的纸甲无数次的挡住了突厥人的箭矢,比铁甲好用了数倍。 张镇周面无表情的听着,胡雪亭的消息是真心不想知道,哪怕胡雪亭已经做了皇帝。 营地外头传来了人马的声音,这是第一批新移民到了。众将士完全无所谓,西征军中本来就是带着百姓同步前进的,多几个移民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好些将士完全不理解胡雪亭为什么又要征调大量的移民进入草原。 “中原已经有足够多的土地了,何必再往草原走?”许多将士莫名其妙。西征军遇到的最大的问题是兔子,不消灭兔子,西征军将士和百姓吃饭都会成问题,根本无法立足。 “到了。”数千新移民看着周围没有一根草的草原,眼睛发亮。西征军中的将士们微笑着,这是第一次出远门,不知道草原的苦啊,更不知道没有草的草原苦上加苦。 “哇!这么多兔子,我怎么吃得完啊。”回凉大声的道,眼神透着光。 西征军的将士们笑着,吃上一个月,你丫就知道兔肉是多么的不好吃了。 “你们太娇嫩了,有肉吃还挑剔。”回凉道,然后尴尬的看周围众人,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怎么办?周围的新移民除了打哈哈,飞快的扯开话题,指望西征军的将士们没有听见,还能做什么? 娇嫩?太挑衅了!一群将士微笑着看回凉,等会接风宴让你吃兔子吃到吐。 “圣上三日后就到。”护送移民的士卒汇报着。胡雪亭夺取了山海关后,立马抛下大军,只带了一千铁骑一直向西。 张镇周与一群手下对视了一眼,胡雪亭万里迢迢的跑到了这里,想干什么? 宴席中,回凉看着眼前的红烧兔肉眼睛发亮:“谢谢诸位的盛情款待。”一群将士冷冷的看着回凉,这盆红烧兔肉比所有人的分量都大,至少有五斤,还是重油重料,吃完之后保证回凉三天之内看到兔子就吐。想不吃,或者吃不完拉下?一群将士狞笑了,那就好好的和她谈谈浪费粮食的可耻! 半个时辰之后,一群将士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宴席,某个将领头都不敢回。 “这姑娘不是人,是兔子一般可怕的生物!” 一群将士用力点头。 宴席中,回凉大声的叫着:“再来一份红烧兔肉!喂,你们看我干嘛,快送肉过来啊。” 声音传到了外头,几个将士脸色更白了,有人忽然道:“我终于知道圣上为什么派移民过来了!”一群将士鄙夷的看他,才知道啊白痴,当然是来吃光兔子的! -- 第1590页 …… 三日后,胡雪亭带领骑兵赶到。 “明天,你就要尽起大军向西。”胡雪亭见面第一句话就道。张镇周愕然看着她,一群张镇周的手下小心提防。 “按理,朕此刻应该与你并肩而行,走到某个山坡上,笑谈几句以前的故旧,一笑泯恩仇,你跪在地上磕几个头,说几句当年老臣不懂事,得罪了圣上,朕笑着把你搀扶起来,说不知者不罪,或者不打不相识,然后互相干巴巴的仰天大笑几声,从此以后君臣和睦,开创美好新世纪。”胡雪亭道。 一群张镇周的手下用力点头,干巴巴的看着胡雪亭,这真不叫套路,而是礼节。帝王和以前有过节的臣子见面,不这么做怎么安其心?虽然谁都知道这种套路之下一点点的真心都没有,跪下磕头的臣子对帝王更加的痛恨,搀扶臣子的帝王对臣子杀气盎然。但所有人都默许的规范动作若是不做了,就会产生重大的问题,人人都会猜疑其中包含了什么重要信息。 “可惜,朕赶时间,没空与你废话。”胡雪亭道。张镇周微笑着,胡雪亭怎么会在意什么套路礼仪呢。 “来人!”胡雪亭挥手,立刻有人送上了地图,巨大的地图直接放在了地上。 “这是后续的大军。”胡雪亭指着地图上道。张镇周仔细看着,倒抽一口凉气。地图上一条长长的弧线从贝加尔湖划到了张掖郡北面的沙漠。 “这是……”张镇周有些惊疑不定,这是一支大军按照弧线从东向西推进吗?可是,这战线也实在太长了! “朕发动了两百三十万中原百姓。”胡雪亭平心静气。 张镇周嘴中干涩无比,真的是发动了两百多万百姓沿线进攻?这是何必呢,要灭东突厥哪里需要这么复杂,击溃了几个聚居地,东突厥人就会不战而逃。 “朕没得选择。”胡雪亭道。“这条弧线不是朕画的。” 张镇周愕然,那个王八蛋做出的愚蠢战略决策? “……这条弧线,是兔子画的。”胡雪亭道。草原之中有一百亿兔子是什么概念?那就是再也没有天敌了!什么豺狼虎豹在一百亿兔子面前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别说兔子不好抓,就是任由豺狼虎豹抓兔子,又能抓得了多少? “这条弧线的东边,已经没有绿色的草原了,好些小湖泊都干涸了。”胡雪亭道。不是兔子能够把湖泊喝干,而是喜欢打洞和吃草的兔子造成了严重的水土流失,不少湖泊成了地下河。 “圣上这是担心兔子南下,造成中原饥荒?”张镇周有些懂了,但觉得胡雪亭是杞人忧天,若是一群难民就能吃掉无数的兔子,中原的百姓绝不会在乎一百亿只兔子的。 “当然不是。”胡雪亭道。张镇周看着胡雪亭,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一群兔子就是兔子,我大越百姓随时可以吃光它们。”胡雪亭笑了,没有任何有肉的生物能够真正的在华夏泛滥成灾。 “朕问你,为何我中原屡次征讨草原,征讨西域,都只能望而却步。”胡雪亭斜眼看张镇周。 张镇周冷笑,这个问题还用想?他恭恭敬敬的道:“是草原和西域偏僻,得之无益。”一群西征军将士纷纷点头,汉朝强盛吧?打草原游牧民族像玩似的,但还不是打了几次就主动退了回来,草原依然落到了游牧民族手中,唯一的区别就是换了个部落名称而已。 “不是。”胡雪亭摇头。 “我华夏没有征服西域和草原,只是因为四个原因。” “其一,贫瘠的西域和草原的更西面,到底还有什么?”胡雪亭笑。 “出了敦煌往西,一眼看去都是沙漠;出了定襄郡往西,只有茫茫的草原。谁知道那里除了穷苦的游牧民族,除了有一匹骆驼就当做财富的野蛮人,到底还有什么呢?若是花了大本钱调动军马,安排粮食,花了几年的时间终于度过了沙漠和草原,发觉就是一群野蛮人围着一个小树林,方圆不过一个下等县,得知何益?如何管理?” 张镇周缓缓的点头,游牧民族一向穷困,铁器都没有,还在用骨箭,而西域番邦的使者也好不了多少,一块白布披在身上就当衣服了。穷,不论是东突厥还是西突厥那是真的穷。历来各朝各代有君主想要西征,大臣劝谏的理由之中就有“得不偿失”四个字。花掉的成本远远超过了收益,白痴才干呢。 “其二,是粮食和运输。” “万里迢迢的远征,需要耗费多少国力?十万大军万里远征,至少要有百万后勤民夫,那即是百万青壮脱离了种地,若是一人可耕种三亩地,百万人民夫出征就是缺少了三百万亩地的收成,就是百万户人家缺衣少食,就是几百万人成为流民。那个帝王敢这么做?” 张镇周默然,胡雪亭管理流民很有一手的,这点他佩服的很。 “其三,是疾病。” “不是缺水,就是天寒地冻,士卒水土不服的比例有多高?一卫之兵尽数拉肚子拉到死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张镇周看看四周的手下,手下们沉默不语,西征军若不是有雁门关做后勤,源源不断的运输医药和茶叶,这简单的水土不服足以干掉三成士卒。 “其四,是影响根基。” “远征极西之地收益存疑,付出的代价却不小,若是有贼子在中原大军向西的情况下鼓动百姓作乱,君王有失,国家有失,江山易色。” -- 第1591页 张镇周低声道:“好战必亡。”这句话虽然不太靠谱,但确实有不少国家因为战争的损耗太大,造成了百姓的造反而颠覆。 胡雪亭笑了:“没有收获,风险这么大,利润却看不到,哪个白痴肯做亏本生意?” 张镇周和一群手下看她,现在你这个白痴不是想做亏本生意吗? “朕还没有这么白痴。”胡雪亭道。“朕知道极西之地有什么,朕知道收益很大,但是朕无力解决后几个问题。” 张镇周微微点头,胡雪亭比他想的要理智,他还以为胡雪亭贪图开疆拓土的美名,要不顾一切的杀入极西之地了。 “朕已经发动了进攻。”胡雪亭冷笑了。“不出三年,极西之地就是朕的天下。” 张镇周和一群手下毛骨悚然,为何他们这些在最西面的人一点都不知道,难道胡雪亭真的有妖法? “兔子,朕的武器就是兔子。”胡雪亭笑了。 张镇周没忍住,大笑三声:“圣上,你神经了?”兔子也算武器?果然喜欢神神道道的人都会变成神经病啊。 一群手下脸色大变,听着张镇周一口一个圣上,姿态极低,还以为张镇周识时务,知道在胡雪亭面前低头了,没想到张镇周的耐心这么差。 胡雪亭看着张镇周,面色不变,道:“你的周围已经被朕攻击过了一次,你就看不见吗?”张镇周哈哈大笑着,故意夸张的转头四望:“有吗?老夫看不见啊。”反正都说了不该说的话,人头要落地了,还在乎毛个理解,还克制毛个本性。 胡雪亭笑了:“老张啊,你还是这么有眼无珠。”张镇周冷冷的看着胡雪亭,打是打不过的,但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一群手下汗水淋漓,偷眼看胡雪亭带来的铁骑,已经刀剑出鞘,弓箭上弦。 胡雪亭慢慢的问道:“若是朕不给你运输粮食,你还能坚持多久?你能自己种吗?你还草料吗?你是吃泥土,还是吃人?” 张镇周猛然醒悟,汗水刷刷的从额头流下。 “老张,你总想为百姓做大事,你的本质是好人,可惜,你以为世界只有黑和白,不能包容,这是一错;你没有判断力,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这是第二错;你只看见你想看见的东西,不懂得思索,这是第三错;你以为孔孟之道可以万万年,可以治理天下,不肯开眼看世界,这是第四错。” “有此四错,你做个将领杀来杀去,那是绰绰有余了,战场上只有敌人和自己人,简单的很。你若是想要做个州府,管理一地,这能力就堪忧了。” “你号称淮南道总管,接纳了多少流民,开拓了多少荒田,推广了哪些高产作物?你只会说路不拾遗,仁厚善良而已。李浑在淮南道数年,淮南道人口增加了三倍,田地增加了两倍,所有的田埂都被种上了蔬菜,冬天依然有蔬菜产出,粮食供应增加了四倍。你可能与李浑比?” 胡雪亭淡淡的道,既不是责怪,也不是发怒,只是看穿了一个人的缺点,随口指点而已。 张镇周脸色发青,又转红,再转黑,最后苍白一片。在数据面前,什么仁政爱民不堪一击。 “你以为兔子只是小动物,只是讨厌,只是吃腻了,只是祸害了一地,可是,你却想不到朕可以用它作为军国利器。” 胡雪亭看着远处,没看见有兔子,只看见新移民拿着弓箭刀枪四处奔跑,一个胖胖的身影尤其的显眼。 “朕发动几百万百姓不是要杀光兔子,一两年之内,朕杀不光兔子,就在朕说话的这几息之间,又有一万只兔子出生了。” “朕要西征军,以及百万移民驱赶一百亿,或者一千亿只兔子向西,进入西突厥的草原,进入更西面的地方。” “朕有备而战,依然处处寸草不生,极西之地若是不备,又会如何?” “朕要这些兔子吃光草原,吃光他们的庄稼!” “朕要兔子成为整个西方的噩梦!” “朕要蓝天之下全部爆发兔灾!” “而你们,我大越与兔子之间的防火墙,隔离任何兔子向东向南流窜。” 张镇周有些茫然:“微臣怎么做得到隔离兔子?”一群手下听着张镇周的自称,又是庆幸,又是伤感,张镇周这是被胡雪亭彻底击垮了。 “荒地,就是兔灾的隔离带。”胡雪亭道。 “你们再向西深入一千里,然后就任由田地荒芜,寸草不生,兔子绝不会回转没有食物的地方。你们的身后一百里之处,就会是新的田地,新的草原,新的移民城镇。” “种田,种草,生育人口,建立城市,吸收游牧民族成为我大越子民,汉化所有蛮夷,这就是西征军今后的使命。” 【作话】 PS:情节写了一半,时间不够了,明天续吧。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2019.06.08.19:0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五十弦”捉虫。 2019.06.14.18:54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雾霁”捉虫。 2019.07.11.19:3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疏林落雪”捉虫。 2019.08.28.10:08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月山南”捉虫。 ------- 第311章 兔魔 胡雪亭已经离开,张镇周却呆呆的没有动,好像失去了心神。一群手下同情的看着他,面对老仇人,拼命的降低自己委曲求全,结果还是被骂得一文不值,这对年轻人尚且扎心,对一个五六十的老人来说打击未免重了些。 -- 第1592页 “将军,请喝茶。”某个手下低声道,声音轻柔之极,生怕吓住了张镇周。其余手下微微有些无奈,这个时候其实要么就是递参汤提神,或者就是递酒舒缓神经,这递茶水算个毛啊?但酒水运输不易,参汤参茶更是稀罕物,哪怕是堂堂西征军主帅也就只有喝茶水的份。 张镇周微微一动,看向一群手下。手下们看着张镇周有些麻木又透着仓皇的眼神,哀伤极了,老张终于老了啊。 张镇周忽然嘿嘿的笑:“老夫听说御驾将至的时候,心里紧张得很,老夫与圣上的关系可不怎么和睦。” 一群手下松了口气,肯说话就是好事,现在当一会知心姐姐贴心小棉袄,老张可能就不会脑溢血什么的。众手下急忙附和着道:“是啊,我们当时也有很多设想的。” “我之前一直担心将军的安危。”某个手下道,来者不善的词语是万万不能用的,人头很容易落地,但这个“担心将军安危”的说法其实已经很赤(裸)裸了,谁都理解其中的意思。作为张镇周身边的嫡系心腹,对胡雪亭与张镇周之间的恩怨那是清清楚楚,客栈捉鬼、酒席翻脸、菜鸟互啄、官职罢免等等一系列的纠葛,两人之间用仇恨比海深肯定是过了,但说可以一笑泯恩仇,那是绝对没人信的。想到那些小人得志后报仇的丑恶嘴脸,那人很是担忧胡雪亭的来意。 “绝不可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另一个手下含含糊糊的道,但众人都知道他的意思。对张镇周而言被报复是一件大事,但对胡雪亭而言就是一件非常小的小事。胡雪亭乃堂堂一国之君,跑几千里路就是为了干掉张镇周?下一道圣旨把张镇周押回去凌迟都不会? “也不需要这么明显的。”又是一个手下道。胡雪亭跑这么远就是为了干掉老对手张镇周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找茬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我原本的担忧是桃子熟了。”他说道。张镇周率军开拓草原,功劳之大足以名传千古,若是被胡雪亭找了个由头罢免了,轻轻松松摘了果子,在史书上写着“御驾征西”,只字不提张镇周,那张镇周估计要郁结而死了。 “我也是这么担忧的,不过,微微有些区别。”另一个手下古怪的笑了,“你们猜我是怎么想的?” 【阳光明媚,一个年轻英俊的将军无视军法,无视几百个士卒的阻拦,傲然直入张镇周的营帐,厉声道:“张镇周,你可知道功高震主是什么下场?”然后,张镇周面如土色,浑身发抖:“下官……微臣……小人绝没有造反之意。”那年轻人盯着张镇周的双眼,厉声道:“开疆拓土何其的大功也,你还想压独揽不成?若是没有圣上的支持,你能够有此成绩吗?没了后勤的民夫,没了纸甲,没了食物,没了医药,你还能横扫草原吗?做人当饮水思源,当知道圣恩之隆? 接下来自然是张镇周颤抖的跪下,嚎啕大哭,真诚的把开疆拓土的功臣名单的第一位让给了胡雪亭,第二位让给了杨轩感,第三位让给了张须驼,第四位……第三十六位上才是“张镇周”。】 一群手下哈哈大笑,他们当中不少人还就是这么想的,只是把其中的“年轻英俊将军”换成了“年轻美貌少女”。 什么皇子太子英俊公子,或者圣女公主小姐,用各种大义大局爱心仁义等等要求功臣看清真正的大功劳是谁的,这是千古以来最常发生的事情,何奇之有? “若是真的如此,老夫就要烧香还神了。”张镇周也笑了,这个担忧太过狗血,又太过美好。有几个臣子想要功高震主?能够被君主得了名声,臣子安安稳稳过日子,那简直是最美好的事情了。看跟着刘邦的那几个大功臣的结局就知道了这是何其的艰难。 “圣上虽然与老夫有仇,还不至于如此的下作。”张镇周百无禁忌,直言道。 几个手下看张镇周终于有了些精气神,终于放下了心,也不问张镇周当日是如何看待胡雪亭来草原的,若是张镇周继续百无禁忌的胡言乱语,被人抓了把柄捅到了胡雪亭面前,胡雪亭再大度,也一定把张镇周的人头砍下来当球踢。 “这圣上的兔灾方案,到底靠不靠谱?”一群人娴熟的转移话题。 张镇周怔怔的看着众人,兔子也想灭国,这千古奇闻他哪里知道可不可靠。 “我等只管按照圣上的计划做。”一群手下半是提议,半是提醒张镇周,胡雪亭为了兔灾计划亲自大老远的跑到了草原之中,绝不会允许出现人为偏差,若是敢敷衍了事甚至对抗,那就是与自己的人头过不去了。 张镇周笑着点头,笑容中满满的苦涩,还以为这群手下跟着他时日久了,忠心耿耿了,没想到在皇帝面前立刻老实的像条狗,甚至开始暗暗的警告他了,这君威之盛,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张某终究是不能成为一方霸主啊。”张镇周在心中默默的想着。他没有什么当皇帝的野心,但在草原中纵横决荡数年,多多少少有了些手握乾坤的豪情壮志,以为天下英雄就他一个,麾下将士个个愿意效死,他不造反或独立,只是因为他爱好和平,心胸宽广。张镇周不时因此而自豪,度过圣贤书的人就是不同,不像胡雪亭,小小的县令就造反了。自觉在忠义上远远的胜过了胡雪亭,输给了胡雪亭只是因为君子斗不过小人而已。但今天却让张镇周看清了现实,若是他敢造反,这跟随他多年的将士未必就会毫不犹豫的跳进来同生共死。 -- 第1593页 “张某到底哪里不如胡雪亭呢?”张镇周无声的叹息。高颖有名声,鱼俱罗宇文述李建成都有名声,胡雪亭有个P?为什么就是胡雪亭赢了呢,为什么胡雪亭身边就有这么多忠心耿耿的人呢?张镇周百思不得其解。 几步外,一群手下热情的讨论着执行兔灾方案。 “我立即去召集大军西进,只要粮食足够,三日内就能前进千里。”有手下道。 “所有人站成一排,用火把和烟驱赶兔子,绝大部分兔子都能驱赶走,漏网的就交给那些移民吃掉好了。”又是一个手下说着。 …… 一个个帐篷在碧绿的草原上显眼的很,不少人在忙碌着,种植庄稼,剪羊毛,挤牛奶。每天的工作就是这些,枯燥却现实。 “唉。”某个女子直起了腰,轻轻的敲着,看着周围的田地有些满足感。草原的生活虽然累了些,也枯燥了些,想看个皮影戏都没地方看,更不用说胭脂水粉,漂亮的衣服了,但能够吃饱喝足比什么都好。 “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野菜吃。”她想着在陇西失散的伙伴们,这么多人离开,又有这么多人战死,真担心他们的生死啊。 远处,一道浓烟忽然冲上了天空。 “不好!那些突厥人又来了!”营地中有人大声的叫,男子们急急忙忙的扔下手中的活计,或跳上了战马,或者拿起了长矛。 麦铁杖大声的喊着,整理队伍,不过片刻时间,一千余骑整队完毕。 “今日要杀光那些突厥人!”麦铁杖用力的挥舞手臂,众人跟着大叫。 “该死的突厥人,怎么都杀不光!”麦铁杖有些愤怒,他带了万余人出了边关在草原重建一族,一路没有遇到骁骑卫的阻拦,却时常被突厥人骚扰。 “蛮夷!都是蛮夷!”麦铁杖狠狠的怒骂突厥人。 他是鲜卑族人,以鲜卑血统为荣,以鲜卑人的游牧习惯为荣,对草原有先天的亲切感,他对突厥人没有特别的排斥,鲜卑族也曾经是游牧民族,为什么要逼死其他游牧民族?而且,游牧民族可没有真正的民族,两个部落就是两个血统两个民族两个国家,被抓到了部落中的人就是这个部落的族人,什么血缘啊,什么种族啊,完全不重要,部落没了,就算人还在,这“民族”也就没了,这人也是其他部落的族人了。 在麦铁杖的心中,这真是鲜卑族或者游牧民族的伟大之处。族人死光了?那就抓一些人,重建一族。被麦铁杖带到了草原的汉人已经不是汉人了,而是鲜卑族人。 “游牧是祖先的荣光和智慧啊。”麦铁杖曾经对着已经所剩不多的鲜卑族人大声的感慨。要是所有人都能够恢复游牧的习惯,大家和睦相处,那是多好。 只是,这游牧民族不单单有好客,淳朴,自给自足等等优点,还有互相劫掠的狗屎习性。麦铁杖三天两头的要与周围的突厥人开打。 起先他还想着都是在草原中混饭吃的可怜虫,以和为贵,送那些打上门的衣衫不整的只有骨箭的突厥人一些牛羊茶叶面粉,突厥人都穷到这个程度了,他做些善事,好好的结交,远亲不如近邻嘛。他特意向突厥人传授如何种田,如何养羊养猪,大家好才是真的好。麦铁杖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些淳朴的突厥人的诡异眼神。 突厥人前来讨要或者说勒索财物的频率越来越高,昨天送了他们几只羊,今天就剔着牙齿要几十头羊。 “那些羊是母羊,好好养,明年你就有一个羊群了!”麦铁杖惊愕的看着突厥人。 “你不是还有羊吗,给我们几十只。”突厥人坦率无比。 “我为什么要给你们?”麦铁杖有些气乐了。 “你不是有钱吗?那就给我们啊。”突厥人的言语让麦铁杖下巴都掉了。 “看清楚,我们是突厥人,你不给试试看!” 麦铁杖听着穷苦的淳朴的突厥人的言语,再看着他们狰狞又得意的笑容,终于知道一时的心软闯了大祸,一刀就砍了过去。 “世上竟然有如此无耻的人!”麦铁杖看着仓惶逃跑又咒骂不休的突厥人,从此再也不提游牧民族的优点了。草原这么大,你丫自己去种田去养马去养猪养羊啊!你丫穷就能抢别人的,别人就该让着你?怪不得突厥人永远只能在草原中游牧! 这鲜卑族营地与突厥人断断续续的打了年许,越是到了收割庄稼的时候,越是天气寒冷没有食物,突厥人来的越是频繁。这一块营地已经成了突厥人众所周知的肥羊,谁都想咬几口。还好那些突厥人部落人口不多,麦铁杖还能抵挡得住,但他对游牧民族是恨到了骨头里。 谁忒么的再和他说游牧民族美好,他立马砍死了谁,只知道抢抢抢的游牧民族有P个美好的! “都准备好了!”麦铁杖下着令,骑兵小步的跑动着。 远处,有三四千的突厥骑兵出现在地平线上,咋咋呼呼的冲过来。 麦铁杖低声的咒骂,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附近的突厥人小部落联合在了一起,或者出现了大部落。他转身看着一群脸色苍白的骑兵,大声的叫着:“我们有纸甲,我们是无敌的,杀过去!” 一群骑兵奋力的呼喊:“杀,杀,杀!” 两只骑兵奋力对冲,一个回合之下立刻血肉横飞,纸片飞舞。 “噗!”麦铁杖身边的一个骑兵中了一箭,纸甲丝毫没有起到作用,垃圾的骨箭直接射入了他的要害,他晃了一下,落到了马下,立刻被乱马踩死。 -- 第1594页 两军对穿,各自勒马转向,两军的中间躺着一堆的尸体,纸蝴蝶在空中优雅的飞舞着,不时被风儿卷到了四方。 麦铁杖看着空中飞舞的纸蝴蝶以及地上的鲜卑族士兵,铁青了脸,这哪里是优雅的蝴蝶,根本是死神的嘲笑。 轻巧,保暖,能挡住刀砍剑刺的纸甲失效了?不是纸甲无效了,而是纸甲耗尽了。 纸甲是好东西,能够在不影响负重和速度的情况下增加防御力,吊打那些只有布衣或者残缺的铁甲的突厥人,麦铁杖一度打出了连续十几仗零死亡,杀死敌人超过五百的梦幻数字。他一度以为看穿了骁骑卫强大的真相,有此纸甲在,何愁不天下无敌? 但连续的战斗之下,纸甲的缺点飞快的暴露出来。除了怕火,怕水之外,还有损耗大。 挡住了敌人的刀剑不假,但是每一次挡住都是无数的纸蝴蝶的飞舞,都是一片纸甲的报废。 从陇西千里迢迢的迁移到草原的麦铁杖有多少套纸甲,有多少纸张?在没有补充之下,飞速的消耗殆尽,如今身上的纸甲能够拼凑出前半片,挡住心脏等要害部位的已经是福星高照了,绝大多数人的纸甲哪怕是彻底的放弃了后背,只留下前半片,依然千疮百孔。 麦铁杖恶狠狠的看着那再次发起冲锋的突厥人士卒,突厥人太多了,再对冲几轮,他只能带人退回营地,利用营地的长矛对抗了。 “呜~”远处,有悠扬的号角声传了过来,又是数千突厥人出现在了草原的尽头。 人人脸色惨变,这是有上万突厥人了? “该死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突厥人!”麦铁杖脸色大变,怎么看都没有了活路。 “吹响号角,我等要奋战到最后一刻!”麦铁杖厉声道。他狰狞的看着身边的鲜卑族战士,举起手中的剑怒吼:“我鲜卑族没有懦夫!”麦铁杖身边的士兵们疯狂的嘶吼,人人都知道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两支骑兵再次激烈的对冲,马蹄声响彻天地。 营地中,所有人咬牙握紧了长矛。若是战败了,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会被杀死,而妇女和孩子会成为突厥人的奴隶。 “我们中原人怎么能做突厥蛮夷的奴隶!”某个人厉声道。 众人点头,鄙夷又愤怒的看着百余年来被中原人按在地上摩擦的突厥蛮夷。 “纵然战死,决不投降!”一群人齐声道。 “呜~”号角声中,进攻鲜卑营地的三四千突厥人忽然惊恐的勒住了马,喃喃的怪叫着:“魔鬼来了!魔鬼来了!”丢下发愣的麦铁杖,飞快的调转马头,与远处的数千突厥人汇合,紧张的看着某个方向,如临大敌。 “小心戒备!”麦铁杖厉声下令,抓紧一切机会修整喘息,好些士卒仓促的抚平破碎的纸甲,指望着碎纸片能够发挥一些作用。 “没有马蹄声!”有人趴在地上倾听,没有听到马蹄声,或者马蹄声微弱到听不见,绝不是数万大军杀到。 更远处,出现了一个黑点,突厥人有些惊慌失措,马匹不安的迈着步。 “那是什么?”麦铁杖等人努力睁大了眼睛望去,根本看不清。 “能够让突厥人恐惧的东西,只怕非同一般。”有人紧张的说道,突厥人悍勇的很,近万突厥人都不敢惹的东西,只怕是强大无比。 黑点越来越大,成了长长的黑线,然后继续放大,终于可以看清真容。 “那是……”麦铁杖张大了嘴。 “兔子!”一群鲜卑族人张大了嘴,完全不敢相信看到了什么。 草原之上,是无边无际的兔子疯狂的靠近。 “恶魔来了!恶魔来了!”突厥人惊恐的尖叫,浑身发抖,更有突厥人开始跳大神。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群鲜卑族人尖叫了:“该死的,突厥人怕兔子!” 马蛋啊!还以为突厥人个个上马就是战士,下马就是酒鬼,空手敢撕狼,光脚敢踢虎,原来怕兔子啊! 一定是突厥人的历史中有某个诡异的传说,比如遇到兔子就会一辈子倒霉,或者兔子吃人不眨眼什么的,悠久的历史之下所有突厥人看到兔子就神经反射性的颤抖惊恐。 麦铁杖下巴直接到了地上,用力的捶胸,后悔极了。“老夫要是早知道突厥人怕兔子,还打个P啊!”草原上兔子虽然不多,但是仔细的找肯定能够找到,随便在营地前树一根旗杆挂一个兔头,哪个突厥人敢靠近? 麦铁杖伤心极了,没有文化就是不行啊,要是早知道突厥人有兔子魔鬼的传统,拿一只兔子就征服了整个草原了。 “快看,兔子快到了突厥人面前了!”一群鲜卑族人指着兔子大军,坐等突厥人崩溃的逃跑,或者干脆晕过去,可惜距离远了些,看不清有没有人吓得拉屎。 “若是我能画画,一定要画下此情此景!”有人惋惜了,被兔子吓死的突厥人啊,太有纪念意义了。 有人在营地中疯狂的找兔子:“谁家有活兔子?没有活的死得也行!” “呜~”突厥人吹响了号角。 营地中的人大笑,这是要集体逃命还是集体拉屎? 有人大声的叫:“老子不怕兔子!胆小鬼!” 有人高高的举着手里的兔骨头:“我吃兔子!” 号角声中,所有突厥人下马,玩命的向兔子射箭,或者冲入兔群当中砍杀。 -- 第1595页 营地中的人愣愣的看着疯狂斩杀兔子的突厥人,只觉世界观再次崩溃了。 “你们谁说突厥人怕兔子?”麦铁杖慢慢的转头看身边的鲜卑族人,脖子咯咯的响着。没人回答他,所有人都茫然的看着屠杀兔子的突厥人。 “这是害怕到了极点,狂暴了!”有人恍然大悟。周围的人鄙夷的看他,你丫狂暴一个给我看看。 无边无际的兔群像大海一样涌过了突厥人,任由突厥人如何的斩杀,依然潮水一般永不停歇,飞快的向着鲜卑族的营地涌来。 营地中的人惊恐的看着兔群越来越近,直到进入了营地,到处都是蹦蹦跳跳的可爱小兔子。 “这个……不就是一群兔子吗?”所有人不惊恐了,怎么看都是温顺的小兔子。有人弯下腰想去抓兔子,兔子却意外地灵活,怎么也抓不到。 “啊!它们在吃庄稼!”有人忽然大喊。众人急忙看去,一只只的兔子密密麻麻的挤在田地中,吧唧吧唧的啃着庄稼。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大片的农田已经消失不见。 “糟了!”麦铁杖脸色惨变。 远处,突厥人疯狂的斩杀着兔子,悲愤的看着兔子涌入身后,绿色的草原顷刻间就变成了黄色的泥土。 “完了,这里已经完了!”突厥人绝望又无奈的看着麦铁杖的鲜卑族营地,还以为该死的兔子不会到这个偏僻的角落,没想到死兔子不放过任何地方。 “呜~”又是一阵号角声从兔子的背后传了过来。 突厥人愤怒的看着号角声的方向,纷纷翻身上马。“恶魔来了!”“杀了恶魔!” 有突厥人却长叹一声:“我们杀不死恶魔的!”已经多少次与恶魔血战了,哪一次有成功过? “不试一试,我们怎么知道不会成功?”有突厥人愤怒的指责。被指责的人默不作声,只是摇头,默默的调转马头,向更西面的地方疾驰而去。他们祝福着:“祝你们好运!” 有突厥人却跪在了地上,既不逃跑,也不上马决战,额头触地,一动不动。 “那是恶魔,我们逃不掉的。”那些突厥人恭敬无比,人怎么能够和恶魔斗。 “就算是恶魔,今日也要杀了它!”勇敢的突厥人们厉声道。 远处的地平线上,兔子们疯狂的奔逃,宛如海水猛然汹涌。 “小心!”麦铁杖提醒着手下们,突厥人真正惧怕的恶魔出现了。营地内众人顾不得驱赶进入庄稼的兔子了,恶魔面前兔子算个P。 地平线上,兔子的浪潮已经退去,露出黄色的土地。一支骑兵出现地平线上,慢慢的靠近,黑色的旗帜在空中飘动。 麦铁杖眯起眼睛用力的看,怎么都看不清马上的是谁。 “骑马的恶魔?”麦铁杖喃喃的道。 “杀!”大约有三四千突厥人疯狂的冲向了那队骑兵,那队骑兵也是加速疾冲,两队骑兵飞快的靠近。 麦铁杖终于看清了那黑色的旗帜,冷冷的哼了一声。“原来是骁骑卫啊。”还以为是谁呢,不就是一队骁骑卫的精锐骑兵嘛,装什么神灵恶魔啊。 “若是老夫的纸甲无限,装神弄鬼也是可以的。”麦铁杖淡淡的道,接下来的战斗不用看也知道结果,肯定是骁骑卫骑兵一边倒的虐杀突厥人。武装到牙齿的骁骑卫杀一群没有盔甲只有布衣、只有骨箭的半原始人突厥人,从来都是杀条狗一般的轻易。 “接下来,骁骑卫会怎么对待我们呢?”麦铁杖皱眉,他和骁骑卫没什么过节,哪怕在陇西也只是面对李建成,没有与骁骑卫交过手。“最好能够谈判。”麦铁杖看看一群只有破烂纸甲的手下,不认为能够与骁骑卫正面硬杠。 “若是想要开打,老夫以多打少,未必就怕了区区一千骁骑卫。”麦铁杖老于行伍,一眼就估计出了那队骁骑卫的人数,营地中的人数有上万,还真未必就怕了一千人。 “啊!”麦铁杖身边的人忽然大声惊叫。麦铁杖一惊,急忙收回了思绪,定神看战局,眼睛只看到一缕余光。 “怎么了?”他不明所以,问身边的人。身边的人个个惊慌失措的指着骁骑卫骑兵,却说不出话。 又是一道光芒! 麦铁杖终于看清了,光芒中,迎面而至的突厥骑兵化为血雾飘洒,不断的有人突厥骑兵冲入了光芒之中,然后化为更浓的血雾。 “恶魔!恶魔!”跪在地上的突厥人颤抖不停,根本不敢动弹,哪怕潮水般的兔子踩在他们的身上,头上,依然不敢动一动。 对冲的突厥骑兵后队猛然散开,或落荒而逃,或跳下了马,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或茫然的在马背上看着骁骑卫,双目是神。 “万胜!万胜!万胜!”骁骑卫厉声吼叫,继续向前,所过之处,所有没有跪下的突厥人尽数被斩杀。 “天啊!”麦铁杖喃喃的道,谁说这世上没有鬼神的?谁说胡星君是假冒的?该死的高颖! “是胡星君,胡星君来了!”一群鲜卑族人麻溜的跪在了地上,见到了传说中的胡星君一剑灭城的剑光还不知趣的站着,那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几个麦铁杖的亲信用力的扯麦铁杖,快跪下,快跪下!麦铁杖只是茫然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骁骑卫,心神还沉浸在那刺眼的剑光之中。 骁骑卫的骑兵越来越近,马蹄声中,兔子们惊慌的逃跑,有兔子向南方跑去,立刻有骁骑卫飞快的赶去,将兔子驱赶回了向西的方向。 -- 第1596页 跪在地上的数千突厥人已经见怪不管了,兔魔驱赶兔子横扫草原,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一群鲜卑族人也只是惊讶了一小会,胡星君神通广大,驱赶一群兔子有什么可奇怪的。 骁骑卫的队伍在营地前停住,当向的女子背后插着一杆黑色的旗帜,大大的“胡”字迎风招展。 “你是何人?”那女子对着麦铁杖厉声喝问,在草原之中竟然见到了穿中原服饰的人,人数又有上万人。 麦铁杖傲然而立,与那女子目光对视,毫无惧色。一群亲信手下死命的扯麦铁杖,老大,老麦,铁杖叔,你丫倒是机灵点啊!别以为人多了不起,胡星君一道剑光就灭了这里所有人! 麦铁杖用力甩开一群亲信的手臂,大步向前。营地内众人脸色惨然,虽然麦铁杖把他们从陇西带到了草原,又把好好的汉人变成了鲜卑族人,但是麦铁杖真的给了他们安稳和能够吃饱饭的生活,也没有欺压他们,被杀了实在太可惜了。 “唉,倔强的老麦啊。”不少人暗暗的惋惜。 麦铁杖傲然看着骑在马上的胡雪亭,慢慢的高高的举起了双手。营地内众人更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是要向胡雪亭挑战了?老麦再怎么能打,再怎么号称“疾风之狼”,怎么可能打得过胡雪亭? 一群真正的鲜卑族人佩服的望着麦铁杖的背影,老麦果然是鲜卑族最有勇气的傻逼! 麦铁杖盯着胡雪亭平静的眼神,嘴角露出了自信的笑容,猛然用力跪下:“圣上啊!伟大的圣上啊!草民终于见到圣上了!”双手前趴,整个人五体投地。“圣上啊,草民是前朝右屯卫大将军麦铁杖啊,终于能够得见圣颜,草民感激涕零啊!”“能够见到圣上,草民就算立刻去死,这辈子都值得了!” 营地内上万人冷冷的看着麦铁杖,认清一个人的本质真是难啊。麦铁杖淡定无比,一点都没有感觉不好意思,在朝廷当官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脸,当年怎么跪杨坚杨広,这次就这么跪胡雪亭,百姓跪皇帝,那是理所当然的,有什么好指责的? 胡雪亭一怔:“你就是麦铁杖?”麦铁杖当年跟随杨広远征高句丽,族中精锐尽灭,回来后就被杨広一撸到底。 “草民就是麦铁杖,圣上竟然知道草民的名字,呜呜呜,草民实在太幸福了!”五体投地的麦铁杖面对黄土,声音竟然清晰无比。 “想不到朕今日倒是捡了个名将。”胡雪亭看着麦铁杖,很机灵,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不会是个草包吧? 麦铁杖急忙解释:“草民虽然有些薄功,打过一些仗,但是怎么能够与圣上相比?” 胡雪亭瞅瞅谄媚笑着的麦铁杖,死马当作活马用了。她看看上万老弱妇孺,道:“我大越后续移民就在后面,七日内必到,你们留在这里开垦荒田,种植草地。” 上万人用力点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种草,但是听了准没错。 骁骑卫中分出了百骑,将四周跪着的突厥人都驱赶到了一起,一群突厥人惊恐又温顺的任由骁骑卫驱赶。 “都老实点!”骁骑卫们鞭打着任何轻微的反抗,这些突厥人会有一半成为留在沿途的开拓点,成为苦力,或者成功汉化,成为大越的一部分,而另一半会跟着大军向西。 “麦铁杖,朕要发动兔灾,缺少人手,你带上本部千人跟朕西进。”胡雪亭道。 麦铁杖用力点头,这是被收编进入了大越体系了? “休整三日,我们继续向西。”胡雪亭道,她看着那些规规矩矩的突厥人,有几分把握成功?她也没有把握,但是她知道她现在正在和时间赛跑。 “我能猜到你下一步要做什么,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胡雪亭冷笑着看天。天意想要李建成翻盘,还能做什么呢?想想历史上的李唐的崛起,胡雪亭立马就能猜到。 …… “真的要投降胡星君?”麦铁杖的几个心腹族人低声问道,这可和以前在草原重建一族的目标完全不同。 “老子再也不要做游牧民族了!”麦铁杖咬牙切齿,远古的事情怀念怀念没问题,以为是最佳的生活方式认真体验几天也没问题,一辈子回到远古的生活方式就太愚蠢了。 “农耕文明淘汰游牧民族,这是大势所趋!”麦铁杖看穿了历史,看穿了文明。 一群手下用力点头,又不是有病,有的种田,谁想逐草而居啊,人影都看不到的草原哪里有中原好。 “我们要建立一座新的城市!有良田,有酒楼,有作坊,有中原有的一切!”麦铁杖大声的道。一群手下热泪盈眶,老麦,你终于想通了! …… 几个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汉人还是鲜卑族人的营地人热情的收拾着兔子肉,那些突厥人杀了不少,都是肉,不能浪费了。 “他们是怎么驱赶兔子的?难道是星君的法术?”某个人好奇的问着。几个同伴中有人已经想通了:“一定是身上带着豺狼虎豹的粪便。”用猛兽的粪便味道驱赶一些较弱小的动物,是猎人的不二法门,不少猎人在晚上露营的时候会故意在营地周围撒上老虎的粪便,驱赶狼和狐狸之类的动物。 有些人却摇头,千余人驱赶数不清数量的兔子,那要多少豺狼虎豹的粪便?除非找到了老虎公厕,否则绝对拿不出这么多老虎便便的。 “是怎么做到的呢?”一群人胡乱的猜着,没人敢询问骁骑卫,不过是八卦而已,若是被以为刺探军情而砍了脑袋,那就太不值得了。 -- 第1597页 …… 骁骑卫的营地中,众人小心的擦拭着手中小小的骨笛。每个小队都有一支胡星君亲手制作的神奇笛子,只要吹去了笛子,兔子就会疯狂的逃走。骁骑卫士卒们佩服无比,传说中能够驱赶牛羊的神仙法宝原来是真的啊。 …… “呜~”号角声中,一个个突厥战士紧张的看向远方。 “是哪个部落杀过来了?”小部落族长惊讶无比,自从可汗死了,草原的内部争斗就没有停止过,现在甚至波及到他这个又偏僻有微不足道的部落了? 他回头看着营地,整个部落只有三四百人,至少一半是老弱妇孺。 “以为老子人少好欺负?”小部落族长愤怒无比,偏远地区的小部落真心缺乏野心,但是也不是随便可以欺负和吞并的,他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一群手下用力点头:“我阿骨打的弓箭是整个草原最好的,谁也别想屠杀我们的部落!” 远处,至少有两三千骑兵飞快的靠近。 小部落族长数了好几遍人数,忽然热泪盈眶,原来在那些大部落的眼中,他的分量是这么大啊,竟然要用十倍的人数来灭族? 阿骨打悲愤了:“我只有二十一只箭!”来这么多人太犯规了! 那两三千骑兵远远的停住,有三五个人继续靠近,远远的就叫着:“兔魔来了!不想死的就收拾所有物品赶紧逃命!” “兔魔?”小部落族长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不是打仗,而是逃难啊。 “是!”传话的人用力的点头,神情严肃而悲壮。“兔魔驱赶着无边无际的兔子,吃光所有的东西!” 小部落族长死死的盯着传话的人,无边无际的兔子? 阿骨打笑了:“兔子?”这群人是不是傻的啊,兔子有什么可怕的。 那传话的人苦笑着摇头,转身就走,看在都是草原一脉的份上,话已经带到了,但是信不信就由着他们自己了。 几日后,无边无际的兔子淹没了这个小部落。 “兔魔!兔魔来了!”小部落迁移的路上,小部落族长惊慌失措。 “逃,快逃!到了巴尔喀什湖再休息!”他大声的叫着。 阿骨打的血肉已经化为了血雾,永远的留在了草原上。 第312章 兔魔可汗 无边无际的兔子进入西突厥的时候,西突厥人笑疯了,不少人跪在地上感谢神灵:“神灵啊,感谢你赐予我吃不完的食物!”“长生天啊,感谢你赐予我的兔子!”谁说天上不会掉馅饼的?这不老天爷开眼,愣是从天而降了吃不完的兔子吗? 西突厥人欢欢喜喜的捉兔子,吃兔肉,兔子肉可比吃腻了的羊肉美味多了,真是百吃不腻啊,更重要的这是不用干活白捡的兔子啊,过年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有些西突厥人更是机灵无比,兔子这么好吃,兔子这么可爱,为什么不自己养呢?西突厥人是勤劳和智慧的,比兔子大的多的牛羊马儿都能养,难道不会养兔子?这么小的兔子有什么难养的,左右不过是添一把草而已。 西突厥的草原上飞快的一传十十传百,人人开始捉兔子养兔子。老天爷给的恩惠难得无比,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要多砍些木头,搭一个栅栏。”有牧民兴奋无比,以前不养兔子,那是因为抓活兔子不容易,现在谁没有抓了三五十只兔子的。 “搭什么栅栏啊!这一片都是我们族的范围,让兔子自己吃草,我们想吃了就直接抓。”有牧民大笑,突厥人养牛羊马儿,难道还要像中原人一样傻乎乎的割草喂食?这茫茫的草原就是突厥人的牧场! “别让狼叼走了兔子!”有牧民想的深远,兔子是部落的财富,要是被狼吃了就亏大了。 “我们去射狼!”一群弓箭好的牧民说道,突厥人的弓箭就是用来保护部落的财产的。 轰轰烈烈的猎狼行动中,西突厥人对兔子的屠杀飞速的降低,养兔子蔚然成风,任何一个小部落的周围都是野生野长的兔子。 “有这些兔子在,今年冬天的大雪再厚,我们也不用担心食物了。”有牧民幸福的说着。 不到十天,噩梦就开始了。 “什么?草被吃完了?”有牧民惊讶无比,这块草地若是用来养牛羊,至少可以养三个月。 “兔子一刻不停的吃东西!”有牧民愤怒无比,小小的兔子吃的竟然是绵羊的十倍,这不明白吃进去的草都去了哪里。 “没了草,牛羊吃什么?”有牧民脸色惨白。 “去下一个据点!”部落首领反应极快,游牧民族追逐水草又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次比以往早了一些,不知道那熟悉的下一个据点之中的草儿长什么样子了。 “兔子不见了!”有牧民大声的道。整个部落的人古怪的看他,牛羊都要死了,谁还在乎兔子! 小部落拔营而起,整个部落上千人带着所有的物品慢悠悠的向另一个据点,十几天后,却只看见一群群的兔子在黄色的没有一根牧草的泥土上打滚。 整个部落的人目瞪口呆,浑身发冷,可爱的小兔子再也不可爱了。 “这是兔灾啊!”小部落头首领目瞪口呆之中终于想起了谣传。当时几乎没有把兔子多了成灾的笑话当真,现在却只想狠狠的抽自己的耳光。 “恶魔,都是恶魔!”一群牧民看着兔子愤怒的浑身发抖,没了牧草,牛羊吃什么,他们又怎么办? -- 第1598页 悲哀之中,又是一个小部落赶到了这里,只看了一眼满地的兔子就绝望的哭泣。“来晚了!” 两个原本见了面就算不开打,也绝对不会笑眯眯的小部落哀伤的看着彼此,只觉同是天涯沦落人。 “走!只有加快速度向西,超过兔群!”有牧民大喊,想要有草料,就只能去没有兔子的地方。 “动作要快,兔魔就要来了!”有牧民哭着,听说这些兔子只是兔魔的先锋,凡是出现兔子的地方,兔魔就会很快赶到,杀光所有的突厥人,抢走所有突厥人的牛羊。 一群牧民恶狠狠的看着无边无际的兔子,这群兔魔的奸细! 有牧民愤怒的弯弓要射杀兔子,却被人劝住:“杀了兔子,兔魔就会闻到兔子的鲜血,然后杀光我们!”兔魔被杀了手下,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赶来报复的。 “传闻中,已经有无数的部落因为杀兔子而被灭族了。”有牧民惨然道,那些有无数勇士的部落都被兔魔杀了,他们只是普通牧民,惹不起可怕的兔魔。 “走!向西,去王庭找可汗。”小部落首领厉声道,惹不起兔魔,惹不起兔子,难道还躲不起吗?天塌下来,也有可汗撑着。 西突厥的草原之中个,无数的小部落带着所有的人口和牲畜,浩浩荡荡的向着西突厥王庭出发,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可汗一定能够杀死兔子,对抗兔魔的!”所有的牧民都这么说着,脸上却没有一丝的笑容。 可汗也是人,怎么能够杀得死兔魔? …… 龟兹北面的三弥山中,无数突厥人驱赶着牛羊和骏马,向着山中艰难的前进。三弥山平缓的很,赶路并不艰难,但内心的痛苦加剧了体力的消耗,不时有人倒在地上,然后就趴在地上痛哭流泪。 “没受伤吧?”某个人拉着倒在地上的家人,用力的扯,只是手臂无力,怎么也扯不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那地上的人只是大哭。哭声感染了其他路人,好些人眼泪长流。从千里之外逃难到这里,谁不是心中悲伤无比? “就快到了,就能见到可汗了,可汗一定有办法的。”众人只是无力的安慰别人,安慰自己。强大的兔魔横扫一切,可汗只是凡人,怎么可能打败兔魔? “邪恶的中原兔魔!我一定要生吃你的血肉!”有年轻人咬牙切齿,周围的人只是不屑的看着他,讲大话要是有效,还轮到他? 一队骑兵从前面疾驰而至,被成群的牛羊挡住,厉声呵斥着:“快让开道路!”“乡巴佬,以为这里是草原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被呵斥和鄙夷的人们急忙的驱赶着牛羊,让出了一条道路,这一队骑兵骂骂咧咧了半天,这才飞驰而过。 “前面二十里就是王庭了,都小心些。”逃难的人们认真的叮嘱着其他人,西突厥王庭就在前面了,一定会有许多达官贵人在的,万万不能惹了他们,否则轻则被抓了做奴隶,重则直接杀了。 西突厥王庭中,射匮可汗站在皇宫的阳台上,俯视整个城市,触目之处到处是黄色的土房子,一顶白色的帐篷都没有,无数的牧民正在排队涌入城池。 “这是何等的繁华啊,中原的洛阳和长安有这么繁华吗?我看肯定是没有的。贪婪的中原人怎么知道什么是繁华宁静平和呢?”射匮可汗骄傲的道。在他的努力之下,西突厥蒸蒸日上,王庭中再也看不见凌乱的帐篷,而是一幢幢整齐的黄土房子。 “经济!只要振兴了房地产事业,西突厥就是不可战胜的!”射匮可汗回头看着各个大部落首领,语重心长。这些废物以为他不懂经济,可是他早已抓住了经济的重点,那就是房子!西突厥能够有今日,谁敢否定房子的重要性?比起那到是处廉价的帐篷的王庭,眼前到处是泥土房子的王庭高大上了不知道多少倍。 “是,可汗是草原的雄鹰,高瞻远瞩。”一群大部落首领恭维着。 “东突厥的那些废物懂什么?”射匮可汗冷笑着。只说大本营,东突厥竟然叫做“突厥牙帐”,简直LOW到了爆,而“西突厥王庭”五个字是多么的高大有气魄啊!听着就尊贵无比。而且突厥牙帐只是草原中的一座泥土城池,西突厥王庭却建立在三弥山上,皇宫就在山顶,他站在二层楼的阳台上,就能俯视整个城池,这是何等的豪气,东突厥那些蠢货知道个P。 “还有兔灾!”射匮可汗终于说出了这个人人关心的话题,所有大部落首领一齐盯着他。 “若不是东突厥那些废物惹了兔魔,哪里会有兔灾!”射匮可汗厉声道。一群大部落首领用力点头:“我西突厥才是突厥人的正统,所有突厥人都应该受到射匮可汗的统治!” 射匮可汗得意的微笑,一群大部落首领瞅他,以为这么笑几声,就能混过去了?他们大声的提醒:“可汗,这兔灾该怎么办?”虽然他们的部落还没有遇到兔灾,但是各个小部落带来的消息真的很恐怖,必须及早提防。 “兔灾算什么东西?”射匮可汗大笑,愚蠢的东突厥人或者怕兔灾,高贵的西突厥人怎么会怕兔灾? “知道中原人怎么养牛养马吗?”射匮可汗笑着问道。一群大部落首领面面相觑,不知道射匮可汗的意思。 “中原人有句老话,叫做亡羊补牢。他们把牛羊马儿都围在栅栏中,不让他们逃跑,也不让狼进来。”射匮可汗笑。“栅栏可以挡住凶恶的狼,难道还挡不住凶恶的兔子?” -- 第1599页 射匮可汗大笑,那些底层的牧民真是太愚蠢了,做个栅栏挡兔子都不知道。“没了牧草,明年还会长出来嘛,今年就吃兔子好了。”射匮可汗真心觉得累,一群牧民脑子不会转弯啊,没有牛羊吃,那就吃兔子啊,这么多兔子哪里吃的完。 一群大部落首领微笑着,可汗就是可汗,马上有了好办法。 “这种小事,以后不要来烦我。”射匮可汗摇头,只有愚蠢的东突厥人才会怕兔子。他站在阳台边缘,俯视王庭,一支两三千人的突厥人骑兵正在缓缓的进入王庭,看他们的服饰都是难民,而牛羊却少得可怜,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牛羊都吃的差不多了。他微微的鄙夷着,他也听过凶残的兔魔的流言,这些不敢吃兔子的突厥人不是好战士啊。 …… “那就是西突厥王庭?那就是皇宫?”那两三千人的队伍中,胡雪亭皱眉,就这么个破烂集市也叫王庭?考虑到上次在突厥牙帐犯了巨大的错误,胡雪亭立马派人询问清楚。 “雄鹰保佑你们。”某个投降的突厥人用某种突厥方言对着王庭中的百姓道。那王庭中的百姓鄙夷的看着投降的突厥人,一口外地突厥语,一句都听不懂,根本是一些落后的垃圾难民。但看态度还不错,勉为其难的笑了笑。 “可汗在哪里?”胡雪亭冒了出来,用非常不熟练的突厥某地土语问道,突厥人的土语比华夏的方言还要多几百种,一个部落就是一个方言,又没有官话,两支部落遇到了基本靠打手势,胡雪亭完全不担心被突厥人看破她是中原人,只担心又遇到一个摸着肚子判断位置的旅游向导。 感谢“可汗”二字的发音在所有土语中都很接近,那个王庭百姓立刻猜出了胡雪亭的意思。 “一群乡巴佬,以为可汗会见你们,会给你们吃的?”王庭百姓傲然看着胡雪亭,这些乡巴佬看到雄伟的皇宫一定吓死。“你们运气好,看,那就是皇宫,阳台边上的就是可汗。” 王庭百姓指着山顶的皇宫和阳台。 “那就是可汗?”胡雪亭瞅着低矮的山丘上的只有两层楼的垃圾泥土建筑。 身边数千士卒面面相觑,最恨语言不通了,完全不知道那个王庭百姓说得是“可汗就住在这里”,还是“那就是可汗”。 胡雪亭思索一秒,不认识,那就问问啊。 “来,所有人跟着我向山顶挥手。”胡雪亭用力的对着山顶挥手,大声的叫:“可汗!可汗!” 两三千敢死队幽怨的瞅了一眼胡雪亭,同样对着山顶的低矮破烂皇宫挥手,大声叫:“可汗!可汗!” …… 射匮可汗俯视王庭,那些胆小的不敢吃兔子的突厥难民正在和周围的人嘀咕着什么,然后有人指着山顶皇宫的方向,他得意的微笑,凡是进入王庭的西突厥人谁不想看到伟大的可汗?他傲然挺直了身体。 那些难民果然看到了站在阳台边缘的射匮可汗,大声的欢呼:“可汗!可汗!”又用力的对着射匮可汗招手。 射匮可汗笑着,倨傲的对着下方的难民招手,能够见到雄鹰的子孙,并且对着雄鹰的子孙招手,是你们这些贱人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 “看,那个穿着全白的衣服,脑袋上裹着一块蓝色头巾的家伙就是射匮可汗!”胡雪亭确定无疑,敢在“可汗”的欢呼声中大摇大摆的招手的一定就是可汗,不然已经被真可汗砍死了。 “慢慢的靠近,不要惊动守卫,干掉他!”胡雪亭瞅瞅周围的王庭百姓,王庭百姓们鄙夷的看着乡巴佬,再瞅瞅皇宫门口的士卒,士卒们同样鄙夷的看着她们。 “搞定!”胡雪亭笑了,不断的驱赶兔子,驱赶突厥人进入西突厥王庭的效果终于出现了,太多的不同语言的突厥部落进入王庭,朝见可汗,突厥士卒已经彻底的麻木了,根本不把到处乱看乱走的三千人的队伍不当回事。 …… 射匮可汗收回了手臂,转身面对一群大部落首领,神情严肃。 “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射匮可汗厉声道。 “你们可知道,中原现在纷乱不堪。”他看着一群大部落首领。众人缓缓点头,整个西突厥的所有高层都时刻的盯着中原的消息呢。 “最近的消息可不怎么好。”某个大部落首领皱眉道。李建成与杨広边打边向西边靠近,竟然就要打到西突厥的草原之中了,简直是典型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其他大部落首领笑着,还以为李建成是个人物,没想到分分钟被杨広按在地上摩擦。 “若是李园还活着,断然不至于如此的无能。”某个大部落首领很是叹息,李园与西突厥东突厥的关系都不错,很多人还是很看好李园的,没想到竟然英年早逝了,换了个废物儿子顶上,立马就露出了草包的真相。 “李建成快要站稳脚跟了。”射匮可汗的消息更全面。 “李建成是个废物,根本不懂战略,绝不是杨広的对手,但是,李建成占了巨大的便宜。”射匮可汗鄙夷的笑着。“杨広的地盘距离西突厥草原太远了,粮食补给快跟不上了。” 一群大部落首领微笑点头。杨広的手中有不少精兵猛将,打得李建成哭爹叫娘,但是,李建成越是败退,杨広的补给线就越长,而李建成左右是吃野菜的,根本不在意补给线。 -- 第1600页 “多半是要僵持了。”射匮可汗道。激烈的战斗就此结束,剩下的就是战场垃圾时间,谁能耐得住饥饿,谁就是胜利者。 一群大部落首领看着射匮可汗,有些不明白他召集众人,就是为了讲这么一个与众人无关的话题? “无关?”射匮可汗笑了,眼睛中精光四射。 “怎么会无关?一群盗贼在我们的家园中肆虐,怎么会与我们无关?”他深深的问道。 一群大部落首领有些尴尬,李建成和杨広距离西突厥草原虽然是近在咫尺,但就是还没有到,当然,要是愣说已经是西突厥的地盘了,也不是不可以,但既然是无耻的瞎扯,何必装出一副受害者的表情呢。 射匮可汗笑了:“西突厥的草原?我说的家园可不是我们美好的草原啊。”他看着一群大部落首领,目光从一个个人的脸上扫过,厉声道:“我说的是我们的故乡!我们祖宗生长的地方!中原!” 一群大部落首领傻傻的看着射匮可汗,完全不明白射匮可汗的思路。 “三百年前,我们的祖先就生活在中原,只要有蓝天的地方,就是我们突厥人的牧场!”射匮可汗神情中庄重无比。 一群大部落首领微笑,那是三百年前五胡乱华的时光啊,可是这就能说中原是突厥人的?再说,那时候还没有突厥人呢。不过,胡乱攀扯祖先的荣耀是一种技能,突厥人想要和匈奴等游牧民族扯上关系也不是那么的绝无可能。都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的名字,哪有什么血统的区分,说匈奴人改名成了突厥人未必就是错了。 “是啊,我们突厥人的祖先真是伟大!”一群大部落首领附和着,射匮可汗想要攀扯亲戚,随便他好了,吹牛又不要钱。 “洛阳,长安,黄河,长江!哪里没有我们的祖先的足迹?那些中原汉人在哪里?他们在长江以南的蛮荒地区,羡慕的看着我们在富裕丰饶的中原自由自在的享受美好的生活!”射匮可汗的眼睛看着天空,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祖先的土地和荣光,竟然在儿孙们的手中败得精光。 “那时候,我们的祖先是多么的幸福啊。”射匮可汗喃喃的道。 “有汉人给我们突厥人种田,给我们突厥人牧羊,我们突厥人只要坐在华丽的院子里唱歌跳舞,看到哪个汉人女子漂亮,直接扯掉了衣服快活,饿了,就直接杀了汉人吃肉,那些汉人二脚羊的道味道真好啊,那些汉人女子的肉鲜美极了。”射匮可汗闭着眼睛,遥想祖先的幸福生活,只觉如天堂一般。 一群大部落首领越听越是不对,有些茫然和尴尬的看着射匮可汗,射匮可汗是不是疯了,怎么忽然变成白痴中二了? 有机灵的大部落首领却神色大变,拼命的向其他大部落首领打眼色,你们的亲卫队在哪里?你们的部落中是不是有人反对你们?那些反对者又在哪里? 一群大部落首领脸色立刻白了,悄悄的看站在射匮可汗身后的侍卫,那些侍卫人人微笑着崇拜的看着射匮可汗,手却紧紧的握着腰间的刀柄。 某个大部落首领悄悄退后几步,细心的听门外的动静,听见了压抑的欢呼声:“射匮可汗!射匮可汗!”他缓缓地对着其余大部落首领摇头,该死的,中了射匮可汗的圈套!要是不答应射匮可汗的要求,立刻人头落地。 有大部落首领悄悄的看阳台外的城池,他们的军队根本不在城池内,只有三五十人在皇宫中,此刻定然也在重重包围之下。他仔细的看着王庭,今天很有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王庭了。视线中,那两三千人的难民骑手慢慢的向着皇宫靠近。 “可是,低贱无耻的汉人二脚羊夺取了我们突厥人的天下,我们高贵的血统被汉人玷污了,我们的中原,我们的家乡,我们的祖宗基业,我们的故土,我们的房子田地牧场牛羊银子被汉人夺走了!”射匮可汗声音忽然转厉,扭头恶狠狠的看着一群大部落首领。 “这是我们突厥人的耻辱!”他大声的道,声音近乎嘶吼。一群大部落首领用力的点头,激动万分的看着射匮可汗,好几人流下了羞愧的泪水。 “我们要打回中原!夺回我们失去的家乡!恢复我们突厥人的荣耀,让蓝天白云之下全部成为我们突厥人的牧场!”射匮可汗满脸通红,高高的举起双手,大声的吼叫。 一群大部落首领同样高高的举起了手,大声的叫嚷:“我们要打回中原!夺回我们失去的家乡!恢复我们突厥人的荣耀,让蓝天白云之下全部成为我们突厥人的牧场!”整个阳台中再也没有其他声音,唯有悲壮的嘶吼。 阳台上的嘶吼声传到了三弥山中,不断地回荡着:“……我们要打回原……夺回我们失去的家乡……恢复我们突厥人的荣耀……” …… 胡雪亭听着破烂皇宫中的嘶吼声,惊讶的抬头,四周的王庭百姓和士卒只是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伟大的可汗的皇宫中经常传出一些让人热血沸腾的声音,有毛个奇怪的。 “野蛮人!”王庭百姓们鄙夷的看着吃惊的胡雪亭等人,太没有见识了。 “这是西突厥人都是搞传销的吗?”胡雪亭震惊了,听声音的语气,看那些阳台上的突厥人高举的手臂,一定是在传销! …… 皇宫的阳台上,一群大部落首领激动地互相看着,还以为是射匮可汗想要吞并其他部落,没想到这是疯了,绝对是疯了! -- 第1601页 中原的人口太多太强大,西突厥绝对没有办法打入中原的。不是西突厥的勇士胆小懦弱怕死,而是中原人的城池,(弩)箭,刀剑太犀利,只能从中原购买铁器的西突厥人的勇士再不怕死,难道还能用骨箭和布衣打败穿着铁甲,拿着铁刀,箭头都是精心打造的铁箭头的中原人? 一群大部落首领互相飙着眼色,他疯任他疯,关我们屁事。众人幸福的笑着,配合一下疯子的胡闹,很有可能活着出皇宫,以后打死不来王庭了。 “你们担心我们突厥勇士打不过中原人?”射匮可汗看众人神色微妙,森然问道。大厅门外立刻有了刀剑触碰的响动。 一群大部落首领愤怒了:“谁说我们突厥勇士打不过懦弱的中原人的?我们西突厥的勇士一个就能打中原人一百个!”“我愿意带领我的部落作为先锋,杀光所有中原人!” 射匮可汗满意的看着一群大部落首领,哈哈大笑:“我们不用自己出兵。”一群大部落首领对着射匮可汗也是哈哈大笑,为什么忽然觉得能够在疯子手中活下来的几率非常的小? 好几个大部落首领不动声色的看阳台外,该死的,虽然不是悬崖,甚至山坡也不是很陡峭,但是一点大树深沟都没有,几乎是一眼看到底,完全没地方躲藏。早有防备的射匮可汗的士卒撑死花一炷香时间就能抓住他们。 几人苦笑着,跳阳台逃走的几率是零,除了死得更狼狈些外,一点点实际的希望都没有。众人打起精神,多发动一些演技,糊弄射匮可汗的几率更大一些。 “我们可以扶持一个中原的傀儡,让他替我们开路!只要中原大乱,十室九空,就是我们夺回中原的时刻!”射匮可汗道。 一群大部落首领盯着他,这么老套的计划亏他说得出口,用力的点头:“好计划!当年我突厥祖先五胡乱华就是这么做的。”“能够重现祖先的荣耀,我死而无憾。”“我终于可以回到祖先的家园了!”有大部落首领泪流满面,就想要载歌载舞。 “不夺取中原,我们迟早会被消灭。”射匮可汗大声的道。“草原没有铁,没有盐,没有纸张,没有茶叶,只有该死的牛羊和牧草,时间越是过得久了,草原和中原的差距就会越大。” “三百年前我们的祖先能够随意的屠戮和吃汉人,现在我们只能吃牛羊,吃兔子。”射匮可汗冷冷的道,说老实话,他对吃汉人没兴趣,又不是变态,干嘛要想着吃汉人?他羡慕的是那份不把汉人当人的权力,以及痛恨三百年后双方的差距越来越大。三百年前,草原游牧民族没有铁,穿羊皮衣服,赶着牛羊,冬天会挨饿冻死,三百年后却依然没有区别,但那些该死的中原人却越来越富裕,竟然用丝绸铺路迎接四方蛮夷,洛阳和长安的市集中可以买到所有地方的商品! 这种巨大的差距,让射匮可汗痛恨无比。 他看着眼前的大部落首领们,这些人真的会听他的命令,把部落的军队交出来? 一群大部落首领盯着射匮可汗,兴奋地点头:“我们一定夺回中原,收复失地,重现祖宗的荣耀!”众人飙眼色,射匮可汗的动机是好的,谁不想杀回中原的花花江山?不管是东突厥还是西突厥都一直在与中原的各个势力接触,希望中原越乱越好。但是做事要量力而为,现在中原出了个胡雪亭,心狠手辣,所向无敌,东突厥人被打了落花流水。平常吹牛自然可以说西突厥勇士超过东突厥勇士一万倍,但若是当真了那就是傻逼了。要是西突厥人真的杀入中原与胡雪亭硬杠,那一定是鸡蛋碰石头。 “我们是扶持李建成还是杨広?”大部落首领们不是笨蛋,射匮可汗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想要从就在西突厥附近的两个中原大佬中挑一个,他们只管顺着话题说下去,能不能活着离开皇宫和王庭就看脑子机不机灵了。 “杨広是大随的皇帝,我们扶持他,他一定会与胡雪亭拼个你死我亡。”某个大部落头领用最认真的态度建议道。杨広有兵法,有将领,有大义,若是得了西突厥的扶持,中原的局面就会大变,胡雪亭与杨広的大战只怕就要旷日持久了,中原死个三四千万人不是梦想,西突厥就可以再次联合周围的蛮夷各国重现五胡乱华,瓜分中原。 好些大部落头领点头支持:“李建成就是个废物,扶持他也没有办法搅乱中原。”仔细的打量射匮可汗,我们都这么认真的讨论了,应该是可以拉拢的,不用杀了吧? “我选择扶持李建成。”射匮可汗缓缓的道。一群大部落头领才不在乎是支持李建成还是杨広呢,他们需要的只是认真的态度,急忙认真的严肃皱眉,等待解释。 “李建成穷途末路,扶持他有雪中送炭的味道。”射匮可汗道。一群大部落头领机灵摇头,适当的反驳代表了认真思索,一味点头很容易被人以为只是敷衍的。“可汗知道为什么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因为锦上添花很容易得到回报,而需要人雪中送炭的绝大多数都冻死在了大雪中。” “李建成弱小,容易操纵。”射匮可汗继续道,一群大部落头领这次点头了,扶持傀儡就要找个弱小的,若是傀儡的胳膊太粗,很容易摆脱控制的。 “太原李家有蛮夷血统,一直与我突厥人亲善。”射匮可汗继续道。一群大部落首领互相看了一眼,所谓的太原李家有蛮夷血统是谣言,真假难辨,但太原李家与突厥人亲善却是真的,不论东突厥还是西突厥都从李家的手中得了不少好处。 -- 第1602页 “杨広对我突厥很不友好。”射匮可汗慢慢的道。一群大部落首领看射匮可汗,杨広何止是对突厥不友好,而是对所有蛮夷不友好,杨広仗着中原兵强马壮,对四周的蛮夷虎视眈眈,突厥,吐谷浑,谁没有吃过杨広的亏?突厥更是被杨広的臣子裴矩分裂成了东突厥和西突厥。 “是,我们只能选择扶持李建成。”一群大部落首领认真的点头道。二选一,杨広对所有蛮夷的仇恨+1,李建成对突厥的亲密度+10,还能选谁? 众人笑着,终于等到“真理越辩越明”的出现结果了,如此流畅自如好不做作,射匮可汗应该会认为他们很积极的投入了吧? “李建成此刻缺少粮食,而我们有吃不光的兔子。”射匮可汗笑,草原上忽然出现无穷无尽的兔子根本是天意啊,这是老天爷要李建成打败杨広呢。 一群大部落首领激动地点头:“是啊,果然是老天爷的意思!” “我们要修改以往介入中原之争的方式。”射匮可汗已经想好了全盘计划,以前突厥扶持势力祸乱中原的方式太单一,只知道送战马给中原势力,结果那些势力要么得了便宜就翻脸,要么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白白浪费突厥人的战马。 “可汗的意思是?”某个大部落首领疑惑的问道,这回是真心不明白了。 “我们出兵!”射匮可汗冷笑,“我们直接出动三万铁骑,击溃了杨広之后,直接夺取了陇西。” “若是李建成打下了关中,我们就再割据关中,坐看中原人厮杀。”射匮可汗嘴角含着笑,得关中者得天下的古语他也知道。 “若是李建成失败了呢?”某个大部落首领没忍住,问道。李建成实在不具备攻打关中的能力。一群大部落首领忧伤的瞅他,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只为强出头,你执着了。 “有了陇西,我们也该知足了,大可以坐等下一次机会。”射匮可汗道,只要得到了陇西,就切断了中原通过河西走廊进入西突厥地盘的重要途径。“中原人个个都想做皇帝,我们没了李建成,还有张建成,王建成。只要中原没有统一,天下大乱,李建成死不死又有什么关系?” 一群大部落首领用力点头,统一的中原对四周的所有民族万分的不利,中原越是混乱,百姓越是民不聊生,对中原附近的各个民族而言才越是太平盛世和机会。 “我们扶持李建成的理由不能再是‘儿皇帝’。”射匮可汗道,那些跳梁小丑想要得到突厥人的支持,纷纷献表称臣,甘愿认突厥人做老子,但这个模式对李建成的影响很大,李建成唯一的外衣就是仁义无双,若是剥下了为国为民的外衣,露出了一切为了蛮夷的内衣,哪里还会有百姓支持他? 一群大部落首领急忙深深的皱眉:“‘儿皇帝’自然是不太好,但不用这个名分,又能以什么理由出兵呢?” “解放全人类。”射匮可汗笑了。 一群大部落首领惊讶极了,疯到这个程度是没救了。 射匮可汗大声的道:“李建成仁义无双,心中没有种族和民族的观念,为了天下百姓而奋斗,如此仁义之人,古之圣贤不能比也,我等草原蛮夷被李圣人感化,甘愿为李圣人效马前卒,又何奇之有?” 一群大部落首领笑了,有几万突厥大军围着李建成,让李建成做圣人又有何妨?有“圣人突厥亲卫队”的名声在,取陇西,取关中,又有谁能反对? “妙计!”一群大部落首领赞叹不已。“可汗真乃长生天降下来的英雄啊!”“我西突厥当崛起矣!” 射匮可汗大声的笑,满意极了。“只是,你们陪我演了这么久的戏,我就会放过你们这些突厥人中的腐肉吗?” “嘭!”大厅的门被打开,几百个士卒涌了进来,带头的果然是一张张熟悉的脸。 “没想到你竟然勾结射匮可汗。”某个大部落首领冷冷的看着某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是他的部落中能够与他竞争的某个势力头领。 “你老了,腐朽了,挡住了我突厥重新崛起,夺回中原的道路。”那个年轻人温和的笑着。 “你们只有死了,我突厥人才会团结在一起。”射匮可汗认真的道。这些大部落首领以为人多势众兵强马壮,对射匮可汗面服心不服,对着突厥可汗的位置虎视眈眈,真以为他不知道不成?杀了这些老首领,新首领未必能真心听他的指挥,但是这些部落就会陷入内乱,他就算没有乘机吞并这些部落,至少也能吸收这些部落的离散人口,加强自己的实力。 “你们现在就去见长生天吧。”夺(权)的各部落新首领们微笑着,施主们手中的兵刃闪着光芒。 …… 皇宫前,士卒们不耐烦的驱赶着越走越近的胡雪亭等人。 “野蛮人,快滚开!这里不是你们能够靠近的地方!”士卒们呵斥着,这些小部落的人以为皇宫就是部落中的首领的帐篷,想去就去,想来就来? 胡雪亭对着士卒们认真的道:“我是来杀射匮可汗的,咦,没听懂?看我的口型,我是来杀射匮可汗的!” 剑光一闪,一群士卒鲜血飘洒。 “杀进去,一个不留!”胡雪亭厉声道。 三千敢死队怒吼:“杀!” …… 大厅中,一群士卒狞笑着逼近一群大部落的老首领们,老首领们只能不断地后退,很快到了阳台边缘,半个身体都悬挂在了外头。 -- 第1603页 射匮可汗和一群新首领满意极了,直接杀了有什么味道,慢慢的看着对手痛苦绝望直到死亡,这才是人生的最高享受。最好几个老首领跳阳台,然后摔断腿,或者衣衫破烂,满脸血污,狼狈不堪。 忽然,大厅外头传来了激烈的厮杀声和惨叫声。 射匮可汗一怔,又笑着看着一群老首领:“没想到你们很机灵嘛。”还以为这些人一点准备都没有,原来还是有提防他的,只是,太愚蠢了,外头的刀子又怎么比得上近在眼前的刀子呢? 一群大部落首领悲伤无比的互相打量,那个家伙猜到了射匮可汗不含好意,却只是派人在外头接应?你的愚蠢害死了你自己! 某个大部落首领转头看着阳台下的大越敢死队不断地进入皇宫,用力的招手:“我在这里!救我!”奋力跳下啦阳台。 其余大部落首领毫不犹豫的跳下了阳台,有援军,活命的几率那就不一样了。 王庭中,无数的突厥百姓看见有人杀入皇宫,又看见一群大部落的首领从阳台上跳下来,在山坡上连滚带爬,几乎秒懂发生了什么。 “快进屋子,与我们没有关系!”某个王庭百姓大声的催促家人和邻居们。 “这就是传说中的内讧?”一群外地来的突厥难民眼睛发亮,突厥可汗被自己人干掉的比例实在太高了,几乎每两个突厥可汗就有一个是被自己人篡位干掉的,突厥人都已经习惯了,没想到竟然能够在西突厥王庭亲眼看到这一幕。 “我见证了历史!”某个外地来的小部落首领高激动万分,顺便通知所有比车辕高的部落人拿出武器,若是场面够混乱,他不介意赌一把自己有没有做可汗的命。 皇宫中,射匮可汗冷笑道:“追!”要是这几个大部落老首领能够在重重埋伏中杀出一条生路,他就直播吃翔。 几百个精锐士卒纷纷跳下了阳台,同样在山坡上连滚带爬的追赶。几个想要篡位的年轻人紧张的追在最前面,若是被老首领跑了,射匮可汗毛事没有,他们必死无疑。 射匮可汗站在阳台边,淡定的看着阳台下方的追逐,傲然负手而立,他丝毫不担心这些大部落老首领的援兵,他在皇宫中埋伏了五千人,还怕对付不了一群仓促进来救人的部落士卒? “我能当可汗,是因为我的计划是最周密的。”射匮可汗冷笑着,平时想要召集这些大部落首领在皇宫中见面何其艰难,有了兔灾的借口,这些大部落首领傻乎乎的就赶来了。 “你们的实力本来几不如我,我这些年利用可汗的权力,不断的发展我的部落,购买中原的兵刃,你们就算和我正面硬杠,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射匮可汗大笑,他有三百个士卒有盔甲!这是何等的骁勇啊!这些只有布衣的大部落首领怎么可能与他开打? 大厅外,喊杀声越来越近。 射匮可汗微微皱眉,这些士卒真是让人扫兴,一点点小老鼠都不能立刻干掉。 喊杀声忽然停止了。 射匮可汗的嘴角露出了笑容,这是终于杀光了那些大部落首领的援兵了。 “嘭!”大厅的门被踢开。 射匮可汗大怒,谁忒么的这么无礼?附近十几个侍卫立刻抽出了刀剑。 胡雪亭走了进来,四处一瞧,大喜:“哎呀,你就是射匮可汗?” 射匮可汗一怔,中原话?他惊愕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猛然想到了一个名字。他用中原话问道:“胡雪亭?” 胡雪亭用力点头:“很好,你可以在阴曹地府报我的名字!怎么看李建成都到了绝境,想要翻盘的唯一机会就是借西突厥的大军杀入中原了,按照天意的狗屎,十有(八)九会成功,搞不好还会冒出几十万上百万突厥勇士,胡雪亭可没想过与上百万突厥骑兵硬杠,必须抢先一步,早早干掉西突厥的可汗,然后西突厥为了抢夺可汗的位置内讧,没空搭理李建成的求助,那才是最佳的策略。顺带还能从李建成的背后偷袭,说不定就能干掉李建成了,看这个位面还能折腾什么。 “你让我不开心一次,我就让你不开心一百年。”胡雪亭冷眼看天,逆天而行就是这么简单。 射匮可汗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大惊失色:“慢着!你听我……” 剑光一闪。 射匮可汗愣愣的站着不动,周围十几个同样站着,一动不动。 胡雪亭大摇大摆的走到了阳台边上,俯身看着下方,不屑的扁嘴:“既然比保俶山还低!” 那些躲在家中,透着门缝和窗户缝兴奋的看着山上的突厥可汗传统节目的百姓们惊愕的看着忽然冒出来的胡雪亭,这女的是谁?为什么射匮可汗傻傻的站着。 “嘭!”射匮可汗化为肉泥。 “嘭嘭嘭!”十几个侍卫化为肉泥。 整个王庭中看到这一幕的所有突厥百姓齐声大吼,这不可能! 胡雪亭用力招手,大声的道:“我是胡雪亭!” 马蛋,没有回声! “亭!亭!亭!”没有回声就自己配。 王庭的所有突厥百姓看着胡雪亭,完全不知道这女子用完全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什么。 “啊!”忽然有人指着王庭的城门口惨叫。 众人回头看去,所有的难民都惊恐无比,神情就像看到了恶魔。 “兔子!”无数的突厥难民纵声哀嚎。漫山遍野的兔子欢快的向着王庭跳跃,所过之处绿色尽数不见,唯有黄色的黑色的泥土。 -- 第1604页 “完了!王庭也完蛋了!”无数的难民居高临下看着山脚下数不清的兔子,人生彻底陷入了绝望。 胡雪亭瞅瞅兔子大军,淡定的取出一根短短的小笛子,用力的吹,人耳听不见的高频声波向着四周蔓延。整个西突厥王庭中的所有猫狗兔子全部都直立着,惊恐的看着胡雪亭。 “朕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捣乱?”胡雪亭淡淡的道。 身后,一群敢死队士卒拼命的劝:“圣上,快走!”一旦被突厥士卒们反应过来,区区三千敢死士卒只怕不能活着离开王庭。 某个大部落新首领带着几个士卒悄悄从阳台下靠近,这个家伙杀了射匮可汗,若是杀了她,有很大的机会成为替射匮可汗报仇的英雄,成为西突厥的新可汗。 “去死!”几个人猛然冲出来攀爬阳台。 一道灿烂的剑光猛然一闪,半个阳台坍塌,那几个人更是成为了血雾飘荡在空中。 “我是胡雪亭!亭!亭!亭!”胡雪亭举起长剑。“犯我大越者,虽远必诛!” 下一刻,所有猫狗兔子全部转身就逃。 在下一刻,所有远道而来的难民猛然跪在地上,脸色比被兔子吃了还要惨然一万倍:“兔魔!兔魔!兔魔!”只有魔鬼才能把人变成血雾! 一群王庭百姓愣愣的看着胡雪亭,瞬间理解了“兔魔”的含义,跪在地上大声的叫:“兔魔!兔魔!” 不对!叫兔魔会被砍死的! “兔魔可汗!兔魔可汗!”为了活命,必须无耻。 周围的突厥百姓傻傻的听着“兔魔可汗”的欢呼,光速理解了投靠兔魔就是自己人,再也不用担心被兔魔杀掉的美好未来。 “兔魔可汗!兔魔可汗!”越来越多的人欢呼,整个王庭到处都是欢呼“兔魔可汗”。 一群士卒有些茫然,也慢慢的跪下欢呼“兔魔可汗”,按照突厥规矩,谁拳头硬,谁干掉了老可汗,谁就是新可汗,兔魔可汗没问题啊。 就是有问题也顾不得了,谁愿意和一剑砍掉半个阳台,一剑砍人就变血雾,能够指挥所有兔子的恶魔开打! “兔魔可汗,兔魔可汗!” 欢呼声中,胡雪亭愣愣的问一群手下:“他们在干什么?”不像是要反杀啊,怎么像是在过年? 一群手下只会傻傻的看着胡雪亭,你丫都不懂,我们怎么懂? 【作话】 2019.06.10.19:1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2019.06.14.19:2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雾霁”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13章 儿皇帝的算盘 西突厥王庭东面五十里处,一支只有两千人左右的骑兵守住了道路,所有靠近的突厥人都会被严厉的喝骂驱赶,各个突厥难民见了他们的气势,心里就软了三分,料来定是某个大部落的先遣部队,不然不至于全都是精壮汉子。 “都注意点!”麦铁杖厉声下着命令,不安的看着西突厥王庭方向。胡雪亭亲自杀入西突厥王庭真是个愚蠢到狗屎一般的主意!麦铁杖恨不得一巴掌打在她的脑门上,你丫能清醒点吗?身为帝王远征西域已经是非常大的错误了,竟然还亲自深入敌方大本营,这肩膀上的脑袋是假的不成? 麦铁杖瞬间就想到了杨恕,重重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胡雪亭果然是骁骑卫的二代核心,作死能力与杨恕一模一样。杨恕当年也曾经只带了几十骑冒充突厥人,跟在突厥人的队伍当中,杀入几万突厥人的大营。对了,还有张须驼,这混账小子也干过几人就敢拦住几万贼人的“壮举”。【注1】 骁骑卫的人的脑袋中是不是都是稻草啊! “以为自己武勇了不起啊!”麦铁杖恶狠狠的骂,能够飙剑气就能横扫千军万马?几十万甚至几百万突厥铁骑追杀之下,你丫就是飙剑气飙血飙吐沫,都能飙到你七窍流血!善泳者溺于水,善飙剑气的死于乱军之中! 麦铁杖看看周围只有两千士卒,其中还有一千五百人是突厥降卒,心里就紧张的颤抖。要是这一千五百突厥降卒忽然想明白了他们大可以招呼四周的无数突厥难民,把区区五百汉人杀得精光,他又该怎么办? 更糟糕的是,他绝对不能离开这里。 麦铁杖留在这里是为了接应胡雪亭,不管胡雪亭有没有成功杀了西突厥可汗,都会引发西突厥的疯狂反击,他的作用就是给胡雪亭打开一条通道。若是麦铁杖离开了这里,胡雪亭就会死在乱军当中?麦铁杖是坚决不信的,若是换成杨恕他就信了。不管他再怎么鄙夷胡雪亭的剑气,终究是要承认有剑气在手,胡雪亭几乎是神一般的存在,绝对没有人能够挡住她的去路。 要是麦铁杖敢私自逃离,甚至加入突厥大军反杀胡雪亭,他毫不怀疑可以杀光胡雪亭身边的三千敢死队,但同样毫不怀疑胡雪亭能够突围而去,然后或者单骑破阵斩杀了他,或者回到中原率领几十万大军,把他和整个西突厥在地图上抹掉。 “就算是战斗到最后一人,老夫也必须像一颗钉子一样钉在这里!”麦铁杖已经有了战死的觉悟,听说胡雪亭对待战死的忠臣非常不错,他若是战死了,他这一支鲜卑族应该能够得到胡雪亭的额外照顾,幸幸福福的生存下去。 “唉。”麦铁杖依然叹气,前脚投靠了胡雪亭,后脚立马就要捐命,真是狗屎啊。他仔细的看着周围的地形,该死的草原,一点点没有可以防守的地方,放火都没什么效果,只有死战到底了。 -- 第1605页 远处的西突厥王庭方向好像有了动静,突厥人的号角声不断地吹响,附近一些路过的突厥人听着号角声,有的茫然,有的却脸色大变,立刻就跪在了地上。 “那号角是什么意思?”麦铁杖扯着一个粗通汉语的突厥手下问道。那突厥手下只能大致的解释:“……新的……可汗……来了……” 麦铁杖一怔,新可汗?他凝目愿望西突厥王庭方向,既没有看到冲天的浓烟,也没有听见震天的厮杀声,不像是胡雪亭杀了老可汗,新可汗继位。他自嘲的笑了下,就算是胡雪亭真的杀了老可汗,整个突厥的朝廷也一定是忙着追杀胡雪亭报仇,哪里有空拥戴新可汗登基? 麦铁杖看着周围的突厥人,那些零散的听不懂号角意思的牧民都在其余有见识的牧民的提醒和催促下,急急忙忙的跪在了地上。好些人都在看着麦铁杖等人,新可汗御驾在前,为何还不跪下? 麦铁杖低声的咒骂,却只能示意附近的士卒都跪下。胡雪亭没有回来之前,万万不能因为这些小事情暴露了身份。他看着西突厥王庭的方向,有些拿捏不定主意。看情形,胡雪亭没有来得及动手,那是不是该由他动手刺杀新可汗?两千士卒若是在新可汗经过的时候猛然发动袭击,新可汗多半不会提防一群穿着突厥服装的人,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麦铁杖眼神微微一凝,虽然与计划不同,但是胡雪亭也是久经战阵了,一定会知机的配合他,从背后掩杀新可汗的队伍的。 “传令下去,准备战斗。”麦铁杖低声下令。 远处,有百余骑疾驰而至。 麦铁杖不动声色,不过是新可汗的先锋而已,不用理会,钓大鱼要紧。 “将军,你看那旗帜。”有手下低声道。麦铁杖仔细望去,那百余骑竟然打着大越的旗帜。 麦铁杖张大了嘴,胡雪亭也太嚣张了,竟然大摇大摆的打着大越的旗帜。 “麦将军,圣上宣你进王庭见驾。”那百余骑在麦铁杖的注视中到了他的面前,淡定的道。 麦铁杖来不及怒斥他们的嚣张,厉声问道:“圣上可有危险?”进王庭见圣驾?这是被困苦战的意思吧? 那百余骑士卒古怪的笑了:“西突厥已经平定!这世上再也没有西突厥了!” 麦铁杖冷冷的看那些士卒,吹牛皮有个P用。 “留下一千人,其余人跟老夫去救驾!”麦铁杖说什么都要忠心救主,要是能侥幸救了胡雪亭出来,这辈子荣华富贵那是稳了。 周围的突厥人跪在地上,小心的看着那百余骑队伍中的另一面旗帜,那上面的九根羽毛代表的是可汗啊。 “这些人是可汗的使者或者亲兵。”所有突厥人跪的更低了,能够见到如此近的与贵人相遇,真是长生天庇佑。 百余骑兵看了一眼紧张和杀气腾腾的麦铁杖,又互相看了一眼,淡定的掉头带路。 麦铁杖握紧了手里的长矛,又轻轻拍了一下外衣下罩着的纸甲,一旦厮杀,立刻就要脱掉外衣,保证纸甲的膨胀和弹性。 “今日让突厥人见识一下麦某的厉害。”他哈哈大笑着。 一路行去,所有突厥人见了他们都急忙跪在道路两边,恭恭敬敬的不敢抬头。麦铁杖心中宽了几分,冒充突厥人杀进杀出的几率还是有的。 众人一路向上,终于进了西突厥王庭,无数的突厥人面对皇宫,虔诚的跪着。 麦铁杖有些惊讶,一点都没有看到开打的痕迹啊。 “老麦,这里!”塌了一半的阳台上,胡雪亭对着下面的麦铁杖用力的挥手。 麦铁杖看看山顶的皇宫和破烂阳台,再看看兴高采烈挥手的胡雪亭和王庭中跪了一地的突厥百姓,以及身边认真的瞅着他,等待他脸色大变的一百带路士卒,忽然醒悟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勇者斗恶龙救公主?”麦铁杖惊恐了。该死的,西方的传说竟然是真的!恶龙呢,恶龙在哪里?公主,咳咳,圣上你不要光是站在阳台呐喊助威啊,给点恶龙在哪里的提示啊!一千一百人能够斗得过龙吗?老夫是不是该换个年轻人来当主角啊? …… 皇宫中,胡雪亭大摇大摆的坐着,一群西突厥侍女露着大半截腰,或摇着巨大的扇子,或小心的喂着哈密瓜。 麦铁杖依然在风中凌乱,怎么也不明白为毛斩首行动竟然成了收服异邦了。 “没有全部收服,看,他们还不是很服气。”胡雪亭咬着哈密瓜,指着一群大难不死的大部落首领。 一群大部落首领中有懂洛阳话的急忙翻译,然后众人一齐跪下:“伟大的兔魔可汗,我们是您最忠心的臣子,绝无二心。”当真是句句是真,谁敢反叛魔鬼? “朕不信你们。”胡雪亭淡定的道。一群大部落首领懂,随便喊几句忠诚谁不会啊,必须缴投名状。 一群部落首领眼中精光闪烁,欢喜的道:“应该的!应该的!” 胡雪亭微笑,蛮夷也想玩诡计? …… 战场上渐渐平静,杨広的军队已经退了回去,方才还厮杀声震耳欲聋的平原上唯有几百具尸体。 李建成望着鲜血,淡淡的道:“杨広快撑不住了。”薛举用力的点头:“是!杨広撑不住了!”李建成身后五百甲士用力点头:“是,大周必胜!” -- 第1606页 几步之后,李孝恭悄悄长叹。杨広怎么可能撑不住?是他们撑不住了才对!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只看衣服就能大致知道战死的大周朝的士卒是大随士卒的五倍以上。 李孝恭微微跨出一步,就想要说话,却被李神通用力扯了回去。他转头看李神通,李神通微不可查的摇头。李孝恭无声的叹息,就连死命硬挺李建成的李神通都不敢说话了。 太原李家不可谓不竭尽全力了,什么故意内讧,什么留下一些火种,各种办法都想了,不论李建成是不是打败了胡雪亭,或者是被高颖等人偷袭干掉,李家都能有一支安然的生存下去。但人算不如天算,杨広突然冒了出来,打破了李家的一切计划。李家唯有一路向西败退,起初还以为可以将计就计,把原本打算留着对付胡雪亭追杀的计划用到杨広的身上,轻松的利用战线的拉长,以及陇西的人口优势消磨光杨広的大军,没想到刚开打,就发现太原李家自以为的“精兵悍将”在杨広的正规军面前不堪一击。 李建成、李孝恭、李神通瞬间就看透了战争的本质,阴谋诡计只是在大家实力相近的时候才有用,实力差距悬殊的情况下,任何诡计都只是笑话。 左右夹击?杨広直接击破! 前后呼应?杨広直接击破! 十面埋伏?杨広直接击破! 该死的你除了会直接击破,还会别的什么吗? 李建成就算有千般诡计,李孝恭李神通薛举就算有万夫不敌之勇,奈何在接连的败仗面前,整个陇西士卒的士气低到了崩溃的边缘,什么精妙攻击,反败为胜全部用不出来。 李孝恭凝视着地上的陇西士卒的尸体,若不是李建成懂得鼓舞人心,所有将领天天与陇西的士卒和百姓们讲着“杨広劳师远征,后勤补给不给力,迟早要饿死;民心不在杨広处;帝国主义注定只会失败”等等振奋人心的言语,这些陇西士卒哪里还有勇气开打? 他看了一眼李建成,这画饼的效果是有限的,当渴望吃饼的人迟迟吃不到饼,这画饼的鼓励起来的士气就会加倍的崩溃了。 李孝恭默默的转身,与李神通一起回到军营之中,最迟明天早晨,杨広又会再一次进攻的。 “这条战线不太守得住了。”李神通低声道,李建成打死不肯动用李家真正的核心精锐士卒,说是要留在最后一刀捅在杨広的软肋上,只肯用陇西的士卒和百姓开打,靠这些没有正经训练过的士卒能够坚持一个月,已经超出了李神通最好的估计了,差点以为可以反败为胜。但看看每天吃牧草吃到脸色碧绿的陇西士卒,李神通怎么都不信还能坚持。 “今日战死的士卒比以往多了一半。”李孝恭道。周围好些将领神情凄惨,不是他们不给力,也不是士卒不卖力,吃牧草吃到手软脚乱了,能够打到这个程度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不如……”李孝恭看李神通,解决目前的危机的办法其实还是有的,那就是把李家的精锐士卒调出来,与杨広决战,胜自然是风光无比,败则迅速退入草原,直接做草原中的游牧民族。 李神通缓缓摇头,李建成所谓的那李家的精锐士卒当刀子用的言语也就忽悠李孝恭了。李家大败特败到了这个程度,李建成已经谁也不信了,身边那五百甲士就是证据。以亲民和仁义无双为标志的李建成的身边什么时候有过甲士?李建成身边的甲士又是提防谁?答案简直呼之欲出。 那李家最后的精锐士卒是李建成留给自己的保命底牌,任何时刻都不会动用的。 “我已经向圣上启奏,建议派一人去西突厥称臣。”刘文静低声道。李孝恭扫了他一眼,哪怕是私下谈话,刘文静都用“圣上”而不是“建成”的称呼了。这大周朝落魄至此,却反而严格遵守君臣礼仪,这是表示李建成只能用刀剑来维持天子之威了?李家的灭亡的迹象已经妥妥的了。 “圣上可答应了?”李神通问道。李孝恭眼中又是一暗。 刘文静慢慢的点头,又缓缓的摇头。“圣上答应联系西突厥,但是没有答应称臣。”李孝恭用力点头:“圣上果然是君王也!”纵使李家落魄了,也没道理向一群蛮夷称臣。李神通只听李孝恭的语气,就猜到了李孝恭心里想什么,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微微叹息,当年若是选择李孝恭做太原李家的阀主,这李家是不是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呢? “朕当然不会立刻答应称臣。”李建成推门而入,身后五百甲士飞快的进入了房间,四下站好。屋内一群人早已习惯五百甲士的存在,一丝也不惊慌,一齐站起,恭恭敬敬的道:“圣上!” 李建成微笑摆手,寻了一处坐下,道:“太原李家势微,只怕是不太能够坚持下去了。”众人急忙想要吹牛拍马安慰,李建成摇手道:“诸位都是我太原李家的老班底,朕没有必要在这里隐瞒真相。”他看着众人,道:“朕原本以为杨広粮食转运不济,终究会在僵持之后选择撤退。我太原李家虽然挑起了大随的分裂,但大随的大敌不是我太原李家,是胡雪亭,是杨轩感,是高颖,我太原李家在这些枭雄面前,只是小字辈而已,这陇西也没什么油水,为了陇西而苦战不值得。” 众人仔细的看李建成,李建成的演技太好,他们分不清这是钓鱼,还是真心话。 李建成继续道:“朕没想到杨広竟然像疯了一样,死死的盯着朕打。”众人苦笑,从结果倒推原因,应该是杨広认为李家已经没了粮食,与其放虎归山,不如咬咬牙干掉了更简单。 -- 第1607页 李建成微微叹气,道:“杨広已经够疯了,几个将领也疯的厉害。” 众人知道他说的是谁,杨広的手下中有个少年白发的将领,每次与李家作战都像是面对杀夫仇人似的,以一敌百敢冲锋,面对陷阱敢往下跳,杨広不鸣金收兵,那家伙就绝对不停止厮杀。 “听说那是杨広的义子。”某个官员低声道。双方打了这么久了,谁都有不少对方的俘虏,明面上的消息早已互相摸得透了。 “朕的大周已经坚持不下去了。”李建成长叹。“唯有向突厥借兵借粮。” 众人点头,若是突厥肯出兵自然是最好,这里已经是突厥的边缘地带,随便出动几万突厥铁骑就跟玩儿似的。哪怕不肯出兵,给些吃的也好啊,突厥人有的是牛羊,随便给他们一些,只要杨広看见了李家得到了突厥的粮食支援,只要还有一丝的脑子,就不会继续与李家玩命。 “但是,突厥人狼子野心,无信无义,见利忘义,朕若是据实而言,这突厥人定然是要对朕下狠手了。”李建成冷笑着。若是他直接对突厥人提出接受突厥人支援的条件就是“称臣”,突厥人立马就会把价码提高十倍,要求“称孙子”、“割让土地”、“以太子为质”、“十万年轻女子”等等苛刻的条件。 “朕只有先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才能得到‘称臣’的机会。”李建成凄然笑着,想要跪在地上叫突厥人爸爸,竟然还是要努力争取的。李孝恭伤感的看着李建成,弱国无外交。 “十日内,西突厥可汗的使者应该就会到了,破杨広就在十日后。”李建成厉声道。众人一齐躬身唱喏,但心中其实很是清楚,十日后定然是极其屈辱的跪在地上迎接突厥蛮夷了,而杨広更不会是“破”了,撑死就是退走。 李孝恭泪水长流,当日在太原城中,李园是如何说的?“我李家当开辟一新朝,李姓当为国姓,我李家有功之人当为王侯。” 李园的旦旦誓言言犹在耳,这李园的人头早已到了洛阳,李家的一群“有功之人”十有七八去阴曹地府了,剩下的“有功之人”天天在吃牧草。 “我李家有功之人不是当为王侯,而是当为牛马。”李孝恭在心中默默的道,每天都有牧草吃,牛马一定开心死了。 营帐几十丈外,薛举微笑着对薛仁杲道:“圣上英明神武,定然会大破杨広!”手中悄悄的比划着暗语。 薛仁杲的声音中信心满满的:“圣上应运而生,拨乱反正,教化万民,仁义之名响彻天地,此乃得天时也;我大周士卒多年吃野菜,对牧草有先天的亲切感,吃牧草如吃鸡腿,这是地利也;我大周数百万百姓人人对圣上忠心耿耿,愿意为圣上效死,这是人和也。天时地利人和皆在圣上的身上,圣上岂有不胜之理?”手中同样比划着暗语。 薛家两父子自从失去了大散关之后,就再也没有在任何场合说过一句不忠心李建成的言语;在陇西埋伏胡雪亭失败之后,在任何场合都说着李建成必然无敌天下。 他们父子非常清楚自己的地位。在大周朝中,太原李家的嫡系是一等人,太原和关中的门阀子弟是二等人,百万流民和关中百姓是三等人,陇西土著是四等人,而丢失了对陇西至关重要的大散关的薛家父子是第五等人,那就是戴罪立功的罪臣。 李建成没有砍死薛家父子,只是因为薛家父子在陇西有些威望,而李建成的手中缺乏大将,这才勉强继续使用薛家父子而已。 想要活下去,就万万不能说一句李建成的坏话,就不能不提防隔墙有耳,就不能对李建成忠心耿耿。 “……若是有机会,就杀了李建成,投靠杨広。”薛举打着手势,“大军已经坚持不了半个月了。” 薛仁杲回着手势:“……李建成有五百甲兵贴身护卫,不如杀了李孝恭和李神通,更有把握一些。” …… 夜色中,数人出了陇西军的营帐,点着灯笼,慢慢的向前走着。 “你们是什么人?”快靠近杨広大军的营帐的时候,几个士卒从草丛中冒了出来,刀剑对着那几人,若不是看这几人拿着灯笼太嚣张,早已当做了刺客杀了。 “在下乃大周使节,要见大随圣上。”领头的人淡淡的道,无视对着他们的刀剑。 大晚上的来了使者?对此奇怪的行为,大随的士卒不敢怠慢,飞快的报了上去,又严格的搜身。 王世充听着士卒们的报告,鄙夷的笑了:“使节?一群流寇也成了使节?”附近的将士们大笑。他们是大随朝正统,天下其余都是叛贼,而受到流民拥戴的李建成不是流寇是什么? “定然是来向将军投降的。”大随的将士们笑着,稍微有眼睛的就能知道李建成支撑不了几天了,不投降更待何时? 王世充大笑,却又有些疑惑。若是李建成想要投降,为什么不白天派了人过来,偏偏要晚上做贼一般?若不是李建成要投降,而是几个将士想要投降,却又太过嚣张了。“背主做窃,不可定期。”当叛徒当到大摇大摆不怕人知道,实在是太奇怪了。 “先见上一见。”王世充道。杨広怎么会在前线,他还在敦煌呢。整个前线就王世充最大,肯见那些流寇已经是非常给面子了。 “要不要通知杨幽将军?”有手下问道。 “当然要通知!”王世充毫不犹豫,杨幽是皇帝的义子,半个殿下,会见敌方使者的事情绝对不能瞒了他。 -- 第1608页 几个大周的使节进入了营寨之中,只见四周刁斗森严,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注意到了每一个大随将士的脸上都带着红润和健康。 “你们几个,是来投降的吗?”王世充高高坐着,两条腿架在了案几之上,什么仪态啊礼仪啊,一丝都找不到。站在王世充身边的众将士笑着,对待一群流寇需要什么礼仪?羞辱是叛贼流寇应得的。 几个大周的使节淡然的站定,微笑着看着王世充。 王世充哈哈大笑,意甚得意,其实眼角却在看着一群手下,一群手下会意,要是这几个使节不堪羞辱,怒骂王世充,那就直接拉下去杀了;要是这几个使节忽然从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掏出匕首行刺,那这些手下就要立刻冲出几步砍死使节们。 “你说,我们是来投降的?”某个使节笑着道。 王世充继续大笑,身上肌肉却在收缩,右脚不知不觉中已经升到了案几之下,随时等着挑飞案几,挡住使节们的暗器。 那使节看看左右,一群大随的将士嘴中笑着,手却紧紧的握住了腰间的刀剑,他淡淡的笑着:“将军说对了!我们就是来投降的!” 王世充和一群将士死死的盯着那使节,以为故意说一些出人意料的言语,然后就能让大随将士们惊愕的不知所措,乘机掏出匕首行刺吗?太天真了! 那使节慢慢的伸手入怀。 咔擦!咔擦!四周一片拔刀声。所有将士死死的盯着那几个使节,每个使节身上至少有七八道目光紧紧的锁住了他。 那使节伸出左手,示意众人莫要惊慌,右手用与蜗牛一样的速度伸入怀中,又慢慢的探了出来,手中没有刀剑,只有一封薄薄的书信。 “我大周皇帝、仁义无双李建成愿意向大随圣上投降!”那使节慢慢的跪下,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书信。 一个士卒飞快的接过了书信,仔细的检查了没有机关,这才递给了王世充。 “罪臣李建成……请降……自知罪该万死,当千刀万剐,以示国法……唯恳请圣上保全我李家老小……” 书信的最后,是一个大大的印章。 王世充虽然没有见过大周的皇帝印章,但看这印章中的文字,好像确实是大周皇帝李建成的印章。 “李建成真的要投降?”王世充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丝毫不怀疑是诈降。李建成输到这个程度,乖乖的投降等待处死,留下李家的一条根才是上策。说不定杨広看在他投降,又是亲戚的份上,饶他不死呢? “是,李建成真心投降。”使节道。 “哦,那他为何不白天来投降?”王世充眼睛盯着书信,看似随意的问道。一群大随将士却死死的盯着那使节,这个问题非常的重要,若是李建成想要投降,为何不光明正大的投降呢? “伪周朝中叛贼无数,各有重兵在手,更有无数流民心有反志,李建成虽然有心归顺天子,但却有心无力。唯有深夜悄悄派使,才能向圣上表明太原李氏的归降之心。”那使节道。 王世充依然看着手中的书信,心中却反复的思索。李建成只是小小的前太原太守的儿子,除了会喊仁义无双之外,什么德望都没有;李家也不是大门阀,缺兵少将。这么说,这李建成受到他人的挟制,不得不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王世充慢慢的放下书信,看几个手下,几个手下有的摇头,有的点头,莫衷一是。王世充心中立刻烦闷了,找个有脑子的手下就这么难?他又看向杨幽,杨幽不出意外的冷笑着。王世充反而心中定了,信不信,接不接受李建成的投降,那是杨広的事情,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将军,哪里轮到他做主? “你姓甚名谁?”王世充终于注意到了那个领头的使者,看上去年轻不大,不知道有没有到十六岁,能言善辩,坦然自若,倒是一个人才。 “罪民太原李园第三子李玄霸。”那使者恭恭敬敬的道。 王世充笑了:“李家真的是人才辈出啊,怪不得心有反意。”李玄霸立刻道:“李家若是人才辈出,何以看不清忠孝节义?只是一群蠢材而已,听闻王将军的几位公子聪慧异常,这才是人中龙凤。” 王世充大笑,李玄霸竟然能够任由羞辱和挑衅,做个彻彻底底的趴在泥土中的狗,与方才的气势判若两人,这城府就深的过了份,只怕是留不得,但也不比急在一时,等李家投降了杨広之后,他有的是时间收拾李玄霸。而且…… 王世充微微转头看杨幽,杨幽毫不意外的恶狠狠的盯着李玄霸。 王世充微笑了,何必他动手呢? “你且回去,本将会禀告圣上,待圣上定夺。”王世充淡淡的道,又冷冷的看了一眼李玄霸,道:“若是李建成打着拖延时间的主意,只怕会死得惨不忍睹。”李玄霸心中一凛,笑着道:“罪民岂敢欺瞒将军和圣上?只要几个手下回去汇报就行,罪民愿意留在将军帐中,若是李建成有所诡计,将军立刻杀了罪民就是。” 王世充哈哈大笑,心中又警惕了几分,这李玄霸非同凡响,必须早早的除了。 “明日继续进攻李建成!”王世充当着李玄霸的面,直接布置了进攻任务,一点都没有因为投降的书信而暂停进攻的意思。一群大随的将领用力点头,若是李玄霸是个死间,用他的小命拖延时间,几日后李建成的援军赶到大破王世充,那就狗屎的很了。 -- 第1609页 李玄霸丝毫不惊,淡淡的点头道:“理应如此。” …… 陇西大军的营地中,李建成看着天空的月亮,是成是败,在此一举。 “圣上,他们回来了。”刘文静低声道。众人就站在营地边缘,看着一个小小的灯笼慢慢的靠近。 “圣上!”李玄霸的随从们跪在地上,满眼的泪水。 “如何?”李建成淡淡的问道。 “三公子已经说动了王世充,但王世充没有中计,明日还要继续进攻。三公子也留在了那里做人质。”几个随从痛哭。 刘文静等官员长叹,想要用假投降拖延时间的策略看来失败了,没想到还赔上了一个李玄霸,典型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建成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摇晃。 “圣上!我们回去吧。”一群官员急忙搀扶住了李建成,想必派亲弟弟出使大随军的李建成此刻后悔到了极点。 “没关系的,我们守得住的。”某个将领低声安慰着,“突厥大军几日内必到。” 李建成睁开眼睛,眼睛中满满的痛苦,又强行挤出一丝微笑:“我太原李家辜负诸位太多,就算生死族灭也是应该。”众人急忙跪下,连声说不敢。 李建成却淡然的摇头,摇摇晃晃的走回了帐篷,黑暗中,没人看到李建成兴奋的嘴角抽搐。 …… 三日后。 几个陇西的士卒躺在营地中,有气无力的聊着天。每天只能吃牧草,肠胃不好的人拉得脚都软了。 “再吃几天牧草,只怕我就这么死了。”某个士卒黯然道,吃草哪里是人过得日子。 “唉,我竟然开始怀念野菜了。”另一个士卒惨笑,以前太单纯了,竟然以为吃野菜就是人间地狱,哪里想到现在还会吃野草。 “若是牧草也吃光了,会不会吃泥土?”某个士卒问道,声音中既没有恐惧,也没有好奇,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何必在意地狱有几层。 “听说圣上派了人向突厥求援,算算时间,再过几日就该到了。”某个士卒说着。几日前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没有一丝的意外和激动,太原李家与突厥勾结的事情人尽皆知,在陇西的时候就时不时有反对李家的人拿出来指责太原李家是蛮夷的走狗,而到了突厥草原边缘的时候,更是早有谣传太原李家要投靠西突厥。 众人沉默,有突厥人救援,小命多半是保住了,但是被蛮夷救的感觉不怎么美妙。尊严和性命到底是哪一个比较重? 数骑探马飞快的冲进了营地,还没有下马,就有士卒大声的叫着:“报!突厥大军就在二十里外!” “有多少人?”李建成急切的问道。 “大约有十万铁骑!”大周的斥候兴奋无比。十万友军杀到,这回有救了。 “哈哈哈!”李建成大声的狂笑。 “援军来了!”大周的百姓和士卒一齐欢笑。 …… 王世充的军营中,探马同样汇报着突厥十万骑赶到的消息。 “这就是你们李家的投降?”王世充恶狠狠的看着李玄霸,好些将领手中握紧了刀柄,虽然谈不上中了李玄霸的拖延计,但是被这个小子当猴耍了。 “我李家真心投降,日月可鉴,天地可表!”李玄霸毫不畏惧,昂首道。 “恳请王将军送我至圣上处,若太原李家背叛圣上,请圣上将罪名千刀万剐!” 王世充冷冷的看着李玄霸,真以为他是傻逼? “来人!”王世充厉声道,“拿下了此人!” 李玄霸叹气,这是失败了,真是可惜,误中副车啊。 …… 突厥大军的先锋在距离陇西军营五里地外勒住了马,约莫有四五千人,而更远处尘土飞扬,一队队的骑兵慢慢地靠近,看人数果然是有十万了。 李建成等人大笑,突厥人这是打算立刻进攻王世充吗? 李建成等人努力睁大眼睛,盯着突厥人的旗帜,想要分辨带队的是谁。 “看,那旗帜上有九根羽毛!”有眼尖的将军指着某个方向。众人仔细的看,欢喜极了:“这是突厥可汗的龙旗啊!” 刘文静欢喜的恭喜李建成:“圣上,大喜啊!”突厥可汗亲自出马,怎么看都算是重视李建成了。 李建成笑着,换个角度看,马上就要跪在地上叫突厥可汗爸爸了?他转头看着王世充的军营,十里地外的王世充营地前,军号不断,营寨中刀枪晃动,显然在紧急的准备防御。李建成微微摇头,真是可惜啊,为什么杨広不在那里。 “呜~”突厥军中传出了号角声。 “这是要进攻了!”李建成等人大喜。 “我等还是站到营寨外迎接突厥可汗的好。”刘文静提醒道,都要跪下叫爸爸了,再端架子就是找死。 李建成苦涩的点头,带了众人出了营地,打开了营寨的大门,恭恭敬敬的对着突厥军跪下。 “呜~”号角声中,四五千突厥先锋开始躁动,催马奔跑。 “突厥人果然爽快!”刘文静努力寻找突厥人的优点,这样投降的时候才不那么尴尬。 “咦!”李孝恭忽然惊讶了。“他们的方向不太对!”他颤抖着道。 众人仔细看去,不论怎么看,突厥骑兵都不是冲向王世充军营的方向。 “他们是冲向我们的!”李神通猛然跳了起来,大声叫着。 -- 第1610页 众人惊骇欲绝,发疯一般的冲向营地,但外头挤满了人之下,哪里能够顺利挤入营地? “为什么?为什么!”李建成茫然道,完全不知道突厥可汗哪里吃错了药。 “为什么?”王世充同样莫名其妙,突厥人打李建成?搞什么飞机啊! “呜!”突厥人的号角忽然改变,竟然熟悉无比。 李建成李孝恭李神通刘文静王世充杨幽以及无数的陇西士卒和大随士卒同时脸色大变,不可思议的看着那突厥骑兵。 “是骁骑卫的号角!”所有人呆呆的看着太阳从西边出来。 【作话】 PS:注1.杨恕和张须陀的事迹都是历史事实,但张须驼那一段应该是在杨恕死后,镇压大隋百姓造反的时候发生的,这里假设他之前也做过吧。 2019.06.10.18:35修改。忘记发备注了……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14章 朕等你来救位面之子 五千西突厥骑兵的马蹄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在空旷的草原中扣动了所有人的心灵,宛如少男少女的初恋,那每一声杂乱的马蹄声,犹如小鹿乱撞,直入灵魂深处,然后又通过复杂又纤细的神经传达到到了身体的所有部位,一层层的海浪般的激烈悸动终于爆发出了激烈的呐喊:“啊啊啊啊啊!!!!” 陇西的将士们大声的惨叫着,不敢置信的睁大着眼睛,看着向营寨冲锋的西突厥骑兵。 “快逃啊!”人群中有人大声的喊着,毫无装备的步兵遇到了骑兵冲锋哪里还有活路?唯有逃回拥有木头栅栏的营地才有一丝的活命机会。无数的人同样机灵无比,奋力的向营地挤,可那宽敞的至少可以容忍四辆马车并行的营地大门竟然像是被施展了妖术,明明空空荡荡的,却让人怎么也无法进入。 “不要挤!”有人大喊,一只胳膊已经探到了大门之内,但其余身体却怎么也挤不过去。 “快逃!不要挡路!”后面的人厉声怒吼,都到了门口了,为什么前面的傻逼挤成一团,堵住门口? “你倒是进去啊!”有人奋力的推前面的人,其实也不是他推,而是他的后面的后面的后面的人奋力的挤,造成了强大的推力。 “啊!”有人惨叫,左右的人死命的挤过来,让他无法呼吸。 “枪阵!快列队!快组织枪阵!”李神通怒吼着,扯着每一个他能抓到的士卒,一个耳光甩过去,然后又去扯另一个,却怎么也无法组织起能够抵挡骑兵的枪阵。 “将军,我们没有长矛!”某个副将泪流满面,谁都以为西突厥人是援兵,马上就要一举灭掉了王世充的军队,在李建成就要跪在地上喊突厥爸爸的伟大时刻,又有谁会带着有恶意的笨重的长矛呢?陇西军民在营地外的几万人中找不出五百支长矛,还零零散散的在各处,这个时候怎么组织的起来? “骑兵跟我上!”李孝恭厉声道,身后几十个骑兵应声上马,却茫然的看着李孝恭。大量的陇西战马都在军营中,就凭借他们几十骑,面对已经冲锋的五千突厥骑兵说送菜都是往大了说。 李孝恭脸色铁青,他当然知道这是螳臂挡车,但是怎么都要试试。 刘文静猛然扯住了李孝恭的战马缰绳,厉声道:“快带建成离开这里!”李孝恭猛然清醒,翻身跳下了马,扯住依然在发呆中的李建成,用力推上了马背:“建成,快走!”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老李家这回输了,但只要李建成还在,就有翻盘的机会。 李建成茫然的看着李孝恭,双目无神。李孝恭用力一巴掌打在李建成的脸上,厉声道:“去陇西百姓大营!去开荒大营!” 与王世充安营对垒的只是陇西拼凑出来的数万军队和数万民夫,并不是陇西所有人口。陇西所有百姓尽数西迁,一路内讧的,饿死的,被杀的,流失的,迷路的,被大随俘虏的,逃走的,七折八扣下来,依然有七八十万陇西百姓,如此巨大的人口怎么可能安营立寨与杨広的追兵作战?这些普通的百姓都被安置在了十几里外的数十个开拓营地中。 只要李建成逃到了开拓营地,七八十万百姓就是七八十万个拿着长矛和木棍的奄奄一息的快饿死的战士!就算这些垂死边缘的百姓不怎么堪用,至不济李建成也能逃到其他地方再考虑东山再起。 “你将战马给了我,你呢?”李建成看着李孝恭,惨然问道。 “天下可以无李孝恭,却不能没有李建成!”李孝恭厉声道。 刘文静看着临死前互相友爱基情满满就要滚床单的李建成李孝恭二人气得手都抖了,你丫再找小兵让一匹马来会死啊!你丫再逼逼,突厥人的长刀都砍到脑门上了! …… 大随王世充部的军营中,一群大随将士捂着心口,只觉心脏马上就要跳出来了,原来五千铁骑冲锋的威慑力是如此巨大啊,地面都在颤抖! “骁骑卫能够击败突厥人真是厉害啊。”有士兵喃喃的道,百年来中原一直吊打突厥,不靠近边关的中原人从小就觉得突厥人就是一盘菜,也没觉得骁骑卫屡屡虐东突厥十万铁骑什么的有什么了不起,今天才知道骁骑卫“天下精锐”四字之重。 “打啊!杀光那些叛逆!”有士兵挥舞着胳膊,狗咬狗,爱怎么打就怎么打。 -- 第1611页 “快调集长矛手!弓箭手准备!”王世充脸色铁青,等突厥人破了李建成的大营,九成九的可能是继续进攻大随军营,必须早做准备。 营地内士卒们慌张的整队,竟然还有人撞在了一起,王世充脸色更差了,唯一的安慰就是与李建成僵持了许久,双方考虑到长期作战的可靠和安稳,都选择了传统的木头营寨,而不是毫无成本的泥土长城。有结实厚重的木头营寨在,怎么都能在突厥铁骑包围下坚守数月的。 五千突厥铁骑顷刻间就到了陇西营地外,箭矢如雨,陇西士卒的惨嚎声四起,偶尔有奋勇的陇西士卒奋力避过箭矢,扯着突厥骑兵滚落下了马鞍,在地上奋力扭打厮杀,或被后续的马群踩成肉泥。 “将军!”李玄霸猛然扯住了王世充的衣袖,放声大哭。“将军,现在可知道我太原李家没有勾结突厥人了?我太原李家是真心归降圣上啊!” 王世充用力甩袖子,从眼前的结果看,他真的有些半信半疑了,难道李建成真的穷途末路之下打算投降杨広,却被其他人出卖了?他在陇西军中寻找着李建成,若是李建成死了,那就证明李建成没有说谎。 李玄霸继续哭喊:“我太原李家对圣上忠心耿耿,我要见圣上!” …… 李建成带了几十骑匆匆而走,身后有几百骑西突厥骑兵追赶,他用力的拍马。 “驾!”为什么西突厥会进攻他,为什么会有骁骑卫的号角声,为什么李孝恭忠心耿耿,这些东西李建成此刻已经全部不在考虑。活下去,然后才有机会去想明白真相,才有机会东山再起。 “朕只要到了开拓营,就绝不会怕了这些突厥人!”李建成自信又愤怒。垃圾突厥人竟然也敢背信弃义!若不是他毫无防备,这些突厥人怎么可能动他分毫?只要到了开拓营地,有几十万百姓在,灭了突厥骑兵是不可能的,但突厥骑兵难道就敢面对密密麻麻的枪林? “想不到啊,杨広的一点小心思竟然救了朕的性命!”李建成笑了。虽然明知道李建成不断地从陇西百姓中抽取丁壮作为战士,虽然明知道陇西百姓归降杨広的可能性极低,杨広依然下令对百姓网开一面。没有人口哪来的赋税、粮食、壮丁、兵源?从长远考虑,普通百姓就是杨広反攻关中和中原的基础,能多保留一个就多了一分元气。大随各支军队这才没有绕过李建成的军营破袭后方的百姓开拓点。 “朕一定会杀出一条血路的!”李建成坚信无比。 十几里地在骑兵疾驰之中,几乎片刻就到,李建成很快看到了开拓营地。 几十个骑兵微微松了口气,有士卒转头对李建成道:“圣上,我们到了!”声音中充满了活下来的喜悦。 李建成刚要回答,悠长的号角声在空中回响。李建成猛然转头,却看见被营地寨墙挡住的侧面绕出了两支骑兵。 “胡雪亭!”李建成声音干涉无比。 一支骑兵中,一个女子背后插着黑旗,微笑的看着他,用力的挥手。 李建成冷冷的看着胡雪亭,毫不犹豫的勒马转向:“跟我走!”听见骁骑卫的号角声从突厥大军中传出来,他还以为是胡雪亭用天大的好处勾结了突厥人,没想到胡雪亭竟然亲自来了,就不担心被突厥人杀了?身为九五之尊,竟然深入万里之外的蛮夷之地,真是愚蠢无比。 李建成掉转马头疾驰,陇西军营要陷落了?那就再组建一支新的大军!几十万陇西百姓被胡雪亭堵住了去路?那就放弃了这些百姓! “没了兵马有什么关系?朕只要还活着,就能重新崛起!”李建成的嘴角露出了冷笑,以为他会死死的盯着几十万陇西百姓的营地拼死突破,或者突破不了只能悲壮的战死?太小看他了! 李建成当初选择走“仁义无双”的道路,就是考虑到了失败后的翻盘机会。争霸天下之人若是输了,多半无法翻身,勇猛如项羽是真的不想去江东翻盘?那是因为项羽唯一的名望就是勇猛,在树立名望的过程中得罪了无数的人,他就是去了江东也无力再次组建军队翻盘。可是仁义无双的名望带有无限回血的特效,只要还活着,就算窘迫到一无所有,依然可以招兵买马,名士来投。刘备不就是如此? 李建成自信有比刘备强大一百倍的“仁义无双”,只要能够找个地方竖起旗帜,立马就会有无数的百姓来投,无数的名士抢着做手下,无数的商人跪着送银子。 “杨広胡雪亭夺我陇西基业,我就去草原!就去蜀地!就去任何一个传扬着我仁义无双名望的地方!”李建成冷冷的想着,头都没有回。彻底抛弃了没有去路的陇西败局,对他而言更是一件好事,从此海阔天空。 “呜~”夺命一般的骁骑卫号角声再次吹响,四周隐隐都有骑兵出现,更远处有号角声响应。 李建成的脸色终于苍白无比,想不到突厥大军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 “胡雪亭!”他冷冷的回头,恶狠狠的盯着胡雪亭。胡雪亭更灿烂的笑着,用力的挥手。 “这是要断了李某的生路啊。”李建成挺直了腰板,转头看身后的几十骑,人人脸色灰暗,四周都是突厥骑兵,没有三千也有两千,哪里逃的出去? 李建成慢慢的看向胡雪亭身后的某个陇西百姓的开拓营地,若是那个开拓营地中的万余百姓杀出营地接应,他就能一口气冲进了营地,虽然会被突厥骑兵乘机冲进营地四处屠戮,陇西百姓会死伤惨重,但他未必就没有一线活命的机会。 -- 第1612页 那个陇西百姓的营地沉默着,没有打开营地的大门,没有百姓出现在寨墙上,没有百姓愤怒的呼喊,安安静静,没有一丝的动静。 李建成又望向四周更远处,各个方向依稀可以看到其他开拓营地,却没有一个营地组织百姓出来救驾。 “朕不是亡国之君,尔等都是亡国之民!”李建成惨笑着,百姓终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啊,前一刻喊着愿意跟着仁义无双的李建成,愿意效死,愿意跟随到海角天涯,愿意三生三世相随,后一刻立马就选择投靠了有车有房的胡雪亭。 “天要亡我。”李建成笑了,环顾四周,一支支突厥骑兵正在向他冲锋,马蹄声越来越响。他转身对身边的几十个士卒道:“朕还想着带你们荣华富贵,开创一个平等和谐友爱的世界,不想却害了大家。”几十个士卒喊着泪水盯着他:“圣上!”李建成笑了,昂起了骄傲的头颅:“你们投降吧,朕死了,胡雪亭心情一定大好,你们未必一定会死的。” 几十个士卒悲愤的看着李建成:“将军!”每个人却死死的钉在原地,没有一个人上前一步扯住李建成的手臂什么的。好几人掩盖着眼神中的焦虑,你丫要帅帅的自杀,动作快点啊,突厥骑兵马上就到了! 李建成拔出长剑,慢慢的架到了脖子边,怅然道:“三年羁旅客,今日又南冠。无限山河泪,谁言天地宽?已知泉路近,欲别故乡难。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注1】 几十个士卒悲伤的看着李建成,李建成死了,他们还能活下去吗? 李建成面对太阳,闭上眼睛,他不是输给了胡雪亭,是天意要他灭亡,他没有办法逆天。“胡雪亭是星君啊,背负着天意,我输了也不丢人。”他微笑着想着,慢慢的握紧剑柄。 “啊!”四周越来越近的突厥骑兵一齐发出了惊呼。李建成忍不住睁开了眼睛,一瞅,惊呆了! “兔子?”李建成眨眨眼,还没死,就吓破了胆,竟然出现幻觉了?这草原上怎么会有无边无际的兔子啊。 “兔魔可汗!”四周的突厥骑兵勒住了马,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兔魔可汗忽然再次指挥兔子出现,但要是马儿不小心踩死了兔子,一定被兔魔可汗砍成十八段。 胡雪亭瞪圆了眼睛,该死的,怎么会出现这么多兔子?她在身上乱摸,本座的兔笛呢? 一股淡淡的烟雾毫无征兆的从地面上浮起,李建成冷冷的看着,百分之百是胡雪亭搞出来的花招。“朕都要死了,还在乎你的花招吗?”他微笑了,对一个决定自尽的人搞花招,胡雪亭真是愚蠢啊。 淡淡的烟雾越来越浓,顷刻间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起雾了?”有人喃喃的道。 一群突厥士卒已经下马匍匐在了地上,兔魔可汗太厉害了,竟然能够呼风唤雨,撒豆成兔子! “兔魔可汗!兔魔可汗!”缺乏恭维语言的突厥士卒唯有按照突厥人的习惯,恭敬的呼唤伟大的兔魔可汗。 李建成陡然福至心灵,厉声道:“诸位,这是天不亡我!跟我走!”一抖缰绳,随意在大雾中选了一个远离胡雪亭的方向,纵马疾驰。清脆的马蹄声在浓雾中回响,分不清究竟在何方。 胡雪亭笑眯眯的看着天空,为了赢,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啊。 “不要管前面有什么,只管加速冲过去!”李建成在浓雾中大声的喊,身边好像有骑兵跟随,却也不知道是几人。会不会撞在突厥士兵的身上?有可能。但草原这么大,哪里不是空隙?天意让他逃走,怎么会让他撞在突厥骑兵的身上?李建成放开了缰绳,完全任由战马肆意的奔跑。 浓浓的大雾之中,每一口呼吸好像都带着水分,沁人心脾,李建成的心神越来越是空明,他飞快的回想人生,无数次遇到了危机,无数次绝路逢生,他又怎么会在这个小阴沟摔倒呢? “啊?”清脆的马蹄声中,有人忽然惨叫。 “有鬼啊!”那人惊恐的大叫,一群士卒惊讶的在浓雾中寻找,谁忒么的胡说八道? “啊!”惨叫声猛然停止,然后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李建成和一群骑士毛骨悚然,在手指贴着面孔晃动都看不清的浓雾之中冒出了未知的鬼怪! “啊!鬼!”又是一个士卒大叫,然后是断裂的惨叫声,以及重物坠地的声音。 李建成等人拼命的抽打马匹,只盼着立刻冲出了浓雾。 “啊!”惨叫声不绝于耳,不时有人被浓雾中的恶鬼夺去了魂魄。 “不要过来!”有士卒在浓雾中胡乱的挥舞着刀剑,指望砍中恶鬼,更多的士卒死死的贴在马背上,捂住了口鼻,绝不让恶鬼发现了他们的阳气。 “不要找我!不要找我!”有士卒哭喊着,“观音菩萨保佑我!” 李建成一声不吭,只是用力的鞭打马匹,他心中有个模糊却又坚定的想法,这浓雾中的恶鬼是胡雪亭! “啊!”惨叫声距离李建成越来越近,李建成屏气听四周的动静,除了他的战马外,再也没有了别的马蹄声。他闭上了眼睛,更仔细的听着四周,没有脚步声,没有牧草被踩的清脆声,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他这一匹战马在飞快的奔跑。 “天不亡我。”李建成低声欢呼,胡雪亭终于没有能够在浓雾之中找到他。 -- 第1613页 “真的?”有个女声就在李建成的背后悠悠的问道。李建成浑身一颤,一只冰凉的手摸到了他的脖颈上,李建成所有的毫毛都竖了起来! “我要这天,再也挡不住我眼!”那女声缓缓的,凶狠的道。 李建成轻轻一笑,道:“胡雪亭,你真是好本事啊,如此大雾中还能找到我,我真的怀疑你是天上的星君。” 胡雪亭笑了:“谁说我不是呢?” 李建成点头:“是啊,你就是伟大的平定妖星,结束乱世的胡星君啊。”他任由马匹奔跑着,宛如和老朋友聊天一般。 “只是,这乱世又有多少是你开启的呢?”李建成问道。“杨広挡住了天下门阀子弟的路,大随当亡,天下门阀支持我李家取天下,若是没有你搅局,这天下早已落在了我李家的手中,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哪里会有如今的凄惨?” “若是朕说若没有朕,天下称孤道寡者几十人,血洗天下者几百人,更有一群吃人肉的渣渣,你可信?”胡雪亭淡淡的道。 李建成老老实实的回答:“不信。”天下枭雄就这么几个,十个手指头数的过来,哪里有几十人称孤道寡,更哪里有几百人血洗天下?至于吃人肉的渣渣,李建成反倒是信的,灾荒年都有人易子而食,战乱之中爆发出一群变态又有什么稀奇的? 胡雪亭猖狂的大笑,却没有继续解释。原本的未来是什么,何必说给其他人听,像是邀功一般的丑陋。 “雪亭是要抓活的,将我千刀万剐了?”李建成平静的问道,语气中没有惊恐,也没有紧张,仿佛再说别人的生死。 胡雪亭依然在狂笑。 李建成道:“是啊,李某杀了杨恕,你是定然要杀了我为他报仇的。”他悠悠的叹息:“李某本来不想杀杨恕的,只是时局不允许我不杀他。”他极慢极慢的挪动着手臂,终于碰到了剑柄。 战马没有人鞭打,越来越慢,终于成了小步走。 “杨司徒天下英杰,李某其实很佩服他。”李建成真诚的道。 “没用的。”胡雪亭忽然道。 李建成微微一抖,笑道:“什么?” 胡雪亭道:“你东拉西扯,无非是想着会不会出现奇迹。”李建成又抖了一下。 “忽然出现了兔子群,忽然平地出现大雾,今天奇迹这么多,为什么就不能出现更多的奇迹,对不对?”胡雪亭问道。李建成轻轻的叹气:“雪亭终究是有些多疑。” “朕也在等奇迹。”胡雪亭冷冷的道。“朕想看看,下一个奇迹,是有个突厥骑兵打个哈欠,箭矢对着天空乱射,流矢却正好射中了朕的心脏?还是战马突然踩到了兔子,马失前蹄,朕摔下了马背?或者是天崩地裂,朕掉进了裂缝、陨石如雨,朕正好被陨石击穿了脑袋?” 李建成哈哈大笑:“雪亭真是有趣啊。”真是该死的,他就是这么想的!他慢慢的看着被浓雾遮掩的天空,为什么就不真的天崩地裂陨石如雨呢? “你或者还在想着,你是这个世上的英才,一定是世界的主角,只要我这个反派话多,你终究会莫名其妙的神奇的万无一失的躲过我的追杀,然后遇到一个老头传你千年功力,练成了绝世神功,带着精灵族的公主和桃花源的圣女,骑着哥斯拉,率领千万半兽人杀回中原,取我人头?”胡雪亭问道。 李建成哈哈大笑,心里冰凉一片,胡雪亭这是有万无一失的准备了? 胡雪亭道:“朕到现在还没有杀你,就是想看看这位面能无耻到什么程度,顺便……” 李建成猛然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在0.1秒之内用尽全身力气向身后横斩! “噗!”温热的鲜血洒在了李建成的脸上,他心中一喜,砍中了?胡雪亭果然以为她武艺高强,而他几乎就是手无缚鸡之力,太过放松而大意了!李建成来不及抹去脸上的鲜血,奋力的再次挥舞手臂乱砍,生死关头,万万不能给胡雪亭任何机会! “去死!”李建成怒喝,同时左手用力的鞭策马匹,若是没能砍中第二剑,那就立刻逃得远远的! 忽然,李建成发现了异样,右手臂好像没有了感觉,完全不听使唤。下一刻,一股剧痛猛然从右肩传到了心头。 “啊!”李建成惨叫出声。“我的右手!”他伸手捂住了右肩,却没有摸到右臂,唯有一手的温热的鲜血。刹那间,李建成明白了一切,那溅在他脸上的温热血液是他自己的血。在他转身用力横斩的时候,胡雪亭就一剑砍下了他的右臂。 “你!”李建成咬紧牙关,不在痛苦的惨叫,心中一片慌乱,他做梦也没有想过会被人砍下手臂。 “我是李建成,我是李建成啊!怎么能够砍下我的手臂!”诸如此类的绝望又震惊的心思在李建成的脑海疯狂的盘旋。 一只冰凉的手臂又缓缓的摸上了李建成的脸庞,刺激的李建成飞快的冷静。下一瞬间,李建成的下巴脱臼。 “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这么快死的。”胡雪亭轻快的笑着。 李建成悔恨无比!在斩杀失败的时候,他就该立刻咬舌自尽的。 浓雾忽然淡了,只在顷刻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它突如其来的出现。 四周的一切清晰可见,甚至因为浓雾的清洗,蓝天和绿草更加的青翠。 “咦,兔魔可汗呢?”数千突厥士卒飞快的四处寻找着,却没有在开拓营地前发现胡雪亭。 -- 第1614页 “快看,在哪里!”有突厥士兵大声的叫。众人转头看去,在数千突厥骑兵的包围圈之外,几十匹战马孤零零的游荡着,地上躺着一具具的尸体,更远处,李建成半边身体都是鲜血,抱着没有胳膊的右肩膀咬牙苦忍痛楚,他的身后,却是胡雪亭冷然持剑立在马背上。 “兔魔可汗!兔魔可汗!”一群突厥士卒匍匐在地上的姿势更加的虔诚了,能够呼风唤雨神出鬼没的胡雪亭太强大了! “嘿嘿,不过如此。”胡雪亭看着身后的包围圈,鄙夷的看着天空,被她猜到了。她低下头,看着断了右臂的李建成,依然不放心,若是出个独臂皇帝呢? 剑光一闪,李建成又是一声惨叫,然后死死地咬住牙齿,终于晕了过去。 “没了一条左腿和一只右手的李建成,还能有天意有龙气吗?”胡雪亭冷笑。 她看着晕过去的李建成,道:“你猜的很对,朕不会就这么杀你,朕要把你送到洛阳,朕要当着中原百姓的面,把你千刀万剐,四分五裂,你的人头会挂在洛阳的公厕上!” “朕要看看这天意如何,朕要看看这远去洛阳的万里长路上,有多少英雄豪杰会为了救你而前赴后继死而后已!朕要杀光所有忠于李家之人!” 胡雪亭一脚将李建成踢下了马背,立在马鞍上,对着天空张开双手:“想要救李建成的英雄们,尽管来救吧,朕就在这里等着你们!” “那些抓了主角,抓了主角的爱人,抓了主角的基友,却只会打几个耳光抽几下鞭子,最后被一群勇者冒死救出了的主角反杀的BOSS们,都看着朕!看着这里!看天下有没有勇者救杀了胳膊少了腿的主角!” “位面之子又如何,天意加身又如何!朕的剑下,就是这天也要斩了!” “哇哈哈哈哈哈!朕是胡雪亭!” 声音由内力传送到了远方,数里之内都是胡雪亭疯狂的笑声。数千突厥士卒们根本听不懂胡雪亭在说什么,却从笑声中体会到了寒意,浑身发抖的匍匐着。 附近的陇西百姓开拓营地中,人人脸色惨白,胡雪亭就在营地外,营地的栅栏有无数的缝隙,足够看清外头发生了什么,却没人敢去张望一眼。 众人坐在地上,将脑袋埋在了双手之中,或闭着眼睛,什么也不看。 李建成仁义无双,他们曾经信的,非常的坚信。免费给百万流民吃喝拉撒,无条件的接纳关中难民,哪一件不仁义? 只是,这无条件无理由的仁义却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让众人疑惑。流民缺什么就给什么,像个老爷一样伺候着,就是真的对流民仁义吗?为了李建成的仁义,陇西百姓就要把所有吃的穿的拿出来照顾他人吗?大家都仁义了,为什么就越来越穷了呢,以前还有饭吃,时不时可以在饭桌上添加一点肉,为什么仁义之后,只能吃野菜了呢? 对李建成信任和崇拜无比的百姓们在艰苦的环境当中磨灭了仁义,剩下的唯有愤怒和后悔。若是没有李建成,会不会有另一个美好的生活呢? 但没有人会说出口。 仁义无双的李建成,仁义无双的大周朝,仁义无双的难民点,仁义无双的集体挖野菜,仁义无双的吊死在难民点门口的怀疑仁义无双的难民,让所有人学会了口是心非。 所以在向西突厥草原逃亡的路上,才会有这么多陇西百姓不小心迷路,不小心被俘,不小心失踪。 跟随李建成到了西突厥草原边缘的七八十万大周百姓只是倒霉的没有找到机会迷路、失踪、被俘。 “若是要跟着李建成吃草,我宁可跟着杨広回去。”越来越多的人这么想着,对大随皇帝杨広的反感和憎恨越来越少。甚至有人想着若是被西突厥的蛮夷俘虏了,终究是有饭吃了。 在艰苦面前,人心的溃败就是这么的容易。 但李建成终于“死”在了胡雪亭的手中,七八十万大周百姓又是轻松,又是伤感,美丽或者绝望的肥皂泡终于破碎了,生活再怎么变,都会比现在好。只是,曾经的偶像和英雄倒在了眼前,倒在了他们不肯救援的手中,却又有沉重的负罪感,沉重到不敢看外头一眼。 某个少年听着营地外胡雪亭的狂笑,忍不住想去看看,胡雪亭的名头听得太久了,第一次遇到真人,不知道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天天要吃人。 “不要去!”某个人用力的扯住了他。 “圣上说,所有人待在营地中不准动。”那人低声道。 其余人看着那人,缓缓的点头,如释重负,不是他们对李建成忘恩负义,而是他们被“圣上”逼迫,谁敢违抗圣上的命令,立刻就会被屠戮整个开拓点。 “为了大家,为了大局,我们必须忍。”有人说道,语气中没了愧疚,多了一丝镇定以及自豪。他们不是忘恩负义,而是为了更多的人活下去,被迫做出的牺牲,这是无奈的,伟大的,勇敢的。 十几里外的陇西士卒军营还在厮杀,挤在营地门口的陇西士卒和民夫终于拼死挤入了营地,合拢了营地的大门。营地外突厥人疾驰而过,箭矢乱飞,然后被营地内的箭矢怒怼回去,双方不时有人中箭。 营地的大门外躺着无数的尸体,大多数尸体上插着数根箭矢,而营地的大门附近,却有不少断手断脚,更有不少尸体身上没有刀剑箭矢的痕迹,唯有无数的脚印。 -- 第1615页 李神通带着千余人在营地外背靠着营地的栅栏拼死抵抗突厥人的进攻,他满目流泪的看着远处的李孝恭和刘文静的尸体,李家这是彻底完了。 “守住!”李神通厉声的叫着,“我大周男儿不能死在突厥狗的手中!” “呜!”号角声中,突厥骑兵终于回转,远处,一个突厥人慢慢的靠近营地,在一箭之地外站定。 “背信弃义的突厥狗!”李神通厉声咒骂。 “我们不是突厥狗。”那突厥人用带着严重突厥口音的怪异洛阳话说道。 “难道还是突厥猪?”李神通放声大笑。 “我们是大越皇帝陛下兔魔可汗胡雪亭的忠诚子民。”那突厥人慢慢的道,中间好几个词语发错了音。 李神通不笑了,愣愣的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我们不是突厥狗,我们是大越皇帝陛下兔魔可汗胡雪亭的忠诚子民。”那个突厥人慢慢的重复。 “你们被我大越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投降。”那突厥人,不,大越人说道。 李神通死死的看着那突厥人,然后使劲的捏自己的脸,不是噩梦。他转头看向远处的数万突厥大军,找了许久,终于在代表突厥可汗的旗帜的附近找到了大越的旗帜。 “老夫终于相信胡雪亭是星君了。”李神通喃喃的道,不是星君,怎么可能转瞬之间就降服了桀骜野蛮的突厥人? …… 突厥可汗的旗帜下,麦铁杖和一群大部落头领并肩而立。 “这大局已经定了。”麦铁杖微笑,突袭李建成所部是一点难度都没有,有心算无心,伙伴变敌人,李建成所部就是在英勇也挡不住。他努力的望着远处,没有能够找到胡雪亭的身影,真是不理解胡雪亭啊,竟然要亲自追杀李建成,不过是一个穷途末路的嘴炮小子,就算跑了又有什么关系,辽阔的草原之中几十个没有吃食的溃兵除了饿死,还真能吃牧草吃出一片天地? 麦铁杖有些奇怪胡雪亭为什么如此重视李建成,更奇怪杨広为什么也如此重视李建成。胡雪亭对李建成的特殊执念还能用为杨恕报仇解释,杨広的执念就不太好解释了。若是麦铁杖与杨広易地而处,他一定放弃万里迢迢的追杀李建成,专心建设陇西,攻打关中或者顺流而下攻打江南。 “杨広用兵终究有欠火候啊。”麦铁杖用词很是委婉。 麦铁杖的附近,一群大部落头领兴奋的看着战场激烈的交谈着,不时有会洛阳话的大部落头领用洛阳话对着麦铁杖说几句:“我们赢了!”“兔魔可汗伟大!”“我们大越的骑兵英勇无比。” 麦铁杖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几十步外,数千跟随胡雪亭和麦铁杖杀到西突厥王庭的士卒列着整齐的队伍。 一群大部落头领兴奋地看着前面的战局,用突厥话交谈着:“……汉狗应该已经信了我们。”“我们听她的命令,出动大军缴纳投名状,她一定信了。” 某个大部落头领回头看着麦铁杖,用洛阳话兴奋的喊:“大越万岁!” 又转头用同样兴奋的神情说道:“我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那个将军盯着我们呢。” 其余人笑着:“再忍一忍,只要那汉狗信了我们,放我们回部落,我们就再也不用怕了。” 胡雪亭杀了前任西突厥可汗,夺取了西突厥王庭,一剑斩断了半个阳台,一剑把几个人变成了血雾,又救了他们几个,他们就要对一个中原汉狗忠心耿耿,并认为她就是新的西突厥可汗,高呼“兔魔可汗”? 这么幼稚的言语千万不要说出来,被人笑掉了大牙无所谓,笑出人命就不太好了。 【作话】 PS:注1.这首《别云间》,是明代少年夏完淳的绝命诗,借此一用。 2019.06.23.19:4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15章 人口不够了?那就同化蛮夷 “我们投降!”李神通大声的道,周围的人悲愤的看着他,有人大叫:“将军!”堂堂中原人竟然向蛮夷投降,屈辱感堵塞了胸口。但更多的人如释重负,在生死面前压力真是太大了,怪不得古往今来有这么多的叛徒。 那突厥人理所当然的转身就走,向着远处的突厥骑兵叫着什么,突厥骑兵们欢呼着。 “将军,你真的要投降突厥人?”几个年轻人愤怒的瞪着李神通,简直是民族败类。 “蠢货!”李神通厉声道。“突厥人多,若是包围了我们,我们吃什么?”一群年轻人依然愤怒的看着李神通,但嗓门不由自主的低了许多。被十万突厥人包围住,没有后勤,没有支援,吃草都要没得吃了。 “我们宁可战死,也不能投降突厥人!”某个年轻人握紧了手中的剑,李建成仁义无双,竟然有这么一个投降突厥人的无耻叔叔。 有人鄙夷的拉扯那年轻人:“圣上也说过要联合突厥人的。”又不是不知道李建成向突厥人要粮要马要兵,现在跳个毛啊。占了便宜后跳出来装清高?最鄙夷这种人了。 其他人也道:“我们投降的不是突厥人,是大越。”“你丫耳朵聋的?那不是突厥人,是大越人!”“就是!”一群人七嘴八舌,虽然不知道胡雪亭是怎么收服突厥人的,更不知道突厥人口中的“兔魔可汗”是什么东西,突厥人的洛阳话太不标准,谁知道是兔魔是屠魔还是赌魔,反正那些突厥人是大越人,他们投降的是中原超级大国大越,而不是突厥蛮夷。 -- 第1616页 那激进的年轻人冷冷的道:“突厥就是突厥,中原就是中原,胡雪亭卑鄙无耻,哪里有一丝的中原人的儒雅忠厚,反倒与无耻的蛮夷是一路货色。嘿嘿,胡雪亭的名字也姓胡,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我们她是胡人的奸细吗?这大越朝是胡人的奸细建立的朝廷,哪里是我们中原人的朝廷?” 众人看他,胡是古姓!不是胡人的胡! 那激进年轻人冷冷的看了一眼众人,完全不理众人的反驳,继续道:“圣上与突厥人是联盟,大家是平等的,突厥人若是真心待圣上,圣上自然会给与突厥人钱帛,若是突厥人图谋不轨,或对圣上不敬,圣上自然会与突厥人决裂,岂可与投降突厥人同日而语?” 一群人更鄙夷激进分子了,也就是说李建成坑突厥人不叫坑,叫做正义的家训?你丫还要不要脸。 “蛮夷无信无义,圣人不得已而联合之,圣人都如此,圣上难道就不能联合蛮夷?”那激进的年轻人严厉的看着众人,众人微微转头,不敢与他的眼睛对视,把“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为之”魔改如此,这狂热的脑袋里除了狗屎绝对装不下其他东西,与他讲道理都是浪费时间。 “好!说得好!”李神通大声的赞叹,眼神中欣慰无比。那激进年轻人冷冷的看着李神通,就算你跪舔我,我也绝不会任由你侮辱了仁义无双李建成的名头。 “李某从来没有想过投降突厥人!”李神通厉声道,神色庄严无比,“我太原李家是中原血脉,李耳后人,怎么可能投靠蛮夷?头可断,血可流,李耳后人绝不会投靠蛮夷玷污了祖先的英灵!” 那激进年轻人冷冷的看着李神通,所以,你是投降了胡雪亭?他握着剑的手越来越紧,只要李神通胆敢说投靠胡雪亭投靠大越什么的言语,他立刻一剑杀了李神通。 “李某更不会投降胡雪亭!”李神通大声的道。那激进的年轻人愕然,四周的人也愕然。你丫刚才还和突厥人说投降来着。 “李某就说你们是蠢货!”李神通冷冷的看着众人,大声的道:“突厥人背信弃义偷袭我大周,我大周除了我李神通之外,还有数万甲士,几十万百姓,难道要与突厥蛮夷玉石俱焚不成?” 他眼中闪着炙热的光,从一张张脸上扫过:“李某要诈降!” “等突厥人给了粮食,疏忽大意,我大周立刻就反杀了突厥蛮夷,占领了这茫茫的草原!” 那激进的年轻人用力点头,说得好!“果然是仁义无双李建成的叔叔!”他的手松开了剑柄,看李神通的眼神柔和了一万倍。 周围的众人有些不知所措,投降了再反叛,有些…… “有些什么!”那激进的年轻人厉声呵斥众人,手又按上了剑柄,“对蛮夷讲什么信义!” 众人看着他的手,以及喷薄欲出的杀气,用力点头:“是,对蛮夷讲什么信义!”众人打着哈哈,交换着眼色,虽然目的不同,但投降的结果总归是一致的。 “李某说过,李某绝不会投降胡雪亭。”李神通转头看着天空的太阳,声音中悲伤和坚定。“李某就是死,也绝不会投降胡雪亭。” 众人理解,谁都能投降胡雪亭,但是太原李家的人投降胡雪亭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李神通慢慢的拔出了手中的剑,在阳光下轻轻弹着剑身,发出清脆的声音。众人悲伤的看着李神通,这是宁愿自尽也不在胡雪亭面前受辱了。 “李公!”众人纷纷跪下,悲哀的看着李神通,哭泣声四起。 李神通同样满含泪水,伤感的看着众人,王八蛋!你丫竟然不上来阻拦我?见到某个名将英雄自尽,难道不该蹦上去,七手八脚的把剑抢下来,然后说“不用自尽,我们可以隐瞒你的身份,不让某某某知道”吗? 他哀伤的看着一群不懂得做人的垃圾渣渣,这还怎么继续下去? 众人见了李神通眼中的哀伤,泪水流的更欢腾了,只要李神通死了,他们就安全了。 李神通看那激进的青年,他们不会做人,你呢?那激进的青年佩服又崇拜的看着李神通,一点都没有阻拦的意思,从来只有别人阻拦他不要冲动,没有他阻拦过别人,李神通想要自尽就自尽好了,关他什么事情? 李神通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四周没人搭台阶的痛苦,要不是刘文静和李孝恭战死了,要不是他的亲信在混乱中或死或逃,他至于下不了台吗? 远处,突厥人的欢呼声越来越响亮,陇西军营的大门正在慢慢打开,传出受伤的哀嚎声,悲哀的哭声,却没有对突厥人的咒骂声。 这是知道投降了,准备接受命运,绝对不能得罪了突厥人了? 李神通缓缓的深呼吸,果然没有做错,整个陇西士卒上下早已没有了斗志,不在突厥人面前崩溃,也会投降大随。 “圣上此刻不知道在哪里?”李神通缓缓又深情的看着天空。众人泪水慢慢的流淌,听四周的号角声,李建成一定被突厥人抓住了。 “李某不能力挽狂澜拯救大周,不能为圣上开辟人人平等的太平盛世,不能让所有百姓吃得饱,穿得暖,有地方住,李某有愧于圣上啊!”李神通热泪滚滚。 “这怪不得李公。”众人悲声道。 李神通用力抹掉脸上的泪水,大声的道:“主辱臣死,李某无能了一生,此刻要为了圣上而死!来人,取战马和战甲来,李某要追随圣上于天上!” -- 第1617页 众人泪水更哗啦啦的流了,这是一个将领的最后要求啊。 营地中,十几人纵马而出,当先一人手里牵着李神通的战马。 “将军,吾等愿意与将军共同追随圣上于天上!”十几个李神通的亲信跪在地上,大声的道。 “好,好!”李神通热泪长流,跳上了战马,回头看了一眼依然跪在地上哭泣的士卒,傲然站立却满脸无所谓的激进年轻人,又转头看了一眼军营,军营中根本没人看他,或在包扎伤口,或躺在地上看着天空。 “诸位,我大周的延续就靠你们了。”李神通在马上用力的抱拳,在众人悲声哭泣中,纵马向李建成突围的方向疾驰。 远处的突厥人看到陇西军营十几骑飞奔而出,装模作样的派出百余骑追赶了一段,又撤了回去,谁在乎区区十几骑是溜走了还是去救李建成。 李神通等人疾驰出了几里,身后早已没了突厥人的追赶,但陇西大营和突厥人的队伍依然清楚可见。有亲信低声问道:“将军,我们去哪里?”李神通会追随李建成战死?一群亲信绝对不会相信。 “胡雪亭恨我们李家入骨,被她抓住了定然是死得凄惨无比。”李神通道。一群亲信点头,若不是知道投降胡雪亭没有好下场,他们至于冒险跟着李神通逃走吗? “我们只有十几人,李某就不信这偌大的草原布满了胡雪亭的人!”李神通冷笑,李建成多半是被抓住了,生死未卜,但就因为李建成被抓住了,胡雪亭多半就会松懈。打仗嘛,逃兵败兵多如牛毛,难道胡雪亭为了抓一群微不足道的逃兵,用十万人封锁整个草原? “小心保持马力。”李神通道,众人点头,放缓了速度,四处的看着,虽然茫茫的草原之中有些不知道前途在哪里,但怎么也比被胡雪亭杀了的好。 …… 大随的军营之中,刀出鞘弓上弦,人人屏住了呼吸。虽然突厥骑兵现在没有动静,但看陇西军营明显已经投降了,突厥人马上就会与他们开战。 “不要怕!一群突厥蛮夷而已,我们一个打十个!”随军的将领们四处鼓劲。 “我们的大部队就在后面,随时灭了突厥人!”将领们大声的喊着。 一些士卒有些紧张,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好像又不怎么紧张了。十万突厥骑兵的到来当然是个恶劣至极的消息,但是,认真的思索之后,其实也不过如此。 大随王世充所部有将近两万大军,算上此刻留在军营中的民夫,军民总数至少有三万,突厥人不过十万而已,十万突厥蛮夷就想要攻破有三万大随将士防守的坚固营地?简直是说梦话。 “我们就算不如骁骑卫,难道还怕了一群蛮夷不成?”有大随将领大声的叫着。 “陇西叛贼傻乎乎的在营地外被偷袭才会死得这么惨,我们有坚固的营寨,有用不完的箭矢,难道还怕了突厥蛮夷?”又是一个大随将领叫着。 一群士卒越想越对,陇西的叛贼输在大意,他们怎么会怕了突厥蛮夷? “将军,你看好了,我今日要杀了十个突厥蛮夷,我要升官!”某个小卒大声的叫着。 “好,你若是杀了十个突厥蛮夷,我就给你升三级!”王世充抢着答应,这么好的提升士气的机会万万不能错过了。 士卒们大声的欢呼着,摩拳擦掌,再也不怕突厥人了。 王世充笑着巡视了一圈,自信满满的,别说是一群只有骨箭的蛮夷了,就算是骁骑卫亲自出马,也绝不可能在三个月之内打下这个军营。 “哇哈哈哈!”王世充对着远处的突厥大军畅快的大笑。这诡异的笑声太明显了,左右立马有人凑趣的问道:“将军何以蔑视突厥大军,吾观敌军有十万之众,又破了陇西叛贼,只怕是吾等劲敌。” 王世充大声的道:“突厥人善骑射,却没有盔甲利剑,唯一的优点就是骑兵众多。方才突厥大军突至,我军军心不稳,若突厥大军压上,我军此刻已经陷入苦战矣。” “然而那突厥大军却错失了这个机会!如今我军上下一心,严阵以待,又有何惧?” “吾料那指挥突厥骑兵的人是个庸将,必为吾所破,岂能不笑?” 众人听了,用力的点头:“将军英明!”这鼓舞士气真是不肯错过一丝一毫的机会啊。 王世充却在后悔不已,听到骁骑卫的号角的时候,他多少也有些蒙了,未必就是怕了骁骑卫,而是绝对没有想到会在西突厥的草原上遇到一群吹响骁骑卫号角的西突厥骑兵。 “唉,王某刚才要是抓住机会主动出击,此刻已经大胜了。”王世充扼腕叹息,刚才军心不稳,人心浮动,他就顾着调兵遣将固守大营和安慰士气了,要是直接率一支骑兵与突厥军作战,此刻定然已经斩了一地的突厥骑兵的人头了。什么骁骑卫,什么突厥人,不过如此。 “一场胜利才是最好的鼓舞士气的办法。”王世充深深的惋惜,他知道自己的军事能力,军事天赋是没有的,用兵也不算不上稳健,最大的特点就是多疑,稍有风吹草动立刻就疑神疑鬼,采取最保守的策略。 “唉。”王世充再次长叹,可惜了一场大胜,却从来没有想过下一次遇到类似的情况是不是该冒险出击。 “将军,我要见圣上!”一边的苍蝇继续嗡嗡嗡的叫着。 -- 第1618页 王世充有些嗔怒,老子现在哪里有空对付你,就要叫左右拖了李玄霸下去重打,一转念,心中又有了主意。 王世充温和的看着李玄霸,道:“李……公子。”王世充压根没记住李玄霸的名字,急忙换了称呼。 “……太原李家此刻已经败亡了。”王世充柔声道,没有讽刺的意思。“太原李家究竟有没有悔改之心,本将也无从得知。” 李玄霸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大哭:“将军,可怜我太原李家浪子回头,悬崖勒马,没想到却依然被奸人所害。” 王世充亲切的搀扶起李玄霸,更柔和的道:“本将怜你家的遭遇,决定破例给你一个机会。”他转头道:“来人!护送李公子去敦煌见圣上。” 李玄霸在地上豁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王世充,泪如泉涌:“王将军!” 王世充笑着:“待本将军亲自写奏折上报圣上,你就去敦煌吧。”他丢下依然痛哭的李玄霸,进了营房,开始动笔。 “将军真的要为李玄霸出头?”某个亲信看看李玄霸在远处,低声问道,杨広对太原李家莫名的憎恨,紧追不舍到了西突厥草原了,这其中的态度已经非常的明显,为李玄霸出头很容易惹毛了杨広。 “怎么可能。”王世充笑了,太原李家跟他又没有交情,凭什么给李家出头?李建成的大营被破,下落不明,这是想捞点银子写信都不可能了,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傻逼才去蹚浑水。 王世充提笔写着奏折:“……李贼营地被破,数万人尽数被俘……贼首李建成下落不明……”他吹干了墨迹,小心的折好,道:“你说,若是圣上见李建成失踪,李家老三就在他的眼前,他会怎么想,怎么做?”亲信会意,杨広是要与亲戚抱头痛哭也好,是要杀了李玄霸泄愤也好,怎么想怎么做都和王世充无关,重要的是,这个与亲戚抱头痛哭或者杀人泄愤的机会是王世充提供的。 王世充笑着,做人臣子的不能替皇帝做决定,但是可以提供做决定的机会。“本将只管把人送到圣上面前,其余与本将毫无关系。” 亲信点头,太原李阀一系已经完蛋,必须抓住机会废物利用。 “你带李玄霸去敦煌,不要对他漏了口风。”王世充道。李玄霸以为王世充向杨広美言了几句,若是杨広于李玄霸抱头痛哭,王世充自然会得到李玄霸的报恩,若是李玄霸被杨広砍了,至少在路上会好好的配合,日夜兼程,还不用担心他逃跑。 那亲信点头,看着远处的李玄霸冷冷的一笑,这些年轻人总以为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却不知道卖了还帮人数钱。 王世充也看着远处的李玄霸,他当然知道李玄霸自从进了大随军营就开始演戏,整个动作和言词太娇弱造作了,但是,他隐隐觉得李玄霸哪里不太对,是哪里呢,他又想不明白,总觉得这个小子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对。 “要不要派杨幽押送?”王世充有些迟疑,杨幽打仗是把好手,派去押送一个不会逃跑的俘虏有些浪费了。 …… 一群群的百姓慢慢的走出了某个开拓点,好些人浑身发抖,远处,有数千突厥骑兵静静的围在周围。 “这是要杀光我们吗?”有人浑身发抖。胡雪亭最喜欢胡乱杀人了,杀掉这个开拓点的上万人毫不稀奇。 “完了,完了!”有人喃喃的道。 有些人惊慌的看着四周,或者握紧了藏在衣袖中的匕首剪刀碎陶瓷片,但看看数千突厥骑兵的狞笑,唯有绝望。 “都跪下!”有穿着骁骑卫军服的人大声的呵斥着。 竟然是中原人?众人慢慢的跪下,不时有人充满希望的问着:“大兄弟,圣上想要做什么?”“大兄弟,我这里有银子,你拿去买个包子可好?” “闭嘴!”那骁骑卫士卒厉声呵斥。 胡雪亭到了,现场立刻鸦雀无声。 “朕很不喜欢你们。”胡雪亭的第一句话就让人心头紧张。 “朕很想杀光你们。”胡雪亭的第二句话却让人惊疑不定。“很想”的背后,通常是“不能”。这是说,他们不会死了,至少不是全部被杀? “但是你们运气不错,朕现在急需中原百姓。”胡雪亭长叹。 上万人爆发出整齐的舒气声,然后有人大声的喊着:“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其余人急忙跟上,上万人跪在地上大声的三呼万岁,胡雪亭总不至于被人喊了万岁还要赖账翻脸吧? “朕给你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胡雪亭道。 “去西突厥的草原,这是你们唯一活下去的机会。” …… 看着上万百姓欢天喜地的回到了开拓点,麦铁杖凑到了胡雪亭身边,低声问道:“圣上真的要开拓草原?这草原太广大了,只怕控制不易。”中原只要没有陷入内乱,草原游牧民族从来不被放在眼中,几乎是想怎么虐就怎么虐,但真正的掌控草原的中原王朝却几乎没有。草原浩大,人烟稀少,游牧民族四处游荡,县令想要找人征税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人。 “这掌控草原的成本太高。”麦铁杖道。打下了草原,朝廷若是只派官员管理,成本倒是微薄,可是游牧民族人多势众,哪怕是个只有几百人的小部落也比只有七八个衙役的县衙在人数上多了几十倍,那个县令敢指手画脚,分分钟就被游牧民族做了,有官无兵,哪里会有“管理”。 -- 第1619页 若是又派官吏,又驻扎大军,这成本立马就飞到了不敢想的地步。强行要求游牧民族缴纳税赋粮草?以货易货的游牧民族好多人出生到死亡都没有见过银子,而缴纳粮草又回到了老问题,怎么找到在草原上晃悠的游牧民族呢? 无法靠赋税解决当地的粮草供应,只能靠高价收购和中原运输两种方式相结合解决了。在不需要银子的视金钱如粪土的游牧民族面前,当地驻军的粮草的九成都要从中原运输。 想想从江南运输粮食到长安都吃不消,只能迁都的时代运输力,在西突厥的草原驻军很容易就拖垮了朝廷的经济。 “朕要在草原开拓良田。”胡雪亭坚定地道,能种草的地方未必能够种麦子种蔬菜,但是,可以发展畜牧业啊。 “朕要这草原上处处都是朕的农庄!”什么养猪场,养兔子场,养牛场,麦田,各种蔬菜田,胡雪亭一个都不放过。 “朕要人工种草,朕要再次大规模的养兔子,朕要有我大越的地方,就有兔子!”胡雪亭太喜欢兔子了,没有天敌就能嗖嗖嗖的繁殖出一百亿只?那就让我大越百姓用兔子在草原立足。 “五十年!朕的目标是五十年之后,草原上到处都是庄稼!”胡雪亭望着辽阔的草原,地广人稀有地广人稀的好处,只要搞定了机械耕地,这产量就会疯一般的往上涨。 麦铁杖看着胡雪亭,总觉得这家伙不太正常,纯属异想天开。 “朕若是回去了,这西突厥的草原再也不复我大越所有。”胡雪亭指着远处的突厥士卒们。麦铁杖缓缓的点头。 别看这些西突厥的士卒在“兔魔可汗”的诡异威名之下浑身发抖,一旦胡雪亭离开西突厥,用不了三个月,这些对胡雪亭忠心耿耿的西突厥士卒就会对另一个西突厥英雄忠心耿耿。 突厥人的忠心度就是这么的现实。 “朕不可能留在这里,朕也不可能派驻大军在这里,朕只有同化他们。”胡雪亭道。 “朕要这些突厥人全部改说洛阳话,朕要这些突厥人全部放弃游牧,改为农耕。”胡雪亭冷笑着,游牧民族的可怕只在于“游牧”,若是成了农耕民族了,缺少石头缺少树木的草原上随便派一支军队就能抄了这些突厥人的老巢。 麦铁杖用力的点头,心里不以为然。这种设想纯粹是胡来,缺乏可执行性。若是草原适合农耕,游牧民族早就农耕了。 胡雪亭微笑,不告诉你21世纪新疆建设兵团的伟大,新疆遍地都是小麦大麦豆类薯类。 “朕留下这七八十万陇西百姓,这些百姓不用朕强迫,就会用尽一切办法种植庄稼,这草原辽阔,建立城池没有边界限制,出现一个七八十万人口的农耕大城市只是弹指之间的事情。” 麦铁杖点头,中原的城池的大小大多收到地形的影响和限制,这草原之中出现一个超级大城市毫无问题。 “面对有七八十万人口的农耕城池,西突厥百姓的应对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学习中原人的方式种田,慢慢的形成城池,改变游牧方式,以农耕为主,畜牧业为辅。再加上推行洛阳话,突厥人的汉化将不可阻止,如此,这官府的管理自然就轻松了。” “其二,就是劫掠中原人的城池。又不肯改变祖先的习惯,又羡慕中原人农耕的富足,还不用万里迢迢的跑到中原去抢,眼前的西突厥地盘就有中原人的粮食,棉花,美女,抢他们是在太容易了。”胡雪亭的声音中带着轻快,麦铁杖立刻就懂了,要是突厥人走上了第二条路,那就是种族灭族之路。 “朕必须接纳突厥人,朕没想灭亡他们。”胡雪亭道。麦铁杖恭敬的点头,心里一点都不信。 “朕是没办法。”胡雪亭长叹,扳手指。“大随总共有5000万人,结果洛阳大劫难,仅仅洛阳百姓就死了十几万,算上被波及的周围城池,以及被朕杀掉的流寇,整个洛阳周围只怕死了有五十万人。” 麦铁杖听着轻描淡写的言语,忽然想到了眼前的女子杀掉的人数,立马打了个颤抖。 “朕血洗了关中,具体数字是没有,但怎么看也有杀了两三百万人。取个中间数,算是杀了250W人吧。” 麦铁杖已经不抖了,保持着温和而谦恭的笑容。 “江西叛乱,朕一口气杀了百万人。” “江南杀得人就少了,前前后后不过十几万。” “朕在丹阳历年来杀掉的贼人,战死的将士和百姓,总数二十几万也是有的。” “陇西大战,几方面战死的士卒总数不会少于十万。” 麦铁杖也是参与了陇西大战的,想到几个大佬都没能留住胡雪亭,反而被她杀出了一条生路,心中越发的肯定投靠胡雪亭是最佳的选择。 “看,朕的手中至少有四五百万条人命了。”胡雪亭淡淡的道。麦铁杖不知道是该恭喜胡雪亭双手沾满了鲜血,还是恭喜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胡雪亭斜眼看他:“若是裴蕴虞世基在,此刻一定用一脸的崇拜看着朕。” 麦铁杖认真的道:“微臣也是无比的崇拜圣上,只是微臣一直是面瘫,这表情就差了些。” 胡雪亭继续道:“陇西在李建成的手中屡次大乱,又饿死了不少人,只是这人口讳莫如深,朕只能从源头计算,这陇西的土著人口应该不到百万,有七八十万吧。百万流民跟随李建成进陇西,这百万虽然是个虚数,但估计也不会差多少,就当一百万吧。朕破关中,逃亡的,被朕驱赶到陇西的,总人数应该在三五十万之间。这整个李建成治下陇西的人口也就是在两百一二十万人口。” -- 第1620页 “如今,绝大多数都在这里了。”胡雪亭指着远处,麦铁杖不由自主的跟着胡雪亭的手指看向远方,眼前的开拓点中只有上万人,正欢天喜地的回到开拓点。 “七八十万人。”胡雪亭道,“所有的开拓点加起来的人口也就只有七八十万人口。” “算上被杨広俘虏的,躲藏在陇西的,这陇西的百姓不会超过百万。这么算,又是死了一百二三十万人。” “这大随的5000万人口,仅仅在朕和李建成的手中,就少了五六百万人。” “索性中原还算平静,高颖等人对流民倒算安抚的到位,也就是灭了几只流寇而已。不过,这几只流寇的总数也是有几十万的。” “朕平定了中原,巴蜀征战正急,朕马上要回头灭杨広,朕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算是几十万吧。” “这大随5000万人口已经有六七百万人化作了尘土。” “再扣除杨広和高颖带到辽东的人口,朕哪怕预算上了巴蜀,这人口总数只怕不会超过3700万。” “这天下只有3700万人,朕应该高兴吧,少了这么多人,人均的田地多了,粮食多了,钱财多了,朕说不定还能建立一个‘大越盛世’传之后世什么的。”胡雪亭笑着,比大唐的1500万人多了这么多,是她杀人杀出来的稳定,还是大随崩溃的太早,高颖等人稳定世界的功绩?她不怎么在乎,3700万也罢,370万也罢,她只要掌握世界。 “朕现在竟然觉得人太少了,要是7300万,或者13700万多好。”胡雪亭道。 “朕开拓了江南和塞外,促进了辽东的开发,天下有了更多的土地;朕强行推广农庄制,解放了妇女的劳动积极性,打断了所有以为种田就是每年忙几个月的懒鬼的腿,给所有种田的百姓指明了勤劳致富的明路,这天下可以容纳更多的人口了,多了不敢想,这养活4亿人口,朕还是有把握的。” 麦铁杖已经忘记了假装崇拜,瞠目结舌的看着胡雪亭,4亿人口?他微微有些摇晃,4亿人口!这岂不是比大随多了八倍! “朕的版图大了,西突厥都在朕的手中了,你们不敢想的极西之地波斯与朕的版图接壤了。朕忽然发现朕遇到了更大的麻烦,除了波斯,极西之地还有更多的人,拜占庭,法兰西,日耳曼,朕依稀记得拜占庭的总人口也有一两千万。” “朕想要统治那块土地,朕还需要死多少朕的子民?”胡雪亭道。 麦铁杖完全呆住了,果然是胡星君啊,既然对极西之地了如指掌。 “朕要那块土地,朕要占领欧洲,占领波斯湾,占领美洲。朕需要人口,大量的人口。朕可以让中原人口拼命的生孩子,只要粮食充足,医疗到位,用不了三十年,中原的人口就能翻倍。可是,朕没有办法把中原的人口迁徙到西突厥,更不可能迁徙到更西面。”胡雪亭唯有叹息,从北面进入欧洲的通路已经打通了,但是,她却发现了交通和粮食的致命短板。 在没有人烟的地方长途迁徙人口,将会是死亡之旅和叛乱之旅。 “朕必须收拢西突厥人,朕要西突厥人成为我中原人,成为汉人,朕要西突厥,东突厥,突厥三个词语从历史上消息,朕要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是汉人!”西突厥和东突厥总共有多少人口?该死的游牧民族啊,竟然没人知道。胡雪亭唯一推算的依据竟然是从突厥人进攻中原的规模倒推,东突厥曾经发动40万大军攻打中原,就算东突厥人人都是战士,疯狂的达到了十抽一的足以让古代农耕民族因为战争而崩溃的比例,这东突厥也至少有400万人,算上西突厥,怎么也有1000万总人口吧?在仅靠欧洲,甚至部分地区已经属于欧洲的地方有1000万的子民,胡雪亭敢把欧洲捅个窟窿。 麦铁杖愣愣的问道:“圣上就不能不攻打极西之地吗?”打仗太劳民伤财了,若是不能从征战中获得足够的利益,这文弱书生意淫的“好战必亡”只怕要成为现实。 “朕想要看看,朕若是彻底颠覆了这个世界,黄种人统治了99%的地球,它……”胡雪亭指着头顶的天空,“……会不会吐血?” 麦铁杖看着那根手指对着的天空,一阵晕眩,那是天庭啊,谁再说胡雪亭不是星君,他过去就两耳光! “顺便,朕还可以为1400年后的子孙后代打下基业。”胡雪亭笑了。 “圣上打算怎么做?”麦铁杖口干舌燥,认真的问道。说了许久,都是核心思想而已,没有一丝的执行方略。 “朕会向东杀回中原,而你要留在这里。” “朕要你宣传朕的恶魔名声,你尽管把朕说成世上少有的恶魔,杀人不眨眼,每天吃几百个婴儿,要用美女的鲜血洗澡什么的,越是残忍越是变态越好,朕只要他们畏惧到根本不敢想象背叛朕。” “朕要你建立中原人的超级大城池,监督所有突厥人说洛阳话,吞并零散的小部落牧民。记住,是吞并,不是给他们白送吃的喝的,朕要同化他们,但不是用‘德行’,朕从来没有‘德行’,朕要用武力征服他们。” “不用担心他们反抗,大部落吞并小部落是草原的规矩,已经深入了他们的灵魂,他们会甘心的做奴隶,绝不会反叛,你只敢放心大胆的吞并。用不了几年,那些小部落就会忘记了自己是突厥人,以为他们是中原人了。” -- 第1621页 “至于那些大部落首领……” 胡雪亭望着被一群骁骑卫士卒“护卫”着的大部落首领们,笑了:“他们喜欢做白日梦,那就让他们做好了。” “朕知道你是鲜卑人,鲜卑人已经被汉人同化了,你想要独立的部落或者族系,朕不会阻止你,但是鲜卑人已经没有前途了,它被汉化太严重了,独立于农耕文明和汉人之外只会让鲜卑人消亡的更快,你不如换个思路,想想做个朕的忠臣,成为中原人中的鲜卑一族吧。” 麦铁杖苦笑,他做了年许的游牧民族就已经知道了农耕文明退化到游牧民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不用担心刚归降了朕,朕就把你留在了最艰苦的极西之地。朕收拾了杨広和高颖后,朕会亲自来极西之地主持攻打拜占庭。” “把那些兔子继续往极西之地驱赶,朕要看看一百亿只兔子能不能毁灭了整个欧洲。” “没有亡灵天灾,朕就创造一个兔子天灾!” 【作话】 PS:看看西突厥的位置,基本是新疆和中亚的位置,应该可以农耕吧?畜牧业无法完成同化和城市的建立。 2019.06.14.19:1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我要起个文雅的名字”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16章 突厥可以说不 金黄色的太阳闪烁着万道光芒,照射在碧绿的草原之上,一群群羊群像是云朵一般想着营帐前进,偶尔能看见有牧羊人挥舞着长长的挂着绳子的细小木棍。 营地中的妇女已经准备好了吃食,喷香的烙饼和羊肉是牧羊人最好的晚餐。当然,还有那酥酥得奶茶。 “这种情况,我们只怕是要看不见了。”哥舒淡淡的道。其余大部落首领远远的看着那草原普通的一幕,再看看身边的骁骑卫士卒,脸色有些阴沉,都已经十天了,胡雪亭一点都没有放他们走的意思。 “我们听从可汗的命令,派遣部落中最英勇善战的勇士为她效命,她竟然还不放我们走?”乌古斯的声音有些低沉,却带着更浓重的愤怒。 苏莱曼缓缓的摇头,有些不屑的道:“才十天而已,何必心急。”以前那些可汗也玩耍过调动他们的部落勇士的手段,总要等到战争结束的时候才会让他们回到自己的部落。不留着他们,他们怎么可能让部落中的勇士为了可汗而流血? 其余几个大部落首领神色好了一些,草原的规矩一向如此,嫌弃胡雪亭不肯放人的原因只是因为胡雪亭不是草原人,他们对她有深刻的鄙夷和排斥。 “我们让胡雪亭做可汗已经是非常的给面子了,哪怕按照汉人的习惯,我们也算报了救命大恩了。胡雪亭要适可而止,贪心没有好下场。”某个大部落首领愤愤的道。 “一条汉狗也配做我们的可汗,也想我们按照可汗的标准伺奉她?”某个大部落首领笑着,“突厥话都听不懂的汉狗在草原只有做奴隶的资格,什么时候可以做可汗了,小心长生天一个雷劈死她。” 一群大部落首领纷纷点头,胡雪亭不过是个女人加汉狗而已,能够让她风风光光的坐上了可汗的位置,就该知足的跪舔他们,胡雪亭反过来摆可汗的架子就很是无礼和无知了。 “你们要我翻译给她吗?”哥舒淡淡的问道。 众人冷冷的看了哥舒一眼,扭转了头看远处的落日,打脸就没什么意思了。 “胡雪亭不是蠢货,她防备着我们呢。”乌古斯慢慢的道,嘴角露出了冷笑。胡雪亭又能留住他们多久?一个月?半年?还是一年? “要是以为把我们留在这里,她就能掌握我们的部落,那就实在是太愚蠢了。”乌古斯骄傲的扬起了头,作为草原上最大的几个部落之一的首领,他们家族已经统治了部落几十年,部落中掌握着刀剑,军马,牛羊的人全部都是他们家族的人,胡雪亭要是以为可以夺取他们的部落,实在是太不了解草原了。 “我们不是愚蠢懦弱的中原人,我们是草原的雄鹰,我们的翅膀可以在天空翱翔!”乌古斯大声的道。 众人笑了,胡雪亭防着他们,那没关系啊,他们可以老老实实的做好部落首领的本分,可是,当他们离开了西突厥王庭,回到了他们各自的部落之后,谁还理会胡雪亭? “胡雪亭这个蠢货,以为可以利用我们尊贵的突厥人剿灭卑贱的中原人。”苏莱曼不屑的道,“尊贵的突厥人是宁死不屈的,怎么可能仅仅因为被抓住了就屈服?我们是将计就计,借胡雪亭的手杀光汉人。” 其余大部落首领佩服的看着苏莱曼,颠倒黑白的能爆表啊。用力的点头,必须这么宣传才能衬托他们的威武不屈。 “我等可以挑拨射匮可汗的人与胡雪亭敌对。”某个大部落首领微笑着,草原上一个可汗倒下,千万个可汗站起来,第一步要做的事情就是吞并旧的可汗的人马,清洗旧的可汗的人手,胡雪亭这个外来中原狗懂个P,她根本分不清射匮可汗有哪些手下,又有哪些是可以收买的,哪些是忠于射匮可汗,必须清洗的。只要好好的利用,这些射匮可汗的手下就会是干掉胡雪亭的最好的武器。 “哪怕不成,我们也没有损失。”苏莱曼笑着,既然不能吞并射匮可汗的余部,让他们死得其所也好。 其余大部落首领笑,他们还能为这些挑战胡雪亭的勇士提供食物和武器。 -- 第1622页 “胡雪亭是兔魔。”哥舒提醒道,作为在西突厥王庭的皇宫中距离胡雪亭最近的人之一,他们亲眼见证了胡雪亭的武力,确定那不是人类的力量,换句话说,他们惹不起兔魔。 苏莱曼笑了:“草原这么大,她能找到我们吗?”游牧民族就是这点好,整个草原都是他们的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只要有丰厚的水草,何处不是家乡。他们自己都找不到那些经常搬迁的牧民,难道一个中原人还能找到了他们不成? “惹不起,躲得起。”其余大部落首领点头。 “而且我们不需要躲多久的。”苏莱曼看着众人,冷笑着,“胡雪亭难道不回中原了?” 一群大部落首领真心的笑了。中原的皇帝就是中原的皇帝,根在中原,家在中原,重心在中原,就算御驾亲征攻打了草原,也就是兴之所至待一段时间而已,难道还会永远的留在草原之上? “胡雪亭会不会把我们带去中原?”乌古斯皱眉问道。胡雪亭不可能杀了他们,若是胡雪亭敢杀了他们,草原上最大的几个部落立刻就会造反,胡雪亭再傻也不会傻到逼反了草原上的所有大部落。但是把他们作为人质带到中原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中原人不理解草原。”哥舒说道,“我们必须向胡雪亭解释清楚草原的规矩。” 众人一齐点头,看向周围的骁骑卫的眼神都柔和热切了很多。 …… 西突厥的骑兵继续与大随王世充部军队对峙,胡雪亭竟然拿眼前的营地一点办法都没有。 “老麦,把它打下来!”胡雪亭厉声下令。麦铁杖用力摇头:“圣上,冷静!” 西突厥的骑兵也就是会骑马会射箭而已,又不能骑马冲上了栅栏,骑兵一点用都没有。 “那就让他们做步卒!”胡雪亭大声道,骑兵下马就是步兵。 “就他们这样子,怎么可能当步卒?”麦铁杖愤怒的指着一群在草原中跑来跑起的突厥士兵。 作为常年在马背上吃饭,马背上睡觉,马背上拉屎的游牧民族已经习惯了和马十二个时辰在一起,骑术棒棒的,但是这骑马多了,两只脚都合不拢了,走路都是马步马步的,就和不倒翁一般的走路也能当个冲锋陷阵的步卒? 胡雪亭闭上眼睛,进化论诚不我欺,瞧这些突厥勇士个个都进化了,跨,腰,脚,膝盖,大腿,全部都已经完美的适应了骑马而放弃了走路了。 “还有那该死的短刀!”麦铁杖继续骂。草原上缺铁,弓箭都舍不得用铁,更不用说刀剑了,突厥人的武器要么是短短的弯刀,要么是更短的匕首,怎么也舍不得多用一些铁打造更长的兵刃。就这伸长了手臂都够不到大随士卒的长矛的一半的短兵刃也想当步卒?送人头也不是这么送的。 胡雪亭何尝不知道这些?任由突厥骑兵与王世充所部对峙,就是因为知道突厥人的短板是多么的垃圾。以前多么的喜欢突厥人攻城就是盘菜,现在就多么的憎恨突厥人攻城是盘菜。 “想不到朕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威名今日葬送在了这里!”胡雪亭仰天长叹,打赢了超级高手高颖,打赢了一流高手宇文述,竟然在王世充这种三流小虾米面前栽了跟头。 麦铁杖使劲的瞅她,又还没有输,叫什么“葬送”? “圣上以前多为野战,这攻打营寨向来很花时间的。”麦铁杖道,不围困个半年一年,休想能够在王世充面前占到一丝便宜。 胡雪亭打了个寒颤,一年?回去后小雪岚都嫁人了。 “圣上,哥舒等人求见圣上。”有士卒禀告。 胡雪亭点头:“宣!” 一群西突厥部落首领进来,跪下行礼,叽里呱啦说着什么,胡雪亭一句都没懂。 懂得洛阳话的哥舒翻译:“伟大的兔魔可汗,我们……” “慢!”胡雪亭冷冷的道,哥舒一怔。 “朕已经下令,所有人都要说洛阳话,为何你们不遵守?”胡雪亭冷冷的问道。 哥舒道:“圣上的意愿就是我们的一切,我们已经在学习洛阳话了。”他飞快的翻译,一群大部落首领用力的点头,淳朴的微笑着,是啊,是啊,我们已经在卖力的学习了。 “说几句给朕听听。”胡雪亭道。一群大部落首领傻眼,学个P的洛阳话,那个首领会白痴的学习几乎用不到的洛阳话,就为了讨好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草原的中原狗? “他们的学习时间还短,一句都没有学会。”哥舒微笑着道。 “来人,不会说十句洛阳话的人全部拖下去打五十皮鞭。”胡雪亭根本不讲道理。 “你敢羞辱我们?”某个大部落首领听着哥舒惨白着脸的翻译,怒道,又瞅哥舒:“翻译!” 哥舒认真的瞅他,你找死,不要扯上我啊!转身翻译道:“伟大的可汗,我们都是你最忠诚的臣子,请宽恕我们的小小过错。”中原的皇帝最讲究面子了,只要他们给中原皇帝面子,中原皇帝一定会开怀大笑,然后挥手说算了,还要再给他们一些花瓶啊扇子什么的做礼物,安慰他们颤抖的小心灵。 “朕时间宝贵,没空废话。”胡雪亭挥手,一群士卒立马拖了一群突厥大部落首领出去鞭打,一群大部落首领惊恐的看着哥舒:“哥舒!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鞭打我们?”哥舒同情的看着他们,一句话都不敢说,现在知道多学一门外语的重要性了吧。 -- 第1623页 皮鞭的抽打声和惨叫声很快就传了进来,哥舒脸色更白了,中原的皇帝什么时候不讲理了? “你有什么事情,快说。”胡雪亭想到王世充的军营就头疼,突厥人下了马就是瓜,陇西百姓倒是能够步战,但那是未来的种子,胡雪亭舍不得耗在这毫无意义的战斗中。 “伟大的可汗,我们离开部落许久,若是再不回去,只怕这部落会发生意外。”哥舒整理了语言,把所有的废话能去掉的尽数去掉,与胡雪亭打交道的时间少一分好一分。 “有什么意外?”胡雪亭茫然不解。 哥舒笑了,原来是个政治菜鸟,道:“我等虽然是部落中的可汗,但是有许多不服我们的人时刻想着篡位。伟大的可汗当日也是见到了,那些反叛我们的人差点就杀了我们。” “难道你们的部落可汗不是老子传儿子一代代传下去,而是谁力气大谁会打,谁就当可汗?”胡雪亭问道。 哥舒认真的回答:“伟大的可汗对我们草原的部落非常的了解,部落的首领就是一代代的传下来的,我的父亲是部落可汗,我的父亲的父亲也是部落可汗。”他严肃的道:“可是,我的父亲有十六个兄弟,每个兄弟都想做部落可汗,我父亲一生都在和兄弟斗争。我有十八个亲兄弟,六十五个堂兄弟,要是我没有能够回到部落当中,支持我的人就会支持我的十八个亲兄弟,六十五个堂兄弟,我的部落就再也不会是伟大的可汗的忠诚臣子了。” 胡雪亭用力鼓掌:“原来如此!你的兄弟叔伯想要篡位啊!果然内讧都是来自亲戚啊。” 哥舒板着脸用力的点头:“伟大的可汗啊,您真是像天上的雄鹰一样的聪明智慧。”接下来,就是为了稳定部落,放他离开了吧。 “伟大的可汗啊,为了表示对可汗的尊敬,我愿意奉献一百匹骏马,一千头羊。”哥舒恭敬的道,又是长远的部落稳定的利益,又是眼前的骏马和肥羊,胡雪亭面子里子现在未来都有了,肯定会答应的。至于外头那些不肯学洛阳话的蠢货,关他P事?甚至可以说有了那些蠢货的牺牲,才会有他的逃出升天。 那些中原人最喜欢拉一派打一派,挑拨群众斗群众了,为了分化突厥人一定会树立一个亲近中原人的形象,他哥舒最符合这个设定了,又会说洛阳话,又对胡雪亭恭敬,又机灵,又是某个大部落的首领,挑动他与其他首领被留在胡雪亭身边的部落开打,实在是中原皇帝中原智囊中原诸葛亮这辈子最喜闻乐见的事情了。 哥舒恭敬的看着胡雪亭,非常的有把握能够离开这狗屎的地方,带着他的人回到自由的草原,这辈子都不会再见胡雪亭了。 胡雪亭怜悯的看着哥舒,又看看外头挨打的大部落首领,问道:“他们也面对这种困境?” 哥舒重重的点头,这个中原女人比想象的还要蠢,看来是想要放走他们所有人了。 “带他们进来。”胡雪亭道。 一群挨了大的大部落首领被拖了进来,野蛮的扔在了地上。一群大部落首领这回机灵了,不用教就忍着痛,恭恭敬敬的跪着,额头触地,叽里呱啦的道:“胡雪亭你头猪!老子迟早杀了你!”“胡雪亭,老子一定会杀光中原人!”“我乌古斯记住了今天的耻辱,一定会报仇的!” 众人转头看哥舒:“还不翻译说我们对伟大的可汗恭敬无比感恩戴德!” 哥舒冲着“他们都死光了,各个大部落立刻重新树立新首领对大家都没好处”的伟大考虑,认真的翻译:“伟大的可汗啊,他们知道错了,正在磕头求饶呢。” “告诉他们,若是十天内学不好洛阳话,下次就没这么便宜了。”胡雪亭冷冷的道。哥舒翻译,一群大部落首领继续恭敬的谩骂和诅咒。 “告诉他们,他们的担忧,朕很快就会解决的。”胡雪亭道,想不到的快。 哥舒幸福的笑,谁说中原人狡猾的?还不是被伟大的突厥人随便的忽悠。 …… “哥舒,胡雪亭真的这么说?”乌古斯双眼放光,身上的鞭伤也不是那么的疼痛了。其余突厥大部落首领个个死死的盯着哥舒,要是被抽了一顿就能回到部落,那实在是太值得了。 “是,胡雪亭说了,会放我们回去。”哥舒微笑着。一群大部落首领幸福的笑,人生之中从未有过如此充实的幸福感。 “回到了部落,我立刻就发动所有的战士进攻胡雪亭。”苏莱曼恶狠狠的道。一条中原狗竟然敢鞭打伟大的突厥雄鹰,谁给她的勇气? “杀光了这里的所有中原狗!”另一个大部落首领抚摸着身上的鞭伤,厉声说道。今日的耻辱必须用中原人的鲜血清洗! “杀入中原!”哥舒大声道。胡雪亭若是死了,这中原没了皇帝,眼看就要统一的中原就会再次大乱,那远远的比报仇要重要的多。 一群大部落首领想到了中原的花花江山,用力的点头,再也没有比杀入中原更重要的事情了。 “父亲,你们再说什么?”苏莱曼的小儿子突然冒了出来,满是深情的看着苏莱曼。 苏莱曼一愣:“你怎么在这……” 苏莱曼的大儿子也冒了出来,紧紧的拥抱住了苏莱曼,泪水长流:“父亲啊,你得了重病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我就是在天涯海角,也会化作雄鹰日夜不停地飞过来啊!” -- 第1624页 苏莱曼的二儿子举着一朵鲜花,凑到了苏莱曼的面前,热烈的看着他:“父亲,这是我爬到了最高的山巅才采来的专治百病的天山雪莲,只要吃了它,你有什么病都会好的。” 苏莱曼浑身颤抖,一切都告诉他出了大问题!他一把推开了几个儿子,看着帐篷外,厉声道:“其他人呢?” 三个儿子幽怨又恶狠狠的看着苏莱曼,过了半晌才勉强道:“其他人就在外头。”他们花了好多牛羊才贿赂了骁骑卫,让他们第一个进来探望重病的苏莱曼的。 “谁告诉你们我得了重病?”苏莱曼眼睛眯起了一条缝。 三个儿子已经没了热情,淡淡的道:“伟大的兔魔可汗带来了你的口信,你重病快死了,想要在族人中指定新的可汗。”要不是为了当可汗,他们至于跑得这么勤快吗? “族人中?”苏莱曼听出了重点。 “是啊,所有的族人都来了。”三个儿子道。这“族人”指的是可汗血统的亲族,七算八算竟然有一两百人。 “我们才是你的亲儿子,你休想把可汗的位置传给其他人!”三个儿子冷冷的道,一直知道苏莱曼对他们三个不怎么满意,如今临死前再也不掩饰了,见了三个儿子不高兴,就急着想见外人。 “蠢货!”苏莱曼怒吼。 “你看到其他部落的黄金血脉了吗?”哥舒推开苏莱曼,厉声问道,汗水顺着他的头发向下滴落。 苏莱曼的儿子懒洋洋的看着哥舒,你是谁啊? 哥舒一个巴掌就打了过去:“说!看见其他部落的黄金血脉了吗?” 苏莱曼的三个儿子想要动手打回去,去看到一群大部落首领恶狠狠的看着他们,终于明白事情不太对。 “见到了,都在外头,没给好处的不让进。”苏莱曼的儿子们道。哥舒恶狠狠的盯着苏莱曼的儿子们,恨不得砍死带来坏消息的王八蛋。 一群大部落首领汗水淋漓,人人凶狠的看着哥舒,必须给个解释。 “解释?难道你们还没有想到?”哥舒脸色苍白。一群大部落首领带着绝望和期望缓缓的摇头,坏的不灵好的灵。 “我们所有的亲族都被胡雪亭抓来了!”哥舒厉声嘶吼,真是想不到胡雪亭下手这么狠,直接把所有的亲族都抓来了。 “我们该怎么办?”众人惨然的道。 “还能怎么办?要么等死,要么老实做中原人的狗!”哥舒的嘶吼声响彻天地,上午还在挨打,下午就见到了亲族,胡雪亭的凶残已经明显极了,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吗? …… 王世充的军营前,百余突厥人飞驰而过。 王世充冷冷的看着突厥骑兵,有些鄙夷,又有些无奈。 那百余突厥人纵马疾驰,速度丝毫不减,就在马背上远远的对着天空抛射火箭。 “小心!”大随将士们叫着,死死的盯着天空的火箭,火箭准确的射到了营地之中,有的射到了泥土之中,有的射到了栅栏之上,没有一支箭矢射中了人。 王世充甚至懒得叫人救火,火箭的运用是有条件的,随便对着有防御的营地使用火箭的效果基本是零。那些火箭果然轻易的就被附近的士卒扑灭了,有的火箭甚至不用扑救,自己就灭了。 “突厥人的骑术还是不错的。”王世充淡淡的道,突厥人每天过来射那么几只简陋的火箭,他起初还派人与突厥人对射,大随的弓箭可比突厥人的好,射的更远更准,但他很快就发现突厥人的骑射非常的高端,大随弓箭手射几十丈外疾驰而过的骑兵的准确率基本是零,只是浪费箭矢而已。 远处,一些突厥人下了马,关着上身在大随军营前摔跤嬉戏,有人干脆躺了下来,任由战马在一边吃草。大随军营中喝骂声一片,这群突厥人太放肆了。 “要不要出去打一下?”某个副将道。每天被羞辱,士气很容易衰弱的。王世充摇头,坚决不离开营地一步。 “只要我们坚持到圣上的大军赶到,我们就赢了。”王世充的目标非常的简单和明确。 “混账啊!”胡雪亭差点掀桌子了,“王世充是属乌龟的吗?” 麦铁杖苦笑,乌龟流天下无敌。 “去找一套女人的衣服来,送给王世充!”胡雪亭咬牙道。麦铁杖摇头,司马懿都能忍,王世充肯定无所谓的。 “朕有升级版!”胡雪亭咬牙切齿,“找个突厥人穿上女人的衣服,脑门上贴张“王世充”的纸条,在营地前风骚的走一圈!”看王世充还要不要脸。 “这个……”麦铁杖有些尴尬,要是激将法有效,这世上早就没有了围困攻城的战斗了。 “朕最恨乌龟流了!”胡雪亭大骂。麦铁杖努力板起脸,坚决不露出一丝的鄙夷,逐鹿中原的各个大佬中,还有比胡雪亭玩乌龟流更加的熟练的吗? “不干掉这支大随军,朕怎么南下?”胡雪亭恶狠狠的看着王世充的军营,要是又有王世充的几万大随军队虎视眈眈,又有突厥人心怀不轨,麦铁杖留在这里就是送上一血而已。 “嘿嘿,那朕就只能先拿突厥人开刀了。”胡雪亭恶狠狠的笑。 …… 伊犁河边,牛羊喝着河水,吃着嫩草。一群突厥牧民的神色中有些忧色,这里侥幸没有被兔子侵占,其他地方早已成了荒野。 -- 第1625页 “射匮可汗被杀了,新的可汗是兔魔可汗。”众人小声的道,虽然兔魔可汗不在这里,但是想到兔魔可汗可以驱赶兔子的神通,小兔子作为兔魔可汗的密探的可能几乎是无限的大,若是不小心说了什么被兔子听到了,分分钟就传到了兔魔可汗的耳中。 众人唉声叹气,草原中可汗几年换一个,与他们关系不大,谁做可汗不是可汗?但是他们是射匮可汗的统治下的牧民啊,虽然不属于射匮可汗的部落,但这距离西突厥王庭只有几百里的伊犁河一直都是射匮可汗的地盘,在射匮可汗的地盘中放牧自然是属于射匮可汗的管辖,听射匮可汗的命令,新的兔魔可汗一定会来吞并他们,奴隶他们的。 “唉,我们的牛羊很快就不是我们的了。”有人哀伤的道。其余人懒得搭理这个蠢货,都要做奴隶了,小命都要保不住了,还在乎牛羊。 “看!兔子!”有人忽然惊恐的尖叫,一直灰色的小兔子就在河边盯着他们看,见众人指着它,又在草丛中打了个滚,瞬间就消失不见。 “兔魔可汗听见我们在谈论她了!”有人颤抖的跪在地上不敢动。有人鄙夷的看着他,兔魔可汗才没有空理会他们这些小角色呢。 远处,马蹄声响,一支骑兵飞快的靠近,看旗帜是新可汗的直属军队。 一群牧民吓得浑身发抖,该死的兔子细作!“伟大的兔魔可汗啊!”众人全部跪下了,额头死死地贴着草地。 “跟我们走!”骑兵们叫着,“你们以后就是兔魔可汗的部落民了!” 一群牧民只听懂了“兔魔可汗”四个字,但招收的动作全世界通用,急忙惶恐的驱赶牛羊,跟着骑兵们。 骑兵中有人大声的说着:“把这些人带到天字八十七营地去。”其余人点头,分出了几个人带着牧民前进,其余人继续沿着伊犁河搜索牧民。 天字八十七号营地中,有人指着一头牛,大声的道:“牛!” 几百个陇西人突厥人一齐道:“缪!” “不是缪,是牛!”那人再次更正读音。 “先生,先生,该下课了。”一个士卒赶了过来,热情的递上了茶水。 “真是累啊。”那人不满的道,七八十万陇西人中会洛阳话的竟然寥寥无几,他每天要个上千人上课教洛阳话。 “先生受累了。”那士卒陪着笑脸,然后掏出一个本子,指着上面的字问道:“先生这‘鹅’字怎么念?” 十几步外,一群陇西人郁闷不已:“没想到小郑一直在偷偷地学洛阳话。”都是陇西过来的,大多以亲友聚集在一起,对那个先生可谓了如指掌,没想到在陇西老实巴交的种野菜的小郑竟然一直偷偷地在学习洛阳话。 “他终于发达了。”一群人叹息,机会果真是等待有准备的人啊。 “不是。”有陇西人长叹。“偷偷学洛阳话的人多了去了,他们都已经当官了。小郑是洛阳话中最差的一个。” 大周的人口成分复杂,陇西人在自家地头上,有属于陇西的伪官话,那些外来的百万流民见识浅薄,没想过学洛阳话,而从关中逃出来的人却机灵的很,这天下属于胡雪亭的几率太大,迟早要学洛阳话,晚学不如早学,学好了就可以悄悄的逃到了胡雪亭的地盘,只要不说自己是关中人,保证凭借识字又会说洛阳话的特长成为大越的官员。这关中人学洛阳话的风气就极盛了。 一群人看小郑的眼神就有些惋惜了,太没有语言天赋了。 “我们用点心,还是能够赶上去的。”众人给自己鼓劲,没能搭上第一辆升官的马车,还搭不上第二辆? 几步外,一群突厥牧民结结巴巴的聊着天,虽然都是突厥人,但是语言差距也有些大,很多时候同样要靠比划和猜。 “这是新的可汗的命令?”有牧民畏惧的道,新可汗竟然管人家说话? “新的可汗是中原人,我们就要说中原话。”有牧民解释,其余人也没觉得什么屈辱,突厥可不是国家,而是这片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的统称,换了人做可汗,自然要听新可汗的。 “好好学,学会了有好处。”有机灵的牧民说道。看那些中原人也在拼命的学,还有那士卒给先生端茶倒水,会说新的可汗的语言看来非常的重要。 一群突厥人缓缓的点头,与各个不同部落的人交流靠猜其实也很累的,有一门统一的语言也好,以后以货易货更方便。 营地的另一角,一群人在开垦土地。几个突厥人困惑的看着身边的中原人,比划着手脚,询问这是做什么。 “种地,以后吃的就会从这里长出来。”几个中原人也在比划。 “吃的会从这里长出来?”突厥人笑了,中原人是不是胡说八道。 “跟着中原人一起做!”有突厥人厉声道,一群突厥人惊讶的看着他。 “我们已经是新可汗的奴隶,不能反抗可汗的命令。”那人厉声道,“新可汗没有打我们,没有杀我们,没有抢我们的女人,这已经是非常的仁慈了,难道你们想要被活活打死吗?” 一群突厥人张大了嘴,终于想起了他们的处境。根据突厥人的习惯,他们已经被新可汗或者说某个大部落劫掠和俘虏了,从此以后就是那个部落的私产,不是人,是奴隶,是货物,只有老实干活,才能够吃得饱穿的暖。 -- 第1626页 “不种地,我们又能吃什么?”那人继续厉声呵斥,所有的草地都被兔子吃光了,牛羊只能分批杀掉,没了牛羊,哪怕明年草又长了出来,他们又吃什么?现在还有野菜,水果,兔子可以吃,吃完了呢? 扔下游牧民族的习惯,成为农耕民族,已经是兔灾之后的唯一选择。 …… 某个几千人小部落中,首领大声疾呼:“我们不能接受中原狗做我们的可汗!”一群部落子民用力点头,大声的高呼:“中原狗滚出草原!” “我们的勇士绝不接受屈辱的投降!”部落首领继续大声的叫。 “绝不!”一群部落子民大叫。 “来人,拿过来!”部落首领看看时机差不多了,下令道。几个人立刻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投名状”。 “啊!兔子!”一群部落子民惨叫,有人瑟瑟发抖,有人嗖的就跪下了,吃光草原的兔子实在太可怕了。 “杀了这些兔子,我们就一起去杀了兔魔!”部落首领厉声道。 没人敢答应,半晌,终于有人怯怯的道:“杀了兔子,会被兔魔可汗知道的。”众人用力的点头。 “知道了又怎么样,我们就是要杀了兔魔!”部落首领大笑。 外面马蹄声急,似乎有数千骑兵赶到。人人脸色大变。 一个突厥骑兵大声的宣布着:“你们以后就是兔魔可汗的……” “嗖!”一支箭矢射中了那个突厥骑兵。 “反抗可汗?全部杀光了!”突厥骑兵的头目厉声道。 几千骑兵横扫整个部落,再无活口。 “把尸体堆成京观!敢反抗兔魔可汗的下场只有一个!” …… 一支突厥人的骑兵到了某个数百人的部落前,大声的问道:“你们以后就是兔魔可汗的人,谁反对,谁赞成?” 部落中的人都看着部落首领,首领擦着汗水,当然想反对,但看看那些突厥人的狞笑,想到不少部落被灭族的传闻,实在没有勇气和兔魔可汗作对。 “伟大的兔魔可汗啊,我们是你最忠诚的仆人。”首领跪下磕头,瞬间想通了兔魔可汗的强大,能够指挥兔子吃光草原的凶狠恶魔哪里是普通人能够反抗的,乖乖投降强者才是游牧民族的生存之道。 …… 营地中,哥舒一家人齐齐整整,十八个亲兄弟,六十五个堂兄弟,还有数不清的叔伯子侄都在这里,随便数数就是几百人。 “我的手都肿了。”某个亲兄弟道。这辈子别说种田了,放牧都没有做过,但在骁骑卫的刀剑下,他们机灵的选择了种田。 “我好饿。”某个堂兄弟恨不得在地上打滚。连续几天没有牛羊肉吃,他没能忍住怒火,掀翻了骁骑卫发放的绿色食物也就是野菜加一点点水果,结果骁骑卫理都不理,任由他饿着。 哥舒甩袖而走,这些贪婪又愚蠢的家伙断送了他的部落! “这西突厥很快就会被胡雪亭占有。”哥舒见了一群大部落首领的第一句话就是废话。 “这草原以后就是中原人的草原了。”乌古斯热泪盈眶。 “我们没有办法说不。”苏莱曼有气无力的道。他们的部落一定已经被胡雪亭吞并了,没有了黄金家族的领导,胡雪亭吞并他们的部落一定轻而易举。 “不,我们突厥人可以说不。”哥舒淡淡的道。一群首领看着他,眼神中很是警惕,上次哥舒说他们可以回部落的时候也是很有把握的。 “突厥人终究是突厥人,没有我们,胡雪亭无法掌握突厥。”哥舒认真的道。整个突厥其实只有两种人,贵族和贱民,贵族有姓名,贱民没有,像他们这些大首领“哥舒”“苏莱曼”“乌古斯”其实都只是姓,不是名,作为部落首领,他们就是整个部落的灵魂。而那些贱民,比如那些拖儿带女四处放牧流浪的牧民其实没有姓,只有“买买提”之类的名字。 贱民天生就对贵族充满了恐惧和服从,从来不敢对贵族说不。哪怕被贵族欺负了,羞辱了,杀了他们的亲友了,他们也只敢找贵族的狗腿子报复,从来不敢伤害贵族的一根头发。 “胡雪亭无法控制我突厥的百姓,贱民太多了,贱民根本不会说洛阳话。”哥舒笑着,语言就是胡雪亭统治突厥的障碍,没有他们几个人,绝不可能统治突厥的无数牧民。 “可是,胡雪亭已经要求所有人说洛阳话了。”苏莱曼道,他看了一眼其他部落首领,哥舒的计划果然不靠谱。 “要是洛阳话这么容易学,你们还会挨板子吗?”哥舒冷笑。众人缓缓点头,语言真心不好学啊。 “我去恳求胡雪亭,我们可以献上我们所有的东西,部落,牛羊,女人,全部的一切都献给胡雪亭,我们只求做胡雪亭的臣子,替胡雪亭管理西突厥的草原。”哥舒笑了。这叫挨一下板子吃一颗糖,胡雪亭一定以为他们挨打之后老实了,送上一颗甜美的蜜糖。 “当然,胡雪亭会派兵监督我们,我们再也不会是可汗了,可能也不会有几百个仆人了,顶多就两三个,但是,我们得到了最珍贵的东西,就是与突厥人的联系。”哥舒冷静的分析未来。 “只要我们能够和突厥人联系,我们就能逐渐的得到我们的拥护者,得到忠诚我们的人,虽然不是我们的部落子民,虽然不是我们的族人,但是只要他们对我们忠诚,谁在乎是什么。”哥舒道。 -- 第1627页 “那样,我们逐渐就会有了我们的军队,我们的地盘,我们的粮食,我们的牛羊,就在中原人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却听不懂,看不见。”哥舒冷笑着。 “可是,有突厥人会投靠胡雪亭。”乌古斯道。胡雪亭杀入西突厥王庭的队伍中就有突厥叛徒,否则哪里会这么容易的混入西突厥王庭。 “投降胡雪亭的突厥叛徒都是东突厥的人,他们听不懂西突厥的语言。”哥舒想过这个问题。 众人缓缓的点头。 “我们必须一心一意,至少装出一心一意的为胡雪亭统治突厥,才能获得胡雪亭的信任。记住,我们的目标不是现在,不是明天,不是下个月,而是五年,十年后!” “只要胡雪亭最终以为我们是真正忠诚与她,西突厥就会不费一兵一卒的又回到我们的手中!” 众人脸上满满的欢笑,熬五年十年而已,然后再次成为突厥的统治者。 “若是运气好,我们说不定可以统治中原!”哥舒大声的道。 众人一怔。 “胡雪亭花了偌大的力气占领突厥,难道不是看中了我们突厥的骏马?难道不是看中了我们突厥的勇士骁勇善战?胡雪亭一定会带数万突厥人杀回中原,甚至可能就是我们几个部落凑出来的十万突厥人。”哥舒道。 众人懂了,十万突厥人横扫中原,杀中原人无数,这中原最后就算平定了,是胡雪亭平定的,还是突厥人平定的?只要他们派人在中原吹个风,胡雪亭其实是突厥人的儿皇帝,保证中原处处造反。 “太低级了。”哥舒冷笑,总想着中原造反之后杀进去实在是太低级了。 “我们要取而代之!”哥舒厉声道。有十万突厥人在胡雪亭的身边,有千万突厥人做后盾,不论是干掉胡雪亭取而代之,还是找个突厥帅哥娶了胡雪亭,用突厥二代征服中原取而代之,都是完美的计划。 “中原人女子最喜欢异邦的王子了。”哥舒冷笑着,非洲黑人都有人抢着嫁,正宗的突厥王子保证吸引力爆表。 “我们至少可以找出几百个突厥王子!”哥舒哈哈大笑,每个部落的可汗都是王,他们的儿子不就是王子吗? 众人点头,为了稳妥,还是二代征服中原更好,至少他们可以优哉游哉的在西突厥继续过安稳又幸福的日子。 “为了这个大计划,我们突厥人必须坚忍!突厥人想要说不,就要用十年二十年的时间迷惑中原人,诱惑中原女人!”哥舒目光深邃,不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整个突厥民族,还有比这更伟大情操吗? 有突厥士卒走过来,大声的道:“跟我们走!” 哥舒脸色大变,这个突厥士兵说得竟然是洛阳话! “你为什么说中原人的话?”他用突厥话问道。那个突厥士兵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继续用洛阳话回答:“野蛮人,竟然不会说洛阳话!” 哥舒脸色发白,短短几个月时间,胡雪亭就完成了对突厥人的语言侵袭?这不可能。 “你以前是那个部落的?”哥舒用洛阳话问道。那个士卒淡定的道:“我没有部落。”哥舒懂了,就是一个小牧民。 “你为什么要投靠中原人?”哥舒厉声问道。 那突厥士卒诡异的看着哥舒:“白痴!”没有部落,甚至不能算民族的突厥人为什么不能想更强大的可汗投降?有美好的生活不过,一定要过苦日子吗? …… 天字八十七号营地中,几千个突厥人围着一块田地,忽然之间泪水流了出来。 “原来我们的草原也是可以种地的。”有突厥人用标准的洛阳话说着。 “我……我……”有突厥人哭得实在厉害,洛阳话基本不记得了。 草原人为什么选择放牧?除了草原太多,放牧很方便之外,还有不会农耕的原因。养牛羊就能满足吃饭问题,谁想要种地,种地又不是随便就能种的,种地是一门完整的技术,游牧民族一点都不懂。时日久了,几乎所有的游牧民族都以为他们的草原是不能种庄稼的,只有中原的田地才能种庄稼。 “我们不会饿死了。”无数的突厥人痛哭。兔灾实在太可怕了,带来了深深的心理阴影,唯恐活活的饿死在草原之上。 “感谢兔魔可汗!”有人跪下,更多的人纷纷的跪下磕头。 …… “你们太愚蠢了。”胡雪亭看着哥舒等一群大部落首领。 “朕没想被你们分裂草原,更没兴趣在草原挂个虚名。留着你们统合整个草原是朕最后的万不得已的手段。但没想到整合草原比朕想象的容易,原来突厥不是一块团结的铁板,而是碎片化的牧民部落的统称啊。朕历史学的真是太差了,又忘记了中原的教训,一直以为只要是蛮夷就是一块铁板了,感谢突厥让朕学了一课,不管是汉人,中原人,还是蛮夷,只要是人,就没有团结这回事。” “整合一堆碎片实在太容易了。” 胡雪亭笑了:“那么,你们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一群刀斧手走向哥舒等大部落首领们。 “不,我们可以让我们的部落向圣上效忠!”哥舒大喊,其余勉强学会了洛阳话的大部落首领一齐求饶。 “你们的部落已经不存在了。”胡雪亭笑了。 “就在这几个月之内,朕杀了几十万突厥人。”胡雪亭淡淡的道。 -- 第1628页 “你们的部落已经族灭了,所有的男子全部死了,妇孺已经被朕吞并,哥舒、苏莱曼、乌古斯……”胡雪亭一个个的看过去,“这些部落的名字已经成为了历史。” 哥舒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不可能,你的人手不够,你做不到杀光我们的部落!”胡雪亭只有几千士卒,以及七八十万百姓,他打死不信胡雪亭可以靠一群都快饿死的老弱妇孺打败几十万部落勇士。 胡雪亭笑了,不答。一群刀斧手将哥舒等人拖了下去,当着胡雪亭的面一一斩杀,然后筑成京观。 草原的另一个角落中,哥舒部落的老弱妇孺艰难的耕种着田地,眼神中满满的是对苏莱曼部落的仇恨。 “孩子,记住,是苏莱曼部落杀光了我们的勇士,以后一定要报仇。” 另一个角落中,苏莱曼部落的老弱妇孺同样说着充满仇恨的言语,只是仇恨的人变成了乌古斯部落。 “想要你们的部落首领回到部落,就杀了谁谁谁。”这就是胡雪亭灭亡几个大部落的方法。 “朕没有想过留下一丝的隐患。”胡雪亭冷笑着,越是大部落的首领越是不会臣服她,这点白痴都知道。“朕一口气灭亡了西突厥的所有大部落,这草原之中还有人敢挑战朕吗?” 没有。 强大又凶残的新可汗的大名随着兔子传遍了整个草原,所有的牧民都听说了兔魔可汗的凶残。 “十几个大部落啊,竟然因为吃了兔子,就被新可汗灭族了!”牧民们浑身颤抖。兔魔可汗的重点果然不是可汗,而是兔和魔。 “我不敢和兔魔在一个草原上,我们去西边吧。”有一些部落毅然整个部落迁移向了更西面。 “去拜占庭,去波斯,我们总能够找到新的草原的。”那些部落豪情万丈。 一个月后,那些部落又回来了,热情的向兔魔可汗投降。 “兔魔可汗!兔魔可汗!”那些部落变得虔诚无比,每天早午晚三次向兔魔可汗祈祷,说种地就种地,说学洛阳话就学洛阳话。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有人惊讶的询问。 那些部落的人竟然兴高采烈崇敬无比的道:“伟大的兔魔可汗派伟大的兔子使者吃光了西面所有的草原!”走了半个月,竟然就没有看见一片绿草!要不是当机立断就回来,肯定活活饿死在了向西的道路之上! “伟大的兔魔可汗啊!”询问的人立刻变成了虔诚的信徒,用同样兴高采烈崇敬无比的声音道。 【作话】 2019.06.23.19:52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17章 造化弄人 几个月前。 一支五百余人的队伍押送着李建成向东而行,李建成躺在马车中,只觉一阵阵的巨疼从肩膀和腿部向他袭来,疼得他眼睛都红了。但他没有呻(吟)和惨叫,身为王者,要有王者的尊严。 透过马车的缝隙,他可以看到外头的骑兵中并没有胡雪亭,他微微有些意外,然后又明白了,作为残废的阶下囚,他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担心和惧怕的了。中原的王者当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残废的帝王,除了开国之君外,甚至没有出过一个面貌丑陋的帝王。当官的都要因为相貌丑陋而被剥夺资格, 李建成看着缝隙外的蓝天白云茫茫草地,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胡雪亭以为砍了他的手脚,李家就毫无办法了,她就能坐稳天下了? “女人,终究是女人啊。”李建成笑得越来越开心,女人永远不会明白,事业二字对男人的分量,也不会明白李家成为帝王之家的分量。 他深深的呼吸着,微微有些惋惜,没能闻到外头草地的气息。 “我太原李家终究会成龙的。”李建成轻轻的笑着。 马车外,某个将领仔细的望着远处的小山坡,总觉得小山坡后有些什么。 “停!”他高高的举起了手,厉声道:“(弩)箭准备!” 五百骑瞬间就掏出了(弩)箭,警惕的瞄准了四方,小小的山坡方向至少被百余只弩死死的瞄准着。 数个探马越众而出,飞快的上了小山坡,仔细的搜索了一圈,示意安全。那将领犹自不放心,带队过整个山坡的时候都没有放下公(弩)箭。 “小心驶得万年船。”那将领淡淡的道。“圣上说了,肯定会有无数的人来救李建成,不用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要敢不听号令靠近了五十步之内,立刻射杀了。” 他冷冷的看一群士卒:“有多少杀多少!”一群士卒都点头,他们的任务的重点不是押送李建成去洛阳,而是杀光所有李建成的余党。 “前进!”那将领大声的道。队伍终于收起了弓(弩),加速前进。 马车中的李建成淡淡的躺着,心已经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 “李建成被押送去洛阳了。”王世充一点都不意外,从探马回报的消息看,押送的队伍走得是从东突厥绕道,经过雁门关辗转回到洛阳的路径。 “这是不敢走陇西啊。”其余将领笑着,陇西在杨広的控制之中,胡雪亭只能绕道而行。 “坚持住,圣上很快就会来支援我们的,区区胡雪亭小贼,在圣上面前不堪一击!”王世充大声的道,一转头就看到了杨幽默默的看着营寨外。 -- 第1629页 “眼下胡雪亭势大,万万不可主动出击。”王世充提醒道,杨幽勇猛异常,为了皇位和功劳,命都可以不要,但他却不能让皇帝的义子死在前线。 杨幽只是点点头,依然看着天空,胡雪亭?突厥人?关他P事!他只想亲手杀光太原李家的所有人。 “可惜。”杨幽轻轻的叹息。要是李建成能够死在他的手中该有多好。 王世充恶狠狠的看着杨幽,瞧这小子不立功不舒服的神情,他只怕管不住这个小子。要是杨幽在这里有什么三长两短……王世充打了个寒颤,杨広可不是仁慈的人。 “杨将军,有一项重要任务要派遣给你。这项任务九死一生,除了你,只怕没有人可以完成。”王世充严肃的看着杨幽。杨幽点头,无所谓,什么任务都不在乎。 “护送李玄霸去敦煌见圣上。”王世充面色沉重,“太原李家如今只怕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杨将军一定要好好的将太原李家的人送到圣上面前,由圣上御决。” 杨幽的眼神陡然一变,死死的盯着王世充。 周围的将领立刻紧张了,王世充想要把杨幽打发回大后方的目的太明显了,杨幽只怕不会答应。 王世充面色更加的凝重了,道:“太原李家是我大随劫难的开始,其中诡异莫测的事情数不胜数,太原李家屡受皇恩,为何要反叛?太原李家无兵无将,为什么胆敢造反作乱?是谁在背后支撑着太原李家,朝廷之中谁是太原李家的内应?若不能从太原李家的子弟中得到这些绝密之事,圣上只怕心有遗憾。如今太原李家多半只有李玄霸一个人剩下了,还请杨将军一定要承担重任,将他护送到敦煌,以解千古悬疑。”老子为了哄你回到安全的后方,皇帝都搬出来了,你敢不答应? 杨幽嘴角似笑非笑,王世充心中一沉,这家伙不会油盐不进吧? “好,末将领命。”杨幽淡淡的道。王世充大喜,这家伙还是很给面子的嘛。 “你带百骑立刻出发,越快越好!”王世充道,一群将领勇士点头,要是这小子嗝屁在了这里,所有人都要倒大霉。 一炷香之后,杨幽就带着李玄霸离开了军营。 “终于放心了。”王世充和一群将领长长的舒了口气。与正儿八经的皇子皇孙一起出征绝对是投靠皇子皇孙,或者在皇子皇孙面前刷好感刷亲密度的最佳时机,这段袍泽之情足以让他们前程似锦。但是与杨幽这种掺了水却想拼命证实自己的皇子一起出征就是活受罪了。 “太子和二皇子都还在,怎么也轮不到你小子当皇帝的。”众人在心中默默的想着,没人敢说出口。 …… 李玄霸对能够去敦煌见杨広激动无比。 “我太原李家罪该万死,但是我太原李家是真的知错了。”李玄霸的眼中满满的泪水。 杨幽从疾驰的战马上探过半个身体,轻轻的拍着李玄霸的脑袋,微笑着:“父皇一定会原谅你们的。” 李玄霸用力点头:“圣上明察秋毫,一定可以看清忠奸的。” 杨幽笑:“当然,一定。”他转头看着天空,王世充真是个好人啊,竟然把这个让人愉快到脚趾头的任务派给他。 他转头看了一眼李玄霸,今晚就杀了他。兵荒马乱的世道,李玄霸跑了,造反了,被杀了,被贼人杀了,一点都不奇怪对不对。杨広绝对不会因为他悄悄杀了一个李家的人就处罚他的。 “就是处罚,我也不在乎。”杨幽笑着,能够杀掉太原李家的人,甚至很有可能是仅存的两个人中的一个,幸福的感觉就充斥着杨幽的心胸。 附近的士卒们惊讶的看着杨幽,小声的嘀咕:“杨将军竟然笑了!”在杨幽手下许久,只见过杨幽狰狞的笑容,从来没有见过他笑得这么舒畅。 “难得遇到同龄人,自然是开心了。”某个士卒低声道。杨幽再怎么凶狠,依然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啊,忽略他的白发,那毫不稚气的脸上依然能够看出青春的痕迹。 其余人缓缓的点头,微笑着看着杨幽和李玄霸,两个十几岁的少年说笑着,果然很有好朋友的味道。 夜幕降临,众人在荒野中点燃了篝火。李玄霸吃了些东西,一脸的疲惫:“诸位,我先去休息了。”众人都笑着点头,李玄霸是富家少爷,能够跟着他们一群骑兵在草原中疾驰了一整天,真是不容易啊。 “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赶路。”杨幽叮嘱着。一群士卒微笑,年轻人果然要有同龄人才行啊。 “我也没有比将军大多少啊。”有士卒悄悄道,附近的人鄙夷的看着他:“你是富家公子还是豪门世子?将军在天,你在地,别想着与将军做朋友。” 李玄霸慢慢的走进了营帐,疲倦的躺下,侧耳倾听,四周没有人,他脸上的疲倦之色立刻消失不见,微微鄙夷的向帐篷外扫了一眼,若不是为了大局,他何必装得这么累。 杨幽对他不错?李玄霸冷笑着,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但他还没有猜到是什么。他躺在被褥中,看着营帐的顶部,眼角忽然流下了眼泪。 大哥李建成此刻在哪里?听大随的士卒们交谈,被胡雪亭砍下了手脚,押送往洛阳了。 李玄霸紧紧的握住了拳头,那高傲的大哥竟然被砍下了手脚!他无法想象李建成此刻会是什么模样,大哥,大哥! -- 第1630页 …… 太原城中,李玄霸和李师明飞快的跑着,前面新开了一个铺子,听说有好玩的东西。两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一群仆役死死的跟随着,不时呵斥着拦路的百姓。 “咦,那不是大哥吗?”李玄霸忽然指着远处,一骑马在前方缓缓的前进,看背影,马上的英俊青年正是李建成。 “大哥!”李玄霸大声的叫着。马背上的李建成回过头,对着李玄霸微笑着。 一道剑光陡然掠过,李建成的手臂被砍断,鲜血疯狂的飙射。 “大哥!大哥!”李玄霸大声的呼喊,拼命的向前跑,却怎么也跑不动。只看见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子背对着李玄霸,站在李建成的身前,用力的砍着李建成。 “大哥!”李玄霸看不见那个女子的脸,却立刻就知道了那是胡雪亭,他只能奋力的喊:“胡雪亭,休要伤害我大哥!” “玄霸,千万不要惹胡雪亭!”李玄霸身边的李师明忽然道。李玄霸转头看李师明,李师明微笑着,眼睛中,嘴中,脖颈处,身上,一道道的血迹由淡变浓,然后又飞快的变成飞射的鲜血。 “二哥!”李玄霸大叫。 李师明盯着李玄霸,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掌摸向李玄霸的头发:“玄霸,替我……” “嘭!”李师明化为了血雾,染了李玄霸一身。 李玄霸愕然转头,却看见胡雪亭疯狂的笑着,用力斩下了李建成的人头,用扯断了李建成的手脚,四处的抛洒。 “大哥!” 李玄霸猛然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帐篷的顶部。他又做噩梦了。 “大哥,二哥……”李玄霸一抹脸,凉凉的,全是泪水。 “大哥,为什么……”他闭上眼睛,眼泪依然不争气的流下来。大哥把太原李家的重任交给了他,他能承受得住吗? “若是大哥吃……”李玄霸咬紧了嘴唇,已经没有了后悔的余地,他必须承担李家的责任。 营帐外,有人悄悄的靠近。 “玄霸,玄霸!”来人轻轻的叫着,是杨幽的声音。 李玄霸不吭声。 “玄霸,快醒醒,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杨幽掀开了帐篷,走了进来。 李玄霸假装刚刚睡醒,摇着头:“杨将军,我很累很累,眼睛都睁不开,不如明天早晨去,好不好?” 杨幽笑了,笑声越来越大:“哈哈哈,没想到你小子很机灵嘛。”他慢慢的俯(下)身体,恶狠狠的看着李玄霸:“我本来想静悄悄的带你去外头的,没想到你竟然一直防备着我。” 杨幽的笑声太大,外头的营地中顿时有了人声,所有人都被惊醒了。 “将军!”营帐外有人大声的叫。杨幽抽出腰间的宝剑,一剑斩开了营帐,月光和火光照射到了帐篷之内。 “将军!”一群士卒看得清清楚楚,帐篷之内只有杨幽和李玄霸两人。有人的神色立刻就诡异了,大半夜的杨幽潜入了李玄霸的帐篷之内,俯身看着躺在地上的李玄霸,还能是什么?富贵人家的玩意儿穷人不懂。 “李玄霸,你知道我是谁?”杨幽笑着,紧紧的盯着李玄霸。李玄霸惊恐的看着他,颤抖着问道:“你是谁?你要对我做什么?” 外头有一群士卒有些尴尬,要对你做什么?当然是霸王硬上弓了!众人互相交换眼色,这可不太好。但作为杨幽的手下,出去喝骂几声“放开那个帅哥”,或者劝说“强扭的瓜不甜”什么的,都很是不合适。 “将军!将军!”一群士卒只能大声的叫着。 “我以前有个名字。”杨幽笑着。一群士卒更尴尬了,原来早有奸情啊。那就只能吃瓜看戏了,就是不知道是李玄霸抛弃了杨幽,还是杨幽其实是李玄霸的亲兄弟。 “另一个名字?”李玄霸震惊了,难道是故人?他死死地盯着杨幽,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却怎么也认不出是谁。 “我以前姓罗,幽州罗艺的罗,我是幽州罗艺的儿子罗成。”杨幽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 “罗艺?罗成?谁啊?”李玄霸惊讶的问道。 杨幽死死的盯着李玄霸,心中的怒火又旺盛了十倍。罗家家破人亡,李家却轻描淡写,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让他愤怒的了。 “是啊,罗艺是谁,罗成是谁。”杨幽淡淡的道,“我若是让你三天之内就死,我就跟你姓。” 李玄霸激烈的颤抖着,大声的叫:“什么?你要杀我?我是圣上的亲戚,我是要去见圣上的!你不能杀我!”又转头看帐篷外的士卒们,大声的求救:“救命!他要杀我!我要见圣上!” 一群士卒终于发现事情不太对了,急忙靠近,杨幽猛然回头,恶狠狠的看着一群士卒:“都退下!”一群士卒打了个颤,在杨幽的手下待久了,根本不敢违抗杨幽,急忙退开了几步,只是惊慌的叫:“将军,不管此人与将军有什么仇恨,他是要去见圣上的,千万杀不得!”“是啊,王将军派将军护送他去见圣上的,若是有了闪失,圣上只怕亲饶你不得。” 杨幽冷冷的问道:“圣上是我父皇,我杀了一个乱成臣子,父皇会惩罚我?”一群士卒依然焦急的看着杨幽,杨幽说得对,杨広多半不会怎么处罚杨幽的,顶多就是骂几句不孝子,或者打几下而已,可是他们这些小卒子呢?杀了护送的人是条大罪,就算杨幽扛下了99%,剩下的1%也不是小卒子扛得起的。 -- 第1631页 “鞭挞100!”有士卒喃喃的道。 “发配到敢死队!”有士卒颤抖。 一群士卒死死地盯着杨幽,不论哪一条都是无妄之灾,哪一条都不想。 李玄霸悄悄的想要爬开几步,却被杨幽一脚踩住。 “蠢货!”杨幽冷冷的回头呵斥一群手下。“反贼李建成之弟李玄霸意图伙同李氏余孽刺杀圣上,被我们识破,企图杀人灭口,被我等当场格杀!” 一群手下微笑了,就是等你这句话啊。“将军能够亲手结果仇人,大喜啊!”“将军,小人这就去拿酒菜。”“将军需要小人帮手吗?” “你们!”李玄霸痛绝望的看着一群士卒。 杨幽盯着脚下的李玄霸,哈哈大笑:“李家的人终于落到了我的手中了!”他高高的举起了剑,对着天空,厉声叫道:“苍天有眼啊,我罗家的血仇今日终于能够报得万一!” 俯声狞笑着看着脚下的李玄霸:“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把你全身的肉一片片的割下来,你会痛苦的哀嚎三天三夜!”李玄霸神色平静的看着杨幽:“哪来的垃圾?你是谁啊?” 杨幽大笑:“我最喜欢硬汉子了!我先砍下了你的右手,看你还能不能嘴硬。”宝剑在漆黑的夜空中划过,锋利的剑刃映着一丝火光,飞快的砍下李玄霸的右手。 一群士卒微笑着看着杨幽和李玄霸,这次讨好了杨幽,以后的日子多半就好过了。 “嘭!”杨幽猛然倒飞了出去,宝剑脱手而出,高高的飞向了天空,又重重的落下,被一只手掌接住。 “为什么要逼我呢?”手掌的主人躺在地上,悠悠的叹息着。 “李玄霸!”一群士卒大惊,飞快的取出刀剑,围住了李玄霸。有士卒急忙去扶杨幽,却被杨幽用力的推开,翻身站起,又顺手夺了一个士卒手中的长矛。 “想不到你竟然深藏不露。”杨幽冷笑着,还以为李玄霸是个只会夸夸其谈的纨绔公子,没想到竟然藏了一手。但是,那又怎么样?这里有一百个精锐士卒,杀李玄霸易如反掌。 “我已经极力的忍耐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都怪你。”李玄霸慢慢的站起,自顾自的说着,责怪的看着杨幽,“若是你有那么一点点的完成任务的责任心,事情就不会落到这个田地。” 杨幽冷笑着,打着手势,一些士卒飞快的换了弓箭,更有士卒翻身上马。众人很是放心,再勇猛的猛将,没有铠甲,被弓箭手、骑兵、步卒包围住了,也是死路一条。 “你浪费了我李玄霸的心血不要紧,可是,你不该破坏了我大哥的一番心血。”李玄霸冷冷的看着杨幽,身上猛然杀气四溢。 “放箭!”杨幽冷冷的下令。以为他会傻乎乎的与李玄霸格杀,受几百道伤,艰难万分的终于杀了李玄霸,或者李玄霸武艺高强,反杀了他?太幼稚了。身为军中悍将的杨幽从来没有兴趣与任何人单打独斗。 “嗖嗖嗖!”二三十支箭矢激射。 杨幽冷笑着,这些士卒是跟了他几年的老卒了,机灵的很,弓箭手站得非常的开,几乎就是一个扇形,李玄霸身手再好,也挡不住二三十支不同角度却同时激射的箭矢。 李元霸果然手足无措的站立不动。 “中!”好些士卒大声的叫。 剑光猛然一亮,二三十支箭矢尽数被斩断,断折的箭矢落了一地。 “你!”杨幽猛然叫道。“你与胡雪亭是一伙的!” “妖星!”有士卒哆嗦着。 这道剑光实在太熟悉了,就算没有亲眼见过也听说过了无数次!这是胡雪亭的绝招! 李玄霸笑了:“怎么可……” “再射!”杨幽厉声道。二三十个弓箭手玩命的射箭,遇到了妖星就是九死一生。 身形一晃,李玄霸已经消失在了原地,一道闪亮的剑光在夜色中连成了一条长长的横线。李玄霸保持着剑斩的姿势,出现在了横线的尽头。 下一瞬间,剑光消失,鲜血四涌,一个个弓箭手捂着脖子或胸膛惨叫着倒地。 “相信我,我其实不想杀你们的。”李玄霸缓缓的收剑,冷冷的看着其余惊慌的士卒。“杀了你们,我怎么去见杨広呢?” 杨幽猛然醒悟了,厉声道:“他要行刺圣上!快杀了他!”拿着长矛当先冲上。 李玄霸一剑斩下,杨幽抱着长矛打着滚飞出了丈许,又转身一剑,将某个士卒砍成两截。 “杨幽,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把你的肉一块块的切下来,你会惨叫七天七夜!”李玄霸冷笑着,几乎重复了杨幽的言语。 “去死!”杨幽扑了上去。剑光一闪,他又以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 “一群废物渣渣竟然坏了我大哥的计划,你们全部不得好死!”李玄霸愤怒极了,就因为这些垃圾,竟然让李家最后的图谋落空,这是天意不在李家吗? 一个骑兵纵马疾冲:“死!”他恶狠狠的笑着,手中的长矛用力的刺向李玄霸,就算长矛没有刺中李玄霸,只要被战马撞到了,以战马的冲撞力,再勇猛的将领都会口吐鲜血。 剑光一闪。马上的骑士被砍成两截,战马嘶鸣,打着哆嗦跑开了几步,然后倒在了地上,它的背部被砍开了两尺长的伤口,鲜血狂涌。 “想不到李某竟然不能斩开奔马?”李玄霸微微愕然,与胡雪亭相比差距太大了。 -- 第1632页 “李玄霸,看枪!”杨幽抹去嘴角的鲜血,奋力冲向李玄霸,才跑了几步,就被一群士卒拦住。 “将军,我们杀不了他的!”某个士卒凄然道,随便一剑就能把人斩断的高手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对付的。杨幽狠狠的看着那士卒,这里有百人啊!就不信杀不了李玄霸。 “将军,你快走!有我们在,一定杀了他!”有士卒用力的把杨幽推向战马。若是李玄霸能够用人数堆死,多一个或少一个杨幽都没关系,若是不能,至少杨幽能够逃出去。 “怎么,想要逃?”李玄霸冷笑着,想要冲向杨幽,却被一群士卒死死地缠住。 “那个罗什么,怪不得要改名换姓,根本没种嘛,怎么能玷污了祖宗的姓氏。”李玄霸大笑,一剑又斩杀了一个士卒,却因为分神而被人砍了一刀。杨幽咬牙看了众人一眼,翻身上马,厉声道:“全部撤退!” 剑光一闪,杨幽身前的几个士卒已经被斩杀。 “逃?往哪里逃?”李玄霸冷冷的问着,手中的长剑已经成了锯齿,身上更是鲜血淋漓,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逃?”杨幽也笑了,纵马冲向李玄霸。“不杀了你,我为什么要逃?” 剑光一闪,杨幽两人带马飞出了数尺。战马嘶鸣着挣扎而起,杨幽却哈哈大笑着翻身站起,手掌的虎口鲜血淋漓,却毫不在意的挺枪指着李玄霸,大声的道:“你的剑术不精,根本杀不了我们全部人!” 李玄霸冷冷的看着杨幽,淡淡的道:“你确定?” “我确定!”杨幽大声的笑。“要是你能够杀了我们所有人,你怎么会受伤?你怎么会杀不了我?你的剑术不过如此!” 周围的士卒用力点头,死死的盯着李玄霸身上的伤口,只要能够受伤,只要会流血,就算是妖星也要把性命留在这里! “儿郎们,把他围起来,莫要与他战,等他鲜血流干了,我们就赢了!”杨幽大笑着下令。士卒们恶狠狠的答应着,围住了李玄霸,却不进攻,只是密密麻麻的围着,不断的拿着刀剑虚刺。 李玄霸傲然看着众人:“一群蝼蚁而已。”剑光一闪已经杀入了士卒当中,四周数个士卒被斩杀,其余士卒却毫不畏惧的呼喊着砍杀李玄霸,剑光之中,李玄霸斩杀了更多士卒,身上却多了好几道伤口。 “噗!”一杆长矛抓住机会刺中了李玄霸的肩膀。下一刻,剑光一闪,长矛断折,附近的几个士卒喷洒着鲜血倒在了地上,刺出长矛的杨幽却安然退开,随手从地上又捡了一支长矛。 李玄霸惨然看着周围的士卒们,至少还有三四十人。 “我果然是不如大哥二哥啊。”李玄霸惨笑,他从小练武,却只是与木桩对打,偶尔与仆役对练,仆役们也是小心应付,不敢伤了他。拥有庞大能量的李玄霸竟然是个不知道怎么面对被人围攻,不懂防御,受了伤就有些惊慌的菜鸟。 “我会送你去地府见你大哥二哥的!”杨幽大笑,杀了李玄霸,他就带兵去追押送李建成的队伍。不求能够夺了李建成,只求李建成能够在他的眼前被胡雪亭的人斩杀。 李玄霸冷冷的看着杨幽:“可惜,你没有资格。”身形晃动,已经出现在了几个士卒的面前,剑光一闪,已经将他们斩杀,下一刻,李玄霸已经出了包围圈,不断地在四周游走不定,时不时就出现在了士卒们的背后,轻易的斩杀了他们。 “背靠背,围住他!”杨幽追了上去,却怎么也追不上李玄霸。 “王八蛋!”杨幽怒斥着。 “原来,这才是剑术啊。”李玄霸出现在了不远处,四周已经没有一个士卒站着。地上偶尔有人(呻)吟惨叫,火把落在地上,火光和浓烟直冲天空。 “原来站着不动放大招的都是蠢货啊!”李玄霸眼神中满满的欣喜,他终于知道怎么杀人了。以前与仆役对练的一切都可以抛弃了,他终于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战斗。 “去死!”杨幽猛然冲了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挺枪直刺。 人影闪动,李玄霸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剑光闪亮,杨幽被砍成了两截。 “可惜,没收住手。”李玄霸有些惋惜的看着杨幽。杨幽闭目不动,手中的长矛已经飞出了老远。 “唉,刚才应该只砍他的手脚的。”李玄霸低头查看自己的伤口,刚才他是刻意砍死杨幽了,什么只看手脚都是无奈的说说空话而已。因为李玄霸已经无力虐杀杨幽了。 李玄霸的身上至少有十几道伤口,疼得他无法站直身体,眼睛都有些花了,血流过多,他浑身都冰凉,只觉距离死也不过是一步之遥。如此状态之下,李玄霸怎么敢只砍断杨幽的手脚,慢悠悠的将他千刀万剐? “今天也是好事。”李玄霸从怀里取出金疮药,小心的洒在了伤口上,若是他不懂如何运用这一身能量,又怎么完成大计? “也算是因祸得福吧。”李玄霸想着。 忽然,一道劲风呼啸。 李玄霸猛然一闪,却已经迟了,一把飞刀深深的刺入了他的胸膛。 “哈哈哈哈!”躺在地上只有半截身体的杨幽大声的狂笑。“李家的贼子!一起下地狱吧!”狂笑声渐渐的淡去。 “娘亲,我来了。我是成儿啊。”杨幽,不,罗成的嘴角露出了浅浅的微笑,看着眼前的天空,明亮的星空渐渐的黯淡,又慢慢的明亮,罗夫人微笑着看着他。“成儿,又顽皮了?”“娘亲,对不起。” -- 第1633页 罗成终于没了声息,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李玄霸缓缓的软倒,竭力颤抖着将手中金疮药洒在了伤口之上,又努力的扯了衣角,胡乱的裹住了几道伤口,眼前一黑,终于晕了过去。 …… “三弟,三弟!”李建成大声的叫着。 “大哥!”李玄霸仓皇的道。 “我们太原李家快要完了。”李建成淡淡的道。 “不会的,不会的!”李玄霸大声的道,其实心里满满的苦涩,都被赶出陇西,逃到了草原了,太原李家当然要完蛋了。 “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杨広和胡雪亭不顾一切的要干掉我。”李建成道。 “论局面,我在边陲,高颖贺若弼在中原;论能力,我再怎么自负,也不认为可以与高颖贺若弼比肩。” “杨広和胡雪亭为什么死死的追杀我?” “胡雪亭或许还有理由,毕竟是我杀了杨恕,但是杨広呢?杨広为什么要死死地追杀我,宁可放弃攻打关中和江南的最好机会?” 李玄霸不明白,李家所有的人都想不明白杨広为什么出人意料的死死的追杀他们李家,仅仅因为李家挑起了造反的序幕是说不通的。杨広夺取了关中和江南之后,有的是时间收拾他们李家,李家难道还能在突厥人的地盘飞上了天? “我现在忽然明白了,是龙气!是天命!”李建成重重的道。“胡雪亭有大神通,杨広曾经与胡雪亭过从甚密,她们都知道一个大秘密,那就是我太原李家才是这天下的未来的主人!” 李玄霸摇头,这太胡扯了,他们李家怎么可能夺取天下呢?就算关中不失,李家也未必能夺取中原。缺少精兵猛将的李家只会被中原的大佬们按在地上摩擦。 “你不信,不要紧。”李建成宽和的笑着。 “杨広,胡雪亭,是一定要杀了我的。”李建成笑了,未来的君主,龙气在身,杨広和胡雪亭只有杀了他才会安心,不会给他一点点投降或者逃跑的机会。 “我李建成可以死,但是太原李家不能倒。”李建成认真的道。 “我太原李家为了争夺天下,一门英烈,父亲,师明,我,我们的鲜血染红了龙气,龙气见血,其势速发。成,自然是李家成为天下的主人,君临天下,不成,我李家只怕要族灭了。” 李建成的严肃让李玄霸发抖。 “但是,到了如今,我大周朝已经穷途末路了,不论这突厥是不是来支援我们,大周朝都不可能翻身。”李建成笑着,突厥若是在他与胡雪亭对峙关中的时候支援他,给他粮草和马匹,他大可以放弃关中取并州,然后一举取了中原,若是突厥人在他与杨広陇西激斗的时候支援他,他很有可能击败杨広,顺势夺取了蜀地。但到了此刻大周朝就是得到了突厥人的支持,又能如何?只有区区七八十万人口,还个个厌战,对李家万分的不满,他想要重新收复这些百姓的民心,至少要修养三五年,可是突厥人会让他修整吗?以不稳的军心民心继续攻打杨広,只是死得更惨烈一些而已。 李玄霸不敢摇头,更不敢点头,大哥说得对,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 “但我手中还有两张牌。”李建成笑了。 “其一,是杜如晦。”李建成笑了,杜如晦的大秘密若是被揭穿,他只有反叛胡雪亭一条路。 “其二,就是筑基丹。”李建成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盒子,三颗红色丹丸散发着异香。 “我要你吃下筑基丹。”李建成盯着李玄霸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 “服下筑基丹,九十九死一生!但是,只要成功了,你就能力敌千军万马!”李建成的眼睛中闪烁着火焰。 李玄霸用力的点头,为了太原李家,他愿意服下筑基丹,然后李家就再也不怕胡雪亭了,横扫天下更是不在话下。 “不,三弟,你误会了。”李建成凄然道。“每次服下筑基丹都是九十九死一生,而胡雪亭至少有两颗筑基丹的功力,服用一颗根本打不过胡雪亭。难道你一次九十九死一生还不够,还要赌第二次不成?” 李玄霸用力点头:“那又何妨?” “不。三弟。”李建成摇头道。“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我不能把我李家的最后希望全部放在你的身上。三弟,你不能任性!” 李建成将筑基丹的盒子缓缓的盖上,道:“服用两颗筑基丹的成功几率微乎其微,普天之下也就出了三个人成功,静斋的妃萱仙子都不管服用,我决不敢赌你的幸运度。” 李元霸有些被小看的愤怒。 李建成笑了:“我只要你服用一颗筑基丹,若是侥幸成功,我要你向王世充投降。” “啊?”李元霸一怔。 “你要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到我身上,有必要,当着王世充的面斩杀了我都行。”李建成淡淡的道。 “我只要你用任何办法得到见杨広的机会。”李建成一字一句的道。 李玄霸喉咙发苦,有些明白了。 “对!”李建成盯着李玄霸的眼睛。“我要你刺杀杨広!” “只要你有一颗筑基丹的功力,这天下能够杀你者寥寥无几,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人头易如反掌。只要你在觐见杨広的时候杀了他,夺取了杨広的军队,取了蜀地,我太原李家就终于有了一线成龙的机会!” -- 第1634页 “你不要管天下打得怎么样,不要管胡雪亭做了什么,你只管在蜀地高筑墙,广积粮,不要称帝,只管一把火烧了栈道,你不需要出蜀地,你需要的是立刻娶几百个后宫,给我李家开枝散叶,生几百个儿子,然后,就是等!你的一辈子,你的儿子的一辈子,你的孙子的一辈子!总有一天胡雪亭死了,中原乱了,你就出蜀地,夺取关中,夺取江南!” 李玄霸缓缓的点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李建成看着李玄霸,轻轻的抚摸了他的头发,道:“如此艰巨的任务,真是难为你了。可是,这是我们李家的使命!” “若是你服用筑基丹后爆体而亡,我就把剩下的筑基丹给李孝恭,若是李孝恭也爆体而亡了,我就给李神通。” “我李建成必须死,我李家必须出一个筑基丹造就的高手,这就是我们的命运。” 李玄霸用力的睁大眼睛,不然泪水落下。 “服下筑基丹吧,决定我们李家生死存亡的时刻到了!”李建成缓缓的打开了筑基丹的盒子。 “若是你成功了,记住,绝对不要再服用筑基丹,不要奢望第二颗筑基丹的功力,把筑基丹给你的儿子,你的孙子!” …… 营地中,几个帐篷起了火,火光之中,李玄霸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大哥,我不会死的!我要去刺杀杨広!我要传下我太原李家的血脉!” 【作话】 2019.06.17.19:2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我要起个文雅的名字”捉虫。 PS:谈一谈打“西方”的问题。 一直想要打到西方去统一地球,但是查了一下时间,公元610年左右,最靠近西突厥(现在新疆和中亚)的强大势力,其实是穆罕默德。单纯从作品的角度,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对手,与胡雪亭同样是宗教起家,同样有一群狂信徒,同样横扫天下。但是,我要是敢写他被胡雪亭干掉了,这就不是被和谐的问题了,而是人身安全的问题了。没了这个对手,这个时期的欧洲基本都是菜啊!别说胡雪亭开了战斗力和组织力的金手指,就是真实的隋唐大军要是能够克服饮水,食物,运输和疾病,虐整个欧洲不要太轻松。 找个靠谱的敌人,或者塑造一个靠谱的敌人,现在是我攻打西方最大的问题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18章 帝王的选择 杨広看着手中的奏折,神情诡异,他慢慢的,一字一句的问道:“李建成被胡雪亭抓住了,砍了一手一脚,正在押送回洛阳的途中?” 李靖缓缓的点头,不敢吭声。李建成到底是杨広的亲戚,圣心难测,他不知道该表达反贼伏法的欣喜,还是皇亲落难的悲伤,唯有沉默与面无表情。 “师明小的时候,朕曾经抱过他的。”杨広轻轻的放下了奏折,眼神有些缥缈。周围一群大臣低头不语,杨広连李建成和李师明都分不清了吗? “嘿嘿,师明想要朕的天下,朕让给你啊,结果胡雪亭不答应。建成也想要,可是朕就不答应了,没有天意,朕为什么要把天下让给你?胡雪亭敢逆天,朕就不敢?”杨広喃喃的道。 一群大臣更加惊恐了,好像听到了一些细思恐极的事情。 “杨花落,李花开。师明死了,建成也没了这一手一脚,这天下终究不是李家的了。”杨広放声大笑。没了李家压着,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就不好说了。 “圣上,圣上!”屈突通低声叫道,杨広有些癔症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把他拉回来。 “别怕,朕没有疯。”杨広转头看屈突通,眼神清明。“有些秘密,朕不能告诉你们。” 屈突通极力露出温和的笑脸,以前杨広或睿智,或浮夸,或奢靡,终究是能够揣度的,如今却怎么也猜不到他的心思。 “李玄霸过几日就能到敦煌了。”李靖计算着时日,杨幽做事稳健,一定不会在路上耽搁,李玄霸肯定很快就到。 “朕不想见玄霸,直接杀了。”杨広摇头,没了李师明,就有李建成,没了李建成,会不会有李玄霸李元吉李孝恭李神通呢?李家不彻底杀光了,终究不心安。 “是朕疏忽了,朕没想到李家会厚颜无耻的投降。传旨,凡太原李家子孙,抓住了就杀了,朕只要人头和名字,不想看到活的。”杨広淡淡的道,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屈突通用力点头,圣上终究是与以前不同了,竟然会考虑大臣们的想法了,圣上不明确下旨意,下面的臣子谁敢轻易的杀了李家的人。 “太原李家已经平定,我大随是与胡雪亭在草原决战,还是趁着中原空虚,挥军去关中和江南?”屈突通问道。李靖踏前一步,拱手道:“以微臣之间,胡雪亭狂妄自大,竟然出现在了草原之中,是天意要她灭亡,不如立刻调集左、右候卫的大军,重重围困,斩下胡雪亭的首级。” 大殿中好几人暗暗的点头。胡雪亭太愚蠢了,竟然白龙鱼服,不乘机调集大军把她堵在了西突厥简直是对不起老天爷了。 “末将请领一军,守住金城郡,杨轩感纵有千军万马也不能偷过。”薛世雄拱手道。全面防守住河西走廊,断绝了骁骑卫最方便的救援道路,骁骑卫只能再次从漠北走东突厥草原到西突厥,不说路途远了一倍,仅仅这大军万里远征需要的粮草和后勤就足够骁骑卫喝一壶的了。 -- 第1635页 “微臣愿意领一千骑兵,在草原截杀骁骑卫的粮道。”李靖大声的道,烧了骁骑卫的粮食,骁骑卫的援兵就要活活的饿死。他微笑着:“圣上不必急着杀了胡雪亭,只要将胡雪亭堵在了西突厥,微臣等就能杀光所有前来救援的反贼。” 众人点头,这是围点打援。大越的皇帝被围困在了草原之中,大越怎么敢不倾尽全力救援?大越的所有军队都会被动员起来,向西突厥挺进救援皇帝。但上万里的救援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万里迢迢的赶来救援的反贼定然疲惫无比,轻易就会被以逸待劳的他们剿灭,越是剿灭了大越的援军,大越就越是惊慌,援军就会来的越是急迫,体力就会越差,简直是来得越多,死得越多。 想到威风凛凛的大越就要断送在胡雪亭的胡作非为当中,被大随轻易的吸干了鲜血,众人就兴奋无比,大随复兴的道路比想象的要容易啊。 屈突通摇头:“只怕没有这么容易……” 其余人没有看屈突通一眼,屈突通老了,这么简单有效的战略都想不到也罢了,竟然还故意贬低他们的最佳战略,掩盖他老了昏庸了的现实。 屈突通转头看了一眼众人,眼神中微微带着嘲讽,一群蠢货。 杨広笑了:“众位爱卿有此雄心,自然是好事。”李靖等人心中一沉,这话怎么听都有些不妙。 “薛世雄,你带五万精兵,救援王世充。”杨広下令道。 众人盯着他,然后呢?没了?李靖微微闭上眼睛,杨広真是太愚蠢了,竟然不知道杀了胡雪亭的重要性。 “你们杀不了胡雪亭的。”杨広笑了。 李靖的心情更加沉重了,杨広竟然连战胜胡雪亭的勇气都没有?这还打得什么账啊。 “圣上,胡雪亭纵然武功了得,我大随未必就没有人能够杀了她。当年崔弘度武勇过人,四五丈的高度一跃而下却毫发无伤,胡雪亭又如何,不过尔尔。只要遍寻乡野,定然有崔弘度之流隐藏民间。” “李靖不才,武勇不及胡雪亭,但略通骑射,愿意带一千弓箭手射杀胡雪亭。” 杨広看着跪在地上的李靖,微微有些好笑,这一股笑意立刻就被李靖等人捕捉到了,心中有些绝望,臣子不畏危险的想要诛杀贼人,皇帝反而觉得是看猴戏? “圣上!”李靖厉声道。今日来护儿将军不在这里,没了劝谏的人,否则杨広怎么会如此轻慢朝廷重臣。 杨広笑了:“有些事,终究是让你们知道一些的好。”他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见有人禀告着:“圣上,太原反贼李园之三子李玄霸在外求见。” 李靖微微一愣,来的这么快? “杨幽呢?”屈突通忽然问道,根据飞鸽传信,是杨幽亲自带一军护送李玄霸来敦煌,为何不见侍从汇报杨幽? “未曾见到杨将军,李玄霸受伤极重,危在旦夕。”侍从汇报道。 大殿内众人一齐皱眉,脸色都不太好。杨幽失踪,李玄霸重伤,其中出了什么大事? …… 宫殿外,李玄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群士卒围住了他,刀枪并举,而圈子的中心,却又是几个御医蹲在地上,仔细的检查着李玄霸的伤势。 某个御林军将军神色有些紧张,大随反贼头头的家属竟然跑到大随皇帝面前来了,这其中若是没有什么诡计,打死他都不信。但李玄霸身上带着杨幽的信符,杨幽的下落只怕要从他的嘴中问个清楚,万万不能立刻格杀了。 “可还有救?”御林军将领问几个御医。几个御医互相看了一眼,最年长的御医说道:“此人身上有三十几道伤口,好几处险些伤了性命,换成普通人定然是死了。” 御林军将领毫不意外,他亲自检查过了李玄霸,确定重伤,且全身绝无兵刃,这才上报的皇帝,又寻了御医。 “老夫给他开些药物,能不能活下来只怕要看他自己了。”那御医道,军中悍勇之人太多,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跑了老远来敦煌,他也不敢断言救不救得活。 宫门开启,出来几个侍从,道:“圣上召见罪民李玄霸。”瞅了一眼地上的李玄霸,微微有些皱眉,这一身的血污的人只怕要抬进去了,有些冲撞圣驾啊。 那御林军将领点头,招呼士卒抬起了李玄霸,忽然心中一惊,厉声道:“且慢!”几步跨到了李玄霸的面前,扯开了他的所有绷带,仔细的检查着伤口,鲜血随着绷带淋漓而下。 李玄霸痛苦的呻(吟),一群人尴尬的看着那御林军将领,御医都看过了伤口了,你还看个毛。 “还愣着干嘛,看仔细伤口里面有没有藏着匕首暗器!”那御林军将领对着其余士卒厉声呵斥。 传令的侍从本来有些反感,圣上要见的人,你们耽误的起?此刻心中却是用力点头,鱼肚子里,地图的画卷中都能藏着匕首,人的身体中就不能藏了?这反贼来的太过古怪,必须严格的检查。 “都看仔细了!嘴巴,头发!”某个侍从叫道。 众人仔仔细细的检查了李玄霸的全身,确定没有一丝的异常,这才松了口气。 李玄霸痛苦的叫着:“圣上!圣上!我李家冤枉啊。”众人都听麻木了,所有人都只会喊“冤枉”,一点新意都没有。 “都机灵点!”御林军将领总觉得心惊胆战,厉声呵斥几个士卒。几个士卒点头,按住了腰间的剑柄,若是这个重伤垂死的反贼稍有动静,立刻就斩杀了他。 -- 第1636页 众人抬着李玄霸进了皇宫,一路走去,鲜血不停的从李玄霸的身上滴下,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某个侍从微微皱眉,对站在一边的侍卫打了个眼色,那侍卫立刻会意,急忙跟在后头擦拭地面。敦煌的皇宫已经够简陋了,洛阳的大户人家的装饰都比它好,若是再沾了一地的鲜血,这是皇宫还是杀猪场? “圣上,微臣愿意率三千精骑跟随薛将军救援王将军。”大殿中,李靖还在尽最后的努力,如此好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了。 杨広摇头:“先见了李玄霸再说。”其余人看着李靖,微微的摇头,杨幽生死不明,此刻站出来谈其他事情很有些凉薄的味道。李靖暗暗长叹,在高句丽的时候杨広何等的英明果断,为何到了陇西又变成了昏庸不堪? 他微微的看大殿外的天空,难道这中原的天下有着诡异的能力,只要踏上了中原的土地,脑子就会不正常吗? 李玄霸终于被抬了进来,屈突通薛世雄都是大随的老臣子,虽然没有见过李玄霸,却是认识李园的,此刻见到故人的儿子重伤垂死,心中百感交集。这李园乱了大随的天下,终究报应到了子孙的身上啊。 “圣上,圣上!我是李玄霸啊,圣上!”李玄霸在地上挣扎着跪起,身上的鲜血滴在地上哒哒的作响。李靖怔怔的看着李玄霸,没想到李玄霸竟然这么惨,但要是卖惨就能掩盖或者洗白太原李家的造反行为,那真是太天真了。 “杨幽呢?”杨広问道。众人也很是关心的看着李玄霸,为什么原本应该被押送的李玄霸孤身到了敦煌,而杨幽却不见踪影。 “圣上!”李玄霸大哭。人影猛然闪动,李玄霸出现在一个侍卫的身边,一脚踢在他的胸口,同一时间握住了他腰间的剑柄。 剑光一闪,附近几个侍卫被腰斩,鲜血狂飙。 “噗!”那被踢飞的侍卫此刻才落到了地上。 “杨幽啊?”李玄霸持剑而立,脸上还带着泪痕,神情却已经是倨傲和猖狂。 “杨幽已经被李某杀了。”李玄霸淡淡的道,目光从大厅中一群臣子和侍卫的脸上掠过,又落在了杨広的身上,好像猫捉老鼠一般,残忍又不放在心上。 一群人怔怔的看着李玄霸,剑光?剑光! “护驾!护驾!”李靖大声的喊着,探向腰间的长剑,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在进入大殿之前早已解下了宝剑。屈突通猛然蹿到了杨広的前面,双拳一错,护住了杨広。薛世雄飞快的抢过了一柄侍卫的长戟,横在了身前,紧逼李玄霸。 李玄霸由得他们惊慌失措的乱动,只是冷冷的笑着。为了能够刺杀杨広,李家投入了巨大的成本,不好好看看杨広的惊慌丑态,怎么对得起被砍了手脚的李建成? “不用担心,李某只是诛杀昏君杨広,你们都是朝廷肱骨大臣,李某还需要你们为国效力,为民请愿,开万世太平,绝不会误杀了忠良。”李玄霸缓缓的道,随手又是一道剑光,几个向他冲锋的侍卫的头颅高高飞起。 屈突通薛世雄等人冷冷的看着李玄霸,厉声呵斥:“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都不要过去送死。”杨広淡淡的道,看着李玄霸的目光中没有一丝的惊慌。李靖终于抢到了一柄长剑,挡在了杨広的身前,百忙之中回头怒喝:“圣上,走啊!” “走?”李玄霸笑了,大殿外脚步声和警号声不绝,无数的士卒正在拼命的赶过来,脚步声盔甲声越来越近。 “昏君杨広今日定要死在李某的剑下。”李玄霸笑着。他有全套的杀了杨広之后的演讲稿,并且做了详细的准备。他会当着无数人的面,夹着杨広飞上了大殿的房顶,然后厉数杨広十大罪状,当着众人的面砍下杨広的头颅。 李玄霸盯着杨広,若是杨広在屋顶上吓得手软脚软,屎尿齐流,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看杨広现在镇定的模样,只能简单的杀了他了。 “逆贼!”薛世雄厉声道,暗暗向李靖打了个眼色,猛然冲向了李玄霸,同一时间李靖也猛然发动,屈突通却转身冲向杨広:“圣上快走!” 剑光一闪。 薛世雄和李靖同时倒飞了出去,手中的武器飞出了老远。 “我李家只诛杀昏君,还百姓朗朗乾坤,绝不误伤无辜。”李玄霸微笑着,身上的鲜血滴落在地上,已经汇聚成了小小的一滩。他皱着眉头,这伤势超出他的计算,再装逼可能会伤及元气,必须速度杀了杨広了。 “昏君!”李玄霸听着背后的脚步声和铠甲声,算准了他们刚刚赶到,能够亲眼看到他的剑光,厉声喝道。 一道剑光跨过大殿,斩向杨広。 “圣上!”大殿内众人齐声惨叫。李靖泪流满面,这就是胡雪亭的剑光啊,为什么李玄霸也会! “嘭!”一道人影倒飞了出去,鲜血在空中飙射。 “圣上!”屈突通薛世雄凄厉又绝望的喊,当真是天意不在大随? “噗!”那人飞出老远,重重的撞在了墙上,留下了一个鲜血人影。 “圣上!圣……”大厅中无数人哭喊,却如同被人卡主了喉咙一般猛然的停住,不敢置信的看着那飞出的人。 “是李玄霸!飞出去的是李玄霸!”李靖喃喃的道,“我眼睛是不是花了?” 身边的几个御林军侍卫同样目瞪口呆的用力揉眼睛。 -- 第1637页 众人望向杨広的方向,却看见杨広手中握着一柄长剑,斜斜的指着地面,似笑非笑的看着李玄霸。 “玄霸,是建成的计策吧?”杨広淡淡的问着,透着长辈看小孩子胡闹的无奈。“建成看似聪明,可是又有那件事是做成的?” 李玄霸缓缓的站了起来,紧紧的握着剑,狰狞的盯着杨広,脑海中一片混乱,却又有一股绝望和倔强充塞了心胸。 “胡雪亭有筑基丹,萧瑀有筑基丹,李师明有筑基丹,李建成有筑基丹,你有筑基丹,为什么朕就没有筑基丹?”杨広问道,眼神中带着笑。 “建成只想着世上只有他一个人聪明,会遇到奇遇,就没有想过静斋出世之后,筑基丹的秘密举世皆知,朕也会去寻找筑基丹吗?” 李玄霸神色间唯有无尽的悔恨,要是没有杀几个侍卫装逼,而是在第一时间冲向毫无防备的杨広,他可能已经杀了杨広了!反派死于话多啊! “好,好,好!你我正好公平决一死战!谁赢了,谁就是这大随之主!”李玄霸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直指杨広。 杨広斜着脑袋戏谑的看着他,道:“若是李建成或李师明还有这个资格,你是绝对没有资格的。” 大殿中剑光闪烁,杨広和李玄霸厮杀在了一起,转眼间就杀出了大殿。 “护驾!护驾!”屈突通厉声喊着,跟着冲了出去。众人醒悟过来,急急的跟上,神情中少了惶恐,却多了不安。杨広竟然深藏不露! “圣上在哪里?”屈突通出了大殿,没看见杨広和李玄霸,他用力扯住了一个御林军士卒厉声喝问。那个士卒茫然的指着大殿的屋顶之上,两道剑光正在屋顶上盘旋厮杀。 “妖星,妖星,108妖星……”那个士卒喃喃的道,无数的士卒同样这么想着,能够在屋顶上厮杀的杨広一定是妖星! “弓箭手!”屈突通没空理会封建迷信,厉声大叫着。一群御林军士卒如梦初醒,弓箭手急忙整队瞄准,却不敢射箭。屋顶上的两人移动速度太快,他们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那梯子来,我要去救圣上!”薛世雄厉声叫着,一群人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其中的作秀实在太明显了。 “噗!”剑光中,李玄霸从屋顶跌落到地上,重重的滚了几下,翻身立起,恶狠狠的举剑指着屋顶上的杨広,鲜血不断地从李玄霸的身上飙射而出,顷刻间就染红了地面。 “玄霸,你不是朕的对手。”杨広站在屋顶上,淡淡的道,身上鲜血点点,谁都看得出那是溅上去的。 “若不是李某今日重伤……”李玄霸悔恨交加,若是他修养上几个月等伤好了之后再行刺杨広,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玄霸,你从一开始就输了。”杨広温和的道。“朕一直都知道建成的手中有三颗筑基丹,建成被胡雪亭砍下了手脚,这筑基丹自然不在他的身上,不是你,难道还是才八岁的元吉不成?” 李玄霸恶狠狠的看着杨広,是啊,杨広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服用了筑基丹,处处提防着他,不然,身为皇帝又怎么会带着宝剑上朝? “朕身上还有纸甲,软甲。”杨広轻轻的拍着衣服,宽松的衣服之内是纸甲和软甲双重保护。 “朕的剑术也在你之上。”杨広看着李玄霸,轻轻的叹息。李建成,李师明,还有无数吃筑基丹的蠢货,他们怎么就不明白筑基丹只是提高身体的速度力量,而和剑术无关。没有学过剑术,不懂如何用剑杀人,不懂如何发挥身体的力量,服用了筑基丹的高手不过是一群挥舞着铁棍的大力士而已。 “玄霸,朕会砍下你的头颅挂在城门口,李家人才真是太多了,朕不会给你机会。”杨広淡淡的道。 李玄霸吐出一口鲜血,怒道:“你!”手中的长剑缓缓的滑落到了地上,整个人软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恭祝圣上神功盖世,天下无敌!”薛世雄大声的道,第一个跪下。一群大臣和御林军急忙跟着跪下,齐声呼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広站在屋顶之上,手中的剑在阳光下闪着光芒,哈哈大笑,俾睨天下的豪情壮志喷薄而出。 “来人,斩下了李玄霸的人头挂在城门口!”屈突通下令道。几个御林军应着走了过去,剑光猛然一亮,那几个御林军人头飞起。 “杨広!”李玄霸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看着屋顶上的杨広。 “你以为朕会下来亲手取你人头?”杨広怜悯的看着他,“你太幼稚了。” 李玄霸惨然,还以为杨広会大摇大摆的走过来想要亲手砍下他的人头,高高举起向众人示意,那他就可以学杨幽,在最后一刻杀了杨広呢,没想到当皇帝的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杨広,我李玄霸死了,李家却不会死绝。”李玄霸笑了,鲜血从他的嘴中流了下来。他有考虑过万一失败了怎么办,已经把筑基丹藏在了隐秘的地方,李家后人若是能够得到他留下的信息,自然会寻过去取了筑基丹,再创李家的辉煌。 “那就好,朕追杀李家若是太容易了,也没有挑战性。”杨広随意的点头,一点都没有紧张的模样。 李玄霸死死的盯着杨広,猛然跃起,化作一道剑光砍向屋顶上的杨広。屋顶上又是一道剑光飞舞。 “噗!”李玄霸被杨広砍下了人头。 -- 第1638页 “万岁,万岁,万万岁!”地上所有人高呼着。 杨広只是淡淡的挥手,跳下来,走向大殿,快进入大殿的瞬间停住了脚步,道:“把李玄霸厚葬了,他只是个天真的孩子。” “是,圣上仁慈。”众人鞠躬道。 大殿中,依然是那些大臣,众人看杨広的眼神却有了很大的不同,或带着惊慌,或带着挤出来的崇拜,或带着不解。 “这就是胡雪亭强大的秘密。”杨広淡淡的道。筑基丹,九十九死一生,静斋,一剑毁城等等秘密尽数被杨広说了出来。 屈突通等人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一直以来以为的谣传竟然是真的! 屈突通早早的被驱赶到了遥远的蜀地,消息全靠商旅传递;薛世雄李靖等人跟着杨広去了辽东和高句丽,对中原的消息有些闭塞,即使听了传闻也以为是胡雪亭故意散播的谣言,哪里想到这些传说中妖怪才能做到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这么说,胡雪亭真的一剑毁掉了半个太原?”薛世雄身体都摇晃了,瞬间就领悟了为什么杨広不认为可以在草原上干掉胡雪亭,只要胡雪亭想要逃跑,宽广的草原之上谁能挡得住胡雪亭杀出一条血路? “你应该见过的。”薛世雄愤怒的瞪李靖,李靖当年在洛阳周边,是胡雪亭屠戮洛阳流民的见证者,应该亲眼看到了洛阳城墙的毁灭。 李靖摇头:“骁骑卫破洛阳城只是瞬间的事情,我落在后面没有亲见。”李靖当日见胡雪亭杨轩感滥杀无辜,道不同不相与谋,立马就撤退了,别说没有机会听到骁骑卫说胡雪亭一剑破了城墙什么的,就是听到了谣言,也会以为是骁骑卫为了拍马屁胡乱说的。 “圣上可能诛杀胡雪亭?”屈突通问道。众人都看着杨広,能还是不能,影响重大。 “不能。”杨広淡淡的道。“朕是胆小鬼,只服用了一颗筑基丹,再也没有胆量服用第二颗了。” 众人苦笑,九十九死一生啊,哪里是胆小鬼了。 “朕绝不是服用了两颗筑基丹的胡雪亭的对手,朕没有想过要夺回中原,蜀地人口稀少,陇西贫乏,人心疲惫,用蜀地和陇西怎么可能与胡雪亭对抗?” “胡雪亭可以发动几百万人死守关中,朕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百姓耗费在关中的关卡?” 李靖缓缓点头,战争终究是打人口,没有人口什么都不用提。 “朕没有战马,骁骑卫得了塞外,战马多得数不清,朕怎么可能在并州与骁骑卫决战?” 李靖和薛世雄对视了一眼,没有战马供应地点,这是杨広致命的缺陷,怎么都不可能在平原上与骁骑卫的铁骑决战的。 “朕倒是想要顺流而下取江南,江南地区多湖泊多山川,这战马的作用就小了,可是朕怎么取江南?整个江西被胡雪亭杀绝了,不惧怕朕疲兵之策,也不怕连年的烽火断了百姓的民生。朕就是在江西与胡雪亭大战十七八年,把江西的土地每一寸土地都变为焦土,胡雪亭都丝毫不在乎。” 李靖默然,纵然杀到了江西,在一片焦土面前,大随的士卒吃什么?从蜀地运输的艰难和成本让人望而生畏。 “顺流而下的唯一机会是湘鄂。”杨広道。众人点头,湖北湖南天下粮仓,还有很多的人口。 “杨轩感和胡雪亭派了大军夺取湘鄂,我等若是在湘鄂与她们决战,只怕欢喜的是她们而已。”杨広叹气。李靖微微皱眉,湘鄂原本在萧铣手中,萧铣被胡雪亭所杀,这湘鄂归顺胡雪亭是很自然的,但杨広未必没有夺取的机会,胡雪亭派遣董纯和李浑攻打湘鄂的时机也在杨広出兵陇西之后。为什么杨広就没有想过夺取湘鄂呢? 李靖看向屈突通,一直没有与胡雪亭决战之意的屈突通一定看到了他没有看到的东西,是什么呢? “朕来陇西,只是想杀了李建成。”杨広诡异的笑了,没了天意瞩目的李唐,这天下会如何? 众人这次没有一丝的惊讶了,杨広身为帝王定然知道不少大秘密,绝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揣测的。 “朕的目标是这里。”杨広打开了地图,指着某个地方。 除了屈突通,所有人死死的看着那个位置,只觉杨広一定是疯了。 “来护儿已经为朕去开路了,若是成,朕自然会有一片广阔的天空,还有无数的百姓。” 李靖忽然理解了杨広为什么不取湘鄂了,脱口而出:“人口!湘鄂没有忠于大随的人口!”湘鄂距离大越实在太近,大越的富裕让湘鄂羡慕,胡雪亭的凶残湘鄂畏惧,胡雪亭取湘鄂易如反掌,但大随就未必了。久处蛮夷之地,畏威而不怀德、原本就对中原朝廷无所谓的湘鄂百姓在胡雪亭的屠刀和钱粮之前,怎么会选择投降大随呢? 李靖看着杨広,终于明白他与杨広或者屈突通相比差在了哪里。他还以为凭借大随正统的威名可以横扫天下,杨広和屈突通已经开始担忧江南的民心了。 大越统治天下已久,大随离开天下已久,这天下百姓还有几分盼望大随的? 李靖微微叹气,中原或者还有很多百姓心怀正统,但是他们打不过去;能打过去的江南地区却未必有几个人记挂和在意正统二字。 这大随夺回天下的道路竟然从一开始就是死路了。怪不得杨広没有兴趣向中原进攻。 李靖看着地图,眼前的这个地方人口不少,粮食也丰厚,民心也向着大随,就是…… -- 第1639页 “圣上英明!微臣这就去迁移陇西百姓到巴蜀。”李靖恭敬的道。 守住蜀地,就是进攻! …… 几年前。 杨広坐在高句丽的皇宫中,沉默不语。 “圣上怎么了?”几个宫人小心的问道,却没有任何的头绪。这高句丽已经平定了,所有的高句丽王室尽数被杀,李靖和王世充正在攻打新罗和百济,一路凯歌,就没有输过一次,眼看这整个半岛都要平定了。 “高句丽的百姓也臣服了。”另一个宫人道,冲杀到高句丽之前还以为高句丽人如何的武勇,没想到城墙没有一人高的高句丽勇士的勇气也和他们的城墙一样的奇葩,在李靖披着纸甲刀枪不入的斩杀了高句丽的数个将领之后,这高句丽人的士气就崩溃了,三天两天的有高句丽大军和臣子主动投降,主动带路攻打其他高句丽的城池。如今李靖和薛世雄攻打百济和新罗的大军中至少有七成人是高句丽人。 “或许,圣上是在想念中原吧。”某个宫人叹气,她们也想念中原啊。 “唉。”众人叹气,被驱赶到了高句丽,终究不怎么光彩啊。 “我们一定能够打回去的!”有人大声的道。 皇宫中,杨広怔怔的出神。 “九十九死一生啊。”杨広轻轻的道。静斋在洛阳劫难中一举破坏了胡雪亭拯救杨恕的行动,所有大随的大佬都知道了这个神奇的组织,国家机器开动,简直是飞一般的就得到了各种静斋的消息。 杨広打开桌上的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三颗筑基丹。 “胡雪亭和石介就是吃了这个才有盖世神功?”杨広是不信的,石介和胡雪亭通宵练功,每天只睡一两个时辰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服用了筑基丹哪里还需要练功?而且也没见胡雪亭的武力增加的过程中有九十九死一生的。 石介和胡雪亭的神奇本领一定是慢慢的练出来的。 这筑基丹就是个捷径而已,而且副作用强大,竟然九十九死一生。 “只是,朕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杨広看着眼前的案几微笑。高句丽这种荒凉的地方做个小皇帝,有意思吗?他必须杀回中原证明自己。但是,他能得到的筑基丹,高颖呢?贺若弼呢?李浑呢?萧瑀呢?李建成呢?定然是也都得到了。 若是他们服用了筑基丹,这天下还需要打吗?需要的。但只是一群服用了筑基丹的人开打,没有服用筑基丹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参与。 只要服用了筑基丹的人在天上飞一下,发出一道剑光,斩断一棵大树,立马就会有无数的人以为是神仙下凡。若是再如同胡雪亭一般胡扯一个与阎罗王是拜把兄弟,死了以后转世投胎到富贵人家,还有几个士卒怕死? 杨広轻轻的抚摸着案几,触感冰凉,看看丹阳的狂信徒就知道了,普通士兵怎么能与狂信徒打? “朕必须服下这粒筑基丹,要么就有资格重回中原争霸,要么就死在这里。”杨広淡淡的道,悠悠的取出了筑基丹,扔到了嘴里咽下。 “朕绝不做一个苟且偷生的亡国之君,要么轰轰烈烈的在争霸天下之中战死,要么就夺回天下,朕的人生中没有第三条路。” …… 王世充死死的看着营地外,面无人色。“将军,冲出去吧?”某个副将道。王世充扭头哀伤的看着他:“冲?怎么冲?” 营地外,胡雪亭指挥着一群突厥人挖泥土长城。 “冲着营地的这一面一定要挖五尺宽三尺深的坑,看他们的骑兵怎么冲上来。” “每隔三丈就挖一道泥土长城,朕要在这里建立九十九道泥土长城,看他们怎么出来!看援兵怎么进去!” “朕要活活的饿死他们!五年,十年!朕有的时间!” 胡雪亭猖狂的叉着腰,王世充以为防守严密了不起啊,有本事出来啊!十万突厥骑兵围几年当然不现实,但是派个三五千突厥骑兵围困十年就很容易了,只要王世充敢离开营地立马就会被突厥骑兵击杀,而在九十九道泥土长城之下,王世充的援军绝对没有办法轻易的进入甚至是找到王世充的营地。 “不够,三五千骑兵也是很消耗粮草的。”胡雪亭又肉疼了。麦铁杖急忙劝:“五千骑兵已经是下限了,不能再少了。” “不,朕要增兵!”胡雪亭道。“把中原百姓的超级大城池就建立在这里!朕要用七八十万中原百姓,几十万突厥百姓镇守九十九道泥土长城!” 麦铁杖瞅胡雪亭,这是吃定了王世充不敢出来了,也太欺负人了。 “朕要立刻赶回洛阳,其余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胡雪亭道。 麦铁杖恭敬的道:“是,微臣一定按照圣上的旨意办事,绝不会出现偏差。” “朕干掉了杨広和高颖立刻来草原。”胡雪亭道。 第319章 空城计 天空中挂着一轮圆月,草原的深处似乎有狼嚎声。 “唉,没想到我们竟然成了中原大越的子民。”某个突厥老人忧伤的道,他是突厥人中有名的智者,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没有经历过打仗,中原人大军没有冲杀过来,突厥草原忽然就成了中原人的草原了。 某个突厥将领递过马奶酒:“这是长生天的意志啊。”兔魔降世,那是长生天要考验草原的雄鹰们,万万不能违抗。 “长生天难道会允许中原人……” -- 第1640页 “呜~”凄厉的号角声在空中回响。 那突厥将领手中正抓了一块羊肉,不敢置信的听着号角声,脸色大变:“不是吧!这是可汗聚集将领的号角!”他来不及与突厥智者多说,疯了一般跳了起来,拔腿就冲向了中军帐。 另一个突厥将领已经睡觉了,猛然从床上翻身而起,只套了一条裤子,衣服都不来不及穿,玩命的向中军帐飞奔。 各个营地中都有将领使出吃奶的力气向中军帐飞奔,兔魔可汗聚集将领只吹七次号角,没有到达的人不问理由,立即杀了。 才第三次号角,所有的突厥将领都到齐了,气喘吁吁的看着胡雪亭,胡雪亭厉声道:“朕决定明日天亮就出兵敦煌!” 九十九层泥土长城已经困住了王世充的军营,杨広的援军却诡异的迟迟不至,围点打援的计划显然破产。胡雪亭立刻率领三万突厥铁骑杀向陇西。 “听说杨広就在敦煌,砍死了他,这陇西和蜀地立马就是朕的了。” “圣上,我等一定为你开拓万世基业!”某个突厥将领字正腔圆,这句话他反复练习了几百次了,保证每个字都不会错,绝对是标准的洛阳话,但是这些词语的意思就不太明白了,反正是好话没错。 “哇哈哈哈哈!”胡雪亭大笑,三万铁骑进攻敦煌,应该不会失败吧?她心里没底。就这些突厥骑兵有个P用,当年她带一千骑就能杀光了这些蠢货。但她只能带这些菜鸟,骁骑卫的将士的大部分必须留给麦铁杖威震西突厥,说什么都不能调动。 胡雪亭瞧着身边的骁骑卫士卒,她只能抽调这五百骑做亲兵队伍,这都有些担忧抽调多了,怕影响了麦铁杖在西突厥的稳定。 “真是矛盾啊。”胡雪亭感慨,又想用这些突厥人,又感觉这些突厥人忠心度是个问号,既不敢训练他们,也不敢给他们纸甲。 “应该让他们双手沾满了突厥同胞的心血,看他们还敢不敢背叛朕。”胡雪亭也就是说说而已,突厥人的眼中胜者为王,绝对不会有杀戮同胞的负疚感,或者以为杀了同胞就不能回头了。 王世充的军营中,所有人都紧张的起来,拿着刀剑守在了营寨前。 “胡雪亭深夜调动兵马,定然是我们的援军到了,坚持住!”王世充大声的道,脸上几乎兴奋的放光。飞鸽传信说薛世雄带领五万大军救援,计算时日一两个月前就该到了,可是毛都没有看见。久久不见援军,整个营寨中士气极其低落,每天都有人讨论着要不要强行出击攻打突厥人,杀出一条回中原的血路,王世充感觉怨气越来越大,他快要镇压不住了。 “是,援军来了!”一群大随将士大笑着用力点头。 “我们只要守住了这里,等待援军就好。”王世充大声的道,众人用力点头,援军已到附近,何必冲出去玩命? “是,将军,我们会守住营地的。”一群大随将士大声的道。 大越军营中,胡雪亭对麦铁杖道:“朕明日一早率三万人离开,你只管装出有大随援军的模样,待一个月后,你就装出得到了朕干掉援军的喜讯,半夜欢呼,或者敲锣打鼓什么的,王世充的军中士气定然跌到了脚底。”麦铁杖点头,瞧胡雪亭的眼神有些异样,还以为胡雪亭半夜召集众将只是为了教突厥人规矩,没想到是他单纯了,胡雪亭怎么可能没有七八个后招。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被援军久久不至打散的大随军士气被“援军到了”的好消息鼓动起来,要是听说援军被击溃,这士气肯定报复性下跌,直接跌穿婴儿底,只怕不用麦铁杖招降,王世充就会亲自出营投降了。 次日一早,胡雪亭率领三万突厥骑兵向东方远去。王世充所部军营中欢声雷动。“援军就在东面!”“坚持住!” 麦铁杖听着这些欢呼,只觉大随将士真是太老实了。 …… 草原之上,胡雪亭率军急进。 “圣上,距离敦煌还有三十里地。”士卒们报告。 “哇哈哈哈,朕是天才,千里奔袭竟然打成了千里偷袭!”胡雪亭大笑,这次的进攻非常的顺利,一路上别说遇到杨広的大随士卒了,人都没有看到过一个,杨広很有可能完全不知道她已经杀到了敦煌。 “杀进敦煌!”胡雪亭长剑高举,三万菜鸟偷袭老巢,杨広这回是一定吓死了。 大军行军的速度非常的快,很快就到了敦煌边缘。胡雪亭大喜,就算现在被杨広的探马发现,杨広也绝对来不及准备防御了。 “直接冲进去,放火烧光敦煌!”胡雪亭厉声下令,一群骑兵用力点头,偷袭讲究的就是快和狠,只要四周突然起火,大随的士卒一定心惊胆战,自管自的逃跑,这敦煌就容易打了。 距离敦煌越来越近,有士卒低声提醒:“圣上,情况不太对!” 胡雪亭挥手,所有人慢慢的停下。敦煌的黄土城墙就在几十丈外,城门大摇大摆的开着,透过城门往进城中,街上静悄悄的,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城墙上同样静悄悄的,一个士卒都没有。 “空城计?”胡雪亭大惊。 一群士卒使劲的侧耳倾听,要是听见有人弹琴什么的,那就是空城计没跑了。可惜风中静悄悄的,别说弹琴声了,走路声都没有听见。 “圣上,不太对啊。”一群突厥骑兵也有些惊慌了,敌方的大本营忽然开了城门欢迎他们进入,怎么看都不对。 -- 第1641页 “会不会我们进去之后,伏兵四起,乱箭齐射?”某个骁骑卫士卒低声道,看看城门后空荡荡的街道,不知道埋伏了多少弓箭手。 “火油!”另一个骁骑卫士卒低声道,声音有些打抖。要是城中准备了引火的东西,只等胡雪亭进了城,立刻关闭了城门,熊熊的大火四起,保证胡雪亭烧成焦炭。 “不过是空城计,朕为毛要怕?”胡雪亭斜眼看众人。 “小心为上。”一群骁骑卫士卒低声道,空城计为毛吓退了司马懿,那就是空城之后诡计更多,只要城门后面是个瓮城,那进城的人基本不可能活着出来。什么?透过城门能够看到街道,不是瓮城?唉,年轻人,你知道什么叫做兵者诡倒也?别说在瓮城中假装街道了,假装皇宫都不稀奇。只要敢冲进城门,保证可以看到一条假街道,以及无数的伏兵。 “派人冲进去!”胡雪亭恶狠狠的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司马懿撤退是养贼自重,她可没有必要养着杨広。 “派一千人进去,什么也别管,只管守住了城门,检查有没有埋伏!”胡雪亭下令道。 “末将帕勒肯,愿意为圣上打下敦煌!”某个突厥将领大声的道,呼哨一声,带了一千骑冲向了敦煌城。 胡雪亭挥手:“准备接应!” 众人点头,死死地看着帕勒肯的一千人,等着箭矢如雨和熊熊大火。 帕勒肯咬着牙,用力的拍马,大声的叫着:“草原的雄鹰们,有圣上在,我们是无敌的!杀!” “杀!”一千突厥骑兵大吼。 帕勒肯浑身肌肉紧绷,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近的敦煌城墙和城门。他当然知道此举危险无比,这空荡荡的城墙和街道随时都会出现无数的弓箭手和火油火把,分分钟干掉他们千余人。 但是,富贵险中求,想要在新可汗,不,是圣上的心中留下武勇的大名,以后荣华富贵,他必须抓住眼前的机会。 “若有敌军,一路冲杀过去,绝对不要停下!”帕勒肯大声的下令,骑兵的优势就是冲击力,所有的停顿动作都是降低自己的攻击力。 “我们一定能赢!”帕勒肯疯狂的嘶吼,他距离城门只有不到十尺了,城头的伏兵还没有出现,果然是要等这一千人都进去了以后才会发动伏击啊。但他已经看清了城门之后没有瓮城,那是一条真的街道! “冲锋!笔直的向里面冲锋!”帕勒肯充满了对生的希望。 一千突厥骑兵发疯一样的拍打马匹,旋风般的冲进了敦煌城,城外数万人紧张的看着,敦煌的城头并没有出现意料中的弓箭手,也没有出现熊熊大火,敦煌城中一片寂静,唯有帕勒肯千余人的马蹄声不断地远去。 “马蛋啊!”胡雪亭长叹,挥手,都进去吧,“空城计个屁,就是一个空城!”若是城里有人,在帕勒肯冲进去的刹那就该立刻射箭,不然帕勒肯守住了城门,占领了城头,这敦煌纵然有千般埋伏,也是分分钟就被破了。 一群骁骑卫士卒用力点头,某个将士却还不放心,说不定遇到一个特别能忍的将领,或者遇到一个看破突厥人都是没脑子的蠢货的高手呢,他挥手带了千余突厥人进了敦煌城,第一时间就上了城墙,见四周果然没人,这才吹响了骁骑卫的号角示意安全。 “进城!”胡雪亭下令道。 “帕勒肯还算是个勇将,不过……”某个骁骑卫士卒道。 “回头就砍了他。”胡雪亭道。周围的突厥将士们大惊,好几个人惊讶又愤怒的看着胡雪亭。 “帕勒肯是勇士,为何要罢免了他?”“帕勒肯是第一个占领敦煌的勇士,必须赏赐!” 一群突厥人愤怒的看着胡雪亭,虽然帕勒肯的勇猛在空城之下掺了大量的水,但帕勒肯敢于冲进去就是勇敢的,汉人可汗太不懂的尊重勇士了。一群突厥猛将同仇敌忾的看着胡雪亭,简直是故意屠杀草原的英雄。 胡雪亭冷哼一声:“朕给他的命令是什么?是‘什么也别管,只管守住了城门,检查有没有埋伏’!帕勒肯做到了吗?” 一群突厥人互相看看,当然没有,帕勒肯别说守住城门了,根本就没有停留,头都没回的冲向了敦煌城内,估计城门口有没有人都没看清。 “不按照军令行事,那就是死罪!”胡雪亭盯着一群突厥将士,厉声呵斥:“朕的命令是什么,你们就要做什么,别以为自以为是的乱来,朕就会放过你们!” “守住城门有什么用?帕勒肯占领了城池就是英雄!”某个突厥将领不服,打下一个城池的猛将被杀了,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突厥人果然都是蛮夷。”胡雪亭鄙夷着。一群突厥人脸色大变,只觉这个汉人可汗果然与突厥人不是一条心。 “你们脑子是不是空的?谁告诉你们只要冲进了城池就是勇敢?有没有想过敌人放火烧了整个城市?有没有想过敌人故意不杀帕勒肯,就是为了等朕进入敦煌城?不守住了城门,不检查了四周,怎么可以保证后续大军的安全,怎么保证朕的安全?” “你们脑子里没东西,就老老实实的承认自己是蠢货,按照聪明人的命令干!又是蠢货,又只以为聪明,又不想听命令,就这种脑子进了中原,死一百次都不够!”胡雪亭大骂着,一群突厥将士脸色又红又青,想到骁骑卫的士卒第一时间占领了城头,终于知道了为毛突厥人屡次进攻中原都大败而归。不懂兵法,以为勇敢就是一切的老实突厥人怎么可能是狡猾的中原人的对手? -- 第1642页 “想要变得强大,想要跟着朕统一世界,想要过上幸福的生活,你们就要学会什么是军令,什么是规矩!”胡雪亭骂着。三万突厥人默默的听着,只觉打开了一片新天地。 胡雪亭瞅瞅身边的一群骁骑卫士卒,这群突厥人被唬住了,忠心度+5,以后应该会老实听话一些了。 “以为勇猛,长得帅,就可以不停朕的命令为所欲为的,全部杀了。”胡雪亭淡淡的对骁骑卫士卒道。骁骑卫士卒有些尴尬,那些突厥人听得懂的。 “不要紧。”胡雪亭笑了,“草原的规矩就是强者决定一切,弱者只要跟随,敢挑战头狼的全部去死。朕现在的所作所为,符合草原的规矩。” 骁骑卫士卒们用力擦汗,悄悄看一群突厥将士,只看见突厥将士规规矩矩的站着。 “兔魔可汗说得对,不听可汗命令的就是死罪。”三万士卒中,有人低声的道,杀了不听命令的手下又有什么奇怪的,草原中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 “以前的可汗与兔魔可汗相比,都是懦弱的羔羊啊。”有突厥士卒感叹,大部分可汗遇到了刺头挑衅,都是明面上采取的怀柔政策,而在背后悄悄的阴人,让他死于非命什么的,哪里有兔魔可汗这么凶残的直接就砍了。 “草原千百年就出了一个兔魔可汗啊。”一群士卒感叹着,就是与众不同,光照大地啊。 “帕勒肯那个蠢货死了活该。”有士卒冷笑,三万突厥士卒又不是一个部落的,谁知道帕勒肯以前是干什么的,一点尊重的意思都没有,对他的唯一了解就是第一个带兵冲进敦煌了,若是血战自然会有对勇士的尊敬感,但既然没有血战,这勇士的质量就有点短斤缺两了,尊敬感立刻被幸灾乐祸取代。 “圣上,敦煌城中没有人。”帕勒肯意气风发的回来了,占领了一座空城的功劳几乎是零,但所有人都见证了他的武勇,他在胡雪亭的手下的位置立马可以提升好几级了。 一群突厥将士诡异的看着帕勒肯,好些人微微叹气。 “拉下去,杀了。”胡雪亭淡淡的道。 “为什么?为什么?”帕勒肯差点以为耳朵听错了,却被几个突厥士兵死死的按住,拖到了一边。一群帕勒肯的士兵有些骚动,但看看三万大军,立刻就老实了。 “你没有遵守军令!”某个突厥士卒小声的在帕勒肯耳边道。 帕勒肯终于反应过来了,但他一点都不怕,甚至有些鄙夷,多大的事情啊?守住城门算什么,他打下了整个敦煌!帕勒肯不傻,知道该给胡雪亭台阶下,他大声的哭喊着:“圣上,饶恕了我吧,你是天上的雄鹰,要征服整个天空,我就像天空中的雕,将会为了圣上四处翱翔!” 帕勒肯哭喊声中,嘴角其实有一丝冷笑。不遵从命令算老几?这种小错误他经常犯,以前的部落可汗也愤怒的想要重罚他国,但结果呢?还不是看在帕勒肯的勇猛的份上饶恕他,亲自跳下马拉起他,或者自愿替他挨鞭子。 帕勒肯从小就知道,任性妄为是猛将的特权。哪怕是杀头的死罪,帕勒肯只要跪在地上大吼几声“我忠心耿耿”,部落可汗就不太好下手了。杀了部落中知名的猛将,很多部落子民会不服的。帕勒肯只要再很给部落可汗的面子,喊几声我们一起吃羊奶长大,一起在草原上打滚什么的,部落可汗就有了台阶下,免了他的死罪,与他抱头痛哭,然后罚他几十头牛羊。 胡雪亭淡定的道:“不听话的狗,养他干什么?杀了!” 帕勒肯震惊的看着胡雪亭,以抽刀的突厥士卒,忽然领悟到胡雪亭真心要杀他。 为什么呢? 帕勒肯忽然想到了汉人的一句成语,“功高震主”!他咬牙切齿,汉人就是没有气量,一点都不懂草原规矩可汗不能因为勇猛杀手下,必须等到手下调整他的时候才能开打。 帕勒肯死死的盯着胡雪亭,胡雪亭羡慕妒忌恨他的勇气,想要在他成长到可以挑战可汗之前就抹杀了他,那么就一拍两散! 他神色陡然一变,厉声道:“汉人可汗要杀光我们突厥勇士!大家造反啊!”帕勒肯狰狞的笑着,就不信这么具有深刻用意的言语不能鼓动一群突厥人造反。 三万突厥将士冷冷的看着帕勒肯,没有一个人激动地响应他的号召,心中原本对帕勒肯还是有些同情的,帕勒肯勇猛是定然有的,只是不太有脑子,运气差了些,此刻却彻底的把帕勒肯看做了蠢货。 帕勒肯震惊的看着四周的人,很是茫然,为什么种族矛盾不好使了? “一路走好!”突厥士卒狞笑道。 “等等!不要杀我!不要杀……”帕勒肯尖叫着。 “噗!”帕勒肯人头落地。 三万突厥将士看着血粼粼的尸体,又是鄙夷,又是震惊和欣喜,这就是汉人军队所向无敌的原因啊。 “城里没有人,敦煌被废弃了。”某个骁骑卫将士搜遍了整个敦煌,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杨広放弃了敦煌?”胡雪亭皱眉,没了敦煌,河西走廊向西突厥草原就敞开了大门,对整个陇西来说是一场大灾难。 “不会吧?”胡雪亭心中忽然有了一个荒谬的看法。 “杨広不会放弃了整个陇西吧?” …… 一个月前。 敦煌郡是文化圣地,没错,只有黄沙的敦煌郡是大名鼎鼎的文化圣地。 -- 第1643页 “看那座舍利塔,看出来什么了?”某个老人淡淡的问道,放下了手中的画笔,一边的随从急忙递上了热毛巾,老人轻轻的擦着手,手中的墨汁立刻将白色毛巾染得黑不溜秋。 “没。”某个少年很是尴尬的看着老人,又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老人在墙上画的飞天,总觉得不太看得明白。 “你啊,从小看习惯了,自然是看不出来。”老人笑着。“这座塔的风格是江南的风格,那座角楼却是中原区域的风格。” 那少年睁大了眼睛,茫然不知所措,什么南方风格,北方风格,区别在哪里? 老人微笑着,不以为忤。这敦煌郡中的土著其实非常的少,至少有七八成人都是从外地迁移而来的贵胄。 “是啊,我们以前是贵胄。”老人低声道。大随朝杨坚是个“仁慈”的人,篡位也好,统一了南北朝也好,杀得贵胄人数真心的少,只是灭了几个族而已,来来去去死在杨坚手中的皇室贵胄也不过千余人。这已经是非常非常的少了,仅仅是被北齐和北周的皇室贵胄高官门阀至少就有好几万人,杨坚是真的“仁慈”啊。然后,大批的不肯加入杨坚的大随朝,或者杨坚杀了可惜,用了却不放心的贵胄被流放到了敦煌。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开始的,被流放到敦煌的人都在墙上画画,建造属于家乡风格的佛塔或其他建筑。 不敢骂杨坚,不敢与大随朝作对,难道还不许在墙壁上画一幅画吗?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琴棋书画样样拿手的门阀人杰,画个画还不容易。这放弃政治抱负,放弃复仇的妄想,寄情于绘画和建筑的念头很快就成了敦煌的流行。 这敦煌的艺术风格立刻拔高了几个层次,南北文化的迥异在这里展现的淋漓尽致。 老人看着少年,少年的身上已经找不到一丝南方的气质,从小寨敦煌长大的少年的血液中根本没有南方的灵气。老人微微有些悲哀,作为南陈的贵胄,他已经被流放到敦煌二十年了,家乡的面目都已经模糊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这西北风格的衣服已经习惯到感觉不到异常了。心里不服,又能怎么样?全盛的时候都打不过杨坚,难道现在只是一个老头了,没兵没将,反倒以为可以干掉杨坚了。哦,杨坚已经死了好久了,杨坚的儿子杨広都被赶下台了,中原已经不是杨随了。 “哈哈哈哈!”老人忽然大笑,望向府衙方向。威风凛凛,夺了南陈基业的杨坚的儿子竟然被驱赶到了流放罪犯的敦煌称帝。这真是太好笑,太有幸福感了。 远处,一群士卒用力的敲打来着锣鼓:“都出来!圣上有圣旨!”众人纷纷向那士卒聚拢。 “圣上有旨意,所有人南迁蜀地,违令者斩!”那士卒大声的叫着。众人呆呆的看着那士卒,一时之间无法理解。 “所有人南迁?”过了半晌,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大声的惊叫。 “怎么?不愿意?”那士卒冷冷的看着那人,身边几个士卒已经握紧了刀剑,若是稍有违抗,立刻杀了。 “太愿意了!”那人兴高采烈的叫着,“谁愿意在敦煌吃黄沙啊,我早就想会南方了,虽然蜀地不是我老家,好歹也是南方啊!” 其余人也是用力的点头,喜笑颜开:“我早就想要回南方了!”“是想住在敦煌谁就是傻逼!”“圣上圣明啊!” 几个士卒笑了,看来所有人南迁的命令很容易完成啊。 “走,我们去其他地方。”几个士卒离去。兴高采烈的人的脸色立刻垮了下来,冷冷的看着几个士卒。以为这里有人看不出来他们想杀人立威吗? “怎么办?”那人转头问其他人。方才开开兴兴的准备南迁的众人个个脸色阴沉,偏僻的用来流放犯人的敦煌,在李建成大周朝的内讧之中都毫发无伤,难道会在杨広的手中倒了大霉? “老办法,躲到地洞中去。”有人淡淡的道。被流放的贵胄的危机感超过了所有人,居安思危,留退路,躲兵灾,存放粮食那是所有贵胄的共同的秘密。哪怕李建成到了敦煌,也只看见一穷二白的敦煌,不知道敦煌的地底有大量的粮食,甚至不知道他们这些敦煌百姓。 众人微笑着,蠢货! 能够在李建成面前躲起来,那是因为李建成不知道敦煌的具体人口,以为兵凶战危,敦煌土著跑了十之(八)九,没有在敦煌大肆的搜索。眼下杨広的御林军士卒们占领敦煌许久了,早已对敦煌有多少人了如指掌,怎么可能无视一群人消失呢?只要御林军发现人数对不上,还都是一些以前的贵胄子弟,立刻就会怀疑是逃走了还是躲了起来,考虑到四周是黄沙漫天,又都在御林军的控制之下,几乎无处可逃,那躲起来的可能超过了九成,御林军只要用心一搜,保证一网打尽。 “留下一部分人,其余人跟着杨広南迁。”某个人厉声道,恶狠狠的看着周围的人。“又到了我等生死存亡的关头,我等没有其他选择。” 众人慢慢的点头,少几个人不会是问题,别说御林军不会为了少了几个人大肆的搜索,就是猜到了他们留下了部分人,也不会因此翻脸。 “细细想来,此次南下祸福难料,我等留下部分精英,看老天爷的意思吧。”某个人道。敦煌的一群流放贵胄当中,南北都有,有的人一辈子没有去过南方,想到南方的潮湿天气就发抖。但不可否认的是哪怕是封闭的巴蜀,也比荒凉的敦煌更有潜力,跟随杨広南迁很难说是不是一次机遇,把所有精英都留在敦煌同样是极其愚蠢的。 -- 第1644页 众人缓缓点头,真心看不清局面。 “唉,在天下大变之下,我等终究是蝼蚁啊。”有人看着天空,还以为到了敦煌之后终于可以做一个以前看不起的土皇帝了,没想到一个个大佬告诉他们,蝼蚁就是蝼蚁,只能任人宰割。 “记住,留下来的人谁也不投靠,老老实实的待在地洞里,绝不要妄自出头。”有人叮嘱着,杨広率众南迁,这敦煌或者说这天下究竟是谁的,他们这些被局限在敦煌消失不灵的人自然是不知道,但不论是谁都难保是不是昙花一现,或者更明确的说是“误上贼船”,多几次东南西北迁移,留多少精英都不够死的。 一个月后,空寂无人的敦煌的几个大宅子的地下,一些门阀精英小心的保持着安静,任由地面上怪声怪气的突厥语透过传声筒进入地下。 有人悄悄的打着手势:“突厥人!这是突厥人杀入中原了?” 其余人同样打手势回复:“说不定又是一次五胡乱华。” “唉。”一群人默默的叹气,没有离开地道与外头联系真是太英明了。 “我们只管躲在下面,下面的粮食够我们吃好几年的呢,等到外头风平浪静再出去。”一群人淡定无比。 …… 胡雪亭没在敦煌多做停留,稍微修整之后继续向东,一口气到了天水,一路上不用专业的探马查看,只要有眼睛的就知道有无数的百姓向南去了,向南的道路上到处都是破烂鞋子和篮子。 远处,数十个大散关的骁骑卫探马远远看见了突厥大军立马掉头就走。 “不用逃,我们是自己人!”突厥士卒大声的喊着。 “突厥白痴!”大散关的骁骑卫探马鄙夷极了,以为会说几句洛阳话就是自己人?你丫身上的突厥人服装都没换! 一群突厥骑兵在后面猛追,数十个大散关的骁骑卫探马拼命的逃。 “不要恋战,必须回去告诉圣上,突厥人杀过来了!”骁骑卫探马们大声的互相提醒着,看模样仅仅是突厥人的先锋就有数千人,后面只怕有十几万突厥人杀进了陇西。 “怪不得杨広跑了!”某个探马大骂,引狼入室! 大散关转眼就在眼前,关卡上的人见了有突厥骑兵追赶探马,毫不犹豫的吹响了号角。 “突厥人!”杨轩感大怒,垃圾突厥人都敢杀到关中了,中原人颜面何存? “儿郎们,跟我杀出去!”杨轩感厉声道,立马要率领一千骁骑卫骑兵出城。 “呜~”号角声在大散关外响起。 “咦!”杨轩感一怔,这是骁骑卫的号角。他仔细一听,号角声竟然是从突厥人的队伍中传出来的,立马就悲伤了:“想不到我骁骑卫中竟然出了叛徒!”要不是有叛徒,突厥人怎么懂得骁骑卫的号角? “随我杀掉叛徒!”杨轩感厉声道,率领千余骁骑卫骑兵就冲了出去。 数千突厥铁骑见大散关中有人冲了出来,大喜:“他们来迎接我们了!”“太好了,赶了这么久的路,终于见到中原人了。”“我要吃羊肉,我要吃烙饼,我快饿死了!”欢快的迎向杨轩感。 杨轩感一瞅数千突厥人欢呼着冲上来,冷笑:“果然是有叛徒在突厥人当中!不然怎么认得杨某?”他高高的举起了长戟:“儿郎们,随我杀光突厥狗!” 一群骁骑卫士卒看着越来越近的突厥人只觉怪怪的:“圣上,为什么突厥人没有拿出刀剑?”往常那些突厥人早早的就亮出了刀剑,一边挥舞一边怪叫了,为什么这次只会傻乎乎的笑,刀剑都没有□□?而且战马的速度也没有催动起来,很有些散步的感觉。 杨轩感大笑:“他们轻敌了,以为几千人足以活捉杨某!”一群骁骑卫士卒又觉得有道理,又觉得不太对,从来没有见过骑兵空手冲锋的。但突厥人的脑袋比较奇怪,说不定真的以为可以仗着人多抓住杨轩感呢? “还是小心些。”一群骁骑卫士卒提醒着杨轩感,说不定有秘密武器。 双方越来越近,已经不过三四里地。 “呜~”又是一声骁骑卫的号角声从突厥人的背后传了过来。 “咦!”杨轩感等人一怔。 “啊?”数千突厥先锋一怔。 “圣上让我们撤退?”数千突厥人惊讶极了,大散关的人都出来迎接他们了,眼看双方就要胜利会师,好些突厥人甚至做了准备从空中跳下马,凌空抱住中原战友,在草地上打几个滚,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胡雪亭吹号角让他们撤退。 “不要管!圣上说撤退,我们就撤退!”突厥骑兵头领厉声道,圣上军法无情,不管是哪个猛将敢违抗军令,立马杀了。数千突厥骑兵急忙勒马转向,往来路疾奔。 “停!”杨轩感止住了骑兵的冲锋,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数千突厥骑兵玩命的拍马向西疾冲,就算是冲锋也不带这么催动马力的,保证跑不了多久马就要趴下。 “将军,他们再与突厥大军汇合。”骁骑卫将士们提醒,远处有两三万突厥大军出现。 “儿郎们,准备冲锋!”杨轩感厉声道。一举击溃了刚刚到的突厥主力,这场战役就稳赢了。 “必胜!必胜!必胜!”一群骁骑卫骑兵大吼,丝毫没有把两三万突厥骑兵放在眼中。 突厥大军缓缓的勒住了马,停步不前,有四五百骑越众而出,向着杨轩感的方向奔来。 -- 第1645页 “放肆!”杨轩感和一群骁骑卫将士怒吼,四五百骁骑卫敢与一千骁骑卫对冲,这忒么的简直是羞辱骁骑卫了。 “不能留下一个活口!”杨轩感厉声道,一群骁骑卫将士用力点头,必须一次冲锋全部杀了,否则丢不起那个人。 “冲锋!”杨轩感厉声道。 对面,那四五百骑兵同样纵马冲锋。两只队伍飞快的拉进距离。 “咦!”某个骁骑卫骑兵一怔,不敢置信的看着对面的旗帜。 “那是胡星君的旗帜!”又是一个骁骑卫将士惊讶的叫道。 “难道是胡雪亭的人当中出了叛徒,连军旗都夺走了?”杨轩感眯起了眼睛,今日必须清理门户。 两军又近了几十丈。 “住手,我们是自己人!”那四五百骑用标准的洛阳话怒吼。一群骁骑卫将士看杨轩感,要不要停下来?杨轩感有些茫然了,这个场面好熟悉啊。 “咦,那是胡星君!”有骁骑卫将士大声的道。 杨轩感用力望去,那四五百骑当先一人果然是胡雪亭。 “自己人啊!”一群骁骑卫将士欢呼了。 “转向,保持距离。”杨轩感小心谨慎,距离还是有些远,要是那个是假冒的胡雪亭呢。 两只骑兵队伍同时转向,交错而过,距离近了,人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果然是胡雪亭。 骁骑卫的队伍这才缓缓的勒住了马,用力的欢呼招手。 “杨轩感,你脑子有病啊!”胡雪亭怒骂,要不是她机灵,突厥先锋数千人就被自己人误杀了。 杨轩感不服:“换成你看见一群穿着突厥人的衣服,长得也是突厥人的突厥人跑过来,你信不信是自己人?” 胡雪亭黑了脸,恶狠狠的看着杨轩感,身边好些骁骑卫士卒急忙扯住了胡雪亭,诚恳的劝:“深呼吸!万万不能当众殴打他!”“是啊,必须给面子!”“自己人,决不能为了点小事吵架动手。”“不要卷袖子,放下,放下!” 另一头,一群骁骑卫士卒也劝杨轩感:“你又打不过她,何必刺激她呢?”“等会挨了打,立刻就惨叫,胡星君心一软,下手就会轻点。”更有骁骑卫将士急忙跑向胡雪亭,认真的道:“我家圣上日夜都在盼望胡星君平安归来,亲手做了很多千纸鹤……” 杨轩感面如土色,你这是想要我死吗? “……送给了小雪岚。”那骁骑卫将士继续道。 胡雪亭瞅瞅杨轩感,放袖子。一群骁骑卫将士终于放下了心,出动小雪岚果然可以搞定任何事。 “你怎么这么带了一群突厥人归来?”杨轩感问道,消息不是说胡雪亭任性妄为,只带了几千人偷袭西突厥王庭吗? “简单的说,朕现在是突厥可汗,所有突厥人都归朕管。”胡雪亭道。 杨轩感立刻注意到了异常,这么光辉灿烂的事情,胡雪亭竟然没有鼻孔朝天,叉腰狂笑,吹牛三个时辰? “出了什么大事?”杨轩感仔细的打量胡雪亭,没看见她少只胳膊少条腿。 “杨広去了吐谷浑!”胡雪亭脸立马青了。 吐谷浑?杨轩感张大了嘴,差点以为胡雪亭疯了。 “真的是吐谷浑?”杨轩感问道,想起了陇西诡异的百姓全部南迁。 胡雪亭用力点头,除此之外别无可能。 杨轩感的脑海中瞬间出现了吐谷浑和巴蜀的地图,又顺便想到了吐谷浑更南方的一大串蛮夷小国,什么党项,真腊,扶南,零零碎碎的小蛮夷数不胜数,他能报出名字的就有二三十个。 “杨広想要以蛮夷的人口和地理位置对抗华夏!”杨轩感失声惊呼,不论是蜀地还是那些蛮夷的地盘,都是地形复杂,易守难攻,若是杨広取了那些地盘,这大越军力再盛,只怕也无法对他用兵了。 “杨広能打下那些地方?”杨轩感急切的问道,那些地方都是自古以来中原不征之地啊。 “能!”杨轩感飞快的自问自答。那些蛮夷地方惧怕大随的鼎盛和强大,从骨子里畏惧杨広和大随,在毫无防备之下忽然面对杨広的大军,只怕是立刻就投降了。 “想不到杨広在绝路之前,竟然还有翻盘的本事。”杨轩感真心佩服,他死守关中,不论杨広在陇西做什么,他只管用乌龟神功对付,哪怕陇西的百姓尽数被迁移了,他都绝不冒然出兵,只求卡死了杨広进入关中的道路,眼看在乌龟神功面前缺乏人口的杨広只有败亡一条路,没想到竟然被杨広打出了新的支线。 “轩轩,你变聪明了。”胡雪亭道。 杨轩感怒目胡雪亭,轩你个头!要不是打不过你,早就动手教训你了。 第320章 998,只要998就有一颗筑基丹! 天还没亮,就有人在外头用力的敲门。 “谁?”某个年轻的侍卫拿起了刀剑,警觉的问道。 “啪!”一个年长的侍卫一掌就拍在那年轻侍卫的脑袋上:“慌什么?”他斜眼看着年轻的侍卫,这个时候还能是谁? “快开门!”门外的人大声的喊,声音清脆。 “是秦小姐啊。”年长的侍卫笑了,呵斥着年轻的侍卫:“还不快去开门!”年轻的侍卫刚打开了一条门缝,门外的人就用力的推开了门,抢着冲了进来。 那年轻的侍卫只感觉到一个高她一个脑袋的身影从身边一闪而过,他急忙看去,却是个穿着红衣服的高挑女子。 -- 第1646页 “怎么这么高?”年轻的侍卫惊愕的看着那个女子,只怕有五尺三寸了吧。 “老郑呢?”那红衣女子的声音激动无比。 年长的侍卫道:“秦小姐,郑将军只怕还没起来。” “是,是,我知道。从此君王不早朝。”秦瑶用力的点头,眼睛发亮,不等年长的侍卫回答,风一般的就冲向了后院。 “这是……”年轻的侍卫莫名其妙。 “不用理她,秦瑶小姐是我家将军的知己。”年长的侍卫说道,心里总觉得那句“从此君王不早朝”有深刻的含义。 秦瑶熟门熟路的到了后院,垫着脚尖到了一间屋子的窗外,热切的贴上了耳朵,可惜什么都没有听见,她一点都不失望,伸出手指捅窗户纸,凑过去一只眼睛四处的瞄着。 “你在看什么?”秦瑶的身后冒出一个男子,冷冷的问着。秦瑶吓了一跳,转身看到那个男子,眼睛顿时亮了,小心的竖了食指在嘴边,扯着那男子到了一角,压低声音问道:“隔壁小姐姐是不是在你床上?” 那男子怒视秦瑶,捏拳头。 “喂喂喂,你不会还没有得手吧?”秦瑶鄙夷的看他,用手指用力的戳他的胸口:“气魄!一点气魄都没有!暗恋小姐姐这么久了,看小姐姐的眼神也不是无意,难道要人家女孩子先开口?”那男子脸都红了,恶狠狠的盯着秦瑶。 “咦!”秦瑶大惊,“你还没裹胸?” 那男子飞快的看看四周,见周围没有一个人,拖着秦瑶就进了房间,气道:“你作死啊!” 秦瑶瞅瞅那男子唉声叹气,无聊的坐在椅子上玩手指。那男子进了内室,脱下外衣,小心的裹了胸口,又套上了外衣,对着铜镜左右看看,再无破绽,这才出了内室。 “要是被你坏了大事,看我怎么教训你!”那男子怒视秦瑶。 秦瑶趴在了案几上,有气无力:“郑斯顿啊郑斯顿,人家胡雪亭也是女的,嚣张跋扈,一点遮掩都没有,你也是女的,却偏偏要冒充男的。” “要你管!”那郑斯顿不理她。 “将军,将军!”外头有人叫着。“诸位阀主已经到了。” 秦瑶看看外头的天色,惊讶的问道:“这么早?” “早?”郑斯顿苦笑:“我敢打赌,那些阀主一夜未睡。” 李浑和董纯的大军逼近巴蜀,不降者杀无赦,各地震恐,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打吧,肯定不是对手,李浑,董纯,哪一个不是大名鼎鼎的朝廷大官?董纯屠戮流寇几万人,李浑更是右屯卫大将军,两人杀过的人只怕比众人见过的还多,怎么打?萧铣几万精锐都被胡雪亭随随便便的杀了,还堆了人头宫。谷城县只是个小地方,全县人加起来还不到一万,就这人口敢与李浑董纯开打,那就是为了人头宫做贡献了。 投降吧,偏偏大越朝对投降的人并不怎么友好。 “郑将军还能降一级做个县尉,我等只怕是要去农庄吃苦了。”几个门阀阀主道。郑斯顿瞅着在椅子上装模作样的喝茶的一群阀主,恨不得一口唾沫喷在他们的脸上。门阀?阀主?你家算上了仆役,有没有五十个?小地方的小家族竟然敢自称门阀,这哪里是往脸上贴金,根本是恬不知耻。但郑斯顿只能唉声叹气的顺着他们的意思点头。当年能够坐稳谷城县县令的位置,全靠一群族长,不,阀主的支持,怎么都要有感恩的心。 “该死的农庄制!这田地是我爷爷传下来的,那时候……还没生呢,凭什么夺了我们的田地?”某个阀主骂着,中间含糊的地方谁都懂,整个谷城都在李浑的刀锋之下,敢骂胡雪亭那是与九族过不去。 “也不算夺了我们的田地。”某个阀主有些尴尬的道,“只要我们学好了洛阳话,这田地还是会还给我们的。” 大越的农庄制度天下皆知,这夺了田地只是暂时的,谣传中已经有人因为洛阳话娴熟而拿回了田地。 几个阀主怒视,就算以后归还了,前面的抢夺就不是抢夺了?某个阀主认真的道:“我等都知道,大越推行农庄制度是为了开垦更多的田地,产出更多的粮食,养活更多的人,是善政……”众人点头,只要看大越的农庄中人人都有肉吃,就不能昧着良心说农庄制不好。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也。大越推广农庄制的时候地少人多,自然要大力的推广农庄制,能够活命无数,仁政也!”那阀主翘起大拇指,虽然南方地区失地农民相对少得多,众人没见到饿死的灾民,但想想灾荒时期就知道,若是没有农庄制度,饿殍遍野之下,只怕是流寇四起,到处是粼粼白骨了。 “但是,如今江西,关中……”那阀主打了个寒颤,道:“又何必继续推行农庄制呢?” 众人用力点头,江西和关中几百万人化作了尘土,土地问题已经得到了极大地缓解,何必继续推行扰民的农庄制度呢? “老夫家中有田,有粮,有钱,足够所有人吃食,为何要亲自去种田?”某个阀主怒道。 一群阀主用力的点头,愤怒的看着郑斯顿:“将军要拿出一个办法来!”郑斯顿看着一群阀主,用力点头:“好,本将军一定解决!”转身就要走。几个阀主冷笑,以为又可以溜走? “慢!”某个阀主冷冷的道。“我等有解决的办法。” 郑斯顿反而惊讶了。 -- 第1647页 那阀主认真的道:“大越根基不稳,若有一义士效仿荆轲,这天下定矣。”郑斯顿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白痴到这种程度,简直无话可说了。 “我等已经写好了文章,只要有荆轲愿意去见圣上,定然可以打动圣上。”那阀主道,目光炯炯的看着郑斯顿。郑斯顿小心的问道:“文章?只怕这文章是要经过六部的审核的,里面藏匕首可不怎么顶用。” 一群阀主用看白痴的眼神看郑斯顿:“为什么要藏匕首?你疯了!”郑斯顿睁大了眼睛,不知道一群阀主再说什么。 “我们只要你学荆轲,逮住了圣上经过大街的机会,找了一群人大声的背诵,打动了圣上。”某个阀主鄙夷的看郑斯顿,这都不懂,白痴。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论农庄制》。”另一个阀主道。 郑斯顿死死的看着一群阀主,严肃的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像‘荆轲’一样在路边朗诵华丽的文章?”一群阀主关爱的看着她,没文化真可怕,竟然才知道。 “郑将军武能安邦,但是这文化还是要学一学的。”某个阀主高傲的捋须微笑。 “不是门阀出身,果然在学问上就差了一些。”另一个阀主笑着,看郑斯顿的眼神有些鄙夷。 郑斯顿脸色越来越青,这忒么的是“荆轲”做的吗?怪不得你们不过是个小家族小地主就敢自称门阀阀主,丫的全部是文盲加井底之蛙啊! 秦瑶死死的扯住她的胳膊:“冷静!冷静!” 一群阀主淡淡的看着郑斯顿,没有文化的人被有文化的人吊打,然后恼羞成怒了,不过如此。 “郑将军,若不是我们,你怎么能够坐稳这谷城县将军的位置。”一个阀主淡淡的道。 郑斯顿以前不过是个普通女子,天生神力可以一个打四五个男人,若不是谷城县的十大门阀联手,逼走了想要投靠萧铣的县令和县尉,把谷城县的所有军队交给了郑斯顿,又为了服众,帮郑斯顿掩盖了女子的身份,郑斯顿一介女流能够有今日? 众人冷冷的看着郑斯顿,只要稍微有些廉耻,就该知恩图报。 郑斯顿深呼吸许久,终于挤出了微笑:“是,郑某当为诸位阀主去见圣上。”一群阀主淡淡的笑着,互相喜悦又得意的看着,不愧是他们十大门阀连夜想出来的妙计。 “有了这篇《论农庄制》,圣上定然会收回农庄制的。”几个阀主捋须微笑。堂堂谷城县十大门阀的阀主,他们怎么可能去当苦力?若是谷城县推行了农庄制,家中仰其鼻息的小妾庶女丫鬟门房又怎么还会听话?那些每年过年到他们家中谄媚的磕头送礼,只求来年还能续租田地的佃农呢? 农庄制度不是让他们吃苦,而是要挖掉他们的根基啊,绝对不能允许推行。 一群阀主趾高气昂的出了县衙,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不知道郑斯顿能不能办好了?” “不能就要她继续去求圣上,求到成功为止。”某个阀主冷笑着,作为郑斯顿的再生父母,哪里由得她做主。 县衙中,郑斯顿四处的瞅,哪里有什么东西可以消耗她的力气,不然要气炸了。 “要不是我守住谷城,谷城早就是萧铣的天下了!”郑斯顿怒道,没有她的神力威慑周围一群贼人,以谷城距离襄阳之近,早已被萧铣吞的骨头都没了。她想要砸东西发泄,又舍不得,认真考虑要不要举起一张案几什么的,又觉得有些傻。 “不如干掉他们!”秦瑶眼睛又亮了,早就看那些阀主不顺眼了。郑斯顿瞅她:“好啊,你去啊。”秦瑶用力点头:“好啊,我去!”却没有一丝的动手的意思。 只是说说气话而已,杀人这种行为怎么可能是好人做的。 秦瑶解开腰中的银鞭,随手挥舞着,鞭子在空中旋转,卷起道道银光。 “你真的要去见圣上?”秦瑶问着,郑斯顿这人就是优柔寡断,嘴上说得再狠,终究是记得那些门阀对她的好,怎么都会为了他们尽力的。 郑斯顿不吭声。 秦瑶手中的银鞭飞舞,轻轻的卷起了一个杯子,轻轻巧巧的落在了郑斯顿面前的案几上。 “你又没有田地,又不想当皇帝,何必去与圣上作对呢。”秦瑶道,劝谏皇帝哪里有容易的,一百个当中九十九个死在了劝谏的路上。 “以本小姐的绝世武功,以你的天生神力,天下何处去不得?”秦瑶道,为了个小地方受气,不值得,不如找个大城池当土皇帝好了。 郑斯顿叹气,若不是那些门阀的帮助,她怎么可能有今日呢,只说若没有当上了将军独霸谷城县,她的那些嫡系手下吃什么喝什么?看着那些门阀倒霉有些不厚道了。 “我还是去一趟丹阳吧。”她无力的坐下,拿起了案几上的茶杯。 银鞭又是一闪,茶壶被卷了起来,瞬间到了郑斯顿的手边,郑斯顿淡定的伸手接住了茶壶。 “噗!”茶壶碎裂,茶水四溅,郑斯顿慢慢的抹着衣服上的水渍,冷冷的瞅秦瑶。 “这个……有些没有掌控好力量。”秦瑶干巴巴的道。鞭子终究不是手,稍微用力大了一点点。 …… 百余人站在郑斯顿的身后,衣服却穿的乱七八糟的,店小二,小贩,路人甲都有。 “记住,从此刻起,你们不是谷城县的士卒,而是去丹阳做买卖的普通人。”郑斯顿叮嘱着。一群门阀阀主欣喜的看着郑斯顿,鼓励着:“一定要办法了!”“办不好就别回来!” -- 第1648页 郑斯顿点点头,上了毛驴。小地方马都没有,有毛驴就不要挑剔了。秦瑶凑过来,低声道:“快看,隔壁小姐姐在看你呢。” 郑斯顿转头,隔壁的院子门口,一个女子羞涩又关切的看着她。 “出发!”郑斯顿大声的道。她不是男子,她也不是,她们只能如此了。 …… 胡雪亭和杨轩感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回到了洛阳。 “李建成呢?”杨轩感问道,眼神锐利无比。李子雄摇头:“还在路上。”路程本来就比从陇西走要远了一倍,又不可能像胡雪亭和杨轩感轻骑疾进,李建成还远的很呢。 “会不会出事?”杨轩感盯着李子雄,要是被李建成的余党救了,那真是狗血的很了。“你该当场剐了他的。”李建成回头埋怨胡雪亭,他不能亲手剐了李建成确实无法解恨,但怎么也比李建成跑了的好。 “别担心,张须驼听说李建成要从雁门关进中原,天天都派了探马远处数百里,又实在等的心焦,亲自带了五千骑去接应了。”李子雄安慰道,又忙着打眼色给胡雪亭,杨轩感不是没良心,而是患得患失太严重,千万不要介意。胡雪亭眨眼,她当然知道。 “张须驼终于机灵了一回。”杨轩感赞道。 裴蕴赶了过来,有些尴尬的看着胡雪亭。胡雪亭立马懂了,什么事情办砸了。 “要是只是办砸了就好了。”裴蕴苦笑。“被打脸了!” …… 大半年前。 “想不到裴御史竟然大驾光临寒舍,寒舍蓬荜生辉。”樊子盖客客气气的道,瘦骨嶙峋的身体颤巍巍的行礼。 一群樊家的子孙站在他的身后,恭敬的行礼。几个年轻人嘴角露出了笑容,李浑早就来信说了推荐樊子盖出仕的事情,甚至连会当什么官,会做什么事情都细细的交代了。 “我樊家这是又要成为官家了。”几个年轻人兴奋不已,就知道只要天下一定,这新的朝廷一定会招揽樊子盖的,樊子盖除了杀人有些狠,清正廉明之名也是响彻华夏的,不用他当官,还能用谁? “我家毕竟是官员世家,朝中有千丝万缕。”某个中年人微笑着,自信满满的,瞧,这不是与前来征辟的大越官员裴蕴扯上了关系,亲密的用大随的官职称呼吗?定然是故人啊。 裴蕴心中却是一怔,樊老头难道疯了?他笑着拱手:“裴某与樊公多年不见,樊公风采依旧,裴某却落魄了。”抖抖身上的普通衣衫。 樊子盖眼中精光四射,道:“大越朝廷有意让老夫出仕,老夫已经知道了。”一群樊家的儿孙眼中冒光,裴蕴心中一沉,嘴角露出了苦笑,李浑办事真是不靠谱。 樊子盖继续道:“老夫对圣上崇敬无比,只是老了,有心无力。”他努力的咳嗽几声,用力的敲自己的腰。“唉,老了,不中用了。裴御史稍坐,老夫去趟茅厕。” 裴蕴大笑,樊老头真是个有趣的人啊。 一群樊家儿孙眼睛都直了,圣上不嫌弃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你丫竟然故意一顿饭上七八次茅厕? 好几个儿孙铁青着脸,对着裴蕴拱手:“裴公稍坐,我等去看看家父家祖。” “但去无妨。”裴蕴笑着,是不是最近名声太好了,都没人怕他了? 樊家的儿孙们急急追赶樊子盖,一口气追到了茅厕都没看见樊子盖的人影,这是根本没来茅厕,回卧室睡觉了?某个中年人恨恨的道:“老头子搞什么鬼!竟然拒绝出仕!”一杯茶都没有下肚,就要去厕所,摆明了裴蕴不想出仕。 “就是不想去,也不能用这种拒绝方式!”另一个年轻人愤愤不平,指望用老的屎尿都要拉裤子的借口拒绝,根本是在打朝廷的脸。 “李浑好不容易推荐祖父,他怎么能如此做!”又是一个年轻人愤怒的道。一群樊家儿孙用力点头,樊子盖太不识趣了,难道想要樊家在乡间一辈子种田。 “老头子不会愚蠢的想要三顾茅庐吧?”好几个樊家子孙脸色大变,樊子盖要是蠢到这个地步,那还不如不出仕了,不然迟早害死了樊家。 “老夫是真心不想出仕。”樊子盖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淡淡的道。一群樊家子孙脸色大变,樊子盖这是疯了? 李浑收到裴蕴急信的时候,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惨叫出声:“樊老匹夫!”快马加鞭就赶到了樊子盖家。 “樊公,为何不出仕?”李浑脸色铁青,胡雪亭刚去了草原没几天,就闹出了这么狗血的事情来,怎么交代? 一群樊家子孙看着李浑,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一定要劝劝老头子啊。樊子盖斜眼看了一眼李浑,淡淡的喝茶,招呼都没向李浑打一个。 李浑怒了,丫的什么态度啊,这是以为求着他当官了?拍案而起,厉声道:“怎么,以为世上就你最能了?”要不是看在以前李阀落魄的时候,樊子盖请他吃过一段饭,白痴才推荐这个又硬又臭的老不死呢。 樊子盖看了一眼李浑,不屑的笑着:“别以为老夫是傻瓜,你李浑会记着一饭之恩?”李浑冷冷的看着他,脸上再也没有了一丝老朋友的温和。 樊子盖盯着茶水,轻轻的吹去了茶叶,慢慢的饮下,道:“老夫早就看透了你的心思,只是顾着你李阀历史悠久,天下闻名,不想打了你的脸,你如此不识好歹,以为老夫软弱可欺,那就怪不得老夫了。” -- 第1649页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李浑,神色间尽是冰冷:“你李浑眼中只有利益,会记得老夫的恩情?你推荐老夫出仕,还不是想要老夫替你岭南!” 樊子盖嘿嘿的笑着,又是不屑,又是愤怒:“老夫在岭南待过十年,向圣上献过岭南地图,对南方的气候地形瘟疫都非常的了解。当今天下,论征服岭南的大将,舍我其谁?” 李浑淡淡的看着樊子盖,慢慢的转头看屋外的天空,嘴角露出了讽刺的笑容,胡雪亭说得对,一天是奸臣,一辈子是奸臣,以为做了很多好事,比所有清流都做的多,终于洗白了自己,其实在清流的眼中,奸臣永远都是黑色的。 樊子盖见李浑不说话,更是不屑了:“老夫自问这一生杀人如麻,算不得好人,但是老夫却有一身傲骨,不谄媚,不贪污,清廉爱民,忠君爱国,难道到了老了,却要丢弃节操,侍奉逆贼?” 一群樊家子孙脸都白了,打死没想到樊子盖竟然会说出如此找死的言语,众人哀求的看着李浑,千万不要传出去啊。 “尽管去告密,老夫不怕死!”樊子盖厉声道。李浑慢慢的看了他一眼,冷笑几声:“佩服,佩服!”转身而去。 樊子盖犹在后面大骂:“老夫当日就不该看你可怜,请你吃饭!” 李浑被樊子盖几乎赶出樊家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裴蕴的耳中,裴蕴长叹一声:“樊子盖一身傲骨啊。”李浑大笑:“是啊,都饿得皮包骨头了,身上哪里还有肉,自然是只有一身骨头了。” “这尊武堂的事情怎么办?”裴蕴笑了几声,问道。这军校是一定要办的,胡雪亭重视的很,但现在预定的夫子没了,这学子怎么办?胡雪亭又去了塞外,想要联系都做不到,总不能停下来不办尊武堂吧? “万万不行。”李浑道,有了困难就停下来等待皇帝解决问题,最大的可能就是皇帝把你解决了。 “重新找夫子。”李浑咬牙切齿,大越名将不多,庸将还是有不少的,骁骑卫中找几个懂打仗的三流将领还不容易?“大不了找李子雄!”李子雄军事天分是绝对没有的,但标准的套路将领,教一群新兵兵书绝对没有问题。 裴蕴斜眼瞅李浑,镇守洛阳的大将就用来教学子,李子雄肯我都不肯!换人。 李浑头发都白了几根,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才。 “李密!”李浑推荐道。李密正规军出身,军事能力棒棒的,差点干掉了张须驼,用来教导一群菜鸟基本兵法那是足够了。 “李密啊。”裴蕴皱眉,胡雪亭把李密安排在刑部侍郎的位置上,摆明了是不想让李密插手军队,若是让他当了尊武堂的夫子,只怕会被他影响了军队。师徒的名分有时候杀伤力巨大的,李密高呼一声造反未必有“徒弟”跟随,但是建立一个师徒关系网,进一步影响朝廷的舆论,并不是难事。 “让长公主当尊武堂的堂主,所有夫子全部遮住了脸。”李浑已经想好了办法,“与长公主的关系网相比,夫子的关系网算个P。” 裴蕴瞅李密,遮脸?要不要带个银色的半脸面具?这是要建立大越第一黑暗组织尊武堂啊。 “你的主意我知道,那就用宇文智及吧。”裴蕴叹气,李浑瞎扯淡了半天,就是想让他看明白这大越朝中竟然找不到几个懂军事的,只能从不放心的人当中挑一个比较放心的,与胡雪亭不放心的李密相比,没了根基的宇文阀的二公子也就不那么的扎眼了。 “长公主当堂主,宇文智及当夫子之一,再从各个门阀当中找几个人来。”裴蕴有些惋惜,裴家,虞家,李家都是一群废宅,有老子撑门面都没有机会提拔。 李浑微笑,宇文智及当了夫子,宇文阀对他定然是更忠心了,当然,也可能会有一些心怀叵测的人蠢蠢欲动,对他而言怎么都是好事。 几日后,百余衙役围住了樊子盖的宅院。 “完了!全完了!李浑告密了……”一群樊家的子孙瘫倒在地上,甚至无力瞪愚蠢的樊子盖。 樊子盖整理衣襟,傲然走出了宅子的大门,一甩长须,厉声道:“老夫就是樊子盖,要杀便杀,休要废话!” 领头的衙役瞅他,杀个毛啊。“来人,带他们去农庄!” “农庄?”樊子盖一怔。 “废话!大越执行农庄制,你第一天知道?”领头的衙役不耐烦地道。 “可是,老夫以前不用去农庄啊。”樊子盖问道,当地执行农庄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樊家没被划到农庄当中去啊。 “以前因为你家洛阳话说得标准,符合朝廷规定,自然就不用去农庄了。”领头的衙役冷笑着,现在为毛就要驱赶他们去农庄了呢?当然是这家人得罪了大官,被人点名安排到了农庄了。 “李浑!辱我太甚!”樊子盖厉声大骂。一群樊家子孙忧伤的看着樊子盖,用不用这么蠢啊。一群衙役果然立马就听懂了:“大家不用客气,这家伙竟然得罪了李将军,这辈子都不会从农庄出来了。” …… “竟然有人不给面子?”胡雪亭惊讶的看着裴蕴,裴蕴尴尬,李浑这家伙推荐别人之前竟然不沟通,太愚蠢了。杨轩感大笑,李浑也有今天啊。 “圣上,要不要宣布突厥归降我朝?”裴蕴问道。 胡雪亭皱眉,转头看杨轩感。杨轩感用力的点头:“当然要!这是我中原最近少有的大胜!”最近十来年倒了大霉了,又是被高句丽干掉了远征军,又是大随四分五裂,天下百姓已经困苦不堪,需要一场大胜利提升百姓自信了。 -- 第1650页 胡雪亭继续瞅杨轩感,裴蕴温和的看着他,李子雄长叹一声,道:“大公子仁厚人也。”杨轩感更加不解了。 “再议。”胡雪亭长叹一声,欺负老实人太无耻了。 “天下已经平定,当开科取士。”裴蕴道。自从大随分裂之后,也就胡雪亭玩过一次科举,结果退出了格物学,一个人都没取中,此刻天下安稳,再次科举已经迫不及待。 “也好。”胡雪亭点头,大越缺人才,但门阀已经基本完蛋,唯有科举了。 “姐姐!”小雪岚跑了进来,一脸的汗水,扑到了胡雪亭的怀中,紧紧的抱着她,许久,又生气的道:“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杨轩感微笑,与其余几人轻轻的退出了大殿。 “唉,为什么我杨家的几个兄弟姐妹都没有消息?”杨轩感有些伤感,难道当时为了留下一条血脉而送出去的杨家兄弟姐妹全部遇难了?他看着天空,眼角有泪光闪烁。 李子雄走到杨轩感的身边,盯了他许久,微微摇头:“你好好想想。”走开几步,又停止了脚步:“或许这是最好的结果。” 杨轩感莫名其妙,从刚才商量公布征服突厥的消息开始,几人就怪怪的,怎么回事? 深夜。 杨轩感辗转反复,睡梦中总是听见裴蕴再说“圣上,要不要宣布突厥归降我朝?”他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梦中的裴蕴,胡雪亭,李子雄,这句话到底有什么问题? “喂,你倒是说明白啊。”杨轩感伸手扯胡雪亭,胡雪亭斜眼看他,说着什么。 “听不清。”杨轩感道,走近几步,忽然脚下一空,好像掉入了万丈深渊。 杨轩感猛然从梦中惊醒,翻身坐起。他终于想明白白天大殿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群混账啊。”杨轩感大骂,却没有多少愤怒。 裴蕴问“圣上,要不要宣布突厥归降我朝?”这一句简单的言语其实一点都不简单。 这个“我朝”究竟是哪个朝? 大越皇帝胡雪亭,大楚皇帝杨轩感,大殿中有两个圣上,两个朝廷,在裴蕴的嘴中,这“我朝”多半是指大越朝了。若是对天下宣布,大越皇帝胡雪亭征服了一直骚扰中原的老仇人东西突厥,并且不是一场战争,而是彻底的吞并,天下会如何想?自然是觉得大越远远的胜过了大楚了。 这大越地盘大,名气大,又能打,这整个天下自然该死大越的,这大楚算老几? “明说就好,杨某又不在乎做皇帝。”杨轩感一点都不在乎,从小就没有想过做皇帝,做皇帝是需要资格的,要么天资聪颖,比如胡雪亭,能够带领国家走向昌盛;要么愚昧无知,开开心心自以为是的做个昏君。杨轩感既不认为能够做明君,也不能无耻的做个昏君,这做皇帝就有些乏味了,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却被权臣戏弄,亡国之际痛斥“朕非亡国之军,尔等都是亡国之臣”?说这句话的人是多么的无能和愚蠢啊,一国之君管不好臣子和天下,简直蠢出银河系了。杨轩感要是说出这种话,他宁可一剑砍死了自己。 杨轩感笑,他完全不在乎做皇帝,当年称帝也是为了报仇而已,只要能够替父亲杨恕报仇,他有什么不满意的?何必做个吃力不讨好的皇帝。 “这天下给你就是。”杨轩感一丝的不舍都没有,反而有些骄傲,这天下终究是落在了司徒府的手中,杨恕果然没有看错人,这司徒府中果然个个都是英杰。 “父亲若是看到天下安定,定然会开心的。”杨轩感笑着,一心以汉人江山为重的杨恕看到胡雪亭以南统北,汉人坐稳了天下,一定会自豪无比。 “明天就主动宣布大楚灭国吧。”杨轩感慢慢的睡去,这是成了亡国之君了? 寝室外,忽然有了喧闹之声,眨眼间灯火通明。 “怎么回事?”杨轩感一惊。 “圣上,胡星君带人冲进来了。”外头有人禀告道。 杨轩感莫名其妙,急忙穿衣服。 “快起来!”胡雪亭已经到了屋外,用力的敲门。 “怎么了?”杨轩感打开门,看到胡雪亭的背后挂着睡眼朦胧的小雪岚,忽然笑了:“朕还以为你深夜前来刺杀朕了。”他有些嗔怪的看着胡雪亭,小雪岚睡眠不足很容易有眼袋的。 胡雪亭怒目,这时候还有心情玩? “杨広去吐谷浑之前做的事情终于查清楚了。”胡雪亭挥舞着手中的公文,在敦煌的地道中的百姓被发现了,一些关于杨広的谣言就被查了出来。 杨轩感打哈欠,杨広?就为了杨広打搅他睡觉?杨広有什么好担心的?吐谷浑等西面南面的蛮夷可不是好惹的,要是容易打,还轮到那些蛮夷活到现在,杨坚和杨広早就灭了他们了。杨広去吐谷浑等地从战略上来说是绝处求生的上策,但是从战术上来说,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杨轩感都做好了杨広栽树他乘凉的准备了,等杨広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死了无数的士卒终于平定了南方诸多蛮夷,他大军一出,白捡了南方疆域。 “那些百姓能够知道什么?”杨轩感无所谓的接过公文,一群普通百姓还能知道杨広的战略战术?他随意的看着,越看,眼睛睁得越大。 “什么?杨広遇到刺客,两个人飞在空中?” “什么?那个刺客是李玄霸?” “什么?杨広当着无数御林军和宫人的面,与李玄霸谈论筑基丹?” -- 第1651页 杨轩感睡意全无,恶狠狠的看着薄薄的公文,厉声喝问胡雪亭:“筑基丹不是静斋独有的秘方吗?不是九十九死一生吗?为何李玄霸和杨広想吃就吃了?这到底是筑基丹还是煮鸡蛋?为何是个人就能吃?” 胡雪亭同样恶狠狠的指着天空:“问他咯!”以后是不是可以打广告语,998!只要998!你就能买到一颗筑基丹,成为飞来飞去的绝世高手! “那么,哪里有的买呢?”杨轩感疯狂的掏银子,想想高颖贺若弼也极有可能磕了筑基丹,他非要买一颗筑基丹不可。 “相信我,你我要是吃了,保证一颗就嗝屁!”胡雪亭认真无比。 …… 一群道人奋笔疾书,不时抬头看天空。 “龙气呢?龙气呢?”不时有道人手中墨水滴落到了公文之上,他也不管,继续茫然的看着天空,又惊慌的写着报告。 主宰华夏江山的龙气不见了! 整个天空的各种龙蛇巨蟒九头蛇全部不见了,天空中干干净净,毛都没有。 “会不会是我们失去了窥探天意的能力?”某个道人呆呆的坐着,也不写公文,这么多人全部失去了窥探天际的能力虽然诡异了些,但是比世上没了龙气更加的合理百倍。 “若是我们都看不见龙气,那就是没有龙气。”某个老道人斩钉截铁的道,别以为他们能够看见龙气是如何的逆天行事,要是天意不想让他们看见,搞个毛的龙气啊!龙气的存在本来就是让他们看的!越是看到了龙气,越是敬畏天地。如今没了龙气,对天地的敬畏,对天意决定天子的敬畏又在何处? “用各种渠道向圣上报告,天意大变,龙气消失!” 第321章 再也不在意天命 河北。 车队慢悠悠的前进,张须驼穿着小兵的衣服混在车队中,警惕的看着四周,一点点动静都没有,转头又看车队后面的秦穷,秦穷的脸上涂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上也都是污渍,看上去就走路都在摇晃,一副难民的模样。张须驼微微点头,秦穷的演技比他好的多了,一定能够瞒过李建成帮凶的眼睛。 “只要你们敢出来,张某就把你们碎尸万段!”张须驼微笑着,心里凶狠无比。 车队中的每个人都无精打采的前进着,好像走路都会打瞌睡,赶马车的车夫更是不时的大声的打哈欠,好像三天三夜没睡觉一样。其实每个人都是骁骑卫中的精锐的精锐。 张须驼接应上了押送李建成的队伍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李建成上最好的伤药,大碗的灌参汤。李建成说什么都要死在洛阳,死在杨轩感的千刀万剐之下,决不能舒舒服服的死在了路上。第二件事就是把所有的人换成了精锐中的精锐,随便哪一个都能一个打十个,衣服内更是软甲纸甲双重保护。第三件事就是派人装作了跟随在官兵背后求平安的商贩路人甲,普通人长途跋涉,跟在官兵背后那是常有的事情,算不上多么的碍眼。若是有人敢半路劫救李建成,这些“商贩路人甲”分分钟就会掏出(弩)箭把抢劫者射程刺猬。 “太原李家党羽众多,儿子就有一大串,还有各种姻亲,同盟,随随便便就能报出几百个人。”并州道是骁骑卫的老家,张须驼对太原李家的底细实在太清楚了,太原李家绝不会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定然有人没有去陇西,此刻出来救李建成的可能极其的大。 “来多少,张某就杀多少。”张须驼继续挤出温和无害的笑意,掩饰心中的杀意,他对着士卒们打眼色,注意街上的路人,注意街边的店铺,注意二楼,注意房顶,注意树上,注意水缸,注意阴沟!肯定有人潜伏在里面! 一群士卒不动声色的打着暗号,做好了应对任何一个角度冲出贼人救人的准备。 街道的两边没什么路人,偶尔有人碰巧走过,一瞧大队的骁骑卫士卒后,基本立马就靠边或者掉头就走。张须驼愤怒了,竟然不待在路边指指点点吗?你们这些路人甲不凑热闹,那些真正的杀手又怎么冒出来? “混账啊!”张须驼再也没有办法假笑了。 一条街之外,胡雪亭和杨轩感听着报告,很是失望。 “李家一定还有人手!”杨轩感咬牙切齿,钓鱼竟然失败了?他几乎不敢相信,李家有人手,李建成有仁义无双的名望,怎么就没人来救他呢?一群山贼被绑上了法场都有人拦路救人,大名鼎鼎的太原李家的李建成竟然没人救,太不科学了! 胡雪亭斜着脑袋:“一定是动静不够大,李家没听见消息,我们再闹大点。来人,让张须驼每天只走五里,我们要给别人时间。”李家的筑基丹高手一定还在赶路当中,必须有耐心,说不定静斋的妃萱也会冒出来救人。 “静斋的仙子救仁义无双的李建成,很搭啊。”胡雪亭用力点头,白道魁首救位面之子,那部电影不是如此的?说不定静斋还有什么更神奇的药物,李建成服药之后断手断脚都长了出来,与静斋的仙子亲亲我我,你侬我侬。 “若是有这种药,记得给我留一点。”杨轩感冷冷的嘲讽胡雪亭,又神经了? 小雪岚懒懒的趴在桌子上,姐姐最无聊了。 …… “当当当!”衙役用力的敲锣打鼓。附近的人都聚拢过来,大越朝又搞什么新花样了? “周朝伪帝李建成小贼被圣上擒获,押送洛阳凌迟处死,此刻已经到了河北某县!”衙役大声的叫着,一群百姓无聊的看着衙役,这种八竿子打不到的事情也要敲锣打鼓? -- 第1652页 “听说就是李建成杀了杨司徒,你说星君会放过他吗,肯定是千刀万剐啊。”一群百姓顶多也就这么聊几句,然后就散了,一点点多问几句的心情都没有。 “得罪了圣上的朝廷钦犯,若是沾染上了一点点的关系,全家要掉脑袋的。”有人低声道,这种热闹万万看不得。 “为毛啊?我看看热闹也不成?”有人惊讶,李建成很有名气的,近距离瞅瞅长什么样子也好啊。 有人嘿嘿的笑着,单纯,太单纯:“贼咬一口,入骨三分。要是李建成自忖必死,随便指着你大叫,‘老六,快救我!’你说,你该怎么办?” 那人脸都白了,怎么办?还不是官府一层层的查他的祖宗十八代!虽然他与李建成无关,终究是查的清的,但这严密的审查定然是打乱了他的生活。 “我……我是从外地迁移过来的!”又是一人脸色大变,本地土著还能查的清楚,像他这样的外地流民怎么查?带上了“流民”二字,天生就与爱护流民的“仁义无双”扯上了关系,这岂不是要查到了县衙的大牢之中去? “不想惹麻烦的,万万不要去看李建成。”有人提醒众人,众人用力的点头,就为了看一眼李建成而惹上麻烦,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仁义无双的李建成要被千刀万剐咯!当当当!”衙役大声的叫着,周围的百姓看衙役的眼神立刻就不对了,除了畏惧之外还有更多的“我已经看穿了你”。 “你们说,为什么星君杀个贼人,竟然要大张旗鼓?”有人冷笑着看几个伙伴。几个伙伴微笑,杀个李建成竟然要在整个河北敲锣打鼓,这其中的异样真是隔着几千里就闻出来了。 “无非是钓鱼而已。”伙伴们都笑,这实在是太简单了,李建成仁义无双的大名人尽皆知,肯定有无数的铁杆脑残粉不计生死的想要搭救李建成。 “圣上正好一网打尽,赶尽杀绝。”众人笑。 “你们说,那些脑残粉会不会去救人呢?”有人问道,脑残粉的逻辑不好说,明知道是圈套也要跳进去,或者根本看不透如此简单的圈套的可能都有,指不定还有极端的人想要通过战死表示“仁义无双的精神永垂不朽”什么的。 “开赌吧。”有人大笑。“我押十文钱,不会去救。” 其余人笑着:“我押五文钱会去救。”“我押二十文不会去救。” 张须驼一直等到日上三杆,这才慢悠悠的出动车队。每天只赶五里路,那非要在路上爬不可。但张须驼知道其中的原因,要是李建成被捕的消息都没来得及散播开去,那还怎么钓鱼? “要慢!越慢越好!”张须驼叮嘱着一群手下,走到五里路立马休息,绝不夺走一步,至于有没有出城,谁管它,反正到了五里地立马就原地扎营休息,哪怕是大街上,或者堵住了城门也不管。 “当街扎营才会有人来抢劫啊。”张须驼恶狠狠的笑着,必须制造机会让人来救人。“还有,把马车的车顶掀开,让所有人看到李建成!”只有李建成最惨的模样被人看到了,才能激发李建成的同伙的悲伤与愤怒。 马车用乌龟一般的速度上了街,立刻发现街上站满了百姓,男男女女女老老少少都有,无数人殷切的看着马车,毫不遮掩的闲聊着。 “哇!那就是仁义无双李建成啊!”“快看,李建成奄奄一息,再不抢救,马上就要死了。”“唉,作孽啊。”“仁义无双竟然落到了这个下场。” 张须驼嘴角露出了冷笑,忽然有这么多人围观了,肯定有潜藏着李建成的同党。他微微的握紧了腰部的剑,一万分的打起了精神。 众人兴奋地闲聊着,看着马车磨磨蹭蹭的每天前进五里路,那群路人就这么跟着,一点都没有散去的意思。 张须驼冷笑,太明显了,一定是贼人一伙的。 “停!”张须驼数了距离,五里路到了,侥幸出了城门,正好荒野扎营。那群围观众依然没有散去,站在一边指指点点。 “都小心些。”张须驼悄悄的下令。 直到营帐树起,那群百姓依然挤在周围看热闹。 “唉,怎么就没人来抢人,我还等着看热闹呢。”有人长叹,踮起脚尖看周围的人。 “是啊,我等了一天了。”又是一人无聊极了,看左右百姓,“你,快去救人啊。”左右百姓更无聊的看他,救个屁啊。 忽然,一声呼哨声传了过来。 张须驼心中一凛,死死的盯着周围的百姓。周围的百姓人人神色大变,诡异的看着张须陀。 “准备!”张须驼低声道,一群士卒悄悄摸上了弓(弩)。 “散了,今天到此为止。”百姓中有人站了出来,大声的招呼众人,一群百姓用力点头,扫兴的看了一眼四周,转身就回了县城。顷刻间,围着张须驼等人的数百百姓全部掉头离开。 那领头的百姓慢慢的走到张须驼的车队前,在一群士卒的警惕眼神中,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一群骁骑卫一瞅,该死的,自己人! “路上装行人不太方便,我等会在下一个县城等张仪同。”那人说道。张须驼瞅他:“阁下是?” “在下尘世间一个小书童,张仪同叫我书童即好。”那人笑道。 张须驼认认真真的问他:“作假做到这个程度,有效吗?”一群百姓站在街上没问题,看热闹是很正常的,但一直跟着囚车走,就是在不正常了些。 -- 第1653页 书童长叹:“当然无效了。”胡雪亭的凶名太甚,竟然吓住了一群新归附大越的河北百姓,人人不想惹麻烦,宁可躲在家里数手指也不想上街看热闹,冷清的老鼠都不见一只的街道上怎么可能出现图谋不轨救人的贼人?白痴都知道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出现一个卖菜大伯、买雨伞的大妈、卖胭脂水粉的男子一定是刺客了。这就只能靠胡雪亭拉了一群托儿给贼人打掩护了。但书童带了一群人装路人甲了一整天,毛贼人都没有遇到,整条街上全部是他的人。 张须驼愤怒无比,满口义气为先的河北人竟然不肯救仁义无双李建成?人心竟然堕落至此! “我换成晚上行军!”张须驼咬牙,白天人少,贼人冒出来太扎眼,那晚上黑不溜秋的,总会有贼人躲在大树后面,房子后面想要救人吧。 “值得试试看。”书童叹气,钓鱼真是太难了。 …… 胡雪亭伸长了脖子等着消息,张须驼却一路顺风顺水,晚上行军也好,白天只走五里地也好,甚至是晚上营地不点灯不设立哨卡也好,就是没人出来救李建成。 “若是再磨蹭下去,这李建成只怕要死在路上了。”秦穷尴尬的道。再怎么人参吊命,李建成的伤势是如此的重,没几天好拖了。 “通知张须驼,加速去洛阳。”胡雪亭没办法了,这仁义无双竟然钓不出鱼? 杨轩感皱眉看胡雪亭,花了这么多的精力,怎么就毫无效果了呢? 胡雪亭皱眉苦思半天,忽然大叫:“哎呀!朕明白了!” 杨轩感和一群人惊喜的看她,是哪里算错了?必须立刻弥补。 “朕竟然忘记了!”胡雪亭长叹,眼神忧伤无比。“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朕的残暴打败了李建成的仁义,从此仁义就是寇,人人得而诛之,残暴就是正统,人人羡而学之。” 杨轩感瞅了胡雪亭半天,扯了小雪岚就走:“你姐姐又神经了,她说的话你千万不要信。”小雪岚瞅瞅胡雪亭,对着杨轩感跳脚道:“我姐姐说的话都是对的!”杨轩感瞅小雪岚,幽怨极了,你学坏了。 并州的某个小县城中,街上只有寥寥几人。农庄的工作不轻松,有机会休息大多窝在家里睡觉,996了,669都没力气,谁有心情去逛街。 “今年的收成应该不错。”农庄的庄主看着田庄的管事,喜悦的道,田庄管事虽然是并州人,但不是这个县城的土著,从江南派来的农庄庄主对他有三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亲切感。 田庄管事用力点头:“只要我们好好干,生活就会越来越美好。”农庄庄主笑着拍他的肩膀:“就是如此!”田庄管事大笑。 等农庄庄主走远,田庄管事的脸色立刻就冰冷了,轻轻的拍着被农庄庄主触碰过的肩头,一个只认识几个字的泥腿子也敢拍他的肩膀? 田庄管事冷着脸回宿舍,路上有人田庄的社员跑过来,笑着与他打招呼:“管事老爷,早上好啊……”又压低了声音道:“不要板着脸,会被人看出破绽的。” 田庄管事急忙挤出了灿烂的笑容:“早上好!” “多忍耐,我们已经不是门阀公子了,我们只是一群流民。”社员笑着,对着农田指指点点,嘴中低声说着不相干的言语。田庄管事也笑着看着农田,嘴中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啊。”放在当年,这些泥腿子看到了他就必须跪在地上磕头,绝不敢有丝毫的忤逆,现在竟然敢赞许的居高临下的拍他的肩膀了。 “为了大局,必须忍。”社员安慰着,胡雪亭取了天下,所有太原门阀子弟都在通缉之中,一旦暴露就是人头落地。 “听说……”田庄管事慢慢的道,努力控制眼中的泪水。“……听说,李公子被胡雪亭捉住了……” 那社员也沉默了。大街小巷都是敲锣打鼓的衙役,怎么会不知道李建成的悲惨遭遇?他咬牙道:“这是拿李公子做鱼饵,我们万万不能上当。”田庄管事不露痕迹的点头,他当然看得出来这是个圈套,但是,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建成被押送到了洛阳,然后被该死的胡雪亭千刀万剐吗? “是!”那社员道。田庄管事惊讶的转头看他,看见了他眼中的泪水。 “李公子的仁义无双失败了,那是因为他遭遇了自私自利鱼肉乡里横行不法视百姓为草芥的恶势力的围剿!”那社员厉声道。 “李公子对失地流民的关爱,对普通人的平等和博爱,对生命的尊重,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那就是人人平等!”那社员的声音中又是骄傲,又是伤感。“拥有大量的田地,认为从出生就高高在上,所有普通人只是他们的奴隶的门阀腐朽分子,朝廷官员,军队势力,地方大地主怎么可能接受?” 那社员的眼神锐利如刀,恶狠狠的看着田庄管事:“李公子不是因为战争而死,而是死在大地主,大门阀,大军阀,大资本家的联合绞杀之下!” “在关中的时候,大地主大门阀大军阀大资本家露出了他们狰狞的一面,驱赶我们离开富饶美好的关中,可恨我们当时没有看穿他们的嘴脸,对他们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为此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李公子他……” 那社员的声音哽咽了,深呼吸数次,终于平静下来,道:“李公子的失败是必然的,以一己之力对抗天下,以贫瘠的陇西对抗整个中原和江南,怎么可能成功?” -- 第1654页 “李公子失败了,但是仁义无双的精神却传了下来,我们必须保护火种,薪火相传,采取更隐蔽的方式传播李公子的思想,让更多的人看清大门阀大军阀大地主的真面目!李公子不会白白的死,他开启了世界的新篇章!我们不能白白的死,我们要继承李公子的遗志!” “我辈读书人一生所求不过四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李建成李公子是开辟大道的圣人,我等当为他继绝学!” 田庄管事听着那社员的言语,心中很是感动,缓缓的点头,以他们如今的实力去救李建成,鸡蛋碰石头都算不上,仅仅是自我感动的送死而已,但活下来却能做更多的事情。 “是,我们一定要为李建成公子传播仁义无双的思想。”田庄管事道,“通知其他人,都不要冲动了,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不能毫无意义的死了,我们要坚定地传播李公子的思想,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总有一天,李公子的思想会传遍整个世界!” 那社员重重的点头,就知道田庄管事脑子单纯,狂热者怎么可能看透真相,什么传播思想,什么隐忍,一大串的高大上的言词背后,其实只有一个核心,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抛弃李建成,抛弃李建成的思想。 那社员,以及无数的李建成的忠实粉丝早已看穿了一个道理,在华夏的土地之上,成王败寇。李建成若是赢取了天下,仁义无双自然是对的,李建成既然输了一切,那李建成的一切都是必须抹除的。 …… 不管胡雪亭敲锣打鼓的天下皆知,这拦路救李建成的事情就是没有发生,张须驼平平安安的到了洛阳。 洛阳皇宫前搭建了高台,十几万百姓热切的期盼着李建成的出现。 “我终于等到李建成这个贼子了!”某个老人泪光闪烁,洛阳劫难之中,他的儿子媳妇全部死了,就剩下他和孙子相依为命,养大孙子,等着老天爷报应李建成,这是他活下去的动力了。 “胡星君,老汉给你磕头了!”那老人跪在地上,向着皇宫的方向用力的磕头,又扯住孙子,“快,给星君恩人磕头!” 周围好些人叹息着,洛阳的原土著能够活到现在的真是少之又少啊。 城门处,有人焦急的排着队等待进城。“不知道有没有开始?”那人急切的自言自语着。附近有人转头道:“还早着呢,要到午时三刻才开始。”看天色,至少还有一两个时辰呢。 “那就好,那就好!”那人说着,又继续焦急的看着城门,好不容易轮到了城门处,忽然盯着某个士卒大声的叫:“陈香!我是章宇啊!”那士卒转头看去,也是一怔:“是你!”嘴角露出了笑容。 “你还活着!”章宇泪流满面,故人凋零,还以为老邻居陈香也死了,没想到竟然还能见面。 “是。”陈香笑着。 “家中……可有杀了李建成的人报仇!”章宇不敢问老实打工的陈香家中老少如何,只看老老实实打工的陈香穿上了骁骑卫的服饰,就有六七成的可能是为了家人报仇才加入了骁骑卫。 “我砍了三个李建成的人!”陈香大声的道,多少为了家人报了一丝丝的仇。 “好,好,杀得好!”章宇大声的道。他被收编到了汝南的农庄中,没能杀几个李建成的人,深以为憾。 陈香泪水流下,这几日进入洛阳的外地人中,不少是流落在外的原洛阳土著,有的已经远在了千里之外,却都赶了回来。 官道上,有人一路小跑,衣服掉了也不管。 “就是跑断了腿,我也要回到洛阳!”那人咬牙切齿,他得知李建成在洛阳公开凌迟的消息晚了些,急忙向农庄请假,又紧赶慢赶,从江南赶到洛阳,时间终究是紧凑了些,若是再不加油,只怕看不到李建成遭报应。 马蹄声响,背后有马车急速靠近。 “马车!我去洛阳,捎带我一程,多少银子我都给!”那人大声的叫着。马车停住,车夫大声的叫:“快上车,赶时间,晚了就看不到了!” 马车中,明致不断地催促着:“快点!再快点!” “放心!一定能够在午时前赶到洛阳!”马车夫用力的鞭打着马车,再过四五里地就能到洛阳了。明致用力点头,死死的抓住了手里的匕首,她和胡雪亭有些渊源,能不能找胡雪亭求个人情,让她砍上李建成一匕首? “我只要李建成死!”秋水恶狠狠的说着,能不能亲手杀了李建成不重要,但一定要李建成死。洛阳碧玉阁一干姐妹凋零,死于贼乱的,死于饥饿的,死于疾病的,甚至死于凌(辱)的,乱世之中,哪怕明致反应敏捷,做事果决,依然只是一抹浮萍,终究保不住众人。 午时三刻,李建成被拖上了高台,绑在了木柱之上。 围观群众中有人怒吼,恨不得咬死了这个洛阳劫难的元凶:“杀了他!为我们洛阳人报仇!”“我要亲手杀他!”“星君,给我个机会亲手杀他!” 更多的人却只是唏嘘:“纵使英雄如李建成,死后终究不过是一坯黄土。” “英雄被招降的下场终究只是话本中的传说啊。”有人道,还以为胡雪亭会把天下的枭雄一个个收到麾下,李建成,高颖,贺若弼,鱼俱罗,都让他们成为大越的将领,为大越开辟疆土,但看胡雪亭杀萧瑀,杀萧铣,通缉鱼俱罗,宇文述暴死,这收服天下名将的心思看来是不存在的。 -- 第1655页 “想不到仁义无双李建成的下场也不过如此。”有人感叹,还以为如此大名,至少可以得到一些优待。 胡雪亭杨轩感等人坐在皇宫的城头之上,冷冷的看着高台上的李建成,目光都有些复杂。 “父亲,我终于为你报仇雪恨了。”杨轩感眼睛发酸,死命的忍住,在万众瞩目之下流泪实在是太懦弱了。一只小手悄悄的递过一块手绢,杨轩感转头看去,小雪岚睁大了眼睛,无辜的看着他。杨轩感有些尴尬,又被小雪岚看见了。小雪岚左右看看,走到杨轩感面前,挡住了他的身体。杨轩感会意,小雪岚真是好孩子,急忙擦泪水。 “司徒!”张须驼和李子雄低声道。当年杨司徒就是在这里被李建成这个奸贼处死的?天道好还啊! 胡雪亭叮嘱着周围的骁骑卫士卒:“通知刽子手,若是待会出现雷声轰鸣或者地震海啸山崩地裂皇宫失火城头倒塌,他什么都别管,只管一刀砍下了李建成的头颅!” 一群骁骑卫士卒用力点头,李建成是妖星的传说看来是真的,出现一些法术也在意料之中。 “若是有静斋的筑基丹高手出现,不用与他废话,直接万箭齐发,先射死了再说。”胡雪亭继续叮嘱,怎么看静斋都是对手,不用和她废话。 杨轩感坚决反对:“P个刽子手,杨某要亲自动手!”谁也休想阻止他手刃仇敌! 明致死命的挤到了城门下,在一群骁骑卫士卒的阻拦下,大声的对着城头喊:“胡县令,还记得洛阳故人否?” 胡雪亭瞅了一眼,是当年刷名誉时候的搭档啊。她微微叹气,立刻就知道了明致的用意,招呼她上了城头。 “女孩子家,就不用沾血了,会做噩梦的。”胡雪亭淡淡的道,“让他代替你去。” 明致用力摇头:“我的姐妹死了,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又冷笑着:“沾血?我早就沾过了。噩梦?我天天都做噩梦,今晚就要做个美梦。” 胡雪亭摇头,杀其他人也就算了,杀李建成的风险不是一般的大,随时可能出现一百个静斋筑基丹高手与李建成真心相爱,生死与共,冲上擂台救人的。明致若是在台上,这小命只怕就不太保得住。 杨轩感看了一眼明致红通通的眼睛,道:“把你的匕首给杨某,杨某用它剐了李建成,就如同你亲手剐了他。”明致大哭:“好!”递上了包裹着一块青色手绢的匕首,那块手绢是海棠的。“请杨将军一定要用这块手绢沾染到李建成的血肉!” 无数的洛阳人哭喊着抢到皇宫城头下,高高的将手中的刀剑举过头顶:“请将军一定要用小人的刀剑为小人报仇!” 旁观的十几万百姓终于理解了洛阳人对李建成的痛恨,唯有重重的叹息。 “老汉没有刀剑,老汉恳请圣上赐李建成血肉一片!”那老汉用力的磕头,几下就染红了额头。 胡雪亭猛然站起,走到了城墙的最边缘,怔怔的看着一群跪着的洛阳百姓,忽然笑了,大声的道:“好!” 李建成在高台之上冷冷的看着想要吃他的血肉的百姓,仰起了头哈哈大笑:“一群无知的愚昧之人,李某如你所愿!” 他只有一只脚,原本是站不稳的,但被强行绑在了木柱子之上,与站立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李某杀了杨恕,杀了洛阳无数的百姓。”李建成大声的承认。“可是,李某救了更多的人!在李某的手中,百万流民活的好好的!” “李某一手救人,一手杀人,救得人比杀得人多,功大于过!” “天下纷乱,李某不屑于辩论谁没有杀人,谁杀得人最多,李某输了,今日被你们所杀,被你们吃尽了血肉,那是李某早就猜到的下场,你们只管动手。” 胡雪亭斜眼看了一眼李建成,这是在说她杀人无数?无所谓,她不在乎将来被人千刀万剐,那是应该的。 杨轩感冷笑着,与几十个士卒拖着无数的匕首剪刀刀剑上了高台,当年李建成让杨恕有机会说完最后几句话,他投桃报李,绝不会阻拦李建成说完遗言。 李建成继续道:“这天下终究是要靠仁义才能过的更幸福的,没有仁义,只有杀戮,这天下何处不是地狱?没有仁义,人与禽兽何异?” “李某输了一次,不要紧,李某输了就赔命好了。但这不代表李某的坚持是错的。仁者无敌,李某无比的坚信。” “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仁慈的人重新统治这块大地,没有王侯贵族,没有高门大阀,没有平民贱民,不分职业,人人平等,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男耕女织,阡陌相通,鸡犬相闻,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仁义,才是无上的大道!”正午的阳光之下,李建成的脸上闪烁着洁白的光芒,圣洁无比。 胡雪亭站在皇宫的城头之上,淡淡的道:“绝不可能。”李建成鄙夷的转头看胡雪亭,胡文盲懂什么。 “朕可以确确实实的告诉你,哪怕是千年之后,人类都不可能实现人人平等。没有了旧的王侯,就有新的王侯;没了王侯的名称,就有披了马甲的王侯。”胡雪亭缓缓的道。 李建成哈哈大笑:“胡雪亭啊胡雪亭,以为你在最后时刻否定李某的思想,李某就会崩溃了?可笑啊可笑。李某输在你这般不懂大义的人的手中,真是天意啊。” -- 第1656页 胡雪亭笑了,道:“活人的言语,朕尚且不屑于争辩,又何必与将死之人争辩?朕何必与死人论长短。”她把小雪岚揽在怀里,不让她看即将发生的血腥,又觉得终究有惨叫声,还是会影响了小雪岚,起身带小雪岚下了城头。 “你就不看着李某死了?”李建成大笑,“就不怕李某被人救走?” 胡雪亭头都没回,道:“此刻哪怕静斋的妃萱来了,也只有死路一条。今日能救你的,只有天意。”她伸手指着天空。 胡雪亭慢慢的转头,看着李建成的眼睛:“朕今日见你之前,还在想着不杀你不足以定天下,此刻却只觉朕的心胸小了。” “天意在你在他在世间任何人身上又如何?朕就要怕了?朕就非要第一个杀了天命之人不成?” “朕今日杀你,不是因为你身上有天意天命龙气,挡住了朕的道路。” 胡雪亭看着十几万百姓,数万跪在地上痛哭的原洛阳土著。 “朕杀你,是因为你杀了杨司徒。” “朕杀你,是因为他们。” “朕杀你,是因为你挑起了天下的纷乱。” “朕杀你,是因为朕不爽。” 胡雪亭冷冷的笑着。 “若是天意要留下你与朕作对,给你长出翅膀,长出十七八条手臂,或者忽然有个仙女从天而降,带你上了天宫做神仙,朕也无所谓,绝不会惊慌失措,痛恨的看着苍天,担忧天下大变。” “不过是逃了一个仇人而已,下次遇到了,再斩杀了你就是。” “这天下已经在朕的手中,朕绝不信还有人能够抢走,就算是天意也不行。” “朕逆天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再在乎天意,在乎天命之人,朕岂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朕要走自己的道路,天意算什么,天命之人算什么,想杀就杀了,想逆就逆了,不过是刍狗而已。” 胡雪亭牵起小雪岚的手,一步一步的下了皇宫的城头,李建成,李师明,李唐,天意,位面之子,再也不放在她的心上。这个世界是她的世界,她想如何就如何。 “朕要征服地球。” “朕要推动科技。” “朕要走向星辰大海。” …… 李建成被杨轩感亲自动手凌迟了三天三夜,这才气绝而亡,人头被杨轩感当做了马桶。 整个凌迟过程当中,既没有打雷闪电,也没有山崩地裂,平平静静。 李建成没能忍住惨叫,却没有孬种的求死或者求饶。 弥留之际,李建成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爹爹。”李建成微笑着,他知道这是幻影或者鬼魂。 李园慢慢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轻轻的走上了高台,抚摸着李建成的脸庞。 “何以至此?”李园柔声问道。 李建成笑,何以至此?若是重回数年前,太原李家没有起事,他还是太原太守的长公子,还是大随皇帝的外甥,他现在应该是朝廷大官了吧?他会带着李师明,李玄霸,柴绍,长孙无忌等人在洛阳城中鲜衣怒马,沐浴在美人们的温柔目光中吧。 “何以至此啊。”李建成笑。成王败寇,胜利的果实太诱人,成为皇帝太诱人,君临天下太诱人,成为开国之君太诱人,名留青史太诱人。 “只不过是输了。”李建成笑着,看着李园。“还以为能见到师明,没想到临死也没能见上一面,看来要去地府见他了。倒是没想到爹爹会来见我。” “自然是要来见你的。”李园叹息,“为了大业,你父亲也杀了,兄弟也害死了,家族也抛弃了,性命也舍弃了,如此决绝,为父赞叹不已,定然要来见你的。” “只是,你输了啊。”李园道。 “是啊,我只是输了。”李建成笑着,闭上了眼睛。 第322章 统一天下不代表世界就美好了 处死仁义无双李建成的大事,郑斯顿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上。从襄阳郡谷城县跑到洛阳,兜兜转转起码有一千里路,李建成脑袋都落地了,郑斯顿才赶了一半的路。 “可惜,可惜!”郑斯顿捶胸长叹,消息不灵通,没能凑上热闹啊。一群手下同样长叹,要是在十几万人面前英姿飒爽的劝谏皇帝,那是何等的威风啊,名字肯定会在谷城县的县志上记录下来,说不定还能刻一个石碑,叫做“劝谏一百义士”什么的,那就是光宗耀祖了。 秦瑶悄悄扯了郑斯顿:“你真的要去劝谏皇帝?这事情不靠谱,你可千万别乱来。”郑斯顿斜眼看秦瑶:“你当我傻啊!我当然知道不靠谱!” 那些没有见识的乡下小地主把李斯的《谏逐客书》瞎扯到了荆轲身上,已经彻底暴露了他们的愚蠢。郑斯顿从头到尾就没有相信过当众劝谏皇帝是有用的。 “只怕我们刚开口说话,就被御林军拿下了。”郑斯顿好歹是做个谷城之主的人,地方虽小,也是一方土皇帝,走在大街上是有衙役举着“回避”“肃静”的牌子的,哪个百姓敢不识相的大声说话,甭管是朗诵华章,还是嘲讽官员,衙役都会在第一时间冲上去一脚踢翻了他,让他的脸和泥土亲密接触。 “好大的官威啊。”秦瑶有些不满。郑斯顿叹了口气,不威风,还指望百姓害怕你,听你的命令吗?她这么一个小地方的土皇帝都这么强横了,大越的皇帝难道比她还不如?胡雪亭可是以残暴无耻闻名天下的,郑斯顿绝不信敢在路边喧闹会有好下场。 -- 第1657页 “李斯若是放在了胡星君的面前,人头被做成了酒壶了。”郑斯顿嘴中说的是李斯,心里想的是自己。要是她傻乎乎的以为可以按照那些小地主的狂妄无知,跑去路边拦御驾《谏农庄制书》,她的人头落地的可能非同一般的大。 “胡星君应该不至于这么不讲理。”秦瑶听说过“献花案”,那案件中的人都跑出来拦路了,比朗诵劝谏的动静大多了,也没人头落地。郑斯顿摇头:“我的小命没有这么不值钱。”遇到一个心狠手辣喜怒无常的皇帝,别人爱拿小命去赌前程,那是别人的事情,她凭毛要为了一群蠢地主的事情拿小命去搏?要是真的没有一丝的风险,那些地主老爷为什么不干?还不是觉得其中是存在掉脑袋的风险,推她送死而已。 “你知道就好!”秦瑶松了口气,还以为郑斯顿傻乎乎的任由一群小地主摆布,原来还是有脑子的。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是支持的,人岂能没有感恩之心,但他们支持我当谷城之主,我回报给他们权力,他们在谷城县中比我还要威风,这应该算是报答了吧?就算还没有,总不能让我开开心心的被他们推入火坑报答他们吧?”郑斯顿道,感恩之心是真有,但感恩的底线也是真有。 有些话不好听,但却非提不可。“当年给我一碗粥喝,总不能让我天天鱼翅伺候一辈子吧?”这句话是真心让人鄙夷,但细想之下,鄙夷之人无非是站在施恩者的角度而已,顺手帮助了别人,就认定“滴水之恩必须涌泉相报,不涌整个太平洋的水就是忘恩负义”。若是反过来,站在受恩者的角度呢?假如就因为小时候吃了隔壁的一只鸡蛋,时不时的被人提“当年你穷,吃过我家一个鸡蛋”,时不时的理直气壮的顺走自家的牛羊乃至田地,阻拦了他,立刻就大骂你当年吃了我家一个鸡蛋,我牵你一头羊又怎么了,第二天再来牵走一头牛,会觉得这滴水之恩就非要涌泉相报,且相报无期,直到地老天荒吗? 抛开假大空,恩情其实是有价值的。吃了人一个饼,还人一百个饼,那叫还人情;不吃这个饼要饿死了,以后帮人非常重大的事情,那也叫还人情;但因为嘴馋吃了人一个饼,就要被要求拿自己的脑袋还,那叫勒索。 郑斯顿对恩情分得清楚无比,她这些年来偿还的恩情已经够多了,哪怕没有偿还完,绝对没有到要她拿命去报答的地步。 “那是故意离开谷城县!”秦瑶忽然明白了,郑斯顿带上了她的所有嫡系人马离开谷城县,原来是另有所图。 “是,我已经向李浑李将军献了降表。”郑斯顿道。小地方根本无法抵抗天威,老实投降是唯一的选择,李浑想必根本不会在意她投降不投降,小小的谷城投降是应该的,不投降灭了就是,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这次去洛阳面圣,我想试试有没有其他机会。”郑斯顿看着秦瑶,她没有当皇帝的野心,当个小势力老大已经很过瘾了,大势之下投降也无所谓,但既然是投降了,多少要给自己谋取一点好处。“在投降的问题上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的,但是,要是能够见到胡星君,我们未必没有其他机会。” 秦瑶愣了一秒,上上下下的打量郑斯顿:“你想靠武力某个出身?” 郑斯顿用力的点头:“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你我一身武艺,为什么就要屈居在小小的谷城,为什么就不能在中原获得更大的舞台呢?” 难得出了个女皇帝,更难得是一个能打的女皇帝,郑斯顿自问她的最大价值终于有了展现的机会,只要在胡雪亭面前露一两手,当上一卫的将军是不可能的,但做个仪同三司还是很有指望的。 “不是我自夸,这胡星君再能打,也不过是你我的水平。”郑斯顿大声的道。她天生神力,秦瑶一身武术,在整个襄阳郡都没有遇到过敌手,萧铣的贼人再嚣张,有她们两人在谷城,也只能任由她们逍遥自在。 “我们二人的武力已经到达了人类的极限。”郑斯顿认真的道,不管怎么练,她都再也无法突破一丝一毫,人类的极限就在这里了,胡雪亭可以在技巧上超越她,缺不可能在力量上超越她了。 秦瑶点头,信心满满的。“我的武艺天下无敌!”都能拿鞭子当手了,这举重若轻的本事谁能超越她?胡雪亭的剑术无敌,她的鞭术无敌,大家都是无敌,谁怕了谁? “我们去向胡星君毛遂自荐,多半是要当场露一手的,胡星君说不定还会手痒,亲自下场我们较量,到时候一定要掌握好分寸。”郑斯顿认真的叮嘱秦瑶,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胡雪亭见到同样是女性的高手一定会亲自衡量她们的,千万不能傻乎乎的打了皇帝。 “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怎么让胡星君知道我们很厉害,其余人却以为我们是菜鸟才好。”秦瑶又不傻,当然知道要输给胡雪亭,而且要输得不能太假,也不能输得非常难看。输得太假容易被人戳破,结果弄巧成拙,输得太难看很容易让胡雪亭看轻了她们,低估了她们的能力。 “是,我们必须好好商量。”郑斯顿用力的点头,假打要好看,那是技术活。 两人一路埋头思索如何完美的假打,干脆扭头转向直接去了丹阳。 “想要见皇帝是很不容易的,不如去丹阳,那里与皇帝亲近的人多,指不定在路边吃碗豆腐脑就遇到一个,推荐我们的机会就大了。”秦瑶嘀咕着,在丹阳找个大酒店,然后两人一言不合就开打,打得是天摇地动,肯定有人佩服她们的武勇的。 -- 第1658页 “要注意不能伤到路人,打破东西要赔钱。”郑斯顿提醒。 长江边上,过往的客商等着渡船。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如今天下平定,西南一角闹不出什么花样的,这天下大事聊得人就少了,聊风花雪月的人就多了起来。 秦瑶和郑斯顿凑在了人群中听了半天,无聊的看着江水。 “怎么这么多人啊?”秦瑶踮起脚尖,有些不耐烦,“不如游过去吧。” 郑斯顿瞪她,不会游泳。秦瑶嘻嘻的笑,她也不会。两人虽然是襄阳郡人,却狗屎的不会游泳。 “这有什么奇怪的,游泳要赤身(裸)体,哪个女孩子家能去江河中学游泳?”秦瑶道。除了那些从小在船上讨生活的人家,再怎么是江南水乡的人,不识水性的人才是多数,女性会游泳的更是少数中的少数。贴身水靠雅不雅另说,价格就不是普通人家会去买的。 一群郑斯顿的手下用力点头,同为襄阳郡人,没一个会游泳。不是谋生技能,谁有空学啊。 “唉,要慢慢等了。”郑斯顿叹气,她们这一行人有百余人,起码要坐几条渡船,看样子要分几次过长江了。 长江之中,除了渡船之外,另有不少渔船和客船。 阿毛第一次坐船,度过了晕船的不适期后,越来越喜欢船上的感觉。他特别的喜欢在船舱两边狭窄的木板上来回的走动,绕到东又绕到西,有时候还故意唤了人从船尾到船头去,看着那人钻进船舱,在里面小心的行走,他却从船舱边的狭窄木板上飞快的绕到了船头,嘻嘻哈哈的看着刚从船舱中艰难的钻了出来的人,然后鄙夷着对方的速度。 “你要小心些。”其余人劝着,这个无聊的玩笑中带着太多的风险,要是掉下了船,可怎么是好。 阿毛也不在意:“我怎么会掉下去?”甚至有些不快,这是看不起他的身手吗?他又恶劣的笑着看同伴们:“你们是不是没有我的速度快,羡慕妒忌恨了?”同伴们仔细的看着他,再也没有了与他废话的心思。 客船顺江而下,众人在船中闲聊,忽然听见船舱外哗啦一声。 “不好!”外头有人惊叫。众人急忙赶了出去,船上已经不见了阿毛。 “他掉下去了!快救人!”众人尖叫着,有人在江水中拼命的找人,有人急忙的找船老大。 忽然一阵大风吹过,客船又被推着向前进了许多,江水中没有标志,再也不知道阿毛在何处掉了下去,又为什么不见丝毫的挣扎,只猜疑怕是有水草缠住了他。 “救人!”船上的众人立刻放下了风帆,有一个会水的人跳了下去,四处的找,却没看见人影。 岸边有人注意到了异常,立马喧嚣起来。“有人掉水里了!”“快救人啊!”只是这会水的人少了些,敢跳到江中的人更是不见一个。 郑斯顿已经上了一条小渡船,船上只有几个客人与她和秦瑶,其余手下要等到下一批,她听见动静,急忙看去,距离也不是很远,急忙道:“船家,有人掉水中了,快救人!”秦瑶紧紧的抓着郑斯顿的胳膊,大声的叫:“快救人啊,有人掉水里了,快救人啊!”岸边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她一起喊,江中数条渔船和客船都听见了,缓缓的靠拢,却不见有人下水救人。 郑斯顿见几条船上有渔网和缆绳,大声的道:“就在那附近,马上打捞!”一网下去找不到人,多捞几网,虽然难看了些,但总是能够把人救上来的。 “这不大方便哪!”几个渔夫笑着应道,互相打量着,眼神中有些闪烁。 “不方便个P!人快淹死了!”郑斯顿大骂,一时间想不到任何的“不方便”。 “我们忙着打渔,不能来。”某个皮肤晒得黝黑的男子道,憨厚的脸上带着岁月的风霜。 郑斯顿愣愣的看着他,忙着打渔?忙着打渔!一条人命就在这里了,你丫竟然忙着打渔!你都在落水者附近了,你丫竟然忙着打渔! 秦瑶很机灵,大声道:“我给你一天的鱼钱,立刻过来救人!” 几艘船上的船夫渔夫都笑了:“你给我们多少钱?” 郑斯顿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两银子!快过来救人,不然就迟了!”秦瑶大声的道。 几个船夫渔夫互相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拒绝:“一两银子我们才不捞呢,你给我们二十两银子吧。”某个渔夫坐在船边,脚浸在了水中,脑袋不停的摇晃着:“一两银子谁稀罕啊。”其余船夫和渔夫也笑:“没有二十两银子,我们绝对不干。” 秦瑶看向那与落水者同一条船的人,那些人专心的看着水面,一丝帮助凑钱的意思都没有,在水里找人的那人慢慢的游回到了船边,翻身回到了船上,摆明了不想继续打捞,也不知道是力气尽了,还是也想要救人的钱。 郑斯顿冷笑了:“你们知道我是谁?”身上上位者的气势勃发,一群船夫渔夫一点都不怕,有人更笑了:“你衣衫华贵,想来是非富即贵,可是,人又不是我们推下水的,我们不救人,你能治我们何罪?想要救人,就拿钱来!” 岸边,百余郑斯顿的手下大声的喊着:“将军!将军威武!我家将军是好人!” 一群船夫渔夫鄙夷的看着岸上的郑斯顿的英武士卒,上了岸自然是你们厉害,可是在这水里,一个秒杀你们全部都没问题。 -- 第1659页 某个船夫憨厚的笑着:“捞尸体是要晦气的,我可能一年都捞不到鱼了,没有补足我一年的鱼钱,我怎么可能就捞尸体?只要二十两,那是便宜了你们,我们这么多人一年的鱼钱二百两都不止。” 一群船夫和渔夫大声的叫着:“就是,我们这是良心价,二十两,一文钱不能少。” 郑斯顿浑身发冷,怔怔的看着他们,只觉血往头上涌。 秦瑶大声的道:“我身上没有带那么多的钱,你们立刻救人,我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你们。” “那究竟是多少?”一群船夫渔夫问道。 秦瑶掏出一个香囊,就在手中翻转,里面的银子和铜钱都落到了渡船的甲板上,估摸也有十一二两。一群船夫渔夫看着郑斯顿:“你呢?”郑斯顿闭上眼睛,然后猛然张开,从怀里取出一个香囊,也是尽数倒在了甲板上。 “总数大约十七八两银子。”渡船的船夫凑了过来,想要捡银子,却被秦瑶一脚踢开。“先救人!” 附近的几艘渔船客船这才慢慢的摇橹过来,几艘渔船开始撒网,一些船夫在稍微远些的地方下水寻找。 只是片刻,那落水的阿毛就被捞了上来,却已经全无了气息。郑斯顿和秦瑶不住地给他腹部控水,敲打心脏,却终究没能把人救回来。 一群渔夫船夫在旁边大声的责备:“快给钱!怎么,想赖账啊,快给钱!不给钱我就去官府告你!”【注1】 郑斯顿恶狠狠的看着一群渔夫船夫,这就是善良的渔民?这就是淳朴的船夫? 岸边,数百骑护着一辆马车缓缓的到了,将岸边无数人喧嚣,江中数条船挤在一起,有人在马车中问道:“前方何事?” 很快,就有人探听了回来,脸色很差:“圣上,有人落水,船夫敲诈银钱,见死不救。” 一条人影猛然从马车中冲了出去,瞬间就到了江边,随手一剑,就斩下了一截树木,远远的扔了出去,不等众人看清楚,人影一闪,那人已经跳到了树木之上,凌空飞向江心的渡船,阳光之下,只见那人的背影瘦弱,手中的长剑闪着光芒。 “是胡星君!”岸边的众人立刻醒悟了,纷纷跪下。好些人回头看那队骑兵,只看见了骁骑卫的旗号,却没有看见龙旗,这是微服私访了? 有人耻笑:“这里是扬州地界,距离丹阳只隔了一条江,圣上随时都打几个来回的。”胡雪亭讲究效率,哪有空在家门口往来的时候大张旗鼓浪费时间和金钱的,以为大军出动不要钱啊? 一群郑斯顿的手下在岸边听着众人的言语,有些小小的激动,这是遇到了皇帝了,要不要劝谏一下,完成名留牌坊的伟大事业? “可是,圣上……会飞啊……”某个郑斯顿的手下喃喃的道,一群手下忽然颤抖了,要是胡星君会飞是真的,那星君就是真的,那吃人血吸人魂魄就是真的,谁忒么的敢与妖怪讲道理! “郑将军,千万要冷静啊!”一群手下死死地看着渡船上的郑斯顿,管劝谏去死,千万不要作死啊! 秦瑶听得岸边的动静,转头看去,立刻就注意到了空中飞来的胡雪亭,眼睛立马瞪得像铜铃一般,再也转不开,死命的拍着身边的郑斯顿:“斯顿,斯顿!快看!”郑斯顿忙着救人,不耐烦的转头看了一眼,下巴瞬间就掉了。 胡雪亭站在树木之上飞出了老远,树木其势已衰,渐渐落向江心,距离渡船还有数丈之遥。 “掉下去了,掉下去了,掉下去了!”郑斯顿傻傻的道,完全不知道掉下去了又会怎么样,以及自己说了些什么。 剑光一闪,树木掉向了江水之中。空中,长剑前伸,胡雪亭整个人跟在剑后激射,闪亮的剑光闪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啊!”惊呼声中,胡雪亭已经到了渡船之上,船头重重的一沉,又复弹起。 “噗!”胡雪亭一闪身,已经出现了在了郑斯顿的身前,一矮身,一掌打在了阿毛的肚子上,一股清水猛然从他的嘴中喷射而出,却没见阿毛有反应。 胡雪亭一探脉搏,已经没了,她不死心,又是几个心脏起搏,许久,终究没有动静。 “他死了。”胡雪亭站了起来,看着周围的人,淡淡的道。周围的所有人早已全部跪下,好些渔夫船夫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今日能够见到胡星君飞天,能够和胡星君说话,能够近距离沾染龙气仙气灵气,足够吹一辈子的了。 “你,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胡雪亭盯着郑斯顿,她其实已经猜到了大半,只是想看看是不是猜错了。 郑斯顿老老实实的说了一切,没有多增加一个字。“这些人都是见证,我绝没有胡说。”郑斯顿指着渡船上的其他客人,附近的船夫渔夫,以及阿毛的客船上的人。众人一齐点头,郑斯顿说的都是真话,而且也没有什么犯忌讳的事情,没有必要掩盖欺瞒,欺君之罪可是死罪。 胡雪亭闭上了眼睛,没有出现奇迹啊,就是她预料的丑恶。为什么她奋斗了许久,依然是如此的世界? “所有船只靠岸。”胡雪亭道。 一群船只慢慢的向岸边划去,一艘渔船上,某个渔夫有些惊恐,他从小机灵,感觉到了胡雪亭身上的愤怒和悲凉。“难道,死得这个是皇帝的贵亲?”那渔夫有些颤抖,县令都不会因为死了一个陌生人而跳江飞天的,皇帝至于为了一个普通人飞来飞去吗?这个死的人一定是皇帝的亲戚!那渔夫想到无数的得罪了衙役的表哥,得罪了李刚的儿子,得罪了地主老爷的外甥,结果全家人头落地的血泪教训,立刻猜到了得罪皇帝的贵亲的下场。 -- 第1660页 死!除了死还有什么其他可能。 那渔夫咬紧牙关,那就只有逃了!成为朝廷钦犯,被海捕公文通缉,被衙役四处追赶,也好过立刻被皇帝杀死! 他悄悄的摇撸,小渔船慢慢的向相反放向飘去。 “只要顺流而下,我一定能够逃走的!”那渔夫咬牙,心中充满了希望。衙役来不及反应,官兵来不及追赶,他隐姓埋名去了他乡,谁能抓到他?而且若是运气好,皇帝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又哪里去找他? “我一定没事的!”那渔民安慰着自己,眼睛死死的盯着胡雪亭所在的渡船,距离正在不断的拉开,他可以逃走的。 “咦,那艘船怎么了?”有人见到了那渔船的异样。渡船上人影一闪,下一刻胡雪亭已经到了渔船之上,凌厉的剑光纵横。再下一刻,胡雪亭又回到了渡船之上。 “靠岸。”胡雪亭淡淡的又一次道。 阳光下,那艘小小的渔船悠悠的飘着,猛然四分五裂,成为一块块只有手掌大小的船板,以及血肉。 岸边,无数的百姓齐声惊呼:“星君施展法术了!”“厉害!” 一群渔船客船渡船上一点惊呼声都没有,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异样,死死的捂住了嘴,咬住了牙,不敢发出一丝的声音,只是玩命的向岸边划船。 秦瑶愣愣的看着胡雪亭,再看看腰间的银鞭,又干巴巴的看郑斯顿,狂打眼色:“老郑,你想向她挑战?你有种!” 郑斯顿瞅了秦瑶一眼,又死死的盯着江水中的船板,那些船板已经随着江水半浮半沉的飘向远方。她飞快的转头,谄媚的笑着看胡雪亭:“圣上,要喝水吗?” 秦瑶鄙夷的看郑斯顿,有本事单挑胡雪亭啊。郑斯顿更鄙夷的看秦瑶,我又不傻。 一群船只靠岸,立刻有骁骑卫士卒迎接,江边空出了老大一片位置,所有想要渡江的客人都远远的跪着。 “渔夫船夫见死不救,苦役二十年。”胡雪亭淡淡的道。 “圣上!我们冤枉啊!”一群渔夫船夫大叫,打死没想到前一刻还在为了能够沾染龙气而幸福感爆棚,下一刻就要苦役了。 “不是我们推下水的!”有船夫大叫着。 “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啊!”有渔夫惨叫。 “我们无罪!”有船夫跪在地上用力的磕头。 这也就是在杀人不眨眼的胡雪亭面前,他们才如此的老实本分,若是换成一个衙役或者县令宣判他们苦役二十年,他们敢和衙役县令玩命。 胡雪亭没有理会他们,身为帝王,谁会百姓辩论?她看着周围的百姓们,江边数千百姓,绝大部分的脸上唯有叹息,人生福祸无常,一群老实巴交的在江中打渔送客的船夫渔夫就因为遇到了一个人落水而死,就因为胡雪亭恰巧也在现场,立刻就被颠覆了美好的生活,成为了阶下囚。 “这是命啊。”一群人暗暗叹息,没有救人,见死不救算什么,那也不犯罪是不是?重点是一群小屁民竟然惹得皇帝不高兴了,自然要倒大霉的。 唯有郑斯顿和秦瑶用力的点头,没杀了真是太仁慈了,那些人真是该死。 “你们可知道朕为何判决他们苦役?”胡雪亭问某个跪在地上的穿着华丽的男子。那男子吓了一跳,还不是惹了你不高兴?但这么回答定然是找死,他恭恭敬敬的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圣上教化万民,功德无量。” 胡雪亭看了他许久,问道:“你是何职业?” 那男子恭恭敬敬的道:“草民是商人。” 胡雪亭在人群中寻找着,见到了一个英俊的年轻男子,问道:“你是读书人?”那英俊的男子微笑着傲然点头:“圣上慧眼如炬,在下正是扬州卧龙书院的……” 胡雪亭打断他道:“你可知道朕为何判他们苦役?”那英俊男子笑了,诚恳的道:“他们没有杀人,没有放火,在下对他们一无所知,实在是不知道圣上为何判决他们苦役。” 胡雪亭缓缓的点头,很好,真的很好。 “来人,朕要立刻渡江回丹阳,朕好像遗漏了重大问题。”胡雪亭道。 江水声中,胡雪亭带着骁骑卫火速渡江,郑斯顿和秦瑶看着胡雪亭消失不见,唯有百余骁骑卫驱赶着一群哭哭啼啼的船夫渔夫走向衙门。 “我觉得我的武功还是能再练一下的。”秦瑶认真的道。 “我觉得我做个小县令还是很满足的。”郑斯顿认真的道。 江风萧瑟,一群郑斯顿的手下用力点头,劝谏妖怪一般的胡雪亭压力太大,还好郑斯顿机灵,跟着郑斯顿果然没错。 …… 丹阳的大殿中挤满了人,胡雪亭回到丹阳第一件事就是召集附近所有的官员,人人都担心出了重大问题。 “是不是杨轩感翻脸了?”好些人看着虞世基,骁骑卫嫡系统一了天下,这骁骑卫中的杨轩感做皇帝,还是胡雪亭做皇帝,几乎是立刻摆到了明面上,人人都忧心忡忡,生怕自己人打自己人。 虞世基摇头,杨轩感是没有野心的人,骁骑卫绝不会内讧的。 胡雪亭说了长江边的遭遇,众人立马松了口气。 “朕在两年前,已经在大越实行见死不救罪,竟然没人知道。”胡雪亭板着脸。 “不会啊。”佘戊戌一怔,丹阳从来没有发生过见死不救,不过丹阳是特例,不足为凭。 -- 第1661页 “我有遇到过,判过几个。”余阿福举手道,大越的见死不救罪其实是非常细致的,不是路人遇到了有人快死了就要援手,更多的是以职业,以能力,以危机程度判断,以救人者承担的风险判断。以“阿毛落水案”为例,一群有能力救人,职业中就应该包含着救落水者的要求的渔夫船夫铁定就是见死不救,但船上、岸上会游泳的人却不是见死不救罪,长江不比小河,水性不够,对水文不了解,很容易救人者把自己搭进去的。谁的命不是命,没道理要求普通人舍己救人。 “我也有遇到过。”笑笑举手。 其他人摇头,这种案例太特殊,基本都是发生在江水边河边,很多人的地盘先天上就遇不到这类事情。 “就在朕的家门口的长江之上,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胡雪亭脸色不太好,废了半天力定下的法律竟然是装饰品。 虞世基和裴蕴苦笑,普通百姓谁有兴趣知道枯燥的法律条文啊?能够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已经是靠着无数年的文明传播下来的了,甚至未必人人都知道。不信?你丫看小果,他知道杀人偿命吗?他的眼中法律根本是不存在的。这个例子不是不知道法律,而是无视法律?哦,穷乡僻壤之中随便抓个妇女浸猪笼,村长随便打死人的事情多了去了,他们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吗? “普法教育势在必行。”胡雪亭认真的道,建立法律,却只流在书面,那是形式主义。 “朕可以搞定全天下普及洛阳话,朕可以搞定全天下讲究卫生,朕一定可以搞定全天下法治!” “朕要普法!” “朕的天下是朕想要看见的天下,朕要依法治国,除了朕和皇族,所有人都在法律之下。” 一群官员看胡雪亭,你丫倒是毫不遮掩!不知道什么叫做风可进,雨可进,皇帝不能进? 胡雪亭严肃的道:“你们多大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笑话你们都信?” …… 某个城池中,一群衙役敲锣打鼓走街串巷。 “大越依法治国,所有事情有法可依,违法必究,执法必严……县衙门口有贴着大越法律条文,欢迎所有百姓观看。” 某个中年男子在花园中轻轻的品茶,悠悠的看着手中的《孟子》,一点出门看热闹的心思。 “父亲,为何不去看看大越的法律?”一个英俊的年轻人道。 “你可知道为何大越忽然重点推行普法了?”中年男子不答反问,手中的《孟子》轻轻地合拢,放在了案几上。 “是因为圣上遇到了见死不救,心中震怒。”英俊的年轻人道,他们家是小门阀,在衙门中多少有些关系,这件事又不是机密,自然是知道的。 “是啊,见死不救。”中年男子笑道。“见死不救确实有些不仁义。”他缓缓的道,又问道:“可是,若是见死就救,就仁义了吗?” 年轻的男子一怔,救人当然是仁义啊。“父亲,我细看了见死不救罪,其实最大的人群是渔夫船夫,与其他人无关。”有能力救人不救的才是见死不救罪,以此而仔细的核算人群和行为,几乎可以把绝大多数人都淘汰出见死不救,剩下的最明显的就是会水的职业者了。 “这见死不救罪,其实是渔夫船夫罪,让他们救人,自然是仁义的。”年轻人道。 中年男子摇头:“你看得太肤浅了。我来问你,若是一未出阁的女子落在水中,那渔夫船夫当如何?救人?在水中搂搂抱抱,肌肤相亲,这女子还能做人?这是死了还要污了名节啊。以身相许?这渔夫船夫贫穷之人也,能娶几多妻?” 年轻人一怔,仔细思索,这倒是没有想到。 “圣上推崇墨家法家,传格物道,这孔孟自然是要被淘汰了。”中年男子轻轻地拍着案几上的《孟子》。“可是,为父却依然喜欢看孔孟,因为圣人之言,饱含做人做事的道理啊。” “嫂溺叔援之以手,权也。”中年男子道。“男女授受不亲,这是天下至理,若是违背了此理,天下纲常尽废。” 年轻人用力的点头,圣上什么都好,这废儒实在是过于鲁莽了。没有儒,这世上还有“道理”二字吗? “为父是不会去看朝廷的法令的。”中年男子淡淡的道,“那些法令实在太多了,为父就是看三天三夜,也看不过来。” 年轻人用力点头,大越有一大堆的法令,刑法民法物权法,眼睛瞎了都看不完。听说县令断案的时候都要犯了法典半天,才能知道怎么断案。 “法律不外乎人情,大越法律虽多,也是从人情世故中取出来的,人情世故又从何而来?自然是圣人之言,孔孟之道。为父不需要去看大越厚厚长长的法律,为父学了一辈子的圣人之言,圣人之言已经渗透到了为父的骨头里,为父只要按照圣人之言做事,又岂能触碰法律?”中年男子笑着。 年轻人用力点头,从头学法律实在是不现实的,但学圣人之言就不同了,从识字开始就读四书五经,难道还不知道怎么做人做事吗? “法律果然与吾等无关啊。”年轻人感叹着,万物都有其根本,只要看透了一切都是圣人之言演化而来,还怕什么法律。 “而且,为父还有一个小心思。”中年男子微笑着。 “不知者不罪。”他淡淡的道。 -- 第1662页 年轻人瞬间就懂了,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不知法,又怎么会犯法?若是哪一日上了公堂,只要一句“我不懂法”,立马就能减轻罪行。 “是,父亲果然是见解深刻。”年轻人叹服无比。 一边伺候的丫鬟仆役认真的听着,回头就告诉了亲戚朋友。“千万不要学法律,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不知法就会不知者不罪。” 众人用力点头,回想传说之中,时常可以找到明明犯了罪,官老爷却因为乡民淳朴不懂法,网开一面不处罚,然后乡民送上锦旗一面的美好故事。 “万万不要学法律。”这句话飞快的在大越国内流传,很快变了模样,人人见面就问:“今天没学法律吧?”“没有,没有!”“那就好,回头见。” 胡雪亭愣愣的看着公文,这普法的难度竟然超过了普及普通话? “都说不识字,看不懂法律。”余阿福叹气,大越的老地盘都发生了百姓不肯学法律的事件,其他地方可想而知了。偏偏她还没办法处理,百姓们是真的不识字啊。“没有三年五年,扫盲绝对无法做到。” “我让衙役去念法律,也没效果。”佘戊戌皱眉,街上找个百姓不容易,她干脆去农庄中普法,农庄中的人果然老实了些,人人都乖乖的坐着听,可惜听完了一个字都不记得。“记性不好!”佘戊戌怒道,这个理由她都不知道真假,易地而处,让她听上一两个时辰的法律条文,她也不敢保证自己能记住几个。 “哈哈哈哈!”胡雪亭大笑,“真是逼迫朕做昏君啊!” 小雪岚眨眼睛:“姐姐,你本来就是昏君。” 胡雪亭怒视:“信不信我打扁你的屁股?” 【作话】 PS:注1.有人落水,渔夫不肯救,讨价还价,取自《挚爱中华---戴德生传》,从落水的细节一直到讨价还价基本是照抄那文。该书是清末英国来华传教士戴德生的自传。考虑到其人对中华的帮助,以及大半生都在中华,并且鼓励英国传教士到中华改善中华环境,还有那句有名的遗言“我若有千磅英金,中国可以全数支取;我若有千条性命,绝对不留下一条不给中国”,作者抹黑中华的可能性几乎是无,这篇自传中“渔夫见死不救”的记录可信性极高。 另外,我在2008年前后,还在新闻中看到巴蜀一带(记不得是成都还是重庆或者哪个城市了,只记得大致方向),有大学生掉到了水里,一群同学跪求救人,四周的船夫淡定无视,见到尸体后,又要求数万捞尸钱。 在长江流域同样有捞尸收钱的消息屡见报端。 一直有读者认为我丑化了世界和人性,其实我只是“真实”的搬运工。世界没有我们想的美好,人性没有我们想的善良。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23章 不懂法?罪加一等 大殿之中一群官员有些尴尬,做了几年的基层官员之后,人人都知道普法可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余阿福擦着额头的汗,想到了一个刁民的例子。“有几个村民打麻将,吵了起来,村民甲拿起凳子把村长的儿子的脑袋打扁了,差点死了,救了好久才救活,这严重伤人罪没错了吧?我当然按律判村民甲五年苦役了。”一群官员点头,这个案件简单明了,按照律法就是如此。余阿福苦着脸:“结果一群村民不服,说村长十年前骂过村民甲,打了他儿子是活该,他儿子也骂人了,骂人就该被打,顶多赔他五十文钱的医药费。而且……”余阿福环顾一群官员,道:“那村民甲说他受到了侮辱,要求村长的儿子赔偿名誉损失费,以及他被村长的儿子骂了之后心跳气喘,每天吃饭不香,睡觉不安稳,严重影响身体健康,要求赔偿营养损失费,合计一百二十五两银子,村长儿子扣除五十文医药费之后,应该倒找给他一百二十四两银子九百五十文。”【注1】 一群官员苦笑,这种狗屎事情经常遇到,百姓其实完全不在乎法律到底是什么,他们只记得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只讲对自己有利的道理,一旦吃亏了,立马就觉得官府偏袒真犯人,欺压老实人,官员拿了贿赂。 众人看了一眼余阿福,也没问最后如何了,还能如何?严格执法咯,唯一的悬念只是余阿福是大人大量的放过了那些认为官员受贿,然后在县衙门口示威喊冤,往县衙扔臭鸡蛋的淳朴百姓,还是依法严惩闹事刁民。但这些都是旁支细节,他们懂得余阿福说这个案件的意思。 别看大越的百姓在屠刀下规规矩矩的生活,就以为百姓们都是善良淳朴守法的了,百姓们心中的法律其实就是他们自己的利益,他们只想讲自己有利的法律。 如此大前提之下,普法又怎么推动?只怕是再普及,也只是一个形式主义,百姓的心中依然是利益为先,目无法纪。 “圣上要的是扫盲。”虞世基摇头,余阿福等人想深刻了,以为普法就是像推广洛阳话和卫生习惯一样,必须立竿见影。“想要法律观念立竿见影那是绝不可能的。”虞世基意味深长的道,“圣上只要所有人都知道有哪些法律条文,做了什么事情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知道船夫渔夫见死不救是大罪,这就够了。” 一群官员微笑了,也就是知道“杀人偿命”这种程度的普法?那就容易了。 “容易?”虞世基斜眼看众人,“倒是说说怎么做?” -- 第1663页 “我回去安排衙役严查普法,家家户户都要背法律,谁家没有背出法律,谁家赋税加五倍!”佘戊戌笑道,这是丹阳的老办法了,不识字都没关系,只要有耳朵有嘴巴就能背书。 余阿福也有办法了:“找一群大妈在街上逮人,逮住一个就要求背法律,背不出就罚五文钱。” 笑笑道:“连坐!有人背不出来,全村税赋加倍!”这叫发动群众斗群众,以前建造泥土长城的时候也用过。 众人用力点头,太容易了,照搬如何推广洛阳话和卫生就可以搞定。 虞世基笑了,问道:“这丹阳城中,有人背不出,你当如何?”佘戊戌笑了,还能如何:“当然是税赋加……”她忽然一怔,脸色大变,怒了:“马蛋啊!”一群官员同样脸色大变,愤怒无比。该死的!当年屡建奇功的加赋税,罚款,连坐,乃至抽壮丁,在如今全部失效了。 大越的大多数城池都在执行农庄制,农庄制对开荒、粮食产出、解决流民温饱等有奇效,耕地以及粮食产量飞速增加,面黄肌瘦的百姓个个吃的面泛红光,体重增加。农庄制在剥夺了地主的合法权利之下,拯救了大部分的百姓,纵然有瑕疵,但各个基层官员乃至无数底层百姓都拥护的很,再也没有活下去更重要的事情了。甚至有不少百姓因为农庄制而成了大越的坚定拥护者。 但解决饥饿的农庄制却造成了大越朝的大部分百姓没有赋税。 占有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民成了吃住都在农庄的无产阶级,收什么税?田地是农庄的,产出是农庄的,农民也就是收点工钱而已,难道缴纳收入所得税? 大越只有极少部分商人、工匠、教书先生、官吏的家庭能够不进入农庄,但这些人的数量极其稀少,基本与识字率高度重叠,也就占人口的百分之一而已。这加税,根本加不到大越九成以上的百姓身上。 一群官员互相看着,要是一套政令的手段只能对付百分之一的人,那这个政令不如废除了还好些。 “这罚款也有些难办。”虞世基脸色阴郁,农庄制之下,红袖箍大妈上街罚款肯定是不成了,一群百姓只要躲在农庄的宿舍之中,红袖箍们怎么找他们?在农庄建立类似“红袖箍”的岗位?这些“红袖箍”脱产吗?如何定义他们的工作成绩?要知道农庄的农活完成率,洛阳话学习程度,是直接与每天的伙食和能不能离开农庄拿回自己的土地挂钩的,这红袖箍只凭借抓人背书就有钱拿,就不用干活,就能吃最好的伙食,其余人服气吗? “不服气也罢了,民心似铁,官法似炉。我大越从来不在意民心。可是这些红袖箍自己能背出大越的律法吗?”佘戊戌脸都黑了。想要抽查别人,就要自己识字,能够看懂律法书籍的已经够资格在大越当个基层官员了,难道要抽出一群预备役官员专门去处理背书?这些预备役官员肯不肯不知道,佘戊戌第一个不肯,大越人才紧缺,怎么可能把有限的精英放在核查别人背书上? “讲卫生,说洛阳话,其实对大家都是有好处的,有朝廷威逼,百姓自然愿意学。”虞世基道,没人喜欢住在肮脏的地方,谁都想能够与其他人无障碍的沟通,有个人好处在前,这卫生习惯和洛阳话自然能够普及下去。可这学习律法,对个人又有什么好处呢?在华夏想要推动看不见好处的东西艰难万分。 “圣上推动格物道都要用成仙做幌子,这推动普法,又拿什么做好处呢?”虞世基苦笑,要是每次推动一个对百姓的长远有好处的政令,就要拿出一个幌子欺骗百姓,次数多了肯定会露馅,所有政令都会崩溃,那就太不值得了。 众人深思,有什么办法呢?虞世基扫了众人一眼,她们太稚嫩了,没有发现普法的最大问题。 张夫人静悄悄的站在一边,慢慢的退出了大殿,这普法确实有很多难题。 “没有难题,哪里还需要朕来推动。”胡雪亭淡定的批改奏章,顺便瞅一眼在花园中开打的小雪岚葵吹雪椰菜,“不要乱打,要用剑法,要找对方的破绽!”三个女孩子兴奋地应着,继续噼里啪啦的乱打:“哎呀,你差点打中我了!”“没打中,没打中,没打中!”“看我的黑虎掏心!” “你是皇帝了,有些办法不能再用了。”张夫人看了一眼小孩子们胡闹,提醒胡雪亭道。丹阳县令面对的世界与皇帝面对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别以为丹阳县可以推广的办法在全国也可以推广。 胡雪亭瞅了张夫人一眼:“朕知道。” 张夫人松了口气,真怕胡雪亭下令背不出律法就砍头屠城什么的。 “朕还没想逼反了百姓。”胡雪亭摇头,“推动讲卫生可以砍脑袋,因为讲卫生是很容易的事情,百姓中九成九的人可以做到,再残酷的法律,百姓都会因为自己不会被害而默许牺牲少部分人。” 张夫人一怔,心中越想越是恐惧。 “但朕依然没有用砍头的方式推动讲卫生。因为,随地大小便就要砍头,实在是太荒谬了。” 胡雪亭看张夫人,道:“朕无法用砍头的方式推动普法,因为普法的难度太大了。”干枯的法律条文看一眼就让人晕了,还要人背,这不是要人小命吗,何况是厚厚的一本。胡雪亭几乎可以肯定,整个大越能够背律法书的人一定是零。朝廷的那些官员也绝对到不了直接背的程度,必须翻着律法才能断案。 -- 第1664页 “而且这普法,其实是牵涉一些人的利益的,朕必须慎重。”胡雪亭叹气。 张夫人又是一怔,不由自主的问道:“谁?” 胡雪亭淡淡的道:“朕!你!虞世基!朝廷百官!识字的才子佳人!” 春秋郑国的子产铸刑鼎,把所有的律法刻在鼎上,供所有百姓观看,有无数的大臣反对,理由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百姓不知道律法到底是什么,自然就会小心谨慎,走路都不敢走到道路中间,生怕触犯了刑罚,掉了脑袋,社会就安定了;官员就可以肆意的解释法律,小罪变大罪,大罪变无罪,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一旦百姓知道了法律,人人都会研究法律,钻法律的漏洞,再也不惧怕官员和朝廷了。 “我大越朝也是一样,若是人人都懂法了,朝廷官员怎么还能随意断案?若是百姓钻了律法的漏洞,甚至觉醒了法律精神,朕又怎凌驾于法律之上?那些才子佳人又怎么在一群不识字的乡民面前装逼?地主老爷,中二青年,翩翩少年,又怎么恐吓吓唬威胁百姓?”胡雪亭淡淡的道。大越还没有发展出讼棍一职,也不知道有没有代写状纸的,这些人的利益暂且不去理会。 张夫人身体微微发抖,难道胡雪亭是这么看大越的官员的?太不信任众人了。 胡雪亭慢慢的摇头:“在利益面前,朕连自己都信不过,怎么信得过别人?”张夫人苦笑,帝皇无情无义,不过如此。 “朕为了肆意妄为,超脱法律,这才打了天下,难道别人就不会为了肆意妄为,超脱法律,这才在大越朝为官?”胡雪亭问道。张夫人微微皱眉,全天下想要肆意妄为的人多如牛毛,但真正为了实现肆意妄为而努力的人少之又少。 “朕认为法律就是对付百姓的,朕不受法律管理,百官为什么就不会同样这么想?”胡雪亭问道。张夫人缓缓的摇头,大越的大部分官员都是普通百姓出身,质朴有余,机变不足,哪有这么多野心。 “朕为了方便,又对那些刁民心中有恨,肆意杀戮,肆意下狱,百官面对的事情多过朕百倍,繁琐超过朕百倍,见到的可恨刁民超过朕百倍,为什么就不会心中有恨,肆意杀戮,肆意下狱?”胡雪亭问道。张夫人想要继续摇头,却终于停住,怎么会对刁民没有恨!当然有很多很多很多!明明是简单地事情,偏偏被一群百姓胡搅蛮缠,弄得狼狈无比,怎么会没有恨,怎么会没有想过直接杀了,直接下狱?她苦涩的看着胡雪亭,胡雪亭看得比她要深刻多了。 “朕将心比心,绝不会认为朕的百官以前是好人,现在是好人,将来也是好人。朕当年在丹阳为县令,只求能够在乱世之中自保,为何越走越远,终于成了皇帝?”胡雪亭道。张夫人静静的听着,心中回想胡雪亭的遭遇,百感交集,以前那胡闹瞎搞脑抽神经的女孩子,竟然成了眼前威严的皇帝。 “朕自认对这狗屎的落后的世界毫不动心,甚至看不上,谁在意一个通讯靠吼,交通靠走,比非洲还要落后的世界?为何依然一步步的走到了皇位之上,容不得他人分割中原?”胡雪亭问道,不管别人信不信,她当初投靠杨恕,在丹阳当县令兼县尉,真的只是想要在随末乱世之中有个安稳的家啊。 “朕常扪心自问,直到朕称帝,取了江南诸郡,兵锋直指关中,朕想的依然是天下联盟,诸侯国林立,重新回到春秋而已。为何朕忽然就变得容不下其余诸侯,非要打下来不可?高颖贺若弼与朕有仇,鱼俱罗呢?宇文述呢?朕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为何朕就不能接受他们当个诸侯呢?”胡雪亭淡淡的道。 “无他,野心随着地位而增加了。”张夫人慢慢的道,很平常而已,一点都不稀奇。 “是啊,野心随着地位而增加了。”胡雪亭慢慢的道。就像某人靠着机遇建立了一个经济帝国,心就膨胀了,想着当皇帝管理天下了。什么为了天下百姓,什么让华夏崛起,背后都是自己的野心而已。若真的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华夏的崛起,为什么不好好扶持杨広?利用大随的根基改变世界不是更简单,牺牲更少吗?只是野心而已。 “华山派武功最重炼心养气,朕尚且受不住诱惑,那其余人呢?”胡雪亭问道。 “大越的官员或跟随朕起于草莽,或以前有诸多劣迹。朕如何保证他们见识了以前没有见识过的世界,品尝了权力的味道,开始腐化堕落或旧病复燃?” 张夫人脸色严肃,明明有钱可以每天都吃羊肉牛肉兔肉,还能坚持吃大白菜?这不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问题,而是明明可以上一层,为何却自虐一般原地踏步凭白吃苦的问题。 “朕不愿意杀了与朕一起走到今天的伙伴,朕唯一的办法就是限制他们的权力,不让他们有机会腐化堕落。”胡雪亭淡淡的道,大越太大了,她不可能像丹阳的时候一样看着所有的官员。 张夫人死死的看着胡雪亭,颤抖着问道:“你不是想要普法,你是要针对朝廷百官?” 胡雪亭诡异的看着她,摇头,又点头。“朕真心要普法,朕既然夺取了天下,世界就要按照朕的意志而转动,朕见不得一群恶劣的百姓以恶为美,更见不得有恶却无法处罚。但是,朕由此却联想到了朕的朝廷和百官,顺便一起处理了而已。”在百官有腐化堕落的迹象之前就扼杀了一切机会,才是君臣和睦的大道,拿个别腐化堕落的官员的人头吓唬其余官员,显得自己无可奈何悲伤无比不得不为的作秀行为,胡雪亭不屑为之。 -- 第1665页 她盯着张夫人笑:“张家都是老实人,只看到眼前,看不到以后,更不能一叶知秋,这可不是好事。张须驼若是总是想着当兵打仗不需要心眼,以后的日子未必会好过。” 张夫人满脸通红,谁能和胡雪亭比心眼多? “你以为这朝中就没有人看到朕的意图?”胡雪亭笑得古怪。 “朕不妨告诉你,虞世基裴蕴李浑就不提了,大家都是奸臣出身,习惯了任何事情都有阴谋诡计,不想几百次都不能睡觉,朕的心思他们就没有看不破的;董纯李子雄麦铁杖看似只是个普通武将,武力不出众,韬略也不出众,但能做到朝廷大官,怎么可能不懂凡是深思?程夭金大大咧咧,秦穷稳重,他们若是只是表面那般愚蠢,怎么可能看破敌人的诡计,兵法卓绝?张晓刚乡绅出身,经商多年,杜如晦执政一方,难道就是菜鸟了?” “朕这大越朝啊,以为朕只是简单地推动普法,没有附加其他用意的,也就是你们这些未经世事的老实人而已。” 张夫人红着脸出了宫殿,立刻就去找虞世基:“虞公,你可知道圣上推动普法的用意?”刚才在大殿之中见了虞世基皱着眉头思索如何执行普法,定然是不会像胡雪亭那般的花花肠子的。 “哦?”虞世基扫了张夫人一眼,笑了。“是不是圣上说了你没能看清圣上加强对地方对百官的控制,整个大越只有聊聊数人处于懵懂之中,你不信,所以找虞某来认证?” 张夫人张大了嘴,死死的盯着虞世基,改口道:“虞公想多了,我是来问问你家有没有酱油的。”真是痛恨所有人都是聪明人,只有自己是笨蛋的日子啊!怪不得杨轩感这么讨厌聪明人,聪明人最讨厌了。 当夜,张夫人揪住张雨宁张修闻兄妹,恶狠狠的问道:“你们说,圣上为何要推广普法?”张修闻莫名其妙:“不就是长江边的那些人简直不是人嘛。”张雨宁眨眼,就是这样啊。 “怎么可能?”在张家蹭饭的小雪岚鄙夷的道。 “雪亭姐姐从来不会只有一个目的的。”葵吹雪用力点头。 椰菜看着桌上的菜,流着口水点头:“雪亭姐姐的事情一定要多想好几次,表面的事情一定不是真相。” “不会吧?”张修闻张雨宁尴尬了,三个小不点这么聪明干什么? “吃饭,吃饭!”张修闻急忙笑着拿筷子。张夫人一掌打在他的脑门上:“想不通就不准吃饭!福伯!把雨宁和修闻的饭菜都撤掉,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有饭吃,三天想不通三天没得吃,一年想不通一年没得吃!”生了两个笨蛋儿女真是让人火大啊。 张雨宁死命的向小雪岚打眼色,小雪岚点头,悄悄拿起一只鸡腿,也不怕油腻,塞到了衣袖当中。张雨宁怒视小雪岚,我是叫你回去问你姐姐,不是让你偷菜,笨蛋! 葵吹雪鄙夷的看小雪岚,都脏了,鸡腿还怎么吃啊?等会去厨房偷菜啊。椰菜盯着眼前的鸡腿,只有一个了,要不要夹啊?好想吃鸡腿啊。 张夫人看着三个小女孩子,忽然心平气和了,瞧,胡雪亭的妹妹们也不过如此。 次日,胡雪亭与张夫人的对话传遍朝野。一群百姓深深的叹息,原来圣上用意如此深刻,竟然想要保全故旧官员啊,当真是皇恩浩荡。一群官员仰天长叹,张家跟随胡雪亭这么久了,竟然没想到胡雪亭做事一定有其他用意的,真是蠢得可以。 “张家的祖坟在何处,吾当亲自观之。”不少官员询问着,张家蠢得没救,却因为早早的与胡雪亭相识,直接抱了大腿,只要不谋逆,看来是荣华富贵终生了,这祖坟的风水当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 胡雪亭处罚一群渔夫船夫见死不救的事情在大越没有掀起浪花,好些人都懒得去听这种小事情,不过是青天大老爷当街断案的加强版而已,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但一群靠水吃饭的渔夫船夫就不同了,见死不救就要二十年苦役的超级严重处罚让他们战栗。 “这是要断了我们的活路吗?”某个渔夫大骂,每天打渔才几文钱,捞一个尸体就是几两银子,若是见了人落水就要救,他们吃什么? “唉,老汉在这长江当中捞尸体十八年了,从来没有听说过这还有罪的?”某个老船夫唉声叹气,被太阳晒得又黑又红的脸上慢慢的忧愁,破烂的衣衫和斗笠衬托得他更加的瘦弱单薄。“又不是他推那些人下水的,旁边看看也有罪?老汉以后怎么生活啊?” 其余船夫冷眼看老船夫,一点都没有同情,反而是满满的羡慕妒忌恨:“你干了十八年了,上千两银子都有了吧?听说你有上百亩地,在城里给四个儿子每人都买了大房子,丫鬟都有十几个,不能捞尸体,大不了回去做地主老爷,这把年纪早就该享福了。” “我们可就惨了,刚做了没几年,要是不能捞尸体了,以后怎么买房子买地?” 众人痛骂着胡雪亭,这什么见死不救罪不就是明摆着欺负他们水上讨生活的人吗?骂了许久,转而又骂那几个被苦役二十年的渔夫船夫,要不是这几个混账正好被胡雪亭看到,会连累他们吗? “现在各个衙门都盯着我们呢。”某个渔夫把头埋在膝盖中,委屈无比,别人死了关他们什么事情,捞尸体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不肯给钱,大不了不捞啊,哪有不救人就要苦役二十年的。 -- 第1666页 “二十年啊!”某个船夫脸色刷白,听说有人苦役三年就死在了矿上,苦役二十年哪里还有份活着出来。 一个船夫忽然大声的道,眼神中凶狠无比。“朝廷不给我们活路,那么我们就……” 一群船夫渔夫吓坏了,背后骂骂朝廷骂骂皇帝,发泄怒气是一回事,造反是另一回事,别说朝廷有数不清的大军了,就是衙役手里的刀子都能要了他们的命。 好几人喉咙中打滚:“造反的事情我们不干!” “……我们就罢工不干!”那个激动地船夫大声的道。 一群船夫渔夫又是松了口气,又是诡异的盯着那人,家中没有几套房几百亩地,也敢说不干? “我倒要看看,我们都不干了,这长江之上又会怎么样?”那激动地船夫大声的道,眼中精光四射。“联系所有的船夫渔夫,大家全部罢工不干十天,我倒要看看,没了我们,谁能过得了长江!” 一群船夫渔夫立刻就懂了,朝廷对他们不公正,他们就要发出自己的声音。 “我们不团结起来,就会被朝廷欺负,被恶人欺负,我们要联合起来,向朝廷要个说法!”那激动地船夫恶狠狠的看着众人,“谁敢私自下水行船,别怪我赵大海没把丑话说在前面,我赵大海认得你们是谁,我手中的刀子可不认得你们!” “可是,这上下游这么多船……”有船夫喃喃的道,渔民还罢了,大家的范围就这么点,一喊就搞定,可客船商船就不同了,从长江上游远道而来,谁认识他们几个人? “我们人多,去上游拦截了航道,谁敢开船,就砍了谁!”赵大海冷笑着。 “可是,官府会来找我们的。”还是有船夫担忧无比。 “不要紧,在水上,我们怕了谁?”赵大海很有把握,官兵南岸来,我们北岸去,进了芦花荡,谁有怕的谁? “好!一定要朝廷废除见死不救罪。”一群船夫渔民咬牙,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何况还要二十年苦役,这是官逼民反啊。 …… 长江沿岸渡口,无数的百姓惊讶的看着空荡荡的江面。 “找不到渡船?”有人惊讶无比,不是因为渡船都失踪了,而是这明显到了极点的与朝廷对抗的行为实在太愚蠢了。 “真以为朝廷不会杀人?”又是一人张大了嘴,其他地方也就罢了,这长江沿岸的人还不知道胡雪亭的狠辣,简直是外星人啊。 “不出三日,朝廷定会有大动作。”一群人笑着,农耕时代百姓节奏缓慢,耽误几天渡江有什么关系,看朝廷的热闹才是大事。 渔夫船夫一齐罢工的消息甚至没有传到胡雪亭的耳朵中,李大小姐随手就处理了。 “只是罢工的,抓了去农庄种田。”李大小姐道。一群官吏点头,既然不划船了,就不是特殊工种了,那就必须去农庄。 “有拦截其余船只,不许行船的,以贼人论处,剐了;家人家产充公,苦役十年。”李大小姐道。一群官吏笑了,杀了这么多的人,竟然还有人以为朝廷软弱可欺。 “以后每个月都要杀几个人啊。”李大小姐叹气,为什么百姓的记忆就只有七秒呢。 …… 衙门前,有人用力的敲锣,一群百姓微笑着围拢,在听说朝廷要普法了,就是不知道会怎么做。 “若是要求背书,我可背不出。”有人愁眉苦脸,在流民营中上过几天学堂,然后主动退学了。背书识字这事情也是讲天分的,打手心也好,抽鞭子也好,背不出就是背不出。 “我只能去做苦役了。”有人叹气,圣上要推广事情都是有惩罚的,早就听说这次多半是重罚,背不出律法多半要苦役了。 锣声当当,有人嬉笑,有人面色沉重,有人淡定从容。 “朝廷新律法!”衙役见人聚拢的超不多了,大声的道。“……能背诵律法半部以上者,罪行减一等;不能背诵律法者,罪行加一等!” 毛?如此而已? 一群百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胡雪亭竟然没有罚款,没有苦役,没有加税? “圣上圣明啊!”有机灵的百姓立刻跪下大叫。 “圣上圣明啊!”百姓们跟着叫,声音参差不齐,敷衍无比。 一群衙役无奈的看着百姓们,意兴阑珊的回了府衙,还以为圣上又会搞什么大动静,没想到有些不了了之。 “这是圣上转了性子,从此做明君了?”有衙役悄悄问道,昏君残暴让人畏惧,明君手中却不妨贪赃枉法。 “你们真是老实啊。”独孤兰从众人身后冒了出来。 “县令。”一群人鞠躬行礼。 “本官认识圣上多年了,就没有见过圣上仁慈的时候。”独孤兰淡淡的道。“所有以为占了圣上便宜,以为圣上是个笨蛋的人,最后都死得惨不忍睹。” 她冷笑着看了一眼衙役们:“本官知道你们打着小算盘,本官警告你们,若是被本官抓到了把柄,本官亲手剐了他。” 一群衙役用力点头微笑,听说独孤县令以前和圣上是闺蜜,这杀心果然重啊,竟然要亲手剐人。“我等对圣上,对县令忠心耿耿,绝不会贪赃枉法。”独孤兰冷笑着,拂袖而去。 某个衙役随手取了公堂之上的律法书,开始翻看。“就算老子贪污了,也不是死罪,只要老子背出了半部律法书,还要降一级,你还真以为能剐了我不成?” -- 第1667页 其余衙役古怪的看着他,他瞪回去:“看什么?”一群衙役苦笑:“原来要背律法书的是我们啊。”有权利的人,心中有恶意的人,想要为非作歹的人,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熟悉律法,知法才能犯法。 独孤兰在后堂坐着,翻着最新版的律法书,大量的案例也罢了,原本的旧版就是以案例解释律法的,但这新版的排版很是奇怪,一些鸡毛蒜皮的民法案例在前头,而抢劫杀人等案例却在后头,造反诛九族等重罪更是垫底。 这实在是太明显了。 独孤兰取出纸笔,淡淡的给宇文婷写着书信:“……我已经知道县衙中那些人需要盯着了……那些主动积极背诵律法书的人,多半是心中有鬼的……”又想到了民间百姓,心中冷笑几声,又写到:“……速速进一些律法书卖,保证赚钱……” 某个城池中,县衙中跪着两个百姓打官司。官司不大,也就是吵架殴打之类,不管两个百姓如何的为了自己而狡辩,宇文婷分分钟就看出了该判决谁有罪。 “来人,签字画押,准备打板子二十。”宇文婷随意的道,这种小纠纷每个月都有那么几起,原告被告都是法盲,她都懒得去多问,打了就是了。她心中回想着独孤兰的信,独孤兰能够看清世界,走出阴影,不容易啊。她慢慢的回想着当年在胡雪亭的家中胡闹,嘴角慢慢的露出了笑容。 “慢!县令老爷,草民是有罪,但按照律法,我最多就是打十板子!”被告叫道。 宇文婷一怔,该死的,遇到懂法的了。她慢悠悠的翻着律法,好吧,是十板子。她微微有些脸红,道:“来人,十板子!”都怪刚才走神了,不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慢!县令老爷,按照律法,草民若是能背诵半本律法书,草民就可以再降一等罪罚。”被告大声的道。 宇文婷冷冷的看他,道:“且背来!” 被告傲然看了一眼原告,慢悠悠的开始背书,宇文婷对着律法书,厚厚的书本一页页的翻过去,虽然有些错漏,但大致都对。她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只要有错漏,就不能说背出了律法书。“来人……” 忽然,宇文婷一怔,半晌后,慢慢的道:“被告按照律法背出了半本律法书,罪行降低一等。”被告得意的看着原告,原告张大了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宇文婷翻着律法书,找到了降低一等的标准。“判被告掌嘴二十。” “谢谢青天大老爷!”被告大叫。原告恶狠狠的看着宇文婷和被告,大喊:“你一定是收了贿赂!我要告御状!”被告吃吃的笑,看着原告开心极了。 宇文婷缓缓的翻着律法书,道:“原告,你咆哮公堂,掌嘴二十,诽谤朝廷命官,杖责三十。现在,你且背律法书,若是不能背出半本,本官按照律法,判你罪加一等,咆哮公堂,判杖责二十,诽谤朝廷命官,判杖苦役半年。” 原告惊得呆了,死死地看着宇文婷,他哪里会背书?他只会呆呆的道:“没有天理啊,没有天理啊,为什么我要苦役半年?” 宇文婷冷冷的道:“蠢货!本官告诉你,你今日中了被告的算计!他是故意与你打架,故意打官司,就是要等你咆哮公堂,诽谤朝廷命官,又背不出律法书,罪加一等。” 原告呆呆的听着,越想越对,厚厚的律法书谁无聊的去背?这个阴谋简直是赤(裸)裸啊。 “县令老爷,你既然知道他构陷我,为何还要袒护他?”原告惨叫。 “你不懂法,他懂法,本官如何护得了你?你每一步都在作死,他每一步都有余地,本官怎么处罚他?”宇文婷冷冷的道。 原告中了被告的阴谋诡计,结果倒了大霉,被糊涂县令判了苦役的事情飞快的轰传天下。 群情汹涌,各个衙门前挤满了百姓:“谣传是真的假的?” 衙役们回答,当然是真的。 百姓们激动无比,原来对付那些看不顺眼的人是如此的容易! 李四大声的道:“回去背律法!”隔壁张三一直在他家门口撒尿,终于找到办法坑死他了。 “嘿嘿,老子也会背书的!”张三冷笑。 “看谁先背出半本书了。”李四也冷笑。有人提醒:“张三已经知道了这个套路,绝不会咆哮公堂,更不会辱骂诽谤朝廷命官了。”张三哈哈大笑,就是这样。李四脸色大变,浑身颤抖,不懂法,竟然错过了报复的最好办法? 王五悄悄扯李四:“不能用咆哮公堂,诽谤朝廷命官,还有其他办法啊。律法书这么厚,就不信找不到一个治他的办法。”李四狞笑着用力点头,说不定在他家门口撒尿也是重罪呢? “背书!”李四大声的叫,容光焕发。 书店前,人头涌动。 “我要买律法书!”一只手抓着银子,从后面向前递。 “排队!排队!”前面的人愤怒的叫,就这么几本律法书,卖光了怎么办? “我要十本!”前面有人大叫,回去送人倍有面子。 …… 县衙的后头,宇文婷冷冷的看着原告和被告。 “说吧,你们是谁的人?”她问道,这两个人要不是托,她就买块豆腐撞死,想要找个会通过背律法书构陷对手的人何其艰难。 “我们是虞公的手下。”原告微笑着,亮出了身份。” -- 第1668页 宇文婷暗暗叹气,奸臣就是奸臣啊,太符合胡雪亭办事的方式了。 “我要做个奸臣!”宇文婷悄悄握拳,不做奸臣,在大越朝廷混不开啊,瞧独孤兰这个执拗钻牛角尖的人都看穿了,她竟然还在懵懂之中。 【作话】 PS:注1.这个案子是真实案件,来源知乎某律师,忘记名字了…… 2019.06.22.19:37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五十弦”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24章 法律的执行度是个难题 一群渔夫船夫闹事很快就镇压了下去,甚至不能用“镇压”二字,因为李大小姐根本没有觉得有必要花心思对付渔夫船夫们。这长江的航道和渡船并没有如那些闹事的渔夫船夫所料想的断绝,一堆闹事渔夫船夫的人头不仅吓住了观望中的上下游渔夫船夫,也空出了一个个的萝卜坑。 “扬州附近的渡船生意没人做了,我们快去!”有船夫欣喜无比,就算没有合适的渡船,只有一艘小小的渔船,也能渡人对不对? “听说好些渔夫都死了,那一段水路上没人打鱼。”有渔民悄悄和家人商量,“家中阿大的年纪也不小了,可以一个人打鱼了,我去借点银子,再买一条船,阿大留在这里,我去新地方。” “好,就这么定了。”家人一万分支持,别以为一条大江就可以有无数个人打鱼或渡船,那属于萝卜坑,多一个都难,老天爷保佑有傻逼让出了位置,必须立刻占住了。 有人看着江面上来来往往的船只,恨恨的向水里吐痰,来晚了,已经被人抢了生意,他愤怒的骂着:“只要我们都联手罢工,没了我们水上人家,这朝廷还能不服软不成?一点都不团结,一点都不齐心!” 周围的人附和着骂着,同样羡慕妒忌恨的看着已经被分走的萝卜坑,在利益面前,华夏人的心就从来没有真正的齐过。 …… 丹阳的皇宫前,一群大臣整整齐齐又肃穆的站着,过往百姓有些惊讶,看时辰不是上朝时间啊,为毛这么多官员就聚集在皇宫门口了,又偏偏不进宫。 “看,那是佘戊戌,我家以前就在她隔壁。”有百姓叫着,用力挥手。 “那是张修闻,竟然穿着武将的衣服了。”有百姓笑着,总觉得张修闻当武将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一群过往客商没有像本地人那般对大臣们了如指掌,又亲昵的直接称呼名字,只是悄悄的凑在一起,小心的打着眼色:“快看,虞公也来了。”“裴公也到了。”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一些衙役和士卒急忙过来管理交通,将众位官员和普通人隔开了偌大的一块。 “虞公,裴公。”数百大臣认认真真的拱手。 “诸位,祸福难料,现在退出还来得及。”虞世基温和的道。 裴蕴也捋须笑着:“你们与我二人不同,你们正当青春,有大好的前程,而我二人已经老了,行将朽木,万万不肯学我二人。” 一群年轻的官员摇头,佘戊戌跨出一步,脸上满满的悲愤:“大越养士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 虞世基捋须而叹:“大越以国士待之,今以国士报之,可也。” 四周的百姓激动极了,竟然遇到了大事了,必须看热闹! 虞世基整理衣冠,与裴蕴并肩站在队伍之前,面对皇宫沉声道:“微臣恳请陛下重新审视《晓畅律法书增减罪等律》!”身后数百官员齐声道:“微臣恳请陛下重新审视《晓畅律法书增减罪等律》!”整齐的声音传出老远。 “丹阳就是不同啊。”某个外地学子大声的道,能够见到皇帝有错就仗义执言,这才是丹阳的气节啊。 “久闻丹阳人是圣上的嫡系,忠心耿耿,吾尝疑乎是,今日一见犹信也。”有年轻公子用力点头,差点以为忠心耿耿就是吹牛拍马趋炎附势,现在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忠心。 “是啊,这《晓畅律法书增减罪等律》实在是恶法,万万不能推行。”有年轻人谨慎的道,最恶的其实是见死不救法,但这背律法书就能免罪或加罪的方式一定也是错的。 “草民恳请陛下重新审视《晓畅律法书增减罪等律》!”一群商人也跟着大叫。 皇宫打开一条门缝,张夫人穿着全套官服冷然走了出来,厉声问道:“圣上问,何事喧哗?” 万众瞩目之中,虞世基慢慢的踏前一步,忧伤又沉重的看着天空的太阳半晌,这才缓缓的道:“《晓畅律法书增减罪等律》造成刁民无数,钻律法漏洞者十之二三,构陷乡里者十之二三,各处衙门官司无数,打官司者日夜不停,多如过江之鲫,天下过半百姓由淳朴志诚君子成为刁民小人,长此而往,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之风荡然无存,天下哪里还是仁义美好的天下?此恶法也,若陛下不能废此恶法,国将不国!” 一群官员齐声道:“恳请陛下重新审视《晓畅律法书增减罪等律》!” 一群百姓含着泪水跟着呼叫,太对了,背书就能免罪已经是荒谬了,背不出书就要加罪更是荒谬中的荒谬!这个世界已经是坏人横行,用律法书欺负好人的时代了吗? 张夫人冷冷的看着虞世基,道:“圣上问,你们反对《晓畅律法书增减罪等律》,是不是因为剥夺了你们为了私利任意解释朝廷法律的权利?” -- 第1669页 周围的百姓立刻竖起了耳朵,这话真是诛心啊。有人却暗暗的点头,那些年轻人只看见了背书就会降低或提高罪行的奇葩,却没有看见对整个官府的影响,这人人都懂了律法,果然是对官员非常的不利的。 虞世基笑得云淡风轻:“若是官员枉法,自然有御史台处理,该杀则杀,何必怜惜?我大越朝立国多年,又有几个官员枉法?为了几个官员而纵容了无数刁民,岂不是本末倒置,因小失大?圣上当知道何为重。” 张夫人铁青着脸,恶狠狠的看着虞世基,声音仿佛从地狱出来:“你可知道你在干什么?”虞世基微笑着,又抬头看天上的太阳,缓缓的道:“无非就是虞某今生最后一次看到太阳了而已。” 数百官员一齐抬头看天,神情悲壮,好些人眼角都流下了泪水。 一群外地年轻人激动地嚎啕大哭,想到佘戊戌的“大越养士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越发的觉得感动得不能自已。 张夫人听了虞世基的悲怆之言,淡淡的点头,转身进了皇宫,皇宫的大门再次缓缓的合上。 一群外地年轻人激动地手脚颤抖,果然摊上大事了。“今日能够遇到大越建国第一大案,实在是幸甚啊。”不少年轻人慷慨激昂。 皇宫之内,隐隐有胡雪亭的咆哮声,隐约听到“朝令夕改”,“这不是打朕的脸吗?”等等言语。众人都理解,要学堂的先生认错都是极其难的,要皇帝认错那是绝无可能。 好些人看着那数百官员的眼神中满满的担忧:“与圣上作对,会是什么下场?”有人惊疑不定:“唉,圣上会不会下令杀了他们?”有人立刻反对:“圣上虽然杀得人多,但是很少杀自己人,这些官员都是圣上的老臣子了,好些人都是从圣上还是县令的时候就跟着圣上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圣上绝不会杀了他们的。”周围的人用力点头,佘戊戌张晓刚等人都是丹阳百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好些人甚至跟佘戊戌张晓刚一起吃过饭喝过酒,看着就像自家人一样,胡雪亭绝不会杀了他们的。 “死罪可免,获罪难逃。只怕……唉。”有人沉吟着。 “最大的影响,是失了圣宠啊。”有人同情又惋惜的看着数百官员,有了今天的闹事,铁定上了圣上的黑名单,以后想要升官就有些难了。 “大越养士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有人喃喃的道,热泪盈眶,至于大越立国才几年,何来养士百五十年,谁在乎。 过了半晌,皇宫的大门再次打开,张夫人面色有些灰暗的走了出来,道:“诸位,圣上道,《晓畅律法书增减罪等律》乃利国利民之良策,上应天心,下应民意,断断不能改。” 一群百姓愤怒的看着张夫人,P个上应天心,下应民意,瞎几把扯吧,又死死的盯着虞世基,万万不能服软啊。 “恶法误国害人,微臣等恳请陛下重新审度《晓畅律法书增减罪等律》!”虞世基重重的道,一步都不退缩。 一群百姓大声的叫好,遇到昏君就要正面杠回去。 张夫人长叹:“虞公,何必呢?”虞世基微笑着,缓缓的将双手负在背后,道:“仗节守义,就在今日。”数百官员用力点头,仗节守义,就在今日。 张夫人长叹:“来人!”皇宫的大门打开,千余士卒蜂拥而出。 一群百姓脸色大变,难道这是要屠杀官员了? “圣旨下,诸位目无圣上,扰乱治安,寻衅滋事,处杖刑!”张夫人缓缓地道,眼角有一滴泪水落下。 百姓们激动了,这是昏君要为了面子当场打死朝中大臣了吗?好些人死死的盯着张夫人的脚尖,到底是打死了暗示还是放过的暗示?该死的,为毛被挡住了,看不见脚尖? “莫要打死了。”张夫人缓缓的开口道。一群士卒点头,如狼似虎的将数百官员按倒在地,板子用力的落下,哭喊声立刻震天的响亮。只是几下子,好些官员的背上股上就有鲜血渗透了衣服。 “圣上问,你们服是不服?”张夫人缓缓的道,眼睛根本不敢看一群同僚。 虞世基和裴蕴已经晕了过去,佘戊戌大吼:“为了大越!为了天下百姓!恳请陛下收回《晓畅律法书增减罪等律》。” 一群百姓大声的叫好:“这次是忠臣啊!”好些年轻的学子类似簌簌的落下,只觉佘戊戌是今生的学习榜样。 “为官当学庭仗君子也。”有人握紧了拳头,咬牙道。 张夫人深深的看了一眼佘戊戌,又扫视了趴在地上,浑身血渍,或晕过去,或惨嚎,或愤怒的看着她的官员们,长长的叹息一声,进了皇宫。没有关闭的皇宫大门中传来了胡雪亭的愤怒吼叫:“好,好,好……朕就杀不得他们吗……”又是张夫人的细碎的声音,许久,张夫人又从皇宫中出来,大声的道:“圣旨下,《晓畅律法书增减罪等律》略有瑕疵,十年后废除。” 皇宫外无数人欢呼,这是皇帝委婉认错了! “万岁,万岁,万万岁!”无数的人欢呼。有些人却在飞快的思索着,十年后废除?这表示告死了其他人的机会只有十年了?必须加紧背律法书。 “来人,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太医,快带诸位官员进宫医治!”张夫人叫着。一群士卒急忙搀扶起了地上的官吏,好些官吏三三两两的互相搀扶着,小心的走进了皇宫,每走一步,身上都有鲜血滴下,皇宫前,一道道血水汇聚成河。 -- 第1670页 “流血漂橹啊。”一群年轻才子佳人长叹,只觉豪情壮志在胸中激荡。 “必须快点学律法书。”一些百姓用力点头,十年之内背会了律法书,进可以干掉不顺眼的邻居同伴,退可以保护自己,可谓攻防一体也。 “都散开了!”士卒们驱赶着百姓,急匆匆的关上了皇宫的大门,街上很快没有了人,唯有血水染红的地面残留着历史的余韵。 …… 皇宫的大门慢慢的合拢,再也没了分析。昏迷不醒的虞世基和裴蕴迅速翻身站起,压低声音道:“门已经关上了。”一群走路都要人搀扶,或者哭哭啼啼的官员立马精神百倍。 “他们有没有上当?”“我演得好不好?”众人叽里呱啦的叫着。 虞世基低声咳嗽,怒视佘戊戌:“用力过猛啊!”台词中可没有国家养士这么激烈的言语,你不能随便加戏啊,态度太癫狂很容易被看穿的。 佘戊戌自我感觉相当好,反对道:“我是根据了我的个性和品行,参考了百姓最喜欢的戏曲台词,又综合了最近啊五百年内最著名的忠臣言语,这才想出的这句台词,保证感动天下。”没看见那些百姓哭得稀里哗啦,这就是她完美台词的效果。 一群官员怒目佘戊戌,擅自加戏,差点破坏整体,必须请客! 佘戊戌不服,指着二狗子,道:“你血囊没放好位置,都要掉出来了!要不是我反应快,你差点穿帮!”我就这么点银子,你们还要我请客,要请客也是二狗子请。 二狗子高高举手:“都是自己人,何必自相残杀?” 笑笑惊讶的看着书童,问道:“你怎么还在哭?”书童愤怒了:“该死的,角度没选好,阳光太刺眼了,我眼睛疼!”为了配合大家一起看天的悲壮感,我咬牙忍住眼睛疼,我容易吗? 皇宫的一角,胡雪亭和几个小女孩子趴在墙上,兴奋地看着宫外。 “好像效果不怎么样啊。”葵吹雪很是怀疑,看那些丹阳百姓的神色,假的都没边了。 “雪亭姐姐骗人太多次了,都没人信了。”椰菜道。 小雪岚怒视两人:“一定信!一定信!”葵吹雪和椰菜对着小雪岚吐舌头做鬼脸,你就知道帮你姐姐。小雪岚怒目她们两个半天,悄悄扯胡雪亭:“姐姐,要是没人信怎么办?” 胡雪亭毫不在意:“我又不在乎聪明人信不信,我在意的是笨蛋信不信。今日的戏演得好不好都无所谓,只要把这个消息散发出去,距离这里越远的人越是信,信的人多了,其他人不信也得信了。” 小雪岚用力点头,姐姐就是厉害,转头看两个小伙伴:“我有很多兔子,我们去看兔子吧。”两个小伙伴欢呼,兔子,兔子。 皇宫几百丈外,大群的百姓依然聚集着讨论着见闻。 一群丹阳土著百姓兴奋极了,纷纷悄悄打眼色:“快看啊,圣上又要搞花招了!”“那些官员肯定都是托!”“别露馅,有外人看着呢。” 众人努力挤出感动的神情,有人用力的擦着不存在的泪水,大声的道:“我大越官员果然是国士啊,陛下的《晓畅律法书增减罪等律》就是纵容刁民,我都不敢上街了。” “不一定啊,我觉得那些官员才是刁民,我要是不知道律法,岂不是由着他们胡说?”有百姓配合的开始辩论,眼角瞄着周围的外地商人。 那些外地商人鄙夷的看丹阳土著百姓,我们是商人啊,无商不奸懂不懂?与丹阳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胡雪亭和丹阳官员的无耻本性早就看得清清楚楚,还看不清今天的小花招?商人们转身看看周围,除了丹阳本地百姓之外,不少外地来求学的、求官的、打探消息的,一张张好奇又兴奋的脸上都写着“遇到大事”了。 “这《晓畅律法书增减罪等律》究竟是纵容刁民,还是纵容了贪官污吏,或者兼而有之?”某个白衣公子负手而立,仰望蓝天,只觉其中深不可测。 某个贵女大声的道:“以我看,鼓励百姓互相告状的律法一定是不对的。我华夏讲究的是遇事各退一步,息事宁人,和谐友好,吃亏是福,若是人人都告刁状,岂不是破坏了百姓之间的友谊,引起更多的纷争?这《晓畅律法书增减罪等律》不论纵容的是刁民还是贪官污吏,都是错的,必须废除。” “就是啊,和谐才是我华夏百姓的传统。”一群年轻学子用力点头。好几人长长的叹息:“为民请命应该是我等学子做的事情,竟然让那些官员占了先,真是我等的耻辱啊。”年轻的学子们惋惜的点头,他们都是为了参加大越的科举而留在丹阳的。想要科举就要学格物道,想要学格物除了在丹阳的几个知名格物大师的私塾中学习,还能去哪里?但最近读书读傻了,忘记了目标。他们千里迢迢的跑到丹阳学习格物道是为了当官,不是为了明晓何为格物!若是由他们组织起来为民请命,此刻早已名传天下,被胡雪亭征辟为官员了。 “可惜,可惜!”年轻人们捶胸顿足,伤心绝望,有机会在眼前却没有珍惜。 一群丹阳土著和商人微微点头,骗的就是你们。 “但是,若是那些刁民学了律法,而我们没有学,又会如何?圣上说了,要推行十年的。”某个商人大声的道。 一群年轻人有些尴尬,当然是任由那些刁民诬陷栽赃了?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他们也学了,只是,这学习错误的律法,只怕不太好吧? -- 第1671页 “若是科举之中有关于律法的问题,那么又会如何?”某个丹阳土著百姓问道,他看着一群学子,眼神中满满的惋惜:“这状元只有一个……” 一群学子鄙夷的看着他,想要挑拨离间啊,我们绝对不会上当的。转身一瞅数量众多的想要考状元的竞争者,心里立刻就活络了,虽然圣上没有说科举会有律法,但是,圣上也没有说没有啊,差了一道题,很可能就是名落孙山或者榜上有名。 “以我看,这《晓畅律法书增减罪等律》定然是圣上为了制止贪官污吏的,否则为何这么多官员反对?我等学律法就是为了对付贪官污吏,就是正义。”某个学子大声的道。一群学子附和的点头:“为了正义!” “总而言之,为了正义,为了不被小人构陷,我们都要学律法。”某个商人大声的道。一群年轻人用力点头,太对了,学了律法,进可攻,退可守。 “你以后若是这么愚蠢,我立刻打死了你。”某个丹阳土著母亲悄悄对站在身边的儿子道。 “这些孩子的父母胆子真大,竟然敢放他们四处的走。”某个丹阳土著男子看着那些外地年轻才子佳人,真心觉得这些人迟早被人坑了还替人数钱。 “谁没有年轻过啊。”有人低声羡慕的叹息,年纪大了,事情见了多了,这单纯的感觉就消失不见了 客栈中,某个亲眼见证了事情前后的中年外地人飞快的写着书信:“……朝廷官员的利益与百姓的利益从来都是相反的,朝廷富,则百姓穷,百姓富则朝廷穷……凡是朝廷官员反对的,就一定是动了朝廷官员的利益,就一定是百姓得到了利益,百姓就一定要支持!……我家必须立刻学习律法!迟恐生变!” 大越的土地之上,很快席卷了学习律法。 “为了当官,必须学!”年轻人们绝不会为了宝贵的一分丢弃了科举的机会。 “为了坑死别人,必须学!”再也没有用法律报仇更爽快的了。 “为了不被别人坑死,必须学!”人心隔肚皮,谁知道有没有神经病在背后盯着自己,不想害人也要学着保护自己。 “别人都学,我们也要学!”管它有什么用,大家都学的东西先跟着学了再说。 各地学堂中,白天幼童和学子们摇头晃脑学文断字,或拼命刷格物题,晚上换了幼童的爹妈爷奶摇头晃脑读律法书,灯火通明,夙夜不息,人声鼎沸,一时蔚为奇观。 …… 山东某城池。 一个少女慢悠悠的下了马车,伸了个懒腰,坐了这么久的车,真是累死人了。她摸摸肚子,看到不远处有个酒楼临街的窗口有一角外卖馒头,便慢慢的走了过去。 外卖角落前好些人排着队伍,少女走到了最后的位置耐心的等着,铺子的生意很不错,一会儿工夫就有好些人排在了她的身后。队伍一寸寸的挪动着,终于轮到了少女。 少女道:“我要……” 一个头发都白了的老妇人猛然从后面挤了过来,用力的推开前面排队的人,挤到了柜台前,见少女正在柜台前,便用力的扯少女身上的包裹,将她连人带包裹扯开:“我要买二十个馒……” “噗!”包裹散开掉在地上,那老妇人用力过猛,立马摔倒在地。 “哎呦喂!打人咯!”老妇人坐在地上大声的哭喊。少女大惊失色:“碰瓷!”四处瞅人:“各位叔伯婶婶,我可没碰她一个手指,是她扯我的包裹,自己摔倒了。”一群被那老妇人强行推开的人毫不犹豫的点头:“我给你作证,是她自己摔倒的!”顺便眼神安慰少女,别怕,不是碰瓷,只是遇到泼妇而已。 那老妇人淡定无比,掏出一块手绢挥舞着哭喊:“就是你推我,打我,我身上好疼,骨头断了好几根!” 酒楼的伙计看不下去,道:“我说,是你自己扯人包裹摔倒的,能怪别人吗?快点起来,别耽误了我们做生意。”那老妇人只是挥舞着手绢,拍着大腿,大声的哭喊:“打人咯!有人欺负老太婆咯!”那少女想走,却被那老妇人扯住了包裹,抓了几件包裹中的衣服死死不放:“打了人还想走?来人啊,打人的贼人要逃啊,快报官!” 酒楼的掌柜听见动静也出来了,低声问了伙计几句话,就皱了眉头,这种人最麻烦了,他对那少女拱手:“叨扰了。”小心的蹲下,问那老妇人道:“老姐姐,若是伤了,不如我送你去看大夫可好?”开店铺的最怕遇到无赖了,闹一天还是正常的,闹一个月都不稀奇,想要正正经经开店做生意,就要打落牙齿和水吞,别管那老妇人惹得是顾客还是店铺,老实给这些不要脸的王八蛋银钱,早早息事宁人,说不定还能多挽留几个回头客。 “看大夫?”那老妇人立刻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我骨头断了好几十根,走不了路。你找人抬我去!” 那少女惊讶进了:“这年头竟然真的有人这么不要脸?” 听着那少女的洛阳话,一群本地人很是尴尬,总有那老妇人连累了所有本地人的感觉,有人忍不住出言嘲讽地上的老妇人:“哭得这么精神,身体倍棒着呢,还能作孽十年八年。” “还不要脸了?”有人大声的指责那老妇人,所有当地人的脸都被丢尽了。 “不要理她,你只管走!”有人将手中买好的馒头塞到了少女的手中,推她离开。那几件被抢的衣衫也不是什么好面料,不要算了,这种老泼皮惹她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 第1672页 “不干!我最喜欢那件衣服了。”少女显然不服,用力和那个老妇人抢夺衣服,却反而被那个老妇人尖锐的指甲在手上划了好几个伤痕,衣服也扯烂了一角。 那老妇人对着少女和众人凶狠的大骂,开口就是一连串的地方语言,少女一个字都没有听懂,只是看周围的本地人的脸色,就知道是满口的脏话。 “红袖箍呢,红袖箍?有人不会洛阳话,快来罚钱啊!”那少女大声的叫着,认真的问那个老妇人:“你住哪里?哪个村的?我告衙门加你的税赋!” 那老妇人一点都不怕,继续用当地方言污言秽语。 这里动静太大,很快就有衙役赶到。那老妇人立刻松开了衣服,在地上打滚哭喊,泪水飙射,声音凄惨:“衙役老爷,有人打人咯,有人打老人咯,我骨头都断了好几根。” 哭声太过凄惨,好些路人围了过来,纷纷指责那少女:“你竟然打老人,你还要不要脸!”“有本事和我打!” 那少女指着一群正义的路人甲,大声道:“衙役老爷,我报案!我遇到了碰瓷团伙,他,他,还有他,都是和这个老太婆一伙的!”一群路人甲惊慌又愤怒了:“休要胡说!”好几人就要卷袖子动手,那少女目视衙役们:“快看,他们碰瓷不成,想要杀人灭口!”一群衙役看少女,又看看一群正义路人甲,白痴都知道少女胡说八道。 “带走,回衙门。”衙役头目经验丰富,哪有大街上处理案子的,回衙门找县令断案去。 “哎呦喂,我走不动,我骨头断了!”那老妇人惨嚎,衙役们只看那老妇人的脸色就明白了,皱起了眉头,指着几个正义路人甲:“你们抬人走。”几个正义路人甲愣了一秒,后悔极了,不会真的被牵连了吧? “衙役老爷,我们真不是一伙的。”某个正义路人甲道,其余人点头,只是路见不平一声吼,怎么就变成碰瓷的同伙了呢,休要听那个少女胡说八道。 “是非曲直,自然有县令老爷主持公道。”衙役们淡定无比。 “我们帮你作证!”有几个排队买馒头的人站了出来,听口音都不是本地人,他们瞅着一群本地买馒头的人和酒楼伙计掌柜,眼神中满满的蔑视,怎么,只会喊口号,真要当堂作证,就怂了? 一些本地人淡定无视,为了不认识的人惹上官非太不值得了,只有酒楼掌柜和伙计咬牙站了出来,怎么都躲不掉的,何必怂呢。 “都带上!”衙役头目道。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向县衙走,老夫人不停的惨叫:“打人咯,年轻人打老婆子咯,酒楼店大欺客打人咯!”跟在一群人身后的路人越来越多。 酒楼掌柜和伙计脸色铁青,却也没什么畏惧,这种泼皮不论男女老幼,每年都要遇到几个,去县衙也是熟门熟路了,出不了大事,顶多赔钱而已。 “唉,这恶人就死不光吗?”掌柜的低声长叹,老实人就是倒霉啊。 县衙的公堂之上,老太婆满地打滚:“打人咯,那女的打我,那酒楼的人打我!青天大老爷一定要为老婆子做主。” 县令微微扶额,真是倒霉,这个案件一看就知道结果,是那种最狗屎的。 四五个壮汉冲到了公堂之中,焦急的看着老妇人:“娘啊,你被人打了!”“哪个王八蛋敢打我娘!”“老人家都打,还有没有王法了!”“谁打了我娘,我就打死了谁!”“赔钱!不给一百两银子休想罢休!”更有壮汉见了那少女和酒楼伙计掌柜,就拔拳头要打人。一群衙役只能凑过去阻拦:“不要动手!”几个壮汉怒吼:“他们打我娘亲,我就打死了他们!”那少女和酒楼伙计掌柜嗖的就躲到了角落。 “没想到你倒是有经验。”酒楼掌柜斜眼瞅那少女,还以为那少女会傻乎乎的红着眼睛流着泪站在原地与那老妇人的儿子们倔强的分辨是非,没想到跑得比他们都快。 “以为吃亏了就能打人,打人也不能被追究的事情我见得多了。”那少女淡定无比。 好不容易老妇人的儿子们都老实了,县令开始断案。买馒头的人和酒楼伙计作证,案情简单明了,几个人对老夫人一张嘴,立刻说得清清楚楚。 “小人等不敢说谎。”买馒头的人和酒楼伙计战战兢兢的道。一群正义的路人甲有些尴尬,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急忙努力的向县令和衙役们谄媚的笑,我们也是主持正义对不对,只是错了地方,但至少我们不是碰瓷的一伙,让我们走吧?可惜县令和衙役都没看他们一眼。 老妇人继续哭天喊地:“打人咯,就是他们打我,几个人打我一个,他们个个都有份,青天大老爷,要为民做主啊。”老妇人的五个儿子愤怒无比:“青天大老爷,他们明显是一伙的,串通了打我娘,你一定要为我们穷苦百姓做主啊,他们为富不仁,杀人放火,打死丫鬟,欺压良民,你可一定要明镜高悬啊!” 县令看着公堂上一群原告被告,在基层当官就是这点麻烦,每天都要遇到狗屎案件。 “你过来。”县令招呼那少女,少女走近。 “你叫什么名字?”县令压低了声音道。“我叫余阿九。”那少女也压低了声音。 县令继续压低声音问道:“你是来本县做什么的?”那余阿九道:“做生意啊,我可是有名的商人。” “你会被律法书吗?”县令问。余阿九苦着脸摇头,一看就头晕。 -- 第1673页 “本官见你年纪小,也不容易,不抓你坐牢,你且赔她一些钱了事吧。要是继续纠缠下去,本官只有按照法律严判,罪加一等,判你坐牢。”县令一脸的严肃。 “凭什么啊!明明是她的错!大越不讲法律的吗?”余阿九跳了起来,斜眼看县令,“你要是包庇罪犯,我去丹阳告你!” 县令瞅了一眼余阿九,神色镇定,一点惊慌失措都没有,马蛋,还以为小女孩好吓唬,没想到遇到一个老鸟,原来这个少女自称做生意竟然是真的,这就不能用威胁恐吓的办法结案了。 “本官和你说实话吧,本官知道你是没错的,这个老妇人和他的儿子们一看就是刁民。”县令道。 余阿九看县令,然后呢? 县令切换知心姐姐模式,一脸的同情无奈又关切。“他们啊,就像一条疯狗,被狗咬了,难道就要咬回去?若是与他们这些疯狗纠缠,拖延几个月,值得吗?” 余阿九缓缓的摇头:“几个月?” 县令重重的点头:“按照律法,就要这么久。”他关切又同情的看余阿九:“你是做生意的,当知道时间的宝贵,若是耽误了行程,这是少赚了多少银子啊?若是运气不好,迟了货期,或者断了商号的货物周转银钱周转,商号倒闭,值得吗?” 余阿九沉默不语。 县令柔和的看着余阿九,道:“本官也有女儿,年岁与你相仿,本官看你就像看自己的女儿,怎么会忍心让你吃亏?本官不能在明面上帮你,只能悄悄的帮你,本官会威胁那些泼皮无赖,用最少的银子让她们罢手,你小小的赔钱了事,本官给你介绍当地的商人,他们都会卖本官面子,你用一点小钱开拓了本县的人脉,岂不是好?”县令微笑着,他很有把握余阿九会答应。县令给敬酒吃,难道想吃罚酒不成? 他看了一眼沉默犹豫的余阿九,又看了一眼哭喊着的老妇人,叫嚣要打人报仇,谁打了他们的娘,就要谁全家死光光的老妇人的五个儿子,他认识这些刁民?不认识,不管是那个老妇人还是眼前的这个余阿九,他都不认识。一县之长,谁有空认识一些P民。 但是,他只能偏袒那几个泼妇泼皮。这种案子县令遇到的多了,只能是和解了事,若是按照律法判决,很容易惹出是非。只说那老妇人天天躺在县衙门口,五个儿子举着横幅吼叫官府不公,逼死良民,就够县令喝一壶的了。 县令微笑着看着余阿九,这个少女只是外乡人,本地没有根基,耗不起时间,又扯不下脸面哭闹,简单的说,就是老实人,不欺负老实人,还欺负谁?律法从来就是治老实人,不治刁民的啊。 余阿九缓缓的抬头看着县令,展颜一笑,慢慢的举高了手臂。外头围观的百姓当中立刻有人掏出了一个号角。 “呜~”骁骑卫的号角声悠扬的在公堂中回荡。 县令脸色大变,指着余阿九,颤抖着道:“你……你……你!” 县衙外,数百马蹄声急促的靠近。 “抱歉,其实本官是新任山东道御史余阿九。”余阿九淡淡的笑。 【作话】 2019.06.23.20:0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2019.06.23.20:09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徐言”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25章 和平统一的后患 几十个骁骑卫士卒拿着刀剑,小跑着进入了县衙,县衙外呼号声不绝,更多的士卒正在守住各个路口。 县令用最温和的眼神看着余阿九,最恨扮猪吃虎了:“余御史,下官徐文长。”他恭恭敬敬的拱手,心里飞快的盘算着怎么化解这段“因果”,仔细想来,顶多就是断案失误,贪赃枉法哪一样都不靠边,罚俸或者考评是个大大的“丙”而已。想想他最后与余阿九说的言语,当时没有一个字当真,纯粹忽悠余阿九,现在只觉那番话可以为自己挣得不少分数。谁能说他那些话不是真心,谁能说他不是用最亲民的方式解决纠纷?顶多就是方式有些怪而已,出发点总是好的。 公堂上看热闹的百姓兴奋极了,下一步就是暗访的御史老爷余阿九从怀里取出一颗人头大小的印章,高高举起,“我就是八省御史”,县令脚一软倒在了地上,或者就是余阿九从袖子里摸出一把扇子,大声的道,这是皇帝的扇子,见扇如见人,还不跪下等等戏文中常有的情节了。能够亲眼看到反转的剧情,真是比看戏还好激动啊。 有百姓看着一角的老妇人母子,这回踢到铁板了吧。老妇人母子脸色有些白,打死没想到买个馒头就买出了全家倒霉。某个儿子强做镇定,大声的道:“怎么,官老爷打了人,就可以不赔钱了?” 一群围观百姓惊讶的看着那个儿子,一直以为这家人是刁民,没想到原来是脑残啊。 不等徐文长吩咐,几个衙役抢着冲过去,一脚就把那儿子踢翻在地,无数的拳脚乱打:“老爷没说话,轮到你个贼人说话?”“诬陷官老爷,叫你吃牢饭!”刚才还嚣张无比的老妇人母子们委委屈屈的抱头蹲在角落,一脸的憨厚和懦弱,那被打的儿子更是惨叫都不敢,只是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 余阿九随意的瞄了他们一眼,拿眼角瞅徐文长,徐文长懂,急忙从座位上让开,伸手示意:“余御史请。”那衣袖用力的拂了一下凳子,微笑着立在凳子后面。这些行为太过拍马屁,太过低级,会被人小看?有P个关系!只要不得罪了从朝廷出来的御史,再低级又怎么样?这县城之内谁敢笑一声,谁敢多说一句,徐文长有的是办法让他家破人亡。 -- 第1674页 余阿九淡定的坐下,大声的道:“来人!”立刻就有几个士卒躬身听令。 “这个老太婆讹诈,判苦役三年。”余阿九道,公堂中人人点头,最近律法比较流行,大伙儿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讹诈罪的量刑,虽然严格说老太婆是讹诈未遂,但考虑到老太婆的儿子们开口就是百两银子起步,以此金额定罪,三年也不算太重。 “还算公道。”一群百姓低声道,余阿九竟然没有乘机打击报复,一口气定个二十年苦役,真是良心官员啊。 “……殴打朝廷命官,苦役十年。”余阿九继续道,缓缓手臂,上面好几条血痕。 一群百姓眼神就略微复杂了些,果然没有一个官员是有良心的,但这是那老妇人作死,怪得了谁。 “荒谬!”有路人甲很是看不惯,大声的道:“那老妇人不知道你是官员,不知者不罪,而且就是小小的几条挠痕,算得了什么事?御史老爷岂能与她一般见识。” 余阿九大惊失色:“当官的被打了就白打,谁告诉你的?你从高句丽来的?” 那路人甲不服,大声的道:“御史老爷就不考虑自己的官声吗?好重的官威!”当官的没有被小百姓认出来,别说被骂被打,手上有几条小血痕了,就是白打破了头,断了手脚,也必须大度的说没事,我原谅那个百姓,没有一点点追究的意思,稍微有点政治智慧的更该说被百姓打,是对我的鞭策。 “神经病!殴打朝廷命官那是行刺谋反!那是掉脑袋的大罪!本官只判决了十年苦役,那是本官心地仁慈。”余阿九一脸的仁厚,要是没有法律保护执法者,谁忒么的愿意当官。 一群百姓点头支持,百姓敢打衙役都是死路一条,打官老爷自然是要重判的,十年苦役已经很仁慈了。 余阿九斜眼看那路人甲:“你替行刺本官的匪徒说话?你是什么人?你叫什么名字?来人,把他拿下,严刑拷打,究竟是不是行刺本官的同党!” 百姓们目瞪口呆之中,几个士卒将那路人甲拿下,拖到一角,棍棒齐下:“招不招?招不招!” 听着那路人甲的惨叫,几个人悄悄地想要离开公堂,却被士卒们拦住,冷冷的道:“御史断案期间,所有人不得离开。”那几个人汗流浃背,挤出笑容点头。随便说一句判决不公的人都被打了,眼看要牵连到大罪当中,他们一想到曾作为“正义的路人甲”指责余阿九殴打老人,心里就怕的发毛。 余阿九指着那老妇人的五个儿子,道:“这几人讹诈,判三年苦役;咆哮公堂,判杖责五十;意图威胁殴打原告,判苦役一年。” “冤枉啊,青天大老爷,我冤枉啊。”五个儿子惨叫,双眼通红,怎么都想不到就为了这么点小事,竟然要付出这么重大的代价。 几个士卒上来,拖了五个儿子,当堂行刑罚。大堂之内很快充满了噼里啪啦的木板打击身体声,以及惨叫声。 “余御史果然明察秋毫。”徐文长微笑着道,心里已经对余阿九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勾画出了余阿九的性格。“狡猾,聪明,按照法律做事,睚眦必报。”老妇人撑死了就是碰瓷讹诈,竟然扯上了殴打朝廷官员的大罪。但徐文长很高兴余阿九有这些性格,只要是按照法律做事,他有什么好怕的?顶多罚俸而已,谁在乎那一点点银子。回头笑眯眯的任由余阿九处罚他,然后摆酒,送上厚礼赔罪,毫无风险的就度过危机了。 余阿九瞅了一眼徐文长,道:“本官还没说完。”徐文长一怔,还有什么? 余阿九拍桌子:“按照讹诈罪,判罚案件金额的百倍赔偿受害人,你开口讹诈百两,那就要赔偿一万两。” 大堂中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余阿九,这是要那老妇人赔偿一万两给你?亏你也敢开口要一万两!好些人愣了半天之后,发疯的从怀里掏出书本,还真有这条赔偿! 那老妇人瞪圆了眼睛,大声的吼:“官逼民反啊!” “啪!”一个耳光重重的打在她的脸上,某个衙役恶狠狠的看着她:“再敢咆哮公堂,就治你的重罪!”转头谄媚的笑着看余阿九。 余阿九很是不满,谁有空等下次咆哮公堂?“来人,把咆哮公堂的家伙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老妇人的惨叫声中,徐文长小心的提醒:“只怕她赔不出钱。”别说那妇人一家了,全天下都没几个人赔得出一万两银子。看那老妇人一家的衣着,一百两银子都掏不出。明知道拿不到的银子,何必死死的抠法律条文呢,显得贪婪又愚蠢,吃相难看。 “赔不出?”余阿九一点都不担心。“赔不出就去苦役啊,大越有经济法案的,没钱陪就苦役赚银子赔,什么时候赔清了银子,什么时候就能从苦役营中出来。顺便提醒一句,赔钱苦役和犯罪苦役没关系,分开算,她要先把十三年刑罚坐完了,才能重新计算赔钱苦役。” 一群围观百姓怜悯的盯着那老妇人,这是要一辈子都待在苦役营中了,看她的年纪和身子骨,只怕刑罚苦役的零头都没坐完,就要死在里面了。好些百姓脸上露出了不忿和叹息,虽然刁蛮诬告和碰瓷惹人烦,但是直接判了重罪,甚至性命都丢在了大牢之中,却又有些过了。 “她一把年纪了,若是死在里头……”徐文长也提醒着,为什么老流氓特别的多,纵横街头无人敢惹?一把年纪骨头也脆了,碰一下就骨折,打一下就嗝屁,坐牢什么都干不了,说不定就死在了里头,家属立马到各地闹事,告御状登闻鼓那是百分之一百的。 -- 第1675页 “不如高抬贵手,全县百姓必然感慨御史的恩德。”徐文长笑着,给余阿九台阶下,要是那老妇人真的死在了大牢之中,就不信余阿九没有麻烦。 余阿九怔怔的看着那徐文长,喃喃的道:“你竟然无知至此!”她厉声道:“若是那老妇人死在了苦役之中,当然是立刻抓了她的子女后人服刑!刑罚苦役,赔钱苦役,别以为死了就没事了,父债子偿,死了老的还有小的,死了儿子还有孙子,一代复一代,无有穷尽也,总有一天能够把苦役坐完,把银子赔清。” 围观百姓张大了嘴,这大越的法律这么违反人性?几个带着律法书的人拼命的翻看,不少人凑过了脑袋,盯着书本不停的问着:“真的?真的?” 好几个百姓面如土色,还以为新朝替旧朝,大越朝的官员不说个个都是唾面自干,明镜高悬的青天大老爷,立国之初也定然是苦哈哈出身,深知民间疾苦,对待百姓像春天般温暖的,没想到看上温温和和的一个女孩子御史竟然是酷吏啊。 “冤枉啊,冤枉啊!”老妇人母子声嘶力竭的哭喊着,打死没想到就为了一个插队和就地打滚竟然要赔上了全家的性命。众人同情的看着他们,官老爷也是可以碰瓷的吗? “破门的县令,灭门的知府。”百姓们心中慢慢的流淌过了这一句老话,只觉不管谁做了皇帝,谁做了官老爷,新朝还是旧朝,这官老爷果然就是老虎,百姓怎么惹得起。 “这几个也抓出来,苦役一个月。”余阿九指着人群中的“正义路人甲”们。几个正义路人甲面无人色,一点都不敢反抗。 “冤枉啊!”反倒是那因为指责余阿九断案荒谬的男子大声的呼喊着:“小人真的不是他们的同伙!小人冤枉啊!小人知错了!” 余阿九笑了,看着鸦雀无声的一群围观众们,道:“本官今日告诉你们一个道理,大越朝没有人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以为可以不明情况就随便说‘算了,算了’,‘你年轻力壮,就不能让让他’,‘都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做人要大度’什么的,用不着等打雷,大越朝立刻让你知道什么是‘说话的责任’。” “在我大越别想推卸责任,别以为和事老都是伟大的,所有人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徐文长看着余阿九,脸色越来越难看,怎么听都是意有所指,只怕他断案的“因果”没这么容易回避。 “会如何呢?”徐文长深深的思索着,渎职的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会罢免了他吧? 余阿九转头盯着徐文长:“你摘去了头上的乌纱帽,等候朝廷发落。” 一群围观百姓窃窃私语,为了一个小小的碰瓷案件,竟然把县令都罢免了,真是惊天大案件了。衙役们脸色发黑,死死地盯着徐文长,县令都直接罢免了,他们几个会是什么结果? 徐文长淡淡的道:“是。”摘下了乌纱帽,恭恭敬敬的放在了公堂上,转身离去。 围观百姓激动极了,这大越朝廷真是乱来啊。 “太凶残了。”终于顺利离开县衙的围观众中有人边走变叹气,为了一个插队就把人搞得家破人亡,还搭上了一个县令,真是苛政。 “不懂礼仪的蛮夷。”有人冷笑,除了鲁地之外,几人懂得礼仪的,何况江南的南蛮子。 “道德沦丧啊。”有人长叹,那老妇人插队和讹诈固然不对,但是这种小事情道歉一句也就好了,何必要闹到苦役十三年?老妇人的儿子们为了自己的娘激动了些,脾气大了些,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必须体谅啊,何况那余御史也是有错的,她早点尊老,给老妇人让开了位置,早点跪下给老妇人磕头,哪里会有后续的这么多事情? “那老妇人虽然不讲理,但是,却不是讹诈之人啊。”有人道,别看在公堂之上讹诈一百两,但那真不是碰瓷,至少不是蓄意碰瓷,老妇人因为余御史的包裹摔倒了,要她赔钱天经地义,哪里有碰瓷了? “县令也委屈啊。”有人转头看县衙,犹自看见徐文长一个人孤单的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万事以和为贵,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多么好的品德啊,却被余御史罢免了。” 有人劝着:“少说几句,大越的官员都不是好人,没看见说几句公道话都要挨板子了。”众人更加的愤愤不平了,路见不平一声吼有错吗?帮助弱小有错吗?难道人人都要沉默,视若无睹? “果然是蛮夷啊。”某个人淡淡的道,声音虽然像云一样的轻,但这鄙夷之意却重若泰山。众人纷纷点头,蛮夷得了天下,真是狗屎。 “待我回头写诗歌骂死蛮夷。”有人冷笑着,只要不署名,半夜悄悄的贴在了县衙的大门上,毛风险都没有。 “就该如此。”其余人笑,到了鲁地不守礼仪,就该按照被千人唾骂。 …… 月光之下,几人坐在花园中小酌。新酿的米酒还未经过滤,还漂浮着些许的绿色酒渣。 “是好酒啊。”某个老人深深的吸气,淡淡的笑着。 “这酒啊,就是越陈越好喝。”另一个老人摇头。 “只是,最近的新酒有些坏了。”徐文长道。众人都微笑着,大越这坛新酒真的不怎么样。 “不能太心急。”某个老人道。大越朝新上任,那个年纪轻轻的女御史也是新上任,指不定只是个人行为,若是反应太激烈,很容易成为出头鸟。 -- 第1676页 “我已经打探清楚了,只鲁地一地,至少就有二十个御史在四处巡查,每到一处,这县衙之内就是哀鸿遍野。”徐文长从怀里取出了信,轻轻的放在了案几上。众人一点都不奇怪为什么御史白天才到,晚上就有了回音。这鲁地就这么大,谁与谁之间没有一些交情,何况都是新归附了大越朝的“前朝官员”,彼此密切联系,抱团取暖,才是最正常的。 “二十个御史,这只怕就是朝廷授意了。”某个老者脸色渐渐的冷了。 “是清洗,还是杀威棒?”另一个老者问道。旧朝被推翻,新朝初定,对旧的官员或打或拉,那是常有的事情,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判断清楚是杀威棒,还是清洗。若是简单的对新归附的官员的警告教训,那他们这些占据了鲁地的小门阀小家族未必就需要多么激烈的反扑。哪怕现在就有一个县令被罢免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大越想要管理鲁地,还能不用本地人吗?没有本地人,这些乡绅还会听话吗?百姓会心服吗?那些江南蛮夷之地的人对“馒头”和“包子”都分不清,也配管理诞生孔子的鲁地?只要大越朝廷没有脑残,自然会大力的使用鲁地本地人,而识字的人,有知识的人,又都在这些鲁地小门阀小家族当中,无非是阿大当县令还是阿二当县令的区别而已。 “王薄等流寇没能征服我鲁地,高颖贺若弼宇文述鱼俱罗没能征服我鲁地,难道胡雪亭就能征服我鲁地了?”某个老者大声的笑着。鲁地一直被征服,流寇也打得一群小门阀不敢吭声,更别说几个大佬瓜分鲁地了?错!那怎么能够叫征服。 “鲁人治鲁,只要是我们鲁人在治理这鲁地,我们就没有被征服过。”那老者骄傲的道,披了一层流寇或者大佬手下的外衣就不是鲁人了?这鲁地一直就在鲁人的控制之中。 “只怕是清洗的可能性大一些。”徐文长道。罢免了他只是个例,而且是他有眼无珠,撞到了御史的枪口之上,很难说是不是被余阿九假公济私报复了。“但是,看河北一带,这官员尽数调换了。” 一群人渐渐的没了笑容。虽然河北远了一些,他们这些小家族小门阀没有能力把触角伸到这么远的地方,但小道消息多半还是听说过的,河北的官员尽数被调换了,整个县衙别说上品的官员了,就是衙役都换了一半人。 大越朝就能派一些街道都不认识的外地官员统治河北郡县了? “当地的泥腿子们欢腾着呢。”徐文长道。大越朝撤换掉了县衙内的官吏,空降江南的人马当县令县尉,立刻就会提拔一群当地的泥腿子做走狗,方便的很呢。 “啪!”某个老者砸了手中的酒杯,愤怒的冷笑着:“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其余人一齐点头。一直被大门阀压着,所有的官职与油水都是大门阀子弟的,小门阀想要生存容易吗?好不容易大门阀或者被杨恕杀了,或者跟随高颖去了辽东,或者被李密杀了,空出了偌大的地盘,小门阀终于熬到了出头之日,这屁股都没有坐稳,竟然又要被赶出权力的世界? “是可忍孰不可忍。”那老者狰狞的道,放下了一切学来的大门阀大佬的优雅风度,回到了小门阀为了生存的不择手段和阴狠。 “找些贼人,杀了那些御史。”那老者狞笑着。是鲁地不靖,犹有贼寇横行,造成了伟大的公正的御史的遇难,与当地的官员和门阀家族们无关。 “只是小小的警告,我们不会造反的。”众人定下了底线,白痴才以为可以与朝廷对抗呢,这只是向朝廷表明一个态度,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别以为他们好欺负。 “让胡雪亭看看,这鲁地究竟是谁的鲁地。”众人大笑着举起酒杯。江南蛮子也敢到圣人故乡捣蛋,还知道礼义廉耻吗? 众人饮着酒水,不停的商讨着细节,做掉御史肯定是大罪,万万不能露馅,必须是皇帝知道是他们做的,却没有任何的证据,只能眼看着他们逍遥法外,并且咬牙切齿的承认他们在鲁地的统治。这其中需要商量无数个尺度,稍有不慎尺度大了,皇帝说不定就会翻脸。 月亮越来越高,酒过了七八巡了,众人都有了些醉意和倦意。 “老了,不行了。”某个老者笑着,起身告辞。 “我等也告辞了。”其余几人也道,年纪大了,熬不起通宵。 “来人!”徐文长作为主人家,急忙叫仆役送客,喊了半天,却没看见仆役过来。 “混账,竟然敢偷懒!”徐文长怒了,太丢脸了。其余人只是笑着,挥挥手,就像自行告辞。 “咦,不对。”某个老者忽然道,警惕的看着四周。宅院之中,除了花园还亮着烛光,其余地方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点的灯火。其余人也察觉了异常,徐文长更是惊疑不定,这宾客未走,主人未休息,那些仆役怎么敢熄灭了周围的灯火? “来人!来人!”徐文长大声的叫着,附近却没有声音。众人脸色大变,慢慢的靠拢,白痴都知道出了大事。 黑暗中,有人轻轻的鼓掌。“其实你们还是很聪明的嘛。” “谁?”徐文长厉声道,细辨那声音是女声,又急忙问道:“是余御史吗?” “不就是我吗?”黑暗中,余阿九笑着。 花园中的众人脸色惨白,前脚商量着杀了余阿九,后脚余阿九就上门了,怎么看都是凶多吉少。徐文长转头看了众人一眼,用万分之一的希望抵赖着:“在下不知道御史大驾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尚请恕罪。”深深的鞠躬到底。 -- 第1677页 一群老者颤巍巍的行礼。 有人却站立不动,既然知道大祸临头,那就没什么可以客气的了,直接骂道:“余阿九,你小小年纪竟然敢让一群老人行礼,就不懂得一点礼仪规矩吗?果然是蛮夷之人,不懂我中原的礼仪。” 黑暗中忽然灯火一亮,映照出了余阿九的身形。小小的烛光好像开启了某个开关,整个宅院中一盏一盏的灯光亮了起来,恍如白昼。周围几百个士卒冷冷的围住了徐文长等人,手中的刀剑闪着寒光。 徐文长和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没看见自己的家人,但余阿九能悄无声息的潜入到了花园,并且布下了重兵,这家人多半是不保了。 “其实怪不得你们。”余阿九叹息不已。“鲁地人口多,地少,多有流寇,百姓附贼者众,随便一个贼人喊几句‘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竟然就有几万人归附,流寇不下几十万人,这鲁地也就糜烂了,田地荒芜,城市破败,剩余的人为了自保,不是贼也是贼了,周围的大佬又没能早早的达成协议瓜分鲁地,这鲁地百姓的心中是没有官府二字了。” 徐文长等人好像听着余阿九说话,其实一直悄悄地打量着周围,只盼能够找到一丝活路。 “好不容易几个大佬分了鲁地,没等重新树立官府的威望,又都跑了,这鲁地的百姓心中是更没有官府了,几个小家族也敢随便的占了县城,自封县令了。”余阿九很是佩服,真是胆肥啊。 “统一天下的又偏偏是个无知无耻的年轻女子。”余阿九皱眉看天空的月亮,又开始数手指,“圣上这是有二十二还是二十三了?” 她笑了,看徐文长等人,果然看到了鄙夷之色。 “不管二十二,还是二十三,总之太年轻了,对不对?虽然是黄毛丫头,但是也差不多了。就这年纪,怎么可能懂得管理天下?” 徐文长等人脸色更白了,余阿九当着他们的面如此的说,那是临死前最后的摊牌了。徐文长大声的笑,既然死定了,那就说几句真话:“二十出头,又懂得什么?没有岁月的沉淀,哪里知道怎么做人做事?徐某吃过的盐比她走过的路还多,都不敢说看透了世情,就她一个丫头片子,也敢管理天下,天下必然大乱!”冷冷的看余阿九,瞧,用一个女子做御史,这就是不懂如何管理天下的后生仔做出来的蠢事。 余阿九微笑着,道:“圣上又是不敬儒的人,四书五经都没有看过,女训多半也是没有,根本是个文盲,没文化怎么管理天下?”徐文长傲然看着余阿九,道:“半部论语治天下!不看圣人之言,如何面对天下百姓?” “圣上的道德也不怎么好,无耻有她份,道义廉耻肯定与她无关,德高望重更是笑话,这以德服人是想也别想了,彻底就是个小人。”余阿九笑。 徐文长用力的点头:“以德服人,天下太平,路不拾遗,鸡犬相闻,胡雪亭德不配位,如何让天下人臣服,纵然窃取了天下,这天下终究是要被有德之人取走的。” “孔子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圣上是女子与小人都继齐全了。”余阿九歪着脑袋道。 徐文长大笑:“你知道就好!一群女人不老老实实的在家做针线活,打理家务,竟然出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你可知道大随为什么会灭亡?那就是因为大随竟然设定女官啊!女人怎么可以当官?女人当了官,天意岂能不怒?妖孽横生,天下倾覆,一啄一饮,皆有因果。你大越竟然立女帝,用女官,这大越岂能不亡?大随二世而亡,不过几十年,这大越更加逆天行事,绝对撑不过十年!” 余阿九笑着:“普天之下,敢这么说圣上的,也就只有你们鲁地啊。”徐文长傲然道:“我鲁地继承孔圣的绝学,岂是其他人可以比拟的?”余阿九笑着摇头:“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你们是井底之蛙。” 她大笑着,指着徐文长等人:“我大越南征北战,开疆拓土,这三百余年骚扰边境的突厥也被我大越灭了,兵锋之盛,威震天下,疆域之广,史无前例。也就只有你们这些固步自封,以为礼仪高于一切,礼仪可以让田地丰收,礼仪可以让猪长膘,礼仪可以让天上下雨的井底之蛙敢鄙夷我大越圣上。” 徐文长等人愤怒的看着余阿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圣人诚不我欺。 余阿九笑容一敛,厉声道:“来人,把他们全部拿下了,明日一早在菜市口千刀万剐!” 徐文长大笑:“徐某既然敢骂胡雪亭,就没想过活下去,只是,你们只怕是没有机会千刀万剐徐某了!”伸出舌头,用力一咬,血流如注,然后脖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其余人看着徐文长,咬牙也要咬舌自尽。 “没事,只是晕了过去。”某个士卒检查着徐文长的脉搏。 “本官知道。”余阿九笑,学过格物的都知道咬舌头死于大出血,治疗得当可死不了。“不能便宜了他,冷水泼醒了,押到菜市口去。” 其余人悲愤的看着徐文长,果然没有死,这老祖宗传下来的咬舌自尽竟然是假的! “来人,把这几家的人二抽一杀了,其余人终身苦役。”余阿九道。“便宜了你们,本来要诛灭九族的,可惜最近圣上觉得人少不够用,不许杀戮太多。” 寂静的宅院好像忽然活了过来,终于有了声息,哭声遍地。 -- 第1678页 “御史老爷,我冤枉啊。”到处都是求饶的哭声。 余阿九听着凄惨的哭声,深夜听来,竟然有些不忍。“只是,我大越无从选择啊。”她重重的道,“要怨,只能怨你们自己的愚蠢。” 大越统一天下,华夏版图唯缺了蜀地和辽东两块,胡雪亭带着骁骑卫四处厮杀,终于鼎定天下,可惜,这威望却没有想象的普及。 这中原的收服过程太顺利了,杀得人太少了,除了在河北与宇文述规规矩矩的打了几仗之外,大越几乎没有在中原制造杀孽。这让无数的中原人心中存了轻视。 什么胡星君,什么杀人无数,什么屠杀了关中和江西数百万百姓,都是胡说八道吧?世上根本没有杀这么多人的禽兽,男人都做不到,何况是个女子,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 高颖鱼俱罗宇文述等高官小心提防,视为劲敌,不惜联手或投降的胡雪亭以及大越国,在中原的普通百姓的心中的威望随着天下和平统一,瞬间跌倒了脚底板。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以杀人著称的暴君没有杀一个人,果然是谣传有误啊。 诸如徐文长这类基层官员以前没有进入过朝廷系统,因缘际会当了官,见识有限,以皇帝家的金斧头揣测朝廷和帝心,更是毫不在意。这进一步加重了民间百姓的怀疑,然后互相影响,恶性循环,在中原和平统一的那些地盘中,比如鲁地,这胡雪亭与大越朝廷的威望还不如村长。村长还能管着你,远在天边的皇帝和朝廷管个P。天高皇帝远,就算胡雪亭的威名不是谣传,也没什么好在乎的。 在部分中原百姓的心中,这胡雪亭是星君也好,是皇帝也好,是杀人狂也好,不过是评书中的人物,一点实际的感觉都没有,唯一的兴趣就是说些女人怎么当皇帝,小人怎么当皇帝,德不配位,牝鸡司晨什么的。 这中原新地盘竟然因为没有见血,对胡雪亭的忠心度是零。 “以德服人的世界,朕没有看见过。朕也没有德。朕只知道以暴力镇压百姓是最容易的事情。”胡雪亭叮嘱余阿九等大越御史。 “朕若是傻乎乎的对新归附的地盘仁慈,这些地盘不用十年,再不复为我大越所有,朕必须用刀剑杀出一个忠心度。” “朕现在需要人口,但是,朕为了江山社稷,宁可杀绝了中原百姓。” “朕给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一个个的城池上吊起人头和尸体,用鲜血清洗所有不服朕,鄙夷朕的人。” “朕当年警告杨司徒,大随的覆灭就是杀人太少,朕难道要犯下同样的错误?朕亲眼见了大随的覆灭,绝不做第二个大随。任何敢于朕对抗的人,不论是行动还是思想,不论是门阀还是百姓,朕一个不留,要么死,要么去苦役,没有第三个选择。” 【作话】 2019.06.26.19:0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雾霁”、“半夏”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26章 儒的未来 鲁地,子府。【注1】 大堂中坐满了人,密密麻麻的,几个大佬还有案几,其余人别说案几了,凳子都没有,只能席地而坐,却也没人在意,都火烧眉毛了,谁在乎有没有凳子坐。 某个穿着官袍的男子颤抖着道:“那余阿九亲口道,‘我大越999个御史从来没有大摇大摆的。’”一群穿官袍的人微微颤抖,999个扮猪吃老虎的王八蛋?考虑到大越朝的朝廷不懂礼仪,不敬圣人,不尚孔孟,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头小孩男人女人独臂断脚都有可能是朝廷官员朝廷密探御史王八蛋,这以后还怎么断案?是要认真的对待每一个案件吗?这怎么可能! 好些人大汗淋漓,若是与徐文长易地而处,他们就会秉公断案了?这“秉公断案”一词就用错了,徐文长没有在余阿九的案件当中得到一文钱的直接好处,哪里不秉公断案了?只是事有轻重,徐文长认为让一个外地小女子老实赔钱,事情会更快更有效的得到处理。一群穿着官袍的人自问多半也会与徐文长的处理方式高度相同,为了一个外地人浪费时间,然后衙门口有泼妇泼皮闹事,影响当地的衙门形象官员前程,根本是下策。 某个戴着儒巾的人不屑的道:“这种芝麻绿豆一般的小事,你们也好意思提出来?身为父母官,为民做主,依法断案,为百姓谋取福利,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圣人之言你们都忘了,被一个不学无术目不识丁之人抓住了短处,那是你们忘了圣人的教诲,被罢官那是你们应得的教训。”一些儒生大声的叫好,圣人之言都敢忘记,活该被修理。 一群穿官袍的人涨红了脸,有些反驳,但那些儒生的道理太正,竟然无言以对,总不能叹息几声“你们太年轻了,不知道世界的复杂”等等吧?结果只是再次被圣人之言吊打而已。 某个老者淡淡的道:“子家之意如何?”大堂中众人都看了过去,子家几百年来没有出过什么大儒,但圣人后代的地位非常的高,多少也算是文坛的风向标之一。 “我家到了这一代,无德无才,皆为碌碌之辈,陈公徐公马公赵公都是当世大儒,不如以诸公的意思为准。”子家的族长笑着拱手道,言语甚为谦逊。好些年轻人默默点头,子家没什么人才,但作为圣人后代,这圣人的谦卑和礼仪果然可见一二。 -- 第1679页 几个坐在案几后的儒家大佬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子家族长,微笑颔首,一向嚣张跋扈,动不动就说自己家是圣人之后,天下识字之人都是子家的弟子的子家族长竟然懂礼貌会谦让了,只能说明他们也感到了事情扎手。 朝廷要下手清洗鲁地,哪里是小小的子家敢于跳出来阻止的? 几个儒家大佬互相打量着,子家萎了,早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谁是真儒,谁只是靠着祖宗的牌子躺赢,立马就能让众人看见了。 “以老夫之见,这大越御史清洗我鲁地各个衙门只是小事。”徐姓大儒淡淡的道。 “忘记圣人之言,不能以仁义之心对待百姓,被罢免了,何足惜哉?不是今日被御史罢免,也会明日被圣上罢免,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能修身,何以齐家治国平天下?吾当三省其身。” 众人缓缓的点头,好一个空话套话大话,但后面一定有什么真正的东西。 “大越朝依法治国才是足以颠覆天下的大事。”徐姓儒家大佬一字一句的道。 “以德治国,是汉以来的铁律。大越以法治国,不断地挑起战事,都不是国家长久之道。秦以酷法灭亡,汉以好战而亡,我等后人不可不察。”徐姓儒家大佬缓缓的道。 一群年轻人大声的喝彩,以德治国,以德服人,这才是天下太平的正统。至于秦是不是因为酷法灭亡的,汉什么时候成了好战而亡,这些都是旁枝末节,无须在意。 “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依法治国大错特错。”徐姓儒家大佬继续道。一群年轻人大声的叫好,说得太对了! “以酷法严刑惩戒百姓的肉身,却没有教导百姓正确的道理,此乃事倍功半,唯有示之以恩,以德服人,才能让百姓由衷的感到悔恨和惭愧,主动的改邪归正,成为正直善良的人。”徐姓儒家大佬严肃的道。回望历史,多少穷山恶水的刁民因为儒家的浩然正气和比海还要深比山还要高的德操所感动,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什么时候听说酷吏横行,百姓良善的?只有官逼民反而已。 大堂中所有人重重的点头,就是这个理! 有年轻俊杰大声的道:“大随不敬圣人之学而衰败,随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众人喝彩,这是指大随开女官,大越女帝女官一大串了。 “女人也能当官?”有英俊公子不屑的道,他轻轻的摇晃手中的扇子,白色的衣衫在微风中飘拂。 “我家是讲规矩的,女人都不准上桌吃饭。”那英俊公子严肃而认真的道。“我很爱我的几个妻妾,举案齐眉,琴瑟和谐,那都是雅事,但规矩就是规矩,女人不准上桌吃饭是规矩中的规矩,万万破不得。”他傲然又悲愤的看天空:“不能上桌的女人,又怎么能够抛头露面,为官造福天下呢?这岂不是乾坤倒悬吗?”大堂外,不少年轻男女和夫人小姐静静的听着大堂内的言语,听见那英俊公子的言语,人人用力点头,一些夫人小姐傲然的看向众人,我家就是讲规矩的,女人决不能上桌吃饭,这就是礼仪!那些不讲规矩的人没有资格与我家结交。 “我从来没有上桌吃过饭。”某个小姐得意的低声道,哪怕她是大小姐,也决不能与父亲叔伯祖父兄弟等人同桌吃饭,只能在厨房或者房间内吃,这就是礼仪。 其余人用力点头,鲁地就是全天下最讲究礼仪的地方。 “我等当上书圣上,废除法制,以德治国,举孝廉!虽然冒然上书祸福难料,但我辈为天下百姓谋幸福,岂能惜身而苟且?虽千万人吾往矣!”徐姓儒家大佬大声的道。大堂内外众人欢呼:“上书!上书!上书!”一股历史的责任感和浓郁的悲怆感弥漫整个子府。 众人纷纷散去,几个儒家大佬微笑着去了徐家小酌。 “这子家只怕要完了。”酒香之中,徐姓儒家大佬一字一句的道。其余儒家大佬看他,或点头,或沉默。 当年天下大乱,贼人四起,高颖距离子家最近,而且势力最大,子家毫不犹豫的就献表投降,可惜高颖鄙夷子家的节操,理都不理,子家认为是要敲打他们,急忙筹集银两粮食打算送给高颖,结果钱粮银子还没送出去,王薄杀到了,子家急忙就出了朱示,令人供奉知世郎王薄龙位,并献马献银,跪纳印信。哪晓得这回投降急了点,没几天,王薄就被中原大佬联合瓜分鲁地的大军赶跑了,子家的地盘划给了宇文述。子家知错就改,即上《初进表文》,向宇文述表忠心,称颂宇文述“山河与日月交辉,国祚同乾坤并永”,表示“臣等阙里竖儒,章缝微末,曩承列代殊恩,今庆新朝盛治,瞻学之崇隆,趋跄恐后”。宇文述也没理子家,天下大乱,谁在乎笔杆子,何况是没有节操的笔杆子?这子家终究是没有得到官位,但宇文述也没想莫名其妙的对抗天下儒士,完全当做没看见子家,这子家倒是没有受到什么损伤。但这名气却更加的臭了,鲁地的儒家大佬人人不耻子家的行为,差点就把子家的人踢出了士林。 “看不清大局,又急躁了,昏招迭出。”其余儒家大佬淡淡的道,子家地位日衰,急着扳回一局,想要做个投降的急先锋,结果次次下注失败。 “子家没有前途了,不过还没有蠢到家。”徐姓儒家大佬道。这次到被众位儒家大佬鄙夷的子家聚集开会,就是想鼓动子家跳出来做出头鸟,没想到子家竟然耐得住性子。 -- 第1680页 “我们且看后续。”其余儒家大佬道。已经抛出了“上书”的诱饵,子家会不会上当,还要看日后了。“总之,我们几家绝对不能上书。” …… 子家之中,客人已经散去,唯有遍地的狼藉。几个子家的核心族人坐在大堂之中,沉默不言。 “派谁去见胡雪亭?”子家的族长看着众人,众人沉默不语。觐见胡雪亭是大事,祸福难料,一边是地狱,一边是天堂,风险很大。 “若是诸位都不敢去,那就我去。”子端操笑道,也懒得说什么千万人吾往矣,“你们若是以为是块肉,尽管去,我不争,若是担心是坨狗屎,那么就我去。” 众人依然沉默,胡雪亭性格反复无常,实在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胡雪亭是弃儒的,我们只怕很难有好结果。”某个子家的族人道。其余人也是担忧这一点,胡雪亭的大越朝弃儒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儒家的子家去见胡雪亭有个P的好处。 “这么说,你们是不敢了?那我去。”子端操笑道。众人冷冷的看子端操,又看族长,他们不怎么着急,急的是族长。这子端操的目的很明白,就是拿命去赌前程,若是抱胡雪亭的大腿成功了,这代表子家的子端操自然是立即成为子家的族长。 子家的族长淡淡的问道:“你去见圣上,有何良策?”子端操笑道:“无他,唯浩然正气尔。”又不傻,若是说了计谋,你丫的抄袭了,我哪里哭去? 子家的族长心中一片悲哀,有心自己上,又怕死,有心派子端操去,又怕没了族长之位。他仔细的看着子家的核心精英们,核心精英们也看着他,看我们干嘛,有胆子自己上啊,不敢上就要为年轻人让位。 子家的族长没有从众人的目光中看到支持,只看到了为了保住荣华富贵而抛弃他的决心,一咬牙,道:“好,子端操,你若是敢去见胡雪亭,那我的族长之位就让给了你。”与其被子端操裹挟朝廷的力量回来逼宫,还不如现在就给他一个面子,还能输得不是很难看。 “哈哈哈哈!”子端操大笑,身上的白衣晃动,意甚满足。 月余后,丹阳。 子端操英俊的脸上恭敬又虔诚,他慢慢的整理白衣,动作缓慢而有节奏,抬起右脚,不多不少,正好跨出了二尺一分,停步,再整理衣襟,良久,再跨出二尺一分,如此一共跨了九步,这才道:“草民鲁地子家族长子端操,见过圣上。”跪下,用力的磕头。 周围的大越大臣们感叹不已:“这跪拜的姿势原来这么复杂啊。”瞅虞世基,我们都是P民出身,不懂礼法,你丫是门阀世家子弟,难道也不懂礼法?看你平时行礼还没有子端操的一半考究。 虞世基眼观鼻鼻观心,谁忒么的在意礼法! 已经有官员开始掏出纸笔,准备记录子端操的每一个举动的细节了,子家最讲究礼法了,肯定是最标准的言行。 “哎呀,他竟然不敢抬头说话!”有人注意到了,子端操一直是额头贴地说话的,没有胡雪亭的言语,根本不敢抬头。 “这就是礼啊。”有人叹息,这大越朝实在是太“无礼”了,必须好好的学习,不然会被人说蛮夷的。 胡雪亭怒视一群大臣:“吾蛮夷也!”江南人就是蛮夷,你咬我啊! 一群大臣鄙夷的看胡雪亭,无耻! “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处夷狄,不可弃也。”子端操清朗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好些官员斜眼瞅他,能把拍马屁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不同凡响啊。 “有话快说,朕分分钟几百两银子。”胡雪亭不耐烦的道。 子端操微微一滞,这个蛮夷女子果然不懂礼仪啊,他都给了台阶了,竟然还不知道下!但与蛮夷争辩是最愚蠢的,他略掉了所有华丽的文章,道:“我子家跪请圣上为‘儒家大宗师’!” 大殿中众人傻傻的看着子端操,这子家真是牛逼啊。唯有胡雪亭和虞世基冷笑。虞世基看了一眼胡雪亭,胡雪亭果然是假文盲,对历史和天下知道的很啊,知道子家历来的丑态。 “草民知道圣上不喜儒家。”子端操淡淡的道。“但儒家已经在天下流传千年,以圣上的武功和诸位大臣的勤勉,没有儒家,这天下当然是可以流传万世的,只是其中会有些波折,徒费人力物力。” “我儒家之学乃帝王控制百姓的利器,圣上以前非是帝王,自然是要推翻儒家,如今圣上君临天下,这立场自然就不同了。”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愚民才好控制,这愚民之策,还有比我儒家更好使的吗?”子端操缓缓的道,身为子家后人若是真的以为半步论语治天下,子家早就完蛋了。 “圣上成了儒家大宗师,天下儒者谁敢不服?大越从此人才济济,如过江之鲫,圣上的江山永固,子孙后代永为天子。” 一群官员怔怔的看着子端操,还以为长得英俊的白衣公子会有节操,没想到英俊的容颜下果然只有恶心的血肉啊。 胡雪亭笑眯眯的看着子端操,并不说话。虞世基轻轻咳嗽一声,问道:“你子家要什么?”付出了儒家大宗师的名称,不可能不收回本钱。 “我子家只求圣上册封子家‘衍圣公’的爵位。”子端操朗声道,终于抬头看着胡雪亭,英俊的嘴角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圣上得到儒家的全力支持,天下兴亡,百姓之福,我子家不求封地,不求俸禄,只求一空爵尔,圣上不费一分,却得之无数。” -- 第1681页 大殿中一群官员理解,有了这个没有工资的衍圣公空爵,这子家在大越朝也算是站稳了。众人看着胡雪亭,答应了也无所谓啊。 胡雪亭笑了,看大殿中的众人,道:“你们一直觉得朕灭儒弃儒要不得,现在知道朕为何讨厌儒家嘴脸了吧?”一群官员叹气,这是不肯配合了。子端操微微眯起了眼睛,盯着胡雪亭,女人,你不知道“儒家大宗师”的分量吗?那是所有儒者至高的荣誉!我子家肯把你这个文盲扶上天下儒者羡慕妒忌恨的位置,你知道这是多大的恩情吗? 胡雪亭道:“贼来降贼,蛮来降蛮的子家,朕早就烦了,不如干脆全部……”一群大臣劝阻,就算你丫的不喜欢儒,死命的要灭儒和弃儒,也不要一上来就大招杀光子家啊,这是与天下儒家作对。 好些大臣拼命的打眼色,大越的老地盘没什么儒家,那是因为长江以南是蛮夷之地,别说儒家了,人都没几个,全部是逃荒的P民,但中原之地既然和平接收了,这儒家的数量定然是多得数不清,所有识字的人多少都是儒家一脉,你难道还要与天下识字的人为敌不成? “……全部加入农庄。”胡雪亭道。 “你!你!你!”子端操恶狠狠的瞪着胡雪亭,这是对整个子家,不,是对圣人,对天下读书人的羞辱! “拖下去!”虞世基急忙挥手,立刻有侍从将子端操拖出了大殿,子端操一路被拖出去,一边狠狠的盯了胡雪亭许久,又狠狠地看着天空,世上出了不敬孔孟的妖孽,为何苍天不打雷劈死了她?天空瓦蓝,万里无云,四周生机勃勃的,别说打雷了,一丝阴风怒吼的意思都不见。 “老天爷没眼啊!”子端操低声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这大越的天下绝对不会有多久的。 大殿中,一群官员忧愁的看着胡雪亭,士可杀不可辱,还不如全杀了呢。 “他也配称士?”胡雪亭鄙夷了。 虞世基轻轻地摇头,事宽则圆,急难成效,就是要灭儒也不能太明显,慢悠悠的来,以前只是一地之帝,分分秒秒都在抢时间,只看短期不看长期,现在天下一统,中原就你一个皇帝了,何必着急呢? “缓个P啊。”胡雪亭一点都没有慢慢来的意思。 “朕要不要和你们打个赌,朕就是让子家的人脱光了裸奔,这天下儒生也不敢吭声。”胡雪亭冷笑着,儒家是帝王驯化百姓的工具,学得久了,血性没了,这“委曲求全”的本事就点满了等级,直接上升到“说一套做一套,利益第一”了。 “只怕那些年轻人还是有血性的。”虞世基婉转提醒,天下儒家都是年轻的时候热心沸腾为国为民,老了后仔细翻看圣人的言与行的背离,才真正的读懂了圣人之言,这血性就没了。 “那就杀光了好了。”胡雪亭笑道,暴君昏君会怕杀人?“秦始皇的焚书坑儒是假的,朕不妨玩一次真的。” 一群官员死死的看胡雪亭,没了石介制约,这行事是越来越嚣张了。 “咦!”胡雪亭忽然皱眉。一群官员大喜,这是终于明白错了,决心悔改了?胡雪亭什么都不好,但是不要脸是一件好事,不在乎什么“金口玉言”,说出了口就不能改,时常打自己的脸。 “朕不能杀了儒家,也不能把他们打入了农庄。”胡雪亭果然改口了。一群官员用力点头,子端操还没有被拖出去多远,叫回来还来得及。 “儒家是帝王管理天下的工具,没错啊,朕为何不好好的利用工具?”胡雪亭沉思着。一群官员互相打量,眼神中都是一个意思:“胡雪亭又要搞什么飞机啊?” …… 鲁地。徐府。 “真的是拖出来的?”徐姓儒家大佬慢慢的问道,脸上很是郑重。子家以为他们秘密地投靠胡雪亭,事成之前绝无人知道,其实整个鲁地的儒家大佬个个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连子家的“儒家大宗师”和“衍圣公”都知道。 “是。”其余几个儒家大佬道,花了十两银子从子家的人嘴中买回来的消息,绝不会是假的。 “唉。”徐姓大佬长叹。众人脸色都有些悲凉,胡雪亭这是根本不在意儒家啊。 “这可如何是好?”徐姓大佬喟叹。胡雪亭弃儒灭儒不是一两天了,为何鲁地的儒家大佬们要想尽办法的竖起儒家的大旗? …… “没有利益,谁有空去学儒?”子端操恶狠狠的看着大堂中密密麻麻的儒生,人人面色惨然,有些人微微有些羞涩。平常说儒家高贵说习惯了,结果子端操毫无顾忌的撕下了儒家的面具。 各个儒家大佬等人冷笑着看一群儒生,今日让你们知道真相,是你们的福气。 儒家地位崇高,难道是因为教人识字?百家争鸣,谁不能教人识字。难道是因为儒家能够济世安民?战国纷乱,圣人的家乡鲁地是灭得最早的国家之一。难道是因为儒家哲学高端,天人合一?别逗了,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什么时候轮到推崇礼仪的儒家了? 儒家的地位能够高到没人能够企及,只是因为独尊儒术,罢黜百家。没了帝王的支持,哪里有儒家的地位?不学儒家,怎么进入朝廷?这就是儒家地位崇高的原因。 “这胡雪亭灭儒弃儒是动真格的。”子端操厉声道,科举考格物学,而不是四书五经,这儒家没了进入朝廷的作用,谁有空去学儒家?没看见满大街的私塾都打出了招牌,“名师指导格物学”,“师从格物大师葵吹雪七十二弟子”,“三天格物学冲上九十九”?这没有格物学大师的私塾都没人肯去。 -- 第1682页 “我们儒家子弟弃儒从格物,毛优势都没有!”某个儒生喃喃的道,儒巾之下唯有颤抖和愤怒。按理说,只要识字的人学格物学,应该都是一个(起)点,可惜越是学儒深厚的,越是学不了格物学。 格物的本质竟然是与儒家相反的。 儒家讲究天意天心,什么事情都能扯到仁义道德。什么刮风下雨是因为仁义不够;什么地动山摇是因为帝王不修德行,不该在某天多吃了一个鸡蛋;什么田地枯萎了是当地人德行太差,不敬老人,被老天爷惩罚;什么老母鸡不下蛋了,是因为这家人品德低下,吃饭走路的姿势不对。总而言之,不管事无大小,是人是兽是自然现象,一切都与天意天心仁义道德有关。 格物中是没有这一套的,太阳月亮飞天入地都有它的原理,跟仁义道德一文钱关系都没有。至于儒家最喜欢说的羔羊跪乳,乌鸦反哺,禽兽尚有爱心,现在这一套很容易被人打脸。 这怎么可以?! 儒生学习格物的过程就是推翻自己的信仰的过程,越是深信儒学,越是痛苦不堪。一旦学会格物学,这儒学基本也就全部弃了。不管走路走几步,都能走到对面,不管肉切得方正不方正,力学就是力学,那谁有空去记忆儒学?真以为万事讲规矩,吃饭走路说话睡觉都有规矩很开心吗?烦都烦死了! “不学格物学,不能进入朝廷;学了格物学,则儒学尽废。”徐姓儒家大佬淡淡的道,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众人面面相觑,格物学哪有这么好学的,这里谁没有悄悄的买了《格物学》细读,还不是毛都没有看懂。 “我们还是上书痛骂圣上不敬儒吧。”有年轻的才子建议道,他的文章写得好极了,尤其是骂人的文章从来就没有失手过,保证一连串的词语让胡雪亭羞愧难当,立马吐血。一群人用力点头,人人上书,一定可以让胡雪亭知道事情有多么的严重。 角落,徐世勣微微摇头,书生之见。 “这不够!”徐姓儒家大佬道。 “我们必须用我们儒家的绝招。”他恶狠狠的道,有些儒家的秘密必须让这些毛都不知道的菜鸟开开眼界了。 “真相永远掌握在有话语权的人手中!”徐姓儒家大佬冷冷的道,简单的说,儒家的绝招就是颠倒黑白。 …… “只怕儒家会反击。”张夫人劝着,“做事太激进,很容易惹得一身的麻烦,虞世基说得对,天下都是你的了,何必急躁,慢慢的来不好吗?” 胡雪亭摇头,天意越是没动静,她越是担心,谁知道她会不会吃个苹果就穿越了:“朕赶时间,而且朕没有耐心。” 她看了看担忧的张夫人和其余官员,笑道:“其实,不用担心,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一群儒生能闹出什么来,无非是造谣而已。” “造谣?”张夫人不解。 “积毁销骨,众口铄金。”胡雪亭笑。 张夫人摇头,小人或者如此,但儒家还是有大儒的,短短不至于如此,而且靠造谣诽谤,又有个P用,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胡雪亭笑:“曾经有个皇帝,在位37年,没有妄杀一位将军大臣。”张夫人点头,皇帝总是要杀人的,没有妄杀已经是明君了。 “他废弃了奴隶制,废弃了贵族的子女当官,农奴的儿子永远是农奴。”胡雪亭继续道。张夫人点头,帝王将相,宁有种乎,顺便想着,这个家伙是谁?周天子?历史没学好,不太记得了。 “他被其他国家的使者行刺,剑锋只差他的的咽喉一寸,怒火万丈,但是攻占了那个国家之后,却没有屠城。”胡雪亭道。张夫人瞅了胡雪亭一眼,这个家伙比胡雪亭善良了百倍啊。 “他占领了其他国家,却没有杀敌国的王公大臣。”胡雪亭道。张夫人微微点头,大随也是如此,算不上优点,但至少不是缺点,心里又在飞速的盘算,这个皇帝难道是杨広或者杨坚? “到了农忙时节,他把牢里的罪犯放出来40天收割庄稼。”胡雪亭笑着,一定是轻罪,不然罪犯都跑了。张夫人点头,轻罪也是仁政。 “你如何评价这个皇帝?”胡雪亭问道。一群官员与张夫人对视了一眼,皇帝好不好,怎么可能只看这几件事情? “我若是说这人被人说残暴,你可觉得有理?”胡雪亭笑问。张夫人等人摇头,刚才举得例子虽然少,但很触及核心问题,能够体现一个皇帝的行为准则,用残暴形容只怕不太妥当。 “这个倒霉蛋是始皇帝嬴政。”胡雪亭轻轻的笑。众人愣愣的看着她,和印象中的始皇帝差距非常的大啊。 “朕还可以告诉你们一些事情。” “都说秦始皇修建万里长城,劳民伤财,其实秦朝只是把前朝和其他国家的长城连接起来,长度远没有想得多。”就不告诉你长城其实明朝清朝也修缮和连接过,秦朝的长城实在不够看。 “都说阿房宫被项羽一把火烧了,结果有人研究发现,阿房宫只有地基,根本没有来得及建造。”胡雪亭笑,这是另一个世界2006的考古发现,虽然还存疑,但仅仅这个质疑,已经让人不得不重新看待司马迁了。 “焚书坑儒其实坑的是欺骗秦始皇长生不老神丹的方士,这点你们知道吗?”徐福几次寻求长生不老药未果,向秦始皇索要大量钱财,秦始皇发现自己被骗,把一群方士术士活埋了,后世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坑儒”。 -- 第1683页 “查看资料,秦始皇在位期间,制定了关于生态,农业,医疗,严惩贪污,不断地完善各个领域的法律。”胡雪亭道,后世都有参考秦法的痕迹。 “这陈胜吴广因为失期要被判死刑而造反,也是存有疑点的。”【注2】 “瞧,始皇帝陛下这倒霉蛋被人坑了。”胡雪亭摊手,明明不算明君也是普通君主,嗖嗖嗖的就成了历史知名暴君。“雕虫小技尔,谁掌握了话语权,这世界就是谁的。”一群读书人都这么说,白纸黑字都这么写,谁敢不信? 张夫人等人沉默,瞅胡雪亭,不会是胡说八道吧?秦始皇怎么可能是好人?但胡雪亭的意思他们倒是明白了,想要造谣并且让人深信不疑是很容易的。 “是谁要彻底诽谤秦始皇呢,又是为了什么?”胡雪亭似笑非笑。 “因为秦始皇推动细密的法律。”胡雪亭淡淡的道。 “法律越细密,儒家的这一套越是没用,人人懂法了,哪里轮到儒家站在人民的头顶。不黑秦始皇,怎么提高儒家的地位?无他,唯屁股尔。”胡雪亭笑,秦法严密所以百姓造反?开什么玩笑,21世纪的法律严密多了! “朕仔细想来,其实朕在重复始皇帝陛下的道路啊,有点作死的味道。”胡雪亭笑。张夫人等人脊背一凉,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吉。 “不过,朕是真正的昏君和暴君,怎么可能像秦始皇这么软弱。”胡雪亭道。张夫人等人听着“软弱”一词,仔细想来,秦始皇杀人还真比不上胡雪亭。 “始皇帝陛下没有杀六国贵胄,结果被六国贵族夷灭三族;杨坚没有杀北齐北周南陈南梁的贵胄,结果大随破灭。你们说,朕会怎么做?” 胡雪亭淡淡的道:“朕没有兴趣慢悠悠的改变一个人的思想,更没有兴趣拿朕的子孙后代的安危博取仁慈之名,朕只会砍下他全家的脑袋。” …… “只要我们努力,胡雪亭定然天怒人怨!”徐姓儒家大佬冷笑着。一群泥腿子懂个P,他们这些高贵的文曲星说胡雪亭残暴(淫)荡奢靡乃至吃人,谁会怀疑?一传十,十传百,这天下所有人都会以为胡雪亭就是这么一个恶劣的暴君,看胡雪亭怕不怕! “没了百姓的敬畏,这天下的倾覆就在眼前。”徐姓儒家大佬冷笑。 众人欢呼,干掉胡雪亭就在眼前。“徐公果然是我儒家的旗帜啊。”众人佩服的道。徐姓儒家大佬捋须微笑,这招最妙的是他根本不用直接出面,自然有无数的人为他奔走,传到最后,只怕谣言的源头根本无法查询。 徐世勣又悄悄的叹了口气。 众人欢快的散去,不少人激动无比,一定要把胡雪亭的形象彻底毁灭成一坨屎。有人大笑,好像赢了一般:“千载之下,这胡雪亭也永世不得翻身。”有人用力点头,哪怕现在没有赢,千年之后也是大胜了:“以后打开史册,人人都以为胡雪亭就是暴君昏君,看胡雪亭怎么办?”有人看着丹阳的方向冷笑:“胡雪亭做梦也想不到我等布局可以远在千年之后。”众人大笑,自豪无比,这就是儒家的战略眼光。 徐世勣快步离开,懒得和一群蠢货一道,眼看到了家门口,却被人从背后扯住。 “徐世勣,我都看见了。”有人低声道,“你一直在摇头叹气,对诸公之言不以为然,却是为何?” 徐世勣左右看看没人,急忙将他扯到了屋子中,低声道:“你说,上书骂胡雪亭有用吗?”那友人皱眉,可能有用,可能没用。 徐世勣冷笑:“胡雪亭会在乎有人骂她?从她在洛阳开始,做什么事情不被人骂?她什么时候在乎过?”那友人愕然,该死的,遇到胡雪亭这种不要脸的人,上书痛骂根本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颠倒黑背,众口铄金?嘿嘿。”徐世勣冷笑,“亏他们蠢到这个程度!” 那友人小心的道:“可是我觉得这个效果很好啊,胡雪亭怎么都不会想到会流传千年的。” 徐世勣冷冷的道:“秦始皇是不是被司马迁或者儒家抹黑的,徐某才疏学浅,不知道,但有一件事徐某不用翻书,也能确定无疑。” “何事?”那友人问道。 “司马迁和所有抹黑秦始皇的言语书籍都是在秦朝灭亡之后才开始的。”徐世勣道。那友人愕然,细细一想,浑身发抖。 “多谢徐兄救命之恩。”那友人拱手道。 “想要活命,这还不够。”徐世勣叹息。那友人大惊失色,难道要做叛徒出卖同伴? “出卖个头!”徐世勣大骂,就没见叛徒有好下场的,白痴才做叛徒呢。 “回去后烧掉所有的儒家典籍,四书五经一本都不能留!还有你头顶上的儒巾,身上的儒衫,全部烧了!”徐世勣厉声道,那友人点头,儒家要倒大霉了,必须划清界限。 “还要在酒楼茶馆等大庭广众之处推崇格物学,夸奖圣上,痛骂儒家。”徐世勣淡淡的道,以为划清界限只要烧毁东西就够了? “可是,那些人……”那友人有些惊慌,做得这么绝,会不会被那些儒士痛恨? “要是他们跑上门大骂我们,写诗讽刺我们,公开羞辱我们,那我们就发了。”徐世勣笑了,保证大越朝廷立马把他们两个与儒家分隔的十万八千里。 “会不会对我们……”那友人担忧,文斗无所谓,武斗呢?两个人可无法对付这么多人,那些儒家大佬家更有无数的仆役,随便一个就能捏死了他们。 -- 第1684页 “若是他们敢动手,还是儒吗?”徐世勣冷笑了,君子动口,小人动手,与儒家斗,只需要担忧一封奏折取了他全家性命,绝不用担心面对面的厮杀。 “至于那些儒家大佬?那些蠢货还真以为他们是大儒了?”徐世勣冷笑着,大佬和大儒差了一个字,意思差远了。 那友人用力点头,有救了,有救了! 半个时辰之后,徐世勣和那友人四处的夸奖格物学和胡雪亭,痛骂儒家和圣人,人尽皆知。 “趋炎附势之徒!”一群儒生鄙夷极了。 “我听说徐世勣在家门口写了对联,痛骂我儒家,推崇格物学。”有人冷冷的道,徐世勣的节操真是太烂了。 “他要自绝于人民,由得他去。”一群儒生冷笑。 几天后,大越朝皇帝胡雪亭下了圣旨,各地严格搜查尊儒卑格物的儒家学子,不论男女不论年龄,尽数发配去突厥大草原。徐世勣和极少数人幸免于难。 “老夫什么也没做,老夫没罪,为什么抓老夫?”徐姓儒家大佬怒骂,绝不信那些谣言能够查到他的身上,因为那些谣言才刚刚发动,知者寥寥,没道理这么快就被胡雪亭知道。 一群衙役理都不理,随手一掌打在了他的脸上:“闭嘴!朝廷给你们机会效忠,别人高兴还来不及,你竟然敢拒绝?” “高兴?”徐姓儒家大佬怒视一群衙役。 “朝廷说了,凡是去极西之地的儒家学子,二十年后回来中原,人人都可以成为县令的候补。”衙役道。 徐姓儒家大佬只听“二十年”和“候补”几字,就觉得眼前发黑,猛然醒悟了自己的幼稚。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徐姓儒家大佬喃喃的道,鲁地这么多儒家饱学之士,竟然只有徐世勣等寥寥几人是聪明人? …… “这世界什么最重要?输出文化!朕要所有的西方人都学儒家之道!”胡雪亭想想儒家之学遍布天下,一群蛮夷个个像绵羊就浑身兴奋。 “告诉张镇周和麦铁杖,把那些儒家学子安排到突厥人和极西之地的蛮夷当中,教导蛮夷学习四书五经,严格讲解弟子规和礼仪篇,必须做到人人以天地君亲师为荣,老娘生了我的身,大越朝生了我的心!”胡雪亭满意极了,又解决了草原的人口问题,又解决了突厥人的忠心度问题,实在是太好了。 “朕是仁慈的人,没杀一个。”胡雪亭认真脸。 张夫人等官员点头,秦始皇与你比不论是脸皮还是凶残实在是差远了。 “要是始皇帝陛下知道雪亭,根本不用建造长城吗,有雪亭的厚脸皮就能挡住千军万马了。”张雨宁悄悄的道。 “我听见了!”胡雪亭怒目。 【作话】 PS:本章全部是本大叔的胡说八道,千万别信! 始皇帝究竟是什么样的皇帝,还缺少明确的证据,只能说太多的证据提出了现有“暴君”形象的质疑。 注1:这“子府”理解精神吧,这家势力还是很大的,我要是敢指名指姓,被跨省虽然不至于,和谐本章的机会就大了些。具体史实参看该家人明末的表演。 注2.《云梦睡虎地秦简》记载:“御中发征,乏弗行,赀二甲。失期三日到五日,谇;六日到旬,赀一盾:过旬,赀一甲及诣。其得(也),及诣。水雨,除兴。”翻译过来就是不去的话,罚造两套盔甲,迟到3-5天,被骂一顿,迟到6-10天,罚造一个盾牌,迟到10天以上,罚造一套盔甲。雨水阻期,可以免除责罚。分析文意,应该是民夫,而不是士卒,多半是民律,而不是军法。但民律考虑到了“水雨,除兴”,军法以此推定,也会有适当的考虑,不见得遇天灾依然要人脑袋的。 -------- 2019.06.26.19:28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云中谁寄筇”、“半夏”、“回凉”捉虫。 2019.07.10.19:1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我是一个小逗比”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27章 学法律吧,给你一只鸡 江夏郡的某个小县城,夕阳西下。 “终于忙完了。”众人倒在地上,累得半死,农庄的活计是真的重,从早到晚几乎没有停歇。 “但是,真的是很满足啊。”某个人喃喃的道。看着农庄的粮仓越来越丰满,看着养猪场中的猪越来越壮,看着鸡和兔子多得数不清,看着伙食从十天一次肉,到了天天都有肉,这心中的满足感无以复加。 “你最近是不是偷懒了,竟然胖了。”有人瞅着身边的伙伴。那伙伴也是不解,是不是最近猪肉吃多了?反唇相讥:“关你P事!”两人打打闹闹,周围的人嘻嘻哈哈的看着。 “别闹了,看,穆庄主过来了。”有人道,远处,一个年轻的男子经过。众人恭敬的打着招呼,这穆庄主可是个文曲星,认识好多字的,别说农庄中,就是整个县城都找不到比他认识更多字的人。 “听说,穆庄主以前是学堂的夫子。”有人悄悄的道,不然怎么会认识这么多字。 “胡扯,哪有这么年轻的夫子?”有人不屑的反对,老夫子,老夫子,不老怎么可能去做夫子?只有那些考不进状元的老书生才会认命做夫子,穆庄主年轻的很,顶多二十一二,怎么可能放弃考状元的美好前程当夫子呢? “那么你说,庄主以前是干什么的?”有人兴奋地问道,农庄中无聊透顶,八卦新闻永远是喜闻乐见。 -- 第1685页 那人得意的环顾四周,大声的道:“穆庄主以前一定是门阀世家的公子!看他走路的姿势,看他的手掌中没有老茧,看他斯斯文文的,怎么可能是普通人?普通人家养得出如此俊朗的人?穆庄主以前一定是门阀公子,只是遇了难了。”众人用力的点头,门阀公子落难的不是一个两个,关中,中原,江南,到处都有门阀被毁或逃难,这穆公子多半也是其中的一个。 “贵公子啊。”有人热切的看着穆庄主的背影,“我有三个妹子,要是能够被穆庄主看中,我不就是贵公子的大舅子了?” 一群人嘻嘻哈哈,也没当真。 穆庄主进了厅堂,附近其他农庄的庄主已经到了:“积善,这朝廷的大事,我们都不懂,你倒是给我们说说,为什么朝廷要到处普法?”穆积善一直是整个县城的智囊,凡是想不明白的事情,只要找穆积善,多半就能听到深入的分析,比如前几日分析的“朝廷推动背律法能够罪降一等,其实是为了普法”,让所有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穆积善点点头,浅浅的饮了一口茶水,道:“这朝廷大力普法,至少有几点目的。”几点?众人屏住呼吸,等他解惑。 “其一,去儒。”穆积善道。 “去儒?”众人有些不明白,不是灭儒或者弃儒? “是去儒。”穆积善道。 “儒家在我华夏已有几百年,一枝独秀,天下人早已分不清儒和文字,儒和文化,儒和文明有什么区别了。”穆积善道。众人面面相觑,有些尴尬,在他们的心中,多少有些以为“儒”就是华夏文明,就是识文断字,就是华夏与文化文明有关的东西的根本,一度觉得朝廷弃儒灭儒就是要颠覆华夏文明,隐隐有些反感和敌意,为了脑袋才只能大力的支持。 “是啊,你们这些认识字的都以为没有儒,我华夏就没有文字没有文明了,全然不知道儒只是华夏诸多思想学术中的一种,那些不识字的人更分不清楚了。”穆积善叹息着。 “这有什么不好吗?”有人问道,儒虽然有很多迂腐的东西,但是也有非常美好的东西,何必一棒子都打死呢,去芜存菁不是更合理更有效吗? “不能。”穆积善淡淡的道。 “若是天下人以为儒就是文字,就是文明的根本,那么儒的教义就高高在上,孔孟之言就是真理,谁敢质疑孔孟之言,就是忤逆圣人,立刻就是死路一条。”穆积善森然道。 “任何学术思想都会随着天下的变化而变化,圣人又不是神灵,哪里能够永远正确?质疑圣人就是大罪死罪罪不可恕,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就是所有人都以几百年的标准一成不变的看待世界,过着与几百年前一样的生活,说着一样的话,穿着一样的衣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远不能前进,最后被蛮夷淘汰。” “要么就是贤达之人发现了孔孟的错误,有了更正确的思想,却只能披上“圣人之言新解”的外衣,愣是把完全无关的东西冒充圣人之言,为了能够在明眼人的眼中不露破绽,还不得不在新思想当中掺水,掺狗屎,假装狗屎是香的。” 众人看着穆积善,只凭这几句话就让他们佩服务必,有文化的人就是了不起。众人互相看了一眼,这穆积善的来历果然不简单啊。 “为了能够推陈出新,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朝廷唯有彻底打倒儒家,抹去儒家的所有痕迹,不论是对的还是错的,在华夏人的心中抹去儒是根本,儒就是华夏的印象。” “所以,推动法治,其实是‘去’儒。”穆积善道。 “人人以法律为准绳了,法律深入人心了,这法家的地位就自然而然的上来了,儒家的地位自然而然的就下去了,这儒就从华夏至高无上的地位上下来,或从此消失,或在众人心中有了法家,墨家,格物等等显学之后,儒家的精华再次被提了出来,真正的去芜存菁。” 众人用力点头,心中依然在反复的思索着,这儒难道不是华夏的根本吗?难道有区别?回去后必须垫高枕头好好想想。 “其二,就是打击地方的宗族的势力。”穆积善道。众人听见门阀二字,小心的看了一眼穆积善,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异样。 “家族族长随口一句话,就夺了族中子弟的房屋田舍,定了族中子弟的婚姻,定了族中子弟的前程,取了族中子弟的性命等等事情多如牛毛,纵使有人不服,却只敢躲在被窝中哭泣,以为自己不走运,没能好好拍族长的马屁,导致被族长刁难,以后要加倍的听族长的话,拍族长的马屁,为族长水里来火里去。” “这些人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家族规矩大于国法,宗族私法就是天理,从来没有想过族长的言行是错的,他们可以找朝廷伸冤告状,只能默默的忍受欺(凌)。” “这些人一旦知道了律法,或许还会畏缩不前,只敢在不平面前多嚷嚷几句,但只要有百分之一的人愤而用法律维护权利,势必如野火燎原,再也不可收拾。这家族规矩大于国法的日子必然成为历史。” “可是,这对朝廷有什么好处?”有人不解,朝廷费了力气把百姓从家族的严管之中解救出来,朝廷有什么好处? 穆积善笑了:“这就是其三,加强朝廷的权力。” “法不入乡里是前朝大随的顽疾,有家族在,有门阀在,大随政令不出几个大城池。我大越早就体现出了收回朝廷权力的决心,从‘婚姻许可证’起,就开始动摇儒教家天下的根基,效果甚为不错,这江南一代族长的威权已经名存实亡,但中原不同,那里家族多如牛毛,百姓聚族而居,百里之内互相联姻,县衙之中官吏人人沾亲带故,利益纠缠,大越朝用则依然不能深入乡野,不用则水土不服,举步维艰。” -- 第1686页 “这普法之下,百姓摆脱地方官员以人情断案,以利益断案的可能性大增,这县衙再也不是某几个家族的后花园,待人人从法律中得了好处,这对大越的忠诚度就会高了,朝廷掌控地方就更容易了。”穆积善道,简单的说,胡雪亭在通过普法加强中央集权。他微微皱眉,其实杀光了那些地方门阀更简单,胡雪亭这是变温柔了?他摇头,怎么可能。一定是他没有想到问题的关键。穆积善继续深思,想到了“家族”只怕不仅仅是大门阀,只有十几个人的地主小家族也是可以掌控地方的,这才叹了口气,所以不可能用杀解决地方势力啊,总不能杀光所有人口多余三个的家庭吧。 众人看着穆积善,他显然在沉吟,千万不能打断了智囊的深思。 “这其四,就与我等相关了。”穆积善看了一眼众人,有些尴尬,不该走神的。众人急切的盯着他,竟然关系到他们? “我大越朝新定,朝廷百官空缺严重,各地县衙人员严重不足,若不是农庄制控制了大部分人口,我等庄主替县衙管着百姓,这县衙只怕早已崩溃了。” 众人点头,农庄是官方办的,时不时可以得到朝廷官员和军队的支持,这农庄庄主或者各处管事的职务就半官半民了,承担的责任更是非常的接近官府。 “只是,这农庄制终究是要取消的。”穆积善道。 众人中有人惊呼出声:“取消农庄制?” 穆积善缓缓的点头,道:“我大越的农庄制只是为了缓解粮食,开拓耕地,这粮食有了,耕地也有了,还要农庄制干什么?人人待在农庄中,没有人上街消费购买东西,哪里是朝廷愿意看到的。” “这洛阳话学到了纯熟,就可以领会自家的田地离开农庄的制度,更是把农庄制终究会解散说得清清楚楚。”农庄制度的作用之一就是强迫百姓学习洛阳话。 穆积善看着众人,道:“随着时日的推延,天下终究会变成人人都会熟练的说洛阳话,自然是人人离开农庄。”一群农庄庄主脸色微变,人人想到的是自己的庄主位置怎么办,以后怎么过日子,没有田地又怎么办。有人紧紧的握住了拳头,还以为从此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没想到竟然是黄粱一梦,要不要放松对农庄社员的洛阳话普及的监督和鞭策,解散农庄能拖一天算一天? “这普法,就是给我们的考验。”穆积善道。众人一怔,收回纷乱的心思,死死地盯着穆积善。 “朝廷有空缺的位置,我们对朝廷忠心耿耿,但到底有多忠心,是朝廷说乌鸦是白的,我们跟着说白的,还是我们有自己的想法,只想护着我们自己的利益?”穆积善的目光从一个个人的脸上扫过,好几个人面色尴尬。 “背律法书普法的方式算不上顶好,我料想朝廷还会有更合适的方法普法。但这明显很是荒谬甚至无用的背律法书普法都被人严格的执行,超期的完成,你们说,朝廷会怎么看?”穆积善问道。众人的心中嘭嘭的跳,还能怎么看,当然是重点提拔啊!县衙有的是空缺的官老爷的位置! “你们都记住了,大越朝绝不会亏待功臣,好好的干,朝廷就会给我们丰厚的回报,若是有私心,坏了朝廷的大事,这功劳苦劳疲劳可不能救下你的人头。”穆积善冷冷的道。众人大汗淋漓的点头,纷纷告辞。 走出农庄老远,几个庄主依然在回想穆积善的言语,果然是字字珠玑。 “若是没有穆庄主,只怕我等会错过了大好机会。”某个人道,这还是保守的说法,坏了朝廷大事,人头落地都有可能。 “这穆积善以前定然是前朝的官员。”某个庄主忽然道。众人缓缓的点头,穆积善的分析很犀利吗?他们不知道。作为普通人从来没有与有才华的人打过交道,更没有陷入复杂的朝廷斗争当中,怎么可能知道穆积善的分析是对是错?但穆积善能够想得这么多,又看上去这么有道理,怎么看都是具有丰富的经验,熟极而流了。 众人微微叹息,新朝旧朝更替之际,多有前朝官员贤达流落乡间。 农庄中,穆积善已经将普法的事情抛之脑后,他一直在苦苦的思索另一个问题,终究不得答案。 “这天下究竟是胡雪亭的,还是大哥的?”以他对大哥的了解,做皇帝只怕不是大哥的愿望,这天下自然会是胡雪亭的。只是,这胡雪亭会怎么处理大哥呢? “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他想到了这句话,就觉得嘴里发苦。难道骁骑卫内部要开始自相残杀了?这张须驼又帮谁? “大哥送我们出来,就是为了杨家留一个后手,我必须继续等待,万万不可急躁。”他微微闭上眼睛。他不认为大哥和胡雪亭会为了皇帝的位置互相残杀,也不信张须驼和李子雄会为了自己的权力推动天无二日,但虞世基呢?裴蕴呢?那可是有名的奸臣啊!而且,谁知道随着地位的变化,大哥和胡雪亭会不会变化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无力的想着。 …… 洛阳城中,杨轩感召集众将,神情严肃。 “成败在此一举!”他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 张须驼和秦穷拼命的擦汗,大老远被秘密召唤到了洛阳的时候,他们就觉得事情不太对,现在看来果然是向着最糟糕的地方发展了。 “大公子,冷静!”张须驼劝着,可惜只要看杨轩感的眼睛,就知道劝了也是白劝。 -- 第1687页 “胡雪亭做的,我杨轩感堂堂七尺男儿,难道就做不得?”杨轩感厉声道,手掌按住了腰部的剑柄。秦穷死命的拉张须驼,少说几句,杨轩感都要拔剑了! 张须驼用力甩开秦穷,厉声道:“司徒待我恩重如山,张某就是人头落地,为了杨家最后的一点骨血,也万万不能任由大公子踏上死路!”一群将领汗水直流,死死地盯着张须驼,你不死,真是没有天理啊。 杨轩感果然大怒,拔出了长剑,一剑斩落,案几立刻断为两截。“张须驼!” 李子雄等人急忙扯住了杨轩感,糟了,杨轩感暴怒了,骁骑卫马上就要内讧了。 杨轩感狰狞的看着张须陀,厉声道:“张臭臭!张不洗脚!” 张须驼面红耳赤,青筋毕露:“你辱我太甚!” 杨轩感继续怒骂:“张臭臭!张不洗脚!张放屁!张随地大小便!” 轮到张须驼拔剑了:“汝剑利,吾剑不利否?”秦穷死命的抱住张须驼,冷静啊! “杨笨蛋!杨纨绔!”张须驼怒骂。一群人用力的瞅张须驼,一点点力量都没有。 杨轩感果然毫不在乎,哈哈大笑:“张臭臭!张放屁!” 屋内乱成一团,屋外却有好些人趴着看热闹。 “哎呀,轩轩吐口水了!”小雪岚兴奋极了,大呼小叫。 “恶心!”葵吹雪嫌弃的看着屋内的众人,比小孩子还不如。椰菜瞅瞅蹲在一角看热闹的胡雪亭,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饼,撕成了四块:“你们要不要吃饼?” “要!” 李子雄悄悄的退出了屋子,扯住胡雪亭就骂:“你添什么乱啊!”要不是胡雪亭忽然说要远征高句丽,杨轩感会发飙要自己动手? “你要理解杨轩感!”李子雄怒视胡雪亭。害死杨恕的仇人排个队,李建成铁定是第一号的,杀人凶手,没得说,天字第一号。关中和并州的门阀、占据洛阳的流民、静斋是天字第二、三、四号。这“天字”开头的都是直接杀死杨恕的凶手。 策划整个阴谋的萧瑀是地字第一号,没有他策划,杨恕怎么会死?高颖贺若弼是地字第二号第三号。“地字”开头的都是参与谋杀杨恕的人,与直接动手也差不多了。 这杨広是洪字第一号,知道有人要干掉杨恕,顺水推舟,知情不报,落井下石,不杀了他心中不平。但这“洪字”开头的已经是属于可杀可不杀的从犯了,杀了心里自然开心,不杀却也没空去记挂他们。 回顾杀害杨恕的凶手,大致也就如此了。 “你活捉了李建成,杀了萧瑀,屠杀了关中门阀和流民,杀死静斋高手无数,这天字开头的凶手竟然尽数被你处理了。”李子雄怒目胡雪亭,好歹留几个给杨恕的儿子杨轩感啊,老子的血仇竟然要别人报仇,这置孝子于何地? 胡雪亭高高举手,坚决反对:“除了萧瑀是我一个人杀的,李建成、关中门阀、流民都是杨轩感和我一起做的,凭毛都算到我一个人头上?要是不明真相的群众以后只找我一个人报仇,我不亏大了!” 小雪岚用力点头,找人报仇就要找轩轩,是轩轩干的,不是我姐姐干的。 李子雄怒视胡雪亭,懒得与无耻之人分辨:“总之,这攻打高句丽的事情你万万不可参与,必须交给杨轩感。”孝子替父报仇,隐忍数年,终于发动大军远征不毛之地,将杀父仇敌千刀万剐,真是太正能量了。 “大公子兵法平庸,若是冒然对上了高颖,只有死路一条!”张须驼竟然听见了屋外的言语,冲出来大声的反对。杨轩感根本没有军事才能,个人单挑还行,指挥打仗根本是个废物,张须驼自问闭着眼睛都能秒了杨轩感,若是任由杨轩感去打当今天下第一战略大师高颖、名将贺若弼,还忒么的是万里远征寒冷的高句丽,杨轩感不死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小雪岚嗖的就扯着胡雪亭退后几步,张须驼的身上都是唾沫,臭死了。 “果然是张臭臭。”葵吹雪和椰菜多得更远,长长的叹息,名字有取错的,外号怎么会叫错。 “杨家血脉凋零,只剩下大公子一脉,张某说什么都不能任由大公子战死在高句丽!”张须驼厉声道,须发皆张。好些骁骑卫将领用力点头,杨轩感怎么可能打赢高颖贺若弼,他们也不愿意杨家最后的血脉就葬送在了寒冷的辽东和高句丽。 杨轩感也出来了,哈哈大笑:“张臭臭,就你这兵法,也敢质疑杨某?”他斜着眼睛看张须驼和众人,双手负在背后,45°角看天空:“杨某对上高颖,有必胜之法!” 一群人瞅杨轩感,这么自信?说来听听。 杨轩感看着众人狐疑的眼神,冷笑一声:“杨某对上高颖,只要一个办法就能百战百胜,那就是……” 他不说话,继续看天空,等着众人好奇的问。众人打哈欠,对付高颖百战百胜?亏你说得出口。 杨轩感继续等,你们怎么还不问? 小雪岚张大了眼睛看杨轩感,想要给他个下台的机会,葵吹雪凑过去扯住她,道:“就是不问,看他怎么下台。” 杨轩感用眼角看葵吹雪,华山派的人都这么不厚道吗? 小雪岚想想,道:“我要是给他台阶下,他会不会给我一匹小马?”姐姐不肯让她骑马,太小气了,不知道能不能从轩轩这里敲一匹小马。 -- 第1688页 杨轩感脑袋不动,在45°角看天的情况下,努力挤出最柔和的眼角余光,只要你给我台阶下,我送你十匹小马! “那么,你是什么办法呢?”胡雪亭问道,一边斜眼看小雪岚,骑马?做梦!小雪岚扁着嘴愤怒的看胡雪亭,姐姐是坏蛋! 杨轩感有了台阶,急忙下台,哈哈大笑:“那就是蚕食!” “杨某只要出了山海关,每走五里地,立刻就地扎营,建立泥土长城,建造城堡,横贯东西,士卒,百姓,牛马,粮草,军械,尽数跟上!” “杨某不求与高颖决战,不求与高颖野战,不求与高颖单挑,只求一步一步蚕食辽东的土地,压缩高颖的空间,驱赶高颖的百姓放弃土地城池,逃难到高句丽,加剧高颖的治安和粮食的危机。” “不出三年,高颖必灭!” 众人惊愕的看着杨轩感,这是新一代的乌龟战术啊! “当年你提出用精锐骑兵骚扰破坏高句丽经济和治安,如今杨某用大军一步步压上,照样破坏高句丽的经济和治安。”杨轩感转头看胡雪亭,战略相同,手段不同,殊途同归。 张须驼张大了嘴,P个妙计,这根本是以本压人。 “对,杨某的战略就是以本压人!”杨轩感大笑。“农庄制之下,处处都有大量的余粮,杨某有粮食,有人口,这是杨某对比高颖最大的优势!杨某为何要与高颖决战?杨某就是要用大量的资源拖死高颖!” “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原来张臭臭不懂。”杨轩感鄙夷的瞅张须驼,张须驼面红耳赤,竟然无言以对。秦穷狠狠的记下了杨轩感的战略,以前打仗只知道靠能打,靠精兵,靠计谋打仗,从来没有想过资本也是战斗力的,杨轩感出身名门,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若是高颖出击呢?”张须驼犹豫了半天,还是问道,高颖可不是傻瓜,一定会看穿杨轩感的手段,主动出击的。 “能避则避,不能避则对峙,不能对峙则守城。我只要消耗高颖的民心士气粮草,荒芜他的田地,破坏他的经济和治安,何必与他决战?杨某就不信带上几万弓(弩),几千万箭矢,高颖还有本事破了我的营寨。”杨轩感冷笑,人多,粮食多,物资多,又不赶时间,还怕高颖攻城? “若是高颖敢主力与杨某对峙,只要张须驼从辽东绕过室韦、契丹等蛮夷之地,攻打高句丽,高颖又能如何?”杨轩感早已想得很清楚了,怎么看都不会输,要不是指望着张须驼偷袭高颖的腹地,他需要把张臭臭叫回来开会? “轩轩,你开窍了!”胡雪亭惊讶的道,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只要能接受几年时间的经济上的负担,这个计划还真是万无一失,打赢了高颖取得了高句丽,什么付出都收回来了。 杨轩感傲然看苍天,我本名将,奈何被灰尘挡住了颜色,总有一天会放射出万道光芒。 张须驼反复的思索,这种以本伤人的笨办法竟然犀利的很,以大越如今的国力完全可以撑得住粮草的损耗。 “好,那就由大公子带军出征高颖!”骁骑卫众将认真的道,由杨轩感亲手报仇才是最好的结果。 “要不要找个时间,把朕的大楚灭了?”杨轩感瞅胡雪亭,他没心思当皇帝,何必占着皇帝的位置,两个皇帝终究不是好事。 一群将领都无所谓,左右都是骁骑卫自家人,只要能够和平解决,谁当皇帝都一样。 胡雪亭摇头:“和你说实话,我还真不想大楚完蛋。” 一群人看她,为毛? “这天下太大了。”胡雪亭长叹,一个国家的地盘大小,除了地理位置的因素之外,其实还有通讯和交通的因素。古罗马帝国的地盘很大,地跨亚非拉三洲,其实都在地中海沿岸,方便的海船交通构成了帝国对地盘的掌控。但华夏大部分地区都是内陆,交通不便,语言隔阂又大,从洛阳发个朝廷的命令到成都,运气不好可能要半年,这还谈什么掌控? “朕现在打下了西突厥的草原,还要继续向极西之地进军,这掌控的力度只会越来越差。政令不出京城只怕是必然。”胡雪亭叹气,人类在搞定了电报之后才真正的能够遥控世界啊。但是她狗屎的搞不定电力啊! “你想分封诸侯国?”李子雄立刻懂了,皱眉问道。大一统的中原才是百姓的希望,分封制已经被淘汰了。 “也不是。”胡雪亭摇头,华夏必须统一,但是,这欧洲,非洲,美洲呢?与其设立一个不太能够控制的“安西都护府”什么的,分封制更有效果。 “就不怕打起来?”杨轩感也不赞成分封制。 “我们这一代是不会的,子孙后代谁能管得住。没有分封制,这天下还不是要打起来。”胡雪亭道。 众人皱眉,这分封制弊病太多,但现在又不急,大可以放一放,慢慢的讨论。 “姐姐,我也要做皇帝。”小雪岚道,眼睛忽闪忽闪的,“做了皇帝,我就可以骑马,打猎,钓鱼,睡懒觉了。” 胡雪亭冷冷的看她,面无表情的捏拳头。 “轩轩,救我!”小雪岚大叫。杨轩感卷袖子,小雪岚有难必须帮,这么多人就她想到给自己台阶下。 “抄一百遍《道德经》,不抄完不准吃饭!”胡雪亭的声音中满满的杀气。 “救我!”小雪岚扯住杨轩感大哭。杨轩感有心无力:“我顶多帮你抄一遍。”葵吹雪和椰菜很没有义气的开溜,才不要抄书呢。 -- 第1689页 “笨蛋!你可以请我吃饭啊!”小雪岚怒视杨轩感。杨轩感瞅瞅小雪岚,听见张须驼欢快的叫:“杨笨蛋,杨纨绔!” “你去打死了张臭臭,以后天天到我家吃饭!”杨轩感认真无比。 …… 高句丽,皇宫。 高颖默默的站着,神色中带着淡淡的微笑。 “有些冒险,但是,值得赌一把。”贺若弼正色道。 一群将领慢慢的点头,在荥阳的时候听到高颖的计划差点吓疯了,但到了高句丽之后,形势远远的比意料中的好,成功的可能性非常的大。 “数年准备,所有条件都已经完备了,我们一定能够成功。”某个将领大声的道。要说一点没有风险,那肯定是有风险的,但几乎可小到忽略不计。 高颖缓缓的点头,道:“那就出发!”众人点头,盔甲声中,一群将领出了皇宫,大队的士卒跟在他们的身后,一眼看去,旌旗如云。 高颖并没有立刻动身,他转头看着皇宫的龙椅背后的屏风。漂亮的丝绸屏风原本刺绣着精致的鸟兽虫鱼,是高句丽从华夏蜀地买来的上好蜀锦。但如今这漂亮的锦缎之上写着几个浓墨汉字,破坏了整个锦缎的美丽。 “你怎么才来”。 短短的五个字,铁笔银钩,气势欲裂帛而出。 这是杨広的亲笔,绝不会错。高颖贺若弼等一干人见得多了,断然不然认错了。 当高颖贺若弼率领大军杀入高句丽,空荡荡的皇宫之内出了龙椅,就只有这块写着字的屏风,无声的嘲讽着高颖贺若弼。 “这次老夫竟然从你这里学了一招。”高颖盯着屏风上的字,淡淡的道。若不是杨広疯子一般的渡海南下,他还真的没有想到世界是如此的开阔。 “这块屏风,还是留给胡雪亭吧。”高颖转头四处的看,想要也留下几个字嘲讽胡雪亭,却终究没有找到比屏风更合适的东西。 “有了!”高颖忽然笑了,从怀里取出一本书,放在了龙椅之上。 “嘿嘿,他日胡雪亭杀入高句丽,不知道作何感想。”高颖笑着,大踏步出了皇宫。 微风潜入大殿,悄悄的翻着龙椅之上的书籍,书页不停的动着,静下来之后,终于露出了封面。 《格物学》。 …… 从鲁地各处的公文看,各地人心惶惶,虽然不至于动乱,但是对大越朝的态度已经大变了样,以前觉得大越朝是好地方,人人有肉吃,现在却觉得大越朝真是太凶残了,说杀人就杀人,说流放就流放。 “徐老爷家可是好人啊,他上次见了我,还冲我笑了。”有百姓道。 “是啊,多好的人啊,每次来我们店里吃饭,都会打赏的。”又是一个百姓道。 “闭嘴!认真干活!”皮鞭在空中呼啸着,吓得众人急忙努力耕作。这大越朝的农庄也不是好东西,竟然逼人干活。 洛阳城中,胡雪亭一点都不在乎,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算个P,只要刀剑在手,还怕人反抗? 杨轩感用力点头,瞧,让胡雪亭做昏君做暴君,衬托他多么的善良,真是太好了。 “你为什么要大力推动法治?”杨轩感问道,他细细的想了普法的一些优点缺点,总觉得诸如灭儒弃儒去儒的优点可以用其他方式替代,只说那在江南执行的“成亲许可证”制度,也能慢悠悠的瓦解“家天下”,完成中央集权,有江南的执行在先,中原百姓有思想准备在,接受的可能性会非常的大,何必费力推行法制。 好些官员同问。 “你出身太高贵了,不知道民间疾苦。”胡雪亭瞅杨轩感李子雄等人。 杨轩感仰天大笑,虽然是豪门大阀出身,但他一直注意民间疾苦,视察水利,重农田,与百姓广泛接触,怎么可能不知道民间疾苦。“别用你的小心思猜测我们,我们虽然是纨绔,但是我们不会‘何不食肉糜’的。” 杨轩感傲然看胡雪亭,像杨家这种真正的大门阀,都会注意子孙后代与民间的联系,确保不会成为空中楼阁,不接地气。 “杨某可是从九品小官做起的。”杨轩感有些骄傲,他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现在,虽然有父亲和门阀的BUFF加持,但是绝不能以为他是空降的少爷。 胡雪亭笑了:“你一直在军中,哪里能算了解民间?你去问问她们,会不会认同你懂得民间疾苦?”她指着佘戊戌等地方官员,佘戊戌等人用力的摇头。“在军队中做九品官,与地方上做九品官,那完全没得比。” 杨轩感不信,有毛个区别? “军中号令就是规矩,违反者轻则杖责,重则砍头。”胡雪亭道,杨轩感有些明白了,地方百姓的法令太松散,不好管理。 “岂止是不好管理。”佘戊戌忍不住插嘴道。 李子雄缓缓点头:“对!”他苦笑着看杨轩感,道:“我在地方上当过刺史。某地穷困,我见该地多蜜蜂,就鼓励百姓养蜂取蜜,百姓不肯,唯恐花了银钱,却没人买。我便与百姓约定,三年之内,不论产出多少蜂蜜,我都以六十文收购。彼时蜂蜜作价不过是四十文,我高出了市价,也算是小小的提携他们一把。” “结果呢?”杨轩感问道,这事情很简单啊,但李子雄竟然提出来讲,定然是影响深刻了。 “第一年,我收到的蜂蜜当中至少有一半是水。”李子雄道。 -- 第1690页 杨轩感笑,谁让你价格开的高了。 “第二年,周围各地蜂蜜减产,价格涨到了七十文,没有一个农民愿意以六十文卖给我。”李子雄道。 杨轩感还是笑,百姓机灵,怎么可能亏了十文卖给你呢?“李公也算是帮助百姓致富了,功德无限。” “第三年……”李子雄继续道。 杨轩感一怔,不是在第二年就废弃了约定吗?怎么还有第三年? “第三年蜂蜜量大,价格暴跌,蜂蜜价格不过三十文。当地百姓寻我,定要继续前约,以六十文卖我。”李子雄道。 杨轩感大怒:“无耻!” 佘戊戌笑道:“这种无耻还算普通了,我见过更无耻的事情。地方上的老百姓都是苦出身,把一文钱的利益看得高于一切,什么契约精神,什么法制精神,哪有闹一闹,耍个无赖奏效后的利益好?失败了不过是丢脸而已。而脸面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关系?‘俺就是P民,都是P了,还有什么脸面?’” “结果就是与老百姓讲法制的全部被胆大无耻的老百姓吃的死死的,政绩差得一塌糊涂。”李子雄笑道。 杨轩感气了半天,忽然觉得很熟悉,靠不要脸发家致富,为什么好像就在眼前? “这说得不就是我吗?”胡雪亭笑。“无耻战胜有廉耻,所以张镇周,洛阳诸位公卿,被我吃的死死的。” “礼义廉耻在百姓面前不值一文钱。”胡雪亭道。 “对老百姓讲拳头,讲无法无天的治理的,效果就好的惊人了,丢脸无所谓,丢财挨板子坐牢甚至全家掉脑袋的代价太大,再胆大的百姓也不敢冒险。” “瞧,这丹阳的流民,这大越,不就是这么被朕征服的?” “只是,这是劣币淘汰良币,废物上台,蛮横上台,无耻上台,小人上台,君子完蛋,社会从大治再次走向大乱而已。” “朕要改变这个该死的潜规则,就必须彻底的走法治。刁民太多,良民也会变刁民,朕杀不完。朕只有逼迫刁民讲法律,用一时的麻烦,降低以后长期的治理成本。” “学了法律,知道了违法的成本,朕倒要看看,谁敢拿人头挑衅朕的屠刀。” “这个过程当中,朕还能打击地方势力。门阀地主基本被朕淘汰光了,但家族呢?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地主老爷门阀老爷死光了,家中有七八个儿子的穷汉子就敢凭借人多当老爷了。朕要再杀一批胆大想要出头的人,这个世界就真的安稳了。” “别以为只有贪婪的穷百姓会跳出来,走着瞧,蹦出来的人超出你的预料。” “朕要普法,除了刀剑和鲜血之外,还要给百姓看得见的利益,只有利益才能主动地逼迫百姓们去学法律。刀剑做不到的事情,利益却能轻易做到。” “你打算给什么利益?”杨轩感问,总不能会背律法,就给三文钱吧。 胡雪亭淡淡的道:“为什么不呢?” 大随朝皇帝胡雪亭下达了圣旨,大越朝进行法治竞赛,各地前十名奖励牛一头,全国前十名奖励农田百亩,第一名征辟为朝廷官员。 “不是吧!”一群百姓大喜,背书还能拿牛拿百亩良田当朝廷大官? “还不止!”衙役大声的叫道。一群百姓盯着衙役,还有什么好处? “县令老爷说了,不论男女老少,不限时间,只要能够背出律法书,就能领取芦花鸡一只!” 一群百姓大喜若狂,白拿的芦花鸡啊。 “快去背律法书!” 大越不论是学堂,农田,树林,草地,处处都能听见有人大声的背诵着律法书,普法终于跨出了第一步。 第328章 自行车大国 吏部的窗户开着,知了的叫声透过密密的树叶,猖狂的在房间中回荡。一缕阳光照射到了房间内,好几个伏在案几上奋笔疾书的人恼怒的看了看窗口,几个侍从急忙过去放下了窗帘,薄纱挡住了阳光,却也让房间内黯淡了。 “心静自然凉。”有人自嘲的说了一句,周围都没人理他,凉个P。 张夫人看着手中的公文,有些皱眉,这草原发来的公文竟然还是半年前的。她知道这怪不得麦铁杖,路途遥远,沿途又没有人家,信鸽都搞不定,也就只能靠最原始的信差了,但这消息明显滞后。 张夫人轻轻的揉着额头,没能缓解头疼,却摸到了一头的汗水。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她强行把注意力从汗水和温度中挣脱出来,关注到草原之上。 麦铁杖靠不靠得住啊? 张夫人完全不知道。这麦铁杖在前朝当了许久的大将军,这威名是有的,但和骁骑卫不搭界,张须驼都不了解麦铁杖的为人,何况她呢。指望杨轩感李子雄等骁骑卫的宿将指点,这群人又一窝蜂的跑去了辽东,指望李浑这个三朝元老,李浑却带了大半个李阀在围攻巴蜀。 虞世基和裴蕴?这两人倒是对麦铁杖知根知底,但张夫人没好意思去找两人询问。虞世基和裴蕴已经忙得几天没有回家了,她哪里好意思为了一个杞人忧天的念头去麻烦两人? 张夫人微微叹气,要不要从骁骑卫中抽调几个人去西部草原看着麦铁杖?但派谁去?这道西部草原戍边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别以为年年热泪盈眶的朗读戍边将士的书信,人家就得牺牲自己的青春和幸福乖乖的在边疆待着了。 -- 第1691页 张夫人只要想想与张须驼分隔两地,教育子女的责任都在她的身上,就深深的痛恨那轻描淡写的哭着朗读戍边将士书信的人。真是无耻。 “还是和圣上商量一下吧。”张夫人忍不住轻声道。 附近的人听见了,古怪的笑:“圣上只怕没有心情。” 整个洛阳此刻最烦躁不安的就是胡雪亭了,自从天热之后,天天恨不得把太阳射下来,不住的嚷嚷冰箱空调等等听不懂的物什。 “你们没有听说吗?昨天圣上说要制冰。”有官员轻轻的笑。张夫人当然听说了,洛阳的皇宫大,没像丹阳那么简陋,但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皇帝在御花园中闹着要在夏天制冰,一群小丫头起哄的事情早已传遍了整个朝廷。 夏天谁不想有块冰啊,哪怕是一杯冰水,都让人觉得是享受。可是,以往这冰块都是在冬天的时候挖掘下来,藏在地窖之中,到了夏天才取出来的,这几年天下纷乱,谁有心情有财力去管冰块?别说洛阳了,整个大越都找不出一块冰。胡雪亭想要有冰块,纯粹是做梦了。 “去看看也好。”有人道。前几年内忧外患,胡雪亭没时间注意天气有多热,这闲下来立刻就要开始折腾了。好些人想到了胡雪亭以前在丹阳和洛阳折腾的各种事物,很是有些担忧。县令小娘亲和胡侍郎能够折腾的事情,皇帝可不能折腾。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要是皇帝每天瞎折腾,全天下都会跟着瞎折腾。 张夫人叹气,见了没几年的老实巴交的胡雪亭,又要看到胡闹的胡雪亭了? 张夫人还没到内宫,就听见了欢呼声。 “再来一碗!”“师姐,我还要!”“你都吃了三碗了!”“不管,我还要!” 张夫人微微皱眉,从小女孩子们的吵闹声中听到了张雨宁的声音,这丫头皮实了?她走进寝宫,才推开大门,就被一股凉风吹得一个机灵。 “是张夫人来了。”椰菜叫着,顺手端了个碗跑到张夫人面前。“绿豆汤,你尝尝,可好吃了。” 张夫人接过绿豆汤,不急着喝,转头看四周,一块块比案几还要大的冰块堆在了宫殿之中,冒着寒气,看着就透心凉。好几个侍从轻轻的摇着扇子,将寒气扩散到了四处。 “你哪来的冰块?”张夫人惊讶的问道,竟然真的制冰成功了? 胡雪亭正和小雪岚在一块冰块上打滚,案几大小的冰块上放了草席,躺上去舒服极了。 “朕说要有冰,就有了冰。”胡雪亭鼻孔朝天。穿越者制冰那是基本常识,多少人靠硝石制冰搞定了第一桶金?虽然完全不知道硝石制冰的比例,但身为皇帝有的是工匠,一句话就搞定了。 “姐姐,你说给我吃冰淇淋的。”小雪岚抱着胡雪亭的胳膊不放,虽然不知道冰淇淋是什么,但是看胡雪亭说的时候都流口水了,一定很好吃。 “哪有流口水!”胡雪亭用力抽手,这么热得天,再抱在一起,都要长痱子了。“就有,就有!”小雪岚抱着胡雪亭的手不肯放,你不给我冰淇淋,我就热死你。 张夫人瞅瞅冰块,有些担心何不食肉糜,夏天做冰块定然是花费不少,浪费民脂民膏可不好。她一边想着该怎么劝,一边慢慢的喝着绿豆汤,一股甜味带着冰凉渗入了肺腑,舒服极了。 “我已经派人给各个衙门送冰块了,有福同享,绝不会忘记了你们。”胡雪亭拍胸脯,瞧,我这个皇帝多好。 “不知道这制冰的费用几何?”张夫人没忍住,还是直接问了,价格要是没太离谱,就任由胡雪亭在皇宫中好好的耍,没道理皇帝要享受一下也不答应。 “我还没有搞定量产,最多十天,我找齐了原料,就量产冰块,保证大越百姓人人可买得起。”胡雪亭悄悄的数手指,硝石制冰的成本没有想象的高,最主要是硝石的产量局限了量产,若是价格卖得合适,一定能大赚一笔。 张夫人皱眉看胡雪亭。胡雪亭懂了,这是要提醒她不要掉在钱眼里?她急忙咳嗽一声:“放心,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绝不会赚自己人的钱,一定是成本价。” 张夫人继续瞅她:“你的绿豆汤被小雪岚偷走了……”胡雪亭愤怒回头:“冰淇淋没你的份!” 张夫人出了内宫,微微有些恍惚,看着几个女孩子打打闹闹,终究是没能把朝廷的事情说出口。胡雪亭再怎么是皇帝,终究是个孩子啊,不能让她承担天下的重任。 “她也不小了。”张夫人皱眉,小雪岚都十二了,这胡雪亭该有二十二了,换成别人家早就嫁人了。但这事情终究不太好开口,胡雪亭是个有主意的,这事情哪怕她微微带着些长辈的身份,也不太能够置言。 “仔细想想,这大越朝真是有很多问题啊。”张夫人转头望向内宫,朝廷的班子都只搭了个框架呢,各种问题多的数不清。 “师姐,我要吃冰淇淋!”椰菜和葵吹雪叫着,让后张雨宁和小雪岚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没问题,看我变出夏天第一美食!请叫我食神神神神神~”胡雪亭嚣张的大叫。 …… “圣上下了圣旨,在科举中加入法律?”虞世基眯着眼睛,一道凉气从背后直到前胸。 “喂,为什么你是从背后扇凉气,我却是从前面?”裴蕴不满了。虞世基不理他,谁让你的座位不好,换座位啊。 -- 第1692页 “意料中事。”其余官员道,皇帝大力普法,就是一群百姓也猜到会在科举中加入法律的内容了。 “把老夫的位置移动一下,冰块放到老夫的背后去。”裴蕴指挥着侍从。 “这在学堂中普法,倒是超出了我们的预料。”某个官员道。胡雪亭要求所有学堂都必须引入法律课,严格考试,不合格就留级。这是要强制从娃娃抓起了? 裴蕴满足的呻(吟),冰块贴的近,又有扇子扇,果然是舒爽无比。 “不立足长远,怎么求万世基业。”虞世基笑道。 百姓太机灵,没好处的事情不干,好处太小的事情也不干,仅仅一两次,甚至每年一次的普法竞赛不足以让全民自动学法,总有人会觉得为了万中挑一的运气而奋斗背生硬的律法书不值得,或者自认脑子比较笨,没可能为了一只鸡而背出半本律法书,干脆的选择了放弃。只有从娃娃抓起,强制普法,才有可能在一两代人之后完成全国的普法。 “圣上没有用不懂法就不能买地买房子已经很仁慈了。”裴蕴终于有心情搭理正经事情了。一群官员笑着点头。 …… 一艘巨大的飞艇缓缓浮空而起。 “动啊!”葵吹雪握紧了拳头大声的叫。 巨大的螺旋桨慢慢开始转动,飞艇渐渐的向前方前进,挂在飞艇下方的吊篮中的人欢呼出身:“成功了!” “成功了!”葵吹雪同样大叫。 小雪岚睁大眼睛看着,手中的冰淇淋都化了也没注意到:“好大啊。”这艘飞艇竟然有百余丈长,也不是热气球的球形,而是梭形,下面的吊篮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大竹篮子了,起码有七八间房子大小。 “上面吃喝拉撒都能解决。”椰菜是设计人员之一。小雪岚气愤的看她,都不叫她一起设计? “你的格物学太差了。”椰菜鄙夷着,小雪岚委屈的扁嘴,以后绝对要好好学习。 “这是我最新的研究成功。”葵吹雪得意的道,大小不是问题,重点是核心技术跨越了好大几个壕沟。 “这是一艘硬式飞艇。”葵吹雪指着梭形飞艇,这古怪的形状的内部是无数的轻巧毛竹片,就算没了气,也绝不会瘪了。 “你注意到没有,我完全没有用煤!”葵吹雪大笑,使用燃料的飞艇根本无法长久滞空。“我采取了氢气!”葵吹雪得意极了,这是超级构思啊。那大大的螺旋桨反而不值一提,毫无技术突破。 “钱啊钱,你知道这氢气是多少钱?”椰菜大声道。电解水的成本真心不低,效率还差,为了这一个飞艇的氢气,花费的成本超出了想象。 “这螺旋桨怎么没有技术突破了?”椰菜愤愤不平,“这是电动机螺旋桨!”为了搞定电动机,又是狗屎的钱啊钱! 格物道中的磁力线切割等等看似很容易,但是要制作出来一个电动机,第一个痛苦的就是铜丝。铜就是钱也就罢了,这铜丝的拉丝就够麻烦了,用拉丝板拔丝实在是耗时耗力耗材料,短短的一截铜丝就让胡雪亭心疼的流血。 “听说师姐本来是想做几百艘飞艇的,结果一看账本,缩在角落哭了。”椰菜与小雪岚咬耳朵。小雪岚大惊小怪:“怪不得今天姐姐都没来。”一定是肉疼了。 “胡说!我来了啊!”胡雪亭探出脑袋,怒了。 “姐姐!”小雪岚仔细的看胡雪亭,从眼中看到了血丝,以前看胡雪亭一天只睡一个时辰的疯狂练功眼睛都没有这么红,看来这艘飞艇的造价真心不便宜。 “只要东西好,胡某不差钱。”胡雪亭大声的道。 “朕还要再建一千艘飞艇!” 一群人看胡雪亭,真的?不怕破产? “怕!”胡雪亭毫不犹豫的道。 众人等着胡雪亭说下一句非常励志的言语,比如“为了格物,为了打破人类不能飞的局限,就是破产也在所不惜。” “但是朕算过了,要是开通去西突厥的草原的火车,朕至少要破产一百次,飞艇就便宜多了。”胡雪亭熬夜算过了,火车可以载更多的东西,动力足,速度快,但是,有太多的东西无法估计了。 “每时每刻都会有人偷朕的铁轨!”胡雪亭铁青了脸,配上血红的眼睛,狰狞无比。“铁价昂贵,百姓又处处需要铁,不偷朕的,还偷谁的?”一段段上好的精铁就躺在了地上,在农具都没有全部普及铁器的古代是无比的诱惑,随便偷一段回去打造成了锅铲菜刀锄头犁镰刀,哪一样不能让生活发生质的变化? “朕可以用无数的官兵,无数的人头教会中原的百姓不许动朕的铁轨,出了城池呢?”胡雪亭咬牙切齿,有村庄的地方可以强行把铁轨的完整与村子的赋税乃至人头联系在一起,到了野外呢?荒凉的地方人影都不见,找谁负责?若是有人跑到无人区偷铁轨,难道还要派驻无数的士卒巡逻不成? 一群人擦汗,大越农庄制这么严密,想要离开去偷铁轨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嘿嘿,山野之中的桃花源多了去了,朕还没有无知到真的以为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深山中躲避战乱的人多得是,自成体系,谁理会朝廷啊。 “还有游牧民族。”胡雪亭冷笑,“朕若是游牧民族,见到这上好的精铁,再瞅瞅手中的骨箭,不偷光所有铁轨那只能是因为天降横财开心的笑死了。” -- 第1693页 小雪岚盯着胡雪亭的脸,小心的扯她的嘴角:“笑一笑,笑一笑,你的脸都抽了。” 胡雪亭勉强挤出笑容,转眼又板起了脸:“还有该死的山脉,河流,沼泽,沙漠!”9012年建造新疆和西藏的铁路都是技术活,维护更是一个庞大的天文数字,胡雪亭再自大也不会以为可以比得上一群专业人才。 “朕算了一晚上,这年头最便宜的长途交通工具竟然就是飞艇了!”胡雪亭真心不敢相信,这造价足以让她痛哭的,却不需要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不在乎长江黄河大兴安岭、不在乎沙漠绿洲、不在乎白天黑夜的该死的超级昂贵大飞艇,竟然是综合能力最高,性价比最低的交通工具。 当然,这飞艇的安全度差得没边了,用氢气的玩意就没有安全的,但考虑到长途跋涉固有的各种风险,竟然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朕要再建造五千艘飞艇!”胡雪亭恶狠狠的道,不就是电解水,发动机吗,有钱,砸! “太好了,我立刻招呼人开工!”葵吹雪欢呼,还有很多新的点子没用呢。“我要建造一个更大更安全的,成本只增加三倍而已。” “噗通!” 一群人惊呼:“圣上晕过去了!”“来人,快请御医!” 小雪岚和椰菜怒视葵吹雪:“瞧你干的好事!”葵吹雪茫然极了,她干什么了? 胡雪亭翻身而起:“哇哈哈哈!朕有飞艇改进的办法!” “人力螺旋桨!”胡雪亭大声道,何必用电力呢,找人手摇螺旋桨,或者干脆像骑自行车一样的启动螺旋桨就好,何必浪费那个钱呢。 一群人看胡雪亭,这是要牺牲载货量了?你开心就好。 “朕要平整道路,全国大修自行车道!”胡雪亭咬牙切齿,铁轨会被偷,挖山洞要技巧,那自行车呢? “朕要提前一千四百年出现自行车大国!”胡雪亭豪情满怀。想想无数的人大过年的骑着自行车,车座上堆满大包小包,欢快的组队从雁门关,从白山黑水,从戈壁草原,万里迢迢的回家过年的美好场景,胡雪亭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人力三轮车,人力四轮车,人力大卡车!”胡雪亭狞笑,没有必要与21世纪的交通比,那超越了1400年,没得比,她只要能够推广比小毛驴,比两条腿走路快的交通工具,就足以改变世界格局。 “自行车是机械学,本座搞的定!”胡雪亭狂笑,没橡胶,那就用木头竹子! 十天后,世界第一辆木轮自行车问世。 “这东西怎么用啊?”小雪岚仔细的盯着,为什么没有四只脚? 胡雪亭大摇大摆的走上前:“看本座开启世界的进程!”跨上了自行车,竹子做的车身立刻咯吱咯吱的响,没办法,铁块太重,铁管做不出来,反正就是个固定和支撑自行车的结构而已,用竹子效果也一样。 一群人盯着胡雪亭,每次都搞出这么多烂七八糟的东西,不知道又是干什么的。 胡雪亭在万众瞩目当中,左脚轻巧的踩在了踏板上,右脚用力一蹬,自行车咯吱咯吱的响着,向前滑动了一尺。 “哇!”一群人很给面子的叫着,其实都觉得没意思,不就是一个车轱辘嘛,以为我们没见过马车啊。 胡雪亭右脚借着自行车的滑行,顺利的离地,也踩到了踏板上。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胡雪亭大声的叫。一群人屏住呼吸,等着胡雪亭啪叽倒地。小雪岚愤怒的看众人,一群坏人,就等着看我姐姐出丑。 “我赌十文钱,帅不过三秒。”张修闻道。 “我赌二十文五秒倒地。”椰菜道,顺便瞅一眼小雪岚,这绝对是看在小雪岚的面子上加的时间,否则十秒都说多了。 “我赌二十一秒!”小雪岚不服气,怎么就没人看好胡雪亭呢,太欺负人了。 “姐姐,加油!”小雪岚大声的叫。 胡雪亭双脚用力踩踏板,自行车自由自在的前进,转弯,嗖嗖嗖的就超过了一盏茶时间,直奔一炷香时间。 一群人惊讶极了,胡雪亭竟然没有出丑?这不科学。 胡雪亭鼻孔向天,吃一堑长一智,要出丑也不在众人面前出丑,她昨天就偷偷试骑过了,绝对没有问题。 “朕制作的神器,足以流芳万世。”胡雪亭仰天长笑。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群人配合的拍马屁。 一阵诡异的咯吱声中,胡雪亭冲天而起,一个翻滚轻轻巧巧的落在了几丈之外。 众人盯着那“神器”,只看见竹子木头尽数折断,车轱辘更是碎成了好几块,眼看是成为了一堆废竹子废木头。众人看胡雪亭,这就是“神器”? “看什么?凡夫俗子的毛竹和木头怎么可能承担本星君的法力?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胡雪亭瞪众人。“这叫原型车!懂不懂?” 一群人面无表情的点头,然后掏钱给最接近时间的小雪岚,深刻怀疑是不是窜通好了坑他们的钱。 “姐姐,你太重了!”小雪岚认真的道,换成她,自行车一定不会散架。 “不可能!”胡雪亭坚决不承认,一定是虫蛀了材料。 “换根新竹子再试试。”胡雪亭的研究精神永远不倒,大不了先做三轮车。 虞世基和裴蕴对望了一眼,这个什么自行车的原理其实已经成功了,只是一些小问题而已,大不了就像胡雪亭说得,换个好点的材料而已。 -- 第1694页 “此物一出,这马只怕是要便宜了。”虞世基低声道。牛容易养,基本成了耕种的主力,马太娇贵,普通人养不起,耕地都不划算,基本已经定位在了拉车和战马的位置上,成为了战略性资源。但眼前的自行车竟然有挑战马的可能性。 “虽然现在还早了些,但是趋势已经出来了。”裴蕴点头。两人的眼光毒辣的很,立刻看出了自行车以及飞艇普及后的马的衰弱。 几日后,胡雪亭骑着三轮车,载着小雪岚等人在御花园中顶着酷暑呼啸奔驰,看出这交通方式即将大变的人又多了几个。 “我要骑!”小雪岚吵着,骑自行车要跌倒,三轮车毛危险都没有,一学就会。 “我做‘甲首’!”椰菜欢叫着,这三轮车真像是马车啊,就是没有马而已。 “那我做‘参乘’!”葵吹雪也闹。 “原来我是‘御者’啊!”小雪岚也来了感觉。三轮战车在御花园中四处呼啸,不时打翻一两个花盆。 “敌人在西!”椰菜大叫,弯弓搭箭。葵吹雪持着长矛虚刺,嘴里不断地呼喊。小雪岚快乐的用力踩着三轮车:“冲啊!” …… 天空之中,有数只鸟雀鸣叫着飞过,划着弧线落到了一截泥土高墙之上,警惕的看着四周。 “我若是那只鸟儿就好了。”有人喃喃的道。 “欧巴,不要伤心,大姐还在等你回去,你一定能回去的思密达。”有人安慰着。虽然这口音和用词都有些古怪,但在大随王世充部的军中这是常有的事情。原本就是混合着随人和高句丽人的军队,蹦出几句欧巴有什么稀奇的。 “我好想念家乡啊。”某个高句丽士卒喃喃的道,能够跟随强大的大随君主出征中原,建立万世不朽功业当然是幸运的,但这幸运甚至幸福感在长时间的围困之中渐渐消失。 “欧巴,别想着逃啊,会死的。”有人低声用高句丽语警告着,小心的看着周围的随人士卒。王世充部士卒被困在九十九层泥土长城之后,排名第一的敌人早已不是大越士卒或者突厥士卒,而是大随军队的自己人。只要敢逃跑,不等大越士卒出现,就会有执法队将逃跑之人射成刺猬,砍下人头挂在营寨门口。 看看那营寨大门前的几十颗人头,大随杀逃兵的决心绝不是说笑的。 一群士卒默然,泥土长城上的鸟雀忽然惊起,在天空中翱翔。 “我若是能够飞,该有多好。”士卒们又一次低声的道。 王世充站在营寨的另一角,同样怔怔的看着天空的飞鸟。一群将领站在他的身后,脸色灰败无比。 半年了,为什么什么动静都没有?援兵呢?援兵在哪里?就算没有大军,哪怕是冲过来一小队,不,一个报信的士卒也好啊! 结果一点消息都没有。 “一点消息都没有?”王世充转头看着一群手下将领,古怪的笑,“真的没有?” 一群将领脸色更灰败了,是啊,其实是有的。 胡雪亭率领大军匆忙迎击大随援军,王世充部将士兴奋不已,大随天兵一到,一群反贼加蛮夷算老几,全部死路一条。 “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统一中原了!”“拿胡雪亭的人头当球踢!”不论是随人还是高句丽人都兴奋无比。突厥人的战斗力真心很弱,只要数量差不多,绝对不怕他们。 “都机灵点,不要睡得太死,随时等候与援军汇合!”将领们叮嘱着士卒们,士卒们用力点头,不论是合围击杀大越军队,还是突围而去,时机都是稍纵即逝,前者大不了没有功劳,后者很容易掉了脑袋。 这晚上睡觉的时候,人人都睡得非常的浅,稍有风吹草动就立刻惊醒。 只是这草原上一直静悄悄,哦,不是静悄悄,围着大随军队的大越人和突厥人喧闹无比,种地开荒的,养猪养兔子的,训练军队的,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这种建设家园的热情不但没有感染到了大随士卒,反倒让他们慌张无比,怎么看都没有把大随的援军放在心中啊。 某一天深夜,大越的营地中忽然传来了巨大的欢呼声,然后是敲锣打鼓,大随军士卒惊恐的观看,却看见大越的营地中灯火通明,隐隐看见载歌载舞。 众人脸色就都白了,白痴都知道一定是胡雪亭大胜了大随的援军。 “不要紧,圣上不会抛弃我们,会有人来救我们的!”王世充这么说着,各个将领这么说着,各个士卒这么对自己说着。人人都极力的安慰自己,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终于再也没人说了。 已经半年没有一点消息了,怎么可能还有援兵? 与大越人决战?只看那巨大的城池和高高的围墙,就知道所有人死光了都打不下来;突围?在重重的泥土长城之下,定然是辎重尽失,不用大越人追杀就会活活的饿死在草原之上。 “我们的粮草还能坚持一年半。”王世充低声道。军营中粮食极其的充实,却没有给他一点安全感。一群将领沉默不语,包围他们的大越人半年没有动手,不代表永远不会动手,胡雪亭若是击败甚至剿灭了杨広,还会放着他们不理?就算胡雪亭没能杀了杨広,一直任由他们被困在这里,一年半之后呢?吃光了粮草,难道还吃土吗? 众人的心中都明白,等待他们的道路只有两条,死亡或者投降。 -- 第1695页 但这投降二字却没人敢说出口。 “在坚持三个月,若是……”王世充没有继续说下去,人人都知道他的意思,好几个将领眼神发亮。 小道消息很快就在军营中流传:“王将军说了,三个月后,若是圣上不来救我们,我们就投降。”“三个月?好,就等三个月!” 每天都有人在泥土上画“正”字,三个月需要画多少个正字?只要到了时间,他们就不用留在这绝望的营地中了。 “王将军,我们不能投降!我们是圣上的御林军!”有将领低声对王世充道。王世充诡异的看着他,还有这么不识时务的人? 其余将领都冷笑着,忠君是好事,但是也要掂量自己的分量。“若是你想要杀出重围,我等定然为将军守住后路。”有将领冷冷的道,想死你去啊。 “蠢货!”那将领怒视其他人。“我们的家小都在圣上的手中!” 众人沉默了,御林军所有家属跟随杨広去了徐州,去了辽东,去了高句丽,去了蜀地,这是还要跟着去阴曹地府? “我们若是投降了,圣上怎么会放过我们的家小……”有人的嗓音干枯无比,诛杀叛军的家属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株连九族已经是皇帝仁慈了,还指望看在他们迫不得已或者跟随杨広良久的份上放过他们的家人?这种梦话睡觉的时候说去。 众人诡异的沉默着,有些话人人都知道,却没人想说出来。 “只怕是顾不了他们了。”有人终于缓缓的道,揭穿了众人的心思。老婆死了可以再娶,儿子死了可以再生,自己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让天意来决定吧!”王世充咬牙道,众人看着他。 “三个月!若是天不绝我,三个月内圣上赶到,我等都是大随的忠臣,若是天要绝我,三个月后我们都是没有家的人。”王世充缓缓的道。 众人悲凉的点头,有人泪流满面,却不是为了家人要死了,而是因为自己终于抛弃了良心。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天气越来越热,然后又慢慢的变凉,越来越冷。 “快了。”众人数着地上的正字,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悲凉,站在营地高处看四周的人却越来越多。 “我要成为叛贼了……”大随皇帝杨広的忠诚御林军士卒们惶恐不已。 “我再也回不到高句丽了……”大随皇帝杨広的忠诚高句丽士卒们悲哀无比。 天空中,一个黑点渐渐靠近。 “好大一只鸟啊。”有人喃喃的道。 那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不是鸟!”有士卒脸色大变,拼命的敲锣,几乎是同一时间,大越的军营中也是锣鼓声大作,显然也发现了异样。 王世充三步并作两步上了营墙之上,死死的盯着那个不明物什,只觉形状古怪无比,难以言喻。 “呜~”大越军营中已经传出了备战的号角声,无数的士卒拿着弓(弩)上了城墙,(弩)箭对准了天上的诡异事物。 “哇哈哈哈!朕的子民们,朕来看你们了!”那巨大的说不清的会飞的物什当中,有人大声的狂笑。 “是圣上!”这个笑声太让人印象深刻,大越军营中立刻有人分辨了出来。 飞艇越来越近,终于可以依稀看到飞艇下的吊篮中有人用力的挥手。 “是圣上!”虽然还看不清人影,但是所有大越士卒却确定无比,出了胡星君,谁能够从天上飞下来? “圣上!”大越百姓和士卒纷纷跪下。 “圣上!”大越突厥族士卒和百姓同样跪下,更虔诚和更恐惧。 “兔魔可汗……”有突厥族人低声道。只有魔鬼才会飞,只有魔鬼才从天上来!当初投降兔魔可汗真是太对了! “伟大的兔魔可汗,我们永生永世是你的忠诚子民。”有突厥族人喃喃的道,任何反抗、排斥的心思在飞天之下消失无踪。 大随的军营之中,人人脸色惨白,只听大越军营中的动静,就知道真的是胡雪亭来了。 “胡星君……”有大随御林军的人颤抖着道,胡星君的谣传已经有六七年了,他们在离开中原前就听说过,一直以为是假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这就是星君的飞行法宝啊。”有御林军士卒已经吓傻了,微笑着看着天空上的飞艇,能够见识到仙家法宝,死而无憾啊。 一群高句丽族士卒听着随人士卒的解释,惊恐的疯了:“欧巴,你们竟然和天上的神仙作战?”一直听说随人勇猛,还以为分分钟就灭了高句丽的随人已经是勇猛的顶点了,没想到随人勇猛到和神仙开打啊! “怪不得圣上到了高句丽……”有高句丽族士卒喃喃的道,一直想不通谁能够把勇猛的大随皇帝和军队驱赶出了中原,原来是神仙啊,那就怪不得了。 王世充脸色惨白,却又带着微笑:“儿郎们,我们投降大越圣上。”所有人用力的点头,白痴才和神仙开打呢。 “呜~”号角声中,大随王世充部士卒打开了营地的大门,赤手空拳的走出了营地,慢慢的走向了大越士卒的军营。 大越军营中没有一个人感到奇怪,甚至都没人站起来接收俘虏。 “一边跪着去!”有人呵斥着,根本不站起来。“别打搅我们迎接圣上!” 数万大随降军士卒同样没有觉得奇怪,老老实实理所当然的在呵斥中站到了另一角,规规矩矩的跪下磕头。 -- 第1696页 神仙面前不投降,想要魂魄被灭吗? 神仙面前诈降,想要永不超生吗? 大越人和大随人没人觉得这中间有任何的错误。 “咦,姐姐,怎么这么多人?”小雪岚问道。 胡雪亭也不理解,怎么两个军营的人都出来,还和谐友好的跪在了一起,不应该啊? “难道我飞错了路?”胡雪亭没什么把握,她不懂怎么看星星计算经纬度,飞在空中没有导游没有参照物,基本靠大河大江瞎蒙位置在哪里,飞错了方向实属正常。 她仔细的计算着,飞艇的速度只有每小时五十公里,但是,可以二十四小时不停的飞,这整体速度就快的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从洛阳到西突厥草原直线距离3000多公里,算上下飞艇拉屎的时间,飞了四天在理论上应该快到了。但看这位置不太像啊,不会还在敦煌吧? “我就说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小雪岚扁嘴,都说飞马连夜赶路都要一两个月了,没道理这么快就到了。 “那再飞几天?”胡雪亭道。 地上的人恭敬的看着飞艇靠近,巨大的艇身和吊篮像巨龙一般,人人惊恐无比。飞艇的阴影从地面上掠过一个个百姓,所到之处人人不敢呼吸,生怕被阴影夺去了魂魄。巨大的飞艇终于到了众人的头顶,好几个吓得昏了过去,其余人根本不敢抬头,用最恭敬的姿势跪在地上迎接天神下凡,好些人觉得头皮发麻,感受到了神灵的威压。 飞艇慢慢的飞过了众人,飘向远方。 “圣上?”一群人惊讶不已,又松了口气,圣上这是要去西突厥王庭? “咦,快看!”有人惊讶的指着天空。飞艇在空中慢慢的转弯,又到了众人的头顶。 “喂!这里是哪里?”胡雪亭大声的叫着。 飞艇下数以万计的人沉默了片刻,乱七八糟的声音根本听不清再说什么。 “下降,听他们说什么。”胡雪亭下令道。飞艇慢慢的下降,所有人又安静了,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该死的,没错,就是这里!”飞艇距离地面还有十几丈,胡雪亭终于看清了地上个人的旗帜和军服,大越人,突厥人,大随人,就是这里! “朕的子民们,朕来了!”胡雪亭立马改口,挤出笑容用力的挥手。 【作话】 2019.06.28 19:0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29章 恶魔吹着笛子来 胡雪亭看看左边:“哦,原来是老王啊。”王世充恭敬的点头,全身血液直冲脑袋,所有的氧气血液细胞,精力体力心力全部都涌向了大脑,大脑获得了前所有为的支持之后,光速转动。 “老王”?皇帝为什么叫他“老王”?他和胡雪亭很熟吗?以前打过交道吗?叫老王有没有什么深意? 王世充前来叩见胡雪亭之前,预想过了见面的场景,准备了无数的弃暗投明,拨乱反正,浪子回头的戏码,泪水都已经在眼眶里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喷薄而出,但就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个神奇的称呼。 “老王”! 老王你个头啊! 要是胡雪亭叫一声“王将军”,王世充会觉得心花怒放,这是不打算追究与大越军队的对峙的“逆上”行为了;要是胡雪亭淡淡的连名带姓称呼“王世充”,王世充会战战兢兢,这是要算旧账了,以后说不定就要在某个乡下当一辈子巡检司小官了。 但尼玛的叫什么老王啊!这称呼是怎么回事! 亲密是从来没有想过的,王世充从来没有见过胡雪亭,和胡雪亭有个P的亲密?难道是轻蔑?也不对啊,这“老王”所含的轻蔑实在是少得看不见,若是皇帝看不起投降的臣子,至于在称呼上计较和表态吗?直接杀了打了贬谪了就是。 王世充完全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唯有恭恭敬敬的道:“是。”附近好些大随将领同样听出了这个称呼中的诡异,浑身抖了好几下,好些人后悔极了,总觉得这亲切的“老王”之后,就是五百刀斧手冲进来杀光了这里的降臣。 “我记得你儿子叫王玄应和王玄恕。”胡雪亭道。王世充继续恭恭敬敬的点头:“是。”全身血液,不,全身的所有细胞都在向大脑疯狂涌动,为什么胡雪亭知道他儿子的名字?军中袍泽都不知道! 一群大随御林军的将领看都不看王世充,这个信息太惊人了。好些人微笑着盯着脚趾,恨不得把王世充砍成十八段!怪不得王世充不早早的率大军突围,怪不得王世充一直强调突围后没有补给,怪不得王世充一直说会有援军,原来这家伙根本是胡雪亭派到御林军的卧底! 有将领悄悄的逼上眼睛,杨広真忒么的太大意了,竟然任用胡雪亭的卧底做将领,所有的行动计划都被对方了如指掌,这能不输吗? 有将领没忍住,悄悄瞄了一眼王世充,王世充的脸上唯有恭敬的笑容。那将领明白极了,这是终于结束卧底,不用三年又三年的欣慰的笑容。不知道王世充在这漫长的卧底生涯当中,多少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打开一个小抽屉,取出一个小小的徽章,大越骁骑卫“忠勇奖章”,仔细的摩挲,深情的凝视。 “对了,你还有个侄子叫王仁则,剑法不错,差点干掉了少林寺,一手醉剑威力无穷。”胡雪亭想起来了,《少林寺》中的反派不就是王仁则吗? -- 第1697页 一群将领微笑着看胡雪亭,眼神中满满的忠诚,顺便看王仁则的眼神中充满了熟稔的嗔怪,你早说是圣上的卧底,我们早就投降了,何必熬这么久呢? 王世充微笑着点头:“是。”真是太佩服自己了,被吓的魂都没有了,竟然还没有倒下!该死的,大随的军队中有奸细!胡雪亭对大随将领了如指掌!谁?究竟是谁!竟然连他家中的底细都摸得清清楚楚。 麦铁杖匆匆赶到:“圣上能够御驾亲征那是太好了,有紧急军情!” 胡雪亭问道:“突厥人造反?” “不是,是波斯人。”麦铁杖道。 …… 波斯帝国,萨珊王朝。 库思老二世吃着鲜美的兔子,听着一群臣子的汇报。 “无数的兔子从天上降落,是神灵给我们的恩赐。”某个臣子欢喜的道。 库思老二世微笑着,用力的撕下一只兔腿,慢慢的啃着,天上降落兔子当然是夸张了,但是忽然莫名其妙的冒出无边无际的兔子,当然是神灵降下的吉兆。 “有了兔子可以吃,我们的大军一定可以打败拜占庭人。”某个大臣大声的道,和拜占庭打得有些厉害,对农作物影响有些大,今年的小麦没有丰收,只能勉强糊口,但忽然有了这么多兔子可以吃,所有的士兵都能够吃的饱饱的,肯定分分钟就打败了拜占庭人。 “神灵的恩赐,我们一定会赢!”其余官员也是大声的笑着,忽然冒出来的数不清的兔子怎么看都是幸福无比。 “干掉了拜占庭人,我们就去占领他们的城池和土地!”库思老二世用力的咬着兔肉,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我将以得胜王的名字流芳百世!”库思老二世挥舞着手中的兔腿。 波斯的某个城池中。漫山遍野的兔子,有人追着兔子,却怎么也追不到,附近的人大声的笑话他,这么多的兔子都抓不到,蠢货! “咦,你不是该去种地吗?”有人忽然看着身边的同伴,惊讶的问答。 “老爷说以后不用种地了。”那人笑着。“老爷的地里都是兔子,谁还种地啊。”他鄙夷又幸福的笑,兔子实在太多了,老爷破天荒的赏赐他们兔肉吃,味道实在是太美好了。 “以后不用辛苦的种地,每天都有兔肉吃。”附近的人笑着,他们都是附近的奴仆,不用干活就有肉吃,那简直是梦想中的天堂。 “可惜,还差一点。”有人反对。“若是再有些糖就好了。”那人咋着嘴。其余人也用力点头,甜味的东西才是最好吃的东西,肉也比不上。 “我家老爷有从大随带来的雪一般白的糖,我吃过一颗,真是太甜了。”有人闭上眼睛,回味着那颗白糖的美好味道。周围的人羡慕的看着他,竟然能够吃到比黄金还要贵的胡雪糖,太让人羡慕妒忌恨了。 神灵赐予的兔子实在是太多了,怎么吃都吃不完,敢抓了一个,就冒出来了一百个,前一刻还能看到一些小麦,后一刻田里到处都是兔子了。一些抓兔子回去饲养或储存的人也没了抓捕的意思,就任由兔子到处的蹦跳,等到想吃了再去抓捕。 “这是神灵的恩赐,是永远吃不完的。”不少人都这么说着,所有人都信,这么多的兔子怎么可能吃的完,一开始还有大地主不许人到他的地里抓兔子,进了他的田地就是他的兔子,现在都没人管了,兔子实在太多了看,计较是谁的兔子毫无意义。 “不能太贪心,更不能浪费兔子,神灵会生气的。”有人劝着众人,饿了才能抓兔子,不饿就杀死兔子的事情会惹怒了神灵的。 “看到那条街上的第五家了吧?他竟然想杀兔子玩,结果被神灵降罪了,活不久了。”有人指着某个方向。那家伙被兔子踢中了肚子,再也没能站起来,是被抬回来的,眼看是要死了。众人用力点头,就是太贪心了,神灵才生气的,不然温和可爱的兔子怎么可能伤了人?兔子又不是老虎,怎么可能踢死人呢。 “浪费食物是重罪!”有人附和着,神灵因为人心的贪婪而愤怒的传说数都数不清,千万不能浪费了食物。其余人用力点头,必须牢记传说中的教训,不要做傻事。 “都互相盯着点,别让那个蠢货惹怒了神灵,连累了我们所有人。”有人大声的道,传说中一个人贪婪,结果就是所有人陪他一起受罪。 “若有人滥杀兔子,殴打兔子,拿兔子当玩物,我们就杀了谁向神灵谢罪!”有人反映极快,必须在神灵发怒之前表态,这才是保护所有人的唯一办法。 “对,对!”由波斯百姓自发组成的“神的恩赐”监督队飞快的遍及整个波斯。 “你干什么?”有人对着某个人怒吼,那人正在驱赶一只兔子。那人愤怒的道:“他在吃我家的麦子!”嗖的一下就冒出了许多的人围住了那人,用更愤怒的神情怒吼:“吃你家的麦子又怎么样,麦子有兔子贵吗?麦子有兔子好吃吗?麦子是神灵恩赐的吗?”“少和他废话,打他!”众人一拥而上,拳打脚踢,分分钟把那人打趴下。 “若是你敢动神灵的恩赐一根毫毛,那就打死了你!”众人警告着。 从此兔子在整个波斯横行无忌。 一群人从波斯经过,看到了兔子,脸色刷白,跪下磕头,然后飞快的向更西面而去。 “那些人干什么?”有波斯人茫然不解。 -- 第1698页 “那些是突厥人。”有人眼尖,认出了突厥人的服饰。 “听说最近突厥人又内讧了,以前的可汗被杀了,换了新的可汗。”有人笑着,波斯和突厥相邻,互相也时常打打杀杀,你抢我的东西,我砍你的人什么的,对突厥人的习性多少有些了解。 “野蛮的突厥人。”波斯人最鄙夷突厥人了,没文明,没钱币,没有完整的王朝,甚至不种植麦子。一群只知道放牧的野蛮人,还特别的爱内讧,时不时就要死上几百个可汗。 “只要他们不来惹强大的波斯,我们就不理他们。”其余波斯人笑着,强大的波斯谁也不怕,就是拜占庭人照样打了回去。 有几个波斯商人却有些困惑,他们与突厥人有些接触,突厥人更喜欢向东迁移,而不是向西迁移,为什么这些突厥人竟然向西迁移了? “看他们的队伍,那是全族在迁移了。”有波斯商人低声与其他商人道。其他商人点头,难道这次的突厥可汗位置之争又是一次巨大的内讧,伤亡无数?若是这样,他们必须乘早去收购羊皮。 几个波斯商人赶了过去,追上了那些突厥人。“草原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可惜突厥人的语言太杂乱,几个波斯人费尽了力气,只听懂了“兔魔”、“危险”、“快逃”等词语,完全不知道草原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来这次的皮毛生意不好做了。”几个波斯商人叹气,动乱的西突厥可不是好地方,很容易被人拦路截杀的。 远去的西突厥人回头看着懒洋洋的坐在城头的波斯人,以及那原本是麦田的地方只能看见数不清的兔子。“伟大的兔魔可汗啊。”西突厥人颤抖着道,还以为逃出了西突厥的草原到了波斯,就能避开中原人做可汗了,没想到历尽千辛万苦,吃光了所有的牛羊,竟然依然在兔子的包围之下。 “向西!一路向西!”西突厥人们道,波斯已经完了,兔魔可汗的兔子亲卫军已经进入了波斯,兔魔可汗随时会到。 波斯王宫之中。 库思老二世看着一盘子的鲜美兔肉,竟然有些腻了。“葡萄呢?还有面包呢?我要吃中间夹着糖的面包!”兔肉好吃,但也不能顿顿吃兔子,他手指中昨天染上的油腻还没有在衣服上擦干净呢,现在又是油腻的兔子肉? 几个侍从行礼:“伟大的国王陛下,你的意愿就是我的命令。我们立刻去做面包。不过……”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小心的道:“没有葡萄了,一颗都没有了。” 库思老二世冷冷的看一群侍从,淡淡的召唤卫兵:“来人,把他们拉下去杀了。”正好有大臣进来,惊讶的问道:“伟大的国王陛下,为什么要杀了你忠实的奴仆?据我所知,他们已经为你服务了十几年了,忠心耿耿,从来没有犯过错误。” 库思老二世愤怒的道:“我太仁慈了,他们竟然以为可以侮辱我的智商!竟然敢欺骗我说没有葡萄了?怎么可能没有葡萄?”他冰冷的看着一群侍从,以为他是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不知道鸡蛋多少钱一个的蠢货?波斯怎么可能没有葡萄! “是真的没有了。”那大臣长叹。 库思老二世冷笑,没想到这大臣也是侍卫一伙的。 “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来见国王陛下的。”那大臣认真的道。“波斯国内的田地中的麦子,果园中的水果,绿色的草地,甚至低矮的树苗,全部都被兔子吃光了。” 库思老二世鄙夷的看那大臣,竟然敢胡说八道。 “伟大的国王陛下,是真的!”又是一群大臣惊慌的赶到。“没有葡萄,没有水果,没有麦子,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兔子吃光了所有的东西!” 一个两个大臣都这么说,库思老二世有些信了,但他是聪明的国王,不会只听信谣言。 “我要亲眼去看看!”库思老二世道。 上千人围着库思老二世,站在了某个果园前,这个果园是库思老二世的亲戚的,里面曾经种满了各种果树,此刻,却只有光溜溜的树木和黄色的泥土,杂草都看不到一根。 “兔子怎么可能吃到葡萄?”库思老二世愤怒的道,葡萄又不长在地上,兔子是怎么吃到葡萄的?难道兔子长了翅膀? 一群大臣摇头,结果如此,他们哪里知道这是飞行兔还是大力兔。 “没关系,没了麦子,没了水果,吃兔子也不错。”库思老二世道,没了麦子和水果,整天只能吃兔子确实无聊了点,但是也没什么的,以前每天吃面包也没有吃腻对不对?目前只是不习惯每天吃兔子而已,慢慢的习惯了,把兔子当做了唯一的食物,早餐一个兔头,中午一个兔腿,大餐就来个烤全兔,也不过如此而已,从生活本质上来说,只有兔子的生活质量其实是提高了的。 “我波斯大军会成为世上最强大的军队,消灭拜占庭,消灭阿拉伯!”库思老二世作为被叛贼扶持、逃出波斯、找拜占庭做干爹、强大后反噬拜占庭,完成落难王子的逆袭的强大帝王,很快调整了心态,天天吃兔子肉的大军一定比吃面包的人有力气,很快就能消灭西面的拜占庭,教训南面不安分的阿拉伯人。 一群大臣惊恐又怜悯的看着库思老二世。“伟大的国王陛下,没有兔子了,已经没有兔子了!”大臣们指着空荡荡的果园,果园中除了没有水果,还没有兔子啊! -- 第1699页 “伟大的国王陛下,在来这里的路上,你有看见过一只兔子吗?”某个大臣悲哀的道,一夜之间,所有的兔子消失不见,只留下比脸还干净的荒地。 库思老二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该死的,还没习惯到处都有兔子的世界,竟然没注意到兔子消失了。 “去哪里了?”他冷冷的问道,别忒么的告诉我兔子全部上天了,老子不信! “西面!兔子都去了拜占庭!”大臣们已经调查清楚了,兔子狡猾的很,竟然没有一个向阿拉伯的沙漠跑的,全部向西面去了。 “就像海浪一般的兔子啊。”某个大臣喃喃的道,亲眼看到兔子像浪潮一眼的挪动是个挑战啊,尤其是退潮的浪花,一路远去,只留下空旷的土地。 “波斯帝国现在只有仓库中还有吃的。”某个大臣痛哭,面粉自然还有,兔子没有凶残到进入仓库吃面粉,但是没了今年收获的麦子,这仓库中的面粉未必能坚持到明年收获的时候。至于水果这种容易腐烂无法储存的东西早已尽数完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库思老二世声音沙哑,隐隐想到了败亡,前线和拜占庭大军作战的波斯军队若是没了食物,立马就会崩溃,整个萨珊王朝分分钟灭亡。 众人面面相觑,谁忒么的知道。 果园中的气氛立刻就僵硬了,唯有库思老二世冷冷的笑声:“萨珊王朝都要完蛋了,竟然没有人知道是谁下的毒手!”一群大臣只是沉默,他们也就是比狗屎的“得胜王”早了一个时辰知道兔子都消失了,能调查到目前的这个程度,已经是能力超绝了。 果园外,有急促的马蹄声,以及隐约的呵斥声:“……我要见国王陛下!” “让他进来!”库思老二世冷冷的道,目光在一群大臣的脸上晃悠,要不要杀了这些导致伟大的萨珊王朝毁灭的蠢货? 一个大臣拼命的跑了过来:“伟大的国王陛下,我们上当了,兔子不是神的恩赐,而是恶魔的礼物!” “什么意思?说!”库思老二世厉声道,很佩服自己竟然没有晕倒。 “这无边无际的兔子是中原的一个恶魔召唤出来的,它已经灭亡了突厥!”那个大臣大声的道,这是发觉兔子消失不见,田地果园尽数荒芜之后,从路过的指指点点的西突厥人身上拷打问来的消息。 “中原?大随吗?”库思老二世莫名其妙,波斯距离中原太远了,远到没有了征服的(欲)望,萨珊王朝只想和大随做生意,那些大随人好骗的很,高价卖给他们波斯非常便宜的铜器、水果种子、皮毛,就能低价买到波斯昂贵无比的丝绸,茶叶,胡雪糖。按照伤人的说法,这叫互惠互利,谁也不吃亏。 “大随已经被大越灭了!”大臣说着从突厥人嘴中得到的消息,“有个凶残的女魔鬼占领了大随,又驱赶着兔子吃光了西突厥的草,杀了西突厥的可汗,占领了西突厥。” 库思老二世与一群大臣惊愕的看着汇报的大臣,这个消息太狗屎了!竟然有女魔鬼一口气消灭了强大的大随和西突厥? “大随真的被灭亡了?”某个大臣一阵头晕,大随可是能够用昂贵的丝绸铺路,用丝绸张灯结彩,富裕的让人羡慕的国家啊。 “大随的人口比我们伟大的波斯还要多!”又是一个大臣不信,波斯强大无比,有一千五百万人口呢,拜占庭见了都畏惧三分,这大随听说比波斯的地盘打了几倍,人口也多了几倍,为什么这么快就灭了? “西突厥呢?西突厥也有千万人口!西突厥的勇士悍勇无比!”某个大臣也问道,西突厥的骑兵真是不好对付,否则波斯早就灭了西突厥了,竟然也被女魔鬼干掉了?太难以相信了。 库思老二世同样不太信,灭国之战不打个几十年谁信?波斯再怎么被拜占庭和阿拉伯牵扯了精力,再怎么没把重心放在东面的突厥和大随上,也没道理不知道突厥与女魔鬼打了几十年。 “那女魔鬼没有士卒,她只有一根可以召唤兔子的笛子,可以召唤出无边无际的兔子!”那个大臣哭着。 库思老二世和一群大臣立刻懂了,有吃光一切的凶残兔子哪里还需要打几年几十年的仗? “伟大的国王陛下,我们怎么办?”某个大臣跪在地上哭喊,什么女魔鬼,突厥大越什么的,他才不在乎呢,他在乎的是没了粮食,前线与拜占庭作战的军队怎么办,波斯的无数百姓怎么办? “我哪里知道该怎么办!”库思老二世怒吼,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被兔子打得要灭国的情况。 “只有两条路。”某个红头巾大臣忽然冷冷的道。众人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第一条路,立刻占领拜占庭和阿拉伯。”红头巾大臣道。 “兔子刚刚向西而去,拜占庭还没有受到兔子的进攻,还有麦子和水果,我们赶在兔子之前占领拜占庭,把所有的兔子都赶走。” 一群大臣看他,兔子看上去很容易驱赶,赶走兔子离开或者绕过拜占庭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但是攻占拜占庭就有些说笑了。拜占庭虽然因为内讧而实力衰减,被波斯压着打,但是新的拜占庭皇帝韧性很强,带着军队顽抗,不怎么好打。 “打不下整个拜占庭,也要打下安条克公国。”红头巾大臣厉声道,“我们需要粮食,不然我们无法度过今年的饥荒。” -- 第1700页 “对!兔子没有向南去,阿拉伯有粮食!”有大臣附和道,抢粮食就要去有粮食的地方。 “立刻叫沙赫尔巴拉兹回来,攻打阿拉伯!”库思老二世毫不犹豫的道,前线攻打拜占庭并且屡战屡胜的是波斯的两个名将沙赫尔巴拉兹和沙欣,浪费两个名将打弱鸡拜占庭太奢侈了,必须调遣一个回来打阿拉伯。 一群大臣点头,就算没打赢,利用战争消耗一些人口,波斯也稳定了,说不定就能靠吃土吃树皮熬到明年了。 “第二条路,就是严密封锁消息,向外购买粮食。世界上不只一个国家,只要肯付钱,有的是国家肯卖粮食。只要我们度过了这次的危机,我们就能反败为胜。”红头巾大臣道。 一群大臣点头,发动战争博取生机,消灭多余人口,对外购买粮食,还可以再加上控制内部人口的饮食,加大沿海地区的打渔等等手段,熬过这次危机也不是不可能。 “好,就这么办!”库思老二世阴冷的笑着,波斯帝国眼看就要占领拜占庭,统一地中海的美好时刻,竟然有兔子捣乱,这分明是外部势力想要遏制波斯帝国的崛起。 “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库思老二世坚定地道。 “备战!让我瞧瞧,究竟是哪个敌人会蹦出来承受本王的怒火!”库思老二世厉声道,声音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已经是怒吼了。 …… 安条克公国。 沙赫尔巴拉兹坐在拜占庭国王希拉克略的面前,态度倨傲。面对败军之将,哪怕是拜占庭的国王,他也不觉得需要低三下四。 “波斯帝国天下无敌。”沙赫尔巴拉兹自豪无比。 “可是,打不过兔子。”拜占庭国王希拉克略冷冷的道。 沙赫尔巴拉兹哈哈大笑:“我怎么会信这种无稽之谈?”其实他是有些信的,否则为什么要傻乎乎的跑到敌人的营地中谈判? 远道而来的西突厥的牧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兔魔的大军很快就会到了,无边无际的兔子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恶魔吹着笛子来。”西突厥牧民颤抖着,强大的西突厥分分钟就被兔魔的兔子大军们灭亡了,波斯也不可能坚持多久。 “谁也不是兔子的对手,你们会尝到绝望的滋味。”西突厥牧民警告道。 不管是波斯军队还是拜占庭的军队对此都是哈哈大笑,可怜的西突厥牧民一定是千里迢迢的逃难,把脑袋摔伤了。 “给这些可怜人足够多的粮食,他让我笑了。”沙赫尔巴拉兹当时这么下令,世上哪里会有无边无际的兔子大军,就是有,兔子又不是狼,再多的兔子,吃掉了就行。 直到无边无际的兔子出现在波斯的消息传到了波斯军队和拜占庭军队之中。 “该死的,真有无边无际的兔子!”两只军队的士兵同时停下了战斗,惶恐又愤怒的大骂。 “真的会吃光所有的粮食?”到处都有人问着,没有人有心思作战,遇到来自地狱的兔魔入侵人间,谁再开打就是人奸。 于是就有了这次的谈判。 “你想拖延时间调动军队,我可没有这么愚蠢,明天我就要发动大军进攻。”沙赫尔巴拉兹大声的道。 希拉克略冷笑着:“恶魔还没到,你就被恶魔迷惑了心灵了吗?” “好处,没有好处我不可能停止进攻!”沙赫尔巴拉兹直接无比。“金子还有女人,不拿出这些东西,我绝不停止进攻。哦,还有粮食。”他开价道。 “成交!”希拉克略道。他对兔子的威力也是半信半疑,但是拜占庭与波斯的战争打到了目前,拜占庭全面败退,再打下去也没有好处,暂时的休战不论是调动援军,还是加固城堡,都是非常重要的机会,他万万不能错过了,所以他才花了大力气散播兔魔的消息。 沙赫尔巴拉兹回到波斯大军中,大声的笑,身上的铠甲哐当作响:“那个蠢货以为我看不透他的诡计!” 沙欣也笑了:“拜占庭已经没有什么军队了,来多少我们都不怕!”拜占庭内讧太严重,能打的基本都死光了,怎么可能抵挡精锐的波斯大军?不管拜占庭来多少援军都不是对手。 “我们白得大批的金子!”沙赫尔巴拉兹笑,波斯大军也是要修整的,稍微休息几天也好,现在人心惶惶,都被兔魔的可怕传说吓着了,想发动进攻也有些难度。 “早知道我该杀了那些突厥牧民的。”沙赫尔巴拉兹微微有些后悔没想到真的有无边无际的兔子,捣乱了军心。 沙欣沉默不语,神色间微微有些惊慌,缓缓地问道:“假如兔魔的传说是真的呢?”沙赫尔巴拉兹也沉默了,缓缓地道:“那世界就要毁灭了。” 十几天后,无边无际的兔子到了安条克公国。沙赫尔巴拉兹、沙欣、希拉克略目瞪口呆脸色惨白,无数的波斯战士拜占庭战士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完了,兔魔来了!” 唯有安条克大公不动声色:“来人,点火!” 一个穿着板甲的将领举着火把,慢慢的走到两军阵前,吸引了嚎啕大哭的所有人的目光。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那板甲将领将火把扔到了地上,火光一亮,一道火舌猛然蹿起了数尺,然后飞快的向两边蔓延,一条长长的火龙不断的向两边延伸,仿佛没有尽头。 -- 第1701页 “当然是有尽头的。”安条克大公淡淡的道。“这条火线正好把我的所有田地包围在内。” 火线之外,无边无际的兔子开始转向,沿着火线向其他地方分散。 “不管这是兔魔的大军,还是地狱的恶魔,他们不会停留在安条克公国之内。”安条克大公平静的道。 不少拜占庭士兵欢呼出声,脸上犹自带着惊恐的泪水。“兔子逃了!”却没人敢追赶出去,无边无际的兔子和兔魔的传说吓住了所有的人。 “不愧是大公啊。”有人恭维着安条克大公,所有人束手无策,或者说半信半疑的情况之下,安条克大公竟然有了妥善的准备。 拜占庭国王希拉克略却恶狠狠的看着安条克大公,秒懂了兔子离开的背后的含义。 “你竟然背叛拜占庭?”希拉克略冷冷的道。数不清的兔子绕过了安条克公国之后会去哪里?当然是拜占庭! “我只是安条克大公。”安条克大公淡淡的道。波斯将军对兔魔传说半信半疑,勒索了一批金子美女就停止了进攻;拜占庭国王对兔魔传说半信半疑,乘停战调遣军队。他们谁也没有想过若是真的怎么办,因为这里是安条克,他们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乡,看情况是不是严重,再决定该怎么做。可是安条克大公却只有一个安条克公国。 拜占庭国王希拉克略身后的几个士兵握住了腰部的刀剑,只要国王陛下下令,他们立刻捉拿或者杀了背叛拜占庭的安条克大公。安条克大公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不要做蠢事。”四周出现了数百安条克大公的手下,人人手里拿着刀剑。 希拉克略冷冷的看着安条克大公,只觉叛徒果然是世上最无耻的人。 “我们走。”他带着人离开。 “大公……”有安条克士兵低声问道,希拉克略肯定是把所有的拜占庭大军全部带回去了,他们又怎么面对波斯大军? “要是他们进攻,就烧掉所有的粮食。”安条克大公平静的道,在看到真的有无边无际的大军的时候,安条克大公就明白了一件事情,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再也不是黄金和钻石了,而是能吃的粮食。 “兔子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安条克大公慢慢的道,看着城堡之下,无边无际的兔子在绕过火线。“战争结束了。”他慢慢的道,人类的敌人再也不是彼此,而是来自地狱的兔魔。 …… 胡雪亭调兵谴将,准备在明年春天进攻波斯。 麦铁杖点头支持,根据消息,百亿兔子已经进入了波斯,用不了多久波斯就会面临饥荒,等明年春天的时候,西突厥粮食丰收,波斯饿殍遍野,那就轻易可下了。 “哪有这么容易。”胡雪亭摇头,她没有地图,只记得波斯的大致范围包含了伊朗伊拉克阿富汗一代,也不知道记错了没有,那一带山脉众多,兔子未必能吃光所有的绿色植物,何况贫穷的阿富汗和伊朗未必在意地里没有吃的。 “世上不止中原出现过两脚羊的。”胡雪亭淡淡的道。麦铁杖立马不吭声了,作为鲜卑族,这件事上的历史不怎么干净,千万不能多开口。 “不断地发动百姓开垦荒地,不要考虑来不来得及收割,只要有种子,有田地,就种下去。来不及收割的粮食哪怕喂鸡喂牛喂兔子都成。”胡雪亭的目标是把西突厥变成大越西进的粮仓,再也不需要长途跋涉从中原运输粮食。 “朕还会从中原调遣一些百姓过来。”胡雪亭冷笑着,半年之后,那些儒家的顽固分子也快到了,来不及收割的田地立刻有了人劳作。可惜科技树还没有点亮,要是搞出了机械化种田,还担心毛个粮食。 “朕需要一些能打的将领,王世充面前算一个,朕再从中原调秦穷过来。”胡雪亭沉思着,西突厥的骑兵都是废物,必须好好的训练,大半年的时间内必须洗脑再洗脑,建立绝对的忠心,不然一旦能打了就反叛,这出丑就出大了。 “每天发动百姓忆苦思甜,回忆在西突厥的时候多么的可怜,田地都是地主的,一年做到头,粮食教佃租都不够;冬天没衣服穿,活活冻死;还有,我在想个白毛女的戏曲,让所有人看清地主的罪恶嘴脸,只有伟大的新皇帝胡雪亭才是突厥人的大救星。”胡雪亭道。 麦铁杖和王世充等人脸色古怪,麦铁杖小声的道:“圣上……” 胡雪亭继续沉思,西突厥的不稳定因素还有什么?对了,是民族性! “在草原普及黄色的皮肤黄色的脸,大家都是一家人,什么突厥人,中原人,那只是地域的不同,地域歧视是可耻的,我们只有一个名字叫大越人。人人以大越人为荣,谁敢提出其他什么种族的,全部砍了!”胡雪亭道,人人都是大越人了,这民族反叛就不会有了吧? “圣上……”麦铁杖小心的擦汗,王世充一点表情都没有,麦铁杖要作死,千万不要连累了他们。 “朕是星君,大越人都是朕的孩子,反抗朕就是不孝,就不是人。”胡雪亭想了想,儒家的一套要不要在草原先搞起来?等二十年后新的一代长成了再废除儒家也不迟。 “圣上……”麦铁杖汗流浃背。 “朕有法术,所有敢忤逆朕的人,灵魂都会被朕吞噬。”胡雪亭继续道。 “圣上……”麦铁杖瀑布汗。 胡雪亭不耐烦了:“叫什么叫!没看见朕在为了国家大事废寝忘食?” -- 第1702页 麦铁杖尴尬极了,小声的道:“圣上……这草原上没有田地,没有地主……” 胡雪亭怒视麦铁杖。王世充和一群前大随将领大气都不敢喘,这是要立刻看到麦铁杖人头落地了? 胡雪亭斜眼看麦铁杖,鄙夷极了:“这叫思路!你丫不会修改一下?比如地主改成部落可汗?佃租改成牛羊都是可汗的?所有细节都要我这个皇帝干,要你们什么用?” 麦铁杖用力点头,理解!理解! 王世充和一群前大随将领看着已经继续胡思乱想的胡雪亭,和依然活着的麦铁杖,醒悟了。眼前的这个皇帝与被抓了错处就发飙的杨広比,实在是无耻和温和亲切了无数倍啊。 【作话】 2019.06.28 19:2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小草君”、“可可奶茶”、“雾霁”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30章 暴风雨啊,来的更猛烈些吧 安条克公国还是灭亡了。 被众人以为抵御兔子的伟大火墙被突破了,无数的兔子进入了安条克公国,轻易的就毁灭了安条克公国的所有庄稼和果园。 “不可能!这不可能!”安条克公国的百姓惊恐的看着无数的兔子涌入公国的范围,兔子怎么可能突破火墙? “难道,那些兔子前赴后继,用身体扑灭了火焰?”有人惊恐的叫着,脑海之中幻想出一群兔子用兔毛兔血兔肉兔皮扑灭大火,为后面的无数兔子开路的悲壮画面。 “兔魔……兔魔……”有人喃喃的道,“是兔魔的魔法……”只有魔法才会熄灭了大火,才会覆灭了安条克公国。 “跟我去杀兔子!”有人大声的叫着,流着泪,冲入兔子之中乱砍乱杀。一只只的兔子在他的面前灵活的蹦跳着,兔毛都没有掉下一根。 “这就是刀锋上的舞蹈啊。”有人喃喃的道,看着一只只兔子欢快的像是玩儿似的在那人的刀前跳跃,好几只兔子停下来看那人,刻意在刀子下躲闪,深深的感受到了无力。 更多的人只是哭着站在城堡上,看着田地被兔子淹没。 “我竟然如此愚蠢!”安条克大公紧紧的握着拳头,无法容忍自己的疏忽。P个兔子魔法,火墙熄灭的原因非常简单,没有燃料了。当时布置一条火墙作为抵挡兔子的防线只是预防万一,没有想得太深入,只是准备了一些容易燃烧的枯树枝而已,燃烧了一个时辰之后火焰就自动熄灭了,但兔子的浪潮却并没有消失,百亿的兔子怎么可能在一个时辰之内经过安条克公国?没了火焰阻隔的安条克公国毫无意外的覆灭了。 “大公,我们怎么办?”有人问道,城堡还在,战士还在,人民也还在,可是谁都知道安条克公国是真的覆灭了,没有了今年的收成,明年收获前怎么办?向拜占庭求援?拜占庭自顾不暇,而且乐得看见“叛徒”安条克公国完蛋。 “投降,向波斯人投降。”安条克大公慢慢的道,波斯人肯定也被兔魔进攻了,但是既然与拜占庭翻脸,那就只有投靠波斯了。 “赔钱,割地,只要不赔粮食,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他们。”安条克大公深呼吸,怎么用为数不多的粮食熬到明年是重点中的重点。“该死的,野菜都没了!”看着眼前或黄色或黑色,围堵没有一丝绿色的原野,安条克大公厉声下令:“把所有的牛羊全部杀了!趁它们还没有掉膘,全部杀了腌制起来,我们别无选择。”盐很贵?这时候谁在乎钱。 “安条克大公投降了?哦,好的。”沙赫尔巴拉兹头都没抬,这时候占领一个公国毫无意义。 “他们肯交出粮食吗?”沙欣问道。几个将领摇头,金子土地随便开口,粮食免谈。众人轻轻叹息,意料中事。 “大军立即回转,这些土地现在一文不值。”沙赫尔巴拉兹道,必须立刻回到波斯中心地带,看清楚波斯的损失到底有多大,库思老二世有什么应对的办法。 “将军,王的旨意。”信使递上了信件。几人都凑过去看,库思老二世在信中粗略的写了波斯本土农业遭受重大打击,命令沙欣继续攻打安条克公国,沙赫尔巴拉兹立刻回转进攻阿拉伯,抢夺粮食。 沙欣苦笑,很明显,库思老二世还不知道安条克公国已经完蛋了。 “攻打阿拉伯地区?”沙赫尔巴拉兹皱眉,阿拉伯地区就有丰富的粮食了? …… 希拉克略一路向西,沿途只看见无数的兔子。 “驾!”他拼命的抽打战马,想要赶到兔海的前面到达下一个城市,做好驱赶、防御、杀死兔子的准备。但不论他怎么疯狂的催动战马,前方总是有无穷无尽的兔子。 “这些兔子怎么跑得这么快!”随从们惊讶又愤怒,以前兔子不是只在被猎人猎狗追赶的时候才会跑得飞快,平时懒洋洋的蹲在地上卖萌吗?兔魔的兔子果然不是一般的兔子。 他们低估了百亿兔子带来的变化。 兔子也要恰饭,百亿兔子恰饭是巨大的危机,不仅仅是人类因为庄稼被吃得干干净净而面临饿死,兔子自身也在为了恰饭而奔波,大自然很快就让兔子们对生存有了深刻的理解,跑得慢的兔子没草吃,跑得慢的兔子饿死,不够灵活的兔子被人类杀死,只吃草不吃庄稼不吃树叶的兔子饿死。百亿兔子不断地自我淘汰着,留下来的都是能跑能跳能吃麦子的超级兔子,每一只兔子都能够为了鲜美的牧草毫不停歇的告诉奔跑一两个时辰。 -- 第1703页 为了一口干粮而奔跑的战马,怎么可能跑得过为了生存而奔跑的兔子? 拜占庭的一个个城池飞快的陷落,科尼亚,安卡拉,尼西亚……小亚细亚半岛上一个个城池飞快的陷落,无数人惨烈的哀嚎着向西面的君士坦丁堡前进。 “去君士坦丁堡!那里有大海隔着,兔子不可能去君士坦丁堡!”有人在拥挤的道路上大声的叫着,周围唯有哭喊声。 希拉克略带着大军根本无法前进,只能在逃难的人群中慢慢的挪动。他知道这些逃难的百姓只是拜占庭人民中的极小部分,只有有钱人才有资格逃难,没有钱的平民逃难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他们没有马车牛车可以代步,没有储存足够的食物。留在当地的平民会怎么样? 希拉克略面色阴沉,完全不在意,谁管平民去死。 “还好有大海在。”他心中有些庆幸,有博斯普鲁斯海峡在,兔子绝不可能飞过去。以往被他视为没用的狭窄海峡竟然起到了比刀剑更加巨大的作用,让他微微有些晕眩。 越是靠近博斯普鲁斯海峡,哭声越是响亮,道路更是拥挤的无法前进。 “难道,我,伟大的拜占庭的王,只能逃到海峡对面的君士坦丁堡?”希拉克略坐在战马上,望着不远处的大海,心里愤愤不平。拜占庭扶持的波斯傀儡皇帝库思老二世背叛了拜占庭,打得拜占庭叫娘,现在小小的兔子竟然也敢挑战伟大的拜占庭了? 希拉克略冷冷的看着大海,绝不! …… “调遣我去草原?”秦穷点头,杨轩感攻打高颖的战术保守的不需要将领,再说有张须驼程夭金李子雄在,杨轩感不差他一个。 “朕反对!”杨轩感大声的道。一群人惊讶的看他,这是怎么了? “大越皇帝,朕攻打高颖在即,大楚将士人人备战,只有担心将领不够的,哪里抽得出身去草原?”杨轩感严肃无比。张须驼张大了嘴,杨轩感满口大楚大越,是要干什么?难道是逼雁门关的骁骑卫将士站队? 杨轩感继续道:“极西之地至少要到明年开春开战,时间充裕,朕亲自去一趟西突厥草原为大越皇帝练兵,在大楚攻打高颖之前回山海关,计算时日,至少还有两三个月,足够朕为大越的西突厥将士打下牢固的基础。” 张须驼还没搞清楚状况,茫然的道:“你亲自去?”牛刀杀鸡已经不足以形容杨轩感训练士卒的大材小用了。 杨轩感深情的看着胡雪亭:“为了大楚和大越的友谊,怎么可能不管大越的实际需求呢,山海关内调动兵马的事情交给李子雄好了,朕亲自去给胡星君练兵,这面子杠杠的,足够向天下百姓展示大越大楚亲如一家的兄弟之情。” 秦穷坚决的反对:“西突厥草原之上至少有几百万突厥人,圣上一个人怎么能够忙得过来?末将愿意与圣上一起去西突厥,为胡星君效力。” 一大群骁骑卫将领人人争着去西突厥草原练兵。 “胡星君是我们骁骑卫的自己人,自己人帮自己人客气什么?一两个人怎么够用,大伙儿一起去。” “绝不会耽误正事,有张须驼和李子雄在,这山海关就稳稳妥妥的,绝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哪怕稍有变化,来回不过十几日而已,比洛阳到山海关都快,来得及,来得及!”以前从洛阳到西突厥至少半年,还不保证会不会在路上重病耽误几个月,提前一年出发都不稀奇,但现在有了超级飞艇,顺风四天就到,遇到天气不好也顶多十天就到,这点时间根本不用在意。 “就是如此。”一群骁骑卫将领严肃认真的分析局势,事有轻重缓急,抓紧时间训练西突厥人才是重点中的重点。 李子雄怒视一群人,竟然把他抛下了? “其实,有程夭金和张须陀在,这山海关稳妥的很。”李子雄捋须微笑,“老朽也愿意为星君尽一份绵力。” 胡雪亭怒视众人,这群家伙一个都靠不住。 唯有张须驼张大了嘴,去西域一定有什么意外的好处,否则为何人人争先,但是为何他想不到呢? 小雪岚用力的扯他的衣袖,招呼他弯下腰:“去西域可以坐飞艇,可好玩了。”张须驼抬头,怒视众人,为了坐飞艇,竟然就扔下远征高音的备战了? “远征辽东也需要飞艇!”张须驼高高举手,斜眼蔑视一群将领,蠢货,何必这么累的跑西域去,自己搞一艘不就好了。 一群将领默不作声的盯着胡雪亭,谄媚的笑,给一艘吧? 杨轩感的眼神更是柔和极了,冲着这么久的阶级友情,不给一艘说不过去吧? 胡雪亭扳手指:“第一艘飞艇是朕的专机,第二艘是运输艇,用来运输药材、箭矢、弓(弩)、纸甲、工匠、大夫等各种稀缺物资,第三艘给你们吧。” 一群骁骑卫将领沉住气,很有节操的没有欢呼,一把年纪的人了,坐个飞艇欢呼什么?杨轩感心念一转,讨好葵吹雪是不是可以更早的搞定飞艇?或者在飞艇上加些料?胡雪亭的飞艇太难看了,起码在飞艇上画条龙啊,一点美感都不懂。 …… 房门被敲得嘭嘭的响,小雪岚大声的叫着:“开门,开门!” “就是不开!”房间里的人大声的道。一群侍从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劝里面的人开门,还是砸开了门。 -- 第1704页 小雪岚跑到窗口,伸手指捅了个窟窿,看到椰菜趴在案几上奋笔疾书,脸上衣服上都是墨迹,大惊失色:“你走火入魔了?” 椰菜转头怒视小雪岚:“不要打搅本格物大师的伟大创造发明!”小雪岚一点都不在乎,打开了窗户,直接跳了进去。一群侍从更尴尬了,王奶妈冰冷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掠过,谁敢泄露长公主的无礼言行,立马发配去洗马桶。 “你在做什么?”小雪岚看案几上的图纸,只是瞄了一眼就眼花了。 “学渣!”椰菜得意的翘起了鼻子。 “说嘛~”小雪岚挠她痒痒。 “这是高炉炼铁。”椰菜道,胡雪亭说现在全天下的铁器不行,脆,容易折断,那是因为炼铁的温度不够,必须用最更高的温度才能练出上好的铁。 “铁是我大越发展的基础!”椰菜骄傲的道,用木头竹子做的东西太容易损坏了,要是用铁做,哪里还需要时刻的维修?等我搞定了高炉炼铁,用上好的铁打出来的犁都要锋利好几倍,耕地再也不用这么费力了。 小雪岚瞅瞅椰菜,扁嘴:“你们个个都这么认真,我怎么办?”她只想玩啊玩,学习好累的。 “学渣,学渣!”椰菜哈哈大笑。小雪岚扑到她身上,两人欢笑着厮打:“我以后天天跟姐姐学习,分分钟灭了你们!”“学渣,学渣!”“以后不给你带好吃的!”“我叫师姐给我带!” …… 西突厥的草原之上,金黄的麦田一望无际,却不时有一道道的泥土高墙将它们割断,漂亮的金黄色之下,黑黑的泥土墙显得有些丑陋。 一群突厥人坐在高墙之上,有还有些生疏的洛阳话交谈着。 “这么多麦子,我们怎么吃得完。”有个突厥人笑眯眯的担忧着。 “今年再也不用在风雪中受苦了。”另一个突厥人满足的转头看身后的城池,视线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城池,里面至少有几十万人。仅仅这个数字就让这些突厥人震惊和骄傲,谁曾经见过,不,是想过几十万人住在一个城池中?只有天上的神仙才会有这么巨大的城池啊。 几十万人住在一起,不用放牧,不用追逐水草,不用在风雪中缩在帐篷内发抖,担忧羊群牛群是不是被冻死了,或者哪怕睡着了,还竖着耳朵,听外头有没有狼嚎声,是不是偷走了他们辛苦养的羊。如此美好的生活,让突厥牧民们飞快的改变了游牧的习俗,愉快的接受农耕文明。 祖先的习惯算什么,吃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圣上说,再过几个月,会有更多的人到这里来,我们的田地会更大了。”有人道。其余人笑着点头,一点都不在意有人迁移到这里,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草原的广大了,多一些人有什么关系。 远处,隐约有一缕尘土扬起,遮蔽了湛蓝的天空。 “咦,是大军靠近。”几人跳了起来,那个方向不该有大军的。 “看!”有人指着那边,一缕黑烟冲天而起。 “是狼烟!”有人大声的叫着,跳下泥土高墙,不顾快要丰收的田地,肆意的踩踏着向城池跑去,边跑边喊:“有敌人!快回去!” 城池之上一股黑烟冲天而起,号角声苍凉。 “好了,城里知道了。”几个人松了口气,从麦田中寻了田埂,快步向城池跑。 …… 飞艇边上,小雪岚蹲在秦穷身边,递上水囊:“再吐一会,就会习惯了。” 秦穷:“呕~”该死的,没想到坐飞艇竟然这么难受,一口气吐了几天都没有习惯,什么都吃不进,吐到胃里只剩下清水了。“我要躺一会。”秦穷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看都不敢看飞艇外一眼,在几个人的搀扶下走向了船舱。 “没事,再吐一天保证没事。”胡雪亭道,秦穷哀伤的看了一眼胡雪亭,再吐一天就到了,当然没事了。 “这个……我说错了,可能还要再多吐几天。”胡雪亭忽然改口了。 秦穷无力的瞪她,想耍他啊? “紧急下降!所有人把飞艇中的东西全部固定住,关闭所有发动机,关闭门窗,抓住身边的东西,背上降落伞!”胡雪亭看着前方黑压压的云层,上得山多终遇虎,该死的,遇到暴风雨了。 飞艇中的人慌慌张张的开始操作,秦穷淡定极了,暴风雨有什么可不怕的,女孩子就是胆小。 “来不及了!”有人惨叫,乌云的速度太快了,飞艇的高度至少还有几百米,乌云已经近在眼前。 “抓紧了!不要放手!”胡雪亭一手抓住飞艇中的固定物,一手搂住小雪岚,小雪岚抓着一个降落伞,努力给胡雪亭背上:“姐姐!” “下雨而已,不用怕,就是打雷也有我在。”秦穷在隔壁听见了,得意的大声道。吐了几天丢尽了脸面,终于找回了一些面子。最好打几百道雷,吓得胡雪亭哇哇的叫,只要胡雪亭不把他晕飞艇的事情说出去,他也绝对不说。 “秦某在草原上经常遇到暴风雨,那脸上被豆大的雨滴打的生疼,而一道道闪电好像就在头顶。”秦穷傲然道。 “呼~”船舱忽然倾斜15°。 秦穷淡定无比:“好大的风。” 胡雪亭昂首挺胸,大声的叫:“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闪电中间,高傲地飞翔;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 第1705页 秦穷压低声音问道:“圣上,你又又又疯了?” “呼~”船舱继续倾斜,瞬间到了80°。 “好大的风!”秦穷大叫,死死的抓住了床板,身上到处是房间中的小玩意,比如茶杯笔墨纸张。 “喂喂喂,我随便说的!用不用当真啊。”胡雪亭惨叫,死死的抓住了固定物,一堆的衣服被子砸到了她的脑袋上,小雪岚从衣服下钻出来,用力的帮胡雪亭扯衣服。 “呼~”船舱猛然向反方向荡了过去,直奔90°。 “啊啊啊啊啊!”强烈的失重感之下,秦穷放声惨叫,狂风从缝隙中吹进房间,一张张纸张在房间中飞舞。 “我敢打赌,高尔基一定没有做过飞艇!”胡雪亭惨叫,小雪岚抱住她大叫:“噢噢噢噢噢!” “啊啊啊啊啊啊啊!”船舱各处都是惨叫声。 “我还没来得及穿降落伞!”有人惨嚎,每个房间内都根据人数放着降落伞,但暴风雨来的太快,他们来不及穿。 “降落伞!”有人一手抓住固定物,一手极力的伸向固定在墙壁上的降落伞,却怎么也够不到。 “不用怕,我们没事的,因为我们有降落伞!”胡雪亭大叫,整个人因为惯性贴在了船舱的墙壁上,小雪岚死死的抱紧了她,大叫:“降落伞还有一根绳子没有绑好!” “毛!”胡雪亭叫,怒视小雪岚,动作这么慢啊,我摔死了怎么办? “马上,马上!”小雪岚伏在胡雪亭的怀里,卖力的给她绑降落伞。 “呼~”飞艇忽然上升,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又猛然下降。 一只毛笔在房间中诡异的向上漂浮,小雪岚死死的盯着那只毛笔,这是她的毛笔,还好,不是她喜欢的那支,随便飞。一本书也浮到了空中,那是她今天的作业。小雪岚期盼的盯着它,要是飞去去就好了。 一只脚猛然高高抬起,用力踩下,将作业本踩到了脚底。 “怎么,想不做作业?”胡雪亭斜眼看她。 “姐姐,我最喜欢做作业了。”小雪岚无辜的眨眼睛,姐姐竟然背后长眼睛! “该在这个时候唱什么歌呢?”胡雪亭歪着脑袋想,不算沉船,有飞机坠地的歌曲吗? “我试试看唱《核爆神曲》。”胡雪亭清嗓子,咦,一句都不会啊,那就换一首。 “我终于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追逐的年轻,歌声多嘹亮,我终于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哪里会有风就飞多远吧……” “姐姐,不好听。”小雪岚叫。胡雪亭怒视。 “绑好了!”小雪岚与绳子奋斗了半天,欢呼着,终于给胡雪亭绑上了降落伞。 “抱紧我!”胡雪亭叫着,猛然放开固定物,闪身出了房间,下一秒,出现在隔壁的房间中,取下降落伞,扔到了别人的怀里。 “抓住了,别放手!”胡雪亭叫着,不等那人回答,一闪身又到了另一个房间中。 飞艇在暴风雨中疯狂的上下颠簸,总算没有旋转,但暴风雨越来越大,飞艇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成功下降。 “姐姐,我有点怕。”小雪岚埋在胡雪亭的怀里悄悄道。 “只要不打雷,不用怕!”胡雪亭淡定的道,要是打雷就只能让所有人立马跳伞。一旦氢气飞艇被雷电劈中,谁知道会不会变成给巨大的火球。 “根据我的幸运值,打雷的可能性高达999。”胡雪亭一点都不惊慌,要是天道以为一道雷就能劈死了她,实在是太看不起她了。 “那我们就不怕了。”小雪岚大声的道。“师父说,我运气最好了!” 师父啊…… 胡雪亭看了一眼小雪岚,大声的笑:“对,那我们就不怕了。” 小雪岚用力的点头:“嗯,我们不怕。” “呕!”秦穷又吐了。胃酸加清水在房间中飞舞,瞬间糊了他一脸。 “呕!”这次不是晕飞艇,而是恶心。 “丢脸丢大了……呕……”秦穷泪水都出来了。 “让我想想核爆到底是怎么唱的?”胡雪亭感受着激烈颠簸的飞艇,欢快的叫着,“如此良辰美景,不唱一首快节奏的歌曲,实在是太浪费了!” 狂风呼啸,飞艇激烈的摇晃。 “跟着本座冲出地球吧!”胡雪亭大叫。 “疯子,神经病,杀人狂,视人命如草芥,脑残……我要下船!”秦穷惨叫。 “下船+1!”“+2!”一群人惨叫,也就只有胡雪亭能享受暴风雨中的毁灭了。 “姐姐,冲啊!”小雪岚大叫。 一群人理解了,怪不得胡雪亭这么痛爱熊孩子,原来只有熊孩子才敢跟她玩。 …… “圣上回来了!”营地中有人大声的叫着,远处的天空中飞艇现出了身形。 “快迎接圣上!”有人急忙吹响了号角。 麦铁杖小跑几步,胡雪亭这是回来主持秋收了?他有些得意,这草原成为了麦田的海洋,这是他和所有人亲手创造的奇迹。 飞艇落下,一道人影出现在了船舱前。 “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急忙跪地欢呼。 那人几乎是摔下了飞艇,不等众人惊呼,那人已经跪在了地上,大声的:“呕~” “秦穷?”麦铁杖凝神看去,认得是骁骑卫的悍将。 “我……呕~”秦穷勉强抬头看麦铁杖,才说了一个字,又埋头吐出一口清水。 -- 第1706页 “你没事吧?”麦铁杖小心的问道,秦穷的模样不太对啊。 “放心,让他休息一两天就好。”胡雪亭从飞艇中出来了,小雪岚跟在她的后面,眼睛也黑了一圈,她撅着嘴,早知道每天努力练功可以不用睡觉不怕晕飞艇不怕暴风雨,她也学姐姐用功了。 “熊孩子!”胡雪亭恨不得一掌拍死小雪岚,小雪岚嘻嘻的笑,抱住胡雪亭的胳膊用力的摇晃。 “扶秦穷找个地方躺一会。”胡雪亭道。 一群人理所当然的望着秦穷:“兔魔的法宝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受的了的?”“唉,凡人怎么可以飞到天上去,瞧,这不折寿吗?” 麦铁杖有些畏惧的看着飞艇:“圣上,这东西真的这么厉害?”秦穷竟然也没福气坐飞艇,他几乎是立马就歇了坐上一坐的心思。一把老骨头断了无所谓,但当着众人的面吐成一只虾米,走路都像面条一样要人扶,麦铁杖自问一把年纪了,丢不起那人。 “秦穷运气不好。”胡雪亭道。这次天意算给面子了,只是暴风雨而已,也没打雷什么的。但这飞艇只怕要大修了,好些地方损伤严重。 “氢气漏了不少。”某个工匠指着飞艇道,有龙骨支撑,看不出飞艇里面的氢气少了,其实顶多只有一半了。用电解水的方式补充氢气的时间就有些久了。 “朕有的是时间。”胡雪亭笑,不等收割了麦子绝不会回洛阳。 “圣上定要尝尝这草原第一次种出来的麦子的味道。”麦铁杖笑着道。 “呜~”号角声忽然响起。 胡雪亭猛然回头,是敌袭的警报! 号角声方向,一股狼烟直冲天空,号角声再次重复:“呜~” “敌袭!”有将领厉声叫着,飞快的跑向各自的岗位,跪在地上迎驾的人飞快的散开,一窝蜂的涌向城墙。 “朕的飞艇坏了,竟然来了敌人?”胡雪亭冷笑着,若是飞艇在,直接飞一圈,敌人就投降了。 “真是来的巧啊。” 麦铁杖脸都青了,哪里冒出的敌人?还赶在胡雪亭到来的时候进攻,这是彻底的打他的脸啊! “末将愿意出击!”秦穷挣扎着推开扶着他的人,大声的道。敌人来袭的时间太巧了,他第一个就怀疑是不是有诈。 麦铁杖看了一眼秦穷,秒懂了秦穷的怀疑,老老实实的不吭声,狼烟和号角能够传递的消息有限,只能知道有敌人进攻草原,却看不出在哪里,是谁,距离多远。 “你?”胡雪亭瞅瞅秦穷,向小雪岚勾手指,小雪岚懂,跑过去一脚就踢飞了秦穷。 “就你现在软手软脚的样子,还能开打?”胡雪亭道。小雪岚蹦跶:“姐姐,我很厉害的!你是天下第一,我是天下第二!” 胡雪亭道:“朕要亲自领兵出击!” “谁敢打朕的地盘,朕就要亲手砍下谁的脑袋!” 小雪岚继续蹦跶:“姐姐,我也要去!我很厉害的!我已经十二岁了,我不小了!姐姐十四岁就上阵杀敌了,我十二岁当然也可以。我武功很厉害的!” 胡雪亭笑了,捏着她的脸蛋:“是啊,你十二岁了,可以上阵杀敌了……”小雪岚用力的点头。 “做梦!”胡雪亭柔声道。 “我老胡家,我华山派,前面的人没死光,还轮不到小P孩上阵杀敌。” 小雪岚不服,愤怒的盯着她。 “记住我的话,等你长大了,就是你保护更弱小的人了。”胡雪亭摸着她的脑袋。 “王世充何在?”胡雪亭厉声道。 王世充飞快的跑过来,单膝跪下:“微臣在!” “朕要三千最精锐的铁骑!”胡雪亭道。 “是!”王世充领命,飞快的跑开,营地中理解想起了密集的脚步声。 “麦铁杖!”胡雪亭厉声道。 “微臣在!”麦铁杖也单膝跪下。 “朕知道这不是你的圈套,你不用担心。”胡雪亭道。“你是聪明人,野心也有限,朕既然用了你,就不会怀疑你,你只管放心。” 麦铁杖呜咽道:“圣上……”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这个对白是说给周围所有人听的。麦铁杖若是真有杀了胡雪亭造反之心,也不至于脑残到要大张旗鼓的调动军队进攻什么的,召集几百弓箭手的成功性更大一些。但麦铁杖脑残了才会造反。这西突厥是胡雪亭的凶名加神迹收服的,可不是麦铁杖的收服的,若是麦铁杖敢有丝毫反意,分分钟被手下杀了献上人头。 只是这世上脑子糊涂的人多的是,怀疑麦铁杖远离朝廷,独掌西域必有野心的人多得是,以秦穷之才都在晕飞艇之下不假思索的怀疑了麦铁杖,何况其他人? 胡雪亭与麦铁杖只能好好的表演一场君臣垂泪的狗血大戏。 麦铁杖微微苦笑,他哪有当皇帝或者独霸一方的心思?但鲜卑族中,大随投降的将士当中,甚至突厥人当中,未必就没有这么想的人。 “冒出来一个傻逼,老夫就杀了一个傻逼。”麦铁杖打定了主意,必须把危险扼杀在摇篮当中。胡雪亭还算不错的皇帝,换个人就因为今天的变故罢免了他了。 …… 草原之中,一支大军缓缓的向腹地挺进。 “嘿嘿,有什么用?”沙赫尔巴拉兹冷笑着望着远处,一道狼烟直直的升上了天空。 -- 第1707页 “突厥人已经死定了。”一个副将大声的笑,周围的将领们一齐欢笑,波斯顷举国之力东征西突厥,还怕灭不掉西突厥? “我军作为先锋就有六万人。”某个将领道,六万啊,这是何等数量的先锋军,攻打安条克公国都没有这么多士兵! “我波斯兵力天下无敌。”一群将领傲然道,萨珊王朝强大无比,打得拜占庭叫妈了,野蛮的突厥人又能闹出什么花样?东方的中原国家虽然强大,但是距离西突厥草原实在太遥远了,远到看看地图就会熄灭了出兵的心思。 “打破西突厥的城池,抢走他们所有的粮食!”沙赫尔巴拉兹下令道,他毫不怀疑自己会获得胜利。 “突厥人怎么敢和我们波斯人作战?”沙赫尔巴拉兹笑着,强大的波斯没有进攻和消灭突厥,只是因为一个原因。 突厥人是游牧民族。 该死的游牧民族没有城池,没有耕地,没有作坊,没有房子,没有必须坚守的任何东西,遇到波斯人进攻,呼啸一声,跨上马背就逃之夭夭了,根本没地方找。这种像苍蝇一样的敌人只可恶了! 占领突厥在以前也不是个好主意。打下安条克公国可以得到城堡,人口,耕地,各种设施,打下突厥能够得到什么? 除了一望无际的草原,一无所有的突厥有什么好占领的?只为了得到新的土地?波斯人自己就有无数的土地,根本不缺土地。占领一个荒芜的草原,重新开垦耕地,兴修水利,还要时刻提防突厥骑兵像苍蝇一样过来抢东西,简直是浪费波斯人力物力。 波斯人不攻打西突厥,只是以为西突厥穷得不值得攻打,波斯的重心是向西征服富裕的拜占庭帝国,抢夺他们的人口和财富。 “我们遇到了一个愚蠢的敌人。”沙赫尔巴拉兹笑着,在西突厥人开始种田的那一刹那,西突厥人就已经注定了失败。波斯人不怕任何农耕文明,可以攻下任何坚固的城池,西突厥人根本无法抵挡。 “铁矿都没有的突厥人怎么能是强大的波斯人的对手。”沙赫尔巴拉兹大笑,身上的鱼鳞甲颤抖着,叮当作响。 身后,一头大象高高的举起了鼻子,打了个哈欠。几个士兵悠闲的坐着,波斯只要出动了强大的战象兵,就没有不能攻克的敌人。 “拜占庭都不是我们的对手,懦弱的突厥人怎么可能打得过我们。”几个波斯士兵笑着,回头看军队,除了战象部队之外,还有重骑兵,骑兵,步兵,闪亮的铠甲几乎比太阳还要刺眼。 “打下了突厥人,我们就有吃的了。”一群士兵大声的道。 大队的前方忽然有了一阵骚乱。 “快看!”骚乱声向后方飞速蔓延,所有人死死的盯着前方,金黄色的麦田一望无际。 “该死的兔魔,一定要消灭他们!”有波斯士兵怒吼,“突厥人敢用兔子攻打我们,我们就干掉他们!” 一群波斯士卒用力点头,波斯人的田地中没有了任何东西,突厥人的田地中却都是粮食,就凭这一点,杀光所有突厥人都无法解恨。 “很好,实在是太好了!”沙赫尔巴拉兹仰天大笑,打死没有想到突厥人竟然种了这么多的麦子。 “谁都不许碰麦子!”他厉声道。突厥人的地盘都是麦田了,那正好吃着突厥人的麦子杀到中原去,把那个什么大越兔魔皇帝砍成十八断。 “回报我们伟大的王,我们成功了,波斯将会征服世界!”沙赫尔巴拉兹大声的道,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波斯同时征服西方和东方。 “世界将是我们的!” 第331章 遗传性疾病 华丽的毛毯铺在地上,一群人围坐,每个人的身后都席地坐着一大群人。 “库思老二世要向东面进攻。”主人淡淡的道。这个消息不值钱,这张地毯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库思老二世是疯了。”客人甲冷冷的笑,波斯帝国的重心一直是西面的地中海沿岸,几百年来没有变过。 “只有西面才是世界的中心。”客人乙重复着所有波斯人都知道的事实。西面,只有西面那被拜占庭占有的地中海沿岸才是世上最繁华的地方,东面?东面算什么东西?白痴才会放弃眼前的美好的世界中心,跑到东面去呢。 “突厥现在也算有了田地了。”客人丙道。 客人乙随口问道:“你会搬去突厥吗?” 当然不会!突厥有了田地又如何?市中心就是市中心,哪怕只有一个小小的危房,照样能够卖出天价,郊区的房子再大,有好的学校吗,有好的学区政策吗,有便利的交通、完善的医疗、良好的治安吗?波斯人绝不会因为突厥有了良田,就搬家去突厥的。当然,去占领一片田地,增加自己的收入,那是另一回事。 “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主人无奈的道,库思老二世输红了眼睛,想要向东面夺取粮食,他们很理解,可怕的兔子去了西面的拜占庭,拜占庭也肯定要面临波斯的窘境,地里没有了农作物,哪怕波斯出动大军打下了拜占庭的所有地盘,也不过是面临毫无粮食的困境而已。向东面夺取突厥人的粮食是唯一的出路。 一个戴着面纱的侍女为他倒上羊奶,他顺手就把侍女搂到了怀里。 “王的命令。”客人甲冷冷的道,眼睛中又是鄙夷又是愤怒和无奈。库思老二世打了几次胜仗之后势力极度扩张,支持者众多,他们这些贵族若是敢反抗,很容易就会被库思老二世剥夺了爵位和财产。 -- 第1708页 “那也不至于。”客人乙摇头,库思老二世还没有胆子清洗波斯贵族,要知道波斯贵族已经延续了千年,库思老二世的祖宗还没有出世,这块田地就是他们的家族的了,库思老二世没有实力清洗所有的贵族。但是,作为贵族,又何必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与国王翻脸呢? “是啊,我们只要派一些军队参加,谁也不能说我们什么。”主人淡淡的道。 一群客人微笑着,出兵就出兵,但谁说必须出最精锐的士兵了? “我出五百个步兵。”客人甲道,现在农田已经完蛋了,不需要大量的农民,留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就让他们跟随库思老二世去打仗,死了更好。 “我早就有些人要处理掉了,一直没找到机会。”客人乙笑,一些年纪大了的仆役已经干不动活了,但以前又有些功劳,凭白处理了会寒了其他人的心,战死在国战中,谁能说个不字。 其余客人也笑,纷纷报数,五百一千,很是豪爽。 “多少还是要派一些子弟兵的。”客人丙道。库思老二世不是蠢货,这种招数定然是有防备的,肯定会下令贵族跟随一起出兵,谁敢只带一群老弱病残,那就是玩死自己。 一群贵族微微叹气,总归要自己跑一趟了。 “我家的全身铠甲藏了好久了,终于要拿出来穿穿了。”主人笑道,目光望向客厅的一角,一具高大的全身铠甲立在那里,铠甲上并不光滑,有好几个明显的小凹痕,那是箭矢留下的痕迹。 “我有五十个全身铠甲的战士。”主人笑了。一群贵族警惕的看着他,平时再怎么吃喝玩累,遇到战争之后家族的底蕴瞬间暴露了出来。 “我倒是有全身铠甲。”客人甲摇头,但是全身铠甲太昂贵了,他只有五十个鳞甲战士。 “这是我们的小命的保证,不要大意了。”客人乙道。那些农民组成的步兵尽管交给库思老二世,骑兵是贵族的根本力量,绝不能交给库思老二世,翻脸都不在乎。 一群贵族点头,那是当然,威胁到了他们的生存,谁还在乎翻脸不翻脸。 “对了,你们的粮食够吗?”客人甲问道。他环顾左右,道:“我联系了埃及的一个朋友,他有数不清的粮食,愿意卖给我。”兔魔指挥的百亿兔子凶残无比,但兔魔显然并不怎么了解波斯的地形,进入山区以后就没有兴趣继续向南,转而向西去了,波斯的最南端并没有受到损失,埃及等国家更是毫发无伤。 “我也已经联系了一个埃及的朋友。”其余贵族笑,大家都不是真正的缺粮,对外征战的意愿就不那么强烈了。 “就是兔子待在这里一百年,我也有足够的吃的。”某个贵族笑,领地内的农民,农仆算什么,死光了就死光了,只要他们自己不死就好。 …… 沙赫尔巴拉兹慢悠悠的看着地图,其实地图没什么好看的,附近都是草原,偶尔有一些树林和平缓的小山坡,根本不需要认真的研究。他看地图只是为了装个逼而已。 “休息一晚,明天进攻。”他慢慢的卷拢地图下令。大军远道而来,必须修整后再战。 “会不会太急促了些。”一个将领问道。从波斯远道而来,走得两条腿都软了,修整一晚上怎么够,只说安营扎寨就是个力气活,今天肯定依然会很累很累。 “不如休息三天。”另一个将领也道,又不是没有打过仗,何必急着开打?哪一次打仗不是互相扎营安寨,磨磨蹭蹭的半个月后才开打。三天已经是非常的快了,说不定6万大军中有四五万人站都站不起来。 沙赫尔巴拉兹摇头,道:“这只是个小城池。”一群将领瞅瞅远处的泥土高墙,虽然是泥土做的,石头都没有的穷酸城墙,但是看面积真的不小。 “根据情报,这只是一个最小的城池,我们看着大,是因为大越人把所有的农田也围在了里面,真正的城池小的很。”沙赫尔巴拉兹解释着,“听说大越人在草原深处建立了一个有几十万人的超级大城市。” 一群将领根本不信,突厥人什么德行他们了解得很,不见得换了个名字叫大越人了,就立刻科技树嗖嗖嗖的上去了。 “这个小城市就有这么多的麦田,我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任由其他突厥人收割了麦子。”沙赫尔巴拉兹很清楚这次出征突厥草原不是为了人口或者赎金,只是为了粮食粮食粮食!要是被那些该死的大越人收割甚至烧毁了粮食,那这场战役就是重大的失败。 “我们必须快,非常的快,想不到的快!明天发动所有能够开打的士兵进攻。”沙赫尔巴拉兹厉声道。一群将领面面相觑,要是只凭借手中的单薄兵力进攻,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突厥人,不,大越人应该已经有防备了。”某个将领提醒道,波斯大军一路而来动作缓慢,进入突厥草原之后起码走了一个月,大越人应该早就知道了。 “大越人来不及防备的。”沙赫尔巴拉兹笑。波斯已经多年没有进攻过突厥草原了,大越人根本不会想到波斯忽然进攻他们,不然又怎么会悠悠的种田呢?应该秣兵厉马才对。 “在大越人的眼中,我们定然是在秋收之后才会进攻的。”沙赫尔巴拉兹冷笑,谁家的军队不是由大批的农民组成的,怎么会在收割庄稼之前打仗?愚蠢的大越人肯定不会想到他们会在这个时候出击。 -- 第1709页 “我们什么庄稼都没有了,还在乎耽误收割吗?”某个将领缓缓的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就算他们得到了我们进攻的消息,短短的一个月之内,他们来得及做什么?”沙赫尔巴拉兹笑着。“召集农民需要多久?召集各个贵族需要多久?准备粮食和武器又需要多久?” 一群波斯将领微笑,以波斯不断出击的的战争机器般的超级效率,准备一场反击战也不会少于一两个月的忙碌,仓促迎战的大越怎么可能来得及反应?现在肯定正乱成一团呢。 “我们每耽误一天,就是多给敌人一天的准备,必须明天立刻进攻。”沙赫尔巴拉兹道,六万波斯勇士进攻一个无名小城市,分分钟就搞定了,然后一路平推过去,一直到突厥草原之中最大的城池之下。 一群波斯士兵悠闲的搭建营地,不时有人大笑。 “看,那是泥土城墙!”那个波斯士兵装出一脸的震惊,“我这辈子打了这么多仗了,从来没有看到过泥土城墙。” 其余士兵也笑,一点紧张感都没有。波斯人横扫地中海,怎么会打不过一群突厥牧民?要是说之前还有些担心能够指挥兔子的强大恶魔,看到泥土高墙的刹那也是什么也不怕了。高大的安条克公国的城堡都要被强大的波斯勇士攻克了,还怕垃圾一般的泥土墙壁? “这些东方人根本不懂建造城池。”有人大声的笑,充满了世界中心的人的伟大感和自豪感。 “这么矮的城墙,怎么可能挡住的敌人?”又是一个波斯士兵大笑,看看波斯的高大城堡,这泥土城墙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似的。 “我们很快就会教训兔魔了!”有人对着远处的金黄麦田挥舞拳头,想到自家的田地只有一片荒芜就是愤怒和痛恨。 …… “圣上,要不要出击?”王世充问道,那群波斯人用兵还算老道,没露出什么破绽,但远道而来定然疲惫不堪,不如进攻一下,捡一点便宜,虽然不可能大胜,刷个头功也是好的。 胡雪亭皱眉,波斯人这么老实?“不干!朕明天要和他堂堂正正的决战。” 王世充看着胡雪亭的眼神中慢慢的赞叹,君子啊!心里鄙夷到死,就这么错过良机的指挥能力,怎么打下来的天下? 军营的一角,两个骑兵士卒低声交谈着。 “父亲,圣上为什么不立刻出击?”儿子低声道,以前和胡雪亭开打,胡雪亭可谓是转战如风了,动不动就进攻进攻再进攻,这次为什么就萎了? “仁杲,这支波斯人与我们中原的战术不同。”父亲低声道。 “他们一路走了一个多月才到这里,实在是太慢了。”仁杲点头认同,草原之中没有任何的山川河流阻挡,行进路线几乎是直线,就这还走了一个多月,实在是让人鄙夷。 “波斯人讲究的是个稳字。”父亲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六万大军前进,换成了中原的军队绝不可能在同一天到达,或者更进一步说几乎是聚集在一起的前进。中原用兵定然是分割成无数的小队伍,尽可能快的前进。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到达预备地点时候的零散不堪。 “波斯人牺牲了速度,换取了大部队的完整。”仁杲皱眉,有些不理解波斯人的行军方式,这实在太愚蠢了。 “若是波斯人如此的求稳,定然会有埋伏着后手,与其冒然进攻,折了一阵,不如等待波斯人进攻,露出破绽。”父亲道,圣上御驾亲征,或者说孤军深入西域,当真是输不起,慎重一点才是好事。 “而且,圣上无将可用。”父亲淡淡的道,眼睛中闪着光芒。 “王世充新降,又不是以骑兵进攻闻名,秦穷留在了大本营守护长公主,麦铁杖做了第二梯队,胡雪亭手中缺乏独挡一方的大将,乱战对她不利,只有在敌人进攻疲软之后攻敌破绽才是最好的办法。”父亲道。 “父亲的意思是……”仁杲听出了父亲背后的含义。父亲微笑,还能是什么意思?穷途末路,求一缕曙光罢了。 几个侍从禀告着:“圣上,有伪周将领求见。” “宣。” 两父子慢慢的走近了大堂,一路头都不敢抬起,刚踏进了大堂,立马就跪倒在地上磕头。 “伪周降臣薛举,薛仁杲见过陛下。” 王世充站在一侧,听了名字之后就是一怔,恶狠狠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薛举父子,在胡雪亭率领突厥骑兵一举破了李建成之后,李建成手下有名的骑兵将领薛举父子一直没有消息,他还以为这两父子像李孝恭一般死在了乱军之中,没想到竟然改名换姓,潜伏在了他的身边。 “该死的,当时太疏忽了。”王世充有些懊悔,投降胡雪亭之后,突厥人,原大随士卒,原大周士卒全部打乱了整编,谁都不认识谁,哪怕其中有些人行为怪异,王世充生怕那是麦铁杖甚至胡雪亭派在他身边的奸细,根本不敢过问,竟然被薛举父子轻易的混到了现在。 “薛举?”胡雪亭一怔,打量着薛举,“你竟然没有死?” 薛举恭恭敬敬的磕头:“降臣一时糊涂,不敢叩见天颜,打算隐姓埋名一辈子,老死在突厥草原之上,不想见到圣上光辉照人,法力无边,降臣父子终于幡然悔悟,圣上才是吾该报效的明主啊,终不敢再隐瞒在王将军的军中。” 胡雪亭瞅薛举,目光诡异。薛举父子跪在地上不敢动,胡雪亭是有名的狡猾无耻,他们躲在军中不敢冒头的小心思瞒不过胡雪亭的。 -- 第1710页 “罪臣有罪。”薛举当机立断,用力的磕头。“罪臣隐姓埋名是因为惧怕圣上降罪,想要看看风头。” 王世充站在一边冷笑,终于说实话了?薛举的这点小心思实在太简单了,李建成与胡雪亭是死仇,李家基本全军覆没,胡雪亭想要屠戮李建成的亲属都不可得,会不会迁怒于李建成的手下大臣呢?薛举想到他算是李建成手中有限的大将之一,被胡雪亭迁怒追杀的可能性不是一般的大,怎么都没有胆子站出来承认。如今躲得时日久了,没看见胡雪亭追究李建成余部,心里就活泼泼的想要升官发财了。 “朕给你们一个机会。”胡雪亭盯了薛举父子半天,这草原之中的兵将都是她的,若是薛举父子有异心,直接杀了就是。只是不知道这李建成的手下中还有多少人是这么潜伏着。 “谢圣上隆恩。”薛举用力的磕头,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胡雪亭就算是当做千金买马骨,也绝不会就这么杀了他们,何况他们还能打。 “你还是很能打仗的,朕给你机会,不算千金买马骨。”胡雪亭道。 薛举只觉浑身冰凉,血液都被冻住了:“圣……圣……”胡雪亭真的有法术,不然怎么可能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竟然薛爱卿落到了朕的手中……”胡雪亭缓缓的道,薛举浑身的毫毛都冻成了冰棍。 “……那么,今夜随朕出城。”胡雪亭道。 “啊?”薛举一怔,忽然反应过来,急忙劝阻:“圣上,波斯人定然有所防备,夜袭只怕会中了他们的埋伏。”王世充也是点头,白痴都知道防备敌人夜袭。 “谁说我要夜袭。”胡雪亭惊讶的道。 “朕只要出城!” 王世充扫了胡雪亭一眼,脸上不动声色,不会是看敌人人多,想要逃跑吧? …… 天色已经黑暗,波斯人的军营中唯有几个火把闪着光芒,整个营地静悄悄的。数千最精锐的重甲步兵埋伏在黑暗之中,无声无息的看着营寨之外。 “若是大越人愚蠢的来偷袭,我就立刻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波斯勇士。”沙赫尔巴拉兹作为波斯名将,什么样的诡计没有见过,早已对敌人会在第一天偷袭做了准备。若是胡雪亭赶来,立刻就是一场血战。 一夜过去,天色放明,依然毫无动静。 “将军,大越人根本不懂战争。”某个副将打着哈欠,埋伏了一夜,微微有些倦了。 “我波斯勇士天下无敌。”一群将领和士兵大笑,大越人偷袭都不会,愚蠢到了极点。 “只会操纵兔子的阴谋家!巫师!恶魔!”波斯士兵大声的叫骂,军营中到处都是对大越的鄙夷,只会用兔子祸害世界的软蛋怎么敢和波斯人作战。 “准备进攻!”沙赫尔巴拉兹下令。 “杀光他们,抢回我们的麦田!”波斯士兵大叫,这些麦田就该是他们的。 波斯人眼中的低矮围墙上出现了大量的士卒,人人手里拿着弓箭。 “让我们教这群养羊的蠢货怎么打仗!”沙赫尔巴拉兹大声的叫嚷。波斯士兵们大笑着冲锋。 “杀掉这些牧民,我们分分钟干掉他们!”波斯士兵们根本没把那些突厥牧民放在眼中,起码的突厥人很厉害,守城的突厥人就是渣。 “弓箭抛射!”王世充站在泥土高墙之上下令。一群弓箭手高高的扬起弓,放箭。箭矢如雨点一般的射向波斯士兵。 “冲啊!”波斯士兵们一点都不在意,这种场面见多了,都麻木了,只要跑得快,直接冲到了泥土墙之下,保证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把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波斯将领们怒吼,举着盾牌,带头发狂的冲锋。 “看,那是阿穆尔,是个猛将。”五六里地之外的后方,沙赫尔巴拉兹夸奖道,领先的那个波斯将领的服装很醒目,一眼就认出来了。 “阿穆尔跑步速度很快,很快我们就会看不到他的身形了。”某个副将笑着。 “咦!阿穆尔不见了!”其余将领一怔,不是真的这么快吧? 吹牛的副将仔细的看前方,果然没看见阿穆尔的身影,这也跑得太快了吧,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 “果然是我波斯勇士啊。”沙赫尔巴拉兹夸奖着。 前方,又是一群波斯勇士消失不见。后方的波斯将领有些茫然了,没道理人人跑得这么快。 “不好!”沙赫尔巴拉兹猛然醒悟。 跑在前面的波斯士卒忽然停步,有人趴在地上,有人转身就逃,有人茫然的扛着盾牌忍受箭雨。 “陷阱!有陷阱!”跑在前面的波斯士卒惨叫,“阿穆尔掉到了陷阱当中!” “快撤退!我们过不去!”有波斯士卒大声的叫着。距离泥土高墙数丈的地方,一条长长的壕沟在波斯士兵的踩踏之下露出了真容,整个泥土高墙被深沟围绕,深沟之中倒刺无数,阿穆尔等勇士掉落在深沟之中,或已经毙命,或重伤难以动弹。 “撤退,我们过不去!”有波斯将领举着盾牌,一边挡着箭矢,一边下令。这条沟的宽度足有一丈多,怎么都跳不过去的。 “我们没有带梯子!”某个波斯将领后悔无比,大越的泥土墙太容易攀爬了,根本不需要带着梯子,进攻的步兵压根没想过要带上各种攀爬城墙的工具,若是有梯子,只要架在这深沟之上,立马轻易的就度过了深沟。 -- 第1711页 某个波斯将领大声的招呼士兵们:“我们撤……” “噗噗噗!”数支箭矢同时射中了他。 “快撤退!”波斯士兵们溃退了,深沟之前留下了几百具尸体。 “我们赢了!”王世充第一个大喊,泥土高墙之上,欢呼声大作。 沙赫尔巴拉兹淡定无比:“竟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但是,这怎么可能挡得住波斯的勇士。”其余将领也不在乎进攻的失败,不过是死了几百个士卒而已,对六万人的大军来说真是毛毛雨了。用几百人的小命摸清敌人的套路,那是非常划算的。 “步兵而已。”某个将领轻蔑的道,前一刻还拿着锄头的步兵在战争中就是消耗品,再怎么久经战阵都没用。“幸好没有用战象啊。”有将领庆幸不已,要是刚才派上去的是战象兵,这回就亏大了。 “我们只有33头战象,不要大意了。”沙赫尔巴拉兹微笑着,战象不能用于进攻了,全身铠甲的重步兵也不行,掉到坑里哪怕没受伤都爬不起来。 他微微有些惊愕的看着那条长长的深沟,泥土高墙后的大越人就没有想过出来攻打他们吗? “怪不得昨夜没有出来进攻啊。”沙赫尔巴拉兹笑了,大越人只想死守等待援兵,真是愚蠢啊,一点都不懂兵法。 “进攻!”波斯人的第二轮进攻开始了。 “杀敌!”王世充厉声大吼,身边的突厥族士卒不停的射箭,可惜波斯人的盾牌不错,挡住了大部分的箭矢,很快就冲到了泥土高墙之下。 王世充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波斯人出乎意料的精锐啊。 “长矛兵!”他厉声大喊。 一群汉人士卒拎着长矛站到了围墙之后,平心静气的等着波斯人蹒跚的爬上泥土高墙。 “看,他们的长矛好奇怪啊。”突厥族士卒惊讶的看着汉人士卒们,手中的长矛竟然没有一丝的铁,而且好长,竟然有一两丈长。 “这是竹竿长矛。”附近的汉人士卒笑着,轻轻的抚摸着手里的长矛,“这可是我当年从陇西万里迢迢带来的。” “刺!”某个将领厉声道。竹竿长矛猛然刺出,一个个波斯士兵带着不敢置信的眼神倒下。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某个将领大声的呵斥。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汉人士卒们大声的喊着,六个月的训练让他们深深的明白大越比大周更凶残。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突厥族士卒们模糊不清的喊着,挥舞着手里的弯刀或弓箭。 两个国家,三个民族的士兵奋力的厮杀着,鲜血飞洒。 沙赫尔巴拉兹面无表情的看着,从战损看,显然是波斯勇士伤亡大,但是,他有六万人,不在乎多死几个人,这个城池是肯定可以拿下的。 “若是每次都这么打,我们只怕打不到草原深处。”某个副将皱眉,又是一两千波斯士卒死在了泥土高墙之下,看来这泥土做的城墙意外的难以对付啊。 “再派人上去,大越人顶不住了。”沙赫尔巴拉兹道。只要人多,就没有打不破的城墙。 “呜~”号角声划破天空。 王世充在泥土高墙上大声的叫:“圣上出击了!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的大越人一齐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支骑兵,大越的旗帜迎风招展。 沙赫尔巴拉兹笑了笑:“看来那些突厥牧民还没有忘记怎么骑马。”一群将领大笑,毫不在意会有敌军进攻。一道道命令传下去,大本营中的士卒立刻转向面对骑兵,一个个战斗阵型逐渐形成。 “只有三千骑兵?”沙赫尔巴拉兹看着慢慢靠近的大越骑兵,立刻估计出了人数,区区三千人实在不放在眼中。 “你们去干掉他们。”他看着某个骑兵将领。那骑兵将领点头,立马带了一千重骑兵准备出发。 “让所有的人看看,我们波斯勇士是无敌的。”那骑兵将领大声的叫着,一千重骑兵在仆从的帮助下穿上了全身铠甲,扛着上了战马,每一批战马都有厚厚的铁甲。 “拿老爷的骑士枪来!”骑兵们大声的呵斥着,仆役们急忙扛着长长的双手持骑士枪,小心的交给骑兵们。 “我们一千人就能干掉他们三千人!”骑兵将领大声的叫着。某个骑兵大声的反对:“胡说!我们只要一百人就能干翻他们三千人!” 众人笑,一点都不觉得夸张,虽然距离远了些,但是那些大越人的骑兵身上一定没有铁甲,因为一点铁甲的光辉都没有看到,更没有什么凝重感。 全身铠甲对付没有全身铠甲的骑兵已经是屠杀了,何况是铠甲都没有的超级轻骑兵?用一百人屠杀三千人真不是说笑。 “冲啊!”骑兵将领怒吼。重骑兵排着整齐的队伍前进,沉重的马蹄声中,整个地面都在颤抖。 胡雪亭一瞅,激动了:“全身铠甲?必须拿回去放在城堡中装逼啊!” “干掉他们!”胡雪亭挥剑。骑兵缓缓地加速,迎向重骑兵。 波斯的大本营中,将士们微笑着看着重骑兵冲锋,干掉那些大越人,眼前的城池中的士卒一定会斗志崩溃的。 “他们刚才在喊什么?”沙赫尔巴拉兹笑着问道,完全听不懂那些大越人的言语啊。“瞧,突厥人成为大越人之后,不仅仅不会放羊了,说话都改了。”众人大笑,轻蔑极了。 -- 第1712页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胡雪亭举起了长剑。 三千把长剑一齐高高举起:“向前,向前!一直向前!” 沙赫尔巴拉兹狂笑出声:“该死的,这是逗我笑啊。”大越骑兵冲在最前面的人背后竟然背着一杆旗帜,竟然有这么傻乎乎的人? “他们竟然拿着剑?”又是一个将领大声的笑,“便宜了骑兵们了。”骑士矛,全身铠甲,对付一群没有铠甲,还拿着剑的蠢货,真的是一点点危险都没有啊,长剑根本砍不透全身铠。 “还是有危险的。”沙赫尔巴拉兹板起了脸。“要是他们笑得太开心掉下了马,就太危险了。” 众人笑得更欢畅了,难得老大说笑话,必须捧场。 两军的距离仅仅只有百余丈了,波斯重骑兵将领厉声道:“冲锋!” 一支支骑士矛平举,长长的又锋利的长矛的尖端闪着寒芒,接下来将是一场屠杀。 呼啸声中,大越骑兵猛然变成了两只骑兵,向左右分开,避过了重骑兵的冲锋。 “蠢货!”沙赫尔巴拉兹大笑,这些大越穷逼这辈子没有见过全身铠甲,不知道轻骑兵不论耍什么手段都打不过重骑兵的。 “让弓箭手准备放箭。”他下令道,弓箭队早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抛射。 “一群菜鸟而已。”沙赫尔巴拉兹笑着,以为躲过了重骑兵的冲锋,就能无敌了?战争是配合,战争是艺术,战争是整体实力的对抗,波斯军队是世上最强大的军队,弓箭手将会告诉这群轻骑兵菜鸟什么是死亡的节奏。 重骑兵的将领看着敌人避开,一点都不意外,傻鸟才和重骑兵硬杠呢。 “转向,我们只要追赶一支就行,其余的交给弓箭队兄弟们。”骑将领大声的下令。两支大越骑兵却没有跑远,只是围绕着重骑兵转圈,一支骑兵绕着大圈,一支骑兵却绕着小圈,距离波斯重骑兵仅仅只有数丈,双方的面目都看得清清楚楚。 “东方的垃圾们,过来吃波斯勇士的屎啊!”波斯骑兵们大叫着。重骑兵将领却仔细的看着大越骑兵身上的诡异物品,不像是铠甲,轻飘飘,蓬松无比,究竟是什么? 忽然,大越骑兵们收回了长剑,从马背上掏出了另一件武器。 “弩!”重骑兵的将领脸色大变。 “不!”所有的重骑兵脸色大变。 “放!”胡雪亭冷冷的下令。 弩(箭)在仅仅只有数丈的距离之内激射!每一支弩(箭)都卷起了一朵血花。 “我的铠甲是祖传的铠甲,挡住了无数的箭矢,我不会有事的!”某个骑兵眼睛血红,大声的嚎叫。 “噗噗噗!”箭矢轻易的射穿了他的全身铠甲,他甚至听见了箭矢穿透铠甲和身体的声音。 一轮箭矢之下,一千波斯重骑兵只剩下不到三百人。 “快撤退!”重骑兵将领身上插了几根箭矢,却没有死,大声的下着命令。重骑兵匆忙掉头,胡雪亭勒住马,任由重骑兵逃走,外圈的薛举呼啸一声,立刻带着骑兵追了上去。 “不!”沙赫尔巴拉兹厉声惨叫。该死的东方人竟然在马上使用弩(箭)!他们哪有钱做这么多弩?这是要有多少工匠啊! 薛举带人轻易的就追上了跑不快的重骑兵,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将重骑兵一一射杀。 “混账!”无数的波斯士兵愤怒的看着大越骑兵,并不觉得多么的失败,六万人的大会战,死上一支骑兵算什么?波斯大军有的是更强大的兵种。 “万岁,万岁,万万岁!”王世充在泥土高墙上大声的喊着,无数的大越百姓跟随呼喊,整个战场都是欢呼声。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胡雪亭厉声下令,两支骑兵汇合,冲向波斯人的营地。 “放箭!”沙赫尔巴拉兹大声下令。数千只箭矢向着胡雪亭的骑兵队伍激射,不少箭矢准确的射中了骑兵,却掉落在了地上,唯有纸蝴蝶在空中飞舞。 “不可能,我明明射中他了!”波斯士兵目瞪口呆,为什么明明射中了没有穿铠甲的大越士兵,大越士兵却毫发无伤? 胡雪亭带队杀入突厥步兵之中,鲜血四溅,一口气破了数个方阵,眼看前方就是波斯人的大本营。 “冲过去,干掉他们!”胡雪亭大笑,一日之间破六万波斯人,太小儿科了。 “她们竟然想干掉我?”沙赫尔巴拉兹微微有些惊愕。 一支步兵挡在了胡雪亭骑兵的前方,人人身上披着白色的衣服,手持双手长剑。胡雪亭大笑,长矛兵或者还有机会挡住她的去路,一群拿着长剑的步兵无非是送菜而已。 “冲过去!”胡雪亭大叫,骑兵疾冲,瞬间与那支步兵相遇。 “死!”胡雪亭一剑斩下,却看见了眼前的波斯步兵士卒眼神中诡异的笑容。 “叮!”长剑与那波斯步兵的白色衣衫相遇,却发出了诡异的金属撞击声。 那波斯步兵狞笑着一剑刺出:“你不会知道我们其实是穿着全身铠甲的精锐中的精锐,重步兵!” “噗!”那人被腰斩,鲜血飞溅。 “见鬼!”胡雪亭大惊失色,竟然是重步兵? 一转头,身后无数的叮当声中,不少重步兵中了刀剑却毫发无伤,转身就砍了大越骑兵,大越骑兵身上纸片飞舞,同样毫发无伤。 -- 第1713页 “噗噗噗!”胡雪亭杀出一条血路,大越骑兵终于冲出了重步兵的包围,却几乎人人趴在了马上,挨了重重的一剑,虽然没有破皮,却如同近距离挨了一棍,骨头说不定都折断了几根。 “向前!向前!”胡雪亭厉声道。波斯人的主帅帐篷就在前面。 诡异的鸣叫声忽然从前方传了过来,又是一支队伍迎了上来。 “该死的,这是什么?”不少大越骑兵有些慌张,战马同样停止了脚步,不安的跳跃和嘶鸣着。甚至有一些骑兵吓得发抖,紧紧的抱住了马脖子,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动物,四肢比他的腰还要粗,还有诡异的长鼻子,太可怕了。 “这是大象!”胡雪亭咬牙切齿。该死的,狼烟系统太落伍,竟然没有汇报有战象!昨天在六万人当中又没能看见大象,竟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圣上!”有士卒问道,身后的重步兵在重组队形,比刚才更加的密集,以刚才的方式只怕是冲不过去了,两翼也有长矛兵列着整齐的队伍靠近。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按理是应该立刻撤退,但是胡雪亭出了名的“一直向前”,是不是该战死到最后一人啊。 “等朕一盏茶!”胡雪亭嗖的跳下了躁动不安的战马,瞬间到了大象面前。 “破!”胡雪亭挥剑。 大象瞅她,长鼻子抽了过去。 “该死的,作弊啊!”胡雪亭转身就逃,剑气又不灵了! “遗传啊遗传!华山派祖传剑气不灵竟然传给我了!”胡雪亭悲愤了,嗖的就逃回了马背上。 “撤退!”胡雪亭毫不犹豫的道,一场小接触站而已,看了对方几千人了,何必傻乎乎的撞墙。 骑兵回转,绕过重步兵和长矛兵,奔向远方。 “朕今日竟然输给了大象?”胡雪亭不可思议的道,才33头大象就打败了三千骑兵,大象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一群波斯弓箭手拼命的射箭,却没有一支箭矢能够射穿纸甲。 第一次大越和波斯交战,大越损失士卒不到两百余人,波斯死伤超过五千人,其中包含精锐的重骑兵。 从伤亡数量上看,是大越占了上风,从剩余的士卒看,波斯占有绝对上风,但双方的主将谁也不怎么看。 “搞不定大象,这仗就不好打。”胡雪亭沉思,总不能去找一万只老鼠破大象吧,要是老鼠真的可以破大象,胡雪亭还真的去做了,可惜那只是谣言。 “文盲真可怕啊。”胡雪亭想到那些看到大象就发抖的手下,真心后悔,三国都出现过的大象,突厥人竟然没见过?早知道打突厥还费什么劲,从泰国印度搞头大象不就行了。 …… “那些大越人为什么不会死?”沙赫尔巴拉兹惊愕极了,重骑兵被灭是战术问题和国力问题,想不到大越竟然有这么多的弩(箭),几只步兵被灭那是骑兵万胜步兵,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但是,为什么全身铠甲的重步兵砍不死大越骑兵?为什么弓箭射不死大越骑兵?他们难道有巫术? 想到“兔魔”的称呼,波斯人上下惊惧。人类怎么和魔鬼打? “不是巫术。”某个人淡定的道。 “鲁斯塔姆,你发现了什么?”有人急忙问道。年轻的鲁斯塔姆是波斯的大贵族的后裔,与库思老二世关系密切,一直有人猜疑鲁斯塔姆在20年后会取代沙赫尔巴拉兹,成为波斯大军的统帅。 鲁斯塔姆微笑着,伸出了拳头,缓缓的打开,手掌中是一片纸甲的碎片。 “这是什么?”有人问道。 “这是那些大越人身上的铠甲碎片,也就是他们不会死的秘密。”鲁斯塔姆缓缓的道,眼睛中闪着光芒。 众人围了过来,死死的盯着纸甲碎片,怎么都看不懂这是什么,为什么可以挡住刀剑箭矢。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众人小心的摸着纸甲碎片,柔软,毫不坚硬,这也能挡住刀剑? 鲁斯塔姆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它能挡住刀剑,但是我知道这是什么。” 众人盯着鲁斯塔姆,鲁斯塔姆慢慢的从怀里取出一张完整的纸。 “这是东方人的纸!”在座的都是贵族,立刻有人认了出来。 薄薄软软的只能用来写字画画的纸张也能挡住刀剑? “或许有兔魔的法术在。”鲁斯塔姆笑道,众人看他,亏你笑得出来。 “你有了破解的办法?”沙赫尔巴拉兹忽然问道。 “是。”鲁斯塔姆将手中的纸甲碎片伸向了一支蜡烛。 “伟大的火焰之神啊,您将焚烧世上所有的巫术!” …… 极远处,两支波斯大军慢慢的向这里靠近。 第332章 染着鲜血的融合 大越的军营中欢呼声雷动,一群突厥族士卒激动的要死。 “那是波斯的精锐重骑兵啊!”不少突厥族士卒吐沫横飞眼角含春,波斯和突厥太近了,几十年前又经常开打稍微靠近边境或者消息灵通一点的人都听说过波斯的重骑兵,那从头到脚都是铠甲,甚至战马都有铁甲的一瞅就是超级有钱人超级精锐的波斯重骑兵竟然被胡雪亭随随便便的就干掉了? “圣上天下无敌!”突厥族士卒绝对不会怀疑胡雪亭的战斗力了,打赢波斯人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被波斯战象吓回来了?那是战略撤退,殴打了这么多波斯精锐,回来休息一下喝一口马奶不行啊? -- 第1714页 “明天,圣上一定可以干掉波斯战象的。”欢呼的人毫不怀疑。 “明天,朕就要干掉波斯战象!”胡雪亭厉声道,一群将领面面相觑,这战象实在是太威猛了,看着有些恐惧,而且大越的骑兵拿的都是小刀小剑,都够不到大象背上的波斯战士。什么?直接砍大象?再蠢的人也知道受伤后的动物凶猛无比,别说受伤的大象了,你丫踩住汪星人和喵星人的尾巴试试,分分钟死无全尸。 “大象怕火。”胡雪亭努力回想,依稀记得大象怕火,大多数动物都怕火,对不对? “圣上要用火攻?”王世充小心的问道。 胡雪亭狞笑:“今天让朕丢了面子,明天就吃烤大象。”搞点火油,火箭,分分钟搞定大象。 “你泼油,我放火。”胡雪亭叮嘱薛举,机灵点,火油不便宜,别洒地上了。 “干掉大象之后就横扫整个波斯人大营,然后你立刻出城夹攻,内外夹击,中间开花,分分钟干掉了波斯人。”胡雪亭对王世充下令道。 …… 波斯人营地中,沙赫尔巴拉兹大声的笑:“伟大的火神在上,指引我们获得胜利!” 众人跟着欢呼,心里其实没有底,一张薄薄的纸就能挡住锋利的刀剑只能是因为魔法,号称可以烧毁一切邪恶的火焰真的可以毁掉兔魔的魔法?兔魔展示了操纵兔子和防御刀剑两项魔法了,火神就从来没有出现过,虚构的可能性太大,这火焰的可靠性立刻无限下调。 “我知道。”沙赫尔巴拉兹悄悄和心腹们说道。一个已经展示神迹的魔鬼,一个只存在传说中的神灵,白痴都知道前者更靠谱。 “我知道火焰可能挡不住兔魔,但是我别无选择。”沙赫尔巴拉兹无奈无比。发动波斯举国之力东征突厥草原的计划是他做的,当开路先锋是他主动要求的,重兵攻打这个小城池是他下命令的,要是搞不定兔魔的魔法,库思老二世分分钟砍下他的人头祭天。 “但是,鲁斯塔姆靠不住。”心腹们低声提醒,库思老二世想用鲁斯塔姆顶替沙赫尔巴拉兹的意思是白痴都看得出来,这鲁斯塔姆也到处蹦跶,很有想要提前接班的意思,此刻提出了建议,会不会是坑?要是用火焰烧毁纸甲是假的,沙赫尔巴拉兹立马大败,鲁斯塔姆不过是做了个错误的谏言而已,能有多大的责任?作为主将的沙赫尔巴拉兹分分钟回家种葡萄。 “我也想赌一下啊。”沙赫尔巴拉兹长叹,火焰就算不能破除魔法,总能够烧掉纸张吧? “明天让所有有弓箭的人全部准备火箭!”沙赫尔巴拉兹厉声道,干掉了那支大越骑兵,整个城池甚至整个草原都会被攻破,干不掉……沙赫尔巴拉兹根本不敢想。 …… 次日。 胡雪亭带领三千骑兵出城,骑在马上举剑高呼:“儿郎们,杀光波斯人!”三千骑兵齐声怒吼,信心十足。 波斯营地中,沙赫尔巴拉兹站在高台上,厉声喊道:“波斯!波斯!”数万人齐声响应。 一个个整齐的阵列慢慢的展开,几个步兵方阵同时向泥土高墙逼近,却没人注意他们。谁都知道今日的胜负就在那支大越的骑兵身上。 “走慢点,我们只是炮灰!”一个波斯士兵大声的叫着,领队的将领想要怒斥甚至杀人,看看一群波斯士兵的神情,终于没有出声。步兵本来就是用来消耗的垃圾,在今日的战场上尤其如此。 “都记住了,重要的是保住小命!”那波斯将领大声的下令,整个步兵方阵用龟速向泥土高墙靠近,时不时有人怒吼:“怎么兔魔的魔骑兵还没有出动?”“走太快了!全体听令,保持阵型,全体倒退十步!” 马蹄声中,胡雪亭终于带兵冲向波斯人的本阵,所有人都舒了口气,进攻泥土高墙的波斯步兵方阵干脆原地站住,大大方方的回头看骑兵作战。 波斯枪兵阵列急速的调动,几十个波斯枪兵紧密的挤在一起,身体之间一条缝隙都没有,所有人手中的长矛对紧张的对着四周,一个个步兵枪阵化身为一只只巨大的刺猬。 “就算是骑兵,也绝对不敢硬杠我们!”某个波斯枪兵厉声道,密密麻麻的长矛足以让任何骑兵吓破了胆,再怎么冲撞也无法突破如此密集和紧密的长矛阵。 “不用怕!”波斯枪兵们大声的道。 胡雪亭的骑兵越来越近,在波斯枪兵的惊惧当中,理所当然的额绕过了枪兵阵列,继续向后方突入。 “蠢货!”沙赫尔巴拉兹冷冷的道,那支骑兵的目标是战象,实在是太明显了。 “开始了!”他微笑着下令。 军令声中,原野之上的一个个枪兵方阵,刀盾兵方阵,重步兵方阵一齐扔下了武器,至少有两万人手无寸铁。 胡雪亭莫名其妙,这是要投降了? 波斯人的军令再次传遍整个战场,两万波斯士兵蹲下,拿起脚边的弓箭,点火,一支支火箭对准了胡雪亭。 “射死他们!烧死他们!”一个个波斯兵怒吼,脸上洋溢着幸福又残忍的微笑,纯洁的火焰啊,烧毁一切邪恶和魔法吧! 王世充站在泥土高墙之上,死死的看着波斯人手中的箭矢:“竟然是火箭阵!”一直以为什么方阵车论阵已经很牛逼了,没想到波斯人竟然还搞出了一个全火箭阵! “完了……”王世充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一物克一物,火箭克纸甲,胡雪亭太看不起蛮夷了,完全没想过蛮夷也有蛮夷的智慧。 -- 第1715页 “圣上,我们中计了!”马蹄声中,薛举大叫,胡雪亭太过深入了,如今四面八方都是火箭,只要敌军靠近到了弓箭范围之内,三千骑兵分分钟全军覆没。 “这纸甲虽好,却太怕火了。”薛仁杲恨恨的道。稍微有点火星,这纸甲立马就把自己点燃了。 “我们被敌人看破了虚实。”薛举有些无奈,这群波斯人反应很快,统帅也敢玩命,竟然让两万士卒成为弓箭手,这气魄真是不凡啊。 薛仁杲不服,我要是有两万弓箭手,我也敢!他无奈的望着远处的波斯士兵阵列,波斯人竟然有这么多弓箭手? 胡雪亭瞅薛举:“朕靠纸甲起家,会不知道纸甲的弱点?”举起手,三千骑兵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停止了前进,白痴一样的留在了包围之中,任由波斯人的军队一步步的逼近。 “大越人没有办法了,准备投降吗?”沙赫尔巴拉兹微笑,他赌对了,火焰可以破解纸甲上的魔法,而且那大越人的骑兵头领不知道波斯人的军队构成,没有想到波斯人会有这么多的弓箭手。 “我波斯人最强大的就是弓箭手啊。”附近的波斯将领们微笑,波斯农民人人都有弓箭,虽然射程近了些,农民的箭术也不用指望,打猎射兔子都射不中,但十米之内(射)个偌大的骑兵还是做得到的。 “只要有一点点射到了,就让这些大越人的魔法失效!”众人笑着,大越骑兵,大越战马都披着易燃的纸甲,随便射中了一点点,哪怕没能射入身体,又有什么关系,一样立马点燃了整个人和马。 “烧死他们!”两万波斯步兵一手拿着点燃的箭矢,一手拿着弓,大步的向胡雪亭奔跑,什么队形队列配合全部忘记的干干净净,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烧死那些该死的兔魔的魔骑兵。 众目睽睽之下,胡雪亭厉声下令:“解下纸甲!”大越骑兵愣了一秒,不明白胡雪亭的用意,但严格的军法之下,立刻人人解除了纸甲,小心的收好。 “把纸甲护在胸口,若是中了火箭,直接抛弃了。”胡雪亭下令,这些骑兵到底和丹阳骑兵骁骑卫骑兵不能比,用着不怎么顺手。 一群骑兵用力点头,虽然只是抱在胸口,不太靠谱,但中了火箭之后抛弃也太容易了。 “冲!杀光那些菜鸟波斯人!”胡雪亭大吼,一马当先。 沙赫尔巴拉兹和波斯将领们尴尬的看着解除了纸甲的大越骑兵,白痴都知道现在火箭的威力小的可怜,包裹着厚厚的油布的火箭射速和射距让人感动。 “立刻换箭矢!”不用沙赫尔巴拉兹下令,各个方阵之中早有将领疯狂的喊叫。 “我没有其他箭矢!”有波斯士兵哭喊,精心准备了火箭干掉大越人魔骑兵的圈套,谁都花了大力气做准备,唯恐火箭不够,让大越的魔骑兵冲到了身前,所有人默契的把身上所有的箭矢都连夜包裹成了火箭,一支其余种类的箭矢都没有准备。 马蹄声中,胡雪亭的骑兵越来越近。 “放箭!换刀剑!”波斯将领厉声下令,然后肝疼了。刚才为了射杀大越魔骑兵,两万步兵扔下了手中的长矛刀剑,只拿着弓箭追赶大越魔骑兵,现在哪里变出刀剑来? 只有狗屎的火箭的垃圾弓箭手队伍对上骑兵,有个P的活路! “放箭!”波斯将领绝望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大越魔骑兵,疯狂的嘶吼。 零零散散的火箭射向了大越骑兵,速度缓慢又目标明显的火箭被轻易的格挡住。下一瞬间,就是大越骑兵冲入波斯步兵队伍的屠杀。 远处其余的弓箭手队伍疯狂的扔下了弓箭,毫不犹豫的向最近的其余队伍靠拢,可惜周围两万波斯步兵人人赤手空拳,同样飞快的向更远处的阵列靠拢。 泥土高墙内外齐声惊呼,王世充等大越士卒是惊喜,波斯步兵方阵是惊惧。 “完了!”步兵方阵中,某个波斯将领喃喃的道,克制大越魔骑兵的火箭没了作用,这些弓箭手就是被屠杀的青菜而已。 “不用管他们!”胡雪亭没空砍死这些菜鸟,直冲波斯人中军帐。 “将军,大越人杀过来了!”一群波斯将领紧张的道。沙赫尔巴拉兹淡定无比:“终于来了啊。”挥手,33匹战象披着厚厚的铁甲,迈着沉重的步伐迎向胡雪亭。 薛举大笑:“蠢货!”以为他们会拿刀砍大象不成? “准备火油!”胡雪亭厉声道,什么铁甲纸甲全身铠甲,在大火面前立马就是一盘烤大象。 大象的长嘶声中,一群象兵停住了脚步,长鼻子在空中摇摆,背上的波斯士兵拿着弓箭瞄准,战斗一触即发,是三千大越骑兵蚂蚁啃大象,还是33只大象踩死了3000只菜鸟? 沙赫尔巴拉兹微笑着,坐在椅子上悠闲无比,双手十指交叉,拄在了下巴之下,他知道答案。 “搞定。”沙赫尔巴拉兹看着疯狂冲锋越来越近的大越骑兵微笑着。 薛举高高的举起左手,厉声道:“儿郎们,准备!”一群骑兵掏出了身边的皮囊和瓦罐,里面是火油。薛举死死地盯着越来越近的大象,只觉这个庞然大物就要在烈火中惨烈的嘶吼了。 “此一战,吾当名留青史。”薛举微笑着,作为终于第一个干掉蛮夷大象兵的将领,历史上一定有他的一足之地。 一群骑兵好些人同样兴奋无比,毛个青史留名,小兵根本没有想过这么高级的东西,他们只想到了杀戮的痛快。 -- 第1716页 战马疾驰,眼看只有几十丈的距离,战马一个冲锋顷刻间就能到达。战场上数万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一角,整个战役的胜负就在这一刻了。 沙赫尔巴拉兹微笑着,准备招呼侍卫给他拿葡萄酒,可惜没有带最美丽的侍女来,一群侍卫伺候着喝酒,一点情趣都没有。 胡雪亭忽然高高的举起了手臂,厉声道:“转向!转向!”勒住马,疯狂的向一侧转向。 “为什么!”薛仁杲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眼前的大功劳就这么放弃了?蠢货中的蠢货!“儿郎们,跟我……”他厉声道,就想带着一群手下不听指挥继续直冲,话到了嘴边,终于想起了这不是他的陇西骑兵,而是忠于兔魔可汗的突厥族士兵。 “转向!转向!”薛举也大声的怒吼。 所有骑兵莫名其妙的跟在胡雪亭的身后转向,放过了近在眼前的波斯战象,画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回转。 “不是吧?”沙赫尔巴拉兹一怔,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身边的一群波斯将领同样震撼无比:“不可能!她不可能看破的!” 大越骑兵悠悠的转向,毫不犹豫的向那些赤手空拳的弓箭手们杀去,所过之处鲜血飞溅。 “为什么?”薛仁杲恨恨的转头看波斯战象,三千骑兵放火烧33头大象,直接用火油淹死大象都没问题了,为什么忽然就撤退了? “为什么?”泥土高墙之上,王世充同样皱眉,这要是薛举单独领兵,王世充立马就会理解为什么不进攻波斯人的中军帐,一定是带兵的薛举私通了波斯人,或者养贼自重。但是,胡雪亭有毛个理由放过波斯人的主将? “真是个厉害的对手啊。”沙赫尔巴拉兹赞叹道,昨天还以为背后插着一杆旗帜的大越骑兵将领是个傻子,没想到竟然敏锐的很。 “收兵吧,今天已经没有必要打下去了。”沙赫尔巴拉兹道,必须重新考虑作战方式。 号角声中,波斯大军欢快的撤退,胡雪亭看着越来越紧密的波斯人队伍无奈的掉头回城:“朕最讨厌阵而战之了。”喜欢规规矩矩的摆阵列的将领基本都是保守派,一点奇谋妙计都没有,但是绝不会冒险,只按照军事操典的标准进行,实在是没什么大的破绽。 “圣上,为何不直接杀到敌军中军帐?微臣看那敌军阵前只有区区几十只大象拱卫,须臾即可破之。”薛举说得很客气,三千人不敢与33只大象作战,昨天还能解释第一次遇到大象,上下惊慌失措,今天是有备而来,竟然临阵脱逃了,简直怂出了新境界。 “朕只是想到了一个问题。”胡雪亭道。 什么问题? 背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异常的声响,泥土高墙之上的大越士卒猛然惊呼。薛举等骑兵愕然回头,却看见那33只战象前十数丈的地方出现了一条宽阔的深沟,正有波斯士兵小心的在掀开所有深沟上的薄板。 “有陷阱!”薛举薛仁杲以及无数的不理解为什么忽然临阵脱逃的骑兵脸色惨白,要是刚才继续前进,分分钟连人带马掉到陷阱里完蛋。 “还需要朕解释吗?”胡雪亭眨眼。薛举苦笑,到此刻再不明白,那就是傻逼了。 胡雪亭没有一口气冲向波斯人中军帐,只是因为波斯人的防卫太过松懈了。33只战象再怎么凶残,哪怕个个有一头龙一般的战斗力,可以把3000骑兵尽数杀死,也绝不可能拦住3000骑兵绕过它们向中军帐进攻。 作为大越人自然希望干掉这些恐惧的大象为第一目标,可是作为波斯的主将却一定会以保证他自身的安慰为第一目标。只有33只战象拱卫,中军帐前只有百余士卒,这防卫实在是薄弱的不是陷阱都没人信了。 胡雪亭毫不犹豫的就调转了马头,绝不会傻乎乎的跳下陷阱。 薛仁杲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低着头看地面,不敢抬头见人。他一直以为陇西的战败是大局的战败,具体到某一支军队或者某一个将领,他们父子二人足以笑傲天下所有骑兵将领,若是没有李建成拖累他们,他们父子二人已经征服了天下。 但今天的战局却给了他一个重重的耳光。 薛仁杲回头望着波斯人不断地掀开薄薄的木板,露出陷阱,以防自己人不小心踩了进去。他知道,若今天带队的是他,他现在已经躺在了那陷阱底下,或者脑袋已经挂在了旗杆之上。 “井中之蛙啊。”薛仁杲低声道。 …… 纸甲作废,战象的恐吓效果也没了,大越和波斯的战局陷入了狗屎的僵持,谁都想不到如何速胜。 “重大的失误啊!朕还是太轻敌了。”胡雪亭深深的后悔。王世充缓缓的点头,胡雪亭犯了巨大的错误。薛举和其他将领互相看了一眼,莫名其妙。 “朕以为可以一战定输赢的。”胡雪亭长叹。一直觉得中原人吊打各处蛮夷,十万突厥人还不是被她一举就击溃了,用三千骑兵攻打六万更西方更落后的波斯人不是分分钟的事情?没想到波斯人完全不同于游牧民族,简直是战斗民族,各种兵种齐全,战术也很完善,竟然随便就挡住了她的骑兵。 薛举微笑,这点失误没什么的。 胡雪亭笑了,王世充看了薛举一眼,带着诡异的笑容盯着薛举,道:“没什么?圣上暴露了我军的兵力!” 薛举愕然。薛仁杲微微尴尬,看来老头子和他一样,在正规军出身的大将面前,就是一盘菜啊。 -- 第1717页 “只有老老实实的血战了。”胡雪亭斜眼看一群将领,总不能每次打仗都指望当皇帝的拿着一把剑砍砍砍,手下也要体现手下的价值,要是手下在后方鼓掌呐喊助威,皇帝流血流汗,到底谁是皇帝谁是手下? “若是没有了骑兵突破波斯人的中军,只怕损耗会非常的大。”王世充道。波斯人接下来一定是正面消耗战,人多就是这么的无赖。 薛仁杲还是没懂,为什么就没了三千骑兵进攻和牵制敌人了?但他机灵的不问。薛举悄悄的瞥了一眼儿子,他是假笨蛋,儿子是真笨蛋。 “那就拼消耗。”胡雪亭淡淡的道,眼睛看着一群将领。别看这群将领都穿着相同的服装,说着相同的话,在她的面前规规矩矩的,其实彼此之间各不服气。 大随降将派、突厥族派、鲜卑族派、李建成派,眼前的大越军服之下,当真是千奇百怪。不仅仅是将领,还有那些百姓也是如此。中原人看不起蛮夷,蛮夷敌视中原人;鲜卑人看不起突厥人,大部落的突厥人看不起小部落的突厥人……各种鄙视链在突厥草原上横行,谁都拦不住。 “发动全城的所有人参与战斗,反抗者杀无赦。”胡雪亭淡淡的道。 “圣上是想……”王世充嗓子干涸,之前已经发动了所有适龄的壮丁参战,现在要发动所有人?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胡雪亭只带了少量的军队就赶来最前线的原因了。 “没有在同一个战壕中打过仗,怎么配叫做袍泽?没有与同一个敌人浴血奋战,怎么配叫做同胞?” “朕要借波斯人的刀和血,磨平所有人身上的棱角。”胡雪亭冷冷的道。 “只是这个波斯将领比我想的愚蠢,竟然要死磕朕的防线,分兵进攻都不懂。”波斯人只是攻打一个城池,那团结的也就是一个城池的人而已,若是分兵攻打各个城池,现在整个突厥草原的大越百姓已经自发的跳出了各种歧视链,真正的融为了一体。 王世充不敢看别人,死死地盯着脚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胡雪亭的言语。拿百姓的血肉磨平分歧的手段太毒辣,可做不可说。 …… 沙赫尔巴拉兹得目光冰凉。周围的将领们大气都不敢喘,这几天的表现实在是太糟糕了,乏善可陈。 “简直是一群民兵。”沙赫尔巴拉兹怒吼,精锐的波斯士兵像一坨狗屎一样的臭! “轻敌!从上到下都太轻敌!你们以为可以分分钟就干掉了那些东方乡巴佬,结果反而差点被东方乡巴佬干掉了!”沙赫尔巴拉兹的盔甲不断地作响,差点让人怀疑要掉下来。 “眼前的敌人再也不是只会野战的突厥人了,而是大越人!是拥有强大战斗力的大越人!”沙赫尔巴拉兹的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突厥人种田了就不是突厥人了,而是全新的大越人,防守作战的实力杠杠的,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欺负了,必须拿出十二分的努力才能够大败他们。 “发动总攻,所有的部队全部冲上去,战象兵也上!”沙赫尔巴拉兹绝不愿意在这个小城池中消耗时间,三天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极限了。除了轻骑兵,他要所有的军队全部压上去。 一群将领倒抽一口凉气,第一次有了大会战的感觉。 “那个突厥……大越骑兵将领不好对付,怕是会再次出来捣乱。”某个将领道。 “捣乱?”沙赫尔巴拉兹笑了。“你们还没看明白?” 众人莫名其妙。 “那个大越的将领犯了重大的错误,她不该集中兵力向我进攻的。”沙赫尔巴拉兹笑了。其余人听着“集中兵力”四个字,忽然恍然大悟。 “这个城池中到底有多少人?”沙赫尔巴拉兹问道,“我一直想不明白,东方人竟然将麦田也包围在了城墙之内,我根本估计不出这个城池有多少百姓,有多少军队。” “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沙赫尔巴拉兹微笑着。那个大越骑兵将领出动了三千骑兵想一举击溃波斯大军,一定是她的最大的兵力了,瞧那守护城头的军队中有男有女,总数却不过五千。 “这个城池内的人不会超过两万人,五千步兵,三千骑兵,这是抽调了所有壮丁之后的兵力。” “只有区区两万人,哪怕所有人都拿着刀剑上了城头,我为什么要怕他们?” 沙赫尔巴拉兹冷冷的笑着,为了区区两万人耽误了这么久,真是太丢人了。一群将领也笑着,是啊,才两万人而已。 “明天我们全军压上,那个大越将领只有派所有兵力守城一条路好走。要是她傻乎乎的继续派三千骑兵和我捣乱,我就用六万大军直接碾压了整个城池。”沙赫尔巴拉兹笑着。 “当我还不至于蠢到不留一丝的后手。要是那个大越将领派一千骑兵偷袭我,我就死得太冤枉了。”沙赫尔巴拉兹看着众人,众人放心了,有想到这个可能,那就再也不会出事了。 “把所有的长矛兵放在阵列的外围,不参与进攻,我倒要看看大越有多少骑兵可以与长矛兵对抗。”沙赫尔巴拉兹冷笑着,用最廉价的长矛兵消耗精锐的骑兵本来就是战争的标准手段,他完全不在意用一万甚至两万长矛兵换取三千骑兵的性命,打下了这个城池,里面所有的粮食都会被运输回波斯,所有的女人和孩子也会被带回波斯成为奴隶,而男人则会成为波斯人的奴仆军,冲杀在与大越人作战的第一线。 -- 第1718页 “我要一举夺下这个城池!”沙赫尔巴拉兹笑,微微有些惋惜,没有从战术上击败对方,但战争就是人多打人少,他还有五万士卒,这就是绝对的力量和资本。 …… 战鼓声中,波斯士兵不断地挺进,厮杀声在泥土高墙的各处响起,不时有截断的惨叫声。 “救我!”有突厥族人中了一刀,躺在血泊中惨嚎,身边好几个人与波斯士兵激烈的交战,甚至没空多看他一眼。 “你又没有死!是草原雄鹰的,站起来继续打!”某个突厥族老人鄙夷的看着地上的男子,扯了一段破布,死死的裹紧肚子,阻挡肠子流出来。 地上的突厥男子满脸通红,血往上涌:“是,我还没有死!”捡起一把弯刀,恶狠狠的冲向波斯士兵。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七八个中原人拿着长矛,厉声的吼着,乱□□杀,死死地抵挡着二十几个波斯人,不让他们攀爬上了高墙。 “杀光这些波斯人!”有人大声的叫着,带着严重的草原口音,几乎听不出他在喊什么。 “坚持住!”王世充大声的下令,效果却很差,波斯人全线进攻,这战线奇长无比,王世充根本没有足够的人手防御每一处泥土高墙。 某一处泥土高墙上出现了波斯人的身影,附近的人拼命的厮杀,却终究不能将波斯人赶下城头。更远处,已经有波斯人从毫无防守的地方上了泥土高墙。一队大越士卒正在疯狂的向那个方向奔跑,企图拦截那些波斯士兵。 大象的长嘶声中,33只大象慢慢的靠近了泥土高墙,泥土高墙上的弓箭手全力瞄准了战象,箭矢却少有射入大象的身体的,不是被铠甲挡住,就是根本射不穿大象的皮肤。 “火箭!”胡雪亭一剑斩杀一个波斯士兵,厉声大叫。火箭落下,在大象的眼前燃起了一个小小的火焰。 “快疯狂啊!”胡雪亭死死地盯着大象,厉声嘶吼。 大象的小眼睛盯着脚下的小火苗,露出了深邃的目光,扬起鼻子大声的长嘶。胡雪亭激动了,这是怕火而逃了?“你快逃啊!”她盯着一头大象,与它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看到了大象眼神中的悲凉。 “怕了吧?”胡雪亭柔声的问道,“快逃啊!”战象要是逃了,肯定给其他波斯人重大的打击,说不定攻势就崩溃了。 大象再次扬起鼻子长嘶,然后淡定的一脚踩灭了小火苗,悠然的一甩鼻子,砸塌了一段泥土高墙。 胡雪亭怒视那头大象,生物怕火的本能都能违反?你丫是假大象? “剑气!快,剑气!”胡雪亭拔剑,运了半天,毫无效果。 “杀气!快,杀气!”胡雪亭怒视大象,动物最敏感了,感受到她的无边杀气之后一定会逃跑的。 大象淡定的又是一鼻子,泥土高墙露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波斯!波斯!”欢呼声在波斯人当中响起。 “撤退!”胡雪亭冷冷的看着那头大象,这是我给你的机会,你却没有珍惜。 大越士卒仓促的退却,跳到了泥墙之下的麦田当中,拼命的向后方奔跑。 “哈哈哈!”沙赫尔巴拉兹纵声大笑,终于打破了这个城池。 “不要损害了麦田!”有波斯将领大声的叫着,提醒着不断地冲入泥土高墙后的波斯士兵们。 “一开始就该这么打的。”一个波斯将领笑着,之前太看不起大越人了,以后再也不会犯相同的错误。 “用三天的时间摸清了大越的战斗力,也是值得的。”沙赫尔巴拉兹道。 有波斯将领站在泥土高墙之上远望,看到了远处有另一段泥土高墙,微微有些惊疑,这是大越人的城池本部了,还是又一段战壕? “不管是什么,在我波斯大军面前,都是一坨屎。”沙赫尔巴拉兹毫不在意。 “这是有多少麦子啊。”冲入了泥土高墙之后的波斯士兵们欢呼着,好些人贪婪的闻着麦田的香气,以前辛苦种田的时候根本不觉得麦田的可爱,直到饥荒时刻,才知道麦子是世上最最最重要和美丽的东西。 “天啊,为什么这么丰满!”有波斯士兵震惊了,他家种了几辈子的地,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丰满的麦穗。 “魔法,一定是魔法!”又是一个农民出身的波斯士兵泪流满面,以前家里种的麦子要是有眼下的十分之一丰满,那就是平年了,若是有五分之一丰满,那就是丰年了,眼前的麦子的丰满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只有天堂才会有这么丰满厚重的麦子。 “都小心些,不要急,不要伤了麦子!”不时有波斯士兵大吼,那些大越人随时可以杀了,何必伤了这伟大的了不起的麦子。 “不能杀了,要留着他们给我们种地!”有波斯士兵反对。 “对!不能杀了,要留着他们种地!”波斯士兵们缓慢又小心的在麦田中前进,眼看着所有的大越人翻过远处的又一座泥土高墙,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会真有魔法吧?”某个波斯将领悄悄问沙赫尔巴拉兹,心中疑神疑鬼。 华夏的农耕文明作弊一般的点亮了农耕技能,粮食产出数量高出了所有以为种田就是撒下麦种然后任其自然生长的西方人的想象。 “只怕是有的。”沙赫尔巴拉兹认真的道,无穷无尽的兔子,刀枪不入的纸甲,丰满厚实的麦子,说没有魔法都没人信。 -- 第1719页 “我们是伟大的波斯人,就是神灵也不是我们的对手。”他大声的道,声音中满满的自豪和自信。 “对!”身边的波斯将领们自豪无比,假如兔魔是神灵,那么波斯人就屠神! “快看,那个是大越的骑兵将领。”有人指着远处的第二段泥土高墙之上,胡雪亭冷冷的站立着,在空无一人的泥土高墙之上显眼无比。 “这个东方女人很厉害啊。”沙赫尔巴拉兹赞叹着,想不到东方女人也这么能打。 “她想最后看一眼失败?”有波斯将领笑着,打败的女将领只有逃走一条路可以走,投降对女将领来说可不怎么美妙。 沙赫尔巴拉兹反对:“她若是投降,库思老二世或者会娶她的。”这种女将领被抓住了作为女奴跳舞就太可惜了,献给库思老二世做后宫,说不定能生出更强壮的王子。 胡雪亭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麦田,金黄的颜色中夹杂着无数的黑白斑点,大部分波斯士兵都进入了麦田了。 “点火。”胡雪亭道。 一个个大越人站到了泥土高墙之上,手中握着火把。 “不!”沙赫尔巴拉兹和所有的波斯将领猛然明白了。 “去死!”某个突厥女人红着眼睛,身上犹自带着鲜血,恶狠狠的把火把扔向了麦田。 “我要你们死!”某个中原人哈哈大笑,远远的扔出了火把。 “热巴,我替你报仇了!”某个突厥族少年擦着泪水,用力的向天空投出了火把。 一个个火把在空中翻滚着,流散着淡淡的黑烟,落入了麦田之中。 “疯了!他们疯了!”波斯士兵们怒吼,这是他们的粮食啊! “必须杀光所有大越人!”有士兵怒吼,这些大越人必须承受他们的怒火。 “完了。”沙赫尔巴拉兹淡淡的道,慢慢的转身,走下了泥土高墙。 “轰!”一朵朵火焰从麦田中跳跃而起。 “我的麦子啊!”波斯士兵们眼睛都红了。 “轰!”火焰并没有像波斯士兵们预料的一般像周围扩散出一个圆圈,而是诡异无比的飞快横向和向着第一道泥土高墙直线延伸,只是顷刻之间,第二道泥土高墙之前燃起了一道火墙,几百道火焰向着第一道泥土高墙飞一般的延伸,然后在触到了第一道泥土高墙之后,猛然再次横向延伸,瞬间将整个麦田包围在火焰之中。 “啊!快逃啊!”波斯士兵们终于反应过来,拼命的向第一道泥土高墙奔逃,却被火墙挡了回来,在火焰中大声的惨嚎。几头大象在火场中乱窜,踩踏着所有眼前能够看到的生物。一头大象顶着火焰,胡乱的撞在了第一道泥土高墙,却没能撞塌了,它高高的扬起了鼻子,在火焰中大声的的嘶鸣,疯狂的撞着泥土高墙。 “该死的大越人!”火墙之外,一群站在第一道泥土高墙之上的波斯将领泪水横流,被火焰逼得连连后退,却又舍不得离开,火场中,是无数的波斯战士。 沙赫尔巴拉兹没有回头看火焰,一步步的走向了泥土高墙,高墙之外,还有将近一万的轻骑兵部队,以及十几头大象,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了。 一群波斯骑兵惊恐的看着火焰和沙赫尔巴拉兹,战马在火焰之下惊恐的嘶鸣,怎么也控制不住。 远处,薛举带着一千骑兵冷冷的看着沙赫尔巴拉兹,很是叹息。“这小子竟然有这么多的骑兵!” “人太多了。”薛仁杲有些无奈,波斯人真的是兵强马壮啊,还有这么多骑兵。 “要不要冲一下?”他有些不甘心,有纸甲护身,干掉这一万骑兵还是有指望的吧? 薛举摇头,一千冲一万这种疯狂的事情必须有个傻逼神经病带头,他们谁都不是。 沙赫尔巴拉兹上了战马,冷冷的回头看了一眼滔天的火焰,火场之中惨叫声更加的凄厉了。不时有波斯士卒冒着大火冲上了第一道泥土高墙,在地上打着滚扑灭火焰,一些波斯将领拼命的在他们的身上撒土灭火,但将领们看着浑身都是烧伤的士兵们,知道等待这些士兵的依然只有死亡,伤口感染将会在几天后夺去他们的生命。 大象的嘶鸣声中,一头大象终于撞开了泥土高墙,带着火焰和肉香,冲出了火场,没有冲出多远,就缓缓的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而大象的背上的波斯士卒早已不见踪影。 火场外的大象悲哀的嘶鸣,吸起地上的沙土喷在那头大象身上,那头大象却只有惨烈的嘶吼。 “我们今后的目标,就是在这里牵制住这个大越将领。”沙赫尔巴拉兹平静的道,“这是我们能够为伟大的波斯做的最重要的事情了。” 【作话】 2019.07.04.19:2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官道上行奏”、“云中谁寄筇”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33章 为了活下去 火焰已经熄灭,浓烟在空中弥漫,麦田的黑灰漂浮着,被风一吹,如雪一般落在人的身上,只是并不白,反而黑黑的。空气中除了刺鼻的焦灰味道,还有淡淡的香味,有麦子的香气,也有肉香。闻到了肉香的人却脸色惨白,好些人呕吐着。 被烧毁的麦田是很大一块,虽然只是两重泥土高墙中的一片田地,其他地方因为有泥土高墙阻隔,又清除了部分麦子做放火线,并没有受到影响,但处于最外围的麦田显然是城池最大的一块麦田了。 -- 第1720页 “幸好多种了无数的麦子。”有人喃喃的道,以前以为收割都来不及,只能烂掉或被牲畜吃掉的麦子被一把火烧了,此刻心里竟然有些心疼。 士卒们小心的提防着万余波斯骑兵,一群平民顾不得脚底的泥土犹自带着温热,飞快的挖着泥土修补围墙。泥土高墙的方便之处很快体现了出来,只要有个铲子,随便就能把破烂的缺口修补完成。 一些老弱妇孺脸上蒙着湿布,在焦黑的土地上四处搜寻着,所有的尸体都被补刀,能找到的任何铁器,哪怕已经熔化,也被捡了起来,偶尔会找到一些散发着香气的麦穗,便被小心的收好,谁知道这场大战会打到什么时候,一丝一毫的粮食都不敢浪费。 “圣上,这是大象的肉。”有人取了一块香喷喷的肉回来,焦黑的部分已经全部被剔除了。好些人看着那块肉,又有了恶心的感觉,皱眉瞪了那人一眼,闻着尸体的焦香,怎么可能吃得下肉?这也太不会看眼色了。再细细的瞅,那人竟然屏着呼吸,不敢闻肉香。众人心中立刻怀疑了,不会是故意拿来恶心人吧?那人怒目众人,这是圣上点名要吃的。 “朕从来没有吃过大象肉啊。”胡雪亭取过了肉,取出小刀切成一小块,慢慢的吃着。周围的人看着那一块块红色的肉,想到麦田中的尸体,有人忍不住吐了。 “这一仗只怕有干掉了四万波斯人。”王世充眼睛放光,若是算上之前杀死的波斯人,短短三天功夫干掉了五万波斯人,而己方的损失只有数千人,这绝对是超级大胜啊。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王世充跪在地上,眼角含着真挚的泪水,崇拜的看着胡雪亭。“圣上三天之内干掉了五万波斯士卒,实乃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将啊,纵孙武白起重生亦不能比也。” “天下第一啊!”其余将领反应极快,一齐挤出崇拜的眼神,仰慕的泪水,颤抖的嘴唇,兴奋地跪在地上磕头三呼万岁。 “老王啊。”胡雪亭放下手中的小刀,笑了,“就你这点水平,以后老实做人吧。” 王世充张大了嘴,马蛋,当皇帝的不喜欢有人拍马屁? “别说天下第一了,就是秦穷麦铁杖知道了这次的战斗,都会笑掉大牙。” 胡雪亭慢慢的道,脸上似笑非笑:“这根本是一坨狗屎。” …… 万余波斯骑兵已经退出了老远,但众人的脸色依然有些惶恐,大象依然在仰天嘶鸣,悲哀的声音刺激着所有人。 “将军,我们撤退吧。”有将领建议道。六万大军只剩下了一万轻骑兵,这是大败特败了,必须乘着那些大越人没有乘胜追击,迅速的离开这里,与其余波斯军队汇合。 “若是他们冲出来包围我们,我们只怕就危险了。”另一个将领打了个寒颤,此刻是大越人多,他们人少。 “那个大越女将领不好对付,一定会抓住机会攻打我们的。”又是一个将领道,三千不怕箭矢的骑兵对抗一万刚刚大败的骑兵,前者再次胜利的机会不是一点半点。 沙赫尔巴拉兹笑了:“她若是敢带骑兵出来,那我就赢了。”一群将领死死地盯着他,能说出这么无耻的言语,这脸皮也没谁了。 沙赫尔巴拉兹看着一群将领,道:“是,我输了,输得一塌糊涂。可是,却没有你们想的输到山穷水尽。”众人不解,冷冷的看着他,等待他颠倒黑白。 “这三天的战斗是一场极其低劣的战斗。”沙赫尔巴拉兹苦笑。 “战斗双方对敌人都陌生无比,缺乏了解,偏偏从头到脚都充满了蔑视和无知。”沙赫尔巴拉兹感叹着,从另一个角度说,能打成这样真是幸运啊。 “我不知道大越人的骑兵犀利,不但有能够挡住箭矢的魔法,竟然人人都有足以射穿铠甲的(弩)箭,大越人不知道我们有战象和重步兵。” 一群将领听着,缓缓的点头,要是能够知道对方有这些特殊的兵种,谁都不会像这几天一眼傻乎乎的硬碰硬。 “我不知道大越的农田竟然是分隔的,而大越不知道波斯将领是最后进入战场的。”沙赫尔巴拉兹笑,那个大越女将领一定以为他也在火场,所以过早的发动了大火,只烧死了大量的波斯士兵。 “用部分田地换取干掉对方的统帅和大军,值得啊。”他淡淡的道,若是他和那个大越女将领易地而处,也会这么做。 “我们两个谁都不断地犯着低级错误,然后被对方抓住,遭受到打击。我们两个就像是两个傻瓜一样,一个以为鳄鱼不会上岸,一个以为鸭子不会游水。” 沙赫尔巴拉兹斜眼看一群将领:“这场战斗其实比的不是谁更厉害,而是谁犯的错误更少,更不致命。” “这场垃圾一般的战斗足以成为军事史上的笑话。” 一群将领细细的体味着,果然每一次打击敌人和被敌人打击都有种狗屎一般的喜感。 “现在我和那个大越的女将领都看清了对手,再也不会犯低级错误了。接下来,才是我们真正的交手。”沙赫尔巴拉兹慢慢的说道,目光深邃。 “敌我双方的人员差距不大,我们波斯有一万轻骑兵,大越有3000骑兵加数量不明的步兵,或者可以达到两万步兵,但那没什么用,坚守家园时候疯狂格杀的普通百姓在离开家园之后不具备攻击力。” -- 第1721页 “大越最佳的策略只能是继续防守,而我也无力进攻。”沙赫尔巴拉兹道,一万轻骑兵下了战马硬杠大越步兵实在太冒险了,就算打赢了,对方会不会再一次放火烧了第二重的麦田呢?可能性非常的大。 “我们最佳的策略,就是围住了这个城池,不让那个女将领离开这里。”沙赫尔巴拉兹冷笑,他不知道那个女将领是谁,但是能够带领三千铁骑,并且指挥一个城池的士兵的女将领至少也是大越的贵族,困住了她,往大了说,大越必须召集大军救援,他就牵制了大越的大量兵力,往小了说,困住一个疯狂的大越将领对波斯其余大军都是好事。 “我甚至怀疑她是兔魔的重要将领。”沙赫尔巴拉兹的理由很充分,地位高,派遣在迎击波斯大军的第一线,战斗力又强大,疯狂到烧毁自己的麦田,这个女将领可能是普通将领吗?说不定是大越的四大将领八大天王十二黄金圣斗士。 众人点头,玩命的抬高对手,才显得自己输得不是那么的垃圾,等波斯占领了突厥草原,还能够在库思老二世面前自豪的说,若不是我牺牲自己困住了十二黄金,你怎么可能打下草原? “我们有一万轻骑兵,足够困住了她了。”沙赫尔巴拉兹坚定无比,再知道了对方的战术之后,破解(弩)箭和防御魔法的办法多得是。 …… 营帐之中,小雪岚端端正正的高高坐着,神情严肃,两只眼睛却在努力和睡魔做斗争,已经开了一天一夜的会议了,竟然还没有完,刚开始参加军事会议的热情早已在听不懂的各种军事策略中消失殆尽。 麦铁杖扫了一眼小雪岚,很是满意,长公主坐在这里不发一言捣乱,那简直是烧高香啊,他还担心冒出一个肆意妄为,把打仗当做过家家的大小姐,一定要按照一群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小伙伴的心意,乱七八糟的瞎来。 秦穷微微带着得意瞄麦铁杖,长公主可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怎么可能是这么不懂进退的人?长公主再小也是骁骑卫的后人,以后是要做真正的大将军的。 “老夫守卫这里,你去王庭。”麦铁杖指着地图道。根据消息,波斯人进攻的大军分成了三路,胡雪亭顶住了一路,另外两路却绕过了胡雪亭,一路直奔西突厥王庭旧址,一路却绕向了草原的腹部,想要将草原切成两段。 “我带五千人去西突厥王庭旧址,其余人都归你。”秦穷道。 麦铁杖摇头,那些波斯蠢货消息不灵,依然以为西突厥王庭是草原的核心,一定是集结了重兵的,怎么看也不会少于十万人,区区五千人怎么都没用的。 “我们有兵马,我给你二十万人。”麦铁杖道,全民皆兵之下,西突厥草原之中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几百万大军,没有必要用五千人冒险。 “废弃的王庭又有什么用呢。”秦穷笑了。麦铁杖笑,这是要一把火烧了王庭,葬送十万波斯士兵?那倒也无妨,西突厥王庭留着也是祸患,谁知道会不会有一些顽固分子把那里当做圣地呢。 “老夫这里正缺人手,能富裕一些也好。”麦铁杖点头,西突厥王庭是山地,不符合大越聚集人口,发展农耕的大战略,一把火烧了也毫无影响。但草原其余地方就有些麻烦了,太多的地方无险可守,需要大量的人手守卫,他还必须留出一支机动部队,以防万一,若是那波斯人耍了花招,忽然调转了方向,他至少可以及时补救。 “你破了敌军之后,立刻向圣上靠拢。”麦铁杖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该死的草原啊,一点点利用地形迂回作战奇兵突出的可能都没有,简直是明晃晃的作战。 “就怕圣上乱来啊。”秦穷皱眉,胡雪亭守城是绝没有问题的,雁门关的绝路都硬生生被打出了大胜,但胡雪亭赢得次数太多了,几乎没有尝到过失败,只怕会有些得意和骄狂,一不小心就倒了大霉。 “我去救姐姐啊。”小雪岚忽然道。 麦铁杖看秦穷,谁说长公主不会乱来的? “是,只有长公主可以救圣上。”秦穷淡定无比。小雪岚用力点头,握拳,姐姐十四岁就当兵了,她也可以的。 “长公主若是能够修好了热气球,从天而降,这波斯大军自然就跪地求饶了。”秦穷轻轻松松的就给小雪岚设了圈套。小雪岚果然傻乎乎的用力点头,跳下了椅子就去纠缠那些工匠。 “若是真修好了,你担当得起?”麦铁杖怒视秦穷。秦穷满满的自信:“我问过工匠了,没有三五个月,休想修好。”麦铁杖松了口气,三五个月后,这场战争打成什么样还不知道,胡雪亭肯定已经击破波斯的先遣部队了。 “他们想要的是粮食,我们只要拖延时间,就能不战而胜。”秦穷冷笑,波斯人在秋收前出兵的目的太明确了,想想波斯人的粮食有限,他拖都拖死了波斯人。 “对,我们不着急。”麦铁杖也笑,若是某个城市快守不住哈了,直接烧光了麦田就是。“我们有数不清的粮食,不怕烧。” …… 十五万波斯大军慢悠悠的向着西突厥王庭的方向前进。库思老二世骑在大象之上,小帐篷一点都挡不住炙热的阳光,但坐在大象之上可以高高的俯视众生,他非常的喜欢这种感觉。 “沙赫尔巴拉兹到了哪里了?”库思老二世淡淡的问道。在大象边上徒步行走的侍从急忙去寻找大臣们,很快,大臣赶到,恭恭敬敬的道:“还没有沙赫尔巴拉兹的消息。” -- 第1722页 库思老二世只是随便一问而已,他对沙赫尔巴拉兹很有些提防,所以才只给了六万军队。“计算时日,应该是拿下了第一座城池了吧?”他随口问道。 “是,我波斯大军天下无敌,岂是突厥人和东方蛮夷能够抵挡的,沙赫尔巴拉兹一定已经打下了第一座城池。”大臣们笑着,拿下第一座城池?开什么玩笑,大军进入突厥草原才多久,沙赫尔巴拉兹说不定都没有遇到一座城池呢,但眼下库思老二世兴致很高,谁会不识趣的说出真相。 库思老二世微笑着望着远处的绿色草地,波斯都看不见一棵草了,突厥人的草原竟然到处绿油油的,就凭这一点,必须杀光了突厥人才解恨。 “这兔魔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库思老二世问道,一直在考虑怎么解决饥荒,完全没有时间去细细的了解兔魔,眼下很快就要在兔魔的王庭与她决战,必须多知道一些对方的情形。 大臣早有准备,道:“听说是个年轻的中原女子,会法术,一剑就砍碎了整个王宫。” 库思老二世哈哈大笑,一剑砍碎一个王宫?这谣言怎么看都是假的。以讹传讹,不可信。 “也未必,我们波斯的王宫都是石头做的,除了神灵谁也打不破,可突厥那些野蛮人的王宫说不定是稻草做的。”大臣笑着道,哪怕是波斯的神话当中的各种神灵,也没听说有人一剑砍碎了整个皇宫的。库思老二世哈哈大笑,心中却有些犹豫,能够操纵兔子的兔魔会不会真的是神灵?哪怕是最下等的神灵,也不是凡人可以亵渎的。 “我是得胜王,我身上流淌着最尊贵的血液,就算是神灵,也休想挡住我的脚步。”库思老二世冷冷的想着,心里舒服了很多。 数骑从后方追了上来:“王,我们有了沙赫尔巴拉兹将军的消息。” 库思老二世傲然看着天空,任由大象继续缓缓的前进:“说吧,沙赫尔巴拉兹打下几座城池了?” “沙赫尔巴拉兹将军遇到劲敌,大败,战死者超过五万。”汇报的人的头都不敢抬。一群大臣脸色大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哦,大败啊。”库思老二世淡淡的道,慢慢的在大象的背上站了起来,象奴急忙止住了大象的前进,大象的长鼻子高高的扬起,尖锐的嘶鸣。 “沙赫尔巴拉兹竟然大败了!”库思老二世厉声道,双目中杀气腾腾,却愉快无比,终于有了足够的借口罢免沙赫尔巴拉兹了。 “是谁打败了我波斯的勇士?”有大臣追问道,沙赫尔巴拉兹是波斯名将,竟然输到只剩下裤子了,草原之中什么时候有了如此杰出的将领? “我波斯无敌的重骑兵呢?”又是一个大乘厉声喝问,突厥野蛮人只会像兔子一样到处的乱窜,什么时候可以正面硬杠波斯精锐了? “沙赫尔巴拉兹是不是喝醉了酒了?”某个大臣森然问道,这么说已经是给沙赫尔巴拉兹留了面子,他更怀疑沙赫尔巴拉兹遇到了美女,沉醉在温柔乡中,被敌人夜袭了。 几个沙赫尔巴拉兹派遣来的士卒被带到了库思老二世的面前,详详细细的说了沙赫尔巴拉兹的遭遇。 一群大臣脸色惨白。 “刀枪不入的纸甲?”某个大臣颤抖着,除了魔法还能是什么? “比我波斯最大的丰收还要丰满数倍的麦子?”另一个大臣冷汗直冒,果然是魔法。 一群大臣很是理解沙赫尔巴拉兹为什么会输,遇到了魔鬼的使者当然会输得一塌糊涂了,能够保住小命,已经是波斯的神灵在暗中庇护了。 “哈哈哈哈哈!”忽然有人大笑。众人小心的劝着:“王!王!”不会是吓懵逼了吧? 库思老二世大笑了许久,厉声道:“没想到沙赫尔巴拉兹竟然遇到了兔魔!” 毛? 一群大臣惊讶的看库思老二世,你从哪里知道那是兔魔的? “年轻的女子,地位尊贵,会魔法,这一切的线索只有一个答案!”库思老二世眼角闪过一道光芒。 “真相只有一个!” “那个大越的女将领就是兔魔本人!” 库思老二世傲然看着天空的太阳,火辣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差点把他晒焦。 一群大臣惊愕的看着库思老二世,只觉这个假设真是够大胆的。 “我是得胜王!我是波斯最勇猛的人!沙赫尔巴拉兹输了,我还在这里!我要杀了兔魔,让有蓝天的地方,就成为我波斯人的牧场!”库思老二世大声的吼叫,声音传出了老远,不少波斯士兵欢呼着:“得胜王!得胜王!” “大军立即回转,诛杀兔魔!”库思老二世厉声下令道。 号角声中,波斯大军慢悠悠的掉头,后队变前队,向着沙赫尔巴拉兹所在的方向前进。一群大臣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看着一个个士卒越过他们,库思老二世是不是疯了,竟然随随便便的就放弃了攻打西突厥的王庭,转向救援沙赫尔巴拉兹了。 “唉,一直听说王嫉妒沙赫尔巴拉兹的战无不胜,现在看来,全部是谣传啊。”有大臣感叹的道。 “我们有个英明的王啊。”另一个大臣笑着。 大象之上,库思老二世傲然端坐,微微的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救援沙赫尔巴拉兹?他死了才好!波斯只需要一个战无不胜的王,那就是他库思老二世!那个女将领就是兔魔本人?兔魔吃饱了撑着跑到前线的某个小城池只带了三千骑兵与波斯大军血战!那个女将领顶多就是兔魔的随身侍卫或者爱将什么的,绝不可能就是兔魔本人。 -- 第1723页 库思老二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管那个女将领是谁,只要他干掉了那个女将领,就是真正的战无不胜的猛将,输给那个女将领、需要靠他救命的沙赫尔巴拉兹算老几?就是被他砍下了脑袋,也不会有人站出来抱怨和内讧了。 能够打败沙赫尔巴拉兹的东方女将领会不会打败了伟大的得胜王? 库思老二世鄙夷极了,怎么可能?不是他自大,而是他经过了精密的计算。 那个城池只是一个小城池,沙赫尔巴拉兹估计城中士兵加百姓总共只有两万人;那个女将领的盔甲魔法可以用火焰抵消;那个女将领只有三千骑兵;沙赫尔巴拉兹已经击破了第一重泥土高墙;沙赫尔巴拉兹困住了那个女将领……一连串的情报堆积起来,一个靠侥幸打败了沙赫尔巴拉兹的大越女幸运者跃然纸上。 库思老二世绝不信拥有十五万大军,对敌人的能力有所了解的前提下,还会打不过只有两万人的穷途末路的大越女将领。 “打败了那个女将领,然后屠城,再然后杀了沙赫尔巴拉兹,哪怕他跪在地上舔我的鞋子,我都不会宽恕了他。”库思老二世闭着眼睛,对未来充满了幸福感。 …… “向前!”胡雪亭举剑高呼,身后三千铁骑齐声呼喊,战马飞快的冲向了波斯骑兵。大越五千波斯骑兵毫不犹豫的掉转马头就跑,一路向波斯人的大营跑去,大营中,五千波斯骑兵已经成了步兵,在营寨之后举起了弓箭。 胡雪亭无奈,骑兵硬杠营寨实在太脑残了,唯有退兵。 “圣上,这些波斯人打定了主意死死的缠住你,不如微臣在这里与波斯人对峙,圣上轻骑回转?”薛举提议道,波斯人的战术意图很简单,就是拖住胡雪亭,不管目的是什么,都没有必要跟着波斯人的脚步走,反正两万人足以在防守中对抗一万骑兵,胡雪亭大可以只带几个人回去大本营。 胡雪亭摇头。 “圣上不需要担心士气和民心。”王世充道。“只要圣上的王旗依然树立在这里,这民心和士气就不会丢失。” 胡雪亭斜眼看王世充,P王旗在,民心军心就不会丢失,大胜之下,就算胡雪亭公然离开,百姓和士卒都不带惊慌的。六万敌人只剩下了一万了,谁不是信心满满的?怕了波斯人才有鬼了。 “朕马上就走。”胡雪亭道。波斯人分路进攻,大越缺乏将灵感,她必须立刻赶去支援其他地方。 “你们提前收割了第二重的麦子。”胡雪亭道,虽然时日还不到,但是早收割了多少有一些,总比出了意外毛都不剩的强。 “若是这一万波斯人退走,薛爱卿带三千骑兵跟着他们。”胡雪亭冷笑,现在你丫做牛皮糖缠着我,等会我就做牛皮糖缠着你,只要找到机会一把火烧掉你的辎重,看你有没有本事一路吃草回到波斯。 薛举点头,这事情容易办。 胡雪亭只带了一百骑离开,沙赫尔巴拉兹立刻就注意到了,很是无奈,这个大越女将领果然是高手,竟然这么快的有了决断。 沙赫尔巴拉兹并不奇怪胡雪亭破解了他的纠缠,波斯人不想开打,大越人急于开打,胡雪亭只要率领一小部分人离开,波斯人就会陷入尴尬的境地,追赶,很容易被胡雪亭引诱到三千铁骑夹攻的地点,不追赶,这围困就失败了。沙赫尔巴拉兹奇怪的是这个大越的女将领竟然敢抛下城池,任由波斯大军虎视眈眈。 “她是不怕我打破了这个城池啊。”沙赫尔巴拉兹冷笑着,立马有了决战的心思。没了这个女将领,这城池中谁能够挡住他的进攻?说什么都要试一下。 “我们多用火箭。”波斯将领们笑,为了夺取粮食才中的火计,不要粮食了,还会怕了这个小城池不成? “烧光这个城市,为我们的勇士报仇。”不少波斯士卒大声的呼喊。 王世充惊愕的看着下了战马,以步兵阵列进攻的波斯骑兵们,一股怒气直冲心头:“混账!”这是看不起他吗?以为城中没了胡雪亭,就是一盘菜了? “你们忘记攻打泥土高墙时候被杀的步兵了吗?”王世充脸色铁青,不杀光了这些波斯人,今日的羞辱就无法洗清。 薛举皱眉,这些波斯人就不怕他带了骑兵从侧面进攻? “停步!”沙赫尔巴拉兹下令道。一群波斯士兵走在半路上就停下了。王世充和薛举死死的盯着波斯人,不懂他们要做什么。 “挖土!”沙赫尔巴拉兹道。一群波斯士兵开始慢悠悠的挖坑。 “这是要防止我们的骑兵从侧翼进攻!”薛举立马懂了,地上为挖得坑坑洼洼的,步兵还能凑合,骑兵肯定完蛋。 “嘿嘿,亏他们想得出。”王世充咬牙切齿,转头对薛举道:“你率领一千骑兵,不,是步兵从侧翼进攻!” 薛举摇头,步兵对步兵,他们有个P的优势,远不如在城墙上依仗地势来的便宜。 “这些波斯人太狡猾了。”王世充怒视,干嘛不在胡雪亭在的时候玩这一手啊,胡雪亭刚走就作弊,这是摆明了照顾胡雪亭? 某个大越士卒惊讶的看着远处:“将军,圣上回来了!”王世充一怔,说好了回去支援其他城池的,忽然回来了,这是看不起他的能力吗?更糟糕的是忽然半道而回,不会是故意试探他,看他会不会造反吧? -- 第1724页 王世充越想越是惊恐,人都开始发抖了。 沙赫尔巴拉兹冷笑着,瞧,只是稍微一攻打城池,那个大越女将领果然就急了。 “继续进攻。”沙赫尔巴拉兹下令道,都已经列阵了,那就小心的打一下试试,看看这大越女将领还有什么手段。不过,她是怎么得知他们进攻的?难道大越人有特殊的沟通技巧? “呜~”骁骑卫的号角声响。 薛举王世充同时脸色大变,薛举失声道:“敌袭!”极目远望,胡雪亭回转的方向果然隐约看到尘土遮天,似乎有大军正在靠近。 王世充却是差点笑出了声,不是怀疑他,不是鄙视他,前途保住了! 远处,一片乌云在天空中翻滚,越来越大,越来越厚,遮蔽了阳光,浓浓的黑云翻滚不休,内敛的力量随时爆发。 光线越来越暗,天空逐渐成了两片,胡雪亭的背后是无尽的黑暗,以及咆哮的狂风,胡雪亭的前面是刺眼的太阳,燥热的空气,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胡雪亭与百余骑纵马疾驰,一道黄色的城墙一般的云雾在她的身后翻滚追赶。 “回营地!”沙赫尔巴拉兹脸色大变,厉声下令。波斯大军飞快的撤退,疯狂的向大营跑去。 “这是要下暴雨了吗?”王世充看着天空中的乌云,喃喃的道。薛举点头,很像是暴风雨来了。城中的一些突厥族人忽然惊恐的跪下,指着天空叫着一个突厥词语,更多的突厥族人惊慌的开始把牛羊马匹牵到了院子中。 “说,那是什么?”王世充和薛举立刻察觉了异样,质问道。 突厥族人都说着同一个词语。 “说洛阳话!”王世充怒吼。 “将军,这个词语没有洛阳话!”某个突厥族人惨叫,不同的语言的每一个词语要对应谈何容易,这个词语在他们知道的洛阳话当中根本没有对应的词语。 “风……魔鬼……”那突厥族人勉强用洛阳话解释。王世充和薛举面面相觑,打死没想到竟然听到了“魔鬼”这个词语。想到胡雪亭玩命的向这里逃,只怕真的是遇到了魔鬼了。 “全军戒备!”薛举厉声下令。一群汉人士卒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近的黑云,一群突厥族士兵勉强遵守军令,却浑身发抖。 黑云越来越近,狂风先一步黑云而到,风声凄厉,卷起地上的草叶盘旋,人的眼睛都睁不开。王世充薛举和一群士卒惊慌的盯着黑云,浓厚的不断翻滚的黑云像一座高山一般向城池压过来,整个城池好像都要被黑云摧毁。该死的,错了,那追在胡雪亭背后的黄色城墙般的云雾竟然真的像一座山这么高!这城池说不定真的会被摧毁! “圣上!圣上!”薛举大叫。胡雪亭拼命的打马,终于冲进了城中,远远地就厉声叫道:“所有人和牲口都躲到房子里去,关紧了门窗!” 王世充和薛举大惊,魔鬼这么厉害? “P个魔鬼!那是沙暴!”胡雪亭脸色铁青。 王世充和薛举莫名其妙,毛是沙暴? 谁有空在这个时候费力气解释! 狂风呼啸,沙土从天空像雨点一般的落下,各处的房间的窗户噼里啪啦的响着,也不知道是有人没有关紧窗户,还是狂风摧毁了脆弱的窗户。狂风越来越大,木头房子也在风中开始(呻)吟,不知道会不会倒塌。冰冷的狂风带着细密的沙土,从各个缝隙当中进入每一件房间,瞬间就覆盖了房间内的人和牲畜的身体和口鼻,几乎不能呼吸,每一个人都在痛苦的颤抖,巨大的风暴像是毫无止境一般,每一秒都漫长的像是一个世纪。 终于,狂风过去,窗户不在噼里啪啦的响。 胡雪亭抬起头来,用力晃脑袋,沙土淅淅索索的落下,膝盖以下都是沙土。 “这还叫草原吗?”胡雪亭怒吼,环保真是太重要了。 王世充和薛举愣愣的看着明亮的天空,以及远去的黑云,心有余悸,在大自然面前,人类真是渺小极了。 “这就是沙暴啊。”王世充喃喃的道,怪不得那些突厥族人惊恐不安,有屋子挡着都这么恐怖,要是在野外遇到了这个沙暴,那还不是九死一生。 “不好!”胡雪亭脸色大变。 王世充很是镇定:“圣上不用惊慌,虽然我们没有派人守卫泥土高墙,但那风沙如此厉害,波斯人断断不可能乘机进攻。”敢在风沙最大的时候进攻,不被狂风吹到天上去,王世充就把姓倒着写。 薛举看了一眼外头,脸色也是大变:“不好!” 王世充吓住了,难道波斯人真的不怕死,竟然敢在沙尘暴当中进攻?他急忙出了房间,望向波斯人营地方向,一眼望去,没看见一个人影,波斯人的营地静悄悄的,与大越的城池没有什么区别,想必人人都在恐惧沙暴的威力。 “没事,没事。”王世充斜眼看薛举,圣上年轻好动,喜欢开玩笑吓唬人也就罢了,你丫一个半老头了,竟然也吓唬人,拍马屁拍到这种程度,已经比我还要无耻了。 薛举看懂了王世充的眼神,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怜悯的看着王世充,蠢货,去吃核桃补脑吧。 越来越多的人走出了房子,不停的抖落头发上衣服上的沙土,或者掏耳朵。 “太厉害了!”有人兴奋地道,还以为要死了,没想到竟然成了吹牛的谈资。 -- 第1725页 “我福大命大,死不了的。”有人淡定无比。 一批批牛马同样换着脑袋,从房间中出来,欣喜的看着充满阳光的天空。 少数人惊恐的看着周围,慢慢的跪下,低声的哭泣,越来越多的人看清了周围,脸上的欣喜尽数消失,越来越白,而后同样跪在地上,低声的哭泣。 王世充莫名其妙,所有人都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胡雪亭看天空,慢慢的伸出了手。城中两万人悲哀的同样慢慢的伸出了手掌,手掌向天,像是捧着一缕阳光。 王世充惊恐极了,这是全民宗教了吗?一瞅薛举,薛举竟然也含泪伸出了手掌。 “都疯了吗?”王世充惊恐的想着,急忙也伸出了手掌,这个时候与其他人不一样,压力大如山。 一颗金黄又细小的东西在空中飘荡着,慢慢的落到了王世充的手心,王世充一怔,仔细的看着,很是熟悉。 “这不是麦穗吗?”他惊讶的想着,抬头看天,天空中细细密密的麦穗轻轻的落着。 “不!”王世充终于想清楚了周围少了什么。 麦田!庞大的麦田消失了!马上就要成熟的麦子或被沙暴卷上了天空,或被压在了沙土之下。 “这草原之中,竟然只能放牧吗?”胡雪亭冷冷的看着天空。 “我不信!” “我就是要在这草原之上建立无边无际的麦田!” “看谁能阻挡我!” …… 波斯军营中,沙赫尔巴拉兹挣扎着从沙土之中爬起来,该死的沙暴啊,竟然在这里也遇到了。 “立刻统计损失。”他大声的下令,营寨的木柱子虽然结实,但是这营寨中的帐篷已经全部不见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员伤亡,好些战马更是没了声息。 “呜~”号角声响。 沙赫尔巴拉兹一怔,几步上了营寨的城墙,看见胡雪亭站在第一层泥土高墙之上,身后不断地出现大越的百姓和士兵,正在集结阵列。 “该死的!他们要玩命了!”沙赫尔巴拉兹怒吼,大越人竟然在组织进攻。 “为什么?为什么大越人不防守,反而进攻了?”沙赫尔巴拉兹莫名其妙。 “杀光了波斯人,抢光他们的粮食,然后回头挖沙子,我们一定要找回麦子!”胡雪亭厉声道,城中还有些许的存粮,吃一两个月还是可以的,但是,也就只能吃一两个月了,要是不杀光这些波斯人,怎么挖掘和收集散落在四处的麦子,怎么集体迁移去其他城市? “为了活下去!”胡雪亭厉声叫道。 “为了活下去!”两万大越百姓红着眼睛,厉声大叫。 第334章 小地方,大决战 经历过了沙暴,天空异常的晴朗,但原野上的气氛却仿佛大雨将至,浓厚的悲愤和绝望从大越人的脚步和呼吸中透了出来,压在波斯人的心上。 “该死的,他们为什么要决战!”沙赫尔巴拉兹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大越女将领不可能不知道大越人防守有余,进攻不足。 “难道以为我们被沙暴打击,死伤遍野?”鲁斯塔姆铁青了,腰间的剑鞘空空荡荡的,短剑不知道去了哪里,一些沙子随着他的动作,从衣服上,头发上,剑鞘中掉落地上。 沙赫尔巴拉兹转头看周围,一个个波斯战士惊慌失措,找不到刀剑,找不到铠甲,像苍蝇一样四处乱飞的人多的是。至于弓箭,沙赫尔巴拉兹根本没有想过被沙暴袭击过的野外营地还会有这么高级的东西存在。他恶狠狠的看向营地外的大越人,就这么会抓住时机吗? “我能凑足三千骑兵。”某个将领跑了过来,战马受伤和死亡的比例并不大,但普遍吓得脚软,好些战马竟然吓得拉稀了。 “人都有吓尿的,何况马。”另一个将领惨然道,好些人从来没有经历过沙暴,第一次经历到了恐怖的沙暴后,心神受到了激烈的打击,看到沙土就发抖的人都有,能够凑三千骑兵不容易。 “好,你时刻准备着。”沙赫尔巴拉兹厉声道,久守必失,必须有骑兵冲出去打击进攻的人。 “其余人全部上营寨!”他大声的下令。角落一个波斯士兵躺在沙土之中哭泣:“神啊,宽恕我吧。” 沙赫尔巴拉兹只觉一阵厌烦,心理如此脆弱,怎么出来打仗?他其实知道这是苛求了,沙暴的恐怖超出了没有经历过的人的想象,不少人以为是神灵发怒,魔鬼作祟,下一秒就要冒出吃人的魔鬼了,不祈求神灵的庇佑,哪里能静下心来? “火箭,准备火箭!”有波斯将领大声的喊着,大越人的铠甲怕火,必须用火箭,但这个喊声有些徒劳,沙暴之下,只有帐篷的波斯军营尽数被吹翻,哪里还能找到弓箭。 一群波斯将士踉跄着上了营寨的高处,手中的刀剑死死的对着大越将士,脸色惨白一片,丝毫没有防守的优势感。 “你说,会不会是兔魔的魔法?”有人低声的问道,周围的波斯士兵打了寒颤,厉声道:“不会,绝不会!大越人也被沙暴刮到了。”但心里却有些彷徨了,到底是不是大越人搞出来的? 沙赫尔巴拉兹站在营寨之上俯视原野,大越人已经完成了列队,数个方阵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刀剑和铠甲在日光的照射之下金光闪闪,号角的声音响彻天空,不时有传令兵在各个方阵之间疾驰,战马扬起的蹄子带起一缕缕沙土。 -- 第1726页 一群大越的弩手在最前方列队。 “不要心急,我们的射程比他们远,慢悠悠的射,不要浪费箭矢。”弓箭手头目提醒着所有的弩手,以两万百姓和士卒的混合队伍进攻坚固的有一万士卒防守的营寨,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只有靠他们强力支持了。 “长矛手向前!”胡雪亭下令道。沉闷的鼓声中,一队长矛手前进,与弩手交错混合在一起。 “准备战斗!”营寨之上,沙赫尔巴拉兹深呼吸,咬牙下令。大越有弩手,他连弓箭都没有,绝对的劣势,但此刻哪里还有退路?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大越人爆发出了激烈的吼声,不杀了这些波斯人,不抢夺他们的粮食,留在城中的拼命的在沙尘中搜寻麦子的幼小孩子们就会饿死。 “万胜!万胜!万胜!”大越军队猛然向前冲锋。 “波斯!波斯!”波斯人大吼。 “嗖嗖嗖!”站在营寨墙头的波斯士卒中箭,成批的倒下。 “他们没有弓箭手!儿郎们,靠近直射!”大越弓箭手头目惊喜的大叫。大越的弩手们越走越近,杀伤力大增,营寨墙头的波斯人根本挺不直腰。 “完了,完了!”有波斯士卒缩在营寨墙头,喃喃的道,为什么大越人会在沙暴后立刻进攻,就是因为是他们召唤的沙暴,破坏了波斯人的弓箭啊。 “神啊,救救我吧。”有波斯士卒虽然手中拿着刀剑,身体却在发着抖,眼神中唯有绝望,一点都不像是身经百战的士卒。 “为了波斯!”波斯将领怒吼,跟着呼喊的声音却比方才小了无数。那将领惨然,士气如此低下,怎么能够战斗? “杀大越人!杀兔魔!”有波斯士卒疯狂的怒吼,应者寥寥。 一群大越的士卒努力攀爬着简陋的营寨,很快到了顶端,还没有爬上去,就有波斯士卒一手拿刀,一手拿盾冲了过来。 “噗!”惨叫声中,大越士卒掉下来营寨,又是一个大越士卒爬上了营寨,奋力与波斯士卒厮杀。 “杀啊!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某个波斯将领大声的催促着,残酷的现实终于微微提升了波斯士兵的战斗意志,艰难的与大越士卒战斗在一起。 刀光血影中,惨叫声四起,不时有人从营寨上跌落。 “杀了他们!”某个波斯将领怒吼,一剑捅穿了一个大越士卒的胸膛,那个大越士卒睁大了眼睛,眼神之中又是痛苦和绝望,又有深深的解脱。 “去死!”那波斯将领一脚踢在了那大越士卒的身上,将他从营寨之上踢下。 “嗖!”一支箭矢在下一刻射穿了那波斯将领的胸膛。不等那个大越弩手欢呼,营寨之上有人奋力的透出了长矛,瞬间就贯穿了那弩手的身体。 沙赫尔巴拉兹微笑着看着营寨墙头的血战,波斯勇士们有些失常,看来沙暴的震撼力还没有过去,但是不要紧,他相信在鲜血和死亡面前,一万波斯勇士很快就会振作起来,消灭眼前弱小的敌人。 “那些吓破了胆的士兵?”沙赫尔巴拉兹笑了,懦夫死了也就死了,波斯只要勇士。 鲁斯塔姆拿着一根长矛,站在后方,死死的在人群中寻找着对手,他是波斯的勇士,是波斯的未来之星,怎么可以杀小兵?怎么也要找到合适的对手才行。 “啊!”惨叫声吸引了鲁斯塔姆的注意,一眼看去,却看到了那个背着黑色旗帜的大越女将领上了营寨,一剑斩杀了某个波斯士卒,然后又冲入了一群波斯士卒当中,只是一晃眼的功夫,就将十几人尽数斩杀。更多的波斯士卒注意到了孤身冲上营寨的大越女将领,疯狂的冲过去围杀。 “哈哈哈,这才是我的对手!”鲁斯塔姆大笑,这个背后插旗帜的蠢货真是好认极了。“杀了你,才符合我的身份。” 那个大越女将领显然很厉害,每一剑斩出,就会有一个波斯士卒被杀,但鲁斯塔姆很有自信。 “不过如此。”他冷笑着,那个大越女将领的剑术特点是快捷和灵活,不管是步法还是出剑的速度都快的不像人类,这种作战方式鲁斯塔姆在波斯见过一些。那些身材瘦弱,缺乏力量的人经常会放弃了用力量格杀的道路,走上了速度专精。 “这可是一条死路。”鲁斯塔姆冷笑,速度不过是投机取巧而已,没有力量,怎么格杀?看那些著名的波斯勇士就知道了,各个都是大块头肌肉猛男,什么时候出现过瘦弱的高手了? 鲁斯塔姆从一个波斯士卒的手中抢过了一面铁盾,一步步的走向胡雪亭。那个女将领动作灵活?他有盾牌遮挡,有长矛远攻,不论攻击还是防守都吃定了那个女将领了。 “最多二十个回合,她就会力尽被杀。”鲁斯塔姆傲然计算着,那个女将领斩杀了许多的士卒,消耗很大,他或者有些胜之不武,但这就是命运,若是那个女将领没有消耗太多的力气,也就只能在他的攻击下多坚持一些时间而已。 “你!女人,过来!”鲁斯塔姆在距离胡雪亭一丈距离外站定,大声的叫道,周围的波斯士卒立刻会意,飞快的退开,给他们留出一片单挑的空地。 胡雪亭继续在波斯士卒的人群中斩杀,所到之处人头飞滚。 “你!女人,过来!”鲁斯塔姆不耐烦的厉声叫着,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不迎战的战士。 -- 第1727页 胡雪亭又是一剑,将几个正在与大越士卒作战的波斯战士击杀,回头瞅了一眼鲁斯塔姆,这个傻乎乎的站在空地上叫嚷的波斯人干嘛呢?但是那个方向只有这么一个打酱油的波斯士兵,这边有几百个,谁有空去管他。一反身,又杀入了波斯士卒当中。 “懦夫!”鲁斯塔姆怒吼,大越女将领太无耻了,竟然不敢应战。附近的波斯战士听着他的怒吼,用力点头,不敢单挑的将领配叫将领吗? “鲁斯塔姆!鲁斯塔姆!不要过去!”沙赫尔巴拉兹大声的叫着。鲁斯塔姆理都不理,这是要阻止他杀了大越女将领,取得重大功劳?沙赫尔巴拉兹老了,再也不是英雄了。 “我要杀了你!”鲁斯塔姆志得意满,波斯第一勇士第一将领应该是他鲁斯塔姆。他怒吼着冲向胡雪亭,一步之间的距离大得吓人,只是十几步就到了胡雪亭的身后,胡雪亭没有转身,恍若不绝。 “女人,我是波斯勇士鲁斯塔姆!”鲁斯塔姆用力一矛刺向了胡雪亭的后背,他一路喊了这么多次了,不算偷袭,是大越女将领自己耳朵背,怪得了谁? 长矛眼看就要刺到胡雪亭,胡雪亭头都没回,随便反手一剑。 “噗!”鲁斯塔姆的右臂举着长矛,从他的身体上跌落在地上。 “啊!”无数注意着鲁斯塔姆的波斯士卒大叫,勇士鲁斯塔姆竟然被砍下了右手! 鲁斯塔姆反应极快,甚至没有感觉到右手的疼痛,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猛然连人带盾撞向胡雪亭。“去死!”他厉声叫着,被砍下了一只右手,他是没有办法做勇士做大将了,但至少要杀了这个凶残的大越女将领。 鲁斯塔姆的嘴角露着狰狞的笑容,这一撞之力至少可以把一个强壮的男人撞飞,瘦弱的大越女将领绝对会被撞得七窍流血,内脏破裂而死。 “用我的一条手臂,还你的一条命,你赚大了。”鲁斯塔姆恶狠狠的道,眼睛死死地盯着越来越近的胡雪亭的身影。 眼看就要撞到,鲁斯塔姆眼前一花,胡雪亭消失不见。 “什么!”他惊恐的叫道,失去了重心,狠狠的倒在了地上。 “噗!”他的腰部以下与身体断开,鲜血狂涌。 “什么!”鲁斯塔姆莫名其妙,痛苦猛然涌上心头。 “发生了什么事?”他惨叫着。 其余波斯将领也没看明白,只知道鲁斯塔姆撞过去,然后眼前一花,那大越女将领不知踪影,鲁斯塔姆却倒在了地上,被人腰斩了。 一群波斯士卒冲了过去,眼前忽然出现了胡雪亭,剑光一闪,十几个人同时中剑,重重的扑倒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全部上去杀了她!”沙赫尔巴拉兹冷冷的下令,鲁斯塔姆这个蠢货,怎么会以为能够轻易杀死那个女将领呢?那可是能够带领三千骑兵的大将! “不要管那些大越人,只要杀了那个女将领,我们就赢了。”沙赫尔巴拉兹冷笑着,看着周围的战场,大越人的(弩)箭越来越嚣张了,眼看就要爬上了城墙,一旦被他们居高临下,营地的大门立刻就会被攻破。 “围上去,不要担心。”沙赫尔巴拉兹调动着军队,丝毫都不担心,波斯军队身经百战,哪里会在乎一些农民牧民。 “放那些弩手进入营寨,一举消灭他们。”沙赫尔巴拉兹笑着,越是血拼,精锐的波斯士卒越是占便宜。 “将军,不如我带骑兵绕到前面去?”某个波斯骑兵将领问道,他可没有沙赫尔巴拉兹有信心,精锐的波斯士兵在沙暴之下已经吓破了胆,战斗力起码下降了一个档次,竟然被一群农民组成的军队打得节节败退,预料中的借着营寨大肆屠杀敌人的情况根本没有发生,反倒要被敌人击破营寨了,必须出动骑兵屠杀外头的大越士卒,遏制他们的攻势。 沙赫尔巴拉兹又看了一眼战场,那些大越人的疯狂持续不了多久的,只要最前面的那些大越正规军都死光了,后面的农民不堪一击,但既然已经被大越人攻上了营寨,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去吧,波斯看着你。”沙赫尔巴拉兹道,就这么一转头的工夫,视线中就失去了胡雪亭的踪迹,而更多的大越士卒冲上了城头,有人用力的向波斯营寨中扔出了火把,点燃了地上的杂物,浓烟在营寨中弥漫,视线更加差了。 那个波斯骑兵将领点头,就要带骑兵从偏门杀出血路,绕到正门去。 远处,一道熟悉的号角声划破了天空。 “那是王的号角!”所有波斯士卒都不可思议的抬起了头望向了背后,背后的地平线上隐约有一支兵马正在靠近。 “是王!是我们的王!”波斯士卒喜极而泣。 沙赫尔巴拉兹厉声道:“吹响号角,呼叫支援!”号角声远远的传了开去,远方的波斯援兵加速奔跑,显然听见了求救的号角。 “我杀出去!”那波斯骑兵将领大叫,继续执行计划,带领一队骑兵杀出了偏门。 沙赫尔巴拉兹微笑,从战略上看,就是不反击,这些大越人也死定了,但是,那会让他在库思老二世面前的评价降低,所以反击还是必须的。 “圣上,怎么办?”薛举奋力冲杀到了胡雪亭的身边,大声问道,该死的,竟然这个时候出现了敌人的援军,要是被前后夹击,立刻死无葬生之地。 -- 第1728页 “贼距百步叫我!”胡雪亭厉声道,一闪身就杀向了波斯士卒中。 薛仁杲怒视胡雪亭,这个时候装什么逼啊,赶紧撤退! “杀!”薛举厉声叫道,撤退?想要撤退就必须击溃了眼前的波斯士卒,否则撤退就是被衔尾追杀的大溃败而已。 王世充眼睛充血,眼看要爆发奇迹,以一群百姓打破了波斯人的军营,竟然冒出了波斯援兵。“杀!”他厉声叫着,无数的大越百姓和士卒更加的疯狂的厮杀。 “坚持住,我们马上就赢了!”波斯士卒们怒吼,原本消失不见的战斗意志猛然爆表,与大越百姓激烈的格杀。战斗瞬间变得更加的惨烈。 “找到她了!”有波斯士卒猛然惊喜的叫,看见胡雪亭正在向营寨的大门冲杀,显然是要打开营寨的大门,放外头的大越士卒进来。 “杀了她,快!”数百余个波斯士卒疯狂的冲了过去,决不能被打开了营寨的大门。 “杀了她!”鲁斯塔姆还没有死,趴在地上,紧紧的握着拳头,死死地盯着大门处的胡雪亭,一百个士卒一窝蜂的冲过去,胡雪亭死定了! “我要看着你死!”鲁斯塔姆狞笑,逐渐消失的生命力在极度的仇恨和希望之前,竟然停止了流逝,眼前的东西前所未有的清楚,哪怕是空中的箭矢也能看到它飞过的痕迹。 胡雪亭奋力厮杀,每一秒钟都有人头和鲜血飞洒,却被数百波斯士卒死死的缠住。 “圣上,贼已百步!”薛举在营寨墙头大吼,波斯援兵其实还远着呢,别说百步了,万步都不止,但是有百余波斯骑兵从营地的侧门绕了出来攻打大越军队的背后。 “贼距五十步喊我!”胡雪亭厉声道,继续厮杀。薛举王世充等大越将士奋力继续攻打营寨,根本不理身后的敌人。 百余波斯士卒密密麻麻的将胡雪亭堵在了营寨大门之前。“杀!”数百波斯士卒狂笑,刀枪并举。 “杀!”鲁斯塔姆大吼。 胡雪亭身形一晃,陡然消失在了原地。 “人呢?”百余波斯士卒继续冲向营寨大门,惊愕的看着四周,为什么那个大越女将领不见了? “后面……”鲁斯塔姆喃喃的道,前所未有的视力之下,他看清了胡雪亭的动作,胡雪亭竟然能够在一刹那就闪身到了百余人的身后!他明白了,这就是他被杀的原因,那个女将领闪到他的身后腰斩了他。 “……后面!”鲁斯塔姆来不及叹息世上竟然有这么快的动作,声嘶力竭的怒吼,好像那些茫然面对前方,不知道敌人到了背后的波斯士卒就是他自己一般。 一道刺眼的光芒一闪而过! “噗!”百余波斯士卒在光芒中化为了血雾,光芒不歇,继续向前,直到了营寨的大门上。 “噗!”营寨大门化为了漫天的木屑。 “万胜!万胜!万胜!”欢呼声中,无数的大越士卒涌进了大门。 “啊啊啊啊啊!魔法!一定是魔法!”波斯士卒们惨叫,瞬间士气崩溃,无数的波斯士卒扔下了刀剑,拼命的向侧门逃跑,更有人直接从营寨墙头跳落营寨之外。 鲁斯塔姆愣愣的看着营寨大门之前,血雾和木屑依然在空中悬浮,他忽然笑了,人怎么能够和魔鬼打? “兔魔,兔魔……”鲁斯塔姆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没了呼吸。 一队波斯骑兵绕到了正门之前,正要冲锋,却看见营寨的大门在一道光芒中破碎,营寨之中爆发出惊天的吼叫声,好些战马惊恐的人立。 “那是什么?”波斯骑兵们惊疑不定。 一道光芒从大门之中穿透血雾木屑和烟尘飞射而出,瞬间就到了波斯骑兵面前。 “噗!”剑光刺眼,那队骑兵化为了血雾。 “哈哈哈哈哈!我的剑气又回来了!”胡雪亭叉腰狂笑,一剑在手,天下无敌。 沙赫尔巴拉兹愣愣的看着从他身边溃逃的波斯士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魔鬼!魔鬼!那是魔鬼!”沙赫尔巴拉兹惊恐的叫着。“兔魔!那是兔魔!”所有的谜题都解开了,为什么大越有个勇猛的女将领,为什么纸张能够挡住箭矢,为什么麦田中的麦子能够疯狂的成长,为什么会有沙暴,一切的谜题就是因为那个女将领竟然就是兔魔! “难道,这种城池就是兔魔的都城?”沙赫尔巴拉兹喃喃的道,兔魔的都城竟然是一座小城? “将军!快走!”一群波斯将领奋力的扯沙赫尔巴拉兹,营寨已经完了,所有的士卒都在逃命或者被屠杀,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沙赫尔巴拉兹清醒过来,冷冷一笑,兔魔果然是厉害啊,可是波斯十几万大军还怕了一只兔子精不成?他用力的一甩身后的红色披风,大步走向营地的侧门。 “我们是无敌的波斯人,我们将要屠魔。”沙赫尔巴拉兹平静的道,哪怕死光了他这一支六万人的波斯军队,能够确定兔魔就在这里,那也是值得的。 …… 极远处,库思老二世骑在大象之上,淡淡的问道:“哦?沙赫尔巴拉兹的营地也被破了?” “是,已经被冲进了营地之内。”某个大臣道,哨探的消息就是这么的糟糕,完全想不通沙赫尔巴拉兹怎么会这么废物,短短几天的时间都坚持不住。 “一定是敌人太强大了。”库思老二世认真无比。一群大臣用力点头,真是个贤明的王啊。 -- 第1729页 “万万不能大意了,我们有一个强大的对手。”库思老二世严肃的道,“中军停止前进,等待后方的大军赶到。”一群大臣点头,身为王,必须小心,要是被敌人偷袭干掉了,波斯人的脸面都没了。库思老二世又淡淡的道:“命令先锋队伍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救出沙赫尔巴拉兹。”一群大臣点头,真是个仁慈的王啊。 波斯大军缓缓的停下,原地扎营。库思老二世下了大象,斜斜的躺在厚厚的毛毯上,先锋都是步兵,能够来得及救援沙赫尔巴拉兹吗?唉,真该给先锋将领打个招呼,让他慢一点,再慢一点。 …… 破败的波斯营地中,胡雪亭高高的举起了长剑,长剑之上有无数个缺口,早已成了一把锯子。“儿郎们!跟朕杀敌!” “杀敌!”千余骑兵怒吼。波斯人逃得匆忙,至少留下了数千的战马,足够他们使用了。 “快跑!大越人追来了。”一群波斯残兵喘着气,疯狂的向援军的方向奔逃,但草原上没有遮掩,能够看到的地方就远了些,援军属于可望不可即。 沙赫尔巴拉兹回身望向营寨,欢呼声中,隐约有马蹄声响。“兔魔追来了。”他脸色惨白,想到了营地中无数被沙暴吓懵逼的战马。 “将军!”一群将领奋力的撕下了红色的披风,又一把扯下了沙赫尔巴拉兹的披风,大红色的披风配上白色的衣服真的很帅,可惜逃命的时候显眼的就像雪地中的狗屎。 沙赫尔巴拉兹任由手下们撕下他的披风,他还不想死在这里。“除了我,谁能够击败魔鬼?”他冷冷的回望营寨,可以看到一些战马冲了出来,当先的就是那背着可笑的旗杆的兔魔。 “我输在了你的魔法上,但是,你还有多少魔法?”沙赫尔巴拉兹冷冷的道,输得并不服气。 “快走!”一群将领拉着沙赫尔巴拉兹拼命的向人少的方向逃跑。 胡雪亭带领千余骑兵奋力追杀波斯残兵,纵横之间尸横遍野。 “救命啊!”波斯残兵们惨嚎着,拼命的跑,任由大越士卒的刀剑砍中他们的背部。 “快救人!”远处的援军很快就发现了这里的惨状,有人奋力的奔跑,有人震惊的看着被像兔子一样屠杀的波斯同胞,想不明白勇猛的波斯军队竟然有这么多只会逃跑的懦夫。 “你倒是反击啊!”有人边跑边骂。 胡雪亭带人杀透了沙赫尔巴拉兹的残兵,不及回转扫荡干净,直接冲向了远处的援军。 “敌人来了,结阵!”援军先锋大声的下令。数千步兵仓促的布置方阵,马蹄声中,胡雪亭已经杀到,剑光一闪,已经杀入了方阵当中,惨叫声四起。 “突厥人!”几个波斯将领套着全身铠甲,咯吱咯吱的响着,冲向了领头的胡雪亭。 剑光一闪,几个波斯将领连人带铠甲被砍成了两截。 眼前一亮,胡雪亭已经带人杀透了波斯援军的先锋队伍。 “转向!”她厉声叫着,骑兵跟在她的身后转向,再次冲向了波斯先锋队伍。 “结阵!”有波斯士卒仓皇的叫着,却没几个人理会他。 胡雪亭再次冲锋,轻易的就彻底击溃了波斯援军的步兵先锋。 远处,又是一支波斯先锋的步兵到达,眼看四周的惨况,小心的停住了脚步,飞快的结阵,防止胡雪亭的冲锋。 “回报王,我们遇到突厥人的主力,需要支援。”某个波斯将领毫不犹豫的胡说八道,步兵遇到了骑兵真是太凄惨了,绝对不能莽撞的送死。 胡雪亭勒马凝视远方,该死的,又是这么多的波斯人。“怎么有这么多人?”她惊讶的道。 波斯先锋与胡雪亭在原野中对峙,两边都结了阵,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哦,只有一千多骑兵?”库思老二世微笑着,一群大臣以为他是因为敌军少而笑,却不知道他笑得是沙赫尔巴拉兹被一千多骑兵追杀,凶多吉少。 “各军严守本阵,小心偷袭。”库思老二世淡淡的道,眼前的营寨搭建起来至少大半天时间,这个时候沙赫尔巴拉兹应该已经死了吧?现在打死不能提沙赫尔巴拉兹,免得其余大臣想起来,逼他救人什么的。 “我们去看看兔魔长什么样子。”库思老二世淡淡的道,只点了五千骑兵跟随。一群大臣敬佩的看着库思老二世,果然是王的气魄啊。 “那就是兔魔?”库思老二世率众赶到前线,只见原野之中,有个人傻逼一般的在背后插了旗杆,坐在地上休息。 “根据沙赫尔巴拉兹的情报,应该就是她了。”一群大臣点头,那个女将领应该就是兔魔。 “沙赫尔巴拉兹呢?还活着吗?”有大臣伸长了脖子看四周,却没有看到人影,远处有一些波斯士卒四散,正在慢慢的走向这里,可惜没看到醒目的红披风。 “王,让我带人冲过去杀了兔魔!”某个将领热切的道,兔魔只有一千余人而已,无敌的波斯人只要一个冲锋就能干掉兔魔。 “若是这么简单,沙赫尔巴拉兹会战死在这里?”库思老二世冷冷的道,真心不认为对方是菜鸟。 “不搞清楚对方的虚实,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库思老二世下令道,焦急的看着四周的散兵,不知道沙赫尔巴拉兹在不在那些人当中,真不该带五千骑兵来这里啊,瞧那大越骑兵吓得不敢追杀散兵了,凭白给了沙赫尔巴拉兹逃命的机会。 -- 第1730页 “王,找到沙赫尔巴拉兹将军了!”有人欣喜的汇报道,库思老二世闭上眼睛,该死的,这兔魔太差劲了,他给了这么多机会,依然杀个人都杀不死,必须差评! 沙赫尔巴拉兹和几个将领踉踉跄跄的走近,惭愧的跪在地上。“王!我们败了。”沙赫尔巴拉兹低声道。 库思老二世很想厉喝道:“叫你平常嚣张啊!来人,拉下去砍了!”但是理智拯救了他,他缓缓的道:“遇到了兔魔,怎么可能不败呢。” 沙赫尔巴拉兹愕然抬头,惊讶的看着库思老二世,库思老二世冷笑着,你丫要是敢说那个人不是兔魔,老子就立马砍死了你! “尊贵的伟大的王啊!你竟然知道了那就是兔魔!”沙赫尔巴拉兹和一群将领泪流满面。 库思老二世缓缓的点头:“我放弃了西突厥王庭,就是为了来诛杀邪恶的毁灭世界的兔魔的!”欣慰的看了一眼沙赫尔巴拉兹,你小子也知道这次输惨了,必须靠老子的脸色过日子,知道拍老子的马屁了? 一群大臣崇敬的看着库思老二世,王竟然因为沙赫尔巴拉兹还活着而高兴了,真是一个贤明的王啊。 “有我得胜王在这里,一定会剿灭兔魔,为我波斯人报仇!”库思老二世拔出了剑,对着胡雪亭的方向厉声道。 “得胜王!得胜王!”波斯士兵们欢呼。 远处,胡雪亭带人翻身上马。 “小心!兔魔来了!”沙赫尔巴拉兹脸色微变,兔魔休息了这么久,蓝和红都满了,这是要进攻了! 库思老二世肝疼极了,老子拔剑你就进攻?你是让老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逃跑,还是和你玩命?想想沙赫尔巴拉兹被眼前的这个女将领打得内裤都输掉了,库思老二世没有丝毫与她交手的意思。 “准备战斗!”库思老二世沉声道,这次跳坑里了!但小命要紧,必须逃跑。 远处,胡雪亭带骑兵慢慢的回转被打破的营地。 “兔魔逃了!这是怕了王啊。”有大臣毫不犹豫的道。一大群人拍马屁。 沙赫尔巴拉兹莫名其妙,胡雪亭这是疯了?今天的行为完全不可理喻啊。 忽然,营地中窜起了冲天的火焰。 “上当了!”沙赫尔巴拉兹猛然反应过来。“兔魔停留在那里不是为了战斗,是为了拖延时间!” “什么拖延时间?”一群人都不明白。 沙赫尔巴拉兹恶狠狠的看着营地中的火焰,没有说话。 营地的另一个方向,胡雪亭满意极了,波斯军营中所有粮草箭矢刀剑战马,甚至战马尸体都被运走了。 “多了不敢说,吃半年还是可以的。”王世充笑得嘴都裂开了,六万波斯人的大军军营中有无数的粮食和武器,这把赚大了。 “继续让老弱妇孺在沙土下面找麦子,找到多少算多少。”胡雪亭道,波斯人的军队一波又是一波,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后面。 “波斯人为什么死死的盯着这里?”胡雪亭实在是想不明白,这里只是一个小地方啊,波斯人就算进攻草原也该以西突厥王庭为主,为什么大军拼命的向这里堆积? …… 西突厥王庭。 “什么!”秦穷大惊失色。 “十几万波斯大军转向去了圣上那里?”秦穷脸色铁青。其余将领也是一脸的震惊,一定有叛徒,不然波斯人没道理知道胡雪亭竟然在小城池冒险。 “立刻统治麦铁杖将军,我们立即去救援圣上!”秦穷当机立顿。 …… 麦铁杖微笑着看着军报,前方大约两百里的地方出现了波斯人的大军。 “被老夫猜对了,波斯人果然不知道我们的虚实,完全是按照西突厥时候的路线进军。”麦铁杖大笑,波斯人很快就会跳进他的陷阱了。一群将领也笑,定然是要大胜了。 “紧急军情!”一个士卒冲进了营帐。 麦铁杖只看了一眼,就掀翻了案几。 “来人!准备救驾!”什么陷阱,什么圈套,什么大胜,皇帝被人重兵包围在了一个小城池中,再也没有比这件事情更重要的了。 …… 沙欣看着地图,听说沙赫尔巴拉兹倒了大霉了,库思老二世已经率领大军前去救援。 “他完蛋了。”沙欣暗暗叹气。库思老二世早就想要除掉沙赫尔巴拉兹了,有这么重大的把柄落在了手中,不除掉他就奇怪了。 “我们必须小心一点。”一群将领提醒道,沙赫尔巴拉兹一定是贪功冒进,阴沟里翻船,他们必须引以为戒,宁可没有功劳,也不能犯了大错。 “是啊,我们只求稳。”沙欣道,他有十万大军,只要稳扎稳打,没有道理会打不过一群突厥人。 “报告!有一支大越大军正在向我们靠近。”有士卒急报。 “有多少人?”沙欣笑,突厥人只会游击战,会出来激战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至少有十万。”士卒脸色惨然。十万骑兵前进,简直是吓死人的数量。 “这是要决战了。”沙欣淡定,看数量,突厥人这是把所有精壮都调出来了,但是他的营寨很牢固,不怕骑兵攻打。 “严密防守!”沙欣微笑,绝不冒一丝的风险。 十万大越士卒绕过了沙欣的营寨,往沙欣的背后而去。 沙欣和一群将领莫名其妙,大越人这是搞毛啊? -- 第1731页 “不好!”沙欣脸色大变,“有人泄露了王的位置,他们是去杀王的!” 一众波斯将领人人脸色大变。 “我们必须回去救王!”沙欣咬牙道,要是不回去救库思老二世,妥妥的就是借刀杀人,库思老二世死了还罢了,要是没死,肯定要疯狂的清算的。 “快!我们回去救王!”十万波斯大军立即拔营,丢弃了一切不便携带的沉重物资,疯狂的向库思老二世的方向疾驰。 西突厥的草原之上,无数的人疯狂的向某个方向聚集,从天空俯视,长长的黑线的汇合点,就在靠近波斯的某个草原无名小城。 【作话】 这个……收到网站短信,《别跟我讲大道理》被举报“历史虚无主义”,“书名,简介,一句话简介,内容,人名”等不符合规则,必须全部改成架空。 我抓紧修改真实朝代名称,历史人物名称,内容没有修改,看过的不用看了。 不知道本文会不会也有麻烦……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35章 神战!兔魔 VS雨神 草原上,号角悠扬的响着,无数的兵将正在搭建营地,不时有数千骑兵在附近掠过,警惕的搜索着周围,提防无耻的大越人的偷袭。 数千精锐重甲步兵围成了一个松散的圆圈,圆圈内,是一张张豪华到足够普通波斯人一辈子吃穿的地毯,萨珊王朝一半的王公大臣坐在上面,带着泥土和污渍的脚肆意的踩在豪华的地毯上,认真的听着沙赫尔巴拉兹讲述他的噩梦。是啊,这几天对波斯名将沙赫尔巴拉兹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 “想不到兔魔竟然可以把纸张变成比铁甲更加坚硬的铠甲。”某个大胡子大臣轻轻的摸着手中的纸,怎么看怎么柔软无比,用手指一戳就破,但竟然在魔法的加持之下,挡住了犀利的刀剑。 “魔鬼,魔鬼!”某个小胡子大臣惊慌的低声叫着,对参与征讨西突厥草原的举动后悔极了,不在家里与美女跳肚皮舞广场舞,千辛万苦跑到了草原之上,是因为看好了这场战争的前进,抢夺突厥野蛮人的麦子有什么难度,与只能操纵兔子的兔魔作战有什么难度,来多少兔子杀多少兔子。但兔魔忽然从一个只能控制兔子的小丑变成了一个可以让柔软的纸张变成甲胄、可以召唤沙暴的超级魔鬼,事情的性质立刻发生了颠覆,东征的风险大的难以估计。 “我真不该亲自参与的啊。”某个红头巾贵族脸色惨白,用力的捶胸,早知道风险这么大,就是把家里的所有骑兵步兵甲胄刀剑全部奉献给了库思老二世,也比亲自跑来送死好。 一群胆小的贵胄互相看了一眼,打定了主意坚决不亲自上战场,十五万人灭兔魔是必然的,但会有无数人被兔魔干掉也是必然的,躲在后面拿参与奖就好,何必拼命。 没有一个人怀疑沙赫尔巴拉兹的言语,沙赫尔巴拉兹是大名鼎鼎的大将,曾经战胜过无数对手,打得拜占庭叫娘,要不是对手是强大的兔魔,沙赫尔巴拉兹至于输得内裤都没了? 一群大官看库思老二世,库思老二世的嘴张的大大的,足以塞进一只鸡蛋。其余人很是理解,谁听到强大的兔魔不惧怕呢?但库思老二世明知道有兔魔在,依旧毅然带领大军围剿兔魔,其中的勇气和智慧让人敬佩。 库思老二世死死地盯着沙赫尔巴拉兹,老子遇到你就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竟然真的遇到兔魔了!老子不就随便那么一说嘛。 “我有十五万大军,难道还灭不了兔魔?”库思老二世缓缓的道,事到如今,已经分不清这是幸运还是倒霉了,干掉兔魔,成为当之无愧的波斯得胜王,或者被兔魔干掉,威望尽失,被沙赫尔巴拉兹篡位。他默默的握紧了拳头,十五万大军搭建个营寨都足以把森林变成荒地了,蚂蚁一般多得人数面前,魔鬼也会惧怕吧? 一群官员很想拍马屁说几句一定能灭了兔魔什么的,但看看沙赫尔巴拉兹六万大军分分钟灰飞烟灭,谁都没好意思吹牛。 “沙赫尔巴拉兹,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能打赢兔魔吗?”大胡子大臣盯着沙赫尔巴拉兹道,沙赫尔巴拉兹虽然输了第一仗,但是依然是波斯第一大将,用他打兔魔更加放心。 沙赫尔巴拉兹瞅瞅大胡子大臣,回头看看身后的将领们,那些将领们深情的看着他,深邃的眼神中只有一个含义:“千万不要答应啊!” 沙赫尔巴拉兹不蠢,随便瞅一眼库思老二世的脸色,就知道万万不能抢了库思老二世的功劳。他老老实实的摇头,道:“我已经输了,我不是兔魔的对手,只有伟大的王才能够杀了兔魔。”一群大臣微笑着点头,沙赫尔巴拉兹也算是学聪明了。 库思老二世冷冷的笑着,心里飞快的盘算,怎么想都觉得十五万人没理由干不掉不到两万人的兔魔。 “等我的大军都到位了,休息三天,我就向兔魔宣战。”库思老二世道,只要一排排的火箭射过去,就不信干不掉兔魔。 天色已经开始昏黄,波斯的军营中喧闹无比,不断的有大军缓缓的赶到。十五万人的大军头尾长的很,这汇聚只怕就要两三天的时间。 晚霞之下,每一片牧草都散发着金黄的光芒,犹如胭脂凝成,浓艳得近似紫色。清风卷动着旗帜,一只只的军队抵达营地,低沉的鼓声在风中飘散。 -- 第1732页 “这是波斯的主力大军?”胡雪亭计算着波斯人的数量,怎么看都有十几万,波斯人竟然要在这个无名的小城打一场大会战? 薛举望着波斯的军阵,中规中矩,毫无破绽,想要偷袭远道而来的大军只怕是不可能的。 “放弃第一道和第二道方向,退到第三道泥土高墙。”胡雪亭下令道,十几万人围攻的范围太广大了,大越人力不够,守不住宽广的范围,不如适当的收缩。王世充带着人拼命的修筑泥土高墙,原本一两丈高的泥土高墙实在是太低了,说什么都要修筑到四五丈高。 “这么高的墙壁,看一眼就怕了吧?”他看着泥土高墙,只觉四五丈高的墙壁真心像一座小山丘,应该没人会以为可以打得下来。 “只怕还要再退一层。”薛举摇头,第三道泥土高墙还是太长了,区区不到两万人守不住的。 “防守?朕要进攻!”胡雪亭厉声道。“来人!” 薛举大惊失色,刚说波斯人的防守很严密,没便宜可以捡,怎么就要傻乎乎的进攻呢? “圣上,千万不要鲁莽!”薛举扯住胡雪亭的衣角,偷袭敌营这种事情真心不太可能成功,搞不好就是送人头了。 “你这么单纯,怎么做大将?”胡雪亭斜眼看薛举。 “啊?”薛举莫名其妙。 …… 夜色渐渐深沉,急行军数日的波斯士卒早已陷入了沉睡,每个营地的墙壁上灯火通明,哨兵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不用担心,他们怎么敢来偷袭。”巡逻的队伍中,某个波斯老兵看着新兵握着拳头,一脸的紧张,笑着道。做了几年的士卒了,攻打了不少城池,却从来没有见到敌人敢于晚上进攻的。 “浪费力气而已。”那波斯老兵笑着,空旷的原野之上不存在躲藏的地方,随便一眼就能看到偷袭的人,锣鼓声中,全营就会惊起,分分钟灭了小股偷袭者。 “若是大越人主力进攻呢?”新兵不服,要是大越的主力到了,营地中熟睡的士兵们怎么来得及反应。 “若是大军出动,在他们还没有出营地之前,我们就知道了。”老兵笑,几万人的调动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分分钟就被这边的哨探知道了。听着老兵的信誓旦旦,新兵松了口气,活动着胳膊和腰腿:“我的腿酸得不行,好想睡一觉啊。”老兵笑着:“明天就有的你好好的……” “呜~”苍凉的号角声划破长空。 老兵一怔,愣愣的看着新兵。新兵死命的催老兵:“那是什么声音?”老兵猛然转头,看向大越的城池方向,只见一片火光,显然有大军正在集结。他惨叫着:“敌人夜袭啊!”拼命的敲打手中的锣鼓。 警讯声中,十几万波斯士卒纷纷惊醒。“快起来!敌人杀过来了!”波斯将领们冲进每一座营帐,用脚,用拳头,用皮鞭,催促着士兵们赶紧起来。 “啊!”某个波斯士兵迷迷糊糊之中,被人在肚子上狠狠的踩了一脚,疼得卷成了虾米。 “什么?大越人打过来了?”另一个波斯士兵挨了一皮鞭而惊醒,愤怒的睁开眼睛,正要和波斯将领理论,却听见了这个震惊的消息。他茫然的看着周围,同营帐的士兵们都在惊慌的拿武器,什么衣衫不整,谁有空管这个。 “啪!”那波斯士兵又挨了一鞭子。 “不要发愣!快拿武器,出去列阵!”波斯将领怒骂,必须在敌人的大军到来之前完成阵列的整顿,否则大家都完蛋。那波斯士兵甚至来不及摸一下被皮鞭抽打的地方,飞快的抢了一把弯刀,猛然冲出了营帐。 十几万波斯士卒的营地尽数乱糟糟的闹着,哪怕是库思老二世也是惊慌的起床,唯一的区别在于他有侍从给他穿戴整齐。 “大越人竟然偷袭?嘿嘿,有勇气啊。”库思老二世狞笑着,区区两万人,其中只有三千骑兵,竟然也敢偷袭十五万人的营地? “这是看不起波斯,看不起我得胜王吗?”库思老二世露出愤怒的神情盯着一群侍从们,侍从们唯唯诺诺,最讨厌这种问答了,叫人怎么回答。 波斯的数十个军营尽数灯火通明,刀剑出鞘,弓箭上弦,哪怕是熟睡的战马和战象都被惊醒,手忙脚乱的披上马鞍和甲胄。 “快给我穿盔甲!”红头巾贵胄催促着侍从,侍从惊讶的看着红头巾贵胄,这是要为了波斯与敌人血战? “蠢货!”红头巾贵胄没空和小侍从解释,马上就会是深夜乱战,不把全套快加穿上,不拿着骑士长矛,怎么保证自己在乱军之中的安全。 “保卫领主!”红头巾贵胄的手下们飞快的护住了他。 红头巾贵胄一边在侍从的帮助下穿盔甲,一边下令:“等会你们跟在我的身边,一步都不准离开。”什么得胜王在哪里,这个时候谁在乎他。 乱哄哄之中,沙赫尔巴拉兹没有穿甲胄,只提了一把短剑,就带着几个将领上了营寨的围墙,极目远望,大越的城池中果然有灯光和鼓号声,但等了许久,就是没看见有人从城墙后面出来。 “为什么这么急着决战?”沙赫尔巴拉兹到现在还是不理解,若是易地而处,处于绝对人数劣势的是他,他要么早就跑了,要么就老老实实的守住城池,绝不出门。 “将军,发生了什么事?”有大臣看到了沙赫尔巴拉兹,匆忙赶了过来,惊慌的问着。 -- 第1733页 “大越人要决战了。”沙赫尔巴拉兹叹气,大越人或者是想利用今夜波斯人劳师远征,全员疲惫,决一死战了。 有这个想法的将领或者大臣不是一个两个,波斯人的号角不断地吹响着,一支支的队伍飞快的聚集,将领们的怒吼声不断:“狗屎!动作快点!”“你的剑呢?你的剑呢!混账!”“火箭!谁有火箭?赶紧制作火箭!” 库思老二世穿戴整齐,在一大群将领和士卒的护卫之下,上了围墙,站在衣衫不整,几乎只有一条内裤的沙赫尔巴拉兹身边,同样极目远眺:“大越人敢挑战我得胜王,今夜,我就把兔魔的人头挂在围墙上!” 身边的将领和大臣们都感受到了库思老二世的愤怒,用力点头,两万人竟然敢正面硬杠十几万人,兔魔也不过如此而已。 沙赫尔巴拉兹沉默不语。 库思老二世看了半天的大越人城池方向,只看见一片灯火,却没看见大军出动,不禁冷笑一声,夜袭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瞧,己方已经严阵以待,敌人却还没有整顿好阵列,打起来没有丝毫的奇袭偷袭效果,不过是一场黑夜中的攻城战而已。 “我波斯军队天下无敌!”库思老二世转头看虽然还有些闹哄哄,但已经有模有样的开始列阵的波斯军队,心中一阵骄傲,有如此精兵,狗屎的大越人突厥人怎么可能打得赢他们? 沙赫尔巴拉兹依然沉默不语,悄悄后退。库思老二世瞅他,虽然你衣衫不整,但是好歹说句话啊,怎么好像想要溜走呢? “这个……我敢睡醒,衣服还没穿呢。”沙赫尔巴拉兹有些尴尬的道。 库思老二世瞪他,谁管你有没有穿衣服! “我猜……这兔魔只怕不会来了……”沙赫尔巴拉兹咬牙道。库思老二世和一群大臣将领士兵死死地盯着沙赫尔巴拉兹,再说一遍? “我们可能上当了。”万事开头难,既然开了口,沙赫尔巴拉兹也不管不顾了,左右不是他吹响的警讯号角,更不是他下令全军戒备的。“我与兔魔交手几次,兔魔行动力非常的强大,说进攻就进攻,绝不会拖延……” 库思老二世和一群大臣看沙赫尔巴拉兹,完全没懂是什么意思。 沙赫尔巴拉兹只能继续往下说:“可是,你看从发现大越人吹响号角,点亮灯火,到现在多久了?”众人互相看了一眼,虽然没有人计算过时间,但十五万人能够飞快的集合,列阵,这时间怎么说都不是个小数字。 “是啊,已经很久了,时间久的足够从大越人的营地到这里走两个来回了。”沙赫尔巴拉兹摊手,“可是,他们的人呢?” 库思老二世和大臣们冷冷的看沙赫尔巴拉兹,深刻的领会了人要衣装,穿着甲胄或贵族服饰的沙赫尔巴拉兹做这个摊手动作的时候很有高手气度,但是只穿了一条内裤的沙赫尔巴拉兹摊手的样子简直辣眼睛。马蛋,肌肉松松垮垮,挺着大肚子的油腻中年男的裸(体)已经够瞎了狗眼的了,你丫竟然还想这副德行装逼耍帅? “也就是说,这只是兔魔虚张声势?”某个将领看气氛有些不太对,急忙打圆场。 “是啊,兔魔根本没有想要进攻。”沙赫尔巴拉兹微笑着再次摊手。库思老二世和大臣们眼睛都要瞎了。 “那么,我们是不是该回去继续睡觉?”那个将领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不等沙赫尔巴拉兹回答,红头巾贵胄怒道:“你傻逼啊!”要是沙赫尔巴拉兹猜错了呢?大越军队长久没出现,只是因为组织力太差,浪费了无数时间呢?等波斯军队都去睡觉了,大越军队却出现在营寨之外,波斯军队还来得及列队吗? 这个问题太容易回答,真以为一群巡逻的哨兵是死人啊,分分钟就能看到敌人聚集。 “要是我们去睡觉了,大越的军营再次响起号角呢?”红头发贵族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太深刻了,带着“狼来了”的深刻哲理,以及除了傻乎乎的在这里熬到天亮的傻逼解决方案。 但谁也不能反驳。兔魔可以撒谎一次,谁能保证不会撒谎一晚上?总不能以为次次都是假的,然后被真的进攻全灭吧? “只有留一部分人老老实实的等在这里了。”某个将领道,要是大越一晚上屡屡吹响进攻的号角,波斯士兵多折腾几回,甲胄说不定都破了,留下两三万人值夜,足够抵挡大越人的偷袭了。 这个简单又有效的方案遭到了无数士兵热切的眼神,以及无数的将领冰凉的杀气。 “你说,谁留下来值夜呢?”某个大臣不知深浅,问道。 那个将领打死不吭声了。 只留下部分士卒值夜,大部分士卒都可以回去睡觉,是个好主意吧?好个P!被抽到值夜的将领就倒了大霉了。 库思老二世和沙赫尔巴拉兹不愿意兔魔的魔法吓住了波斯士卒,封锁了兔魔能够召唤沙暴的消息,只有高层大将大臣才知道真相,而大量的中下层将领根本不知道兔魔的凶残,哪怕知道那是兔魔,也会认为十五万大军围攻两万人,哪怕那是兔魔,也可以轻易的屠神了。消灭兔魔只怕就在一次大规模的交战之中。如此,今夜值夜的将领和士卒是肯定没有机会上阵斩杀兔魔了,到手的功劳就要飞了,谁会乐意? 那个将领咬牙:“我愿意带人留下守夜。”众人微笑,谁提议让人倒霉的决定,谁就要负责承担责任,公平合理。 -- 第1734页 “好,就你们几个了。”库思老二世哪里会在乎中低层将领的福利,笑着点头。 …… “哇哈哈哈!”胡雪亭叉腰大笑,“朕不动用一兵一卒,就能让波斯十几万人睡不好觉!朕半个时辰之后再次吹响号角,一晚上吹个十几次,看波斯人怎么办?”要是明天人人都是熊猫眼,立马打他丫的。 王世充猛拍马屁,薛举却眼睛看地面,这种烂招数怎么可能得逞呢?说书先生都不好意思吹嘘这种烂计策的,波斯人只要随便派万把人守夜,能够挡住胡雪亭的第一波偷袭,其余人大可以开开心心的睡觉。但忠言逆耳,只要有脑子,就不会傻乎乎打胡雪亭的脸。 胡雪亭笑了半天,瞅着远处灯火通明,却显然只有两三万人守夜的波斯营地,愤怒了,别人到了古代都是随便用个垃圾计策就能笑傲天下成为军神的,为毛她就不行? 薛举和王世充默默地站在一边,小心的看胡雪亭,“狼来了”好像被破了,还要不要一夜吹十几次号角? “当然要吹!”胡雪亭恶狠狠的道,今夜吹,明夜吹,夜夜吹,每晚折腾两三万敌人失眠也是好的。 “瞧,朕不调用一兵一卒,就牵制了波斯两三万人!”胡雪亭道。 “圣上果然是神机妙算啊。”薛举大声的道,眼神中充满了崇敬。王世充鄙夷的看他,还以为薛举多么清高,还不是一路货色。 夜色之中,波斯营地灯火通明,两三万士兵全身铠甲,静静的等待大越人的偷袭。 一夜的工夫,大越人果然又吹响了好几次号角,但有两三万士兵值夜,十几万波斯士兵安安稳稳的睡大觉。狼来了的计谋还是很容易对付的。 “唉,我还以为可以立下大功,成为骑士。”值夜的军队当中,某个中低层将领垂头丧气,明天的大会战肯定没有他的份了。其余将领也是一片凄然,人人都有功劳,就他们空手而回,神灵都会嘲笑他们的。 “都怪将军啊。”众人看向那个大将的眼神就不这么友善了。 那个大将看众人眼角都有泪水了,考虑到人心若是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悄悄招呼一群中低层将领靠近。 “我和你们说,不要以为吃了大亏,说不定是神灵的意志!”他低声道。一群中低层将领莫名其妙。 “你们知道吗,沙赫尔巴拉兹是怎么输的?”大将的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你们不要告诉别人,兔魔是真正的魔鬼啊!” 一群中低层将领听着兔魔各种炫酷的魔法干掉了大名鼎鼎的沙赫尔巴拉兹的六万精锐,脸色精彩极了。 “这么说,我们未必会打赢?”某个中低层将领道。 大将摇头,打赢是必然的,十五万人的超级大军之下,别说是兔魔了,兔神马神牛神都照样干掉了。但是,显而易见的是最早进攻的人只怕是九死一生。 “沙暴啊!你以为几个人顶得住?”大将冷笑,沙暴属于大面积无差别打击魔法,一招之下十五万人都要面临山一般高大的沙土的冲击和掩埋,留在营地中的人说不定还有活路,待在野外的人小命玩完的可能性不是一般二般的大。 “军功虽好,哪有小命好。”大将冷冷的提醒。一群中低级军官用力点头,死了的军功有个P用:“原来我们是捡了大便宜了。”大将微笑,为了让你们安稳,老子什么谎话都敢说:“正是如此。这是绝密的消息,我只告诉了你们,你们不要告诉别人。”一群中低级将领用力点头,转身就告诉了亲信:“我有一个绝密的消息,只告诉你一个,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某个营帐中,某个士兵睡得迷迷糊糊的,起床尿尿,听见附近有巡逻的士兵说话,只听了几句,立刻吓醒了,悄悄地跑回了营帐,用力的提醒同帐篷的士兵。“我有一个绝密的消息,只告诉你们,你们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一夜之间,十五万波斯士卒尽数听说了兔魔的恐怖魔法的消息。 “原来沙赫尔巴拉兹的六万士兵是被沙□□掉的。”有波斯士兵哆嗦着,一个沙□□掉了六万人,实在太凶狠了。 “我听说六万还不止。”某个波斯士兵低声道,“沙赫尔巴拉兹为了立功,悄悄带了他领地中的全部百姓,总人数至少有三十万。”也就说一个沙□□掉了三十万人?想想己方只有恰好一半人数,这沙暴灭杀竟然还有富余啊。 “人怎么可能和魔鬼打?”某个波斯士兵眼睛红肿,昨晚听说了这个恐怖的真相之后,一晚上没有能够睡着。 “突厥人多么的凶残啊,拿着骨箭就敢和我们波斯勇士对打,就这么勇敢的突厥人都被兔魔征服和驱赶了,兔魔怎么可能没有大招?”某个波斯士兵愤怒无比,那些贵胄大将们说兔魔只会操纵兔子,果然是瞎说,可恨的是他差点信了。 “真不该打东方啊。”有波斯士兵把脑袋埋在手臂之中。拜占庭多么容易欺负啊,竟然打神秘的东方,简直是送死啊。 “都机灵些,家里还有妻子儿女等着你们回去呢。”有波斯士兵嘶哑着嗓子道,波斯勇士勇猛无比,敢于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但那是与人类作战,不是与魔鬼作战,只听说过屠龙勇士,什么时候听说过屠魔鬼勇士了?人类永远不可能打赢魔鬼。 天色大亮。 库思老二世喝着甘美的奶茶,把玩着手中的碎花陶瓷茶壶,这件茶壶是从大随远道而来的珍品,价值不菲,但用起来就是比水囊高级。“进攻,打下那座城池。”他淡淡的道,抢光东方人的丝绸,陶瓷,麦子,女人。 -- 第1735页 号角声中,十几万大军缓缓的出了营地列阵。 泥土高墙之上,胡雪亭细细的琢磨着,要不要带领三千骑兵冲杀一次。 “朕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粮草,这场仗就赢了。”胡雪亭自忖剑气在手,遇墙破墙,剑气失灵,翻墙而入的身手还是有的。王世充和薛举奋力劝阻:“圣上,万万不能冒险。” 十几万人的粮草怎么可能没有大军防守,胡雪亭敢去偷袭粮草,百分之一百被波斯人射成了火烤刺猬。 “圣上是万金之躯,何以处处以身犯险,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况天子乎?”王世充眼睛含着泪水。 胡雪亭用力点头,有道理,怎么能处处都是老大亲自冲锋陷阵呢。“你王爱卿替朕偷袭波斯人的粮仓吧。” 王世充用力点头:“是,圣上。”然后猛然倒在地上抽搐。“不好,微臣的羊癫疯犯了,只怕不能带兵打仗了。” 薛举下巴都要掉了,这也能混过去吗? 胡雪亭哈哈大笑,也没追究,王世充怎么可能有能力攻打波斯人的粮草库呢,说笑话而已。薛仁杲瞅瞅薛举,老头子你能在地上打滚耍赖吗?薛举的嘴巴嗖的合上了,认真的思索,有难度,非常的有难度,看来做奸臣弄臣是不成了,以后只能靠武力捞功劳了。 波斯大军缓缓的前进,十几万人的脚步之下,大地都在颤抖。 “波斯!波斯!”某个大将举起了剑,大声的叫。 “波斯!波斯!”十几万人一齐怒吼,天上的云彩都在飞快的移动,仿佛被喊声说震动。 “来得好!”胡雪亭冷笑着。 几十个方阵逼近泥土围墙,长矛兵,弓箭兵,刀盾兵,重甲步兵,大象兵,每一个方阵都整齐无比,杀气直透云霄。数万骑兵在两翼押阵,战马偶尔嘶鸣,阵型却一丝都没有混乱。 “好一支精兵啊。”王世充倒抽一口凉气,又将是一场苦战。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大越的士卒和百姓们厉声的叫着,死死的握着手里的武器,好些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胡雪亭,胡雪亭站在高墙之上,双手负在背后,意甚悠闲,黑色的旗帜就在她的身边随风招展。 “只要有圣上在,我们就什么都不用怕。”大越的士卒和百姓们笑着,尊贵的皇帝都不怕死,他们怕什么? “我们不需要主动出击,只要守住泥土高墙,拖延时间就行。”胡雪亭叮嘱着,她有半年以上的粮草,怕个P的围攻,时间越久对她越是有利,援军肯定会赶来的。 鼓号声中,波斯人的方阵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到无人防守的第一层泥土高墙了。 库思老二世冷冷的扫了一眼沙赫尔巴拉兹,要是今天干掉了兔魔,就让沙赫尔巴拉兹去皇宫看大门。沙赫尔巴拉兹紧张的看着泥土高墙,心里飞快的盘算着胡雪亭可能的应对办法。 第一个方阵的波斯士兵已经上了泥土高墙的顶端,不少波斯将领仔细的看着下方和周围,确认没有火油陷阱什么的,松了口气,笑道:“发信号。” 一个波斯士兵用力的挥动旗帜,示意毫无危险。 “波斯!波斯!”所有的波斯士兵欢声雷动,士气爆棚。 “小心,一定要小心。”沙赫尔巴拉兹自言自语。 库思老二世看着越来越多的士卒进入泥土高墙第一层,不屑的看了一眼沙赫尔巴拉兹,还以为沙赫尔巴拉兹是个正直的人,原来也会因为战败而推卸责任,夸大兔魔的力量,抬高自己的失败啊。 “那就更好了,我杀你的时候都不会有大臣反对。”库思老二世凝视着远方的士卒们,杀一个满口谎言的败将,哪个大臣会反对,哪支军队会不服? 鼓号声中,数万波斯士兵又踏上了第二层泥土高墙,将领们再次仔细的检查环境。 距离有些远了,高度也不对,第一层泥土高墙挡住了视线,库思老二世看不到第二层泥土高墙上的士兵,但却能看到第三层足有五六丈高的泥土高墙上的大越士卒拔出了刀剑,一猜就知道己方的士卒已经快到了。 “很好,马上让你们知道我得胜王的厉害。”库思老二世淡淡的道。 沙赫尔巴拉兹听清了库思老二世的言语,想着这个“你们”是不是包括他?心里就寒了几分。 “准备战斗!”胡雪亭站在第三层的泥土高墙之上,拔出剑,厉声道。 “那就是兔魔吗?”库思老二世只能看到胡雪亭的大致轮廓,看不清脸,猜测着问道。 沙赫尔巴拉兹极力睁大了眼睛,同样看不清,只能道:“有可能。” “马上就要屠神了。”库思老二世笑了,意味深长的看着沙赫尔巴拉兹。 第三层泥土高墙前一箭之地,数万波斯将士们踩着松软的土地,再次整理队列,马上就要见血了。 “准备战斗!”波斯将领们下着号令,不断地调整着阵列,弓箭手急急忙忙的点燃了火箭。 “喂,不要挡着光。”某个弓箭手打着火石点火箭,几次都没有点燃,他有些焦急,是不是没有敲准位置?他想变化一下角度,可身后的人傻乎乎的挡住了光亮,他更加看不清手中的火石了。 身后的傻逼没有吭声,那个弓箭手火大了,搞毛啊。一抬头想要骂人,却看见身边根本没有人。他惊愕的看向周围,所有人都挑抬头看着天空。 -- 第1736页 “不是吧?”附近有波斯士卒惨然的道。 “怎么了?”那个弓箭手莫名其妙,抬头看天,下一秒,他张大了嘴巴惨叫:“啊啊啊啊啊!” 原本晴朗的天空中,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片黑色的云彩,不断地翻滚着,越来越大,越来越黑,黑压压的云彩遮蔽了半个天空,转眼之间天色已经犹如深夜,狂风吹拂着所有人的身体,衣衫充满了风,鼓得像是藏了一头牛。 “沙暴!”有波斯士兵终于喊出了这个人人心中盘旋却不敢喊出口的词语。 “沙暴啊!快逃啊!”有波斯士兵惨叫着,扔下了手中的刀剑,转身就逃。数万波斯士兵分分钟崩溃,哭喊着转身就逃,将领们也毫不例外,能够一口气埋葬六万波斯勇士的沙暴魔法实在太恐怖了。 “兔魔!兔魔!原谅我吧!”有波斯士卒跪在了地上,浑身发抖,根本不敢跑。 “不要挡住我的路!”有波斯士兵愤怒的推搡前面的士卒,却不见那人让开道路,恶狠狠的一刀砍了过去。 “沙暴!”第一层泥土高墙外的波斯士兵同样在大喊,转身就逃。两翼的骑兵的战马人立嘶鸣着,狂风呼啸,沙尘和草叶漫天。 “撤退!”不等库思老二世下令,一个个将领纷纷下令,人怎么可能和魔法斗,必须立即回营地,有高大的营寨围墙挡着,怎么都比在旷野中要好。 “动作快点!”将领们怒吼。 库思老二世看着波斯士兵还没有开打就溃败,一点点计较的心情都没有,他只是看着黑暗的天空,嘴中满满的苦涩,这就是兔魔的魔法? 沙赫尔巴拉兹脸色惨白,假如之前还怀疑沙暴是巧合还是魔法,现在已经毫无疑问了。 “难道又是沙暴?”王世充也在看着天空,惊慌不已。一群突厥族士兵惊慌的看着天空,又来? 胡雪亭看看下面溃逃的波斯士兵,下令道:“立刻回到房间去!”反正敌人都跑了,管它是不是沙暴,先躲起来再说。 大越百姓和士卒飞快的撤离第三层泥土高墙,疯狂的向城池跑。薛举劝道:“圣上,你也快进去吧。”第三层围墙距离城池的位置还远着呢。 “你先走,我再看看。”胡雪亭冷冷的看着天空,三天两天的沙暴,难道是天意想要用这种恶心的方式对付她? 天色越来越暗,眨眼间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胡雪亭大笑着,举剑直指天空:“来吧,砍胡某砍了你丫的!” “哗啦!”一道闪电从天空劈下,耀眼的光芒吸引了城池内外所有人的注意,哪怕是正在逃跑的波斯士卒都情不自禁的转头看向那闪电的落点。 闪电的光芒之中,胡雪亭站在第三层泥土高墙之上,长剑直指天空,衣衫和头发在风中和电光中飘舞。 “兔魔!兔魔!”无数的波斯士兵惨叫。 “王,快走!”好些大臣死命的扯库思老二世,库思老二世死死的看着电光中的胡雪亭,从他的角度看去,闪电仿佛进入了胡雪亭手中的长剑。 “兔魔!”库思老二世死死的咬住了嘴唇,鲜血直流。 “小心沙暴!”“快抱住脑袋!”“躲到马肚子下面!”慌乱的叫声在波斯营地中起此彼伏,谁也听不清叫些什么。 “轰!”雷声震响,黄豆大的雨点从天空落下,黑云渐渐消失,天空明亮依旧,唯有暴雨和狂风席卷天地。 “只是暴雨?”库思老二世死死的盯着天空,染血的嘴唇带着狰狞的笑。 “只是暴雨?”沙赫尔巴拉兹怔怔的看着天空,茫然的伸手接雨水。 “只是暴雨?”无数的波斯将士松开了抱着脑袋的双手,任由雨水打在脸上。 “只是暴雨?”某个波斯大臣大怒,“什么时候波斯勇士连雨水都怕了!” 一群波斯将士面面相觑,这个时候再说沙暴啊,魔法啊,兔魔啊,简直是侮辱自己的智商。 “雨神啊!是伟大雨神站在我们的身边!”库思老二世猛然挣脱了身边的大臣,在雨水中张开了双臂,大声的嚎叫。 “伟大的雨神啊,我明白了你的旨意了,我一定要杀了兔魔,向你献祭!”库思老二世厉声道。 一群大臣看着库思老二世,一时之间搞不清库思老二世是疯了,是想要用雨神煽动人心,还是其他什么诡异的变化。 无数的波斯士兵看着库思老二世,对兔魔的恐惧,对雨神的崇拜,以及有个神灵站在自己身边的放心,多种感情反复交替,一时分不清酸甜苦辣。 “雨神?是强大的雨神?”有波斯士兵窃窃私语,波斯人崇尚各种自然神灵,火神,雨神,雷神等等,每一个都是强大的神灵,影响着波斯人的生活。兔魔出世,祸乱天下,波斯伟大的火神已经出现了一次,破解了兔魔的铠甲,为什么雨神就不能出现,破解兔魔的沙暴法术? “波斯的勇士们,我感受到了伟大的雨神的意志,这不是波斯与大越的战争,这是伟大的波斯神灵和邪恶的兔魔的神战!” “邪恶的兔魔冒犯了伟大的波斯,伟大的波斯的神灵反击兔魔,而我们就是为了神而战的勇士!”库思老二世大声的吼叫。 “轰!”又是一道雷声在众人的耳边炸响。 “看,雷神也在支持雨神!”库思老二世指着天空,天空中的暴雨更加的大了,打在脸上生疼。 -- 第1737页 “为了伟大的波斯神灵!”数千波斯士兵虔诚的跪在泥泞的土地上,更多的波斯士兵慢慢的跪下,十几万波斯士兵终于全部跪在了暴雨之中。 “为了伟大的波斯神灵!” 库思老二世眼神发亮,傲然看着跪下的十几万士兵,以及同样跪在雨水中的大臣们,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个人站在暴雨之中,傲视天下。他努力的在雨水中寻找着,终于找到了沙赫尔巴拉兹,沙赫尔巴拉兹同样虔诚的跪在了雨水之中。 “是啊,我也可以是神灵的使者的。”库思老二世大声的笑。兔魔?老子还是雨神呢!谁怕谁啊! 第336章 泥泞中的拼血 大雨已经下了两天了,却依然没有停止。 “我们有麻烦了。”一个大臣悄悄的对库思老二世道。库思老二世不屑的看了大臣一眼,淡淡的道:“是沙赫尔巴拉兹想要揭穿我吗?”他当然知道什么神战啊,什么雨神火神雷声的太扯了,沙赫尔巴拉兹一定会找到无数的破绽,但他认为冒一些风险是值得的,作为波斯的王,他无法得到所有臣民的忠心,时刻要担忧大臣反叛篡位,但作为神的使者,谁能站出来与他对抗? “只要赢了这次神战,我将成为所有人跪拜的神的使者。”库思老二世一秒钟就看清了局势,考虑到十五万人对付两万人,只要那个兔魔不是真的魔鬼,库思老二世认为定然获胜。他的嘴角带着笑,那个兔魔会不会与他一样也不过是个神棍呢? 那大臣摇头,压低声音道:“沙赫尔巴拉兹绝不敢站出来揭穿你。”一群高层中起码有一半人看穿了库思老二世的把戏,但是神战的最大特点就是所有的战士都是狂战士,谁敢站出来指责库思老二世是假冒的,谁就要承担狂战士的怒火,毕竟谁也没有证据证明库思老二世没有接到神的旨意。 “那是什么麻烦?”库思老二世微笑了,除了被揭穿,失去了成为神的使者,彻底统治波斯的伟大的机会,他什么麻烦都不怕。 “我们至少有三万人病了。”那大臣又一次压低了声音。突然而至的大雨,以及库思老二世的即兴表演,让十几万人虔诚的跪在了雨水之中许久,感冒着凉一点都不稀奇。 库思老二世不以为意,不就是被雨水淋了一下吗,随便喝点热汤就好,波斯人这么多年来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叫那些神庙的祭祀多准备一些草药。”库思老二世道,要是祭祀们连感冒都看不好,神灵肯定要劈了他们。 大臣苦笑着看他,看来他还没有搞清楚麻烦的所在。“伟大的王,我们没有办法点火。”大雨之下,哪里去找足够十几万人使用的干柴? “我们携带的干柴呢?”库思老二世不是菜鸟,知道一些军中的规则,伙头兵会带上一些干柴以备不时之需。 “全部抛弃了。”大臣干巴巴的道。为了赶来与沙赫尔巴拉兹汇合,所有人玩命的赶路,伙头兵早已抛弃了暂时没用的东西,干柴自然是排列在第一位。 库思老二世怔怔的看着大臣,别的王出征都是潇洒的陪着美女看风景,或者雨中打伞看荷花,怎么到了他出征就要考虑柴米油盐了? “若是大雨继续下,只怕其余人也要病倒。”这才是大臣最担心的,库思老二世等大官自然是有木头营帐的,有厚厚的地毯铺着,帐篷内只是微微有些潮湿而已,可十五万普通士兵哪有这么好的条件,裹着一张薄薄的毯子睡在泥泞的污水当中才是他们的普遍情况。 “看这天气,只怕还要下好几天的大雨。”大臣道,好几个善于看天气的士卒都说了,没有两三天,这大越绝不会停止。 库思老二世的脸色更加差了,打仗怎么就这么麻烦? “麻烦?”沙赫尔巴拉兹在另一个营帐之中冷笑,作为被打败的将领,沙赫尔巴拉兹受到了一丝羞辱,没有分配到木头营寨,而是一个简易的帐篷,比普通士兵的待遇好一些的也就是地毯还算厚实一些。 “库思老二世以为他久经战场了,其实只是个菜鸟。”沙赫尔巴拉兹不屑的道。其余将领点头,用力的甩着鞋子上的泥水。库思老二世作为王,跟随大军出征的次数多得很,但哪一次不是住的舒舒服服,一切都有领军的大将处理妥当了,什么时候需要他亲自动手?在一群领兵将领的眼中正常无比的雨水就成了他的麻烦。 “话说库思老二世从来没有在雨水中打仗过。”某个将领仔细的回想,库思老二世真是好运啊,每次出征都是晴空万里。 “现在怎么办?”另一个将领问道,看库思老二世的热闹是不智的,大家在一条船上,谁倒霉了都要连累其他人。 “只能在雨水中出战了。”沙赫尔巴拉兹冷冷的道,三万人病倒,未来还会有更多的人病倒,难道伟大的波斯勇士竟然要被一场大雨干掉了所有人?更糟糕的是,这将会严重打击所有波斯士兵的信仰。为了波斯神灵而战,神灵却下雨让他们都病了,这说得过去吗?信仰的倾覆之下,十几万波斯士兵分分钟士气清零。 “对,我们只有冒雨出击了。”库思老二世掀开帐篷傲然走了进来。 “伟大的王。”沙赫尔巴拉兹和几个将领跪下,有些担忧库思老二世听见了多少,有几人悄悄的打量库思老二世,企图从他的衣服上的水渍判断来了多久,可惜作为波斯的王,库思老二世是被一群仆役护得严严实实的过来的,别说雨水打湿衣服了,就是鞋子都干干净净的,一点点雨水和泥污都没有。 -- 第1738页 库思老二世淡然的看着屋内的众人,他早就到了,但这个时候不是追究这些该死的将领藐视他,不尊敬他的时候,他还需要这些将领为他卖命。 “沙赫尔巴拉兹,你说得对,我们只有立即决战!”库思老二世盯着沙赫尔巴拉兹的眼睛,神情诚恳极了,“你能为了波斯和伟大的神灵,带领大军进攻兔魔吗?” 沙赫尔巴拉兹默不作声,傻瓜才带领士兵冒雨进攻呢,打不打得赢都要回来大病一场。 “怎么,我们勇敢的沙赫尔巴拉兹害怕了?”库思老二世冷笑,一步跨到了沙赫尔巴拉兹的面前。沙赫尔巴拉兹有些心动,一切为了波斯,不应该计较个人的得失。一群沙赫尔巴拉兹的手下死死地盯着他,你丫不会答应吧?被人当刀子使用也要有个限度,没道理给人送砍死自己的刀子啊,要知道打赢了全部是库思老二世的功劳,神的使者的地位不可动摇,分分钟砍死了沙赫尔巴拉兹。 “我……”沙赫尔巴拉兹道。 “噗!”轻轻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瞅,库思老二世一脚踩到了营帐中的泥水当中,干净的鞋子,甚至洁白的衣服分分钟变成了黄色和黑色。一群库思老二世的侍从死死地盯着地面,又盯着沙赫尔巴拉兹,你丫好歹是个大将军,营帐的条件差成这样,确定不是故意的?沙赫尔巴拉兹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晃晃衣服,瞧啊,我的鞋子和衣服也都是泥水,要怪就怪库思老二世给的营帐条件太差。 库思老二世盯着沙赫尔巴拉兹,厉声问道:“沙赫尔巴拉兹,你愿意为了神灵,进攻兔魔吗?” 沙赫尔巴拉兹惊讶的看着库思老二世:“王是神灵的使者,进攻兔魔的荣耀当然是属于王的,谁敢剥夺王的荣耀?” 库思老二世哈哈大笑,该死的,要不是鞋子踩到泥水乱发声音,沙赫尔巴拉兹已经脑残的答应了。 “说得对,这是神灵给我的荣耀,谁也不能夺走。”库思老二世大声的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自己上了。 …… “圣上,波斯人准备冒雨进攻了。”王世充惊讶的道,黄豆般大小的雨点啊,在这种天气进攻是不是疯了? “多煮姜汤,开打前人人都要喝一大碗,打完后立刻再喝一大碗。”薛举皱眉,波斯人疯了,他们只有陪着疯。 胡雪亭哈哈大笑:“波斯人竟然想与朕拼血,欺负朕是高攻血薄的法师,不知道朕有土墙风墙火墙吗?只要冲不过来,朕随便一个大招就秒了战士!诸位,破敌就在今日!” 王世充和薛举看胡雪亭,法师?毛意思?破敌?你确定不是被敌人破? “圣上,我们的纸甲都不能用了……”薛举小心的道,没有刀枪不入的纸甲,大越怎么对抗大量的敌人? “法师要什么铠甲?法师最要紧的是蓝!”胡雪亭认真的道。 王世充和薛举更加听不懂了,茫然的问道:“蓝是什么?” “当然是爱!”胡雪亭严肃的道,“只要有了爱,就有无穷的力量,爱是无敌的!” 王世充怔怔的看胡雪亭,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薛举经历过了仁义无双的美好时代,反应极快,道:“是,仁者无敌,大爱无疆,真爱无敌!” …… 大雨滂沱,库思老二世骑在战马之上,雨水打湿了他的脸庞,原本完美的发型一塌糊涂,发丝与雨水贴在他的脸上,要怎么难看有多少难看。 “我的勇士们,知道为什么下了这么多天的大雨吗?”库思老二世低声道。十几万波斯士兵谁都没心思搭理他,再淋雨肯定个个生病。 “看,这大雨是神灵给我们的指示!”库思老二世脸上泛着光芒。 “兔魔为什么能够打败沙赫尔巴拉兹?因为兔魔可以召唤沙暴!有伟大的雨神在,兔魔的沙暴计划可耻的失败了!” 一群士兵无所谓的听着,这个消息谁不知道啊。 库思老二世的坐骑被雨水淋得久了,打了个哆嗦,雨水四溅。库思老二世轻轻的拍着坐骑的脖子,战马缓缓的在雨水中走动。“兔魔还有什么魔法?” “刀枪不入的东方纸张!”某个托儿及时大喊。 一群士兵点头,这点他们也听说过了,只有用焚烧一切邪恶的火焰才能破解。可是,下雨天这么用火焰破解兔魔的魔法纸张呢? “伟大的雨神有办法!”库思老二世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纸,高高的举过了头顶。 “伟大的雨神带来了可以清洗一切邪恶的圣水!”库思老二世大声的道。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库思老二世高高的举起的手掌中的东方纸张理所当然又出人意外的慢慢的湿透,柔软,破裂,混成一团。 靠近库思老二世的波斯士兵兴奋又怀疑的看着变成一坨的纸张,雨水真的能够破解兔魔的魔法? 几个侍从恭敬的接过湿透的纸团,跨上马,高高的举过头顶,纵马在十几万人的阵列前经过,不断地高喊:“兔魔的魔法在伟大的雨神的圣水面前不堪一击!”“兔魔的防御魔法被圣水破解了!” 所过之处,一个个波斯士兵伸长了脖子看那一坨纸,然后虔诚的跪下,任由雨水打湿全身。“伟大的波斯神!我们信仰你!” 原野之中,暴雨之下,十几万波斯士兵整齐的跪在地上,跟着库思老二世大声的叫:“为了伟大的神灵!为了伟大的神灵!” -- 第1739页 “进攻!”库思老二世拔出剑,声嘶力竭的对着大越的城池怒吼。 十几万波斯士卒纷纷从地上起来,怒吼着向泥土高墙走去。 “靠紧!保持队形!”大雨中,一个个方阵的将领厉声叫着,不断地调整队形。 库思老二世站在原地,雨水打湿了他的全身,有侍从想要给他打伞,却被他用力的推开。 “我要看着波斯勇士们战胜兔魔!”他大步的走向了第一道泥土高墙,大雨之下,泥土高墙上到处都是泥泞的脚印,不少泥土高墙被踩塌了口子,泥土四下的塌滑,狼狈无比。库思老二世踩在泥泞的泥土高墙的坡面上,一踩就是一个深深的陷坑,泥浆从四下灌入脚印,挤入了鞋子,沾染了库思老二世的脚。他用力的把脚,第一次竟然没有拔动,身边的侍卫帮忙,这才将他的脚抽出了泥污之中,鞋子已经不见踪影。某个侍从急忙伸手去泥水脚印中探索,却被库思老二世推开,就光着脚丫,一步一滑的走上了泥土高墙的顶部。 “这就是抵抗我的勇士们的下场。”库思老二世盯着残破的泥土高墙哈哈大笑,仿佛看到了大越的未来,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再也感觉不到雨水带来的寒冷。 “王!”某个侍从站到了库思老二世的身后,想要为他披上一条毛毯,却被他用力的打落在泥水之中。 “你知道吗,波斯必胜!”库思老二世看着无数的波斯士兵翻越泥土高墙,涌向第二道,第三道泥土高墙,自信无比。 “我为什么选择今天出击,难道只是因为有许多波斯勇士病了?或者是我看破了兔魔的纸甲?”库思老二世冷笑着,哪有这么简单。他选择在暴雨之中出击,是经过了细密的考虑的。 “兔魔最犀利的武器是什么?”库思老二世问道,他没有等待侍从回答,接着道:“是(弩)箭。” 除去诡异的沙暴之外,大越人最强大的武器就是(弩)箭了,可以射穿全身铠甲的(弩)箭给沙赫尔巴拉兹的部队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可是这大雨之下,(弩)箭还怎么用?”库思老二世冷笑,一群垃圾将领以为他在雨天出兵只是因为再不出兵所有士兵都病倒了,却不知道他考虑的更多。 “没了沙暴,没了(弩)箭,没了纸甲,大越还剩下什么,难道是兔子吗?”库思老二世大笑,眼中闪着光。 “伟大的王果然是神灵派来复兴波斯的。”侍卫大声的道,眼神中满满的崇敬。库思老二世大声的笑,他抓紧进攻,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兔魔的援兵。 以前以为打败沙赫尔巴拉兹的不过是个普通将领,大越自然不会派多少援兵,在更好的位置打一场会战的效果更好,何必救一支被十五万大军包围的小部队呢,一旦被围点打援,形成局部的兵力碾压,大越哪怕陆陆续续的派了一百万大军,都会被波斯人吃的干干净净。 库思老二世完全不在乎拖延时间,反正这个小城池不会有援兵。 但假如这个小城池之中的人真的是兔魔,那么整个大越最尊贵的人就被困在里面,大越怎么可能不尽起大军救援呢? 哪怕死了一百万人,只要能够救了兔魔,对大越而言都是伟大的胜利。 库思老二世仔细思索,决不能被大越抓住了机会救人,必须抓紧一切时机杀了兔魔。但这个敌人还有援兵的消息就不能告诉士卒们了。 大雨中,库思老二世看着一个个波斯士兵艰难的走向第二道甚至第三道泥土高墙,仰起头,任由雨水打在脸上。 “伟大的雨神啊,我会为您带来无比的荣耀!”库思老二世在心中虔诚的祈祷。 铠甲的叮当声中,波斯最精锐的全身铠甲重步兵艰难的上了第一道泥土高墙。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重步兵们大声的叫着,哪怕是暴雨也遮挡不住他们的自信和口号。无数的波斯士兵转头看着重步兵们,惊喜又畏惧的道:“是德拉米!” 这些重步兵是直属库思老二世的最精锐的重步兵军团“德拉米”,不仅配有全身铠甲,还有短剑和长矛,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从来没有在攻城战斗中失败过。 “我要是有他们的铠甲,我也不会输。”某个士兵羡慕的道,下雨天弓箭全部报废,没了(弩)箭,什么样的武器可以砍透厚厚的铠甲? 库思老二世对着德拉米军团优雅的挥手:“波斯的勇士们,神灵看着你们!” 重步兵们大声的叫:“为了波斯!为了王!为了神灵!”跌跌撞撞的下了第一道泥土高墙,不时有人滑倒。 “该死的,这路也太难走了。”某个重步兵低声的咒骂,身上的全身铠甲实在太重了,一脚猜到泥泞的泥土之中,膝盖以下全部没了进去,没走一步都痛苦无比。 另一个重甲兵脚下一滑,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要不是别人搀扶,根本爬不起来。他用长矛当拐杖,好不容易站稳了身体,愤怒的额骂着:“野蛮的突厥人就算不会修城墙,石头都不肯用吗?”一群重步兵跟着咒骂,哪怕是泥土高墙,你丫好歹拍实啊,一下雨就全部湿透,一踩一个坑,算什么城墙啊。 “都跟上!”重步兵的将领厉声叫着。根据作战次序,他们德拉米军团是第三批次,前两只轻步兵的作用是试探敌人的作战布置,消耗敌人的体力,也就是炮灰,他们重步兵才是今天作战的真正主力。 -- 第1740页 库思老二世盯着第三道泥土高墙,已经有波斯士兵开始攀爬。真的是爬,在高达五六丈的第三道泥土高墙面前,每一个波斯士卒只能手脚并用,一身泥污的“爬”。 “该死的,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狗屎的城墙!”某个波斯士兵大骂,泥土高前上一个大越士卒都没有看见,可是这泥土高墙就像是噩梦一般的竖立在眼前。 “不要废话,用力爬!小心敌袭!”某个波斯将领厉声道,短剑已经被他擦回了腰间的剑鞘,手脚并用的攀爬着湿滑的泥土高墙。 “兔魔,出来啊,快出来!”库思老二世低声的叫着,紧紧的注视着爬第三道泥土高墙的士卒。 “噗!”趴在最前面的波斯士兵忽然滑落,将下方的士卒尽数带倒。 “敌袭!在哪里?”库思老二世睁大了眼睛,距离远了,又有大雨阻隔,他完全没有看清攻击来自何方。 “不是敌袭。”侍从尴尬的指着第三道泥土高墙,那滑下来的波斯士兵淡然的站了起来,咒骂着抹着身上的泥土,只是膝盖上,手上,无处不是泥土,怎么也抹不干净。 攀爬了许久,空无一人的第三道泥土高墙愣是没有波斯士卒攀爬成功。 “魔法,一定是魔法!”站在后方观战的各个序列的波斯士卒惊恐的看着一群袍泽极力的与泥浆作战。 “狗屎啊!”站在第三道泥土高墙之下的前几道作战序列的波斯士卒怒骂无比,没人以为是魔法的作用。大雨之下的泥土高墙泥泞无比,根本无法攀爬。 一群重步兵老老实实的坐在第三道泥土高墙之下,根本没有想过能够爬的上去。 “老子第二道就差点没过来!”某个重步兵累极了,穿着上百斤的全身铠甲实在是太费力了,第二道泥土高墙完全是滑下来的,打死不可能爬上第三道泥土高墙了。 “我走不动了。”某个轻步兵在第三道泥土高墙之上挣扎了许久,屡屡滑下,实在没有力量再站起来了,不仅仅这泥土高墙难以攀爬,就是两道泥土高墙之间的麦田也很是消耗力气,松软的泥土被几天的暴雨之下彻底成了泥潭,每一步都要用力的从没过脚背的泥浆之中拔脚。 “不要躺下!小心敌袭!”各个方阵的将领们厉声叫骂,一群波斯士卒也知道危险,强打着精神爬起来,艰难的站在大雨和泥泞之中。 “一群废物。”库思老二世淡淡的道,转头看大象兵,或者该让大象提早出动了?一只只大象在暴雨中悠闲的甩着鼻子,任由雨水冲刷身躯。 某个波斯士卒小心翼翼的往上攀爬,越来越高,终于快到高墙的顶部了,所有的波斯人都盯着他,为他打气。好些人紧张的看着高墙顶部和四周,唯恐大越人这时候冒了出来。 那波斯士卒用乌龟一样的速度,终于小心翼翼的上了泥土高墙顶部。一群人盯着顶部,几乎不敢呼吸。 那个波斯士卒小心的看着顶部四周,没看见有人,心中大定,张开手臂,大声的叫:“没有敌人!我们占领了这里!”所有的波斯人欢呼:“波斯!波斯!” 一群将领松了口气,这是表示大越人决定投降,还是全部悄悄的逃了? 库思老二世有些失望,没有沾染敌人的鲜血的胜利未免就有些廉价了。但是,至少神战是胜利了。他高高的举起手臂,对着天空大喊:“伟大的波斯神灵啊,我赞美……” “噗!”那站在第三道泥土高墙顶端的波斯士卒的人头飞起。 “谁说这里没有人的?”一个人站在了泥土高墙之上,浑身上下都是泥土和雨水,脸上都是泥土,看不清脸面,唯有握着剑的手洁白无比。 所有波斯人愣愣的看着那人,不清楚这人是谁。 那人慢慢的从地上捡起了一面旗帜,随意的在背后一插,黑色的旗帜染着泥浆,在雨水中湿哒哒的垂挂着,一点点的招展飘扬都没有。 “是兔魔!”沙赫尔巴拉兹大叫,这面傻逼旗帜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所有波斯人死死的看着那满身泥浆,只有眼睛和手掌干净的人,这就是强大的兔魔? 暴雨之中,一道道雨水清洗着胡雪亭满是泥浆的脸,更加的一塌糊涂了。 “儿郎们,杀光他们!”胡雪亭大笑。 数千同样全身都是泥浆的士兵掀开木板和稻草,从第三道泥土高墙的另一面一跃而起。 “杀贼!杀贼!”数千人齐声怒吼,从坡顶直冲而下。 “列阵!快列阵!”波斯将领们大喊,却哪里还来得及。 “为了神灵!”某个波斯士卒奋力的冲向从坡顶滑落的大越士卒,两人同时举起手中的刀剑,冰冷的刀锋在空中相遇,波斯士卒手中的弯刀瞬间就飞了出去,那波斯士卒一愣,已经被顺势劈下的刀子砍中,鲜血横飞。 附近,一个个勇敢的与大越士卒厮杀的波斯士卒尽数被杀,至少有一半人的人是兵器脱手后被杀。 “不好!我们没有力气了!”某个波斯将领脸色大变,连续翻越了泥土高墙和麦田泥潭,所有的波斯士卒都筋疲力尽了,怎么可能是养精蓄锐的大越人的对手。 “我们中了计了!”沙赫尔巴拉兹脸色惨白,他远远的望着,随便一想就知道了大越人的轨迹。“他们在第三道泥土高墙的另一面修筑了临时的休息所,士卒都在里面保留体力。”在泥土中挖个坑,然后用木板撑住,用草席挡住外围,垫在地上,虽然未必舒适,但怎么也比连续消耗体力的波斯士卒要轻松。 -- 第1741页 库思老二世冷冷的扫了沙赫尔巴拉兹一眼,还用你说? “重步兵!”德拉米军团的将领厉声道,是重步兵力挽狂潮的时候了。一群重步兵叮叮当当的列队,不时有人摔倒,在泥泞的麦田中泥潭中挣扎。 “快起来!”有重步兵大声的叫着,伸手去拉,却看见一道剑光越来越近。 “噗!”几个重步兵人头飞起,全身铠甲似乎没有起一点点的作用。 “拉我起来!”倒在地上的重步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用力的扯几个僵立不动的重步兵的手臂,一边骂着:“快用力啊!别傻站着!”一扯之下,那个僵立不动的重步兵顺势倒下,重重的压在了地上的重步兵身上,无头都是尸体鲜血狂涌。 “为了神灵!”几个波斯重步兵看到了胡雪亭,奋力的冲了过来,却在剑光中鲜血飘洒,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杀光他们!”胡雪亭厉声大叫,一闪身,出现在了其他波斯重步兵的身后,剑光闪烁,鲜血四溅。 “我们挡不住兔魔!”某个波斯重步兵悲声大叫,铠甲挡不住兔魔的砍杀,而他们自身的身体又重的像大象,转动不灵,行走不便,踩一脚都要摔倒在泥潭当中,几乎是没有反抗的力量。 “为了神灵!”波斯重步兵将领惨叫,带着重步兵们向胡雪亭冲锋,却只是成为了剑光之下的一抹鲜血。 “杀光所有贼人!”胡雪亭厉声道,身后整支重步兵全军覆没。周围忙着列阵或者逃跑的波斯步兵们浑身发抖,一个人杀了一个方阵的重步兵,果然是魔鬼! “跟着圣上!”一群大越士卒大声的叫着跟在胡雪亭的身后在波斯士卒中砍杀,所过之处,当者披靡。 暴雨之下,血水渐渐染红了麦田中的泥浆,红色的麦田触目惊心。 “兔魔,我不怕你,我要杀了你!”一个年轻的波斯将领厉声大叫,一手持盾,一手持剑,身后的红色披风在暴雨中依然扬起,奋力的迎着胡雪亭扑了上去。 “啪叽!”那个波斯将领脚下一滑,倒在了泥潭之中。 “将军!”附近的波斯人奋力的把他扶起来,敢和胡雪亭作战的人多,有可能全靠他挽回败局了。 “我的剑呢?”那波斯将领顾不得丢脸,看着满是泥水的右手,摔了一跤,竟然把剑都摔没了,简直是耻辱。“该死的,太滑了,我的手抓不住剑!”他看着肮脏的手掌终于反应过来,都是泥水的手掌握不住同样都是泥水的剑柄。 “我的剑呢?”他用力的在身上抹着手中的泥水,四下的看,泥潭的水黄黄的,浑浊无比,根本看不透水下有些什么。 “用我的剑!”某个波斯士兵反应很快。那波斯将领一把抢过,奋力爬起来,继续向胡雪亭冲锋:“兔魔,死!”他的手掌死死的抓着剑柄,这一次绝对不会脱手。 胡雪亭看都没看,随手一剑。那个波斯将领眼中精光闪烁,就因为刚才他摔倒了,兔魔以为他是来搞笑的,没有意识到他是波斯人中少有的勇士?那今天就是屠魔的时刻! 那个波斯将领奋力将左手的盾牌迎向了胡雪亭的长剑,左肩一沉,用力的顶向了盾牌,脚下用力,整个人跳跃了起来,连人带盾的撞向了胡雪亭。只要挡住了胡雪亭的那一剑,他的右手中的短剑就会向毒蛇一般从盾牌地下突刺而出! 附近好些波斯士卒看见了那将领的盾击,大声的赞叹:“漂亮!”不知道多少敌人死在了这简单的一撞一刺之下。 “叮!”那波斯将领听见了剑刃和盾牌相遇的金铁交鸣之声,嘴角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他已经看见了胡雪亭收回了剑,背对着他,毫无防备。 “那么,去死吧,兔魔!”他厉声叫着,然后浑身无力的倒在了泥潭当中。 “发生了什么?”那波斯将领莫名其妙,渐渐的没了声息,生命的最后的刹那,他终于发现了疑点,“我还没有移开盾牌,为什么就能看到兔魔了?” 四周的波斯士卒却脸色惨变:“只是一剑,就连人带盾砍成了四截!”波斯士卒们不敢想象看到了什么,好些人转头就逃,却被波斯将领们斩杀。 “列阵!”一个个波斯将领们厉声道,托重步兵牺牲的福,他们终于得到了整顿队列的几乎,十来个完整的步兵方阵终于整整齐齐的列阵完毕。 “杀了兔魔!”波斯士兵们大声的叫着,迈着整齐的步伐前进,地上的泥浆被踩的水花四溅。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胡雪亭举剑高呼,身后数千大越士卒一齐呼叫。 数万人在泥泞的麦田之中撞到了一起,惨叫,雨水,鲜血,泥浆,人头,断手断脚,不时的飞舞。 一个个的波斯方阵冲到了胡雪亭的面前,被胡雪亭击破;一个个的波斯勇士与胡雪亭格杀,被胡雪亭击杀。手臂和人头在麦田的积水中漂浮,波斯人的惨叫声响彻天地。 终于有波斯士兵盯着眼前深红的麦田积水,以及在水中若隐若现的人手,精神崩溃了:“人怎么可以和魔鬼作战?”“救命!”“想活命的快逃!” 不论波斯将领怎么砍杀逃兵,都无法阻止整个战线的崩溃。波斯士兵们四下奔逃,拼命的撤退,向第二道泥土高墙逃跑。胡雪亭带着大越士卒轻易的追上他们,肆意的屠杀。 “完了,完了,全完了!”某个波斯将领凄然道,三个序列的十七八个步兵方阵,总共接近三万人,这是要被杀的干干净净吗? -- 第1742页 “战象兵!”库思老二世已经镇定了,大越人没有这么好对付,否则沙赫尔巴拉兹早已击溃了。 号角声中,战象悠闲的走向了第一道泥土高墙,几个方阵的波斯士兵慢慢的跟在战象的后面,一群波斯将领厉声呵斥着:“千万不要爬泥土高墙,太浪费力气了!”波斯士兵们用力点头,想想被屠杀的同袍们因为爬泥土高墙耗尽了力气而无力反抗,就觉得屈辱至极。 “只要我战象撕开了泥土高墙,踏平了麦田,难道兔魔还能用诡计战胜伟大的波斯?”库思老二世冷笑着。 一群战象慢慢的到了第一道泥土高墙之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扬起长长的鼻子,用力抽打在泥土高墙之上。众人微笑着,等着看到大片的泥土崩塌,然后终于被大象开出一条道路。 “噗!”大象有力的鼻子抽在泥土高墙之上,毫不犹豫的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和溅起老高的泥浆水。 一大群波斯士兵互相安慰着,没办法,这泥土都是水,大象再有力气,也不能和水作战对不对?只要大象慢悠悠的踩过去,踩平了泥土高墙也是一样。 大象果然开始踩泥土高墙,沉重的大象腿一脚踩下,就是泥浆水四溅,地上出现一个大大的坑。一群波斯士兵欢呼,多走几步,这泥土高墙就被踩平了。 大象晃悠了一下,竟然停步了。 “怎么回事?”好些波斯士兵问道。 骑在大象背上的象奴们诡异的互相看着,还能怎么回事,大象也是有智慧的,爬泥泞的坡道很容易滑倒,大象又不傻,不愿意啊。 但是不愿意也得愿意,整个战场好几万波斯士兵看着呢,伟大的得胜王也看着呢,要是不能开出一条道路,大象死不死不知道,象奴是死定了。 一群象奴咬牙,不断地催促着大象,大象慢悠悠的用鼻子和粗腿扫荡着拦路的泥土高墙,虽然速度慢了一些,但显然总有扫荡干净的时候。 好些波斯将领铁青了脸,要是大象的效率这么低,不如让波斯士卒来清扫啊?虽然没有铲子,但是就算用刀剑用盾牌挖,都会被大象的长鼻子有效果。只是看看泥土高墙之上铁青着脸的库思老二世,这时候还是少说话的好,否则很容易被理解为打库思老二世的脸。 进攻第三道泥土高墙的三万波斯士卒战死了两万五六千人,只有三四千人波斯士兵跌跌撞撞的逃回了第一道泥土高墙之下,瘫倒在地,大口的喘息,不论将领们怎么鞭打,都无力爬起来。库思老二世冷冷的看着他们,很想下令杀了他们以儆效尤,但这场仗打到了现在,他已经没有能够在雨水中大破兔魔的自信。 “要是魔鬼这么好杀,伟大的神灵还需要我们创造奇迹吗?”沙赫尔巴拉兹站在第一道泥土高墙之上,转身对着还在等待着的波斯士卒们大叫。 “伟大的波斯神灵们看着我们!” “伟大的火神,伟大的雨神,伟大的雷神都看着我们!” “我沙赫尔巴拉兹感受到了伟大的战神的召唤!我们一定可以获得胜利!” 数万波斯士卒大声的欢呼:“为了神灵!为了战神!我们一定可以获得胜利!”“沙赫尔巴拉兹!沙赫尔巴拉兹!” 欢呼声中,库思老二世只是背对着沙赫尔巴拉兹,冷冷的看着远处同样倒在暴雨和泥浆之中大口喘息的大越士卒,紧紧的握着拳头。 “波斯的勇士们,拿起刀剑,我们拆了这兔魔的泥土墙!”沙赫尔巴拉兹大声的道。波斯士兵们欢呼着,胡乱的冲向了泥土高墙,挖着泥泞的泥土。一群波斯将领微笑,早就该如此了,打仗就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库思老二世虽然是王,但是不代表就会打仗。 “圣上,怎么办?”王世充倒在泥水中,身上的鲜血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胡雪亭瞅瞅身边的将士,大越有两千人战死在了这块泥泞的土地中,虽然与波斯人相比,十比一的战损率足以自豪了,但这些战死的人都是大越城池中的精壮战士,剩下的老弱妇孺的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 “朕要五百最强壮的勇士!”胡雪亭恶狠狠的道,“千军万马之中取敌酋的首级,朕是专业的!” 王世充用力点头,到了此刻,只有冒险进攻了。 远处,一道悠扬的号角声透过雨水传了过来。 “是骁骑卫!”王世充大喜,一口气没喘过来,直接晕了过去。 库思老二世听着陌生的,肯定是敌军的号角,回头看向远处,隐约可以看到波斯人的探马飞快的向这里奔跑,显然是发现了敌情。 “回营地。”库思老二世平心静气的道。 沙赫尔巴拉兹怔怔的看着库思老二世,有多少敌人的援兵,距离多远,全部不知道,为什么就急着回去坚守?难道不该分出一军抵挡援军,其余人继续进攻吗?真是最讨厌不懂军事的人胡乱指挥了! “是,伟大的王。”沙赫尔巴拉兹恭恭敬敬的道。 大雨中,秦穷紧张无比,一切痕迹都显示转向进攻胡雪亭的波斯大军至少有十五万,若是在算上胡雪亭本身的面对的敌人,围攻胡雪亭的波斯人竟然超过了二十万。 胡雪亭能不能用几千骑兵抵挡二十万人? 哦,胡雪亭会发动所有百姓,那也就是两万人而已,又怎么面对二十万人的围攻? -- 第1743页 “千万不要死在这里啊!”秦穷迎着雨水,努力的睁大眼睛。 “呜~”远处的城池方向,有骁骑卫的号角回应。 “圣上还活着。”秦穷大喜,转而又愤怒无比。 “你丫的就会说张仪同,不懂得说自己!遇到危险,不知道逃吗?”秦穷破口大骂,张仪同只会死战到底,胡雪亭忒么的也只会死战不休!这叫P个将军皇帝高手?莽夫,彻底的莽夫! 第337章 乱战!王对王! “靠紧!靠紧!”波斯将领厉声大叫,三十几个人的小队瞬间挤压成了一只刺猬,向外冒着一根根的尖刺。秦穷只能带着骑兵转向,轻骑兵克制步兵长矛阵的唯一办法就是(弩)箭,但暴雨之下,(弩)箭作废,秦穷也只能束手无策的怒吼:“忒么的!” “跟我走,换个方向!”秦穷厉声喝道,就不信波斯人全部都是长矛兵,总有骑兵和刀盾兵什么的,就不信打不破对方的防御。 转了几圈,视线之内的波斯人尽数都是长矛兵,哪怕是一手持盾,一手也必然有一根长矛。这该死的波斯人竟然这么喜欢长矛? “将军,怎么办?”几个副将问道。秦穷望着战场,这么宽大的草原,波斯人不可能堵住所有的地方,缝隙自然是有的,但是冲进去之后没有什么大意义,有一支骑兵在外围与胡雪亭形成掎角之势,才会对波斯人有更大的压力。 “我们走!”秦穷调转马头,“去找个能够避雨的地方,都要冻死了。”稍微让他安慰的是,这些波斯人虽然人多势众,但是战术有些差,打起来不怎么样,应该还冲不破胡雪亭的防守。 秦穷带着五千人在十里之外安营,一顶顶的帐篷在大雨中打开,却没有设立高大的营寨,四周的树木早已被砍光了,哪里还能立寨。听着雨水打在帐篷上的声音,秦穷有些伤感,就这些波斯人的战术,换成是精锐的骁骑卫,哪怕没有(弩)箭,他也敢继续纠缠波斯人,不断地利用骁骑卫的高机动性,调动波斯人的位置,最后一口咬住波斯人的破绽。“这些突厥士卒还是差了些。”秦穷无奈,突厥人骑兵数量众多是好事,垃圾的战术修养真是要人命啊。 …… “都老实待着,多喝点姜汤,朕决定耗死那些波斯人。”既然已经开始有援兵了,胡雪亭立马不着急与波斯人拼命了,作为大越人的主场,突厥人起码有千万,随便就能找出几十万丁壮,接下来的时间内将士大越的援军一支支的开到,然后以绝对的数量优势压实波斯人,何必冒险进攻。 王世充笑着点头:“是!”城中所有人都听见了骁骑卫的号角声,虽然没有看见有骁骑卫冲破重围杀进来,但是有援兵到来那是实打实的,人人都欢喜无比,坚信只要再坚持几天,援兵就能把他们救出去。 “这么大的雨,用不上(弩)箭,骁骑卫没这么容易冲进来。”胡雪亭道。薛举站在雨水当中,竭力的远眺,没看见波斯人继续进攻,想必正在与援兵对峙。 “波斯人终究有限,围不住我们的。”薛举笑了,十几万的数量听着可怕无比,但用在包围城池的时候,那就薄弱的很了,随便找个方向一冲,城中的大越百姓就能和外头的援兵汇合。 “通知所有人,今夜准备夜战!”胡雪亭道。王世充一怔,嘴角发苦,波斯人想要在大越援军到来之前搞定大越的城池,唯一的选择就是十二个时辰不停歇的做战。 …… 库思老二世微笑着看着一群将领,身上的雨水滴落在华丽的地毯纸上,瞬间消失不见。 “大越人的援军到了。”他淡淡的道。虽然数量只有五千,但这是个非常恶劣的征兆,以后会有更多的大越人从四面八方赶来。一群将领默然不语,情形不利极了。 “未来会有更多的大越人的援兵,十万,二十万,五十万,一百万,这里是西突厥草原,我们都知道突厥人就像野草一样的多。” “我们必须竭尽全力的进攻!不停歇的进攻!我们没有选择!”库思老二世大声的,用力的挥手,身上的水滴飞出了老远,溅在好几个将领的脸上身上。 “沙赫尔巴拉兹,我给你一万骑兵,你死死的缠住了那支大越的援军!”库思老二世厉声下令,沙赫尔巴拉兹单膝跪地,大声的道:“是,伟大的波斯王。” “敲响战鼓,分发食物,从现在起,不管白天还是黑夜,我们要在神的关注之下与大越人决战!”库思老二世厉声道。 …… 一堵泥土高墙在众人的合力之下,终于塌了,露出老大一截空隙,却没什么人欢呼。很快有一群波斯士兵过来,奋力的铲走地上的泥土,扔到不远处的麦田之中,填平松软的泥潭。 “我好冷。”某个波斯士兵打着抖,淋了一天的雨水,再怎么天气炎热身体健康,依然感觉到身体中的每一分热量都在被雨水带走,寒冷已经渗透到了心底。 “多动动,不要去想。”附近的波斯士兵们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无力的安慰着,谁都知道这一场暴雨之后,他们只怕会有半数的人倒在了床上,痛苦的死于发烧,感冒等等疾病。 “所有人都在淋雨。”某个波斯将领平静的道,众人转头回望,在雨水中奋力挖掘泥土的、全套铠甲在身,准备进攻的、哆哆嗦嗦的绝望的拿着长矛,守护在两翼的,大量的波斯士兵都在雨水当中。 -- 第1744页 “为了神灵!为了波斯!”那将领大声的道。一群波斯士兵无力的喊着,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一个方阵的波斯士兵慢腾腾的靠近,无精打采的站在第二层泥土高墙之前,等待挖土的士兵们打破围墙。 “噗通!”一个挖泥土的波斯士兵倒在了地上,久久不见动静,周围的人急忙过去,这才发现他已经晕了过去。 “他浑身发烫。”某个波斯士兵苦涩的道。将领们过来,派人把晕倒的士兵抬回了营帐。营帐虽然冰凉,地面都是水,但是好歹不用淋到雨。 被抬走的士兵经过,所有的士兵都静静的盯着他,满满的悲凉。这是第一个,下一个是谁?会不会就是自己?谁都没有把握。好些人摸着自己的额头,只觉已经火一般的滚烫。 “神灵若是真的在这里,就不该下雨,我们快要冻死了。”某个波斯士兵愤怒的道。 “是啊,神灵若是真的要发动神战,就不该下雨!”又是一个波斯士兵咒骂着。 “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是神灵的意志?”有波斯士兵怀疑着,从来没有听说过库思老二世与神灵有沟通,忽然冒出来的神战,会不会是假的? “祭祀呢?神灵为什么不通过祭祀发布消息?”更多的人开始怀疑,再忠诚的人在大雨、疾病,还有无休止的泥浆面前,意志都发生了激烈的动摇。 “为什么王就可以坐在帐篷里,而我们就要淋雨?王不是神的使者吗,为什么神的使者对神灵如此的不敬?”有士兵大喝着。 对库思老二世,对神战的不信任飞快的席卷了所有的波斯士兵,任由将领们怎么拿皮鞭抽打威胁都无济于事,又冷又饿又病又有无数的同袍惨死在战场之上,所有的波斯士兵的战斗意志已经崩溃了,剩下的唯有停战和愤怒。 帐篷中,一群大臣们穿着温暖干燥的衣服,看着同样换了干燥的衣服,在温暖的地毯上喝着酒水,吃着羊肉的库思老二世,紧张无比:“王,士兵们开始怀疑你了。”想要假冒神灵的使者宣战,果然是双刃剑,一旦被怀疑和揭穿,剩下的就是死路一条了。 库思老二世微笑着,用力的撕咬着羊肉,温顺听话的波斯士兵竟然也开始造反了?一定是沙赫尔巴拉兹煽动的。 营帐外,士兵的喧闹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显然将领们再也压不住士兵的哗变。 “走,我们去见见我们忠诚的士兵!”库思老二世咽下羊肉,油腻的手指在身上擦着,缓缓的站了起来。“我倒要看看,谁敢反抗波斯王!”库思老二世大声的道,不是神的使者,那些士兵就能造反了吗?放肆!是他给了波斯荣耀!是他率领波斯扩张了版图!是他让所有的波斯人家里有肉吃!是他让拜占庭人对波斯人俯首帖耳!没有他库思老二世,波斯现在依然是个分裂贫穷被权臣篡位的国家! 一群大臣和将领惊讶的看着库思老二世,这个愚蠢的家伙竟然以为靠威望二字就能镇压住一群快要被雨水折磨到死的士兵?好些大臣和将领轻轻地摇头,自大到了以为自己是神灵的地步,也真是可悲了。 库思老二世大步的出了营帐,营帐外喧闹的士兵们看到他出来,安静了一秒,然后叫骂声就更加大了。 库思老二世迎着风雨,大声的道:“我是波斯的王,勇敢的波斯士兵们,你们想对波斯的王干什么?你们还是伟大的波斯的士兵吗?拿起你们的刀剑,回到你们的岗位上去,你们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邪恶的兔魔!” 有士兵在人群中大声的叫:“你是骗子!你不是神灵的使者!”无数的士兵跟着喝骂着。 “你敢亵(渎)神灵?我就是神灵的使者!”库思老二世一点都都没有觉得他在说谎,作为波斯的得胜王,他不是神灵派来拯救波斯的使者,还有谁是? “你要是神灵的使者,就让太阳出来!”有士兵大声的叫,是不是神灵的使者,试一试就知道了。 “就是!我们要太阳!”无数的士兵跟着怒吼,脚步不断地向库思老二世靠近。一群大臣和将领悄悄的后退,假冒神灵的使者实在是太作死了,此刻万万不能被人以为与库思老二世是一伙的。 库思老二世冷冷的看着一群慢慢逼近的士兵,挺起胸膛,傲然蔑视着众人,森然道:“你们胆敢冒犯伟大的波斯王、神灵的使者,定然受到神灵的惩罚!” 一群波斯士兵愤怒的看着他,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在嘴硬? 波斯士兵们握紧手里的刀剑,愤怒的叫着,在雨水中坚定地前进:“我们要太阳!我们要……” 一缕阳光猛然射穿了乌云,在阴霾的天空中直射大地。所有人愕然,死死地盯着那一缕阳光。 “天哪!太阳!”有波斯人喃喃的看着天空,不敢置信。尖锐的惊叫声划破了天空。 那一缕阳光越来越大,阴霾渐渐消失,黄豆般的雨水飞一般的消退,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天空中再也没了雨水,唯有温暖柔和的阳光,晴空万里无云,天空湛蓝,蓝的让人心悸。 “你们要太阳,那就有太阳!”库思老二世大声的道,神情平静无比,前所未有的坚信自己是神灵的使者。 “伟大的神的使者啊!”有士兵扔掉了手里的刀剑,跪在了地上,额头虔诚的触到了泥水之中。几万波斯士兵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全部都跪下了,头都不敢抬。 -- 第1745页 波斯营地之前,库思老二世傲然挺立着,周围再也没有一个人敢于站立。他微微闭上眼睛,感谢神灵的眷顾。“这才是真正的王者啊。”库思老二世感受着数万人的虔诚和敬畏,远远不是平时对波斯王的敷衍了事可以比拟。 “伟大的神的使者啊,请原谅我们没有认出你。”又是一个士兵大声的道。有士兵在泥泞的泥土中哭泣,原来神灵真的在关注这里,他们真的是为神灵而战斗着。 库思老二世的目光缓缓的扫视跪在地上的波斯士兵们,高傲的道:“神无处不在!神原谅你们的愚蠢!神需要你们证明对神灵的忠诚!” 第三道高墙之上,胡雪亭按着剑柄远眺:“那个就是波斯军的老大?”周围的将领点头,虽然不认识,但是看这么多人都跪着,就他一个站着,应该是老大无疑。 王世充认真道:“圣上,你可不要乱来。”千军万马之间取上将首级那是神话,敢一个人挑战数万人的,只有死路一条。 胡雪亭长叹,伸出手感受着阳光,天空已经晴朗了,一点点的雨水都没有,敢带人杀向波斯军的老大,肯定被乱箭射死。 “时也命也。”若是早一点知道谁是波斯军的老大,一定豁出去在暴雨中刺杀了。 某个大臣在泥水中抬起头,大声的叫:“进攻!为了神灵!” “进攻!为了神灵!”数万波斯士兵一齐怒吼,身上依然疲惫和寒冷,但斗志却已经爆棚,飞一般的冲向了第三道围墙。 “杀贼!”围墙之上,大越百姓厉声大叫。 刹那间,血肉横飞。 “朕就在这里,看谁能突破朕的防线。”胡雪亭冷冷的站在泥土高墙之上。 “波斯的勇士们,为了神灵!”库思老二世走到了第二道泥土高墙之上,看着脚下不断的从缺口涌入的波斯士兵,已经远处慢腾腾靠近的战象,充满了自豪感。 …… 沙赫尔巴拉兹带了一万骑兵远远的观望着,终于又有了兵马,再也不担心随便被人宰割了。 “这些人都不是库思老二世的嫡系,我们不用担心他们。”几个将领微笑着,这一万骑兵都是各个领地的贵族带来的,虽然不太叫的动,但是肯定不听库思老二世的指挥。 “我们可以与贵族们好好沟通,我死了,他们也没有好处。”沙赫尔巴拉兹道,大家都被库思老二世忌讳,五十步和一百步有什么区别。 “那些大越人在前面立了营寨,要不要去打一下?”有将领问道。 沙赫尔巴拉兹摇头:“我们的作用是牵制他们,不是消灭他们。”大家都是骑兵,谁追的上谁?何必浪费力气呢,好好的搭个帐篷,大家玩静坐战争算了。 一群将领微笑,就等你这句话。一群贵族的骑兵同样大喜,抢劫平民有好处,与敌人的骑兵对战有P个好处?静坐战争才是最好的策略。 远处的波斯人本阵爆发出一阵喧哗,沙赫尔巴拉兹转头看去,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有几个骑兵飞快的跑向这里,还没到,就大声的叫着:“将军,大军哗变,请保护伟大的王!” 沙赫尔巴拉兹脸色大变,大声的道:“好!我们立刻出动!”然后慢悠悠的等着四处分散着搭建帐篷的士卒们慢慢的归队。要是库思老二世被内讧干掉了,下一个波斯王很有可能就是他。 波斯大军本阵方向再次爆发了巨大的声响。 沙赫尔巴拉兹一喜,是库思老二世死了?他大声的道:“所有人集合,我们立即出……”惊愕的看着天空,一缕阳光穿破了云层。 “看来,我们与大越人的决战就要开始了。”沙赫尔巴拉兹喃喃的道。 …… 黑暗当中,箭矢漫天的飞舞,不时有人中箭,却好像没有感觉一般继续格杀。 “靠,谁射的我!”某个波斯士兵大声的叫骂,他的后背中了一箭,怎么看都是来自自己人。但黑暗之中只能隐约的看到一些人影,他根本找不到是谁射的他。 “援兵,我们需要援兵!”第五道泥土高墙的南段,火把掉在了地上,照亮着短短的一截,守护某一段高墙的大越士卒头目大声的喊着,围攻的波斯士兵实在太多了。 第六道泥土高墙的北段上,一群波斯士兵苦苦的守着一段墙头,好不容易打下的一段城墙正在接受大越士卒的疯狂反扑,黑暗之中人影重重,好像到处都是大越人。“援兵!我们需要援兵!”波斯士兵惨叫着。 “杀!”大越城池的某一间宅院中,薛举厉声大喝,手中的长矛刺穿了一个波斯士兵的胸膛,却被另一个波斯士兵砍了一刀,半个肩膀火辣辣的疼。更多的波斯士兵涌入了这一将宅院,围着薛举乱砍。 一道剑光暴涨,胡雪亭从一堆尸体后冲了出来,又是一道剑光,围攻薛举的波斯士兵中箭倒地。不等薛举道谢,胡雪亭已经杀到了其他地方。 波斯人像是疯了一般疯狂的进攻,人数的优势立刻就体现了出来,漫长的泥土高墙处处都露出了破绽,不少地方在抵抗,更多的地方被击破,双方混战在一起,犬牙交错,再也分不清战线了。 库思老二世狞笑着,为了神灵而战的波斯人势不可挡,连续破了几道泥土高墙,已经将兔魔围困在了城池之中。 “巷战啊,我波斯人可不怕巷战。”库思老二世冷冷的笑着,人多者胜,箭矢多者胜,这是战争的规则。十几万波斯大军要是打不下小小的城池,那简直是耻辱。波斯人的死伤数量超出了想象,不知道有多少方阵全军覆没?没有关系,完全没有关系,只要杀了兔魔,他的威望就会响彻地中海,所有的城池都会望风而降。 -- 第1746页 “波斯有1900万人,死了十几万人,我承受得起。”库思老二世早已经算过了,十几万精兵死了自然可惜,但是,只要田里还有农民,随便抓一下就有几十万士兵了,勇猛的波斯人只要手里有了刀剑,就足够横扫拜占庭、埃及、阿拉伯了。而且,要是兔魔死在了这里,这西突厥草原肯定就会臣服于他,仅仅是千万突厥人就会带给他百万的战士,以及一眼望不到头的麦田。 “要是运气好,我可以直接杀到东方中原的。”库思老二世大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愚蠢的中原皇帝,竟然御驾亲征万里之外的西突厥,这次把自己和江山社稷都玩死了吧。 “你若是有魔法,那就拿出来啊。”库思老二世望着大越城池方向大笑,不论兔魔有没有魔法,现在都死定了。 远处,战象嘶鸣,一道高大的墙壁被大象撞倒,无数的波斯士兵欢呼着跨过了断垣残壁,进入了宅院,宅院中的大越百姓拼死反击。 …… 秦穷一剑斩杀了一个波斯骑兵,终于率军杀到了波斯人的本阵之前,几百支火把照亮了波斯人的营房,却只有寥寥百余人个波斯士卒在营帐内外活动。 “杀了波斯人的头领!”秦穷怒吼,胡雪亭的城池快要陷落了,他人数太少,又是骑兵,只怕从不进去,唯有围魏救赵了。 “杀了波斯人的头领!”一群骑兵怒吼着冲向波斯人的营寨,在波斯士兵的惊恐之中轻易的杀了进去,却没有看到预料之中的大队波斯士兵和贵胄,唯有一群波斯伤兵混混沉沉的躺在营房之中。 “这是一座空营!”秦穷脸色惨白,算不上中计,但是彻底失败了。 “杀光这里的人,放火烧了它!”他厉声道,心中悔恨无比,原以为波斯人不可能突破胡雪亭的无数道泥土高墙,他有的是时间消磨掉波斯人的外围,然后与胡雪亭内外夹击波斯人,没想到波斯人竟然发疯了,像是疯子一样的进攻胡雪亭,要不是他发现火光的位置不对,他说不定还在外围悠闲的看着。 “假如我当时带人冲进了城池与圣上汇合……”秦穷脸色惨白,用力摇头,现在不是悔恨的时候,必须杀进去救出圣上。 波斯大本营的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黑夜,立刻有波斯士兵汇报到了库思老二世的面前。 “伟大的王,大越人偷袭了我们的营地。”那个波斯士兵崇拜的看着库思老二世,被他猜对了敌人的动向。 “为了伟大的神灵,我们必胜!”库思老二世微笑着,十几丈外,一只只火把插在地上,无数的波斯士兵奋力修补着第一道围墙,比原本的更高更厚。 “我们在这里,大越人的援兵说什么也打不进来。”某个波斯士兵一边挖着泥土,一边回头看了一眼两道围墙之间的新波斯大军的大本营。大越人的泥土高墙很好用,防御骑兵偷袭的效果杠杠的。 “只要伟大的王就在我们的身后,我浑身充满了力量。”第五道围墙之前,几个波斯士兵坐在地上喘着气,幸福的回望第一道围墙,虽然被异常高大的第三道围墙挡住了视线,但仅仅那照亮天空的火光,就让他觉得浑身温暖。 一个瘦弱的人影慢慢的从黑暗中走近,一群波斯士兵不以为意,大家都累了,需要休息一下。忽然那人影加速冲过来,一刀砍在了一个波斯士兵的脖子上。 “敌人!”其余波斯士兵急忙拿起武器,那人却已经冲了过来,一口气砍了所有人,终于倒在了地上,大口的喘息。“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熊熊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脸庞,一张不到十六岁的稚嫩突厥族的脸上,身上,都是鲜红的血,不断地流淌,染红了地面。 “援兵!我要援兵!只要一个就够了!”某个大越士卒怒吼着,他不怕死,他愤怒的原因不是他要死了,而是远处有几个士卒孤零零的站在黑暗中看着他,他愤怒无比,为什么不支援!只要有一个人支援他,他就能和周围的十几个波斯士兵同归于尽!但是,那几个士卒终究是没有过来救援他,乱刀砍下,他终于倒在了血泊之中,最后的一秒,依然在愤怒的叫着:“援兵,只要一个就够了!为什么没有援……” 火把照亮了远处被大越士卒牵挂的援兵,那几人背靠背站着,早已没了气息,几十支长矛刺穿了他们的身体,将他们互相钉在了一起,支撑着他们站立不倒。 小城的某个角落,胡雪亭手中的长剑不断地斩杀,波斯人的尸体一具具倒下,已经挡住了街道,却有更多的波斯士兵涌过来。远处,又有战象的嘶鸣声靠近。好些大越百姓脸色惨白,战象打起来不怎么样,破墙壁却轻而易举。 “都在这里了吗?”胡雪亭厉声问道。 有将领大声的道:“是!”这里是城中预设的老弱妇孺据点,城中所有的粮食也在这里。 “很好,放火!”胡雪亭厉声道。 街道的一角,某个大越士卒颤抖着打着火石,染血的手指始终打不着火石,一下两下,不知道敲了多少下,火石终于亮了,火焰沿着火油迅速的向前蔓延,火光冲天而起,前方的几十个房屋尽数陷在了火光之中,波斯人的惨叫声划破天空,大象疯狂的四处撞击,却怎么也突不破大火的围困。 “找一些波斯人的衣服,若是这里被攻破了,一把火烧了粮仓,跟我冲出去。”胡雪亭厉声道,黑暗之中,远远的望去谁知道谁是谁,只要抓住机会,总能逃出去的。但是,这是最后的败亡之策。没有了据点,没有了粮食,甚至有可能没有足够的战马,一群百姓靠着双脚,怎么可能从十几万波斯人的追杀中逃脱? -- 第1747页 “你们是朕的子民,朕就会保护你们到最后一刻。”胡雪亭甩掉了残破的长剑上的鲜血,任由身上的鲜血顺着手臂流淌。 …… 远处,麦铁杖铁青了脸色,看着城池方向的大火,这是打到了城池内了?该死的,为什么有这么多波斯士兵! “加速前进,不要管那些波斯人,救圣上!”麦铁杖厉声叫着,拼命的抽打战马。身边,一个士卒吹响了号角,悠扬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 “挡住他们!”沙赫尔巴拉兹厉声下令,黑暗之中,他丢失了秦穷的骑兵的踪影,没想到却遇到了大越人的新的援兵,说什么都要守住了。 “杀过去!”麦铁杖狰狞的道,铁骑毫不犹豫的冲杀了过去,与沙赫尔巴拉兹的骑兵乱战成一团,更多的骑兵冲透了波斯人的阻拦之后,毫不犹豫的继续向前。 “大越人的援兵到了?”库思老二世冷笑着,已经太迟了,看大越城池的火焰,勇猛的波斯人已经杀到了城池之中,怎么也来不及救援兔魔了。 一支火箭猛然落到了库思老二世的营地之中,点燃了一座帐篷。 “杀贼!”嘶吼声中,秦穷带着部分士卒下了战马,奋力攀爬冲杀第一道泥土高墙,波斯士兵们奋力的抵挡,不时有人被(弩)箭射中,滚下了泥土高墙。 “保护王!”无数的波斯士兵大叫,奋力的从第二段第三段泥土高墙往回跑。 库思老二世脸色大变,然后哈哈大笑:“去第三道泥土高墙。”他有的是地方可以撤退,每一道泥土高墙都将成为他拖延时间,杀死胆敢冒犯他的大越人的利器。 “我喜欢泥土高墙。”库思老二世努力微笑着,便宜,方便,虽然怕雨,而且不太好看,容易攀爬。他不敢去想被大越人冲破了防线,杀到他面前的恐惧。 他必须做出自信的微笑,让所有波斯士卒感受到伟大的波斯得胜王的镇定从容和高贵优雅。但是,他越是不去想,越是觉得恐惧,脸上的笑容飞快的消失不见。 库思老二世转头看着第一道泥土高墙前的火光,听着近在迟尺的惨叫声,甚至看到流矢落在十几丈之外,手脚就控制不住的发抖。 原来,坐在安全的大本营中,看着远处的鲜血,与亲自面对死亡的威胁,差距竟然是如此的大。 库思老二世浑身颤抖,愤怒的想着,一定要把胆敢向他射箭的那个大越人五马分尸。他的脚软软的,根本无法举步。几个侍卫和大臣搀扶着库思老二世走向第二道泥土高墙,库思老二世忽然反手用力的抓住了身边的大臣的手臂,用力之大,让大臣感到了疼痛。 “我们还有多少人?”库思老二世盯着大臣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大臣死死的看着库思老二世,还有多少人?谁忒么的知道!眼前能够调动到的人手已经都在这里了,绝对不超过一万人。 库思老二世看着被火光照亮的昏黄天空,只觉凉气从脚底上了心头。 …… 麦铁杖带领骑兵主力冲破了沙赫尔巴拉兹的包围,毫不犹豫的立刻开始进攻第一道泥土高墙,又轻易的在漫长的泥土高墙之上找到了突破口,成功的翻越了进去。 “不要管敌人,救圣上要紧!”他厉声的叫着,带人往里面猛冲,却遇到了波斯人的拦截。“该死的!”麦铁杖愤怒的叫着,看到了好几头大象挡住了他的去路。 “老夫要吃了你的肉!”麦铁杖怒吼。 沙赫尔巴拉兹的骑兵被源源不断的冲锋的麦铁杖大军吓坏了,这是有十万骑兵吗?好不容易互相冲透了骑兵阵,回望人手,一万波斯骑兵剩下不到三千。 “追上去!抛弃战马,进入泥土高墙,纠缠住他们!”沙赫尔巴拉兹咬牙,打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 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沙赫尔巴拉兹脸色铁青,突厥人就是骑兵多啊。 “准备战斗!”他没有办法选择,一夜久战,战马已经力疲,逃跑都没有力气了,一旦被大越的骑兵追杀,那就是杀兔子一般的容易,只能最后拼一次,杀了几个大越人就算几个。 大队的火把越来越近,沙赫尔巴拉兹已经准备冲锋了,有人眼尖,看出了什么,大喜道:“将军,那是我们的人!”沙赫尔巴拉兹一怔,左右已经有人吹响了波斯人的号角,迎面靠近的骑兵同样吹响号角回应。 “真的是自己人。”沙赫尔巴拉兹看着越来越近,绕过他们的波斯骑兵,松了口气。 “沙赫尔巴拉兹,你还活着,真是好消息。王怎么样了?”沙欣带领几个副将赶到。 “被围住了。”沙赫尔巴拉兹皱眉,这是他猜测的,黑夜之中打成了一团,哪里知道这么多。 “我带了两万骑兵来,还有八万步兵在后面!”沙欣道。 “冲进去,救王!”一群波斯将领大声的叫着。沙欣和沙赫尔巴拉兹对视了一眼,救库思老二世?他们才不在乎呢,一个时不时想着干掉有威望的将军的王,死了最好。但是,他们只怕没有选择。已经分不清有多少大越和波斯的士卒在这个小小的城池中混战了,双方为了赶路,谁都没有携带辎重,现在的情况就是谁干掉了对方,谁就能得到对方的辎重,进一步将对方全军覆没。 波斯人击破小城,得到了小城中的粮草,大越援兵只能饿着肚子被砍死在逃亡的路上;反之也一样,要是大越人救援胡雪亭成功,并且击杀了库思老二世,波斯人同样会死在逃亡的路上。沙欣的八万步兵?别逗了,在西突厥的草原之上,步兵只有被源源不断的突厥人围攻到死的下场。 -- 第1748页 “我们没有选择的的余地。”沙欣和沙赫尔巴拉兹苦涩无比,要是早知道事情会落到这步田地,打死不来西突厥草原了。 小城的上空,被火光照的通红,无数的人在阴影中火光中拼死厮杀。 “咦!”胡雪亭看着某处的火光,忽然震惊了。 “为什么那里火光这么亮?”她指着第二道和第三道泥土高墙之间。 “朕知道了。”胡雪亭笑了,“朕终于找到了波斯老大的位置。” 薛仁杲半边脸上都是血,这时候知道波斯老大的位置有个P用? “来人,吹响总攻的号角,朕要击杀波斯老大!”胡雪亭大声的笑,随手把黑旗插在了背上。 “所有大越子民不分男女老幼,跟随朕杀贼!”她大声叫着。 悠扬的号角声中,无数的大越人惊愕的看向某个方向:“那是决战的号角!” “看,那是圣上的旗帜!”有人惊愕的指着某处,火光中,一面黑色的旗帜向着某个方向前进。 “跟随圣上杀贼!杀贼!”有人大声的叫着,拼命的向那个方向厮杀。 “兔魔!”无数的波斯人被旗帜和火光吸引过来。 “杀!”无数的波斯人被汇聚的大越将士和百姓斩杀。 “为了神灵!”几个波斯象兵驱赶着战象赶到,一眼就看到了背上插着可笑的旗帜的胡雪亭。 “杀了她!”象兵大笑,大象挪着脚步,大地震动,一步步的逼近胡雪亭。 “保护圣上!”薛仁杲怒吼,奋勇的带人冲向大象。一道人影猛然超过了他们,猛然跃起,一剑砍向大象。 “圣上!”薛仁杲惨叫,大象是能够单打独斗的吗? 那只大象的长鼻子一卷,已经迎向了胡雪亭。胡雪亭的长剑狠狠的砍在了大象的鼻子上,刹那间连人带剑飞了出去。 “圣上!”薛仁杲的声音都变了。 胡雪亭从地上跃起,哈哈大笑,嘴角不断地流出鲜血:“没有剑气?没关系,再来!”继续冲向大象。 那只大象凄厉的嘶鸣,长长的鼻子只剩下了短短的一截,它愤怒的冲向了胡雪亭,其余几头大象也加速跑了过来。 “本座还怕了你?”胡雪亭大笑,再次跃起,一剑斩下,长剑精准的刺入了大象的眼睛,直透剑柄,只是一搅,那大象就嘶鸣着倒在了地上。 其余几头大象嘶鸣的冲过来,长长的鼻子高高的举起。 胡雪亭冷笑着看着大象,剑光闪烁,最近的大象猛然向后飞起,在空中就鲜血狂喷,化为了肉泥。 “啊啊啊!兔魔!”附近的所有波斯人惨嚎,掉头就跑。 “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的大越人大声的叫嚷,力量倍增。薛仁杲眼珠子突出了一大截,只知道拼命的嘶吼,完全不知道在吼叫什么。 最后一头象兵拼命的驱赶大象想要逃走,那头大象的长鼻子僵在空中,一动不动的看着胡雪亭。 胡雪亭淡定的扫了那头大象一眼:“投降,或者死!” 那头大象神奇的看懂了眼神,长长的鼻子毫不犹豫的垂落,四蹄酥软,跪在地上,温柔的摇着象尾巴。 象兵愣愣的看着从来没有看到过的诡异大象,嗖的就从象背上下来,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匍匐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胡雪亭哈哈大笑,举起了手中的剑:“向前!向前!一直向前!” 火光中,黑色的旗帜不断向前,杀向库思老二世的方向。无数的大越士卒飞快的靠拢,跟着旗帜前进。 沙赫尔巴拉兹站在某一层泥土高墙之上,在火光和浓烟中远远的找到了黑旗。昏暗之中,他看不清那边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身边的波斯士兵都在那里,不知道库思老二世在哪里,甚至不知道跟随他杀入泥土高墙的沙欣去了哪里。但他却知道大越的皇帝就在那里,在坚定向着某个方向冲杀,无数的大越百姓和将士正如同他一般轻易的找到了大越皇帝的位置,知道大越皇帝在做什么。 “嘿嘿,原来这就是小丑一般的背着旗帜的原因啊。”沙赫尔巴拉兹惨笑,这世上没有愚蠢的人,以为别人愚蠢,其实蠢得是自己而已。 他看着黑旗直奔某个地方,那个地方应该是库思老二世的位置。 “想不到,波斯的命运竟然就在今夜。”沙赫尔巴拉兹喃喃的道,面如死灰。跟随大越皇帝旗帜前进的大越百姓和士卒士气如虹,波斯勇士们挡得住吗? …… 骁骑卫的号角声越来越近,库思老二世惊恐的看着四周。 “到底有多少敌人?我的大军呢?为什么大越人找到了我?快保护我!”他大声的叫着,不断地撕扯着头发。背后,是追杀过来的大越士兵,前面,竟然也是大越士兵!这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啊! “若是真的被大越人包围了,我就投降。”库思老二世忽然镇定了。他投降过拜占庭一次,忍辱负重多年,不是东山再起了吗? 拜占庭想要控制强大的波斯,必须树立他做傀儡,大越人想要控制强大的波斯,同样要用他做傀儡。 “五年,或者十年,我终究会再次摆脱控制的。”库思老二世微笑,就像反噬拜占庭。 黑色的旗帜和火光越来越近,波斯士卒纷纷被斩杀。 库思老二世端坐在昂贵的地毯之上,酝酿着投降的言语和姿势。五体投地比较隆重,适合向君王投降。 -- 第1749页 一个背着黑色旗帜,浑身是血的人杀透了波斯士卒,终于到了库思老二世面前。 “兔魔阁下,我是波斯王库思老二世,我愿意向你效忠。”库思老二世认认真真的盯着胡雪亭道,不过是一个女人啊,那只要他邪魅的笑,俘虏她的心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噗!”库思老二世手脚俱断。 “拿下了!等会千刀万剐!”胡雪亭厉声道,俘虏敌人的头领,感化敌人?对蛮夷有什么好感化的,胡某只要杀得所有蛮夷不敢抬头看我! 第338章 朕还不能够更无耻 两道泥土高墙之间的泥潭中,十几个波斯士兵狼狈的倒在泥水中,大口的喘息,五百人的方阵现在只剩下了他们十几个人,其余人不是战死了,就是在黑夜中走散了,在这漆黑又带着火光的夜色中,与大部队走散几乎就是阵亡的代名词。 “我们能……活下去吗?”某个波斯士兵把头埋在泥水中,冰冷的泥水让他发烫的额头舒服了一些,但他埋头在泥水中并不是因为发烧,而是因为绝望。与大部队走散了,就意味着阵亡,那当大部队只剩下十几个人呢?这还叫大部队吗?这是不是也意味着阵亡?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让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遍体生寒。 周围的大口喘息声忽然停住,空气渐渐的凝住,远处的厮杀声更加的清晰可闻。 许久,终于有人低声的道:“能,一定能。”只是周围谁也不信。十五万人的大军打到现在,究竟还有多少人活着?看看自己的方阵,就让人产生了冰冷的估计。 “那些该死的野蛮突厥……”某个士兵骂着,却停顿了一下,换了个词语,“……大越人,竟然这么能打!” 野蛮的,甚至没有城池,只知道养马养牛羊的突厥人不值得尊重,但能够用一两万人对抗十几万大军的大越人却让所有波斯人颤抖。 “大越的主力快到了……”某个波斯士兵沙哑着嗓子道,周围的士兵们更加沉默和绝望了,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非常清楚占领是怎么回事。进攻方占领了某块新领土,当然是把该领土的男丁尽数抽调起来,作为继续进攻的炮灰,又消耗了新的敌人的力量,又消除了被占领地的隐患,简直是一举两得。那么,被大越人占领的西突厥草原目前的士兵会是什么人呢?当然是缺少武器缺少组织的突厥炮灰! 想想被大越的炮灰就打得快要全军覆没,要是遇到了大越的真正主力,会怎么样呢?大越的主力是不是比炮灰突厥人厉害十倍不敢说,厉害三四倍那是必然的,打波斯人肯定是只需要一只手。 静悄悄之中,有水滴声一直顽固的响着,不知道是谁身上的泥水,或者血水。众人小心的看着四周,这个地方是战场的某个角落,还是战场的某个中心,混战之中早已没人知道。 远处某个地方爆发出了惊人的叫声,十几个波斯士兵惊慌的趴到了泥水当中装尸体,他们靠这一招才熬到了现在。许久,周围没有动静。 “那是大越人的呼喊。”某个波斯士兵脸色惨白,那呼叫声不是波斯人的言语。众人凄凉的看着远处的方向,只看见有不少人影跌跌撞撞的向那边赶去,昏暗当中也分不清那些人是波斯人还是大越人。 “想要活命,就跟我走!”某个波斯士兵低声道,毫不犹豫的猫着腰进入了反方向的黑暗当中。其余波斯士兵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去人多的地方是最愚蠢的行为,想要活下去叫躲开人多的地方。 在这群波斯士兵没有注意到的十几丈外的黑暗中,有个波斯士兵仰天躺在泥潭中,一动不动。作为波斯的勇士,他蔑视一切胆小怕死的士兵,不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不敢打仗,不敢厮杀的人怎么配做男人?懦夫!那是懦夫!他一直这么鄙夷的怒骂见到的所有胆小鬼。为了波斯,为了神灵,为了荣耀,波斯男人就该战死,要么手中的短剑刺入了敌人的胸膛,要么被敌人的短剑刺入了自己的胸膛。在最后一场战斗中被最后一支箭矢射死,这才是勇士的归宿! 所有被他怒骂的懦夫都低头任由他大骂,甚至殴打,因为懦弱就是被所有人鄙夷的恶,丝毫没有辩解的余地。他因此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勇敢而高尚的人,为了波斯,为了神灵,为了库思老二世,他可以奉献自己的生命! 直到今天。 三个方阵的波斯勇士啊!他敢说在进攻当中每一个人都是勇士,每一个人都竭尽全力了,可是,依然被大越人杀得干干净净。他亲眼看见某个身材魁梧的波斯勇士被一个矮小的大越老人扑到怀里,咬住了咽喉。 咬住了咽喉! 他颤抖了,畏惧了,懦弱了!那大越老人沾满了鲜血的嘴唇和疯狂的眼神一直在他的眼前晃动,他转身逃走了,丢下三个方阵仅存的百余士兵逃走了。 这简直是耻辱中的耻辱!但他却没有一丝的勇气再回到战场。 那些大越人不是人!是禽兽!是魔鬼! 他颤抖着,这辈子都不想和大越人作战。周围有些脚步声响,他又熟练的闭上了眼睛装死,来的是大越人,还是波斯人,都与他无关,他只想活下去,只想回去抱着亲爱的迪丽,幸幸福福的活下去。 …… 百余波斯士兵守着一段泥土高墙,附近都是尸体,有大越人的,有波斯人的,层层叠叠,甚至分不清哪一方的尸体更多一些,总之,现在这一段泥土高墙是波斯人的了。 -- 第1750页 “看,那边火光特别的亮!”某个士兵指着某个方向,波斯将领转头看去,只能分辨得出是第二和三层泥土高墙之间的位置,但是那个位置有谁,发生了什么,他一无所知。 “我们继续前进!”那将领厉声道,最后接到的军令就是攻打大越人的城池,在收到新的命令之前,他们只有继续前进。 “我们没有办法前进了。”某个波斯士兵低声道,所有的人都受了大大小小的伤,原本就被大雨淋湿得有些感冒发烧的身体此刻晕眩又沉重,站起来都有些难度,哪里还能继续进攻。 “再休息一会。”那将领叹气,其实他同样头晕的厉害,眼睛看东西都有些重影。 “希望我们运气好。”他喃喃的道,坐在了泥土高墙之上后再也熬不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波斯的勇士们,冲过去!”某个波斯将领狂笑,大越人犯了巨大的错误,如此重要的防线竟然没有一个士卒防守,被他轻易的冲到了大越的城池之前。 “小心大越人放火!”有波斯士兵大声的叫着,前面百十丈远的地方就是大越的城池了,熊熊的火焰燃烧着小半个城池,地上躺着不少的尸体,显然经历过一场大战,但此刻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在里面,兔魔一定在里面,我们杀进去!”那波斯将领厉声的叫着,建功立业就在此刻。 数百波斯士兵奋力的冲进了城池之中,冒着浓烟四处的搜索。 “该死的,躲在哪个角落里了?”那波斯将领皱眉,城池并不算大,但想要靠几百人找出敌人来就有些艰难了。 “竖起伟大的波斯的旗帜,让所有勇士们知道,我们占领了这里!”那波斯将领没空多想,必须先联系别的波斯军队,但混乱的战场之中各种号角声,各种呼喊声,哪里分得清自己人在哪里。 …… 薛仁杲拖着一条腿,撑到了库思老二世面前,有些惊喜:“圣上,这就是波斯人的头领?”胡雪亭点头,看服装,应该就是白天看到的那个,但是完全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这些波斯人为毛不在脑门上写个汉字,比如“国王”,“将军”什么的。 “我们赢了!”薛仁杲大笑,管这个波斯人是谁,活捉了对方的老大,一举端掉了对方的大本营,这场战斗终于结束了。“波斯人立刻就会崩溃!”薛仁杲兴高采烈,老大都被抓了,那些波斯人肯定只有投降了。 胡雪亭斜眼看他:“谁告诉你战斗已经结束了?”薛仁杲一怔,擒贼擒王,抓住了波斯人的老大,只要大喊几声,某某某被抓住了,这波斯人自然就士气全无,放下武器投降了,这种事情他以前在剿灭山贼的时候经常做,冲进去砍了山贼头目,一群山贼立马投降了,绝对错不了。 “白痴!”薛举也赶到了,一掌打在了薛仁杲的脑袋上,然后才看了一眼他的腿,不过是中了一箭而已,没事,小伤,死不了人。 “你会说波斯话吗?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你怎么让波斯人知道他们的老大被抓了?”薛举呵斥着笨蛋儿子。薛仁杲这才反应过来,该死的,语言不通! “乱战之下,哪有一战定胜负的道理。”胡雪亭看看周围,火光和喊杀声没有一丝的减弱,这数万人舍生忘死的拼杀中,什么杀了对方的老大,什么烧了对方的粮草,全部不好使。 “等天亮了,这战场就会稳定下来了。”薛举道,天亮之后视线清楚,一夜作战又疲惫不堪了,双方都会慢慢的冷静下来,逐渐停战,联系老大,等待进一步的命令,到时候自然会知道波斯老大已经被抓,大本营被抄的倒霉结局了。 胡雪亭看着跟随她一路杀到这里的大越百姓,人人的身上都有血污,好些人坐在红色的泥水中,又冷又饿。 “不到五千人。”胡雪亭笑。薛举听着胡雪亭的笑声,急忙低头看地面,全城两万人只剩下了这些了,各个角落之中还会有一些人在厮杀,但是这数量怎么也不会多。 “圣上以两万人大破敌军二十余万,这是大胜啊。”薛举勉强笑道。 胡雪亭厉声道:“来人,吹响号角,朕要出击!”薛举父子愕然看着她,不懂她要做什么。 “凡信仰吾,跟随吾之道路的,吾绝不抛弃!”胡雪亭厉声道。 泥浆当中,有人站了起来:“圣上,我跟你杀贼!” “圣上,圣上!”有人握紧了手里的断刀,只是哭着,却坚定地站了起来。 “杀贼!杀贼!”有人的洛阳话含糊不清,几乎没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号角声中,胡雪亭带领数百人再次出击,黑色的旗帜在红色的火光中一路向喊杀声最响的地方杀去。 几个大越士卒背靠背,持着刀,恶狠狠的与十几个波斯人对峙,身上的鲜血不断地滴落泥水当中,滴答作响。那十几个与他们对峙的波斯人也好不了多少,身上同样血水横流。双方谁也不想冒然进攻,都筋疲力尽了,一旦动手,立分生死,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掉的那个。 “呜~”号角声在附近吹响。众人转头看去,一面黑色的旗帜从泥土高墙的顶端不断的上升,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圣上!”几个大越士卒泪水夺眶而出,还以为被抛弃了,没想到圣上亲自来救人。越来越多的人跟在那黑色的旗帜之后出现在了泥土高墙的顶端。十几个波斯士兵脸色大变,这是大越的援兵到了。 -- 第1751页 “我们的援兵呢?”有波斯士兵喃喃的道,转身就逃。其余波斯士兵同样撇下了几个被围的大越士卒,四散逃走。 “噗!”一道剑光在某个波斯士兵逃入黑暗的最后一秒,掠过了他的腰部,将他斩为两截。 “裹好了伤口,拿起刀剑,跟朕走!”胡雪亭下令道,四处的看了一眼,寻了一处有喊杀声的方向冲了过去。 “是!”那几个大越士卒擦掉了眼角的泪水,胡乱的裹了伤口,奋力跟着胡雪亭前进。 又是一阵悠扬的号角声,秦穷终于杀穿了敌人,到达了第三层泥土高墙。 “圣上呢?”秦穷愤怒的看着满地的大越百姓,明明听见胡雪亭的号角就在这里,却没有看到胡雪亭的身影。 “圣上带人杀向那边了!”有大越百姓指着某个方向。 秦穷怒骂出口:“你就不能做个安安静静的美女!”当皇帝的还到处跑,要是倒霉的膝盖中箭嗝屁了,大越朝怎么办? 他看了一眼满地的老弱妇孺,大部分人根本站不起来。“留下五百人,其余人跟我走!”秦穷厉声对手下们道。 某道泥土高墙上,麦铁杖欢喜无限。“圣上!那是圣上!”他看着远处黑旗左冲右杀,不断的救援被围或者零散的大越士卒。 “吹响号角,我们找到圣上了!”麦铁杖没能忍住,老泪纵横,该死的,查出了谁泄露了胡雪亭的踪迹给波斯人,他一定要把叛徒的肉一口口的全部吃了! 号角声响彻原野,更多的号角声从各个地方吹响。 “我们被大越人包围了。”波斯人听着黑夜当中的号角声,只觉四处都是大越人。 “伟大的神灵啊,伟大的波斯王,我们输了。”有波斯将领惨然道,眼看距离大越的城池只有最后一道墙了,却怎么也没有办法突破,终于功亏一篑。 “吹响号角,我们守住了!”高墙之上,某个大越将领欢喜的叫,四周处处都是大越的号角声,终于赢了。身边十几个大越士卒欢呼着,有人软软的倒地,再也没有起来。 …… “王……”沙赫尔巴拉兹喃喃的道,波斯的王陨落了,他分不清是高兴还是悲哀。 “我们快走!”一群手下扯着他的手臂,必须乘着黑夜逃出去,一旦天亮,他们就只有被俘一条路了。 “逃?”沙赫尔巴拉兹诡异的看着手下们,没有粮食,没有战马,身上有伤,深入异国他乡,往哪里逃?就算大越人不追杀他们,他们也没有办法靠吃草活着回到遥远的波斯。 “换普通士卒的衣服,我们准备投降。”沙赫尔巴拉兹淡淡的道。 …… 天色大亮,麦铁杖的军队已经接管了整个城池,所有幸存的大越将士都被找了出来,漫长的战线上不到五百人。 “收拢尸体,厚葬了,立碑,就建在这里。”胡雪亭道。麦铁杖用力的点头,看看胡雪亭裹得像个木乃伊似的,就有些后怕。 “受伤的人换了干净的衣服,用盐水清洗伤口,换沸水煮过的干净绷带,把刀子在火上消毒,割了腐肉。”胡雪亭不知道活下来的五千余人还有多少要死在伤口感染当中,只有尽力了。 命令很快的被传递下去,不少人在忙着煮沸水,擦洗身体,一些百姓咬着牙齿,任由盐水洒在伤口之上。疼,很疼。但是要是能因此活下去,这些疼痛又算的了什么。 “可惜,朕懂物理,却不懂医学啊。”胡雪亭看着远处某个受不了伤口遇到盐水的痛苦而惨叫的大越百姓,下次穿越之前一定先背熟了怎么做青霉素,该死的,不是有部连续剧现代人穿到古代发明青霉素的吗?当时随便的看,现在一点记不起怎么制作。 “圣上,那些波斯人怎么处理?”王世充问道,还没走近,身上金疮药的气味就传了过来,他身上也有十几道伤口,唯有肚子上的一刀比较严重,差点肠子就出来了,现在被胡雪亭像是缝被子一般拿针线缝住了伤口,也不知道这从来没听说过的方式靠不靠谱。 “活埋了,筑京观。”胡雪亭道。王世充毫不意外,大越对付战俘从来不仁慈。 “老臣立刻带一半人回转,拦截波斯人的后续大军。”麦铁杖道,还有好几万波斯人的步兵在后面,现在就是一盘菜而已。 “准!”胡雪亭点头,又叮嘱道:“不用留活口,敢进犯大越的,一个都不用留。”麦铁杖微笑点头,一群波斯残兵而已,杀了他们很容易的。 …… 两万多波斯士兵惨白着脸,在大越士卒的监督之下,清理地上的尸体。大越人的尸体必须清理干净,恭恭敬敬的抬到一角,而波斯人的尸体就随意的扔到一起,撒上了泥土,然后继续堆尸体,再撒泥土。 “这是要做成金字塔吗?”几个波斯贵胄穿着破烂的小兵衣服聚在一起,浑身发抖,大越人太野蛮了,竟然用尸体堆砌金字塔。 “快看!”某个波斯贵胄不敢动手,只是用嘴向某个方向做势。几个大越的士卒拖着一个断手断脚的人走上了一截泥土高墙。 “那是库思老二世。”波斯贵胄分分钟就认了出来,脸色惨白。伟大的波斯王被砍了手脚没什么的,本来就不服他,但兔死狐悲,波斯王库思老二世都被砍了手脚,他们这些贵胄呢? “为什么要砍了库思老二世?”某个波斯贵胄喃喃的道,要赎金,要求波斯割地,或者要求波斯本土的贵胄全部投降,那才是波斯贵胄们意料之中的做法,大越人的做法太莫名其妙了。 -- 第1752页 某个波斯贵胄闭上眼睛,想了许久,忽然高高的举起了双手,慢慢的走出了俘虏的队伍。 “杀了他。”某个大越士卒小头目冷笑,敢违抗大越规矩的战俘,杀了就是了。 “不要动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禀告尊贵的大越皇帝陛下。”那个波斯贵胄用不太熟练的洛阳话说道。那大越士卒小头目一怔,制止了士卒们的刀剑。 “你会说洛阳话?”大越士卒小头目用同样不怎么流利和标准的洛阳话问道。 “是,我是波斯贵族,我去过洛阳经商,我有重要的情报要禀告尊贵的大越皇帝陛下。”那波斯贵胄微笑着,大越皇帝陛下一定就在这里,她要发动对波斯的灭国之战,否则没道理远道赶来西突厥草原。 一群不懂洛阳话的波斯贵胄死死地看着他,作为波斯贵胄,他们当然知道多学一门外语的重要性,但是忒么的他们只会拜占庭语,埃及语!学外语不重要,学哪个外语才重要啊! …… 那波斯贵胄按照中原的规矩,老老实实的三跪九叩,这才抬头道:“小人阿尔塔巴佐斯,愿意为伟大的大越皇帝效力。” “你能带给朕什么?”胡雪亭问道。 阿尔塔巴佐斯小心的看了胡雪亭一眼,中原的皇帝什么时候这么直接了?不是该说些好听的话,云里雾里,然后请他吃饭喝酒,让他在贵宾馆中住个七八个月都不理他,等他心急了,这才开始要他做出贡献吗?不过,这样也好,他眼前就有大功劳,等不了七八个月。 “小人知道波斯大将沙欣带了十万人去偷袭伟大的大越朝,我相信他一定只带了两万人骑兵回到这里。”阿尔塔巴佐斯笑着,他刚才在人群中看到了沙欣的副将,确定沙欣带领骑兵回来救波斯王了。 “我可以招降沙欣的步兵。”阿尔塔巴佐斯微笑着,要是沙欣去招降旧部,自然是分分钟搞定,那还有他的P功劳。而且沙欣也不会洛阳话,这是神灵送给他的机会啊。 还没有出发的麦铁杖看着胡雪亭,要是能够兵不血刃的俘虏了八万波斯士兵那自然是最好,就算不敢用这些降兵打仗,用他们开荒也是好的,那是八万劳力啊。 “你想要什么?”胡雪亭问道。 阿尔塔巴佐斯虔诚的跪在地上磕头:“我什么也不要,我是伟大的皇帝陛下忠实的走狗,皇帝陛下开心就是我得到的最大的奖赏。” 王世充惊讶的看着阿尔塔巴佐斯,没想到遇到高手了。薛举同样佩服无比,这个举动放在中原毫不稀奇,不就是在皇帝面前不居功自傲,装清廉,装忠心,装明如镜,清如水,别说当官的各个都会,就是找个小百姓也知道在大老爷面前不能要求太多,低调一些,反而会留下良好印象,有可能得到的更多,但这中原的标准套路放在这个蛮夷的身上,就有些了不起了。两人一起仔细的打量阿尔塔巴佐斯,波斯蛮夷也懂孔孟这一套? “很好,你果然对朕忠心耿耿。”胡雪亭大笑。阿尔塔巴佐斯微笑着,中原的皇帝都是蠢货,就这么简单地一句话就取得了她的欢心。 “小人在俘虏当中看到了好几个波斯贵胄,若是尊贵的皇帝陛下允许,小人可以把他们找出来,向他们的家族索取大量的金钱。”阿尔塔巴佐斯道,平心而论,这是一个双赢的建议。胡雪亭得到大量的金钱,波斯贵族们能够平安的回去,大家都开心。 “不,他们都会被埋在泥土中,成为朕的京观。”胡雪亭淡淡的道。 阿尔塔巴佐斯愣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嗖的就消失了,跪在地上的姿势更加的虔诚。“尊贵的皇帝陛下果然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神灵,波斯的王都杀了,杀几个贵族又算的了什么。” 胡雪亭和一群官员盯着他的眼睛,好几人立刻反应了过来。 “那家伙竟然是波斯王?”薛举震惊了,这算一战灭国吗?毕竟王都拿下了。 “该死的!不是有叛徒!”秦穷和麦铁杖同时怒骂,一路上猜来猜去,两人几乎把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突厥草原之上的大越官员猜了个遍,能够提前预知胡雪亭会到突厥草原,能够联系波斯的大越官员真心没有几个,就这几个人当中一定出了叛徒。想的脑袋都要炸了,没想到真相竟然是如此的狗血,根本不是波斯人集中兵力诛杀大越的皇帝,而是两个皇帝狗血的王对王。 “老夫终于知道那支波斯军队为什么拼命的追赶老夫了。”麦铁杖苦笑,他一直没想明白挡在他前面的十万波斯大军为毛惊慌的只派了两万骑兵追在他的身后,一点都不担心他回师吃掉这区区两万骑兵,原来波斯人也是以为大越在追杀波斯王啊。 “狗屎的战争。”胡雪亭只觉倒霉透顶,怪不得遇到了这么多波斯人围攻她。 阿尔塔巴佐斯怔怔的看着众人,有些事情好像不太对。 “圣上,留波斯王一条狗命,让整个波斯投降。”王世充建议道,潜台词是拿了好处,放那个波斯王还有一大群贵胄回去,用P股想都知道库思老二世残废了,多半是压不住波斯的贵胄们,这以后自然就是波斯开始内讧,你杀我,我杀你,打得一塌糊涂,鹬蚌相争,大越渔翁得利。 胡雪亭摇头,王世充懂,幽怨的看胡雪亭,当时下手太狠,砍掉了波斯王的手脚,现在还把他绑在了木桩上,等着凌迟,这得罪人太狠了,只怕波斯王了无生意,决不投降。 -- 第1753页 阿尔塔巴佐斯微笑着:“库思老二世不是会自杀的人,尊贵的皇帝陛下只要肯放库思老二世一条活路,他一定愿意拿三个城池交换他的性命。”好死不如赖活着,库思老二世身为波斯王,怎么肯随便死呢,皇帝做任何事情都有人代劳,又不需要手脚的。 “那些贵胄也一定愿意出三倍的赎金。”他继续道,三倍的赎金可不少了。 阿尔塔巴佐斯根本不在意大越朝是真心拿了赎金就放人,还是拿了赎金之后翻脸砍了人质,关他P事?他要的只是介入到这件事情当中,显示他是有用的,忠心的。不论胡雪亭怎么操作,他都能在不知不觉当中成为了大越在波斯的代言人。他是波斯贵胄,他会说洛阳话,除了他,谁有能力有资格替大越管理波斯? 阿尔塔巴佐斯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大笑,要是沙欣的八万士兵落在了他的手中,他有很大的机会成为大越在波斯的傀儡国王。大越距离波斯太远了,波斯太大了,有太多错综复杂的势力了,想要治理波斯,必须有个熟悉波斯的人,对不对?他虽然是傀儡,但好歹也是波斯王对不对?熬个三五年,波斯重新强大,他大可以翻脸与大越撕破脸,成为真正的王,就像库思老二世对拜占庭做的那样。 秦穷、麦铁杖、薛举冷笑着看王世充,王世充在高句丽待久了,消息不灵通,不知道胡雪亭的脾气,胡雪亭怎么可能会让敌人的老大活着回去?至于那个波斯贵胄阿尔塔巴佐斯,想要当儿皇帝然后造反的心思实在太明显了。 “蛮夷就是蛮夷啊。”麦铁杖暗暗冷笑,蛮夷的文明当中就没有智谋,一点点阴谋诡计都不懂吗? “王世充,去波斯人当中找找,有没有会说洛阳话的人了。”胡雪亭下令道。 “来,你给朕说说波斯的情况。”胡雪亭阴冷的笑着,以前以为带领十几万大军围攻她的不过是波斯的某个将领,波斯人口不小,死个把将领和十几万精兵无所谓,她没有做好准备之前不能急着进攻波斯,但既然波斯的王落在了她的手中,情况就大变了。 阿尔塔巴佐斯老老实实的说着波斯的事情,虽然有所隐瞒,但是说出来的都是真实的,胡雪亭都当着他的面去找会洛阳话的波斯人了,要是找到一个两个会说洛阳话的波斯人,随时揭穿他的谎言,他又何必冒险呢?而隐瞒就不同了,没说的东西怎么是说谎呢,只是不知道或者忘记了而已。 …… 一队队的大越士卒在波斯俘虏中穿梭,询问着有没有懂的洛阳话的人。但大多数波斯人根本听不懂,只是看大越士卒的神色,就知道在找什么人。 “阿尔塔巴佐斯那个家伙出卖了我们。”沙赫尔巴拉兹的手下们低声道,阿尔塔巴佐斯主动走向大越人的行为太醒目了,所有波斯俘虏都注意到了,沙赫尔巴拉兹的手下们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阿尔塔巴佐斯,以己度人,阿尔塔巴佐斯多半也是瞬间就认出了沙赫尔巴拉兹。此刻一定是大越的士卒在搜查沙赫尔巴拉兹。 “叛徒!”沙赫尔巴拉兹的手下们低声咒骂阿尔塔巴佐斯,沙赫尔巴拉兹却微微摇头,要是阿尔塔巴佐斯出卖了他,大可以直接带人过来抓他,何必让一群大越的士卒四下乱找呢。 “他们在找精通大越的言语的人。”沙赫尔巴拉兹眼中精光四射,阿尔塔巴佐斯究竟说了什么,大越人要四下找人核对真实性?沙赫尔巴拉兹浑身发冷,看着被绑在高台的木柱子之上的库思老二世,都怪这个该死的家伙导致了伟大的波斯的巨大劫难! …… 营寨之中,只有胡雪亭王世充麦铁杖秦穷薛举几人。 “朕要一举灭了波斯!”胡雪亭拍案几,敢惹朕,朕就要你的脑袋。 “让朕想想,该怎么好好利用现在的局面。”胡雪亭深思道。几个大将缓缓的点头,根据阿尔塔巴佐斯说得情况,波斯和拜占庭的局面都不怎么好,兔灾已经摧毁了君士坦丁堡以东的所有田地,整个拜占庭面临巨大的饥荒。 “若是明年秋收之前不出兵,只怕就要面临西方蛮夷的报复了。”秦穷道,这是委婉的提醒胡雪亭,波斯能够打过来抢粮食度过饥荒,拜占庭说不定也能这么做。 麦铁杖点头,换成他是拜占庭肯定就同样杀到西突厥草原了,要么饿死,要么砍死兔魔夺取粮食,选择实在太明显和容易。 “立刻发动一百万人到这里来。”胡雪亭道。眼前这个小城市血水还没有晒干,只怕又要大战了,就算拜占庭人爱好和平没有进攻,这里也能作为前进的基地。几个将领点头,小心些好。 “幸存者组成‘抗波斯英雄报告团’,在西突厥的各个城池中做报告,主题是邪恶的波斯侵略善良纯洁的大越,屠杀我大越忠厚老实的百姓,我大越各族百姓联合在一起,互相帮助,互相救援,终于击退了残忍的侵略者。各个城池中的所有人都要听报告,听完之后要写感想,发表各个民族都是一家人的忆苦思甜演说,提高爱国主义激情。”胡雪亭道。 薛举小心的看胡雪亭,这就没了?“圣上,要不要追加几句?”比如我大越百姓在伟大的兔魔星君大越皇帝陛下胡雪亭的带领下,浴血奋战,终于击退了罪大恶极的波斯人,大越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胡雪亭摇头:“朕拿英雄的血做恶心的事情,朕可以无耻的告诉自己,这是为了民族大团结,这是为了突厥族人与中原人融合在一起,鲜血已经流得够多了,没有理由就这么浪费了。可是,拿英雄的血染红朕自己的帽子,朕还不至于无耻到这个程度。” -- 第1754页 秦穷微笑,看麦铁杖薛举王世充的眼神之中竟然带着骄傲和得意,这就是我们骁骑卫出来的皇帝陛下! 麦铁杖笑着问道:“这城池没有名字,圣上不妨取个名,然后亲手题字。”别怕你一手字烂,做皇帝的字再烂,都有人会拍马屁的。 胡雪亭瞅众人,题字没关系,胡某脸皮厚,不怕人说字丑,但是这个取名就有些难度了。 “最好取个与突厥族人的习惯比较接近的名字,又要有中原特色。”胡雪亭决定集思广益,汉化突厥人的过程必须慢慢的来,要分几步走,急躁不得。 一群人皱眉,取名不难,但想想西突厥那些拗口的“阿拉木图”、“塔什干”、“布哈拉”等等名字,这有突厥特色的名字就有些难了。 “有了!”王世充笑道。众人看他。 “如今是夏天,圣上在此威震蛮夷,不如就叫夏威夷吧。”王世充笑道,很有突厥人三个字的特色吧,发音也有些像,真是中西结合的好名字啊。 秦穷麦铁杖等人念着“夏威夷”三个字,不断地模仿着突厥人的发音,只觉突厥人一定会喜欢这个又有突厥人文化特色,又有华夏深厚文明功底的名字。 “圣上,是个好名字。”麦铁杖道,又朗朗上口,又记录了今日的大战,纵千万年之后只要看见名字,就能知道今日的血战。 胡雪亭死死的盯着王世充,要是这个家伙眼神当中有一丝的古怪,露出穿越同胞的迹象,她立马砍死了这个家伙。可惜,王世充毛异常都没有,百分之一百本位面土著。 “好,就用夏威夷。”胡雪亭咬牙拍板,以后夏威夷草裙舞是没了,骑马舞说不定倒有了。 …… 库思老二世被绑在了木桩之上,浑身巨疼,眼睛都迷糊了。 “我是伟大的波斯王!我是神的使者!”他只会如此大叫,叫声中充满了愤怒,以及绝望。 高台之下,两万波斯俘虏一边清理着尸体,一边惨然的看着库思老二世。好多士兵颤抖着,那个伸手就让天空晴朗,太阳出现的伟大的神的使者,竟然也被兔魔砍了手脚? “我们到底和谁在作战啊。”有波斯俘虏大声的哭泣,什么神战,全部是狗屁,明明是他们这些普通人傻乎乎的到魔鬼面前送死而已。 阿尔塔巴佐斯走到高台上,在大越士卒的警惕眼神中,对库思老二世道:“王,不用担心,我已经和兔魔说好了,用三个城池换取你的自由。” 库思老二世猛然清醒了,三个城池的赎金?太便宜了!“你做的很好,我不会忘记你的。”他盯着阿尔塔巴佐斯,真心无比。 “时辰到。”某个大越士卒看着天色,将阿尔塔巴佐斯赶下了高台。 “动手。”胡雪亭坐在椅子上,冷冷的下令。 惨叫声中,库思老二世被凌迟。 阿尔塔巴佐斯脸色惨白,不敢看胡雪亭,不是说拿几个城市作为赎金吗?为什么就杀了库思老二世。 “库思老二世的手上沾染了朕的子民的鲜血,必须死。他们也必须死。”胡雪亭指着两万波斯战俘。 “建好了死人的京观,就轮到他们自己的京观了。”胡雪亭笑着。 “你的手上,也有朕的子民的鲜血。” 阿尔塔巴佐斯浑身发抖,努力挤出笑脸:“伟大的皇帝陛下啊,我是您最忠心的仆人。” “你是被埋在土里,还是站在这里,只有一个机会。”胡雪亭道。 阿尔塔巴佐斯用力点头,他懂。 第339章 统一地球的障碍竟然是人口不够多 “圣上,你不会真的用那个家伙吧?”秦穷瞅瞅周围没有外人,低声问道,那个投降的波斯人的名字太长太拗口,完全记不住。 “用蛮夷当官,很容易被架空的。”秦穷随便想想就知道那个波斯叛徒招降八万波斯步兵的几率非常的大,波斯王都死在了这里,那些波斯步兵指望不上援军,又陷入了突厥人的汪洋大海当中,要么就是死,要么就是投降,蛮夷又不懂得什么叫做廉耻,投降的可能性极高。那个波斯叛徒立了大功,有了军队,分分钟就成为了下一个波斯王。 胡雪亭大惊失色:“你没有听见那家伙说什么都不要吗?朕怎么能用功名利禄玷(污)了他纯洁的心?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朕毛职务权力都不会给那波斯叛徒,没得分分钟被他卖了。”一群大臣尴尬,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么对待投降的波斯人太不厚道了,波斯千里马只怕就不会来了。 “神经病,等朕杀光了这些波斯人,谁知道那个家伙投降过朕?”胡雪亭惊讶极了,没有人证物证,也敢进衙门告状? 一群大臣提醒,波斯人杀了就杀了,但是突厥人呢,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大越皇帝陛下亏待投降功臣的事情分分钟传遍西突厥草原,再分分钟传遍有蓝天白云的地方。 胡雪亭深刻反省,这世界人太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朕只有大出血了……”一群大臣苦笑,那个波斯叛徒当大官是大势所趋,但是必须派很多人盯着,有些浪费人力物力。 “……给他立个碑,就叫波斯义士。写清楚了他投降了朕,却什么也不要,朕感其忠义,赏赐珍贵的葡萄一串,麦子三斤,立碑以纪。”胡雪亭道。 一群大臣更尴尬了,太小气,还不如不宣传。 -- 第1755页 “小气?”胡雪亭愤怒了,“石碑不要钱啊,葡萄麦子不要钱啊,朕没有给他一张证书和500文钱,已经很大方了。” 秦穷死死地盯着胡雪亭,他真是太不长进了,老是记不住胡雪亭是什么样的人。 …… 茫茫的草原之上,数万步兵缓慢前进。 “不知道伟大的王怎么样了。”有将领担忧的道,王死不死无所谓,但是库思老二世要是被大越人围困杀了,那他们这些小兵多半也回不到波斯。 “唉,神灵保佑啊。”另一个将领看看身后的士兵,后面这些人都是他们的子弟兵,一个家族的,千万不能死在异国他乡。 “不要担心,我们波斯人是天下无敌的勇士!”身后的士兵中,不知道那个傻逼大声的给所有人鼓劲。几个将领回头,又互相看了一眼,库思老二世都被围困住了,还会有好下场?但这些话不能传到小兵的耳中,否则士气分分钟崩溃。 “我们家族只出了三百步兵,二十个骑兵,我还怨恨家族没有眼光,丢失了立功的大机会,没想到蠢的其实是我。”某个将领低声道。一群将领沉默,身后却是志气高昂的步兵们。 …… 几十骑在草原上疾驰。 “将军,我们逃出来了。”某个骑兵回头观望,茫茫的草原上没有看到追兵。 “休息一下。”沙欣大声的道。几十人狼狈的在草原上躺下,不时有人拿起水囊大口的灌下。 “还好我们一直跟着将军。”有人低声的庆幸着,泥土高墙之内,到处都是大越人,以及波斯人的惨叫声,他们却跟着沙欣钻泥土躲避搜索,躺在泥潭中装死等等避过了大越士卒,早早的逃出了泥土高墙,凭借记忆找到了波斯战马,这才侥幸逃了出来。 “要是没有逃出来……”几人都是有见识的,想想这场战争的惨烈,俘虏只怕没有什么好下场。众人感激又敬佩的看着沙欣,大将军就是大将军,当机立断,与众不同。 沙欣喝着水,肚子很饿,但能够在战马上找到水囊已经是走了大运了,干粮什么的根本不敢想。 “必须与大军汇合。”沙欣仔细的盘算,波斯王肯定被抓了,其余波斯大臣大将只怕也凶多吉少,大越人一定会盯上他那八万步兵。 “上马,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沙欣大声的道。 众人一路急赶,终于遇到了八万波斯步兵。 “我们终于遇到自己人了。”有骑兵大笑,看看人多势众,甚至带着大象兵的波斯军队,安全感忽然爆棚。 “给我们一点吃的,我快饿死了。”某个骑兵远远的就叫着。 波斯步兵们缓缓的停步,有几个将领跑了出来,仔细的打量众人,众人只是放声大笑,要吃要喝。 “召集所有将领集合,我有重要事情要宣布。”沙欣看着熟悉的步兵将领,厉声道。几个步兵将领互相看了一眼,脸上满满的茫然。 沙欣眼中精光闪烁,难道这几个步兵将领已经投降大越人了?他伸手按住了腰间的剑柄,刚出虎口,又入狼穴,想凭借几十人杀出八万人的包围,只怕是不太可能了。 其余骑兵也注意到了异常,这些步兵将领太过冷淡了,一点都不像是遇到了老战友,众人都小心的戒备,好几人打着眼色,步兵大军中骑马的都是军官和探马,人数有限,他们还是有机会冲出包围的。一群人缓缓的点头,不着痕迹的看战马,然后心都凉了,一匹匹战马口吐白沫,趴在地上装死。一路赶得太急,战马也疲惫了。 沙欣冷冷的看着几个步兵将领,厉声道:“你们不遵从将令,是要造反吗?”几十个骑兵飞快的靠近,抽出刀剑,恶狠狠的瞪着步兵们,就算要死,也要杀几个步兵垫底。 一群步兵见骑兵们抽刀,嗖的也掏出了刀剑,号角声中,几百人手持刀剑,将沙欣等人团团围住,更多的步兵拼命的向这里跑,而其余步兵开始列阵,一副大战将起的模样。 沙欣面前的几个步兵将领退后几步,躲在一群士卒当中,恶狠狠的对着沙欣叫:“放下兵刃,立刻投降!”沙欣冷笑,这些人果然已经投降了大越啊!“就是死,我也不会投降的。”沙欣大笑。 “将军,我们冲出去!”几个骑兵大叫,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一群步兵们,还以为波斯人就算是勇士也有点节操,没想到分分钟就投降了大越。 “叛徒!”几个波斯士卒大骂。 “发生了什么事?”十几个步兵将领从后面赶了过来,还以为遇到了大越军队,结果一瞅是围着几十个波斯士兵,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想要为了面包为了一杯酒打架,有的是机会,现在都给老子闭嘴!”某个步兵将领怒吼,军中士兵打架那是常有的事情,但此刻都十万火急了,还有心情为了点鸡皮蒜毛打架,脑袋是不是进水了! “沙普尔!”沙欣见了某个步兵将领大喜,这是他的嫡系,人品极好,没道理投降了大越后就会杀了前主人。 沙普尔一怔,盯着沙欣看了半天,问其余步兵将领:“你们认识这几个人吗?”一群步兵将领一齐摇头,要是认识,至于现在差点打起来吗?“他们几个一来就指东指西,要吃的喝的也罢了,就算不认识,都是波斯人,怎么也不能让他们饿死,但是他们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竟然要召集所有将领,我当然不理他了,然后他们就拔剑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这群骑兵多半是某个大官的随从,嚣张惯了,没看清楚现在谁人多。 -- 第1756页 沙欣愤怒的看着一群戏精手下,你丫好意思说不认识一军统帅?看来投靠了大越之后,这智商都下降了。 “沙普尔,我没有想到,竟然连你都背叛了我!”沙欣悲伤无比,最后一根稻草都断了。 “你究竟是谁?”沙普尔愕然看着沙欣,其余将领却盯着沙普尔,原来是你的老熟人,好好认认,到底是谁。 “沙普尔,你个小人,竟然在将军面前装傻!”几个骑兵看不下去了,做人不能无耻到这样。 沙普尔瞪大了眼睛,仔细的打量一群陌生人,就这破烂的普通波斯士兵的服装,真心认不出是谁。 “咦!这好像是沙欣将军的剑。”某个步兵将领惊讶的指着沙欣腰部的剑,一群步兵将领看过去,大惊:“果然是沙欣将军的剑。”沙普尔踏前几步,几乎凑到了沙欣的鼻子前,仔细的盯着沙欣看。 “不会真的是沙欣将军吧?”沙普尔惊愕极了。沙欣更惊愕,难道都是误会,这些傻逼真的认不出一军统帅?“你们昨天喝了多少酒!”沙欣怒喝,醉倒老大都不认识了。 “真的是将军的声音!”沙普尔道,这声音,这脾气,这宝剑,都是沙欣将军。 “看清楚!我就是沙欣!下次再喝酒,每人五十皮鞭!”沙欣怒极了,差点被自己人干掉的原因竟然是一群手下违反军规喝了酒,不认识自己的老大,要是因此死了,简直可以名留青史,遗臭万年。 沙普尔苦笑,喝个屁的酒,大战在即,谁会傻逼的喝酒?“将军,这真是怪不得我们。”他看着沙欣不信和愤怒的脸,无奈的招手,叫过一个士兵,取出了一面铜镜,让沙欣自己看。“能怨我们认不出将军吗?” 沙欣看见铜镜的时候心里就是一悲。这是一夜白头,还是一夜老了二十岁,长满了皱纹?他几乎颤抖着取过了铜镜,慢慢的,小心的,很有心理准备的看了一眼铜镜,有所准备的心依然没能控制住,惊呼失声:“这年轻人是谁?” 铜镜当中,一个面白肤嫩的英俊男子惊慌的看着铜镜。 直属沙欣的、跟随沙欣出征西突厥草原、同吃同住几个月、天天都要见面的步兵将领不理会沙欣的原因不是假装,不是投靠了大越人,只是简简单单的没有认出来。 “我哪知道将军如此年轻和英俊?”几个步兵将领围了过来,热切的仔细打量沙欣。 “我还以为沙欣将军的脸是黑色的,原来竟然这么白。”某个步兵将领道。 “我一直以为沙欣将军已经很老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又是一个步兵将领不敢置信的看着沙欣。 “将军,你是用什么保养皮肤的?”某个步兵将领热情的给沙欣递水。 一群骑兵好像第一次注意到一般,仔细的看沙欣,果然发现沙欣年轻英俊肤白了很多,再瞅身边的人和自己,个个都胸大肤白貌美。 “这是怎么回事?”一群骑兵目瞪口呆。 “你们洗脸了!”沙普尔反应最快,哀怨的看着沙欣等人,没事洗什么脸啊,洗了脸,没了一堆黑黑的老泥,谁还认得你啊,没听说有个大臣洗了脸后回家,家人都不认识他是谁了吗? 沙欣等人莫名其妙,谁有空洗脸! 沙普尔再瞅,只觉沙欣等人全身上下都干净得不得了,沙普尔惊恐的看着沙欣和一群骑兵:“难道,你们竟然洗澡了?” 其余人瞬间多远了一尺,佩服的看沙欣,不愧是将军啊,竟然敢洗澡。 作为伟大的波斯人,谁不知道人是不能洗澡的,一旦洗澡,疾病就会随着水进入身体,人就会得病,然后死翘翘!说一辈子只洗三次当然是夸张了,打仗沾染了敌人的鲜血,自然还是要洗澡的,但是能不洗就不洗,拿块布擦一下也就是了,怎么能够洗澡呢?哪怕身上发臭,洒香水就是了,绝对不能冒生命危险洗澡啊。 沙欣想了一想,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不是他们有胆子冒险洗澡,而是围攻大越城池的波斯士兵在暴雨中作战,在积水中打滚,不知不觉中就是洗了个澡。 “伟大的波斯王被打败了,生死不知,但有很大的可能被俘虏了,沙赫尔巴拉兹的六万大军,王的十五万大军,我带去的两万骑兵,全军覆没。”沙欣没空与一群步兵将领讨论洗澡,直接说明战况。 一群步兵将领人人脸色大变,立马知道等待他们的结局只有死和投降。沙普尔激动的看着沙欣等人,这是打了败仗,决定洗澡自杀吗? 好几个步兵将领微微发抖,想象一下千万突厥人的铁骑和弓箭,就没了一丝一毫逃脱的信心。 “我突破重围,赶着回来找你们,就是为了这件事。”沙欣一字一句的道。一群步兵将领懂,带着一支军队投降的身价不一样,大越好歹要给个富家翁待遇。 “原来将军是想要诈降?”沙普尔大声的道。勇敢的波斯士兵怎么投降一群野蛮的突厥人?假装投降,然后找机会反叛,回到波斯,那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那不叫反叛,那是英雄的计谋。”其余步兵将领指责沙普尔,反叛是贬义词,用在自己的身上必须把所有丑恶都美化了,换成伟大的计谋最合适了。“是愚蠢的突厥人中了我们的计策。” 中个P的计策! 沙欣大骂:“脑子清醒点!拜占庭的人投降了我们,我们有给他们机会反叛吗?”一群将领脸色惨白,波斯一路攻占了拜占庭不少领土,投降的将领或者贵族自然是有的,但是这些人不是被他们处死了,就是夺走了所有的金银,城堡,粮食,妻女,扔进了奴隶营,在阵地上成为炮灰,或者在成为炮灰的路上。赎金?只有那些不拿刀剑的蠢货才会以为勇士也能够用金银赎回去。 -- 第1757页 “或者会逼着我们攻打波斯……”某个步兵将领低声道,逼迫被俘的敌军转而进攻敌国,那是军中常有的事情,不如此,怎么知道这批投降或被俘的敌军是不是真心投降呢?想想无数的大越人的刀剑对着他们的后背,而他们只能穿着最简陋的服装拿着最烂的武器,拼死攻打波斯的高大城堡,然后或者砍死波斯自己人,或者被波斯自己人砍死,就让人不寒而栗。 “左右是死,我们杀入西突厥腹地吧!”某个步兵将领脸色惨白,人都想活着,投降要是能够有活路,他们就投降了,可要是没有活路,死得像个英雄就是他们最后的选择。 沙欣悲凉的看着他们:“你们还没有见过大越的城池吧。”一群步兵将领摇头,还没到预定目标就匆匆回军救驾,见过个P的大越城池。 “沙赫尔巴拉兹,库思老二世都会被一个小小的城池打败,我们有机会像个英雄一样的战死吗?”沙欣缓缓的道,二十来万波斯勇士都死在了一个只有两万人的小城市,这里区区八万步兵,能够啃得下那个城池,哪里能够有体面的战死?肯定是被当做兔子一样的打死啊。 “将军,那怎么办?”沙普尔问道。投降也不成,进攻也不成,难道还要等死不成? “不错!就是要等死!”沙欣厉声道。 “我们至少带着半年的粮食,找个地方建个城堡,然后死死的防守,等待援兵!”沙欣想过了,波斯虽然损失惨重,国王陛下和一群大臣全军覆没,但波斯有1900万人,死了二三十万人算个P事,随便就能再发起一两百万人进攻西突厥草原。 “波斯没有田地需要耕种,所有的农民都是战士,难道两百万人还救不出你们吗?”沙欣大声的道。 一群步兵将领缓缓的点头,波斯是个强大的国家,这次输了只是准备不够充分,只要发动百万大军进攻西突厥草原,管什么突厥人大越人,还不是轻易的就干掉了。 “好,我们在此坚守半年!”众人左思右想,坚守真没什么大问题,勇敢的波斯人有吃有喝,守半年营寨还守不住?既然有活命的机会,谁不想好好的活下去。 “我立刻回波斯,召集大军前来救你们,诸位,神灵会庇护你们的!”沙欣道。一群波斯将领点头,数万波斯步兵已经开始找地方建营地了,最好是有树,没树只能学大越人用泥土了。 “泥土也能当围墙?”一群波斯士兵半信半疑,按理说大将军带回来的消息不会假,但是这个消息太匪夷所思,实在让人无法放心。 “是死是活,全靠探马了。”好些人望着向四面八方乱跑的探马,眼神中是满满的对树木的渴望。 沙普尔等将领为沙欣送行,一行人为沙欣准备了大量的饮水和食物,沙普尔认真的提醒:“将军,到了波斯之后一定要把脸涂黑,要很匀称的那种黑,否则没人会认出你。” 沙欣带着几十骑纵马急行,远远的绕过了夏威夷,眼看波斯国境线越来越近。一群手下终于没有忍住,问道:“将军真的要召集百万大军救援他们?”波斯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百万大军,想想百万大军所需要的后勤就让几个手下浑身发抖。 “当然不可能。”沙欣又不是白痴,百万大军?这次出征的三十一万大军所需要的粮草以及运输粮草的骡马已经差点坑死了波斯本土。 “波斯现在已经抽不出军队了。”沙欣太了解波斯的贵族和百姓了,全波斯灾荒之下,百姓不闹事已经是神灵庇护了,还想百姓自带干粮出征东方?波斯王城的军队必须用来镇压百姓,绝对动不得。 “北面拜占庭境内还有五万人,但是,那些人也不能动。”沙欣苦笑,那支军队还是他安排的,就为了提防同样遭受了兔灾的拜占庭内杀到波斯来。 “那些贵族倒是还有军队。”沙欣也是贵族,也有私心,非常的理解波斯贵族们的行为,贵族们绝不会发动领地内所有的军队配合波斯王进攻草原。“我现在只希望他们老实点,不要太聪明。”沙欣道,要是这些守着山区的领地不肯离开的老财主忽然想要一统波斯,引起内战,这波斯的乐子就大了。 一群骑兵看沙欣,那么是纯粹忽悠那八万步兵了?有八万步兵醒目的在那里固守,大越怎么都没空理会他们这小小的几十个败逃的将领。 沙欣厉声道:“我怎么可能用他们的牺牲,换取我的活命?我说了会有援兵,就一定会有援兵!我要去拜占庭!我要联合拜占庭攻打大越!” 一群骑兵用力点头,跟随沙欣这么多年,太了解沙欣了,那八万步兵就是做了沙欣的炮灰。 …… 八万波斯步兵建造了土墙,拒不投降的消息传回了夏威夷,胡雪亭第一时间就杀了阿尔塔巴佐斯。 “不要杀我,我还有用!”阿尔塔巴佐斯被拖出去的时候还在大叫。可惜胡雪亭对伪军有兴趣,对汪精卫却没什么兴趣,对溥仪更没兴趣。 “等粮食到了,前进基地再往波斯靠近五百里。”夏威夷还是有些远了,从这里出发去波斯,半路上消耗的粮草就让胡雪亭心疼。 “朕要在波斯境内建立大本营,朕的大本营要建立在喀布尔!”胡雪亭盯着地图,要是这张地图没错的话,她现在的位置已经在中亚五国了,这地方矿产倒是很多,还有石油,但是现在都用不上,而该死的荒漠草原也不是那么好变成农田的,与其把人口向恶劣的地方迁移,与沙漠和荒漠做斗争,远不如往南去喀布尔,沿着波斯人进攻的方向反攻波斯。 -- 第1758页 “这些波斯人若是见了圣上,定然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王世充狂拍马屁。 胡雪亭从来没有想过能够得到百姓的箪食壶浆,更别说是波斯人了。“对波斯而言,朕就是侵略者,侵略者不需要箪食壶浆。大越的剑,要为了大越的犁而战斗。” 麦铁杖和秦穷互相看了一眼,胡雪亭能够知道波斯人不会投降,那是最好了。但远道进攻波斯,实在不是理智的行为。 胡雪亭看了一眼天空,道:“朕已经命令张镇周一路向西。”她的手指在地图上划着,这块在大随的地图上没有一个文字的区域,应该是莫斯科,明斯克,华沙,柏林……一路过去毫无强敌,战斗民族此刻还是野人呢。“这个世界比你们想象的要大,朕要在有生之年统一整个世界,时间紧迫的很,万万耽误不起。朕只能乘着兔灾的机会,一举扫荡了小亚细亚半岛,进入欧洲。” 不乘着天下没有出现强敌,飞快的占领了世界,华夏的子孙后代怎么称霸地球?天知道胡雪亭死后会不会再出现一个有心一统地球的皇帝,指不定华夏以后的皇帝们个个喜欢和美女亲亲我我,守着一亩三分地,说着祖宗的体制万万不可违背,一门心思宫斗宅斗,眼看着欧洲崛起,还以为自己是□□上国,蛮夷膝盖不会弯呢。 “朕要做完了所有该做的事情。”既然到了这个世界,既然任意妄为,就没有道理留下遗憾。 “朕斩杀了所有白种人,占领了欧洲美洲非洲,天下还有谁敢与我华夏叫板?”胡雪亭道。 “圣上不如慢慢的来,花个几十年,这人口上去了,粮食充足了,大越不战而胜。”麦铁杖劝道,本来以为波斯人被兔灾祸害之后肯定是饿殍遍野,随便打打就搞定了,但看看这次的夏威夷之战,波斯人的骁勇让麦铁杖惊恐。十五万波斯士兵竟然只有两万人被俘虏,其余人尽数战死,如此强烈的战斗欲望,真心吓坏了麦铁杖,虽然晚上混战之下分不清敌我势力的变化,士兵崩溃线会有所提高,但几乎是90%的战损率啊,这些波斯军队简直是铁军了。这也是麦铁杖毫不犹豫的支持胡雪亭把两万波斯俘虏全部活埋的原因,作为将领绝不会想与这样的铁军战斗。 “圣上还年轻,不差三五年时间。”麦铁杖不理解胡雪亭为什么一心要攻打极西之地,好像把中原忘在了脑后,但打仗真心急不得,有人手有粮食那是屡战屡胜开疆拓土,没有人口没有粮食那叫穷兵黩武好战必亡。 秦穷也支持麦铁杖,要是打到了波斯内部,那就是对方的补给方便,己方的补给线漫长无比,以及对方士气爆棚的要与入侵者决战,己方时不时想要逃回突厥草原了。此中差距绝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为将者不可不察。 胡雪亭计算着时间,怎么也不愿意放弃兔灾的机会,但百万人迁移到靠近喀布尔的地方确实耗时耗力,很有难度。 “好吧,朕让薛举发动一万人打过去试试。”胡雪亭道,有一万人打进空虚的波斯,足够让波斯国内更加的动荡不安。 薛举用力摇头:“一万人太多了。”一万骑兵在波斯草都没得吃,需要带多少后勤?哪怕一人三匹马,顶多一个月就要逃回西突厥草原。 “微臣只要三千人。”薛举计算着,一人五匹马,再驱赶一点牛羊随军出发,还是很有机会在波斯大破坏的。 “朕的目标不是小小的波斯。”胡雪亭提醒,薛举会意,他会尽量把波斯人向更西方驱赶,破坏西方的所有国家的安宁。 “山区就任由他,没必要强攻。”胡雪亭对阿富汗和伊朗的山区记忆犹新,那是真正的穷地方,打过去没油水的,任由他们困在山区就好。“朕只要肥沃的地方!” 胡雪亭微微叹气,统一世界最大的难题竟然是人口!只有区区三千多万的华夏人口竟然无力占领全世界。 “我可不想打下了天下,结果华夏人成了少数民族。”胡雪亭喃喃的道。 秦穷对胡雪亭的成亲许可证的(内)幕多少有些了解,提醒道:“只要圣上愿意,不用二十年,人口就能翻倍。”胡雪亭摇头:“控制生育年龄那是立国之本,表面看压制了人口,其实在生育死亡率下降之下,人口的增长只会更快。” 秦穷笑笑,无论如何,没有人口打仗就毫无意义,总不能打下了地盘之后空着让敌人捡回去吧。 “速攻流果然是不成了。”胡雪亭无奈的转头看秦穷和麦铁杖,两人松了口气,胡雪亭肯听劝就好。 “朕要输出文化。”胡雪亭的A计划失败,只能用B计划。“那些儒家学子也该到了。” …… 炎热的天气之下,走在草原之上简直是受罪。 “一棵树都没有!”有人抱怨着,有点树挡挡太阳也好啊。 某个人伸袖子插着汗水,头顶上用树叶编织的草帽已经枯萎了,感觉整个人也快枯萎了。 “坚持,再走一个时辰就休息。”领头的士卒骑在马上,也是一身的汗水。 众人看看日头,距离午时果然还有些时辰,一齐叹了口气,继续向西前进。为了躲避每天越来越凶猛的太阳,他们已经是尽量昼伏夜行了,但前路漫漫,凌晨和黄昏走的那一点路完全无法弥补白天损失的路程,计算脚程,他们已经严重落后了。 “落后也就落后,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某个躺在马车上的老人淡淡的道,一开始被发配到了极西之地,心中是充满了恐慌,但这时间一久,他也回过味来了,朝廷一定是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否则实在没有必要把他们从中原发配到了极西之地,随便找个地方都能让他们做苦力对不对?而且看一路上那些押送的士卒也没有任意的打杀了他们,老人就更有把握了,此去极西之地定然是有深刻目的的。 -- 第1759页 走在马车边的人都没有理他,自顾自的说着话,或者摇头叹气。 那老人有些怒了,呵斥道:“老夫与你们说话,你们一点礼仪都没有吗?”孔孟之道最重上下尊卑,老人作为儒家前辈,这些后辈就该老老实实的鞠躬行礼,恭恭敬敬的听着,站立的时候姿势更有讲究,决不能随便的站,要微微鞠躬,双手该放在…… “什么东西啊。”有年轻人斜眼看着那个老人,冷冷的道。 “你!你爹娘是谁!你先生是谁!我倒要问问他们怎么把你教出来的!”那老人怒骂,愤怒的拍马车的支架。 “算了,别跟他计较。”其他人拉着那年轻人,“他的徒子徒孙都不理他了,我们何必与他计较。” “你们还知道礼义廉耻吗?”那老人更愤怒了。 被发配的起初,整个队伍是非常的和谐的,一群长辈或者大佬坐在拉粮食的马车后面休息,其余人规规矩矩的跟在他的后面行走,每一步都不曾踏错,就是孔子来了也跳不出毛病。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队伍之中的规矩就越来越差了。 一来是每天辛苦走路,谁吃得消每一步都讲规矩?不讲规矩,就要被轻松的在马车上躺着的长辈和大佬呵斥,谁心里也不舒服,你丫一点苦都不吃,却要因为走路的姿势让我们加倍的吃苦,说得过去吗? 二来是发现了儒家长辈和大佬在队伍中毫无地位。一群押送的士卒从来没有因为对方是儒家大佬就客气些,优待些,多给些吃的喝的,或者聆听大佬们的教诲。儒家大佬们享受的躺马车的待遇,只是看在他们年老,腿脚不便的份上而已。精深的儒学?规矩?礼仪?一边凉快去吧。 而那些儒家长辈和大佬们没有认清形势,理所当然的以为还能享受以前的待遇,后辈子孙们就该把好吃好喝的尽数交给他们,让他们先吃饱了,下雨了就该自己淋湿而护住他们,就该不睡觉给他们打扇子。牺牲自己,成全长辈和大佬,那是忠孝节义衍生出来的重要一块,那是铁一般的规矩。 在日复一日的长途跋涉当中,一群年轻的儒家子弟被汗水和泪水遮住了眼睛和心头,再也不记得什么牺牲自己,领导先走了,儒家的美好道德逐步破坏殆尽,儒家长辈和大佬们除了能够继续躺在马车上不用走路之外,其他优待尽数消失。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所有的儒家后辈非常默契的互换了跟随的马车,或干脆加快了脚步,到了马车的前头,眼不见为净。 “你们不讲规矩,祖宗都蒙羞了!”一群儒家长辈和大佬们反复的怒吼。 “啪!”一鞭子抽在胡家长辈和大佬们的身上。 “再闹事,就下来步行!”士卒们厉声呵斥。 前方的将领们看着地图,总是不明白自己到了哪里。“高昌还有多远?” 一群人一齐摇头,完全看不懂地图。 领头的将领叹气,慢慢的卷起了地图,没有向导,只能靠自己向西向西再向西了。 “只要看到大片的草原,应该就到了。”某个士卒望向远处,除了荒漠还是荒漠。 …… 天空中,小雪岚睁大了眼睛瞄地面:“哇,真的清楚了好多!”她兴奋的把玩着手里的单筒望远镜。 “这是雪岚镜!”她得意极了,谁说她的格物学很烂的,她不是也做出了与众不同的东西嘛。 “姐姐!我来救你了!”小雪岚看着地面的夏威夷城,用力的挥手。 胡雪亭对着天空挥手,转头看秦穷和麦铁杖,两个家伙太不会做事了,竟然不知道把热气球给破坏掉。 “我已经悄悄下了指令,让工匠们不许修好热气球了。”麦铁杖无奈的道,他哪里知道那群工匠这么大胆,竟然敢违抗命令。 “回头全部砍了!”胡雪亭恶狠狠的道,敢让小雪岚冒险,一个都不放过。 “姐姐!”热气球距离地面还有丈许高,小雪岚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胡雪亭一闪身在空中接住了她,怒视。“小心摔死了你!” “要是这么点高都会摔死,师父会砍死我的!”小雪岚毫不在意,又得意的看胡雪亭。“姐姐,这热气球是我修好的,我厉害吧。” 胡雪亭瞅了一眼工匠们,你们的小命保住了! “我还做了这个!”小雪岚拿着望远镜晃悠,“这是雪岚镜,我做的!” 胡雪亭陪着小雪岚玩了一会望远镜,用力的捏她的脸:“叫你好好的在后方待着,你敢不听话!” 小雪岚努力挣扎:“姐姐,我已经十四岁了!你十四岁都是将军了,我也能当将军的!我要帮姐姐打天下!” “做梦!老实做题目去,不刷完三套试卷,今天不准睡觉!”胡雪亭怒斥。 “姐姐!”雪岚委屈的看她,“为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 这句话太有男配角被耍后的言情味道,胡雪亭愣了一秒。 “姐姐受这么多的伤,流这么多的血,我已经长大了,我也可以保护姐姐的。”雪岚认真的道。 胡雪亭笑了,摸着她的脑袋,然后用力一掌:“你以为一身都是伤很开心吗?我拼死作战,就是想要你不用重复我的道路!” 雪岚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才不要做看着姐姐流血,而自己躺赢的垃圾呢。 胡雪亭又是一掌:“别以为现在你躺赢了就是渣,等以后我老胡家有了更小的,就轮到你流血流汗,别人躺赢了!大的照顾小的,就是这么简单!” -- 第1760页 第340章 为了波斯,释放魔鬼吧 拜占庭。 御前会议吵得不可开交。【注1】 “先生们,我们必须冷静。”执行长官用力的敲桌子,拜占庭最高的决策者们闹成一团,像什么样子。 拜占庭皇帝希拉克略冷冷的看着一群大区总督,军队司令,司法大臣吵成一团,眼神如刀。波斯人不断地扩张武力,这群人是这么吵闹的,波斯人开始四处扩张,这群人是这么吵闹的,波斯人打进了拜占庭,这群人还是这么吵闹的! 除了吵闹,这群拜占庭的最高官员们还会什么? “找教会除魔。”某个大区总督认真的建议,小小的兔子闹成了灾,这个兔魔一定是实打实的魔鬼,教会那些人养了这么久了,必须拿出来用用。 “我不反对找教会,我关心的是,找那个教会。”另一个大区总督冷冷的问道。拜占庭地盘太大了,包括意大利,希腊,埃及,叙利亚,亚美尼亚等等地区,宗教差距很大,除了拜占庭的主流东正教,还有阿里乌斯教派、聂斯脱利教派、马其顿尼教派、一性论教派等等几十个教派,每一个教派都在某一个地区有绝对的影响力,比如目前兔灾严重的小亚细亚区域内,影响巨大的教派是保罗教,要是让其他教派去除魔,保罗教的教徒一定发疯。 “发疯?是就好了。”君士坦丁堡的市长冷笑,他对博斯普鲁斯海峡南面的邻居们太熟悉了,要是拜占庭敢让其他教会的人跑到小亚细亚半岛上去对抗兔魔,只要这些人踏上了小亚细亚半岛一步,保罗教的人就会发动坚决的对抗。 听着对抗二字,一群拜占庭的高级官员抖了一下,现在已经够乱了,不能再有任何的内讧。 “先把人都接过来。”司法大臣道。小亚细亚半岛已经成了灾区,今年肯定是颗粒无收的,不想百姓饿死就要把人接到海峡的北面。一群大区总督用力点头,不能让拜占庭百姓饿死,必须接到君士坦丁堡。 “然后呢?君士坦丁堡的百姓就该饿死?”君士坦丁堡市长冷冷的问道,这些大区总督想的什么他很清楚,任由小亚细亚半岛的百姓饿死那是绝对不行的,谁敢答应谁就会被罢免,但是,粮食有限,要变出粮食来那是做不到的,没有了家园和财产,却要吃要喝的难民们在绝望之下只会疯狂的破坏社会。一群大区总督人人不是笨蛋,谁敢接受这些绝望的难民谁的区域就会乱成一团。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这些难民统统扔给君士坦丁堡,君士坦丁堡市长能够独立于拜占庭整个官僚体系,超出所有其他市长,成为拜占庭帝国的最高决策层,就该承担最高的责任,比如负责绝大部分的小亚细亚难民。 “发动那些难民去攻打波斯,攻打西突厥。”某个大区总督道。可靠消息,波斯已经派出了三十几万大军进攻西突厥了,拜占庭也不能落后。 “西突厥有数不清的粮食,那里没有兔子。”那个大区总督道,探子的消息不太靠谱,竟然说西突厥的麦田受到了神灵的祝福,结穗数量比拜占庭多四五倍,这种荒谬的言论是没人会相信的,但一向养马放羊的突厥人竟然开始耕种了,这是绝对意想不到的大好消息。 “要么就抢到了丰富的粮食和土地,要么就消耗掉灾民。”司法大臣道,在场都是成熟的政治家,没有不要说套话,难民对谁都是麻烦,通过战争消耗掉其实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更重要的是波斯竟然采取了这个办法,他们为什么不呢? “我们不能让波斯更加的强大!”某个军队司令道。波斯人已经在小亚细亚半岛打得拜占庭苟延残存了,要是任由波斯人夺取了西突厥人的麦田,有了粮食的波斯人立刻就会重启战端。 “先生们,我们现在不是与波斯停战了,只是中场休息。”那个军队司令道。强大的波斯人有了粮食后分分钟就能夺取了整个小亚细亚半岛。 “进攻西突厥,夺取粮食或阻止波斯人得到粮食;进攻波斯,拖住他们进攻西突厥的脚步。我们只有这么两条路可走。”军队司令看着皇帝希拉克略,希拉克略在前线与波斯人交过手,应该知道波斯人的厉害,放任敌人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希拉克略冷冷的问几个军队司令:“你们谁进攻波斯?”几个军队司令立刻沉默了,波斯真是太强大了,他们没有一丝的勇气与波斯对抗。 “感谢上帝,我们有博斯普鲁斯海峡。”希拉克略冷冷的道,讽刺的意味突破了天际。一群军队司令涵养极好,就是装作听不懂。 “我有个好消息。”司法大臣道。“雅典有个著名的哲学家研究出了一件超级武器,它可以烧毁一切东西,甚至可以在海水中燃烧。” 一群人摇头不信,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在海水中燃烧的。 “大海距离我们很近。”司法大臣微笑。想要看结果,随时都可以。 某条船上,希拉克略和一群大臣看到了那个哲学家。 “你真的有可以在海水中燃烧的武器?”某个军队司令问道,如果武器如此犀利,又能用在陆地上,那么整个战争将会改写。 那个哲学家傲然道:“你们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海船并没有驶出多远,就在大海中停了下来。那个哲学家反复的看了风向和水流,又调整了海船的位置,这才下令道:“准备!”百余个海员奋力的抬着一个巨大的东西到了船舷边,十几人奋力举起一根长长的管子对着海面。 -- 第1761页 “点火!”那个哲学家大声的道。 一群大力士用力点头,同时奋力压下杠杆,一股火焰猛然从细长的管子中喷射了出来,像是液体一般飘洒到了海面上,平静的海面陡然燃起了大火,整个海面仿佛都烧着了,流动的海水不断地将火焰带向四周,黑色的浓烟和刺鼻的臭味在空气中弥漫,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捂住了鼻子。 “真的在海面上燃烧了!”一群大臣惊喜不已。 那个哲学家自豪的大声道:“我叫它‘希腊火’!”他得意万分,有了这么强大的武器,他注定将成为英雄。【注2】 “它能够在水面燃烧,那就一定能够烧毁一切!”某个军队司令看着水面的火焰和浓烟,对拜占庭人占领整个海洋充满了自信,现在唯一的疑问是这个“希腊火”能不能对抗波斯人以及该死的兔子。 “这个恐怕有些难度。”那个哲学家老实的很,希腊火再强大,火也就是火,与木材,煤炭,火油或者其他易燃物相比,唯一的优点就是可以在水面燃烧,破坏对方的战船而已,想要用在陆地上,优势并不是很大,毕竟携带希腊火很不方便,那套设备重得很,没有八匹马拉的车,动都不能动一下,射距又有些近,用来烧城门冒的风险太大,很容易被守军一支火箭提前给点燃了。 司法大臣愕然,你丫的见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那个哲学家看都不看司法大臣,要不是夸张一些,你会带我见伟大的拜占庭皇帝? 希拉克略缓缓的点头,希腊火用于陆地还是有些优点的,比如燃烧快速,下雨天也能用。 “帝国风雨飘摇,危在旦夕,希腊火能不能在陆地上使用,将决定帝国的命运。”希拉克略认真的对那个哲学家道。那个哲学家用力的点头:“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够研究出适合在陆地上使用的希腊火。” “需要多久?”希拉克略问道。那个哲学家有些尴尬,科学的东西哪能用明确的时间来限定?但看着希拉克略的期盼的眼神,以及司法大臣被耍了一把后的愤怒,哲学家机灵的道:“一年!” “很好,我给你一年的时间!”希拉克略咬牙道。“来人,我要与波斯人和谈。” 一群大臣理解,这是要忍辱偷生一年,一年之后绝地反击。“才一年而已,我们熬得过去的。”众人微笑,波斯就算灭了西突厥,然后调动兵力再次西征拜占庭,怎么也要到明年秋收之后,正好有一年多的时间。 “诸位,今天我要举办盛大的宴会。”希拉克略兴奋无比,一年之后就能干掉波斯,拜占庭的光辉照耀世界,必须提前庆祝一下。 “至于兔子,它能跨过大海吗?”希拉克略想过了,反正小亚细亚半岛已经一棵草都不剩了,干脆隔着博斯普鲁斯海峡做一年的缩头乌龟,一年之后那些兔子要么去了其他地方,要么都饿死了,他分分钟就能夺回整个小亚细亚。 “一年之后,就是伟大的拜占庭的复仇!”希拉克略厉声道,“为了拜占庭,你们必须分摊所有的难民。” 一群大区总督点头,虔诚的道:“为了拜占庭!”只是坚持收容一年的难民?那就不同了,为了一年后能够回到小亚细亚的家园,难民们会温顺无比。让一群心里怀着希望、不敢为非作歹的难民不饿死的熬一年而已,这还是做得到的。 “地里有很多野菜的。”某个大区总督微笑,谁的庄园都有无数的农民和奴隶,天天只吃一碗绿色的草糊糊,像牛一样从早忙到晚,为了伟大的贵族们耕地种粮食,什么时候看到那些农民和奴隶因此饿死过? “精壮的就挑进庄园,而那些老弱的,一年后赶回小亚细亚半岛就是了。”几个大区总督微笑。 “为了拜占庭的崛起!”君士坦丁堡市长举起了酒杯。 一群大官举起酒杯:“为了拜占庭的……” 一个士兵急急的跑了进来:“陛下,紧急军情!” 一群大官神色一凛,希拉克略眼神陡然一亮,厉声道:“说!” “波斯王和三十万大军在西突厥全军覆没,波斯王以下全部战死,只有沙欣将军活着。”士兵的汇报吓傻了所有的拜占庭官员,人人盯着希拉克略。 “强大的波斯战败了?”某个军队司令眼珠子掉到了酒杯里,今天是不是愚人节? “库思老二世战死了?”司法大臣问道。 好几个军队司令鄙夷的看了一眼司法大臣,谁在乎波斯王的死活!重要的是波斯的那些大将是不是还活着!“沙赫尔巴拉兹!沙赫尔巴拉兹是死是活!”几个军队司令追问着,打得拜占庭叫娘的沙赫尔巴拉兹怎么样了! 那士兵摇头,消息就这么几句话,他哪知道其他内容? “蠢货!”宴会中的所有人一齐大骂。 “是谁传来的消息?”希拉克略问道。 那士兵依然摇头,他就是个传信的,真的不知道这么多。 “来人,我要知道最详细的消息!”希拉克略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芬芳的酒香弥漫,纯银的酒杯在地上滚了许久,清脆的响着。 几乎在同一时间。 希腊的某一个房屋内,某个人仔细的计算着,他换了一个新的计算方式,就在一个月之前,拜占庭的某个哲学家有了新的计算公式,大大的推进了数学的前进,不少被数学困扰而无法前进的项目得到了强力的支持。 -- 第1762页 “这个计算公式对我也有很大的帮助。”那人喃喃的道,以前摸不清头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计算的数据,在这个公式面前分分钟就能得到答案。 “不要慌,慢慢来,一定可以成功的。”他低声鼓励自己,计算是个辛苦的活,不能有一丝的疏忽。片刻后,他得出了一个数据,其精准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就是答案啊。”他看着那个数据,有些惊疑,又有些茫然,用这个数据去套他的设计,他的设计立马就能成型。慢慢的,他终于反应过来,狂喜的叫:“成功了!成功了!我研究出了更强大的投石机!” …… 君士坦丁堡。 沙欣见到了希拉克略。 “竟然是你。”希拉克略惊愕的道,他怎么也没想到波斯惨败的消息会是波斯大将军沙欣亲口说的。“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波斯的沙欣会到君士坦丁堡,而且是这副模样。”他看着沙欣,一副看乞丐或者失败者的模样。 沙欣淡淡的笑,这点羞辱在他的意料之中。 “波斯已经输了。”沙欣认真的道。 希拉克略和一群拜占庭官员微笑,波斯的三十万大军在西突厥草原上受到了严重至极的打击,但是,三十万大军对波斯而言算不上什么,波斯随时可以再发动一百万大军的。 “你要是想要粮食,我倒是可以给你几马车的,保证你全家不会饿死。”希拉克略大笑着,其余拜占庭官员也是放声大笑,能够看到以前的强敌像条狗一样的匍匐在脚下,那是多么的开心啊。 “我想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沙欣淡淡的道。 “我不是来向拜占庭求救的,我是来解救拜占庭的。” 这句话实在太好笑了,所有拜占庭官员笑得肚子都疼了,快要饿死的波斯竟然还敢装老大。 “饿死?”沙欣笑了。“我波斯地盘够大,北面是倒了大霉,被兔子吃得一棵草都不剩,可是,南面呢?有高山当着,有沙漠拦着,还怕了兔子?” 希拉克略和一群拜占庭官员渐渐的收住了笑声。 “还有埃及,开罗有的是粮食,我波斯可以打下埃及,可以向埃及购买粮食,波斯怎么可能会饿死?”沙欣仿佛听见了天下最可笑的笑话。 希拉克略和一群拜占庭官员冷冷的看着沙欣,波斯确实还不会倒下,但是,这不是沙欣可以在君士坦丁堡放肆的理由。 “放肆?”沙欣冷笑了,看一群白痴。 “我伟大的波斯可以打得拜占庭跪在地上舔我的脚趾,为什么不能在拜占庭放肆?”沙欣真心没把拜占庭看在眼中,要不是这次的兔灾,他说不定已经打到了安卡拉,波斯的海军说不定已经在围攻君士坦丁堡了。 “我来这里,是拯救拜占庭人。”沙欣傲然看着希拉克略等人。 一群拜占庭官员死死的拉住希拉克略的衣袖,生怕他暴起杀人,先听听沙欣说什么再杀他也不迟啊。希拉克略看了一眼大臣们,放手,我像是这么不理智的人吗? “强大的波斯军队在沙赫尔巴拉兹和我的率领之下,竟然被西突厥人击败了,你们就没有想过为什么?” “西突厥人打败了强大的波斯,会不会继续进攻拜占庭?”沙欣问道。 希拉克略和一群拜占庭大官看着沙欣,沙欣是个出名的大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这里所有的将领加起来都打不过他,可是,这个家伙实在不是个好的外交使者,废话半天,不就是想要联合拜占庭对抗西突厥人吗?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和敌人联合?”希拉克略冷冷的道。兔魔横扫了小亚细亚半岛,兔子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可是,波斯人也是敌人,拜占庭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敌人出头,去打另一个敌人?看着两个敌人打得你死我活不好吗? 沙欣惊讶的看着希拉克略,又看看一群拜占庭大臣,道:“你们竟然对可怕的兔魔一无所知?” “你们不会以为兔魔只会指挥兔子吧?”沙欣盯着一群拜占庭人,看到了他们眼神中的回答,长叹了。 “你们太单纯了。”沙欣的眼神中带着痛苦和畏惧。 “兔魔是来自地狱的最强恶魔,所有兔子都是她的耳目,兔子听见的,看见的,就像她能够听见看见。” “兔魔有强大的魔法,所有吃过兔子的人都会变成她的手下!” “兔魔的士兵被砍下了手脚和脑袋,就会有兔子变成士兵的手脚和脑袋!杀死兔魔士兵的唯一办法,就是拿桃木钉戳在兔魔手下的心脏上!” “兔魔有吃不光的粮食,兔魔的法术之下,麦子会在一天之内结满了麦穗,每一株麦穗都沉甸甸的垂到了地上!” 希拉克略和一群拜占庭人听着沙欣的言语,目瞪口呆,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波斯名将沙欣亲口说的一手材料啊。 “这是真的吗?”某个拜占庭军队司令喃喃的问道。其余拜占庭大官同样震惊无比,兔魔竟然这么强大? 沙欣鄙夷的扫了一群拜占庭人一眼:“你们以为强大的波斯军队为什么会输?” 一群拜占庭大官互相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点头。也就只有不会死的兔魔的士兵才能打败强大的波斯军队了。 “兔魔不是来消灭波斯的,兔魔不是来抢劫财富的,兔魔不是为了女人而来!” “兔魔的目标是毁灭所有的人类,达到世界上只有兔子的梦想!”沙欣大吼。 -- 第1763页 一群拜占庭官员看着沙欣,这句话要是普通人说出来的,立马当做精神病打死了,但换做沙欣的嘴中说出来,竟然有九成的可能是真的。 “波斯人,拜占庭人,必须联合起来才有机会抵挡强大而兔魔!你们信仰上帝,我们信仰神灵,我们的信仰虽然不同,但是我们都是伟大的宗教,难道我们还要去信仰兔魔吗?” “这不是波斯人与西突厥人的战争,这不是波斯人与兔魔的战争,这是所有的人类为了信仰,与地狱的魔鬼的战争!这是一场圣战!” 沙欣的怒吼声在一群拜占庭大官的耳中回响。 “我们需要考虑一下。”希拉克略道。 沙欣愤怒的看了众人一眼,道:“世界毁灭就在眼前!没耽误一秒钟,就是魔鬼的力量庞大一分!”他大步的离开了宫殿,走出老远,回望宫殿,嘴角露出了冷笑。 波斯在西突厥的草原之上大败,沙欣根本不用想都能预料到大越的下一步计划一定是进攻波斯,刚刚死亡了三十万精锐和一大群大将,甚至波斯王都战死了的波斯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重整旗鼓? 波斯需要拜占庭与大越开战,需要拜占庭的军队消耗大越的兵力国力,需要拜占庭用几百万人的尸体拖延大越向波斯进攻的脚步。 什么兔子会变成伤兵的手脚脑袋,什么兔子会传递情报,什么兔魔来自地狱,沙欣只有说得越荒谬,才能越像真的。谁会想到堂堂波斯的大将军会是个骗子? 至于西突厥人现在是大越人,兔魔的纸张可以挡住刀剑,兔魔有(弩)箭,兔魔会召唤沙暴,还有该死的泥土高墙等等,这些重要的战术消息凭什么告诉了拜占庭?拜占庭又不是自己人,拜占庭是波斯的敌人!沙欣不需要拜占庭战胜了兔魔,他只需要拜占庭人与兔魔战斗,只需要兔魔进攻拜占庭。 他考虑着最坏或者说最好的结果。兔魔立刻进攻波斯,占领了波斯的北部肥沃区域,止步在波斯南部的山丘贫瘠地带,然后向西进攻拜占庭。 “拜占庭的土地比波斯肥沃。”沙欣真诚无比,要是兔魔需要,他会派一百个手下做兔魔征服拜占庭的向导。 “我需要三年。”沙欣咬牙道,三年啊,以前也就是攻打几个公国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现在却漫长的像是永恒。 “我需要成为波斯的王,我需要建立自己的军队,需要整合南方的那些贵族。”沙欣脸色有些铁青,波斯的未来只能是南方的山丘地区,但库思老二世十几年都没能真正的领导南方的那些贵族,他需要多久才能完成?三年时间已经是不敢想象的宽裕了,拜占庭很有可能拖不住半年。 “明年的秋收只收,大越就可能进攻波斯。”沙欣若是易地而处,进攻时间只会提前,不会延后。 他脚步沉重的回到了旅馆,必须逼迫拜占庭打圣战,为了波斯,他别无选择。 “毁灭人类,也在所不惜。”沙欣惨烈的笑。 …… 一眼看不到头的兔子乖巧的趴在地上不动,几千人手拉手驱赶着它们向南而去。 “该死的,我踩到了屎!”某个波斯人怒骂着,却不敢停步蹭掉鞋底的屎,甚至手都不敢松开。 “真想杀一只吃啊。”又是一个波斯人嘴馋了。 “不想活的话,尽管杀啊。”附近的人笑着。 “闭嘴!要是漏掉了一只兔子,全部杀了!”某个波斯士兵厉声道。 沙欣调集了所有他能够调集的军队,命令非常简单,把所有的兔子安安全全的“护送”进入波斯南方的山地。 “一直不肯听王的命令,以为有山川挡着,就可以为所欲为?”某个将领冷笑着,波斯南方的那些贵族自以为是,是该教训一下了。 “让你们知道我们的痛苦。”一个波斯士兵也咧嘴笑着,波斯北方没了一切,没道理南方的那些人吃着面包,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挨饿。 “去吧,去吧,我可爱的小宝贝,穿过大山,穿过丛林,去吃光麦田吧。”某个波斯百姓柔声道,眼睛放光。 远处的山峦中,有野狼嚎叫。 “来一队人,跟我去杀了那些狼!”某个波斯将领厉声道,为了这些兔子能安全的到达波斯南方,任何豺狼虎豹都要消灭。 …… 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某个沙滩上,几万个拜占庭人与波斯人手拉手,驱赶着兔子向海边靠近。 “去吧,快上船吧,宝贝。”某个拜占庭人一脸的欢喜。该死的君士坦丁堡人,竟然不接受他们渡海避难。 “你们不是想要饿死我们吗?你们不是没有同情心吗?你们不是嘲笑我们连兔子都打不过吗?来啊,兔子来了!”某个拜占庭人神经质的大笑。田地被吃光了,葡萄连藤蔓都没剩下,对岸的君士坦丁堡却无视大家都是拜占庭人,无视他们的凄惨,不肯接受他们渡海。 “我讨厌波斯人,但是我必须说,这次波斯人干的不错,我站在波斯人这一边。”一个拜占庭老人大声的道。 一只只的兔子从他们的手臂下穿过,肩膀上跳过,脚下钻过,轻易的回到了原野之中,但兔子太多了,总有一些兔子被驱赶到了海岸边,走投无路。海岸边,一排排的波斯渔船和商船的甲板上都是兔子,一个个船长认真的检查着每一块甲板,直到再也装不下兔子,这才起航。 -- 第1764页 “尽量多运兔子!”某个人小心的从甲板上抱起兔子,船舱中的木板上。这个位置本来放着一个酒柜,但是被他砸了,正好可以放两只兔子。 “注意,要悄悄的过去,不要被他们发现了,只要到了兔子可以上岸的地方,就把兔子都放上岸,记住,要马上回来装下一船兔子。”谁都知道,要是兔子少了,根本起不到兔灾的效果,必须一口气把兔子头运过去。 “喂!都跟着我!我知道一个没人的海边,附近都是野草和树林,一百公里之内没有人。”某个拜占庭人站在一艘小渔船上,大声的叫着。那些兔子上了岸,可以慢悠悠的吃草,吃树,吃野果,生兔子,从一百万兔子变成一千万,从一千万变成一亿万,吃光该死的君士坦丁堡的所有植物。 …… 宫殿中安静了一会,希拉克略嗓音干涉,问道:“你们认为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良久,都没人敢回答这个简单的问题。 假如是真的,魔鬼即将统治世界,世界毁灭在即,拜占庭为了自己,为了人类,都必须毫不犹豫的发动所有的军队攻打兔魔。 假如是假的,沙欣想要得到什么?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兔子,更没有见过这么能吃的兔子。”小亚细亚半岛大区总督第一次开口说话,他的神色凝重而悲壮。 “大海一般的兔子潮啊,它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认真的问道,以前在山中找个兔子要花半天的时间,还要靠猎狗帮忙追赶,什么时候见过无穷无尽的兔子。 “兔子不是吃草的吗?为什么吃麦子,吃葡萄,吃一切绿色植物?”他看着每一个拜占庭官员,一群拜占庭大官神色也凝重无比,他们知道个P!除了兔子肉可以吃,他们连兔子是吃胡萝卜还是吃红烧肉都不知道。 “这些兔子是魔鬼的兔子啊,人类怎么可能挡得住。”小亚细亚半岛大区总督长叹,神情的悲壮简直可以滴到地上,感谢沙欣,感谢兔子是魔鬼驱赶的,他可以成功甩锅了。 司法大臣看了一眼众人,道:“以我看,沙欣的话只有一半是真的。”众人盯着他,愿闻其详。 “兔魔一定很强大,会各种魔法,断手断脚会再生都可能是真的,不然强大的波斯大军不可能战败。”司法大臣道。希拉克略缓缓点头,想想波斯的全铠甲重骑兵,全铠甲重步兵,战象兵,哪一个不是拜占庭人的噩梦?他完全想不到只有骨箭的西突厥人是怎么打败波斯人的。 “但是,吃了兔子肉的人就会被兔魔控制,兔魔想要统一世界,杀光人类,一定是假的。”司法大臣冷笑,吃了兔子肉的人就会被兔魔控制?沙欣一定是想借此表明兔魔手下的西突厥人有多么的忠诚和不怕死,但是,这里漏掉了一个最简单的逻辑。 “我们也吃过兔子,为什么没有被兔魔控制?”司法大臣道。兔灾之下,拜占庭的大臣们只要邻近君士坦丁堡,谁没有扔下工作,渡海跑到小亚细亚半岛见识一下兔灾,顺便吃几只可怜又可恨的兔子? 一群拜占庭大佬点头,要是吃了兔子就会被兔魔控制,那么这个世界已经是被兔魔控制了,还有控制一个国家的皇帝大臣,进而控制世界更简单的办法? “兔魔只是一个会魔法的女巫,她想要控制一个国家,想要当女皇,仅此而已。”司法大臣微笑,抛开一切不可能的假设,剩下的假设再怎么荒谬,依然就是真相。 “女巫的野心。”他淡淡的道,一直以来有太多的女巫被屠杀,现在终于有个强大的女巫想要建立自己的国家了。 希拉克略和一群大臣缓缓的点头,兔魔想要杀光人类,用兔子统一世界实在太荒谬了,说喵星人控制世界他们说不定反而信了。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希拉克略问道,有个睿智的司法大臣真是太幸运了。 司法大臣微笑着,矜持的看看其他人,道:“我们只要守住了博斯普鲁斯海峡,其他关我们什么事?波斯人臣服兔魔也好,被兔魔灭国也好,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少了一个敌人而已。要是波斯人与兔魔打得两败俱伤,我们反而可以捡一个便宜。”希拉克略和一群大臣用力点头,拜占庭快要被波斯人打残了,波斯人却忽然被其他国家一顿海扁,不得不放弃攻打拜占庭,这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美好事情。 “按照我们的原计划,继续发展能够在陆地上用的‘希腊火’,坐看波斯与兔魔决战,这就是我们的最佳策略。”司法大臣微笑着。 “不愧是司法大臣啊。”大臣们赞叹不已,果然是政治家最熟练的手段,也就是说他们什么也不做,什么责任也不承担,只管享受美好的生活,万一猜测失误,沙欣说的都是真的,世界要被兔子占领,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说不定到时候他们都已经下台了,自然有新的官员去处理。 希拉克略深思,半晌之后,忽然道:“我还有更好的办法。” 一群大臣惊讶的看着希拉克略,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忽然聪明了。 “我要去西突厥草原,我要和兔魔结盟!”希拉克略沉声道。 一群大臣这回是真的惊讶了,想不到拜占庭出了一个对自己狠的君主啊,一点都不在乎去西突厥草原的风险。 …… 一艘客船上挤满了人,在博斯普鲁斯海峡中摇摇晃晃的,终于到了君士坦丁堡。 -- 第1765页 “感谢上帝,我们终于躲过了恐怖的兔子!”一个年轻的女子热泪盈眶,大声的道。 附近看热闹的君士坦丁堡人笑了,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竟然连兔子都怕。 “你们不明白。”那年轻的女孩子大哭,“我的父亲,我的兄弟,就因为吃了兔子,被兔魔控制住了,成了魔鬼的仆人!” 啊?君士坦丁堡的人一怔,还有这种事情? 下船的难民用更惊讶的眼神看着他们:“你们竟然不知道?这件事所有从小亚细亚半岛来的人都知道啊,明明已经报告了大区总督的,国王陛下也应该知道了。” “整个小亚细亚半岛至少有十万人因为吃了兔子变成了兔魔的傀儡!”一群难民大声的道,这个消息在小亚细亚半岛传得到处都是,为什么君士坦丁堡没人知道? “该死的,那些当官的隐瞒了消息!”有君士坦丁堡的人大声的咒骂。 “千万不要吃兔子!”另一个人脸色惨白,想想成为恶魔的傀儡,长出恶魔的角和尾巴,浑身变黑,不会说人话,只会叽叽喳喳,真是太可怕了。 “哎呀,我家今天打了一只兔子!”有人惊叫。周围好些人立刻躲远了好几米。那人更惊慌了,撒腿就往家里跑,千万不要吃兔子啊! 沙欣站在港口边,看着一群拜占庭人惊恐不安,心中唯有冷笑。吃兔子就会被兔魔控制这种破绽大的到天上的谎言,他会不知道?这是他故意留下的破绽。当这些普通人半信半疑之后,拜占庭的高官的某个侍卫某个马夫某个侍女忽然悄悄的告诉亲友,波斯的大将军沙欣在与拜占庭皇帝和高官们见面的时候说过吃兔子会被兔魔控制住,事情又会变得怎么样? “内讧?骚乱?不,我不需要那些。”沙欣微笑着上了一艘开往小亚细亚半岛的客船,客船上空荡荡的,甲板上一片狼藉。 “我只要拜占庭人不敢吃兔子!”能够通过海船运输到君士坦丁堡的兔子能有多少?说不定还不够拜占庭人吃的。沙欣必须让兔子们有足够的时间成长和繁衍,直到形成新的兔海,毁灭拜占庭的所有庄稼。 “为了波斯的利益,拜占庭必须与大越开战。”沙欣站在船舷边上,望向对岸,无数的难民正在对岸哭泣。 【作话】 PS:注1.这里的“御前会议、大区总督,军队司令”等等官职名称来自拜占庭的百度词条。 注2.“希腊火”是真实存在的武器,但是,那是公元668年左右发明的武器,此处时间被提前了大概50年。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41章 洗澡也是战斗力 道路上挤满了人,大多数人坐在了地上,有人想要往前挤,却看到前面也都是毫无生气的人,只能像一具尸体一般的坐下。插队?打架?吵闹?不存在的,这些幼稚的行为早就在看到港口的客船每趟只能载一两百人,而排队的人一眼望不到头的时候消失了。 “君士坦丁堡的人不欢迎我们。”有人喃喃的道,周围的人都懒得附和,不仅仅是君士坦丁堡,整个拜占庭博斯普鲁斯海峡西面的国土都没有一个人欢迎他们。 “这就是我们忠心耿耿的拜占庭!”有人低声道,声音中没有狰狞,没有恨,只有痛。 人群中不时有一些年轻人在鼓动着:“……帝国抛弃了我们,我们就抛弃帝国!”“跟着波斯人,干掉拜占庭!” 一些年幼的孩子会因为心身受到的痛苦,毫不犹豫的加入他们,那些有了些年纪的人却只是呆呆的坐着,不论是被拜占庭背叛,还是背叛拜占庭,这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能够去海峡的对面,能够有地方安稳的住下来,能够有饭吃。 靠近港口的地方有些骚动,飞快的向东面传递,不少人伸长脖子看着远处,却见一支千余人的骑兵军队出现在了眼前。 “闪开!”最前面的骑兵厉声呵斥着,手中的皮鞭对着人群乱抽,却没能抽中几个。只看那些骑兵身上的铠甲在阳光下闪着光,挡着路的拜占庭百姓就机灵的逃到了远方,让出了道路。 原本拥挤的道路飞快的清除出了一条并不宽敞,却足以让骑兵和马车过去的道路。 “是去和波斯人作战?”有人讽刺着,波斯人的士卒就在附近,很多很多,驱赶着兔子向海滩边而去,伟大的拜占庭人却好像才知道拜占庭的领土上有波斯人和兔子。 “我看他们连兔子都打不过。”有人冷笑着,拜占庭的战士都是废物,只会抛弃拜占庭的百姓。 马车中,希拉克略低声和司法大臣讨论着未来。 “我这次悄悄的西突厥,一定不能让波斯人知道。”希拉克略说道。司法大臣点头,拜占庭的皇帝亲自去西突厥,白痴都知道是为了和西突厥和谈,乃至联手对付波斯,波斯人不半路杀了拜占庭皇帝才怪呢。 “想要干掉波斯,必须冒点险。”希拉克略眼中精光四射,拜占庭快要被波斯干掉了,突然冒出一个兔魔其实不见得是坏事,再糟糕,还能比拜占庭要灭国更糟糕吗?三个势力混战,反而是拜占庭的机会。但为了得到这个珍贵的机会,希拉克略必须表现足够的诚意,比如亲自去见兔魔。 “我只希望她不要是个神经病。”司法大臣微微皱眉,拜占庭对兔魔的了解非常的少,只知道她吹个笛子就能指挥兔子,以及是个女人,其他的消息就再也没有了。该死的突厥难民的消息实在是太简单了。 -- 第1766页 “是啊,我也宁可她是个魔鬼。”希拉克略点头,魔鬼也是可以沟通的,传说中有多少魔鬼是可以做交易,拿灵魂和生命换取金钱权力地位的?假如兔魔真的是个魔鬼,除非她傻乎乎的想要兔子统治世界,否则拜占庭一定有机会和她做交易。 “金币,牛羊,美女,帅哥,名画,不管她要什么,都可以答应她。”司法大臣道,一切都是身外之物,与被波斯人占领整个拜占庭相比,没有什么是不可舍弃的。 “兔魔只怕不会在意这些。”希拉克略想到传说中一向是魔鬼给凡人金银珠宝美女权力,就有些慌张,魔鬼就是魔鬼,像兔子的魔鬼或者像魔鬼的兔子一样是魔鬼,该给魔鬼什么呢? “魔鬼要的是灵魂。”司法大臣淡淡的道,透过马车的缝隙看了一眼车外,密密麻麻的拜占庭百姓挤满了道路。“我会下令让君士坦丁堡的船只速度再慢一些。” 希拉克略会意,这些难民就算到了君士坦丁堡以西,也只是混乱和麻烦的制造者,假如兔魔需要灵魂,那就把这些难民的灵魂给她好了。 “结盟密约不能公开,不能有一个文字留下。”司法大臣提醒,要是傻乎乎的签字画押,结果被拜占庭的其余大臣们知道了,分分钟就推翻了希拉克略,另选贤能。拜占庭再怎么落魄了,皇位还是很吸引人的,想要当皇帝的人足以绕皇宫三圈。 希拉克略微笑,他亲自去西突厥,而不是派遣什么宫廷秘使或者钦差大臣,就是为了避免留下一切证据。 “我们的底线是小亚细亚半岛的一切。”司法大臣道。有无边无际的兔子在,小亚细亚半岛就是块不能住人的荒地,只要兔魔能大举进攻波斯,小亚细亚半岛送给了兔魔也无妨,以一块被波斯人虎视眈眈、兔子纵横四方的、绝对保不住的土地换取拜占庭帝国的安宁,绝对值得。 希拉克略低声道:“我尽量快去快回,你无论如何要帮我掩饰,就说我得了重病,在安卡拉养病。”司法大臣点头,拜占庭的皇帝希拉克略愿意冒险进入西突厥与兔魔会谈结盟,拜占庭的百姓就会举国欢腾,为勇敢的皇帝陛下点赞?别逗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希拉克略死在半路上。 “我会安排我最精锐的一千人给你。”司法大臣道,皇家卫队目标太大,一旦离开安卡拉分分钟就被人发现。 希拉克略点头,为了拜占庭,为了自己的皇冠,他必须竭尽全力搞定兔魔,干掉波斯。 “最好的结果,就是西突厥人和波斯打得两败俱伤。”司法大臣微笑,波斯是敌人,西突厥人也是敌人,两个敌人谁赢了都不好,都死了才符合拜占庭的最大利益。 “时间,我们最需要的时间。”希拉克略微笑。 …… 君士坦丁堡的南面有一块荒凉的土地,水深太浅,大海船容易搁浅,做不了港口,附近的地形也差,高低不平,难以大面积种植经济作物,而且通向君士坦丁堡的位置是个葫芦嘴,有陡峭的岩壁挡着,交通不便,也没什么人愿意到这荒凉的地方种些东西,这一块土地就只剩下了杂草和乱七八糟的树木。 一只只兔子在草地上欢快的吃着草,有的在地上挖着洞,这里没有天敌,没人打搅,有丰厚的食物,简直是兔子的乐园。 “尽情的生长吧!快点毁灭世界!”一艘小船上,某个拜占庭人张开手臂,欢快的叫着。船上有几十只兔子,但他没有把兔子放出来,这里已经到处是兔子了,没有必要再增加数量。 “宝贝们,我会带你们去下一个树林,一定要好好的成长啊,多生一些可爱的小兔子。”那人慈祥的看着船上的兔子们,有些兔子被海浪颠簸,有些焉焉的,他焦急的看着那几只兔子,掏出一些草药和清水,急切的送到那些病兔子嘴边。 “快吃了这些草药,你一定会好起来的。”那人急切的道。 博斯普鲁斯海峡的西岸,所有人迹罕至的地方,已经挤满了兔子,以及一群群心中充满火焰的拜占庭人。 …… 君士坦丁堡中,某个大区总督皱眉坐着,该死的希拉克略竟然想出了联合西突厥人的办法,要是被他成功了,这拯救拜占庭的英雄的帽子足以让任何人都无法推翻他。 “还以为波斯人会帮助我们干掉希拉克略,没想到冒出一个搅局的。”亲信们道,要是希拉克略因为战败而被愤怒的拜占庭人推翻,那么他们支持的某个王子就会成为新的拜占庭皇帝,而他们个个都会因此而升官发财。 “我已经通知了沙欣。”某个亲信笑着,他没有傻到直接向敌人泄露拜占庭皇帝的行踪,只是在不经意间泄露了希拉克略对西突厥的兔魔充满了好感,沙欣只要不是白痴,就会推测出希拉克略想要做什么,然后,拜占庭就会得到皇帝被波斯人偷袭杀死的报告了。 “希拉克略到了哪里了?”那大区总督问道。 “好像在埃里温市。”这个消息是司法大臣说的,司法大臣是希拉克略的铁杆亲信,一旦希拉克略退位,司法大臣立马就要回家种葡萄。 “但是,我们没有在埃里温市发现皇家卫队。”亲信们道。希拉克略带着皇家卫队向东而行,一路都有人发现他的踪迹,但到了安卡拉之后,再也没有人看见皇家卫队了。 “希拉克略真的到了埃里温?”大区总督皱眉,拜占庭的皇帝到底到了哪里? -- 第1767页 …… 雅典。皇宫。 “尊贵的皇后陛下。”司法大臣的秘使单膝跪地。 “陛下到底怎么样了?”皇后没心情玩什么宫廷礼仪,开口就问道。 “他得了重病,在安卡拉修养。”秘使低声道。皇后大惊:“我立刻去安卡拉!”秘使摇头:“所有人都盯着尊位的皇后呢,您万万不能离开皇宫。” 皇后深呼吸,觊觎拜占庭皇帝的位置的人太多,决不能露出了破绽。 “需要什么,只管联系我,我一定会给你办到。”皇后道,神态雍容华贵。秘使点头,就要退出皇宫。 “听着,转告司法大臣,只要陛下安全,他就会成为新的帝国执事长官。”皇后道。秘使更恭敬的退了出去,这个拜占庭最高的官员位置,司法大臣已经想了很久了。 宫殿的一角中,某个侍卫悄悄的到了一个角落,轻轻的敲了敲墙壁,墙壁上一块砖头忽然凹陷了进去,露出一只眼睛。 “什么消息?”声音沙哑,听不真切。 “皇帝陛下重病,在安卡拉。”侍卫低声道,飞快的离开。砖后的眼睛猛然睁得大大的,砖头飞快的堵住了缝隙,遮挡住了惊讶的眼神。 …… 安卡拉。 司法大臣品着葡萄酒,甘美的味道在舌尖打转。“这是权力的味道啊。”他低声道,脸上带着微笑。 …… 十几艘热气球在空中飞快的前进,一群人缩在船舱中瑟瑟发抖。 “星君保佑!”有人低声道,却听见一大对星君保佑的声音。小小的船舱内挤满了人,到处都是求星君保佑的声音,密密麻麻的。 “呕!”又是一个人捂住了嘴,急切的向船舷跑去,身边立刻有人拼命的抓住了那人腰间的绳子,大声的警告着:“不要趴的太远,小心掉下去!” 这背后的绳子是没办法之下才想出来的主意,晕热气球的人实在太多了,甚至可以说不晕才是奇迹,跑到船舷边上狂吐的人手脚发软的不是一个两个,稍不留神就会在大风中掉下了热气球,死于非命。只好在所有人的腰上系了长长的绳索,或者几个人绑在了一起,或者与热气球的固定物绑住。难看是难看了些,像个囚徒似的,但胜在实在。 “不要看外头,不要去想飞在天上,只管背保密条约!”有人大声的道。不少人真的开始背保密条约。 “千万记住了,这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万万疏忽不得!”那人警告着所有人。 “……若有泄密,全家问斩……”有人低声背着保密条约,虔诚无比。 胡雪亭乘坐热气球回了一趟中原,立马就调走了葵吹雪做出来的所有热气球。 “我还以为要一次次的运人了,没想到你做出了这么多啊。”胡雪亭高兴极了,用力夸奖葵吹雪。还以为她说要做出一千艘热气球是随便说说,原来是个实干派啊。 “你要运人?”一群大越的官员惊讶了,皇帝亲自做司机开滴滴? “朕最尊重人才了。”胡雪亭挺胸。 这十几艘刚制造出来的热气球的第一批乘客,全部是大越的工匠,铁匠、制糖匠、造纸匠、陶瓷匠。每一个都是被千挑万选出来的对大越绝对的忠心耿耿。 将要发生东西方大战,难道还能从遥远的中原调集纸甲,弓箭,兵刃不成?胡雪亭决定建造完整的前进基地,所有纸甲弓箭兵刃都要自给自足,一套纸甲受损后只剩下几片的可怜情况将会彻底的改善。 “但是,朕没想把造纸,炼铁,农耕,□□等任何一项中原科技传播到西方去。”胡雪亭解释着。她对李唐最不屑的就是大局观了,竟然把炼铁造纸农耕等游牧民族急缺的技术白送给了游牧民族,游牧民族拿刀剑没有抢到的东西,竟然因为一次和亲就全部得到了。李唐的智商实在低的没话说,热情的培养自己的敌人,不灭真是对不起一直控制技术外流的大随了。 “所有工匠不得离开军营,不得与外人接触,任何泄露技术的行为,立即凌迟处死。”胡雪亭下定了决心,蛮夷要是得到了中原领先世界的技术,哪怕死一百万人,也要把得到这份技术的人杀了灭口。 “只要你们好好的干,五年之后,朕就让你们回中原当官。”胡雪亭认真无比。在边疆坚持五年,严守机密,以后就是锦绣前程。几个工匠的头头用力磕头,大越皇帝金口玉言,一字千金。 “师姐,要不要用热气球干掉波斯?”葵吹雪努力蹦跶,热气球一出,谁与争锋?不用打就能灭了整个波斯。她和椰菜假公济私上了热气球玩一圈,必须努力分散胡雪亭的注意,多找些话题,不然很容易挨骂的。 “若是顺利,这热气球朕只能当做后手,不会轻易使用。”胡雪亭果然被引开了注意,缓缓的摇头,没有真刀真枪见过血,用投机取巧夺取世界,大越坐不稳天下。 “杀光了那些敢反抗大越的波斯人,杀得波斯人胆战心惊,杀得波斯人怀疑人生,杀得所有大越人把蛮夷当做菜鸟,杀得一个大越人敢随意追杀几百个蛮夷,这大越就立起来了。”胡雪亭道。大随的时候,中原百姓士气爆棚,谁都没把蛮夷放在眼中,因为大随战无不胜。但一场分裂之下,百姓的自信心急速下滑,朝不保夕,还管民族自信心P事? “朕弄丢的东西,朕必须重新捡回来。”胡雪亭不能接受华夏子民看着白人就脚软,白人丢了个钱包,一个小时之内就找了回来,黑人猥(亵)华夏女子,没有护照也随便放了,这叫什么站起来了? -- 第1768页 “朕要所有的蛮夷看到大越人,立刻紧张的发抖,跪在地上不敢动弹。”胡雪亭冷笑,不杀的蛮夷从心灵深处把华夏人当做魔鬼,华夏人从心灵深处不把蛮夷当做人,华夏人哪来的站起来。 葵吹雪用力点头,完全听不懂,只觉得很中二,但是最重要的是胡雪亭果然忘记追究她们上了热气球了。 “到了前面的补给站,就把你扔下热气球。”胡雪亭道。葵吹雪扯住她的袖子,努力卖萌打滚。 椰菜在另一个角落扯着小雪岚讲悄悄话:“你姐姐会不会让你带兵打仗啊?”小雪岚哭丧着脸,用力摇头。椰菜很是惋惜,瞅瞅周围没人注意她,凑到小雪岚的耳边低声道:“你已经是大人了,要是没有一点功劳,很容易被人说三道四的。”椰菜选择了保留的说法,想想石介嗖的就飞升了,要是胡雪亭哪一天也飞升了,小雪岚能镇得住场子?小雪岚不做女帝没关系,就怕新皇帝要斩草除根。只有立了军功,会打仗会砍人了,小雪岚才能安安稳稳的接受没有师父和姐姐的未来。 “我姐姐说我还是小孩子。”小雪岚脸色更臭了。别人家十四岁的女孩子都开始相亲,准备做妈了。 “唉,你一定要努力成长啊!”椰菜只能这么提醒,“要是出了事,记得找我,我一定帮你。” 小雪岚用力点头,椰菜最讲义气了。 “我姐姐送了我一头大象,可好玩了。”小雪岚郁闷了一会,又得意的道。椰菜立刻睁大了眼睛:“我也要玩!” “姐姐说,还会给我找五千个手下!”小雪岚还有得意的事情呢,胡雪亭说要给她五千个孤儿做手下。 “孤儿?”椰菜皱眉,好像哪里听说过,很重要的样子,可是就是想不起来。“算了,还是骑大象要紧。” “我上次坐热气球,遇到了暴风雨,可好玩了。”小雪岚继续显摆。椰菜羡慕极了,为什么好玩的事情都被小雪岚遇到了。 …… 夏威夷。 “拜占庭皇帝亲自来见朕?”胡雪亭一下热气球就听到了想都没有想到的消息,大喜。 麦铁杖和秦穷理解胡雪亭的欣喜,当皇帝的都喜欢万国来朝,杨広看到各地的小国家小蛮夷跑到大随,收了一个竹篮,敢回礼一篮子珍珠。 “P个万国来朝,朕要的是天下只有大越一个国家。”胡雪亭最不理解那些君王了,为什么以为有一群蛮夷小国的使者跪着就得意了,灭掉这些国家不是更好。 “朕绝不会因为收了一个竹篮子就回礼一篮子珍珠。”收了竹篮子,回礼一个木头马桶好了,已经贵了几十倍了。 麦铁杖和秦穷盯着胡雪亭,那么你兴奋什么? 胡雪亭眼睛发亮:“中世纪的欧洲皇帝啊!”想象一下金黄色的头发,英俊的脸庞,蛇精一般的尖下巴,哦,错了,是倔强而尖锐的下巴,明珠一般闪亮的细长眼睛,笔挺的鼻梁,纤细的手掌,多少妹子看个二次元都能合不拢脚,我能看真人,羡慕死她们。 小雪岚和葵吹雪椰菜的脑袋凑在一起,低声道:“我姐姐又神经了!”“嗯嗯嗯!”“嘘,被师姐听见会挨打的。” “多半是来结盟的。”麦铁杖笑着,最近从西突厥人中找了很多懂得西方地理和国家的人,恶补了西方政治和经济,多少知道拜占庭正在和波斯开打,所谓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与拜占庭结盟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们暂时不需要进入拜占庭的地盘。”王世充道,晃悠着胳膊,伤还没好,但同样一身是伤的皇帝都在996,他难道还想准时上下班? 一群人都点头,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敌人要一个一个的消灭,远交近攻是不二法则,联合拜占庭干掉波斯绝对是上策。 “让他来见朕。”胡雪亭继续幻想,中世纪的王子大公都穿着漂亮的双排扣四排扣礼服,中世纪的皇帝会穿成什么样子?可惜没有手机,不然一定发朋友圈秀一下,点赞数一定分分钟破亿。 西突厥草原的边境,一千拜占庭骑兵护着马车,静静的等待大越皇帝陛下的旨意。 “沙欣没有说实话啊。”希拉克略冷冷的想着,什么西突厥,已经是大越了好不好! “你做的很好,只要你完成了任务,你将会获得你意想不到的奖赏。”希拉克略道。马车外,某个跪在地上的拜占庭商人微笑着:“能够为陛下服务,是我的荣幸。” 两千大越骑兵赶了过来:“跟我们走!”车队跟在大越的士卒后面,一路向夏威夷赶去。 “陛下,看那边。”某个将领低声道。那个方向正在建造一个城池,房屋,箭塔,围墙,军营,一个不缺。 希拉克略微笑,傻瓜都知道这是大越人在建造进攻波斯的前进基地。只是这个前进基地距离波斯的喀布尔是如此的近,大越人真是肆无顾忌啊。 “看来我们很容易达成一致。”希拉克略微笑,大越人与波斯人的关系越紧张越好。 马车在草原中一路前进,不时可以看见一队队士卒和百姓向前进基地迁移,希拉克略越看越是放心,他哪怕不来,大越和波斯人也是一定要发生灭国大战了。 …… 夏威夷。 大越官员们严肃的站在两边,一个个神情肃穆。 “我们必将名留青史。”王世充低声道,薛举微笑着,这不是废话吗?这是大越建国之后第一次接见外国番邦的使者,而且是大胜波斯之后的外国皇帝主动来觐见大越皇帝,肯定要记录上史册的。薛举悄悄看向不远处,腿上裹着绑带的薛仁杲穿着鱼鳞甲,手持丈八长矛,傲然挺立。为了能够让儿子也名留青史,薛举是什么都不管了,别说只是腿上中了一箭,就算整条腿都断了,也万万不能错过了这个机会。 -- 第1769页 “亏你想得出。”麦铁杖鄙视极了,大越谁穿厚重的鱼鳞甲啊,轻便的纸甲才是主流。 “纸甲是我们的大秘密大杀器,岂能随便被蛮夷知道。”薛举甩袖子,深深的蔑视麦铁杖,太没脑子了,纸甲不反光,穿在圣上吸睛效果为零。 小雪岚三个小丫头眼巴巴的看着远处的马车停下,抢着看望远镜。“到底长什么样子?”“让我看看!” 秦穷低声警告她们:“在胡闹信不信我打扁你们?”破坏了严肃的会见蛮夷首领,皇帝的妹子都不给面子。三个小丫头终于安静了些,瞅瞅胡雪亭,竟然在打哈欠。 “朕有些饿了。”胡雪亭道,来个鸡腿垫垫底。秦穷怒视胡雪亭,老胡家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吗? “朕是皇帝,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否则朕辛辛苦苦的打天下干什么?”胡雪亭淡定的啃鸡腿,蛮夷皇帝而已,而且很明显是对方求她,不是她求对方,给毛个面子,迟早要干掉的。 “想要见朕,想要从朕的手中得到和平或者联盟,就要忍受朕的蔑视。”胡雪亭随意的道,这是大国皇帝的气度,顺便打开小雪岚油腻腻的手:“这鸡腿是我的,你吃完了要抢就去抢椰菜的。”椰菜急忙转身逃开几尺,坚决不让小雪岚靠近,葵吹雪瞅瞅小雪岚,再瞅瞅手中的大半个鸡腿,疯狂的啃鸡腿。 希拉克略一步一步的进了殿,人还没到,一股浓郁的香气已经进了大殿。一群大越官员很是尴尬,两个皇帝见面,一个皇帝嚣张的啃鸡腿,简直是外交挑衅事件。麦铁杖已经开始酝酿外交辞令了,必须把啃鸡腿说成是大越的最高礼仪,啃鸡腿代表着和平与爱,代表着互相信任,没有下(毒),只有一起啃过鸡腿的联盟才是铁杆联盟。 希拉克略看着正在啃鸡腿的胡雪亭,倒也不是很在意,他也在啃牛腿的时候见过大臣,皇帝饿了馋了也要吃东西,有毛个不礼貌或者蔑视的。 一群大越官员仔细的打量希拉克略的神情,没有一丝的受到侮辱,终于松了口气,下次一定要让胡雪亭吃饱了才出来会见宾客! 众人的注目中,希拉克略傲然道:“我是伟大的拜占庭的皇帝希拉克略。” 双方的翻译同时开始忙碌,先把拜占庭语言翻译成了突厥语,再把突厥语翻译成了洛阳语,其中还停了下来,两个翻译友好的协商了“伟大的”该怎么翻译,气氛友好又和谐。 “尊敬的大越皇帝陛下,我希望能够与大越成为对付波斯人的盟友,互相帮助,共同消灭无耻的波斯人。”希拉克略淡淡的道,仪态,用词,态度,声调,甚至表情,都符合一个皇帝的身份。 一群大越官员微笑,果然是来结盟对付波斯的,白捡一个盟友。 胡雪亭随意的看了一眼希拉克略,原本无所谓的眼睛陡然停留在他的身上,瞳孔猛然放大了十倍! 希拉克略立刻就注意到了胡雪亭的异常,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他知道是因为什么,他到了大越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大越的男人都太丑了,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黄色的皮肤,哪里有拜占庭人漂亮?何况他是拜占庭中出名的美男子。 希拉克略微微的摇了摇头,金黄色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飘扬,几缕头发柔软的披散在他的肩膀上,又是潇洒又是风流不羁。蓝色的眼睛仿佛是黑夜中的星星,灿烂而多情。 “大越皇帝陛下,我可以叫你雪亭吗?”希拉克略的嗓音富有磁性,温柔又带着一丝丝的诱惑,就算胡雪亭听不懂他的话,只凭这声音就足以让胡雪亭浑身发软。 胡雪亭死死的盯着希拉克略,抓着鸡腿的手忽然一松,鸡腿从手指中滑落,她惊醒过来,光速在空中一抓,终于在鸡腿落地前抓到了手中。 麦铁杖王世充薛举理解的看着胡雪亭,老实说,这个蛮夷还是很有西方的美感的,比东方人耐看些,胡雪亭终究是个女孩子,逃不过喜欢帅哥的规律。 “这没什么。”麦铁杖王世充薛举微笑着,两个皇帝若是成亲也是不错的,拜占庭不用打就成了大越的势力范围。 秦穷却诡异的看着胡雪亭,你搞毛线啊! 小雪岚瞅瞅胡雪亭,茫然的极了,连侍卫送过来的鸡腿都忘记拿了。 希拉克略娴熟的微微侧头,盯着胡雪亭露出迷人的微笑。 胡雪亭的手猛然一紧,鸡腿的骨头别捏碎了! 希拉克略继续迷人的微笑,老实说,来之前,他是绝对没有想过美男计的,兔魔啊!哪个魔鬼不是穷凶极恶的,谁敢对魔鬼用美男计?但一路从波斯边境进入西突厥草原,希拉克略越来越觉得这个兔魔恐怕不是魔鬼,那些大越的士卒和将领没有一个像是被魔鬼迷惑了心神的。 沙欣的言语可不能信,很有可能是故意用魔鬼等等词语丑话大越人。 现在,希拉克略确定胡雪亭是个年轻的女子,而且显然被他的绝世容颜吸引,那么,为什么就不能用美男子,人财两得呢?他只要娶了这个兔魔,西突厥草原乃至大越的中原地区,就将是拜占庭的天下。 希拉克略曲起左手放在胸前,微微鞠躬,抬头看着胡雪亭:“当然,你也可以叫我‘希拉’。” 希拉克略很有把握能够迷住胡雪亭,长久的宫廷生涯中,被他用这个温和潇洒英俊霸道体贴的笑容征服的女子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就算胡雪亭是个理智的皇帝,没有把大越作为嫁妆送给他,但至少他可以与胡雪亭成为拥有爱情的铁杆联盟,胡雪亭很有可能灭了波斯送给他□□情的见证。 -- 第1770页 “啊啊啊啊!”胡雪亭尖叫了,希拉克略得意的微笑,胡雪亭的反应与他见过的女孩子一模一样,那舌头甩嘴唇很快就要发生了,滚床单也就是三天之内的事情。 一群大越官员莫名其妙的看着胡雪亭,从来没有见她反应这么激烈过。小雪岚椰菜葵吹雪更是惊呆了。 “快叫这个家伙离我远点!”胡雪亭怒吼,手中的鸡腿都扔了过去。 “你们没有发现这家伙身上发臭吗?他是不是有二十年没洗澡了?”胡雪亭咆哮着,“不要靠近我!” 一群大越官员用力的吸气,浓烈的香水气味中,一点都闻不到臭气。 “闻不到,你们看不到吗?他的衣领都是黑的!”托内功的福,胡雪亭的眼力好的很。 一群大越官员死死的看希拉克略的衣领,果然黑黑的,再瞅瞅衣服其他部分的干净与崭新,这绝对是今天甚至下马车前才穿上的新衣服,这么一会工夫新衣服的衣领就黑了,这是得多脏啊!该死的,怪不得香水味道这么浓烈,原来是一香遮百臭! 一群大越官员一齐后退了一步,为了礼貌,没有捂住鼻子,却死死地屏住了呼吸。 大越方面的翻译有些傻眼,对方的翻译在用突厥语言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了,为什么胡雪亭要那鸡腿砸希拉克略,为什么大越的官员反应巨大而激烈,该怎么回答啊?要不要照实翻? “翻个头!”麦铁杖怒目大越方面的翻译,顺便怒视胡雪亭,为了白捡一个联盟,必须忍耐!你丫知道在与波斯开战的时候,有个傻逼盟友从西面进攻波斯,两面夹击会有多么巨大的效果? 胡雪亭惨然笑,为了大越少死几个人,必须忍! “扔鸡腿是我们大越的美好习俗,表示尊重和信任。”麦铁杖对翻译道。胡雪亭和一群大越官员瞅麦铁杖,你牛! 麦铁杖等小雪岚和葵吹雪椰菜,快点扔胡雪亭啊!这个谎言就毫无破绽了。 胡雪亭斜眼瞪小雪岚等人,你丫敢扔我,我立马翻脸打扁你们。小雪岚毫不犹豫的瞪麦铁杖,我怎么会扔我姐姐呢,笨蛋! “哦,原来是大越的习俗啊。”希拉克略微笑着,他又不是笨蛋,你丫要是把手里的鸡腿给他吃,他说不定信了这代表友爱和平信任,那鸡腿砸他是个毛的习俗!但为了大局,他必须忍耐,一只小小的鸡腿砸不死人。但是,为毛这个女孩子没有被他的绝世容颜迷惑? “拜占庭也有作为美好的代表和平与信任的习俗!来人,给我梳头!”希拉克略礼貌的笑着,你丫敢耍我,我凭什么不能耍你?你可以啃鸡腿,我自然可以梳头发!这叫礼尚往来,大家都不把对方当回事。 希拉克略微笑着,拜占庭带来的专属化妆美容仆役快步走近。胡雪亭和一群大越官员死死的盯着那个化妆美容仆役的双手,眼睛睁大了一倍。 希拉克略傲然笑着,怎么,没有想到我会如此嚣张的当众梳头?我这是告诉你们,别以为拜占庭远道而来西突厥草原,就是非要和大越签署联盟协议了,拜占庭可以不进攻波斯,你们准备到基地都在波斯家门口了,还能不进攻波斯?波斯的王都嗝屁在你们手中,波斯会不和你们玩命?拜占庭可以无所谓联盟,拜占庭不着急,拜占庭要的是平等只有和爱,拜占庭递上了橄榄枝,接不接,就看你们的了。 在胡雪亭和一群大越官员的密切关注之下,化妆美容仆役将凳子放在了希拉克略的身侧,娴熟的站到了凳子上,将手中的扫帚在希拉克略的头发上用力的清扫。 小雪岚下巴都要掉了:“姐姐,这是扫帚吧?”怎么看都是扫帚,绝不是粉底刷修容刷。 希拉克略看着胡雪亭和一群大臣的脸色大变,得意极了,你们终于臣服在了我的外交手段之下,平等,互助,友好,这就是我纵横欧罗巴大陆的外交原则。 化妆美容仆役手中的扫帚用力的扫落,一个个白色的小点落到了地上,地面很快雪一样的白。小雪岚尖叫着向后逃,一群大越官员颤抖着再次退开了一丈,好些侍卫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长矛,死死的盯着地上的小白点。 “虱子!这家伙头发上竟然有这么多虱子!”薛仁杲头发已经开始发痒了,他幽怨的看薛举,为什么要叫他来这里,就为了传染虱子吗? 胡雪亭的小鱼干已经彻底掉地上了,颤抖着想要逃走,秦穷和麦铁杖一个健步上前,一左一右的扯住了她的衣袖:“圣上,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胡雪亭脸色惨白如纸,回头看小雪岚椰菜葵吹雪,三个小丫头已经溜得不见踪影。 “为了大越!”胡雪亭咬牙切齿,只要能少死几个大越的子民,说什么都要忍,这就是皇帝的责任。该死的!为毛别人穿越后见了欧洲的贵族王子国王各个都是英俊潇洒尖下巴细长眼,胡某却要遇到一个垃圾王! 胡雪亭悔恨极了,这就是不带脑子看书的结果,想想欧洲人洗澡都不敢,怎么敢洗头呢?不洗头怎么可能没有虱子! 胡雪亭闭上了眼睛,一件件往事涌上了心头:一千年后的伊丽莎白女王一个月洗一次澡,都被人称作“豪奢”;匈牙利的修女圣玛格丽特一辈子没有洗过头;1496年去世的那不勒斯国王斐迪南二世的尸体被制成了木乃伊,结果被考古学家发现他的头发中长满了虱子! -- 第1771页 公元600年左右,欧洲人用扫帚清楚头发中的虱子很奇怪吗? 与欧洲人相比,是不是沐浴熏香的华夏人真是站在干净的顶端啊! 胡雪亭的声音中充满了悲愤和绝望:“少女漫画害死人啊!” 秦穷和麦铁杖死死的扯住了胡雪亭的衣袖不放,管你“少女漫画”是谁,又害死了谁,反正今天你无论如何都要与希拉克略签订同盟协议! 胡雪亭深呼吸,一道磅礴的灵气从头顶进入身体,瞬间就到了脚底,人世间的一切都在她的眼底,再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瞒住她的双眼和心灵。 “希拉克略,你想签订同盟协议?”胡雪亭的神情悠长而冰凉,仿佛来自地狱。 希拉克略眯起眼睛,英俊的脸庞上一只虱子跳动着。“是,尊敬的大越皇帝陛下,拜占庭与大越有共同的敌人。” “那么,我要战马,铁,金银,还有小亚细亚半岛!”胡雪亭厉声道,不答应,那就拉倒! 秦穷和麦铁杖扯着胡雪亭的衣袖更紧了,看胡雪亭的眼神幽怨幽深忧伤忧郁,你丫不会想找借口痛打希拉克略吧? 胡雪亭怒视两人,你们觉得我会去打一个全身都是虱子跳蚤臭虫的家伙吗?胡某走近一步都不敢! 秦穷和麦铁杖对视一眼,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按住了龙椅,想拿龙椅砸希拉克略,做梦! 希拉克略脸上带着微笑,心中却冰凉无比,他感受到了胡雪亭的杀气,这是不答应,就要和拜占庭翻脸?但是,眼前的条件正好是拜占庭的底线啊,凭什么不能答应啊? “好,我答应你,拜占庭和大越结盟!”希拉克略大笑。 【作话】 PS:欧洲人乃至皇室头发上都是虱子,用扫帚清除是真实的历史。 第342章 谁都想当渔翁 世上最容易当的就是老大,看看胡雪亭就知道了,一句话搞定了与拜占庭合作的大局,立马把盟约细节扔给了麦铁杖,淡定的回家洗澡,所有的衣服都必须热水反复的泡,决不能给虱子跳蚤留下活路。 麦铁杖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龙椅,咳嗽一声,满怀深情的看着王世充:“小王,你在我大越时日尚短,现在是抓住机会刷业绩的时候了。”王世充坚决摇头:“我虽然在大越时日尚短,需要业绩,但是,还有比我时日更短,更需要业绩的人!我怎么能够夺了其他同僚积极向上的机会?”他用更深情地眼神看向了薛举,你丫的时日比我还短,受死吧!然后,王世充的眼珠子突了出来。 薛举靠在儿子的身上,脸色惨白,神情痛苦,呼吸时而沉重,时而若有若无。他勉强抬头看着王世充和麦铁杖,极力的挤出笑容:“薛某虽然伤势很重,浑身发热,全身疼痛,眼睛也花了,头也晕了,但是薛某意志坚定,为了大越,一定能够坚持的!”薛举努力推开儿子,大步跨出,然后一歪,翻着白眼倒了下去。薛仁杲冲过去抱住父亲,脚一软,两人同时倒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麦铁杖看王世充,明白了?这里你反应最慢,演技最差,你不上去喂虱子,谁去喂虱子?王世充死死的看着薛举和薛仁杲,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今日的仇老子记下了。 大殿之中,瞬息之间无关人等尽数走得干干净净,唯有十几个侍卫贴着墙壁站在远处。突厥族翻译惨然的看着王世充,怎么办,是不是按照流程,想去宴会厅国宴?王世充冷冷的看翻译,你丫以为这些拜占庭人是阿三啊,每次谈生意算准了吃饭时间来,几十个人谈五百元的买卖?人家拜占庭人是有尊严的! “救兵如救火,为了早一日干掉波斯人,一秒钟都不能耽误!”王世充厉声道,双目赤红。 “立刻开始谈判!就在这里!马上!立刻!” 希拉克略微笑着听着翻译的言语,看着王世充,眼前这个人就是详细的条件的决定者?大越皇帝脑子是不是不正常?这种事情为什么交给普通人处理?难道这个王世充是兔魔的亲信?但是看上去不怎么像,虽然语言不通,但是看刚才一群大越大臣的表情动作,离开这里的几人比王世充的地位更高。 “我们这就开始谈判吧。”希拉克略微笑着道,兔魔换了中方式羞辱他?等希腊火一出,一定要找回场子! 一个侍卫飞快的走进了大殿,低声对王世充耳语:“圣上说了,土地无所谓,牛羊骏马也无所谓,重点是铁矿。”王世充缓缓的点头,拜占庭割让小亚细亚很了不起?一块寸草不生,百姓背井离乡的荒地,谁在乎拜占庭是割让还是没割让?大越想要这块土地,分分钟就能打下来。牛羊骏马也是如此,突厥族是牧民,其他没有,有的是牛羊和骏马,只要草原恢复了处处都是草地,牛羊骏马立马就可以十倍百倍的成长。 胡雪亭唯一稀缺的就是铁。 “要多少?”王世充问侍卫。侍卫说了一个数字,王世充倒抽一口凉气,胡雪亭还真的敢于开价。 …… “圣上,我们可以自己开挖。”某个铁匠道,一大群工匠在这里,搞定铁矿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的当然要自己挖铁矿。”胡雪亭道,西突厥草原必须自给自足,总不能从遥远的中原运铁矿吧?热气球是超级昂贵的交通工具,每飞一次成本高的胡雪亭想哭,要是拿热气球来运铁矿,每一块铁的成本都堪比黄金。 -- 第1772页 “可是,我们在哪里挖?”探矿,挖矿,全部是技术活,中原的铁匠只是打铁的,不是挖矿的,就算从中原找了探矿高手到西突厥草原探矿,没有三年五载,能在人生地不熟的大草原上找到几个铁矿? “能够从拜占庭这里敲一点就敲一点。”胡雪亭道,自己挖矿是必须的,但那是长远计划,远水解不了近渴。 这个想法太单纯,别说麦铁杖等大臣了,几个铁匠都摇头了。 “陛下,铁是军国利器,拜占庭绝不会出让的。”麦铁杖道。想想大越就知道了,虽然不至于说拿铁器当稀世珍宝,普及度非常的高,每个镇可能有些夸张,但每个州府是一定有铁匠存在的。贫穷的人家稍微花点银钱,也能买到一把不错的铁制农具,不至于要拿木头农具凑合,但铁就是铁,开采和冶炼都不容易,价格居高不下,绝不可能家家户户都有无数的铁器,锄头锅铲坏一把丢一把。 要是铁不值钱,大越早就搞火车了,不就是怕铁轨被偷走嘛。 “铁太金贵,拜占庭人不会答应的。”秦穷也劝着,瞧西突厥人骨箭为主,就知道蛮夷是多么的缺铁了,想要拜占庭人拿出铁来,还不如多要几匹战马,战马也是战略物资,再多也不嫌弃。 “知道为什么胡某是出了名的商人,白手起家,分分钟资产过亿,而你们不是?”胡雪亭鼻孔向天。一群大臣急忙佩服的看她,因为你是奸商,我们老实! “那是因为胡某知道什么东西哪里多的贱如杂草,哪里少得贵如黄金。”胡雪亭继续看天。 …… 大殿中,希拉克略看着王世充,英俊的脸庞上没有一丝的笑容:“你们想要铁矿?”王世充认真点头:“大量的铁矿。”希拉克略冷冷的看着王世充,道:“拜占庭也缺铁,没有办法给大越太多,我愿意用粮食,战马,牛羊补偿大越国。”王世充摇头:“大越可以不要小亚细亚,但是一定要拿到铁,这是大越的底线。” 希拉克略痛苦的闭上眼睛,心里笑开了花,这些什么大越人果然愚蠢,连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土地都不明白。这些大越人没听说过一个故事吗?某个敌国向皇帝说要金银,皇帝给了,第二次向皇帝索要美女,皇帝给了,第三次向皇帝索要土地,结果开打了。这说明什么?对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就是国土!国土寸土都不能让!希拉克略还以为自己这次要签署割让土地的丧权辱国条约呢,没想到大越的傻逼竟然不要国土要铁?不知道有了国土可以从地底挖铁吗? 王世充同情的看着希拉克略,公正的说,胡雪亭的要价太高了,竟然要拜占庭拿出大量的铁矿,拜占庭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铁矿呢?瞧希拉克略都愿意拿粮食填补缺额了,要知道拜占庭现在可在闹兔灾,地里寸草不生呢。 “愚蠢的大越人果然不是伟大的拜占庭人的对手。”希拉克略继续痛苦的闭着眼睛,心里狂喜到爆表,这次的协议就算写在之上,公之于众,他也没什么可以担忧的了。拜占庭的国民绝不会因为皇帝签署了一些送铁送牛羊骏马的条约就反抗的。 希拉克略缓缓的睁开眼睛,神情中满满的痛苦和伤心,宛如痔疮破裂:“拜占庭很缺少铁矿,但是拜占庭更看重与大越的友谊。我,拜占庭的皇帝希拉克略,决定满足大越朋友的要求,给与大越朋友大量的铁。愿拜占庭和大越的友谊万古长存。” 王世充用力的点头,拜占庭人真是做出了重大牺牲啊。 …… “拜占庭人一定会答应给铁矿,因为对他们来说,铁矿不值钱。”胡雪亭道,与华夏比,拜占庭或者欧洲的铁矿多而且容易采集的让人落泪。 秦穷久在边关,对铁的稀缺深有感触,绝不信拜占庭人会随便给铁矿,再不值钱那也是铁矿,他说道:“我若是拜占庭人,就在铁矿上动手脚,把铁匠铺打铁的废铁渣、没有多少铁含量的铁矿都运过来。”看着是铁矿,其实是块石头,坑死了胡雪亭。 一群大官都点头,这和送人稻谷种子,其实都是煮熟的一样的阴狠毒辣。 胡雪亭笑了:“我一点都不在意拜占庭人送铁渣给我。”一群人惊愕的看着胡雪亭,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这个世界,是非常不公平的。”胡雪亭笑,“所以,我说什么都要征服欧洲。” 一群大臣皱着眉头,完全不懂胡雪亭为什么这么说。 …… 希拉克略光速回转安卡拉,脸上如沐春风。 “那些大越人都是蛮夷。”他鄙夷的告诉司法大臣,国宴都没有,几句话谈妥了两国合约,立马把他送了回来,什么握手,拥抱,全部都没有。 “大越的大臣只是远远的拱了拱手。”希拉克略鄙夷极了,一点礼貌都不懂。 “我们可不在乎东方蛮夷的礼貌。”司法大臣笑着,没有割让小亚细亚半岛的一分土地,大越就答应与拜占庭同盟,一起进攻波斯,或者说作为进攻波斯的主力,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了。 “完全可以公开这个合约。”希拉克略大笑,被波斯人欺负惨了的拜占庭找到了一个能打的盟国压制波斯,绝对是所有拜占庭人中的特大喜讯,希拉克略的皇位嗖的就稳如泰山。 “可是,这铁矿的数量有些大。”司法大臣皱眉,拜占庭也缺铁,地里产量不高,保证每个人都有饭吃已经很艰难了,抽不出什么人手开矿,而且炼铁真的是超级难的事情,在整个欧罗巴地区中,一把好的铁剑直接可以找某个领主换一个小村庄,至于全套铠甲那是大领主才拿的出的东西。 -- 第1773页 “完全不要紧,我们有的是人手。”希拉克略大笑,小亚细亚半岛的难民闲着也是闲着,全部去挖矿,还怕没有矿石? “而且,合约签订的是铁矿,不是铁块。”别看一字之差,意思差得远了。 司法大臣微笑,立马理解了希拉克略的意思。 “把我们最差的铁矿,全部送到西突厥去。”希拉克略冷冷的道,心中充满了对西突厥人的报复感。全部都是最烂的铁矿肯定不行,西突厥人一定会发觉的,但掺杂个30%以上,西突厥人绝对发觉不了。 “我真想看看大越人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却发现根本无法冶炼出铁,会是什么表情。”希拉克略大声的狂笑。 司法大臣也是大笑,想象一下大越人花了巨大的力气把铁矿扔到了炉子中,用了大量的燃料和时间,再把炼铁炉费时费力的拆开,发现一块块铁矿中一块铁都没有被炼出来,依然是一块块的石头的时候的表情,真是让人开心啊。 …… 拜占庭与大越同盟的消息飞快的传遍了拜占庭,君士坦丁堡以西的拜占庭百姓都惊喜的快疯狂了。 “波斯人完蛋了!”有拜占庭百姓大叫,兔魔很厉害的,听说波斯的王都被兔魔干掉了。 “我们有救了!”有拜占庭百姓跪在地上嚎哭,天天担心波斯人的大军渡过狭窄的博斯普鲁斯海峡,杀到君士坦丁堡,干掉可怜的拜占庭人,没想到伟大的希拉克略竟然拉拢了兔魔,拯救了所有拜占庭人。 “我早知道皇帝陛下去联系兔魔了,我还以为会签署丧权辱国的条约。”有拜占庭百姓擦着眼角。希拉克略去西突厥草原的消息早已漫天飞,无数的人言之凿凿的指出希拉克略一定会放弃小亚细亚半岛,用帝国的土地换取大越人对波斯的进攻,没想到希拉克略却在保持伟大的拜占庭的体面的情况下,获得了大越的友谊,这实在是太伟大了,简直是个奇迹。 “只是一些铁矿而已,没问题的,我们给的起。”无数的拜占庭人开心的笑,铁矿不是铁块,挖铁矿一点都不艰难,好些铁匠铺门口堆了无数,只是炼铁实在太艰难了。 “这简直是白送的盟约啊。”拜占庭百姓们对希拉克略佩服无比,没有割地,没有牛羊骏马,没有金银,只有不值钱的铁矿而已。 百姓的欢腾之中,一群拜占庭官员却惊愕的看着同盟合约,只觉希拉克略的人生开了挂,每次快要嗝屁的时候都会冒出一个贵人。 “第一次被兔子救了。”某个大区总督冷冷的道,要不是忽然冒出兔灾,小亚细亚半岛就会被波斯大军攻下,希拉克略的皇位就到了头。 “第二次竟然是因为兔魔。”另一个大区总督无奈极了,兔魔是不是脑子有病啊,不要土地要没用的铁矿。 “希拉克略真是和兔子有缘啊。”拜占庭官员们讥笑着,以后叫他“兔子希拉克略”,或者“希拉克兔”好了。 “我们不能任由盟约形成。”某个拜占庭官员微笑着,被希拉克略的迷雾耍了,直到希拉克略回来才知道他根本没在安卡拉,花了大力气故意在民间散播的希拉克略签署了丧权辱国的条约也失败了,那么只有毁约了。 一群拜占庭官员微笑,签约艰难,毁约轻而易举,不需要造谣,不需要杀人,不需要军队,只需要告诉大越的人,希拉克略运输的铁矿是渣渣就行了。 “这事情很容易办。”一群人笑。窗外的拜占庭人疯狂的庆祝着和平的降临,欢呼声不绝于耳。 “要是这些欢呼的百姓知道因为希拉克略的花招,大越翻脸了,与波斯联手进攻拜占庭,他们会怎么样呢?”有官员笑着问道。 “愤怒的百姓会把希拉克略撕成碎片。”其余人大笑着举起酒杯。 …… 波斯。 “将军,拜占庭真的与大越结盟了。”一个波斯将领激动地看着沙欣,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沙欣的预料之中。 “我怎么都做不到将军这般的气魄。”其他波斯将领同样佩服的看着沙欣。 沙欣去拜占庭谈休战,联合对付兔魔,真的有成功的可能?几乎所有的波斯将领都反对,理由很简单,前脚打得拜占庭人头破血流,后脚就要求拜占庭人帮波斯人打大越人,这怎么可能?拜占庭人又不是傻逼! 一群波斯将领悲哀的认为沙欣找希拉克略会谈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是拜占庭人与大越人联手,趁波斯病,要波斯命,要么就是拜占庭人隔着博斯普鲁斯海峡坐看波斯与大越厮杀。 总之,找拜占庭人会谈真是个愚蠢的主意,简直是自爆其短。 但沙欣的一句话说服了所有人:“我就是要拜占庭与大越结盟。” 沙欣对未来的预测很现实,波斯被大越干掉了王和二十几万精锐的消息绝对瞒不住,拜占庭,乃至埃及叙利亚等等小国都会飞快的磨尖了牙齿,在波斯的身上咬下一块肉。 没有了粮草,没有了精锐,没有了王的波斯只怕会陷入最凄惨的境地。 “我要用八万步兵和整个波斯作为诱饵,转移大越的视线。”沙欣的第一步就是用八万步兵延缓大越对波斯的进攻,大越不干掉这八万波斯步兵,怎么都不可能直接进攻波斯的,波斯二十几万精锐都挂了,还在乎八万步兵?用八万步兵的命换取时间非常划算。 -- 第1774页 “第二步,就是让拜占庭意识到大越的强大。”沙欣冷笑,波斯被大越痛扁,拜占庭最理智的做法就是联合大越进攻波斯,不论是以前的仇恨,还是实际的利益,没有比这更好的计划了。沙欣唯恐拜占庭人消息不够迅速,反应不够灵敏,亲自跑了一趟君士坦丁堡,就是为了提醒拜占庭人,世道变了,东方冒出了一匹黑马。 “我敢确定,希拉克略一定会与大越联手。”沙欣与希拉克略交手次数多了,知道拜占庭王希拉克略输不起,唯一翻盘的机会就是抓住大越联手干掉波斯,希拉克略怎么可能错过呢。 “接下来,就是拜占庭和大越翻脸的时刻了。”沙欣微笑着,当君士坦丁堡以西爆发兔灾,以为与兔魔签订了和平条约的拜占庭人会怎么想? “当然是以为被兔魔耍了!”一群波斯将领大笑,愤怒和绝望的拜占庭人一定会与大越翻脸,不顾一切的进攻大越。 “然后,我们就终于有了时间。”沙欣微笑,他说过,波斯想要活下去,拜占庭必须与大越开战。 波斯将领们笑容满面,佩服的看着沙欣,对未来充满了信心,波斯一定能够绝地翻盘。 “拜占庭要提供大越铁矿,我们要不要……”某个将领伸手作势一抓。拜占庭与大越的条约基本家喻户晓,人类历史上就没见过这么公开透明的两国盟约,拜占庭想要运输铁矿到大越,必须经过波斯的领地。 “上次没有干掉希拉克略已经很可惜了,这次抢了铁矿也是一样。”其他将领赞同,波斯北部在兔灾之下人烟稀薄了不少,都在努力向西南沿海靠拢,就算搞不到埃及运来的粮食,好歹还能到海里抓几条鱼。 “不,这是拜占庭人的陷阱。”沙欣摇头,拜占庭人公开盟约的目的就是让波斯人搞破坏,只要波斯人傻乎乎的抢劫了拜占庭人运输的矿石,大越一定发飙,立马进攻波斯。 “一些矿石而已,我们抢了也没用。”几个比较理智的将领也反对,要是铁块那必须抢,波斯也没有多少铁,但铁矿还是算了,波斯,拜占庭,法兰克,埃及,都不缺少铁矿石,铁矿几乎就在地面铺着,根本不需要往地里深挖,随便开采就有,但冶炼成铁块就是另一回事了。 “传令下去,不要碰拜占庭人的铁矿,我们只管继续运兔子去君士坦丁堡以南,绝对不要停止。”沙欣道,他很是理解拜占庭人拿铁矿就忽悠住了大越人,突厥人的骨箭就是突厥缺铁的铁证。 “是!”一群波斯将领应着,精神抖擞,拜占庭和大越开战在即,波斯受到的压力大减,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如何统一波斯南部了。 “波斯一定会再度崛起!”沙欣厉声道,双眼放光。 …… 上千辆马车在道路上缓缓的前行,护送的军队却只有不到一千人。 “前面就是喀布尔了。”拜占庭将领看了一眼地图,有些伤心,都到了喀布尔了,距离大越的前沿基地不过几十公里,波斯人怎么还没有出动大军抢劫这批铁矿石?他已经只带了不到一千个士卒了,就这点人数,波斯人还不敢动手?这还叫凶残的波斯人吗? 但这点忧郁他不敢表现出来,大区总督花了很大力气才把他安排到了押送铁矿石的位置。 “我们是伟大的拜占庭人,不能依靠魔鬼,我们要堂堂正正的击溃波斯人。”他永远记着大区总督的话,只要波斯人敢抢劫这批铁矿石,拜占庭人就只能全力向波斯宣战,依靠拜占庭人的双手夺取胜利,夺回失去的土地。 “唉,胆小的波斯人,胆小的拜占庭人!”那将领低声道,对拜占庭人的懦弱的愤怒更超过了对波斯人的仇恨。 大越前沿基地。 “那就是拜占庭的铁矿石?”小雪岚踮起脚,努力的张望着,只能看见一辆辆的马车停下,一些大越士卒努力的卸着大块的石头。 胡雪亭挥手:“该你们了!”附近的铁匠急忙迎上去,仔细的检查着铁矿石,不时敲碎一两块矿石。 “天哪,竟然含铁量这么高?”几个铁匠吓坏了,比中原的铁矿石好太多了倍了。 麦铁杖转头看胡雪亭:“圣上竟然早就知道了?” “是。”胡雪亭淡淡的道。 知道了什么?知道该死的欧洲铁矿石的质量比华夏的要好。 华夏的铁矿基本都是贫铁矿,含铁量极低,欧洲的铁矿虽然不能和澳洲的比,但是依然是高品质的铁矿,更该死的是露天矿还特别的多,随便挖一下就有。在华夏以及亚洲玩命的研究从贫铁矿中提炼铁,终于研究出高炉炼铁技术的时候,欧洲人只会最简单的“块铁提炼法”,也就是直接把煤炭和富铁矿一起扔到炉子里烧,温度到了千度,铁就被木炭还原出来了,然后连炉子一起打碎,取出铁块。 这种简单暴力到了极点的炼铁方式,造成了拜占庭乃至整个欧罗巴的铁器杂质极多,但欧罗巴根本没有相应的炼铁技术。 只有极个别领地主可以吃饱穿暖,大多数人一天只有一碗绿色的糊糊,控制武器的数量,保证农民农仆农奴不会造反,才是欧罗巴领主们最重要的事情,粗制滥造的铁剑已经足够完成这个目标,何必花了大力气去研究更好的提炼方式。 “拜占庭人炼铁的渣渣,也比我们中原的含铁量要高。”胡雪亭大笑,世上最勤劳的人却只能在贫瘠的农田贫瘠的铁矿中挣扎,为了活下去点亮农耕粪肥料高炉炼铁等等一系列技术,而占有富裕的土地和矿藏的人却可以肆意的做懒人,更可笑的是这些懒人终于在千百年后点亮了工业革命,干掉了勤劳的人。 -- 第1775页 “朕的目标不是欧洲,朕的目标是天选之地。”胡雪亭大声的笑,“朕要把所有华夏人迁移到北美洲去!” …… 原野上,站着几千个士卒,人人站得笔挺,但说士卒有些说大了,这些人的年龄大多在十岁到十五岁之间。 “长公主殿下!”几千个士卒整齐的单膝跪下,队形纹丝不动。秦穷微笑,训练这些人还是很容易的,少年人比较容易听话,不论是学洛阳话还是学军事技能,都飞快的快。 “军事技能不妨慢慢教,重点是忠心,忠心,忠心!”胡雪亭的要求很高,不能够为了小雪岚战死的人一个不要。 小雪岚无辜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几千士卒,不明所以。“姐姐,这些人是什么人啊?” 胡雪亭微笑:“这些人以后就是你的近卫军!”她指着那几千个少年:“这些人有的是中原人,有的是突厥人,还有一些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族的人。” 小雪岚兴奋了:“懂了!这些都是孤儿!以后对我忠心耿耿的。” “孤儿个P!”胡雪亭一掌拍在她的脑袋上,哪有这么多孤儿的?“这些人各个都有爹娘的!” 小雪岚抱着脑袋,那这些人的忠心度不怎么可靠啊。 胡雪亭斜眼看她,又想打人,小雪岚抱着胡雪亭的手臂用力的晃。 “以后多待在军营中,时间久了,这些人就会被打上你的嫡系的烙印,没有忠心度也要逼得他们有忠心度。”胡雪亭一边对小雪岚说着,一边看秦穷,秦穷点头,忠心度有问题的全部淘汰。 “过上这么一两代人,这忠心度就出来了。”胡雪亭道。第一代少年早有自己的价值观,哪里可能凭借训练就忠心度爆表,但第二代,第三代就很有可能出现忠心度爆表的人了。 “能不能磨炼出忠心度,就看你自己了。”胡雪亭道。屈指数数,丹阳的原著民是绝对忠心的,小雪岚喊一声就能蹦出来,那抽调出来的几千长公主弓箭队忠心度也不错,这么算来小雪岚手中有一两万忠心耿耿的军队了。 小雪岚忽然抱住了胡雪亭的脖子不放,胡雪亭莫名其妙,忽然感到有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她的脖颈间,小雪岚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姐姐,你是不是也要和师父一样升天了?”小雪岚又不傻,怎么看胡雪亭是在给她准备班底,交代后事。 “升天个毛啊!”胡雪亭大骂。 “你个小笨蛋!P个安排后事,这是把权力掌握在我们老胡家的手中!”胡雪亭揪住小雪岚一顿打。 “杨恕被人阴了,杨広被人坑了,我没他们两个聪明,我的地盘比他们大了好几倍,骑马跑一年都没能跑遍大越的疆域,以后大越的疆域还要更大,谁知道不会冒出几十个大臣想要造反作乱,把我困在某个小城市里?” “这个时候除了你来救我,还能谁来救我?”胡雪亭瞪着小雪岚道。 小雪岚泪水还挂在脸上,睁大眼睛,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皇帝被奸臣包围,一大群王爷带兵救人的故事多了去了。”胡雪亭笑着擦掉了她脸上的泪水。 小雪岚抱住胡雪亭的脖子,低声道:“姐姐……” 胡雪亭搂住了小雪岚,这小丫头竟然这么敏感,不太容易忽悠啊。她又是高兴又是气愤,小雪岚聪明伶俐不好忽悠那是大好事,以后不会被人骗,但是她竟然骗不了小丫头,实在是太丢人了。 “还是大意了。”胡雪亭深刻反思,在她的眼中小雪岚永远是长不大的小女孩,却忘记了她已经十四岁了,有了自己的见识和判断。 “我只是买个保险。”胡雪亭轻轻拍着小雪岚的肩膀,感受着小雪岚身体的温暖,心里想着。干掉波斯,干掉拜占庭,占领整个欧洲就在数年之间,而欧洲完蛋之后,北美洲是蛮荒之地,欺负印第安人一点压力都没有,南美全部是弱鸡,澳洲基本是白板,谁还能阻止胡雪亭统一地球?白种人是不是灭种还在胡雪亭的一念之间,什么美国英国法国德国将不会在地球上出现,整个位面的未来将会发生激烈的变化,谁敢保证天道或者位面意志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一旦她战死或者离开了这个世界,小雪岚怎么办?胡雪亭一定要给小雪岚安排好后路,张须驼杨轩感等人很可靠,但也就是很可靠而已,黄袍加身有时候身不由己。 靠人终究不如靠自己。算算年纪,再过三十年,别说张须驼杨轩感了,张雨宁张修闻都未必还能依靠。 “下次先给葵吹雪椰菜当大官。”胡雪亭想着,有了小伙伴当大官的铺垫,小雪岚未必还会这么敏感。 至于让小雪岚拿着刀剑上阵杀敌,也算是又锻炼了自己,又帮助了胡雪亭,胡雪亭想都没有想过。老胡家和华山派只要有一个能打的在,就轮不到小孩子刀头舔血。 “以后我带你和葵吹雪椰菜去打仗,给你们镀镀金。”胡雪亭轻轻的道,打波斯的时候带着她们几个坐在大本营,实在太轻松与快乐,对了,还要把李大小姐和张雨宁也叫上,都是自己人,要镀金一起镀金。 “顺便告诉你,姐姐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不会打,打突厥人也是镀金的,其实什么都没做。” 小雪岚从胡雪亭的肩膀上抬起头,狐疑的看着她:“真的?” “真的!”胡雪亭毫不犹豫的道。“你看,你从四岁就开始拜师练功,练了十年了,也就是个菜鸟,姐姐当年才练了几个月,还没你厉害,怎么可能打仗呢?我就是跟在轩轩和师父后面镀金而已。” -- 第1776页 “可是,我想真的帮姐姐打仗啊。”小雪岚道。 “打仗又不是要拿着刀子亲手砍砍杀杀。”胡雪亭严肃无比,“诸葛亮手无缚鸡之力,每次躲在帐篷里远筹帷幄千里之外,秦始皇统一六国的时候皇宫的大门都没有跨出去,杨轩感的武力值不堪一击,张须驼更差,他们谁不是鼎鼎大名?你要帮姐姐,就要做大事,练好了几万十几万近卫军,再当个很博学的左相,就帮了姐姐的大忙了。” 胡雪亭瞪着站在一边装狗的秦穷,这个家伙算是大越年轻一辈中最能打的了,留个小雪岚还是不错的。她认真的考虑,要不要把这个家伙贬谪十七八级,然后让小雪岚把他提拔上来,这叫“知遇之恩”,很多脑残特别喜欢这么玩。 “算了,秦穷是个机灵人,这么玩是玩死自己。”胡雪亭继续深思,要么下次秦穷病了,让小雪岚送个热汤什么的。 秦穷规规矩矩的站着,胡雪亭特别疼爱小雪岚他早就知道了,大越朝宁可惹胡雪亭,千万不能惹小雪岚,惹了胡雪亭说不定还能讲道理,惹了小雪岚立刻被胡雪亭砍死。 “可是,为什么圣上看我的眼神这么诡异啊?”秦穷汗流浃背,总觉得不太妙。 …… 一支长长的队伍停在了一道泥土围墙之前。 “终于到了。”带队的将领长叹,千辛万苦,终于把一群儒家的大爷送到西突厥草原了。 “你们晚了一个多月。”小城的将领皱眉,“没出意外吧?” “唉,这条路真是不好走啊。”带队的将领苦笑,儒家这群人体力差,天气热,多种因素汇合在一起,真是倒霉。 “你们好好休息半个月,还要再往西。”小城的将领道。 “还要往西?”带队的将领皱眉,这是要走到天边了? “距离天边早着呢。”小城的将领笑了,“圣上对这些儒家子弟是有安排的,你一路行来,定然对他们了如指掌,那些稍微机灵点的,安排在草原中汉化突厥族人,圣上说了,突厥族人虽然没有真正的国家和种族的观念,但是野蛮自由惯了,若是不加约束,不用十年,定然反叛。” 带队的将领点头,突厥一直是中原的仇敌,吞并他们风险巨大,搞不好就是新的五胡乱华。 “这倒不会。”小城的将领摇头。“圣上说了,突厥人不服王化,最大的原因就是游牧而居,我们拿他们没办法,但现在突厥人已经开始农耕,对中原又有什么威胁?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吗?一把火烧光了粮食,他们就要饿死。” 带队的将领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但突厥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很难说吃饱穿暖了,会不会想着恢复突厥的荣光什么的,圣上的意思是彻底汉化他们,让他们只知道父子君臣,以儒家的思想严格要求自己。”小城的将领道。 “这岂不是开了倒车?”带队的将领一惊,大越去除儒学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反而在草原培养一千万儒家子弟? “先要要儒家的奴性去掉突厥人的野性,保证对朝廷的忠心,等几代人之后,突厥人根本不记得自己是突厥人,以为是中原的一份子,那么就要再次开始去儒。”小城的将领道。 “去儒比提高忠心度容易很多。”小城的将领笑道。 带队的将领点头,这是一个长期的计划啊。 “而那些腐儒,全部带去波斯和拜占庭。”小城的将领继续道,让那些西方的野蛮人理解四书五经,孔孟之言,功德无量。 带队的将领微笑,这是汉化突厥人的西方版本。 “但是,你要仔细搜查所有儒家子弟的行李,任何格物学的东西都不准存留,孟子论语随便带,格物学一个字都不准泄露出去。”小城的将领道。 “是。”带队的将领微笑,长途跋涉之下,轻一两重的东西都是好的,儒家子弟们早已把所有书籍都当做柴烧了。 “未请教将军的姓名。”带队的将领客气的问小城的将领,听他的谈吐,以及知道这么多事情,只怕不是普通将领。 “我?我是徐世勣。”小城的将领笑着,“我是跟着葵吹雪大师过来的,比你们先到了没多久。你队伍中的不少儒家子弟都认识我。” 第343章 皇帝的道路 一个中年男子在街上慢慢的走着,泥土搭的屋子有些简陋,黄色的土壤没有经过一丝的加工,几个窗户开得歪歪斜斜的,显然是搭建的时候随便拿刀剑切了一些,这方形的窗户就成了不规则的四边形了。他眼神好,甚至注意到有些窗户隐隐有些变形。“没有加工过,怎么成呢。”他微微的摇头,这几个甚至不能叫做窗户,没有窗,有怎么能够叫做窗户呢,顶多就是个窗洞而已。 前面有个大些的宅院,宅院的门上挂着某某学堂的名字,他住足站在学堂门口,侧耳倾听,里面有人在大声的念书:“道可道,非常道。”然后,是一群带着诡异的口音的童稚的声音跟着念着:“道可道,非常道。” “道……”学堂的夫子拖长了声音发音,纠正学子们的发音错误。 中年男子悄悄地进了学堂,学堂之中坐着几十个四五岁到十四五岁的孩子,认真的跟着夫子纠正发音。学堂外,一些成年人静悄悄的站着,同样用心的听着夫子的言语,不时低声的尝试着发音。 “我是大越人,大越就是我的家。”夫子换了新的语句。学堂内外的人大声的跟着念着:“我是大越人,大越就是我的家。” -- 第1777页 中年男子慢慢的退了出去,十几丈外,某个人正在与人说话:“……今年的收成不错,可是有这么多来不及收割,太可惜了。”“是啊,我腰都直不起来了,竟然还没有割完,等看完了大夫,我再去割一点。”“果然还是种田好啊。” 中年男子听着不太标准的洛阳话,微微有些恍惚,这就是西突厥草原?这就是那些突厥蛮夷?眼睛告诉他这些人就是突厥人,那脸型绝对是突厥人,但耳朵却让他怀疑深处中原。 “这就是大越的天下?”中年男子站住,回顾四周。 营地中,几个将士正在点名,一群工匠老老实实的应着。 “宇文恺……”将领叫着,却没人答应。他皱眉抬起头,在人群中搜寻,一张张的脸规规矩矩的看着他。 “宇文恺不在?”点名的将领皱起了眉头。 这些人都是从中原用热气球接过来的建筑匠人,最近热气球不停的接着各种工匠到西突厥草原,原计划是直接到前沿基地的,但是从中原到草原的路途遥远,坐热气球的时间太久了,好些工匠脚底轻飘飘的,晕热气球晕得面无人色,哪怕再多坐一天,说不定小命就搭进去了,只能把这个城池当做了中转站,放工匠们出了热气球,在坚硬的土地上待上一两天缓缓劲,然后继续旅程,直达前沿基地。 这些工匠大部分都老实的很,官府说在这里待着,几乎不敢走开一步,老老实实的就在原地等着,可这个宇文恺却油滑的很,随便的就溜出了营地,四处的乱走。 “来人,快去找回来!”站在一边的李浑皱眉,宇文家的人真是不让人放心啊。 “爹爹,宇文恺应该不会乱来的。”李大小姐安慰着,宇文恺虽然是宇文阀的旁支,但是一直以来名声不错,不想宇文化及等人这么纨绔。 “唉,希望他机灵些。”李浑道。大越国力强大,正是用人之际,若是错过了,百年之内都不会有更好的机会。 一群士卒在小城中四处的寻找,城池不大,很快就有人找到了宇文恺。 “宇文先生,你怎么在这里?我找得你好苦啊。”某个士卒对着那四处乱走的中年男子抱怨着 “快些,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就要去前沿基地了。”那士卒拉扯宇文恺。 “莫要慌张,时间还早的很呢。”宇文恺微笑着,反倒扯住了那个士卒问着。“这些突厥族人可还老实?”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突厥族是中原几百年的老仇人了,让他们过得富裕了,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见到了圣上,亲自问圣上好了。”那士卒非常的警惕,这是事情他知道,但是不能到处乱说。 宇文恺笑了笑,心中立刻明白了几分,看来官府上下都知道这是要汉化突厥族人。 “也好,老夫见了圣上之后,倒要多问几句。”他微笑着。 …… 小雪岚、葵吹雪、椰菜三人蒙着眼睛,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大象。 “都说好了,不许作弊啊。”胡雪亭提醒。三个女孩子用力的点头,椰菜用力的眨眼,指望把蒙眼睛的布条挤下来一点点。 “椰菜不许作弊!”胡雪亭大叫。椰菜急忙不动,小雪岚和葵吹雪大声的叫着:“椰菜!不要作弊!”三个女孩子小心的摸着大象,一点都猜不出大象是什么样子的。 胡雪亭牵着她们的手,小心带她们换着位置,摸索着大象的身体,脚。 “这是大象的长鼻子,注意哦,会动的,没有危险的,不要怕。”胡雪亭抓着三双小手,一一的抚摸着长鼻子。象奴站在一边,紧张极了,要是大象发飙了怎么办?大象规规矩矩的站着,看着胡雪亭的眼神深邃到了讨好的意思都快掉下来了。 小雪岚的脑袋在葵吹雪的脑袋上蹭来蹭去,终于把蒙眼布蹭了下来,露出了一只眼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大象:“哇!”葵吹雪的蒙眼布也掉了,同样尖叫:“好大!”椰菜怒了:“你们作弊!”伸手就扯下了蒙眼布。 “坐在上面一定很厉害!”小雪岚眼睛发光,瞅瞅胡雪亭没有反对的意思,用力一跳,在大象的背上一攀,已经到了大象的背上。 “等等我!”葵吹雪和椰菜不甘落后,也跳到了大象的背后。 “驾!”三个小女孩叫着。 大象一动不动,胡雪亭瞪了大象一眼,大象欢快的嘶鸣,慢悠悠的前进。 “圣上,李浑到了。”一个侍从道。 “宣!”胡雪亭又瞪了一眼大象,大象通灵极了,走路又稳,性格又温和,绝不会让三个女孩子受伤,又补充道:“直接带李珂过来骑大象玩。” 大殿之中,麦铁杖等将领站在两侧,李浑带着一些人恭恭敬敬的跪在大殿正中。麦铁杖仔细的打量着李浑,老相识了,没想到以前是出名的纨绔废物,现在竟然爬的这么高。李浑斜眼看麦铁杖,这家伙竟然还没死? “你就是宇文恺?”胡雪亭问道。 宇文恺恭恭敬敬的站着,他是宇文阀的子弟,见过世面,知道朝中的凶险,宇文述的死因深不可测,虽然李浑带了他过来求官,但身为宇文阀子弟还是老实些的好。 “朕要在这里建造一个大型的军事堡垒,可以容纳十万人休养生息,要有部分田地在军事堡垒之内,不怕被围困。”胡雪亭道。 宇文恺恭敬的道:“草民听说陛下在夏威夷的十几道泥土高墙亦有此功能,敢问为何要调集草民重建?”他是建筑专家,可是胡雪亭的泥土高墙根本不需要他啊。 -- 第1778页 胡雪亭看了他一眼,道:“你是聪明人,朕可以告诉你原因。”宇文恺一点都没有感到被重视的高兴,反而有些毛骨悚然。 “朕在中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是因为逐鹿中原,是一项简单的事情。” 宇文恺忍不住看了胡雪亭一眼,逐鹿中原是简单地事情?胜利者吹牛真是不打草稿啊!麦铁杖看了一眼李浑,这个宇文家的人不太沉得住气啊。李浑微笑,就是要蠢一些才放心啊。 “随便找个百姓,就会说一两句‘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什么的,中原百姓完全不在意谁做皇帝,不管换了谁做皇帝,还不是要缴粮缴税?天下是姓杨还是姓胡,关百姓P事?只要有饭吃,天下百姓就有大半颗心准备投降朕了。” “豪门贵族不降朕,朕就杀了他们;江西百姓以为朕软弱可欺,朕灭绝了他们;敢说朕的坏话的,朕就砍下了他们的人头;敢鄙夷朕的格物道的,朕就流放了他们。” “朕凶残至此,毫无人性,形同魔鬼,遗臭万年,这天下百姓最后剩下的小半颗心,却也老老实实的准备投降朕了。” “朕大军一到,屠刀高举,还有谁敢不降?朕取这中原天下,江南,山东,河北,皆传檄而定,何其容易?” 宇文恺怔怔的听着,还以为胡雪亭吹牛,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么看的。他微微打了个寒颤,原本就对胡雪亭警惕无比,此刻更是提高到了无法再高的级别。 李浑和麦铁杖缓缓的点头,逐鹿中原属于中原内讧,也就是在几个手中有兵的大佬之中较量,百姓基本就是吃瓜看戏,阻力其实没有想象的大,而且胡雪亭歪门邪道的手段很多,又是星君,要是妖星,效果好的不得了。 “可是,朕的凶名在这西方之地就不太好使了。”胡雪亭道。 “朕可以在中原四处安排密探,煽风点火,造谣生事,威胁诈骗,到了这语言都不通的西方,朕的所有攻心之计全部作废。” “沟通都有困难,全靠打手势,怎么宣传朕?朕在这西方,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是肯定没了,但这刀剑之下的威逼只怕效果也有些差。” “朕无法宣布朕的法令,无法拉拢当地的百姓,无法寻找当地的贤能,无法找带路党,无法拉一批打一批,朕纵然有千般手段,到了这个语言不通的地方,竟然全部失效。” 宇文恺死死的盯着地面,第一次体会到了征服蛮夷的困难。 麦铁杖和李浑互相看了一眼,微微叹息,中原攻克了一座城池,城中的百姓就会被强迫成为军队和国家的一份子,但对蛮夷而言,这种强迫几乎是不存在的,怎么确定一群语言不通的蛮夷军队是在呼喊忠于大越,还是在喊杀光大越人?怎么确定翻译是在对蛮夷们说大越要给你们粮食,给你们衣服,还是在说大越要杀光你们,你们跟我走,假装投降,过一会造反?中原地区再怎么语言不通,文字是想通的,还能出个安民告示什么的,在蛮夷的区域连这一招都不能用。 李浑长叹:“征服一块土地只要靠刀剑就行,征服一个民族却必须靠语言和文字。” “朕听说你问了朕为何要教突厥族人洛阳话,教他们道德经,朕现在亲自回答你。”胡雪亭道。 宇文恺打了个寒颤,随便和小兵说得话都传到了胡雪亭的耳朵中,这大越的掌控能力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小心的看李浑,李浑微笑摇头示意无妨,胡雪亭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朕想要整个世界成为我华夏人的土地,朕很希望杀光整个世界的所有非华夏人,白种人,黑种人,棕种人,趁着我华夏的文明碾压他们,全部杀了,永远没了后患。” 宇文恺完全听不懂什么白种人黑种人等等的言语,但其中的含义却清楚无比,胡雪亭果然是杀人狂魔啊。 “可惜,难度非常的大。朕多半是做不到的。”胡雪亭惋惜的承认。人种灭绝的前提条件是有压制性的武器,比如白人移民手中的(步)枪面对印第安人的弓箭,胡雪亭一直没能点亮热武器,实在做不到碾压。没了武器的碾压,想要(肉)体灭绝一个种族,只怕是要拼血了,但大越人口才3000多万,紧紧波斯就有1900万,突厥有1000万,拜占庭地盘比波斯还大,人口也不会少于2000万,胡雪亭实在没有胆量与其他民族拼血,又不是拼多多,胡雪亭要是敢与整个地球的人拼血,一拼二拼就把自己拼死了。 “朕只能选择融合他们,比如突厥人。”不仅仅是突厥人,还有波斯人,拜占庭,日耳曼人,法兰西人……任何一个地球上的种族民族家族,胡雪亭都只能无可奈何的采取融合。 “杀掉所有的刺头,杀掉他们一半的人口,融合就容易了。”胡雪亭淡淡的道,平静的言语之中不知道要飘洒多少鲜血。 “这融合,只怕是暂时的。”宇文恺不是笨蛋,立马想到了那些学习洛阳话的突厥人,但仅仅用教洛阳话和汉字就想要融合一个民族,未免有些痴人说梦。 “你没有明白圣上的意思。”李浑笑了,解释着。“书同文,车同轨,言同声。” 宇文恺还是没懂。 “唉,就是谁敢说突厥语,谁敢写突厥字,谁敢说突厥历史突厥传说突厥习俗,全部杀了。”李浑真是被这个蠢货气死了,工科男脑子是不是都是狗屎啊? 宇文恺脸色大变,终于彻底理解了。 -- 第1779页 同化突厥人不是让他们会说洛阳话,认识汉字,而是彻底的消灭突厥族的痕迹,让突厥人丢失了民族性,以为中原的习俗文化文明就是突厥的一切,自觉的代入中原文明之中,以大越为荣,爱大越,为大越献身。 “朕听说过一句话,‘十年前的一碗泡饭,总不能天天鲍鱼燕窝伺候着’,这句话很让人寒心,可惜,却说出了人心。”胡雪亭有把握让第一代突厥人对大越感恩戴德,风吹雨打逐草而居,饥一顿饱一顿的游牧生活真是太艰难了,哪怕21世纪都有游牧者把方便面当做过年的大餐。如此艰苦的环境之下,胡雪亭推行农耕制,再杀了那些突厥贵胄和刺头,剩下的普通突厥人多半会真诚的对胡雪亭对大越感恩戴德,忠心耿耿。夏威夷一战已经证明了农耕对游牧民族的吸引力,没有一个突厥百姓背叛胡雪亭。 但是,人心是会变的,第一代突厥人会感恩戴德,把胡雪亭和大越当做再生父母,第二代突厥人在大环境之下依然对胡雪亭忠心耿耿,第三代,第四代,第N代呢?只怕唯有愤怒难平了。什么民族主义,突厥复兴,突厥复国都会蹦跶出来,大越将会陷入严重的内乱之中。 “朕只怕做不到彻底的消灭这些因素,但能掐灭多少就掐灭多少。”融合突厥是胡雪亭的一个重大实验,成功则天下尽在囊中。 宇文恺浑身发抖,这“融合”二字听上去温温和和的,原来血雨腥风至此,这前沿基地,这向西进攻,是不是也是消耗突厥人的大阴谋呢? 胡雪亭笑了:“你想多了,如今的突厥人对朕忠心耿耿,朕不会消耗他们一个人,融合他们对朕是好处,对他们也是。”宇文恺用力点头,一瞅身边的众人,个个诡异的看着他,他猛然醒悟,胡雪亭竟然看穿了他的想法? “宇文阀的人都意外的老实啊。”胡雪亭看李浑。李浑笑:“宇文阀纨绔太多,野心家却没几个,这人心就单纯了些。”也就是说宇文阀的人都爱钱,爱美女,就是没人想要承担责任当皇帝的。 宇文恺汗水涔涔而下,还是建筑好啊,绝对不会玩弄人心。 “你放心,朕这里虽然奸臣多,但是更需要会做事的老实人。”胡雪亭安慰着,可惜宇文恺的汗水更多了,皇帝都说奸臣多,这是多到什么程度啊。 “波斯人真的无法降服?”李浑还怀着一线希望,倒不是对波斯人怀有善念,而是胡雪亭看上去要亲自打波斯打拜占庭,中原的皇帝跑到了极西之地,实在是不像话,要是中原有变,难道孤身一人称作热气球回去?还没落地就被万箭穿心了。 “朕征服突厥人已经是走了狗屎运了,还有这么多的手尾要处理,没有三五十年未必就能真正成功,朕何德何能,以为波斯人拜占庭人见到朕就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胡雪亭长叹,突厥是游牧民族,接触西突厥王庭有限的很,这忠心度低的让人想笑,所以被她一击之下就夺了可汗的位置,但波斯人不同,那是有严密组织的军事强国,要不是兔灾干掉了波斯的战斗欲望,胡雪亭基本不觉得能万里迢迢的带中原大军干掉波斯人。 李浑叹气,胡雪亭果然是铁了心要打到极西之地去,中原素来认为极西之地寸草不生,为什么胡雪亭对西方这么的确定无疑?看来胡雪亭的道道不是一般的深啊。 “朕认为波斯人拜占庭人与朕血战到最后一人的可能性都比欢迎朕的可能性要大。”胡雪亭继续道。对西方的波斯,拜占庭来说,大越是彻底的外来户,别说语言文化宗教了,肤色都不同,这排斥和抵抗将会超出想象。 宇文恺听懂了,汗水直冒,问道:“圣上的意思,是让草民建一个真正的军事堡垒,可以抵挡百万大军的进攻?” 胡雪亭笑了:“你终于明白了。” “只是……”宇文恺皱眉,盖一座十万人甚至更多人的大城池,对他而言轻而易举,但是,盖一个能够抵挡百万人进攻的军事堡垒,而且四周明显没有石料,只能靠土坯泥坯,他有些力所不逮。 “朕有一个方案你可以参考。”胡雪亭掏出了一张图纸。图纸上,是一个棱角分明的刺人花束。“这叫棱堡,防守力很强大。” 宇文恺仔仔细细的看着图纸,汗水更多了,看胡雪亭的眼神有些畏惧,该死的,胡雪亭竟然在建筑上也有一手:“是,草民试试看。” 胡雪亭挥手:“你下去吧,回头给你安排个工部的职务。”宇文恺磕头离开。 李浑终于笑了,宇文恺这类书呆子能够在工部混个职务,比什么都强,说不定就能盖一座世界震惊的城池,名留青史。 “我帮你搞定了宇文阀的忠心度,我有什么好处?”胡雪亭瞅李浑,李浑想要拉拢宇文阀的行为也太赤(裸)裸了,一点都不含蓄。李浑一脸的无辜:“微臣替陛下分忧,找到了优秀的建筑人才,虽然不是大功,也有薄功,微臣还没有请陛下奖赏,陛下怎么能向微臣要好处?休要开玩笑了。” “朕打波斯的时候,会带李珂镀镀金。”胡雪亭斜眼看李浑,够意思吧,你丫好歹表示一下。 李浑更惊讶了,华山派现在你最大,带着师妹们刷等级不是你的责任吗? 胡雪亭死死的盯着李浑,当皇帝能不能打人啊? 花园中,小雪岚从大象背上用力的向下伸手:“师妹,你怎么功夫这么差啊。”李珂用力的跳,去探小雪岚的手臂,却怎么也够不到。“我穿着裙子啊!不能跳。”李珂道,穿着漂亮的裙子翻筋斗的下场惨不忍睹。 -- 第1780页 小雪岚终于抓住了李珂的手臂,却拉不动,葵吹雪和椰菜一起帮忙,终于将李珂拉到了大象的背上。 “哇,竟然这么大。”李珂兴奋了,大象的背比马背宽敞了好多。小雪岚骄傲的点头:“好玩吧!本师姐有了好处怎么会忘记了师妹。” …… 在大越疯狂的收割庄稼,炼铁,挖矿,建造棱堡的时候,拜占庭内乱成一团。 “兔灾!兔灾!”一个大区总督疯狂的向皇宫跑去,什么贵族仪态都不顾了。 “整个巴尔干半岛到处都是兔子!”那个大区总督冲进了皇帝陛下的寝宫,意外又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其余大区总督,军队司令,以及司法大臣。 “完了!兔魔打过来了!”某个军队司令装作惊慌,其实并不是很在意。所谓的“整个巴尔干半岛”到处都是兔子根本是夸张到了没边的形容词,巴尔干半岛超过70%的地方是山地,兔子哪有这么容易占领山地的,撑死也就占领了30%的地盘而已。 “撑死?”司法大臣恨不得一拳打过去,“那30%的土地是我们的产粮区!没了那些地方,山区能有多少农作物?”这可是刚要丰收的粮食! “这不重要。”另一个军队司令淡淡的道,盯着司法大臣的眼睛,道:“拜占庭的人民受到了进攻,拜占庭的人民受到了威胁,拜占庭的人民快要饿死,拜占庭的人民正在愤怒的走向皇宫!” “这才是我们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他一字一句的道。 希拉克略冷冷的看着一群大臣,心中冰凉,被人耍了!他的目光在一群大臣的脸上扫着,是兔魔耍了他?不,兔魔没有理由在没有搞定波斯前就向拜占庭开战;是沙欣干的?有可能,沙欣一直想要把拜占庭拉下水;是眼前的这些大区总督军队司令干的,也有可能,为了能够换个皇帝,他们什么干不出来? “尊贵的皇帝陛下,拜占庭的人民快要到了。”某个大区总督嘴角带着冷笑。前脚刚和兔魔签订盟约,送了不少铁矿石,后脚就被兔魔的兔子吃光了粮食,整个拜占庭的百姓此刻都愤怒无比,希拉克略必须出来承担责任。 希拉克略一个个的看着大臣们,想从大臣们的目光中找到援助,可惜出了司法大臣之外,每个大臣看他的目光当中唯有看小兔子的讥笑。 “我将承担我的责任。”希拉克略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那就没办法了。一群大臣微笑着看着他,好几个大臣微微鞠躬,希拉克略要下台了。 皇宫外,急促的脚步声飞快的靠近,几十个皇家卫兵猛然冲进了大殿。 一群大臣惊慌或愤怒的看着希拉克略,人人脸色惨白。 “你想干什么?”某个大区总督厉声道,语气中没有一丝的恭敬。 “不要做蠢事!”某个军队司令厉声警告。 “我其实早该动手的。”希拉克略冷笑着,一群只会拖后腿的家伙留着有个P用。 “全部杀了。”希拉克略淡淡的下令,司法大臣站在他的身边,微微颤抖,又是激动,又是恐惧。 一群大臣的惨叫声中,司法大臣问道:“陛下,兔灾怎么办?”那些拜占庭百姓可杀不完。 “宣战,我要对大越宣战!”希拉克略很清楚在愤怒的百姓面前,什么解释都是多余的,唯有向大越宣战,高喊几声杀死兔魔,才是最能平复百姓的心情的。 司法大臣皱眉,这可不是好主意。拜占庭连小亚细亚半岛都守不住,怎么可能借道波斯进攻大越呢。 “宣战是必须的,但是,我们不需要急着开打。”希拉克略微笑着,宣战只是让百姓有个发泄口,接下来的征兵,调集粮草等等工作将会拖延到百姓忘记打仗为止。 “运输到大越的铁矿石进行的如何了?”希拉克略问道。 “不到20%。”司法大臣道,路途遥远,又要临时开采,哪有这么快就完成所有运输的。 “告诉大越,我们中了波斯的毒计,只能被迫向大越宣战,我们愿意加一倍的铁矿石作为代价,希望大越能够理解我们的为难,保持克制与友好,双方的友谊万古长青。”希拉克略道。 一个大区总督中了一剑,身上都是鲜血,拼命的向希拉克略冲过来,被几个士卒拦住,数剑砍下,鲜血淋漓。司法大臣微微皱眉,脚上微微的染了些血滴。 “我把亚平宁半岛的粮食运过来,再掐断了兔子向西前进的道路。”司法大臣计算着,有山脉和大海挡着,及时阻拦兔子进入亚平宁半岛的机会很大,亚平宁半岛虽然不是粮食的重要产区,但是总比没有强。 “掐断进入亚平宁半岛是必须的,但是,不要掐断兔子向北向西的道路。”希拉克略冷冷的笑着,拜占庭很强大,但是也有无法征服的敌人,北面的阿瓦尔人,伦巴德人,斯拉夫人,日耳曼人,西面的法兰克王国都是拜占庭的敌人,一旦拜占庭遇到了重大的灾荒,这些敌人就会乘虚而入。 “把沙欣的谣传传到北面和西面去。”希拉克略目光狰狞,“沙欣能够造谣,能够把兔子运送到了拜占庭,毁灭拜占庭的农业,我也能把兔子赶到任何的敌国去!把沙欣的谣言重复一万遍!阿瓦尔人!伦巴德人!斯拉夫人!日耳曼人!法兰克王国!让兔子毁灭他们!” 什么基督,什么上帝,什么神灵,希拉克略全部不在乎了。 -- 第1781页 “拜占庭不能灭亡!”希拉克略重重的道,“那就只有拖着整个欧罗巴陷入兔灾!大家都没吃的,大家都被兔灾祸害,世界就和平了。” 司法大臣微笑点头,一连串的打击之下,希拉克略终于有了做拜占庭皇帝的资格了。 …… 一支衣衫褴褛的队伍在空无一人的荒野中行走着,不止看不到人,草都看不到一根。 “我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终于有人低声的问道,从前沿基地被赶出来,已经走了三天了,为什么就没有看到一个人,不是说这里已经是波斯蛮夷的地盘了吗? “还记得那个空城吗?”另一个人凄然道,他们不知道那个城池就是喀布尔,但是谁都看得出整个城池已经被废弃了。 “波斯蛮夷搬迁了。”那个人用了个比较有希望的词语。 “向南,不会错的,向南!”某个儒家老者大声的道,手里的拐棍摇摇晃晃的指着南方。众人点头,不知道周围有什么,那就只能向难走,南方总归天气比较暖和些,不用冻死在野外。 “我们只要坚持,总能遇到人烟的。”有人大声的给众人鼓劲,只是没人搭理他。 “胡雪亭,我与汝不共戴天!”有人大声的吼叫,周围的人只是继续埋头走路,被赶出河北山东的时候就吼叫过了,在漫漫西行的时候更是吼叫的厌烦了,被赶出西突厥草原已经是吼叫的心情都没了。不管胡雪亭到底做了多少恶事,总归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与胡雪亭斗争到底。 “胡雪亭想要灭儒,我们绝对不能让她得逞。”这是这一队儒家子弟心中唯一的执念。儒家伟大无比,孔孟是圣人啊,灭儒就是灭华夏,灭儒就是没有人性,灭儒就是背弃祖宗!天地定然共击之! 前方有一个小水塘,水塘边竟然有一丝绿色。 “是野草。”已经有人认了出来,众人贪婪的看着这一抹野草,不知道能不能吃啊。该死的,《论语》当中没有提到哪种野草能够吃啊。 水塘的另一边,有十几个波斯人冒了出来,手里拿着刀剑,惊恐的看着一群儒家子弟。 “我们没有恶意。”某个儒家子弟背负双手,傲然叫道,一群蛮夷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十几个波斯人瞅瞅儒家子弟们一脸的尘土,破烂的衣衫,每个人只有一个小包裹,确定儒家子弟们也就是一群难民,慢慢的走了过来。 众人互相打着手势,又在地上写写画画,神奇的互相理解了对方的来意和身份。 “这是一群从东方来的传道士。”某个波斯人道,没有金银,没有食物,没有一切,标准的苦行传道士。 “这是喀布尔城逃出来的难民,有人晕过去了,希望我们帮忙。”某个儒家子弟道。众人跟着一群波斯人到了他们的地方,果然有个年纪很大的男子晕倒在地上,周围的波斯人慌乱的说着话,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试试看吧,要是救醒了,我们与他们就是朋友了。”儒家子弟们抱着万一的希望,治病救人这种下等活不是儒家子弟干的,但是基本的急救方式还是懂的。 “我来!”某个儒家子弟大声的道,挽起袖子,使出了儒家子弟们唯一懂得急救方式:掐人中。 那个波斯老人果真缓缓的醒来,四周的波斯人欢呼了,感激的眼神一个劲的往儒家子弟们身上甩。又是一个儒家子弟将一口冷水喷在那波斯老人的脸上,那波斯老人终于精神了一些,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 再次经过了一次漫长而复杂的手语交流,儒家子弟们与波斯人们再次明确了双方的未来。 “跟着他们走,一起去波斯南方,那里没有爆发兔灾,至少能够活下去。”某个儒家子弟莫名其妙,什么叫兔灾?但看那些五大三粗的波斯人把手放在头顶装兔耳朵,蹦蹦跳跳的的恶心模样,实在是不会看错。 “蛮夷之地,或者有像兔子的凶兽。”几个儒家子弟小心谨慎的猜疑着,总不能波斯人怕兔子吧,定然是像兔子一样有长耳朵蹦蹦跳跳的巨大凶兽。 “跟着他们走,至少他们认识路。”某个儒家子弟道,至少这些波斯人知道什么野草野菜能够吃。 众人打起精神,跟着一群波斯人缓缓的向南而去,双方都冒出了无数个人才,从手势,到指着物品发音,飞快的学会了一些简单的词语,总算能够做一些交流。 “去南方至少要走两个月。”某个儒家子弟道,经历过漫长的西行入突厥草原之后,两个月实在是没看在眼中。“但是,一路上只怕要吃草根和树皮了。”那还是走运了,兔子没有进入波斯南部的山区,总算有野草树皮吃,不然只能吃土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有人微笑着,长路漫漫,身上毛的书本和金银都没有,但孔儒的精神却鼓励着他们前进。 好几人冷冷的看他,都快饿死了,还以为有美好前途,傻不傻啊。 “不,真有美好前途。”另一个儒家子弟眼睛发亮。 “我辈读书,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他大声的道,众人立刻懂了他的意思。 “对,我们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众人大声的响应着,所有的萎靡一扫而空。 -- 第1782页 圣人之言是天地至理,当不分贵贱,有教无类,流传恒古,而他们这些圣贤的继承者承担的责任就是把孔圣的至理传播到天下。 “波斯人也是人,蛮夷也是人,圣人之下,何人不能教也?”有人欢喜的道。中原胡雪亭倒行逆施,不懂仁义礼信,破坏纲常,废仁弃义,孔孟之道在中原没有了传承,但是在广阔的极西之地有啊! 只要把孔孟之道传到了西方,他们个个将会成为孔门七十二贤一般的人物,为万世流芳。 “教化蛮夷,此天地之间莫大之功也。”某个儒家老者道,脸色都红润不少。 众人兴奋之下,脚步都轻快了些,看一群波斯人的眼神就像在看待宰的羔羊,哦,错了,是迷途的羔羊。这眼神是如此的炙热,一群波斯人几乎分分钟就坚定了对儒家子弟的判断:“他们果然是传道者。”“他们想要向我们传道。” 一群波斯人倒是无所谓,这群传道者会急救,一起行路人多势众,多少更放心些。至于传道这种东西属于爱信不信,没听说过强迫信仰的。 “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某个儒家子弟低声道,越是与现况结合,他越是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大随不就是因为没有儒家的大佬成为国之栋梁,国家才会灭亡吗?他们这些儒家子弟不就是因为安乐惯了,才会被流放到了蛮夷之地吗?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才是我儒家永存的唯一道路啊。”有儒家子弟泪流满面,先辈贤达指出了儒家的道路,后辈却生活在安逸当中,忘记了血的教训,终于流血又流泪了。 “我们一定要牢牢地记住孔孟之言。”好几个儒家子弟用力的点头,以后的传播儒家思想的过程当中,一定要加入强烈到极点的排他性,任何非儒家思想,任何不信仰儒家的人一定要骂到死排挤到死,绝不留情。 “不要心急,我们想要站稳了脚跟。”一群儒家子弟互相提醒着。那些波斯蛮夷不识字,没有文化,正是成为儒家子弟的最佳人选。 “为了孔孟之道,我们将一手拿着书本,一手拿着毛笔,骂死任何一个不信仰儒家的人。”众人咬牙切齿。 第344章 高颖不见了 杨轩感的耐心真是好到了极点,明明都看不到一个敌人的人影,就是规规矩矩的每隔十里地就建立一个大大的土城,迁移百姓,安置军队。 一群将领有些无奈,探马说得清清楚楚,百里之内绝对没有大股的敌人,但杨轩感就是不肯多前进几步,死咬着十里建城不放。 “小心驶得万年船。”杨轩感认真无比。“杨某的兵法顶多就是丙等,贺若弼是乙等,高颖是甲等,随便哪个都能轻松的灭了杨某,杨某唯一的优势就是粮草充足,兵强马壮,何必冒险?” 一群将领无奈的点头,从理智上他们完全赞同杨轩感的判断,骁骑卫名将如云,就是找不到一个敢和高颖贺若弼单挑的将领,别的不说,只说高颖贺若弼嗖的一下放弃了荥阳,万里跃进白山黑水,骁骑卫的名将们谁能想得到?但感情上却有些郁闷,每隔十里建立土城,防守,在隔十里建立土城,这个工作实在是太烦闷了,前几次还有一些高颖时刻会冒出来的紧张感,后来是真心麻木了。 程夭金大力支持杨轩感,高颖肯定就在附近潜伏着,就等骁骑卫松懈了,然后大军猛然杀出,一举灭了骁骑卫呢。“安全第一。”程夭金坚定的道,一个人有几个脑袋?万万不能拿脑袋开玩笑。 一群骁骑卫的猛将一点都不奇怪程夭金的言语,所谓的不怕死或者不打仗就浑身发痒睡不着觉的猛将那都是坐在安全的后方命令别人送死的,真要站在第一线刀光剑影,早就变成尸体了。想要好好的吃当兵的这碗饭,一定要重视自己和手下的小命,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唉,再这么下去,只怕军心是定然要懈怠了。”有将领低声提醒杨轩感,而且情况也有些不对,再怎么磨磨蹭蹭的建造土城,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骁骑卫已经占领了大半个辽东了,眼看就要到燕郡了,怎么还没看到一个高颖的人? 杨轩感缓缓的点头,他心中也有惶恐,没道理占据了大半个辽东高颖都不出现,十里建立一个土城并不是无敌的战术,只是防守方多占优势而已。 “山海关如何了?”他皱眉问道,要是高颖绕开了骁骑卫大军,比如潜伏在契丹等蛮夷的地盘,翻山越岭进攻山海关,这乐子就有些大了。 “安然无恙。”程夭金道,留守山海关的将领是他挑选的,绝对的忠诚可靠,小心谨慎,一丝不苟,如今每天发一次飞鸽传信,信息中没有丝毫的异常。 杨轩感皱眉,真心不明白高颖再搞什么鬼。 “他难道想要在高句丽与我决战?”杨轩感莫名其妙,杨広到了陇西,又去啦吐谷浑,高句丽成了空白地,高颖占领了高句丽丝毫不出奇,但是打仗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高颖在辽东坚守,逐渐消耗骁骑卫的进攻才是兵法正道,傻乎乎的退守高句丽已经不是下策了,而是自陷绝路了。 “将军,有一支大军从北面而来。”有探马回报。杨轩感和一群将领打起了精神,脸上都是你终于来了的欣喜,以前以为遇到几倍十几倍的敌人压力巨大,现在才知道看不见敌人压力更大。 -- 第1783页 “都准备好了!”杨轩感厉声道,一个个将领飞快的传令,号角声中,骁骑卫的士卒们各就各位,一群百姓也规规矩矩的缩到了安全的地方,唯恐遭受了流矢。 “夭金,你带上一千人,在侧门候着,等我的号令。”杨轩感盯着北面,一路烟尘直冲向云霄,看来起码有一万骑兵。一群将领微微紧张,想不到高颖竟然有这么多骑兵,太夸张了。 程夭金点头,带了一队骑兵在侧门等着,只要敌人在攻城的时候露出了疲态,就是他带队进攻的时刻。 土城内数万骁骑卫严阵以待,迎接进入辽东以来的第一场血战,不少人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刀剑,紧张或兴奋的看着北面。 远处的大队骑兵越来越近,已经可以听见隐约的马蹄声响。 “弓(弩)准备!”杨轩感下令道。数千弓(弩)手站到了土墙前,准备战斗。 北面的原野上,数十骑跑在最前面,号角声呜呜的响。 杨轩感张大了嘴,悲愤极了,用力一掌打在土墙之上:“高颖老匹夫,竟然吹骁骑卫的号角!”这绝对是挑衅!打脸!太忒么的无耻了! 一群骁骑卫将领同样愤怒,中原内讧就是这点不好,双方的号令对方熟悉无比,随时来个假传军令什么的。 “全部杀了,一个不留!”杨轩感怒吼,高颖以为兵法高了不起啊,竟然挑衅最精锐的骁骑卫? “将军,莫要中了高贼的激将法。”一群骁骑卫将领急忙劝着,要是杨轩感受不住羞辱,打开城门冲了出去,分分钟就被高颖砍死。 “放心,杨某还不至于这么幼稚。”杨轩感冷笑着,高颖太看不起她了,他可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这点小计策对他没用。 那敌军的数十骑越跑越近,旗帜都能看得清楚了,竟然也是骁骑卫的旗帜,这回是人人变色了。 “不太对。”一群将领低声对杨轩感道。高颖还不至于傻逼到以为冒充骁骑卫就能骗开土城的大门,何况区区几十骑的人手除了是主角之外,在几万人的大军中有个P用。 “仔细看。”杨轩感心中惊疑不定。 那数十骑越来越近,终于到了土城之下,一个骑兵大声的叫着:“大公子,我们是张仪同的前锋。” 张须驼?杨轩感一怔,张须驼按照计划应该奇袭高颖的腹背,玩游击战破坏战,怎么都不该出现在这里,而且张须驼没有这么多人啊。他转身看程夭金,认识不?程夭金傻眼,雁门关的骁骑卫士卒不断地扩张,随便就有十几万人,他怎么可能认识每一个人? “你们就在城外扎营。”杨轩感淡定无比,傻逼才没搞清楚情况就开打呢,打自己的人狗血事情在骁骑卫中绝不可能发生。这些人究竟是真是假,根本不用想这么多,只要让他们在城外扎营就是了,若是自己人,慢点放入城中也无妨,若是敌人,他也没有什么损失。 北面的骑兵主力到了土城外,骁骑卫的旗帜四处飘扬,但旗帜之下一张张蛮夷的脸也就罢了,服装也全部是蛮夷的服装,土城中一群骁骑卫将领一连串的下令,谁都不准松懈了一丝半分,城下这支队伍敌友难辨。 隔了许久,终于有百余骑从后面赶了过来,直到城下。城头上杨轩感一瞅,果然是张须驼。 “老张你搞毛啊!”杨轩感打开了城门让他进来,下面这些蛮夷骑兵不用问了,一定是张须驼从契丹等蛮夷之地经过的时候顺便裹挟的蛮夷。 “唉,我们中了高颖的计了!”张须驼脸色很不好,第一句话就吓死了杨轩感。 “难道他去了中原腹地?”杨轩感焦急的问道。 张须驼摇头:“高颖根本不在辽东,甚至不在高句丽!” “什么?”杨轩感大惊。 …… 计划中,张须驼带两千骑兵从奚、契丹等蛮夷之地绕道到辽东,偷袭高颖的背部,骚扰辽东的民生。 “这个计划可不怎么样。”刘二皱眉,除了绕道蛮夷之地外,其他也就是胡雪亭平高句丽的翻版,整个大随的高级军官都非常清楚这个战术,杨広已经靠这一招直接打赢了高句丽。 “高颖不可能不防。”马四也是摇头,怎么看都觉得这个战略太普通了,说不定高颖布置了大军等着他们跳到了陷阱中。 张须驼越想越对,制定这个策略的时候太大意了,若是他与高颖易地而处,肯定会设下埋伏对付骚扰的骑兵,不说太复杂,只要在要道上多挖几个坑,偷袭的骑兵就要完蛋。 “高颖只怕还有奸细隐藏在中原。”刘二道,要是高颖没有留一些奸细探听消息,刘二敢把脑袋割下来。 张须驼笑了,那就简单了。“我们依然按照原定计划,两千骑兵绕到蛮夷之地。” “张某要发动上万铁骑进入高颖的地盘!”张须驼厉声道,高颖对他的防备应该只是对付两千骑兵骚扰战,绝对想不到他会发动上万铁骑正面硬杠。 “上万?”刘二一怔,抽空了雁门关的骑兵可不是好事,而且再怎么隐秘出兵,都难以保证不会被高颖的密探发现。 “张某要在奚和契丹征兵!”张须驼想好了,两千骁骑卫出征,一路经过奚和契丹,为什么不顺便征兵呢?奚和契丹战斗力再差,人总是有的。 “只怕他们不肯。”马四皱眉,两个蛮夷小国仗着地处寒冷的蛮荒之地,中原征讨不便,对中原的态度都是敷衍,不亲近,也不敌对。 -- 第1784页 “那又怎么样?我骁骑卫要征兵,还由着他们反对?”张须驼冷笑。 “蛮夷桀骜不驯,不可不防。”刘二道。 “若是有人敢反叛,就杀光了他们。” 十几日之后,奚的边境之上,尘土飞扬,两千骁骑卫长驱直入。 前方,上万奚的将士聚集在一起,静静的等待骁骑卫将士。 “准备作战!”张须驼低声下令,奚竟然聚集了这么多人,那是一定要开打了。一群骁骑卫将领微微点头,号令不断地传下去,队形飞快的变换,“张”字旗迎风飘扬。 十几个奚的部落头领策马前行百余丈,恭恭敬敬的问道:“不知道是骁骑卫哪位将军莅临小地?” “老夫张须驼。”张须驼越众而出,淡淡的道。 奚人个个脸色大变,神色瞬间变得更恭敬了,额头都要贴在了地上。 “不知道有什么可以为张将军效劳?”某个奚的部落头领问道。 张须驼与一群将领互相看了一眼,到目前为止,都和剧本一模一样,张须驼厉声道:“张某要去辽东攻打高颖,你们立刻出人出粮,跟随张某前去辽东。” 一群骁骑卫将领手握刀柄,等着奚的部落头领们哗然,然后大声的冷笑嘲笑讥笑,“区区两千人也敢在奚面前叫嚣?”“我奚人数再少,几十万总是有的,这里上万士卒就算只有骨箭,照样把你们射成刺猬。” 然后,张须驼就会放声大笑:“别以为你们人多,放在我中原面前,你们只是一小撮人,分分钟就杀光了你们所有人!” 再然后,自然是奚人个个脸色大变,好些人握紧了手中的刀剑,就要上前与骁骑卫厮杀。而两千英勇的骁骑卫士卒毫不在意,蛮夷算老几,一个打一百个都行。 再再然后,就是张须驼厉声呵斥,一鞭子就抽在了眼前的一个奚的部落头领的脸上:“你们不过是一群蛮夷,我中原四分五裂,你们才有一口饭吃!我中原重新一统,天下无敌!” 再再再然后,张须驼冷笑着拿皮鞭指着周围的上万奚族士兵:“你们以为自己兵强马壮,比突厥如何?突厥已经被我中原灭了,你们也敢放肆?若是敢不服从我骁骑卫的命令,不用等我中原大军到达,我现在就能杀光了你们!” 最后,就是奚的头领们老实的跪下磕头,拼命的表忠心,坚决的为骁骑卫出人出力出粮,宁可自己饿死,都要让骁骑卫的大爷们过得舒服开心。 当然,要是奚的头领们蠢得看不清现实,那骁骑卫不介意用两千人杀掉眼前的一万人。以前没有纸甲,骁骑卫都吊打所有蛮夷,如今纸甲在身,若是损失了一百个人,就算骁骑卫输。 原野之上,一群骁骑卫将领浑身杀气毕露,等待着奚的部落头领们愚蠢的叫嚣和被打脸。 张须驼与一群骁骑卫将领的傲然注视之下,一群奚族头领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道:“是,为骁骑卫效力,是我们奚的道荣耀,张仪同要多少人?五千够不够?一万也行。张仪同想要多少将士,只管开口,我等一定拼了性命凑齐了人手。” 张须驼和一群骁骑卫士卒死死地盯着上万奚的将士,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只看见了无数张为了骁骑卫出力的兴奋的脸,一点点反抗的痕迹都没有。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一群骁骑卫将领惊疑不定,难道这些奚的将士打算诈降,晚上等骁骑卫睡着了就翻脸? “胡说!我奚对骁骑卫忠心耿耿,绝无异心!”一群奚的头领拍胸脯保证,眼神诚恳无比。 …… 一个时辰之前,骁骑卫两千骑兵进入奚地的消息在各个部落之中流传,一群部落头领紧急集合。 “什么?骁骑卫打过来了?”奚的各个部落头领脸色都不太好,骁骑卫可不好对付,那是天下最强的军队。 “我们没有惹他们啊。”有头领低声道,看其余头领的眼神却异常的凶狠,要是这里有人惹了骁骑卫,立马杀了向骁骑卫谢罪。 “不要慌,多半不是为了我们而来。”某个头领道,奚虽然也时不时跟着高句丽或者突厥对中原动手,但那是小弟跟着大佬的无奈行为,出兵的人数又少,奚要是不张扬,中原说不定都不知道。 “要是为了记着这些小事,中原早就对我们下手了。”那头领道,大随时候杨広要是记着奚的行为,就该先灭了奚和契丹,再去打高句丽的,杨広直接打高句丽了,证明中原的皇帝眼中根本没有苦哈哈的奚和契丹。 “是啊,我们已经够穷苦了,中原哪里看的中我们。”其余头领开心无比,越穷越是不会被中原报复。 “可能是去打高颖。”心里放松了,几个头领的视线就开阔了,中原内讧的消息实在太惊人,偏僻的奚和契丹都得到了相关的消息,虽然消息不怎么新鲜,严重落后,但高颖脱离中原进入辽东的消息还是知道的。 “多半是中原一统了,开始追杀高颖了。”几个头领有些叹气,中原随便出一支偏师就灭了高句丽,要是主力开到,谁能反抗? “先去问问清楚,若是借道,我们大可以让他们过去,若是想要粮草,随便给点。”虽然奚穷苦,粮草自己也很紧张,但是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得罪了骁骑卫,骁骑卫可是一次大战就灭了十万突厥大军的超级牛人。 一群奚的部落头领怀着和平的心愿,决定微笑着去见骁骑卫。一转身,人人拍马召集军队。蛮夷的地盘谁也不见仁义,没有刀子在手,实在没有安全感。 -- 第1785页 “这叫壮大声势!”某个头领怒斥子带了几百人的头领。“骁骑卫见我们人多了,就怕了,有什么要求也不敢提了。” 一群部落头领用力点头,疯狂的召集军队,立马凑了上万人。 山野之中,鼓号齐鸣,上万奚大军歪歪扭扭乱七八糟的列阵。 “都精神点!”各个部落头领厉声呵斥。可惜效果极差,一听要和骁骑卫对峙,奚的勇士们一点点信心都没有。 “我连皮甲都没有。”某个勇士眼角含泪,圣上只有一件布衣,怎么可能是武装到牙齿的骁骑卫的对手。 “我听说,骁骑卫现在都不穿铁甲了,有了更好的甲胄,刀枪不入!”又是一个勇士浑身发抖,他穷得铁剑都是残破的,骁骑卫竟然连铁甲都嫌弃了,这其中的差距已经到了没有心思追赶的地步。 “我们是奚的勇士,契丹,高句丽,突厥都不能让我们臣服,难道我们要投降中原人吗?”某个勇士大声的道,一脸的倔强不服输。 其余勇士震惊极了,你丫不知道奚都被契丹和高句丽压着打了?看不清现实到这个程度,脑子里面没长东西? “听说雁门关前,骁骑卫一千铁骑灭了十万突厥铁骑!”有人冷冷的道,突厥铁狼横扫大漠,别说奚这种小地方了,契丹,高句丽,谁敢不服?但就这么牛逼的草原铁狼竟然被骁骑卫一千灭了十万! 有志气的奚勇士脸色惨然,这个消息他也知道,但是这不代表什么。“突厥内耗严重,很有可能自己人打自己人。”他勉强找出了一个理由,说不定骁骑卫一千铁骑进攻的时候,十万突厥铁骑自己打自己,就剩下了一百个呢? “东突厥已经被灭了。”有人悠悠的道。 “什么?”有志气的奚勇士大惊,谁干的? “还能是谁?当然是骁骑卫!”有人呵斥道,没文化没消息就滚一边去,不要瞎逼逼。 “顺便问下,你知道高句丽被中原人灭了吗?”有人冷冷的嘲笑道。有志气的奚勇士一脸惨白,真不知道。 “你知道中原的皇帝是妖怪,有飞到天上的法宝,可以降落大火,烧毁一个石头做的足以容纳十几万人的大城池吗?”又是一人问道,有志气的奚勇士摇摇欲坠。 一群人看傻子,还以为这家伙热血中二,勇气爆表,原来是村刚通网啊! “一边凉快去!不要因为你的愚蠢害了所有人的性命!”有志气的奚勇士被直接轰到了角落。 “要是头领下令和骁骑卫开打,我就立刻回家。”有人大声的道,人只能和人打,或者和狼打,但是不能和妖怪打,随便就灭了突厥和高句丽的中原人全部是妖怪,万万惹不起。 无数的勇士用力点头,看看手里的劣质弓箭,骨头箭矢,以及缺了好些口子都舍不得扔掉的刀剑,无知者无畏,他们不是无知者,当然要知道畏惧。 “不用怕得罪了部落头领没有好下场,敢和骁骑卫作对的人活不到回部落。”有人毫不在意部落头领就在前面,很有可能听见他的言语。 “是啊,要是与骁骑卫开打,我转身就逃。”有人盯着部落头领的身形,就是说给部落头领听得,奚地已经够荒凉寒冷了,全靠打猎过日子,谁在乎部落不部落的。 一群奚部落头领互相看了一眼,回头厉声道:“胡说八道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和骁骑卫开打?骁骑卫是要打辽东的叛军,顶多要我们出粮食出兵而已,我们为什么要开打?” 一群奚的勇士们用力点头,就是这样。 马蹄声中,骁骑卫的号角声划破长空。 上万奚的士卒紧张的看着前方,好些人互相打气:“他们只有两千人!不要怕。”“他们不是来打我们的,没事的。” 两千骁骑卫将士疾驰而至,人还没到,奚人个个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竟然这么整齐!”有人死死的盯着骑兵队列,疾驰当中,竟然每个人贴的紧紧的,几乎膝盖碰到膝盖了,为什么就不撞到一起? “他们的衣服竟然……”有人泪水直流,虽然看不清骁骑卫身上蓬松的甲胄是什么材料,但是绝不是铁甲,骁骑卫已经抛弃了铁甲,有了更好的甲胄的消息竟然是真的。 人人盯着一群部落头领,手按刀柄,要是有傻逼敢违抗骁骑卫的命令,装什么英雄豪杰,立马就乱刀砍死了。 一群奚的部落头领看着远处的武装到牙齿的像妖怪一样的骁骑卫军队,违抗个P!毫不犹豫的翻身下马,跪在了地上恭迎骁骑卫,上万人黑压压的跪在了地上。 …… 张须驼看看恭敬无比的奚人,深刻的理解了中原就像一座大山,牢牢的压在了所有周边蛮夷的头顶,怎么都无法推翻。 “我要五千个最好的骑手,准备足够的粮食,跟我去高句丽!”张须驼厉声道,他真心没把蛮夷们放在眼中,要不是骑兵到底比步兵强,有五千骑兵吓唬一下高颖也是好的,他都没兴趣在这些蛮夷中强行征兵。 “要是契丹也识相,就凑一万将士,若是契丹不识相,直接灭了契丹。”张须驼厉声道,一点都不怕奚的人听见,中原做事就是如此霸道,不服者蹦出来试试。 数月后,契丹毫不犹豫的与奚一样投降了。 张须驼率领骑兵南下辽东,一路行去竟然没有碰到一个人,立马就觉得问题大了,高颖可以躲,大军可以埋伏,但是辽东的百姓没地方躲,绝不应该一个都看不见。 -- 第1786页 他一咬牙,干脆带领大军直入高句丽,寻找高颖的主力,结果一路前行,过鸭绿江,过长津湖,过大同江,一直过了平壤,才发现漫长的泥土高墙防御工事沿着南江展开,高墙上人影重重,刁斗森严。 张须驼立马就知道中计了。 …… “是啊,中计了!”杨轩感破口大骂。“高颖你个老匹夫,竟然是属兔子的!” 高颖放弃了千辛万苦移民开拓的辽东,放弃了高句丽的北部,退守高句丽南部和新罗、百济等地,绝不可能是傻乎乎的想要选择有利的决战地点,或者用空间换时间,用时间换胜利,只说那消失的百万移民,就绝对不会发生这种狗血的事情。张须驼猜的没错,高颖绝不可能还在高句丽、新罗或者百济。 “高颖开垦辽东,只是为了积累粮食,收服民心!”程夭金咬牙切齿,一直觉得高颖是出了杨恕之外的战略第一人,一心一意的等待高颖反击,忘记了高颖也是个济世安民的高手了。 “辽东土地肥沃,易于耕种,高句丽新罗百济又是产粮食之地,高颖已经有了足够的粮食遁逃海外。”张须驼长叹,打死没想到高颖竟然不敢作战,直接跑了。 “那是他聪明。”杨轩感怒道。打仗就是拼人手拼资源,高颖的人手和资源怎么都没有中原多,杨轩感就算是二比一的拼消耗,也能拼的高颖的人手死光光。 一群骁骑卫将领点头,高颖看得很清楚,硬拼是死路一条,孤注一掷逃离大陆才是活路,只是这海船的风险大的吓死人,高颖竟然有这个魄力。 “他是学杨広南下去了两广福建,还是去了其他地方?”张须驼对海路一点都不熟悉,完全不知道高颖死中求生去了哪里。 “不对!”杨轩感摇头,“高颖的目标不太会是两广和福建。” 一来杨広从两广奇袭登陆成功,胡雪亭不可能亡羊补牢,李浑和董纯两路大军进攻巴蜀,兵力绰绰有余,绝对会先灭了两广和福建,毕竟林士弘残部,杨暕一部都在那里,不灭了他们很容易被杨広联合了腹背夹击,高颖一上岸就会被李浑和董纯发现,高颖海船远道而来,一次能运多少人,能有多少补给?有防备之后分分钟就被李浑和董纯灭了。 二来高颖到了两广又有个P用?还不是再次重复人口不足,被杨轩感胡雪亭拼人口干掉的狗屎结局? “高颖从一开始进入辽东就是有计划的,他不可能不知道进入辽东的那一刻他就注定了死路一条。他一定有详细的计划和目标。”杨轩感绝不会认为高颖是个走一步想一步的蠢蛋,高颖一定是想好了所有的步骤,计算了所有的风险和变数。 一群人点头,谋而后动才是为将者的本色。 “高颖到底去了哪里?”杨轩感惊讶极了。 “不管去了哪里,先把高句丽打下来。”张须驼无奈的道,他们都是蠢材,跟不上高颖的节奏,只能尽力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让夭金主持攻打高句丽就行。你赶紧回雁门关,中原不能有失,我要去草原见见胡雪亭。”杨轩感道,能够猜到高颖去哪里的,只能是胡雪亭了。 程夭金点头,高句丽短短几年内被杨広和高颖征服,百姓对中原的恐惧到了顶点,又被杨広抽走了大量的年轻士卒,绝对不经打。 张须驼怒视程夭金,万万不可大意!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程夭金笑:“高句丽已经是惊弓之鸟,何足道哉?我只要把契丹和奚的骑兵四处纵横,高句丽说不定就投降了。” 数月之后,高句丽、新罗、百济在数万骑兵的威胁之下,果然传檄而定。程夭金四处搜查,这才得知了高颖的确切消失。 “高颖带着大半的中原移民,半数高句丽、新罗和百济人乘船离去,迁移过程长达年许,从春到冬,一日不曾停歇,只是没人知道去了哪里。”程夭金汇报道,真是佩服高颖的气魄啊,这是刚到了辽东,就开始安排出海了,而且百万中原移民和高句丽人竟然也能老老实实的听话。 “妖星之名,名不虚传。”张须驼看了报告长叹一声,“吾不如也。” …… 巴伐利亚。 天气已经慢慢的寒冷,众人的心中更加的寒冷。 “我们怎么活啊……”有人跪倒在地上,看着一只只兔子从眼前蹦蹦跳跳的过去,原本就没什么单株产量,全靠数量弥补农田已经只留下了一片黑色的土地。 “杀了它们!”有人低声吼叫着,有人慢慢的跟着吼叫,吼叫声越来越大,惊天动地,可惜没几个人动手。 谁不知道这些兔子不是普通的兔子,是兔魔的大军,吃了兔子会变成没有脑子的傀儡,被兔魔控制,打死了它们会被兔魔记仇,分分钟找上门? 这个世界可以骂皇帝,可以打骑士老爷,大不了一死而已,但是绝对不能得罪了兔魔,绝对不能伤害了兔子。皇帝和骑士老爷只是要你的命,兔魔却可以要你的灵魂! “上帝啊,请宽恕我。”有人跪在地上,原本他对上帝是不怎么虔诚的,除了每周日的弥撒,也不怎么去教堂,而每周日参加弥撒的原因很简单,那一天牧师会发给每一个参加的人一小袋豆子。但是现在,他已经是上帝的忠诚信徒,尽管他还搞不懂东正教,天主教的区别,但是他虔诚的信仰上帝,除了万能的上帝,谁能对抗地狱来的兔魔?【注1】 -- 第1787页 萨摩公国。 “我还好,我动作快。”某个庄园中,中年贵族淡定的道,他在一听说兔魔的传说之后,毫不犹豫的就下令收割还没有完全成熟的庄稼,侥幸在兔子来到之前完成了全部的收割。 一群客人有些尴尬的看着中年贵族,中年贵族出于邻居的礼貌,通知了周围的其他贵族早点收割,但早收割的损失让周围的贵族邻居们大多没有采纳中年贵族的意见,导致被兔灾一举清空了绝大部分的庄稼。 “我只抢到了十分之一的庄稼。”某个客人叹息,他一直嘲笑中年贵族是傻逼,竟然相信兔魔的谣言,但最后才发现自己是最大的傻逼。 “我大约有六成。”另一个客人耸肩,他也不信中年贵族的言语,但他做了防范,派人在几十公里外南方城市盯着,见到兔灾之后立马回报,终于在兔子赶到前抢收了不少粮食。 其余客人默然,他们的收成也就在零和一成之间。当然,他们没有一个人担忧自己和家人会挨饿。作为贵族老爷,库存的粮食多得是,哪怕地里一点庄稼都没有,也够他们全家吃个几十年。他们只是心疼而已,要丰收的粮食没了,这是少赚了多少钱啊。 “而且,没了野菜,那些泥腿子吃什么?”某个客人摇头长叹,心疼无比,饿死一个农民农仆农奴,那就意味着明年要再买一个人填补空缺,不然地里的收成就要减少。他飞快的计算着买个农奴的价格,以及把粮仓里的粮食发给该死的农奴吃的成本,怎么都觉得划不来,农奴才多少钱一个,怎么能够给他们吃面包?再说他的农庄中有几百个农民农奴农仆,怎么可能给这么多人吃面包,不计算金钱他也承受不起,仓库里的粮食够他全家吃几十年,不代表够几百个人吃一年。 “而且,兔灾之后,粮食价格还会大涨,农奴的价格会下跌。”另一个客人道,灾年粮食涨价,人口不值钱,这是常识。 “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中年贵族摇头道。兔魔兔灾的消息传得太广,人人都听说了,只是以为是无稽之谈而已,等无边无际的兔子一到,没有遭灾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人和他一样,疯狂的收割了地里所有的庄稼。 “我听说巴黎附近有人挖开了河流,隔断了兔子进去的道路。”他道。这种挖河流,建立篱笆,找农奴甚至士兵二十四个小时守在农庄外头的人有很多,莱茵河以东兔灾严重,莱茵河以西几乎没有发生兔灾。 “接下来,只怕是要开始打仗了。”中年贵族道。一群客人认真的听着,跑到中原贵族家中就是想听他对未来的预判。 “为什么呢?”有客人问道。 …… 法兰克王国。 “为什么?你竟然还问为什么?”法兰克王国的国王看着几个儿子,失声笑道。 “兔子已经被我们阻挡在了莱茵河以东,它们不可能越过莱茵河进入法兰克。”大儿子道。 二儿子也没理解为什么要打仗了,道:“我们的粮食没有受到损失,百姓不会造反。” 三儿子笑了:“尊敬的父亲,你是担心兔魔?还是担心兔子绕过了莱茵河?尊敬的父亲,你不用担心兔子,天气越来越冷了,马上就是冬天了,兔子们没有了吃食,只能饿死在寒冷的冬天。”兔子的数量太多了,多到吃光了地里的庄稼依然不够吃,只能不断地前进寻找食物,但是,当过了秋季,所有的庄稼或者被收割,或者被吃光,所有的绿色植物纷纷枯萎落叶,兔子还能吃什么?兔子越是无边无际,越是死得快。 “只要那些饥饿的泥腿子没有吃兔子,成为兔魔的傀儡,兔魔就彻底失败了。”大儿子道。但是,泥腿子们吃兔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兔灾区域内所有的贵族都在安排人手掩埋各种意外死亡的兔子,不论是被愤怒的农民打死的,还是不小心摔死的,所有的兔子尸体都会被焚烧,灰都不会留下。任何一个贵族都不想没了庄稼之后,又没了所有的种地的泥腿子啊。 法兰克国王笑着看三个儿子,要是他们只有这点智商,这法兰克王国以后怕是有些艰难。 “你们只看见了自己,为什么不看看别人呢?”法兰克国王问道。半个欧罗巴大陆的人都遇到了兔灾,有多少人饥寒交迫,打算造反?有多少人对贵族的财产和粮食虎视眈眈?有多少国家盯着法兰克王国的粮食? 三个蠢儿子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是表示法兰克王国要被整个大陆围攻了? “想要不被一群狼盯着,唯一的办法就是给狼找到另一块肉。”法兰克国王道。 三个蠢儿子互相看了一眼,谁都没想明白。 “围剿兔魔!”法兰克国王笑了。还有比围剿危机的制造者更好更香的肉吗? “但是,其他人会听吗?”三个蠢儿子问道。法兰克王国不可能号召所有人围攻遥远的兔魔。 “会听。”法兰克国王严肃的道,“只要两个理由。” “第一个理由,西突厥草原上有数不清的麦子,兔魔的丰收魔法可以让杂草成为麦子。”法兰克国王道,“这个理由拜占庭,波斯,都已经帮我们找到了,我们只要继续扩大消息就行。” 三个蠢儿子点头,没吃的人听到仇人有无数的粮食,不眼红才怪呢。 “第二个理由,为了上帝,剿灭魔鬼。”法兰克国王微笑,教会的力量很微笑,听说拜占庭还任命过教宗,但是教会的力量还是很好用的,正义战胜邪恶,上帝剿灭魔鬼的口号非常的诱人。 -- 第1788页 “我们要发起所有信仰上帝的人,为了上帝,为了未来,剿灭兔魔!”法兰克国王笑了。 有利益,有大义,那些泥腿子还能不心动?没了大量的泥腿子进攻法兰克王国,周围的其他王国哪里有兵力进攻法兰克王国?最好的办法就是顺水推舟,让所有的泥腿子进攻大越。 “你们要记住,所有的上位者需要的不是变革,而是平静和谐,只要能达成这个目标,是饿死人,是让人跑到法兰克王国抢夺粮食,是发起圣战,对上位者来说没有任何区别。”法兰克国王轻轻的取下头上沉重的王冠,用力一弹,声音清脆。 在秋天的末尾,所有的国家都以光速发起了战争动员令,组建十字军,东征兔魔。 “国王的命令,所有砍下兔魔的手下,或者大越的异教徒的人头的人,都能得到重大的奖赏,从银币到土地,甚至封地!”有人疯狂了,这是只要英勇作战,就能diao丝翻身啊。 “兔魔有这么多粮食,我一定要抢过来!”有人红了眼睛,多抢一点,就能成为贵族老爷了。 “听说兔魔洗脚用的都是银脸盆!”有人大叫。 “什么银脸盆,是钻石脸盆!”有人反驳。 “所有信仰上帝的人,为了上帝的荣耀,剿灭兔魔!”有牧师手握十字架,高高的站着,大声的喊着。 “十字军,东征!”下方的人大声的欢呼。 现在出发,走到了遥远的西突厥草原,只怕要在行军当中度过寒冷的冬天了? 不要紧!有火热的为了上帝为了封地为了钻石洗脚盆奋斗的心,哪怕是寒冷的冬天也阻挡不了至诚的十字军东征。 【作话】 PS:注1.关于教会,前面有了谬误,拜占庭的“东正教”好像不是流传最广的“东正教”,而是一个分支,但我没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百度资料“东正教”的资料很复杂,我没看懂。这里我很无耻的借用“架空”的万能盾牌,不修改前面的谬误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45章 冬日之战 拜占庭。 国王希拉克略放声大笑:“看天下谁能阻挡我拜占庭崛起!”司法大臣和一群新上任的大区总督军队司令畅快的笑,皇宫外饥饿的灾民根本吃不到的美酒美食在酒宴上肆意的堆放着。 局面已经很明确了,只要大半个欧罗巴的人遇到了兔灾,拜占庭的两个敌人波斯和大越就会被欧罗巴联合军轻易的碾压。 “为了上帝的十字军,嘿嘿。”希拉克略大笑,拜占庭也是敬仰上帝的,可是,波斯人和大越呢?显然不是。为了信仰,为了粮食,为了钻石洗脚盆疯狂的十字军将会忘记自己的目标是兔魔,顺带把波斯人也杀个精光。 “我不用动一兵一卒,就干掉了波斯人和大越人。”希拉克蹲坐在皇位上,脑袋上的皇冠闪着异样的光辉。 “伟大的陛下啊,只有你才能够带着拜占庭走向胜利!”司法大臣高吼。一群新大臣齐声欢呼,士气高昂,崇拜度爆表。希拉克略满意极了,这才是作为拜占庭帝国的国王该有的威严啊,以前做国王比做村长都不如。 “各个要地都要布置大军,士兵人数不够就从难民中征用。”希拉克略是聪明人,做事一定考虑走到,一大群敌国的将士经过拜占庭区域去打波斯人和大越人,最重要的不是给他们送鲜花,而是保证他们不会乘机打拜占庭。 一群大臣点头,早已安排妥当,各处军事要塞,重要城市乃至重要道路都有人严格把守,绝不会被其他国家的敌人偷袭。 …… 大队的士兵慢慢的前进着,速度也就比乌龟稍微好了一点点,不是他们懒,瞧瞧他们的模样,背上背着大包的衣服和被褥,腰里挂着十七八个装满馕饼和食水的袋子,左手拎着一把刀,右手拖着一捆木柴,脑袋上还顶着一袋子面粉,如此高负重之下,换成谁都快不起来。但这些都是生活,不,生存必需品,一样都不能少,不然没到西突厥草原就要饿死冻死在半路上。 为什么不用马车运输补给?你开玩笑?十字军是为了上帝而战,这是信仰之战,不是哪个国家对国家,这是正义对邪恶!简单的说,大BOSS是上帝,不是哪个国王,想要马车找上帝啊,上帝没有给你马车,你丫哪来的马车可以用?所有的十字军士兵都是自干五,一切家当自带,各个国家的国王贵族只是友情赞助了部分食物,以表示对上帝的忠诚。 一个拜占庭的贵族带着人全副武装的站在路边,大声的叫着:“动作快点!天气已经冷了,必须在11月前赶到喀布尔,不然你们都会在路上被冻死!”拜占庭的贵族们计算了时间,别说从最远的法兰克王国出发了,就是从君士坦丁堡出发到达喀布尔,直线距离都超过了2000公里,瞅瞅现在已经九月底了,想要在冬天之前赶到喀布尔根本是做梦,大部分人十字军只怕会冻死在寒冷的冬天里。 “快点,再快点,你们不是为了我在加快速度,而是为了你们自己!”拜占庭的贵族们大声的叫着,用力的挥舞着手里的骑士长矛,恨不得抽打在一群外国人的屁股上。 十字军的士兵们感动极了,身处异国他乡,竟然感受到了同志般的温暖,这就是伟大的宗教的力量啊。 “上帝无处不在!”某个士兵取出木头十字架,用力的亲吻,浑身充满了力量。 -- 第1789页 “消灭兔魔!”另一个士兵大声的叫,想到大量的粮食,金银,土地乃至封地,脚步轻快了几分。 拜占庭的贵族们欣慰的看着加快了脚步的十字军士兵,心中充满了自豪感,热情的喊着:“加油!加油!”十字军的士兵们不断地对着拜占庭的贵族们挥着手,快步走向远方。 一群年轻的贵族后裔惊讶极了,今天才知道平时看见泥腿子就是一个耳光,看见农庄中的农奴饥寒交迫快要饿死都捂着鼻子驱赶的贵族老爷们竟然是如此的善良,都无私的关心陌生人的死活了,真是伟大啊,看来上帝的光芒照耀万物。 一群贵族老爷们瞅瞅年轻人们,开口大骂:“蠢货!”上帝的虔诚教徒?真是抱歉,宗教在拜占庭乃至整个欧罗巴还没有这么强大,大部分教宗还要靠国王册封,宗教在贵族面前算个P。 “你要记住,面包比上帝重要一百倍!”公元七世纪的欧罗巴的贵族们心中没有一丝的信仰,个个堕落无比。 “我们鼓励关心这些十字军,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利益。”贵族老爷们道。十字军的士兵不过是一群敌国人而已,冻死了关拜占庭人P事,拜占庭人高兴还来不及,但要是这些人在拜占庭的地盘上饥寒交迫,问题就大了去了。 “记住,没有吃的穿的泥腿子,不叫泥土子,叫做暴民。”某个贵族老爷冷冷的道,谁有能力面对百万暴民? 一群年轻人有些迟疑,那些口口声声为了上帝,为了信仰,为了屠魔的虔诚教徒会成为暴徒?那是上帝的教义严格禁止的暴行。 “在面包面前坚持放下刀剑,选择饿死的人是圣徒,上帝没有这么多的圣徒。”有贵族老爷淡淡的道,饥饿让人绝望,而绝望之下就不再是人了,而是禽兽,上帝老人家再怎么伟大,也管不了禽兽。 “在他们忍饥挨饿之前还没有离开拜占庭,拜占庭就会被十字军扫荡干净,整个拜占庭就会成为异教徒,成为十字军讨伐的对象。”又是一个贵族老爷冷冷的道,都是信仰上帝的又怎么样,教义千差万别,各种派别多如牛毛,一条街上都会产生七八个同一个宗教同一个派别下的细微的新派别,高举着十字架打得你死我活,谁告诉你拜占庭就不会被十字军征讨了? 一群年轻人脸色苍白,这敌我可真是难以区分啊。 “为了让这些随时会向我们动手的十字军老实一些,我们必须装着善良。”拜占庭的贵族们教训着家族中的晚辈,为了达到目的,善良也是手段之一。 “但是,他们肯定到不了喀布尔的。”总有一些单纯的老实孩子没想明白问题的关键。君士坦丁堡到喀布尔2000公里直线距离,想要在最冷的冬天降临之前打下喀布尔,至少要在11月到达喀布尔,然后在一个月之内打下兔魔重兵防守的城池才行。想想60天内步行2000公里以上,每天至少要负重走40公里,这个速度简直是整个欧罗巴都没有人可以达到的。 “孩子,我们不需要他们到达喀布尔,我们只需要他们渡过了博斯普鲁斯海峡。”贵族们笑着。只要十字军被饥寒交迫折磨的士气崩溃,化为血洗拜占庭的匪徒之前把十字军的大部分人送到了海峡对面,其余事情关拜占庭P事? 一群年轻人恍然大悟,这是要把十字军冻死饿死在小亚细亚半岛啊。 一群贵族继续冷笑,悟了?悟个P! “他们不会冻死在小亚细亚半岛的。”某个贵族道,别把他们想的这么愚蠢,冻死了讨伐兔魔的十字军对他们有个P的好处?“小亚细亚半岛有的是能够抵御严寒的房屋,这些房屋现在都空着,完好无损。” “只要在那些空房子里熬过了寒冷的冬天,他们就能在春天的时候进攻西突厥草原。”某个年轻人道,原来真正的战斗要到明年春天甚至夏天啊。 “唉,你们还是不够聪明。”一群贵族们苦笑,遮蔽寒风的房子是有了,可是吃的呢?一群自带干粮的十字军的粮食能够支撑多久?没有了就地补给,十字军难道吃西北风吗? “十字军在到达西突厥草原之前,只有先进攻波斯北部。”贵族们指着地图,喀布尔之前的几个城池一一在手指间滑动,赫拉特,马什哈德,德黑兰,这些波斯北部的城池都在十字军的必经之路上,也会是第一批被饥饿的十字军征讨的异教徒。 “我们只要把人送过了博斯普鲁斯海峡,拜占庭就赢了。”一群贵族老爷们高傲的笑着,兔魔和波斯两个大帝至少完蛋一个,运气好两个都完蛋。 “十字军远道而来,难道还能占领那些土地?”贵族老爷们冷冷的问道,隔着两三千功力占领土地?想想就不可能。“十字军只会收刮走所有的粮食,钱财,陶瓷,丝绸,茶叶,女人,马匹,但是那些土地都会是我们拜占庭的。”哪怕有极少数人想要在波斯和西突厥草原生存,也只会被拜占庭的大军碾压,要么成为拜占庭的一员,老实缴税,要么就直接化为了尘土,拜占庭的领土分分钟扩张一倍。 一群年轻人用力的点头,果然任何课堂上都学不到什么是真正的政治啊。 一队十字军士兵疲倦的在大道上行走着,前方一群拜占庭百姓敲锣打鼓:“为了上帝!前进吧,十字军!” 十字军士兵们脚步立刻轻快了几分,在热烈欢迎面前怎么都要挣个面子,精神抖擞的。 -- 第1790页 “老乡,你们是哪里人啊。”有十字军的军官走到拜占庭百姓面前,温和的问着。 “都是上帝的子民,何必计较我们是哪里人?”某个年轻人蹦了出来,看衣服就知道是贵族子弟。 “英勇的十字军士兵们,喝口水吧,这是上帝的甘霖!喝了这口水,为了上帝,更好的杀兔魔和波斯人!”又是一个年轻贵族带着几十个拜占庭百姓蹦了出来,端着一碗碗清澈的凉水。一个个十字军士兵感动的要死,上帝的子民果然是一家人。 “好好的干,兔魔和波斯人有的是金银财宝。”端茶送水的拜占庭百姓们压低声音,对每一个十字军士兵们道。 十字军士兵们微笑,十字军是为了上帝而战,怎么会贪图那些粮食金银珠宝钻石丝绸茶叶陶器呢? “咦,你是伦巴德人吧?我有个表亲也是伦巴德人。”有个拜占庭人惊喜的看着某个十字军士兵,压低声音附耳道:“已经有很多十字军士兵过去了,要是你不加快脚步,兔魔和波斯人都要被抢光了。”那十字军士兵一怔,脸色立刻狰狞了,老子万里迢迢去打兔魔,难道白打不成? 几步外,另一个拜占庭人惊喜的看着某个十字军士兵:“咦,你是伦巴德人吧?我有个表亲也是伦巴德人!”然后压低声音附耳,再然后十字军士兵面色狰狞。 “加快速度!为了上帝的荣光!”一个个十字军士兵厉声大吼,精力充沛,脚底带风。 雅典。 希拉克略听着汇报,从容无比。十字军在拜占庭境内又规矩,行军速度又快,一切超出他计划的美好。 “不好了!”司法大臣跑了进来。 “坏消息,君士坦丁堡……”司法大臣咬牙切齿。 君士坦丁堡怎么了?还能怎么,堵车了! 君士坦丁堡市长恶狠狠的看着码头,一眼看不到头的人堵住了道路,不时可以听见有人大声的叫嚷着:“让让!让我过去!”死命的向港口外挤。或者是“让开!为了上帝,我要上船!”死命的向港口内挤。 小亚细亚半岛上的拜占庭难民还没有全部运输完,该死的又是几十万十字军赶到了,客船无所谓,反正空船也是一趟,满载也是一趟,但君士坦丁堡真心容不下这么多人的人口,所有的道路上都是人,好些住在路边的人门口打不开。 “不要挤!我要下船!我要下船!”有拜占庭的百姓痛哭,那些十字军太不懂规矩了,先下后上都不懂,他都被挤回去两次了,难道还要第三次坐渡船? “已经爆发打架了。”有官员低声汇报,几十万十字军挤在港口,更多的十字军还在继续进入,天寒地冻,又上不了船,人人火气大,十字军当中内讧火拼了好几次了,死了十几个人。虽然十字军现在还没有向拜占庭的百姓出手,但维持治安的拜占庭军队好些人挨了刀子,再闹下去全面开打也就在几天之内。 “其他城市的船都调过来了吗?”君士坦丁堡市长大声道,什么修养气质全部不管了。 “已经下了命令,陆陆续续各地都有船过来,但是并不顺利。”官员皱眉,客船商船还算给面子,惹不起官方,老实听命令,但那些渔船就没把拜占庭官方放在眼里了,不打渔,在这兔灾的年头吃什么?谁来都不给面子。 “派战船去抓,不听命令就击沉了它!”君士坦丁堡市长神色之间带着杀气。 “我有办法渡过海峡。”某个哲学家擦着汗跑了过来。“博斯普鲁斯海峡最狭窄的地方只有747米!我们为什么要用船运输?把洗澡盆,木板,羊皮气囊,木筏全部拿出来!” 君士坦丁堡市长死死的盯着那个哲学家:“你不开玩笑?” 那个哲学家愤怒了:“老子的大门都被十字军堵住了,老子是翻窗户出来的,谁忒么的有空开玩笑!” 博斯普鲁斯海峡确实很窄小,窄小的都可以看到对面,但是,水流很急啊,什么洗澡盆木板木筏羊皮气囊保证全部被水流打翻。 “那就打翻好了。”哲学家冷笑,747米而已,抓住洗澡盆木板木筏,慢悠悠的游泳都游过去了,还怕淹死了不成? “可是,现在已经是10月底了。”虽然地中海气候冬天很温暖,现在的气温有十五六度,但君士坦丁堡市长不认为跳到海里游泳是个好主意。 “是啊,说不定会死。”哲学家冷笑着,洗澡都会死人,别说在海水中游泳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此死亡。“死在对岸,关我们什么事呢?” 君士坦丁堡市长认真的盯了哲学家一眼,用力的点头。“来人,准备安排大量的人渡海!”是啊,只要别在君士坦丁堡闹事,死多少人关他P事? 港口上,一艘渡船上挤满了人,船后拖着十几根长长的绳索,每一根绳索上都有几十个人死死的握紧着。 “一定要抓紧!”有拜占庭士兵从众人身边走过,大声的提醒着。“一手抱住木板,一手抓紧绳索,说什么都不能放手!” 有抓紧绳子的士兵有些惊慌:“我……我不会游泳啊!”洗澡会死人的事情已经是后一步考虑了,不会游泳才是最急迫的事情。 “你可以等下一趟渡船。”拜占庭士兵善意的建议。不等那不会游泳的十字军士兵回答,一大群十字军士兵反对:“等什么等!这么多人,什么时候轮到我们?”看看那密密麻麻的几十万,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人的十字军士兵们对能够挤上渡船一点信心都没有,等几十万十字军士兵都渡过了海峡,波斯和兔魔的所有东西早就全部被抢光了。 -- 第1791页 “不就是747米吗?咬咬牙,我们一定能过去的!”十字军士兵们互相安慰着,不会游泳的十字军士兵不是一个两个,都是种地的农民,哪里有可能去学游泳,会游泳的农民才是黄金一样珍贵的东西。 “抓紧绳子,保证鼻孔和嘴巴在水面之上,看着前面,747米很快就能到的。”拜占庭士兵建议道,有没有用?谁知道呢。 “上帝啊,能成功吗?”渡船的船长惊愕的看着死死抓着绳子的十字军士兵,听说东方的粽子就是这样的。 “上帝保佑你们。”船长和船员们在胸口划十字。 渡船划动,进入了博斯普鲁斯海峡湍急的水流之中,身后的十几根绳子向触须一般随着水流飘动,所有绳子上的士兵大声的惨叫。 “上帝保佑他们。”岸上的十字军士兵们死死的盯着水中的同袍,有人松开了绳子,沉到了水中,有人脸色发白,有整根绳子没有绑紧,全部掉到了水中。 “有人上岸了!”岸上的十字军士兵认真的盯着在海水中艰难的挪动,倒在沙滩上的渡海英雄,大概有五分之一的人沉到了海底。 “能够过去的,只要抓紧绳子,万万不能放手!”岸上的十字军士兵大声的欢呼,只有五分之一的人死了,自己不可能是那个倒霉鬼,而且那些倒霉鬼的死因是没有抓紧绳子,只要自己注意,绝对不放绳子,一点风险都没有。 “我可以在腰上再绑一道绳子!”有士兵立刻想出来不会脱绳的办法,手抓不住绳索,那就用绳索绑绳索。港口上各种麻绳草绳瞬间紧俏无比,再细再断的绳子都被人当做了宝贝。 “疯了,都疯了!”赶到君士坦丁堡查看交通堵塞危机的司法大臣盯着海中的一连串的东方粽子,以及无数的洗澡盆木筏木板甚至大树,真心被震撼了。 “调集雅典的所有船只,木筏,木板,洗澡盆,绳索支援君士坦丁堡!”司法大臣厉声下令,不把这群英勇到不顾一切的十字军士兵送到对岸,拜占庭帝国分分钟完蛋。 “你回去告诉皇帝陛下,我们需要造船,更多更多的船,哪怕是木板船,木筏也行!”司法大臣盯着随从道,未来会有百万甚至几百万十字军赶到君士坦丁堡,君士坦丁堡面临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兵团渡海,却远远的没有做好准备。 …… “为了上帝!”踏上小亚细亚半岛的十字军们飞快的整理队形,管什么以前是哪个队伍哪个国家的,只要会划十字架,就是自己人,只要能够用手语沟通,怎么编队都行。 “跑步前进!”军官们下令,没办法,一次渡海丢到了大部分的家当,被褥馕饼衣服柴火甚至刀剑都有人丢了,必须加快前进的脚步,不然找不到衣服被褥。 “沿途的房间之内有衣服有被褥,谁抢到的就是谁的!”军官们大声的下令,后面有无数的同袍会加入抢夺被褥的队伍,不快点什么都不会剩下。十字军士兵们飞快的扫荡了沿途的一切房屋,除了粮食和兵刃,重新获得了被褥和衣服。 在地中海温和的冬天中,一群远道而来的十字军士兵在10°左右的气温中欣喜若狂兴奋无比充满憧憬的向着夕阳奔跑。 “再跑快点,杀了兔魔,抢光她的粮食和金银!”军官们骑着马,悠闲无比,身上全套家当一件不少,厚实的盾牌和双手剑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不要惧怕寒冷的冬天,我们有坚定地意志,我们有战无不胜的信仰,上帝看着我们,我们一定能战胜腐朽邪恶的兔魔!”军官们大声的道。士兵们用力点头,几十万十字军大军一到,兔魔一定投降认输。 …… 茫茫的草原之上,一群人站在城堡的城墙上,皱眉看着脚下的泥土围墙,整个城堡已经完成了一大半,还有一个角落正在加紧施工。 “到底靠不靠得住啊?”王世充用力的跺脚,没看见脚下的土坯泥坯城墙裂缝或者坍塌,但他是贵胄出身,这辈子见过的坚固城墙都是石头做的,对泥土搭建的东西不屑一顾,胡雪亭的泥土长城只是应急措施,真要拿泥土当城墙抵挡百万大军,那就会是像夏威夷那般的苦战,一道道泥土高墙分分钟被敌军攻破。 “不能和石头的比,但是已经很坚固了。”宇文恺傲然道,专业的人处理泥土是业余的人能够比的?这泥土坯就算是泥土做的,也绝不是空手可以破坏的,要是不服,尽管用拳头或者脚丫子去试试泥土坯城墙的牢固度,你的拳头和脚丫子不疼就算我输。 胡雪亭瞅瞅难看的要死的黄色泥土城墙,想想上辈子见过的客家土楼,华夏的智慧真是层出不穷。小雪岚小心的瞅瞅黄土城墙,要不要找大象过来抽一鼻子试试? “防水呢?”王世充问道,夏威夷的大雨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棱角分明像一朵花的泥土城堡要是一场雨水就塌了,去哪里哭去? “防水确实是大问题。”宇文恺承认。按理是应该加些鹅卵石或者其他坚固的东西筑基和掺杂的,但是这该死的草原什么石头都没有,最近的能够采石头的地方都在几百里之外。 “朕不需要石头筑基,朕只需要它能够坚持到明年五月份。”胡雪亭道,棱堡所需要的石头足以让胡雪亭崩溃。“朕估计那些西方蛮夷会在一月份出发,四月份到达这里,只要我们在六月之前击溃了他们的主力,哪怕遇到大雨融化了城堡,我们也不用担心。” -- 第1792页 胡雪亭自信无比,哪个军队会愚蠢的在冬天出兵,就不怕士兵在半路上冻死?等四月份之后,这个棱堡已经修建完毕,第二层第三层花瓣也建立好了,来百万士兵都不可能打进来。 一群将士微笑点头,百万士兵当然是吹牛逼,但是百万士兵不可能密密麻麻的一起进攻,能够真正面对棱堡的也就那么几万士兵而已,吹个牛逼无所谓。 一道烽烟从南方升起,笔直的直冲云霄。 “敌袭!”王世充大吼,眼睛瞪得圆圆的。 “敌袭!”宇文恺惨叫,棱堡第一层都还缺个角落啊! “敌袭!”胡雪亭喃喃的道,然后恶狠狠的盯着那道烽烟,一定是不小心误报了,敌人没道理在这个季节打过来。一群将领努力不看胡雪亭,皇帝被人打脸,当臣子的最好装作没看见。 “吹响号角,收拢所有人。”胡雪亭严格按照军事操典下令,所有在城堡外工作的人必须立刻回到城堡内,要是误报了就打扁了那个人的屁股。 “报!”一个时辰之后,十几骑飞快的赶到。 “有十几万蛮夷大军正在向我方靠近,预计十几天内就到!”探马报告道。 胡雪亭看看明亮的天空,一点的温暖都感受不到,听说过几天很有可能下雪,就这个气温,西方人还敢打过来?难道这些西方人都来自北极圈之内,把零下四五度的气温当做夏天? “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今日王某受教了。”王世充怔怔的道,真是佩服西方人啊,竟然能做到大冬天开打。 “加紧收集过冬之物,从其他地方多调集箭矢过来,加紧修筑棱堡。”胡雪亭厉声道,一直觉得日本人疯狂,没想到拜占庭人和波斯人更疯狂。 “十几天……”宇文恺脸色苍白,时间太紧迫了,只能先把泥土堆起来了,坚固什么那是不要想了。 “传令,让麦铁杖和薛举严守待命。”胡雪亭继续下令。预计战争会是明年四月份,薛举和麦铁杖都不在前沿基地,正在各地练兵。她转头看小雪岚,小雪岚反应很快:“姐姐,我绝对不走!我是大越的长公主,决不能放弃百姓,孤身逃亡!华山派宁战死,不投降!”几个小女孩子用力点头,华山派每次都要血战到底,绝不做懦夫。 “啪啪啪!” “哎呀!”几个小女孩子抱着脑袋惨叫。 “谁告诉你们华山派只有傻乎乎的战死的?华山派是游击战的祖宗,只要能够报仇,战略撤退算个毛啊!”胡雪亭怒视小雪岚,心里却在琢磨,才十几万敌人,还是冰天雪地作战,干脆给小雪岚等人镀镀金?想想热气球就在棱堡中,打不过逃还是很容易的。 “这次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血战!”胡雪亭道。几个小丫头用力点头,兴奋无比。李珂瞅瞅兴奋地女孩子们,急忙掏剑。 “你干嘛?”椰菜惊讶的问。 “磨剑啊!”李珂认真无比,要是剑不快,砍了半天没砍死,那就亏大了。一群小女孩子用力点头,急急忙忙去磨剑。 十几天后,大越三万多十字军先头部队赶到,人人愤怒的看着眼前的城堡,仰天怒吼:“王八蛋啊!为什么这么冷!”习惯了地中海气候温暖的冬天的十字军士兵们完全没有想到兔魔的地盘会这么的冷。 “要不要回喀布尔?”有人哆哆嗦嗦的问道。喀布尔就在南方几十公里外,怎么都是一个城池,有房子挡风的。 “快看啊,兔魔的城堡不是石头做的,全部是泥土!”有人惊喜的看着棱堡,黄色的泥土和青色的石头城堡差距太大,一眼就看出来了。 “哈哈哈!为了粮食,为了金银珠宝,杀掉兔魔!”有士兵大笑,距离欧罗巴大陆远了,喊为了上帝都懒得喊,万里迢迢顶着严寒赶到突厥草原不就是为了粮食和金钱吗,何必虚伪。 “整队!”有军官厉声喊着,身上的全套铠甲叮当作响。虽然这个城墙的棱角锋利的像刀片的古怪城堡从来没有见过,但是一来是泥土做的,坚固度实在让人可笑,二来来都来了,不打一下难道还回家喝汤? 一群十字军士兵稀稀拉拉乱七八糟的整队,都是刚放下锄头的农民农仆农奴,一路急着赶路,都没军训过,谁会站队列啊,再说没听说站队列站死敌人的,只要拳头大,刀子快,不站队列照样干掉敌人。 王世充站在棱堡上看着下面十字军一窝蜂的站位,立马后悔极了。“早知道我该加入骑兵的!”这群敌人一定不是波斯的职业士兵,根本是一群菜鸟嘛,随便来多少都砍个精光。 “列队!”十字军的军官们还在努力,可惜随便组合的编队这时候出了大问题。 “冲啊,抢过他们!”某个不知道哪个国家来的勇士大声的怒吼,拿着一根路上捡来的烧火棍就冲向了棱堡,如此勇敢的行为立刻刺激了其余十字军的勇士们。 “冲啊,不能被他抢光了!”“金银珠宝是我的!”转瞬之间,三万多十字军士兵一窝蜂的冲向了棱堡。一群十字军军官目瞪口呆,该死的,攻城工具都没有你丫冲什么啊,列队是等敌人出来开打啊! “往好的地方想,他们总算跑对了方向。”某个十字军军官安慰着其他军官,想要一群不懂左右,不懂队列,甚至不懂哪里是前面的该死的文盲农奴白痴跑对方向,实在是太艰难了。 -- 第1793页 “谁说的!”有十字军军官悲凉的指着三万十字军士兵的洪流的某个角落,一窝蜂向前的士兵当中有人渐渐的脱离了队伍,向着斜刺里冲了过去,三个,五个,十个,一百个,越来越多的十字军士兵傻乎乎的跟在那个家伙的后面,向着根本看不懂的方向乱跑。 “混账啊!”某个十字军军官愤怒的大骂。那个带头乱跑的家伙绝对不是想要当逃兵,逃兵只会慢悠悠的向前跑,飞快的向后跑,哪有玩命一样的向前乱跑的?那个家伙就是超级路痴!而该死的超级路痴在欧洲的农奴农民当中绝不是一个两个,瞧,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乱跑了! “汤姆!你要去哪里?”有十字军士兵对着跑在前面的士兵大叫,其他人好像都在向他们的背后跑。汤姆不理,继续瞎跑,后面的人只能继续跟着。 “跟着汤姆,不会错的!他是我们村长得最帅的人!”有人大声的叫。 汤姆继续闷头乱跑,眼睛死死的盯着脚底,生怕摔跤。一大群士兵在草原上兜了一个大圈,又绕到了大部队的后面。 “杰米,过来,向这里跑!”有人方向明明是对的,但是有同伴大声的叫着,“你跑错了,快过来!” 杰米看看周围,没有一个人认识的,毫不犹豫的跟着认识的人跑向了诡异的方向。 棱堡中,小雪岚葵吹雪椰菜李珂兴奋极了。 “姐姐,我们快冲锋啊!敌人都冲过来了!”小雪岚大叫,身上的纸甲蓬松无比,衬得她胖了一倍。 “早着呢。”胡雪亭瞅瞅那些十字军,确定小雪岚等人幸运度爆棚,第一次上战场竟然遇到了一群在十几里地之外就冲锋的傻逼。那些家伙要是能跑到城堡之下,胡雪亭立马就带兵撤退三百里。 “都记住了,不管多么的恶心,或者疼,都要死死的抱住马脖子,绝不要掉下马。”胡雪亭叮嘱着,一群华山派子弟用力点头,明白明白,快点开打啊。 兔魔的棱堡看着很近,距离实在是远了些,冲刺了三四里地之后,所有的十字军士兵都停了下来,有人干脆的躺在了地上。 一群十字军军官叹气,真忒么的倒霉。“他们竟然在战场上躺下了!”某个十字军军官捂住了脸,这要是能打赢,兔魔一定是兔子变得。 “他们在农庄中偷懒耍滑惯了。”另一个十字军军官恶狠狠的道,农奴偷懒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随地躺下装死装累那是传统。 “我们是不是该走了。”有军官道,结果不用看了,死定了。 其余军官摇头,好歹看清楚兔魔的战斗力啊。反正距离在十里以上呢,前面死光了他们也来得及调转马头逃跑。 棱堡中王世充用力捶胸,泪水都下来了,大破数万敌军的丰功伟绩竟然就这么错过了。 “呜~”号角声中,胡雪亭带领三千骑兵缓缓的出了棱堡,距离还有六七里呢,跑个毛啊。 三万十字军士卒激动极了。 “要是抢了一匹马,我就发了!”“我要抢十匹马,我要当贵族老爷!”“冲啊!”有人大声的喊着,又是一次疯狂的苍蝇般的冲锋。可惜这次比第一次还不如,只跑了不到两里地,一群十字军勇士再次躺在地上。 胡雪亭继续慢悠悠的遛马,距离再次拉进,终于缩小到只有两三里地。 一群十字军军官目不转睛的看着兔魔的军队,那个傻乎乎的背后背着旗帜的家伙是传令兵吗? 胡雪亭高高的举起了手:“向前!向前!一直向前!” 震天的吼叫声中,三千骑兵同时策马疾奔,一件件蓬松的纸甲在疾驰中好像要飞起来一般。 “快逃啊!”躺在地上的十字军勇士们听着整齐的吼叫,以及越来越响的马蹄声,感受着地面的颤动,看着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的战马群,毫不犹豫的转身就逃。 大越骑兵飞快冲进了三万十字军士兵当中,四处屠戮,根本没有一个十字军士兵敢于反抗,唯有一面倒的屠杀。 “唉。”远处的十字军军官们长叹,以为带着一群农奴就能用数量和对上帝的虔诚战胜兔魔,实在是太幼稚了。 “对上帝的虔诚?他们根本不信仰上帝。”某个十字军军官冷冷地看着被屠戮的十字军士兵们,一点点同情都没有,为了钱财粮食而出战的人根本没有一丝的虔诚的信仰。 “杀一群农奴而已,看不出兔魔的军队的战斗力。”某个十字军军官皱眉,砍杀一群背对着敌人的垃圾逃兵而已,白痴都能做,无法判断战斗力,唯一看出来的就是兔魔的军队受过正规的训练,是职业军队。 “必须通知后续的队伍,停止前进,训练军队,不然再多的人都是送死而已。”某个军官调转马头,不顾背后的十字军士兵的惨烈嚎叫,淡定的纵马离去。其余军官纷纷调转马头离去,一路从君士坦丁堡东来,原以为繁华的波斯北部人迹罕见,有的是城池可以停下来整顿军队。 “我们可以在喀布尔修整。”某个军官微笑着,死了三万农奴而已,还有十几万呢,只要在喀布尔好好修整几个月,经过了严格的军心,灭了只会用泥土建造城池的兔魔轻而易举。 “这个城堡的模样不会是一朵花吧?”某个十字军军官忽然笑道,怪不得看上去怪怪的,原来兔魔把城堡建造成了一朵花。众人笑,兔魔懂个P的打仗。 -- 第1794页 背后马蹄声越来越响,几个十字军军官脸色大变,打死没想到兔魔竟然会追赶他们几个人。 “不用怕,我们的马匹脚力好,他们追不上我们!”几个十字军军官大笑,兔魔的骑兵刚经历过一次血战,马匹疲倦的很,追不上他们的。 马蹄声越来越近。 十字军军官们惊慌了,兔魔的战马这么牛逼? “驾!”他们用力的打马,身上厚厚的全套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马蹄声近在咫尺! “不!”某个十字军军官惨然回头,看到一道剑光掠过。 “噗!”人头飞起。 剑光不停。 “噗噗噗!”几个十字军军官尽数被杀。 三万十字军士兵被杀了万余人,其余人毫不犹豫的投降了。 “全部编为奴隶,继续修建棱堡!”胡雪亭下令道,不等宇文恺回答,转身就对三千铁骑下令:“继续向南,进攻喀布尔!” “圣上,三思啊!”宇文恺立刻道,坚守城池多容易啊,何必劳师远征。 “不杀了这些菜鸟,朕就要面对一群老鸟了。”胡雪亭的印象中十字军战斗力还是很强大的,眼前这些人显然是弱鸡,怎么看都不是十字军的真正主力,要是给他们时间成长,那就是对自己犯罪。 “都跟上!”胡雪亭厉声道,小雪岚等人畏惧的点头,胡雪亭一拿起刀剑,立马就凶的很。 “不要再吐了啊。”小雪岚悄悄地对葵吹雪椰菜和李珂道,她们三个第一次见血,有点受不了。 “前进!”胡雪亭已经开始下令。 一群女孩子咬牙坚持,说什么都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 天色快黑的时候,五六万十字军士兵终于到了喀布尔城外。 “终于到了啊。”十字军将士都微笑着,该死的波斯怎么这么冷,要是在露天休息一定会冻死。 “等到了城里,我要好好睡一觉。”有士兵喃喃的道,什么兔魔,什么金银珠宝面包钻石都比不上在温暖的可以挡风的房间里睡觉。 “我都快累死了。”某个士兵抱怨着,出发征讨兔魔之前怎么没人说过要走这么远的路? “快点!我快感冒了!”其余士兵催促着。 “呜!”悠扬的号角声忽然响起。十字军的将士们惊讶的看着前方的喀布尔城,敞开的城门中忽然冲出了三千铁骑,当先一人背后插着高高的旗杆。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胡雪亭怒吼。 “敌袭!”十字军的将领们惨叫。 三千铁骑冲进了十字军之中四处屠戮,鲜血四溅,所向披靡。 顷刻之间,五六万十字军士兵崩溃,四散奔逃。 “盯着那些军官杀!”胡雪亭厉声道,勒转马头,追杀最近的穿着铠甲,骑着战马的军官。 “杀!”怒吼声中,三千铁骑疾驰。 “我明明射中他了!”某个十字军军官惊愕的看着眼前冲过来的大越骑兵,他射箭一向非常的准,绝对射中了那个小小的大越骑兵的胸膛了,但为什么箭矢掉在了地上。 “你敢射我妹妹!”胡雪亭怒吼。剑光一闪,那十字军军官手脚俱断,掉在了地上,立刻被千军万马活活踩死。 “我没事啊。”小雪岚拍拍胸口,纸甲真是可靠啊。 第二支十字军军队被屠杀了超过了两万,其余人四散奔逃,当夜,大雪飘落,数万残兵尽数冻死。 第346章 莫名其妙的出击 “你是说,3万人被杀了,6万人冻死了?”拜占庭国王希拉克略身体微微前倾,紧张的问着。 “是的,尊敬的陛下。”司法大臣回答,消息是极个别幸存者传出来的,后续的十字军军队也派骑兵侦查过了,事实就是如此。 “现在所有的十字军都在德黑兰停住了脚步。”某个军队司令冷笑着,一群农奴也想上战场,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荒谬的事情了。军队可是奢侈品,要是随便找个两条腿的人就能打仗,那还要职业士兵干什么。 “对此结果我毫不意外。”某个大区总督耸耸肩道,法兰克王国和其他国家太看不起兔魔了,竟然以为用一群农奴就能打败大越,大越可是战胜过波斯的强大国家啊。 “在他们的眼中,东方人都是猴子。”君士坦丁堡市长冷笑,奇妙的欧罗巴人总以为他们就是世界的核心,南方的黑土地上都是猩猩,东方的富饶大陆上全部是猴子。可惜那只是幻想,距离现实不是一般二般的遥远。 “接下来,我们将会看到欧罗巴的正规军了。”希拉克略大声的狂笑,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当中。 “骄傲的欧罗巴人无法接受被东方猴子吊打,他们一定能够会怒火万丈,集结所有兵力报复,不杀光东方人决不罢休。”希拉克略很清楚那些伦巴德人,日耳曼人,法兰克人没有选择的余地,将近十万十字军竟然在几天之内就被杀得干干净净,这已经不是用战败可以形容的了,这几乎是对西方所有国家的地位的挑衅。 “你们猜,法兰克王国,日耳曼人,伦巴德人纠集了国内的大部分军队远征西突厥,会发生什么事情?”希拉克略眼睛有些发红,会发生什么事?当然是与大越人波斯人血战,双方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国力消耗一空。 “然后,就是拜占庭占领全世界的时候了!”希拉克略放声大笑。十字军远道东征,正规军抽调一空,各个国家内只剩下被兔灾祸害的没有粮食的普通百姓,这简直是上帝送给拜占庭的礼物。 -- 第1795页 “他们甚至没有多少壮丁。”司法大臣笑着,轻轻的摇晃着酒杯,葡萄酒的香气四溢。欧罗巴的那些蠢货们竟然想用十字军东征解决国内的失地人口,结果倒了大霉了吧,干脆就消耗了大量的壮丁,哪怕没有发生战争,明年的耕种人数也会严重不足,造成食物的紧缺。 希拉克略冷笑着,对法兰克王国等没有一丝的同情。“我们长久以来顶住了波斯的进攻,损失巨大,现在也该他们知道东方的厉害了。”拜占庭一直想要扩张地盘,消灭阿瓦尔人,伦巴德人,法拉客人,可惜却被波斯的疯狂扩张牵掣住了手脚,只能坐看法兰克人等仇敌不断地强大,现在机会来了,为什么不乘机实现拜占庭帝国多年来的愿望呢? “兔子、兔魔、十字军,我才不管这些呢!这是拜占庭等了几百年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了。”希拉克略厉声道,感谢波斯的沙欣这个蠢货帮他打开了思路,灾难带来的未必就是毁灭,灾难也能带来机会和崛起。 “我已经加紧收拢我们的难民,整编军队了。”某个军队司令笑道,在组建十字军东征的外衣下,整个过程合理得没话说,其他国家谁也没有多想。 “从埃及大量进口粮食,不管是什么价格,有多少要多少。但是,现在是埃及赢得拜占庭的友谊的时候,假如他们背弃了拜占庭的友谊,后果自负。”希拉克略冷笑着,接下来将会是连绵的战火,粮食将会是重中之重。 …… 德黑兰。 各个国家的十字军将领聚集在一起,脸色阴沉,作为贵族,以及原本就是军中的将领,他们当然知道在冬天劳师远征的风险,严寒和食物中的任何一项都会让大军受到重大的损失,但是他们在出发的时候没有人想到这一点。 “我们是有坚定的意志的上帝的信徒,任何异教徒会成为我们对上帝的虔诚的见证。”这类言语在普通士兵当中流传很广,贵族将领们当然是不信的,上帝的士兵就不怕冷不吃饭了?但是他们都知道隐藏在美好的“圣战”背后的丑恶。 为了粮食,为了金银珠宝,为了土地,为了异教徒的女人!有这些让人垂帘欲滴的美好事物在,善良的农奴就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几十万刽子手面对一群东方猴子简直是一场屠杀! 所有的贵族将领都认为十字军东征将会非常的顺利,不过是一次遥远的旅游而已,到遍地是丝绸的大越捞一票就回家成亲! 没想到十万十字军士兵的战死给了他们当头一棒,打碎了他们的一切美梦。 “东方猴子竟然也有骑兵。”某个贵族慢慢的道,还以为东方猴子只会骑慢悠悠的骆驼,手里捧着大批的丝绸和茶叶,没想到竟然也有严密的军队。 “上帝爱每一个子民,但是再虔诚的心,再坚定地意志也无法阻挡大雪和严寒啊。”另一个贵族将领嗟叹,四五万个十字军士兵的尸体蜷缩着,身上有厚厚的雪和冰。 “这里的冬天怎么这么冷?是兔魔的魔法吗?”某个贵族将领担忧的道,他来自地中海气候国家,冬天的温度是5°~10°,从来没有见过雪和冰,见到了眼前的冰雪世界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 一群贵族将领美好意思之处这个蠢货毫无见识,都是等着与兔魔开打的战友,何必为了点小事闹出芥蒂,万一需要对方支援的时候,对方不动如山怎么办? “兔魔的人手并不多。”一个贵族将领道,其余贵族将领缓缓的点头,根据汇报,喀布尔城外被杀和被冻死的十字军将士的所有铠甲、刀剑、战马、食物、钱币被尽数带走,但喀布尔城中却依然空荡荡的,大越并没有占领喀布尔。除了人手不足,无力占领喀布尔城之外,找不到别的解释。 “他们为什么不带走衣物和被褥?”某个贵族将领有些惊讶,大越的士卒没有收走十字军士兵的衣物被褥,这放在欧罗巴简直是不可能的,欧罗巴一场战争之后,所有的尸体都会光溜溜的,别说是衣服被褥了,假牙都会被人拔下来。 一群贵族将领耸肩,大冬天的不带走白拿的衣服被褥,只能认为大越人手有限,没有余力运输衣服被褥。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胡雪亭不让士卒们带走十字军的衣服被褥仅仅是因为嫌脏。 “我们不用急着去喀布尔,大越无力占领喀布尔,就无力远道进攻德黑兰,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训练军队。”某个贵族将领说道,大越人不是猴子,那就必须认真对待了,好歹要教会十字军的白痴什么是阵列,已经什么是前后左右。 一群贵族将领点头,风雪当中不可能开打,这几天越来越冷了,身上的铠甲都像冰块一样,根本没有办法穿到身上。 “我们还不许从国内运输粮食,只怕要在明年春天进攻了。”那个贵族将领道,有几个月的时间训练,这群农奴多少有些战斗力。 …… 天上几乎看不到太阳,所幸也没有下雪,寒风呼啸,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该死的,这里怎么这么冷?”一群十字军士兵躲在城门的背后避风,冬天看守城门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但是人人抢着做,因为上头说了,只要连续值勤三天,就能得到一小杯酒。在寒冷的冬天喝一杯一辈子都没有喝过的酒!这个诱惑实在太大,十字军士兵们踊跃报名,任何一个能够得到职务的人都是膀大腰圆一个打十个的大力士。 -- 第1796页 “唉,今天的风真大啊。”另一个士兵道,连日常出操都取消了,所有人都窝在温暖的房间中,就他们几个倒霉,这杯酒水真是来之不易啊。 “要想想美好的未来,再过几个月我们就能站在铺满丝绸和茶叶的土地上,享受东方的美女了。”几个十字军士兵聊着天。 寒风中,城外似乎有些动静。某个十字军士兵缩着脖子,凑到城门口,向外张望,大冬天的,是谁过来了? 远处,似乎有一队骑兵缓缓的靠近,身上白花花的,不知道是不是积雪。 “瞧那些人,难道是带了吃的过来?”某个士兵笑了。 骑兵越来越近,终于近到可以看清衣甲和旗帜,古怪的束紧手腕的没有长长的下摆的衣服,旗帜上也没有欧罗巴常见的动物或者猛兽家徽,只是一个像花又像随便乱花的图案。 “这是哪个王国的军队?”某个士兵努力的分辨。 “那不是我们的人!”另一个士兵却凄厉的大喊,他眼力好,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的脸,那是一张张黄皮肤的脸! “兔魔!兔魔打过来了!”他疯狂的大叫。有士兵用力的吹响警号。 “快关城门!”有人大喊,一群人用力推动承重的城门,城门发出难听刺耳的咯吱声,慢慢的晃动。 远处的战马猛然催动,四蹄翻飞,箭一般的冲向城门。 “快!快!”一群十字军士兵厉声大喊,城门慢慢的靠拢,慢的让人绝望。 战马瞬间就到了眼前,城门却只合拢了小半。 “来不及了!”某个十字军士兵惨叫。 剑光掠过,几个关城门的士兵鲜血飙飞。 “杀进去!杀光所有人!”胡雪亭高举长剑,厉声大叫。 远处的街道上,有十字军的士兵听见了警号,惊讶的出来看个究竟。“啊!是敌袭!”惊慌的叫声四下蔓延。 “不好,大越人杀进来了!”一群十字军将领脸色惨白,大冬天的怎么就开打了? “不用怕!我们有几十万人!整个城池都是我们的人!”某个十字军将领大喊。一群将领慢慢的镇定,偷袭德黑兰的一定是小股部队,不用担心。 “聚集军队,干掉偷袭的人!”有将领大声的叫,信心满满的,或者德黑兰中的十字军士卒会受到重大的损失,死个几万人什么的,但是,干掉那些卑鄙的偷袭者就是大胜。 各处的呼喊声喝骂声让人听不出在叫嚷什么,这一段时间的训练显示出了效果,原本前后左右都分不清的农奴农民们飞快的聚集到了一起,列出了简单的阵型,堵住了街道。 “长矛兵平举长矛!”将领们大声的下着命令,看着一群十字军士兵一窝蜂的堵住了长街,一排排的长矛像刺猬一般的对着前方,心里充满了幸运感。那些大越人实在太蠢了,要是他们在野外进攻十字军,只学会了简单的阵列的十字军肯定立刻因为调动不灵而露出破绽,那些没有见过血的农奴农民也会因为有宽阔的地方可以逃跑,毫不犹豫的扔下长矛逃走,但是在这小小的街道当中,这些十字军的确定再也不是缺点,挤满了人的街道给农民农奴们安全感,更重要的是每个士兵靠的是这么的近,想要逃跑都做不到转身。 一群十字军将领微笑着看着前方,听着逐渐靠近的马蹄声,塞满街道的严密的长矛阵将让任何骑兵全身都是窟窿。 “愚蠢的猴子们。”某个十字军将领大笑着。杀了这支大越的骑兵,说不定能在某个温暖的天气反攻喀布尔。 马蹄声却一直在远处,丝毫没有靠近的意思。 “他们去了另一条街?”几个十字军将领叹气,太倒霉了,前面是个十字路口,该死的大越人竟然转弯了。 “慢慢前进!”十字军将领们绝对追击,但是要慢,走快几步阵型就会完蛋。一群十字军士兵摩肩接踵的挺着长矛慢慢的前进。 一缕红色的东西猛然在前方闪了一下。 “那是什么?”有人惊讶的问道。 那红色的东西又是一闪,终于有人看清了那是什么。“火!起火了!” 红色的火舌和黑色的浓烟在前方的房屋中越来越大,猛然一窜,蔓延到了其他房屋之上,火舌直冲天空,即使是白天依然让人远远的就看到了熊熊的火光。 狂风呼啸,火焰以超出想象的速度四下蔓延,比火焰更让人惊恐的浓烟随风飘荡,立刻熏黑了众人的面孔。 “大越竟然放火!”某个十字军将领惨然道,他看着四周,士兵们早已失控,所有士兵都在疯狂的向反方向挤。“快逃啊!”“别挡路!” “出城!我们只能出城!”一个十字军将领大声的叫着,“所有人出城!” 众人一窝蜂的向没有火焰的方向奔跑,听着四处的惨嚎声,以及火焰的噼啪声,恐惧充满了心胸。 “快跑!”四周唯有惊恐的呼叫。 前方猛然马蹄声响,一支骑兵从横路上到了路口,立刻分成了两支,一支直行,一支向左侧转弯。 “大越人!小心!”跑在前面的十字军将士惊恐的停步,身后的士兵却不断的拥挤,推得前面的人不断地向前。 “长矛兵!”十字军的军官们厉声叫喊,前有骑兵,后有大火,说什么都要杀出一条生路。 “杀光大越人,不然就是我们死!”有军官疯狂的嘶吼,别无选择之下,所有的将士都会爆发出恐怖的战斗力。 -- 第1797页 “十字军!十字军!”有军官带头怒吼。前方路口一个个拿着火把和刀剑的大越骑兵不断的前进和转弯,偶尔有人看这个方向一眼,却没人转弯杀向右边。 “为了上帝的荣耀!”又是一个军官怒吼,奋力的向天空举起了短剑,“前进!” 一群长矛兵没有一个理会他。 “前进!”那个军官瞪着身边的长矛兵怒吼。 “将军,你疯了?”那个长矛兵用更大的声音怒吼,“上帝保佑我们,那些大越人看不见我们,我们为什么要向他们进攻?” 看不见? 是啊,明明向右侧转弯就是骑兵屠杀十字军的步兵,为什么大越的骑兵却只是直行和向左转弯呢?除了上帝终于显示了伟大的力量,再也没有其他解释了。 “伟大的上帝啊,我赞美你!”有长矛兵干脆放下了长矛,跪地祈祷。这个举动带动了所有的十字军士兵,所有士兵都跪了下来,真诚的祈祷。 “上帝啊,你无处不在!”“请带领你的迷途羔羊走向天堂吧。” 一群十字军军官们孤零零的站着,他们的学识和经历让他们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为什么大越骑兵就是没有冲过来呢?面对一群放下武器的敌人也不冲锋?这还叫骑兵吗? 大越的骑兵飞快的掠过,马蹄声越来越小,显然很快就要尽数过去,所有的十字军将士脸上都泛起了死里逃生的微笑,不管是什么理由,这些大越骑兵没有攻击他们。 一个大越骑兵转头看向右边,目光与一群十字军将士相交,十字军士兵们用心的祈祷:“你看不见我们,你听不见我们!” 万众期盼当中,那个大越的骑兵没有大声的呼叫,没有调转马头,只是轻轻的把手中的火把扔了出去。 火把打着转,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的,坚定地,毫不犹豫的落到了右侧的房屋之中。 “轰!”火光一片。 不等十字军士兵们反应过来,那个大越骑兵已经纵马左转,而他身后的大越骑兵同样抛出了火把。一个个火把翻滚着落在右侧的房屋之中,瞬间火光滔天。 “我们上当了,他们要烧死我们!”终于有十字军的士兵反应了过来,大声的惨呼。 大越的马蹄声渐渐远去,惨叫声却越来越响。 城门处,一群群十字军士兵挤成一团,堵住了狭窄的城门,不断有人用力的推搡,却怎么也无法从城门口出去。众人不时的回头看城中的火光和浓烟,吓得浑身发抖。 “前面快点啊!”后面的人愤怒的喊叫,有人干脆奋力的爬到了前面的人的身上,指望从众人的头顶爬过城门。 “杀!”胡雪亭带领一队骑兵冲到,拥挤在一起的十字军士兵惨叫着,奋力的推倒了挤着不能动的士兵,踩着他们的身体发力奔逃。 剑光闪烁,惨叫声四起。 城外,不少十字军士兵亡命的奔逃,偶尔有十字军将领完成了队形整顿。 “长矛兵前进!”将领厉声下令,只要长矛兵堵住了城门,那些大越骑兵就是死路一条。 号角声中,胡雪亭带领一队骑兵冲向那支长矛兵。 “稳住!不要怕!长矛兵克制骑兵,我们赢定了!”十字军将领怒吼。 远处忙着整顿刀盾手的十字军将领们用力点头,大越人都是傻逼,区区几十骑竟然证明硬杠几百个长矛兵。 “那些蠢货死定了!”刀盾手将领残酷的笑着,盯着那支大越骑兵疯狂的冲进了长矛兵之中。 一道刺眼的光亮闪过,红色的血肉漫天飞舞,胡雪亭带人冲出了长矛兵队列。 “魔鬼!这是魔鬼!”一群刀盾手将领犹自带着残酷的笑容,眼珠子已经突了出去,眼睁睁的看着那支骑兵再次冲进了一支支刀盾手当中疯狂的屠戮。 越来越多的大越骑兵冲出了德黑兰,随意的追杀着城外的十字军士兵。 “我要杀了那个魔鬼!”某个贵族将领厉声道,他是出名的猛将,怎么能够在大越猴子面前退缩?“来人,给我穿甲胄,拿我的骑士长矛过来!” 没人吭声。 那贵族将领大怒,竟然敢反抗贵族老爷的命令吗? 一群侍从含着泪水看着他:“老爷,你的铠甲……”忽然敌军来了,忽然起火了,逃命都来不及,谁有穿带笨重的骑士长矛和甲胄?几个侍从你拿一个头盔,我拿一条胳膊,各自抢了一些部件就跑了出来,但随着战火失散了,拿着最重要的胸部和骑士长矛的侍从不见踪影。 那贵族将领愤怒的看着侍从们,牙缝里蹦出三个字:“我们走!”那些大越的骑兵各个都很武勇,没有甲胄和骑士长矛白痴才和他们开打呢。不是他胆怯,不是他不肯为了上帝而战,没有了武器和防具,当然不能莽撞的送死。 “向西,一路向西!”胡雪亭杀散了大部分的十字军士兵,看着他们仓皇的四散逃走,剑指西方。身后三千铁骑大声欢呼:“杀光贼人!” …… 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火焰终于熄灭了,零散躲在各处的十字军将士三三两两的走向德黑兰,这么冷的天气不干净回到城池中依靠厚实的墙壁避寒,分分钟全部冻死。 “要么死,要么投降。”一群大越的步卒已经占领了德黑兰,冷冷的看着惊慌的十字军士兵们。 虽然一个字都没有听懂,但是十字军士兵们飞快的领悟了大越人的意识。他们看看在破败的城头上张弓拉弩的大越士卒,毫不犹豫的跪下投降。 -- 第1798页 一支支的大越步卒走进了德黑兰,翻找着幸存的食物和武器铠甲。 “休息一晚,明天就带领他们继续向西!”某个将领厉声道,虽然不知道圣上为什么疯了一般放弃防守反击的意图,在寒冷的冬天出击,但是圣上的意愿就是一切,绝不容一丝的忤逆。 …… 安卡拉。 大约有五六万军队集结在这里,这些都是欧罗巴各个国家的一半的精锐正规军了。 “我们不该让农奴出击的。”已经有人开始深刻反省,让农奴东征,看似省了不少粮食,但是从长远而看损失很大。 “前方损失了十万人,这是拜占庭的阴谋。”有人笑了,这种低级别的借刀杀人的计划他们当然看得出来,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打算,从来没有想过为了拜占庭与兔魔开打,但现在是时候揭穿拜占庭的阴谋的时候了。 “拜占庭和兔魔联手,想要向上帝的子民宣战,毁灭天主教。东正教是异端,杀光所有的异端!”某个贵族笑着,这是最简单的发动全民战争的办法,有兔魔和十万人的死伤放在眼前,欧罗巴的百姓们一定会愤怒的撕碎拜占庭人。 拜占庭不太好惹,但是他们不需要灭亡拜占庭,他们只要拖住拜占庭的脚步,让拜占庭无力向东渡过博斯普鲁斯海峡就好。欧罗巴诸国只想要气候温暖的小亚细亚半岛。 “一年的时间就足够我们站稳脚跟了。”众人微笑着,五六万正规军是各国的一半兵力了,不可谓不多,足以挡住拜占庭渡海的大军了,他们就能瓜分小亚细亚半岛,将整个拜占庭包围起来。 “现在天气太冷,道路行走不便,等春暖花开之后,一定要把那些农奴召唤回来,不能误了明年的耕种。”一个贵族道,打兔魔是不要想了,但是可以鼓励那些十字军与拜占庭开打,小亚细亚半岛上的土地多得是,随便分一点给那些农奴中的勇士,保证十字军的战斗力立马提高一截。 “为了我们美好的未来,干杯!”某个贵族举杯。 “诸位,有个坏消息。”某个贵族将领匆匆的走了进来。“大越再次击溃了德黑兰的十字军,正在向安卡拉前进。” 一群贵族将领只关心一件事情。 “德黑兰的农奴呢?死了多少?我们需要农奴!”有人惊叫。 大越的军队威胁安卡拉? 只要看看这里五六万军队兵种齐全,刀剑犀利,城墙坚固,谁怕大越远征的军队啊。 “大越的将领很勇敢,但是不够聪明。”某个将领微笑着,冬天远征是愚蠢的,十字军冬天远征多少有些迫不得已和消耗农奴人口的意思,但大越何必急着冬天远征呢,在西突厥草原以逸待劳才是最好的对策。 “要是大越人都这么愚蠢,其实我们可以真的打下整个西突厥草原的。”又是一个将领微笑着。 “通知君士坦丁堡,多运送一些粮食过来,我们要在这里与兔魔决战。”什么决战,那是绝对没人信的,但是不用这么重大的理由,怎么可以从拜占庭的手中要到粮食和武器?老子都为了上帝与兔魔决战了,拜占庭就算不出兵,也要出粮出钱吧。 “能够在温暖的安卡拉决战,其实很不错啊。”某个贵族将领道,安卡拉的气温有七八度呢,虽然还是有些冷,但是在铁甲当中穿一些后衣服就能抵挡了,至少不会像穿冰块,更不会脱铁甲的时候连着皮肤扯下来。 “看来,兔子喜欢温暖的地方啊。”有将领大笑着。众人微笑,最新的消息,那无边无际的兔海终于消失了,天气太冷,地里的庄稼又被兔子吃的干干净净,在寒冷和没有吃的双重打击之下,那些打地洞过冬的兔子不知道有几个能熬到春天。 几天后。 胡雪亭率领三千骑兵在安卡拉城前十里处列阵。温暖的风吹在脸上,甚至带着一些春天的味道。 “终于赶上了。”她回顾四周,人烟稀少,安卡拉的城头上一个个白人正在观察她,远处,有一些白人侦查骑兵正在四处游荡,打探后方的情况。 “胡某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招数。”胡雪亭冷笑着看着天空。 安卡拉城头,一群欧罗巴将领欢笑着:“这群蠢货!”侦骑的消息中,二十公里之内没有看到大越的援军。 “虽然没有铁甲,但是还算精锐。”有欧罗巴坚定夸奖道,城头看下去,虽然距离太远了,看不清细节,但是看那些骑兵的队伍很整齐,就知道是精锐轻骑兵。一群将领点头,就事论事,随便找些骑兵那是毫无问题,只要有马就有骑兵,欧罗巴大陆虽然人少了些,没有波斯拜占庭人多,马也有些稀缺,但是凑个三五万骑兵还是凑的出来的,可是敢说精锐的数量就有些少了,他们任何一个单一的国家都凑不出三千精锐轻骑兵,哪怕是法兰克王国也不行 “有三千精锐轻骑兵确实很了不起,但是,怎么也不可能打败我们的。”某个欧罗巴将领淡淡的道。 “出城决战吧。”一个贵族道。大越只有三千骑兵,那是说什么都不会主动进攻坚固的城池的,他们有五六万人傻乎乎的在这里与对方对峙,还有P个面子。 “留下一万人守城,我们用五万人一口气吃掉了他们。”其余贵族道。 安卡拉的城门打开,大队的士兵慢慢的走出了城门,在宽敞的原野中开始列阵,轻骑兵,重骑兵,重步兵,样样不缺。 -- 第1799页 “进攻!”欧罗巴贵族们厉声下令。 欧罗巴弓箭手方阵慢慢的前进,左右是长矛兵和刀盾兵掩护。 胡雪亭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用力打哈欠,菜鸟啊!“等他们靠近,我们就再撤退十里。”看那些步兵重步兵是不是跑断了腿。 欧罗巴贵族将领们不傻,立刻猜到了胡雪亭的用意。“看来是让大越猴子知道我们欧罗巴的骑兵的厉害的时候了。”某个将领微笑着,带着几千轻骑兵出动,轻快的超过了几个步兵方阵。 胡雪亭哈哈大笑:“二郎们,杀了那些菜鸟!” 号角声中,胡雪亭一马当先,冲向欧罗巴的轻骑兵。 “我们人多,不要怕!”欧罗巴的轻骑兵将领大声的叫着。 两支骑兵飞快的相遇,只是一个对面,鲜血飞舞,战马嘶鸣。 “死!”某个欧罗巴骑兵将领举着刀子,用力砍向一个矮小的大越骑兵。距离是如此之近,乃至欧罗巴骑兵将领立刻就看清了这个矮小的大越骑兵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女孩子。 “东方猴子,就是东方猴子啊。”欧罗巴骑兵将领大笑,手中的刀子毫不留情的斩了下去。那个大越骑兵眨眨眼,既不躲闪,也不格挡,随手就是一剑。 “愚蠢的孩子啊,想要同归于尽?”欧罗巴骑兵将领狞笑,他力气大,速度比她快,足以一刀就砍死了她,她的剑距离他肯定还远的很呢,根本不可能发生同归于尽的事情。 弯刀和长剑同时斩下。欧罗巴骑兵将领带着狞笑,看着眼前的长剑嗖的就到了眼前。 “不可能!为什么比我还快!”欧罗巴骑兵将领的脑海中刹那间闪过了惊恐和不解。 “噗!”欧罗巴骑兵将领挂。 那个大越女孩子回手又是一剑,斩向另一个欧罗巴骑兵,将他直接斩下了战马。惨叫声中,分分钟被乱马踩死。 “雪岚,你没事吧?”一边的葵吹雪问道,小雪岚摇头,一点都不危险,简直太容易了。 “我华山派剑法天下无敌,还怕了一群菜鸟?”小雪岚大声的道,只觉威风凛凛,恨不得鼻孔向天。 两支骑兵飞快的完成了对冲,人数占多的欧罗巴骑兵全部战死,马背上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而大越骑兵零伤亡,唯有一只只纸蝴蝶飞舞着。 正在准备为欧罗巴骑兵大败东方猴子的欧罗巴士兵们脸色惨白至极。 “这怎么可能?”众人只会喃喃的道。 一群欧罗巴将领咬牙切齿,怪不得兔魔可以打败波斯人,原来兔魔的精锐手下竟然人人都这么能打。 “这些人说不定就是兔魔最核心的狂信徒。”有贵族将领猜测着,他看得很仔细,那些欧罗巴轻骑兵与大越骑兵对冲的时候,好些人都是被打下了战马,然后被乱蹄踩死的,但大越骑兵只是晃了一下,就说明大越骑兵力量超出了想象,人人都是大力士,个个都有格斗大师的技术。 “杀了他们,大越就是我们的。”一群贵族将领眼睛发亮,一扫首战失利的阴霾。 “一群原始人而已。”胡雪亭冷笑着,在与波斯人作战的时候她就发现了,波斯人的战马有马鞍,但是没有马镫!就这种原始人一般的战斗力也敢向东方叫板? “准备放箭!”欧罗巴的步兵们终于赶到了。 “冲锋!”胡雪亭厉声道,调转马头向欧罗巴的弓箭队冲去。 “蠢货!”欧罗巴的将领们脸色好看了不少,能打又怎么样,竟然对着弓箭队蛮干。 “可惜。”有贵族将领摇头,难道这些大力士加格斗大师以为可以格挡弓箭?乱箭之下,谁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便一支流矢就要了一个格斗大师的性命。 “抛射!”欧罗巴弓箭队将领厉声下令,黑压压的箭矢准确的射中了骑兵队伍。 “赢了。”一大群欧罗巴贵族将领微笑。 箭矢落地,大越骑兵继续前进,一个人都没有损失。 “不可能!为什么射不死他们!”一群欧罗巴贵族将领要发疯了,难道兔魔的手下是不死的吗? “直……直射!”弓箭队将领抖了一下,脑子中乱糟糟的,完全靠着本能下令。 同样脑子中乱糟糟的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的弓箭手们的箭矢歪歪斜斜的,准确射向大越骑兵的箭矢比刚才少了一半都不止。 箭矢再次毫无意外的掉落地上,大越骑兵一个都没有损失。 “我……”弓箭队长已经吓傻了,他这辈子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一群明明没有穿着铁甲的轻骑兵竟然在弓箭面前毫发无伤。 “掩护弓箭队!”两边的长矛兵和刀盾兵方阵飞快的冲过去,可惜已经晚了,胡雪亭带领骑兵已经冲进了弓箭手队伍,轻易的杀戮的干净。 “重骑兵!快!重骑兵!”某个贵族将领吓得嘴唇都在颤抖,比他更加惊慌的人多得是,无数的欧罗巴士兵面对不可思议的大越骑兵浑身发抖。 “兔魔!那一定是兔魔!”数万欧罗巴士兵看着刀枪不入的大越骑兵浑身发抖,只有地狱的魔鬼才拥有不死兵! “我们完了,那些人杀不死的!”一个个方阵队形混乱,不时有人扔下了武器想要逃跑,却被督战队抽打或斩杀。 “把十字架挂在胸口!上帝会保佑我们的!”某个贵族将领大声的对一百个重骑兵庄重的道。 -- 第1800页 “我们不怕魔鬼,我们个个都是真正的勇士!”一群重骑兵微笑着,他们全部都是贵族,身上的全套铠甲上的家徽象征着整个家族百年的荣耀。 “就算是魔鬼,我也要斩下他的头颅!”某个贵族勇士坚定地道,侍从站在凳子上,小心的给他套上了头盔,另外几个侍从或趴在地上,或又抬又扶,将贵族勇士送上了战马。战马微微迈步,身上的甲胄叮当作响。 “为了家族的荣耀!为了上帝!进攻!”重骑兵将领接过骑士长矛,厉声叫道。 万众瞩目当中,浑身闪着光芒的贵族重甲骑兵冲向了大越骑兵。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一百重甲骑兵老爷与三千兔魔的不死骑兵厮杀。 “要是贵族老爷们赢了,我们就冲锋,要是输了,我们就逃跑!”不少欧罗巴士兵下定了决心,眼睛一眨不眨,为了什么荣耀和土地与兔魔的不死士兵厮杀实在太愚蠢了。 胡雪亭看着重甲骑兵靠近,调转马头就将骑兵们甩到了身后。 “伟大的上帝!兔魔的不死骑兵逃了!”所有的欧罗巴士兵齐声欢呼,天空中一缕阳光刺透了阴霾的云层,射在大地之上,充满了希望、光明和幸福。 胡雪亭带领大越骑兵开始绕圈子,一群欧罗巴重骑兵莫名其妙:“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不直线逃走?”不一会工夫,两只骑兵的位置越来越诡异,行动路线隐约就是一个圆圈。 “不好!他们想要到我们背后去!”欧罗巴重骑兵将领猛然醒悟,厉声下令:“快调转马头,冲锋!”一群重骑兵手忙脚乱的调转马头,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胡雪亭带人绕到了他们的背后。 “呜~”号角声中,胡雪亭开始冲锋。 “不!”所有目睹一切的欧罗巴将士齐声大吼。 “你倒是下马啊!”有欧罗巴将领怒吼,战马来不及掉头冲锋,那就下马当重步兵啊!有长长的骑士长矛在,怕个毛啊! 众目睽睽之下,一些欧罗巴重骑兵奋力的勒马,调转马头,但是对冲的结果不用问也知道,重骑兵的核心是战马的冲力,一次冲锋之后的战马根本跑不动了,能站直了没趴下已经是好马了。 一些重骑兵却想要下马当重步兵,可惜一身沉重的铠甲想要下马那是必须有人搀扶的,想要下马的重骑兵个个摔倒在了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 三个欧罗巴勇士调转了马头,透过厚实的头盔的缝隙看清了战场,不屑的冷笑着。 “一群废物!我一个人就能杀了那些兔魔的骑兵。”其中一个人大声的道,没有其他人支持就没有其他人支持,一对一,他天下无敌,随便对方来多少轻骑兵都绝不是他长长的骑士长矛的对手。 “没有杀了兔魔,只是因为我的战马不行而已。”第二个勇士无奈的道,要是战马跑得快,他早就杀光了兔魔的骑兵了,如今兔魔的骑兵终于选择和他们对冲,那就是他们杀光兔魔的骑兵的时刻。 “我的名字要刻在巴黎的城门上。”第三个勇士傲然道,用力的催动战马。 三匹铁甲战马迈着沉重的步子,从小跑逐渐加速。其余重骑兵死死地盯着三人,该死的,他们竟然有一匹好马! “混账啊,快跑起来!”其余重骑兵奋力的抽打战马,可惜披着重甲的战马毛都没掉一根。 胡雪亭高高的举起了手,三千铁骑慢慢停步,只有她和三个小不点继续冲锋。 全场数万欧罗巴将士一齐伸出了拇指,毫不犹豫的翻转向下。 “蠢货!” “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蠢的人!” “竟然在战场上相信骑士精神!” “拿把剑单挑骑士长矛,脑子进水了!” “一定是上帝的伟大力量让敌人变成了傻逼!” 三个欧罗巴勇士差点笑出声,干掉这四个领头的,名扬天下,战争就结束了。 三对四,七匹战马越来越近。 数万人屏息以待,三千大越骑兵却下了战马,抓紧时间给战马喂水喂草,顺便给自己灌糖水盐水。 “去死!”三个欧罗巴勇士同时对冲在最前面的胡雪亭刺出了长长的骑士长矛。 剑光一闪,三把骑士长矛断! “啊!”数万人大吼。 剑光又是一闪,三个勇敢的欧罗巴勇士断成了六段,滑到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欧洲的爬虫们,还不跪下受死!”胡雪亭大声的狂笑,下一刻,已经冲进了正在奋力挣扎或目瞪口呆的97个重骑兵当中,剑光闪烁,97个重骑兵挂。 数万欧罗巴士兵齐声尖叫,仿佛看到了末日。 “快回城!”无数人惨叫着,只有厚厚的城墙才能保护他们。 胡雪亭带了三千骑兵在混乱的逃跑的欧罗巴士兵中反复冲杀,尸横遍野。 远处,一支带着马车的步兵缓缓的靠近,希拉克略微笑着看着远处的厮杀,要是运气好,一口气干掉了兔魔和欧罗巴联军,这世界就是拜占庭的了。 “希腊火太难听了,应该叫做拜占庭火。”他微笑着,看着马车上沉重的设备,什么骑兵,重骑兵,步兵,战象兵,在伟大的拜占庭火面前都是狗屎。 第347章 内讧吧,拜占庭! “兔魔当然是敌人,但是欧罗巴诸国也是敌人。”希拉克略真心鄙夷欧罗巴诸国的贵族们,怎么会以为他会任由敌人打着“十字军东征”的旗号,轻轻松松的占领了拜占庭的大片国土呢?放开国境线,任由欧罗巴诸国的军队到达小亚细亚半岛,只是因为他想要一网打尽欧罗巴诸国的主力部队。 -- 第1801页 “只要干掉了他们,整个欧罗巴大陆就是我们拜占庭的。”希拉克略冷笑,欧罗巴诸国的军队在小亚细亚半岛补给艰难,人数宜精不宜多,这五六万人就是欧罗巴诸国的精锐中的精锐,只要一口气灭了他们,欧罗巴诸国国内只怕要用一群童子军去防守边疆了。 “只是,我们为什么不在海上干掉他们呢?”司法大臣有些疑惑,有拜占庭火在手,欧罗巴诸国的战船就是个渣,拜占庭大可以击毁所有欧罗巴的援军船只,让欧罗巴的军队饿死在寸草不生的小亚细亚半岛上。 希拉克略冷冷的看司法大臣,不说话。 “因为我们需要试验我们的新式武器的威力。”某个军队代替希拉克略回答道,顺便给司法大臣打眼色。为什么要用大军在陆地上进攻欧罗巴军队,为什么不在海里解决欧罗巴军队的补给船?你个傻蛋,当然是因为不够帅! 想象一下,要是你听到一个消息,拜占庭皇帝希拉克略击溃了欧罗巴诸国的海军,活活饿死了欧罗巴诸国联军五六万人,你会怎么想?是不是觉得拜占庭皇帝很卑鄙无耻,竟然饿死了敌人。 要是你听说拜占庭皇帝希拉克路带领一万大军正面击溃欧罗巴联军五六万人,你会怎么想?是不是觉得拜占庭皇帝太厉害了,拜占庭军队太牛逼了? 这两种作战方式的结果差距太大,大到希拉克略毫不犹豫的选择正面硬杠,顶多也就是多死几个倒霉的小兵而已,与拜占庭皇帝陛下以一万之军打破五六万欧罗巴联军的战绩相比算个毛? 但这种心思自然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一群大臣随意的聊着天,偶尔看几眼司法大臣,蠢成这个样子,这司法大臣的位置肯定要动动了。 安卡拉城下,一群欧罗巴士兵争相恐后的逃回城池,能不能逃到城里靠的是速度和距离城门的远近,又近又跑得快的人早已进了城门到了城头看热闹,又远又跑得慢的人还在阵地上刚刚转身。如此巨大的差距产生了美好的结果,小小的安卡拉的城门没有在最最最需要的时刻堵得水泄不通。 “跟我上,杀了兔魔!”逃命的人当中还是有勇士的,可惜周围的人没几个理睬他,而那几个有一点点勇气的人看到没人理睬他们,勇气飞快的消失,换成了无比的愤怒。老子在这里为了上帝为了十字军为了平等和爱血战,你们竟然跑了?当老子是傻逼啊!愤怒的驱使之下,这些曾经有一点点勇气的人跑得比任何人都要快。 希拉克略看着乱糟糟的战场,满意无比,这就是他要的效果,欧罗巴军队输得越惨,他就越是顺利。 “看,那是兔魔!”有跟随希拉克略去过夏威夷的拜占庭人指着在人群中纵横的胡雪亭,很是惊讶,大越的皇帝竟然亲自出马,而且超出人类想象的勇猛。 “果然是地狱来的魔鬼啊。”好些拜占庭人握紧了胸口的十字架,看到瘦小的女孩子一剑砍下人头飞起,甚至直接把人砍成两截,心里承受能力稍微差点就要疯掉。 “不用担心,我们有伟大的拜占庭火!”希拉克略微笑。他得知大越骑兵意外的在冬天向安卡拉前进的时候,他就连夜带人渡过了博斯普鲁斯海峡,潜伏在附近,就是为了等待这美妙的时刻。 “地狱来的魔鬼也无法抵挡拜占庭火和圣水的力量!”希拉克略眼睛发亮,嘴唇抿着,英俊的脸庞放着光。 一群拜占庭士兵用力点头,能够烧死女巫的火焰肯定能够烧死魔鬼,还有圣水加持,兔魔也要秒跪。 “列阵,进攻!”希拉克略道,声音轻轻的,却透着力量和自信,让身边的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是,伟大的陛下。”一群拜占庭士兵飞快的列阵,然后坚定地向着战场前进。 “关门!快关门!”安卡拉城中的贵族们看着背着旗帜的可笑大越人越来越近,再也顾不得还有无数的步兵在城外,毫不犹豫的下令道。 城内的欧罗巴士兵愤怒的看着下令的贵族将领们,竟然才想到关闭城门! “快关城门!”有欧罗巴士兵大声的叫着,奋力推动沉重的大门。 “都过来帮忙!”有欧罗巴士兵对着在后面发呆或者躺在地上喘气的士兵们怒吼。 “不要关城门!等等我!”城外的欧罗巴士兵们奋力的叫着。城门内坐着躺着发呆的士兵们立刻清醒了,看看奋力向城门奔跑的同袍,以及飞速向城门靠近的大越骑兵,毫不犹豫的冲到城门前,用力的推门。 “大家一起用力!”城门口挤满了关门的士兵,无数的士兵看看实在没有办法触碰到城门,干脆推着前方推门士兵的背,努力的为关闭城门尽一份薄力。 “等等我!”城门外的欧罗巴士兵目眦欲裂,玩命的冲锋,手中的刀剑,身上的盔甲,一切影响速度的东西全部扔掉! “汤姆!不要关门!等等我!”某个欧罗巴士兵凄厉的叫着,正在关门的汤姆一边大声的叫着:“杰瑞,加油,快一点!”一边用力的推门。 厚实的城门的咯吱声中,缝隙还剩下两个人宽的时候,汤姆终于冲到了城门前,顺利的挤进了城门,还没有喘口气,就转身奋力的推动城门关闭。“快点!快点!你们没吃饭吗?兔魔快到了!”城门外,兔魔那恐怖的黑色旗帜已经在几十丈之外了。 “杰瑞!不要关门!等等我!”有人大声的喊着。杰瑞看都没看他一眼,用力的推门。那人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在城门还有半个人宽的时候,冲到了城门前,奋力的向城门挤过去。“不要关门,让我进去!”那人叫着,期盼的盯着杰瑞的眼睛,真的只要一点点时间,他就能从缝隙中挤进安卡拉城了。 -- 第1802页 杰瑞用力一脚,把他踢了回去。“快关门!” 在那人惊恐绝望的目光下,厚实的城门缓缓的关闭,最后的缝隙中,那人看见了杰瑞终于确保安全的灿烂的像天使一样纯洁的笑容。 “城门关闭了!”城外的欧罗巴士兵震惊和绝望的大叫。 “我们被抛弃了!”有欧罗巴士兵怒吼。 几个同样没能冲进城门的贵族脸色铁青,不敢置信的看着城头上的其他贵族们,竟然有人抛弃队友?城头的贵族无奈的看着城下的贵族,很稀奇吗?关闭城门阻止敌人进城,不得不抛弃迟到的同袍,那是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战场都会发生的事情,以前有,以后有,绝不会因为时间而改变。 “为了国家,为了大义,为了欧罗巴,好好的去吧。”某个贵族看着城下的贵族将领们,柔声道。 “你们的牺牲是伟大的,上帝会记住你们的。”又是一个贵族站在城头淡淡的在胸口划着十字,一点点都没有负疚的心。换个角度,有好多人逃进了安卡拉城,他们这些贵族冒险拯救了这么多战败逃跑的人,绝对是英雄。 城门外的欧罗巴士兵或者疯狂的拍着城门,拿刀砍着厚实的城墙,或者惊恐的向其他方向逃跑,更多的人跪在了地上痛哭。远处,还有上万欧罗巴士兵向着安卡拉城飞奔,他们或者在人群中没有注意到城门已经关了,或者已经丢失了神智,只知道跟着众人一齐跑,或者明知道城门已经关闭了,还有万分之一的侥幸,认为只要他们到了城门前苦苦的哀求,城门就会打开。 城墙上,一群欧罗巴贵族将领看着胡雪亭带着骑兵在欧罗巴士兵中肆意杀戮,又是惊慌,又是期盼。 “看,拜占庭的军队靠过来了。”在城头实在是看得太清楚了,拜占庭的大军在如此败局之下依然坚定不移的靠近,一定是想要决战。 “让我们见识一下拜占庭的光辉,或者拜占庭的陨落。”有贵族将领淡定的道,拜占庭这几年被波斯压着打没亡国已经是大幸了,肯定已经是一堆废物了,但能够亲眼见证一下拜占庭的实力也是好事。 “拜占庭的马车中藏着什么?”有贵族将领皱眉问道,拜占庭的方阵裹挟着马车前进,白痴都知道里面有什么秘密武器。 “让我们拭目以待。”一群贵族将领优雅的笑着,城下哭喊的同袍与他们无关,四处屠戮同袍的兔魔也和他们无关,他们此刻在绝对安全的城墙之上,兔魔的骑兵绝不可能攻打城池,就算是地狱来的不死兵,也没听说过能够骑马上了城墙的。 胡雪亭又砍杀了几人,冲出了乱兵群,斜眼瞄了一眼坚固的城墙,城墙上的欧罗巴士兵畏畏缩缩又镇定的望着她,既没有使用无效的弓箭攻击不死魔的意思,也没有因为遇到不死魔而绝望,有城墙在,安全感爆棚。 她鄙夷的笑笑,又瞅瞅城下更卖力的拍打城门的欧罗巴士兵,哈哈一笑,调转马头,率领大越骑兵拦截住了冲向安卡拉的欧罗巴士兵们,反复的冲杀。 “别管城头的傻逼,先杀光了城外的人!”胡雪亭大叫着。 一群群欧罗巴士兵在骑兵的冲杀下越靠越近,渐渐地挤压成了一个密集的人群,人群中不时有军官厉声的叫着:“列阵!不想死就列阵!”一群欧罗巴士兵绝望的听着号令,方阵是绝对组不出来了,但是被逼急了兔子也要咬人。一把把长矛、刀、盾牌、匕首、鞋子、衣服等等乱七八糟的武器亮了出来,对准了胡雪亭的骑兵们,生命的最后关头,所有人的战斗力和智商狂飙。 “不要过来!我的刀法在法兰克王国排名第一!”有士兵怒吼着,看看手中的鞋子,毫不犹豫的继续吼叫:“就是拿了鞋子我也是天下第一!” 有人用力的挥舞着手里的衣服:“小心我把衣服扔在你的脸上!你会摔倒的!真的,不骗你!” 有人卖力的指着自己的嘴:“我有口臭!不怕我吐痰恶心死你就过来!” 胡雪亭看看不断靠近的拜占庭的方阵,真是遇到傻大胆了,长矛都没有竟然也敢挑衅本帝? “砍死了这些白痴!”胡雪亭大叫,身后几个小女孩跟着欢呼大叫,砍菜鸟镀金真是太容易了。 “只要身上有纸甲,跟在师姐的身后,我们就是无敌的!”椰菜大叫,感觉热血沸腾。葵吹雪用力的提醒,你勇敢我知道,但是千万不要乱来啊。椰菜鄙夷极了,我怎么可能乱来。 “你的纸甲要破了!”小雪岚很不给面子的道,椰菜身上的纸甲残缺了好多。 “剑法不精!”小雪岚指责,身为华山派高手竟然被菜鸟砍中了。椰菜扁嘴怒视,说得好像你没被砍中一样。 “少废话!专心冲锋!”胡雪亭回头怒视,是不是打得太轻松了,三个小丫头竟然有空聊天? “冲啊!”一群大越骑兵呼啸着跟在胡雪亭的身后冲向拜占庭方阵,那些已经没了战斗意志的欧罗巴士兵根本用不着急着杀戮,杀了那队不断靠近的拜占庭方阵,保证现在还挥舞着衣服鞋子的败兵分分钟跪在地上求饶。 “那些马车中是什么东西?”胡雪亭皱眉,怎么看都是有阴谋。 希拉克略看着胡雪亭的黑色旗帜不断地靠近,笑容越来越大,先杀兔魔,再杀欧罗巴士兵。 “拜占庭火,准备!”他轻轻的,傲然的,却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道,微微带着一丝惋惜,要是胡雪亭的骑兵与欧罗巴的军队纠缠在一起就好了,他正好一箭双雕。 -- 第1803页 几个方阵中的十几辆马车慢慢掉头,拿车厢的屁股对准了胡雪亭的骑兵队伍,车厢后方的布帘被掀开,露出一个诡异的物品,像是水桶一般的物什的前方有一根细细长长的管子对着前方,而水桶的后方站着五六个膀大腰圆的大力士,上升赤(裸),十二块肌肉奋力的鼓着,死死的握住了一根大大的木杆。 “那是什么?”距离太远了,光线也不太好,胡雪亭看不清拜占庭的马车内是什么东西,只看见好像有一根细细长长的杆子。“总不会是马克沁吧?”胡雪亭惊恐了,要是现在就刷出了马克沁,她只有立马逃跑了。 “降低速度!”胡雪亭举手示意,骑兵队伍慢慢的调整骑兵速度。 三个女孩子伸长了脖子看拜占庭的马车,不明白是什么东西。 “只要不是火箭,有纸甲在,我什么都不怕!”小雪岚大叫,瞧瞧身上的纸甲爱惜极了,又轻巧又防御力高,还保暖,真是绝世好东西啊。 椰菜有些后悔了,被砍掉的几处纸甲有些漏风,吹得身上好冷。 “火箭?”胡雪亭一怔,不会吧? “预备!”希拉克略骑在马上,温和又怜悯的看着不断靠近的胡雪亭,愚蠢的兔魔啊,要是当时答应嫁给他,平分波斯该有多好。虽然他还是会杀了她,当时起码她能够享受到身为拜占庭皇后的荣耀和他的温柔啊,至少也多活了几个月。 “再见了,宝贝。”希拉克略遗憾又鄙夷的笑着,总有那么一些女人不懂得珍惜机会。 胡雪亭死死地盯着拜占庭的马车,不会这么早研究出来了吧? 三百米……两百米…… 安卡拉的城头上,一群欧罗巴贵族将领盯着拜占庭的方阵,那个有根细长的管子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么近了,拜占庭还没有列长矛阵或者射箭的意思? 两百米……一百米…… 所有的拜占庭士兵惊恐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大越骑兵,孤独又无助的看着前方,没有长矛阵,没有刀盾手,甚至站着稀稀拉拉的阵型的步兵队伍落到了骑兵冲锋之中,死路一条!不少人不时的回头看希拉克略,要不是拜占庭皇帝陛下和一群将领老神在在,丝毫没有逃跑的意思,他们早就扔下武器逃命了。 “上帝保佑拜占庭!”不少士兵握紧了胸口的十字架,没有十字架的也拼命的在胸口划十字,千万别遇到一个白痴拜占庭皇帝啊。 希拉克略的嘴角露出了微笑,是啊,他没有布置长矛阵,没有布置弓箭手,因为,这些根本不需要。只要到了二十米之内,什么兔魔兔子大越皇帝,都会成为同一样东西。 “洒圣水!”希拉克略厉声道。拜占庭的士兵们打开水囊,怀着神圣的表情,恭恭敬敬的把圣水倾洒在细细的长管上。 “伟大的上帝,保佑我们战胜魔鬼。”拜占庭的士兵们低声祈祷着,有伟大的上帝的圣水的祝福,有专门毁灭一切邪恶的拜占庭火,兔魔一定会被化为灰烬。 九十米……八十米…… 希拉克略和拜占庭的士兵们死死地盯着胡雪亭,胡雪亭一定要冲锋了,一旦马儿进入了冲锋,就算明知道前面是火焰也无法停步,只会冲进神圣的烧毁一切邪恶的火焰之中。 “该死的,真的是喷火器!”胡雪亭终于看清了一切细节,拜占庭竟然狗屎的研究出了喷火器!竟然还是人力推动的!你丫知道喷火器当中有多少科学关卡吗?这也太不科学了! “转向!”她高高举起了手臂,厉声叫着,奋力调转马头。中速奔跑的骑兵队伍在希拉克略的目瞪口呆之中,在拜占庭的面前划着弧度转向了远方。 “搞什么啊!为什么不敢冲过来?没看见我没有长矛阵,没有刀盾兵,没有一切对抗骑兵的东西吗?”希拉克略差点摔剑,兔魔就这点胆量?他恶狠狠的看着胡雪亭带着骑兵队伍远去,意识到想要先消灭兔魔的计划是落空了。 “姐姐,那是什么东西?”小雪岚惊讶的问,怎么也没想到姐姐竟然跑了。 “天道开的作弊器!”胡雪亭咬牙切齿,下一秒却笑了。 “但是,还是我赢了!”她伸出中指直指天空。 “姐姐,华山派从不逃跑的!”小雪岚怒视胡雪亭,敌人是一个也好,是一万个也好,华山派从不退缩,血战到底。 “明知道有危险还要上,才是真正的勇敢!”椰菜叫,她最勇敢了,在危险都要上。 “胡说八道!明知道有危险还要上那是没办法,明明有的是办法,凭什么要硬杠?”胡雪亭怒视几个小丫头,不屈服和不撤退是两回事,她深刻反思,是不是一向乱来太多了,不知不觉当中带几个小丫头走上了歧路?必须拉回来。 “今天就教你们看看什么是华山派的勇敢!”胡雪亭大声的道,带着骑兵远远离去。 安卡拉城内城外城上城下欢呼声大作,无数的欧罗巴士兵举起手臂大声的呼喊:“拜占庭!拜占庭!”强大的兔魔为什么在拜占庭的马车面前转向了,谁管它呢!只要活下来就好。 希拉克略看着胡雪亭的骑兵消失不见,没有丝毫转向攻击拜占庭后方的意思,这才长长的叹气,没想到胡雪亭胆子这么小。 “当皇帝的都是怕死的啊。”他微笑着,兔魔也一样。 “快开门!要不老子打进来要你的命!”安卡拉城前,敲门的欧罗巴士兵不再哭喊了,怒气直冲云霄。 -- 第1804页 “一群恶魔,上帝会惩罚你们的!”有人大声的咒骂,心中存着恶魔的人混入了十字军队伍,必须清洗! “是谁说拜占庭人是异端的,我看他们才是异端!”有士兵怒吼,抛弃同伴的行为绝不是上帝允许的。 安卡拉的城门一点都没有打开的意思,现在要是打开了城门,说不定就要爆发欧罗巴人内讧了,让这些激动地人在城外冷静一两天好了,反正兔魔已经被拜占庭人吓退了。 “我们必须搞明白,兔魔为什么会在拜占庭人面前撤退。”某个欧罗巴贵族看着城下缓缓靠近的拜占庭方阵,淡淡的道。其余贵族听懂了他的意思,兔魔在拜占庭面前撤退,是不是早就安排好的?拜占庭是不是和兔魔联手了?毕竟拜占庭曾经与大越签订和平盟约是全欧罗巴都知道的事情,天知道是不是两个人窜通了演戏。 “希拉克略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又是一个欧罗巴贵族将领认真的道,至少要解释清楚那马车上的诡异东西到底是什么,要是真的很厉害,必须立刻把它分给欧罗巴诸国。 拜占庭方阵渐渐靠近安卡拉城,城门却一点都没有打开的意思,显然是把拜占庭军队排除在外了。 希拉克略厉声叫着:“快打开城门,安卡拉是拜占庭的国土,所有欧罗巴人立刻放下武器投降!”一万拜占庭人迅速的把喊声扩大到了整个战场都能听见。 安卡拉城头的拜占庭贵族将领们笑得肚子都要痛了,想不到希拉克略是这么幼稚的人。 “你们杀了拜占庭人,我们就能开门了。”城头的某个贵族将领对着城下敲门的欧罗巴士兵们道。 “杀了拜占庭人!”城下的欧罗巴士兵中有人大声的叫,更多的人纷纷的喊着,打不过大越人,难道还打不赢拜占庭异端吗?有欧罗巴士兵反对,拜占庭人刚刚救了他们,但是渺小的声音很快就被呼喊杀了拜占庭的巨浪淹没。 “列阵!”一个个欧罗巴士兵恢复了勇猛,主动地呼喊着,一个个长矛阵盾刀阵纷纷成型。 “杀了拜占庭人!”激烈高昂的口号声在欧罗巴方阵中回响,士兵们大步向没有长矛,没有盾牌,只有一辆辆马车和短剑的拜占庭方阵靠拢。 “以为短剑就可以杀敌,落伍的拜占庭人!”拿着长矛的欧罗巴士兵们冷笑着,打不过不死魔那是因为人不能和魔鬼打,欺负一群落后了时代几百年的只会拿短剑的拜占庭原始人还不容易吗? “弓箭手?”有欧罗巴将领大喊,一瞅,弓箭手们早就没有了武器,赤手空拳的尴尬的站在远处。 算了,反正拜占庭人也没有弓箭手,双方又那么近,无所谓的,直接开打好了。 “刀盾兵向前!”一群拿着盾牌的欧罗巴士兵笑得牙都要掉了,面对没有盾牌只有短剑的拜占庭士兵,那简直是杀鸡一般的容易。 希拉克略淡定的看着不断逼近的欧罗巴士兵,薄薄的嘴唇露出了冷笑:“拜占庭火,准备!”马车上,一群大力士死死的抓紧了手里的木杆,全身的肌肉全部绷紧。 只有最后二十米了,欧罗巴士兵们怒吼,整齐的发动了冲锋,而拜占庭士兵却傻乎乎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杀了拜占庭人!”欧罗巴士兵们怒吼着。 “射击!”希拉克略冷冷的道。 一群大力士用力压低木杆,细长的管子中猛然射出了一股炙热的火焰,瞬间就将眼前的欧罗巴士兵卷入了火舌之中。 “上帝啊!那是什么!”所有的欧罗巴士兵都惊恐的看着火焰,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会有喷射出二十米的火焰。那简直是火龙的吐息! 没有被火焰射到的欧罗巴士兵惊恐的看着同伴带着火焰在地上惨烈的嚎叫和打滚,想要救援又不知道怎么下手,想要继续冲锋又毫无胆量,傻瓜一样的站在原地。 远处,一个个拜占庭士兵冷漠的看着他们,眼神中的淡然让欧罗巴士兵们脚都软了。 几个拜占庭士兵牵着战马慢慢的移动,马车缓缓的随着转向,大力士们不断地压低木杆,一股股火焰像流水一般射向欧罗巴士兵,分分钟就把呆呆站着的欧罗巴士兵变成了火人。 “救我!”某个欧罗巴士兵浑身上下全部都是火焰,蹒跚的走向同伴,同伴们惊慌的逃走,眼睁睁的看着橘红的火焰当中,一个浑身焦黑的身影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有欧罗巴士兵身上沾了一点点火焰,手臂起火,他机灵的在地上打滚,试图扑灭火焰,却一点用都没有,火焰好像黏在了他的身上,激烈的燃烧。 “快逃啊!”欧罗巴士兵们惨叫着,再次向紧闭的城门跑去,疯狂的敲打城门。 “弓箭手!”城头上的欧罗巴贵族们惊恐的看着拜占庭方阵,这个新式武器真是太厉害了,竟然会喷火。 “只要他们靠近,就射死了他们。”城头上的贵族将领们还是很放心的,拜占庭士兵们可不是不死魔鬼,肯定可以被弓箭射死的。几百弓箭手急急忙忙的到位,瞄准了拜占庭军队的方向。 “真是愚蠢啊。”希拉克略冷笑着,作为拜占庭的哲学家们的惊世杰作,怎么会被弓箭打倒。 拜占庭方阵停止了脚步,开始卸下拉车的战马,一群士卒披着甲胄,开始推车,拜占庭火缓缓的靠近城门,城头的弓箭立刻密集的射向,却被马车顶棚挡住,根本射不进马车里面。 -- 第1805页 无数躲在城门前的欧罗巴士兵在逼近的马车前或逃得远远的,或惊恐的根本不能动,只是惊惧的被贴着城门,死死地盯着马车上的细长的管子。 十几道火焰从细长的管子中射了出来,射在城门前的欧罗巴士兵身上,射在了城门之上,城门前立刻爆发出凄厉的惨叫,厚实的城门顷刻间燃起熊熊的大火。 “倒水!”城头上,某个欧罗巴贵族将领淡淡的下令,放火烧城门一点都不稀奇,但能够在严密防守中烧掉城门才是奇事。 一桶桶的水准确的倾泻在城门之上,城门之上的火焰并没有被熄灭,依然燃烧着,城门前水到处流淌,有的流到了城门内。 “这是什么?”城门后的欧罗巴士兵惊讶的指着地面,那些流到城门内的水竟然是黑色的。一朵火星在城门下跳跃,出现在了黑色的水流之上,一晃眼,猛然变成红色的火焰。 “啊!水燃烧了!”有人惊恐的惨叫,简直不敢相信水也会燃烧。 希拉克略看着火焰中惊慌失措的欧罗巴人,冷酷的笑着。希腊的哲学家们都是好样的,竟然发现了黑色的石油可以燃烧,而且不会因为水而熄灭,而他更是超级天才,给那群智慧的哲学家们指出了希腊火在地面上使用的方向,进一步创造出了伟大的能喷射石油火焰的“拜占庭火”。 “没有消灭兔魔,先干掉了欧罗巴联军也不错。”希拉克略淡淡的看着不会熄灭的火焰肆虐安卡拉城门,黑色的浓烟带着刺鼻的气味。兔魔也绝不是拜占庭火的对手,只是等兔魔知道拜占庭一举消灭了欧罗巴联军的主力,肯定会惊慌的逃回了草原。 “唉,拜占庭火的运输真是不方便啊。”希拉克略苦笑,此刻拿出拜占庭火还是有些心急了,要是按照原计划,他应该再等一年时间的,等希腊的哲学家们研究出可以被发石车抛射的石油武器,那么拜占庭就能无敌天下了。 “先收回小亚细亚半岛,然后等待哲学家们的突破吧。”希拉克略微笑,一年而已,他等得起。 熊熊的大火之中,安卡拉的厚实的城门终于带着火焰坍塌,城头的欧罗巴士兵纷纷的逃跑。 “防守!防守!拜占庭人的武器移动不变,没有办法进行巷战!”欧罗巴的贵族们厉声呵斥着,可惜没有士兵愿意听他们的,今天的一切都太刺激了,又是不死魔,又是水都能燃烧的火焰,欧罗巴士兵们彻底崩溃了。 “东方人都是魔鬼!”欧罗巴士兵们颤抖着,纯洁的信仰上帝的欧罗巴人怎么可以和魔鬼斗? “我要回家!”欧罗巴士兵惨叫着,从其他城门飞快的逃离了安卡拉城。一群准备战斗的欧罗巴贵族将领愤怒又无奈,士气已经崩溃,再也不能战斗了。 “撤退,我们别无选择。”某个贵族将领道,丢失了安卡拉城也没什么,反正不是自己本土的城池。 “我们一定要搞清楚拜占庭的秘密!”另一个欧罗巴贵族将领狰狞的看着城门口的大火和浓烟,翻身上了战马。兔魔是魔鬼,不研究也知道打不过,但是拜占庭人本来没什么了不起,为什么忽然变得掌握了威力巨大的武器了? “要么就是那些希腊的哲学家们取得了重大的突破,要么就是和魔鬼做了交易。”某个贵族将领淡淡的道,一群侍从扶他上马,又驱赶了前面堵路的步兵,牵着战马向另一个城门小跑。 “没关系,不管有什么绝密的武器,都不会是我们的对手。”一个贵族将领淡定无比,第一次遇到会喷火的武器自然是吓了一大跳,但是,也不过如此而已。 “陛下,欧罗巴人开始逃跑了。”有拜占庭将领道,欧罗巴人从其他城门逃跑的毫无掩饰,有眼睛的就能看到。 “逃?他们逃得了吗?”希拉克略冷笑着,他不会让一个欧罗巴联军活着回去。 安卡拉城前,黑色的浓烟直冲天空,拜占庭士兵们大声的欢呼,四周的原野中是四散奔逃的欧罗巴士兵。城门口都是大火和浓烟,拜占庭人没想花力气熄灭大火,就在城外庆祝胜利。 “拜占庭是无敌的!”士兵们大声的叫嚷,看着十几辆喷火器骄傲无比,丝毫没有追杀欧罗巴败兵的意思,没有骑兵,靠两条腿可追不上别人,而且逃的人肯定把所有沉重的兵器甲胄全部扔了,追得人却不能扔,追不到一百米就会被逃跑的人甩出五条街。 “只要有拜占庭火在,任何城池都是渣渣!”“我们可以占领全世界!”每一个拜占庭士兵都自信无比,什么城门重骑兵都无法抵挡拜占庭火的一击。 希拉克略骑着白马,在狂热的拜占庭士兵们面前举起了手中的短剑。 “拜占庭人将统治世界!” 背后的太阳将希拉克略衬托的光明无比,仿佛所有的光辉都来自希拉克略。 “拜占庭人间统治世界!”上万拜占庭士兵大声的狂叫。 希拉克略傲然侧面对着太阳,金色的光芒将他的脸庞染上了一道金边,迅速的扩展全身,以及战马。 “我,伟大的拜占庭皇帝希拉克略,将会统治整个世界!”希拉克略一字一句的道,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东西可以阻止他成为世界的王! “呜!”号角声忽然从他的背后响起,所有拜占庭人惊愕的看着希拉克略的背后,高高举起的手臂僵立在空中。 -- 第1806页 “哈哈哈!喷火器不过是20米啊!那还怕个毛啊!”胡雪亭大笑着,“向前!向前!一直向前!” 身后,是三千大越骑兵。 希拉克略厉声下令:“拜占庭火准备!”一群大力士急忙去调整马车的位置,努力的将喷管对准胡雪亭的方向。 希拉克略看着微微带着不安的拜占庭士兵们,哈哈大笑:“兔魔过来送死,我们成全她!”拜占庭士兵们大声的叫着:“杀了兔魔!杀了兔魔!统一世界!”飞快的在马车后方列阵。 胡雪亭带着骑兵飞快的靠近,猛然调转方向,向拜占庭喷火器的侧面冲去。“傻逼,我早看穿了你的弱点了!”胡雪亭大笑,旁观了许久的拜占庭喷火器的优缺点,干掉它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快!快调整方向!”希拉克略早有预料,淡定的下令,他当然知道喷火器转动不变的弱点,但有一群步兵护着两翼,等胡雪亭杀透了步兵的方阵,喷火器早就已经调整好了方向了。 一群士兵努力的推动马车,喷火器慢慢的转动。 一大群拜占庭步兵仓皇的躲避着喷火器的长管,原本整齐的队形立马就乱了。 “快整队!”将领们厉声道。但说得容易,做起来却难,喷火器转个圈子再费力,也不过是在小小的范围内转圈,一万士兵列队的方阵却面积巨大无比,越到外围需要调整的距离就越大,怎么可能随便就调整的过来。 “该死的!”一些拜占庭将领已经反应了过来,脸色大变。 胡雪亭再次调整进攻位置,又转了小半个圈子,喷火器不得不再次调整,整个马车都在咯吱作响,马车中的喷火器甚至都有些东倒西歪。 “小心,慢一点!”马车内的大力士们大喊。 胡雪亭率领的骑兵队伍划出的圆弧已经切入了上万拜占庭步兵队伍,乱七八糟毫无队形,也没有长矛盾牌的拜占庭步兵分分钟被胡雪亭的骑兵肆意的屠戮。 “瞄准!”马车上的大力士们叫着,喷火管准确的对准了胡雪亭的方向,可惜距离实在太远了,超出了喷火器20米的射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胡雪亭肆意的杀戮拜占庭的步兵。 “挡住!”有拜占庭的将领冲向了大越的骑兵,他还没蠢到正面和骑兵硬杠,他只想从侧面跃起,扑倒大越的骑兵。 “去死!”那拜占庭将领看准目标,奋力的扑了过去。被他瞄准的大越骑兵抬手一刀砍中了他的身体,他狞笑着,惯性带着他继续向前。那个大越骑兵猛然向一侧,几乎平躺在了马背上,任由那拜占庭将领从他的身上掠过,另一侧的骑兵顺手就一剑砍在了那个拜占庭将领的身上,任由那将领倒在地上,被乱蹄踩死。 “再说了你还要锻炼臂力!”附近的骑兵怒斥。 “你不该用刀砍,你该一脚踢过去!”又是一个骑兵怒斥,这次没事真是运气好。 胡雪亭带领骑兵队伍不断地在拜占庭步兵中厮杀,越来越多的拜占庭步兵逃到了马车跟前,谁都不是傻瓜,20米之内拜占庭火是无敌的,大越的骑兵绝不敢靠近20米之内。 “快滚开!”负责拜占庭火的将领厉声呵斥,眼睛都要冒火了,该死的,这群士兵挤在马车周围,挤得马车根本不能调整方向了。 “哈哈哈哈!”胡雪亭大声的狂笑,终于如愿以偿的切入了喷火器的背部。 “完了!”希拉克略脸色惨白。 所有的拜占庭士兵疯狂的逃跑,就连马车上的大力士都玩命的跳下马车逃命。 “不要跑!我们还有机会!”几个拜占庭将领怒吼,奋力的拦住几个士兵,死命的推动马车,想要将喷管对准胡雪亭。 “快啊!”一辆马车在一群人的玩命推动下,竟然调整了大半个方向,斜斜的指着胡雪亭的方向。 “还差一点点!”众人怒吼,身上的肌肉鼓起,奋力的推动马车,完全不顾胡雪亭越来越近。 马车慢慢的挪动,喷管逐渐对准近在咫尺的胡雪亭。 “好了!”某个大力士大叫,奋力的爬上马车,想要压下木杆。 “噗!”那个大力士拦腰断成两截。 胡雪亭已经掠过了这辆马车,所有马车边的拜占庭士兵已经尽数被杀。 马车上,那个大力士犹未便死,他奋力的挪动半截身体,爬向压杆,胡雪亭虽然已经过去了,但喷管前有无数的大越骑兵正在经过,只要喷火,怎么都能烧死几个大越骑兵的。 那大力士猛然扯住了压杆,用力的扯下。喷管中没有一点的火焰喷射。 在与欧罗巴士兵们作战的过程当中,这辆喷火车已经尽数碰洒光了石油。 “为什么?”那半截大力士悲愤的没了声息。 “轰!”一辆马车被大越骑兵们砍掉了车轮,切斜的倒在了地上,马车内的喷射器掉了出来,磕破了一角,黑色刺鼻的石油在地上慢慢的流淌。 “欧洲爬虫们!”胡雪亭纵声大笑,胜负已定,只剩下屠杀而已,她的长剑上,身上,战马上,尽数是红色的血液。 希拉克略看着所有带着拜占庭火的马车陷落,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心中充满了绝望和耻辱。 不少拜占庭士兵扔掉了武器,跪在了地上投降,只有希拉克略身边还有几十个人拿着武器站着,在众人面前醒目极了。 胡雪亭立马注意到了这里,调转马头冲了过去。 -- 第1807页 “我说过我可以娶你的!我可以给你全世界!你为什么要毁灭我的梦想!”希拉克略对着不断靠近的胡雪亭怒吼,英俊的脸庞愤怒的扭曲着。胡雪亭会冲过来砍死他?不可能的!他是拜占庭的皇帝,战败了也是最高级的俘虏,享受与身份相同的待遇。 胡雪亭果然在一丈之外勒住了战马,放下了长剑。 “现在还来得及!我统一了世界,你做整个世界的皇后!我们可以生十几个儿子,每个人都是管理一个国家的皇帝,法兰克王,日耳曼王,波斯王,埃及王,全世界的王都是我们的孩子,你想想吧,还有比这个更伟大的事情吗?”希拉克略的神情变得从容了,深情的看着胡雪亭,一分钟后,这个女人就会深深的爱上了他,把她的军队,国家,民族,财富,全部奉献给他。 “让我们幸福的在一起吧。”希拉克略慢慢的伸出了手掌,纤细雪白的手指在阳光下泛着光。 “噗!”希拉克略脑门上中了一支弩(箭)。 “你!”希拉克略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向胡雪亭伸着手掌。 “噗!”又是一箭,射穿了希拉克略的心脏。 希拉克略倒地,挂,英俊的脸庞犹自带着不敢置信。 “事实证明,哪怕是□□,射脑门也不靠谱啊。”胡雪亭认真记录。 四周的拜占庭士兵或者成了尸体,或者跪在地上发抖。 “这就是华山派的精髓,游击战!打不过,跑!有机会就偷袭!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华山派报仇,从早到晚!”胡雪亭指点江山,瞧,一个撤退就干掉了喷火器陷阱,能够全血完胜的事情,凭毛要拼的只剩下血皮。 小雪岚和小伙伴们用力点头,原来华山派的作战宗旨就是无耻。 “太阴险了!”“一点英雄气概都没有!”“一点都不悲壮!”“不像好汉。”“说出去被人笑话。”华山派的未来之星们议论着。 “回去后全部抄剑谱一千遍!” “那个谁谁谁,把这些喷火器拆下来,我要搞清楚拜占庭到底有了什么金手指。” 胡雪亭对着天空冷笑。她赢了,没错,她赢了。 在发现十字军傻逼一样的在冬天万里远征的时候,胡雪亭就察觉了异样,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十字军都不敢这么愚蠢。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故意怂恿或者推动者十字军在寒冷的冬季远征。 胡雪亭想来想去,冬季远征的唯一作用就是让她待在突厥草原的前沿基地,奋力的修建城堡。 那对手的目的就很清楚了。不论幕后的人是谁,那人都想要把决斗的时间安排在明年的夏天,把地点固定在西突厥草原。 这简直是为了胡雪亭的利益量身定做的战略目的让胡雪亭惊恐。 事出反常必有妖。胡雪亭立刻决定反其道而行。 果然,被她试探出来了,拜占庭竟然开了石油和喷火器的金手指,不,已经是金大腿了。要是机修让拜占庭发展下去,会不会发展出大炮火箭火(枪)? “竟然被我识破了,这金大腿也不过是金华火腿而已。”胡雪亭下定了决心,发动快攻,一口气消灭所有隐患。 “就算冒出无数的天才,我不给你时间成长,你还能怎么样?” “就算冒出无数的天才,我不给你时间成长,你还能怎么样?”按照敌人的节奏战斗是愚蠢的,留着敌人的英雄更是蠢到了家,胡雪亭认为杀了拜占庭的皇帝,拜占庭的科技树就会倒了大霉。 “内讧吧,拜占庭!”胡雪亭大叫。 “咦,姐姐又神经了!”小雪岚大惊。 【作话】 PS: 346章中忘记备注了,文中提到的波斯没有马镫,欧洲大部分军队没有马镫是真实的。公元600年左右的波斯骑兵画像中都没有出现马镫,哪怕公元636年波斯鲁斯塔姆将军(本文前面出场过)带领波斯最后的精锐与阿拉伯人决战的画像也是没有马镫的,而阿拉伯人却有单侧马镫;公元580年左右拜占庭皇帝建议骑兵必须有单侧马镫;同时期更西方的法兰克王国等没有查到大规模使用马镫的记载;公元8世纪,铁制马镫开始在欧洲流行。 注1.由于牵涉到东西方的不同情节,我尽量在用情节的视角使用东西方的一些标准,比如在西方人的视角下用“米”,“小时”等,毕竟写一个白皮肤的西方人说“一个时辰”“三丈远”什么的太诡异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48章 东西方的美好交流 “圣上,我们大胜了!”一个大越骑兵将领激动地叫着,蛮夷的军队全灭,又夺取了一座坚固的城池。虽然城门还在冒火,但是,坚固的石头城池就是石头城池,足够作为一个坚固的堡垒了。 “城里一定有大量的粮食补给!”另一个大越将领大声的道,安卡拉只是城门失火而已,其他地方都完好无损,逃走的败军肯定来不及带走粮食,正好便宜了他们。 “立刻修整,朕要五百个没有受伤,体力充沛的,跟随朕再次进攻!”胡雪亭大声的道。一群骑兵将士惊讶的看着她,还要追杀?一路赶来,人困马乏,哪里还有力气。一群将士死死的看小雪岚等人,快劝劝圣上啊。 小雪岚惊讶极了:“你们怎么这么差?以前我丹阳铁骑和骁骑卫铁骑可以一口气追杀十天十夜的,从洛阳杀到陇西,上万里都不带喘口气的,你们猜这么点路这么几天,竟然就成软脚虾了?” -- 第1808页 骑兵中的汉族士兵挺直了腰板:“圣上,我们体力好,我们跟随你追杀!”眼睛直上直下的看一群骑兵,是不是突厥族的男人都是废物啊?这眼神是如此的赤(裸)裸,立马就让一群突厥族骑兵愤怒了。 “圣上,我们有的是力气,继续追杀!”突厥族的骑兵们大声的喊,说什么都不能输给汉人。 “师姐,穷寇莫追。”椰菜硬着头皮劝道,别看这些骑兵像打了鸡血一样的激动,其实也就是嘴硬而已,人人疲倦无比。 “你要是没力气了就换人。”胡雪亭道,椰菜怒视胡雪亭,别看不起人。小雪岚和葵吹雪小心的扯椰菜的衣袖,胡雪亭执着的时候六亲不认的。 五百骑兵迅速的集合,匆忙在安卡拉城中取了一些欧罗巴军队留下的食物和饮水,囫囵的吞咽了。 “你们留下等待援兵,加固安卡拉城!”胡雪亭叮嘱着,一挥长剑,“儿郎们,跟朕追击!” 战马嘶鸣当中,胡雪亭带头向西面疾驰。 小雪岚等人大声呼叫,努力跟上。 大路上,一群欧罗巴士兵稀稀拉拉的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没事了,没事了!不会有敌人追上来的。”有人说道。拜占庭人肯定在庆祝重新夺回了安卡拉城,而兔魔的军队要么准备向安卡拉进攻,要么在等待后援,绝没空理会欧罗巴士兵的残部的。 “五六万人,现在还有多少?”某个欧罗巴士兵抱着脑袋痛哭,一直以来觉得自己是精锐中的精锐,追杀那些逃跑的农奴的时候百战百胜,没想到在真正的战场上竟然不堪一击。 其余人默然,谁有空理会还有多少人活着。 “我去找点吃的。”某个士兵道,肚子饿的不行,但这几乎寸草不生的地方想找个东西吃只怕很有难度,最好能找到冬眠的蛇鼠什么的。 “人类怎么能够吃老鼠!”有士兵愤怒的质问道,那个想要去找老鼠的士兵怔怔的站着,好像被质问给打击了。 质问的士兵继续道:“上帝说……” “敌袭!快逃啊!”那找老鼠的士兵猛然惨叫,转身就逃。其余人愕然,转头向来路看去,却看见一群骑兵正在飞一般的靠近。 “是兔魔!快逃啊!”士兵们四散的逃命。 胡雪亭纵马追上,骑兵们四处的截杀,片刻之间,就把那群士兵杀得干干净净。 “这是第三拨了!”小雪岚数着呢,一路追杀,哪怕没有刻意的搜寻,也已经遇到了三拨败军。 “累死我了!”椰菜和葵吹雪趴在马背上,恨不得口吐白沫。 “一定要喘口气,否则再也跑不动了。”椰菜道。 “哪有这样打仗的。”葵吹雪已经开始吐泡泡了,简直要人命啊。 小雪岚努力维护胡雪亭的形象:“你们不懂,我华山派就是这么打仗的,一日之间追杀万里,连破五十城,听说过没有?这叫绝世名将!” 椰菜瞅小雪岚,用力的吐泡泡。 胡雪亭斩杀了最后一个欧罗巴士兵,高高的举起了长剑,厉声道:“前进!” 椰菜怒视胡雪亭的背影:“师姐!你有病!”拍马跟上。 马蹄声中,骑兵继续前进,只在某个水源点休息了一下,给马匹补充了一些水,其余一刻不停,疯狂的向西面追杀败兵。 …… “快点!快点!”一群欧罗巴士兵大声的叫着,迎着夕阳没命的狂奔。 “前面就是港口了,我们动作要快!”有欧罗巴士兵喜悦的叫着。败军不是笨蛋,拜占庭对欧罗巴联军下了黑手,君士坦丁堡一定是大军云集,就算欧罗巴联军找到船只渡过了海峡,肯定也被准备充分的拜占庭军杀得人头滚滚。他们现在的目标是另一个港口科加厄利,科加厄利只是个小渔村,欧罗巴联军用来运货都嫌弃水位太浅,只是把一些比较紧急的东西才从这个港口登陆,毕竟这个小渔村的位置比君士坦丁堡更靠近安卡拉,可以节省时间。 “小心拜占庭的埋伏!”有士兵大声的叫着。 所有欧罗巴将士都惊慌又充满希望的盯着已经可以看清的小渔村科加厄利,要是这里被拜占庭的大军攻占了,那他们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到家园了。 远处,几艘小渔船慢悠悠的进港口,或者就在海域中晃悠着,可以隐约看见小渔村中的人慢悠悠的走动着,昏黄的天空下,没有一丝的紧张气氛。 “上帝保佑我们!”士兵们欢呼了,没有拜占庭人! “快!快上船!”欧罗巴的士兵们发疯一样的冲锋,败军大约有上万人,小渔船肯定坐不下,谁先到就是谁能活着回到家。 “想不到他们竟然还有这么多力气。”某个欧罗巴贵族看着跑得飞快的士兵们冷笑着,从安卡拉一路过来已经有一整天了,也就是喝了一些井水河水而已,可谓是颗米未曾入肚,这些贱民竟然还有力气跑得起来。 “他们不知道小渔船只能在君士坦丁堡靠岸。”另一个贵族将领淡淡的道,小渔船无法远航,也就在博斯普鲁斯海峡附近靠岸而已,那里都是拜占庭的人地盘,上岸和自杀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等我们的补给快船。”贵族将领们看着海面,欧罗巴诸国说不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等欧罗巴联军的快船过来,然后回国召唤大量的海军,他们才有机会活着回到自己的国家。 -- 第1809页 “只要欧罗巴诸国联合起来,拜占庭一定会灭亡。”某个贵族狞笑着。 “拜占庭竟然敢偷袭欧罗巴联军,这是对欧罗巴所有国家的挑衅!”某个贵族愤怒的叫喊着,一缕头发散漫的飘扬着,很是狼狈,但骄傲依旧,自尊心无法接受失败。那些该死的拜占庭人竟然进攻欧罗巴联军,实在是太无耻了!欧罗巴联军还没动手,拜占庭人怎么能够先动手? 其余贵族将领却没有这么多的心思放在自尊心上。 “我们失去了一切补给。”某个贵族将领苦涩的道,一路上逃到小渔村,没有遇到拜占庭大军的拦截,已经是走了大运了,多半是希拉克略不想打草惊蛇,只带了少数军队偷袭,但没有粮食没有武器补给,他们在这个小渔村待不了多久的。小渔村捕鱼的收获绝对不可能满足上万士兵的需求。 “我们的时间不多。”其余贵族将领飞快的判断着局势,希拉克略现在肯定在欢呼重新夺取了安卡拉城,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重新整理队伍,追杀欧罗巴联军的残部。科加厄利这个小渔村算不上隐蔽之地,拜占庭人一定比欧罗巴人更加的了解这里,希拉克略一定会找到这里的。 小渔村中,已经有跑得快的欧罗巴士兵开始奋力的抢夺渔船,甚至有人拿刀子砍杀,一群欧罗巴贵族将领却没有前去阻止。 “那些心态不稳定的人死了更好。”某个贵族将领冷冷的道,因为绝望而疯狂的人很容易感染其他士兵,导致所有士兵丧失战斗意志,想要在这里坚守几天甚至几十天,等待欧罗巴的救援,就必须让这些疯狂的士兵去死。 “我们……咦!”某个贵族将领忽然惊讶的侧耳倾听,后方的风声中隐隐有什么动静。 有老兵猛然趴到了地上,耳朵贴着地面,凄厉的惨叫着:“骑兵!有骑兵追来了!”欧罗巴骑兵已经全灭,追来的骑兵只能是敌人。 夕阳将天地间的所有一切都染成了金黄色,就在这美丽的金黄色之中,一支骑兵带着斑斑点点点的血迹,疾驰而至。 “是兔魔!”有欧罗巴贵族将领惨然道,这是最糟糕的结果。 “说什么都要挡住她!”另一个欧罗巴将领眼睛血红,死死地握住了剑柄,若是只知道傻乎乎的逃跑,整个渔村都不会有活人。 “只有五百骑兵,我们有机会!”某个贵族将领咬牙道,就不信上万人挡不住五百骑兵。 “列阵!”贵族将领们厉声喊着,纠集着还有一丝理智和勇气的士兵们。 “快上船!”欧罗巴士兵们疯狂的向海岸冲去,谁管将领们叫着什么啊。 “上帝啊,我们做错了什么?”某个士兵跪在地上,任由其他士兵从他的身边飞快的跑过,伸手划着十字。 “快列阵!”某个将领扯住一个逃命的士兵,那个士兵用力的甩开他的手,“要死你们去死,我要坐船回家!” 那贵族将领看着一个个欧罗巴士兵从他的身边跑过,好些人赤手空拳,鞋子都跑没了,却跑得飞一般的快。 “输了,彻底的输了。”那贵族将领身体摇晃着,终于倒在了地上。 小渔船前,几百个人抢着同一条小船,但那条小船显然只能乘坐十来人。 “你敢和我抢!”有人红着眼睛,抽出刀子奋力的砍杀同伴。其余人立刻拿刀子反击,小渔船边的海水飞快的成了红色。 胡雪亭带领骑兵瞬间冲进了松散的方阵,惨叫声四起,下一刻,已经冲破了方阵,杀向了海边,所过之处流血漂橹。 某个欧罗巴贵族脸上全是鲜血,绝望的看着胡雪亭的骑兵距离海边越来越近,只有几艘小渔船染着鲜血驶离了港口,其余欧罗巴士兵只能跪在沙滩上嚎哭,任由胡雪亭屠戮。 “五六万欧罗巴精锐,竟然全军覆没……”一个欧罗巴贵族将长剑架在了脖子上,准备自尽。 “等一下。”附近有人拦住了他。 胡雪亭竟然勒马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冲锋。 “姐姐,冲锋啊!”小雪岚催促着,欧罗巴的士兵已经崩溃了,随便就能干掉。 “干掉?我有一个伟大的计划!”胡雪亭得意的大笑,仅仅为了追杀这些爬虫,她至于这么拼命吗? “我要全部抓活的,然后索要高额的赎金!”胡雪亭道。 葵吹雪盯着胡雪亭,当了皇帝,还是在钱眼中挣扎?“师姐,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当了皇帝后气魄要大,别在乎银子。 “这些贵族被拜占庭背叛了,你们说,他们要是回到了各自的国家和领地,会怎么做?”胡雪亭阴恻恻的笑。几个女孩子懂了,驱虎吞狼。 “我还要联系拜占庭,让他们出钱割让城池,赎回拜占庭的皇帝。”胡雪亭继续阴恻恻的笑。几个女孩子摇头,皇帝的尸体再怎么尊贵也是尸体,不见得能敲诈多少钱的。 “谁说拜占庭皇帝死了?”胡雪亭瞪几个女孩子,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他死了?“拿君士坦丁堡来换拜占庭皇帝!”胡雪亭大声的道。一群女孩子怒视她,卑鄙!无耻! “想的太美。”葵吹雪提醒,拜占庭还不会这么蠢,肯定不会答应。 “你们太老实了。”胡雪亭微笑。 绝望的等待死亡降临的欧罗巴士兵中,忽然有人欢呼着:“看!快看!”所有的欧罗巴将士都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大海的尽头,几十艘战船慢慢的出现。 -- 第1810页 “这是我们的战船!”有人大声的欢呼。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忽然有这么多战船支援这个小小的渔村,但是谁在乎呢。 “我们的援兵来了!我们有救了!”所有欧罗巴士兵欢呼着。 “列阵!”某个贵族将领怒吼,别看援兵来了,距离这里远着呢,足够兔魔的骑兵反复的冲杀,把岸边的所有人杀得干干净净。欧罗巴败兵们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和最大的勇气聚集在一起,列阵整整齐齐的方阵,各种武器死死地对着胡雪亭,可惜数量少得可怜,十不存一。 胡雪亭死死的盯着大海中的战船,深深的感受到了计划不如变化快。 小雪岚等人瞅瞅战船,再瞅瞅胡雪亭,胡雪亭怒视她们,看个毛啊,既然不能俘虏了,杀了就是。 她冷笑着,高高的举起了手臂:“欧洲爬虫们,受死吧!” 残存的五六千欧罗巴将士死死地看着胡雪亭的手臂,这条手臂放下的时候,就是他们去地狱的时刻。 “所有人,下马!”胡雪亭大声道。五百骑兵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下了战马,不等胡雪亭继续下令,疯狂的解开了皮囊,给战马喂水喂饲料。 “师姐,你干什么?”椰菜葵吹雪一边下马给战马喂食,一边大叫。一个冲锋就能搞定那个方阵,为什么要停下来? “神经,我们有吃的喝的,他们没有,时间在我们这边,我们急什么?”胡雪亭斜眼看两个菜鸟,吃饱了喝足了打一群饿的半死的人多轻松啊。 “可是,他们的援兵就要到了!”两个菜鸟继续不满的叫。 “那种大船不可能靠岸,这里水位太浅了,大船只能慢慢的派小船运输士兵过来,来多少,我就能杀多少!”胡雪亭伤心极了,这种大船肯定是停在了海中心,她跳不过去啊。 “要是出了意外,比如对方的海船竟然是登陆艇,可以刷出几万骑兵什么的,我们吃饱喝足了,逃跑也有力气。”胡雪亭道,变化太快,计划不值钱,既然多少掌握了一点主动权,没有必要不给自己留退路。 椰菜和葵吹雪瞅瞅海船,再瞅瞅紧张的列阵的五六千欧罗巴残兵,疯狂的开始吃东西。 “兔魔要发动最后的冲锋了!”欧罗巴的贵族将领们惨然,该死的援军海船速度太慢了,慢到兔魔可以慢条斯理的恢复战马的脚力! “该死的!他们竟然在吃东西!”某个贵族将领眼睛冒火,嘴角不争气的留下了口水,他们一整天每吃东西了,兔魔竟然拿食物诱惑他们! 五六千欧罗巴士兵看着胡雪亭和骑兵们大摇大摆的吃饭喝水,眼睛通红。“那是饼吗?似乎好香啊。”“那水一定很甜!” “不要看,那是魔鬼的诱惑!”贵族将领们厉声呵斥,可惜效果极差,方阵中到处都是咽口水的声音。 “我要五百个敢死队,跟我去骚扰兔魔休息!”某个年轻的贵族将领厉声叫着,金黄色的头发在风中飞舞,兔魔已经够厉害了,要是再任由兔魔吃饱喝足了,他们一点活路都没有。 结果一个人都没有站出来。 “欧罗巴就没有一个勇士了吗?”黄毛贵族狰狞的看着身后的五六千士兵,勇敢的欧罗巴士兵竟然懦弱至此。 一群将士个个看傻逼,只要守住方阵,等待海船上的援兵靠岸就能得到活命的机会,那个白痴愿意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再说欧罗巴五百勇士一出方阵,对面的兔魔不死兵立马上马冲锋,分分钟灭了五百勇士。 “我们慢慢的向后挪动,拉开距离。”有贵族将领下令道,距离越远,拖延时间越久。 “不,我们向海边移动!”另一个贵族将领怒吼,“骑兵到了海里,速度会受影响!我们只要站在没过胸口的海水里,兔魔的骑兵就要去吃狗屎!” 五六千欧罗巴将士灿烂的笑,这辈子没有听到过这么有建设性的意见了! 可惜瞅瞅距离有些远,该死的兔魔还在他们和海滩的中间。 “所有人弯腰,捡起沙土!只要兔魔敢冲锋,我们就用沙子迷住她的眼睛!然后奋力的向海边冲!”某个贵族将领福至心灵,想起了小时候被沙粒迷住了眼睛的往事,兔魔的士兵刀枪不入,但是没道理沙土不入吧?就算是上帝迷了眼睛也要看不见的。 一群贵族将领悲凉的看着那个玩沙贵族,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这是已经神经了吗? 五六千欧罗巴士兵齐声欢呼,整齐的弯腰,双手个抓了一把沙子,有人唯恐太少,脱下了衣服,用力的包了一大包。 “别以为骑兵了不起,今天我们要创造步兵打骑兵的奇迹!”那玩沙贵族将领盯着胡雪亭狞笑。 其余贵族将领盯着欢呼着捡沙子的士兵们恶狠狠地咬牙,历史上一定会记录今天,一群欧罗巴的勇士竟然以为可以用沙子打赢战争,人类历史上再也没有比这群人更愚蠢的士兵了。 “我已经在安卡拉战死了!”某个贵族将领哀求的看其余将领,原本以为打败仗已经是耻辱了,没想到还要让整个家族蒙羞,他必须已经死在了安卡拉。 其余欧罗巴贵族将领用力点头:“我们都已经在安卡拉战死了!”从现在起大家不要叫名字,不要让人知道是哪个家族的,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咦,他们在干什么?”小雪岚指着五六千欧罗巴士兵惊讶的道,嘴里满满的食物,声音有些模糊不清。椰菜鼓着嘴,奋力的咽着食物,躺在地上不肯动,全身都没力气了,管那些蛮夷干什么呢,反正一次冲锋就搞定。 -- 第1811页 “难道,他们准备吃沙子?”葵吹雪一边喝水,一边猜着,一定是饿昏了,看到他们吃东西就眼红了,以为沙子也能够吃。 “咦,那个人拿着沙子向我们挥手。”小雪岚惊讶极了,这是邀请她们一起玩泥巴吗? 胡雪亭也是完全看不懂,五六千人弯腰玩沙子?“难道他们打算在临死前最后开心一下?”胡雪亭若有所悟,一辈子嗖的就过去了,太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做,最后开开心心玩一次沙子也不错啊。 五六千欧罗巴将士人人的手里,衣兜里,帽子里都装满了沙子。 “前面三排,准备扔沙子!”那个玩沙贵族将领厉声道,核(弹)只有在没有发(射)之前才是最有威胁的,沙子也是!必须让兔魔知道他们拥有沙子,可以迷住她的眼睛! “预备,扔!”口号声中,近千欧罗巴士兵怒吼着,咆哮着,奋力的向着前方扔出了沙子,刹那间沙尘漫天。 胡雪亭目瞪口呆的看着欧罗巴士兵方阵,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 “看啊,兔魔怕了!”某个欧罗巴士兵大声的叫着,一群欧罗巴士兵大声的欢呼,沙子果然是无敌的。 “补充沙子,准备向海边靠拢!”贵族将领们沉着的下令,沙子有个P用,但是现在沙子就是欧罗巴士兵们的精神支柱,要是揭穿沙子没用分分钟崩溃,只能悲凉的做个沙子将领或者傻子将领了。 远处的十几条海船越来越近,欧罗巴诸国的旗帜在桅杆上随风招展。一群欧罗巴将士死死的盯着海船,又死死地盯着胡雪亭,马上就要开始伟大的沙子破骑兵了。 太阳飞快的落下,天色嗖的就开始黯淡了,人影在沙滩杀拉得老长。 胡雪亭跳上了马,准备开始进攻。忽然,眼角闪过一抹红色。她转头去看,张大了嘴巴。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大海,然后惊恐的看着大海上的火光。 一艘海船燃起了大火,海军士兵们奋力的扑打着,却一点效果都没有,不少海军士兵跳到了海水中,奋力的远离海船。 “姐姐,好机会,快进攻!”小雪岚蹦跶,那些欧罗巴将士以为的援兵出了意外,肯定是士气暴跌,必须抓住机会干掉他们。 “我好像走了大运了。”胡雪亭眨眼睛,溜走的计划又回来了! “拜占庭!”方阵中有眼尖的欧罗巴士兵猛然惊叫,指着不引人注意的一个角落,那里几艘战船上悬挂着拜占庭的旗帜。 “才几艘而已,我们能赢!”贵族将领们淡定无比,海战就是彻底的人多打人少,谁人多谁就赢,己方有十几艘战船,敌方才几艘,损失肯定会有,结果肯定是胜利。 “看,我们的战船靠过来了。”不出所料,几艘拜占庭的战船竟然敢挑衅十几艘战船,立马激起了欧罗巴战船的愤怒,所有的战船都围了过去群殴拜占庭的战船。 “先是弓箭,然后就是接舷战。”有士兵淡定的道,十几艘打几艘,怎么看都是必胜。 一道火焰从拜占庭的战船上喷射而出,落在了最近的一艘欧落败战船上,甲板上立刻蔓延着熊熊的火焰,几个海军士兵在基板上打着滚,掉进了海里,更多的海军士兵惊慌的四处逃窜。 “完了。”岸边的方阵中,某个贵族将领喃喃的道,眼神中满满的绝望。 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所有的欧罗巴将士都沉默无语,眼睁睁的看着一道道火焰从拜占庭的战船上喷射而出,将一条条欧罗巴战船变成火炬。 虽然太远了,听不见声音,但只是看着那些被烧着的海军士兵痛苦的在火焰中挣扎,所有人都能猜到惨叫声是多么的凄惨。 最后只有两艘欧罗巴战场见情况不对,奋力调头逃走,几艘拜占庭战船耀武扬威的在港口绕了一圈,又将几艘小渔船也烧成了灰烬,也不去管在海水中挣扎的无数欧罗巴海军士兵,大摇大摆的离去。 “我们回不去了。”某个欧罗巴贵族将领缓缓的道。有喷火器在,拜占庭的战船封锁了所有的港口甚至大海,没有战船可以与拜占庭的战船对抗。 五六千欧罗巴将士看看海上燃烧的战船,逐渐昏暗的天色之下,火光刺眼而夺目。 “我们完了。”一个欧罗巴士兵慢慢的坐在了沙滩上,没有了援军,没有了海船,没有了粮食,却有兔魔的不死大军就在不远处虎视眈眈,他们已经没有了一丝的生路。 一个接一个的欧罗巴士兵或坐或躺在了沙滩上,左右是个死,最后看一眼夕阳吧。 “真美啊。”某个贵族将领看着夕阳西下,这辈子都讨厌夕阳西下,一点都没有觉得好看,没想到人生的最后时刻却不得不赞叹夕阳。 “呜!”大越的号角打破了宁静的画面。 五六千欧罗巴将士面无人色,好些人屎尿齐流。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胡雪亭大叫。五六千欧罗巴人一个字都没听懂。一群大越骑兵眼巴巴的瞅胡雪亭,语言不通怎么破? “姐姐,我找个人做手势!”小雪岚来劲了,用丰富的肢体语言表达投降一定很好玩。 胡雪亭淡定的瞅小雪岚:“记住,胡某是天上的星君,前知五百年,后知一千四百年,区区蛮夷的语言又有何难?”转头看着对面的欧罗巴将士们,开始飙英语。 “Drop down your arms and surrender!”胡雪亭傲然道,流利的英语从嘴唇中像莲花一般的往外冒着。 -- 第1812页 五六千欧罗巴士兵盯着胡雪亭,沉默半晌,忽然开始了激烈的交谈。“她说的是什么语言?听不懂啊!”“该死的,听口音好像是德语?”“胡说八道,明明是意大利语!”“不可能,那是波斯语!” “姐姐,他们是不是没有听懂啊?”小雪岚扯胡雪亭的衣袖,胡雪亭板起脸不说话,心中的杀意疯狂的汹涌,一群欧洲人竟然听不懂英语?一定是假冒的,全部砍死了拉倒! “要不,我打个GG试试?”胡雪亭沉吟着,不能就这么砍了,这群人有大用。 “兔魔一定是在表达善意!”所有的欧罗巴将士确信无疑,不然干脆冲过来砍死他们好了,但是听不懂怎么办? “威廉,你学过戏剧,你去试试沟通。”一群欧罗巴贵族将领公推某个将领。现在是考验你的演技的时刻了! 威廉傲然看着一群贵族和士兵们,在他们的期盼的目光中,淡定的走出了方阵,高高的举起了手。 胡雪亭淡定的踏出几步,同样高高的举起了手。 “这是表示没有武器。”所有欧罗巴人都懂了,瞬间扔掉了手里的武器,高高的举手,有人刻意把手掌翻来翻去,示意别说武器了,沙子都没有。 威廉畏惧的看着眼前的胡雪亭,这个怎么看才十几岁的女孩子竟然说不定就是兔魔!千万不能让她误会。他在胡雪亭几米外站定,目光中闪过一丝自信! 五六千人欧罗巴士兵死死的盯着威廉,等待他石破天惊的演技额交涉方式。 威廉认真的盯着胡雪亭,目光中千万种意思一闪而过。“投降?可以吗?” 胡雪亭了然的缓缓点头,双手负在了背后。“投降是一种态度!” 威廉淡淡的微笑:“诚心诚意。”高高的举着双手,用最慢的姿势慢慢的跪下,然后匍匐,再然后把脸埋在了沙土之中。 胡雪亭轻轻的举步,一脚踩在威廉的脑袋上,用力的碾:“姐不是在踩你,姐踩的是你的诚意。” 威廉毫不反抗,诚意满满的。 所有人惊喜的看着威廉和胡雪亭,沟通成功了? 小雪岚和葵吹雪椰菜凑在一起,坚决不信靠手势和眼神就能沟通。“我姐姐老是乌龙的!”小雪岚毫不犹豫的出卖姐姐。 万众瞩目之中,胡雪亭深思片刻,一脚挑起威廉的脑袋,伸出五根手指。 威廉大吃一惊,用力的摇头,伸出了一根手指。 胡雪亭冷笑,摸摸腰里的剑,威廉白着脸,慢慢的加了一根手指变成了二。 胡雪亭拔剑,轻弹剑刃,威廉无奈,又慢慢的加了一根手指,然后再也不肯加了。 胡雪亭点头,威廉缓缓的点头。 周围的人莫名其妙又有些理解,这是讨价还价成功了。 “伟大的上帝啊,人类竟然不想要语言!”不少欧罗巴人泪水都流出来了,肢体语言才是人类最基本的交流方式! 胡雪亭又一次伸出了五根手指。 威廉脸色大变,指指一群人,指指自己,拼命的摇头。 胡雪亭冷笑摇头,伸出手掌示意对方说话。 威廉手指不断的比划,时而是五根手指,时而是八根手指,时而脱下了鞋子,用脚趾比出了十六,再也不肯改变。 胡雪亭时而摇头,时而微笑,时而恶狠狠的怒目,终于灿烂的笑。 欧罗巴将士们终于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好像又谈妥了一项。 小雪岚葵吹雪和椰菜佩服极了,完全没看懂他们是怎么沟通的。 胡雪亭指着海面,不断地指指点点,威廉皱眉了许久,忽然恍然大悟,也指着海面。胡雪亭露出微笑,用力的点头。 所有围观的人佩服极了,发明语言果然是人类最大的需求啊。 一阵疯狂的比划之后,胡雪亭和威廉慢慢的转身,带着笑容回到了自己的队伍。 “搞定了。”胡雪亭鼻孔向天。小雪岚急忙递上水囊,椰菜和葵吹雪殷勤的给胡雪亭揉肩膀:“师姐,你们比划了什么,快说说看。” “小意思。”胡雪亭傲然道。 …… “兔魔说了什么?”威廉回到了欧罗巴队伍中,受到了帝皇般的迎接。 “兔魔说,放下武器投降。”威廉道。一群欧罗巴贵族将领不耐烦的催促,这点毫无以为,所有人不用看都懂,投降永远是这么一套。 “只要给赎金,就能放人。”威廉继续道。一群欧罗巴贵族将领还是不耐烦,这点也没什么大问题,抓了俘虏要么做奴隶,要么拿金银赎人,难道还能是其他结果吗?他们这里有这么多的贵族,兔魔只要稍微有些贪念,就会让他们赎人的。 “什么价格?”这才是所有欧罗巴贵族将领最关心的问题。 “标准价格的三倍。”威廉道。兔魔一开始要五倍价格的,但是那怎么可能,他好不容易才还价到了三倍,兔魔都要砍人了,他都威武不能屈。一群贵族将领们点头,三倍标准价格自然是贵了些,但是想想这是落在了魔鬼的手中,能够活着回去就是万幸,三倍就三倍了。 …… “每个人三万两银子!”胡雪亭眼睛中闪着光芒,本来要五万两的,但是对方怎么都付不出,只好委屈一下收三万两了。小雪岚拼命的数手指,三万两啊,那是天价,把我卖了都凑不出。 -- 第1813页 “还有呢?”葵吹雪倒是能够猜到胡雪亭比三根手指的意思,不是三千就是三万,虽然数目上有差异,但是意思其实没太大差别。 “对啊,他为什么要数脚趾?”小雪岚对那个人蛮夷忽然开始疯狂的数手指数脚趾最不明白了,要是从多到少,那还是讨价还价,从少到多,那是什么意思? “那是给钱的时间。”胡雪亭微笑着,“我本来只给五天时间的,但是他还价到了十六天,考虑到距离有些远,那就等等咯,反正我不急。” …… “但是,只能释放十六个人。”威廉遗憾的道,一开始兔魔说只能放五个人的,但是在我的努力之下,终于提高到了十六个。 一群贵族将领飞快的清点人头,现场的贵族将领竟然还没有十六个!“那就没问题了。”一群贵族将领微笑,普通士兵怎么可能有钱出赎金,赎金从来都是贵族老爷才能享受的待遇,普通士兵老老实实做奴隶好了,有吃有住,其实也不错的。 “最后一段,说了些什么?”一群贵族将领问道,前面多少都能瞎猜,最后一点疯狂的手势那是瞎猜都猜不到了。 “兔魔要战船!”威廉微笑,兔魔一直用力的指着燃烧的船只,肯定是要船啊。一群贵族将领微笑,这是要进攻拜占庭? “没有问题,只要我们能够回去,给战船也没关系。”一群贵族将领冷笑,回去后就玩死里打拜占庭。 …… “我告诉他,拜占庭的皇帝在我的手里。”胡雪亭自信的微笑着,她一直指着“拜占庭火”,那含义实在太明显了。 “我要拿君士坦丁堡来换。”胡雪亭大笑。 第349章 富裕的欧洲人 “唉,送信的人怎么还没有返回来啊。”几个贵族俘虏呆呆的站立着,眼睛望着大海,一眨不眨。附近的人注意到了他们的异常,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向大海,同样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 越来越多的人被感染了,忧伤的看着大海,五六千人一齐默默的一动不动的看大海,身影在阳光下拖得老长。 自从胡雪亭见钱眼开,找了一艘小渔船,送了几个俘虏回去当信使后,海滩边的五六千个望夫石就是海边一景色,每天早午晚三次密密麻麻的望夫石的盛况那是标准,每时每刻都有几十人看着大海发呆,就算是看不见东西的晚上,依然有无数的人满怀期待的看着黑色的海面,指望找到一盏明亮的渔灯。 “唉,怎么还不回来啊。”同样伸长脖子看大海的还有胡雪亭,她一天看大海要看八次,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大海对面的消息。 “我绝不是为了三万两银子。”胡雪亭板着脸,一脸的视金钱如粪土。“我关注的是俘虏回去之后,整个欧罗巴战火熊熊的燃烧。” 小雪岚斜眼看胡雪亭,坚决不信。 一群白人蛮夷规规矩矩的用木头工具或者手掌开垦土地,或建立围墙,或筑造京观,胡雪亭不可能白养着一群俘虏,没让他们挖矿完全是因为找不到矿在哪里,只能便宜他们在冬天开垦荒地了。 “会不会都累死了?”小雪岚睁大了眼睛,冬天在地里做苦力真心艰难啊。 “没事,收到钱以前绝不会让他们死。”胡雪亭道,不用繁重的劳动,和稀少的食物消耗这些俘虏的体力和意志力,谁知道会不会爆发什么越狱之类的意外。 “最好他们每天都累得要死,却又不会真的死。”胡雪亭认真计算着,996太温柔了,每天24点前下班罚款一万元才是资本每一分钱都带着血的真谛。 “姐姐,要是他们付不起钱呢?”小雪岚问道,每个人三万两啊,这个数字实在太可怕了,绝对是天文数字,那些贵族付不起才是最大的可能。 “哇哈哈哈!你太不了解欧洲人的富有了。”胡雪亭仰天长笑,那些欧洲贵族各个都是住城堡的,知道城堡多少钱一个?按照每平米3万计算,一座城堡的价格足够买下杭州了。 “城堡里还有无数的金银珠宝!”胡雪亭都要流口水了,欧洲贵族老爷有数不清的农奴,不用给钱,每天只要给一口绿色的糊糊,就能让那些农奴从太阳出来干到太阳下山。如此积累下来的财富,真是数都数不清啊。 “通知宇文恺,棱堡完工后立刻到这里来,我要在这里也建一个棱堡。”胡雪亭瞅着地图,努力回想,终于想起君士坦丁堡好像是隔着博斯普鲁斯海峡分隔成两个城区的,那她就把博斯普鲁斯海峡东岸的君士坦丁堡区域全部打下来,原地建立一座棱堡,想想博斯普鲁斯海峡最狭窄的地段只有747米,搞个攻城弩都能直接射过海峡了,以后坐在城堡中喝着酒水坐看海峡对面欧罗巴和拜占庭血战,想想就开心。 “为什么不打过去?”小雪岚问道。 “没有人口啊。”胡雪亭又悲伤了,人口才是占领世界的最大力量。 …… 几个欧罗巴俘虏看看在四周晃悠着监督他们工作,时不时吃点东西喝口热水的大越士卒们,很是愤愤不平。 “我们人多,他们人少,我们为什么要成为奴隶?”有人大声的对周围的欧罗巴士兵们说道,一点都不掩饰,反正大越人听不懂。五六千伟大的欧罗巴人被五百个黄皮猴子俘虏是不是太丢人了,要不要反抗一下,说不定能够成功干掉那些黄皮猴子,毕竟看黄皮猴子们也不是很上心,没把他们捆起来什么的,反抗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 -- 第1814页 “刚才你说了三次‘黄皮猴子’。”某个欧罗巴俘虏认真的道。 “怎么?你想当欧罗巴奸出卖同胞?”想要反抗的人冷笑着看着那人,音量很大,“欧罗巴奸”这个大帽子甩过去,保证激起周围很多俘虏的同仇敌忾,一起干掉这个敢讨好亲近黄皮猴子的家伙。 “我见过强者侮辱弱者的,我见过力气大的人踩着力气小的人的脑袋的,我见过地位高的打地位低的人耳光的,我也见过又穷又丑又无能的废物躲在角落,恶狠狠的咒骂又帅又有钱又能干的人。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在被魔鬼抓住后,还要鄙夷和侮辱魔鬼的。”欧罗巴奸淡定的看着盖帽子高手,看看那一具具尸体被堆成京观,谁输谁赢,谁强大谁弱鸡一清二楚,竟然还有人敢用黄皮猴子称呼大越人?换成黄皮狮子黄皮龙是不是种族歧视有待商榷,但失败者对胜利者用“猴子”这种蔑称说出来都嫌丢人。 周围的欧罗巴士兵诡异的看着盖帽子高手,顺便躲远了一些,千万不能被大越人以为和白痴是一伙的,已经被大越人打得像条狗了,成为了魔鬼的奴隶,竟然还敢侮辱大越人,脑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啊? “你这个讨好黄皮猴子的欧罗巴奸!”盖帽子高手只咬定了这个称呼不放。 “不论是强大的魔鬼,还是强大的大越,都不是我们惹得的起的。”欧罗巴奸冷冷的道,很想和盖帽子高手谈谈欧罗巴和大越的差距在哪里,欧罗巴怎么重新崛起,但看这个盖帽子高手一脸的不屑,显然什么都没有听见去。他微微的叹气,看清差距,认清现实,才能进步的道理太高升了,哪里有好几句“欧罗巴天下第一,黄皮猴子去死”的口号简单和好听。 另一个角落中,一群贵族将领俘虏凑在一起,与普通士兵俘虏保持距离。虽然也是在艰难的挖地,做着最粗卑的活,但是身为贵族,怎么都不能和泥腿子待在一起。 “我祖父流传下来的铠甲啊,竟然在我的手中丢失了。”有几个贵族将领很是沮丧,成为俘虏的时候被收缴了所有的刀剑盔甲,那还是好事情,只要有钱,人都可以赎,何况是物品呢?祖传的盔甲终究是能够回到手中的。但有些贵族将领就倒了大霉了,他们的盔甲早在安卡拉城就丢失了。全套盔甲太重,谁都是不会一天24小时的穿在身上,忽然遭遇大败,全套铠甲就立刻遗落在了军营当中。昂贵的铠甲不是有专门的侍从保管?在拜占庭人的火焰马上就要烧毁整个城池的危急时刻,侍从们能找到战马已经是万幸了,沉重的铠甲在第一时间被侍从们主动抛弃了。 当然,这些该死的侍从对贵族老爷的解释是他们拼死想要保护铠甲,但被几百个拜占庭士兵和欧罗巴贱民包围抢夺,艰苦血战,几次争夺,最终侍从们想到贵族老爷不能没有战马,终于冒死冲出了包围,将战马送到了贵族老爷的面前,而宝贵的铠甲只能为了贵族老爷做出合理的牺牲了。一群贵族将领人人都知道这群该死的侍从胡说八道,但是眼下大败逃亡,杀了这些忠心度好歹比零要多一点的侍从明显是降低自己的战斗力,只能咬牙隐忍,这一忍,就忍到了俘虏营地中。 “我们只要不给侍从付赎金,那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某个贵族将领看着远处与一群普通士兵俘虏打成一片的侍从们,温和的笑着,留在魔鬼的俘虏营中,要么被魔鬼吃掉,要么成为魔鬼的苦力,日夜劳作,活活累死。 一群贵族将领目光柔和,那些下等人中觉得可以戏耍老爷,却没想过老爷就是不见血也能要了他们的命。 “我哪里有脸回去啊。”某个贵族将领伤心郁闷,顶着严寒依然决定出击远方,谁不知道他是为了在东方获得巨大的利益和美好的未来?志气满满的说要打出一个未来,要带着金子银子大批的粮食衣锦还乡,结果不但没获得一个铜子的利益,还成了俘虏,需要加人好友凑钱赎人,这简直是一个流传千年的笑话,普通人有些接受不能。 “胡说,我们怎么会是笑话?”某个贵族惊讶的道,神情中没有一丝的做作,是真心地觉得不可思议。 “我们是为了上帝,为了欧罗巴,英勇的与魔鬼的战斗中被俘虏的,这简直是我们的荣耀。”那个欧罗巴贵族俘虏自豪无比,没有一丝的反话或者夸张。 虽然他们被魔鬼打败了,但随便找一个屠魔传说,敢于和魔鬼决战的,哪一个不是超级大英雄?只要他们能够平安回国,所有的高级宴会当中他们都会成为绝对的中心,贵妇贵小姐公主皇后都会围绕在他们的身边,听他们讲与魔鬼决战的故事。 “我已经开始写回忆录了。”某个贵族俘虏微笑着,书名就叫《我与魔鬼的**天》。中间用“**”不是代表和谐了,而是这个数目还没确定,三天放他们走就是《我与魔鬼的3天》,20天放他们走就是《我与魔鬼的20天》。当然,要是释放的时间早了,数字小了不好看,可以改成《我与魔鬼的72小时》,看起来牛逼多了。 “我们与魔鬼作战到了最后一刻。”另一个贵族俘虏大声的道,作战失败不是耻辱,奋战到最后一刻的都是英雄,他们一定会凯旋回到家园的。 …… 一晃眼十七八天过去了,毛个赎金都没到。胡雪亭脸色铁青,终年打雁却被雁啄了眼,竟然有人不把她的要求放在眼中。 -- 第1815页 “必须全部杀了,以儆效尤!”胡雪亭怒不可遏。 “有船过来了!”一群欧罗巴士兵忽然欢呼了,大越士卒们看去,一条商船出现在视线的尽头。 “呜!”号角声中,大越士兵开始戒备,战马开始披上了纸甲,时刻准备冲锋。 “看,那是什么?”不少欧罗巴士兵注意到了纸甲,目光炯炯。 靠岸的商船是某个贵族家族的,特意前来赎人。 “叽里呱啦!”赎人的贵族家人说着,用力的指着商船,一个个仆役正在从船舱中抬出一个个箱子。 胡雪亭笑容满面:“哇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欧洲人有钱!”抓了俘虏收赎金的活实在是太赚了,以后千万不能杀了那些欧洲贵族,一定要吸干他们的每一个铜板。 某个贵族俘虏从俘虏堆中走了出来,大步走到了胡雪亭面前,指着一个个箱子叽里呱啦:“伟大的大越皇帝陛下,这里是我的赎金。” 胡雪亭一个字没听懂,只管死死的盯着抬出来的箱子,然后,脸色阴沉了。 “这里绝不可能有三万两银子!”胡雪亭咬牙切齿,一共只有三个箱子,看看箱子的大小就知道决不可能装下三万两银子。 见到胡雪亭看了一眼赎金之后脸色阴沉了,那个贵族俘虏立刻就理解了,金额不对! “伟大的大越皇帝陛下,虽然我是贵族,但是你高估了我的身价,不论在意大利还是在法兰克,我的赎金标准就该是这个数字,任何一个巴黎人都不会认为我值更多的钱。”那个贵族俘虏脸色有些青,在意大利和法兰克都有抓人要赎金的习惯,每一个贵族都会根据他的地位明码标价,他就是这个价格,绝不会更高的。但显然眼前的大越皇帝陛下是个乡巴佬,不懂行情。 那个贵族俘虏想想随便就狮子大开口要三倍赎金的无耻行为,心中哀怨了,破坏行情简直是人神共愤。 附近围观的贵族俘虏们个个脸色惨白,该死的“标准价”,看来有很大的误区。 “伟大的大越皇帝陛下,这真的是标准价。”一群围观贵族俘虏指天指地指十字架,努力用表情和身体语言表示绝对没有说谎,就是这个价码。 胡雪亭一个字没懂,只是阴沉着脸,问小雪岚:“三万两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小雪岚用力的点头,城堡再贵也不能搬过来啊,三万两的天价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看那些俘虏们脸都白了,个个跳脚呢,肯定是付不出要求还价。 “姐姐,必须降价。”小雪岚认真的建议,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才是合理价格。 前来赎人的贵族家人微笑着,大越皇帝陛下认为金钱少了?不不不,他的家族是有钱人,那个俘虏是唯一的继承人,他们绝不会在金钱上克扣的,他早就预料到在“标准价”几字上会有分歧,他是按照标准价的四倍准备的赎金! 贵族家人慢慢的鞠躬:“伟大的大越皇帝陛下,请看我们的诚意。” 他微笑着走到了几个箱子前,慢慢的打开了箱盖,第一个箱子内一个个金酒杯金皇冠金权杖闪着美丽的金光。围观的贵族俘虏们毫不动容,围观的普通士兵俘虏们眼睛都直了,简直是阿里巴巴的财宝啊。 贵族家人伸手探入了箱子伸出,又慢慢的伸出了手,手中是满满的一把金币,从他的指缝中滑落。 胡雪亭鄙夷极了,不理解为什么西方人喜欢收集金酒杯金皇冠什么的,金酒杯还有土豪买,金皇冠还能卖给谁?还不是融化成黄金而已。黄金和白银的兑换比例在21世纪差距很大,几乎有一百倍,但在公元600百年撑死也就10倍,这点黄金绝对不值三万两银子。 那个贵族家人微笑着走向了第二个箱子,胡雪亭大喜,看那个家伙的神色就知道其他箱子中装得东西不一样。 “难道是欧洲香料?”胡雪亭裂开了嘴,这年头除了黄金白银丝绸茶叶之外,最值钱的就是香料了。 “胡某从欧洲带回廉价的香料,然后高价卖给大越百姓。哈哈哈哈,我要发财了。”胡雪亭眼睛放光,这比三万两银子还值钱啊! “必须用欧洲当地的价格折算!”胡雪亭努力板起脸,奸商的天赋飞快的启动。 那个贵族家人慢慢的打开了第二个和第三个箱子,两个箱子中果然是满满的全是欧洲香料。巨大的惊呼声在围观的俘虏们当中响起:“真是太有钱了!”“天啊,全部都是昂贵的香料啊!”“这价格至少是四倍了,不,五倍!”“这一箱子香料是不是可以买下一个城堡啊!” 好些俘虏诡异的看那个贵族俘虏,你丫家里这么有钱,你还参加十字军干什么?那个贵族俘虏傲然挺起了胸膛,当然是为了更多的钱! 贵族家人负手而立,微笑着看着胡雪亭,就不信如此高价不能够换回家族的继承人。 胡雪亭死死的盯着昂贵的香料,慢慢的伸手摸剑。小雪岚和葵吹雪椰菜死死的抱住了她的手臂:“不能杀人!”“他们真的是很穷很穷的!”“你开得价格太高了!”“怪不得他们的!” 五六千欧罗巴俘虏看着大越皇帝陛下满脸通红的努力挣扎,又是理解又是鄙夷。 “唉,兔魔没见过这么多钱啊!”有人假装鄙夷,其实他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么多香料,要是在西突厥草原,那是同体积的黄金的十倍的价格啊。”有人冷笑着,在欧罗巴已经非常金贵的香料,到了贫瘠的西突厥草原翻个十倍百倍毫不足奇。 -- 第1816页 “以为是黄金,结果白赚了十倍百倍,肯定是要激动了。”有人微笑着,盘算着是不是该用西突厥草原的物价计算赎金,这样能省下一大笔钱。 胡雪亭继续努力挣扎:“放开我!让我砍死这个家伙!” 第二个箱子中的那比同体积的黄金还要贵十倍的香料,在华夏有个高大的名字:“大蒜”。第三个箱子中的香料名称同样富有诗意,叫做“肉桂”。 胡雪亭终于还是让那个贵族俘虏开开心心的回国了。 “千金买马骨。”胡雪亭嗟叹,用一箱子大蒜和一箱子肉桂就放了俘虏,传出去真是太仁义了。“不许再和我提三万两,谁提我就让谁去抄书!”胡雪亭警告着几个小女孩,心中万念俱灰,别说三万两了,三千两不知道有没有收回来。该死的欧洲,真忒么的穷! “把大蒜给士卒们分一分。”胡雪亭道,不知道这些大蒜已经收藏了多久了,有的都要出芽了,有的却干的一点水分都没了。 “什么?圣上竟然要分给我们?”某个突厥族士卒颤抖着问道,简直不敢置信,这么昂贵的东西竟然就分给了他们? “圣上果然是仗义疏财,仁义之人啊。”有突厥族士卒泪水打转,早就听说中原的皇帝个个大方的很,出去打仗的时候会把战利品与士卒们分享,但是没想到胡雪亭竟然会把这么昂贵的东西与所有人分享。 “我终于有钱买房子了!”某个突厥族士卒擦眼泪,小心翼翼的把一瓣大蒜藏到了怀里。 远处,一群欧罗巴士兵眼睛都绿了。 “怪不得大越骑兵个个骁勇异常,这是拿黄金,不,是拿大蒜堆出来的昂贵兵种啊。”某个欧罗巴贵族俘虏终于理解为什么这些大越骑兵毫不休息的一口气追杀了几千公里了,有如此重赏,自然是人人奋勇争先了。 “输得不冤枉啊。”另一个欧罗巴贵族俘虏轻轻的抹掉了额头的汗水,再也不觉得委屈了,以前只以为输给了兔魔的魔法或者魔族不死兵,现在才知道输给了金钱。养这么一支骑兵简直是要天文数字的金币啊。 “十字军东征的战略是对的,只是,我们没有预料到会遇到如此强大的敌人。”一个贵族俘虏深刻反思,东方这么有钱,十字军东征当然没错,但是准备太不充分了,要是还有机会,一定要用更强大的兵力东征,哪怕打不过大越人,至少可以抢劫波斯人啊,一直听说波斯人和东方有生意往来,开通丝绸之路什么的,肯定赚的盆满钵满。 角落中,几个欧罗巴贵族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看到那件蓬松的甲胄了吗?”有人低声问道。其余几人点头,之前开打的时候惊魂未定,没能看清楚大越人的甲胄是什么样子的,以为这群士兵就是不死族,这几天接触下来怎么看都是活人,有影子有呼吸要吃饭要拉屎的,那么大越人刀枪不入的秘密一定是那件奇怪的甲胄了。 “我以前还以为那是东方人的毛发。”某个贵族低声道,见过全身甲,见过板甲,见过鱼鳞甲,见过皮甲布甲,就是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甲胄,第一眼看见真的没以为那是甲胄,还以为东方人的毛发比欧罗巴人还要旺盛,浑身上下都是毛了。 几人又是苦笑,又是悲凉,以为是魔鬼的法术,但现在看来竟然是黑科技。 “要是我们能够活着回去,一定要透露出东方人的秘密。”某个贵族借着几人的遮挡,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纸甲的碎片,就是这个薄薄的东西挡住了刀剑和箭矢。“我有个哲学家亲戚住在罗马,他一定能够解开东方人的甲胄的秘密。” 几人重重的点头,欧罗巴想要崛起,就必须揭开东方人的黑科技,雅典,罗马,巴黎,纽伦堡,这些城市当中一定会有伟大的哲学家看穿东方人的黑科技。 连续几天,每天都有一两艘商船进入港口,然后留下一堆的金银珠宝和香料,带着某个贵族俘虏离开。 “走快点!我一秒钟都待不了。”某个贵族俘虏跳上了商船,一连声的催促着。 “不要紧张,我们是付了赎金的。”接他的使者微笑着提醒,已经离开了兔魔的掌控,接下来就必须讲究风度和气质了。 “谁在乎兔魔!”那个贵族俘虏狞笑着,又不是第一个被赎回的俘虏,兔魔只要收了赎金,放人还是很爽快的,一次都没有反悔。 “我在乎的是战争!”那个贵族俘虏在接人的使者的疑惑中厉声道。“拜占庭偷袭了欧罗巴联军,一定是想要占领整个欧罗巴!我们必须立刻回去备战!” 更重要的是这个港口曾经被拜占庭封锁过,要是拜占庭的战船又来了,他们这艘小商船哪里能够承受拜占庭火的攻击? 商船的速度立马加快了一倍,飞一般的离开了港口。 …… 拜占庭的皇宫中,几百个贵族紧张又焦急。 “没有人看到皇帝陛下,没有人看到拜占庭的军队。”司法大臣慢慢地道。小亚细亚半岛是拜占庭的地盘,随便哪个角落都能潜伏几十个人打探消息,所有的密探都回报大越人已经占领了安卡拉城,但一点点希拉克略的消息都没有,拜占庭的皇帝陛下和一万精锐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贵族们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是依然有人忍不住低声惊呼。 司法大臣脸色阴沉,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但是他必须面对。他看着一个个贵族大臣,这几百人是拜占庭的权力核心。“最后关于皇帝陛下的消息,是皇帝陛下正在向安卡拉靠近。” -- 第1817页 司法大臣说得有些含糊,但其余人都知道希拉克略为什么要悄悄的靠近安卡拉城。偷袭欧罗巴联军的方案在几个军队司令当中并不是秘密,按照计划,希拉克略干掉了欧罗巴诸国的精锐之后,就是他们这些军队司令立刻向其他国家发动进攻,一举占领拜占庭帝国垂涎了百年的欧罗巴了。 “然后,就没了皇帝陛下的消息。”司法大臣一字一句的道。 皇宫当中静悄悄的,这个消息怎么看都是凶多吉少。 “欧罗巴联军怎么样了?”有人慢慢的道,好些贵族转头看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有大约五六千人在……科加厄利被大越人俘虏了。”司法大臣看了一眼手中的备忘录,这个渔村实在是太小了,他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已经有欧罗巴联军的将领回到了法兰克王国。”某个贵族大声的道。没有人看他,谁都知道这个消息,也知道接下来他将会说什么。 “那个将领说,拜占庭偷袭了欧罗巴联军!拜占庭使用了魔法!拜占庭站在了上帝的对面!”那个贵族果然说道。 皇宫中的几百个贵族脸色都很差。 魔法?他们知道,那是希腊火,哦,已经改名叫拜占庭火了,不管叫什么,那是拜占庭科技的结晶,也不管那些欧罗巴乡巴佬怎么简称那是魔法,只要能干掉敌人,拜占庭贵族们不在乎再用一万次拜占庭火。 站在上帝的对立面?上帝的光辉还没有能够照射世界,站在对立面又怎么样? 偷袭欧罗巴联军?都要被对方包围攻打了,先动手有错吗?难道非要被人打掉了牙齿才能还手? 那个欧罗巴联军的将领说的话,在这几百个拜占庭贵族的眼中,一个铜子儿不值。 本来是一个铜子儿都不值。 但现在变了…… 拜占庭的皇帝陛下狗屎的失踪了! 大越那个该死的兔魔占领了小亚细亚半岛! 这两个小小的消息与前面三个原本一个铜子儿不值的事情混合在一起,忽然起了巨大的连锁反应。 “皇帝陛下肯定是落在了大越的手中。” “欧罗巴诸国一定知道了拜占庭皇帝落在了大越的手中。” “欧罗巴诸国一定会联合起来灭亡拜占庭。” “欧罗巴诸国可能会联合大越一起灭亡拜占庭。” 司法大臣用最平静的语气说了以上的四句话。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拜占庭能够抵挡欧罗巴诸国的联合进攻吗?可以!都准备一举占领整个欧罗巴了,当然有与对方决战的实力。但是,那又是“原本”! 拜占庭皇帝希拉克略的皇位一直摇摇欲坠,内部诸多不服,时刻走向分裂,唯一阻止拜占庭分裂的就是希拉克略的拜占庭皇帝身份。 此刻希拉克略几乎是一定被大越俘虏了,会不会有人跳出来再次想要搞分裂? “要是拜占庭分裂了,我们就无法抵挡欧罗巴诸国的进攻。我们需要一个完整的拜占庭,我们需要一个唯一的领袖!”司法大臣一字一句的道,凌厉的眼神在各个贵族的脸上扫过,要是没有了希拉克略,拜占庭就会分崩离析,然后被欧罗巴诸国打得落花流水。 “我提议,接触大越皇帝陛下,要是拜占庭皇帝希拉克略阁下在大越皇帝陛下的手中,我们就赎回他。”司法大臣缓缓的道,可能要割让一些土地,考虑到小亚细亚半岛实际上已经落在了大越的手中,很有可能需要割让君士坦丁堡全境。 “我反对!”君士坦丁堡市长大声的道。 “假如拜占庭立刻就要毁灭,割让君士坦丁堡就能拯救拜占庭,我毫不犹豫的辞去市长的职务,一切为了拜占庭。”君士坦丁堡的市长道。 “但是,赎回希拉克略阁下,他还能继续做拜占庭的皇帝吗?他还有资格做拜占庭的皇帝吗?”君士坦丁堡的市长厉声问道。 司法大臣冷冷的看着君士坦丁堡市长,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君士坦丁堡市长转身看向其他贵族,道:“希拉克略阁下当拜占庭皇帝这些年,拜占庭怎么样了?有更加强大吗?没有!拜占庭被波斯欺负了!拜占庭的国土被波斯占领了!” “希拉克略阁下有大局观吗?没有!兔灾席卷欧罗巴大陆,大越人有粮食,希拉克略阁下为什么不向大越人购买粮食?为什么刚和大越人联盟攻打波斯,却忽然又发动十字军?” “谁都知道,兔子是波斯人带到君士坦丁堡以西的,这是波斯人破坏拜占庭和大越联盟的阴谋,可是,希拉克略阁下做了什么?傻乎乎的竟然破坏了联盟,发动了十字军!” “拜占庭失去了一个强大的盟友,却多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希拉克略阁下计划用大越人消灭欧罗巴的军队,一举占领欧罗巴,他疯了!要是欧罗巴这么好占领,拜占庭帝国需要为此奋斗了一百年吗?” “现在,我们拜占庭成了整个欧罗巴的敌人,没有一个盟友,没有一个中立国,我们将会面临整个欧罗巴人以及大越人波斯人的进攻!” “造成这一切的希拉克略阁下还有什么资格做拜占庭的皇帝?” 君士坦丁堡市长大声的说着,不少贵族用力的点头,这正是他们心中所想,希拉克略就是个只会吹牛的废物,不配领导拜占庭。 -- 第1818页 司法大臣恶狠狠的盯着君士坦丁堡市长:“你想要拜占庭分裂,被欧罗巴诸国瓜分吗?” “不!”君士坦丁堡市长大声的道。他高高的举起了手,道:“我以君士坦丁堡市长的身份,建议重新选举拜占庭皇帝!” 皇宫中立刻成了举手的海洋。 …… 大约上万人的军队缓缓的靠近,骁骑卫的号角声呜呜的响着。 “轩轩!”小雪岚睁大了眼睛,惊喜的叫着。那大军当中最前面的赫然是杨轩感。 杨轩感一伸手,刷出了一大包糕饼。“你一个人吃,别给你姐姐吃。”小雪岚嘻嘻的笑。 “杨将军。”椰菜和葵吹雪规规矩矩的行礼,杨轩感又刷出了大包的糕饼:“这些都是从夏威夷带来的,虽然味道可能没有洛阳的好,但是肯定新鲜。” 椰菜和葵吹雪客客气气的点头,小心的瞅杨轩感,从来没见过带着这么多糕饼送礼的将军。 “为什么没我的份?”胡雪亭不满了,虽然她不喜欢大随的糕饼,但是不带这么区别对待的。杨轩感瞅瞅三个女孩子在叽叽呱呱的吃饼,恶狠狠的瞪了胡雪亭一眼,压低了声音:“竟然带三个小女孩跑到极西之地镀金,要是不小心病了伤了,如何是好?” “这已经是非常安全的镀金方式了,欧罗巴此刻都是菜鸟,放在华夏面前不论是科技还是人数都不过是一棵葱。”胡雪亭反对,眼看天下大定,必须给三个小女孩刷点功劳了,不然以后坐不稳,不带她们跑到西边来虐菜鸟,难道还要真的带她们血战不成?要是让小雪岚她们三个像她一样去突厥牙帐吃草,保证三个人天天拉肚子。 “我还刻意选择了最安全的战术。”胡雪亭微笑,她放慢了进攻的节奏,几次硬仗看似危险,其实风险度低得很,小雪岚等人有剑法内力,有纸甲护身,有骑兵跟随,有她在身边,怎么都不可能出事的。要是按照她当年和杨轩感破关中的打法,她早就强行进攻,一剑破了安卡拉的城墙,一举就杀得欧罗巴联军吓破了胆了,何必千辛万苦的追杀到港口?她更不需要小心谨慎的观看拜占庭秘密武器的威力,再强大的武器,在骑兵从背后突击之下算个P。 “自从开战以来,她们万里追杀,马不停蹄,连破数城,更破了拜占庭喷火器,杀拜占庭皇帝,虽然打起来轻松如意,说出去却肯定响当当的,足以青史留名了。”胡雪亭微笑着,为了大越开疆拓土,小雪岚几人仅仅凭借正儿八经的军功,封王拜将都有资格了。 杨轩感微微叹气,还是那个胡雪亭啊,一点都没变。 “胡某虽然杀人不眨眼,但是没想让老胡家的小不点们同样满身的鲜血。”胡雪亭淡淡的道,老胡家都是神经病变态疯子反人类,但是老胡家绝不会让小女孩们为了长辈为了家庭为了家族为了国家付出任何东西,老胡家还不至于无耻至此。 杨轩感看看在不远处挑着糕饼,时不时评价几句的小雪岚,有些伤感。老胡家总算是姐妹都在了,老杨家的人呢?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老杨家的那些兄弟姐妹子女后人都去了哪里,为什么天下大定了,竟然还不出现,难道都遇到了意外? 杨轩感努力转过头,看了一会天空,待眼眶中的泪水干了,这才道:“高颖不见了。”细细的说了在高句丽的见闻。 胡雪亭越听越是震惊,差点眼珠子掉在了地上,真是小看了天下英雄:“胡某能得天下,真是全靠运气啊。” 杨轩感同情的看胡雪亭,以为胡雪亭能够在万里之外猜到高颖去了哪里,看来有些难为她了。 “不,我当然知道。”胡雪亭摇头,“我敢确定,高颖去了流求。” “流求?”杨轩感皱眉,他知道流求,萧家的人就在那里。但是从高句丽去流求实在是太远了,高颖就不怕淹死在海里? “杨広能够从高句丽安全的到两广,不代表别人也有这么好的运气。”杨轩感正色道,杨恕当年平南陈的时候带领过水师,他多少听杨恕讲起过大海的可怕,能在大海里活下来的个个都是幸运爆表的人。 “我若是高颖,哪怕要去流求与萧家汇合,也没有必要去高句丽出海。”杨轩感认为哪怕萧家意外的决定和高颖联手,高颖最佳的策略当然是从山东出海,这可比从高句丽出海近得多了,活命的几率起码大了一倍。 “高颖要是从山东出海,此刻已经葬身大海了。”胡雪亭道。要是高颖在山东做出出海的姿态,分分钟就被胡雪亭看破目标,立刻在江浙甚至福建伏击高颖的海船,高颖全军覆没指日可待。 杨轩感一怔,脸色大变,失声道:“高颖从一开始就是想要从高句丽渡海南下!” 胡雪亭缓缓的点头。 杨轩感百感交集,高颖的战略大师的名头果然名不虚传。 高颖倒了大霉,开局地点竟然是四面围困的荥阳,一点发展余地都没有,坐看胡雪亭兵强马壮,统一世界,干脆一咬牙,决定彻底放弃了中原,出海做野人。 但盯着他的人太多,骁骑卫一大群人从各种方向包围着高颖稍有轻举妄动就会爆发大战。 高颖沉思之下,彻底的隐藏了真正的战略目标,通过在陇西围杀胡雪亭失败,启动后备方案,迁移大部分人去辽东,夺取高句丽等一系列合情合理并且非常具有战略眼光的高超手段,忽悠了所有的人错误的判断高颖想要做辽东和高句丽王了,压根没想到这些行动只是高颖为了掩盖真实目标搞出来的偌大烟雾弹,然后屈居辽东的高颖在所有人的不在意中,舍近求远,悄无声息的去了流求。 -- 第1819页 “可是,流求也是死路一条。”杨轩感冷笑着,流求更加的没有退路。 “是了,他想要拖延时间。”杨轩感恍然大悟。打流求要海军,骁骑卫的精锐骑兵毫无用武之地,而且不论是杨轩感还是胡雪亭都没有海军,想要训练海军造船出海进攻流求,肯定要花不少时间,少则几年,多则十几年。高颖这是想要利用大海天堑,愉快的安度晚年,幸福的老死了? “哪有这么便宜?”杨轩感冷笑,然后想哭,该死的,好像还真没有办法对付高颖!造船真心不是想要建造就建造的,木料需要暴晒好多年的,一年都不能少。热气球?杨轩感乘坐热气球赶到西方,短短的一次旅程就让他明白了热气球的优缺点,只要中了火箭,整个热气球立马变成大火球。随便想想就知道高颖现在肯定拿着《格物》,在流求疯狂的建造热气球,每个热气球小得只能装载两个人以及几十支火箭,就等爆发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空战。 而且就算是让骁骑卫顺利登陆,这仗依然不好打。高颖大可以沿海岸建立无数的泥土高墙,拿弓箭一个个的射死登陆的骁骑卫士兵。只要想想刚刚从船上跳到海水中,还没有踏上沙滩就被万箭齐发攻击,杨轩感就感觉海水已经染成了红色,一具具尸体在大海中飘荡,甚至挡住了海水。 “流求很大,高颖做不到防御所有地方。”胡雪亭道。“流求的东南面地势陡峭,不易登陆,但是我们大可以用热气球在东南面登陆。”只要船只和热气球的数量够多,登陆流求东南面毫无难度。 “我可以等。”杨轩感咬牙,中原建造热气球的速度他清楚,等个两三年,肯定可以建造一千艘热气球的。 胡雪亭慢慢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小心的铺开。 “现在,该谈谈我们的未来了。”胡雪亭一字一句的道。 杨轩感大惊失色:“我有老婆孩子的!” “噗!”杨轩感被打飞。 【作话】 抱歉,我还以为是7月30日才能放出来,所以更新迟了。 今天更新三章,但是明天以后还是只能一天更新一章,因为……我又偷懒了……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50章 你也当皇帝吧! 地图摊开,几个小丫头一点都不矜持,努力挤开胡雪亭和杨轩感,趴在地图上使劲的看。 “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世界地图啊。”小雪岚失望极了,还以为是什么秘籍呢,搞了半天就是一张世界地图。她没精打采的看胡雪亭,姐姐比师父差多了,从来不知道给她一张藏宝图玩,还拼命的要她背诵地图啊,背诵数学公式啊,背诵黑科技啊。椰菜和葵吹雪也无聊极了,这份地图她们早就见过了,还背得滚瓜烂熟。 杨轩感在地图上看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洛阳的位置,只找到了一连串根本没有见过的名字,比如沙特,阿联酋,英国,德国。他说道:“哦,这是一张西域地图。” “这是整个世界的地图。”胡雪亭笑了。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岁月如流水,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对上辈子的记忆也会日益淡薄,最终只剩下模糊不清的轮廓。为了纪念,也为了以后的道路,她早早的就悄悄画了世界地图,记录了一些黑科技和历史事件,随身携带。当然,地图的准确度差得一塌糊涂,地形轮廓多半都是错的,很多地方干脆就是一个方框。她的地理知识早就还给了老师,能够记得几个著名的国家,没有把土耳其画到南美洲去已经是很自豪了。 “华夏在这里。”胡雪亭指着地图的某个地方。 杨轩感微微皱眉,在地图上找到了“洛阳”二字,又顺着一个个城池向西而去,慢慢的找到了西突厥、波斯、拜占庭。 “这真的是整个世界的地图?”杨轩感倒抽了一口凉气,为了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军,他翻阅过司徒府能够找到的所有地图,整个华夏都未必有人比他看过更多的地图,但没有一份有眼前这张地图的疆域广大。 “我还以为中原已经无比巨大了,没想到中原就是一个小村子啊。”杨轩感看着地图,有些震撼。中原人以为波斯已经是极西之地,到了世界的边缘了,没想到还有更广大的世界。 “我们现在应该在这里。”胡雪亭的手指在地图上指着博斯普鲁斯海峡,海峡的对面,是一个个欧洲国家。 杨轩感看着地图,又看看胡雪亭,问道:“你想要我向西征服世界?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我倒是无所谓,只是高颖和杨広未死,大仇未报,一旦我找好了热气球和海船,就要立刻追杀贼子。” 胡雪亭惊讶的看着杨轩感,杨轩感有些得意,终于让胡雪亭发现他是聪明人了。他转过身,负手而立:“杨某又不是笨蛋,这张地图怎么看都是华山派不传之秘,若不是有求于我,你又怎么会拿出来呢?” 杨轩感微笑着看天空,天下太大,人口又被固定在土地上,出门十里地都有不认识路的,有一张山水简笔画一般的蜀川地图都能被皇帝当做宝,这张画着全世界各个国家的地图绝对是宝贝中的宝贝,对一个国家的战略经济有着无比巨大的作用,胡雪亭给他看这张地图,除了想要他远征西方,还能是什么呢? “也对,你是该早点回到中原了,天下不可一日无主,当皇帝的就要有个皇帝的样子。”杨轩感淡淡的道,当皇帝的跑到万里之外远征,就不怕国家被权臣篡位?世界再大,中原都是根本,胡雪亭身为皇帝就该老老实实的待在中原,赶紧把大越和大楚合并了,然后他就开开心心的放下大楚皇帝的职务,领一个楚王兼大将军的职务,征讨高颖和杨広,打完了仗就去做闲散勋贵,除了吃喝玩乐,什么事情都不管。 -- 第1820页 “你放心,我分分钟就收拾了这些蛮夷。”杨轩感背对胡雪亭,傲然看天空,惋惜极了,怎么没有来一阵风吹动他的衣衫和头发呢,这么帅的姿势都可以入画了。 “轩轩,你都当皇帝了,竟然只想到这么浅薄的东西?”胡雪亭长叹出声。 小雪岚椰菜葵吹雪凑在杨轩感面前用力点头:“轩轩,你太浅薄了!” 杨轩感怒视三个小不点,以后不给你们糕饼吃,又转头恶狠狠的瞪胡雪亭,最讨厌聪明人了。 “你一直以为我要吞并大楚,唯我独尊,可惜,你猜错了。”胡雪亭认真的道。杨轩感使劲的看她,更认真的道:“这里没有外人,你就不用假装清高了。”胡雪亭没打算吞并大楚?杨轩感打死不信,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当皇帝的就没见过能容忍世上还有第二个皇帝的,秦灭六国,北周统一天下,整个华夏的历史就是小国家不断地吞并其他国家的历史,就算实在管不到的地方,也要自称天可汗,做个名义上的老大。 杨轩感冷笑着看胡雪亭,恨不得挖鼻屎以示鄙视。胡雪亭可不是为了“爱和正义”能包容一切的圣母,她都打到了中原从来没人去过的波斯了,想要一统天下的念头几乎是路人皆知。 胡雪亭瞅瞅杨轩感,淡淡的道:“建立一个统一全世界的国家,是不成的。” 不成? 杨轩感更鄙夷了:“天下再大,谁是我中原的敌手?”什么波斯拜占庭,号称什么西方战斗力最强的国家,放在中原的眼前就是一盘菜。 “没有马镫,没有什么(弩)箭,铁器粗制滥造,种田就是抛洒种子,不知道深耕,不知道除草,连张纸都没有,杨某只要有3000骁骑卫铁骑,定然扫平了整个世界。”杨轩感自信无比,所有蛮夷在强大的中原面前全部都是原始人,分分钟就碾压过去。 胡雪亭摇头,没用的。 “你是担心攻城拔地死伤惨重耗费时间?”杨轩感笑了。 “以前或者这些蛮夷还能依靠坚固的城池,大河高山等天堑顽抗,有热气球在,这些坚固的城池和天堑就像是纸扎的一样。”杨轩感道。葵吹雪用力点头,努力蹦跶,热气球是我改进的,电力发动机是我搞定的。 胡雪亭还是摇头,隐隐在叹气。 杨轩感不在意,胡雪亭对统一世界的担忧无非是几个而已,他全部都能破解。 “你是在担心通讯不畅,政令不行?”杨轩感道,一个国家的边界,除了山河大漠的天堑分隔之外,还有管理能力的限制。大随的地盘不过是华夏传统疆域而已,都爆发了严重的政令不通,小村长权力比皇帝还要大的狗屎问题,大越现在的国土幅度更加的辽阔,要是通讯依然靠驿站,说不定就出现了拿到最新的公文却发现是三年前写的狗屎事情了。 “可是,格物道发展日新月异,解决通信问题只是时间问题。”杨轩感知道胡雪亭派了人专门钻研“发报机”,据说分分钟可以远隔万水千山交流信息,如此通畅的不敢想象的交流方式,再配合上几天就能从洛阳到西突厥的热气球,难道还怕无法管理巨大的疆域吗? 胡雪亭摇头,看杨轩感的眼神有些鄙夷。 杨轩感冷笑,以为杨某只考虑了军事,没有考虑人力?今日让你看看杨某的真正实力! “限制我中原统一世界的唯一因素就是人口,我中原人口稀少了些,地方太大,占领不过来。但是只要过三十年,我中原人口就能翻好几倍,足够统一天下的了。”杨轩感淡淡的道,他计算过大越的耕地面积,在执行了集体农庄以及开发长江以南之后,地里产出数量增加了数倍,仅仅华夏本土就突破了五六千万人口的上限,有可能容纳1亿人口,要是再算上东西突厥的领土,以及目前占领的小亚细亚半岛,养活2亿人口绝无问题。有两亿人口在,还怕不能征服世界? 胡雪亭继续摇头,欲言又止。 杨轩感懂,30年太长了,胡雪亭没信心把战略计划做到30年后。他嗔怪的看着胡雪亭,当将军的要考虑业绩政绩,30年后才有结果的计划只会给他人做嫁衣,没兴趣考虑未来丝毫不稀奇,但当皇帝的必须有远见,别说30年了,就是300年的计划也要为了子孙后代考虑周详。 “不要觉得30年很长,用30年时间建设西突厥,发展人口和耕地,树立我大越的核心价值观,30年一晃眼就过去了。”杨轩感认真的道,想要征服西方至少要以西突厥为根据地,从中原调兵遣将太不现实了,要把西突厥人同化成大越人,30年时间真的不怎么够用。 “30年后,老夫是看不见了,但是你还是很有机会的。”杨轩感努力捋须卖老,斜眼看胡雪亭小雪岚椰菜葵吹雪,30年后胡雪亭54岁,这些小丫头也才四十几岁,统一世界的大业绝对可以完成。看胡雪亭有意识的带几个小丫头刷功劳镀金,又教她们认识世界,应该有培养新一代的准备啊,何以就不肯把统一世界的大任交给她们呢? 小雪岚椰菜葵吹雪凑在一起,一点都没有被承担30年后统一世界的重大责任而激动,反而噘着嘴:“哎呀,30年后我就好老了。”“就是啊,和杨将军一样老了。”“我不要变老!” 胡雪亭惊讶的看杨轩感,严肃的道:“你遇到我这个皇帝,真是走运啊。换做其他人,你绝对活不过三年。” -- 第1821页 小雪岚用力点头,轩轩遇到了姐姐真是好运啊。 杨轩感怒视胡雪亭:“我哪里说错了?” 胡雪亭道:“你说的全对!可是,这和我不能建立一个统一全世界的国家,有什么关系?”杨轩感愕然,完全不能理解胡雪亭的意思。 “你可知道,为什么百家争鸣在汉朝就消失了?”胡雪亭问道,顺便捏了一下小雪岚的脸,你们也想想是为什么呢。小雪岚皱着脸,一点都想不出来。 “这还用问?当然是因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杨轩感小心翼翼的道,答案太简单,简单到肯定是错的。 “汉以前,各地有推崇墨家,有推崇法家,有推崇老庄,有推崇孔孟,在一国之内,与罢黜百家又有什么区别?以鲁国为例,孔子能够以呼吸空气就是错,无罪而诛少正卯,在鲁国之内,谁敢不提儒家,谁敢不敬儒生,谁敢提其他诸子百家?这与独尊儒术有何区别?为何诸子百家就没有灭亡?”胡雪亭问道。 杨轩感皱眉,一直以来以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其他学术灭亡的唯一原因,现在看来难道不是? “那是因为还有其他国家存在。”胡雪亭一字一句的道。 “不服孔子的,不信儒教的,不愿意屈服在孔子的屠刀下的,无法在鲁国传道的,无法在鲁国为官的,可以跑到其他国家去,享受其他国家自由的空气。”胡雪亭道。 杨轩感认认真真的看胡雪亭,忽然明白了胡雪亭想做什么。 “你想让我在西方建立一个国家?”他慢慢的道。 “是!”胡雪亭毫不犹豫的回答。 “胡某鄙夷儒家,推崇法家和格物,那是因为胡某有依据独尊儒术毁灭了华夏。但是,胡某午夜梦回,扪心自问,当年汉朝独尊儒术,罢黜百家,真的只是为了一己私心,方便统治阶级管理天下百姓?”胡雪亭道。 杨轩感茫然的看她,难道不是?儒家思想是最符合统治者利益的思想。 “儒家思想并不是世界上最符合统治者利益的思想,我就知道一个更符合统治者利益的思想。”胡雪亭冷冷的道。 “是什么?”葵吹雪好奇的问道,椰菜在一边摸着肚子,好像饿了,要不在吃个饼? “种姓制度。”胡雪亭道。印度的种姓制度比儒家思想更符合统治阶级的利益,所有人出身的时候就决定了是贱民还是老爷,是一辈子只能倒马桶,还是一辈子只能做个文书。 “不论这个人再怎么努力,姓什么,他就只能做什么。哪怕他才高八斗,他的姓只能做花匠,他也只能做花匠。”胡雪亭道,她已经给低种姓的人开了挂了,按照印度的种姓制度,低种姓的人根本没有资格读书,怎么可能才高八斗? 杨轩感擦汗:“百姓不会推翻种姓制度吗?”一辈子再努力也只能做个薪王,那也是太可悲了,百姓一定不会同意的。 “很容易啊,谎话说上三遍,就会成为真理,种姓制度只要执行一代人,就会成为无法改变的真理。”胡雪亭冷笑着问道:“作为高贵的可以当将军的种姓后裔,会推翻自己的特权吗?作为在贵族老爷家中舒舒服服的做花匠的种姓后裔,会愿意配合只能倒马桶的种姓推翻自己舒服的生活吗?只能倒马桶的种姓后裔会愿意为了舒舒服服的花匠的种姓后裔当新的贵族老爷,拿自己的性命去推翻旧的贵族老爷吗?” 看着别人不幸,自己好像就幸福了些;不愿意为了别人的利益牺牲自己的利益,这些行为无关善恶,只是人之常情。但这种“常情”封杀了低种姓的反抗道路。 杨轩感张大了嘴巴,忽然觉得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简直是圣人啊。 “种姓制度不过是奴隶制度的变种而已,汉朝的皇帝和儒家子弟不可能想不到这么简单地制度,但是,他们没有选种姓制度。”胡雪亭笑着。 “是不是因为汉朝的皇帝和儒家子弟认为独尊儒术是一件非常利国利民的事情,是双赢,是和谐社会的进步,是为了国家崛起,是在下一盘大棋呢?”胡雪亭又问着。杨轩感摇头,以他对儒家的了解,绝对是胡雪亭想多了,儒家的那些人脑子笨的很,绝对不知道什么奴隶制,更想不到什么种姓制度,儒家的那些人只是有了权力之后,比孔子诛杀少正卯更进了一大步,干脆的把所有的其他思想全部封杀而已。 “你心思太多,有时候就会瞎想。”杨轩感正色道,遇到任何事情都否定表面看到的现象,认为背后有深刻的阴谋,这可不是好习惯。 小雪岚椰菜和葵吹雪用力点头,胡雪亭太会瞎想了。 “是啊,我也觉得是我想多了。只会讲当面讲礼仪,背后讲礼仪的儒家怎么可能想的这么多。”胡雪亭笑着道。 “但是,我怎么知道我不是那个虚伪的儒家子弟呢?”她的声音中依然带着笑,却更多的带着茫然和冰凉。 “我怎么知道我以为自己站在1400年的巨人的肩膀上俯视世界,推崇格物学,会不会被后人认为是罢黜百家,独尊格物?” “我怎么知道格物道成为唯一之后,会不会扼杀了其他无比重要的思想?” “我怎么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冒出神道仙道超人异能心灵感应?” 胡雪亭真心问自己,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人绝对没有想到强大的汉朝会灭亡,绝对没有想到华夏会被牛顿的徒子徒孙吊打,她又怎么知道自己独尊格物会犯什么样的大错误呢? -- 第1822页 “我华夏统一全世界远没有你想的需要三十年,我华夏如今高高在上,科技超越其他民族几百年,想要奴隶全世界容易的很,我可以在有生之年建立覆盖全世界的国家。” “但是,一个统一的没有竞争的地球未必是好事。” “胡某必须给不同意见的人留出反对的空间。” “认为格物道不对的,想要继续推崇儒家的,想要学习老庄的,以为爱和正义才是世界的真理的,可以离开大越去其他国家。” 胡雪亭看着地图,手指沿着地图的边缘滑动。 “这个世界很大,大到可以容纳下无数个国家!我要你、李浑、张须驼,各自建立一个独立于大越的国家。” “你们可以拥有大越有的一切科技,可以有反对大越的声音,可以与大越竞争,可以做你们想做的任何事情。” “一个大一统的国家缺乏危机感,高层只盯着利益,不想发展新的科技打破现有利益,百姓只想得过且过,整个国家停步不前,最后被一群野蛮人灭了的事情多的是。胡某可不想一万年后地球还是停留在农耕文明,被一群火星猴子给灭了。” “你们就是我用来纠正历史性错误,预防大统一带来的衰退的后手。”胡雪亭认真的盯着杨轩感,这才是她的计划。 “你就不怕大越被大楚吞并了?”杨轩感看着胡雪亭,心情复杂。这一代人或许关系融洽,是良性竞争,但是后一代呢,后一代的后一代呢?历史上同一个姓的兄弟之邦翻脸的多得是。胡雪亭也无法保证她的后代就一定比其他人的后代更杰出。 “那有什么关系?”胡雪亭惊讶的看杨轩感。“胡某只要这个世界是我炎黄子孙的天下,华夏不断地前进,谁做皇帝又有什么关系。” 杨轩感默默地看了胡雪亭一眼,缓缓的转过了头看天空。今日才真正的知道了杨恕为什么这么看重胡雪亭,因为他们根本是同一种人。 “胡某来到了这个世界,怎么可能只为了做皇帝这种无数人都做过的小事情?胡某说什么都要玩一把大的!”胡雪亭叉腰大笑。 小雪岚小心的拿手指捅胡雪亭:“姐姐,你到底做了什么啊?”胡雪亭斜眼看小雪岚:“就不告诉你!”“告诉我嘛!告诉我嘛!”小雪岚抱着胡雪亭的胳膊打滚。 …… 棱堡终于完工了,宇文恺松了口气,原本大冬天干活太艰难了,百姓都不想干活,但是托该死的蛮夷的福,所有的人都知道一个完整的棱堡和生命的密切关系,在寒风中拼命的工作,竟然创造了奇迹。 “有这个堡垒在,百万蛮夷不敢说,几十万是绝对打不下来的。”宇文恺看着棱堡满意极了,整个棱堡是多重防御,瓮城套瓮城,绝不会因为一层防御被攻破而全堡失守。 “唯一的缺点是圈进来的农田少了些。”宇文恺有些遗憾,想要满足几万人吃喝拉撒的田地的面积太大,实在不可能圈到城堡当中,但深埋在地底,不怕火烧的粮仓他一口气盖了两个,装满之后被包围几十年都不怕。 “宇文郎中居功至伟啊。”王世充红光满面,作为带兵打仗的将领最清楚棱堡的威力了,有了棱堡在手,简直有一种天下我有的感觉。 宇文恺急忙解释,设计的核心思路是圣上的,他也就是细化了圣上的思路而已,毫无功劳,有那么一点苦劳。 一群将领用力点头,以前以为这个新出炉的工部郎中就是个只会耍笔杆子的废物,没想到竟然一手建造了如此强大的棱堡,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人不可貌相?这是指他长的丑了?宇文恺瞅瞅一群将领,转身就走,不管王世充怎么叫都不理,一群丘八难道以为只有膀大腰圆才是真男人?和他们没有共同语言! 王世充喊了半天,宇文恺头也不回的走了,他指着一群手下怒骂:“你们这群混账!”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凭白得罪了宇文恺。 一群将领看看四周没有外人,低声道:“将军,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王世充一怔,一群将领诡异的微笑着看着他,再一次压低了声音道:“万世霸业,就在眼前,将军万万不可错过了。” “什么!”王世充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看着一群将领,还以为他们不会做人,原来是故意赶走宇文恺说大逆不道的言语。 “圣上远征不毛之地,深入敌境,却只有甲兵数万,缺衣少食,全靠我棱堡提供,若是我棱堡断绝了圣上的粮草,圣上又会如何?”将领甲低声道,一旦棱堡停止了对胡雪亭的粮草箭矢军械的补充,胡雪亭的大军分分钟弹尽粮绝,哪怕再怎么能打,没吃没喝,还能杀出西方蛮夷的包围不成? “你们疯了?”王世充脸色大变,低声怒斥,该死的,这群王八蛋竟然想要弑君! 一群将领们微笑着,他们都是原本大随远征军的将领,个个都是贵胄出身,满腹经纶,投降一个不识字的文盲女子胡雪亭,只是势穷被逼无奈,对胡雪亭的忠心度少得可怜,甚至还没有对杨広的忠心度高。 “今天你们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有听见。”王世充低声道,他从内心深处不敢造反,但是瞅瞅人数的差异,他没胆子当面怒斥或者叫喊士卒诛杀逆贼,只想赶走离开了再说,却被一群将领扯住。 “将军不用担心我们试探你,此刻都是我们的肺腑之言。”将领甲扯住王世充的衣袖,低声道,眼神中满是诚恳。 -- 第1823页 “你们跟随王某日久,王某不想上报朝廷,取了你们全家的性命。”王世充警告着,手已经按上了剑柄。 一群将领一点都不在乎,只是扯住了王世充的衣袖不放,王世充都要绝望了,你们竟然看穿老子怕你们人多,不敢真的厮杀? “将军不用担心风险,我们只要掌握了节奏,保管圣上在不知不觉当中就断了粮草。”将领乙冷笑着,只要借口路途不顺,在运送粮草上稍微拖延些时日,第一次晚了十日,第二次晚了二十日,第三次晚了两个月,温水煮青蛙,保证胡雪亭在毫无防备之中耗尽了存粮。杀人不见血,不外如是。 王世充想要挣扎离开,却看见远处有士卒经过,不想惊动了别人,陷入了弑君大案,只能待在原地,立刻被抓的更紧了。 “将军不用担心圣上能够回到棱堡,纵使圣上勇猛无敌,杀出一条血路,回到了棱堡,也是死路一条。”将领甲微笑着说道。哪怕胡雪亭反应极快,运气极好,一发现粮草运输不正常,立刻带领大军返回,而那些西方蛮夷又是蠢蛋中的蠢蛋,不知道追击一支断粮的军队,胡雪亭安全回到了棱堡,依然不会有什么机会。 “这棱堡易守难攻,军队又在我们的控制之中,圣上就算有数万大军,也绝不可能打破棱堡。”将领乙指着雄伟的棱堡狞笑着,这棱堡的价值只要是个军人就能知道,纵有千军万马不能突破棱堡。 “圣上绝对想不到她建造的棱堡会成为她的墓地。”将领乙笑容冰凉。 “圣上就算机灵的放弃进攻棱堡,远遁他方,又能逃到哪里去?此地远离突厥草原腹地,最近的夏威夷也有一个月的路程,圣上还能带领大军没吃没喝一个月?”将领丙说道。 王世充脸色惨白,这些该死的混账已经考虑的这么周到了? “这突厥草原之中只有王将军、麦铁杖、秦穷、薛举四将,他们三人对我们毫无防备,我们只要诈作召集他们议事,埋伏下五百刀斧手,摔杯为号,立刻就能将他们三人斩为肉酱,独占草原。突厥人新附大越,人心不稳,将军在草原称帝有何不可?有此草原为基础,有千万突厥人,只要三年,这草原之中粮遍地,牛羊马匹无数,我等以百万骑兵进攻中原,安能不得天下?”将领甲的眼神火热无比,封候拜将的机会就在眼前。 王世充悲伤的看着一群手下,要是早知道你们都是白眼狼,老子就砍死了你们。 “不用担心中原的反击。”将领乙微笑着,“大楚杨轩感皇帝也去了西方蛮夷之地,正好一箭双雕。大越大楚皇帝俱亡,天下大变,中原再次处处烽火,哪里会有人理会我等?就算来了,万里远征,兵马疲惫不堪,哪里是我等的对手?” 王世充看看左右,十几个将领个个带着笑,以及不答应就砍死了你丫的目光。他慢慢的平静了,一群将领灿烂的笑,就知道王世充有野心,肯定会答应这称帝的最佳时刻。 “王将军,你将会成为千古一帝!”将领甲严肃的道,伸出一只手掌,十几个将领一一伸手,十几只手掌叠在一起,一齐热切的看着王世充,就等王世充把手掌放上去,成为一个最富有战斗力最富有凝聚力的团队。 王世充深深的看着众人,微笑着伸出了手,高高的举起,在十几个将领的微笑当中,纵声大叫:“李大小姐,李大小姐!”十几个将领转头,看到李珂正从远处经过。 “原来是王将军啊。”李大小姐客客气气的道,转动身体之间,金光刺瞎了一群人的眼睛。 “末将正好找李大小姐有事。”王世充从十几个手下身边挤了过去,欢喜的走向李珂。十几个将领互相打眼色,要不要把李珂直接做了?瞅瞅金光闪闪的李珂的身后百余个士卒带着(弩)箭,他们暗暗摇头,倒不是怕了(弩)箭,李大小姐又不知道他们起了杀心,弓(弩)手没有防备,被他们偷袭击杀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王世充还在犹豫,现在不能逼他,要给他时间。”将领甲低声道。众人缓缓点头,忽然听说要被手下捧做皇帝,肯定疑神疑鬼,坐卧不安,要是逼得紧了,王世充说不定就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招呼士卒干掉他们这十几个反贼了。 “给他一晚上的时间,保证他想通。”将领乙微笑着。众人微笑,一晚上的时间足够王世充做出正确的选择了。 为什么非要逼着王世充造反,有皇帝自己不会做吗?还真不会。 自古以来造反做皇帝的人,没几个会打,也没几个智力超群,熟读兵书,造反的时候身边比他能打能干博学多才的人多了去了,可是,就是没人敢带头造反。 带头造反是一项稀缺技能,整个人类没几个敢点。这群将领只想推王世充当皇帝,然后他们跟在王世充后面当丞相当大将军。 王世充快步走近了李珂,背后的汗水已经湿透了衣服。“末将今日不小心得罪了宇文郎中,还要请李大小姐说和说和。”他反应极快,微笑着道。 李大小姐笑着:“也好,我也几日没有见到宇文郎中了。” 王世充看着浑身金闪闪的李大小姐,又是羡慕,又是怜悯。李大小姐跟着李浑到了西突厥,结果李浑回去了,她却留了下来,众人都在议论是不是要跟着胡雪亭镀金了,毕竟李阀与胡雪亭走得极其的近,胡雪亭带小雪岚等人镀金的意图太明显,肯定是带三个镀金是带,带四个镀金也是带,让金闪闪的李大小姐更加的金闪闪。 -- 第1824页 但是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胡雪亭带着小雪岚椰菜葵吹雪去西方镀金了,却留下了李大小姐。谣言立刻转向,李阀原本就是大门阀,在战火之后是极少数没有受到影响的门阀之一,在大门阀中更是一枝独秀了,简直是大越第一门阀,假以时日定然会架空皇帝,权倾朝野,胡雪亭作为皇帝怎么可能容忍发生这种事情?把李大小姐单独留在棱堡就是为了敲打李阀,要是敢嚣张跋扈,分分钟不念旧情。 “多谢李大小姐费心。”王世充看着出身豪门大阀,全身都金闪闪,却被胡雪亭敲打的李大小姐,真心是又羡慕又怜悯。 一夜过去,王世充一点都没有睡安稳,白天的那十几个将领的行为简直是逼宫。 “一群蠢货啊!”王世充真是愤怒极了,只要见过胡雪亭战斗的模样,哪个手下敢反叛?那根本不像是个女人,不,根本不像是个人。谣传胡雪亭是星君下凡,王世充已经有些信了,不然哪有这么凶残勇猛的人?什么军中猛将放在胡雪亭的面前就是一盘豆芽菜。 他微微翻身,卧室外至少有两百个人严密把守着,那十几个将领绝对不可能再威胁他。 是当做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还是检举揭发那些该死的混账? 王世充再次翻身,心烦意乱。 谋逆的事情他坚决的不想参与,当皇帝是好,那也要留着脑袋啊。 那么,坚决的检举揭发那些作死的混账?可十几个手下都要谋逆,他作为老上级,还是被推举的伪帝,能甩的清干系吗?胡雪亭再怎么宽宏大量胸襟如海,也绝不可能对他没有一丝的芥蒂。 以后升官肯定是不用想了,随便个小角落戍边吧。 王世充想到了那些将领阴狠的目光,打了个寒颤,要是贼咬一口呢?哪里还说得清! 那么,就当事情没有发生过,什么没有听见,什么没有看见?大家依然过着顺顺利利的生活,每天风吹草低见牛羊,安安稳稳的升官当将军。但是,要是那些混账谋逆的事情暴露了呢?这群蠢货竟然为了与他掀开底牌,就公然羞辱逼走了宇文恺,难道他们就不会借口什么寿宴喜宴,在某个将领的家中与他摊牌吗? 王世充实在不敢相信智商严重缺位的那群人能够保守意图造反的秘密,说不定现在隔壁卖菜的大妈都已经知道了。 麦铁杖,秦穷,乃至胡雪亭的大军是不是分分钟杀到,砍下他的人头?王世充想象了一下胡雪亭责问他为什么要造反,竟然无言以对。难道说他不想造反?那为什么不举报谋逆大罪?不举报谋逆大罪简直是参与的铁证了,随便说给谁听都不信他没有参与谋逆。 “去检举那些家伙!”王世充下定了决心,两害相权取其轻,一辈子戍边也比掉脑袋强。他看看天色,还是漆黑一片,但是他不能再等下去了,迟则有变。 “来人,本官要求见李大小姐!”王世充厉声道。 …… 夜色之中,十几个将领站在阴影当中,百十丈外就是李大小姐的临时府邸,王世充带着百余士卒正在门口等候接见。 “想不到王世充这么不识趣。”将领甲冷冷的道。一群将领冷笑着,棱堡就这么大点地方,王世充刚一动身,他们就知道了。 “明明可以当皇帝,却看不清命运的道路。”将领乙冷笑着,一条金光大道就在王世充的面前,他偏偏踏上了死路。 “王世充竟然不念旧情,那就怪不得我们了。”将领乙愤怒的道,枉费他们好心推举王世充做皇帝,没想到王世充转身就卖了他们,这是要踩着他们的尸骨,染红帽子上的顶戴了? “幸好我留有后手。”将领甲看着恭恭敬敬的等着李珂接见的王世充,王世充以为可以检举他们,实在是太单纯了。 “召集我们的人手,把王世充和李珂都干掉。”将领乙下着命令,不管将领甲是什么后手,都远远没有立即开打来得实在。 李珂很快出现在了府邸门口,衣衫头发一丝不苟,衣衫上微微有些冰霜,一点都不像是睡下的人。 “王将军,你找我何事?”李珂柔和的问道。 “末将属下有人意图谋反!”王世充嗖的就跪在了地上,涕泪交加。 李珂一怔,惊讶的看着王世充。 王世充的随从当中,有人忽然指着王世充的战马,惊讶的叫着:“将军,这是什么?”众人转头看去,却见王世充的战马上有一个包裹,一角金黄色的衣料露了出来。 那个随从大步的上前,一扯那一角衣料,一件灿烂的金黄色的衣服从包裹中掉了出来。 “龙袍!”府邸门口,李大小姐的随从,守卫府邸的士卒,王世充的随从士卒齐声惊呼。谁都没有见过龙袍,却又谁都确定无疑。 李珂愣愣的看着王世充,王世充死死的盯着那个扯出龙袍的随从,恨不得当场咬死了他。 “李大小姐,你听我解释,这是有人陷害我!” 远处,忽然有火光照亮了天空,有人大声的喊着:“王世充王将军称帝!不从者死!” 一大群士卒冲了过来,大声的叫着:“圣上休要惊慌,我们来救你!” 王世充脸色惨白,认认真真的看李珂:“李大小姐,要是末将说这是有人逼我当皇帝,你信吗?” 黑暗中,将领甲哈哈大笑:“王世充啊王世充,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 第1825页 第351章 当皇帝吧,王世充 王世充的内心是绝望的,这世界还有比他更倒霉的人吗?明明他的人生最大目标就是做个十二卫的大将军,绝对没有想过当皇帝啊,为什么就有人非要逼他当皇帝呢?你丫以为当皇帝只要树一面旗帜,喊几声“我是皇帝”就行吗?王世充没脸和以为皇帝用金斧头的人扯什么皇帝的责任义务,只想认认真真的严肃说一万遍:“我不想当皇帝!” 将领甲带着一群士兵越来越近,大声的叫着:“圣上!快杀了李大小姐,我们人多,不用和她演戏了!”一群士卒跟着他大声的叫:“圣上,不用演戏了!” 王世充面如土色,府邸前的护卫急切的将李大小姐护在中间,恶狠狠的盯着王世充,好几人就想冲上去擒贼擒王,王世充的侍卫们急忙护住了王世充,又是紧张又是茫然的看着王世充,好些人有些不知所措,不是说检举有人造反谋逆的吗?怎么忽然变成王世充自己谋逆了?这么大的事情,王世充都不和他们这些小兵说一声,是要逼上梁山吗? 王世充愤怒的盯着一群侍从,老子才是被逼上梁上! 黑暗中,火光在风中不断地晃动,将领甲一点都不着急,虽然他们十几个谋反将领的直属手下只有千余人,而这个棱堡中有五万民壮,三万将士,可这些人没有将领带领,此刻正在疑神疑鬼惊魂未定,又怎么会跑过来平叛呢?而李珂的临时府邸太小,容不下多少人,而身处胡雪亭的棱堡当中,当臣子的(弩)箭护卫不离身实在有些不妥当,李珂的弓(弩)队就在远处另寻了营地,只在白天护卫着李珂,纯当李阀大小姐的门面。 将领甲微笑,此刻李大小姐的府邸中只有几十人,还包含了仆役,有毛个战斗力?他有足够的时间慢悠悠的杀了李珂。 “圣上,快点动手杀了李大小姐!”将领甲大声的道,一步一步的走向王世充,身后千余士卒的脚步声整齐又沉重,富有节奏的脚步声仿佛敲打在王世充的心头。 将领甲看着王世充苍白的面孔,在心中狞笑着:“王世充,你现在还说得清吗?龙袍加身,叛军推举,你还有退路吗?”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李珂和一群府邸的士卒会信王世充才有鬼了,王世充唯一的选择就是将错就错,杀了李珂,成为叛军的首领。当然,王世充再也不会是真正的造反领袖,只会是一个傀儡而已。 火光下,十几个将领聚在一起,身边上千士卒刀枪并举,围住了李珂的府邸,冷冷的,又凶残的看着王世充和李珂,等着王世充拔剑杀了李珂,上缴造反的投名状。 一群李珂的护卫士卒手心里都是汗水,只觉黑暗当中到处都是叛乱的贼兵,好些人盯着王世充,打定了主意既然必死无疑,无论如何要杀了王世充垫棺材底。 李珂默默的看着王世充,好心的问道:“他们都在等你的答复呢。”周围的众人佩服的看着李珂,这就是李阀大小姐的气质?临死前依然是高高在上的门阀贵女的风范。 将领乙冷笑着,什么气度风范,那只是李珂不知道女子在乱军之中会是什么下场。,他大声的叫道:“圣上,你要是看上了李珂,怜香惜玉,那就抓了她做压寨夫人!要是你玩腻了,留给弟兄们也行啊。”一群叛将和士卒大声的笑着,声音中充满了□□,山贼中的压寨夫人激发了他们心中的□□,每个人看李珂的眼神立刻换成了另一种眼神。 将领乙冷冷的看着李珂,在这可怕的结果之下,她还能平静如水吗? 李珂的神色一点都没有改变,转头盯着将领乙,淡淡的道:“本大小姐记住你了。”将领乙冷笑,记住我了?等会让你记得更清楚些。 王世充茫然看向李珂,就这么一转头,一片汗水像雨点般洒在地上。 “李大小姐,他们逼我造反,我好像没有退路,只有造反了是不是?”王世充的声音干枯无比,几乎听不出是他的声音。又是龙袍,又是叛军高呼圣上,又是对李珂有贼心,一连串的黑锅之下,还洗的干净吗? “好像是的。”李珂认认真真的道,眼神中充满了同情,偏偏又高高在上。 一群叛将大笑,是啊,真的没有退路了,将错就错反了吧! “王世充,别说的这么无辜。”将领甲冷冷的道,把所有当反贼的责任都推在了他们胁迫的份上,未免太无耻了。 “你敢说你没有想过当皇帝?一字不识的叫花子都有想过当皇帝,你敢说你没有想过?”将领甲鄙夷无比,天下男人谁不想当皇帝? 王世充怒到了极点,有些事情做梦想想无所谓,绝对不能当真啊! “那做皇帝就是你的梦想了。”将领甲微笑着,笑容中又是狰狞,又是讽刺。 “现在,我们给了你一个实现梦想的机会,当皇帝吧,王世充!”将领甲温柔的笑着。 众目睽睽之下,王世充举起衣袖用力的擦汗,擦了几次都擦不干,汗水不停的蹭蹭的冒出来。他索性不擦了,抬起满脸汗水的头,看着李珂,又看看一群叛将,在众人的冷笑和怒视当中,抽出剑,一剑就斩杀了翻出龙袍的侍从,厉声道:“我王世充绝对不会背叛大越皇帝陛下!生是大越的人,死是大越的鬼!今日有平叛遇难的王世充,没有造反作乱的王世充!” 他大步的走向一群造反的士卒和将领们,厉声道:“我大越男儿跟我杀贼!万胜!万胜!万胜!”身后跟上的士卒却只有十几人,大多数人惨然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 第1826页 一群叛将鄙夷的看着王世充,真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心要往死路上走。 “杀了他们。”将领甲冷冷的道。 上千叛军当中立刻有人列阵,长矛对准了王世充等人:“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王世充听着熟悉的口号,只觉荒谬和悲凉无比,叛徒都该死!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一个女子的声音厉声道。 众人猛然一怔,差点以为胡雪亭杀过来了,愣了一秒才想起这不是胡雪亭的声音。 “噗!”一个叛军士卒的人头飞起,鲜血飙射老高,血雨当中,一个女子右脚屈膝,左脚箭步,手中的长剑斜斜的指着身侧的地面,鲜血从剑尖一滴滴的落下。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那个女子举起了剑,厉声叫道,在火光中全身都闪着金光。 “李……大小姐……”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女子,仿佛第一次认识高贵矜持的李大小姐。王世充的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只会摆架子的李大小姐竟然这么猛?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府邸的几十个士卒厉色大叫,飞快的列阵,跟在了李大小姐身后,疯狂的向叛军进攻。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王世充红了眼睛,厉声大叫。身后的十几个随从奋力的跟着他冲锋,一些站在原地的随从咬牙跟上。 “马德!倒了大霉了!”有随从怒骂,就跟随王世充出门拜访了一下李大小姐,竟然摊上了造反的大事,此刻除了血战,哪里还有退路。 “李大小姐和王将军都死战了,我们为什么不能?”有随从狰狞的叫,哪怕现在投降,叛军都未必会放过他们,为什么不干干脆脆的战死? “杀了他们!”叛军中一群将领冷笑,李大小姐竟然如此烈性,倒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但他们人多,慌什么? “杀!”两支队伍飞快的撞在了一起,刹那间就鲜血四溅,火光中只看见一个不知道闪着金光还是火光的身形不断地向前冲杀,所过之处一个个叛军倒在地上。 “果然是高门大阀的贵女啊。”几个叛军将领微微点头,想不到李珂竟然有一身的武艺。 “杀了她!”一群叛军将领冷笑着,调动着军队。 金光所向披靡,又是一个叛军的人头带着血箭飞起,叛军的阵型竟然被突破了一半,隐隐有崩溃的架势。 这是要被李大小姐以一人之力平叛了? “真猛将也!”一群叛军将领脸色有些惨白,没想到李阀的大小姐竟然也是猛将,这在辽东和高句丽待久了,中原竟然流行门阀大小姐全部是猛将了? “看我亲自杀了她。”将领丙冷笑着,只要杀了李大小姐,叛军的声势立刻大振。 一群叛将提醒:“何必你亲自都说,让她死在乱军之中就是。”这个李大小姐可不好对付,砍人如砍菜,将领丙未必是她的对手。 将领丙冷笑着:“柳某从小练功,尽得师门真传,推陈出新,已经是一代大师,天下谁是柳某的敌手?且温了酒水,看柳某杀了李珂再回来饮酒。” 众人微笑,就算李大小姐如何的勇猛,一口气杀了十几二十人了,这力气也该用尽了,让柳姓将领捡个便宜也无妨。 “那我等就再次等候柳将军的佳音了。”一群将领客气的道。柳姓将领傲然挺胸,带着十几个亲信迎上李大小姐,一路上只看见一群群的叛军士卒纷纷后退,不敢与李大小姐厮杀,而他却逆流而上,只觉得自己如赵云一般的勇猛无敌。 “过来受死!”柳姓将领飞快的靠近李大小姐,厉声呵斥。 李大小姐笔直的冲向了柳姓将领,顺手又砍杀了两个叛军士卒,将领丙冷笑着,看准了李大小姐刚收回长剑,一个箭步冲上,奋力一刀斩下:“去死!” 人影一晃,李大小姐已经在柳姓将领的眼前消失了。 “咦,人呢?”柳姓将领惊疑的看周围,没看见李大小姐,却听见背后有喊杀声,急忙转身,却看见李大小姐已经在身后丈许外厮杀。 “你倒是跑得快。”柳姓将领冷笑着,原来你知道我柳龙拳的厉害。 “李珂!有种的就不要逃,与我柳龙拳过上三招!”柳龙拳厉声叫着,大步追向李珂。忽然,他只觉得身上一轻,噗的就倒在了地上,看着一具没有上半身的身体继续向前跑出了几步,这才摇晃的倒在了地上,双脚犹自不停的抽搐。 “那是谁被腰斩了?”柳龙拳惊讶的想着,奋力想要站起,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腿脚。他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腰部以下消失不见,唯有鲜血狂喷。 “这是我的身体!”柳龙拳猛然认出了前面几步外的半截身体,大声的惊呼惨叫,然后倒在了血泊中一动不动,他直接吓死了。 十几丈外的一群叛军将领看着李大小姐越来越近,挡在她前面的叛军士卒没有一合之将,人人脸色大变,打死想不到上千人都挡不住李大小姐一个人。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李大小姐振臂高呼,伸手几十人跟着大叫,丝毫不把叛军放在眼前。 “为什么我好像看到了圣上?”有叛将颤抖着盯着李大小姐,腿脚发软。 “快走!”有叛将低声道,叛军的崩溃就在眼前了。 -- 第1827页 “逃?往哪里逃?”将军甲冷冷的问道。 “我们背叛大越,要么就是杀了李珂,杀了王世充,夺取了棱堡,断了胡雪亭的粮草,自立为帝,荣华富贵不可限量;要么就是生死族灭,哪里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一群打算逃跑的将领冷静了下来,汗水从他们的额头流下。 “所有人与李珂血战到底!杀了李珂,天下就是我们的!”将领甲厉声道,神色狰狞。 “快逃啊!”叛军士卒已经崩溃了,不少士卒飞快的从十几个叛将的身边跑过,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一群叛将看着逃跑的士卒们,又盯着越来越近的金光闪闪的李大小姐,愤愤不平。为什么别人造反作乱这么容易,十几人就能推翻几千人的大军,分分钟成为一地之主,而他们上千人却被几十人给打败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想要荣华富贵,就要拿命去拼!”将领甲厉声道,手中的长矛在火光中黑漆漆的,一点光芒都没有。 十几个将领握紧了手中的兵刃,奋力冲向李大小姐。一支火把掉在了地上,火光只能照耀着周围数尺,四周立刻黑暗了许多,不时有纷叠的人影映在地上,映在别人的身上。 几个将领同时砍向李大小姐,却忽然消失了她的身影,只听见身后惨叫声不断。 “缠住她!”其他将领怒吼,说什么都要杀了李大小姐,众人奋力的围上,挤都要挤死她。 李大小姐身法不断地移动,身上的金光不时照射得叛将们睁不开眼睛,或干脆的没入黑暗当中,又像幽灵一般的出现,将叛将们一一斩杀。 “去死!”将领甲逮住机会,手中的长矛恶狠狠的对着李大小姐横扫。李大小姐转头看了他一眼,手中长剑猛然冒出了十几点光芒。 “噗!”将领甲手中的长矛断成了七八截。 “噗!”将领甲身上中了数剑,扑地而死。 “唉,还是不够熟练啊。”李大小姐的轻叹声在黑暗中像是魔鬼。“平常练得好好的十七剑的,竟然只刺出了十一剑。” “为什么?为什么李阀的大小姐这么能打?”某个叛将喃喃的道,心中已经全然没了勇气,只是跟着其余人奋力的冲上。 “噗!”那叛将被斩杀,不等他断气,李大小姐已经到了别处。 崩溃的叛军士卒们见将领们轻易被杀,跑得更加的快了,好些人甚至丢掉了手中的刀剑。 人影一闪,李大小姐突破了所有逃跑的叛军,冲到了街道的最前面,横剑挡住了叛军的去路。长剑在黑暗中没有一丝的光影,月色之下,只看见黑漆漆的液体从剑尖上滴落。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李大小姐厉声道,声音中有疲惫,有痛苦,有决绝,就是没有退让。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已经只剩下十几人的府邸护卫和王世充的随从们厉声大喊,奋力从后面追杀败兵。 一群叛军惊恐的看着李大小姐,手脚发软,深深的怀疑她不是人。 “一定不是人……”王世充带着几个随从奋力的砍杀叛贼,如在梦中。 远处,一队士卒拼命的向府邸奔跑:“快!救大小姐!”带头的将领厉声大叫,手中的(弩)箭平时轻的很,此刻却觉得又沉重,又碍手碍脚。 前面的喊杀声渐渐的平静,弓(弩)队心都凉了,奋力的奔跑,终于看到了前方的情形,数百人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而十几人却手拿刀剑大摇大摆的监督着他们。 “大小姐!”弓(弩)队的将领努力找着金光,终于在某处看到了熟悉的光芒,泪水嗖的就出来了。 “保护大小姐!”他的声音中带着绝处逢生的惊喜。 “盯着叛贼,谁敢反抗,立刻杀了!”李大小姐看到部下赶到,厉声道。 一群弓(弩)手用力的点头,却死死的围在李大小姐身边,(弩)箭上弦,谁管那些叛贼怎么样了,保护李大小姐才是最重要的,这次命好,李大小姐没事,否则他们人人脑袋落地。弓(弩)队将领只觉脑海中清明无比,以后不管李大小姐住在多小的府邸之中,哪怕是只能住下一个人的单间,哪怕李大小姐怒斥让他们离开,他们也绝对不会离开李大小姐半步。 李珂府邸的厮杀声惊动了整个棱堡,各种号角声不断地响着,越来越多的士卒列阵赶到,却见李珂浑身是血,王世充脸色惨白,府邸前鲜血横流。 宇文恺衣衫不整,带着几百个工部的官吏和民夫赶到,手中唯有一些匕首锄头,他推开挡路的士卒们,挤到府邸前,大声问道:“谁人谋逆?”眼角毫不掩饰的瞄向王世充,王世充依然在颤抖,还没从惊惧中恢复过来。 “这些意图谋逆,被本小姐和王将军平定了。”李大小姐细声细气的道,又恢复了大小姐的风姿。 可惜数百叛军俘虏和十几个幸存的士卒绝对不会这么想,看李大小姐的眼神就像在看魔鬼。 宇文恺和其余将领搞明白前因后果,许多将领古怪的看着李大小姐,深藏不露,扮猪吃虎,这就是榜样啊。 宇文恺一点都不惊讶,大声的嘲讽一群叛军:“蠢货!竟然敢在李大小姐面前反叛。”一群工部的工匠和官吏用力点头,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蠢的人。 “唉,可惜,我竟然错过了白捡的功劳。”一群工匠中不断的有人感叹,一点都不担心李大小姐的安危。 -- 第1828页 无数的人惊讶的看着宇文恺和工匠们,拍马屁也不是这么拍的。 宇文恺和一群工匠们更惊讶的看着众人,忽然醒悟过来,这里的人要么是突厥族人,要么是从辽东高句丽过来的原大随士卒,个个都不知道李大小姐的背景。 “什么背景?”王世充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稳,今晚已经吓得魂都没了,再怎么吓也吓不出什么新东西了。 “李大小姐是圣上的同门师妹。”宇文恺淡淡的道。 同门师妹……马蛋啊!怪不得这么能打! 王世充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见到李大小姐的时候,她衣衫整齐,犹自沾着冰霜,这是在彻夜练功啊。 一大群人瞳孔收缩,看李大小姐的眼神立刻大变,没了惊恐,唯有崇拜和羡慕妒忌恨,要是能和胡雪亭皇帝陛下同门,荣华富贵不可限量。 一大群叛军闭上了眼睛,这回真是被消息不灵害死了!要是早知道李大小姐是胡雪亭的同门师妹,白痴才会在李大小姐面前谋逆造反。 宇文恺一边整理衣冠,一边劝着李大小姐:“身为华山派的绝世高手之一,必须时时刻刻的告诉别人,万万不能低调。”要是这群白痴知道你是华山派的魔头之一,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造反。 李大小姐斯斯文文的反对,身为有几百年历史的李阀的大小姐,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哪怕是打个喷嚏都必须符合豪门贵女的身份,怎么能像暴发户一样到处宣扬自己呢?身为李阀的大小姐绝不能这么LOW。 宇文恺摇头,李大小姐已经被身份桎梏了,但宇文阀现在抱着李浑的大腿吃饭,说什么都不能让李大小姐作死,回头就写一封书信给宇文化及,必须在所有地方大肆的宣扬李大小姐是胡雪亭的师妹,武功盖世,剑法通神,深得胡雪亭的信任,是宇文阀的好伙伴好姐妹,欺负宇文阀就是欺负李大小姐,就是欺负胡雪亭。 “只要有人类的地方,就必须有人知道!”宇文恺下定了决心,必须把李大小姐一人平叛千人的事情编成了故事,上下集不停的说,让汉人鲜卑人突厥人波斯人拜占庭人火星人全部知道李大小姐的威名。 李大小姐皱着眉头,身上的鲜血和伤口都需要处理,否则太不礼貌了:“诸位,我先告退一下。” 王世充死死的盯着一脸歉意的李大小姐,看这表情就像是酒宴中被酒水菜渍脏了衣衫的贵女,忽然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大小姐,然后慢慢的发抖,越来越激烈,手脚越来越无力。 “王将军?”宇文恺和几个将领急切的询问,不会快要嗝屁了吧? “没事,我没事。”王世充说道,想要笑一下,没想到脸上的肌肉都不听使唤,他伸手去抓身边的一个士卒的肩膀,想要站稳身体,却身体一软,像根面条一样软倒在地。 “王将军!”宇文恺和几个将领大吃一惊,仔细的查看,却看见王世充虽然他双目失神,身上倒是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口。几人交换了眼色,忽然遇到了谋逆,忽然被上千人围攻,忽然又杀出了重围反败为胜,一夜之间心情大起大落,有些控制不住身体纯属正常。 “快拿些热水来。”有将领招呼着,不过是后怕而已,喝些水喘口气就好。 弓(弩)队的将领看都不看这边,只管死死的护住了李大小姐,不时大声的叫着:“大夫呢?快来大夫!快拿最好的金疮药来!” 几个士卒小心的给王世充喂水,王世充想要推开他们,转念一想,又苦笑着喝下了热水。 因为一夜的大起大落而失态?这也太看不起王世充了。作为军中悍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什么绝境没有见过,哪有这么容易心态崩溃和后怕的。 王世充之所以软倒在地,是因为他终于想明白了李大小姐没有跟随胡雪亭西征的原因。 “P个敲打李阀!P个不让李大小姐镀金!圣上留下李大小姐根本是用来镇守棱堡的!”王世充在心中怒吼,要是换成其他武将,比如秦穷麦铁杖,哪怕是虞世基,他都能一秒看穿胡雪亭的心思,不就是认为王世充所部投降日浅,忠心度存在疑问,需要有个靠得住的人镇守棱堡,确保胡雪亭西征的粮食生命线嘛。这么简单明了的事情,王世充一万分的理解啊!他绝对不会像个中二一样高呼“既然不信我,为什么要用我”什么的。新投降的人想要获得皇帝和其他大臣的认可,当然需要时间的考验。把刚投降的人放置到关系到大军生命线的位置上,显示对投降者的信任和爱,那是diao丝中二脑残才做得出来的事情。你丫这么信任陌生人,为毛不把钱包交给陌生人保管啊!钱包都不敢交给陌生人保管,凭什么把性命交给陌生人保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词语随便说说很有逼格,千万不能当真。 要是秦穷麦铁杖虞世基镇守棱堡,王世充一万分的心甘情愿的配合。既然没有谋反之心,何必介意对方理所当然的防范呢? 但换了斯斯文文,标准的豪门大阀的贵女的李大小姐李珂留守棱堡,王世充乃至整个棱堡的将士都忽视了李大小姐监督王世充,镇守棱堡的可能性。 一个啥也不会,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只会吟诗作画,与闺蜜撕逼,与闺蜜争夺帅哥的豪门贵女除了是被胡雪亭敲打冷落了,还能是什么可能? 错误的判断导致了可悲的结果,王世充看着地上的十几个将领几百个士卒的尸体,以及颤抖着蹲在地上,绝望的等着谁都知道的未来的几百个俘虏,真心觉得倒霉。要是这些家伙没有判断错误,绝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 第1829页 他情不自禁的恐惧到了极点。回想李大小姐斯斯文文的问他,是不是打算将错就错的谋逆,他就浑身发抖。当时只以为遇到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不知道事情轻重的傻逼豪门贵女,完全不知道他当时就在生和死的边缘啊! 王世充毫不怀疑他只要说错了一个字,就会被穿着华丽的金闪闪衣服的李大小姐砍成十八段。在李大小姐温和的笑容,客套的问话的背后,肯定把他当成了全世界最傻的傻逼。 “老夫真是走运啊。”王世充看着地上的尸体和俘虏们,眼角带着泪,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这次不单单是保住了小命,几乎是踩着一千人的人头刷了忠心度。 只是几天的工夫,秦穷和麦铁杖都赶到了棱堡,两人冷冷的看着王世充,数百投降的叛兵的口供与幸存的王世充的随从的口供相对照,证明了王世充没有牵涉在谋逆当中。 “老夫有点怀疑你是苦肉计。”麦铁杖冷冷的直接说道,一点都不在乎王世充的看法。秦穷慢慢的却坚定地点头,王世充的手下全部参与了谋反,而他却像个乖宝宝一样的老实,这事情太反常了。 “你到底为什么不参与谋逆?”麦铁杖问道。“换成是老夫,只怕这时候已经被说动了。”他毫不在意的道。 有十几个部下拥护;有一千百战士卒参与;棱堡中没有其他有威望的将领;三万士卒都是突厥人,对大越的忠心度值得怀疑;胡雪亭西征,掐断了粮食就会嗝屁;草原中通讯不变,容易遮掩叛乱……这么多条件加在一起,真是不反都奇怪了。 “末将不敢谋逆。”王世充老老实实的道。 “圣上对某将的家中情况了如指掌,末将不知道圣上是不是有大神通。”他坦白极了,投降后第一次见到胡雪亭,立刻就被胡雪亭说出了家中子侄的姓名,这不能不让他震惊。多年军中同袍都不知道他家中的情况,为什么胡雪亭会知道?胡雪亭是星君,有大神通只是一个可能,更大的可能是胡雪亭在他的身边安插了奸细,对他的言行了如指掌。 麦铁杖冷冷的看着他,这个理由可不够。身边的亲信可以全部被替换掉,子女亲人可以全部抛弃掉,为了当皇帝有什么舍不得的,刘邦能做的事情,没道理王世充不能做。 “圣上武功天下无敌,末将没有把握可以接下圣上的一剑。”王世充道。 麦铁杖和秦穷笑了,这个理由才是最真实的理由啊。谣传中胡雪亭一剑毁灭一堵城墙毁灭几条街,石介飞升等等实在是太夸张了,没有亲眼看见实在是无法相信。但胡雪亭一剑将敌人斩成两截,百万大军中杀进杀出的强横模样却是见得多了。若是胡雪亭以此武功进行刺杀,天下就没有一个人能够挡得住。 王世充苦笑:“何止是一剑将人斩成两截。”夏威夷之战中,胡雪亭一剑将大象斩杀成了血沫!就这剑术,王世充确信于千军万马中取上将人头轻而易举。 “你还算清醒。”麦铁杖笑道,只要看清事实,人就不会作死。 “麦将军为何又不反呢?”王世充道,从地位上看,麦铁杖不服气胡雪亭的可能性极大,胡雪亭还没有出身,麦铁杖就是大随的将领了,胡雪亭还没有入朝,麦铁杖已经是右屯卫大将军了,大名鼎鼎的疾风之狼麦铁杖向一个年纪没有他子女大的小女生投降,要是服气才有鬼了。而麦铁杖的权力和管辖范围显然比王世充大多了,胡雪亭好像一点都没有提防的意思。 “那是因为老夫的族人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老夫一来无人可用,二来不想族灭。”麦铁杖一点都不介意王世充的无礼,有些话说清楚了大家更好相处。 秦穷端坐着,等待王世充问他为什么不造反,他努力的开始想高大上的理由,骁骑卫与胡雪亭心连心?有点恶心;与胡雪亭相交莫逆?好像更恶心;要不,就说骁骑卫雁门关部是胡雪亭的嫡系的嫡系,早在胡雪亭刚到洛阳的时候就向胡雪亭效忠了。秦穷暗暗点头,这个理由虽然荒谬了,但是考虑到那些七岁小王妃,六岁小太后都能有一大群人忠心耿耿,骁骑卫向十几岁的胡雪亭投诚好像还是很高大上的,很有亲卫军的味道。 秦穷思索已定,傲然坐着,等待王世充的血口喷人。只要王世充一句“秦将军为何不反”,他立马用王世充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忠义骂回去,山无棱,天地合,骁骑卫照样不会反叛胡雪亭。 王世充拱手:“劳烦二位将军费心了,末将告退。” 秦穷死死的盯着王世充,喂喂喂,你还没有问我为什么不反呢?老子通宵复习,你丫竟然不考试了,有没有搞错! 王世充和麦铁杖惊讶的看着秦穷:“你还用的着问?” 秦穷愤怒了,凭什么我就不用问?我长得一张不会造反的脸吗? “骁骑卫是圣上嫡系中的嫡系,张须驼部更是与圣上关系深厚,大越朝骁骑卫部个个都要荣华富贵不可限量,最大的忧虑就是房子太小,装不下银子,天下谁造反都轮不到骁骑卫造反,我们为何要问你?”王世充和麦铁杖鄙夷极了,这种没智商的问题千万不要拿出来,丢人。 秦穷恶狠狠的看着两人,耍老子是吧?他眼神陡然一变,深邃无比。“其实,骁骑卫忠心于圣上是有原因的。” 麦铁杖和王世充竖起了耳朵,认真恭听骁骑卫和胡雪亭不得不说的秘密。 -- 第1830页 “其实,骁骑卫从杨轩感李子雄张须驼起,一直到伙头兵,人人都对圣上一见钟情,矢志不渝,海枯石烂,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麦铁杖大喜,掏出纸笔疯狂的开始写奏本。“……启奏圣上,秦穷妖言惑众,言圣上与骁骑卫上下有暧昧之情……” 秦穷怒视麦铁杖,老麦,你变了!你现在是奸臣了! …… 雁门关中,张须驼很是不解。 “你们说,这是什么意思?”他将手中的公文递给了刘二和马四。胡雪亭用热气球紧急传信,要他带骁骑卫中名将去极西之地,这是表示极西之地战线告急,时刻倾覆,需要支援? “不会。”刘二道,胡雪亭可不是死要面子的人,要是极西之地告急,她肯定直接说明困境,绝不会淡淡的说一句带人来西域什么的。 “而且,秦穷有信随公文而来,信中说极西之地的蛮夷都是菜鸟,分分钟就被突厥人教训了。”马四差点吐口水,突厥人在骁骑卫眼中已经是菜鸟了,没想到极西之地的蛮夷竟然被突厥菜鸟虐,那是一鸟更比一鸟菜啊。 “那么为何要我等去极西之地呢?”张须驼深深的不解。雁门关是天下重要关卡,要是换做他人防守,他实在是放心不下。想想胡雪亭带着小雪岚椰菜葵吹雪一起西征,轻松的就像是度假一样,不会是嫌人太少不够热闹,叫他们一起去极西之地旅游吧? “你们去吧,就说老夫公务繁忙……”张须驼想了想,用公务繁忙的借口推辞,很有打胡雪亭这个皇帝的脸的味道,“……就说老夫风湿关节痛,不良于行。”总不能让他抱病旅游吧? “唉,你还真没有搞清楚啊。”虞世基从外头走了进来,急急忙忙的乘坐热气球赶了过来,脚都还在发软呢,就听见张须驼果然没看懂胡雪亭的圣旨。 “圣旨?你说这封书信是圣旨?你是想说老夫违抗圣旨?”张须驼果断的抓错了重点。 虞世基冷冷的看张须驼,张臭臭再怎么臭,本质果然与贪官有几百条长江的阻隔啊。 “你个蠢货!圣上是叫你去极西之地刷军功!”虞世基冷冷的道。大楚大越双雄并立的狗屎事情迟早要解决的,大越统一天下的第一步就是给臣子们封侯拜相,守在雁门关的张须陀有P个功劳? “开疆拓土,攻城掠地,扫荡不臣,经略地方,教化百姓,你做了哪条?”虞世基冷冷的道,就算是雁门关大破突厥十万铁骑,那还是胡雪亭的功劳,张须驼辛辛苦苦的守卫雁门关,保护中原的安定,竟然是只有苦劳,没有功劳的。 “说没有功劳,那是言重了,但大越新立,超过镇守边疆的功劳不知凡几,以守卫雁门关的功劳论,你等顶多也就是三品官而已。”虞世基道,这还是开了后门的,以如今大越的地盘论,东西突厥都灭了,皇帝都打到极西之地了,雁门关算个P的边关,说是中原腹地还差不多。从古至今就没有听说过守卫敌人都看不见的中原腹地算是大功劳的。 张须驼目瞪口呆。 “你们都是圣上的嫡系,圣上亏待谁都不能亏待了你们,圣上叫你们去极西之地就是为了让你们刷军功,有资格封王拜相。”虞世基道,废了半天劲,终于把“圣上的嫡系”五个字说了出来,他看着一群骁骑卫将领,果然个个喜形于色,骄傲得意。他暗暗微笑,虽然杨轩感绝对没有与胡雪亭争夺天下之心,骁骑卫也绝不会偏向杨轩感,但他必须为胡雪亭扫除一切有可能存在的隐患。这张须驼部以胡雪亭嫡系自居,公开支持胡雪亭,那这骁骑卫内部就再也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了。 虞世基匆匆到雁门关,说服了张须驼去极西之地刷军功,又急匆匆的要赶回丹阳。 “大越初定,诸事繁多,不能久留。”虞世基拱手道别。临跨上热气球的最后一刻,张须驼看看左右没人,踏上一步,低声道:“你不用担心,张某于公于私都是支持雪亭的。”虞世基猛然回头,小看了张须驼了,竟然知道他此来的用意。 热气球缓缓的升起,又飞快的向丹阳而去。虞世基看着脚下的大地,手指轻轻的叩在篮筐上,张须驼兵法不错,能够在政治上看清天下大局也不奇怪,但什么叫做“于公于私”呢?张须驼的臭脾气可不会因为与胡雪亭关系深厚就支持胡雪亭,杨恕在张须驼的心中极重,他为什么不支持杨恕的儿子杨轩感呢?至少他可以选择中立。为什么是“于公于私”都要支持胡雪亭呢? 第352章 杀光了,剥削谁去? 胡雪亭等啊等,等到孙子都会打酱油了,还没等到拜占庭的赎金。 “胡说!我哪有等这么久!”胡雪亭怒视小雪岚,再造谣就打扁你的P股。 小雪岚出主意:“姐姐,不如你派个人去拜占庭打听一下嘛。”欧罗巴的贵族俘虏已经缴纳了一堆赎金愉快的走人了,拜占庭还是没有消息,必须去了解一下问题出在哪里。 “守株待兔不是办法,必须主动出击!”小雪岚握拳头,眼睛发亮,作为长公主深入虎穴义不容辞。 “我怎么都不会让你去的。”胡雪亭直接封死了小雪岚的梦想,小孩子就乖乖的一边玩去。 “我剑法高强,一个打一百个,不会有事的。”小雪岚努力说明自己的优点,女孩子,机灵,年纪小,武功好,有钱,可爱,聪明,拜占庭的敌人一定傻乎乎的把她当做普通小女孩子,一点都不提防,然后巴拉巴拉的就把拜占庭为什么不赎回皇帝的消息说了出来。 -- 第1831页 “你听不懂拜占庭的话。”胡雪亭把小雪岚的脸捏成大饼。小雪岚撅嘴,全天下都说洛阳话才好,想要替姐姐做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呢。 胡雪亭望海长叹,745米外就是拜占庭,甚至能听见对面的拜占庭人的叫声,可惜毛都听不懂。 “胡某自出江湖以来,未遇敌手,没想到竟然栽在小小的拜占庭人的手中。”胡雪亭意兴阑珊。打仗最重要的就是信息,知道对方的军队在哪里,知道对方的大将是什么性格,知道对方的军队素养如何,知道对方的百姓是不是支持军队,这些基本是所有穿越者的金手指,一听名字分分钟就知道对方的三围,胡雪亭靠先知先觉占了不少便宜了,没想到在一群原始人一般的拜占庭人面前吃了亏,竟然成了睁眼瞎。 “那群该死的拜占庭人到底在想什么,皇帝被俘虏了,也不派人过来沟通一下?”胡雪亭绝不相信拜占庭皇帝已死的消息泄露了,拜占庭朝廷没有进一步的沟通的行为一定有重大原因,可惜双方根本没办法沟通,这种深刻的内容打手势也不好使。 “该死的,拜占庭太落后了,竟然华侨华裔都没一个!”胡雪亭气死了,双方的人种差异太大,随便一看就人认了出来,派间谍混进去就是找死。 “早知今日,我该认真学习西方历史的。”胡雪亭悔恨万千,考完试就把西方历史全忘记了,拜占庭法兰克日耳曼到底谁在做老大,有什么政敌,谁能够拉拢,完全不记得。 胡雪亭咬牙切齿,一切分化勾结之类的阴谋诡计全部作废,只有蛮干了。 “小小的西方蛮夷敢挡住本帝的去路,本帝就打到你服为止。”胡雪亭厉声道,小雪岚用力握拳,就是这样,让我去做先锋吧。 “做梦!”胡雪亭怒视小雪岚,她现在特别理解当父母的感受,孩子长大了不好管,真心想打一顿啊。瞅瞅小雪岚笑眯眯的小脸蛋,胡雪亭高高举起的手掌轻轻的拍在她的衣服上:“看,衣服上都是尘土了。”小雪岚嘻嘻的笑,也拍着胡雪亭的衣服:“姐姐,你衣服上也是尘土。” 杨轩感淡定的检查港口边的堡垒的建造进程,没船,过不了海,语言不通,人口稀少,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隔着海峡对峙,打防守反击了。 “在沿海的所有地方都建上长城,设立烽火台,看见敌人登陆就派骑兵围杀。”杨轩感看看海峡对面的君士坦丁堡,真心觉得实在是太容易了,只要完成能够五万人的棱堡,这里就是大越,不,大楚的地盘。 胡雪亭点头,登陆战就是噩梦。 “其实,我认为大军不断地进攻,占领波斯全境,也是非常容易的事情。”杨轩感瞅瞅博斯普鲁斯海峡,这是拜占庭的天堑,也是大越的天堑,有三千骑兵就足以击溃拜占庭任何登陆意图。 “多余的兵力,大可以用来进攻。”杨轩感道。波斯北部空无一人,所有波斯人都去了波斯南部的山区,那就继续进攻啊,乘着波斯的职业士兵大部分被杀的机会,大越一举杀入波斯南部,轻而易举的就能占领整个波斯。 “战争,打得就是短平快!”杨轩感微笑,胡雪亭用兵还是嫩了些,建造棱堡防守的策略太保守了,从长远来开更是下策。 “天下没有攻不破的城堡。”杨轩感认真的道。棱堡确实是新式玩意,比中原的方方的城墙好用,但是这棱堡终究是个不能动的死物,任何城堡从建造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是为了等待被毁灭的。总有一天会出现轻易毁灭棱堡的战术或者器械。 “而且,我军在西方最大的问题其实是时间。”杨轩感认真的道。不论胡雪亭怎么调动兵力,能够到达小亚细亚半岛的人马也就三到五万人,这点人数防守一个城堡自然是霸王级了,听见里面有这么多人就足以让任何一个理智的将领倒抽一口凉气,但是作为统治和管理小亚细亚半岛这么大的地方的力量,微薄的根本看不见。 “波斯有1900万人,十年后有多少人?三十年后呢?我军5万人在十年后又是多少人?三十年后呢?等到我军五万人变成五十万人,你猜这波斯1900万人是变成了9100万,还是91000万?”杨轩感问道。占领小亚细亚半岛,然后慢悠悠的玩种田,那是下策中的下策,不过是重复当年中原地区各个大佬困守小区域,坐看胡雪亭在江南人口暴增的旧事而已,而且是换了位置,傻乎乎的站到了倒霉和绝望的人口单薄的一方而已。 小雪岚葵吹雪椰菜用力点头,深入敌境,竟然想着种田发展人口,防守反击,确实不怎么靠谱。 “杨某亲率一军,定然可以踏平波斯南部。”杨轩感道,拜占庭的地盘过不去,那就抓紧时间清理了波斯,两线开战太不理智了。 胡雪亭苦笑:“你们以为我不想啊?”要是波斯南部这么容易征服,她还需要调转方向打小亚细亚半岛? “这小亚细亚半岛已经是多有山地丘陵了,该死的波斯南部的地形比这里更糟糕一百倍。”胡雪亭道。波斯帝国的南部在21世纪就是伊朗阿富汗一带,那地方是山区中的山区,能够遇到建立在90°的峡谷峭壁上的城堡已经是走了大运了,随便派热气球飞过去就干掉了,更多的情况是遇到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头,又许久找不到方向的连绵山丘。 “羊肠小道那是标配,别说马车了,马匹都过不去,只能半爬半走,更倒霉的是翻过一座山头就是一个部落,语言不通,习惯不同,只听部落酋长的,其他人的话绝对不听,因为穷得饭都没得吃,根本不把命当命,可以为了一个面包砍死一个人,也可以为了部落酋长的一句话,几百人拿着小刀冲向全副武装的几万人。”胡雪亭道,这是美军苏军在阿富汗遇到的真实情况。 -- 第1832页 杨轩感倒抽一口凉气,在蜀道一般的复杂地形遇到一群疯子,那真是噩梦啊。 “每次要一个村子一个部落的屠杀过去,需要多久?又要承受多大的死伤?”胡雪亭问道。 杨轩感皱眉,这是说用军队攻打完全无效了? “可是,可以用热气球啊!”葵吹雪努力蹦跶。 “只要我的热气球一出马,随便就干掉他们。”葵吹雪鼻孔向天,热气球的震撼力太大,中原文明大国都人人恐惧,如见天神,那些不开化的西方蛮夷直接吓死都有可能。 “星君的名号当响彻天下!”葵吹雪高高的举起了手臂,想想一群波斯人恐惧的看着天空的热气球,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的画面,就觉得开心无比。 “迟了。”胡雪亭摇头,犯了大错误。 迟了? “神灵之名,在于有文化背景,深入人心,有认同感,比如我在华夏的星君称号。华夏谁没有听说过天上的神仙下凡,谁没有听说过乱世妖孽丛生,神人降世,开创太平盛世?正是有了这些背景,在人人都畏惧乱世,渴望太平的情况之下,胡星君的名头才会被人接受。” “神灵的威望,在波斯是不管用的。”胡雪亭苦笑,简单的说,神灵的名头其实是有地域限制的,华夏的神灵传说就只在华夏有效,出了华夏,蛮夷们也就当听故事了。上帝耶稣宙斯雅典娜在西方大名鼎鼎,那是敬畏和信仰,在日本不过是漫画中的重要配角而已。在波斯人拜占庭人眼中,华夏的神灵也就是一个故事中的配角而已、 小雪岚葵吹雪椰菜点头,不知道西方有没有土地公公啊?多半是没有的。 “我还错过了一鼓作气摧毁波斯人的精神世界的机会。”胡雪亭反思,与波斯的战斗纯属意外,她的原计划是用兔灾干掉西方的农业和人口,没想这么早开打,战略意图就没有跟上,打赢了波斯入侵的军队之后,胡雪亭竟然担忧西方国家人多能打,不好对付,傻乎乎的就停了下来建造棱堡调动人手巩固边境,计划靠棱堡消耗西方人的兵力,现在看来这简直保守到了人神共愤。 “面对一群西方菜鸟,我何必防守?”胡雪亭悲愤了,低估了敌人是错误,高估了敌人同样是错误,直到大冬天被十字军打了,她率兵出击,这才发现整个西方人都是菜。 “胡某若是一鼓作气,带着几千铁骑横扫波斯全境,热气球从天空扔下火把火油(炸)药包,这波斯现在说不定已经全部臣服了。” “整个西方第一次见到真实存在的会飞的神灵,谁不畏惧,谁不三观崩塌?哪怕在西方文化中外来的神灵都是邪神,但是本土的神灵不出面,存不存在都是疑问,波斯人自然是只能信奉外来的神灵了,本神棍分分钟就成了波斯的神灵。” “不敢说所有波斯人都投降,但是绝大部分波斯人都会老实的信仰胡某,成为胡某的自干五,带路党,消灭不肯信仰胡某的波斯人。” “可是,现在兔魔的名声响彻世界,谁都知道胡某有魔法,能够驱使兔子,这第一次的震撼效果就没有了,大多数人哪怕见到了无法理解的热气球,也会觉得兔魔会飞是理所应当的,稍微惊讶一下而已。” 小雪岚椰菜葵吹雪回想第一次热气球升空,丹阳街头果然是人人都习以为常,认为兔魔有个飞行法宝毫不稀奇。杨轩感脸色微变,这是说只能承担重大的伤亡,强攻波斯南部了?他估计着占领波斯需要的兵力,又飞快的计算热气球的运力,这是需要多久才能把中原的大军运过来? “可是,他们的本土神灵还是没有出现啊?”椰菜问道。小雪岚和葵吹雪用力点头,没有其他神灵出现,当然是只能信奉唯一的真神啊。 “这许久的时间,足够波斯人推崇本土神灵,发起圣战,抵挡外来邪神了。”胡雪亭垂头丧气,波斯人和拜占庭人都会兔灾搞出N多的花样了,个个都是人精,哪有任由兔魔横扫信仰的可能。 “三十万大军够不够?”杨轩感问道。有热气球在,无视万水千山,几天就能到达极西之地,热气球的运力短板也不是不能接受。 “中原人口本来就不够,胡某何必把三十万将士丢在异国他乡?”胡雪亭冷笑着,开发了长江以南之后,华夏真是缺人啊。 “我们人少,那就让敌人更少!”她恶狠狠的道。 杨轩感吓死了,这是要杀光所有西方人?喂喂喂,最近风大,信不信和谐了你?而且那还不是要调集三十万大军,不然根本不够用。 胡雪亭冷笑:“胡某只要华夏人在这里站稳了脚跟,何必杀光所有西方人?” “胡某有一法,可以保证我华夏几百年平安。”她抬头看天,却只看见了小雪岚的眼睛。 “哈哈哈!我就知道姐姐会看天空!”小雪岚欢快的叫,椰菜和葵吹雪抱着小雪岚的脚,摇摇晃晃的举高高,催促着:“你该下来了,换我了!” 杨轩感认真的看胡雪亭:“自从石介成仙之后,你的几个师妹越来越纨绔了。”小雪岚等人以前参与政事,只是拿着小板凳和小本本,老实的做听众,现在真是一点都没把政事看在眼中,想怎么胡闹就怎么胡闹。 “她们已经知道,她们能够胡闹的时间不多了。”胡雪亭叹息,十四五岁了,要不是她狠狠地拦住了早婚早育,这几个小丫头都已经嫁人生子了,但社会习俗还是认为十四五岁该懂事了,该为家里分担责任,做出贡献了。 -- 第1833页 “瞧,糯糯的小雪岚整天吵着要帮我打天下呢。”胡雪亭最气的就是这点了,成年人和未成年人、未成年人的责任权力和义务,21世纪和7世纪的观点差距太大,哪怕她时时刻刻以21世纪的标准要求小雪岚等人只要会玩会闹会学习就行,小雪岚等人依然在整个社会的潜移默化当中认为她们已经是大人了,已经必须做出功绩了。 “我再怎么护着,她们顶多闹腾到十八岁。”胡雪亭看着抓紧时间胡闹的小雪岚椰菜和葵吹雪,只觉心疼,还没成年,就承担成年人的责任和义务。 “十八岁啊?那早的很呢。”小雪岚不闹腾了,还有好多时间呢,何必现在像个傻瓜一样拼命的闹腾。 “怎么可能到十八岁。”葵吹雪摇头,顶多十六岁。“丹阳的官员大多都是十六七岁就当官了,我们怎么可能到十八岁还什么都不做。”看看丹阳的那些官员,佘戊戌,笑笑,余阿福,余阿九等等,谁不是十六七岁就跑出来当官做事的?现在都已经是一方大员了。有她们这些前辈在,葵吹雪不认为她能够毫无压力的玩到十八岁。 胡雪亭心酸了,想想她们未成年就要被人压榨劳动力,劳动法真是太重要了。“继续读书,一直研究到老!科学研究也是工作!”她认真建议,光是办辅导班收钱就收到手软。 “葵吹雪你还没有学会本派的精髓啊,怪不得剑法那么差。”小雪岚叉腰大笑,她读书不成,剑法却是小伙伴中最好的。“我华山派最最最重要的就是不理会别人怎么看我们,怎么说我们,世间的荣辱都与我们无关,我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心里痛快,就算千夫所指,我们照样过得自在,坚决不改。” 葵吹雪和椰菜用力鼓掌,说得太对了。 小雪岚用力的瞅胡雪亭,快夸我吧! 胡雪亭用力的鼓掌,然后问:“那么你为何因为世人的看法,就要跑出来帮我做事?就算别人说你是躺赢的皇二代,又与你何干?” 小雪岚眨眼,猛然抱住了肚子:“哎呀,我吃坏东西了,肚子疼!”转身就跑。 杨轩感对小女孩子成长中的烦恼一点都没有认同感,谁不是这样过来的?成长是好事也是坏事,但人人都要过这一遭。 “太假。”杨轩感看看三个小不点都跑开了,毫不犹豫的鄙视胡雪亭。什么无法第一次震撼波斯人的心灵,所以神灵的幌子就不好使,这种谎话也就骗骗小雪岚了。 “知道鬼屋中有鬼,就不害怕了?”杨轩感冷笑,就算早有思想准备,亲眼看到鬼神照样要吓死人。 胡雪亭瞅杨轩感,竟然变聪明了。 杨轩感有些得意,他是聪明人,只是深藏不露罢了:“以你的个性,就算那些波斯人真的不在乎鬼神,你也会试一把,失败了没有损失,成功了立刻免除了艰苦的战争。”热气球飞一次而已,与发动一次大战或者拖延战争相比,费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以胡雪亭的无耻,要是外地神灵是邪神,她有胆子冒充波斯本土神灵。 “你胡搅蛮缠,牵强附会,只是不想在小雪岚面前说出真相而已。”杨轩感道。 小雪岚和椰菜葵吹雪从杨轩感的身后鬼鬼祟祟的冒出了脑袋:“姐姐,什么真相?” 胡雪亭瞅了一眼小雪岚,这小丫头比想象的机灵啊。 “那是,姐姐的心思我最清楚了。”小雪岚得意极了。 “好吧,我不使用星君之名,是因为我不想收服西方人。”胡雪亭道,神灵一出,蛮夷臣服,立马就变成自己人了? “这不好吗?”小雪岚问道。 “不好。”胡雪亭认真的道。突厥族在兔魔可汗的光辉下变成了的大越自己人,胡雪亭得到了突厥草原,却背上了沉重的包袱,一千万突厥族人需要洗脑,需要树立忠心度,需要教洛阳话,需要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需要治疗疾病,需要教他们识字,需要保卫他们的家园,一连串的工作差点砸坏了胡雪亭的腰。 “我深深的怀疑是我征服了突厥,还是突厥征服了我。”胡雪亭道。突厥人除了改了国民,成为了大越,得到了所有的东西,胡雪亭除了得到了一块土地,失去了无数的东西。整个征服西突厥草原竟然是一笔负支出。 “胡某要的是占蛮夷的便宜,让蛮夷跪在华夏的脚下,不是把蛮夷当爹。”胡雪亭很是不满。 小雪岚懂了:“姐姐,你是想要拿西方人当奴隶?” 胡雪亭认真提醒小雪岚,奴隶制太负能量了,不要学,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能有种族歧视,要友爱平等。 小雪岚嘻嘻的笑:“姐姐,我是皇族,我学的是帝王之学,我知道有些话是说给老百姓听的。” 杨轩感笑了笑,小雪岚还是没有猜到胡雪亭没有在波斯使用神灵名号的真正原因。胡雪亭有剑气,可以冒充神灵,那么小雪岚呢?神灵的妹妹难道不是神灵吗?身为神灵的妹妹的小雪岚只有也玩命的冒剑气搏命拼杀敌人。可是,这拿命刷神灵之名的道路充满了危险,随时可能就车毁人亡。胡雪亭宁可让人早早的揭穿她不是神灵,亲自承担身败名裂千夫所指的结果,也不想小雪岚走上神棍的不归路。 “你有什么办法平定波斯?”杨轩感看着小雪岚嬉笑,扯开了话题。他有自知之明,平定波斯乃至整个不熟悉的西方很有难度,正面硬杠的损失太大,不如向胡雪亭讨教更好的办法。 -- 第1834页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胡雪亭微笑道。 杨轩感瞅胡雪亭:“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这句话的翻译应该是聪明人藏起智慧,有钱人藏起钱财,地位高者藏起特权,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伪装成平等和谐友爱,然后天下百姓表面上没有了区别,人人都一样,世界就和谐了。 “你想多了,我要的就是误解!”胡雪亭笑道。 杨轩感一怔,猛然指着胡雪亭道:“你竟然要灭绝波斯人的智慧!” 胡雪亭认真的道:“你终于聪明了一回。” “不仅仅是波斯人,波斯只是开始。” “你要做的就是杀光所有白种人的智者,懂得数学的杀,懂得历史的杀,懂得政治的杀,识字的杀,懂得农耕的杀,懂得畜牧的杀!是不是当官,是不是大老爷,完全不重要,只杀有知识的人,把不识字的人高高的捧起,让白种人主动杀光所有智者。” “只要杀掉了有文化的人,让不识字的野蛮人继续做贵族老爷,就不用担心他们反过来进攻我们。那些没有文化的贵族老爷为了稳定他们的权威,很快就会自动学会了用土地和食物桎梏人民。”胡雪亭笑着,那些贵族老爷会拼命的压榨百姓,树立自己的权威,让百姓们无法脱离他们的统治,最终达到他们的子孙后代永远都是贵族老爷的最高境界。 杨轩感微笑着点头,在中原这种情况也不鲜见,不识字的村长族长把持了一个村或一个家族的资源,压制全村和全族的人,结果整个村子和家族越来越退化。 “这很容易。”杨轩感道,他只需要带领骑兵打游击,冲击各个西方人的聚集点,干掉对方的有识之士,好好的夸奖一下不识字的文盲贵族,然后就能坐看西方人退化成野蛮人了。这可比大军占领整个西方容易很多。 “波斯地理复杂,拜占庭法兰克又有天堑阻隔,‘圣人计划’只怕是一个长远的计划。”胡雪亭道。 杨轩感笑着摇头,胡雪亭终于错误估计了一次。 “不,不需要这么久。”他笑着,在一群不识字的人当中找出一个识字的人很容易很容易,衣着,气质,行为,分分钟就出卖了识字的人。 “而且,我不需要自己动手。”杨轩感道。他只需要扶持不识字的西方人就行,剩下的那个傀儡会替他完成的。 “三年就足够了。”杨轩感认真道,这个计划不需要深入山区的每一个角落,他只需要率领骑兵走遍波斯南部的城市就行,这非常的容易。 “让白种人倒退到茹毛饮血的时代或者做不到,让白种人永远停留在没有文字,没有文明,只会结绳记事,种地只会撒种子的时代,却未必做不到。如此,不论是三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五百年,白种人都不会是我华夏的心腹之患。”胡雪亭淡淡的道,只要她发起了工业革命,科技形成了代差,黄种人高高在上不是梦想。 “杀光了这些白人,我们将来奴隶谁,压迫谁,从谁的身上获取资源和利益?种族灭族做不得啊。”胡雪亭板起脸,她是最善良的人。 “不错的主意。”杨轩感一点都不觉得残忍和毫无人性,不过是把“愚国愚民”的一套用在了蛮夷身上,比起种族灭绝已经是很文明了。这个计划会毁灭波斯或者白种人悠久的文明?关他P事,他只要华夏人站稳了脚跟。 “我已经流放了不少儒家子弟去波斯,要是他们有脑子,现在估计有些收获了,你会轻松不少。”胡雪亭笑着道,那些儒家子弟永远想不到他们被胡雪亭当做了开路先锋。 “用儒家奴化百姓,确实很有效,不过,他们会说波斯话吗?”杨轩感深表怀疑。 胡雪亭皱眉,干巴巴的道:“这个……人在绝境之下,会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那些儒家弟子应该会分分钟学会波斯话。” …… 波斯某个城池的街道上,百十个儒家子弟盘膝而坐,整齐的方阵让波斯人羡慕妒忌恨。 “那些人真是厉害啊。”某个波斯人感叹着,挡住了大半个街道竟然还如此理所应当,换成其他人早就在众人的怒视之下诚惶诚恐了。 “他们人多。”另一个波斯人低声道。百十个儒家子弟不算多,放在这条街上不过是一个角落而已,但是百十个儒家子弟的身后,还有三四百个波斯人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聆听儒家子弟的布道。 “不叫布道,叫传道受业解惑。”某个波斯人纠正其余人的错误。“这些人都是好人,他们会治病,能够把死人救活!” 周围的波斯人点着头,这些外来的儒家子弟还是有些本事的。 “我听说过他们,他们从北面来,在兔灾后忽然出现的。”有波斯人说道,听说是跟着一群波斯人进入的南方,后来就因为会治病,慢慢的开始在波斯人当中有了些声望,还有波斯人跟随着他们四处的游走。 “会不会是兔魔的人?”有波斯人问道。兔灾之后出现的人,怪不得众人不多想。 “应该不是,听说兔魔中了沙欣将军的计策,正在打拜占庭。”有波斯人笑道,沙欣将军原本并不出彩,但是在库思老二世战死在突厥草原之后,忽然就大放异彩,显示出了卓越的才华,用兔灾祸害了拜占庭还不够,竟然又把兔魔引向了拜占庭,真是国士无双啊。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儒家子弟们大声的背诵着,声音洪亮而坚定。身后数百波斯人努力模仿着他们的声音,只是惨不忍睹,几乎没有一个字发对了音节。 -- 第1835页 “那就是他们的教义?”围观的波斯人们讨论着,完全听不懂,也不信那些跪着的波斯人能够听懂。 “有好好的水神,火神不信,偏要信仰外来的宗教。”有波斯人鄙夷的看着,要不是儒家人多,他早就骂大街了。 “我儒家定然会传遍天下。”一群儒家子弟微笑着,用生硬的波斯语开始讲解四书五经。 围着听的人渐渐的就多了。 “……曾经有一个波斯人,他家里有很多羊,隔壁的邻居每天都要偷他的羊……”生硬的波斯语中,某个儒家子弟说着。 一群波斯人愤怒了:“混账!把他拖出去砍死!”“竟然敢偷羊!”“必须活活烧死他!”一头羊的价值实在太大了,谁敢偷羊,一定要打死,就算是多年的邻居,就算是亲家也照样不给面子。 那个儒家子弟微笑着,这种情况又不是第一次遇到:“那个波斯人没有原谅了邻居,并没有吊死他。” 一群波斯人摇头叹息,真是白痴啊,被人偷了羊都不吊死小偷。这种人认识几百个,他们就发达了。 “……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吊死邻居,他偷了你这么多羊,吊死他一百次都够了。”儒家子弟继续道。 一群波斯人用力点头,就是如此,不吊死偷羊的小偷,简直人神共愤。 “……那个波斯人回答,邻居不是真心想要偷东西,他家里有病人,必须吃羊肉才能活下去,所以我没有怪罪他。”儒家子弟道。 一群波斯人激烈的讨论着:“你听说过不吃羊肉就要死的病吗?”“这是有钱人才有的病啊,像我一年都吃不上几次羊肉。”“我要是有了这种病,那就倒了大霉了,我根本买不起羊肉。” “……有一天,有一群强盗冲进来抢波斯人的羊,那邻居奋力的帮助波斯人与强盗厮杀,终于打退了强盗,保住了波斯人的羊,不过邻居被砍掉了一只手。”儒家子弟道。 一群波斯人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波斯人被偷了羊,都没有吊死那个邻居啊,原来那邻居非常的能打,竟然一个人打退了一群强盗。 “……那波斯人问邻居,又不是抢你的羊,为什么这么拼命,还被砍掉了一只手?”儒家子弟道。 一群波斯人点头,这还不简单,要是羊被强盗抢走了,那邻居还怎么偷羊?那邻居保护那波斯人的羊,就是保护自己的羊。 “……那邻居道,我偷你的羊,你不吊死我,我自然要报答你的恩情。”儒家子弟道,然后看着一群波斯人,问道:“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是什么道理?” 一群波斯人笑,这还用问,当然是一定要仔细挑选邻居啊,遇到小偷邻居,羊都被偷光了。 儒家子弟早就知道这些波斯蛮夷心中唯有兽性,没有人性,他熟练的引导着众人的思维:“要是那个波斯人在邻居偷羊的时候吊死了他,又会怎么样呢?强盗抢波斯人的羊的时候就没有人出来帮他打退强盗了。” 有几个波斯人点头,这倒是真的。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要仁慈和善意的对待别人,才会好人有好报。” 一群波斯人哈哈大笑,傻逼! 某个波斯青年惊讶的道:“可是,我觉得有些道理啊。”没有吊死邻居,结果因为邻居而保住了羊群,这不是非常的好的故事吗,很有教育人的意义。 一群波斯人看傻逼,还真有人信。有波斯人提醒道:“要是没有强盗来,是不是就被白偷了?”那个波斯青年摇头:“可是,强盗来了啊!就算没有强盗,以后遇到了危险,那个邻居也会出来报恩的。”一群波斯人无奈的看着那个波斯青年,羊都被偷光了,还在乎报恩。 百余个儒家子弟一齐站了起来,对着那个波斯青年行礼。整齐的动作吓住了周围的波斯人,不明白这些儒家子弟要做什么。 “原谅和宽恕是伟大的力量,有这种力量的人是强大无比的,是真正高贵的人。” “年轻人,欢迎你加入伟大的儒家大家庭。” 儒家子弟们整齐的说着,一股庄严的仪式感感染了那波斯青年,他看看四周依然闲言碎语不断的波斯人,只觉自己与众不同,高高在上,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他傲然踏上一步,学着那些儒家子弟的姿势,鞠躬行礼:“能够加入儒家大家庭,是我的荣幸。” “请这里坐。”儒家子弟们指引着,那波斯青年坐到了数百波斯儒家信徒当中,神情肃穆而认真,从现在起,他是与众不同的人了,比那些只知道计较羊被偷了的人高尚纯洁伟大一万倍。 “我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而他们,依然只是披着衣服的猴子而已。”那波斯青年缓缓的转头看周围的波斯人,眼神中充满了怜悯。 …… 儒家子弟当中,对这种作秀不满的人大有人在。 “这哪里是孔孟之道!”有人厉声指责。有人冷冷的背诵着孟子《月攘一鸡》:“今有人日攘其邻之鸡者,或告之曰:‘是非君子之道。’曰:‘请损之,月攘一鸡,以待来年然后已。’如知其非义,斯速已矣,何待来年?” 把孟子劝人向善的故事因地制宜,改编成偷羊,自然是一点都不要紧,一路而来没有看见波斯人养鸡,说不定波斯人只养羊呢,只要核心不变,为了感染波斯蛮夷,稍微做些修改自然是无妨的,但是,这个故事的核心是讲有错即改,不要推脱,不要拖延,如此言简意赅深入人心的核心观念,竟然改成了宽恕和爱? -- 第1836页 “你究竟是儒家子弟,还是佛家子弟?”质问的人厉声呵斥。一大群儒家子弟点头,恶狠狠的看着改编故事的儒家子弟,儒家的核心要是随便都能丢,那还叫儒家? 那改编故事的儒家子弟无奈极了:“我也是没办法啊。” 入乡随俗,孔孟之道虽然是万世师表,世界的核心,但是,也要那些波斯蛮夷肯听啊,那些该死的波斯蛮夷根本听不进圣人之道,他们只想听简单明了的做好事有好报,帮助了别人就要有好处,被人打了就要打回去。 “我不如此改编,怎么会有波斯蛮夷加入我们?”那改编故事的儒家子弟认真的问道。 有几个气势汹汹的儒家子弟沉默了,现实就是如此的简单,圣人之言太高端了,低级无比的波斯蛮夷听不懂。 “我们辛辛苦苦的学波斯话,为的是什么?”那改编故事的儒家子弟将有人沉默了,缓缓的举起了手,手指上伤痕累累。 “我们为了和波斯人沟通,学会波斯话,在坚硬的泥土和砂石中画画,写字,没有小树枝,就用石头,没有石头,就用手指,我们的手指皮都磨破了,满手的鲜血,为的是什么?”那改编故事的儒家子弟悲愤的问道。 “为了学波斯话,我的舌头都咬破了好几次,又为的是什么?”他继续质问道。 一群儒家子弟都默然,该死的波斯话真是太难学了。 “我们吃这些苦,为的是替孔孟圣人传道啊!”那改编故事的人悲愤的叫着。 “我现在确实扭曲了圣人之道,可是,只要那些波斯蛮夷愿意接触圣人之道,愿意了解圣人之道,我们改编故事就是有价值的,我们可以在波斯人都相信圣人之道之后,再传授真正的圣人之言。”那个改编故事的人大声的道。 一群儒家子弟缓缓的点头,简单的说,为了能够收波斯徒弟壮大声势,先传一部假经,以后时机成熟了再传真经。 “只要能够替圣人传道,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们稍微因地制宜一下,算得了什么?”那改编故事的人大声的问道。好些儒家子弟点头,有道理,为了大义,牺牲部分小节,符合圣人之道。 “胡说八道!圣人之言就是圣人之言,一个字都不能改!胡魔猖狂,儒家势微,我们替圣人传绝学,自然是艰难无比,但是这绝不是你可以歪曲圣人之道的理由!”一群人怒喝着,前路太凄迷,这才符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考验。 “圣人之言可以随意修改,圣人的核心可以随意扭曲,与违背圣人之言有什么区别?丢弃了儒家的核心,儒家还剩下了什么?你们借鉴了佛学,篡改了儒道,儒不成儒,佛不像佛,你心中的儒道何在?” 有人指着那改编故事的儒家子弟的鼻子,厉声道:“休要拿为圣人传道妖言惑众,信口雌黄,我知道你的真正目的,你还不是为了几个饼的束脩!”一群没有土地,四处流浪的儒家子弟靠什么生活?难道靠掐人中治病的绝招?当然是靠收波斯新弟子的束脩啊!虽然传道的过程收饼当束脩有些丢人,但是儒家子弟也要恰饭。 “为了几个饼,你就丢弃了圣人之道!”那人厉声呵斥,什么因地制宜,还不是为了更贴近波斯人的习惯,好骗几张饼。 一群儒家子弟人人变色,好些人责怪的看着那个人,如何传播圣人之道,是不是要因地制宜因时制宜,那是儒家内部的小斗争,像同志之间一般温情脉脉,何必一开口就撕破大家的脸面? 那人冷笑着看众人,这群家伙都为了饼而抛弃了圣人之道了,全部是儒家的叛徒。“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若是可以为了利益而改变圣人之道,我等为何要跑到这极西之地来,早早的在中原就学格物道岂不是更好?” 一群儒家子弟冷冷的看他,这个家伙疯了。 “我建议,将此人开革出儒家。”那改编故事的儒家子弟道。一大群儒家子弟附和,圣人之道再好,没有饼好。 “嘿嘿,今日终知能够传圣人之道的是谁了。”那被开革的儒家子弟冷笑,“你们都是孔圣人的叛徒,我自会另传圣人之道,绝不与你们为伍。”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有二十几人跟着那被开革的人一齐走了,只是回头冷笑几声。 “才这么几个人,也想自立门户?”那改编故事的人冷笑着,等他们发展起来了,随手就灭了那几人。 “一群叛徒。”被开革的人冷笑着,以为靠掐人中和讲故事就能活下去?“我们不会讲故事,我们不会掐人中,但是,我们会种田啊。”他冷笑着,身后跟随的几人也是冷笑。那些改编故事的人都走上了邪路,想要在波斯蛮夷当中树立威望,最好的办法就是传授波斯人耕种的办法。 “虽然我们也不懂耕种,但是,我们至少比波斯蛮夷懂得多。”被开革的人见过波斯人的庄稼,竟然是随手抛洒种子的,整齐的种植都不懂,更别说除草了。 “我们只要让地里的收成更多,我们就会成为人人拥戴的文曲星!”被开革的人傲然道,读书识字,就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注定了与普通人不同。 第353章 拯救拜占庭吧,幸运13! 拜占庭的皇帝希拉克略已经被废除了,别说明确的理由了,公开的文件都没有一份,只是一群人举了举手,这拜占庭的皇帝就换了人。 -- 第1837页 “谁有空去理会希拉克略,现在最重要的是谁是下一个皇帝!”一群拜占庭高官和贵族坦白的很,个个都在为了新皇帝而努力。 司法大臣冷冷的坐在角落,看着几百人在皇宫中吵闹着,好些人脸红脖子粗,甚至有人挽起了袖子,准备全武行,拜占庭威严的皇宫比菜市场还要喧闹和低级。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马上就要春天了,这群该死的贵族竟然还没有决定谁做拜占庭的新皇帝。 某个大区总督在司法大臣的身边坐下,淡淡的道:“这是好事。”司法大臣冷冷的看他,欧罗巴诸国都要打过来了,大越在博斯普鲁斯海峡东岸建造军事堡垒,而拜占庭却在因为谁做皇帝而撕逼,你竟然说这是好事? 那大区总督摊手:“至少拜占庭没有分裂,也没有自相残杀。”司法大臣冷冷的看了他半天,唯有叹气。原以为希拉克略被废,这拜占庭分分钟就分裂了,眼前的闹剧与分裂相比真是太和谐了。 “再不确定一个新皇帝,法兰克的大军就打进来了。”司法大臣低声道,谁做皇帝都一样,反正他这个希拉克略的亲信肯定要下台,他只想在最后一班岗的时候多为拜占庭考虑一些,至少能挽救拜占庭不被欧罗巴诸国灭亡。 那大区总督摇头反对:“拜占庭怎么会灭亡?拜占庭怎么会灭亡在一群小国的手中?”拜占庭再怎么衰败了,这曾经的欧罗巴第一帝国的体量就放在这里,一条大腿就能抵法兰克王国了。 “拜占庭或许会在这次大战中有些损失,伤筋动骨,但是,拜占庭一定不会灭亡。”那大区总督道,见司法大臣想要反驳,又抢着道:“是啊,会死很多人,会有很多人的财产被欧罗巴联军抢走,可是,那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些普通百姓的财产而已,谁在乎?” 那大区总督指着那些吵闹不休的贵族们,道:“都是一些为了自己的权利,不顾百姓死活的烂肉而已,拜占庭有这些人在,永远无法统一欧罗巴。” 司法大臣缓缓的点头,这皇宫之中的几百人也就只有他和那大区总督两人是不为权力而动,为国为民的好官了。 不远处,有人大声的叫着:“不服?那就开打,谁打赢了就听谁的!”卷袖子,操凳子,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那大区总督长叹:“这哪里像是贵族,简直是最下贱的农奴。”司法大臣点头,真是不堪入目啊。 “我们就坐在这个角落,笑看风云起伏。”司法大臣道。 那大区总督笑着点头:“是啊,我们就坐在……” 有人对着大区总督怒吼:“快过来帮忙!”那大区总督用力点头:“来了!”卷袖子,操凳子。 司法大臣惊愕的盯着他,不是与世无争笑看风云吗? “这个……其实,他们推荐的新皇帝是我的侄子。”那大区总督微微尴尬,他就是吵架吵累了,过来休息一下而已,没想到司法大臣竟然如此颓废,配合他装一会世外高人。 司法大臣冷笑,就你那侄子也有资格做拜占庭的皇帝?那大区总督涵养极好,微笑着道:“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有没有机会呢?你要是支持我侄子,这司法大臣的位置就会稳稳的。” 滚! 长久的僵持,终于让一群贵族们认清了一件事情,分裂容易,团结太难,剩下的人当中绝不可能产生一个可以服众的新拜占庭皇帝。 “难道只有分裂一条道路?”几百个贵族都不太乐意,强大的拜占庭分裂之后就是弱小的拜占庭了,做个小国家的皇帝或者皇亲国戚没什么味道。 “我本来就有领地,分裂之后除了称帝,我一毛钱好处都没有。”一群被推举的皇帝候选人同样不傻,不能得到完整的拜占庭,那么拜占庭皇帝的封号就是个称呼而已,一文不值。 “选举,一人一票,支持者多的当皇帝。”某个贵族大声的道。这个民主到了极点的方案遭到所有人的放对,谁不知道你人多势众,一人一票肯定是你赢。 “抽签!”有贵族提议道。几百个贵族大部分支持,抽签是人类历史上最公正最刺激的方式了,管你血统与希拉克略有多近,或者有多少贵族亲戚好友,脸不好都没用。 “我反对!伟大的拜占庭的皇帝不能用这种儿戏的方式决定!”人多势众的候选人坚决反对,抽签会把他的优势全部抵消,还会发生diao丝翻身的狗血事件。 “抽签是上帝的意志。”一大群贵族虔诚的道,顺便提醒那个人多势众的候选人,这里人人都支持,要是只有你反对,你可以不参加的。 那人多势众的候选人愤然站了起来,厉声道:“那我第一个抽!”一群贵族惋惜的看着那候选人,还以为他会愤而离席,然后就有借口干掉他了,没想到让他竟然这么能忍。 几十张大小相同的羊皮被铺开放在桌子上。 某个贵族大声的道:“每一张羊皮都没有区别。”几百个贵族排着整齐的队伍,认真检查每一张羊皮,从各个角度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没有发现一丝的异常。 “我在其中的一张上签下名字,然后扔到箱子里,谁抽到了写着名字的羊皮,谁就是拜占庭的新皇帝!”那个贵族大声的道,这个方式最公平和简单了,谁都不能作弊,第一个和最后一个都有可能抽到,完全看上帝的意思。 “我反对!”某个贵族高高的举起了手,“这个方式太容易作弊了。” -- 第1838页 一群贵族用力的点头,只要那个签名的贵族多写一张,早早的塞在了某个候选人的手中,再把那个候选人排在前十个抽签的位置,顺利做皇帝的可能性高达99%。 “我以贵族的荣耀发誓,我绝不会做这种事情。”那签名贵族高高举起了手发誓,愤怒的看着一群贵族同伴,该死的,竟然个个这么聪明,想要作个弊都不行。 “我提议,我们找出十个人签名。”有贵族道,十个不同派系的贵族联合起来给某个人作弊的可能性非常的小。一群贵族继续摇头,选十个人签名确实是能够回避作弊,但是,凭什么选那十个人,而不是选我,我就不是贵族? 一个年轻的贵族悄悄地扯父亲的衣袖:“父亲,为什么不同意十个人签名?”从防止作弊、效率以及可行性看,这个方案真的非常不错。 “笨蛋,现在这十个人出来签名,这十个人很有可能就会成为未来的大臣。”贵族父亲低声道,这里几百个贵族,那些候选人哪里能全部认识,十个签名者作为检查笔迹的人,天然就会拥有大量的关注度,简直是脱颖而出,要是遇到个脸皮厚的,与被选中的候选人热烈的拥抱,或者目光深邃深情深刻的柔声说“我很高兴你是拜占庭的皇帝”,分分钟就被新皇帝当做了心腹。 “拜占庭的高级职位只有这么几个,我们怎么可能允许一下子消失了十个。”附近的同一伙的贵族也听见了,回头低声道。要是运气好,抽签抽到了他们支持的候选人,这十个高级职位就该是他们这些支持者的,凭什么他们挖井,别人喝水? “我提议,我们所有人一齐签名。”有贵族道,这里也就是几百个贵族而已,人人前面也就是一会会的工夫,与其浪费时间想新的办法或者公推十个签名人,不如大家都参与,早早的把事情办好了。 一群人看羊皮纸,怎么都不信这张羊皮上可以签下几百个名字。 “重要的是无法被伪造,不用在乎是不是整齐。”某个贵族道,早点抽签早点抱新皇帝的大腿,名字压在名字上这些小事就不要介意了。 几百个贵族看看皇宫外的天空,在看看自己身上被拉扯的一塌糊涂的衣服,用力的点头,什么名字被人压了不好的念头尽数抛弃,大家都是贵族,平时上个厕所都有十几个仆役伺候着,从来不曾骂人吵架打架,谁愿意在皇宫之中做出有失贵族仪态的事情?还不是因为在皇宫之中折腾了两个月,天天翻来覆去的讨论谁做皇帝更好,所有的耐心毅力仪态风度尽数消失,只剩下烦闷烦躁暴躁恨不得干掉反对的人早点回家睡觉等等负面情绪。早早定了谁是皇帝对谁都是好事,名字被别人的名字压住了,以后可以拿出来当做自己谦逊或者那人嚣张跋扈的铁证。 “好主意,我同意!”几百个贵族快手快脚的签字,好些吃喝玩累不会写字的贵族干脆就在羊皮上画了条线,这叫特殊记号,与签字一个效果。 在几百个贵族的严密注视下,几十个羊皮纸被扔到了一个木箱子里,二十几个候选人开始排队抽签,每个人都彬彬有礼的问着:“你想在我前面还是后面?”“你想先抽还是后抽?”抽签这东西靠运气,第一个可以有抽中的机会,同样有二十几次抽不中的机会,最后一个抽有百分之一百抽不中的机会,同样有百分之一百抽中的机会,为了先后次序丑态百出那是脑子有病,而且这二十几个候选人当中肯定有一个会成为拜占庭的新皇帝,谁知道被你一肘子挤到后面的家伙会不会幸运的成为新皇帝,然后转身就冷笑着看着你,摸着被撞青的肚子,毫不犹豫的把你打发到了鸟不拉屎的地方看城门呢? 二十几个候选人谁都不蠢,有超过九十的可能性抽不中,何必得罪未来的皇帝,变现出适当的风度气质,与未来的皇帝保留一段美好的回忆才是重中之重。 “我最后一个抽,我一定会抽中的。”二十几个彬彬有礼的候选人当中,也有不和谐的声音。一群候选人和几百个贵族一齐看那个候选人,自信满满是好事,但是表现出来就得罪所有人了,很容易被新皇帝打击报复的。 那个愚蠢的候选人年纪很轻,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眼睛细长,嘴唇薄又缺少血色,纤细的手指在带着蕾丝的华丽宫廷服的衣袖之下轻轻的拈着一朵鲜红的花朵。 如此宫廷贵族化的服装气质在几百个贵族当中毫不出众,好多人没有认出这人是谁,但看年纪应该是皇室子弟,不然白痴才会推选他做皇帝。 “这是希拉克略的表弟。”有人介绍道,能记得这个身份已经是博闻强记了,别指望还能记得他的名字。皇帝的亲兄弟堂兄弟已经有一大串了,表兄弟数量绝对超过一千,谁有可能记住所有人的名字。 表弟露出迷人又公式化的微笑,道:“我要当拜占庭的皇帝,拯救拜占庭,但我给你们机会,你们先抽,最后剩下的给我。”这个言语实在太是嚣张太傻逼,所有人都对着表弟微笑,老子要是当了皇帝,立马让你去做敢死队。 “我记起了来,他是幸运13!”某个贵族忽然惊叫。 “他就是幸运13?”惊叫声此起彼伏,好些人愤怒的在人群中寻找最先提出抽签的家伙,这家伙一定是幸运13的人。那提出抽签的家伙目瞪口呆的看着众人,用力的摇头,我真的不是幸运13的人。 -- 第1839页 拜占庭的贵族之间有个传说,那就是远离幸运13! 幸运13原本是有个普通的名字的,但是谁都不叫他的名字,哪怕是他的父母兄弟也不叫,只叫他幸运13。 幸运13的人生轨迹充满了玄幻感。小时候就是个标准的纨绔,做什么什么不成,但是从两年前开始,忽然就像换了个人,哦,错了,人没换,是开了挂一般。 参加跑步比赛,八个人当中他垫底,结果前面七个人竟然在转弯的时候互相推搡,全部摔倒,被他慢悠悠的一个人过了终点; 打猎的时候忘记带弓箭,结果一只锦鸡飞得太快撞死在他眼前的树上; 出门遇到劫匪,劫匪嚣张的舔刀子,结果忘记刀子上有毒,毒死了; 被人骗买了块贫地,结果这块地下被发现有银矿。 诸如此类的事情多的数不胜数,凡是他参与的事情就一定会得到最好的结果,这手气红的像是恶魔在世一般,这西方普遍忌讳的“13”立刻被与他紧密的联系起来,成为了“幸运13”。 “这下有点麻烦了。”一大群贵族皱眉,幸运13参与抽签,这中签程度简直爆表啊。 “看他的模样,真的把自己当上帝了?”有贵族不屑一顾,谁都有走运的时候,幸运13的这些幸运度还不算太逆天,但听他现在的言词,竟然以为自己是神灵一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 “最后一个抽签,可能性不是很大。”排队的候选人中有人耸肩,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压力。理论上最后一人也能有机会抽中签,但这个几率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我今天的手气也不错。”一个候选人微笑着,来皇宫的时候看到一只美丽的鸟儿从头顶飞过。 “我的脸还不错。”又是一个候选人笑着,从小抽签都有幸运加成,比幸运13这两年才幸运爆棚有历史有内涵多了,只是他低调,不为人知罢了。 “我不知道我的幸运度怎么样。”某个候选人耸肩,身为贵族,从小要什么有什么,根本不需要去争取。 二十几个贵族微笑着转头看幸运13,真是走运啊,有幸运13这个话题在,他们和未来的拜占庭皇帝又拉近了一些,以后求官的时候大可以拿“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幸运13吗”作为话题的开头,保证新皇帝笑得开心,顺手就给个大区总督的职务。 “开始抽签!”某个贵族宣布。 一群候选人一一上前,彬彬有礼的伸手进入木箱抽签,然后取出一张揉成一团的羊皮纸,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有人不抱希望,微笑着坦然打开示意,有的紧张的要死,打开羊皮纸团的时候手都在抖,有的抽签之前还要划个十字,有的一看没抽中,微笑立刻冻结在脸上,如丧考妣。 一会儿工夫已经有一半人抽签完毕,剩下的一半候选人有的开始紧张,有的笑得灿烂,距离当拜占庭的皇帝又近了一大半。 “我要当拜占庭的皇帝,我要拯救世界。”幸运13微笑着道,一点都不在乎前面还有十几个人摩拳擦掌等着做皇帝。 前面的十几候选人回头看了幸运13一眼,互相谦和的微笑,虽然嘴唇有那么一些发抖,毕竟皇帝就在他们十几人当中。 又是六七个人抽签完毕,剩下的五六个候选人再怎么潇洒也笑不出来了。抽签到此,结果又是正常又是诡异,在前一半中出现中签的几率本来就不大,眼下几乎是在五六分之一的机会当拜占庭的皇帝。 “我要当拜占庭的皇帝,我要拯救世界。”幸运13第三次微笑着道。五六个候选人和现场几百个贵族人人盯着幸运13,再也没把他的话当做了笑话。 “不会这么邪门吧?”有人喃喃的道。 “上帝保佑我!”有人低声的道,伸手去摸胸口的十字架,摸了个空,这才想起他不是基督教的。 最后的五六个候选人很快就淘汰掉了一半,包括幸运13在内,只剩下了3个人。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他们三个。这三个幸运儿当中会有一个是伟大的拜占庭的皇帝。 “我要成为拜占庭的皇帝!”幸运13第四次说道。几百个人盯着他,认真琢磨是不是真有上帝的意志在推动这次抽签。 “拜占庭的皇帝啊。”倒数第三个候选人喃喃的道,眼睛有些发红,瞅瞅倒数第二个候选人眼睛倒是没红,但是脸色铁青。 倒数第三个候选人伸进了手,抽出来的时候缓慢无比,结果又是一个废签。他反倒松了口气,微笑着鞠躬,姿势有些僵硬和变形,重大的压力之下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他微笑着看倒数第二个候选人,压力最大的是这家伙啊。 倒数第二个候选人在几百个人的注视下走到了木箱子前,深呼吸,压力山大。木箱子里面只有两张羊皮纸,其中一个将会让他成为伟大的拜占庭的皇帝,另一个却会让他一无所有,哦,比一无所有还要惨,所有人都会怜悯的看着他,瞧,就是这个家伙,二抽一都没有抽中皇帝签,这是要倒霉到什么程度啊。 想想这些未来,倒数第二个候选人腰也挺不直了,脚也抖了,手也软了,脸色更是像马上就要死了。 几百个贵族很是理解,摸错一张羊皮纸,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能站着不躺下已经是风度翩翩了。众人很好心的不催促,任由倒数第二个候选人深呼吸又深呼吸,睁开眼睛又闭上眼睛。 -- 第1840页 “他肯定抽不到。”有贵族低声道,声音很轻,可惜全场太安静,几百个人中有一半都听到了,好些人回头看他,有人缓缓的点头,幸运13身上魔气太重,说抽中就抽中,让二十几个人排在前面依然肯定是他中签。 “要是幸运13真的有这么幸运,倒也是好事。”司法大臣好久不开口了,此刻竟然也说话了。拜占庭已经倒霉无比了,要是能出现一个背后站着上帝的皇帝,说不定还能逆天改命。 倒数第二个候选人偶尔转头看几百个贵族,想从支持自己的贵族当中找到爱和勇气,没想到一回头就看到全场几百个贵族个个死死地盯着幸运13,他立刻愤怒了,也没心思找自己人了,这群该死的家伙竟然都以为他不可能二选一当中选中。 倒数第二个候选人再一次闭上眼睛,深呼吸,没有傻乎乎的喊“我要证明给你们看我的实力”之类的,又不是体育比赛,事前吹给牛,输了也无所谓,反正所有人都盯着胜利者呢,在政治当中说大话得罪人什么的,很容易找到报复的。要是真抽中了,当了皇帝,他在嚣张的说“我早知道我会是拜占庭的皇帝”之类的也不迟。 倒数第二个获选人慢慢的把手伸入了木箱之中,很快就摸到了两张羊皮纸,是第一张还是第二张?他使劲的用触觉分辨羊皮纸,却没有摸出一丝的区别,签了几百个名字的羊皮纸并没有重一些,也没有摸到墨水的痕迹。他微微的颤抖,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幸运13,幸运13笑得云淡风轻,一点都不介意他有一半的几率抽中皇帝签。 倒数第二个候选人翻来覆去的摸索,终于咬牙抽了一张出来,也不敢看,缓缓的对着几百个贵族打开了羊皮纸团,全场轻微的叹息声中,他知道没有抽到皇帝签。 “我需要抽吗?”幸运13问道,别人都没中,自然是他中了。 倒数第二个候选人摇头:“必须抽,这是程序。”P个程序,这是怕遇到了最狗屎的结果,里面所有的签都是空白。至于会不会因此得罪了新的拜占庭皇帝,倒数第二个候选人已经完全不在意了,老子皇帝都没有了,还在乎去鸟不拉屎的地方看大门?要么反转,揭发箱子里没有皇帝签的秘密,要么就认命的去鸟不拉屎的地方看大门,反正倒霉成这样,这辈子不想遇到认识的人,越是荒僻的地方越是遂人心愿。 幸运13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进了木箱子中,抽出了最后一张羊皮纸团,缓缓的打开,几百个贵族的签字晃花了人的眼睛。 某个贵族站了出来,单膝跪下,道:“拜占庭的新一任皇帝陛下。”本来是应该直接说名字的,但总不能说幸运13吧? 幸运13非常的体贴人,道:“没关系,我就叫幸运13。”自从有了这个名字之后要什么有什么,简直是言出法随,改了名字说不定就不灵了呢。 “皇帝陛下,请您决定拜占庭的未来!”司法大臣没空讲究什么繁文缛节,欧罗巴已经在召集大军了,拜占庭必须立刻有明确的行动。 一群贵族看着司法大臣,眼神中都是责怪,幸运13懂个P的治国之道,何况是眼前复杂形势,你丫公开要求他公布决定,这是想要在新皇帝第一天就给他下马威吗?就算你知道自己要下台了,也不带这么玩的。 幸运13傲然看着众人,道:“我幸运13成为了拜占庭的皇帝,我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我要联合欧罗巴诸国征伐大越!我们都是欧罗巴人,我们的皮肤都是白的,我们的血液都是红的,我们都信仰上帝,我们为什么要自相残杀?我们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东方人!” 几百个贵族用力的鼓掌,看司法大臣的眼神更加的不善了,逼得新皇帝胡说八道你很得意吗?要是这新皇帝把统一的拜占庭搞得分裂了,你就是第一罪人。 “来人,取纸笔来,我要给法兰克王国,给伦巴德人,给日耳曼人写信,欧罗巴需要联合起来对付东方的敌人。”幸运13大声的道。 一群贵族尴尬了,这是当真了?众人互相打量,反正没有损失,就让他试试看。 十几天后,法兰克王国,日耳曼人,伦巴德人,阿尔瓦人等都回信,愿意联合起来进攻东方的恶魔。 一群拜占庭的贵族们不淡定了,这幸运13的背后真的站着上帝? …… 胡雪亭与杨轩感细细的讨论了一连串的奴隶波斯人的方案,认为杨轩感已经彻底领悟了战略意图,就算打瞌睡也不至于输了这场战争,决定带着小雪岚等人回中原。 “这里就交给你了。”胡雪亭道,时间都到了春天了,地里都开始长出草来了,仔细算算已经离开中原大半年了,再不回去说不定大越人都忘记她这个皇帝了。 “让阿果从北面进攻欧罗巴。”杨轩感只有一个要求,看见张须驼就烦,合作是绝对不可能的,让他从突厥草原的北面过伏尔加河,进入乌克兰,绕过天堑攻打欧罗巴好了,两面夹击才是兵法之道。 胡雪亭点头,其他地盘无所谓,乌克兰是产粮大国,必须拿下。 天空晴朗,正是热气球飞行的最好天气,胡雪亭与小雪岚等人上了热气球,对着地面的杨轩感热情的挥手。“大楚能不能在欧罗巴建国,就看你的了!” 杨轩感随意的招手,只要再调集几千骁骑卫嫡系过来,欧罗巴和阿拉伯算个毛啊。 -- 第1841页 “虽然是蛮夷之地,但是这是我亲手打下来的。”杨轩感很有开疆拓土的自豪感,大楚要是在这里立国,那是谁也不能否认他开国皇帝的功绩了。 “胡雪亭有时候还是蛮厚道的。”杨轩感看着天空中越来越小的热气球,这次算是承了胡雪亭的人情了。看看万里无云,湛蓝的天空,杨轩感的心情无比的美好。 “我将是大楚的皇帝!”他决定悄悄中二一把,反正附近都是突厥族人,不懂什么叫做中二。 “轰隆!”雷声震耳,晴天霹雳。 杨轩感恶狠狠的看着天空,老子中二一把你就打雷! 湛蓝的天空中一朵朵的乌云飞快的凝聚,明亮的世界忽然变得黑暗无比,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热气球中,胡雪亭下着命令:“立刻下降!”经历过一次暴风雨已经足够了,又不赶时间,没有必要冒险在风雨中飞行。不过短短的几分钟,天空中闪电乱射,雷声就在胡雪亭的耳边炸响。 “还有一百米!”葵吹雪看着地面大叫,热气球下降的速度已经到了极点了,再快就是直接撞上去了。 “可不要被劈中啊!”椰菜使劲的盯着天空,四周都是闪电的光亮。 小雪岚快活的叫着:“不怕!我运气最好了,绝对不会被闪电劈中的。” 一道闪电几乎贴着热气球劈下,小雪岚脸色马上就白了,使劲的瞅地面,跳下去会不会摔断腿啊。 胡雪亭猛然抽出了宝剑,厉声叫道:“就算是闪电,胡某也要砍给你看!”小雪岚吓住了,死死地抱住了胡雪亭:“姐姐,不要!”要是胡雪亭跳出去砍闪电,肯定会被闪电劈死! 危急时刻,葵吹雪竟然想着:“长剑是铁,导电,会吸引劈向热气球的闪电,师姐脚下没有着地,这算绝缘吗?” 胡雪亭使劲的扯小雪岚的手:“我又没疯,凭毛跳出去砍闪电啊!”小雪岚不信,姐姐疯狂的时候太多了。 “要是再有闪电这么近,我就把剑扔出去,看能不能引走雷电。”胡雪亭道。 小雪岚惊讶的看胡雪亭:“姐姐,格物不是你写的吗,你学的这么差吗?”扔把剑就能导电都想得出来。 胡雪亭仔仔细细的看了小雪岚一秒,使劲的抱小雪岚:“我把你扔出去,说不定雷电就没了!”小雪岚嘻嘻的笑,奋力的挣扎。 几秒种后,热气球几乎是撞在了地面上,船舱中的人连滚带爬的逃出了热气球,胡雪亭大声的叫着:“动作快点!”不断冲进船舱,把里面的人都扯了出来,扔的远远的,又跑回去救其他人。 直到所有人都出了热气球,躲得远远的,也没看见雷电还劈中热气球。 胡雪亭松了口气,在暴雨中站得笔直:“运气不错,总算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小雪岚开心的点头,作业本都留在船舱中了,太好了。 都在小雪岚身上的雨水忽然小了许多,小雪岚一抬头,看见胡雪亭脱了外套撑在她的头顶。 “你们两个快过来!”胡雪亭对着不远处傻傻的淋雨的椰菜和葵吹雪叫着,两个小丫头急忙跑过来,挤在衣服下。 “快些运气内功,就算不能烘干衣服,也能让身体暖和一些。”胡雪亭催促着,三个小女孩点头,老老实实的练功。 远处,一队骑兵点着火把,冒着大雨和雷电冲了过来。 “快上马。”杨轩感牵着一匹空马,大声的叫着,嘴角带着鄙夷的笑容。“你个倒霉蛋!” 胡雪亭怒视杨轩感,天要下雨,关她P事。 “这叫(春)雨贵如油!春明不觉晓!春雷之下,鸟儿鸣叫了,山朗润起来了,水涨了,竹笋都钻出来了。”胡雪亭板着脸。 杨轩感对小雪岚打着眼色:“我就带来了一匹空着的马儿,快上马,不要给你姐姐骑。”小雪岚用力的点头,跳起来就是一脚,杨轩感立马飞了出去。 “姐姐,快上马,我和你一匹,椰菜和葵吹雪一匹。”小雪岚扯胡雪亭。 杨轩感瞪小雪岚:“亏我跑来救你!”小雪岚吐舌头,轩轩最笨了。 …… 君士坦丁堡中,幸运13坐在皇位之中,右手靠在椅背上,支撑着下巴,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陛下,大越人越来越多了。”某个大臣汇报着。大越人以为他们掌控了小亚细亚半岛,那是错觉,看不到一个拜占庭的小亚细亚半岛上其实潜伏着无数的拜占庭人。 “我们的臣民依然对拜占庭忠心耿耿。”那个大臣微笑着,小亚细亚半岛上有个传统的对付敌人的办法,来自东方的大越人却不知道,这注定了拜占庭对小亚细亚的大局有所掌握。 “有多少大越人?”幸运13问道。 那大臣苦笑着摇头,人种差距太大,白皮肤的拜占庭人就算涂黑了脸,依然没有办法混到黄种人当中去,留在小亚细亚半岛的拜占庭人只敢在晚上悄悄的出来查看,哪里能够数的清有多少人。 其余大臣点头,能够找到一个会写信知道要汇报的密探已经是上帝保佑了,不能要求更多。 “我必须阻止大越人继续进入小亚细亚半岛。”幸运13微笑着道。 “陛下若是能够出兵进入小亚细亚半岛,定然可以一举击溃大越人。”一群大臣期盼的看着幸运13,能够搞定欧罗巴联军的幸运度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在如此惊人的幸运度之下,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说不定幸运13随便跑一圈,就能发现了大越人的粮仓,然后有重兵把守的大越人偏偏就在这一天打了瞌睡,任由幸运13带着10个人放火烧了粮仓呢。 -- 第1842页 “在欧罗巴联军到来之前,我不能离开君士坦丁堡。”幸运13认真的道,“拜占庭能够重新强大完全是因为我,要是我不在了拜占庭,那些欧罗巴的蠢货说不定会做出愚蠢的决定。” 一群拜占庭贵族用力的点头,用眼角盯着一群年轻的贵族后辈,这个时候考验的就是演技,眼神当中决不能露出关爱白痴的眼神,嘴角更不能露出一丝鄙夷的微笑,要是忍不住就捏自己的大腿掐自己的胳膊,总之要用最严肃最崇拜的眼神看幸运13。 “那么,陛下是打算派谁去截断大越人的援军呢?”司法大臣问道,这可不是一件容易干的事情,登陆倒是不难,小亚细亚半岛上港口多着呢,绕一些路,总有能够避开大越人上岸的地方,但是这群大越人可以轻松的干掉欧罗巴联军,俘虏了拜占庭前皇帝希拉克略,战斗力还是很不错的,小部队上岸很可能被大越人干掉。 一群军队司令努力看鼻尖,坚决的不主动站出来,风险这么大的任务,偏偏功劳还不大,白痴才跳出来抢任务了。 司法大臣看看周围的人,道:“假如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可以带领军队出击。” 一群贵族惊讶的看着司法大臣,真是没有想到啊,这个家伙竟然对希拉克略忠心耿耿,想要找一切机会与大越人建立联系,赎回希拉克略。 但两个拜占庭皇帝并存可不是好事情,谁知道希拉克路复出之后会有多少人响应。 一群贵族纷纷看军队司令们,为了大局,你们必须有人出来带军队去小亚细亚半岛。 “没有必要。”幸运13淡淡的道,依然拄着下巴。 一群贵族微笑,幸运13还不是蠢到了家,知道万万不能派遣司法大臣登陆小亚细亚半岛,不知道是要派个亲信去拦截大越的援军,还是在军队司令当中找个倒霉蛋。 “我说,小亚细亚半岛会有雷雨。”幸运13淡淡的道。 一群贵族脸色大变,这个幸运13不是傻逼,是超级大傻逼!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出头去怒斥这个超级大傻逼?众人都悄悄摇头,这个超级大傻逼把自己当做上帝了,怎么怒斥都没用的,说不定还会翻脸要砍死劝他的人,大家伙是阻拦拜占庭的皇帝砍死大臣,然后拜占庭皇帝翻脸不干,拜占庭再次陷入没有皇帝,有可能分裂的局面,还是帮着拜占庭皇帝砍死出面劝谏怒斥皇帝的人? 雷声忽然轰隆隆的响,却又有些距离,不像是在头顶。 一个侍从走进了皇宫,鞠躬行礼:“博斯普鲁斯海峡东面雷雨大作。” 一群拜占庭贵族人人脸色大变。 “我说过,只有我才能拯救拜占庭。”幸运13淡淡的道。 一群贵族看着依然拿胳膊懒洋洋的撑着脑袋的幸运13,该死的,这哪里是背后站着上帝,根本就是上帝下凡好不好! 【作话】 忽然想到我这个月的全勤可能不会有,干脆再发个三连章吧。 第354章 圣上在东! 大暴雨连续下了一个月,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暴雨实在太凶狠了,什么青箬笠绿蓑衣全部不好使,快出门口不过一弹指时间立马就会被暴雨从头淋到脚,遇到运气特别好的,一道狂风立马让斗笠飞到了天空中,自由的奔向远方。 “我的衣服都是湿的。”小雪岚苦着脸。开个窗户缝都会有暴雨扫进来,空气湿度超出了想象,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是脏的湿的,根本没得换。用柴火烘干?连续一个月的大暴雨之下,地主家也没干柴,任何一个干燥的柴火都被当做了宝贝,随便用来烘干衣服,说不定晚饭就只能吃生的了。 “太单纯了!”胡雪亭叉腰,“我华山派的内力可以烘干衣服!”其实难度是很大的,这要体温达到多高才能烘干衣服啊,衣服没干血液先沸腾了,但拿这个当借口哄几个小女孩练功还是不错的。 “吃饭也痛苦。”葵吹雪挂在窗台上,瞅着外头的积水就头疼,走出房门就是踩到深及脚踝的积水,没有淹到人的腰部,那是因为博斯普鲁斯海峡就在边上,所有的积水都泄入了大海。军营之中没有什么丫鬟侍卫老妈子送饭菜,必须自己动手,吃个饭就要换双鞋子,一天下来就没鞋子换了。 “这事情简单。”胡雪亭道,转头就让人在各个交通要道都搭起了泥土堆或者凳子椅子,只要下盘稳定,在上面走来走去完全不用沾水。 小雪岚趴在了案几上,睁大了眼睛噘着嘴,从来没有见过连续一个月的大暴雨,以后会不会养成了习惯,晚上不打雷就睡不着啊。 “轰!”雷声当中,堡垒的某一块地方倒塌了。 胡雪亭和杨轩感赶到现场,所幸因为大雨,所有人都在屋子内避雨,工程停止,倒是没有伤到人。 “只怕其他地方也要塌。”杨轩感无奈的看着坍塌后的狼藉,一点点办法都没有。一个月的大雨之下,以泥土坯为主的城墙果然经受不住积水的浸染,终于坍塌了。只要看看天空,就知道这该死的大暴雨只怕还要继续下,整座堡垒只怕都保不住。 “三天之内要是雨水不停,只能冒雨撤回安卡拉了。”胡雪亭道。安卡拉其实是个小地方,别看前段时日有几十万十字军驻扎在那里,那是因为城内驻扎着军官和主力部队,普通十字军士兵都驻扎在城外呢,安卡拉能够容纳的正常居住的人口的上限也就在一两万,努力挤挤当难民营处理,大越的四五万人还是能够容得下的。 -- 第1843页 “这暴雨真是邪门啊。”杨轩感看博斯普鲁斯海峡对岸,透过雨帘,可以看到仅仅在745米之外的君士坦丁堡太阳当空,土地干燥,人来人往。 天空像是被对半切开,一边是黑的看不见手指的暴雨和雷电,一边是耀眼的几乎睁不开眼睛的烈日和清风,说一边是地狱一边是天堂都有人信。 “最近君士坦丁堡的人员调动有些频繁,可能会有异动。”杨轩感看着阳光下的君士坦丁堡,距离真是太近了,都能闻到太阳光的味道,军队调动,器械移动更是清清楚楚,时不时让人有种努力一跳就能跳过去的错觉。 “他们总不至于在这个气候之下进攻吧?”胡雪亭迟疑不定,虽然下暴雨的时候进攻固定的城堡对进攻方很是不利,三天没打下手下就要淋雨重病,但是作为防守方也很麻烦,尤其是泥土城墙随时都会坍塌,站在上面都有些提心吊胆。 杨轩感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换做了他,进攻还是不进攻也在两可之间。 “那就只能当做敌人要进攻了。”胡雪亭无奈了,难道要命令一群人顶着暴雨四处搜查,严格站岗?没几天军营中就会伤病一大片了。 小雪岚用力点头,小心的挂在胡雪亭的背上,调整着雨伞的角度,挡住扫向胡雪亭的雨水。 “笨蛋!你要挡住自己!”胡雪亭回头瞪小雪岚,看你的衣角都湿透了。小雪岚嘻嘻的笑,姐姐好像矮了很多,以前可以骑在她脖子上的,现在只能挂在背上了。 海峡对面,幸运13接受着众人的跪拜,一大群宫女侍卫商人平民像是对着神灵一样的虔诚,说下雨就下雨还罢了,隔着狭窄的海峡偏偏一点雨水都没有,阳光浓烈的像是夏天,这都不是神灵还有谁是神灵? 君士坦丁堡的百姓看着745米外的乌云暴雨闪电,看着头顶上的烈日晴空,有人已经认为这就是神迹。 “伟大的拜占庭皇帝啊,你果然是拯救拜占庭的神灵!”一群人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没有得到神灵的允许偷看神灵,很容易眼睛瞎掉的。 “我一定会重新夺回小亚细亚半岛,拜占庭的荣光将会笼罩整个世界!”幸运13大声的道,展开双手,面对太阳,身上瞬间就爆发出了无比的英雄霸气,让所有人不敢直视。 “拜占庭王!幸运13!拜占庭王!幸运13!”君士坦丁堡中欢呼声响彻天空,海峡对面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大越将士虽然听不懂他们在喊什么,但是看看对面的蓝天白云烈日和干燥的风,就知道在欢呼什么。 一群拜占庭贵族在人群中大声的欢呼着,眼睛却只盯着几步外的欧罗巴诸国的使者,那些使者惊恐的看着诡异的晴雨分明的天空,深深的感受到了地狱就在眼前。 “这个幸运13绝不是普通人。”某个使者低声道,千万不要前门拒虎后门进狼,赶走了大越的兔魔,却引来了拜占庭的什么魔。 “魔法势大,我们不能拒绝。”另一个使者道,他的国家可不比君士坦丁堡的东岸,雨水再大都会流入大海,要是在他的国家之内下一个月的大暴雨,所有人都要被没过头顶的雨水淹死。 “方舟!诺言方舟!”有人喃喃的道。其余使者理解,重点不是诺亚方舟,而是毁灭世界的暴雨。众人转头看幸运13的眼神就不那么友善了,己方有个神魔未必就是好事。 某个法兰克王国的使者与拜占庭的贵族甲相熟,悄悄地扯了他到墙角,低声问道:“你们确定要辅佐一个神魔当皇帝?”幸运13不论是上帝还是魔鬼,拜占庭贵族都要倒霉。上帝老人家不可能容忍对上帝不虔诚,又屡屡违反上帝的戒律,奢靡腐朽的拜占庭贵族;魔鬼不可能被拜占庭贵族的金钱和权利诱惑,铁定索要贵族们的灵魂。 “我们敢确定,他的背后既没有上帝也没有魔鬼。”拜占庭贵族甲淡然无比,现场看到下暴雨确实有些震撼,但是经过了冷静之后,所有贵族认为幸运13就是个走了狗屎运的假家伙而已。要是他背后真有上帝或者就是上帝,干脆天上下大火自己灭了大越好了,何必还要下雨出兵开打等等,不嫌麻烦吗? 法兰克王国使者瞅瞅天空,这一半是光明一半是黑暗,效果实在是和神灵没什么区别,真不明白拜占庭贵族们为什么这么确定幸运13不是魔鬼。 “我们倒是宁可幸运13是魔鬼。”拜占庭贵族甲认真的道,只要能够大败大越,干掉兔魔,进一步占领东方,就算幸运13冒黑烟,每天要吃500个处女的灵魂,拜占庭贵族们也默认了。 “可惜,他真不是。”拜占庭贵族甲很是遗憾。 法兰克王国的使者松了口气,拜占庭的贵族们还没有疯。 “幸运13的出现,只是想要解决分裂问题,对抗你们,没想到却出了个奇葩。”拜占庭的贵族甲坦诚的很,欧罗巴诸国之间一向是打打和和,互相之间又有些姻亲关系,都是为了利益而已,没有必要好像仇人一样你死我活,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为了利益联合起来对抗别人。 “我们支持拜占庭干掉兔魔,但是,我们需要大量的土地和粮食。”法兰克王国使者道。拜占庭贵族甲点头,常规要求而已,没什么意外。 “记住,千万不能让幸运13真的坐稳了皇位,这人太诡异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法兰克王国使者转身离去,丢下了一句警告。这句警告太普通太没含金量,拜占庭贵族甲转身就忘记了。 -- 第1844页 “法兰克的要求是什么?”其余拜占庭贵族见贵族甲回来,优雅的问道。 “还能是什么,土地,金银。”贵族甲微笑,都是意料中的事情。 一群贵族微笑,遇到一个说下雨就下雨的超级幸运儿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想象,但要是这个不像是人的幸运儿真的能干掉大越,吞并整个东方,那么对拜占庭的好处将是无可伦比的。 “欧罗巴诸国想要一些土地,那就给他们。”某个贵族说道,只要能够打下巨大的东方国家,获得无法想象的财富,就算把拜占庭本土割让几个城池给欧罗巴诸国也无所谓。损失掉的东西在东方能够百倍的补充回来,用不了一年,就能以欧罗巴诸国想不到的巨大兵力和财富干掉欧罗巴诸国。 “彼此利用而已。”一群拜占庭贵族耸肩,这就是政治。 “一定要打下大越。”某个贵族淡淡的道,垄断东方的丝绸茶叶陶瓷的利润无法想象。 “我们一定可以征服兔魔,讨还我们的血债!”幸运13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一群贵族微笑着,只要结果美妙,过程不重要。 …… 雅典的某个街道中,某个贵族慢慢的进入了一间房屋,冷冷的看着房屋的主人。 “假如你不能消灭幸运13身体中的魔鬼,你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那个贵族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几人。那几人都穿着厚实庄重的宗教服饰,脖子上挂着十字架。 “是,我们一定会消灭幸运13身体中的魔鬼,上帝的力量无处不在。”某个神父道。 那个贵族冷冷的看着神父们,这种空话也想欺骗他?没抽一个耳光过去那是因为他素养高。 某个神父微微鞠躬,从宽大的神父服中取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了那个贵族。 “这是什么?”那个贵族倨傲的问道。 那神父恭敬的道:“这个瓶子中装得是上帝赐予的圣水,只要在下暴雨的时候洒在地面之上,大越人的盔甲魔法就会失效。” 那个贵族微微有些震惊,根据那些被赎回的俘虏带回来的消息,大越的魔法盔甲简直是刀枪不入的。 “假如没有效果……”他的声音中带着威胁,假如大越的魔法盔甲没有失效,进攻的拜占庭士兵就会全部战死。 “在暴雨停止之前绝不会失效,假如失效,请用烈火烧死我。”那个神父毫不犹豫的道,坚定地神情终于让那个贵族多信了几分。 “你们该知道你们的未来在我们的手中。”那个贵族冷笑一声,出了房间,上了马车,几个神父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带头的教宗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低声道:“上帝受到了羞辱,那是因为我们还不够虔诚。”其余几个神父神情悲愤,那些拜占庭的贵族以污浊的俗世身份任命侍奉伟大的上帝的教宗已经让牧师们觉得无法忍受,没想到现在做的更彻底,竟然像命令奴隶一样命令上帝的仆人做事。 “总有一天,当我们强大了,我们要所有的国王和贵族跪在我们的脚下,没有我们的册封,就不能成为皇帝!”教宗的声音中充满了狰狞,这些贵族竟然无视上帝,羞辱上帝的仆人,假借上帝的名义发起十字军,绝对不可饶恕。 “我们必须掌管这个世界!”教宗转头看着身边的神父,现在可能实现不了,但是一百年后,两百年后,三百年后,宗教一定要站在欧罗巴皇帝的头顶。 “全力培养信仰上帝的领主,我们需要从最底层做起。”某个神父道。 有神父关心的问那圣水神父:“真的能够破解大越人的魔法盔甲?”贵族力量强大,宗教力量弱小,弱小者敢对强大者开玩笑,接受的报复就是被绑上火刑台,活活的烧死。 那个圣水神父从怀里取出了一件物品,其余神父都认识,这是某个被赎回的将领带回的大越魔法盔甲的一角,这薄薄的软软的东西竟然能够挡住箭矢和刀剑,不是魔法都没人信。 “这是东方人用来写字的东西,叫做‘纸’。”圣水神父道。其余神父皱眉,根本不认识。东方人传入欧罗巴的东西最多的是茶叶,其次是丝绸和陶瓷,纸张在文盲率高达999的欧罗巴毫无市场,也就只有波斯人好奇才会带回来一些纸张,哪怕是距离波斯最近的拜占庭都从来没有出现过纸张。 “这是我从波斯重金买回来的消息。”圣水神父说道,波斯人早已研究透了大越的黑科技,却没有向拜占庭透露,他花了不少的银币才得到了一点点的消息。 “这‘纸’怕水,怕火,绝不会错。”圣水神父道,这是波斯人用生命验证出来的秘密。 “就算错了,死得也是我一个。”圣水神父微笑,猜对了,上帝的力量将会深入人心,猜错了,不过是他悄无声息的死了而已,利益远远高于风险。 其余神父悲伤的点头,为了宗教高于国家,这是他们必须走的道路。 …… “在暴雨中使用,大越的魔法盔甲就会失效?”幸运13的嘴角露出了笑,那是一种我果然是无敌幸运星的笑容。 一群拜占庭贵族微笑着看着幸运13,这个家伙笑起来真是惹人讨厌啊,但是为了东方的财富,必须忍耐。 “出兵,立即进攻大越!”幸运13站了起来,拔出剑,坚定地指着海峡对面的乌云和雷电。 贵族们用力的点头,更加觉得这个傻逼当皇帝简直是拜占庭的耻辱,要是打输了就砍下他的人头重新选个皇帝。 -- 第1845页 …… 一辆辆的发石车在君士坦丁堡中慢慢的挪动,士兵们大声的喊着口号拉扯沉重的发石车。无数的拜占庭百姓热切的看着发石车,伟大的拜占庭终于要进攻大越了。 “干掉大越人!加油!”有百姓大声的喊着,对着大海另一边的大越人地盘用力的挥舞拳头。 几十辆发石车吱吱呀呀的响着,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到了海峡边上,几个士兵尽量的把发石车向岸边靠,几乎贴着岸边。 “发射!”将领下令道。 几十枚带着火的巨石飞向了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对岸,在天空中划出了红色的诡计。 “拜占庭!”无数的百姓欢呼着,眼睛跟随着火焰巨石落到了对岸的城市中。 “烧死他们!”有百姓怒吼,君士坦丁堡是个跨越海峡的城市,博斯普鲁斯海峡东岸也是君士坦丁堡的一部分,这里好些百姓就是从对岸逃过来的标准君士坦丁堡人,对占领了君士坦丁堡东岸区域的大越人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火焰巨石在落在东岸区域中,在地上滚了几下,大火在暴雨中熊熊燃烧,可惜并没有点燃周围的房屋,更没有预料中的大越人带着火焰和惨叫在雨水中奔跑。 君士坦丁堡的东岸区域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群拜占庭的百姓互相问着:“会不会那里根本就没人?” “我明明看见那里有人的!”有人大声的反驳,他明明看见暴雨中有人影在东岸区域走动的。 “没关系,继续发射。”发石车的将领淡定无比,对付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敌人实在是太愉快了,打到对方全灭为止好了。 一个个火球从晴朗的君士坦丁堡西岸区域冲上天空,进入黑暗和下着暴雨的东岸区域,砸毁房屋,或在地上冒着火光,磅礴大雨完全不能熄灭火焰,只能将黑色的浓烟吹得更远。 “这就是我拜占庭火的威力!”将领骄傲的道,故意看周围的欧罗巴诸国的使者们,在雨水中都不会熄灭的超级武器,以后谁敢惹拜占庭,必须掂量一下火抗属性高不高。 博斯普鲁斯海峡的东岸,远离君士坦丁堡东岸区域的堡垒中,一群大越将领冒雨观看前方的烟花表演。白痴都知道距离太近,谁会在对方火力笼罩的区域内布置人马,有限的几个哨兵一看对方拉出了发石车,立马就撤了回来。 “快看啊,那块石头碎了,在空中就散开了。”小雪岚大呼小叫,根本不在乎衣服被淋湿了。 葵吹雪和椰菜踮起了脚尖,真心觉得不好看,一点花样都没有,只有火球飞来飞去。 “就不知道变成花瓣什么的吗?”拜占庭人太缺乏想象力了。 “怎么,这是要开打了?”杨轩感淡淡的道,顺便甩了一下衣袖,该死的大雨,就这么一会工夫就把衣袖全部淋湿,都在滴水了。 胡雪亭时不时的抹脸,雨水太作弊了,为毛总是扫在她的脸上? “开打咯!”她欢快的叫着。 “让我们一战定了欧罗巴!”胡雪亭叫。几个小女孩跟着欢呼,这回镀金赚大了,所有的热闹都赶上了。 …… 小亚细亚半岛的某个港口之中,一艘艘战船顶着暴雨悄悄的靠岸。 “动作快点!”某个将领大声的叫着,一个个士兵从船舱中一跃而出,飞快的跳到了岸上。 “列阵!”岸上有将领呵斥着。“大越人随时都会到,快列阵!” 旗舰上,某个拜占庭军队司令隔着雨幕,看着岸上的拜占庭士兵们仓皇的列阵,紧张的对着黑暗又满是大雨的远处。他优雅的笑了:“我们已经赢了。”站在他身后的副将点头:“是的,阁下,我们已经赢了。” 登陆战是可怕的,随便一个骑兵冲锋就让努力上岸的步兵变成尸体,但是那也要能够找到上岸的步兵啊。再也没有比拜占庭人熟悉小亚细亚半岛的海岸线了,他们打死不信大越人能够封锁所有的港口,果然,这个荒废的小渔村中毫无防守,拜占庭的陆军轻易的就杀回了小亚细亚半岛。 “在这里布置前沿阵地,还有许多人要从这里上岸。”军队司令下令道。 西面的大海上,至少有上百艘船正在缓缓的靠近,有的满载着武器和食物,有的却是欧罗巴的士兵。 一艘船只靠拢过来,法兰克王国的某个贵族到了旗舰上。 “你们必须让开港口,我们要优先上岸。”那法兰克王国的贵族傲然道。一群拜占庭将领惊讶极了,没见过这么傻逼的人。 “我们的船上有战马,战马经不起风浪的颠簸。”那法兰克王国的贵族扬起了高傲的头颅,听说拜占庭的损失很大,估计已经没有战马了,法兰克的骑兵将会是这里唯一的骑兵队伍,当然要受到优待。 “要是战马病了,死了,你们担当得起吗?”那法兰克王国的贵族继续高傲的抬着头。 拜占庭军队司令有些想发飙了,你丫知道你前一刻还是拜占庭的敌人吗,竟然敢到老子面前送死?副将死命的打眼色,法兰克王国虽然一会儿是敌人一会儿是自己人,敌我难分,但是此刻是自己人对不对?宝贵的骑兵多一个是一个,没道理还没有与大越开打,自己人先打起来。 拜占庭军队司令盯着趾高气昂的法兰克王国的贵族,深深的呼吸,用最公式化的表情微笑道:“好,法兰克的骑兵可以先上岸。” -- 第1846页 这是为了大局,为了拜占庭,为了胜利,为了干掉大越,为了夺回拜占庭的土地,为了……忒么的真是不爽啊! 法兰克王国的贵族鄙夷的看着拜占庭君度司令,早答应多好,简直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拜占庭的副将急忙送法兰克贵族离开,息事宁人,眼不见为净,随口问道:“法兰克王国出动了多少骑兵?”法兰克王国的贵族轻蔑的看着拜占庭的副将,拜占庭的副将懂了,出动了不少人吧,会不会有五千?或者干脆就是一万?没有五千骑兵法兰克王国的贵族至于这么轻蔑的看着他吗? 法兰克王国的贵族傲然道:“我法兰克王国出动了庞大的骑兵部队,足足有五十人!” 拜占庭的副将掏耳朵,再说一遍? 法兰克王国的贵族得意极了,就知道拜占庭听说有五十个骑兵一定是吓死了,也就只有伟大的法兰克王国才能够在战死了几十万十字军联军的情况之下,依然保留着五十个骑兵的强大力量,这要得益于法兰克王国有悠久的历史,有几千个拥有封地的贵族,像拜占庭这类新兴王国严重缺乏历史沉淀,绝对找不出五十个骑兵。“我法兰克王国出动了足足五十个骑兵!” “噗!”法兰克王国的贵族被拜占庭军队司令打破了头。 “你竟然敢殴打法兰克王国的人!”那个法兰克贵族抱着脑袋震怒的责问。 “拜占庭帝国不需要对一支只有五十个骑兵的乡村渣渣队伍保持礼仪。”拜占庭军队司令根本不看他,冷冷的对副将道。副将脸色臭到了极点,谁知道法兰克王国竟然冒出一个大傻逼啊! “法兰克王国不会放过你们的!”被打的法兰克贵族依然在怒吼,有五十个骑兵,他敢挑战整个舰队! “闭嘴吧蠢货,我们有六千骑兵。”拜占庭副将冷冷的道。 “六千骑兵?不可能!你们怎么会有这么多骑兵!”法兰克贵族惊呆了。法兰克王国够大了吧,每次与其他国家开打都是抽调各个乡村的贵族出战,撑死也就只有两三千骑兵,拜占庭怎么会有这么多骑兵? “菜鸡而已。”拜占庭军队司令转身就走。 欧罗巴诸国与拜占庭不同,拜占庭长期处于四处征伐之中,军队的数量和质量高于一切,又倒霉的遇到了同样把打仗当做唯一目的的波斯,两个军事强国互相拼血,把国内所有资源都转向了战争,作为最有战斗力的骑兵自然是重中之重。 而欧罗巴其余诸国长期以来缺少威胁,又没有像拜占庭和波斯一样形成为了战争而存在的国家体系,诸国国内体系松懈,个个花力气建造城堡,战略目的就是防守高于一切,在城堡林立的欧罗巴诸国中根本没有必要存在强大的众多的骑兵。 在安卡拉被歼灭的三万精锐几乎就是欧罗巴一半的军力,这次出征小亚细亚半岛的大会战,欧罗巴又怎么会将国内全部精锐都调动出来呢? 那法兰克王国的贵族只有五十个骑兵,当然不是法兰克王国仅存了五十个骑兵,法兰克王国可能还有两千精锐骑兵,但是,愿意为了拜占庭而出动的数量,也就是五十个了。 “这些联军全部没用,都派去右翼。”拜占庭军队司令重新制定战术,把所有欧罗巴联军都放到了右翼,怎么也够吓人的了。 “没有骑兵,他们的步兵可不少。”军队司令冷笑着,就说欧罗巴诸国为什么这么爽快的答应幸运13联合进攻大越,原来是想用极少数的菜鸟炮灰垃圾,换取打赢大越后的利益啊。 “我们不能指望联军,我们只能指望自己。”军队司令叮嘱着一群将领,拜占庭非战不可,主力全出,就当那些联军不存在好了。 …… 大暴雨之下,三万多拜占庭士兵和欧罗巴联军终于全部上了岸。 “前进!”军队司令下令。君士坦丁堡正在用发石车吸引大越的注意,他们必须抓紧时机完成对大越的包围,至少要切断安卡拉和大越军事堡垒之间的联系。 “我们只需要坚持十天,第二支军队就会到达。”军队司令道。 一群将领看看连绵的大雨,以及远处的闪电,出征时候的志在必得消失的无影无踪,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作战,真是太忒么的狗屎了。 “不会让我们在雨水当中待十天吧?”有人喃喃的道。 “看运气了,要是大越人出击,我们可能可以在十天之内回君士坦丁堡。”某个将领很有自信,希拉克略之所以被俘虏,那是因为他自带了一些步兵,没有带拜占庭的精锐骑兵,也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现在大越的魔法铠甲已经在圣水的威力之下失效了,难道还会打不赢一群没有甲胄的人? “我们有拜占庭火,有发石车,有骑兵,有足够多的粮草,大越人不可能打得赢。”又是一个将领道,十天之内决胜负这种幼稚的思想绝对是不该存在的,必须做好打一年两年的准备,传说中特洛伊之战打了十年呢,打个一两年算什么。 三万大军在暴雨中缓缓的前进,天色虽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是稍微走远一点就看不见。 “真是该死啊,我们不会走迷路吧。”有将领低声骂着,第一次在暴雨中前进,真是太不爽了。 “不会的,我们只要对着……”说话的将领忽然愣愣的看着前面。 黑漆漆的雨幕之中,他好像听见了战马的嘶鸣。 -- 第1847页 “小心敌袭!”那将领反应极快,宁可搞错,万万不能被敌人偷袭。 昏暗之中,胡雪亭仰面看天,任由雨水打湿了她的脸庞。 “好天气。”她微笑着,转身厉声道:“上马!” 一千骑兵牵着马从帐篷之中走了出来,纷纷跳上了战马,整齐的排在了胡雪亭的背后。 胡雪亭拿出一个火把,绑在了黑旗之上,点燃,然后将顶端冒着火焰的旗帜郑重的绑到了背上。 对面两里地之外,三万拜占庭和欧罗巴联军惊讶的看着黑暗中冒出了一点小小的火光,在暴风雨中顽固的亮着。 “敌人!真的有敌人!”三万人惊恐不安,只觉四周密密的雨幕之后都是敌人。 “列阵,准备战斗!”一个个将领嘶吼着。 “跟随我的旗帜,向前!向前!一直向前!”同一时刻,胡雪亭厉声大喝。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一千骑兵大喊,纵然是雷声依然遮挡不住他们的吼叫。 “是大越人!”拜占庭军队司令咬牙道。“传我的命令,各自按照阵型坚决防守,不要乱动!”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雨水实在是太大了,能见度极差,三万人铺天盖地的散开,根本不知道敌人在哪里,自己人在哪里,要是在视线不佳的情况之下乱跑,很有可能冲到了自己人的方阵之中,考虑到欧罗巴人与拜占庭人语言不通,爆发自己人打自己人的可能性不是一般的大。 “大雨对大越人一样是个阻碍,他们也看不清我们的阵型!”拜占庭军队司令冷静的说道,不管敌人还是自己人,此刻都是睁眼瞎,什么战术指挥都做不到,只能靠运气和自觉了。 “我们有三万人,大越不可能把所有的人都抽调出来拦截我们,这是一次典型的遭遇战,我们人多,只要我们不混乱,一定能赢。”几乎所有拜占庭的将领都想到了这一点,各种口令声不断的下着,都是严格要求各队保持方阵阵型,原地不动的。 雷声不断地响着,却没看见闪电下来。天色原来越黑暗,狂风大作,几乎听不清近在咫尺的人的言语,更不用说马蹄声什么的了。所有人只是看着黑暗中一点火光飞快的靠近。 “是骑兵!”所有人都判断了出来。 “准备战斗!”某个方阵的将领眼看敌人的火光越来越近,大声的下令。 重重的雨幕之中,一个瘦弱的身形傻乎乎的背着一杆燃烧的旗帜出现在方阵的数丈之外。 “防守!”拜占庭的方阵将领厉声大叫。 那一个瘦弱的身形带着火光,猛然冲到了方阵前。“去死!”剑光划破黑暗,一抹红色的鲜血飞到了空中。更多的骑兵从火光之后冒了出来,冲进了方阵之中,奋力的砍杀。 远处的拜占庭的军队恶狠狠的看着那一点火光忽远忽近,忽左忽右,明白那是敌人的骑兵在反复的冲杀己方的方阵,却只能用最缓慢的步伐缓缓的靠近,根本不敢狂奔。 “靠拢!我们只需要慢慢靠拢,千万不要跑!”一群拜占庭将领厉声指挥着,大家都慢慢的挤过去,见到人先吼一嗓子,就能够分辨谁是自己人,谁是敌人。 “向前!向前!”胡雪亭怒吼,冲向某个方向,很快又是一场屠杀。 “加快速度靠拢!”拜占庭军队司令下令道,天色太昏暗,那支大越的骑兵没有发现他冲击的部位倒霉的是拜占庭阵型的中间,只要四面合围,那支骑兵必死无疑。 天色越来越暗,那一点火光越来越明亮。 “该死的,竟然快天黑了!”一群拜占庭将领怒吼,其实现在的时间才下午四五点,但暴雨之下没有光亮,天色黑的就更快了些。 “是好事,大越人也看不清道路了。”拜占庭军队司令冷笑,乱战之中,人多者胜。 三万军队靠的越来越近,胡雪亭纵声长笑,甩掉了长剑上的鲜血。 “向前!” 骑兵队伍在黑暗之中四处冲击,再也不拘泥与全灭某个方阵,全部是击穿了之后继续向前。 “司令,他冲着我们来了!”副将脸色惨白,那一点该死的火光越来越近。他甚至能够在暴雨中听到了马蹄声。 “准备战斗!”一个个士兵大声的吼叫着,各种武器对准了火光的方向。 “去,干掉大越骑兵。”军队司令对副将下令道。那副将一点头,带了一队长矛兵立刻到了最前排。 “长矛破骑兵,拜占庭必胜!”副将大声叫着。 火光飞快的靠近,副将死死的盯着火光,黑烟之下火光之中,一个瘦弱的身影笔直的撞了过来。 “长矛阵!”副将兴奋的大叫,赢定了,没有铠甲,绝对没有铠甲,竟然是轻骑兵!前面的那些方阵的指挥官是多么的愚蠢,竟然被轻骑兵正面击破了方阵! 军队司令在几十米外警觉的盯着另一个方向,会不会是火光吸引注意,真正击穿方阵的攻击来自另一个方向? “杀!”副将怒吼,一矛刺向了那瘦弱的身影。军队司令转头看着那火光之下的人影,数个拜占庭长矛兵正奋力刺杀,他默默的想着,这个大越的骑兵死定了。 一道闪亮的剑光划过,数个黑乎乎的东西猛然高高的飞起,其中一个飞向了军队司令。他躲闪不及,只能接下了那黑乎乎的东西,只觉一股血腥味扑鼻。他定睛一看,手中正抓着熟悉的副将的人头。 -- 第1848页 “啊!”方阵之中四处都是惨叫声,大越骑兵飞快的冲进了方阵,奋力的斩杀,方阵中的士兵四散的奔逃。 军队司令抱着副将的人头,看着那一抹火光又到了远方,恶狠狠的笑,好像已经报了副将被杀的仇:“你死定了!蠢货!”如此明确的位置,定然会被所有人围攻。 暴雨之中,一群拜占庭士兵胡乱的奔跑着,根本不知道跑向哪个方向。 “没事了,我们应该已经逃出来了。”有拜占庭士兵大声的道。忽然,不远处有战马的嘶鸣声。 一群拜占庭士兵互相看了一眼,恶狠狠的咬着牙。反正跑不了,那就和大越骑兵拼命。 “都看仔细了,不要打了自己人。”有拜占庭士兵低声道。众人点头,拜占庭也有骑兵的,打了自己人就狗血了。 战马的嘶鸣声越来越清楚,一群拜占庭士兵小心翼翼的前进着,终于透过雨幕看到前方有一支骑兵背对着他们,看服装,根本不是拜占庭的人。 “是敌人,杀!”拜占庭士兵们怒吼着冲了故去。 那队骑兵中的某人用法兰克语言怒吼:“是大越步兵,杀!”努力调转马头,两支军队飞快的撞在了一起。 百来米外,两支溃兵互相撞到了一起。 “你们是哪部分的?”两支溃兵还算理智,没有第一时间开打。 “马蛋!听不懂!不是自己人!杀!”两支溃兵毫不犹豫的打在了一起。 拜占庭军队司令跟着一群溃兵到了附近,看着拜占庭士兵与一群欧罗巴士兵奋力的厮杀,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拜占庭士兵砍杀欧罗巴士兵。 “该死的,不要乱跑!不要乱跑!”他一边砍杀着欧罗巴士兵,一边愤怒的骂着。 四周混乱无比,直到将那一队欧罗巴士兵尽数斩杀,士兵们这才冷静下来。 拜占庭军队司令铁青了脸,大声的叫着:“向我靠拢!我是军队司令,向我靠拢!列阵!” 风雨声中,却没有几人能够听见。 附近几匹战马经过,向某个方向而去。拜占庭司令冷笑了,就这么匆忙之间,他就看出那是大越的骑兵。 “他们也失散了。”军队司令几乎要狂笑,乱军之中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前一刻空无一人的地方,下一刻挤满了厮杀的士兵,就算是骑兵也会被各种意外冲散。 “我们人多,混战对我们有利。”军队司令大声的笑,不就是会误杀欧罗巴的友军吗,只要打赢了这一仗,所有的误杀都可以算到大越人的头上。 “我们赢定了!”军队司令终于狂笑。周围的拜占庭士兵佩服的看着他,输成这个样子还这么乐观,这军队司令果然不是普通人能够当的。 十几个大越骑兵在黑暗中慢慢的勒住了战马,他们掉队了。 “怎么办?”有骑兵厉声问道,四周到处都是敌人,黑暗中就随时都有无数的敌人会冲出来干掉他们。某个骑兵抹着脸上的雨水和血,带着惊恐四下转头,忽然愣住,惊恐的表情消失不见,心中又是平静又是充满了希望,他咧着嘴大笑,用力的指着某个方向,大声的道:“看,火光!旗帜!圣上在东!跟随圣上!” 黑暗中,一点微小又明亮的火光在暴雨和狂风中倔强的闪烁着,隐约可以看到一角黑色的旗帜在雨水晃动,飞溅着雨水。火光太微小,看不清旗帜下的人影,但是,那人一定就在那里。 “向东!圣上在东!”一群骑兵怪叫着,奋力向火光的所在之处冲杀,眼前的黑暗和四周的敌人完全不重要,圣上就在前面。 黑暗中,一个,几个,一小队掉队的大越骑兵对着火光疾冲。“向东!圣上在东!” …… 大雨之中,又是一支船队慢慢的靠岸,一个个士兵飞快的冲上了沙滩。 “我们赌对了,大越人被君士坦丁堡吸引了注意,竟然连眼皮底下的登陆地点都没有防守!”某个拜占庭将领大笑,这个位置距离君士坦丁堡东岸的位置不过三公里。若是没有大雨,他们甚至可能看到君士坦丁堡东岸的城池。 第355章 难道我终于点出了魅力金手指? 连续一个月的暴雨将岸边的泥土地变成了沼泽,随便一脚踩下去,立刻就会陷入泥浆之中,每一步都费力无比。原本推动起来还算方便的发石车变得沉重无比,每一次车轮从泥浆中转动出来,都让士兵们觉得爆发了奇迹。 “还要前进多远?”某个将领贴着拜占庭第二舰队司令的耳朵大喊,该死的雷声越来越密集和响亮了,不贴着耳朵根本听不见。 司令努力的看着远处,大越人的城堡在雨幕中根本看不见,忒么的谁知道还要走多远? 将领大声的叫着:“司令,你看我们的发石车,它们根本撑不了多远!”发石车可不是为了在暴雨天在沼泽中使用的,发石车是娇贵的东西,只能在天气晴朗的坚硬地面使用,就这么折腾到了大越的城堡之下,就算士兵们还有力气,这发石车多半也报销了。 司令瞅瞅在沼泽中挣扎的发石车,只能转头贴着那个将领的耳朵怒吼:“闭嘴!继续前进!”没有发石车,怎么攻克大越人的城堡?根据小亚细亚半岛上的拜占庭细作的报告,大越人的城堡高大无比,城墙都有好几层呢。不想用人命去填城堡的城门,就必须用发石车打碎了城墙。 -- 第1849页 士兵们挣扎着前进着,估计没到大越人的城堡就会耗尽了体力,运气不好还会生了重病,三天后就病死。但有一件事可以庆幸,那就是大越人的弓箭和骑兵肯定也没有办法在这鬼天气之下对他们进攻。 “我们起码可以活着到达大越人的城堡前。”某个老兵咒骂着,费力的牵着马,战马的细腿在沼泽中简直是灾难,要是不小心踩到了什么坑中,立马折断了腿。 几个穿着重甲的骑兵将领干脆的站在沙滩边看风景,这一身重甲走坚硬的泥土地都有些艰难,一步一个脚印,走沼泽那是绝不可能的。 “我的宝贵战马也绝对不会冒这种风险。”某个骑兵将领死死地扯住战马的缰绳,绝不会让陪伴他多年的战马在泥泞的沼泽中摔断了腿。 “你必须前进,这是命令!”有将领提醒着。 “去你妈的命令!”那骑兵将领吼回去,老子是重骑兵,个个都是贵族,谁忒么的理会你们的命令。 某个士兵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将军,沿着沙滩向南,有一条路是石子路,战马能够过去!” “骑兵都跟我走!”那骑兵将领看也不看下命令的蠢货将领,打仗可不能这么死板。 万余拜占庭士兵在暴雨中艰难的前进了两个小时,终于走出了沼泽地,可以看到大越人的城堡了。一群发石车士兵死死的看着眼前的高大城堡,恶狠狠的向地面吐口水,该死的,早知道这城堡都塌了一大半了,搬个P的发石车啊。 司令担忧的看着塌了大半的城堡,那群大越人不会早就撤退了吧?虽然可以向君士坦丁堡汇报打了大胜仗,夺取了敌人的重要基地,但是,没有见血就是没有见血,这场胜仗简直是人生中的污点。 士兵们兴高采烈的走向半塌的城堡,这可是春天啊,在暴雨中淋两个小时,血液都要冻僵了好不好。 “快点进了城堡,早几个牢固点的地方烤烤火。”士兵们只关心自己的身体健康。 “回来!列阵!”一群将领怒吼着,太麻痹大意了,简直是自己找死。 大部分拜占庭士兵在喝骂中懒洋洋的回到了方阵中个,有一些士兵却装作风雨太大,根本没有听见,找到一个能够避雨的地方超过了一切。 有些将领想要冲过去揪人,却被司令拦住。 “让他们前进。”司令微笑着,要是正经下令让命令进攻城堡,第一批士兵个个畏首畏尾,进一步退三步,难得有蠢货愿意拿小命去验证城堡中有没有敌人,这种好意必须心领。 一群将领也笑了,期盼的看着那几十个士兵走向城堡的缺口,一万分的希望冒出几千个大越士兵将他们砍死。一群不听话的刺头士兵死了更干净,但有敌人在,眼前的城堡就不是废弃的破烂危房,而是有强大敌人防守的重要军事堡垒,战功简直是天上地下。 一群兵痞悠悠的进入了堡垒的缺口,四处的张望,这堡垒看起来可能要塌,必须找个最坚固耐用的房间。 “看,那里不错。”某个兵痞指着某间房间说道,四周的墙壁都很完整,没有看见裂缝什么的,肯定能够坚持几天的,不用担心睡到半夜被压死。 其余兵痞笑:“好,我们就……” “杀!”附近的危房中冲出了一群士卒,片刻间就将几十人杀得干干净净。 “守住缺口!”杨轩感厉声道,雨水打落,将他身上沾染的血迹冲的单薄了几分。 城堡外,一群拜占庭将领几乎要欢呼了,看到那些大越士卒就像是看到了亲人一般。 “攻克大越军事堡垒,加官进爵终于稳了。”拜占庭将领们欢喜无比。 “列阵!”一声声号令中,数个方阵慢悠悠的向城堡的缺口前进,好些拜占庭士兵盯着大越人身上的衣服,有多慢就走多慢。 “老子淋了两个小时的暴雨,你丫竟然躲在城堡中看雨景!”瞅瞅身上的泥浆,再瞅瞅那些大越士兵干净的衣服,大家都是士兵,待遇却天差地远的怒吼燃烧着拜占庭士兵的心,不让你们的干净干燥衣服在暴雨中湿透,老子绝不走到你们面前开打。 军队司令仔细的看着大越士卒的衣服,偶尔可以看到一些铁甲,大多数穿着一些破烂的甲胄,看款式就知道是从欧罗巴士卒的身上脱下来的,大小都不合身,有大越士卒的盔甲大到拖到膝盖了,怎么看怎么像是一群乞丐。 “感谢上帝。”司令划十字,大越人的魔法铠甲果然失效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久经沙场的拜占庭人必胜。 “你们怎么出来捣乱!”杨轩感怒视几个盔甲拖到膝盖的士卒,小丫头就别出来闹腾了。 小雪岚等人淡定的挥手:“放心,这些都是菜鸟。” “你们几个护住长公主。”杨轩感气急攻心,打仗还要照顾一群小丫头,真想砍了这群熊孩子。小雪岚看看杨轩感,杨轩感表情痛苦,好像都要吐血了。“算了,我们回去吧。”小雪岚道,轩轩是熟人,要是让他吐血可不好。 杨轩感的泪水哗哗的流,小雪岚果然最乖最可爱了。 拜占庭的步兵方阵终于到了眼前。 “杀!”杨轩感厉声下令。两支队伍飞快的混在一起,血肉横飞。 “快过来!”城堡中,小雪岚招呼椰菜和葵吹雪。她指着城堡外,压低声音道:“那些蛮夷什么都不懂,只会傻乎乎的进攻,我们各自带一队人,从两侧绕过去进攻他们的侧翼,肯定会赢。” -- 第1850页 椰菜和葵吹雪用力的点头,她们是经历过不少血战的名将,绝对不会乱来的。 “你有军队吗?”两个小女孩问着,杨轩感的人她们可调不动。 “我有三千近卫军。”小雪岚欢叫着,虽然是步兵,但是怎么都比没有强。 “好,我们一人带一千人,干掉了这些菜鸟,然后就去帮师姐。”椰菜道。 “做梦!”杨轩感从后面冒了出来,还好反应快,拦住了三个作死的小不点。“盯着她们,老实在后面待着。”杨轩感下了最严格的命令,“要是你们三个逃跑乱来,盯着你们的几个人全部处死!” 三个小不点瞅瞅脸色苍白的十几个侍卫,悲愤的看杨轩感:“你太卑鄙了!”要是她们乱来,那就是那十几个侍卫的脑袋乱来了,这可绝对不行。 “你才知道啊?”杨轩感狞笑,处于绝对劣势的防守当中,每一个细节都错不得,容不得三个菜鸟捣乱。 “放心,我会给你们机会镀金的。”杨轩感认真无比。 大越城堡的远处,上千骑兵小心的行走,再经过前面的一个小山丘,就能踏上平坦和结实的泥土地了。 “我们必须快点,主力好像已经打起来了。”有人说道。其余骑兵淡定无比,快有个P用,要是马腿折断了怎么办。 “必须先找个地方取暖。”某个骑兵心疼的看着战马,淋了两个小时的雨,战马都在打哆嗦了。这匹战马好贵的,要是病了死了,他们家族说不定没钱买第二匹战马。 一群骑兵瞅那个骑兵,说得太有道理了。但是,哪里有地方取暖呢。 “我记得那边有个树林。”某个骑兵努力回忆着,好久没来东岸,也不知道有没有记错。 “总之,先去避雨,给战马吃些暖和的东西。”骑兵将领道,那些步兵打得怎么样了,关他们P事,一群低贱的步兵死多少都不关贵族老爷们的事情。 “重骑兵是在最关键的时刻使用的精锐,不是用来攻打城堡的。”骑兵将领说出了所有重骑兵的心里话,攻打城堡本来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他们是为了防备大越人的骑兵而设置的,没有出现敌人的骑兵之前,一切与他们无关。 城堡的缺口前继续激烈的战斗着,城堡的缺口有好几个,每一个之前都有双方的步兵舍生忘死的厮杀着。 杨轩感看看战况,有些淡然,虽然城墙塌了,没有了防守的绝对优势,但是那些蛮夷被雨水淋得太久了,很影响体力,这场战斗有胜无败。 “根本不用进入第二道城墙。”杨轩感微笑着,第一道城墙的缺口就足以消耗掉那些蛮夷。他挥手下令,又是一支穿着干净干燥的衣服的士卒从房间中冲了出来,在城堡之内列阵。 号角声中,在缺口处奋力与蛮夷厮杀的大越士卒们奋力逼退蛮夷,转身就撤退。 “我们攻进去了!”拜占庭的将士们欢呼,大步的冲入了缺口,却被从两侧飞快的冲过来的新生力量拦住。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整齐的口令中,刀枪并举,将拜占庭士兵又杀回了缺口。 “真是菜鸟啊。”杨轩感摇头,在城堡的重重防御体系之下,他根本不在意一道缺口在谁的手中,他更珍惜宝贵的兵力。他已经做好了被蛮夷士兵冲进缺口,然后在第二道方向开战的准备,没想到这些蛮夷竟然这么菜,分分钟就被打退了。 “快,快点,这里!”城堡之中,一群士卒大声的对着撤下来的士卒们叫着。“快喝了这碗热汤!然后去前面换干衣服,然后再去前面一点烤火!动作要快!”分汤的士卒催促着。另外几个士卒却将受伤的士卒区分出来,赶紧包扎伤口。 拜占庭军中,一群将领同样看出了问题。 “将军,我们只怕有些麻烦。”某个将领皱眉道,别看拜占庭还有好几个方阵在缺口前等待着,但是仅仅站在暴雨之下就是一种折磨,冰冷的雨水不断地消耗着士兵的体力,已经有士兵脸色通红额头发烫了,这样还怎么开打? “让他们撤回君士坦丁堡东岸的城市中。”军队司令微笑着,仁慈无比。一群将领惊讶极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说话的司令。 “大越的兵力虽然有些不足,但是足够抵挡住这个缺口了。”另一个将领道,大越没有大肆反击,一定是人手有限,那么他们就该分兵,让那些在雨中傻站的士卒有些事情做。 拜占庭司令微笑,城堡中当然兵力不足。 “大越人比我们想的聪明,知道我们的目标不是这里。”他傲然道,掏出手绢轻轻的抹掉了脸上的雨水。君士坦丁堡东岸是个假目标,所有人一眼都能看穿,大越人果然老老实实的放弃了君士坦丁堡东岸,集结在眼前的城堡中,但这个泥土堆积的城堡怎么可能是拜占庭的真正目标呢?拜占庭的真正目标是安卡拉。只要打下了安卡拉,这城堡之中的大越军队就会被堵在小小的博斯普鲁斯海峡东岸,没有办法得到任何的东方的支援。拜占庭完全不用对这个城堡做什么,就能让城堡中的人困死饿死忧郁死。 “大越人也看穿了安卡拉的重要性,把大量的兵力都抽调去了安卡拉。”军队司令笑着。要是城堡中兵力充足,此刻就该派出一支军队进攻城堡外的拜占庭军队的侧翼。 “但是,大越人还不够聪明。要是大越人真的够聪明,就该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放弃这座城堡,退守安卡拉。”军队司令讥笑着。 -- 第1851页 “舍不得君士坦丁堡的东岸,舍不得眼前的博斯普鲁斯海峡,舍不得进攻拜占庭的荣耀,然后,就犯了致命的错误。”司令冷冷的道。 拜占庭和欧罗巴联军有的是人,为什么只派了一万人进攻这座城堡?因为他们并不想要打下这座城堡。 从战略上讲,一支活的大越军队,比一支死了的大越军队更加的值钱。 “只要有一支大越军队被困在了这座城堡当中,大越就只能不断地从遥远的东方抽调兵力救援,我们就能以逸待劳,慢慢的消磨大越的国力。”军队司令看着雨幕中的城堡,仿佛看见了一支庞大的军队从东方万里迢迢筋疲力尽的赶到小亚细亚半岛,然后被精力充沛的拜占庭军队轻易的消灭。 军队司令淡定的指着城堡的高处,任由雨水在手指间滴落,道:“要是大越的皇帝在这座城堡中,东方只能不断地派遣军队救援皇帝,直到耗尽最后一滴血,东方内部经济崩溃,民不聊生,爆发严重的内讧,我们可以轻易的夺取东方。”根据波斯的消息,兔魔就是大越的皇帝,但是这个可能性还处于质疑之中,只能说是最美好的假设。 “要是里面是大越的将领,大越皇帝至少要派遣五十万大军救援他们,只要我们击溃了这五十万大军,东方同样会面临国家的崩溃。”军队司令微笑着,根据他对波斯的分析,所有波斯以东的国家都特别的要面子,皇帝是绝不会容许失败的,尤其是大胜之后的大败,东方皇帝说不定会派一两次五十万级别的大军远征小亚细亚半岛,仅仅这粮草就足够东方国家崩溃的了。 “所以,我们的任务不是攻克这座城堡,而是牵制住这支大越军队,把他们钉在城堡之中。大越人的求援文书必须让他们顺畅的传回东方,但是,大将想要率亲信逃跑,那是想也别想。”军队司令冷笑。 一群将领明白了,搞了半天,今天的目标就是探明城中有军队有将领甚至有东方皇帝,然后武装示威,再然后退回君士坦丁堡东岸的城池? “就是这么简单。”军队司令笑着。作为第二方面军的任务就是如此,而攻克安卡拉,截断城堡中的大越军队的退路,那是第一和第三方面军的任务。 “现在,你们该知道这么做了。”军队司令优雅的擦着脸上的雨水,可惜满头满脸的雨水之下怎么都优雅不起来。 “是。”一群将领点头,这就容易了,什么进攻城堡,什么翻越城堡,全部去死,他们就是来展示力量的,一声声的号令传了下去。几十辆发石车奋力的扭动着绞盘,暴雨之中,发石车的绞盘更加的沉重。 “发射!”某个将领淡淡的道,实在是紧张不起来。 几十个燃烧着的石块飞向了城堡之中,在地上砸出大坑,带着火焰滚动着,黑色的石油在雨水中无所谓的燃烧,一点都没有熄灭的意思。但城堡之中的空地上本来就没有人,飞入城堡之中的石块一点效果都没有。 杨轩感站在城头上,举着望远镜看看远处,微微叹气,这些拜占庭军队的目的简直是写在额头上啊。 “这辈子遇到过的最蠢的敌人。”杨轩感淡淡的道,转身下令:“准备姜汤衣服,战斗要结束了。” 显示了拜占庭的最强武力发石车之后,这些拜占庭的军队没有任何理由继续留下来拼血。 …… 数万军队轻装急行军。 “动作快点,我们已经快到了!”第三方面军的某个将领大声的催促着,前方就是安卡拉。 军队司令微笑着,根据情报,安卡拉的驻军极其的少,绝对不超过一千人。仅仅第三方面军就有四万人,若是在计算上在安卡拉和大越城堡之间拦截的第一方面军的三万人,整个大越城堡以东就有七万拜占庭和欧罗巴联军。 “安卡拉肯定会被击破,但是,一定不能让希拉克略活着。”第三方面军司令默默的想着。希拉克略很有可能被大越人关押在了安卡拉,但是一国两帝那是混乱的开始,希拉克略既然输了,就该为了拜占庭而献身。 “诸位,打下安卡拉,为了拜占庭的荣光!”军队司令大声的道,看看阳光,安卡拉没有下雨,真是个美好的天气啊,太适合杀了拜占庭的前皇帝了。 安卡拉的城头已经有大越人正在调集军队,只是看人影少之又少,只怕还没有一千人。 “不要停留,一举攻破了安卡拉!”军队司令厉声下令,大越的军队说不定就在拼命的向这里靠近,赶时间,必须尽快拿下安卡拉。 四万拜占庭大军奋力的向着安卡拉奔跑。 …… 黑暗之中,一群败兵疯狂的逃跑着,第一方面军司令紧紧的闭着眼睛,任由部下牵着他的战马。三万大军彻底完蛋了,虽然士兵的数量只怕还会有一万以上,但是任何一个将领都知道这支军队已经彻底完了,士气崩溃到了脚底板,没有几个月的修整,见到火光都会颤抖。 “魔鬼!大越人是魔鬼!”几步外有拜占庭士兵惊恐的喃喃说着,好几个地方有士兵惊恐的叫着:“魔鬼来了!”逃亡的士兵们有玩命的逃了许久,然后精疲力竭的慢慢的挪动脚步。 第一方面军司令几乎也信了,不是魔鬼,怎么可能凭借千余骑兵在黑暗中击破三万精锐步兵? 他曾经以为那该死的暴雨是上帝帮助他们克制魔鬼,遮掩魔鬼的耳目的,现在才明白错的离谱,那哪里是上帝的帮助,那是魔鬼的领域!黑暗是魔鬼的世界啊!进入魔鬼的领域,在黑暗中与魔鬼作战怎么可能会赢? -- 第1852页 第一方面军司令苦笑着,现在明白这点实在太晚了。他慢慢的摸向腰间的长剑,却摸了个空,刚才的奔逃当中,长剑早在不知不觉中掉落了。 “给我一把匕首。”他嘶哑着嗓子对侍卫道。侍卫分分钟理解了他的意思,劝道:“阁下,我们还没有彻底失败,我们还有上万的士兵,我们可以给大越人沉重的打击。” 第一方面军司令惨笑,粮草辎重全部没了,小亚细亚半岛上又没有食物,饿都饿死了,哪里有重整旗鼓的机会。“让我体面的死亡吧。”他几乎哀求了,和魔鬼作战怎么可能有机会。 “我们还有地方可以躲藏,那里有吃的,一定有。”侍卫道,一点都不像说谎。第一方面军司令几乎要看白痴了,他微微的叹息,琢磨着能不能从地上捡一把剑,一路奔逃,肯定有士兵扔下了武器的。 “阁下,我们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侍卫惊喜的叫着。 第一方面军司令微笑着,他看见地上就有一把剑,不知道是哪个胆小鬼扔下的,上帝保佑他。他几乎是滑下了马,微微有些遗憾,人生的最后时刻竟然脚软手软,没有一点贵族的气质。在大雨中,他整理着衣衫,尽力抹去身上的泥浆,让衣服显得干净些,然后捡起了地上的剑,剑上满是泥泞,他微笑着,在雨水中清洗着剑。 一道火光忽然从黑暗中亮了起来。 第一方面军司令猛然打了个寒颤,四周到处都有拜占庭的士兵在惊叫:“大越人!”有人连滚带爬的转身就逃,有人跪在了地上哀嚎,有人却一动不动,已经再也没了战斗的勇气。 “尊贵的阁下,请这边走。”火光之中,有许多人紧张的跪在地上。第一方面军司令定了定神,借着火光仔细一看,这才发现眼前是一个石头山峰,一处像是野兽巢穴一般的小洞前,十几个人恭敬的单膝跪着。 “这是哪里?”第一方面军司令问道,手中的剑握得紧紧的。 “这是地底巢穴。”侍从低声道。 “地底巢穴?”第一方面军司令愣了一下,想了许久,终于想起了小亚细亚半岛特有的居住方式。【注1】 小亚细亚半岛上有无数远古留下来的地底巢穴,坚固,冬暖夏凉,有不少贫穷的人常年就住在这地底巢穴当中,甚至有一些有钱的贵族担忧各种灾难,特意在地下挖掘了隐蔽的居住地。 “原来,小亚细亚半岛的消息就是来自这里。”第一方面军司令终于理解为什么有关于大越人的消息传达到了拜占庭了。 “能容纳这么多人吗?”第一方面军司令将手里的剑插回剑鞘,可惜不是一套的,怎么都无法插入,侍从急忙懂事的接过了长剑。 “我们可能有上万人。”司令转头看着黑暗中的士兵们,黑暗中人影重重,无数的士兵期盼的看着那些地底贵族。 地底贵族们微笑着道:“阁下,你将看到拜占庭最伟大的奇迹。”上万人?那有什么!这里不是一个山洞,而是一个巨大的地底城堡,上下有六层,有教堂,有学校,有房屋,有广场,足够容纳两万人正常的生活。 “为了应对危机,我们祖祖辈辈在这里花了太对的精力了。”地底贵族微笑着,骄傲无比,城堡中武器虽然少了些,但是粮食绝对够,身为大地主大贵族,几代人的存粮都在这里,绝对不用担心饿死。 “兔灾?那只是穷人的灾难。”地底贵族微笑着,地底城堡在手,天下我有,有钱人的快乐就是这么低调和朴实无华。 一群士兵激动地看着地底贵族,要是多几个大傻逼,房地产公司绝对崩盘。 “走,我们进入地下城堡修整,拜占庭不会屈服。”第一方面军司令昂起了头,厉声道,贵族的骄傲和尊严不容亵渎。 “哇!我想起来了,这里是土耳其地下城堡!”黑暗中,有个听不懂的声音叽里呱啦。 所有拜占庭士兵脸色大变,这个听不懂却像恶魔一般的声音实在太熟悉了! “火……火……”有士兵结结巴巴的道。 黑暗中,一道火光亮起,一个瘦弱的身形举起了燃烧的旗帜,慢悠悠的插到了后背上,微笑着看着众人。“土耳其地下旅馆啊,我一直想去见识一下为什么有人愿意住在没有通畅的空气、没有化粪池、臭气熏天的地方,这不是自虐旅游吗?” 所有人看着火光下闪亮的眼睛和毫无杀气的微笑,浑身发抖。 第一方面军司令死死的盯着胡雪亭,却说不出话,他身后的侍从颤抖着道:“大……越……越……”第一方面军司令闭上了眼睛,该死的!怎么给胡雪亭混到了败逃的队伍当中?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数百人在黑暗中怒吼,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战马嘶鸣着,空气中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我投降!”某个拜占庭士兵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在了地上。黑暗当中,无数的人颤抖着跪下,远处有人惊慌的逃走,马蹄声中,大越的人追了上去,黑暗中,很快有惨叫声传了过来。拜占庭士兵们颤抖得更厉害了,好些人绝望又鄙夷的想着,谁能够从魔鬼的手中逃走? 一群地底贵族不明白这个背上背着可笑的燃烧的火把和旗帜的人是谁,看周围的拜占庭士兵的神情,应该是拜占庭的敌人大越人。 -- 第1853页 几个贵族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都是鄙夷,只有区区几百个大越人混到了这里,又有什么可怕的,上万人竟然怕几百人? “这个女人好像是头目,杀了她,就能镇住场面。”某个地底贵族低声道。干掉了这个大越女头领,上万拜占庭勇士立刻就会有了无穷的勇气,然后杀了几百个大越人。 其余几个地底贵族淡淡的笑,他们家族在地底城堡中有上千农奴,要是这些拜占庭士兵都这么懦弱,他们说不定可以获取更大的权力。 某个地下贵族站了起来,双手轻轻鼓掌。“啪!啪啪!” 几十个手拿刀剑的健仆从山洞中钻了出来:“主人,敌人在哪里?” 那个地下贵族淡淡的指着胡雪亭:“杀了那个背上有火把的傻逼!” “是!”几十个健仆恶狠狠的盯着胡雪亭,大声的叫着:“杀!”疯狂的冲向胡雪亭。 上万拜占庭士兵怜悯的看着那些健仆,看着兔子跳到霸王龙的嘴中,真是有些百感交集啊。 剑光灿烂无比,几十个健仆瞬间化为血雾,光芒不绝,瞬间将微笑着站着的或正在站起的地底贵族们以及山洞卷入了剑光。 “不是吧,忽然冒出来了!”胡雪亭大惊失色,这次真的是随便一剑,怎么剑气就出来了呢? “难道,本座已经打通了任督二脉,内力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胡雪亭大喜,以后随便扔一根牙签都带着毁灭星辰的力量。 “请叫我胡傲天!” 剑光终于黯淡消失,几个地底贵族毫不意外的成了红色的血雾,那小小的山洞消失不见,唯有粉尘在空中飘荡。 上万拜占庭士兵愤怒的盯着博斯普鲁斯海峡海峡的方向,拜占庭竟然真的让他们和魔鬼作战? “我出发的时候,就觉得事情不太对。”某个拜占庭士兵喃喃的道,都快和欧罗巴诸国打起来了,刀剑都准备好了,竟然大家手拉手开始打大越了,原来是魔鬼太厉害,必须联合一起屠魔啊。 “我真是太单纯了。”一个法兰克士兵跪在地上,额头触碰着泥水,听说十字军东征的时候差点笑出声,明明是为了钱财,为什么要扯到上帝的身上去,这是要用谎言掩盖真相吗?没想到十字军竟然是用真相掩盖真相,P个为了钱财,这是真的要屠魔啊。 “伟大的魔鬼阁下,我愿意向您效忠。”某个将领毫不犹豫的跪下,虔诚无比。上帝肯定比魔鬼厉害,但是上帝没出来,想要活命就只能先投靠魔鬼。 侍从跪在地上,拼命的扯第一方面军司令的衣角:“阁下,投降吧。”你投不投降没关系,但是要是惹怒了魔鬼,随便一道魔法把这里上万人都变成了血雾怎么办?死并不可怕,但是灵魂万万不能落在魔鬼的手中。 第一方面军司令冷冷的看了一眼侍从,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将领和士兵们,转头看了一眼血红色的雾和尘土,淡定的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上万人死死地盯着第一方面军司令,心中唯有憎恨和后悔。早知道这个家伙骨头这么硬,先动手杀了他向魔鬼缴纳投名状啊,现在这家伙死了也就死了,得罪了魔鬼牵连其他人怎么办? 胡雪亭随手一剑:“灭!” 上万人看着胡雪亭,为什么忽然叽里呱啦,还虚空斩了一剑?很快有人反应过来,这一定是在呵斥第一方面军司令怎么不投降! “做人要知趣!”好几个将士眼睛都要飙血了,第一方面军司令怎么这么愚蠢! 第一方面军司令微笑着看着胡雪亭,手一松,长剑落在了地上,然后光速跪在地上,膝行数十步,热情的去舔胡雪亭的鞋子。 “主人,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用力的鞭打我吧!” 胡雪亭随便一脚踢飞了第一方面军司令,伸出手掌,看着掌心,竟然没有成为胡傲天? “难道,我走火入魔,剑气竟然失控了?”胡雪亭深刻反省,以后再也不能打小雪岚的屁股了,要是忽然冒出了剑气怎么办。 …… 远处的黑暗中,有人望着灯火,淡淡的道:“那个人就是大越的皇帝兔魔,杀了她!” “是,陛下。”黑暗中,有人大声的应着。 “我说过,我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那人淡淡的笑着,一股王霸之气闪瞎了周围的人的狗眼。 …… 上万拜占庭和欧罗巴将士恭敬的跪在暴雨之中,任由胡雪亭深刻反省皱眉深思,时间对魔鬼而言什么都不是,一百年也不过是一秒钟,多深思一会,不要收取了他们的灵魂那才是最重要的。 胡雪亭瞅瞅一群跪下的拜占庭士兵,淡定的道:“来人,三抽一杀了。”一群大越骑兵答应着,走向拜占庭士兵们。忽然,胡雪亭猛然回头。 沉闷的声音中,几十个火球出现黑暗中,黝黑的托盘在黑暗中并不显眼,远远的看去,就像几十个火球凭空停在黑暗的空气中。 “发射!”有人笑着道。 几十个火球带着蓝色和红色的光芒,飞向了胡雪亭!几十个火球准确的……远远的落下,在地上打着滚,距离胡雪亭还有十万八千里。 天太黑,又没有点灯,无法测算距离,发石车的射手们集体狗屎了。 下令的男子冷冷的看一群发石车射手,平常的演习犀利无敌是不是因为每次演习目标距离都一样,干脆固定了发石车的角度作弊得来的?这水平真是差到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啊。 -- 第1854页 “第一发一般是测距。”射手们认真无比。 “是拜占庭火!”地底城堡附近的拜占庭的士兵中已经有人认出了熟悉的火球,能够在暴雨中燃烧的火球绝对没有第二个了。 胡雪亭冷冷的看着远处在地上打滚的火球,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上万拜占庭士兵,伸手指着对面,一言不发,眼神冰凉。 所有的拜占庭和欧罗巴士兵都神奇的看懂了这个简单到了极点的动作。 忠于魔鬼,不,是忠于大越的,就拿起刀剑,向对面的拜占庭人进攻。 忠于拜占庭的,就是死。 “我们该怎么选?”有人茫然,感情上当然是选择站在拜占庭这边,谁想做拜占庭奸细啊,但是,理智上却没有这么简单。 “怎么现在来啊!”有人泪水都流了出来,不是感动的,而是郁闷。你丫要是早到一会,他们当然是为了拜占庭与大越魔鬼势不两立,转身就逃啊;你丫要是晚到一会,他们说不定就和魔鬼进入地下城堡,征服那些地底人了,用不着和拜占庭援军碰面。 可偏偏他们刚向魔鬼投降,这拜占庭的援军就到了,这是搞毛啊!现在他们算那边的啊! 一个艰难的选择陡然放在了上万拜占庭士兵的面前,是拿起刀剑为了拜占庭而被魔鬼的法术变成血雾,还是忠诚于魔鬼,与拜占庭的异端浴血死战? “你们脑子有病啊!当然是杀死拜占庭异教徒了!”第一方面军司令怒吼。背叛了一个普通的人类,都要被那个人死死追杀几十年,背叛了魔鬼还能有好下场?就算现在魔鬼被打跑了,几年后魔鬼冒出来专门追杀叛徒怎么办? “再说,投降了敌人,还能有退路吗?”第一方面军司令看得非常的清楚,当着援军的面投降了敌人,回国也是死路一条。 一大群士兵看看悠闲的看着周围的人的胡雪亭,再看看同样悠闲的几百个大越骑兵,确定无比,假如选择错误,下一秒他们就会变成血雾。 “伟大的魔鬼,我向你效忠!”某个将领这回真心无比,被自己人当场抓住投降魔鬼,流传出去后绝对没有活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为了魔鬼!杀!”一群拜占庭和欧罗巴士兵拿起刀剑,厉声大吼。 胡雪亭温和的看着一群拜占庭士兵们,世界就是这么的美妙,永远不知道会面对什么。 【作话】 PS:注1.小亚细亚半岛基本就是土耳其那一块,土耳其地下城堡是真实存在的,最大的一个可以容纳两万人。现在有一些小的地下城堡被当做了旅馆出租。 第356章 两王相见,必有一天命之子 “陛下,他们在向我们进攻。”火光之中,有人惊讶的道。那些拜占庭和欧罗巴士兵疯了,竟然看不见兔魔就站在他们的面前,反而向拜占庭人进攻? 幸运13毫不在意,不就是一群士兵吗,也就是一个数字而已,死了也就死了。“没关系,我们有更多的精锐士兵。”他淡淡的道,为了击杀大越皇帝,他亲自率领了两万拜占庭最最最精锐的战士出击,然后神奇的在暴雨中迷了路,再然后就是遇到了胡雪亭。 “这是我的命运啊。”幸运13神情肃穆,他身为宇宙的核心,人类的未来,亲手斩杀了祸害人间的大越皇帝,统一世界,这是他无法推卸的宿命。一转头,他有些伤心,身边黑乎乎的一群大臣们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形,简直太浪费表情包了。 “点亮火把,敲响战鼓,与敌人决战!”幸运13露出了笑容,两万体力充沛士气高昂的精锐进攻不到一万的刚投降大越的拜占庭降兵,说不定只要敲响战鼓,敌人就纷纷投降了。 火光终于照亮了四周,喊杀声意外的响亮,那些刚投降大越的拜占庭士兵像是疯了一般的进攻,随随便便一个打三个,战斗力简直爆表。 “陛下,这里雨大,我们去那边避避雨。”某个大臣急切的对幸运13说道,幸运13冷冷的看他这是要他不失颜面的退避了? “来人,准备盔甲!为了拜占庭,我要亲自上阵。”幸运13淡淡的道,那些叛徒兵能打一定是假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他的精锐部队击溃,他要多傻才会懦弱的逃跑? 第一方面军司令厉声喊着,红着眼睛,身为叛徒,只能杀了拜占庭皇帝一条路可以走:“杀!冲锋!”什么阵型什么配合,全部不管不顾了,只求能够一举击溃了对方。 “放!”发石车的火球落到了叛军的的队列中,几人惨叫着倒在地上打滚。更多的叛军奋力的向前冲杀。 “杀了他们!”有叛军士兵身上都是鲜血,却奋力的斩杀。 “为了魔鬼!”有叛军士兵大声的喊叫着,一个人冲向几十个人,反倒把那几十个人给吓住了。 胡雪亭盯着战场,忽然翻身上马,厉声道:“儿郎们,跟随朕冲锋!”几百骑大越骑兵齐声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远远的传了开去,引起了不少拜占庭士兵的注目,只见一杆燃烧的旗帜冲向拜占庭本阵。 幸运13冷笑着,这是发现了他的位置,想要在强军万马之中取他的首级?哪有这么容易。 “拦住她!”不用将领们下令,就有无数的拜占庭士兵自发的冲了过去阻拦。 幸运13远远的望着,摇曳的火光之中,一个个拜占庭士兵在胡雪亭的前方列起了长矛阵。“果然是拜占庭最精锐的士兵!”他感叹着,看那十几个士兵组成的龙枪阵,一杆杆的长矛恐怖的向外刺着,真的向一头龙一样的恐怖,龙枪之名名不虚传。 -- 第1855页 胡雪亭高高举剑,纵马疾冲。“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 “靠拢!”更多的长矛兵疯狂的向胡雪亭的前进方向飞奔,一个龙枪阵不够,那就来一百个,这世上绝对没有骑兵可以突破龙枪阵。 战马疾驰,胡雪亭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身后的几百骑兵更是疯狂的鞭打马匹,将战马的速度提升到了极限。 “准备撞击!”有经验的拜占庭士兵怒吼,这些该死的大越骑兵疯了,这是要用身体撞开龙枪阵了? “蠢货,他们只会成为长矛上的肉串!”有士兵狞笑着,或者前几排的士兵会被战马撞到,断几根肋骨,后面的士兵绝对是毫发无伤,而大越的骑兵或者战马都会瞬间被长矛刺穿身体,死得惨不忍睹。 马蹄声中,胡雪亭越来越近,长矛兵们屏住呼吸,几秒之后就会是惨烈的冲撞,好些人残忍的盯着胡雪亭的身体,好像能够看到长矛刺穿了她的身体中,将她挂在空中。 人影闪动,胡雪亭猛然从奔驰的战马中一跃而起,高高的越过了长矛阵,拜占庭的长矛手们情不自禁的抬头看向头顶的胡雪亭,注意到了胡雪亭眼中的冰凉以及手中的长剑。 “破!”胡雪亭低声喝道,长剑在一瞬间刺出了十几剑,一点点的剑光好像流星一般从天而降,没入拜占庭长矛手的身体。 “啊!”惨叫声中,十几个拜占庭长矛手咽喉中剑,手中的长矛齐柄断为两截,下一瞬间,一匹没有骑手的战马猛然撞到了捂着喉咙的长矛手们身上,几具身体刹那间就飞了出去。 无数盯着这一角的士兵们瞠目结舌,只觉世界观正在被颠覆。 天空中,胡雪亭翻滚着落下,准确的落在了马背上,纵马前进,厉声长笑:“向前!向前!” 身后更多的骑兵轰然追上,将地上的尸体踩成肉酱。 “伟大的魔鬼啊,我们是你忠实的奴仆!”有叛军士兵深情的祈祷。 第一方面军司令深深的舒气,因为天黑敌我难分而败北的怨气终于消失不见,以大越皇帝的身手,就是正面硬杠,他同样无法抵挡。 “这就是命运啊!”第一方面军司令喃喃的道。 前方的一个龙枪阵惊恐的看着同袍诡异所思的被骑兵毁灭,好些人茫然的看着越来越近的胡雪亭,完全不知道现在在哪里,他们在做些什么。 马背上人影晃动,一个个恐怖的龙枪阵血肉横飞。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 附近的拜占庭精锐们红了眼睛,厉声的叫着:“刀盾兵!列阵!” 无数的拜占庭士兵淡然的看着胡雪亭突破了长矛阵,慌什么,拜占庭有的是各种精锐兵种,瞧,刀盾兵来了! 几百个刀盾兵奋力在胡雪亭的前方结阵,一面面厚实的盾牌在身前堆成了一堵墙壁。 “第一排顶住战马的冲撞,第二排注意头顶,边上的人护住侧翼!”拜占庭的将领厉声指挥着,整个刀盾方阵飞快的调整,变成了一个四面甚至头顶上都是盾牌的诡异坚固体,就不信那胡雪亭还能够刺杀方阵的士兵。 “靠拢!靠拢!”拜占庭的将领厉声叫着,不论是承受战马的撞击还是利用盾牌护住全身,靠的越紧,盾牌阵的防御力就越强。 几百个刀盾手扔掉了手中的火把,任由火光在满是积水的地面摇晃,只管拼命的挤,挤到了手都不能动一下,前胸贴后背,一点点空隙都没有,将领还在不断地催促:“靠紧!靠紧!该死的再靠紧一些!”贴的越近,质量越大,越能承受撞击,越能在盾牌的掩护之下毫无缝隙。 几百个刀盾手愣是挤出了一辆马车的体积,密密麻麻到了极点,身体与身体之间绝对没有一丝丝的缝隙。 “准备承受撞击!”“握紧盾牌!”刀盾手将领厉声呼喊,然后差点嗝屁,彼此之间挤得太近,都不能呼吸了。 几百个刀盾手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一点情况,只知道胡雪亭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所有人的心在胸口激烈的跳动着,下一刻就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防御阵法铁甲龟壳阵与战马的正面决战了,不知道谁负谁胜出? 远处的拜占庭士兵们傲然看着刀盾手们,夸奖着:“瞧!这就是我拜占庭最精锐刀盾手的铜墙铁壁!就是战神来了,也休想破开这坚固的刀盾阵!” “破!”清脆的呵斥声中,闪亮的剑光席卷了盾牌阵,盾牌阵周围的火把尽数熄灭,下一刻胡雪亭连人带马从光芒之中冲了出来,到了远方,火光照耀之中,只见她连人带马一片血红。 那些刀盾手去了哪里?黑暗的战场之中,谁有空管!“拦住她!拦住她!”拜占庭的将领们大声的叫着,前所未有的惊慌无比,已经被突破了两道防线了,很快就会到达幸运13的本阵。 “为了魔鬼!”叛军们大声的呼叫,更加玩命的厮杀。 一群拜占庭士兵看着胡雪亭继续冲锋,脸色惨白:“没想到大越人这么厉害。” 老兵油子淡定的很:“慌什么,不过是攻破了刀盾手方阵而已,刀盾手方阵本来就不是克制骑兵的,被破了有什么奇怪的?我拜占庭的精锐骑兵还没有出现呢。” 一群拜占庭士兵不信,看那些将领都慌了。 “他们当然要慌了。”老兵油子笑,大越人快到大本营了,皇帝陛下可就在那里。“要是让皇帝陛下认为他们不在意他的安危,你说会怎么样呢?” -- 第1856页 拜占庭大军的本阵之中,某个拜占庭将领冷笑着:“骑兵队跟我上!”暴雨和黑暗之中,原本是不适合骑兵进攻的,不说看不清地形,到底前面有没有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是不是悬崖峭壁都看不清楚,更别说地面湿滑,很容易连人带马摔倒在地了。但是,既然大越人敢于骑兵冲锋,精锐的拜占庭人为什么不敢呢? “看来果然要靠最武勇的拜占庭骑兵啊。”幸运13微笑着看着那骑兵将领,高高的举起了手臂指着天空:“我说,你们绝不会被地形影响,你们将会在结实的地面上与大越骑兵决战,让他们知道拜占庭骑兵的武勇!” 骑兵将领急忙低头鞠躬,虽然幸运13傻逼了一些,但是此刻一万分的希望他的幸运度是真的。 “为了拜占庭!”骑兵将领大声的叫着,带着千余轻骑兵旋风一般的迎向了胡雪亭。 “杀了这一支骑兵,战争就结束了!”那骑兵将领大声的叫着,左右的轻骑兵们大声的欢呼,那些刀盾兵为什么没能拦住大越的骑兵,那与轻骑兵没有一丝的关系,他们只管与大越的骑兵正面硬杠。 “不要怕他们,他们刚刚经历了几个小时的血战!”拜占庭骑兵将领大声的给手下们鼓劲,什么魔鬼,什么魔法,什么大越的无敌精锐,在血战了几个小时之后都是一坨狗屎。 “欺负一群软脚虾,我们胜利的太容易了。”一群拜占庭骑兵残忍的笑着,挥舞着手中的刀剑。 “历史只会记载我们击溃了大越的最强骑兵,并且击杀了大越的皇帝!”拜占庭骑兵将领紧紧的盯着越来越近的胡雪亭,好像看着巨大的功劳在靠近。 “简直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他微笑着。 “杀光大越人!”拜占庭骑兵将领高高的举起了剑。 下一刻,两支骑兵猛烈的撞在了一起,有人惨叫,有人坠马。 火光的明灭当中,胡雪亭已经突破了拜占庭的轻骑兵,身后,是浑身是伤和血的大越骑兵,以及拜占庭轻骑兵的尸体。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胡雪亭厉声大叫,身上的伤口中飙射出了一道鲜血,她却完全不在意。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群拜占庭轻骑兵脸色惨白,小心的勒住了马,只是一次冲锋,大半的袍泽就成了尸体。不远处,一匹战马载着一具无头的拜占庭骑兵的尸体,悠闲的靠近。 “太可怕!”某个拜占庭轻骑兵脸色惨白,在马背上摇摇欲坠,胡雪亭的一次次挥砍斩杀好像在他的眼前不住的重放。“不是人,这不是人!是魔鬼!”他只会缩在马背上发抖。 “追!必须追上去!”某个拜占庭轻骑兵厉声道,附近的骑兵们咬牙点头,用力的调转马头,死命的鞭打战马。只是大越骑兵早已去的远了,他们能够追上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远处的拜占庭士兵们不断地退缩阵地,只觉大越人也太能打了,竟然连拜占庭的轻骑兵也轻易干掉了。 “还是以少胜多。”一些拜占庭士兵脸上满满的畏惧,还以为第一方面军都是孬种,随便就被大越灭了,又随便就投降了,原来是大越的战斗力真的太强大了。 幸运13的脸色铁青,轻骑兵竟然也被大越皇帝击溃了。“真是没有想到,我拜占庭的精锐部队竟然都蜕化了。”他低声的道,附近的拜占庭将领脸色一点都没有变,要是大越的部队是菜鸟,至于整个欧罗巴联合起来围攻她? “陛下,我们还有精锐没有出动。”某个将领微笑着道。 一队重骑兵从幸运13的侧翼慢慢的开始小跑。“我们是皇帝陛下的最后屏障!”重骑兵将领大声的叫着,一群重骑兵微笑着,手中的骑士长矛笔直的向着天空。 “我们赢定了!”重骑兵将领大声的叫着,那只大越骑兵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而且连番血战,精疲力竭,马力也耗尽了,绝不是重骑兵的对手。 “感谢上帝。”不少重骑兵祈祷着,虽然打个半死的敌人算不上什么英勇,但是敌人名头太大,功劳不会少,那些消磨大越骑兵体力和兵力而战死的拜占庭同袍真是死得其所,为他们开道了。 “为了荣耀!”拜占庭重骑兵欢呼着。 两支骑兵不断地靠近,拜占庭重骑兵将领狞笑着下令:“平举长矛,准备战斗!”他轻轻的放下了头盔的面罩,透过缝隙,他能看见几百根骑士长矛水平的对着前方,而前方的大越骑兵拼命的策马疾冲,根本没有绕开回避的意思。 “去死吧!”拜占庭重骑兵将领冷笑着,一群以为热血就能突破装备限制的蠢货。 胡雪亭冷冷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重骑兵,奋力的鞭马:“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 两支骑兵飞快的靠近,拜占庭重骑兵将领已经可以在黑暗当中看清胡雪亭的模样了。 “去死!”他用力的刺出了骑士长矛,长矛带着突刺,带着战马的撞击,恶狠狠的刺向了胡雪亭的胸膛。 三尺!两尺!一尺!终于到了胡雪亭的胸口。 拜占庭重骑兵将领狞笑着,手臂尽力的前伸,肱二头肌几乎要涨破衣服,一举把胡雪亭挑杀到空中就在眼前! 一只纤细的手掌伸了出来,一把握住了长矛的尖部,奋力前刺的长矛无法寸进。 “什么!”拜占庭重骑兵将领惊恐的看着胡雪亭,却只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片平静。 -- 第1857页 而双方的战马却在继续前进,强大的冲击力瞬间被加持到了骑士长矛之上,坚硬的骑士长矛像一根面条一般的中间鼓起,越来越股,弯曲成一个漂亮的圆弧,在拜占庭重骑兵将领的惊恐眼神中,炸得粉碎。他茫然的道:“你……” “噗!”拜占庭重骑兵将领的人头飞起。 下一瞬间,胡雪亭扬手认出了手里的半截骑士长矛,贯穿了第二个重骑兵的胸口,坚固的全身铠甲仿佛纸做的一般,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胡雪亭一探手,又抓住了第二个重骑兵的骑士长矛,奋力振臂,第二个重骑兵虽然气绝,手中却抓的甚紧,被胡雪亭连人带矛举刀了空中。 正在冲锋的重骑兵们惊恐的看着悬在空中的同袍:“不!这不可能是真的!” 胡雪亭手臂挥舞,带着尸体的骑士长矛砸向了重骑兵们,后续的重骑兵们眼睁睁的看着尸体砸向他们,想要拿长矛阻挡,却不知道该怎么阻挡,立刻被砸到了马下。 胡雪亭手腕回转,尸体从长矛上掉落,长矛的柄部已经落在了她的手中。 “破!”她身体内的内力疯狂的运转,骑士长矛脱手而出,射向了远处迎面冲来的重骑兵,那重骑兵凄厉的怒吼,想要用手中的长矛格挡,却已经来不及了,刹那之间他松开了手中的长矛,努力抱住战马的脖子,死死的趴在了战马的背上。 一股飓风从他的背上急速掠过,一股凉意从尾椎直到头顶。身后,一个重骑兵的战马被长矛刺穿,惨嘶着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后方的重骑兵措手不及,有的被拖累的摔倒,有的急忙转向,与其他战马撞在了一起。 “我没死,我没死!”那趴在马背上的重骑兵将领傻笑着,一抬头看到胡雪亭冷冷的看着他,一道剑光一闪,已经将他斩落马下。 雷声轰鸣,无数人看着忽明忽暗的火光之中,胡雪亭等人突破了长矛兵,突破了刀盾兵,突破了轻骑兵,现在又突破了重骑兵! “我们还有什么兵种!”某个拜占庭士兵奋力的抓着老兵油子的肩膀,根本不是询问,而是质问。 “没有!再也没有了!”拜占庭老兵油子脸色苍白如纸,拜占庭当然还有其他兵种,但是都是杂牌军,根本没带来啊! “怎么办?”几个拜占庭士兵惊恐的看着胡雪亭带着人距离本阵越来越近,根本没有一丝支援前线的同袍与叛军血战的意思。要是拜占庭皇帝战死了,这仗还打个P! 黑暗中之中,不少拜占庭士兵疯狂的挥舞着刀剑,逼退了叛军士兵,立马挤出了笑脸,好声好气的商量着:“大家都是拜占庭人,有话好商量。瞧,现在王对王,谁家的王输了谁家就会投降,小兵打得再好都没用,对不对?你我何必拼个你死我活呢?”一群叛军士兵哈哈大笑,猛然翻脸:“做梦!魔王陛下必胜!为了魔王陛下!杀!” 一群拜占庭士兵气得眼睛都红了,一群傻逼! 雷声越来越响,暴雨更密集了,闪电不断地落下,照亮整片原野。 大越皇帝陛下胡雪亭带领数百骑兵奋力冲向拜占庭皇帝陛下幸运13的所在地。 幸运13傲然挺立,在雷电之中一动不动。 无数的目击者不论是叛军还是拜占庭将士都暗暗的夸奖,到底是拜占庭的皇帝陛下,明明身边只有寥寥上千皇家卫队的步兵,还没有长矛和盾牌,都是该死的短剑,分分钟就会被骑兵消灭,竟然决定决一死战。 “这就是皇帝的命运啊!”有拜占庭士兵悲凉的道,想当皇帝,就要拿命去拼。 “伟大的皇帝陛下。”有拜占庭士兵悲壮的跪下,哪怕幸运13战死了,也无愧于拜占庭皇帝陛下的身份。 “拜占庭绝不会灭亡。”有拜占庭士兵悲愤的道,有如此刚毅的皇帝,就会有更刚毅的大臣和士卒,拜占庭纵然一时失败,也绝对不会永久的沉沦。他紧紧的握着拳头,看着同样倔强又傲然的站在幸运13身边的大臣将领们,只觉热血上涌,这就是拜占庭永不屈服的精神! 火光之下,远处的拜占庭发石车咯吱咯吱的响着,拼命的调转方向,竟然对准了幸运13的位置。 “皇帝陛下这是要与大越皇帝同归于尽?”所有的人都看了出来,悲壮悲悯的叹息声汇聚成了巨大的悲鸣。堂堂欧罗巴巨头拜占庭的皇帝,竟然要再一场以多打少以逸待劳的决战中,与敌人同归于尽。这是何等的刚烈啊。 “拜占庭人是伟大的民族,只有战死的拜占庭人,没有投降的拜占庭人!”一群拜占庭士兵只觉身上热血沸腾,战斗力瞬间飙升,哪怕空手打老虎,他们都不会退缩一步! “噗!”一连串的闷响声中,火焰巨石飞上了天空。 “太早了!蠢货!”好些拜占庭士兵破口大骂,傻逼都能看出来胡雪亭的骑兵距离远的很呢,现在发射火焰巨石绝对打不到对方。 “废物!一群废物!发石车的人都该死!”拜占庭士兵们恶狠狠的诅咒着。 果然,那些火焰巨石落到了幸运13身前的百余米,在地上无力的滚动着,而胡雪亭至少还有200米,毫发无伤,并且开始调转马头,绕路前进。 “一群混账啊!”拜占庭士兵的怒吼声划破天空。 本阵之中,幸运13负手而立,望着绕路的胡雪亭,淡淡的道:“我身为拯救拜占庭的英雄,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今天……” -- 第1858页 一群大臣含着泪水走了过来,认真的道:“陛下,战马到了。” 幸运13猛然转头,愤怒的瞪着一群大臣们:“到了不早说!不知道现在每一秒钟有多宝贵吗?”嗖的就跳上了马背,用力的拍马。 “大家都四散逃命去吧,千万不要聚集在一起,大越皇帝绝对不可能在黑暗中抓住我们所有人的,大家自求多福吧。” 幸运13 第一句话的时候还在原地,最后一句话时已经消失在了黑暗当中,踪迹不见,唯有马蹄声远远而去。 一群大臣快手快脚的上马,不忘厉声对着上千皇家卫队的步兵下令:“你们要用性命拖住大越骑兵的脚步,掩护主力撤退!”不等上千皇家卫队的步兵答复,嗖的就分散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数万拜占庭士兵傻傻的看着幸运13和一群官员消失在黑暗当中,再看看被火焰巨石阻扰而绕路的胡雪亭,终于明白了幸运13不是刚烈,而是肛裂啊! “艹尼玛!”无数拜占庭士兵吐口水,深深的感受到了被愚弄。 “老子还以为幸运13算个人物,没想到就是一坨屎!”有在前线带兵血战的拜占庭将领大骂。 “贵族老爷怎么会战死?”有拜占庭士兵惨然的笑,贵族老爷就是被俘虏了也会释放回去,怎么会选择战死?战死的永远都是没钱的小兵。 “胡说,你看伟大的魔鬼陛下。”一个叛军没忍住,大声的提醒,还能找到更疯狂的皇帝吗? “那不同,那是魔鬼。”拜占庭士兵摇头,人怎么能够和魔鬼比。 胡雪亭带领骑兵到了拜占庭的本阵,上千皇家卫队步兵毫不犹豫的就扔下了刀剑投降。 “我们被一个懦夫抛弃了,我们为什么要为了抛弃我们的懦夫流血?”上千皇家卫队步兵怨恨的道,为了拜占庭皇帝战死是他们的荣誉,但是,为了一个遇到危险逃得比兔子还快的拜占庭皇帝而血战,简直是侮辱了他们的忠诚。 “投降!我们投降!”整个战场之中的拜占庭士兵纷纷的叫着,连逃跑的心思都没有。 胡雪亭看看漆黑的前方,不时有闪电落下照亮了一截,却没有看到一个逃跑的拜占庭官员的身影。 “混账啊!竟然和本座躲猫猫!”胡雪亭咬牙切齿,“追!本座的运气不怎么样,但是说什么都要试试看!” “轰隆!”雷声当中,胡雪亭毫不犹豫的带人追入了黑暗当中。 剩下的一大群拜占庭士兵尴尬了,这是毛意思? 有拜占庭将领小心的问眼前的叛军士兵:“这个……我们算一伙的了吗?” 谁忒么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唯有上缴给上级。一层层的传递中,第一方面军司令终于一脚高一脚低的跑了过来。 “欢迎你们加入魔鬼的阵营。”第一方面军司令大声的道,一群拜占庭士卒慢慢的靠近,对加入魔鬼的阵营很是有些尴尬,不知道会不会需要每天吃个人什么的。 第一方面军司令摇头,该死的,他哪知道?他比这群傻瓜加入魔鬼阵营不过早了那么一会会。 “我们该怎么做?”某个新叛军问道。 第一方面军司令依然摇头,按照一般情况,当然是漫山遍野的配合追击敌人的皇帝陛下了,可惜皇帝陛下看到他们穿着拜占庭的军服,很有可能直接当做敌人砍了他们。 一群新叛军傻眼,好些人目光闪烁,想着是不是该乘着黑暗逃走。原野这么大,雷雨这么激烈,只要胡雪亭没有魔法,绝不可能在如此恶劣的黑夜当中找到几个逃兵。 第一方面军司令诡异的笑了:“原来你还没有明白。”他指着头顶的黑夜和暴雨,温和的问道:“你说,黑暗代表的是魔鬼,还是上帝?”一群新叛军光速看四周,又是雷暴,又是黑暗,说是地狱都信,在魔鬼的主场逃跑?这个念头可笑的可怜了。 “还有人想逃吗?”第一方面军司令温和无比,众人死命的摇头。 “打扫战场,收拾所有有用的东西,然后我们去地下城堡修整。”第一方面军司令道,留下一些士卒在入口处点亮火把,足够让胡雪亭知道他们不是叛逃了。 一群老叛军用力点头,再不下去避避雨,说不定活不过三天。 …… 雨水打在身上,有的无奈的四处的溅落,有的想要努力渗入衣服,但衣服中早已渗满了雨水,再也无法多上一滴。 幸运13任由马匹小跑,他脑海中有些混乱,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的大脑中徘徊。 “难道,我没有代表上帝?难道,我不是命中注定拯救拜占庭,统一世界的英雄?” 自从他的名字成为幸运13后,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假如他不是上帝转世,假如他不是命中注定的救世主,那么,他为什么能够永远幸运无比?不论再小的几率,只要他想要,就一定会实现!这种逆天的超级幸运度,除了他是神灵或者注定背负伟大使命的英雄,还有什么可以解释? 但今天他怀疑了。 为什么他幸运的遇到了胡雪亭,而且是只有几百人的胡雪亭,却没有像预设的伟大剧情一般,亲手斩杀了胡雪亭,然后高高举起长剑,暴雨停止,雷电消失,烈日从乌云中露出笑颜? 两万精锐竟然被一群叛军和几百大越骑兵击溃了,这还叫幸运吗?这叫倒霉!倒了八辈子的霉! -- 第1859页 幸运13的脸上湿哒哒的,分不清是雨水,是汗水,还是泪水。 “假如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幸运13浑身发抖,他的人生已经终结了。 战马越来越慢,终于开始小步行走。幸运13毫不在意。既然他不是上帝的宠儿,拯救世界的英雄,又何必四处逃跑呢,死了也就死了。 幸运13的脸上更湿哒哒了。他何必恐惧的在数万人面前逃跑呢?假如他不是英雄,那就死得像个英雄好了。 背后,有马蹄声越来越近,但暴雨之中,他看不清是谁在靠近。 “我何必在意呢。”幸运13勒住了马,等着面对胡雪亭。“我要死得像个英雄。”他开始整理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用力的抹掉了脸上的雨水和泪,静静的在暴雨中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马蹄声飞快的从幸运13的十几米之外掠过,但他什么身影都没有看见,雨水密集,天色黑暗到了极点,他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清了。 幸运13沉默,丝毫都没有开心,他想到了那个骑马的人可能是谁了,无非是不久前与他一起站在大本营中志得意满的拜占庭贵胄而已。 又是一阵马蹄声,而且显然是很多战马在奔跑。 幸运13微笑了,只能是胡雪亭带了她的骑兵队伍追过来了,在这黑暗的旷野之中找到了他的位置,看来谁才是上帝的宠儿已经非常明确了。 马蹄声越来越响,幸运13甚至找到了那代表胡雪亭的一点火光。幸运13张开了双手,等待拥抱死亡。 “追上去!”胡雪亭的声音就在几米之外。一匹匹战马一掠而过,最近的一匹战马甚至是贴着他的身体过去的,他甚至能感受到战马经过带起的风声。 幸运13依旧张开双臂对着暴雨,他活下来了,就在胡雪亭的眼皮子底下活下来了。 他滑下来马背,跪在泥泞的泥水之中,虔诚的对着天空道:“上帝啊,请原谅我怀疑你的存在!请原谅我怀疑我的任务!” …… 黑暗中,胡雪亭甩掉了剑上的鲜血,追了半天,只是一只小杂鱼。 “算了,我运气一向不好。”胡雪亭毫不在意。她看着四周,眨眨眼:“你们谁知道这是哪里?哪里可以找到休息的地方?” 残存的大越骑兵互相打量,都是从草原过来的,谁知道这里是哪里。 “不会又迷路了吧?”胡雪亭惨叫。 【作话】 大风开始吹到我身上了,《特殊篇》和《人生若只如初见》重伤中…… 我要加紧完结本文! 第357章 虐菜有风险 安卡拉城墙,拜占庭第三方面军的四万人列阵,安卡拉城头的千余大越士卒惊慌的奔跑着,这更让四万拜占庭士兵哄笑和放心。 “为了数不尽的金币银币,干掉大越人!”某个将领在方阵中怒吼,欢声雷动。 “干掉大越人!抢光他们的金币银币!”方阵中的士兵们热烈的叫着,什么阵型也不管了,奋力的冲向安卡拉的城门。只有区区一千余人的大越士卒绝对不敢从城内出来开打,何必费时间等待呢?包围都不用做,一个冲锋就能拿下城墙,然后收复拜占庭的城池。 第三方面军司令和一群将领微笑着看着大军发疯一样的冲向安卡拉,完全不顾弓箭队还在后面列阵,他们一点都不担忧,四万人打一千人,大越士卒没有立刻投降,已经是意志坚定的很了。 “他们也知道投降没有好下场的。”拜占庭的将领们笑道,一群东方来的猴子,当奴隶是他们最好的下场。 “安卡拉中不会有多少金币银币的。”某个将领道,原本的居民在离开的时候肯定带走了所有的值钱东西,而后续占领安卡拉的十字军或者大越人绝不会带着金币银币出门打仗。那些想要率先冲入安卡拉抢夺金币银币的拜占庭士兵注定了要失望了。 “他们每人可以抢走两袋小麦。”司令还是很大方的,安卡拉城中有的是各个国家的军队留下的大量粮食,这些勇敢又幸运的士兵每人可以拿走两袋作为战利品,要知道在普遍灾荒的欧罗巴大陆上,小麦是硬通货,老值钱了。 “至于剩下的,那就是我们的了。”司令看着一群将领们,被四万士兵分走的粮食微不足道,安卡拉城中一定有更多的粮食。 几个将领微笑着,还没打到东方,他们就发了大财了。某个将领提醒道:“必须给其他方面军送点过去,还要给陛下留一些。”吃独食很容易撑死的。 司令点头,花了大代价才争取来的肥差自然不会在手里搞砸了。他看着一群士兵拿着简易的梯子爬城墙或者拿着刀剑砍城门,微微皱眉。为了在大越人发现之前就拿下安卡拉,整个第三方面军轻装的不能再轻装了,所有的攻城器械和笨重物品全部没有列入目录,只带了几天的粮食,这就造成了缺乏有效的攻城工具。 大越士卒拿着长矛,奋力的刺杀着攀爬城墙的拜占庭士卒,只是人数太少,好些地方都没有人防守,一些英勇的拜占庭勇士已经快爬到了城头,安卡拉被攻破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接下来,我们还需要守住安卡拉啊。”司令道。安卡拉被攻破后,大越人的援兵几个月后就会到达,真正的战斗到那时才开始。 “看,有人已经上了城墙了。”某个将领笑着,几个拜占庭士兵的梯子前没有大越士卒阻拦,轻易的就上了城头。 -- 第1860页 “有几个月的时间,我们的辎重就会……”另一个将领继续讨论着未来,忽然不说话了,傻傻的看着安卡拉的城墙。 那几个冲上了安卡拉城头的拜占庭勇士惊恐的叫着,拼命的向后退,背部死死的贴在了墙壁上,而其余正在攀爬的拜占庭士兵停止了攀爬,甚至有人在向下滑落。 “我们有麻烦了。”拜占庭第三方面军司令淡淡的道。 号角声中,安卡拉的城墙后忽然出现了数千长矛兵,爬上城墙的那几个拜占庭勇士被无数的大越士卒围住,十几支长矛同时刺入了他们的身体。 “万胜!万胜!”大越士卒们狂叫着。 拜占庭士兵的士气为之一挫。 一群拜占庭将领互相看了一眼,微微有些失望,安卡拉中的士卒人数超过了他们的了解,看来夺取安卡拉不会这么容易了。 “不会超过五千,胜利是属于我们的。”第三方面军司令道,拜占庭的人数依然是碾压对方。 拜占庭的弓箭队列好了阵型,缓步向前。 “伙计们,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拜占庭的威风!”某个弓箭队方阵的将领对其余方阵的将领叫着。几个将领都点头,大越只有一千人,能有多少弓箭手?何必担忧他们的反击,把所有弓箭手密集的集合起来,覆盖打击城头上的大越士兵才是最合理的策略。 弓箭队调整着方阵,数个方阵合并在一起,组成了一个更密集和庞大的方阵。 “我相信,城头的那些东方猴子看见我们的人数就吓得发抖了。”某个拜占庭弓箭手鄙夷的看着城头的大越士卒,他们有四千弓箭手,总人数是那些大越士卒的四倍,随便射都能把城墙上的大越士卒全部射死。 其余弓箭手们同样鄙夷的扯动嘴角,一点都没把城头的大越士卒放在眼中。 “最多只要覆盖射击三次。”后方的司令和将领们毫不在意弓箭队的异动,对待砧板上的鱼何必太小心,让那些弓箭队的小子们开心的玩一把好了。 “可惜,我应该带上一个皇家的画师的。”司令笑着,其余将领们适时地大笑,尽管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准备!”眼看再过十几米就是弓箭的射程了,弓箭队的将领们大声的下令道。 “呜!”号角声中,城墙上再次出现了数千人,人人的手中都拿着弩(箭)。弓箭队的将领们脸色惨白,大声的吼叫:“撤退!”大越人有弓箭手,却一直埋伏着不动用,肯定是想一举击杀拜占庭的弓箭队! 他们猜的很对,可惜已经太迟了。 “放!”号令声中,数千箭矢对准拜占庭的弓箭队激射,拜占庭弓箭队整齐的方阵让大越的箭矢更加的容易瞄准,第一次箭雨就射中了至少一千拜占庭弓箭手,惨叫声在弓箭手队伍中此起彼伏。 “快撤退!”拜占庭的弓箭手将领们铁青着脸,没想到大越人竟然这么卑鄙,小小的安卡拉城中竟然有这么多士卒,还有大量的弩(箭)! “太卑鄙了!”拜占庭的将领们大骂着,要是早知道城中有这么多的大越士卒,他们绝不会用如此愚蠢的方式进攻。 拜占庭的弓箭手们抛弃在地上惨叫的同袍,连滚带爬的往回逃。 “快跑,跑出大越的弓箭射程!”不用将领们指挥,所有的弓箭手都懂,城头的高度决定了大越士卒的箭矢射程远远超过了拜占庭人。 第二次箭雨落下,又是上千拜占庭弓箭手惨叫着倒在地上。其余拜占庭弓箭手只管拼命的跑。 “为什么他们射的这么准!”某个拜占庭弓箭队将领惊愕的看着城头,射箭是技术活,射移动靶的难度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的想象,为什么大越的弓箭手的准确率高的吓人? “那不是普通的弓!”他盯着城头的大越弓箭队,却发现大越的弓箭手竟然是水平的举着弓,而不是垂直。作为弓箭队的将领,他立刻发现了异样,这绝不是弓,这是另一种新式武器。 “我们安全了,已经很远了!”有弓箭手拖着一只中箭的腿,玩命的奔跑,终于放松的倒在了地上。虽然只跑了二十几米,但是这个距离已经超出了城头高度的加成,当然,抛射还是可以射到的,但对零散的逃跑的军队用远距离抛射,这效果将会和大炮打蚊子一样。有这个精力,远不如转身对准那些在城墙下努力攀爬的拜占庭步兵了。 “是,我们应该已经安全了。”其余弓箭手也倒在了地上,虽然只跑了二十几米,但这是生死攸关的二十几米,全身的精力都集中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之内,猎豹为未必有他们跑得快。一旦危机感没了,再也不能坚持。 不少拜占庭弓箭手或倒在地上喘息,或者回头同情的看着在城墙下进退两难,绝望的看着城头的大越弓箭手的拜占庭步兵们。 “唉,他们真是可怜啊。”拜占庭弓箭手们叹息着,远程攻击就是容易逃命啊,傻乎乎的当步兵真是太愚蠢了,哪怕当个伙头兵都比当步兵好。 城头上,大越的弓(弩)们继续瞄准拜占庭弓箭手。 “不会吧,他们疯了!”大越弓(弩)手异样的举动立刻引起了拜占庭弓箭手的惊讶,难道这个距离也能射到?太夸张了! “嗖!”第三次箭雨又到了,又是数百拜占庭弓箭手惨叫着倒下。 “该死的,快逃!大越人的箭竟然射的这么远!”拜占庭的弓箭手们凄厉的叫着,不管不顾的向后方奔逃,再也不用经验判断什么射程之内还是射程之外。 -- 第1861页 箭矢如雨的落下,这次的目标终于轮到了攻城的步兵,一个个拜占庭步兵惨叫着逃跑,城墙上的大越士卒看着城下的敌人尸体,大声的欢呼。 “很好,大越人比我们想象的聪明。”第三方面军司令盯着败退的步兵们,脸色有些发黑,但依然充满了贵族的自信和风度,不就是中了一个小小的埋伏吗?拜占庭能够想到攻打安卡拉切断大越的退路,大越就能想到加强安卡拉的防守,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战术。 “大越可能有一万人。”第三方面军司令淡淡的道,“伟大的拜占庭有四万精锐的勇士。” 其余拜占庭将领脸色也只是微微难看一些,之前以为可以轻易的夺取安卡拉,但现在看来将会是一场正儿八经的战斗了,但也不过如而已。 “换一个角度看,也是好事情。”第三方面军司令道。要是只面对一千大越士卒,这口肉就太肥了些,肥到其余两个方面军深深的痛恨,毕竟大越的主力的压力都在他们的身上,很容易被另外两个方面军找理由降低他们的功劳。 “现在,第三方面军至少分担了三分之一的大越军队,我们的胜利果实将会更加的甜美。”某个将领微笑着接口道,谁还能说他们捡了软柿子捏? 其余拜占庭将领点头,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规规矩矩的攻城了。“我调几个步兵方阵去其余方向攻城。”以为只有一千防守军队,什么包围进攻的基础战略都不需要用,面对一万防守军队,那就只能老老实实的按照步兵操典来了。 “小心敌人从城内反冲锋。”司令提醒着。 拜占庭的步兵方阵缓缓的调动,小心的防备着安卡拉的城门,长矛手被尽量的调集到了城门附近。 “咦,那是什么?”某个拜占庭将领忽然指着背后,脸色大变。 一支数千人的骑兵飞快的靠近,看旗帜却是大越的军队。 “快调集骑兵!快调集长矛兵!”第三方面军司令面如土色,厉声惨叫着。其余将领也是惨然,该死的,中了大越的圈套了!大越的主力竟然撤退到了安卡拉! 号角声中,数千大越骑兵开始冲锋,铁骑之下,地面都在颤抖。 “冲上去!”数千拜占庭骑兵调转马头,对着大越骑兵冲锋。 第三方面军司令死死地盯着两支骑兵撞在一起,然后清楚的看到一个个拜占庭勇士被大越的骑兵斩杀,而拜占庭勇士砍在大越骑兵身上,大越士兵却只是身上飞出一些纸蝴蝶而已。 “幸运13!”第三方面军司令一字一句的道,眼神狰狞,要是幸运13此刻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一定活活的撕了他。 “我们的骑兵完了。”其余将领悲哀的道,拜占庭骑兵根本没有办法击破大越的魔法铠甲,不是说已经失效了吗? “我们必须撤退。”某个拜占庭将领低声道,他望着远处的骑兵战场,大越骑兵正在反复的冲杀,将拜占庭的骑兵尽数斩杀,那些勇敢的拜占庭士兵甚至没有办法逃走。他转头看附近的拜占庭方阵,都是步兵,却没有一个长矛方阵。没有了专门克骑兵的长矛方阵,步兵再多有个P用,只是送人头罢了。 “是,我们必须和长矛方阵汇合。”第三方面军司令死死的盯着往来冲突杀戮拜占庭骑兵的大越骑兵,咬牙道。“下令所有长矛方阵与向我靠拢!” 鼓号声中,拜占庭的长矛兵们拼命的向中军本阵跑。第三方面军司令和将领们冷冷的看着大越骑兵,对方的将领缺乏大局观,竟然纠结于杀光拜占庭骑兵,不知道一举端了拜占庭第三方面军本阵的意义。 “我们安全了。”第三方面军司令冷笑着,长矛兵已经在几十步外了,就算大越的骑兵现在放弃屠戮拜占庭骑兵的残余,也绝对来不及赶到了。 “我们会记住他们的。”某个拜占庭将领划着十字,那些可怜的拜占庭骑兵用生命拖住了大越的骑兵,为本部的司令和将领们争取到了最重要的时间。 十七八个长矛方阵将本阵围在中间,整齐的长矛对准了大越的骑兵。 “我带了一万长矛兵。”第三方面军司令微笑着,几乎要给自己点三十二个赞。在他要求一万长矛兵的时候,还被君士坦丁堡的将领们鄙夷,攻打一个很大可能没人防守的城池,需要这么多长矛兵干嘛?事实证明多考虑一些,留下完全的准备,这才是战场活命之道。 几个拜占庭骑兵拼命的逃跑,身后的大越骑兵越追越近。 “你要杀我,我就杀你!”某个拜占庭骑兵急红了眼,开始调整姿势,既然非死不可,那就拉一个大越骑兵垫背。只要那个大越骑兵追上他,他就在对方准备挥刀之前猛然扑过去,不管是他被大越骑兵的剑刺穿也好,被刀砍中也好,他只要不管不顾的扑过去,就能把那个大越骑兵撞到马下!从疾奔的战马上坠马,再好的魔法铠甲都没用。 马蹄声也来越近,那个拜占庭骑兵狞笑着,估算着距离,想象着扑过去与大越骑兵同归于尽的时刻,那个大越骑兵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噗!”一支箭矢射穿了那个拜占庭骑兵的背心,他带着不敢置信的神情,从马背上滑落。 几个大越骑兵收回了(弩),缓缓的勒住缰绳。有人鄙夷的道:“在我大越铁骑之下,蛮夷怎么可能活命?”洛阳话中带着浓重的草原突厥人的口音。 -- 第1862页 其余几个突厥族大越人笑着翻捡尸体,丝毫不觉得那个同袍的言语中有什么错误。他们都是大越人,西方人当然是蛮夷。 大越骑兵慢悠悠的打扫了战场,收走了所有的战马和刀剑盔甲甚至干粮,这才缓缓的聚集,就在长矛方阵的远处停了下来。 “可惜,这张(弩)射程不够。”带队的大越骑兵将领惋惜的道,强(弩)都被调集到了城头,大越骑兵手中只有简易版(弩)箭,射程有些可怜,想要在长矛方阵前慢悠悠射箭,还是有些压力的。 拜占庭的长矛方阵中的将士们惊恐的看着大越骑兵手中的(弩)箭,深深的感受到了生命的可贵。 “我们的任务只是歼灭拜占庭的骑兵,走,我们再去冲击一个步兵方阵,然后回营地。”大越骑兵将领道,他们的营地不在安卡拉城中,而是在城外十几里地之外,有他们这一支游骑在城外,拜占庭才不敢放肆的全力进攻安卡拉。 “向前!”大越骑兵绕过了长矛方阵和拜占庭本阵,冲向了远处的一个短剑兵方阵。 安卡拉城头,张须驼盯着冲入短剑兵方阵,肆意屠戮的大越骑兵眼神复杂。要是这个骑兵将领是骁骑卫出身,他现在就砍死了他!明明可以一举击溃拜占庭的本阵,击杀对方的首领,竟然傻乎乎的一直在与拜占庭零散骑兵纠缠! “要冷静,这些人都是突厥族人,不懂兵法,不懂掌握时机,能够顺利击杀拜占庭骑兵,已经是圆满的完成了任务,瞧,他们还多冲杀了一个步兵方阵,这是超额完成了。”张须驼深呼吸,急匆匆的从雁门关赶到了安卡拉,还没来得及和胡雪亭或者杨轩感见面,就匆匆的被安排在了安卡拉,一切的人手和作战力量都是未知的,能够打出这种配合已经是意外之喜,不能要求更多了。从张须驼的本意上而言,他对突厥族人是绝对无法信任的,他守在雁门关多年,敌人是谁?还不就是突厥人!现在竟然要把当年的敌人当做自己人,还要指挥他们保卫大越的安全,这种诡异的情况让他情不自禁的惊恐。 “雪亭真是太大胆了。”张须驼决定见到了胡雪亭后一定要好好的劝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胡雪亭不是很坚信,并且一直这么执行的吗,为什么忽然就立场反转了,成为了伟大的左派人士? 张须驼极力的收回思绪,望着安卡拉城下的战场,这些拜占庭人当兵作战还是很勇敢的,配合也不错,站个方阵竟然整齐的像是仪仗队,但武器上实在是差了些,兵法更是一张白纸。 “早知道我该让骑兵带上强(弩)骑射的。”他微微有些后悔,没想到拜占庭这么菜,然后深深的反思,是不是该让那几千强(弩)出城,一路射死那些菜鸟拜占庭人。 “我没有这么多(弩)箭!”张须驼真是伤心透了,这极西之地太遥远了,而且贫瘠的要死,真是要什么没什么,所有的东西都要用热气球从中原运输。在中原被他鄙夷到死的、只能在守城的时候近距离射击攀爬城墙的敌人的廉价毛竹箭矢竟然也成了梦寐以求的高级物品,需要数着手指使用。 “人离乡贱,物离乡贵啊。”张须驼感叹出身。身后站着的一群突厥族护卫瞅瞅张须驼,低声的交谈着。 “刚才张将军说人离乡贱,这是指人离开了故土就不值钱吗?”有护卫问道,虽然学会了洛阳话,但是对一些中原的成语俗语还是有些陌生。其他护卫也是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低声道:“是不是听错了?”人怎么会离开了家乡就不值钱或者低贱了呢?人假如有价值,不该是恒定的吗?难道多走几步路,就从八尺男儿变成七尺半了,然后价格便宜了? 张须驼背对着突厥族护卫们,耳朵里却听得清清楚楚,他的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连贴身护卫都是突厥族的,真的是有些深入敌营的感觉啊。但他只带了雁门关的十几个将领到达安卡拉,想要守住安卡拉,城墙、训练、(弩)箭、军需、仓库、调兵、后勤,处处都要用人,每一个从雁门关带来的用惯了的骁骑卫将领都必须用在刀刃上,他已经无人可用到骑兵将领都只能任用突厥人了,哪里敢奢侈的用雁门关的骁骑卫将领做自己的护卫。 有个突厥族护卫低声道:“你们一定是听错了,我们离开了家乡,反而更高贵了。”这句话绝不是胡说八道,看看那些像骡马一样被射杀的白人蛮夷,以及在矿场工作的白人俘虏,怎么看怎么觉得突厥族人比白人蛮夷高贵,这种感觉在投靠大越之前从来就没有过。 “中原人第一等,我们突厥族人是第二等,白人蛮夷最低等。”几个护卫认真的道。 “对对对!我们比白人蛮夷高贵多了。”一去护卫低声附和着。 张须驼心中一怔,转头看着安卡拉城头上的一个个突厥族士卒,突厥族的士卒们的脸上满满的打赢了的自豪、依然活着的幸福,以及高高在上的对拜占庭士兵的不屑和鄙夷。 “这就是等级制的力量啊。”张须驼微微叹息,人心之恶,当真是超出了他的想象。“我果然是只能当个打仗的丘八啊。”他苦笑了,幸好没有当文官,否则坟头草已经有三尺高了。 …… 拜占庭第三方面军司令慢慢的调整着军队的部署,心里已经不怎么担忧了,安卡拉城中的大越人将军就是个菜鸟,根本不懂得抓住机会。 -- 第1863页 “我们围住了安卡拉的几个城门,今夜同时进攻。”司令道。几个将领看着方阵的预设位置,长矛阵被安排在了最后方,明显是用来对抗在城外游走的大越骑兵队伍的。 “好主意。”几个将领一齐道。天黑之后,大越骑兵队伍看不清他们的方阵的虚实,要是敢进攻,很容易撞到了长矛阵之上,那就是纯粹送死了。 “不惜一切代价进攻安卡拉城,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司令意味深长的道,一群将领都明白,第三方面军没有携带多少粮食,要是一两天内搞不定,只能在挨饿的情况之下士气崩溃或者败退。 “我不想被没收封地。”第三方面军司令淡淡的道,拜占庭的四万精锐要是崩溃覆灭,他就是保住了性命,也会被追究责任,然后丢失封地和贵族头衔。其余将领脸色惨白,惨败的后果他们绝对承担不起。 “连夜决战,天亮的时候进入安卡拉城。”几个将领咬牙,他们没有退路。 天色渐渐黄昏,城外的拜占庭军反而开始忙碌了,砍树木做火把做云梯做撞木做拒马。 “他们难道想要连夜进攻?”某个骁骑卫将领惊讶的道,真是没有见过蠢成这样的。要是白天打得难分难解,大越军损失惨重,拜占庭人连夜进攻就会让大越军更加的疲惫和紧张,但现在明显只能暴露拜占庭人缺少粮食,或者缺少时间。 “我还以为至少要等几天才会连夜进攻。”另一个骁骑卫将领也笑了,追根究底就是骁骑卫在这里威名不够,放在中原谁敢在骁骑卫前如此放肆。 张须驼仔细的思索拜占庭人有没有阴谋,当兵打仗不能看不起敌人,他已经吃过亏了。 “真的没有。”张须驼想了许久,区区三万余蛮夷也敢与骁骑卫夜战,不用动用王牌武器就能干掉他们。 “准备好了火油火箭。”张须驼道,争取今夜就击溃了这群菜鸟。 远处忽然有悠长的号角声传来,安卡拉中的大越将士一怔,张须驼和一群骁骑卫将领几步抢到城墙边缘,眺望号角方向,隐隐看见黄色的尘土漫天。 “有大军正在靠近。”某个骁骑卫将领惊讶的道,看方向竟然是从东边来的,但肯定不是自己人,否则探马不会吹响号角示警。 “张某还是小看了拜占庭人。”张须驼有些尴尬,没想到拜占庭人竟然这么重视安卡拉,竟然派了两支大军进攻。 “这回是真心要苦战了。”张须驼看着那遮蔽天空的黄色尘土,至少也是三四万人才会扬起这么高的灰尘,加上眼前的三万余拜占庭士兵,这敌人的总数只怕就有六七万以上了。 “还行,顶多就是辛苦些。”几个骁骑卫将领看看一群突厥族士卒,只能说些好听话宽慰张须驼。大越在安卡拉其实足足有两万五千余人,胡雪亭见拜占庭诡异的开始隔岸发石,立刻认定了拜占庭要发起总攻,毫不犹豫的就抽掉了一半军力守住安卡拉。但这两万五千余人基本的都是突厥族人,骑着马冲锋没问题,面对几倍数量的敌人的进攻,就未必没有问题了。习惯了游牧的突厥人几乎没有一点点的守城经验,要是看到下面人多,四面被围,以为到了绝境,士气崩溃,那就倒了大霉了。 拜占庭军中同样一阵混乱。 “有大军从东面过来?”第三方面军司令惊讶的看着天空,那个方向过来的军队难道是大越的援军? “列阵,准备撤退。”他深呼吸,要是打不下安卡拉,他会没了爵位和财产,要是死在了安卡拉,那就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 安卡拉城头,张须驼更加莫名其妙了,怎么拜占庭军队开始撤退了,那只军队到底是哪方面的? 大越军和拜占庭军的严阵以待中,那支军队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一面陌生的军旗随风飘扬。 张须驼根本不认识这面旗帜,一群突厥族将领脸色大变,道:“波斯人!” 拜占庭军中,第三方面军司令沉吟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但是这鹬蚌还没有打起来,波斯这么早冒出来干什么?就算想要三方混战,现在出来也太早了一些。 “搞什么鬼?”张须驼和拜占庭的司令莫名其妙。 …… 中原。 杜如晦站在九江的城头,看着不远处的江水连绵,衣衫飘舞。四周好些百姓羡慕妒忌恨的望着他。 “那就是杜刺史。”有人说道。周围好些人鄙夷的看他,杜刺史那已经是老黄历了:“我听说他很快要进入朝廷中枢了。” 杜如晦从偏僻打得江西南部调到了九江,论官职依然只是管理一府的刺史,算不上高官,但整个江西竟然就再也没有比他更大的官了,年纪又轻,相貌又英俊,还是被圣上亲自接见过的,他不进入大越的中枢,谁有资格进入中枢? “听说虞公好几次推荐过他了,就等圣上回来,杜刺史就能正式成为朝廷大员了。”百姓们谣言纷纷,个个看好杜如晦的未来。 杜如晦心中却明白,他不可能进入大越朝的中枢的,他微微的叹息,理由太简单了。 “我儿为何叹息?”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了杜如晦的身后。 杜如晦惊愕的转身,却看见父亲杜咤站在他的身后。 “父亲!”杜如晦惊喜的道。看看杜咤的身后,竟然还有好些杜家的子弟亲属。 -- 第1864页 “我儿名扬天下,为父带领族人投靠,不想还没进城,就看见我儿长吁短叹,愁眉不展,却是为何?”杜咤笑道。 “乱世之中,没想到父亲和诸位叔叔伯伯竟然都平安无事,苍天对杜某真是不薄啊。”杜如晦泪如泉涌,跪在父亲面前久久不起。 周围看热闹的人叹息,能够保的一家平安,真是走运啊。 “形势危急,贤侄当恕我等来迟。”杜咤的弟弟杜淹对杜如晦拱手道歉。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眼中多少有些鄙夷,什么形势危急,不就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嘛。杜如晦再有才华,摊上了一群垃圾亲族,真是倒霉。 “无妨无妨,只要诸位叔叔伯伯没事,如晦就心满意足了。”杜如晦客气无比。 一行人在百姓的围观中浩浩荡荡的进入了刺史府邸,脸色立刻都变了。 “可是朝中有变?”杜咤见左右没有外人,低声问道。 “不是。”杜如晦摇头,见众人依然皱着眉头,又补充道:“这九江百姓人人以为我将进入大越的中枢,我自忖却是未必,故而有些焦躁。” 杜咤和杜淹的脸色立刻轻松了不少,那就是两回事了。 杜家善于审时度势,不论是杨恕屠戮并州道,还是关中陇西接下来的一连串战乱,竟然每次都被杜家判断正确,早早的溜之大吉,平平安安的到了南阳。一直没有与杜如晦汇合,只是因为杜如晦立足未稳。 杜家是太原李家的嫡系之一,关系密切的没话说,杜如晦进入大越为官又是带着二五仔的目的而来,若是被胡雪亭知道了,这结果就不妙的很了。 “胡雪亭此人做事多凭心情,虽然未必就会杀了如晦,但也不见不会杀了如晦。”杜咤等人都不愿意冒险,全族若是早早的与杜如晦汇合,很容易就会被胡雪亭一网打尽。 杜如晦也是这个意思,风险太大的事情万万不能押上全部筹码,直到李建成彻底败亡,大越朝已经统一了天下,杨広龟缩蜀地,李浑和董纯整日进攻,屡屡夺取要地,天下再无意外,这才写信通知杜家立即到九江汇合,在大越朝人手空虚的时候多捞几个官位。 “是啊,如晦究竟是缺了些功劳。”杜淹点头,杜如晦的才华是没问题的,大越朝年轻一辈中绝无对手,哪怕放到整个大越朝,除了虞世基裴蕴等原本就是大随重臣的人,又有谁敢说才华在杜如晦之上?这大越朝年轻一辈第一人的位置是稳如泰山了,但想要进入朝廷中枢,却显然是差了许多。 “张须驼李浑董纯李子雄等人都有战功,封王封侯就在眼前。”杜淹扳着手指,大越刚开国,战功定然是排第一的。 “虞世基裴蕴久在大越朝中枢,顺理成章。”大越朝的政务多是虞世基和裴蕴在支撑,那是无冕之‘相’,左右二相的位置非他们莫属。 “其余人只怕就有些悬了。”杜淹缓缓的道,不论杜如晦还是佘戊戌余阿九等人都缺少拿的出手的战功,什么平匪平乱的战功当然是也是战功,但这些战功可以让杜如晦等文官跟上一层楼,从小县令成为刺史,或者还能成为四品官五品官,但绝不可能让杜如晦成为六部尚书或者一道总管。 杜如晦叹息,就是这么回事。普通百姓以为杜如晦有才华,长得帅,又会管理百姓,就能够成为朝廷的肱骨大佬,其实这些事情换了佘戊戌等人照样能做,一点与众不同无可取代的地方都没有。 “我儿休要遗憾,二十年后,这大越的左相之位非你莫属。”杜咤仔细的研究过大越朝廷的官员,二十年后论资历论才华论地位,杜如晦是绝对的左相人选。杜咤看杜如晦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嗔怪,年轻人不要太好高骛远,二十年时间做到左相,已经是无数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境界了。 “父亲想简单了,若是这次没有机会进入中枢,我只怕是再无机会了。”杜如晦苦笑。 一旦胡雪亭回到了中原,第一件事就是封官,第二件事就是开科取士。 大越朝第一批通过科举,而且是考格物成功的士子,大越朝中怎么都不会亏待了他们,这以后可谓是前程似锦。 “大越弃门阀推举而开科取士,这以后所有进士自成一体,势力越来越大,二十年后定然会成为主流,我没有经过科举,定然被他们排斥,这二十年后的左相之位又怎么可能落到我的手中?”杜如晦苦笑,这是明摆着的局面,所有大越的聪明人都看得见,但却无力扭转。 “而且,葵吹雪、椰菜、李珂是圣上的同门师妹,以她三人之才,二十年后做个左相右相,又有何不可?”杜如晦又道,这还是限制了大越丹阳派系官员的智力经验的提升可能,若是丹阳派系官员随着年龄和经历,冒出一大串的人才,那天下还有谁能和她们争夺朝廷中枢之位? “丹阳派系是我朝第一嫡系,无人可以取代。”杜咤点头,龙兴之地的从龙旧臣,不给丹阳派系高官都说不过去。 “想不到贤侄这次不能成功,果然是没有机会进入中枢了。”杜淹微笑着。杜如晦立刻注意到了,难道杜淹有办法? “是,我有办法。”杜淹微笑着,向身后挥手。 七八个人站了出来,恭敬的向杜如晦行礼:“见过公子。” 杜如晦依稀记得在杜家见过这几人,但是却不知道他们在杜家做些什么。 -- 第1865页 杜淹笑道:“这几人是我杜阀的私兵的头目。”杜如晦一惊,杜淹又道:“我杜阀再小,总归是要保证门阀的安全的,怎么可能没有私兵?但杜阀太小,终究是不能养多少人。我杜阀的私兵总数不到五十人,还没有甲胄,只是以军法训练,甚是精锐。” 杜咤道:“林士弘败走广东,深居浅出,世人不知道他在何处,我却知道他的下落,只要我杜阀拿下了他的人头,这功劳足够如晦进入大越的中枢了。” 杜如晦缓缓的点头,林士弘只是一只落荒而走的败犬,掀不起风浪,听说当年陇西大战,萧瑀联合江南诸般势力一齐对付胡雪亭时,有邀请林士弘参加,林士弘口头是答应了,转身就跑得更远,躲得更深,但即使是如此胆小怕死的丧家犬,以前好歹是与胡雪亭争夺天下的枭雄,脑袋上还顶着“唐国皇帝”的皇冠,杀了他怎么也是“灭一敌酋”了,以此“功劳”还是可以搏一搏的。 杜如晦仔细看着七八个私兵头目,果然个个精悍。 杜咤捋须道:“我杜家能够在李家的核心中占有一席地位,靠的就是这支私兵。”杜如晦立刻懂了,这是替李家干脏活啊,怪不得小小的杜家也能在李家的一群门阀附庸中独占鳌头。他转念又是一惊,猛然看向父亲和叔叔。 “怪不得你们一直要我警惕李家。”杜如晦说道。自从他在大越的地位越来越高,李建成越来越失败之后,杜咤和杜淹就反复的提醒杜如晦要小心李建成,原来如此。 杜咤和杜淹互相看了一眼,杜如晦还是年轻了,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竟然还没有想到。 “不好!”杜如晦猛然脸色如土,死死的盯着杜咤和杜淹,浑身颤抖:“不会是你们干的吧?” 杜咤和杜淹缓缓的点头,就是我们干的。 杜如晦汗如雨下,这回闯了大祸了。 第358章 病魔才是无敌的 君士坦丁堡东岸的废弃城区中有几个火团依旧在燃烧,那是白天的时候从西岸发射过来的,幸运的击中了某个柴草堆,一直燃烧到了晚上。 除此之外,君士坦丁堡东岸的城区中再无一丝的火光。 黑暗中,有人打着哆嗦,发出轻微的声响。 “喂!你没事吧?”周围好几人低声询问着,没有教堂,没有牧师在,要是病了,很容易就会死的。 被询问的人带着惊恐,道:“我好像头很烫。” 附近的人发出低低的叹息声,完了,死亡的可能高达九成。 “你带着十字架吗?”有人问道。那人摇头,十字架太贵了,买不起。黑暗中,没有人看到他摇头的动作,但只是听见没有回答,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是有十字架?”有人低声的问道。“是啊,谁有十字架,拿出来,救人啊。”很多人附和着,低声的询问着,可惜好像谁都没有。 “拿两个小木棍就是十字架,上帝这么仁慈,绝对不会计较的。”有人提议道,只要心中有上帝存在,何必计较那十字架是银的是铁的是从教会购买的,还是地上捡来的两根柴火棒呢。 黑暗中淅淅索索的响着,那发烧的人小心又急切的在黑暗中摸索着,终于找到了两条小木棍。 “伟大的上帝啊,请拯救迷途的羔羊。”那人低声的说着。黑暗中好些人都一齐祈祷着。 夜色已经深沉,但是他们一个都没有睡觉,只是艰难的埋伏在黑暗当中。第二方面军司令说了,今夜城堡中的大越人可能会出来偷袭,谁也不想在睡梦中被敌人砍下了首级。 “听说大越人最喜欢偷袭了。”有人低声道。 “都闭嘴,不要出声!”黑暗中有人低声呵斥着,众人从语气中猜到了是军队的军官,急忙闭嘴。淅淅索索中,那军官又去了其他地方警告其他士兵。 黑暗中再也没有士兵说话,唯有雷声和雨点打在屋顶的声音。 直到天亮,大越人都没有进攻君士坦丁堡东岸的废墟。 “都出来,列阵!”雨水中,将领们大声的呵斥着。士兵们跌跌撞撞的从废墟当中出来,慢腾腾的站队。 “喂,别睡了,起来!”借着微光,有人注意到了房间的角落躺着一个士兵,其余士兵很是气愤,都说有可能遇到敌人夜袭,谁都不能睡,为什么这个家伙就敢睡觉。那个士兵依然熟睡中,一动不动。其余士兵走了过去,用力的踢了他一脚:“快起来!”那个士兵被踢得晃动了一下,手中两截小小的木棍掉在了地上。 某个士兵心中一动,缓缓的蹲下,伸手探到了地上那士兵的鼻子下,又摸到了他的额头,慢慢的站了起来,道:“他死了。”其余士兵沉默了,这个倒霉蛋就是昨夜得病的那个家伙,他终于没有挺过去啊。看来拿两根小木棍祈祷上帝终究是亵渎了神灵,神灵根本不会理睬,还会降下灾祸。 “他回到了主的怀抱,主会保佑他的。”某个士兵跪了下来,握着脖颈间的纯银十字架,挤出几分哀伤。 “他在天堂会幸福的。”另一个士兵也跪了下来,胸口的十字架项链晃荡着。 “伟大的主啊,感谢你的赐福。”有一个士兵亲吻着纯银十字架,贴在了额头,要不是上帝保佑他,他一定也会得病而死。 外头的将领的呵斥声中,一个士兵走到尸体边,上下摸索了一遍,只找到了一个馕饼,他收入了怀里,又捡起那不幸的人的武器,背在了背上,道:“走吧。”十字架的链子就缠在了手掌上,手掌每一次摆动,十字架就轻轻的摆动。 -- 第1866页 几个将领与第二方面军司令正在用餐,桌上放着煮熟的水果,鲜美的牛肉,以及葡萄美酒。这些菜肴实在是太寒酸了,但外出打仗,哪怕是贵族也只能因陋就简。 “大越人竟然没有出击?”第二方面军司令真心有些遗憾,要是昨晚再打一场,他的功劳簿上很容易的就可以加上“夜战数万大越人”。 “雨水太大了,没有几个人受得了。”某个将领细细的切割着牛排,他们这些将领在废墟中有独立的房间,淋了雨之后可以得到热汤和干衣服,但普通士兵只怕会得重病。那些大越人可不像拜占庭的军队容易得到补充,他们不可能愿意因此损耗士兵。 “或许是拜占庭的勇气吓住了他们,一支敢于在暴雨中作战的士兵是不可战胜的。”另一个将领摇晃着葡萄酒杯,香气扑鼻。一群将领用力点头,这个判断更适合写成报告。 “派人盯着大越人,只要他们不撤退,我们就没有必要进攻。”第二方面军司令道。每隔三五天,带几百个骑兵去晃悠一下,吓唬吓唬他们就好,只要拖住了这支大越主力,拜占庭第二方面军就完美的完成了任务。 “对了,重骑兵们到了没有?”若是有什么是让第二方面军司令不满的,那就是那支重骑兵了,不肯从沼泽中进攻还能理解,重骑兵过沼泽根本是找死,但绕路后就失去了消息,肯定是跑到哪里去偷懒了。 “没有这支重骑兵,难道还要我们步兵去吓唬大越人吗?”第二方面军司令不满极了,步兵吓唬敌人的效果可不怎么样。 某个将领快步走了进来:“有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第二方面军司令放下刀叉,拿起雪白的手巾擦拭了嘴唇,淡淡的道:“看你的脸色,我就知道不会是好消息。”那报信的将领几乎是愁容满面,傻瓜都知道消息非常糟糕。 “我们失去了一千多人。”那将领道。昨夜淋雨的副作用比想象的还要巨大,一万士兵当中有一千多人直接就发烧躺下了,对拜占庭的将领们而言,这一千多发烧躺下的人就意味着死亡,更糟糕的是,这只是一个开始,明天,后天,大后天,会有更多的士兵因为伤口发炎,因为着凉发烧,因为喝了不干净的雨水等等原因而痛苦的死去。 “哦,加上英勇战士的拜占庭勇士,我们损失了两千多人。”第二方面军司令有些感慨,开战第二天就折损了两千人,这是何等烈度的作战啊,足以写入拜占庭的历史。后续的损失?哪次打仗不是会死上不少伤兵的,一点都不稀奇。 “大越折损的数量一定比我们多。”某个将领笑着,暴雨是公平的,所有人都会被冰凉的雨水淋到,患病的几率更是公平的很,大越在城堡中有四五万人,按照拜占庭百分之十的折损率,大越就会有四五千人被寒冷的雨水击倒。 “让各方阵统计一下昨天的战果,我要立即向君士坦丁堡汇报。”第二方面军司令道。 一道道的统计命令传了下去,各个方阵的将领在暴雨中训话。 “所有人仔细的回想昨天的战斗,有没有砍到敌人,有没有杀死敌人,统计一下,汇报过来。”某个方阵的将领厉声道,然后挥手解散了方阵,一群士兵疯狂的冲向了废墟中的住宿点,谁都不愿意在暴雨中多待一秒钟。 数据在几分钟内就报到了各个方阵将领的手中。 “什么?一个都没有?”某个方阵的将领甲有些恼怒,不但没有杀死的敌人的汇报,连杀伤敌人的汇报都没有。他其实理解这个结果,他指挥的方阵是第二梯队的,还没有轮到他们上场,战斗就结束了,怎么可能对大越人有所杀伤呢,他们就远远的见了大越人的影子而已。 但这张全部是0的报告实在太难看了,将领甲咬牙提起笔,在羊皮纸上添了3个杀伤。要是上级问起来为什么没有见到敌人都会有3个杀伤,他就说是半路上遇到了大越的侦察兵,小小的交手了一会,反正暴雨中谁都看不清谁,还不允许他与大越的侦察兵开打了?并不是十分的担心上级会揭破他谎报,这种没有任何功劳,完全为了面子的数据,上级应该不至于无聊到揭穿他。 将领甲揣着羊皮纸,在暴雨中小跑着进了上级将领的房间,里面已经有几个步兵方阵军官在那里了,他看着一群趾高气昂的同僚,深深觉得幸好改了数据,不然在这些同僚的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某个同僚第一个站了出来,将领甲同情的看着这个同僚,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报告,我小队杀死了6个大越人,重伤了12个,轻伤了24个。”那同僚大声的道。 将领甲掏耳朵,没听错?你丫的位置比我还要靠后,我能看到大越人的影子,你丫大越人的鬼影子都看不见!他死死的盯着那个同僚,从同僚自信骄傲的神情中,瞬间醒悟了。 丫的竟然敢谎报功劳! 将领甲只觉血往上涌,虽然他也是谎报,但杀伤敌人不算战功,他的谎报只是技术犯规而已,顶多就是黄牌警告,而随便捏造杀死了6个大越人的同僚就算被军法处置都不带喊冤的。 将领甲同情的盯着那同僚,下一秒,他就会被上级将领揭穿,直接送上军事法庭了。 上级盯着那个人,在将领甲的注视之中,淡淡的道:“很好。” 很好?将领甲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你丫是傻的吗?他看看其余同僚,那些同僚同样一脸的不敢置信,如此简单的谎言都放过了,今天难道是愚人节? -- 第1867页 上级将领意味深长的道:“拜占庭是伟大的,司令也是伟大的,而大越人是卑鄙无耻的。” 将领甲怔怔的盯着上级将领,终于领悟了上级精神。 “你们报一下数字。”上级将领看着一群没有报数字的各个方阵将领,各个方阵将领灿烂的笑着:“我们还没有统计好,还需要等等。” 将领甲跟着一群同僚转身就冲出了上级将领的房间,进入了暴雨之中,冰冷的暴雨让他很快明白了一件事情,伟大的司令,伟大的拜占庭,需要更伟大的胜利。 “你们必须重新统计数字。”他又召集了方阵中的士兵,厉声的呵斥着。一群士兵傻眼了,将领甲是不是疯了,敌人都没看到,统计个P啊。 “你们要仔细的回想。”将领甲谆谆善诱着,“你们是不是在黑暗中踩到了什么,撞到了什么?” 一群士兵点头,当然有啊,泥泞的道路中赶路,视线又不好,撞到了身边的同伴,甚至踩到了身边的同伴,那是常有的事情。 “你们太大意了!”将领甲的声音哀痛至极。 “你们撞到的根本不是我们拜占庭人,而是大越人!”将领甲厉声揭穿了真相。一群士兵愣愣的看着将领甲,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大越人为什么在城堡中防守,而没有出击过一次?这不合理啊!谁遇到了进攻,都会反击啊!”将领甲大声的道,一群士兵愣愣的点头,好像是这样。 惊雷声中,将领甲厉声道:“大越人其实早就做出了反击!” “大越人知道我们要从沼泽中经过,怎么会没有预想埋伏?他们狡猾的藏在了沼泽之中,整个身体都埋在了泥水中,只有嘴和鼻子露在水面之上,当我们走过的时候,他们就会冒出来与我们殊死搏斗!”将领甲大声的道,用力的挥舞着手臂,雨水在他的身上飞溅。 “可是,大越士兵被我们英勇的打退了!”他大声的欢呼着,“数不清的大越士兵被我们奋力血战击退了!” 一群士兵呆呆的看着将领甲,一道闪电在将领甲的背后落下,照亮了将领甲如同神灵一般的面孔,以及所有士兵的心灵。 “怪不得我走一步就要摔一跤,我就想为什么我走路都走不稳,原来是有大越人在泥水中拉我的脚啊!”有士兵恍然大悟。 有士兵揉着肩膀,一脸的痛苦:“怪不得我总觉得那个和我撞在一起的家伙怪怪的,明明被我撞飞了,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原来是大越人啊!” 有士兵灿烂的笑着:“要不是将军提醒,我都想不起来,我一直觉得我在黑暗中好像与人厮杀过,却一直以为是太累了在做梦,原来不是累了做梦,而是与大越人格斗太累了以为是做梦啊。” 将领甲微笑着,真是一群可爱的士兵啊:“你们回去好好想一下,等会重新汇报你们的战绩。” 一群士兵看着可爱的将领甲,深刻的领会了上级精神,想不到一个敌人都没看到,也能升官发财啊。 十几分钟后,将领甲再一次出现在了上级的房间中,微笑着上报了他的方阵的战绩:“击杀六百十五人,重伤一百五十二人,轻伤六十四人。” 上级将领看着这张明显鬼扯的战绩,愤怒的拍桌。“你瞧瞧你干了什么!” 将领甲大惊失色,难道领会错了上级的意思?他暗暗叫苦,这回要倒大霉了,不知道用“都是下面的人汇报的”,“我完全不知情”等等,是不是能够推卸到一部分责任,换个体面的方式被开革出军队? 上级将领看着脸色苍白的将领甲,扔过去了几张羊皮纸,道:“这是其他方阵将领汇报的数据,你好好学习一下。”将领甲颤抖着打开了那些羊皮纸,看到了其中一大串的数字:“击杀大越人854人,重伤1678人,轻伤3857人。”“击杀敌人799人,重伤1251人,轻伤6142人。” 将领甲理解了,他真的是太愚蠢了。他急忙立正,道:“报告,我统治的时候分心了,写错了数字,请允许我修改。”上级将领点头,将领甲提笔修改:“击杀六百十五人,重伤三千一百五十二人,轻伤七千零六十四人。” 上级将领看着数字满意了,微笑着道:“干的不错,以后还要争取更大的胜利。” 最后的汇总数字出现在了第二方面军司令的桌头,他看着总数字:“击杀16547人,重伤25410人,轻伤12011人。”微笑了,真是一次伟大的胜利。他板起脸,认真的呵斥着:“记住,战争之中对敌人的伤亡估计要从严,只要没有看到尸体,死得就当做重伤,重伤的当做轻伤,只有这样才不会低估了敌人,高估了自己。”一群将领严肃的点头,太有道理了。 第二方面军司令拿起笔,重新写了数字:“击杀10547人,重伤22410人,轻伤8011人。”这个数字就可靠多了,毕竟敌人的总数也就在四五万人,要是死伤数字太夸张,后面不太好写。他在数字之后又提笔写到:“……大越人甚为顽强,虽被我军数次重创,却死战不退……大越人奋力夺回了尸体,我军未能得到一具……” 君士坦丁堡中,一群贵族大臣很快收到了军报。 “诸位,我们有了君士坦丁堡东岸的消息。”某个贵族大臣摇晃着手中的羊皮纸,一群大臣毫不在意,隔了745米而已,随便就能得到最准确最及时的战报。 “……击杀10547人,重伤22410人,轻伤8011人……攻陷数处城墙……”念军报的贵族大臣嘴角露出了微笑,这个消息太假了,充满了水分。他看着一群大臣们,笑着:“第二方面军是当我们傻瓜吗?”一群大臣都笑着,第二方面军至少多报了一半的成绩。 -- 第1868页 “击杀5000人,重伤10000人。这就很正常了。”贵族大臣们笑着,拜占庭的精锐将士的偷袭,又有发石车和拜占庭火配合,干掉大越人5000人实在太正常太合理了。 “按照这个数字给他们计算功劳,顺便小小的警告一下,千万不要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某个贵族大臣说道,根据这个数字看,大越人的主力依然在城堡之中,看来作战计划顺利的很。 “我们只要耐心的等待,就能等到大越远征军被困在君士坦丁堡东岸的消息了。”一个贵族大臣优雅的笑着,小亚细亚半岛终于回到了拜占庭的手中。 …… 杨轩感担忧的问道:“有多少人病倒了?”春天的雨水依然冰凉,别说淋雨几个时辰了,在暴雨中淋一个时辰就足够要人的小命了。 “还好,只有一百多个人发烧。”手下们松了口气,现在正在疯狂的灌姜汤,并且用冷水袋物理退烧。杨轩感依然紧张,战死的人大约有几十个,再加上一百多个人发烧失去战斗力,这是一下子就折损了两百人? “没想到损失如此重大。”别看只有两百人,杨轩感依然赶到压力巨大,城堡中只有区区八千人,却要面对夺回了博斯普鲁斯海峡,兵力几乎无限的拜占庭,每一个人都宝贵无比。 “要是下次再来,让我们出去打。”小雪岚蹦跶着,能够在这里为姐姐出力,真是太好了。杨轩感瞅小雪岚,绝不会告诉你胡雪亭严厉警告他了,要是让小雪岚少了一根毫毛,立刻就将他千刀万剐。 “要是下次再来,一定让你们去。”杨轩感大声的道,要是他估计没错,昨天的那一支军队只是为了牵制他,没打算直接进攻,再一次在暴雨中进攻的可能性不大。他嘴角微微带着笑,他的任务也是牵制啊,他要牵制住君士坦丁堡西岸的援军,让他们的视线集中在这里。只要等到胡雪亭干掉了预料之中的拜占庭偷袭安卡拉的大军,分分钟就能反转击杀了踏上小亚细亚半岛的所有拜占庭人。 “可是,生姜有些不够用了,怎么办?没有生姜,这气温淋雨简直是送命啊。”杨轩感忧伤的看着小雪岚。小雪岚果然大声的道:“我立刻带人去种生姜!”急急忙忙的去了。杨轩感在背后大声的喊:“找些花盆,在房间里种就可以了,种室外会被拜占庭的火球烧掉的……”小雪岚头都没回,用力的挥手。杨轩感继续压低声音继续喊:“……你个傻孩子就老实在城堡中种菜吧,哈哈哈哈!” …… 地下城堡之中,浓烟滚滚,无数的人从入口处冲出了地下城堡,浓烟带着火光冲天而起。 “早说不能点火了!”几个地下城堡的居民骂着。 数万拜占庭士兵进入地下城堡,第一要求就是点燃篝火取暖,在寒冷的春雨中淋了一夜的雨,再不烤火小命难保。 地下城堡的居民坚决反对,地下通风真心不太好,点个油灯没问题,大不了把洞顶熏黑了,但做饭都要跑到靠近入口的地方,不然浓烟足以熏死所有人。 拜占庭的将领们还在怀疑,已经有拜占庭的士兵们直接点了篝火。结果立马就是整个地下城堡中浓烟滚滚,不逃出来立马死在里头。 “这下你们开心了!”地下城堡的居民们冷冷的看拜占庭士兵们,地下城堡中的烟雾散去之间,谁也进不去。 第一方面军司令没空理会什么开心不开心,他发烧了,不仅仅是额头,浑身烫的厉害。但伺候的人都没有,数万拜占庭士兵中病倒的人数至少有一半。雨夜追杀、大越皇帝有魔法、拜占庭的援军到来、投靠魔鬼、拜占庭的新皇帝逃走、舒适的地下城堡……一夜之间,心情可谓是此起彼伏,就是待在房间里都会折磨出病来,何况是在雨水中浸泡了大半天?就是铁人也倒下了。 数万拜占庭降兵好不容易找了个树林,勉强扯了几块布打了棚子避雨,但木材吃透了雨水,怎么都点不燃,只好无奈的在黑暗中挤在一起靠体温取暖。 “你们说,那个谁会不会也病了?”有士兵低声问道。附近的人都知道指的是谁,用力的点头,就算是魔鬼遇到了暴雨也要感冒啊。 “天亮之后,去君士坦丁堡东岸吧。”第一方面军司令全身火烫,却又发着抖。一群将领点头,既然已经投降了胡雪亭,那就只能去君士坦丁堡东岸的大越人城堡了。 “要是……不在,怎么办?会不会被大越人误会?”某个将领问道,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胡雪亭,称呼魔鬼肯定是找死,称呼陛下好像也不太对,只好含糊着,反正大家都听得懂。一群将领点头,同样很担忧,被友军误伤那就尴尬了。 其实就在这地下城堡休息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安全,不怕雨水,有饭吃,何必再次淋雨呢?地下城堡的烟散去之后,好好的在里面休息到胡雪亭的召唤,岂不是好。 “在魔鬼的眼中,只有有用的人和没用的人。”第一方面军司令缓缓的道,高烧让他的脸颊通红,却神奇的没有影响他的神智。 众人咬牙,原来待在地下城堡中竟然是死路一条啊。 …… 胡雪亭带人一夜乱跑,只觉前方雨水越来越小。 “都打起精神来!”她回头怒吼,几个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的人急忙振作了精神,但红色的脸颊却让人知道这振作精神也振作不了多久。 -- 第1869页 胡雪亭用力的吸鼻涕,摸摸额头,也是滚烫。 “真是九死一生啊。”她喃喃的道,不仅仅是寒冷引起的发烧,身上的伤口都感染了,发烧那是必然的。 “必须加把劲,找到一个干燥的地方。”胡雪亭身上内力狂转,可惜一点没有觉得发烧减轻。 她回头看身后的骑兵,一千人出击,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了,虽然出击的时候人人都有必死的觉悟,但损失到这种程度,为将者的无能已经不可直视。她轻轻的叹息,用心的记住跟随她出击的每一张面孔。 众人摇摇晃晃的又前进了百十里,眼前忽然一亮,太阳跳出了地平线。 “雨停了……”胡雪亭望着柔和的朝阳喃喃的道,不知不觉当中,雨水早已不见。 “立刻烧火煮水!”胡雪亭下令道。众人颠颠倒倒的砍了树枝点起了篝火,好些人直接就倒在了地上昏睡了过去。 胡雪亭死命的把这些人都拖到了篝火边上,又寻了水源,拿头盔当锅子煮了水,从油纸包中取出盐和糖,给众人全部灌了些盐糖水,只觉脑子昏昏沉沉的,随时都会倒下。 “不是吧?华山派内功竟然不是寒暑不侵!”胡雪亭勉强喝了盐糖水,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篝火边,几十人七歪八倒,人人身上都是血渍。 路边,有几双眼睛悄悄地注视着,有人低声道:“你们在这里监视,我回去告诉老爷。” 一个人悄悄的从树丛中钻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根粗大的木棍,灵活的在灌木丛中奔跑着。他跑出了老远,终于在一个山洞前停下,看看左右没人,这才钻了进去。 “老爷,外头有很多很多的士兵。”那人汇报着。 老爷没有多问,这个奴仆没有学过算术,不会数数,也不认识军服,甚至不懂得区分胡雪亭等人是拜占庭人还是波斯人,所有外来人在他的眼中只有两种,衣衫都不齐全,不洗脸不洗头脸上黑黑的浑身脏兮兮的平民,以及脸上很干净,有整齐衣服的老爷。能够认出那些人是士兵,只是因为他看到了刀剑。 “带我去。”老爷傲然道,几十个奴仆紧紧的跟在老爷的背后。 “不像是拜占庭人,难道是波斯人?”老爷皱眉,自从兔灾之后就躲到了地下洞穴,不太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竟然人人都有马。”有奴仆敬畏的说道,自己尊贵的老爷都没有马,而眼前的这些人竟然人人都有马,当真是太有钱了。 “还有刀剑和盔甲。”又是一个奴仆紧张的道,好些刀剑和盔甲上都有鲜血,怎么看怎么凶残。 老爷死死地盯着战马和盔甲,这些东西足以让他的家族更加的强大。 “去,把所有人都叫来。”老爷低声下令,管那些士兵是拜占庭人还是波斯人,现在都快死了。 “这块领地是我的,只要掉在地上的东西全部是我的。”老爷恶狠狠的道,不论是粮食银子男人女人,只要是掉在了地上,拳头又没有他硬,那就都是他的。 又是几十人拿着家伙赶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所有人都到了。几个老爷的家人压低身形,靠近老爷。 “老爷,那是什么人?”一个妇女低声问道。 “不管是谁,我要他们的盔甲和战马。”老爷低声道,眼神如刀。 那妇女贪婪的盯着盔甲和战马,要是他们家有了这些东西,那就有可能出现一个骑士,家族的土地就能更加的大了。 “多好的马啊。”某个少年眼睛发光,其实那些马同样累得半死,此刻趴在地上口吐白沫,一点都没有骏马的气质。“我要是有了马,我就能成为最强大的骑士,抢夺更多的东西,成为贵族,想要什么东西就有什么东西。”少年的心中一片光明,这是他的机缘啊,只要抓住了,以后再也不是普通的地主老爷了,而是骑士贵族老爷! “把那些人都杀了。”老爷低声道,惋惜的很,他没有多少盐,否则把这些肉腌制起来,可以吃很久很久了,听说有些斯拉夫人就是这么干的。 两百余人一跃而起,奴仆们拿着木棍,老爷的家人们则拿着匕首,奋力的冲向了地上的胡雪亭等人。 “杀了他们!”有人怒吼,眼神发红,生活困苦,杀了异乡人,听他们痛苦的惨叫,听他们的头盖骨被砸的粉碎的声音,这是他人生唯一的乐趣了。 胡雪亭昏昏沉沉的躺在地上,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她心里很明白,不能再这么睡下去,野外昏迷的下场惨不忍睹,但她却又无力醒来。 “我累了,好累好累,让我休息一会,只要一会会。”胡雪亭对自己说着。穿越前,她喜欢睡懒觉,休息天不睡到自然醒绝对不起床,喜欢宅在家里,躺在床上玩手机,盘腿坐在地盘上玩游戏,她不是一个勤快勤劳勤奋的人。穿越后,她有好好的睡过一次吗?有一次睡眠超过四个小时吗?她想不起来了。月亮没有消失,她就必须练功,太阳没有升起,她还是必须练功。她做梦都想不到她会这么拼命的做一件事。 可是,不拼命不行啊,不拼命就只有死,还是拖着很多人一起死。可笑的是,她越拼命,身边会被拖着一起死的人竟然越来越多了,从小雪岚一个人,变成了几个人,变成几百个人,几千个人,几百万人。 -- 第1870页 “我只想好好的偷个懒,好好的睡一会。”她对自己道。 两百多人已经到了胡雪亭等人的面前,一群骑兵却依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些人就是不砍死他们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哈哈哈!全部杀了!这些东西全部是我的!”老爷大声的叫着,狰狞的笑声划破了寂静的天空。 有几个大越骑兵被叫声惊醒,见了一群手拿棍棒匕首的狞笑的人,奋力的去摸刀剑,可是又累又病之下,一点点力气都没有。 “哈哈哈哈!”好几个奴仆大声的狂笑,欣喜的盯着惊恐不安的大越骑兵们,他们就喜欢看人挣扎着死去。 “听见过脑袋被打碎的声音吗,非常的好听的。”几个奴仆慢慢的靠近挣扎却站不起来的大越骑兵们,高高的举起了粗大的木棍。 老爷大声的狂笑,妇人只是贪婪的盯着盔甲和战马,而那少年却死死的盯着那几个大越骑兵,这些骑兵的身上会不会有斗气魔气大剑士秘籍? “杀了他们,就都是我的。”老爷,妇人,少年微笑着。 “好好的听着,这就是头盖骨被打碎的声音!”某个奴仆狞笑着,用力的一棍打落。 一道闪亮的光芒掠过,粗大的木棍粉碎,那个奴仆的人头高高的飞起,脖颈处的鲜血像喷泉一般飙射到了空中。 两百余人大声的尖叫着,杀得人多了,却从来没有看到自己人被杀过。 “是谁,打搅了我的睡眠?”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仿佛从地底而来。 一个瘦小的身形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斜着脑袋看着那两百余人,手里的长剑遍体通红。有几个勇敢的奴仆猛然向那人冲过去,手中的棍棒恶狠狠的砸下。也不见那瘦小的身形有所动作,一道红色的圆弧一闪而过,那些勇敢的奴仆四肢俱断,倒在了血泊之中。 “魔鬼!是魔鬼!”老爷惊恐的叫着,只有魔鬼才会说着听不懂的话,才会用魔法杀人。 “快逃啊!”两百余人中有人大吼,众人疯狂的向来路逃跑。 胡雪亭忽然灿烂的笑:“爬虫们,让本王开心一下吧!” 人影闪动,一道道鲜血直冲天空。 “你不能杀我,我是老爷,我有土地,这是我的土地!你掉在了我的地上,你是属于我的!你该臣服于我!”老爷眼看逃不掉,转身和魔鬼讲道理。 剑光一闪,老爷被腰斩。 “快闪开!”那妇人奋力的推开挡住身边的人。一道剑光闪过,那妇人的人头飞起。 “我不会死的,我还要做骑士!我是未来的贵族!”那少年惊慌之中带着镇定,他绝不会死在这里。 几个奴仆跑在少年的前面,猛然一道剑光闪过,那几个奴仆脚下一软,倒在地上,鲜血疯狂的从身下涌出来。 那少年惊恐的停止了脚步,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胡雪亭:“你不能杀我,我有骑士的天赋,我可称为你的跟班,有一个骑士跟班,那是何等的荣耀!” 剑光刺眼,那少年惊讶的闭上眼睛,不会吧,这个家伙竟然会杀了未来的骑士? 剑光过去,那少年依然站着,他微笑了,果然没有杀他,谁会放过一个未来的骑士呢?那可是伟大的骑士老爷! “该死的,发烧越来越厉害了,我竟然看到三个人了!”胡雪亭喃喃的道,难就只有范围打击了。 “无边落木!”十几道剑光将胡雪亭眼中的三个人尽数笼罩在内。 “噗!”少年被砍成数截。 “哎呀,我竟然没有倒下,我比师父强多了。”胡雪亭喃喃的道,换成石介肯定已经趴下了。 人影一闪,胡雪亭出现在了其他地方,又是一个人带着血花倒在了地上。 片刻之间,两百余人尽数被杀。 “圣上,他们是什么人?”大越骑兵们的都被惊醒了,互相搀扶着拿起了刀剑,警惕的看着四周。 “不知道。”胡雪亭道,那些人叽里呱啦的,一句都没有听懂。 “我只知道他们想要杀我们,那我就杀光了他们!”胡雪亭道。 不需要理由,不需要原因,不需要解释,不需要询问,不在意内情,不关心是谁,谁想杀我,我就杀谁。 “煮水,清洗伤口,换干净的衣服,吃东西,伤口上撒盐!动作快点!”胡雪亭催促着,在该死的公元七世纪受伤发烧,那就是在死亡的边缘打转,每一秒钟都在抢时间。 和病魔比,兔魔算老几?病魔一到,兔魔立马躺下。 第359章 胡雪亭倒下了 大雨,伤口,感染,缺医少药,不到百人的骑兵又有十几人没有熬过去,谁都没有意外,好些大越骑兵甚至一点都不在意。 “作为草原的雄鹰,能够在一场伟大的战争中英勇的杀敌,英勇的战死,那是我等一生的追求。”某个骑兵大声的道,周围的骑兵都点头附和,身为英雄豪杰,当然要以最勇猛的方式死去,难道无声无息的死在床上,太不唯美了。 “闭嘴!快跟上,我们要去安卡拉,那里有药品!”胡雪亭厉声道,牵着一具捆着尸体的战马,带他们出来,就要尽力的带他们回去。 现在到了哪里,胡雪亭完全不认识,只是看太阳的方向,她应该一直在向东面跑,距离安卡拉还有多远?她一点都不知道。回君士坦丁堡东岸的城堡?看看脚下干燥的土地就知道这里一直没有雷雨,谁敢保证向西不会再遇到倒霉的雷雨天气? -- 第1871页 几十骑马在烈日之下尽情的奔跑,速度却越来越慢,不时有人摇摇晃晃的坠马。 “都把自己捆在马背上!”胡雪亭下着命令,众人撕下破烂的衣服,将自己困在马背上,不时有人看着烈日摇晃着脑袋,或干脆的趴在了马背之上。 “走!”胡雪亭拍马而行,战马越来越慢,终于只是小步行走。 “圣上!圣上!”有骑兵发现了异常,小心的叫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惊恐。 “不好,圣上昏过去了!”好几人大声的叫着。 胡雪亭迷迷糊糊的听着,只觉得脑袋好重,趴在马背上无法动弹,努力的道:“我没事,去安卡拉。” 某个骑兵将耳朵贴在她的嘴边,终于听清了这几个字,抬头厉声道:“去安卡拉!要快!” …… 安卡拉城前,波斯军队缓缓的靠近,十几个打着白旗的骑兵向拜占庭第三方面军。 城头的大越将士的脸色立刻就青了,波斯人和拜占庭人联手了?还以为是三国混战,没想到竟然是二打一的斗地主。 张须驼仔细的看着波斯人的军队,那几头巨兽应该是大象,不知道攻打城池会不会很厉害。 “不要紧张,一群蛮夷而已。”张须驼已经放心了,没有看到攻城车什么的,那又有什么好怕的。 “弓箭队要注意节约箭矢!”某个骁骑卫将领大声的下着令,本来有些紧张的心情随着张须驼的淡定,慢慢的也平静了。不过就是一些蛮夷而已,十万突厥蛮夷都被骁骑卫干翻过,还在乎下面加起来也就只有六七万的蛮夷? “十则围之,只有六七万人也想包围我们?”另一个骁骑卫将领纵声大笑,城中有两万五的士卒呢,才三倍的差距而已,有厚实的城墙在,真是一点都不怕。 “传令,让城外的骑兵截断波斯人的后续部队。”张须驼淡淡的道,波斯人肯定带着大量的攻城器械,他们大概没想到在拜占庭人包围的安卡拉城外竟然还有一支大越的骑兵,主力部队竟然撇下了攻城器械部队率先进攻了,只要大越的骑兵能够摧毁或者只是纠缠住了攻城器械,这安卡拉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拜占庭人没有粮草,只有速攻,波斯人多半也会配合,二郎们,准备好了,破敌就在今夜!”张须驼大声的道,要是两支蛮夷军队愚蠢的想要一鼓作气夜战破城,那么就来试试张某的刀剑利是不利。 拜占庭的中军中,第三方面军司令与波斯使者见面。 “你们要和我们联手进攻大越人?”第三方面军司令转头看左右,一群拜占庭将领的下巴都已经掉了。波斯和拜占庭是仇人啊,没听说两个仇人还能联手的。 “没有永远的仇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波斯使者淡定无比。“大越人太强大了,不论是拜占庭还是我们波斯都不是对手,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杀了大越的皇帝,大越就会陷入内讧而崩溃,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来拯救我们的人民。” 第三方面军司令听着波斯使者高大上的为国为民的言语,秒懂了背后的真正含义。波斯人的意识是,大家都被兔灾搞得要饿死了,皇帝也都死了,军队损失严重,再不搞定大越人,大家都要完蛋了,赶紧联手搞死了大越皇帝,然后缓口气开开兴兴的种田,保证国内不会造反。 “是啊,拜占庭和波斯是兄弟姐妹,为什么要让外人占便宜呢。”第一方面军司令道。 波斯使者同样秒懂,这是要先干掉外敌,拜占庭和波斯之间的账有空再清算。 “明天我们就发起进攻。”波斯使者微笑,大队的攻城器械以及粮草还在后面,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 “不行,必须今晚。”拜占庭第三方面军司令摇头,不等波斯使者质问,诚恳的道:“我军只有一天的存粮了。” 波斯使者点头,那就只有连夜进攻了。 几个拜占庭将领皱眉,向波斯人暴露自己的粮食危机实在是太愚蠢了,波斯人放手就会灭了他们。 “只要打下了安卡拉,立刻就去占领粮仓,然后就与波斯决战。”第三方面军司令脸色阴沉,到了这个地步,还有选择吗?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一群拜占庭将领忧伤的看着司令,蠢成这样还能当司令,你一定有个好爹。 波斯人军中,沙欣淡定的听着使者的回报,转头问一群将领:“你们怎么看?”一群将领微笑,当然是配合拜占庭人连夜进攻,占领安卡拉后翻脸干掉了拜占庭人。 “在我波斯人的眼中,只有大越人配做我们的敌人,而拜占庭不过是弱鸡,只够资格做炮灰。”某个将领根本不在意拜占庭是真的没了粮食,还是为了让波斯人连夜进攻而胡说八道,打拜占庭这种弱鸡一点难度都没有,谁在乎他有没有说谎。 沙欣缓缓的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那就连夜进攻!”他大声的下令,顺便深深的看了手下们一眼。手下们懂,进攻是一回事,重大牺牲是另一回事,最好能够让拜占庭人多吸引大越人的兵力。 “我们要一举夺下安卡拉,那么整个小亚细亚半岛都是我们的。”沙欣微笑着。这种大话也就是骗骗手下而已,他的真实目的哪有这么宏伟。波斯在大越面前丢盔弃甲,沙欣想要坐稳波斯新皇帝的位置,就必须从大越讨回脸面,可惜大越在喀布尔北面的棱堡实在是太可怕了,沙欣亲自去看了一眼之后就立马断绝了进攻棱堡的念头。这种军事城堡绝不是靠血肉堆积可以堆出胜利的。 -- 第1872页 那么剩下的大败大越人,夺回波斯人的面子,振兴波斯的机会就只有攻打大越人的西征部队了。 沙欣仔细的计算过了,只要打下了安卡拉,他抢了里面的粮食军械就走,坚决不与拜占庭人纠缠,安卡拉送给拜占庭人都没有关系。安卡拉的位置太糟糕,掐断了大越人的退路,拜占庭人得了安卡拉,自然就要接受大越人的疯狂进攻,他只管风风光光的带着击败大越人的荣耀回到波斯做皇帝。 …… 城墙下被扔了不少的火把,照亮了下方进攻的拜占庭和波斯人的士兵,而城头同样有不少火箭燃烧着,将城头照射的像白天一样。 箭矢在空中乱飞,不时有人惨叫着掉下城头,或者有人一声不吭的倒下。 “盾牌!”攻城的部队中有人厉声的叫着,抢过一面盾牌就往城墙上爬,还没到一半,整个梯子就被城头的大越士兵推倒。 某个年轻英俊的拜占庭将领看着火光中的城门,金色的头发在风中飘扬。 “来人,我们要打下安卡拉!”他厉声叫着。 “杰克,你想要怎么做?”一群士兵围在杰克身边问着。杰克明亮的双眼盯着城门,厉声道:“我们撞破城门!” “好!我们跟你一起干!”一群士兵大声的叫着,兴奋的脸色发红。 “不要莽撞,露丝还在等你回去娶她。”有将领提醒杰克,已经有好几只撞门的小队倒在了城门前,看,粗重的撞木和尸体还在城门前呢。 “大越人把所有精锐都集中在了城门前。”那将领道,这句话当然是夸张了,但这充分表达了他不看好撞木撞门的进攻方式,撞门还不如去撞城墙呢。 “安卡拉的城墙是我看着它建造起来的,绝对不可能被撞木撞破。”杰克说道。他自信的指着城门,金色的发丝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想要冲进安卡拉,城门我们唯一的机会。” 其余将领不再劝他,想要在战场上出人头地,总是要冒风险的,说不定杰克就攻破了城门,成为了夺取安卡拉的关键人物,然后官升三级呢。 “保重!”那将领道。 杰克没空理他,厉声催促着:“我要盾牌,最好的铁制盾牌,越多越好,每个人至少有一面!从那些有盾牌的士兵手中去借,去抢!我要一百个盾牌手,人人都有盾牌!” 一阵小规模的内讧后,杰克带着一百多个士兵拿着盾牌,在一片空地上列阵。 他转身看着一百多张熟悉的信任他的脸,大声的道:“前面,就是大越古怪弓箭的射程。”前面,一个个中箭倒地的拜占庭士兵用生命测量出了大越弓箭的射程。 “我们只要过了那条线,我们就会在大越的弓箭的打击范围之中,任何人都会倒下。”杰克伸手在空中一划,一百多个拜占庭士兵严肃的看着那道不存在的线,那就是生和死的分界线。 “记住,我们的目标是那一段撞木!是撞开城门!我们不要管其他任何事情,只盯着那一段撞木!就是有人中箭倒在我们的面前,有人哭喊着叫我们帮助,我们都不要理。我们的目标就是那一段撞木!是撞开城门!”杰克厉声道。 一百多个士兵用力点头,战场上谁有空理会别人的死活。 “打破了城门,我们就是拜占庭的英雄!”杰克高高的举起了手臂,眼睛中闪着光芒。 一百多个士兵用力点头,热血沸腾,这打破安卡拉的英雄一定非他们莫属。 “冲啊!为了拜占庭!”杰克举起一面盾牌,大声的呼喊。 一百多个拜占庭士兵顶着盾牌,疯狂的向着城门冲锋。不时有(弩)箭穿透盾牌,露出锋利的箭头。 “啊!”附近的某个攻城的拜占庭士兵中箭倒在地上,大声的惨叫着:“救我!救我!”一百多个撞门勇士中有人转头看那人,周围的撞门勇士严厉的提醒:“不要管他!我们的目标是那段撞木,是城门,是为了拯救更多的拜占庭士兵!”那转头看的士兵急忙转回头,死死地盯着那截撞木和城门。 “啊!”一百多个撞门勇士中有人中箭倒地。“救救我!”他惨叫着。 “是詹姆斯!”有撞门勇士尖叫着,想去救人。 “不要管他!我们的目标是那段撞木,是城门,是为了拯救更多的拜占庭士兵!”杰克厉声警告,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中箭的可怜的詹姆斯,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以后会记住这个詹姆斯的。 “谁也不能阻止我成为英雄!”杰克嘴角露出了狞笑着,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和撞木。 “嗖!”一支箭矢穿透了杰克的盾牌,射中了他的胸膛。 “啊!”杰克倒在了地上,盾牌脱手而出,在几步外叮当的作响。 “救我!”杰克大声的叫着。 “不好,是杰克!”有撞门勇士尖叫着。 “不要管他!我们的目标是那段撞木,是城门,是为了拯救更多的拜占庭士兵!”一大群人怒吼。 “蠢货!是我!杰克!快来救我!”杰克怒吼,对待别人的标准能够适用在他身上吗? 几个与杰克最亲密的士兵跑了出来,顶着箭矢救回了杰克。 “伤势不重。”有人匆忙的检查着杰克的伤势,有盾牌挡着,又有铠甲在,杰克也就是皮外伤而已,血都没有流多少。 “就算是中了箭矢,也不能阻挡我打破安卡拉的决心!”杰克抓住了胸口的箭矢,用力一折,箭矢的大半被折断了,箭头却依然嵌在他的胸膛中,只是有些摇晃,好像随时会掉下来。 -- 第1873页 撞门勇士们终于到了城门前,一百多人已经少了一半。 “我们终于拿到了撞木了!”有撞门勇士热泪盈眶,短短的距离好像跑了一辈子。 “抬起撞木,进攻!撞破城门!”杰克大声的吼叫着。 “撞破城门!”几十个撞门勇士大声的吼叫着。撞木并没有多长,只有三十几人能够扛着撞木,其余人就举着盾牌,护在他们的身边。 每个扛着撞木的勇士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踩着地上的拜占庭士兵的尸体冲向了城门。 一路上大越的箭矢像雨点一般的落下,不时有人中箭惨叫,掉出了队伍,却没人理会,只有那些拿盾牌掩护的勇士扔掉了盾牌,替补进了缺失的位置。 “一!二!三!撞!”杰克举着盾牌,缩在一角,大声的喊着口号。巨大的木头重重的撞在了城门之上,发出可怕的响声,城门激烈的摇晃着,好像要倒下,却又坚持住了。 “再来!”杰克大声的喊叫。 城头的张须驼微笑着,幼稚。他微微打了一个手势,立刻有人在城门上方对准下面的撞木勇士们倒下了一盆盆的火油。 “不好!”拜占庭撞木勇士们闻着刺鼻的火油气味,尖叫着。 “不要怕,我们马上就能撞破城门了!”杰克厉声道,没看见门再撞几下就要飞出去了吗? “一!二!三!撞!”杰克怒吼。 城门的摇晃中,几个火把落在了撞木之上,火焰瞬间就吞噬了撞木,几个拜占庭士兵浑身都是火焰,惨叫着在地上打滚,沉重的撞木失去了平衡,立刻就掉在了地上。 “捡起来,再来!”杰克大声的叫着,一群撞门勇士看着他,撞木上都是火焰啊! “不过是一点火焰而已,有什么关系?”杰克怒吼,冲过去,带头抓向了燃烧着火焰的撞木。 “一起上!”有撞门勇士被感动了,怒吼着抓起了撞木。 几十人扛着冒着火焰的撞木再次撞门,皮肉的焦香瞬间弥漫开来。 “冲啊!”杰克怒吼,他选择的下手位置没有火焰,但美丽的金发依然被烟火熏焦了一片。 “冲啊!”一群撞门勇士奋勇冲向城门。 附近攻城的拜占庭士兵们,远处的拜占庭中军中的将领们,都死死的盯着杰克等人。 “这就是拜占庭的勇士啊!”一群拜占庭士兵们热血澎湃。 “要是成功了,可以给他升三级。”第三方面军司令微笑道,要是人人都这么勇猛,夫复何求? “掩护他们!”弓箭队的将领们厉声下着命令,一群拜占庭弓箭手拼命的向安卡拉城门附近的大越弓箭手射箭,哪怕射不中也要压制的大越弓箭手无法抬起头攻击城门下的撞门勇士们。 在所有拜占庭人的关注中,杰克与粗大的撞木狠狠的撞在了城门上。 “轰!”城门激烈的摇晃着,明显的脱离了门轴,慢慢的开始倾斜。 “撞破了!”杰克感慨万千,终于成了拜占庭的英雄。 “撞破了!”残存的几十个撞门勇士热泪盈眶,终于成了拜占庭的英雄! “撞破了!”攻城的拜占庭勇士们欢呼,放弃艰难的爬梯子进攻,转而向城门冲锋。 “撞破了!”中军帐前,第三方面军司令微笑着,果然需要有勇士带队,才能够战无不胜啊。他优雅的笑着,道:“给他升三级!再赏他一把锋利的刀子。” 万众瞩目之中,安卡拉的城门开始向城外倒下。 “该死的!”杰克看着向着头顶倒下的厚重城门怒吼,你丫不该是向着城内倒下的吗? “快逃!”有撞门勇士大声的叫着。众人随手扔下了撞木,向着两侧狂奔。杰克一边逃,一边愤怒的看着那厚重的城门,老子今天的破门的气质全部你丫的破坏了! 沉重的城门终于慢悠悠的倒下,砸在了地上,尘土飞扬。 所有拜占庭人一齐大吼:“草泥马!” 沉重的城门背后不是空荡荡的街道,不是一排排整齐的大越士卒,而是一堵厚厚的泥土墙。 “为什么?为什么!”杰克怒吼,没有一个英雄遇到过这种狗屎的事情! 张须驼回头看一群将领:“这些拜占庭蛮夷真是蠢得没救了,难道他们的城门就是开着让人攻打的吗?”被敌人围攻,用各种泥土砖头乱七八糟的杂物封住城门很奇怪吗?那是华夏的标准战术!在华夏军事重镇的攻城战当中,几乎找不到几个攻打城门的例子,堵住城门那是多么的简单又有效的事情。 “我们的底牌不着急着用,这些蠢货不可能打破城墙的。”张须驼已经不看拜占庭进攻的方向了,他更担心没有见过的巨兽大象的攻击力,要是这么巨大的身板撞在城墙之上,会被会把城墙撞个窟窿?那四条粗壮有力的大腿的跳弹能力呢?会不会跳过城墙? 片刻后,张须驼淡定了,原来那大象走路都像老太婆一样,指望这种巨兽跳过城墙那是做梦了。 “要是它靠近了城墙,就用火油烧死它。”张须驼微笑着。几个突厥族将领点头,张须驼赶到极西之地赶得太急,甚至不知道棱堡之中就有俘虏的大象,否则何必如此担忧。 “这些人都没有进攻城墙的手段,我们根本不用怕。”张须驼真心觉得这些蛮夷是不是傻了,难道真的以为可以骑马冲上城墙?他看看这安卡拉的石头城墙,真心觉得蛮夷什么都不好,唯有这个造城墙的手段还是不错的,打个三五天,根本不用担心城墙会又损伤。 -- 第1874页 …… 几十骑慢慢的到了安卡拉附近,领头的几人手中各自牵着好几根长长的绳索,绳索的另一头是一匹匹的战马。能够清醒的骑在马背上的人数已经只剩下这么几个人了,但圣上说得对,谁都不能拉下。 “前面都是拜占庭人和波斯人。”某个骑兵看着远处,该死的蛮夷,怎么还在打! “我们冲不进去。”另一个骑兵只是远远看看黑暗中的灯火,就知道凭借他们是绝对冲不过去的,一半的路程都做不到。 “看,那里还有拒马!”一个骑兵指着某处,隐约的火光之中,一个个坚固的拒马在黑暗中顽强的排列着。 “我带人引开他们,你带圣上冲进去。”某个骑兵咬牙,说什么都要把圣上送进安卡拉。 “好,就这么办!”其余骑兵点头。 “吹响号角!进攻!”几个骑兵厉声道。苍凉的号角声在黑暗中忽然响起,传出老远。 火光之中,早有拜占庭的士兵注意到了这里,大声的示警:“是大越人的骑兵来偷袭了!”拒马后的拜占庭士兵飞速的开始东奔西跑,人影重重。 安卡拉的城头之上,张须驼惊讶的转头看着城下,竟然有骁骑卫的号角声。 “骑兵怎么回来了?”他问其余将领,计算时间,怎么都不可能这么快就干掉波斯人的攻城器械部队的。 “难道是大败而回?”某个将领脸色大变,波斯人可能设下了埋伏,他们中了贼人的奸计,损失惨重。 其余将领缓缓的点头,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了。但几乎所有的骑兵都派到了城外,所有的城门都被泥土封死,他们几乎无力救援城外的骑兵。 “骑兵不需要救援,他们是来示警的。”张须驼苦笑,骑兵部队中了埋伏,残存的骑兵回来报信,报完信,自然就会撒腿就跑,城外的敌人未必就会出动大部队去追几个残存的骑兵。 其余将领点头,只怕要陷入艰苦的战争了。 “要是输给了拜占庭和波斯蛮夷,我大越的脸面往哪里搁去。”张须驼淡淡的道,两万五千人守不住一个石头城堡,张某不如撞死算了。 几个将领互相看了一眼,安卡拉的底牌是拜占庭皇帝留下的喷火器,有这个东西在,守护城池简直是作弊一般的存在,谁敢进攻立马就烧成灰,但喷火器的射程太短,只能当做崩溃敌人士气的关键武器。 “再等三两天,等拜占庭和波斯的蛮夷精疲力竭了,我们就使用喷火器,一举击溃他们。”张须驼道。 黑暗中,几十骑四处的奔跑,希望能够引开围城的敌人,可惜效果差的没话说,哪个傻逼都不会离开坚固的哨卡,跑到黑暗当中去追赶敌人。 几十骑跑了半天,一个拜占庭人都没有忽悠出来。 “准备好了吗?”某个大越骑兵转头看身边还清醒着的三个同伴。 “最好快点,我快坚持不住了。”一个大越骑兵身体摇摇晃晃,已经趴在了马背上,死死地抱住了马脖子。 “为了圣上,进攻!”提问的大越骑兵笑了,握紧了手中的刀子,回头看了一眼被牵引着的昏迷中的同袍。 “为了圣上,进攻!”另外三个骑兵软软的举起了刀剑,高烧之下,眼神都有些迷乱,却奋力的集中精力,努力看清前方。 号角声呜呜的响着,几十骑冲向了火光中的拜占庭阵地。既然不能把敌人印出来,那就把敌人杀光,让圣上能够冲过去! 黑暗中,某个大越骑兵眼角闪着泪,紧紧的牵着胡雪亭的坐骑的缰绳。其他同袍已经尽力了,他必须把圣上安全的送到安卡拉城中。 …… 拜占庭的中军帐中,第三方面军司令惊讶的听着报告,几十骑大越骑兵在营地外游走?区区几十骑能干什么? “不用理他们,我们只管进攻安卡拉!”第三方面军司令道,小蚊子根本不用理会,由得它飞来飞去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安卡拉防守中的薄弱地带,集中全力突破。 忽然,大越人的号角在背后响起,第三方面军司令惊讶的转头,几十骑的小蚊子也想玩命了?这是怎么回事? …… 安卡拉的城头,张须驼同样惊疑不定,为什么是骁骑卫进攻的号角?他竭力的看城外,火光摇曳,黑影重重,他看不清有多少大越骑兵,但定然不会有多少人,所以才会无法在城头看清。 只有几十人的骑兵竟然也疯狂的向拜占庭进攻了? “这群人为何如此烈性?”张须驼完全想不通这种完全是自杀的进攻方式的理由。 …… 前方的拜占庭营地越来越近,已经能够看清拜占庭人的脸庞。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四个大越骑兵厉声嚎叫,有人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却奋力的抓住了缰绳和刀剑。 拒马之后,拜占庭的将领们喊着口令。 “长矛兵准备!”一队队长矛兵开始在拒马后列阵,心中淡定到了极点,骑兵再怎么了不起,也不肯硬生生的冲开沉重的拒马,躲在拒马后拿着长矛乱刺的他们安全无比。 “弓箭手!”拜占庭的将领们继续喊,不过是几十个脑残的大越骑兵而已,只要弓箭手乱箭齐射,不等他们靠近就全部杀了。 “小小的几十人而已。”谁都没有在意,这数量威胁山贼还行,在以万计算的军队面前什么都不是。 -- 第1875页 眼尖的拜占庭将士们已经发现了那些大越骑兵不太对头,有的疲软的倒在马背上,有的浑身都是血。“原来是一群残兵败将,想要死得壮烈。”这个念头在拜占庭的将士们心中闪过,人人的嘴角都流露出了讥笑,一点都没有成全对方的意思。 “准备战斗!”拜占庭士兵们调整着队列,这些大越骑兵都是敌人,一定要让他们死的惨不忍睹。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四个清醒的大越骑兵嘶吼。 一骑战马从他们的身后猛然追上了他们,飞快的超越,笔直的冲向了坚固的拒马。 拒马后的拜占庭士兵们狞笑着,这是想用速度冲撞拒马?真是单纯的家伙。 “准备!”拜占庭的将领盯着飞速靠近的来人厉声下令,一杆杆长矛已经平举,死死的对着那人,不论那人是借着速度撞上拒马,还是在拒马之前奋力一跃,都会被几十杆长矛同时刺中。 “这么美好的姿势,好久没有试过了。”拜占庭将领冷笑着,在战场上找个傻逼不容易啊。那一骑马飞快的靠近,马背上的人背着光,看不清脸面,却诡异的可以看见两只闪亮的眼睛。 一道剑光闪过,时间仿佛猛然停滞。用坚固的木头制作的拒马在剑光中化为了碎末,拒马后狞笑着拜占庭长矛兵奋力刺出的长矛遇到了剑光,一寸寸的消失不见,向长矛兵握着长矛的手掌,手臂蔓延。 下一刻,时间猛然恢复了。 “嘭!”拒马的碎末向后方抛飞,拜占庭长矛兵在剑光中化为血雾! “嘭!”强大的气压吹飞了后面的弓箭手! “嘭!”狂风卷过,血沫,火光,烟尘,木屑,碎布,一齐飞上了天空! 大越骑兵前十几丈的距离内干干净净,唯有疯狂闪动摇曳的火光。 火光中,一骑冲入了拜占庭营地,大声的叫着:“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 “跟随圣上!”四个大越骑兵眼角带着泪,奋力的策马狂奔。更后面,一骑奋力的追赶。 …… 城墙之上,张须驼几乎要跳下去了,几个护卫死死地抱住了他。 “快!打开城门!快!接应她们!那是圣上!”张须驼疯狂的大喊,那道剑光绝对是胡雪亭!他根本想不通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胡雪亭,还只有区区几十人,而且还冲击拜占庭的营地,怎么看都不对劲! “城门出不去!”有将领怒吼,一边拼命的清理着城门的泥土,当时只怕装得不够厚实被人冲进来,哪里可能清理的干净。 “杀掉进攻的拜占庭士兵,从城头下去接应圣上!”张须驼厉声道,城头原本慢悠悠瞄准了射箭的大越(弩)手开始疯狂的射箭,箭矢如雨。但进攻的拜占庭人实在太多了,箭矢再多,也无法让拜占庭人退却。 “咦!大越人快顶不住了!”进攻的拜占庭方阵中,好些将领立刻注意到了大越人的异常,一定是大越人的防守出现了巨大的漏洞,这才需要弓箭手疯狂的射击,阻碍他们进攻。 “全部压上去!”好几个后续的拜占庭步兵方阵疯狂的向前。 “把喷火器拿过来!”张须驼盯着拜占庭的阵地中,一队只有几十人的骑兵四处冲杀,却有更多的拜占庭士兵不断地围拢,眼睛都红了,他忽然想到了胡雪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胡雪亭败了,重伤了! “烧!把拜占庭人全部烧死!”张须驼什么都不顾了。 几具沉重的喷火器被飞快的抬了出来,对准了城下。 “是拜占庭火!”进攻的拜占庭步兵方阵中,有将领脸色大变。 “快撤退!”那将领大声的喊叫。 数道火焰从喷火器中激射而出,将城墙下密集的挤在一起的拜占庭士兵卷入了火舌。 “啊!”惨叫声中,城墙下的拜占庭士兵疯狂地撤退。 张须驼毫不犹豫的第一个顺着绳子下了城墙,杀散了几个拜占庭士兵。“进攻!跟我进攻蛮夷!”张须驼怒吼,越来越多的大越士卒到了地面,疯狂地向拜占庭的中军进攻。 “疯了!大越人疯了!”拜占庭士兵们惨叫着败退。 拜占庭中军帐中,第三方面军司令冷笑着看着张须陀率兵进攻,只觉大越人都是白痴。 “没了城墙,没了弓箭,没了拜占庭火,难道你们还能打败英勇的拜占庭人吗?”司令冷笑着,放弃优势的将领都是不合格的将领。他没有想到大越的手中会有拜占庭火,但仔细想想,也并不奇怪,希拉克略既然落在了大越人的手中,大越人有拜占庭火又有什么稀奇的。但越是有拜占庭火这一类大杀器,越是证明这个大越将领是个白痴。换成了他守城,有拜占庭火在,何必出了城墙进攻?拜占庭火在防守中简直是无敌的。 “我将夺回安卡拉!”第三方面军司令冷笑着,真心不觉得有什么难度。 “司令!”某个将领跑了过来,惊慌的叫着:“大越的骑兵杀过来了!” 第三方面军司令看着那个将领,真心觉得这种废物应该去当炮灰。不过是几十骑而已啊,竟然在拜占庭的本阵之中横冲直撞? “传令,谁杀了他们,谁就赏50个金币。”第三方面军司令甚至没有回头去看那些大越骑兵到了哪里,50金币的巨额奖赏绝对可以让所有拜占庭士兵疯了一样的进攻。 -- 第1876页 马蹄声越来越近,惨叫声更是响彻耳边。 第三方面军司令不耐烦地转头,不杀几个拜占庭的将领,是不是就找不出一个能够阻止大越骑兵的人? 火光中,他看到几十骑紧密的跟随在一骑之后,马上没有一个人是端正的坐着的,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到马背上有人。而领先的一骑却四处杀戮,手中的长剑好像有魔法一般,闪亮的刺眼,所有拦住她去路的人或者物都会粉碎。 “是大越皇帝!”第三方面军刹那间就想起了兔魔传说。 “杀了她!”他疯狂的大叫,拜占庭士兵却惊惶的逃走。 “那是魔鬼!快逃啊!”四周都是类似的哭喊声。 “废物!废物!”第三方面军司令怒吼。 胡雪亭越来越近,第三方面军司令这才想起要逃走:“快拦住她!”他奋力的对着护卫们怒吼。一群护卫勇敢的冲上去,剑光一闪,那群护卫人人拦腰断成了两截。 “快来人救我!”拜占庭第三方面军司令一边拼命的跑,一边怒吼着。 马蹄声疾冲而至。 “我投降!”第三方面军司令大叫,却只觉得脖子一凉,人头落在了地上。几十匹战马践踏过了他的尸体。 短短半个时辰之内,拜占庭第三方面军彻底崩溃,黑暗中互相践踏而死的数不胜数,更有败兵冲进了波斯的阵地之中,冲动了波斯军的阵脚。 “什么?拜占庭人被击溃了?”沙欣简直不敢置信,明明刚才还打得有模有样,怎么会让就被击溃了? “大越人有神奇的武器,可以喷射火焰!”侦查兵汇报着,看到火焰的时候他真的是吓得半死,大越人竟然能够控制火焰! 沙欣闭上眼睛,打死没想到大越竟然有秘密武器,更没想到拜占庭人立马就完蛋。 “撤退,我们撤退二十公里,扎营,等待后续的攻城器械。”沙欣道,仔细的思索着,大越人明明有威力巨大的武器,为什么不早早的使用,是故意等待波斯人赶到安卡拉,想要一网打尽吗? …… “圣上!”张须驼终于找到了胡雪亭,却只见胡雪亭的身后跟着几十匹马,马上有的骑士只有半截身体,手中却死死地抓着缰绳,有的昏迷不醒,手中犹自握着刀剑,有的早已冰凉。 “圣上!”张须驼惊恐的看着胡雪亭通红的脸庞。 胡雪亭冷冷的看着张须陀,厉声道:“跟随吾之剑,杀光蛮夷!” “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群大越士卒欢呼着,圣上一出马,立刻击破了拜占庭的军队,太厉害了。 “噗!”胡雪亭掉下了马,只是双脚被绳子固定在马鞍之上,整个身体就悬挂在马背上,来回晃悠着,手中紧紧握着的残缺长剑在地上不断地划着一道道浅浅的痕迹。 “圣上!”张须驼惨叫。 “快召集军医!快找上好的人参!” 大越皇帝胡雪亭带领一千骑出击迎战拜占庭第一方面军,活着回到安卡拉的骑兵不超过二十人,人人重病昏迷不醒,大越皇帝胡雪亭同样昏迷,三天三夜不见苏醒。消息传开,大越西征军各部人人变色。 第360章 大越人忽然变疯狂了 君士坦丁堡东岸的暴雨停止了,乌云散去,阳光普照。 第二方面军中好些人松了口气,迫不及待的跑到露天之中晒太阳,身上已经有些发热发烧鼻塞头疼的症状了,这太阳真是救命啊。 “感谢上帝!”好些士兵跪在地上,虔诚的握着胸口的十字架,有温暖的太阳照在身上,终于不会被疾病缠身了。 第二方面军司令看着天空的太阳,下令道:“集中所有人,向西岸欢呼招手。”一群将领心领神会,这是向聚集在西岸的拜占庭百姓展示第二方面军的最好时刻。要不是距离终究远了些,已经看不清人的容貌,他们大可以穿一身带血的衣服,脸上露出刚毅坚定的神色,好好的刷一把名誉。 “会不会被大越人偷袭?”有将领沉吟道。 “要是大越人出来,那就是给我们送功劳。”其余将领笑了,虽然未必就一定能战胜大越的军队,但是拜占庭也绝不会一战而败,七八千人的数量放在那里,大越人怎么都不可能一举击败他们的。按照惯例,这个数量级别的会战,起码要打十天半个月,这其中有的是转移阵地,调集西岸的援兵的机会。简单的说,只要大越的军队出动,第二方面军的一个个方阵大摇大摆的展开,就立马可以宣布血战杀死了大越人多少,获得了一场重大的胜利。 “大越人只要不傻,就不会出来送死。”第二方面军司令整理着笔挺的将军服,重新夺回了君士坦丁堡东岸的城区后,大批的拜占庭士兵从西岸乘坐渡船过来已经毫无风险,而天气晴朗,更是有利于援军登陆,大越人只要脑子没病,就该老老实实的龟缩在城堡中,抓紧时间修复坍塌的城墙,准备接受漫长的围困。 一群拜占庭将领惋惜的点头,这几天大越的军队一直待在城堡之中,傻瓜都看出来大越军队没有一丝的作战(欲)望了,多半实在等待援兵。这么说来大越军队乘机出来打脸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我立刻去安排阵型。”某个将领道,又要能够警告大越人不要出来找死,又要能够用最完美的姿态显示在西岸的家乡父老面前。 君士坦丁堡西岸,无数的百姓眺望着东岸。有的站在海岸边,有的站在峭壁上,有的站在自家的屋顶,人人努力的看着东岸。 -- 第1877页 “快看,那是我们的军队!”有拜占庭百姓激动地叫着,东岸的拜占庭军队展开了方阵,盔甲和刀剑在阳光下闪闪的发光。 “他们对我们挥手了!”有拜占庭百姓欢呼着,兴奋极了,夺回君士坦丁堡东岸的英雄梦向他们挥手了。无数的拜占庭百姓在西岸疯狂的对着东岸的军人们挥手,好些人手中举着鲜花,要不是无法扔过博斯普鲁斯海峡,保证东岸的军人们身上已经堆满了鲜花。 东岸的拜占庭将领下令道:“全体立正,跟我喊,拜占庭万岁!”光是摆姿势有个P用,745米的最短距离之下就是小鲜肉跑来摆姿势都没用,唯有整齐的喊声才能让所有拜占庭人知道他们是多么的威武。 西岸的百姓听着整齐的口号,更加激动了,乱七八糟的欢呼和招手,手里的鲜花直接摇晃的花朵全部掉在了地上。 东岸站在后排的士兵们很是不满意:“看,前面的那些人多开心啊,所有的风头都是他们的。”大家都在欢呼,但是前面的人露脸,后面的人露屁股都没机会。 “745米,他们的脸也看不到的。”有人勉强道,也不知道是安慰别人还是安慰自己。 “眼神好的,745米还是能够看得清楚一个大概的。”有士兵酸酸的道,要是对岸有个贵族的女儿看中了这里某个欢呼的姿势最狂放的士兵,回头就成了豪门女婿了。 “就是给铁匠的女儿看中了也好啊。”又是一个士兵羡慕极了,就因为他们是长矛兵,所以要倒霉的排在距离西岸最远的地方? “反正将领们都不在,我们去前面吧。”有士兵低声道,那些将领倒好,自己挤到前面去露脸了,却让他们在后面傻站。一群士兵用力点头,管毛个阵型不阵型的,先去前面看看能不能被铁匠女儿看到。 长矛兵拼命的向前面挤,其余兵种万分的不满意,凭什么你们可以不顾阵型往前面挤?瞬间也散了阵型向前挤,整个阵型立刻乱成了一团。 西岸的百姓看到这么多的士兵,欢呼声更加的大了,满天的乌云驱散,阳光明媚,拜占庭的士兵收复了拜占庭的失地欢呼,还有比这个更能证明上帝终于战胜了邪恶吗? “咦,那是什么?”站在房顶上的拜占庭百姓忽然有些惊讶的指着东岸。一条黑线正在飞速的靠近拜占庭士兵们。 “那是大越人的军队!”拜占庭百姓们脸色大变。 “准备战斗!”东岸的拜占庭军队的将领们并不惊慌,只是稍微乱了一些阵型而已,稍微展开一下,立马就能恢复阵型。 “我们可以当着君士坦丁堡的所有人的面,击败大越人!”有将领惊喜的叫着,没想到大越人这么配合,真该给大越人一个奖章啊。 两千大越骑兵在快要到达拜占庭仓皇建立的长矛阵前猛然停住,反手取出了(弩)箭。 “不!”拜占庭长矛兵将领惨叫。 箭矢的破空声中,长矛兵几乎全军覆没。 “刀盾手!快!”拜占庭的将领们大声的叫着,可惜当时为了展示的好看,刀盾手和骑兵被调集到了最靠近海峡的地方,一时无法调动过来。 “向前!”杨轩感举着长戟怒吼。骑兵跟着他奋力冲锋,在拜占庭的军队中四处的屠戮,所到之处拜占庭的方阵瞬间就被击溃。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吼叫声中,大越的步兵也到了,长矛阵笔直而整齐。 “杀!”吼声中,凌乱的拜占庭士兵被长矛兵随意的屠戮。 君士坦丁堡西岸的拜占庭百姓们惊呆了,伟大的拜占庭士兵们正在被敌人屠戮! “快杀了大越人!杀了大越人!”呼喊声震耳欲聋。 “弓箭手!快射骑兵!”东岸的拜占庭的将领揪住身边乱跑的弓箭手们,拳打脚踢着让他们聚成了一个方阵,瞄准了四处冲突的大越骑兵。 “他们没有穿铁甲,快射死他们!”西岸的百姓注意到紧急集合的拜占庭弓箭手,大声的欢呼着,虽然大越骑兵对拜占庭士兵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但是那很快就是历史了,大越骑兵将在拜占庭的弓箭手的狙击下成为刺猬。 “快射箭!不用担心魔法盔甲,他们的魔法盔甲已经失效了!”有百姓激动的喊着。 拜占庭弓箭手们瞄准了大越骑兵们,箭头跟着他们慢慢的移动。那些大越骑兵完全不知道背后被一群弓箭手盯着,肆意的屠戮着拜占庭的步兵们。 “放箭!”拜占庭将领下令。 “嗖嗖嗖!”箭矢准确的射中了大越的骑兵们,又毫不意外的掉到了地上。 “魔法没有失效!”所有的拜占庭士兵将领百姓齐声怒吼,该死的幸运13,竟然说谎! 杨轩感带人扫荡了最后一支阵型整齐的步兵,这才转身杀向弓箭兵,只是一个冲锋,就将弓箭手们杀得七零八落。 “全部压上去!”第二方面军司令已经顾不得什么有多少父老乡亲关注了,把所有的军队都派了上去,甚至是重病的士兵也不管,照样往阵地上驱赶。 “重骑兵,叫重骑兵冲锋!”司令怒吼着,他并不认为百余重骑兵就能对付数千大越骑兵,但是只要重骑兵牵制住了大越骑兵的脚步,他就有机会让拜占庭的步兵围住大越骑兵。 “我要用重骑兵的鲜血铺垫胜利!”司令冷冷的道,只要数千拜占庭步兵压缩了大越骑兵的空间,没有了冲击力的骑兵只有死路一条。 -- 第1878页 重骑兵将领瞬间就领悟了司令的意图,但是却只能咬牙硬上。此刻他要是敢于违抗命令,司令就敢下令当众处死了他。 “重骑兵们,为了拜占庭!”重骑兵将领大声的叫着,其余重骑兵脸色惨白,谁都知道此去死路一条。 “我们若是战死了,我们的子孙后代或者会继承我们的爵位和土地,或者会被皇帝陛下剥夺爵位和土地,但是,他们一定骄傲的活着,因为他们的父亲是英勇的战死的。”重骑兵将领大声道,你们都想清楚了,被当众作为逃兵斩杀,殃及全家的! “是,为了拜占庭!”重骑兵们脸色苍白,人生就是如此奇妙,有时候就算是死也不得自由。 “杀!”大越步兵奋力的冲杀,撕开了拜占庭步兵的防线。 “轰!”一个火球从天而降,击中了大越步兵的阵营,火球向前滚动,好些大越步兵身上沾染了火焰,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很好。”第二方面军司令嘴角露出了笑容,对岸的发石车军队开始开始支援他们了。“有发石车在,有船在,我就是无敌的。”司令自信的笑着,被大越士卒击溃?不可能的,只要有发石车可以隔岸射击,大越人终究只能退却。 “轰!”几十个火球飞过了天空,在西岸数万拜占庭百姓的欢呼声中再次击中了大越的步兵队伍中,火光冲天。 “大越的步兵完了。”不管是第二方面军的拜占庭将领,还是对岸观战的拜占庭贵族们都对此坚信无疑。 “没有军队可以在火焰发石车的攻击下进攻。”某个贵族站在阳台上,悠闲的看着对岸的战斗,火焰发石车当然不能将所有的大越士卒尽数击杀,但足以摧毁大越步兵的斗志,然后自然就是一面倒的屠杀了。 “便宜了他啊。”另一个贵族不屑的道,第二方面军司令凭空得了一场大胜。 火焰之中,一些大越士卒开始畏惧的停步,立刻有人大声的叫着:“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数根长矛刺出,几个退缩的大越士卒立刻被击杀,微微停滞的阵型立刻再次向前。 天空中,火焰巨石不断地落下,带着轰鸣和火焰,不时有人被砸的粉碎,或者浑身都是大火。但大越的士卒继续前进,丝毫没有停步。 “不可能!”所有的拜占庭将领和贵族们惊呼着,这群大越士卒疯了? “杀!”口号声中,大越士卒已经与拜占庭步兵接触,交杂在一起,再也不能用火焰发石车轰击。 “杀!”某个大越士卒半个身体都是火焰,依然与拜占庭士兵厮杀在一起。 “杀!”某个大越士卒眼看前方有三四个拜占庭士兵聚在一起,依然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格杀。 双方的士卒在疯狂的近距离格杀之下迅速的战死,每一秒钟都有人惨叫着死去。 几艘战船飞快的向东岸驶去,船上挤满了拜占庭的士兵和英勇的百姓。 “为了拜占庭,杀!”他们愤怒的吼着,跳上岸就冲向了大越的步兵和骑兵们。 几艘战船立刻返航,继续接送拜占庭的士兵。 第二方面军司令骑在马上,衣衫一丝不苟,淡定的看着眼前的战斗,丝毫不觉得会输。大越人勇敢又如何,人数上的人缺陷造成了他们必输无疑。 “原来城堡中没有多少人。”第二方面军司令看穿了大越的底细,打到了这个程度,肯定把所有人都派上来了,怎么可能还有兵马藏着。 “看来牵制大越兵力的计划失败了。”第二方面军司令低声道,其他几路方面军看来要陷入苦战了。 “快上船!支援对岸!”西岸的贵族们大声的喊着,有眼睛的都看出东岸的战局不太妙,拜占庭军队只是顽抗而已,要是没有援军就死定了,当着数万君士坦丁堡的百姓全灭的政治影响太过巨大,没有一个拜占庭贵族愿意接受这个可怕的后果,说什么都要支援对岸的军队。 “为了拜占庭!”某个将领站在船边大声的叫着,一边把士兵们推上战船,哪怕是靠近的强壮百姓也不放过,只要有人去东岸战斗,哪怕手里没有武器也没关系,东岸有的是尸体,就有的是武器。 “上岸后跟着我走!”船上有个将领大声的叫着,眼前的士兵和百姓混杂的队伍充满了狗屎般的混乱。 “每艘船可以装两百余人,一次四艘船,那就是将近一千人,往返十次就是一万人。”某个贵族计算着,一点都不着急,看对岸的大越军队人数少得很,拜占庭绝对可以在人数上碾压他们。 一队队的生力军上了岸,大越却没有停止进攻撤退的意思。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杨轩感怒吼着,带着骑兵四处冲杀,根本不给拜占庭人组织起方阵的机会,无数的大越步兵奋力的向前,拜占庭的战线越来越退后,根本无力反击。 拜占庭的重骑兵却只能追在杨轩感的背后,眼看着他击溃一支支拜占庭步兵方阵,沉重的盔甲导致战马根本跑不快。 “该死的,重骑兵难道不是天下无敌的吗?”某个重骑兵虽然为不用战死而高兴,但是也为不被敌人重视而愤怒。 西岸的数万拜占庭百姓惊恐的看着东岸,目之所及,到处是大越士卒的冲杀,地上早已流血漂橹,鲜红的血液像是河流一般流入了大海,染红了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海水。 -- 第1879页 “这就是大越人……”某个拜占庭百姓打着寒颤,从来没有想过战争会如此的可怕。附近的拜占庭百姓根本说不出话,不久前的大声狂呼和呐喊早已在鲜血和尸体面前消失不见,唯有紧张恐惧的心。 “还好,他们没有战船。”一个拜占庭百姓欣喜的道,好些人跟着松了口气,对面的拜占庭军队是不是全军覆没已经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大越人没有战船,没有办法靠岸。 “我们拜占庭的海军是天下无敌的!”一群拜占庭百姓大声的叫着,寂静的环境中听得分外的清楚。 “疯了!他们疯了!”东岸,第二方面军司令恶狠狠的看着那些大越军队,他们不知道就算击溃了第二方面军,或者把第二方面军杀得干干净净,大越还要面对更多的拜占庭军队吗?只要拜占庭有火焰发石车,有船,有人,大越就注定了要失败,为什么不保存实力在城堡中打防守战,却傻乎乎的跑出来野战?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大越士卒们高喊着,一副要杀光所有拜占庭士兵的气势。 西岸,几个贵族淡淡的聊着天,已经不在意战场的结果了。 “胜负已经定了。”某个贵族优雅的道,“大越全军覆没,拜占庭胜。” “不能太无耻了,必须说是平手。”另一个贵族纠正道,不能为了满足高大上的口号,就无视君士坦丁堡数万百姓的眼睛和判断力。 “是啊,还是平手比较好。”其余贵族也反对,打赢了需要发奖赏的,谁给钱?平手就不同了,那些战死的贵族也不用追赠什么的,大可以剥夺了他们的封地。 “瞧,火焰发石车已经准备好了。”某个贵族靠在栏杆上,看着岸边的火焰发石车忙碌的在石头上淋洒黑色的石油。一群贵族微笑着看着,举起酒杯庆祝着。只要大越的军队突破了东岸的拜占庭军的最后防线,那么火焰发石车就会无差别的攻击东岸,将所有的人都击杀在岸边。 “火焰才是最好的归宿。”某个贵族品尝着美酒,大越的军队将会全军覆没,大越的城堡将会被拜占庭人夺回,这个结局真是太美好了。 惨然或激动的看着对岸的厮杀的拜占庭百姓中,有人忽然注意到了天空中的异常。 “快看啊,那是什么?”那人指着头顶的天空。众人惊讶的看去,这才发现有个诡异的东西漂浮在天空之中。 “那是什么?”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天空中的诡异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鸟。 “怎么好像是房子?”有人惊讶的叫着。 在华丽的阳台上欣赏厮杀的贵族们也注意到了,同样茫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 “有像房子的鸟儿吗?”有贵族惊讶的问。 “大风把房子吹上了天空?”一个贵族皱眉问道,自己也觉得荒谬。 那个漂浮在空中的房子慢慢的下降,带来了巨大的惊呼声,君士坦丁堡中的百姓一齐四散的躲开,生怕被那东西压住。 漂浮的房子飞到了火焰发石车的上方,悬在百来米的空中停住了,下方的拜占庭百姓几乎能够看清房子的细节,有窗户,有诡异的螺旋桨,有绳子,还有诡异的气囊。 “那是什么东西?”所有拜占庭百姓都惊恐不安,死死地盯着那漂浮的房子,再也没空理会对岸的厮杀。 “会飞的房子,这难道是上帝的房子?”这个说法竟然是最有可能的了,立刻有拜占庭百姓跪了下来,虔诚的在胸口划着十字。越来越多的拜占庭人跪在了地上,虔诚的祈祷。 那漂浮的房子的一扇窗户被推开了,所有拜占庭人屏住了呼吸,等待伟大的上帝露出真容。 一个黄皮肤的女孩子探出了脑袋,恶狠狠的看着下方。 “天啊,上帝是个黄皮肤女孩!”有拜占庭几乎要昏厥过去,这太不可思议了。 “你们竟然害得我姐姐病了!”那个黄皮肤女孩眼角带着泪水,愤怒的道,取出一个大大的坛子,一根长长的导火线拖在外头。 “雪岚,给你。”椰菜递上火折子。小雪岚点燃了导(火)索,然后奋力的扔向下方的火焰发石车。 “嘭!”坛子砸在火焰发石车上四分五裂,黑色的石油四处流淌,很快被导(火)索上的火焰点燃,巨大的火焰冲天而起。 “啊!”下方的拜占庭士兵们惨叫着,四散的逃跑。 小雪岚用力的扔着坛子,几十个火焰发石车很快就燃起了大火。 “葵吹雪,去那边!”小雪岚指着不远处的高大的宫殿。“我要烧掉它们!” 地上的数万拜占庭百姓看着华丽的宫殿中的贵族们玩命的逃出来,然后又看着坛子从天而降,引燃整座宫殿,火焰冲天。 “完了,这不是上帝,这是魔鬼!”有人呆呆的望着天空中的热气球,热气球在君士坦丁堡西岸四处纵火,整个君士坦丁堡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快逃啊!”君士坦丁堡西岸中到处是乱跑的百姓,却不知道哪里才是安全的。 “上帝啊,拯救你虔诚的子民吧!”有人绝望的跪在地上,看着天空的热气球浑身发抖。 博斯普鲁斯海峡当中,几艘战船中鸦雀无声,天空中的怪物竟然是大越人的超级武器。 “会飞的房子,这是魔法啊。”有士兵想要大声的喊叫,言语到了嘴边,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所有人看着君士坦丁堡西岸的大火都深深的明白,君士坦丁堡完蛋了。 -- 第1880页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将领嘶哑着嗓子,低声道:“转向,去雅典。”低低的声音在寂静中恍如炸雷一般,让船上所有的人都跳了起来。 “对,不要去东岸,东岸完了!也不要去西岸,西岸也完了!”语无伦次的叫嚷声此起彼伏,瞅瞅大火漫天的西岸,再瞅瞅被大越人压着打,并且随时可以能得到天空中的魔鬼的房子的支援的东岸,人人都赞同转向去雅典,再也没有比小命更珍贵的了。 “我们已经沉重的打击了侵略者的嚣张气焰,现在,是向西去保卫雅典了!”有人大声的叫着。 “对,对!收回拳头,是为了更有力的打击敌人!”有人附和着。船上的气氛立刻活跃了起来,他们不是临阵脱逃,只是去拜占庭更需要他们的地方去战斗。 “等我们消灭了雅典的敌人,就会回来打击大越侵略者的!”不少拜占庭士兵在船上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拜占庭有最强大的海军,大越人一定没有办法攻打雅典。 四条拜占庭的战船不约而同的向西方航行,走上了保卫雅典的道路。 天空中,热气球开始回转。四条拜占庭战船上的拜占庭士兵们更加激动了,还好没去东岸打击侵略者啊,雅典果然更需要他们的保卫。 “要是大越侵略者敢派船只过来,我们就让他们知道拜占庭海军的厉害!”某个士兵大声的叫着。 “对!我们拜占庭海军有拜占庭火在,任何战船在我们面前都只有屈辱的投降一条路!”另一个士兵对着天空的热气球挥舞着拳头。 热气球在空中转向,没有飞向东岸,而是向着四条拜占庭战船飞去。 “不是吧?”四条战船上人人面无人色,好些人怒视那个士兵,这就是你装逼挑衅的结果! “快用弓箭!”“准备拜占庭火!”“别过来,我的刀法很厉害的!”四条战船上乱成了一团。 “看我干掉你们!”小雪岚在热气球上探出身体,奋力的砸下来了石油坛子。 “嘭!”火焰吞噬了一条战船,船上的人悲凉的看着熟悉的石油在船上燃烧,以前都是看着石油烧毁其他船只,看着敌人在船上无助的想要熄灭无法熄灭的火焰,没想到终于轮到自己了。 “报应啊!”有人喃喃的道。 小雪岚一口气扔了五六个坛子,那艘战船化为火船,白痴都知道救不了了。 “快点干掉他们,我要去救姐姐!”小雪岚叫着,葵吹雪急忙调整方向,热气球追赶者其余拜占庭的战船。椰菜举着坛子瞄准,只觉实在太容易了。 片刻功夫,四条拜占庭战船中的三条成了火船,最后一条战船上的所有人都挤在了船舷边,奋力的拿着船桨木板长矛刀剑在水里划着。 “快!快!它追上来了!”船上的人绝望的叫着,被那会飞的房子追上了就是死路一条。 热气球很快就到了最后一条拜占庭战船的上方,战船中所有人绝望的抬头看着天空,好多人闭上了眼睛。 “这个……我们没有坛子了……”椰菜干巴巴的看着小雪岚,扔的太顺手,忘记留几个了,现在热气球上一个石油坛子都没有了。 小雪岚在船舱中滴溜溜的到处转,郁闷了,竟然真的没了。 “没关系,我跳下去砍死他们!”小雪岚挽袖子,椰菜死命的抱住她。“去安卡拉救师姐要紧,不要耽误时间。” 小雪岚不挣扎了,用力点头:“快去安卡拉,我要姐姐。” 热气球转向,飞向了安卡拉。 最后一条战船中的拜占庭士兵惊喜的看着天空,久久说不出话。 “快救我们!”海水中,其余三条船上的士兵载浮载沉。 “别理他们,我们快去雅典!”最后一条战船上的人猛然清醒了,不明白为什么那飞行的房子没有烧死他们,但是夜长梦多,赶紧逃跑最重要。 君士坦丁堡东岸,第二方面军司令的面前已经只有区区百来个士兵了,其余人不是死了,就是跪在地上投降,就连那高傲的重甲骑兵也主动投降了。 “投降吧,我们没有其他办法了。”几个将领低声劝着,四周都是大越人,他们已经彻底战败了。 “为什么?为什么?”第二方面军司令只是喃喃的道,他怎么也想不通大越军为什么要付出重大的伤亡攻击他们。 “不投降的全部射死了,投降的十抽一杀了,然后让他们建造京观,修理城堡!”杨轩感包裹着伤口,胡雪亭倒下了,局势大变,什么慢悠悠耗尽欧罗巴的鲜血的计划已经毫无意义,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立即最大限度的消灭欧罗巴人的战斗意志和战争潜力,不让欧罗巴人还有胆子蹦出来找大越的麻烦。为了达到震撼的目的,他连热气球都用出来了,一战平定拜占庭在博斯普鲁斯海峡两岸的军队,哪里还有工夫与百来个俘虏耗时间。 一群大越将领应着,(弩)手们齐射,拜占庭第二方面军司令和百余勇士战死。周围的拜占庭将士们惊恐的看着大越士卒们,拜占庭的司令竟然说杀就杀了,太不把拜占庭的贵族当回事了。 “唉,可千万不要有事啊。”杨轩感看着东面安卡拉方向,怎么都没有想到钢铁一般的胡雪亭竟然倒在了雨水的手中。 “问他们怎么治病?”杨轩感大声的下着令,中原太远,胡雪亭的身体状况只怕不适合做飞艇回去,只能想办法在本地就医。 -- 第1881页 整个小亚细亚半岛上有四五万大越子民,为什么安卡拉只有2.5万,杨轩感手中有0.8万,胡雪亭只带了0.1万骑兵,其他人呢?数字上竟然还有1万多人的差距,这些人去了哪里?要是这些人在,胡雪亭是不是就不用带着一千人迎战拜占庭第一方面军的三万人了? 杨轩感长叹,这就要怨胡雪亭自己的长远计划了。 胡雪亭的计划是逐步占领西方,不断地发展大越的人口,摧毁西方的粮食,城市,经济,知识,让西方国家陷入蛮荒之中,这个计划耗时耗力,是否成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能不能抵挡西方人的反击。西方人又不是傻瓜,绝不可能坐看大越消耗他们的资源的。胡雪亭在人员的安排上,就增加了种植,矿业,石油开采,人口繁衍四个大项目。小亚细亚半岛上的安纳托利亚高原的北部适合畜牧业和种植业,有大量的铁矿,甚至还有储量轻微的石油。胡雪亭毫不犹豫的调动了大量的人手去从事畜牧种植采矿采石油。 想要长期作战,必须有农业和铁矿支持;拜占庭都开了金手指有喷火器了,凭什么胡雪亭就不能有热气球轰炸机?胡雪亭毫不犹豫的利用石油制作了简单的投掷武器。 只是,这些被派去执行基础性和长期性工作的人,要么是老弱妇孺病残,要么是俘虏,怎么都无法抽调出来作战的。而大越在小亚细亚半岛上农业除了农庄制,更是采取了大棚的方式,即使冬天也有蔬菜产出。四五万人的活命的根基就在安卡拉与君士坦丁堡东岸中间的高原地带,胡雪亭怎么可能让拜占庭的军队进攻这里? 她认为可以凭借精锐的骑兵击溃拜占庭的军队,迫使他们向西去大越城堡围攻杨轩感,或者向东去张须驼的安卡拉。执行的过程当中很是顺利,一战就击溃了敌军。但是,一直以来南征北战,受伤无数,却没有因为伤口感染而病倒的胡雪亭低估了病魔的威力,直接就倒在了伤口发炎和高烧之下。 善泳者溺于水;将军难免马上亡。 以为自己无敌的胡雪亭终于倒在了自大之中。 …… 胡雪亭倒下昏迷不醒,张须驼惊恐不安到了极点。身为沙场老卒,张须驼非常清楚伤病而死的比例有多高,什么名医的汤药全部都是“药医不死病”,就没见真正从阎王爷那里抢救回来过谁的。 要是胡雪亭死在了这里,会发生什么事? 抛开老熟人之间的悲伤和愧疚,张须驼立刻想到了大越皇帝驾崩的恶劣局面。 刚刚统一天下,或者说还有一两个小旮旯没有统一的大越,会发生什么事? 一直以胡雪亭为绝对核心的大越会怎么样?小雪岚继位,能够压得住董纯,李浑,虞世基,裴蕴? 大楚皇帝杨轩感、骁骑卫张须驼,两人早不去极西之地,晚不去极西之地,去了极西之地之后,胡雪亭立马死了,谁敢相信其中没有猫腻? 李浑的女儿李珂就在草原棱堡待着,扼守大越西征军的补给线,胡雪亭忽然死了,谁敢信李珂没有搞鬼? 张须驼短短的刹那间想到了杨恕之死。杨恕死后,强大的大随分分钟分崩离析。胡雪亭死了,强大的大越会不会同样分分钟分崩离析,战火再起? 张须驼只觉心绞痛的厉害,慢慢的蜷缩了身体。骁骑卫的宿命,就是领头羊一死,国家就崩溃? “来人,全军出击,干掉波斯人!”张须驼不敢继续想象恐怖的未来,只有把全部的愤怒和惊恐都发泄在了波斯人的身上。 “杀!不要留情,不用担心补给,杀光那些波斯人!”张须驼声音并不高,但杀气直透云霄。 波斯人立刻遭到了疯狂的打击,分分钟败退。沙欣带着几千残部撤退,莫名其妙极了,哪有这么打仗的!这些大越人忽然这么疯狂,是不是有周期性精神病啊! …… 热气球距离地面还有丈许高,小雪岚就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姐姐在哪里!”然后在士卒的指引下,飞快的冲进了胡雪亭的病房。 “姐姐!”小雪岚扑在胡雪亭的身上,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紧闭的眼睛。 “姐姐……”小雪岚颤抖着伸手,慢慢的探向胡雪亭的额头,胡雪亭的额头好像着了火。 附近几个女兵飞快的给胡雪亭换了冰袋,又低头退下。 小雪岚无声无息的哭着,泪水根本止不住。她扑在胡雪亭的怀中,忽然感觉这一幕好熟悉。 “姐姐。”她低声叫着,浑身发抖。 “你抖什么啊!”张须驼怒吼。“华山派有没有什么治病的功法?石介有没有留下治病的药丸?雪亭有没有说过什么治病的秘方?你倒是快想想啊!” 小雪岚伸手抹掉脸上的泪水,闭上眼睛,拼命的回忆,可惜胡雪亭和石介本来就不懂医学,哪里会有治病的妙方留下? “猪血!酒!”小雪岚终于想起来了,当年从洛阳逃出来的时候,姐姐也是一身的伤口,然后昏迷不醒,听说师父就是用这些东西把她救活的。 “来人!快去找酒和猪血!”张须驼怒吼。 “我去中原召集名医!”葵吹雪叫着,又启动了热气球,若是不遇到风暴,往返二十来日就够了。 猪血和酒水拼命的灌进了胡雪亭的嘴中,椰菜又泡了大碗的盐糖水,小心的给胡雪亭喂下。 “再撒点到伤口上。”小雪岚拿了酒水,洒在了胡雪亭的伤口上,胡雪亭一动不动。 -- 第1882页 “用内功治疗!”小雪岚又想起来了,师父在司徒府昏迷的时候,姐姐说用内功治疗,只是当时姐姐不会内功来着。 “你会吗?”张须驼盯着小雪岚,听着都不靠谱,但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不会。”小雪岚道,在张须驼的绝望当中,咬牙道:“师父说我运气最好了,我说什么都要试试!” 椰菜抖得厉害,内功倒是有那么一点点,但是不会一掌打死了胡雪亭吧? “再等等!再等等!这不是还没到万不得已吗?”张须驼坚决反对内功救人,揪住了小雪岚不放,要是小雪岚亲手打死了胡雪亭,那就惨绝人寰了。 第361章 忠诚不代表不看重利益 洛阳城中,大越朝的重臣人人脸色惨白,好几人还在打颤,最厉害的那个竟然站都站不稳,直接就倒在了地上。众人看他,也太废物了一些。 “这能怪老夫吗?是个人都要抖!”裴蕴怒了,转头看虞世基,也没见虞世基好多少,没倒下全靠抓住了身边的人。 “想不到裴公和虞公对圣上如此忠心。”一群大臣长叹,日久见人心,板荡见忠臣,大随的两大奸臣到了大越,分分钟就成了忠心耿耿的臣子了。 “立刻召集全中原最好的大夫!”佘戊戌跳脚,别管那个大夫在哪里,热气球一飞,然后抓了人就去安卡拉。 “人参!何首乌!把所有的药材铺子全部查抄了!”张雨宁想到了传说中的救命灵药,有多少就拿多少。 大殿中立刻吵吵闹闹了,都是想着救胡雪亭的主意。虞世基和裴蕴终于冷静下来,互相看了一眼,厉声道:“来人,封锁大殿!”一群护卫跑进了大殿,关闭了殿门,众位官员莫名其妙的看着虞世基和裴蕴,这是搞毛啊!张修闻忽然反应过来,惨叫道:“虞世基裴蕴谋反!”伸手摸刀子,没没到,抢了张雨宁的一根发簪就向虞世基冲去。 “诛杀反贼!”张修闻厉声叫着,一发簪就刺了过去,然后被虞世基握住了手臂,一脚踢翻在地。 “反个毛啊!”虞世基气死了,张家的孩子真的没救了。张修闻还要挣扎,笑笑三狗子等人挽袖子就要扑上去诛杀虞世基,却被张夫人拦住。 “修闻,闭嘴!”张夫人厉声道,虞世基和裴蕴要是谋反,现在大殿内已经没有活人了。张修闻翻身站起,依然握紧了张雨宁的发簪,死死的盯着虞世基和裴蕴,没想到两个老奸臣竟然比他还能打。 虞世基斜眼瞪了他一眼,不是他能打,是你丫的太弱鸡!他对着张夫人鞠躬行礼:“恭喜张家终于出了一个猛将。”张夫人上上下下的看虞世基,当面讽刺,信不信她翻脸? “圣上病危,必须封锁消息!所有知道消息的人不允许离开大殿!”裴蕴厉声呵斥。“违令者斩!” 周围的士卒们厉声答应着,死死的把守着大殿。 一群官员小心翼翼的看裴蕴和虞世基,何至于此? “幼稚!”虞世基怒骂。全世界都知道皇帝重病了要驾崩,都要反复的封锁消息,考虑因此引发的重大变动,皇帝出征,全大越都在等着开疆拓土的好消息,却忽然听说皇帝快死了,又会发生什么事? “嘿嘿,汉朝有董卓进京,晋朝有八王之乱,随朝有杨広登基,你们敢说大越就不会出现天下大乱?”虞世基冷笑。大越朝的所有权利都是围绕胡雪亭一个人的,胡雪亭要是不幸中道崩殂,有多少人会闹出事情来? 裴蕴在官员当中找着人,很快找到了李密,冷冷的盯着他,对,就是防着你,老实点。李密一脸的悲伤,心中叹息,倒霉,虞世基和裴蕴反应真是快啊,他还想着出了大殿立刻去关中起兵呢。 “如今中原有四大名将手握重兵,李浑,董纯在西南,李子雄就在洛阳,程夭金在辽东,其势足以谋反。”虞世基淡淡的道。一群官员死死的看李子雄,汝敢反乎? 李子雄不停的怒视周围看他的官员,反你个毛啊! “骁骑卫体系是我大越的嫡系,前途不可限量,李子雄将军年纪又长了些,野心就小了,定然是不会反的。”虞世基道。一群年轻官员用力点头。李子雄怒目虞世基,说得他要是年轻就会造反一样。 “程夭金是骁骑卫嫡系,又与圣上有旧,也是不会反的。”虞世基继续道。一群年轻官员还是点头。 “董纯是圣上简拔于草莽,是我大越的老臣子,这知遇之恩重于泰山,想来也是不会反的。”虞世基继续道,一群年轻的官员还是点头。 “李浑与圣上关系密切,李珂又是圣上的师妹,李浑也没有什么称帝之心,也是不会反的。”虞世基道。一群年轻的官员不点头了,说来说去,四个手握重兵的大将军都不会反,你丫说个P啊! 虞世基转头看着一群官员,冷笑了:“老夫的意思是,这四大将领如此忠心耿耿,老夫犹自一个都不信,老夫为什么就会信你们!” 一群官员惊愕的看着虞世基,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裴蕴暗暗叹气,道:“当皇帝是天下人的执念,有几人不想当皇帝?大越有陛下在,谁都不会有异心,可陛下不在了呢?谁继承帝位?长公主?可能威震天下,可能让天下人心服口服,可能让四大将领心悦诚服的跪下称臣?我大越看似威风八面,其实一切皆在圣上身上,一旦有变,未必就不会成为第二个大随。”一群官员沉默,大多数丹阳出身的人都是从小看着小雪岚长大的,小雪岚天真可爱是没错,让她继承皇位也没问题,但是总觉得缺了些敬畏之心。自己人尚且如此,那些封疆大吏又怎么会心服? -- 第1883页 “军中不稳,民间呢?杨広呢?高颖呢?”裴蕴继续问道,每问一个,殿内众人脸色就白上几分,有胡雪亭在,这些全部不是问题,不屑一顾,胡雪亭倒下,立刻就成了重大的问题。 “圣体有恙,万万不可传出去!”虞世基厉声道。众人缓缓的点头,事关重大,只能封锁消息了。 “佘戊戌,你可以下令召集天下名医,可以下令征集天下灵药,却万万不能传出圣体有恙!”虞世基道。佘戊戌点头,她会找其他理由的。 “来人,飞鸽传书李浑,风闻董纯有谋反之心,立即(监)视董纯!”“传书董纯,风闻李浑有谋反之心,立即(监)视李浑!” 这种低级的公文肯定骗不过两个老奸巨猾之人,多半会猜疑是不是让他们互相监(视),朝中是不是起了变故,但虞世基就是要他们互相监督和猜疑,越是猜疑,董纯和李浑就越是不敢乱来。 “嘭嘭嘭!”有人用力的敲着大殿的门。 “老夫李浑!速速开门!”大殿外的人叫着。 大殿中众人盯着虞世基,虞世基淡淡的道:“开门,让他进来。” 大殿的门才打开一条缝隙,李浑就冲了进来。 “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快召集大夫啊!”李浑怒视大殿内的官员,一群官员却死死地盯着李浑,李浑头发散乱,衣衫扯破了一角,真是太幼稚了,竟然大老远跑回来演戏? 李浑冷冷的看一群官员,鄙夷极了:“演戏?演戏就拿一身破衣服?”他抖了抖衣服,忽然脸色大变,惊慌失措,跌跌撞撞的前进,随手揪住一个官员,双目赤红,神情狰狞无比:“圣上怎么样了?快说!圣上怎么样了!”不等那个懵逼的官员反应过来,李浑瘫倒在地,用力的捶胸,哭得比亲闺女死了还要伤心一百倍:“圣上啊,老臣就不该让你去极西之地啊!” 殿内众人的懵逼之中,李浑神色嗖的又恢复冷静,淡淡的拍着衣服,小小露一手演技给你们看看。 虞世基和裴蕴叹气,原来李浑已经得到消息了。 “我女儿就在草原!”李浑淡淡的道。草原中的棱堡是张须驼收集医药的第一站,李珂当然早早的就知道了。 一群大臣泪水止不住的流,大越个个都是忠诚啊,李浑千里迢迢的坐热气球赶回来了。 “你么能回来!”虞世基怒视李浑,既然得到了消息,就该知道该做什么。裴蕴差点就要蹦出去殴打李浑了,这个时候竟然傻乎乎的回来了!以前听说李浑愚蠢,没想到竟然蠢成这样。 大殿中的官员反倒迷糊了,胡雪亭病危,为什么李浑就不能回来?别说李浑和胡雪亭关系不错,就是根本不熟,皇帝病危,做臣子的就是跑断了腿,也必须立刻回来表示忠心啊。 “你回来了,谁压制董纯!”裴蕴被一群官员扯着,对着李浑怒吼。大越朝一群年轻官员看似冒着黑光,处理朝政手段偏硬,敢打敢杀,其实心灵纯洁的像个小兔子,大越皇帝病危的恶劣情况,竟然只想到了找医生找药材,就没想过天下会大乱吗?大越朝的文官或者还会考虑谁是下一个大越皇帝,早点站队拍马屁,一群手里有大军的武将只怕在考虑要不要谋朝篡位了。 “幼稚!太幼稚!”虞世基痛斥李浑,要是胡雪亭没死,绝不会看不破李浑没有造反之心,不需要李浑跑了老远秀演技,要是胡雪亭死了,李浑就必须留在巴蜀威胁董纯。 “我已经封锁了消息,你这里应该也差不多。”李浑不理虞世基等人,转头看看大殿中的一群护卫,皱起了眉头,怒喝道:“还不快点关闭殿门!” 大殿的门再次合拢。 “我已经尽调巴蜀名医和药材去了极西之地,但巴蜀名医有限,不及中原十一,还需尽快再掉一些名医过去。”李浑道,佘戊戌用力点头,巴蜀穷困,缺医少药,哪里有洛阳名医本事大。 “几个大将造反,是定然不至于的。”李浑认真的道,众人仔细的听着他说话,小心的打量虞世基和裴蕴,为何李浑和虞世基裴蕴的判断不同? 李子雄笑了,一万分的同意李浑的判断:“老夫老了,就是当了皇帝,也没几年好蹦哒的,何必为了几年的皇位,冒全家人头落地的风险?老夫兵法的水平又烂,就算迷了心窍想要造反,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水平。”他不谈忠心,不谈资历,只谈利益,却更加让人无法反驳。 “程夭金倒是年轻,可是他资历太浅,不过是张须驼手下一将领而已,若是想要称帝,骁骑卫中就未必能有几人服他,他的位置又不好,在辽东,人烟稀少,钱粮不足,敢造反拖都拖死了他。”李浑道,他兵法不行,大局观还是有的。程夭金脑子进水才会造反。 “董纯虽然是大越朝的老臣子,大越朝开国没多久就投靠了大越朝,但大越朝的军队以骁骑卫一系为主,董纯在军中的影响有限,若是敢造反,简直是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骁骑卫精锐,他若是有这个本事,早就自立为帝了。董纯绝不敢反!”李浑继续道。 “至于老夫,大越朝此刻最大的造反嫌疑头头就是老夫了,大越朝最大的门阀李阀的族长,经营淮南道多年,触角深入淮南道各处,手中有征讨巴蜀的雄兵数万,麾下有李阀的英才无数,又有宇文阀的大半猛将,可谓是要钱有钱,要地盘有地盘,要将领有将领,要军队有军队,唯一缺的就是皇帝的帽子而已。”李浑淡淡的道,一点都不怕被人猜疑。 -- 第1884页 “可是,老夫是虚胖,真心忠于老夫的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老夫若是敢造反,那就是为宇文阀做嫁衣裳,担了谋反的名头,却为宇文阀称帝开路。老夫为何放着荣华富贵不顾,要拿自己和整个李阀子弟的人头为他人的千秋霸业做贡献?”胡雪亭病危的消息,李浑到现在为止都瞒着宇文阀的人,就是不敢确定宇文阀真的和他一条心。 大殿中一群官员用力点头,怎么看都是李浑和李子雄说得对,裴蕴和虞世基想错了。 “你们二人的才华一直在我和李子雄之上,不然也不会你二人权倾朝野,大随五贵。”李浑盯着裴蕴和虞世基,裴蕴和虞世基都是苦笑。 “今日你二人却大失水准,误判了朝中重臣,以老夫看,不过是两个理由。”李浑道。 “其一,你二人手中没有兵将,缺乏底气,总觉得被手中有兵的人肆意的作弄,心里想着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认为手中有重兵的大佬各个都想当皇帝想要排除异己,一有风吹草动,就往最坏的方向想。”李浑叹气,“这是老夫当年在洛阳的亲身经历,手中有兵和没兵,果真是大不一样。”回想当年屡次被吓的像条狗,竟然有些恍如隔世。 “你二人的名声又臭,天下几人能够容你?能够在大越朝站稳脚跟纯属异数,可遇不可求,自然是绝对不愿意有其他人上位。”李浑道。以虞世基和裴蕴在大随的作为,斩杀一万次都不嫌弃多,但那是为了在杨広的手下活命,环境如此,不得不为,他们在胡雪亭的手中做好人,也并不是本性向善,同样是环境如此。 一群官员点头,看虞世基和裴蕴的眼神中就有些同情了,大越朝两大文官大佬竟然过得如此的凄凉,怪不得误判了李浑等军中大佬的言行。 “若是圣上平安,老夫也就只说这些了。”李浑认真的道,这些理由已经足够解释虞世基和裴蕴为什么误判了。“但是今日不同,不把话说透了,只怕将相不和,危急天下。” 虞世基和裴蕴互相看了一眼,小看了李浑了。 李浑盯着二人,淡淡的道:“误判,小心眼,没有大局,惊慌失措,都是演戏。” 大殿中一群官员惊愕的看着李浑,又看看神色不变的虞世基和裴蕴,只觉这个世界的聪明人实在太可怕了。 “你二人知道我等四将其势不足谋反,却故意露出猜疑我四将之意。”李浑道。简单的说,就是钓鱼执法,要是李浑等四人真的脑子进水,或者心中一直有反意,此刻见虞世基裴蕴废物至此,哪怕不反,多半都会露出一些猖狂,比如在喝酒吃饭写诗春游的时候,不小心向身边的亲信说了什么。 一群官员急忙看着地面不吭声,这是说虞世基和裴蕴在四个将领的身边都埋伏了细作?真是可怜啊,悄悄看李浑和李子雄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 “不论圣上是否平安归来,你二人都要解除我等的军职了。”李浑淡淡的道。先露出朝廷猜疑之心,后顺理成章的罢免君职,也算是吹风后早有准备,能够平稳交接兵权了。 “是天下平定,‘可以马上得天下,不可马上治天下’也好;是大随军阀自立,天下不宁的前车之鉴也罢,总之你们二人想要削减天下军阀的权利,收归朝廷。”李浑慢慢的道,语气平静。 虞世基和裴蕴一声不吭,该死的,李浑怎么这么机灵。 一群官员小心肝都麻木了,还以为大家都在为了胡雪亭的安危而奔波,没想到对于虞世基和裴蕴而言,这只是一个调整天下重心的机会。 “老夫可以直言,你二人若是这么做,大越必然灭亡!”李浑斩钉截铁的道。 一群官员原本同情的看李浑的,听了这威胁一般的言语,立刻就愤怒了,看他的眼神立刻尖锐了许多。 “大随只有中原一地,四面都是蛮夷觊觎,时刻想要再次五胡乱华,如今大越打开了新世界,疆域之广,天下之大,恒古未有,谁敢说就没有比突厥比高句丽更强大的百倍的外敌?谁敢说就没有敌人从海路袭击我大越?天下越大,敌人就越多,大越若是敢废弃武勇,以文统武,老夫敢说灭亡不过十几年内尔。” 李子雄重重的点头,永远都有蛮夷觊觎中原的富贵,若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以文统武,这中原之地就真的危险了。 虞世基和裴蕴这回真的苦笑了,李浑的敏锐超出他们的想象。李阀能够几百年不倒下,真的是有两把刷子的。 “是,老夫受教了。”虞世基和裴蕴低头认错。 大殿内的官员终于松了口气,将相和是好事,但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召集名医收集贵重药材救活胡雪亭。 “我理解召集名医。”“我立刻派援兵去极西之地。”“我去调动粮草。”大越官员们虽然被限制在大殿之内,却忙忙碌碌的不可开交。 众人忙到了夜晚,也没有回家,各自在皇宫中寻了个角落和衣而卧。 张修闻活动着身子骨,总觉得输得不那么甘心,忘记越是奸臣越是要防备刺杀和准备逃命,锻炼伸手那是必须的。 “下次我一定不会失手。”张修闻握拳。张夫人冷冷的看一双儿女,真是两个小笨蛋啊。 “你们二人过来。”她低声的道,张修闻和张雨宁靠近,殷切的看着母亲。 “你们听懂李浑和虞世基的对话了吗?”张夫人问道。张修闻和张雨宁互相看了一眼,都说得这么直白了,怎么会听不懂。 -- 第1885页 张夫人苦笑,两个傻蛋! “你们说,要是雪亭真的死了,这大越朝会如何?”张夫人压低了声音,张修闻和张雨宁莫名其妙,当然是天下大乱啊,杨広和高颖说不定会反攻大陆,几个大佬反不反很难说,但那些小地方的小官员说不定心中就小鹿乱撞了,运气不好,说不定还会冒出陈胜吴广之类的牛人,一把火就掀翻了大越朝。 “唉。”张夫人长叹,这两个孩子都不是当官的料。她想想自己也是这几年才开窍了一些,怪不得两个孩子单纯,只能引导着问道:“杨広和高颖想要反攻,可是,大越的将领会答应吗?” 张修闻和张雨宁摇头,不论是李浑董纯李子雄程夭金,还是虞世基裴蕴,都绝不会允许杨広和高颖打回中原,尤其是杨広,如今大越朝个个都是反贼,不杀了大越朝的官员全家,难道还要留到过年? “大越兵强马壮,将士用命,粮草不缺,又有热气球等大杀器在,杨広和高颖又有什么资格问鼎中原?”张夫人问道。 张修闻和张雨宁一怔,那么虞世基裴蕴所言杨広和高颖的威胁就是胡说八道? “李浑军中将领多为宇文阀子弟,你说,他为何就不怕宇文阀反噬?”张夫人再问。整个李阀都是庸才,管理地方还能凑合,穿着铠甲守城墙也能忽悠人,但是攻城掠地就是废物了,不然李浑何必招揽宇文阀?但猛将如云的宇文阀手中掌握了李浑的军队,李浑就不担心被(夺)权被架空被黄袍加身被当做了嫁衣裳? “不会。”张修闻毕竟带兵过了,立刻否定。大越的军队是朝廷的军队,不是某个将领的私军,所有将士都是拿朝廷的俸禄粮饷的,凭什么听将领的命令造反?哪怕是李浑和宇文阀的旧部有些特殊,以前的私军数量多了些,但地盘依然是大越的,治理地盘的文官系统只听朝廷的号令,提供的粮草和兵源都是朝廷的调动,不是李浑和宇文阀可以随意处置的。宇文阀若是想要杀了李浑造反,不见得会有多少士卒听宇文阀的命令,而地方的粮草更是只能靠抢了。一支靠抢粮食维持的军队与土匪何异?怎么可能打败大越的军队。 “所以,李浑的言语也是不能信了。”张雨宁倒抽一口凉气,李浑担心给宇文阀做嫁衣之类的话竟然也是半真半假。 “皇帝死了,民心又能怎么变?”张夫人继续问道。 张修闻和张雨宁仔细思索,抛弃什么高大上的修辞,其实百姓并不是多么的关心皇帝是谁,只要吃饱穿暖,谁管皇帝是谁?胡雪亭死了之后,只要大越朝依然是大越朝,甚至只要天下没有再次刀兵四起,天下百姓只怕有一大半无所谓改朝换代。 “民心利得过刀剑吗?”张夫人淡淡的道,当官几年,见识到的人性丑恶和善良超过了大半辈子的总和。 张修闻和张雨宁缓缓点头,天下已经一统,大越已经成了唯一的国家,这中原百姓还有什么好闹腾的?就算今天揭穿了胡雪亭是个神棍,这天下也绝对乱不起来。 “难道,李浑和虞世基想说的只是文武之争?”张修闻惊讶道,还以为两个大佬关心天下安定,没想到搞了半天只是为了文武之争。 张夫人苦笑,问道:“这天下是以文制武,是提倡武勇,是文武并重,是格物第一,什么时候轮到虞世基和李浑决定?若是雪亭说要以文制武,李浑敢反驳吗?若是雪亭说没有军功就不能当官,虞世基敢反对吗?” 张修闻和张雨宁心中有些慌了,凑过来的时候还以为张夫人要教训“有什么别有病”,或者慈爱的看着两个健康活泼的子女,没想到竟然揭穿了今天听到的言语都是假的。 “那么,他们究竟再说什么?”张修闻有种非常不妙的感觉。 张夫人慢慢的道:“他们从头到尾只在说一件事。”她顿了顿,凝视两个傻瓜子女。“谁做托孤重臣。” “什么?”张修闻和张雨宁差点惊呼,胡雪亭还没死,一直以为是忠臣的虞世基裴蕴李浑就公开讨论谁辅佐小雪岚? “不是辅佐,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张夫人一字一句的道。或者挟天子以令诸侯说得过分了些,但意思应该是一样的。要是胡雪亭死了,小雪岚就是大越的新皇帝,大越因为没有封赏而空缺严重的政治格局就必须立刻填满,是丹阳派,是奸臣派,是投降派,是骁骑卫派,是军方派,是文官派,必须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谁扶持小雪岚,谁就是未来五十年的大越重臣。 “虞世基和裴蕴希望通过故意怀疑地方军方大佬,把丹阳派和文官派拉到军方大佬的对立面,都怀疑李浑董纯等人要谋反了,哪里还会有扶持小雪岚的重臣位置给他们,就不怕他们杀了小雪岚谋反?” “李浑警告虞世基和裴蕴,你这一套我们军方大佬都懂,别以为我们是傻瓜。想要当托孤大臣朝廷肱骨左相右相,必须大家都有份,吃独食坏肚皮。”张夫人淡淡的道,虞世基李浑等人的言语交锋抛开一切,就是说了这么简单地事情。 “这就是雪亭看重的大臣!”张雨宁低声狠狠的道,眼睛之中都要冒火了,别人是尸骨未寒开始分家产,这些人却是人还没死就要分家产,世上还有比这个更恶劣更卑鄙的人? “我还以为虞世基裴蕴李浑是自己人。”张修闻喃喃的道,没想到是三个白眼狼啊,他看着大殿中官员们,那些大佬当中还有多少是白眼狼? -- 第1886页 “天真。”张夫人重重的道。 “忠诚是忠诚,利益是利益,两者必须分清楚。虞世基裴蕴李浑绝不会出卖雪亭,对雪亭忠心耿耿是真,但这和他们为了自己争利益无关。”张夫人道,利益和忠诚必须分隔开,谈利益就不是忠诚的愚昧想法是P民的,当了官第一点就要理解利益是利益,忠诚是忠诚。为了胡雪亭抛头颅洒热血是忠臣,为了利益互相排挤也是忠臣。 “人是要恰饭的!”张夫人认真无比。 张修闻和张雨宁默然许久。说得直白一些,胡雪亭病重甚至病危,他们这些人能够做的也就是找大夫和送药材两件事,一定要再说还有其他的,那就是祈祷神佛保佑了。一群无法在实质上帮助胡雪亭或者对胡雪亭的病情有所作为的人,难道真的要在大雨中咆哮救救胡雪亭,以表示尽心尽力忠心耿耿? 一群大佬很现实的开始考虑各种未来,胡雪亭救回来了,万事皆休,要是御驾归天,那就必须为了各自以及各自代表的无数人争取最大的利益。 “我家是运气好,不然你们今天还能站在这里?”张夫人意味深长。 张修闻和张雨宁打了个哆嗦,忽然想起多年前在洛阳张家,胡雪亭大摇大摆的道,“我以后根本不需要依靠张家”。 “想不到……”张修闻苦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 安卡拉城中,各种草药不断地灌入胡雪亭的嘴中,结果P用没用,别说治病救人了,就是降温都做不到,全靠冰袋物理降温。 “我有一方,或者可以试试。”某个神医道。 小雪岚瞪他,说啊! “用大暑时候的公蟋蟀一只,秋风时候的母蟋蟀一只,浸泡在杜康酒中十天,取出,磨成粉,以无根水送入病人嘴中,可解寒毒。”那神医道。 小雪岚挥手:“来人,去准备!” “我有偏方。”某个突厥将领满头是汗的跑了过来。小雪岚眼巴巴的看着他,什么偏方都必须听听。 “用出生第十七天的小羊羔的心头血,混合母羊的肝,煮烂,服用可解刀枪的铁毒。”那突厥将领道。小雪岚挥手:“来人,去准备!” 什么稀奇古怪的方子都无所谓,说什么都要试试! “我找来了草原最好的巫医,跳大神可灵了。”又是一个突厥百姓扯着一个头上插羽毛的人进来。 小雪岚挥手:“来人,去跳大神!” 椰菜看着小雪岚,悄悄地送过去几个馕饼,小雪岚接过,随手啃了一口,又道:“还有偏方吗?” 某个拜占庭俘虏被人押了进来,叽里呱啦。 “他说,欧罗巴有种神药价格比黄金还要贵,可治百病,从普通老百姓到皇宫里的皇帝都在用。”好几个翻译叽里呱啦了半天,终于有个会说洛阳话的人翻译道。 “什么药?”小雪岚惊喜的问道。 又是一阵叽里呱啦。 “他说,只要放他自由,就带人去找神药。”翻译道。 小雪岚立马火大了,救人如救火,这个时候竟然因为谈条件而浪费宝贵时间! 椰菜努力拉住小雪岚,现在不能动手打人,等找到了神药再打人不迟。小雪岚用力点头,道:“准!” 西征军中的所有将领都站在病房之外,看着胡雪亭一动不动的躺着,脸色苍白如纸,偏偏额头火烫,只觉是凶多吉少,这已经昏迷了十几天了,多半是要准备后事了。但这些话是万万说不得的,说出来很有可能被小雪岚砍死。 杨轩感终于肃清了小亚细亚半岛上的所有敌人,再无敌患,匆匆赶到安卡拉,身上满是鲜血的战袍都来不及换掉。 “怎么样?”他低声问张须驼。张须驼哀伤的看着杨轩感,杨轩感立刻懂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竟然有一种亲人离世的感觉。 “若是雪亭去了,我定然会好好照顾小雪岚的。”杨轩感在心中默默的道,绝不让小雪岚受到一丝的委屈。 小雪岚趴在了胡雪亭的身上,脸紧紧的贴在胡雪亭的胸口,听着她的心跳声,心里安定了些,又好像更慌了,她隔着被子抱紧胡雪亭,却又不敢抱得太紧,唯恐伤了胡雪亭。 “姐姐不要睡了,姐姐是大懒猪。”她低声的道。 杨轩感急忙转过头看天,任由泪水滑落。 一道剑光猛然从胡雪亭的身上冲天而起,刺穿了屋顶,直上云霄,强大又熟悉的压迫感恍如君临天下。 “我赢了!”胡雪亭躺在床上,透过屋顶空洞,冷冷的看着天空。 所有人惊喜的看着苏醒了的胡雪亭,赢了什么?谁在乎! “姐姐!”小雪岚死死的盯着胡雪亭,眼泪不争气的流淌。 “喂喂喂,太热了,给点水喝。”胡雪亭瞪小雪岚。 “嗯。”小雪岚应着,却抱紧了胡雪亭不放。 “哭个P啊!快喂水!”杨轩感揪着小雪岚的背心,用力的把她扯开,指挥侍女小心的抬起胡雪亭的上半身,紧张的给她喂水。 “盐水,糖水,其余不用喂了。把伤口解开,让我看看伤口。”胡雪亭熟练极了,必须抓紧时间处理自己的医药和伤口问题,谁知道会不会再一次PIU一下晕过去。 解开纱布,一道道伤口有的已经化脓,有的却情况良好。 “拿刀子在火里烫过,切掉所有化脓的腐肉,然后多浇酒水消炎,拿干净的纱布裹起来,伤口大的拿缝衣针缝伤口。”胡雪亭松了口气,比预料的好很多,至少能够一口气说这么多。 -- 第1887页 外头有些喧闹,那拜占庭俘虏拿了神药来了。 “姐姐,快吃药!”小雪岚叫道。 胡雪亭只瞅了一眼神药,就差点感谢上帝。“把他拉下去砍了,把神药扔了。” 那神药在拜占庭或者波斯有什么名字胡雪亭不知道,但是在21世纪有个家喻户晓的名字:“沥青”。 “你要用铺马路的东西给我吃,本座只砍死了你算便宜了你!”胡雪亭怒骂,幸好这个时候醒来了,迟一点肯定被毒死。 杨轩感认真的拍小雪岚的背:“不要哭了,你姐姐这么精神的骂人,死不了了。” 吧唧! 胡雪亭又晕了过去。 “快喂盐水糖水!”小雪岚大声的叫。 第362章 大越皇帝传奇之刮骨疗伤 “看来猪血和酒真的有效果啊。”一群越国的大臣激动无比,又一次救了伟大的越国皇帝胡雪亭陛下,应该给猪血和酒建个牌坊供起来。 “来人,记录!”胡雪亭道,先把盐水瓶搞出来,好歹下次不用喝得肚子发胀,效果还奇差无比。她后悔极了,搞什么热气球嘛,要搞先搞医药!热气球也就方便出行而已,医药是可以救自己小命的啊!这回没死是运气好到了爆,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光了,再有下次肯定嗝屁,所谓亡羊补牢未为晚也,必须立马搞出一整套外科流程。 “……消毒……口罩……白衣服……针……”胡雪亭用心回忆,医药这部分一点点都不懂,唯一的知识来自于去医院的经验。为什么要用酒精消毒多少还能说出点理由,为什么医生要穿白大褂,那是打死想不通了,但胡雪亭不敢天马行空的乱修改21世纪现代医学的规则,自以为聪明,胡乱修改标准,然后差点闯祸的事情见多了,业余菜鸟以为可以吊打专业人士那也就脑残文盲才想得出来,仅仅为什么自动扶梯的扶手速度稍快于扶梯,就让无数外行想不通其中的道理。胡雪亭打定了主意,一切照搬21世界的先进经验,不问理由不问后果,只管闷头抄袭,外行菜鸟千万别调整专业的。 “这个……针怎么能够做到有孔……”葵吹雪举手,做根针很容易,在针上开个孔就不太容易了。 “这是你的问题,找老工匠去讨论。”胡雪亭淡定挥手,当皇帝真是太好了,不用解释。葵吹雪撅着嘴退下,悄悄使劲的看小雪岚,你姐姐肯定又发疯了。 小雪岚只管扑在胡雪亭身上,咧着嘴傻笑。 几个大夫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站在一边半天没敢说话。胡雪亭乜他们:“何事?”杨轩感瞪她,态度和蔼些!这可是他花了大力气才调集来的名医!看个个都是一把胡子,这就是悬壶济世了一辈子,活人无数的大名医,药铺中赛扁鹊再世华佗之类的锦旗无数的。 几个大夫更小心了,尴尬的互相看了半天,终于有人陪着笑脸,道:“圣上……你身上好几处伤口已经生了腐肉……这个……是不是要……” 胡雪亭懂了,不就是切除腐肉吗?在没有消炎杀菌药物的时候,这是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了。 “尽管切嘛,朕没问题。”胡雪亭挥手,一群大夫对着皇帝动刀子,肯定有点胆战心惊的。“胆子大一点,只要朕不死,就用不着你们偿命。” 天地良心,胡雪亭两辈子在医生面前都老实的很,医生怎么说就怎么做,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医闹的心,只是想开个玩笑放松一下,她都睁开眼睛活蹦乱跳了,哪里会因为切块腐肉就嗝屁的,一群大夫完全不用担心。但这句不合时宜的话几乎是坐实了胡雪亭是医闹分子,几个大夫抖得让人看不下去。 杨轩感责怪的瞪胡雪亭,皇帝能够随便开玩笑的?看把几个大夫吓得都要晕了。 “别怕,她只是胡说八道。”杨轩感对着几个大夫柔声道。几个大夫急忙挤出微笑,大楚皇帝陛下都在给台阶了,不管信不信,都必须笑一个。 几个大夫小心给胡雪亭解开纱布,看着一堆腐肉,主刀大夫的手立马就抖了一下,几个辅助的大夫死死地盯着主刀大夫,老哥你可睁大了眼睛,眼前这个皇帝是出了名的暴君昏君,要是你现在晕倒了,肯定被当做不肯给皇帝治病,拖出去砍了脑袋啊。主刀大夫深呼吸,没效果,干脆扯开摆开架势打了一路拳,终于镇定了。 他微笑着道:“我没事了,可以开始了。”一瞅,周围几十把刀剑指着他的鼻尖,一群士卒恶狠狠的盯着他,小雪岚更是拿了剑,张开手臂护住了胡雪亭,随时都要砍过来。 “啪叽!”主刀大夫晕倒。 其余辅助大夫还没来得及晕倒,就被杨轩感的眼神吓住了:“一群废物,小手术都不敢?换人!”还好有这么多辅助大夫在,个个都是名医,肯定搞的定。 一群辅助大夫泪崩了:“圣上!我们不专业啊!”抛开敢不敢给皇帝动手术这种磨炼人意志和全家人头的因素,只说技术水准,一群大夫也毫无自信。 “老朽这辈子只给人开药方,从来没有开过刀啊!”某个辅助大夫痛哭,中医啊,只管三碗水煎成一碗,哪里有开刀的经验。 “小老二只会给人扎针啊!”又是一个辅助大夫眼泪鼻涕齐流,老祖宗传说中华佗扁鹊都是会给病人动刀子的,但是,传说就是传说啊,传说中的华佗扁鹊那是真正的神医啊,与他们这种拿了一面“再世华佗”的神医牌子的差距简直就是真货和假冒货的区别啊,不能拿真货的品质要求假冒伪劣。 -- 第1888页 “老夫根本看不懂那些肉是腐肉……”某个名医都要崩溃了,他会搭脉,会看舌苔,会问病情,也看过刀伤卖过金疮药,可是他真心没有见过腐烂的血肉啊!什么?个个刀伤患者都没有腐肉?就是没有!看得起名医的人家受了刀伤,分分钟就跑去看病了,哪里会有腐肉?受了刀伤拖延时日,最终腐肉烂肉横生的,谁有钱看名医? 胡雪亭瞅杨轩感,你丫真是废物,不在于东西贵不贵,在于是不是自己最需要的!杨轩感铁青着脸,挥手呵退了几个名医,另找军中大夫。 军中大夫一瞅,淡定无比,切除腐肉治疗伤口那是本分。 “小人可以治疗。”军中大夫手都没抖一下,随手取出一根粗大的木棍,对着胡雪亭的脑袋比划。十七八把刀剑瞬间架在了军中大夫的脑袋上,军中大夫淡定极了,道:“切除腐肉其痛无比,小人不打晕了圣上,圣上只怕无法忍受。” 一群士卒尴尬了,好像真的是这样,好些人都有经验。但对皇帝怎么能够用打晕这种粗俗的办法呢?好歹找个温柔一些的。 军中大夫想了想,倒也还有办法:“如此,取些酒水来,圣上若是醉倒,自然就不会怕疼了。” 一群人用力点头,喝醉了酒动刀子虽然也有疼醒的,但是效果比直接动刀子好了不知道几百倍,只要死命的按住胡雪亭的手脚,不会影响开刀。 “还要喝酒?”胡雪亭愤怒了,昏迷许久被灌了一肚子的酒水,没有酒精中毒纯粹是因为黄酒的酒精度不高,而白酒还没发明。 “姐姐,喝一点嘛。”小雪岚拼命的劝。 “再喝我就直接喝死了!”胡雪亭反对,多少人酗酒一辈子都是因为一次大量的饮酒的后遗症。 军中大夫尴尬了,不晕过,怎么切除腐肉啊,胡雪亭要是疼极了,手脚一动,星君的罡煞,帝皇的龙气,暴君的杀气肯定乱飞,他妥妥的就嗝屁了。 “小人伤了死了无所谓,但是若是小人正在动刀,误伤了圣上,小人百死不足惜。”军中大夫坚决不肯给没晕的胡雪亭动刀子,要是不小心砍下了胡雪亭整只手臂,后果可怕的不敢想。 几百人人鼓励和诱惑的看着胡雪亭,棍子,还是酒?快选一样,乖! 胡雪亭坚决不干,身为21世纪的大好青年,怎么可以选择中世纪的野蛮技巧? “要么打晕,要么醉倒,自己选。”张须驼忍不住了,小时候就闹腾,现在当了皇帝了还这么闹腾,也不知道给小雪岚做个榜样。 胡雪亭瞅瞅周围几百双假装责怪张须驼,其实给张须驼点赞的眼神,淡定拍床:“朕不用打晕,不用喝醉,更不要捆绑,就这么给朕开刀!” 几百人死死地看着胡雪亭,脑子有病? 胡雪亭豪迈的大笑:“古有关公刮骨疗伤,胡某比关公勇猛一百倍,聪明一千倍,美貌一万倍,有才华一亿倍,凭什么就不能刮骨疗伤?” 几百人脸都青了,皇帝说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当众刮骨疗伤都不行了,再有反对意见那就是怀疑胡雪亭不如关公了。 “当兵打仗,谁身上没有几十道伤口,朕什么时候怕过刀子切肉了?”胡雪亭傲然看屋顶,顺便指使小雪岚:“去给姐姐找些红豆汤来!”安卡拉有个P的红豆,纯粹就是为了打发小雪岚滚蛋。小孩子不要看鲜血啊刀子啊,带她上战场镀金是没办法,人生艰难,总要有后手准备,但看她血肉模糊的刮骨疗伤就没必要了,鲜血这类东西能少看一眼就少看一眼,免得心理扭曲。 杨轩感和张须驼对视一眼,伸手召唤侍卫:“我记得好像在仓库看见过,忘记是哪个仓库了,好像有一小袋,你带长公主去找。”小雪岚急急忙忙的跟着侍卫去了。 “动作利索点。”胡雪亭立马催促。 军中大夫懂,立马动刀子。 “慢!”胡雪亭厉声道。“来人,拿地图来,朕要一边刮骨疗伤,一边布置军国大事!” 关公下围棋表示淡定的水分太大,疼得眼前都黑屏了,照样可以下围棋的,只要那颗子儿放在棋盘上,难道对手还真的敢认真下棋不行?既然要装逼,就要装得比关公更高级,必须拿考验智力考验冷静考验镇定的军事地图军国大事显示不怕疼。 一群人无所谓,皇帝要装逼,想怎么装就这么装。 “还有画师!一定要把这伟大一刻记录下来!”胡雪亭道,想想《大越皇帝陛下胡雪亭刮骨疗伤时制定军事策略图》流传后世,当真是充满了蒙娜丽莎的微笑。 演员到位,胡雪亭仔细的盯着地图,身边一群将领捋须的捋须,挽袖子的挽袖子,用一万倍的努力死死地盯着地图。可惜杨轩感和张须陀严词拒绝,不愿意加入这副千古名画,只能找一群普通将领凑数。 军中大夫激动极了,这副名画当中肯定有他啊!能够在历史上留下浓妆淡抹,夫复何求? “为了圣上,我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切除腐肉!”军中大夫斗志昂扬,切腐肉这个活计他真的很熟,保证又快又好。 “啊啊啊啊啊!”胡雪亭惨叫,军中大夫秒倒。 杨轩感和张须陀几步抢过去,仔细一看,也就是切了小小一块腐肉而已,没好气的怒视胡雪亭,顺便嘲笑:“叫什么叫!闭嘴!”“还是华山派弟子呢,一点点痛都怕!”“还要学关公呢,才切了这么一点就惨叫,关公可是有刀斧切骨头的声音的。” -- 第1889页 胡雪亭泪水都要下来了:“我哪知道这么疼!” 杨轩感挤出了这辈子最深刻的嘲笑,刚才提出刮骨疗伤的豪迈去哪里了?必须记下今天这一刻,画画记录真是太机灵了。 “来人,捆住了圣上的身体!”张须驼厉声道,再也不信胡雪亭可以刮骨疗伤了,必须捆住了她,不让她动弹。 “要不要喝酒?”杨轩感看着被捆成粽子的胡雪亭,好心的问。 “不要!”胡雪亭坚决拒绝,打死不能做酒鬼。 “姐姐,你怎么这么怕疼!”小雪岚从人群后面冒了出来,气呼呼的叉着腰,姐姐不是最勇敢最不怕疼的吗?胡雪亭没空理会为什么小雪岚没有中计,用力的瞪她:“我又不是木头人,当然怕疼!” 一群士卒微笑,是啊,谁不怕疼呢?打仗的时候带着伤口奋勇作战,身上鲜血多了就当汗水一样的抹掉,那是因为不战斗就要死,与不怕疼是两回事。 胡雪亭惨叫了半天,终于切除了全身伤口中的腐肉,在缝合伤口的时候再次狼狈的惨叫,但小命应该是彻底保住了。 “你没事就好,朝廷中……”张雨宁遮遮掩掩的对胡雪亭道,不知道该怎么对胡雪亭解释朝中重臣的丑态。 “确定我死后谁辅佐小雪岚了吗?”胡雪亭直接开口问道。张雨宁眼珠子都要掉在了地上了,被人计算身后事,就一点都没有遭到背叛的气愤? “完全没有。在其位,谋其事,我要是挂了,朝中大臣就必须立刻安稳朝廷,辅助雪岚登基。”胡雪亭认真无比,大越朝的延续超过一切,她没有安排好身后事,逼得一群大臣直接上场动手,那是她首先破坏了规则,她理解的很,绝不生气。 张雨宁只觉世界奇幻了! “唉,当你快死的时候,想的也是其他人能够安排好你牵挂的事情的。”胡雪亭轻轻的叹息,人死灯灭,但总有无数的事情牵挂在心,能够办妥了这些事情,朝中大臣能够办妥这件事,就是最大的忠诚了。 “回头要细细的写一份名单,确定各个官职啊,不能再这么大意了。”胡雪亭反思,本来想金光闪闪的开疆拓土之后回到中原,接受万民敬仰,才给所有人封官加爵的,现在看来计划太美好,现实太残酷,万万不能以为人生就是一本电影,一切都能按着剧本发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阴沟里翻船了。 “你想要什么职务,提前说?”胡雪亭瞅张雨宁,又道:“对了,你不需要职务,你爹要当皇帝了,你就是公主。” 张雨宁毫不犹豫的晕了过去。 “雨宁姐姐!”小雪岚大叫,怎么又倒下了一个? …… “跟我出战的人怎么样了?”胡雪亭问道。 一群将领缓缓的摇头,胡雪亭带回来的几十个骑兵都不幸的倒在了病魔的手中,一个幸存者都没有。 胡雪亭沉默不语,一将功成万骨枯,踩着同袍的尸骨取得的胜利,这胜利的味道五味杂陈。 “这次大雨带来的疾病比想象的厉害。”杨轩感缓缓的道,他已经得到了一些汇总数据。 “……发烧死亡者一千余人……感染死亡者三千余人……”胡雪亭盯着报告,将近五千人死在了病床之上。 “大雨下太久了……”杨轩感微微摇头,冰冷的雨水带走了人的体温和体力,肮脏的积水给人送来了各种病菌,又缺乏有效的治疗,这个死亡率几乎是在意料之中的。 “这还是没有计算拜占庭降兵死亡数字的。”杨轩感道,拜占庭降兵因病死亡率达到了可怕的50%,什么三抽一杀,十抽一杀都远远没有病魔来的凶残。 “多少完成了战略目标。”张须驼淡淡的道,有些佩服,也有些责怪,从大越西征军的布置来看,这场大战根本是胡雪亭布置的钓鱼而已,用西征军和大越皇帝引诱欧罗巴的所有敌人倾全力进攻,一战消灭了欧罗巴的军队主力,说欧罗巴再无可战之兵肯定是夸张了,但欧罗巴在二十年之内绝对不敢再主动发动战争,处于战略守势。 “代价沉重了些。”胡雪亭轻叹。 “值得。”杨轩感道,现在执行颠覆欧罗巴的文明的计划再无难度了,华夏终于可以成为欧罗巴的主人。 …… 巴黎。 乌云笼罩了天地,雷电交加,大雨哗啦啦的下着,整条街道都浸在了雨水之中。 “唉,这该死的天气啊。”某个百姓无奈的道。本来以为只有博斯普鲁斯海峡的东岸才会有这么极端的天气,没想到轮到西岸了,君士坦丁堡以西直到巴黎,大半个欧罗巴都在承受连续十几天的暴雨。 “这几天家里到处都漏雨。”另一个百姓站在齐膝深的积水中与邻居打招呼,任由一堆粪便撞在他的膝盖上,慢慢的停止前进,开始堆积,又被其他粪便和雨水冲撞,迅速的飘向远处。 邻居对现在的情况还是很满意的:“多亏了今年刚修过屋顶啊,我家只有二十五个地方漏雨,比去年好多了。” 远处有人站在暴雨和粪便中,一边淌水,一边推开若无其事的水中的粪便,大声的夸奖着:“巴黎到底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瞧,才只有这么一点点粪便,听说隔壁的特鲁瓦市积水都漫到了腰上,粪便堆积的门都打不开。” 一群巴黎市民用力的点头,高声的赞美,巴黎实在是世界上最清洁最美丽的城市。有人夸着夸着,脸色越来越红,剧烈的咳嗽着,慢慢的倒在了污水当中,被粪便淹没。 -- 第1890页 附近的邻居甚至都没有走上去救援,这几天见到类似的情况实在是太普通了。 “唉,贝松也倒下了。”邻居们只是这么淡淡的道。连续大雨,生病的人起码有一半,站在污水中的人几乎个个都有头疼发热或者浑身疼痛的症状,谁都知道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自己倒下了。 “没关系,倒下了就倒下了。”雷诺淡定的道,人生最重要的不是生存,而是爱情,他瞅瞅玛索,微笑着:“今天来我家吗?” …… 巴黎的另一个角落,某个贵族倒在豪华的地毯上,脸色通红,身体抽搐。 “药呢?快!”管家大声的叫着,仆人跌跌撞撞的取来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管家夹手夺过盒子,取出了里面黑色的物品,用力敲碎了一小块,塞到了贵族的嘴中:“老爷,快吞下去!快!”老爷怎么都吞不下去,有仆役拿着一杯水冲过来,杯子中的水已经洒了大半。 一阵慌乱中,老爷终于喝了水,吞下了神药,管家和仆役们将老爷抬到了床上,盯着依然抽搐的老爷,开始虔诚的祈祷。 “都伸出手!”贵族夫人终于到了,只看了一眼老爷,就厉声的呵斥着仆役们。仆役们乖乖的伸出手,贵族夫人仔细的检查着每个人的指甲和手指,确认没有看到一丝的可疑,又打量了一次那黑色的神药,这才放心的收起。 “记住了,谁敢偷神药,我就绞死谁。”贵族夫人厉声道。这块神药比同体积的黄金都要贵,但贵族夫人看重的不是价值,而是性命。整个欧罗巴最最最贵重的药物就是这块能够救人活命,包治百病的沥青了,在疾病横行的今天,当真是有价无市。 …… 巴黎的另一个角落,十几个贵族带着几百个仆役用力的砸门。 “开门!”仆役们大声的喊着。里面的人不肯开门,只是大声的叫着:“我真的没有一点点沥青了!全部卖光了,一点都没有了!” 十几个贵族捂着鼻子坐在马车上,一个眼神甩过去,仆役们会意,继续砸门,今天就是搜遍整个商行,也要找出一块沥青。 “没有多买几块沥青,真是我最大的失误啊。”某个贵族长叹,去年的时候,家中有人重病垂死,他买了一块沥青给家人服用,家人依然被主召唤去了,他认为沥青效果不大,起码是不能治疗必死之人,就没有储存几块备用,没想到今年行情暴涨不说,这疾病,不,简直是瘟疫四起了,家中没有一块沥青真是不放心。 “是啊,早知道我就多买一些了。”另一个贵族长叹,他的表哥表弟表姐表妹都在说沥青能够治百病,他又不缺钱,凭什么不买一块备用,没想到反应慢了,竟然找遍巴黎都买不到。 “我就不信我有钱都买不到。”某个贵族拍着马车中的一个小钱箱,里面是两小袋子金币。 …… 雅典的某个角落中,几个商人微笑着互相敬酒。 “听说这大雨还要下好几天。”某个商人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雨下的越大越久,得病的人就越多,死得人就越多,而沥青的需求就越高。 “大家都不要卖货,价格还能再高一倍。”另一个商人大笑。囤货居奇是所有商人的基本技能,今后十年是吃香的还是喝辣的,就看这次能够赚多少了。 …… 阿拉伯的某个商人聚会中。 一个阿拉伯商人用力的捶胸,泪水如雨一般的落下。 “破产了?”其余商人同情的问着,做生意很容易倒霉的,今年又是波斯打拜占庭,又是大越打波斯和拜占庭,好多生意都黄了,资金周转不灵,破产也不奇怪。 “不是,我贱卖了一批货。”那个商人痛苦无比。 其余商人微笑,卖便宜了的事情时常发生,安慰道:“哪批货?什么价格出手的?” 那个商人泪眼朦胧:“沥青!”又报了一个数字。 其余商人理解了,简直是市场价的零头卖的,不哭死才奇怪了。 “我把我所有库存的沥青都卖掉了!”那个商人痛不欲生,天然沥青不好找,一直价格昂贵,但拜占庭人忽然以三倍的价格收购,他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就卖了,唯恐没能赚到这些傻逼拜占庭商人的钱,他把仓库翻了个底朝天,一点沥青都没有留。没想到才庆祝了没几天,沥青的价格就蹭蹭蹭的三级跳,涨了十几倍,每一块沥青比同体积的黄金还要贵! “十几倍啊!”那商人真心不想活了,竟然少赚了这么多。 “我听说,你在做假沥青?”其余阿拉伯商人聊着天。沥青的圈子只有这么大,任何消息都不保密。 假货商人垂头丧气:“只成功了一次。”拜占庭商人不傻,很快就发现是假货了,再也不找他买货,还放出风声,他要是敢踏上拜占庭的领土,立刻砍下了他的手脚种地。 其余阿拉伯商人笑,沥青的钱很好赚,但是也不好赚,天然沥青在这几十年的不屑0寻找中,几乎已经绝迹了。 “诸位,我有一件宝贝出售,你们有没有兴趣。”某个埃及商人凑了过来。阿拉伯商人们都认识他,这家伙从去年开始,就不断地推销着木乃伊。 “这是埃及法老王的木乃伊,珍贵无比。”那个埃及商人又开始了一贯的说辞,一群阿拉伯商人几乎都会背诵了,他们对法兰王的尸体毫无兴趣。 -- 第1891页 “请看,这是保存的多么的完好啊。”那个埃及商人打开一具棺木,露出了里面的木乃伊,说着说了一万遍的推销词:“这是伟大的埃及王朝的法老,拥有举世无敌的法力,他曾经因为心爱的女人和大祭祀偷情,把大祭祀封印在了金字塔中,生生世世不能轮回……” 一群阿拉伯商人礼貌的笑着,谁脑子有病买一具尸体回去收藏,要不是这个埃及人背后还有些油水可以榨,早就把这个家伙赶出去了。 那个少赚钱的阿拉伯商人忽然死死的盯着木乃伊,眼睛一眨不眨。那个埃及商人立刻注意到了,重点面对他推销着木乃伊。 “不用多说了,我买了。”那少赚钱的阿拉伯商人大声的道。其余阿拉伯商人惊愕的看着他,因为少赚钱,就要买一具尸体回去,这是什么脑回路啊! 埃及商人欢天喜地的离开,那少赚钱的阿拉伯商人一步步的走向木乃伊,神情如同遇到了世上最美丽的少女。 “我喜欢,我太喜欢了!”那少赚钱的阿拉伯商人小心的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木乃伊,谁都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热烈的火光,那就是爱情啊! “唉,他疯了。”其余阿拉伯商人无奈的离开,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必须换个地方再喝一杯。 那少赚钱的阿拉伯商人温柔的抚摸着木乃伊,秒刷出一把匕首,轻轻地插入木乃伊的布条,好像要给爱人剥去衣服,一翻手,已经削下了薄薄的一块涂料。 他轻轻的把那片涂料放到笔尖,细细的闻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蠢货!这简直是金矿啊!” 几天后,埃及出现了一群鬼鬼祟祟的阿拉伯人。 “我收购木乃伊,你有胆子接这笔生意吗?”阿拉伯人会在酒馆中,小巷子里,对着几个穷困潦倒的埃及人建议着。“想要有银币买房子,买吃的,不用卖肝卖肾,只要去偷一具木乃伊就可以了。” 埃及的木乃伊很难偷吗?有永久驻扎在金字塔边上的守墓人?别逗了!皇朝替换,谁给前朝的人发钱?守墓人也要恰饭的!没有人守护的金字塔数不胜数。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阿拉伯人很干脆。 又过了几天,同样收购木乃伊的阿拉伯人增加了十几倍。 “听着,我们知道你收购木乃伊是为了什么,我们不说,你也不说,大家各凭技术吃饭如何?”新加入抢购木乃伊的阿拉伯商人们盯着那少赚钱的阿拉伯商人冷笑,那少赚钱的阿拉伯商人的动作太不小心了,竟然又有沥青出售,很快被其他阿拉伯商人看出了问题,木乃伊身上的那层防腐的香料非常的像天然沥青,那少赚钱的阿拉伯商人根本是在卖高仿的沥青而已。 “好,就这么定了!”少赚钱的阿拉伯商人铁青着脸,回头又要去哭一场了。一群阿拉伯商人们握手,有钱一起赚!【注1】 …… 巴黎的皇宫的隔音效果非常的好,屋外的暴雨和雷声只能凝神听到些许,被悠扬的音乐声盖住,就再也听不清了。几个戴着假发的侍从在房间中游走着,给客人们送上酒水,但很快被客人驱散。 “我赶时间。”那驱散侍从的客人微笑着。 “好的,幸运13,我们理解你的焦急。”法兰克王国的国王慢慢的挥手,房间内立刻清场,只留下了一群欧罗巴的国王或者使者。 当最后一个侍从倒退着走出了房间,并关上了厚重的房门后,屋外的雷声渐渐的变得清晰可闻。 “距离击败大越的皇帝,我只差了一点点。”幸运13淡淡的道,脸色微微有些潮红。 “是啊,差一点点。”日耳曼的使者举起了酒杯,声音平稳,但人人都听出了其中的讽刺。失败者总是会找借口,说自己距离成功只差一点点,却不知道这一点点是他永远无法突破的。 “大越皇帝落入了我的陷阱,被我重兵包围,手下已经尽数被杀了,只要我的大军能够合拢,她就死定了。”幸运13的脸色更加红润了。 一群欧罗巴的国王和使者们同情的看着幸运13,到底是抽签才上位的拜占庭皇帝啊,一点贵族气质都没有,竟然会因为失败而脸红,不要脸可是贵族的第一要求。 “可是你没能够合拢大军。”法兰克国王淡淡的道,顺手友好的递了一杯葡萄酒给幸运13,幸运13都有胆子亲自跑到巴黎来会谈了,作为法兰克的国王,他必须表现出适当的风度。 “是啊,只差了一点点。”幸运13把葡萄酒一饮而尽,脸色更加红润了。 “我输了。”他平静了下来。一群欧罗巴国王和使者微微惋惜,跑这么远,就是为了看强大的拜占庭的皇帝像条狗一样的哀求,疯狂,乱叫,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冷静了,这欣赏层度立刻就下降了十七八个档次。 “你运气不好啊。”某个使者彬彬有礼的道。 “是啊,我幸运13运气不好。”幸运13笑了,出了名的幸运13竟然也有被人嘲笑运气不好的时候,但是他也是这么想的。 “我的运气比普通人好一百倍,可是,想要战胜大越皇帝,我的运气还不够好。”幸运13认真的道。回想整个战役,他深深的觉得输在了运气上,从大局看,他几乎找不到自己会失败的理由,唯一的解释就是胡雪亭的运气更好。 一群欧罗巴国王和使者微笑着看着幸运13,这家伙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实力吗? -- 第1892页 “我想,只要我运气再好一点,就可以击败大越皇帝了。”幸运13坚信不疑。 一群人盯着幸运13,这个蠢货难道还想再来一次十字军东征?疯了!这家伙一定是疯了!难道他不知道君士坦丁堡被能飞的房子烧成了废墟吗? 法兰克国王看看其余欧罗巴小伙伴,这个坏人必须他来做,他轻轻的咳嗽一声,柔声道:“幸运13,我们已经输了。”虽然在小亚细亚半岛上的几支大军都没有消息传回来,但是看大越人四处耀武扬威,就知道那几支大军已经战死在了小亚细亚半岛上。 法兰克国王盯着幸运13的眼睛,慢慢的道:“大越皇帝亲自留在小亚细亚半岛上,是想引诱我们集中欧罗巴的所有精锐,与她决战,我们都知道。我们也这么做了。集中欧罗巴的所有精锐,一举击溃东方大越的皇帝,对我们而言也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法兰克国王转头看其余欧罗巴小伙伴,道:“我们把我们所有能够调动的军队都调动出来了,再也抽不出一个人。”他微微的耸肩,道:“我们不是军事强国,没有拜占庭拥有这么多的军队,我们还有防御海盗,防御漫长的国境线,防御那些奴仆造反,你知道的,那些奴仆每时每刻都在想着造反,没有军队的镇压,我们早就完蛋了。” 法兰克国王认真的道:“我们已经没有力量再次出征了,我们防守都有难度。” 一群欧罗巴小伙伴哀伤的点头,想要再发起一次大战,你们拜占庭自己动手啊,你们不是军事强国吗,不是有无数的勇士吗,不是随便就能征调几万大军吗,你们自己上啊,别拉着我们一起送死。 好几个欧罗巴小伙伴幽怨又伤心的看着幸运13,泪水打转,要是你这个蠢货败光了拜占庭的家底,我们很高兴进入拜占庭,为你分担国土太大,百姓太多的痛苦的。 幸运13重重的摇头:“不,你们搞错了,我不需要你们出动军队。”他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我这几天,一直反复的在想,假如上帝真的站在我的背后,我有言出法随一般的超级幸运度,我是不是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 一群欧罗巴小伙伴们无聊的听着,大老远赶来就是听一个废物说人参鸡汤? “我说,小亚细亚半岛要下暴雨,阻碍大越皇帝无法逃走,上帝就答应了我的祈求,小亚细亚半岛下起了大雨。”幸运13微笑着,这是无数人亲眼目睹的事实,整个拜占庭乃至整个欧罗巴都一定有人在传颂他的神奇力量。 一群欧罗巴小伙伴微笑着品着葡萄酒,要不是因为你说下雨就下雨,神奇的不可思议,你以为我们有空从大老远赶来听你废话? “我说,我要在小亚细亚半岛上遇到大越皇帝,上帝又一次答应了我的祈求,我遇到了大越的皇帝。”幸运13的声音柔和又深情,好像在述说着与爱人的亲密重逢。 “上帝真的站在我的背后啊!”幸运13转身对着身后鞠躬。一群欧罗巴小伙伴微微有些毛骨悚然。 “上帝给了我机会,我却没有抓住。”幸运13转过身来,神情平静,却有两道泪水垂落。 “我为什么不直接向上帝祈求,让大越的皇帝被雷劈死呢?为什么不向上帝祈求,大越的皇帝重病而死呢?为什么不向上帝祈求,大越的皇帝坠马而死呢?”幸运13的声音越来越大,到了最后一句,简直是在咆哮。 “冷静些,我的朋友。”法兰克国王又递上了一杯葡萄酒,看到拜占庭的皇帝失态,真是值得纪念啊,这种废物软蛋多当几年拜占庭皇帝,拜占庭一定完蛋。 幸运13道:“我向上帝祈求过了,但是,上帝没有回应我,大越的皇帝还活着。” 一群欧罗巴小伙伴耸肩,显而易见。 “我想,是我的幸运用完了。”幸运13淡淡的道,谁都知道幸运是要用完的,好运气是要靠积累的。 “我来这里,是想要你们把你们的运气都给我,我要重新向上帝许愿,幸运13的幸运值不该用在下雨或者抽签上,应该让大越的皇帝吃饭噎死,喝水呛死。”幸运13经历了磨难,终于打开了新的幸运值的使用方式。 法兰克国王和一群欧罗巴小伙伴们互相看了一眼,明明是一件可笑到了极点的事情,却为什么背脊上冒着寒气。 “你想我们怎么把运气给你呢?”法兰克国王问道,给运气这种事情想都休想,但是现在顺着明显不太正常的幸运13的话题,更能够平复幸运13的神经,至少让他觉得小伙伴们愿意配合,不要动用任何极端行为。 “我的办法很……”幸运13华丽的宫廷服装的袖子里滑出了一把匕首。“……简单。” 一群欧罗巴国王和使者们惊恐的看着幸运13,疯了,这个家伙真的疯了! “你就是杀了我们,你也不可能活着离开巴黎。”法兰克国王大声的道,脚步慢慢的向厚重的房门挪动。 “我不需要离开巴黎。”幸运13微笑着。 屋外,忽然有惊雷轰响,粗大的电光照亮了幸运13的脸庞。 “啊!”惨叫声,搏斗声,在房间内激烈的响起。 房间外的侍卫们终于听到了一些异常,猛然推门进入方向,却看见满房间的尸体,幸运13浑身是血的跪在地上,他的脑袋被砸破了,一张凳脚插入了他的背部,但幸运13的脸上欣喜无比。 -- 第1893页 “伟大的上帝啊,我是幸运13!我用我全部的幸运和生命请求你,让大越的皇帝立刻死亡吧!” 雷声更大了,一道道闪电从天而降,照亮了整个巴黎。 【作话】 PS:这个……七夕回馈老读者加更…… 注1.沥青治病,囤货居奇,阿拉伯人卖木乃伊假沥青,都是历史真实事件,但时间点有些模糊不清,看这神奇的药物延续到了18世纪,那么起始时间不该在7世纪,在11世纪的可能性更大,这里将时间提前。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63章 神药传说 病床之外,鸦雀无声,小雪岚左右看看,不明白一群人为什么这么紧张。 “杨轩感和张须驼都要称帝立国?”一群官员的声音都在颤抖。 “圣上!万万不可啊!微臣就是死也不能答应!”王世充嗖的跪在地上,用力的磕头,泪水直流。其余官员迅速反应过来,嗖嗖嗖的就跪下了,哭嚎着劝胡雪亭万万不可如此任意妄为。 “圣上!微臣立刻就杀了杨轩感和张须驼,绝不让宵小夺取圣上的江山社稷!”有人用力捶胸。 “微臣就是被杨轩感砍死,被张须驼纵马踏死,微臣做了鬼,也要取杨轩感和张须驼的性命!”有人嚎叫的好像亲爹死了。杨轩感和张须驼板着脸瞪他,老子什么时候惹了你了? 一群大臣愤怒的瞪着杨轩感和张须驼,牙齿咬得咯咯响,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然后心中充满了同情。狡兔死,走狗烹,开国皇帝杀功臣有P个稀奇的,杨轩感和张须驼地位太高,权力太多,手下太多,不杀就寝食不安。 张修闻在发抖,忽然听说老头要当皇帝了,不抖简直不是人,但看到一群大臣忽然跪在地上疯狂的要求干掉杨轩感和张须陀,立马就明白过来了。 “指鹿为马,引蛇出洞!”八个大字在张修闻心中放射万道金光。 天底下谁不知道皇帝的位置只有一个,为了一统天下多好的盟友都要砍死,为了能当皇帝多好的兄弟都要傻了,为了老公能当皇帝多好的姐妹都要陷害,华夏千百年的历史,只听说过为了皇位翻脸成仇的,没听说过开开心心的把皇位分给他人的。 胡雪亭忽然做出如此反常的事情,只能是一个理由,那就是要诛杀杨轩感和张须驼二人,并且把朝中所有站在杨轩感和张须驼一边的人杀个干干净净。 谁敢对杨轩感和张须驼当皇帝说个好字的,定然会在胡雪亭的笑眯眯当中全家人头落地。 张修闻抖得更厉害了,但刚才是震惊,现在是愤怒。老张家和胡雪亭什么关系,竟然要玩这一手。 好些大臣佩服的看着张须驼,竟然到现在都没有跪下磕头,这脑子真是不灵活到了死全家的地步啊。别说被皇帝当面说要裂土分天下了,就是喝醉了酒,被皇帝搬到了龙榻之上,都要立马跪在地上连声高呼死罪啊。张须驼不比杨轩感,杨轩感是司徒家的大公子,又是楚国的皇帝,任何一个身份都注定了他不会跪在地上对着以前的手下高呼死罪,张须驼却无所谓啊,他撑死就是一个臣子而已,跪皇帝有问题吗?现在就该当机立断跪在地上用力的抽自己的嘴巴看,高呼对圣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那些大臣使劲的给张修闻打眼色,机灵点!你家肯定是胡雪亭打击的重点,顶多就是顺带,胡雪亭肯定是要收拾大楚皇帝杨轩感。大臣们心中叹息,一土两国本来就知道不会长久,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发动而已。 有人悄悄的看杨轩感,没想到今日一见,竟是永别。瞅杨轩感依然淡定从容,汗水都没一滴,呼吸也没加快,这司徒府大公子的气度和涵养果然非同一般,真是可惜了。反过来看张须驼就差劲了点,竟然在颤抖,与杨轩感比真是有点差距。 杨轩感不看众位大臣,也不看胡雪亭,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张须驼,道:“阿果,没想到你的胆子倒是蛮大的。”听见要当皇帝了,竟然也没有晕倒。 张须驼老实极了:“我还在想是不是胡雪亭的诡计。”胡雪亭鬼主意太多,有时候必须多想想,不然很容易被卖了还在替她数钱。杨轩感斜眼看胡雪亭,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一天是奸臣,一辈子是奸臣。 一群大臣悲凉的看张须驼,竟然当众直呼圣上的名字,看来吓得不轻啊。 小雪岚睁大了眼睛,看看一群努力哭喊的大臣,再看看激烈发抖的张修闻,好心的招呼侍卫:“给修闻哥哥拿杯茶,他快要晕倒了。”张修闻怒视小雪岚,我才不会晕倒呢。 “世界很大,你们谁要哪块地盘,自己去搞定,人手也一样,自己拉兵马拉官员,粮食武器我这里随便拿。”胡雪亭想要指着地图,却够不到,随手抓过小雪岚的胳膊当教鞭,在地图上指指点点,小雪岚扁着嘴瞅胡雪亭,想要逃走,却被抓得紧紧的。 “乌克兰这里非常适合农业耕种,以后开发出了机器耕种,保证粮食吃一碗倒一碗;印度这地方也有粮食,不过印度阿三都是奇葩,又懒又无耻,不杀几百万人只怕不太好管理;波斯湾的石油现在看起来没用,以后会有大用,这个不能全给你们,大家分一分,三一三十一;非洲这一块就别想了,只有最北面和最南面适合住人,其余地方简直各种疾病的老家,谁进去了谁就死;哦,这非洲最南边我要了,金矿都在这里,决不能给你们;美洲大陆没海船之前过不去,但是那里是真正的天选之地,富饶的让人流口水,以后留给雪岚她们几个去征服,然后把大部分汉人都迁移过去,没道理好地方留给了别人……” -- 第1894页 一群大臣越听越是心惊,胡雪亭竟然是玩真的,不是引蛇出洞的阳谋? “谁有空玩那一手!”胡雪亭无奈,大越奸臣的比例太高,不当众玩一手瓜分天下,指点未来,说不定有无数大臣几百个阴谋诡计坑死了杨轩感和张须陀。 “世界太大,一个皇帝太少,多几个皇帝刚刚好。”胡雪亭仰头看房顶,一股出尘之意就是出不来。小雪岚小心的给胡雪亭敲脖颈,姐姐这个姿势脖子一定很酸的。 “这给天下反对者容身之地太过儿戏。”张须驼看了一眼不发抖了,眼珠子却要突出来的张修闻,用力在他脑门上拍了一掌,然后坚决反对胡雪亭的列土封疆之策。 “始皇帝陛下书同文,车同轨,才有天下大兴,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才有四海升平。这一统的格局才是我华夏兴旺之道,圣上万万不可反其道而行。”张须驼认真的道,华夏想要崛起,必须有巨大的空间容纳更多的人口,为此开疆拓土绝对正确,老张家就是世世代代为华夏守卫边疆或者深入不毛都没问题,但什么保持不同声音,有竞争才有进步等等理由太狗屎了,华夏千百年来从来没有这一套。 “没有这一套?那是从汉武帝之后没有这一套了。”胡雪亭摇头。 “汉武帝之前千年,华夏从茹毛饮血,到男耕女织,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从铜剑到了铁剑,从看天吃饭,到兴修水利,华夏百姓从野人成了文明人;汉武帝之后千百年,华夏还在男耕女织,养牛养鸡,一点都没有改变,这就是因为天下太单调了。” “朕取得天下,疆域之广超越历史上任何人,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们觉得朕居功至伟,流芳百世,千古一帝。” 一群大臣都缓缓点头,虽然由胡雪亭自己说出口不太谦虚,但以功绩论,胡雪亭这千古一帝还是当得起的。 “但是朕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时的运气而已,多了几亩地,多了几间房,人还是那个人,对天下何益?”胡雪亭道。 “朕要的是改变华夏人的根本,不是仅仅给华夏人多争几亩地。”胡雪亭道。 在场众人一齐点头,完全没听懂,但是意思明白了,胡雪亭这是脑子秀逗了,有了物质文明的基础后,想要建立精神文明了。 但看她召集众人仔细的阐述这狗屁不通的道理,那是下定了决心了,再劝大家的面子上就不太好看了。 “是,圣上英明。”王世充再次第一个磕头。一群大臣鄙夷的看王世充,在胡雪亭面前玩奸臣这一套,会不会作死了些?王世充悄悄的反鄙夷,你们懂个P,老子不做个白痴奸臣,很容易被“逼上皇位”,人头落地。 张须驼看杨轩感,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胡雪亭没发疯?杨轩感回眼神,胡雪亭的肠子七转八转,你这种笨蛋肯定想不通的,老实跟着胡雪亭的计划走就好了,多想什么。 张须驼古怪的看了杨轩感一眼,转头看地面。杨轩感怒了,这意思是老子就是个笨蛋,肯定也不懂了?早就看你丫的不顺眼了,有种出去单挑! 胡雪亭瞅一群大臣:“谁有兴趣去当个开国大佬玩玩?”杨轩感和张须驼手中武将一大把,文官基本是鸭蛋,只要去了就是开国大佬,六部尚书不是梦想。 一群大臣努力看胡雪亭,眼神中忠心耿耿,坚决不跟着杨轩感和张须驼开疆拓土建立一国。别以为杨轩感和张须驼缺人,随便过去就是开国大佬,立马成为六部尚书威风凛凛,要记住宁做凤尾不做(鸡)头,在繁华的中原有吃有喝,下班后听个小曲吃个小酒,其乐融融,何必跑到极西之地开荒呢,顶着户部尚书的帽子,每天跑到田里种地,脚上被叮着十七八条蚂蟥,或者带着一群金毛绿眼睛像猩猩多过像人的蛮夷搭茅草屋,辛苦了一辈子,结果发现还没有中原的十八线小镇子繁华,这就真的是吃进去的是草,挤出来的是血了。 “我记得我的部门中有个年轻人,学问精深,人品端方,相貌堂堂,可为大用。”某个官员捋须。 “我记得我部门中有个门阀子弟,一心要为人民服务,只是没有机会,大可以让他去锻炼锻炼。”又是一个官员道。 一群大臣坚决的决定把升官发财开国大佬六部尚书的位置留给那些有冲进,有上进心的年轻后辈,作为前辈高人,怎么能挡住后辈的道路呢?尸位素餐可是官场大忌,必须给年轻人足够的发展空间。 胡雪亭瞅一群丹阳老臣子,朱唇将启未启,一群年轻的丹阳“老臣子”惊恐了,这是胡老大认为没人肯去支援边疆,决定从嫡系中抽人了?一群老臣子立马机灵的高高的举手。 “其实,我身体不好,水土不服,留在极西之地活不过三天。”佘戊戌重重的咳嗽。 “我娘说,过年后要给我相亲!”笑笑严肃无比。 “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求放过!”燕弥柒为人坦诚。 胡雪亭静静的看着她们,眼神深邃无比,一群丹阳老臣子一点都不担心,胡老大绝不会因为他们拒绝升迁砍了她们的,大不了等会送些礼物给小雪岚,肯定可以搞定。 “我是想问,丹阳最近有没有折腾出什么新的格物道的玩意。”胡雪亭瞪一群老油条,近朱赤近墨黑,古人诚不我欺,多单纯的一群妹子啊,竟然在大越腐败的官场中学会了偷懒耍滑。 -- 第1895页 “我就知道老大绝不会让我们吃苦在前,享受在后的。”佘戊戌高举手臂欢呼。 “就是啊,跟着老大有肉吃!”笑笑用力点头。 “世上只有老大好!”燕弥柒热泪盈眶。 胡雪亭认真教导小雪岚:“看,其实有一□□臣在朝廷还是有好处的,再老实的人都学会拍马屁了。”小雪岚睁大眼睛看一群熟到不能再熟的人,用力点头。一群新马屁精毫不在意的对着胡雪亭和小雪岚努力微笑,打定了主意等会立马回中原,坚决不踏上极西之地半步。 …… 大越朝忽然要三分天下的消息震惊了洛阳的一群大佬。 虞世基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信件,终于明白张须驼的“于公于私”支持胡雪亭了。 “唉,一群傻子。”虞世基淡淡的道,既不是崇拜,也不是鄙夷,而是庆幸。 “一群不极端的理想主义者。”裴蕴声音平静,杨恕做臣子很失败,做了许多事情却没能讨得皇上的欢心,自污也没能救回自己的小命,但看人的眼光竟然意外的准确,骁骑卫的嫡系核心竟然个个都继承了杨恕的理念,把华夏的利益看得高过个人的利益。 “还好不是李建成当皇帝。”李浑笑,李建成其实是个实用主义者,为了大业可以伪装成仁义无双,但挡不住手下中有太多的极端理想主义者,分不清是与非,排斥一切非理想的状态,认为只有自己坚持的才是对的,认为与自己不同的就是罪大恶极罪不容诛,李建成要是当了皇帝,只怕这华夏就是血雨腥风了。 “也罢,终究是与大越无损。”三人对视一眼,他们站得高,很清楚两国相斗的根本原因是利益的争执,此刻天下尽数在华夏的手中,区区几千万人绝对填不满偌大的世界,在可以预见的三百年之内,人口绝不会挤爆天下,爆发土地危机和人口危机。 “三百年之后,我等的孙子也早已归于黄土,我等何必想的太多。”一代人管一代人的事情,他们三人只要让这一代人的生活过得美好,就完成了他们的历史使命,其余那是子孙后代的事情。 “调动谁去极西之地呢?”虞世基皱眉,太有野心的人绝对不能调,万一有个傻逼玩一手挑拨君王之间的关系,乐子就有些大了,但老实的官员是官场稀缺物资,怎么都不肯随便派去别人的地盘。 三人皱眉,这才是(大)麻烦。 …… 胡雪亭浑身裹着绷带回到了草原的棱堡,第一眼就看见数不清的波斯人在下面辛勤的种田。 “想不到我大越的名声已经威震天下,有波斯移民主动进入我大越了。”胡雪亭热泪盈眶。 眼前金光直冒,李珂闪了出来:“那些波斯人是俘虏。”波斯有好几万步兵被困在突厥草原之中,前无去路,后无援兵,围困了半年之后人人绝望,老老实实的出来投降,成了大越的农奴。 “农奴……”胡雪亭对这个词语坚决反对,万恶的旧社会的词语怎么能够在新社会存在。“必须用苦役二字取代,只要他们坚持服苦役三十年,就洗清了身上的罪恶,放他们成为我大越的一份子。”胡雪亭严肃的道,种田挖矿三十年后,这些人就是没死也有五十岁,就算还有一颗中二的心,想要为了波斯与大越血战,面对一群五十岁的大爷反叛,也就是一刀的事情而已。 “在草原最核心的位置,建一座墓园。”胡雪亭道。李珂点头,胡雪亭派人找回了跟随她出击的一千突厥族骑兵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草原。 “跟随朕出击的勇士,当永享香火,大越不灭,香火不绝。”胡雪亭道,不仅仅是草原,中原,小亚细亚半岛各地都要如此,为国流血的人决不能凭白的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这交通还是方便啊。”胡雪亭皱眉,别说还没点亮发报机,就是点亮了发报机,靠热气球连接世界的方式成本太高,逛街聊天约会还行,想要运输物资支援杨轩感和张须驼,或者互通有无,丰富中原,那是绝无可能,热气球飞一趟的成本远远超出了所有的货物了。 想想物美价廉的就只有铁路了,但铁轨被偷的风险实在是高的没话说。 “胡某有的是办法!”胡雪亭咬牙,就不信搞不定铁路。 …… 种子才种下,昨夜有些细雨,种子没能拔高,一群人有些遗憾。 “今年要是像去年一样有一场大雨就好了。”有人道,看着茁壮成长的秧苗才是人生间的大乐事。 “不要急,还早的呢。”有人乐呵呵的,今年又比去年多开垦了几百亩地,丰收之后只怕仓库都装不下。 众人都笑,以前不习惯种地,现在已经不习惯牧羊了,放牧哪有种地稳当。 “等兔舍的兔子再繁殖一代,就可以开始吃了。”有人流着口水,去年的兔种不够,必须多繁殖,今年终于可以每天都有肉吃了,这简直是想不到的美好生活。中原说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在草原也一样,放牧的人其实未必能吃上肉的。 “我的锄头坏了。”有人从远处走了过来,一脸的沮丧。众人很是同情,草原上铁器金贵,只怕以后只能用木锄头了,很有可能就误了耕种。 “我去找庄主说说,看能不能搞一把新的来。”有人皱着眉头,没有把握,农庄到处都缺铁,铁器必须从中原运过来,太不方便了。 -- 第1896页 “我以前的部落族长很有钱的,家里有一大块铁锭。”某个人羡慕的很,以后要是有了钱,一定买一块铁锭放在家中当传家宝。 众人边走边聊,终于到了庄主的房间。 “锄头损了?”农庄的庄主微笑着看着一群忐忑不安的人,损坏锄头的人更是拿着碎铁块和烂锄头不敢看庄主,庄主道:“没关系,我有很多!” 他带着众人去了仓库,仓库中密密麻麻的堆满了锄头,镰刀,以及铁块。一群人倒抽凉气,如此金贵的铁器仓库竟然没有锁门! “圣上说了,在极西之地取得大铁矿,要多少铁器有多少铁器,以后铁不值钱了。”农庄庄主随手拿起一快铁锭,在手中随意的掂量着。 “这么大的一块铁锭,以前至少要十几两银子。”庄主道。一群人用力点头,或者中原会便宜些,但在草原就是这个价格。 “现在只要五文钱。”庄主笑着,还没有两只鸡贵! “农庄干活损了铁器的,自己来这里换,谁家想要家里也买些锄头、镰刀、刀剑,或者铁锭的,只管来找我买,几文钱的事情,你们要多少有多少。”庄主笑着,也不带上仓库的门就走了。 一群人看看手中损坏的锄头,忽然觉得生活幸福无比,以前贵的只敢想的大米麦子铁器现在变得触手可及。 “要不要买一块铁锭回去。”有人看那打算做传家宝的同伴。那同伴毫不犹豫的摇头,买来干什么?不到两只鸡的价格的便宜东西怎么能做传家宝,还不如买两只鸡供供五脏庙呢。 …… 一车车的铁矿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拉进了某个城池中,随意的堆在了铁匠铺前,拉铁矿的人认真的拿出一张文书,递给铁匠:“数清楚了,别短少了。”铁匠都烦了,铁锭都不值钱,铁矿值个P钱,少了一块两块铁矿,自己陪好了,何必浪费那个时间,随手签了字:“卸货,卸货!” “上好的铁锅咯,买一口回去,保证十年不用换!”伙计大声的吆喝着。铁匠长叹,这价格真是跳楼价啊,还好是官营的铁匠铺,要是自己开的,就冲着这铁块的价格,当真是死的心都有。 走过的人看都没看一眼,以前买个铁锅是身份的象征,见了人就说我家用铁锅哦,恨不得举个铁锅招摇过市,现在哪个白痴还得意的说我家用铁锅? 角落中,有两个人正在谈判。 “我说,想娶媳妇,就要备齐了四大件。”女方的亲戚道。 男方的亲戚用力点头:“有,都有!”草原娶妻四大件,铁刀,铁锅,骏马,二十头羊,这些全部都有。 “谁要这四大件!”女方的亲戚鄙夷极了,什么年代了,谁还要铁刀铁锅。“洛阳话!官身!两百亩地!两仓库存粮!” 男方亲戚差点掀桌:“老子现在是农庄的社员,哪来的两百亩地和两仓库存粮!官身?你丫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不奋斗,哪来的媳妇!”女方亲戚鄙夷极了,没胆子当兵吃粮,就少逼逼。 …… 铁匠铺前的铁锭多得数不清,高炉中又有大量的铁锭就要出炉。铁匠站在铺子口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待别人来接收铁锭,铁匠铺中多得放不下了。 “圣上知道你们的难处。”有官员道。“全部炼成这个模样。”他递出了一张图纸。“炼好了我来接手。” 铁匠一万分的高兴,根本不问这个诡异的模样有什么用。 几个月后,棱堡到达夏威夷的铁路开通了。往来的百姓看着蒸汽火车机头啧啧称奇:“圣上真是厉害啊,不愧是天上的星君。” “是啊,太厉害了,这火车虽然跑得比没马快,但是载货量还是很多的。”有百姓道,看那些人骑着马追着火车,轻易的超越,这火车比不了骏马,但比牛车马车还是好了很多。 “以后运东西就轻松了。”一群百姓没有一个关注地上的铁轨,这么便宜的东西铺在地上,一定是实在太多了,没地方堆,圣上干脆就哪来铺路了。 “要是用得石头路,那要多少钱啊!”百姓们不傻,大老远搬石头的成本实在太高了,一块石头可以顶几十块铁锭呢。 棱堡之上,胡雪亭负手而立,看着远处的铁轨和火车,背后,一群大臣恭喜胡雪亭:“圣上英明神武,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胡雪亭转头,一群大臣惊呆了,胡雪亭竟然哭了! “这是多少银子啊!”胡雪亭泪崩了。为了铁轨不被偷,赔本打压铁器的物价啊! “找杨轩感,找张须陀!必须多抓一些波斯俘虏斯拉夫俘虏阿拉伯俘虏挖矿!朕需要大量的铁矿!”胡雪亭想想打压中原铁器市场需要的铁矿,内心就充满了绝望。 “不行,必须换方式!”胡雪亭抹眼泪,一个地方一个办法,绝不能一条道走到黑,不然十有八(九)坑死自己。 “燕弥柒,有事情交给你做!”胡雪亭恶狠狠的道。 “你去欧罗巴买铁矿!” 大越铁矿不够,那就找人买铁矿啊!欧罗巴现在虽然是敌人,隔着博斯普鲁斯海峡也不太平静,时不时有热气球飞过去扔几个火球威慑欧罗巴,最远的地方都飞到了雅典了,但是大可以边打边谈嘛。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胡雪亭冒出一句狗血的台词。 燕弥柒有些没把握,语言不通的问题好解决,只要多找几个翻译接龙式传声,总能解决的。但是欧罗巴就算肯做生意,要的也肯定是粮食,没道理前脚好不容易用兔灾火灾闹腾出来的粮食□□,却毁于几块铁矿的手中。 -- 第1897页 “我们可以慢慢的挖的。”其余人也劝,多花些时间,几十年的积累之下,终究能解决铁矿问题的,何必为了芝麻丢了西瓜,破坏了毁灭蛮夷的大计。 “单纯!”胡雪亭鄙夷极了,“没见过996,没见过甲方监督乙方24点前不准下班,没见过‘大家都是兄弟’,难道还没有见过地主老爷?” …… 雅典。 暴雨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了,天空艳阳高照,但连续下了一个月的暴雨摧毁了雅典。经过雅典的两条河流的河水都暴涨了,许多房屋彻底被水淹没,有二层楼的建筑还能搬到二楼当孤岛,没有二层楼的百姓只能逃到了靠海的比雷埃夫斯市,那儿起码不用担心水淹。 这还是可以慢悠悠等待水干的,田地可不太能够等待。被水浸泡中的田地眼看过了播种期,水位依然没有消退的意思,一群百姓焦急的很,好些人拿着锅碗瓢盆到地里挑水,却又不知道该倒到哪里,以邻为壑,结果打斗不断。 某个贵族老爷坐在二楼的阳台上晒太阳,温暖的阳光让他浑身舒服,自从服用了阿拉伯人运来的超级沥青之后,所有人看见他都说他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尽管他自己没有这个感觉,反而觉得吃饭都不香了,总有想吐的意思。 “老爷,有人想要购买大量的铁矿石。”管家恭敬的站着他的身后轻轻的道。 “哦,出什么价格?”贵族老爷问道,他有好几个铁矿,有的是铁矿石。 “虽然接触的是个拜占庭人,但是背后好像是大越人。”管家压低了声音道。 贵族老爷转头看管家,有些遗憾的道:“跟了我这么多年,你还没有搞明白吗,生意就是生意。”谁管对方是谁,只要给钱,价格合适,什么都能交易。 他微笑着看着街上有人艰难的淌水而过,浑身都湿透了,而他在温暖的干燥的阳台上享受生活。 “身为贵族,这就是我的生活。”贵族老爷淡淡的道。拜占庭是个统一的国家,一切贵族都要服从拜占庭皇帝,但是,那又怎么样?他有自己的封地,有自己的农庄,有自己的城堡,有自己的矿山,有自己的军队,有自己的税收,除了地方小了点,拜占庭皇帝与他有什么区别?哦,还是有的,他每年需要额外交税给拜占庭皇帝,真是太他忒么的没道理了。 “是标准价格。”管家道。 “可以。”贵族老爷淡淡的道,拜占庭接连出了两个昏庸无能的皇帝希拉克略和幸运13,两人胡乱的指挥战争,惹了不该惹的大越人,连累他家出征的骑兵和农仆都战死了,真是损失巨大。能够从大越人的生意那里得到一些补偿,真是意外之喜。 “父亲,你不能这么做!”贵族少爷坚决反对,大越皇帝很有可能是货真价实的魔鬼,与魔鬼做交易,一般没什么好下场。 “大越人用什么支付货款。”贵族老爷问道。管家恭敬的道:“是香料。”贵族老爷笑了,对儿子道:“看,没有任何问题了。” 传说中,魔鬼会用金币银币诱惑人类,拿了魔鬼的金币银币虽然会暴富,但是都会因此被魔鬼所诱惑,可从来没有传说魔鬼拿香料与人类做交易的。 “你知道为什么?”贵族老爷问儿子。 “因为我会把香料全部卖掉。”贵族老爷微笑,魔鬼触碰过的带有诱惑或者诅咒的香料他会立刻高价卖掉,换成金子银子,那就与魔鬼没有一丝的关系了。 “我们更需要粮食。”贵族少爷提醒,雅典没有遭受到兔灾,但是这次的暴雨酿成了水灾,今年的收成一定很凄惨,粮食价格将会暴涨,他们只要一转手就会赚好几倍。 “大越人有粮食!”贵族少爷道,传闻中突厥草原有的是粮食,这才造成了波斯人进攻突厥。 贵族老爷惊讶的看着儿子,满意极了:“你终于是个合格的贵族了。” 只要有了粮食,有了银币,他们家族就能飞快的壮大,未必就要怕拜占庭皇帝的。 管家摇头:“大越人只怕不肯。” 贵族少爷微笑了:“我亲自去和他谈。” …… 海船当中,燕弥柒淡定喝茶。 “这是东土大越的上好茶叶。”她介绍道。 贵族少爷听了半天翻译,道:“我不需要购买茶叶,我需要粮食,小麦、面粉都可以,有多少要多少。” 燕弥柒缓缓的摇头,蛮夷就是蛮夷,一点点品茶的意境都不懂,白瞎了她的上好茶叶。 “没有粮食,一点点都没有。”燕弥柒摇头。“你要知道,粮食是非常宝贵的,我没有那个能力把粮食运出来。” 贵族少爷心里其实信了,粮食的体积太大,又是大越西征军的紧缺物资,可不是随便运的出来的,但既然是谈判,当然是不能随便就退缩了。“不,我只要粮食,铁矿同样是紧缺物资,我也有重大的风险!你得到了铁矿,你的背后一定是大越的贵族,你一定可以得到粮食!” 燕弥柒笑了,道:“看来我们都很为难,我可以与其他不为难的人谈的。” 贵族少爷死死的盯着燕弥柒,你丫会不会谈判啊!哪有一言不合就彻底翻脸的。但此刻要是重新坐回谈判席,显然对他很是不利。他冷冷的道:“在雅典,你可以找到其他的贵族,但是再也找不到比我家拥有更多铁矿的贵族了。” -- 第1898页 “我的目标不是雅典,是整个欧罗巴。”燕弥柒淡淡的道。贵族少爷礼貌的微笑着,心里惋惜,遇到了一个老练的商人。 “香料,我只能支付香料,它体积小,贵重无比,容易携带,只要你把铁矿晕倒了小亚细亚半岛上,我就用昂贵的香料当做货款。”燕弥柒道。 贵族少爷点头,没有达成目的有些惋惜,但是不能丢了大赚一笔的机会。 “好,成交!”贵族少爷果断道。双方立马谈定了交货时间和地点。 贵族少爷微笑,这是一笔长久的生意,每一次都会为他带来大量的财富。 “我听说你们在服用神药沥青?”燕弥柒问道。 贵族少爷笑了,这是大越也有沥青吗?“我可以大量收购沥青。”这可比粮食还要赚钱。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有一种比沥青更神奇的神药,它也能够包治百病,效果比沥青好十倍,只有东方的宫廷贵族才能够享受,任何泄露神药的人都会被东方的皇帝追杀一百年!”燕弥柒神情中带着肃穆和哀伤。 “我的家族曾经是一个庞大无比的家族,在东方尊贵无比,有极其巨大的领地,比整个小亚细亚半岛还要大!我的家族高贵无比,所使用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世上最名贵的东西。” “你面前的这杯茶,在欧罗巴至少价值10个金币!”燕弥柒高傲的看着贵族少爷,眼神中没有一丝的假装,一个蛮夷爬虫而已。 贵族少爷感受到了燕弥柒的不屑,深深的被10个金币一杯的茶叶惊呆了,小心的品尝着茶叶,果然唇齿留香,不同一般,整个雅典都没有这么好的茶叶。 “果然是10个金币一杯的昂贵茶叶啊。”贵族少爷赞叹着。 燕弥柒斜眼蔑视贵族少爷,整个欧罗巴大陆的茶叶都是通过波斯人进口的,而波斯人进口的茶叶又是大随的商人有选择的提供的最劣等茶叶,当然是差距巨大了。 “我的家族是如此的强大,有比山还要高的城堡,号称永不沦陷的日部落城堡!但是却不幸得到了一些宫廷神药,被东方的皇帝发动1000万大军进攻,惨烈的战争打了整整二十年,永不沦陷的城堡终于被攻破了,我的家族只能带着神药和少数族人逃到了这里。”燕弥柒的眼神中没有悲哀,却有无尽的恨。 “追杀你们的,是兔魔陛下吗?”贵族少爷好奇的问道。 “不,兔魔陛下是神灵,我们家族投靠了她,这才得到了现在的地位。”燕弥柒微笑着。 贵族少爷懂了,东方版王子复仇记,眼前的这个家伙的家族为了报仇,把灵魂卖给了魔鬼。但是,这与他无关,他只是谈生意。 “我的家族想要在伟大的大越陛下面前获得更大的权力,必须有更大的贡献,铁矿就是我家成为更大的贵族的方式。”燕弥柒开诚布公,贵族少爷微笑点头,他喜欢这种谈话方式,也理解大家的处境,为了家族而与敌国交易,在欧罗巴一点问题都没有。 “你如何确定你的神药是有效的?”贵族少爷不傻,沥青的神药效果已经流传了百年,欧罗巴人人都知道,但东方的神药是真是假,必须做出验证。 “这很容易。”燕弥柒笑,轻轻的拍手。 立刻有人带了一个拜占庭人进来,那人不断地咳嗽,脸色白又青,偏偏却又有一丝不正常的红色。贵族少爷一眼就看出那人感冒了,而且只怕还有发烧的迹象,几乎是死定了,沥青只怕都救不了他。 “我的神药,可以救活他。”燕弥柒严肃无比,又轻轻的拍手,一个仆役双手捧着一个翠绿的玉盒子,小心的放到了桌子上。贵族少爷死死的盯着那个翠玉盒子,仅仅这个盒子就非常的昂贵。 燕弥柒慢慢的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段像是木头,又飘着古怪香气的药材。 一个仆役端了一个小火炉过来,当着贵族少爷的面,将那一段药材扔了进去,加水,慢慢的炖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一股奇妙的香气在船舱中弥漫。 那咳嗽的拜占庭人惊讶的抬着头,深深的呼吸:“咦,我好像有了一点力气。” 贵族少爷认真的打量着那个拜占庭人,不会这么灵吧! “把它喝下去。”燕弥柒将煮沸的药水递给那病人,病人一饮而尽,身上汗水疯了一样涌出来,那病人不断地擦汗,脸色从诡异的白中带青,青中有一抹红色,变成了健康的全白。 “咦,我不咳嗽了,我浑身充满了力量!”那个病人惊喜的叫着,手舞足蹈的跳跃。 贵族少爷一把揪住那个病人,仔细的看他的脸色,触摸他的额头,捏他的肌肉,甚至看他眼神中的喜悦,确定这个家伙竟然神奇的痊愈了。 “上帝啊,这才是真正的神药!”贵族少爷疯狂了,死死的盯着桌上的那一段药材,这是他亲眼见证的奇迹! “它的价格非常昂贵,这么一小段就价值1000个金币。”燕弥柒淡淡的道,这傻(逼)上钩了。 贵族少爷用力点头:“价格不是问题!”服用沥青哪有这么立竿见影!一百个人服用沥青都没有一个能治好的!反倒有不少服用就嗝屁的! “我还有二十段。”燕弥柒道。 贵族少爷高兴极了:“我下一次来,就带来足够的金币。” 燕弥柒点头。 贵族少爷继续问道:“对了,这个神药叫什么名字?” -- 第1899页 燕弥柒缓缓的道:“它叫‘板蓝根’!” …… 贵族少爷离开。 那拜占庭病人用结结巴巴的洛阳话问道:“贵族老爷,我刚才演得怎么样?” 燕弥柒怒斥:“蠢货!你拿衣袖擦脸的动作太明显了,擦完后也没有把衣袖卷起来挡住,要不是那个笨蛋没有注意,你就被揭穿了!” 那拜占庭病人认真听着训斥,细细的思索如何改进。 “我们还要去其他城市,不要再搞糟了!”燕弥柒呵斥着,这些拜占庭人都是废物,表情浮夸,动作夸张,不注重细节,演一个病人都演不好,要是从中原找人过来,分分钟比他厉害十倍。 “蛮夷就是蛮夷!”燕弥柒鄙夷极了。 第364章 疯狂的板蓝根 草原棱堡之中,一群官员一边打包,一边排队等着坐热气球回中原,无聊之际,人人热议神药板蓝根。 板蓝根是不是神药,是不是能够包治百病,并不在讨论范围之内,大家都不是学医的,板蓝根的药效基本都是道听途说,反正头疼脑热吃板蓝根,甲肝流行吃板蓝根,非典也要吃板蓝根,除了糖尿病,就没听说不能吃板蓝根的病。众人的重点在于该不该卖给欧罗巴人。 “圣上的计划是很简单的,只是……”某个官员沉吟。胡雪亭的目标几乎一眼就可以看穿,肯定是认为板蓝根是假神药,搁着占地方,还不如高价卖掉赚金币,反正军中带的数量也不多,能够买得起1000个金币一小段板蓝根的人都是大贵族,人数稀少的很,不会真的拯救了快要被疾病团灭的蛮夷。 “若是真的救了那些病重的贵族,也不是好事。”另一个官员道。板蓝根被传神药多年,其他药效不敢说,清热作用总是有的吧?在被暴雨袭击的欧罗巴总不知道多少人感冒发热,要是板蓝根治好了某个发烧发热的欧罗巴贵族,而这个欧罗巴贵族恰好就是某个超级政治家军事家科学家教育家呢?农夫与蛇的故事也不过如此了。 “还有更大的问题。”又是一个官员摇头,胡雪亭的这个计划太掉到了钱眼中,忽视了蛮夷的智慧。“若那些蛮夷见板蓝根如此昂贵,决定自行种植呢?”这真是一个非常可能发生的恶劣情况,1000个金币一小段的板蓝根啊,谁种了一亩地板蓝根那简直就可以买下整个欧罗巴!如此巨大的利益之下欧罗巴人玩命的寻找板蓝根的种植方式、种子等等那是必然的。 一群官员点头,就算千辛万苦的走一年到了中原,再走一年回到欧罗巴,只要怀里有那么一小包板蓝根,立马成为超级大富豪。 “板蓝根是我华夏的名药,千百年都不曾取消,定然是有些效果的,若是蛮夷学了去,大面积种植了,只怕非华夏之福。”有官员皱眉,板蓝根是不是什么病都可以治不重要,重要的是板蓝根可以治什么病,哪怕只是治疗感冒,这板蓝根就是军国利器了,一旦被蛮夷学去,因为感冒而死的人数暴跌,每年多了几十万健康的蛮夷,那可真不是好结果。 “唉,圣上就是贪财啊。”有官员长叹,其余官员附和。胡雪亭是财迷的事情人人都知道,胡雪亭也从来没有因为有人说她贪财就处罚大臣的例子,大可以直言不讳。 一群普通官员都想到了板蓝根不能推荐到西方,何况是一群高级精英?在宫殿中劝胡雪亭的人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房间。 “圣上曾言,打铁、农耕、造纸、□□等华夏科技一律不准传给蛮夷,敢传播者杀无赦,臣等深以为然,世上再也没有比教敌人强大更愚蠢的事情了,可是圣上今日为何要破此铁律?”一群官员一齐盯着胡雪亭,教蛮夷医药同样是资敌! 胡雪亭瞅一群官员:“当年朕想要不费一兵一卒干掉陇西,结果失败了,朕今日还想再试一次。” 一群大臣倒抽一口凉气,天气还没热,你又脑子进水了? …… 那不勒斯。 夜色之中,海浪拍打堤岸,稀里哗啦的响着。漆黑的大海中一条小船在海浪中漂浮着,却没有靠岸的意思。船长仔细的打量着堤岸,没注意到异样。 “好像正常。”某个船员低声道,“要不要靠岸?” 船长恶狠狠的瞪了过去:“闭嘴!”他又死死的盯着天空,直到到了规定的时间,这才低声道:“拿灯笼来!” 黑暗当中,一点光亮出现在船上,哪怕是很远的地方都被这一缕光亮吸引。 船长拿着灯笼,在摇晃的海船上,慢慢的画了三个圆。然后死死的盯着海滩。海滩上,同样冒出了一盏灯火,醒目的火光左右摇晃了三次。 “靠岸。”船长看着正确的暗号,终于放下了心。海滩上,十几个人蒙面人手里握着刀,热切的看着小船靠近。 两个水手抬着一个大大的箱子跳下了小船,大步走近了海滩上的人。船长带着几个人同样握着刀,谨慎的盯着海滩上的人。 “汤姆怎么不在?”船长忽然问道。海滩上的人惊愕的互相看了一眼,认真的问道:“汤姆是谁?”船长笑了:“果然是自己人啊。”有个P的汤姆,就是随口一说而已,要是对方回答一句“汤姆病了”立马就证明是假冒的。 “这里是货,钱呢?”船长指着巨大的箱子。海滩上的人微笑着,指着船长的脚下:“钱就在那里。”船长退开几步,一群水手奋力的挖掘,很快从沙子中挖出了一个箱子。 -- 第1900页 双方的人飞快的验货验钱,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合作愉快。”然后又飞快的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沙滩上的那一些人快步的进了树林,从隐秘处牵出了马车。 “快!立刻回城堡!”领头的人道,顺便扯下了蒙面巾。 “是,伯爵。”赶马车的人恭敬的回答。 城堡中,一大群人翘首以待。“看,回来了!”有人眼力极好,竟然看到了黑暗中的马车。一群衣衫华丽的人立刻凑到了城堡的大门边,马车还没有听闻,就热切的围了过去。 “可有拿到货物?”有人看看左右的仆役,低声道。 “拿到了。”伯爵轻轻的拍着脚边沉重的箱子。几个衣衫华丽的人亲自动手,将箱子搬下了马车。众人围成一团,屏住呼吸,死死的盯着那个箱子。 伯爵微微有些气喘,年纪大了,一夜的奔波,精神又极度的紧张,让他劳累不堪。但是他此刻的心中是火热无比的,眼睛中几乎闪着光。 “我们拿到它了。”伯爵的嗓音忽然有些嘶哑,却一点都不在乎,慢慢的打开了箱子。火光照耀之下,露出了箱子里面的真容。 “啊!”好些人惊喜的叫着,却又飞快的捂住了嘴,叫声沉闷又轻微,但其中的喜悦却不曾褪色一丝一毫。 “这件事只能我们几个知道,也只能我们几个亲自动手种植。”伯爵严肃的看着众人,将众人点头,还不放心,指名道姓:“杰瑞,我知道你有几个忠心的仆人,但是,这件事情任何仆人都靠不住,必须你亲自动手。”杰瑞用力点头,他当然知道,在无比巨大的诱惑面前,在忠心的仆役都会背叛。 “种植这个东西很容易。”伯爵谨慎的用“这个东西”取代它真正的名字。一群人心领神会,绝不能在任何场合暴露它的真实名字。 “我已经下令,把地里的庄稼全部拔了。”某个伯爵家人认真的道。一群人没有一个觉得做得不对,有“这个东西”在,必须把地里的庄稼全部扒掉,不然影响了“这个东西”的成长,谁都担待不起。 “你太不仔细了!”伯爵老爷怒目家人,光是拔掉了庄稼有个P用? “要是老鼠野狗黄鼠狼悄悄的进来,吃掉了种子怎么办?”伯爵老爷厉声质问,一群家人惭愧极了,从来没有种过地,考虑真是不够严密啊,必须做个严密的篱笆! “篱笆?”伯爵老爷更怒了,都说黄鼠狼野狗了,这是篱笆能够拦得住的吗? “木桩!必须用高高的木桩做篱笆,一点点的缝隙都不能有。”伯爵老爷道,要不是石料不够用,围不住十亩地,他就用石头了! “要是被人知道了,一定会来抢的。”某个伯爵家人忽然道。众人双目发红,这几乎是肯定的。 “这是用我们家族全部的金币才换来的希望,决不能落在其他人的手中。”伯爵恶狠狠的道。 “让我们的军队守在木桩篱笆之外,任何敢于靠近的人格杀勿论!”有伯爵家人提议道。一群人用力点头,养病千人,用兵一时,是时候体现城堡的武力了。 “还要搭盖一些屋子。”有伯爵家人道。这十颗种子是整个家族的希望,必须24小时盯着,哪里有比待在田里更合适的。 “要小,不能用石头,搭个棚就可以了。”有人急忙道,万一影响了种子发芽就不好了。 “这里有十颗种子。”众人在火光中仔细的盯着箱子里面,人人都早已数了好几遍,这像是葡萄干的东西竟然有十颗。 “真是一个诚实的人啊。”有贵族家人惊叹不已,他还以为一整箱的金币只能换来三颗种子,没想到竟然有十颗。 “一亩地只种一颗,我们24小时盯着它,只要一年,我们就会有几百颗甚至几千颗种子!”伯爵一字一句的道。人群中有人摇摇晃晃了,几千颗!想想价格,这数字大的让任何人都呼吸不畅。 “要是我们继续种植,三年后,我们会有多少颗种子?”某个人颤抖着道,众人已经要忘记呼吸了!看十颗种子的眼神犹如在看一座金山。 “三年之内,我们决不能透露一丝一毫。”伯爵脸色又是红又是青,三年之后的未来太美好了,这三年说什么都要咬牙坚持。一群人用力点头,三年,只要三年,他们就会成为整个欧罗巴最富有的人。 天亮的时候,城堡中的人被集中到了一起,奋力的搭建木桩篱笆。 “谁敢偷懒,就绞死了谁!”伯爵一家神情狰狞无比。 一群仆役积极的搭建木桩篱笆,又惊讶的看着伯爵老爷全家都在地里种地。 “好像撒下了一颗种子。”仆役们惊讶极了,一亩地就种一颗种子。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种子。”仆人们摇头,不是小麦,也不是果树,从来没有见过。 “难道,是魔法豌豆!”有人忽然想到了真相,“你们听说过吗?有个孩子在地里种了一颗豌豆,一夜之间豌豆藤就到了天上,上面还有闪着金光的城堡和美丽的公主!” 一群仆人用力的点头,期盼着看着那块地,虽然豌豆什么肯定是假的,豌豆上要是会有城堡和公主,他们种了这么久的豌豆,早就个个都是贵族老爷,有公主老婆了。但这用一亩地种一颗种子的诡异行为,只能代表着种出来的东西是超级神物,虽然东西是伯爵老爷家的,但是他们见识一下总是可以的。 -- 第1901页 “要是真的是魔法豌豆,那我们还不能吹嘘一辈子?”仆人们笑着,又是期盼,又是不信。 几天后,算算时间,这种子肯定已经发芽了,却没有看到通天的豌豆藤。 “哈哈哈,怎么的可能是魔法豌豆呢。”一群仆役笑着,密不透风的木桩围墙之后究竟是什么,仆人们根本看不到,但只要不是魔法豌豆,又关仆人们什么事情呢。 木桩围墙后,一群衣衫华丽的贵族家人惊喜又无聊的盯着眼前的小小芽头。未来虽然美妙,但是眼前实在是太无聊了,拍着胸脯承诺要24小时盯着金山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过程会如此的单调。 “难道,我以后每天都要这么过?”包括伯爵在内的所有人都深深的问自己,24小时盯着一块空地,眼睛都盯出屎来了,如此可怕的日子还要再过3年?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不敢想象没有音乐,没有宴会,没有打猎,唯有一片空地,想要找人说话都要隔着一亩地的度过三年的时间。 “那些仆役种地也没有这么辛苦!”某个伯爵的家人愤怒了,那些农奴农仆再凄惨,一天也会有四五个小时睡觉的!他们却连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 “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我们的未来就在我们自己的手中。”伯爵厉声道,眼神中几乎冒着火焰。一群家人低头,老头子都发飙了。伯爵当然要眼睛冒火,马德,在地里坐了几天,腰都直不起来了。 “未来啊。”这个词语太隐晦,一群贵族家人说了之后毫无感觉。 “5000金币啊。”众人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低声道,感觉立马来了。 “只要坚持一年,5000金币就会变成5000000金币,只要坚持三年,就会变成50000000000金币!”算错了吗?谁忒么的知道!贵族家人们已经算不清到底是多少个金币了,反正多得不得了,拜占庭皇帝都没有这么多金币! “为了金币!”一群贵族家人低声鼓励自己,在枯燥的农民生活面前,什么诗词歌舞全部是狗屎,唯有这亮闪闪的金币,才能让他们鼓气勇气面对惨淡的未来。 …… 雅典,最大的教堂之中。 贵族少爷热泪长流,跪在十字架之前久久不肯起来。“上帝宽恕我!”他又一次虔诚的祈祷。 周围好些人从他的身边走过,人人神色鄙夷极了。“看,就是那个笨蛋。”人们说话的声音都几乎不加掩饰。“竟然把神药低价卖了!哈哈哈!”好些人在宁静肃穆的教堂中大声的嘲笑着。 贵族少爷的泪水崩溃了,匍匐在地上不肯抬头。20段神药板蓝根,他竟然只是用2000金币的价格卖了出去!现在是什么价格?5000金币!5000!5000啊!还有价没货! 神药沥青算个P,见过几个人吃沥青吃好了的?板蓝根才是神药!已经有三个人公开承认发烧将死,却被板蓝根从地狱拉了回来。 “我发誓,我真的见到了天堂。”某个子爵严肃无比,“我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团光,我知道,只要我走进了那一道光,我就会进入天堂。” 听的人严肃的点头,这个子爵是出了名的老实人,从来不骗人,说见到了天堂的通道就是见到了天堂的通道。 “是神药板蓝根救了我。”子爵一字一句的道,声音中带着坚定和感激。“2000金币就救了我的性命,这实在是太便宜了。” 其余贵族真心的赞同,对贵族们来说,金币算什么,哪怕倾家荡产,也绝对没有自己的性命要紧。 “子爵可以去天堂,我肯定去不了的。”某个贵族很有自知之明,下地狱还是便宜了他。“我绝对不能死,我不想在地狱接受折磨!” 神药板蓝根的名字在雅典的贵族圈内飞快的传播,价格暴涨,很快就到了5000金币,几乎可以抵得上一个小城堡了! “板蓝根真的是神药啊。”某个人长叹着,罗马,巴黎,欧罗巴的各个大城市中都与贵族因为板蓝根而从死神边缘回来了,每一个案例都是真名实姓,好些人都是老熟人,绝不是传销瞎编的案例。 “你们谁有板蓝根,我花6000金币买。”有人提议道。周围都没人理他,保命的玩意,谁肯卖。 “少爷,回去吧。”管家低声劝着痛哭的贵族少爷,蠢货一般的低价卖了神药,还为赚到了20000金币庆祝,真的是天下第一蠢货啊。 贵族少爷继续流泪,教堂中已经没有了其他人,只有他和管家两人。 “我想过了,我要去找大越人。”贵族少爷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落脸庞。那个燕弥柒欺骗了他,她不止有20段板蓝根,200段都不止;那个燕弥柒没有欺骗他,板蓝根真的是神药啊! “我要购买更多的板蓝根。”贵族少爷平静的道,燕弥柒很有可能会涨价,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不管燕弥柒涨价涨多少,他继续往上翻倍就是。 “我要垄断整个欧罗巴的板蓝根供应。”贵族少爷的声音坚定无比。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只要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他只要垄断了整个欧罗巴的板蓝根,他就会成为整个欧罗巴的主人。 “所有的人的性命就在我的手中。”贵族少爷慢慢的握紧了拳头,那些贵族们,皇帝们,皇后们,只要不想死,就必须臣服在他的脚下。 “这是不可能的。”贵族老爷走进了教堂,还以为儿子比他聪明了,没想到思想境界这么低。他挥手斥退了管家,又仔细的检查了教堂,确定没有第三个人在场。 -- 第1902页 “培养多个经销商,才是哄抬物价的基础。”贵族老爷淡淡的道,所有板蓝根被贵族少爷垄断,对燕弥柒一点好处都没有。 “假如我猜测的没错,这燕弥柒一定是大越的高官。”贵族老爷深深的看着儿子,欧罗巴人能够为了钱出卖国王,大越人为什么就不能为了钱出卖大越?再怎么是神药,都会有人愿意出售它给敌国,唯一的疑问是价格而已。 “这板蓝根在大越一定有很多人知道。”贵族老爷意味深长的道。 贵族少爷忽然明白了:“是,我立刻去小亚细亚半岛!”只要他肯冒险,一定可以找到一个知道板蓝根的底细的人,把板蓝根的种子卖给他。“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我的一生都会用在寻找板蓝根种子的伟大事业上!”贵族少爷大声的道。 “不用你去花一生去寻找,已经有人在悄悄的出售板蓝根的种子了。”贵族老爷淡淡的道,在贵族少爷还在因为低价卖了痛苦悔恨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安排购买神药的种子了,终于和大越人搭上了线,得到了绝密的消息。 “我要把我家所有的土地都种上了板蓝根!”贵族少爷咬牙道。 …… 一群拜占庭人羡慕的看着某幢房子,谁都知道那幢房子中的贵族老爷买了一根板蓝根。 “价值5000个金币啊。”某人感叹的道,这些贵族真是有钱啊,5000个金币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别说5000金币5000银币了,50个银币都没有。 “老子最后一个银币买了粮食了!”某人愤愤不平,一个月的暴雨过后,地里原本的东西全部都烂了,一些能够在春天吃的野菜也全部完蛋,只能花大价钱去买食物。 “唉,我要是有5000金币,怎么都不会买神药的。”有人道,5000金币是一笔不敢想象的财富,能买多少土地和粮食啊,一个小村子都不值5000个金币,拿去买神药实在是太浪费了。 “谁让我们是平民呢。”有人淡淡的道,没有酸味,没有憎恨,只有认命。贵族老爷从出生就是贵族老爷,平民从出生就是平民,与那些出生就是农奴的人相比,身为平民已经应该很满足了。 “想当贵族,去战场上拼啊!”有人看不惯那些又想当贵族,又不肯付出的人,冷冷的嘲讽。“在拜占庭,只要肯拼命,就能够成为贵族!”那人大声的说着,拜占庭是军事强国,经常可以听说某某某是个平民甚至是奴隶,结果在战场上杀了敌人的大将,终于成了拜占庭的英雄,一举从底层跳跃到了贵族阶层。 周围的人看着他,用力的点头附和:“是啊,想要成为贵族,就去战场上拼搏!”这个傻孩子一辈子没有上过战场吧?不知道贵族老爷全身铠甲,头发丝都看不到一点点,而普通人上了战场顶多就是一身布衣,拿一把破刀。装备差异如此之大,贵族老爷就是站着不动任由平民砍,能破防就算贵族老爷输。以为可以杀了敌人的贵族将领逆袭人生巅峰的,脑子里基本都是狗屎。 被傻孩子呵斥的人却怔怔的站着,好像若有所思。周围的人吓着了,纷纷劝着:“你可别做傻事!”大越人太凶残,会飞的房子在天上扔火球,现在谁当兵谁就是嫌命长。 那人笑了:“想要有钱,就要搏一把。”当兵?他又不是傻蛋!他想到的搏一把,是那价值5000金币的板蓝根。 “5000金币,我们所有人平分,一个人至少上百个金币,是金币啊!不是银币,不是铜板,是金币啊!你们谁这辈子摸过金币?”那人对周围的人低声道,眼神发光。 周围的人一个都不傻,要是敢抢劫贵族老爷的房子,保证贵族老爷的毛都没掉一根,自己的人头就落地了。 “谁说我要抢劫贵族老爷的板蓝根的?”那人笑了。“我们种假板蓝根!” 周围的人立刻笑了,沥青有假的,就不许板蓝根有假的?只要花时间做出一根假的,这辈子都不用干活了。 “可是,我还要种地。”有人有些犹豫,家里还是有几亩薄田的,要是现在不种地,只怕秋天没收成。 “只要找到能够以假乱真的东西,几辈子种地的收入都赚回来了。”其余人狞笑,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赶紧搞明白板蓝根到底长什么样子,不然不太好造假。 …… 密集的丛林之中,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拼命的跑着,身后是几十个盔甲士兵追赶着。 “抓住他!千万不要被他跑了!”追兵中有人大声的喊着。男爵老爷下了命令一定要抓住的,抓不住他,就绞死全部的追兵。 不论逃的还是追的,大家都在为了生命而奔跑,追逐的速度超出了人类的极限,随便拎出一个人都像人猿泰山一般的灵活。 “嗖!”追兵终于找到了机会,一箭射中了逃亡者。所有追兵都松了口气,可以活着回去了。 “把东西交出来!”追兵的头领厉声道,倒在地上的逃亡者仇恨的看着追兵的头领,慢慢的伸手入怀,掏摸出一个小小的布袋子。 “交给我!”追兵头领其实不知道逃亡者偷走了什么东西,只知道那件东西对男爵老爷非常的重要。 那逃亡者吐着血,艰难的把袋子反转,两颗像葡萄干一样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追兵头领和一群追兵互相看了一眼,谁也不信男爵老爷会为了两颗葡萄干如此愤怒,就算这两颗葡萄干是从几万里之外运过来的高级品种都没用,葡萄干就是葡萄干。 -- 第1903页 “葡萄干?”逃亡者疯狂的笑,“男爵没有告诉你们,这两颗是板蓝根的种子吗?” 所有追兵人人脸色大变,板蓝根的种子! “5000金币……”某个士兵喃喃的道。 “白痴,这是种子,成熟后可以得到几十颗几百颗种子!”有士兵鄙夷着,顺便咽了一口口水。 “要是有了5000金币,不,只要5000银币,我就能……”某个士兵一边喃喃的说着,一边双眼发直,走向了地上那两颗种子。 “这是男爵老爷的!”追兵头领死死的盯着种子,用全部意志挣扎着道。 “有了种子,我还怕男爵老爷?”有士兵恶狠狠的道。 “这是我的!谁也不许抢!”另一个士兵厉声吼着。 “胡说!”其余士兵毫不犹豫的反驳。 惨叫声,刀剑入肉的声音立刻密集的响起,片刻后,某个士兵浑身滴着血,踉踉跄跄的走出了丛林。 …… “这就是板蓝根的种子。”有人把一个小口袋放在了桌子上,问道:“银币呢?” 对方将装着一百银币的袋子在手里晃荡了一下,却并没有交给他。“这真的是板蓝根的种子?”怎么看怎么是葡萄干。 “葡萄干会价值一百银币?”卖种子的人鄙夷的道。 买种子的人冷笑着:“板蓝根的种子会只要一百银币?” 卖种子的人惊讶的看着买种子的人,道:“这不废话吗?一百银币你还想买真的?这是高仿!” …… 小亚细亚半岛的某个小渔村,一个拜占庭贵族指挥着水手们卸货。 “这些是刚出来的铁矿,下个月我会运新的过来。”那个贵族淡定的道。 燕弥柒挥手,手下打开了一个箱子,里面是满满的大蒜和肉桂,哦,不,应该叫欧罗巴香料。 “很好,上等货色。”那贵族看着香料高兴极了,大越人做生意就是爽快。 “战争归战争,生意归生意,你只要有铁矿,我就有香料。”燕弥柒道。那拜占庭贵族点头,一点铁矿而已,小意思,他已经发动所有种田的农奴都去挖矿了。 “产量很快就会高三倍。”那拜占庭贵族很有把握,人多力量大。 “你不种田,今年吃什么?”燕弥柒问道。那拜占庭贵族好像听见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我有香料,还会没有办法买到粮食吗?”总有人种植小麦的,只要他肯出高价,还怕买不到粮食? “就算拜占庭没有,我也可以去埃及买,去法兰克买。”那个拜占庭贵族一点都不担心,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钱人会饿死的。 燕弥柒也笑,最喜欢这些“聪明人”了。 …… 小亚细亚半岛的某一处,泥土高墙围了十几层,每一层中间都有无数的箭塔和哨兵,不时有骑兵四处的纵横。从外面看,这里就是大越人新建的某个土城而已。 泥土高墙之间,绿油油的田地几乎看不到边。 “都看紧些,不要出了纰漏!”大越的骑兵队伍们一丝不苟,这里是大越西征军的粮仓,到了秋天,西征军的粮食就能自给自足了。 上万拜占庭和波斯俘虏卖力的在田地中工作着,有人直起了身体,用力的敲着腰,一眼望去,是让人欣喜的绿色庄稼。 “没想到大越人是这么种植庄稼的啊。”那人叹息着,就看这种的笔直,每一棵作物的距离都一样的耕种方式,就让所有拜占庭人波斯人惊呆了,完全不敢想象是自己做出来的。 “太密集了,不会有多少庄稼能够成熟的。”有俘虏摇头,他家就是种地的,这么密集的种法,一颗小麦都不会存活。 “那是大越人的问题,我们不管。”俘虏们无所谓,他们只要干活就好。 远处,一群大越人正在检查粪肥:“时间足够了,已经可以用了。” “从现在起,所有的警戒提高一级,任何敢于离开工作岗位的俘虏一律杀了。”农庄主厉声道,圣上有严令,华夏的农耕方式决不允许外泄,这些俘虏老老实实在这里待一辈子自然平安喜乐,要是想逃跑,把华夏的种植秘技传授给别人,立刻就杀了。 众人点头,在华夏习以为常的粪肥在欧罗巴是超级黑科技,决不能泄露。 在泥土围墙的最核心的三层,是禁区中的禁区,不但任何欧罗巴人不允许踏足,就是大越突厥族士卒没有经过严格的(政)审,也绝对不允许进入,凡是能够在内三层执勤的突厥族士卒,个个骄傲的昂着头,认为自己是大越嫡系中的嫡系,站在泥土高墙之上的姿势都特别的严肃和威猛。 这内三层的作物不是粮食,而是大越没什么人在意的超级便宜农作物,大蒜和肉桂。 “我回到中原说给人听,老子带领上万人保护一块大蒜田,保证被人笑死。”某个骁骑卫将领尴尬无比,这个任务真是有些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敌人打进来,是不是该为了一颗大蒜打死打活。 “当然不应该。圣上说了,别说只是大蒜而已,就算是一堆金山,也没有性命珍贵。”燕弥柒笑眯眯的指着大蒜田道,“这戒严只是为了让欧罗巴人不知道这东西不值钱。” 几个将领心中感动,却没好意思当众说几句圣上万岁之类,只是微笑着转移话题:“欧罗巴人这么喜欢大蒜,是不是嘴巴臭的厉害?” -- 第1904页 “身上已经够臭了。”燕弥柒有些委屈,真没想到拜占庭的卫生竟然这么差。 “我昨天见到的那个拜占庭小子还在身上洒了香水遮盖体臭,可是我看见他身上黑黑的一层泥,好像还有虫子在爬,我就没敢靠近他十尺。”燕弥柒毛骨悚然,打死没想到与贵族谈生意竟然还要考验忍耐力。 “忍忍,再忍忍,顶多半年,那些拜占庭降兵当中就会有人学会洛阳话了。”有将领安慰道,可惜这话谁也不信,两个语言文字完全不同的人,可以通过一大堆翻译搞懂对方的言词,但想要自学对方的语言,那绝对是做梦。 “还要再多开垦一倍的田地。”燕弥柒道,虽然现在的季节就算开垦出了荒地,也错过了播种的季节,但起码可以种一些蔬菜,多积累一点粮食就是一点粮食。 “欧罗巴已经被板蓝根破坏了基础,我们在今年的秋天可能要再次面对欧罗巴的大举进攻。”燕弥柒道,欧罗巴人人都在想着靠板蓝根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田地荒芜的厉害。 “我们已经在加大石油的收集了,工匠制作热气球的速度也在加快,圣上有意在秋收之前提前发动空袭,一举烧掉欧罗巴的大部分田地和船只。”将领们低声透露着战略部署,只要熬过了这个秋天,欧罗巴就再也无法成为隐患了。 …… 欧罗巴大陆上的某个角落,一群披着黑色套头长袍的人聚集在地下室中,虽然没有人说话,但人人都感觉到了气氛中的欢乐。 “魔王将会重新降临世界!”站在最中间的人道。一群人欢呼着,整个欧罗巴的人不信上帝,羞辱上帝的仆人,简直罪大恶极,这些人全部该死。 “让魔王清洗这个世界的罪恶!”最中间的人大声的叫着。世界黑暗而肮脏,那就让魔王清洗了整个世界,上帝就能在黑暗中显示纯洁和伟大。 “他们说我们是激进分子,我说他们都是违背了圣经的懦夫!”最中间的人厉声道。众人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我们要和邪恶的东方人联手,毁灭这个肮脏的世界!”最中间的人大声的道,这回欢呼声没了,黑袍人中有人反对。 “要是被邪恶的东方人统治了世界,那怎么办?”那黑袍人问道。“这个肮脏的世界是被拜占庭人还是被法兰克人统治,都是对上帝的不敬,我不在意大越人统治这个世界,都是异端,上帝会毁灭他们的。但是,要是邪恶的大越人统治了世界,一定会推崇信仰邪神,信仰上帝的人就会更少。” 一群黑袍人点头,这是显而易见的,大越有自己的宗教系统,有自己的神灵和魔鬼,不可能允许信仰上帝的人存在。让大越人统治世界,那就不是清洗邪恶了,是把上帝的仆人的基本盘也清洗了。 “大越人在可以预见的五十年内,对博斯普鲁斯海峡以西没有兴趣。”最中间的人笑了。 一群黑袍人看他,理由? “大越没有这么多人!”最中间的人斩钉截铁的道。明明有会飞的房子这种超级魔法工具在手,大越却没有进一步占领君士坦丁堡以西的城池,这足以证明大越已经到了扩张的极限。 “波斯,拜占庭都有类似的问题。”最中间的人博学多才,早已发现了波斯和拜占庭两个军事强国彼此制衡,却又无力向其他方向发展的理由。 “没有了人口,地盘再大,难道养苍蝇吗?”最中间的人大笑,地盘太大了,再强大的国家都需要消化,大越起码要花几十年消化人口和土地,新占领的小亚细亚半岛才不会成为人迹罕至的荒野。 “东方异端的魔法非常的强大,会飞很了不起,但是,东方异端不会造船,那就永远无法到达博斯普鲁斯海峡以西。”最中间的人说道。 其余黑袍人懂了,他们可以与大越人瓜分世界,博斯普鲁斯海峡以西归上帝管,以东归异端管。 “我们要让欧罗巴大陆上的所有皇帝都由我们加冕!” 第365章 出现了!偶像男团 杨轩感和张须陀盯着地图,皱紧了眉头。由胡雪亭和拜占庭的降兵俘虏们制作的欧罗巴地图实在是不怎么靠谱,要是凭借这张地图行军打仗,十有(八)九会迷路。 作为带兵打仗的将军,迷路那是常有的事情,但在中原或者草原迷路的感觉与在完全陌生的欧罗巴迷路是两回事,两人意外的感觉到了胆怯。附近的将领也是摇头,这哪里是深入不毛,根本是深入异界,太让人不安了。 “还是稳扎稳打吧。”张须驼沉吟半晌,还是选择了最垃圾的战术。众人都点头,有时候选择下策真是形势所逼。 “欧罗巴在今年秋天一定会进攻我们。”杨轩感道,众人微笑,欧罗巴的人都蠢得没边了,竟然个个都放弃了种植粮食,转而去种植板蓝根了,板蓝根的药效再神奇,也绝对不能治饿。 “他们的朝廷对地方的掌控弱的不可思议。”有将领道,欧罗巴的贵族领主们个个没把皇帝当回事,地里爱种什么种什么,要是换做中原,哪个地方官吏敢不种粮食种经济作物,朝廷分分钟砍下他的人头。 “他们还指望着自己赚钱,从别人这里买粮食呢。”某个将领嘲笑着,都是聪明人啊。 “与其等他们进攻,不如我们以功代守。”杨轩感道,小亚细亚半岛上大越的人手太少,实在无力封锁所有的港口和边疆,上次能够保住粮食基地,这次未必有这么好运,想想遇到几百万没有吃喝而红了眼睛的饥民,谁都没有把握能够必胜。 -- 第1905页 一群将领细细的想着,还有其他办法吗? “下策是固守城池,中策是封锁海峡,摧毁船只,上策是挑拨内(乱)。”杨轩感淡淡的道。众人一齐叹气,很平常的三个计策,但现在竟然一条都不能用。下策就不说了,地盘太大人手太少,军事堡垒还好说,粮食基地被发现然后攻破的可能无限的大。而中策也不太行得通,小亚细亚半岛的海岸线长的吓死人,靠热气球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封锁的,而且热气球使用成本非常的高,很容易搞得西征军破产的。而上策看似从庙堂之内发起进攻,但在语言不通的欧罗巴那就是纸上谈兵。 “果然是没得选择啊。”张须驼长叹。 “还要小心波斯。”某个将领道,波斯的新皇帝沙欣登基后第一仗就输得莫名其妙干净利落,不找回场子说不定皇位都坐不稳。唯一的悬疑是他会进攻突厥草原的棱堡,截断西征军的生命线,还是会进攻安卡拉,哪里跌倒哪里爬起。 众人点头,波斯可不知道西征军已经逐渐摆脱突厥草原的后勤支持了,试图截断供给线的可能非常的大。 “听说有一些儒家子弟在波斯过得不错。”某个将领谨慎的选择着用词。胡雪亭故意把儒家子弟驱赶到波斯,试图儒化蛮夷的计划,在场的人作为高级将领自然是都知道的,但现在看来这未曾见到利益,就会见到损害。 “他们在做什么?”张须驼有些伤感,儒家是好是坏,真无法一言以蔽之,用礼仪巩固统治者的地位是好还是坏,不论是放在身份不同的人当中,还是放在历史长河中讨论,都会得出不同的结论,张须驼真心觉得胡雪亭一棍子打死儒家的行为有些过了,去芜存菁才是最合理的态度,矫枉过正可不怎么好。 “报告说,他们在波斯传道,治病,教导农桑。”那个将领道。众人转头看他,没写错?传道不稀奇,但治病和农业可不是儒家的本分,甚至是儒家鄙夷的。 那将领摇头,应该不会错。军中的消息每一条都是牵扯到人命的,绝没有人敢乱写,何况是如此荒谬的消息?肯定是被反复的确认过的。 “果真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张须驼苦笑,从来不种地的儒家竟然开始接触农业了,早这么做多好。 杨轩感笑了:“只怕是滥竽充数。”儒家子弟懂得的田亩间的事情,无非是要重视农业兴修水利等等废话空话,考卷上很漂亮,实际操作根本是零,要是被波斯人看穿了,多半会被打死。 张须驼看了一眼杨轩感,真心不明白杨轩感为什么也反对儒家。 “或者,我们可以从这里进攻欧罗巴。”某个将领指着地图上的某个未知。众人埋头地图,细细的讨论着,有人反对,有人支持,有人提出新的方案。 到了中午的时候,众人终于定下了进一步的方案,心情放松了些。杨轩感笑道:“若是阿果舍不得那些儒家子弟吃亏,不如带到你的国中,高官厚禄供奉着。” 众人微笑着看张须驼,张须陀也要开国当皇帝了。张须驼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搞不清众人看他的笑容是嘲讽还是羡慕妒忌恨,但他总觉得这个世界太玄妙了。 “张某哪里是做皇帝的料。”张须驼老老实实的道,他知道自己的毛病,做个将领或许还有指望进入一流,做个皇帝保证是个昏君。 “天下昏君多的是,不差你一个。”杨轩感道。张须驼扫了他一眼,你丫也没什么资格做皇帝。杨轩感秒懂了张须驼的眼神,只觉张须驼果然是他最讨厌的人之一。 “你们都想好了,早早决定谁跟谁张须驼,谁跟着杨某。”杨轩感对众人道,司徒府分道扬镳,早定了去留。一群将领看着杨轩感,依然是那么幼稚,一言不合就翻脸。 “老张,大公子的国号早定了,你的国号是什么?”有将领急忙岔开了话题。张须驼皱眉,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若是依我说,不如就叫‘并’。”有将领开着玩笑,并州是骁骑卫的根基,张须驼立国号为‘并’,那就继续是司徒府的一份子,很有三家分晋的味道。 其余将领念叨着:“大越,大楚,大并……”杨轩感差点笑疯掉,板着脸用力的点头:“好名字!”大并……大饼!张须驼以后就是大饼国的皇帝稀粥。 一群将领也笑,大并,大饼,大病,这名字确实不怎么吉利,必须换更好的名字:“大雁!”“大门!”“大关!”“大张!” 张须驼颤抖着指着一群将领:“这是羡慕妒忌恨!”一群将领淡定无比,只要杨轩感不要闹小孩子脾气,你就牺牲一下。张须驼怒视众人,转头又怒视杨轩感:“大公子也该成熟一些了。”杨轩感惊愕的看张须驼,这个家伙真心不知趣啊,认真的问道:“我有个成年人之间解决问题的办法:单挑!” 一群将领努力的扯住挽袖子的张须驼,杨轩感又幼稚了,你可千万别幼稚,最重要的是你怎么可能打得过杨轩感。 …… 波斯。 一群人小心的看着几个儒家子弟,儒家子弟们负手而立,风流潇洒。 “伟大的孔孟的传人,请带给我们无尽的粮食吧。”波斯人的村长恭敬的道,几个粗略会说洛阳话的波斯人立马翻译。 “只要跟着孔孟的道路,你们将会有无尽的粮食。”儒家子弟们淡定极了,随便逛了一圈村子,就能知道他们有两个地方可以教导波斯农民们。 -- 第1906页 “所有的小麦必须排列整齐。”儒家子弟们继续鼻孔看天。这群波斯人的田地根本是天生天养,乱七八糟的,太难看了。一群波斯人互相打量,什么叫排列整齐。 “你们不懂什么是整齐?”某个儒家子弟背负双手,看着天空,身上的青衫笔挺,一眼就看出来是新做的。一群波斯百姓小心的看着他,好些人心中情不自禁的生出了崇拜和佩服的念头,那姿势真是太帅了。 波斯百姓们用力摇头,完全不懂,波斯村民做事情从来是随便做,哪有什么排列,更不知道什么是整齐,别说种地了,走路,造房子,爱怎么就怎么。 “唉,怪不得你们,你们没有学过孔孟啊。”儒家子弟们怜悯的叹息,几人互相看着,原本就挺得笔直的身体更加的笔直了。 微风之中,儒家子弟人人负手而立,衣衫临风,头巾飘动,脸上满满的骄傲和自信,抬头看天,目光深邃无比。 “果然是伟大的孔子的传人啊。”波斯村长大声的赞叹道,随便站一下就那么的与众不同。周围的波斯人同样佩服崇拜的看着儒家子弟们,每个人站的都这么帅,哪里像村里的那些人,站的时候要也不知,肩膀也歪斜着,双手还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以前没感觉站的多难看,现在那儒家子弟一比较,村里人的站姿怎么看怎么猥琐。 好些人情不自禁的想要跟着儒家子弟们学习站姿,可怎么站都无法站出儒家子弟的那一份潇洒和帅气。 “子曰,三人行……”某个儒家子弟低声长吟。 一群儒家子弟大声道:“必有我师!”同时90°举起右手,衣袖垂下,在风中晃动,几息之后,又同时重重的拍打在衣服之上,尘土扬起老高。 一群波斯村民震惊了,眼睛中带着不敢置信的喜悦和泪水:“难到,这就是传说中的儒家超级组合金刚,大力神!”波斯村民们惊喜的尖叫,早就听说儒家子弟们会跳舞,姿势美妙,随便一站就让人心神动荡,今日一见这美妙的大力神当真是名不虚传啊。 “好好看啊。”“真想再多看几遍。”一群村民泪水都要下来了,一年到头没有娱乐,能够看到传说中的大力神变形,实在是太感动了。 “子曰,温故而知新……”灰尘漫天中,一个儒家子弟再次长吟。 一群儒家子弟大声的道:“可以为师矣!”同时高高的举起了双手,然后慢悠悠的扯直了衣襟。 “大力神!大力神!”一群波斯年轻女子疯狂的欢呼,好些人泪流满面,能够见到波斯最帅的帅哥团体儒家子弟,这人生就圆满了。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又是一个儒家子弟长吟。 一群儒家子弟大声的道:“思而不学则殆!”根据站位,有的向左,有的向右,有的前进,有的后退,各自矜持的跨出了一步,然后傲然看向众人,停顿了十秒,再次跨步,如此重复,直到众人排列成了整齐的方阵。 “啊啊啊啊!大力神!”波斯村民们欢叫着,虽然波斯军中也有方阵,可哪有这儒家子弟拍得整齐以及浓重到了骨头里的高贵仪式感! “这就是孔孟的传人啊!”一群波斯人热泪盈眶,真心觉得儒家子弟就是上等人,就是高贵无比,哪里是他们可以比拟的。 “这是上等人的仪态,记住了!”有波斯村民低声对同伴们道,又死死的盯着儒家子弟们的动作,生怕少看了一点,错了仪式。其余波斯人郑重的点头,死死的盯着儒家子弟们的动作,有人学着如何抓衣袖,如何拂衣服,有人学着如何慢悠悠的跨步,有人死死地记住儒家子弟们拍灰尘的节奏。一群波斯少女鄙夷的看波斯男同胞们,男团的动作也是你们可以模仿的?人家那是天生的高贵英俊潇洒温柔! 儒家子弟们看到了波斯人的模仿,眼神轻蔑,老子为了引人注目,摆脱东方难民的身份,定位在时尚和伟大的孔孟信徒,花了多久想这列阵的姿势啊! “啊啊啊啊!”一群波斯少女看到那轻蔑的小眼神,几乎疯狂了! “这就是整齐,可看懂了?”儒家子弟们傲然道。一群波斯人你看我,我看你,一齐摇头,这么复杂的姿势,怎么看得懂? “我是让你看整齐!地里的小麦要向我们的站位一样的整齐!”某个儒家子弟厉声道。一群波斯人更加不解了,人走路和小麦有什么关系。 儒家子弟们傲然看天,眼神中是深深的倒霉,波斯蛮夷怎么可以这么蠢! “跟我走!我来教你们种地!”某个儒家子弟决定采取最简单最原始的办法,手把手。 一个时辰之后,一小块田地中的小麦整齐无比,横向和纵向都像是尺子量出来的一般。 “哇!”一群波斯百姓惊呆了,竟然还有这么种地的。 “可是,种的这么近,会不会枯萎啊。”波斯村长凑到刚从地里上来,正在抹掉脚上的泥巴,放下裤脚的儒家子弟面前问着,种的距离远一些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办法。那个儒家子弟羞愤欲死,你丫为什么盯着我的泥巴脚看!这是嘲讽我身为儒家子弟却卷着裤脚沾着泥巴,干低贱的农活? 波斯村长完全不懂脚上沾着泥巴就是低级趣味失礼失态,庄稼人谁脚上没有沾过泥巴,谁没有卷起裤脚在地里干过活?他好心的提醒手忙角落放下裤脚的儒家子弟:“伟大的孔子的传人,你的脚上还有泥巴呢。”那儒家子弟恶狠狠的看着波斯村长,为了传道的大业,必须忍受低贱的蛮夷的羞辱啊。 -- 第1907页 一群波斯村民围了过去,热切的道:“是啊,还有很多泥巴呢。”“我也看到了!”“是有很多泥巴。” 那儒家子弟的泪水都要下来了,欺人太甚! “子曰,攻乎异端……”某个儒家子弟看在都是为了传道而受辱的阶级情义上,大声的道。 一群儒家子弟厉声道:“斯害也已!” 波斯人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围到了其余儒家子弟身边。 “这粮食想要丰收,还有一个诀窍。”那儒家子弟眼神清澈无比,淡淡的浩然正气从身上不断地散发出来,笼罩着所有的波斯村民,让他们几乎无法呼吸。 “什么诀窍?”波斯村民们一齐颤抖着问道,眼神如同望向至高的王者。 那儒家子弟转身,90°侧对一群波斯百姓,没想到失败了,被一群波斯人围着,不管怎么90°,都会正对一个波斯人。他干脆的仰起头,目光追寻着耀眼的太阳,一字一句的道:“那就是……屎!” 几个波斯人翻译尴尬的看着那儒家子弟,不带忽然出口成脏的啊,太有违圣人之到了。 “虽然我等知道大家都很累,遇到的都是一些愚蠢的百姓,心情自然也差了,但圣人之言在上,万万要以礼为先。”某个儒教波斯新弟子低声道,语气中带着理解和责怪,波斯村民们在愚蠢,也不能公开骂他们是狗屎,大不了回头悄悄的骂。 那儒家子弟冷冷的看波斯新同门,道:“我说的,是诀窍就是‘屎’!” 好几桶屎放在了儒家子弟们的面前,臭气熏天。这是波斯村民们急急忙忙从院子里,大路上,小路上,田埂边,树林里,井水边,湖水边捡来的,屎这种大路货要多少有多少。 “要是不够,我现在就拉给你。”好些淳朴的村民坚定的道。一群儒家子弟更坚定的道:“够了,不用,谢谢,滚!” 儒家子弟将会传授粮食高产的秘诀的消息以光速传遍了附近的城市,无数的人疯狂的赶到,密密麻麻的将儒家子弟围在中间。 “真的能够产出更多的粮食?”有波斯人惊疑不定,一直听说大越的草原中粮食多得像魔法变出来的,从来没有亲眼见过。 “能够多产出多少?”有波斯人只关心实际的数量,看地里那整齐有密密麻麻的植株,比他地里多了好几倍,他有些晕眩。 “快!快让粮食增产!”一群波斯人叫着。 粮食本来就是最珍贵的东西,经历了兔灾和战争的波斯人对粮食的重视无法用言语来描述,要是这些大越人能够让粮食增产,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一群儒家子弟傲然的看着周围,周围都围着上千人了,这都有五六个村子的人了,不枉他们一直拖延时间,终于等到了这么多人。众人互相打着眼色,可以开始浇粪肥了,再拖下去他们几个都要被臭死了。 某个儒家子弟低声道:“子曰,知之为知之……” 一群儒家子弟同时负手跨出一步,360°旋转,单膝跪下,道:“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四周上千波斯人低声惊呼,这些儒家子弟的言行太帅了!一群波斯少女捧着脸尖叫,儒家子弟的服装,动作太帅了!“天啊,我竟然看到了儒家子弟的新动作!让我死了吧!” 四个儒家子弟伸出右手,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一齐搭在了一个粪桶的边缘,齐声道:“朝闻道……” 其余儒家子弟站直了身体,再次负手跨出一步,猛然90°扭腰看左侧,又猛然回头看右侧:“夕死可矣!” 四个儒家子弟一用力,粪桶纹丝不动,该死的,那些波斯蛮夷太实诚了,一个粪桶至于装得这么满吗?其余儒家子弟反应很快,立刻又出了四个人,傲然大步走到了粪桶边,一人伸出一只手,眼色狂打:“不要喊什么论语了,咬牙把粪桶举起来!”八个儒家弟子一齐吐气开声,粪桶终于被八个人抬了起来,原本是计划要么水平抬着,要么干脆举国头顶,这样姿势才帅,但这见鬼的粪桶实在太沉重了些,八个人也没把握把它平举,更不用说举过头顶了。飘逸的儒家青衫下,八只手臂青筋毕露,死死的抓着马桶,慢悠悠的走向田间。 田间,一个儒家男子负手而立,背后的手掌中轻轻的握着一把粪勺,他面孔向天,对着太阳慢慢的祈祷着:“一定要顺利的让田里的庄稼茁壮的成长啊!” 当时耻于歪曲孔孟的言语,用佛教的故事忽悠人,毅然从进入波斯的儒家队伍中分裂出来,走上了指导波斯人民的农业的道路。身为儒家子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难道还不能教导农人种田吗?他们也看过几本农书,知道时令季节的,指导一群不识字的蛮夷农民那是轻而易举。 当他们满怀着信心,去指导波斯农民种田的时候,很快就发现了重要的问题。他们其实对农业一窍不通! 他们以为他们在小庄子中度假,见过一群佃户面朝黄土背朝天,就算懂农业了?他们甚至不知道小麦种子该在地里埋多深!书本和现实差距实在太大了! 但知晓农业的名头已经打出去了,儒家男团的粉丝也有了,就是跪着也要走完。 一群儒家子弟苦苦回忆,终于想出了植株距离和粪肥两大法宝。 成不成,就看今天了。 “不用担心,一定成功的。”有儒家子弟却很有把握,嘴角露出了微笑,他家的佃户就是这么种田的,粪肥,植株,都是如此,哪里会错。 -- 第1908页 那手拿粪勺的儒家子弟祈祷完毕,慢慢的举起粪勺:“子曰,君子怀德……”八个抬着粪桶的儒家子弟疯狂的对他打眼色,你丫的快点,我们抬不动了!“小人怀土!” 众目睽睽之下,拿粪勺的儒家子弟将粪勺伸入了粪桶之中,将粪便一勺勺的细心的洒在了田地之中。 一群波斯人惊呼了:“为什么把粪便撒到了田里?”“小麦种在粪便中,还能吃吗?” 一群儒家子弟傲然看着天空:“这就是粮食丰收的诀窍!” 一小片小麦地浇灌完毕,粪桶当中还有大半桶粪便。八个抬着粪桶的儒家子弟忧伤的看撒粪的儒家子弟,你倒是撒完啊,我们拿不动了。撒粪便的儒家子弟的眼神更加的忧伤和无奈,我也想啊,可是已经撒得到处都是粪便了,落脚地都没有,我还能往哪里撒? 八个抬着粪桶的儒家子弟互相对视,目光深邃,八人缓缓的点头,人,要靠自己! 八个人齐声道:“父母在,不远游……”同时松手,将粪桶放在田地之中。八人同时收回了手臂,转身,围着粪桶游走一圈,大声道:“游必有方!”再次转身,背对粪桶,对着八个方向走出十几步,再次对着天地行礼,然后才走了回去。 波斯人中不少人奋力的在羊皮纸上涂涂画画,记录下儒家子弟的所有动作和言行。 “千万不能出错!”某个波斯人对着村里唯一识字的人厉声道,白痴都能知道这儒家子弟提高田地亩产的方式是个复杂又强大的宗教祭祀,过程当中各种诡异的咒语数不胜数,若是错了一点点,无效还是小事,召唤出恶魔就是大事了。 “可是,我没有能够全部记下来!”那识字的人惨叫,他才认识几个字啊,哪里能记录这么复杂的动作,而且那些儒家子弟的言语他一句都听不懂,又怎么记录? 上千波斯人不甘极了,竟然要错过历史上最伟大的祭祀吗? “不用担心,儒家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只要有我们儒家子弟在,我们就会教导所有人提高粮食的产量。”儒家波斯子弟大声的道。一群波斯人欢呼着,心里一点都不信,看这个祭祀仪式这么复杂,这么久也就保证了这么一小块土地而已,要完成一亩地需要多久?这没多人等着,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 “伟大的孔孟啊,我愿意加入你!”有机灵的波斯人立刻跪下,成为自己人,怎么也要优先吧? “伟大的孔孟啊,我愿意贡献最甘美的食物!”有人比较现实,儒家子弟也是要恰饭的。 “这是我对孔孟的心意。”有人高高的举着钱袋,用力摇晃着,钱币的声音啪嗒作响。 一群儒家子弟微笑着手下一切供奉贡献香火,淡定的按照价值安排下一场的次序。“不要急,不要急,人人都有份,我孔孟子弟视钱财如粪土。” 排队的人多了,时间耗的久了,人心也就冷静下来了。有波斯人犹豫着,儒家子弟的动作漂亮,仪式庄重,看着不明觉厉,可是终究没有看到地里嗖嗖嗖的长出粮食啊,怎么知道这个祭祀是有效的呢? “我前几年给了隔壁镇子的巫师好些钱,结果地里却没有多长庄稼。”被骗是小意思,重要的是长教训,被骗了一次就不能被骗第二次。 “放心,儒家子弟从不骗人。”有人大声的道,斜眼看着远处的儒家子弟,心里一点都没谱。 “都等等,等这里的粮食丰收了也不迟。”有人悄悄地和伙伴们说着,最多就是今年没有乱到他们罢了,总比上当受骗好。 求着儒家子弟到自家田地中指导如何高产的人越来越少,甚至出现了想要拿回奉献的东西,等看到了结果再给的厚道波斯农民。 “好啊,到了秋收之后,我们的价格就涨十倍。”儒家子弟们不着急,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田里就这么点事情,还有他们搞不定的?等秋天的时候地里的庄稼结出了丰硕的果实,他们就嘭嘭嘭的打一群波斯人的脸,看他们敢不敢躲。 第二天,天才亮,就有波斯人过来敲门:“地里好像不太对。”一群儒家子弟慢悠悠的穿衣服,冷冷的道:“我等教导的增加产量之法绝不会错!” 敲门的人听出了儒家子弟的不快,气势立刻更加弱了,道:“请诸位看看,真的有些不对。” 一群儒家弟子磨磨蹭蹭的穿戴整齐,这才到了田边,仔细一看,人人大吃一惊。昨天施肥的那一角小麦地的麦苗竟然有些枯萎了!众人死死的盯着那麦苗,为什么!为什么!他们的动作不是和佃农们做的一模一样吗?为什么就枯死了! 在仔细的看,也不是全部都枯死了,有一些却茁壮的成长。 一群儒家子弟更加迷惘了,要是全部枯死,那就是他们搞错了施肥中的重要一环,可只是枯死了部分,这是毛意思啊! 若是有个中原的老农民在这里,会淡定的告诉他们,原因很简单,昨天施的一桶粪肥当中,有的是积年老粪,早已经过了发酵,有的却是生粪,在秧苗地里发酵了,引起的高温烧死了秧苗。 可惜一群儒家子弟没有一个懂。 “是不是不太好了?”波斯人小心的问道。 一群儒家子弟飞快的交流眼神,恶狠狠的回答:“不好个P!这就是提高产量的诀窍!”波斯人被镇住了,不敢说话,或者真的是儒家的诀窍呢。 -- 第1909页 一群儒家子弟大摇大摆的回去,立马收拾了行礼,转身就逃离了这个村子。 “波斯的地方大得很,一个村子不行,就换个村子,一个城市不成,就换一个城市,总有我们发光发亮的一天。”儒家子弟们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一群波斯人得知儒家子弟跑了,愤怒极了:“就知道把粪便浇灌在小麦上不靠谱!”“就是啊,人吃的东西,怎么可以浇灌粪便呢。” “不要污蔑我们的小儒儒!”“对,我们的小儒儒怎么可能不靠谱!”“再污蔑小儒儒,我们就扁你!”一群波斯少女愤怒极了,帅哥不可能骗人,一定是这些人造谣诽谤儒家子弟。 吵吵闹闹中,众人散去,留下一群供奉贡献了不少好东西的波斯人捶胸顿足。 有人好心的提醒村子里的人:“趁着那恶臭的东西没有影响其余的庄稼,赶紧收拾掉,否则今年你们可能颗粒无收。”村子里的人用力点头,必须立刻处理掉,还必须悄悄的,被那些疯狂的粉丝看到了只怕会有麻烦。 …… 几个波斯商人走进了草原中的棱堡。一路之上,无数的突厥族士卒森严的站在道路两边,握着长矛,傲然却又死死的盯着他们。 “这些人都是大越的勇士?”某个波斯商人用娴熟的洛阳话问带路的大越士卒,明明都是突厥族人,为什么就成了大越的士卒了? “这些都是圣上最忠心的将士,圣上就是叫他们去死,他们也不会犹豫。”带路的大越士卒大声的道,道路两边的士卒听见了,挺直了胸膛,深深的为能够成为胡雪亭的卫士而骄傲。 一群波斯商人茫然的点着头。 …… 皇宫中,一群大越官员欣喜无比。 “圣上,真是大喜啊。”有官员道。波斯商人主动到棱堡,显然是为了购买神药板蓝根的。 “看来板蓝根的风潮刮到了波斯了。”有官员大笑,不管板蓝根是不是神药,能够让一群蛮夷放弃了种粮食而种板蓝根,绝对是大越最高兴地结果。 “圣上千万不要贪财,这些波斯商人有大用。”某个官员微笑着,商人无良,为了金银出卖国家的事情多的是,这些波斯商人竟然看中了板蓝根,那大可以要求他们做大越在波斯的卧底。 “只要他们能够提供关键的消息,整个波斯就在大越的铁骑之下了。”官员们笑。 胡雪亭斜眼看一群官员,问:“要是这群波斯商人前脚拍胸脯说要出卖波斯的机密消息,后脚白拿了朕的神药溜回波斯,然后再也不来见朕,朕怎么办?难道朕还能派此刻混入波斯,干掉他们不成?” 一群官员愕然,喂喂喂,不要往坏的地方想,一般情况之下主动跑到敌国的商人不都是装着心不甘情不愿,然后在稍微威胁之下就开开心心的做奸细的吗? “是啊,要是胆子大些,骗了朕一次还不够,还想骗朕第二次,只要随便拿一些不值钱的或者干脆胡编的消息送给朕,朕又哪里分得清?难道朕看见消息上说波斯派了十万人驻扎在某个城市,朕还能去某个城市看看不成?或者消息说波斯皇帝贪花好色,广征秀女,朕还能派了中原的女子混进去不成?朕前脚牺牲了一个女子的终生幸福,就不怕那个女子后脚就爱上了波斯皇帝,出卖了朕?然后某个原本对朕忠心耿耿的护卫因为心爱的女人被朕送到了波斯皇帝的卧榻之上,一刀捅死了朕?”胡雪亭使劲的瞅身边的臣子和护卫,个个看上去都是情圣。 一群官员尴尬极了,遇到心地阴暗脑子有病的皇帝,当臣子的日子就不好过啊。 “朕敢打赌,这些波斯商人一定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而来,比如献上一份地图,里面藏了匕首,或者送给朕一个帅哥,或者献给朕的某个杯子其实是伏地魔用过的杯子。”胡雪亭绝不信真有商人为了银子不要脑袋。 “赌了!”一群官员不服,你脑子有病不代表别人脑子也有病。 …… “到了,这里就是我大越皇帝陛下的临时行宫。”带路的士卒指着前面的皇宫,保卫皇宫的大越士卒更是多了几倍,阳光之下刀光剑影刺眼的很,苍蝇都未必能够飞进去一只。 几个波斯商人毫不犹豫的跪下:“伟大的大越皇帝陛下!”五体投地,磕头,起来,走了一步,又高喊着“伟大的大越皇帝陛下”,重复匍匐磕头。 皇宫外的士卒嗖的就握紧了刀剑,这一步一拜的行为太诡异,背后说不定有各种诡计,千万不能松懈。 “再搜一遍身!”士卒们神情狰狞。 好半天,一群波斯商人终于进了皇宫之内。 “没想到波斯人竟敢还敢来朕这里,就不怕朕杀了你们吗?”胡雪婷道。 一群波斯商人匍匐在地上,虔诚无比:“与大越为敌的波斯皇帝是反动的,是站在波斯人民对立面的,不能够代表波斯人民。波斯人民与中原人民世代友好,两国人民有极其深刻的友谊,波斯人民的脚步遍及中原的各个角落,长安,洛阳,丹阳,波斯人民都曾经踏足,波斯人民为中原带来了大量的皮革,香料,食物,种子,丰富了中原人民的生活,波斯人民就是中原人民最最最忠实的朋友。” 胡雪亭没有一丝的笑容:“你们来,是想要和朕做交易?” “伟大的大越皇帝陛下,我们想要购买您的神药板蓝根。”几个波斯商人谄媚的笑着,神药板蓝根的传说已经从欧罗巴反向传到了波斯,5000金币一段的神药让所有波斯商人疯狂,与其找一些地下贩子购买假的神药,不如赌一把与胡雪亭见面,购买真的神药和种子。 -- 第1910页 “除了金银,粮食,骏马,牛羊,朕什么都要。”胡雪亭道,“别想着那皮毛或者首饰忽悠朕,朕不需要皮毛和首饰。” 几个波斯商人恭敬极了,用力的点头:“您的要求,就是我们的命令。” 某个波斯商人跪在地上,忽然放声大哭。“伟大的陛下啊,看到你身边有这么多突厥族人,拜占庭人的忠心耿耿的卫士,我羡慕和佩服的忍不住哭了。” 那波斯商人擦着泪水,崇拜的道:“我家长也有一些奴仆,可是,他们整天都想着怎么偷窃我的财物,没有一个像陛下的卫士这般忠心耿耿的。” 胡雪亭板着脸,看向一群臣子,输了的给钱。 一群臣子冷冷的盯着那些波斯商人,才这么一会工夫就露出了马脚,也敢跑到大越来,这是把他们全部当做笨蛋吗? 第366章 魔鬼的秘密 大殿中静悄悄的,一群波斯商人谄媚的看着胡雪亭,胡雪亭平静的看着他们。波斯商人们谄媚的脸部都僵硬了,胡雪亭或者大越大臣们依然或冷冷,或鄙夷的看着他们。 波斯商人中,终于有人站了出来,淡淡的道:“真是没有想到啊。”一群波斯商人光速退开十步,留下那人孤单单的一个人。 胡雪亭笑了,对一群波斯商人道:“朕知道了。” 一群波斯商人急忙跪在地上,用力的磕头,然后自觉的站在一边。 那被孤立的波斯商人笑着,随意的看向四周,四周的将士个个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刀剑,大殿外隐约有尖锐的哨声,想必有更多的将士正在集结。 “不用慌,我可不是刺客。”那被孤立的商人道。一群大臣淡定的看着那商人,在那波斯商人故意用愚蠢的话题暴露自己的时候,事情就很清楚了,是某个宗教势力威胁了这群波斯商人,派人混在商人中接触胡雪亭,而眼前这个家伙就是某个宗教的人。 “基督教,还是其他的神灵教派?”胡雪亭问道。 那被孤立的商人严肃的看着胡雪亭,道:“我是雷神的信徒。”又苦笑着恭敬的行礼:“在伟大的魔鬼陛下面前耍花招,我果然是想简单了,而且,我也没有想到那些低贱的波斯商人竟然敢得罪伟大的雷神。”他看了一眼那群波斯商人,这些波斯商人礼貌的对他微笑着,一点没有被威胁的时候的诚惶诚恐。 “我们无力对抗雷神的信徒们,我们只能带领阁下冒险进入突厥草原,但是我们更不敢得罪了伟大的兔魔。”波斯商人们坦诚的很,刀子在雷神的信徒手中,他们当然只能屈服,但是到了这大越的皇宫之中,谁的手中都没有刀剑,何必还要怕宗教疯子?与其被一群宗教疯子威胁,得罪了如日中天的大越,还不如干脆的放弃雷神势力强大的地区的利益,抱紧大越的金大腿。 一群大越的大臣看他们,满意的点头,还算老实知趣。 波斯商人们规规矩矩汗流浃背的告退,接下来不是大越对雷神的信徒严刑拷打,就是雷神的信徒对大越摊牌,不论是什么结果,听见了肯定要被灭口。 一直到出了大殿,波斯商人们这才松了口气,热泪纵横:“今天是我们的幸运日!”今天出卖了雷神的信徒,与大越的关系怎么说都亲密了一些,以后做什么就方便很多了。一群波斯商人对雷神的信徒充满了感激,他用性命换取了大越对波斯商人的信任,实在是太伟大了。 “雷神?拜占庭?法兰克?日耳曼?还是斯拉夫?”大殿中,胡雪亭有些意外,完全不知道这个雷神指的是谁,在欧洲这块小地方的神灵体系太多了,谁知道有多少个宗教组织,总不会是妇联的那个吧。 “拜占庭的伟大雷神。”那雷神信徒认真的道,雷神虽然强大,但是没能统一欧罗巴的神职,真是遗憾。 一群大越的大臣脸色微微一变,难道要爆发神战了?下一刻会不会出现什么神器或者禁绝魔咒攻击胡雪亭? “不,不,不,雷神从来没有在人间显圣过,我也没有任何的魔法。”那雷神信徒叹气,要不是胡雪亭冒出来,魔焰滔天,法力无边,他都要怀疑雷神是不是存在了。 胡雪亭激动了,瞪一群大臣:“瞧,谁说朕不做好事的,朕拯救了无数的神灵的香火!” “陛下想要打击整个欧罗巴的贵族,甚至摧毁欧罗巴的文明,我们愿意配合。”那雷神信徒严肃无比。 一群大越官员尴尬的看着胡雪亭,还以为大越的计划是绝密的,没想到竟然分分钟被人看穿了。好几个大臣打眼色,要不要杀了这个看穿真相的什么神的信徒? 胡雪亭拍桌子否认:“胡说!朕对君士坦丁堡以西没有任何兴趣,朕是爱好和平的!和平万岁!” 那雷神信徒没能忍住,用力瞅了胡雪亭一眼。打波斯打拜占庭,占领小亚细亚半岛的人也是爱好和平的? “朕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却一直没有攻打其他国家,这难道不是朕爱好和平的证据?要不是波斯和欧罗巴攻击朕,朕怎么会攻击你们!”胡雪亭痛心疾首,这绝对是自卫反击战,没有一丝丝的侵略的意图。 雷神的信徒问:“兔灾呢? “那是意外,农场中跑了几只兔子,就是如此。”胡雪亭挥手,生物实验就是这么危险。 那雷神的信徒认真的悔过,伟大的事业在前,怎么能幼稚的纠缠胡雪亭胡说八道呢?太没有职业素养了。他咳嗽一声,转移话题:“不仅仅我们雷神的信徒,基督教也有人看穿了陛下的意图,他们的代表估计这几天就会到了。” -- 第1911页 胡雪亭认真的问:“证据在哪里?”一大群大越官员死死地盯着雷神的信徒,这个问题真心非常重要,毁灭一个文明体系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这是一个非常庞大且机密的计划,很多执行者甚至完全不知道这个计划。 “伟大的陛下挑动穷人毁灭贵族的行为太明显了。”雷神信徒微笑着。神药板蓝根席卷欧罗巴实在是太假了,大越就是再愚蠢,也不会任由可以救人性命的神药板蓝根在肆意的流传到了敌对国家之中,而且是大规模的同时传到了欧罗巴各个国家。 “我们考虑过,会不会是某个大越的权臣想要捞取好处,出卖国家。”那雷神信徒道。他看着一群士卒,摇头道:“伟大的陛下能够把这些没有忠心可言的突厥族的士兵收为己用,怎么可能犯巨大的错误。所以,一定是故意的。” 一群大臣瞅胡雪亭,以为欧罗巴都是蠢货,没想到欧罗巴的科技差得丢人,但人性人心的分析能力却一点都不比大越差。 “大越故意在欧罗巴推广板蓝根,无数的贵族和平民放弃种植粮食,疯狂的追求板蓝根,造成田地荒芜,饥荒就在眼前。在我们看来,伟大的陛下如此做无非是几个目的。”那雷神信徒说道。 “其一,大越想要吞并欧罗巴。欧罗巴没了食物,人人都会饿死,这欧罗巴的土地就会落在了大越的手中。”那雷神信徒道。 “伟大的陛下驱使兔子毁灭过小亚细亚半岛的粮食,再一次用板蓝根毁灭欧罗巴的食物,夺取世界,好像也没有什么奇怪的。”那雷神信徒道。一群大越臣子缓缓点头,即使在大越,依然有许多人是这样看待“板蓝根事件”的。 “但是,我们从一开始就否定了这个可能。”那雷神信徒盯着胡雪亭说道。 “伟大的魔鬼陛下能够让房子在天空飞翔,能够让火焰从天而降,能够让世界笼罩在暴雨当中,怎么可能不知道欧罗巴有多大?”那雷神信徒盯着胡雪亭的眼神。 “雅典,那不勒斯,巴黎,或者还是有其他繁华的城市都会被板蓝根攻陷,人人疯狂的追求板蓝根,种植板蓝根,甚至制造假的板蓝根,但不论有多少人疯狂的想从板蓝根当中完成阶级的飞跃,都无法掩盖一个事实,那就是板蓝根不可能覆盖整个欧罗巴。” 胡雪亭点头认同:“世界太大,总有人不知道板蓝根,总有人不信板蓝根,总有人没有办法得到板蓝根的种子。”欧罗巴又没有互联网,消息的传播完全靠口口相传,想要把板蓝根的消息传遍每一个角落,没有几十年想都不用想,大清亡了几十年都有人不知道,何况比19世纪更加封闭和落后的欧罗巴大陆?想要把重大消息传到一个封闭的村庄甚至是城堡当中,难度无异于登天。胡雪亭完全相信会有无数的地主老爷,贵族老爷听到了板蓝根的消息后嗤之以鼻:“你丫骗谁呢?5000个金币一段板蓝根,你丫敢来骗我,是不是欠扁啊?”然后老老实实的继续种田。 欧罗巴的繁华城市的农业受到打击,缺少粮食是必然的,放到整个欧罗巴却未必了,乌克兰这种落后却又适合种植粮食的地方肯定是麦田连天,只要那些贵族肯花钱买,绝不会短缺了他们的粮食。 “就算没了田里的粮食,还有大海在。”那雷神信徒道。只要大海在,就会有无数的产出,而该死的是那些被板蓝根吸引了注意的繁华大城市都在海边。 “一点点烂鱼,贝壳,海草,再加上一些野菜,怎么都不可能饿死的。”那雷神的信徒淡淡的道,欧罗巴的穷人,特别是奴隶的生存要求非常的低,什么都能吃。 胡雪亭瞅一群大臣,没有大海,就不会繁华,有了大海,就不会饿死,她在做计划的时候就发现了漏洞,像巴黎这类城池再怎么没人种田,也能从大海里获取食物。 那雷神的信徒慢慢的道:“各个繁华城市的人全部去种板蓝根了,未来爆发一定程度的饥荒是肯定的,一些平民也可能因此饿死,但想要因此饿死了欧罗巴的人,未免想的太简单了些,伟大的陛下和尊贵的大越的贵族们没有理由这么盲目乐观。” “所以,这第一个目的可以彻底否决掉。”那雷神的信徒道,要是胡雪亭这么单纯,早已被欧罗巴联军的反击干掉了。 “第二个目的,就是激发百姓造反。”那雷神信徒嘴角露出了微笑。 “每次大饥荒,农奴还有机会活下去,毕竟贵族们不愿意轻易的损失自己的财产,山林中田地中有的是野菜,十个农奴总有一两个能活下来,但那些平民就倒了霉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田地会卖掉,却依然买不起多少粮食,一举沦为赤贫,要么成为贵族的奴隶,要么成为野狗的食物。” “然后,他们就会因为愤怒,恐惧,绝望,爆发战争。”那雷神信徒开心的笑着,一点不在乎那些因为绝望而造反的百姓的下场。 “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会被轻易的绞死。”雷神信徒耸肩,拿着柴火当武器的饥饿平民怎么可能打赢手里拿着刀剑,身上穿着铠甲的士兵?二十个强壮的士兵就能剿灭两百个饿的手软脚软的平民。 “是啊,真是不幸。”胡雪亭道。 “但他们终究能干掉一些人的。”那雷神信徒道,昨天还匍匐在脚下的温顺平民忽然暴起,干掉一些贵族,贵族的管家、家庭教师、书记员、狗腿子什么的,还是很有机会的。 -- 第1912页 “我们也怀疑过,伟大的陛下花了偌大的精力,却只是死了一些管家教师狗腿子什么的,会不会是搞错了?”那雷神信徒认真的道,内部确实因此激烈的争辩,毕竟战略目标实在是太微小了,小到不堪一提。 “直到我们发现,贵族当中很多人不识字。”那雷神信徒脸色有些悲哀,站在最顶端的贵族竟然很多是不识字的,他们从生下来就是贵族,根本不需要识字,只要有识字的管家在就行了。一旦这些被贵族鄙夷,被平民羡慕妒忌恨,处于夹层之中的管家教师狗腿子等等被杀,欧罗巴的整个文明体系意外的会受到严重的打击。 “识字的贵族再落魄,也不会愿意去其他贵族家中当管家当家庭教师的,贵族就是贵族。”那雷神的信徒淡淡的道,欧罗巴的贵族落魄之后的道路非常狭窄,参军、去东方或者非洲搏一个新的开始,以及当神父。 “我以前就是贵族。”那雷神的信徒毫不掩饰。 “虽然结果有些荒谬,但排除了所有的可能,剩下的可能再荒谬,它依然是真相。”雷神的信徒鞠躬,“我们坚信,伟大的陛下的计划就是要毁灭欧罗巴的贵族和文明。” “那么,朕为什么要毁灭欧罗巴的贵族和文明呢?”胡雪亭问道。 那雷神的信徒笑了:“时间。伟大的陛下虽然占领了小亚细亚半岛,但是伟大的陛下缺少人口,几万人或者十几万人无法真正有效的占领小亚细亚半岛,伟大的陛下需要时间在这里繁殖和迁徙人口,没有五十年,只怕无法真正占领小亚细亚半岛。” “而欧罗巴不会给陛下五十年时间,陛下想要安稳的增加人口,最好的办法就是欧罗巴内乱,一个愚昧的,没有文字,没有文明的欧罗巴最符合陛下的利益。”那雷神的信徒道。 一群大越臣子震惊的看着那人,被人揭穿了整个计划的味道真是糟糕透了。 “没想到雷神竟然有如此聪明的信徒啊。”胡雪亭嗟叹,天下英雄何其多也。 “我们雷神的信徒并不在乎伟大的陛下毁灭欧罗巴的文明,并且愿意配合伟大的陛下。”那雷神的信徒道。 “为此,我带来了礼物。”那雷神的信徒道。几个大越的士卒在授意之下出了大殿,很快带回来一个小小的盒子,在距离胡雪亭老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盒子里是一个人头。”士卒们道,打开,一颗被硝石腌制过的人头滚了出来。 “这是拜占庭皇帝幸运13的人头。”那雷神的信徒微笑着,“这个愚昧的家伙竟然敢冒犯伟大的魔鬼陛下,罪该万死。” 一群大越的臣子一齐看胡雪亭,与拜占庭皇帝见过面的也就胡雪亭了,胡雪亭瞅了半天,同样看不出真假,别说已经变形了,就是没变形她也不认识。 “朕只是远远的见过这个傻逼,衣服都没看清楚,何况是脸。”胡雪亭道,要是能够看清脸,早就被她砍死了。 “不要紧,这种小角色朕从来不在意,就算是你们砍死了他,送了人头给朕做见面礼好了,朕等会送个香料给你做回礼,你要大蒜还是肉桂?” 那雷神的信徒愣了一秒,大越皇帝的风度气质与欧罗巴的皇帝差距很大,他还需要适应。 “伟大的陛下无法挑拨欧罗巴百姓和贵族之间的矛盾,我们可以;伟大的陛下无法杀掉城堡中的欧罗巴贵族,我们可以;伟大的陛下无法一举毁灭欧罗巴的文明,我们可以。” “我们的信仰需要战争,需要血和火,动乱的黑暗的欧罗巴才是我们最喜欢的世界。” 胡雪亭笑了:“你们想要统一欧罗巴,还是凌驾于皇帝之上?”一群大越官员皱眉,一个宗教也想要高高在上,太荒谬了吧? 雷神的信徒脸色大变,半晌,终于道:“是,我们想要神的光辉照耀世界。” 胡雪亭沉默不语,眼睛直上直下的扫视雷神的信徒,一山难容二虎,一天难容二神。 雷神的信徒毫不躲避,严肃的道:“伟大的陛下,我们对君士坦丁堡以东没有任何兴趣,而伟大的陛下显然在五十年内无法占领君士坦丁堡以西,我们为什么不和平相处五十年,成为最好的盟友呢?” “为此,我们需要伟大的陛下的支持。”那雷神的信徒认真的道。 “我们需要武器,战马,粮食。”那雷神的信徒解释着。“没有武器,我们无法推翻贵族的统治;没有战马,我们打不过贵族的骑兵;没有粮食,我们无法召集更多的百姓加入我们。” “当然,我们愿意高价向伟大的陛下购买,我们有一点财产。”那雷神的信徒道。 一群大越的大臣微笑,拼命的向胡雪亭打眼色,答应他!有个蠢货自愿引起欧罗巴内乱,还有比这个更好的事情吗? 胡雪亭严肃反对:“武器没问题,战马也可以,但是,粮食绝对没有。朕又不认识你,哪里知道你是不是欧罗巴派过来的死奸,就是为了从朕这里骗取粮食?” 那雷神的信徒苦笑:“伟大的陛下真是太小心了。” “朕给你们指一条明路,有钱就去埃及购买,又近,交通方便,一条船就能运输很多粮食,没钱就去抢其他贵族的粮仓,没有粮食的人造反是很容易发展壮大的。”胡雪亭道。 那雷神的信徒继续苦笑,原本以为艰难的谈判意外的顺利,却在预料不到的地方出现了小小的麻烦。 -- 第1913页 “朕爱好和平,朕可以不进入君士坦丁堡以西的地盘,但是,你们必须向朕交付补偿金。朕明明可以得到大半个欧罗巴,却因为你们的计划而放弃,你们必须给朕补偿。”胡雪亭道。 一群大臣眼观鼻鼻观心,敲诈一笔银钱这类事情当然是大臣出面了,一国之君满身铜臭实在是缺乏大国帝皇的气魄。 那雷神的信徒微笑着点头:“是,我们愿意支付补偿。” …… 棱堡是军事堡垒,不可能让一群蛮夷住在里面打探详细,一群波斯商人和那个雷神的信徒被安排在了棱堡之外的临时帐篷内休息,众人再次见面,彼此笑容满面,好像几十年不见的老朋友。 “我请大家喝一杯!”雷神的信徒大声的叫着,取出酒囊。波斯商人们也欢笑着取出了酒水和食物,在篝火边愉快的聚餐。 夜色深沉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醉倒,那雷神的信徒更是早就醉的不省人事。 “结果如何?”极其细微的声音传入了那雷神信徒的耳朵,雷神信徒一动不动,继续不省人事,却用同样细微的声音道:“我试探过了胡雪亭了,暴雨的事情真是她干的。” 雷神信徒与胡雪亭的谈话中,不经意的曾经说道,“……伟大的魔鬼陛下能够让房子在天空飞翔,能够让火焰从天而降,能够让世界笼罩在暴雨当中……”雷神信徒当时死死的盯着胡雪亭的眼睛,没有从中间看到一丝的讥笑、否认、惊讶,胡雪亭的眼神中平静如水。 “假如不是胡雪亭干的,她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那雷神的信徒低声道,心中却有些发寒。东方的魔鬼竟然真的能够呼风唤雨,翱翔天空?虽然这让他多少坚定了一些自家信仰的神灵是存在的,更多的却是浑身无力。凡人怎么可能与神灵对着干? “上帝啊,真是她干的。”那雷神的信徒有些绝望的低声叫着。虽然一直都觉得这长达一个月的雷暴雨来的诡异,但教会中认为是胡雪亭造成的人其实并不太多,不仅仅是造成雷暴雨的魔法威力太过巨大,更重要的任何魔法的效果是单一的,要么给自己人加血加蓝加攻击力防御力,要么给敌人减血减蓝降低攻击力防御力,胡雪亭没道理同时使用在己方和敌人身上。 但胡雪亭竟然默认了!胡雪亭的魔法实力就太恐怖了。 “住嘴!你现在是雷神的信徒,我现在是波斯人!”那雷神的信徒的背后的人警告道,什么上帝基督之类的言语必须收起来,说梦话都不能说出来一个字。 “是。”那雷神的信徒低声道,差点暴露了身份。 “不要担心雷暴雨,她肯定受到了某种限制,不然早就毁灭世界了。”雷神信徒背后的那人继续道。 那雷神的信徒也是这么想,没有限制,那还得了,但即使如此,也是无比的强大了。想要加冕欧罗巴所有皇帝的计划只怕有些艰难。 “有没有找到大越皇帝控制人心的办法?”在雷神信徒背后的那人又问道。 雷神的信徒沉默了,哪有这么快?在他背后的那人微微叹息,确实太心急了。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们其实是欧罗巴的某个激进的基督教分支的人员,这次甘冒奇险,远道而来见胡雪亭是有重大的任务。混在波斯商人当中是个幌子,被揭穿也是一个幌子,想要大越支援武器粮食更是一个幌子,全部是抛出来迷惑大越的烟雾弹。 他们来见胡雪亭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了解胡雪亭是怎么控制人心的。 小亚细亚半岛上,大越拥有大量的拜占庭和欧罗巴诸国的俘虏与降兵,不知道有多少投降大越的拜占庭地洞人开开心心的在农场中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在越来越多的欧罗巴人为了购买板蓝根冒险进入小亚细亚半岛的如今,探听非军事堡垒方面的消息易如反掌。 随便找个拜占庭降兵聊几句,对方就会开心的说些与大越皇帝亲密接触的二三事,比如大越皇帝作战勇猛,一个人打十个,一剑砍死一条龙;比如大越皇帝拥有各种魔法,手一挥白骨一堆。除去这些明显胡说八道的消息,胡雪亭是如何打败拜占庭某一方面军的细节照样能够问的出来,而且大越人无法阻止。 语言都不通,大越人怎么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教会收集了大量的消息,严密的分析之后,直接就舍弃了胡雪亭战斗力高强,魔法无敌的相关资料。这并不是因为不信,而是因为太信了。亲眼看到胡雪亭带了一千人就打败了几万人,亲眼看到了房子在天空飞,还有必要讨论胡雪亭的武力有多高吗?不管是三层楼高还是十层楼高,总之是人类绝对碰不到的魔鬼的境界,完全没有必要继续深入了解。 教会只关心一件事情,那就是胡雪亭是怎么做到让大越人忠心耿耿的为她效命的。 根据消息,胡雪亭只带了一千骑兵就敢硬杠几万人,那些骑兵为什么要听话做必死的任务? 胡雪亭重伤,为什么一群突厥人要拼死护送她回安卡拉,而不是乘机干掉她? 胡雪亭在安卡拉昏迷不醒,为什么张须驼不乘机杀了她夺(权)? 大臣,大将,士兵,突厥人,中原人,拜占庭俘虏为什么都没有背叛胡雪亭? 这太不可思议了! 同样的事情放在欧罗巴的任何一个国家,胡雪亭早已死了几百遍了。看拜占庭就知道了,拜占庭皇帝希拉克略生死未卜,新皇帝幸运13已经上位了。 -- 第1914页 教会一致认为,没有人背叛胡雪亭,一定是因为胡雪亭有锁定忠诚度的魔法! “我们必须搞到这个魔法!”教会的人有钱,教会的人有刀剑,教会的人有知识,教会的人有科技,只要干掉了欧罗巴的贵族们,教会有绝对的把握控制整个欧罗巴,没了贵族捣乱,教会还怕一群脚上有泥巴的贱人吗? 但教会的人手不够。 想要以宗教统治欧罗巴,上帝成为欧罗巴的主人,或者站在黑暗中,给欧罗巴的皇帝们加冕,不听教会的命令就不肯做皇帝,这些都需要教会有强力的武装力量。 只是,教会对如何控制这支武装力量却充满了忧虑。 以前被皇权打压,教会没能独立自主,被贵族们任意使唤的教会根本无力组织忠于上帝的军队;现在皇权微弱,教会却没有办法培养忠于教会的军队。那些新招来的难民根本不识字,也不知道上帝是谁,加入教会军队的唯一理由就是可以吃饱饭,不用饿死。 每天听着一群难民装模作样的念着圣经,兴高采烈的吃饭,教会的所有人都知道这群人靠不住。 掌握东方皇帝或者东方魔鬼控制人心的办法,那是教会唯一的希望。 为此,教会做好了牺牲和一无所获的准备,两个派到突厥草原棱堡的神父,公开“雷神的信徒”身份的神父怀着死志,毫不在意胡雪亭很有可能杀了他这个奸细,他的死将会用来巩固混在波斯商人中的神父的身份;而这个混账在波斯商人中的神父也并不是什么幸运儿,他不会死,却有可能要长期的留在了异国他乡,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的沉淀下去。 “只要得到了掌控人心的魔法,就算这次没有机会占领欧罗巴,未来终究可以成功。”教会的人很清楚一举得到胡雪亭控制人心的魔法的机会是渺茫的,只能用时间和上帝的意志得到这个伟大的魔法。 …… 太阳升起的时候,两个教会的神父的眼睛都有些红肿,所幸并不怎么起眼,别看昨夜人人喝得大醉,其实担惊受怕,做了一晚上噩梦,眼中满是血丝的人多的是。 “那些人是什么人啊?”某个波斯商人随意的问某个大越士卒,远处,正有一队士卒走向棱堡之中,看上去骄傲的不得了,个个昂首挺胸,走路都鼻孔向天。 “哦,那一队人是内卫军。”那大越士卒有些羡慕。 “只有最最最忠诚的士兵,才能是成为我大越的内卫军。”那大越士卒有些话没说,成为内卫军后简直就是踏上了金光大道,票子房子妻子全部都有,有谣言说内卫军士卒当将领的几率是其他队伍的十倍。 “最最最忠诚的士兵啊。”两个神父悄悄地看了一眼,瞬间就知道需要重点观察谁了。 “快看,他们的头盔!”一个神父低声道,两人死死地盯着那些内卫军的头盔,清楚地看到每个内卫军士卒的头盔竟然都是奇怪的稻草头盔,上面还有十七八根细细长长的稻草刻意向外延伸着,几乎就是个刺猬。 “那是什么东西?”他们隐藏着心中的激动,微笑着问身边的大越士卒。大越士卒一瞅,理所当然的没看懂,以前没见到有这么奇怪的头盔。 “那是我们大越最忠臣的内卫军才有的宝物,那叫通灵帽!”一个声音忽然插了进来。大越士卒急忙行礼:“长公主殿下!” 两个神父看去,小雪岚的脑袋上也带着一个十七八根触角的诡异头盔。 小雪岚得意的挥手:“你们不知道不奇怪,这个通灵帽戴久了,就会拥有大神通,举手投足之间就能毁天灭地!啊呀,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们的!”小雪岚捂住了嘴,急急忙忙的走开。 两个神父浑身颤抖,十几岁的女孩子不可能骗人,大越的长公主更不可能骗人,他们得到了比忠心魔咒更了不起的东西!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立刻分开,再也不与对方说一句话,眼神都不交流一个。知道了重大的秘密,必须有人活着回去报告给教会,决不能被人以为是同伙而一网打尽。 小雪岚躲在棱堡的某个角落,悄悄的看着两个神父诡异的分开,规规矩矩的做事:“姐姐,他们真的会上当?” 胡雪亭用力点头,虽然猜不到宗教疯子跑来探听什么,但是小心一些,多布置一些烟雾总是没错的。 “看他们的模样,好像当真了。”胡雪亭惊讶的道。小雪岚得意了,挺胸叉腰:“只要本公主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 胡雪亭捏她的脸:“我们去骗椰菜和葵吹雪吧。”小雪岚睁大了眼睛,用力点头:“好!”头盔上的稻草随着点头,用力的摇晃着。 “椰菜,葵吹雪,我有好东西给你们看!”小雪岚跑得飞快。 …… 几个月后,两个神父千辛万苦的回到了雅典。 “……只要带了通灵帽,就能得到大法力!”一个神父坚定地道,在离开棱堡之前,他亲眼看到小雪岚带着通灵帽跳到了一丈多高的土堆上,整个动作轻松无比,就像是飞上去一样。 一群神父半信半疑又激动无比,要是能够有大神通,还怕P个贵族骑士,随便一剑就砍死了。 “也不用怕难民造反。”某个神父道,有大神通在,哪个难民敢造反?上帝的军队立刻就会忠心耿耿。 “这是我们悄悄偷来的!”两个神父眼睛发亮,取出了一个稻草做的通灵头盔,为了偷这顶头盔,他们真是冒了巨大的风险,拿到头盔之后就连夜脱逃,想必大越现在还在追杀他们。 -- 第1915页 一群神父翻来覆去的看,没看到什么符咒,也就是一个款式古怪的稻草头盔而已,除了轻一些,实在找不到优点。 “会不会是假的?”有神父怀疑着。 “不太会,东方皇帝又不知道我们去草原的目的,更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去,为什么要欺骗我们?”有神父反对,好些神父点头,东方皇帝没有理由做个假帽子骗他们。 “很容易仿制。”某个神父沉吟道,不管有没有效果,不妨试试看,反正稻草头盔的制作成本几乎是零。 “通知我们的人,都带上通灵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一顶稻草头盔也压不坏脑袋。 一群神父24小时戴着诡异的帽子非常的惹人注意,雅典的百姓没等搞明白这是不是行为艺术,很快就有了惊人的消息。 “没见过吧?这叫通灵头盔!”某个十来岁的少年得意无比的向小伙伴们炫耀。 “我叔叔是神父,他说东方的皇帝之所以这么厉害,就是因为带了这个通灵头盔,获得了神灵的祝福。”那少年大声的道,鄙夷的看着一群小伙伴。 “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拥有巨大的法力了!”那少年骄傲无比。 教堂中,一群贵族冷冷的看着神父们:“你们竟然隐瞒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翅膀硬了,想要造反?别看我们被大越打得满地造谣,打你们那叫一个轻松愉快。 神父们从容的笑着,哪个王八蛋泄露的绝密消息?摇头否定:“谣言,完全是谣言!我们戴稻草帽子只是因为天气热了,戴帽子凉快。”一群神父们认真的指着太阳,大热的天,不带帽子很容易晒黑的,而我们又没钱,买不起好帽子,所以才用稻草帽子凑合了。 贵族们冷笑不已,信你们才有鬼了。 “我们也需要避暑的。”贵族们直接现场脱下了神父们的头盔,毫不犹豫的戴上。 “果然凉快啊。”贵族们看着脸色微变的神父们,冷冷的笑着。一群神父努力挤出笑脸,不杀了你们,誓不为人。 几天后,雅典大街小巷的人都戴上了有十七八个触角的稻草头盔。 十几天后,拜占庭全境稻草头盔盛行。 几十天后,欧罗巴大街小巷之中人人都在求购稻草头盔,稻草价格猛涨,超过了小麦的价格,有一些种地的农民干脆的就在小麦还没成熟的时候直接收割了,把田地用来种草。 “带了通灵头盔,半年就能有法力!”有人大声的兜售着。 “大越皇帝戴过了通灵头盔后,拥有了强大的魔法!亚瑟王戴上通灵头盔之后,拔出了石头中的宝剑!希拉克略没带通灵头盔,结果嗝屁了!”有人挥舞着手中的通灵头盔。 “出售稻草,专门用来编制通灵头盔!” 第367章 脑残才会平分天下 那群雷神的人会闹出什么花样,胡雪亭完全不在乎。 “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而已,我只管按照我的计划执行。”胡雪亭想的很清楚,那群雷神的人是真是假,是想要建立黑暗的宗教裁判所,还是要建立地上天堂,都不关她的事情。能加速毁灭欧罗巴那是惊喜,不能也无所谓,哪怕那些雷神的人是假冒的,是某个王国的皇族,欧罗巴陷入深渊的进程依然不会改变。 “我们只要摧毁了欧罗巴的粮食,空军时不时去欧罗巴放火,那就不用担心欧罗巴能翻出手掌心。”一群大臣点头,胡雪亭的计划其实依然是骚(扰)战,唯一的区别也就是骑兵换成了空军。 “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杨轩感和张须陀,朕要回中原。”再不回去,这中原是不是要忘记她了? 热气球第一站就到了长安。 “星君!”“小娘亲!”长安城中的人大声的欢呼。如今关中的人都是从丹阳迁徙过来的,对胡雪亭的称呼就可见一斑。 胡雪亭在热气球中用力的招手,下方的人群中偶尔能找到一两张熟悉的面孔。 “绕整个关中一圈,朕要好好的看看关中的地形。”胡雪亭其实不是想看关中的地形,关中四周都是山,看书本就知道了,有什么好看的?她想从空中俯视的,是关中的绿化和农作物。 从空中望下去,整个关中到处都是绿色的植物,一点都没有水土流失的迹象。大随长安粮食不够吃的传说吓住了丹阳移民,丹阳迁移过来的百姓几乎把所有空地都用来做了田地,宁可粮食烂在仓库里也不肯放过一个角落,一些没用的房屋纷纷被拆掉,宁可种菜也不要空房子。 “关中目前有三十万人。”有官员禀告道。大越一直以来都在迁移百姓,有的进入关中,有的却从关中迁移出去,向更西的方向迁移,人口增增减减,关中的人口目前只有三十万人。 “最多到五十万,然后就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关中。”胡雪亭道,关中的地理优势真是很大,在古代简直就是天然的防御堡垒。 一群官员点头,心里却在飞快的揣摩胡雪亭的意思,这是要定都长安吗? “本座的信徒们,以后你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胡雪亭趴在船舷上,对着下方的百姓们大声的叫着。一些百姓热泪盈眶,天下终于太平了。 “星君,我们一定会杀尽贼人!”有人大声的叫着,对着天上的热气球用力的挥动手臂。 胡雪亭的热气球离开了长安,却没有去洛阳,反而转到去了太原、雁门关、山海关、扬州、丹阳、九江……虽然都只是在天空中挥挥手,好些地方人都没有下热气球,但一口气逛了这么多地方,却没有回洛阳,事情就有些微妙了。 -- 第1916页 一群挤在洛阳城门口热切的看着天空的百姓立马感觉除了异常。 “都到了长安了,为什么不回洛阳?”洛阳的百姓们惊疑不定。天下一统之后,丹阳地方太小,大越的朝廷不知不觉得就迁移到了洛阳,作为大越的皇帝大败了西方蛮夷,为大越开疆拓土,得胜而归,却没有直接回洛阳,这其中的意思不深思都不行。 “难道,是洛阳城中有人叛乱,所以圣上要先联合其余大臣?”有百姓低声道。不管是大随还是大越,都没有什么太子监国的习俗,皇帝御驾亲征之后多半是朝中的大臣留守,这很容易让某些权臣品尝到了权力巅峰的味道。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里比得上所有人之上啊。”有百姓意味深长的道,权臣谋反那是常有的事情,不足为奇。 “那么,是哪个权臣想要造反呢?”百姓们诡异的笑,望向皇宫的目光不言自明。大越朝敢自称权臣的,除了虞世基和裴蕴还有谁? 有类似相反的人当中包括一群朝廷官员,好些官员对虞世基裴蕴佩服的要死,竟然敢在胡雪亭的手中造反,这是老年痴呆权迷心窍到了宇宙第一的程度啊。 虞世基和裴蕴面无表情,这种无稽之谈不需理会,但是,究竟胡雪亭为什么没有直接回洛阳呢? “圣上这是猜疑我等?”虞世基皱眉,是因为上次胡雪亭重伤昏迷,他们直接开始安排后事,伤了胡雪亭的心,失了圣宠? 裴蕴沉吟,准备后事是朝廷重臣的标准行为,在他看来算不上背叛,但胡雪亭终究是年轻了些,又是起于草莽,未必知道这些道道,说不定还真的是伤了心。 “算算年纪,也是到了悲风伤月的年纪了。”虞世基说道。裴蕴微笑,什么悲风伤月的年纪,那是指十几岁的少女,胡雪亭都有二十五了,看透世情虽然说大了一些,但绝不至于还在幻想宝玉哥哥四爷哥哥什么的,虞世基的意思是胡雪亭也该嫁人了。 裴蕴细细想了,微微摇头:“圣上大事缠身,以国事为重。”胡雪亭身上就没有过任何绯闻,一点点关关雎鸠的味道都没有,要是他们冒然要求胡雪亭“选夫”,马屁排在马脚上的可能太大,到了他们这个地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啊,国事为重。”虞世基笑着捋须,这国事为重,指的是先封赏群臣了,但他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情。大越朝看似都团结在胡雪亭身边,其实派系众多,骁骑卫在军方一手遮天,丹阳系没有重臣,却偏偏谁都知道未来二十年是属于他们的。虞世基和裴蕴在这复杂的环境之中究竟能得到什么职务呢? “唉,低了有些不服气,高了又有些惶恐啊。”裴蕴长叹,身上的奸臣烙印绝对是洗不掉的,一旦坐了高位,定然有人翻老底攻击旧事,虽然胡雪亭早早的表明了不追究过往,但要是有人在大街上哭诉被“大随五贵”之二的虞世基裴蕴毁家灭族欺男霸女,这胡雪亭再怎么不追究,整个大随朝廷的面子也不好看,虞世基裴蕴多半会在朝野的压力之下乖乖的告老还乡了。 “其实,告老还乡也不是不行。”虞世基细细的思量,告老还乡很有功成身退的味道,所谓简在帝心,遗泽后代了。裴蕴看了一眼虞世基,嘿嘿的笑,这是没有了办法,只能想着“遗泽”这种不靠谱的事情了。 外头忽然起了喧闹,有侍卫跑进来大声的叫着:“圣上御驾回宫!” 虞世基和裴蕴互相看了一眼,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却看见偌大的热气球悬浮在空中,胡雪亭向着下方不断地招手。 “万岁!万岁!万万岁!”洛阳的百姓欢呼着。 “我胡雪亭打回来了!哇哈哈哈哈哈!”胡雪亭肆意的狂笑。 虞世基和裴蕴的心中立马就安稳了许多,胡雪亭还是那个胡雪亭,这不第一个回洛阳多半不是猜疑他们两个。” “姐姐,该下去了。”小雪岚道,在空中飘了好久了,下面的百姓喊万岁喊得都有些嗓子哑了。 “再等等。”胡雪亭四处的张望,好像再找什么东西,许久,终于咬牙切齿:“降落!” 虞世基裴蕴带着一群官员急忙上前行礼欢呼,胡雪亭黑着脸,第一句话就是大骂:“老虞,老裴,你们太不会办事了!” 一群官员仔细的打量虞世基和裴蕴,就你们的老胳膊老腿,竟然真的打算谋朝篡位?佩服,佩服! 虞世基和裴蕴愣住,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挨骂。“是,我等老朽昏庸,办事上差了些。”虽然原因不明,但是与皇帝顶嘴是最傻的行为,虞世基果断先认下了。 “皇帝回宫啊!征服了突厥,征服了小亚细亚半岛啊!国土面积扩大了数倍啊!你丫竟然没安排人敲锣打鼓泪流满面横幅招展箪食壶浆?”胡雪亭黑着脸,鄙夷极了,怎么做奸臣的? 虞世基和裴蕴老脸通红,无言以对,还以为胡雪亭统一了天下会做明君,没想到竟然是个比杨広还要昏的昏君。 “要不,我们重来一次?”虞世基小心的建议,万众欢呼最容易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搞定。 “下次要注意。”胡雪亭是有节操的,不带NG的,但下次一定要符合万众欢呼的盛大场面。 “圣上御驾亲征,为大越开疆拓土,疆域之广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举办国宴以示天下。”裴蕴反应很快,不就是好大喜功嘛,那容易的很,召集整个洛阳十几万人参与国宴,流水席,一口气办个七天七夜。 -- 第1917页 胡雪亭反对:“朕不是奢靡的昏君。” 虞世基重重的摇头,激动地看着胡雪亭:“圣上岂可只记住钱财?圣上乃一国之君吗,圣上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国家,百姓欢迎圣上回来,就是拥护大越,大越就会稳定,要是没有盛大的欢迎,四海蛮夷就会以为我大越内部出了问题,怀疑我大越的实力,蠢蠢欲动。圣上举办国宴,不是为了私欲,而是为了国家的幸福,为了百姓的幸福,为了天下的幸福!” 小雪岚愣愣的看着虞世基和裴蕴,急急忙忙的在身上找东西,椰菜和葵吹雪了解她的很,立马递上了纸笔。小雪岚一边拼命的记下来,一边问虞世基和裴蕴道:“……圣上乃一国之君后面的话是什么?”这段话太适合拍马屁了,必须记下来,以后哪个官员说这些话,一巴掌打过去。 “朕岂是贪慕虚荣之人,只有百姓的幸福才是朕的幸福。”胡雪亭眼睛看着天空,用力的甩袖子,然后转头看小雪岚:“记下了,一定要写入《帝王本纪》当中!”这句话足以让她名传千古了。 一群官员微笑着看着胡雪亭胡说八道脑残神经,立马领会了胡雪亭的目的,这是要安抚虞世基和裴蕴,让他们知道胡雪亭对二人没有猜疑之心。 “看来虞世基和裴蕴圣眷正隆啊。”虽然不知道胡雪亭为什么没有先回洛阳,但看来权臣造反毫无关系,虞世基和裴蕴依然是未来的大越肱骨。 椰菜和葵吹雪看着胡雪亭胡闹,却意外地觉得虞世基的言语有些道理:“师姐,要是周围的蛮夷因为我们没有举办盛大的国宴,以为我大越国力衰退,内部不靖,想要攻打大越,怎么办?” 胡雪亭继续摆姿势,淡定无比:“那就灭了这个蛮夷就是。” …… 进了皇宫,只剩下虞世基裴蕴和小雪岚等人,胡雪亭立刻瘫倒在了龙椅之上,招呼小雪岚等人:“快给我揉揉脸,当皇帝容易吗?”这次只记得重点,忘记了不会洛阳政治意义重大,不得不亡羊补牢,这举动就低级了些。 “若是可以,千万不要记入历史。”胡雪亭认真道,简直是黑历史。 虞世基和裴蕴微笑着,也没跪下感谢圣恩什么,只是问道:“圣上为何没有先回洛阳?” 胡雪亭长叹:“朕先逛了一圈,原因有好几个。” “朕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消息再怎么保密,定然是有泄露的,朕若是不露面,只怕有人猜疑,大越朝刚刚统一天下,百废待兴,朕没有时间和精力去镇压内部。” 虞世基和裴蕴点头,镇压内部可不只是砍砍砍就成了,每一个开国功臣的背后都有一大串的同袍同僚同乡同年同窗,一起扛过枪,一起流过血,随便杀了其中一个,只会引起更大的规模的杀戮。 胡雪亭坐稳了天下,怎么看自己都和朱元璋很类似,出身草根,没什么真正的嫡系,手下不是骄兵悍将,就是学富五车,在平定天下的过程中还能排除各种隔阂,一旦到了分享富贵的时候,只怕就不那么可靠了。 “屠杀自己人,对长远而言不怎么好。”胡雪亭教导小雪岚等人,拿起屠刀杀了自己的大将,愿意当兵的人就会急速减少,国家的武力就会下降;砍了一群笔杆子,马屁精就会上位,腐败就会横生。 “朕是皇帝,朕不在乎杀人,但是正因为天下是朕的家产,朕必须追求最大的利润。”胡雪亭认真道,身为帝皇,必须想的长远。 虞世基和裴蕴点头,这个理由果然是好,但是还不足以让胡雪亭有皇宫也不回来,皇帝现身安抚封疆大吏,何必傻乎乎的四处奔波,直接在皇宫现身的效果也是一样的。 “这是其一,其二是因为朕已经打算让杨轩感,张须驼,李浑建国称帝。”胡雪亭道,这是前所未有的大变,不预先见过了四处的大臣,只怕前脚她宣布计划,后脚天下就大乱了,程夭金董纯李子雄等人说不定就以为军方谋逆,忠心的立马回京清君侧,有私心的就想着取而代之,傻乎乎的人说不定还会孤身跑到杨轩感张须驼处,希望劝二人浪子回头。 虞世基和裴蕴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但亲耳听到胡雪亭平静的说要分封皇帝,身形还是激烈的晃动。还以为胡雪亭是因为身患重病,以为命不久矣,与其留下小雪岚承受压力,不如退一步断臂求生,找几个皇帝分摊压力,给小雪岚争取时间,等胡雪亭身体好了,脑子就会清醒了,打死没想到胡雪亭竟然玩真的。 “圣上,你是不是疯了!”虞世基厉声道,理想主义是病,得治。 裴蕴仔细的打量胡雪亭,忽然泪流满面:“难道,圣上得了绝症,已经命不久矣,所以想要保证长公主的一生平安?”一定是看似病好了,其实是回光返照,咳嗽几声就要嗝屁。 小雪岚瞅胡雪亭,胡雪亭瞅回去,本座好的很呢!好人不长命,恶人活千年,本座恶到了极点,活万年都没问题。 …… 李浑的面前,坐着李阀和宇文阀的所有核心精英。众人隐晦的互相询问着,不明白李浑为什么忽然召集众人回来,巴蜀不是这么好打的,虽然不能说战事胶着,但确实进展缓慢,稍有松懈只怕还会反复,李浑忽然把众人从各个要害部门叫回来,多多少少会影响一些战局。 “李某今日叫你们来,是告诉你们一件大事。”李浑淡淡的道,李珂坐在他的身后,宝剑就横在膝前。 -- 第1918页 一群人惊讶的看着李浑,等待李浑说下去。 “昨天,圣上来见过老夫了。”李浑道。这件事李阀和宇文阀中很多人都知道,胡雪亭坐着热气球降临的时候,城中还是很轰动的,不知道多少百姓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口中只敢叫着“星君保佑”。好些宇文阀的将领很是遗憾,朝廷的热气球都调集到了对极西之地的用兵之上,整个巴蜀只有李浑有一个小号的热气球,却不肯拿出来使用,否则只要天上飞一圈,巴蜀说不定就会有很多人投降了。论军事韬略,李浑真是差远了。 李浑继续道:“圣上告诉我,她准备让杨轩感和张须陀在极西之地称帝,自立一国。” 大厅中忽然安静了,所有人怔怔的看着李浑,只觉听见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下一瞬间,大厅之中又猛然爆发出各种杂声。 “哐当!”有人猛然站起来,不小心撞翻了案几和酒杯。 “啊!”有人狂叫。 “圣上是不是疯了?”有人不敢置信的大吼。 “完了,天下又要乱了。”有人痛心疾首。 李浑淡淡的看着众人乱成一团,一点都不意外,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表现同样不堪。 好半晌,大厅之中终于安静,众人死死的盯着李浑,胡雪亭一定出了大问题! “是啊,老夫起初也是这么想的。”李浑看着众人,眼神中依然带着震惊。 “我华夏自有‘国’以来,谁不是以一统天下为目标?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天无二日民无二主!自古以来开国之帝,有谁允许他人称帝的?”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华夏帝王目光所及,何处不是华夏兵锋所指?只有那些地处偏僻,毫无产出,且难以用兵的蛮夷之国,我华夏之主才会破例允许其存在。纵使如此,也要那些蛮夷称臣纳贡,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 “我华夏帝王几时有过与人平分天下的了?” 大厅中众人点头,华夏的历史之中,再好的铁哥们盟友亲兄弟亲父子,只要牵涉到了江山,任何“我与汝平分天下”之类的承诺都万万不能相信。 “唯有大一统的天下,才能够打造盛世,难道圣上不知道?”李浑问着,大厅中众人同样疑惑不解,看胡雪亭以往的言行不像是个傻瓜啊。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当今天下还没有合,竟然又要分了?”李浑慢慢的道,大厅中好些人长叹出声,这三家分晋,天下大乱,这大越还没有能够真正的强大,就要开始分家了?这不仅仅是地盘变小了,更重要的是人心散了,人心若是散了,这队伍又怎么带?哪怕胡雪亭以开国皇帝的威压强行镇住朝廷百官的异动,若是她老去了、过世了呢?第二代大越皇帝不论是胡雪亭的子女后人,还是长公主小雪岚,都绝不可能镇住局面,更不可能镇住杨轩感和张须陀的后人。到时候友好的三家铁杆联盟国,分分钟变成三国演义,这天下死得人只怕就多了。 “圣上不像是愚蠢之人。”有人认真的说道,胡雪亭一路走来说不上稳健,但确实很少犯错,白手起家成为帝王的,世上能有几人? “老夫也不信圣上看不穿这些,老夫能看到的,圣上一定也能看到。”李浑道。大厅中众人一齐点头,尤其是李阀的子弟在扬州与胡雪亭做了多年的邻居,简直是看着胡雪亭成为帝王的,真心不认为胡雪亭是个蠢材。 李浑慢慢的道:“老夫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只好瞎猜。是不是圣上虽然心狠手辣,却终究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念着杨轩感故主的情分,张须驼假父的渊源,既不愿意看着两人对她磕头行臣子礼,又不愿意杀戮功臣,鸟尽弓藏,所以决定以小儿女心态,让他们与自己平起平坐?” 大厅中众人中好些人重重的点头,这个可能性极大,那些小儿女心思诡异的多得是。 宇文化及忽然低声惊呼:“我记得我看过一出戏,某个女子打下了江山,眼看就要灭掉了敌国,却因为爱慕敌国的皇帝,把江山社稷都当做嫁妆送给了他。那杨轩感与胡雪亭初见的时候才30岁,正是风流倜傥之时,又是名门之后,勇武冠绝京城,朝夕相处,患难与共,只怕是真的有了私情。胡雪亭怎么能够让心爱的男子跪在她的脚下高呼万岁?夫家富贵,才是女人的一切;平起平坐,条件相当,才是爱情的基础。” 大厅中一群人的脸色就古怪了,宇文化及好好一个门阀长公子,竟然喜欢看这类书籍戏曲,怪不得宇文阀被李阀吞并了。 宇文化及脸色再次大变:“或者,胡雪亭爱上的是张须驼?张须驼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兵法卓绝,又有救胡雪亭姐妹于危难的旧情,胡雪亭倾心于他,也没什么奇怪的。”努达海能够与新月发生禁忌的爱恋,胡雪亭为什么就不能? “你为什么就不说是张须驼的儿子呢?”有人终于看不下去,出口嘲讽。没想到宇文化及脸色第三次大变,用力的点头:“有可能!” “为何多有女子嫁给表哥?无非是那些女子少年慕艾之时,年岁相当之人只见过表哥,认为表哥是世上最完美甚至是唯一的男子。胡雪亭家中大变,心神失守,却在张家遇到了温柔体贴的张修闻,为何就不会一颗芳心暗系在张修闻身上?嫁个手下的儿子,与嫁给另一个国家的皇帝的太子,区别大着呢。”宇文化及反问道,一群人哑口无言,忒么的胡编都编的这么有道理。 -- 第1919页 大厅中众人脸色渐渐惨白:“是啊,胡雪亭再怎么亲手打下了天下,终究是个女子。”早有许多女子鄙夷胡雪亭,身为女子怎么不谈情说爱,只知道打打杀杀,是不是披着女人皮的男子,事实证明胡雪亭终究是个女子,也有心中的爱慕。 有人长长的叹息,早知道胡雪亭内心软弱,他就该早早的主动出击,不为胡雪亭的凶残吓住,哪怕被打了也当做是野蛮女友的亲密行为,只要熬得几年,这天下就到手了,更妙的是胡雪亭一定不会嫌弃他既没有血战沙场,也没有为了国家治理一方百姓,会主动找出千万个理由解释,心中只有她心中的伟大的英俊的情哥哥。 好几人的眼角流出了悔恨的泪水,忘记吃软饭也是一种很有前途的职业了,这次后悔莫及了。 李浑看着大厅中的众人,转头看了李珂一眼,再次确定他的决定没有错。 他轻轻的咳嗽一声,大厅中立刻安静下来,他继续道:“老夫不信胡雪亭是沉迷于爱情的普通女子,胡雪亭若是以为嫁个高贵的人就是人生的最重要的事情,那么当年就该嫁给杨広。” 大厅中众人缓缓的点头,当年宴会上萧皇后与胡雪亭翻脸的经过他们个个都清楚。 “胡雪亭既不是白痴,又不是为了爱情,更不是懦弱无能之辈,为什么就要主动提出瓜分天下呢?纵使老夫人老了,没有几年能活了,老夫也想要有一个大一统的王朝,最好目光所及,全部都是本朝的天下。”李浑重重的道。 大厅中人人点头,热血澎湃,世上只有一个王朝,那才是最最最爽快的事情。 “胡雪亭年纪轻轻,正是开疆拓土创造事业之时,难道还不如老夫有野心?”李浑继续问道。大厅中众人摇头深思,胡雪亭若是没有开疆拓土之心,何必冒险打到西突厥,更何必打到小亚细亚半岛,兵凶战危,孤军远征,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瞧前段时日胡雪亭重病差点一命呜呼,就知道胡雪亭真是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在开疆拓土。这野心或者说雄心壮志也没几人比得上了。 “老夫左思右想,胡雪亭提出平分天下的原因只有一个可能。”李浑道。大厅中众人热切的看着李浑,等待他解开谜底。 “理由就是,胡雪亭若是不提出平分天下,带来的祸患甚至超过了平分天下!”李浑斩钉截铁的道。 大厅中的众人听着这绕口音一般的回答,沉思许久,却个个重重的点头。 胡雪亭不是傻瓜,不可能看不穿平分天下带来的诸般遗患,一定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会是什么危害超过了平分天下?”大厅中众人深深的思索。 “骁骑卫。”李浑淡淡的道。 大厅中众人一怔,然后反应快的立刻惊呼出声。“对,骁骑卫!” 天下谁都知道胡雪亭的军队班底一直都是骁骑卫,不论是丹阳的五百少年铁骑,还是立国之后的军队将领,胡雪亭的军队班底的核心精英将领一直都是骁骑卫的将领。虽然胡雪亭有董纯李浑等人投靠,有全民皆兵的招牌,但这骁骑卫带领的军队就是大越的根基。 这些骁骑卫的将领男男女女都有,有的来自迁徙到丹阳的骁骑卫将士遗孤;有的是洛阳大难之后跟随胡雪亭去了丹阳的;有的是陆续从乱世之中凝聚到杨轩感旗下,却被吸收到了大越的;有的是骁骑卫雁门关张须驼部的将领。 这些人在胡雪亭的军中是绝对的主力和忠臣,血战无数,战功赫赫,带出来了各种精锐部队,大越的所有军队甚至都在使用骁骑卫的军事操典,口令号角,乃至服装。 说骁骑卫就是大越的核心支柱,只怕有人不服,但若是说没有骁骑卫,这大越只怕不会这么顺畅,胡雪亭都不敢否认。 听胡雪亭的命令,为胡雪亭血战边疆,骁骑卫的将士当然对胡雪亭无比的服气,军队就是靠血和剑打出来的地位,谁能不服胡雪亭? 但这对胡雪亭忠心耿耿的骁骑卫,就真的像看起来那么忠心耿耿了? 骁骑卫对胡雪亭服气是服气,胡雪亭当皇帝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骁骑卫是什么系统?大随朝部落联盟,杨恕就是并州的老大,骁骑卫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私军啊!什么叫私军?就是不管皇帝是谁,只听家主的忠心手下! 骁骑卫从世俗人情而言,此刻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杨轩感。 在骁骑卫和世人的眼中,胡雪亭就是从司徒府出来,穿着骁骑卫服装的骁骑卫将领,哪有骁骑卫的少主杨轩感反而跪下向手下称臣的道理! 这忠孝节义,哪一条能够允许骁骑卫的将领抛弃少主杨轩感,投靠了同僚胡雪亭的?一旦杨轩感和胡雪亭争夺天下,骁骑卫最好的选择也就是中立而已,谁敢公然投靠胡雪亭与杨轩感为敌,那就是背主!那就是三姓家奴!人人都要戳他的脊梁骨!不忠不义之人在这个时代不容于世。 骁骑卫众将的脸皮没有胡雪亭厚,廉耻还在头顶上压着,绝对受不了天下千夫所指。 大厅中的众人汗流浃背,原来胡雪亭若是要吞并大楚,要让杨轩感跪下三呼万岁,骁骑卫只怕立刻就会闹出什么事情。 “这是最坏的结果,还有最好的结果。”李浑淡淡的道。 “比如,杨轩感主动放弃一切,做个闲散王侯,这倒也符合杨轩感的个性。”李浑道,杨轩感缺乏野心,才华不够,也没有容人之量,受不得指责,对张须陀犹自要记仇,这样的人怎么有能力做皇帝?杨轩感自己知道这个缺陷,司徒府的核心精英也知道他的这个缺陷,大多数人都不会认为杨轩感适合做皇帝。只要杨轩感自己提出“灭国”,胡雪亭又很给面子的封他做个“楚王”,骁骑卫众将未必不能接受。 -- 第1920页 大厅中众人沉默,又是宇文化及跳了出来,道:“这不可能。” 宇文阀虽然没落了,连选个新阀主,或者自称门阀的心思都没了,只想安安稳稳的活下去,但曾经以门阀阀主为目标的宇文化及还是有些斤两的。 “骁骑卫自从杨恕死后发展到了今日,早已不是简单地一支军队了。”宇文化及道。 旧日的骁骑卫衣甲分明,核心明确,赏罚分明,未来前途可期,只要尽心尽力的跟着司徒府干,有司徒府的保举,日后选文就是一道总管,选武就是一卫大将,自然是人人跟着司徒府玩命的干。 司徒府破败后的骁骑卫没了核心,没了未来,只有报仇的怒火,渐渐的就更像一个复仇者联盟,大家为了一致的目标而努力,而不是忠于某个人的集团。骁骑卫的将领们之间更像是患难的老乡,这忠心度其实是忠于要为大家报仇的组织,而不是胡雪亭或者杨轩感个人。 胡雪亭能够用旧日在司徒府的地位,用往日的交情,用双手的血腥镇住这些人,难道还能保证小雪岚或者后代子孙依然能够压住骄兵悍将的骁骑卫? 骁骑卫内部论资排辈,什么时候轮到胡雪亭当老大?杨轩感,张须驼,李子雄,谁不是更有资格做骁骑卫的老大?胡雪亭在骁骑卫的内部只是小字辈而已,超过她的不知凡几。众人看着杨恕的面子让胡雪亭做了皇帝,难道还能再看胡雪亭的面子让她的子孙后代做皇帝? 朱元璋出身明教,以明教得天下,国号不得不用明。胡雪亭出身骁骑卫,以骁骑卫为臂助,没有用“骁”作为国号已经是很走运了,还想奢求骁骑卫将领永远的忠心? 能够共患难,不能共富贵。喊着“我最后悔的就是创立了某某”的人最后高呼996和669;喊着以人为本的人最后要求“三十五岁不努力就离开公司”;喊着“大家都是兄弟”的人最后命令把跟不上前进步伐的人都踢出队伍。 当老大的胡雪亭会变;当手下的骁骑卫众多将领也会变。谁敢确定天下一统,格物流行,胡雪亭身上的神棍面纱被一一揭开之后,大越国内,骁骑卫中,就不会出现严重的内讧? “大越看似稳定,其实危如累卵,未必就比大随好多少。”宇文化及看得很清楚,大随是个军事力量的部落联盟,大越其实也是,杨轩感部,张须驼部,李浑部,李子雄部,不算骁骑卫其余名将,不算投靠胡雪亭的董纯,大越已经有了四个部落加盟了。 “自古军功鼎盛,开疆拓土之朝,多半二世而泽。”宇文化及数手指,秦朝是一个,大随是一个,南北朝期间多得数不清。这大越唯一的优势就是胡雪亭年纪轻轻,可以试试看熬死了一群军事大佬,慢慢的收编众人手中的势力,完成真正的一统。 大厅中众人缓缓摇头,这太赌人品了,杨轩感张须驼等人起码还能再活个二三十年,胡雪亭有耐心等二三十年?杨坚也是带着耗死其余大佬的目的,结果呢?自己先耗死了,儿子杨広又没耐心,大随立马完蛋。胡雪亭从大随朝杀出一片天地,断断不会重蹈覆辙。 “老夫也是这么想。”李浑长叹。 “所以,圣上的面前只有几条路,要么鸟尽弓藏,杀光骁骑卫中的大佬,统一军权……” 大厅中众人皱眉,骁骑卫可不是文官集团,说杀了就杀了,骁骑卫手中有刀枪有军队有地盘的,一旦引起内讧,谁杀了谁还不好说。 “……要么就被骁骑卫挟天子以令诸侯……” 大厅中众人叹息,骁骑卫已经尾大不掉,但胡雪亭可不是随意拿捏的主儿。 “……要么就干脆给骁骑卫一片天地!”李浑慢慢的道。大厅中叹息声一片,宛如海浪一般传向远方。众人终于明白了胡雪亭为什么诡异的选择了平分天下。 说白了,不过是胡雪亭把不服自己的人全部和平的踢出了大越,纯洁自己的军队和权利。 对权力有野心的,对胡雪亭不服气的,不如干脆的让他们去更大的世界,自己打出一片天地,这些人离开后空处的权力,自然有忠心胡雪亭的丹阳系人马飞快的上位。 “反正演武堂也有了,战争的方式也改变了。”大厅中有人大声的故意说给李浑听,攻打巴蜀的过程当中有热气球却不用,实在是太愚蠢了。 “杨轩感、张须驼、李子雄,以及骁骑卫中的将领人人都比胡雪亭年长了十几到几十岁,胡雪亭只要熬上三十年,这些人已经尽数归于尘土,还有谁能够阻挡胡雪亭一击?这三分天下,不过是再次归于一统而已。”有人颤抖着道。大厅中众人抖了一下,这个计划这是太阴毒了,谁敢分出去做皇帝,谁的子孙后代就要送命。 李浑摇头:“圣上对自己人还是很温厚的,绝不至于算计自己人的子孙后代,以老夫看,多半是两手准备。” “若是杨轩感等人一直与圣上保持友好,那就执行圣上公开的‘给不同意见一个出路’、‘纠正错误的机会’、‘有竞争才有发展’。圣上又排除了大越的隐患,又为袍泽故友指明了方向,又节省了统一世界的精力,一石数鸟。只要最后华夏人占领了全世界,圣上的心胸还是能够接受分出几个国家的。” “与建立同样无法控制的西域都护府或者西域节度使完成占领世界的成本相比,这让杨轩感等人自立一国的成本轻微的可以忽略不计。” -- 第1921页 “若是杨轩感或他们的后代有了异心……”李浑没有继续说下去,人人都懂,这真是布了坑,看人跳还是不跳啊。 “老夫才疏学浅,看不清圣上这么做究竟是心胸开阔,高瞻远瞩,为万世开太平,是死里求生,把问题留给未来,还是愚蠢的作大死。”李浑坦诚的道。大厅中众人同样看不清,胡雪亭想来诡计多端,这次远征西域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谁也不知道胡雪亭忽然布局未来,究竟是气度逼人还是脑残作死。 “这平分天下之事虽然与我等无关,但其中牵涉重大,诸位都是老夫的信任之人,不可不察。”李浑道。 大厅中众人缓缓点头,要不是听了李浑这番分析,说不定就傻乎乎的以为胡雪亭是个脑残了,肯定坑死了自己。众人静下心来,只觉遍体清凉,原来早已被汗水湿透了衣衫,能够有老奸巨猾的李浑做阀主,看清胡雪亭的手段的阴狠毒辣,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 “老夫没什么能力,也不敢有野心,老夫只想老老实实的在大越做个卫军大将军,若是运气好,子孙后代当中出几个六部尚书,老夫就心满意足了。诸位当中若是有想要开疆拓土的,不妨去极西之地,杨轩感张须驼正在用人之际,此去前途不可测量。”李浑道。大厅中众人使劲的瞅李浑,白痴才跳到胡雪亭的坑里呢。 …… 众人散去,只剩下了李浑和李珂。 李珂松了口气,还好李阀宇文阀的人都比较愚蠢,容易欺骗,不然只怕要血流成河了。 “若是被他们知道胡雪亭建议老夫带李阀自建一国,却被老夫严词拒绝了,今日定然是流血漂橹。”李浑摸着衣服中的三层软甲,终于松了口气,有了今天的一番话打底,以后就是传出胡雪亭建议李浑建国的消息,李阀和宇文阀的子弟也坚决不会同意了。 “父亲,雪亭真的这么心狠手辣?”李珂问道,她怎么也不信胡雪亭会坑杨轩感和张须陀。 “老夫这回是真不知道。”李浑认真的道,在他看来,胡雪亭只怕真的是在做两手准备。 “自古成为帝王者,雄心壮志和心狠手辣两者不可缺一,胡雪亭两者都到了极点,翻遍我华夏的历史,比胡雪亭心狠手辣的帝皇或许还有,比胡雪亭更雄心壮志的帝皇却闻所未闻,老夫信胡雪亭为了历史纠错性,为了不同的思想的人留一条路,为了竞争才有发展等等言论的真心诚意,但老夫也信胡雪亭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华夏统一世界。” 第368章 官穷志短 胡雪亭脑残一般愣要把自家的天下与人平分,一群大臣劝了没用也就拉倒,反正天下是她的,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接下来的很多事情就牵涉到百官的自身利益了,众人都是眼巴巴的看着胡雪亭。 胡雪亭咳嗽几声,然后就瞅着小雪岚,犹豫了。一群大臣莫名其妙,虞世基和裴蕴转念一想,立马脸色微变。 “圣上,今日天气正好,圣上刚从塞外回来,不知我洛阳的繁华,为何不四处走走看看?”虞世基道。一群大臣看虞世基,老虞,你脑子有病啊,眼看圣上接下来就是封官了,你丫竟然打断她? 裴蕴也站了出来,微笑着:“圣上为了国家为了百姓,日夜辛劳,但小小的游玩一次,放松心身,不负花信年华岂不是好?” 一群官员听着这意外的劝谏,注意到了与众不同的词语“花信年华”,立马有人震惊的看着胡雪亭,胡雪亭年纪轻轻,不会脑残的玩那一套吧? 胡雪亭看着小雪岚沉吟,小雪岚莫名其妙的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胡雪亭为什么要盯着她看。 一群官员汗水都流下来了,该死的,竟然是真的! 自古以来官场之中,有个人人都知道的狗血招数,那就是老皇帝寻了个小事情,重重的处罚了某个大臣,一口气把大臣从一品官贬谪到了五六品官,然后几年后老皇帝嗝屁了,新皇帝上任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这个被贬谪的五六品官员重新提拔回一品,再然后大臣就对新皇帝感激涕零忠心耿耿了。这叫“保全老臣子,免得他们站错了队”,而且也给“新皇帝提拔他们留出了空间,免得赏无可赏,唯有赐死”。 一群官员死死地盯着胡雪亭,好几人都在擦汗,不会这么狗屎吧?平常看胡雪亭蛮机灵的,竟然相信这种卖菜大妈都知道的市井权谋之术?小心别把自己玩死啊! 虞世基和裴蕴拼命的给胡雪亭打眼色,想给小雪岚招兵买马有的是办法,千万别作死啊。 胡雪亭莫名其妙的看着虞世基和裴蕴一秒钟七八个眼神,认真的问:“你们有话就说,这天下朕最大,不用怕得罪了人。”你们眼神太快太多太缥缈,我毛眼神都没看懂。 一群官员立马眼观鼻鼻观心,坚决的面无表情,老虞这次倒了大霉了,这其中的问题是可以随便说出来的吗?简直是正面得罪长公主。 虞世基和裴蕴互相对视,两人的眼神又是瞬间打了几百个意思,最后汇总成了一个:“做了一辈子奸臣佞臣,老的牙都要掉了,竟然要做忠臣死谏了?”世界真是变化太快了,年纪稍微大一点就跟不上时代的脚步。 虞世基悲哀的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在眼角打转。被逼当忠臣真是够了啊!但他竟然无法选择。 “圣上可是有意思贬谪朝中重臣,为长公主登基开辟道路?”虞世基横下了心,以后奸臣榜中肯定是被除名了,不知道忠臣榜中有没有几乎露个小脸。 -- 第1922页 “怎么可能!朕又不是傻瓜!”胡雪亭大惊失色。 “老皇帝贬谪了某个大臣,新皇帝把他再提拔起来,这大臣会感激?肯定恨死了老皇帝和新皇帝啊,凭白让他受到了屈辱,浪费了宝贵的几年时间,被人当猴子耍了,还要感激涕零磕头谢恩,换成胡某被人这么耍了,立马起兵造反。” 一群官员擦汗,说得太直接了,以后操作的余地都没有。 虞世基怔怔的看了胡雪亭半天,小心翼翼的问道:“圣上一直看着长公主沉吟,是因为想要长公主宣读封官的诏书,又怕她不认识字?” 胡雪亭用力点头,圣旨是找佘戊戌写的,那是标准的骈文,生僻字多得数不清,又没有标注拼音,要是小雪岚一不小心读错了字,这面子往哪里搁?日本首相森喜朗把IT读成了it,成为全世界的笑柄,胡雪亭可不能让自家宝贝被人嘲笑是文盲。 大殿中众人一齐转头,齐刷刷的怒视佘戊戌,竟然不写拼音!差评! 佘戊戌看着一群官员,肝肠俱断,你们认真的吗? 虞世基看看左右,忧伤的看裴蕴,裴蕴眼神中同样是悲痛至极,大越的朝廷实在是太不健全了,皇宫中竟然缺少了一个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太监! 打了几年仗,虞世基和裴蕴习惯了军队化管理朝廷日常,各个衙门都是带着刀剑穿着盔甲的士卒,皇宫没有太监竟然也完全没有注意到,造成了宣读圣旨竟然还要胡雪亭自己动手。 小雪岚拿过胡雪亭手中的封官圣旨,仔细的看了一回,还真有好些字不认识,急忙就塞回了胡雪亭的手中。胡雪亭无奈,道:“那个谁谁谁,过来读圣旨。” 万众期盼之中,大越朝的封官圣旨终于下来了,跟着胡雪亭打天下的一群官员个个有了丰厚的回报。 “……右相虞世基……吏部尚书裴蕴,兵部尚书董纯,民部尚书李浑……吏部侍郎佘戊戌,兵部侍郎三狗子,民部侍郎燕弥柒,刑部侍郎李密,工部侍郎余阿福,礼部侍郎书童……” “没想到老夫竟然成了右相。”虞世基捋须,其实也不算很意外,胡雪亭要是延续以前不在意奸臣的态度,他和裴蕴二人必然有一个会成为右相。当然,左相肯定是空缺的,那是留给他们好好工作的鞭策。 “老夫是吏部尚书啊。”裴蕴也笑,真是倒霉,本来还想找机会把自家的一些族人送到要害部门的,现在他当了吏部尚书,简直是众矢之的,稍微给族人开个后门立刻就会被人抓住把柄。更糟糕的是他做了吏部尚书,找人你提拔我儿子,我提拔你女儿的办法也不好使,只要吏部同意的任命,那就是他徇私枉法。 “六部第一人啊。”虞世基安慰,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大越朝吏部尚书的位置注定是他们二人中的一个的。 两人互相恭维祝贺了几句,心中雪亮,大越朝的第一次封官加爵,瞅瞅那些非常亲民的名字,就知道丹阳系大获全胜,一大片六部侍郎的位置落在了丹阳系的手中,而再看看当了刺史、御史等四品以上大官的余阿九、笑笑等人,才二十来岁的丹阳系官员全面接管了大越的二线梯队,只要上面的那些老臣子致仕,立马就能成为大越的重臣。而骁骑卫体系却有些凋零,偶尔有几人成了一卫之将,大多数人圣旨之中提都没提。 虞世基和裴蕴松了口气,终于从这次的封官当中看懂了胡雪亭脑残的平分天下的意图,这是要清洗朝廷啊。 一些反应慢的大越官员欢喜之后,却有些惊讶,佘戊戌张大了嘴盯着胡雪亭,胡雪亭连王奶妈都封了一个女官的职务,却没有给张夫人一家封官,这是怎么回事?她看向张雨宁,却没看到失望或者伤心,反而看到了一丝羞愧。 “今日这第二件事,就是告诉你们,这杨轩感和张须陀将要建国称帝了。”胡雪亭道。 一群大臣哗然,看向胡雪亭的眼神就像是看傻逼,看向张夫人张雨宁的眼神就像在看妖怪。 张雨宁脸更红了,抖了半天,有一只小小的手牵住了她的手掌。她低头一看,是小雪岚握着她的手掌。“雨宁姐姐别怕,当公主一点都不好玩。”小雪岚认真的道。张雨宁心中一暖,微笑着点头,不管她是大越朝的臣子,是一国的公主,她终究是小雪岚的雨宁姐姐。 …… 新出炉的右相府中,一群官员饮酒高歌,折腾了这么多年,提着脑袋过日子,终于品尝到了胜利的果实了。 “想不到,我竟然也是四品官了。”某个原大随的奸臣痛哭流涕,熬了这么久,贪官熬成了清官,七品官成了四品官,真是不容易啊。 “我的衣服都是打补丁的!”那奸臣举起手,袖口处一大块地方都是补丁。 “大家都不容易啊。”又是一个原大随奸臣泪流满面,晃悠着手里的磕了一个米粒大的小口子的酒杯,这个酒杯是他从家里带来的,堂堂大越右相府邸竟然连酒杯都没有,必须自带。 另一个官员将手中的酒杯小心的放在了地上,虞世基穷得酒杯都要自带,哪里会有案几待客?大家只能都坐在了地上。“今后终于有钱买新衣服了!”他嘶哑着嗓子道,以前说升官发财,其实后两个字完全不在意,就算做个派出所所长照样家里有豪车有别墅有几十套房,想发财和官员大小真心没关系。但此刻真心是盼着升官加薪,有了更高的俸禄,家中妻儿终于可以天天吃肉了。 -- 第1923页 虞世基优雅的笑着,眼角却看着一群官员面前的盘子,里面一块块肥瘦得宜的猪肉闪着油光,以前有钱的时候不知道,现在穷了才知道宴会真是太烧钱了!他这个月的俸禄全部都花在了这次宴会上了,吃完了这顿,下一顿买菜是不是能找人赊账? 裴蕴大口的吃着猪肉,都没空理会虞世基,好不容易吃口猪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有个小道消息。”某个官员低声道,他和余阿九关系不错,从余阿九的言语中探听到了一些口风。 “朝廷可能要开放作坊了。”那官员道。一群官员脸色大变,热切的看着那官员,一直官营的作坊开放了,就意味着众人可以投资作坊,更意味着天下太平,终于又回到了交易自由,田地随便买卖,商铺随意开张,大把银子进账的美好时代。 “消息可靠?”众人殷切的问道。那官员点头,余阿九管着江宁府,距离丹阳近的很,消息绝不会错。 一群官员泪水长流,口袋里没银子! “大家凑凑,先有小钱,才有大钱。”虞世基做梦也没想到他这辈子会因为一个几百两银子的小作坊找人凑钱。一群官员咬牙切齿,苦苦的计算了家中能够节省的开支,又计算了升官后的收入,终于各自报了数字,可惜十几个铜板几十个铜板的投资对于几百两银子的作坊一点帮助都没有。 “找余阿九等人入伙,丹阳系比我们有钱的多了。”裴蕴厉声道,双目发红,神情狰狞。真是见鬼,丹阳系众人竟然个个比奸臣系有钱,只说余阿九,又是投资箭矢,又是戏班唱大戏,真是赚的盆满钵满,家财万贯。 “万贯是绝对没有的。”某个官员擦汗,投资的钱是余阿九自己的,但戏班子的钱却是要大部分归公的,一百两一次的大戏,余阿九顶多到手十两。燕弥柒卖菜卖药也是如此,银钱过手的数量巨大无比,真正到手的也就是一成而已。 “这还不够?”一大群官员怒视,他们的俸禄才多少?十两银子足够他们玩命了! “这辈子吃肉还是吃野菜,就看这一回了!”裴蕴的身上爆发出了无边的杀气,为了吃肉,回头就当了棉袄棉被! 众人点头,说什么都要成为披着官袍的伟大商人。有了第一桶金,后面发财的地方多得是。 “赚钱是赚钱,千万不要贪赃枉法!”虞世基厉声警告,利用信息的不平等赚钱,胡雪亭多半不会在意,但要是敢贪赃枉法,那就是人头落地了。 一群官员微笑,这点轻重还是分得清的。 “十年,顶多十年,我就能够再次过上花天酒地的日子。”某个官员泪流满面,鼻涕纵横。众人悲伤的看着他,当年在洛阳天天要去酒楼青楼的有名贪官,竟然为了吃肉喝酒哭成这副模样,大越朝当官真是太艰难了。 “家中还有子弟没有当官的,让他们好好的温书学格物。”虞世基咽下了最后一口肥肉,满嘴油光的道。众人一怔,又是大喜。“圣上要开科举了?” 大越朝官员奇缺,封了半天也只是旧有的官员升官发财,空缺的职务多得数不清,各地的州府还算有人支撑,县以下就是抓瞎了,开科取士填补空白那是必然的事情。 “只是,科举一道,对我等门阀子弟来说,只怕不是好事。”某个官员沉吟道,从三皇五帝至大随,采取的都是推荐制度,爹当官了就推荐儿子,老师当官了就推荐学生,年轻的就推荐同窗,年老的就推荐亲家,哪怕是卧龙凤雏照样是如此。这天下官员就始终掌握在一个小圈子之内,想要当官就首先要进入这个小圈子,大门阀因此屡屡有落魄的小门阀子弟投靠,不断地壮大。 一群官员缓缓的点头,神色中都有些忧虑,大随的科举需要五品以上官员的推荐信,科举来科举去,其实就是门阀内部子弟的官位调节,但大越的科举不需要高官推荐,对门阀统治权的破坏是无可置疑的,以后门阀的地位只怕会大幅度下降。 “门阀将不会存在。”虞世基冷冷的道。 “圣上从丹阳起,就没有轻易的让我等的子弟当官,你们还不明白吗?”虞世基道。众人心中一凉,对门阀子弟在丹阳不受重用的猜疑一直都有,这次听到虞世基直接点名,真是寒到了骨头里。 “圣上为了清理朝廷,天下说分割就分割了,怎么可能会让门阀再次把持朝政?”裴蕴也冷冷的道,胡雪亭要建立绝对的中(央)集(权)制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门阀等畸形的产物绝不可能在大越存在。 “唉,难道我等的子孙以后只能做个富家翁了?”某个官员惨然道。没有门阀举荐,这子孙后代永远都是官的难度就大得不敢奢望了。 “大随朝这么想的门阀都灭亡了。”虞世基淡淡的道。 大厅中安静无比。 “其实,你们多虑了。”裴蕴开始发大枣。 “科举虽然打破了门阀的存在,但在可以预见的五十年内,不会影响我等后人的前途。”识字的人中自然而然的就是以门阀大家族的人为主,普通百姓忙于生计,谁有空去读书识字?这科举的道路虽然看似没了门阀的影响,其实朝廷官员依然会以门阀的子弟为主。 “可是,门阀子弟未必都识字的。”有官员长叹,按理,门阀子弟个个从小都该受到良好的教育,进入家族私塾那是必须的,但其实却不是如此,总有一些奇葩存在。比如以为当官就是污浊的,以为赚钱就是铜臭的,唯有写诗做胭脂才是清高的;比如以为三代单传,有个当丞相的祖父,当刺史的老子,当大商人的娘亲,就是一个字不识也能当大官的。一个林子当中什么鸟儿都有,门阀当中当真存在只认识一二三,名字都不会写的废物,这种废物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考上科举的。 -- 第1924页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出了这种渣渣,与其以后祸害家门,不如早早的毁灭了更好。”裴蕴道。 一群官员互相顾盼,慢慢的点头,大越属于酷法严刑治国,纨绔到不识字的人当了官,还真的是毁家灭族的开始。 “都穷到没肉吃了,还不能醒悟,就让他毁灭吧。”某个官员嗟叹。 …… 九江城中的府衙被人挤破了大门,无数的官员和乡绅脸上堆满了幸福的笑容,大声的祝贺着:“恭喜杜刺史,恭喜杜总管!” 朝廷的圣旨到了,杜如晦积功升迁到山东道做总管,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年纪轻轻的杜如晦成了一道总管,这简直就是大越朝未来的宰相了!一大群九江附近的官员和乡绅拼命的要和杜如晦拉近关系,讨些交情,与杜如晦杜总管能够扯上关系,未来肯定会是光芒大道! 几个杜如晦的族人红光满面的四处招呼着,不停的说一些“同喜,同喜”,“托福,托福”的言词,一群祝贺的人很不满意,看这些笑得嘴都裂开的杜家族人见人就“同喜”的态度,就知道他们压根没有记住前来祝贺的人,那今天不是白来了? “杜总管,这是下官的名帖,下官有要事相商。”某个九品芝麻官大声的叫着,手里的名帖挥舞的高高的,今天说什么都要留下一个字号。 “杜总管,下官有亲戚在山东道,对山东道的天文地理了如指掌,若能为度总管效力,那是下官亲戚八辈子的福分。”另一个九品芝麻官的言语就直率极了,这些话本来不该在公开场合说的,但是眼看进门都进不了,只能用这些话当做进门的凭证了。 “劳烦禀告杜总管,在下是大摩商号的老板,小小薄礼送上,还请不要见外。”这个来客就高端了一些,瞅瞅府邸门口人山人海,就知道这时候见是肯定见不到了杜如晦了,不如留下礼物,改日再拜访。 “小人是楼外楼酒家的老板,杜总管高升,小人无以为敬,特送上美酒数坛,还请杜总管不要介意。”生意人在场面上总是知道进退,杜如晦是官老爷,与生意人的地位差了十万八千里,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见面?不如先留个印象再说。 更远处的街道口,有个大妈扯着嗓子喊着:“我家的豆浆是九江最好的豆浆,杜总管每天都要来我摊子喝一碗!喝了我家的豆浆就能富贵前程不可限量!你要几碗?十文钱一碗,不还价!” 府邸之内,几个杜家的人坐在大厅之内,脸上同样堆满了笑容。 “这是多亏送上了林士弘的人头。”杜淹很是得意,拿林士弘的人头做敲门砖,当然要给个总管的职务了,否则以后谁还会去剿灭“伪帝”。 “可有损失?”有人问道,杜家的私军数量不多,又在大乱之中受了折损,要是这次诛杀林士弘而损失巨大,只怕要心疼很久。 “毫发无伤。”杜淹淡定的道,眼神中的得意就更浓厚了。杜家与林士弘有联系,随便找了个名目就能见到林士弘,一刀下去林士弘的人头就到手了。 “我杜家的私军还有大用,我岂是不知轻重之人。”杜淹微笑着,林士弘已经不是以前的林士弘了,还以为他是有数万精兵的土皇帝?丧家之犬而已,跟随在林士弘身边的人只有十几人,强盗头头的人手都比他多,杀他真的是比杀只鸡还容易。 “如晦这次去山东道上任,有我杜家的百战精锐跟随,定然马到功成。”杜淹笑着,杜家终于出了一匹千里驹。 “如晦这是入了圣上的法眼了。”杜咤捋须而笑,大越朝真心没什么人才,杜如晦在大越朝的年轻官员当中那绝对是鹤立鸡群,要颜值有颜值,要才华有才华,要家世有家世。 “也只有虞世基和裴蕴家中的小姐才配的上我家的麒麟儿。”杜淹大笑,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杜如晦,其余杜家的几人也是如此,一眨不眨的看着杜如晦。 杜如晦年轻英俊,才华过人,这些都是优点,但这些优点也会有致命的副作用,那就是以为只有胡雪亭才能配得上他。 众人死死的盯着杜如晦,要是杜如晦真的有这种念头,只怕他们就必须小心看着杜如晦了,若是杜如晦脑子有病去调戏胡雪亭,抄家灭族不是梦想。 杜如晦转头看了杜淹一眼,苦笑着:“叔叔,你看我像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吗?”众人终于松了口气,杜如晦总算头脑清醒。 但众人还不满意,杜如晦显然心不在焉,不然不会只回答了最表面的意思。 杜淹提出的“只有虞世基和裴蕴家中的小姐才能配得上杜如晦”,其实含有三层意思,第一层就是看杜如晦有没有被功名利禄冲昏了脑袋,以为自己是宇宙中心,显然杜如晦过了这一关;第二层意思是想看看杜如晦对虞世基和裴蕴的看法,只有两大知名奸臣的女儿配得上杜如晦,本身其实是含有羞辱性的,换成了大随朝,要是有人说某某某清白人家的孩子与奸臣的女儿是一对,保证被人痛打。但在大越朝,虞世基和裴蕴二人炙手可热,必须用新眼光看待他们的身份,万万不能纠缠过往。但就这浅显明白的含义,杜如晦竟然没有看出来;第三层的含义,就是询问杜如晦的眼光了,杜如晦的年纪不笑了,也功成名就了,娶妻是顺理成章之事,这娶得是谁就有些考究了,若是不能成为杜如晦的臂助,娶之何益?是选择丹阳系的女子官员,还是干脆选择虞世基和裴蕴的女儿,其中各有利弊,必须仔细的斟酌。杜如晦对这层意思更是没有悟到一点点。 -- 第1925页 如此简单的三层含义,杜如晦竟然都没有理解,今日这心中的烦恼只怕是很大很大了。 “如晦,你心中究竟有何烦恼,不如说了出来,大伙儿帮你端详。”杜咤道。 一群杜家的人点头,杜如晦虽然没有进入六部,没能进入朝廷中枢,但这一道总管之职也是封疆大吏,朝廷开会也能站到前三排的,哪怕以后再无寸进,在总管的职务上做到老死,也算是想不到的高位了,绝对可以光宗耀祖青史留名。 杜家的人互相看了一眼,要是杜如晦对这职务还不满意,只怕这心态有些不太对,要好好的疏导一下了。 杜如晦苦笑摇头:“山东道总管一职之高已经超出了我的计划,我哪里有不满意的地方?” 杜咤问道:“可是担忧失去了在江西的根基?”杜如晦调动去了山东道做总管,这九江的刺史自然要让出来。 “接任的是谁?”杜淹问道,只顾着为了杜如晦晋升为总管而高兴,忘记细细的查看公文中的任免消息了。 “是南坨山静云观至元道长接任九江刺史。”杜如晦道。道家对胡雪亭投入不少,这次西征都有人参与了,胡雪亭投桃报李,给道家的人留出一些职务那是理所当然的,朝廷官员谁都不觉得意外。 “是道家的人啊。”杜淹松了口气,杜如晦曾经担任管理道家的职务,与道家接触甚多,可以说道家的人是他的老部下了,以杜如晦的手段,这道家的人多半可以划归到了嫡系之中。 “就算道家的人清静无为,也该知道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道理。”杜咤嘴角带着讥笑,跑出来投靠胡雪亭了,怎么还能是清静无为?这些热衷功名利禄的道人只要稍微有些脑子,就该知道老上司升官做了总管,他们只要抱紧了老上司的大腿,以后就会扶摇直上。 杜如晦慢慢的摇头,嘴角带着苦笑。 一群杜家的人惊讶了,难道道家的人这么不上路? “不是。”杜如晦道。“至元道长远在零陵郡,此刻都未必知道已经成了九江刺史。但他的弟子李淳风就在洛阳,已经随着公文送来了贺信,该人已经在赶来九江的路上。” 杜家的人微笑着点头,这李淳风的态度不错,道家应该依然是杜如晦的嫡系,这杜如晦虽然不在江西,但江西的地盘其实还是杜家的。 杜如晦笑了:“可是,我不这么想。” 杜如晦的根基其实不是江西,而是江西南部的一小块地方,别说江西全境了,就是九江而言,杜如晦也不过是个过眼云烟一般的官员而已,在九江当过官的大佬多如牛毛,胡雪亭虞世基都在九江驻扎过,简直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九江的百姓怎么会对杜如晦忠心?门外的百姓官吏乡绅的恭喜的言语只能听着,万万不能以为这就是忠心度了。 而曾经被杜如晦管辖的道家众人也未必对杜如晦忠诚。道家投靠胡雪亭的原因讳莫如深,杜如晦到现在都没搞明白,怀着秘密的手下,杜如晦怎么敢真诚的对待?而且当时杜如晦刚刚投靠胡雪亭不久,唯恐留下了“城府极深”的评价,对道家的人只有工作中的交情,绝无一丝一毫的私交,这道家的人又不是傻瓜,杜如晦对他们冷淡,他们当然也对杜如晦冷淡,双方之间纯属公务,哪来的忠诚不忠诚,嫡系不嫡系? 杜如晦在江西南部小地方自然是有忠诚度极高的下级和百姓的,但老上级的光辉并不怎么顶用,隔着万水千山,无法管辖到的老上级,下级有P个理由忠诚? 杜如晦细想在大越的仕途起伏,一路高升,毫无波折,却不知不觉当中失去了忠心于他的士卒、衙役、百姓,失去了一群佩服他的底层官员。这一路的升官,究竟是升级,还是架空,就有些难说了。 杜如晦苦笑着,他知道这就是典型的“疑邻盗斧”,当怀疑胡雪亭知道了那巨大的秘密之后,他就开始止不住的胡思乱想了,那圈套看待一切事情。事实上,胡雪亭若是想要干掉他,还需要一步步的夺(权)?一道圣旨而已,杜如晦的人头就落地了。 杜咤杜淹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露出了宽心的笑容。杜如晦还是太年轻了,知道了一些秘密之后就有些沉不住气。 “不用担心,这件事如今已经没有人知道了。”杜咤微笑着。 “科举在即,我等都会参与科举,若是能取得功名,我杜家何愁不能复起?”杜淹笑着道。杜家之中才子多得是,杜淹杜咤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也在大随当过官,要不是因为确定风头而耽误了时间,早已凭借人脉和过往在大越朝为官了。 “科举是正途,从科举出发也是好事。”杜咤道,虽然一把年纪再去科举有些尴尬,但以后大越朝肯定是科举的天下,推荐制度当官的以后都会是少数派,能够站在主流之中的好处不言而喻。 “等我们也当了官,你就不用这么担心了。”众人安慰着杜如晦,年轻人经历的风雨少,终究不够沉稳。 …… “科举?”一群人挤在县衙之前,看着榜文,惊喜极了。 “终于要科举了!”有人泪水长流,大越朝真是有些诡异,别人称帝之后就封官封爵,七大姨八大姑都当了王爷侯爷,一统天下之后更是立马就招贤纳士,这大越朝没统一天下的时候倒是知道开科举吸引人才投奔,统一天下之后反而许久都没有动静。 -- 第1926页 “这一次,一定要考中。”某个男子眼中精光闪烁,不就是格物吗,研究了许久了,绝不会像是第一次一样交白卷。 有人却愣愣的站着,然后猛然拔腿就跑,事急抱佛脚,现在加入葵吹雪椰菜的补习班,能增加一分就可以挤掉无数的竞争者。 “是,没时间在这里废话了,我要去做习题!”有人也反应过来,这格物可不是论语,背熟了,或者做几篇范文就搞定了,格物千百万化,随便一道题稍微改一下,立马就让对原理理解不够的人歇菜。 …… “其他题目你们搞定,这格物的题目,朕亲自出。”胡雪亭狞笑,回想当年高考的噩梦,必须让那些考生品尝一下格物学的厉害。 “以为随便学一下就能懂得格物的,全部都给朕退散吧!”胡雪亭振臂高呼。一群大臣忧伤的看着胡雪亭,皇帝一旦脑抽,今年的科举难道又完蛋? 虞世基淡定无比,出列启奏:“圣上,过犹不及,若是这格物学不能鲤鱼跃龙门,天下还有谁有心学格物学?”简单说,要是难度高到了谁都搞不定,这进士榜再次空白一片,世上学格物的人立马少了九成九。 胡雪亭深思,有道理,必须先易后难,把众人骗上了贼船,然后不断地提高格物学的难度,第一次小学水平就能当状元,第十次没有博士水平榜尾都没资格。 “当以何人的水准为标准?”胡雪亭问道。小雪岚用力举手:“我!我!我!” 一群大臣坚决反对:“长公主天资聪颖,又有名师指点,格物学造诣之深,天下罕有,岂能以之位标准?” 小雪岚得意极了,认真道:“把这些人的名字都记下来,等会下朝后每人送一盒冰淇淋。” 胡雪亭左思右想,决定拿初中题目试试。“要是学了这许久,初中题目都搞不定,要么是看不起本座的格物学,要么就是废物渣渣。” 【作话】 2019.08.15 21:48自查修改错字。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69章 科举舞弊案 李阀的人经过了一次彻底的详谈,所有人的思想受到了深层次的熏陶,对未来充满了动力。 “千万不要去极西之地啊,别看杨轩感和张须陀现在威风八面,以后肯定没有好果子吃的。”李阀子弟们看穿了未来。胡雪亭既然是想要清理内部不同的声音,那一旦完成清洗,迟早要再次扩张的。 “别看胡雪亭疯疯癫癫的,其实做事非常的稳健,从来没有失误过。”宇文阀子弟同样看穿了胡雪亭的计划,瞧胡雪亭自从称帝以来,多少次做出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傻逼判断,最后却被证明是最佳判断的?从本质上看,胡雪亭此刻的行为与在丹阳称帝后没有横扫江南有什么本质区别?当时以为胡雪亭不懂战略,最后却发现她笑到了最后。 李阀和宇文阀的子弟们冷笑着看向西方,那些以为可以自建一国的人,不过是临死前的狂欢而已。“等胡雪亭稳定了中原,百万大军向西,这些人都会死无葬生之地。” 李阀子弟们互相鼓励着:“自立一国是绝对不能自立一国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打下巴蜀,干掉杨広,若是胡雪亭要封王,那万万不能接受,接受了也要死死地留在洛阳做个纨绔子弟!”众人翻看历史,瞧刘邦的手段就知道敢在开国皇帝面前放肆的大将最后都是什么下场。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是非常文雅的说法,几万人的脑袋落地才是真相。 “唉,阀主为什么就不用热气球呢?”有李阀的将领看着对面山上的敌人营地,很是郁闷。热气球飞一飞,就算对面的敌人也知道了格物,没有吓得跪地求饶,好歹能够用热气球居高临下看清对方的虚实,甚至拿热气球做运输工具,空降大军到敌人腹背地带。 “阀主是想要练兵。”有明白人叹气,李阀当中一个带兵的都没有,全靠宇文阀的人撑着门面,但那终究是外人,李阀必须用自己的力量掌控军队。 “阀主还是不够机灵。”另一个李阀的人却摇头,在出现了热气球之后,这整个战争的模式就会发生激烈的改变,以往的战争经验将会被彻底的抛弃,李浑依然以为必须用血战培养将领,实在是单纯了些。 有人却摇头,不通过血战无法培养悍勇之气,李浑故意不用热气球是对的。 众人热烈的争执着,谁也没把眼前的敌人当回事,大越都一口气打到历史书上都没有记载的极西之地去了,还怕打不下巴蜀?蜀道再难,热气球一飞就搞定。这巴蜀只是胡雪亭或者李浑的练兵场而已,不具备任何战略意义。 远处,一群宇文阀的将领懒洋洋的关注着战场,大局在手,必胜之局,只要不傻乎乎的跳到对方的陷阱中,想输都难。 “宇文阀可还有机会再起?”宇文化及脸上满满的纨绔的标准笑容,声音中却充满了焦虑。 其余人摇头,要是胡雪亭贪图大一统的虚名,复制了大随的部落联盟,那么宇文阀是有机会的。部落出兵打下了巴蜀,好处当然是部落的,和联盟盟主有个P关系?但胡雪亭显然是要废弃一切地方权力,牢牢的掌握在朝廷的手中,那么宇文阀的将领永远只是一支军队的将领而已,没有地盘,又有P个崛起的可能。 “你们想多了。”某个宇文阀将领低声道。一支军队的将领?开玩笑!胡雪亭连骁骑卫的宿将都不能容忍,会允许其他体系的将领掌控一支军队?这十二卫以后将是轮换最快的地方,今年是骁骑卫将领,明年就是左屯卫将领,想要永久控制一卫,那是休想了。 -- 第1927页 一群宇文阀将领倒抽一口凉气,竟然有些羡慕那些李阀的废物了,也只有废物才有可能掌控一支卫军。想不到李阀竟然要因为废物而在大越大兴了,可惜宇文阀虽然纨绔众多,却也有不少将领,想要继续做门阀的可能几乎不存在。 “我们宇文阀也是有机会的。”某个宇文阀将领道。“圣上开科取士,我们去搏一搏,终究还是有机会的。” 众人仔细的盯着那个蠢货,宇文阀纨绔果真是名不虚传,已经武将如云的宇文阀要是再出了一群文官,那不灭了族真是对不起老百姓了。 “我们只能继续走武将的道路,决不能进入朝廷中枢。”宇文化及厉声道,为了宇文阀的延续,他必须继续纨绔和愚蠢下去,而其余人就必须成为单纯的一个武将,万万不能与朝廷政治沾上一点关系。 “你们休要以为李浑召集我们解释裂土分国就只是讲解朝廷大局,这是在警告我们,胡雪亭可以把骁骑卫都舍弃了,李浑也能舍弃宇文阀。”宇文化及冷然,未来的五十年之内,宇文阀必须单纯,善良,武勇,胸无城府。 …… 随朝的科举制度完全是为了门阀弟子而设置的,选拔和考试制度极其不完善,胡雪亭干脆推倒重来,那明朝的科举制度为样板,重新制定了院试,乡试,会试,殿试四个环节,今年特例,四大考试错开时间考试,有能力的人可以从童生一口气考到状元,但以后就只能每隔几年考一次了。 大越朝野对此一片叫好,欢声雷动,其实谁也不在意。 “院试?这是要把世外贤人彻底排除在体系之外啊。”有人无奈的道,科举的各种资格试既是实力的证明,也封死了破格提拔的道路,宅男诸葛亮茅屋中待一辈子,却连秀才都不是,刘备绝对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这掌控力度比以往都要强大啊。”一群人摇着头,但嘴角却有微笑。朝廷是不是要掌控地方,地方官的权力是不是没有以前那么大,关他们P事?他们以前连官都不是,权力再怎么缩小,也比P民的权利打了几万倍。 “诸位,今年务必发愤图强,我等的机会不会超过两次。”有人郑重的拱手,其余人同样肃穆,拱手还礼。大越朝今年官位空缺严重,只要中了举人,就能去大越朝选官,等过几年官位都被补充满了,中了状元也只能在翰林院整理旧报纸。 “吃肉还是吃菜,在此一举!”一群人眼睛发亮,咬牙切齿,拳头捏的咯咯响,说什么都要在今年当上官老爷。 洛阳的某个宅子中,一个英俊的男子靠在榻上,看着窗外的阳光,眼神中透着无奈。 “老爷,该吃药了。”有人走了近来,人未到,药香已经扑鼻。 那人叹了口气,这病虽然好了许多,但还需要静养,没有三五年多半是受不了颠簸,而三五年后,这朝廷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老爷不要灰心,老爷是圣上的亲信,只要病好了,圣上绝对不会亏待了你。”来人道。此圣上非彼圣上,指的是大楚皇帝杨轩感。 榻上的人笑了,是啊,他是大楚的臣子。他微微的吹凉了汤药,一口气灌下,只觉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喉咙直到了胸腹。 “想不到我王鸿轩也有今日。”他苦笑着,这辈子真是有点倒霉,好不容易活动到了汝南郡下某县的县令,却被牵扯到了“沈子晨案”中,被司徒府直接就点名办事不利,罚俸三年。有了这个罪名背着,这考评自然就是浮云了,走正规途径升迁是想都不要想了。王鸿轩费力走了宇文阀的路子,花了大价钱终于可以升迁一级,却又遇到了大随朝四分五裂,汝南被杨轩感占领,这宇文阀答应的官位自然是没了。他也算反应敏捷,一咬牙干脆投靠了杨轩感,当时骁骑卫初遭大难,颇有些走投无路的意思,王鸿轩投靠骁骑卫,献上粮草,银钱,地盘,人口,当真是雪中送炭一般,立马就被提拔了,说是杨轩感的亲信那自然是瞎扯,但说是在文官中站第一排的人物,却一点都不夸张。 随着骁骑卫的地盘越来越大,声势越来越壮,王鸿轩笑得嘴都裂开了,富贵荣华就在眼前,没想到富贵在天,生死有命,王鸿轩忽然染了重病,成了一个药罐子,一病数年,错过了大楚大越飞速发展的所有阶段。 “王某还以为……”王鸿轩看着窗外的天空,真心觉得倒霉透顶。他当时甚至都想好了未来十年的步骤! 杨轩感不是做皇帝的料,这是明摆着的事情,王鸿轩只想把杨轩感作为登天的阶梯,在大楚被大越吞并之前,紧紧抱着杨轩感的大腿,在大楚近乎为零的文官系统中节节高升,成为大楚的文官栋梁,然后在大楚被大越吞并的时候,干脆的辞去所有职务,坚决不接受大越的招安。 这叫气节,这叫忠臣不事二主。大楚头号文官竟然弃官归隐,定然是震动天下,流芳百世。 然后,王鸿轩就会在洛阳城中偶遇胡雪亭。场景他都想好了,假如是秋天,他就站在金黄色的落叶之上,转头看向胡雪亭:“你还欠我银子没有归还。”假如是冬天,他就轻轻的拍去貂皮大衣上面的积雪,温柔的给胡雪亭披上:“外头冷,别冻着。” 当胡雪亭发现天下皆知的忠义之士王鸿轩,就是当年汝南送她银两的大恩人的时候,心中一定充满了惊喜和缘分感。他就会低下头,慢慢的靠近胡雪亭,温柔的道:“兜兜转转,我们终究是无法分离。” -- 第1928页 还有比帅哥默默的痴痴地爱恋了自己多年更让女孩子感动的?王鸿轩照照镜子,很有把握用这英俊的脸换来胡雪亭的芳心。然后,他不用说一句话,只要每天深情的看着胡雪亭,胡雪亭就会乖乖的把大越朝交给了他,甘心做一个帝王背后的女人。当然,王鸿轩不会在杀光了朝廷重臣之前与胡雪亭翻脸,每天定然恩爱无比,绝不会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但等那些忠于胡雪亭的臣子都死光了,王鸿轩当然就会把胡雪亭打入冷宫,娶几百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作为皇帝,有无数的妃子是为了国家的稳定。”王鸿轩一点都不认为他做错了什么。 可是,这完美的计划却毁在一场大病之下。王鸿轩伤心无比,是不是他长得太帅,太奋进,太聪明,老天爷妒忌他了? “等王某病好之后,去大楚或者还能当个刺史。”王鸿轩淡淡的道,心中充满了悲凉,大楚在极西之地建国,定然是处处是蛮夷,除了冰天雪地啥都没有,想要吃个西红柿鸡蛋面还要跑到中原买,在这种地方当官一点乐趣都没有,而且外人羡慕妒忌恨的刺史职务在他的计划中根本排不上号,小小的五六品官与一国皇帝相比,算得了什么呢? “王某的人生啊……”王鸿轩看着窗外的天空,炙热的阳光丝毫无法温暖他的心。 院子有一些喧闹声,王鸿轩有些怒了,一群仆役越来越不像话了。 “王兄,一向可好?”房门被推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王鸿轩一看,是他以前在汝南的旧相识。 “托福,托福,大概再修养三五年,这身子骨就好的差不多了。”王鸿轩笑着,心里飞快的转念,此人前来难道是杨轩感授意,接他去极西之地?杨轩感倒是不忘旧人,但他的身体只怕无法到极西之地去。 “王兄想必也听说了,圣上要在极西之地建大楚。我等自然要跟随圣上,但王兄这身体,只怕是无法去极西之地了。”那人仔细的大量王鸿轩的身体,站立、行走都无妨,批改公文也不是问题,但想要骑马行军,这虚弱的身体是绝不可能做到的,若是让王鸿轩乘坐热气球去极西之地,那简直是赌命了。 “王兄身体有恙,不能长途跋涉,圣上有意让你在大越为官,王兄可能接受?”那人认真的说出了来意。王鸿轩慢慢的点头,他已经料到了这个可能,在大越做个刺史怎么也比去极西之地强。 “圣上不会忘了旧人,已经修书给胡星君,为王兄谋取了一个职务。”那人道。 “是何职务?”王鸿轩缓缓的问道,手心中都是汗水。 “刺史。”那人道。王鸿轩心中一宽,总算在预料之内。 “只是,王兄没有功绩,怕是难以坐稳。”那人继续道。王鸿轩缓缓点头,其实很是不以为意,就算那些下级个个是胡雪亭的老臣子又如何,老子是大越皇帝胡雪亭认识的人,有一百两银子的交情,老子认识胡雪亭的时候你们忒么的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呢,老子还需要看你们的脸色? “李将军亲自出马,说动了胡星君……”那人继续道,王鸿轩知道这李将军指的是李子雄。“……在这次科举当中,给你谋了个临时的职务,负责洛阳的会试……” 王鸿轩只觉脑中轰然巨响,再也没有听清那人说了些什么。 会试的主考人啊,这是什么职务!这是收拢大越朝未来的高官的人心的职务啊!一群大越的未来高官见到了他,都要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座师!这对王鸿轩的前程将会起到无法估量的助力! “圣上……李将军……”王鸿轩热泪纵横,虽然杨轩感李子雄出了大力,但他一点都不感动,这是他应得的,他只想放声大笑,但此时此刻要是不痛哭流涕,名声立马臭不可闻,他只能死命的掐自己的肉,泪水终于如愿以偿的疯狂涌动。 那人微笑,早就知道王鸿轩会是如此的感动,他其实也有些羡慕,这份机遇真是可遇不可求,杨轩感对待旧人真是没话说。 “我近日就要去大楚,以后怕是想再见王兄一面只能靠机缘了,就此别过,王兄多多保重身体。”那人告辞而去。 大门关上,门内王鸿轩纵声狂笑:“老天爷没有弃我而去!” …… 会试之日,礼部的考场之外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快看,来了!”有百姓指着前方,一群年轻的女子使劲的垫脚,一定要看清来的是哪一个文武双全,英俊不凡的举子。结果一个五十几岁的男子手中拿着考试文牒,傲然走向礼部的大门。 不屑的叹息声此起彼伏,就这年纪这张脸,绝对不可能是状元的。 “只有那些英俊不凡,器宇轩昂的贵公子才会考中状元!”一个年轻的女子捧着脸,一脸的娇羞。附近的另一个女子立马反驳:“能够考中状元的一定是寒门学子,衣衫虽然旧了些,褪了颜色,但头发却一丝不苟,走路的姿势平易近人之中,又带着王者的风范,冰冷的面孔中,带着一丝勾人心魄的笑容。”周围的人使劲的看她们,只觉颜值狗都去死。 又是一个参加会试的举子走向礼部,可惜依然是个相貌普通的人,一群年轻女子无聊极了,颜值又高,学问又好的人去了哪里?这么多举子竟然找不到一个又年轻又英俊的? 缓步走向礼部的众人中,某个相貌平凡的男子冷冷的看着路人甲们。没有尖叫,没有欢呼,甚至认真打量他的人都没有。他早有所料,却依然有些愤怒,颜值和才华有什么关系?但这个解释却是无力的,百姓们就是喜欢颜值高的人,女孩子们就是为了颜值高的人而欢呼,就是认为颜值高的人才有资格当状元,颜值低的人只配做龙套。 -- 第1929页 他默默的看着,心里冷笑这:“我李耀夫今日定然要让你们知道什么才是惊才绝艳!” …… 胡雪亭站在皇宫的城墙上,远远望向礼部,只能看到路人甲们挤满了大街,小雪岚挤在她身边使劲的看,只觉无聊的很。 “哇哈哈哈!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胡雪亭张开手臂狂吼。小雪岚眨巴着眼睛看她,姐姐又神经了。 一群大臣鄙夷极了,狂妄,无知,白痴!一群参加科举的文人算P个英雄?没有在战场见过血,没有为国家效死,没有在神州板荡中成为中流砥柱,也配称英雄?哪怕再退一万步,把“英雄”二字扩展到有才华的人,这些举子也不太够资格称作英雄。 “不过是一群没能在门阀中出类拔萃的废物而已。”各个门阀出身的官员对这些举子不屑一顾。天下识字者十之(八)九出于门阀,而门阀中真正有才华的人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被门阀大力举荐进入朝廷,为门阀争取更大的利益,另一个是德高望重,在民间刷声望。这些举子哪条都不靠,怎么可能是真正有才华的人?只是读死书的笨蛋而已。 “不过是一些只会捡便宜的人而已。”丹阳系的官员们对这些举子同样不屑一顾。在丹阳系的官员跟随胡雪亭浴血奋战,杀贼杀敌,流血牺牲的时候,这些举子在哪里?在丹阳系的官员为了百姓能够多吃口饭,或在田间寻找更好的种子,或在敌国冒险出售产品,或在敌营挑拨离间的时候,这些举子在哪里?没有承担任何的风险,在太平盛世蹦出来享受红利,也配称作英雄? 但一群官员极其给胡雪亭面子,露出了附和的微笑:“是,天下英雄尽在陛下的彀中矣。” 一群官员从人群中分了出来,走到皇宫城墙之下,肃穆的行礼:“我等为陛下挑选良才,定当不负圣上所托。”胡雪亭点头,这些都是礼部主持这次会试的官员。 王鸿轩傲然站在一队考官的最前面,虚弱又骄傲的看胡雪亭,目光在空中相会,王鸿轩深邃又深情的一笑,转身带人去了礼部考场。 胡雪亭莫名其妙:“这个人是谁啊?” 一群官员擦汗:“这人就是本次会试的主考官王鸿轩。” “哦,杨轩感的人?”胡雪亭对王鸿轩一点印象都没有。一群官员诡异的看胡雪亭,那王鸿轩的眼神和表情,肯定是认识胡雪亭的,双方多半有些不可言说的纠缠。 胡雪亭使劲的回忆,就是想不起这个王鸿轩是谁,总不会和原身认识吧? 一群官员斜眼看胡雪亭,年纪轻轻,就老年痴呆了? 胡雪亭坚决反对:“对坑过胡某的人,胡某就是一百年都不会忘记!”一群官员立刻醒悟了,这个王鸿轩多本被胡雪亭坑过,受害者一般印象比较深刻,而坏人根本不会记得做了坏事,害了哪些人。 …… 考场之中,大越各道总共三百余个举人奋笔疾书,该死的格物题怎么这么难?好些人草稿纸换了一张又一张,依然一点头绪都没有。 李耀夫闭目沉思,题目上的文字和公式从心中缓缓的流过,他的嘴角露出了冷笑,看似艰难复杂的题目,其实核心非常的简单。他拿起笔,从容的开始书写,只是一刻钟,就解出了答案。他一气呵成,气贯长虹,一直做到了考卷的最后一题。 最后一题是策论。 李耀夫看着题目,是他拿手的类型。他微笑着,虽然每个考生的小格子之间有阻隔,他看不到其余考生的表情和做题进展。但只听那不停的揉废纸的声音,他就知道那些考生都倒在了格物题上。 只要完成了这道策论,他一定是本次科举的第一名。 李耀夫拿起了笔,却久久没有下笔。 只是做完了考卷,成了第一名,有意义吗?他才华盖世,稀罕这个第一名吗?这次会试,仅仅拿第一名并不是他的目标。会试之后还有殿试,殿试就是看脸了,皇帝根本不会看试卷,只看哪个考生的脸蛋比较顺眼,哪个考生就可能是状元郎。 李耀夫微微冷笑,他对自己的才华有信心,但对皇帝的眼光毫无信心。一个女皇帝,在殿试中依据颜值选官,会怎么选?会不会把选官的标准与选夫婿的标准等同?李耀夫有自知之明,他这张脸绝不是女性会喜欢的脸。到了殿试,他毫无机会。 “那就只有在会试当中赌一把了。”李耀夫咬着牙,唯有名动天下,才能流芳百世。他扔下了笔,推开了案几,站了起来,就在小格子间中默默的站着,立刻引起了监考的官员的注意。 “王主考,玄字第十七号房出了些事。”监考官员额头上微微见汗,低声对王鸿轩道。王鸿轩脸色大变,死死的盯着那汇报的监考官员,道:“快带我去!”听见言语的监考官们个个脸色微变,大越朝统一天下后的第一次会试,难道要出现作弊丑闻?皇帝陛下第一次交代的重要任务甚至是面子任务就办砸了,这以后哪里还有机会得到重用? 二三十个监考官员簇拥在王鸿轩的身后,飞快的赶到了李耀夫的单间,远远的,就看见李耀夫笔直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动笔的意思。 “难道是傻了?”有监考官员猜测着,压力太大,考生吓傻了,也算不上什么稀奇。一群人仔细的看李耀夫,只见他偶尔目光与一众考官相遇,微微一笑,潇洒的挥动衣袖,一点都没有痴傻的味道。 -- 第1930页 “难道,是做不出来了,干脆放弃了?”又是一个监考官员猜测道,真要是考生自暴自弃,那与他们监考官P关系都没有。 王鸿轩脸色铁青,大步的走了过去,想要询问,却想起考场的规矩,没有开口说话,目光扫到了案几上的试卷,随手就取了过来。好些监考官员也走了过来,仔细的看考卷。只看那格物题已经写满了答案,众人心中就微微一惊。众人巡视考场许久,早就发现此次的格物题甚为高深,几乎所有考生都在皱眉苦思,而眼前的这个古怪考生已经做出来了?王鸿轩和一群监考官员不动声色的看了李耀夫一样,继续看试卷。 虽然众人的格物水平都不怎么样,但只看这写的满满的卷子,以及整齐的笔迹,这格物题多半是解了出来了。可比较容易胡乱写的策论却空着。 王鸿轩和一群监考官员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雪亮,装逼,这个考生就是在装逼! 会不会是这个考生不会写策论?这种言论提都别提,不会写策论的人早就倒在了一道道资格考试之前。 王鸿轩微笑着放下考卷,看了一眼继续笔直的站着的李耀夫,一个装逼犯而已,不用紧张。他带领众监考官离开,却忽然有些不放心,对某个监考官低声道:“多盯着他一些。”那监考官点头,这李耀夫终究是太显眼了一些,还是多加留神的好。 时间飞快流逝,眼看距离交卷只有一炷香时间了,那被叮嘱要盯着李耀夫的监考官员汗流浃背的跑了过来。“王主考,那玄字第十七号房的考生一个字没写!” 王鸿轩和一群监考官员汗水又出来了,第一个做完格物题的才子竟然来不及做策论?这是典型的装逼装过了头了。 “其他考生早已做完,都在检查试卷了。”某个监考官员微笑着,真是不明白这个李耀夫在搞什么,但是,他爱不做就不做,不关他们的事情。 王鸿轩怔了半天,忽然懂了,这个李耀夫是想用与众不同的方式博取皇帝胡雪亭的眼球啊。他闭目沉思,良久,忽然笑了,道:“等时间到了,继续封锁考场,直到那玄字第十七号考生写完策论。”你敢拿前途做赌,我为何不敢? 一群监考官员死死的盯着王鸿轩,玩得这么大,这是要赌上一切吗? …… 考试的时间早已结束了,却没有看见礼部的考场打开,考场外围观的众人窃窃私语,难道考场之中出了意外? “或许是开始考试的时间晚了一些,毕竟会有训话,搜身等等过程,这不还有一些女考生嘛,搜身更加麻烦了些,说不定礼部忘记安排妇人检查了,临时找妇人耽误了时间,所以顺延了。”有人猜测着,众人点头,稍微迟一点开门其实没什么的,他们又不急。 …… 考场中,一群监考官员汗水早已湿透了衣服,个个惊恐的看着王鸿轩:“王主考,还要等?”那玄字第十七号房的李耀夫继续傻乎乎的站着不动,一点都没有动笔写策论的意思,神情之间也不见焦虑和紧张。 “我等为了国家取士,不能错过了一个栋梁之才,继续等。”王鸿轩淡淡的道,到了这一步,非要惊动胡雪亭不可了。 ……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了,考场还是没有打开。这下人人都猜到里面出了大问题,绝不是没有找到搜身婆之类的失误。 “难道里面死了人了?”一群百姓兴高采烈,看热闹不嫌事大。 考场外的官员却脸色苍白,王鸿轩搞什么鬼? “怎么,考场之内出事了?”胡雪亭问道。一群官员摇头:“考场封锁,我等没有强行进入,不知道里面详情。” “那就冲进去。”胡雪亭淡淡的道。 “我来!”小雪岚欢喜的叫着。 “你今天的功课还没有做完!”胡雪亭恶狠狠的盯着小雪岚,小雪岚扁嘴,扯着胡雪亭的衣袖撒娇,却一点用都没有。 …… 一群士卒强行破开了礼部考场的大门,里面的士卒和官员们人人脸色惨白,这回倒了大霉了。 “为何还在考试?”带队的砸开考场的人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考试还在继续,这一间间小格子间内的考生都规规矩矩的坐着呢。 “有一才子策论未完,本官认为错过了才子可惜,不如稍待。”王鸿轩镇定的道。 “拿下了!”带队的官员厉声道。王鸿轩淡定无比,那个李耀夫绝对是人才,只要胡雪亭见了李耀夫的考卷,一定会被王鸿轩为国家选择人才的决心感动,然后再给他升一级官。但他只会淡然的拒绝,为国取士,本分尔,何来功劳? 想想就觉得逼格高的不行,足以挑动胡雪亭的心弦。 一群士卒去抓李耀夫,李耀夫淡定无比,慢慢的放下写了一半的策论,傲然道:“可惜了一片好文章。” …… 大殿中,胡雪亭坐在龙椅之上,惊讶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拖延考期,是因为你发现某个考生是天才,所以必须给他时间完成策论?” 大殿中的官员一齐看着王鸿轩,不会是真的吧? 王鸿轩淡然一笑,道:“是,王某知道这有违规矩,但是王某为国取士,一片至诚,问心无愧。”他看着胡雪亭,接下来,胡雪亭就该看考卷了,然后,他就会找机会解释,这个考生对格物颇有研究,第一个考完了格物,当真是人才中的人才。 -- 第1931页 大殿外,李耀夫傲然而立,大越皇帝陛下看了他的试卷之后,一定会被他的绝世才华所倾倒,直接就钦定了他的状元郎身份。 “唉,这杨轩感手下的文官就是渣啊。”胡雪亭长叹,虞世基笑了:“杨将军是武将,骁勇善战,为人忠厚,对文官的花招就不太了解了。这手下也就多有憨厚之人。”裴蕴微笑着,王鸿轩吸引眼球卖人设实在是太低级了,随便哪个奸臣都看了出来。 “来人……”胡雪亭道。 王鸿轩微笑,这是要看试卷了。 “……王鸿轩科举徇私舞弊,撤掉所有官职,贬为平民。”胡雪亭道。 毛! 王鸿轩傻眼了。 大殿中一群官员个个同情的看着他,哪怕是佘戊戌余阿福等人都看出了王鸿轩的低级手段。 “唉,在老大面前耍花招,真是不想活了。”余阿福低声道,哪怕在丹阳县当县官的时候,胡雪亭都没脸看这么低级的手段。 “老实人啊。”佘戊戌道,这么老实的人,还是回家种田吧。 “圣上,微臣一片赤胆忠心啊!”王鸿轩喊道。哪有臣子因为赤胆忠心而受罚的,胡雪亭怎么不按照剧本来? “朕让你主考会试,你竟然擅自拖延时间,这是没把朕放在眼里了?朕没砍下了你的脑袋,完全是看在杨轩感和李子雄的面子上。”胡雪亭真是不理解王鸿轩的脑袋,违抗圣旨的名头放在这里,他竟然就不担心一下? “可是,微臣是为了朝廷招揽天纵之才!”王鸿轩大声的呼喊,为了朝廷而受罚,太没道理了。 “不能在规定时间之内考完的人全部不是天纵之才。”胡雪亭斩钉截铁的道。 “圣上若是不信,可看那人的试卷。”王鸿轩叫道。 “朕不需要看那人的额试卷,规矩就是规矩,打破规矩,就是对其他遵守规矩的人的不公平。”胡雪亭笑了,王鸿轩真是太嫩了,竟然一点点都不懂的管理天下的原则,公平公正公开是大越统一天下的基础,就是爱因斯坦再生,胡雪亭也绝不会为了他破坏了大越的基石。 “那个拖延时间的人直接革除了功名,十年之内不得再考。”胡雪亭笑着。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随便一个科举竟然冒出两个奇葩,以前在丹阳的时候没有这么多啊。 胡雪亭转头瞅虞世基:“是不是朕一年多不在中原,中原以为朕脑袋进水了,容易欺骗了?”虞世基认真的思索,然后点头:“有可能,极西之地多白痴,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圣上与蛮夷白痴多接触,天下人担忧圣上成为白痴,未尝不是爱君之心。” 胡雪亭哈哈大笑:“怪不得当皇帝的都喜欢奸臣,虞爱卿说话多有趣啊。” 一群御林军士卒拖着王鸿轩离开,王鸿轩终于使出了最后的底牌:“圣上,你还记得汝南县令府衙的王鸿轩吗?你还记得马车吗?你还记得那一百两银子吗?” 虞世基裴蕴和一群官员板起了脸,认真的看脚底板,耳朵却竖得老高,帝皇的秘史难得有机会亲耳聆听。 胡雪亭看小雪岚,小雪岚睁大了眼睛摇头:“我那时候还是小孩子,不记得了。”胡雪亭使劲的看王鸿轩,汝南旧事都过去了十来年了,当时就没怎么留意,经历了一大串变故之后哪里还能记得当时的一个小县令? “原来是故人啊。”胡雪亭长叹,对一群御林军士卒挥手:“愣着干嘛,继续拖出去啊。” 王鸿轩大惊,绝招没用? “这家伙脑子一定有问题。”胡雪亭感慨万千,总有人以为认识某个名人,与名人说过话,或者与名人一起吃过饭,一起参加过某个活动,就是名人的老朋友了,名人就必须给他享受优惠待遇了,或者干脆认为就和名人关系密切,与名人是同一拨的了。 “难道认识了川(普),就和川(普)一样牛逼?”胡雪亭冷笑着,不看自己的实力,只把别人的实力当做自己的,真是典型的废物渣渣想法。 “杨轩感竟然为了这种废物花心思,果然是不懂得识人啊。”胡雪亭道。虞世基等人点头,杨轩感是个好人,但真心不适合做皇帝。 …… 大越统一天下之后的第一次会试爆发出了丑闻,主考官王鸿轩徇私舞弊,被撤销了一切官身,贬为平民;李耀夫哗众取宠,革除功名,十年内不得再考。 大越朝野震惊无比:“这年头还有人敢在圣上的面前闹事的?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圣上仁慈多了,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杀。”有人惊讶道,有有些窃喜,皇帝太凶残小民的日子就不好过,皇帝仁慈些,百姓的生活更有保证。 “圣上为什么不遮掩这次的丑闻?这一统之后的第一次会试就出了丑闻,可不太吉利。”有百姓问道。 “圣上从来不需要遮掩自己做了什么。”某个百姓傲然道。 胡雪亭不论做好事做坏事,坑蒙拐骗,从来不需要遮掩,有不服的尽管放马过来,这就是胡雪亭的底气,这就是大越朝的皇帝的底气,这就是大越朝的朝廷的底气。 我就是我,想怎么评价就怎么评价去,我毫不在意,也不会更改分毫。 【作话】 PS:拖延科举考场时间的情节来自某点某本清穿小说,只记得是五六个人群穿,中间拖延科举时间,然后皆大欢喜,成为名臣。其余都不记得了。 -- 第1932页 2019.08.15.21:4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70章 大越十君子事件 科举闹出了大事,大越百姓关注却又不怎么关注。作弊嘛,大越人谁没有作弊过?尤其是那些学子,谁没有在学堂中见过他人作弊记小抄?科举再神圣,也就是一次大一点的考试而已,有人作弊又有什么奇怪的,朝廷抓了作弊的人,罢免了作弊的官员,还有什么好废话的? 科举丑闻真是没有什么好关注的。 “我只关心放榜!”一群学子咬牙切齿,那个谁谁谁爱装逼,被抓了还是被杀了,关他们P事,他们只关心自己有没有金榜题名。 “都盯着点,看清楚谁中了头名会元!”一群普通人眼睛睁得老大,虽然会试上头还有殿试,只有殿试后才知道谁是状元榜眼探花,更进一步知道谁会进翰林院,谁会做地方大佬,谁会被打发去了穷乡僻壤,但殿试其实就是走个过场,条街排名而已,是没有落榜之说的,只要过了会试,那区别只是在于官位大小,总之都是个官老爷了。 “老爷,我这里有一份举子详情!”有仆役急急忙忙的跑到了老爷面前,这份资料花了大价钱买的,其他不说,至少能搞明白哪个举子还没有成亲,榜下捉婿不会做个家中有七八个老婆的。 “所有人都给我背熟了!”老爷怒吼,“找到了金龟婿,人人有赏。” 某个客栈的偏院中,几个外地来参加会试的举人傲然围坐,桌上有酒有菜,却没什么人动手,开榜在即,人人没有心思吃喝。 “依我看,陈兄定然会金榜高中。”有人勉强笑道。 “崔兄学富五车,小弟素来佩服,此次定然是高中的。”那陈兄急忙道。 “安兄的诗才威震河北,哪怕是薛道恒也让安兄三分,以此绝世才华,取一个小小的会元必矣。”众人又开始恭维另一个人,然后转着圈把所有人都恭维了一遍。大家都是来自河北的俊杰,互相多有熟悉,有的更是姻亲,可谓是互相知根知底。 酒过三巡,终于有人开始说实话:“这次题目甚难,只怕……”众人沉默,刚刚动了几筷子的酒菜立刻又没人吃了。 “是,真难啊。”有人道。策论什么没什么标准,写的好不好全看主审的口味,个人心中没什么底。但这格物题的正确答案就只有一个,要么是对,要么是错,没有什么含含糊糊的地方,甚至更简单点,到底有没有作对,个人心中本身就有个接近真相的判断。 “这格物第三题,我只怕是做错了。”某个男子低声道。 “何止是第三题,第五题我根本没做。”又是一个男子道,做到第三题还能瞎写,多少知道一点解题方向,到了第五题他连题目都没有看懂。若不是当机立断就放弃了该题,转而做其他题目,只怕到了考试结束,还死死的愣在第五题上。 众人的表情很是凝重,考试结束多日了,但一道道题目就在眼前晃悠着,做不出来的依然做不出来。与同伴讨教?那不是丢人现眼吗,这是万万不能做的。 客房外,有十几个仆役规规矩矩的站着,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客房内的各个举子。 陈姓举子勉强笑道:“外头那些人等着榜下捉婿呢,我等不用去看榜,只看这些仆役捉谁,就知道谁定然高中了。”其余人也配合的笑,考试都考完了,多想无益,而且既然大家都感觉难,那就代表大家分数都低,那就没什么可以担忧的了。“我等都是河北精英,岂能轻易和一些土财主结亲。”有人笑着。 “今日只谈风月,莫要再谈会试。”有人提议道。众人哄笑着答应,其实心思依然全在会试的放榜上,金榜高中了,想谈多少风月都有,反之,谁有空与你谈风月?但表面上必须装的云淡风轻,这才是不为功名所累的儒雅的大道。 客栈之外的人群忽然爆发出了哄响,客房内的几人抖了一下,这是放榜了。 “来,我们且饮酒作乐。”有人干巴巴的道,其他人想挤出笑脸相对,可惜拿酒杯的手都在抖,更别说挤出笑容了。众人傻傻的坐在了座位上,伸长了脖子看着客栈的门口,只等衙役冲进来报喜。 外头的锣鼓声越来越近,显然是报喜的衙役走近了。客房中众人浑身发抖,好几人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客房外的一群大户人家的仆役开始卷袖子,活动腿脚,抢人必须眼明手快。 “……邯郸李公子……”外头有衙役大声的叫着,有人欢呼着,客房内的几人却脸色更加惨白了,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不用急,还早着呢。”有人低声道。几人点头,有人哆哆嗦嗦的拿起酒杯喝酒,半杯酒都倒在了身上,也没人注意,人人的心思都放在了客栈之外 报喜的锣鼓声不断的敲响,不时有人欢呼,却终究没有进入这个院子。 “不要急,不要急!”众人互相安慰着,心里却越来越慌,没过去一次报喜的锣鼓,就代表能够上榜的机会少了一个,这剩下的名额中会有自己吗? 客栈外已经好久没了锣鼓声,众人深呼吸,调整心态,下一次,应该就是他们中的一个了。 院子的门被人重重的推开,几个举人心中都是一颤,却看见进来的是某个仆役打扮的陌生人。“小毛,回去了。”那仆役对着一群等待榜下捉婿中的某个人道。 -- 第1933页 小毛很惊讶:“可是,老爷说……”那新来的仆役不耐烦的道:“金榜的名单已经都出来了,他们……”他有些不屑的看着客房内的几个举人,终于想起这些人再怎么没有中榜,依然是高高在上的老爷。“……只怕是要期待来年了。” 一群等着榜下捉婿的人尽数散去,客房内的众人依然瘫倒在座位上,竟然没有中…… “唉,我要是答对了那一道题,肯定就中了。”有人泪流满面,天堂和地狱就是这般的近。 “我……我……”有人喃喃的,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巨大的打击和失落感让众人无法顺利的言语。 外头进来一个人,看着众人瘫倒在地,惨然道:“想不到,你们也全军尽没了?”房间内的人狠狠的看着那人,认识是隔壁院子的山东的举子,好几人开始卷袖子,这是故意跑来寒碜人是吧? 有人却听出了言外之意。“你是说,山东举子也尽数……” 那山东举子缓缓的点头:“是,我山东举子一个都没有中。”房间内的河北举子看那山东举子的眼神立刻柔和,同时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来来来,喝一杯。”河北举子中有人举起了酒杯,热切又悲凉的看着那山东举子,就差抱头痛哭喊一声兄弟啊。 那山东举子摇头,森然道:“我去了关内道,陇西道,并州道,山南西道等举子的院子,中榜者寥寥无几,不足一掌之数。” 房间内的河北道众人慢慢的冷静,一齐看着那山东举子。“你的意思是……”某个河北道举子慢慢的问道,要是想说科举舞弊什么的,那就省省吧,大越朝人人关注的科举中有什么问题都会被放大一百倍,一个刺史都说下马就下马了,哪里还会有作弊的事情。河北道的举子们盯着那山东举子,要是这个家伙想要宣扬有人作弊,然后鼓励他们去告御状什么的,就一杯酒泼在他的脸上。 “这次科举不公平!”那山东举子一字一句的道。 “我等长江以北各道的举子为何没几人能够上榜?为何淮南道、江南东道、江南西道上榜者不知凡几?”那山东举子眼神之中带着凶光,一群河北道举子愣愣的听着,心中隐隐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觉小心肝噗通噗通的跳。 “那是因为淮南道,江南东道,江南西道推行格物比我们早了五六年!圣上早在丹阳就以格物道取士,长江以南诸道谁不知道格物的重要?而我等中原人士却消息闭塞,无法接触格物道,造成我们比江南诸道的学子晚了五六年才学格物道,以一年之学问比五六年之学问,岂能不败?”那山东举子大声的道。一群河北道举子看着那山东举子,只觉这家伙颠倒黑白胡说八道的本事真是太了不起了。中原各道没有接触到格物道?怎么可能!格物道一出,天下皆惊,人人都在学格物道,哪怕是高颖之流都对格物道赞不绝口,哪来的无法接触格物道?甚至不愿意学习格物道的说法都有问题,河北道不愿意学习格物道的儒家子弟都去了西域了,剩下的人都是早早就学习了格物道之人。 但给失败找理由是一件非常讲究脸皮厚度的事情,河北道众举人一齐点头:“是,太不公平了,我们才学格物道不到一年,岂能和江南诸道的学子相比?” “我们必须向圣上陈情,说明我等的委屈。”那山东举人挥舞着拳头。 “对,必须陈情!”一群河北道举人点头,哪怕公车上书都要赌一下,这一届科举实在太重要了,错过了这一届以后当官的希望渺茫的很。 客栈的另一角,一群江南人的大笑声传了过来:“……中了,我中了!”“恭喜!恭喜!” 在寂静的河北道举人的院子中,格外的刺耳。 …… 裴家旧宅中,虞世基裴蕴等一群官员欢喜的举杯敬酒:“饮胜!”一群年轻的官员族人子弟同时举杯,欢喜的饮下。 “从今日起,你们就与我们同殿为臣了。”某个官员欢喜的拍着一个年轻人的肩膀,家族中参加科举的人竟然成功杀到了殿试,真是太走运了。 “我家终于有肉吃了。”裴蕴的某个侄子以袖掩面,裴家逃难水平非同凡响,几乎毫发无伤,是所有高官中人口最多的一个,在裴蕴的微薄薪水下真是过得人不像人的生活。 “是啊,终于过上好日子了。”裴蕴眼中同样满是泪水,这群子侄都争气,起码有一半进入了殿试,哪怕是没能从官(商)勾结中赚到猪肉钱,这多了这么多当官子侄的俸禄,日后裴族的生活终究是越来越好了。 “记住,过几日殿试,不用紧张,也不要嚣张,只管平常心对待,你们个个都有父兄在朝中为官,身家清白,来历清楚,根正苗红,朝廷定然会重用。”虞世基叮嘱着,用不着去玩命的搏出位,争取做状元探花什么的,对朝廷而言,只要忠心度可靠,定然会重用的。 “不用想着排列不够前面,就没有好职务,朝廷有太多的空缺,随便一个都是县令起步。”裴蕴也叮嘱道,既然是官员的后辈,低调一些的好,什么小李探花,什么老张状元,什么披红挂彩游街,这些都是等而下之的东西,一个都不可取。 一群官员点头,严肃的强调,身为奸臣的族人子弟,万万不能盯着任何虚名。 “别以为状元了不起,以后三五年就有一个,和大白菜一样。”有官员厉声道,一切虚名都是身外之物,哪有实在的东西好?虽然在胡雪亭的手下干活不敢贪腐,但便利总是有的,官员调动的时候给个肥差那是非常容易的,毕竟外行人根本看不懂那些地方是肥差。谁能想到一个水务局的衙役的职务可以有几百套房子,一个衙役班头的老婆可以开大公司呢。 -- 第1934页 “那些外行人都以为油水多得地方,万万去不得。”又是一个官员认真的提醒,人人都知道有钱容易贪腐的地方是众矢之的,存活率很低的。 “是,我等知道。”一群官员族人子弟躬身道,在丹阳待了多年,每天看见树上挂着的贼人人头,吓得怎么纨绔都不懂了,哪里还敢贪腐。 虞世基和裴蕴微笑着巡视一群官员:“我等先进宫向圣上汇报清楚。”族人子弟们凭借实力脱颖而出,但到胡雪亭面前做个报备是必须的。 …… 那山东举人上蹿下跳的想要闹事,自然有一些其他道的子弟比较冷静,想要耍赖自然可以,但心理都有数,大家开始学格物道的时间其实差不多,不存在江南诸道的学子占便宜什么的,江南诸道的人中榜者虽多,但不是也有人不中榜吗?而中原诸道的举人们中榜者虽少,但不是也有人中榜了吗?这中原诸道的人学问不够精深,没能高中,却推卸到不存在的事情上,未免无耻了些。 “我等可千万不要参与。”有冷静的人提醒着同伴,输了就怪别人太厉害,那也太无耻了,丢不起这人。 “是啊,我有一半的格物题没有做出来,不中那是应该的。”有人坦诚的道,读书有成,除了有天分之外,最重要的是有名师指点,大越的格物道大师都在江南,江南诸道学子考得好那也是很无奈的事情。 有人却低声呵斥:“愚蠢!我们这次考得这么差,若是听之任之,这朝廷的官位就没有我们的份了,等几年之后再次会试,天下还有几处空缺?若是再不中,又轮一届呢?天下又有几多官位空缺?”众人想想大随朝门阀子弟比官位多,有个九品官的空缺,立马有几百个人抢的可怕场面,脸色就灰暗了,一步晚,步步晚,难道又要落到为了一个九品官蹉跎一辈子的境地? “不认输自然是很没品的事情,可是我们若是不抗争,我们的未来就再也没有机会。”那人低声道,众人缓缓点头,为了自家的利益,说什么都要无耻一回。 …… 一群江南举人欢喜了许久,终于平静下来了,有人大声的道:“快去感谢夫子。”其余人点头:“对!对!夫子此刻也在洛阳。”一群人急急忙忙的整理衣衫,又取了礼物,一窝蜂的就出了客栈。 在客栈的门口,正好遇到某个河北道举人,那人让开半个身体,微笑着点头,江南的举人们微笑还礼。 “诸位是同一个夫子的门下?”那河北道举人客客气气的问道。一群江南举人笑着,儒法墨的授业恩师自然是不尽相同,但格物道的夫子却比较集中。“我等几人是丹阳葵吹雪大师的门下。”“我们是丹阳椰菜大师的门下。” 几十个举人竟然只有两个格物道夫子,却一点都不奇怪,格物道这玩意儿太逆天了,没有高人指导,题目有没有作对都不知道。而在大越朝哪里还有比葵吹雪和椰菜的格物造诣更深刻的?江南学子在葵吹雪和椰菜的辅导班中上过课的比例非常的高。 “真是幸会啊。”河北道举人拱手,等那些江南举人离开,立马黑了脸:“泄题!一定是泄题!”葵吹雪和椰菜是胡雪亭的师妹,说不定还参与了考题的制定,她们的弟子怎么有资格参加考试? “这也太黑暗了!”各地的举子们悲愤极了,这是与一群有答案的人一齐考试啊。 一些原本不怎么想要参与到太过激烈的行为中的举人也忍不住了,还以为人家考得好是个人勤奋外加有名师指点,没想到这名师指点的直接就是考题啊,那也太过分了。 “必须公车上书!”那山东举子大声的叫着。 平静的洛阳街道上忽然有了喧闹,数百个中原各道的举人举着横幅和标语,手挽着手,大声的叫着:“科举不公平,还我公平!” “大越各道人人平等,反对歧视中原人士!” “地域歧视是低等心态,反对任何地狱歧视!” “严查会试泄题!” 几百个举人加上几百个的N倍的仆役已经挤满了一条街,有人唯恐声势不够大,想着人多就是道理,人多就是大事件,就必须安抚,又花钱找了几百个人充数,上千人在街上浩浩荡荡的示(威)游(行),挤得洛阳的超级大道天街都水泄不通。 看热闹的洛阳百姓当中好些人泪流满面的看着他们,不住地擦泪。示(威)游(行)的举人们更加得意了,虽然没有得到预料之中的鲜花和丝巾,但是这泪水更加的代表民众的支持度。 “我等为民请愿,扫荡我朝奸臣,可谓是深得民心啊。”那山东举子傲然道,这回哪怕皇帝不震惊,他也足够名动天下了。一群举人矜持的笑,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松懈,必须用最完美的义愤填胸的神情表达忠君爱国之心。 一群泪流满面的洛阳百姓中,有人哭得稀里哗啦,附近的人急忙扶住她劝着:“虽然这些举人说得很有道理,但是真相未明,你还是不要太投入了。” “P个投入!”哭得稀里哗啦的人惊讶了,“我又没有参加科举,更不是举人,有毛个好投入的?” 附近的人惊愕的看她,那你丫的哭个毛啊? “自从那个谁离开洛阳,这是有多少年没有看到有人在洛阳闹事了?真是美好的回忆啊。”那人感慨万千,上次洛阳这么热闹,还是胡李大战的时候吧。 -- 第1935页 “唉,这些人太没手腕了,敲锣打鼓,编故事,投飞镖都不会,一点都不好看。”又是一个老洛阳嫌弃着,这些举人只会举个旗帜喊口号,一点其他有趣的玩意都没有,必须差评。 …… 举子闹事的消息飞快的传到了皇宫中,胡雪亭头疼极了,这次会试真是倒霉透了,处处都遇到麻烦。 “可有办法?”胡雪亭瞅一群官员,一群官员坚定地看脚尖,有个P办法,示(威)游(行)而已,没砸没抢,怎么处理?当年胡雪亭自己不就是闹事的祖宗吗?难道过河抽板,坚决不允许示(威)游(行)了? 胡雪亭瞅书童,你是礼部侍郎,站出来溜溜。 书童毫不犹豫的转头看李密:“这示(威)游(行)当然是治安问题,你是刑部侍郎,你不管,谁管?”李密淡定无比,早有准备:“按照大越惯例,敢与朝廷对抗的,尽数抓了去苦役。”管它什么法律什么理由,抓了就是。 一群大臣都摇头,倒不是举人抓不得,而是这些举人怎么看都是一群虽然有企图,但依然是不明真相的群众,随便就因此抓了他们还苦役了,很有自废武功的趋势。 李密淡定摊手:“那就不是治安事件,而是政治事件,要不,找其他部门看看?”其他各部门坚决沉默,科举的风口浪尖处理举子,处理得好没有功劳,处理的不好就是黑锅,再蠢也不带坑自己的。 一群官员看右相和吏部尚书,大越朝这两人官最大,你们不管谁管? 虞世基和裴蕴拼命的缩小身体,恨不得躲到角落去,作为出名的奸臣,还有一大堆门人子弟中榜,他们两个要是出面处理举子闹事事件,那绝对是作死中的作死,被扔鸡蛋那是预料中事,能够全手全脚的回家那是祖上保佑。 胡雪亭瞅瞅一群大臣个个装死狗,长声悲叹:“朕非亡国之君,尔等却皆亡国之臣。”一群大臣斜眼看她,当皇帝当到毫无顾忌的随便乱说话的,千古以来也就是胡雪亭一个了,其余皇帝胆子再大脑子再傻,也绝对没机会乱说话,敢张口就来的早就被皇帝老子太后老娘皇后老婆给打死了。 “那就只有朕亲自看看他们想怎么样了。”胡雪亭意兴阑珊。 退朝之后,余阿福扯住了虞世基:“虞公向来先陛下之忧而忧,今日为何沉默无声?” 虞世基看看左右,佘戊戌,三狗子,燕弥柒,余阿九等人都在,急忙扯了几人到了角落,这才道:“因为事情闹大发了,除了陛下,谁都搞不定!” 余阿福等人反而愣住了,闹大发?不就是一群举人考砸了之后不要脸吗? “唉,你们要记住,任何事情都不要只看事情本身,你们要想,为什么会发生这件事情。”虞世基长叹。 …… 一群举人一口气闹腾了几天,走街串巷,口号标语,闹得全城皆知,甚至晚上都没有消停,灯笼火把照亮了整个洛阳。但朝廷好像有些无视,都没人出来责问几句,一群举人有些慌了,打也好,骂也好,最怕就是无视了,难道要把这更像是逛街的示(威)游(行)行为升级? “万万不可升级。”几个领头的举人厉声道,现在叫做义愤填膺的不明真相的群众,身上带着受了委屈的BUFF,洛阳百姓同情心满满到哭了,但要是升级成为打砸抢,立马就是暴徒,人人喊打,分分钟被流放边疆。想想大越朝现在的边疆地带,那可不是瘟疫横行的琼州了,而是真正的不毛之地小亚细亚了,想想就浑身发抖。 一群举人大眼瞪小眼,朝廷不按照规矩出牌,怎么办? “继续逛街!”那山东举人硬着头皮道,朝廷一天没反应,他们就在洛阳逛街一天,也就是一些人工成本而已,几百个举子家里个个有钱,玩得起。 “相信我,朝廷已经怕了,我们只要再坚持下去,胜利一定是我们的。”那山东举子大声的道。一群举人欢呼的精神都没有,深感不小心上了贼船了。 远处,几个衙役赶到。几百个举子虎躯一震,精神抖擞,虽然对方的级别低了些,只是不入流的衙役,但是好歹也是官府众人,这代表官府已经服软了。 “圣上有旨,传十个举人代表入朝觐见。”某个衙役厉声道。 数百个举人欢声雷动,横幅标语扔的满地都是。 “我们终于胜利了!”有人泪流满面,闹了这么久,不就是想上达天听吗?皇帝见他们这么多人闹事,怎么都要给个安慰奖的。 “记住,我们按照说好的做,千万不要松口。”众人低声商议着。 十个代表昂首而出,对着众人拱手:“我等代表诸位兄台面见圣上,定然阐明厉害,不负众人所托。”众人用力点头,目标是两个,第一个目标是他们所有人都要高中,不是他们才学不够,而是考试不公平,必须补偿他们;第二个目标是以后会试中原考生必须降低录取分数线,江南考生680分,中原考生340分,这才公平合理。 “拜托各位兄台了。”几百个举人齐刷刷的对着十个举人代表鞠躬。 金銮殿上,一众官员看着十个举子,年纪轻轻,这么想不开? “朕分分钟几千万,有话快说。”胡雪亭道。 十个举子愣了一秒,总算多少打听过一些胡雪亭的脾气,知道这个女皇帝最大的特点就是文盲,说什么四书五经子曰诗云她是绝对听不懂的,想要与胡雪亭有效的沟通只能当做和卖菜的大妈谈话,直来直去,千万不能委婉。 -- 第1936页 “我等中原各地的举人对格物道不像江南诸道的举人那么有准备,以统一的分数评价我们的优劣很是不公平,我等恳请圣上为中原各地读书人另开一科。”十个举子道。什么每个人都要中榜之类的疯话那是哄骗其余举人的,在皇帝面前提都不用提,又不是没有见识的农民,以为皇帝肯见面,就可以狮子大开口了,敢胡乱提要求的人最后死的都很难看。 “另开一科?”胡雪亭淡淡的道,想想大明朝,想想21世纪,这太阳底下真是没有新鲜事啊。 “是,我等中原学子与江南诸道学子相比,格物学的造诣差距甚大,十年内绝无可能与他们一较长短。”那山东举子说道,大越国的根基是丹阳以及长江以南一代,各种学堂遍地开花,百姓识字率极高,读书氛围也好,格物道的辅导班走几步就能遇到一个,中原各道在这方面比都不用想比,科举绝不是江南道学子的对手。 “但我中原学子的人数却远远超过了江南诸道学子的十倍,若朝廷坚持南北同榜,则中原十倍之学子定然无法进入朝廷为官,十倍之百姓定然前途无望,久之,中原定然又会动荡不安,此非国家之幸也。”那山东举子道。其余举子微笑着看着满殿的官员,这十倍的数字自然是胡说,但是中原拥有的人口数量远远超过了江南那是肯定的,社会和谐,孰轻孰重,不问可知。 一群官员微笑着看着举子们,这年头奇葩这么多。 胡雪亭叹气,瞅虞世基和裴蕴,两人也是叹气,缓缓的摇头。 十个举子一直盯着胡雪亭和虞世基裴蕴,见了他们的表情,心中更加稳了,以十倍的人口基数放在这里,社会的安定和谐的大帽子之下,怕你们不答应? “朕崇尚公平,你们考试考不过江南举子,又有何话可说?”胡雪亭揉着额头。 十个举子笑了:“江南是圣上龙兴之地,圣上自然是有感情了,但华夏自古中原才是根本,得中原者才是华夏之主,曹操取中原,孙权据江东,谁胜谁负?江南蛮夷之地尔,圣上不得已而用之,今日既然已经取得中原,自当以中原为重,中原人口十倍于江南,其兴是江南的十倍,其害也是江南的十倍,圣上是杨司徒的传人,自然是以并州道与河南道为根本,这中原之地的兴旺就是陛下的根基的兴旺,圣上还请明察。” 与皇帝以及满朝文武讨价还价,甚至有些勒索之意,会不会后患无穷? 十个举子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以人口基数威胁皇帝当然是下策,但只要成功了,他们就不怕朝廷的任何打击报复。他们十个人为了整个中原的百姓谋取了大福利,其功劳之大,那简直身上冒金光啊,大越朝廷要是敢在风口浪尖动他们,肯定立马引起中原的恐慌,这大越朝的稳定和谐一定完蛋。而只要过了三五年,进入朝廷的中原举子人人都是受了他们十个人的福泽,能不处处维护他们?他们十人的位置自然是稳如泰山,时间越久,他们的地位就越高,二十年后的内阁大臣必然是他们几人。拿今日的风险赌长远的未来,说什么都赌了。 虞世基问道:“若是南北分开,另开一科,取士人数为江南的十倍,江南诸道百姓定然不服。” 十个举子笑了:“江南蛮夷之地,不服王化,何足道哉?”不服?蛮夷之地而已,让他们去死好了。 大殿中一群官员脸色大变,人人盯着十个举子。余阿福低声喃喃的道:“原来如此。”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虞世基和胡雪亭如临大敌。 原来这小小的中原举子不服科举结果,其实折射出了重大的含义,那就是皇帝的威严的急速的衰弱。 大越统一了天下,可统一天下的人就是皇帝吗?皇帝并不只是个头衔,只有十几个人的山贼也自称皇帝呢,想要做皇帝,需要的是百姓臣服。可是,中原百姓真的就臣服在胡星君胡皇帝的脚下? 战乱消逝,天下和平,人人都有饭吃,生活渐渐回到正轨,对胡雪亭的恐惧感随着大越这个名字的深入人心和渐渐消失。 胡雪亭是敌国的皇帝,自然人人恐惧,稍不留神就被胡雪亭杀了;胡雪亭是自家的皇帝,那又何必恐惧呢?只有暴君才会滥杀百姓,稍微理智一点的皇帝就要为了百姓谋取福利,为了百姓阡陌相通鸡犬相闻而努力,哪里会乱杀百姓? 而且胡雪亭对待自己人的名声一向很好,成了胡雪亭的百姓根本不用担心胡雪亭随意砍人脑袋的。 这敬畏之心消失,胡雪亭就不过是一个花信年华的女孩子而已,还没有什么武勇的父兄,众多的族人支撑,也就一个只会顽皮捣蛋的妹妹而已。抛弃皇帝的华丽衣服,这种只有两个女子的人家比孤儿寡母还不如。又何必畏惧与她? 十个中原举人竟然也敢与胡雪亭讨价还价,随意的指点江山,这就是中原人内心松懈,不服女皇帝的具体表现了。换成是杨轩感坐在上面,这些人敢与皇帝胡说八道? 胡雪亭身为大越开国皇帝,双手沾满血腥打下来的江山,威望竟然在平定天下一两年之内,迅速的在中原百姓心中降到了脚底板。其中固然有胡雪亭一向的臭名声以及做事情不讲究形象的原因在,但这下滑的速度已经证明了中原百姓或者说除了洛阳以外的中原百姓对待胡雪亭的轻蔑。 佘戊戌等人死死的盯了十个举人半天,目光冰冷,好几人看三狗子。身为兵部侍郎,不出头去河北山东杀个血流成河?三狗子暗暗点头,小意思! -- 第1937页 十个举子微笑着看着胡雪亭,只等胡雪亭下圣旨增开科举。 “朕不答应。”胡雪亭淡淡的道。 十个举子惊愕的看着胡雪亭,十倍的人口基数啊,你想清楚了。 胡雪亭随意的笑着,一点都没觉得十倍的人口有什么了不起。 “圣上以前曾经当面斥责杨恕和高颖,大随的乱像始于二人杀人太少,今日圣上却自家的错误自家犯,真是可惜了。”裴蕴道。 胡雪亭摇头:“说别人容易,说自己难。朕终究是天真了。”以为大随朝五千万人死了将近两千万人终于趋向稳定,怎么都是比另一个时空的李唐一千五百万人口要多了一倍,也算是对天下有所贡献了,没想到这只是她的错觉。李唐能够站稳脚跟称帝,天下无人能够反对,就是因为天下已经只剩下了一千五百万人。 “来人,二抽一,再次迁移关内道,河东道,河北道,河南道,山东道的人口去陇西、雁门关北、辽东、江西、小亚细亚。”胡雪亭淡淡的道,中原百姓一直以为他们就是世界的核心,几百年来的自我感觉太好了,看来是不吃点苦头,想不清楚世界发生了变化。 十个举人惊恐的看着胡雪亭,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圣上,中原乱,则天下乱啊!”那山东的举人嘶吼着。 “朕不在乎。”胡雪亭随意的看了那山东举人一眼,转头看乖乖坐在一边的小雪岚。 “若是中原百姓敢造反,杀了就是。朕亲手打出来的天下,难道还怕杀人吗?”胡雪亭笑着。 十个举人中有人凄厉的喊着:“圣上,中原有江南的十倍的人口啊,中原百姓才是天下的根基!” 胡雪亭看都没看他一眼:“朕率领大越百姓拿性命拼杀出来的天下,为什么要凭白优待了无关的人?你们是为朕流过血,还是为朕捐过钱?或者你们为朕种过田养过兔子?” “你们什么都没有为朕做过。” “在你们的心中,你们是中原的百姓,是华夏正统,朕和大越的百姓地处江南,只是蛮夷罢了,就是侥幸取了天下,也是当以中原为主,华夏的正统只能是中原,江南的蛮夷当官的资格都没有,只配茹毛饮血。” “是啊,自三皇五帝以来,都是以北统南,谁得了中原,谁就是天下正统,江南地方传檄可定。也怪不得你们看不起江南人。” “可惜,在朕的眼中,你们只是朕的俘虏而已。”胡雪亭看向大殿外,大殿外的天空晴朗,微风吹拂,大越的旗帜翻转,“胡”字若隐若现。 “这是朕的天下,朕说谁是核心,谁就是核心,朕说谁是正统,谁就是正统。” 十个举人脸色惨白,胡雪亭疯了! “来人,拖下去。”裴蕴挥手,没必要继续与一群蠢货纠缠。 佘戊戌用力握拳,老大说的太对了,这天下可是她们江南人一刀一枪打出来的。 “江南才是大越的正统!”书童淡淡的道,负手而立,风流倜傥,可惜没人看他。 “我等以南统北,开创了新的历史。”余阿福有些感动,眼角都有些红了。 “想不到一群举人闹事,竟然包含了北方数道对圣上的不恭,还有南北之争啊。”笑笑感慨了。 胡雪亭转头看笑笑,摇头:“要是只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江南之地是蛮夷,还是正统,朕只要一件事情,天下人立刻闭嘴。” 一群人看她,什么事? “定都!”虞世基笑着道。大越朝在洛阳办公,只是因为人人都以为洛阳才适合做国都,大越朝其实是没有定都的。大越朝要是定都丹阳,这天下的政治经济中心自然而然的迁移到了长江以南,只怕这北方反而是蛮夷了。 “那么,老大担忧的是什么呢?”佘戊戌问道。 胡雪亭看着她,叹了口气:“老实人啊。”亲眼看到了最糟糕的东西,竟然没有想到。 虞世基和裴蕴有些尴尬了,他们是不是也该装一下不知道? “省省吧,你们要是不知道,还做P个奸臣啊。”胡雪亭道。 虞世基和裴蕴愤然拂袖:“圣上休得胡言乱语,看清楚了,微臣是衣服上有补丁的清官,大大的忠臣!”顺便指着余阿九:“那才是奸臣!”官袍竟然是崭新的,鞋子也是!哎呀,还有帽子也是新的! 余阿九瞅瞅衣服,再瞅瞅虞世基和裴蕴,嗟叹道:“你们两个读书读傻了,不会做生意,怪得了谁?”再拿我当靶子,合作做生意的事情就作罢。 胡雪亭皱眉深思,当皇帝的还真需要有奸臣干脏活累活,找谁合适呢? “我!我!我!”小雪岚欢快的举手。 “奸臣需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打能跑,文武双全,你行吗?”胡雪亭问。 小雪岚用力摇头:“那我做清官好了。”小雪岚又不傻,才不要学习呢。 胡雪亭狞笑:“来人,拿长公主的作业本过来!”小雪岚反对,都说不做奸臣了。 “清官要懂格物,懂农业,懂法律,懂水利,要比奸臣懂得更多!”胡雪亭死死的扯住小雪岚的手臂,再不盯着这个臭丫头,一定变成熊孩子。 【作话】 2019.08.15.22:01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 第1938页 第371章 读书人的野望 大越十君子事件和和迁徙百姓的决定,引起了民间的剧烈的反响。 有百姓热泪盈眶:“那十个人搞什么东东!” 另一个百姓同样泪流满面:“想作死就去跳海啊,为什么要连累我们?” 一群百姓嚎啕大哭:“那十个王八蛋,要是被我看见了,一定打死他们!” 投降大越的时候已经迁移了一次了,心有戚戚,一转头又被迁移了,还是那十个举子主动去得罪皇帝,这十个混账王八蛋生孩子没P眼! “不走,我们说什么都不走!就不信她敢把我们怎么样!”有人怒吼,但周围几乎没人理他,这种神经病最后的结果一定惨不忍睹。衙役老爷吼一声就怕的P民,竟然敢无视皇帝的圣旨?这是拿全家的脑袋为他的愚蠢买单。 “不就是搬家吗?搬就搬。”有人想通了,朝廷就是朝廷,朝廷手中有刀剑,不服就是死,老实的搬家才是百姓最好的选择。 “还有时间,赶紧收拾东西。”有人说道,虽然迁移的消息已经出来了,但是时间还要往后延迟,几百万人迁徙可不是个小事情,稍有不慎就是一群人死在了路上,朝廷必须做各种安排,调动粮草,调动兵马维持秩序,甚至调动衣物姜汤医药,一连串的工作之下,真正开始执行大迁移还需要等一段时间。 “唉,这天下真是不安稳啊。”有人长叹,还以为天下一统,就是开始大治大兴了,没想到竟然这么折腾。 “昏君啊!”有人捶胸长嚎,周围的人立刻散得干干净净,千万不能参与到大逆不道的咒骂皇帝的事件当中。 酒楼中,一些书生打扮的人聚集在一起,愤然讨论着。 洛阳的举子们闹事的前前后后,甚至在金銮殿的言语都从各种渠道收集齐整,每一个读书人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科举十君子是我等的楷模,我等必须坚决的支持。”有人淡淡的道,好像再说微不足道的事情。附近有人点头,科举输了竟然闹到了皇帝面前,结果被收拾了吧,还连累了所有的人,要不是因为他们身上有“为了中原所有学子的前途”的招牌在,众人恨不得直接砍死他们。 “唉,成也中原,败也中原。”有人长叹,几百个中原举子对中原有归属感,那是好事,但该死的竟然对皇帝不敬,那就是捅了天大的窟窿了。 “我听说,顶多两个月,这人口的迁移就要进行了。”有人无奈的道。众人一阵长叹,这事情真是太狗屎了,科举而已,竟然闹成了中原人口大迁移。 “不知道这次是去极西之地,还是江南蛮荒。”有人闭上眼睛,只觉人生都完蛋了。 “都怪那十个王八蛋!”有人愤怒的道。周围有人无奈的提醒:“是十君子。”一群为了所有中原学子的幸福而努力,却遭到了朝廷的无情打压的人,必须用“君子”纪念,不然不太说得过去。 “呸!”有人愤愤的,要称呼十个王八蛋为君子,真是比吞了苍蝇还要恶心。 …… 某个深深的宅院之中,上百人聚集在一起,静悄悄的看着一个厅堂,十几个老者在案几后悠然而坐,神情肃穆。厅堂外百余人没人敢出声,中原和北地残存的儒学大佬儒学大家都在厅堂中了。 坐在最上首的老者咳嗽一声,开口道:“老朽不在意科举考进了几个举人。” 那老者慢慢的道:“我中原人杰地灵,人口众多,就算此刻在科举中失利,又有何妨,只要我等高薪聘请个舞蹈的夫子教学,用不了几年,这科举又会是我等的掌中之物。” “江南举子多有高中,那就让他们中啊,圣上的龙兴之地,本来就该死跟着圣上鸡犬升天,享受荣华富贵的,用什么名目,又有什么关系?”那老者道,历来皇帝封赏功臣谁不是随便下个圣旨就搞定了,胡雪亭想要别出心裁,让那些江南人有个更名正言顺的出身,用心虽然良苦,但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必排斥? 众人缓缓的点头,那些闹事的举子实在是太看重个人利益了,没有看清整个大局。就是所有的科举中榜之人都是江南的学子又有什么关系?一朝皇帝一朝臣,开国皇帝想要给跟随的自己的子民好处,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华夏历来就有什么将军村,丞相村,难道真的是天下文武精英都投胎在了一个小村子里?还不是那个村子的人从龙早,个个曾经跟着皇帝打天下嘛。大越朝新立,开国皇帝胡雪亭要奖赏功臣,给父老乡亲一些官位又有什么奇怪的,尽管让那些人取了功名就是了。 “江南偏僻,能有多少人杰?一次科举只怕就尽数都在这里了,下一次科举,还不是没有江南什么事情?何必闹得这么大。”有人长叹,年轻人太不懂事了,也不想想江南没什么人烟,能出多少才子? “就是这一届科举,江南诸道的举子中也有半数是从中原迁移过去的人,论籍贯,论宗族,依然是我中原子弟。”有人道,长江以南真的是没有什么人口,更不要说杰出精英了。 “为了一己之私,却坏了我儒家的大事,真是应该千刀万剐!”有人愤怒的满脸通红。 那坐在上首的老者继续道:“大越朝不喜欢儒家,有意弃儒废儒,推崇墨家法家格物道,天下皆知,我等也不是冥顽不灵之人,否则也不会留在了这里。取长补短,去芜存菁,乃是我辈前进的不二法门。”那些强烈支持儒家,反对格物道的人都被抓去了西域,如今剩下的个个都是能够博取众家之长的开明人士。 -- 第1939页 “格物道有其之长,那飞天的热气球,非其他学说可以达到的。”那老者道。他看过格物道,学过格物道,他不反对格物道,格物道是个有用的东西,很多儒家书本空洞的讲了半天都没解释明白,越解释越像是玄学的东西,在格物道中清清楚楚。 “老夫不在意有多少中原之人能在新朝为官,也不排斥法家墨家格物道,这些学说终究有其长处。”那坐在上首的老者重重的道。 “天下大变,各种学说齐出,那是天下之大幸,只要天下百姓过得幸福安康,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老夫哪里在乎用什么学说管理天下?”那坐在上首的老者目光深邃,带着深深的痛苦,以及在变革时代特有的奋发图强。 “我辈读书,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句话是从司徒府传出来的,老夫以为说出了我辈读书人的心声,只要能达成以上三点,老夫哪里会拘泥于一种学说?”那坐在上首的老者缓缓的道。 院子中听着厅堂中说话的百余人心神激荡,只觉说得太好了。 “老夫也不在意胡雪亭是个女子,竟然窃据帝位,牝鸡司晨。天下人心思定,百姓不愿意再有战乱,这女人虽然低贱,上不得台面,但老夫也忍了,女子为帝,就女子为帝吧,只要天下百姓过得好,老夫为何要挑起战火,涂炭生灵?看不惯胡雪亭,老夫不入朝为官就是了,在乡野之中钓鱼下棋,也是人生一件乐事。”那坐在上首的老者道。 院子中的百余人敬佩的看着那老者,以那老者在儒家的地位,以及遍布天下的门生子弟,如果想要入朝为官,那是轻而易举之事。但那老者淡泊名利,宁可在乡间治学,其品德之高尚,无人可比。 那坐在上首的老者继续道:“谁当皇帝其实真没什么重要,胡雪亭胡皇帝也好,杨轩感杨皇帝也罢,当皇帝只是一个人或者一家人的事情,天下百姓出了高呼万岁之外,绝大多数人甚至连皇帝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是老是少都不知道。‘皇帝’在百姓的眼中只是符号,而不是具体的某个人,谁在乎是谁做了皇帝。” “北周,北齐,南陈……魏国,蜀国,吴国……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嘿嘿,这皇帝是谁,对中原天下而言,真心不重要。”那坐在上首的老者道。 “重要的是,这华夏文明能不能更加的美好,不断地前进。” 院子中百余人差点大声喝彩,这就是我儒家的风骨! “只是,圣上想要废儒弃儒,老夫却以为有些不妥当。”那坐在上首的老者道。 “格物道是极好的一门学说,老夫看了,也有所得,原来这苹果落地,竟然有如此深刻的道理。” “但是,格物道没有魂魄,只是一个死物罢了。”那老者客观的道,“格物道只讲究数字,只讲究公式,没有一点点为人处世,济世□□的道理。” “儒家或者有千般的错,但是儒家深入中原千百年,中原百姓人人的心中都有了忠孝节义,都知道浩然正气,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知道怎么治理国家,怎么端正态度。格物道中却没有片言只语提到这些。格物道只有曲线,只有数字,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的感情。”那坐在上首的老者缓缓的道。 院子中的百余人一齐点头,他们学了格物道,也有类似的感觉,学了儒家的学说,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该怎么做人做事,但学了格物道,却依然不知道怎么做人做事。这半部论语治天下虽然有些夸张,但格物道就是看完了,显然也是不能治理天下的。 “长江以南,以法家,墨家,格物道三者并重,但三者都不是治国经邦的学说。”又是一个白须老者缓缓的道,这三者统统没有灵魂,没有浩然正气,没有济世安民,唯有冰冷的教条。 “万物皆有灵,若学说无灵,则是废学,不可学。”一个红脸老者道。 院子中百余人微笑,他们也是这么想,法家可以当衙役,墨家和格物道可以当工匠,这些都是低贱的人做的事情,若是想要济世安民,治国□□,稍微了解一下法家墨家格物道就可以了,没有必要深入的学习。 “难道学会了怎么计算苹果掉下来的速度,还能让人心更加的安定,百姓更加的和睦,朝廷斗争更加的和谐了?”那红脸老者嘲笑道,法家墨家格物道根本不教为人处世的道理,如何能够治理天下。 大堂外,院子中的百余人热血上涌,只觉说到了心坎之中,格物道对百姓根本没有什么用,奇(淫)巧技而已,对国家哪有什么真正的好处?难道热气球飞到了空中,这地里的庄稼就能长十倍了了,百姓就能道德高尚,夜不闭户了? “看如今朝廷大局,这是要以江南一代的文明取代儒家,取代华夏文明了,这华夏文明只怕是危在旦夕。”有老者长叹。 华夏的文明发祥地就是中原黄河流域,中原的文明就是整个华夏的根,而长江流域的文明就是蛮夷,长江以南区域的文明更是蛮夷中的蛮夷,是下里巴人,绝对上不得台面的。 “天下的核心必须是中原,必须是忠孝节义,必须是礼乐。”每个老者挺直了身体,认真无比。院子中百余人一齐点头,蛮夷之地哪来的文明,必须以中原文明为首,必须以儒学为首。但没想到胡雪亭对儒的防范这么警惕,随便一个科举的小矛盾就被利用来打击儒教,当真是亡儒家之心不死。 -- 第1940页 “我华夏千年的文化精华都在中原,儒也好,法也好,墨也好,必须以我中原文化为根基。”有人厉声道,须发皆张。 “也就只有那些蛮夷之人没有见过真正的治国之道,才会把假经当做了真经,凡我中原读书人怎么会看的中格物道。”某个圆脸的老者淡淡的道,众人微笑,虽然言语之中没有点名,但嘲讽胡雪亭不识字,不懂四书五经,不懂为人处世的道理,没有眼光辨别学说的真伪和优劣,丢弃西瓜选了芝麻的含义真是满满的。 “终究是个野丫头。”那红脸老者耻笑道。胡雪亭是皇帝又如何,要不是那些英雄豪杰都倒了大霉,互相牵制,什么时候轮到一个蛮荒之地的野丫头当皇帝。 众人微笑,胡雪亭想要灭儒,却只是灭了儒的形,没有灭了儒的神,儒家的真正精髓早已渗透到了华夏各处,哪里是胡雪亭灭得了的。 院子中的那百余人齐声喝彩,热血澎湃。坐在上首的老者看着微微激动的众人,缓缓的道:“朝廷推动墨家法家格物道,摒弃儒家,老夫没想与朝廷作对,打了朝廷的脸,与老夫何益之有?朝廷蛮不讲理,以刀剑开路,动辄流放万里,老夫虽有为儒教殉道之心,但也不能连累了诸位年轻人。老夫只想缓缓图之,以儒学为骨,法家墨家格物道为皮,让天下更加的安宁。” 院子中的百余人点头,格物道绝对是江南蛮夷之学,决不能以之治理天下,但走极端对众人都不利,那老者的计划就是取了中庸,蛮夷之学而儒家用之,可执行力度很大,只要众人默不作声,胡雪亭这个文盲懂得什么?她只看见天下人个个都会格物道,却不知道格物道只是表象,真正的底子却是儒学。如此只要坚持几十年,或者胡雪亭改邪归正,重新把儒家请回朝堂,或者胡雪亭老死之后,新一代皇帝从小在儒骨格物皮的环境之中长大,根本分不清什么是儒,什么是格物,这儒也就可以以“格物道”之名李代桃僵,借尸还魂,借壳上市,这“为往圣继绝学”也就大功告成了。 “只是,被几个鲁莽之辈坏了老夫的大事。”那坐在上首的老者长叹,胡雪亭盛怒之下干脆迁移人口,这就真是釜底抽薪了,人都没了,哪里还有儒的存在。 “这拯救华夏文明的大计划,终于是到了悬崖边了。”一群老者齐声嗟叹,要是早知道会惹出如此大的麻烦,哪里会让那些小子去考科举啊。 院子中百余人愤怒的咒骂,几个自私自利的家伙竟然毁灭了华夏文明的基础。 “如今之计,我等只有奋力上书,发动百姓,阐明厉害,公开以儒为骨,以法墨格物为皮的计划了。如此,就是与当今天子正面冲突,胜固然可喜,败则粉身碎骨。”那坐在上首的老者无奈的道,神情中又是不忍,又是担忧,又是决绝。 “王公休要担忧,我等为了华夏的未来,定然不惜自身。”院子内百余人慷慨激昂,齐声鞠躬道,然后大步的离去,走出老远,依然有人转身向那坐在上首被称作王公的老者恭敬的行礼。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去兮不复还。”那王公黯然叹息,直到百余人消失不见。 “上酒菜吧。”那红脸的老者道。 众人坐下,酒菜纷纷端了上来。 “此刻正事已毕,只是老友宴会,让贵府的家眷也就席吧。”有老者笑着提议,他也有几个门生弟子带来,正好在宴席上向诸位介绍一下。 大堂中立刻又多了一些席位。 “你们对今日之事如何看?”那红脸老者问某个门生弟子。那弟子急忙道:“对诸公高义,先天下之忧而忧,晚生唯有敬佩。” 一群老者捋须而笑:“果然是笨蛋一个啊。”那门生弟子尴尬极了,看着那红脸老者,不知道错在何处。 “唉,老夫就知道你什么都没看懂。”那红脸老者苦笑,这个弟子是族中的年轻后辈,不同他人,必须详细指点。 “老夫告诉过你,凡我儒家议事,万万不可听言语,看文字,必须看结果和行动。”那红脸老者道。门生弟子点头,他当然知道儒家的言语都是说给外人看的,没有一句真话,但是这“以儒为骨,以法家墨家格物道为皮”的计划非常的完美,当真是有进有退,有软有硬,是妙计中的妙计,不由得人不佩服啊。 “蠢货!你还是在用耳朵听!”那红脸老者怒道,都说了儒家说话一个字都不能信,你丫还是在分析儒家的言语,从一开始就跳进了陷阱。那门生弟子茫然极了,不明白该怎么去分析方才的激昂文字。一群老者笑着,年轻人就是幼稚,又转身示意自家的后辈们,你们有几人知道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群后辈都是呆鸟脸。 “唉。”那红脸老者长叹,只能再次从头开始引导。“以儒为骨,是因为格物道,墨家,法家三者学说‘无灵’?” 那门生弟子点头,格物道只有直线曲线,自然是‘无灵’的。 “那老夫问你,墨家和法家呢?难道他们也只有直线曲线?”那红脸老者冷冷的问道,那门生弟子一怔。 “是啊,你现在发现了,墨家和法家怎么可能没有教为人处世,济世安民呢?怎么会没有‘灵’呢?” “你只是被言语诱惑,以为格物道没有教导为人处世的道理,所以与格物道并列的墨家法家也是如此,只有条条枯燥的法令,只有墨斗直尺。” -- 第1941页 那红脸老者看着门生弟子,只见他脸色越来越红,却毫不放松,继续道:“你以为格物道只有数字和公式,是不教为人处世的道理的,其实你又错了,格物道当然是有教为人处世的道理的。”那门生弟子惊讶的抬头看红脸老者,一点都不信。 “格物道的核心,是唯物论,世界不以人的意志而改变,这难道还不是为人处世的道理?”那红脸老者叹息,儒家的世界观更接近唯心,与唯物论竟然是相反的,推崇格物道就很有可能颠覆儒家,但这是格物道中最最最让他们这些儒家大佬担忧和恐惧的东西,根本不能再具体的向弟子们传授,只能点到为止。 “既然这墨家法家都有导人向善,济世安民之法,这以儒为骨,以法家墨家格物道为皮的说法就是站不住脚的。”那红脸老者略过了格物道的核心,继续说道。 大厅中一群后辈子弟一齐点头,惊讶的看着那王姓老者,完全没想到感动了许久的东西竟然从根本上就是错的。 那王姓老者笑道:“大越以法家墨家格物道为根本,这天下自然是可以安稳的,何需‘以儒为骨’?” “我们今日聚会,不是要对抗格物道,也不是要对抗科举,此二物乃时运所生,非我等人力可以抗衡。” 那王姓老者笑着,格物道逻辑清楚,怎么抗衡?科举是天下众望所归,怎么抗衡?“我等要做的,是争夺大越文明的话语权。” 一群后辈子弟完全听不懂那王姓老者再说什么。 “你看这宴席之中,可有女眷?”那红脸老者笑了。一群后辈子弟看都不用看,直接摇头,这堂堂宴席之中怎么能够有女眷?别说是大宴宾客了,就是自家府中吃饭,这女人也是不能上席的,只能在后堂用饭,这是规矩,王公是儒家大儒,怎么可能不懂这基本的规矩。 “是啊,这是规矩。可是,你们觉得这个规矩好吗?”那王公问道。一群后辈子弟莫名其妙,习惯了的东西哪有说好与不好。 “当然不好。”那红脸老者替一群后辈子弟回答道,语气中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的犹豫。 “女人也是人,女人也有手脚,也有血肉,拿刀子刺她们也会流血,与我们有什么不同,为什么就不能上桌吃饭?”那红脸老者问道。 “因为她们是女人啊。”有后辈子弟茫然道,这个回答几乎让人鄙夷到狂笑。 “那是因为她们没有钱财,没有地位,不识字,没有文化。”另一个后辈子弟急忙补充。 那红脸老者笑了,问道:“若是女人有了钱财,有了地位,上过私塾,能吟诗作画,那就可以坐上席位,共同吃饭了?” 自然是不能的!女人不能上桌吃饭,那是规矩!哪怕是新来的媳妇,撑死前三天给亲家面子能够上桌吃饭,然后就只能在小厨房或者后院吃饭。上桌吃饭?信不信打断她的腿! “女人在家从夫,嫁人从夫,夫死从子,女人的钱财就是男人的,她哪有什么钱财?女人又怎么会有地位?至于只会吟诗作画的女子,根本算不上识字。”某个后辈子弟皱眉道,认为红脸老者拿不存在的事情质问规矩,很有鸡蛋里找骨头的意思。 “若有一女,父母皆亡,无兄无弟,家中良田万顷,商铺数百,有一未婚夫婿,却家中清贫,无有积粮,此女可谓有钱财,有地位?”那红脸老者笑道。一群后辈子弟互相看看,这还真是有钱有地位啊,他家的夫婿肯定是吃软饭。 “但世人为何依然说那女子不得上桌?依然只有羡慕那夫婿善有善报,却没人说那女子嫁了个吃软饭的?”那红脸老者问道,随便找本神话传说就是如此,什么丞相的女儿嫁给穷鬼住窑洞N年,痴心不改,什么地主老爷的女儿嫁给了穷书生,地主的钱财全部归了女婿,从来没人说那男主角是软饭王的。 一群后辈子弟埋头苦想,一些习以为然的东西一旦揭破了,就觉得诡异得很。 “那是因为我们男子掌握了话语权,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那红脸老者道。 “看不起女子,贬低女子的地位,当然是错的!若是女子是低贱的,我们被低贱的女子生出来,岂不是更低贱?这女子低贱,只是我们强行给女子,给天下人灌输的道理。有了这个道理,某一天我们倒霉了,钱财和地位都不如女子了,依然可以趾高气昂的要求女子把钱财和地位交出来,只因为我们是男子。” 一群门生子弟惊愕的看着四周的老者们,只看到一张张严肃的脸,丝毫没有说笑的意思。 “你们要记住,这世上最厉害的不是拳头,不是刀剑,而是一张嘴,是话语权。好的可以说成坏的,死得可以说成活的。我们凭借一张嘴把秦始皇说成了暴君,凭借一张嘴把地位凌驾在女子之上,刀剑没有达成的事情,我们儒家靠一张嘴就达到了。”那王姓老者看着一群年轻的后辈子弟,如同看到了几十年前的自己,当年自己听到这真相的时候当真是惊讶的目瞪口呆,三观尽毁。 “儒的核心,不是忠孝节义,是屁股在哪里。为了我们自己的利益,我们就要用最完美的大道理,去颠倒一切黑白。”那王姓老者认真的道。“有空,你们去仔细看看孔孟的人生经历,就该知道儒是什么了。” “可是……这与今日有什么关系?难道,诸公因为胡雪亭是女子,就要推翻她?”某个后辈子弟惊讶的道,军队都没有做成的事情,难道拿一支毛笔就做到了?这是脑子有病吧。 -- 第1942页 “当然不是。”那王姓老者道。胡雪亭是绝对的奇葩,小人和女子两样都占齐了,还忒么的手里拿着刀剑,一切妇道人家的规矩全部都没有遵守,想与胡雪亭说道理那是找死。 “我们要做的,是推动现有的习俗,比如女子不能上桌,比如不喝酒就不是男人,比如长辈的一切都是对的。”那红脸老者微微惋惜,话多说到这个份上了,一群后辈子弟就是不开窍。 “大随有女官,但数量稀少,很多职务甚至空缺,常年无人补缺,这女官制度名存实亡,后来更是干脆成了内宫中的官职。但胡雪亭不同,她是女帝,用女子为官毫无顾忌,丹阳系官员中女子比例极大,这朝廷六部当中竟然也有女子做侍郎,假以时日,这女子定然与我等男子一样为官,为学,为商,平起平坐。” 那红脸老者嘿嘿的笑:“若是你等娶了妻子,你是九品小官,你妻子是四品大员,每次见了妻子都要行礼,你妻子见你不爽,随手就是一个耳光,你敢反抗就是殴打上司,你等又如何看?” 一群后辈子弟脸色惨白,真是不寒而栗。 “若是你等妻子为了公务,交际应酬,寻花问柳,你等又如何看?”那红脸老者继续问道。 一群后辈子弟脸色更白了,当然是原谅她了。 “若是你等妻子遇到一公子,情投意合,那公子品级比你高,年纪比你轻,相貌比你俊美,于是你等妻子写一封休书与你等呢?”那红脸老者笑道。 “怎么,个个发抖了?”那红脸老者神情陡然一变,严肃的道:“难道只允许我等男子殴打妻子,寻花问柳,休了老妻,却不许女子做同样的事情?” 一群后辈子弟沉默,只觉岂有此理。 “我等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想要高高在上,只能压制女子,这才是我等当务之急的大事。什么科举,什么儒家,什么文化,根本不值一哂。”那王姓老者道,别听他刚才说不在乎胡雪亭是女人,其实胡雪亭是女人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一群后辈子弟擦着汗,果然是一切为了屁股啊。 “只是,当今大越天子是女子,只怕……”有后辈子弟惊慌的问道,胡雪亭定然会推动一系列女官女夫子女将军的。 “所以,我们要不顾一切的推动习俗和规矩,用华夏传统之名,用华夏文明之名,用传统美德之名,用祖宗规矩之名,找一切借口,捏造一切理由,向所有的穷苦百姓推动男子为天的习俗。”那王姓老者道。 “穷苦百姓?”那些后辈子弟还是有些不明白,难道不是应该向大越的高官推行这些习俗,让他们去与皇帝胡雪亭分辨吗? “屁股决定立场,我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胡说八道,颠倒黑白,怎么能够指望高官背叛他们的立场,为了我们胡说八道?”那红脸老者差点一巴掌打过去,这些后辈子弟真以为自己是世界核心了?那些高官怎么可能与胡雪亭作对,巴结拍马还来不及呢。 “我们的目标只能是那些穷苦百姓,我们个个都是文曲星,我们高高在上,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只能乖乖的听着。而且,越是穷苦无知的百姓,越是希望维持男人高高在上的地位。”那王姓老者认真的道。 “因为那些穷苦的百姓除了身为男人这一点骄傲之外,一无所有,谁敢夺去他们身为男人的尊严,谁敢夺去他们欺压低他们一头的女子的乐趣,他们就敢向任何人动刀子。为了他们最后的尊严,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的维护儒家,维护规矩,维护习俗。” “若大越数千万百姓都以讲规矩为荣,以遵守习俗为荣,以祖宗的传统为荣,纵然胡雪亭刀剑锋利,难道还能杀尽天下百姓吗?胡雪亭可以任用女官,可以任用女将军,难道还能管得了百姓家中女人不上桌吗?我们所求的还会无法实现?这女帝终究是昙花一现而已。”那王姓老者笑着。 尊敬祖宗是人之常情,是大义所在,这祖宗的规矩就不能改,不能改了祖宗的规矩,这男子就在女子之上,这儒家的秩序根本就不会变动,不管这大越的科举考什么,如何的反儒弃儒,这儒家的根本就无法动摇。 “儒学只会沉睡,不会消亡。”那王姓老者微笑着。因为儒的秩序是美妙的果实,地位高的用它欺负地位低的,男人用它欺负女人,长辈用它欺负晚辈。人人都能在被欺负的时候愤怒无比,想要打破秩序,然后在有资格欺负别人的时候努力维护秩序。 “媳妇熬成婆,被欺负的人就开始欺负人了。”那王姓老者笑着,人心之恶,神奇无比。 一群老者微笑着看着年轻人们,其实他们还有没有把这次的因果彻底的说清楚,剩下的就需要这些后辈自己去体会,体会到了,就有资格成为大儒,体会不到,只是一个书生而已。 这次的科举闹事,以及由此引发的人口大迁移,已经是一场战争。 不是肤浅的叛乱与平叛之战,不是深刻到了几万年前的男人和女人之战,也不是从人类开始就有的南北地域之战,更不是南北两种不同的习俗和文明之战,而是人心之战。 谁掌握了话语权,谁就掌握了人心,谁掌握了人心,谁最终就能控制天下。 儒家,或者说天下读书人控制话语权控制人心控制天下已有几百年,断断不能因为忽然冒出来的胡雪亭失去了控制权。 -- 第1943页 “不论朝代是北齐北周还是大随,不论天子姓宇文姓高姓杨,不论是权臣篡(位)还是血战中原,只要有人得了天下,那人就必须用我们治理天下,这就是我们毕生追求的至高道路。”一群老者微笑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孔子早就说出了一切。 第372章 欺压良民的黑店 一群书生赶着牛车,浩浩荡荡的从街上走过,队伍拉的很开,堵住了整条街道。不少路人和轿子马车被堵在了路上,见这群人丝毫没有让开道路的意思,又不断的走近,只能极力向边上靠拢,马车还罢了,不怕被人挤,几顶轿子就痛苦了些,很容易被人挤翻挤烂,几个轿夫死命的护着。 “劳驾,让一让。”路人们道,顺便斜眼看那一群书生,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赶牛车进城的,太落伍了。 一群书生冷笑着,牛车?这叫公车上书!古礼!懂不懂? 一个书生站在牛车上,挥手。百十个书生深呼吸,从身后取出标语横幅,振臂高呼:“以儒为骨,振兴华夏!”“蛮为中用,不可丢了华夏的根!” 被挤在道路两边的洛阳百姓们见惯了有人闹事,兴奋的看热闹,可惜这些书生竟然不知道找个戏子在队伍前面翻筋斗,实在是太遗憾了。 游(行)的队伍中有书生跳了出来,热切的看着周围的人:“大婶,加入我们吧,不加入就不是华夏人!”围观众更热切的看着那个大婶,加入吧,加入吧,你加入我们就有更多的热闹看了。那大婶看看左右,毫不犹豫的坚决反对:“我是出来打酱油的,家里还等着我回去做菜呢。”一群围观众可惜极了,还以为能够看到新花样。 “大哥,一起喊口号吧,我华夏再也不是以前的华夏,我们华夏已经站起来了,打倒了所有的蛮夷,天下再也没有我们华夏的对手,我们唯一的敌人就是自己,我们不能忘记了我们的根,我们华夏人就要沿着华夏文明走下去,要是推行蛮夷文化,是我们打败了蛮夷,还是蛮夷打败了我们?”那游(行)者伸手去扯某个男子,那男子用力的打开那人的手臂,看热闹无妨,参与就免了。 “谁说格物道是蛮夷文化?”周围有人反驳,格物道是胡雪亭所创,怎么就成了蛮夷文化了,胡雪亭是历阳郡人,历阳郡地处长江以北,胡雪亭说是中原人有些悬,但说是江南蛮夷肯定不对。 “长江上下不是蛮夷,还有哪里是蛮夷?”那游(行)队伍中有人大声的道,骄傲又愤怒的看着周围的人:“我华夏文明在于黄河,源远流长,孕育了我们华夏百姓千年,若是没有华夏文明,哪里会有我们?没有华夏文明,我们还像蛮夷一样茹毛饮血!做人不能忘本,没有华夏文明就没有我们的今天,我们要是被蛮夷文明入侵,丢掉了伟大的华夏文明,我们还是人吗?华夏人必须支持华夏文明,必须抵制蛮夷文明,不顶就不是华夏人!” 路人甲们真是佩服死这些人了,竟然公然诋毁皇帝,这是不要命了?有人急忙大叫:“报官!快报官!”不报官不撇清关系很容易被误伤的。 路人甲们嗖的就围住了这群游(行)的书生,跑了这些人很容易背黑锅的,衙役只要问一句,“你要不是一伙的,能让他跑了?”立马就百口莫辩了。 一群游(行)的书生一点都没有逃跑的意思,神色淡定极了,甚至有些得意,不时挥个手,挥挥衣袖什么的,逃跑?脑子有病才逃跑!老子等你报官这句话等了很久了! 他们不就是说长江周围是蛮夷嘛,能有多大罪,谁说他们就是在嘲讽或者辱骂当朝皇帝了?拜托,有话不能乱说,他们撑死就是地域歧视,能有多大的罪? 别说没有多大的罪,就是有,也万万不能跑。 以为脑子有病跑到洛阳“以儒为骨”啊?那些大儒说以儒为骨,关他们这些年轻人P事?大儒想要以儒为骨,为什么自己不出面,反而鼓动他们?还不是那些大儒的骨头是软的嘛,他们这些小年轻为什么就要骨头硬? 他们跑到洛阳辛辛苦苦的闹腾了许久的“公车上书”,不就是为了上达天听吗?跑了还有个P的公车上书的伟大节操。 历史告诉我们,科举算个毛啊!千军万马走独木桥根本不是最佳的办法,真正的人才通过交白卷考进大学,通过写几百个我是有色人种进了常青藤,想想那个叫陈东的太学生,不就是通过一次次的公车上书,从此走上了人生巅峰吗?【注1】 一群书生认为眼前的洛阳街道就是走上大越庙堂的金光大道,眼前的口号就是被大越皇帝夸一句“纯臣”的敲门砖。 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 衙门?朝廷?逮捕?哈哈哈哈,求之不得! “为帝皇者,当有王者风度,唾面自干,广开言路,才是仁政。”有书生傲然道,言语之中绝对没有承认辱骂皇帝,只是评价当皇帝的操守而已。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另一个书生负手而立,怎么还没有看到皇帝从人群中走出来,惊喜的看着他们道,朕终于找到了名相了!就算皇帝不在,长公主也该在啊,传说中多少青年豪杰是通过公主和皇帝挂上钩的,成为了一代名相,名留青史。 一群书生昂首挺胸,眼睛看天,傲然又焦虑的等待皇帝长公主丞相女儿将军女儿从人群中冒出来,慧眼识英雄,白富美倒贴。 -- 第1944页 “站住!”人群之中,有个女人的声音大声叫。 一群书生继续傲然看天空,这是女皇帝女将军女丞相女大臣终于出来了!不过声音好像有点老,不会是乔碧萝殿下吧? 想想乔殿下,一群书生不淡定了,急忙转头看去,却见一个红袖箍大妈从人群中跳了出来,指着地上的牛粪稻草,厉声道:“乱扔垃圾,罚款三文!” 一群书生死死的盯着她,本少爷正在准备和女皇帝女将军女丞相女大臣约会,你竟然敢破坏本少爷的好事? 红袖箍大妈看书生们恶狠狠的瞪她,一点都不怯场,叉腰厉声道:“国法昭昭,敢乱丢垃圾,要么罚钱,要么苦役!” 一群书生眼睛都要冒火花了,如此豪情壮志的时刻,难道要掏钱交罚款吗?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气势泄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怎么,不肯认罚?”红袖箍大妈冷笑了。 “啪!”一张纸条贴在了那个游(行)者的脑门上。 “谁敢羞辱我华夏文明的传承者?”一群游(行)者都怒了,罚款就罚款,没说不交啊,脑门上贴纸条这是彻底的羞辱,太不把他们当回事了。 一瞅,眼前已经不是红袖箍大妈了。 贴纸条的人大摇大摆的看游(行)者们,抖抖身上的衙役服装,大声道:“官府执法!” 一群游(行)的书生情不自禁热泪盈眶,你终于出来了! 一群书生负手而立,傲然道:“我等乃山东河北等地学子,今日公车上书,要见……” “阻碍交通,罚款一百文!咦,瞪我?看什么看?不交罚款信不信抓你们去苦役!”那衙役大声的道。 一群游(行)的书生实在忍不住,游(行)都不允许,实在是太腐败了。 “我等要面见圣上!”“我等是公车上书!”一群书生愤怒的围过来,好几人把手中的标语横幅用力的扔在了地上,大越国是怎么搞的,太不把书生当回事了。 “站住!又乱扔垃圾!这是明知故犯,屡教不改!罚款三十文!”红袖箍大妈又蹿出来了。 一群书生仔细的看着围观的人群,怎么没人蹿出来了?女皇帝女将军女丞相女大官呢? “没了?”一群书生惊呆了,朝廷怎么就不理他们? …… 六部府衙中,佘戊戌有些气愤,街上乱得很,怎么看都是一群科举失败的人搞出来的,虽然不是大事,但也够恶心人的,看其来势汹汹,只怕背后有不少人支持。 “我终于有些知道老大和虞右相为什么皱眉了。”佘戊戌道,这背后的原因只怕复杂的很,有中原学子想要进入朝廷的野心,有南北文化谁是正统之争,有男女性别权力之争,或者还有儒家的濒死反击。 余阿福道:“这些问题其实一直都有,我大越被中原排斥,老大因为是女人被鄙夷,我们都习惯了,只是在我大越一连串的胜利之下被掩盖了,直到现在才爆发出来。”大越朝一路横扫天下,有几个人会傻乎乎的站出来那书本与刀剑讨论文化正统,男女有别,或者儒家究竟是不是错的? “天下平静了,刀剑不管用了。”佘戊戌苦笑,胡雪亭口口声声意识形态问题不能用武力解决,结果一群百姓学的飞快,立马骑到了朝廷的头上,随随便便就上街喊口号了。 “谎言百遍,就成了真理,老大只怕有了大……咦,圣上好像不用在乎。”余阿福前脚还在叹气,后脚立马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胡雪亭浑身都是黑的,真心不怎么在乎百姓的看法,瞧各衙门抓人也就是根据一些不轻不重的小罪名抓人,足以看见各衙门并不怎么把这件事看得很重。 “那是圣上出手狠辣。”佘戊戌道,一口气再次流放几百万人去边疆,所有人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情去管这些似真似假的言论。 “只是,这中原百姓也实在是太不可靠了。”两人都打了个寒颤,在江南为官多年,刁民真是见得多了,两人的手上也沾着鲜血,更有无数次只带了少量衙役就敢面对上千手拿锄头镰刀的暴民的经历,但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的惶恐。 “这些人心中的所想,我竟然完全不能理解。”佘戊戌的声音中带着惊慌,目光飘向屋外,都是吃同一种米长大的,都是大越子民,身上流的鲜血都相同,为什么有的人的念头就这么奇怪呢。 “前几日,有个山东道的官员来我这里办公,然后请我吃饭,竟然说不喝酒,就是虚情假意。”余阿福惊讶极了,喝酒不喝酒竟然牵涉到了感情上?她和那个官员第一次见面,有个P的感情? “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宁叫胃上烂个洞,不叫感情裂条缝。”佘戊戌面无表情的道。 余阿福看她的眼神复杂了:“你也遇到了?” 当然遇到了! 大越朝新出炉的六部侍郎,又是丹阳派系,对皇帝胡雪亭私下称呼老大……每一条都值得无数的外地官员死命的拉拢感情。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说我不喝酒的时候,那个家伙轻蔑的眼神。”佘戊戌愤愤的道,要不是淑女的严格要求控制着她的行为,她真想派个桌子发泄怒气。 “你怎么处理了?”余阿福拿手指捅佘戊戌,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当然是操行评定丙了。”佘戊戌笑了,敢在吏部侍郎的面前流露出轻蔑的眼神,不想活了? -- 第1945页 “我等会抄几个名字给你,今年评定全部是丙,明年都发配去琼州。”余阿福在案几上寻笔,又羡慕的看佘戊戌,到底是吏部好,打击(报)复容易极了,她这个工部侍郎就有些狗屎了,难道还能不给那官员所在的地方修路不成?那就是祸害百姓,不是报(复)那官员了。 “小意思,全部报上来。”佘戊戌淡定极了,“两广福建新定,官员奇缺,有多少找死的都不怕。” “那些人不服我们,想用他们的道理给我们洗脑,那就让他们看清楚谁才是这天下的老大。”余阿福用力握拳,以为那些当官的多少有些见识,没想到竟然愚蠢到想把他们的一套灌输给她们,这怎么可能。 …… 皇宫中,小雪岚椰菜葵吹雪规规矩矩的坐着,人人手里拿着本子和笔。 “姐姐,是谁想要对付你?”小雪岚问道,身体虽然坐的端正,脚下却不怎么规矩,晃啊晃的,看到有一道檀香向她飘来,瞅瞅胡雪亭没留神,悄悄的伸出脚挡住了檀香的去路,看着细细的烟在脚前弥散。 “我不知道啊。”胡雪亭一边批改着奏章,一边随意的道。 小雪岚不信:“姐姐你最神机妙算了,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干的?”椰菜和葵吹雪也不信,每次有了敌人,胡雪亭总是第一时间就看穿了真相,这次这么粗浅的计谋,胡雪亭怎么会看不穿?一定是敷衍她们。 胡雪亭笑了,放下了笔,想去拿茶水,看看附近有糕点,便放弃了茶水,拿了糕点,分给三个小丫头一个人一块,这才取了最后一块,放进嘴里满满的咀嚼着,绿豆饼酥软的香味沁入舌(尖),好像立刻就幸福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胡雪亭咽下了绿豆饼,道。 “我只是从那些举人的言行态度中看到中原,或者说山东道、河北道等地对我很是不屑。”胡雪亭认真给三个小丫头上课,“人心叵测,我甚至没搞明白他们是因为我是女子而不屑,是因为我不识字而鄙夷,还是因为我灭儒弃儒而痛恨。” 胡雪亭摊手:“我得罪人太多了,本身黑历史又一大堆,到处都是破绽。瞧,我明明是个文盲,却推出了格物道,自成一派,注定了名流千古,不知道有多少人恨得牙齿都痒痒的。也有可能是高颖杨広留下的暗手,想要挑起大越内讧什么的。” 小雪岚等三人用力点头,就是因为有这么多种可能,所以才要找出敌人是谁啊。 胡雪亭斜着脑袋笑了:“不,我不需要找出谁是敌人。”小雪岚等三人莫名其妙,胡雪亭变善良了? “大随朝的时候,我总是奇怪,那些朝廷的大臣,比如杨恕,高颖,贺若弼,以及杨広,为什么明明都很聪明,但是在处理政务,料理政敌上,却有这么多的漏洞,被我随随便便就钻了空子,占了便宜。”胡雪亭微笑道。 “当时我以为那是因为我见识卓越,朝廷大佬们都老了,无法适应世界的变化,所以才看不清敌人是谁,不知道敌人的目标是什么,不能做出快速有效的反击,所以才让我得了好处,扬名天下。”胡雪亭看看几个小丫头明显没有吃饱,示意身边的侍卫再去取了糕点。 “我要吃馄饨!”椰菜对侍卫叫着,糕点太干了,不好吃。她摸摸肚子,越吃越饿了。 “我要小笼包。”葵吹雪叫,肚子真不饿,但嘴馋了,有了馄饨,怎么可以没有小笼包呢。 小雪岚怒视两个小伙伴,与姐姐说话呢,严肃一点。 胡雪亭在三个小丫头的脑袋上一人赏了一掌,练功没看见她们三个这么机灵。 “直到我做了皇帝,统一了天下,我才知道了……”胡雪亭看着三个抱着脑袋假装很疼的小丫头,道,“原来站在高处之后,真心不需要知道敌人是谁,不需要知道敌人的目标是什么。” 胡雪亭笑了:“身为县令,四周都是我的敌人,每个敌人的力量都比我强大,我的力量有限,我只能时刻提防,找出敌人攻击的地方,找出攻击来自何处,用最小的代价最快的速度反击敌人,保存自己的力量。哪怕多用了一分,都是浪费,说不定在面对下一个敌人的时候,我就因为缺少这一点点力量而被他打败了。” “我的脑子转得快,我对敌人出手基准,我时刻提防敌人,那是因为我弱小,我输不起。” 胡雪亭认真的道:“如今我身为皇帝,整个天下都是我的,我的资源和力量几乎是无限的,没有人有资格配称作我的敌人,那些躲在暗处想要暗算我的人只是一群小爬宠而已,我一个手指就能捏死了他们,我何必在浪费时间和精力去考虑他们是谁,他们想做什么。” “我完全不需要知道街上喊出以儒为骨,以法墨格物道为皮的人到底想做什么,也不需要去仔细的查那个人是谁,我只要知道,原来山东道河北道有这么多人因为没有见到我的屠刀而不服我,那就足够我做出最有效的判断了。” “瞧,我把中原的百姓直接迁移一半去了四野蛮荒之地,天下震撼,百姓震恐,这些爬虫不管想做什么,都再也没有机会了,我又何必费精力去找几只爬虫,最后发现只是三两只跳蚤?我的时间宝贵的很,绝不可能因为跳蚤而浪费。” “那三两只爬虫继续活着,是不是很可惜很不解气?”胡雪亭笑道,“不会的,哪有人会在乎逃了三两只爬虫,打死了就打死了,没打死也无所谓,爬虫就是爬虫,再恶心,谁有空去多看它一眼。” -- 第1946页 书房中檀香袅袅,三个小丫头拼命的记着笔记。椰菜看了一眼侍卫端进来的馄饨和小笼包,咽了口口水,高高举起了手问道:“师姐,要是那些人依然闹下去呢?” 小雪岚和葵吹雪也想知道,迁徙百姓只会招到更大的非议,威慑力其实非常的小,远不及人头宫和京观。 “这就是高度不同带来的偏差。”胡雪亭承认,从全局的角度看,能够引起国家动荡的大规模迁徙百姓的昏君暴君行为,她都可以因为以防万一而毫不犹豫的下令,这手笔真是足以吓死任何有脑子的人了,但太多的人根本看不到这么高,只会以为皇帝杀个闹事的百姓都做不到,太好欺负了,兴高采烈的继续闹事。 “那就没办法了。”胡雪亭淡淡道。 “这世上从来没有上位者手中拿着刀剑,祈求下位者不要闹事的。” “朕不可能下圣旨警告天下百姓,朕是暴君,朕杀人无数,再闹事朕就要杀人了。” “朕要是真的愚蠢的警告天下百姓不要逼迫朕,否则朕就拿起屠刀,只会成为笑柄,面对更加肆无忌惮的百姓,然后杀更多的人。”胡雪亭想起了另一个世界中,某人要求参股和勾结煤矿企业的官员自首,结果却只显示了他的无力。 “求人不要做什么,求人做什么,都是愚蠢的。”胡雪亭看着三个奋力记录的女孩子,认真的道。“做皇帝者,在于‘天威难测’四个字,详细的说,就是皇帝必须是想杀人就杀人的神经病。” “朕给了天下人机会看清朕,若是中原百姓以为朕只敢杀丹阳人,杀江西人,杀江南东道人,杀关中人,杀蛮夷,一根手指都不敢碰中原百姓,那朕只好用人头让天下人看清朕的面目了。” “朕以为多拯救了1500W人,朕错了,朕可能还要杀更多的人,这大越才是朕的大越。”用刀子杀人,用迁移杀人,用法律杀人,用国策杀人,都是一样的鲜血满身,胡雪亭不知道该苦笑,还是该黯然,天下的平稳终究是要杀杀杀。 三个小丫头埋头仔细的记录,胡雪亭都用“朕”自称了,这几句话一定是非常非常非常严肃的话题,必须记下来,以后治理国家用得上。 书房之中,檀香稳稳的盘旋,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板着脸,身上冒着杀气,严肃无比,三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埋头写字,不时你瞅瞅我的笔记,我瞅瞅你的馄饨,悄悄的拿几个小笼包塞到嘴里。 “朕忘记点魅力金手指,没办法身上冒出祥和的白光,更没办法用笑一笑,哭一哭,就让百姓归心,天下太平,国富民安,朕只能浑身冒黑气红气了。” “但是,这样也不错。”胡雪亭看着三个小不点,浅浅的微笑,总有人要冒黑气的,她来冒黑气甚好。 …… 江宁城中,大量外地人大包小包的涌入,各个客栈暴满,房价暴涨了三四倍,照样一屋难求。 “还有客房吗?给一间就成。”天色已黑,外地客人们要求很低,今日实在是太疲惫了,只要能住一宿,别说四五个人挤一间房了,就是七八个人挤一间柴房都行。 “当真?”客栈老板心动了,柴房还是有的。 “当真!”一群外地客人用力点头,“我等愿意以标准客房的三倍价格住柴房。” 客栈老板看看这群客人老的老,小的小,显然是一家人外出,不像是歹人,几个老的已经在捶腰捶背,小的更是翻身大哭,要他们黑灯瞎火的住在野外或者睡大街,真心有些于心不忍。 “我这柴房不是金贵的地方,三倍的房价万万受不起,按照标准房价吧。”客栈老板道。 一群客人千恩万谢的进了客栈,见了柴房,心里就一万个不爽。 “我们花了钱的,就住这里?”一家人中一人捂着鼻子,柴房的味道真是难闻。 “这地方怎么能够住人?”另一个人看着黑乎乎的地面,柴草和垃圾乱七八糟的,怎么都无法忍受。 “这老板坑我们!”有人愤怒了,就这柴房也敢收钱? 一家人中的某个人从外面跑了过来,道:“客栈里里外外我都看过了,有一间上房还空着!” 全家人怒了,有房间不出租给他们,还把他们打翻到了柴房,这是人做的事情吗? “走,我们去上房!”有人毫不犹豫,全家七八个人带着包裹立马怒气冲冲的去了上房。这一行人的动静太大,又是一路怒骂,又是摔凳子砸椅子,更有孩子的哭叫,整个客栈的人都被惊动了。 “明明是空房间,为什么不租给我们?破烂柴房也敢收钱?”那一家人见了赶过来的客栈老板和伙计怒吼。 “这是老夫的卧室,不出租。”客栈老板松了口气,小小的误会,说开了就好,那上房的门已经被那家人踢开,那家的女人们已经在收拾床铺。 客栈老板急忙制止:“老夫没有欺瞒诸位,看,床上那件衣服是老夫的,这真的是老夫的卧室,不出租。” 那家人的老妇人随手就将客栈老板的衣服扔在了地上:“我们给了钱,就要住这个上房!你去柴房住一晚好了。” “对,对!你们去柴房睡!”那家人厉声叫着,推着客栈老板。“做人,不能昧了良心收黑钱!小心生儿子没P眼!” 客栈老板被推得差点摔倒,一个客栈伙计一边扶住客栈老板,一边伸手格挡。 -- 第1947页 “啊呀,竟然动手打人!”那家人大叫,一家人立刻拿起了板凳椅子开打,老妇人更是动若疯虎,一口气打翻了几个客栈伙计。 “报官!快报官!”客栈老板一脸的血,又急又怒,在江宁开了几十年的客栈,没有见过这样的客人。 …… 江宁城的某个角落中,几个衙役在小饭店中喝着酒。 “老王,这几日怎么这么多外地人啊。”某个衙役道,洛阳话并不怎么地道,但也不是江宁本地口音,而是有些北方腔调。 “你不懂,这些人都是机灵人。”那老王说道,口音中也带着北方腔调。 “都是机灵人?老王,给说说啊。”那衙役问道。 那老王笑道:“圣上出了旨意,要把河北山东等地的一半人口迁徙到雁门关外的草原,辽东冻死人的地方,还有极西之地和两广福建。” 众人点头,虽然等各个府衙准备妥当开始实施肯定要在两个月以后,但大越朝就没有不知道的人了。 “这四个地方,哪一个都不是人待的啊。”老王道,四个地方要么冷,要么荒凉,要么瘟疫横行,都是标准的蛮荒不毛之地,以前流放犯人才去那些地方。 “谁说不是呢。”其余几个衙役道,但圣上开了金口,就是非去不可了,谁敢不去就是抗旨,肯定要人头落地的。当今圣上可不是一个不敢杀人的主。 “是啊,留在中原,那是非去不可了。”老王笑道。 “可是,要是在两个月后,已经不在中原了呢?”他意味深长的道。 一群衙役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你是说,先下手为强?” 那老王用力的拍大腿:“对,就是先下手为强!”两个月后,大越各个衙门调整完毕,河北山东等地的百姓必然会被迁徙,能够留在原地的几率只有一半,可要是他们主动迁徙了呢? “被朝廷强制迁徙,谁知道是去了辽东还是去了极西之地?死在半路上也未可知。但若是主动离开了河北山东,到了江南,这可选择的地方就多了。”老王笑道。 江西道、江南东道、淮南道,三处地方虽然也是江南蛮夷之地,但怎么看比两广福建的环境要好上了几十倍。 “这江宁城,自然就是那些机灵鬼的首选了。”最好的地方当然是丹阳,龙兴之地,高官多的不行,随便街上扔块石头,就能砸到一个大越朝的大官亲戚。但丹阳N年前就封锁了迁徙入内的机会,没有那豪杰碑上的6754个二等公民推荐,做梦都别想迁徙入丹阳。如此一来,与丹阳相邻的江宁城自然是首选了。 “没有瘴气,路途又近,有农庄,饿不死,人口少,土地价格低廉,若是认识几个字,更加有机会成为衙役。”老王扳着手指。 众人点头,他们这几个衙役没有一个是江南诸道的人,都是在几年前想要淘金,或者逃难等等缘故,无奈到了江南,起初也就是农庄的普通人而已,但随着大越朝的地盘越来越大,人手越来越不足,他们这些表现良好的人也升了级,到了衙门当差,也算是半个官老爷了。 “时也命也,我们能够有今天,当真是全靠当年咬牙来了江南啊。”老王大声的道,其余人微笑,谁不晓得谁啊,老王是为了挖矿来的江南。 “记住,我们现在是官老爷了,好好干,说不定就当了县令了。”老王大声道。 小饭店外头,有人飞快的跑了过来。 “你们果然在这里!”来人是客栈的伙计。“快去客栈,有人闹事!” 老王和一群衙役脸色大变,狠狠的摔了筷子,难得吃个小菜喝个小酒,大半夜闹腾什么?要是惊动了县令老爷,担当得起吗? …… 老王等衙役赶到客栈的时候,双方的打架已经结束了,客栈老板一方衣衫不整,人人见血,而那一家人的几个男人也不见得好多少,几个女人没有受伤,正在大声的咒骂。 “官府来了!”有人眼睛尖。 那一家人中的女人立刻坐在了地上,刷出一块手绢,拍着大腿哭喊:“打死人咯!不讲理咯!贵死人的价格让我们睡柴房啊!可怜我们的孩子还这么小,怎么能够睡柴房?这是黑店啊!官府一定要主持公道。” 那一家人中的男人面带悲愤,冲到了几个衙役面前:“我们上有老,下有小,却被黑店欺负了!”几个孩子哇哇的哭,客栈中的客人们纷纷指责:“唉,可怜啊。”“这是黑店,就该处罚!” 客栈老板捂着额头的伤口,冷笑着看着那一家人和其余客人们,这里是大越国的根基之地,也敢来这里叫嚣? 几个衙役互相看了一眼,分分钟就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经过,无非是一群霸道的客人殴打客栈老板而已,为了这种案子大半夜惊动县令老爷,那绝对是脑子进水,就是明天白天被县令老爷知道了这个案子,也肯定逃不掉呵斥。整个江南都在忙着调运粮草,安排人手接应即将到来的大批中原移民,谁有空为了一个小案子浪费时间?官场有言,府县同城,三生作孽,县令老爷和刺史老爷在同一个城中已经烦的要吐血了,说不定看他们这些衙役敢捣乱,分分钟就打了他们板子。几个衙役缓缓点头,这种小案件随便糊弄过去算了,又没有业绩,又没有奖金,反而给自己惹麻烦,何必呢。 “这事情,就这么算了吧。”老王扯过客栈老板,低声道。“开门做生意的,总会遇到一些不讲理的客人,你看,他们上有老,下有小,也不容易,你们和他们都受了伤,谁也不吃亏,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这么算了。” -- 第1948页 其余衙役点头,或冷冷的,或亲切的,或微笑的看着客栈老板,闹出事情来见官,对谁都没有好处,何必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退让一步算了。 客栈老板惊愕的看着老王和其他衙役,好像看到了世上最奇怪的怪物。 老王和其他衙役理解,老实人第一次遇到衙门办案,都是这种表情,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公道可不是他们心中想的那么容易得到。 “你看,他们中有老人,有孩子,要是受了伤,就赖上了你们,要是没有受伤,也受了惊吓,照样可以赖上你们。若是见了官,你把柴房租给别人,有错在先,又动手打人,错都在你身上,只怕要赔偿不少医药费。何必呢?”老王道。 客栈老板盯着老王,道:“我是自卫。” 老王笑了:“什么自卫,只要你还手,就是打架斗殴。” 客栈老板怔怔的看着老王,忽然明白了,笑着问道:“你的意思是?” 老王笑了,客栈老板还是很机灵的:“我去与那些客人商量,你稍微配些银子,就这么算了。” “我们全家都受了伤,我爹娘年纪大了,这受伤了,以后多半要瘫痪,我要请人照顾他们。几个小的受了惊吓,以后只怕见了人就怕,也要看大夫,这辈子只怕都不能读书写字做事了,都必须赔偿我们!”那一家人泪如泉涌。 “我们就是住了一晚客栈啊,竟然天降横祸,残的残,伤的伤,死的死啊,这辈子可怎么办啊!”几个妇人又坐在地上大声的哭泣。 一群客栈的客人兴高采烈地道:“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赔医药费,营养费,孩子的照顾费,万万不能便宜了这家黑店。”敢收三四倍的房价,太黑了,必须赔死他。 “她大婶啊,别哭了,快去这客栈中找找有什么值钱的,千万别让客栈老板藏起来了。”有客人用与那一家人相近的语言大声的提醒着,他们互相不认识,但出门在外,互相帮助,对付赚了他们黑心钱的客栈老板,那是应该的。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有客人冷冷的看着那客栈老板,报应来了吧,这次只怕要关门。 老王随意的看着众人,问那一家人:“要多少?” “一千两!”那一家人热切的道。 老王摇头:“太多了。”一千两是天文数字,绝不可能。 那一家人急了:“我们家的老人很有可能瘫痪!”“我们家的孩子很有可能变成白痴!”“我的脑袋被打了,很有可能影响智力!”“我眼睛肿了,会瞎的!”“一千两,绝对不能少!” 老王冷笑:“人要知道分寸!一百两,就这么了结了。”那一家人看看穿着衙役服装的老王,点头:“就冲着衙役老爷的面子,一百两就一百两。”一百两银子也是巨款啊! 老王转身去找了客栈老板:“他们要一千两,我们是自己人,我绝不会让你吃亏,我替你做主,赔他们一百两,彼此就这么了结了。”一百两银子虽然也很多,足够这个客栈老板破产,但那又关一群衙役什么事情?案件了结了,才是大事中的大事。 客栈老板笑眯眯的看着老王,淡淡的道:“老夫没钱,老夫要打官司。” 老王冷笑了,找不痛快是吧?他冷冷的看着客栈老板,眼神冰凉。别以为你是江宁人,老子是外地来的,老子现在是衙役老爷,你是P民! 【作话】 PS:注1的事件这时都没有发生呢,这里跨越了时代随便吐槽。别说交白卷和有色人种是现代的事情,那陈东也是北宋的。 《反派的心》后台“待高审屏蔽”20个章节,《别跟我讲大道理》10个章节,《七月》17个章节,深深的加强了我赶紧结束本文的愿望。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73章 他都跪下了,为什么不原谅? 天色依然黑灯瞎火,却有人敲响了县衙前面的鸣冤鼓,沉闷的鼓声惊动了县衙之中的所有人,灯光陆续亮了起来,有人快步跑向衙门口,打开了大门,一看浑身是血的一群人站在门前,几步外数十人面带笑容的围观,心中立刻吓了一跳,可别是水师提督常宽之类的人命案件。一瞅,又看到老王等衙役铁青着脸站在附近,那开门的衙役心中立刻定了三分,招手唤过老王, 第一句话就问:“出人命了没有?”老王摇头,一脸的晦气,只是住宿纠纷而已,那几十人围观群众也是大半夜被吵醒了睡不着看热闹的客栈旅客而已。那开门的衙役淡定了,治安小案件而已。 “大半夜的,就折腾这个?等天亮也不成吗?”那开门的衙役也觉得晦气。 不过片刻,衙门的大堂中已经燃起了灯火。 “堂下何人,有何冤情?”县令老爷问道,小心的掩饰着呵欠,言语当中也有浓浓的外地口音。 客栈老板跪在地上,大声的道:“是小人有冤情。” “什么?明明是我们有冤情好不好!”那一家人跳了起来,愤怒的指责客栈老板,“做人岂能颠倒黑白?” 客栈老板淡定无比:“你想做原告,可以啊,那你告我好了。”那一家人又不愿意了,原告说不定要交诉讼银子的,而且没事进衙门告状干什么。那一家人坚定无比:“我们不做原告,但有冤情的是我们,不是你!” -- 第1949页 “闭嘴!公堂之上,哪里由得你们放肆!”老王厉声呵斥,那一家人急忙老实的跪下,几个妇人热泪盈眶,哭得凄惨无比,那老妇人又掏出了手绢,大声的哀嚎。一群围观的客栈住客大声的指指点点:“这江南小地方的公堂官威很大嘛。”“在我们那儿,哪有不准受了委屈的人说话的。”“唉,蛮夷之地就是蛮夷之地,一点礼仪都不懂,竟然让一群老人孩子跪在地上,起码给个座位啊。” 客栈老板细细的说了事情的经过:“今日傍晚,这些人到老夫的客栈,客房已满,他们说哪怕三倍住柴房也行……”那一家人奋力打断,怒吼道:“黑店涨价,有房不租,欺负我们外地人!”一群围观住客鼓掌,这客栈老板就是欺负外地人。“要是在我老家,哥几个早就抽他了。” 客栈老板继续道:“……老夫说柴房不是客房,只收标准价……”那一家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以头抢地:“一间柴房也要收标准价,这还有良心吗?青天大老爷给我们做主啊!”一家人中的儿子哭得人都在颤抖:“让老人睡在又脏又冷的地上,他家没有老人吗?”一家人中的妇人紧紧的把孩子抱在怀里,嘶吼着:“他竟然让小孩子睡在柴房中,他就没有孩子吗?他就不是从小孩子长大的吗?”围观外地旅客用力点头:“真不是人啊!”“蛮夷之地竟然不懂礼仪,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都不懂吗?” 那客栈老板淡定的继续说着:“……他们抢夺我的卧房,差点把老夫推倒……”那一家人悲愤极了:“明明是你们先动手的,竟然颠倒黑白?”一家人中的老妇人趴在地上,悲凉的仰起身体,伸出一只手掌向前:“他们竟然动手打老人,还是人吗?”围观的外地旅客们眼睛都红了:“竟然打老人,太不要脸了,这还是人吗?”“要是在我老家,我早就打死这些人渣了!”“店大欺客,这是欺负老实人吗?”“黑店啊,黑店!” 客栈老板继续说着,打起来,衙役赶到调和等等。那一家人只管痛哭,嚎叫,大喊青天老爷要给我做主啊。 围观的外地旅客们看看跪在公堂上悲声痛哭的那一家人老的白发苍苍,小的只是个孩童,只觉弱者被人欺负,这世上真是太不公平了。 老王淡定无比,客栈老板果然是个老实人,竟然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哭几声,喊几声青天大老爷煽情什么的。他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讥笑,敢用这种小事打搅官老爷的休息,有你受的。 县令轻轻揉额头,为了迁移中原百姓的事情已经耗费精神了,竟然还有这种小事打搅他?真是一群渣渣啊。 “客栈老板欺压良民,理当重罚,来人,把客栈老板拖下去重打。”县令下令。 老王冷笑着,要不要打死这个客栈老板,就看他的心情了。 一家人热切的欢呼:“青天大老爷啊!” 一群围观外地旅客用力的鼓掌,好人有好报,弱者不受人欺负,这才是正能量。 客栈老板淡定无比,一点都没有惊慌。 “慢!”围观的人当中,有人淡淡的道。 县令和一群衙役冷冷的看去,谁敢阻碍执行公务? 围观的人群主动地散开,露出了一个年轻的女子和一个小厮。 “余刺史。”县令老爷急忙起身恭迎,只觉到了大霉了,这种小案件竟然惊动了刺史,他看着那站在余阿九背后的小厮,心里飞快的盘算,难道这客栈老板是余阿九的亲戚?这就不太妙了。 “封锁衙门。”余阿九看都不看那县令,一群士卒手拿刀剑,立刻守住了衙门的各处通路。县令老爷又是气愤又是郁结,余阿九是摆明了要干涉这件小案子了?该死的府县同城,三生作孽啊!他倒不是很惊慌,这个案件太微小,哪怕他断错了,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错误而已,不牵涉人命,不牵涉徇情枉法,没有贪污受贿,他能有什么大错?就算这个客栈老板是余刺史的亲戚,顶多就是余刺史重新审案,把结果偏向客栈老板,打一群无辜的旅客的板子而已。 “你让我很失望。”余阿九走向座位,经过那县令老爷的时候,淡淡的道。那县令老爷懂了,这是要偏向客栈老板,在他的考评上写个丙等了?他脸上不动声色,飞快的开始琢磨该如何向朝廷申诉了。 余阿九在同堂上坐定,一敲惊堂木,指着那一家人道:“来人,把这些刁民重打五十大板。” 那一家人愤怒的看着余阿九,叫道:“官老爷,我等没错,我等冤枉啊!”围观外地旅客同样不服气,这一家人有老有小,被地头蛇欺负了,怎么反而是他们的错。 余阿九止住动手扯人的士卒们,道:“客栈老板可有强迫你们住店?” 那一家中的儿子大声的叫道:“他要收三倍的银子!他有房间不给我们住!” 余阿九笑了,历史总是在重复。 “啪啪啪!”一群士卒用力的打那儿子的嘴巴,只是几下子,那儿子的脸就肿了起来。那一家人的老妇人扑上去与士卒厮打,士卒甲转身就是一个耳光,立刻把那老妇人打倒在地,那老妇人顽强的爬起来还想厮打,士卒乙推开了士卒甲,连续几个耳光,打得那老妇人根本爬不起来,厉声呵斥士卒甲:“为什么动手这么轻?”那士卒甲立正,大声的道:“我怕打死了她。”士卒乙厉声道:“刁民抗法,打死了就是打死了!你执法不严,回去受十军棍,若有下次,定斩不饶!” -- 第1950页 整个大堂中的人全部吓住了,怎么都没有想到江宁府的府衙法令残暴至此。那一家人更是哭都不敢哭了,惊恐的倒在了地上。那县令微微闭上眼睛,可以确定那客栈老板就是余阿九余刺史的亲戚,这回倒了大霉了。那老王衙役与其他衙役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有忧色,最恨扮猪吃老虎的了,客栈老板明明有这么大的后台,怎么不知道先说一声?不知道被衙役抓了,前几分钟衙役不说话,不阻止犯人招呼手下,就是让犯人赶紧自报家门,赶紧联系后台吗?有了后台却隐瞒不说,这是故意设陷阱坑他们了!老王神情凄苦,运气好,大出血给点钱私了,运气不好,只怕要受到重罚打板子。 余阿九笑了,寂静的大堂中唯有她清脆的笑声。“我大越朝,法就是法,敢咆哮公堂的,就要挨打,懂了吗?”大堂中所有人惊恐的看着眼前年轻又苗条的女子,这大越很明显是酷吏执行军法啊。 “本官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若是再敢胡言乱语,本官只有打断你的腿了。”余阿九笑着道。那一家人中的儿子脸色苍白如纸,浑身软软的,就要倒在了地上,只会拼命的点头。 “那客栈老板可有强迫你们住店?”余阿九问道。 那一家人中的儿子颤抖着道:“没有。” “是你们主动提出给三倍银子住柴房的?”余阿九问道。 那一家人中的儿子立刻就知道了这句话的重要性,坚决的赖账:“不是,是他提出让我们住柴房的。” 那县令老爷和老王等人诡异的看着那儿子,人蠢真是没药救了,客栈老板提出那一家人是主动提出住柴房的时候,这一家人谁都不曾反驳,现在耍赖只是找死而已。 “以为这公堂之中,也由得你无赖?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余阿九果然没有留情。 一下下板子打在那儿子的身上,惨叫声从惊天般的响亮,到几乎没有声音,整个公堂之内气氛几乎凝固,唯有血腥气四处的流动。 “你说他们打老人孩子,身上为何没有伤?”余阿九问那一家人中的另一个人。那人习惯性的大声的道:“打了就是打了,打在衣服上,伤痕不显,其实有了内伤了。”说完,脸色如土。 “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余阿九道。又是一阵令人浑身发颤的惨叫声。 “官老爷啊,我们错了,是我们诬告客栈老板,使我们抢他的房间,是我们先动手打人,他们不曾打我们的老人孩子,是我们的错,还请官老爷宽恕则个。”那一家人中的老人反应极快,重重的磕头。 “快,快给官老爷磕头!快给客栈老板磕头!”那一家人中的老爷扯着家人,又把两个小孩子的脑袋直接按倒在了地上,“快磕头,快磕头!是我们错了,请官老爷和客栈老板饶了我们。” 一群围观众看着那一家人晕过去的晕过去,打得血肉模糊的血肉模糊,老人孩子还在地上用力的磕头,只觉凄惨无比。 “打烂了客栈老板的房间,罚银子五十两;殴打客栈老板和伙计,罚银一百两,每人苦役一年;诬告客栈老板,每人苦役三年。总共罚银一百五十两,每人苦役四年,若是银钱不够,拿苦役折算,若是苦役未满,银钱不够,死在了苦役之中,那就拿儿孙继续服役。”余阿九淡淡的道。 “你家两个孩子没罪,你若是有亲戚可以托付,本官自会把孩子送去,若是无人可以托付,本官会送到农庄之中,自然会有人照顾,你们就安心去苦役吧。” 惩罚如此之重,引起了公愤。有围观外地旅客大声的道:“不过是不肯付钱和打架而已,客栈老板也有错,为什么惩罚的如此之中,江南没有法律吗?江南没有天理吗?” 余阿九一拍案几,惭愧了:“糟糕,险些忘记了,是本官的错。”她在案几上探出半个身体,殷切的问那一家人道:“你们几个可会背诵律法?” 那一家人目瞪口呆。 “那就是背不出了。”余阿九笑了。“按照大越律法,不懂法律,刑罚加重一等。” “让本官看看,银子总共罚三百两,刑罚嘛……”她翻着厚厚的刑法典,“……加重一等,那就是苦役十年了。” “冤枉啊,冤枉啊!”那一家人惊恐极了,真心喊冤,这辈子没有觉得世界如此黑暗过。 一群围观旅客也喊冤:“太重了!”“不过是小纠纷,何必判得这么重?”“放在我老家,也就是那一家人道个歉,客栈老板还了住宿银子,大家握手言和而已。”“他们一家人都跪下磕头道歉了,还想怎么样?”有人指着客栈老板:“就是,他们都跪下磕头道歉了,看看白发老翁和小孩子磕头道歉,你就不能原谅他们吗?”众人有话藏在心中没有直说,就因为得罪了刺史老爷的亲戚,就把人往死里整,还有天理吗? 客栈老板笑了,抹了一把额头的鲜血,道:“你们这些外乡人啊,心中从来没有王法二字吗?”亲戚?他怎么会是余阿九的亲戚?他只是大越人,知道大越是什么样的世界。 余阿九笑眯眯的:“原谅?法律不是用来和稀泥的,任何一次和稀泥都是帮助坏人,都是对法律的践踏。” “你们习惯了中原的法令,以为儒家的和和气气之下,就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大闹大赔,小闹小赔,不闹不赔,会闹事、会扯了嗓子吼、会在地上哭、会颠倒黑白、会利用舆论的人就能占便宜,就是被揭穿了,也不过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撑死也就是按照规矩执法,很大几率还会在官府的调节下打个折扣,赔钱的变成赔一半,打人的变成斗殴,怎么看都不吃亏。” -- 第1951页 “是啊,刁民占便宜,老实人吃亏,这就是你们心中的法律。” 余阿九冷冷的道:“可惜,现在是大越朝了!我大越朝的规矩就是不让老实人吃亏!奉公守法的人才会有美好的未来,想要耍赖作奸犯科的人,就去瘟疫横生的地方开荒,就去死在那里好了!” 一群围观的外地旅客心中不忿,只觉这女孩子是个酷吏,江宁城乃人间地狱。 “我本来以为长江以南的百姓都知道大越的法律,没想到我太单纯了,人口流动之下,哪里有长江以南就一定懂得大越法律的道理。”余阿九道。 “来人,这一群人颠倒黑白,助纣为虐,掌嘴三十,苦役十天。” 吵闹哭喊的公堂之上,余阿九转头看向衙役老王。 “你为何提出客栈老板给一百两银子。” 那老王对这个问题已经等了好久了,道:“禀告余刺史,小人以为区区小事,不要给县令老爷添麻烦。”一群衙役听了,在心中暗暗点头,老王让客栈老板赔钱,从现在结果看,自然是错判了,但是老王的出发点是好的,息事宁人,不给领导添麻烦,那是官场最最最重要的原则,有什么事情下面处理了,只有处理不了的才会捅到上级。一群衙役甚至替老王委屈,说得更清楚明白一些,老王也是为了县令考虑,县衙也是有考核的,县里案件的多少,破案率的多少,都会影响县令、衙役,乃至整个县衙的评定,若是这种鸡皮蒜毛的小事情都立案,县衙的考核肯定难看的要死,不把小纠纷列入案件当中,不通过县衙,那是县衙上至县令,下至衙役的默契。 余阿九点头,又问县令:“那你呢?” 那县令等这句话很久了,今日得罪了余阿九余刺史的亲戚,肯定要被穿小鞋,找朝廷申诉那是下策中的下策,有机会当面和余刺史说清楚,小事化了,使一些银子摆平那才是上策。 “数百万人迁移在即,事事急切,下官只想江宁和谐稳定,没有一切的变故。”县令说道,要是几个刁民闹起来,没完没了,哪里还有精力去对付迁移的大事。 余阿九点点头,长叹:“这是我的过错啊。”县令和一群衙役莫名其妙。 余阿九笑了,一脚踢翻了案几,厉声道:“身为朝廷官吏,竟然不懂朝廷的法律?竟然不知道朝廷的原则?要你们何用!” 县令和衙役们神情大变,看来事情比他们料想的要严重得多。 “严重?”余阿九斜眼看他们,“只是严重?” “本官以前是御史,专门惩治朝廷官员,如今成了地方官,竟然疏忽大意了。” “来人,脱了他们的官袍,贬为平民,流放边疆三十年!”余阿九厉声道。县令和老王等人面如土色,怎么都想不通余阿九为什么如此震怒。 …… 余阿九在江宁用严厉到了超出想象的手段惩处江宁县令和几个衙役的消息飞快的传遍了长江沿岸,好些官员愤愤不平。 “怎么,得罪了余阿九的亲戚,就是死罪了?”有官员冷笑,大家都有亲戚,大家都会给亲戚开后门,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那个叫王什么的衙役竟然有眼无珠,得罪了余刺史的亲戚,流放边疆那是理所应当的,不入流的衙役敢得罪从三品的刺史,古往今来就没见有官员同情衙役的。但是,余阿九因此流放江宁县令,这罪责实在是太重了些,超出了教训不长眼下级的范畴。 “以为是圣上的嫡系,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有官员重重的把酒杯砸在了地上,三四十岁,甚至五六十岁的经验丰富的官员,却要对一群才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恭恭敬敬,凭什么?是才华,是经验,是手段,还是家世?还不是就因为从龙早,是皇帝的嫡系中的嫡系!那些老官员在大随朝当官的时候,这群年轻人忒么的都没出生呢! “年轻人终究火气太旺,不知道怎么为人处世。”有官员云淡风轻,年轻人不知道体谅他人的难处,容易做事过火,这江宁县令肯定是不知道客栈老板的底细,否则脑子有病才会无缘无故的得罪余阿九的亲戚,余阿九不应该当众从重处罚,只要拂袖而去,江宁县令就会摆酒宴请余阿九,送上厚礼谢罪,余阿九若是稍微有些手段,还能借此机会把江宁县令拉拢到她的派系中,以后自然会地位更加的稳固。 “唉,总之,那家伙倒了大霉啊。”一群官员很是同情江宁县令,遇到一个嚣张的无脑丹阳系官员,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府县同城,三生作孽啊。”一群官员长叹。 “不能就这么算了。”某个官员忽然道。众人看他,那官员笑道:“丹阳系在朝廷得了大势,我们是万万动不了的,但是,既然有人送到了我们的眼前,为何就不动她一动呢。” 众人笑了,是啊,为何要错过眼前的机会呢? …… 举报和投诉余阿九的奏章雪花般的飞进了皇宫,江南诸道的城中更有百姓在街上自发的游(行)示(威),抗议官员地域歧视。 “就因为我是山东人,就认为我素质不高,不能当衙役,这不是地域歧视是什么?”有人悲愤的怒吼,同样选衙役,江南诸道的人顺利通过,而他就被删了下来,山东人有错吗? “什么事情都怪河南人,井盖丢了也怪河南人,河南人难道都是贼吗?”有人面色通红,农庄之中,大家都干同样的活,为什么江南诸道的人都不和他一起吃饭喝酒,这是担心他偷他们的酒吗? -- 第1952页 “说江南人都是蛮夷是地域歧视,鄙视中原诸道的人难道就不是歧视?北方这几年经济是不怎么样,没有江南诸道富于繁华,这就是江南诸道鄙夷北方的原因吗?穷就可以鄙视吗?这和中原人歧视江南蛮夷有什么区别?都大越朝了,为什么还要地图炮?”有人眼角都红了,身为中原人,他也随大流的说过“江南蛮夷”,但是天地良心,他只是把这个词语当做是固定词语,没有一丝看不起江南人的意思,但现在他却感受到了江南人的鄙夷,长江沿岸诸道的官府以江南人优先,商铺以江南人优先,学堂以江南人优先,该死的农庄竟然也以江南人优先!有本事不要把中原人限制在农庄啊!这些说不定还能忍,但现在竟然就因为是中原人,随便就被江南人官员给流放了!这哪里还有安全感! “朝廷必须给个交代!”百姓们怒吼着。 …… 胡雪亭看着奏章,脸色不怎么好:“打天下容易,坐江山难。想不到胡某刚刚打下了天下,龙椅还没有坐热,这队伍就散了。查!必须严查!”怪不得开国之后清洗内部的事情不断啊,这打仗时候坐老虎凳都不怕的部下,轻而易举的倒在了糖衣炮弹之中。 一些官员嘴角露出了微笑,百姓还是很容易挑动的,只是泄露了几个消息,就群情激奋了,如今胡雪亭严查余阿九,只要余阿九倒下了,那么就会有更多的丹阳系官员被牵连出来,丹阳系官员互相之间这么亲密,一扯肯定是一大串。 “圣上,此事非同小可,还请虞相和裴尚书亲自主持。”有官员出列启奏道。虞世基和裴蕴对丹阳系知根知底,肯定能够一举端了丹阳系的老巢。 其余官员用力点赞,要是虞世基和裴蕴对丹阳系的人包庇,那就更好了,一举把奸臣系也拿下,这朝廷的空缺就多了。 虞世基和裴蕴微笑着看着那提议的官员,真是有趣的人。 胡雪亭挥手:“这种小事情,何必两位爱卿出马。”一群官员暗暗点头,这是要交给刑部李密了?李密这个小子就不太可靠了,说不定反而会抱紧丹阳系的大腿。 “来人,传旨,让余阿九加紧处理。”胡雪亭道。 一群官员惊愕的看着胡雪亭,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胡雪亭冷冷的看着那一群官员,淡淡的道:“朕封官封的太快了些,看来必须清洗一部分啊。” 虞世基和裴蕴点头:“是啊,再不清洗,这朝廷只怕不稳。”一群官员面色惨白,知道踢到了铁板,却怎么都想不明白输在哪里。 佘戊戌出列道:“余阿九已经通报江南诸道,各地都开始严查了。”她转头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官员们,内心复杂无比,真是想不到朝廷内部的认识竟然差距这么大。 …… 皇宫之中,张雨宁和张修闻扯着小雪岚:“雪岚,去问问你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奏章都是举报检举余阿九的,看百姓都是抗议江南人的,他们都替余阿九紧张了,生怕余阿九被贬谪到了琼州种荔枝,没想到胡雪亭的板子高高举起,竟然打在了别人的身上。 雪岚用力点头,又惊讶的看张雨宁和张修闻:“雨宁姐姐,你为什么不自己问啊?”张雨宁瞅瞅周围没人,凑到雪岚耳边道:“我现在好歹是个公主,被人知道是笨蛋很丢人的。”张修闻用力点头,就是这样。雪岚睁大了眼睛看他们,忽然有了压力:“本公主要好好读书!” “没有什么复杂的。”张夫人走了进来,捏雪岚的脸蛋,雪岚用力的挣扎。 一群侍女侍卫急忙行礼:“薛皇后。” 张夫人听着“薛皇后”三字,有些陌生,又有些感慨,她的本名叫薛丽莹,嫁人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过,所有人见了她都是“张夫人”“张夫人”的叫着,也没人问她姓氏,哪怕是到了丹阳做官,在公文中明明白白的签字“薛丽莹”,一群官员同僚见了她,也不会叫她“薛长史”,“薛内史”,大多依然是叫着“张夫人”,她都差点以为这一辈子都会被人叫张夫人了,没想到张须驼要开国当皇帝,她成了“皇后”,这“薛”姓终于回来了。 她微微叹气,人生艰难,女人的人生更是艰难。 “这大越朝崛起的太快了,内部没交接好。”薛丽莹收拾心情,认真的解释。 张家两个笨蛋和雪岚认真的坐好,打开笔记记录,雪岚用力的磨墨,墨香四溢。 “大越朝虽然走的是‘铁甲龟壳不动如山华丽无上至尊王者流’,注重经济和民生,稳步发展,但这内部的空虚其实和山贼流没什么区别,大越的官员体制空虚的一塌糊涂,每次多打下一块地盘,就有一些信任的人被提拔到了高位,比如佘戊戌余阿九这些人。”薛丽莹道。几人都点头,知道这就是所谓的“丹阳系”,却一点没觉得有错。佘戊戌等人从丹阳县的最开始就跟着胡雪亭了,忠诚度100,人品也好,心中有道义有仁义,她们不当大官,难道还用一些不认识的人吗? “佘戊戌等人被提拔了,她们的位置就空了出来了。”薛丽莹笑,余阿九还好,一直在外地四处的浪,但像余阿福,笑笑,三狗子等人一直在地方当县令,她们被提拔成了刺史,立刻产生了空缺,只能再找人填补县令的职位,这提拔新县令就有些草率和无奈了,能用的人都要去管理刚刚接手的新地盘,已经民心安定的老地盘只能放低标准,从外来的流民当中,从本地的土著当中提拔。 -- 第1953页 “这些人对丹阳的做法就知道不多了。”薛丽莹叹气,她也是现在才想起来,但是看胡雪亭把丹阳系又收缩回了江南诸道,看来是早就发现了问题。 “这也没什么啊。”小雪岚大声的道,像江西的陈云兮就是土著提拔起来的,忠心度很高啊,做事也稳妥。 “这只是运气好。”薛丽莹道,伸手指在小雪岚的额头用力一点,小雪岚向后仰头,啊呀啊呀的叫着。 “本来是真没什么的,只要花几年时间稳定地方,各种丹阳的做事原则,思考角度,就会在各种事情和公文中逐渐磨合,达到所有人都知道大越朝的本心。可惜,大越朝扩张太快,打下了关中之后,就几乎没有停下来过,又是中原,又是漠北,又是陇西,又是辽东,最后连极西之地都打过去了,这地方官员不但没有时间磨合,反而更加的稀缺了,为了填补空缺而增加的人手太多,好些根本不适合的人也被纷纷提到了官位上,造成了严重的鱼目混珠。”薛丽莹道。 “我懂了,比如这江宁县令和衙役,这在江南待得时间短的外来人,终究不能理解大越的规矩啊。”张雨宁道,同是华夏人,同是黄皮肤,同说洛阳话,同样写小篆,但没有在江南经历过诸多风云的人,真心不知道大越朝和前朝的区别。 张修闻斜眼看她,说到了这个份上才懂,你的智商也不高啊。 外头有人鼓掌,胡雪亭慢慢走了进来。 “姐姐!”雪岚跑了过去。 “没想到你竟然理解的蛮透彻的。”胡雪亭看薛丽莹,这张须驼的新国家看来不用担心了。 薛丽莹苦笑,在她的眼中,胡雪亭就是她的女儿侄女一般,但在胡雪亭的眼中,幼稚和需要担心的反而是她。 “管理一个国家,最基本就是看清很多人说是对的东西,未必就是对的。”胡雪亭道。眼前的几人以后都是要管理一个国家的,可惜一个都不放心,这些人的心都太善良了。 “长江沿岸,好些地方百姓游(行),说得最多的,不是江宁县令为什么被流放了,而是那一家旅客为什么要被重罚。很多百姓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那一家人都下跪了,为什么还不原谅?白发苍苍的老人的年纪都能做余阿九的爷爷了,为什么不原谅一个老人的忏悔?” 张雨宁张修闻认真的听着,知道胡雪亭是特意讲给他们听。 “是啊,我知道因为下跪就原谅他们好像不太对,但他们已经跪下道歉了,不原谅他们好像也说不过去。”张雨宁道,此刻问得多,心中就不会有疑惑。 “那是因为在你看来比生命更重要的尊严,在很多人的眼中只是博取同情,换取利益的一个小小的技巧。”胡雪亭认真的道。 “尊严从来不是人类最基础的追求,你我从小就被教育人要有尊严,尊严高于一切,你我不断地追求尊严,只是因为你我有物质基础,不担心明天有没有饭吃,这才有余暇追求尊严,而很多人奋力的生存,尊严乃至正义对他们而言不值一文钱。” “人类的价值观从来不是相同的。” 胡雪亭严肃无比,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和悲凉,充满了何不食肉糜的鄙夷,但却是看清世界的基础。 “管理天下,管理一府一县,管理一个商号,管理十几个人,第一个要做的就是放弃用爱宣扬自己的价值观,而是采用惩罚展示自己的价值观。” “畏威而不怀德,这句话太精炼太简单,看过就忘了,其实充满了对人心、管理学、帝王之道的深刻理解。” 张修闻用力点头,那些古人太懒了,很多深刻的道理说得太简单,没有名师指点真心不明白真意。 “我大越的立国之本,是法家。”胡雪亭道,一切都以法为核心,墨家,格物道,只是让大越的百姓在精神和物质上过得更好,走得更远。 “立法的本质可能有很多,什么维护弱者,什么限制强者的权力,什么维护统治阶级的利益,什么建立社会公约,什么公平公正,朕只取了惩恶扬善四个字。”胡雪亭道。 “我大越的基础,就是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 “不因为那人是老人还是孩子,是男人还是女人,是壮汉还是残疾,是权贵还是平民,是才子还是文盲,朕只看对错,大越只看对错。” “没有人情,没有礼仪,没有世俗约定,没有风俗习惯,没有村里的规矩,没有祖宗的加法,没有俺们那里就这样,没有弱者就是正义,没有有钱人就是坏人,没有老人就不能管,没有是男人就金贵,没有打女人就是直男癌,没有病人就可以打医生,没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有息事宁人,没有以和为贵,没有玉石不要和瓦罐碰。” “朕和大越只看对错,只看善恶。” “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惩罚,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江宁的县令和衙役违反了朕的准则,他们心中的大越只是大随北齐北周晋朝汉朝的翻版,只要糊弄了上级,压制了下级,只要不给领导添麻烦,只要政绩好看,什么正义善恶完全不重要。” “朕岂能让这种人坏了朕的天下?” 胡雪亭握着剑柄,手指虽然纤细,却一点都不完美,手背上,手掌上,甚至手指上都有伤疤。 “大道九九,殊途同归。朕真心不知道万事忍让为先,吃亏是福,以和为贵,遇到了刁民退让一步,老天爷总会收拾他的之类的规则是不是就是大道之一,是不是也能走到终点,寻到天道。” -- 第1954页 “世界太奇妙,印度的种姓制度都能完美的平衡,儒家的家天下更是万世不灭,朕未经时间考核的单纯想法,只怕有九成九的可能不是大道,更是比不过它们。” “建立一个惩恶扬善的世界的想法真心幼稚和可笑。” “但是朕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朕就要试试看。” “谁敢反对,朕就取下了他的脑袋。” 第374章 保守的开国皇帝 江宁郡竟然冒出一个不懂大越国法的县令,自然必须严格的查处有没有类似的事情,但是丹阳系官员的一群大佬仔细一想,立马发现了问题,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御书房。 “这不,虽然看起来长得五大三粗,但是小时候吃泡饭长大的,这底子虚啊。”胡雪亭长叹,虽然早猜到这江南诸道虚胖,把派在外地的各个丹阳系官员都调回了江南诸道当地方官,但是依然没想到就在大越龙兴之地丹阳附近的江宁郡竟然也冒出了法盲。 “只能严查各州府了。”佘戊戌在讲述困难之前先表态,好不容易全国江山一片红,没道理就坏在了一群小人的手中,必须严查到底,不论查到了谁,绝不姑息,这是原则,不能改。 书童看了一眼胡雪亭,委婉的道:“这江宁郡都如此恶劣,只怕……”与丹阳紧邻的江宁怎么看都是核心区域,核心区域都出了问题,其余区域只会更加的完蛋。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明白为什么问题这么大了,却一直没有暴露出来。自古以来官老爷就是要鱼肉百姓的,生不如衙门的念头已经深入了所有百姓的骨髓,被官老爷和衙役老爷欺负了,想着官官相护等可怕的词语,老老实实的认了,反而不是最糟糕的结果。 “毕竟是江宁郡……”余阿福道,江宁郡的客栈老板懂得法律,背过律法书,知道怎么用法律保护自己,也知道大越的法律是惩恶扬善,换成其他地方的百姓未必就有这个勇气了。 燕弥柒笑了笑,没有言语。江宁郡的百姓就敢于把事情闹大了?那是江宁县令和那叫老王的衙役走了狗屎运,竟然遇到了一个二话不说就把事情做绝的狠辣家伙。换做别人,敢于在县令还没断案之前,就直接大半夜惊扰了刺史? “这是被逼急了啊。”佘戊戌道,作为客栈老板,与县衙打交道比普通人多,这是一点都不抱着被依法处理的希望,干脆做绝了。 众人有些心酸,江宁真是众人熟悉到不行的地方啊,竟然会有百姓信不过县令,更狗屎的是偏偏那县令还真的不值得信任。这江南诸郡只怕要花大力气整顿了,只是让一群有问题的官吏自查,又能查出什么东西?欺上瞒下只怕是必然的。 “难道要派钦差?”佘戊戌道,朝廷的御史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都调到江南诸道。 几人都摇头,御史遇到案件的几率真心小,未必能查出什么的。 小雪岚蹦跶:“检举和奖励!”叉着腰看众人,这么简单地事情都想不到,实在太笨了,杨恕当年用这一招效果好极了,只要在大越朝用了这一招,保证检举信纷至沓来,一群不合格的官吏倒在了同僚的暗算之中。 胡雪亭看着小雪岚很是满意,小雪岚的想法太单纯,但是能够想到杨恕用过的办法,证明小雪岚真心很聪明。“我家雪岚最聪明了。” 佘戊戌等人看胡雪亭看小雪岚的眼神中充满了得意,急忙忍住反驳的言语,只能苦笑。 鼓励官员互相检举揭发?最了解自己的人就是身边的人?这一招在大随有用,在大越毫无作用。 杨恕能够靠检举揭发的方式让大随的官员人人自危,那是因为大随的官位奇缺,无数人想要上位,无数人想着自家子女的前程,哪怕撕破了脸也顾不得了。可大越完全不需要一群官员毁了自己的名声,与同僚与上级撕破了脸,破坏官场的潜(规)则。 大越朝有的是空缺的位置,只看众人的能力可以达到什么位置,有必要为了并不紧缺的职务背后捅同僚捅上级一刀?坏了名声和规矩,还能在官场混得下去? 这靠官场内部检举的成功率极低。 以此类推,哪怕发动百姓检举揭发也困难重重。官官相护,谁知道今天写了一封某某衙役有情人的信,明天会不会就被那个衙役把举报人抓进去了。 “而且,很多人不知道自己错了。”佘戊戌道。吏部前几日处理了一个案子,某个女文书专职办理登记和离,这个职务本来是非常轻松的活,只要签字画押,然后记录在案就行,结果凡是有人找她办理登记,她都要问长问短,为什么和离啊,是不是能够各退一步继续过日子啊,就算对方坚持要和离,她也会慢腾腾的找公文,然后借口公文用纸用完了,让来人过几日再来。 有不服气的百姓把这事捅了出来,女文书的上级很是感叹,认为这是“最美女文书”,值得大书特书,还上表请求嘉奖,并在全国推广。 佘戊戌毫不犹豫的把女文书和她的上级全部免职了,违反公职,违反流程,违反法律,竟然还以为是大好事?没有比用私心处理公务更糟糕的事情了!你的所有的权力,都来自于制度,而不是你本身。你想干涉法律,那么就让法律告诉你结果。 但这件事若是没有捅到吏部呢?若是只是在当地呢? 那“公文纸用光的最美女文书”从来不认为她做错了,她的上界也不认为她错了,她的周围的人哪怕认为这事情是错的,但看见这么多人都说是对的,只会以为自己错了。 -- 第1955页 “所以,江南诸道的官员就是有人想要举报,只怕也有些难度。”余阿福苦笑,上梁不正下梁歪,上行下效,上头的做法一定是对的,这是所有人的想法,胡雪亭动不动就暴躁,动不动就重刑重罚,影响了丹阳系的官员的行事方式,比如这次余阿九其实没有必要判决的这么重,但余阿九只要想到胡雪亭肯定会这么判,当然就毫不犹豫的判了。 “我们学老大,下面的人学我们。”余阿福道。下级学上级,下级以为上级就是对的。 “只要我说一句褒奖的言语,工部上下哪里会认为这是错的。”余阿福苦笑,官场都是唯上的,上级说了这是“最美某某某”,下级只有附和的夸奖,拼命的举一反三,找出一堆的“最美”,哪里敢说上级错了?只会拼命的调整三观,与上级保持一致。 一群人唉声叹气的看着胡雪亭,当了官才知道要自查自清是多么的艰难。 小雪岚看众人,气鼓鼓的,明明是好办法,为什么个个都不同意。 胡雪亭拍桌子:“雪岚都说了用检举揭发了,你们还不去办理?”众人大惊失色丹阳系的人都是政治菜鸟,掌控力执行力计划性全局观都比不得杨恕和高颖,学杨恕和高颖玩一手下级举报上级,说不定分分钟就玩脱了,检举官员违法的大风嗖的就变成了江南人排斥外乡人的浪潮。 “朕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胡雪亭道。佘戊戌等人以为听错了,没想到胡雪亭严肃无比。 “胡某一直觉得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是朕的地盘,所有人都是朕的子民,朕一视同仁,但是,朕太单纯了。亲儿子和隔壁邻居的儿子怎么可能是一回事?难道我把亲儿子的棉袄脱下来,送给隔壁邻居的儿子,他就会觉得我高大威猛仁慈善良,把我当做他的亲妈?” “绝不可能!他只会觉得奇怪,只会觉得我傻,只会以为有了机会占便宜。” “我的亲儿子又会怎么想呢?会觉得我伟大无比,觉得我博爱众人?他只会觉得浑身发冷,从脚底到心头的冷。” 胡雪亭看着众人,又看看用力点头的小雪岚,道:“亲疏有别,先自己人再外人,胡某差点搞错了这个道理,但是现在弥补还来得及。” “只是,这人手有些不够啊。”佘戊戌等人跟随胡雪亭久了,已经明白了胡雪亭的意思,但是这人手问题还是最大的问题,想要打造铁桶的江山,就要有无数的忠诚官员和将士。 “朕有啊,朕有上万人。”胡雪亭眨眼。 …… 大越朝颁布了新的法令,等级制再次被修改和强化。 大越皇族之下,分为十八等。一等公民是丹阳土著百姓6754人,二等公民是大越朝打到中原之前的官员和军人及其直系家属;三等公民是大越朝打到中原之前的百姓;四等公民是大越普通官员和将士及其直系家属;五等公民是随圣上出征和开拓东西突厥、极西之地的将士和百姓…… 整个等级制的评定标准清楚明了,谁与胡雪亭共患难,谁跟随胡雪亭时间久,谁为胡雪亭流血流汗的多,谁的等级就越高。 等级制之下,各种相应的税收,服役,求学,为官等等政策跟着出台,等级越高好处越大。 “万岁!万岁!万万岁!”江南诸道之中好些百姓欢呼雀跃。 “就知道星君不会忘了我们!”丹阳县中众人淡定无比,星君亏待谁都不会亏待他们。 “以后再也不用怕那些狗官了。”江西城中有人大声的道,斜眼看着不远处的衙役,一点都没有惧怕。“老子是三等公民,他们是几等?再给老子穿小鞋,老子告御状去!” “去告他!”有百姓大叫,江宁县令和衙役被流放的消息大家都知道,本来还有些担心官官相护,现在还怕什么?老子的等级比那些官差高多了! “我等是圣上的心腹,当为圣上除恶疾!”有人大声的叫着,身为大越主人翁的自豪感充满了胸膛。 中原各地百姓却人人脸色大变。 有人脸色铁青:“我祖祖辈辈就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竟然是下等公民?”等级低的都不好意思说是第几等了。 “唉,再这么下去,真是畜生都不如啊。”有人感叹。周围的人看他,说得好像你以前比畜生高级似的,天天996,那叫做资本家的社畜,与田里耕地的老黄牛是同一个级别的,具体待遇还不如老黄牛呢。 有人看着周围的百姓,只觉机不可失,振臂高呼:“这是朝廷看不起我们中原人,这是官逼民反,我们不如反了!”他傲然看着百姓们,被朝廷不当人看,成为了下等人,谁能忍得了?“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他高声歌唱着山东最通俗的诗词《无向辽东浪死歌》,只有这首充满了反抗精神的诗词最能体现山东百姓的豪情壮志。 “让腐朽的皇帝看看山东百姓的勇敢和正义!”那人大声的叫着,脸孔发红。 周围的百姓疯狂的冲向了那人。那人得意极了,这就是登高一呼,从者如云啊!他振臂高呼:“我们一定会获得胜利!” 周围的百姓欢喜的抓住了那人的手脚,那人更得意了,这是要把举起来欢呼,这是首领的待遇啊,但是此刻必须谦虚,他急忙道:“不要这样,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只是比你们多一些勇气……” -- 第1956页 “噗!”那人被打翻在地,死死的按在地上,不等那人回过神来,一根根稻草绳捆住了他的手脚。 “太细了!没用!”有百姓怒吼,毫不犹豫的解下了裤腰带,奋力的捆着那人。 “快,送去衙门,我们有抓贼的大功劳,至少可以升一级!”众人兴奋的道。 百姓们闹腾着,各地的官员却没空理会这极端不公平的等级制。 “唉,早就听说丹阳搞了等级制,没想到竟然还推广到了全国。”有官员道,等级制不稀奇,作为人类本来就是有等级的,难道有人会认为丞相的儿子和种田的佃户的儿子是平等的?瞧那些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拼死拼活的要嫁个将军丞相皇帝,而不是嫁给农夫杀猪的打铁的,就知道等级这东西人人心里有数。但潜(规)则公开,就很不真善美了。 “你还有空管那些?”其余官员脸色惨白,只是盯着手中的邸报,朝廷出了最新最详细的官员考核任免制度。 新出炉的官员考核制度比发给百姓看的等级制度更明确和数据化。 “……担任五品以上官职者,需要符合下列条件:其一,从事六品职务多年以上,吏部考核三年皆为甲等;其二,在担任六品以下职务期间没有发生恶劣失误……”这些条件都很合理,但狗屎的是任免制度中多“从事某某职务多年”的详细解释。 “……本款条约中‘多年’是指:在大越三年之前任职的,考核期为三年;在大越七年之前任职的,考核期为六年;在大越七年之后任职的,考核期为十年……” 毛意思? 仔细看日期,大越三年是胡雪亭占领江西的时间;大越七年是胡雪亭占领关中的时间;大越七年后还用说吗?那是统一天下的时间! “这大越朝终究是丹阳系的啊。”一群官员心中的野心少了一大半。同样是晋级,丹阳系和奸臣系的时间要求少了一大半,只此一条,不需要任何的后门和皇恩,丹阳系和奸臣系的晋级之路就能把其他官员抛下九条街。 “偏偏我们还找不出理由反驳。”某个官员无奈的道,大越三年以前,胡雪亭就是个山贼造反头头,敢加入大越的,那真的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这忠心度绝对是爆表;大越七年以前,胡雪亭虽有优势,但李建成高颖等人并非没有翻盘机会,加入胡雪亭依然是赌命,哪怕是赌博,这忠心度至少也有60;大越七年之后,白痴都知道这天下是胡雪亭的了,加入大越那是来捡便宜的,忠心度能够到40就算我输。 “圣上有意酬谢从龙之功,真是仁厚之君啊。”一个官员捋须道,天大地大,大不过从龙之功,胡雪亭要给跟随她打天下的人分好处,那是理所当然的,人人不会认为有错。但是这从龙之功素来只是“臣子”的待遇,胡雪亭扩展到了百姓,这酬谢的范围就太广了一些,很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味道。 李密对官员晋升制度只是随便看了一眼,这些制度只是对普通官员而言,对有特殊功劳的大臣是毫无效果的,对高层官员的任免更是不可能也不应该有效。作为刑部侍郎的李密对晋升制度不屑一顾。他仔细的研究着等级制,只觉其中透出了偌大的信息。 “圣上一点都不在意排除了中原诸道的官员和百姓,造成南北隔阂?”这份等级制度一出,长江以南的百姓普遍比中原的百姓高了几个等级,这南北之间的冲突会飞速的扩大,打起来都不稀奇。如此简单的推测,李密不信胡雪亭没有看到。 “圣上竟然是要把江南打造成天下的核心?”李密有些惊讶,胡雪亭从江南发家,以南取北,但不代表就因此要重视江南,长江以南丘陵遍地,缺乏平原,难以大规模耕种,也无法畜牧,从农业上和军事上来说,都不是一块好地方。在李密的预料之中,胡雪亭定然是以长安和洛阳为核心,加强对中原的控制,而对江南之地随便给个革(命)老区的称号就行,蛮夷之地,物质贫乏,荣耀可以给的高高的,但大越的重心必须迁移到中原。 李密慢慢的放下手中的公文,站到窗口,负手而立,窗外阳光明媚,他手掌在窗台上一撑,跃了出去,身体犹在半空中,已经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花园中人影翻腾,剑光闪烁。 远处的仆役见了,嘴角露出了微笑,李侍郎又在舞剑了。 “真是好功夫。”有仆役赞叹的,“动若脱兔,剑如蛟龙,果然是军中的猛将。” “就这身手,等闲三五人绝不是李侍郎的对手。”又是一个仆役赞叹道。 李密舞了一会剑,额头微微出汗,心中的判断却越发的坚定了。胡雪亭就是要把长江以南打造成天下的核心。他联想到了三分天下,心中有了几分判断,这胡雪亭竟然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 “保守!”裴蕴慢悠悠的说着。几个裴蕴的族人仔细的打量着他的神情,没有找到一丝的气愤或者鄙夷。 “叔父觉得圣上保守?”某个族人试探着问道,听说智商高的人说话都是跳跃性的,裴蕴是不是忽然想到了其他事情,随口说了一句,而不是在评价圣上的等级制。 “这世上啊,老夫真没见过比圣上更保守的人。”裴蕴又道,随手小心的折好了公文,手掌在上面重重的压了一下,这才放到了案几的一角。 -- 第1957页 一群族人沉默了片刻,实在是跟不上裴蕴的思路,娴熟的开始装死。 裴蕴嘴角带着温和的笑,目光从一个个子侄身上扫过,眼神中满满的鼓励。裴家的族人毫不犹豫的继续装死。裴蕴有些感慨,用鼓励的眼神钓鱼做的太多次了,鱼都变聪明了,不上钩。 “你们当中,那几人考中了。”裴蕴拿起案几上的茶碗,白玉一般光泽剔透的茶碗是名家作品,价值连城,可惜茶碗中装得是白开水,就是最烂的茶叶渣都没有。这套茶具是大随朝的时候某个大臣送给他的,他特别喜欢,甚至带着它躲进了地洞,这才保留到了今天,否则以裴蕴如今的收入,别说拿在手里喝凉水了,就是看它一眼,都会担心打破了要赔钱。 书房内的十几个族人几乎都举起了手。 “你们几个,等老夫死了,就不要再想着往上走,老老实实的做个五六品的小官,管理一方,也能保得家中富贵。”裴蕴微笑着。十几个族人大气都不敢喘,每当裴蕴这么温和,一定是怒到了极点。 “圣上几乎把想做的事情写到了纸上,你们竟然还看不见。”裴蕴笑着,猛然提高了声音,“你们都是瞎的吗?” “就你们这点智商,要是当官,死在别人手里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十几个族人热泪盈眶,满脸通红,以袖遮面,哽咽出声。裴蕴更怒了,丫的竟然跟老子玩假的,当老子看不出来啊! 他拿起茶碗,就要砸在族人们的脑袋上,温润的手感却让他梦然醒悟,今时不比往日,这套茶具已经是裴家最值钱的东西了。他深呼吸,小心的把茶具放到了案几上,心疼的又查看了一遍,还好没有一丝的损伤,也就是晃出了一些凉水。 “这天下,是圣上一刀一剑打出来的。”裴蕴慢慢的道,一群族人点头,开国皇帝都是尸山血海出来的,厉害无比。 “可是,圣上却没把握能够守住。”裴蕴笑了。一群族人脸上平静无比,心里打死不信,到处是敌人都打下来了,整个天下都是她的了,竟然没有把握能够守住? “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汉高祖打天下,身边有一群同乡兄弟;魏武帝打天下,身边有曹家和夏侯家两大家族。自古成帝王者,大多都有一群能臣跟随。所谓龙气之下,自然有响应天命的人杰追随。等打下了天下,这些人杰就是守护皇朝的栋梁。” “嘿嘿,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裴蕴笑了,神情微微变化,有些嘲笑,有些无奈,还有些凄凉。 “可惜,圣上是没有这些人杰的。”裴蕴道。胡雪亭崛起的迅速并不是问题,比胡雪亭崛起更迅速的皇帝都有,但胡雪亭最糟糕的是一直冲在第一线,几乎是个项羽一般的君主。 “勇猛无敌是把双刃剑,打天下还是很方便的。”裴蕴想到胡雪亭的数次血战和死里逃生,换做武力值稍微低一点的皇帝,此刻已经陨落了。 “但太能打了,这手下的光辉就被遮盖住了。”某个裴家的子弟恍然大悟。三国蜀中人才凋零,有人认为是因为诸葛亮事必躬亲,阻碍了人才的发展,真相如何不得而知,但从理论上,还是很有道理的。胡雪亭太能打,这手下能打的人就冒不出尖。 “非骁骑卫的将领中,董纯其实是一员大将,但有何建树?丹阳系中虽然女子众多,但丹阳就没有男子吗?女子就不能领军吗?骁骑卫中有一女将叫穆清,虽然不是万夫不挡之勇,但也是中规中矩的将领,丹阳系中三狗子为何就不能成为猛将呢?”又是一个裴家的子弟道,他们在丹阳待了多年,对丹阳系的人实在太熟悉了。 “丹阳铁骑勇猛无敌,胡雪亭为何就不让他们自领一军呢?”有一个裴家子弟道。 裴蕴道:“丹阳系不是没有猛将,是被圣上的光辉掩盖了,缺少独当一面的机会。这丹阳系的武力就弱了些。” “天下太大,圣上没有把握隔着万水千山控制极西之地;人心叵测,尝到了权力的滋味的人会飞快的变了人心,圣上也没有把握控制骁骑卫的骄兵悍将,所以,她干脆把三分了天下。”裴蕴道。一群裴家的子弟屏住了呼吸,这种猜测他们也想过,但是能够得到裴蕴亲口说出来,那还是很有震撼性。 “只是,圣上还是担心守不住天下。”裴蕴道。一群裴家的子弟盯着裴蕴,胡雪亭怕守不住天下?就是骁骑卫造反胡雪亭都不怕。但又不敢打断裴蕴,只能心中存着疑惑,继续听着裴蕴言语。 “董纯、李浑倒是可靠,可惜老了,而且董纯没有什么子弟门人,李浑的子弟门人倒是多得很,却个个不成器,这两人是靠不上了。”裴蕴道。 “丹阳系的年纪倒是符合,可惜不能打。” “左看,右看,这能够带兵打仗,守四方的大将竟然是一个都没有。” 裴蕴嘿嘿的笑,开国皇帝竟然没有如云猛将,真是开创了历史啊。他笑了许久,看到一群裴家子弟的不以为然,立刻明白了。 “啊,是老夫少说了一句。”裴蕴道。 “这圣上担心天下守不住,是担心雪岚长公主守不住天下。”他淡淡的道。 一群裴家子弟依然有些皱眉,他们都知道石介飞升的事情,也能猜到胡雪亭是担心轮到她飞升了,丢下小雪岚一个人,可是这不是比石介差了老远吗?平日与胡雪亭、小雪岚、葵吹雪、椰菜等人接触,都认为胡雪亭距离石介的距离起码还要十几二十年。这还是胡雪亭能够保持每天练功十个时辰的情况之下,若是一会儿要打仗,一会儿要养伤,一会儿要处理政务,每天撑死只有两三个时辰练功,胡雪亭想要到达石介的境界,这所需的时日就更长了。 -- 第1958页 “而且,石帝师即使到了飞升的境界,也压制了许久,若不是有外敌捣乱,只怕此刻也未曾飞升。”某个裴家子弟道,胡雪亭还只是三脚猫呢,就开始杞人忧天? 裴蕴哈哈大笑,看着一群裴家子弟真是伤心透了,厉声喝道:“你们就是不懂什么叫做后手,什么叫做布局,至少该知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裴家的子弟急忙点头,也就是说,胡雪亭开始为了可能发生的飞升,开始做后手准备? 裴蕴见一群子弟依然有些不以为然,冷笑道:“当年老夫若不是有后手准备,你们坟墓上的草已经七尺高了。”裴家子弟愕然抬头,想到了那个救了全家性命的、平时看着毫无用处的、可笑的地洞,终于知道智者和蠢蛋的区别了。 “圣上是想把所有可靠的人收拢在长江以南,逐渐蚕食中原?”这理解了胡雪亭的目的,一群裴家子弟立刻看懂了胡雪亭的行为。胡雪亭划分等级制,把长江以南的百姓的地位提高到了几乎与国同休的地步,长江以南的百姓想要继续超然的地位,就必须守卫大越国。有了可靠的官员和忠心的百姓,有粮食有军队有地盘有黑科技,哪怕胡雪亭现在就飞升了,小雪岚也能在江南诸道安然无恙的做皇帝。 其余裴家子弟也缓缓点头,用“蚕食”这个词有些可笑,说得好像中原是敌人似的,但却意外的附和胡雪亭的行为。长江以南成为大越的政治中心,江南诸道不断地繁衍人口,不断地影响中原,假以时日,这老胡家的天下就真的稳了。 “圣上迁移了不少丹阳人去关中。”又是一个裴家子弟想到了一点,这等级制下中原百姓必然有人不服,但有忠心耿耿的丹阳人在易守难攻的关中,中原若是有人敢作反,分分钟就两面夹攻灭了他。 若是再仔细想,胡雪亭选择此刻提出等级制,骁骑卫的将士还没有去极西之地立国,若是中原有人动乱,不用胡雪亭亲自动手,洛阳、雁门关、山海关几处的骁骑卫一出,乱臣贼子立刻成为灰尘。 “所以,老夫才说胡雪亭保守。”裴蕴道。开国之君,理应气吞山海,目中无人,没想到胡雪亭竟然又开始玩乌龟流了。 “保守!胆小!懦弱!”裴蕴一口气道,不就是中原人心中有牢固的儒家思想嘛,杀了就是了,把所有识字的人全部杀光,把所有敢说一句家天下,子曰诗云的人全部杀光,杀到一个村只有不到十个人,杀到越没文化越光荣,中原人还能反到哪里去? “才二十几岁,就像个老太婆一样了。”裴蕴鄙夷着,忽然一怔,又叹了口气。“圣上没错,是老夫心急了,想错了。” 他看向一群裴家子弟。“现在,你们该知道以后怎么自处了吧。” 一群裴家子弟点头,知道了胡雪亭的大计划,还有什么难做的? “全面改造中原百姓的思想,每天早午晚说十遍没有大越国,就没有美好的生活;课堂上挂圣上和长公主的画像;墙上写忠君爱国的标语,力求做到人人以大越国为荣,以为大越国奉献为荣。”某个裴家子弟道。 “全面打造江南,把江南诸郡打造成人间天堂,处处是良田,处处是泥土长城,处处是军事堡垒,处处是箭塔,哪个中原人敢靠近一步,立马万箭穿心。”另一个裴家子弟道。 裴蕴微笑,虽然言语太夸张了,但是意思就是这样。“圣上想要开明智,想要百姓富强,想要藏富于民,这些都是在天下稳定之后的事情,我们裴家是奸臣也好,是清官也好,在大越朝我们裴家必须是圣上手中的刀剑,替圣上做圣上不能做的事情。” 一群裴家子弟用力点头,好些人泪流满面,终于找回了一些奸臣后人的感觉。 裴蕴悠悠的想着,胡雪亭年纪轻,小雪岚年纪幼小,对她们而言,拿刀剑屠杀中原百姓,杀出一个思想统一确实不是上策,慢悠悠的蚕食一二十年,也不着急。 “唉,我是真的老了。”裴蕴苦笑,刚才竟然急躁了。 …… 江南诸道各府县中百姓排了长队的状告官吏,丹阳系各官员人人加班加点,甚至有几个城池中大随的士卒守住了各处,严防有人狗急跳墙。 “刺史老爷,不用担心,若是那些狗官敢造反作乱,我立刻砍了他们!”一些百姓大声的道,身上真的带了刀剑,要是那些和稀泥的官员衙役敢对刺史老爷御史老爷等人动手,分分钟就砍了他们。 “我们是大越最忠诚的子民,难道还怕了那些歹人不成?”百姓们叫嚷着,大越就是他们的天下,怎么可能怕了歹人。 宣城郡刺史府中,笑笑惊愕的看着县令:“我亲手提拔的你,你竟然脑子进了水?” 她一直觉得宣城郡一定不会有大问题,因为这宣城郡的所有县令都是她亲手挑出来的,好些人跟了她多年了,脾气本性了如指掌,没想到一查之下,竟然大出意料。 “衙役给商号发公函,要求给打烂了东西、跪地耍赖的伙计加工资,你竟然没有吭声?” 那个县令叹气,他当然知道不管那伙计是对是错,衙门都不能干涉商号的管理,但手下那衙役觉得是衙役老爷,觉得有人跪下就是对的,觉得关心跪下的人就是关心弱者就是正义就能指挥商号指挥百姓,他来不及阻止,又担心处理了衙役影响了衙门的形象,终于默认了。 -- 第1959页 笑笑盯着那县令许久,问道:“能被律法书吗?”那县令惨白着点头。 “好,降低一等,罚俸吧。”笑笑松了口气,总算没有看到老下属被流放琼州,她又冷冷的盯着那县令,“这宣城是留你不得了,去中原吧。”那县令惨然点头,一时心软,毁了前程,下次再看到有衙役作死,当场踢翻打死了。 “那衙役直接流放了。”笑笑咬牙切齿,一个很有前途的手下竟然就毁在了一个“衙役老爷”的手上。 …… 宣城郡下辖另一个县衙中,县令哭嚎着被推出了县衙,将要被发配到了两广。 “我来了江南五年了,我是跟着刺史老爷也有三年了,给我个机会吧。”他哀嚎着。 但是笑笑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没亲手砍死他已经是便宜了他。 新县令晃悠着进入了县衙,向笑笑恭敬的行礼。 “老熟人了,不用多礼。”笑笑道,又问道:“不要怕不识字,也不要怕不懂,若是有任何的事情,只管找我。” 那人笑了:“是,刺史尽管放心。”身体转动,左手的肩膀下空空荡荡的,衣袖随着转动甩了个圆弧。 “啊呀,刚穿县令袍子,还不太习惯,忘记系在腰里了。”那人笑,以前穿军装都是直接把衣袖扯掉的,这扯破县令官服就不太好了。 笑笑看着他,很是放心。胡雪亭要打造铁桶一般的江南诸君,终于把最忠心的手下们都用了出来。跟随胡雪亭四处征讨贼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丹阳铁骑尽数被她派遣到了江南诸郡县当官。 “你虽然做了县令,可别把刀剑的本事拉下了。”笑笑提醒着,江南诸君全民皆兵的传统,丹阳铁骑奋力杀贼的传统都不能落下一丝一毫。 “是,我等誓死效忠星君,绝不会误了星君的大事。”那人点头,道,“本县的巡检司也是我铁骑中的同伴,我们一定会练出一支新的丹阳铁骑的。星君说了不要多,只要精,各县只要能练出二十个新的丹阳铁骑,这大越的天下就稳如泰山,星君杀光天下贼人的愿望就一定会实现!” 笑笑用力点头,丹阳铁骑中男女老少都有,足足有几千人,有他们做地方官员,绝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丹阳城中,小雪岚和葵吹雪椰菜正在训练新的丹阳铁骑。 “你们好好的训练这两千人,等我把草原的铁骑调动过来,再加上你的弓箭手,身边有万余精锐在,这世上就再也没人敢动你们一根毫毛。”胡雪亭得意无比,这回真是稳了。 “大地在我足下,哪个敢多说话?”胡雪亭伸手向天,嚣张无比。 “咦,王奶妈来了。”小雪岚大惊失色,再转头,胡雪亭只剩下背影了。 “小小姐,你年纪不小了,该考虑终身大事了。”王奶妈冲着胡雪亭的背影大叫,胡雪亭跑得更快了。 “唉,我怎么向小姐和姑爷交代啊。”王奶妈叹气,转头看小雪岚。小雪岚规规矩矩的站着,慢悠悠的横向移动。 “二小姐,你年纪也不小了。”王奶妈道。 小雪岚扑到王奶妈身上,用力的抱紧:“王奶妈,我最喜欢你了。” 王奶妈开心的笑:“二小姐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叫人去做。”小雪岚得意极了,从王奶妈的背后望去,胡雪亭愤怒的对她挥着拳头,为什么她就能忽悠过去? 小雪岚吐舌头,因为姐姐是笨蛋。 第375章 为了老胡家的子孙后代,收门票吧 等级制一出,丹阳百姓欢腾无比,白痴都看得出来大越朝的国都是要定在丹阳了。 “小娘亲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有人擦着泪水,小娘亲的称呼叫的亲热无比,这可不是谁都能叫的,没有被胡雪亭胡县令胡小娘亲管过,好意思叫小娘亲?被胡小娘亲管过的,猜猜看现在是什么等级? 其余人也是用力点头,还以为丹阳小地方,也就打着龙兴之地的旗号作为革(命)根(据)地了,没想到胡雪亭竟然真的要把丹阳定为国都。 “诸位,以后我们就是京城人了,可别给京城丢脸。”某个人大声的道,一群人用力点头,脸上洋溢着得意和自信。好些人开始整理衣襟和头发,头发一丝都不敢乱,衣服更是皱褶都不准有一个。 “可是,丹阳地方小了点。”有人很是担忧,虽然丹阳作为帝都当然是无上的荣耀,但是丹阳实在太小了,只怕全县也就能建立一个紫禁城。 这个问题,在丹阳的皇宫中也有人在问胡雪亭,丹阳实在太小了,哪怕把镇江也划到了丹阳,这地方还是小了点,跟洛阳不能比。 “就是把所有的农田全部填平,这地方也还是小了些。”余阿福道,大越地图比历朝历代都大,但帝都面积竟然只有豆腐干的一点点,实在是让人心碎。 胡雪亭不假思索:“把江宁,扬中,镇江,常州,全部划入丹阳。” 余阿福愣了三秒,大声的夸奖:“老大果然是千古一帝!这气魄真是了不起!”败家的丫头啊!一口气把四五个城市合并在一起做帝都,知道有多少问题吗?知道仅仅调整官职就要累死人吗?要这么大个帝都有什么用?建造城墙就足够让朝廷破产! 胡雪亭继续在地图上划拉:“这丹阳县就作为朕的紫禁城。”余阿福崇拜的看着她,这是打算上厕所都要坐马车了? 胡雪亭瞅着地图,又在西南角的丘陵地带画了个圈。“朕的皇宫设立在这里。”余阿福看看作为紫禁城的丹阳,在看看紫禁城中的皇宫,有些跟不上思路。这紫禁城中还要建城? -- 第1960页 “当然,紫禁城是我大越的嫡系的嫡系才能住的地方,朕要在这里养几万御林军的。”胡雪亭认真无比,要是大汉朝与她一样直接把御林军安排在紫禁城之中,什么袁绍曹操董卓有胆子造反试试? “朕的皇宫不用太大,有108个宫殿就可以了。”胡雪亭道,以后每晚换个宫殿睡,看那些刺客哪里去找她。余阿福用力捏脸,糟糕,脸部肌肉有些笑得僵硬了,一定要坚持住,老大是昏君也必须保持八颗牙齿的微笑。 “最重要的是道路要宽敞,可以保证朕在前面走,身后可以跟着三千弓(弩)手。”胡雪亭要求很低,只要任何角度的人想要行刺,都会分分钟被弓箭射死就OK。 “姐姐,不用怕此刻,我保护你。”小雪岚大声的道,108个宫殿太大了,躲猫猫的时候很容易迷路的。余阿福用力点头,太奢靡了,比阿房宫还要夸张,很容易劳民伤财,国家完蛋。 胡雪亭斜眼看两人,这么幼稚,怎么当官当公主?“记住,想要建立威望,最好的办法只有两个,一个是杀人,一个是建立雄伟的建筑,杀人的事情有副作用,又不能天天杀年年杀,当然要选择建立宏伟的皇宫了。” 小雪岚扁着嘴,余阿福已经握紧了拳头,老大开始飘了,作为手下必须死谏! “笨蛋,拿笔记下来!”胡雪亭呵斥着,然后清嗓子:“大越的皇宫就在紫禁城的西南角,占地有60平方公里,嗯,让我算算,就是9万亩。” 余阿福人都抖了一下,小雪岚睁大了眼睛看胡雪亭。 胡雪亭优美的声音继续平缓的说着:“……皇宫中有108个宫殿的皇宫,每个宫殿前都有小小的溪流环绕,上有一座小小的桥,桥面是由翠色的琉璃做成的,白玉做成的栏杆与翠绿交相辉映,溪水中有一些鱼在流动,这些鱼是从法兰克运来的,有些不适应丹阳的气候,能够悠闲的存活,是因为这溪水是从天山取来的冰水,富含多种矿物质。108个宫殿的地面都是金砖铺就,屋檐下悬挂着白银做的铃铛,风一吹整个皇宫108个宫殿都会叮当的作响;屋檐上每一块黑色的瓦片其实用得是玄铁,刀枪不入。 御花园中,有几十只仙鹤在花园中散步,偶尔振翅高飞,熊猫抱着竹子在草地上打滚,幸好没有碰到那些花草,这些花草是从极西之地移植过来的,每一盆都价值千金。 御花园的一棵树下,随意的放着一把琴,这是……” “停!”余阿福死死的盯着胡雪亭,这种规格的宫殿建造出来,已经不是大越破产的问题了,是吹牛会不会吹破的问题了。 “别担心,越是吹的大,越是有人信。”胡雪亭淡定无比,穷得都要当裤子了,谁有钱建造皇宫啊,吹牛就行了。 余阿福泪流满面,用力点头:“我一定把皇宫吹得根人间仙境一般。”这方面不太熟练,回头就去找书童。 “国家富强要靠吹!吹得敌人都信了,就成功了。”胡雪亭道,大越现在虽然没有敌人,但是吹个几十年,说不定就吓住了未来的敌人了。 “微臣实际上只要建造两个宫殿就够了?”余阿福问道。一个用来议事,一个用来安寝。 “当然不够!箭塔,地道,粮仓,武器库,热气球仓库,军营,马概,一个不能少。”胡雪亭没想安排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做人最要紧的是安全,不把皇宫打造成一个隐形的堡垒,怎么能睡得安稳?虽然这皇宫外肯定还有军营,但是多建几个军营多准备一些御林军有错吗?最多只能当8年皇帝的白宫底下都有防核基地,她作为一个终身制的皇帝加强安保有什么错? 余阿福汗水直流,武力值爆表的胡雪亭都这么注重安全,她是不是该回去穿两层皮甲出门? “这皇宫围墙的材料用不着太好,用泥土坯就行了,外面用涂料涂得漂亮点就行。”胡雪亭道。 “老大,这是皇宫啊,大越的皇宫啊!”余阿福坚决反对,皇宫的围墙是面子中的面子,怎么可以糊弄?再穷不能穷颜面,以后万国来朝,结果一瞅大越皇宫竟然是个泥巴堆,大越百姓还要不要做人?勒紧裤腰带都要把皇宫的城墙建设的美轮美奂。 “唉,这种围墙以后不堪一击的。朕没想把它们建成几百年不会倒,朕要留下祖训,这皇宫的围墙和里面的建筑要紧跟时代,时不时的就推倒重建。”胡雪亭道,什么历史的厚重感有个P用,以后被大炮火箭一顿揍,再有历史感的城墙宫殿也完蛋,紧跟时代脚步,用最坚固的材料做成永久工事才是最要紧的。 余阿福惊愕的看胡雪亭,永久工事?“圣上,难道有敌人要打过来?”余阿福有些紧张,放眼天天下,大越哪里还有敌人?全世界都在被大越痛扁。 “嘿嘿,你以为朕选择在丹阳建都只是因为这里是朕发家的地方?”胡雪亭摇头。 “这陆地上,大越是没有对手了,可是,这隔着大海对面的地方呢?”胡雪亭认真的道。“以大越的版图论,这最安全的中间的位置,可能在陇西的敦煌。嘿嘿,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未来的敌人只会从海面上来,朕要大力的发展海军和空军,朕要把大越的帝都定位在距离海边最近的位置。未来千百年,看朕的不肖子孙有没有胆子不兴建海军,坐等敌人瞬息破城掳帝。” 余阿福看着胡雪亭,老大终究是老大。 -- 第1961页 “只是,这么大的丹阳也不太好办。”她皱眉,宫殿反正只要围墙一建,里面有什么外人全部知道,爱怎么吹怎么吹,但把江宁,镇江,扬中,常州合并到丹阳之内,这只怕必须玩真的。 “用不着,只要把几个城市之间的道路都平整好了就行,泥土高墙,箭塔,军营,农庄,田地,一切照旧。” “朕的丹阳是个大丹阳,朕的帝都就是帝都,不需要在城墙上贴个牌子。”胡雪亭微笑,五环六环七环八环,一不小心移动就发“河北欢迎你”的地方,有城墙吗?有牌子吗?还不是人人都知道进入了帝都,百姓的适应力强大无比,从来不需要城墙或者朝廷告诉他们到了什么地方。 …… 大丹阳范围之内,各种工地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冒了出来,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丹阳的百姓们笑眯眯的看着,可惜不是在建立造船厂,就是在建立什么炼铁厂,没见到有人建造皇宫。 “听说,工部的余侍郎说了,圣上要吃苦在前,享受在后。”有人赞叹不已,胡星君就是胡星君,从县衙门口都是坟地到黄土宫殿,什么时候在意享福了? “咦,这黄土皇宫是不是要拆掉了?”有百姓问道,心中有些恋恋不舍,烂泥巴建造的皇宫肯定是历史上仅有的渣渣皇宫了。 “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有人叹息。 “我是不是能够要一块皇宫的泥土墙?”有人满怀希望,眼睛放光。一群人立刻醒悟了,个个眼睛冒光,真命天子住过的屋子,肯定沾染着龙气啊! “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子曰,何陋之有?” 一群丹阳百姓激动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屋不在高,有皇帝则灵。这星君的仙气加皇帝的龙气,一定把整个烂泥皇宫的每一块烂泥都浸染得冒着金光! “怪不得我昨夜起来尿尿,看见皇宫的方向一道金光直冲云霄!”有人喃喃的道。 “每次我靠近皇宫,就觉得身上的病都好了!”有人回忆着。 “不知道小娘亲多少钱肯卖。”众人太熟悉胡雪亭了,就没有钱搞不定的。 “走,让老张去问问。”众人叫着,张晓刚就算当了县令,照样是老张。 “反对!朕坚决不卖!”胡雪亭拍桌子怒吼。张晓刚惊讶了,这可不像是胡雪亭的为人。他小心的再次道:“那些百姓愿意出高价购买。”想想皇宫中有这么多块土坯,随便卖都能发了大财。 “这建新工厂的银子也就有了。”燕弥柒也劝,视线所及都是大越领土,感觉是满好的,但是这用商品剥削的人就没了,大越的商贸立刻下滑了好几个层次,要不是在极西之地还有傻瓜可以剥削,这国库都要破产了。 “愚蠢!”胡雪亭怒视一群见识浅薄之人。“卖砖头那是一次性的,朕要千千万代都有钱赚!” “朕要高价卖门票!十两银子就能在朕的旧皇宫中走一圈,想在朝廷大公曾经做过的椅子上坐一下,再给十两银子!想看一眼朕坐过的龙椅,用过的茶杯,不还将,三十两!想在朕住过的房间里住一晚,两千两!”胡雪亭叫道,这年头的人忒喜欢龙气,要是每天有几百人参观,这财政的窟窿就堵住了,要是有几万人参观,以后吃红烧肉就可以吃一碗倒一碗了。 “这才是永世不灭的生意!”胡雪亭还有长远想法,哪怕子孙后代不争气,不小心被人推翻了,只要没有被新朝干掉,有这故居在手,好歹能通过收门票保证衣食无忧。 一群臣子看胡雪亭,太没有帝皇的气魄了。胡雪亭怒视一群官员:“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转身对小雪岚道:“姐姐有了钱,天天给你做一百套漂亮衣服!”小雪岚用力点头。 “泥土!旧皇宫的门口放一个摊子,出售皇宫内被朕踩过的泥土,有龙气仙气的!要是怕假冒,可以让朝廷在买一袋子泥土上贴封条,盖章!”胡雪亭只觉自己真是太有节操了,没有出售皇宫内的空气,也没有当众踩泥土卖钱,做了皇帝之后真是有太多的限制了,少了很多赚钱的办法。 余阿福等人抖了一下,这是要刮地三尺了? “三尺怎么够?”胡雪亭坚决反对,三百尺都不嫌多。 张晓刚用力的点头,高高的举手:“我家有个小子没文化也不够武勇,不如让他来卖泥土?”卖泥土这活其实没什么油水,也算不上官,但是好处在于与皇家扯上了关系,工作又没什么压力和技巧,属于吃闲饭养老的最好职务。一群官员看张晓刚,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胡雪亭摇头,道:“朕已经有安排了。” …… 宅子中,众人认真的读书,只是这学不进去就是学不进去,哪怕头悬梁锥刺股,看不懂就是看不懂。 “唉,以后守着家业,怎么也不会饿死的。”某个妇人低声道。作为一等公民,朝廷有各项照顾,家中又有田地在,收租过日子也能过得幸幸福福的。 其余几人却摇头,继续死命的读书。光是有钱财,且没有一个官员,怎么都有些心慌。 “不如我去当衙役吧。”有人道,张晓刚早就是县令了,要不是他知道自己不是当官的料,不想继续晋级,说不定刺史都有机会,去求求张晓刚,看在往日的情分,给他家几个衙役职务,张晓刚一定会答应的。 “你爹是怎么死的?我家绝不再做衙役!”那妇人厉声呵斥。“只要你们平平安安,我家就是做个富家翁也挺好的。”几个家人都点头,没有武力值,这衙役真心不是好干的。 -- 第1962页 “嘭嘭嘭!”有人用力的敲门。 “谁啊?”那妇人小心的问道。 “我是王奶妈。”外头的人柔声道。屋内的人想了想,才反应过来王奶妈是谁,急忙开了门,就看见外头站着一群官差。 王奶妈看着宅院上的牌匾,“郑宅”几个字已经有了灰尘,也没人打扫。 “你们几个啊。”王奶妈看着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迎接官差的郑家人,微微叹气。 “进去说话。”她柔声道。 郑家的大堂中,王奶妈端坐,郑家的人虽然没有再跪下,却没有一个敢落座。 “小小姐说,你们不愿意拿兵器,想要拿毛笔,那是好事,由得你们,但你们家中这一代是出不了才子了,科举也不用想了。”王奶妈轻声道,虽然有些不太好听,但事实如此。 几个郑家的人早就知道自己有几分墨水,丝毫都没有觉得有什么。 “你家的几个子女,小小姐都封了做正八品‘典农’,以后升官或许有些艰难,但勤勤恳恳,这典农的职务也不会出了大错,熬资历熬到致仕,这七品官还是有的。”王奶妈道。 郑家的几人惊喜极了,互相看了一眼,急忙磕头谢恩。 “郑夫人闲着也是闲着,皇宫附近以后要卖东西,你就去当个掌柜吧。”王奶妈看着郑夫人,这份工作薪水普通,也不是官员,郑家也不缺这点钱,但有了这份工作,以后与皇家的人接触自然会频繁的很,官场中人想要动郑家的人,多少要掂量掂量。 “还不快谢恩!”张晓刚在一边催促着,心中只觉温暖无比。 …… 丹阳皇宫前,一个女子慢悠悠的走近,冷笑着看着皇宫。守在皇宫前的士卒们至少有一半人死死的盯着她,好些人握紧了刀剑。看那个女子的步伐,赫然是个练武之人,更可疑的是,那女子的手中提着一个长长的包裹。 “难道,里面是长剑?”几个将领眼神转厉。 好几道暗号传了下去,皇宫城墙外的几十处箭塔弓箭上弦,皇宫内弓(弩)队已经各就各位,要是这个女子是静斋来的,立马就射成了刺猬。 “来人止步!”皇宫前的士卒们厉声喝道。 那女子冷冷的一笑,站住了脚步,握住了长长的包裹。皇宫的城墙上城门口立刻涌出了密密麻麻的弓(弩)手,一齐瞄准了那个女子。 那个女子将包裹用力的展开,立马变成了一个竹竿挑着一块横幅。 “状告昏君胡雪亭迁移百姓欺压良善祸害天下!” 一群将士看着横幅目瞪口呆,该死的,不是静斋的刺客,而是一个民告皇帝的狂人! “你叫什么名字?”有将领带着几个女兵出列,仔细的搜查了那个女子的全身,没有发现兵刃。 “在下是徐州祁蕾。”那女子淡淡的道。 “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将领森然问道。 祁蕾笑了,仰头看向天空的太阳:“太阳就是太阳,不管是谁想要一手遮天,终究挡不住太阳的阳光。” 一群将士尴尬了,马德,文青! …… 笙歌几乎是撞进院子的,院门只开了半截,就被他大力的撞开。 “出大事了!”笙歌毫不掩饰的大叫,院子中的人立刻知道胡雪亭杀过来了,有人拿出了刀剑,有人却飞快扯着鱼俱罗上马,被鱼俱罗用力的推开。 “老夫难道要做逃兵?”鱼俱罗冷笑着,抢过了一把刀,就是死也要战死。 “你们闹什么!”笙歌怒吼,“祁蕾去了丹阳讽刺胡雪亭了!” 院子中的人安静了几秒,又猛然爆发出怒吼:“死丫头疯了!”“你为什么不拦住她!”“我去救她,你们先转移!” 鱼俱罗愣了一下,嘴角露出了笑容,祁蕾这个丫头啊,虽然好像看透了世情,其实心中柔软的很,偏偏又倔强的像块石头。“她想为了数百万百姓做些什么啊。”他默默的想着,前几日巷子口卖菜的大妈哭了一天,她虽然在淮北道,不需要迁移,但她的女儿嫁到了山东,这迁移令之下,哪怕没有死在半路上,也是终生不能再见了。哦,还有学堂中的那个夫子,破口大骂帝皇无道,害死百姓,一点都不在意被人举报抓了,记得当时祁蕾狠狠的打了他一拳,骂着“少逼逼,操家伙啊”,那夫子却脸色惨白,不敢吱声。在乡下小地方对朝廷的政策瞎逼逼,被检举的风险非常的小,茶馆中谈天说地,谁不是在议论国事?但拿着刀剑与朝廷正面硬杠,那是要掉脑袋的。 “这丫头真是烈性。”鱼俱罗笑着,祁蕾这是要学忠臣当面怒斥昏君了,不,她是要学荆轲了。他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忽然一惊,这是真的老了,以前在沙场上见到几千人做炮灰,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我去救她回来!”笙歌咬牙切齿,稍微没有留神,祁蕾就跑去了,都怪他疏忽了。怎么救?笙歌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在胡雪亭的大本营中,哪里是说救就能救的,只能随机应变了。 “老夫与你一起去。”鱼俱罗缓缓的道,若是祁蕾这丫头已经被胡雪亭砍死了,他就突袭皇宫,虽然杀不了胡雪亭,也好陪着那死丫头去黄泉。 “老夫有这么一个孙女,其实也不错的。”鱼俱罗微笑着想着,一家人最重要的是齐齐整整,祖孙共赴黄泉,也不寂寞。 -- 第1963页 …… 一个青年坐在树下,悠闲的看着书,偶尔挥动衣袖,将围着他打转的蚊虫赶开。 “活到老,学到老,与其空乏其身,不如多读些书。”一个中年人笑道,取了一盘蚊香放在那青年的脚边。 “二十七哥说的是。”那青年温和的笑着,笑容中没有一丝的苦涩,站在高位能够看锦绣江山,落到了低处也能看花鸟虫鱼。鲲鹏展翅万里是飞,小虫子在草丛中也是飞,逍遥之处并无不同。 “阿昭已经得了逍遥真意。”那二十七哥笑着,那些跌倒了之后依然微笑的,是以为可以爬的起来,跌倒了再也爬不起来依然微笑的,才是真正的逍遥了。 “我昨日学格物,有一处甚为不解,格物道所言字字珠玑,且能论证,应该是天道了,但以格物道去解《两小儿辩日》,吾竟然依旧一无所得。”那二十七哥道,两小儿辩日这种扫盲级的文章,应该是最最简单的事物了吧,这天上的太阳也该是最最常见的事物,两个最最普遍的事物合并在一起,应该是胡雪亭写格物道必然会研究的东西,为何却依然找不到如何解决日远日近的疑惑? 那阿昭也是觉得有趣,翻着格物道细细的看,同样不得其解。 “老爷,有客人拜访。”仆役过来禀告道。 “哦,我也有客人?”那阿昭笑着,心中却是凛然。那二十七哥淡然的挥手:“阿昭也有客人,不妨一起见见。” 那阿昭笑了,已经落魄至此,还有什么更糟糕的结果?无非是一杯鸩酒而已。 “老夫鱼俱罗,拜见太子殿下。”来客恭敬的行礼。那阿昭一阵恍惚,淡淡的道:“这旧称好久没有听到了,我竟然有些恍惚了。” 鱼俱罗转头看着那二十七哥,笑道:“想不到杨侍郎也在太子府中,老夫真是来得巧了。” 杨恭仁看了一眼院子的门口,没看见有衙役士卒闯进来,微微苦笑,这胡雪亭真的不在意杨昭? “鱼将军到此,必然是有要事了。”杨昭道。三人的身份都很尴尬,杨昭是前朝太子,算是托了李浑的福,明面上被胡雪亭赦免的,在扬州城中住着也是半公开的;杨恭仁虽然是皇室,关系却远了些,只是杨坚的族人,大越朝此刻到处都有前朝的贵族门阀之人,也并不显眼。但这鱼俱罗就很有漏网之鱼的感觉了,公开露面的风险很大,必须抓紧时间说话。 “老夫有一手下因为迁移百姓之事,去丹阳皇宫死谏胡雪亭了。”鱼俱罗道。他看着杨昭和杨恭仁,苦笑道:“这个死丫头倔强无比,见了胡雪亭定然是要痛骂的,这人头只怕就保不住了。所以,只好请太子出面求个情,饶那丫头一命,哪怕是流放到极西之地也无妨。” 杨昭微微皱眉,古怪的看了鱼俱罗一眼,他与胡雪亭可没什么交情,老鱼这是想要通过他走通小雪岚的路子了?只是,他与小雪岚有七八年没有见面了,小雪岚记不记得他还是一个疑问。 “老夫自然知道求太子出面,只怕是为难了太子。老夫不敢劳动太子大架,只是想请太子代为联系李浑和李珂。”鱼俱罗恭敬的说道。 杨昭笑了笑,他真是改不了太子的习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老鱼分明是想要通过他走通李浑和李珂的关系。也对,李浑和李珂出面捞一个普通女子,那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老鱼若不是与李浑没什么交情,反倒有些龌龊,怕李浑根本不见他,也犯不着迂回的过来求他出面了。 “老鱼,你确定你那手下还活着?”杨恭仁有些不解,胡雪亭从来对挨骂无所谓,不见得会砍死敢于当面骂她的人,看鱼俱罗这么着急,他的那个手下多半是会玩一手刺王杀驾了,但若是如此,鱼俱罗此刻跑来托人救人也太迟了,那人多半已经被胡雪亭当场斩杀了。 “老夫打听过了,那死丫头运气好,胡雪亭去了造船厂,一直未归。”鱼俱罗真心的笑,他们没敢走得太近,只看见一群御林军围着祁蕾,不断地挥舞着刀剑吆喝,还左右的看,显然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他们就没有露头,留下了一些人手盯着,鱼俱罗又急急地渡江到了扬州找杨昭。 “若是如此,我倒可以试试。”杨恭仁道。大随朝吏部是杨恕一派,他作为吏部侍郎与胡雪亭见过多次,少少有些交情,去求一个还没有行刺胡雪亭,只是破口大骂的民女,捞出来的机会很大。 “若是杨侍郎肯出面,老夫幸甚。”鱼俱罗笑道,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找杨恭仁就够了,只是以前不知道杨恭仁也在杨昭处而已。但此刻没有时间细问为什么杨恭仁在这里,他只能催促着杨侍郎立刻去救人。 “老夫就在西城的茶楼静候杨侍郎的佳音。”鱼俱罗道。杨昭淡淡的微笑,杨恭仁心中却是一凛,回头又看了鱼俱罗一眼。老鱼的意思是若是实在救不出那手下,就用他自己与胡雪亭交换了? 鱼俱罗笑眯眯的看着杨恭仁,有个像极了自己的孙女,那是人生大幸,只要能够把她捞出来,平平安安的长大,人生何憾之有。 “是,杨某定然把她救出来。”杨恭仁前所未有的认真。 …… 祁蕾怒视一群御林军:“胡雪亭何时回来?我要骂醒了她!” 一群御林军怒视祁蕾:“你爹是谁,你家住哪里,还不快回去!” 祁蕾挽袖子:“今日见不到胡雪亭,我坚决不走!” -- 第1964页 一群御林军大喜,动作快点,她在挽袖子,终于放开柱子了。十七八个人冲过去抓祁蕾,祁蕾大叫:“非礼啊!御林军非礼良家女子啊!”十七八个御林军士卒立马缩手,老老实实的退了回来。 御林军的将领怒斥一群废物:“看个箭塔都看不住!还不快去找几十个女兵过来!”附近的几个女兵老实站着不动,她们真的扯不动祁蕾,这家伙力气大的很,还会吐唾沫。 一个时辰之前,祁蕾以为打出了横幅,胡雪亭就会见她,没想到一群御林军将士一看横幅,再看她身上没有刀剑,都懒得理她,只管赶她走。 “骂皇帝或者告皇帝这种事情要掉脑袋的,女孩子家家赶紧回家去,读书写字吟诗作画都比告皇帝有前途的多。”御林军将领严肃警告,在丹阳当御林军只会遇到两种人,第一种就是静斋来的超级刺客,一剑能挡百万师,血流成河都不一定拦得住;另一种就是英俊的少年,和美丽的少女,他们或者想要出名,或者想要刷名望,或者想要在胡雪亭面前露出英俊的笑容,或者想用邪魅的眼神迷惑胡雪亭,或者想要为了黎民百姓愤怒的骂醒胡雪亭,或者想看看胡雪亭到底长什么样,各种理由不一而足,总之都是超级脑残中二。一群御林军将士只看祁蕾的横幅,就能断定今天又遇到了一个超级脑残中二。 御林军将士们有些幽怨,对付这种超级脑残中二最麻烦了,TA们嘴里说什么话都不能当真,哪怕说要砍了胡雪亭,也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而已,见了胡雪亭只会一秒露出邪魅的微笑或者纯真的笑容,然后,就是一群御林军将士被胡雪亭怒骂,全体在操场跑二十圈了。 几个御林军将领互相打眼色,赶紧把这个中二女子打发走。 祁蕾大惊失色:“喂喂喂,我到皇宫前闹事,你们就不管吗?你们手中的刀剑是假的吗?快抓了我去见胡雪亭啊。” 一群御林军将士瞅瞅祁蕾,更加确定今天倒了大霉,又遇到了极品中二文青,急忙用力摇头:“我等虽然职责所在卫护陛下,但是你又没有危害陛下,我等岂能抓你?” 祁蕾都以为遇到假的御林军了:“我在皇宫门口拉横幅,你们就不管?” 一群御林军将士用力摇头:“我大越以法立国,法无禁止即可行,法律没说不许你在皇宫外拉横幅,我等不能违法法律抓你。” 祁蕾认为她遇到了全天下最傻的御林军:“我告皇帝骂皇帝,直接叫皇帝的名字,你们就不抓我吗?” 一群御林军将士还是用力摇头:“圣上说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想要骂她的尽管骂,她不在乎。”作为丹阳御林军,谁不知道胡雪亭脸皮极厚,毫无廉耻。所谓的大不敬之罪也就是她想要收拾人的时候才有用,平常都是放着好看的。 “我丹阳地头虽然不能明如镜,但是至少大家都是自家人。”御林军们见多了文青男女跑来闹事,只要不闹得太过分,也就挨了板子而已,大多数都是在衙门关几天冷静一下,看清谁的拳头硬,眼前这个女子孤身一人跑来打横幅,那是彻底的中二愤青了,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祁蕾怒视一群御林军:“我要告你们渎职!”一群御林军将士淡定指点:“告我们的渎职要去衙门告,御史台还没建好,有御史在县衙,你去县衙问一下就行。” 祁蕾怒视一群御林军:“信不信我揍你!”一群御林军将士淡定无比:“殴打朝廷将士,罚款一百两。” 祁蕾怒吼:“我要见胡雪亭那个昏君!”一群御林军将士出主意:“不如去衙门告状,或者去酒楼带人(游)行!”那就归衙门管了,与他们无关。 祁蕾后悔极了,早知道这些御林军个个看她是女孩子就客客气气,她就该带上刀剑直接翻墙冲进去。她严肃无比的道:“诸位,我说真话,我其实是刺客,我是来刺杀胡雪亭的,你们快抓我啊!” 一群御林军将士依然淡定:“我大越看行动别看说话,你有心行刺,那只是一个构思,没有执行以前,不算行刺。”顺便鄙夷祁蕾,每年不知道对付多少想要见胡雪亭的少男少女,就你这点招数,我们早见多了。 祁蕾长叹,只能用绝招了,转身。一群御林军将士笑了,今天又劝走了一个中二文青,大功德啊。祁蕾走了几步,猛然冲向一座箭塔,死死地抱住了支架不放手:“你们不让我见胡雪亭,我就饿死在这里!” “无赖,这是无赖!”一群御林军将士怒了,这年头女孩子都变无赖了。 …… 某个造船厂内,胡雪亭亲自画图,指点一群造船工匠:“朕要的是海船,要大!起码可以容纳一千人!”一群造船工匠憨厚的笑着:“这个不是问题,只要木料多,多大都能造。” 领头的造船工匠竭力反对:“你们胡乱答应什么!就是圣上面前,也不能瞎说!”这世上哪有想造多大就多大的道理,船越大,讲究的地方就越多,绝不是随便等比例放大就成的,要是造不出来,是要掉脑袋的。 胡雪亭笑了,看着领头的造船工匠道:“你真走运,若是慢了一步,朕已经下令流放这些敢欺骗朕的渣渣了。”作为工科出身的胡雪亭可不是这么好欺骗的。 一群造船工匠汗流浃背,急忙跪下磕头。 “朕听说用平底船也可以渡过大海,不知道是真是假。”胡雪亭依稀记得有人说过郑和下西的大船诡异的是平底船,还能在船里种菜养马养猪,但华夏太喜欢替古人吹牛,天知道是不是真的。 -- 第1965页 “这个……小人只能试试看。”领头的造船工匠老实道,就没听说海船用平底的。 “朕确定有人用铁板建造了船只,你研究一下。”胡雪亭认真道,可惜一群造船工匠完全不信,铁船?怎么肯能。 “果然还是要朕亲自动手。”胡雪亭无奈,要开辟大航海时代真是艰难啊,她都要自己造船了! 第376章 容人之量 御花园的亭子中,唯有小雪岚、葵吹雪和椰菜三人,附近连侍女都不见一个。 小雪岚和葵吹雪、椰菜紧张的看着周围,没有其他人发现她们。葵吹雪微微闭着眼睛,感应着四周:“十丈之内,绝对没有他人。” “动作要快,一气呵成,决不能被人发现。”小雪岚低声喝道,神情严肃。 葵吹雪握紧了拳头,眼中精光四射,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椰菜看看小雪岚,又看看葵吹雪,也学着她们用力的握拳头。 “动手!”小雪岚厉声道。 葵吹雪手中刷出一个巨大的大壶,慢慢的向锅子中倾斜,一道白色的水流均匀的倒进了锅子里。 “稳住!千万要稳住!”小雪岚叮嘱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锅子中的液体,手中的筷子轻轻的探入锅子中,允许搅拌着,看着锅子中冒出一个个的水泡。 “就是现在!”葵吹雪大叫。椰菜急忙开始倒如红色的液体。 “加油!”葵吹雪叫着,心中紧张的发抖。小雪岚的手已经在抖了,椰菜瞅瞅小雪岚,又瞅瞅葵吹雪,用力的眨眼睛。 小雪岚屏住呼吸,使劲的搅拌,红色的液体终于和白色的液体均匀的搅拌在了一起,一股沁人心脾的奶香和西瓜的香气飘荡在空气中。 “好香!”椰菜深呼吸,小雪岚和葵吹雪急忙深深的呼吸,小肚子都鼓了起来。 “真的好香啊。”小雪岚满意极了,小心翼翼的将液体倒入了一个大罐子中。葵吹雪用力的擦掉嘴角隐约的口水,叫道:“快,快拿冰块来!” 三个小女孩子七手八脚的将来长条形的冰块,小心的将罐子放在冰块之上,不时用手掌触碰罐子,只觉温度依然很高。 “把罐子放到冰块中去。”椰菜提议。 小雪岚拔剑:“闪开!”剑光闪烁,冰屑飞溅,冰块中出现一个孔洞,尺寸正好和罐子相同。葵吹雪刷的就把罐子放进了孔洞中,又在上面放了另一块冰块压住。 “到今晚的时候,就能吃了。”小雪岚口水已经流下来了。 “千万不能被师姐知道。”葵吹雪提醒,要是被胡雪亭知道她们又做冰淇淋吃,一定会打死她们的。 “姐姐最小气了!”小雪岚撅嘴,总说吃多了会拉肚子,不让她们吃个畅快。 “一罐不够吃,我们再做几罐。”椰菜催促着,必须趁胡雪亭不在,一口气做几百罐,然后就可以天天不吃饭,只吃冰淇淋了。 “嗯嗯嗯!”小雪岚和葵吹雪用力点头,有冰淇淋吃,为什么还要吃饭。 “除了西瓜汁,我还准备了香芋汁、蜂蜜、葡萄汁、胡萝卜汁,话梅、草莓、橙子……”椰菜认真的介绍她准备的各种水果汁,小雪岚举手:“我也准备了红烧肉汁!我最喜欢红烧肉了!”葵吹雪鄙视她,太没追求了:“我准备了整只烤鸭!”要是脆脆的烤鸭和甜美的冰淇淋结合在一起,会不会变成人间无敌美味呢? “快点动手,被姐姐和王奶妈知道了,就吃不成了。”小雪岚催着,三个女孩子奋力忙活着,各种奇妙的香气在花园中飘荡。 “不好!有人过来了!”椰菜负责放哨,立刻就看见了。小雪岚和葵吹雪眼神一厉,猛然取出格物书,大声的道:“这个实验很不错啊。”“量子加速器真是个美妙的东西。”“我比较喜欢墨菲定律。” 椰菜用力的吸鼻子,就算锅子罐子果汁可以用做实验忽悠,这空气中的甜香呢? 小雪岚咬牙,拔剑:“无边落木!”刹那间连刺了七八剑,强劲的剑风呼啸,空气中的香气隐隐有所散开。 “还不够!”葵吹雪对着小雪岚大叫。 “破破破破破!”小雪岚玩命了,一口气使了几十遍无边落木,剑风在亭子中卷起狂风,将香气尽数卷走。 “没事了!”葵吹雪用力呼吸,没有闻到甜香,再也不懂担心侍女向胡雪亭告状了。 “长公主,李珂求见。”那侍女走近禀告。 “带过来。”小雪岚趴在桌子上,好累。 李珂带着一个男子走近,恭敬的向小雪岚行礼。 “师姐,我带了个熟人过来,他有事求见师姐。”李珂看着小雪岚,小雪岚瞅瞅那个男子,年纪轻轻,长相英俊,可惜不认识。 “雪岚妹妹,好久不见了。”那英俊男子道,又温和的笑道:“原来葵吹雪妹妹和椰菜妹妹也在,好久不见啊。” 胡雪岚眨眨眼,看葵吹雪和椰菜,两人同样在用力眨眼,一齐微笑着点头道:“哎呀,好久不见。” 李珂松了口气,还好她们还记得,要是需要她开口介绍,就有些尴尬了。那男子微笑着道:“三位妹妹还记得我,我真是高兴啊。” 胡雪岚三人礼貌的微笑,顺便狂发暗号。 胡雪岚:“这个家伙是谁啊?” 葵吹雪回暗号:“我不认识啊。开口就叫我们妹妹,那颗葱啊!” 椰菜:“难道是邪魅狂傲冷酷霸道总裁?” -- 第1966页 三个小女孩子兴奋了,微笑着看着那个男子,要是遇到了邪魅狂傲冷酷霸道总裁,正好可以打脸。 葵吹雪狂发暗号:“我来打,我来打!”椰菜和胡雪岚坚决反对,凭什么啊,大家都是人生第一次打脸霸道总裁,说什么都不能让给了你。 “我们三人正在这里做实验,倒是有些怠慢了客人。”小雪岚礼貌的微笑,瞅葵吹雪,抽签!谁赢了谁去打脸。葵吹雪反对,我先说的,我有优先权。椰菜坚决支持抽签,明明有三分之一的几率可以玩,决不能让给葵吹雪一个人独占。 那英俊男子悠悠的喝着茶水,酝酿着言语,李珂看着三个女孩子疯狂发暗号,肝都疼了,你们倒是看我一眼啊,我也在发暗号啊,我怎么可能随便带个人过来见长公主!这家伙要是见人美女就喊妹妹的邪魅狂傲冷酷的霸道总裁,我早就一掌打死他了。 “说起来,很是惭愧,今日来,是有事相求。”那英俊男子开口道。小雪岚用力点头,客客气气的道:“但说无妨。”打暗号,这是来找我的,肯定我打脸啊。葵吹雪认真建议,我把我那一份冰淇淋多分一汤勺给你,让给我吧。椰菜立马加价,我出一碗!葵吹雪怒视,破坏行情!小雪岚有些心动了,要是价格加到一桶冰淇淋就立马答应。 李珂捂着肝,实在看不下去了,轻轻地咳嗽一声:“杨昭公子爱国爱民,此来纯粹一片公心。”这个男子是大随太子杨昭杨昭杨昭!喊你们一声妹妹是理所当然的! 小雪岚葵吹雪椰菜看着那英俊的男子,怎么努力看也记不起杨昭的模样,三人最后一次见到杨昭的时候才五六岁,又过了七八年,真的是对杨昭一点点印象都没有。 “哥哥请说。”小雪岚温和的道,虽然大随朝被推翻了,杨広也逃到了西南蛮夷之处,但杨昭和老胡家没什么仇恨,以前也叫过哥哥的,多少有些故旧之情。她看看椰菜和葵吹雪,后悔极了,早知道就答应了椰菜了,白赚一碗冰淇淋。葵吹雪不死心,说不定杨昭也想变成霸道总裁呢。 “今日来,是为了两件事。”杨昭温和的笑着。“其一是为了祁蕾。” 祁蕾还在皇宫门口被围着呢,不知道多少弓箭对准着,就等有人过来救人,一网打尽了。 小雪岚看看椰菜和葵吹雪,不打暗号了,直接问:“我们有个叫祁蕾的亲戚?”椰菜和葵吹雪茫然了,哪个大家族不是有几百个亲戚,几十个兄弟姐妹,若是再算上族亲的姻亲,这个数字分分钟破千,怎么可能记得住。 李珂急忙提醒:“祁蕾是一个普通民间女子,因为想要大骂圣上,被困在皇宫门口。” 小雪岚眨眼睛,原来是个中二啊,急忙用力点头:“哥哥是为了那个祁蕾?”眼神就有些飘忽了,葵吹雪和椰菜欢快的盯着杨昭,这是英雄救美?要不要再配合一下杨昭,找几百个人拿刀剑围着杨昭,杨昭面无惧色,一个打几百个? 这眼神实在是太明确,杨昭竟然也看懂了:“杨某根本不认识她,只是因为她虽然有些中二,但这心中为国为民的心终究是好的,不忍心见她下场凄惨。” 小雪岚和椰菜葵吹雪互相看了一眼,深深的失望,这个夏天太无趣了,看来还是多做一点冰淇淋吧。 小雪岚想要说话,不就是放一个骂胡雪亭的人嘛,姐姐才不在乎有人骂她呢,本来就不会抓人的。椰菜和葵吹雪疯狂的打暗号,小雪岚懂了,咳嗽一声:“本来是很严重的,既然哥哥说情,带了走了就是。” “那就多谢妹妹了。”杨昭拱手道。 小雪岚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这个人也算是她哥哥啊,看他不像是很有钱的样子,这样耍他不太好,以后还是要照顾一把,就是不知道姐姐怎么想,见了姐姐要好好的问问。她眨眨眼,终于有些想起来了,杨昭和杨暕经常陪她在洛阳的御花园中玩耍的,她微微有些伤心,还有萧皇后,当时常陪她在草地上打滚的,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杨昭看着小雪岚,从她无辜单纯的眼神中又找到了当年可爱的小雪岚的影子,只是,眼前端坐的女孩子不再是那个只会卖萌,糯糯的喊哥哥,笨笨的在草地上摔跤的小女孩子了,而是大越的长公主,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不用转头,就能感觉到四周有几十双眼睛警惕的盯着他,他若是稍有说错了话,所谓的大随丹阳公主的哥哥大随太子杨昭的情分绝对遮盖不住“前朝太子在本朝长公主面前放肆”的大罪。 此时此刻,杨昭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不管他们怎么疼爱姑姑杨丽华的女儿宇文娥英,怎么送她礼物,怎么叫着表妹,宇文娥英的眼神中都带着生疏和紧张。 前朝……推翻……皇室……昔日堂前客,如今阶下囚……仰人鼻息……种种词语在杨昭的心中一闪而过,留下苦涩和痛苦。 “若是能够活着回去,我一定去找宇文娥英,告诉她已经不用恐惧和紧张了,因为她已经不是前朝公主,而是前前朝的公主了。”杨昭微笑着,脸上绽放出了亮光。 “今日杨某前来,是想见长公主和圣上,恳请圣上饶了中原千万百姓,停止迁移令。”杨昭脸上带着决然和笑,温温和和的道,就像在说着微不足道的小事。 …… 半个时辰前。 杨昭的府邸。 -- 第1967页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落在杨昭的身上,杨昭静静的坐着,只觉心中有一团火焰在不断的上升。 “嘿嘿,一个普通的女子,为了天下百姓的福祉,不惜行刺胡雪亭。”杨昭浅浅的笑着,他看着书中的书本,轻轻的松手,书本掉在了地上。学了二十几年的仁义道德,读了无数的子曰诗云,写了无数的道德文章,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可以当做口头禅,却又有几个字是真心学到心中的?数百万百姓将要无辜惨死,他除了会哀叹之外,还会什么?可曾曲艺,可曾成仁? 杨昭看着脚下的书本,心头的火焰终于无法控制,他轻轻的甩了一下衣袖,道:“来人,我要去见李珂。”仆役们惊愕的看着他,有人小心的道:“公子,切莫冲动。”有人更急忙的道:“公子不用担心鱼俱罗所托,有二十七公子出面,那祁蕾定然会被救回来。” 杨昭笑了:“莫要复言,备马车,去见李珂。” …… 皇宫之中,盯着杨昭的眼神更加的警惕了,傻瓜都知道杨昭这是要反抗朝廷的政令了。 “找死!”四周的侍卫握着剑柄,冷冷的想着。大越的臣子都没有反对的圣旨,一个前朝太子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了?太放肆了! 杨昭感受着四周冰冷的杀气,嘴角的笑容中多了一丝讥笑,杨某会不知道这是要人头落地的结果?但是,那又如何。这几年藏头露尾,小心翼翼的苟且活着,还算是大随的太子吗? “道至所至,虽千万人吾往矣。”杨昭的心中坚定万分,大随的太子就是死了,也要死得死得其所。他看着简陋的花园,远处的黄泥宫殿清楚可见,大随太子的人头在胡星君的人头宫中也算是找到了归属。 只是,这多半会牵连带他来的李珂。 他微微有些歉意,利用李珂对前朝太子的故人之情而死谏,确实有些卑鄙了。 杨昭微微组织了一下言词,决定稍微委婉一些。 “长公主殿下,圣上立格物道,举天下万物之原理,可使凡人飞天,可日行万里,在下不才,无法通读格物之学,但在下敢言,格物道博大精深,圣上才华横溢,世所罕见,当与孔子孟子荀子墨子庄子韩非子等前辈圣贤并列。”杨昭温和的道,却不再称呼小雪岚为妹妹。 “圣上之才,当今无出其右。”杨昭道,言语当中并没有拍马屁之意,胡雪亭著《格物道》,这地位谁敢不服? “在下身为亡国之臣,圣上胸襟宽广,许臣苟且于世,在下日夜感激圣上恩德,细细体会圣上之才学,圣上的言行看似荒谬,离经叛道,其实却是继承了荀子之学,以‘性本恶’为其核心,弃孔孟之道,兴法家,举墨家,人若有向善之心,则圣上必然给其善报,人若有向恶之举,则圣上绝不姑息。” “圣上虽高高举起刀剑,却只杀该杀之人。” 杨昭缓缓说着,小雪岚兴高采烈的听着,都是夸奖姐姐的话。她转头看附近的侍卫,果然有人在记录杨昭的言行。“别漏了,姐姐听了一定很开心的。” 葵吹雪椰菜用力点头,还以为杨昭是来闹事的,原来是个马屁精啊。 李珂却静静的看着杨昭,这是要先礼后兵,先夸奖后大骂的节奏啊,要不要现在就砍翻了他?只是……李珂看杨昭的眼神有些诡异了。 “只是,圣上在尺寸上有些拿捏不准。”杨昭小心的道,这句话是委婉还是直接?他不知道啊!他是太子,从来没有对别人小心翼翼的说话过。对杨広就没有小心的时候?当然没有!与自家的老子说话有P个好小心翼翼的,当然是有什么说什么。这是杨昭人生第一次小心翼翼的说话,天知道到底算是委婉提醒还是当面打脸。哦,不算当面,胡雪亭不在,小雪岚的脸打了也没用。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百姓之重,重于泰山,没有了百姓,哪里还有天下社稷,没有了天下社稷,又哪来的皇帝?” “圣上提倡提倡性恶论,以严厉的刑罚管理百姓,荀子亦有言,‘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王者之政乃是用贤罢废、诛恶化民、赏罚分明,可以使人人归于礼义。” 小雪岚与椰菜和葵吹雪疯狂的打眼色,这些话姐姐还真的说过。 “《荀子王制》篇中“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杨昭继续道。 小雪岚差点大叫出身,急忙捂住嘴巴,姐姐也说过这句话。 “圣上既然是性恶论的支持者,是荀子的再世门徒,岂能不知道自古取的天下容易,而守住天下却非常困难?”杨昭继续道,看小雪岚的激动,这是被说动了?今日就算是死了,也至少教育了小雪岚,尽到了为天下旧主,为小雪岚义兄的责任。 “臣民只求苟安于世不想收到刑罚,却不怀念感激国君的仁德,表面上恭敬而在内心里却不服气。臣民对国君的怨恨不在大小,只在于多少,他们像水一样能够负载船只,也能颠覆船只。所以得天下民心者方能守住天下。”杨昭大声的道。 “我杨家为一己之私,失去了民心,失去官员之心,获罪于天地,故而大随兵强马壮,粮草满仓,四夷震恐,却二世而亡,如今圣上因数人之卑劣,却要迁移千万百姓背井离乡,客死他乡,圣上这是想重复杨家的道路?”他厉声道。 -- 第1968页 小雪岚葵吹雪椰菜诡异的看李珂,李珂更诡异的看她们,四人在刹那间飞了几百个暗号。 杨昭的目光从左右扫过,小雪岚等人神情诡异,周围的那些侍卫眼神中带着佩服和深思,他微微的一笑,那个叫祁蕾的小姑娘以为可以刺杀胡雪亭改变千万百姓的迁移,她错了。她打不过胡雪亭的。就算她真的走了狗屎运,遇到胡雪亭拉肚子浑身无力老眼昏花,竟然被她刺杀了,这大越朝,这华夏大地就会过得好吗?胡雪亭一手带大的小雪岚一定会继承胡雪亭的遗志,继续用暴力统治天下,迁移中原千万的百姓,甚至还会因为胡雪亭的死,斩杀千万百姓殉葬。 杨昭微笑着,挺直了身体,暴力不能解决问题,只有深入人心的教诲才能改变天下大局。他今日没有遇到胡雪亭,是幸运也是不幸,他今日遇到了胡雪岚,也是幸运和不幸。没有改变了胡雪亭,却改变了胡雪岚,会有多少人因为胡雪岚的一句话,就获得生命? 杨昭盯着诡异的看着他的小雪岚,用我的性命,让天下更加美好,这才是身为“士”该做的事情。 “圣上废儒弃儒,杨某虽不以为然,却也觉得无妨,百家争鸣,儒只是其中的一种,鲁国用儒而最早湮灭,大秦用法家统一了天下,这废儒弃儒,华夏未必就会如何。没了儒,这华夏就没了读书人,就没了心中的正义,就没了天地君亲师不成?” 小雪岚诡异的看着杨昭,用力的点头:“有理,有理。” 杨昭笑着,今日死了也是值得了。 “中原之地百姓数量过千万,圣上迁移其半,这五六百万百姓抛弃了精美的房屋,肥沃的田地,堆满粮食的仓库,雕刻着花纹的桌椅,只带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十几个馒头,远行万里,到达不毛之地的时候,可还有十分之一?几百万人的性命就只是因为圣上的愤怒而消失在天地之间,这太残酷了,不满的人何止千万?” “千万人的愤怒和不满就会形成涛涛的洪水推翻大越这艘大船!” 小雪岚眼巴巴的看葵吹雪椰菜和李珂,葵吹雪椰菜和李珂使劲的瞪她,小雪岚只好继续用力的点头:“哥哥说的对,可是,该怎么办呢?” 杨昭心中一紧,这是他预料的最好的结果了,让小雪岚感受到几百万人的性命的重要,感受到迁移几百万人口对大越朝带来的致命打击,然后收回或者改变迁移的命令。 考虑到胡雪亭的狂妄顽固和视人命如草芥,杨昭实在不敢奢望胡雪亭收回圣旨。 “杨某有个浅见,还请长公主参详。”杨昭的目标只是能够改变迁移的命令。 “圣上用法家治理国家,是好主意,比儒家有用,只是法家的条令太过无情,又讲究证据和法理,太过死板,不像儒家可以无罪而诛。” “儒家千不好万不好,却看上去如春风化雨,柔和无比,不像法家看上去的铿锵,圣上不喜欢儒家,但是可以用兼用法家和儒家的法令。” “吃到肚子里的,就是自己的,何必在意是儒还是法或者墨和格物呢?” “以儒为骨当然不对,但以法为骨,以儒为皮,却可以兼顾刚硬和怀柔二道,以此劝人向善,必然事半功倍。” “大越结合儒家和法家之长,以帝王心意行使雷霆雨露,这大越的天下定然稳如泰山,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同寿。”杨昭道,这辈子的所有阿谀奉承之言都在今日说尽了。 小雪岚吧唧吧唧的眨眼。 “既然有人敢于挑战圣上,有人无视圣上弃儒,以为祖宗之法就是万世不易之法,那就让这些人全部去蛮夷之地。”杨昭的方法很简单,不管那些想要出头的是儒家的残余,还是披着格物道外皮的儒家子弟,或者是以为女人不能上桌吃饭,必须卖了女儿给儿子娶媳妇的忠厚百姓,凡是思想上不愿意接受胡雪亭的新规矩的,全部都赶去不毛之地开荒,而这些人该怎么区分呢? “凡是识字的,全家迁移。”杨昭冷笑,识字的很容易区分,不知道多少人以识字为荣,想抓错都难,而对那些坚决执行祖宗规矩的人,那就让群众检举。 “每个城池每条街道每个村子一律五抽一,由百姓自己推选,谁家以为祖宗之法大于大越国法,就检举出来,迁移到蛮夷之地去。”杨昭为了能够减少牺牲,已经不过一切了,这五抽一的比例依然很高,但是比抽一半的比例已经少了许多了。 “以此法抽取百姓,中原人口依然在,大越的中原地区不至于十室九空,而大越奋力开拓的蛮夷之地也不至于无人填补,剩余的中原百姓在检举之下,人人自危,必然竭力向大越国法靠拢,儒家之道根除在即。”杨昭微笑,心中却紧张无比,他看着小雪岚,这条建议若是真的能够通过,这中原至少可以少死亡两三百万人,有此功德,他也对得起被老杨家祸害的华夏百姓了。 小雪岚沉默着,睁大了眼睛,眼巴巴的看葵吹雪椰菜和李珂,又一次被三人瞪了回来,微微扁嘴,过了好久,这才道:“哥哥说的对,这么多百姓都是无辜的,我一定和姐姐说,不能让这么多百姓无辜的惨死。” 杨昭终于真心的笑了,胡雪亭最疼小雪岚了,一定听小雪岚的话。“大越有长公主殿下在,百姓幸福,国泰民安,指日可待。” 他深深的行礼,潇洒而去,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他已经尽力了,百姓究竟有没有生路,只能看天意了。 -- 第1969页 “接下来的时间,我要好好的看书。”杨昭笑着,胡雪亭会不会左手答应了修改迁移令,右手就把他看成十八段?无所谓了,他要抓紧人生剩下的时间好好读书,活到老学到老算什么,他要用最后的生命去读书。 “虽千万人吾往矣。”杨昭笑着,国士无双,不过如此。 …… 杨恭仁见到胡雪亭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这满脸都是墨汁,头发乱七八糟的家伙就是胡雪亭?胡雪亭却是两眼放光。 “哇哈哈哈!老杨啊,我还以为你嗝屁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原来你还活着啊。”胡雪亭大笑。 杨恭仁怔了一下,早就猜疑胡雪亭没有盯梢杨昭,这回终于确定无疑。 “侥幸活着。”杨恭仁微笑道,好像对着以前司徒府的老朋友一般的自然。 胡雪亭仔细的看他,道:“看你没病没灾,现在才蹦出来找我,定然是不好意思到我手下当官,今日来定然是有为难事寻我了,只管说,要我替你砍人还是替你还钱,随便一句话,分分钟搞定。” 杨恭仁忍不住笑,依稀又回到了司徒府。“我有个老友的后人胆子肥了,竟然跑到皇宫辱骂圣上,还想请圣上开恩,给她一条活路。” 胡雪亭怔怔的看着杨恭仁,慢慢的问道:“朕是一国之君,岂能容忍刁民谩骂?看在老杨的面子上,只杀她一个就是,不砍了她满门了。”这家伙不会不懂行情吧?胡某什么时候砍过骂我的人了,是不是能敲诈一下。 杨恭仁怔怔的看着胡雪亭,道:“那孩子只是年轻不懂事,激愤圣上做事果断,一时冲动,草民到了扬州已有数年,不忍见到老友的孩子为了年轻愚蠢付出代价,还请圣上看在草民的份上,原谅一二。”喂喂喂,以为我好欺负啊,竟然想敲诈我,我懂行情的,来找你捞人就是给老朋友一个交代,别想坐地起价。 胡雪亭重重的叹气:“大不敬罪啊。”谁叫你傻乎乎的跑来的,不付出点好处休想走人。杨恭仁怒视胡雪亭:“十两银子?”别人骂你都是一文钱都不用给,赶走了事,我现在出十两,你一边偷笑去吧。胡雪亭大怒:“我在这里花了七天七夜的图纸了,还没搞定一条破船,没睡觉没洗脸没刷牙,抽时间见你,你就给十两银子?” 杨恭仁老实的很:“我从洛阳逃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要不是以前听说杨広要迁都到扬州,悄悄的买了房子田地投资,早就饿死在扬州了,口袋里哪里有钱,撑死十五两。” 胡雪亭长叹:“老杨啊,你竟然也变得不要脸了,干脆再不要脸一点,到我这里当官吧。六部的位置是没了,但是这天下诸道总管的位置尽数空缺,你过来做个总管,也不算太委屈了。” 杨恭仁沉默半晌,道:“我姓杨,杨広的杨。” 胡雪亭认真的看杨恭仁,该死的,一直以为杨恭仁是杨恕的杨,原来这家伙竟然是杨広潜伏在杨恕身边的二五仔啊!杨恭仁鄙夷,潜伏个P,大随朝的高官也就只有你不知道我是杨広的亲戚了。 胡雪亭咳嗽一声,小心的问杨恭仁:“族兄弟?”看年纪杨恭仁与杨広差不多。杨恭仁慢慢的摇头:“论辈分,杨広是我远房族叔。” 胡雪亭斜着脑袋看他:“有没有想过干掉了我,重振大随?”杨恭仁胃疼了,我就是真有这个想法,也不能告诉你啊。 胡雪亭摇头晃脑的看杨恭仁,左思右想:“怪不得你没有早早的出现啊,要是杨轩感见到了你,说不定就砍了你了。” 杨恭仁反倒大惊失色了:“喂喂喂,这太不符合规矩了。这时候不该仰天长笑,‘我胡某岂是在乎你姓名血统之人,你尽管来我大越朝当官,若是我大越朝有对不起黎民百姓,你尽管取了去便是。’” 胡雪亭瞅他:“几年不见,你倒是油滑了不少。”杨恭仁大笑:“不当官了,这就没脸没皮了。” 胡雪亭咬牙切齿,又跺了半天脚,终于道:“老杨,我还是打算用你,你的才华不错,浪费了可惜。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这带兵打仗的事情,我是没胆子交给你的,谁知道你老杨是不是忍辱负重,潜入到我这里做卧底。你去民部管农业吧,天下百姓有口饭吃,我也不用猜疑你,大家省心。” 杨恭仁默默的看了胡雪亭许久,淡淡的笑:“你心软了。”这才是真正的帝王啊,什么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什么看在以前的友情上定然信得过你,什么你是仁义之人等等虚伪不靠谱的话,也就只有菜鸟才信。能够限制使用,小心使用,而不是一刀砍死,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老了,下不了杀手啊。”胡雪亭扼腕长叹,身体才二十几,心理已经是八十几。 “好,杨某去办农业,总算又是一个官老爷了,子孙后代不愁饿死。”杨恭仁笑道,为了子孙后代,终究是不能真的在扬州种田一辈子啊。 “你那朋友的孩子,若是有才华,你自己随便在朝廷给她找个位置,兵部吏部工部不行,其余地方随便安排,你直接找虞世基和裴蕴就成。” 胡雪亭叉腰大笑:“朕是千古一帝,有气魄接受前朝皇族为官的,哈哈哈哈!” 转身又看杨恭仁:“老杨,朕牛皮吹出去了,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啊,朕要是被扫了脸面,这天子一怒,真的是血流成河的。” 杨恭仁忍不住的笑,泪水都笑出来了:“你还是那副痞赖模样。” -- 第1970页 …… 胡雪亭回到皇宫,立刻知道了杨昭的事情。 “那个叫祁蕾的女孩子呢?”胡雪亭问道。 过去这么久,当然早就放走了,笙歌带着十几个人跑过来死拖硬拽,就差没下跪了,祁蕾只能跟着他们走了。 “放走一条大鱼。”胡雪亭捶胸。杨恭仁、杨昭,两个前朝皇族都要卖面子的故人,怎么看都是大随的一方大佬,再联想那祁蕾说是徐州人氏,立马就能猜到那个大佬是鱼俱罗。 李珂急忙摇头,她也不知道祁蕾是鱼俱罗家的孩子,杨昭求了她,她就答应了。 小雪岚睁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胡雪亭,是不是做错事情了? 胡雪亭搂着小雪岚打滚:“没钓到鱼算什么做错了事情,回头拿根鱼竿,我们去长江钓鱼。” 小雪岚继续小心的汇报:“我答应杨昭哥哥,要修改迁移令……” 胡雪亭神色大变,怔怔的看着小雪岚:“你真的答应了?” 小雪岚怯怯的眨眼:“嗯。”葵吹雪椰菜李珂不停的打眼色。 胡雪亭欢呼:“哇!我家雪岚最棒了!” “来人,立刻把长公主胡雪岚会见前朝太子杨昭的事情编成故事,在酒楼分成上下集,找十八个说书的人不停的说。” 胡雪亭开心极了,这回真是意外之喜。 “对了,还要加上朕愤怒至极,拒不答应,长公主胡雪岚跪地痛哭,‘天下百姓何辜,为何要为数百宵小牺牲?’朕拔剑怒吼,‘你是朕的妹妹,还是天下百姓的妹妹?’长公主胡雪岚握住朕的剑,顶在她的咽喉上,锋利的剑锋割破了她柔嫩的皮肤,鲜血淋漓,长公主胡雪岚却道,‘我永远是姐姐的妹妹,所以才不能看见姐姐做错了事情,丢失了天下百姓的民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朕长叹一声,终于掷剑于地,羞愧而走。” 小雪岚与椰菜葵吹雪李珂欢呼,今天骗了一个老实单纯的杨昭,真是太开心太过瘾了。 “骗杨昭哥哥不太好,以后一定要补偿他。”小雪岚认真道。 信息决定一切,不在大越朝中为官的杨昭杨恭仁鱼俱罗等人的消息太落后了,大越朝迁移几百万人口充实边疆的想法早已发生了激烈的变化。 胡雪亭想要一口气迁移一半中原百姓去辽东,草原,极西之地,两广,釜底抽薪,又平定了儒家或者阴暗角落中的人闹事的基础,又解决了四个蛮荒之地的人口稀缺,一举多得,看着是条妙计,可惜执行的时候立刻被朝廷百官拿数据打脸。 大越朝如今只有三千多万华夏百姓,人口只有大随鼎盛期五千万的六七成,可疆域范围却大了数倍。仅仅以开发江南诸道而言,这实际耕种面积,人口可居住面积就比大随的中原核心位置大了一倍,再算上辽东,两广,福建,陇西,这三千多万人口撒在中原土地之上就已经找不到了,要是在大力开发东西突厥草原、辽东和高句丽、极西之地,这大越的中原核心区域很有可能出现千里之内没有人烟的可怕结果。 在数据之下,胡雪亭唯有暂缓任何大规模的迁徙,先把中原的人口翻个倍,提升到六七千万再说,想要有些繁华的感觉,不至于一不小心过了江南或者到了两广,再次感觉到了蛮荒之地,这人口必须提升到两亿以上。 “只迁移一部分闹事的顽固分子到小亚细亚半岛,杀鸡骇猴。”这是胡雪亭和大越高层官员的共识,但皇帝的话就是金口玉言,新皇帝刚统一了天下没几年,立马开始打自己的脸,实在是说不过去,必须有个不错的借口。 胡雪亭已经联系李浑,打算玩一手李浑回京痛骂昏君了,只是李浑配合太久了,信的人不会多,还没想好找谁演戏。没想到杨昭竟然送上门来,给小雪岚刷声望。 “这次赚大了!”胡雪亭欢呼,“我家雪岚真是幸运S啊!” 又解决了收回圣旨的问题,又给小雪岚刷声望,又给了杨昭面子,顾全了杨昭和小雪岚的“义兄妹之情”,真是一举数得啊。 小雪岚看着欢呼的胡雪亭,露出了笑脸,终于帮到了姐姐了。 【作话】 2019.08.24.14:0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徐言”捉虫。 2019.08.24.14:09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五十弦”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77章 打什么打,飞艇飞一圈就搞定了 连绵的崇山峻岭之中,是一片平坦的山地,哪怕是夏季,气温依然只有20°左右,高达5600米的山峰挡住了炙热的空气,不是可以看见有山泉叮咚。 “真是一个度假的好地方啊。”有人感叹道。张须驼认真点头:“如此,你就留在这里好了。”那人瞅瞅张须驼,开个玩笑都不行,气量真小。 张须驼没空和一群老兵油子废话,仔细的观察周围,从高处俯瞰,只觉高加索山脉群峰陡峭,更有终年白雪皑皑的山峰无数,好些将领倒抽了一口凉气。 “从这里去乌克兰,几个人的小队或者没问题,大军是绝对过不去的。”某个将领盯着脚下的陡峭山峰,隐约可以看到山谷中茂密的树林,就这路况,采药或者探险是绝无问题的,沿着山谷绕路,兜兜转转总能走出去的,但大军需要骡马运输粮食兵器甚至攻城车,哪里可能过得去。 “而且一旦耗时过久……”另一个将领道,大夏天啊,这才20°,避暑自然是极好的,但季节变换的时候气温一定降的飞快,冬天一定比辽东还要冷,大军若是稍有不顺,需要后方支援,只怕这夏天都有积雪的山脉在冬天分分钟变成人间地狱。 -- 第1971页 “但是,我们没有船只。”一个将领道,从小亚细亚半岛去乌克兰,要么就是过黑海,直接到乌克兰本土,要么就是从翻越高加索山脉。 张须驼看着脚下的山峰,乌克兰真有无边的适合耕种的黑土地?他想着茫茫的农田,以及笑开了颜的农人,恶狠狠的道:“我军必须拿下乌克兰。”适合耕种的土地必须夺取在华夏人的手中。 一群将领点头,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对。 …… 黑色的土地上,农作物茂密的成长着,再过一两月就能收割。 “今年的收成也不错。”某个斯拉夫贵族淡定的道,今年的小麦普遍结了七八个麦穗,应该有足够的粮食卖给拜占庭了。 “神灵保佑,兔灾没有降临。”另一个贵族道,拜占庭被兔灾祸害的不轻,但他们运气好,可怕的兔子还没有到达他们这里,就因为冬天而全军覆没了。 “必须感谢神灵。”贵族们微笑着,欧罗巴各国普遍因为兔灾和暴雨造成了灾荒,地里颗粒无收,唯有他们毫发无伤。 “涨三倍。”某个贵族道,整个欧罗巴缺粮食,不愁卖不掉,三倍的价格还是良心价呢。 “有多少就卖多少,少放存粮,机会难得,不能错过了。”贵族们谈论着,一直被欧罗巴人排斥的斯拉夫人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一定要把粮食的价格标得高高的,多赚一些欧罗巴人的银币。 “听说东方人很厉害,打得欧罗巴联军死伤惨重。”某个贵族淡淡的道,众人点头,从拜占庭传来的消息很含糊,只知道是欧罗巴的联军主力被东方人干掉了。 “这联军该有一千人吧?”某个贵族问道,想象一下一千人的军队,就让他浑身颤抖,太强大了。 “不,至少有五千人。”另一个贵族冷笑着,法兰克,拜占庭,日耳曼,还有其他小国家凑合一下,肯定能够有五千人的大军的。 “五千人?”其余贵族全部不信,五千人那还了得? “五千?”某个贵族开始数手指了,要是有五千个士兵,该有多少个农奴?其余贵族也是点头,绝不信五千人的胡说八道,虽然他们不懂数学,数到一百都有些艰难,但是长期的贵族生涯用生活告诉了他们一个道理,士兵的数量要是超过了百分之三,地里的粮食就会不够吃的,整个农奴经济就会崩溃。 “我们是神灵恩宠的土地,能够长出更多的小麦,才能够有养活这么多士兵,在拜占庭和法兰克又能养多少士兵?”某个贵族冷笑着,拜占庭和法兰克绝不肯能有百分之三的人可以作为脱产的士兵,撑死了百分之二,拜占庭和法兰克敢超过这个数字抽取士兵,肯定会饿死一大片人,全国崩溃。 “前段日子听说有个贵族带人屠龙,总共有二十个人。”又是一个贵族举例反驳五千大军的可能,那贵族花了十五只鸡,三头羊的价格才请到了二十个士兵,如此豪奢都让他们震惊了。 “换做我,绝对不出十五只鸡和三头羊。”一个贵族喃喃的道,如此高昂的价格屠龙,成功了也得不偿失。 一群贵族点头,虽然不知道那头龙一年吃几个人,但是用十五只鸡和三头羊的高价绝对不划算。 忽然,有一个贵族惊愕的看着远处的天空,整个人都在颤抖。 “那是……”他已经不会说话了。其余贵族转头看去,同样吓得浑身发抖。 天空中飞着几十个房子,并且在不断地靠近。 “神灵,是神灵来了!”某个贵族毫不犹豫的跪下了,只有神灵才会住在能飞的房子里。 二十五艘飞艇摇摇晃晃的落到了地上,每艘飞艇中都跑出了几十个人,基本个个脸色苍白,好些人摇摇晃晃的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 “拿起刀剑,集合!”张须驼厉声呵斥,可惜能够站起来集合的士兵绝对不超过五十个,这还是把骁骑卫的将领都计算在内的。 “该死的,已经被人发现了。”张须驼怒斥,落地前就发现下面有几十个人正在耕作,要是被他们跑了,眨眼睛就会有成千上万的敌人杀过来。 “来十个人,跟我冲过去截住他们的后路!”张修闻厉色呵斥,抄了刀子就冲,原本瘦不拉几的身形在一群倒在地上的菜鸟之中竟然有些威武,十个士卒脚步蹒跚的跟着他冲了出去,大声的呼叫者,不时有白沫从嘴角滴落。 “果然是将门虎子。”某个骁骑卫将领夸奖着,然后脸色铁青的看着脚下的士卒们,用力的推搡甚至踢他们。“不想死的快站起来!”降落的时候,将领们都在空中看到了,远处就有一个斯拉夫人的城池,看规模至少有几万人,只要里面有一千的军队,就足以把一群躺在地上吐白沫的大越士卒全部干掉了,必须尽快起来整顿装备和安营,不然如何面对汹涌的敌军? 不论骁骑卫将领们怎么催促和喝骂,士卒们就是在地上起不来。这些士卒都是突厥族士卒,从来没有做过飞艇,这第一次乘坐飞天神物的经历已经摧毁了他们的心神,只是口吐白沫已经非常的意志坚定了,想要站起来那几乎是只能靠奇迹了。 张须驼死死的盯着张修闻带人冲过去,恨不得双手合十求神佛保佑。那些跪在地上的蛮夷不足为惧,张修闻要是抓一群跪在地上投降的人都抓不住,不如回去种地好了。但是,不是所有的蛮夷都只会跪在地上发抖的,只要逃走了一个人,他们的下场就是全军覆没。 -- 第1972页 “立刻吃药!”张须驼厉声道,几个骁骑卫将领揪着一个个士卒,把水囊中的定神药水灌进了他们的嘴中,可惜效果奇差,最大的作用只是让一些人没有吓死而已。 张须驼等不了士卒们都恢复镇定,带着能站立的士卒们奋力的开始搬运飞艇中的兵器。 “老天爷保佑啊。”张须驼奋力的扛着一捆箭矢走出飞艇,焦虑的看着远处。 他和杨轩感细细的琢磨了许久,又亲自乘坐飞艇考察了高加索山脉,最终还是决定用飞艇运载士卒突袭乌克兰地区。有飞艇在手,什么黑海,什么高加索山脉全部无所谓,但飞艇的缺点是无法一次性投入大队士卒。 张须驼等人乘坐的飞艇已经是目前大越最大的飞艇了,每一艘装满了人也只能装百十人,考虑到孤军深入敌营,补给困难,兵刃,粮食,箭矢,纸甲,药材,乃至饮水都需要有充分的准备,这些飞艇每一艘只载了四十个士卒,其余载重量和空间全部用来运输物资了。 二十五艘飞艇,一千个最精锐最勇敢的士卒就是张须驼攻打乌克兰的先头部队,他们的任务就是为后续的军队建立一个滩头阵地,保证其余军队能够在降落的时候不被地方的弓箭射成刺猬。 只是,这一千个最精锐最勇敢的士卒此刻却只能在地上吐白沫。 “希望不要遇到大队的敌人。”一个骁骑卫将领诚心的向老天爷祈祷。张须驼计算了飞天降落带来的恐惧感和震撼感,却不敢保证每一个蛮夷都只会跪下祈祷,这一支先锋的死活全看天意了。 张修闻驱赶着百十个蛮夷回来,还带回来了六匹马。“这几个应该是贵族老爷?”他有些拿捏不准,这些人的服饰有些太破烂了些,贵族老爷也就是多穿了几件衣服? 一群斯拉夫贵族和农奴浑身颤抖,惊恐欲绝的看着一群从天上下来的魔鬼。 “是魔鬼!一定是魔鬼!”某个贵族屎尿齐流,从天上飞下来的不是魔鬼还能是什么?看他们背上又没有长鸡翅膀!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一个农奴倒在地上,死死的抱着一根麦穗。 “魔鬼啊,我愿意做你的忠实奴仆。”有贵族机灵的很,死亡和做魔鬼的帮凶相比,根本不用选择嘛。 张修闻皱眉,一句话都没有听懂,但他已经习以为常,淡定的开始打手语:“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群斯拉夫人看着张修闻手舞足蹈,惊恐的跪在地上用力的磕头:“完了,他要撕碎了我们!”“不要吃我,我不好吃!” “找几个最棒的小伙子当骑兵。”张须驼盯着那六匹马,堂堂骁骑卫带着一群生活在马背上的突厥族人,竟然只有这六匹缴获的马,还忒么的不是训练过的战马,这飞艇突袭的方式果然破绽太多了。 “人都这样了,若是马匹上了飞艇……”某个将领瞅瞅地上的士卒们,葵吹雪和椰菜做过飞艇运输马匹的实验,结果如何不知道,只知道葵吹雪和椰菜再也没有提过用飞艇运输动物。 “让他们搬东西,砍树木扎营!”张须驼冷冷的看着斯拉夫俘虏们,这时候可不是讲仁慈的时候。 “起来!去搬东西!”张修闻继续手舞足蹈,一群斯拉夫人领悟能力爆表,飞快的就知道了魔鬼们只是想让他们搬东西。 “我们搬,不要吃我们!”斯拉夫俘虏们叫着,手忙脚乱的把飞艇中的物资清空,看着飞艇再次升空,飞回草原棱堡。 “坚持住,十二个时辰之后我们就带着下一批援军回来。”飞艇的操作员们泪流满面。 张须驼等将士一点都没抱希望,降落地点是选过的,不远处就有几万蛮夷,靠现在不到五十个人,哪里可能坚持十二个时辰。 “放心,蛮夷就是来一万人,我们也能轻易打败他们。”张须驼咬牙,心中后悔极了,早知道这些突厥族人坐个飞艇就要口吐白沫,说什么都不会在这么近的地方降落,现在只有赌运气了。 时间在张须驼和一群骁骑卫将领的焦虑中飞快的过去,很快就到了傍晚,一直担心中的斯拉夫大军没有出现。 “我明明看到远处有个城池的。”某个将领又惊又喜,没有斯拉夫人的大军出现,要么是对方正在集结大军,要么就是走了大运,张修闻一口气抓住了附近所有的目击者,对方还不知道情况。 “不可能!”张须驼厉声道,打破了将领们的侥幸。别说飞艇在空中实在太醒目了,就是真的没人看见,大军在这里安营扎寨的动静也太大,附近肯定有几百个蛮夷的侦察兵趴在草地上盯着他们。 “就算蛮夷都是瞎子,这百十个斯拉夫俘虏没有回去,家人也应该知道发生了意外,派人寻找过来了。”某个将领缓缓的道,蛮夷的大军还没到一定有重大的阴谋,比如守株待兔什么的,他们现在唯有将计就计,做好他们的本分工作,建立牢固的滩头堡垒。 “我们至少还要修整一个晚上。”张修闻看着依然吐白沫的士卒们,真心觉得睡一晚就能恢复一定是神佛保佑了。 “若是来了敌人,那就是我们几个纵横天下的时刻!”张须驼厉声道,几个骁骑卫将领点头,若是蛮夷大军来了,那就是他们血战的时刻。 火把之中,百余斯拉夫人吃力的伐木,搭建营寨,虽然体力疲惫,腹中空空,但人心却诡异的镇定了下来。 -- 第1973页 “这些人不是魔鬼。”某个贵族微笑着,魔鬼不需要搭建营地,随便一个魔法营地就变出来了,“这些人是某个国家的士卒。” 只要看服装就知道了,这一定是一支军队,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做俘虏又死不了人,大不了给赎金了。 众人欢喜了起来,虽然农奴付不出赎金,但就算做一辈子苦力,也比被魔鬼吃了要强。 “那支军队有会飞的房子?”另一个贵族阴冷的道,一群人沉默了。 “拜占庭?波斯?日耳曼?法兰克?”那个贵族慢慢的问道,每说一个名字,众人的心就冷了一分。 “上帝若是想要人飞翔,就会给人长出翅膀。”那个贵族阴冷又悲凉的道。一群斯拉夫人一边忙活着,一边浑身颤抖,不是魔法,人怎么可能会飞? “这些人不是魔鬼,他们没有魔法,他们是魔鬼的手下。”那个贵族确信无比。一群斯拉夫人毫不意外,只有神灵和魔鬼才会飞,这些没有魔法的人只能是魔鬼的手下。 天亮的时候,张须驼和一群将领一齐松了口气,以五十人对几万人坚守一晚上的压力真是大,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 “那些蠢货!”“蛮夷就是蛮夷!”众将笑着,一夜过去,一千士卒神奇的有一半以上恢复了镇定,看上去虽然精神上依然有些不怎么样,但是开打已经足够了。 “我们有五百人,有纸甲,有(弩)箭,有营寨,纵然有上万蛮夷围攻,又有何妨?”张须驼大声的笑。张修闻看看简陋的只有拒马和几根栅栏的营寨,实在不觉得这能挡住千军万马,自家老头真是能够吹牛啊。 “快看,我们的援军到了!”有将领指着天空,惊喜的叫着。天空中,二十五艘飞艇又回来了。 营寨中欢声雷动,虽然援军不多,但是有两千人,不,有一千五百个能打的士卒,又有弓(弩)在手,这回是真的不怕蛮夷的千军万马了。 飞艇落下,张须驼等人急忙迎了过去,看到援军必须给个热烈的拥抱,毕竟没有援军他们多半要嗝屁在这里了。好些将领不断的揉脸,等会一定要对援军露出最灿烂最真诚的微笑。 等了许久,飞艇上愣是没人下来,张须驼等人面面相觑,架子这么大,等人跳舞欢迎吗,不会是胡雪亭来了吧? 飞艇中探出一个脑袋,大声的叫:“来个人帮忙,里面的人都吐白沫了!” 张须驼等人刹那间面无人色,张修闻脚下一软,跪倒在地,失声痛哭:“吐你头个白沫啊!” 张须驼的营寨中又多了一千个口吐白沫的突厥族士卒,就连飞艇操纵员都看不下去了,就这样子也能打仗? “不如就此罢手,我带他们回去?”一群将领劝张须驼,昨天斯拉夫人的军队没有进攻我们,肯定是在围点打援,守株待兔,今天见了新的援军赶到,再不打过来就不是人了,区区五百个能动的,还真能对付几万人不成?早点理智的撤退,对谁都是好事。 张须驼真心考虑战略撤退,他都要自己做皇帝了,不用担心打了败仗向谁交代,再说这不是还没开打嘛,败仗都算不上,就当是两千人过来武装(游)行了。张修闻坚决支持,但是不能这么撤退。 “父亲是皇帝,若是就此撤退,颜面何存?”张修闻有主意,他带五个骑兵向蛮夷的城池冲一次,射一封箭书,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张须驼到此一游”,保证吓死了蛮夷,回头就能说这次出兵还没开打就回去,是因为先礼后兵,华夏之名威震天下。 张须驼斜眼看儿子,这家伙和胡雪亭待久了,被感染,已经没救了。一群骁骑卫将领却个个赞同,人要脸树要皮,乘坐飞艇到乌克兰晃悠了一圈,耗费了飞艇的燃料费用无数,竟然毛事情都没干,就是搭了个简易营寨,历史上该怎么写? “太子果然是人中龙凤,骁勇善战。”一群将领用力点头,六个骑兵冲过去溜达一下,没什么风险,但是足以扭转舆论,真的是好主意,比老张这个蠢蛋机灵多了。 张修闻等六个骑兵穿着纸甲,背着(弩)箭,手里的长剑闪着寒芒。“诸位,我等这就去让蛮夷知道我华夏人的厉害!”张修闻骑在马上拱手道别。一群将领看着张修闻,一齐拱手,然后盯着张修闻的战马不放,那匹马儿不断地扭动着身体,好像身上长了几万个跳蚤似的。 “这个……修闻要多多留神。”几个将领小心的提醒,这些蛮夷的马儿从来没有披过战甲,此刻全身都是纸甲,有些不习惯,说不定还有些过敏,扭动几下很正常,就怕一会儿跑起来的时候忽然就扭动了,战马摔死了不心疼,人摔下马就闹大发了。 张修闻冷笑,掏出匕首,在马首前疯狂的舔着:“若是不老实,今天就吃马肉。”一群将领尴尬的看着张须驼,你家儿子真的距离胡雪亭太近了。 张须驼面无表情,现在说这个儿子是捡来的,有人信吗? 张修闻等六个骑兵拍马而去,留下的将领们指挥斯拉夫俘虏继续折腾,又把一群吐白沫的士卒搬回飞艇,一群士卒一边吐白沫,一边奋力反对:“再让我坐飞艇,就是让我去死!” 张须驼鄙夷极了,吐着吐着就习惯了,谁不是这样过来的?“老夫从中原飞到这里,足足做了十天十夜!”一群突厥士卒崇拜的看着张须陀,能坐十日十夜,英雄,大英雄! -- 第1974页 不到半个时辰,张修闻就回来了,看他拼命的拍马的模样,一群将领心领神会。 “有人追来了,准备战斗!”五百个士兵飞快的进入战斗位置。 张修闻飞骑赶到,不等下马,就大声的叫:“父亲,我们赢了!前面得城池已经是空城了!” 张须驼和一群将领死死地盯着张修闻,开什么玩笑? “把你的战马给我!”张须驼不亲眼看见,绝不信几万人的蛮夷竟然还没开打就跑光了。 “来两百人,跟我接受蛮夷的城池!”张修闻兴高采烈。 张须驼带了五个骑兵在斯拉夫人的城池中慢悠悠的逛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堆满了城市的街道,好些房门都开着,显然那些斯拉夫人逃走的时候匆忙和惊慌无比。 “将军,这是真的没人。”一个将领手中端着(弩),小心的注视着四周,却怎么都看不到人影,空荡荡的城池中甚至狗叫的声音都没有,唯有他们六人的马蹄声清脆的回响。 “他们真的跑了?”张须驼惊讶无比,打了这许多年的仗,这次打得最莫名其妙。他回头看城外,隐约看到张修闻带了两百个士卒慢慢的靠近,心中忽然一动。 “马蛋!”张须驼破口大骂,这些蛮夷看到飞艇从天而降,以为神魔来了,毫不犹豫的就跑了。 “一群胆小鬼!”张须驼鄙夷到了极点,几万人的城池起码有千人的军队,就不敢冲过来打上一仗。 “让修闻带人从头到尾仔细的检查,莫要中了埋伏,或者半夜被大火烧了。”张须驼下令道,要是一切正常,就立刻把大军迁移过来,这个城池虽然也没高大的城墙,但至少有房子,怎么都比那简陋的营寨要强。 检查的结果非常的好,这个城池中真的没有一个蛮夷留下。 张须驼与一群将领微笑,那还打个P? “修闻,你带飞艇四处的飞,只管往人多的地方飞,张某要在三天之内拿下乌克兰全境!”张须驼狞笑,这飞艇的效果不可思议的好。 张修闻点头,飞艇一到,孤陋寡闻的斯拉夫人肯定跪在地上磕头,老老实实的做俘虏。 “现在我们唯一要担心的就是粮食。”张须驼与一群将领讨论着,斯拉夫人被飞艇吓坏了,破乌克兰那是分分钟的事情,但凭借两千人不可能占领乌克兰,还要把人口迁移过来,但人多了,这吃饭就是问题。 “胡雪亭是不是说错了,这田地也算是肥沃之地?”张修闻盯着田地,瞧这麦穗上只有七八颗子,这是大灾年了,距离颗粒无收也就一口气而已。 “先从突厥草原调动一些粮食再说。”其余将领也是纳闷,这也叫肥沃的土地? …… 百余斯拉夫人俘虏任劳任怨的工作,一点都没有造反或者逃走的意思。 “不管这些人是不是魔鬼的手下,这斯拉夫已经是他们的了。”某个贵族淡定的道。他是这里最大的贵族,拥有三百个村民,有六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三十一只鸡,五头牛,十八只鸡,如此强大的实力让他傲视这一片土地,但是,这强大的力量在这些天上降下来的魔鬼的手下眼中不堪一击。 “两千人的大军!竟然有两千人的大军!”那个贵族在前所未有的超级大军面前没有一丝的反抗的意思,并且非常理解城池中的人都跑得精光。 这座城池被张须驼等骁骑卫将士一致认为有几万人的城池根本没有几万人,也就四五千人。东西方文明对住宅大小,以及城池格局上的差距,造成了神奇的误会。只有区区四五千人,所有士卒加起来不过几十人的狗屎城池怎么敢面对两千人的军队? “是啊,斯拉夫已经完了。”另一个贵族泪流满面,斯拉夫人的地盘很大,可惜人口很少,全境只有几十万人,能够有多少军队?一个个贵族手中的士兵加起来绝不会超过两千人,忽然面对两千个武装到牙齿的魔鬼的士兵,怎么可能战胜呢?传说中三百人的大军就足以横扫整个欧罗巴了,何况是两千人的大军出现在地广人稀的斯拉夫? “唉,好不容易是个丰年啊。”一个贵族看着田地,真是倒霉,还以为发财了,没想到便宜了魔鬼。 …… 草原之中,张镇周看着调令,久久的没有说话。 “张须驼,杨轩感竟然都要称帝了?”手下们也是震惊极了,这年头不知道怎么了,一件件几千年不曾发生过的事情,疯狂的在几年之中冒出来,真是让人怀疑这个世界疯了。 “杨轩感出生高贵,是司徒府的少主,又早已称帝,这次不过是把国家迁移到了极西之地而已。”某个官员皱眉道,“但是,这张须驼为什么也称帝了?” 他小心的看张镇周,论管辖,张须驼是张镇周的顶头上司,远征军的粮饷和人口都要靠雁门关的张须驼提供。但是,论功劳,张须驼根本不配和张镇周相比。 一个只会守着家门口的恶犬,能够和为了华夏开疆拓土,打到华夏从来没有到过的东突厥草原深处的英雄相比吗? 那些古人出塞送个书信都要名留青史,张镇周注定是要在青史上大书特书的,如此英雄没有称帝立国,守户之犬反而称帝了,这抢功劳也抢的太彻底了。 一群将领纷纷抱怨着,指责着张须驼,热切的看着张镇周,从眼睛到眉毛都在表达着一个意思,称帝吧,称帝吧。 -- 第1975页 张镇周笑眯眯的看着众人,恨不得砍死这些家伙。杨轩感和张须驼与胡雪亭是什么交情?一起流血的同袍!他与胡雪亭是什么交情?差点坑死胡雪亭的仇敌!信不信他前脚称帝,胡雪亭后脚就发动大军干掉他? 张镇周从来没有想过称帝,他想的是他该何去何从,投靠哪一个皇帝。按理,他是张须驼的手下,应该跟着张须驼走,但是,张须驼当时是谁的手下?杨轩感,还是胡雪亭? 骁骑卫三大巨头之间的关系真是乱七八糟,哪里像是称帝,更像是过家家,胡雪亭指挥杨轩感的手下就像是指挥自己的手下一样的随便。 张镇周细细的想着,他留在胡雪亭的手中可不怎么妙,是不是该去杨轩感的部下?他想了许久,忽然冷笑,他有资格想吗? “来人,通知移民营,抽取五千人去西突厥草原。”张镇周不需要选择,胡雪亭一直没有翻旧账,那是表示在他被贬谪到了塞外的时候,那笔账早已过去了。可要是他敢于反叛胡雪亭,投靠张须驼和杨轩感,张须驼和杨轩感分分钟砍下他这个背主之人的脑袋送给胡雪亭。 “什么三分天下,还不是一家嘛。”张镇周冷笑着,其实就是胡雪亭分了两个王而已,万万不能真的以为张须驼和杨轩感是皇帝了。 …… 号角声在远处响起,回凉一怔,急忙扔下手中的兔腿,拿起刀子就冲出了帐篷。 “又是斯拉夫人?”她怒吼着。其余移民又是愤怒,又是放松,斯拉夫人真是一群狗屎一般的人,不肯种地,不肯放羊,只想抢劫华夏移民的粮食,移民营怎么杀这些斯拉夫强盗都杀不完。 “今天非要把他们杀光了不可!”回凉大叫,跳上了战马,百十个移民跟着上马,挥刀怒吼:“万胜,万胜,万胜!” 远处,数百斯拉夫强盗出现了,挥舞着各种古怪又可笑的兵器,怪叫着冲向移民营。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回凉大叫,第一个冲了出去。 百十匹战马从营地呼啸而出,笔直的冲向了那一伙斯拉夫强盗。两军相遇,只是一个冲锋,斯拉夫强盗就倒下了一大片,斯拉夫强盗们转身就逃。 按照往日的情况,这时候移民营就该穷寇莫追,欢呼着打扫战场。但今日回凉铁了心,只是大叫:“追上去!” 斯拉夫强盗们回头愤怒的大骂,这些华夏人不讲规矩。 两队骑兵在草原之中飞快的奔驰,斯拉夫强盗的战马渐渐乏力,却怎么也摆脱不了追踪。 “快跑!东方人追不上我们的!”有斯拉夫人大声的叫。 “前面就是我们的营地,回去了就安全了!”另一个斯拉夫人叫着。营地中有好几千人呢,还怕了百余个东方人? “回凉,前面是斯拉夫人的营地。”一个移民高兴极了,终于找到了那些斯拉夫人的大本营。 回凉举起了刀,厉声大叫:“向前!向前!一直向前!” 斯拉夫强盗们大笑:“我们到了!安全了!”“轮到东方人逃命了!”“调转马头,杀了那些东方人!” 一群斯拉夫强盗欢喜极了,东方人都是蠢货,看不出他们正在逃向大本营吗,竟然过来送死。 “我要杀了那些东方人!”有强盗大叫。 背后马蹄声响,疾风之中,一道冰凉的刀锋掠过那个强盗的脖子,人头瞬间飞起。 一群斯拉夫强盗简直不敢置信,东方人的战马怎么跑得这么快?这就是吃野草的战马,和吃饲料的战马的区别吗? “杀!”回凉怒吼,战马疯狂的加速,瞬间又追上了一个斯拉夫强盗。 “不!”那个斯拉夫强盗惊恐的转身砍向回凉,两刀相遇,战马的冲击力加上回凉的劈开力度,瞬间从刀锋上传了过来,斯拉夫强盗手中的刀瞬间就脱手飞了出去。 “不!”那斯拉夫强盗惨叫。下一瞬间,回凉已经与他平行,放手一刀就将他砍落了马下,被乱马踩成肉泥。 只是片刻,逃跑的斯拉夫强盗被移民骑兵追上,尽数斩杀。 “不好!是东方人!”斯拉夫人营地中警钟狂响。 “冲进去!”回凉大叫,百余骑冲进了斯拉夫人的营地大砍大杀,不过片刻,斯拉夫人营地中火光四起,到处都是惨叫声。 回凉冲杀数次,眼看斯拉夫营地中浓烟滚滚,带人冲出了营地后守在了百十丈之外。 “都盯着点,要是有人逃出来,手中有兵器的,全部杀了,跪地投降的,带回去开荒!” 一个时辰之后,张镇周的军队赶到了,斯拉夫营地中浓烟冲天,营地的四周都是尸体,过千斯拉夫人跪在营地外不敢妄动。 “干的好。”援军的将领毫不意外,华夏人打蛮夷就是如此的简单。 “回凉,你整理一下,朝廷有旨意,要调动一些人口进入极西之地。”那将领道,微微有些遗憾,回凉等第一批进入东突厥草原的移民已经是悍勇之民了,调到了极西之地多半有些舍不得。 “听说那里的土地更肥沃,天气也比这里好。”那将领道,这是唯一的好消息了,这该死的斯拉夫人的地盘在冬天实在太冷了。 “那里有兔子吃吗?”回凉认真的问。 第378章 做生意就是要胆子大 博斯普鲁斯海峡上,几艘小船慢慢的从东岸向西岸靠拢。 -- 第1976页 几个骁骑卫的士卒站在船头,手中的(弩)箭对着西岸,神色间很是紧张,几艘小船上的士卒加起来不超过五十人,而西岸少说也有几万拜占庭人,如此悬殊的比例之下,他们就算浑身上下长满了手,也会淹死在人民战争的海洋当中。 “不用怕。”一个将领镇定无比。“若是他们敢靠近我们一千丈,就会变成粉末。” 几个士卒抬头看着悬浮在西岸登陆点之上的几艘飞艇,用力的点头,有空军兄弟掩护,任何敢于靠近的拜占庭人都会被空中的火焰打击成渣。 君士坦丁堡中,不少拜占庭人正在惊慌的离开。 “东方的魔鬼杀过来了!”有人惊恐的看着天空悬浮的飞艇。 “天哪,他们真的杀过来了!”有人后悔极了,在东方的魔法从天空烧毁君士坦丁堡的时候,大部分人都逃离了君士坦丁堡,而他们这些人却认为东方的魔鬼绝对过不了海峡,别人都跑了,剩下的高大的房子,美丽的花园,精美的家具,以及闪闪发亮的银币都是他们的了,一度嘲笑那些逃走的都是蠢货,没想到那些东方的魔鬼真的杀过来了。 “拜占庭的公民们,拜占庭最危险的时候到了!”一个年轻的拜占庭男子站在路口的一辆破烂马车的车厢上,车厢上破了许多地方,还有一些火烤的痕迹,这是几个月的大灾难留下的。 “卑鄙的东方人偷袭了伟大的拜占庭!伟大的拜占庭从来不想要战争,只想繁荣富强,可是,东方的列强不给我们拜占庭机会,它想要扼杀我们的强大!” “在我们拜占庭即将战胜波斯,取得伟大的胜利的时候,卑鄙无耻的东方人从我们的背后恶狠狠的捅了我们一刀!毫无防备的拜占庭英勇的将士们被卑鄙无耻的东方人杀害了,我们失去了小亚细亚半岛,失去了君士但丁堡东岸。卑鄙无耻的东方人放火烧毁了我们的家园,用暴雨淹没了我们的庄稼,现在,贪得无厌的东方人要渡过博斯普鲁斯海峡,进攻我们的家园了,我们没有选择,我们忍无可忍,我们必须为了拜占庭,为了我们的家园,与卑鄙无耻的东方侵略者决一死战!”那个男子激昂的说着,周围的人继续仓皇的出逃,连个停下来听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为了拜占庭!为了我们的家园!”五六个年轻的男女大声的叫着,挥舞着手中的小旗帜。 “为了拜占庭,为了我们的家园,我们要与无耻的东方侵略者决一死战!来吧,大哥,加入我们吧。”某个男子去扯走过的路人,却被那路人奋力的甩开:“滚!要去你去啊!你怎么不去?” “我不想死,谁来救救我。”某个男子背着大大的包裹艰难的走着,经过路口,憨厚的脸上满是泪水,可怜极了,而就在几个月前,他站在这个路口大声的狂笑着,鄙夷着,对着那些逃走的人极度讥笑,顺便抢下几个瘦弱者的包裹,翻捡里面的金银。 附近的人只是不耐烦的推着那哭泣的男子:“动作快点,别挡着路。” 那演讲的男子对没人站出来拯救拜占庭,心中充满了悲凉,国难当头,竟然个个都在逃跑?他大吼着:“东方人只有小船,没有大船,渡海的东方人只有几十人,我们可以守在登陆的地方,杀掉那些东方人,守住我们的家园!” “勇士们,拜占庭的勇士们,守卫家园的时候到了!”围着他的伙伴们大声的叫着,手中的旗帜挥的更加的快了。 逃难的人继续闹哄哄的跑着,没有一个人留下来保卫君士坦丁堡。 那演讲的男子泪流满面:“难道,这君士坦丁堡中再也找不到一个肯为了拜占庭战死的人了?”他悲哀的跳下了车厢,愤然的看着一个个仓皇离开的拜占庭百姓。 “我们怎么办?”演讲男子的伙伴们问道,对那些逃难的百姓鄙夷极了,国难当头,只知道逃跑,没有一个人愿意锐身赴难。 “就算没有人支持我们,我们也要与东方人战斗到底!我们就算死了,死得也有价值!”伙伴中的某个女子慷慨激昂,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演讲的男子用力点头:“对!”然后看其余伙伴,你们脑子有病啊,竟然找了一个脑残过来,喊口号是一回事,真的去打是另一回事,叫别人去送死是一回事,自己去送死又是另一回事! 一群伙伴恶狠狠的看提问“我们该怎么办”的男子,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现在好了,怎么下台? “我们还不能死。”演讲的男子看着坚定地女伙伴的眼睛,眼神深邃无比。“死是最容易的事情,可是,唤醒拜占庭人民却是最艰难的事情!我们不能这么自私,选择做简单的事情,而让别人做艰难的事情。” 一群伙伴大声的附和,鄙夷的看着那坚定地女伙伴,做人怎么可以只挑简单的事情做? “那我们该怎么办?”那坚定地女伙伴自责了,果然应该做艰难的事情。 “我们去西边,去雅典,去巴黎!我们要去那里继续反抗东方人,伟大的拜占庭人民绝不会倒下。”演讲男子大声的道。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要我们在,拜占庭总有一天能够东方人侵略者!” …… 几十个大越士卒上了西岸,警惕的看着四周,飞快的布置防线,几艘小船又回去接人,到天黑的时候,大约有四千余人上了西岸。 “你们的任务,就是吸引整个欧罗巴的注意。”杨轩感盯着众人。他与一群将领反复的研究地形,怎么看都觉得小亚细亚半岛的海岸线实在太常了,根本无力防御欧罗巴诸国的反扑,在只守不攻的情况之下,被欧罗巴的军队发现和摧毁小亚细亚半岛上的农场只是时间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制造一个弱点,吸引欧罗巴诸国的注意以及进攻。 -- 第1977页 占领君士坦丁堡的西岸就是最吸引欧罗巴诸国的选择。夺取了君士坦丁堡西岸,拜占庭乃至整个欧罗巴都会认为这是大越进攻欧罗巴的基地,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了打击这块前进基地之上。 “你们将面临拜占庭人的疯狂反击,将会有数以十万计算的敌人日以继夜的进攻你们,而你们得到的支援却近乎没有。”杨轩感道,华夏在小亚细亚半岛上的兵力太少了,他能够抽出的兵力极限就是眼前的四千余人。 “没关系,我们守得住。”领队的穆清微笑着,只要守住了这块地盘,整个小亚细亚半岛的大局就能够稳定。“我们将战斗到最后一人!” …… 雅典。 宫殿中乱成一团,几百个贵族大臣乱糟糟的闹着。 “我认为,没有比你更适合当皇帝的人了,拜占庭的皇帝非你莫属!”贵族A用力抓住眼前的贵族B的手,深情无比。“哪怕你是我的仇人,哪怕你去年砸了我家的窗户,前年挖走了我的管家,我依然推举你,我们之间的仇恨是私仇,拜占庭需要一个伟大的皇帝!除了你当皇帝,我谁也不服。” 贵族B用力的甩开贵族A的手:“胡说八道!你是伟大的人,忘记私人仇恨,以国家为重,难道我就不是?我的心中,当皇帝,成为拜占庭最高贵的人,统统不能让我放下我的尊严,低下我高贵的额头,抛弃正义和善良。”他的脸上浮起圣洁的光芒,用诗朗诵一般的声音道:“论血统,论亲疏,最适合当拜占庭皇帝的人是贵族C!我推举他当拜占庭的皇帝!”然后用力鼓掌,欣慰的看着贵族C。 贵族C礼貌的微笑着,微微鞠躬,然后道:“我亲爱的朋友,你说错了,我不是与拜占庭前任皇帝幸运13血统最接近,关系最密切的人,我甚至没有和幸运13说过话。啊,我明白了,你是把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搞错了。”他嗔怪的看着贵族B,道:“伟大的拜占庭的皇帝已经不是希拉克略了,而是幸运13,我亲爱的朋友,你太粗心了。与幸运13血统最近,关系最亲密的,难道不是贵族D吗?” 贵族D笑了,摇头道:“拜占庭需要的是一个伟大的,富有智慧的,拥有绝世才华的皇帝,带领拜占庭驱除侵略者,走向一个又一个的胜利,我认为只有附和这些能力的人才有资格做伟大的拜占庭的皇帝,我推举贵族E!” 宫殿中喧闹无比,每一个贵族都用最深情最坚定地态度推选着别人做皇帝,推荐是如此的热诚,拒绝是如此的高尚和坚定,导致在场的贵族们泪流满面,兴奋而又激动。“你丫的不做皇帝,还是人吗?”“你不是天天想做皇帝吗,现在有机会了,为什么怂了?”“你还是不是男人,皇帝都不敢做?” 当然不敢做皇帝!伟大的拜占庭短短几月内一口气死了两个皇帝是小事情,但是死了十几万的军队那就是超级大的大事情,整个拜占庭已经再也找不出成编制的军队了。 拜占庭至少也有一两千万人口,怎么死了十几万的军队就没有成建制的军队了? “当然没有了。”某个拜占庭官员在家中重重的叹气。超过百分之三的战争动员率,一个农耕国家的朝廷就会破产,拜占庭的军队的上限是三十万,足够傲视整个欧罗巴,一口气单挑法兰克日耳曼斯拉夫了,可是,这几年真是到了大霉了。 “与波斯人打,与大越人打,又遇到了兔灾,雨灾,火灾,这拜占庭哪里还有军队?”那官员对着家人长叹。 “大家都有私兵啊。”家人不解,作为拜占庭朝廷的军队当然是完蛋了,但是各个贵族家中应该还有士兵的,谁会把所有的士兵都奉献给皇帝? “集结所有的贵族私兵,我们能够打败东方人的。”家人疑惑的问着,为何就没人提贵族私兵呢,虽然私兵是贵族的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但是拜占庭要是灭亡了,谁都没有好处。 “私兵?比如我们家有二十个士兵,现在呢,还有几个?”那官员苦笑着反问道,他家是小的不能再小的贵族了,家中的田地和农奴有限,他只能抽出二十个人当士兵,这个人数的士卒用于镇压和管理农奴上绰绰有余了。 “兔灾,我家损失的其实不多,但是那些农奴和平民却充满了野心,不感谢我给他们东西吃的恩德,想要获得更多,竟然参加了十字军东征。”那官员冷冷的道,那些平民和农奴真不是人啊,不知道他给他们提供野菜糊糊也是花了很多心思的吗?竟然二话不说就参加了十字军东征,结果呢,全部死在小亚细亚半岛了吧,真是活该。 家人们沉默,其实不只是农奴和平民,他们家也派了个远亲,带着十个士兵参加了十字军东征,然后自然是同样死在了小亚细亚半岛上。 “我家只有十个士兵了,哪怕再少一个士兵,谁来保证我们的安全?”那官员认真的问,今年的田地都用来种神药板蓝根了,没有士兵的刀剑,那些农奴和平民分分钟抢劫了神药,或者撕碎了他们。 “要是拜占庭需要,我可以再提供五十个农奴给他们。”那官员道,反正不需要他们种田了,留着也是浪费粮食,但是想要士兵,那是一个都没有。 “波斯一向都是把所有的平民和农奴都作为炮灰士兵的,我们拜占庭也能这么做。”那官员道。 “以为一群农奴就能开打的人不是蠢就是坏!”宫殿中,某个拜占庭军队司令冷冷的与另一个军队司令聊着天。波斯可以发动一群种田的泥腿子进入军队,随便就发动十万人级别的大战,那是因为波斯人利用那些泥腿子做炮灰步兵削弱对方的体力和防御体系,真正的战斗从来都是靠精锐的骑兵和大象兵取得的,哪里轮到农奴炮灰决定战争的胜负? -- 第1978页 “我们没了正规军,不论出动多少泥腿子,只是用来送死而已。”另一个军队司令道,十字军东征死了这么多放下锄头当士兵的泥腿子就是教训,没有精锐士卒支撑,一群泥腿子连方向都不知道,根本就是送上去被敌人屠杀的。 “而且,波斯能够坚持用农奴作战,那是因为他们每次都能从战争中获得更多的粮食和钱财,保证那些农奴和军队不会饿死。”司法大臣站在他们的身边,冷冷的看着一群拥有黄金血脉的贵族奋力的推荐别人当皇帝。 “这种方式是无法维持多久的,只要无法在一次收割季节战胜敌人,获得大量的粮食,整个国家就会因为缺乏粮食而陷入危机。”司法大臣道。真是倒霉啊,从战略上看,希拉克略在安条克公国死守,消耗波斯的士兵以及粮食的策略足以拖垮整个波斯,但眼看波斯跳入了圈套,却冒出了兔灾,整个拜占庭的战略措施尽数落空。 “现在拜占庭就是没有军队的赤(裸)羔羊。”某个军队司令冷笑着,不论谁做了拜占庭的皇帝,就要面对拜占庭的烂摊子。 “没有粮食、没有军队、帝国的金银在屡次战斗中花的差不多了、东方人已经占领了小亚细亚半岛,正在准备进攻整个拜占庭、火灾、雨灾、百姓可能会造反。”司法大臣弯曲着手指,一个个的数着,没有一个好消息,大越能够派遣这么多军队打到小亚细亚半岛,肯定也是举国之兵了,不能打败拜占庭多半就要饿死无数人,魔鬼做皇帝,真是不顾百姓死活啊。 “据我所知,国内还有一股暗流。”司法大臣慢慢的道,还不知道是谁,但是各个铁匠铺的武器被人大量的收购。 “不论谁当上了拜占庭的皇帝,就是上了绞刑架。”皇宫中的所有贵族都知道这一点,国难时候被推出来的皇帝,只能是成为替罪羊,为一切的失败背黑锅,最终要么被某个想要当皇帝的贵族篡位杀死,要么就是被暴动的百姓绞死。当然,要是运气好,可以像拜占庭的前两位皇帝一样,无声无息的被敌人干掉,好歹算是求仁得仁了。 “我们只能开始征召士兵,从头开始训练。”司法大臣道,大灾之下,有的是百姓没有饭吃,肯定会愿意加入军队的。几个军队司令看了司法大臣一眼,从头训练士兵意味着放弃对君士坦丁堡的反攻。 “我们根本没有力量反攻。”司法大臣冷冷的道,谁要是敢站出来大喊要反攻君士坦丁堡,他就立马让谁带头反攻。几个军队司令摇头,要是这么愚蠢,他们也当不上军队司令了。“从大越的兵力看,他们无力进攻我们。”某个军队司令终于说出了军方的真心话。大越扩张的太快了,绝对没有力量再次进攻。 “从战略上看,大越想在君士坦丁堡西岸决战,我们根本不用理会。”另一个军队司令说道,大越都是疯子,大家都缺乏力量进攻,搞个毛的决战啊。 “我们继续向西撤退,用空间换时间。”某个军队司令认真道,东西方两个巨人都倒在地上喘气,现在就看谁能更早的恢复元气。众人都点头,从长远看,拥有地利和人口优势的拜占庭一定可以更快的恢复元气。 “找斯拉夫人买点粮食,只要给钱,他们什么都卖。”某个军队司令笑着,可爱的斯拉夫人根本搞不清什么是战略封锁。 “只要度过了眼前的灾荒,我们终将胜利。”司法大臣道,事实当然没有这么简单,但是必须怀抱希望。 …… 巴尔干半岛的某处。 一群拜占庭百姓急匆匆的路过,有人惊讶的指着前方:“咦,那是什么?”一群人嗖的就看了过去,只见几个人懒洋洋的扛着一面旗帜。 “你们在干什么?”一群人挤过去问答。 “征兵。为了伟大的拜占庭。”扛旗帜的几人懒洋洋的道。 “搞什么啊,浪费时间!”众人骂了几声,急匆匆的离开。几个扛旗的人继续懒洋洋的站着。 “他们一定得到了消息。”扛旗甲说道。 “是啊,你看就知道了。”扛旗乙羡慕的看着离开的那群人。 什么消息?当然是某处出现了野生板蓝根! 只要是从地里长出来的药材,就没听说过只有某个地方有,而其他地方没有的。早些年那个神药沥青一开始不是说只有某某地方有吗?结果整个欧罗巴各地都发现了沥青。那个所谓只有某某地方有的消息被证明是当地官员为了吸引人气设置的骗局。 这比沥青的效果好了一百倍的神药板蓝根来自遥远的东方,只有东方才有,欧罗巴没有?这肯定又是谣言! 机智的欧罗巴百姓人人都不信,每天就往山野之中钻,一天没有找到野生板蓝根,十天没有找到野生板蓝根,一百天没有找到野生板蓝根,完全没有关系!只要找到了一根野生板蓝根,就意味着找到了几千个金币!金币啊!几千个啊!这辈子还用干活吗?每天吃牛肉都可以吃一百年。 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个个都在疯狂的寻找板蓝根,而有人发现了野生板蓝根,从此发家致富的消息到处都有。 “有个叫阿里巴巴的家伙,在盗贼的山洞里发现了一截板蓝根,他从此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一群人羡慕的道。 “有个叫基督山的家伙在山洞里找到了红衣主教的财宝,里面有十截板蓝根,他有一个漂亮的女奴,二十个美丽的情妇!”一群人眼睛都红了。 -- 第1979页 “有个叫阿拉丁的家伙擦洗破油灯的时候发现了一截板蓝根,公主倒贴嫁妆嫁给他!”众人都要疯狂了。 与找到一截神药板蓝根,从此与公主皇后过上幸福的生活相比,什么征兵,什么为了拜占庭,什么可以当兵吃粮算的了什么,错过了一截板蓝根,知道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同村的阿拉丁娶了公主做了国王,而自己却站在城门口为他放哨! 任何事情都不可能阻止拜占庭和欧罗巴的百姓寻找神药板蓝根,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 某个贵族住在田边的小窝棚中,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田地,有一片小小的叶子从地里冒了出来,那是神药板蓝根的幼苗啊。 “所有农奴不准靠近这里,违令者立即杀了!”那贵族对着士兵们恶狠狠的下令,为了拜占庭交出军队或者进攻君士坦丁堡?别做梦了,等这片田地全部种满了神药板蓝根,他就买下整个拜占庭。 …… 荒山之中,某个男子费力的挖掘着每一个草丛,这座山上到处都是脚印,肯定已经被人找过了好多次了,但是,那些人都没有他善良,没有他穷苦,没有他英俊,他一定可以用无比的耐心,在别人找过一遍的山上找到板蓝根。 眼前的一个角落让那个男子忽然一怔,这个位置有些与众不同,土地的颜色与周围有些细微的差距。他心中大喜,这一定就是神药的踪迹!他用一万倍的细心寻找着,匍匐在地上,一毫米一毫米的细心观察着,终于在几个小时后,发现了一些端倪。 “就在这里的泥土下,一定埋藏着一整株板蓝根!”男子微微闭上眼睛,只觉有些头晕,竟然看东西都有影子了。咦,不是影子! “你想干什么!”那男子奋力推开疯狂的向地下挖掘的一个男子。 第二个男子冷笑:“老子干什么关你P事!” 第一个男子怒了:“是我先发现板蓝根的!这是我的,谁也不能……”忽然就睁大了眼睛不吭声了。 “嗖嗖嗖!”附近冒出了一大串人。 “什么?发现板蓝根了?在哪里?”有人大喊。 “看,一定在他们两个人那里,大家抢啊!”有人指着这里大叫。 噼里啪啦,混战开始了。 …… 那不勒斯的一个教堂中,几百个神父头上戴着帽兜,虔诚的看着巨大的十字架,嘴中叨念着圣言。 “大越人夺取了君士坦丁堡西岸。”某个神父大声的道,声音中透着巨大的欢喜。 “大越人无力进攻欧罗巴,他们缺少人口。”他大声的,一群神父都点头,从草原棱堡回来的神父亲眼所见,大越别说在小亚细亚半岛了,就是在西突厥草原都人烟稀少,不管大越人是为了什么夺取君士坦丁堡西岸,反正绝不是为了继续进攻。 “整个欧罗巴的视线都会被君士坦丁堡吸引!”那神父继续道,他用力的张开了手臂,“是我们为了伟大的仁慈的上帝夺取光辉的时候了!” 压抑的欢呼声在教堂中回响。 “从哪个地方开始?”某个神父问道,教廷的力量实在太微弱了,必须集中力量从某一个地方爆发。 “都灵!”一个神父摊开地图,指着拜占庭和法兰克王国的交界。 “选择都灵,我们可以呼吁拜占庭人进攻法兰克。”那神父笑着,拜占庭人缺少粮食,法兰克人有粮食,很容易就能煽动拜占庭人进攻法兰克王国。 “还有幸运13的死。”那神父笑着,幸运13真的死了,但他们带到胡雪亭面前的人头却是假的,幸运13的尸体被法兰克王国的人严密的控制着,杀死一大群国王和使者的疯子怎么可能随意的处置?幸运13的人头被砍了下来,与尸体分开存放着,没有新法兰克国王的旨意,幸运13的尸体即使全部腐烂了,也只能放在阴暗的地下室中。 “拜占庭的皇帝被法兰克王国肆意的处死和羞辱,这足以让拜占庭的百姓疯狂。”那神父说道。作为欧罗巴最强大的国家拜占庭,竟然被一只手就可以打倒在地上摩擦的法兰克王国杀死了他们的皇帝,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拜占庭的百姓一定会进攻法兰克王国。 “有为皇帝陛下复仇的大义,有夺取紧缺的粮食的私利,战火将在拜占庭和欧罗巴之间爆发。”那神父大声的道。 一群神父神情肃穆,充满了希望,战争就是建立神权的最好机会。 “集中我们所有的力量,这是我们等待了几百年的机会,上帝在看着我们,我们绝不能失败。” …… 君士坦丁堡西岸。 穆清带着几十个骑兵四处的梭巡,没看到方圆百里之内有拜占庭人,这一点都不奇怪,敌人跨海偷袭,百姓逃个精光那才是最合理的,但军队来的慢了些,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竟然还没有看到敌军。 “这是在集结大军。”穆清琢磨着,看来拜占庭人完全没有防备他们会渡海进攻,军队都不在这里,显然需要大量的时间集结。她将骁骑卫与拜占庭人位置互易,若是她毫无防备的遇到了攻击,需要多久才能集结军队反击四千多敌军?哪怕是以骁骑卫的精锐,在毫无防备之下遇到了大军偷袭,至少也要花两三个月时间调集军队,准备粮草,安排后援,制定防线,以及疏散周围的百姓。 穆清看看天空,现在是仲夏了,等三个月后,几乎是深秋了,看来今年要度过一个残酷的冬天了。 -- 第1980页 “传令,明天开始,每天出动千人在附近收集木材,食物,衣服,铁器!”穆清厉声下令,战争还要等三个月,她必须尽可能的准备的更充分。 “传令,箭塔再增加一倍,城墙再厚一些,把城内多余的房子都拆了!”有三月的时间,穆清要把这里变成拜占庭的人的血肉磨坊。 杨轩感不断地往穆清这边运输箭矢和粮食,又派了飞艇在空中不断地巡逻,范围越来越大,没有发现拜占庭军队的迹象,让杨轩感微微的松了口气。他也猜到了拜占庭人可能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调集军队,那么,他可能会有更多的军队支援穆清。 “那些降兵可靠吗?”杨轩感问道。某个将领道:“不好说。”那些蛮夷都开始会说几句洛阳话了,执行军令的问题不大,但是到底是拜占庭人,用他们实在有些不放心,要是阵前反水,那乐子就大了。 杨轩感点头,要是那些拜占庭人用拜占庭语言与敌人说话,华穆清被人卖了还在给他们数钱。“让那些波斯人去穆清那里。”杨轩感不信波斯人还能投靠拜占庭,但被俘虏的波斯人少了些,可靠的更少,也就只有两三千人。 “总比没有强。”将领们道。 杨轩感点头,再加上三千波斯降兵,穆清的手中就有七千多人了,守一个城池是足够了。 “若是拜占庭人露出了破绽,我们就从侧翼登陆。”杨轩感看着地图,虽然隔着海峡很不方便,但偷袭还是可以做到的。 “有坚固的城池,有飞艇了解敌人的动向,有我们在侧翼支援,穆清应该能坚持得住。”某个将领道。 “还是人太少了。”杨轩感想到深入敌人的腹地,可能有千万敌人,己方却只有几万人,心中就很是不安。“狗屎啊,打不赢就走的战术在这里竟然不能用!”杨轩感嗟叹,开国皇帝真是太艰难了,简直是开局只有一把刀一条狗。 …… 在收割完了庄稼之后,天上的飞艇终于传来了有拜占庭人靠近的消息。 “真是悠闲啊。”穆清鄙夷的道,竟然等她们收割了庄稼才来,不过想想拜占庭人也要恰饭啊。 “准备战斗!”穆清厉声下令,看飞艇上传下来的信号,来敌不多,大概是先锋部队的试探性攻击。 “我们可以打个漂亮的开门红!”穆清冷笑,这是想要试探君士坦丁堡的防御了?那就先让他们看看骁骑卫骑兵的厉害。 那群拜占庭人慢慢的靠近,一面白色的旗帜高高的举着。穆清竟然愣了一秒,拜占庭蛮夷也懂举白旗投降? “都小心些,蛮夷没文化,说不定他们举白旗是进攻的意思。”穆清叮嘱着手下,勒住了战马,远远的盯着那一群拜占庭人。不过区区几十人,而且身上也没有铠甲,甚至只有几匹马,随便一个冲锋就能干掉他们。 穆清小心的对着天空的飞艇打着旗号,要是发现了拜占庭人的马车,不管里面是拜占庭火还是什么,直接从空中扔石油燃烧包干掉它。 那一群拜占庭人停住了脚步,一个骑马的人举着白旗缓缓地靠近,穆清紧紧的盯着那人,真的是来投降的? 那个拜占庭人慢慢的走近穆清等人,双手放在看得见的地方,单薄的衣衫中也不像是藏着兵刃,他竭力的挤出笑脸:“米油派林金姆!” 穆清尴尬极了,第一次与敌军使者近距离接触,竟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来人,去找个懂拜占庭话的波斯人来。”她大声的下令。 “将军,他说的不是拜占庭话,是洛阳话。”某个突厥族士兵大声的道。 穆清惊恐的看着那个突厥族士兵,你是不是傻了,这是洛阳话? “将军,真的是洛阳话。”那突厥族士兵委屈了,“将军,你细细的听!” 那拜占庭人也发现了沟通的困难,放慢了语速,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米,油,派,林,金,姆。” 穆清反复听了许久,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终于听懂了,骁骑卫将领的威严,淑女的气质瞬间丢了精光,破口大骂:“马蛋!竟然是‘你有板蓝根吗’!” 第379章 与天斗,其乐无穷 胡雪亭这几日头大无比,因为地少人多造成了大随倾覆,如今竟然要因为地多人少,造成了大越的倾覆,这不是她说的,是某个耿直的大臣说的。 “陛下不断发动征战,民力匮乏,不堪重负,当可休矣!”白发苍苍的庚质昂首挺胸站在大殿之上,怒斥皇帝胡雪亭。一群官员小心的盯着庚质,千万控制情绪啊,要是忽然高血压倒下了,这就是大越版的血溅金銮殿了。 “大越天下之大,超越三皇五帝,但大越民力之乏,亦然前无古人!”庚质厉声道,身为皇帝什么都可以不懂,每天在皇宫里玩木匠都能保证朝廷安稳,但是,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当皇帝的要是连一个国家能够发动多少军队都不懂,分分钟就灭亡了。 胡雪亭对佘戊戌等人打眼色,你们太没眼力架了,没看见庚质一把年纪了,站得久了脚都在打抖,还不去扶住他。 “百中取二,民之上限。”庚质厉声道,挥袖斥退了想要扶住他的佘戊戌等人,以为扶他一下,他就要感到帝王的恩情,见到错的却默不作声?做梦! “我大越如今有几多兵?又有几多民夫用于运输粮草?有几多妇女在编织军服?陛下以农庄兴田地万亩,粮满仓,肉如山,百姓欢腾,如此天下就稳如泰山了?陛下以为修正了迁移令,让数百万百姓留在中原,人人欢呼,大越就国泰民安了?陛下太天真了!” -- 第1981页 一群大臣深深的看着虞世基和裴蕴,这个庚质在大随的时候就是倔脾气,你们是不是故意用来打醒胡雪亭的?虞世基和裴蕴怒视一群大臣,我们两个像是这么拐弯抹角的吗?我们现在是忠臣! 一群大臣尴尬的看庚质,拼命打眼色,你是太史令,不是御史,不是内使侍郎,不负责劝谏,你老捞过界了。庚质理都不理,为了朝廷为了黎民百姓而血谏,何来岗位之说? “民心不足,不怀仁德,陛下若以为给了他们粮食,给了他们家园,给了他们美好的生活,他们就会感恩戴德,愿意为陛下赴汤蹈火,那是自取灭亡!”庚质的白须在空中飘荡,他是真的愤怒了,好不容易等到天下一统,胡雪亭竟然不停的作死,打动打西,就没有一个消停的时候,要不是胡雪亭有农庄的高产出打底,早就田地荒芜,民不聊生,饿死一大片人了。 “陛下亲眼看到了天下分崩离析,战火遍地,又亲眼看到了中原几百万百姓对我大越忠心堪虑,当今天下三分,中原疲敝,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庚质怒道。 小雪岚张大了嘴,看胡雪亭,这些话太熟了,她也会背。胡雪亭恶狠狠的瞪小雪岚,姐姐正在被忠臣打脸呢,你老实点。 “……陛下不求安定江山社稷,收民心为己用,却还要抽调人力物力去打极西之地,穷兵黩武也不过如此!”庚质怒斥胡雪亭,要不是大越朝吐痰要罚款,他丢不起那人,换做大随朝他早就一口浓痰吐在胡雪亭的脸上了。怎么?发怒了?那砍下老夫的脑袋啊,老夫的脑袋可以没有,有些话却必须说。 一群大臣看胡雪亭,庚质的态度是不怎么样,但是没有一个字说错了,大越朝是该修生养息了,连续的征战,还是跨越几万里的征战,实在是太不把民力国力当回事了,迟早民怨四起,国家崩溃。 胡雪亭沉默不语,说得都对,但是…… “但是,你坚决不改,是吧?”庚质冷冷的看着胡雪亭,伸手指着胡雪亭的鼻子,厉声道:“你以为你比杨広仁慈,可是,杨広不过杀了几个大臣,你屠杀的百姓数以百万计!” “你以为你比杨広俭朴,可是,杨広不过建立几个宫殿,拿丝绸铺地,你建造热气球,建造铁路耗费的银两超过杨広百倍!” “你以为你没有像杨広肆意妄为,可是,杨広不过是攻打了高句丽,你却远征了更远十倍的东、西突厥和欧罗巴!” “你以为你比杨広开明,可是,杨広不过是不满比他更有诗才的人,你灭儒弃儒,何来心胸二字?” “你以为你比杨広纳谏,从不以谏言诛杀臣子和百姓,哪怕被百姓辱骂也谈笑自若,可是,你收到谏言从来不改,这也叫纳谏?” 庚质怒吼,什么都不在乎了,一定要把心中的言语说个清楚。佘戊戌等人小心的看胡雪亭,胡雪亭还真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味道,好些地方不管别人怎么劝,就是不肯改,比如读书写字,身为皇帝是文盲,写个字缺少笔画,这说得过去吗? 虞世基咳嗽两声,以目示意,招呼侍卫赶紧出去传太医,庚质火气这么大,很容易中暑倒下的。 “朕知道爱卿说得没错。”胡雪亭道。 “朕的大越朝已经举世无敌,只要缓几十年,大越人口上升,工业农业都到了世界的顶点,一举征服天下何其容易。” 一群大臣都点头,极西之地的蛮夷种类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世界之大更是让他们震惊,但大越就是倔强的站在了世界的顶端,放眼天下,百年内都没有一个国家和民族能够与大越对抗,大越大可以慢悠悠的增加人口和国力,碾压世界。以格物道显示出来的力量,这时间显然是站在大越这一边的,格物道的庞大力量将会随着时间而大幅度的加强大越,胡雪亭如此匆忙的征服天下真的没什么道理。若是胡雪亭白发苍苍,还能解释想在活着的时候秀一把,但胡雪亭的年纪轻的吓死人,很有可能活着看到征服天下。 “你们以为朕太过于心急征服天下,可是……”胡雪亭认真的道。 众人仔细的盯着胡雪亭,听她的语气,这是要说出如此疯狂的扩张的内情了? “……朕其实不在意征服天下。”胡雪亭道。 “这西方的蛮夷对朕而言,不过是一群爬虫而已,想灭就灭了,这天下就在朕的手中,朕何须在意天下?” 一群大臣盯着胡雪亭,哪怕是庚质也倒抽了一口凉气,胡雪亭既然看穿了天下就在掌握之中,又没有想着十年做完几百年的事情,那么这疯狂的征服世界的背后,只怕有想象不到的原因了。 “难道……”虞世基皱眉。 “难道……”裴蕴脸色微变。 “难道……”佘戊戌等人脸色惨白。 “难道……”庚质脚下一晃。 “啊,你们已经想到了。”胡雪亭微笑了。 “朕这么做,其实是因为它。”胡雪亭伸手指着头顶。一群大臣紧张又怀疑的看着胡雪亭,果然是因为不可测的力量啊。 世人研究胡雪亭的人生,越是仔细的研究,越是觉得不可思议。子曰敬鬼神而远之,说出了所有人的心里话。这鬼神之流,其实在一群知识分子的心中是不大信的,毕竟怎么翻遍所有史书,都没有看到任何鬼神的实际记录,神话传说其实就是假话大话,根本不能当真。但胡雪亭以及石介的言行却一次次的刷新了他们对鬼神的判断,说胡雪亭和石介不是仙人,他们都怀疑说话的人脑子有病。 -- 第1982页 不是仙人,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剑破碎城墙和楼宇? 不是仙人,怎么在万众瞩目之下飞升天界? 不是仙人,怎么会不学无术,却写出了不朽的《格物道》? 以虞世基裴蕴庚质等人的眼光,只要三句话就能判断胡雪亭是个彻头彻尾的文盲,四书五经怕是一本都没有读过,要是胡雪亭去考科举,以四书五经中的内容作为填空题的“童生试”,胡雪亭是绝对过不去的,但就是这个文盲写出了让他们震撼到发抖的《格物道》。 胡雪亭若不是仙人,怎么可能写出《格物道》! 庚质更是对胡雪亭羡慕妒忌恨到了死。 “我辈读书,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句话太高大上了,每个读书人看了都热血澎湃,然后淡淡的忘到了脑后。读书人也要恰饭,也有物质追求精神追求,少玩这种假大空的套话。 “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为不朽。”这才是读书人看得见,摸得着的追求,有此三立,都已经不朽了,怎么都比假大空的为万世开太平要实际了一万倍,夫复何求? 但这三立的难度很大。 立德那是只有圣人才能做的,万中无一都把几率说大了,从三皇五帝以来,读书人没有一千万,也有八百万,有几人“立德”?就算把“诸子百家”都算上,也不过百余人而已,有几个读书人能够超越诸子百家?诸子百家几乎把所有不同的道都提到了,只剩下了魔道要道人行横道,但走这些道显然别说“立德”和不朽了,死一户口本都不稀奇。 次一等的“立功”实现的可能也非常的小,除非遇到了乱世,走运成为了开国功臣,否则想要在一个成熟的朝廷当中“立功”的可能微乎其微,所以当年张镇周一听远征东突厥,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捶胸顿足,恨不得与张镇周互换。以征讨东突厥的大功,张镇周足以“不朽”。 再次一等的“立言”才是绝大多数读书人的追求,能够写出一篇华丽的文章流传万世,那是最好了,但才华不是说有就有的,九成九的读书人最后能够选择的“立言”不过是自我安慰,去修缮史书。修史这东西是最不需要天赋和才华,不需要眼界和傲骨,只需要耐心和坚持的“立言”了。 这“三立”是如此的艰难,却又如此的深入人心,连小混混老炮儿什么的都想“三立”,何况正统的读书人? 但文盲胡雪亭竟然轻而易举的达到了三立的全部境界。 有《格物道》在,这教化万民之德,谁敢否认?若是格物道大兴,这诸子百家也未必压得住胡雪亭; 结束乱世,一统天下,开疆拓土,这功劳都大到直接做皇帝了,脑残才去考量胡雪亭的“立功”; 而被绝大多数人追求的“立言”,胡雪亭身为帝王,随便一句话就是圣旨,被天下所有人记住,后世不知道有多少人研究胡雪亭的言行。这立言立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好说的? 庚质扪心自问,他以最高的标准要求胡雪亭,以及今日如此的激愤,是不是也有人生无法达到的境界被文盲胡雪亭轻易达到,因此而产生的羡慕妒忌恨? 虞世基裴蕴等一众文化人读书人越是不屑胡雪亭的文盲,越是羡慕妒忌恨,越是确定胡雪亭的来历非凡,这“星君”的谣传只怕是真的。 众人或为了天下百姓的幸福,或为了一展平生所学,或为了出人头地,或无处可去,纷纷跟随了胡雪亭征讨天下,很有默契的没有深入的询问胡雪亭的秘密,只把胡雪亭的一切鬼神之能都当做是华山派的不传之秘,或者假装信了胡雪亭是装神弄鬼,欺骗世人。 有些秘密不知道的好,何必进入凡人不该进入的鬼神世界? 众人死死的盯着微笑的胡雪亭,到了今天,天下一统,江山已定,胡雪亭终于要正式的公开她的最大秘密了。 “姐姐,等一下。”小雪岚扯住胡雪亭的衣袖,招呼侍卫:“快去请太医,拿镇心丸来。”瞧一些大臣的脸色都刷白了,尤其是庚质,骂胡雪亭的时候脸色红润,现在脸却白得像张纸,不吃药只怕顶不住。 胡雪亭瞅瞅一群大臣,用心夸奖小雪岚,太机灵了,有前途,不愧是老胡家的宝贝。 “来人,关闭宫门!”虞世基厉声道,这种事情必须小心在意。 “御林军围住了宫殿,刀出鞘,弓上弦!”裴蕴道,一群大臣点头,牵涉到神仙的大事,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佘戊戌余阿福等人眼巴巴的看着胡雪亭,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难道,老大是天上的仙女?”笑笑的脸都红了,仙女啊。 三狗子摇头:“仙女怎么可能随便杀人,老大肯定是战神转世!” 其余丹阳系官员看这两个笨蛋,只觉丹阳系的智商都被这两人拉低了。 “星君啊星君!”书童低声提醒,都叫胡星君了,竟然说是仙女啊战神啊,真是大笨蛋。笑笑盯着书童,又指指三狗子,认真的问道:“你一个人可以打我们两个吗?”书童拂袖,君子动口,小人动手。 王奶妈乖乖的站在角落,努力的浑身发抖,小小姐真的是天上来的?怪不得这么厉害。“我终于可以和小姐和姑爷交代了。”她眼圈都红了。 -- 第1983页 “朕不是神仙,但是朕知道天意。”胡雪亭等一群大臣都服下了定神宁神的药散,这才道。一群大臣抖了好几下,却也不那么震惊,仔细想来,要是神仙,胡雪亭的法力也太弱了些,点石成金都不会,还要靠坑蒙拐骗赚银子。虞世基和裴蕴淡定无比,终于知道为什么杨恕高颖杨広对胡雪亭特别的宽容了,能够预知未来或者知道天意的人当然有资格与众不同。 “这个天下,其实不应该是朕做皇帝的。”胡雪亭笑了。“天意不在朕的身上,龙气也不在朕的身上,民心更不在朕的身上。” 一群大臣小心的看着胡雪亭,仔细的思量,虞世基和裴蕴脸色已经大变,惊恐的看着胡雪亭。 “难道,圣上击杀了天意的天子?”虞世基颤抖着问道,“是谁?天道属意的天子是谁?高颖?贺若弼?萧瑀?还是李建成?” 胡雪亭微笑:“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说出原本的天子是李园李师明,保证惊呆了虞世基,两个一开始就嗝屁的小龙套也能当皇帝? 佘戊戌等人斜眼看虞世基,对他的惊恐很是不屑,不就是砍了个有内(幕)的天子嘛,那又有什么关系?当皇帝本来就是龙蛇起陆,谁赢了谁就是皇帝,原本内定的天子挂了,换了个新的也无所谓。 裴蕴忧伤的看着一群丹阳系的大臣,问道:“你想把家产传给亲儿子,结果跑来一个路人甲杀了你儿子,夺了你的家产,你说,你会怎么做?” 佘戊戌等人脸色大变,见鬼,胡雪亭的敌人竟然是天道?胡老大这是要逆天?该死的,一直想不通道家那些人的身上为什么老是感觉到一股怪怪的突破天际的牛逼感,都要跟老天爷开打了,这牛逼感不突破天际都说不过去啊。 “今天终于知道我跟了个多牛逼的老大。”佘戊戌激动地头发都竖了起来,一直有人口出狂言,什么我要和天斗,什么我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什么人定胜天,结果还不是把失败归咎于天意,把成功归咎于己身,从来就没见过谁真的正面和天道硬杠的。 一群大臣用力点头,都说胡雪亭是神经病,今天确定的不能再确定了。和天道杠,那绝对是蚍蜉撼树,别看老天爷温温和和的,任由人指着鼻子大骂贼老天,好像一点脾气都没有,可一旦翻脸,随便一个雷劈下来,敢和天意作对的人立马嗝屁。 “有个神经病老大,真是走运啊。”燕弥柒眼冒金光,敢和天道斗,绝对是开创了时代,纵然化为灰灰,依然万古不朽啊。 虞世基认真的劝胡雪亭:“人岂能胜天?在天道眼中,你我不过是蝼蚁。”说蝼蚁还说大了,天道说不定根本没看见他们这种小灰尘。 “圣上,何苦呢?”裴蕴温和的道,以天为敌太猖狂了,现实一些,做个万古流芳的圣人或者明君岂不是好。 胡雪亭笑眯眯的,伸出手指,慢悠悠的打着转,最后指向了头顶:“这家伙竟然把我师父逼到了飞升,我不把这家伙的桌子掀了,还做什么老胡家的女儿,还做什么华山派弟子?” 虞世基深深的叹气,早知道胡雪亭这个家伙是神经病,谁触碰了她的逆鳞谁就要倒大霉,只是没想到胡雪亭这么疯狂,天道戏弄了她,就要报复天道。 小雪岚葵吹雪和椰菜得意的很,鼻孔向天,我华山派弟子就是这么疯狂。 “朕本来身上还有一丝丝的龙气的,后来这天下的龙气都没了。”胡雪亭道。 虞世基裴蕴佘戊戌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作为大越的大佬,多少都从各种渠道知道了道家那些人的言语,知道龙气的变异和消失,只是事情众多,一直没有时间去细细的想,此刻却越想越是害怕。 “老大当了皇帝,这龙气就没了……”余阿福浑身发抖,不是怕的,是气的,别人当皇帝都有龙气加成,就胡雪亭没有,这不是刻薄她吗?这天意的敌视几乎是赤(裸)裸啊。 “啊!老夫明白了!”虞世基失声惊呼,与裴蕴死死地看着胡雪亭,真是被胡雪亭的胆子吓住了。 “原来你不是最保守最胆小的开国皇帝,你是这世上最胆大包天的人!”裴蕴盯着胡雪亭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只觉这“胆大包天”用在这里实在是狗屎的合适。 “瞧,你们理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胡雪亭微笑着摊手。 佘戊戌看看脸色意外的惨白,神情又郑重无比的虞世基和裴蕴,心念一转,许多胡雪亭的莫名其妙的行事忽然有了答案,她的脸色也白了,震惊的看着胡雪亭。 余阿福,书童,燕弥柒,三狗子,笑笑,一个个的脸色都变得惨白,慢慢的死死地看着胡雪亭,老大真是神经病啊。 其余官员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一群脸色大变的大越朝大佬们,到底他们发现了什么?好些人看李密,李密依然在皱眉苦思,众人微微叹气,李密靠杀戮河北门阀起家,这刑部侍郎的官位就有些水分了,没其他大佬们扎实,平时看不出来,此刻就能发现李密在一群六部大佬中究竟嫩了些,大佬中只有他还一脸的懵懂。 李密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只觉他难道真的是最笨的一个?不应该啊,他的年纪比一群丹阳系官员大的多,从小又接受最顶端的教育,接触的都是精英,当真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怎么可能还比不过一群丹阳系的菜鸟? -- 第1984页 “不可能,我一定能够想到的。”李密在心中想着,额头微微见汗,却怎么也想不到原因,又想佘戊戌等人会不会根本是想错了,这才这么早就想到了答案。 “一定是的!他们一定想错了答案。”李密坚信不已。 胡雪亭瞅着佘戊戌等人,老怀大慰:“吾家小子终于长成矣。”瞧,都比李密反应快了,果然人才就是靠经历堆积起来的啊。可惜没胡子,不然捋几下再点个头一定很帅。 虞世基定了定神,问道:“圣上会不会想错了?”佘戊戌等人用力点头,而李密等人却更加的莫名其妙。李密瞅瞅佘戊戌等人的神情,确定她们没有想错,竟然真的猜到了真相。该死的,他是不是应该假装恍然大悟,摆脱被人当做傻瓜的狗屎局面? 胡雪亭认真的道:“有可能,但是朕不敢赌。”虞世基沉默,是啊,不敢赌啊。 胡雪亭看看依然莫名其妙的官员,解释道:“朕杀了天道指定的天子,天道没有击杀朕,为什么呢?”她看着小雪岚椰菜葵吹雪,鼓励着她们,三个女孩子奋力思索,李密眼睛一亮,终于想通了,脸色一红,又复发青。 小雪岚椰菜葵吹雪小心翼翼的道:“是不是姐姐对天道还有用?” 胡雪亭用力鼓掌:“聪明!你们三个都是聪明的孩子!” 虞世基和裴蕴互相看了一眼,微微叹气。 “可是朕对天道又有什么用呢?”胡雪亭问道,笑了笑,又道:“换成朕是天道,又会怎么做呢?当然是因势利导了。” 她微微哼了一声,道:“朕若是天道,就让这个敢于破坏朕的大计划的爬虫继续嚣张下去,替朕做朕以前无法做到的事情,比如,统一整个世界。” 若是龙气代表华夏,那这华夏的区域不过是中原,陇西,江南,辽东,巴蜀而已,出了华夏的范围,这东西突厥的草原之中,何时有过龙气?这极西之地何时有过华夏的龙了?华夏的龙气只在华夏一地而已,出了华夏之地,只怕是人离乡贱了。 大殿中众人都已经猜到了胡雪亭的目的,好些人汗水涔涔而下,瞬息间衣服就全部湿透,纵使放在大殿中四角的巨大冰块也不能让他们的汗水止住片刻。 虞世基微笑着:“陛下以为龙气要借陛下之手统一世界?”这是不是太看不起天道或者龙气,要是天道还需要一个凡人帝皇扩张势力,这种天道去死好了。 “朕还不会狂妄到以为华夏有华夏的天道,蛮夷有蛮夷的天道。”胡雪亭笑了,要是天道还分国家和民族,那华夏天道早就干掉了弱鸡蛮夷的天道了,科技,人数,虔诚,信仰,华夏天道和蛮夷天道完全不是一个级数的。 “朕认为,这天道只怕只有一个。”胡雪亭道,一群大臣也是这么想,都叫“天道”了,要是在西方的地盘就有另一个天道,难道天空还要裂开两半不成? “为何天道只有一个,这天下却不尽相同,龙气也只有华夏才有呢?嘿嘿,对天道而言,只怕这分割的世界,不同的朝廷,不同的人种,才是它游戏的乐趣。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发展,西边还在茹毛饮血,东边已经开始建造万里长城了,北面还是猴子做老大,南面章鱼快要登陆了,想想就觉得赏心悦目啊。”胡雪亭感叹着,要是她是天道,绝对会让世界多种多样,美人鱼大战哥斯拉,喵星人征服吸血鬼。 “若朕是天道,有一个愚蠢的自以为是的傻瓜在游戏中玩出了新花样,开始统一世界,朕除了兴致勃勃的看着,又哪里会阻止她。” 胡雪亭的声音和轻柔,一群大臣中有好些人心中发凉,胡雪亭的本性果然是魔头啊,视人命如草芥实在是太温柔了,她根本是没把整个世界当回事,随时可能毁灭世界。 “等那个傻瓜统一了世界,以为终于推翻了天意,超出了天意的掌控,朕就降下神力,摧毁她的一切。嘿嘿,蛮夷反击,天下纷乱,各地战火四起,群雄逐鹿,那是朕心慈手软,毫无创意。大地冒出黑气,万物枯萎,108妖星降世,这才是打那傻瓜的脸,让那傻瓜分不清究竟是她无意中用真相造谣,还是她打开了地底的封印。” “等那个傻瓜的一切都化为乌有,朕再来看她绝望的脸。” 一群人听着胡雪亭的假设,心中叹气,胡雪亭坑人太多了,真是怀疑一切,遇到任何事情都往最恶劣的方向考虑。 “看,朕若是天意随便就能玩出花样,朕怎么敢信眼前顺利的一切?”胡雪亭问大殿中的众人,众人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佘戊戌喃喃的道。 小雪岚摇头,这还不够贴切,道:“是棋盘上的棋子。” “所以,老大就要提前布局?”佘戊戌紧张之中,圣上陛下等等的称呼都记不起来了。 “是。”胡雪亭道。“朕阴人多了,不想也被人阴。”虽然只是有点怀疑,很有可能是她想多了,但是,既然有所怀疑,她就绝不会直愣愣的跳到坑里去。 “朕想要干掉杨広和高颖,只在反掌之间;朕若是全力一击,杀尽欧罗巴和阿拉伯半岛也未尝不可;朕竭尽全力研究船只,跨海征服美洲只在数年之间。” “什么人口不足,什么伤亡太重,什么大越元气大伤,世界只有我华夏一种人了,再也不存在敌人,大越元气大伤又如何?朕伤得起。”胡雪亭冷笑,三千万华夏人就算只剩下三十万,这天下所有人种消失,华夏人占领整个地球,那又何不可。 -- 第1985页 “可是,朕不想这么快就统一世界。” 胡雪亭在人群中寻找着庚质,庚质一脸震惊的看着她,竟然没有晕倒。 “爱卿以为朕穷兵黩武,不顾百姓的死活,将会激起民变,其实朕根本没有尽全力征伐西方,朕如今的手段温和的朕都要吐了。” “朕的屠刀之下,想要迁移百姓何其容易,何须借口?只是朕故意拖延而已。” “朕要发展格物道,朕要点出热武器,朕要合成化肥,朕要制造出电报,这些都需要时间。” “所以,朕三分天下,朕攻打欧罗巴,朕对波斯置之不理,朕没有继续追杀高颖,朕因为人口不够,延缓了征服世界。” “朕要让天道看不清朕想要做什么,朕要打破天道有可能想要看到的结果,朕要让天道为了看看朕究竟再干什么,究竟会不会按照天道所预料的统一世界,继续给朕时间,以为朕还在它的算计当中。” 胡雪亭冷笑着:“朕要看看这天道在朕有了飞机大炮之后,又能把朕怎么样。” 一群大臣惊恐的看着胡雪亭,只觉今天实在是开了眼界,与天斗,当真是必须后手无数啊。 “姐姐,你都说了出来,要是他们向天道高密怎么办?”小雪岚气呼呼的看着胡雪亭,姐姐是笨蛋。 “就是,师姐是皇帝,根本不用管他们怎么看师姐的行为,不服气就罢了官。”葵吹雪和椰菜也道,把计划都说了出来,那就不灵了。 一群大臣不由自主的缓缓点头,情不自禁的看头顶,黑沉沉的屋顶之上,是不是有一只巨大的眼睛正在盯着这里? “不怕。”胡雪亭认真的道。 胡雪亭笑的有些凄凉。“朕常在想,这天道到底有没有盯着朕看?” 一群大臣看屋顶的眼神更加犀利了,人人心中发毛。 “朕起初以为一定是盯着朕的,朕是意外,朕破坏了天道的计划,天道不盯着朕,还能盯着谁?”胡雪亭道。 一群大臣盯着胡雪亭,难道不是? “不是。”胡雪亭认真的道。“朕对天道而言,自始至终都是一只蚂蚁,一只蚂蚁破坏了我细心搭建的蚂蚁窝,我就要死死的盯着那只蚂蚁不放?” 一群大臣心中又为没有被监(视)而松了口气,又为不过是无需监(视)的蚂蚁而愤怒。 “这天道只会看着朕的大局面,看着朕在努力的运输士兵到小亚细亚半岛去,看着朕因为人口不够而停下来休养生息,看着朕无奈的被纠缠在中原,然后冷笑朕的无能,或者饶有兴趣的等着看朕怎么解决。”胡雪亭深刻挖掘人类对蚂蚁的观察角度,真心不认为天道会死死的盯着她。 假如她值得天道时时刻刻的盯着,天道早就该干掉她了。 “朕尚且是不屑一顾的蚂蚁,其他人呢?”胡雪亭道,有些伤人自尊,却又无可辩驳。 破坏天意的胡雪亭都是蚂蚁,其余人更是不屑一顾的蚂蚁而已。 “朕连天道到底存不存在,是什么模样都不敢确定,这世上之人又如何联系天道高密?点香?祭祀?泰山封禅?若是这些有用,天道是多忙啊。”胡雪亭真心感叹,每天祭祀燃香求天地求神佛的人数不胜数,冤枉更是多如牛毛,天道就算是超级计算机也忙不过来。 “就是天道真的无聊到了盯着朕,或者朕重要到了值得天道盯着朕,朕也不怕这消息泄露。”胡雪亭道。 “天道用阳谋对朕,朕用阳谋对它,如此而已。”胡雪亭冷笑了。若是天道怕胡雪亭翻盘,那就改变世界规则啊,到处是妖魔鬼怪皮卡丘也无所谓的。 “胡某在天道的眼中,只是蚂蚁,若是能够逼得天道耍赖,胡某也算出了一口恶气。”胡雪亭道。一群大臣肝疼的看着胡雪亭,这也太中二了,但除此之外,又能如何,只能求个心中爽快了。 虞世基和裴蕴再次互相看了一眼,胡雪亭又一次撒谎了。 “圣上真是倔强啊。”虞世基嗟叹,也只有这种意志坚定的像钢铁一样的人才能一统天下。 裴蕴盯着小雪岚葵吹雪和椰菜,微微摇头,这华山派都是神经病,这三个小不点以后也会是神经病? 虞世基裴蕴很了解胡雪亭,胡雪亭拖延时间是真,怎么可能只是为了发展黑科技?就算黑科技发展了21世纪的水平,又能把天道,把位面意志如何?还不是一样是蚂蚁,在天道的眼中,农耕社会和科技社会只不过是换了一身马甲而已,蚂蚁就是蚂蚁。 胡雪亭的目的显然只有一个,那就是修炼出石介的水平,用毁天灭地的剑气与天道对决。 “毫无希望的对决。”虞世基和裴蕴心中默默的想着,蚍蜉撼树也说大了,简直是灰尘对抗高山,灰尘或者觉得悲壮,其实高山根本没有注意到灰尘的奋不顾身。 “对决?”胡雪亭从来不觉得她有资格与天道对决。身为游戏中的角色,什么时候有资格和GM或者游戏公司对决了?二维也敢狂妄的对决三维? 胡雪亭也不认为她的剑气可以强大到了斩杀天道或者位面意志或者什么高大上的东西,体量的差距巨大到了大象无形大音希声了,怎么可能斩杀天道?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胡雪亭离开龙椅,看着头顶,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反抗是不是也在天道的计算当中,是不是天道正开开心心的等着她的反击,但是,她无所谓,她想要反击,那就反击,不管天道怎么看,不管天道会怎么样,不管结果会是如何。 -- 第1986页 遇到强大到不敢想象的对手,就跪下投降? 华山派弟子绝没有退缩和投降,只有战斗到死,哪怕用生命依然只能伤害对方的一根毫毛,也在所不惜。 不如此,不练武。 不如此,不为人。 生而为人,奋战到底。 第380章 杀人灭口和反杀人灭口 街上到处都是人,闹哄哄的吵着,不少人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往常笑呵呵的打招呼,笑呵呵的问吃过饭了吗之类的和谐友好再也不见。 “……你家有人读书,我亲眼看见的,就是你家!”邻居甲大声的喊,唯恐周围的人听不见。 “胡说八道!谁看见我家有人读书了?我家都是文盲,全家都是文盲!你家才有人读书,你全家都读书。”邻居乙跳脚。 “他家每个月都要祭拜祖先!”邻居丙手指几乎戳到了对方的脸上。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家妇女不准上桌吃饭!你家新媳妇上门,婆婆带着她在厨房吃的饭,说了半个时辰的家规,整条街都知道的。”邻居丁眼睛都红了,竟然想害死淳朴的他们家,太没有人性了。 前大随太子杨昭与大越长公主胡雪岚的《丹阳对》已经传遍了天下,大越皇帝胡雪亭虽然还没有正式宣布,但朝野都认为以胡雪岚的得宠程度,卖个萌从胡雪亭手中讨到一个“废除前策,实施新策”肯定是板上钉钉的,这迁移一半人变成了迁移“五抽一”,那简直是仁政中的仁政啊! 中原迁移区域内的百姓三呼长公主殿下千岁之后,立马进入了激烈的互相攻讦。 “所有儒家弟子全部迁移,所有推崇祖宗规矩的人全部迁移!”这两条带着杀气和血腥的言语几乎从《丹阳对》当中蹦了出来,朝野谁都看得清清楚楚。 中原迁移区域百姓愤慨无比,要不是这些儒家子弟去招惹胡魔王,胡魔王至于要对无辜的百姓下手吗? “他们必须承担责任!”一群文盲百姓怒不可遏,读书读傻的人必须迁移! “叫你们不长眼!”一群普通百姓愤愤不平,明知道当今皇帝是女的,竟然想着推崇“女子不上桌吃饭”等等贬低女子的传统,脑子是被门夹了几百次吗? 儒家子弟,规矩人家,这两类人必须迁移。 “不要上朝廷的当,朝廷这是故意挑拨离间我们!”一群儒家子弟和规矩人家大声疾呼,《丹阳对》能够传出皇宫,能够传得这么详细,能够把杨昭的大义凛然和胡雪岚的温厚仁慈传得栩栩如生,怎么看都有朝廷故意推动。 “你们若是驱赶我们,就是上了朝廷的大当!”儒家子弟大义凛然。 “朝廷无义,而我儒家子弟有义,有义者胜过了无义者百倍,朝廷就是怕了我儒学才会想要把我们驱除出中原,没有我们,朝廷就会永远骑在百姓的头上,你们将会永远不知道什么是正义,什么是仁慈,永远在黑暗中受尽压迫!”儒家子弟们痛心疾首,昏庸残暴的胡雪亭看穿了儒家的力量,但愚昧的百姓却要自毁长城。 “觉醒吧!我们只有团结在一起,才能对抗朝廷对思想的封锁!”某个儒家子弟悲声大叫,眼中流下了两道血泪。 一群百姓听着儒家子弟们的演讲,激动极了,一巴掌就打了过去:“废话给毛!你们不迁移,难道迁移我们吗?”五抽一啊,那是两成的人口,所有读圣贤书,不,所有识字的人全部迁移了,人数肯定还是不够,再把那些“规矩人家”都填补上,或许就差不多了。 “这家人是大儒!”有人指着某户人家大叫,附近的人家谁不知道这户人家是儒家的名人,不时有书生恭敬的请教。 “老爷,有好多人围在外头。”那户人家中的仆役战战兢兢的向王大儒汇报。 王大儒冷笑,胡雪亭竟然看破了他们的手段,要彻底毁灭儒家?只是,胡雪亭太愚蠢了,小看了儒家的威望。这条街上,不,这方圆百里之内,他的声望如日中天,任何纠纷只要他出面,立刻就能让吵架打架的两方规规矩矩的跪下认错,每年逢年过节都有无数的街坊邻居送上蔬菜水果,甚至有人从百里之外赶来拜年。如此人望,如此服众,如此受百姓拥戴,他又怕什么百姓被胡雪亭煽动。 “待老夫出去,那些人就自然会散了。”王大儒淡定的道,别说只是五抽一,就是二抽一,点名抽到了他家,也会有无数的百姓站出来英勇的自愿替代他家流放远方。 王大儒镇定的捋须,这就是无数年积累下来的文曲星的力量,不识字的胡雪亭绝对想不通这股力量的强大。 “老夫登高一呼,天下响应。”王大儒冷笑着,胡雪亭若是逼急了他,他就起义军,拨乱反正。 仆役们用力点头,一群不识字的刁民也敢在老爷门前闹事,肯定分分钟就被老爷的浩然正气骂退。 两个仆役打开了大门,王大儒缓步而出,看着门外无数的街坊邻居,肃然道:“诸位……” “抓起来,押送到衙门去!”有街坊邻居怒吼,十七八只手抓住了王大儒,巨大的力量直接将他举了起来。 “谁敢伤害我家老爷!”仆役们怒吼,挽袖子,一群泥腿子竟然对文曲星动粗,想不想活了? 十七八只拳头打在了仆役们的脸上身上。“一起送到衙门去!” 更多的人直接冲进了王大儒家中,四处搜寻着王大儒的家人仆役,只要是人,不管是少爷小姐还是丫鬟老妈子,全部绑了。 -- 第1987页 “送去见官老爷!”有人怒吼着,然后在王大儒家中乱翻,见了金银首饰就藏到了怀里。 “你怎么抢东西?”有人见了,惊讶的问道,前者理直气壮:“他害得大家要流放,不拿点东西怎么补偿我们?” 众人纷纷点头,倒不是就认为补偿合理,只是别人拿了,自己不拿,就吃大亏了。 一群人押着王大儒全家去了衙门,衙门却不受理。 “朝廷的公文还没下。”衙门的理由无懈可击,不管是二抽一还是五抽一,六部的公文没下,哪能就开始执行? “我们不管!这些人就是流放的人,衙门必须收下。”一群人鼓噪着。 “怎么,你们想造反?”县令出来,冷冷的问,衙门口立刻安静了。 “都记下了,谁敢在衙门前鼓噪,以后就抽了谁家迁移万里之外!”县令厉声对衙役们道。一群百姓灿烂的赔着笑,怎么会在衙门前鼓噪呢,他们的都是大越最忠诚的百姓。 “看,衙门不收,放我等回去吧。”王大儒温和的与一群人商量。 一群百姓冷冷的看王大儒,放了你,你跑了怎么办,谁家填补这个缺口? “关在城西的破庙。”有百姓头脑灵活。 “对,对,我们把所有流放的人都关在城西的破庙。”其余人大声叫好,等朝廷的公文到了,直接送走就是。 “还能清点人数!”有人大声的道,五抽一啊,必须数清楚了。 呼喊的众人小心的看着县令和衙役们,这已经是强掳人口了,不知道县令管不管。 县令却冷笑不理,想要清除儒家和那些顽固势力,能够借百姓的手,那是最好不过了。 “这些挑头抓人的百姓都记下来,等公文一到,这些人也押解到蛮荒去。”县令没打算给县中留下刁民,敢于抢劫和掳掠百姓的人必须流放,这就是法。很卑鄙吗?兔死狗烹,不过如此。 整个城镇的人疯狂的搜罗着儒家子弟,哪怕到了夜晚依然灯火通明,人影晃动,砸门声,殴打声,谩骂声,吓得狗都不敢叫。 可惜中原再怎么是文明的发源地,这识字率也就百分之一,揪出的儒家子弟远远无法填补两成人口的数字。 “我记得酒楼的掌柜看过孔孟的书!”有人忽然道。 “对,对,我记得李家鞋铺的店小二上过学堂!”有人叫着。 踢门抓人的喧闹声又在城中四处的响着。 “唉,真是斯文扫地啊。”某户人家有人趴在墙上,淡定的看热闹,他家不识字,再怎么抓儒生也抓不到他头上。 “相公,快下来,若是被老爷看见了,会骂你的。”有妇人低声劝着。 趴在墙上的人微微一慌,跳下了墙头,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问道:“饭可做好了?”那妇人急忙道:“是,已经好了。” 那人淡定的走向大堂用餐,忽然停住,转身问道:“娘子,我家不准你上桌吃饭,你可觉得委屈?”街上都传遍了,不准女子上桌吃饭也在迁移之内,现在虽然还在忙着抓儒生,但迟早会开始抓规矩人家的。那女子摇头,认真的道:“这是规矩,我家也是如此的。我奶奶,我外婆,我奶奶的奶奶,我外婆的外婆,都是如此,我们规矩人家谁家不是细细的讲规矩?站有站的规矩,吃饭有吃饭的规矩,穿衣有穿衣的规矩,走路有走路的规矩,说话做事,一步都差不得,不然回去要掌嘴的。” 那女子温顺的看着那男子,道:“我父亲看中了相公家,就是看中了相公家虽然不是诗礼传家,但却是规矩人家,做事讲规矩,有进退,有原则,是个厚道人家。” 那男子点头微笑,只有讲规矩的人家才是高贵的人家,那些土包子懂个P。 “若是有外人闯进来问,你是否上桌吃饭,你会怎么说?”那男子又问道。那女子抿嘴笑着:“当然是说上桌吃饭啊,我又不是傻瓜。”那男子大笑,温和的握住那女子的双手:“我娶你,果然没有娶错啊。”他轻轻的推那女子:“娘子,快去厨房吃饭吧,饭菜要凉了。”那女子点头,快步走向厨房。 大厅之中,已经有几人坐在餐桌前,见那男子终于进来,坐在上首的老人问道:“三儿,媳妇儿可知道该怎么做?”那被称作三儿的男子微笑点头,都是规矩人家出身,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做,为了家族,为了夫君,为了夫家,为了流传千百年的规矩,当然知道对外怎么说了。 众人一边吃着饭,一边低声咒骂着:“女子当道,这大越长久不了的。”“祖宗家法都可以不要,这还算是人吗?听说胡雪亭从小没规矩,被家族赶了出去,连祖宗的姓氏都不准用,果然是人嫌狗厌之人。”“若是我被家族赶了出去,早就羞愧的自尽了。” 低声的咒骂和鄙夷中,屋外忽然传来了激烈的砸门声,大厅中人尽皆脸色大变,除了那些到处抓人凑数的歹人,谁会如此砸门? 上首的老者压低声音,低声道:“快去叫媳妇儿过来!”那三儿点头,知道该做什么。 大门终于被砸开,一群人冲进了院子里。 “怎么,我家不识字,也要抓我们去充数?”家中的老人厉声道,男男女女的家人站在他的身后,愤怒的看着冲进来的人们。 “你家不识字,但是你家女人不准上桌吃饭!”冲进来的人厉声道。 -- 第1988页 那一家人都笑了,笑容中充满了自信和祥和。那老者宽和的道:“原来是一场误会。”他转身指着家中的女眷,道:“诸位街坊邻居,我家的女眷怎么可能不能上桌吃饭,我像是那种迂腐之人吗?”那老者微笑着回头看一群拿着棍子的街坊邻居,捋须慈祥的笑着:“谁不是从娘亲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能够歧视女人呢,这种思想要不得。”他憨厚老实的拱手:“诸位若是不信,不妨问问我家的女眷,到底有没有一桌吃饭。” 那老者微微转头,看着家中的一群女眷,笑得慈祥无比。一群女眷坚定的点头:“在我家,当然是一家人一起用餐了,哪有不能上桌吃饭的道理。”三儿媳妇看着自家相公,更是柔情无比:“我家相公最疼我了,怎么可能会让我在厨房吃饭呢,你们休要胡说八道。” 那一家人都笑着,全家人都配合的不错,肯定能够骗过那些街坊邻居的。 街坊邻居中有人冷冷的笑着,道:“抓走!” 那一家人脸色大变,那老者仓皇的叫道:“凭什么?我们家女人都上桌吃饭的,凭什么抓我们?”一群街坊邻居看老者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街坊邻居几十年了,你家那点事情谁不知道?你再怎么欺瞒,还能瞒过我们的眼睛?” …… 某个宅子中,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淡淡的看着天空,身边好些人惊慌的看着他。他家没有女眷,只要丫鬟,也没有拜在某个儒家大佬门下,按理是不会抓他们的。 “只是,这些人已经疯了。”那十四五岁的少年淡淡的道。《丹阳对》中公然提出利用群众斗群众,将阴谋诡计放到了明处,偏偏那些百姓就是被“五抽一”的比例迷住了眼睛,一心要把中原识字和讲究祖宗规矩的人尽数挑出来流放到边陲。眼看这群众斗群众是越来越热烈了,只怕他也无法幸免。 “外人不知道四公子的才华,四公子应该会安然无恙。”几个手下言不由衷的安慰着,眼中惶恐无比,他们个个都识字啊,不识字,怎么做公子的手下,怎么出人头地? “我等要做最坏的打算。”那少年公子道。他虽然没有公开拜师学儒,但是,谁能保证书店的伙计不会出卖他?虽然他深居简出,谁能保证他的绝世气质没有出卖他? 那少年公子默默的深思,一点都没有觉得他自恋或者太过自以为是,身为最高贵的血统,却被迫躲在民间,那是明珠蒙尘,金子混入了煤炭,能躲过一时,终究会被世人发现。 那少年公子转头看身边的几人,个个一脸的惊慌和强作镇定。他微微叹气,老李家本来就没什么人才,又屡遭大难,稍微有能力一点的人不是殉难,就是叛变,能够陪着他做后手以防万一的人,几乎都没什么才华,唯一的优点就是忠诚。 现在他该怎么办?是等着被抓,还是逃走?又玩哪里逃?那少年公子一筹莫展,他七八岁就随着这几个忠诚的家仆躲到了这里,没有名师指导,没有见识高层的角力,如今是第一次经历大变,有些乱了分寸。 “该怎么办?”那少年公子苦苦思索,若是几个兄长或者叔伯中有一人在此,眼前的小事当然是分分钟就摆平了。 “如今之计,只有发动人来救我等了。”那少年公子淡淡的道,只觉他的底牌终于必须启动了。 几个手下看着那少年公子,用力的点头,此刻已经危险万分,自然该启动底牌了。 那少年公子缓缓的进了房间,在案几底下微微一按,一块砖头应手而落,露出一个小小的暗格,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玉瓶和一张纸。 那少年公子拿起玉瓶,轻轻的摇晃,一颗红色的药丸在玉瓶中晃动着。“三哥……”他轻轻的叫道,三哥明明身上有伤,却奔波千里,将这筑基丹交到了他的手中,他永远不会忘记三哥最后的叮嘱。 “元吉,我此去若是失败,你万万要隐姓埋名,忍辱负重,好好的活下去。我李家这次输了,但不代表李家会永远输下去。你要为李家开枝散叶,花三十年,五十年,一辈子,以及你儿子,孙子,曾孙子的一辈子,重建我太原李家,总有一天,我李家会夺取天下。” 那少年公子盯着筑基丹出神,重建李家,这是他的责任。但他唯一有的助力就是门外那些忠诚却不怎么机灵的手下,以及眼前的筑基丹和一张信纸。 “爹爹,大哥,二哥,三哥。我一定会重建太原李家的。”那少年公子轻轻的道,声音坚定无比。 他拿起那薄薄的看了无数遍的信纸,又细细的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这才又放回了暗格,取出纸笔,在案几上默默的写了几个字。 “进来,我有事找你们做。”那少年公子淡淡的道。 …… 山东道总管衙署。 杜家的人微微叹着气,这次科举可谓大获全胜,杜家参与科举的五个人尽数通过了会试,成了“贡士”,只要再经历一次殿试,就能成为“进士”,进入大越的朝廷为官。但闹出了举子游(行)示(威),迁移百姓,《丹阳对》等等大事,这本来应该在会试结束后十日内进行的殿试就不了了之,一群贡士也没人理会,无色无息的回了家乡,很有避避风头的味道。 “多半等迁移百姓的大事定了,朝廷就会直接任命职务,那状元的走马游街,我家是不在意的。”杜咤笑着。 -- 第1989页 一般而言,殿试只要不作妖,就没有落榜之说,很多时候只是过个场,让皇帝看看一群未来朝廷栋梁的颜值,然后就定了名次。 没错,就是颜值。能够从三千万百姓中拖延而出,一路厮杀,终于杀到了只有区区两三百人的殿试,谁不是精英中的精英?谁的才华又敢说稳胜他人一筹?众人水平相近,谁都有资格问鼎状元榜眼探花,皇帝选谁做状元有什么关系?皇帝当然要在殿试中挑个长得顺眼的,或者与朝廷大臣甚至皇家有些关系的人做状元,让他威风一下。这种思路之下,笔试前十名后倒数十名换位置的情况屡见不鲜。 外头的百姓自然会为了没能成为状元叹息,一群进士却没几人在乎,状元不过是翰林院中写诗词编史书而已,没有背景和机会,状元一辈子做个六品小官的可能无限的大。 杜家只要求有机会进入大越朝廷的体系,具体什么官位,什么职务,倒是没什么要求。 “有如晦在,我等终究有些便利。”杜淹道。作为杜如晦的叔叔,而且满腹才华,远在杜如晦之上,他一点都没有因为杜如晦的职务已经是封疆大吏,而他顶多就是个七品或八品的县令,叔叔不如侄子而感到恼羞成怒,妒忌羡慕恨什么的。 杜家虽然只是并州的小门阀,但见识还是有的,门阀内团结一致的觉悟更是高的不行,绝不会冒出一些让人瞠目结舌的纨绔子弟,愣是要用“我是你叔叔”、“我是你堂兄”等等不堪入目的嫉妒羡慕恨而内讧。 门阀中的小一辈出了个大才,窃据高位,照顾门阀内的老一辈,成为门阀的领军人物,或者门阀内的大才时运不济,庸才却成了朝廷的红人,这种外人看着狗血的事情屡见不鲜,各个门阀早已视若平常,有一套内部调节的机制。 杜家很高兴有杜如晦的大树可以依靠,并且愿意为了杜如晦走得更高而集中杜家的资源,奉献他们的力量。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过如此。 “我与吏部尚书裴蕴,吏部侍郎佘戊戌都没什么交情。”杜如晦皱眉,想要给家人安排个好位置怕是有些难了。 “回头送几斤猪肉过去。”杜淹笑道,大越真是有趣,走后门送猪肉就够了,送其他的很容易被判定为贿赂,遇到不懂委婉的官员还会丢出来砸在脸上,送猪肉却能畅通无阻。 “以圣上的这几年行为,这工部只怕是大有作为。”杜咤道,胡雪亭要推进格物道,工部定然是重中之重,这冷门的衙门眼看就要成为热门了。 门外,一个杜家的私兵头目轻轻的敲门。 “何事?”杜如晦问道。 “有客人拜访,不肯透露姓名,只说来自太原。”那私兵头目道,眼神中透着微微的紧张。这太原的来客,只怕是与当年的李家有些联系了。 厅中的几个杜家核心飞快的互相看了一眼,杜如晦问道:“可有拜帖?” 那私兵头目点头,取出了一个信封。 杜如晦接过,杜家众人都凑了过来,信纸上只写了三个字。 “汝南沈”。 杜如晦脸色刷白,一众杜家众人脸色刷白。 “终于来了。”杜如晦定了定神,淡淡的道,手掌已经在衣袖中握成了拳头。 杜家最大的秘密就在眼前,而且被人该死的当做了把柄。 众人飞快的交换眼色,能够知道这个大秘密的人,不外乎当年太原李家,以及李家势力中的核心门阀人物。 “不会是柴家。”杜咤道,柴家在柴绍死了之后,连续走了几次霉运,核心人数伤亡殆尽,有没有血脉留下都是疑问。 “不会是高家。”杜淹道。高家是李家的核心门阀之一,但高家一直在大随朝做卧底,又被胡雪亭连根拔起,剩下的几个歪瓜裂枣摆脱高颖的(控)制还来不及,哪有空到大越找杜家要好处。 “刘文静好像战死了。”杜如晦道,刘文静肯定知道杜家的秘密,但是刘文静战死了。 “没想到李家还有人活着啊。”杜淹冷冷的道,门阀果然各自都有留下血脉的手段,太原李家一口气死了李园,李建成,李师明,李元霸,竟然还有人掌握着当年的秘密。 “请他进来,且看他要什么。”杜如晦淡淡的道,若是对方贪得无厌,只有杀了灭口了。 两个男子被迎进了大厅,他们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小人是四公子手下李逍、李遥。” 杜如晦温和的笑着,道:“四公子身体可好?”四公子,这是李元吉?没想到当年的小P孩竟然还活着,并且掌握了巨大的秘密。 李逍摇头:“多谢杜总管挂念,但我家公子危在旦夕,还请杜总管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伸以援手。” 杜如晦神色肃穆,认真道:“何处此言?若是四公子有难,杜某就是赴汤蹈火,也要救四公子出来。”李逍李遥大喜,深深的鞠躬:“小人多谢杜总管仗义。” 杜家众人一脸的焦虑,脸上流着晶莹的泪水:“四公子如何了?快说,快说!我等但有一条命在,也要为了李公留下血脉。”众人心中的感觉差到了极点,要是李元吉到了生死关头才找他们,说明这小子的城府极深,以后必然屡次用这个大秘密要挟他们,必须尽快的除掉李元吉。但是李元吉小小年纪就有此心机,只怕是多半会料到杜家杀人灭口,定然是有所防范的。杜家真是倒霉,眼看要成为朝廷重臣,大越的门阀,忽然就冒出了一个背后控制他们的黑暗BOSS。 -- 第1990页 杜淹和杜咤红着眼睛,嘴中感慨的低声叫着:“李公,师明公子,建成陛下……”飞快的交换眼神,该死的李家怎么老是冒出妖孽,李建成李师明李玄霸李元吉竟然没有一个好对付的,老天爷怎么不打个雷劈死了李元吉。 李逍擦着泪水,道:“胡雪亭的迁移令下,诸县大乱,日日都有人被暴民挟持到了县衙之前,只等公文一到,就流放到蛮夷之地,四公子只怕这几日就会被……”李逍的泪水狂涌。 杜如晦杜淹杜咤失声大叫:“啊!” 李逍李遥继续流泪,杜家的几人也吓住了,可见情况是如何的危急。 杜如晦杜淹杜咤细细的打量李逍和李遥,默不作声。 李逍和李遥急了,这是听说迁移令下有李元吉的名字,就要做缩头乌龟了? “都是太原一脉,杜总管和杜老爷还请看在往日的情分,为李家留一条血脉。”两人跪在地上,用力的向杜如晦磕头,只要杜如晦说话,赦免一个流放的百姓还不容易?只怕杜如晦明哲保身,不愿意掺和到胡雪亭的迁移令中。 杜如晦沉声道:“你二人说得什么话?李公待我杜家恩重如山,没有李公,我杜家岂有今日?建成公子仁义无双,没有建成公子,天下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饿死荒野?我杜家为公为私,定然是要救下李四公子的。” 李逍和李遥惊喜的抬头,看到杜如晦斩钉截铁的说着,再看杜淹和杜咤,两人都用力的对着他们点头:“我杜家就是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也要救四公子出来!” “多谢诸位大义!”李逍和李遥泪水簌簌而下,这世上终究是有忠义之人的,只要杜如晦杜总管出手,四公子定然有救了。 “杜某立即修书一封,你送到了当地的县衙,那县令多半会卖我几分薄面。”杜如晦认真的道。李逍和李遥红着眼睛用力的点头,山东道总管亲自写信要救一个百姓,当地的县令怎么都要卖几分薄面,左右不过是迁移而已,又不是其他大罪,迁移令又不写姓名,换了一个人迁移到蛮荒之地,算不上徇私枉法。 “若是事有不谐,你二人速速联系杜某,杜某亲自走上一趟,纵然是刀山火海,杜某也要救四公子出来。”杜如晦的神情严肃无比,眼神中闪着坚定地光芒。 “多谢杜总管!”李逍和李遥用力磕头,想着李元吉危在旦夕,不敢多留,急匆匆的就赶了回去。站在角落的私兵头目想要跟着李逍和李遥,虽然李逍和李遥要求的事情在杜如晦眼中只是举手之劳,但再小的威胁都是威胁,不如早早的杀了,以防后患,却被杜咤以目示意拦住。 杜如晦看着李逍和李遥的背影,只觉太原李家果然是完蛋了。 “我杜家有救了。”杜淹微笑道。 杜如晦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终于放下了心。 不过是被一群刁民威胁,有可能要流放到边疆而已,如此小事竟然就不懂怎么处理,急急忙忙的威胁杜如晦,这李元吉真是废物到了极点。 “就李元吉这点见识,根本不用担心他的手段。”杜淹欢喜极了。被刁民威胁去边陲,很难破解吗?若是杜淹与李元吉易地而处,高兴还来不及。太原李家得罪杨轩感和胡雪亭狠了,一旦被发现,定然是死路一条,但随着百姓被流放到了边陲,所有的身份证明全部作废,谁还知道他是谁,谁还能查出他是谁?李元吉大可以改名换姓,在杨轩感和张须驼处大放异彩,做个开国大臣。 哪怕李元吉胆小如鼠,不敢去杨轩感和张须陀处冒险,或者身体不好,无法远行,那也大可以在众人把他押送到衙门之前,一走了之,主动向南方迁移。这许多普通百姓能够想到的主意,李元吉竟然就想不到? 稍稍被威胁就乱了手脚,亮出了底牌,简直是纨绔中的纨绔。 “怪不得李元吉,他当时才七八岁而已。”杜咤说道。纵使李家都是人杰,李元吉没有名师指点,终究是废了。 “此刻不要急着动李元吉,李元吉再蠢,也会留下后手的。”杜如晦看着那信纸。众人点头,李元吉第一次威胁杜如晦,肯定会担忧杜如晦杀人灭口,当然是有防备的,派人跟踪只会打草惊蛇。 “没有必要跟踪。”杜淹看着那私兵头目,李元吉要靠杜如晦的书信救命,收到书信的县令定然会露出风声,杜如晦随便调查一下就知道李元吉在哪里,有的是机会派人暗中盯着李元吉。 “多送些金银粮食。”杜淹道,李元吉缺乏头脑,更没有手段,杜家只要装得忠心耿耿一些,李元吉要么以为杜家真的是忠臣,要么以为杜家软弱可欺,不论哪一种,都会放松了警惕,然后落到了杜家的手中。 “你们要做的漂亮些。”杜如晦看私兵头目,当年办事不利,造成了恶劣到了极点的后果,这次要是再干不掉李元吉等人,要他们何用? 私兵头目点头,这次一定集中全力,一举灭口。 …… 李元吉在院子中来回踱步,县中的情况越来越不好,街上的吵闹声时刻不停,人人都在指责对方是儒家子弟,是规矩人家,要把对方押送到破庙,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想起他了,但派出去见杜如晦的使者却迟迟不归。 “难道,被杜如晦杀了灭口了?”李元吉脸色惨白,这是他最担心的结果,凡是敢于威胁上位者的人,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杀了灭口,如今对李元吉和杜如晦二人而言,上位者显然是杜如晦杜总管。 -- 第1991页 李元吉用力的摇晃脑袋,杜如晦当不会如此不智,救他不过是一件小事,至于拼个鱼死网破吗? 街上的闹腾更加的喧闹了,李元吉如坐针毡。“杀出一条血路?”他恶狠狠的想着。连续的抓人流放中,早就有人拿出刀剑与街坊邻居玩命,结果却是被衙役出动投入了牢狱之中。县衙对这次闹事的底线就是不能见血,然后就坐看群众斗群众。如此看来,他想要拿着刀子拼命,只会更早被确定成为流放蛮荒的百姓。 “该怎么办?”李元吉惊慌不安。 “四公子,好像有人盯着我们。”有手下低声道。李元吉一惊,透过门缝看着外头,只见几个壮汉看着他家,窃窃私语。 “这几人没有见过啊,不像是本地人。”某个手下低声道。 李元吉心中闪过一道灵光,失声道:“是杜如晦的人!”他终于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杜如晦见到他派去的手下,看了他写的威胁信,毫不犹豫的就决定杀人灭口,然后抓了李逍和李遥,严刑拷打,获得了他的地址。 “嘿嘿,好一个房谋杜断。”李元吉惨笑,杜如晦果然果断无比。 “四公子,怎么办?”手下们脸色惨白。 “突围。”李元吉果断无比,趁着外头人多,杜如晦的人不敢明目张胆的行事,他大有机会冲出包围,逃离县城。 “李某不会让杜如晦好过的。”李元吉看着一群手下收拾着行礼,冷笑着提笔写信。 “每人一封,只要见到了衙役,就交给他们。”李元吉道,七八个手下呢,就不信每一个人都会被杜如晦的人拦住。 “杜如晦,李某要与你鱼死网破。”他恶狠狠的笑着。 “开门,冲出去!”李元吉厉声道。 李家大门外,几个外地人认真的讨论着:“唉,这迁移令下,生意越来越不好做啊。”“是啊,米面的生意好的不得了,这其余生意就尽数完蛋了。”人人都担忧被抽到流放,谁都想多囤积一些粮食,谁还会脑残的买衣服买首饰? 李家大门忽然开启,七八个人冲了出来,恶狠狠的看了他们一眼,飞快的向南面跑了过去。几个外地商人莫名其妙,瞪他们干嘛? 李元吉一路狂奔,前方有个衙役坐在茶棚中,他飞快的冲了过去,在衙役惊讶的眼神中,掏出密信,送到了衙役的手中。 “这是有关圣上生世的绝密信件!你一定要用性命保证它送到了圣上的手中!”李元吉厉声道。 衙役看着一表人才,却狼狈不堪,神情狰狞的李元吉,茫然了,我只是出来喝杯茶而已。 “记住,千万要送到圣上的手中!”李元吉回头看了一眼来处,他的手下同样在飞快的奔跑,那些杜如晦派来的杀手只怕就在后面。他不等衙役说话,转身就飞一般的冲向了远方。 那衙役看着惊慌的李元吉的背影,以及好像追逐这李元吉的七八个人,立刻感受到了手中的密信的沉重,一翻掌就将腰刀拔了出来,死死的看着周围的人。 “都闪开了!”衙役捂着怀中的密信,绝不给刺客混在人群中杀他灭口的机会。 …… 李逍和李遥欢喜的快步回到了李家,远远的就看见大门开着,心中大惊,急忙飞奔着冲了进去,却见李家中空无一人。 “不好!四公子已经被歹人抓去了!”李逍顿住道,却也不是很惊慌,不过是被关押在破庙而已,不会有性命之危。 李遥道:“快去县衙见县令!”有杜如晦杜总管的信件在,定然能保得四公子平安。 第381章 难道要“莫须有”? 夜色已深,城门早已关闭。几个士卒懒洋洋的在城头巡逻,丹阳地处腹地,四海升平,这守城门就是装个样子。 城外,忽然出现了点点火光,几个士卒一惊,凝神望去,却见数十骑飞速的向丹阳靠近。 “呜~”号角声远远的传来。守城的士卒尽数惊醒,附近的人家也有了灯光。 “何人吹响号角?”城门官急匆匆的上了城头,见远处有火光靠近,一连串的口令下去,一群士卒飞快的列阵,弓(弩)上弦,更有火把直接扔到了城墙下,照亮了城墙前数丈的空间。 数十骑飞快的到了城门下,马上的士卒手中高高的举着令牌,厉声叫道:“紧急军情,立刻开城!” 守城的士卒心中大惊,演过了令牌,急忙开了城门,寂静的丹阳城中立刻有了急促的马蹄声。数十骑在黑暗的街上疾驰,不一刻就到了兵部衙门。 “紧急军情!”马上的士卒大声的叫着,兵部衙门内立刻响起了号角声,寂静的衙门中到处都是沉重的脚步声,刀剑出鞘声,却没有人说话。 三狗子大步进了大堂,兵部尚书董纯还在巴蜀,这里就是她这个兵部侍郎最大。 “出了什么事?”三狗子厉声喝问,心中转过了十几个念头。 “河北传来急信!”有人回答。 三狗子心中微微一松,若是河北急信,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撑死就是有人造反,大越兵强马壮,不论谁敢造反,分分钟就平定了。 “河北?”三狗子伸手接过紧急公文,是迁移令激起了民变?那就杀光敢于造反的百姓好了。 “嘿嘿,老大就是心慈手软。”三狗子不以为意,何必把迁移令下调道五抽一呢,若是按照她的意思,竟然一群废物渣渣敢向朝廷叫板,全部迁移到小亚细亚半岛好了,让他们尽数死在对西方蛮夷的战争中,也算是死得光荣了。 -- 第1992页 “唉,人老了。”三狗子微微叹气,胡雪亭真是变了许多。她打开公文,看了一眼之后就笑了:“还以为有人造反,原来是有人检举凶杀案,这种小事也要上报?我这可是兵部衙门,报到我这里做什么?” 第二眼,三狗子一怔,只觉不敢置信,再看一遍,猛然站了起来,厉声喝问信使:“你只送到了兵部?”那信使用力点头。 三狗子心念一转,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这封地方的信件会走兵部的渠道。如此重大的消息,也就只有打着“紧急军情”的招牌,才能够八百里加急送到了丹阳。 “来人,立刻去通知右相虞世基,吏部尚书裴蕴,吏部侍郎佘戊戌,兵部侍郎三狗子,民部侍郎燕弥柒,刑部侍郎李密,工部侍郎余阿福,礼部侍郎书童议事!” “将密信抄送兵部尚书董纯,民部尚书李浑!” “通知李珂,葵吹雪,椰菜,扬州刺史金渺,江宁刺史余阿九,宣城刺史笑笑,连夜回丹阳!” “通知江南诸道刺史立刻戒备!” “通知大越各卫军备战!” 三狗子铁青着脸,一道道的命令发布下去,完全不顾这些命令会引起多大的震动,因为她已经被案几上的“紧急军情”吓住了。 “……有十几封密信举报山东道行军总管杜如晦涉嫌刺杀圣上父母……” 这短短的一行字当中,大越朝立国以来第一个皇家命案出现了。 …… 数个火把照亮了街道,有人在重重的敲门。 “虞右相,虞右相!” 虞世基的家人隔着门问道:“谁啊?”看天色还是深夜,难道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兵部侍郎有紧急军情相商!”敲门的人大声的道。 虞世基披着衣服,已经出了卧室,听着紧急军情四字,心中就是一惊,自从知道了胡雪亭有多么的胆大包天之后,他就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出事,这紧急军情是杨広高颖打回来了,还是冒出了108妖星乱世? “备马!”虞世基厉声道,坐轿子都来不及了,能节约一秒钟就是一秒钟。 他急急的赶到了兵部,远远的就看见兵部衙门灯火通明,无数的士卒手持刀剑守在各处,又有无数的将士急匆匆的从衙门出来,跳上战马,奔赴各地。 虞世基的嘴中有些苦涩,这天道开始反击,大越朝受得了吗? 他跳下了战马,几个士卒过来引路,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兵部衙门,只见佘戊戌和李密已经到了,正惊恐的看着一封公文。 虞世基深呼吸,大步过去,接过公文一看,身体立刻摇晃了。 “虞相!”佘戊戌急忙扶住了他,虞世基闭着眼睛,轻轻摇手:“不碍事,不碍事。”只是杀了胡雪亭爹娘的小事情而已,这大越朝灭不了。 然后,虞世基脸色又是一变,该死的,刺杀大越皇帝爹娘的超级大事啊!为什么这个时候冒了出来? 越来越多的官员赶到了兵部,看了“紧急军情”后,人人都是如释重负,然后又神色凝重。 刺杀大越皇帝父母的案子虽然不是生死存亡的大事,但也非同小可,一旦追究起来,杜如晦九族是肯定不保的,不知道还要牵连多少人死于非命。 “可曾上报圣上?”书童问道。 三狗子缓缓摇头,这件案子是真是假还没搞明白,若是冒然向胡雪亭报告了,最后却发现案件不实,胡雪亭只怕会很受伤。 书童用力点头,就是如此,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若是让胡雪亭空欢喜一场,反而是激起了她的痛苦回忆,未曾查实之前,万万不能让她知道。 葵吹雪和椰菜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小雪岚好惨,师姐好惨。 虞世基和裴蕴互相看了一眼,丹阳系众人看似慎重,其实显然没有怎么在意这件案子,对她们而言,这胡雪亭的父母家人只是一个符号,这个案子也就是替胡雪亭报仇雪恨而已,胡雪亭已经是皇帝了,还有什么仇恨不能报,只要查明真凶,千刀万剐就是了。可是,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虽然我觉得这案子还有些蹊跷,但不可不防,已经调动卫军,将山东道团团围住。”三狗子道。老实说,毫无凭证,只是几封内容相同的检举信,就判定杜如晦刺杀了胡雪亭的父母,实在是太胡闹了。要是她现在写信说刺杀胡雪亭父母的是龙王,是不是要把所有的龙王庙都砸了?虽然身为朝廷大官,三狗子早已过了万事都要确凿证据才能定案的幼稚期,但即使以心证断案,起码也要有个明确的逻辑线,一封检举信真心算不了证据。 “若是杜如晦有异动,我三天之内就能取下他的人头。”三狗子很有把握,杜如晦虽然是山东道行军总管,但手中的兵马都是兵部给的,与杜如晦一点都不熟,绝不会跟着杜如晦造反作乱,兵部一道公文就让总管衙署所属的军队倒戈。 “我已经密令汝南和并州两处严查十年前的大案。”李密道,沈子晨夫妇当年只是小人物,遇害已经过去了十来年,当时就没能查清原因,十来年哪里查得出来?李密只想严查杜家,段家,李家的残余,严刑拷打,期盼有人知道一些蛛丝马迹。 “先把杜家盯紧了,别让他跑了。”葵吹雪道,好朋友的杀父母仇人,万万不能让他跑了。椰菜想着雪岚若是回想父母的遇害,会有多么的伤心。 -- 第1993页 一群官员点头,于公于私,这事都必须严查。 “虞公和裴公两位怎么看?”佘戊戌问道,在座的诸人当中,也只有虞世基和裴蕴当时位居高位了,或许知道一些内(情)。 虞世基和裴蕴苦笑,他们又不是神仙。 “惭愧,老夫从来没有认真的查过圣上父母的案子。”虞世基老老实实的道,沈子晨夫妇只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官员,哪里能够到达他的耳朵里? “我等当时只注意朝中大佬,这地方上的事情,是不关注的。”裴蕴有些尴尬,每天盯着杨広杨恕高颖,猜测他们的行事和心思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去关注一个小小的县丞的案子。只要不是那些高官下的手,只要不是可以用来扳倒大佬们的案件,作为大随朝的高官,裴蕴等人是绝不会关注的。 余阿福看李密,李密当时也是官,或者对杜家有些了解。 李密摇头:“我当时只是御林军中的小将领,与太原李家又没有一丝的瓜葛,我连李园的动向都懒得关注,又怎么会知道李园的心腹杜家的事情?” 虞世基和裴蕴也点头,李园的职务实在太不起眼了,杜家实在是太小了,灰尘一般的家族,根本不够资格让洛阳的官员在意。 “唉,我们真是太没心没肺了,跟了老大这么多年,竟然没有想过为老大报仇。”佘戊戌长叹。 “我倒是记得。”有人道。 众人转头,看见胡雪亭从大门外走了进来,小雪岚跟在她的后面。众人有些遗憾,责怪的看了一眼三狗子,连夜召集六部高官,又去找外地官员,动静闹得这么大,终究是没有瞒住胡雪亭。三狗子无奈,有个半夜不睡觉还在练功的皇帝太倒霉了。 “只凭一封检举信,就认为是杜如晦干的?”胡雪亭问道,是不是太随意了。 “不,还有一封信。”虞世基道。随着检举信而来的,还有一封杜如晦向县令求情放过某个故人的信件,已经派人去吏部取杜如晦的亲笔书信了,核对了笔记就能知道信件的真伪,但虞世基和大堂中的众位官员其实不用比较就知道这一定是杜如晦的亲笔,求情信件配上检举信,这事情的因果就圆满了。 “写检举信的人多半就是这个‘故人’,似乎有人要杀他们灭口。”虞世基道,公文上写的很详细,有多少人追杀送检举信的人,以及送检举信的人是如何的仓皇,但这些都算不得有力证据,毕竟每一个环节都可以造假和构陷。 “从表面的逻辑上看,应该是这知情人威胁或者求助杜如晦,被杜如晦假借救人,跟踪到了住处想要灭口,结果匆匆而逃。”三狗子道,这就是县令仓皇上报的主要原因,万一是真的,迟了一步,担的关系就重大无比了。一群官员都皱眉,表面逻辑非常清楚,但是却又太巧了,灭口是否成功主要看双方的实力对比,杜如晦要人手有人手,要智商有智商,灭口失败也罢了,总有人算不如天算的时候,但任由对方发动检举就有些不合理了,换成众人有的是办法拦截这份检举信。 葵吹雪和椰菜跑到小雪岚身边,低声安慰:“我们一定替你报仇。”小雪岚睁大了眼睛,父母的印象实在太模糊了,听到父母被杀的凶手,有激动,有愤怒,有悲伤,却又总觉得隔了一层,她紧紧的牵住了胡雪亭的手,就像小时候一样。 胡雪亭仔细的看了一份份公文,皱起了眉头,疑点实在太多了。 佘戊戌问道:“圣上可有线索?”众人一齐看着胡雪亭,以胡雪亭的心机,对当时的情况多半有些头绪。 胡雪亭摇头,道:“当时太乱了,我只知道父亲得罪了段家,大家忙着跑路,又有一群杀手翻查马车。”别说她刚穿越过去,就是从小就胎穿,也不会有几个父母告诉才十四岁的孩子具体的因果。 众人摇头,这些线索都太寻常了,几乎没有什么用。小雪岚用力的思索,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不满的叹气,四岁时候的事情竟然一点都不记得,真是太笨了。 胡雪亭慢慢的道:“其实,我一直以为是太原李家干的。”沈子晨逃难的直接原因就是知道了有关并州道的某一件大事,想要上报给张须驼。胡雪亭从历史反推,并州道能够知道的最大秘密,无非是太原李家想要造反而已。与沈子晨有过节的段志玄在潼关当众刺杀胡雪亭的时候也间接说明了不是段家下手杀的沈子晨夫妇,那么,这李家下的毒手基本是坐实了,胡雪亭一路对太原李家赶尽杀绝,想来是已经报仇了。没想到从今日的举报看,虽然确实是李家主谋,但这动手的竟然是杜家? 一群官员佩服极了,这杜家也潜伏的太深了,竟然玩无间道。 “不好说。”虞世基道。 他看着胡雪亭,道:“令尊……” 裴蕴仔细的看胡雪亭,没看到胡雪亭有什么异常,忍不住苦笑,胡雪亭真是有些文盲,别人家当了皇帝第一件事情就是给父母祖宗加封,保证祖宗十八代都是什么皇什么帝,胡雪亭却一直只记得东征西讨,把这太庙的重要事情给忘记了,如今虞世基只要用“令尊”称呼皇帝的老子。 “……令尊就是知道了太原李家想要造反的秘密,李家也未必一定就派杜家下手,李家的人手可不少,未必需要找杜家出手。”虞世基道。李家能人不少,随便数数就有李孝恭李神通李建成,又有不少并州道门阀投靠,收拾一个小小的县丞真是太容易了,杜家出手的可能性只是十分之一而已。 -- 第1994页 佘戊戌等人有些责怪的看虞世基,竟然替嫌犯开脱?太不够义气了。 裴蕴看看激愤的丹阳系官员,只觉这些人掺杂了太多的个人感情,很有不问是非,不看大局,只想为老朋友报仇的意思,简直是被仇恨迷住了眼睛。他看看胡雪亭,虽然胡雪亭现在还和以往一般,但哪个为人子女的人能够在听到杀害父母的凶手后还保持冷静?一旦身为皇帝的胡雪亭下了命令,这事情就会不太好办了。 他一咬牙,干脆说得更加的清楚:“假如是有人妒忌杜如晦的才能和职务,又知道并州往事,故意陷害杜如晦呢?”这案子疑点重重,若是普通人的案件,绝没有一个官员会急着讨论嫌犯的权力,监督嫌犯什么的,但“大越山东道行军总管杜如晦牵涉刺杀大越皇帝父母的血案”,每一个字的分量重的吓死人,相信一路上凡是知道了内(情)的官员全部吓坏了,封锁衙门,连夜上报那是最基本的操作,召集了军马,死死的盯着山东道行军衙署,随时准备大军杀入也不为奇。不如此,万一胡雪亭认为不看重她的父母的血案就是不尊重她的父母,就是不忠心皇帝,那怎么办?如此珍而重之的操作方式,谁都会把小小的疑点当做铁证,把大大的“不可能”改成“可能”,以此表示忠于王事,假案作成铁案的可能性大得惊人。 佘戊戌等人怒视裴蕴,我们是那种邀功请赏,或者拍胡雪亭马屁的人吗? 裴蕴瞪回去,眼神中明白极了,都是官员了,成熟一点,别学那些市井懦夫,不敢承担一辈子找不到真凶的痛苦,随便找个疑点满满的路人甲当凶手,就以为大仇得报,从此心安理得。这种垃圾心态要不得! “以微臣之间,陛下可召见杜如晦及杜氏诸人进京,微臣却在山东火速拿下了杜家的仆从,若是能够得到确切的证据,自然是最好,若是最后证明不是杜家做的,只是有人诬告,也不会损了君臣之义。”李密道,也就是说拿他这个刑部侍郎当刀,杜如晦是贼人他就拿功劳,不是贼人他就当替罪羊,向杜如晦负荆请罪或者贬谪到地方去。 一群大臣微笑着看李密,真是个忠心耿耿……的心机小子啊。李密被放在刑部就是捆了他的手脚,若是放到地方,那就是山高皇帝远了。 胡雪亭认真看李密,堂堂李密就这么废物。 “来人,下旨,让杜如晦进京。” 一群官员睁大眼睛看着胡雪亭,真要按照李密的主意做? …… 山东道行军总管衙署中,杜如晦静坐在廊下,身边斜斜的放着一张古琴。 “没想到如晦也有无法决断的时候。”杜淹笑道。 杜如晦苦笑:“房谋杜断,可是,那也是在事不关己的时候啊,关心则乱。” 李逍和李遥去了许久了,肯定是早就到了县衙送上了求情书信,救了李元吉,那县令不论是否给面子放人,无论如何都该写书信联系杜如晦的,放人则拉交情,不放人则义正言辞的怒斥杜如晦一通,可为何该县县令的书信还没有到山东道行军总管衙署?此是疑点之一。 山东道行军总管衙署下辖一些军队,以前各个将领对杜如晦很是客套,保持着良好的上下级的虚伪关系,公事公办,绝不多说一句废话,这几日却来往的异常的热切,拎着酒菜来的,邀请赏花观月的,大有每天要见上十几面的意思。为何这些将领忽然改了性子?此是疑点之二。 山东道行军总管衙署有数百士卒常驻护卫安全,这几日不知不觉之间至少换了一半的人,而没有换的一半人都是守卫大门,大堂等等日常被杜如晦看到的士卒,这换人换得也太讲究了一些,是不是故意不想让度入户知道?此是疑点之三。 有这三个疑点,杜如晦再傻,也猜到被李元吉反咬了一口。这大越朝廷多半是知道当年是杜家杀了沈子晨夫妇了,引而不发,只是还在上报胡雪亭的过程当中。 “眼前只有两条路,第一条路,走为上。管它李元吉有没有出卖我等,管它胡雪亭会怎么处理,只管逃之夭夭,虽然未必就能顺利逃走,但总有人能够逃得出去。”杜如晦道。杜淹点头,山东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军队没有明着看押他们,总有办法逃走的,操作得好,核心人物逃出一半都不是问题。“这条路很稳妥,如晦为何不选?” 杜如晦苦笑:“若是外人,定然会以为我贪恋权力,舍不得这山东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官位,可是我虽然喜爱这官位,想要一展拳脚,但怎么也没有性命的好啊,若仅仅为了总管的官位,杜某是毫不犹豫的就弃官而走了。”没有了小命,还有什么权力和地位?杜如晦绝不会蠢到贪慕权位而丢了性命。 “杜某没有选择逃之夭夭,是因为这条路其实是条死路。”杜如晦认真的道。 “杜某逃了,不论李元吉说了什么,朝廷上下都会认为杜某负罪潜逃,李元吉说得任何东西都是真的,杜某立刻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大越的天下,杜某能逃到哪里去?”杜如晦惨笑着,该死的,假如这里是江西或者并州太原,他毫不犹豫的就逃了,杜家在并州几十年,他在江西数年,都有后手留下,不论是隐姓埋名购买的田地房屋,还是山洞地道,杜家和他都有小心经营,在画影图形中的人像全靠有没有刀疤辨别的年头,换个发型都能蒙住一大群人,杜如晦根本不担心会被认出来,开开心心做个富家翁也是个不错的退路。但在这该死的山东道,他真是人生地不熟啊,只要他敢逃,几天之内就会被关卡的士卒,被农庄的管事,被追踪的衙役逮住,然后送往丹阳千刀万剐。 -- 第1995页 杜淹脸色平静无比,取过了古琴,轻轻拨动琴弦,悠扬的琴声远远的传了出去。是啊,逃出总管衙署容易,逃出山东道就难如登天了,想要潜逃数年更是比做神仙还难。 “第二条路,面见胡雪亭。”杜如晦慢慢的道。胡雪亭属于混乱邪恶阵营,杀人的几率虽然高达九成,但却有一成的可能性会放过他不再追究。一成的可能性虽小,与第一条路的必死无疑相比,这几率已经值得赌一把了。 “是啊,有一成的几率。”杜淹笑了,手指不停,优美的琴声在手指之间翻滚。杜如晦没有说实话,但不要紧,他没有必要揭破那一层真话,他知道就行了,杜如晦也知道他知道,大家没有必要说透,为了杜家不至于断了血脉,这个结果也不错。 “这两条路,杜某不能决。”杜如晦道。杜淹笑容满面,这个侄子了不得,懂得利用不做选择,逼迫他们做选择。虽然很是稚嫩,但杜家有子如此,也不怕绝后了。 “第二条路,你算错了。”杜淹温和的配合这个聪明绝顶的侄子,杜家需要有人活下去。“其实,第二条路活下去的几率有九成。” 杜如晦缓缓的点头,是啊,有九成。 …… 一群将士大步的走进了山东道行军总管衙署。 “圣旨到!”某个将领大声道。 杜如晦和杜家众人轻轻的拍去身上的灰尘,慢悠悠又规规矩矩的列队跪下。 那将领看着一个不少,从容无比的杜家众人,心中佩服,到了这种地步能够镇定从容的都是条汉子。 “……令山东道行军总管杜如晦,贡士杜咤,杜淹……并家眷进京面圣……”圣旨简单的很,没有罪名,没有呵斥,只是让杜家全族进京,但山东道行军总管衙署中的官员神色中立刻有了变化,谁都感觉到了圣旨中带着莫名的杀气,好些人互相打着眼色,看这将领的态度,只怕杜总管是要倒大霉了。 “杜总管,末将与你直言,有人把你告了,案情很大,上达天听,其中的是非曲直,末将是不敢置言的,圣上自有决断。末将奉命护送诸位进京,一路定然以礼相待,诸位也莫要令末将为难。”那将领轻轻的拍着腰间的长剑,你是不是钦犯,我管不着,没定罪以前肯定客客气气的押送你进京城,但是你要是想要逃跑,或者有人救你,那我立马斩杀了你。 杜如晦微笑点头:“有劳将军了。”神色间没有一丝的惊慌。 “且容本官交接工作,半个时辰即刻,将军不妨坐在一旁休息。”他微笑着道。一群总管衙署的官员急忙上前,杜如晦就当着那将领的面,把山东道的事情三言两语的交代下去,有条不紊。一众官员有些疑惑了,难道杜如晦是受了冤枉,否则为何如此的镇定? “总管一路小心。”一众官员客客气气的对杜如晦道,不论杜如晦以后是倒霉还是高深,他们没有必要掺和到其中。 …… 杜如晦一路去丹阳,家人都被分隔了开,每人坐了一辆马车,绝不给众人串供的机会,那将军甚至派人贴身跟着杜家众人,绝不让众人有任何机会单独见面。 杜如晦微笑着,心中更加确定没有逃跑是对的。胡雪亭血战得天下,这军队之中处处都是她的人,一道总管看似手中有兵将,其实也就是空皮囊而已。 到的丹阳之后,杜如晦等人立刻被单独送到了各处,却也没有审问,杜如晦早有预料,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少了半分。 “胡雪亭又不是真的星君,哪里能够真的日断阳世,夜判阴间。”杜如晦默默的想着,取出了书本,细细的看着,也不焦虑。 隔壁的院子中,有琴声隔墙传来,他侧耳倾听,应该是杜淹或者杜咤在弹琴,听这琴声稳定悠闲,果然心态极好。 “若是运气好,我等都能过得了这一关。”杜如晦淡淡的笑着,轻轻地朗诵着书本:“……然则天亦何欲何恶?天欲义而恶不义。然则率天下之百姓,以从事于义,则我乃为天之所欲也。我为天之所欲,天亦为我所欲……” …… 山东道行军总管衙署。 李密冷冷的看着杜家的家丁仆役:“来人,拿下了。”一群衙役恶狠狠的抖着手中的铁链枷锁,狞笑着走向杜家的家丁仆役。一群家丁仆役脸色都没有变一下,淡然接受捆绑。 一个刑部的官员转头看了一眼李密,事情不太妙。若是寻常的贼人,看到衙役凶神恶煞的抖着铁链枷锁,心中立刻就怯了几分,待到看见衙役的狞笑,更是会有些惊慌失措,或者倒退几步,或者伸手欲格挡,或者屎尿齐流,哪怕真的没有犯罪,心中也会惊恐,止不住的脸色发白,腿脚发软。但眼前这百十个杜家的家丁仆役竟然人人镇定自若,这就很不正常了。 “只怕是老手。”那刑部的官员低声道,李密脸色铁青,真是不太妙啊。 “尽力而为吧。”李密咬牙道。 ……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杜如晦心中平静无比,丝毫没有被局限在小小的院子之中而烦躁。有刑部的人借着送饭菜,婉转的试探他的口风,他只是道:“久为官身所累,少有时间好好读书,这些年来是越发觉得才疏学浅了,能有机会好好读些书,静养身体,那是圣上体谅下臣。” 看着那些刑部的人失望而归,杜如晦并没有露出一丝的讥笑,依然温和如玉。这不是他尊重一个小小的衙役,体谅衙役秉公办事,而是他身为高贵的门阀子弟,身为高高在上的大越山东道行军总管,有什么必要与那些下等人计较?上等人的温和与礼貌,只是因为蚂蚁没有资格让他们生气而已。 -- 第1996页 这一日,几个衙役带着傲然的笑容,大步走了进来。 “姓杜的,你的家丁已经都招供了,嘿嘿,竟然当李家的爪牙,为了李家干脏活,杀了圣上的全家,真是胆大包天。”领头的衙役大声的笑,斜眼看着杜如晦。 “以为我等只会傻乎乎的在这里等你招供?我等早已拿下了你的家丁仆役,严刑拷打之下,谁敢不招?将你千刀万剐的圣旨明日就到,你们全家就开开心心的上路吧,一家人也算齐整。” 杜如晦微笑着看着那衙役,摇头道:“我杜家是清白人家,只想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岂会做肮脏的事情,我绝不信我杜家会有家丁诬陷于我,圣上明断,定然不会信屈打成招的口供的。” 那衙役头目不屑的笑:“这些话,留到阴曹地府与阎罗王去谈吧。”一挥手,有衙役端上了饭菜,菜肴甚为丰盛,不仅有鸡腿,还有小小的一壶酒。 “这是断头饭,是你这一辈子最后的一餐了,好些享用吧,吃了也好上路。”那衙役道。 杜如晦微笑着拱手:“如此,谢过了。”取过了酒菜,淡然的食用。 …… 几个衙役出了院子,嚣张的笑容立刻不见,唯有凝重。 “这小子不上当?”某个衙役道。 “遇到了硬手。”另一个衙役道。 “只怕就是上了大刑,也不顶用。”衙役头目道。李密在山东道极其不顺利,不论怎么威逼利诱,大刑伺候,一群家丁仆役就是咬紧了牙关,只说从来没有听说过杜家有一丝谋逆沈子晨夫妇的事情。 …… 杜如晦看着几个衙役出去,心中波澜不惊,故意说杜家的人或者仆役招供了,早在杜如晦等人的预料之中。杜家的人或者仆役招供的可能性绝不存在。 因为,在杜如晦发现了情况不妙之后,已经召集杜家所有人员和仆役说得清清楚楚。 “我杜家牵涉在行刺圣上的父母大案之内,你们都知道。”杜如晦道。 众人缓缓点头,好些人转头看一些人,那些人个个彪悍无比,正是专门处理肮脏事情的私兵死士。某个男子躬身道:“禀告少爷,那件事是我带人做的。”有几十个人跟着他一齐鞠躬。当年参与的人前前后后有两百余人,但这些年不是杀了灭口,就是陆续的折损了,还活着的也就他们几十人了。 “胡雪亭心狠手辣,事情是你们做的,是我家下的令,胡雪亭若知道了,定然要诛灭我们九族的,绝不会因为我们之中有人出卖了同袍,而放他一条生路。”杜如晦温和的笑着。 “当年江南贼人袭击丹阳,被俘者中有多少人愿意出卖同伙,可有人因此活命?一个都没有,所有人不管怎么的出卖同伙,怎么的求情,都被胡雪亭千刀万剐了。” 一群家丁仆役中有人颤抖了,胡雪亭的发家史谁人不知? “那宋头领没有沾着鲜血,逃回了老家,又如何?全家都被千刀万剐了,胡雪亭并没有因为宋头领没有直接参与,或者宋头领的家人不知情而放过了他们。” 一群家丁仆役脸色惨白,这件事人人皆知。 杜如晦笑着:“胡雪亭从来是个暴君,关中、江西,百万百姓说杀就杀了,她又曾饶过了谁?落在了胡雪亭的手中,不问主从,不问轻重,唯有一死。” 家丁仆役们重重的点头,在胡雪亭的手中,根本别想着有活路。 “这几日,胡雪亭定然会来传我进京,而我前脚刚走,你们就会被抓了起来,严刑拷打。若是你们有人招了,那么,你们的小命,你们的家人的小命,就断送在了你们自己的手中。”杜如晦严肃的道。 家丁仆役们一齐点头,不论是当年参与追杀沈子晨的人,还是没有参与的,他们是共生体,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活,没有独自存活的可能。 “我们根本不用怕。”杜如晦笑了。 “太原李家出卖了我们,可是,又如何呢?”他反问道。“我们替李家办事,前后不下几十次,有哪一次是有签字画押的?有哪一次是有人证物证的?李家的人都死了,只要我们不认,李家知道举报又如何,朝廷又能拿我们如何?无凭无据,难道就凭有人举报,就定了我们的罪名不成?”杜如晦冷笑着,“那也太看不起我杜如晦了。” 自从他知道是杜家杀死了沈子晨夫妇之后,一连串的布局早已开始了,想要无凭无据的杀了他,胡雪亭只怕要掂量掂量。 一群杜家的家丁仆役用力点头,没有人证物证,他们只要不承认,这罪名就奈何不了他们。 “只要熬过了酷刑,胡雪亭就必须补偿我们,我们只会得到更多。”杜如晦道,不管是谁来审问,绝不会真的杀了杜家的人或者仆役,被人诬陷就要严刑逼供已经是骇人听闻,若是出了人命,如何向天下交代?这些仆役家丁也就是受一些皮肉之苦而已。 …… “我已经敢确定这是杜家做的了。”刑部中,某个老衙役淡淡的道。另外几个老衙役也是点头,在刑部待久了,早已知道从来不存在真相,大刑之下,什么口供求不得?哪怕要某人承认是他偷了七仙女的衣服,一道道刑罚伺候之下,那人也只能认了。杜家的家丁和仆役在严刑拷打之下胡乱攀咬杜如晦等人,那才是最正常的结果,一个字不说,坚贞不屈,反倒是假的幼稚。 -- 第1997页 “只是,这没有证据,只怕不太好交代。”一个老衙役道,捉贼捉赃,何况是刺杀皇帝的父母的超级大案件,随便写猜测,很容易闹出大事,把自己折腾进去的。 “不要紧,据实写,把我们的判断也写上去,是非判断,自有圣上决断。”某个老衙役却道。 其余老衙役看他,这是不要命了? “张县令亲自过来打得招呼,让我们想到什么写什么,不用担心圣上怪罪。”那老衙役道。一群衙役这才放心,有张晓刚说话,那就不怕了。 …… 吏部衙门中,虞世基裴蕴等六部大佬聚在一起,仔细的看着刑部的报告。 “是啊,一定是杜家做的。”众人对刑部的判断很认同,事出反常必有妖,若不是杜家做的,绝不可能个个坚贞不屈。 “只是,没有证据啊。”佘戊戌红了眼睛,该死的,没想到老大的仇人一直藏在眼皮子底下。 “是啊,不能无罪而诛。”余阿福无奈的道,这个案件太大,杜如晦不是一般人,没有证据不好交代。 “干脆,我们做些证据。”书童冷笑着,要证据还不容易。 虞世基呵斥着:“休得胡闹!” 裴蕴也是劝着:“若是这么简单,老夫就不会如此头疼了。”以为是县令抓小毛贼啊,看贼人嚣张,立马就诬陷栽赃他,百姓就算知道了也个个拍手叫好,杜如晦是朝廷大官!若是对朝廷官员,对封疆大吏都能“莫须有”而诛,这大越朝上上下下谁能睡得着觉? “只能看圣上的手段了。”虞世基长叹,几乎不抱希望。 第382章 我记起来答应你的事了 御花园中,小雪岚闷闷不乐的坐着。明明案几上美食和玩偶都是她最喜欢的,她却没有玩耍的心情。 葵吹雪和椰菜小心的陪着她,想要安慰她,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节哀顺变?都过去了十一二年了,定然是不合适的,而且以她们的密切,说这些肤浅的客套话,自己都觉得心寒。该怎么面对沉浸在悲伤中的小雪岚呢?两人太年幼了,遇到超出年龄的沉重,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最伤心的是姐姐。”小雪岚低声道,她当时太小了,记忆中只剩下胡雪亭陪着她玩耍,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追着她做作业。王奶妈时不时唠叨着,胡雪亭变得完全不像以前的样子了,以前的小小姐最喜欢穿着有流苏的漂亮衣服,在花园中拿着扇子扑打蝴蝶,或者坐在窗前细心的画画。小雪岚听着就像是听两个不同的人,她甚至不记得胡雪亭有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时候。 葵吹雪和椰菜附和着,心里明白,孤儿的成长就是血泪史,胡雪亭姐妹能过活下来,几乎是奇迹中的奇迹。胡雪亭在巨变中成长,自然是与以前不同了。 “姐姐一定忘不了那天的事情。”小雪岚扁着嘴,有些想哭,明明和姐姐一起经历了人生最大的痛苦,可不管她怎么回想,都想不起当天的具体情况了,唯有模模糊糊的厮杀声,眼前急速后退的树丛,以及惊恐。 椰菜小心的问道:“你记不记得那些贼人的容貌?”刑部对杜家众人的无可奈何早已在大越高层之间传遍,众人很是理解刑部的无能。十一二年前的旧案,什么凭证都没有留下,甚至文字记录都在战乱中遗失了,刑部又不是神仙,怎么破案。众人皱眉苦思,唯一想到的也就是小雪岚记着某个贼人,亲自指认了。 “我一个都不记得。”小雪岚更加伤心了,真是太没用了。 “会不会看到某个贼人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他的声音,比如特殊的笑声,然后全身发抖?”椰菜认真的问道,这“声音”的记忆可以推广到“气味”,“发型”,“眼神”,“语言习惯”等等,说不定就凭借这些小小的线索,忽然想起了当年的恐惧场景。 小雪岚泪水已经在打转了,这种狗血狗屎的断案理由她早就想过了,甚至跑去山东道看了杜家的家丁仆役,却一点点发抖的感觉都没有。 “你太强大了。”葵吹雪惋惜的很,这些家丁仆役加起来都打不过小雪岚,小雪岚怎么还会感到恐惧发抖?小时候看到虫子就怕得要哭,长大后也就是一鞋底的事情。 “有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手上,脚上,脖子上,耳朵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椰菜不死心,众所周知,厮打的时候撕破了对方的衣袖,发现贼人的手腕处有纹身,或者那贼人的耳朵后面有一颗黑痣什么的,最后都会成为破案的关键证据。 小雪岚哇的就哭出来了,一点点印象都没有。“李密说,那些人全身上下都没有特殊的标志。” 李密也想到了黑痣纹身什么的,第一时间就检查了杜家的家丁仆役的全身,没想到对方显然是精挑细选的死士,别说黑痣胎记了,就是脸都长得普普通通,扔到人群中绝对找不出来。 “杜家真是有经验啊。”葵吹雪无奈道,坏人太机灵,好人怎么破案? “我们去陪姐姐吧。”小雪岚道,姐姐从来不哭,但心中一定痛苦极了。 胡雪亭在书房,小雪岚跑进去就扯着她的衣袖撒娇:“姐姐,我们去玩吧。”胡雪亭看看小雪岚的眼睛,用力的点头:“好啊,我们去踢蹴鞠。” …… 虞世基和裴蕴前脚责怪了书童等人,后脚就进了皇宫见胡雪亭。 胡雪亭正在操场上与小雪岚等人踢球,几人大呼小叫,五颜六色的蹴鞠在空中飞舞。“拦住她!不要让她进球!”“哎呀,球进了!” -- 第1998页 见虞世基过来,胡雪亭一头汗水的走到一边坐下,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毛巾擦汗。“没想到胡某老了。”胡雪亭感慨万千,踢个球就一身的汗水。“你们找朕何事?”她取过一杯茶大口的喝着,又对着场上的小雪岚大声的叫着:“加油!射门啊射门!” 虞世基微笑着看了一会小雪岚等人玩耍,道:“杜如晦的案子,有些不顺。”杜如晦此人很有能力,办事滴水不漏,虞世基一直很看好他,有培养他做大越肱骨的意思,但当杜如晦站在了对立面的时候,杜如晦的各项能力就有些令人郁闷了。 “每一处可能的痕迹,都被他抹的干干净净。”虞世基道,不论是人还是物,都找不出一丝的破绽,想要找到罪证是不可能了。 “但这事情,老夫敢断定是杜家做的。”虞世基微微哼了一声。每个门阀都有一些肮脏的事情要处理,自然需要有人接手。 胡雪亭很是理解,这些“肮脏的事情”未必都是强抢民女杀人放火之类的大恶,更多的可能就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比如,在街上踩了门阀公子的衣衫,在白色的衣摆上留下了丑丑的脚印,甚至撕破了衣服,门阀公子难道会心情很愉快?但骂人,打人等等行为是不可取的,被朝廷官员抓进了衙门还是小事情,官官相护,分分钟就出来了,影响形象就是大事情了。一个走在街上都有女子暗送秋波,扔鲜花扔手绢的公子哥,就因为被人弄脏弄破了衣服,就要对可怜的百姓动手?分分钟被人称作衣冠禽兽,伪君子什么的。每到这个时候,自然是只有微笑着道,“弄脏了我的衣服有什么关系,你的鞋子有没有脏?”“撕破了我的衣服不打紧,重要的是你有没有扭伤了手腕脚腕?”如此谦恭有礼,基本都会憋出内伤,这时候就需要有人出来做肮脏的事情了。 那个敢踩了公子哥的衣服的老大爷老大娘年轻人小孩子,都会在一个时辰之内被一些陌生的混混围住殴打。理由绝对与那个英俊的公子哥无关,而是当事人倒霉遇到了一群歹人而已。 “太原李家想做皇帝,需要收买人心,杜家名声不显,想要攀附在李家的身边必然要有所贡献,为李家处理肮脏事情也不奇怪。”裴蕴道,小小的杜家能够养百余训练有素的死士,显然是把家族的银子全部都集中到了死士身上。 “只怕李家也有出钱。”虞世基如今对物价有深刻的理解,杜家一群人身上的衣服面料虽好,但不起眼的地方有些磨损的痕迹,显然穿了许久了,这囊中羞涩已经是显而易见,如此还要养这么多家丁仆役,李家没出钱他都不信。 小雪岚和葵吹雪椰菜扔下蹴鞠,跑了过来,看看虞世基裴蕴,又看看胡雪亭,乖乖的在一边坐下,认真的听着。 虞世基微笑:“长公主脸上都是汗,快擦擦。”转头看胡雪亭,让她们听见,合适吗?日常上朝听见的东西大多是伟光正的,此刻要谈的事情就有些儿童不宜了。 “生在帝皇家,哪里有的选。”胡雪亭道。小雪岚嘻嘻的笑,跑过去给胡雪亭敲背,没敲几下,就顺势坐在了她的身边,抢过案几上的水果扔给葵吹雪和椰菜。 裴蕴心里飞快的思量,以后这大越多半是这三个小丫头的天下,裴家有没有适龄的子孙,要不要与三个小丫头来一次偶遇什么的。 虞世基淡淡的笑着,继续道:“杜如晦从去年起,就不断地联系各方官员,很是长袖善舞。” 小雪岚三人互相打着眼色,当官的拉帮结派本来是很寻常的,如今看来,竟然很有未雨绸缪之意。 “圣上和长公主又没有什么印象,无法对质。”虞世基苦笑。胡雪亭听到“对质”一词,斜眼看了虞世基一眼,有些明白虞世基的来意了。 小雪岚缩脑袋,总觉得有事情没办好。胡雪亭拍拍她的脑袋:“这天下是我们的,我们不用……咦,你头发都是汗水!死丫头,就知道疯玩,小心着凉!来人,给长公主打水洗澡换衣服!”小雪岚抱住胡雪亭的胳膊不放:“等我回来再说啊。” 胡雪亭无奈点头,小雪岚三人这才急急忙忙的去沐浴更衣。 “去御书房。”胡雪亭道,虽然已经是秋天了,这天气还是有些热,在世外晒太阳是个蠢主意。虞世基笑着道:“是。” 胡雪亭慢悠悠的走向御书房,笑着望向小雪岚三人离开的方向,道:“她们以为朕此刻悲痛无比,故意来找朕玩,朕有三个好妹妹啊。”她在小雪岚的眼角看到了一丝泪痕,这个小丫头自己还在伤心,却只想着她。 “朕必须给她一个交代。”胡雪亭看着天空。虞世基和裴蕴却有些莫名其妙,给小雪岚交代?什么意思。 等到小雪岚三人换了衣服,跟着侍女急忙赶到了御书房。 胡雪亭这才继续道:“老虞,继续说。” 小雪岚挤到胡雪亭的椅子上坐下,握着她的一只手。 “杜家的家丁仆役在严刑拷打之下依然不出卖杜家,真是了不得的忠心度,杜家能够收拢这些死士,家族中厉害角色不少啊。”裴蕴道,这杜家只怕早有图谋,养了这些死士好几代人了。 “可惜,杜家的人没有进过六扇门。”裴蕴笑,杜家的人对积年老衙役的办案思路不了解,这才露出了破绽。 “还不够。”胡雪亭摇头道。 椰菜用力点头:“是啊,师姐说的对,以此为证据太牵强了。”家丁仆役没有出卖主家,就证明这是主家干的?这与“不是你推的,你扶她干什么”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若是公开,定然是被指责到死。 -- 第1999页 虞世基和裴蕴微笑着看着椰菜,眼神慈祥极了。椰菜立马知道哪里说错了,不然虞世基和裴蕴没有理由要嘲笑她。 “绝不是嘲笑,是发自内心的欢喜。”虞世基认真解释。华山派的人个个三观扭曲,魔王一个,能够看到小一辈华山派弟子能够有如此正的三观,虞世基等人真心的开心,大越朝有救了。 “证据,是普通人看的,我们做事不看证据的。”胡雪亭解释着。椰菜睁大了眼睛,不看证据,难道还靠瞎猜。 “是啊,就是瞎猜。”胡雪亭认真无比。她指着虞世基和裴蕴,又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们三人若是要做坏事,你们怎么都找不到证据的,所有你们认为可以当做证据的东西,在一开始就会被我们销毁,你们能够看到的所有证据,都是我们故意给你们看的假证据。”虞世基和裴蕴有些尴尬,这个例子真是有些狗屎。小雪岚椰菜葵吹雪用力点头,有道理。 “所以,身为帝皇,身为朝廷大官,其实是从来不看证据的。我们做事,只凭心证。逻辑齐整,利益指向,那么这件事就一定是谁干的。” 胡雪亭看看三个小女孩依然有些不解,又笑着道:“若是胡某确定是杜家做的,需要什么证据?难道胡某还要拿着证据给天下人看,天下人说可杀,胡某才能杀了杜家?若是天下人看杜如晦英俊潇洒,一齐反对杀他,胡某是不是要含泪看着凶手笑眯眯的离开?” “身为帝皇,身为高官,身在朝廷,从来不看证据,那是因为我们的行为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 “什么对质,更加不需要。有谁敢与胡某对质?胡某为什么要与人对质?胡某的剑不利了吗?” “胡某是皇帝,金口玉言,一言九鼎,朕说杜如晦杀了朕的父母,对质什么?谁敢反驳!朕说乌鸦是白的,谁敢反驳?一个太监都能指鹿为马,朕身为皇帝,还比不得一个太监的权威?” 虞世基和裴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们刚才说圣上和长公主无法对质什么的,只是一个玩笑,以及一丝隐晦的提醒,皇帝就是皇帝,处理这个案件千万别走了闺阁小姐的宅斗道路。 “朝中争斗,大国纷争,战场交锋,都是如此。从来不是看证据的,等找到了证据,自己的人头说不定已经挂在城头了。”胡雪亭继续道,回想她在这个世界的经历,要是讲究证据,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椰菜惊讶的问:“那师姐为什么说不够?” 胡雪亭笑了:“等了这许多年,若是不能百分之一百杀光了仇人,若是再有仇人漏网,我岂能甘心。”她看着天空,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虞世基继续道:“圣上安排的计划效果不怎么样。” “是啊,朕安排的海捕公文也落空了。”胡雪亭道。房谋杜断,胡雪亭对能够在历史上留下姓名的杜如晦的评价非常的高,从一开始就不觉得能够从杜家查到证据,她的重心是放在了出卖杜家的那个“故人”的身上。 “朕还以为杜家被软(禁)在丹阳接受审核,杜家的家丁仆役被刑部捉了严刑拷打,又贴出海捕公文,悬赏杜家谋逆的线索,就会有人跑出来指证杜如晦,真是太天真了。”胡雪亭淡淡的道。她把杜家的人尽数召集到丹阳软(禁),立马把消息流传了天下,大越人人都知道杜家竟然有谋逆大罪,那检举杜家的人肯定也见到了,若是稍有贪念,就会为了银子或者官位出面提供更详细的证据。 但事实表明这检举杜家的人果然是太原李家的余孽。 虞世基和裴蕴点头,若不是太原李家的余孽,怎么会又知道十一二年前的内(情),又不敢出头领赏。 至于抓住那些“故人”,那是谁都没有想过,见都没有见过的人怎么画影图形全国通缉? “这杜如晦城府极深,这几年来与各地官员相交甚密,颇有一番气象。”虞世基道。 大越朝廷官员有丹阳系,奸臣系等等,杜如晦的地位就有些特殊了,从龙也算是早,却又不是丹阳系,又不是奸臣系,更绝不是骁骑卫系,入大越朝之后一直在江西做地方官,极少与朝廷各派系联系,很有些无门无派,一心为民的味道。如此出尘之意,在大越的同样是被征辟或自荐,不属于任何派系的普通官员当中很有口碑,不少官员戏谑的把这些没有根基的官员都划归了“杂草系”,而杜如晦正是“杂草系”中的风云人物。 “这杂草系势力不大,团结不够紧密,但渗透了方方面面。”虞世基道。不论是丹阳系还是奸臣系,终究只是少数人,大多数官员都是普通人,可以归结到杂草系,这杂草系的人数和广度就很大了。 “杜如晦升迁山东道行军总管,各地都有官员举杯相庆,言朝廷厚待能臣。”裴蕴道。杜如晦简直就是一心为公,不靠裙带关系,不靠往日旧情,勤政为民,清廉做官的榜样,如此没有后台没有靠山,像杂草一般的人物也能出人头地,位至公卿,简直可以称为是“大越梦”。 “这杜如晦到如今以及气定神闲,也是料定了朝廷不能无罪而诛。”虞世基缓缓的道,若是随便杀了偶像级的人物,大越朝野会有一番动荡。 “虽然不会如何的激烈,毕竟兵权都在圣上的手中,圣上又不忌杀戮,大越朝是没人敢于挑衅圣上了,但若是有些念头渗入了心中,日后也会多些波折。”虞世基道。 -- 第2000页 “这可怎么办?”小雪岚焦急了,难道要放过凶手? 胡雪亭伸手去打小雪岚的脑袋:“瞧,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朕既然是皇帝,想杀人就杀人,何必在乎证据?”胡雪亭平静的道。 “什么杂草系,什么偶像,什么势力庞大,在朕的眼中不值一提,朕想要杀谁就杀谁,谁敢阻拦,谁敢不满,一齐杀了就是。” “当皇帝的要杀人,只要一道圣旨,不需要任何罪名,更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孔子可以无罪而诛少正卯,朕是皇帝,还不能无罪诛杀一个臣子了?”胡雪亭道。 “朕要杀杜如晦,杀了也就杀了,莫须有的罪名固然会让朝野震恐,但是也没什么,难道朝野还敢造反不成?朕可是暴君,杀人无数的。”胡雪亭淡淡的道。 小雪岚扁嘴,这是要“莫须有”了?太没品。 “喂喂喂,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这么愚蠢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当然是下策中的下策,大越朝的内部已经极其不稳定了,再搞莫须有只怕朝廷内部要崩溃,我再任性也要考虑后果啊。我只是告诉你们,当皇帝的,或者手中有刀子的,就是可以这么任性。”胡雪亭鄙视道,明明有简单的副作用小的办法达到目的,何必一定要用最差的办法。 “有什么办法?”小雪岚问道。 “圣上要处理如今的情况,有两种方式。”虞世基笑道。 “其一,是捏造证据。” 捏造证据从来都是破案最简单的方式,公门中常用这个手法,朝廷中低层官员的争斗中偶尔也会出现捏造证据,栽赃嫁祸,当年胡雪亭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坑死李建成行刺杨広就是典型的捏造证据了。 “要天下人心服口服,这证据还是很容易的。”胡雪亭微笑着,莫须有听着让人愤怒,那就拿出证据来好了。什么李园的亲笔密令,什么杜淹杜咤的回信,什么杜家的家产中出现了沈子晨的家传宝物,什么杜家的丫鬟天良发现,指证杜如晦,保证证据确凿。 “这捏造证据虽然无耻,却是最简单的,甚至不用陛下暗示和动手。李密若是体贴圣心,自然会办得妥妥当当的。”裴蕴笑道,“莫须有”实在太愚蠢了,随便弄个证据就行,从偷税漏税污染环境到□□,就不信找不到一条罪名。 “六部大佬,朝廷重臣自然是不信这些证据的,但这些人都是自己人,知道轻重,难道还怕压不住个别人的舆论?”裴蕴冷笑,心证之下,朝廷高官人人知道是杜家做的,皇帝要为爹娘报仇,伪造证据干掉仇人,这已经算是很体贴的了,遇到个中二皇帝红着眼睛直接拿刀砍,何必在此刻阻止胡雪亭报仇雪恨;小官员根本看不到“皇亲案”的具体证据,这朝廷说有证据,自然就是有证据了。 小雪岚眼睛睁得大大的,朝廷的背后真是太黑暗了。 “这捏造证据太寻常了,没有新意,书童也提出了捏造证据,老臣呵斥了他。”虞世基道。 小雪岚失声惊呼:“老虞你什么时候变清官了?”虞世基板着脸,这个误会必须认真的解释:“长公主殿下,虞某自从到了丹阳,一直都是清得不能再清的清官,不信,看虞某的衣服,这里还有补丁呢。” 小雪岚仔细的看,真的看到了补丁:“哎呀,有这么多补丁!” 虞世基抓住机会,深刻的向小雪岚介绍自己的清贫:“我每周只能吃一次猪肉,其余时候都只能吃萝卜干。” “哇!怎么这么惨!”小雪岚惊讶极了,不会骗她的吧,姐姐从来没有让她这么惨过。 “老臣家中更惨,一个月都吃不起一次猪肉。”裴蕴热泪狂涌。 葵吹雪想起来了,张大了嘴:“怪不得每次过年就看不见你,没有从你手里拿到过一个红包。” 虞世基嚎啕大哭:“我们比葵大师和椰大师穷多了!你们才是有钱人,应该给我们红包。”每次看到葵吹雪和椰菜的补习班学生排着长队,虞世基就立刻绕道,不然一定哭死在当场。 葵吹雪和椰菜惊愕了半天,终于知道差距在哪里了:“师姐早说了,理工科才会有钱,文科都是穷鬼。” 虞世基哭得更加稀里哗啦了,盘古开天辟地以来,都是文科富得冒油,什么洛阳纸贵,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什么金融,区块链,文科分分钟财产过百亿。理工科吃碗馄饨要不要加个鸡蛋都要考虑一分钟。富文科穷理工科的千年历史也就在胡雪亭的手中神奇的倒了过来。 胡雪亭瞪虞世基:“这不怪我,每次生产力变革,都是理工科发大财,放心,再过几年肯定又是文科牛逼了。”瞧华为的IT工程师还没有阿里巴巴的人事专员有钱。 裴蕴用力的扯虞世基的衣袖,在孙子辈的小朋友面前哭穷,亏你扯得下脸,大声的道:“书童,佘戊戌,余阿福,三狗子,燕弥柒,都是朝廷未来的肱骨大臣,代表着大越朝廷,影响着千万大越百姓,立身立心一定要正,所以我等呵斥了他们,作伪证的思想要不得。” 小雪岚等人用力点头,这才是正能量。 裴蕴低头看着脚底,继续道:“他们以前跟随圣上学了许多歪门邪道,如今做了一国重臣,必须改邪归正,坑蒙拐骗可以得天下,但万万不能以为坑蒙拐骗可以治理天下。” 虞世基和裴蕴严肃无比,大随灭亡,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这些“大随六贵”都是无耻小人,每天就想着讨好皇帝,只要能够达成目的,什么卑鄙手段都敢用,反正当官是唯上不唯下,何必在乎坑了谁,诬陷了谁?这类无耻的事情多了,朝中大臣又哪里还会有正人君子存在。 -- 第2001页 小雪岚瞅胡雪亭,这是被打脸了? 虞世基和裴蕴严肃无比:“我二人习惯了见风使舵,在大随朝杨広的面前,奸臣才有生存的余地,我二人自然是做奸臣了,在大越胡皇帝面前做忠臣直臣纯臣才能活下去,我二人自然就是直言不讳,当面怒斥陛下之非的忠贞义士了。陛下气量又是真的大,我二人就有些放肆了。” 小雪岚犹豫了,高帽子都戴到九重天了,还能发飙吗? 胡雪亭沉默良久,认真道:“来人,虞世基和裴蕴君前失仪,罚俸一个月。”虞世基和裴蕴死死地盯着胡雪亭,这是警告他们君前失仪,还是警告他们联合余阿九做生意?罚半个月行吗?罚一个月会饿死人的。 小雪岚扯住胡雪亭的衣袖:“姐姐,栽赃陷害很没品的,比莫须有还不如,至少莫须有还有皇帝的霸气。” 胡雪亭笑:“那是我给天下百姓面子啊,天下百姓已经被我杀的小鱼干都掉了,要是再随便杀封疆大吏,这天下百姓说不定睡觉都会被噩梦吓死几个,我何必自找麻烦呢?好歹给大家一个面子上说得过去的理由,你好我好大家好。” 小雪岚鄙夷胡雪亭,越来越无耻了,一点不像威严的皇帝。胡雪亭瞪回去,当皇帝还要脸干什么? 虞世基咳嗽几声,道:“这第二个办法……” 胡雪亭笑了:“这第二个办法,就是无罪开释杜如晦。”不管之前如何的全国发放海捕公文,天下如何沸腾,只管公告天下杜如晦无罪释放,官复原职,大越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不会错过一个坏人,若是再微微引导一下,还能让天下百姓留下一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美好印象,对胡雪亭执行“惩恶扬善”的法制社会很有好处。 “至于报仇,什么时候一定要通过刑罚了?”胡雪亭淡淡的道。明着无罪释放了杜如晦,暗地里有的是办法干掉杜如晦,比如派到小亚细亚半岛当监军,血战蛮夷而死;比如吃坏了肚子,疾病而死;比如积劳成疾,吐血而死;比如交通意外,坠马而死;比如遇到贼人,全家遇难;还有落水失踪,羽化登仙等等手段,甚至可以找人高呼“我等是太原李建成旧部,诛杀叛徒”,乱刀砍死了杜如晦。 保证天下百姓为杜如晦的英年早逝而悲哀,直呼天妒英才,没有一人想到杜如晦和他全家是死在了胡雪亭的手中。 虞世基和裴蕴微笑着,胡雪亭做皇帝果然是最合适的,再也找不出一个更加诡计多端无耻不要脸的皇帝了。“大越的天下果然是稳了。”虞世基擦泪。裴蕴多加了一句:“只要陛下老实待在京城,这大越的天下定然万万年。”千万不要再乱跑作死啊,小雪岚还嫩的很呢。 小雪岚葵吹雪椰菜捂住了嘴,眼睛都瞪直了,世界太黑暗了,以后再也不会爱了。 “陛下不论选择捏造证据,还是选择无罪开释,都有利有弊。”虞世基道,两个方式都是弄虚作假,没有贯彻法制,也没有贯彻程序公平,更加教坏了大越朝的官员们如何破坏规则。上梁不正,这下梁只怕就歪了,时日越久,这下梁就会歪到找不到的地方。 “朕倒是不担心这点。”胡雪亭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谣言,这华夏是从来没有人信的。” 华夏人对上位者一直很宽容,对地主老爷犯了错,都认为知错就改就是好人,对皇帝的要求更是低的不行,哪怕犯了极大地错误,只要表个态认错,就会被当做千古名君。 “朕为了给爹娘报仇,破坏了法制,绝不会有人认为朕做错了,只会感叹朕有真性情,朕孝顺无比。”胡雪亭看着天空,望着白云深处。 虞世基和裴蕴互相看了一眼,总觉得胡雪亭最近怪怪的,此刻近距离看,果然有些异常,难道真的是因为杀父母的大仇影响了胡雪亭的神智? 想想这普通人都无法接受的深仇大恨,要一个十四岁的少女无依无靠的背负了十来年,这其中的苦楚真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了。 虞世基慢慢的道:“为父母报仇雪恨,乃天经地义之事,这杜家敢杀了圣上的父母,灭其九族也不能抵消圣上心中的愤怒和悲痛万一,令尊令堂泉下有知,定然欣慰无比。”必须安慰胡雪亭,舒缓胡雪亭的神经,胡疯子若是再疯一些,天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胡雪亭缓缓的摇头,她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她不是痛苦,不是悲伤,而是愧疚和对自己失望。 在她的心中,这沈子晨和王秀霞夫妇从来不是她的父母,在她心中的分量是半点都没有。身为一个成年人魂穿到了古代,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真心真意的呼唤两个年纪比她大了没几岁的只见了一面的陌生人爸爸妈妈? 她甚至忘记了沈子晨和王秀霞夫妇,不然,怎么会在潼关的时候,忘记了段志玄与沈子晨的恩怨? “我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啊。”胡雪亭这样定义自己,受了她人的肉身,却竟然忘记了替原身的爹娘报仇;被人救了性命,却忘记了替救命恩人报仇,这忘恩负义到了没边了。 “传旨,让李密尽快结案。”胡雪亭道。李密只要不是傻瓜,就会立刻捏造证据,讨好圣心。 “对杜如晦等人用大刑,十日内不得口供,凌迟处死于闹市。”以为她不敢杀了杜家?若是隐瞒同伙,坚决不说,那么杀与不杀,又有何区别。 -- 第2002页 “朕把他们一片一片的剐了,总有人会吓得什么都说的。”胡雪亭淡淡的道。 “就是真的遇到了硬骨头,千刀万剐也不招出同伙,朕有的是耐心,慢慢的等,总有一天会杀尽仇人的。”胡雪亭认为,杀尽仇人其实很简单,把所有与太原李家、杜家有关的人杀光了就是了。 虞世基点头,早就知道胡雪亭定然要杀了杜如晦全家的。他看了一眼裴蕴,这案子如此结案,朝廷定然会冒出许多人为杜如晦求情的。 “是啊,朕也猜到了。”胡雪亭浅浅的笑,她能猜到大部分求情的理由。 比如,杜家只是太原李家手中的刀子,李家已经灭绝,没有必要一定要对李家的手下赶尽杀绝,杜家虽小,但大越朝有无数的官员和以百万计的百姓曾经与太原李家有瓜葛,胡雪亭对严惩杜家,就不怕那些百姓震恐,再起动乱? 比如,计算年龄,杜如晦当时年幼,哪怕真是杜家出手杀了胡雪亭的父母,也定然是杜家长辈参与。杜如晦多半没有参与到对沈家的追杀中的,杜如晦才华卓越,在江西有些人望,在大越朝是年轻一代中的俊杰,杀了他,大越必然会折损了一员重臣,饶了杜如晦,让他感恩戴德,戴罪立功,何乐不为? “这些奏章不用交给朕,因为朕决心已下。”胡雪亭道,是啊,这些理由都很有道理,比单纯的杀了杜如晦全家更加的符合大越的利益,可是,那又怎样? 她看着天空。当日,那个女子浑身是血,却依然张开了手臂保护自己的两个孩子,拼死用身体挡住贼人砍向她的一刀。在那个女子生命的最后时刻,看着说着满口听不懂的言语的长女,看着高烧昏迷的小女儿,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怕是想着两个女儿平安长大吧。 胡雪亭微笑着,我答应过你的,一定要替你报仇。 我差点忘记了,幸好我终于想起来了。 纵使天下大变,纵使血流遍地,纵使人人说我恶魔降世,纵使君臣离心,我也绝不毁诺。 第383章 坑姐姐的妹妹 这一天,忽然起了风,明明是晴空万里,大风却吹得整个丹阳哗哗作响,瓦罐砸碎声,门窗撞击声,催着人加快了脚步。 “好大的风啊。”店小二惊讶的道,急急去关客栈的大门,见到有人愣愣的站在门口,急忙挤出笑脸:“客官,可是住店?” 李淳风皱着眉头,没有理睬店小二的招呼,这大风太过古怪,他伸手笼在袖子中,占了一卦,心中一凛。他此来丹阳,是为了进宫向胡雪亭求情。杜如晦与他,与道门没有什么特别深的交情,但究竟曾经是上下级,若是老上级面临飞来横祸,做下级的一点表示都没有,自然会寒了周围官员百姓的心,于情于理,道门都要意思意思向皇帝写一份求情奏章的。 李淳风的奏章写的很是小心,一句都没有提杜如晦是冤枉的,只是写了杜如晦对大越朝有功,请朝廷酌情减免。整本奏章甚至没写杜如晦是大越年轻一辈的第一才子,或者杜如晦在案发时还年轻,应当与案件无关。道门已经站在了胡雪亭一边,向天意宣战了,哪有在小事情上违逆了胡雪亭的道理。他只是代表道门顺应众所周知的潜规则,上一份不痛不痒的求情书而已,胡雪亭定然不会责怪的。 “咦,是李淳风。”有人见了李淳风,主动招呼着。李淳风回头一看,认得也是外地的官员。杜如晦被胡雪亭昭告天下捉拿入狱,距离丹阳比较近的,又多少与杜如晦有些往来的,跑到丹阳求情的人多得是。 “我琢磨着,你们道门定然是派你出面,果然见到你了。”那外地官员笑着。李淳风想要客套几句,看到了那人的额头,心中一凛,猛然翻脸道:“杜如晦胆大妄为,竟然敢刺杀圣上的父母,罪大恶极,理应满门抄斩,诛灭九族!我此来就是向圣上进言,不杀杜如晦不足以平民愤!”那官员呆呆的看着李淳风,这家伙是疯了? 李淳风的目光看向四周,他的声音这么大,好多投店的客人都听见了,出来看个究竟,好多客人隐约面孔有些熟悉,想来都是各地的官员。李淳风用力的拂袖,道:“我道门子弟当的是大越朝的官,拿的是大越朝的俸禄,忠的是大越朝的天子,杜如晦不过与我等同僚一场,此贼子竟然敢刺杀圣上父母,我道门从此与杜如晦恩断义绝,不同戴天!” 客栈内的官员们仔细的看着李淳风大步出了客栈,在劲风中离去,只觉天下道门果然是都是最虚伪最无耻的人,为了拍胡雪亭的马屁,竟然什么节操和风骨都不要了。 “这是好好的人不做,一定要做狗了。”有官员冷冷的道,道门不愿意牵涉到杜如晦的案件当中人人都理解,谁愿意为了别人掺和到刺杀皇帝父母的案件当中?但基本的场面总是要走的,送一份平淡如水的求情文书才是官场规则,李淳风这是为了站队,连基本的规则都不顾了。 “杜如晦究竟是生是死还犹未可知。”另一个官员道,道门站队他理解,做的如此的绝,他就不理解了。并州道杜家杀害沈子晨夫妇的案件,其实非常的奇妙。因为这个案件其实可轻可重,其中的差距简直是天与地。 往重了判,当然是诛灭九族了,皇帝的父母都敢杀,这和造反有什么区别,诛灭九族那是理所当然的。 往轻了判,很有可能就是无罪。 -- 第2003页 什么?无罪!有没有搞错? 真的没有搞错。 沈子晨夫妇被杀的时候,还是大随朝呢,与大越朝何干?胡雪亭在丹阳亲自断过案,坚决不用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言犹在耳,竟然要追溯过往了?那虞世基裴蕴董纯李浑作为知名奸臣和酷吏,必死无疑。再往高了查,胡雪亭在大随的时候手上就干净了?当县令的时候就没有滥杀无辜?当员外郎的时候没有法外执法?洛阳那个谁的名声是怎么来的?胡雪亭有胆子先砍了她自己啊。 当然,毕竟现在是大越朝了,杀了皇帝的爹娘还无罪,这也太荒谬了,这个凶杀案必须特殊处理的。但问题又冒出来了,杜家杀沈子晨夫妇的时候,胡雪亭只是个民女,沈子晨也就是小县丞,哪怕按照大越的法律,撑死也就是“杀官案”而已,考虑到杜家没有造反作乱,而且大随朝末年杀官的人数不清,造反的人多如牛毛,这“杀官造反”的后两字万万不能追究,总不成大越朝为了被它推翻的大随朝追究造反的人吧?这单纯的“行凶杀害朝廷命官”,严格一点,硬要满门抄斩也是可以的,但也就如此了,绝不可能诛灭九族。在零口供的情况之下,谁来判断这“下达杀了沈子晨夫妇的人”究竟是杜家的谁?除非有确凿证据证明是杜如晦的父亲杜咤下令,否则这杜如晦很有可能就不在“满门抄斩”之列,族人而已,P罪都不用担。 这“杀害皇帝父母”的案件的判决是如此的可大可小,普通官员们大多认为必须保持冷静,把潜规则上的求情等等人情往来都做足了,因为杜如晦有很大的可能无罪出狱。 没有直接对皇帝的父母下手;大越的老臣子;在江西叛乱的时候坚决的镇压叛乱,唯一一个守住大越国土的地方官;大越年轻一辈的榜样;大越山东道行军总管,仅仅这些明面上的理由就足够胡雪亭网开一面了,若是再往深里想,杜如晦是丹阳系和奸臣系之外唯一能够成为朝廷重臣的官员,这其中是不是有其他因素呢?想想胡雪亭是个年轻女子,杜如晦英俊潇洒,不由得人不多想一些。 有如此多的明的暗的,台上的台下的理由可以让杜如晦受点小挫折就官复原职,这李淳风的行为就傻逼的让人不敢相信了。 “只能是一个理由。”有官员冷笑着,李淳风毫不犹豫的彻底踩死杜如晦的理由只能是它。 “妒忌!”那官员嘴角浮起了不屑的笑容,理应清静无为的道家子弟李淳风,其实一直深深的妒忌着杜如晦,杜如晦长得比李淳风帅,气度比李淳风好,官职比李淳风高,家世比李淳风强,学问比李淳风深,李淳风处处不如杜如晦,心中终于产生了一颗罪恶的种子,不知不觉得每日成长,终于在这个大风狂吹的时刻,在心中爆发出来。 “唉,扭曲的心灵啊。”一群官员很是理解。 “我等只管看着,这李淳风还会像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某个官员鄙夷的笑,这李淳风真是丑态毕露啊。 李淳风离开了客栈,随便找了个酒楼,借了笔墨,立刻重新写了一封奏章,字字都是痛骂杜如晦辜负圣恩,当满门抄斩的激动言词。他放下笔,吹干了墨迹,又细细的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一丝犯忌的言语,这才满意的点了酒菜。 “唉,真是倒霉啊。”李淳风看着窗户,窗户在大风中噼里啪啦的响着。 …… 御书房中,李淳风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周围是六部大佬,以及没有官职却在大越朝横行霸道的华山派三个小不点。 “人人都为杜如晦求情,为何就你上奏章要严厉处死杜如晦?”胡雪亭问道。 李淳风挤出了泪水,毫不犹豫的道:“杜如晦竟然谋逆圣上亲眷,胆大包天,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这个理由是早就想好的,陈词滥调而已,可为不得不失,不显得多么的拍马屁,又充分体现了立场。 燕弥柒想笑,死命的咬牙,这个李淳风真是太幼稚了,竟然敢在一群人精面前说谎。 小雪岚看看左右,胡雪亭握拳鼓励她,她努力板起了脸,呵斥道:“胡说八道!说,你站在客栈门口笼着袖子,是不是在占卦?” 李淳风的汗水涔涔的直流,额头贴在地上不敢动弹,只觉浑身发麻。 “说!你占了什么卦?”小雪岚呵斥着,满意极了,吓得李淳风汗水都在飞了,她现在一定非常的威严。 李淳风不敢抬头,老老实实的道:“启奏长公主殿下,微臣占了一卦,可是,什么都没有占卜到。”作为道家门人,见了平地起妖风,习惯性的就觉得这是天象示警,不占卦就对不起“道家”二字了。可是,这道家已经站在了天道的对立面,能够信敌人透露的卦象?道门内部早已废弃了一切的占卦算命等等行为,这龙气都已经不见了,占卦算命等比龙气低级几百倍的东西要是还靠谱就见了鬼了。 “微臣手上摸到了铜钱,这才想起天道已经再也不能左右天下,我道门已经坚决的站到了圣上这一边,什么人情往来,官场规则,我道门完全不用理会,官场再大,人情再厚,也绝对不能和圣上作对。”李淳风道。 “哦,那你看那官员的额头干什么?”小雪岚继续问。 李淳风浑身一颤,终于想起这几个问题都是在详细观察他之后才能问得出来的,是一直有人盯着他,是客栈的店小二是皇家密探008,还是客栈中的官员其实是卧底?他来不及深思,继续实话实说:“微臣没能从那官员的额头看到任何气色,面相。” -- 第2004页 习惯害死人,明明知道占卦都已经废了,这看面相看气色,判断当事人的前程的事情更加不靠谱,但习惯的事情很难改变,李淳风依然情不自禁的看了一脸那个官员的面相和气色。 “微臣什么凶吉都没有看到,只看到那个官员一脸的从容淡定。”李淳风道。上奏章求情这事,从本质上就是违反圣意的,皇帝要杀人,其余人要救人,这是忤逆圣意,为什么这官员竟然会从容淡定的无所谓呢?李淳风越想越是害怕,只觉万万不能站在这些官员的同一边。 书房中一群官员互相看了一眼,确定这个李淳风的智商不怎么样,但是运气真是不错。 “你下去吧。”小雪岚板着脸道,李淳风小心的磕头告退。 胡雪亭深思,要是道门都这么老实,倒是可以大用,让道门扫盲教书什么的太浪费了,不如都拉出来当个地方官。佘戊戌用力点头支持,书童坚决反对,道门现在属于教育系统,归礼部管,要是抽调出来当官,吏部自然是高兴了,缓解了官员奇缺的问题,但礼部的夫子奇缺了,找谁填坑去? 胡雪亭瞅瞅佘戊戌和书童开始挽袖子准备开打了,心中很是不忿,一群手下实在太愚蠢了,就不会灵活处理?“让那些道门子弟身兼数职嘛。”县令兼职教喻兼教师兼环保兼钦天监,能者多劳,岂不是好。 佘戊戌和书童冷冷的看胡雪亭,问:“俸禄谁发?考核谁做?病假向谁请?若是一方的公务做到完美,而疏忽了另一方的公务,考核算甲等还是丙等?”和稀泥要不得!一官多属更要不得! 胡雪亭沉默半晌,该死的,只有出绝招了:“石头剪子布,谁赢了归谁!”一群人怒视胡雪亭,转身就找太史令,必须记下昏君胡雪亭的荒谬之语,以警后人。 …… 大风吹进了房间,房间中顿时凉快了不少,原本潮湿和腥臭的味道好像也淡了。 “好风。”杜如晦淡淡的道,轻轻的伸手理了理吹散的头发,好像正在总管府办公一般。 “唉,你终究是没有明白。”李密轻轻地叹息。 杜如晦笑了:“不,我明白的。”他的嘴唇有些发白,脸色也有些青,这几日连续的审问,还有刑罚,终究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你想要杜某承认没有做过的事情,告诉你杜某没有听说过的名字,这案子就了结了,杜某自然是人头落地,被杜某胡乱攀扯的人也会丢了性命,而你,就踩着我们的尸体升官发财。”杜如晦的声音中并没有怨恨,轻柔的如同春风。 李密摇头:“李某还以为在你看见李某的时候,就该明白你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没想到,你的心胸竟然是如此的偏执和狭隘。”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与杜如晦本来就不熟,多说这几句,只是好像在杜如晦的身上看到了他自己。 杜如晦随意的转头看着周围,道:“杜某若是这么容易被你们欺瞒,还能有今天的地位吗?”前几日,假装要杀头,结果见他毫无动静,没有上当,终于只能硬着头皮更加深入,采取严刑拷打了。他没有去看李密,这家伙已经是死人了。胡雪亭决定不会让李密动手拷打朝廷重臣,定然是李密邀功心切,私自下令动手拷打,这刑部的监狱之中,自然是李密说了算了。可是,这终究瞒不住的,只要他顶住了拷打,胡雪亭知道李密胆敢私自对他用刑,定然是会立即去了李密的性命的。 杜如晦甚至看着阴暗的牢房笑了笑,李密越是急于动手,越是说明时间紧迫,压力巨大。关押大越山东道行军总管,大越杂草系官员领头羊,终究是有巨大压力的。 李密看着杜如晦春风般的微笑,更加坚定了看清自己人生的信念,若是看不清脚下的路,看不清脖子上的刀,闭着眼睛做梦,这下场就会如杜如晦一般,死在美梦当中。 “侍郎,是不是用大刑。”某个老公差问道。李密对杜如晦太温柔了,打几下板子,抽几个耳光,这也叫刑罚?这种不堪一提的刑罚就是对卖菜的大妈都没用。 杜如晦转头看李密,笑容依然温和,对他用大刑罚?老虎凳?烙铁?或者夹断了他的手指?李密怎么敢呢,他杜如晦是朝廷封疆大吏。 李密看看杜如晦,看看那个老公差,笑了:“不用了,杜如晦终究是朝廷的总管,若是动了大刑,只怕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杜如晦哈哈大笑,微微行礼:“这倒是生受了你了。” 老公差不动声色,悄悄瞄了一眼李密,确定李密就在这短短的几句话当中,心中做出了重大的决定,但是,到底是什么呢?老公差不可能知道,也不想知道。 …… 百官为杜如晦的求情果然如雪花一般,但大多数都是出于浅浅的人情往来,同僚被牵涉到了大案件中,多少该建议朝廷严查,莫要冤枉了人才。真正措辞激愤的,屈指可数。 “单纯的人真是少啊。”胡雪亭看着名单,不顾一切想要救人的官员都是一些没背景,年纪轻的下层官员,都是些八品官九品官。 “单纯的人都在丹阳系,除此之外哪里还有单纯的人。”虞世基笑着,论官员的年纪和心境,丹阳系官员当仁不让。 “这些人想要搏一把,勇气可嘉。”裴蕴道。这些芝麻官只怕大多不认识杜如晦,为了杜如晦出头一成是为了公义,九成是为了上位。他们与杜如晦毫无利益牵扯,哪怕查出来杜如晦真的有罪,也不会牵扯到他们身上,他们顶着一个急公好义的名头,总是有无数的好处的。 -- 第2005页 “只要他们心存畏惧,不敢公然对抗,就由他们去吧。”虞世基道,杂草系的官员心中肯定都有不满甚至猜忌,但只要慑于朝廷的威严,只敢畏畏缩缩的私下发个牢骚,大越朝就不应该多管。 “朕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由得他们说出去吧。”胡雪亭道。 虞世基和裴蕴微笑,虽然这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用在此处有些不伦不类,但是胡雪亭能够不追究这些官员口是心非,终究是好事。 “杀是杀不光的。”胡雪亭继续道,若是不让人发发牢骚,世界只怕更加不平静。 “一切不同意见都需要有表达的地方,理念不同,百姓不满,不是政治问题,不是治安问题,是经济问题。”胡雪亭认真道,当年光头就是输在没有看清这个道理,百姓吃饱喝足了,谁有空去管谁当皇帝。 虞世基和裴蕴笑容不变,心中很是自责,胡雪亭怎么可能心存善念呢,他们太幼稚了。 “到午时三刻,杜如晦就要问斩了。”虞世基提醒道,若是想要刀下留人,这是最后的机会。 …… 高台前围着不少人,个个兴奋无比。 “我一直没有见过凌迟处死,今日终于有机会见识了。”有人兴奋不已,大老远的从徐州赶过来,就是想看看人的肉被一片片割下来。 “嘿嘿,山东道行军总管啊,好大的官,死了也不过是一坯黄土。”有人特意为了杜如晦而来。 “我早就说过,读书人不该当官,当了官了,就会不得不做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哪怕洁身自好,一辈子当个九品芝麻官,整日被污浊的空气包围着,这眼珠子也会变成死鱼眼一般。”有人摇着扇子,淡淡的道,“像本公子这般在山林之间笑傲,那才是人间正道,可惜,如今还有谁能够有此出尘之意。” 丹阳本地人却淡淡的站在远离高台的地方,好些人低声打着招呼。 “唉,想不到小娘亲这么惨,到如今才能报杀父杀母之仇。”有人道,怪不得小娘亲对贼人恨之入骨,原来是有切身之痛的。 “你小心些。”周围的人看他有些激动,急忙劝着,他拄着拐棍,愤怒的看周围的人:“我什么时候跌倒过?”就想只用一只脚跳上几下。周围的人继续劝:“这里外地人多,你要是跌倒了,丢了小娘亲的脸,看你还有没有脸出来。”那人不屑一顾:“小娘亲会觉得我跌倒了就是丢了她的脸?小娘亲只会过来扶起我,鄙视我拐棍玩得太差。”但终究是老实了,小娘亲不在乎他摔倒,不认为他摔倒了就是给丹阳人丢脸,但他不能自己主动去丢脸。 “这杜家不是好惹的,有不少当官的暗中支持他。”有人低声道,周围的人都笑了,轻轻的拍着衣服,或微微举起手中的长布条。 “只要他们赶来劫法场,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大越朝一等公民。”有人压低了声音,眼睛中放着光芒。 “待会打起来,可不要拖后腿。”有人叮嘱那拄着拐棍的人,那人冷笑:“我没的是脚,砍人又不用脚砍。” “都盯着点。”一群丹阳百姓低声说着,冷冷的注视着四周的外地人,敢在丹阳放肆,人头就要挂在树上。 远处有些喧嚣。 “来了,来了!”有人激动的叫着。 杜如晦慢慢的走向高台,心中有些彷徨,这不符合他的计划。他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精力结交大越朝的杂草系官员,在他的潜移默化当中,这些人都会以为大越朝唯有他杜如晦才是未来的接班人,都会以为一方有难,八方支援,都会以为至少要礼节性的公式化的上个奏本求情。在如山一般的求情奏本当中,胡雪亭一定会看清他的影响力,想清楚大越朝不能没有他,或者,想要动他杜如晦,就要考虑巨大的政(治)压力。 当皇帝的都会求稳,杀个小官都要左思右想,考虑平衡,想要杀他这种大佬级别的人物,如此仓促之下哪里摆得平,自然是只有放他出来。 只是,眼前的高高的行刑台,以及数万兴高采烈的围观众,怎么都不像是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 杜如晦在围观的人群中寻找着,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这一张张面孔上带着不忍和泪水。 “怎么,难道百官发动求情,竟然没有起效果?”杜如晦心中一颤,简直不敢置信。 “跪下吧。”刽子手将杜如晦按倒在高台上,杜如晦脸色刷白,深深的感受到了羞辱,以及恐惧,竟然没有感觉到膝盖的疼痛。 几十步外,胡雪亭带着小雪岚等官员上了另一座更高的高台,对着杜如晦指指点点。王奶妈穿着最严肃的衣服,怀里抱着两块灵位,手脚微微的发抖,不时的盯着四周,不会有贼人跳出来劫法场,救了杀死小姐和姑爷的贼人吧? “王奶妈,不用担心,这世上绝没有人能够逃出朕的剑下。”胡雪亭安慰着。王奶妈勉强一笑,小小姐就是会胡说八道,就小小姐的小胳膊小腿,怎么可能挡得住贼人呢,可惜石师父当神仙去了,若是有石师父在就不用担心了。 “难道,是要刀下留人?”高台上,杜如晦喃喃的道,在最后一刻救下的他的性命,指望他磕头求饶,这个手段太低级啊。 杜咤听见了,抬头看他:“如晦,你还没有看清吗?”他苦笑着,他一直以为杜家才子如云,没有能够成为大门阀,没有能够出将入相,是因为大随的朝廷腐朽了,贤达尽去,奸臣满朝。若是有公平的机会,杜家的才智绝不会比杨恕高颖之辈低,杜家可以出现三五个宰相,十七八个柱国。只是,到了此刻,他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 -- 第2006页 杜家终究是小门阀,没有机会见识真正的朝廷高端的行事,气魄太小了,猜错了朝廷的反应。 杜如晦浑身一颤,膝盖的剧痛传到了大脑,他眼神一清,终于看清了处境,胡雪亭这是真心要杀他了。 “为什么?为什么?”杜如晦不明白,他是绝世之才,他英俊潇洒,他对大越朝有功,为什么还要杀他。 杜咤笑了,笑声中满是讽刺:“太原李家没想明白,李家灭亡了,杜家看着李家覆灭,只知道嘲笑李家的愚蠢,却没去想明白其中的道理,这杜家……嘿嘿,自然也是要覆灭了。”他看着高台下无数兴奋地百姓:“这些人当中,又有多少人嘲笑着我杜家的愚蠢,来日却重复杜家的道路?” 杜如晦闭上眼睛,从结果倒推,开始审视自己失败的地方。抛弃了一切痴心妄想,以及一厢情愿,他认认真真的反思着,苦笑出声:“嘿嘿,我杜如晦真是该死啊。” 他淡淡的道:“杜某有了些薄功,就以为可以居功自傲,以为可以看在功劳的份上,抵消了死罪,却没看明白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能够用功劳抵消死罪的,都是皇权微弱,权臣篡(位)。” …… 另一处高台上,小雪岚低声问道:“姐姐,为什么一定要杀杜如晦?”这些天走到哪里都有官员劝着,给杜如晦功劳很大,不如看在功劳的份上,给他一条生路。小雪岚当然很高兴杀了杜如晦,杜家杀了她的爹娘,杀了杜家所有人才好。但既然这么多人反对,是不是表示姐姐又发挥了暴君特色,做错了事情? 王奶妈怒视小雪岚,小小姐做的对,管它什么杜如晦张如晦,只要杀了小姐姑爷,就必须血债血偿。 胡雪亭解释道:“杜如晦确实有功劳,可是,朕奖励过了啊,他能够当大官,就是朕对他的功劳的奖励,总不成是他长得帅,朕就给他当大官吧?一件事没得奖励两次的,当大官的时候开心无比,犯了罪要受罚了,又站出来说看在以前的功劳的份上,忒也无耻。” “可是有很多这种事情啊。”小雪岚道,传说中多了去了,议功议贵议故,那一条不是一件事奖励两次。 “那都是在皇帝懦弱的时候,什么时候在开国皇帝手中见过可以凭借以往的功劳抵消大罪的?”胡雪亭笑着,“杜如晦就是朕店里的伙计,活计干的不错,朕就给他加薪水发奖励,偷了店里的东西,朕自然要报官,那些站出来说看在以前的苦劳功劳上的人,肯定都是打工的,为他们以后自己偷了店里的东西,挨罚的时候开个先例,留条后路。” …… 杜如晦深深的反思:“杜某死在恃才傲物上,嘿嘿,以为杜某的才华天下少有,年轻一辈更是绝无仅有,胡雪亭就是看在我的才华之上,也绝不至于杀我。” …… 胡雪亭认真对小雪岚道:“谁和你说,我才华高,天下第一,所以你不能杀我,你立刻就砍死了他。” “才子高人就能肆意犯罪,还杀不得,这天下究竟是我老胡家的,还是才子高人的?” “而且,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才子高人。”胡雪亭笑了,“任何才子高人都是书本,金钱,经历,天赋堆积起来的,书本随处可得,当皇帝的不缺金钱,而这经历却是我们随时可以给别人的,千里马没有伯乐,死于拉磨而已。若是没有朕给杜如晦机会,他岂能经历如此多的事情,得到成长?” “四样东西有三样是我们可以决定的,这才子高人要多少有多少。” 小雪岚用力点头,姐姐,轩轩,张须驼这里都没什么才子,果然才子高人没什么用啊。 虞世基和裴蕴赔着笑,任由胡雪亭胡说八道哄小孩子。 …… 高台上,杜如晦惨笑:“杜某还死在了自以为有人望上。” …… 胡雪亭摇头:“人望这东西,好多普通人觉得当皇帝的会顾忌,担心有人望的人登高一呼,天下就会江山易色。所以当皇帝的一定会杀了有名望的大臣。” “其实,朕一点都不在乎大臣们有名望。” 小雪岚不信,功高震主是当官的大忌。 “你看,我的名望其实一直是负数,黑的都伸手不见五指了,随便找个卖菜的大妈就能甩我一条街。你觉得卖菜大妈对我构成威胁了?”胡雪亭笑。 “所谓名望很重要,其实是臣子们忽悠皇帝,让皇帝不敢随意杀他们的。” “屠刀之下,名望有个什么用?” …… 杜如晦深深反思,急切之中,或者有些东西反思过了,又一次判断错误,但是,又有什么关系? “当真是‘我被聪明误一生’啊。”杜如晦长叹,闭目待死。 …… 胡雪亭看着远处高台上的杜如晦等人,道:“杜如晦一家人都不够聪明和果决,这类人只能在太平盛世当官,在乱世是成不了气候的。” 虞世基摇头反对:“圣上千万不要教错了长公主殿下,杜如晦一家人就是在太平盛世,也是无法坐稳权臣大臣的位置的。” 小雪岚睁大了眼睛不明白。 胡雪亭笑:“杜家不够狠。” “想要出人头地,想要功成名就,以为只要敢杀人,敢对别人残忍,敢杀老弱妇孺,敢没有人性,就是狠辣了,可以成功了,这只是懦夫菜鸟垃圾渣渣的想法。” -- 第2007页 “对别人狠的人,撑死做个屠夫而已。”胡雪亭冷笑。 “想要成为人上人,要对自己狠。”小雪岚反应极快。 “是啊,可是你知道什么叫对自己狠吗?”胡雪亭问道。“仅仅不怕死,不怕疼,可不叫对自己狠。” “对自己狠,首向要克制自己的(欲)望。”胡雪亭道。“人皆有惰性,想要睡懒觉,好逸恶劳,不肯闻鸡起舞,不肯长跑,不肯刷几十张试卷。想要对自己狠,就要克制这些人的天性。” “杜家倒是做到了这一步,不然不会出如此多的人才。” “其次,就是要明白为了达成目标,自己也只是手段的一部分而已。”胡雪亭道。 “这里,杜家就差远了。” “杜家若是反应果决,一开始就应该做最坏的打算。” “要么在别人检举他们之前,就主动向朕招供,把所有的罪都推卸到几个家族中的长辈身上,大义灭亲,朕还能怎么样?都大义灭亲了,朕再杀他们,这整个大越朝的人心只怕都要散了。朕未必扛得住。” “要么就隐姓埋名,在乡野中做个富家翁或者小官。” “可惜,他们下不了决心。” “哪怕在知道必然会被人检举之后,依然下不了决心割裂家族中的长辈。” “嘿嘿,纵观历史,可曾有人鼓动亲友大义灭了自己?” “这杜家的长辈们做不到灭了自己,倒也不稀奇,但杜如晦显然也没有想到。哦,未必是杜如晦没有想到,到了危机时刻,在家族全灭,或者死大半,保存个别人的时候,依然幸存侥幸,是人之常情。” “所以,朕说杜家输在了不够狠。” 胡雪亭挥手叫过庚质:“记下了朕的言语,朕不在乎后人说朕残暴昏庸,朕是什么样的人,朕心里明白的很。” 王奶妈小声的提醒庚质:“只记录好的,不好的都别记。”庚质看看王奶妈,这句话也要记下来,皇帝的奶妈想要修改史记,开文明前进的倒车。 …… “可是,大家都说杜如晦很忠心啊。”小雪岚还有最后一个疑问,杜如晦是不是真的忠心无所谓,重要的是假如有个真的非常非常忠心的臣子,却牵涉到了杀夫杀母的血案之中,该怎么办? “比如说,杜如晦忠心度高达999,与爹娘的死一点关系都没有,当时他还在几万里之外读书。”小雪岚问道,真的要杀一个绝对忠心的人? 一群大臣看小雪岚,童言无忌啊,这种不敢问不能问的问题都问出来了,这叫胡雪亭怎么回答?回答照杀,不是寒了一群大臣的心吗?回答不杀,杜如晦就在下面跪着呢。 “这还用问?当然是杀了。”胡雪亭道,一点都不为难。 “忠心999算什么,放在家人的血仇当中P都不是。”胡雪亭认真无比,转头问一群官员,“你们说对不对?” 一群官员看胡雪亭,肝疼极了。 “记住,有血仇的四字诀窍,斩草除根。”胡雪亭对小雪岚道,小雪岚扁嘴,俗不可耐。 “俗个毛啊!斩草除根非常的老套,凶残,没有人性,滥杀无辜,可是,不想十八年后冒出一个仇人娶了自家的女儿,或者冒充自己的儿子,除了斩草除根,还有其他的办法吗?我们是皇帝,是昏君暴君,是骑在万千百姓头上的罪恶制造者,千万别想其他有的没的,有仇报仇,斩草除根,杀得世上没有仇人,这才是我们唯一正确的方式。”胡雪亭严肃无比,做昏君暴君才能人生中没有狗血。 小雪岚伸长脖子看看跪在高台上的道杜如晦,忽然来劲了:“若是那个血仇的子女是心爱的帅哥呢?要不要为了爱情放过仇人?” 胡雪亭转头四处看一群官员,谁给小雪岚看这种话本的?一群官员个个看天空,没有证据小心告你诽谤。小雪岚扯着胡雪亭不放,说什么都要得到结果:“说嘛,说嘛,要不要放过帅哥?” 胡雪亭懒得回答,这种脑子有病的设想回答都显得自己脑残:“此刻,我杀了杜如晦的全族,我若是问他,爱我,是不是可以忘记我杀他全家的仇恨,你猜,他会怎么说?”肯定是不可能忘记啊,什么时候不值钱的爱情能够超越血脉至亲超越仇恨超越人生了?以为爱情超过一切的人没有好下场。 小雪岚扁嘴,要是知道还问你?她皱眉半天,干脆走到了高台边,对着杜如晦大喊:“我姐姐说,你若是爱她,是不是可以忘记她杀你全家的仇恨,以后快快乐乐的和她生活下去?” 四周安静了一秒,猛然一片哗然。 胡雪亭眼珠子都掉在地上了,有个坑姐姐的妹妹,怎么破? 虞世基等人努力看脚底,什么都没有听见,但是坚决不走,必须看完热闹。 王奶妈大惊失色,仔细的看胡雪亭,实在看不出一丝对杜如晦的爱意,转头怒视小雪岚,二小姐怎么能胡说八道,她的心都停止跳动了,要是真的,该如何是好。 杜如晦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原来胡雪亭终究是个女子啊,这个问题还用考虑吗,必须不在乎啊,可是该怎么优雅深情的回答呢? “我当然不会在乎,这是上一辈人的恩怨。”该死的,这话太假了。 “我父亲杀你父亲,你杀我父亲,我们恩怨两清,重新开始,好不好?”这话更恶心。 -- 第2008页 以决断著称的杜如晦瞬间思绪万千,不能决也。 “如晦,不要再上当受辱了。”杜咤笑了,胡雪亭若是真的会因为爱情而放过仇敌,有什么资格成为皇帝。一群杜家人用力点头,深情的看着杜如晦,要死,就一起死,决不能看你独自活着。 “原来,这就是真相啊。”高台下,一群官员和百姓喃喃自语,怪不得一定要杀了杜如晦,相爱相杀,不过如此。 “可是,没有听说杜如晦成亲了啊,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有人不解,若是胡雪亭早早的与杜如晦成亲,那就是亲家之间的内讧,大可以内部解决,用不着搞得这么大场面。 “要么是杜如晦心中爱上了别人,要么是杜如晦醉心功名,让胡雪亭等的太久了,因此才被胡雪亭因爱成恨。”一群百姓智慧无比,瞬间看破真相。 胡雪亭听着四周如海潮一般的议论声,以及火一般的眼神,瞅瞅小雪岚,挽袖子,小雪岚机灵无比,嗖的就跳下了高台,逃得飞快。 “站住,我一定不打死你!”胡雪亭怒吼着,一口气追杀小雪岚七条街。 …… 行刑的时辰到,杜如晦一家被残酷的凌迟处死,惨叫声不绝于耳。无数的官员热泪盈眶,一代人杰杜如晦就惨死在了暴君的手中;无数的围观百姓兴高采烈,刑场上每动一刀,下面就有人大声叫好。 王奶妈死死的盯着凌迟处死,抱紧了灵位牌,泪水长流,小姐和姑爷终于可以瞑目了。 “这就是百姓啊。”胡雪亭指着百姓们道。杜如晦对沈家有深仇大恨,却对这些百姓没有任何的过错,这些百姓反倒可能是在江西,在山东,在朝廷的政策上受到过杜如晦的好处,此刻却忘恩负义的大声的叫好。 “人心从来不可靠,人心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善恶,今日喊着圣上万岁的百姓,明天就可能喊着杀了皇帝。老胡家能够依靠的,只有那些人。”胡雪亭指着默默的站在四处,死死的盯着激动地百姓们的丹阳土著。从高处往下去,兴奋者和冷静者泾渭分明。 “朕大张旗鼓的杀杜如晦,除了为爹娘报仇,兑现胡某的承诺,还有其他用意。” 小雪岚抱着一头包的脑袋,哭丧着脸,用力的点头听着。 胡雪亭看着下方的人群,有不少官员装着冷静,其实内心激动,惶恐,惧怕。 “杀鸡骇猴。”胡雪亭冷笑,朕的百官也需要吓唬一下。 大越朝经过这一次诛杀封疆大吏,这朝廷官员对皇帝的畏惧之心想必到了顶点,就算没有每天上朝时与家人诀别,也会战战兢兢,伴君如伴虎。 “我大越朝终于可以安稳几十年了。”胡雪亭冷笑,暴君之下,世界和谐,瞧李密最近就特别的忠心和温顺,安全看不出有反骨的样子。 “我就是立刻死了,也可以放心把位置传给小雪岚了。”胡雪亭仰天长叹,顺手揪住小雪岚,再使劲的捏脸。 小雪岚大哭,奋力挣扎。“姐姐,你太小心眼了!这么点小事,我早就忘记了!” …… 深夜。 小雪岚躺在床上,紧紧的抱着枕头,白天闹得这么开心,姐姐都没能静下心看行刑,应该不会伤心了吧? “爹,娘。”小雪岚低声道,声音中有些思念,有些茫然。只要姐姐不伤心,比什么都好。 花园中,胡雪亭闭眼修炼内力,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第384章 天灾军团 张须驼率领一军杀入了乌克兰,局面上甚好,乌克兰的斯拉夫人几乎没有抵抗,地广人稀的乌克兰竟然找不到什么大规模的军队。乌克兰的斯拉夫人拥有的土地多得吓死人,拥有几百亩地的都是贫农,拥有几千亩地的勉强是富农,想要自称是贵族的,土地至少要用万亩良田来计算,还必须是狗屎的连成片的。如此美好的地理环境却神奇的没有什么人口,有十个士兵的斯拉夫贵族已经敢称豪门了,这点兵力放在张须驼的眼中蚂蚁都不如,张须驼几乎是跑步前进的飞快占领了乌克兰全境,也没见到斯拉夫人有组织的反扑。张须驼很是欢喜,乌克兰的斯拉夫人都是良民啊,一点危险都没有。 张须驼如此乐观,但作为西征军的大本营的草原棱堡却决不能这么马虎,必须迁移更多的人口和军队过去,而且乌克兰真是太穷了,鸡鸭牛羊要啥没啥,想吃肉就必须从大本营运过去,至少也要运一些兔子畜养。麦铁杖反复比较了运输成本,不得不派秦穷直接从西突厥草原出发,向乌克兰建设铁路。有了铁路,移民,牲畜,种子,武器,各种强有力的支援都会飞快的到达乌克兰。 可是这火车竟然不是直接放两根铁轨就能开的! 路太软,路太硬,天气太热,天气太冷,沙漠,无人区,雪山,该死的竟然有数不清的问题。秦穷整天待在铁路边解决问题,胡子邋遢了都没空理会。 “唉,希望他这里早点搞定。”麦铁杖长叹,搞定了铁路,这张须驼的一盘棋就终于活了。 草原某处。 回凉与移民团迤逦南下,忽然听到前方骁骑卫的警报号角声划破长空。 “有敌人!”回凉厉声道,一众移民利索的取出了弓(弩)和刀剑,准备与敌人血战。 “没想到都到了西突厥草原,竟然还会遇到敌人。”回凉有些意外,是谁敢在大越的地盘放肆? -- 第2009页 一哨骁骑卫骑兵飞快的从前方赶到,厉声喝道:“前面正在作战,休要前进!” 回凉大笑:“有敌人的地方,就有我回凉!大越人拿起刀剑,一齐杀敌!”呼喊声中,移民团中高高举起的刀枪如林。骁骑卫骑兵有些尴尬了:“其实……用不到你们……我们能搞定,真的……” 前方,秦穷的眼睛都是红的,厉声喝道:“准备迎敌!” 一群骁骑卫士卒个个神情凝重,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死死的趴在了地上,就等敌人过来送死。 远处,急促的蹄声越来越近。 秦穷恶狠狠的看着,成功不成功,就看这一回了。他身边的副将有些不忍心,秦穷原本就长得马马虎虎,颜值全靠衣衫整齐支撑,此刻却头发乱蓬蓬,胡子快到肚子了,已经不是油腻中年男,而是标准的野人了。他安慰道:“将军莫慌,这次一定成功。” 秦穷低低的哼了一声,死死地看着前方,这群该死的敌人不管怎么教训都不改,必须往死里砍死他们。 前方,蹄声已经震耳欲聋,至少几万匹野牛带着尘沙,杀到了秦穷的眼前,然后乱七八糟的踩着铁轨,或者干脆趴在了铁路上之上,更有在铁轨上拉屎撒尿的,完全无视立在铁轨边上的稻草人。 “谁说有了稻草人,野牛就会不敢来的?”秦穷暴怒了,转身看一群手下,一群手下将脑袋埋在泥土中,坚决不回答。 真是到了大霉了,一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铁路克服了所有的困难,一口气铺到了这里,却被非天气非地质非气温因素给难倒了。那就是一望无尽的野牛野马野羚羊。 这些该死的动物四处的乱跑,破坏铁轨,更糟糕的是完全不怕人,不,谁错了,是完全敢于干掉任何人类。 秦穷第一次看到无数的野牛野马野羚羊的时候高兴疯了,白捡的牲口啊,立马招呼众人捕捉野牛野马野羚羊。没想到这些理应温顺无比的牲口数量一旦过万,立刻产生了巨大的变化,随便乱跑都能踩死人!要不是秦穷反应快,一看这些牲畜不太对,立刻带人撤退,骁骑卫的猛将就会折在野牛野马野羚羊的蹄下。 惹不起这些牲畜,秦穷也没想纠缠,筑铁路要紧,草原中又不缺牛羊。没想到这些野牛野马野羚羊竟然像是着了魔一般,深深的爱上了铁路,每天不到铁路上溜达一圈,撒个尿,就浑身不自在。 这就不太妙了,再好的铁路也受不了几万匹牛羊的践踏,头一天搭好的铁轨,第二天就被野牛野马野羚羊破坏了。 “必须赶走它们。”秦穷苦笑,骁骑卫士卒竟然要客串养牛娃了? 没想到秦穷的笑容还在脸上,现实就重重的打了他一个耳光。他与一群骁骑卫士卒竟然拿这些野牛野马野羚羊一点办法都没有。 拿弓箭射是不用想了,除非射速达到每分钟五百箭,不然被几万头狂奔的野牛野马野羚羊追上,立马粉身碎骨,秦穷看看只有两百士卒,其余都是男女老少都有的筑路工人,立刻否决了这个方案。 其余挖陷阱,扔鞭炮,敲锣鼓,吹号角等等手段一一出炉,却在野牛野马野羚羊的脚下纷纷失败。 不管秦穷有多少招数,这些该死的畜生只有一招:“我有几万匹!”陷阱就踩平,鞭炮就无视,锣鼓号角爱怎么吹打怎么吹打去,摔死几百匹野牛,吓死几百匹野马,在几万甚至几十万匹野牛野马野羚羊面前就是一坨屎。 一群骁骑卫将士与野牛野马野羚羊的苦逼斗法过程中,各种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的办法不断地出炉,最新的一招就是稻草人,号称稻草人一出,天下太平。 结果,几千个稻草人威武的立在铁路两边,为野牛野马野羚羊遮挡着太阳。 “难道,只能用游击战,每天射死几百匹?”秦穷看看望不到头的野牛野马野羚羊,热泪盈眶,就算冒死每天射杀这些该死的牲畜,要射到什么时候去? 一头头野牛野马野羚羊在铁路边悠闲的逛着,深深的屈辱感填充了秦穷的心灵,一代名将,竟然败在了四只脚的牛马手中? “天亡我也!”秦穷悲声长叹,大败的消息要是传到了丹阳,保证几百个人乘坐热气球过来围观,他都想好了他的新外号:“遇牛就逃大将军”、“牛马不如秦君子”。 “我有办法啊。”身边有个陌生的声音说道。 秦穷转头,不认识回凉,但这个时候谁管这个胖胖的丫头是谁。“你真的有办法?”他狐疑的看着回凉,要是她提出什么放鞭炮挖陷阱,他必须深呼吸,万万不能口吐白沫倒下。 “我有绝招,随便搞定几千头。”回凉眨眼。 第二天。 秦穷等人继续趴在地上,小心的等着几万头牛马羚羊大驾光临。 “真的行?”秦穷有些没有把握,回凉就是在铁路边扔了一些饲料而已,这是想要贿赂这些该死的野牛野马野羚羊? “没问题。”回凉很有信心。 地面震动之中,几万匹野牛野马野羚羊赶到,继续每天一游的良好习惯。好些野牛干脆的趴在了铁轨上,享受着铁轨的凉爽,顺便吃饲料。 秦穷使劲的睁大了眼睛,是不是饲料中有毒,分分钟(毒)死这些该死的牲畜?结果这些牲畜越吃越有劲,一点都没有中(毒)倒下的迹象。 “(毒)药?我怎么可能有(毒)药?” -- 第2010页 一头野牛仰天嚎叫,奋力拉屎。号角声像是会传染,越来越多的野牛野马野羚羊开始大摇大摆的拉屎,黑色的臭气弥漫,蚊子遇到都会晕倒。 上风处,秦穷铁青着脸,要是没效果,待会收拾这地面会不会臭死人啊?他飞快的想了新的外号:“捡屎将军”。 乱哄哄之中,野牛野马野羚羊完成了每日一游,离开铁路。 “这就是你的妙计?”秦穷想哭了。 “啪叽!”一头野牛摇摇晃晃的倒在了地上。 “啪叽!”又是一头野马腿一软,趴在了地上。 越来越多的野牛野马野羚羊趴在了地上,眼巴巴的看着几万牛羊远去。 “都拿下了!”回凉一跃而起,大声欢呼。 一群移民和士卒冲了过去,野牛野马野羚羊想要挣扎,却四蹄酥软,任由众人捉住。 “足有一两千头啊。”回凉大笑,今天可以吃羊肉了。 “你是怎么做的?”秦穷低着头,赔着笑,虚心请教,这饲料当中到底加了什么? “巴豆啊。”回凉眨眼,再强壮的牛马吃了巴豆,立马拉稀,三天之内休想站起来。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巴豆的?”秦穷眼珠子都突出来了,他当然知道牛马吃了巴豆就趴下,他惊讶的是回凉带了这么多巴豆干什么?开店啊? 回凉摊手,带着巴豆,是因为万里迁徙异域,生怕误吃了什么毒物,拿巴豆治泻痢,惊痫,心腹痛,疝气,风歪,耳聋,喉痹,牙痛等等,这移民团中数千人,没人带了一小袋,就有这么多了。 秦穷看了回凉半天,淡定转身,立马开始写八百里加急军报。“……急需一万斤巴豆……” 草原棱堡之中,麦铁杖看了许久的军报,确定是秦穷亲笔,而且没有写错字。“一万斤巴豆?”麦铁杖惊讶了,原来秦穷向西搭建铁路竟然如此艰难,所有人都水土不服,严重便秘了。 “唉,真是可怜啊。”麦铁杖长叹,想想秦穷和一群士卒工人艰难的大便,就觉得心疼不已。 “不过,老夫这里也没有这么多巴豆啊。”准确的说,麦铁杖一颗巴豆都没有,唯有继续向中原紧急求援,顺便再把数量增加了一些,水土不服,饮食不习惯的问题谁都会发生,麦铁杖自己就不是很习惯没茶叶喝,喝白开水喝的嘴巴淡淡的。 “……急需三万斤巴豆,两万斤茶叶……”所有看到公文的人都感叹了,瞬间理解了西征的痛楚。 “必须全力以赴解决问题!”一群大官纷纷拍板。每一艘向西运输物资的飞艇都紧急调整了物品顺序,巴豆和茶叶必须放在第一位。 “没有好的身体,怎么打仗!”官员们支持无比,便秘实在太痛苦了。 …… 回凉到达草原棱堡的时候,正好看见一辆火车呼啸而过,她听着刺耳的汽笛声,抖了好几下,这火车真是太巨大太有震撼力了。 “中原也没有铁路和火车,只有我们草原有。”有士卒见到了移民们吃惊的面孔,这些移民都是真正的华夏人,血统高贵无比,比突厥人更加的伟大,态度必须恭敬。他急忙认真的解释着,铁器在草原不值钱,多到可以随便扔,但中原的铁器就有些稀缺了,想要到处都是铁路,只怕还要多等几年。 “等我们把铁路铺到了中原,中原就有铁了。”某个突厥族百姓大声的道,又指着火车,道:“这就是运输铁矿的火车,一次可以运输无数!” 从小亚细亚半岛拉铁矿回来,其实一点都不经济,最经济的方式其实是在小亚细亚半岛就地提炼铁矿,然后运送铁块到草原棱堡。但胡雪亭认为炼铁是高度机密的技术,决不能泄露,麦铁杖只好拉铁矿石回到草原棱堡提炼。 “其实也不错,那些石头和铁渣正好用来建造新的棱堡。”士卒们笑着,辽阔的西突厥草原需要更多的棱堡保证防线的完整,但西突厥草原缺少石头,需要远道开采,提炼铁矿产生的废品对建筑材料不无小补。 看着移民团的高贵的华夏血统的百姓都吃惊无比,突厥族的士兵和百姓们很是得意,在勤劳的突厥族的手中,草原日新月异,即使高贵的华夏血统也没有想到草原的变化啊。 回凉踮起脚尖,看火车来处,铁轨不断地向南延伸,好像没有尽头。 “其实只到了喀布尔。”麦铁杖走了过来,“原本要把用铁路连接喀布尔,德黑兰,安卡拉的。” 麦铁杖有些惋惜,按照胡雪亭的蓝图,铁路将这三个重镇连成一片,士卒,移民,粮草军械的调动都会堪称神速,以少量人口和兵力发展和统治占领区将会有很大的把握。但现在考虑到张须驼的处境艰难,只能调整铁路的方向,这向南的铁路就只到了喀布尔,再往西和南,短期内同样是只能靠人力畜力了。 “为了速胜,所以占领欧罗巴粮仓乌克兰,但为了占领乌克兰,却拖延了小亚细亚半岛的规划,这是得大于失,还是失大于得,就有些不好说了。”麦铁杖没有后悔或者责怪的意思,打仗哪有顺顺利利,每一步都计算精确地,只要能够保证饿死欧罗巴人的大局,这战略上就依然占据着主动权,谁先谁后,或者具体用哪种方式这种小小的战术问题无足轻重,但为将者必须时时反省,这才能够不至于放下大错误而不自知。 他定了定神,有些事情必须交代回凉等前去波斯的人:“你们将会移民到波斯北部,日子只怕会比较艰难。” -- 第2011页 回凉等人对在波斯将要面对的艰难,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此去只怕要面对无数的敌人,处处都是仇恨她,想要杀了她的波斯蛮夷。 “出了喀布尔,就是进入了前线,任何事情不能大意。”麦铁杖道。“喀布尔有王世充将军镇守,城内定然安全,但出了喀布尔,我们就是在敌营当中。” 麦铁杖认真的交代,真怕这些百姓搞不清状况,凭白的牺牲。 “记住,在波斯,我们不是仁义之师,没有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对波斯人、斯拉夫人、拜占庭人而言,我们是残酷的侵略者,是破坏了他们平静安宁的生活的禽兽魔鬼畜生。”麦铁杖严肃无比,要是怀着“我们是拯救者”的心态进入波斯,分分钟死无全尸。 回凉用力点头:“我们知道啊。”在东突厥的地盘上她就知道了这个道理,不管她对斯拉夫人多么的友善,给他们吃的,给他们衣服,笑得脸都要僵了,斯拉夫人最后都会变成抢劫犯,而当她拿着刀砍下斯拉夫人的脑袋,剩下的斯拉夫人反倒听话和温和了许多。 麦铁杖缓缓的点头,从东突厥张镇周处调动移民过来,果然是正确的,要是直接从中原调动那些没有经历过残酷战场的人,只怕被西方蛮夷的笑容中被杀了。 “这里有波斯语和洛阳话发音对照表,虽然不太标准,但记熟了,多少能听懂几句,不至于被人骗了还不知道。”麦铁杖道。回凉与一群百姓点头,手中薄薄的对照表定然花了麦铁杖不少心思。 “你们是我华夏开拓世界的前驱,会吃许多苦,但你们的名字将会被历史记住。”麦铁杖道,所有移民团的成员的名字都会被刻在喀布尔的石碑上,大越前驱的鲜血和青春必须被所有后人牢记。 “没关系。”回凉挥手。“我们是华夏人,只要为华夏尽了力,就心中无憾了。” 一群移民团的百姓点头微笑,愿意成为大越兴起的无名英雄之一。 麦铁杖摇头:“圣上有交代,大越不需要无名英雄,每一个为大越,为华夏开疆拓土,寻找更大的生存空间的人,都必须成为有名有姓的英雄。” “历史或许由无名英雄构成,但从大越起,有能力和条件让每一个英雄的名字都记录在历史上。” “只记录王侯将相的历史必须做出改变。” …… 回凉心惊胆战的坐在火车上,几个时辰就到了喀布尔。 “竟然跑得这么快!”回凉下火车的时候抖了半天,一路上真是担心火车会翻车啊。 “就是,就是。”其他百姓用力点头,没有牛马拉着,在两根细细的铁轨上跑得这么快,实在太吓人了。 “这比张将军的马车还要大几百倍啊。”有百姓嘀咕着,张镇周的马车他们都见过,比普通马车大了一倍,里面可以凑齐一桌人打麻将,但这火车里面别说打麻将了,就是跑步都行啊。 “跑步绝不行。”有百姓反对,在车厢中走路都感觉脚底有点飘,仿佛走在云端,跑步肯定要摔跤。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却看见火车站外不少大越士卒拿着刀剑。 “有敌人?”回凉握住了剑柄。一群移民立刻扔掉了手中的包裹,握住了长矛。 “好像有一群波斯人在靠近。”某个士卒盯着远方,远方有骁骑卫的军旗飘扬,不少士卒在集结。 “抄家伙!”回凉大叫。 “砍死那些蛮夷!”移民们大叫。不管是波斯蛮夷还是斯拉夫蛮夷,不砍死一大片就是不老实。 喀布尔的城墙上,王世充望着远处的波斯人踪迹,阴沉着脸,波斯人竟然主动出击了?这倒是有些意料之外,但也没什么,喀布尔城中现在有六千多士卒,绝不是波斯人可以打得进来的。 “命令骑兵护住侧翼。”王世充下令道。他不担心喀布尔,喀布尔距离草原棱堡非常的近,喀布尔与其说是深入敌营的前哨,不如说是保卫西征军大本营草原棱堡的前哨,草原棱堡随时都可以有源源不断的士卒支援喀布尔,但若是起了战火,对支援杨轩感很是不利。 那些波斯人逐渐靠近,大约有四五千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手中也没有兵刃,看他们破衣烂衫的样子,不像是军队,更像是难民。 骁骑卫的号角声中,骑兵四下穿插,没发现还有其他波斯大军,骑兵顺势回收,将那四五千人围在中间。 那四五千波斯人挤成一团,畏惧的看着周围的骑兵。 “这些波斯蛮夷想要投靠我们。”大军阵前,回凉大声的道,这些蛮夷的模样在东突厥那里见得多了,就是生活过不下去了,想要投靠大越。 附近的骁骑卫将士点头,好像就是这样。 “我有语言对照表,我去和他们沟通。”回凉胆子大得很,随手点了一百个移民,拿着刀剑,大步走向前面的波斯人。 那四五千波斯人停住脚步,等待回凉靠近。 回凉大声的道:“出来个能做主的。”然后努力开始翻语言对照表。 波斯人中,有人大声的道:“我们是来投降大越的。”虽然带着一些怪声怪气,但绝对是洛阳话。 回凉大惊失色:“洛阳话已经统一世界了?” 那些波斯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没听懂回凉的洛阳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越上国,有太多精深的言语了,我们仓促学了些,还是不够啊。”有波斯人感叹。一群波斯人看回凉,表情好像有些不耐烦,四周的骁骑卫骑兵更是将(弩)箭对准着他们。 -- 第2012页 “快,快!”波斯人急了,幸好早有准备,不然这次要倒大霉。 波斯人的队伍忽然有了动静,人群像洪水一般向两边分开,露出中间的队伍。 回凉捂住了剑柄,微微弯腰弯腿,要是对方冲出一支精锐的军队,她就冲过去砍死他们。骑兵们端起了(弩)箭,居高临下的瞄准着波斯人的中心,要是波斯人出动大象兵或者拜占庭火什么的,(弩)箭就会从四面八方射向它。 城墙上,王世充冷冷的看着,区区四五千波斯杂牌军,就算带着什么超级武器,他也有把握干掉对方。 向两边分开的波斯人终于停住了脚步,队伍的中间没有大象,没有拜占庭火,只有百余个年轻男女傲然负手而立,脚下不丁不八。 “小心,是高手!”回凉的腰弯得更深了,从那百余个年轻男女的身上,她感受到了深深的自信,以及俯视众生。至少有一半的骑兵将(弩)箭对准了这百余个波斯年轻男女,而另一半骑兵一手握着刀柄,一手轻轻拍着战马的身体,马蹄轻轻的挪动,随时可以发起冲锋。 百余个波斯年轻男女低头看着地面,对四周的凝重气氛恍若未决,而两边的数千波斯人也好像毫不在意,只是屏住呼吸看着这百余个波斯年轻男女。 那百余波斯年轻男女中,有一个男子忽然抬起了头,看着天空,大声的道:“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 百余波斯男女猛然抬头,脚下急速变化,或前进,或后退,或向左,或向右,或闭着眼睛旋转,飞快的列成了方阵,然后整齐的喝道:“主忠信,无友不如已者,过则勿惮改。” 回凉张大了嘴巴,手中的刀子摇摇欲坠。 那百余波斯男女再次变换位置,或翻着跟斗,或贴地滑步:“我们想要投降大越,可成否?” “哐当!”回凉的刀子掉在了地上。 那百余波斯男女继续傲然看天,负手而立,衣衫在风中舞动:“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我等欲投降大越,君子可受否?” 一群大越士卒认认真真的转头看远处城墙上的王世充,接收波斯人扩充人口,开拓田地,挖矿等等,本来是在计划当中的,但是这些波斯人的神经好像不太正常,接收一批疯子会不会有隐患? 王世充有心拒绝一群神经病,天知道会不会传染,但有四五千的人口,又有些舍不得,咬牙怒吼:“来个会说人话的!” 一群波斯人大喜,这句话人人都懂。 四五千波斯人脚步变化,列出阵型,负手而立,看天看地:“我等都会说人话。” 王世充脸都青了,波斯人什么时候成了舞蹈民族? 花了许久的时间,波斯人终于解释清楚了,他们会说洛阳话,是因为他们城中有儒家的书生常驻,作为儒家书生明星团的粉丝,自然会努力的学习偶像的言行,这时日久了,就学会了不但学会了洛阳话,还学会了儒家书生的漂亮的出场方式。 一群将领佩服极了,儒家子弟真是到了哪里都与众不同。 “你们为何要投降大越?”王世充对儒家子弟和帅气的出场方式完全不感兴趣,爱怎么装逼怎么装去。 “唉,这波斯的生活太苦了。”一群波斯人涕泪交加。波斯本来是富裕大国,人人有豪车自然是假的,但跟周围的国家比,军事大国的幸福感和自豪感爆棚,可是自从兔灾以来,这波斯人的生活就每况愈下了,几次与大越作战,死伤惨重,偏偏死伤的还都是种地的农奴为主,没人种地,这地里的收成就惨不忍睹了。 王世充冷笑着,蛮夷也敢和华夏斗,活该死光。 “沙欣篡位,每天都在杀人。”有波斯人愤怒无比,最开始他和大部分波斯人一样,其实不反对沙欣当皇帝。波斯皇帝库思老二世挂了,大军完蛋了,波斯乱成一锅粥,有个大将军愿意当新波斯皇帝,收拾波斯的残局,对普通百姓来说当然是好事,有了皇帝之后,波斯怎么都有了主心骨。这波斯在沙欣当了皇帝之后,确实稳定了很多,波斯北部的领土虽然全部丢失了,但是有了南部的大山将大越人阻隔在北部,未必就不是好事。波斯的南部面积很大,大伙儿挤挤,还是能住得下所有波斯人的,而且沙欣召集大军,对阿拉伯地区一路猛打,得了不少土地,波斯人也不愁没地方住。 “可是,沙欣进攻安卡拉却大败之后,一切都变了。”那些波斯百姓哭着。沙欣在安卡拉遇到了张须驼疯狂的反攻之后,一路败退回到波斯,第一件事情就是残杀波斯南部的贵族。 王世充和一群将领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都有些诡异,他们有猜测过沙欣大败之后会残杀波斯贵族。沙欣得位不正,急需一场大胜奠定皇位,这才有了进攻安卡拉,没想到却又大败而归,这皇位就不稳了,已经不是能不能做皇帝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王世充和众将一齐判断,沙欣一定会屠杀波斯的贵族,以求保住性命和皇位。 这就是为什么西征军的重心放在了遥远的君士坦丁堡,而对近在咫尺的波斯却不闻不问,龟缩防御。 “急则抱团,缓则内讧。”这是整个西征军对波斯的判断。 王世充和一群将领冷笑,蛮夷就是蛮夷,果然内讧了。 “所以,你们想要躲避刀兵,就投降了我大越?”王世充微笑问道。 -- 第2013页 波斯人摇头了:“不是。” 沙欣每天杀人,虽然杀得所有波斯百姓心惊胆战,但是普通百姓躲在家中,影响也不是很大,担惊受怕是自然的,但也是有惊无险,沙欣杀的是波斯南部的大贵族,又不是杀百姓,百姓自然不会有真正的危险。 “可是,老天爷要亡我波斯啊!”一群波斯百姓捶胸顿足。 “阿拉伯人开始反攻了!”波斯百姓道。阿拉伯人的反击强大无比,竟然不但拖住了沙欣进攻的脚步,还让沙欣感受到了威胁,必须从波斯征兵,这波斯的局势立刻开始了巨变,一些贵族的残余也开始作乱,波斯到处都是战火。 “而且……”波斯百姓们看周围的大越人,好像不太敢说话。 “究竟何事?”王世充厉声喝问。 波斯百姓们小心翼翼的道:“而且,伟大的大越皇帝的天使们又出现了。” 王世充莫名其妙,“大越皇帝的天使们”,什么意思? 一群波斯人小心的微笑,就是不出声解释。 王世充想了半天,又看着波斯人尴尬的笑容,终于想到了,“大越皇帝的天使们”,就是兔子啊。 “原来波斯又闹兔灾了。”王世充想笑,还以为波斯没有兔子了,原来在波斯的山区中藏了很多啊。 “怪不得你们投降了。”王世充终于放心了。 …… 喀布尔城中,南下的大越移民和波斯难民聚在一起,波斯难民畏畏缩缩的看着周围,知道这些大越人其实是来监视他们的。 “都盯着点,若是有不轨之处,直接杀了!”回凉厉声下令。不是只有大越人才会玩全民皆兵的,这四五千波斯百姓就是四五千士兵,要是在喀布尔城中玩一手里应外合,这乐子就大了,有他们这些移民夹杂在波斯人当中,随时都能镇压这些波斯人。 “我等是大越皇帝陛下的忠实信徒,有我等在这里,你们休想作乱!”一群大越移民厉声道,毫不掩饰就是来监视波斯人的。 波斯百姓们用力点头,规规矩矩的。看看四周那些大越人,哪怕是老人和孩子,都拿着刀剑,看他们的眼神如刀。 “都不要乱来,他们身上都有杀气,应该是杀过人见过血的。”波斯人窃窃私语,然后诡异的看着那些大越移民,明明穿着普通人的衣衫,为什么个个杀气腾腾。 看看天色,已经过了午时,回凉有些饿了,火车上吐了许久,又紧张兮兮的面对疑似神经病的波斯舞娘,耗费了大量的体力和精神,肚子饿的更加厉害了。 “做饭!”回凉欢快的大声道,快手快脚的搭了篝火,开始烧烤食物。兔肉的芬芳弥漫,更多的大越人开始做饭。 回凉不断地在火堆上拨弄着兔子,注意着火候,一瞥眼,看到十几个波斯百姓死死的盯着她手中的烤兔子。 “饿了?一起吃。”回凉还是很大方的,大越不缺食物,若是这些波斯人真心投降,以后还要靠他们干活,没有必要饿死了他们。 一群波斯人用力摇头。 回凉微笑,这是与她客套?她挤出笑容,道:“只要你们忠于皇帝陛下,就是我大越的忠实子民,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有饭一起吃!”伸手取过烤兔子,递给那群波斯人。那群波斯人拼命的摇头:“我们自己有吃的!”怕回凉不信,七手八脚的从包裹里取出黑乎乎的面饼,用力的啃下。 回凉瞅瞅那看着就吃不下的面饼,再看看手里香喷喷的烤兔子,耸耸肩,你们不要,我还省了。大口的开吃。 一群波斯人诡异的盯着回凉,好些人面色苍白。 “真的不要?”回凉被看得有些尴尬,再次拿着烤兔子问道。 “妈妈,我好怕!”一个波斯小朋友扑到了母亲的怀里,母亲脸色同样不好,急忙抱着孩子转头。 回凉没听懂波斯话,看模样反正是波斯人不领情,她无所谓,继续自己开吃。 “她吃下去了!真的吃下去了!太哪!”波斯人中,有人用波斯语低声惊呼。一群人看回凉的眼神越发的诡异了。 “回凉,你又在吃兔子?”有大越移民走了过来,皱着眉头,“天天吃兔子,你就不会吃厌了?” 一群波斯人浑身发抖,天天吃兔子? 回凉欢快的摇头:“不吃兔子,我怎么活啊!” 波斯人惨白着脸,谣传中吃了兔子就会被魔鬼夺走灵魂,果然没错,看这些大越人老老少少都拿着刀剑杀人拼命,肯定是吃了兔子之后没了灵魂,成为了魔鬼的杀人机器。 “看那个回凉不像是没有神智的。”有波斯人怀疑着。 某个波斯人冷笑:“谁告诉你魔鬼的手下就是一个个僵尸?告诉你,这些人不是普通的魔鬼的手下,是精锐手下!没听见回凉说,不吃兔子就会死?” 一群波斯人浑身颤抖,不吃兔子就会死!太可怕了。 “你们真是白长了眼睛啊。”那个波斯人长叹,作为一个聪明人,与一群白痴混在一起,真是太累了。 “你们注意这些大越百姓,再看看那些大越士卒,发现了吗?他们的长相不一样!这些大越士卒是突厥人,而这些大越百姓却不是。”那聪明人冷冷的道,这么明显的人种差异都看不出来,真是废物。 “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大越百姓,而是大越的特殊军团!”那聪明人厉声道。一群波斯人紧张的看着聪明人,特殊军团?听着就可怕。 -- 第2014页 “这些人是大越的精锐中的精锐,兔魔的心腹中的心腹,他们是兔魔的天灾军团!”那聪明人厉声道,神情严肃无比,这一刻,他看穿了未来,看穿了世界,看穿了原子! “他们拥有最强的战斗技巧,因为他们并不是我们看见的老人妇女和孩子,他们是不死士卒!他们的年纪早已超过了一千岁,他们的外貌只是他们迷惑敌人的伪装!” “他们没有灵魂,他们可以进行正常的思考,但他们没有自由的意志,它们的一切思想都是建立在服务兔魔的基础之上。他们生存在世上的唯一目的就是在生灵中传播邪恶、恐怖,以及毁灭!”【注1】 一群波斯人脸色刷白,越想越对。若不是如此,为何那些大越士卒对这些普通百姓恭恭敬敬? “这个回凉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她是兔魔的天灾骑士!” “她是游走在人间的瘟疫,横行于世上的天灾,能止小儿夜啼能止活人呼吸的恶魔天灾骑士!”【注2】 一群波斯人惊恐的看回凉,大口的吃着兔子的回凉怎么看都恐怖无比。 回凉感觉到了目光,转头一笑,手中的兔头随着她的动作转向了一群波斯人,诡异的动着。 “啊啊啊啊啊!”波斯人惨叫。 嗖嗖嗖嗖!一群大越移民瞬间拔刀拔剑:“波斯人想造反?” “啊啊啊啊啊!”波斯人叫的更惨了,原本还有对天灾军团半信半疑的人,瞬间深信不疑。 “没有啊,就是莫名其妙的惨叫了。”回凉仔细的回响,没有看到一丝异常啊。 “啊,他们开始口吐白沫了!”有大越百姓惊讶的指着那些波斯人。 回凉走近几步细看,难道是吃坏了肚子?就说那些黑色的面饼靠不住。 “啊!他们开始抽搐了!”一群大越百姓惊讶极了。 【作话】 PS:注1.天灾进团复制自百度。 注2.来自读者“回凉”自传。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85章 东方基督山伯爵 秋风乍起,皇宫中开始摆全蟹宴,胡雪亭说了,随便来,不强制,吃个饭要是还需要看皇帝脸色,吃下去都不消化。一群官员很是体贴圣心,来的都是丹阳系的官员,奸臣系一个都没来。 虞世基站在皇宫门口,把其余系的官员全部劝退:“丹阳系与圣上有话要讲,你等何必去凑热闹?”其余系的将领心领神会,胡雪亭公开处决杂草之光杜如晦,大越朝廷果然安静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立刻少了,严格公事公办的腔调多了不少,这可不是好事情,丹阳系是要在酒宴中苦劝了。 “如此,我等确实不适合出现。”其余官员很有自知之明,丹阳系与胡雪亭共患难久了,敢随便胡说八道,甚至设局作弄胡雪亭,其余人试试看,保证脑袋落地。 裴蕴站在虞世基身边,鄙夷胡雪亭到死。“吃蟹?这么便宜的东西,吃个毛啊!”要是胡雪亭设宴吃羊肉,什么丹阳系想要说私密话,裴蕴保证理都不理,直接进宫吃羊肉,不吃的浑身冒汗脸泛油光绝对不走,但吃螃蟹,谁去啊。 螃蟹是害虫,祸害水稻,在淮南道真是没什么人喜欢,就是吃货也极少喜欢吃蟹,没什么肉,肉质也不鲜美,全靠调料支撑,谁无聊到吃去蟹?荷塘边,稻田里到处乱爬的螃蟹,农民兄弟见一个踩死一个,想要吃野味何必吃螃蟹,有剥蟹壳的心情,直接买鱼买肉买花生多好。 “唉,那是圣上啊。”虞世基很理解,当皇帝的嘛,偶尔要吃一些最底层百姓吃的东西,这叫忆苦思甜。 “要我说,这是闲得慌。”裴蕴冷笑,胡雪亭可不玩忆苦思甜这一套,有了钱就拼命的吃好的穿好的,一点节约的概念都没有。这次设宴吃螃蟹,肯定是心血来潮,想吃别人不吃的东西。 “下次老夫奉献野菜给她吃。”裴蕴狞笑,找最苦最难吃的野菜给胡雪亭,这叫与民同乐。 皇宫中,十几张案几前果然只坐了丹阳系的官员,个个打着眼色,必须好好劝劝胡雪亭,这杀了杜如晦之后,朝廷有些不太好。 但几个丹阳系大佬瞅瞅胡雪亭兴高采烈地拿着剪刀剪螃蟹腿,就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瞧胡雪亭眉开眼笑,连肉只有一条丝的螃蟹脚趾都剪下来了,这不肯谈正事的态度可见一斑。 “吃蟹,吃蟹!”胡雪亭大声道,早就想吃蟹吃到吐了,一直没机会,这回终于一饱口福了。“不要和我客气,大家一起吃。”想想蟹的价格,胡雪亭充满了幸福感。 皇帝这么热情的请客吃饭,一群丹阳系的大佬们只能挥舞着螃蟹附和。丹阳系官员们冷言看大佬们,这一手拿着蟹,一手拿着酒杯的模样真是太质朴了,要不要再吮手指头,更加质朴一些? 众人一齐乜佘戊戌,身为吏部侍郎,这里你官最大,你不出马谁出马?佘戊戌瞪回去,这里不是官场,是老朋友聚会,讲究的是感情,有张晓刚在,谁敢说跟随胡雪亭时日久?众人古怪的笑了,佘戊戌大惊,左右的看,竟然没找到张晓刚做替死鬼,心里拔凉,该死的,老张竟然这么机灵?众人一齐瞪她,还有借口吗?佘戊戌咬了半天牙齿,终于拍案而起。 “老大,这螃蟹好吃吗?”佘戊戌大声的问道。 胡雪亭很是满意,这蟹还是很肥的,个头又大,每只都有四五两了,可惜饮料不够力,不然还能吃的更欢畅。“我会把眼前的螃蟹都吃光的!”看着眼前几十只螃蟹心里就开心。 -- 第2015页 一群官员微笑着点头,然后把所有的鄙夷不屑看不起都堆积到了目光中,聚集到了佘戊戌的身上。佘戊戌面皮薄,如坐针毡,终于鼓起了勇气,道:“老大,最近的朝廷有些不太好。” “哦?”胡雪亭继续奋力和螃蟹搏斗。 “好像杀鸡骇猴的作用有些过大了,杂草系的官员都吓住了,不但不管违法乱纪,好像做事情都不太敢做了。”佘戊戌道。 “那也没什么。”胡雪亭拿着一对螃蟹大钳,仔细琢磨该怎么下手才有完整的蟹肉。 一群官员看着胡雪亭,没什么?这是太低估了杀鸡骇猴的计划失败的可怕性了。 “姐姐,后患无穷!”小雪岚挂在胡雪亭的背上,油腻腻的手搂着胡雪亭的脖子。一群官员用力给小雪岚点赞,小雪岚小时候就勇敢,现在更勇敢了。 胡雪亭死命挣扎:“有蟹吃还要闹?知道多少一斤?” “姐姐,你的计划失败了!”小雪岚拿着一条鸡腿在胡雪亭的眼前晃悠,胡雪亭鄙夷极了,有些吃还吃鸡?然后伸长了脖子去咬鸡腿。 “杂草系官员没有被吓坏,杀杜如晦事出有因,敢杀皇帝的父母,放到哪个朝代去都要人头落地的,杂草系的官员何惊之有?”小雪岚道,一群官员用力点头,就是这样,目标如此明确的斩杀,别人为什么要吓着,只要没有牵涉到杀皇亲案当中,人人都淡定从容。 “但他们的人心散了。”小雪岚看得很清楚,原本加班加点的杂草系官员基本都准时上下班了,各个县衙附近的酒家生意好了不少,都是下班后穿了便装寻欢作乐的官员。 “与民同乐,大善也。”胡雪亭认真点头,终于咬住了鸡腿。 佘戊戌小心的道:“他们本来很努力的,想着迟早有一天能够出将入相,但现在没了指望,这工作的积极性就没了。”哪怕如同杜如晦一般兢兢业业,当了一方诸侯,犯了错之后却没有一丝的人情可讲,说杀了就杀了,那还有什么好奋斗的,越是当大官越是容易犯错,死得越快,做个小官,只按照规矩办事岂不是好。 小雪岚用力点头,人心散了,这队伍就不好带了,占据大越朝官员多数的杂草系要是无心仕途,开始混日子了,那么这大越朝肯定要完蛋。 胡雪亭惊愕的看众人,一群丹阳系的官员用力点头,新朝初立,竟然没有了上进的气象,那还得了?保证一代不如一代,用不了三代国家就完蛋。 “单纯,太单纯!”胡雪亭瞅一群人。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是,读书又是为了什么?”胡雪亭道,“立国安邦,济世安民,普度众生,惩恶扬善?其实说到头,就是为了一件事情:当官。” “学得文武艺,卖鱼帝王家。这世上不论是读书还是习武,最终的目标都是为了当官,哪怕当了山贼,也是日夜想着招安。嘿嘿,杀人放火金腰带,若不是为了当官,何必读书何必练武?” “认为杂草系出身不值钱,没前途,所以没心干活,混日子,很好啊。”胡雪亭拍桌子大喜,“胡某有丹阳系和奸臣系的官员在,朝廷绝对不会出问题。” 一群官员看胡雪亭,难道胡雪亭打着血洗朝廷的主意?佘戊戌急忙劝:“老大,已经清洗过好几次了,再清洗,这朝廷就没人了。”十个衙门九个空都有可能。 “这次我真心没说反话。”胡雪亭放下剪刀。 “历朝历代开国君臣励精图治,自然是好事,趁着人口相对稀少,赶紧多开垦荒田,多修建水利,这盛世就出来了。”胡雪亭道。一群官员点头,就是如此。 “可是,大越朝有很大的不同。”胡雪亭道。 “胡某取天下顺利无比,人口虽然还是死了两千万,但这破坏却远远没有以往改朝换代的严重,除了关中和陇西化为焦土,江南和中原都没有受到破坏,这农田,水利,都基本完好,江南的农业畜牧业生产力更是超过了任何时代,粮满仓,鸡鸭兔子遍地,堆积粮食的仓库修了一个又一个,从修复战争创伤,恢复民生经济的角度看,大越朝提前五十年进入了守成阶段,我大越朝中原本土何须‘开国之初励精图治’?” “胡某推行格物道和墨家,只要两者深入民间,这工农业立刻就会跃上一个台阶,这只和教育的深入程度,以及格物道的发展有关,与官员的多寡无关。” “其余朝代立国之后,帝皇多有懵懂,千头万绪不知从何处下手,马上可以打天下,马上不能治天下,放下了书中的刀剑,这天下该如何治理?贪官污吏祸害百姓,杀了贪官污吏了,又该怎么让百姓过得幸福?地主老爷田地的佃租高了,杀了地主老爷,给没地的百姓分田地,可是这些有了田地的百姓好吃懒做,又把田地卖了,该如何处理?奸商榨取百姓钱财,杀了奸商,这物品就能流通了,就没有剩余价值了,市场中东西就多了?嘿嘿,多有帝皇登基之后茫然不解,为何这当了皇帝,天下就没有变的更美好?唯有要求各层官员发挥主观能动性,也就是想到什么干什么,张家村的田地全部只能种棉花,李家村的田地全部归村子所有,赵家村的田地中敢养鸡鸭的就杀了,做的事情多了,错了没关系,总有一件蒙对的,然后就推广全国,这帝王也就慢慢的找到了治国之道。”胡雪亭微微叹息,想想夏威夷救国的那位,竟然以为喊一声民主,天下百姓就会有吃有穿了,何其幼稚。 -- 第2016页 “民间尚有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不得天下,有几人知道治理天下的艰难?所以,这开国君臣的励精图治,其实也就是胡乱做事,指望瞎猫碰到死耗子而已。” 佘戊戌等人面面相觑,总觉得似是而非。 “大越为了应付官员缺乏,从基层提拔的文化有限的官员实在太多,好多人其实是不适合当一地的主官的,他们空有帮助百姓之心,根本不知道怎么才是真正的帮助百姓,若是任由他们摸着石头过河,天知道他们会不会搞出谁家养只鸡就戴着高帽子游街示众。” “但胡某没想干掉他们。共患难容易,同富贵艰难。胡某不能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就把共患难的人抛弃了。胡某现在富贵了,高雅了,若是看不起那些裤脚卷的老高,脚上都是泥巴的落难兄弟了,那还是人吗?他们不知道怎么做事,朕教他们啊。” “胡某运气好,有一整套可以抄袭的治国政策,别的不说,这官员任免考核管理条例、律法、工业发展计划,全部有详细到每一个细节、比砖头还要厚的文册支持,只要官员识字,老老实实的按照胡某颁布的律法和条例做事,就能把治理国家做到最好。” “所以,”胡雪亭接过毛巾,擦着手,手上的污渍已经看不见了,却依然有蟹香飘散,“这大越朝的基层官员的工作主观能动性,其实朕是不需要的。” 她看看一群官员,道:“胡某杀鸡骇猴,那些杂草系的人心里凉了,只按照规章制度做事,朕感激不尽。他们只要老老实实的工作,不多做,不少做,不妄为,这已经是最好的为百姓谋福利,为朝廷做贡献,为天下苍生请命了。” “至于那些人会不会心里凉到了底,消极怠工,胡某也是不在乎的,消极怠工,误了公事,那是吏部的事情,有官员任免考核条例在,按照规定处理就是,该抓就抓,该杀就杀。” “会不会辞官归隐?胡某弃儒,灭门阀,兴科举,百姓想要做官,可以考取科举,可以毛遂自荐,可以走高官推荐,胡某全部不在意。胡某唯才是举。” “有如此多的当官渠道,胡某会怕没人做官?胡某喊一声招聘官员,门口排出十里长的长队。” 胡雪亭看着一群丹阳系的官员:“这大越朝啊,与以前的任何一个朝代都不同,会不会更好,胡某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出三代人,胡某还是不知道,但用以前的角度看着大越朝,肯定是不成的。” 她举起杯子,道:“诸君与胡某共勉。” 一群官员举起酒杯,苦笑不已,这不要官员勤勉加班的皇帝真是开天辟地头一个啊。 “所以,吃蟹是忆苦思甜?”佘戊戌与邻桌的燕弥柒低声道。胡雪亭通过吃没人吃的螃蟹,显示时刻与百姓同在,深入民间疾苦? 燕弥柒斜眼看佘戊戌:“你跟老大比我久,你说,老大吃过苦吗?”一想,不对,又改口:“小雪岚吃过苦吗?” 佘戊戌仔细回想,老胡家明明是实打实的最底层出来的,偏偏小雪岚在吃食上就没有受过苦,鸡鸭鱼肉羊奶甜点,吃的比地主老爷家还讲究,忆苦思甜根本没资格。 “胡说,我吃过馒头的。”小雪岚冒了出来,“师父经常给我吃馒头。” 佘戊戌的目光越过小雪岚,看着胡雪亭,何不食肉糜快出来了,多管管啊。胡雪亭一点都不在乎,吃点鸡鸭鱼肉也叫何不食肉糜?按照这个标准大越朝要淘汰多少人? “小孩子长身体,必须补充营养。”王奶妈坚决的道,小小姐就是这件事做得对。 …… 葵吹雪在工部的作坊中摆弄着机器,想着做出电报,却听到余阿福在怒吼:“麦铁杖是不是疯了?”然后是有人劝解的声音。 她好奇的走过去,余阿福一向脾气不错,今天竟然如此暴怒? “宇文恺快要挂了!”余阿福怒气未歇,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 葵吹雪吓了一跳:“宇文恺快死了?发生了什么事?”她在草原棱堡见过宇文恺,对宇文恺的建筑学佩服的很,没想到草原一别,竟然是永别? “没这么严重。”几个工部的官员尴尬的道,宇文恺只是很累很累,好久没有休息了。 “只能睡在热气球中,这也叫‘只是很累很累’?”余阿福气道。 宇文恺如今就是超级大红人,杨轩感,张须驼,薛举,王世充,麦铁杖,人人都催着宇文恺干活。处于西方蛮夷之中,谁不想有个安全无比的石头棱堡? 会建造棱堡的大师只有一个,这五个军事大佬都想要,人才的金贵和贱命立刻同时体现了出来,这喝口水都是五个军事大佬提供的昂贵的参汤的建筑大师宇文恺脚就没沾过地。每天的生活几乎都在热气球中了,早上在君士坦丁堡监督棱堡,晚上就在星光之中踏上了去德黑兰的热气球,薛举还在德黑兰盼着他指点棱堡的修建。 “据说,宇文恺现在根本不能在床上睡觉,只有躺在摇摇晃晃,虚空感严重的热气球上才能睡着。”工部的官员同情无比,这已经不是失眠症了,这是极度疲劳之下身体无法适应安逸了。 “宇文恺为什么不画图纸教别人?”葵吹雪惊讶的问,虽然图纸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就是只解决一小部分问题,也用不着当空中飞人啊。 “宇文恺不会啊!”余阿福想哭。宇文恺是老派专家,做事有自己的一套,虽然对格物学有所涉猎,但是大多集中在物理学方面,这图纸怎么画,真心没有认真的去学。老方法能够做好的事情,何必花时间去学新方法?殊途同归,老办法照样可以造房子。 -- 第2017页 葵吹雪看看一群工部的官吏,扁嘴,这些人啊,个个都不肯放弃以前的习惯,这格物道真是任重道远。 “先把宇文恺调回来。”余阿福不能让手中唯一的建筑专家累死在极西之地。“让他去长安修养半年再说。” 一群工部的官吏看余阿福,怎么可能修养半年,杨轩感等人一定杀到工部砍死余阿福。 “那让他们排个序,一个个来,决不能把知识分子当骡马看。”余阿福无奈,修养半年只是气坏,极西之地是战区,怎么可能放弃修建棱堡。 只是,这消息要发到小亚细亚半岛,唯一的办法就是飞艇送信,快出天际的航空信依然要十几天,习惯了高速处理政务的余阿福立刻有些郁闷了,从西征军送出宇文恺身体不妙的信件开始计算,一刻钟都不耽误,答复公文回到小亚细亚半岛,竟然要一个月?宇文恺真要是有病,早就挂了! “啊啊啊啊啊!你快给研究发报机啊!啊啊啊啊啊!”余阿福抓着葵吹雪的胳膊乱晃。 葵吹雪摇头,电报机看似简单,这收发信号的部分就是搞不懂该怎么做。 …… 君士坦丁堡西岸,杨轩感收到了工部的公文,言词恳切至极。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句话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公文中常见,万万不能当真,官话套话假话而已,但这次在工部的公文中出现,很是不同寻常,杨轩感隔着纸张都感觉到了工部的悲愤。 “我也感觉到了。”穆清用力点头,整篇公文中,密密麻麻的写着232个字,竟然从头到尾都是大大小小重复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再感觉不到其中的悲愤,脑子肯定有问题了。 “仔细想想,确实催的太急了。”杨轩感反思,宇文恺整天飞来飞去,确实好像憔悴了不少,因为建个城堡就把同僚给累死了,有些过意不去。 “东岸很太平,拜占庭人没有反击的迹象,我这里的棱堡可以再缓缓,你这里可能急了些,必须先建。”杨轩感决定干脆退出棱堡建设,让其他焦急的地方先建。 穆清摇头,君士坦丁堡西岸焦急?她看看外头,用力摇头。“末将认为,西岸也可以缓缓。” 杨轩感站到窗口,望向远方。 君士坦丁堡西岸的城墙外,如今多了一个露天集市,一群拜占庭人正在集市中大声的叫卖:“祖传盔甲,刀枪不入!要的快来看看啊!”几个男子穿着城中的板甲,在集市上艰难的行走,不时拍打着胸口,哐当作响。 “要不是我弃武从文,一心要去大楚考个状元,这套祖传的盔甲怎么可能卖给你们?”某个男子摸索着板甲,泪流满面。“这个疤痕,是我祖父与敌人作战时留下的,这个小洞,是我父亲与敌人厮杀时中了一箭,瞧,没有贯穿!多结实啊。”附近的顾客们一点买盔甲的兴趣都没有,大老远跑到君士坦丁堡,还不是为了买板蓝根,谁脑子有病买盔甲啊。 “唉,都是拜占庭商人,怎么可能有板蓝根呢,必须找东方人啊。”有人焦虑的看着君士坦丁堡,城墙上的(弩)箭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更高处的天空中,一艘飞艇悬浮着,没有任何动作,却依然吓得下方的拜占庭人不敢放肆。 “你想学洛阳话,你可找对人了!”一个拜占庭人冒了出来,笑容满面:“学外语,到新西方!专注洛阳话十八年,致力于高效提升!” 又是一个人挤了过来,道:“胡说,学洛阳话什么时候轮到新西方了?我越孚教育排第二,谁敢排第一?” “老乡,别信他们的,新西方和越孚教育都是骗子,想要学洛阳话,还是得靠我们牡丹花越语学校,三个月包学会洛阳话,不会包退钱!”又是一个人道。 “胡说,我们才是大楚大越官方合作伙伴,教学精益求精!”一群人厮打在一起。 更远处,是君士坦丁堡西岸的码头,几艘船只正在运输着铁矿石,一群波斯人奋力的装卸着,而运送铁矿石来的拜占庭贵族正与大楚士卒交谈。“这是我们运过来的第三百车了,再运一千七百车铁矿石,你就卖给我一段板蓝根,千万不能忘记啊。” “放心,我大楚说话说话,有两千车铁矿石,就有资格参与板蓝根拍卖会,绝不食言。” 杨轩感收回目光,君士坦丁堡西岸为什么变成了一个大集市?谁知道呢,反正目前看来很安全。 “也好,那君士坦丁堡两岸的棱堡都暂时停建,让其他地方先建。”杨轩感最近手头兵力宽裕了些,麦铁杖又运送了一万突厥族士卒过来,多了这一万士卒,他再也不把拜占庭人放在眼中,随时可以支援君士坦丁堡西岸。 “若是能够不动刀兵,用板蓝根干掉拜占庭,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杨轩感看着那些热衷于板蓝根的拜占庭商人,确信商人没有国籍。 “胡雪亭叫这什么来着?”杨轩感费力的思索,终于想了起来,“经济侵略?” 他看着外头的蛮夷,觉得这个口号实在不好。比如把饼画的更大些。 “来人,通知各个培训学校,他们的课程必须围绕大楚是天下最有希望的地方,大楚人民是天下最勤劳勇敢的人民,只有大楚富裕了,欧罗巴才能够富裕。我大楚不是来征服欧罗巴的,是来建立欧罗巴共荣圈的。”杨轩感下令,哪个培训学校敢不这么教,立刻杀了。 -- 第2018页 乌克兰。 张须驼极目远望,一眼看不到头的麦田,可惜乱七八糟的,竟然种的整齐点都不懂,更不用说施肥了。 “怪不得斯拉夫人少得可怜。”张须驼淡淡的道,从各处迁移来的老农仔细的看过了,这乌克兰的黑土地真的是肥沃无比,种庄稼一定大丰收,但像斯拉夫人这种随手一抛,天生天养的种植方式,怎么可能有收成,这些该死的斯拉夫人还喜欢拿宝贵的粮食酿酒,这人口要是会增加那才有鬼了。 “我军有两千人,虽然战马少了些,只有不到两百骑,但控制整个乌克兰绝不是问题。”张须驼很有把握,这些斯拉夫人还是很温顺的,在一个城镇随便砍死几十人后,斯拉夫人就恨不得跪舔骁骑卫士卒的鞋子了,根本不用担心这种废物渣渣反扑,建造棱堡也就是为了以后考虑而已。 “我部可以推迟建造棱堡。”张须驼反复的比较得失,他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防御城堡。 工部那封悲凉的文书从杨轩感,穆清,薛举,王世充,张须驼,麦铁杖手中转了一圈,人人发扬风格,愿意暂时停止修建棱堡,让别人先建造。这把宇文恺气坏了,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老夫以为你们马上要开打,拼了命的给你们建造棱堡,闹了半天,你们一个都不着急?”宇文恺拿起参汤,大口的喝下,参汤喝得都要吐了。 “修养,老夫要在草原棱堡初修养一年!”宇文恺想过了,草原棱堡距离喀布尔非常的近,一边修养一边时不时的骑马过去看看进程就行,反正打死不坐飞艇了。 …… 房间中,某个男子缓缓的起身,小心的听着周围的动静,四周安安静静的,与往常没有区别。窗户上依然被粗粗的栏杆挡住了,只有光线能够进来。 那男子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墙边,伸手在地上摸索着,从缝隙中取出了一块破碎的陶瓷片,这是他打碎了碗之后留下的。周围依然安安静静的,他又细细的听了一会动静,确定安全,这才钻到了床下,搬开了一些杂物,跳到了一个泥土洞中,奋力的开始挖掘。泥土不断地从地下抛上来,不一会就堆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堆,那男子从床下又钻了上来,小心的把杂物和陶瓷片放回原处,将那小堆的泥土细心的从窗口抛洒了出去,仔细的看了几遍,确定不会被发现,这才急急忙忙的坐好。 没过多久,就有人声靠近,是三个男子,一个管家衣衫,另外两个显然是仆役。 “吃饭了。”那管家说道,一个仆役取出餐盒,小心的把饭菜放在桌上。 “姑爷,请用餐。”那仆役恭敬的道。听到那仆役称呼那男子为姑爷,那管家嘴角抽搐,却没有作声。 那男子慢慢的吃完了饭菜,仆役收拾好了餐具,管家这才道:“姑爷,该散步了。”这姑爷二字的声音故意提高了一度,充满了讽刺。那男子毫不在意,他只关心这每天一次的放风时间。 四人出了房间,管家淡淡的站在一边,看着那人就围着屋子慢慢的走动。那男子走到了窗户外的空地上,大声的道:“我每天在窗户里,都在想着这里有多好,能够出来看看,走走,闻闻花香。”他深深的呼吸,然后就在窗户外的空地上开始伸展四肢,活动筋骨,地面上立刻尘土飞扬。 管家已经看习惯了,这一年来,这男子每天都如此。想想被关在房间里,管家很理解这男子的言行。 “谁让你伤了我家小姐的心呢。”管家在心中冷冷的道。眼前的这个被关押了许久的男子,曾经在长安城中大大的有名,许家的天才,下一任许阀的继承人,大周朝的官员,仁义无双李建成手下的红人,箭矢制造者许无机。谁都相信,要是李建成当了皇帝,这许无机一定会成为工部尚书的,发明快速制箭矢机器,解决长安缺箭的许无机不当工部尚书,谁有资格当工部尚书?但命运作弄人,如日中天的大周朝竟然溃灭了,还溃灭的干干净净,地盘,军队,人口,官员,金钱,粮食,啥都没有剩下。 许无机算是反应快的,一见局面不对,借口寻找制造箭矢的木材,悄无声息的从陇西跑到了汉中,在李建成败逃西突厥草原的时候,又逆着逃难的人群,回到了天水郡。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都不会想到我许无机又回到了陇西。”许无机冷笑,他从汉中到陇西的过程清清楚楚,标准的难民或者移民一个,大越朝绝对查不出问题。 事实证明,这大越朝果然没有查出他的身份,许无机淡定的在天水郡当小百姓。然后,噩梦就开始了。 “无机,我终于找到你了。”某个女子幽怨的看着许无机,眼神中古怪极了。 许无机深情的微笑着道:“能够在这里遇到你,是上天给我们的缘分啊。”他压根不记得这个女子是谁,但这个女子一定是被他抛弃的无数个女子中的一个。 天才许无机是什么人?能够被一个女子牵绊住?他有绝世天赋,是超级天才,等待他的将是如画般的人生,一个两个女子算什么,只是人生中的点缀而已。 许无机看着眼前的女子,嘴角露出了邪魅的微笑,就是这个笑容,他俘虏了无数的女子,哪怕他对她们弃之若履,那些女子依然对他情深一片。 “无机!”那个女子果然脸上娇羞一片。许无机缓缓的张开了双手,等待那个女子投怀送抱,邪魅天才贵公子的人设实在太吸引女人了,他根本不担心记不得这个女子的名字露馅,就算这个女子知道他不记得她的名字,依然会激动地想,这就是邪魅天才贵公子啊。 -- 第2019页 “PIU!”许无机挨了一棍子,晕倒在地,昏迷前,听到那女子柔声道:“无机,你这个负心汉,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许无机只是想大骂:“你丫敢打我,去死吧!” 等许无机醒来,立刻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他被关起来了。 “怎么,以为关住了我的身体,就能得到我的心了?”许无机大声的笑,可惜那个女子没有像他预料中的应声出现。直到午时,管家才带了健仆出现:“我家小姐说了,你骗了她的心,她就要关住你的身,这一生再不相见。” 许无机眼珠子都瞪了出来,这一生再不相见,这是要关他一辈子?“告诉你家小姐,做人要讲道理,我顶多骗了她的心,她有本事骗我的心啊,我凭本事骗的,有什么错?她就算气不过,大不了打我一段,关我算什么意思?” 管家理都不理,没有替许无机传话的意思,就关着许无机,敢逃,就是一顿打,不逃,就每天放风,好吃好喝伺候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许无机的心不断的下沉,该死的,这个女子竟然玩真的? “我要见你家小姐!我要见你家小姐!”怒吼完全没用,外头没人听见,难道这个院子在非常荒僻的地方? “再不放了我,我就自尽!”威胁也没用,看来那个女子是因爱成恨,一心要干掉他了。 许无机唯有杂碎碗碟,推倒桌椅,撕烂衣服,终于在管家和仆役的鄙夷中,藏了一块陶瓷碎片。 “我一定可以逃出去的。”许无机冷笑,根据每天的放风,他大致计算了方位,他只要挖一条五丈长的地道,就能逃出这个宅院。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不被发现的挖地道,如何处理挖地道的泥土了。 “我许无机是何等人物,岂会被小小的围墙拦住?”许无机傲然对天道。大周完蛋了,李建成完蛋了,许家完蛋了,他的富贵前程完蛋了,但是没关系,他只要有自由就行。 “顶多再一个月,许某就能逃出这里。”许无机淡定无比。 “姑爷,我家老爷要见你。”管家道,许无机心中一惊,这突然的变化让他有些紧张。 “找我何事?”许无机追问道。管家笑:“姑爷见了老爷自然会知道。” 大厅中,坐着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见了许无机走进大厅,随便的招手:“哎呀,这不是我家的姑爷吗,请坐,请坐,来人,看茶。” 许无机心念转的飞快,不动声色的拱手,喝茶。 “小女对姑爷的做法,是粗暴了些。”那老爷有些歉然,许无机充满了希望,难道要放他走? “只是,如同姑爷这般的人才,小女不用这些手段,只怕也留不住姑爷。”那老爷道。许无机忍住怒气,没有把茶碗砸到那老爷的脸上,三观如此不正,也配做人? 那老爷笑着:“老夫知道姑爷的怨恨,这是小女错了。老夫有意放了姑爷,我等一笑泯恩仇如何?”许无机一怔,急忙堆起了笑容:“许某也有此意,是许某负了小姐在先,受一些折磨,也是应该的。”只要离开这里,不把你全家杀光,许某以后在地上爬着走。 那老爷笑道:“只是,姑爷心胸狭窄,冷漠无情,手段狠辣,要是老夫就这么放了姑爷,老夫全家性命难保。”许无机拍案而起:“许某虽然风流薄幸,但是许某是正人君子,为国为民,仁义无双,岂会做如此残忍的事情?”心中有些惊慌,这是不肯放他走了,还是要杀了他灭口? 那老爷认真的道:“关着姑爷,有伤天和,放了姑爷,老夫又担心全家性命,如此,只有一个办法了。” 许无机的心砰砰的跳。 “久闻姑爷是天下奇才,可否为老夫做一套机械,可以同时射出万千箭矢,距离达到百丈,老夫贡献给朝廷,从此高官厚禄,再也不担心姑爷的手段,自然会放了姑爷。”那老爷道。 许无机心中紧张,不会拿了他的天才设计,然后杀了他灭口吧? 那老爷看出了许无机的担心,笑道:“姑爷留在此处终究不是办法,总归是要搏一下的。” 许无机冷笑,我一个月后就出了这里了,还在乎你?“好,我答应你,但我需要时间,不可能立刻做出来。”那老爷点头:“姑爷只要不再挖地道,这时间自然是有的是。”许无机如坠冰窟,血液都冻住了。 那老爷不看许无机,漫步出了大厅,在大厅门口回头道:“姑爷,老夫是一番好意,姑爷千万不要错过了。”许无机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老爷出了大厅,继续往前,又出了宅子,前行百十丈,有一个男子坐在华盖之下。 “如何,许无机可答应了?”一个男子看着手中的书籍,没有抬头。那老爷恭恭敬敬的跪下:“陛下,许无机心神已失,想来不敢再造次了。”那男子冷笑着:“许无机有些才华,可惜心术不正,朕若是直接招揽他,又要提防他搞鬼,又要为他处理各种劣迹,远不如此刻用起来放心和顺手。” 那老爷微笑着,就是如此。 宅院外,空空荡荡的,方圆几千丈之内没有一丝的建筑物和树木,唯有数百士卒手持刀剑,对准着宅院。而再往外延伸几千丈,却是一群造型古怪的毛竹房子,以及黑色皮肤,说着古怪言语的蛮夷。 【作话】 PS:没想到对383章小雪岚的行为有人感到恶心,看来剧情进展快了,对价值观的刻画还不够。好多读者没有理解女主身为强者的价值观与宅斗者的价值观是两回事。 -- 第2020页 以现代为例,默克尔,希拉克,董明珠,刘诗诗,赵丽颖,杨幂等人哪里会在乎别人对她们的谣言或辱骂,外人的言语不会动摇她们的心情分毫,更不会因为一则绯闻而自杀。身处同一个时代,她们其实距离我们普通人有火星一般的远,哪里会在乎地球爬虫的言语。 我会安排一个小情节讲述这个问题,但目前有存稿,讲述这个为的章节可能要安排在392~393章节左右。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86章 让他三尺真无妨? 凉风阵阵,卷着一丝淡淡的桂花香气,花园的一角中的桂花树已经结出了黄色的小颗粒,香气淡淡的,闻着却很舒服。树下有一个小小的吊床,椰菜躺在上面午睡,闻着花香,感受着晃来晃去,真是舒服啊。 “小姐,小姐!”有丫鬟跑了过来。椰菜眼睛都没有睁开:“告诉他们我不在。”天天都有人找上门来求教格物学,烦得要死,开了学堂还不够,竟然找到家里来了,这是要把人生都献给伟大的教育事业吗?椰菜认真思索,找小雪岚要几百个士卒守在门外,是不是就没人敢靠近了? “小姐!表小姐出事了!”丫鬟大声的道。 “表姐?”椰菜翻身站起。 大厅中,一个年轻的女子趴在桌子上大哭。“……我以后怎么过啊……”椰菜的父母在一边安慰着,又不时探问原因。椰菜急忙凑过去,轻轻的拍着表姐的背,表姐比她大两岁,以前在洛阳的时候经常一起玩,后来嫁到了余杭张家,这与她家的来往更密切了,毕竟丹阳距离余杭近的很,距离表姐的娘家洛阳反而很是遥远了。 “表姐,谁欺负你了?有我们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椰菜轻轻的问道。椰菜的父母认真的听着,到现在都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自己人被欺负了,他们肯定要出头。 “还能是谁?”表姐抱着椰菜大哭。椰菜一家傻眼了,家庭纠纷?该劝和,还是该挽袖子打人? “别打死了,到底是你表姐的夫婿。”椰菜父母叮嘱椰菜,想来想去还是该不分理由的站在自家人一边,把表姐的丈夫打一顿出气。 几人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的看表姐。要是只是夫妻吵架,那问题容易处理,看表姐脸上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不太会是家暴,多半就是男方流连欢场,闹出了什么外室子之类的,椰菜暴打他一顿绝对可以解决大半问题,但要是猜错了,不是表姐的夫婿闹事,而是表姐的公婆闹事,这千古难题就不太好处理了,椰菜要是动手打了表姐的公婆,事情只会闹得更不可收拾。 表姐一愣,摇头:“为什么打我夫婿?”椰菜一家的脸色都变了,该死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欺负我家的,除了隔壁老吴家,还能是谁?”表姐莫名其妙的道。椰菜一家更紧张了,椰菜直接问道:“死了几个人?” 大越朝皇帝胡雪亭的师妹、鼎鼎大名的格物道大师椰菜的表姐已经和皇亲国戚占了边了,不欺负人已经算不错了,竟然还被人欺负了?椰菜认为肯定是表姐家仗势欺人,打死了隔壁老吴家的人,结果被告到了官府,然后表姐的夫婿全家都被送到了衙门秋后问斩。 椰菜很是愤怒,表姐是个懦弱性子,不会仗势欺人,一定是表姐夫家做了坏事,要是出了人命,只怕表姐只能当寡妇了。 表姐看着椰菜,莫名其妙极了,什么叫死了几个? …… 几个月前,余杭。 “老爷,这围墙砌在何处?”某个工匠谄媚的问道,当地有名的吴老爷家要拆了旧屋子盖新房子,出的工钱也不少。 吴老爷看着图纸,又看看旧房子,总觉得在花园中建一个凉亭的位置稍微小了些,很是局促,但没有凉亭,却又觉得配不上这新建的小桥流水的意境。他皱着眉,看看现有的围墙,又看看与隔壁张家公用的通道,足有三四尺。若是有了这三四尺的位置,凉亭的位置立刻有了腾挪的空间,看上去就很是舒服了。 “把这墙壁拆了,挪三尺出来。”吴老爷计算着距离,这通道快有四尺,留出一尺的空间,也不会与张家墙贴着墙。 “不行!这条路本来就是我们两家公用的,岂能由你拿去建墙?”张家当然反对,公用的通道被吴家建了墙,交通不便还是小事,怎么看都是自家被人欺负了。 “怎么,这是你家的地?”吴老爷冷笑,这条通道的土地谁的都不是,他家凭什么就不能建了? “难道就是你家的地?”张老爷也冷笑。 张吴老家闹得动静很大,隔壁邻居都挤过来看热闹,有人就劝吴老爷:“休要与张家闹,他家儿媳妇与椰菜大师是表亲。”虽然不是正经的皇亲国戚,但是椰菜的亲戚至少是打了水的皇亲国戚,绝不是普通人得罪的起的。 “怎么,大越朝没王法啊?”吴老爷大声的道:“我家也有人当官,我家也是体制内家族!” 张老爷鄙夷的看着吴老爷,不是他拿椰菜的亲戚的架子压人,有人送上门硬要被打脸。 “来人,去县衙备案,买下了这块土地。”吴老爷不傻,大越朝做事讲究法律,背后有靠山未必有用,买下了这块土地之后就是他家的了,想怎么建就怎么建,看是法律大还是皇亲国戚大。 “笑话,就你家有钱,我家就没钱?我家也要买这块地!”张家分分钟看破了吴老爷的轨迹,以为买了地就占理了,张家也能买下这块地,就是买了之后打个篱笆养猪,都绝不会凭白的便宜了吴家。 -- 第2021页 两家人带着一群看热闹的百姓,浩浩荡荡的到了县衙买地,县令听了这简单到了极点的买地意愿,竟然一时之间不敢做主。 “这张家媳妇的表妹是椰菜。”有衙役低声道,全余杭都知道张家有贵亲,但张家是老实人家,也没有乘机欺男霸女,对百姓和县衙都很是客气。 “这吴家也不是普通人。”另一个衙役皱眉。吴家没有什么在京城的富贵亲戚,但是吴家是当地望族,有不少族人在江南东道为官,虽然官职都不大,顶多也就在八(九)品,但胜在扎根江南东道,关系千丝万缕。 一方是加了水的皇亲国戚,一方是当地同僚的亲戚,偏袒哪一方都不好。 县令头疼极了,最怕这种普通的纠纷了,谈不上什么道理啊,正义啊,他根本无从下手。吴家要扩建看似理亏,但那块地是无主之物,吴家想要花钱买了地再扩建,完全符合法律;张家看似吃亏,可那块地不是他家的,哪条法律都不支持他阻止别人扩建。 县令瞅瞅张吴两家,一万分的期盼两家人打起来,你们两家都不是普通人家,仗势欺人多好,最好打得别家头破血流,或者拿块砖砸了别人家的门也好啊,他就能够看谁犯了法,依法断案了。可如今偏偏只是两家人争着抢购一块不值钱的小巷子,这豪门望族乡绅世家皇亲国戚现在都不懂得怎么纨绔了吗?横行霸道欺压良善都不会,这一批权贵子弟太废物了。 “要不,都不卖?”有衙役悄悄对县令道。县令冷笑,张吴两家现在是依法办事,他要是敢毫无理由的拒绝卖地,信不信他就被张吴两家集火,一堆堆的状纸告余杭县令不作为甚至违法? “那么,公开竞价如何?”又是一个衙役建议道。县令缓缓点头,他想的也是这一招。一块地两家人看中了,那就竞价啊,谁出的价格高就卖给谁,公平公正公开,不论谁家买了去,都和他无关,更和违法乱纪无关,输得那家除了埋怨自家舍不得出钱,还能怪谁? “说不定还能提高卖地收入。”县令微笑,要是能够借此机会拉高了余杭的房地产价格,倒也是解决县衙税收的一个好办法。 “房住不炒。”县令已经想好了余杭房地产疯狂上涨之后该说些什么话了。 吴张两家听说用公开拍卖的方式解决这条小巷子的归属,谁都没有意见。 “钱而已,留着难道带到棺材里去?”吴老爷冷笑,从仆役手中取过参茶。 “做人要这么多钱干什么,花出去,才会创造更多的价值。”张老爷伸手,立刻有仆役送上糕点。 两家人都冷言鄙夷对方,不蒸馒头争口气,就算把这条不值钱的小巷子拍出天价,也绝不退缩。围观众大声的叫好:“别认输!”“给他们颜色看看。”两家人对着人群拱手,大有必胜的架势。 县令微笑:“竞价现在开始。” “一百两!”吴老爷第一个出声。围观众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价格真是有些吓人。吴家的人傲然看着周围,一百两小意思啦。 “两百两!”张老爷淡定无比,直接把价格翻了个倍。张家的人看吴家的人,随便就超过你们。 “三百两!”吴老爷冷笑,怕了你不成?吴家的人斜眼看张家的人,老子家里就是有钱。 两家人淡定报价,一条只有四尺宽的小巷子的价格不断地走高,分分钟成为天价。 “加价,加价!不要停!”张家的人厉声道。 “跟他!跟他!还怕了他不成?”吴家的人怒吼。 围观众欢呼,比过年还要开心。 “一千五百两!”吴老爷大声道,吴家的人欢呼:“怎么样,一千五百两!你家拿得出来吗?早早投降吧。”一千五百两真不是一个小数字,可以买几百亩地了。 张老爷汗水都没有流一滴,这次竞价不是为了钱,是为了尊严,早就料到价格会超出想象,直达破产边缘。 “一千六百两。”张老爷斜眼看吴老爷,有种继续追啊,不敢追他就在这巷子里养猪!张家的人跺脚大叫:“一千六百两,怕了吧,跪在地上求饶,我家就放过了你们!” 吴家的人气得脸都红了,一千六百两有什么了不起?“加价!跟他!不要怕!” 吴老爷笑了笑,难道只有你张家敢破产?“一千七百两!”吴家的人欢呼:“怕了吧,一千七百两!” 周围的人已经不惊讶了,欢呼声也没了,只有羡慕妒忌恨,有钱人就是有钱人,竟然为了赌一口气就掏出普通人一辈子都没有的财富。 “一千七百两银子,我家一百七十两都没有。”有围观众喃喃的道。周围人使劲的嘘他,继续吹,一百七十两?你有十七两我就跟你姓! 张老爷淡定准备再次加价,有一个人到了他的面前阻止了他。 “父亲。”那人温和的道。 “你回来了。”张老爷微笑,儿子接到了媳妇的信,从外地赶回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张公子问道,椰菜表姐站在他的身后,左顾右盼,我家相公帅吧。 县令淡定看天,没有说什么有没人加价,三二一,竞价结束。余杭官吏谁不知道那站着的男女就是椰菜的表姐和表姐夫。 张公子听了许久,终于明白了前前后后,冷眼看吴老爷一家。吴老爷傲然与张公子对视,心中其实有些发虚,这椰菜的表姐和表姐夫出马,这是要不讲道理,直接用大刑伺候了? -- 第2022页 围观众同样这么想,有人兴奋的问道:“这是要杀了老吴全家了?” “肯定啊!”有人点头,惹了胡雪亭的师妹的亲戚,肯定要杀了全家的。 围观众用力点头,人人如此想。胡雪亭的昏君暴君身份在余杭深入人心,余杭城中要是有人敢说胡雪亭是好皇帝,绝对被人鄙视到死,没有节操到这个程度,跟咸鱼也没什么区别了。 吴老爷听着议论,浑身发抖,闹腾的时候以为自己家占理,现在想想胡雪亭什么时候讲过理了?至于法律,自古以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都是假的,傻瓜才信。纵观古今,曹操的态度算是最好的了,骑马踏了田地,还知道割发代首,其余皇帝什么时候做错了事情后认错的?在犯了天大的错误之后写个罪己诏的都是贤明之君,认为自己绝对没错,谁敢提就干掉谁的才是大多数皇帝。圣人言,为尊者讳,皇帝错了,臣子百姓也要体贴领导,绝不能提。 吴老爷一家全身颤抖,此刻认错也晚了,只有咬牙认命了。 张公子扫了一眼吴老爷全家,淡定的对张老爷道:“父亲,就为了这点小事,把我从外地叫回来?”张老爷皱眉:“小事?”不会真的要杀了吴老爷全家吧?且别说张家是良善之家,就是亲家也是知书达理,老实厚道的人,不然张家怎么会和他们联姻?这杀了吴老爷全家的事情万万做不得。 吴老爷终于没有忍住,大声道:“不要杀我全家,要杀要剐,老夫一人承担!”吴家人抱头痛哭,为了三尺土地,闹得全家嗝屁,值得吗? 一群围观众纷纷叹息,为了三尺土地就敢得罪皇亲国戚,这吴家的人命真是便宜啊。 张公子背负双手,温和的对张老爷道:“父亲,我一路赶回余杭,在车上劳顿之间,做了打油诗一首,念给父亲听听。” 吴老爷脸色惨白,多半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杀得九百万,方为雄中雄”什么的,念完了诗歌,就掏出剑当场杀了他全家。 一群围观众退了几步,衣衫溅到了血就不好了。 一群衙役死命的看余杭县令,怎么办?县令淡定无比,这种皇亲国戚杀人之后,多半是将宝剑一扔,傲然道:“人是我杀的,与他人无关。”束手待缚。 如此,余杭县衙有什么好吃惊的?公事公办,拿了下了杀人凶手,呈交朝廷决断就是了。 张公子抬头看屋顶,朗声道:“千里家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长城万里今犹存,不见当年秦始皇。” 咦?咦!咦!!! 整个县衙的人全部傻傻的看着张公子,这不符合剧本啊! 张公子对着张老爷深深的鞠躬:“我家地位超然,万万不能欺压良善。屈己待人,这才是传家之道啊。”椰菜表姐深情的看着张公子,这才是她的相公,知书达理,温柔大度,博爱平等。 张老爷微笑,深深的看了一眼在地上发抖的吴老爷全家,道:“好,这条巷子我家不要了,回去拆了我家的围墙,退后三尺。” 张家人出了县衙,吴家人倒在地上,不敢置信竟然是如此的结局。 “哈哈哈哈!我们没死!哈哈哈哈!”吴家人狂笑。 “走,我们回家放鞭炮!”吴老爷大声的道。 “走个头啊!把一千七百两银子交出来。”余杭县令道,吴老爷怔怔的看着县令,没反应过来。 “这竞拍的银子,若是少了一个铜钱,本官就送你去福建苦役。”余杭县令冷笑着,“怎么,以为张家退让了,这买巷子的事情就作废了,这是把本官当猴耍吗?”张家是顾全大局退让了,还是为了什么原因,不关他的事情,他只按照法律办事,吴家买下了土地,那就要缴纳银子,不缴纳银子就去苦役吧,什么同僚的亲戚的人情都不好使。 吴老爷劫后余生兴奋的通红的脸瞬间铁青,一千七百两!这家底虽然不至于彻底掏空了,但如此巨大的数目,就是找亲戚借都借不出来,肯定要卖田卖地了。 “小人三天之内就凑齐了银子。”吴老爷看着县令的狞笑,只能央求宽限时日。 “一千七百两,我家哪有这么多银子?”吴家的人大哭,刚才只顾爽,什么价格都敢报,现在后悔极了。 “瞧啊,吴家用一千七百两银子买了只值一两七的地。”围观众大声的笑着,看有钱人把钱砸水里最开心了。 “看吴家的样子,多半要破产了,哈哈哈!”有人捧腹大笑,看有钱人倒霉简直比吃羊肉还开心。 吴家的人停止了哭泣,冷冷的看着这群百姓,记住一张张的脸,今天敢笑你家大爷,明天就让你全家火葬场。 “等等,吴家不会是中了张家的计吧?”有人忽然道,从结果看,这张家其实毛损失都没有啊,那块地本来就是公家的,不是张家的私产,吴家买了那块地,关张家P事? “对,吴家上当了,花一千五百两买了一两五的地,哈哈哈哈!”围观众唯恐事情不够大。 吴老爷回到家中越想越对,花一千五百两买一条小巷子,脑子简直进了水,肯定是被张家坑了。 “召集全族,老夫要和姓张的玩命!”吴老爷大怒,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姓张的算老几? 吴家的亲族们却坚决反对,真以为椰菜是放着吃素的?敢闹出人命案件,不用椰菜出马,余杭县令分分钟要了张家所有人的命。 -- 第2023页 “为了小小的民事纠纷,不值得闹出人命。”一群人劝着,事情要往好的地方想,终究是与张家竞争一块地赢了对不对,回头就在这条街上放三天三夜的鞭炮,把大门的对联改成“拳打四方小人,脚踩隔壁恶邻”,横批“隔壁姓张的死死死”,这口气也就出的差不多了。要是还没忍住,那就在新买的地上养猪啊,看风向正好张家处于下风,老天爷都帮忙臭死张家。 几个当官的吴家人却不这么想。 “你说,张家为什么要退缩?”吴家官员甲皱眉,那些围观的百姓自然把银钱看得很重,但是在当官的世家眼中这一千五百两银子算个P?在双方死杆的情况之下,张家没理由认输啊。 吴家官员乙小心的看看其余官员,低声问道:“会不会……”他伸手指向天空指了一下。“……要下来了?” 吴家官员越想越像,明明吴家不过是小官员世家而已,说地头蛇都说大了,也就一条毛毛虫而已,椰菜可是皇帝的师妹,虽然没有官职,但绝对是未来的大越核心力量,只要年纪再大几岁,封个柱国还小了,必须再给块封地。 吴家和张家的靠山的力量对比如此的悬殊,张家为什么就怂了呢? “应该就是这个理由。”吴家官员丙慢慢的道,可靠消息,胡雪亭杀杜如晦的时候,椰菜和葵吹雪都没有在场。如此重要的时刻都没有参与,这失宠的意味已经太明确了。 “张家已经得到了消息,所以才会收敛了。”吴家官员甲冷笑,官场之中,能上不能下,大官想要从风口浪尖退下来,肯定会被一群鲨鱼围杀,能全身而退的古来罕见。椰菜定然是看情形不对,急忙劝告张家莫要惹事,万一因为小事情被对手抓住了把柄,说不定就撬动了大局。 一群吴家的官员微笑,定然是如此,不然就算县令老爷的亲戚,教训吴家也够了,张家何必这么老实的认怂,直接一个耳光打在吴家的脸上,吴家难道还真敢和皇亲国戚开杠?注了水的皇亲国戚也是皇亲国戚,胡雪亭都为了王奶妈出头杀了人全家了,难道同门师妹比奶妈还不如?椰菜压住亲戚被吴家教训,只能是椰菜快要彻底完蛋了。 “所以,我们吴家就可以随便欺负张家了?”吴老爷不懂朝廷大事,这些吴家的族人的言语隐隐约约的,他也听不大明白,但是结果却是听懂了。 “是,只要不闹出人命,这张家随便欺负。”吴家的官员们微笑,民间纠纷大多就是罚钱,对吴家来说,几文钱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况且身为最基层的官员,深深知道超越法律条文对付普通人的办法。 吴家在讨论怎么打擦边球修理张家,张家却坐在大厅中喝茶,气氛愉快而热烈。 “我张家有贵亲在朝,却忍辱负重,这吴家回头想清楚了,定然会感激涕零。”张公子拿着书本,嘴角含着笑。负荆请罪这种级别太高,吴家这种蠢货多半是不懂的,但是备上八色礼物,上门赔罪那是定然的,到时候一定要谦和有礼,显示君子风度。 一群张家人点头,要是吴家送一块牌匾,比如“淳淳君子”“谦和人家”什么的,一定要放鞭炮给左右邻居看看。 “若是吴家机灵,不但不会扩建围墙,反而会退让了三尺。”张老爷笑着,张家退三尺,吴家退三尺,这原本只有四尺的小巷子立刻变成了十尺。 “此事定然会传为美谈,若是有县令在巷子口立碑,题词‘十尺巷’,我张家就名扬余杭了。”张公子笑着,手中的书本都在晃动,这还是往小了说,若是再炒作一下,说不定可以名留青史。 “老爷,少爷,这吴家有人朝我们这边来了,手里好像拿着东西。”一直留神吴家的张家仆役禀告道。 张公子大笑:“大事成矣!” 张家众人急忙在大堂中正襟危坐,就等吴家的人上门赔罪。 吴家的人到了张家门前,狞笑了:“好你个张家!” “噗!”一包包粪便砸在了张家的墙上门上,臭气四溢。 “姓张的听着,这是我吴家砸的,要赔钱还是打官司,你只管开口,我吴家若是退了一步,就不是好汉。”吴老爷大声的叫,四周的隔壁邻居都伸出了脑袋,捂着鼻子,兴致勃勃的看着。 张老爷张公子目瞪口呆。 “算了,打扫干净,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张公子呆了半天,终于知道事情与他想象得差得太远,但是不要紧,吴家不懂道理,张家懂,张家愿意忍辱负重,息事宁人。 “千里家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长城万里今犹存,不见当年秦始皇。”张公子曼声长吟,认真思索,要不要改个字,千里家书只为屎?虽然不雅,但是更符合事实,而且说不定因为不雅,而更为被人广泛流传。 …… 椰菜一家人听到这里,同情的看着表姐,这琴棋书画都精通的孩子竟然是个傻的,更倒霉的是嫁了个更傻的。 “然后,张家就更倒霉了。”椰菜道,小时候觉得表姐温柔优雅,从不与人争吵,是她心中的榜样,现在忽然发现这个榜样其实是个包子。 “是啊,这吴家越来越过分,时不时扔东西砸我家的墙,还当街嘲笑我家,鼓动别人不要卖东西给我家。”表姐愤愤不平,吴家不懂得礼义廉耻谦恭也就罢了,那些隔壁邻居也不懂是非曲直?还有那些官员衙役,为什么就没有一个站出来指责吴家的? -- 第2024页 “你们都不报官,衙门怎么会站出来?”椰菜佩服死了,这头想要装高尚,受了委屈不报官,指望被人夸奖,那头又埋怨官府不出头,难道不知道民事案件属于民不告官不究?这普法真是太重要了。 “可是……可是……”表姐委屈极了,就没有一个讲理的地方吗? 椰菜仔细的看表姐,对表姐她真是太了解了,这次来她家肯定没想着让她出头,她问道:“你是想让我介绍你去见圣上?”表姐用力的点头,虽然张家决定忍到了底,但她越想越气,明明是吴家不对,为什么要张家忍气吞声? “我已经想好了,绝不连累你。”表姐认真的对椰菜道,“你只要找个机会,在圣上参加宴会的时候把我也带上,我自然会见机行事。” 表姐得意的很,她见到了胡雪亭之后,找机会就把宴会中的言语转到与隔壁邻居的关系上,等众人说了很多远亲不如近邻的美好故事后,立刻就大声的嚎哭,然后在众人的询问之下,委委屈屈的把张家和吴家的事情说出来,绝不多捏造一个字,这圣上听了之后定然会感慨张家的善良,派钦差大臣随她回家,分分钟就把吴家的围墙拆了,痛打五十大板。 椰菜看表姐,就这点志气?她握住了表姐的手,道:“表姐,我一定会帮你的。”表姐欢快的点头:“我就知道椰菜最讲义气了,宴会在哪一天?” 椰菜笑着:“大概下个月吧,你且在我家住着,看你最近都瘦了,先调养一下,有宴会我就叫你。”表姐用力点头。 椰菜看着表姐,我一定会帮你把事情处理好的。 …… 余杭。 椰菜站在了张家门口,张家的墙壁上,瓦片上,大门上,台阶上,到处都是粪便。巷子里都没什么人,隔壁邻居门窗紧闭,谁也不想臭气飘到了家里。 “哎呀呀,真是脏啊。”她叹着气,这么多屎,竟然都没人来罚款,这余杭县看来有些乱啊。她又走了几步,到了吴家的大门口。吴家的大门口干干净净的,连一张废纸都没有,几个大大的灯笼高高的挑着,还有些鲜花放在台阶上,不知道是为了美观还是为了阻挡臭气。 吴家的大门打开,有几人走了出来,手里都拿着粪便布包。 “动作快点,砸完了赶紧回来,太臭了!”吴家的人说着,虽然是上风口,但是这没风的时候,臭气依然到了吴家,有些不能忍。 “这张家太废物了,竟然不知道收拾一下?”吴家的人捏着鼻子。 “噗!”那吴家的人肚子上挨了一脚,倒飞了出去,手中的布包落在了地上,粪便乱流。 一群吴家的人怔怔的看着踢飞了人的椰菜,不明白这个女孩子怎么能够把人踢这么远。 “你们不是想要见我吗?我来了。”椰菜笑了,人影晃动,大门外的吴家人尽数被踢回了吴宅之内。 “你是谁?”吴家的人都赶了过来,吴老爷厉声喝问。 “我是椰菜啊。”椰菜皱眉道,这里真是太臭了。 吴家的人脸色大变,椰菜!椰菜!!椰菜!!! 该死的,椰菜竟然来了!这是要杀光吴家吗? “快关门!”吴老爷只会说这句话了。 几个吴家的仆役扑上去,飞快的合上了重重的大门。椰菜只是淡定的看着他们关门,吴老爷从飞快合拢的门缝中望着椰菜,只觉椰菜的眼神中闪着光芒。 “快,快报官!”吴老爷大声的叫。 “嘭!”厚实的大门化为碎片,结实的墙壁上露出一个大洞,无数的砖石木渣向门内抛飞。 尘土中,椰菜持剑而立。 “敢欺负我表姐,谁给你的胆子?” 吴家人声嘶力竭的狂叫,这还是人吗?竟然一剑破了大门! “不要杀我!”“求求你,我错了,不要杀我!”吴家人跪在地上嚎哭。 又是一道剑光掠过,吴家的房子轰隆的响,瓦片和砖土雨点般的从房顶落下。 “不好,要塌了!快跑啊!”吴家的人惨叫,房子中的人拼命的跑了出来。 “轰隆!”吴家的房子坍塌了,沙尘四起,却有一道人影在灰尘中笔直的站立。 “谁敢欺负我华山派弟子的家人?”椰菜冷笑着。 吴家人尖锐的叫着,声音甚至盖过了房子倒塌的巨响。 四周早已站满了街坊邻居,人人脸色惨白的看着,大越在余杭屠城的惨烈往事又回到了心头,这吴家人真是到了头了。张家的人站在门口的粪便堆中,长大嘴巴看着吴家的烟尘,一直知道儿媳的表妹椰菜了不得,没想到根本不像人。 “可是,这么做会不会太嚣张,给椰菜表妹惹了麻烦?”张公子有些犹豫,忍一忍就过去了,闹得这么大,是不是不太好,会有人给椰菜传流言蜚语的。 椰菜摇头,这表姐夫家真是大包子啊,幸好她亲自来了。 “余杭县令何在?”椰菜厉声道。 余杭县令带着几个官吏从人群中挤出来,恭敬的行礼:“见过椰菜大师。” “吴家全族免官,夺去家产,流放岭南,百年之内不得回迁。”椰菜道。 余杭县令用力点头,吴家真是走运啊。 “椰菜,你搞什么啊!”小雪岚和葵吹雪从人群中蹦了出来。余杭县令直接就跪下了,长公主驾到,这事情真是闹得太大了。唯一的指望就是椰菜葵吹雪失宠的流言是真的了。 -- 第2025页 “谁敢惹我们华山派弟子,就立刻杀了全家。”小雪岚对师父说的话记得最牢了,华山派是名门正派,决不能任由江湖宵小欺负。 “你们怎么来了?”椰菜惊讶的道。 小雪岚嘻嘻的笑,纯属巧合,正好去椰菜家玩,却听说椰菜家来了哭哭啼啼的亲戚,然后椰菜出门了。 “就知道椰菜最讲义气了,一定会替你家表姐出头。”葵吹雪道,椰菜这家伙笨笨的,却最讲义气了。 椰菜怒视葵吹雪,谁说我笨了? “亏我们急急忙忙赶来帮你出气,没想到你这么软弱。”小雪岚气呼呼的,义气菜就只剩下义气了,杀人都不会了? 葵吹雪点头,椰菜真是太仁慈啊,竟然没有当场屠灭了吴家满门,甚至都没有见血,简直不像是华山派的。 围观的百姓个个发抖,华山派弟子果然都是杀人魔王。吴家的人中好些人直接晕了过去。 椰菜摇头,张吴两家的纠纷其实更像是闹剧,这就要杀人满门,有些亏得慌,流放已经是非常非常非常重的惩罚了,绝对没人敢再惹华山派弟子的家人。 “唉,回头就找姐姐要个大将军,看谁还敢惹我们。”小雪岚扁嘴,姐姐说她们还小,已经镀了金,就再玩几年,不肯给她们实职,瞧,被人欺负了吧。 余杭县令和一群官吏浑身发抖,该死的,分析错误!还以为张家人被人扔屎还忍了,是椰菜彻底完蛋,没想到张家人是读书读傻了的大包子啊。 “唉,余杭县令贬一级,任由人欺负我华山派弟子的家人,华山派还有什么面子?”小雪岚怒视余杭县令。 余杭县令微笑点头,就知道小雪岚公主最仁慈了,别看嘴上说得狠,只是贬一级而已,真是走运。 等胡雪亭知道了这件事,立马就给小雪岚,椰菜,葵吹雪,李珂四人封王。 “叫什么王,你们自己想,想好报给我。”胡雪亭深刻反思,当了皇帝之后幼稚了,竟然以为大权在握,天下我有,让小雪岚等人慢悠悠的成长,夯实了基础,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上人生巅峰,忘记了这世上99.99%的人是势利眼,只看到脚下,看不到三步外的东西。 “十二卫还有很多空架子,你们一人挑一个吧。”又是王,又有大军,这天下总该明白华山派弟子惹不得了吧?什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胡雪亭根本不怕。 “就算是天,胡某也要捅个大窟窿。”风吹雨打算什么,早早给她们几个定了官位才好开府招兵买马。 “这次就算了,以后再也有挑衅华山派弟子家人的,直接以大不敬罪灭了满门。官员坐视不理的,同罪。”胡雪亭道,这大越的核心的核心的核心,就是华山派弟子了,必须让全天下都知道华山派是惹不得的。 【作话】 PS:本章内容参考了清朝民间传说《六尺巷》,诗词也来自该传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87章 骑兵就是吉祥物 胡雪亭忽然给小雪岚等人封王封将军,立刻引起了朝野的巨大反响,普通百姓也就当做茶前饭后的消遣,大越朝是老胡家的,想给谁封王,那是老胡家自己的事情,爱怎样怎么样,唾沫横飞的重点在于做人努力没什么用,有个好平台真是太重要了,瞧人家华山派出了个皇帝,立马鸡犬升天。 “华山派在哪里,我也想拜师。”把羡慕妒忌恨化作行动力的百姓多的是,街上到处都是打听华山派的人,恨不得分分钟成为皇帝的师弟师妹师侄。 对比这些只想不劳而获青云直上的百姓,也有一些很有志气的年轻人。“做人要靠自己,靠别人当官了,把自己提拔上去,算什么本事?根本不是正道。” 与百姓们的轻松愉快不同,大越的百官们却三五成群,挤在一起玩命的分析封王封将军背后的重大意义。 “为什么李珂也封了王?”官员甲甚为不解。虽然李珂也是华山派弟子,但是这与胡雪亭的关系却没有葵吹雪等人的亲密,葵吹雪椰菜等人小时候天天跑到胡雪亭家中与小雪岚玩,熟的不能再熟了,这李珂与胡雪亭的见面次数也屈指可数。 “是啊,为什么李珂也封了王呢?”官员乙淡淡的道,他们几个都是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官员,属于李浑一系,当然希望李阀发展的更好,李珂与胡雪亭关系越亲密,李浑一系的官员才越有光明的前途,但其实谁都知道,胡雪亭怎么都不该封李珂做王的。 金渺笑了:“你们不懂,这是好事。”一群李浑系官员摇头,平时看金渺脑子转得很快,擅长胡思乱想,但如此危险的事情,为什么就视而不见? “若是李大小姐做了王,又得了一卫之军,这李阀只怕要上天了。”官员丙几乎是直说了,反正在场的都是李浑系的人,出了事情谁也跑不了。 一群官员都用力点头,李浑虽然只是民部尚书,但谁都知道只要李浑击破了巴蜀,封王肯定不至于,封个公侯那是板上钉钉的,若是李珂再做了王,手中有了一卫之君,这李阀就是手握两卫,一王一公了,这大越还有比李阀更强大的门阀? “只怕不是好事。”一群官员面有愁容,官位大无所谓,不要有嫌疑就好,李浑的民部尚书就是一个极好的位置,但多了一个“王”和一卫之兵,就太过了些。 “其势足以谋反。”金渺淡淡的说出了众人的潜台词。 -- 第2026页 一群官员恨恨的看金渺,再是自己人,这种言语不能乱说,隔墙有耳,万一朝廷有金牌小密探潜伏在外头,立马有了李阀谋反的罪证。 “唉,你们啊,都太幼稚了。”金渺两眼看屋顶,深深的感受到了智力上的优越性。 “你们只看见了李阀势大,却没看见李阀的机遇。”金渺微笑着。一群官员惊恐的看金渺,这小子脑子真的是进水了,竟然真的想要造反?金渺更加鄙夷了:“谁说机遇就是造反?自古权臣谋反成功的例子多的是,远的不说,最近三百年来数不胜数,北齐北周南陈大随有的是实例,可是,你们见过在开国皇帝手中谋反成功的吗?” 一群官员松了口气,看来是误会。 金渺淡淡的道:“眼光要放长远,当今天下,手中掌握军队的大臣,唯有董纯,李阀主,麦铁杖,程夭金四人而已,长公主、李大小姐、葵吹雪、椰菜四人得了兵权,天下八大权臣已成,我李阀有其二,这未来的富贵不可限量。” 官员甲震惊的看着金渺,冷哼着:“金渺,你是不想活了不成?”还不大权臣呢,这是想要自立为王,全家死光光的节奏吗? 金渺用力拂袖,长袖贴地甩了出去,在身后飘洒。金渺很是有些惋惜,这个动作练了几百遍都不止,但是也就只有三五次可以甩出啪的一声响。 一群官员冷眼看金渺,要不是事关重大,谁有空看金渺装逼。 “这董纯手中的兵马是圣上给的,圣上一句话就夺了回去,也能叫做手中有兵?麦铁杖与程夭金二人一个地处极西,一个地处极东,与我中原百姓几无接触,无威无德,一旦被调回中原,区区一个衙役足以缚之,这也叫权臣?”金渺冷笑着,麦铁杖和程夭金的地盘还穷得要死,拿什么影响朝廷和百姓?拿泡菜和羊肉贿赂官员吗? “至于这长公主和椰菜、葵吹雪年纪尚幼,或忙于学习帝王之学,或钻研格物道,哪有精力在朝廷影响朝政?” “唯有我李阀阀主,手中本就有一卫之军,又得了宇文阀的将领,独立于朝廷军队之外,这大越朝中,我李阀独树一帜,军政地盘民心全部都有,唯一的缺点就是淮南道终究小了些,距离丹阳又近。” “这一家拥有两卫之军,出了杨司徒,这天下也没见过谁了。”金渺笑着。 一群官员听着金渺的言语,只觉每一个字都是把李浑往死里逼啊。 “金渺,你疯了?”一群官员盯着金渺,狐疑不定,看金渺眼神不像是胡雪亭埋伏在李阀的二五仔啊,怎么拼命的把李阀说成是不反都不行啊。 金渺瞅瞅一群脸色惨白的同僚,真是世人皆醉我独醒啊。他冷冷的道:“怪我说的难听?这大越数千万百姓之中,有几人与我一般的想?这朝廷百官当中,又有几人正在写奏章弹劾我李阀?我大越雄兵无数,又有几人正在加急赶向扬州?” 一群同僚死死地盯着金渺,你丫一会儿说是我李阀的机遇,一会儿说我李阀快完蛋了,你丫到底是哪边的? 金渺大声的叹息:“唉,你们啊,难道还没有想到?”他怜悯的看一群同僚,道:“如此简单的局势,金某能看到,你们能看到,朝中大臣能看到,大越百姓能看到,为何圣上就看不到?” 一群李浑系官员一怔,人人脸色大变,难道,这是胡雪亭故意要干掉李阀? “你们真是榆木脑袋啊。”金渺叹气都不叹了,跟这朽木没有什么好叹气的,直接把话说清楚才是最省力的。 “当今圣上白手起家,硬生生从一个孤女到天下帝皇,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什么时候拐着弯杀人过?” 一群官员仔细一想,胡雪亭骗钱的时候拐弯抹角,杀人的时候还真是直接的很,有了仇都不带隔夜的,不管对方是谁,当场就会翻脸。 “所以,这圣上其实没有诛杀李阀之心,一切都是我们想多了?”一群李浑系官员长舒一口气。 “你们的人头已经落地了!”金渺不屑一顾。“圣上可以无心,我李阀难道可以无心?” “圣上体贴同门之情,人人封了王,总不能单单不分李大小姐,难道我李阀就能心安理得的当了王,得了一卫之军,其势足以谋反?”金渺冷冷的道。 “圣上封赏我李阀大小姐为王,许开府,许一卫之军,定然是一时口快,此刻想明白了,多半是有些迟疑。反悔,既伤了同门之谊,又让我李阀疑心疑鬼;将错就错,我李阀势力大增,哪怕以前李阀再忠诚,有了巨大的实力之后,谁敢说还能保证忠心?” “圣上为难,就是我李阀的机会!”金渺道。 其余官员终于听懂了,这所谓的机会,是要李浑和李大小姐主动站出来推辞王位和卫军,以示忠心耿耿。一群官员微笑,这事情容易,只要李大小姐随便找个借口就行,胡雪亭肯定高兴极了,降一级,王爷变成公爷,给李珂封个淮南公什么的,虽然是虚衔,但李阀到了如今的地步,哪里还缺有油水的职务,只要安安稳稳,没了失了圣宠,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这还不够。”金渺摇头,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阀主当辞去右屯卫大将军一职。” 一群官员确定无疑,金渺今天吃错药了,这种疯话都说得出口。 “疯话?”金渺冷笑,双手负在身后,一脸的萧瑟。“你等只看见眼前的利益,却没看到圣上的利益。” -- 第2027页 “这大越立国,兵权最大者莫非杨轩感和张须陀,此二人去哪里了?嘿嘿,虽然不是狡兔死走狗烹,但圣上要统一兵权,收归中央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了。” 一群官员只觉嗓子干涸,大随的灭亡就是因为兵权落在了大佬们手中,杨広就是一个联盟盟主,胡雪亭一直死死地抓着兵权,绝不会让大随的遭遇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军队乃国家所有,非一家一姓私有。”金渺道。一群官员沉默,自三皇五帝以来,除了五胡乱华让中原的道路发生了偏移,出现了门阀权贵拥有大量的私军,几时有皇帝愿意臣子手中拥有大量军队的?只有这最近三百年来中原屡屡大战,人人自危,这才造成了天下人对部落联盟制习以为常,以为大佬就必须手中有兵了。胡雪亭要军队国家化不过是拨乱反正而已,算不上卸磨杀驴。 “既然阀主没有造反之心,李阀也无力对抗圣上,为何还要凭白抓着军队,让圣上如刺在喉?老实做个臣子,谋取富贵岂不是更好。”金渺看着众人,众人沉默,他们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想要李阀交出自己的军队,哪有这么容易啊。 “一步步来,至少先说服大小姐推辞了封王和卫军再说。”金渺道。一群官员继续沉默,这事情也不好办,纯粹得罪人,搞不好被李浑当做叛徒干掉了。 “我等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李阀提拔我等于微末,待我等如国士,我等当以国士报之。”金渺厉声道。 一群官员中,官员甲忽然站了起来,指着金渺的鼻子大骂:“金渺,汝妖言惑众,想要断了我李阀的江山,汝是胡雪亭的奸细否?”金渺和一群官员愣愣的看着官员甲,这家伙傻了不成?官员甲厉声责骂当中,转身离去。 官员乙反应极快,拍案而起,厉声道:“圣上自幼孤苦,珍惜手足之情,李大小姐与圣上乃是同门,就是圣上的姐妹,圣上岂会猜疑,你胡言乱语,小心我告你诽谤!”拂袖而走。 一群官员恍然大悟,怒斥金渺:“圣上待李大小姐如亲姐妹,一片真情,你却挑拨离间,何其无耻也!我等绝不与你为伍。”呵斥之中,房间内一众官员走得干干净净。 金渺冷冷的看着一群官员离去,明明看到了真相,却打死不肯承认,人类真是愚蠢又渺小啊,世上如金某这般天资纵横,冷静客观的人能有几人? “你们眼睛都是瞎的,那金某就与李大小姐和阀主去说。”金渺冷冷的道,拂袖走出房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忽然一怔。 “该死的,金某上当了!”金渺脸色铁青。他解释得这么具体,未来是如此的可怕,哪怕这些同僚只信了一成,也应该防微杜渐,谨慎为上,与李浑李珂建议辞官的,岂有像个傻逼一样喊着“我不信我不信我不听我不听”呢? “你们都不肯去得罪阀主,就让我去?”金渺咬牙切齿,这群该死的同僚哪里是不信他说的可能,而是不愿意与李浑去说而已。说服李浑李珂全面放弃手中的兵权、王位的可能性极大,李浑老奸巨猾,李珂对权力没有留恋,两人都会为了安全而放弃兵权和王位,但这却是李阀的子弟万万不想看到的。 只为了一个猜疑,就彻底放弃了手中的所有实权,还有李阀辛辛苦苦培养了七八年的军队,对得起流的汗水和血水吗?有了兵权的人哪里愿意放弃刀把子啊。 这李阀上下定然是视劝说李浑放弃兵权和王位的人为不共戴天之敌!明的暗的合法的不合法的手段一定是层出不穷,喝碗凉水都要当心噎死。 考虑到大越官员的升迁是吏部定的,与李浑关系不大,这向李浑说明厉害的行为就是毫无收益,纯粹是为了李阀的未来、却被李阀干掉的伟大牺牲了,这种事白痴才干呢。 一群官员毫不犹豫的假装完全不信,彻底从这件事中摆脱出来。 金渺狠狠的跺脚,这些人竟然个个这么狡猾!难道要他去牺牲? “嘿嘿,金某还有绝招!”金渺冷笑,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伟大事情,他修行不够,还做不到,但这件事未必要牺牲自己的。 当晚,李珂收到匿名信一封,详细阐述了封王封将军的后果,以及李阀该做的对策。兹事体大,李珂立即召集在扬州的所有李阀子弟商量。 “哪个王八蛋写的匿名信,被老子知道,一定要他好看!”不少李阀子弟大骂,这信纯粹是瞎写,摆明了是妒忌李阀的地位,想要坑死李阀嘛。 “大小姐万万不能信!”一群李阀子弟劝着,匿名信都是无胆匪类写的,包藏祸心,绝对不能信。 一群非李阀子弟的李浑系官员眼观鼻鼻观心,想不到金渺还有这一手。金渺愤慨的挥舞手臂:“是谁写的?站出来,金某与你单挑!” 众人斜眼看他,你丫想要左右互搏吗? 夜色已深,李珂府邸中灯火通明,一群李浑系的官员已经体贴的告退了,留下一群李阀子弟与李珂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 “这‘王’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某个李阀子弟道,众人一齐点头,什么韩王赵王平西王平南王的,别看曾经威风一时,一杯毒酒那是恩典,诛灭九族那是常态。李阀已经够威风了,李珂当了王爷,李阀子弟的生活不会更加幸福,反倒多了危险,当然坚决反对李珂称王了。 “这交出兵权,就需要从长计议了。”一群李阀子弟一齐点头,没刀就没安全感,随便一个山贼都能冒出来欺压李阀。 -- 第2028页 “门阀有私兵,那是祖上传下来的传统,自然有其道理,我大越能够起兵夺取天下,难道不是因为杨司徒的私兵骁骑卫的功劳?圣上过河拆桥,简直无耻之尤。”某个李阀子弟愤愤不平。其余李阀子弟附和的声音有些勉强,仅仅开篇“祖上传统”这句话就有很大问题,附和他好像自己也是傻瓜一般。 “这右屯卫军是我李阀自己的银钱养活的,由不得圣上反对。”有李阀子弟道,斜眼看李珂,隐隐听说李浑和胡雪亭达成了默契,李阀交出淮南道,迁移到巴蜀,是真是假? 李珂淡淡的微笑,绝不回答。 “是真是假,我李阀都有一块土地。”某个李阀子弟道。巴蜀也好,淮南道也好,富裕和贫困的差距当然很大,但终究是有一块土地,养活一支军队足够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淮南道我李阀可以卖盐,到了巴蜀我李阀可以卖蜀锦。”另一个李阀弟子道,有手有脚有人手有军队,哪里有在天府之国饿死的道理。 “对,对,军队决不能交出去。”一群李阀子弟大声支持,大越既然尊重私人财产,这军队也是他家的私人财产,凭什么就要交出去。 “若是不许有军队,我们就化整为零,当做家丁好了。”某个李阀子弟冷笑,胡雪亭想要军队国家化,那李阀解散军队好了,把右屯卫变成家丁保镖佃农,合情合法合理。 一群李阀子弟微笑,右屯卫的精锐也不过是一两万,李阀这么多血脉子弟,每家分一分,说不定只有几十人,绝对不起眼。 “朝廷若是给大小姐军权,我李阀正好可以再掌控一军。”某个李阀子弟冷笑,以为军队国家化就怕了你了?到了我李阀的手中,分分钟渗透了整支军队。 李阀子弟的符合和欢笑声中,某个李阀子弟问道:“胡雪亭会与我们讲理吗?” 大厅中瞬间鸦雀无声。 胡雪亭什么时候讲过理了?要是讲理,关中数百万百姓,江西百万百姓会血流遍地? 想想胡雪亭的凶残,以及那超人人类想想的武力,李阀子弟人人脸色惨白。 “大小姐还是立刻就去皇宫面见圣上吧。”那个李阀子弟长叹,“打,打不过圣上;说理,圣上不讲理;不交出兵权,难道还要自寻死路不成?没了兵权,至少可以当个富家翁,没了脑袋,要兵权有什么用。” 一群李阀子弟用力点头,一脸的忠诚忠贞忠义:“是,大小姐应当速速进宫面圣,我李阀都是纨绔子弟,绝无称王称霸之心,只想好好的当个富家翁,圣上没有必要担心我们试探我们。大家都是华山派的子弟,圣上想要李阀的兵权,官位,地盘,全部拿去就是,何必见外。”能够杯酒释兵权那是皇帝讲义气,非要逼得皇帝残杀开国大臣,那就太不会做人了。 李珂皱眉想了许久,终究不得要领,只能带了金渺等几个官员连夜渡江,到了皇宫外,天色仍是一片漆黑。 “大小姐可有急事,我等立刻禀告圣上。”守卫皇宫的御林军将领见是李珂深夜到来,料想定是大事急事,但看她的神情又不像,试探着问道。 李珂看看天色,星光闪烁。她摇了摇头:“是我来的早了,也没有急事,待天明我自会去见圣上。”御林军将领反应极快,傻乎乎的大半夜等在皇宫外,假如是一个公子,一定是来假装情意绵绵的,假如是官员,一定是哪里犯了错,想要用苦肉计感动皇帝了。“是,请在皇宫外休息,卑职有军令在身,不能开门迎接大小姐。” 李珂就在皇宫外的空地上点了篝火静坐,金渺与几个官员小心的陪着,不断出主意。 “大小姐不管现在再怎么累,都不能睡觉,必须熬夜。”金渺认真无比,明天早晨胡雪亭听说李珂在外等了一宿,再看见她黑黑的眼圈,肯定是心疼极了。 “必须我见犹怜。”金渺提醒重点,学不会西子捧心,至少要学会走三步就皱一皱眉头,身体还要摇摇晃晃,不求倒在胡雪亭的怀里,至少要看上去憔悴无比。 “大小姐,到天明还有许久,不如吃些东西。”某个侍从道。 “胡闹!”金渺呵斥道。想要脸色憔悴其实有些难度,一夜不睡觉能憔悴到哪里去,但饥饿就很容易了,最好在见到圣上的时候肚子咕咕叫,保证让圣上又是好笑,又是怜悯。 “这不符合我李阀大小姐是身份。”李珂摇头,身为豪门大小姐,绝不肯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事情,肚子咕咕叫什么的万万不可有。 “那只有饱含泪水的眼神了。”金渺无奈,李珂太看重门阀大小姐的身份了,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很多手段都没法用。 李珂果然继续摇头:“哭哭啼啼,岂是我李阀所为。”豪门贵族讲究的是仪态,哭哭啼啼泪流满面博人同情算什么?豪门贵族就是被人逮捕也要淡定下棋,被人劝逃跑也要回答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作为有几百年历史的李阀的大小姐绝对不会在任何时候失了仪态,宁流血也不流泪。 金渺苦笑,豪门的气节正是奇妙的东西。 “这雪亭究竟在想什么呢?”李珂坐在火堆边,怔怔的看着火焰,火焰闪烁不定,她的心中也是飘忽不定。 说胡雪亭要借机灭了李阀,或者敲打李阀,逼迫李阀主动上交兵权,李珂是不信的,胡雪亭不是这么婉转的人。 -- 第2029页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李珂想不出来,随手拔剑而起,轻轻一跃,剑光已经照亮了天地。 皇宫的御林军将士看着一道道剑光在空地上纵横,忍不住夸奖道:“好剑法!”不愧是胡雪亭的师妹,一剑能挡百万师。 “胡说!花拳绣腿!”有个女声反对,一群将士转头,见是胡雪亭,急忙跪下。 胡雪亭穿着灰衣劲装,提着剑,直接跳下了皇宫城墙。 “李珂,你的剑法形是有了,但是还不够狠辣。”胡雪亭看着李珂的剑光,摇头叹息。李珂的剑法中缺少与敌同归于尽的决绝,有太多的谦让,与华山派的剑道未必相符。 金渺握紧了拳头,死死的盯着李珂,你千万不要傻乎乎的说“那就请师姐多多指点”,拿把剑与胡雪亭开打啊。 李珂收起了剑,客客气气的道:“是,多谢师姐指点,我定然多加改进。” 胡雪亭扫了一眼李珂身后的跟班,又仔细的看了看李珂的脸色,皱眉:“你跟我进宫,其余人就留在这里好了,这么多年了,你竟然没有一个靠谱的谋士,你爹也太不上心了。” 金渺一怔,这是胡雪亭看穿了他们的来意,并且认为他们猜错了胡雪亭的用意?可是,他应该没有猜错啊,已经从各个角度非常有深度的剖析了。 胡雪亭和李珂进了皇宫,角落中冒出一个小脑袋。“哎呀,师妹来了啊。”小雪岚跑了过来,手中也拿着剑。李珂微笑着,小雪岚读书写字不用心,学剑法意外的卖力,竟然都不睡懒觉了。 “师姐。”她从袖子中摸出一个小玩偶,递给了小雪岚。小雪岚接过,大摇大摆的道:“来来来,陪师姐练练手,师姐好好指点你的剑法。” 胡雪亭斜眼看小雪岚,小雪岚又缩了脑袋,急忙跑到胡雪亭身边,扯住了她的衣袖。“姐姐,我剑法很厉害的。” 胡雪亭牵了她的手,与李珂进了书房,召唤侍从取来了毛巾和茶水,又亲手给小雪岚擦了汗水,这才对李珂道:“是不是我封你为王,又给你兵权,你身边有人说这是要敲打李阀了?”李珂用力点头,与胡雪亭说话就是省力。 “唉,别信他们。”胡雪亭摇头,随手递了一块糕点给李珂。 “别看师父是个笨蛋,却不是个会随意答应收弟子的人。”胡雪亭又取了一块,塞到小雪岚的嘴里,小雪岚模模糊糊的抗议:“师父才不是笨蛋呢!” 李珂小口的吃着糕点,只觉一点都不甜,但酥酥软软的。 “这是定胜糕,我试了好久才做出来的。”胡雪亭道,“我还有更好吃的冰淇淋,当空腹吃不太好,等吃了糕点,再唤人拿来给你尝尝。” 李珂点头,心里想着胡雪亭也会自己动手做糕点? “师父看人其实蛮准的,心术不正的人是不会收的,能进我华山派的,就是一家人。”胡雪亭见李珂的衣服上有些尘土,随意的挥袖拍落了。“每一个华山派弟子我都绝对信任。” 她看看李珂,又道:“这天下很大,我自问是管理不过来的。”李珂想要摇头,胡雪亭打断了她,继续道:“不信?嘿嘿。以大随朝为例,这小小的太原李园竟然都敢造反,难道是杨広不懂得管理?无非是管不顾来罢了。” “太原还算近的了,到洛阳不过千里而已,驿站送公文二三十日也就到了,若有紧急军报,七八天也就到了。” “可是,杨広能管的到紧急公文,能管的到太原的太守是谁,刺史是谁,守将是谁,还能管得了太原太守用谁为衙役?能管得了太原太守与那个门阀阀主吃饭?或者能知道训练太原士卒的将领是倾向于李园,还是倾向于朝廷?能知道今日卖粮食给官府的人是李园的小舅子,卖土方的人是李园的老婆?” “杨広是都不知道的。” “换了我,也是不知道的。天下大事多得是,谁能管得这么细致?” “这信息不畅,消息短缺,导致了朝廷对地方是无能为力的。” “我很有可能也管不了地方。” 胡雪亭认真的道,这地方不听中央的问题到了21世纪还存在,她又不是政治家,哪里能够搞的定这么复杂的问题? “不听话的人全部流放!”小雪岚嘴里鼓鼓囊囊的,大声的道。 “哪有这么容易。”胡雪亭笑,“其实啊,往前一千年,往后一千年,这皇帝都是被当官的糊弄的,从来没有例外。”语言都不通畅,怎么知道下面是什么样的?通过钦差了解民情,这钦差可靠吗?不过是把地方官员忽悠皇帝,换成了钦差忽悠皇帝而已。 “区区太监都敢忽悠得皇帝吃不起鸡蛋,谁能保证皇帝派出去的钦差没有因为某种理由忽悠皇帝?” “大越这地盘越大,我越是担心天下失控,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军队的控制力。”胡雪亭道。 小雪岚和李珂都明白了,胡雪亭不敢把军队交给别人,宁可交给不懂军事的小雪岚葵吹雪椰菜和李珂。 “你们都是自己人,又都没什么野心,我除了把军队交给你们之外,还能交给谁?”胡雪亭老实的道,要是运气不好发生与大随朝一样的事情,诸侯造反,至少华山派弟子手中握有大量压制性的兵力。 “原来如此。”李珂笑了,李浑没有野心,她没有野心,用她们掌控军队果然是最保险的了,至少在几十年之内绝不会出问题。 -- 第2030页 “其实,这大部分军队控制在华山派手中,不过是给普通官员和百姓看的。”胡雪亭继续解释,刚才的说法只是烟雾弹,不用当真。 “我狂点科技树,飞艇出来了,铁路出来了,再过一些时日,这火(枪)手(榴)弹肯定也出来了,这天下的军队立刻就没什么用了。”胡雪亭很清楚热武器的威力,一直没有制作手(榴)弹,只是因为剑法还没到刀枪不入的境地,生怕被人偷学了简单易做的手(榴)弹,反手就炸死了她。 “现在我有忠心耿耿的御林军在,剑法又有小成,被刺杀的风险度几乎为零,为何还不开启热武器时代?” “纵然大越的军队全部造反,我也丝毫不惧。”胡雪亭深信她只要掌握了三百热武器军队就能够在飞艇铁路的配合之下无伤干掉整个世界的敌军。 “可惜天下百姓愚昧,只会以为人多就是力量,人多就能战胜人少,绝不会怕了区区三百热武器军队的,哪怕我用这三百热武器军队杀了几万敌人,也会有百姓不以为然,嘿嘿,不过是三百人而已,还没有大门阀的家丁多,谁在乎啊。” “明明我掌握了真理,却不得不像个傻瓜一样,保持大量的军队,并且投入大量的金钱训练他们。”胡雪亭心疼极了,飞艇出现之后,再精锐的骑兵都没什么用,火车出现之后,马车牛车都可以退役,但老百姓的思想就是这么顽固,只看到人多人少,看不到军队兵器的落后。 李珂终于完全放心了,李阀手中的两个卫军就是充门面的吉祥物啊,那就不用担心朝廷忌惮了。 “程夭金,秦穷,张须驼,杨轩感,甚至李浑军中的一些将领在见识了飞艇之后,多多少少都意识到了战争方式的改变,但绝对想不到改变是颠覆式的。”胡雪亭笑,另一个时空的华夏民族用百年的耻辱学会了什么是热武器吊打冷兵器。 李珂没听懂,她想不出什么颠覆性的战斗方式,但既然胡雪亭这么说,她牢牢地记住,回去后与李浑细细的商量就是了。 胡雪亭皱眉,不断地看李珂,好像有什么事情不能决。李珂小心的问道:“师姐要是有什么差遣,只管直言。” 胡雪亭立刻道:“这满朝文武肯定有许多人觉得你封王领一卫有大问题,不如你我演一场戏。当着朝廷百官的面,你哭哭啼啼的想要辞去封王和卫军大将军的职务,我坚决不许,然后你坚决不干,我再然后我大怒,拔剑砍你,再再然后你我在天空中飞来飞去,剑光万道,彩霞漫天,无数白鸽咕咕叫着飞起,你我站在宫殿之上,持剑对立,我怒吼,有此剑法武功,为何不替国家效力?你悲声大哭,学武不是为了用来杀人,而是为了救人,再再再然后,我……” 李珂板着脸,拔剑而起:“我李阀是数百年的大门阀,刚正不阿,宁折不弯,岂能做这种宵小之事。” 胡雪亭认真的看李珂,这家伙真的是李浑的女儿,一点都不像嘛。 第388章 息事宁人就是鼓励刁民 敲门的声音温柔极了,问话的声音更是甜美温和,宛如春风拂面。“郑将军在吗?” “在,在,秦小姐请进。”几个侍卫忙不迭的道。 “有劳诸位了。”秦瑶轻轻的点头,迈着小碎步温温和和的走向后宅。 虽然已经是有些时间了,但一群侍卫看着温柔可人的秦瑶依然很是不习惯。 “那真是秦小姐?不会是假冒的吧?”侍卫甲盯着秦瑶的背影,低声道。眼前这个穿着淡绿色衣衫,小家碧玉一般的女子,与那个整天穿着大红衣衫,腰上系着银鞭,时不时拿出来挥几下的女子是一个人? “我前几日看了一个话本,里面有个女人忽然性格大变,换了衣衫,原本喜欢吃的菜也不吃了,喜欢的人也不喜欢了。你们猜,那是为什么?”侍卫乙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道。 一群侍卫扫了他一眼,上班时间,谁有空与你瞎扯淡? 侍卫乙毫不在意没人理他,继续说道:“那是因为有个妖怪吃掉了那个女子,披着那个女子的人皮。”一群侍卫打哈欠,心里却痒痒的,这是那个话本,好想看啊。 秦瑶进了后宅,左右看看没人,深深的呼吸,脚步一变,又变得蹦蹦跳跳,随意自在。 “小心被人看见。”郑斯顿从窗户中探出脑袋,低声警告。 “不是吧,你连最后一个安全的地方都没有?那不如去我家吧,进了后院,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秦瑶惊讶的看着郑斯顿,难道这家伙一天十二个时辰忍着? 郑斯顿没好气的打开了房门,露出一身的文雅衣衫,不想秦瑶却从窗户中跳了进来,然后舒服的伸腰:“好久没有活动过了。” 郑斯顿笑了:“看来你家也不怎么安全啊。”不然有必要为了翻个窗户就充满了幸福感。 为什么要装斯文,要假装不会武术?当然是因为怕啊! “记住了,隔墙有耳,隔山有眼,小心使得万年船。”郑斯顿提醒秦瑶。秦瑶用力点头,千万不能让胡雪亭知道她们两个有一身的武艺。 “要是被她知道了,分分钟就能猜到我们去扬州干什么,然后一定会向我们挑战的!”郑斯顿浑身发抖,传说中越是高手,越是寂寞,一身追求一败而不可得,如胡雪亭这般的高手一定利用生死决战提高自己的战斗力的,要是听说有两个高手曾经意图向她挑战,胡雪亭肯定是立即赶来应战。郑斯顿想想胡雪亭在长江中踏浪而行,一剑斩碎了一条船,对自己的人生从来没有如此的珍惜过。 -- 第2031页 秦瑶用力点头,她都不穿高手穿的红衣服,不系鞭子了,决不能露出是高手的一丝丝模样。 …… 当年,两个自以为武艺高强、天下无敌的女孩子在长江之上近距离见识了胡雪亭的剑法之后,立刻收敛了所有的脾气,用最快速度乖乖的向大越朝投降。 大越朝兵部的官员对这两个女子印象极其深刻,大越攻打天下时日久了,不知道招降劝降俘虏了多少个地方豪强,从来没有见过态度这么好的,什么投降的条件都没有,大越朝廷说什么就是什么,绝对没有讨价还价,全程比兔子还老实,说把军队交出来就交出来,还好像生怕大越不要,扯着官员的袖子要去衙署外现场接收来自谷城的士卒,都让人怀疑这不是投降,这是送礼来了。 大越官员们交换眼色,有些古怪啊,这已经不是投降没好处了,这是家底都不要了。 “你等既然在谷城县,为何不就地拜见李将军和董将军,却千里迢迢的到了丹阳?”大越的官员们用词很是顾忌两个投降的地方豪强的面子,用了“拜见”二字,而不是投降什么的。 “因为……”郑斯顿转头看秦瑶,秦瑶死命的打眼色,千万不能说实话啊。 一群大越官员冷冷的看郑斯顿和秦瑶,已经有人悄悄的打了暗号,提醒侍卫准备抓人。这两个地方豪强若是说不清楚动机,这其中定然有鬼,必须立刻拿下了审问清楚。 郑斯顿看看左右假装微笑的大越官员,以及假装看天空,其实手按在剑柄之上,悄悄靠近的侍卫,老老实实的道:“因为,我本来以为可以凭借一身武艺,在圣上面前小小的露一手……”秦瑶死死的看郑斯顿,你个笨蛋,你就不会说你仰慕圣上英武不凡,想要面见圣上,沾些龙气吗? 一群大越官员仔细的看了一眼,注意到了秦瑶腰部的银鞭,立马懂了。 “你们想要挑战圣上,打赢了之后却假装输了,然后成为圣上的大将猛将?”某个官员笑道。郑斯顿想要点头,秦瑶死死地拦住她,坚决不承认。 “诸位猜错了,我二人不懂武艺,只会绣花,嗯,我们最喜欢绣花了。”秦瑶从袖子里翻出一个香囊,细细的解释着:“这是□□无缝针法,讲究的是一气呵成,绝不停顿。”郑斯顿指着衣衫,严肃无比:“这件衣服其实是我亲手做的,针脚还过得去吧?” 一群侍卫已经淡定的转了回去,看都懒得再看郑斯顿和秦瑶一眼,以为可以用武力在胡雪亭面前露一手的人太多了,每天都要碰到十几个,要不是张晓刚有办法,这排队挑战胡雪亭的人肯定要击破皇宫的大门。 张晓刚的办法很简单:“我大越圣上曾经一剑斩破了这堵墙,你若是也能斩破这堵墙,圣上自然会与你较量一番。”一群以为武勇的人看看厚三尺,高一丈二的城墙,非常理智的知道了双方实力的差距。 “两位今日在扬州见到圣上了?”一群官员反应极快。郑斯顿和秦瑶小心的点头,不仅仅见到了,还距离非常的近。大越官员们互相笑着,没事,就是两个倒霉的孩子。 郑斯顿和秦瑶尴尬的看一群大越官员,你们用不用眼神这么明显啊? 大越官员看着郑斯顿和秦瑶,认真的问:“你们真的很能打?”虽然这个只有谷城县的小豪强军队少得可怜,但要是能打,不妨编入董纯和李浑的军中,攻打巴蜀的人越多越好。说句诛心之言,这些地方豪强的军队死光了才是好事。 “你看我的胳膊,像是能打的吗?”郑斯顿挽袖子。一群官员看看细胳膊细腿的郑斯顿,深深的理解郑斯顿,这是见识了胡雪亭的武力,吓得要弃武从文了。 “如此,你在襄阳做个县尉吧。”大越官员很是给面子,从谷城到了襄阳,距离不过几十里地,但襄阳岂是谷城能够比的,同样是县尉,这品级升了一级,郑斯顿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郑斯顿用力点头,朝廷说什么就是什么,绝不挑剔。秦瑶反对,小心翼翼的提出要求:“能不能不要当县尉了,我们想当文官,职务降低了没关系,最好是仓曹或者文书什的么,工作多累都不要紧,绝不嫌弃。”郑斯顿用力点头,眼巴巴的看着大越的官员们:“我一直最喜欢读书写字了,每天不拿着毛笔我都睡不着觉。” 一群官员微笑,这是惊吓过头,看到刀剑都怕了,但是襄阳一代能够放心的人不多,这快要吓死的两个孩子还是很信得过的。 “不用担心,你们两个先当一段时日的县尉和巡检司,等朝廷有了合适的人选,就让你们去当文官。”官员们安慰着,决定不让老实人吃亏,收编地头蛇的军队是必须的,但不用做绝了,交出一半就行,县尉手下的空缺自然还有朝廷补充。 “大越朝百废待兴,有的是青云直上的机会。”官员们微笑着道。 “回去后多吃几服定神散。”有官员提醒着,第一次见到胡雪亭的武力值的人吃点药定神是必须的。 “我大越朝开疆拓土的机会多得是,两位既然有一身武艺,不妨考虑以后在军中谋个发展。”官员们很看好这两个女孩子,能够在男人的世界当豪强的,手上一定有些功夫;想到与胡雪亭不打不成交,这计谋也不错;在见到胡雪亭的武力后立马认怂的,脑子也很清醒,有此三点,这两个女人算是个人才。 -- 第2032页 郑斯顿和秦瑶用力点头,不管这些官员怎么说,一口咬定花拳绣腿,坚决不走军方的道路。 “我自幼手脚无力,拿个杯子手都抖。”秦瑶努力颤抖,一脸的杯子都拿不动了。 一群兵部官员也不勉强,地方上有个放心的武将镇守也是好事情。 郑斯顿回到了襄阳,立马就换了最斯文的衣衫,每天捧着一本书,坚决不放手。 “练武太可怕,我们要做读书人,要做斯文人,要考科举。”秦瑶干脆不穿红衣不系银鞭了,彻头彻尾做个温柔的女子。 “记住,我二人就是普通人家的小姑娘,能过当将军纯粹是时也命也,我二人其实手无缚鸡之力的。”郑斯顿和秦瑶反复叮嘱手下们。 只是这武林高手假装手无缚鸡之力实在是累了些,两人这才在各自的家中开辟了绝对无人打搅的区域,至少没人注意的时候能够打几趟拳脚。 “做文官,有些难度啊。”郑斯顿瞅瞅外头,确定没人,低声对秦瑶道。秦瑶用力点头,襄阳距离丹阳距离远了些,找不到一个懂格物道的,全靠自学,这水平就不太靠的住了,考科举一定没戏。 “唉,我手下也不太好安排。”郑斯顿叹气,已经只留下了一半人了,要是再转为文职,剩下的人也养不起。 “已经这么久了,胡雪亭应该不记得我们了。”秦瑶说着,就长江之上见了一面的路人甲,能够记得多久?再说,她们两个想要挑战胡雪亭的想法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只是一群兵部的官员瞎说,只要她们不承认,难道胡雪亭还能兴高采烈地反过来挑战她们不成? 郑斯顿小心的确认秦瑶的眼神,问道:“你也想从军?”秦瑶听着“也”字,用力点头,幸辛苦苦的学了一身的武艺,难道就是为了每天假装斯文,扮猪吃老虎,痛打色狼?可惜大越刑罚太严厉,想要找个色狼都有些艰难。 “最近的公文你看了没有?”秦瑶眼睛发亮。 郑斯顿知道秦瑶指什么,最近几日的公文最轰动的莫过于胡雪亭对一群华山派子弟的正式封赏。 “……胡雪岚为秦王、左骁骑卫大将军;葵吹雪为晋王、左御卫大将军;椰菜为郑王、右御卫大将军;李珂为吴王、左屯卫大将军……” 大越朝一口气出了四个勋贵,有地盘有军队,整个大随朝朝野都震动了,四个许开府有兵权的王啊,这是会产生多少个官员空缺啊!大越朝显然爆发了第二次升官发财的浪潮。 “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怕今生都没有机会了。”郑斯顿缓缓的道。开国的时候人少官位多,想当官自然是容易,再过得几年朝廷稳定了,当官就要排长队了。而且封王,许开府这种超级牛逼的职务也就在开国的时候可以遇到,过了这个村绝没有这个店。 “我虽然没有野心四处征讨天下,只想带着老乡安安稳稳过日子,可是,谁嫌弃官大啊!”郑斯顿现实的很,四个新出炉的大将军府中空荡荡的,报名当个将军还是很有机会的,而且这四个大将军怎么看都是皇帝开后门,安排自己人掌握天下,看着卫军的官职就知道了,不是专职御林军的左右御卫,就是防守为主的屯卫军,压根就没想让她们上战场,这生命安全知值高的爆表。 “你我都有一批家人和手下,没道理让他们一辈子做家丁做小士卒吧?”秦瑶道。她们两个想要光闪闪一下就安稳守着家乡父老过小日子,但手下们和家人们未必这么想,当老大的怎么也要给他们个机会。 郑斯顿缓缓地点头,大越正在风起云涌之际,不抓住机会,那些有雄心壮志的手下一辈子只能当个小士卒小衙役了,回头看到同乡兄弟搏了一回,竟然当了大官回来,这人心立马就散了。 “而且,你要是不当个仪同什么的,怎么好去见邻家小姐姐?”秦瑶眼睛放光,一直等着看美美的爱情呢,谁也休想阻挡我。 “好,我们去投军!”郑斯顿握拳,就不信这世上还有像胡雪亭一样的妖怪,凭她们的奋斗,一定能够打出一片新天地。 …… 丹阳的皇宫中,小雪岚正襟危坐,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认真过。 “你们想要投靠本王。”小雪岚板着脸,阴沉如水。 大殿中几百人个个吓得不敢动,到底是胡魔王的妹妹啊,才十几岁就有无边的杀气了,见投靠的门客都这么凶残。 小雪岚沉默不语,眼神中深邃无比,一道道精光在她的眼中闪烁。 几百个人跪在地上,老实的看地砖,跪在前头的有官职人等倒还好,早有心理准备,作为长公主接见投靠的门客,如此态度已经算柔和了。一群以为有力气,能打,就该受到英雄待遇,被长公主亲切的接见,相对而坐,饮酒三杯的平民百姓却很是惊慌。 小雪岚低头看着地面,嘴唇轻动,念念有词。 跪在后头的平民百姓瞬间就懂了:“这是殿下在施展搜魂术!”胡星君的妹妹会搜魂术很难吗?肯定会啊!但一群人跪在地上发抖,怎么都不敢动弹。殿下此刻施展搜魂术,定然是检查人群中有没有心怀叵测之人,自家又不是刺客,为什么要逃?一旦逃了,反而分分钟被误会心怀叵测了。 一道凉风从大殿外吹了进来,好些百姓浑身发抖,这就是阴风啊,风中肯定有无数普通人看不见的阴兵阴将。 -- 第2033页 王奶妈就站在小雪岚身后,听着小雪岚不断地低声念叨着:“本王……本公主……本大将军……胡某……本王……本公主……”她瞬间明白了,二小姐这是在推敲哪个自称好听?这要是被周围的人知道了,二小姐是多么的丢脸啊。王奶妈急忙努力的板着脸,恶狠狠的看着众人,心想还算有些距离,二小姐声音又轻,别人肯定听不见。 小雪岚比较了好久,觉得几个名字都很好听,不妨每天换一个,她咳嗽一声,道:“兵贵精,不贵多。本王只要最优秀的十个人。” 地上跪着的几百个人一点都不意外,做长公主的门客,当然需要万里挑一,哪有来者不拒的?好些人甚至有些得意的看周围同样跪着的人,炫耀的弯曲胳膊,捏紧拳头,砂锅大的拳头啊,怕不怕? “能接下本王一剑的人,才有资格加入本王的左骁骑卫。”小雪岚鼻孔向天,只觉这句话威风极了。剑光一闪,小雪岚长剑已经出鞘,斜指着前方。 几百个报名的人战战兢兢的看着小雪岚,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小雪岚眨眼睛,咦,剑气呢?为什么没有剑气?一道剑气同时攻击几百个人,那该有多帅啊! “嗖!”刺眼的光芒陡然笼罩了几百个报名的人,几百人同时感觉有一道冰凉的剑气直刺胸膛。 “啊啊啊!”无数的人惨叫,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被光芒刺透了胸膛,一股寒意瞬间冰冻了他们的血液,不等他们因为寒冷而颤抖,强大的剑气余势未衰,将他们重重的击飞。 “小心!”郑斯顿看不清剑气,凭着只觉,重重的一拳击打了出去,拳头起处,破风之声呼啸而出,这是郑斯顿遇到危机时的全力一击,前面纵然是一堵墙,也要打出一个窟窿。一股冰凉的剑气与郑斯顿的拳头相遇,瞬间就击破了她的全力一击,沿着她的手臂进入她的身体,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推向后方,她奋力咬牙,死死的顶住。 “破!”秦瑶手刀斩落,却击了个空,剑气已经刺入了她的胸膛,冰凉的寒意蔓延全身,她脚步一动,猛然旋转起来,剑气推动之下,每一周的旋转都比前一周更加的快速。 “哎呀呀,我也有剑气了。”小雪岚兴奋地看着手中的剑,就是延迟厉害了些,慢了好几秒。大殿之外,胡雪亭收了剑,轻轻的退开。 刺眼的剑气终于消失,能够在大殿中依然站立不倒地的只有郑斯顿和秦瑶。 “你二人接下了本王的一剑,报上名来!”小雪岚鼻孔向天。 “襄阳县尉郑斯顿。”郑斯顿深呼吸,只觉身体中的血液还是冰凉的。 “噗通!”秦瑶倒下了。 “长公主,我是晕的!我是晕的……让我躺一会……”秦瑶在地上摇摇晃晃,一下子转了几百圈,不晕才怪呢。 郑斯顿高高举手:“长公主殿下,能给口热汤吗?我要冻死了!” 小雪岚挥手:“来人,给所有人喝热水,还有,把这些人都抬出去晒太阳,他们中了本王的剑气,血液都要冻僵了。” 一群侍卫进来,灌热水的灌热水,抬人的抬人,大殿中忙忙碌碌的,一些报名者浑身发抖,晕乎乎的,却不忘记悲凉的惨叫:“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劈砖头?我一掌可以劈碎三块砖!”“为什么不是比力气?我力气很大的!”“不公平,不公平,我雷公的绝招还没有准备好,这是偷袭,这是偷袭!” …… “姐姐!”小雪岚带着两个新手下见胡雪亭,胡雪亭茫然的抬头:“咦,你身后这两人是谁?” 小雪岚得意的道:“这是本王今天新招的勇士,很厉害的,能够接下本王的一剑!”郑斯顿和秦瑶低头不敢作声,老胡家都是神经病,动不动就非人类的出剑气。 胡雪亭继续茫然:“我今天批了一天的公文,都没注意到你招揽手下了。”小雪岚用力点头:“姐姐,我刚才使出剑气了!”胡雪亭卖力的夸奖:“姐姐就知道雪岚比姐姐和师父都聪明,这么小就会剑气了,姐姐这个年纪的时候只会拿把刀子砍砍砍。” 小雪岚脸都红了,仰着脸道:“姐姐,我再使给你看!” 胡雪亭急忙劝:“姐姐信,不用了,剑气用多了伤身体,吃肉都不香了。”小雪岚不管,用力一剑斩向一处空地,然后保持着姿势不动,嘴里得意的道:“姐姐,我的剑气有延迟的,要等一会,很厉害的。” 胡雪亭眨眼,飞快的转动脑子。 等了许久,不见剑气出现,小雪岚有些委屈了:“刚才还有的。”胡雪亭大声的笑:“雪岚,原来你和姐姐,和师父一样啊,剑气时灵时不灵。” 小雪岚眨眼,又高兴了:“是啊,是啊,和师父、姐姐一模一样,我华山派的剑气就是有时灵,有时不灵。”胡雪亭松了口气,转头看畏畏缩缩的站着的郑斯顿和秦瑶。 郑斯顿和秦瑶极力缩脑袋,没有认出我,没有认出我。 “你们是哪里人士?”胡雪亭问道。郑斯顿和秦瑶松了口气,原来是闲聊啊,闲聊她们会啊。 几人叽里呱啦的闲聊了几句,小雪岚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胡雪亭案几上的公文,都是一些上报各地法令的贯彻情况的公文。 “好消息?坏消息?”她问道。 胡雪亭笑着:“都有。”什么某地人人背律法书;什么某地的学堂终于如同江南一般开设了律法课程,可惜学堂的夫子本身就不懂律法,唯有高薪聘请了县令做兼职;什么某地的人忙于被律法书,农田都有些荒废了;什么某个官员审案的时候翻律法书,翻了一个时辰还没找到相应的条文,下方的原告被告跪的脚都疼了,迅速达成了和解,各种诡异的情况不一而足。 -- 第2034页 “总的来说,这律法终于要深入人心了,将来再也不会出现有刁民拦高铁拦飞机了。”胡雪亭很是得意。 “噗呲!”有不屑的笑声。 胡雪亭冷冷的看笑声的方向,郑斯顿和秦瑶规规矩矩的站着,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你们笑什么?”胡雪亭问。 “圣上,我们没笑,不是我们笑的。”郑斯顿和秦瑶茫然的看胡雪亭,我们是受过严格的专业训练的,绝不会笑出来,除非真的非常好笑。 胡雪亭冷冷的看两人:“没想到今日竟然是你们两人的忌日。” 郑斯顿和秦瑶嗖的跪下了,秦瑶高高举手:“圣上,是我笑的,杀我好了。”另一只手重重的捏郑斯顿,你可别狗血的抢着承认啊,胡雪亭杀人不眨眼的,你要是乱来,她说不定就连你也杀了。 “朕刚才说再也不会出现刁民,你笑了,是朕哪里幼稚了?”胡雪亭问道。秦瑶想要否认,却在胡雪亭平静的眼神之下心神具丧,老老实实的道:“微臣想起了在襄阳看到的旧事,与圣上说得相反,所以忍不住笑了。” 胡雪亭细细的思索,长叹一声:“原来如此。” 小雪岚没明白,瞪秦瑶,秦瑶急忙解释:“微臣在襄阳的时候,严格断案,但凡有人告状,不论识与不识,亲疏如何,微臣定然秉公办理,以律法为凭,不多加一分,不少了一毫,该什么罪,就什么罪,襄阳百姓但有告状者,绝不会纵容了恶人,让善者受了委屈。” 小雪岚不屑:“套话,官话,空话!”这些言语听着很高大上,其实随便翻一个话本,就能找到类似的言语,没有一句话是牵涉到具体内容的。 秦瑶继续道:“可是,以微臣看,这襄阳城中的刁民不但没少,反而多了。” 胡雪亭叹气,意料之外啊。 小雪岚不解,催促着:“快说,快说。” 秦瑶小心翼翼的看胡雪亭的神情,没看到恼凶成怒,道:“张三打了李四,按理说,李四是可以告到衙门的,可是,李四是绝不会告的。” 小雪岚睁大了眼睛,有这么贱的人? 秦瑶解释着:“对张三和李四而言,打人不过是吵架的时候气急了动手,也不是生死大仇,伤的又不重,很多时候只是一个耳光,打了几拳而已,哪怕验伤,也不过是红肿了几处,有些淤青,涂一些药酒擦擦也就没事了,若是告到衙门,终究是小题大做了。” 胡雪亭抬头看天,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如此美好的言语,却在华夏有神奇的发展。 秦瑶小心的看胡雪亭,见她抬头看天,好像没有注意听,便继续道:“而且,若是衙门处理了,多半要判张三赔偿钱财,再少,汤药费加罚金,几百文总是要的。这两人都是邻居,随便吵架打了几下,竟然要判赔偿一方几百文钱,岂不是坏了邻里的感情,天天被张三家堵在家门口痛骂还罢了,如实受到其他邻居的指责,这远亲不如近邻,是不是就要变成孤家寡人了?所以,这李四断断是不会报官的。” “李四没有报官,这张三不是白打了他了?”小雪岚道,努力的思索,又道:“以后张三是不是经常会打李四?学张三的随便打人的是不是更多了?挨打的若是报官是不是会被所有人排斥?” 胡雪亭看小雪岚,用力夸奖:“雪岚已经有了王者的眼光了。” 郑斯顿和秦瑶急忙鼓掌。 “是啊,这襄阳的刁民就更多了。”秦瑶道。 胡雪亭道:“普通百姓对忍受欺负都有一个模糊度,只要不超过这个尺度,就会觉得可以忍受,何必去报官呢。而且,对他们而言,报官未必就有用。嘿嘿,朕还是小看了天下百姓了。” “被偷了一文钱,报官真的会有人理会?” “被人打了一个耳光,报官真的会有人立案?” “只怕是未必的。” 胡雪亭笑着:“到了县令这里,县令被朕的酷法严刑吓住了,定然是秉公办理的,大越为了刁民打客栈掌柜,能够把县令流放了,哪个县令还有胆子和稀泥,与大越的律法作对?一文钱的案子,一个耳光的案子,对县令而言有何区别?左右是一个案子而已,依法断了就是,何必被朕抓了把柄,流放边疆。” “只是,对衙役而言就不同了,为了一文钱的案子要写文书,要立案,要找人证物证,要鉴定原告被告的言词和物证的真假,一整套流程下来,几天的事情都别干了。” “当众恐吓原告不要告状,衙役是不敢的,被县令知道,县令为了自保,第一个就流放了衙役。” “但有意无意的在平时说些生不入衙门的言语,在办案的时候故意造成原告的不便,比如故意走访原告的邻居,询问原告有没有恶习,比如故意在原告上班的时间找原告对口供等等,有几个原告愿意为了一文钱的小案子,惹上无数的麻烦?” “这自然是告状不如不告状了。” “哪怕有人明知道衙役故意想要不立案,也不会有几人告衙役的,长江以北,官本位的思想严重,民告官的几率小的几乎看不见。” 胡雪亭笑眯眯的:“这刁民啊,机灵着呢,故意找一些不会被抓到衙门的小事情恶心善良百姓,就够善良百姓受的了。比如天天堵着门骂人,比如在邻居中大骂善良百姓。就算告到了衙门,这些事情能怎么断案?大越的律法还没有严苛打到背后说人坏话就要流放的程度。” -- 第2035页 “这不告刁民,刁民没有损失只有好处,气焰更嚣张了,善良百姓被欺负的传统又冒了出来。” 郑斯顿和秦瑶板着脸,努力看脚底,胡雪亭既然都看出来了,那就不关她们的事情了。 “姐姐,要不我们派人直接抓了刁民。”小雪岚建议道。 “只怕不行。民不告,官不究,其实是有原因的。”胡雪亭摇头道,比如她经常追打丹阳系的官员,闹着玩多过了恶意,可若是按照“打人”处理,是不是要把打闹的同伴都抓了?比如两个男人喜欢了同一个女人,决定决斗定输赢,是不是也要抓了?这类事情多的是,外人很难清楚地断定其中的是是非非,只能靠当事人判断是恶意的,是玩笑,还是双方的意愿。 “要不,我们让衙役四处的打听,凡是百姓公认的刁民,直接抓了。”小雪岚建议道。 胡雪亭摇头,可执行性太低,衙役才没心思无端的增加的工作量呢,只要说没有寻访到,轻轻松松就能回家睡觉,指不定还有胆子大的收刁民的好处费。 “朕身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专治刁民五十年,难道还治不了他们?”胡雪亭咬牙切齿,作为穿越者最大的优点就是有无数的案例可以抄袭,太阳底下无新事,早有无数的官员遇到了相同的问题,想出了一个个可行的办法。 “给每个府县下指标,每个月必须抓到多少刁民,”胡雪亭冷笑了,让衙役干活的方针不变,但是从无压力变成拿自己的前程做赌注。“没有完成指标的府县,自县令以下,当众脱了裤子打五个大板。” 郑斯顿倒抽一口凉气,幸好决定从军了,否则她只有辞官不干了。 “姐姐,是不是太凶残了,很容易抓错人的。”小雪岚睁大了眼睛。 “不会。”胡雪亭摇头,大越朝法律太严格,御史对官吏盯得有紧,动不动就暗访,哪个县令敢随便抓人充数? “不出三个月,刁民就会整治一空,这叫‘严打’。”胡雪亭淡淡的道。只要每隔半年一年严打一次,保证所有百姓变为良民。 “要是真的都是良民,完不成指标呢?”小雪岚问道。 “有御史啊。”胡雪亭莫名其妙,只要对县衙不达标的惩罚必须经过御史核查,那完不成指标是偷懒,还是当地真的没有刁民,民风守法,人人依法办事,分分钟就能查清楚。 “朕还不至于故意羞辱朕的官员。”胡雪亭道,斜眼看郑斯顿和秦瑶,“不信?朕其实还有一招‘大清洗’,所有百姓30%定义为刁民,然后10%被拨乱反正,10%被戴罪立功,10%被流放边疆,保证几次大清洗后全天下都是良民了。” 郑斯顿和秦瑶用力点头,都说大越的皇帝是神经病,今日当面一见,传闻太虚假了,神经病怎么能够用来形容胡雪亭,简直是侮辱神经病嘛! “我二人对长公主忠心耿耿。”郑斯顿和秦瑶坚决的抱小雪岚的大腿,不怕货比货,就怕人比人,与胡雪亭一比,小雪岚真是仁慈善良温和如天使一般的纯洁啊。 …… 胡雪亭叫嚣着要严打,终究没有真的执行严打,严打的副作用太大,很容易让衙役平时故意姑息养奸,就为了严打的时候完成指标。 小雪岚嘻嘻的笑,就知道姐姐刚才是瞎说,吓唬那两个新人呢,谁让她们敢笑话姐姐。 “姐姐,你的心眼太小了!”小雪岚抱着胡雪亭的胳膊。胡雪亭瞪她:“知道我心眼小,还敢过来受死?”小雪岚抱着胡雪亭的胳膊用力的摇晃,一点都不在乎。 胡雪亭招呼一群官员,有事找你们做。 “礼部找几个戏班子,多安排一些刁民伤害百姓,邻居要求受害者息事宁人,那就是站在刁民一边,间接伤害百姓,结果百姓苦不堪言,几乎上吊,最后一咬牙把刁民和邻居告到官府,刁民和邻居们都受到了惩罚,终于世界清净了,生活幸福了,诸如此类的真善美高大上的大戏。多鼓吹民事赔偿,被人骂了,被人打了,被人强制忍气吞声了,都能得到赔偿,数额要大,起步就是一两银子,这是重中之重。” 书童点头,引导舆论他最拿手了,有整个朝廷配合,分分钟就能搞定。 “要详细见劝人忍气吞声,劝人息事宁人的就是助纣为虐,与刁民同罪,也要罚钱。”胡雪亭叮嘱着。 “不需要必须是受害人才能报官,设置见义勇为奖励,无关的路人甲也可以向县衙举报刁民,同样会受到奖励。”胡雪亭对书童道,宣传法制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百姓看到法律带给百姓的好处,有了好处,百姓们自然会踊跃信任法律。 “凡是牵涉到钱了,这事情就会激励人心。”书童笑着。 “再让御史台安排轮回法庭,定期在各地接受告状。”胡雪亭道,有人吃了亏也不肯告状,法律又有什么用?吃亏是福的心态太严重,必须扭转。县衙和告状距离百姓太远,时不时见到轮回法庭公审,看多了就不会以为告状是多么的可怕了。 书童微笑,这事情真的简单:“微臣还可以找一些托儿。”派人假装正义的路人甲,见义勇为,状告刁民,然后就秉公执法,严惩了刁民,但是这严惩若是只是罚钱,其实力度不大。 “降级。”胡雪亭道,既然大越实行等级制,就要让它发挥效果,等级制不是只确定福利的,还有惩罚的作用。 -- 第2036页 “那些罪名太轻,刑罚不能处理,那就用等级制处理。被查出是刁民的,记入在案,依法扣分,累计到一定分数,等级降级。” “我大越所有店铺招收伙计,售卖产品,必须看等级制,低于多少级的,价格必须提高数倍。农庄之内的人若是等级低了,降低吃穿待遇。” 胡雪亭冷笑着,这个体系想的太马虎,说不定有人看到了售卖产品上的漏洞,赚低等级制百姓的差价,但是,这有什么关系,等级制的目的是鼓励人向上走,惩罚向下走的人,黑市的价格依然会让那些刁民痛不欲生。 “我可以安排一些人做黑市的。”书童道。胡雪亭不吭声,这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我是好人,但是黑市的收益必须给我一份。 “至于等级低的,想要当官更不用想了,一概取消资格。” “所有官吏凡是有不良记录,扣分加三倍。”当官的不能以身作则,那就去死好了。 “要把不同等级的差别无限的夸大,求学,工作,生活,全部与等级有关。” “因为成为了欺负百姓的刁民被降低了等级,就会掉入深渊;不用在乎邻里关系,因为等级上的差异,等级高的人慢慢的会脱离了等级低的刁民的生活圈子,过得更幸福。” “朕没有办法把天下人都变成好人,但是可以给天下人分三六九等,想要走向深渊的人,尽管去死好了。”胡雪亭毫不犹豫的使出了邪恶的等级制。 …… 等级制一出,大越的风气再次改变。 “唉,以后说话都要小心了。”有人长叹,就因为嘴贱骂人,竟然被人举报扣了分,罚了钱,举报的人还洋洋得意,一点都不怕邻居们知道。 “朝廷说了,要是有人劝我忍气吞声,或者恶言恶语辱骂我,我都可以举报,与刁民同罪,倒要看看等你们的等级不如我了,是谁看谁的脸色!”举报的人大笑,以前息事宁人忍气吞声做缩头乌龟,那是因为官府的无视,社会的排斥,恶人更加嚣张,他不忍气吞声不息事宁人,付出的代价就会更大,如今朝廷鼓励打击刁民,大环境支持他,他为什么还要做缩头乌龟? 一群邻居亲切的笑:“以前是我们不懂法,现在懂法了,当然都支持你了。”以后打死不理你,个人自扫门前雪,难道还犯法,或者要被降低等级了? 等级制和举报制之下,大越邻里关系究竟是走向好的一方,还是走向冷漠的一方,没有十年,真是看不出来了。 第389章 要忽悠,就忽悠大的! 远处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阿贝尔从地里抬起了头,随意的张望了一眼,是安德烈老爷带着几个仆役快步走过。阿贝尔急忙低下头,老老实实的看着地面。他是安德烈老爷家的自由民,意思不是农奴,由不得安德烈老爷随便卖了。但是,也就如此了。安德烈老爷若是想要打他,他还敢反抗吗?他只能谄媚的笑着问:“老爷,您的尊贵的手疼吗?”阿贝尔租种着安德烈老爷家的田地,全家的口粮都指望着田地里的收成,安德烈老爷打他几下算什么。 哦,阿贝尔说大话了,他家的口粮怎么可能指望田地里的收成,田地里种出来的麦子的九成是必须上缴给安德烈老爷当佃租的,阿贝尔家怎么可能靠剩下的一成麦子当口粮?属于他家的麦子必须卖给商人,换取一些生活必须品,比如个生了铁锈的锄头或镰刀,没有锄头和镰刀,他怎么交得起佃租?若是安德烈老爷收不到佃租,取消了他家的租约,他家是饿死,还是卖身为奴?想想那些从太阳升起做到月亮升起的农奴,安德烈浑身颤抖,无论如何都不能成为农奴。 若是收成好,或者走了大运遇到一个有良心的商人,买了锄头和镰刀之后,还有麦子剩下,阿贝尔才会考虑留下来给家人当做宝贵的粮食。 什么?扯二尺红头绳?奶奶的!东方人太奢侈了!竟然那宝贵的粮食换没用的红头绳!要是阿贝尔这么做,他的妻子儿女活活杀了他的心都有,所有隔壁邻居会用看最最最纨绔子弟的眼神看他。 剩下的宝贵的粮食当然是存起来,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当最后的口粮。 咦,所有的麦子不是上缴给了安德烈老爷,就是换了锄头镰刀,或者藏在了房子最角落的地下,阿贝尔一家平常吃什么呢? 当然是地里的野菜。 每年夏天是阿贝尔全家最开心的时刻,因为只有夏季,他们才能吃到一整碗绿色的野菜糊糊。 阿贝尔一家种了一年的地,能够吃到嘴里的麦子,也就是在大雪纷飞,地里找不到野菜的时候,小心吃到嘴里的、掺着干瘪的库存野菜和杂草的二十粒麦子。 “你!叫什么名字?”安德烈老爷忽然折了回来,厉声喝问。 阿贝尔被吓住了,浑身发抖,急忙跪在了地上,脑袋贴着地面,惊慌的道:“阿……贝尔。” “阿贝尔,你说,我待你好不好?”安德烈老爷柔声道。 阿贝尔浑身骨头都轻了,安德烈老爷竟然对他柔声说话。“好,当然好!”阿贝尔用力点头,声音中充满了激动和感恩。 “若是有人鼓动你抢劫我的财产,你会怎么做?”安德烈老爷问道。 阿贝尔毫不犹豫的道:“天哪,尊贵的安德烈老爷,这还用问吗?我当然会坚决的捍卫老爷您的财产。尊贵的安德烈老爷,难道有人竟然想要抢劫您的财产?请您一定要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会用我的拳头和锄头,让那个小子知道什么是不能欺负好人。” -- 第2037页 安德烈老爷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有此良民,难道还要惧怕暴徒?他转身匆匆赶到了某个庄园,庄园中已经有好些衣冠楚楚的人聚集在那里。 “安德烈,你还好吧?”有人关心的问道。安德烈老爷点头:“那群该死的暴徒还没有到我的庄园中。”周围好些人松了口气,安德烈的庄园处于最东面,只要安德烈的庄园安全,那么他们的庄园就不会有事。 “安德烈,我有二十个士卒,要是需要支援,记得穿个口信给我。”某个庄园主道,心里寻思着,二十个士卒是不是太少了,缺乏安全感,必须增加到五十个。 “唉,那些拜占庭人都疯了。”另一个庄园主长叹。法兰克王国原本和拜占庭属于互相吼了半天,“你瞅谁,我就瞅你”的老邻居,双方都很克制。毕竟拜占庭的敌人在东方的波斯,两线开战是个愚蠢的主意,而法兰克王国也不愿意招惹欧罗巴的军事怪物拜占庭。 但如今却有一些拜占庭人举着旗帜,大肆的进攻法兰克王国,原本以为只是一些拜占庭百姓想要闹事,用不着太上心,没想到不过半年的功夫,竟然席卷了半个法国。 “他们的背后是谁,想干什么?”安德烈恼怒的道,最近又是兔灾兔魔,又是火灾雨灾,闹得最严重的地区就在拜占庭,法兰克王国的影响小得很,拜占庭百姓不去解决这些重大问题,却和法兰克王国过不去,是不是疯了。 “我听说……”某个庄园主皱着眉头。“……我听说,那些拜占庭人是想要为幸运13报仇。” 一群庄园主的脸色都难看了,有庄园主跳了起来:“报仇?谁为谁报仇?幸运13杀了我法兰克的国王,我们没有找拜占庭报仇,他们还有脸找我们报仇?” 拜占庭帝国的皇帝幸运13在巴黎杀害法兰克王国的国王以及与会的十几个各地国王和使者的事情早已家喻户晓,这其中虽然怎么看怎么有些蹊跷,但那些牵涉到事情中的国王和使者都死了,却是不争的事实,最为罪魁祸首的幸运13当然被愤怒的法兰克王国的公民砍下了脑袋。 “无耻之徒。”安德烈不屑的道,拜占庭人果然个个都是疯子傻逼,竟然颠倒黑白,谴责被害者。 一群庄园主骂了半天,心中却很是紧张。这拜占庭的无耻之徒们打仗还是很厉害的,法兰克王国的不少城市都被打了下来,而且战火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有不少法兰克贱民也加入了那些拜占庭人的军队。 “佃租只收七成。”安德烈老爷冷冷的道,那些拜占庭人真是疯了,竟然喊出了投降拜占庭,佃租只收七成的口号。 “七成,让我们喝西北风吗?”某个庄园主怒吼。别以为七成是个庞大的数字,庄园需要养士卒,买武器,养战马,需要修建房屋,需要养仆役,买牛马,要是收七成的佃租,他们哪里还有面包吃? “难道要为和那些贱民一样,一天只吃一餐吗?”另一个庄园主冷笑,他们也不过是一天两餐而已,虽然比那些贱民们多吃了一餐饭,但是考虑到他们需要更多的脑力劳动,这多了一餐饭完全无法弥补他们付出的巨大的精力。 “听说第戎市的贵族全部死了。”某个庄园主脸色不太好,他们只是庄园主,算不上贵族,顶多就是某个贵族的亲戚,听到被他们更高一层的贵族都死了,心中的震恐难以形容。 “我们必须集结我们所有的军队,与那些拜占庭人殊死作战,保卫我们的财产。”又是一个庄园主道,什么二十个士卒这种数量千万不要说出来丢人,生死关头谁考虑庄园内士兵的合理数量,当然是疯狂的抽取士兵,一切都在保住了性命之后再说。 “要是那些农奴都死了,谁来种田?”某个庄园主认真的道,法兰克王国最近同样参与了几次大战,死亡人数也是上万的,人口单薄了不少,以前庄园中怎么可能把田地租给自由民,还不是因为农奴人口不够了,只好让自由民租种田地吗?把所有的农奴都武装起来当然很容易,每人发一根棍子就行,但若是再死上一些农奴,这地里真是没人种了。 有庄园主点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杀鸡取卵。 …… 阿贝尔终于做完了今天的农活,准备回家。他看着远处依然在干活的农奴们,心中充满了幸福感,那些农奴的活计真是一天到晚没个头啊,听说安德烈老爷有意图把附近的几块荒地也开垦成农田,那么这些农奴今年只怕是有的累了。 “是阿贝尔啊。”有人在远处冷冷的道。 阿贝尔望去,是神父老爷。他急忙恭敬的道:“是,神父老爷。” 神父温和的看着阿贝尔,问道:“你的腿脚最近好些了吗?”阿贝尔有些惊讶的看着神父,他的腿脚当然好着,神父老爷为什么这么问?他一愣之间,忽然懂了,神父老爷搞错了人了,腿脚有病的是费尔南。要纠正神父老爷的错误吗?阿贝尔立刻就否定了这个念头,神父老爷能够记得他的名字,能够和他说话,能够关心他的腿脚,那已经是非常的用心了,为什么要纠正神父老爷的错误呢? “是,好多了,神父老爷。”阿贝尔恭敬的道。 神父看着阿贝尔,淡淡的道:“你现在给安德烈种地,佃租是多少?”阿贝尔恭恭敬敬的道:“是九成。”神父笑了:“看来是吃不饱啊。” -- 第2038页 阿贝尔挤出笑容:“安德烈老爷是仁慈的,我们可以吃饱。”说出了一句话,这田地就不会租给他了,他全家都要去当农奴,没日没夜的做到死,能够活到三十岁吗?恐怕不行,他就没有见过活到三十岁的农奴,自由民都只能活到三十五岁,农奴凭什么超过自由民? “假如这个庄园是教会的,佃租就只有七成。”神父淡淡的道。 “什么?七成!”阿贝尔羡慕的看着神父,“天啊,竟然有只收七成佃租的老爷?那什么……哦,上帝……感谢上帝老人家,上帝老人家一定要保佑教会,七成啊,我要是只上缴七成佃租,在寒冷的冬天我家就不用没吃的了天哪,七成啊,我家说不定还能去买块布做新衣服!” 神父微笑着,从袖子里取出几块绿油油的野菜饼递给阿贝尔:“拿起吧,可怜的羔羊,只要你诚心的祈祷,迎接上帝的光芒的到来,你终究会得到七成的佃租的。” 阿贝尔紧紧的盯着几块野菜饼,他们家至少可以吃三天啊,还有七成的佃租,这简直是天堂啊。“感谢上帝!”阿贝尔深情无比。 …… 法兰克王国欧塞尔城堡。 一辆辆的马车进入城堡,只看马车上的徽章,就知道个个来头不凡,但那马车上的泥泞却也暴露了这些来头不凡的人物的仓皇。 “看,那辆马车上有血迹。”某个贵族原本还有些沮丧,仓皇出逃,家中的财物全部没有带出来,是不是胆子太小了,应该把家当也带上?但看到了那辆马车上的血迹后,立刻就觉得自己不是胆小,是英明神武。 “若是我们慢走一步,嘿嘿。”那个贵族挺直了腰板,鲜血都染到了马车上了,用杀出重围不算过吧? 那染着血迹的马车上下来的人果然个个脸色苍白如纸,好几个好像刚从昏厥中清醒,有些奄奄一息的感觉。 “那些拜占庭人真是该死。”欧塞尔伯爵心中惊慌极了,第戎已经被拜占庭人攻克了,那么欧塞尔城堡就是挡在拜占庭人进攻巴黎的道路上的下一个目标了。可是,眼前的一辆辆马车上下来的贵族们个个都失去了他们的城堡,他就一定能够挡住吗? “我们做了充足的准备。”某个手下道。 欧塞尔伯爵冷笑,是啊,做了充足的准备,他没有忍住,淡淡的问道:“有多少士兵,有多少盔甲和战马,又有多少刀剑长矛?”手下们听出了欧塞尔伯爵的愤怒,沉默不语。一个年轻的侍从却认为伯爵的手下们太愚蠢了,竟然不知道城堡内的兵力,这是到了表现自己的能力的时候了,大声的道:“欧塞尔城堡内有300个士兵,10套骑士盔甲,25匹马,250件刀剑和长矛。” 欧塞尔伯爵和一群手下看着那个年轻的侍从,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有蠢货会搭话。那年轻的侍从傲然看着欧塞尔伯爵,在一群不知道城堡实力的蠢货当中脱颖而出,他很快就会成为欧塞尔伯爵的左右手了。 欧塞尔伯爵怒气更大了些,冷冷的道:“很好,你知道敌人有多少吗?”那个年轻的侍从大声的道:“虽然没有具体的数字,但是能够攻克第戎市,至少也有两三千人。”欧塞尔伯爵笑眯眯的问道:“你认为300个士兵能够抵挡两三千人吗?”那年轻的侍从在说出两三千敌人的时候,心中就有了准备,大声的回到道:“欧塞尔城堡原本就有四千多人,这几日有不少的难民投靠,此刻城堡内总人数应该六千多人,至少可以组成1500人的军队,有1500人在,两三千的敌人很难攻破我们的城堡。” 欧塞尔伯爵笑眯眯的问道:“是啊,1500人还是很容易召集的……”他盯着那个年轻的侍从,“可是,武器呢?” 整个欧塞尔城堡只有250件武器,满足现有的300士兵都不够,怎么可能满足1500人? “这个……我们可以用木棍。”那年轻的侍从嘴硬。 “来人,拖下去!”欧塞尔伯爵冷冷的道。 一群手下冷冷的看着那年轻的侍从,年轻人真是不知轻重啊,真以为他们不知道城堡的兵力?只是这真实的结果让人绝望。 欧塞尔城堡原本有500件武器,但其中的一半却已经卖到了。 “是啊,卖掉了。”欧塞尔伯爵喃喃的道,脸色苍白。 “伯爵,你做的没错,你的选择是正确的。”手下们急忙安慰道。 整个欧罗巴大陆原本就并不见得富裕的粮食,在越来越多的人放弃种地,疯狂的寻找、购买、种植板蓝根后,粮食的缺口越来越大,粮食价格每天都在上涨,更糟糕的是原本种植粮食的人看到粮食上涨之后,或愚蠢的认为粮食涨价再快,不如种植板蓝根,转身就加入了废弃种田,专职寻找板蓝根的金光大道,或者机灵的看透了整个欧罗巴都将面临粮食危机,开始惜售粮食,宁可囤积在仓库中烂掉,也绝不出售。 欧塞尔伯爵属于后知后觉的人,一开始犯了大错误,把所有的农奴都赶去寻找板蓝根,然后发觉快要没粮食了,再匆匆忙忙的开始召回所有的农奴,补种的,四处找野菜的,以及亲自出马四处收购粮食,但这时候市面上的粮食价格已经到了天价。 更糟糕的是欧塞尔伯爵竟然没有多少金币和银币了。为了购买神药板蓝根和种子,欧塞尔伯爵已经消耗了大部分的金钱。 “我可以卖给你粮食,但是我需要你拿武器来交易,不是骑士盔甲,不是战马,只要普通的刀剑。”某个一直在种田的贵族提议,欧塞尔伯爵一咬牙,用250件武器换了一些粮食回来,这才能够保证整个城堡的人不至于在今年的冬天全部饿死。 -- 第2039页 于是,欧塞尔伯爵连装备军队的武器都不够,哪里能够装备新招募的士兵? “这座城堡已经有两百年历史了,是我欧塞尔家族的见证,没想到,竟然要毁在我的手中。”欧塞尔伯爵摸着城堡的石头围墙,伤感无比。附近几个逃亡的贵族听见了,泪水立刻涌出了眼睛,他们的遭遇几乎和欧塞尔伯爵一模一样,被板蓝根和粮食吸干了最后一个金币。 “我们只有继续撤退,去巴黎,与其他人汇合。”某个贵族道。那些拜占庭人数不多,只要他们都集中到了巴黎,以巴黎的坚固墙壁,一定可以挡住这些拜占庭人。 “是,虽然我们带着的士兵不多,但是,当我们所有人的士兵会聚在一起,就足以摧毁任何的拜占庭军队。”又是一个贵族大声的道。 欧塞尔伯爵凄苦的摇头,真心放不下眼前的城堡:“难道还没有看见敌人,我就要逃跑吗?”他喃喃的看着远处,远处有难民拖家带口的向城堡靠拢,却没有看到敌人靠近。 城堡中的粮食店,一群人挤在门口,绝望的看着粮食的价格。 “天哪,竟然要五个银币!”一个妇人绝望的叫着,“上午才四个银币!” 另一个妇女却淡定了,不管是四个银币还是五个银币,当用银币来决定粮食价格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在乎了,因为不管什么价格她都买不起。 “孩子们,跟上,我们去采野菜。”一个男子招呼着家人,必须在野菜没有采完之前赶紧多摘一些。 “父亲,野菜好吃吗?”他的孩子们嬉笑着问着。这个男子在欧塞尔伯爵的书记员,家中也算是小康了,孩子们从来没有吃过野菜。书记员父亲苦笑着:“你们今晚就能知道了。” …… 一个黑衣神父带着兜帽,在城堡中飞快的行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巷子中,见左右没人,这才敲了门。门飞快的打开,黑衣神父一闪而入,门有飞快的关上。 “所有人都到齐了。”屋子里,一个红衣神父看到了最后进来的黑衣神父,嘴角露出了微笑。 “汇报情况!”他厉声对房间内的几十神父道。 “安德烈的庄园中,我已经联系了120个自由民和农奴,足够占领整个庄园。” “我联系了85个自由民。” “我连续了112个农奴。” “欧塞尔城堡中,我联系了335个自由民和101个农奴……” 一个个神父肃然道,眼神中却带着骄傲和喜悦。 “今天晚上,我们就一起发动。”红衣神父记录着数字,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各个庄园的人数,终于露出了微笑。 “欧塞尔城堡和周围的所有庄园都将是伟大的主的!” …… “老爷,老爷!”卧室的房门被人用力的敲着。 安德烈惊醒过来,翻身而起,还没有愤怒的呵斥那个仆役敢打搅他的睡眠,就被窗外的火红光芒吓住了。 “发生了什么事?”安德烈的声音像杀猪一般。 “老爷,拜占庭人打过来了!”管家继续用力的敲门。 安德烈穿着睡衣,慌张的打开了门,脸色白的像纸:“有多少拜占庭人?” “数不清!”管家根本没有去看过,只看外头到处都是火光,以及喊杀声,就知道形势危急。 安德烈胡乱的套了件衣服,跑到了门边,才发现没有穿鞋子,又胡乱的穿了鞋子,慌慌张张的跟着管家四处的乱跑。 “士兵,我的士兵呢?”安德烈大声的叫,愤怒极了,那些忠诚的士兵此刻去了哪里? 前方火光之中,一个人拿着粗大的木棍飞快的跑了过来。安德烈仔细的一看,欣喜若狂,叫道:“阿贝尔!我亲爱的阿贝尔!快过来!我在这里!” 阿贝尔听见了,飞快的转头向安德烈跑来。 安德烈微笑着,在平时微微对这些贱民笑一笑,说句话,危难时刻就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他挤出了最仁慈的笑容:“阿贝尔,我最忠实的阿贝尔,你终于来了!”阿贝尔未必能够打败凶残的拜占庭人,但是用生命掩护他逃走是肯定没问题的。 “吾主在上!”阿贝尔欣喜的叫着,高高的举起了木棍。 安德烈惊讶的看着,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噗!”粗大的木棍砸在了安德烈的脑袋上,血花四溅。 “为了吾主!”阿贝尔大声的叫着,继续用力的打。“为了七成的佃租!”“为了买一块布!”“为了冬天有粮食!” 安德烈在血泊中一动不动,任由阿贝尔殴打,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 欧塞尔城堡中,火光四起。 欧塞尔伯爵在士兵的护卫下,仓促的上了马车,逃出了城堡,他回头看了他从小长大的城堡最后一眼。城堡之中,无数的人欢呼着:“为了吾主!”“上帝快发粮食啊!”“神父,神父!粮食呢,说好的粮食呢?” 一队拜占庭人欢呼着走进了城堡,将教会的旗帜插在了城头。 “为了吾主!” “吾主的光芒照耀大地!” …… 从空中往下看,长长的铁路一直延伸到了天地的尽头,一辆火车冒着黑烟,从远处靠近,飞快的经过飞艇的下方,向远处驶去。 “这就是火车?”虞世基看着火车那长长的车厢,他见识过胡雪亭的蒸汽火车头,却没想到火车不仅可以起到马车的作用,而且还比马车厉害了几百倍。 -- 第2040页 “老夫还以为只能带三四辆马车的货物。”虞世基其实是往好听了说,他的心中一直觉得火车可能就是跑的比马车快一点,而且还不吃草,以火车头的大小,哪怕堆满了货物,也就装了两辆马车的货物而已,没想到这火车竟然还能长出这么多节的车厢,这像房子一般大的车厢中能装的货物就实在太多了,马车怎么也比不上了。 “朕怎么可能做出无用的东西。”胡雪亭鼻孔向天。李珂催促着:“该你了,该你了!”胡雪亭急忙低头,仔细的看着李珂手中的牌,慢慢的伸出手,抓住了一张,李珂的眼神中既没有得意,也没有惊慌。胡雪亭换了一张牌,李珂的眼神一点都没有变。 “该死的,平时上课你们都笨的像头猪,怎么打牌就学的这么快!”胡雪亭怒了,刚教她们几个玩抽乌龟的时候,几个小丫头特老实,看表情就能看出端倪,没想到几天玩下来,个个演技狂飙。 小雪岚,葵吹雪,椰菜,李珂催着:“少废话,快点,快点!” 胡雪亭咬牙,抽了一张牌,欢呼声四起。“姐姐又输了!”“笨蛋!”“快拿毛笔来!”然后就是四个丫头在胡雪亭的脸上奋力的画画。 “我不服!”胡雪亭仰天长啸,昨天还是她画别人,今天就被人画了。 “打得你服为止!”小雪岚,葵吹雪,椰菜,李珂大声的叫。 飞艇继续向西,一路上不时可以看见铁轨或者火车,虞世基微微有些不安,但看胡雪亭与几人玩的开心,终于忍住,还没有看完,何必太早下结论呢? 君士坦丁堡西岸。 一辆辆的马车在城墙外的码头停下,然后开始卖力的将铁矿石装上了渡船。 “动作快点,要是慢了,明天就不用你了。”某个拜占庭人用结结巴巴的洛阳话指责跟在他身后的另一个拜占庭人,然后对着守在渡船上的大楚士卒赔笑:“军爷,这里太阳大,不如去船舱中吧,军爷放心,有我看着,绝不会出任何问题。” 等卸完了矿石,又急急忙忙的赶着空车往回走,一路上悄声对身边的拜占庭人道:“早提醒过你,见到了东方人就要脸上堆满了笑容,哪怕肚子再饿,也要堆满甜蜜的微笑!”被呵斥的拜占庭人用力点头:“是,是!”不就是对待老爷一样的谄媚的笑嘛,他会啊,刚才只是第一次见到东方人,吓住了,以后自然会娴熟的谄媚的微笑了。 “怎么有这么多矿石?”胡雪亭问道,从空中望下去,装铁矿石的马车简直无穷无尽。杨轩感笑了,他知道胡雪亭想不通为什么到现在还有欧罗巴人与他们交易铁矿,双方都开打了,这不是资敌吗? “这些人其实不是拜占庭人,是大楚人。”杨轩感用眼角瞅胡雪亭,胡雪亭果然好像吃了一惊,他得意极了,胡雪亭啊胡雪亭,你终于知道杨某其实才高八斗了吧。 “有杨某的铁骑在,拜占庭人压根就没有胆量还手。”杨轩感负手而立,真是可惜,附近没有大雁飞过,鸣叫几声什么的。 “拜占庭闹饥荒,这些人都是灾民,被圣上的神威所摄,愿意归附我大楚。”穆清一脸的崇拜的看着杨轩感,杨轩感悄悄摇头,不雅演得太过胡雪亭不好忽悠,要注意分寸。 “上天有好生之德,杨某岂能看见生灵涂炭?”杨轩感未然嗟叹。简单的说,拜占庭人不敢打过来,每天想要买板蓝根的人越来越多,杨轩感瞅瞅远道运输铁矿而来的拜占庭人,灵机一动,出兵夺了几十里外的一个铁矿,直接招募了拜占庭人挖矿。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杨轩感傲然道。“杨某把水抽干了,看你们怎么颠覆我。” 大楚一群官员想来想去,拜占庭人反击君士坦丁堡的最大可能,就是因为拜占庭本土产生了巨大的灾荒,灾民遍地,拜占庭干脆把灾民组建成军队,要么打下君士坦丁堡西岸,要么就在战争中消耗饥饿的灾民,稳定拜占庭的内政。 杨轩感干脆釜底抽薪,招揽拜占庭的灾民挖矿,这灾民有了活路,拜占庭拿什么鼓舞灾民与大楚决战? “没想到轩轩竟然也变聪明了。”小雪岚夸奖道。杨轩感斜眼怒视小雪岚,本来想送你一些黄金饰品玩玩的,现在不送了。 “你给多少工钱?”胡雪亭问道,杨轩感肯定是用食物代替工钱,可别救活了一群快要饿死的拜占庭人,养虎为患,引狼入室。 “挖一天的矿,能够得到一个野菜饼。”穆清递上一个绿色的面饼,胡雪亭等人掂量了一下,只觉又薄又小,一天一个饼只能说不会饿死。 “这个饼能吃吗?”小雪岚有些意动,穆清点头。几人都撕了一个小角品尝,个个皱起了眉头,粗糙,有些苦,硬,总之不好吃到了极点。 “那些拜占庭人第一次吃到这个饼的时候,都欢天喜地的哭了。”杨轩感道,这个场面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为了这些中原没人吃的野菜饼,拜占庭人竟然幸福的哭了,所有人跪在地上,高高的举着野菜饼,怪腔怪调的喊着“大楚万岁”。 “你出身世家,不知道饥荒年能够活下去有多么的重要。”胡雪亭叹息,当年陇西那些百姓不也是为了一口野菜,就欢天喜地吗? 杨轩感斜眼看她,充满了鄙夷。 “怎么,以为胡某没有挨过饿,就不知道灾民的心思?”胡雪亭瞪他。 -- 第2041页 杨轩感踏上一步,深情的看着胡雪亭,柔声道:“杨某就知道你其实是个笨蛋!” 什么灾民的心思,什么饥寒交迫,为了能够活下去而喜悦,全部错了! “拜占庭人流泪,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杨轩感得意无比,能够看到胡雪亭猜错,真是开心啊。 小雪岚认真的问胡雪亭:“姐姐,我们要不要打轩轩一顿?”杨轩感转头面对小雪岚,忽然做鬼脸,又板着脸走开。 “轩轩,你死定了!”小雪岚欢快的挥舞拳头。 “那些拜占庭人要么是农奴,要么是自由民,他们吃的食物比这个野菜饼还要差上十倍。杨某好歹在野菜饼中加了十分之一的面粉,他们以前只能吃到野菜糊,从来没有品尝过面粉的味道。”杨轩感为了饼不会散,真的是只添加了一点点的面粉,没想到就这点面粉,就让那些拜占庭人吃到了人间最大的美味。 “那些拜占庭人说,有了这个野菜饼,他们挖矿充满了力量,愿意为杨某挖一辈子的矿。”杨轩感分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了,对蛮夷自然是蔑视,死了也无所谓,可当这些蛮夷用如此低贱的态度面对他的时候,心中又有些不忍。他微微的叹气,幸好当年没有亲眼看到陇西的凄惨,幸好当年被仇恨填满了心胸,否则怎么能够下狠心逼得那些陇西和关中百姓吃野菜。 “外圣内王可要不得!”胡雪亭提醒杨轩感,要是杨轩感成为对华夏人狠,对西方蛮夷充满同情的黄左圣母就麻烦了。 “胡说,杨某这点轻重还分得清。”杨轩感反驳,他只是感受到了生命之重,并不是以为一群跪在地上呼喊万岁的人就对他真心诚意,是他的子民什么的。 “消灭蛮夷,奴隶蛮夷的方针绝不会变。”杨轩感又不是没有见过蛮夷,在雁门关,在山海关,他同样见过无数可怜的蛮夷,但那又如何,对敌人友善,就是对自己人残忍,他绝不会把蛮夷当自己人。 “唉,人老了,心就软了,果然是天理啊。”他在心中想着,人到中年,换了角度重新看待生命,看待人生,再也没了少年时候的杀伐果断。杨轩感打起精神,道:“目前有上万拜占庭人在为杨某挖矿,这大楚的铁矿,自然是再也不缺了。”每过几天,就会有一艘飞艇从草原棱堡飞到君士坦丁堡,上面装满了箭矢和刀枪,武器不缺,有坚固的城墙,杨轩感有信心抵挡整个欧罗巴人的进攻。 胡雪亭皱眉深思,这拜占庭乃至整个欧罗巴的局势都有些古怪,是那些宗教疯子发动了?还是神药板蓝根的效果?但目前的局势简直好到了不敢想象。 “既然你给了拜占庭人美好的生活,干脆我们再玩大一些!”胡雪亭道,反正是忽悠,就要往大了忽悠。 …… 矿区之内,矿工们已经开始休息了,想到有美好的野菜饼吃,一群拜占庭人的心中热乎乎的。 “这东方人真是好人啊。”有人真心实意,虽然这些东方人都是魔鬼的手下,杀人不眨眼,随便就从天空降下火焰烧毁城市,降下大雨淹没大地,但是,比那些贵族老爷对他们好多了。 “怪不对有这么多人愿意出卖灵魂给魔鬼啊。”以前不理解为什么有傻瓜愿意把灵魂卖给魔鬼,现在才知道魔鬼开的条件真是太好了,就是挖矿而已,竟然就给这么宝贵的野菜饼吃。 “有新消息!”某个矿工飞快的跑过来,大声的道。 “大楚不是侵略我们拜占庭,而是要解放整个欧罗巴的穷苦百姓!”那个矿工大声的叫,脸上洋溢着惊喜和幸福。 “大楚的老爷们说了,世上所有的人都是一家人,以前都是住在东方的,后来天灾人祸,又是地震,又是洪水,又是兄弟吵架,结果有人留在了东方,有人来了拜占庭,有人去了法兰克。”那个矿工大声的道。其余矿工半信半疑,这一家人未免分得太远了些。而且欧罗巴人和东方人长相上区别很大,眼睛、头发、皮肤的颜色都不一样。 “世界上所有的猴子都叫猴子,因为他们都是一家人,所有的马都叫马,因为他们也是一家人。”那矿工骄傲的道,鄙夷的看其余矿工,“我们都是人,都是两只眼睛两只手,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当然是也是一家人了。” 这个比喻很简单很直观,其余矿工立刻有些信了,大家都是人类,是亲戚的可能性还是有的。谁家没有几个隔了几个山头的亲戚?听说法兰克王国的国王和其余几个王国的国王还是亲戚呢。 “东方人是人类文明的发源地,我们欧罗巴人都是东方人的亲戚,自家人就该互相帮助,现在东方人发了财,随便给人吃东西就是美味的野菜饼,还有魔鬼在背后撑腰,有了底气,所以才来欧罗巴,想要帮助我们,让我们过好日子。”那矿工兴奋地道。其余矿工用力点头,富亲戚就该帮助穷亲戚。 “东方人说了,他们的目标就是解放欧罗巴的所有人,让所有人都过上一天吃三顿野菜饼的好日子!”那矿工大声的叫着,声音几乎突破了天际。 “什么?一天三顿野菜饼!”其余矿工晕眩了,做梦都没有想过一天能够吃三顿,还都是野菜饼! “伟大的东方人啊,快来解救我们吧!”矿工们双目放光。 第390章 潜伏!伟大的欧罗巴地下工作者 -- 第2042页 君士坦丁堡西岸的城外,闹闹哄哄的,哪怕已经是深夜,依然有不少人声。 “那些人真是幼稚啊。”集市中,一群欧罗巴生意人中有人不以为然,什么世上所有人都是一家人,什么东方人入侵西方是为了解救西方,这种言语竟然有人会信。 “其实他们不信。”另一个欧罗巴人看着远处兴奋的人群,那些人都是从拜占庭乃至欧罗巴各地赶来的难民,在君士坦丁堡或搬运矿石,或维修城墙,他们当中真的有人信人类都是一家人吗?他认为非常的少,谁在乎东方人和拜占庭人是不是一家人,贵族老爷就算和他在几千年前是一家人,难道还能把田地分给他了?“但是,多喊几声,至少生活不是那么的沉闷。”拜占庭人在君士坦丁堡是很无聊的,要么每天搬矿石,要么就是傻乎乎的等着新来的白痴为了学洛阳话而付出大量的金钱。生活真是非常的无聊,有一些能够自己参与的事件发生,那当然是非常难得的人生体验。 “而且,万一有好处呢。”又是一人说道,在东方人的地盘中干活和做生意,喊几声与东方人是一家人,有额外的好处的可能还是是很大的。 一群欧罗巴生意人不冷不热的聊着,反正被吵得睡不着觉,聊几句也无妨,人人的心中其实在飞快的盘算,这东方人和欧罗巴人是一家人的消息是不是能够给他们带来好处。 远处闹哄哄的人群中,有个脸上满是泥污的人大声的叫着:“东方人都是我们的亲戚,那拜占庭,欧罗巴的贵族老爷更是我们的亲戚人,为什么大家都是一家人,他们可以吃雪白的面包,我们却只能吃野菜糊?” 附近的欧罗巴人零零落落的附和着,好些人都露出了茫然的神色,什么是“雪白的面包”? “那是比野菜糊好吃一百倍,比野菜饼好吃十倍的东西!”那一脸泥污的人大声的叫着,声音中带着得意和鄙夷,他虽然如今落魄了,可是祖上曾经是某个贵族的书记员,家里还是吃到过面包的,与这些祖祖辈辈的低贱穷人是不同的。 “什么?比野菜糊好吃一百倍,比野菜饼好吃十倍?”一群欧罗巴人吓坏了,这雪白的面包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竟然这么厉害? “管它是什么,凭什么明明是一家人,却不给我们吃?”有欧罗巴人大声的怒吼,虽然大家都是亲戚,但东方人和欧罗巴人的亲戚关系肯定比较远,同样是欧罗巴人拜占庭人的贵族老爷们与他们关系肯定比较近,这些关系更近的贵族亲戚竟然还不如关系远的东方人亲戚? “没有人性啊!”众人愤怒无比,亲戚都不照顾,太不要脸了。 “我们的祖先从东方迁移过来的时候,所有的财产都是一起的,田地,庄园,城堡,面包,麦子,锄头,衣服,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的祖先共有的,我们的祖先可以每天吃三顿饭,每顿饭都有野菜饼!有时候还有面包!”一脸泥污的人大声的喊。其余人认真的听着,对祖先们的生活羡慕极了,好些人昂首挺胸,老子的祖先也阔过。 “可是,那些该死的贵族老爷的祖先抢走了我们的祖先的财富,庄园,城堡,面包,野菜饼,都是他们的了,他们每天可以吃野菜饼和面包,我们却连野菜糊都吃不饱!”一脸泥污的人的声音沙哑了,悲愤无比。其余人同样泪流满面,凭什么啊! “我们的财富,都被那些贵族老爷夺走了!”一脸泥污的人的声音更加的沙哑了,想起了自己惨痛的人生。 “我家曾经是贵族老爷的书记员……”一脸泥污的人开始讲解美好的家庭是如何被贵族老爷夺走的,以及他所知道的贵族老爷是如何压迫善良的百姓的。众人认真的听着,脸上的满满的都是泪水,该死的贵族老爷们实在太可恶了。 “我本来有个姐姐的。”某个欧罗巴人跳了起来,“可是,就因为每天吃不饱,生了病,结果……” 悲哀的往事激起了更多的人的倾诉愿望,现场立刻变成了泪水的海洋。 “只有东方人才是真的对我们好啊!”众人擦着脸上的泪水,要是以前有野菜饼吃,至于饿死病死这么多亲人吗? 营地中更加的喧闹了,一群商人看看天色,听着那些人的叫嚷,只觉烦得不得了。“明天不搬砖了?”有商人不满的道,拿衣服裹住了脑袋,继续睡觉。 胡雪亭站在君士坦丁堡西岸的城墙上,看着喧闹的城外,道:“明天,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第二天,一条新的消息传遍了集市和矿区。 “……征召士兵,建立欧罗巴解放军,拯救欧罗巴受压迫的人民……” “整个欧罗巴还有无数个与我们一样的可怜的人被贵族老爷们夺走了原本属于我们的一切,住在破烂的房子里,野菜糊都吃不饱。”一个欧罗巴人穿着大楚的军服,站在高处,大声的叫着。 “为了那些同胞,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为了我们的未来,杀了那些贵族老爷,拯救欧罗巴!”那军装欧罗巴人大声的喊着,响应者却聊聊无几。 神经病,那些贵族老爷确实抢了大家的祖先的共同财产,可是,那又怎么样?那些贵族老爷有士兵,有城堡,有刀剑,谁敢不服就杀了谁,要他们为了不认识的人去与那些贵族老爷搏斗?凭什么啊!现在要是运气好,能够在东方人的手下当上矿工,每天有一个野菜饼吃,生活美好无比,凭什么要为了不认识的人送死?那些东方人不是说以后还会一天三顿,顿顿都是野菜饼吗?有天堂一般的生活在,为什么还要与人厮杀? -- 第2043页 杨轩感在城墙上看着无动于衷的拜占庭人们,转头看胡雪岚,认真的道:“你姐姐又失败了。”小雪岚斜眼鄙夷杨轩感:“轩轩,姐姐怎么可能会失败?”顺便与葵吹雪等人把玩着手里的金银首饰,这些充满了异国情调的首饰是昨天从杨轩感那里抢来的。杨轩感打眼色,你们戴着我送的礼物呢。小雪岚认真提醒:“姐姐说了,你现在千万不要乱动,太晃眼睛!”杨轩感的身上穿着全套板甲,只露出了脑袋,在阳光下亮闪闪的发光。 那军装欧罗巴人向城墙上看了一眼,收到暗号,微微点头,大声的道:“大楚皇帝说了,杀了那些贵族老爷,他们的田地就是我们的,我们只要缴纳六成佃租!” 一群拜占庭人惊喜的看着那个陌生人,真的假的? “要是真的,我就去杀了那些贵族老爷!”有拜占庭人喃喃的道,七成佃租啊,他要求不高,只要有三亩地,再上缴六成佃租,想想这生活就幸福的让人流口水。 “对,要是大楚皇帝真的这么说了,我们就跟着大楚皇帝干!”又是一个拜占庭人大声的叫着。 “看我的衣服,我就是大楚的军官,我说得话就代表了大楚的皇帝!”那军装欧罗巴人大声的道。 一群拜占庭人热烈的看城头,看到了亮闪闪发光的杨轩感,齐声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轩感慢慢的举起手,向下面招手。必须慢,这全身甲实在是太重了。“该死的,那些蛮夷力气这么大,竟然能够穿这种盔甲开打?”杨轩感佩服的要死,穿着这套盔甲,他走路都有些艰难。 “不,那些全甲骑士倒地后是起不了的。”胡雪亭道。 杨轩感看着跃跃欲试,想要踢翻他的小雪岚,严肃无比:“你要是敢打倒我,以后再也不送你任何东西了。”小雪岚捂眼大叫:“啊呀,别看我!亮瞎了眼睛!” 李珂淡定的看着放着光芒,脸都不太看得清的杨轩感,终于明白了其他人被她晃瞎了眼睛的痛苦,必须找个墨镜啊。 城墙下,欧罗巴人拜占庭人们欢呼着,有了大楚皇帝亲自答应,这田地和佃租就稳了。 “天哪,我终于要成为贵族老爷了?”有人擦着泪水,几亩地和六成的佃租当然不可能成为地主老爷,但是,这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难道不是广义上的地主老爷吗,难道就不是贵族吗?而且只要自己努力,大楚皇帝说不定会封他做骑士,那就是真正的贵族老爷了。 “我就知道来君士坦丁堡是对的。”某个日耳曼人大声的道,作为十字军东征中的侥幸没死,而且逃回君士坦丁堡以西的幸运儿,没有回到遥远的日耳曼家乡,宁可在这里吃野菜,搬砖,唯一的理由就是认为东方的兔魔将会统一世界,跟随兔魔就会有机会出人头地,成为贵族! “就算是魔鬼的手下,我也无所谓!”某个拜占庭商人也心动了,想要靠收购板蓝根发财很是艰难,他这种小商人的资金根本买不起板蓝根,但若是成了魔鬼的手下,建功立业成为贵族的机会还是很大的。他看看那些骨瘦如柴的矿工和农奴,再看看自己相对强壮的身体,只觉自己是万中无一的强者,一定能够获得成功。 “大楚只招收3000人!”那个军装欧罗巴人大声的道,“只要3000最强壮最能打的人,我们的目标是解放欧罗巴!” “我啊,我啊!”有人高举了手。 “看我的胳膊!”有人亮出了肌肉。 “我先来的,招我啊!”有人拼命的向前挤。能够分到田地,能够只缴纳六成佃租,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改变命运的机会了,千万不能错过了。 一些拜占庭人从远处慢慢的靠近君士坦丁堡,有些惊讶的看着那乱哄哄的场面。 “他们在干什么?”有人问道,身后是畏畏缩缩的家人。 “大楚皇帝要招募士兵,解放整个欧罗巴,所有欧罗巴人都有饭吃,有衣服穿。”有人大声的回应。 “天哪,有饭吃,有衣服穿?我也要报名!”新来的人激动无比,来的真是太巧了。 …… 欧罗巴解放军终于成立了,3000人乱哄哄的站在旷野中,队伍都排不整齐,看到亮闪闪的杨轩感出来了,大声的乱叫:“万岁,万岁!”“皇帝陛下,我在这里!”“说好了六成佃租的,不能耍赖!” 杨轩感微笑着挥手,回头就一点笑容都没了。“就这种士兵也会有忠心度?”斜眼打量胡雪亭,这家伙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当然绝不会有!”胡雪亭斩钉截铁,那些一天吃一个野菜饼的矿工或许还有些忠心度,眼前这些搬砖工和商人是绝对不会有一点忠心度的。 “没有受过我等的好处,没有在绝望中找到希望,哪里会有忠心度。”胡雪亭从来不信随便喊一声就有人忠心度爆表,忠心这东西可没那么廉价。 “那你是想要以夷制夷了?”杨轩感嘲笑着,努力从眼睛中射出万道鄙夷的目光,胡雪亭组建欧罗巴解放军,肯定是想要用蛮夷征讨蛮夷了,一般投降的叛徒屠杀同族的时候会更加的凶残,但要是只知道这些,实在太幼稚了。 “当然不是!轩轩,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带脑子出门?”胡雪亭大惊失色,还以为杨轩感有了进步,没想到依然只看到表面现象。那些站队都站得乱七八糟的新招收的欧罗巴士卒,根本不可能有战斗力。假如普通人是战5渣,那么眼前这些人若是组成了军队,战斗力就会飞快的向1靠近,那战斗力1还是因为不能为零,强制给的。 -- 第2044页 “建立蛮夷的军队,以夷制夷确实是好主意,但是,以夷制夷的军队必须是以被我们打败的蛮夷投降军为主,投降军被我们打怕了,心中带着对我们的恐惧,知道我们的力量不是他们能够比拟的,才会拿起屠刀对准他们的同族。”小雪岚麻利的掏出一个小笔记本,认真的念着。 杨轩感用力鼓掌,然后看胡雪亭,你不好好教妹妹琴棋书画,就教这些乱七八糟黑暗阴森的东西? 胡雪亭道:“记住,这大楚的天下究竟有多大,就要看你自己了。”转身就要走。 杨轩感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喂喂喂,不带随便开了个头,却没说清楚内容就开溜的,你要是开溜了,我怎么办?他看看头也不回的胡雪亭,迅速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包裹,冲着小雪岚摇晃。小雪岚眨眼,取过小包裹,打开翻了半天,扁嘴,这些欧罗巴首饰的做工真是太粗糙了,比昨天的那些更丑。杨轩感拼命的打眼色,想要什么以后好说,先让胡雪亭解释清楚啊。小雪岚重重的叹气,看杨轩感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轩轩,你怎么还没有想到?”杨轩感努力板起了脸,近朱赤近墨黑,可爱天真的小雪岚跟着胡雪亭,也变成了无耻不要脸的坏蛋了。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小雪岚握拳敲掌心,“姐姐已经通知东岸抽调三千欧罗巴降军过来了。” 杨轩感立马就懂了,看胡雪亭的背影愤怒无比,还以为你丫的有什么深刻计谋,还不是建立二鬼子军队嘛。他对周围的拜占庭区域已经调查过了,军队不多,人口也不多,拜占庭的防线设置在更远处的地方,其实不靠二鬼子军队也能打下来,但是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大楚或者大越都没有人口去占领这些地方。 “竟然瞪我姐姐,那后面还有什么不告诉你了。”小雪岚斜眼看杨轩感。杨轩感竭力否认:“我哪有瞪你姐姐,我眼睛酸,活动一下。”小雪岚瞅了他半天,继续道:“打仗靠那些降兵,但是宣传就靠这些靠不住的人了,得民心者的天下,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杨轩感怔了半天,忽然懂了:“怪不得不在乎这些人的战斗力和忠心度。”小雪岚用力点头,好心的提醒:“轩轩,以后要变聪明些啊,要是被人欺负了,报我的名字!”杨轩感瞅瞅小雪岚,认真考虑要不要挽袖子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丫头。 …… 拜占庭的某个城市前,惨叫声不绝于耳。 “快让开,东方人杀过来了!”有人拼命的向城内逃,可是这只是一个小城市,城墙残破不堪,到处都是坍塌的破洞,根本没有任何防御作用。 “士兵,士兵在哪里?”有人大声的喊着。 某个贵族铁青着脸,带了几百个士兵奋力的站到了破旧的城墙上,远处果然有一支数千人的军队在缓缓靠近。 “真的是东方人的军队。”某个将领颤抖着道,虽然看不清人影,但是只看那旗帜的颜色和模样,就知道是东方人的军队,欧罗巴的军队喜欢在军旗上绣各种怪兽,只有东方人的军队的军旗中间是个被称作汉字的花纹。 “怎么办?”所有士兵都看着贵族,几百人的军队绝不可能是几千人的敌人的对手。 那贵族冷冷的看着前方靠近的东方人军队,冷静无比。作为最靠近君士坦丁堡的城主,他当然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竖起白旗,投降。”那贵族一字一句的道。他早就派人潜入到了君士坦丁堡,打听了投降东方人的那些拜占庭军队和欧罗巴联军的将士的下场。东方人并没有把那些人杀了吸血,只是很寻常的吸收作为士兵而已,哪怕是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种田挖矿而已。那贵族自问演技不错,特别擅长挤出谦卑的笑容,肯定能够被东方人吸收成为新的军官的。 远处,那支东方人的军队越走越近,城墙上的贵族和士兵们惊讶的张大了嘴,马蛋,那支军队的士兵竟然全是黄头发蓝眼睛的欧罗巴人。 “城里的人听着,我们是欧罗巴解放军,是为了所有欧罗巴人的幸福作战的军队,命令你们立刻投降!”那支金毛军队大声的叫着。 城里的贵族完全不理解什么叫做解放军,但是不妨碍他理解自己该做什么。 “我们投降!”那贵族脸色更加平静了,连投降的羞愧都没有,别人都早早的投降当带路党了,他被几千大军围住后才投降,已经很有节操了。 数千金毛军队涌入小小的城池,前面还算是正规军,有军服有刀剑,后面却是一群穿着平民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手拿木棍甚至树枝的普通人。 那贵族努力保持镇定,前面那两三千军队就足够血洗整个城池了,后面是不是垃圾平民无足轻重。 “不用怕,我们是欧罗巴解放军,我们是为了欧罗巴所有人的解放而来,我们是好人。”金毛军士兵们大声的叫着,拿出一个个野菜饼,分给周围畏畏缩缩的站着的百姓。 “吃吧,等我们解放了欧罗巴,所有人都能吃到野菜饼。”金毛军士兵热情的说着。有百姓看到了食物,眼睛放光,说什么都没能忍住,飞快的抢过了野菜饼,大口的咬了下去。周围的人都看着他,要是毒(药),就死了他一个而已。 那人忽然泪流满面。 “真是太好吃了!”他大口的用力的咬着。一个个百姓冲了过去,抢着拿过野菜饼,大口的吃着。 -- 第2045页 “只要呼喊大楚皇帝万岁,然后每天为大楚皇帝干活,你们都能吃到野菜饼。”金毛军士兵们大声的说着。 “大楚皇帝万岁!”一个个百姓大声的叫着,干活?反正给谁干活都一样,当然给有饼吃的人干活了。 …… 另一个拜占庭城市中,一群将领紧急的开会。 “可靠消息,东方人派了一支由拜占庭人组成的军队进攻拜占庭。”某个将领对这个拗口的消息并不怎么惊讶。欧罗巴的历史上多的是投降敌人的带路党,而胜利者使用俘虏为军队向敌国进攻的情况更是从来没有断绝过。强大的斯巴达的军队不就是以地域为区分,组建了几十个兵团吗?东方人组建拜占庭军团进攻拜占庭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总数有五六千人,至少有一半是俘虏。”另一个将领道,君士坦丁堡成为商业城市已经太久了,不知道有多少奸细混在其中,大楚拜占庭军团还没有出发,消息就传了出来。 几个不知道消息的将领倒抽了一口凉气,五六千!这实在是太多了。 拜占庭没有力量进攻君士坦丁堡,但一直都在艰难的依托巴尔干山脉构建了新的防线,只是,这五六千的敌军数量依然超出了防线能够承受的压力。 “征召农夫,立刻准备大量的石头!”城中厉声道,这个城堡建立在山峰的最高处的悬崖边上,恰好扼守了进入山区的道路,敌人想要进攻城堡,就必须从悬崖下经过,遭受城堡中的滚木礌石的打击,却无法还手。 “堵住了道路,他们想要搬走石头,就要被我们居高临下攻击。”另一个将领也有了信心,五六千而已,在进入山区之前就干掉一半,然后在山区中再利用地形干掉一些,到了城堡面前也不过只有一两千人而已,这城堡未必就守不住。 …… 大楚欧罗巴解放军停留在某个城市中,为首的将军淡定的召集所有军官开会。 一群正规军出身的军官站的笔直,神情严肃,一群刚刚从平民变成军人的军官嘻嘻哈哈,得意非凡。 “我其实有可能是超级大将。”某个平民军官得意的道,一出马就兵不血刃的攻破了两个城池,实在是太牛逼了。 “是啊,打仗真是太容易了。”另一个平民军官也大声的笑着,以前以为军队多么的了不起,原来攻打城市是如此的容易。 为首的将军看着一群平民军官在军事会议上嘻嘻哈哈,第一次认为大楚的安排是对的。 “我们运气不错,那些城池中没有什么守卫,但是,接下来,就会是血战了。”将军咳嗽几声,慢慢的道。 一群平民军官嘻嘻的笑,P个血战,分分钟就搞定。 “拜占庭在这里布置了重兵。”那将军的手指在地图上慢慢的掠过,“品都斯山脉,巴尔干山脉包围了君士坦丁堡的北面和西面,我们先想要占领拜占庭,就必须突破这两座山脉,但是,这两座山脉一向是拜占庭帝国的重要防线,有无数的城堡,每个城堡之中都有大量的正规军扼守。想要拿下这些城堡,我们只怕要死上几千人。” 一群平民军官的笑容凝固了,死上几千人…… “喏,比如这里。”那将军指着地图上某个点。“这里有个城堡,是我亲自指挥人建造的,正好在峡谷的上方,所有想要进入峡谷的人都会从城堡下经过,上面人的随便扔个石头,都能砸死了下面的人。”他微笑着:“当初我建造这个城堡的时候,预计可以至少杀死一万敌人。 一群平民军官愤怒的看着那个将军,你以前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军官? “你们若是进攻,嘿嘿,我想一个都活不下来。”那将近盯着几个平民军官冷笑。“不懂得战术,不懂得躲避弓箭,不知道哪里是安全的,甚至不知道怎么杀人,你们这些平民的人数就是再多十倍,也只是变成尸体而已,绝对攻不下那座城堡。” 一群平民军官脸色惨白,战争有多残酷他们当然知道,拜占庭要不是被大越打败了,死伤无数,至于会落到如今的田地? “这里,是雅典,你们更不可能攻下雅典了。”那将军又指着另一个方向。 “是啊,还有雅典。”某个平民军官努力的装出懂得军事。“拜占庭不可能失去雅典的。”雅典是拜占庭的重要城市,一向布置了帝国主强大的军队守卫,想要硬碰硬攻打守卫雅典的军队,平民们还没有这么自大。 “可是,假如我们就这么回去,会被大楚皇帝陛下砍头的。”某个平民军官颤抖的道,皇帝命令解放整个拜占庭,他们要是不服从,肯定要砍头的。 一群平民军官后悔极了,干什么要加入军队啊,太愚蠢了。 那将军看着惊慌失措的平民军官,冷冷的道:“现在,是公布你们的真正的任务的时候了。” 毛?真正的任务? 那将军大声的道:“皇帝陛下想要解放整个欧罗巴,但是,我们人太少了,我们需要更多的人加入我们,一起为了解放欧罗巴而奋斗。” 一群平民军官只是盯着那个将军,到底毛意思? “你们的任务,是作为解放欧罗巴的火种,潜伏到敌人中间去。”那将军大声的道。 “你们都是真正的欧罗巴人,有家,有认识的人,知道在欧罗巴生活是多么的艰难,欧罗巴人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不能抛弃他们,我们需要他们觉醒,为了人类的解放事业而斗争!”那将军抽空看了一眼纸条,这些话太拗口了些,有些错漏了,但是没关系,大致意思还在。 -- 第2046页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你们就是革命的火种,将会点亮整个欧罗巴!” “你们的任务就是在拜占庭,在欧罗巴诸国的地方永远的生活下去,向所有你可以遇到的人宣传所有人都是一家人,是贵族老爷们抢走了我们的祖先的财富,只有我们团结起来,在大楚皇帝陛下的领导下,夺回我们的财富,我们才可以每天可以吃三顿饭,才可以只缴六成的佃租!” 那将军大声的道,死死地盯着那些平民军官,这一套有用吗?这是不知道那些东方人的想法啊。 “原来如此。”一个平民军官露出了早有预料的微笑,“所以,我们的身上一直穿着平民的服装,也没有给我们发放武器,就是为了今天啊。” 其余平民军官恍然大悟,他们只有木棍作为武器,还以为是大楚缺少兵器,没来有这么深的阴谋啊。 那将军用力的点头,道:“你们的身上没有兵器,可以轻易的通过检查。” “不用担心你们的生活问题,你们每个人都会分到50个野菜饼,而以后每过30天,你们就会在接头地点得到100个野菜饼作为你们活动的经费。” “这就是你们的代号和口令,只有完整的说出口令的人才是我们的人,才会给你们补充野菜饼。” “你们发展了多少人加入欧罗巴解放军,都会成为你们的功劳,你们就能得到更多的野菜饼。” “你们只要好好干,当我们解放了整个拜占庭的时候,你们就会因为功劳而成为贵族!” 那将军大声的道:“贵族啊!你们有想过自己这辈子可以成为贵族吗?” 一群平民军官涨红了脸,加入欧罗巴解放军不就是为了成为贵族吗? “为了大楚皇帝!为了解放欧罗巴!”平民军官们用力点头,大声的欢呼,这份工作实在是太容易了,潜伏嘛,不需要杀人,不需要战斗,有野菜饼吃,还能成为贵族,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工作? “万岁!万岁!万岁!”消息传播到了平民士兵中后,士兵的的欢呼声响彻了全城。 某个平民士兵悄悄的与同伴道:“会不会有危险?”傻瓜都知道做二五仔被抓到了肯定死路一条。 “其实是没有的。”同伴低声道。“我们拿了野菜饼之后,立刻回老家。反正也没有说必须去哪个城市对不对?我们回了老家也是为了皇帝陛下解放欧罗巴做贡献。” 问话的人瞬间懂了,回到老家后看看风头,要是宣传大楚没有风险,那么就随便宣传,要是有风险,就躲起来吃饼,等到大楚解放了欧罗巴,到时候再出来也不迟,就说一直潜伏着,等着大楚打过来,真是又安全又有功劳啊。 房屋内,一群正规军军官看将军,平民靠得住,母猪会上树,拿了野菜饼肯定就跑回家了,傻瓜才会为了解放欧罗巴而发展更多的人呢。 “皇帝陛下说了,就是要他们逃跑。”将军冷笑着,东方人都是魔鬼,只有撒旦才能理解他们的心思。 “他们与我们无关,我们的目标就是在这里反复的扫荡。”将军在地图上指点着,一群军官懂了,这次的战略目标只到拜占庭人的山脉防线为止。 “皇帝陛下只想要一个更大的战略空间。”那将军还是很有眼光的,立刻看穿了杨轩感的战略布局。仅仅一个君士坦丁堡实在是太小了,很容易受到围攻,有了两座山脉之间的大片空间,多少有了一些战略纵深。 “而且,这里是巴尔干半岛最富饶的农田区域。”其余军官叹气,拜占庭地盘很大,不在意又失去一块地方,但有了这块平原区域,大楚的粮食供应将更加的稳固,而这个区域内的拜占庭人说不定就会变成大楚人。 “这拜占庭只怕是要倒大霉了。”那将军叹息着,盯着一群军官,别以为如今带着一支拜占庭的军队毫无监督的在东方人的视线之外,要是敢叛逃,先别说拜占庭是不是接受他们这支反复投降的毫无节操的军队,就是看拜占庭的趋势,多半是要被东方人攻克全境的,跟着东方人干才是最好的选择。 …… 某个城池。 一个男子背着一个大包裹,昂着头,大摇大摆的走着。 “咦,这不是彼得罗夫吗?”有人热情的招呼着。“听说你去君士坦丁堡碰运气了,怎么回来了?” 其余路人也停下了脚步,鄙夷的望着彼得罗夫,这家伙穷得叮当响,又是个胆小鬼,不敢参与十字军东征,不敢从军获取军功,好不容易鼓气勇气去君士坦丁堡发财,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不是挖到了板蓝根了,哈哈哈哈!”一群路人嘲笑着,要是彼得罗夫挖到了板蓝根,至于穿的这么破烂? 彼得罗夫手一松,包裹调到了地上,野菜饼在地上打着转。 “啊呀,掉了。”彼得罗夫叫着。周围的人对如此低劣的演技不屑一顾,但这绿色的饼是什么东西? “我在君士坦丁堡稍微赚了一些钱,今天既然遇到了诸位邻居,就让大家也分享一下我的收获。”彼得罗夫取出一个饼,细细的分成了好几块,分给了众人。 “吃吧,这是从君士坦丁堡带回来的东方人的美味食物。”彼得罗夫道。众人吃了食物,都眯起了眼睛,比野菜糊糊好吃一百倍。 “没想到彼得罗夫这么有本事,竟然赚了这么多美味食物回来。”邻居们的鄙夷立刻就变成了大声的夸奖和羡慕。 -- 第2047页 “我只是比普通人稍微用了些心,稍微努力了一些,稍微走了些运而已。”彼得罗夫大声的道。 “彼得罗夫,能给我一个饼吗,我想拿回去给我母亲尝尝。”有邻居哀求着。彼得罗夫看见周围的人羡慕妒忌恨的眼神,用力的点头:“当然没有问题!”随手递了一个饼给他。 “彼得罗夫,我也想要一个。”更多的人哀求着彼得罗夫,彼得罗夫得意无比,这辈子都没有被人哀求过。 “一人一个!”他慷慨的分着野菜饼。 在一片称赞声中,彼得罗夫风风光光的回到了家,自尊心爆棚。 “我果然是做大事的料。”彼得罗夫在空荡荡的破屋子中对自己说,以前被人看不起,那是他的真本事没有用出来,瞧,现在立刻高高在上了。 他得意的一掌拍在了装着野菜饼的包裹上,心中忽然一惊,这包裹怎么这么小了?他飞快的解开包裹,细细的数着,50个野菜饼竟然只剩下了30个。他后悔极了,分了20个野菜饼!装什么有钱人啊,他应该直接拒绝的。 但那被人夸奖,被人哀求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彼得罗夫抱怨了一小会,嘴角又露出了笑容,这才是做人的感觉啊。 他看着破旧的房子,一个月没有回来,这房间中的灰尘更加的多了,越发的破旧。他原本是想在这房间中直接躲到东方人统一世界的,但是,现在有些迟疑不定了。 “东方人统一世界还要多久?”虽然彼得罗夫没有向任何人问过这个问题,但只看东方人只是占据了君士坦丁堡,就知道东方人占领,不,是解放整个君士坦丁堡的时间还遥远的很。 “我只有30个饼啊。”彼得罗夫有些担忧,要是吃完了,他吃什么?难道再去为贵族老爷种地,然后只能每天吃难吃的野菜糊糊?那还不如留在君士坦丁堡,说不定还有机会进入矿区挖矿,每天都有野菜饼吃呢。 “唉。”彼得罗夫轻轻叹气,总觉得失去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却说不明白。 “彼得罗夫,彼得罗夫。”有人在门口喊着。彼得罗夫开了门,见到四五个人小心的站在门外,紧张的看着他,这眼神像极了再看贵族老爷。彼得罗夫一阵恍惚,一股奇妙的东西填充着他的胸膛。 “彼得罗夫,给我们说说,你是怎么赚到这么多美味的野菜饼的。”四五个人小心翼翼的哀求着,唯恐得罪了彼得罗夫。 彼得罗夫笑了,道:“故事有些长,要从世界上所有人的人都是一家人说起……” 【作话】 PS:最近有些忙,写文也不在状态,没有时间修改错字。等我有了时间再回头修改错字。真是抱歉。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91章 悲惨世界 巴黎。 新法兰克王国的国王脸色苍白,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几个大臣:“亲爱的将军,你想告诉我的,就是我们快要完蛋了?”最新的消息,拜占庭的军队距离巴黎只有一百公里,这个距离简直是到了巴黎的城门下了。 将军摇头:“虽然我们失去了大半个国家,但是,只要我们守住了巴黎,法兰克王国就不会灭亡。” 新国王盯着将军的眼神更加凶狠了,都用“灭亡”这个该死的词语了,事情已经严重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只是拜占庭百姓的自发性组织啊,勇敢的法兰克王国的军队就如此不堪一击? “不,国王陛下。”那将军苦笑,看看周围的大臣们,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你们竟然都没有与国王陛下解释清楚来龙去脉?一群大臣板着脸看那将军,你说的没有经过调查研究,我们怎么会相信?难道要我们把未经确认的消息报告给国王陛下? “陛下,我们的敌人不是自发性民间组织,而是教会。”那将军道。什么法兰克王国的正规军在小亚细亚半岛损失惨重,什么贵族们的钱财都用来购买板蓝根了,这些都是小事情,随便抓个农夫农奴,发一根木棍也能作为士兵,最大的问题就是敌人是教会。 “教会?”法兰克王国的新国王有些鄙夷的看那将军,教会的势力差得没话说,随便派个小官就能一掌打在教皇的脸上,保证教皇还不敢哭。 “你们竟然打不过教会?”新国王真是鄙夷极了,老国王死得活该啊,竟然任用一群废物当大臣。 “教会有钱。”那将军苦笑。 新国王冷冷的看那将军,当老子是白痴吗?教会的土地少得可怜,捐款更加的少,几乎是靠着施舍过日子,这也算有钱。 “是啊,算有钱。”那将军认真无比,“最近几年,教会集中了所有的资金,悄悄的购买粮食和武器,随时可以武装几千人。” 新国王终于缓缓的点头,教会的钱少得可怜,但与以前那些吃不饱穿不暖因而造反的苦哈哈相比,还是很有钱了,能够买武器和粮食,已经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 “教会的人极少。”新国王依然对教会不屑一顾,教会真心没权利没人手没钱财没地皮,一个地区只有一个小小的教堂,教堂中有找出超过四个教会人员已经是属于大教堂了,更多的教堂中只有一个神父和一个学徒。就这点人手,随便哪个贵族,不,随便哪个庄园主带几个仆役就拿下了他们。 “我该早点对教会下手的。”新国王有些后悔,教会的财产和地皮都是蚊子肉,但是几千只蚊子堆成一盘菜,还是可以吃几筷子的。 -- 第2048页 那将军恭恭敬敬的道:“伟大的国王陛下,神父很少,但是忠于教会的人却不少。”新国王冷哼,又来忽悠他,但他决定听听解释。 “教会许诺,占领了法兰克王国之后,所有的农奴都成为自由民。”那将军道。新国王毫不在意,别以为农奴都羡慕成为自由民,做农奴的时候虽然没有任何的人身权利,但是至少有饭吃,有地方住,做了自由民后,谁管他们吃饭?每年没饭吃而自愿成为农奴的自由民要多少有多少。仅仅是解放农奴,真心算不上多么的有吸引力。 那将军继续道:“……所有人都能够继续种植贵族和庄园主的田地,只收七成佃租。” 新国王终于脸色大变,七成佃租,这个数字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所有听到这个许诺的农奴和自由民都会毫不犹豫的加入教会,推翻法兰克王国。 “我们现在提出降低到六成佃租,还来得及吗?”新国王反应极快。 那将军摇头:“已经有贵族提出了六成佃租。” “然后呢?”新国王焦急的问道,“是不是教会提出了降低到五成?那我们只收四成!”想想数量无比巨大的农奴和自由民要是加入了教会,新国王就不寒而栗。 那将军脸色惨然。 “怎么,有贵族不肯降租?”新国王冷笑了,生死存亡的时候,还由得那些贵族心疼一些佃租?谁敢不降租金,立刻杀了! “不,贵族们同意降低佃租。”那将军解释道,眼看大半个法国的贵族和庄园主或者被农奴们处死,或者丢下城堡田地丝绸衣服,狼狈的逃走,哪里还有贵族和庄园主会脑子不清醒?教会已经掀起了泥腿子的反抗浪潮,不降低佃租,就是拿自己的人头开玩笑。 “那还有什么问题?”新国王追问道。那将军脸色有些发白,道:“教会提出了把所有的田地分给上帝的信徒,每年只要缴纳六成佃租。” 新国王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剧烈的摇晃。周围早已得知这个消息的大臣们怜悯的看着新国王,大家都一样,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分田地……”新国王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作为一无所有的教会当然可以分田地,反正田地又不是教会的,他们还白拿六成的佃租呢。可是作为贵族和庄园主会同意白送田地,收五成的佃租吗? 这是任何一个贵族和庄园主都无法同意的。 “只有在巴黎彻底击溃教会和那些反贼。”那将军慢慢的道。巴黎就是法兰克王国与教会决战的地点,赢了,全法兰克的贵族和庄园主都会集中所有的力量反击教会,教会很有可能就崩溃;输了,整个法兰克王国就此完蛋,哪怕那些依然在教会的进攻中坚守的城堡也会瞬间崩溃。 “我们的人手够吗?”新国王的声音仿佛在天上飘。 “不够。”那将军苦笑,法兰克王国此刻没有粮食,没有士兵,没有武器,没有任何战争需要的物资。 “那就把所有的巴黎市民集结起来!”新国王厉声道,巴黎市民没有一个是农民,要么是手工业,要么是生意人,要么是富豪,寸土寸金的巴黎没有农民的立足之地,教会分田地的许诺对巴黎市民毫无诱惑力。 “是,我也是这么想。”那将军松了口气,作为法国人口最集中的城市,拥有高大的城墙和数个军事堡垒,只要全民动员,区区一些农奴和神父组成的乌合之众很难打破巴黎。 “不过,我们的市民正在挨饿。”某个大臣插嘴。 新国王惊讶的看着那个大臣:“然后呢?想要我给他们发粮食吗?我宝贵的粮食为什么要给一群贱民?他们在保护我们吗?是我们在保护他们!”整个法兰克王国的粮食都紧张无比,新国王绝不会把粮食分发给巴黎城中的普通市民。 “没有面包,他们可以去吃面□□嘛。”新国王淡淡的道,他每次吃面包的时候都会把边缘的面□□切下来扔掉,那些巴黎市民不能太娇贵了,可以连面□□都吃嘛。 将军用力点头,粮食只能给英勇的士兵,只有士兵们吃饱了,才有力气守卫巴黎。那些市民?要么加入军队保卫巴黎,要么去死好了,打退了教会的军队后,巴黎死多少人都可以从外地迁移。 “巴黎已经有太多的臭虫了,死一批也好。”某个大臣拿起雪白的手绢在嘴唇边轻轻的触碰着,巴黎只能住他这样的上流人物,那些低贱的百姓挤破头进入巴黎只是浑浊了巴黎的空气。他每次经过贫民窟都感到一万分的不爽,美丽的巴黎就因为这些贱民变成了老鼠窝,这些贱民死光了才会让巴黎恢复美丽和整洁。 …… 冉阿让在街头徘徊着,他失去了他的工作,商店的老板在三个月前就关闭了商店,辞退了所有的伙计。 “我要去寻找板蓝根!”商店老板矮小的身材爆发出了无穷的信念,“一截就价值8000个金币的板蓝根啊!我只要找到一截,还开什么店?” “你们谁愿意跟我一起去找板蓝根?”商店老板热情的邀请伙计们,人多力量大,8000个金币就算平分,也足够所有的人成为巨富了。 冉阿让没有跟着老板去寻找板蓝根,他还要照顾他可怜的姐姐的几个孩子,没了他,他的姐姐和孩子们都会饿死。但冉阿让再也没有找到过工作,整个巴黎或者说整个欧罗巴都为了板蓝根疯狂了,没有人有心思种地,经商,开店,一夜暴富的神话让所有人都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 第2049页 冉阿让的口袋中已经没有一个铜板了,但是家中的几个孩子还在哭喊着饿。 “已经没有吃的了。”附近有人愤怒的捶打着一家粮食铺的门,粮食铺早就关门了,稀缺的粮食造成了高昂的价格,不仅仅面包水涨船高,就是野菜的价格也早早的超出了普通人能够消费的水平,粮食铺面对越来越少的顾客,越来越多的愤怒看着粮食铺的围观众,终于关门大吉了。 冉阿让坐在地上,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人,周围的人都和他一样,饥饿,绝望,又茫然。高昂的粮食价格已经吸干了他们所有的金钱,哪怕此刻粮食铺还有野菜,他们也绝对买不起。 未来,在哪里?所有人都被动的等待着。 “该死的贵族!”有百姓咒骂着,他们已经没有一个铜板,饿了几天了,可贵族们却依然在享受着美酒和雪白的面包。 “为什么不发粮食给我们?为什么?”有百姓喃喃的道,粮食价格飞涨,早就有百姓到皇宫前请愿,要求国王给百姓发粮食救灾,可等来的不是救命的粮食,确实士兵们的殴打和刀剑。 “就你们这些卑贱的生命,也值得陛下给粮食吗?”士兵们一边用皮鞭抽打着请愿的百姓,一边嘲笑着。欧罗巴大陆上一个年轻美丽的农奴才两个银币,粮食要多少钱一斤?最最最便宜的野菜糊现在都要三个铜币,这些待在巴黎,却没有房子,没有固定资产,只靠打工过活的外地贱民的小命能值得多少野菜糊糊?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几个百姓痛哭。 “这个世界被卑劣无耻的国王陛下和他的贵族们占据了,他们宁可粮食在仓库烂掉,也不会给我们吃。他们不给我们活路!”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站了出来,大声的道。 “在国王和贵族的眼中,我们都是毫无价值的杂草,死多少都无所谓,我们的尸体只配喂野狗。”那斗篷男大声的道。 “只有上帝才能够拯救我们,仁慈的上帝会赐予我们食物,平等,和爱。我们沐浴在上帝的光辉之下,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那斗篷男叫着。 冉阿让和周围的人没有人理他,谁都知道这个家伙应该是教会的人,没人想去教会,教会只会每天让人做祷告,又没好处,谁信教会啊。而且听说现在到处都在抓教会的人,就是教会的人带领军队正在攻打法兰克王国,冉阿让等人可不想和教会扯上关系。 但也没人想去举报斗篷男,教会的人都很警惕,随身带着匕首的,还有好些人潜伏在周围,上次就有个想要抓了教会的人领赏的白痴被人当场刺死了。 远处,几个士兵摇晃着铃铛走近:“保卫巴黎,人人有责,加入军队吧,消灭那些该死的反贼!”斗篷男飞快的消失在街道中。 冉阿让的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问道:“加入军队,有吃的吗?”他就是省下所有的食物,也要给家中的姐姐和孩子们送去。 无数的百姓一齐盯着那几个士兵,若是有口饭吃,就去当兵好了。 “不,伙计们。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几个士兵道。他们撒谎了,法兰克王国就是再愚蠢,都不会在此时此刻让士兵饿肚子,但是,士兵们有自己的打算,以前每天可以吃到新鲜的黑面包,每个月可以吃到一次美味的白面包,现在却只能吃到野菜糊糊和少许的黑面包,军队的粮食的紧缺傻瓜都看见了,要是再有大量的百姓加入军队,在粮食总量不变的情况之下,会发生什么事?当然是黑面包也会消失,每天只能吃到难吃的野菜糊糊了。而且,老兵们也需要省下口粮给家人吃。为了自己的利益,老兵们不欢迎任何一个新兵。 没有了新兵,巴黎会被教会攻破,怎么办?老兵们一点都不在意,教会攻破了巴黎,大不了换个人当皇帝而已,他们有什么损失?再说巴黎的城墙和坚固,几个城门附近甚至有碉堡,怎么可能是一群乌合之众打得进来的? 冉阿让和一群百姓看着虽然脸色不红润,但是也不像是几天没有吃饭的士兵,心中充满了绝望,他们还没有足够的经验和智慧去判断士兵们的粗浅谎言。 “没有饭吃,我为什么要当兵?”巴黎市民们愤怒的拒绝,以前当兵多少是条进阶的道路,但现在没有粮食,敌人又马上就到了,当兵可谓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冉阿让和百姓们踉跄的散开,巴黎城外别说野菜了,野草都没有一根,当初为了让到巴黎会谈的各国国王看到最美丽的巴黎,士兵们一把火烧掉了二十公里之内的野草,种上了美丽的玫瑰。 到二十公里之外去找野菜?要是没有拖家带口,冉阿让就去了。 “怎么办……怎么办……”冉阿让与无数同样进退不安,饿的眼睛发绿的巴黎市民在街头彷徨的徘徊。 军营之中,将军高傲的仰着头:“怎么,那些贱民都不肯来?”一群士兵都保持沉默,空荡荡的军营已经很明显了,每有一个巴黎市民愿意为了保卫巴黎保卫法兰克王国而浴血奋战。 将军那毫无血色的嘴唇紧紧的抿着,巴黎人太有主见了,有主见到不在乎巴黎被教会攻破。“他们以为在教会的手中就会有好日子过?”将军不屑的轻笑,以为教会说了分田地就真的会分田地?当一个人承诺任何事情,只能是因为他一无所有,并且没有想过要兑现诺言。 -- 第2050页 “巴黎市民不愿意保卫法兰克王国,那么我们就逼他们保卫法兰克。”将军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既然软的不吃,那就来硬的。 “去街上,去砸门,去把所有的成年男子全部抓来。”将军淡淡的转身,走向他的办公室。那些贱民不愿意成为一个勇敢的士兵,那么就给他们一人一根木棍,战死在巴黎的城墙上好了。 “巴黎至少有两万人,抽取五千个成年男子轻而易举。”他看着巴黎的地图,教会的智商不怎么样,想要占领法兰克王国怎么能够从边境向巴黎进军?换成了他,就把所有的神父和跟随者悄悄的送进了巴黎,然后在夜晚忽然发动,保证一举就拿下了巴黎,届时整个法兰克王国震动,随便派一些人送信给周围的贵族,就能建立一个新的王朝。 “一群神父哪里懂得什么战略战术。”将军冷笑着,要不是王国正规军死伤太重,他分分钟就能灭了这些叛乱者。 巴黎的街道上乱做了一团,黄色的尘土到处飞扬,一个个破烂的篮子或者木盆在地上打滚,士兵们肆意的逮捕着目光所及的所有成年男子,若是有人敢反抗,立刻就会受到了士兵们的激烈殴打。 有人愤怒的吼叫:“你不能这么做!我们是巴黎的市……” “噗!”吼叫的人被士兵们毫不犹豫的打倒在地,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头上,鼻子里,嘴里,衣服上,到处都是鲜血。 “竟然和老子抢吃的,打死你这个王八蛋。”士兵们踢着地上的男子,心里只觉愤愤不平,终究没能阻止这些该死的家伙当兵分走他们的口粮。 冉阿让没有反抗,他看到十几个士兵殴打着几个男子,以及几十个士兵走向他的时候,就乖乖的举起了手。 “都捆起来!”有士兵大声的叫着,取来绳索,将一个个男子捆住了手,连成一串串。 “你们被法兰克王国征召为国王的士兵,将为了保卫法兰克王国而流干身上的最后一滴血。”某个士兵头目大声的道,声音中又是痛恨,又是残忍。这些平民百姓上了战场,活不过三天的。 法兰克王国的新国王很快收到了军队在城中暴力抓壮丁的报告,他淡淡的回答:“为什么不呢?”这些该死的市民竟然享受着法兰克王国带来的所有好处,却不愿意为了法兰克王国而战斗,那么全部在皮鞭下去死好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冉阿让与两三千百姓被关进了军营,有士兵大声的警告他们:“记住,你们已经是法兰克王国的士兵了,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教会的人都不会放过你们,你们想要活命,就要好好的与教会的人战斗!” 回答他的只有受伤的百姓的惨叫和呻(吟)。 冉阿让等士兵们都走了,在身上悄悄的摸索,取出了一把小匕首,小心的割着绳索。附近的人热切的看着他,等待他救走所有的人。 “这些狗崽子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就投靠了教会!”远处,有人没有注意到这个角落的动静,大声的叫着。 “对,他们迟早会放了我们的,我们拿到了武器,就杀了这些狗崽子。”不少人大声的附和,身为高傲的巴黎市民,被士兵随意的殴打和捆绑的屈辱深深的燃烧着他们的心灵。 冉阿让默默的割着绳索,他不想投靠什么教会,也不想报复士兵们,他只想悄悄的逃回家,家里还有孩子们等着他回去呢。 “咦,我闻到了什么香气?”某个人忽然尖叫着。所有人深深的呼吸,空气中那淡淡的食物的香气让所有人赶到饥饿难忍。 “他们吃着食物,却把我们捆在这里,还要我们去送死!”更多的人愤怒无比。 “杀了他们!”有人大声的怒吼。 冉阿让终于割断了绳子,又替附近的几个人割了绳子,就悄悄的带着匕首潜入了黑暗当中。是立刻就逃回家,还是……还是偷窃一些食物回家? 冉阿让想到家中的姐姐和孩子们饥饿的脸,脚不听使唤的走向了香气的来源。 营房中,一些士兵在黑面包上涂抹着野菜糊,野菜糊太难吃了,但终究是食物,士兵们苦中作乐,把野菜糊当做了果酱使用,好像就不那么的难吃了。 “那些该死的贱民活不久的。”有士兵大声的道,“教会的军队很快就到了,那些贱民肯定活不过第一次战斗。” 一群士兵大声的附和着,又是一个士兵道:“大家都看准了时机,敌人刺杀那些贱民的时候,就是我们杀敌立功的时候。”一群士兵大声的笑,那些贱民就是个人肉盾牌而已。 冉阿让悄悄的潜入了厨房,厨房中已经没有黑面包了,但却有一罐野菜糊。他颤抖着脱下衣服,包裹住了这宝贵的野菜糊,营地中的某个地方肯定有数不尽的黑面包和野菜糊,但是冉阿让不敢再冒险,悄悄的进入了黑暗之中,想要逃离军营。 “啊!”营房的方向忽然传来了惨叫。然后是更大的声音:“杀了这些狗崽子!” 营房的四处都亮起了火光,一个个士兵匆忙的拿起武器,向着惨叫和喧闹的方向跑去。 冉阿让躲在黑暗中,看着近在咫尺的木栅栏,一动不敢动。 “杀!”营房中好像有人失落了火把,点燃了营房,火光冲天而起。军营入口的哨塔上的士兵被吸引住了目光,冉阿让抓住机会,像猿猴一般灵巧的翻过了木栅栏,然后飞快的向黑暗中奔跑。 -- 第2051页 身后,是越来越大的火光和厮杀声。 “我回来了!”冉阿让终于回到了家,推开了房门,没有预料中的欢呼,唯有死一般的沉寂。 “我带吃的回来了!”冉阿让没有注意到异常,兴高采烈的低声叫着,生怕被隔壁的人听见。 房间中却没有声音。 冉阿让一怔,借着外头的月光和火光,见姐姐和孩子们静悄悄的躺在地上和床上,一动不动。他颤抖着走过去,轻轻的推着他们。“快醒醒,起来吃野菜糊。” 姐姐和孩子们一动不动,触手之处更是冰凉。 冉阿让的手一松,野菜糊罐子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野菜糊慢慢的流出来,绿色的糊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冉阿让疯狂的摇着每一个亲人,不断地试探着对方的体温和鼻息,用力的把他们搂在怀里,用体温温暖他们,却只能感觉到怀中的亲人的温度越来越低。 “为什么?为什么?”冉阿让大声的叫,为什么要夺走他最后的家人?为什么要死于活活的饿死? 四周静悄悄的,隐约有人叹息,也有人嫌弃的关上了门窗。 冉阿让浑身颤抖,脑海中忽然回响着白天那斗篷男的声音。“……国王和贵族不在乎你们的生命……你们的命不如一颗杂草……只有上帝才能拯救你们……” “上帝,请拯救我吧。”冉阿让跪在地上,对着明亮的月光祈祷,然后扑在地上,大口的吃着野菜糊。他是吃的如此的用力和认真,每一滴落在地上,落在碎片上的野菜糊都被他吮吸干净,绿色的野菜糊混着浑浊的泪水进入嘴中,咸咸的,像是鲜血,又像是野兽的怒吼,冉阿让的身体中充满了力量。 “法兰克,你注定了要灭亡!”冉阿让大声的吼叫。 …… 法兰克新国王站在皇宫的阳台上,远眺全城。巴黎市中处处都是火光,尤其是军营方向,火光更是冲天。 “法兰克的英勇士兵竟然被一群贱民给打败了?”新国王冷笑着。附近的大臣默不作声,你不肯分发粮食,不肯给百姓活路,百姓又怎么会给你活路? “一群贱人,难道就不能为了保卫巴黎而战死?不知道我就在这里吗?就算这些贱人胆小懦弱,不敢战斗,难道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在家里饿死,一定要来挑衅法兰克的荣光吗?”法兰克新国王怒吼。【注1】 一群贵族和大臣们面无表情的看新国王,法兰克需要一个新的国王了,这次换谁比较好呢?但此刻教会正在进逼巴黎,无论如何不能在这个时候内讧。 “是,这些贱民应该老老实实的饿死。”大臣们附和着,虽然知道这句话错的离谱,但说出来后确实心里舒爽的很。 “把那些敢于挑衅法兰克的荣光的人全部杀了,在教会的军队到来之前,我们需要一个和谐稳定的巴黎。”新国王冷冷的道。 …… “杀了他们!”嘶吼声已经分不清是士兵还是暴民们在怒吼。所有的人都在拼命的厮杀,士兵们来不及布置步兵方阵,甚至来不及穿起盔甲,双方乱七八糟的混在一起,用刀剑,用牙齿互相搏斗者。 将军在一队士兵的护卫之下,站在安全的地方冷冷的注视着军营之中,有一些暴民逃了出去,点燃了城中的房舍,引起了国王陛下的愤怒,但是,没有关系,只要再过一会,士兵就会杀光军营中的暴民,然后轻易的平定巴黎城中的□□。 “一些暴民而已。”将军很有信心,虽然突然爆发的攻击造成了一些士兵被暴民们打死咬死,夺走了刀剑,但是暴民们手中的武器终究太少了,赤手空拳的人再怎么有勇气,都会在时间的流逝之中被手拿武器的人杀了。 “只是时间问题。”将军转头看看身后的巴黎市,微微皱眉,火势出乎意外的大,好多地方都燃起了大火,看来那些逃出军营的暴民已经疯了,这可不太好,不能让更多的地方起火了。 “你们带一对人去平乱。”将军对身边的士兵们道。只会放火闹事的暴民都是懦夫,不堪一击,带10个士兵在后面追杀,就会吓得他们躲在最黑暗的角落喘息。 “是,将军。”士兵们急匆匆的离去,将军的身边只留下了两个士兵,他一点都不在乎,所有的暴民都在前面与士兵们厮杀,他这里安全的很。 “若是有一两个暴民冲过来,那就是成全了我的威名。”那将军冷笑着,亲手杀几个暴民很容易体现他的武勇。两个士兵用力点头,一点都不紧张,不过是一群饿了几天,手脚都发软的暴民而已,而且还赤手空拳,来多少都是随便杀。 “杀了他们!”暴民们怒吼,却怎么也无法战胜士兵们,唯有利用人数的优势死死地缠住那些士兵,但体力的消耗让一众饿了几天的百姓头晕眼花,眼看是越来越趋于失败了。 冉阿让身上流淌着鲜血,手里拿着一把刀子,从黑暗中猛然暴起,发疯一样的冲向了将军。 “将军小心。”两个士兵淡定了迎了过去,二对一,轻而易举。 冉阿让一刀斩下,一个士兵奋力格挡,却被一股大力打落了手中的刀子,不等他惊慌的躲闪,继续落下的刀子已经砍在了他的脖子上。 另一个士兵大惊,急忙一刀砍向冉阿让,冉阿让灵活的向后一跃,避过了刀锋,然后又猛然冲了上去,一刀砍中了第二个士兵的肚子。 -- 第2052页 眨眼之间,两个士兵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将军微微有些惊慌,拔(出)了剑。“你是什么人?”他喝问着,调整着身体的重心,准备击杀冉阿让,他看得出来,冉阿让身体很灵活,似乎也有力气,但是不懂剑术,只要他小心一些,可以轻易的杀了冉阿让的。 冉阿让向那将军冲了过去,眼看只有三四米的距离,冉阿让猛然一挥左手,一捧泥沙撒向了那将军。那将军用手臂护着头部,同时向一侧躲闪。 “噗!”一把刀子刺入了那将军的腹部,那将军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冉阿让。 “我是冉阿让。”冉阿让紧紧的贴着那将军的身体,手中的刀子又是一搅,猛然退后一步,用力一脚踢在了那将军的身上,将他踹飞了出去,同时用力抽刀,鲜血从那将军的腹部疯狂的飙射了冉阿让一身。 “我是冉阿让!”冉阿让凄厉的喊叫,惊动了厮杀的士兵和暴民们,纷纷转头看去。 冉阿让高高的举起了刀子,一刀刀奋力的砍着那将军:“我是冉阿让!我的姐姐,我的姐姐的孩子们都死了!我要杀光你们这些贵族!杀掉该死的国王陛下!” “将军死了!”有士兵凄厉的叫着,转身就逃。 “我们赢了!”暴民们惊喜的叫。 “杀!杀光所有贵族,杀掉国王陛下!”有暴民怒吼。 转瞬之间,军营中局面大变,士兵们纷纷溃逃,暴民们捡起兵器,疯狂的追杀。 “烧掉这个丑恶的城市!”有人怒吼着,手中的火把到处乱扔。更多的市民从屋子里出来,加入了□□的队伍。 “去贵族家里,去皇宫!他们有粮食!”百姓们拿着刀剑,木棍,石头,泥土,怒吼着。 皇宫中,法兰克新国王看着巴黎市越来越大的火焰,听着风声中越来越响亮的怒吼,脸色刷白。 “我们输了,是吗?”新国王问大臣们。大臣们懒得理他,自顾自逃命,就因为不肯发赈灾粮食,导致了被巴黎市民抛弃,法兰克王国的历史上再也没有比这更愚蠢的国王了,因为法兰克王国再也不存在了。 “陛下,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某个忠心的侍卫拉着新国王的手臂。 “去哪里?”新国王茫然的问着。 “去坐船。”侍卫有些得意,有船在,他们不会有事的。 “去哪里?”新国王又一次问道。 “去英格兰,去埃及,去雅典,去日耳曼人的地盘,去黑人的地盘,不论去哪里,都必须离开法兰克了。”侍从道。 …… 距离巴黎一百公里的地方,教会的军队停留在那里修整。 一群神父皱眉看着地图,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必须打下巴黎,主在等着我们奉献礼物。”红衣主教大声的道。 黑衣神父们沉默着,他们当然想一举打下巴黎,占领整个法兰克王国,为主建立一个只属于主的国家。但是,人贵有自知之明,他们无力攻打巴黎。 “我们打不下巴黎的。”某个黑衣神父惨然道,他紧紧握着双拳,指甲已经深入了手掌心,一丝鲜血从掌心渗了出来,作为主的最虔诚的信徒,他当然想为主占领巴黎,只是,真的做不到。 “巴黎有最坚固的城墙,城门外还有高大的堡垒。”那黑衣神父道。谁都知道巴黎是法兰克王国最重要的城市,但距离英格兰却太近了一些,为了不被这个恶劣的邻居打进巴黎,巴黎是按照最高的军事堡垒的规格建造的,除了厚厚的城墙,还有守卫城墙的堡垒,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看到那坚固的防御工事,都会吓得浑身发抖。 “我们的军队根本打不下巴黎。”那黑衣神父闭上了眼睛,万分的沮丧和失落。 “是啊,我们的军队甚至没有经历过一次真正的战斗。”另一个黑衣神父说道。 自从教会起事以来,可谓是一路摧枯拉朽,分分钟夺取了一个又一个的城池。可是,他们的对手一直只是小领主而已。那些小领主或者带着十几二十个士兵悲壮的冲向数千教会军队,被轻而易举的杀了,或者毫不犹豫的转头就逃。 由从来没有打过仗,没有拿过刀子的农奴自由民组成的军队根本没有经历过一次像样的战斗,战斗力一直在战五渣徘徊。 红衣神父默然,这能怪谁?教会有无数的人才,有的通晓天文地理,有的会种豌豆,有的会八国语言,有人能写长篇诗歌,有的能制作衣服,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懂得军事。让一群不懂军事,刀子都没有用过的神父去教另一群不懂军事的农奴自由民,会是什么样? 花了偌大的时间,竟然还没有能够教会那些农奴自由民直线冲锋!那些该死的农奴自由民的眼睛是不是瞎的啊,明明看着前方的目标,跑着跑着就会划出一个大大的圆圈,从战场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这军事素质,还能指望他们去攻打坚固的巴黎? “可是,我们必须占领巴黎!”红衣主教嘶吼。 法兰克王国确实被占领了大半,但是法兰克王国的军事力量受到的影响不大,反而越来越集中了,一旦反扑,教会的军队怎么抵挡?唯有一举占领巴黎,摧毁法兰克人的抵抗意志。 拜占庭人的态度也是必须考虑的。教会打着为拜占庭皇帝幸运13报仇的口号带领拜占庭人进攻法兰克王国,却不敢真正的利用这些拜占庭人。要是拜占庭的新国王或者某个大臣召回了拜占庭人还是小事情,要是他们干脆吞并了法兰克王国呢?教会的奋力拼搏不就成了为拜占庭做嫁衣?必须干脆的统一了法兰克,才能迅速的调动法兰克的军队和教会的军队,严守与拜占庭的边界,保卫教会的胜利果实。 -- 第2053页 一起的重心,都在一举攻克巴黎。 “早知道,应该从东方人这里雇佣几个军官的。”某个黑衣神父后悔极了,有东方人训练军队,说不定他们就能直接打破巴黎了。 一个教会的人冲进了房间,脸上都是惊喜。“重大消息,巴黎已经攻破了!” 一群神父看白痴,教会的军队全部在这里呢,谁去打巴黎? “是巴黎发生了严重的暴动,巴黎市民推翻了法兰克王国的国王,迎接我们进入巴黎!”那报信的人惊喜的叫。 红衣主教认认真真的问:“你不开玩笑?” …… 教会军队顺利进入巴黎,整个法兰克王国投降教会。 【作话】 PS:注1.这种心态不是我瞎编,有一句伪托是明朝大臣杨嗣昌写的诗句非常有名。“不作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这句诗本来想用在中原地区的,结果忘记了,而且随末真的不缺粮食,有些生硬,以后有机会在其他文中再采用吧。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92章 聪明过了头 拜占庭帝国最近的日子真的很难过。 “你们就不能随便找个人出来做皇帝吗?”某个贵族有气无力的问道,一群与皇族有血缘关系的贵族毫不犹豫的反对,做皇帝怎么能够随便?当然你要是想做皇帝,我们都觉得很合适,一定大力支持你。 “嘿嘿,强大的拜占庭帝国没了皇帝,大臣也要跑光了。”另一个贵族道。选了几个月了没有选出拜占庭的新皇帝,反倒是司法大臣等等大臣悄悄的辞官不干了。其余大臣很是理解,都没人敢当皇帝的拜占庭肯定要完蛋,早点开溜去其他国家避难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东方人开始进攻了。”几个军队司令脸色惨白,最恨那些“拜奸”了,竟然夺取了希腊东北角,那可是希腊的唯一平原地区。虽然有山脉和防御工事阻挡了“拜奸”的继续进攻,但是失去了平原产粮区域,对此刻的拜占庭的粮食存粮是个重大的打击。 “一旦等东方人积蓄了力量,就会进攻雅典了。”某个军队司令脸色通红,那群该死的“拜奸”实在是太可恶了,杀起自己人的时候心狠手辣,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他们这么能打?等平原产粮区内的纯洁的拜占庭百姓被这些黑色的“拜奸”污染成了新的“拜奸”,这东方人就有了大量的军队,敢于强攻山区的防线了。 几个军队司令很不看好山区的防御工事,东方人的飞艇可以从空中轰炸船只,那就也可以从空中轰炸山区中的城堡或工事,勇敢的拜占庭士兵除了挨炸和逃走之外别无选择。 “法兰克也不安生。”某个大区总督重重的道。教会鼓动拜占庭和法兰克边境地区的百姓进攻法兰克的消息其实早就被拜占庭的大官们获悉了,这么大的行动怎么瞒得住人?作为军事强国的拜占庭对武器的控制有一套严密的手段,教会自以为做的静悄悄的,其实在他们购买武器的最初就被拜占庭的官员们知道了,只是不动生色而已。边境地区的官员还想着等教会与法兰克王国拼个你死我活,然后半路杀出去捡便宜,没想到法兰克王国空虚至此,竟然被一群武装平民给攻克了。 这法兰克王国尽数落到了教会手中,拜占庭唯一占到的便宜就是把一些没土地没粮食的不安分子送到了法兰克,短期看有利于帝国的稳定,长期看减少了帝国的人口,但此刻拜占庭帝国问题太多,能够少一些问题总是好的。 “若是再闹下去,我只怕也要辞职不干了。”某个贵族淡淡的道。整个拜占庭找不到一个肯负责的人当皇帝,那还有什么前途?他还不如去日耳曼人的地方买个贵族当当了。 一群处于拜占庭的权力中心的大臣竟然个个看空未来,想要逃跑?其余贵族在一边看着听着,都没觉得什么不对。拜占庭帝国的强大早在波斯崛起的时候就已经是历史了,前前任拜占庭帝国的皇帝希拉克略很有力挽狂澜,奋力抵挡乃至击败波斯的雄心,但是不仅仅搭进去了几十万拜占庭的农奴和百姓,还一口气丢失了小亚细亚半岛,这几乎是拜占庭的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区域了。这还不是拜占庭最惨的,最惨的是拜占庭的真正的几万精锐将士在小亚细亚半岛全军覆没。拜占庭此刻已经衰弱到了极点,谁都看得出只剩下最后一口气,随时都会嗝屁。如此恶劣的局势,谁愿意为了帝国陪葬? “就没有一点活路吗?”躲在一角的有皇族血脉的某个年轻人有些迟疑,拜占庭的皇帝啊,以前那是所有人抢夺的皇冠,现在竟然人人弃之若履,他知道此刻当皇帝的风险,几年内死了两个拜占庭皇帝,一个死得比一个凄惨,还有什么好怀疑的,谁当拜占庭帝国的皇帝谁就是自杀。但他终究有些犹豫。他只是一个皇族血脉非常稀薄的远亲,按照正常的继位次序,排100个都排不到他。要是前面百来号继承者都不敢当皇帝,他站了出来,会不会力挽狂澜,成为带领所有拜占庭人走向复兴的伟大君主? “别做梦了。”年轻人身边的某个同样是皇位继承者的中年男子低声道。 “你是不是想着自己年轻有为,不贪污,不怕死,不抽烟不喝酒,完美的像个天使,所以只要你当了拜占庭帝国的皇帝,就一定能带领帝国走出困境?”那中年男子轻轻的道,语气中并没有讽刺,这让年轻人有了交谈的意思。 -- 第2054页 “是的。”年轻人爽快的承认,要是承认都不敢,还怎么带领帝国走出困境。 “希拉克略认为他的军事能力和坚忍不拔的性格能够带领拜占庭击败波斯人,结果他失败了;幸运13认为他逆天的幸运度可以带领帝国走出困境,然后他也失败了。与他们两个相比,你有什么杰出的才华吗?”中年男子问道。 年轻人沉默,有些后悔不该与那中年男子说话,与这类明明没有什么本事,却凭借资历在高位混日子的人有什么好谈的,与他谈梦想理想变革等等,只会受到嘲笑而已。 “是的,你说得对。”年轻人淡淡的道,没有必要与那人继续深入的交谈。那中年男子无所谓的耸耸肩,要不是看在都是亲戚的份上,他管这个小子去死。 “那么,你去当皇帝吧,拜占庭需要你。”中年男子道。那年轻人转头看中年男子,却迟疑了,会不会是陷阱,想要推他送死?“不,我的能力太差,没有办法拯救拜占庭。”年轻男子礼貌的拒绝。中年男子看着他微笑,年轻人真是有趣啊。 有个侍从进了大厅,只看闹哄哄的场面,就知道依然是没有选出皇帝,他只能再次用诗朗诵一般的方式,大声的向所有贵族说出最新的消息。 “神圣法兰西神国的使者到了港口。”侍从的声音让闹哄哄的大厅安静了下来。 “神圣法兰西神国?”这个名字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是想想那些关键字,“神圣”、“神国”,以及与法兰克只差了一点点的“法兰西”,这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国家应该就是教会刚刚新成立的国家。 一群贵族官员点头,不管是什么理由都可以见上一面,是和谈是合作还是开打都不妨见面再说,但是,谁来负责接见使者呢? “能在一个小时之内决出谁做皇帝吗?”某个大区总督问道。一群贵族看他,当然不可能。 “那么,只能在我们当中选一个了。”一个大区总督道,目前拜占庭的官员极度缺乏,排在第一线的竟然是原本第三线的大区总督。 “我反对!”某个贵族高高举手。 “神圣法兰西神国的使者出使我拜占庭帝国,难道我拜占庭帝国就只能派一个大区总督接见吗?拜占庭还有什么面子!”那个贵族的理由简直太对了,大厅中人人点头,拜占庭皇帝,执事长官,司法大臣,然后才是大区总督,军队司令,三线官员见一国使者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除非我们想要与神圣法兰西神国开打。”另一个贵族提醒,拜占庭此刻虚弱不堪,真心不能开打。 一群官员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有了办法。“来人,把辞职的司法大臣立刻找回来!” 有志气的年轻人站了起来,朗声道:“我拜占庭没有新皇帝,难道还没有新司法大臣吗?我愿意做司法大臣,代表拜占庭接见神圣法兰西神国的使者!”他傲然的看着一群贵族,关键时刻,终究还是需要他出面解决危机,然后他得了司法大臣的位置,成为实际上的拜占庭第一官员,带领拜占庭走向繁荣富强不是梦想。 一群贵族看了那有志气的年轻人一眼,愤怒的呵斥一群侍从:“没听见啊,快去找司法大臣回来!皇帝都不在,谁允许他辞职的?” 有志气的年轻人愣愣的站着,四周没有人看他,他却赶到被一座座山一般的鄙夷压得喘不过气来。“有朝一日,我一定会让你们跪在我的脚下!这是你们鄙夷我的代价。”有志气的年轻人发誓。附近的中年男子都懒得再说什么了,少年人真是可爱。 老司法大臣被强行请了回来,身上的衣服都歪歪扭扭,显然是临时套上去的。 “怎么,任命一个新的司法大臣都做不到?”老司法大臣冷冷看一群贵族,选不出皇帝是怕死,选不出司法大臣就是众人权力(争)夺的结果了。 一群贵族毫不在意的微笑着,当官的要是脸皮薄那还得了。“为了拜占庭,麻烦你了。”众人对老司法大臣道,作为历经希拉克略,幸运13的两朝元老自动辞职是正确的,但现在拜占庭需要你做出最后的贡献,完成与神圣法兰西神国的体面接触,完成之后你爱去哪里养老就去哪里。 老司法大臣没蠢到任由被人当棋子,他看看一群贵族,忽然忍不住的冒出了一股恶意,既然你们个个都这么喜欢权力,那么,我可以让你们拥有更大的权力。 “诸位,我有一个提议。”老司法大臣严肃无比。一群贵族官员无聊的看着他,姑且听听。 老司法大臣慢慢的道:“既然谁做皇帝都有危险,那么我们就不要皇帝了……”一群贵族官员冷笑着,虽然开篇石破天惊,但怎么听都觉得下文才是重点。 “……我们都想要有权力,但是司法大臣只有一个人,执法长官也只有一个人,我们可不止有两个人……”一群贵族官员点头,重点要来啦。 老司法大臣一字一句的道:“为什么,我们就不建立一个由几十个甚至几百个人一起决定事情的机构呢?”一群贵族官员冷冷的看老司法大臣,具体点。 老司法大臣忍住笑,继续胡说八道:“我们可以建议个组织,就叫,嗯,议会,大家对同一件事该怎么做表达意见,互相辩论,然后所有人举手表决,人多者胜。”一群贵族官员皱着眉头,看老司法大臣的眼神有些古怪。好几个贵族官员看着老司法大臣,脸上露出了笑容。老司法大臣也笑了,我就是戏弄你们了,怎么样! -- 第2055页 “是个好主意。”几个笑容满面的贵族官员认真的道。“拜占庭帝国有没有皇帝都无所谓,所有的事情都由议会决定,最后交给皇帝签字就好。” 一群贵族点头,当皇帝太危险,失败了很容易被敌人杀了,被自己人献祭,但是当议会的普通官员就不同了,几十个人共同决定的事情,出了事也有办法推脱。再说了,只听说国家覆灭皇帝不能投降的,没听说过国家覆灭,官员不准投降的。 “是个好主意。”越来越多的贵族官员想清楚了,大声的叫好。这以后谁做皇帝或者有没有皇帝都不重要,有没有司法大臣,执法长官也不重要,只要所有的权力都在议会的手中,那就足够了。 “诸位,我们就建立议会吧。”一群贵族官员大声的道。 老司法大臣微笑的脸庞越来越严肃,直到震惊无比,你们这群混账不会当真了吧? “来人,整理桌椅。”某个贵族官员招呼侍从们。 “我们就在这里集体会见神圣法兰西神国的使者。”集体两字加重,必须有自豪感。 …… 拜占庭的皇宫之中,五十六个拜占庭贵族整齐的坐成一个半圆形,而六个教会的使者坐在对面。教会的使者看看布局,有些惊愕,拜占庭的皇帝呢?大臣呢?为什么这个位置的安排这么向是给孩子们上课?还一口来了五十几个人会谈! “亲爱的神圣法兰西神国的使者们,我们是拜占庭的最高权力机构议会,拜占庭所有的事情都将由我们议会民主决策,最后的结果将会由拜占庭的皇帝陛下签字决定。”那贵族道。 五十六个贵族神情肃穆,最后一句话必须说清楚,这样以后拜占庭被推翻了,他们这些官员也可以顺利的把责任推给皇帝。 那贵族看一脸惊愕的神圣法兰西神国的使者们,礼貌的微笑:“不理解拜占庭的真正权力是这样的?没有关系。”当然没关系,因为这是一个小时前想出来的,我们自己也不太理解。 神圣法兰西神国的使者摇头:“不,太理解了!”一群贵族官员反而吃惊了,毛意思? “不就是长老团嘛!”神圣法兰西神国的使者淡定极了,所有神秘组织都是这样的,背后有一个强大的长老团,平时不显山露水,其实悄悄的掌握着整个世界。 “我们教……廷也是这样的。”神圣法兰西神国的使者微笑着,“教会”这个词语太普通,现在已经改成“教廷”了,听上去就高大上。 一群拜占庭的贵族礼貌的微笑着,好些人手心出汗,以前级别太低了,只是一个有那么一点皇族血脉的偏远小贵族而已,还以为全世界的朝廷体制都是司法大臣执法大臣皇帝等等,原来这些全部都是幌子啊,真正的权力机构竟然是长老团!怪不得拜占庭输得一塌糊涂,原来是权力机构严重落后啊。 一群拜占庭贵族官员终于有种进入了世界的核心,看清了世界是如何运转的感觉。只要给我们时间,拜占庭在我们议会的领导之下,就一定能崛起! “我们的时间很紧迫,我就有话直说了。”神圣法兰克神国的使者道,看看五十六个贵族,他就没有一丝寒暄的心思,谁有那么多的口水。 “神圣法兰西神国需要大量的粮食。”使者道,“但是,我们没有,你们也没有,斯拉夫人也没有。” 一群拜占庭贵族点头,欧罗巴大陆陷入了疯狂的神药时间,农业被破坏殆尽。原本还能指望遥远的乌克兰的斯拉夫人的,但该死的东方人抢先一步占领了乌克兰,今年所有的欧罗巴国家都没有粮食。 “整个欧罗巴大陆上,唯一有粮食的就是东方人了。我们需要东方人提供粮食给我们。”神圣法兰克神国的使者的神情严肃无比。 一群拜占庭贵族死死地盯着使者,教廷的人脑子都不正常吗?竟然希望敌人提供粮食?对了,还是“提供”,不是卖!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白送的。 神圣法兰克神国的使者注意到了拜占庭贵族们看他的诡异神情,他一点都不在意,因为他自己也觉得有些疯狂。但教廷没有选择的余地。 教廷夺取了法兰克王国,建立神圣法兰西神国后,最大的敌人不是拜占庭人,更不是东方人,而是这块新得到的土地上崩溃的经济以及满怀期待的想要有饭吃的农奴和自由民。 法兰克王国全民疯狂的寻找和种植板蓝根,这才导致了粮荒和秩序的毁灭,教廷想要让“神圣法兰西神国”能够顺利的多坚持几年,就必须立刻解决这个问题。可是,除非教廷真的能够联系到上帝老人家,变出大量的粮食,否则神圣法兰西神国的坚定支持者们立刻就会变成坚定的反对者,推翻教会的统治。 转移视线,发动对拜占庭的战争,夺取拜占庭的粮食?别逗了,谁不知道拜占庭的粮食还不如法兰西呢,至少法兰西在第一次兔灾中没有受到打击。 让分到田地的农奴和自由民种地,自给自足?开什么玩笑,粮食是能够随时种随时收割的吗? 新成立的神圣法兰西神国面对如此巨大的危机,不得不在建国后的第一时间就向拜占庭派出了使者。 “我们都没有粮食,而那些东方人有粮食,我们可以请求他们提供粮食给我们。”使者继续道,教廷其实与大越早有盟约,但是神父们谁都不认为没有威胁没有利益的盟约能够持久,只有拉扯上了拜占庭,对大越构成了军事威胁,盟约才能更加的牢固。当然,这点没有必要让拜占庭知道。 -- 第2056页 “我们没有你们这么……乐观。”拜占庭的贵族们用了个比较积极向上的词语形容神圣法兰西神国的使者。大越,或者大楚?那些东方人的国名真是见鬼,搞不清到底是什么名字,总归是东方人,他们刚刚打下了拜占庭的一块平原产粮区。 “东方人的野心没有我们想象的大。”使者道。“东方人在小亚细亚半岛,在君士坦丁堡的人口都少得可怜,总共只有几万人。这点人口无法用来统治辽阔的疆域。”这么少的人口,一个大一点的城市就消化了,比如君士坦丁堡。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拜占庭的贵族们再一次考虑措辞,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决定直说。“东方人在吸收拜占庭人,吸收欧罗巴人,在驱使这些叛徒进攻拜占庭,他们已经得到了,希腊东北角的那一块平原,至少得到了十几万人口。” “那代表他们更加无法进攻了。”神圣法兰西神国的使者听到了最好的消息,对这次的外交的成功性有了更大的估计。 “东方人需要派很多人到西方来,不然谁能保证是谁战胜了谁?”使者道,要是东方人敢让西方人自治,这块土地就会重新回到拜占庭的怀抱;要是东方人亲自官理,他们又没有这么多的人口,一个人管理几十个几百个异族的风险是无比巨大的。 “不管东方人怎么选择,他们都需要时间,十年,或者二十年,东方人才能在欧罗巴站稳脚跟。而我们也需要时间。” “我们与东方人没有仇恨。”使者笑了,“我们教廷从来没有与东方人发生过冲突,而你们拜占庭死了两个皇帝,丢失了两块重要的土地,东方人的损失却少之又少,不管拜占庭是如何的冒犯了东方人,东方人都在战争中得到了补偿。为什么不展望未来,互相寻找更美好的关系呢?” 一群拜占庭贵族官员认真的点头,要是能够与东方人签订正式的合约,并且拿到一些粮食,议会的功绩将会被所有拜占庭人认可,再也无法动摇他们的位置。 “我们同意与东方人和谈。”拜占庭贵族官员们道,信是坚决不信的,世上哪有从敌人那里得到粮食的事情,但看教廷的使者信誓旦旦很有把握的模样,不妨试试。 教廷的使者悄悄地握拳,有拜占庭人当刀使,这次出使已经成功了大半。 …… 君士坦丁堡中,胡雪亭靠在躺椅上享受着雨水打在帐篷上的声音,小雪岚小心的给她喂稀粥。杨轩感鄙夷的看着胡雪亭,老的都是梅干菜了,还玩过家家也就算了,竟然还只吃稀粥,就知道欺负稀粥便宜,有本事喂燕窝啊。 “早上起来喝稀粥舒服。”胡雪亭懒洋洋的,可惜没有油条,没有泡面,没有麻辣烫,没有……该死的,当了皇帝之后终于可以开始研究美食了! 小雪岚吹着稀粥,等稀粥温温的,这才小心的喂到胡雪亭的嘴里。“姐姐,你吃完这碗,就该你喂我了。”她眼巴巴的看着稀粥,好香啊。 “快把稀粥喝了,拜占庭和一个什么教廷有派使者过来谈判。”杨轩感催促着。 “教廷?”胡雪亭震惊了,嘴角上留下了稀粥的米粒。小雪岚小心的插了,认真的提醒:“姐姐,吃完饭再处理国事。师父说过,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胡雪亭转头看她,拿起一碗稀粥和汤匙:“好了,该我喂你了。”小雪岚用力点头:“好啊,好啊。”用力的把胡雪亭挤到躺椅外,“该我躺着了!那个谁谁谁,快给我喂饭。本王饿了。” 杨轩感真是没脸看下去了,甩袖就走,心里却想到了当年他给儿女喂饭的情景。这些年,他们都还好吗?为什么不出现?真是奇怪。他微微的笑着,若是……不幸死了……那总有再见的一天。 一个时辰之后,胡雪亭和小雪岚等人这才慢悠悠的到了会客厅。 “谁要见朕?”胡雪亭大摇大摆的坐下。 “伟大的陛下,很高兴又见到你了。”教廷的使者微笑着,他与拜占庭的使者分开与胡雪亭见面,说话比较方便。 “没想到你们这么勇猛,竟然真的搞定了法兰克。”胡雪亭道。 教廷的使者寒暄了几句,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我们需要贵国提供我们大量的粮食,以及一定的牛羊……” 胡雪亭摇头:“我们哪里有粮食,唉,我们自己也不够吃啊。”摸袖子,掏出了一个野菜饼。“唉,朕作为皇帝,竟然也要吃野菜饼啊。” 杨轩感笑了,鄙夷的看着教廷的使者,竟然以为他们会支援敌人,脑子有病啊。 教廷的使者定定的看着胡雪亭,认真的道:“伟大的陛下,我们没有粮食了,我们的国民正在饿死的边缘,我们只能祈求你,请看在结盟的份上,给与我们大量的粮食。” 杨轩感哈哈大笑,胡雪亭却认真的看着教廷的使者,这话中的意思是,要么饿死,要么就开打?难道,这教廷看透了她的目的? “根据盟约,你们送多少铁矿过来,我就卖给你们多少粮食。”胡雪亭慢慢的道,是不是她多心了? 教廷的使者温和的道:“陛下,我们都打不下去了,我们希望能够和平,这个世界不能够被猴子占领,不是吗?” 杨轩感终于听懂了,该死的,这教廷的使者在威胁他们! “难道,我们在安卡拉的军队被剿灭了?难道,我们的前线被攻破了?难道,现在流行胜利者交出一切了?”杨轩感冷笑着,这教廷不会以为有盟约,就永远是盟友,就能从盟国无条件索要物品了吧。脸皮这么厚,有本事和韩国人比啊。 -- 第2057页 “伟大的陛下。”教廷的使者盯着胡雪亭的眼睛,道:“你想要杀光所有的拜占庭人,法兰克人,日耳曼人,斯拉夫人,波斯人,埃及人,阿拉伯人,世上只留下东方人,可是,我们欧罗巴人也是有手有脚的啊,我们会反抗,会与东方人厮杀!陛下的进队骁勇无比,一个可以打一百个欧罗巴人,可是数千万欧罗巴人在饿死还是战死当中挑选未来,难道还会在乎死亡吗?” 杨轩感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倒抽一口凉气。这该死的教廷的使者竟然看穿了他们想要杀光所有蛮夷的底牌!所以大方的也摊开了底牌,要么给粮食,让他们活下去,以后会怎么样以后再说;要么就现在发动全面战争,欧罗巴战斗到最后一个人,看东方人有多少鲜血可以流。 胡雪亭仔细的看眼前的教廷使者,真是见鬼,忘记中世纪的教会最喜欢搞种族灭绝了,第一眼就看透了胡雪亭的目的。 “伟大的陛下,我们是同盟,共同面对过强大的敌人,我们拥有深厚的友谊。我们可以互相帮助,度过难关。”教廷的使者诚恳的道。威胁了胡雪亭,又给了胡雪亭台阶,还有拜占庭的使者在殿外给他做背书,就不信胡雪亭敢于与他翻脸。不就是一点点粮食吗?教廷不会要很多粮食的,只要能够满足神圣法兰西神国几百万人大半年的粮食就好。 教廷的使者目光柔和,胡雪亭一定会仰天大笑,我们是自己人,是同盟国,不就是一点点粮食吗,小意思啦。 教廷的使者酝酿着泪水,拿到胡雪亭的许诺之后,就必须立刻泪水长流,跪下磕头,让胡雪亭心里平衡一些。 胡雪亭笑眯眯的看着教廷的使者,世上真是有很多聪明人啊。“来人,把拜占庭的使者叫进来。” 教廷的使者心中一沉,把拜占庭的使者叫进来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但他不信胡雪亭敢翻脸,这是要耍什么花招吗? “你就是拜占庭的使者?”胡雪亭问道。拜占庭的使者用力点头:“是。” “教廷说,要是我不给他粮食,他就揭穿我想要杀光所有欧罗巴人的阴谋,你怎么看?”胡雪亭道。 教廷的使者脸色铁青,豁然从地上站起,胡雪亭这是要翻脸? “噗!”小雪岚一脚将他踢飞了出去,立刻有侍卫将教廷的使者牢牢的按倒在地上。小雪岚转头看胡雪亭,我反应快吧? 拜占庭的使者脸色大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为什么!”教廷的使者在地上怒吼。 “只要教廷揭穿了你想杀光所有欧罗巴人的真相,整个欧罗巴都会把你当做敌人,所有人都会拿起刀枪,与你血战到底!你将要面对的不是征服之战,不是占领国家,而是你死我活的决战!战争的情况将会大变,投降你的欧罗巴人都会背叛你,会在你睡着的时候从背后捅刀子,会在你走路的时候挖陷阱,会在你的饭菜里下(毒)!东方人将会成为所有欧罗巴人的敌人,一个都不能活着回到东方!” 胡雪亭笑着听教廷的使者说完,继续问拜占庭使者:“朕问你怎么看?” 那个拜占庭使者又不是傻瓜,当然毫不犹疑的回答:“我一点都不信,伟大的陛下仁慈,善良,美丽,端庄,大方,对万物充满了爱,比智慧女神雅典娜更加聪明,比爱神阿佛洛狄忒更加美丽,比战神阿瑞斯更加勇武,整个世界没有比伟大的陛下更加伟大的人,又怎么会想要杀光所有的欧罗巴人呢?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就算伟大的陛下真的要杀光所有的欧罗巴人,一定是低贱的欧罗巴人冒犯了伟大的陛下,死得活该,罪该万死!”他眼神中带着憧憬,崇拜,敬仰,佩服,以及对神灵的无限爱慕,闪着光,跪在地上拼命的亲胡雪亭的鞋子。“天啊,我能够亲眼看见伟大的陛下,真是太幸福了!” 小雪岚眨着眼睛,用心的记下,人类到了死亡的最后一刻,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 胡雪亭转身盯着教廷的使者:“教廷竟然敢威胁朕?那朕就要杀光教廷!” “来人,砍下教廷使者的两只手,放他回去。” 教廷的使者脸色惨然,却咬紧了牙齿,主的仆人不能够向恶魔求饶。 “还有这个拜占庭的使者,赶了出去。”胡雪亭道。拜占庭的使者笑得牙都要掉了,会拍马屁果然有用啊。 “朕在这里等着你们告诉所有欧罗巴人,朕要杀光所有的欧罗巴人,看谁有胆子来试试朕的剑锋利不锋利。”胡雪亭淡淡的道。 两个使者被拖了出去,杨轩感冷笑不已,君士坦丁堡西岸的城堡维修的差不多了,虽然不能够与棱堡比,但是有几千骁骑卫士卒在,又有上万波斯俘虏拜占庭俘虏当帮手,欧罗巴就算来百来万人都未必能够攻下君士坦丁堡。 “只是,与所有欧罗巴人直接翻脸,不是最佳的策略。”杨轩感认真劝胡雪亭,太激动了,何必就这么翻脸呢,大可以答应教廷的要求,给他们一点点粮食嘛,目前小亚细亚半岛良田无数,仓库中堆满了粮食,给教廷送点粮食也不是大问题。 “刚者易折,惟有至阴至柔,方可纵横天下,天下柔弱者莫如水,然上善若水。”杨轩感认为胡雪亭虽然看上去狡猾无耻,其实太过于刚,做个小县令小将军“刚”,运气好还没什么事,作为一国之君“刚”了,就不是什么好事了,一旦失败就是整个国家的气运受到影响。 -- 第2058页 胡雪亭瞅杨轩感:“轩轩,你去种田吧!” 杨轩感冷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他转过身,看着屋外被拖走的两个使者的身影。 “你今日斩断教廷的使者的手臂,不过是几个图谋而已,我早已看穿了。” “其一,是警告教廷,别以为看穿了你的底牌,就能够敲诈勒索,自古敲诈勒索者没有底线,有一必有二,有二必有无数,今日要粮,明日要金,一日不能满足,立刻翻脸揭发你的用意。如此,不如早早翻脸,教廷见你强硬,未必就敢翻脸。” 小雪岚瞅瞅胡雪亭的脸色,吃吃的笑,轩轩肯定又猜错了。 杨轩感继续道:“其二,是以假乱真。当着拜占庭的使者的面公开教廷以为抓住的把柄,这拜占庭的使者会不会信?你公然放两个使者回去,摆明了不惧怕他们四处散播,是不是表示教廷的使者胡说八道?拜占庭的使者定然会反复的思索,若是教廷的使者是个死间,故意传假消息,挑拨拜占庭与你决战呢?神圣法兰西神国远在天边,而拜占庭近在咫尺,拜占庭与你决战,不论谁胜谁负,神圣法兰西神国没有一丝的损失,反倒坐看拜占庭被削弱,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可能不能不防。” 小雪岚用力点头,她也想到了,不过姐姐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其三,是以逸待劳。我等自华夏万里奔波到欧罗巴,终究是万分的不变,若是再一路征伐欧罗巴诸国,耗时耗力,还未必有效果,欧罗巴有这许多山川,随便往哪里一钻,难道我等还能追到山里去不成?能够引诱蛮夷来袭,聚而歼之,这才是上策。你西征欧罗巴,一路屡次使用此计,但蛮夷太多,竟然杀之不绝,若是这次再成功引诱蛮夷聚众来袭,一举歼灭,只怕这欧罗巴的蛮夷人口再多,终究是伤筋动骨了,不用我等征伐,这欧罗巴只怕就要投降了。” 杨轩感转回身,盯着胡雪亭,认真的道:“这就是我为何说你刚者易折。” “为了区区一些蛮夷,却要帝王以身犯险,绝不是上策。”他看着小雪岚,葵吹雪,椰菜,李珂,冷笑着:“若是运气不好,蛮夷又搞出了拜占庭火之类的武器,华山派弟子在此被蛮夷一网打尽,你是要大哭三声,还是要大笑三声?” “你要想清楚你的责任,时间在你这边,何必着急?按照原有计划慢慢的蚕食蛮夷极可。”杨轩感道。 胡雪亭长叹一声:“轩轩啊,你就没有想过,我要杀光所有欧罗巴人的消息传遍天下,欧罗巴人会怎么想吗?”杨轩感一怔,能怎么想,当然是如同那教廷的神父所说的,所有欧罗巴人拿起刀剑,奋力与东方人厮杀到最后一刻了。 “错!”胡雪亭道。“欧罗巴的百姓听说我要杀光所有欧罗巴人,只会惨叫几声,啊,好可怕,然后继续种田,找板蓝根,挖野菜。” 手无寸铁,将要面临屠杀,就会奋起反抗?胡雪亭只要翻翻历史书,看看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看看被驱赶进入(毒)气室的犹太人,看看南京,就绝对不会相信。 “能苟活一日,就是一日。为了一个传言,拿起木棍与传说中的东方恶魔拼命?”胡雪亭冷笑出声,这种人会有的,但是绝不会超过十个,因为这种人叫做传奇。 “我也不担心那些在前线的降兵,他们还有退路吗?他们只会用屠杀欧罗巴人证明对我们的忠诚。” “还有那些挖矿的拜占庭人,他们会信给他们吃美味的不得了的野菜饼的人会杀了他们?只要一天还有矿石要挖,还有野菜饼可以吃,他们就不会去想这个不可能的问题。” “至于那些拜占庭,日耳曼等等欧罗巴诸国的贵族,说不定有人会信,会大力的推动军队准备与我等作战。可是,就是没有我要杀光欧罗巴人的消息,他们也会拼命的增加军队,抵抗华夏的进攻,我又有什么损失?” “既然公开我要杀光欧罗巴人的消息,我不会受到任何的损失,我为何要傻乎乎的送粮食给教廷?”胡雪亭冷笑,教会的人聪明过了头,要是跪在地上多恳求几次,或者先拿了铁矿过来,或者在法兰西割让一块飞地给胡雪亭,她都会同意给教廷一些粮食。远交近攻,有教廷在拜占庭的背后顶着,拜占庭和其他欧罗巴诸国就会更加的无法集中力量对付胡雪亭。但教廷愚蠢的选择了要挟,胡雪亭要这种蠢蛋盟友干什么? 小雪岚蹦跶着,歪着脑袋看杨轩感:“轩轩,你快种田去吧。”分析了半天深刻的含义,竟然忘了分析最基本的大局,就这水平种田都种不好。 杨轩感深呼吸,仰天大笑:“哈哈哈!胡雪亭你中了杨某的计了,杨某早就知道你的计谋,故意让你说出来而已,哈哈哈哈!” 胡雪亭也仰天大笑:“就这些,还不够,天知道挖矿的人当中,降兵当中会不会冒出个别的奇葩,像尉迟敬德一样找准机会给我们一个狠的?我还有后招预防一切后遗症。” 杨轩感灵光一闪,道:“欧罗巴共荣圈!”以前为了忽悠欧罗巴人到君士坦丁堡交易,杨轩感随口乱说,然后没有怎么认真的去推动过。要是他真的认真的推动呢?是不是可以让所有的欧罗巴人以为他只想赚钱,或者更有单纯的人把欧罗巴共荣圈当真呢? “轩轩,你终于聪明了一回。”胡雪亭道。杨轩感猖狂的笑:“杨某说了,早就知道你的计谋,你偏不信,现在知道杨某没有说谎了吧?” -- 第2059页 第393章 你究竟是谁的天子? 拜占庭的使者昂首挺胸左顾右盼:“几千个东方人围着我,刀就架在我的脖子上,但我没有屈服!”一群侍从敬佩的看着他,屠刀之下从容不迫,还带回了重要的消息,这是拜占庭的大英雄啊。 那些高级官员和贵族议员们却根本不在乎那使者能够活着回来。出使君士坦丁堡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任务,只有那种最不重要、不论死了还是活着都无足轻重的人才会成为使者。 一群议员悄悄的点头,加入议会当议员真是太对了,安全又高贵。 “教廷的说辞可靠吗?”一群高级官员和贵族议员们皱眉深思。 “应该可靠。”某个大区总督道,屠杀其他种族抢占土地也不是特别稀奇的事情,哪个民族没有做过?拜占庭攻占了这么多土地,杀掉的人还少了?东方猴子以为有魔鬼撑腰,想要杀尽欧罗巴人那是一点都不稀奇。 “魔鬼不需要人类。”某个军队司令道。兔魔只要有兔子就够了,人类是异端,对兔魔只有利用价值,没有保留价值,想要杀光了欧罗巴的人类,给兔子作为家园也在情理之中。 其余人也是倾向于教廷没有说谎,看教廷很有把握的去向胡雪亭要粮食,就是抓住了胡雪亭的把柄,只是可惜魔鬼的把柄不是这么好抓的,魔鬼和人的思路完全不同,竟然毫不犹豫的砍下了教廷的使者的两只手。 一群官员微笑着,教廷此刻一定在暴怒了。 “我们的人民需要知道真相。”某个官员道。最近很多地方都在谣传东方人是来解救欧罗巴的,造成了不少人对东方人的排斥直线下降,公布真相有利于拜占庭更加和谐团结。 “前线的士兵也不会有人想着投降了。”某个军队司令道,那些投降了东方人的“拜奸”的负面影响是极大地,很多军队中都有士兵努力学习洛阳话“我投降”的迹象。 “那就公开!”议会不用开会讨论,一致通过。 …… 教会之中,几个红衣主教坐在一张小桌子前,神情有些肃穆,却毫无悲痛。 “只砍断了他的手,有些可惜啊。”某个红衣主教淡淡的道。还以为死定了,没想到只是砍了两只手,看来兔魔的残忍度被谣言夸大了。 “没关系,他再也不能竞争红衣主教的职务了。”其余红衣主教微笑着,让那个可怜的家伙好好修养吧,教廷一定养他一辈子。 几个红衣主教收起了笑容,又恢复了肃穆。 “胡雪亭上当了,我们可以按照计划行事。”某个红衣主教道,其余红衣主教点头,胡雪亭不接受任何威胁的可能性原本就在计划之中。不管胡雪亭是真的魔鬼,还是一个想要征服全世界的暴君,都不会被教廷空洞的威胁所挟持,与教廷翻脸的可能非常的大。 “把我们的使者被砍了双手的消息向整个欧罗巴推送,我们需要所有人知道。”某个红衣主教道,从结果来看,胡雪亭残忍的砍了使者的两只手甚至比直接砍死了更好,有一个活着的受害者接受其他人的质疑和检查,比一个死了的人更有力量。 “现在,我们的名声应该洗刷干净了。”一群红衣主教微笑,发起这次诡异不和人情不和国与国之间的礼仪的狗屎威胁外交,目的就是逼迫胡雪亭与教廷翻脸。 欧罗巴就这么多铁匠铺这么多武器,教会手中的刀剑不可能凭空变出来,而且很多刀剑的款式充满了东方的味道,怎么看都是从东方人这里购买的。欧罗巴人不在乎有人联合了外人占领一个国家,但前提是这个外人不能是所有人的公敌。 发起兔灾,剿灭欧罗巴十字军的兔魔怎么看都是欧罗巴公敌,教廷勾结兔魔的问题就有些严重了,不会是想做兔魔的内应,与兔魔对其他欧罗巴国家前后夹击吧?想想深深处于欧罗巴腹地的神圣法兰西神国要是是东方人的盟国,欧罗巴诸国睡觉都睡不好。 教廷不想被欧罗巴诸国“攘外须先安内”,就必须甩清与东方人的关系。反正东方人的刀剑都到手了,神国也建立了,割断与东方人之间的联系,其实也没什么大的损失。 现在教廷的使者被残忍的伤害,神圣法兰西神国的脸被打得嘭嘭响,谁都不会认为教廷是东方人的盟友,攻击幼小的神圣法兰西神国的可能性立即飞速下降,而且教廷大可以把自己推向“为了拯救欧罗巴的所有人,与想要残杀欧罗巴所有人的魔鬼奋力作战的英雄”的地位,不求领导所有欧罗巴人进攻兔魔,但求所有欧罗巴人能够知道有个默默无闻却全心全意守护着所有欧罗巴人的无名英雄教廷。 以上这句话中“欧罗巴的所有人”必须反复的强调,说多少次都不嫌多,必须刷爆了所有人的耳朵,让所有人开口闭口都是教廷教会吾主。 “我们要到处宣传主拯救了世界,主与魔鬼血战,然后与所有欧罗巴诸国结盟,要求他们提供贷款和粮食。”一个红衣主教大声的道,宣传是重点中的重点,只要宣传到位,结盟和提供贷款粮食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只要宣传到位,主的仁慈,善良,勇敢的地位,就会树立起来了。”某个红衣主教微笑,计划要是成功,主的光辉就能要照亮全世界了。 几人都用力的点头,与从遥远的东方而来的,人口有限的陌生国家大楚或者大越结盟,当然没有与做了几百两邻居的欧罗巴诸国结盟来的可靠。 -- 第2060页 “胡雪亭就是蠢货,我们怎么会真心与魔鬼结盟?”有红衣主教鄙夷的道,他们是伟大的主的仆人,只信奉主,为了主的光辉而奋斗,怎么可能与魔鬼结盟?魔鬼是低贱的,是主的手下败将,是主的敌人!从一开始,教廷中的任何都没有想过真心的与魔鬼结盟,背弃与魔鬼的盟约,出卖魔鬼,消灭魔鬼,这是丝毫不用犹豫的道路。 “日耳曼、伦巴德、萨摩公国,西哥特四国都不是问题。”红衣主教们再次审视计划,以上四个地方都有教会的人推波助澜,很容易把教廷是对抗东方魔鬼,守护欧罗巴人的无名英雄的消息刷爆朋友圈,但是在阿瓦尔人这里就有些难了。阿瓦尔人北面是乌克兰,南面是君士坦丁堡,西面是巴尔干山脉,东面是大海,怎么看都处于东方人的夹攻之中,按理说阿瓦尔人听到了东方人要杀光欧罗巴人的消息是最恐惧的,反抗会非常的激烈,但阿瓦尔人的地盘中最近出了不少人鼓吹欧罗巴人与东方人是一家人,东方人要建立欧罗巴共荣圈的奸细,阿瓦尔人的战斗意志极其虚弱,很有不战而降的意思。 “由他们去。”某个红衣主教阴沉着脸,心中其实非常的愤怒。东方人占领的区域都是欧罗巴的传统产粮区,没了乌克兰,没了君士坦丁堡区域,又没了阿瓦尔人的区域,这欧罗巴诸国中能够提供粮食出口的国家几乎全灭。 “埃及和培提卡的粮食很快就到了,我们终究能够度过去的。”另一个红衣主教安慰着,熬过一次秋收就能解决所有问题,有遍布整个欧罗巴的教会的人协助,神圣法兰西神国的粮食将不会是大问题。 “多组织人去荒山收割野菜,能节省一点粮食是一点粮食。”其余红衣主教道。 …… 拜占庭的一个城池中,有一个官员站在高台之上,大声的说着:“……东方人邪恶无比,他们想要杀光我们所有人,夺取我们的田地、粮食、房子,我们唯有与东方人血战到底!” 高台下围观的百姓稀稀拉拉的拍着手,悄悄的小声的嘀咕:“……又想鼓动我们去送死?”“唉,可别上当。”“都机灵点。” 拜占庭帝国宣布的消息怎么能够相信?当年说能打败波斯,结果节节败退;说联盟了东方人打波斯,结果没多久就撕破了盟约;说东方遍地是黄金,田里的粮食是拜占庭的一百倍,随便抢了就发大财,结果十字军几十万人全军覆没;说联合欧罗巴诸国围攻东方人,结果皇帝希拉克略死了;说主动放弃君士坦丁堡东岸,诱敌深入,一举围歼东方人,结果幸运13失踪了…… 拜占庭的百姓又不傻,谁会继续相信信用破产的人? 台上的官员对百姓的态度很不满意,挥舞着拳头调动气氛,大声的叫:“拜占庭万岁!”百姓们有气无力的挥舞拳头,动着嘴唇,却没人喊叫出声。 “怎么?你们的都不爱国吗?”那官员火大了,刁民非要好好处理一下才成。 “我昨天只吃了一碗野菜糊,今天一天没吃饭。”有百姓大声的道。 “长官,你能给我点吃的吗?我三天每吃饭了。”又是一个百姓大声的道。 有百姓所幸坐在了地上,嘻嘻哈哈的看着那官员。 那官员铁青了脸,厉声道:“卫兵!卫兵!”一群卫兵靠近,驱赶着这群刁民,最终终于没有人喊拜占庭万岁。 众人被驱散以后,四下打了个转,就在某个房间外又聚集了起来,有人叫着:“彼得罗夫,你给大家说说。”彼得罗夫从房间中出来,自信的笑着:“君士坦丁堡来消息了,陛下热爱着这片土地上的所有欧罗巴人,东方人,欧罗巴人,都是兄弟姐妹,是一家人。” 众人热切的看着彼得罗夫,等待着他分野菜饼。 彼得罗夫取出一个羊皮囊,从里面取出了十个野菜饼,扔到了院子中的一口大锅中,又加入了热水,大火煮着。野菜的香气在院子里弥漫。 “陛下说,他要在君士坦丁堡建立经济特区,允许欧罗巴人去种田,经商,挖矿,发展手工业!” “不管是欧罗巴诸国的哪个国家的人,不管会不会说洛阳话,只要遵守君士坦丁堡经济特区的法律法规,拥护大楚的主权的完整,不闹事,不造反,不违法,大楚就允许欧罗巴人在君士坦丁堡经济特区自由的工作,学习,生活!” “君士坦丁堡会给每一个投资者完善安全的环境,尊重物权,尊重财产权,绝不会没收投资者的个人物品和财物。” “君士坦丁堡经济特区提供通水,通路,通邮,通排污,通排洪,平整土地为主体的五通一平。” 周围的众人热切的看着大祸中的野菜糊,对彼得罗夫说了半天的经济特区毫无兴趣。都是一些吃野菜糊的穷人,哪有什么能力投资? 人群中几个陌生人无声无息的听着彼得罗夫讲着经济特区的好处,有些琢磨不定。几人借着众人分野菜糊的混乱,悄悄的离开,在另一条街上碰头。 “你们怎么看?”这几人互相都认识,都是城中贵族或富商的管家。 “有些没听懂。”某个人皱眉,那个彼得罗夫自己明显都没懂,只是重复东方人的言语而已,中间也不知道记错了多少,很多想知道的条件一个都没有说明,比如在君士坦丁堡能买到粮食吗?什么价格?有数量限制吗?又用什么货币支付? -- 第2061页 其余几人也是有些不满意。东方人要铁矿,拜占庭多得是;拜占庭要粮食,东方人多得是,正好互补,而且是双方唯一可以交易的物资,难道还能把拜占庭的艺术作品卖到东方去,或者把东方的水墨画卖到拜占庭?但君士坦丁堡敞开大门做生意这么久了,只有收购铁矿,从来没有看见卖出粮食的。要是东方人不肯卖粮食,只想购买铁矿,他们其实没有太大的与东方人打交道的(欲)望。 “唯一确定的就是东方人想要杀光欧罗巴人的消息肯定是假的。”几人都冷笑,东方人既然努力招商引资,这想要杀光欧罗巴人的消息自然是假的,人杀光了,赚谁的钱去? “具体的条件太模糊了,必须亲自去看看。”有人道。彼得罗夫这类奸细的地位太低了,只能透露一个大概,缺失具体的细节和内容。 …… 阿瓦尔人的边境线上,一支穿着大楚服饰的欧罗巴人军队停在那里,方阵很是整齐,但是人人都有些焦躁。 “不会真的要杀光所有欧罗巴人吧?” 虽然他们投降了大楚,但是家人却依然在欧罗巴各地,若是大楚要杀光了欧罗巴所有人,他们该怎么办?更重要的是,要是哪一天欧罗巴人全部被杀光了,他们呢?他们这些投降大楚的士兵也是欧罗巴人啊! 将军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威严的站到了最前方,高高的举起了手臂,所有士兵飞快的靠拢立正,人人都想听出清楚将军说什么,三千人的队伍硬生生比以前更加的紧凑和密集。 “伟大的皇帝陛下颁布了圣旨,君士坦丁堡地区成为经济特区,接受所有欧罗巴人的投资!”将军大声的欢呼。一群士兵愣愣的看着那将军,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丫还拍马屁? 将军讥笑着,这群大头兵懂个P!他解释着:“这就是说,圣上根本没有想过杀光欧罗巴人,那是拜占庭和教廷造的谣言!” 士兵们终于听懂了,大声的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军等士兵们的欢呼声终于停止了,大声的道:“今天,我们就要占领阿瓦尔人的所有地盘,献给伟大的陛下!”士兵们继续欢呼,紧凑的队伍不等军官们下令,又散开重新组成了整齐的方阵。 “总算是放心了。”几个副将笑着道,虽然知道东方人要杀光欧罗巴人的谣言肯定是假的,但是没有官方的答复,怎么都有些不放心。 “欧罗巴这么大,要是人都杀光了,东方人还能找谁挖矿和种粮食?”将军从头到尾就没有信过,占领了帝国的人口,从每一个人身上压榨出金币银币铜币,这才是战胜国该做的事情,杀光了欧罗巴的人对大楚有个毛好处?大楚根本没有这么多人需要这么大的土地。 “阿瓦尔人可没有什么斗志。”副将们讨论着战局,阿瓦尔人被东方人南北夹攻,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而巴尔干山脉又阻挡了欧罗巴诸国的支援,阿瓦尔人要么干脆的投降,要么就自取灭亡。 “他们要是敢反抗,我真的可以杀光他们。”将军要的是快速占领阿瓦尔人地区的功劳,要是阿瓦尔人敢反抗,耽误了他的进军速度,他不在意屠杀阿瓦尔人。 “阿瓦尔人应该不会这么蠢。”副将们很乐观,拜占庭最精锐的三千士兵在大楚的配合下进攻阿瓦尔人,真是分分钟就灭了他们。 “先让朝廷的飞艇过去烧毁他们的粮仓和关卡,然后我们全面出击。”将军看着天空中的三艘飞艇,哪怕已经是自己人了,哪怕已经见了很久了,他依然无法克制对飞艇的恐惧。能够在天上飞的魔法战斗工具,哪里是人类能够抗衡的。 “其实,就算大楚真的要杀光所有欧罗巴人,我们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啊。”将军叹气,有飞艇在,谁能打得过东方人?一群副将点头,却并不担忧,大楚只要脑子没坏,就没有一丝的道理杀光所有欧罗巴人。 …… 胡雪亭和几个小女孩子胡闹了一会,回到书房内处理公务。中原最近很平静,连续的杀戮和各种严酷的法律吓住了所有人,一切正在按照她的设计方向前进。若是能够坚持一百年,这法制的概念可能就能深入人心了。 虞世基和杨轩感走了进来,这欧罗巴的投降军果然没有什么意动。 “欧罗巴解放军的编制还可以再放大点。”胡雪亭认真的计算着,有个三万欧罗巴降军的编制就能稳定君士坦丁堡以西的形势了。杨轩感不太愿意,降兵太多很容易出事的,整个西方的华夏军队编队已经乱得一塌糊涂,又是突厥人,又是波斯人,又是欧罗巴人,蛮夷太多,华夏人太少,很容易主客颠倒。虞世基点头同意,哪一天这些蛮夷联合起来造反,只占了军队少数的华夏人就要倒大霉。 “就是因为我们华夏人人少,才要大力鼓舞蛮夷为主的解放军啊。”胡雪亭笑,杨轩感太实诚,虞世基不知兵,两人不知道蛮夷解放军的好处。 “为什么有人说好战必亡,为什么有人说以战养战,天下无不可定?” “其实这两种意见争论不下,只是因为没有搞清楚战争的重点。” 胡雪亭看杨轩感和虞世基莫名其妙的脸,道:“草原游牧民族内战,一向是捋走对方的女人和孩子,杀死老人,把对方的成年男子当做下一场战斗的炮灰,这是为什么?” -- 第2062页 杨轩感和虞世基同时恍然大悟。 所谓的好战必亡,是因为激烈的战斗消耗了国家的年轻男子,造成了耕种和人口生育数量同时下跌。 所谓的以战养战,重心不是抢到了多少东西,而是如何保存自己一方的士卒,而是建立伪军,驱使俘虏作战。 没有建立俘虏为主的伪军,抢到再多的东西,己方的年轻男子死光了,人口都打没了,又有个P用?等到10岁以上,80岁以下的男女全部都参军了,打下再大的地盘,抢了再多的东西毛用都没有。 满清就是伪军强大,从而占领了天下的例子,而德军日军就是伪军战斗力是渣,甚至没有伪军,进而人口死光无力再战的例子。 “建立欧罗巴蛮夷为主的解放军不是为了欧罗巴人更熟悉地形,也不是因为欧罗巴人杀自己人凶残无比,而是我们的人太少,一个都损失不起。”胡雪亭看看杨轩感,真怕这个笨蛋看似懂了,其实没懂,干脆把说彻底说清楚。 “西方蛮夷降兵死了,该给什么抚恤就什么抚恤,该给什么荣誉就给什么荣誉,田地粮食爵位官位都不用吝啬,这是他们应得的,但是我华夏子民绝不允许随意的死在战场之上。”胡雪亭道。杨轩感点头,蛮夷死了补充就是,华夏子民损失一个就少了一个。 “但最精锐,最能打的队伍必须是我们华夏的队伍,要时不时让他们见见血。”胡雪亭虽然看不起西方蛮夷军队的落后,砍蛮夷就像砍菜似的,但是一支不敢见血的华夏军队就是废物。 “你还要继续执行杀光欧罗巴人的计划?只怕不太好使。”杨轩感听出了胡雪亭的潜台词。虽然欧罗巴俘虏军队已经平息了,甚至小亚细亚半岛上的那些地下城百姓也不以为然,没有一丝的异动,但越是如此,这杀光欧罗巴人的计划越是难度重重。 胡雪亭能够把华夏百十年的劲敌突厥人收入华夏体系,还不是因为突厥人对胡雪亭忠心度比较高。要是这些欧罗巴人也对胡雪亭忠心度高高的,难道还能杀了自己的忠心子民不成? “五十年内,只能按照当初的计划执行,消灭欧罗巴所有有知识的人。”胡雪亭没打算改变计划。 “甚至可以说,五十年之内,我们什么都不做,欧罗巴的所有知识分子都会死光。”开放了经济特区,欧罗巴对东方人的戒备就会降低到普通的两国作战。那就只是拜占庭或者与大楚交界的邻国的事情,比较远的日耳曼等国就没心情理会了,欧罗巴的内部矛盾就会变成教廷和皇权的斗争。 杨轩感缓缓点头,教廷那些人自建一国,又正是虚弱的时候,周围的国家未必容得下它。 “我们可以继续给教廷提供武器,甚至可以提供粮食。”胡雪亭微笑,教廷目前还是菜鸟,必须要求助与大楚大越的支援,只要价格合适,胡雪亭可以不计前嫌的卖武器和粮食给他们。等教廷和皇权打了几年之后,双方肯定都是筋疲力尽,然后在扶持一个新的力量,比如欧罗巴的农奴自由民什么的,再发起一场大战,这欧罗巴土地上识字的人就会少得跟熊猫一样了。 “隔岸观火,好主意。”杨轩感道,五十年的时间也够华夏的新一代成长了。 “我想了想,其实我们还真不该杀光所有蛮夷。”胡雪亭重新考虑过了,杀光了蛮夷还能剥削谁是一个问题,另一个问题是没了白人黑人的基因,怎么完善人类的基因?实验样本和数据还是多一些好,白人和黑人的身体素质还是很不错的,留下一些白人黑人,几千年后说不定就有超级科学家彻底解开了基因的秘密,完善人类的基因呢? “我现在就考虑到了几千年后,真是太伟大了。”胡雪亭被自己的伟大而陶醉了,可惜这个时代没人懂,必须找史官记录下来,几千年后也能嚣张一把。 “记住,小亚细亚半岛由我们克制着,可以推广中原的耕种和畜牧科技,但是在君士坦丁堡以西绝不允许推动农业发展,不管那些欧罗巴人再怎么折腾田地,产量再怎么近乎绝收,也不允许采用华夏的先进农业知识。”胡雪亭提醒杨轩感,有小亚细亚半岛的粮食基地在,君士坦丁堡绝不会缺粮,万万不能舍不得肥沃的土地就传授了先进的耕种方式。 “我们人少,地盘这么大,不可能阻止农民偷偷逃回拜占庭。”杨轩感很清楚控制西方蛮夷的农耕的重要性,不仅仅是他,张须驼也绝不会允许中原的先进科技传到西方。 “突厥人若是早一百年得到了华夏的农耕技术,人口大爆发,哪里还会被我们征服?”胡雪亭道,她的计划就是等华夏已经飞机大炮了,西方蛮夷还在继续奴隶制,每天只吃一顿野菜糊糊。 “这铁路倒是可以建造起来,铁路的技术含量太高,绝不是几个筑路工人看了一眼就能造出来的,你可以大胆的使用。”胡雪亭道。有了铁路,大楚对君士坦丁堡以西的控制会再次提升一个台阶,而打通了与张须驼的通道后,这铁路也会让他们便于互相增援。 杨轩感笑,这种事情他当然想到了,胡雪亭也太小瞧了他了。“杨某已经在筹建君士坦丁堡东岸到草原棱堡的铁路了。”他取出一张地图,在案几上摊开,地图上数条铁路纵横,将君士坦丁堡东岸和草原棱堡,以及草原深处都连接起来,形成畅通的运输网。 “有了这条铁路网,粮食无忧矣。”杨轩感笑,小亚细亚半岛北面的粮食种植基地中的粮食和牲畜能够顺利的通过铁路运送到各地,哪怕偶尔因为天灾而粮食歉收,也有西突厥草原之中的粮食作为补充,而有了这条铁路网,进攻波斯在后勤上也容易的很。 -- 第2063页 杨轩感指着地图上的某点,道:“铁路虽好,还是有些问题的。”他叹了口气,小亚细亚半岛北部的粮食种植基地原本是想作为秘密基地的,但有铁路连接哪里还有秘密可言,随便一个奸细沿着铁路走就能找到基地的入口。 “但若是断了铁路连接,使用马车运输,也很是不方便,而且暴露的几率也很大。”杨轩感想过粮食基地联通主干线铁路的地方掐断了部分,然后用马车运输,以此掩护粮食基地铁路线的办法,但是试验之后就打发了这个念头。 大批马车在地面行走的痕迹实在是太大了,根本无法掩盖,什么扫灰尘,什么撒野草,在深深的车轨痕迹之下完全不好使。 “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打算建立泥土长城,还要建立棱堡,彻底掩护进入粮食基地的入口。”杨轩感采用了最稳妥最常用的方式,放弃了秘密基地的想法,兵法以正合以奇胜,没有必要在控制了大局的情况之下搞什么秘密基地。 胡雪亭盯着地图,道:“没问题。”欧罗巴缺乏再战的能力,又被君士坦丁堡西岸的经济特区吸引了注意,空中又有飞艇在,欧罗巴大军偷袭粮食基地的可能近乎于零。 “不妨在草原再多建立几条铁路。”胡雪亭指着西突厥草原的位置,沟通还是有些不顺畅。 “微臣反对。”虞世基的态度认真无比。 胡雪亭和杨轩感同时一愣,惊讶的看着虞世基,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对。 “火车是军国利器,依靠火车在,军队调动迅速,人口迁移方便,货物运输便利,通火车的地方就能带动地方经济发展,可谓是铁路一过,万金万两。”虞世基缓缓的道。杨轩感点头,从他使用铁路的心得看,确实如此,以往要走几个月的道路通了火车之后几天就到了,很是便利,这火车沿线自然而然的就发展了起来。 “可是,微臣被吓住了。”虞世基认认真真的道,没有一丝说笑的意思。 “微臣以前没有去过西突厥草原,这次跟着陛下来西方,是第一次见识了西突厥草原和极西之地。极西之地还罢了,中原的地理志上从来没有提到过,这西突厥草原的描述微臣还是知道的。嘿嘿,蛮荒之地,风吹草低见牛羊,帐篷,马奶酒,热情好客,数百里之内见不到人,无非都是这些词语而已。”虞世基道。东西突厥的地盘一直是贫穷落后的象征,没有铁,没有粮食,没有人口,唯有牛羊和骏马,时不时就要跑到中原抢劫财物。 “可是如今呢?老夫的眼中只见到了一片片的农田,高高的棱堡,纵横的铁路,这还是蛮荒之地吗?”虞世基道。 杨轩感看看胡雪亭凝重的神情,看看虞世基很有拿人头血谏的气势,终于品出了味道。他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站到了虞世基的身边,转身面向胡雪亭,平心静气的道:“虞公说得对。”胡雪亭的脸色更差了,虞世基转身看了杨轩感一眼,倒是没有想到杨轩感竟然有此见识和决断。 书房内,气氛立刻凝重了,谁也没有继续说话。 小雪岚、葵吹雪、椰菜、李珂说着笑走进了书房,却看到书房内三人对峙,神色凝重,都是一怔。 “姐姐!”小雪岚跑过去站到了胡雪亭的身边,怒视杨轩感和虞世基。胡雪亭露出了笑容,拍拍小雪岚的脑袋,摇头示意没事。 虞世基毫不退让,继续道:“陛下之意,是想要以夷制夷,借西突厥蛮夷之手,杀了欧罗巴蛮夷,正如陛下所言的欧罗巴解放军一般,成了,是我华夏得了新天地,死了,左右死得都是蛮夷,我华夏根本未伤。微臣以为此计甚好,可是,陛下以为如今的局势之下,陛下依然在执行以夷制夷吗?” 胡雪亭没有吭声,李珂却意外的小声问道:“怎么就不是以夷制夷了?”众人都转头看她,李珂有些尴尬,急忙解释道:“圣上吞并突厥是恩威并济,把那些年轻男子都调到了极西之地作战,不忠心的尽数或战死,或在战斗中对我大越忠心,这是解决了西突厥的稳定的燃眉之急。又任用儒家书生教导突厥孩童,书本中字字都是忠于大越,不用二十年,这新一代突厥人都以为自己是大越人而不是突厥人,再五十年,‘突厥人’可能成为历史,再无人知道。这就是圣上所言的吞噬突厥人的血肉,融入我大越之中。如此看,圣上的以夷制夷是非常稳妥的,所以方才听虞公言语,李某就有些惊讶了。” 葵吹雪看李珂,虽然没用“本小姐”自称,好像脱了李阀大小姐的拘束,但这用了“李某”而不是“本王”或者“本大将军”,这气势上依然不够强大啊。 虞世基转头看了一眼李珂,笑了:“圣上同化蛮夷之计是对的,微臣赞同,但这步骤却错了。”李珂看胡雪亭,胡雪亭皱着眉,一脸的深思,杨轩感转过了头,显然支持虞世基,再看小雪岚,小雪岚眨着眼睛,显然一点都没懂。李珂委屈了,为什么要我出丑啊,但到了此刻,只能继续问道:“还请虞公详细解说。” 虞世基道:“方才吴王言说五十年就能将‘突厥人’成为历史,老夫不以为然。五胡乱华百二十年,汉人可有被蛮夷同化?自晋以后,蛮夷在华夏建国称帝,直到杨坚而止,其时更有三百年,是我汉族之名消失,还是我中原再无“鲜卑”、“羌”、“匈奴”之名?若真的读了汉人的书,学了汉人的文化,信了天地君亲师,就会以为是汉族汉人,麦铁杖又何必为了恢复鲜卑族而奔波?” -- 第2064页 李珂瞅瞅胡雪亭,只觉事实如此,真的没有办法反驳,看来是她单纯了。 “这以为可以几十年就吞并蛮夷的想法,只怕有些幼稚了。”虞世基好像在评价李珂,眼睛却看着胡雪亭。小雪岚看看虞世基,再看看杨轩感,终于知道虞世基又变成了愿意死谏的大忠臣了。李珂也看出来了,这世界真是奇妙,奸臣都变成了忠臣了。 “同化蛮夷固然是目标,可万一失败呢?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自五胡乱华起三百年都没能真正的消灭蛮夷,谁能保证我大越的方式定然能成功了?圣上做事一向留有退路,这次同化蛮夷却没有留下退路,反倒是露出了破绽。”虞世基道,这里都是自己人,又事关重大,什么隐晦婉转的言词都不用了。 “圣上口口声声不能将中原的炼铁,农耕技术传给蛮夷,可为何就能传给突厥了?突厥就不是蛮夷?就因为突厥人已经奉圣上为主,就不是蛮夷了?这突厥在圣上的扶持之下,有耕田,有城池,有牧场,有粮食,有布匹,除了铁矿需要从欧罗巴输入,其余已经自给自足,突厥的弱点十者被弥补了八(九),这还是弱小的突厥吗?突厥人有了粮食,有了固定的住所,不担心暴雪和饥饿,谁还能阻止突厥的人口爆发?只要突厥族犹在,谁能保证不会在某一日有突厥人大喊‘突厥人天下第一’,‘突厥族血统高于汉族’?一旦突厥民族主义抬头,野心复燃,变成一个可怕的敌人,中原又怎么办?” 小雪岚想了想,道:“姐姐一直在给突厥人洗脑,保存突厥文字传统文明的人尽数杀了,感叹以前比现在好的人尽数杀了,如此血腥高压手段古来罕有,几十年内未必就不能消灭了‘突厥族’的存在,人人都以为自己是汉人。”众人点头,华夏从来没有对某个民族如此有计划的消灭和吞噬,大多数王朝只会把被征服的蛮夷集体迁移到中原的某处就算完成了汉化,胡雪亭手段如此狠辣,同化突厥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五十年内绝不可能。”虞世基斩钉截铁,只要老一辈没有死,不论朝廷再怎么禁制流传突厥文明突厥习俗,年轻一代总会在不知不觉当中受到突厥文明的影响。比如吃饭的时候要和马奶,比如骑马学弓箭,比如放牧,各种深入突厥人骨髓,都不知道这是突厥传统习俗的东西会在不知不觉当中渗透新一代,当某一天有人提出这些与中原汉人迥然的习俗就是突厥文明的时候,突厥民族主义就会瞬间爆发。 “别的不说,穿个突厥服装怎么算?”虞世基问道,突厥族其实是没有民族服装的,都是草原的游牧人,哪有规定的统一服装?但为了便于放牧,便于适应天气,或者因为布料的缺乏,必然会有一些有共同特色的服装,很容易被那些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民族服装,又认为突厥族了不起的人鼓吹。最可恨的是这些服装特色很有可能已经与中原汉族服装融合在一起,外人根本看不懂这是突厥族服装,又怎么管理和惩罚? 一群人默然,偷偷看胡雪亭,只觉胡雪亭的脸都是黑的。 “这些也还罢了。”虞世基长叹,今日讨论了突厥族的民族问题之后,集思广益,总有办法在五十年之内彻底同化“突厥族”的,以朝廷之力,对付松散的突厥人自然有的是办法,哪怕耗费巨资把人口迁移到中原稀释,终究可以处理的。 “若只是这表面的事情,老臣悄悄的召集六部,处理了也就是了,何必当众驳了圣上的脸面?”虞世基认真的道。 一群人用力的点头,做官的第一要诀就是小事情不要烦领导,六部能够处理的事情何必麻烦胡雪亭,指出皇帝的失误很骄傲吗?只有中二少年才会以为当众打了上级的脸,上级就会以为这是可造之材,大力提拔。敢打上级脸的人只会被上级恶狠狠的踩死了。 “老臣见了草原后目瞪口呆,胆战心惊,那是因为突厥草原已经遥遥领先中原了。”虞世基缓缓的道。随处可见的铁路,便宜到扔在地上都没人捡的铁块,家家户户都有牛马耕地,大片的耕地连成一片,高大坚固的棱堡,不时可以看见飞艇降落……中原都没有的东西,在草原大规模的存在,而且不当回事。论人均GDP,论生活质量,论眼界,哪一处不超过中原99%的人?这是实打实的中原不如草原,就像印度阿三再怎么以为印度比中国发达,全面赶超了中国,只要到了中国的大城市一看,立马知道双方的差距比喜马拉雅山还要大。 小雪岚看看虞世基,只觉每个字都是对的,草原确实比中原好多了,中原连火车的影子都没有呢。她紧紧的握住了脸色发黑的胡雪亭的手,不管姐姐做了什么,她都站在姐姐一边。 虞世基环顾周围诸人,人人的脸上已经有了深思之色,他慢慢的道,“中原汉人到突厥草原定然大吃一惊,这就是蛮夷之地,怎么比中原还要好?突厥人到了中原也会大吃一惊,这就是繁华的中原,怎么比草原还不如?” “朝廷再怎么灌输等级制,汉人比突厥人高一等,以汉人为荣,以突厥人为耻,这突厥人在现实面前,自大之心终究会超过了朝廷的洗脑。谁会对不如自己的人臣服?” “到了那时候,这突厥族的背叛只怕就无人可以阻止了。” 杨轩感苦笑,他从中原赶到极西之地的时候就隐隐有些感觉,这草原竟然比中原还要发达,有些无法接受。 -- 第2065页 “圣上在中原屡屡杀戮百万人,在这草原之上,可有对突厥人杀戮百万之众?只怕是没有的。陛下在这草原所作所为,虽有杀戮,却细碎分散,朝廷看公文自然是知道每月都有成百上千的不服大越的突厥人死在屠刀之下,算上屠灭的部落,这总数也不下百万了,可是突厥百姓乃游牧之人,消息闭塞,哪里知道朝廷的强硬?在突厥人的眼中,这投降了圣上之后,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圣上在中原名声恶劣,杀人如麻,血色滔天,小儿止啼,在这草原之中倒是温和的很,人人夸奖有了一个好可汗,见了圣上就想要献上鲜花浆果,可谓是仁君圣君了。” “老臣倒是要问问,圣上究竟是中原人还是突厥人,是中原的皇帝还是蛮夷的皇帝?” “圣上是想要抛弃华夏人,在草原做天可汗吗?” 第394章 名节?火星人怎么会乎地球爬虫的言语 书房之中安静无比,哪怕是小雪岚也没敢继续闹腾着死顶胡雪亭。人人都听出了虞世基的未尽之言,中原百姓未必会再支持胡雪亭。 明明是亲妈,却只对养子好,处处刻薄亲儿子,把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给养子,考试倒数的养子上学堂,考试第一的亲子打工赚钱,如此丧心病狂,哪个亲儿子还会当她是亲妈? 众人瞅胡雪亭,这回失误大了。胡雪亭的脸色已经黑的发亮了,咬了半天牙,终于开口:“我这不是倒霉吗?” 还真是倒霉。 胡雪亭从来没有想过当突厥人的亲妈,占领东西突厥只是为了开疆拓土,最终统一世界,她可没想过让突厥人欧罗巴人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但是,这世事难料,自从她踏上了突厥草原的第一步开始,这命运的齿轮就莫名其妙的开始了转动。 她就想养点兔子当肉食而已,忽然就闹出了兔灾; 数以亿计的兔子会跳会跑会打洞,她估摸靠人力几乎是无法抵挡了,就想干脆驱赶到蛮夷的地盘去嫁祸江东,没想到兔灾的效果好的出奇,东突厥分分钟崩溃,西突厥摇摇欲坠; 另一个时空李唐还没坐稳天下,西突厥就打到长安之外,差点颠覆了李唐,这西突厥的野心也是路人皆知了,所谓前车可鉴,被人打不如先打人,她就想带领一支偏师,趁着西突厥被兔灾折腾,奇袭(干)掉西突厥的可汗,让西突厥为了抢夺可汗的宝座互相打个七八年,然后大越就能乘机稳定陇西和东突厥的地盘,稳定中原地区,没想到西突厥王庭正好在内乱,更没想到西突厥的人胆小如鼠,竟然向她投降了; 白捡的突厥可汗头衔,没道理不要吧?她就想乘机用突厥人(干)掉李建成残部,没想到李建成残部倒是(干)掉了,这波斯人忽然打过来了; 不管怎么说西突厥草原都已经是她的地盘了,没道理任由波斯人欺负吧,她当然要与波斯人硬杠了,没想到竟然(干)掉了波斯人的王; 华山派祖训,被人打了就要一百倍的打回去,身为一个神经病,说什么都不能让华山派丢脸,她必须得打到波斯,教训一下波斯人吧?没想到拜占庭人冒出来想要和她联盟了; 有人白送高品质的铁矿石,不收下简直对不起老天爷了,她就贪心了这么一点点,没想到拜占庭人竟然玩了一手十字军东征; 都被人打到家门口了,这是欺负她老实了,不报复还叫什么华山派弟子,她当然要立即反击拜占庭了,这小亚细亚半岛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打下来了; 为了能够在小亚细亚半岛站稳脚跟,必须有大量的士卒,总不能万里迢迢的从中原征兵吧,何况以战养战就是要用蛮夷打仗啊,这西突厥草原的壮丁就大量的进入了军队; 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后勤,就是刀剑弓箭和粮草,同样不能从中原万里迢迢的运输吧,唯一的选择就是在西突厥就地解决粮食和武器,这西突厥的草原就变成了无边无际的农田,以及出现了大量的炼铁厂; 为了防备波斯人拜占庭人欧罗巴人再来一次十字军东征,直捣大越腹地,这西突厥草原中必须建立防守一流的基地,这草原棱堡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有了粮草和军械,就必须有简单快捷的方式运输到前线,这调动兵马同样是越方便越好,这铁路就成了最好的办法…… 一路下来,顺理成章,每一步都好像没有大错,都在按照战略步骤前进,有时候稍微快了一点点,有时候亡羊补牢一点点,但结果都符合预期,总的来看好像什么错误都没有犯,但不知不觉之间,大局就成了眼前的这样子了。 从科技上看,这草原还真比中原先进了几十年,不,是几百年,都有了蒸汽机火车了,可以归入提前进入工业萌芽了,中原却还停留在农耕时代。 “那个谁谁谁怎么说来着,‘站在风口,猪都能飞起来!’突厥人就是那头猪,正好站在了风口。”胡雪亭太委屈了,她也不想这样的,但结果就成了这样。 一群人长叹,对胡雪亭一点都不同情,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别以为世界会围绕某个人旋转,稍微一点点偏差就让人立刻趴下了。 “曹操起兵之时还想着匡扶汉室呢,结果汉室被他折腾完蛋了。”杨轩感轻轻叹息,再好的理想和计划都会被时间大神完虐。 “那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该停止建设铁路?”葵吹雪问道,草原的科技太发达也容易处理,立刻降温就是,然后回头就在中原大举建设铁路,再把所有新科技都在中原推广,保证中原马上迎头赶上来。 -- 第2066页 “停下来,这欧罗巴的战局就有些悬了。”胡雪亭干巴巴的道。不用铁路沟通了张须驼与杨轩感,双方怎么快速支援?没有铁路沟通草原和安卡拉,用小毛驴走三年的山路运输武器吗?西征军可不是在家门口打仗,随便就能获得支援,君士坦丁堡和安卡拉经常联系,时不时就是两个城市之间互相支援,应该很近吧?其实两个城市之间的距离是450公里!伊斯坦布尔到大越在波斯的桥头堡喀布尔又是多远呢?3200公里!上海到乌鲁木齐才3800公里!如此遥远的距离之下,任何运输和沟通都是不可想象的艰难,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比如粮道被截断,被欧罗巴大军重重包围后活活饿死;比如箭矢用光了,刀剑都断了;比如伤亡严重,没有医药和援兵。 在胡雪亭杨轩感等将领的心中,最担心的不是敌人大举来犯,而是敌人狡猾的在某个山区切断了交通,断绝了草原对西征军的支援,西征军立马就会嗝屁。 “一切为了战争服务,这铁路是真心停不下来。”胡雪亭无奈,停下来就意味着前面的作为全部白费,为了铁路的安全,甚至还必须在铁路沿线布置各种哨卡,防备小股敌人破坏铁路。 “那加快建设国内啊?”椰菜问道。国内铁路多了,起码百姓就不会觉得成了被抛弃的亲儿子。 “也是不成的。”胡雪亭苦笑,中原的铁矿不好挖,不好炼铁,目前严重缺铁,人数和地理环境又远远比草原复杂,张家村知道铁便宜了,不屑一顾,隔了一座山的李家村却以为铁的价格依然牛逼无比,恨不得搬空了铁轨。想要用欧罗巴收获的铁矿石在全国范围之内降低铁的价格,那将会是个可怕的主意,建了铁路分分钟被偷光。 “而且,在中原铁路几乎无路可走。”胡雪亭又道。虞世基缓缓点头,草原游牧民族只看重水草,没想过地皮是谁的,只要给了农耕的活路,这辽阔的草原上想怎么建造铁路就怎么建造铁路,但是中原就不同了,土地那是寸土寸金,能够耕种的土地都中了庄稼,不能耕种的土地要么是道路,要么是城市,要是有房子,要么有坟墓,哪有这么容易动迁修建铁路的?再加上对铁路这类陌生玩意的恐惧,想要在中原建造一段铁路,那是非要磨破嘴皮掏空钱包伤筋动骨不可。 “科技日新月异,百姓却顽固守旧。”葵吹雪深有感触,她一直在搞科研,最清楚老百姓对新科技的态度了,老百姓最希望的不是科技进步,而是生活一成不变,已经延续了几百年的蜡烛、水井、木屋子、独轮车,最好能够再一次延续几千年,想知道人生是如何的,看看自己的祖爷爷就知道了,几百年前的人生是如何,如今的人生就是如何。稳定,知道未来,没有恐惧,容易计划,这就是百姓对人生的要求。 虞世基不动声色,中原现在想必因为等级制而躁动呢,留在中原的裴蕴估计现在忙得都想哭了。他没有去看胡雪亭,心中想着胡雪亭终究是个小女孩,或许打仗有天赋,又有些神神怪怪的本事,但对如何管理天下终究是只知道个大概,在细节上的节奏就不太准确了,脚步太大,有些不稳。 李珂用力点头,对此很有感触,百姓愚昧,不能一次性给他们太多的改变,会适应不了。当年李阀想要在扬州采用新方式晒盐,竟然意外遭到了来自盐场员工的阻力,一口一个制盐方式是祖宗之法,师门真传,绝不容有修改,李阀推进晒盐的道技术改进真是花了老大的力气。 胡雪亭淡淡的道:“人的本性都是保守的,所谓做生不如做熟。若不是我搞了几次大迁移,天下绝大部分百姓一辈子没有出过家门五十里,这想要改变社会将会更难。”农村的生活就是从村头到村尾种田,偶尔赶个集,成亲娶媳妇大多在村子里,或者隔壁村子里解决;县城府城的百姓比农村还不如,假如没有外地表哥外地表妹,嫁到外地的比例都是极小的,一辈子最远的距离可能就是城东张家嫁给了城西李家。百姓能够适应的也就这么一点点,怎么可能适应做梦都没有想过的黑科技? “那怎么办?”小雪岚问道。 虞世基杨轩感认为唯一的办法就是停止西征,从战略进攻转为战略僵持,停建更多的铁路,甚至适当拆除一些铁路,让西突厥百姓重新回到落后的时代,然后花大力气在中原建造铁路。 “成本就不用考虑了,大局要紧。”杨轩感道,虞世基所言多少有些纵横家夸大言词的味道,按照杨轩感估计,只要不鼓励突厥草原和中原沟通,有茫茫的荒漠阻隔,二三十年之内草原和中原都不会意识到双方在科技应用方面的地位颠倒了,自然不会爆发中原人不支持胡雪亭的狗屎事情。有二三十年的时间,哪怕用‘谁家偷了铁路一块铁,就杀了谁全家’这种蛮横的方式,中原铁路也应该早已建了无数了。 虞世基摇头,二三十年?那是在没有外敌,没有任何内患的理想状态,别说杨広高颖行踪不明,就是再出现一个像杜如晦这般的人杰,说不定就故意引发骚乱,借着处理骚乱提升自己的地位了。养贼为患并不是最好的办法,谁知道贼人什么时候有?制造贼人才是最好的办法。 胡雪亭在书房中反复踱步,终究是有些烦躁,自从得天下以来,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烦,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简单粗暴地方式已经不在适合了,暴力压制问题,与敷衍了事是给上级看得,她怎么能够对自己不负责? -- 第2067页 其余几人也没有什么安静下来等胡雪亭深思熟虑的习惯,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各种不靠谱的主意乱飞。 胡雪亭听着各种奇葩主意,忽然震怒了:“胡某当小百姓的时候可以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做了皇帝了,反而不得自由了?”杨轩感急忙认真的安慰:“不要胡说,你自由的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换个普通人试试,天天996就坑死了他。” 胡雪亭用力拍案几:“胡某有办法了,胡某要在中原也建一个特区!”在全国范围内建设铁路肯定搞不定,在小范围内还怕财力不够?什么火车,飞机,大炮等等新奇玩意全部在特区内优先使用,其余地区谁不肯用,也不求着,想要自个儿穷就穷去,关她P事?从国家管理角度看,老百姓越保守越是容易管理。 “胡某起码还能活四五十年,就不信有人能够抵抗新科技四五十年!”等看到通铁路的地方有吃有喝,地价上涨,人口都挤到了铁路沿线,就该换成老百姓哭着喊着求朝廷建造铁路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也没觉得特区有什么不好,不就是一个试点吗?从大局上看有个地方搞试点反而是很稳重的好事。 “不知道圣上想在哪里搞特区?”虞世基问道,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 “长江以南。”胡雪亭果然道,有好处就要给忠心的百姓,什么中原百姓让他们一边待着去。 “火车,飞艇客运,有线电报,电话,外贸,不管什么黑科技全部都在长江以南走一圈!”胡雪亭想清楚了,何必事倍功半的在全国执行黑科技呢,在百分之一百拥护她的江南搞经济搞科技就好,那些从中原迁移到了江南的少数人敢反对立马就会被大量的江南人淹没。 杨轩感松了口气,有种决定了国家走向的神圣自豪感,他出了书房,看天空白云悠悠,只觉很配胸中的万丈豪情。 “别激动,当了大官,时常要遇到决定天下走向的事情,被自豪感驱使很容易走上了极端的。”虞世基站在一边道,自豪感只会催生正义感,而正义感却会被世俗的价值观绑架,最终错的离谱。 杨轩感冷冷的看虞世基,这家伙竟然看透了他的内心?“杨某只是感觉里面气闷,出来透透气。”虞世基笑了:“轩轩,你种田去吧。”微笑着离开。 杨轩感恨恨的看着虞世基,这“轩轩”之名竟然要跟他一辈子了?是谁第一个喊出来的,必须砍了她! “轩轩!”有人大声的叫着,飞快的跑过来。 “谁!”杨轩感愤怒的回头,却看见小雪岚兴奋地脸。“轩轩,有什么好玩的吗?” 杨轩感怒视小雪岚无辜又欣喜的眼睛:“我是你师父的挚友,你该叫我杨叔叔。” “好的,轩轩。”小雪岚眨着眼睛。 “很好。”杨轩感满意了,小雪岚就是乖。 “轩轩,附近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小雪岚欢喜的问着。 …… 皇宫的侧门打开,王奶妈穿着便装,带着几个士卒走了出来。陈家的人悄悄的给王奶妈送了封信,说是有要事相见。王奶妈不便在皇宫中见客,也不能去衙署会客,只能约了在丹阳的茶楼中见面。 丹阳城中认识王奶妈的人不少,一路过去都有人与她招呼,她笑着回应,一边在心中琢磨着。这个陈家是谁,王奶妈是真心不记得,还要靠调阅了民部的资料,看到了陈家的族谱中有个陈彦博的名字很是熟悉,这才想起这个陈彦博就是被小小姐痛打了的前未婚夫婿。 这十几年前就废弃了婚约的夫婿家竟然有人找来,王奶妈再怎么老实,也不会觉得是好事,本来不想见的,但想着陈家与王家沈家都有些故交,不然也不会与小小姐定了婚约,终究是故人一场,对方得知胡雪亭当了大官当了皇帝,依然十几年不上门,也算是有些骨气了,此刻上门说不定真的是有要事相求,说不定就是到了绝路,想要靠人救命,王奶妈想着怎么也该去听一听,要真的是遇到了难事,能帮就帮一把。 她脚步快了几分,心中很是得意。当年陈彦博竟然敢主动上门悔婚,现在知道后悔了吧?小小姐成了皇帝!陈彦博这辈子能不能当官,或者陈家会不会灭门,还要看小小姐心中记不记仇。 王奶妈的嘴角露出了几分笑容,小小姐要是记仇,早就砍死了陈家了。悔婚这种小事小小姐从来不放在心里。她又叹了口气,小小姐什么时候能出嫁啊? 茶楼中,几个中年女子小心翼翼的坐在一个包厢中,坐立不安,能不能出人头地,就看这一回了。 “不要紧张,不过是王家的一个奶妈而已。”某个中年女子勉强笑道,其余几人却笑不出来,皇帝的奶妈啊,丞相都要看她脸色的,她们背后称呼一声“奶妈”也就是羡慕妒忌恨而已。 一个士卒掀开了布帘,手按刀柄,仔细的看了几个女子几眼,几个女子被冰凉的眼神看得发毛,慌忙站起,缩在一角一动不敢动,心里只想这王奶妈终究是官老爷啊,果然是高高在上。 “安全!”那士卒回头道,却没有走开,反而进了包厢,站在了一角。几个女子更加惊恐了,只觉这王奶妈的地位真是太高了,出入都有卫兵保护。 王奶妈进了包间,目光扫了一圈,包厢内几个女子的服饰还算不错,也是富裕人家。她并不认得这几个女子是谁,问道:“你们是……”又注意到了几个女子身上崭新的衣服,以及发髻上插着五六只珠钗金钗,晃一晃好像就要掉下来,心里想到了胡雪亭的简陋衣服,心里叹气,小小姐真是不懂打扮啊。 -- 第2068页 那几个女子鼓起勇气,热情的招呼:“王奶……官老爷……请上座,民女是陈家的陈清美,是陈彦博的姑姑。”王奶妈听得姑姑二字,又见几个女子脸上并没有焦急,唯有谄媚,就觉得这事情只怕并不怎么着急,救命什么的定然是想岔了,而且说不定与陈家无关,陈清美很有可能是为了夫家来求官了,考虑到陈清美的年纪,说不定还是为了子女来求官。 王奶妈微微的笑了笑,这种拐弯抹角的故人其实也容易打发,只要品行没有问题,她可以安排给个衙役什么的职务,再不济农庄当个管事还是很容易的。若是贪心想要当正经的官员,那就免谈了。随便翻出当年陈彦博悔婚的旧事,就能让这陈彦博的姑姑吓得跪在地上。 “有什么事情,还请直说。”王奶妈道。陈清美等几人畏惧的看着王奶妈,只觉官气逼人,竟然都不寒暄了。王奶妈却是早已忘记了什么是寒暄,跟在胡雪亭身边往来见的不是虞世基等大官,就是佘戊戌等亲密的像自家人,谁都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寒暄上,向来是有事说事。 陈清美赔着笑道:“我在历阳的街上听了些谣言,不怎么好。”住了嘴,眼巴巴的看着王奶妈,话已经说到了这个程度,王奶妈应该理解了吧? 王奶妈一点点都没理解,谣言?什么谣言? 陈清美不太敢说,支支吾吾了半天,王奶妈终于听懂了,是处斩杜如晦的时候惹出的“绯闻”。 “街上都在说,圣上与杜如晦只怕是两情相悦,却碍于地位,终究……”陈清美挑了个比较温和的版本。王奶妈已经懂了,民间最喜闻乐见的就是大人物的桃色新闻了,想必把胡雪亭与杜如晦之间传得万分的不堪,什么胡雪亭始乱终弃,什么杜如晦始乱终弃,什么胡雪亭杜如晦后花园私定终身,什么一帝一臣日夜相对,日久生情,什么胡杜二人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前进,终于因为理念不合而分道扬镳,什么杜如晦虽然深爱胡雪亭,但故主之情难忘,杜如晦义字当头,与胡雪亭相爱相杀,说不定在三五好友之间,关上门后还会有些色(情)版本。 王奶妈心中苦涩,这种情况她早就猜到了,也小心的建议胡雪亭处理一下,可是胡雪亭哈哈大笑,根本不在意,她在丹阳仔细的查验,也没有听见什么谣言,还以为是她多心了,没想到那是丹阳人作为帝都百姓觉悟高啊,过了长江就谣言四起了。 “我还有事,若是只为了这件事,我就回去了。”王奶妈没有心情再寒暄个把时辰。陈清美急了,小心的道:“……官老爷……我家儿子……” “求官,还是犯了事?”王奶妈直接问道。 陈清美只觉官老爷做事真是一点都不懂得遮掩,气魄太大了,急忙道:“求官!” “把名字给我,若是有才,我自会安排。”王奶妈道。 “是,是!”陈清美喜上眉梢。 王奶妈回了宫,急急的派人去各地调查,果然丹阳之外各地都有谣言,不堪的占了十之八(九)。 王奶妈气愤不过,只觉都怪二小姐,竟然当众胡扯,这可坏了小小姐的名节了,等二小姐与小小姐回来,必须重重的责打。棍棒底下出孝子,二小姐就是被石师父和小小姐宠坏了,从来没有挨过打,不知道天高地厚,必须好好的教训一次,让她懂得分寸。 但小小姐和二小姐却怎么也不回来,王奶妈心中烦躁,郁郁而行,却在回廊之下被人叫住,转身看去,急忙行礼:“裴尚书。” “我正寻你,在这里见到真是巧了。”裴蕴笑着,就在回廊中坐下,道:“你一脸的焦虑,可是为了杜如晦的谣言?”王奶妈心中藏不住事,一连几日都阴着脸,身上直冒杀气,整个皇宫都知道王奶妈处于愤怒之中,宫中的侍从战战兢兢,唯恐触了霉头,连裴蕴都得知了,稍一调查就知道了缘由,特意赶来安慰。 王奶妈想着裴蕴也是自己人,用力点头道:“二小姐太不知道轻重了,再是两姐妹,是什么玩笑话都能说的吗?也不分场合!”要不是她看着胡雪亭胡雪岚姐妹长大,知道小雪岚最依赖胡雪亭了,也没有一丝的坏心眼,她都要怀疑小雪岚当着众人的面胡说八道是不是故意诋毁胡雪亭的名节了。 那些话本中不是常有吗?就算是亲姐妹,也会有恶毒姐妹在诗会宴会酒会当中假装失言,诽谤诬陷无辜的白莲花亲姐妹与某个公子私通书信,与某个马夫交往甚密,与某个叫花子深夜两人相处什么的,然后那白莲花亲姐妹就名节尽毁,原本的如意郎君花落旁人,在泪水和悔恨中早早的香消玉殒,恶毒姐妹却嫁了高官,逍遥一生。 裴蕴忍住了笑,道:“那些白莲花女子担心的东西,陛下完全不在乎。” 王奶妈有些嗔怪的扫了一眼裴蕴,道:“小小姐怎么会不在乎?哪个女子不重视名节?小小姐只是假装坚强,把泪水都藏在了心里,她现在心里一定凄苦无比,被亲妹妹无意中捅了一刀,却又无法宣泄,只能丢下基业,跑到极西之地去躲避谣言了。” 裴蕴大笑,王奶妈这些年长进了不少,但终究底子太差,依然没能看清世界。但王奶妈再怎么糊涂,再怎么愚蠢,都是胡雪亭身边的人。他温和的解释着:“陛下自从踏入洛阳以来,一路的名誉都不怎么好,屠夫、杀神、魔鬼、恶魔、灾星、那个人……各种没有人性的污名都淡定的主动的背了,还在乎这温情脉脉的名节?”裴蕴微笑,他只是捡了一些还算文雅的外号,民间对胡雪亭的称呼可不会这么客气。“与屠夫杀人狂相比,这绯闻或许反而更有人性一些,不那么像是妖魔鬼怪。” -- 第2069页 王奶妈眼泪都要出来了:“那不一样!小小姐也是女人,终究要许配人家的,怎么可以有与男人不清不楚的传闻?二小姐太不分轻重了,以后全天下都在说小小姐的绯闻,小小姐可怎么做人啊?” 裴蕴认真的问道:“你家小小姐是什么人?”他不等王奶妈回答,道:“你家小小姐是帝王!” “帝王怎么能够用普通人的视角去看她,怎么能用对普通人的要求去要求?从三皇五帝以来,那个皇帝是因为绯闻而被万民咒骂的?” “帝王只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只有风流雅事,只有沧海遗珠,何时有人因为情爱而质疑过帝王了?” 王奶妈更想哭了:“那不同,小小姐是女人,她不能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哪有女人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 裴蕴笑了,问道:“前朝杨坚杨広设立女官,多为整理文件之类,但却终究名存实亡,没有几年这些女官就纷纷辞官,这些女官的官位就一直空着,而宫中伺候帝后的女官却被人趋之若鹜。为何?无非是男主内,女主外,无非是授受不亲,无非是名节。” 王奶妈重重的点头,瞧,前朝女官也要看重名节。附近的侍从见王奶妈眼泪一直的流,悄悄取了热毛巾递上,又去取了茶水。裴蕴微笑,这些侍从终于知道送茶水来了?要不是为了这杯茶,他至于跑到宫内的回廊之下等待王奶妈? 裴蕴取了茶,浅浅的饮了一口,一股清香从嘴中直入肺腑。胡雪亭这人不饮酒,不喜华服首饰,唯有喜欢绿茶,丹阳又地处江南,距离各个产茶之地极近,这宫中的绿茶向来都是极品。裴蕴穷得狠了,眼馋已久,终于找到机会蹭了一杯茶。 裴蕴感受着茶香,缓缓地道:“上古大姓都从女字,姬、姜、姒、嬴、妘、妫、姚、姞,无一不带着‘女’,也有不少女子建功立业,名留青史,但自从孔孟之道盛行,这女子的路是越走越窄了,这些年更是一年不如一年,以后只怕是只能待在厨房了。” 王奶妈擦着泪水,听着裴蕴说话,终于想起裴蕴在宫中是客,急忙示意侍从去取了些瓜果点心。 “当今圣上走的路,就是要让女子与男子一样。男子能做的,女子都能做,男子能在沙场建立功勋,女子也能;男子能够当官造福一方,女子也能;男子能够读书识字,为天地立心,女子也能。”裴蕴道。 王奶妈怔怔的听着,回想胡雪亭的生平,果然处处没有把自己当做不如男子的女子,处处与男子平等相处,没有因为自己是女子就觉得低人一等,也没有因为是女子就要求男子照顾。在胡雪亭的心中是先有人,才有男人女人的。 裴蕴看王奶妈神色,知道她终于听进去了一些,继续道:“虽然圣上立国未必有此心,在圣上的心中,只怕这男女的区别从来没有在她心中停留过。老夫跟随圣上多年,从未听圣上说过一句‘男子低贱,女子高贵’,‘只有女子可以打男子,男子不能打女子’,‘男女平等’之类的言词。说圣上是女子,以女子为贵,只怕是曲解了圣上的意思了。在圣上心中,这男女没有区别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多说,再教育长公主和师妹们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刻意提起。” 王奶妈仔细的听着,只觉很有道理,不论是胡雪亭还是石介,一丝一毫都没有提到过男女的区别,更没有说过女子要对男子如何恭敬,要给他们颜面什么的,至于名节名誉善恶,这华山派的思想比较扭曲,不提也罢。 “圣上所言所行,天下人都看着。圣上是雄主,说她是千古一帝或许说得早了些,圣上年轻,还有大半个人生,少年英雄,大时了了的人多了,杨広不就是毁了前半生的英明?但仅以功绩论,这华夏也没几个帝王可以与圣上比肩了。” “如此之英雄,有谁在乎她是男是女?难道她是女子,这功劳就会逊色了?” “这圣上一生所为,重新定义了男女的区别,以为女主内,或者只能待在厨房,唯一的本事就是八卦流言的想法是必须抛弃了,圣上是为天下女子重新走出了一条路。”裴蕴微微嗟叹,原本说这些只是为了安慰王奶妈,但说着说着,他自己都有些叹息了,胡雪亭这一生真是有些精彩啊。 “若是认为女子就要注重名节,而男子却不必,这是太过看不起圣上走的道路了。”他轻轻的吹开茶盏中的茶叶,一股香气直扑鼻尖。 “圣上的路是独一无二的,我们只有仰望和跟随,至于担心什么的,大可不必,圣上走得太高,高到我们以为的危险和损伤,在她的眼中早已不屑一顾。”裴蕴道。 王奶妈怔怔的听着,只觉小小姐的地位越来越高,真的和神仙一样的伟大。 回廊中有一阵风吹过,已经带着凉意,天空中也有几分阴沉,竟然像是要下雨了,远处的御花园中的花草在风中摇摆,一些较弱的花瓣也叶子悄悄的落在了地上。 裴蕴见王奶妈依然没有带着忧心,想到王奶妈刚才提到了白莲花和恶毒姐妹,怕王奶妈多想,疑邻盗斧之下很容易就以为小雪岚心机深沉的,便又道:“其实,你可知道这名誉,名节,清名等等东西,是只有普通人才讲究的?” 王奶妈盯着裴蕴,一百个不信。 “圣上,杨司徒,老夫,虞右相,李尚书,董尚书,以及秦始皇,刘邦,萧何,曹操,刘备,诸葛亮……那些站在天下最高处的帝王将相,所有表现出来的个性、品行、名声、爱好,其实全部可以是假的。”裴蕴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说笑。 -- 第2070页 “刘邦真的就礼贤下士?刘备就真的仁义无双?杨司徒就最喜欢改建房子?萧何只会贪污?老夫和虞右相只会卖官鬻爵?董尚书只会残杀无辜?李尚书就是无耻狡猾厚颜无耻?只是我们需要别人这么看而已。”裴蕴微笑着,眼神中微微有些无奈和心酸,普通人只以为当了大官就能随心所欲,真是太单纯了,能够站在天下最高处的人个个都是影帝以及厚颜无耻之人。 王奶妈没读过书,对刘邦萧何自然是不知详细,对大越朝的这些高官终究是有些了解的,这裴蕴虞世基董纯李浑几人显然和传闻有些不同,瞧以贪腐名传天下的裴蕴不断地吃着宫中的点心和茶水,就知道裴蕴是多么的清贫。 “站在高处,名声是根本没用的,大随朝恨我与虞右相入骨,每天咒我等死无葬生之地的人不知凡几,我等的地位可有一丝的动摇?我等的财富可有一丝的减少?我等可有折寿?这名声既然对我等无损,我等何须在意。”裴蕴微笑。 “我等刻意制造的名声,其实是为了我等的目的而服务的。杨広面前只需要奸臣和蠢材,我等就是奸臣和蠢材,圣上面前只需要清官和会办事的,我等就是清官和能吏。”裴蕴认真的道,官员的本质其实是变色龙,想要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只看皇帝是黑是白。 “圣上为了威慑天下,从十几年前就故意营造杀人狂的名声;我等为了能够在大越生存,故意改邪归正;李浑为了李阀能够延续,故意装作纨绔愚蠢贪婪无耻,这些全部不是我们的真实的性情。” “孔子在逃难路上吃了弟子偷来的羊,在到了鲁国之后却说肉不方正不能食,为了活命,名声根本不算什么。” “站在什么位置,就会面对什么样的世界。站在最高处,名声只是可以可以利用的工具,随时可以抛弃。谁会在意?普通人为了帝王的名声焦虑不安,只是夏虫不可语冰而已。” 裴蕴笑,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在每一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若是有人横竖睡不着,仔细翻看书本,却能从夹缝中找到“吃人”二字。【注1】 “身为强者的价值观与宅斗者的价值观完全不同,不依赖他人,不在乎他人的评价,有自己的道,坚定不移,这是强者的基本条件。圣上又怎么会把流言蜚语放在心中?身为帝王,不需要在意P民的想法。不如此,不称朕。” 王奶妈的脸色终于有些缓和,小小姐不在意就好,但二小姐还是太不像话了,迟早要出大事,必须好好的打她一顿。 裴蕴深深的看着王奶妈,道:“这么多年来,你还没有看出来?圣上和长公主的感情是绝不会因为胡闹而破坏一丝一毫的。长公主绝不会背叛圣上,圣上也是一样,她们之间的牵绊不是普通人可以理解的。” “长公主是最了解圣上的人,她敢拿杜如晦开玩笑,是因为她和胡雪亭都不在意所谓的女人的名节。人怎么会因为不在意的东西而烦恼呢?这些年来相依为命,风里雨里都走过来了,怎么可能在晴天跌倒?”裴蕴的最后一句意味深长,其实是说给王奶妈听的,但估计王奶妈听不懂。他微微苦笑,王奶妈要不是胡雪亭的老仆人,早就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说来你或者不信,长公主拿杜如晦与圣上开玩笑,老夫与虞右相,董尚书,李尚书等人反而是更加看重长公主了。”裴蕴笑道。 王奶妈惊讶的盯着裴蕴,只觉世界太荒谬了,妹妹拿姐姐开玩笑,反而是好事了? 裴蕴道:“长公主一直被宠着,没有经历风雨,与同龄人比有些单纯和幼稚……”王奶妈脸一红,放在其它人家,小雪岚这个年纪都已经在考虑嫁人了,哪里会像个小孩子一样疯疯癫癫的玩闹。 “……但现在老夫等人才发觉长公主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有了帝王之心,为人帝王者,第一要求就是不在乎子民的看法,有自己的道德观。”裴蕴嘴上说着温和,在心中所想的却是为人帝王者,其实不是人,不能以人的要求和标准去考核帝王。想要坐稳皇位,第一个要求就是不是人。胡雪亭一直不是人,小雪岚在无视“女人的名节”的时候,终于也不是人了。 “圣上姐妹闹着玩,你又何必当真?圣上若真的生气,或者长公主玩宅斗手段败坏姐姐的名声,早就被圣上砍死了。”裴蕴道。 王奶妈终于笑了,心中再无一丝的担忧。裴蕴暗暗叹息,为了赚一杯茶和点心,竟然把话语说到这个程度,真是累啊,等胡雪亭回来一定要她给些茶叶做补偿。 王奶妈与千千万万的普通女性一般,经历和日常见闻限制了她们的看法,她们的世界只有一方小院子,世界的规则就是宅斗规则,这名节在宅斗中的比重极大。她们不知道宅子之外的世界规则完全不同,名节在宅子之外的世界中丝毫不值钱,以为名节很重要,其实只是另一个版本的“皇帝家使用金斧头”。 在另一个时空的21世纪,无数的女子站在了各行各业的顶端,默克尔,希拉克,玛丽居里,埃米诺特,屠呦呦,董明珠,刘诗诗,赵丽颖,杨幂等人哪里会在乎别人对她们的谣言或辱骂,外人的言语不会动摇她们的心情分毫,更不会因为一则绯闻而烦恼乃至自杀。 马云不在乎被人说成火星人,特(朗)普不在乎被说成蠢蛋,王思聪不在意时不时被人指指点点。 -- 第2071页 身处同一个地球,身处同一个时代,那些站在顶端的男子女子们,其实距离我们普通人的世界有火星一般的遥远,火星人哪里会在乎地球爬虫的言语。 第395章 女人天下?大越朝不是女尊男卑 阴雨绵绵,一支车队在路上艰难的前进,马夫虽然带着斗笠,穿着蓑衣,但斜风细雨之下,依然不由自主的感到了寒冷。 “这该死的天气啊。”马车上某个乘客低声咒骂着,周围的乘客都无力附和,这阴雨已经连续下了十几日了,众人已经受够了这阴雨,只想干脆下一场暴雨,然后早一日看见晴朗的天空。 “若是按照这个速度,只怕与计划不符。”笙歌低声道,鱼俱罗缓缓的点头,众人都知道笙歌嘴中的“计划不符”的实质是什么。他们一群人救了祁蕾,立刻渡江,一路向北,并没有在徐州的隐藏地点停留,反而一口气过了荥阳,并且继续向北。若是胡雪亭看出了祁蕾的底细,派人追踪他们,那么雁门关外的草原将是他们甩开敌人,隐匿行踪的最佳地点。 笙歌所言的“计划不符”,只是在隔墙有耳之下的委婉说法,总不能当着外头的马车夫说,速度慢了,会被朝廷的追兵追上。 前面的马车一晃,忽然停了下来,鱼俱罗等人神情一凛,悄悄按住了腰间的匕首。 “马车陷入了泥潭咯。”前面的乘客大声的喊。鱼俱罗等人又是放心,又是叹气,这该死的道路中时不时就玩一手“陷入泥潭”,他们又不能大意,这狼来了的次数太多,多到他们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了,刚才按匕首的动作只是潜意识的反应,心中其实早已料定又是陷入了泥沼,这种心态可不太好,真的遇到了官兵很容易全军覆没的。 鱼俱罗从马车的车窗中探出脑袋,顶着细雨,看着前方的道路,依然是泥泞不堪。自从出了荥阳之后,道路真是差到了没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泥沼当中。他喃喃的道:“这大越朝的道路越是往北,路况竟然并没有因为天气寒冷地面干燥而越好,反而越差了,真是古怪。” “也不是这般。”马车夫是个喜欢唠叨的,见鱼俱罗有些感慨,忍不住插嘴道。 “这荥阳向北的道路比不得洛阳向北,从洛阳向北去雁门关的道路那是年年修整,骁骑卫花了大本钱的,每一寸地都夯得实实的,就是下暴雨都不带起泥水的。”马车夫羡慕的道。“这荥阳向北的道路走得人就少了些,自然就差了。” 鱼俱罗有些感慨,这杨恕还是很做了一番好事的。 “客官来的也不凑巧,若是再过些时日,这荥阳往北的道路又会好些。”那马车夫继续道。 “哦?这是为何?”鱼俱罗其实一点兴趣都没有,但若是不问,就不像是出门的商人。那马车夫道:“朝廷派人修路啊,几位客官是来的不巧,下雨天没见得修路的人,若是晴天啊,这条官道之上到处都是修路的人,喏,前几日走得那段路就平坦多了,那就是已经修好了的。眼前的这段路还来不及修呢,估摸着再过几个月,就修到这里了。” 那马车夫啧啧称奇:“这江南来的官老爷啊,上任之后第一件事竟然是口口声声‘要想富,先修路’,把各地之间的官道的泥土都夯实了,野草都清理了,嘿嘿,真是开了眼界了。” 祁蕾觉得有趣,问道:“为何如此说?” 那马车夫瞅瞅前面的马车还在泥泞中挣扎,车上的乘客都下来了,或采了数枝铺路,或奋力的推车,便笑着道:“你们说啊,这贪官走马上任做的第一件事情,定然是召集全县的富商吃饭啊,一段饭下来,这是要收到多少礼物啊,然后就是收刮民脂民膏咯。” 祁蕾笑,这马车夫说得虽然刻薄,但还是很有道理的。 那马车夫听到了祁蕾的笑声,更加有兴致了,继续说道:“来的若是清官,这上任第一件事定然是微服私访,查看县里的治安,了解哪些人是恶霸,哪些人是豪强,然后重新审理县衙的积压案件,为百姓做主。”笙歌放声大笑,这是标准的评书版本啊,现实中哪有这么操作的县官的,微服私访要是能够断案,这世界就简单了。 那马车夫不知道笙歌笑什么,还以为是因为他说得有趣,继续说道:“可是这江南来的官老爷,一不要钱,二不为民做主,竟然修官道,这官道修好了又有什么用,又没什么人走,来往的人也就只有些商人了。换成我,肯定修县城的道路啊,把县城的泥土路都换成了石板路,所谓修桥铺路,就是铺的石板路啊,不怕下雨,不怕刮风,青石板看着也上档次,有个人进了县城瞧着路就觉得县城是个好地方,比修官道实在多了。” 笙歌笑着道:“正是,正是。”脸上却毫无笑意,看鱼俱罗和祁蕾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古怪。这普通百姓不懂什么叫做“要想富,先修路”,他们这些人自然是懂的,大越朝的官员能够顶住民众不识货的压力,先修了官道,这气魄不小啊。 “江南来的官老爷啊。”祁蕾念叨着,这简单的又很有指向性的称呼,透着百姓对大越朝的抗拒,这迁移百姓果然是伤了中原民众的心啊。 鱼俱罗看着天色,这阴雨怕是还要下几日,这马车在如此泥泞的道路上实在是走不快,必须立刻修正计划。 “到了前面的县城,我们立刻换路折返。”鱼俱罗压低声音对笙歌和祁蕾道,笙歌和祁蕾都赞同,现在的速度慢的像乌龟一样,若是坚持按照原计划去雁门关,只怕还没到赵郡就会被追兵追上。 -- 第2072页 “鱼公的意思是?”笙歌低声问道,又大声的逗马车夫说笑,遮掩马车中的讨论。 鱼俱罗伸出手指,在空中上下上下的划了几次,笙歌和祁蕾都懂了,悄悄的点头。笙歌下了马车,走到前面与陷在泥沼中的同伴们打了招呼,又去了后面的几辆车,借口取了一些吃食,暗号一个个的传了下去。 鱼俱罗闭上了眼睛,听着祁蕾继续和马车夫瞎扯,心里反复的思索修改后的计划。胡雪亭是定然会察觉祁蕾的异常的,出动了杨恭仁杨昭捞人,这祁蕾的身份几乎可以确定是前朝大随余孽的后人,再考虑到能够请出等级高到了三层楼的前朝太子杨昭,这前朝余孽就是鱼俱罗的可能性几乎有六七成。鱼俱罗自问若是他与胡雪亭易地而处,定然是要派大军追踪的,猜错了毫无损失,猜对了就抓住了前朝最后一个流窜的大佬,这投入产出比高的吓死人,哪有不追踪的道理?他在车中静静的听着,祁蕾与马车夫的胡言乱语渐渐消失,马车外的细雨声却越来越清楚。 他带领笙歌祁蕾等人渡江的动作再是隐蔽,在朝廷的全力追查之下定然是有些线索的,这胡雪亭的追兵肯定已经循着线索追到了徐州,此刻只怕正在徐州挖地三尺,到了明日才会反应过来他根本没在徐州停留,等追兵再次寻找线索追到此处,只怕还有两三天的时间。 细密的雨点打在车顶,鱼俱罗的心中越发的清楚了。追兵一定会想到他要逃往塞外,定然是风雨兼程的追赶。他此刻忽然向南折返,定然可以甩开追兵,那些追兵只怕到了雁门关才会反应过来追丢了,而他却趁机过了长江,直下江南东道,再折返长江,与追兵擦肩而过,重返中原,再次往北。 而后,就是来来回回的反复渡过长江,教追兵搞不清他究竟是北上还是南下了。 这长江这么长,何处不能渡江?这大越朝这么大,东西突厥草原,两广福建,极西之地,何处不能逃亡?这追兵定然猜不透他的最终目标,无法提前拦截,只能跟在后面追踪,只要有一次没有找到他们的线索,纵有千军万马,都再也追不上他们了。 鱼俱罗仔细的想着个个细节,终于没有发现什么破绽,这反复渡江的策略终究是可行的。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的冷笑,带着一群人反复渡江其实依然是计策中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让追踪的人习惯性的以为他们是一群人行动,而到了最后几次的时候,他就会下令化整为零,悄无声息的就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之中。 “感谢这大迁移啊。”鱼俱罗在心中道,若不是大迁移之下百姓的身份难以查证,路引政策暂时停止,他哪里能够肆意的在华夏大地上行走? 雨还在继续下,到下一个县城的时间比预计的晚了两个多时辰,到的时候已经天都黑了。鱼俱罗等人进小客栈的时候,客栈的掌柜一家已经坐在了桌子前用餐。 “客官这是要住店?”客栈掌柜见了一群人进来住店,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急急忙忙的招呼了两个小二,从餐桌边走了过来。 “是,我们住一晚就走。”笙歌与掌柜说着话,其余人或者搬着马车内的东西,或者假借跟着小二看房间,有意无意的四下查看。祁蕾陪着鱼俱罗坐在一张空桌边,随意的看了一眼客栈掌柜一家的桌子,那一桌人除去掌柜,还有老板娘和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女孩子十一二岁,男孩子才六七岁,很寻常的一家人。 祁蕾注意到了那女孩子与老板娘都坐在了桌前吃饭,心里微微有些高兴,胡雪亭虽然是个暴君,但是这废除“女子不得上桌吃饭”的恶俗还是做的很不错的,严酷的法令之下,想来留下来的人都是能过一碗水端平,对儿子女儿一般看重的人。她微笑着看着那老板娘和女孩子,或许她们两个正在为能够一家人一起吃饭而幸福感爆棚。 “啪!”一声筷子相触的清脆响声。 “吃什么吃,就知道吃!”那老板娘打开了女孩子夹向青菜的筷子。那女孩子低着头,不敢说话,奋力的扒着饭。 祁蕾看着那女孩子碗里没有一点点的菜,而那男孩子的碗里堆着高高的肉,心里忽然一疼,浑身发抖。鱼俱罗看着她,轻轻的问道:“老板娘,这是你的子女啊?”老板娘急忙放下了筷子,笑着道:“是,正是民妇的儿子女儿。”女孩子也放下了筷子,向着鱼俱罗点头示意,那老板娘在她的脑袋上就是一掌,厉声道:“不会笑吗?快给客官端茶倒水!”那女孩子急忙挤出了笑,道:“客官辛苦了。”跑去取了茶水,送到了鱼俱罗和祁蕾的桌上。祁蕾仔细的看那个女孩子,见她面黄肌瘦的,不经意间从衣袖中露出的手臂上隐隐有些伤痕,祁蕾的身体抖得更加的厉害,想要说话,却又强行忍住,人家亲生父母打女儿,隔壁邻居见了都不会说打错了,父母教训子女何错之有?她一个路过的外人,又能够说什么?那掌柜的夫妻就算看在银钱的份上,对着她点头哈腰认错,以后一定会对女儿好些,谁能保证她们走了之后,掌柜的夫妻不会变本加厉的打女儿? 鱼俱罗继续笑着问道:“老板娘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这是龙凤双全,真是福气啊。”老板娘摸着一直没有抬头,只管埋头吃肉的儿子,笑着道:“哪有什么福气,总算没有断了香火。”又看着鱼俱罗笑着问道:“客官有几个儿女?”鱼俱罗笑道:“老夫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 第2073页 那老板娘羡慕极了:“三个儿子啊!客官这才是好福气啊!”有了三个儿子,想来不管是男方还是女方,都能够挺直了腰杆做人,三个儿子呢!她要是有三个儿子,别说见了公婆了,就是进了祖祠,见了祖宗,也能够有个座位了。 鱼俱罗继续与那老板娘搭话,老板娘已经说到了给儿子娶个有钱的媳妇,而那女孩子又拿起了碗筷,低头默默的吃着白饭。 祁蕾想起了江南的旧闻,大声的道:“本朝成亲要从官府取得成亲申请表,听说江南有不少人为了儿子能娶媳妇,将儿子过继给了别人家了,这生儿子不如生个女儿啊,有了儿子转眼就是别人的,有了女儿还能骗回一个儿子。”她当然知道这种招数在江南地区也不怎么灵,早已有无数这么做的人被抓去挖矿了,她就是想提醒老板娘,别拿儿子当宝,却把女儿当草。 那老板娘笑了:“这朝廷不就是想要吃卡拿要吗,有什么稀奇?早就有人悄悄的说了,朝廷内部是有底线的,不论男女过了二十五岁,谁敢继续吃卡拿要,朝廷就办了谁。” 祁蕾一怔,大越朝控制成亲年龄的手段,在这里就成了官员吃卡拿要的机会?这和吃卡拿要有什么关系?这百姓是如何把抓了挖矿当做是吃卡拿要的?她想不清其中的联系,只觉百姓的智慧总是莫名其妙。 那老板娘得意的昂着头:“那些官老爷想要吃卡拿要,我们小百姓就由着他?呸!不就是二十五岁之后就能成亲吗?那又有什么关系,那就熬到年龄嘛。娶媳妇,就是娶媳妇,想要为了娶媳妇而凭白把儿子送了人,断了自家的香火,也就只有南方那些蛮夷才这么傻。” 成亲娶媳妇是大事,中原人早就研究了几百遍了,找到了朝廷这么做的理由,更找到了破解之法。只要大家都晚婚,都熬到朝廷的底线二十五岁,那不就是一个个女子都还没人娶吗?婚姻市场没有一丝改变,男女比例依然平衡,大家谁都不吃亏,也就是晚了几年而已,何必卖了房子送礼走后门,被当官的榨干了家产?更不需要急着把儿子送人了。 “这生儿子就是金贵,生女儿就是抬不起头来,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怎么可能有错,朝廷再怎么无耻的想要在成亲上面榨油水,也休想得逞。”那老板娘大声的道,她辛辛苦苦受尽了公婆的谩骂才生了儿子,得到了家中的地位,怎么可能轻易的被朝廷反过来?朝廷的阴谋诡计早就被她看穿了。 “我才不要早早的成亲呢,我一定要二十五岁以后才成亲!”一直没有说话的七八岁男孩忽然抬起了头,大声的道。那老板娘用力的点头,一脸的我家儿子就是聪明。 “老神仙早就说过了,成亲太早会折寿。”老板娘大声的道,宝贝儿子的命就只有一条,要是过早成亲折了寿,早早的死了,谁来给他们养老?谁来继承香火? “这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朝廷还想要吃卡拿要,官老爷就是傻啊。”那老板娘大声的笑,就算要他们早成亲也没人干,精虫上脑和早成亲折寿完全不可比。 祁蕾努力整理老板娘言语中的逻辑,大概是老板娘之类的百姓认准了一件事情,朝廷不让百姓过早成亲,就是想要从百姓的手中榨油水,而百姓却得知了老神仙的养生秘法,坚决不会过早成亲,愚蠢的官老爷们不知道百姓们得到了养生秘法,一心想要收钱,却终于遭到了机智的老百姓们的嘲笑和鄙夷。 “这群众的智慧真是了不起啊。”祁蕾佩服极了,竟然能如此深刻的理解大越朝禁制早婚的法令。 那老板娘慈祥的摸着儿子的头,又夹了一块肉送到了儿子的碗里,道:“多吃点,以后要给家里好好的延续香火。” 祁蕾看着那闷头吃白饭的女儿,看看慈祥的老板娘,看看大口吃肉,丝毫不在乎亲姐姐连口青菜都没得吃的儿子,嘿嘿的笑。这儒家的人是被驱逐走了,儒家的思想却早已已经深入人心,胡雪亭打散了中原的村庄,家族,规矩,礼仪,女子终于坐到了桌子上吃饭,可惜这坐在桌上吃饭并不代表就平等了。 她拼死阻碍胡雪亭迁移一半的人口,是不是做错了?若是这迁移的人口数量不是三成,不是四成,而是一半,是不是这些骨子里依然带着儒家丑恶规矩的人,就会被群众明亮的眼睛找了出来,尽数驱赶到了边疆? 祁蕾不知道她有没有做错,只是明白了为什么鱼俱罗和笙歌说她过于冲动。她继续嘿嘿的笑着,很是开心,爱民如子的伟大情操之下根本掩盖不足她的愚蠢啊。鱼俱罗淡淡的看着祁蕾,没有言语,有些事情必须自己经历才会记得,看书或者听说是记不住的。他觉得祁蕾此刻又有些冲动了,但是他理解,祁蕾生活孤苦,最向往的就是家庭的温暖,当她看到亲生母亲刻薄甚至责打女儿,终究有些感同身受。 鱼俱罗微微沉吟,这祁蕾冲动无比的去劝谏胡雪亭收回迁移中原百姓的命令,是不是也有她幼年过得凄惨,不忍心见到其他孩子如她一般没有了家人的原因呢?毕竟长途跋涉之中谁也不敢保证没有意外,一家人阴阳永隔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 鱼俱罗转头看了一眼强制克制的祁蕾,待会必须和祁蕾分说清楚,胡雪亭弃儒废儒,迁移儒家传统的卫道者,只是为了更好地控制天下百姓,维护大越朝的稳定,虽然背后还有些什么目的他身在朝廷之外看不明白,但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简单的为了天下女子出气,抬高女子地位。受到胡雪亭重点打击的“女子不上桌吃饭”,只是因为儒家的传统中糟粕遍地,正巧这歧视女子一项比较容易发觉和区分罢了,简单的说,哪怕不识字,脑残的以为“女子不上桌吃饭”是高尚的传统,那他就是儒家糟粕的卫道者,是胡雪亭不惜杀了的社会不稳定因素。 -- 第2074页 “胡雪亭没有想要建立一个女尊男卑的世界。”鱼俱罗默默的想着,祁蕾有些把弃儒废儒与抬高女权合在一起的味道,这一定是错的。两件事都正确,但不代表两件事可以合在一起。 客栈老板已经带着笙歌等人安排妥了房间,两个店小二忙着替客人搬运行礼,老板娘大声的冲着女儿叫着:“你个赔钱货,还吃什么吃,还不快点带女客去客房?”那女孩子急忙拎着祁蕾的包裹,带她进了客房:“客官,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叫我。” 祁蕾叫住了她,取出了一张肉饼,道:“送给你吃。”那女孩子一怔,不知道祁蕾要干什么,但肉饼的香气却吸引着她,她小心道谢,然后接过油纸包着的肉饼,三口两口的吃了。 祁蕾将几文钱塞在她的手里,又取了一锭银子塞给她。“这几文钱的打赏你只管交给了你父母,这锭银子你藏好了,莫要被找了出来,也莫要给你弟弟知道,有机会就上街给自己买些好吃的,有机会就去读书。” 她看着那女孩子盯着银子的震惊眼神,终于道:“要是你有胆量,就去找县衙,说你想一个人迁移去江南读书,县衙一定会帮你的,在江南,你吃饭不会有人打掉你的筷子。”鱼俱罗站在走廊中,听着祁蕾说话,微微的捋须,他有个好孙女啊,虽然不太聪明,虽然有些莽撞,但是是个好孩子。 笙歌走了过来,鱼俱罗做了手势,悄无声息的带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都安排好了,明日去其他马车行换车去洛阳,然后我们在洛阳再次换车去江南。”笙歌道。 …… 鱼俱罗等人过了长江,微笑着转头看身后的滔滔江水,大越朝的追兵打死不会想到他们竟然敢回到长江以南。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那是瞎说的,你们可要打起精神来。”笙歌看看一群有些得意忘形的同伴,低声的提醒,别以为大越朝不会严查眼皮子底下,要是他们稍微露出一丝破绽,无处不在的大越朝百姓和官员分分钟就会抓了他们砍下人头。 田埂之上,一个年轻的女官大声的训斥着属下:“……你眼睛瞎的啊!公文上写着要建造水车,你为何不建造?”那个属下的头都不敢抬,小声的道:“我见这一代没有什么人烟……”那女官更生气了:“工部下发的公文,什么时候轮到你自作主张了?你以为工部的官员都没有你聪明,只有是世上最聪明之人?” 笙歌打着眼色,一群同伴小心的低头而行,鱼俱罗却多看了那那个年轻的工部女官员几眼,看她的服饰竟然是从三品的高官,那在六部就是侍郎级别了,此人就是大越工部侍郎余阿福?堂堂工部侍郎竟然跑到小地方管水车的建造,这究竟是亲力亲为,还是手下缺人,或者更严重的不懂放(权),就有些难以决断了。 祁蕾看也不看余阿福,只管向前走路。鱼俱罗微微的叹息,祁蕾挺直了腰板走路,这是不肯被同样是女子的余阿福比下去啊。他也转过了头,不在看田野间的事情,微微有些萧瑟,这工部侍郎跑到小地方关注水利,终究是很有些震撼的。 众人赶了几日,一路上变了几次方向,进了一个小镇。 长江以南的小镇都有些类似,房屋建的比较低矮和密集,地上的排水却做得非常的好。不时可以看见一些孩童在巷子中追逐打闹,街道两边的百姓由得孩子们乱跑,淡定的坐着手中的活计,哪怕被踢翻了什么竹笼,也不过是大骂几句,便伸手扶了起来。 鱼俱罗负手慢慢而行,能够见到百姓幸福的生活,终究是一件好事。 “这长江以南,比中原好得多了。”他指着结果快乐的跑来跑去的女孩子对祁蕾道,长江以南是大越国的基本盘,这弃儒废儒之事做的非常彻底,女子不上桌或者上桌了却没菜吃的事情是不会有了。 远处,一个女孩子的哭叫声传了过来。“娘亲,不要打了!” 众人砍去,一个大肚婆四处的追打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小女孩拼命的躲闪,四周围了好些人,也没人劝,反而有人故意挡住小女孩的去路,任由她被大肚婆追打,好些小孩子挤在人群中,胆战心惊的看着,脸色惨白。 “这就是比中原好得多?”祁蕾盯着那哭喊的小女孩说道。鱼俱罗只觉脸上热辣辣的,微微叹息,这江南对男女的问题其实与中原没有一丝的区别,朝廷可以拿刀剑达到弃儒,但终究管不住没有男子,一家人就没有壮劳力下田干活的现实问题,这生儿子在民间终究是比女儿有市场啊。 周围的百姓有人大声的道:“三娘子,下手狠些,不打不成器!”祁蕾转头看那人,只觉这江南之人比中原之人更加的恶心。 又是一个百姓叹息着:“竟然逃学去玩,该打,该打!”另一个百姓扯住自家儿子的耳朵,厉声道:“看见了?要是你敢逃学,我打死了你!”有百姓大声的笑着:“不用打死,你儿子就算读书不成,还能种地嘛。”那教训儿子的百姓手中用力,他的儿子惨叫出声。“若是读书不成,老子就活活打死了你!”种地?种地有什么出息! 祁蕾和鱼俱罗互相看了一眼,这事情好像不是他们想的那样。祁蕾扯住一个看热闹的百姓问道:“这是出了何事?”那百姓一脸的叹息:“唉,这不是遇到个不听话的孩子吗?整日就知道玩,看格物就打瞌睡,考试次次垫底也就罢了,多读点书,知道一些事理也好啊,竟然为了玩耍逃学,这孩子再不打,哪里还有前程?” -- 第2075页 祁蕾小心的问:“这家的儿子呢?”为了读书不上进打女儿,不代表就会在同样情况之下打儿子。 那被问的百姓撅嘴:“喏,她家还有两个女儿,在那里呢。”祁蕾看过去,两个年纪更小的女孩子站在人群的前面,手里捏着书本,惊慌的看着大肚婆打那女孩子。 “这两个小的就不错了,从小念书,都要超过她们的姐姐了。”有百姓探头过来插嘴道,小镇就这么点人家,学堂更是只有一个,谁不认识谁啊。 “三个女儿,这第四胎,该是儿子了吧?”祁蕾故意道。 一群邻居摇头:“她运气好,第四胎又是个女儿。” 运气好?祁蕾有些不明白。 几个百姓笑了:“刚从中原移民过来?”祁蕾用力点头,是啊,是啊。几个百姓笑:“生儿子有什么用,当然是生女儿好!”有人更愤怒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儿子,只觉可惜至极。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读了书就能考科举当官,男女有什么区别?”一群百姓嗤之以鼻,女儿文静的多,比儿子更能静下心来读书。 “知道上一届科举中有多少女子成了贡士?三十一个!”百姓们大声的道。 “在两百个贡士中只有三十一个女贡士,是女子科举不如男?”有百姓反问道。 “当然不是!要不是我长江以南地区识字的女子都早已进了朝廷为官,这比例说不定就会反过来。瞧着吧,两年后又是科举年,适龄考生男女各半,今年女子的比例一定疯狂增加,一举超过男子。 ”那百姓道,附近的百姓用力点头,好几个百姓恶狠狠的看着自家的儿子,臭小子整天就知道玩,一刻停不下来,学堂夫子一直叹息这科举童生试一关只怕女学子都能过,男学子有一半要等第二次。 “这个……其实等稍微长大些,那些男孩子开了窍,读书还是很不错的。”祁蕾有些尴尬,这些民间百姓粗暴把读书的能力直接用性别划分了,只怕过几年就会失望。 “这童生试都过不去,哪里还有未来?”笙歌插嘴道,他看着祁蕾有些不服,认真的道:“科举是有年限的,院试,乡试,会试,殿试,或三年一次,或五年一次,错过了一次就是耽误了三年,哪怕三年之后男孩开窍又如何?女孩已经在考秀才了,男孩还在考童生。” 一群百姓用力点头,遇到了一个明白事理的人。时间金贵,迟了三年,一个都升官了,一个还是平民。 “而且,这科举一年比一年难,那是大势所趋。”笙歌又道。“这天下百姓以前学的都是四书五经,这四书五经与格物道的最大区别其实是思维角度的不同,格物道讲究逻辑,而四书五经不讲逻辑。” 笙歌微微叹气,孔孟之学中哪有逻辑啊,感性的不要不要的,这习惯了感性的写激昂文字的书生去学枯燥的靠逻辑发展推动的格物道,以前孔孟之学学得越好,学格物道就越是艰难。 “但随着格物道的普及度越来越高,百姓就越发适应从感性的四书五经转移到理性的格物道,这格物道的掌握度就会越来也高,而每年科举也就取这些人数,考试的难度自然会越来越高了。”笙歌还没有说在社会稳定之后人口暴增,导致竞争的基数更加的大。 一群百姓佩服的听着笙歌的分析,转身就揪着自家的孩子走人。“还看什么热闹,没听说要是不早早的中了状元,以后就别想了吗?”“给我回去做十套试题!” 某个人泪水长流,悲催的,生了三个都是儿子! “唉,真是可怜啊,生个儿子有个P用,不好好读书,早早的考上了科举,以后难道去种田吗?”百姓们叹息着。要是真的考不进科举,只能去农庄种田,这男女的劳力差距又不大了,田庄虽然多是男子,但女子多些的兔舍猪舍也不是轻松活,体力消耗总量也不小,最终得到的银钱和伙食男女基本相同,那生儿子还有P个优势? 大越国长江以南地区的男女比例渐渐趋向于相同,生女儿反而更光荣些。 祁蕾莫名其妙,胡雪亭没有推崇女尊啊。 “就是光荣些。”某个百姓得意的道,散发着小百姓的机灵。 大越朝男女在学习,工作,经商,科举,仕途上都有相同的权力,这男女平等的夸世代玩意儿百姓们是不懂的,但百姓们却机灵的发现了漏洞。 “我大越朝皇帝是女的,当官的女的也不少,细数数侍郎级别的女的比例简直是高到了爆表,大越朝现在只封了四个王,全部是女的,各路卫军大将军也出了四个女的,谁都知道再过二三十年侍郎们当了尚书,这天下就真的是女人当道了,女子考科举当官经商说不定还有些照顾,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同样的条件之下,难道还要选那些臭男人不成?”百姓们得意的扳着手指计算生女儿的好处,只觉这生了女儿就是赢在了起跑线上,一些男孩子缩着脑袋,深深的感受到了被歧视。 笙歌抖了一下,身为男子的尊严有些被踩到了脚底板,这世道难道真的会走向女尊?鱼俱罗嘿嘿的笑,怎么可能,男子为天固然不对,女子为天就对了吗?胡雪亭断然不至于如此无知。 祁蕾想了想,终究有些不放心,又故意问道:“没了儿子,这自家的田地怎么办?”农庄是农庄,私人的是私人的,自家的田地总归需要壮劳力的。 -- 第2076页 “大不了不买私人田地咯。”一群百姓轻描淡写。 这些不仅仅是祁蕾,鱼俱罗和笙歌的眼珠子都突了出来。华夏农民对田地有着无比执拗的依恋,纵然海枯石烂不曾改变,这到了大越朝竟然不要田地了? “买田地就是为了不用交佃租,能够多收一些庄稼,能够吃饱了饭,在灾年的时候家里有些存粮。”百姓们坦诚无比,对田地的依恋就是出于生存的需要,有饭吃是第一要素。 “在农庄干活虽然辛苦些,从早忙到晚,但吃的饱,吃的好,工钱也多。”百姓们道,只要学好了洛阳话,听管事的吩咐,这农庄真是好地方,天天有肉吃,地主家都没有农庄吃得好。 “工钱也多。”某个百姓乐呵呵的在人群中找着人,某个男子努力的蜷缩身体,依然被其他人找了出来。 “你问他好了。”一群百姓笑嘻嘻的,这个被扯出来的家伙是整个镇子第一个学会洛阳话,昂首挺胸走出农庄,重新取回了自己的田地,还又用农庄赚的银子多买了一亩多地的强者,结果很快就成了被众人鄙视的倒霉蛋。 “他没有我们吃的好,一年赚的钱也没有我们多。”有人大笑,那倒霉蛋缩成了一团,一声不吭。农庄的优点在于不论种地还是养殖业的土地都是大面积的,容易量产,又有专家指点,提高效率,粪肥也能互相调动,高效利用,农庄的工作安排更是密集的很,不同季节种植不同的农作物,从来没有闲下来的时光。规模化和计划性产生的效果最终被无限放大,产生了质变,收获远远超出了普通单干户的想象。 而那些自己买地的人则因为田地面积小,无法大规模种植,更不够面积做畜牧业,农产品在农庄的量产低价的冲击之下,个人单干的利润极其薄弱。那倒霉蛋买了地,越过日子越亏,只能又央求着回到了农庄。 “这样也行?”祁蕾惊讶的道。 “也行,但是这私人的就田地有些尴尬了,要是一段时间空闲,就会被朝廷作为荒田收回,想要保住了自家的田地,那就只能辛苦的做两份工了。”一群百姓笑着,还好私田若是只种粮食的话一年当中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其余时间都可以在农庄干活。 “终究是种自己家田地的时候吃了些亏。”有百姓计算的很清楚,打理私田的时候会吃的很差,收获的银子也没农庄多。 “这是朝廷打击私产?”笙歌和鱼俱罗互相看了一眼,有些忧心忡忡,这大越朝还是需要多看看,躲在徐州看不清楚,到了长江以南才知道很多细节诡异的很。 “等我有了钱,我就买一百亩地!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农庄做,我就不信不能翻身了!”那倒霉蛋被歧视久了,终于爆发,不就是因为田地少才造成了地主家的利润还不如打工吗?“农庄庄主对我说了,只要多买田地,按照农庄的办法做,一定会比农庄更赚钱!” 第396章 朕不在乎千万百姓说不 码头挤着一些人,看模样都不像是商人,有人拖儿带女,有人还拎着鸡鸭。 “我娘家就在江对面。”有妇人大声的说着,她娘家在对岸安庆,看着隔了一条江,其实也就隔了三四里地,长江到了安庆这一代的狭窄的不像话,遇到一个眼神好的,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人挥挥手。 摆渡的船速度很慢,众人等的有些烦,尤其是这天有些凉,吹着江风更见寒意。有人等得久了,就四处的活动,远处好像有人在卖馒头,有几个人就赶了过去。 渡船终于又回来了,排着队的人一步步的挪动,有人大声的叫着:“船家,等一下,这里有个包袱,那人一定是去买馒头了。”地上的那个包袱是小碎花的包袱皮,看上去还有些精致,里面的东西多半会值些钱。 排队的人都停了下来,原地站着,有人大声的对着卖馒头的方向叫嚷:“快回来!船来了!”可以看见有人空着双手急急忙忙的跑,后面却有卖馒头的人拼命的追:“你的馒头!” 馒头铺前,一些人嘻嘻的笑着,老老实实的站在空无一人的馒头铺前,等着店主回来,还有人大声的叫:“跑快点,快点!哎呀,又没追上!” 等包袱的主人急忙回到码头,取了包裹,对等候的人一连串的道歉,又被那馒头店主追上,塞了馒头在他的手中,又觉得追赶的时候手捏的重了,有几个馒头破了皮,又一定要退了些钱,包袱的的主人这才上了渡船。 “抱歉,真是抱歉了!”包袱的主人在渡船上不住的给被耽误的其余百姓道歉,又从渡船船夫那儿要了一支船桨,努力的帮着划几下,弥补因为等候而浪费的时间。 鱼俱罗转头回望馒头店铺,那馒头店前的顾客依然老老实实的站着,既没有偷了店铺的银钱,也没有趁乱拿些馒头。 “这些人真是了不得啊。”鱼俱罗道,他倒不是觉得有人会偷包裹,或者会偷馒头,众目睽睽之下偷盗是有多么的愚蠢啊。但为了一个人而耽误了许久,却没有人骂骂咧咧,那就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朝廷的惩罚这么重,还有谁敢骂人?”那娘家在安庆的妇人道。 “要是就为了心里爽一下,张嘴骂人,这日子就别想好好过了。”周围的人也道,朝廷严格的很呢,骂人、闹事、插队等等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只要被朝廷知道,分分钟就会记录下来,扣除诚信分数,扣到一定程度,这人的等级就会下调,付出的代价就大了。 -- 第2077页 一群人点头,“你丫信用不好!”会影响无数的,工作,买房子,买东西,全部会受到影响,等级低了真是寸步难行。 “买东西会多付钱!”有人说道,小东西也罢了,但是一旦是贵重或紧俏的东西,商铺都要求买家出示等级证,有的等级高的才有资格买,有的等级低的需要加倍付钱。 “我家的房子是五十两买的,我隔壁的邻居的等级低,花了一百二十两!”某个人得意极了,神情中还带着些不满,谁愿意和低等级的人做邻居啊。周围好些人看他的眼神立刻变了,难道这人的等级是四等级或者三等? “若是谁被降了等级,我都不敢结交。”有人说道,降等级的原因只有两个,要么是犯罪,要么是不断的小问题扣分累积,不论是哪一个,都证明被降了等级的家伙为人处世乃至人品很有问题。 “那若是等级低的人,比如十七八级,又该如何?”鱼俱罗问道,等级制的漏洞太大,谁能保证高等级的人一定高尚,或者低等级的人一定恶劣?尤其是那些靠着从龙早而等级高的土著,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而那些有才华有品德的人很有可能只因为从龙太迟被评了低等级。比如中原的百姓中就鲜有等级在八级以上的,十三四级的多如牛毛,还不就是因为从龙晚,又被儒家给牵连了。想想那些品德高尚的人被十七八级压制了一辈子,无法出头,这人生就太悲哀了。 一群百姓附和着,这等级制真的靠投胎技术啊,漏洞还是蛮大的。 “朝廷说了,等级制还会不断地完善。”有人道,等朝廷找到了更完善的统计和平定办法,这等级制就能更公平了。 “在这之前,等级低的人在长江以南可活不下去啊。”笙歌长吁短叹,一船的人明白了,这男子是从中原移民过来的,等级评低了,想要再回中原。 “听说中原最近对等级制反应很强烈。”有人道,有人不屑一顾,圣上要做的事情,中原反应再大也绝对拦不住,现在只是在找漏洞查漏补缺而已,等完善了,肯定分分钟推广全国。 其余人就好心的劝笙歌:“去中原也不是出路,也就晚了几年而已,等级低了,终究会在很多地方吃亏。”买个房子都要多付钱,谁敢不重视自己的等级?等将来小孩子上学堂也要看父母等级了,看等级低的人后悔不后悔。 “年轻人,听老汉一句话,说什么都要在这几年把等级制提起来。”有个老者对笙歌道,哪怕等到圣上重新制定了等级制,这为了提升等级制所积累的功劳也不会跑了,只会让自己走得更高。 “主动报名去蛮夷的地方!熬个三五年,等级就能提高了。”那老者认真的道,朝廷对主动开拓西方的人给的待遇都相当的高,肯去就是一个小官员,若是敢于蛮夷玩命,这等级制升起来更快。 “随圣上出征和开拓东西突厥、极西之地的将士和百姓的等级是五级!”那老者大声的道,够羡慕死一大群人了。 笙歌一脸的感谢,心里对大越朝西征的民间支持力度有了新的估算。 …… 鱼俱罗等人快到邯郸的时候,马车被堵在了路上,好像是两个相邻的摆摊的人吵了起来,两个人就站在街中心大吵,所幸好像还没有动手。 笙歌皱了皱眉,从马车上探出了头,大声的叫:“你们就不怕有人告到衙门,扣了你们的诚信分,降了你们的等级?”两个吵架的人其中的一人大声的道:“对,我去衙门告了你,看衙门是不是扣了你的等级!”另一人冷笑着道:“扣了等级?别以为你没有把柄!我要被你告了,我天天盯着你,就不信你事事都符合朝廷的规定,用不了三天,保证你的等级比我还要低!” 鱼俱罗在马车中微笑,这才是熟悉的人啊。但就是有了嫌弃。 祁蕾将鱼俱罗笑得苦涩,急忙安慰:“不要紧,那些长江以南的百姓当中难道没有从中原迁移过去的?人无区别,什么中原人不如江南人,中原人有儒家的劣根性,那些都是假的,只是环境不同而已,早了二十年,江南蛮夷还不如中原呢。人总会在不知不觉当中变化,中原这不是比十年前好的多了?至少地上没有大小便了。” 鱼俱罗瞅瞅祁蕾,你这种安稳还不如不要安慰了。 马车好不容易继续通行,前方的县衙门口有衙役在大声的诵读故事,却没几个人听。 鱼俱罗问马车夫:“这是在读什么公文?”马车夫摇头,道:“客官不知道,那是在读《圣上答酷法严刑书》。每天早午晚读三次,我耳朵都起了老茧了。” 鱼俱罗叫停了马车,就在路边听着。 “……圣上问,‘知道为什么官府治不了刁民,只抓良民?有一个故事很接近。’庚质问曰:‘是何故事?’”鱼俱罗微微皱眉,庚质?这也是个倔老头啊。 “……圣上道,‘甲每日骂佛祖没用,推倒佛像,乙扶起佛像,认真的擦干净,结果遭报应死了。乙问,为何我对佛祖虔诚,却报应与我?佛曰,因为他根本不信我。’庚质默然。圣上继续道,‘任何强权,管理信任他的人才是最容易最节省成本的,管理犯人付出的成本太高,划不来。所以历来朝廷都是受坏人的气,赚好人的钱。官府欺软怕硬,衙役看到医闹的刁民不敢吭声,看到不给加塞的医生一个过肩摔。嘿嘿,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骸骨。 -- 第2078页 朕为什么要纵容恶?朕为什么要让朕不爽的事情出现在朕的眼前?朕为什么要受刁民的气?就算世上定然会有恶存在,那也只能是朕一个人恶!’ 庚质对曰,‘民间已有百年传统,奈何?’ 圣上道,‘传统不代表愚昧落后和贫穷,朕此刻比你更优秀,你就只有接受朕的思想,因为朕不打算让你有资格拒绝。’ 庚质苦苦哀求,‘民间苦,请缚轻些。’ 圣上道,‘以罚代管听着懒政,效果却杠杠的。朕只求效果,不管手段。’ 庚质又曰吗,‘法不外乎人情,何以苛责至此?’ 圣上道,‘不遵守规则的结果太可怕,朕不想解释。 胡适有言,一个肮脏的国家,如果人人讲规则而不是谈道德,最终会变成一个有人味儿的正常国家,道德自然会逐渐回归;一个干净的国家,如果人人都不讲规则却大谈道德,谈高尚,天天没事儿就谈道德规范,人人大公无私,最终这个国家会堕落成为一个伪君子遍布的肮脏国家。 朕深以为然,不敢稍有懈怠。’” 鱼俱罗听着那衙役用毫不动听的嗓音读着《圣上答酷法严刑书》,竟然愣住了。半晌,他转头去看祁蕾和笙箫,祁蕾眼睛发亮,笙箫呆呆的看着天空。鱼俱罗苦笑,这胡雪亭真是与众不同,恶到了明处。 马车前行,经过一个酒楼,听见酒楼中传出了《圣上答酷法严刑书》的言语,好些路人皱眉走过。 鱼俱罗大笑,鄙夷极了,胡雪亭这宣传招数十几年如一日的烂,别说大音希声了,润物细无声都不懂。 祁蕾和笙歌辩驳:“总归是有一两个聪明人听懂的,这就最够了。”这篇听得人耳朵起茧的《圣上答酷法严刑书》,百姓自然是觉得烦,但听懂的人却只觉得热血沸腾。 鱼俱罗看看两人,微微点头,心里想着他终究是老迈了,胡雪亭能够白手起家统一天下哪里会是普通人,这天下英杰归心已经是大势所趋,强迫两个有前途的孩子跟着他逃亡,实在是太不现实了,必须趁着感情还在,好好的给他们谋个出路。 “车夫,掉头,我们去丹阳。”鱼俱罗淡淡的道。祁蕾和笙歌惊讶的盯着鱼俱罗,六渡长江是早就定的计划,但是这直接在丹阳渡江也未免太嚣张了些。 鱼俱罗却只是道:“你们要好好读书,等着两年后科举,若是再错过了,只怕机会就渺茫了。”笙歌心中一动,这是要打入敌人内部?无间道的难度很大的。 鱼俱罗笑而不语,心里却在想错过了最容易的第一次科举,笙歌等人又忙着躲躲藏藏,一逃经年,一点钻研格物道的时间都没有,这科举的路只怕走不通。 …… 丹阳。 鱼俱罗再次做到了杨恭仁的面前,桂花飘落,不时有香气滚进了两人的衣领。 “老夫想要投降胡雪亭,试试看有没有出路。”鱼俱罗开门见山,笙歌和祁蕾大惊失色,杨恭仁却只是淡定的点头。 “鱼公终于做出了决断啊。”杨恭仁又是欣喜,又是悲伤,这最后一个在中原坚持忠于大随的臣子终于也投降了胡雪亭。 笙歌和祁蕾站得笔直,泪水却流了出来,两人都猜到了鱼俱罗为什么要投降胡雪亭。 “不要乱想,老夫的命比谁都重要,岂会为了你二人的前途而冒险?”鱼俱罗转头看笙歌和祁蕾,又道:“老夫与胡雪亭是当真没有一丝的私仇,杨司徒之死老夫毫不知情,远在徐州整顿关卡,杨司徒的仇敌排一千个,都未必能排到老夫。宇文阀能投降,老夫为什么就不能?老夫虽然老了,又身处嫌疑,不能领兵打仗,当个演武堂的夫子还是可以的?再不济,也能在民部混口饭吃。”他看着杨恭仁,杨恭仁能够去管理农业,他也能啊,农业是天下的根本,那是重中之重的东西,他丝毫没有委屈感。 “是,杨某立即去见裴蕴和佘戊戌,只是,圣上还在极西之得,只怕要过得旬日才会回来。”杨恭仁道,现在只有一个问题,非常严重的问题,这个问题让杨恭仁如坠寒冰。 …… 一群大臣恭敬的看着天空,大越皇帝胡雪亭终于回来了,小雪岚和几个女孩子在飞艇上用力对下面的人招手,却被王奶妈瞪了回去,都探出了半个身子了,要是掉下来怎么办?二小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胡雪亭下了飞艇,一眼就看见一个紫衣服老头跪在了杨恭仁的身后。一群大越朝的官员都站着迎接胡雪亭,就一个穿着显眼的紫衣老头跪着,想不看见都难。 裴蕴微笑着:“恭祝陛下凯旋而归。”死命的打眼色。 胡雪亭莫名其妙,这次眼色打得太突然,唯一能猜到的就是和那个跪着的老头有关,其余完全猜不透。 “嗯。”胡雪亭哼了一声,不清楚情况就少说话,说错话了就不好配合,随便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鱼俱罗,完全不认得是谁。 杨恭仁大步向前,朗声道:“圣上,这就是罪臣鱼俱罗,畏惧天威,投案自首。”他死死的盯着胡雪亭,千万不要发生他最担心的事情啊! 鱼俱罗跪在地上,额头贴地:“罪臣鱼俱罗,参见陛下。” 胡雪亭眨眼,鱼俱罗? 杨恭仁和裴蕴互相看了一眼,杨恭仁简直如坠冰窟!该死的,胡雪亭果然不在乎鱼俱罗! -- 第2079页 鱼俱罗投降之后,杨恭仁立马就发现了一个重大问题,“开随五老之一的”鱼俱罗自以为名动天下,权倾一时,是大随朝的重臣,是对抗大越到最后的一个英雄,胡雪亭对其就算没有恨之入骨,也应该异常重视,这才有六渡长江摆脱追兵的计划。 可惜,鱼俱罗在长江往返经年,自以为背后无数大越的铁骑追杀,其实是一个都没有的。 胡雪亭根本没有去想过杨昭杨恭仁亲自出马解救的“友人的后代子孙”中的友人是谁。 大随灭亡的诡异万分,朝廷官员没有经历重大的损失,这杨昭杨恭仁作为大随的皇室,认识的大随故人只怕是多如牛毛,谁有空去详细的追查是谁?左右是个不肯投降大越的顽固派,大越如今急缺的是基层的官员,高层的官员缺了几个完全无所谓,需要高层官员处理的事情又不是那么多,慢慢补充或提拔就是。胡雪亭随便想想就知道能请动杨昭的大随的高官是没几个肯低声下去的到大越做基层官员的,那又何必去热脸孔贴冷屁股的三顾茅庐?那祁蕾其实根本无罪,大随遗留的老臣子们隐居久了,不懂大越律法而已,她又何必去深究一个躲在深山中不愿意接触大随的老顽固? 杨恭仁欺负鱼俱罗跪在他身后看不见,狂眨眼睛,死命的打眼色,道:“圣上追捕许久不得鱼俱罗,还请圣上饶了鱼俱罗的大罪。”要是被鱼俱罗知道他在胡雪亭心中的分量就是零蛋,一定是当场炸毛,吐血三升而死。 胡雪亭瞅杨恭仁几乎扭曲的脸孔,再瞅地上跪着的鱼俱罗,老鱼?她其实不是很在乎鱼俱罗的,追捕他许久干什么?天下都统一了,谁在乎一个没兵没将没地盘的老头子? 裴蕴深深的看胡雪亭,把老鱼放到基层好了,老鱼几起几落惯了,能够适应基层的。 胡雪亭微微点头,双手负在身后,踏出一步,身上爆发出冲天的气势。鱼俱罗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却陡然同样冒出了强大的威压。 裴蕴和杨恭仁惊讶的看着两股强大的威压在空中相遇,刹那间变成两只猛兽,在虚空中咆哮。马蛋啊!不就是皇帝见个降臣吗?装什么逼啊! 胡雪亭抬头看天,冷冷的道:“鱼俱罗啊,朕派了一万多人,在徐州各处搜捕与你,却一直未有消息……”一瞅杨恭仁,继续道:“……原本以为跟着祁蕾就能抓到你了……” 杨恭仁松了口气,眼睛也不眨了,身体也不冷了,胡雪亭真是机灵啊。 鱼俱罗跪在地上,嘴角却露出了冷笑,想抓我?哪有这么容易。 “……没想到朕派出了三万兵马,竟然依然被你金蝉脱壳,屡次追捕而不得,没想到你竟然躲在了朕的眼皮子底下,果然是当世名将啊。”胡雪亭慢慢的道。鱼俱罗低头看着地面,神情不变,心中却微微有些得意,胡雪亭还是很识货的。 裴蕴狂打眼色,鱼俱罗很笨的,多哄几句肯定搞定。杨恭仁斜眼看裴蕴,你丫刚才不打眼色,老子眼睛都抽筋了! 胡雪亭怒视两个家伙,你们脑子有病啊,直接带鱼俱罗来见我,不会拖延几天,互相串供? 裴蕴悲凉极了,鱼俱罗是个傻逼啊!别人家投降都知道老老实实的在某个房子里待着,等待朝廷的处理,这老家伙竟然以为分量很重,非要在第一时间向陛下投降,以示诚意,结果一点点作弊的时间都不给。 胡雪亭瞪裴蕴,鱼俱罗说第一时间见我就第一时间见我,是他投降还是你投降?裴蕴回眼色,鱼俱罗好歹是一朝重臣,大越朝还用得上,刚投降不能扫了他面子啊。 杨恭仁猛打眼色,老鱼本来想要负荆请罪的,要不是我拦住,你现在就要拿着藤条当众打一个老头了。 胡雪亭等人在空中刹那间交换了几十个眼色,鱼俱罗还在地上得意,这胡雪亭果然很重视他,三万人追捕啊,这规模是前无古人了。 “罪臣抵抗天兵,死罪。”鱼俱罗道。 裴蕴和杨恭仁瞅胡雪亭,你可别耍性子,说一句那你去死啊…… 胡雪亭淡淡的道:“你已经看够了我大越江山,可觉得国富民强?” 杨恭仁微笑,胡雪亭还是蛮上路的,这句文化就是标准的招收降臣的套路话,只要鱼俱罗顺势夸几句大越如何美好,胡雪亭自然就会顺便道,这大越还不够美好,不如你来帮我。这君臣之间就轻轻松松的度过了投降和纳降的尴尬场面,君臣握手而对,深感配合默契。 鱼俱罗竟然愣住了。 杨恭仁大惊失色,你丫愣什么愣,不会想要打脸胡雪亭吧?裴蕴看胡雪亭,这老鱼是杨恭仁推荐的,你要迁怒就迁怒他,和我无关。 鱼俱罗怔怔的跪着,胡雪亭鼻子的站着,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四周越来越安静,空气更是凝固了。好些官员看杨恭仁,你和鱼俱罗是不是活腻味了,作死也不带这么的。杨恭仁脸色灰败,只觉倒了大霉。 半晌,鱼俱罗终于开口道:“罪臣在中原和江南都看了一些,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陛下。”胡雪亭道:“说。” 鱼俱罗抬起头,盯着胡雪亭,一字一句的问道:“陛下为何对中原有如此强烈的地域仇恨?这中原百姓不是陛下的臣子?陛下可还记得,你是历阳人,你的家乡也在长江以北。陛下若是以为中原人都是蛮夷,江南之人才高贵,为何不杀尽了中原之人?” -- 第2080页 一群官员听着这大逆不道的言词,反倒松了口气,好些人佩服的看着鱼俱罗,姜是老的辣啊,看透了胡雪亭的性格,直言犯上在胡雪亭面前还是很好使的,几乎是只有收益没有亏损。 胡雪亭沉默不语,鱼俱罗继续盯着胡雪亭,道:“陛下所有的亲信都集中在了江南,所有的财力都集中在了江南,罪臣甚至怀疑陛下是不是抽空了中原的精英,尽数送到了江南。江南何幸,陛下如此厚爱,中原何辜,陛下如此痛恨?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何以厚此薄彼至此!” 裴蕴转头看杨恭仁,杨恭仁微微摇头,鱼俱罗这次还真不是卖直。忠臣,老臣,纯臣,直臣这些设定太高级,鱼俱罗这辈子就没有学会过,多半是受了什么刺激,真心为中原的百姓抱不平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若守于中。’陛下当切记。”鱼俱罗道,只看等级制就知道了,长江以南的百姓等级远远的高于中原地区,这几乎是胡雪亭仇视中原的铁证。 胡雪亭长叹一声,道:“老鱼啊,你这一生几次起伏,真是没有错啊。” 鱼俱罗冷笑:“老夫只说真话,陛下听不得,老夫也是要说的。”想到同样是大越子民,中原却只有一个衙役在门口诵读文章,不管百姓爱听不听,而江南却有工部侍郎在田间巡查,这其中的差异让鱼俱罗愤怒不平,原本计划老老实实做个降臣,为笙歌祁蕾铺路的念头早已抛到了脑后。鱼俱罗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看祁蕾的时候真的觉得这丫头就是他的孙女,两个人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啊,都是这么的冲动,一点都不懂得进退之道。 胡雪亭冷笑:“你以为你只是说了真话才被贬谪的?看来你现在还没明白啊。你被贬谪,是因为你明明智商不够,却以为天下第一,是因为你以为仁者无敌,却慷他人之慨,是因为你双眼如芒,却以为目光如炬。” 鱼俱罗冷笑着,说到这个程度,这人头已经掉了九成,他干脆站了起来,负手看着胡雪亭,眼睛中的双瞳定定的看着胡雪亭:“鱼某忠义而失朝堂,天下皆知。”以为是皇帝,以为他是投降的臣子就能胡说八道羞辱他的名声了,做梦!大不了砍了他的人头,尽管拿去。 一群官员轻轻叹息,老鱼真是蠢啊。鱼俱罗听着百官的叹息,站得更加笔直了,鱼某虽然败了,但生要站着生,死要站着死。 胡雪亭冷笑道:“大随只有五千万人,却灾民四起,江南,辽东,漠北,明明有的是肥沃的土地,却鲜有人愿意移民。为何?” 鱼俱罗一怔,怎么也没想到为什么忽然扯到了这上面,但他细细的想,是百姓追求落叶归根?是中原地区繁荣,人口增加极快吗? 胡雪亭道:“那是因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鱼俱罗不屑的笑,胡文盲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胡雪亭道:“中原之地平坦,与河流湖泊丘陵遍地的江南相比,这中原的田地多得多了,集中又容易开垦,还没有瘟疫;与辽东比,这中原之地又温暖适人,不用担心出个门就冻掉了鼻子;与漠北需要重头开始开垦的荒地比,这被已经被开垦几千年的中原土地更是一块熟得不能再熟的熟地,丝毫不用担心种子会不会水土不服,会不会颗粒无收。” “这中原之地对华夏而言,实在是一块宝地,百姓宁可在舒服的中原饿死,也万万不能去生存艰难的江南,辽东,漠北的。” 鱼俱罗听着胡雪亭的言语,神情由不屑的冷笑,到了愕然,最后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胡雪亭。 “朕夺了华夏天下,若是为了一己之私,朕只需要守住关中,占据洛阳,何必理会百姓是儒,是道,是佛,是站在厨房吃饭,是两条腿走几百里地,是看天吃饭。朕只要有了关中和洛阳,以如今天下只有三千余万人口的基础,与五千万人的大随朝相比,人均耕地之数几乎多了一倍,朕只需要无为而治,不用三十年,大越定然是人人富足,史称盛世。” 鱼俱罗汗水涔涔的冒了出来,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却无力擦拭,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裴蕴等大奸臣,只觉这些奸臣的身形在模糊之中竟然隐约冒着一圈白光,他用力的眨眼,再看,却只看见那些年轻的丹阳系的官员们脸上散发着傲然和决绝的光芒。 “三百年后中原再次挤满了人口,再次灾民四起,天下大乱,关朕P事?朕早已化为黄土。后人若是谈起朕,只会嗟叹朕一代明君,开创盛世,子孙后代却都是昏君,一代不如一代。” “这明君,这盛世,真是容易啊!” 胡雪亭的声音平静如水,鱼俱罗却慢慢的跪在了地上,不敢抬头,身处一群有名的奸臣和一群年轻的足以做他孙子孙女的官员当中,他却觉得自己渺小无比。 “杨広要开拓辽东,定边疆,拓辽东,为华夏取得生存之地,立万世不朽之功,你看不见,以为杨広好大喜功。朕要开拓长江之南,打破六千万人口的瓶颈,打破三百年一轮回的怪圈,你又看不懂。” “你的眼睛是双瞳,可惜却是瞎的。你以为的一片忠心,以为的为国为民,只是成全了你的虚名。” “你眼瞎,心瞎,站在华夏的未来的尸骨之上以为善,不明真相顶撞于朕,以为忠勇仁义信,铁骨铮铮,如此愚蠢之人,不贬谪了你,贬谪谁?” -- 第2081页 “若不是你有武略,还贬谪你作甚?不杀了你,留着浪费空气吗?” 鱼俱罗闭上眼睛,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滴落尘土。 “中原群雄割据,朕没有打下一座城池,这中原就投降了,高颖远遁,宇文述请降,你鱼俱罗看似抵挡,其实也是远遁了,这中原之地除了洛阳,没有一座城池是朕血战而得的。在百姓眼中,朕的大越与大随相比,又有何差异,不过是换了一个皇帝而已,百姓为何要臣服于朕?朕杀了些,迁移了些,终究是无力让每个人睁开眼睛开世界。” “朕立格物道,在极西之地开疆拓土,杨轩感张须驼在中原百姓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地方立国,功在万世。朕明明已经真正的改天换地,为华夏开启千年的盛世,可惜百姓终究是看不见,看不懂。” “朕难道还要一个个的告诉他们朕的抱负,国家的策略?” 鱼俱罗根本不敢抬头。 “朕还真的这么做了。中原之人仓促归越,对法制观念淡薄,朕花了心思,写了《圣上答酷法严刑书》,悬榜各处,又令人日日诵读于县衙,茶楼,酒肆,这教化之心,自问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几人费心若此?” “朕做了这许多,却抵不过‘白送的没人要,花钱的人人抢。’人性如此,朕无言以对。” “朕无法用朝廷的刀剑逼迫百姓离开现在空荡无比、未来却注定了拥挤的中原,万里迢迢的去拥有大量的田地的辽东,漠北,江南。朕虽是天子,虽杀人无数,但在朝廷有限的银钱和整体人口不足的情况之下,终究不能肆意妄为。朕决定让百姓自己选择。” 胡雪亭平静的看着鱼俱罗,既不责怪,也不看重,道:“朕马上就要建立长江以南经济特区,大越国但有新的科技,学说,人文,经济,作物,都会在故大楚之地和长江以南试行。这长江之南与中原的差异将会越来越大,不用二十年,江南将会成为繁华之地,而中原除了洛阳汝南一代,将会成为人人嫌弃的蛮荒。是留在中原之地每天穷苦,还是去辽东,漠北,江南体会新的时代,由得百姓自己选择。” “朕不强迫百姓背井离乡,这也算是仁义了吧?只是,这其中的杀意,这中原百姓未来的绝路,只怕如今这些中原百姓到死都体会不到了。” 鱼俱罗重重的磕头,若如此,真的将置中原千万百姓于死地。 “你放心,朕是昏君,这不勉强百姓的仁义之事,朕是做不出来的。”胡雪亭淡淡的道。鱼俱罗听着昏君二字,只觉百感交集。 “朕的眼中没有江南人中原人,没有南人北人,朕只看见华夏人。待朕在长江以南建立了完善的铁路,朕将再次强制迁移中原百姓填充江南,而后不论这中原人接受不接受,朕的铁路,朕的王法,朕的格物道,朕的弃儒,都将在中原大地上彻底的贯彻。任何不服者,朕都会将他发配到陇西和辽东。” “这华夏百姓的生存空间由不得千千万万个随遇而安鼠目寸光的百姓做主,朕不在乎对千千万万的百姓说不,不在乎砍下千千万万的百姓的人头,朕说要这片空间,就是要这片空间。” 鱼俱罗眼睛一酸,死死地咬住了牙齿,这大越看似维护长江以南的故土老人的权力和地位,背后竟然有如此的深意。 “朕还可以告诉你,朕还将不断地迁移百姓去极西之地,去辽东,去漠北,中原百姓江南百姓在朕的眼中都将是刍狗,由无数的空白地区等着他们去填补,唯一的区别只是人口少时,朕少迁移些人口,人口多时,朕就大量的外迁人口。” 一群官员无奈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鱼俱罗,这朝廷推动开发长江以南的大局都看不明白,老鱼真是勇则勇矣,脑子不太好使,这儒家洗脑的作用真是太强大了,掉进了真善美之后,再也休想爬得出来。 鱼俱罗用力的磕头,声音勉强保持平稳,没有露出哽咽:“罪臣不识圣上万年大计,公然诋毁圣上,罪该万死!” 胡雪亭淡淡的道:“看不清大越在做什么,又不是一个两个,朕也不是很在乎昏君暴君的名声。朕今日花了时间与你解释,是因为你投降朕,多半是为了那些手下谋条出路。朕此刻缺人,你虽然迂腐愚蠢,但好处是身边的人也不会是油滑之辈,用起来轻松些,不用担心他们贪腐和滥权。” “朕已经流放了太多的基层官员,若是你的手下管不住自己,朕的边疆多得是,如今交通也方便,流放很是容易。” 杨恭仁极慢极慢的吐出了胸中的气,微笑着看着胡雪亭,换成其他人做皇帝,此刻不仅鱼俱罗,他的全家的脑袋也已经落地了。 “你心中有爱民之心,见识却不怎么样,去涿郡吧,涿郡尚且没有太守,契丹和奚虽然臣服了,但是依然处于独立状态,朕不需要他们独立,朕要他们被华夏吞噬。你守在涿郡,若能汉化了契丹和奚,对华夏也是大功一件。” …… 皇宫之外,笙歌和祁蕾等几十人见鱼俱罗出来,双目红肿,似有痛哭过,大吃一惊。 “鱼公,可是被胡雪亭羞辱了?”笙歌低声道,以鱼俱罗的坚定竟然哭了,只怕是经历了舔鞋子的羞辱。 祁蕾大怒,扯住了鱼俱罗,道:“胡雪亭昏庸不堪,不识忠义之人,我们不用在大越为官,且去四海逍遥。” -- 第2082页 鱼俱罗听见了这“忠义”二字,心中就抽搐了一下,只觉脸被打得嘭嘭响,呵斥道:“再也休要提忠义二字,老夫乃不忠不义之人。” 祁蕾与笙歌对视了一眼,只觉鱼俱罗一定是舔鞋子了,说不定还舔了整个朝廷大官的鞋子,不然不至于如此激动。 “唉,寻个地方,老夫与你们细细的说。”鱼俱罗长叹,这世界就像被迷雾遮盖着,无数人一辈子没有看清迷雾下的真相。 第397章 第一批民营火车公司一定都饿死了 在长江以南要建造大规模铁路的消息很是吸引了百姓的注意力。 “这可是我大越国第一条铁路啊。”有百姓笑着,听说了火车都好几年了,终于可以看到实物了。 “就是那个圣上的法宝?”百姓们还记得胡雪亭曾经演示过的火车,虽然这格物道传了多了,越来越多的百姓认为这火车是格物的产品而不是法宝,但叫习惯了,很多人就这么叫着。 “是啊,就是那个火车。”百姓们有些兴奋,却只是因为新的事物将要普及,这年头普通人都能乘坐飞艇去极西之地了,火车与飞艇比算的了什么,太惊讶只会显得自己没见识。 “那东西好啊,若是建好了,我也想去坐一下。”普通百姓没办法做飞艇去极西之地,难道还不能坐个火车过过瘾? 铁路沿线的府县却如临大敌,江宁刺史余阿九坐在案几前,脸色一片肃杀之气。 “今日召集诸位,只为了一件事。”余阿九没有看规规矩矩的站在两侧的江宁文武官员,目光透过大堂,落到了外头的院子之中。一群文武官员神情肃穆,谁都知道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铁路。 胡雪亭要从丹阳建一条铁路到马鞍山,这江宁就是计划中的一站。 以胡雪亭的本意,这铁路沿海铺设,沟通各个港口更有价值,可惜铁矿的开发力度不允许她任性,长江以南被称呼了几百年的蛮荒,谁有空去蛮荒之地挖铁矿?这江南的铁矿也就是天下大乱,胡雪亭立国之后才开始认真开采的,而且目前开采的几个矿产挖掘起来费力不说,还都算不上富矿,胡雪亭手中的钢铁产量一直极其的低,要用的地方却很多,小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 “天可怜见,我只记得安徽的马鞍山铁矿了。”胡雪亭长叹,读书不努力,穿越徒伤悲,明明安徽有很多铁矿的,就是不记得了。欧罗巴的铁矿倒是多,可惜一来西征军也在大规模建造铁路,需要大量的铁矿,二来靠飞艇运到丹阳,成本都够挖矿了。 只有把铁路开通到了马鞍山,才能一举多得,又解决了火车的宣传作用,又解决了铁矿的问题,以后只要由马鞍山向外辐射铁路,铁矿就能源源不断的从马鞍山运输出来。 一群江宁县的官员对通铁路又是惶恐又是不安,这距离京城太近,真是有利有弊啊。 “铁路要从丹阳去马鞍山,我江宁是第一站。”余阿九缓缓的道,声音中没有激动,唯有寒意:“若是这第一站就出了岔子,余某……” 她猛然站了起来,拔剑而出,锋利的长剑对着大堂中的官员们。 “余某就亲手斩杀了你们!” 一群文武官员一点都不意外,圣上最关心的事情要是出了事,谁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齐声道:“是,我等定然竭尽全力!” 大话虽然说出了口,可如何执行呢?这铁再不值钱,也是放在地上白捡的,难保一眨眼之间就被人偷了。一群官员有些焦虑的看着余阿九,余阿九笑,这种小事情太容易解决了。 “责任到村!”余阿九厉声道,当年丹阳是如何架设的万里泥土长城,今日就如何铺设铁轨。 “大越做事从来简单的很!” …… 某个村子中集合了附近几个村庄的村长和农庄管事,某个文官站在一条田埂上,看着地上的标志,铁路会从这个位置经过。 “今日叫你们来,是告诉你们一件事情。”那文官淡定的道。 “铁路所过之处,若有被盗窃和破坏,沿线的村庄中村长人头落地,全村百姓十抽一杀。” 一群村长和农庄管事脸色都青了,缓缓的点头,无论如何都要保住铁路平安无事。 …… 几百个筑路工人正在平整道路,等他们夯实了地基,就是铺设铁轨了。周围有上百个人定定的看着他们,不言不语,有人手中拿着长长的布条,明显裹着刀剑。那些筑路工人有些发毛,总觉得那些人来意不善,不会是想要偷铁轨吧,也太嚣张了。 某个官员赶过来一看,淡定了:“不要怕,他们是沿线的村民,他们将会用自己的鲜血保护每一段铁轨。” 快到饭点,有几十人挑着担子赶来给那些村民送吃的。 “三郎,盯着点,要是出了事,人头落地的!”某个妇人叮嘱着。那三郎用力点头,恶狠狠的盯着四周,任何敢于靠近铁路的人都被细细的看了几百遍。 “放心,我绝不会让铁轨被偷的!”三郎摸着手中的刀。 另一段铁路前,农庄管事带着几百人护住了已经铺设好的铁轨,有人拿着尺子正在测量。 “十丈!”测量的人叫着,立刻有人开始在那里敲木桩。 “第五段,责任人,张小宝,李大花,周大福。”农庄庄主道。三个汉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站在了木桩边,又是惊恐又是得意。 -- 第2083页 “记住了,这是圣上的大事,你们三人就是死了,也要护住了这一段铁路!”农庄管事第五次重复这段话。那三个汉子用力点头,手中的刀剑在阳光下闪着光。李大花瞅瞅铁路都差不多,不好辨识,咧着嘴笑,从怀里取出了一些染料,将他负责的这段铁路都涂了颜色。“以后远远一看,就知道这段铁轨是我们是三人负责的。” 其余人有样学样,铁轨很快变得五颜六色,更有人找不到染料,就取了树枝,在铁轨边密密麻麻的插着,很是容易分辨。 远处,某个男子拼命的向这里跑,远远地就挥着手:“管事!管事!我们错了!” 农庄管事盯着那人,紧张的问道:“何事错了?”那个男子是他派出去看周围其他人如何守护铁轨的。 那探子喘着大气,道:“前面一段铁路有人每隔五丈设立了箭塔!”农庄管事和一群汉子脸色大变,该死的,没有当过兵反应就是慢啊,每一段路派三个人有个P用!当然是设置箭塔好,谁敢靠近就射死了谁! “来人,快去找竹竿木板搭箭塔!”农庄管事厉声下令。 那探子拦住农庄管事:“还有!还有!”农庄管事冷静了,还有什么奇招? “建泥土长城!”那人大声的道。在铁路两边建立泥土长城,设置箭塔和警钟,附近再安排一队壮汉驻扎,这几乎是军事堡垒的待遇,谁还能偷了铁轨? “好!就这么办!”农庄管事大笑,只觉这个办法万无一失,心中一转,又觉得庄子中有几个人喜欢偷奸耍滑,行事不太靠谱,又有几个人特别的喜欢银钱,爱占小便宜,难保这几类人会为了一些小钱偷盗了铁轨。 “来人,把人都叫来。”农庄管事冷笑,那就釜底抽薪,把这些不太可靠的人编入了责任人之中。“我实话与你们几个说,我很担心你们会偷盗铁轨。” 几个汉子自然满口叫冤,农庄管事挥手:“休要分说!今日我将你们编入了责任人中,你们无需负责任何一段,但只要有铁轨被盗和损坏,我就砍了你们的头!”几个汉子愤怒的道:“我等对大越忠心耿耿,绝不会偷盗铁轨!” …… 某个县城中,有衙役敲锣打鼓:“……偷盗铁轨,凌迟处死!全家流放边疆……” 几个百姓淡然的看着衙役,只觉衙役愚不可及。 “偷盗铁轨,这是脑子有病吧?”有百姓道,就算没有凌迟的重罚,等级制之下骂人都不敢,还要偷盗? “铁棍再好,能值得几何?”另一个百姓也笑着,虽然铁器在大越朝依然是稀罕货,但是铁的价格也就如此了,在生活越过越好的大越朝偷铁轨,值得吗? …… 几个衙役坐在铁匠铺中,缓缓的喝着茶水。 “这若是有人偷盗了铁轨,自然会找你们融化了,打了器具。”某个衙役道,几个铁匠肃立,大气都不敢喘。 “那县里就只能把你们全家都凌迟了。”那衙役微笑着,几个铁匠谄媚的笑:“哪能呢,若是有人敢偷了铁轨来找我等,我等立刻抓住了他们报官。” 那衙役笑了:“你们当中有人会想,铁轨融化了就是铁而已,谁有证据这铁块是铁轨来着?”几个铁匠笑得更开心了,连连否认。 “我没有证据。”那衙役笑着,都是铁,他哪里看的出来。“我办事很简单,只要附近有铁轨被偷了,我就把你们全部拿下,严刑拷打,就不信个个都是硬骨头,能够在八大酷刑之下咬紧了牙关。”几个铁匠用力点头:“衙役老爷只管放心,我等若是见了偷铁轨的人,就是豁出了性命也要拿下他送到衙门。” …… 丹阳到马鞍山的铁路终于开通了,胡雪亭在飞艇上看着下方的铁路,放声大笑:“从此以后,我大越终于进入了工业时代,世界掀开了新的篇章,我胡雪亭开创了历史!”可惜附近没人理她,各个官员忙于公务,谁都没空陪她看铁路开通,飞艇之中只有小雪岚和王奶妈,但王奶妈的情况很不好。 王奶妈惊恐的扯着小雪岚的手,根本不敢放开,脚下虚虚的,这飞艇上根本站不稳啊。小雪岚小心的搀扶着王奶妈,大声的安慰着:“别怕,飞艇很安全很舒服的,坐习惯了就知道飞艇有多好了,你看下面,人变得多小啊,瞧,哪条线一样的东西就是铁路。” 王奶妈往下张望了一样,脸色苍白,双腿发抖,软软的倒在了船舱中。小雪岚见多了第一次乘坐飞艇的惨然模样,熟练的叫着:“来人,拿糖水来!” 胡雪亭一伸手,已经搀住王奶妈,另一只手拿着水杯,开始喂她糖水。“慢慢喝,放心,今天天气很好,不会出意外的,你很快就会习惯的。” 王奶妈靠在舱壁上休息,小雪岚见她没事,伸长了脖子去看铁路,却没见火车驶过。“姐姐,这火车呢?” 胡雪亭微笑,看看时辰,第一趟火车就要从丹阳出发了。 “我们在空中观看改变天下的时刻!”她再次大叫。 小雪岚跟着欢呼,眼睛四下的张望,终于看到远处有火车冒着黑烟靠近。 胡雪亭测算了风向,避开火车的浓烟,慢慢的下降。 疾驰的火车中,乘坐大越国内第一趟火车的乘客们在感受了火车的强大和速度之后,目不暇接的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树木和原野,忽然发现一艘更高大上飞艇驾临,悬浮在火车之外,与火车通向而行,这是何等的惊喜? -- 第2084页 定然会有无数的年轻女乘客捧着心,等待着飞艇之中出现一个英俊的男子,深情的看着她,两人伸出手,在空中紧紧相握! “假如她们发现没有英俊的男子,却有大越皇帝和长公主,又会是何等的惊喜呢?”胡雪亭大笑,这惊喜一定比遇到帅哥更加大了一百倍。 她认真的看小雪岚,叫:“准备好了棉花塞住耳朵了吗?”小雪岚张大了眼睛,用力点头。胡雪亭大声的叫:“尖叫吧,我的子民们!朕来了!” 飞艇看准了方位,猛然一沉,与火车平行。 胡雪亭张开了双手,面向火车的车厢,微微仰头,让阳光照射在她的脸上,等待着鲜花和震耳欲聋的尖叫。 大越皇帝和长公主与大越国内第一趟火车的乘客在空中相见,这是何等的奇迹!一定会给火车内的乘客一个美好的回忆,足够他们回去吹一辈子了。 四周静悄悄的,唯有火车车轮的震响。 胡雪亭淡定无比,乘客们一定被震惊了!此情此景之下忽然见到皇帝确实有些过于刺激了,她当然会体谅的给他们时间回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雪岚悄悄的扯胡雪亭的衣角,胡雪亭不动,继续保持姿势,大越皇帝的出场必须帅气,要名留青史的,说不定还会有一副传世的油画《天与地的交汇》。 小雪岚继续扯,胡雪亭怒目,熊孩子,不要破坏我的造型,我想了好久的。 “小小姐,这人呢……”王奶妈在胡雪亭的身后小心的道。 胡雪亭低头,一瞅火车车厢,车厢内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难道,是晕火车?”胡雪亭努力向火车车厢探出身体,小雪岚使劲的抱住她:“姐姐,你要掉下去了!” 胡雪亭茫然了,该死的,车厢的地板上干干净净的,车厢内真的没人! 飞艇降低了速度,任由火车从它身边驶过,一节节车厢中一个人都没有。 “搞毛啊!”胡雪亭愤怒了,两辈子没有见过除了司机空无一人的火车! “以为火车开一趟不要钱啊!”小雪岚也愤怒了。王奶妈欣喜的点头,二小姐终于有当家娘子的觉悟了。 …… “这可怪不得我。”葵吹雪和椰菜低着头,使劲瞅余阿福,她们是设计者,是科学家,火车的运营归工部管。余阿福大惊失色,糯糯的葵吹雪和椰菜也学会甩锅了? “为什么没人?”胡雪亭才不管是谁的锅呢。 一群官员面面相觑,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胡雪亭怎么忽然不开窍了? 胡雪亭看着一群官员富有深意的眼神,秒懂。 “唉,是朕大意了。”胡雪亭仰天长叹。瞧瞧高速公路通车,大桥落成,新楼盘奠基,新公司开张,谁不是找了一大群领导剪彩的?有了领导的背书,才会有小百姓的信任啊。 胡雪亭后悔莫及,竟然只想着玩“意外的相遇”,没想到境界太高,水土不服,老百姓不吃这一套。 “那个谁谁谁,立刻准备。”胡雪亭决定亡羊补牢,在丹阳火车站举行盛大的剪彩仪式。 “一定要敲锣打鼓,找群人舞狮子!”胡雪亭叮嘱着,必须搞得全大越的人都知道丹阳的火车是皇帝胡雪亭密切关注,用皇帝的位置担保的高级玩意。 虞世基和裴蕴互相看了一眼,尴尬的道:“圣上……这个……” 胡雪亭懂,火车都已经开了一次了,再搞剪彩是不是不合适?“没关系,今天是试运行,明天才是正式营业。”胡雪亭微笑着。 虞世基和裴蕴互相看了一眼,微笑着缩了回去,一群官员怒目虞世基和裴蕴,奸臣啊奸臣,你们说好了要做大越的忠臣的!虞世基和裴蕴淡定无比,他强任他强,明月照大江。 丹阳火车站前的广场上,几百人敲锣打鼓,鞭炮声不断,空气中都弥漫着过年的味道,哦,是硝烟的味道。 无数的百姓兴奋地围观,不时有人大声的叫着:“万岁,万岁,万万岁!”“小娘亲,我在这里!”“星君,星君!”“卖馒头咯,卖馒头!” 胡雪亭威严的走进了广场,百姓的欢呼声更是响亮无比。 几个美女扯着一条彩带,婀娜的站着,一群百姓莫名其妙,毛意思? 好些官员看余阿福,这是干什么?余阿福板着脸,老大亲自安排的,不懂的人问老大去,我不背锅。众官员鄙夷极了,这么大的人了,竟然学葵吹雪和椰菜两个孩子甩锅,太无耻了。 一个美女捧着金剪刀,小心的递给了胡雪亭,胡雪亭目光中带着宇宙洪荒的深邃,慢慢的伸出了剪刀,保持姿势不动。小雪岚眨眼,转头瞅葵吹雪和椰菜,葵吹雪扁嘴,还没到时辰啊,胡雪亭脚步走快了!椰菜反应极快,管什么吉时,立刻打暗号。 “呜!”长长的火车汽笛声响起,胡雪亭挺着胸膛向周围的百姓挥手,在百姓们热烈的掌声以及莫名其妙当中,一剪刀剪断了彩带。 “吉时到!”椰菜大声的叫,然后缩头,师姐这么心急干嘛?说好了她喊吉时到才动手剪断的。 一群托儿大声的欢呼声中,胡雪亭再次淡定的挥手,在无数人热烈的鼓掌中,不少百姓小声的问着:“为什么要剪彩带?”“对啊,我也不懂,为什么圣上要剪带子?”胡雪亭的这个行为太诡异了,一群百姓就没一个看懂的。 -- 第2085页 “难道是类似于祭天?”有百姓反应极快,寻常人家新房子建成后要祭拜祖宗的,新店开业也会放个鞭炮什么的,可是这剪带子算什么意思? “唉,这么好的带子,剪断了多可惜啊。”有人摇头,太不爱惜物品了。 无数乘客欢笑着走进了火车站,不断地对着四周的人挥手,兴高采烈的走上了火车,有人小心的摸着铁制的车厢,有人从车窗中探出身体向外招手,人人都赞叹着工业时代的代表产物。 “瞧,有朕在,这火车哪有空车的道理。”胡雪亭淡定从容,志得意满,这就是名人效应。 火车启动,汽笛再次长鸣,在广大围观众的欢呼声中慢慢的启动。 “啊!动了!”围观众大叫。 “真的不需要驴马拉扯。”有围观众怎么找都没有找到驴马,这铁家伙竟然真的自己会跑?以前听人这般说,还以为是谣传,没想到真的不用驴马。 与火车外兴奋的围观众不同,透过窗口,可以看到车厢内的乘客面如白纸,神情惊慌,几乎找不到一张喜悦的面孔。好些人紧紧的抓住桌椅,有人倒在了地上,却不敢起来。 围观众们瞅胡雪亭,有些担心,那些乘客实在不像是很正常的样子,想到那些乘坐飞艇的工匠回来后个个面如土色,体重轻了二三十斤,星君的法宝果然不是普通人能够消受的啊。 “不用担心这些流言蜚语,火车带来的便利是时代的脚步,谁也无法阻止。”胡雪亭看看佘戊戌余阿福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心中涌起一股超越时代的自信和骄傲,火车的厉害是超出人类的想象的,瞧每年春运多少人打地铺在火车站排了三天三夜的队伍,再瞧瞧一节车厢可以把人挤得像沙丁鱼一样,这火车的繁荣和重要可想而知。 “用不了多久,这火车就会成为百姓生活中最重要的交通工具。”胡雪亭广告词都想好了,“朝辞丹阳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如此有意境的诗句必须刻在每个火车站的墙壁上,当然,考虑到百姓的文化水平和生活习惯,她也有更贴近百姓生活的广告词:“早上在丹阳吃馒头,中午在马鞍山吃鸡腿!” 不押韵?老百姓不在乎。 “那个谁谁谁,记下了,以后火车上的每个座位背后都可以贴店铺的广告!”7世纪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广告!还有比火车座椅更好的广告位吗?胡雪亭想到日进斗金,兴奋地眼睛放光。 第二天,胡雪亭再次光临火车站,火车还是新事物,百姓疑惑不少,看昨天模样已经有人担心坐火车会不会伤害身体了,要是传出一个谣言火车吸人精血才能开动什么的,她要花多大力气才能压下去?必须提前预防,现场教学格物道,讲解清楚这火车是科学的产物,与妖魔鬼怪无关。 一瞅火车,胡雪亭就傻眼了,车厢内空荡荡的,鬼影都没有一个。 “这不可能!”胡雪亭眼珠子都掉了。“昨天是满座!我还看见有人站着了!今天就算热度下降,十分之一的人数总是有的。” 忽然,胡雪亭一怔,转头看虞世基和裴蕴,虞世基和裴蕴坚决的看脚尖。 “奸臣误国啊!”胡雪亭颤抖了,没想到昨天的所有乘客都是两个奸臣找来的托儿。 虞世基认真反驳:“百姓为了一睹圣颜,踊跃坐车,何来虚假?” 胡雪亭怒视虞世基,忠君爱国只有一天?太也没有毅力了,起码坚持一个月啊。 虞世基严肃反对:“大家都有要事在身,这忠君爱国是忠在心中,不是忠在嘴巴上,为了国家做好工作,那才是最大的忠君爱国。” 胡雪亭瞅瞅一群默不作声的官员,显然是完全不看好火车的未来。皇帝与百官的判断差距巨大,这是哪里搞错了? 票价太贵?不可能。再贵的东西只要物有所值,总有人会接受的,一寸光阴一寸金,节约了宝贵的时间哪里是区区几十文的火车票价可以比拟的? 对新生事物不接受?不可能。严格的来说,火车已经不能算是新生事物了,火车在大越早就诞生了,只是一直没有推广而已,而且在新生的事物总有年轻人喜欢尝试,没道理没人愿意尝试火车的。 妖魔鬼怪,风水之说?不可能。格物道盛行,丹阳不可能存在不知道火车是工匠制作的类似马车的工具的人。而风水至于通过的土地啊祖坟啊有关,与乘坐者毫无关系。 那是什么原因造成了没人乘坐或者说接受火车呢? 胡雪亭认认真真的思索了许久,终于搞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 “惯性,又是伟大的惯性!”胡雪亭悲愤了。在一千多年后被当做廉价货运客运法宝、一个餐巾盒200元的造价的高铁依然巨额亏损、铁路系统需要单独成立铁道部铁路警察等等以示重视的纵横全国的铁路系统,在公元7世纪的大越根本没有群众基础。 21世纪春运挤破了头,那是因为有数以亿计的人要回到遥远的老家。 21世纪高铁动车上坐满了商务人士,那是因为几百公里外有个生意需要详谈。 这7世纪的大越百姓在离家四五里地的地方工作,就被称作路途遥远,工作辛苦;女儿嫁到三十里外的隔壁村就叫做远嫁;到二十里地外的县城走亲戚就是一件大事。 如此狭窄的生活空间,如此单调的生活动线,有什么必要乘坐火车?用马车解决交通已经到了极限了。 -- 第2086页 难道火车还真的能够像公交车地铁一样,每过一公里就停下来,跳下几十几百个人急着上班? 胡雪亭颤抖了,好像看见了一个拿着小红旗的大妈半个身体探出了车窗,用力的敲打着车厢,大声的叫:“再来一个,马上就开!”“三十文一张票,有座!” 真要是这样胡雪亭还厚着脸皮认了,成为地铁总比没人坐好啊,可惜愿意花钱从村口坐火车到村尾的农民伯伯用P股想也知道无限接近于零。 胡雪亭脸都黑了,这是没有仔细研究中国铁路历史的错啊,铁路果然是血泪史,最开始投资铁路的民族资本家一定都破产了。 “没有客运不要紧,还有货运嘛。”胡雪亭挤出笑容,以前大规模的马车全部改成火车,省时省力,就不信那些商号不开心。 佘戊戌小心翼翼的举手:“老大,丹阳到马鞍山……”胡雪亭瞪她。佘戊戌缩脑袋,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没什么货运……” 佘戊戌管了很长时间的胡氏商行,就没见有多少货物是从丹阳运输到马鞍山的,丹阳的特产也就是胡雪糖,最大的销售地点就是中原和番邦,这马鞍山能消耗多少胡雪糖?哪怕有其他农产品或者物品要销售到马鞍山,走水路不好吗?又便宜又轻松。 胡雪亭怒视一群官员,这火车刚出现,就被马车和船只打败了?一群官员娴熟的打哈哈,人要学会面对失败,超越时代没有好下场。 “这是路线问题。”胡雪亭坚决不认输,“继续延长,把铁路建到江西,建到巴蜀!胡某要铁路横扫天下。” 虞世基用力点头,捋须赞叹:“陛下勿忘初心,大善。”本来就是为了让中原百姓看到火车,拉近与草原的科技差距的政绩工程,何必瞎折腾什么客运货运,老老实实回到多建几条铁路,没有客运没有货运,至少还有军队的物资可以运嘛。 …… 铁路一路向西推进,经过的地方渐渐的荒僻,好些地方百里内都看不到人烟。 “唉,这长沙附近竟然也有这么多山。”某个工部的官员看着远处的山岭长叹,平时没注意,这建造铁路之后只觉长江以南真的到处都是山丘和湖泊,铁路不得不绕来绕去。 “王兄,这有山有水,只怕绕不过去。”另一个工部的官员长叹,为了避让这条河流,依然绕了几百里了,没想到山连山,水连水,怎么都绕不过去,只怕非要架桥渡河了,可这火车又怎么可能从桥上过呢?这木头前是不用想了,肯定承受不住,石桥能承受吗?太考验技术能力了。 “唉,还是绕路吧。”那姓王的工部官员道。火车是新生事物,就没有经过石桥的先例,要是忽然桥塌了,只怕要出人命,还是绕路稳妥些,就不信找不到一条绕过去的道路。 “真要不行,只能断头路了。”其余工部的官吏已经做好了准备,终究要面临无法翻越的大河的。 “且去看看吧。”那姓王的工部官吏无奈的道,轻轻的捶着腿。想要筑造铁路,就需要他们这些人做为先头部队调查地形,计划铁路的具体路线,这两条腿真是走遍了山山水水啊。 一行人沿着山水走了数日,远远地看到前面似乎有个村庄。 “这里竟然有村庄?”同行的当地官吏惊讶了,一直以为这里是荒山,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住在这个山中。 那村庄中的人也看见了一行人,有些惊慌失措,十几个男子手中拿着木棍吆喝着跑了过来。 “站住!”一行人中的士卒反应极快,有人张弓搭箭,有人拔刀阻拦。 那十几个男子见了刀剑,立刻就怯懦了几分,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一群官吏一句话都没有听懂,真是倒霉,这种躲在深山老林的村民的语言时常自成一系,出了他们自己谁也听不懂。 众人费了半天的力气比划,终于勉强能够沟通。 “我等乃太元三年躲避战乱,迁移到这里的百姓,不知外头还在打仗吗?”村中的白胡子耆老说着。 一群大越官员面面相觑,太元三年,这个年号有些生疏,竟然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一年。 “听说桓大将军想要杀了陛下,可曾篡位?”白胡子耆老想着老祖宗一直记挂的事情,问道。 桓大将军? 一群大越官员更加迷惘了,有人猛然想起来了,失声道:“桓温!”又是一人失声道:“桃花源!”其余人脸色大变,该死的,竟然遇到了真人版的桃花源。 …… “……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小雪岚背诵着,睁大了眼睛看胡雪亭,就是这个桃花源? “还真的是。”胡雪亭叹气,工部的官吏遇到了现实版本的桃花源,当然要查清楚,要是遇到一两个佞人胡言乱语,瞎编故事,他们却报到了朝廷,分分钟政绩考核为丙等。工部的官吏们隔离了小村庄中的每一个人,一个个反复的审问,确定这群人就是从东晋逃难到这里的老百姓。这“桃花源”的可能性极高。 一群官员们都嗟叹了,华夏的面积太大,有人为了躲避战乱,在某个山沟沟里建立村庄,延续血脉,祖祖辈辈不与外界接触,其实也没什么太稀奇。小农经济只要有块地就饿不死,只要这些人当中再有一些会纺纱织布的大神,这一个自然村就完全自给自足了,不外出寻找外界的消息也没什么的,吃饱喝足,不知道外头的变化,不想联系外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华夏到处找找,好多穷山沟都可能有类似的人存在。既然官府发现了这些人,编入户籍就是,整件事除了逗皇帝一乐,也没什么影响。 -- 第2087页 第398章 老百姓谁管皇帝是谁 小雪岚做了大将军,特别喜欢到处乱逛,身为将军不四处走走,指点江山,“此处可屯十万兵”,“此处当为天堑”等等,还有什么味道?胡雪亭拗不过她,由得她乱来,但御林军的弓箭队却必须带上。小雪岚打滚,哪有微服私访带着几百个御林军的。“我是华山派的高手!”小雪岚早就想过了,带上郑斯顿和秦瑶,她们也能打,但是比自己差远了,小偷路霸什么的就交给郑斯顿和秦瑶处理,遇到真正的高手大BOSS就轮到她亲自出马。 “到时候我拿一把折扇轻轻地一晃,然后折扇变成剑光万道,敌人化为齑粉,那多帅啊。”小雪岚扯着胡雪亭的胳膊用力的晃动,就坐飞艇出去玩十几天,很安全的。 “白龙鱼服,龙游浅水遭虾戏还是小事情,运气不好被人当做一条鱼抓了吃了。”胡雪亭坚决不让步,虽然小雪岚剑法练得不错,但要是遇到了静斋的高手呢?身为长公主何必拿鲜血去拼,几百只(弩)箭突突,分分钟就天下无敌。 小雪岚撅着嘴,想到胡雪亭肯放她四处的玩已经是一大进步,不能要求更多了。几十艘飞艇浩浩荡荡的往西而去,然后在随州市降落。 “原来这里和炎帝有关啊。”小雪岚好奇的很,读书太少,没听说炎帝还有老家啊,若是真的,这杨坚建立大随朝,只怕还真的是有些深意了。 郑斯顿和秦瑶摇头,这种借名人故里吸引人的地方太多了,都不知道真假,但反正是游玩,又何必认真。 “明日去襄阳,再放你们十天假,不用陪着我,你们带上一两百健卒,穿上全套的骁骑卫将军的制服,去老家谷城县溜达几天。”小雪岚道。 郑斯顿和秦瑶一怔,没想到小雪岚竟然记得她们的老家。 “我带了些衣服首饰,你们合适的都拿去,说什么都要衣锦还乡。”小雪岚道。 郑斯顿用力点头,其实她是无所谓的,但顶头上司有此雅意,她自然笑纳了。秦瑶诡异的看她,郑斯顿懂,利落的装死。秦瑶凑过半个身体,低声耳语:“隔壁小姐姐。”郑斯顿瞪她,她也不在乎。 “隔壁小姐姐是什么意思?”小雪岚眼睛发亮,对着尴尬的郑斯顿和秦瑶道:“你们说得这么大声,我当然听见了,快说,快说!” 郑斯顿打死不说,顺便瞪了一眼秦瑶,敢说出去就打死了你。小雪岚嘻嘻哈哈的缠着秦瑶郑斯顿,三人闹成一团。 …… “此处甚好,若有一路伏兵,当可取上将人头也。”十几日后,襄阳的某个酒楼中,小雪岚指着窗外的长街大笑。 郑斯顿和秦瑶用力点头:“就是如此,将军果然高见。”一点没有觉得谄媚,两人陪着小雪岚已经有些时日了,看透了大越长公主就是个喜欢胡闹的小孩子,吹牛耍赖偷懒样样都会,但纨绔刁蛮却基本不沾边。 小雪岚吹了半天牛,整个酒楼的人都微笑着看着她,少年喜欢装大将军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谁都年少过,不用太在意。酒楼的老板和店小二也是微笑,中二少年而已,用不着报官的。 “你家的小姐姐呢?”小雪岚睁大了眼睛低声问郑斯顿,郑斯顿瞅瞅小雪岚,娴熟的装死。 “其实啊……”秦瑶眼睛放光,郑斯顿奋力的去捂她的嘴,三个人在酒楼中闹成一团。周围的人无所谓的看着,左右声音不大,不影响他们。 有人却叹了口气:“唉,这皇上也不管管,这三从四德都不要了吗?女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抛头露面,打打闹闹了,这以后怎么嫁的出去啊。” 这声音并不小,小雪岚等人都听见了,郑斯顿看小雪岚,要不要动手抓了这个儒家的余孽?小雪岚摇头,传统和习惯哪有这么容易改的,只要不与朝廷对着干,由得他们去了。 其余食客也是无所谓,都懒得讨论,话题聊着聊着,有人聊起了科举。 “……这科举之道艰难无比……这《十年科举八年模拟》必须时时刻刻的反复学习,这才是科举的根本。”有食客教训着同行的年轻后辈。 那年轻后辈摇头:“《十年科举八年模拟》太过深奥,听不懂啊。”那长辈的声音立刻严厉了:“若是听不懂《十年科举八年模拟》,你哪有资格考科举?”然后就是一大堆的责骂。 有人劝着:“今日就是坊间宣讲《十年科举八年模拟》之日,看时辰就在此刻,何不去请教一下?” 那一桌食客一怔,问道:“便是今日?”屈指细细的数了日期,脸色立刻变了,更加大声的怒骂后辈:“今日便是例行开讲之日,你也不早说,是想偷懒吗?”匆匆的结了账,扯着后辈去听讲。 小雪岚左顾右盼,酒楼中人人都知道的科举根本《十年科举八年模拟》,为何她一点都不知道?她兴奋的睁大了眼睛:“难道是朝廷礼部泄题,本将军竟然遇到了科举舞弊案?”郑斯顿拿眼角扫她,只听这《十年科举八年模拟》的名字就能猜到多半是一套套试卷集,随便找个学堂多得是,与礼部有个P的关系?显然就是小雪岚想要瞧热闹罢了。 “走,我们也去看看。”小雪岚扯着秦瑶和郑斯顿跟在那几人的后头。 就在酒楼几条街外,某个学堂之内挤着不少人,基本都是附近几条街道的适龄学子,眼巴巴的等着夫子讲课。 -- 第2088页 夫子冷然的看着学子们许久,又喝了一口茶,对着东面拱手:“我朝开科举,为广大百姓开启了一条青云之路,当今圣上仁慈,取消了推荐制,人人都有资格考童生试,尔等一定要认真的记住了,只是圣上的仁慈。” 一群学子用力点头,齐声欢呼:“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小雪岚瞅郑斯顿和秦瑶,眼神得意极了,那被人欢呼的仁君圣君是我姐姐! 那夫子终于开始了讲课,道:“我大随著《十年科举八年模拟》,就是为了千千万万的学子为了我大随而奋斗,这第一课便是……” 毛? 小雪岚睁大了眼睛,郑斯顿和秦瑶大惊失色。“我大随……”这是遇到了忠于前朝的余孽了?打死没想到科举舞弊案竟然升级到了谋反案,这真是一案比一案更严重啊! “放肆!”小雪岚怒吼,当着大越长公主的面谈论谋反,这要是不发飙,真的是可以当佛祖了。 学堂内众人惊愕的看着小雪岚,这几个少女脸色都是难看到了极点,是不是病了?有人惊愕的看着秦瑶,这个女子好高,都有五尺多了吧。 “你们的胆子真大啊,竟然公然谋反。”小雪岚看看左右,不过是百来号人而已,看上去没有一个能打的,她随手就能搞定。郑斯顿悄悄退了一步,对门外不远处的便衣士卒打出暗号。秦瑶摸住了腰里的银鞭,就这么点人,随便一扫就打翻了。 那夫子淡定的踏出一步,好笑的盯着小雪岚:“谁家的孩子,还不快些回去,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放肆,竟然敢如此对本将军说话。”小雪岚厉声道。 夫子和众人笑得更欢快了,这么几个小女孩怎么可能是将军?真相就是几个小女孩胡闹啊。有人捋须慈祥的笑:“我家小子也经常骑着竹马,指挥千军万马的。”有妇人抿嘴笑道:“我家儿子说他是状元,要娶丞相的女儿呢。” 小孩子过家家的话怎么能够当真,这几个孩子玩游戏太认真了,随便把戏文中的谋反啊,诛灭九族啊,本将军啊什么的拿出来胡说八道,成年人要包容,顶多告诉她们的家长,传一些风言风语,让这几个女孩子嫁不出去。 小雪岚打死没想到会得到如此的反应,转身看郑斯顿和秦瑶,小心的问:“是不是我长得不够凶残?”怪不得姐姐动不动就冒黑气啊,果然长得不凶残就没人还怕。小雪岚认真回想,小时候师父也教她的,要用力呲牙,努力瞪眼睛,然后才一剑力劈华山的,师父教得真没错啊,以后说话就要努力呲牙。 门外号角声悠扬,数百禁卫军扯掉了平民的衣服,露出里面的军服和刀剑,潮水一般的涌进了学堂,将愕然的百姓挤压在了一角,更有百余人张开了(弩)箭,锋利的箭头对准了那些百姓。 “是官兵?怎么回事?”学堂中的人又惊又恐,更多的是莫名其妙,好些人想着是不是有强盗混了进来了,官兵抓贼呢,四下的张望,寻找心目中的贼人。 “大将军!”几个御林军将领在小雪岚面前单膝跪下,瞅瞅周围的情况,心里多少松了口气,也就一个普通的学堂而已,既没有看见刀斧手,也没有看见静斋的高手。将领们有些嗔怪的看打出敌袭暗号的郑斯顿,这种暗号是可以随便打的吗?就算要装酷耍帅也不能随便“狼来了”。好几个将领已经开始思索,要不要刻意设定一个装酷耍帅专用暗号,起码大家不用以为小雪岚被行刺了,吓得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 郑斯顿冷冷看那几个将领,道:“这些人是‘前随’的余孽!”一群将领一怔,汗水就涔涔的下来了,眼神陡然凶狠了一百倍。 学堂内一群人脸色惨白,人人都知道出了大事,但莫名其妙,不就是说了两句女孩子过家家的话吗,稍微的鄙夷或者敲打的含义是有的,但放到公堂上去,这几句话也是包容的善意多过了鄙夷的恶意,再怎么抓小辫子也不至于用大军将他们围起来吧? 学堂的夫子是众人中最有见识的人,瞅瞅一群官兵对几个女孩子毕恭毕敬,口口声声大将军,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了! “难道,这个少女真的是朝廷的大将军?”夫子喃喃的道,回想小雪岚等人的言语,换个角度看,果然是大将军的言行啊。 “草民刘大壮叩见大将军。”夫子毫不犹豫的跪下,脸上掩饰不住的惊喜之色,这是天上掉馅饼,遇到了微服私访的朝廷大员了?至于为什么这么一个少女就能当大将军,那是朝廷的事情,关他P事。得罪了大将军?别逗了,不管怎么回想,从头到尾说得话做得事虽然不能用客客套套毕恭毕敬形容,但至少不算无礼吧?所谓不知者不罪嘛,就算大将军心眼小,不是还有“不打不成交”吗?夫子已经想好了怎么向大将军请罪,怎么让大将军在学堂稍坐,怎么让大将军留下墨宝。 其余学堂诸人见夫子跪下,也反应过来,这三个少女是贵人啊,能够见到贵人,与贵人说几句话,那是何等的荣耀! “草民叩见大将军!”一群人参差不齐的跪下,乱七八糟的说道,更有不少人学夫子的做法,在参拜的言语中加入了自己的性命,这场面就更加的混乱了,几乎听不清诸人在说什么。 几个温和的取笑女孩子玩过家家太入迷的人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戏文中常有这样的情节,皇帝或者丞相的女儿或者什么高官的儿子,总之是权贵假装穷人外出旅游,结果遇到了一群善良的百姓,通常都是大妈和白发苍苍的老头,慈祥的给权贵倒一碗热水,送个馒头,甚至只是说几句“前面的路不好走,后生仔要仔细看路”,或者“慈祥的看着他们”,权贵们就会感受到了无比的温暖,只觉从这个大妈或者老头的身上体会到了久违的亲情,热泪盈眶,然后揭穿身份,“我其实是某某某”,给慈祥的大妈或者慈祥的老头几万两银子几十幢豪宅封个县令的官职。想想这美好的剧情,几个温和的取笑过女孩子玩过家家的人看小雪岚的眼神忽闪忽闪的明亮无比。 -- 第2089页 小雪岚郑斯顿秦瑶看着众人欢天喜地得遇贵人的表情,震惊了,你丫的“前朝余孽”被当今朝廷命官现场抓获,眼看一个不小心就要全家脑袋落地,竟然还开开心心眼睛放光了? “这些反贼是不是脑子不正常?”秦瑶低声道,口口声声的“我大随”其实是算不上太大的罪名的,老百姓嘛,谁没有一个口误,大随和大越又只差了一个字,说了几十年的大随,一不小心在大越继续说“我大随”,只要不是心虚的时刻担心百姓造反的朝廷,犯不着为此兴建文(字)狱抓人的。 小雪岚用力点头,看一群人的眼神中很是同情,她就随手抓几个胡乱说话的百姓而已,就算抓了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大不了打几个板子而已,教训他们什么是“我大随”,大越的天下稳如泰山,哪里会是随便几个口口声声“我大随”的人可以颠覆的?她也不担心这些人“前朝余孽”跑到大越朝做卧底,天下鼎定之后还想造反,或者玩潜入敌营五十年的,最后只能或无奈的潜伏了一辈子,或在螳臂当车中被砍下了人头。 “没想到是一群疯子啊。”小雪岚真心地同情,还以为是什么学堂,没想到是精神病院啊。 唯有郑斯顿依然对着一群武将低声下着命令,管这些人是神经病还是脑残,只要喊着“我大随”,她们就必须一万分的提防。 “谁敢乱动,立即射死!”郑斯顿毫不犹豫的道,一群将士用力点头,全神贯注的盯着学堂内的众人以及四周的围墙,彗星袭月,白虹贯日,仓鹰击于殿上,哪一个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哪一个不是我众敌寡,哪一个不是以为绝不会发生意外?要是以为掌握了全局,或者以为只是一些手无寸铁的草民就疏忽大意,分分钟就翻了车。 郑斯顿手按剑柄,轻轻的踏步,微微领先了小雪岚半个身子,若是出现有人行刺胡雪亭,这微微的一步就能确保她挡住那重要的一刀。 “这是我大越长公主,秦王,左骁骑卫大将军殿下!”秦瑶厉声道。 学堂内一群人欢喜的磕头,果然是贵人啊,长公主!秦王!左骁骑卫大将军! 那学堂的夫子欢喜的道:“草民等今日得见我大随长公主,秦王,左骁骑……”咦!哪里不对? 小雪岚秦瑶郑斯顿以及一群御林军的将领死死的看着那个神情忽然恍惚的夫子。 那夫子愣愣的看着小雪岚,结结巴巴的道:“大越……是何意思?” 小雪岚等人恶狠狠的盯着夫子,是何意思?我们还想问你呢! 襄阳府衙之中,学堂内的众人受到了严格的审问,结果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这件事必须报告圣上。”一群官员尴尬的看着小雪岚,虽然长公主殿下在这里,但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必须汇报给胡雪亭。 “调查!仔细的检查襄阳的每一个人!”小雪岚大叫,“决不能放过了一个!” 一群官员更尴尬了,长公主殿下,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凶残? “当然不能!”小雪岚欢喜的叫,然后努力呲牙:“这是本公主第一次独立破获大案件,当然要凶残!” …… 胡雪亭看着加急公文,用力揉眼睛:“朕是不是看错了?”一群文武百官尴尬的摇头,他们也看过了公文了,绝对没错。 公文上写的明明白白,小雪岚在襄阳遇到了一群口口声声“我大随”的前朝余孽,个个对“大越”莫名其妙。 【“大越?我大随改了国号了?”这是夫子的原话。 “大越?公主殿下是不是说错了,我朝是大随啊。”这是某个百姓的原话。 “就算是公主殿下,有些玩笑话也开不得,诅咒亡国是要杀头的。”这是某个百姓的好心提醒。 “《十年科举八年模拟》中写得明明白白,大随就是大随,怎么就变成了大越了?”这是某个学子举着书本大叫,他们多年来一直按照大随律法每过十日就到学堂学习《十年科举八年模拟》,这就是朝廷是大随朝的铁证。】 胡雪亭和一群官员看着这诡异到了无言的公文记录,真是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跑过啊。 “只是一群不问世事的普通百姓。”虞世基温和的道。没有什么谋逆,没有什么大不敬,就是简简单单的一群白痴不知道已经改朝换代,以为这依然是大随的天空。 “虽然人数多了些,但是就是如此简单。”裴蕴也道,根据公文报告,除了被抓的这些人之外,整个襄阳至少抓到了一千个不知道大越的前朝余孽。 佘戊戌怒目看虞世基和裴蕴,什么“不问世事”,什么“如此的简单”,其实就是一句话,老百姓真的不知道已经改朝换代了。“开什么玩笑,我们打了这么多年,流了这么多血,做了这么多事,老百姓都不知道?依我看,就是一群前朝余孽被抓了现行,装傻想要混过去!”佘戊戌大声的道,什么不知道已经是大越朝了,怎么可能呢?不说大随四分五裂早已消失,只说群雄逐鹿,诸国并起,这大随朝的国号早已消失不见。大越建国以来时不时闹出一些热点,弃儒,格物道,星君,飞艇,火车,屠杀关中、江西、江南,重开科举、灭诸国、西征极西之地哪一件不是轰动天下的大事?这要是都不知道,这还是人吗? 燕弥柒等人用力点头,别以为老百姓就憨厚淳朴,为了偷一个西瓜而装傻失忆的人多的是。李密支持佘戊戌的意见,这几年为了合法的杀人打人,“精神病”“多重人格”等等证书供不应求,要是真信了这些刁民的言语,那真是什么法律都成了废纸。 -- 第2090页 “前几日出现桃花源也还罢了,乡野之民,老死不相往来,不知道天下巨变并不稀奇,这襄阳可是大城市,岂有不知道改朝换代的道理?”李密厉声道。一群官员用力点头,改朝换代是何等大事,李浑和董纯的大军收复襄阳的时候,在襄阳郊外小县城谷城的郑斯顿和秦瑶都知道早早投降,归附大越,繁华的大城市襄阳岂有不知道的道理?总不成捂着耳朵闭着眼睛过日子吧。 虞世基和裴蕴微笑着看佘戊戌等年轻的官员,又看看李密,佘戊戌等人十几岁开始就跟着胡雪亭打天下,不知道民间的愚蠢,你李密好歹是三十几了,又在军中和民间都待过,竟然不知道天下的真相,你丫当官有什么前途? “真是该死啊。”胡雪亭喃喃的道,“胡某竟然何不食肉糜了。” 身在大城市,不知道天下巨变,不知道改朝换代,很稀奇吗? “大清竟然亡了!”这句搞笑的言语是有深深的民间基础的。 不信?21世纪不知道市长省长是谁的人多的是,更别说市长换人省长换人了,都是P民,与政治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谁在乎市长省长是谁? 在教育普及,网络发达,资讯唾手可得的21世纪都有不知道中国、台湾、香港关系的人,在鸡犬相闻,不知道隔壁村叫什么名字的古代不知道改朝换代很稀奇吗? 1927年,有外省人进入河南开封市,发现开封城内一些街区继续沿袭满清的旧制,定期宣讲雍正的《圣谕广训》,大清都亡国了十几年了,你丫还读毛个《圣谕广训》啊!但开封内的街区基层官吏就这么延续下来了。 哦,这事情不好说百姓对政治有多么的漠视,毕竟《圣谕广训》多少有些教育人的味道,开封基层官吏在没有找到合适的言语之前,很有可能偷懒,继续使用《圣谕广训》教化万民。 那换个事件,依然是开封,“九一八”日本侵(略)东北,华夏举国震惊,街上游(行)示(威)的学子和百姓不知凡几,但河南省府(主)席召见开封近郊的200多个农民,结果几乎无人知晓这件大事,就连什么是“日本”、“东三省”甚至“河南省”,也都不知究竟。 国是国,家是家,政府是政府,如此深刻的政治关系竟然在一群百姓面前得到了完美的体现,管是谁当皇帝,只要缴税纳粮,还不都都一样。 1931年之后的大城市百姓都无所谓政治,只关心自家地里长了多少庄稼,公元610年左右的、消息更闭塞的、几百年鸡犬相闻阡陌相通的百姓,怎么可能就关心天下大事呢? 或许在进城的时候,或许在县衙门口听到衙役宣读告示,或者在街上听到有人谈论时事,对只想着多收三五斗的百姓而言,什么大越大随只是一阵风而已,远没有米价又贵了1文钱来的重要。 生在大城市中,就不知道改朝换代?你丫以为是忽然掉在了异世界,蹦出一个路人甲开始说“这里是奥斯大陆,有八个国家,有十二个强者”? 在街上走一天,都很难听到有人在对话中说到“地球”,“中国”,“银河系”,“某某省”,“某某市”的称呼。 在古代有无数的百姓每天正常的生活,开开心心的准备科举,却不知道已经改朝换代,有什么稀奇的?普通百姓对朝廷和政治的不关心和无所谓,只怕才是大多数,只听说见面打招呼“吃了吗”,没听说见面就说“大越万岁”的。 民以食为天,老百姓只关心自己的吃穿,谁在乎天子换了谁。 “为今之计,亡羊补牢。”胡雪亭道。 一群官员微笑,这是要在各个县城和村子敲锣打鼓的宣传大越朝成立了,百姓站起来了,虽然有些感觉怪怪的,但也无妨,毕竟耗费人力是不小,但不耗费钱粮就好。 “顶多敲锣打鼓三天,肯定就搞定了。”佘戊戌计算着,一个城市再大,百姓再有外出或农活繁重,连续三天的集合某个区域的人训话传递改朝换代的消息足够普及到每个角落了。 “三天个头啊,每个人都要面试考核对皇帝、对大越、对朝廷的了解,不知道的就加税!胡某做了皇帝还做无名英雄,脑子有病啊!”胡雪亭认真考虑要不要画一幅肖像画挂在每个城市的县衙门口,考虑到这年头的绘画都是意识流,画出来的人全部长一个模样,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 “礼部检查所有学堂,加强爱国主义教育!”胡雪亭道。一些官员转头瞪书童,身为礼部侍郎竟然搞出了不知道改朝换代的学堂,必须深刻反省。 书童擦汗,在礼部人手不足之下兴建教育未免就有些疏忽了,很多地方只是从纸面看数据,看到某个城市中的学堂数量足够,就没有深入的过问,把精力放到学堂数量不够的地方去了,哪里想到教书育人的学堂还有以为处在大随的傻逼啊,回头就要求所有学堂添加“时政”的教育,列入考试大纲,不合格就不能毕业不能考科举。 “对了,加快与前朝契约文书的衔接和更换,大越朝所有印发的公文,凭证,契约,书籍上必须写上‘大越’两个字,前朝的所有地契房契全部作废,必须在今年底之内全部换成大越的新房契。”胡雪亭计算了换契约的工本费,江南地区如今造纸业高度发达,朝廷免费承担工本费还承受得起。 “至于那些桃花源的人。”胡雪亭沉吟了一下,其余官员理解,这些偏僻的百姓处理起来其实很难。从国家的人口策略以及朝廷的管理便利角度看,当然是把人口迁移到附近的县城比较划算,只从百姓的生活情况看,迁移对百姓也是有利的,迁移到了人口众多的地方意味着那些与世隔绝的人有了与世界接触,学习新的科技,进入社会体系的机会。特别是格物道盛行,世界日新月异的时候,要是待在山沟沟中,很有可能大越已经开始地上跑火车,天上飞飞机了,那些留在山沟沟的人还在钻木取火。 -- 第2091页 但想要一群在山沟沟中生活了几百年的人离开家乡的难度是非常的大的,背井离乡可是华夏人的大忌,若是有老年人喊着死也要死在出生的地方,落叶归根什么的,很容易就把好事变成了坏事,不但没有得到感激,反而引发了激烈的对抗。 一群官员看胡雪亭,按照胡雪亭的性格,肯定是蛮干了,谁敢反抗先砍了几个祭旗,看谁敢不答应迁移,但这么做显然有些残暴到了极点的味道。 “给他们一个机会,愿意出来的就出来,不愿意出来的就拉倒。”胡雪亭沉吟半天,采取了折中的方式。一些已经打算劝胡雪亭不要蛮干的官员惊愕的看着胡雪亭,暴君竟然开始讲道理了? “老大,你终于成熟了。”佘戊戌泪水都出来了,打打杀杀不能解决问题,洗白上岸才是出路。 “老大终于过了中二期。”书童长谈,不容易啊,还以为胡雪亭要永远中二下去了,没想到这么早进入老年,果然是地位高了经历多了,这人心就容易老啊。 胡雪亭怒视佘戊戌等人,成熟个P! “朕不蛮干,是因为性价比不合适。”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强迫对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有些恶心人,但要是不这么做大越人口就会暴跌,养老没人接盘了,国家财政面临生死存亡,胡雪亭自然毫不犹豫,为了自己继续做皇帝,暴君昏君还在乎名声?只是此刻岁月静好,国泰民安,就有些下不了手了。 “朕折腾了许久,不就是想要一个人人可以为了自己而活的世界吗?”胡雪亭道。 “那些不愿意迁移的人尽管在山中自生自灭,想要朕给好处才迁移,或者以为朕会因为他们留在荒山之中,就修建道路,引入商人,灾年救济,那就是做梦,朕不收他们的税收,他们就是化外之民,与朕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朕绝不会为了他们花一个铜板。”胡雪亭认为做野人也是一个伟大的梦想,别人愿意做野人,她没道理阻拦。 虞世基和裴蕴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些惊讶,这个处理有些意外,历朝历代就没有这么处理的,所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找到人了,就是大越的子民,管他们愿不愿意,税收还是要收的。 “成本太高。”胡雪亭老老实实的道。为了收几百个百姓的赋税,要派一队士卒深入深山之中,与百姓斗智斗勇,然后拿回几千文钱,实在是得不偿失。哦,那些村民一定没有铜钱的,比霍格沃兹还要封闭的小山村根本没有必要存在货币,以物易物一定是主流,难道还要税务官带回几千斤大米或者几十只鸡鸭?这是不是还要派马车?是不是还要修路?这深山中修路的费用只怕几百年的税收都补不回来。 …… 退朝之后,虞世基和裴蕴并肩缓缓而行。 虞世基深思着,与历朝历代的皇帝比,这胡雪亭的本质上更接近一个奸商,一切都拿利益做决断的基础,也不知道这种方式好不好。 “弃儒之后,必须用法家啊。”虞世基心中想着,不早点推进法家,胡雪亭说不定会推动商人治国了,这政治虽然是经济的延续,锱铢必较也是国家的根本,但用商人治国实在让人担忧。 裴蕴看了一眼佘戊戌,胡氏商号的老掌柜是佘戊戌,胡雪亭也没做了几个月的商号老板啊,怎么商人气息这么浓厚。难道最基层的地方官都是这么做事的?仔细想,好像丹阳系官员个个都有浓烈的商人气息,事事计算得失,看来基层地方官员出来的大官果然是与京官有很大的不同啊。 “也好,执行了千年的以道德治国了,换个方式试试也不错。”虞世基对裴蕴道,想想“仁义无双李建成”已经走到了儒家道德治国的极点,不知道胡雪亭弃儒甚至弃道德治国,以法家和商人的锱铢必较治国,又会将世界引向何方。 “只怕我们看不见结果。”裴蕴微笑,大越拿刀剑打出来的天下,几十年内一定稳定的很,胡雪亭再怎么乱来,大越也不至于二世而亡。 “就是不知道杨広和高颖能忍多久。”虞世基嗟叹,杨広和高颖一直没动静,显然还处于秣马厉兵阶段,但大越朝终究免不了这一仗。 “希望李浑和董纯能搞定杨広。”裴蕴其实不怎么抱希望,杨広其实不怎么好对付。 “我搞定电话了!”椰菜欢呼着冲进了皇宫,电报要求太高,电话反而容易多了。 虞世基和裴蕴看着椰菜欢笑着与他们擦肩而过,同时苦笑。杨広和高颖一直按兵不动,无非是几个可能。其一是还没有征服新的领土,花大量的精力把新征服的蛮夷变成忠心的臣民;其二是正在研究《格物道》,胡雪亭能够凭借热气球轻易的征服山海关,他们也能凭借格物道研究出同样的东西,不求征服大越的关卡,只求不会被大越的格物道物品压着打;其三就是期盼胡雪亭不善于处理国务,君臣离心,军民离心,大越朝内讧了。 但看椰菜葵吹雪时不时搞定格物道新物品的速度,就知道杨広和高颖在格物道上定然是落后几条街了。 “没有趁着圣上西征的时候全力出击,就注定了杨広和高颖的结局。”虞世基看着椰菜蹦蹦跳跳的背影道。 裴蕴摇头,别说杨広和高颖当时定然深陷新地盘的忠心度问题,就是他们已经平定了新地盘,又怎么知道西征不是胡雪亭的圈套?引蛇出洞的成语谁都知道,大越的核心军队的主力在全民皆兵的江南,西征根本没有影响大越的主力军队,杨広和高颖必须考虑地面需要进攻泥土高墙、空中被飞艇吊打、后方可能被飞艇空降士兵的极端恶劣场面,哪里敢轻易出兵。 -- 第2092页 “空军一出,天下再无大越的敌手。”裴蕴道,再不懂军事,也能看到未来的战争的结局了。 第399章 杨広也抄袭! “大风!大风!大风!”成都城前,万余大越右屯卫军的将士齐声欢呼,上千个射手仰卧在地上,奋力踩住比普通(弩)弓大了数倍的脚踏(弩),借用脚部的力量奋力的扯开弓弦,一边的副手将长长的箭矢放在巨大的脚踏(弩)之上。 “大风!大风!大风!”欢呼声不断。 成都城中的大随士卒脸色惨然,下一刻大越军肯定就是千余箭矢齐飞了,这脚踏(弩)的穿透力极强,城中的损失定然很大,但他们毫无办法。巨大的脚踏(弩)的射程远远在普通弓箭之上,成都城中的人唯有眼巴巴的看着大越右屯卫军肆意的射箭。 有人紧紧的贴着城墙躺下,有人举起盾牌护在身前,有人惊慌的抛下城头,而成都城中,更多的百姓慌张的远离城门附近。 “反贼如此猖狂,陛下在哪里?”远离城门的地方,有人愤怒的叫着,巴蜀子弟为了大义血战大越数年,却不见杨広的面,杨広是不是丢下他们跑了? “我等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诛杀反贼乃我等的天命!”有人呵斥着,什么大越,那叫“越匪”!“越逆”!“越贼”!身为大随子民为了陛下而与反贼决战,那是理所当然之事。 “天地君亲师,若不能为了君王而战死,谈何忠义,岂有脸面活在世上!”有人厉声道,蜀地为了大随已经流了几年的血,难道功亏一篑?这成都城墙甚厚,城中又有数万人,粮食也充足,就不信大越人能够轻易的打下来。 “待陛下大军回转,定然会灭了那些反贼!”整个蜀地谁都知道杨広率军杀入了西边的蛮夷之地,党项吐谷浑等蛮夷定然会被大随天威慑服,等杨広征服蛮夷之后回转,成都城前的反贼定然化为齑粉。 “可是,陛下到底在哪里?”有百姓颤抖着问,党项吐谷浑等蛮夷哪里是这么好打的,若是陛下花了七八年平定了,回到成都还能给他们的坟头除草。 周围的百姓瞪他,刺探皇帝的行止,那是大罪,要掉脑袋的。 “大风!大风!大风!”万余大越士卒欢呼。 “放箭!”有将领下令道。 弓弦声和箭矢飙飞声汇聚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声响,上千支箭矢瞬间飞上了成都的城头,穿透瓦片,射穿窗户,扎在泥土之中。 城头的大随守军当中有士卒仗着有盾牌,一直在城垛前观察大越军的动静,不想箭矢轻易的射穿了盾牌,射入了他的身体,只惨叫了几声,就没了动静。周围的士卒脸色惨白如纸,这大越的(弩)箭太强悍了。 “万岁!万岁!万岁!”城下的大越军士卒欢呼,士气爆棚。 李浑与一群宇文阀的将领在数里地之外的营寨之中远远的望着成都城,人人轻松无比。 “接下来,就是攻城了。”李浑笑道,右屯卫军原本就是一支垃圾军队,但经过了在巴蜀的几年血战,终于成长起来了,仅仅一轮(弩)箭就激发了士气,反观成都城中士气衰败,城池陷落只在眼前。 宇文化及看着远处,一支支军队不断地调动,云梯,冲车,(弩)箭队伍有条不紊的行动着,那些预备要进行最惨烈的进攻城头的步卒丝毫没有惧色,“万胜!万胜!万胜!”的呼喊声中满满的勇气。 宇文化及笑容中带着一丝惋惜,道:“屈突通虽然是个大将,但以蜀地一地对抗整个大越,无异于螳臂当车了。” 左右的将领点头,那也是运气好,蜀地道路艰难,易守难攻,原本是很难进攻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都有不少,但是不过年许时间,这大随坚守各个关卡的精锐士卒尽数折损了,成了一些刚放下锄头就拿起刀枪的新兵,这军事素养的水平差得感人,右屯卫军自然是越打越顺。 “我军粮草无缺,弓(弩)犀利,援兵无数,这天时和人和都在我们这边,屈突通纵有地利也无可奈何。”李浑捋须,等打下了成都,蜀地剩余的城池当真是传檄可定,这华夏的江山是终于正式鼎定了,李浑李大将军平定西蜀的威名定然响彻天下,谁敢再说李浑不懂军事? 他看着成都城墙上浴血奋战的将士,倒有些佩服大随军了,历朝历代之中,一旦兵临成都城下,蜀军几乎都是立刻投降的,今日竟然见到成都军民死战,倒也是一大奇观。 “可惜,这些人都是我华夏的百姓啊。”李浑有些感慨,忠于君王,死战不退的人能有几个,这成都城中的人都是英勇之士啊。 一群宇文阀和李阀的将领指点着远处的战局,已经见到有大越士卒冲上了城头。 “(弩)箭之下,谁敢挡我大军锋芒?”宇文化及笑道,(弩)箭真是好东西,射击准,距离远,容易学,在攻城的时候用来压制防守方真是好的不得了,敢站起来阻止大越士卒攀爬城头的大随士卒分分钟被射成了刺猬。 几个宇文阀和李阀的将领互相庆祝,破成都只在转眼之间,蜀地一降,这华夏国内的最后一块拼图终于完成,李阀和宇文阀立下如此大功,这地位算是稳了,只要不谋逆,这富贵荣华自然享之不尽。 “我们终于可以安心做纨绔了!”一群宇文阀和李阀的将领痛哭流泪,几年血战,终于可以再次躺在金银之中做纨绔了,实在太让人感动。 -- 第2093页 “二十八哥,回到扬州之后我们就去酒肆喝个痛快!”某个李阀将领对人说道。 “喝个头!”那二十八哥反对,“老子回去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家中的子女都拎出来,放到军营之中好好操练一年。老子为了当纨绔流血又流泪,老子的子女敢当纨绔就拖出去打死了。” 一群宇文阀和李阀的将领用力点头,子女还算了,想想那些没有上沙场的同族子弟真是立马炸毛了,凭什么自己流血玩命,那些人却躺赢?回去之后必须对同族之中的纨绔严厉管教。 “只是不知道这杨広和杨暕父子去了哪里。”李浑看着远处,微微皱眉,心思已经不知道飘到了何处。一直有消息说杨広杀入了西边的蛮夷之地,但是却再也没了消息,不会是死在了吐谷浑党项等地了吧? “也不是不可能。”某个李阀的将领道,若是杨広大胜了蛮夷,早已率军回转以守蜀地,如今一直不见人影,这在蛮夷之地病殁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听说吐谷浑之地多河流,地势不利于骑兵行走,气候与中原大异,中原人进了吐谷浑就会头晕眼花流鼻血而死。”那李阀的将领道,杨広夫子也是人,遇到了异常的气候之后水土不服又有什么奇怪的,总不见得是皇帝就不会生病了吧。 “难道来护儿,薛世雄,李靖也都病死了?”李浑摇头,杨広此人心胸狭窄,哪有这么容易死的,肯定是在哪里想着报复社会。 宇文化及皱眉,一路征讨巴蜀,各个大将的旗号倒是都见到了,但怎么看都是虚立旗号,一群名将当中出了屈突通各个消失不见。 “叛逃?”宇文化及试探着问道。 远处又是一阵欢呼声传了过来,似乎是又有一队士卒冲上了城头。 “这杨広势微,越是处于高层,越是看得明白,任凭他才高八斗,大随正统,这天下都已经是胡雪亭的了。”宇文化及对杨広鄙夷极了,一直说宇文家都是纨绔败家子,杨広就不是纨绔吗?若是宇文化及与杨広易地而处,要么早早的投降了胡雪亭,要么就率领大军在胡雪亭西征的时候杀入中原,决一死战,在蜀地偏安绝不会有好下场。杨広选了下策中的下策,在天下逐鹿之中绝无幸理,这跟随在杨広身边的将领自然要为了自己的未来考虑,叛逃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叛逃,已经是很有人品的了,杨広久无音讯,很有可能就是被一群心腹杀了。”宇文化及道,语气中虽然有些轻佻,其实心中却有些发毛。自古英雄末路,多有发生被心腹卖主求荣的,他自问若是到了绝路,这宇文阀中谁人会卖他,谁人只是叛逃?他又会不会卖主呢?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李浑沉吟着,轻轻的挥袖,身上的甲胄哐当作响,这穿了几年的甲胄了,微微举手抬足就会哐当作响,但这挥衣袖的举动已经深入了骨髓,他依然没有改掉。“绝路啊。”他低声道。这杨広走到了绝路,身边的亲信就会叛逃? 李浑出了一会神,想着杨広身边的众位大臣,一张张熟悉的面庞从眼前掠过。 “不论杨広如何落魄,来护儿定然是不会背主的。”李浑慢慢的道,来护儿从杨坚的时代开始,就与杨広关系密切,深受杨広的信赖,这才能掌握了御林军,天下皆以为来护儿忠义无双,哪怕杨広下令杀了来护儿,来护儿都绝不会背叛杨広,如此忠心之人,怎么可能背主? 宇文化及轻轻的笑了一声,原来李浑这么幼稚,生死关头,谁在乎名誉。 李浑淡淡的笑,宇文化及终究嫩了,看人不能只看自己最关注的东西,还要看别人最关注的东西。来护儿已经一把年纪了,只怕最看重的就是身后的名誉,他怎么肯背叛杨広,被天下耻笑? “都小心些,杨広说不定就在左近。”李浑下令道。蜀地已经给打到了成都城下,已经在覆没的最边缘,杨広想要翻盘的唯一机会就是乘着右屯卫军关注着进攻成都,偷袭缺乏护卫的右屯卫军中军营地,一举斩杀李浑。 命令在军中一道道的传下去,李浑淡定无比。他一直留着一支最精锐的骑兵部队和(弩)箭队伍跟在身边,就是为了有人想要偷袭中军营地而预备的。 “李某庸才尔,不敢与诸葛比肩,唯有谨慎二字却可与诸葛一较高低。”李浑捋须微笑,要是诸葛亮像他一样谨慎,会有街亭之失? “阀主一生谨慎,深谋远虑,乃大将风度。”一群李阀的人努力拍马屁,早就知道李浑怕死,身边至少跟着五百精锐(弩)兵,就是静斋的人杀过来都能够秒了,这贪生怕死到了这个程度,已经不是谨慎可以形容的了。 李浑微笑点头,对阿谀奉承之言坦然受之,区区骑兵和(弩)箭部队不算什么,他还在数里之外安排了另一张底牌,那就是飞艇。 要不是为了锻炼右屯卫军,他早就使出飞艇的绝招了,保证蜀地的百姓全部跪下迎接神仙。 “杨広若是不来也罢了,若是敢来成都,李某定然就生擒了他。”李浑仰天大笑。 …… 成都城中,一众将士脸色惨白,这城头之上已经有了越来越多的大越士卒,这破城只在顷刻之间了。 “杀过去,杀过去!挡住!”随军的将领们怒吼,士卒们却少有冲向缺口的,更多的人拼命的逃跑。 “我们是守城!我们有数万人口!只要人人血战,反贼绝不可能破城!”某个随军将领厉声叫着,挥剑斩杀了数个逃兵,却止不住逃跑的士卒的洪流。 -- 第2094页 屈突通站在城头,看着城下流水一般的大越军队,心中没有恐惧,唯有冷笑。“李浑啊李浑,你以为你赢了老夫吗?”他默默的想着,要不是手中的精锐尽数被调走了,只剩下一些刀都抓不稳的民夫,就李浑的这些垃圾士卒也想打进蜀地? “老夫只是先走一步而已,在阎罗殿前等你。”屈突通目光望着远处的右屯卫军中军帐,距离太远了,看不真切,但李浑定然在那里。他扯动嘴角,笑了笑,抽出了剑。 “陛下待我不薄,今日为陛下而死,也是微臣的报效之心了。”屈突通淡淡的道。 “呜!”成都城外忽然号角声响。 “是左候卫的号角!”有将领惊呼。 “是陛下的大军杀回来了!”又是一个将领大叫。 逃跑的士卒都停了下来,惊愕的回头望向城头,要是杨広杀了回来,还有什么好逃的? “杀了反贼,迎接陛下!”屈突通大声的叫。一群将领跟着大喊:“杀了反贼,迎接陛下!” 成都城中的士卒们士气立刻高涨:“陛下回来了,反贼一定死路一条!”“杀了反贼,立个大功,以后就是官老爷了!”“杀!” 成都城外,李浑淡淡的望向号角声的方向,道:“杨広果然就在左近。”一群将领点头,心中并不紧张,杨広若是敢出来进攻中军帐,只会落到了李浑的陷阱当中。 “传令,骑兵立刻整顿,准备进攻。”李浑厉声下令。 “传令,(弩)箭部队立刻列阵,保护中军帐。” “传令,前方攻城部队撤回中军营寨。” 一连串的命令下去,李浑看着远处,已经有右屯卫的探马拼命的从号角的方向跑了过来,远远地就在招手,看来果然是杨広的大军来了。 “点燃狼烟。”李浑微笑着道。董纯所部军队两万余人就在后方五十里外,就等着杨広跳出来送死。 “我部有万余人,又有坚固的营寨防守,有弩(箭)和骑兵策应,进可攻,退可守,难道还怕了杨広不成?”李浑大声的道,脸上满满的自信。 一群宇文阀和李阀的将领看着李浑,佩服极了,还以为身边留着骑兵和弓(弩)部队,远远的躲在中军营寨中就是怕死的极致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把友军安排在身后做保镖的,真是一山更有一山高啊,永远看不清李浑为了保命留了多少底牌。 “通知飞艇,准备起飞。”李浑继续下令。一群将领用力点头,深深怀疑这是为了进攻,还是为了逃命。 “大将军,是前随伪帝杨広的旗号,前锋约有两万余人。”探马报告,或许看不真切,只怕还有更多的人在后面,必须再次侦查。 “两万余人……这是杨広的最后家底了。”宇文化及冷笑,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屈突通这么不经打了,原来遇到了蠢材皇帝杨広啊,竟然调走了两万多最精锐的士卒去打蛮夷,若是这些精锐士卒用在蜀地的关卡之中,这右屯卫军哪里可能这么轻松的杀到成都。 “好大喜功,不知进退。”宇文化及评价道,有个到死都要打蛮夷刷名声的皇帝,大随不灭都没有天理了。 “骑兵准备!”李浑大声的下令道。远处依稀已经有人影出现,都是步卒,也没看见有铠甲,正好骑兵冲杀一圈。 “万胜!万胜!万胜!”右屯卫的千余精锐骑兵冲了出去。 “二郎们,是我们右屯卫扬名的时候了!”骑兵将领大声的叫,骁骑卫的骑兵天下无敌,还不是遇到了一群群的菜鸟,杀着杀着,骁骑卫的骁勇就打出来了,名声也有了,现在轮到他们右屯卫军嚣张一回了。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骑兵将领声音中带着喜悦,前面来的大随士卒个个是步兵,手中只有木制盾牌和长剑,竟然没有长矛。这简直是鱼腩一样啊。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右屯卫的骑兵们奋力嘶吼,只觉今日就要创造千骑破万的右屯卫记录了,虽然与骁骑卫比差距有些大,但是大越军队第二把交椅应该坐的稳稳地了。 右屯卫的骑兵拼命打马,全力冲锋,前面的大随军队不过是两三千而已,灭了他们之后挟大胜之威,再杀入后面陆续到来的步兵,今日之内定然可以完成千骑破万的壮举。 前方的大随步兵叽哩哇啦的叫着,挥舞着盾牌和长剑奋力的冲向了右屯卫的骑兵。 右屯卫骑兵将领几乎高兴的疯了,步兵遇到骑兵,你丫要是老老实实的挤成一团,用厚度抵消骑兵的冲击,或者还能试试运气,用这么乱七八糟的队形风(骚)无比的冲过来,不灭了你们都不好意思叫自己是骑兵了。 “杀光了他们!”右屯卫骑兵们呼啸着冲进了大随步兵队伍。 某个右屯卫骑兵对着拦路的大随步兵一剑斩下,那大随步兵举起木头盾牌阻挡,同时奋力跃起。 “傻瓜!”那右屯卫骑兵冷笑,战马的冲击力加上劈砍的力量,别说是木头盾牌了,铁盾牌都劈开了给你看看。“去死!”他厉声道,一剑斩落。剑锋之下,那大随步兵的木头盾牌果然应声而碎,下一瞬间,剑锋已经砍中了那大随步兵的肩膀,鲜血四溅。 那重伤的大随步兵丝毫不顾自己的伤势,继续奋力扑上,用力一剑斩在了那右屯卫骑兵的身上,纸甲一缩一弹之际,纸屑纷飞。那右屯卫骑兵身体晃了一下,毫无无伤,不等他再次斩落,已经被冲锋的战马带动着冲向了前方。 -- 第2095页 “竟然如此骁勇?”那右屯卫骑兵大惊,那个大随步兵摆明了是要拉他一起死,要不是他有纸甲,肯定被砍死了,这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气魄可不是每个士卒随便就能有的。 他百忙之中回头看那个大随步兵,却看见那人明明已经是半个身体都是鲜血,却嘴里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依然踉跄的冲向其他右屯卫的骑兵。 “何以刚烈至此?”那右屯卫骑兵惊讶极了,这已经不是玩命一词可以形容的了,竟然很有骁骑卫将士疯狂死战的味道。 千余右屯卫骑兵冲出了大随步兵乱七八糟的队伍,骑兵一骑未损,而大随步兵却伤亡惨重,两三千步兵伤亡过半。 “叽里呱啦!”剩余的大随步兵叫着完全听不懂的话,转身再次向右屯卫骑兵冲锋。 “想不到杨広竟然有如此精锐。”右屯卫骑兵将领脸色发白,身上的纸甲好几处有了破损。一众骑兵缓缓点头,又是震惊,又是敬畏的看着冲过来的步兵。虽然这些步兵不可能对他们造成伤害,下一轮冲锋就能灭了他们,但如此武勇的敌人值得他们的尊重。 右屯卫骑兵神色肃然,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厉声道:“杀了他们!冲锋!”骑兵再次冲进了大随步兵队伍。 几次冲杀,原有两三千人的大随步兵只剩下了不到几十人,依然悍不畏死的冲向右屯卫的骑兵,被轻易的杀死。但千余右屯卫骑兵人人脸色大变。 远处,后续的大随步兵正在接近,丝毫没有因为有两三千同袍被杀而沮丧或者慌乱,虽然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却能从他们的神情中隐隐看出兴奋甚至幸福。 “这群人疯了。”右屯卫的骑兵们竟然感到了毛骨悚然。 “撤退!”骑兵将领道,必须把这诡异的情况告诉李浑。 “带上一两具尸体!”他下令道。立刻有几个骑兵跳下了战马,从血泊中挑了几具大随步兵的尸体和兵刃盾牌放在了马上。 “走!”骑兵将领下令道。疾驰的战马上,那骑兵将领回头看了一眼大随步兵,总觉得哪里不对。 中军帐中,李浑等人放下望远镜,脸色肃穆。 “杨広有练兵的能力,带走的也是精锐,悍不畏死并不稀奇。”宇文化及皱着眉,步兵遇到骑兵之后大多都是溃逃,损失一成的士卒之后全军溃败更是经常遇到的事情,但那些都是夹杂着大量的没有经过训练的平民的普通军队,精锐的步兵队伍遇到了骑兵自然知道逃跑就是死路一条,干脆玩命厮杀的比例极高,胡雪亭的士卒中敢玩命的多得是,大越普通百姓都能激发出不把性命当回事的武勇,右屯卫的士卒虽然差了些,但遇到必死无疑的战斗也会搏斗到最后一刻的。杨広手中有好几支卫军的精锐,组建一支不怕死的军队有什么难的,那些大随步兵在必死的境地拼死一战并不稀奇。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头。 “笑了,他们笑了!”某个宇文阀的将领惊讶的道,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些士卒中有不少人带着笑冲向了右屯卫的骑兵。 李浑皱眉,胡雪亭越是愤怒笑得也开心,然后剑法就越厉害,大越朝的高层早已心照不宣,但这是特例,不代表笑了之后武功就高的,石介就不会笑,小雪岚也不会。 “不好!”李浑忽然一震,他厉声的叫着:“快带那些尸体过来!” 右屯卫骑兵回到中军营地,急切的下马,给战马喂食一些水和饲料,然后飞快的修补身上的纸甲,好些右屯卫骑兵嘴里嘀咕着:“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疯狂的人。”除了那些脑子有病的人,谁愿意凭白的打仗送死?不管嘴里喊着多么英勇,在战场上保住性命永远是第一位的,哪有像那些大随步兵一样明知道是死,还要疯狂的进攻的傻逼啊。 “我见过。”某个右屯卫骑兵脸色惨白,他在雁门关见过。其余骑兵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的眼神为什么这么的复杂。 中军帅帐内,李浑和一群将领围着地上的几具大随步兵的尸体仔细的看。 “瘦小,好像许久没有饭吃了。”某个李阀的将领看着皮包骨头的尸体道,这点并不奇怪,蜀地再怎么是天府之国,产粮无数,依然会有失地农民,依然会有人食不果腹,不得不在刀头舔血混口饭吃。 “有些矮小。”某个宇文阀的将领仔细看了几具尸体,身高都比华夏人矮小一些。 “皮肤为什么这么黑,难道是晒焦了?”某个李阀的将领惊愕的看着尸体,华夏人黑黑瘦瘦的多了去了,但是这黑色的差距很大,不像是干活被晒黑的那种黑色。 “眼睛有点奇怪。”某个宇文阀的将领惊讶的道,虽然也是黑眼瞳,但就是不太一样。 李浑愤怒的看着尸体:“马蛋!这不是我华夏人!这是蛮夷!果然是蛮夷!”虽然不知道是哪个藩国的蛮夷,但是肯定是蛮夷,根本不是华夏人种。 “杨広打下了吐谷浑、党项,还驱赶着他们的士兵进攻蜀地?可是,不太像是吐谷浑人啊。”一群将领惊愕无比,短短几年时间,杨広不但征服了蛮夷,还能驱赶他们奋力战斗?这统帅力要不要这么高啊。 宇文化及皱眉,仔细的看着尸体,忽然惊愕了:“这不会是拉其普特人吧?”作为知名纨绔,他和许多藩国都有生意往来,与印度阿三同样有做过生意,眼前的这几具尸体的长相很像印度的拉其普特人。【注1】 -- 第2096页 “该死的,杨広竟然统治了党项、吐谷浑、拉其普特?”一群将领已经不是惊讶了,而是震惊了,杨広什么时候魅力值爆表,随便走一走就有人举国投降的? “老夫知道。”李浑嘿嘿的笑,还能是什么办法,当然是装神弄鬼了!胡雪亭玩一手“星君”,立马得到了最骁勇的狂信徒,敢打敢拼,攻无不胜战无不克,中原无数的将士和百姓听着星君要来了就浑身发抖,唯恐刚被星君吸走了魂魄,如此好用的手段,杨広怎么可能不学?堂堂华夏都会有无数的无知妇孺被“星君”蒙蔽,何况那些拉其普特的蛮夷?杨広只要拿着一本格物道的书籍,老老实实的研究半天,搞个热气球飞一下,保证拉其普特的地上跪满了人,人人以为杨広是神灵降世,分分钟对他忠心耿耿。 李浑恨恨的回头看丹阳方向,胡雪亭你丫的传格物道啊,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啊!该死的,是宗教狂信徒!”宇文化及终于明白这些大随士兵会笑着冲杀了,狂信徒根本不在乎死亡。 远处,拉其普特人的大军越走越近,经过地上的尸体堆的时候,竟然看都没有多看一眼,继续逼近大越营寨。李浑越看越怒,只觉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来人,全军跟我一起喊,‘杨広你丫竟然抄袭!’”李浑怒吼。 上万人大越士兵齐声怒吼:“杨広你丫竟然抄袭!”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结果毛用没用,越走越近的拉其普特人完全听不懂洛阳话。 李浑知道,但这么喊了之后心里舒服了些了。 “来人,将尸体传遍全军,不过是被杨広蒙蔽的蛮夷而已,我大越难道还怕了蛮夷?”李浑道。 “那些人在喊什么?”大越的军营之外,某个拉其普特人惊讶的问同伴,同伴摇头,道:“大概是在唱战歌吧。”其余拉起普特人点头,部落开打之前都要唱战歌,跳战舞,没什么稀奇的。 “众生皆苦,只要我们奋力为了随神杀敌,死后就能够进入神灵的天堂,有无数的美貌女子迎接,到处都是鲜花,有吃不光的牛奶、面饼、水果,每天不用劳作,只要躺着就好。”某个拉其普特人大声的道,脸上都是憧憬。 其余拉其普特人用力点头,脸上都是羡慕和幸福的笑,这是神灵答应他们的未来,神灵说得话一定算数,他们只要为了神灵而战斗,哪怕死了都是赚了。 “随神万岁!”一群拉其普特人大吼,为了来生,一定要奋力与前面的敌人死战。 更远处,大象慢腾腾的挪动着脚步,杨広坐在一头大象的背上,随意的打量着周围的风景,这蜀地真是不好走啊,从拉其普特到蜀地花了他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圣上,前锋已经与逆贼作战,首战不利,战死三千人。”李靖骑马赶过来,低声道。 “无妨。”杨広毫不在意,这三万拉其普特人只是先锋而已,死光了也无所谓。 李靖点头,大随尽起拉其普特,党项,吐谷浑的大军,足有三十万人杀入大越朝,大越朝再怎么兵强马壮,这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陛下请在此扎营。”李靖道。 杨広点头,他的身边是一万名真正的大随精锐卫军,这是他的核心,绝不会让他们在无谓的战争中消耗掉。 “来将军的中军距离我们大约只有一日路程,陛下可在此等待来将军汇合。”李靖道,杨広在先锋之中令他有些紧张,皇帝何必跑到战斗的最前线呢,躲在来护儿的五万中军之中不是更好。但他也理解杨広的心情,亲手收复故国的疆域是每个被亡国之君的梦想。 “让我们看看,李浑有没有学会怎么打仗。”杨広笑着,眼中精光四射,气势逼人。李靖用力点头,大气都不敢喘,帝王威仪深不可测啊。 上万拉其普特人在旷野中列阵,虽然队伍有些歪歪斜斜,十万分的不整齐,但李靖已经非常的满意了,语言不通之下教会这些懒惰到了骨子里的人怎么列阵的过程不堪回首。 “准备!”李靖下令。 一群拉其普特人听着被皮鞭抽打出来才学会的洛阳话口令,一齐拿起了刀剑,死死地盯着百十丈外的大越营地。营地坚固的围墙之上,无数的大越弓(弩)手严阵以待,(弩)箭的箭头在阳光下闪着光。 “为了大随!”李靖怒吼。 “为了大随!”拉其普特士卒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喊什么,只是记着这个音节,跟着怒吼。 “杀!”李靖下令。 “为了神灵!为了进入天堂!”无数的拉其普特人大吼,疯狂的冲向了远处的大越营地。 “放箭!”营地之上,宇文化及厉声下令。(弩)箭居高临下远远地射击,跑在最前面的拉其普特人立刻倒下了一片,后面的士卒却毫不犹豫的踩着尸体继续冲锋。 “长矛手,准备!”大越军营之中一声声的号令传了下去,(弩)兵散向两边的角落,长矛手站在了围墙之后。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某个将领厉声下令。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一群右屯卫的长矛兵怒吼。 两支士兵在丈余高的营寨围墙前奋力厮杀,鲜血飞快的四溅。 “弓箭队,放箭!”李靖看着战局,下令道。大随军中立刻涌出了一队弓箭手,用的是拉其普特人的传统长弓,射程近的让人流泪,简直就是大号的儿童玩具竹弓,但优点是制作极其方便,三万拉其普特人就可以有三万把长弓。 -- 第2097页 箭矢乱七八糟毫无准头的射向了右屯卫的营寨,真怀疑三万拉吉普特人当中能不能找到一个在五米内能够射中靶子的射手。但李靖毫不在乎这垃圾的攻击力,质量不够数量补,就这三万支箭矢射过去,总有一些射向东边,结果射中了西边的敌人的。 “噗噗噗!”李靖死死的盯着右屯卫的营寨之上,果然有不少箭矢射中了右屯卫士卒,可惜被纸甲挡住了。 “啊!我中箭了!”不少拉其普特人大声的惨叫,后背中箭。李靖完全不在意,大声的笑:“很好!”万箭齐发的战术还是可以执行的。 “火箭准备!”李靖下令,会再次无上自己人?这种结果李靖根本不在意,蛮夷算人吗?炮灰而已。只要能够破了右屯卫的营寨,这三万蛮夷死光了也无所谓。 “杀!”大越的中军营寨之前,血肉横飞,不时有人惨叫着跌下围墙。营地中好几处地方燃烧着,冒着浓烟,李浑理都不理,镇定的看着眼前的战斗。 “我们守得住。”某个李阀的将领大声的道,声音中却有些惶恐,右屯卫军进攻巴蜀以来,一直是人多欺负人少,只有他们进攻别人,什么时候被围攻过?这第一次感受到被重兵包围的紧张感,心跳的特别的厉害。 某个英勇的拉其普特人身上中了数枪,鲜血四流,却依然冲上了围墙,抱住了一个右屯卫士卒厮打。 “我来救你!”某个右屯卫士卒抢上几步,举刀想要砍死那拉其普特人,却怎么也无法在纠缠翻滚的两人当中找到机会。 “噗!”一支火箭射中了那个举刀的右屯卫士卒,火光猛然一闪,身上的纸甲立刻剧烈的燃烧。 “快脱了纸甲!”背后有右屯卫士卒厉声的叫着,他急忙扔下了刀,奋力的脱了燃烧的纸甲,扔下了围墙,又捡起了刀,挡在了围墙的缺口处,与奋力攀爬的拉其普特人厮杀。 “何必这么拼命,只要我们在这里战斗,随神哪里分得清我们谁在打,谁在偷懒?我们都会上天堂,都会有美女美酒和面饼。”某个拉其普特人在城墙下装模作样的弯弓射箭,射箭也是体力活,手臂很酸疼的,普通人射不了几箭,他只是把箭矢搭在弓上,根本没有扯动弓弦,只要隔了十几步,保证看不穿他在偷懒。 “在神灵面前也敢偷懒?”其余的拉其普特人惊讶的看着他,怪不得一辈子是最低贱的人。 那人耸耸肩,拉其普特人血液中就满满的偷懒,戏弄别人为乐,根本不在乎被人指责,他习惯性的狡辩道:“神灵又怎么样,我对神灵的虔诚无人能比,我对神灵许了愿,要保证我不会死在战场上,神灵还没有答复我……” “噗!”一支(弩)箭射穿了他的胸膛,他惊愕的看着插在身上的箭矢,鲜血慢慢的流了下来。 “这就是神灵的答复!”附近的拉其普特人冷冷的道。 那偷懒的人慢慢的倒在了地上,惊恐的张大了嘴,等待死神的降临。 “蠢货!快点虔诚的向神灵祷告!你已经没有资格进入神灵的天堂,难道想要下地狱不成?”其余人冷冷的道。 那偷懒的人想要狡辩,但最后一丝理智让他明白他该做什么。 他挣扎着伏地跪下,虔诚的道:“伟大的神灵啊,我曾经(亵)渎了你的仁慈,我偷懒而狡猾,但是,我已经用一辈子的低贱赎回了我的罪孽,请您慈悲,不让让我下地狱……” 厮杀声中,那偷懒的拉其普特人渐渐的一动不动。四周依然是惨叫声,箭矢声,刀剑砍入身体的声音,以及死者最后的叹息。 【作话】 PS:注1.百度了资料,公元7世纪在印度恒河平原的势力比较乱,没有统一的王朝,只有拉其普特人的广泛称呼。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00章 反叛,还是忠诚,何去何从? 大越右屯卫军的军营前,上万人惨烈的厮杀着,双方不断地调动兵马,寻找对手的破绽。 “要不要命令骑兵出击?”李浑有些犹豫,兵书上说,打到双方筋疲力尽的时候就要出动骑兵破阵,一举歼灭敌人的士气,听说胡雪亭这一招玩得很溜,每一次战斗都是靠骑兵破阵获取胜利。李浑的手中倒是有一千骑兵,他严格按照兵法把骑兵安排在了营寨外做游骑,只要吹响号角,就能调遣骑兵冲击随军的侧翼。 “还早了些。”宇文化及盯着战场,随军还没有疲惫,骑兵现在出击没有什么效果。 “这次有了大(麻)烦了。”宇文化及低声道,杨広带领蛮夷大军回归,压着大越军队打,这成都城中的军民一定民心大振,屈突通若是趁机逐渐一支劲旅出城夹攻,这右屯文的中军帐只怕要陷入重重包围了。 “唯有指望董纯的军队解围了。”宇文化及其实有些鄙夷李浑,有万余右屯卫军,有骑兵,有(弩)兵,面对三万多只有长剑盾牌的瘦不拉几的拉其普特蛮夷兵,你丫守个P的营寨啊!若是按照宇文化及的意思,见到杨広的蛮夷兵的时候就该立即选择全军野战,拉开阵型会战,这些蛮夷兵的素质低劣的没话说,队伍都站不齐,懂个P的阵法,再怎么不怕死,在右屯卫军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堪一击。正面决战之下,(弩)箭一射,骑兵一冲,杨広的蛮夷兵定然大乱,就算没有被右屯卫军一举歼灭全军覆没,一举击溃敌军主力定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到时候再回过头来面对成都城,成都城看援军被灭,绝望之下说不定就主动投降了。 -- 第2098页 宇文化及微微回头乜视李浑,现在好了,竟然缩在了营寨之中,大军被围,只能依靠围墙与敌军老老实实的硬拼了。唉,真是一将无能累及三军。 李浑站得笔直,瞅着营寨外的随军,淡定极了,宇文化及等将领想要阵战决定胜负的念头他知道,但是太冒险了,只想着一举击溃一举歼灭,就没想着打仗不是过家家,要是那些蛮夷军厉害无比呢?为将者,未谋胜,先谋败。守在营寨之中就是立于不败之地,来多少敌人都能被(弩)箭,长矛,围墙消灭。虽然胜利得不那么风光和具有戏剧性,但只要胜利就好,难道上报朝廷的时候还会因为胜得漂亮多发奖赏吗? 一群李阀的将领中好些人心中有些发毛,虽然此刻并不危急,但怎么看杨広都不可能只带了三万蛮夷回来的,只怕董纯的大军赶到之后未必能起到决定性作用,是不是该安排后路逃跑? “跑?”李浑微笑着。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嘹亮的口号在军营中不时可闻。 “听见没有,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李浑的目光从一群李阀将领身上扫过。“我李阀虽有几百年历史,却历经磨难,终于在老夫的手中就要复起,若是谁敢临阵脱逃,连累了李阀的名声,老夫亲手剐了他。” 一群李阀的将领脸色惨白,用力点头,冷汗却很快湿透了衣服,右屯卫的士卒们都不怕死,要是诸位主将的李阀众人跑了,如何向天下交代?这李阀的名声只怕臭到了烂大街。宇文化及悄悄对李阀的将领们打眼色,慌什么,虽然我们人少,但有营寨有(弩)箭,敌军没有五倍的兵马休想拿下。 李浑暗暗叹气,这群蠢货啊,且不说今日战局并不危险,就是真的九死一生了,他就能跑吗?大越朝自从起兵争霸以来,几乎是百战百胜,偶有失利,也有主将血战到最后一刻。这右屯卫军若是开了主将逃跑的先河,胡雪亭定然要砍了李阀所有人的脑袋的。 “今日只有战死的李浑,没有逃跑的李浑!”李浑大声的叫着。“来人,在吾身边竖起帅旗!”他大声的道,怒视一群李阀的将士,蠢货,还快点派人大喊,李大将军在此! “李大将军亲自督战,今日有战死的李浑,没有逃跑的李浑!诸位,与大将军同心协力破敌,万胜,万胜,万胜!”几百个亲兵大声的喊。 营寨中的右屯卫军士卒看着迎风招展的帅旗之下的李浑,脸上流下了幸福的泪水,心中一点点的感动都没有。战局虽然紧迫,但怎么看都是进攻的蛮夷伤亡更大,未必能坚持多久,右屯卫军何必惊慌的考虑逃跑? “李大将军位高权重,犹敢血战不退,我等的性命还比李大将军更珍贵吗?”有士卒大声的喊,周围的人看他,想要升官就要抛弃廉耻啊。 李浑一脸战死殉国的忠烈模样,心中充满了惋惜,多完美的攻城战啊,竟然要如此收场。“不过,也不错。”他笑了笑,换个角度看,其实效果更好。 …… 大随军中,李靖看着营寨前的血战,长叹一声:“久闻胡雪亭乌龟神功天下独步,今日一见,才知道这李浑竟然也修炼了乌龟神功。” 周围的将领也很是无奈,真是无法理解李浑的脑子,右屯卫明明可以大军全军压上与大随军阵战,一举击破大随军的三万先锋,如此好的局势竟然选择了龟缩,看来传闻中李浑胆小怕死真是不可信,李浑明明是怕死到了极点,全天下都没几个人比得过他。 “唉,我军的精锐竟然都没用上。”随军的将领们很是惋惜,布置了大陷阱,就等李浑这个傻帽跳进来,没想到遇到一只忍者神龟,神奇的避开了大随军的陷阱。 “这营寨就有些不好打了。”随军的将领们皱眉,攻打营寨的伤亡比例很高,若是让千辛万苦训练出来的精锐死在了毫无意义的爬梯子上,简直心疼无比啊。 “要不……”某个将领试探着道。话还没有出口,李靖就摇头否决了。“且让那一万菜鸟去消耗右屯卫的体力和斗志,我们继续按照计划行事。” 一群随军将领点头,董纯的大军定然正在敢过来,见到大随军队傻乎乎的攻打营寨,定然会与右屯卫军夹攻,那么就把一整套的陷阱用来杀董纯好了。 “只是稍微费了些手脚。”李靖看着前方的战斗,原本是势如破竹,现在是围点打援,也没什么大的区别。 更后方,杨広微笑着望着拼死战斗的拉其普特人,那些黑黑的瘦弱的身躯在大越右屯卫的长矛(弩)箭面前丝毫没有退缩,不时可以看见拉其普特人扯着右屯卫士卒滚下围墙。 “三比一,或者四比一。”杨広看着损失的数据,短短的一个时辰,进攻营寨的拉其普特士卒已经又战死了两千余人,右屯卫的折损数量只有六七百人。 “没关系,朕的信徒个个能够战斗到最后一个人,这右屯卫能够战斗到最后一个人吗?”杨広笑着,双方阵战,战损比例达到3%到10%,军队就会崩溃,有营寨坚守的崩溃阈值会高很多,但会是多少呢?他很有兴趣拿这一场战斗作为参考数据。 “这宗教的力量竟然比皇权还好用,真是意想不到啊。早知道宗教这么好用,朕应该在大随建立国教的。”杨広有些惋惜,他在朝中的时候极力排除巫蛊,哪里会想到宗教的好处,若是早点醒悟百姓愚昧,信神灵胜过了信皇帝,他就自称神仙了,这大随哪里还会灭亡。 -- 第2099页 四周有几千拉其普特士卒四处的伐木搭建营地,已经有不少树木被砍到,整齐的堆在一起,被砍伐倒地的树木透着木料的香气,偶尔能够闻到破损的树叶的清香,但那些伐木的拉其普特士卒的目光中却都带着惊恐,好些人不敢转头看向右屯卫营寨方向。 “不要怕,死了以后随神会让我们进入他的天国,享受美女美酒。”有人安慰着其他人,但颤抖的声音中没有一丝丝的坚定。原本一心为了伟大的随神血战,但听见远处若有若无的惨叫声,心中就惊恐无比。死亡终究是人类最大的畏惧啊。 有个卷毛看看左右都是拉其普特人,低声的抱怨:“我们的人都死光了,那些神灵的军队为什么不上?” 拉其普特其实不是一个王朝的名字,在笈多王朝灭亡之后,拉其普特人中最强大的36个部落各自称王,每个部落都互相不服气,打打停停那是常事,不同部落的人根本不会把另一个部落的人当人。你打我,我打你的过了百年,也没有谁能够统一拉其普特,直到天降随神的出现才有了统一的拉其普特。 从这个角度说,那卷毛称呼“我们的人”并没有错,拉其普特人的所有部落都已经合并在了一起,大家当然都是自己人。但其余人却不这么想:“胡说,那些人不是我们的部落的,我们根本不认识他们。”为了更好地土地,为了粮食和女人,打了这么多年了,算毛个自己人? “在随神的子民面前,所有拉其普特人都是自己人。”那卷毛当然也不认识战死的拉其普特人,都不是一个部落的,哪怕都是贱民,谁又认识谁?但是这个时候必须唱高调,把所有拉其普特人拉在一起,才会有他的言论的立足点。 “我们拉其普特人在流血牺牲,那些随神的子民却在看着我们死。”那卷毛低声道。所有拉其普特人都知道,从天而降的随神也有自己的部落,有自己的子民,那些人依仗是随神的同族,对其他拉其普特人根本不当人看。 “我们拉其普特人都死光了,只剩下了随神的子民。”那卷毛的言语中的挑拨味道明显极了。 “萨米特,不要胡说八道,为了神战死是我们的荣耀。”有人大声的呵斥着,深深的鄙夷着卷毛,不为了神灵而死,难道要成为无信仰之人,死后化为虚无,不能进入轮回吗? 一群人畏惧的点头,其他神灵从来没有出现过,唯有随神从天而降,这是真神下凡,不信仰真神定然会化为虚无的。 那卷毛拉其普特人萨米特冷冷一笑,低低的笑声中充满了睿智和鄙夷。他转头看了一眼远处坐在厚厚的毯子上喝着美酒的杨広,恨恨的道:“他连我们的言语都不会说,怎么会是我们自己人,怎么会是我们的神灵?” 这个指控一点点分量都没有,立刻有人反驳:“那是神的语言!”神灵怎么可能与人类说一样的语言?没看见另一个部落的人说的言语都是不同的吗?神灵当然是说另一种我们听不懂的语言。“我们所有人的语言都是神灵留下的片言只语发展起来的。”有人虔诚的对着杨広的方向合十参拜。一群人鄙夷的看卷毛,这是常识都不懂。 那萨米特冷笑:“你们都说那人是神灵……”他撅嘴指向杨広的方向:“……你们有谁见到他使用神术?” 一群拉其普特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见到过随神施展大神通,越来越多的人听见萨米特的言语,假借砍树木,砍枝丫,搬木头等等工作,悄悄地围了过来。 那萨米特看看周围,脸上浮起自信,嘴角带着一丝的嘲笑:“因为他根本没有神术,他是假冒的神灵!” 有人低声怒喝道:“别胡说,随神是从天空飞下来的,所有人都看见了。”一大群人点头,“从天而降的随神”这个长长的名字已经证明了随神会飞。 “你看见了?还是你看见了?”那萨米特鄙夷的问身边的人,众人在他的目光中低下了头,谁都没有亲眼看见随神从天而降。 萨米特大声的道:“从天而降那是谣传!那人根本不是神灵,更不是什么随神,我拉其普特有3000万神灵,雷神因陀罗、风神伐尤、雨神帕舍尼耶、水神阿帕斯、火神阿耆尼、太阳神苏里耶、象头神伽尼萨、神猴哈奴曼、神牛南迪、大鹏金翅鸟伽鲁德、酒神苏摩……3000万神灵当中谁听说过有随神了?”他确定无比,什么会飞,什么神灵,全部都是一个外族人或者外国人胡说八道欺骗善良的百姓。 一群人皱眉,互相看着,说老实话,以前谁都没有听说过随神。 那萨米特继续道:“若是随神是真神,超越了3000万神灵,为什么拉其普特没有他的威名?”一群人缓缓的点头,真神的威名怎么可能不在世上流传。 “这随神根本是有人假冒的,不能带我们去天堂。”那萨米特厉声道,冷冷的看着周围面色惨白的拉其普特人,嘲笑着:“飞?别人说他会飞就会飞了?有本事让他飞一个给我看看。”他问了许多人,没有一个人看到过随神“从天而降”,全部都是道听途说。那萨米特冷笑着,添油加醋,以假为真,不过如此,今天,他就要揭穿随神的真面目,带领拉其普特人走上推翻伪神的道路,创造新的历史。 木料和草叶的香气中,众说纷纭,声音越来越大,萨米特傲然的看着周围的人,他将带领统一的拉其普特人建立一个强大的帝国,他将会成为拉其普特人的第一个皇帝。 -- 第2100页 “嘭!”木头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发出巨响。 众人转头看去,却见不远处有几十个人扔下了一根木料,围了过来,厉声道:“我们都听见了,你们竟然不信随神?” 萨米特鄙夷又慈悲的笑,又来了一群蠢货,众人皆醉我独醒真是太艰难了。 “你们没有亲眼看打随神从天而降,可是我们看到了。”那围过来的人中有人大声的道。 “是,我们都看到了,随神有个巨大的法宝,像是水母,有许多细细的长须,又像是半个鸡蛋,圆圆的,大大的。”那围过来的人们道,随神从天而降的时候就从他们的村子上方飞过,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是啊,我们也看见了。”更多的人围了过来,议论纷纷。好些人都自称看到了随神从天而降。 “随神有一把神剑,只要一挥手,就会有一道光芒,可以切开世上任何东西。”有人大声的道,他亲眼看到随神的神剑斩开了厚厚的城门,神灵的宝物果然威力无比。 那萨米特鄙夷的看着这些站出来为随神作证的人,只觉脑残粉丝为了爱豆胡说八道颠倒黑白真是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他甚至有些憎恨这些脑残粉,就是这些家伙胡说八道,结果拉其普特几十个大部落,几百个小部落竟然就臣服在了一个“从天而降”的骗子的脚下了。 那萨米特轻轻的咳嗽一声,努力挤出一丝慈悲悲凉悲哀的眼神,轻轻的道:“为了你们心中的真神,故意作伪证,说谎骗人,这就是你们为了心中的真神做的事情吗?”这段感人肺腑的言语绝对可以让无数的人看清真相,坚信那些作证的人全部都是说谎的骗子。 萨米特静静的等着周围的人鄙夷嘲笑殴打骗子们,谁也无法阻止他揭穿随神的谎言。 “啊!你们也亲眼看见随神从天而降了?”有人大声的兴奋地叫。“我也看见了!” “是啊,我们也看见了,那一天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有人捧心灿烂的笑。 萨米特大惊失色,我都已经揭穿他们是作伪证了,为什么你们还要相信他们的胡说八道?你们都是聋子,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周围的人真的没有听见萨米特的言语。低声说话固然很有装逼感,闹哄哄的似乎谁听得见啊。周围数百人就没有一个人听清楚“轻轻地”说话的萨米特说了什么的,好些人只是看见萨米特嘴唇在动,根本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多半是向真神认错吧,不然怎么会不敢大声的说出来呢。 “看来随神真的是真神啊。”原本半信半疑的人听了这么多人现身说法,立刻感到了神灵是真实存在的,重新成为了伟大的随神的信徒。 那萨米特张大了嘴,想要大声的叫嚷,却看见周围的人兴奋的神情,以及几十个人恶狠狠的盯着他,终于闭上了嘴,悄悄的挤出了人群。 “不要信那些无神论者的胡说八道,不信真神的人死后会进入地狱,受尽苦难之后烟飞灰灭。”有人盯着萨米特的背影,大声的道。众人用力点头,萨米特这种不信神灵的人必将化为飞灰。 伐木工作又恢复了平静,众人奋力的砍着木头,搭建营寨,为神灵搭建营寨是伟大的荣耀,回去说给别人听的时候都可以挺直了腰板。 那萨米特默默地在众人之中工作着,想要叫醒睡着的人是何其艰难啊。 “别伤心,我信你。”几个人借着搬运木头,悄悄地走到了萨米特的身边,低声的道。“什么神灵,根本是假的,他们就是东方的随国人。”有人低声道,他曾经替某个商人干过活,知道一些周围的情况,听说过拉其普特的东边的有个强大的国家叫做随国。 “那人一定是随国的大官。”萨米特认同,能够有几万族人进入拉其普特,肯定是贵胄中的贵胄。 “随国想要奴隶我们,我们不能答应。”那几人低声的道。 萨米特重重的点头,低声又快速的道:“我们必须杀了那伪神。” 几人坚定地互相看了一眼,转头看杨広。杨広的附近有几百个侍卫,但距离都在十几丈之外,只有三五个人在服侍着杨広。 “我们必须找到更多的人。”几人低声道,有个百十人就足够杀了伪神了。那萨米特冷笑:“不,有我们几个就够了。”众人惊愕的看着他。 萨米特冷笑着,英雄不需要多,什么时候见过几百人的英雄了?富贵险中求,想要成为拉其普特的英雄进一步成为拉其普特的皇帝,一点点小风险还是要冒的。 杨広坐在毯子之上,看着地图,案几上的茶水已经渐渐的凉了,但他一点都没有喝一口的意思。胡雪亭需要多久才会知道他打回来了?又需要多久才会组织大量的军队进攻他?计划当中的每一步都需要计算仔细,万万错不得。 远处的营寨前的厮杀更加的激烈了,尸体的高度已经堆到了快与围墙齐平了,根本不需要云梯就能直接跳上围墙。 “成都,李浑,嘿嘿,朕怎么会在意你们。”杨広淡淡的笑着。 几百个拉其普特人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大声的说着什么,慢慢的走向了杨広。一群侍卫拦住,厉声喝问:“站住,再有靠近,格杀勿论。”可惜那些拉其普特人一句话都没有听懂,叽里呱啦的说着,不时的比划着,好像要见杨広。 侍卫们冷笑,大随皇帝是你们这些蛮夷想见就能见的?厉声呵斥着:“立刻退开,否则就杀了你们!”一群拉其普特人站在原地,叽里呱啦的说着话,打着手势,与侍卫们纠缠着。 -- 第2101页 附近搭建营寨的拉其普特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惊讶的看着。 “他们闹腾什么?”有人惊讶的问道。 “不知道啊。”有人喃喃的道,为了神灵工作,有吃的有喝的,还要闹腾吗? 远处,萨米特和几个拉其普特人穿着大随侍卫的服装,慢悠悠的走向杨広。 “瞧,所有人都被那些人吸引了注意,我们只要慢慢的走过去,就能杀了那个骗子。”萨米特低声道。几个拉其普特人强行忍住兴奋,缓缓的走向杨広。用几百个拉其普特人吸引侍卫的注意,然后从洗衣房偷几件肮脏的军服,轻易地就能混过去。 “平时不可能,但是,现在是战时,乱的很,谁会注意我们。”萨米特冷冷的想着,只要他们走到了杨広的身边,同时出剑,杨広这个伪神就会化为历史的尘土了。 “你们几个,站住!”有侍卫厉声对着萨米特等人呵斥。萨米特等人一怔,该死的,怎么不按照剧本走? “冲过去!”萨米特厉声道,到了这个时候,那就玩硬的。几人猛然冲向杨広,四周的侍卫飞快的围堵。 搭建营寨的几千拉其普特人惊愕的看着情况突变,有人猛然反应了过来,惨叫着:“有人想要刺杀随神!”更多的人不敢置信的尖叫,死死地盯着萨米特几人,难道今天可以看见伟大的屠神者? 萨米特玩命的狂奔,眼中只有杨広,只要杀了杨広,那么他的时代就会到来!他越跑越快,耳中只有自己的重重的呼吸声,再也听不见其他。那些侍卫是不是距离他越来越近?杨広身边的十几个侍卫会不会拦住他?萨米特完全不考虑,他的眼中只有杨広一个人,只有那淡淡的看了周围一眼,依然看着案几上的地图的杨広一个人。 世界虽大,但萨米特的眼中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 “快到了!快到了!还有三丈,两丈,一丈!到了!”萨米特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侍卫们没有拦住他,为什么没有(弩)箭射中他,他只想把全身的力量汇聚到脚底和手臂上,一剑杀了这个胆敢冒充神灵,却统一了拉其普特人,为他的崛起创造了条件的愚蠢外族骗子。 “去死!”萨米特猛然高高的跃起,手臂上肌肉猛然鼓气,血管青筋突起,手中的长剑带着飓风,带着希望,带着野心,带着拉其普特人的未来,用力一剑斩向杨広。剑未至,剑风已经将端坐着的杨広的头发和衣衫吹飞! 杨広端坐在案几之后,头都没有抬,仿佛完全不知道萨米特靠近。 “去死吧!”萨米特舌尖炸出巨响,长剑斩落! 一道光芒闪花了萨米特的眼睛,下一刻,萨米特高高的飞了起来,直上云霄。 “咦,我怎么跳得这么高?”萨米特惊愕的想着,看到杨広的身边有数具无头尸体变成了十几块,几个人头就在他的眼前飘飞。 “啊!”萨米特终于明白了,放声惨叫。 “噗!”萨米特的脑袋落在了远处。 杨広淡淡的继续看着地图,随手将手中的长剑扔在了地上,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胡雪亭应该能够看穿朕的计划,可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杨広默默的想着。 身后十几个侍从急忙拖走了尸体,打扫了血迹,又取出丝巾,将杨広的长剑细细的擦干净了,恭恭敬敬的插回了剑鞘。 几千拉其普特人怔怔的看着杨広和地上的几具尸体,张大了嘴,睁大了眼睛,浑身发抖。 “光芒,真的有光芒!”有人喃喃的道,想要大喊,却喊不出来。 “随神!那是随神的神剑!”有人崇拜无比,传说中随神的宝剑能够发出刺眼的光芒,斩开一座大山,果然是真的。 “真神啊,我们赞美你!”有拉其普特人飞快的跪在了地上,那些敢怀疑真神的人真该看看这地上的尸体。 “伟大的随身,我们将永远跟随你的脚步。”有人虔诚的祷告,能够跟在真神的背后进入天国,还有比这个更好的未来吗? “把这些人都杀了。”侍卫头目厉声呵斥着,这些故意过来闹事纠缠侍卫的蛮夷就算不是同党,也牵扯在了弑君的大案件当中,杀了他们也不冤。 “是!”侍卫们狞笑着,刀剑起处,与侍卫们纠缠的几百个拉其普特人尽数被杀。有拉其普特人反应快,疯狂的向搭建营寨的拉其普特人处奔跑:“救我!我是无辜的!我只是收了三……” “噗!”数支(弩)箭同时贯穿了他的身体。 搭建营寨的拉其普特人跪在地上,看都没有看不远处的尸体一眼,敢对真神不敬已经是死罪了,竟然敢刺杀真神,简直愚蠢到了极点。 “他们的灵魂不会灰飞烟灭,那太便宜他们了,他们的灵魂将会在地狱的深处,永世受尽折磨。”某个跪在地上的拉其普特人不屑的道。其余人颤抖的点头,一点都没有觉得说错。有人忽然开始哭泣:“我能够亲眼看到真神的神术,这是真神对我的赐予啊!”有人同样泪水填满了眼眶:“能够为真神搭建营寨,一定是我上辈子做了无数的好事才修来的福报啊。”许多人附和着:“对,对,能够为真神做牛做马,那是我们的福报。” “都起来,快给真神搭建营寨,切勿让真神久等!”有人大声的道,脸上犹自挂着两行幸福的泪水,今天必须加班加点搭建营寨,别说是996了,就算是997,都是真神赐予的福报。 -- 第2102页 “圣上,何必要你亲自动手呢。”伺候杨広的某个侍从低声道,若不是圣上打出了暗号,那些敢于刺杀圣上的蛮夷踏进防御圈三步就会被射成刺猬,哪里能够潇洒的跑到圣上的面前。 “杀几个人,朕的心情也会好一点。”杨広道。周围的侍从小心的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 成都城头,屈突通看着远处大越右屯卫中军营寨前的血战,神情复杂无比。周围的部下们都懂,这时候杨広忽然冒出来,绝不能算是好事。 “为什么不是好事?”还是有懵懂的人的,低声问着同袍,虽然杨広就在成都快要城破的时候出现,说明杨広肯定早就在附近了,但不论从兵法上看,还是从君臣的地位上看,杨広就算拿屈突通,拿整个成都百姓钓鱼,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打仗还能没有做炮灰的?杨広没有直接牺牲掉屈突通的性命,已经算是非常的仁慈了。 “蠢货!”同袍低声呵斥,看看左右,又压低了声音。“圣上若只是以我军为诱饵,为何不在右屯卫军到达成都之前出现?更重要的,为何不提前通知我们?” 那懵懂的将领听着“提前通知”几字,看看城外,终于脸色大变。成都城前是一片平原,无险可守,右屯卫军到了成都,成都举城惊恐,不知道有多少人明的暗的提出了投降,屈突通能够稳住人心,誓死坚守,不知道花了多少精力,与多少将领和乡绅百姓反复的宴会和会议,说干了多少唾沫。即使如此,屈突通依然担心有将领有百姓在城中内讧,派了大量的心腹士卒在城中各处维持稳定。若是杨広有通知屈突通部,民心如何不知道,军心起码是稳固无比了。这城头的菜鸟们还会没开打就想逃?这坚固的成都还会一天都没有守住,一个照面就被打上了城头,面临破城? 大随屈突通部各个将领的心中都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杨広是不是等着看屈突通,屈突通部的将士们,成都城的百姓们会不会投降逆贼?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经历了叛乱的帝王之心更是不可能信任任何一个人。杨広怀疑屈突通,考验屈突通,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还好,我们都经过了考验。”那懵懂的将领舒出一口气,运气不错。他说话的声音太大,周围的将领都惊讶的看了过来,就连屈突通也诡异的看了他一眼。 “蠢货就是蠢货啊。”其余将领再也不向他解释了,和蠢货多说毫无意义。 通过考验?恰恰相反,他们没有通过考验。 成都城即将城破,几个将领战死?几个成都百姓上了城头血战?屈突通口口声声血战到底,可有亲自上前身负重伤之下依然杀敌? 都没有。 只有成都城的坚固城墙轻易的被右屯卫军爬了上去;只有屈突通与一群将领大声的叫着视死如归,两只脚却牢牢的站在安全的地方。 只看行动不看语言的官场之中,谁会认为屈突通部各个将领忠贞不二了?谁不会怀疑屈突通部各个将领故意出工不出力,等着城破后被俘投降? 城头各个将领心中苦涩无比,别看成都城内人人喊着决一死战,其实人人都想着体面的被俘投降,又保住了忠义,又保住了小命。更糟糕的是,他们做的太明显了,杨広肯定能够看破的。 杨広没有发难,而是在他们投降之前进兵解围,是给成都城中的居民出了另一张试卷补考。 若是忠心杨随,那么就要配合李靖的蛮夷军对大越右屯卫军营寨的围攻,拼死血战右屯卫。不,仅仅拼死血战进攻是不够的,想要补考及格,必须以那些疯狂的蛮夷狂信徒为标准,比他们更疯狂,更不怕死,更欢笑着迎接死亡,用不是人类的姿态进攻右屯卫的军营。 一群将领默然无语,正常人能够比宗教狂信徒还要疯狂吗?这补考也不是那么容易。 若是想要投降胡越,那么…… 可是,这胡雪亭远在天边,杨広近在眼前;大越军队毫无防备跳入了陷阱,大随军队旌旗无数,士气爆棚,眼前的成都之战怎么看都是大随胜,投降大越会不会太愚蠢了点? “可是,为什么李浑……”那懵懂的将领忽然问道,历来成都被敌军威逼,从来都是在一封劝降书后就投降了的,为何李浑没有射劝降书?难道李浑确定屈突通部大随军将士人人都是死战不降的英雄? “那是因为和平接手成都对李浑而言并不是最好的结果。”屈突通在心中道。李浑需要血战得到成都的荣耀,需要血洗成都保证对成都百姓乃至整个蜀中的威慑,更需要通过血洗成都以对胡雪亭表示没有想要笼络成都和蜀地百姓的人心,做蜀王听调不听宣的野心。 屈突通苦笑,他其实是想投降的。杨広不知所踪,大越统一天下,兵临城下,他怎么会想要顽固的与城同亡?他也有家人,也有子女啊。他的那个狗屎一般的蠢蛋儿子已经投降了大越,他的弟弟也成了三姓家奴,在大越当官。他坚守蜀地数年,家人没有被大越斩杀了,已经是大越在给他信号,愿意接受他投降,他难道还要打大越的脸,为了大随殉葬不成? 屈突通是愿意投降的,他的底线就是成都,若是蜀地被大越的军队一直打到了无险可守的成都,他就老老实实的投降。作为大随最后一个留在华夏的臣子,他已经忠义无双了。哪怕投降也对得起杨広,对得起大随了。 -- 第2103页 可是,就在屈突通打算配合李浑演一场精彩的攻城战,让李浑得到荣耀,表明不想独立的忠心,清洗蜀地的大随顽固分子的时候,该死的杨広竟然出现了! 城头的空气中依然是浓浓的血腥气,屈突通茫然的看着城外,何去何从? 第401章 格物道不用在新式武器上就是笨蛋 尘土飞扬,董纯的军队终于到了。 “杨広竟然还没死?”董纯有些佩服,换做别的皇帝第一次被赶出了中原,就会郁郁而死,第二次从陇西反攻关中失败,就该羞愤自尽了,杨広没有吐着血对儿子喊几句“渡河,渡河!”啪嗒嗝屁,竟然再次乌龟翻身,举大军来袭,这屡败屡战的精神实在是了不起。 “他还以为自己是中原正统,一呼百应呢。”某个手下笑着,或者在蜀地杨広还能自称正统,出了巴蜀,天下百姓谁还记得杨広? “鱼俱罗也投降了,真是好时机啊。”另一个手下道,要是鱼俱罗还没有投降,说不定还会担心鱼俱罗冷不丁的冒了出来,现在是一点都不担心大越的局势。 “诸位,准备一举杀了杨広。”董纯笑着,杨広真的蹦了出来,简直是刷功勋的最好机会啊。一群将士用力点头,想想当年杜如晦凭借杀了一个落魄的草头皇帝林士弘就当上了一道总管,他们杀了正牌皇帝杨広的奖励定然丰厚的睡觉都要笑醒。 “二郎们,这是我等功成名就的一仗,把所有力气都拿出啦!”一群将领们对着士卒们大声的喝道,士卒们被将领们的情绪感染了,大声的欢呼着,士气爆棚。 大随军队董纯部飞快靠近右屯卫军的营寨,李靖淡定无比,早知道李浑选择了坚守定然是有所恃的,董纯多半就在附近。 “他有圈套,我也有圈套,倒要看看是谁套住了谁。”李靖看着远处扬起的尘土,对身边的将领们笑着道。一群随军将领轻松无比,这次战斗还没开始就注定了谁胜谁败。 “蜀地是我大随的蜀地,一群逆贼还想在蜀地闹翻了天不成?”某个将领说出了轻松的原因。蜀地一直以来都在大随将领的控制之下,从来没有被大越或者其他反贼占领,这造成了蜀地百姓对大随的忠诚度相对高了些,把大越军队当做逆贼。只要穿着大随的军装在蜀地逛一圈,就会有不少蜀地百姓主动提供大越军队的消息,整个蜀地对大随军几乎是单向透明的,轻易就能知道大越军的一举一动,敌明我暗之下,李浑的圈套根本没有资格称作圈套。 “准备一举击溃李浑和董纯!”李靖笑道。 …… 右屯卫军的营寨中,李浑看着董纯的方向,厉声下令:“来人,通知骑兵,准备进攻大随军!”宇文化及微微惊愕的看了一眼李浑,没想到李浑还不算很菜鸟。 李浑负手而立,抬头看天,不胜寂寞。几个李阀的将领秒懂,急忙惊讶的问道:“将军何以在此刻调动骑兵,以我等看,这随军的军容整齐,恐不能下。”宇文化及怔了一秒,后悔极了,反应还是太慢啊。 李浑朗声道:“董纯大军靠近,敌军断断不能让他们与我等成掎角之势,定然会迎击董纯部。嘿嘿,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随军久经沙场,又岂会错过这个机会?吾料其定然会攻打董纯部的。”一群李阀的将领用听到兵法大家的金句良言的神情听着李浑的废话,有人拿着纸笔,认真的记录。 李浑自信的笑着:“吾有一千精锐铁骑在手,只等随军调动兵马,阵型松散,立刻击其破绽,一举冲破敌军。董纯也是沙场老将,定然不会错过敌军阵型溃散的机会,必派遣一支精锐突袭,彼时两路骑兵交错纵横,内外夹攻,这随军必败矣。”一群李阀的将领惊讶的叫着:“将军高见!”宇文化及已经调整了神情,同样是一脸的佩服:“想不到李将军兵法犀利至此,吾等不及也。” 李浑哈哈大笑,就在宇文化及以为他要捋须质问画师怎么还没到的时候,又道:“老夫观随军的旗号,这一路随军的统帅是李靖无疑。李靖虽然年轻,却甚有才华,其舅父乃随朝大将韩擒虎,曾评价李靖道,‘可与论孙、吴之术者,惟斯人矣。’……” 宇文化及脸上依然是对李浑的佩服和憧憬,心中却不以为然,韩擒虎的话也能当真?考评的时候亲人要回避都不懂,你丫干嘛不去问李靖的爹娘对儿子怎么看?李靖的爹娘说李靖是地球有生命以来最英俊最霸气最邪魅最冷酷最温柔最聪明的人,你信不信? 李浑继续说着:“……嘿嘿,杨恕也说李靖终将坐到他的位置之上……”宇文化及就差吐口水了,老同事韩擒虎带着外甥来做客,夸奖自己的外甥天下少有,杨恕能说什么?难道说你丫这个外甥一脸猪哥样,长大了一定去种田?当然是往死里夸啊。这种场面话都信,有脑子没有?几个李阀和宇文阀的纨绔瞅宇文化及,你这是羡慕妒忌恨,能够被人给面子往死里夸也是有条件的,就你这纨绔中的极品模样,有被父辈的同僚给面子夸奖过吗?宇文化及冷冷的看一群纨绔,相信我,李靖这家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肯定是个投降派怕死鬼,被绑上了刑场跪地求饶的货。 “……如此英雄人物,老夫岂敢小瞧了他,老夫想到的,他一定也想到了。”李浑道。宇文化及撇嘴,这不是废话吗,这最最基本的军事行动而已,想不到那是脑子有病了,脸上挤出惊讶的神情道:“今日才知道李大将军对敌人了解如此深刻,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李大将军果然是我大越兵法大家啊。” -- 第2104页 一群将领不断地夸奖,上级想听好听话,还不嫌弃肉麻无耻言不由衷,这种容易对付的上级哪里去找。 李浑眼中精光四射,傲然道:“李靖定然猜到老夫会派骑兵突袭,他或者以箭矢相对,或者以骑兵对冲。”一群将领都点头,随军缺少长矛,箭矢倒是不缺,若是一两万人火箭乱射,骑兵也很是头疼的。 “但老夫料想李靖定然会出动象兵。”李浑的声音忽然坚定无比。宇文化及这回是真的怔住了,问道:“象兵?”他倒是在各种杂志上看到过东南蛮夷以大象为坐骑,居高临下,或以长矛,或以箭矢,但这拉其普特人或者说随军也有象兵?宇文化及回想李靖的阵中,只见营帐不少,却没见到象兵,难道那些营帐中就隐藏着象兵?他微微的打了个寒颤,大象这个东西是稀罕货,别说右屯卫军中的普通士卒了,身为宇文阀的大少爷的他也没有亲眼见到过大象。若是战场之中忽然出现一只巨大的像一堵墙的怪兽,有着长长的獠牙,以及诡异到不可思议的长鼻子,只怕和右屯卫军的士卒很容易以为来了妖魔鬼怪,分分钟崩溃。 李浑冷眼看周围的将领,从他们震惊的眼神中就能看到这回真的是震住了他们,他努力板起脸,坚决不能得意的笑,必须露出最睿智最深邃的眼神。 “若是老夫忽然遇到了象兵,只怕也会大惊而逃,又岂能期望右屯卫士卒能镇定从容?”李浑的眼神睿智的像阿凡提,深邃的像周扒皮。 “来人,传令!”李浑厉声道。 “通告全军,随军有蛮夷野兽大象,巨大无比,獠牙长鼻,却性情温和,惧怕火焰。” “传令骑兵,准备火箭,遇到蛮夷军的大象切勿靠近,以火箭攻击即刻。” 宇文化及与一群将领真心佩服李浑了,能够知道象兵已经不容易了,能够迅速找到对付象兵的办法,那就更不容易了,李浑还是很有几手的嘛。 李浑微微闭眼,感受着阳光照在脸上,你们懂个P,老夫要不是在草原见过了大象,仔细的研究过了象兵的威力,在战场上忽然看到大象早就吓得尿了。 …… 董纯的军队慢慢靠近,敌人就在前面,大军却依然缓步前进,别说跑步了,走快几步的意思都没有。 “节省士卒的体力,保持阵型。”董纯的命令被执行的非常彻底,当将军的好歹都度过几页兵书,“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这种老生常谈基本常识总是懂的,谁也没想救人却把自己搭进去。 “都稳着点,击杀了杨広的先锋军之后,立刻包围杨広。”将领们互相提醒着,大战在后头呢,要注意保存实力,千万不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前方,随军开始调动,上万人开始面向董纯部大越军队列阵,战场之上一时之间人影晃动,纷至沓来,乱糟糟的一片。 “骑兵准备!”董纯厉声道,眼前的这个便宜不捡白不捡,李浑一定会出动骑兵的,说不定两路夹攻之下就能破了这支随军先锋。 “万胜!万胜!万胜!”呼喊声中,右屯卫军的游骑拔出长剑,向着乱七八糟的随军真队伍发起了冲锋。 “该轮到我们了!”董纯军中的骑兵将领拔剑对着天空,厉声大叫,带着两千余骑兵冲向了随军。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骑兵们怒吼。 随军之中,李靖冷笑着,身边有将领拱手道:“恭喜将军,一切走在计划当中,李浑和董纯果然出动精锐骑兵了。”李靖笑了,下令道:“按计划行事。” …… 成都城头,一群将领低声讨论着,局势不断地变化,到底该投降谁。有要投降胡雪亭的,反正与李浑已经有了勾结,被杨広查出来死路一条,不如干脆就反了杨広;有要重归杨広麾下的,杨広出山征战,分分钟干掉了右屯卫的骑兵,如此劲旅破李浑必矣,选择投降了李浑只会被杨広挟大胜李浑之势,弹手指灭了他们。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各有各的道理。屈突通只是看着城外,不出一言。 某个长相平凡的年轻将领摇头,本来不想显露他的深沉心机的,但这些同僚实在太愚蠢,若是他不出头,只怕会被这些笨蛋连累。“蠢货!我等此刻就在此旁观,两部相助,等战局分出了胜负,谁胜则投谁,岂不简单?”那长相平凡的年轻将领冷冷的看着众人,这么简单地道理都不懂,真是太愚蠢了。 一群将领惊愕的看着他,他傲然相对,一直潜水不做声,就是为了保存实力,出其不意,但今日终于在危急时刻暴露了他韩小凡的真实实力,唉,以后天下风云突变,韩某站在风口,只怕江湖要多事了。 “我说,若是你是李靖或者李浑,你会任由别人站在一边看热闹,谁胜则投谁吗?”有将领问韩小凡。韩小凡毫不犹豫的道:“当然会。联合一切力量,才是壮大自己的不二法则,没有必要逼迫别人站到对手这边去。” 那将领张大了嘴,和白痴谈问题真是累啊,唯有直来直去了:“若是李靖和李浑认为,没有站到自己这一边的就是敌人,你怎么办?若是李靖和李浑都派了人过来,命令我们向对方进攻,你又该怎么办?” 韩小凡有些茫然,该死的,第三方势力不该是左右逢源的吗?为什么被你们说得好像第三方势力死得最快?他冷笑一声,这些人一定是在妒忌他的智慧,故意用垃圾思想反驳他。 -- 第2105页 韩小凡冷冷一笑,道:“韩某为何说谁胜则投谁?”他看着一群同僚,犹如看着一群兔子。 “杨広此人心胸狭窄,好大喜功,他若是成功了,得意的不得了,以为天下所有人都该臣服在他的脚下,对背叛者都能网开一面。若是失败了,那就是别人不努力不用心造成的,必选全部杀了,清理内部。我等自然只能在杨広胜利的时候投靠杨広,在杨広失败的时候投靠杨広的对手。” 一群将领看着韩小凡,你有脑子没有? 韩小凡淡淡的冷笑:“韩某言尽于此,你们听是不听,由的你们自己,他日选择错误,人头落地的时候,莫要埋怨韩某没有告诉你们最佳的方略。” 一群将领苦笑,这年头傻逼特别多。 屈突通犹豫半晌,厉声道:“此时此刻,我等没有退路,只能投靠李浑!” 韩小凡冷冷的盯着屈突通,我说了这么久,你却要不顾一切的投靠李浑? …… 随军的营寨猛然破开,二十余头大象扬起了长鼻子,对天长嘶。 “象兵!象兵!”拉其普特人大声的欢呼,进攻的势头更猛烈了。 李浑宇文化及等将领举着望远镜,仔细的看着远处的大象,大象宽大的背上有一具偌大的机械,方方正正的,像个大箱子。李浑有些惊讶,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左右的将领干瞪眼,你问我,我问谁?总不能胡扯这是送外卖的箱子吧。 “这就是大象?”右屯卫军的营寨之上,一些士卒尽管已经听到了李浑的通报,知道这不过是一头“性格温顺”的野兽,心中依然惊恐不安,野兽都是身体越大越凶猛的,吉娃娃不过如此,藏獒就凶狠的没边了,而体积更大的老虎豹子想吃人就吃人,寻常几百个人打老虎都会赔上几条性命,这比狮子老虎还要大了几十倍的大象真的性格温和?看它慢腾腾的走路好像很温顺,但四根柱子一样粗的腿若是跳起来,会不会可以跳几百丈远? “将军说了,大象怕火……”另一个士卒手里握紧了火把,野兽都怕火,野外露营点个篝火就能驱赶野兽,扔个火把下去说不定就把大象吓跑了。 “你在后面一点,千万别让火把熄灭了。”其余几个士卒道,营寨的围墙之前还在进行着激烈的战斗,若是火把不小心被那些蛮夷敌兵熄灭了怎么办。 “是,是。”一群拿着火把的士卒小心的站到了围墙的最后方,护着手中的火把就像是护着人类最后的种子。 旷野之中,董纯部的骑兵有些惊慌,这大象实在是有些恐怖。 “这么大?这是什么?”有骑兵惊恐的道,随军竟然可以驾驭这么巨大的野兽? “好长的獠牙……”又是一个骑兵叫着,老虎狮子的牙齿都没有这么长,要是被大象的牙齿戳中了,那不是立刻前胸透后背? “那么粗的腿……”某个骑兵盯着大象的脚,再看看战马的脚和自己的脚,这大象虽然距离远了,以此刻的速度多半是在他们砍死随军蛮夷步兵十七八遍后都来不及赶到,但战马的四条小细腿已经能够跑得像飞了,大象的四条大粗腿跑起来一定超过光速啊,目前的这点距离完全没有安全感。 董纯部的骑兵的速度不知不觉的从冲锋降低到了中速,又降低到了小步跑,考虑到军法森严,停步是绝对不敢的,但是方向可以变一下,直插随军蛮夷中心的方向略略向侧翼斜了一些,一直一斜就能多出好些距离,而且容易画弧线逃跑。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右屯卫军的骑兵却直接冲进了蛮夷步兵当中,分分钟杀出了一条血路。 “不要怕,大象距离我们远着呢!”骑兵头目大声的下令道,李浑通知骑兵用火箭?骑兵有个P的火箭!大越骑兵用得都是统一的弩,你丫见过弩上能用燃烧的火箭?骑兵在外游动,哪有地方换成弓,这火箭是想也别想了,但火把倒是随时可以制作,一众骑兵一边屠戮悍不畏死的拉其普特士卒,一边到处扔火把,只要战场上到处都是火焰,这大象肯定就不敢靠近了。 片刻之间,战场之上到处都是火把,有的幸运的点燃了旗帜或者尸体上的衣服,火焰总算差强人意,更多的却只是一点点小火光,烤鸡翅都嫌弃火焰太小。 李浑很快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弩)无法使用火箭。“来人,取弓箭来!”虽然从军营之中射大象实在是太远了些,但是可以提醒那些骑兵遇到大象就往营寨前跑。 “不过如此。”李浑看着慢悠悠走近的二十几头大象,大象也就是第一次看见觉得恐怖而已,见久了真心觉得温顺的很,象兵纯属吓唬人用的,与带个鬼怪的面具是一个道理,只对胆小鬼有用,想要靠大象主宰战场肯定没戏,否则那些盛产大象的东南蛮夷早就取消一切骑兵步兵,打仗就是几万头大象上场踏平全世界了。 董纯的军队中,一些将领小心的安慰董纯:“将军,其实不能怪他们的,这大象确实恐惧的很,战马受惊了,不好控制。” 董纯脸色铁青,战马受惊个P,瞧右屯卫军的骑兵愉快的无视慢悠悠靠近的大象,肆意的屠戮蛮夷步兵,就知道战马毛受惊都没有。一群将领尴尬,不找战马的原因,难道还能说是骑兵胆小怕死? “吹响号角,命令骑兵进攻!”董纯努力深呼吸,往好了想,第一次见到如此巨大的野兽自然会有些惊恐,没有全军崩溃,依然敢向巨大的野兽靠近已经体现了严格练兵的成果,换成别的军队说不定都吓得全军崩溃了,没有必要因为骑兵的失态和怯懦怪责他们。但此刻右屯卫军的骑兵畅快淋漓的屠戮随军的蛮夷步兵,自家的那些废物胆小鬼骑兵好歹该鼓气一些勇气了吧? -- 第2106页 “董某一生骁勇善战,不想竟然被李浑比了下去。”董纯有些伤感,李浑是出了名的大纨绔,懂个P的军事,没想到训练出来的骑兵却比自己花了大心思训练的骑兵强了几百倍。 一群将领默不作声,哪能这么比较,不看看李浑的军队叫什么名字?右屯卫军!那是正儿八经的精锐军队,大越朝虽然还没有把十二卫配齐,但右屯卫至少就是全国排名第十二的军队。本部军队叫什么名字?名字都没有,只被称呼叫“董纯部军队”,一听就是地方杂牌军。杂牌军的勇气能够和正规军比?人家右屯卫军是上了排行榜的,我们上榜的资格都没有。 董纯部的骑兵听到了中军催促的号角,又看看大象依然在用散步的速度前进,看看在蛮夷步兵中纵横的右屯卫军骑兵,终于鼓起了勇气。 “冲锋!我们不是废物!”董纯部骑兵怒吼,人要脸树要皮,战场上两支骑兵,一支千余人的骑兵奋力冲杀,一支两千余人的骑兵却畏缩不前,这脸都丢到了泥土当中。 “杀!”董纯部骑兵奋力冲杀。 战场之中,万余拉其普特人的步卒与两支大越骑兵奋力厮杀,战局却显而易见的一面倒。 大象依然慢悠悠的前进,一点都不着急。 “分出一队,跟我去火烧大象!”右屯卫军的骑兵将领大叫,杀了许久,这杀气已经涌到了头顶,什么巨大的野兽,什么大象有长鼻子,谁在乎!就是老天爷来了,右屯卫军的骑兵也要先去砍几刀再说。 “好!有火把的跟上!”其余骑兵大叫,两三百骑立刻分了出来,摆脱了随军步兵的纠缠,向着大象疾冲。 “注意象兵的箭矢!注意火箭!注意不要靠太近!不要用刀剑砍,扔了火把就走!”右屯卫的骑兵将领在马背上大声的下令,用大火烧死或者驱赶了大象之后,在背后用(弩)箭射击,看看能不能射穿如此巨大的大象。 随军的后方,李靖笑了,果然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行事啊。他夸奖着李浑的骑兵:“不错,有勇气,能够判断出大象怕火,很不错。”一群将领附和着点头,夸奖敌人比贬低敌人更有逼格,打败高手才是天下第一,打败毛毛虫不过是一只菜鸡而已。 右屯卫的骑兵飞快的逼近象兵,两三百个火把已经尽数点燃。 “那些象兵附近竟然没有步卒掩护。”骑兵将领冷笑,走路慢腾腾的象兵没有步兵掩护,那还不是任由速度飞快的骑兵肆意的屠戮?一群骑兵同样自信满满的,两三百骑攻打二十几个象兵,十比一的超级比例,还只需要扔个火把就搞定,简直是必胜的标志。 “准备!”骑兵将领大声的下令,距离象兵不过是十几丈了,以骑兵的速度而言真是眨眼就到。一群右屯卫的骑兵死死的盯着大象背上的随军士卒,只要躲过了象兵的弓箭,杀这些大象轻而易举。 象背之上,象兵们在大箱子后忙碌着,箱子面对右屯卫骑兵的一面忽然翻落,露出里面一支支箭矢。 “天哪,那是什么?”右屯卫的骑兵们大惊失色,这钉板一样密集的箭矢箱子是什么东西? 下一刻,象兵手中火光一闪,箱子中的箭矢瞬间燃起了火光。 “小心!”右屯卫的骑兵将领大声的提醒众人。众人死死地盯着那诡异的火箭箱子,这是要把箱子扔过来,还是要拿起火箭一支支的射他们? “嗡!”箭矢声破空。 大象背上的箱子中的箭矢瞬间全部射了出来,四百余支火箭在天空中形成一个密集的箭矢方块,笼罩向飞快靠近的右屯卫骑兵。 “不好!”右屯卫骑兵们看着眼前闪着火焰和寒光的密集箭矢阵惨叫。 “不好!”右屯卫中军营寨之上,李浑宇文化及失声惊呼。 “不好!”远处,一直关注着右屯卫骑兵与大象的决战的董纯等人震惊大叫。 二十几头大象的背上的诡异箱子在一瞬间总共射出了超过一千支火矢,天空中唯有一点点火红,空气中那箭矢破空的“嗡嗡嗡”声传遍了整个战场。 “噗噗噗!”火矢雨点般的射中了右屯卫的骑兵,两三百个右屯卫骑兵人人中了数箭,箭头扎在纸甲当中,软软落落的坠着,随时都会脱落。 “轰!”火苗一串,右屯卫骑兵的身上的纸甲疯狂的燃烧。好些战马身上的纸甲也中了火矢,同样瞬间燃烧。 “掉头!脱了纸甲!”右屯卫的骑兵将领嘶吼,骑兵们迅速撕掉了着火的纸甲,战马却已经受了惊吓,或乱七八糟的跑了出去,或在原地人立长嘶,整齐的队伍瞬间乱成了一团。 “嗡嗡嗡!”密密的箭矢破空声又至,这一轮箭矢却不是火箭,只是寻常的箭矢。 “噗噗噗!”两三百个右屯卫骑兵至少有半数中箭,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右屯卫骑兵将领只是腿上中了一箭,却厉声喝道,用力拍马,猛然向不到十丈的象兵冲了过去。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其余骑兵嚎叫,拍马冲锋。 “不愧是大越的精锐啊。”李靖远远的望着那些流着鲜血冲向象兵的右屯卫骑兵,声音平静无比。 “吹响号角,撤退!”李浑怒吼。 “嗡嗡嗡!”箭矢的呼啸声又至,右屯卫骑兵尽数中箭。 -- 第2107页 战场中数万人停止了厮杀,观望象兵之前,两三百具右屯卫精锐骑兵和战马的身上插满了箭矢,偶尔有几匹战马只中了一两箭,并未便死,痛苦的长声嘶鸣。 有几个侥幸重伤未死的右屯卫士卒在地上极力挣扎,却被战马压着,根本站不起来,只能听着身上的鲜血不断地滴落到地上。 慢腾腾的大象一步步的走近,在重伤的右屯卫士卒的绝望中,将他们踩成肉酱。 “呜!”迟来的右屯卫骑兵撤退号角终于响起,与蛮夷步兵厮杀的六七百右屯卫骑兵飞快的撤退,好些人纵使在马背上,依然不断地回头看象兵之前。 “非战之罪也。”董纯长叹,右屯卫骑兵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没有想到杨広竟然有了新式武器。 李靖听着右屯卫军的撤退号角,冷笑着没有说话,他身边的几个将领对右屯卫军不屑一顾:“到了象兵面前,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是啊,以为还能撤退,怎么可能退的了呢。”某个将领鄙夷又惊悚。 “‘千丝’一出,绝无活口。”另一个将领认真无比。这被称作‘千丝’的箭矢发射器是杨広手中的利器,每次能够激射400支箭矢,可以连续发射三次,抛射的射程达到了三十丈,直射也有十五丈,但凡进了“千丝”的射程之内,在每一具发射器1200支箭矢的射击之下,怎么可能还有活人?所有见过“千丝”试射的将领无不对这看似不过是一个箱子的“千丝”又惊又怕。 “听说这‘千丝’是圣上为了对付胡雪亭特意制作的。”有将领说着某个谣传。其余将领点头,500弓(弩)手就能射杀胡雪亭,这一具“千丝”发射器就能顶的上400(弩)手,两具在手就足以秒杀了胡雪亭。 “唉,圣上何必这么早就的就露出大杀器呢,等胡雪亭自恃武勇,亲领骑兵作战的时候一举杀了岂不是好。”某个将领惋惜,圣上就是太光明磊落了一些。 “不要大意,李浑应该还有后手。”李靖呵斥道,一群将领一惊,急忙注目战场。 …… 成都的城头,韩小凡大笑,笑声尖锐,直入人心:“怎么,你们还想投靠李浑吗?”李浑已经输得一塌糊涂了,投靠李浑就是把自己的人头送给李靖。 屈突通微笑着,道:“来人,降下大随旗帜,开城门,投降李浑。” 韩小凡怒视屈突通:“你!” …… 右屯卫中军营寨当中,李浑脸色铁青,该死的,这还用问吗?一定是杨広的军中有人根据格物道研究出了新式武器!他恨恨的想着胡雪亭,有格物道在手,不好好研究新式武器,一举消灭敌人,研究P个铁路电话自行车啊!这下好了,被别人的新式武器教做人了。胡雪亭终究是女孩子家家,只想着和平发展,完全没想过没有顶尖的武器,谁忒么的有空让你发展啊! “传令,飞艇出击。”李浑看着远处血泊中的右屯卫精锐骑兵尸体,这些人可是李阀的精锐中的精锐,竟然折在了这里。 “将军,有飞艇出击,随军必败。”宇文化及安慰着,心中却一点把握都没有。杨広显然也是有飞艇的,这是要展开有史以来第一次飞艇空中大战吗?看杨広来势汹汹,只怕准备充足,右屯卫军的飞艇未必就能够起到预期的作用。 “吓得敌人跪下,那是不用想了。”李浑淡淡的道,杨広能够征服拉其普特人显然是用了飞艇装神仙,右屯卫军再出飞艇定然是没效果了。“但是,老夫要干掉那些象兵!” 李浑看得很清楚,随军的那些拉其普特蛮夷的军事素质、身体素质、武器都太差了,拉其普特人身上只穿着布衣,别说纸甲了,盔甲都没有一件,这么烂的条件不论他们再怎么拼命,都绝不是身上有纸甲,手中有(弩)箭长矛长剑的大越军队的对手,只要消灭了那有特殊武器的大象兵,剩下的随军再多也不足为患。 大越的飞艇出现在了空中,大越的士卒精神大振,大声欢呼:“万胜,万胜,万胜!”白痴都知道飞艇从空中扔个石头都能砸死人,这场仗是赢定了。 成都城中的百姓看着天空的古怪飞行物,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妖怪!是妖怪!”有人瞪直了眼睛,浑身抖个不停。那空中的古怪东西或红或黑,有长须有利爪,怎么看都是妖怪。 “胡星君果然能够指挥天下妖魔鬼怪!”有人用力的磕头,早听说胡星君不是人,怪不得大随正统皇帝要逃到偏僻的蜀地啊。 “快跪下,快向妖怪老爷,不,像神仙爷爷磕头!”有人扯着家人,努力的往地上按,兴许妖怪看着百姓这么老实虔诚就不吃人了。 宇文化及看着天上被装饰的古里古怪的飞艇,认真看了李浑一眼:“将军果然是天人也,竟然深谋远虑至此。”瞧那飞艇的模样就知道至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装饰,不然绝对搞不出如此恶心的效果。 “嘿嘿,老夫不用飞艇是因为老夫想要练兵,不代表老夫会放过如此利器。”李浑说道,眼睛却盯着随军的方向,若是所料不差,随军也该释放飞艇,与大越的飞艇开始空战了吧?他特意调集了三艘飞艇备用,就是等待今天的大战。做一艘飞艇不容易,杨広不会做出了几十艘吧? “若是那箱子被搬到了飞艇之上……”宇文化及忽然脸色大变,哪怕杨広只有一艘飞艇,只要配备了那强大的箭矢发射器,分分钟就击落了己方的飞艇。 -- 第2108页 “无妨,老夫在飞艇上安装了攻城弩。”李浑捋须而笑,这三艘飞艇悬挂的载人舱中安装了攻城弩,射程达到了一百五十丈,这随军的新式武器可没有这么远的射程,只要随军的飞艇敢起飞,分分钟就射下来。宇文化及用力点头,那真是太好了。 “干掉了象兵,我们就进攻!”李浑厉声下令。 飞艇不疾不徐的靠近战场,拉其普特人已经停止了进攻营寨,在地上跪了一片。 “天啊,又是三个真神!”拉其普特人惊恐的看着天空,随神能够飞,这大越的神灵也能够飞!东方的神灵怎么都这么厉害? “接下来,难道是神战?”一群拉其普特人惊恐的看着天空,神灵开打,会不会所到之处河流起火,地面裂开,森林化为灰烬? “随神是真神,真神是无敌的!”有信徒坚信无比。 三艘飞艇在所有人的关注之中,到达了大象的上空。 某一艘船舱内有人打开了窗户,探出身体,对着下面的大象狞笑:“去死吧!”扔出了一个石油燃烧包。 石油燃烧包没有命中地上的大象,但那燃起的火焰和浓烟让大象恐怖不已,长长的鼻子对着天空,尖锐的嘶鸣着。 “距离太高了,打不中。”某个投掷者无奈的道,百丈以上的高空扔下任何东西都会被大风刮得不知踪影,想要命中那是比中彩票还要难。 “降低高度到二十丈!”投掷者很谨慎,二十丈的高空绝不是任何箭矢可以达到的。 “轰!”一个石油燃烧包在一只大象附近爆炸,熊熊火焰吓得那头大象狂奔,背上的射手和“千丝”尽数掉到了地上。 “万胜!万胜!万胜!”大越的士卒们高深欢呼,有飞艇在手,果然天下无敌啊。 “若是随军没有其他办法,此仗我们已经赢了。”李浑捋须而笑,营寨前那些不要命的进攻的拉其普特蛮夷都跪在地上不敢动,显然是以为神灵来了,没有了这些疯狂的宗教徒,大随还有什么? 远处,杨広坐在地毯之上,微笑着看着天空的三艘飞艇,一切都在计划当中啊。 “胡雪亭终究是大意了。”他笑着。 几千拉其普特人已经停止了建设营寨,颤抖着跪在地上,天上又出现了神灵,这世上神灵何其多也。 杨広低下头,在纸上写下了“李浑董纯屈突通”三个名字,细细的看了许久,高高的举起了毛笔,重重的落下,又飞快的轻轻勾了三次。白纸之上,三个名字都被勾销。 “朕亲自为你们送行,不用谢朕。” 第402章 王者归来 晴朗的天空中,三个拖着长长的触须,又红又黑又黄,狰狞无比的神灵飘荡着,不时的洒下大火,地上的大象们凄厉的叫着,有大象的身上起了大火,到处疯狂的乱跑,将火焰带到了各处。 “人间地狱啊。”成都城墙上已经站满了百姓,好些人想着这个词语,蜀地打了几年,成都城前就到处都是尸体,众人却只觉得只有眼前的火海才是人间地狱,因为这强大无比的怪兽在空中落下的大火中惨叫的画面超出了普通人能够理解的范围,唯有神秘的地狱才能与之比拟。 “老婆,快出来看神仙啊。”有人喃喃的道,飞在数十丈高度的飞艇对普通人的眼睛来说距离远了些,绝大部分人没有看清有人从船舱中扔下石油燃烧包,只是看到一个古怪的会飞的东西在天空中喷洒着火焰,这不是神仙还能是谁? “打开城门,投降,我们投降。”不少百姓叫着,其实城门早就打开了,一队队的士卒倒拖着长矛,慢慢的走向城外的空地。 “对,我们投降!”百姓们哄叫着,大越人能够请得起神仙,谁还是他们的对手? “李浑没有用飞艇对付我们,总算是手下留情了。”某个将领低声道,蜀地将领的高层自然是知道飞艇的,也知道飞艇可以从天空扔下火把什么的,但怎么也没想到这飞艇扔下的火焰威力如此巨大,看那些着火的大象不断地惨叫,打滚,喷沙子,火焰竟然就是不肯熄灭。 一群将领点头,本来还觉得李浑攻城前的箭雨有些不地道,现在才知道李浑已经是一万分的克制了。这可怕的火焰若是用在成都城中,将会是如何的结局? “果然只能投降大越啊。”有将领长叹,虽然屈突通选择投降李浑的原因很大可能是怕杨広小心眼,秋后算账,但以目前李浑的军势看,投降李浑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韩小凡紧紧的闭着嘴,只觉投降李浑与谁胜利就投降谁有何区别?屈突通明明在使用他的方略,却要独揽了功劳!韩小凡在一群赞叹着飞艇威力,感叹幸好在出飞艇之前就开城投降李浑的将士们当中,悄悄的握紧了腰间的剑柄,屈突通想要窃取他的功劳,打压他的升迁,那就是他的死敌,只要有了机会,他就定要报此大仇。 “这以后只怕是再也没有步兵和骑兵的用武之地了。”屈突通微微叹息,飞艇一出,什么全甲铁骑什么重甲步兵都没用了,以后步兵骑兵将成为抓小贼的衙役了。 有几个将领黯然点头,飞艇的位置是在太高了,弓(弩)根本射不到,步兵骑兵只能挨打,无法还手。 “随军已经完蛋了。”有将领说道。等烧死了那些大象,飞艇继续向随军的纵深前进,不管下面的军队列什么阵型,都能轻易的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 第2109页 “若是散开阵型,那就等着被骑兵扫荡吧。”另一个将领也对随军的未来不看好,不论怎么做都是死路一条。 “看,随军有动静了!”有将领低声叫着。 随军当中出现了百余辆马车,每一辆马车前都有八匹马拉着,虽然看不到车轮在地面的痕迹,但只看八匹马拉着依然行进的缓慢无比,就知道这马车之上的东西沉重无比。 马车并没有顶棚,上面是一个长长的箱子,只是这个箱子细细的高高的,与大象背上的箱子完全不同。 “看上去有一人高了吧?”众人盯着那些马车,随军的骑兵尽数都用来做马车夫了,这马车上的东西一定贵重无比,想到随军刚才祭出的箭矢发射器,只怕这马车上的东西也是什么新式武器。 “难道还能飞上天不成?”一些将领困惑无比,打不到天上的飞艇再牛逼的新式武器都没用,这个时候搬出来的新家伙一定是可以对付天上的飞艇的。但是,怎么对付呢? 飞艇之中,一群右屯卫士卒也注意到了地面的八匹马拉的马车。 “都注意些,一定是对付我们的,说不定是劲(弩)。”有人叫着,大家的想法都一样,随军这个时候还要拿出来的新式武器一定是可以对付飞艇的。 “小心一些,散开了,保持在三十丈的高度,二号飞艇和三号飞艇继续追杀大象,我去干掉那新式武器。”一号飞艇的人打着旗语。 三艘飞艇很快的散开,一号飞艇中的众人仔细的盯着地面,三十丈的高度投掷石油燃烧包依然是技术活,石油燃烧包的数量可不多,不能轻易的浪费了。 地面之上,马车慢慢的停住,有人在箱子周围操作着,箱子微微倾斜,瞄准了天上的一号飞艇。 “小心些,他们要攻击了。”一号飞艇上的人大声的叫着,几个投弹手抓紧了手中的石油燃烧包,全神贯注的盯着下方的马车,估算着距离。 “投放!”一号飞艇上的人大声下令,两个石油燃烧包几乎同时出手,向下方的马车飞落。 “发射!”马车之上,有人大声的下令。 “嗖!”马车之上的箱子中射出了一支长长的(弩)箭,箭尾竟然冒着火光。 “注意敌方的攻击。”天空中的一号飞艇中有人平静的说道,三十丈的高度与三十丈的射程完全是两个概念,就算搬出了床(弩)攻城(弩),能不能射到三十丈都是未知数,在这个距离上几乎是不会受到飞鸟以外的攻击。 “尾部冒着火焰,那是什么?咦,好像是鞭炮?”一号飞艇上的观察员举着望远镜,仔细的看着随军发射的火箭,有七八辆马车都向他们发射了箭矢,那长长的箭杆的尾部好像捆绑着十几个鞭炮。 “亏他们想得出。”飞艇上的其他人立刻就笑了,这是想要飞天的鞭炮把箭矢带到了三十丈的高度?“谁家的鞭炮能够飞到三十丈?三丈高就很了不起了。” 飞艇上的众人淡定无比,只顾观察石油燃烧包的坠落。 “千万要命中啊,我们没有几个燃烧包了。”有人祈祷着,石油燃烧包是从极西之地带回来的稀罕物,数量有限,用完就没有了,靠扔石头或者火把打击敌人的办法太原始,不到万不得已,飞艇上的人真心不想这么做。 “咦,做的不错嘛,至少有五丈高了。”飞艇中的人看着那古怪的火矢向着天空疾飞,这高度虽然打不到飞艇,但是几乎超过了所有飞天类鞭炮的极限高度。 “可能有弓(弩)的加成。”有人笑着,又是靠弓弦的力量,又是借助鞭炮,这飞得高些也不奇怪,但肯定到不了十丈高。十丈高啊,这世上有这么高的城墙吗?地主老爷家的两层楼的大瓦房也就只有两三丈高,十丈已经几乎是十层楼的高度了。 “咦,好像还在上升,”观察员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快有十丈高了。” “十丈?会不会看错了?”其余成员笑着,趴到了船舷边往下看。天空之中,带着火焰的箭矢和冒着黑烟的石油燃烧包擦肩而过。 “什么十丈,这是十五丈!”有人大惊。 “以防万一,还是增加高度吧。”观察员说道,声音中微微有些不安,再往上升高几丈看上去有些胆小,但安全第一,谨慎一万次也不嫌多。 控制高度的人点头,快步走向控制室,飞艇上升和下降都不是那么容易,需要一点点时间。 “二十丈!这不可能!”有人在船舷边大叫,“竟然可以这么高?我们是不是应该再飞高一些?” 控制高度的人在控制室内回应着:“已经在调整了,伙计们,再耐心一点,马上就会飞得更高了。” “二十五丈!天哪,它还在飞高!”船舷边的人大声的叫,那支箭矢竟然飞到了不可思议的二十五丈高! “快升高!快!”观察员惨叫着。飞艇轻微的摇晃了一下,开上上升。 那古怪的带着火焰尾部的箭矢飞速的靠近,轻易的就到了众人的眼前。 “不!”众人惨叫着。 “噗!”那古怪的箭矢射入了船舷之中,奋力的箭头瞬间刺穿了竹制的船舷,奋力的箭头停留在船舷之上。 “还好,还好!”一群船员松了口气,其实不过是一支箭矢而已,有什么可怕的?但忽然面对预料之外的打击,难免有些惊慌了。 -- 第2110页 “不好!”观察员惨叫着。众人望去,又是几支箭矢射到。 “噗噗噗!”几支箭矢有的射入了船舷,有的射空,有的却直接射中了船舱之上的气囊。 所有人看着那气囊上的孔洞,以及听着那巨大的嗤嗤声。 “我们中箭了!飞艇漏气了!”控制员脸色大变。 下一刻,飞艇开始无规则的在空中飞舞。 “快跑!”地上的马车夫们大声的叫着,丢下马车拼命的向远处跑。 片刻后,两个石油燃烧包落下,圈起了一片大火,一辆马车上火焰不断地跳跃,八匹战马惨烈的叫着,带着燃烧的马车在战场上乱跑。 “许无机的东西还是很好用的。”李靖看着天空中乱飞,明显失控,坠毁只是时间问题的一号飞艇,对格物道充满了向往。强大的步兵在骑兵面前就是一块肉,强大的骑兵在飞艇面前不过是一条鱼,世界的兵种不断地变化,轮到强大的飞艇变成鱼腩了。 “嘿嘿,这也是格物道的产物,可谓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了。”李靖看着远处的右屯卫军营寨,营寨前的拉其普特人正在手舞足蹈的欢呼,而营寨上的右屯卫军呆若木鸡。 营寨的围墙上,李浑的脸色惨白无比,以为无敌的飞艇竟然被击落了,哦,还没有击落,还在天空乱飞呢。但谁都知道这艘飞艇完了,最终一定会坠毁,只怕飞艇上的人都活不下几个。他看着一号飞艇上画的五颜六色的船舱和气囊,只觉这花里胡哨的涂抹只是在灭亡的时候有个璀璨的结局。 “召回二号飞艇和三号飞艇,这一场战斗我们输了。”李浑挺直了腰杆,脸色依然惨白,却已经恢复了镇定和从容。 …… “伟大的随神啊,请带我去你的天国吧!”右屯卫军的营寨前,上万拉其普特人虔诚的祷告,然后拿起刀剑,疯狂的冲向营寨,一些人甚至丢弃了盾牌,不管不顾的冲杀。 “为了神灵!为了天国!”拉其普特人狂吼着。 …… 成都城中,无数的百姓和将士或怔怔的,或惊恐的看着天空中无规则的乱飞的一号飞艇。 “这天上的神仙被圣上的法宝击中了?”有百姓喃喃的道,星君能够请出神仙,但是杨広也是妖星,自然也有法宝。 “这就是神仙斗法啊!”有百姓又是满足,又是惊恐。 “完了,大越军完了。”有将士目瞪口呆,刚投降了大越,大越就完蛋了,要不要这么倒霉啊? 屈突通反而笑了:“输得好,输得好!”一群将领看屈突通,这是疯了? “疯?老夫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屈突通笑着。 …… “吹响号角,该让他们看看我们的精锐了。”李靖看着董纯的军队慌乱不堪,阵型有些涣散,立即下令道。 号角声中,一支随军的骑兵精锐出现在了远处,左候卫的旗帜随风飘扬,一张张华夏人的面孔中带着坚毅和自信。 “左候卫的儿郎们!”骑兵将领大声的喊着,“平叛就在今日!” 马蹄声中,数千随军骑兵发起了冲锋。 李靖微笑着,抬头看天,李浑和董纯已经彻底输了,天凉王破,不过如此。 右屯卫的号角悠扬的响着,天空中两艘正在撤退的飞艇忽然调整了方向。李靖冷冷一笑,怎么,想干掉我的骑兵?他一连串的命令发布下去,正在冲锋的骑兵立刻收住了脚步,与装载着对空(弩)箭的马车汇合,空中的飞艇飞快的升高,就在空中不远不近的跟随着,地面上的骑兵欢呼着,对无奈高飞的飞艇大声的嘲笑着。 “想不到李浑还有一手。”李靖倒有些佩服李浑了,大败之下,李浑竟然还能保持冷静,不像传说中那么纨绔啊。 一群将领有些无奈,有飞艇压制着,随军的骑兵是无法脱离对空(弩)箭进行冲锋了,这想要一举击溃惊慌的大越军队的计划彻底破产。 “没关系,盯紧了逆贼,败而不乱才是最难的,我们有的是机会击溃他们。”李靖说道,没能用骑兵一举击溃李浑和董纯当然很可惜,他强忍住没有回头看杨広的方向,没有获得一场干净利落的胜利,杨広肯定很不高兴。但是,李浑和董纯的败亡已经无法阻止。 “我等大军只管跟着马车慢慢的逼近,李浑和董纯的大军仓促之间撤退,无法运输营寨中的粮草,一两日之内定然只能寻求与我军决战,那就是我军全歼逆贼的时刻。”李靖说道。一群将领点头,李浑反应再快,溃败依然是溃败,不可能逃过灭亡的结局。 右屯卫的号角声再次悠扬的响起,董纯军开始飞快的撤退,而右屯卫军却依然留在营寨当中。 李靖一怔,失声道:“李浑这是疯了?” …… “阀主!”一群李阀的将领盯着李浑,随军被飞艇拖住了脚步,骑兵无法出击,趁这个机会突出营寨,立即撤退才是最佳的选择。 某个李阀的将领厉声道:“阀主不用担心营寨前的拉其普特蛮夷,我军还有数百骑兵,往复冲杀数次就能击溃那些蛮夷。”这当然是胡说八道,完全是为了忽悠李浑,拉其普特蛮夷的战斗意志之顽强超出了想象,几百右屯卫的骑兵绝对不可能击溃营寨前的万余蛮夷,但这些蛮夷没什么战斗力也是事实,右屯卫全力突围没什么难度,绝不至于被纠缠住无法脱身。 -- 第2111页 李浑站在营寨的围墙之上,看着董纯军飞快的后队变前队,流畅无比的撤退,仿佛一点都没有听见那将领的提议。 “阀主,现在不是装英雄的时候!”某个李阀的将领大吼,李浑为什么下令让董纯撤退,右屯卫军掩护,还不是为了装逼!大败之下,右屯卫军容整齐,明明可以逃走,却主动把生的机会给了友军,断后阻挡追兵,掩护友军,这是何等的高尚,逼格简直惊天动地了。“留下来掩护董纯部,将会被随军团团包围,面对十倍与我等数量的敌人的进攻,我等能坚守几日?蜀地行路艰难,等陛下得到了信息,起大军救援我等,没有半年岂能到达?我等能够在随军面前坚持半年吗?军中不缺粮草,可随军屡出奇招,就没有破营寨的办法吗?留下来唯有死路一条!” 一群将领一齐点头,精锐的骑兵和飞艇是右屯卫军的精神支柱,结果都被随军破了,右屯卫谁不是吓得发抖?哪怕谁都知道抛弃粮草逃跑终究是死路一条,只有极少数有战马,或者运气极好的人能够逃走,依然无法阻止众人对撤兵的渴望。 “阀主休要担心我右屯卫军会全军覆没,这蜀地道路艰难,我等可以一路撤退,一路据险而守,只要拖延的时间,我军的大部分都可以安全撤退。”某个将领道,要是担忧李阀折损了本钱,更应该早点撤退,运气好,起码一半的军队有可能逃出去的。 李浑转过头,看着一群将领焦虑愤怒和惊恐的眼神,忽然笑了。 “李阀历经数百年,到了老夫的手中,几乎快要灭亡了。”李浑道。一群李阀的子弟愤怒的盯着他,这时候忆苦思甜有个P的意义。 “老夫走了大运,攀上了胡雪亭的大腿,不但保住了李阀的存亡,好似又将李阀带上了新的高度。嘿嘿,一门两将军,还有一个‘王’,外人都说,这李阀只怕是能再风光百五十年了。” “可是,老夫常在想,为何董纯比老夫善用兵,却依然不是十二卫之一,为何老夫父女二人在用兵上都是草包,圣上却给了两卫?” 李浑絮絮叨叨的,一群李阀的将领急死了,这时候还要卖关子,快啊!等随军靠近,想撤退都来不及了。 李浑道:“因为李阀是一群废物。”一群李阀的将领看李浑,谁不知道李阀都是废物啊,想骂人,想劝李阀子弟上进,你换个时间啊。 李浑看着一群李阀的纨绔,又转眼看了一眼同样焦急万分的宇文阀子弟,道:“我右屯卫军比董纯部,其实差远了,我李浑能够成为右屯卫大将军,无非是圣上顾念旧情,给我李阀一条生路。可是,腐朽的李阀就真的能靠着两卫一王坚持百五十年?打个蜀地,竟然慢悠悠的毫无斗志,面对一群没有铠甲,面黄肌瘦,走路都摇晃的蛮夷,我右屯卫最精锐的骑兵竟然在一次冲锋之后就胆怯了?这是杀手无寸铁的百姓英勇无比猛虎下山,面对手中有刀的敌人就怯懦不前磕头下跪了?我李阀,我右屯卫,若是只是一支只会打顺风仗,只会欺负百姓的纨绔军队,你们以为当今圣上会留我们多久?” 一群李阀的子弟惊恐的看着李浑,已经猜到了李浑的目的。 “我李阀都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从小就没有吃过苦,天下战乱,又安安稳稳的待在淮南道,这是纨绔到家了。如此的李阀,怎么可能重新崛起?”李浑声音装厉。 “今日,我李浑要右屯卫留在此坚守营寨,不为装逼,不为拯救友军,只为了用战火和鲜血淬炼我李阀的血肉,淘汰所有纨绔,留下真正的门阀贵胄弟子。” “今日,你们中很多人会死,我李浑也会死,用我们的鲜血挽救李阀的败亡,何其幸也!”李浑负手而立,盯着一群李阀中的后辈子弟们一张张或骄纵,或茫然,或无知的脸,不经历战火,不经历考验,李阀终究是无法重生的。 一群李阀的子弟惊恐的看着李浑,这老东西疯了! 宇文化及和一群宇文家的子弟打着眼色,是不是该抛弃李阀,带兵冲出营寨,保住性命? 李浑冷冷的看宇文阀的将领们:“你们宇文阀比李阀还不如。”宇文化及等人心中一凛,盯着李浑。 “李阀与圣上有旧,李阀纵然全是纨绔,只要不掌兵,不掌权,做个富家翁总能延续百五十年。而你们宇文阀只要有一次对圣上不忠,立刻就会灭族。”李浑淡淡的道,宇文化及真是看不清世界啊,宇文阀哪里可能摆脱李阀的控制。 宇文化及心中单独逃生的念头立刻消失了,若是他们敢背叛李浑逃跑,不用胡雪亭动手,董纯就会将宇文阀所有人千刀万剐。 一群李阀和宇文阀的将领们悄悄的打着眼色,老头子疯了,但是未必就是绝路,有飞艇在,一群将领大可以乘坐飞艇逃走。 “来人,传令飞艇二号和三号,立即撤退回丹阳,向圣上禀告一切!”李浑下令道。一群李阀和宇文阀的将领,面色惨然的看李浑,这是要拿自己的命给李珂铺路吗?大越掩护友军而战死的李阀阀主、右屯卫大将军李浑的女儿,这将是会有多么巨大的光环?别的不说,董纯部所有将士必须对李珂关怀有加,否则就是忘恩负义禽兽不如了。 一群将领咬牙切齿,前方随军已经逼近,天空中的飞艇也已经撤离,就算他们此刻再想逃走,也只会被随军的骑兵砍成肉酱。 -- 第2112页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李浑拔出剑,须发皆张,厉声高喊。 右屯卫军中士卒齐声响应:“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 一群李阀和宇文阀的纨绔子弟惨笑,做了大半辈子的纨绔,今日却要作为英雄而死了,说出去都没人。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整齐的口号声中,李阀和宇文阀的将领们走到了营寨的围墙之上,面对奋勇冲向营寨的拉其普特人。 “蛮夷也敢犯我天威?”怒喝声中,一个个奋力攀爬围墙的拉其普特人被右屯卫军击杀,围墙下很快堆起了尸体。 李靖苦笑,宗教狂信徒好用是好用,但是这看到神迹以后,脑子就更加不正常了,竟然不知道等大军到了之后一齐配合吗? 成都城中,屈突通看着董纯部撤退,而李浑的右屯卫军却坚定地留了下来,微微叹气。李浑的心思他能猜出一二,若是右屯卫军也撤退,这大越军定然是损失惨重,董纯和李浑的四万军队多半要全军覆没的,蜀地再是道路艰难,关卡林立,在飞艇面前不值一提,随军定然是可以逾越天堑,击溃大越军的防守的。李浑在必死的局面之下,干脆的用牺牲自己来拯救友军,这名誉是刷到了爆了,董纯以后再也休提军功赫赫却地位不如李浑了。 “李浑还是很有节操的。”屈突通在心中默默的道。这李浑没有退走,只怕还有因为成都城中的将士的原因。 若是李浑和董纯都逃走了,刚投降大越的成都城中的将士该怎么办?也逃走?能逃走多少人呢?成都城中的屈突通部将士的条件比李浑董纯还不如,没有大量的骑兵,没有控制着关卡,没有占领区的粮草接应,没有飞艇的震撼,屈突通部将士一旦离开了成都立刻就成了流寇,在随军的追杀之下是全军覆没定了。有李浑坚守营寨,与成都城成掎角之势,怎么也能坚持一些时日。李浑或者说大越右屯卫军没有只顾自己逃走,坑死了刚投降的屈突通部将士,这节操值得大加赞扬。 “通告全城,若是被陛下……被杨広攻破了成都城,城中男女老幼鸡犬不留,想要活命,就全部上城头守住城池。”屈突通下令道。杨広劣迹斑斑,秋后算账的例子数不胜数,一心为国的杨恕都容不下,难道还能容下眼皮子底下背叛他的屈突通和成都百姓不成?屈突通绝不会拿自己和满城数万人男女老少的人头去赌杨広的改过自新?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考验老夫的忠诚的时候,老夫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屈突通有些惨然,算是知道高颖贺若弼李浑等大随重臣为何要造反了,杨広此人不适合当皇帝啊。多年的坚持,以及以往的旧情,让屈突通眼睛发酸。 “进攻!立即进攻李浑的营寨!”韩小凡厉声呵斥。“我部将士未曾向李浑献降书,未曾跪迎李浑,为何就一定是背叛圣上了?我部将士出城,为何就不是要与李浑决一死战?只要我部现在进攻李浑,谁敢说我部是叛军?” 一些将士有些心动,看着屈突通,韩小凡的话没错,总有可以强辩的地方,无凭无据,凭什么就一口咬死了他们想要投靠李浑? 屈突通冷笑,强辩,讲理,可惜,世界从来不是讲道理的。他就要怒斥韩小凡,强行压制一群脑残的侥幸心理,却被人扯住了衣袖。屈突通转头一看,是跟随他多年的副将尧君素。 “将军,韩小凡言之有理,不妨让他试试。”尧君素打着眼色。 韩小凡傲然看天空,他当然说得对。其余将士用力点头,那就试试看嘛。屈突通缓缓点头,神情中闪过一丝不忍。韩小凡敏锐的注意到了,怎么,这是要把所有想要投靠杨広的人找出来杀了,以免后患?想的也太容易了。 韩小凡退后一步,这一步是他一早就安排好的,既躲进了一群可靠的自己人的身边,又不会被人挡住了身形。他大声的道:“韩某愿意为了我成都城内百万百姓谋取一线生机,将军难道要杀了我吗?”成都城中哪有百万人,但不说大一点,怎么显得他伟大无比。 一群将士百姓一齐看向屈突通,不会这么心狠手辣吧?好些人努力挤出纯洁的微笑,生怕被屈突通以为是韩小凡的一伙。 屈突通失笑道:“人各有志,你想效忠大随陛下,老夫强留了你,又有何意义?想要效忠大随陛下的人且离开就是,老夫绝不阻拦,更不会刀剑相向。” 韩小凡懂了,这是干脆清除了成都城中的不稳定因素,免得他们在城内造反,配合杨広内外夹攻。 “如此也好,我等为了各自心中的忠义,好合好散。”韩小凡大声的道,把忠义两个字说得大声无比,务必所有人都听见。“诸位成都父老乡亲,大随陛下圣驾就在前面,何不与我同去迎驾,陛下定然欢喜,我等荣华富贵不可限量。”他大声的对着周围的百姓道,悄悄斜眼观察屈突通,会不会因此而发作。屈突通只是微笑,任由韩小凡煽动百姓。一群百姓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一齐摇头。 韩小凡一怔,打死不信这些百姓个个都对屈突通忠心耿耿,贪生怕死才是人之常情,为什么就不肯投靠杨広? 尧君素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韩小凡还是嫩了些,百姓个个贪生怕死,这没错,可是正因为贪生怕死,才不会有几个人愿意站出来冒险,由着韩小凡试探出路,有了确定的结果之后在出头岂不是好。 -- 第2113页 韩小凡微微失望,按照他的计划,成都城内十数万百姓一齐愿意投靠杨広,那他就可以借机威逼屈突通交出成都城了,这保住大随的成都城的功劳够他官升三级了。但这些狗屎一般的百姓竟然不配合,他就不为已甚,毕竟逼迫屈突通交出成都城那是要承担风险的,屈突通很容易翻脸的,如今能够让他带人离开已经是非常不错的结局了。 “我等告退,他日若将军被缚在陛下之前,韩某必出言求情。”韩小凡说道,他都说得这么客气了,屈突通怎么都不好背后射箭了吧? 屈突通微笑,挥手,没有一丝的杀意。 韩小凡有心再说几句僵住屈突通的行为,但远处大随的军队已经靠近了右屯卫军的营寨,再等下去很大可能被当做叛军一党。当下长揖到地,带人快步出了成都城,一路犹自小心在意,唯恐屈突通忽然翻脸,冒出几千弓箭手乱箭射死。 成都城头无数人死死的盯着韩小凡,看着他走出成都城,走向随军。 “若是那个家伙成功了,我们就跑过去投靠陛下。”不少百姓窃窃私语,悄悄的看屈突通,若不是屈突通手中拿着刀剑,又不是个仁善之人,他们就赶走屈突通了。 屈突通冷冷的笑着,他也想知道韩小凡的结局。 “我等是大随将士!”韩小凡远远的就高高的举起了手大叫,身后的百余个手下一齐喊着:“我等是大随将士!恭迎大随天子收复蜀地!” 韩小凡一路高喊着靠近,他是个机灵的人,看得出这些随军步卒几乎都是蛮夷,刻意选了树立着“李”字旗的主将方向前进,那里定然都是正经大随子民,可以听懂他的言语。 “将军,成都城中有人出降。”有人指着韩小凡等人禀告李靖。李靖随意的看了一眼,这成都城中的人是忠是奸对他一点点意义都没有。 “命令他们立刻攻打营寨,否则杀无赦!”李靖冷笑着。 韩小凡听了传令,微微叹气,也不算太出乎意料,只能带人杀向右屯卫营寨。 “韩将军,真的要攻打右屯卫的营寨?”有手下低声问道,这不是拿他们当炮灰嘛。 “右屯卫军可不好对付。”又是一个手下道。只看现在右屯卫军的营寨前漫天的箭矢飞舞,空气中的血腥气浓重都要结成水滴,就知道攻打营寨九死一生。 “我们必须去,但不要靠太近。”韩小凡低声道,划水总会吧。 一群人就不远不近的站在了拉其普特人当中,对着右屯卫军的营寨摇旗呐喊,看似跑来跑去,坚决不肯靠近右屯卫(弩)箭的射程,更不用说攀爬围墙了。 “来人,杀了他们。”李靖淡淡的道,这些成都城的人不肯尽力攻打营寨,不是逃兵,就是奸细。 韩小凡挥舞着刀剑,低声道:“都小心些,若是他们有心杀了我们,我们就逃回成都。”一群手下点头,要是大队的随军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他们二话不说就逃跑。 “我等投靠随军是代表了成都城中十几万军民的心愿,随军再怎么愚蠢也不至于杀了我们。”韩小凡安慰着。一群手下点头,就是,就是。 “嗡嗡嗡!”千丝特有的箭矢声破空,韩小凡等人身中十几箭,血流遍地。 “你……”韩小凡满身都是箭矢,惊愕的转头看李靖的方向,怎么都想不通李靖为什么就杀了他。 “我是……”韩小凡倒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成都城的城墙之上,无数百姓和将士看着韩小凡等人变成刺猬,死一般的沉默,许久,忽然有人大声的哭泣,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哭泣,声音越来越响。 “为什么要杀了他?为什么?”百姓们大哭,根本就不认识韩小凡,平常谁在乎他的死活。但此刻韩小凡代表的就是成都城中十几万想要随便投降一个胜利者,然后安安稳稳的过下去的百姓,杀了韩小凡,就是绝了成都城中百姓的未来。 屈突通和尧君素怔怔的看着韩小凡的尸体,他们虽然猜到韩小凡想要投降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是真心没有想到会被李靖随意的杀了,李靖就不知道这会逼反了整座成都城的百姓,甚至是整个蜀地的百姓? “李靖敢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没有杨広点头,他绝不至于这么做,杀俘简直是自毁前程。”屈突通道。尧君素重重的点头,李靖太嫩了些,不知道这么一个简单的杀死韩小凡的举动就让他们看出了杨広的用意乃至战略。 远处,李浑同样叹气,原来杨広的目的是如此啊。 …… 几千拉其普特人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随神就是随神,天上的神灵说打败就打败了。 “吾主是真神!”几千人泪流满面,这就是神灵之间的战争啊。 杨広笑着,扔掉了手中的地图,道:“李靖终究是太年轻了些。”随便就暴露了他的目的,李浑和屈突通一定看出来了,但是,没关系,他就是要让对方知道。 杨広缓缓的站起身,登上了飞艇,飞艇轻轻的一跃,已经飞上了天空。地上的几千拉其普特人用最大的声音嘶吼:“随神!随神!” 数万随军见到了天空中的杨広的飞艇,齐声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広冷冷的看着下方,成都城,右屯卫营寨,千军万马,此刻都像是蚂蚁一般。他慢慢的张开了手,面对着脚下的大地。 -- 第2114页 “朕是杨広,朕回来了!” 第403章 理解你,但我依然要反叛 丹阳。皇宫。 胡雪亭惊愕的看着跪在地上哭着禀告敌情的右屯卫士卒,真心觉得这杨広一定是开了挂了。 “杨広杀过来了,还有新式武器可以攻击三十丈高的飞艇!”这个消息实在有些惊人,整个大殿的官员立马沸腾了,顾不上什么上朝的礼仪,围着那右屯卫的士卒就仔细的询问:“杨広有多少人?”“确定都是拉其普特的蛮夷?”“一弹指能够射出几百支箭矢的箱子?”“三十丈高的飞艇都被射中了?” 王奶妈的心跳加速了一倍,小小姐虽然做了皇帝了,可听见杨広的名字,王奶妈总觉得像听见天下的真正的主人似的。她看着周围乱糟糟的情况,更加的害怕了,低声自言自语:“杨広怎么还没死?”她小心的向小小姐走进了几步,若是杨広重新夺回了天下,她是不是可以带着小小姐二小姐去投靠杨轩感和张须陀? “拉其普特到底在哪里?”胡雪岚睁大了眼睛问道,这个名字真是陌生啊。 一大群官员愣了半天,急忙的找地图,终于在地图的一角找到了拉其普特。胡雪岚看着地图,惊讶了:“这隔着千山万水,杨広竟然都能走到成都?”好些官员同样震惊了,这有走了一年没有?路上有死了一半人没有?这么难走的道路都走过来了,杨広这是满怀仇恨的要来报社啊。 “从交趾走自然是千山万水,遍地丛林,若是从吐谷浑走,或许还方便些。”有官员看着地图道,地图太过简陋,根本没有山山水水的描述,只记得吐谷浑有很多大河,不知道是不是顺流而下能够入蜀。 虞世基和裴蕴等老持慎重的官员皱眉看胡雪亭,杨広出现的时机不太合理。 “杨広想要干什么?”虞世基沉吟道。天下已经不是十几年前了,大越建立之后虽然做事疯疯癫癫,又是大规模弃儒,又是推动法律,又是迁移百姓,百姓心中定然有积怨在,但胡雪亭的屠刀厉害,百姓被压得死死的,没几个人敢闹腾。 “敢闹腾的都已经化为了冢中枯骨。”裴蕴微笑着,杨広要是早几年闹起来,这天下说不定还会一呼百应,大随皇帝的招牌很好用,但现在杨広就是把嗓子都喊哑了,也找不到多少个人敢不要脑袋跟着杨広闹的。他看了一眼胡雪亭,胡雪亭依然皱着眉头苦思,他却笑了,只觉这大越清洗和迁移不服百姓的策略真是妙到毫巅:“其实我大越立国还是很稳的嘛。” 王奶妈用力点头,终于放下了心,裴蕴说稳,那就一定是稳了,杨広再是皇帝,小小姐也不是好惹的,一定打不过小小姐的。 “错过了时机,杨広定然也是知道的。”虞世基对杨広很熟悉,杨広虽然幼稚又偏执,但是人却是聪明人,不然也不会前半生光彩照人了。 “是啊,他一定知道的。”佘戊戌等人点头,杨広有个前朝皇帝的名头在,有久久不见动静,忽然冒出来作妖,肯定有大计划大阴谋,千万要慎重慎重再慎重,刚成立的大越朝还只是一个小幼苗,受不起折腾。 王奶妈的心又拎了起来,紧张的看着周围的大臣们,只觉个个异常的慎重。 “圣上,你不是在研究火(枪)吗,可有收获?”三狗子问道,虽然这火(枪)她是完全不懂,但出于“老大出品,必属精品”的信任,这被胡雪亭重点研究的火(枪)定然是非常厉害的,说不定就能超过了杨広的新式武器。军中只要有了更犀利的武器,还怕了杨広不成? 一群人看余阿福,工部的站出来溜溜,别让杨広嚣张啊。余阿福努力扮死狗,以为研究科技是烙大饼啊,想要几个就有几个。 胡雪亭摇头,火(枪)还没有成功,钢铁还不过关,容易炸膛,而且火(药)也麻烦,黑火(药)做子弹的引火威力不够,而黄火(药)的配方胡雪亭却完全不懂,懂得工科不代表懂得化学啊。 胡雪亭折腾个火(枪)都搞不定,太丢穿越者的脸了?制造前装燧(发)枪,也就是那种需要从枪口灌装小铁丸和火(药),拿根通条捅实的原始火(枪)倒不难,再烂的钢铁枪管保证可以用上几百次,但是一来这燧(发)枪射程感人,只怕还不如强(弩)远,射速更是让人流泪,开一枪足够弩箭射十次了,二来要从21世纪穿越回古代当了伟大的皇帝胡雪亭调动举国之力就是为了造一把垃圾燧(发)枪,胡雪亭深感丢不起那人。 “唉,陛下,做人要脚踏实地!”三狗子哀怨的看胡雪亭,没有学会走路就想跑,结果摔在地上爬不起来,被老实走路的人吊打了。一群官员一齐看胡雪亭,写《格物道》的牛人被人学了格物道吊打,这脸是丢大发了,必须赶紧找个现实又简单一点的格物神器做出来,碾压杨広的新式武器。 胡雪岚拿手指捅椰菜和葵吹雪,打眼色,你们为什么这么菜?椰菜和葵吹雪奋力瞪她,师姐说火(药)容易炸,危险,要自己搞定,能怪我们吗? 胡雪亭的脸色青了又黑,黑了又黄,该死的,射三十丈高的绑着鞭炮的箭矢,这不是地对空导(弹)嘛?要不要这么狗屎啊!她只是为这个世界打开了一扇窗户,立马就有天才蹦了出来,分分钟就要反超她这个水货格物大宗师了。胡雪亭咬牙切齿,不行,必须要想办法打脸打回去!没有火(枪),那就搞出其他花样。 -- 第2115页 一群官员看胡雪亭扭曲的面孔,逼死了皇帝可不好,急忙安慰:“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为之。”“科技的进步是为了造福人类,让老百姓过得幸福才是科学家的责任。”“民用科技才是科技的正道,一切军事科技都是歪门邪道。” 葵吹雪和椰菜用力点头,能不能打脸打回去不要紧,重要的是别走歪路了,有黑科技先点亮军用,民用可以放一放。 胡雪亭面子挂不住了,反向思维:“朕不担心杨広的新式武器,不过尔尔。”再强大也没有摆脱冷兵器时代的局限,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造个电磁炮给胡某瞧瞧啊。 不过尔尔?一群官员沉吟,忽然听到杨広冒了出来过于震撼,又听到一直以为只有老天爷才能打败的飞艇竟然被杨広打下了一艘,双重震撼之下有些失去了平常心,继而忽视了本质问题,只要认真想想,这杨広手中的两个新式武器好像就是面子货,不怎么实用啊。 三狗子想了想,沉吟道:“那箭矢发射器只是个鸡肋,对我朝骑兵的墙式冲锋很有用,对其他就有些普通了,攻城更是没什么大用。”说到底不过就是同时发射的密集箭矢群而已,射人高马大的骑兵肯定是一射一个准,射有盾牌的低矮步兵就有些艰难了,对面一操作机关,这边步兵立马抱着脑袋顶着盾牌趴下,大部分箭矢只怕会从头顶飞过去。攻城就更可笑了,密集的箭矢难道就能射塌了城墙不成? 一群官员用力点头,拿400支箭矢射一个守城的士卒,还不一定射的中,这性价比就有些低廉了,就算百发百中,射死100个士卒就要40000支箭矢,随军一次战斗需要准备多少箭矢?四十万支?四百万支?还是四千万支?这天量的箭矢需求将会拖垮整支军队的后勤。燕弥柒用力点头,以为箭矢不要钱啊,打死不信杨広能够在蛮夷之地制作几万亿支箭矢,哪怕杨広家里有矿,制作箭矢的材料也不是随便能够变出来的。 总之一句话,这密集型箭矢发射器也就是看着吓人,估计随军未必会次次都用。 三狗子继续道:“这针对飞艇的超级射程的(弩)箭,对飞艇的威胁其实也不怎么样。”三十丈的射程而已,大不了飞艇升高到了三百丈,难道随军的超级(弩)箭还能射到这么高?就算能射这么高,还能射的这么准吗?从地面看三百丈高的飞艇,不知道飞艇有没有比大拇指大。当然,从三百丈的高度投掷石油燃烧包针对某一支军队那是不太可能了,空中风一吹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了,但是飞艇本来就不是作为打击单一作战单位用的,从三百丈的高度轰炸一座城池或一个堡垒,或一座营寨,那就容易的多了。 “我们还能烧了随军的粮道。”佘戊戌道。打仗打得就是后勤物资,有飞艇时不时的偷袭随军后方的粮道,随军还能安稳的吃饭?不需要用石油燃烧包直接命中了运粮的马车,只要一把火点燃了道路两边的树林,难道粮车还有胆子闯火海不成?哪怕仅仅是阻碍了粮车的前进,也够前线的随军将士喝一壶了。 “何须这么麻烦,我们可以夜袭。”胡雪亭冷笑,晚上黑灯瞎火的,就不信杨広的超级(弩)箭能够自带雷达导航的,而飞艇只要看到营寨墙上的守卫灯火就知道目标在哪里了。 一群官员用力点头,王奶妈犹自带着紧张,想问胡雪亭随军会不会杀到丹阳,又不敢问。裴蕴看了王奶妈一眼,体贴的道:“这箭矢发射器看上去很重,需要大象和马车负运,转运甚是不便,想要出蜀地是不用想了。”蜀道以道路难走著称,大象和马车走蜀道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董纯退守蜀地关卡定然是严加防守,随军想要出蜀的难度非常大。 “若是出来了,更加不怕他了。”三狗子笑,出了蜀地之后,地形开阔,随军分分钟就会被包围,断了粮草军械,杨広断不会这么愚蠢,多半是想夺回蜀地,而后再考虑下一步。 众人仔细的看着地图,来护儿,薛世雄等名将踪迹全无,只有一个小字辈的李靖当先锋,杨広的战略目标到底是哪里,不会是出斜谷取关中吧? “那杨広就死定了。”佘戊戌笑,有雄关在,有几十万最忠臣的丹阳人在关中,来多少人就能杀多少人,什么新式武器都不好使。 胡雪亭沉吟片刻,问那右屯卫士卒道:“李浑营寨中有多少粮食?”一群官员都盯着那个右屯卫士卒,箭矢发射器的威力没有想象的大,李浑有结实的营寨在手,一定可以守住的,能守多久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李浑有多少军粮。 “禀告圣上,营寨中足有半年存粮。”右屯卫士卒汇报道。 一群人都松了口气,脸上浮起了笑容,李浑胆小怕死是缺点,但也是优点,面对分分钟就能拿下的成都城,随便扎营竟然都会囤积半年的军粮,这么稳妥的安排哪里去找第二个人去。 …… 蜀地某个城池中,有一群人聚在一起大声的说着话。 “……张家三郎,你可休要害了我们!”有人担忧的道,若是消息不实,他们人人都要脑袋落地。 “我张三郎是什么人?难道会骗了自家兄弟?我又有何好处?我张三郎的脑袋只有一颗,性命只有一条,难道还会害了自己?”那张三郎大声的道,附近一群人互相交换着眼色,就是这个道理,张三郎骗谁都不会拿他自己的人头去骗。 -- 第2116页 “我等都是有身家的人,在大越朝如何?嘿嘿,田地充公,成为农庄,这也罢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等是大随的手中发达的,换了大越朝不认我手中的地契,这口气我等也忍了。”张三郎看着周围的人,周围的人个个脸色不太好,明明是自家的田地却被充公,要等学会了洛阳话才能还回来,谁会开心?张三郎继续道:“但是,凭什么那些泥腿子就站在了我等的头上!那些泥腿子前一天还在我等的地里求口饭吃,为了能够减免几分佃租而跪下来舔我们的鞋子,为什么就忽然成了农庄的管事、县衙的衙役?为什么就能指着我等的鼻子,吆喝我等种田不用心,拿鞭子抽打我们?” 周围的人尽皆愤然,新朝鼎立,他们这些大随的乡绅被没收了田地不算稀奇,谁让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投靠大越呢,他们早就做好了田地被没收,房子被充公的准备,银钱细软早就分了几个地方隐藏,只要有钱,你大爷终究是你大爷。 可是,大越朝竟然强制所有人加入农庄,以种田的技能决定职务的高低,他们这些乡绅中纵然有不少是靠勤劳致富的,但多年的老爷生涯,他们种田的手艺哪里还比得过种田的泥腿子?就算有技术,这体力也绝不是年轻的泥腿子的对手。这农庄的管事职务毫无意外的尽数落在了泥腿子的手中,假公济私打击报复他们的行为多的数不清。 某个乡绅苦涩的道:“前日,我家的丫鬟翠花来找我哭诉,以前因为偷懒耍滑被赶出我家的仆役阿财向她提亲,她不愿意答应,又不敢不答应。”这翠花只是他家中的丫鬟,天地良心,与他没有一丝的男女纠葛,就是老东家和老佣人的关系,但听到翠花竟然要被迫嫁给阿财,依然是让那乡绅有些痛心。翠花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啊,竟然要被迫嫁给一个懒汉。还不是因为这个懒汉的表哥成了农庄的管事之一! 一群乡绅或叹气,或沉默,世道变了,勤劳致富的人成了人人厌恶的臭狗屎,懒汉翻身当了人上人。 张三郎大声的道:“在大随朝我等都是高高在上的老爷,到了大越朝,我等竟然成了最下贱的下等人,连个丫鬟都保护不了。那些泥腿子今日能欺压我等的丫鬟,明日就会欺压我等的妻女,难道我等就要看着不成?” 一群乡绅盯着张三郎,是,不能看着,但是,你说的事情若有差池,全家人头落地! “不会!”张三郎厉声道。“我蜀地对大随忠心耿耿,为了大随血战数载,死伤无数,除了那些懒汉,谁家与大越没有血仇?臣服逆贼只是迫不得已,如今圣上御驾归来,谁人不愿意迎接王师?大越的官兵已经尽数去了成都,各县内空虚,我等只要振臂一呼,这蜀地定然就是大随的了。” 一群乡绅冷冷的看着张三郎,言语没错,道理也没错,瞧张三郎的模样,圣上回来的消息也定然是真的,可是有一点却不值得参与。 “大越国势强大,纵然蜀地被圣上光复,这大越也断断不会善罢甘休,我等的性命没有送在农庄,也要送在关隘。”左右都是死,选择农庄还能多活几天,何必急着为了大随朝在蜀地的关隘做炮灰? 张三郎笑了,果然乡绅都是老油条啊。他终于揭开了底牌:“圣上有旨,我等只要取下了城池,就能跟随圣上去吐谷浑,去党项,去拉其普特。”一群乡绅终于笑了,圣上还是很实诚的,留在蜀地太危险,远不如去蛮夷之地安全。 “好,我等立刻起事!”一群乡绅点头,为了全家不受欺压,为了全家能够活得像个人,为了全家能够活下去。 “召集所有能够召集的人,务必一举成功!”张三郎厉声道,不管是不是自家的亲戚仆役,只要对大越心怀不满,就全部召集起来,人越多越好。 一个时辰之后,数百人从四面八方集结到了县衙之前,猛然发声怒吼:“大随皇帝陛下已经光复成都,全歼大越右屯卫,我大随子民随我诛杀逆贼!” 县衙之中,县令愕然:“大随……杨広……真的假的?”他可没有收到杨広打回来的急报,不等他反应过来,县衙外的数百人疯狂的涌向了县衙。 “大胆,想造反吗?”有衙役拦住他们的去路,厉声呵斥。 “你才是反贼!”冲进来的百姓狞笑着,当头就是一棍,那衙役大骇,急忙躲避,却被另一个百姓一刀砍在了肩膀上,疼得惨叫出声。 那衙役忍着疼,厉声叫道:“你们竟然敢……” “噗!噗!噗!”一阵乱七八糟的棍棒落下,那衙役全身都是鲜血,很快就没了声息。 “杀了逆贼,光复蜀地!”更多的人冲进了县衙,刀剑棍棒齐下,县衙中众人立刻伤亡一片。 “可有抓住县令?”张三郎大声的问道,声音中焦急无比。四周的人只是疯狂的打砸县衙,哪里有人理会他。 “可有抓住县令?”张三郎不停的叫着,若是县令跑了,会不会召集一支大军剿灭了他们?他完全不敢想。 “抓住县令了!”有人大声的狂呼。张三郎急忙赶了过去,迎面一群人揪着一个脑袋上都是鲜血的人过来。他定睛细看,果然是本县的县令老爷。 “县令老爷,你可想到有今日?”张三郎冷冷的道。县令老爷抬起头,鲜血从额头流下,遮住了眼睛,他双手被紧紧的抓住,无法擦拭,便用力的眨眼,终于看清了眼前之人是谁。 -- 第2117页 “原来是你啊。”县令淡淡的道。 “好一个李大老爷。”张三郎赞道,到底是李阀的世家子弟,气度就是不凡,竟然没有跪下求饶。 李县令淡淡的笑着:“今日你敢反叛我大越,大越必将杀尽反贼,鸡犬不留。”周围的好些人退了一步,有人却更加愤怒的一棍打在了李县令的脑袋上。“大越就可以夺了我家的地了?大越就可以让我种田了?” 李县令的头上鲜血直流,却依然平静的笑着:“你们这些逆贼只管砍下李某的头颅挂在城门之上,李某倒要看看你们能笑多久。我大越圣上定然会为李某报仇,将你们碎尸万段。” 一群热愤怒了,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好几人就要动手,却被张三郎止住。 “我知道大越的农庄制度很不错。”张三郎平心静气的道。周围的人都惊愕的看着他,好几个乡绅却缓缓点头,农庄制度是不是可以激发农民的最大工作热情,农田产出最高产量等等的东西姑且不用谈,让所有无地农民能够吃上饱饭,这足以让农庄制度被名留后世。 “我也知道大越初得蜀地,信不过我等蜀地的乡绅。”张三郎继续道。一群乡绅点头,身为有地有矿的富贵人家,谁与当地的官员没有交情?称兄道弟还是疏远了,姻亲关系才是最普遍的,七扯八扯,一县之内的所有乡绅都能与县衙的官吏们扯上一些姻亲关系。大越朝信不过、不敢用乡绅那是毫不稀奇。 “我还知道像阿财那种狗仗人势的人是少数,等大越定了天下,阿财之类的人多半是要被清算的。”张三郎道。蜀地再偏僻,对君临天下的胡雪亭,对一统中原的大越都会集中了力量了解,大越的官声在民间还算不错,农庄制产生的弊病也会在后续不断地改进,第一批农庄管事被全部淘汰也多有发生。 李县令透过满是鲜血的眼睛,看着红色的世界,这张三郎究竟是因为什么造反? “尊严。”张三郎平静的道。“钱财身外之物,没什么舍不得,冤屈自会得到洗刷,多花些时日而已。可是,我的尊严呢?那些泥腿子只想吃饱穿暖,只想有个美女热炕头,除此之外别无他求。我只想要保证我做人的尊严,保留我对忠义的定义,为何就容不得?”这一生都在读四书五经,什么仁义无敌是不信的,但书读多了,家中又有钱财,这自尊心却诡异的往上暴涨,看比他低的阶层的人就像在看蚂蚁,所以才会有“泥腿子”的羞辱性称呼。被一群蝼蚁一般的低贱人羞辱,这心中的愤怒如火山一般的爆发着。张三郎苦笑,这是越读书,心里越脆弱了,竟然把尊严看得比生命还重。 李县令笑了,大浪淘沙,终究会把一些金子也如泥沙一般卷走啊。 “是,我知道,我只是倒霉。”张三郎和一群乡绅正色看着李县令,世界就是如此的奇妙,原本可以互不相关的两种人,就因为小小的事情而只能兵戎相见。 “杀了他!”张三郎转过身,厉声道。一群人手中的刀剑棍棒一齐打下,只是片刻之间,李县令就不成了人样。 “逆贼已经伏法,我等立刻杀入农庄,剿灭余孽!”张三郎大声的叫着,众人看着地上的县令和衙役的尸体,闻着空气中的血腥,感受着衣服上,手上,脸上的鲜血,只觉热血上涌。 “杀光逆贼!”数百人大喊。 一炷香之后,该县农庄被攻破,农庄中所有管事以及管事的亲戚全部被抓,当众围殴致死。无数农庄中的社员无所谓,或者笑眯眯的看着,任由农庄的管事大声下令“杀贼”,却无动于衷。 “阿财!你不是很嚣张吗?你不是看上了翠花吗?”某个乡绅举着刀子,指着某个男子的鼻尖,大声的笑着。那阿财颤抖的跪在地上,用力的磕头:“老爷,我错了,饶了小人这一回吧,小人来世做牛做马报答老爷的恩情。” “好,老爷我饶了你!”那乡绅狞笑着,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刀子,用力砍下。那阿财凄厉的惨叫着,那乡绅不断的砍,鲜血四溅。 “升起我大随旗帜,本县已经光复了!大随万岁,万岁,万万岁!”张三郎大声的叫着。四周的人举着手中染血的刀剑棍棒跟着欢呼:“大随万岁,万岁,万万岁!”农庄中的百姓惨白着脸,紧张又兴奋的跟着叫:“……万岁,万万岁!” …… 某处山道上,有个小小的关隘,这关隘真是小得不能再小,几乎就是一个烽火台的尺寸,里面也就能留下十几个士卒。 大军小心的沿着山道行走,地面很是崎岖,有些地方甚至有木板铺着道路,而木板的下方却是万丈悬崖。 “若有随军靠近,立即点火焚烧了道路。”董纯亲自对留下的十几个士卒下着命令,李浑断后未必能坚持多久,这蜀地只怕会被杨広收复,那他就破坏所有的道路,看杨広的大军怎么出蜀地。 “出,是能出的。”尧君素道,杨広有飞艇,难道还不出不了蜀?但这飞艇能容纳的人数有限,想要靠飞艇运输士卒很是耗费时日,关键的是驴马受不了飞艇,飞艇一飞,驴马就暴躁而死,没有了驴马,难道靠飞艇度过了毁坏的道路的随军士卒用肩膀扛了粮草军械? “若是没了那雨点般的箭矢,董某还怕了随军?”董纯冷笑,只要杨広没了箭矢发射器,董纯就敢把杨広的拉其普特蛮夷当做小虫子碾死。 -- 第2118页 “只怕这蜀地不靖。”尧君素道。董纯微微叹气,这是肯定的,刚打下来的蜀地还来不及真正的巩固大越的政权就被大随打了回来,蜀地百姓定然是欢声雷动,分分钟就回到了杨広的怀抱了。 “我军的粮草后勤倒是无妨,各处粮仓都有重兵把守,一些暴民是攻不下来的,只是那些官吏……”尧君素道。董纯转头看脚下的万仞绝壁,沉默无语,良久,终于道:“他们会付出代价的!”敢在大越朝玩两面三刀和造反,绝对没有好下场。 …… 大殿中众人丢下了所有不重要的政务,仔细研究蜀地的战局,托飞艇的福,消息只比实际战局晚了一两天而已,简直是想不到的快,对习惯了边关消息报到朝廷要几个月甚至半年的古代来说,这速度几乎是现场直播了。 “屈突通数次率兵冲出成都,击杀拉其普特蛮夷过千,这是真的向我朝投降了。”书童看着军报,有成都城接应,这李浑的军营更加的稳固了,但杨広团团包围了成都和右屯卫军,李浑的未来终究是有些缥缈。 虞世基看着消息,又看了看地图,道:“杨広用兵……”他想了想,决定念着君臣一场,用个好听的词语,“……很是稳重啊。” 裴蕴斜眼看他,在胡雪亭面前真是自由啊,用不着在一些称呼上刻意的讲究,没人会因为“杨広用兵很是稳重啊”几个词语咬文嚼字,愣是指出该用“逆匪”“乱贼”“龟缩”“无胆匪类”等等词语,不用就是心怀前朝,对本朝不满,大不敬等等。 一群大臣看军报。 杨広都包围了李浑的营寨几天了,又有一支接近十万的援军到达,几乎把李浑的营寨和成都围在中间,依然由着李靖指挥蛮夷攻城,看似挑灯夜战,十二个时辰不停,但这随军的动向就有些让虞世基鄙夷了,随便换个庸将定然会绕过成都和右屯卫的营寨深入蜀地,尽快收复蜀地的各处关隘。 “纵然董纯会破坏了出蜀的道路,但对杨広而言利大于弊。”虞世基道,断绝了蜀地的道路,看似断绝了杨広出蜀地夺回天下的机会,其实对杨広而言更加合适。大随皇帝的名头在蜀地之外可不好用,大军出蜀就会是一场艰难的消耗战,杨広巩固蜀地,囤积粮草反而更加有利,至不济也能做个蜀帝。 众人仔细的对比着军报看地图,越看越觉得杨広很有故意放水的味道,难道有什么陷阱? “不好说。”胡雪亭道。 众人左右的看,只觉大越文官当道,竟然找不出一个有分量的武将出来解释什么叫做“不好说”。 李密笑了笑,只觉他还是有资格说几句的,道:“杨広耗在成都城墙,既没有进攻成都,也没有死战营寨,定然是有所图谋的,以微臣看,只怕是为了……”他斜眼看了一群文臣一眼,道:“……为了向陛下下战书。” 一群官员恍然大悟,就是如此。 胡雪亭笑道:“朕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今日朕被人打了脸,难道朕会忍着?朕从来不是爱民如子的圣人,但朕的军队被包围了,朕岂能不亲自出马击杀杨広,解救朕的军队?” “杨広留着李浑和屈突通,就是告诉朕,想要了结恩怨,想要结束天有二日,那就来蜀地,来成都,决一死战。” 一群官员点头,杨広的打脸和挑衅,就是选择了决战地点。 “但是,只怕不是蜀地。”李密道。他指着地图,道:“杨広带来的兵马来自拉其普特,此地到蜀地道路艰难,又何止千里,选择蜀地作战,杨広就是劳师远征,援军,补给,处处困难。而我大越的援军相比之下却方便了许多,虽然不是以逸待劳,但绝对占有优势。杨広在高句丽吃过劳师远征的苦头,岂会如此不智?” 胡雪亭点头,没错。 “这成都只是一个诱饵,杨広选择的真正决战之地,只怕是拉其普特。”李密道,“圣上到了蜀地之后,杨広定然会败走,圣上若追击……” 李密没有继续说下去,一群官员都理解,吐谷浑境内都是河流和高山,杨広只需要在某个地方根据地形抵挡,大越就必须付出更多伤亡的代价,一路几千里几万里的打过去,每次都损失一些人手,等打到了杨広的面前,这数万大军也不知道能不能剩下数百。 “诱敌深入,疲兵之计。”三狗子叹息,每靠近拉其普特一步,就是自家的力量多折损了一分,战线多拉长了一分,而敌人却距离老巢更近了一步,援兵和后勤更方便了一分。此消彼长,越是靠近拉其普特,只怕这大越军队的军力越是疲惫。 “这还是最常规的战术。”李密看看左右,其实坚信这就是杨広的计划,但他还有更狠辣的计划,必须借这个机会表现一下。 “往西走虽然处处都是大江大河,地势复杂,有雪山有草地,但并不是最凶险的地形,若是杨広从成都往南,取道昆明、哀牢山、无量山,直入缅甸,这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之中又岂是大军可以前进的?杨広以己身为诱饵,在山林之中与我军同归于尽,又能奈何?这杨広若是早早的在丛林中预设了基地,一路补给充足,而我军无水无食,甚至迷了路,只怕全歼我军而不损丝毫也不是难事。”李密道。 一群大臣脸色大变,进了密集的丛林之中,哪怕粮草充足,这各种疾病又如何处理?全军覆没真不算是危言耸听,随便一只小蚊子就能够让中原的士卒全军覆没了。 -- 第2119页 “而且,这山林之中,骑兵……”三狗子微微打了个寒颤,到处都是野草,走路都艰难的原始森林之中骑兵比猪还不如。虞世基和裴蕴瞅李密,这种言语只能骗骗一群年轻人,密林之中行军哪里是可以控制的,杨広敢走密林,那只能是与追兵同归于尽,但是,杨広一心想要夺回天下,岂会愿意死在异国他乡?而且,杨広怎么能够断定追入密林的是胡雪亭,而不是李密呢?堂堂大随皇帝与一群被他当做P民的人同归于尽,杨広是万万不会做的。 李密微笑,我知道,我就是欺负这些文官不懂地理,不懂兵法,不了解杨広,开个玩笑活跃气氛。 胡雪亭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的叩着,杨広真的是要在拉其普特决战? 有侍卫进殿,最新的军报到了。 “……蜀地各城池一日之间反了十之(八)九……”这个消息在众人的预料之中,杨広有备而归,李浑和董纯的兵力又都在成都,空虚的蜀地各城当然是分分钟就被杨広“光复”了。 “董纯在各个要道都有安排重兵,总算是没有被夺了关隘。”三狗子看着军报松了口气,蜀地的各个城池的百姓不敢与大越精锐硬杠,只在各个关隘前摇旗呐喊,以示“反正”。她微微有些心酸,这蜀地各个城池中的官吏多半是尽数殉国了,而且只怕死得惨不忍睹。她转头看佘戊戌,佘戊戌脸色惨白,努力低头看着军报,盯着一页纸许久都不曾翻动,她明白,佘戊戌在哀伤吏部战死的官员。 三狗子转头看李珂,蜀地的官吏多为李阀中人,这次只怕是损失惨重了。 “我李阀子弟能够为国尽忠,很好啊。”李珂平静的道,乱世之中谁不曾朝不保夕?大越的将士、官吏都曾经浴血奋战,虞世基都有九江血战的经历,李阀为何就不能为国尽忠了?逆贼造反,定然会有忠臣流血,只是这次轮到了李阀的子弟而已。 她用力的挤出平静,脑海中却有一张张熟悉的脸闪过。那些很熟悉的,经常一起吃饭玩耍的;那些不熟悉的,只是逢年过节会在李阀的大祠堂中见到的;那些围在她的身边,讨好李阀的大小姐,只求以后能够从李浑的手中落些好处的……一个个都是李阀的子弟,好些竟然叫不出名字,却已经消失在了人间。 李珂微微闭上眼,终于知道为什么胡雪亭总是在不该笑的时候笑。悲痛太深,不想被人看见,除了笑,还能有什么表情可以掩饰激动的心情? “陛下,我左屯卫请战!”李珂大笑着道。李阀流的血,李阀会擦干净,李阀丢的地,李阀会抢回来,李阀死得人,李阀会砍回来,无需假借他人。 胡雪亭望着李珂的眼睛,摇头。打仗可不是过家家,更不是戏文中的美好故事,主角怀着仇恨和愤怒,立马就能从手无缚鸡之力的菜鸟变成百战百胜的将军,轻易的就荡平了贼人。李珂的剑法不错,但带兵却从来不曾带兵,很有可能纸上谈兵都做不到,怎么能够让她带兵前往前线?何况左屯卫只是一个框架子,战斗力弱的就能杀鸡而已,李珂若是带了左屯卫上前线,分分钟就会全军覆没。 “军情紧急,只怕是来不及等左屯卫入蜀地了,朕现在就要下令让董纯平叛。”胡雪亭道。 “这不仅仅是李阀的仇恨,这也是大越的仇恨。朕是大越皇帝,朕自然会替大越子民报仇。” 一群大臣安慰李珂,等数万左屯卫将士到了蜀地,这黄花菜都长了好几拨了。 “十日后,朕御驾亲征。朕倒要看看,杨広究竟搞什么鬼。”胡雪亭缓缓道。 第404章 不懂掩饰野心的齐王 天色阴沉沉的,或者更正确的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天气。浓重的大雾没有落到地面,却挡住了太阳,阳光从厚厚的云雾中穿透而出,这威力就有些弱了,分不清是晴,是多云,还是阴。 自从拉其普特人的大军到了成都,只在到达的最初两天看到过太阳,到今天已经有大约十天没有见到太阳了。 “这是随神的法术,他把太阳抓走了。”拉其普特人深信不疑,太阳也就是挂在天上而已,看上去又不大,随神飞到了天上之后拿个麻袋就能把太阳装回家。 “怎么可能是麻袋。”有人鄙夷同伴们,“以为随神是你们这些穷鬼啊,竟然会用麻袋装太阳,肯定是用丝绸啊!”一群拉其普特人用力点头,就是,就是,随神一定是用丝绸把太阳打包带走了。 天空中一艘飞艇渐渐的靠近,地上的拉其普特人惊恐敬畏的跪在了地上,这是又一个神灵出现了? “父皇。”杨暕出了飞艇,恭敬的行礼。 “蛮夷之地可有变化?”杨広问道。杨暕摇头,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杨広笑了,挥手让杨暕坐下,左右侍从急忙送上了茶水糕点。 “你远道而来,定是有事要问,朕今日比较空闲,你且说。”杨広道。 杨暕看着远处,李浑的营寨前激战正酣,隐约可见军队调动,箭矢如雨。他道:“儿臣在拉其普特练兵已有年许,这效果却不怎么好,只怕还不如父皇军前的拉其普特人更加精锐。” 杨広微笑着,李靖控制节奏还是很不错的,右屯卫的营寨前的战斗一直处于激战和混日子之间,死得人越来越少,那些拉其普特士卒却越来越适应战争了,从只会傻乎乎的冲冲冲,有了一丝正规军的样子。“也就巡检司的士卒。”他毫不客气的评价着,拉其普特士卒的水平别说十二卫了,三流常备军都不如,也就地方武装力量而已,要是杨暕训练的士兵比这些人还不如,那不如买块豆腐撞死了。 -- 第2120页 杨暕笑着:“这些拉其普特人蛮夷习性极重,练兵进展缓慢,仅仅教他们洛阳话就花了大半的心血。”杨広点头,学习语言哪有这么容易,而且随军也没有真心去教蛮夷洛阳话。 杨暕盯着茶水,神情之间似乎有些犹豫。左右的侍从见了,不露声色的悄悄退开了几步,帝皇家若有什么秘闻,他们万万听不得。 杨広微微转头,看向远处的拉其普特人士卒,嘴角露出了笑,杨暕想说的肯定不是蛮夷的事情,看来他做了几年齐王,又率兵在两广挣扎数年,变聪明了许多,知道用不重要的话题引出重要的目的了。但是,还不够聪明,用蛮夷话题开头可不是好事情。他想了想,决定小小的让杨暕碰个软钉子,教会他与人寻找话题,万万不能寻找有瑕疵的话题,便缓缓的道:“你来见朕,也是想说朕用蛮夷之人,杀我华夏之民,很是荒谬,或者禽兽不如?” 一群侍从脸色微变,杨広留在中军之中,每日只与李靖等大将接触,听不到民间的言语,更没人敢在他面前胡说,这番诛心之言只怕是杨広故意捏造出来吓唬杨暕的。这齐王听了如此重的言语,会不会跪下? “你若是想要与朕谈这些,那就回去吧。”杨広淡淡的道。 杨暕摇头:“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大随取了拉其普特,这拉其普特之民自然是我大随子民。我大随有汉人,有鲜卑人,有羌人,有契丹人,有山越人,两广福建蜀地无数的部落,哪一个不是我华夏百姓?被我中原吞噬的,自然就是中原之人,拉其普特纵然远离中原,其外貌也与我中原人不同,但既然已经被我大随吞并,这蛮夷也是我大随子民,有何区别?” “哦,你如此看?”杨広淡淡的道。 杨暕笑了笑,指着案几上的水果糕饼,道:“不论是水果还是糕饼,只要吃入腹中,化为吾之血肉,难道还要区分这块血肉是水果肉,这块血肉是糕饼肉?儿臣虽然愚笃,但终究还是看过几本书的。” 一群侍从眼观鼻,鼻观心,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心中对齐王高看了几分,皇家血脉果然个个非同凡响,胡说八道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杨暕笑着道:“同样是驱赶蛮夷作战,同样是用蛮夷开疆拓土,为何胡雪亭用蛮夷攻打极西之地就是赞誉,而父皇用蛮夷攻打大越就是杀自己人呢?儿臣有些不屑,利益之争岂是能够如此简单的定义的?父皇不屑分辨,儿臣也不屑分辨。” 杨広笑,小看了杨暕了,如今竟然可以彻底不要脸了。 杨暕继续道:“况且,我大随江山被逆贼夺取,我杨家要夺回天下,难道还要顾及百姓之言不成?若是朝野有人言我杨家用蛮夷杀华夏人,用外人杀自己人,我杨家直接杀了那些人就是。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莫说这些拉其普特人已经是我大随子民,就算是我等从蛮夷处借来的将士,只要我大随能重新光复中原,又有何借不得?太原李家勾结突厥,借数千骑兵入中原肆虐,可有被人骂死了?还不是仁义无双,百姓敬仰。” “我杨家窘困,手中唯有蛮夷百姓,岂能不用。收复天下之战,成则威武不加,败则粉身碎骨,还在乎名誉干什么?” “等我大随重新威震华夏,我杨家想要脸面了,又有何难?只需杀尽了那些敢胡说的人,烧光了那些记录我杨家用蛮夷的记录,天下人谁知道我杨家用蛮夷兵了?” “这还是下策,以儿臣之间,何须动用刀兵?我大随大可以对外公布这拉其普特人是我杨家的奴仆,已经向我杨家效忠百年,今日见我杨家有难,终于在我杨家的召唤之下,不远万里而来为主报仇,夺回天下。如此忠仆,当传令嘉奖,立牌坊以纪念。” 杨広大笑,这个傻儿子算是有些开窍了。他指着酒水,道:“赐酒。”一边的侍从急忙倒了一杯酒水,恭敬的送到了杨暕面前。杨暕取了酒水,一饮而尽,这酒是当年从洛阳带出来的上好美酒,如今天下已经剩不得几瓶,杨広自己也舍不得喝,能赐酒与他,看来是真的很开心了。 “吾儿有此心,这帝皇之学终于略窥门径了。”杨広笑着,帝皇之学的核心就是想要当皇帝,就不要在乎一切的仁义道德,任何无耻的事情都要说得冠冕堂皇,只要有好处,只要能够夺取天下,只要能够继续当皇帝,那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 “儿臣今日来求见父皇,是想说太子之事。”杨暕道。杨広古怪的看着杨暕,这个儿子真是变得厉害了。 杨暕道:“太子蒙尘,沦陷匪区,被囚(禁)于扬州。胡雪亭不杀太子,无非是三个原因。其一,大随已被逐出中原,胡雪亭以为天下已定,可享受开国之君之乐,纵然以无耻名传天下,身为一国之君亦有洗白之心,遂效仿古人,义释前朝皇族贵胄,以彰显其江山之稳固,气魄之宏大。秦始皇嬴政,北周北齐南陈,以及我大随皆是如此,不杀绝了失败的贵胄,这是胜利者的自矜。” 杨広点头,那些以为可以留存前朝皇族以示胸襟的皇帝,最后都被人灭族了。 一群侍从细细的回想大随朝中留存的前朝血脉,只觉胡雪亭不杀大随太子杨昭的理由应该就是这一点了。某些年轻的侍从嘴角露出了笑容,这理由简直就是明摆着嘛,何必思考呢,老杨家不就有一个现成的例子?杨丽华的女儿宇文娥英不就是前朝的血脉。其余侍从严厉的盯着年轻的侍从们,不想活了? -- 第2121页 “其二,当是以太子为质。”杨暕继续道。“父皇从陇西入了党项,而后中原断绝了父皇的消息,天下百姓又盼着父皇回归,胡雪亭窃据天下,其位不正,民心不稳,时刻提防着父皇杀回中原,以太子为质,可牵制父皇的行为。” 杨広点头,杨暕真是会说好听话啊,天下百姓盼着他回去?胡雪亭其位不正?这种客套话也就杨暕敢乱说了,其他臣子敢说都要掂量掂量会不会被杨広砍了。 侍从们小心的给杨広换了已经凉了的茶水,又换了瓜果盘,静静的站在一边,心中寻思着以前朝太子为质的可能其实是不存在的,大随朝在中原几乎销声匿迹了,谁有空理会大随的太子。众人心中有些理解了,悄悄看杨暕的眼神中就多了一些意味深长。还以为齐王跑来见皇帝是为了什么大事,原来是跑来与皇帝聊天话家常的,这种没什么难度的话题都拿出来闲聊,看来就算是皇帝家,父与子之间依然是有代沟,找不到可以聊的话题啊。 “其三,当是顾忌丹阳公主胡雪岚。”杨暕道。 “丹阳公主年幼时常在宫中玩耍,与太子相熟,太子不曾薄待了她,每次见面哥哥妹妹的喊着,陪着玩耍,陪着胡闹,这兄妹之情厚不厚是不知道,外人看上去,这有是定然有的。” “胡雪亭未曾及笄,已失怙失恃,又断了家族姻亲,这身边的血脉至亲唯有胡雪岚一人。儿臣观胡雪亭行事,对胡雪岚甚为看重,从不曾给与压力,更不曾利用于她,这唯一的血脉至亲之重,超出了世人的预料。” “胡雪亭若是杀了太子,胡雪岚却记着太子的兄妹之情,定然责怪胡雪亭,胡雪亭岂肯为此伤了与胡雪岚的姊妹之情?不杀太子,对胡雪亭无损大局,何必冒险伤了姊妹之情。”杨暕缓缓的道。 杨広不动声色,杨暕对胡雪亭和胡雪岚的姊妹之情的分析当然是夸张无比了,竟然描绘出一个单方面对妹妹奉献的姐姐,这哪里是姐妹,根本是母女好不好?但杨暕言语中的核心是对的,胡雪亭绝不会为了杀一个毫无威胁的前朝太子而伤害了胡雪岚。 “父皇起兵取蜀地,天下震动,胡雪亭定然是一日三惊,唯恐父皇重回中原,这太子就有些危险了。”杨暕缓缓的道。 “当日马超起兵叛曹,曹操立刻杀了马超在长安的父亲马腾和兄弟数人,一来立威天下,二来乱马超之心,我大随重回蜀地,这胡雪亭定然也会杀了太子,昭告天下。” 杨広缓缓的点头,依然不曾出声。 “我大随太子若是殁于王事,儿臣斗胆请立太子。”杨暕长跪道。 左右的侍从惊呆了,搞毛啊!还以为杨暕是跑来联络感情的,怎么画风突变了?一些侍从慌张的看左右,没看见有数百刀斧手,心中终于定了一些,还好,还好,不是逼宫。 杨広微笑着看着杨暕,道:“何苦心急?”一群侍从点头,太子杨昭若是死了,这太子的位置自然是落到了杨暕的身上,何必这么着急呢?这杨暕的智商真是感人啊。 杨暕的声音恳切急了:“若是太子犹未遇难,父皇立我为太子,胡雪亭定会以为太子失宠,杀之无益,太子或有可能免去一死;若是太子已经蒙难,父皇立我为太子,正可以昭告天下,我大随绝不会对逆贼屈服。” 这个理由实在是太牵强了,完全遮盖不住杨暕想要当太子的野心。有一些侍从立刻想深刻了,只怕这杨暕在拉其普特拥兵数万,天天被一群蛮夷当做神仙供着,心中起了野望,想要早点登基了。便有侍从握住了腰间的剑柄,只觉嘴巴肿苦涩到了极点,该死的,忘记老杨家有老二逼宫的传统了!作为开创老二逼宫当皇帝的先例的杨広会不会立马下令杀了杨暕?老实说杀了杨暕不关他们的事,但万一杨広杀了儿子之后痛苦万分,拿把剑砍杀他们这些侍从出气呢?这可死得太忒么的冤枉了。 众人惊恐的眼神中,杨広看着杨暕许久,道:“你且回去吧。” 杨暕恭恭敬敬的告辞,倒退出了几十步,这才转身上了飞艇,看着飞艇轻盈的跳跃到了空中,飞向远方。地面上的侍从们都松了口气,只要没有当场发生子弑父,父杀子,以后再怎么父子反目成仇,他们这些小侍从都不会受到牵连。 杨広看着越来越小的飞艇,灿烂的笑着:“萧瑀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一群侍从莫名其妙,萧瑀不是早就被胡雪亭杀了吗? …… 飞艇之上,杨暕灿烂的笑着,带着对父皇的尊敬,对着地面不断地招手,直到再也看不见地面的营寨,这才满脸笑容的从船舷回到了船舱中。 “本王要休息一下,莫要打搅了。”杨暕笑着道。一群官员点头,满脸的欢笑,齐王要是做了太子,那他们就是“齐王府旧人”,“从龙之臣”,怎么看都是要做大官发大财了。有一些官员微微有些皱眉,齐王还是太心急了些,太子杨昭若是出了意外,这大随朝的江山不落到他的手中,还能落到谁的手中,何必吃相这么难看。 “至少该痛哭几声,要求去救人的。”有官员低声埋怨,当着杨広的面哭几声“太子哥哥”,“王兄”,“大哥”,难道会死啊!这么简单的虚情假意都做不出来,几乎是毫不掩饰没有一丝手足之情了。 几个官员悔恨的看着紧闭的齐王房间,齐王太无脑了,这种大事只要在他们这些幕僚中随便找个人问问,都会说出一二三四五,让齐王做出最好的选择,起码也要抱着杨広的脚,回忆小时候和太子杨昭一起玩耍的欢乐场面啊,这才能兄终弟及。 -- 第2122页 “无妨,终究是唯一的皇子。”有官员低声道。其余人点头,杨広子女不少,但成年且在世的只有萧皇后所生的二子一女,还有一个养女胡雪岚,这皇位落到齐王的手中是毫无疑问的,哪怕齐王表现的再怎么贪慕权位,无耻薄情,大随的江山终究是齐王的。【注1】 “齐王这次虽然有些……咳咳,但是在福建两广的时候还是挺不错的,做事稳重,爱护百姓。”某个官员道,大家要理解,当皇帝是非常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哪怕是皇子也会心神失守,稍微有些冲动也是实属寻常,每次科举不是经常有一些举子因为中了举而癫狂,而发疯的吗?齐王也不过如此而已。 一群官员微笑,是啊,人之常情。“以后要好好做事,未来能够达到什么程度,就看现在了。”有官员微笑着,众人点头,在齐王当上皇帝之前必须好好的表现自己,这才能在齐王登基之后得到一个高高的职务。 房间内,杨暕背靠着房门,脸色大变。他紧紧的握住了拳头,愤怒已经充沛了他的全身,只想大声的喊叫,甚至打砸了物品发泄。 他跑到成都见杨広,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当太子? 狗屎! 他才不在乎什么太子不太子呢!大随都窘迫到躲到蛮夷之地了,做个太子很荣耀吗?他又不是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听见太子的名字就浑身发抖。什么将蛮夷的地盘并入了大随,什么大随朝迁移到了拉其普特,这些都是哄人的言语,大随朝本质上已经亡国了!亡国之君有什么好嘚瑟的?写到历史中也只是被后人鄙夷和怜悯。 杨暕千里迢迢的跑到成都见杨広,只想证明一点,杨広到底在不在乎儿子们的小命。 成大事者都不在乎亲人的,刘邦逃难的时候嫌弃马车上人多,连累了速度,把子女踢下了马车;周文王为了逃离商纣,淡定吃了儿子的血肉做的肉羹。杨広为了能够光复中原,会不会不在乎儿子的性命? 杨暕恐惧无比,毫无信心。太子杨昭就在扬州,就在胡雪亭的鼻子底下,白痴都知道杨広若是起兵,太子杨昭定然会被碎尸万段。杨広没有安排人去救人,干干脆脆的就起兵了,这是根本不在乎杨昭的死活? 不在乎杨昭,难道会在乎他吗? 杨暕到了成都,只想在杨広身上确定这件事,家人,亲人,子女,到底在杨広的眼中是什么。 可惜,结果让他绝望。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从杨広的脸上看到对杨昭的担心,没有看到对杨昭必死的痛苦。哪怕他刻意的表现出了想要取代杨昭,杨広的脸上依然只有标准的帝王的虚伪的微笑。 杨暕在成都外见到的是一个重新夺回天下,王者归来,豪情万丈的帝王,一切生命,一切牺牲,一切付出都是为了帝王的成功。 杨暕脸色惨白无比,胃部抽搐的越来越厉害,他捂住了肚子,慢慢的软倒,缩成了一团。 “大哥!大哥!”他低声道,声音空洞无比,眼中却有泪水慢慢的流下。一直对父皇尊敬无比,当做榜样的大哥怎么会想到,杨広根本没有想过他的死活啊。 大哥被胡雪亭的士卒冲进宅院,恶狠狠的打烂了冠宇,扯烂了华服,按倒在地的时候;被关在囚车之中游街示众,无数百姓吐唾沫,砸烂菜的时候;披头散发,满脸血污,被凌迟处死于菜市口的时候,是不是惊讶无比,为什么自己的亲生父亲,大随的皇帝杨広,竟然会毫不在意他的死活? 大哥会不会觉得为了大随朝而死,死得光荣? 杨暕嘿嘿的笑,到了大哥这个境地,与其为了被父皇出卖而痛苦,不如欺骗自己为了大随而光荣的死了,至少死得时候心中还平静些。 只是,大哥真的能平静吗?他就能平静吗? 杨暕咬紧了牙关,生在帝王家,生在老杨家,生为末世王孙,哪里有资格祈求父慈子孝。帝皇是龙,龙是禽兽,龙不是人,所以,帝皇不是人。 杨暕在地上艰难的慢慢的挪动,挣扎着拿到了案几上的茶杯,飞艇仓促起飞,侍从来不及换上新茶,茶杯中只有剩茶,凉凉的。杨暕努力的大口喝下,抽搐的胃部更加的抽搐了,他紧紧的蜷缩着,脑海中却异常的清醒。 “多谢舅舅啊。”杨暕惨笑着,萧瑀破坏了大随朝的天下,对他没安好心,夺了他的江南东道,于公于私都是他的敌人,但是萧瑀在江南东道时教他的道理却没错胡雪亭、杨恕、高颖、萧瑀之所以成功,就是在于能够从最坏的角度看待美好的世界。他若不是从最坏的角度出发,怎么能够看透杨広起兵中透露出来的残忍亲情观? “这世上,果然只有手中有刀剑才是最靠得住的啊。”杨暕低声说道,拉其普特的千万蛮夷如今在他的手中,他决不能失去了,他不想死,不想被牺牲,不想被光荣,只能拼命的练兵,拼命的向拉其普特人灌输忠诚于他一个人的思想。 “我没有筑基丹,我不能以一当百,但我可以有几千几万的死士,想要杀我,没有那么容易!”杨暕蜷缩在地上,看着窗外的白云飞过,只觉孤单无比。 “大哥……大哥……” …… 某个城池之中,董纯部大越军队紧张的修整中,因为忽然撤退而抛弃的粮草和军械必须补充。 “这位置还要加一道墙。”董纯指着某个方向。这城池虽然不大,但是出蜀的要道之一,而且是唯一能够让大象和马车行走的道路,杨広想要出蜀只能走这里,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这个关隘。 -- 第2123页 “是。”几个副将用力点头,招呼着士卒建墙。 董纯望向远方,一群士卒正在修复某个箭塔,这个箭塔是在大越军队入蜀的时候破坏的,此刻却必须修复。他看着成都方向,李浑用右屯卫的性命换来的他全军退守要道的机会,万万不能浪费了。 “传令全军,敢擅自撤退的,杀无赦!”董纯厉声道。副将点头,严厉的军令已经发了十几遍了,全军都感受到了董纯的杀意。 但仅仅是严厉的命令是不够的,董纯看着远处,心里却在推演着战局的走向。杨広人多,又有新式武器,打破那些小关隘是必然的,他该如何补救战线的漏洞?是不是该放火烧毁一些道路?但烧毁了道路,大越的援军也无法入蜀。 一只信鸽在众人的注目之中落了下来,立刻有人去取了信件,交给了董纯。董纯取过了小小的纸卷,没有展开,转身看附近的将士,众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慌。大越朝开国以来最大的败仗就发生在他们的身上,皇帝胡雪亭会怎么看待他们,会下什么命令? 董纯悄悄的深呼吸,慢慢的打开了纸卷。纸卷中的言语简单至极。 董纯笑了,将纸卷递给了其余将领。 “传令!向成都进军!”董纯厉声道。“圣上有旨,杀光所有反贼!” 没人感到意外,大越从来不姑息任何的反叛,一人反,杀一人;一族反,灭一族;一城反,屠一城;一道反,诛一道。蜀地百姓敢反叛,大越绝对会杀光所有反贼,哪怕蜀地没有一个活人也绝不会让被杀的大越官员含冤九泉。 …… 蜀地某个城池。 一面大随的旗帜孤零零的在城头迎风招展,有几个百姓站在城墙之上,远远的望向城外,勉强挤出笑脸说着话。城门紧紧的闭着,城门后堆满了各种杂物,堵死了通路。街上冷冷清清的,店铺都关了门,偶尔有人经过,也是缩着脑袋,快步而过。 “一群胆小鬼,圣上就快到了。”有人大大咧咧的道。 “圣上是大随的天子,有龙气护身的,胡雪亭算个鸟,只要圣上弹弹手指,胡雪亭就化为了脓血。”那人大声的叫着,周围却没几个人理会他。事情明摆着,那些鼓动众人起义,推翻了邪恶的大越的大随忠臣都消失不见了,这其中的含义与久久不见杨広的踪迹连在一起考虑,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我们是不是被人当刀子使了?”有人脸色难看极了,畏畏缩缩的问附近的人,附近的人个个脸色惨白,这个可能性实在太大了。 “怕什么?胆小鬼!”那大大咧咧的人凑过来,大声的道,得意的看着周围一张张惨白的脸。“才过去几日?以为圣上是你老子啊,说来就来。圣上要找几百个人抬轿子,要在路上铺满了鲜花,还要几百个丫鬟拎着金马桶,没有几个月怎么可能到这里?”他傲慢的看着众人,这点都想不到,实在是笨死了。 有人扫了他一眼,没空却分辨圣上的身边没有“丫鬟”,只有宫女和太监,更不会用金马桶。他只是对着周围的人说道:“若是圣上未至,而大越军先到,该如何是好?” 众人的脸色更加的白了,一点点的血色都看不见。 那大大咧咧的人大声的笑:“怎么可能,大越的贼人在江南呢,怎么可能比圣上来的快,没有三五年,大越的贼人怎么可能到这里?” 其他路人有些受不了这个白痴了,冷冷的看着他,道:“五十里外,就有大越的军队!”五十里外,有一个小小关隘,里面只有不到二十个大越士卒。 那大大咧咧的人脸色大变,怎么都没有想到大越军队距离这么近,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我听说,大越对反贼从来不手软。”有人说道,众人都不吱声,蜀地与李浑和董纯军打了几年了,对大越的消息听得多了,大越屠城灭族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杀官就是造反,造反就要诛灭九族。”有人颤抖着,只觉自己当时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会跟着别人造反呢,这可是要灭九族的大罪。 “别担心,我们什么都没做,是那些地主老爷干的,他们已经跑了,要找人算账就去找他们,与我们无关,就算皇帝也要讲道理!”那大大咧咧的人听到灭九族,脸色大变,急忙跳了出来大声的说着,当时他们真的没有动手杀大越的官吏和农庄的管事,他们只是兴高采烈的跟在后面看热闹,只是大声的叫好。“天下哪有看热闹也要死罪的道理?” “你说,对不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他一个个的问着周围的人,周围的人冷笑着:“江西反叛,百万人都被大越屠杀了,你说,有没有这个道理?你说,皇帝讲不讲道理?” 那大大咧咧的男子慌了,声音尖锐了不少,厉声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终于知道附近的人为什么如此的惊恐了,这是要人头落地的事情,能够不惊恐吗? “大越军队一到,全城鸡犬不留。”有人哭了,该死的,当时看县令衙役农庄管事被活活打死是多么的开心啊,哪里会想到大越皇帝不讲道理,动辄屠城的。 一群人脸色惨然,大随皇帝迟迟不到,大越皇帝到了就是屠城,这活路究竟在哪里? “那怎么办?”那大大咧咧的男子大声的叫着,脸色通红的瞪着周围的人,只看见周围的人一脸的茫然和惊恐。 -- 第2124页 “还能怎么办?逃啊!”有人低声道。大越是绝不会给他们留下活路的,江西百万人都杀光了,还在乎这个小县城中的上万人?想要活下去,只有逃到成都去。 “听说,大随圣上在那里,总不能不管我们吧?”有人道。其余人用力点头,去成都,那里安全不安全不知道,至少可以距离皇帝近一点,怎么都比留在这个小县城中要好。 县城之中很快有了动静,吵架的声音,哭喊声,舍不得离开的哀求声,以及翻箱子砸柜子的声音。 “取了家中的粮食,金银细软,赶紧去成都,大越皇帝要屠杀所有蜀地人!”这个消息先后在蜀地各地流传,无数蜀地百姓惊慌失措的逃出了家乡,奋力向成都靠拢。 …… 天色已暗,张三郎家的门悄悄的打开了,有人探出脑袋左右看了一会,又小心的走出了几步,见左右果然没有动静,这才向身后挥手,却始终不发出一点声音。 张三郎以目示意,家中众人背着小包袱鱼贯的出了宅子,张三郎看着家人静悄悄的离开,街上依然宁静和黑暗,心中定了不少。杨広不可能这么快就派大军杀回这个小小的县城,张三郎甚至怀疑杨広根本忘记了这里。但是没关系,他是为了自己杀了李县令,杨広的圣旨只是一个推动力而已。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在大越的大军反应过来平叛之前,立刻离开这里,到成都与杨広汇合,或者干脆直接去了吐谷浑的地盘。 留在这里,死路一条。 忽然街上响起了锣鼓声,黑暗的四周立刻就点亮了灯火,一盏,两盏,三盏,几十盏,只是片刻之间,这黑漆漆的街上立刻亮堂堂的。 无数的人叫骂着挤到了街上,有人厉声喝问:“张三郎,你想去哪里?”有人大骂:“张三郎,你害死了全县百姓,就想一走了之?”有人愤怒的挥舞着门栓:“王八蛋,你害死了我们,我们要你的命!” 张三郎冷笑着,这些人平时看上去像头猪,计算自己的利益的时候,反应真是敏捷无比啊。 县城中的百姓无视大越官吏和农庄管事的命令,不阻拦张三郎等乡绅杀戮大越官员的理由很简单,就是这事情与他们无关。在百姓的心中,看人倒霉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看到高高在上的老爷被砍死更是比过年还要开心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要管?刀剑无眼,若是那些乡绅地主老爷的刀剑砍了他们怎么办?百姓们当然选择笑眯眯的蹲在路边观看杀戮,茶前饭后乐滋滋的吐沫横飞的吹嘘见过杀人什么的。 可是,当那些大越官员死了,当李县令的尸体悬挂在城头,李县令的言语却在众人的心中越来越明确,越是细想,只觉心越来越凉。 大随的皇帝到底来不来?什么时候才来?大越的军队随时会到,肯定会到!大越平叛的力度又实在太大,大的普通人想一想就浑身发抖,屠戮整个江西百万百姓的不敢想象的史无前例的力度啊!这平叛的力度之下,坐视李县令等官员被杀,悬尸城头的县城所有百姓,会有什么下场? 这还用问!当然是全县的人被大越的皇帝杀个精光! 知道了未来会发生什么,县城内的所有人都在深深的思索他们该怎么办。 逃?逃去哪里?明明这里有家有屋,逃走了吃什么住哪里?农庄虽然干活多了些,也有些流氓痞子混在了农庄管事之中,但是大部分人因为农庄吃的好,过得好,推翻了农庄有什么好处? 为了大随与大越士卒厮杀?这种脑残一般的提议都没有人会说出来。 投降,祈祷大越的怜悯,全家挖矿,或者三抽一杀?在大越动不动屠城平叛的先例之下,谁都不敢指望投降后会有“美好”的全家挖矿,三抽一杀。 “想要活下去,只有一条路!”百姓们反应快速无比。 “杀了他们,我们才有活路!”有男子厉声吼叫着。 “杀光了他们!”有老妇人举着菜刀。 逃无可逃,降无可降,唯一的出路就是杀了张三郎等人,不管是平叛,是自证清白,是投名状,是杀人灭口,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反正只要杀了张三郎等人,那么这杀了大越官员的掉脑袋大罪都是张三郎等人干的,与他们无关,他们是努力协助官府平叛的良好市民,朝廷就算不肯嘉奖他们,至少也不能杀了他们吧?总之这小命肯定是保住了。 “怎么,以为你们杀了我张三郎灭口,你们就没事了?”张三郎冷笑,“农庄管事,县衙官吏全部死了,你们怎么说得清你们没有参与造反?胡雪亭一定会杀了你们!你们唯一的出路,就是跟我一起去成都,向大随皇帝陛下效忠。” 百姓中有人犹豫,有人反对,闹哄哄的,谁也说服不了谁。 张三郎从容无比,这些贱人懂什么计划,知道什么利害,他们只会听别人说好听话,听到跟着他去了成都就会活命,保证越来越多的人跟着他走。 远处,忽然也想起了锣鼓声,那是又一家乡绅想要逃走被发现了。 “杀!”远处的喊杀声惨叫声传了过来,街上人心浮动,好些人胸口涌起了无限的暴戾。 “杀了他们!乡绅老爷都是骗子,只会欺负我们老实人!”有人大声的喊着。 “杀!”街上的众人大叫。 “杀!”被包围的张三郎指挥仆役反击。 -- 第2125页 小小的县城之中火光冲天,喊杀声不绝,直到天明。 “终于杀了那些老爷们了!”有百姓兴奋地大叫,身上脸上都是鲜血,杀了张三郎等人自保的念头竟然远不如杀了高高在上的老爷们来的充实和令人兴奋。 有人大声的笑着,只觉这辈子没有这么的痛快过。 城门处,忽然有百姓大叫:“快看!官兵来了!”众人惊慌的挤到了城墙上,向远处望去,距离太原根本看不清人影,只看见有数面旗帜高高的举着。 “是大随的官兵,还是大越的官兵?”有人仓皇极了。 “谁认识字的,快说说!”有人扯着嗓子大叫。 可惜谁都不识字,只能傻乎乎的看着远处的军队靠近,直到能够看清服饰。 “是大越的官兵!”一群百姓欢呼了,幸好没有听张三郎的言语,若是信了他半分,现在就被堵在了县城里了。 “快出城迎接官老爷!”有人叫道,众人来不及清洗身上的血污,飞快的出了城,跪在官道两边,恭敬的等着官兵到来。 一支大越的士卒飞快的将百姓们围住,驱赶到了一边,百姓们也不惊慌,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又是一支士卒进了县城,县城中不时的响起百姓的哭泣声,更多的百姓被驱赶了出来,在城门外的空地上或惊慌,或淡定的跪着。 董纯怔怔的看着吊在城头的几十具大越官吏的残破的尸体,只觉这些人都是因为他而死。若是他能击破杨広,若是他能早早看破杨広的计谋,这些人就不会死的这么惨烈。 “官老爷,本县张三郎等数百贼人造反,杀了李县令。”有能言善道的百姓出头,泪流满面,捶胸顿足:“李县令是多好的人啊,竟然被贼人杀了!”其余百姓反应极快,跟着大哭:“李县令每天都会到我的包子店买包子。”“李县令每次经过我家,都会来我家喝口水。” 董纯盯着城头的尸体,手脚都被砍掉了,脑袋也只剩下半个,他勉强从尸体的官服上倒推,才认出这是李县令。如此年轻的人就死在了一群暴民手中。 “官老爷啊,我们是忠于大越的,我们已经杀了张三郎等贼人,为李县令报仇雪恨了。”一群百姓大声的叫着,很有些得意,小命应该保住了,说不定还会有嘉奖,县令是不敢指望的,衙役或者农庄管事还是很有盼头的。 董纯笑了,慢慢的点头:“是啊,你们忠于大越。” “来人。”他淡淡的道,“三抽一,杀!剩下的人全部终生挖矿。” 一群百姓惊讶极了:“我们真的不是贼人,是我们杀了贼人为李县令报仇。” 董纯笑了:“你们以为老夫是白痴吗?” 这些百姓终于大越,砍杀贼人?所以,这个县城的官吏都死了,农庄的管事都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而这些百姓却在毫无领导之下,奋勇杀敌,杀了一群造反的贼人? 这种言语骗鬼都不信! “你们定然是笑眯眯的看着我大越的官吏和农庄管事被打死了,死了一个官老爷,嘿嘿,今晚加菜。”董纯冷冷的笑着,这种事情他见过太多了。 大越的士卒举起刀枪,开始三抽一杀,城门前哭喊声,惨叫声冲破天际。 “官老爷,饶了我们吧,我们冤枉啊。”某个脸上满是皱纹的老汉哭着。 “官老爷,不要杀我!”某个憨厚的壮汉哭得梨花带雨。 “官老爷,官老爷!”某个妇人抱着孩子大哭。 董纯淡淡的看着,此刻,这些人可怜无比,真的是非常的可怜,纵然是石像见了这些百姓的哭喊和泪水,都会流下同情的眼泪。 可是,就是这些可怜,憨厚,老实,温顺,勤劳,贤惠,弱小的百姓,欢欣鼓舞的看着暴徒杀死大越官吏。 此时有多么的可怜,彼时就有多么的狰狞,可怜和狰狞就在这些人身上毫无缝隙的交错在一起,无法分清。 董纯听着惨叫声,闻着血腥气,心中没有一丝的同情,唯有鄙夷和憎恨。“这世上为什么就有这么多人不知道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呢?” 他忽然大声的笑:“老夫终于知道为什么老夫会投降圣上了。”笑得是如此的开心,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 “因为老夫和圣上一样,这里都是对自己的恨啊。”他指着胸口。 前大随知名酷吏董纯,最著名的一次残酷行为就是屠戮了万余流寇,筑成了京观。那一天,董纯本可以放过这些流寇的,这些流寇都是没有田地,没有饭吃的可怜人。可是,当董纯看到县中官吏和乡绅的残破尸体挂在树上,被拖在马尾巴上,那些赤(裸)的妇人的尸体,那些被扔到了锅里的孩童的尸体,看到那些不以为然的跪在地上,等待杀人放火金腰带的勤劳淳朴的可怜的流民,心中唯有震惊。 这些人,还配叫做人吗? 天下竟然有两条腿的披着人皮的禽兽! 不用最残酷的方式杀了这些可怜的本应该被同情的淳朴的禽兽,何以面对惨死的冤魂!何以面对天地!何以拯救苍生? 蜀地的某个不知名的小县城前,无数的百姓倒在了血泊中,董纯大声的笑着,泪流满面。 酷吏董纯会投降胡雪亭,不是因为时局已经是胡雪亭的天下,不是因为同为臭名远昭的奸臣,只是因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 第2126页 相同的人,终究会聚在一起。 【作话】 PS:注1.隋朝的杨广子女其实不止三个,但这里是随朝杨広,那就让他只有三个吧。 2019.09.19.23:23修改杨广子女数量的BUG,感谢读者“不忘初心”捉虫。 2019.09.19.23:28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五十弦”捉虫。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05章 地主老财的智慧 蜀地的某个县城,百姓迎着太阳,在田地里耕作着,难得看见的太阳照射在农作物之上,绿色的叶子更加的翠绿,好像就要滴下来。 早点的钟声敲响了,田里的众人回到了食堂,一边吃着饭,一边捶着腰腿。 “才起来,就有些腰腿痛了?”有人嘲笑着某人,就这状态,今天一天的农活怎么干得完。那被嘲笑的人一声不吭,只管吃饭和捶腿。 “地主老爷,身体金贵,哪里做得了农活。”又是一人嘲笑着。 那个不断捶腿捶腰的人是县城的大地主,有上千亩田地呢,县里不知道有多少人靠租种他家的田地过活,见了他都不敢抬头,恨不得跪舔他的鞋子。可现在大越了,地主老爷也没田地了,也要老老实实的种地过活了,那些佃农和农民们岂能不开开心心的笑呢。 那地主老爷依然不理,周围的人却不放过他,嘲笑曾经高高在上却又落魄的人是最好的体现自己的强大的机会。“老周,怎么不说话了,你把我的鞋子舔干净了,今天你的农活我包了。”有人大声的叫着,这类嘲讽还算是有底线的,一群苦哈哈嘴里最喜欢说得就是女人,不在这个话题上开些黄腔,哪里像是豪爽汉子,哪里像是男人?地主老爷家中的女眷不断地在众人的言语中反复的出现,各种不堪入耳却又让一群百姓笑得唾沫飞溅。 那周地主恍若未闻,吃完了饭,自顾自的离开,任由食堂中继续闹哄哄的笑。 角落有几个人跟了上去,走出了几十丈,见左右无人,这才低声问道:“老周,我们是不是……”手中做了个砍杀的姿势。 大随皇帝归来,号召大随子民反攻倒算的密旨他们也收到了,但县城中田地最多的周地主一直不吭声,众人有些犹豫不决。 “都快骑到我们的脖子上拉屎了,难道还要忍?”有人见周地主不说话,催促道。 周地主摇头道:“时机还不到,时机还不到。”众人无奈的看着周地主离开,有人叫着:“老周,等你的消息啊。” 田地中,周地主挥着锄头,地里的工作量不轻,他身体又不怎么好,片刻之后就汗如雨下。他的儿子走近,帮着一起干活,又压低声音悄悄的问他:“父亲,为什么还不动手?”看那些泥腿子每天都在嘲笑他们,是不是还故意作弄他们,真是受够了,全部杀光了才好。 “时机还不到。”周地主头也没抬。 他的儿子不服:“圣上的圣旨,难道还不是时机?等圣上回到蜀地,这机会可就没了。”按照圣旨办事,定然会有天大的好处的,不管是撤离这里去西边,还是大随重新夺回蜀地,他们周家就算没有成为官老爷,至少可以不受泥腿子的欺负。 周地主站定,轻轻的捶腰,道:“今日我实话与你说清楚吧,圣上的圣旨……我绝对不做的。”他儿子惊愕的看着周地主,为什么呢? “我周家从曾祖开始,就老老实实的干活,从来不曾做了歹事。我家的田地是从曾祖开始靠一双手赚来的,别人种田的时候,我家在种田;别人在田埂上聊天的时候,我家在开辟荒地;别人在喝酒吃肉的时候,我家买了小鸡仔;别人下雨天打孩子的时候,我家在编竹篮;别人睡到太阳晒屁股,数着手指等收割的时候,我家在集市摆摊卖菜。” “我周家的千亩田地是靠汗水一点点赚来的。” “比我周家发财的人多的是,城东的孙家,是收保护费的;城北的李家,开了酒楼;城南的刘家,开了马车行。他们几家都是这十几年起来的,都没有我周家有根基,都超过了我周家。” “可是现在呢?” “孙家抢劫杀人强(奸),以前有县令护着,到了大越朝,全家人头落地了;李家的孩子以为金枪小霸王了不起,结果在监狱中死了;刘家以为有了钱,就能去隔壁县强(奸)了,结果被凌迟了。” 周地主细细的道,他的儿子怔怔的听着,这些事情没什么了不起的,县里人人都知道,他听过之后叹息几声,鄙夷几句,也就死了,没想到今日放在一起听,竟然有些阴森的感觉。 “县城中唯有我周家没事,是我周家这辈子良善,没有做过坏事?”周地主问儿子,儿子用力点头,定然是这样!周家家教甚严,他虽然是地主儿子,自问没有强迫过丫鬟,更没有拦路抢过女子。 周地主继续道:“我细细的想,我家祖祖辈辈老老实实干活是真,但欺压良善定然也是有的。”地主儿子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我周家这千亩良田中,难道就没有乘着别人家遇难急需用钱,而压价购买的?我周家的数百佃农人人缴足了佃租,但难道就没有家中有些困难,缴了佃租就不能买衣服,不能买药,不能扯上二尺红头绳的?只怕是定然有的。这威胁恐吓,这不顾他人死活,我家只怕是多多少少都会有的。”周地主道,地主儿子脸色刷白。 -- 第2127页 “可是,我家的手里绝对没有沾过人命,没有强(奸)过妇女!杀人放火伤天害理之事,我家是绝没有做过的。这或者就是我周家能够幸免的原因。”周地主认真的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孙家李家刘家遭了报应,家破人亡,周家侥幸存活。 “有人说,这世上没有神仙,没有阴曹地府,没有因果循环,没有报应不爽。我不知道。我一个小地主,哪里有那些文曲星知晓天下事。可我总觉得天意之中,多少是有些惩恶扬善的,不然为何我周家就没事呢?纵然这只是巧合,世上做了一辈子恶事,却风光大葬的人多得是,这报应之说终究有些牵强。但我懂得少,怕这因果报应是真的,我只能小心谨慎,杀人放火的事情绝对不干,这即使有报应,我周家也不会落了大难,永世不得翻身。” 地主儿子听着,缓缓的点头,汗水随着点头的动作滴落尘土。这杀人放火的事情想想就有些恐怖,终究是不能干的。 “但这圣上的圣旨之中,句句都是取人性命,我哪里敢做?”周地主道,圣旨要杀了县中的官吏,杀了农庄的管事,这数来数去,至少要杀几十号人,这可是人命啊,不是蟑螂,哪里能说杀就杀了。 “圣上的圣旨,我不敢违抗,可是杀人放火又太伤了天和,我怕家中会有报应,我不敢不做,又不敢做,除了用‘时机未到’拖延,还能怎么办?”周地主看着儿子,拖延当然是下策中的下策,可他无法决断,只能寄希望于时间大神解决问题了。 地主儿子看着周地主,道:“可是,这农庄……”家里千亩田地啊!就这么算了? “这农庄制确实不好,我周家辛苦四五代人才得来的财富都被充公了,那些懒汉却骑在了我们的头上。”周地主道。地主儿子用力点头,想着自家几代人起早摸黑,没有一丝停歇才挣下的家业没了,还要被一群一年中有七八个月坐在田埂上看着妇女开黄腔的懒汉欺压,这心中的愤怒和不平就无法抑制。 “忍。”周地主淡淡的道。 “父亲!”地主儿子厉声道,听着那群泥腿子意淫家中的妇女,这还能忍? “必须忍。”周地主慢慢的道,“只要我们忍得一年,他们就依然要跪在地上舔我们的鞋子。”地主儿子惊愕的看着周地主,不明所以。 周地主冷笑着道:“大越推广农庄制,充公了所有的田地,不断地开垦荒地,推动养殖业,看似要劫富济贫,绝了我等勤劳致富的道路,所有人吃大锅饭,其实内里却有玄机。”地主儿子盯着周老爷,你老人家不会看走了眼吧? 周地主笑着:“朝廷规矩,洛阳话学的越好,农庄中的待遇越好,吃食和工钱都会增加,做个小头目也不是难事,若是洛阳话合格了,就能取回家中的田地。”地主儿子的心嘭嘭的跳,这规矩他当然知道,还激动过许久。作为地主老财家的子女,谁没有学过几句洛阳话,谁没有上过几天学堂?识字,有学过洛阳话的基础,他学洛阳话的进度一定比其他人快,想要在农庄混个差事不算太难,只是,那些泥腿子肯任由地主老爷家再次骑到他们的脖子上吗? “朝廷的律法一是一,二是二,谁敢不服?”周地主冷笑,大越的优点他看得清清楚楚,律法说什么就是什么,绝不会打折扣。 “我周家当了管事,他们还不是要继续跪在我等的脚下?”周地主看着远处的田地之中的一个个人影,今日的账记下了,来日定然加倍的奉还。 “这还是小道。”周地主对儿子道,身为地主老爷,曾经做过有千亩土地的人上人,怎么能够在一个农庄小管事的职务上终老? “等我周家学会了洛阳话,离开农庄,拿回千亩良田,我周家重新盖起大屋,那些泥腿子又能如何?”周地主冷笑着。地主儿子摇头,做个小管事容易,甚至凭借着念过几年书,进入县衙当个衙役都有可能,但这拿回千亩良田却未必是好事。 “若是荒了不耕作,会被充公的,这就没得还了。”地主儿子提醒,想要靠一家人种千亩地,那是做梦。 周地主笑:“我为何要全部种地?”他举起手中的锄头,在地上重重的挖了几下,道:“这农庄制度虽好,但只是解决了吃饭。衣食住行,吃饱了饭,还要穿衣,还要打扮,还要买房子,买家具,我为何不能把田地卖给了朝廷,开个工厂呢?” 地主儿子怔怔的看着周地主,你大爷终究是你大爷。 周地主看看儿子,道:“别看其余几个地主催着我响应圣上的圣旨,其实他们根本没想造反。”地主儿子惊讶极了:“什么!” “大越对平叛的手段之狠,世上绝无仅有,谁敢造反?”周地主道。“那几个地主其实与我一样的想,只要按照大越朝廷的规矩,不出几年就能重新回到人上人的地位,为何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造反?” “可是,他们每天都在催你。”地主儿子喃喃的道。 “若是大随天子真的打回了蜀地,光复了大随朝,追究本县为何不响应圣旨,这责任自然是我的了。”周地主冷笑,是他不肯发动,说时机未到,是他阻碍了忠于大随的百姓迎接圣上,朝廷要追究,那么周地主就要承担最大的责任,“延误战机”的罪名砍头是不至于的,但流放只怕难免,而其余人是从犯,罪名降一级,也就苦役几年而已。 -- 第2128页 地主儿子脸色铁青,人心真是太可怕了。 “流放,也是活着,总比送死好。”周地主不知道最终是杨広赢还是胡雪亭赢,但杨広赢了他不过是流放,胡雪亭赢了他就是全家人头落地,白痴都是选择胡雪亭这边了。 地主儿子用力点头,这不是流放和杀头的比较,而是生与死的比较,当然选择胡雪亭了。 “好好学洛阳话,一年后我们周家就翻身了。”周地主其实更看好胡雪亭,胡雪亭有整个中原,杨広有什么?被推翻的输家,难道还想翻盘。 几日后,一支军队靠近县城。 县令和衙役惊讶的迎接:“什么?杨広杀回了蜀地?不少县城被反贼袭破,县令以下尽数殉国?” 将领皱眉看县令:“你县就没有贼人反攻倒算?”隔壁县城血流遍地啊。 县令用力摇头,若是有,他的人头早已落地了。“一定是本县太荒僻了,杨広的伪召漏过了。”蜀地山多,路不好走,看着就在眼前,说不定要绕远路走三天三夜,杨広漏过一两个小县城一点都不稀奇。 将领狐疑的看县令,隔壁县杀得一塌糊涂,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会不会早已投靠了杨広。 县令淡定无比:“我是李阀的人。”将领放心了,李阀的人脑子有病才投靠杨広呢,杨広给的待遇能比大越好?大越给了李阀“一王二卫”,杨広还能把自己的龙椅给李阀不成。 “你也太疏忽了!”将领怒斥县令,敌人近在咫尺都不知道,你丫没死纯粹是祖坟冒青烟了。 县令尴尬了:“农庄制之下,吃喝拉撒都能自己解决,小地方又没有商人,哪里会知道外头的消息。”简单的说,“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都把农庄制看得太美好了,不分男女老幼在农庄里从早忙到晚,累得骨头都痛了,有休息日就赖在床上不想起来,去逛集市的心情都没有,哪里会知道隔壁县城的消息。没有朝廷的公文,真是完全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 那将领看看蜀地复杂的山川,长叹:“真是江南好啊。” 县令长叹:“可不是嘛。”为了刷些功绩,跑到蜀地当官简直是自我流放啊,熬几年一定要回到江南当大官。 农庄中,所有的人都被集结到了一起。 “逆贼杨広起兵……成都大战……”那将领宣大声的说着最近的巨大变化。一群百姓惊恐的听着,隔壁县城响应杨広的号召造反,被大越军平叛,全县上下尽数杀了,想想那人头在街上乱滚的场面就浑身发抖。 “若是有造反者,尽数杀了,绝不留情!”那将领厉声喝道。一群百姓急忙跪下磕头:“我等对大越忠心耿耿!” 那将领满意极了,对县令道:“前面那些县城出事,主要是被打得措手不及,你多组织一些乡勇,日夜警戒,严防死守。”县令点头,不找几百个可靠的百姓守护,真是不敢睡觉啊。 人群中,周地主不动声色,身边却有数道目光望向了他,他知道这是其余几个地主以及他儿子的。若是他当时带了其余几家杀了县中的官吏造反,然后逃走去成都投靠杨広,确实有可能成为大随的官员。可是,若是像隔壁县城一样,被屠城了呢? 富贵险中求当然没错,若是周地主一无所有,没有其他指望,他当然不介意拼一把,成了就是人上人,死了就鸟朝天。可是,明明只要老老实实的在大越农庄种田,他也能在一年之后重新成为人上人,为什么要去冒险?有平坦的金光大道不走,偏要去“富贵险中求”,冒九死一生的机会,那绝对是脑子有病啊。 …… 董纯一路向成都进发,蜀地各地的消息不断汇总。 “还好,还好。”董纯长出一口气。之前以为蜀地反叛这十之(八)九,看来是误算了,把那些没有消息的县城都计算到了造反的数字当中,真实数据虽然依然很大,但绝不会超过一半。 “只是几天时间,很多县城没有与外界联系。”副将们想明白了,各地县衙与州府公文联系的时间都是固定的,没有特殊情况谁会发公文与上级联络感情?各地的县令又一心埋头农庄,安抚刚接手的蜀地百姓,特殊的背景造成了特殊的结果,要不是大军开到,好些地方还不知道外头已经闹腾的天翻地覆了。 “只是,我等再到成都,就能顶得住杨広的大军吗?”有副将忧心忡忡。大越董纯部与十几日前败退成都相比,真的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再回到成都前,岂不是白白送死。 “陛下快到了。”董纯道。一群副将立刻放心了,有胡雪亭御驾亲征,怎么会搞不定杨広。 董纯微笑着,这些手下真是单纯啊,真不知道这信心是哪里来的,但他也不认为搞不定杨広。经过了这十几日,他再是愚蠢也发现杨広的战略目标不是夺回整个蜀地。 “是想要在成都与圣上决一死战,还是将圣上引入蛮夷之地?”董纯也在思索,除了这两招,杨広还有其他招数吗? …… 成都。 无数的百姓跪在地上,对着大随的旗帜高声欢呼:“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千大随骑兵在人群的缝隙中奔跑,将百姓驱赶到两边,自有士卒将他们引导向后方。 “那是圣上啊!”有百姓泪流满面,只觉只要杨広能够打回中原,蜀地百姓为了大随浴血奋战都值了。 -- 第2129页 “都靠一边,快步向前走!”数十骑从那百姓的身边掠过,大声的下着命令,不时拿皮鞭乱抽乱跑的百姓。 后方,一艘飞艇悬浮在四五丈的高度,杨広站在船舷边,傲然俯视大地。 “快看,那是圣上,快跪下磕头!”指挥百姓的士卒们大声的道。 “一,二,三,跟我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士卒们费力的下着命令。只是蜀地百姓能听懂洛阳话的人不多,能够跟着士卒们呼喊的人更少,总是稀稀拉拉的,在好几次呼喊之后,才会整齐划一。但基本是蜀地方言,士卒们根本听不懂在喊些什么。 “朕听不懂,也不在乎。”杨広在飞艇之上转身对来护儿道,来护儿微笑着,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远处,来护儿带来的十万蛮夷士卒整齐的列队,正在日常的操练,浑然不把成都城和右屯卫营寨放在眼中。 “李浑还能坚守,但这成都的人心崩溃就在眼前。”杨広望向成都城,从空中看去,成都有些破败,也不见有多少人在街头走动,唯有城墙前挤满了士卒和百姓。 “若是十日内胡雪亭的援兵不到,成都只怕是要投降了。”来护儿久经沙场,看得很准。成都城中的人心不稳到了极点,眼看一路路大随的军队开到,而大越却没有动静,开城投降或者内讧是预料中事。 “若是成都降了,李浑的右屯卫军定然大受打击,我军的进攻只怕要暂缓几日。”来护儿接着道,夺取成都对大随的计划有帮助,消灭右屯卫军就有些不符合计划了,李浑若死,胡雪亭未必就会急着到成都,若是拖延了半年一年聚集大军,对杨広的大计划影响就有些大了,从这个角度看,必须放李浑一马。 “不用担心,十日内胡雪亭必到。”杨広笑着,不是他了解胡雪亭,而是对“大随皇帝杨広”六个字的自信。大随皇帝杨広到了成都,胡雪亭怎么敢不亲自出马? 杨広笑着指向天空:“这蜀地啊,真是不太看得见太阳啊。”成都四周全山环绕,水汽不易散开,终年多云,这太阳真是少见的很。 “不飞上天空,怎么看得见太阳。”他笑着。来护儿听着这似有所指的言语,却没有接腔。他看向下方的原野,目光的尽头百姓像蚂蚁一般的涌动着,这是蜀地的百姓纷纷前来投靠了。 “胡雪亭的战术不错,骑兵操纵的炉火纯青,只怕天下少有敌手,可是这战略却根本不入流。”杨広也看到了络绎不绝前来投靠的蜀地百姓,心情好的不得了。来护儿听着,这是杨広要自吹自擂了,他暗暗叹息,说什么都要给杨広面子,急忙问道:“圣上何以如此小觑胡雪亭,微臣看胡雪亭还是很厉害的嘛。”就不信这句话不让杨広仰天大笑。 杨広果然仰天大笑:“厉害?”他指着飞艇之下的大地,鄙夷的道:“胡雪亭若是懂一丝丝的战略,岂会有现在的局面?” “大随分崩离析,天下群雄逐鹿中原,胡雪亭侥幸取了天下,根基却不稳,朕有天下正统的大义在,不杀了朕,天下谁会臣服胡雪亭?” 来护儿用力点头,一脸的认真,心中却是冷笑,只有失败者才会说“正统”二字,胜利者谁在乎正统不正统,你丫一个皇帝竟然像个宅斗女子,只关心谁是嫡出,谁是庶出,这天下岂能不亡? 杨広脸上带着笑,道:“胡雪亭运气好,没有死在陇西的陷阱之中,朕有些大意,提早暴露了朕的实力,胡雪亭若是真有战略,就该放弃追杀李建成,联合高颖贺若弼萧瑀等人,先弑了朕,灭了天下的正统,而后再与其余逆贼决战,胜者为王。”来护儿对这点倒是同意的,胡雪亭得知了杨広的消息,竟然没有一丝紧张,只管追杀李建成去了,这实在是分不清芝麻和西瓜了。 杨広伸出手,身后的侍从急忙递上了酒杯,杨広浅浅的饮了一口,回味着舌尖的醇酒,笑道:“联合所有逆贼弑君是上策,守住关中和长江,集中兵力从陇西入蜀地追杀朕,成则又灭了大随,又得了蜀地,有灭随之威,有巴蜀之粮,又有关中和江南,天下谁敢不服,可传檄而定矣,这是中策。” “胡雪亭却回师灭了高颖贺若弼,看似稳固了中原,却给了朕调整兵力和计划的时间,此刻再进攻巴蜀,已经下失策了。嘿嘿,胡雪亭竟然还没有进攻蜀地,却远道西征极西之地,只派遣了李浑和董纯进攻蜀地,这简直是下策中的下策。” 来护儿点头,李浑和董纯的兵马都不怎么精锐,胡雪亭派遣这两路大军进攻巴蜀,固然有巴蜀守军比较弱鸡的原因,也有想要给李浑和董纯练兵的考虑。但在追杀大敌的时候竟然还想着练兵,这种愚蠢的行为真是举世无双了。 “胡雪亭以为可以练出精兵,却不知道这反而给了朕时间,朕一口气灭了党项,吐谷浑,拉其普特,尽取蛮夷之地。朕如今地不比中原小,人不比中原少,士卒更有为朕而死的勇武,天下谁是朕的敌手?” “胡雪亭不识战略,错失良机,让朕重振大随,这岂不是天意?”杨広哈哈大笑。来护儿点头:“圣上乃是天下少有的奇才,兵法诗歌无一不精,胡雪亭岂能与陛下相比?老臣半世征战,兵法亦不如陛下多矣。” 杨広大笑,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肃肃秋风起,悠悠行万里。 -- 第2130页 万里何所行,横漠筑长城。 岂合小子智,先圣之所营。 树兹万世策,安此亿兆生。 讵敢惮焦思,高枕于上京。 北河见武节,千里卷戎旌。 山川互出没,原野穷超忽。 撞金止行阵,鸣鼓兴士卒。 千乘万旗动,饮马长城窟。 秋昏塞外云,雾暗关山月。 缘严驿马上,乘空烽火发。 借问长城侯,单于入朝谒。 浊气静天山,晨光照高阙。 释兵仍振旅,要荒事万举。 饮至告言旋,功归清庙前。”【注1】 来护儿真心赞扬:“好诗!好气魄!这天下边塞诗未有能超越圣上者也。”杨広当皇帝不合格,但这写诗却是一等一的好。 杨広哈哈大笑。若不是运气不好,天下百姓都是门阀子弟的附庸,大随老杨家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女子夺了天下?如今他手中有忠心于他的拉其普特人,胡雪亭手中有中原军队,大家旗鼓相当,看看谁才是真的天下英雄。 …… 李浑站在营寨之上,看着远处的百姓慢慢的组成了方阵,整齐的走向西面,长叹一声:“杨広真是疯了。” 一群将领沉默,宇文化及更是大汗淋漓,到了此刻,杨広的战略意图已经露出了一丝端倪。这是要将蜀地的百姓尽数迁移到蛮夷的地方去啊。 “这是杨広的妙棋。”某个李阀的将领道。杨広在成都前一直保存实力,拖延时间,摆明了是想等胡雪亭赶到与他决战。若是杨広大胜,自然是大随重新夺取中原,杨広完成超越父亲杨坚的梦想,凭借自己的实力而不是父亲的遗德,正正式式打下了天下,并开拓了前所未有的疆域,别说超越杨坚了,超越秦始皇都不是问题。若是杨広在成都前输了,杨広就会带兵退回拉其普特等蛮夷之地,这一路上遍布陷阱那是肯定的,胡雪亭若是知道危险而不追,那么杨広就带着数十万蜀地百姓进入拉其普特,有数十万正统大随人在拉其普特,这流亡到了蛮夷之地的大随朝有了足够可以信任的人管理蛮夷,这拉其普特也就稳如泰山了;若是胡雪亭念着蜀地百姓也是华夏人,或者不愿意被杨広夺走人口,稳固根据地,那就必须明知道有坑,依然咬牙追击杨広。这一路向拉其普特退却的道路上干掉胡雪亭那是不可能的,但干掉大量大越的士卒,重伤大越的元气,大随获得更多的在拉其普特休养生息稳固地盘的时间却是必然的。 “想来,杨広定然在蜀地各处安排了百姓杀官造反。”宇文化及抹掉了额头的汗水,杨広为了得到这些人口真是发疯了。他没有敢转头看李阀和宇文阀的其余人,蜀地百姓杀官造反,这李阀和宇文阀留在各地的官吏定然无法幸免。 “我李阀真是为了大越尽忠了。”有李阀的将领眼角带着泪,为了死去的李阀子弟,为了自己前途未卜。 …… 远处,号角声悠扬。 “大越的援军到了!”成都城内城外几十万人一起转头看向号角声方向,一支大越军队步履整齐,缓缓靠近,长矛兵走在最前方,枪阵如林。 “是胡雪亭的御林军?”李靖惊喜的问道。 众人仔细的看旗号,却只看见“董”字,只怕是董纯又回来了。 “败军之将,好大的胆子啊。”李靖冷冷的道,很是失望,若是一举击杀了胡雪亭,这天下就定了九成。 “董贼敢再次回到成都,必有所恃,将军万万不可轻敌。”手下们劝道,平心而论,这大随军其实除了出人意外的干掉了右屯卫的部分骑兵和一艘飞艇之外,并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战绩,董纯部大越军更是毫发无伤,若是再战,只怕胜负难料。 飞艇之上,杨広冷冷的笑着,董纯敢回来,一定是胡雪亭快到了。 “来爱卿,依照计划行事。”他看着远处的云彩,一切都在控制当中。 “是,圣上。微臣立刻回去按计划行事。”来护儿道。飞艇缓缓的下降,来护儿跳出了飞艇,带着十几个心腹手下上了另一艘飞艇,飞快的离去。 右屯卫的营寨之中,李浑微微摇头,董纯敢回来,那胡雪亭肯定快到了,但是,会有多少人呢? “传令,三呼万岁!”李浑下令道。一群将领心领神会,必须给右屯卫的士卒们信心。 “董纯部回来了,圣上的大军几日后就到!”喜讯在营寨中飞快的流传。 “万岁!万岁!万万岁!”欣喜若狂的呼喊声划破长空。 成都城头的将士听着清楚的呼喊,不少人热泪盈眶。“一定是圣上要来了!”“看到那支军队了吗?那是圣上的先锋!”“有救了,我们有救了!”成都城中的将士欢呼着,加入了呼喊“万岁”的队伍。 董纯的士卒在右屯卫营寨四五里处停下,长矛兵分开队伍,(弩)箭兵出列。 这是要箭射大随军了?成都城中有人大声的欢叫:“大风!大风!” 李靖冷笑着,挥动军旗,拉其普特人开始调整队列,原本就稀松的队伍更加的稀松了,就不信远距离抛射的箭矢能够射中几个。 “无非是下马威而已。”李靖鄙夷极了,董纯现在做的是最最最普通的军事常规动作,没开打就向对着敌人射几箭吓唬人,行话叫做“射住阵脚”。但这种行为意义不大。 -- 第2131页 “将军,小心些!”一群手下提醒,再怎么有“千丝”在手,依然要靠步卒决定胜负。那射程高的不可想象的(弩)箭?那准确度差得一逼,只能射巨大无比的,可以装载几十人甚至百十人的大飞艇,想要射只大雁都射不中。 李靖点头,不断地调兵遣将,不论是董纯军用骑兵冲锋,还是用步兵慢慢逼近,都有相应的对策。 董纯军中号角声再次响起,战场中数十万人死死的盯着董纯军,这是要出动骑兵,还是变出一个杀气腾腾的步兵阵型? 众目睽睽之下,一些步卒忽然从董纯军的后方穿过队列纵向的缝隙,飞快的冲到了弓(弩)手的前面,猛然弯腰,对着地面疯狂的挖掘,泥土砂石漫天飞舞,几乎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马蛋啊!”李靖大骂。 “马蛋啊!”成都城头的百姓大骂。 李浑的神色认真无比:“看仔细了,速度比我们右屯卫军快多了,回去还要好好的训练。” 董纯大军阵前,数千士卒奋力挖掘泥土,只是一盏茶的时间,就挖出了一条三尺多深的壕沟,而泥土又被奋力的拍平踏实,成了最著名的泥土城墙。 “传令,命令弓箭队放箭!”李靖气极,忘记大越军队都是土拨鼠出身,个个最喜欢挖洞了。 “嗖嗖嗖!”董纯和李靖的弓箭手几乎同时放箭,箭矢在天空中飞舞。 一群拉其普特人兴奋地乱射,有神灵在身后,敌人就是太阳,也□□下来。 “太阳……”有拉其普特人惊愕的抬头看着天空。 “你看什么,快射箭啊!”周围的拉其普特人推他,不经意间也看到了天空,也愣住了。 越来越多的拉其普特人愣愣的看着天空,天空中,数百个飞艇出现在远处,悠悠的靠近。 “这是神灵的大军啊。”拉其普特人惊慌的跪在了地上,再也没人理会射箭不射箭的事情。 “胡雪亭真的来了。”李靖看着天空,大越竟然有这么多飞艇。 “胡雪亭果然来了。”杨広微笑,乱臣贼子?不不不,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若是他赢了,胡雪亭就是乱臣贼子,若是胡雪亭赢了,他杨広就是乱臣贼子。 “圣上御驾亲征!”李浑厉声大叫。“万岁,万岁,万万岁!” 右屯卫军跟着呼喊,声震四野。 “杀出去,击退贼人,迎接圣上!”李浑拔剑怒吼。 “向前!向前!”右屯卫士卒怒吼,营寨的大门打开,右屯卫金一涌而出。围着营寨混日子的拉其普特人飞快的撤退,根本没有作战的勇气。 “该死的!宗教狂真是不可靠。”李靖愤怒的骂着,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拉其普特宗教狂看到己方的“神灵”就疯狂的不怕死,看到敌方的“神灵”就立马跪下,宗教真是一把双刃剑啊。 天空中,数百飞艇遮天蔽日,有一个声音从天空传了下来。 “朕来了,过来受死!” 【作话】 PS:注1.这是杨广的《饮马长城窟行示从征群臣》的原句,杨广确实很有诗才,虽然不是隋朝最顶尖的,但也是一流水准。这一首诗更是有些边塞诗鼻祖的味道。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06章 只要能赢 “万岁,万岁,万万岁!”几十万人跪在地上欢呼,好些人嘴里大声的喊着,却只敢看着地面,一点都不敢抬头,好些人甚至闭着眼睛,天上忽然出现几百个妖魔鬼怪的飞行法宝,绝对看不得,前些日子不是有三个飞行法宝在天空飞吗,有好些人看了之后被夺了魂魄,回家大病一场,听说还有人夜不能寐,闭上眼睛就看到有牛头马面来索命的。 “娘亲,天上是什么?”有幼童学着大人的样子,跪在地上,却好奇的指着天空。娘亲厉声呵斥:“不要看!眼睛会瞎的!”一把抱住孩子,死死的捂住了他的眼睛。周围有孩子的人更加的紧张了,恶狠狠的将孩子的脑袋按在地上,绝对不让他们抬头看天。 胡雪亭从天空俯瞰地面,注意到了杨広的营寨。 “下令,列阵!”胡雪亭道。飞艇的缆绳上升起了一面五彩的小旗帜。 “快看,圣上发令了!”天空中密集的飞艇慢慢的调整方位,跟随在了胡雪亭所在的飞艇后面,成了一个方阵,悠悠的前进。 地面上的随军李靖部箭矢小心的注视着天空中靠近的飞艇群,人人心惊胆战,一两艘飞艇没什么感觉,看到几百艘飞艇黑压压的一片,不由人不恐惧。 “将军,距离有些高了。”有副将皱眉,对空(弩)箭的射程只有三十几丈,但现在这些飞艇的高度之上也有六十丈,(弩)箭是绝对射不到的。 “让士卒们都闪开了,藏好了千丝和对空(弩)箭。”李靖道,胡雪亭肯定要扔几个火球的,千丝和对空(弩)箭制作不易,别被烧毁了。 李靖军中飞快的调整队列,原本密集的阵型开始稀松。 右屯卫军有将领兴奋地向李浑请命:“将近,敌军阵型已乱,不如我等冲杀一阵?”骑兵最喜欢对付这种稀松的步兵了,保证一口气就杀光了那些蛮夷。 “愚蠢!”宇文化及抢着骂道,唯恐李浑真的下令冲锋。 “看那些随军散而不来,马车和大象隐藏其中,若是我等冲锋,可能挡得住敌军的(弩)箭?”宇文化及指着随军的队伍之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零散的马车和大象。李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故意乱了阵型,让敌人可以轻易击破?这阵型看似散乱,其实对骑兵而言却是一个巨大的陷阱,若是右屯卫的骑兵敢处境,分分钟就会被“千丝”射成刺猬。 -- 第2132页 “那么,我们命令步兵出击?”那李阀的将领一心立功,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打败敌人,很容易成为人生人的。李浑看着天空中的飞艇,摇头:“传本将军将领,列阵,谁也不许出击。”一群将士看李浑,史上最胆小的右屯卫大将军! 天空中,飞艇慢慢的向李靖的军阵靠近。李靖军严阵以待,只等天上开始扔下燃烧包,然后大家就能开始躲避火焰。 “不要乱跑,跟着将领!”喊声不断地在军阵中传递,也不知道那些跪在地上看头顶飞艇的拉其普特人听懂了没有。 “练习了许久的躲避燃烧包,今日终于要见到成果了。”李靖冷笑着,这十来天围着右屯卫营寨和成都却不大举进攻,并不代表他就会让士卒们闲坐着吃瓜子看戏,数万拉其普特人每天都要在战场中跟着各个方阵中的将领练习躲避技巧,力求天空中扔下一个燃烧包,下面的人立马判断出了落点,然后所有人开始疯狂的躲闪。一群将领有些尴尬,李靖的想法是好的,但那些拉其普特人练习的时候又是唱又是跳,动作划一还要旋转几下,好像跳舞一样的开心,显然是把躲避燃烧包当做了一项娱乐,不管是拿着刀剑还是拿着饭碗,时不时就要载歌载舞,晚上篝火前也要跳,也不知道学进去了多少躲避技巧。 李靖冷冷的看手下们,下层百姓也要有娱乐的,拉其普特人这么可怜,寓教于乐,让他们跳个舞会死啊。 飞艇终于到了李靖军阵的正上方,地上的拉其普特人在将领们的皮鞭抽打下纷纷站起,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看天空,等待飞艇扔下燃烧包,然后就是整齐划一的舞蹈时间了。 “别怕,只要看准了位置,烧不到我们的。”有随军将领大声的道,从这么高的地方扔个燃烧包下来,坠落的时间只够下面的人看准位置逃跑了,上次三艘飞艇扔了半天燃烧包也没几个斩获,还被打下来了一艘。 “就是,从山顶扔个东西打下面都会被风吹歪了,这比山还高的地方随便扔什么都会被风刮跑了!”又是一个随军将领大声的叫着,却只有华夏的士卒应和着,拉其普特人只管笑眯眯的活动筋骨,待会就要在火焰中跳舞了,比平时更加好看更加牛逼。 “信了随神之后,生活就是愉快啊。”一些拉其普特人兴奋地交谈着,以前每天除了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哪里有玩耍的时候,更不用说几百甚至几万人在一起跳舞了,这整齐划一的动作,这美妙的歌声,想想就让人热血澎湃。 “这就是天堂的生活啊。”拉其普特人幸福的说着,每天吃饭,跳舞,唱歌,还有比这个更幸福的吗? “不要烦我,我还要编出更多漂亮的舞蹈!”几个拉其普特人叫着,舞曲不用编,永远一个调调,但是姿势可以变啊,除了所有人一个动作之外,是不是可以加一些人翻筋斗什么的动作。 一群华夏族将领听不懂拉其普特人说的语言,但看他们的神情就知道这些人又在想着载歌载舞了,更糟糕的是想要呵斥也不知道这些蛮夷听懂了没有,真是愤怒到了爆表:“马德!以后谁不会洛阳话就不准吃饭!”好些将领大骂,语言不通太耽误事了。 胡雪亭的旗舰之中,胡雪岚瞄了半天,只觉风很大,扔下去的东西只怕打不准。 “你不扔就我来。”胡雪亭催促道。胡雪岚扁嘴,急忙用力的瞄准扔了下去,大声的叫着:“看本公主的火球术!” 李靖军中将士看着天空扔下来的燃烧包,果然被大风吹得斜斜的飞落,预计落点处的拉其普特士卒甚至没有躲避,几十人开始跳舞,举手抬足,整齐又好看。好些人拉其普特人羡慕的看着那几十人,跳舞的时候有火球落在背后,有火焰燃起,这背景就牛逼坏了,为什么火球不落到自己的方向呢。 “我也可以在火球降落的最后一秒再多开的。”有拉其普特人惋惜极了,多好的装逼的机会送给了别人。 李靖微笑着,这些拉其普特人虽然脑子不太灵清,但是这对着胡雪亭的燃烧包依然跳舞的乐观精神还是值得鼓舞的,象征了随军对胡雪亭的不屑,对大越帝国注意的不满,对大越的飞艇的燃烧包的极度鄙夷和高度对抗。 “要不要安排几万人跳舞?”李靖想着,想想胡雪亭李浑董纯屈突通看到几万甚至十几万拉其普特人在战场上做出整齐的动作,欢快又放松,肯定以为这十几万人都是百战精锐,吓得发抖。哪里会想到这些狗屎的拉其普特人跳舞可以排的整整齐齐,几百几千人像是一个人一般的动作整齐,打仗却连阵型都站不整齐。 “呜~”悠扬的号角声在旗舰上响起。数百艘飞艇的投掷手拼命的开始投掷燃烧包,片刻之间,数千个燃烧包遮蔽了天空,从下往上望去,唯有火星点点。 “不用怕,只是燃烧包,跟着我,躲的过去的。”李靖军中的将领叫着,然后茫然的看着天空,这……该躲到哪里去?数千个燃烧包飘荡着落下,越是靠近地面,越是发现笼罩范围大的惊人,密度更是不敢想象,除了边缘地带的人,哪里逃得出去? 一群拉其普特人却欢呼了:“来了,来了!”有这么多燃烧吧实在太好了,人人都有份,大家都可以跳舞了。 上万拉其普特人整齐的列队,开始了跳舞,动作划一又整齐,举手投足之间隐隐有气象产生。 -- 第2133页 右屯卫、董纯军、成都城头的百姓们看得眼珠子都瞪了出来,天上扔燃烧包,地上开始做古怪的动作,真相只有是一个! “斗法!杨広和胡星君在斗法!” 天上的飞艇是妖法,水都无法浇灭的火焰也是妖法,上万人做统一的动作也是妖法!下一刻,一定有妖气从上万蛮夷之间冲天而起! 究竟是胡星君的妖法厉害,还是杨妖星的妖法强大?四五个弹指之后就见分晓! “散开!散开!”李靖军中的华夏族将领气疯了,跳舞的民族的脑子是不是都不正常?不论他们怎么咒骂,甚至拿皮鞭抽打,跳舞的民族就是继续跳舞。 “疯了!疯了!”好些将领喃喃的道,李靖的“躲避空投训练”是不是在无意之间掀开了拉其普特人心中的封印? “我们走!”一些华夏将领实在不想和神经病一起战死,纷纷撤退。 只是几个弹指的时间,数千个燃烧包落地,方圆数里之内立刻成了一片火海,高高的火焰直冲天空,火海之内数千将士惨叫着,带着火光四处的奔逃,战马拖着着火的马车乱撞,大象哀鸣,有人冲出了火海,在地上打着滚,有人却在火海中无声无息的一身焦黑的倒下,焦臭的气味在空气中飘扬,伴随着惨叫声和哀嚎声,战场之中宛如地狱。 李靖与一群华夏族将士退在远处,惊恐的看着火海和天空,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不起眼的扔个燃烧包在提升了百倍之后会有如此可怕的场景。 “这还如何打仗?”有将领喃喃的道,若是胡雪亭如此无止境的大火燃烧下去,谁能挡得住。 李靖脸色发青,只觉天空中悠悠悬浮的飞艇多了几分耀武扬威的意思。 “传令,再分散了些!燃烧包的落点之间是有空隙的,只要人少,足够逃得掉!”他厉声下令,刚才还是太密集了,所以才会被一把火干掉了数千人,把队伍再次稀释十倍,就不信还能烧死这么多人。 一群副将看李靖,战场中的拉其普特人不用李靖下令,早已跑得不见踪影,别说稀释了,人都没了。 “将军,我们也退上一退,重整旗鼓。”有副将给李靖台阶。百余人聚在一起不但没有安全感,反而总觉得天空的飞艇盯上了他们,这战场周围除了他们,哪里还有这么密集的小队伍? “是,快走!”有人直接拉着李靖战略转移。 …… “万岁!万岁!万万岁!”大越军中的欢呼声响彻天地。 “圣上来了,还怕什么连发箭矢。”大越的士卒信心百倍,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大越皇帝胡雪亭从来没有战败过,如今拥有了整个天下,还怕一个流亡的大随皇帝?高颖贺若弼鱼俱罗李建成等等鼎鼎大名的高手名将名人都被胡雪亭打败了,华夏所有的精兵尽数被大越的铁骑摧毁,区区一个丧家之犬一般的杨広算老几,怎么可能打得过胡雪亭。 “瞧啊,圣上出马,一把火就烧死了几千人!”大越的士卒们指着火场大笑,以为连环箭矢很牛,以为可以射到天空的箭矢很牛,再牛一次啊,还不是一把火烧得精光。 “这哪里是凡间的火,这是圣上的天火!”有人大声的叫着,无数的人点头附和,如此可怕的大火是己方投放的实在让人安心。 一群将领中有人蠢蠢欲动:“可惜,可惜,随军散乱残破,若有一支骑兵追杀,定当大破李靖残部。”大火蔓延,既烧死了敌人,却也阻隔了追兵,右屯卫只能隔着大火观望随军狼狈不堪的逃亡了。 “圣上用兵,岂是我们可以预料的,出兵什么的万万不要想,我等要做的只有不要给圣上添麻烦。”李浑指着火海,不,现在火焰更加的高了,该叫做火墙,大声的说着。一群将领看李浑的眼神中佩服极了,胆小也能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董纯骑在马上,感受着吹在身上的风,微微觉得有些热,也不知是火焰太强大,隔了数里地还有余温,还是天气热了,就是如此的暖风。他厉声下令:“快挖泥土高墙!快!”战斗不可能这么结束,未来还要进行艰苦的战斗,必须立刻建立一条合格的防线,安营扎寨,与右屯卫军和成都城互成掎角。 …… 杨広不屑的笑着,不过如此,一连串的下着命令,十余万大军飞快的散开,有多稀松就有多稀松,不少军队甚至拼命的催促着向西方迁移的蜀地百姓:“快,走得快些,看到飞艇来了就散开,不要聚在一起!”蜀地百姓们看着火海,脚都软了,哭喊声惊天动地,拼命的向西面逃跑,却只往人多的地方和树林中跑。 “快去树林,躲到了里面,胡星君就看不到我们了。”有人叫着,言语中对胡雪亭恭敬了不少。 “跟着他们,不要乱跑!”有人大声的叫着,别人都去的地方一定是对的,别人不去的地方一定是错的,就算大家都错了,死也是大家一起死。 飞艇之上,胡雪亭趴在船舷上,对着地面大声的竖中指:“你倒是射我啊,射啊,有本事点亮地对空导弹啊,我就是密集轰炸了,看你怎么办!”胡雪岚死死地抱着胡雪亭的腰:“姐姐,注意形象,你是皇帝,你都要掉下去了!” 胡雪亭努力寻找着杨広的踪迹,叫嚣着下令:“我们去烧死杨広!” 飞艇方阵再次移动,向杨広的营寨悠悠飞去,所过之处,地面上的所有人都惊恐的或躲避,或跪下。 -- 第2134页 “神灵发怒了!”某个刚才跳舞跳得欢快的拉其普特人匍匐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传说之中神灵发怒,天地之间大火熊熊,今日一见才知道传说是真的。 “伟大的随神啊,拯救你的信徒吧。”有拉其普特人跪在地上,满含着热泪看着杨広营寨的方向,神灵才能与神灵开打,千万不要牵扯凡人啊。 浩浩荡荡的飞艇群飞到了杨広营寨的上空,营寨之中已经没了人影,所有人都四散在了旷野之中。 又是数千燃烧包落下,营帐中升起熊熊大火,木料噗噗的响着,焦香的味道弥漫。 “万岁!万岁!万万岁!”看着杨広的大营被烧,几十万人欢呼声更加响亮了。 “随神的王座被烧了……”拉其普特人跪在地上,又是惊恐,又是毫不意外。打架的时候人多的赢,神灵也是一样,几百个神灵围殴随神,随神输了也不奇怪。 营寨中的浓烟升上了天空,胡雪亭带着飞艇耀武扬威的溜达了一圈,却没往更远处的十万大军的营寨飞去,转身返回大越军队的后方。 “陛下!”一群侍卫看着杨広,虽然毫发无伤,但是这大营都被烧了,是输到家了吧,只怕杨広会暴怒了。杨広看着天空,只是不断地冷笑:“不过如此。” 成都城中的百姓跪在地上,看着远处冲天的火焰,人人颤栗,只觉这火海若是落在了成都城中,人人都会化为灰烬。 “胡星君威震华夏,哪里是凡人可以对抗的。”有儒雅老者喃喃的道,随便一下就方圆数里的火海啊,有听说那个神仙能够火烧数里地吗?没有!除了火焰山,哪个神仙不是一把火只能烧一个人或者一个房子的? “星君,小人以后一定为你建立生祠,请保佑小人平安无数。”有人刷出燃香跪地祷告。 “星君万岁,大越万岁!”有人狂呼,再不表忠心,随时成为灰烬。 乱七八糟的骚乱当中,有百姓惨然道:“今日才知屈突通将军乃不世之材啊。”一群百姓用力点头,用劫后余生的眼神望着远处的屈突通。前几日还觉得屈突通是超级大傻逼,明明杨広人多势众,还有超级武器,灭右屯卫军灭成都只在弹指之间,屈突通偏偏要作死投靠胡雪亭,恨不得生食其肉,今日才知道屈突通是多么的高瞻远瞩啊。 “这杨広的粮草怕是被烧掉了不少。”有将领喃喃的看着远处的大火,杨広人多,营寨连绵二十余里,不知道哪里才是粮寨,但杨広的中军主寨建立的最早,李靖的军队一向从其中取得粮食,营寨中的粮草至少是满足数万人数月的需求的,如今这营寨都烧成了灰烬,大量的粮食损失在所难免。 …… “毫无损失。”胡雪亭坐在上首,淡淡的看着董纯道,“杨広的粮草绝不可能有一丝的损失。” 一群将领尴尬的看着胡雪亭,他们当然知道杨広的粮草没有受到损失,拍马屁而已,何必当真。 见过飞艇从空中投掷燃烧包的,第一时间就会知道任何现有的军粮保护方式完全失效。再坚固再多人守护的军中粮仓都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粮仓的本质就是一个木头营寨,什么派几万人守护,什么进出要查验身份,什么每一段粮仓都隔离,全部的防御重心躲在地面上,对飞艇的空中突破毫无效果。看看杨広的大营就知道了,飞艇的毛都没有碰到一根,就被随意的烧成了灰烬。 不论是李浑,董纯,还是杨広和李靖,在知道对方有飞艇助阵的第一时间就会把所有的粮食分散秘密存放,多半还会挖坑埋到泥土地里,铺上放水的草席什么的,再撒上了厚厚的泥土,虽然取用粮食的时候麻烦了一些,但真的是水火不侵了。 胡雪亭看似烧了杨広的营寨,也就是烧了些木头栅栏而已,声势自然是逼人,但实际效果聊胜于无。 “今晚再去烧一次营寨,然后,就只能靠你们了。”胡雪亭很想一把火连着一把火,把杨広的十几万人烧个精光,可惜石油燃烧包数量有限,从小亚细亚半岛运回来的时候只是想要好好研究,这中原的库存数量就有些少了,撑死还有五六千枚,胡雪亭还要留三千枚用在其他地方,能够用在成都的也就只够一次投掷而已。 “效果不大,不如引而不发。”董纯摇头,白痴都会想到胡雪亭会晚上去偷袭烧营寨,营寨之中必然是空营,何必浪费宝贵的石油燃烧包。 “圣上,接下来该如何作战?”董纯恭敬的问道。 胡雪亭惊讶极了,这还用问吗? …… 黑暗之中,李靖被人引到了一处地方。 “到了,李将军小心脚下。”引路的士卒道,李靖微微点头,眼前猛然一亮,一丝微弱的火光在眼前突兀的出现,他微微定神,借着那一丝火光才看清他的眼前不是黑暗的旷野,而是一个漆黑的帐篷,那一丝火光是帐篷中的烛火。 “快进去。”士卒催着。 李靖大步进入了帐篷,身后厚厚的布帘落下,挡住了帐篷中的烛光,帐篷外依然是一片漆黑。 “圣上。”李靖小心的走了几步,巨大的帐篷之中有大越百余人,杨広端坐正中,淡定的看着手中的书本。 “大军损失如何?”杨広问道,眼神都没有离开书本。 “折损了两千余人。”李靖小心的道,被大火烧死的,重伤的,失踪的拉其普特士卒的总数也就在两千余人,单从数量上而言并不能说不能承受,但对士气的打击却非常致命。 -- 第2135页 “多有士卒浑身发抖,不敢再战。”他低声道,跳舞都没能驱散那些拉其普特人心中的恐惧,不少人认为神战之中随神已经全面落败,没有必要再白白的牺牲了。 “蛮夷就是蛮夷,可使由之,不可信之。”杨広并不在意。 营帐内燃着檀香,李靖悄悄的深呼吸,却没有感到神智一清什么的,只觉得这空气更加浑浊了,远没有帐篷外来的通透。 “是啊,这里的气味不怎么好。”杨広淡淡的道。李靖一惊,急忙跪倒在地。 “朕早说了,无需如此谨慎,胡雪亭断然不会在今夜偷袭的。”杨広看了一眼周围的侍卫。 “胡雪亭手中的石油燃烧包数量有限,岂肯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之下扔到了旷野之中。”杨広笑着,真是奇怪胡雪亭怎么会想出石油燃烧包这个古怪的名字,一点意境都没有。 “只是,我军只怕是不能按照原计划进攻了。”李靖道。原计划是在地面打一场大会战,胡雪亭对步兵阵战可不怎么在行,老老实实的正面作战之下,李靖很有把握可以打得胡雪亭满地找牙。 “是啊,朕失误了,没有料到胡雪亭竟然有这么多飞艇,更没想到这数量一多,气势竟然如此不同。”杨広放下了书中的书本,微微揉着太阳穴,这密集燃烧包的火焰实在太可怕了,步兵方阵根本是送死,但分散的军队却同样会被大越士卒轻易的杀了。进攻竟然从战术上来说就不可取。 “若是胡雪亭明日主动进攻,微臣定然重创胡雪亭。”李靖说道。 杨広微笑,拿起茶杯,浅浅的品着,李靖只是在说好听话而已,胡雪亭未必会这么愚蠢的进攻的。 “明日,你带人进攻试试。”他打定了主意,对李靖说道。李靖微微一惊,急忙道:“是。”这是要利用士卒的性命消耗掉胡雪亭的石油燃烧包了?但李靖也不是很在乎,士卒就是用来消耗的,蛮夷的士卒更加是消耗品中的消耗品,只要胡雪亭的石油燃烧包耗尽了,那么战局又会回到了他们的计划当中。 “来护儿应该也成功了。”杨広笑着,有来护儿做后手,不怕胡雪亭不与他决战。 战场的中央,灯火通明。大越军队和大随军队都树立了无数的火把,绝不给地方偷袭的机会,却又谨慎的让己方的营寨和防线处于黑暗当中。 随军的一方有不少人借着微弱的月光在黑暗中行动着,用力的挖着地面,一道道泥土高墙飞快的堆砌而成。 “这些泥土有用吗?”黑暗中有士卒问着,作为拉其普特人从来没有看到过打仗的时候堆砌泥土高墙的,真不明白为什么连夜做这么奇怪的事情。 “闭嘴!这是神灵的命令!”有人呵斥着。 “你眼睛瞎的啊,没看见敌人也搭建了这么一个古怪的东西?神灵的事情你懂个P!”又是一个人呵斥着质疑泥土高墙的人。 众人点头,董纯军前就是这高高的泥土墙,神灵的作战有神灵的规则,凡人不用懂,照做就是了。 …… “接下来当然是拖!”胡雪亭斩钉截铁的道。 “朕燃烧包不够,无法一举摧毁随军,想要用大军冲击,却又会被连发箭矢射杀,你们不会以为杨広只有那么一些连发箭矢吧?朕敢打赌,杨広至少还有十倍的连发箭矢藏着。朕为什么要派朕的士卒去送死?”胡雪亭看一群白痴。 “朕有无限的后援,有无限的粮草;杨広远道而来,粮草有限,转运艰难,援军更是要跨越万水千山,这简直是送上门的菜鸟,朕为什么要与杨広玩命?朕就在这里耗一年,三年,十年,活活的拖死他!”胡雪亭毫无羞耻之心,就欺负对方粮草补给艰难了。 一群将领面无表情,心里松了口气,他们当然知道随军肯定还有连发箭矢藏着,这不是怕胡雪亭脑残的要求进攻,不得不故意试探一下。 董纯大笑:“圣上还是那么的保守。”一直担心胡雪亭当了皇帝之后会自信心爆棚,以为随便什么敌人只要吹口气就灭了,没想到竟然还是玩乌龟流。一群将领看地面,有史以来第一个玩乌龟流玩到顶级的皇帝啊。 “朕只怕杨広不让朕学乌龟流啊。”胡雪亭道,杨広一定也看到了粮草的致命缺陷,又会怎么做呢。 …… 李珂带领几百骑进了右屯卫的营寨,李浑笑了笑,又有些责怪:“此地危险,你怎么能亲身犯险?” 李阀想要振兴,只能靠李浑和李珂两人了,若是两个人一不小心都死在了成都,这满是纨绔的李阀铁定熬不过二十年,“白茫茫落得真干净”就要成为李阀的真实写照。 李珂挺直了腰板,道:“是,身为李阀的大小姐,自然是以李阀为重,女儿这次随圣上前来,只是看望父亲,过几日就会和长公主回去。” 李浑点点头,李珂留在丹阳才是最有利的选择,他问着:“圣上也回去吗?”从臣子的角度,李浑绝不希望皇帝就待在成都前线,皇帝在前线除了鼓舞士气之外,还有P个作用?兵凶战危,谁敢保证没有任何意外?杨広已经冒出了两件新式武器了,若是还有第三件一举击杀了胡雪亭呢?或者胡雪亭运□□屎到了极点,不小心中了流矢嗝屁了呢?天下震动已经不足以形容胡雪亭战死的后果。 “不,圣上另有打算。”李珂有些遗憾,她也是一样的心思,当皇帝的御驾亲征最愚蠢了,简直是不把自己看做天下的核心,打仗这种事情交给将军们就好,何必亲自出马,老老实实的留在安全的丹阳多好。 -- 第2136页 李浑沉吟着,胡雪亭的心态不太对,当皇帝的不能像大将一样身先士卒,为了振奋士气跑到成都逛一圈无所谓,但必须尽快的离开。 “难道,杨広还有其他图谋?”李浑问着,胡雪亭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亲自跑到了成都。李珂摇头,军事上她根本不懂。 “你回去之后,要好好的学,生意,培养子弟,朝廷政务全部可以不管,先去演武堂学习兵法,把几本兵书都看完了,然后去翻看我大越历次大战的详细记录,搞明白为什么要这么打。”李浑微笑着,身为李阀未来的支柱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放弃了手中的那一卫军队。 “李阀,大越,都不能少了你手中的军队。”李浑认真无比,李阀在大越的局势好的睡觉都要笑醒,必须坚决的维护大越。 …… 天亮的时候,随军开始在旷野之中列阵,五千余人摆出了几十个方阵,丝毫没有在意会不会受到飞艇的燃烧包的袭击。 “都站直了!为了大随!”将领们骑着战马在一队队拉其普特人面前跑过,鼓舞着士气。李靖看着那些那些畏缩不前的拉其普特士卒,与前几日的奋不畏死简直是两个人,若是真正的宗教狂绝不会因为一次大火就如此的低沉,拉其普特人这类畏惧强权的宗教徒的信仰真心不太靠得住。 “这些人死了也就死了。”李靖冷冷的想着,这些懦夫哪里配做大随将士,只是炮灰而已。 胡雪亭站在泥土高墙之上,李靖的目的太明确了,就是想要用这些士卒消耗她的石油燃烧包。 “李靖定然会每次几百人的调动。”董纯说道。 胡雪亭点头,为了几百人大面积投掷石油燃烧包实在是不值得,而且昨天的战绩多少有拉其普特人脑残的因素在,第二次未必就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不要紧,朕还带来了更好的武器。”胡雪亭凶残的笑着,这么大的飞艇怎么可能只装了少量的石油燃烧包呢,她当然还有其他物美价廉的武器。 战场之上,李靖指挥着一个个步卒方阵缓缓的向泥土高墙靠近,每个方阵之间至少隔着一里地,若是胡雪亭再次启用覆盖式投弹,顶多就只能烧死一个方阵的几百士卒。若是胡雪亭嫌弃随军人少,不愿意浪费石油燃烧包,那么五千随军士卒就会分批靠近董纯的泥土高墙,直到一箭之地外开始调整列阵,这么近的距离之下胡雪亭要是继续高空投掷石油燃烧包,说不定就烧死了自己人。 “将军,飞艇来了。”有人指着天空,胡雪亭果然又出动了数百艘飞艇。李靖冷笑着,那就来啊。“传令,不用理会飞艇,继续前进,违令者杀无赦。” 一个个方阵慢慢的向泥土高墙靠近,每一个方阵中的士卒都在颤抖,眼看头顶的飞艇越来越近,下一秒可能就是无数的燃烧包从天而降。 “这是神的打击啊。”不少拉其普特士卒看着头顶,惊恐不安,磨磨蹭蹭的向前走,走了半天也才走了几十步远。 飞艇到了拉其普特人的头顶悬浮着,不少方阵立刻就乱了,有人转身就逃。 十几骑立刻冲了过去,斩下了那个逃兵的人头。 “若有退缩,杀无赦!”骑兵们大声的喊着。 拉其普特人惊恐的看着四周,四周都是十几人一队的骑兵,在战场各处零零散散的游走着,浑然不在乎头顶的飞艇,死死的盯着步卒方阵,任何一个敢于逃跑的士卒都会被立刻斩杀。 “前进!”随军将领们大声的下着令,各个方阵勉强向前小心的挪动脚步。飞艇在空中悬浮着,任由下方的士卒前进,丝毫没有投掷燃烧包的意思。 “不用怕,你们的命还没有燃烧包值钱!”随军将领们大声的笑着,那些拉其普特人听不懂的,若是听懂了,也无所谓。 拉其普特人看着头顶的飞艇,不明白为什么没有降落大火,但有一点他们是明白的,一定是随神在保佑他们。 “不要怕,是随神给我们加了法术,我们再也不用怕了!”有拉其普特人大叫,法术加持之下,大火根本烧不死他们,所以对方的神灵才没有降落大火。 “为了神灵!”有拉其普特人大声的喊着,士气瞬间爆棚。 “死了去随神的天堂!”士气直接爆表。 李靖和一群大随的将领惊愕的看着那些原地满血复活的拉其普特士卒,完全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是不是该学几句拉其普特语?”李靖惊讶的问其他将领,什么言语能够轻易的鼓舞士气,真想知道啊。 士气满满的拉其普特人终于陆续安全的到了泥土高墙一箭之地外,五千人开始调整阵列。 “先跳个欢快的舞蹈,庆祝随神的保佑!”有拉其普特人大声的叫着,鄙夷的看着头顶的飞艇,有随神保佑,谁还怕你们啊。 上万拉其普特人又一次载歌载舞。李靖等随军将领脸色铁青,马蛋! 泥土高墙之上的大越士卒看傻了眼睛,不明白这些拉其普特人脑子是不是有病。 “老子要是被这些人打败了,老子宁可自杀。”有大越士卒喃喃的道,输给这种脑残太丢人。 “准备战斗!”大越的将领厉声道。泥土高墙虽然建成了,但防御力度太差,在这群不要命的脑残面前不太好使,接下来只怕是苦战。 董纯看着天空,注意到了飞艇开始调动,想起了胡雪亭的言语,急忙厉声下令:“所有人准备!” -- 第2137页 飞艇之中,胡雪亭测算了风速和方向,调整好了位置,凶残无比:“动手!”几百艘飞艇中落下了白茫茫的一片烟尘。 李靖死死的盯着那白雾一般的东西,搞不清那是什么东西。“小心!”他只能无力的大喊,眼睁睁的看着那白茫茫的烟尘笼罩向上万的士卒。 “不好,快离开这里!”地面上的拉其普特人不是傻瓜,第一时间向后方撤退。但那白茫茫的烟尘的覆盖范围极其的广大,将方圆数里之内尽数笼罩在内,不但地面的拉其普特人,连同泥土高墙之上的大越士卒同样覆盖在内。 “咳咳咳!救我!”拉其普特人在烟尘之中剧烈的咳嗽,嗓子刺痛,眼睛更是完全睁不开。 “啊!我的眼睛!”有人跪在地上惨叫。有人满头的白色粉末,眼睛通红,到处乱跑。 “那是什么?”李靖震惊了,胡雪亭又搞出了什么东西,难道是生化武器? “撤退,快撤退!”他只能大喊。 空中的白色烟尘终于全部落到了地上,无数的拉其普特人在地上惨叫,地面染成了白色。 “呜!”号角声响,董纯军中一千铁骑脸上包裹着湿布,纵马冲进了混乱的拉其普特人中,刀剑起落之间,拉其普特人惨叫不断,鲜血四溅。 “快逃啊!”拉其普特人根本没有战意,转身逃跑,被骑兵轻易的追上斩杀。拉其普特人溃逃着,董纯的骑兵毫不犹豫的追杀,眼看就要杀到随军的防线。 “有本事继续追啊。”李靖站在随军的泥土高墙之上,淡淡的看着越来越近的董纯的骑兵,泥土高墙之上并没有多少士卒。大越铁骑若是胆子大,大可以一举突破李靖的防线。 “呜!”董纯军中号角声响,骑兵返回了大越军营。 李靖微微叹息,该死的,竟然被看穿了。 在随军堆砌的泥土高墙之中隐藏着大量的“千丝”,上面撒上了厚厚的泥土,只留出了操作部分,从正面完全看不出一丝的痕迹,若是大越的骑兵敢于继续追击,就会被“千丝”射成刺猬。 而每一具“千丝”的边上都堆着高高的泥土,若是胡雪亭的飞艇投掷火焰,随军只要推倒这堆泥土就能把“千丝”全部遮住,绝不会烧起来。 五千进攻大越的拉其普特士兵只有不到半数逃回了营地,其余人尽数被大越的骑兵斩杀。 “将军,这白色的粉末是……”一群随军将领脸色古怪。 “是什么!”李靖厉声呵斥,今天输得莫名其妙。 “是石灰……”随军将领道。 李靖看看远处董纯的士卒个个用布巾捂着口鼻,护着眼睛,虽然衣衫上也有些石灰的痕迹,却毫发无伤,心里愤愤不平,恶狠狠的看向天空,寻找着胡雪亭的旗舰,身为一国之君,竟然像个街头的无耻小混混! “记住,打仗就是要赢,只要自己人死得少,什么无耻的手段都能用。”胡雪亭同样拿布巾捂着口鼻,教训着胡雪岚,什么面子,什么无耻,什么下流,在生命面前不值一提。 杨広听着侍从的禀告,放声大笑,这才是皇帝啊。 【作话】 PS:2019.09.19.23.12修改湿毛巾遮蔽石灰的BUG,感谢读者“葵吹雪”捉虫,我大意了,忘记最简单的常识了。 第407章 诸神的黄昏 胡雪亭使用石灰是无可奈何,石油这东西在目前的华夏绝对搞不到,她倒是知道大庆油田在黑龙江,问题是大庆到底在大越朝的地图上的哪一个点,总不能在黑龙江全省开挖吧,顺便问一句黑龙江省肯定在大越的境内,又到底是白山黑水之间的哪一块?再说大庆油田需要挖多深才有石油,要是挖到五百米以下才有石油,那么她一百年之内是不用考虑了。 其他容易燃烧的倒是有,比如黑火(药),配方倒是简单,不管是一硝二硫三木炭,还是一硫二硝三木炭,反正就这么三个东西,反复实验总能找到最好的配比,但是,这黑火(药)燃烧倒是很不错,火光很大,可惜既不会爆炸,也没有什么火球烟雾,就那么烧一下而已,在战场上的效果也就只有吓唬吓唬战马了。硝(化)甘油的配方倒是极其明确,可惜太危险了,搞不好运输途中一个颠簸把自己炸死了。 胡雪亭想来想去,仓促之间只能用了最廉价最没用的石灰。 “也就是今天有用,明天毛作用都没了。”胡雪亭很有自知之明,从六十丈的高空撒下来的石灰能有多少大的密度?除了极个别倒霉蛋会被迷了眼睛,大多数拉其普特人也就是呼吸了稀薄的石灰,咳嗽几声眼红一下而已,能够让那些蛮夷惊恐的倒下的重要原因是“精神恐惧”。头一天见过飞艇降下数里火海,今天见到不明物体飘落,喉咙发疼,眼睛火辣,以为是“含笑半步癫”的人的数量无穷的大,但搞明白不过是石灰之后,就没什么人会当回事。 一群将领叹息,格物盛行的大越朝竟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碾压敌人的武器,实在是有些丢人。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胡雪亭严肃无比,打仗就要靠真刀真枪,别指望胡某给你们用歪点子,大越朝养兵多日,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来人,建造发石车,冲车,朕要大破杨広的连发箭矢。”胡雪亭想起来了,以前玩《帝国时代》的时候用发石车打过移动速度缓慢的目标,有冲车出马也不怕什么箭矢。 -- 第2138页 “朕要大破杨広十万精锐!”胡雪亭仰天大笑。一群将领看着胡雪亭,看来还有各种不堪入目的小花招。 “从明日起,高挂免战牌,坚决不进攻!”胡雪亭大声道。 …… 一连数日大越和大随保持对峙,大越士卒忙着建造发石车,大随士卒忙着把蜀地百姓往拉其普特转移。 “乡亲们,路上不要停留,能走多快就走多快,若是被胡雪亭追上,鸡犬不留啊。”随军士卒们喊着,蜀地的百姓深信不疑,加快了脚步。 董纯等将领问胡雪提,要不要去拦截一下?有飞艇在,什么战线都是假的,飞艇往大随军的后方一飞,然后拦住那些百姓是轻而易举的。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胡雪亭淡淡的道。 董纯点头,心里其实也没把蜀地百姓迁移当做一回事。换成个儒家官员说不定要跪地痛苦了,世上最宝贵的就是百姓,任由百姓离开就是不仁不义什么的,但胡雪亭不讲究儒家这一套,大越朝将领带兵打仗就很是简单了。 “还是要多拉拢一些民心。”董纯想了想,终于还是说道,当皇帝的不看重百姓终究不太好。 随军的泥土高墙上,数百个拉其普特人大步的走出了高墙。大越军队严阵以待,这还是要开始新一轮的大战了? 胡雪亭看看那些拉其普特人,个个空着双手,瞬间就懂了:“该死的,要开挂!” 那数百拉其普特人就站在自家的高墙之下,整整齐齐的列成一队,有人开始敲响了欢快的鼓点,那数百拉其普特人欢快的舞蹈。 更多的莱普特人站在泥土高墙之上手舞足蹈,开心无比,是不是挑衅的对着大越军队做手势。大越军中哗声四起,不少士卒脸色愤慨,怼回去! 胡雪亭铁青着脸,这些阿三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战场上竟然跳舞跳上瘾了。 “陛下,不要和蛮夷一般见识!”董纯等人扯住胡雪亭衣角,要是大越军也玩跳舞什么的,这里哪还像个战场,干脆放几百只猪出来抬猪决战好了。 胡雪亭沉默半晌,和阿三一般见识确实有些丢人,但是不怼回去心里有口气难以平衡。 “大不了,让飞艇每天去扔屎好了。”有将领建议,把几万人的粪便都倾倒在蛮夷的地盘,臭都臭死了他们。一群将领点头,留在自家军营也是个处理麻烦的东西,倒在敌人头上最合适了,说不定激怒了杨広,带队进攻大越的坚固防线呢。 胡雪亭坚决反对,飞艇装过了屎尿之后,她还怎么乘坐?而且飞艇起飞一次的成本太高,为了出口气乱来很容易亏得破产的,不然她早就命令飞艇每天去扔几十次石头了,就算每次砸死了一两个也是白捡的。 众人劝着,随军这么明显的激将计,万万不能上当。 “来人!开始烹饪肉羹!”胡雪亭想好了,肉羹多放各种香料,煮的香香的,然后拿扇子扇味过去,保证馋死人。杨広远道出征蜀地,绝不可能带着无数的鸡鸭牛羊。 “以为跳舞很牛逼是吧,朕用香气也能杀人!”胡雪亭凶残的笑。一群将领看胡雪亭,这种幼稚的行为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成年人。 董纯微笑着看着胡雪亭,胡雪亭经常要脑残,见多了就习惯了。 李靖看看乱七八糟的战场,有些担忧,拉其普特蛮夷个个脑子有病,什么时候都要跳舞,刚才差点以为那几百个士卒哗变了。 “爱卿且宽些心。有异国情调的歌舞看,跳跳舞,杀杀人,也是一件雅事。”杨広毫不在意,看着远处跳舞的拉其普特人,手指还打着节拍。 李靖急忙挤出了笑,杨広都不在意,他有什么在意的,虽然拉其普特人肆意妄为,本该斩了以正军纪,但这阵前舞蹈多少有些嘲笑和鄙夷胡雪亭的味道,说不定能起到激将的作用,姑且看看也无妨。 看着远处大越的将士忙碌着,却显然没有出击的意思,李靖有些忧色,胡雪亭摆明了想用粮草拖死随军,这有些难办了,进攻会伤亡掺重,对峙会弹尽粮绝,难道要退兵?没有重创胡雪亭,胡雪亭未必会像预料中一样追杀过来的。 “爱卿休要惊慌,朕有的是粮食。”杨広笑着,李靖急忙微笑,心里是坚决不信的,万里作战,有个P的粮食。 “朕重回华夏,为何要首选蜀地?”杨広问道。 李靖恍然大悟,道:“原来圣上已经取了蜀地的粮仓!”蜀地历来是天府之国,粮食充足,粮仓就有好几个,原来都控制在了杨広的手中。 “胡雪亭以为朕缺粮,却不知道朕其实是不怕对峙的。”杨広笑着,胡雪亭想要用拖延时间拖垮他的粮道,哪里知道他手中控制的蜀地粮仓的存粮足够十几万大军吃个几十年的,反倒是胡雪亭为了运输粮食进蜀地,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影响整个大越的农业和经济。 “蜀地百姓被胡雪亭杀了一批,被朕迁移走了一批,能有多少人留着?这蜀地明年起定然荒地万里,贼军粮草供应唯有才能够中原运输,这万里运粮的艰辛不在我大随军,而是大越军。”杨広冷笑,胡雪亭想要对峙拖延时间,无所谓啊,看她以后怎么笑得出来。 李靖躬身道:“圣上神机妙算,微臣不如也。” “而且……”杨広微笑,到了此刻,其余各个环节都应该已经到位了,大计若成,胡雪亭还有什么反抗之力。他看着李靖,笑而不语,李靖现在也学会装糊涂,拍马屁了,比以前可知情识趣多了。 -- 第2139页 …… “报!”有人冲进了大越军营。“陇西急报!随军来护儿部数万人进攻陇西。” 军营中一众将领尽数脸色大变,杨広这是要攻打关中? “果然如此啊。”胡雪亭笑了,转头看一群将领,道:“杨広稍微变得聪明了些。” …… 巴黎。海岸边。 苏威傲然负手而立,望着大海,身上的华丽衣衫在风中飘动,雪白的长须晃动,仙风道骨之意飘到了九霄云外。几个金发绿眼睛的牧师站在他的附近,感受着海风吹拂。不远处几千个士兵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刀剑,惊慌的看着从天而降的东方人。 苏威的心中如大海一般波涛汹涌,当年趁着房玄龄等人掀起了陇西的内讧,快手快脚逃出了陇西,不想落到了杨広的手中。 “贵使的意思,是想和神圣法兰西神国联盟?”某个牧师用并不熟练的洛阳话说道,如今洛阳话是国际通用语言,不会说洛阳话就会被OUT,找十个贵族会有三个能说几句洛阳话。 “联盟?”苏威收回思绪,冷笑着转头看几个牧师。“尔等蛮夷之辈,蠢如猪狗,也配和我上国联盟?” 一群牧师脸上立刻冒出了愤怒的神情,有牧师恶狠狠的举起了手,附近的千余士兵立刻举着武器逼近了几十步,大声的呵斥着。友好和谐的谈判立刻变得刀光剑影,几乎兵戎相见。 苏威丝毫不惧,冷冷的道:“怎么?想要对我动手?”他不屑的笑着:“想要杀了老夫那是很容易的,可是,你们想好怎么面对我大随的怒火吗?”苏威一挥手,指着漂浮在头顶的飞艇,道:“我大随有飞艇万艘,精兵百万,谁敢挡在我大随面前,立刻成为齑粉。” 一群牧师深呼吸,飞艇万艘,哪怕打个折扣也有五千艘吧,如此庞大的数量若是在神圣法兰西神国放火,新建立的神国就会变成废墟。 苏威冷冷的看着几个牧师,手指几乎碰到了他们的鼻子:“胡雪亭不过是我大随兵败而逃的逆贼,就能打的你们灭国割地,饿殍遍野,你们竟然敢对我大随上国不敬?” “小小的蛮夷而已,老夫只需这一艘飞艇,每日点火百处,百日点火万处,眼前的房屋田舍尽数化为灰烬!”苏威鄙夷的看远处的巴黎城,真是丑陋了,放到中原也就是十八线小乡村。 一群牧师怔怔的看着苏威,苏威说得正是教廷对胡雪亭担忧的,有会飞的房子在,东方人真的可以烧毁所有欧罗巴的城池。 苏威仰天长笑:“联盟?你们有什么资格与我大随联盟?你们不过是一群蛮夷小国,我大随一个手指就能灭了你们!老夫替天子出使蛮夷之地,是命令你们服从我大随天子的圣旨,若有违抗,立刻灭国灭族!” 几个牧师汗水涔涔,打死没想到这大随的使者比胡雪亭还要嚣张一万倍,是立刻翻脸,为了神灵而与大随开战,还是在敷衍一下,听听他到底想干什么? 事情太大,靠眼神是没法解决了,一群牧师欺负苏威不会欧罗巴语,用法兰西语飞快的交谈着:“他会不会是胡说八道?”这一万艘飞艇就算了,懂得制作之后,就和马车一个道理,做一万个也不过如此。可是这打得兔魔逃窜,就有些不可思议了,兔魔的厉害他们领教的不能再领教了。 “东方有个强大的国家叫大随,地上铺着丝绸,树上挂着丝绸,用精美的瓷器吃饭喝水,茶叶的香气让天使都会为之微笑,使者只要恭敬的面对大随的皇帝,就会得到一辈子都用不光的财富。”某个牧师淡淡的说着,这一段话在欧罗巴还是很有名的,是某个去过东方的商人说的。 “是啊,强大的大随。”另一个牧师道,拥有无限的财富和强大兵力的大随怎么会灭亡,胡雪亭又怎么可能打败了大随,真相就是胡雪亭只是被大随打败的丧家犬,逃到了西方,然后用从东方学来的法术作威作福,欺压良善。 “不管真假,不妨听听。”有牧师很是慎重,利益面前所谓的面子一文不值。侮辱神灵也能原谅?不不不,这个大随的使者可没有说过一句神灵的坏话,只是在说眼前这个小国家还稚嫩无比,这完全是真话,何来侮辱?神灵难道不是说要说真话吗? 一群牧师点头,新生的神圣法兰西神国实在太脆弱了,经受不起剧烈的折腾。 “是,伟大的大随的使者,你有资格鄙视我们。”某个牧师谦卑的道,等老子强大了一定砍死全部东方人。 苏威脸上不动声色,心中终于松了口气,过了这一关,以后就容易了。 他冷冷的笑了一下,盯着一群牧师,却不言语,直到一群牧师开始逃避他的眼神,他才慢慢的道:“胡雪亭是被我大随皇帝陛下驱逐的妖怪,她神通广大,能够移山倒海,妄图谋朝篡位,夺取我大随的花花江山,却被我大随的护国法师击败,不得不逃到了西边。”一群牧师装着点头,心里飞快的估算合理性。 苏威继续说道:“胡雪亭战败而逃,我大随天子宽宏大量,本也不欲斩尽杀绝,兔子孱弱,没有锋利的爪子,没有尖锐的牙齿,胡雪亭以小小的兔子真身而能够修炼成精,其中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大随天子岂能断了兔子一脉的希望?只要胡雪亭老老实实的离开了大随天下,不论去了天涯海角,只要能够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终究是一场功德。” -- 第2140页 一群牧师茫然的听着,只觉苏威的声音好听极了,可惜没几个词语能够明白意思,但所幸几个关键字都听懂了,胡雪亭是兔子精!怪不得能够控制兔子! “但胡雪亭不但没有体恤圣意,反而以为我大随软弱可欺,屡次率领兔族冒犯我大随国土,胜则杀戮我大随子民,败则逃遁远方,数载之内元气恢复就卷土重来。”苏威的眼神中满满的愤怒和不屑,世上竟然有如此忘恩负义之人。 “胡雪亭逆天行事,残害百姓,天意也容她不得。”苏威厉声道,身上的衣衫在海风中瑟瑟的响着。 “我大随定要斩了那个兔妖,为苍生请命,为天地立心!”苏威须发皆张,不识好歹的兔子精必须死。一群牧师点头,你们肯杀了胡雪亭那是最好了,我们一定双手赞成,点320个赞都行。 “我大随已经起百万大军追击胡雪亭,不杀了胡雪亭誓不罢休!”苏威冷笑着。一群牧师倒抽一口冷气,东方就是人多和有粮食啊,动不动起百万大军,需要耗费多少粮食和武器啊,仓库里的粮食是不是都堆不下了? “我大随命令你们!召集所有的人,拿起所有的武器,斩杀胡雪亭的将士,围剿胡雪亭的部落,杀光胡雪亭的信徒,斩妖除魔,毕全功于最后一役!”苏威大声的怒吼,盯着一群牧师的眼睛都要发光了。 召集所有人?这不是又一次十字军东征吗?一群牧师皱眉,要是大随想要金子银子什么的还好说,再开打可有些难度。 苏威冷笑着道:“实话与你们说,你们这巴黎距离我们最远,是老夫到的最后一个西方蛮夷之国,波斯,阿拉伯人,拜占庭,都已经接受我大随皇帝陛下的调遣,发动所有人进攻胡雪亭,你们若是敢违抗我大随的皇帝陛下的命令,不用我大随动手,周围的国家分分钟就灭了你们!” 一群牧师微笑着:“是,我神圣法兰西神国决定听从大随皇帝陛下的命令,进攻胡雪亭。”东方人的法术吊打整个西方,在教廷能够召唤出神灵之前,只能任由东方人的魔鬼肆意嚣张。 苏威冷笑几声,约定了出兵时间,便上了飞艇离去。 大量的牧师慢慢的聚集,这神圣法兰西神国与东方大国大随的第一次外交意义重大不重大无所谓,但这忽然就给自己找了个爹实在有些愤怒。 “什么大随消灭我们之类的狂言根本不用理会,我们距离大随太远了,大随可以摧毁我们的城池,却不能消灭我们的人民。”牧师甲第一个说道,在大随的使者面前被迫压力卑躬屈膝,自己人之间可以开诚布公,不得罪大随不代表就要真的按照大随的意志做事,敷衍了事是很容易的。 一些神父点头,胡雪亭是魔鬼,东方的人都是魔鬼,教廷怎么可能与魔鬼合作?为了神圣法兰西神国的强大,忍辱负重当然是应该的,在对方的外交使者上适当的装孙子不代表懦弱,那是教廷的人有礼貌懂礼仪,不与东方猴子计较,实际行动中就没必要为了东方人白白的牺牲自己的子民了。 “白白的牺牲?胡雪亭停留在君士坦丁堡地区只是因为兵力不够,只要给她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她就会反过来吞并整个欧罗巴。”牧师乙强烈反对白白牺牲之说,利用东方人干掉胡雪亭才是最佳的策略。君士坦丁堡是楚国的地盘,与胡雪亭无关?别逗了,欺负我们欧罗巴人没见识吗?什么楚国越国,不就是一个国家吗,杨轩感的楚国也就是越国下面的一个小领主而已,欧罗巴这种小领主国都得是,随便走到一个地方就能看到七八个国王十七八个王子二十七八个公主,杨轩感的楚国不过是地盘大了些而已,本质依然是越国的下属国,统称胡雪亭的地盘没什么问题。 “我也支持借机干掉胡雪亭。”牧师丙说道,仅仅悬浮在君士坦丁堡上空的那一艘飞艇就让所有人的胆战心惊,总担心天上会落下无数的火球,烧掉辛苦种植的庄稼和整个城市,这种压力太大,不消灭了胡雪亭只怕无法好好建设法兰西。 其他牧师反对,建设法兰西不代表要为了东方猴子去打东方猩猩,大随的威胁是不是真的还不知道呢,何必牺牲自己原本就有限的人力物力。 众说纷纭中个,红衣主教厉声道:“吵什么?这事情不是非常简单的吗?” 一群牧师看红衣主教。 红衣主教一字一句道:“大随的使者说波斯人,阿拉伯人,拜占庭人都参与了,他们若是参与了,我们还有拒绝的机会吗?我们必须参加!”一群牧师听懂了红衣主教的意思,拜占庭、波斯、阿拉伯人与胡雪亭的地盘接壤,要打也是他们先开打,神圣法兰西神国距离胡雪亭远着呢,大可以等他们开打了在慢慢的调动兵马,慢慢的行军,若是前面打赢了就加快速度成为参战国,前面打输了就立马攻击拜占庭的后背成为胡雪亭的盟友。 …… 拜占庭的皇宫。 苏威站在飞艇之上,冷冷的盯着下方的拜占庭贵族们:“……老夫只说一遍,我大随现在命令你们,立即召集所有的人,拿起所有的武器,向胡雪亭进攻!若有不从,立马将你们从世界上抹去!” 几百个拜占庭贵族几千个拜占庭勇士浑身颤抖,不是怕的,是激动地。 “我们一定遵命!”一群拜占庭贵族都跪下了,谁不知道东方人在君士坦丁堡没安好心,迟早打要过来,这不是内忧外患,实在没有办法嘛,有强大的大随挑头那就太好了。 -- 第2141页 苏威瞅瞅地上跪着的一群拜占庭贵胄,只觉拜占庭比神圣法兰西神国强大不是没有道理的,知道向中原上国跪拜就是一大进步。 “神圣法兰西神国,波斯,阿拉伯都已经答应了,拜占庭是最后一个加入围攻胡雪亭的联军的,你们距离胡雪亭的大军最近,要好自为之。”苏威冷冷的道。 一群拜占庭贵族点头更加卖力了,其余国家都参与了,神圣法兰西神国能不参与吗? “打死也要参加啊!”苏威离去后,拜占庭议会再次开会,所有拜占庭贵族欢喜的像是吃了红烧肉一样。 “伟大的拜占庭在兔魔的进攻之下,丢失了大片的国土,实力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在五年内是没有办法出击夺回国土的,能够借助其他邻国的力量夺回我们的国土,我们当然要参加。”某个议员大声的道,其他议员点头,什么五年之内没有办法出击的言语那是标准的政治言语,听着像是五年之后就能出击了,其实十五年后都未必有胆量和兵力出击,能够在大随的带头下白捡回自己的领土实在是走了大运了。 “我反对。”某个中年议员高高举手,众人惊讶的看他,脑子有病? 那中年议员用你们才是脑子有病的眼神冷冷的扫了一眼会场,问道:“假如我们按照大随的命令起兵进攻胡雪亭,会是什么结果?”什么拜占庭被大随像孙子一样的指挥的面子言语就不提了,只说实际的,拜占庭,法兰西,波斯,阿拉伯,或者其他小国家在大随的领导之下向胡雪亭进攻,结果又会是什么呢? “当然是胡雪亭被击毙!哈哈哈哈,你个蠢货,这都不懂!”某个年轻的议员大声的笑着,然后发觉周围没有一个人附和他,好些议员甚至鄙夷的看着他,好像在看一只青蛙。 “胡雪亭被击毙?”那中年议员冷笑了,“胡雪亭是魔鬼,凡人怎么可能杀得了!伟大的拜占庭为了杀死胡雪亭,死得人还少吗?两个皇帝都死在了胡雪亭的刀下,十几万精锐几十万农奴都死了,胡雪亭有少了一根头发吗?” 那年轻的议员目瞪口呆,无地自容。 “大随皇帝的计划很不错,有大随的法师参与,有其他诸国联合,消灭君士坦丁堡和小亚细亚半岛上的东方人的几率很大,可是,伟大的拜占庭又会怎么样?被胡雪亭夺走的小亚细亚半岛就一定会回到拜占庭的手中?波斯人,阿拉伯人就是我们的拜占庭人的朋友了?被波斯夺去的土地就会还给我们了?神圣法兰西神国在我们的背后,他们就真的只是路过去打君士坦丁堡?路上的粮食谁出?他们与胡雪亭根本不接壤,为什么要得罪胡雪亭?”那中年议员一个个问题抛出来,议会之中鸦雀无声。看似热血沸腾的联合计划其实漏洞百出,很有些无法操作的味道。 “但是,我们不能同时对抗东方的两个超级大国。”某个议员无力的道。大越不好惹,大随也不好惹!大越可以用会飞的房子烧掉了君士坦丁堡和拜占庭的数个城池,大随可以烧掉拜占庭剩下的所有城池。 “是,所以这件事必须好好的商议,决不能轻易的做出决定。”那中年议员长叹,他能看出里面的问题,但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 …… 波斯的某个城池中。 苏威盯着一群儒家子弟,眼神复杂无比。打死没想到随便找个城池降落,出来迎接的竟然会是一群儒家子弟。 “是苏大将军!圣上呢,圣上呢?我大随的天子呢,为何不见我大随的天子?”一群儒家子弟大哭,好些人用力的捶胸,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大随的亲人,终于可以结束在蛮夷之地流亡的日子了。 “结束?早着呢,天下就要大乱了。”苏威飞快的琢磨着,淡淡的道,一群儒家子弟和波斯贵族惊讶的看着苏威。 “你们都是我儒家一脉,”苏威看着周围的人,哪怕是波斯人都穿着儒家的衣衫,他心里更加坚定了,“老夫就与你们说实话吧。” 苏威长长的叹息,两行热泪从老脸上滑落。 “盘古开天劈地以来,天下有无数的神灵。”苏威缓缓的道,心里飞快的想着该怎么说。 一群儒家子弟惊愕的看傻逼,讲故事呢? “你们说,为什么天上有如此多的神仙,却从来看不到一个呢?”苏威问道。这种傻瓜一样的问题,理会他都是自取其辱,其余人唯有默不作声,看他傻逼到了什么程度。 “那是因为无量劫啊。”苏威长叹,深情的道:“每过八万四千年,就会有一个无量劫,第一个无量劫,龙凤化为齑粉;第二个无量劫,伏羲,女娲,东皇归于尘土。每一次无量劫,世上的神仙就会大批的陨落,而新的神灵就会崛起。” 一群儒家子弟看苏威的眼神已经不是看傻逼了,是看神经病了。一群波斯人却听得津津有味,恨不得拿一盘瓜子出来。 “到了如今,又是一个无量劫,胡雪亭就是应劫而生的神灵?”某个儒家子弟没忍住,嘲笑着道。 “错。”苏威冷冷的看着那个儒家子弟,混蛋啊,你竟然把我想说的先说出来了,我怎么编啊! “一次次的无量劫之下,剩下的神灵已经从神力天生,变成了吸收信仰之力,需要凡间百姓的供奉。”苏威道。 不论是儒家子弟还是波斯人都点头,这点很容易理解,不管是拜佛还是拜祖先,都是要供奉的,自古如此。 -- 第2142页 “供奉只是一种形式,神灵需要的是信仰之力,那是唯有真心相信才会有的超凡力量,神灵吸收的越多,他的神力就越强,法术就越厉害,反之,若是失去了信仰,神灵就会衰弱,直到消亡。”苏威慢慢的道。 一群儒家子弟和波斯人秒懂,信仰之力就是神灵的米饭,三天不吃就饿死了。 “可是,天下的信仰之力是有限的,有几多人,就有几多信仰之力,绝不会多出一分。”苏威厉声道,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一群儒家子弟和波斯人用力点头,苏威脸上依然肃穆,心中大骂,你们点毛个头啊,老夫自己都没懂!但事到如今,若是稍有差池,任务失败,杨広绝不会给他好下场。 “胡雪亭是天上的星君下凡,此事千真万确。”苏威的神情严肃到了极点,一群儒家子弟信,格物道虽然可以解释部分东西,比如热气球什么的,但是那剑气剑光绝对超出了格物的范围,而且胡雪亭就是一个文盲,文盲能写出《格物道》这类传世之作要说没有妖魔鬼怪的背景都没人信。 苏威双目如赤,厉声道:“胡雪亭就是格物星君,掌管天下格物之力,她不惜余力的推动格物道,就是为了让天下的百姓都信仰格物道,供奉信仰之力,使用格物道的人越多,她的力量就越大。” 一群儒家子弟又一次疯狂点头,香火越旺盛,菩萨就越灵。 “所以,胡雪亭要分裂大随,夺取天下,灭儒灭佛?”某个儒家子弟反应很快,浑身颤抖,怪不得胡雪亭莫名其妙的要推动格物道,要灭儒,原来背后竟然是如此诡异又深刻的原因啊。 苏威重重的点头,你能脑补就好,老夫就省力了。 “难怪胡雪亭要进攻极西之地!”又是一个儒家子弟恍然大悟,极西之地是蛮夷之中的蛮夷,关中原百姓P事,至于花这么大的力气征服极西之地吗?到如今为止消耗的钱粮补得回来吗?哪个白痴会花费大力气做无用之事?胡雪亭攻打极西之地的目的就是为了争夺信仰。 “是,就是为了争夺信仰之力!”苏威几乎要哭了,真是一些好孩子啊,把我胡说八道的东西都补齐了。“胡雪亭得了一分信仰之力,就代表其他神灵少了一分信仰之力,此消彼长,其余神灵就会陨落,胡雪亭将会成为世上唯一的神灵。” 一群儒家子弟和波斯人激动无比,真是没有想到这看似两国征战之中包含了如此可怕的真相。 “胡雪亭甚至要剥夺我们对祖宗的供奉!”某个儒家子弟泪水长流,灭儒,推翻家天下,凡是家中有祭祀的人全部发配边疆……以前想不通的地方此刻在眼前全部连成了一条线,胡雪亭从头到尾都在夺取华夏百姓的信仰。 “没了对祖宗的祭祀,没了阴曹地府的阎王,没了天上的神仙,我们死后怎么轮回?难道就要魂飞魄散吗?”有儒家弟子惨然道,胡雪亭太恶毒了,连死人都不放过。 “怪不得胡雪亭以前很弱小,到了丹阳之后却越来越强。”又是一个儒家子弟喃喃的道,那是丹阳人疯狂的信仰胡雪亭啊,给了她珍贵的信仰之力。 “听说,有一个叫回凉的天灾骑士带着不老不死的天灾军团也到了喀布尔。”某个波斯人颤抖着,吃兔子的回凉在波斯乃至小亚细亚半岛上大名鼎鼎。 苏威用力点头:“就是天灾军团!那是胡雪亭吸收了大量的信仰之力之后召唤来的爪牙!”天灾军团是什么东西?杨広给他的极西之地的介绍当中没有天灾军团啊,管它呢,先应了再说。 “想要消灭胡雪亭唯有摧毁她的信仰源泉。”苏威看着天空,身上的悲壮之意感染着身边所有的人。“发动天下所有人,杀光所有大越人,杀光所有信仰胡雪亭的人,杀光使用格物道的人!这格物道不存在了,不用我们动手,胡雪亭就会烟消云散,陨落人间。” 一群人看着苏威,用力的点头。 “我们不是为了中原而战,不是为了大随而战,更不是为了圣上而战,我们是为了神灵,为了自己的祖先,为了自己的魂魄,为了能够转世轮回而战。”苏威厉声叫着。 “为了神灵而战!”一群儒家子弟大声的叫着,说什么都要干掉胡雪亭。 “为了神灵而战!”波斯人大声的叫着,不少波斯人顾不得大喊,飞快的跑向了其余地方,传播着这个伟大的消息。 …… “只要杀了胡雪亭的手下们,胡雪亭的神格就会萎缩,直到陨落?”消息传到了拜占庭,一群贵族只觉这胡雪亭的神格啊,信仰之力啊,与传说中的神灵实在是太符合了,看来东西方的神灵果然是相通的啊。 “怪不得幸运13战死了。”有贵族明白了幸运13的背后一定有个衰弱的神灵支持着,说不定就是神灵转世,想要与胡雪亭夺取天下的信仰之力,所以才能让君士坦丁堡出现半边晴朗半边暴雨的奇景,可惜这一届百姓太差,没有贡献信仰之力,导致幸运13战败了。 “不能再让胡雪亭发展信徒了。”议会的目标非常一致,魔鬼的贪念是没有止境的,肯定会把所有不信仰她的人全部杀死,不想死就要集合所有人奋战。 …… 教廷。 一群牧师看着从波斯传回来的消息,脸色惨白,总觉得大随在号令天下诛杀胡雪亭的时候有些古怪,原来其中有不可说的原因啊。 -- 第2143页 “难怪吾主久久不曾现身。”某个牧师嚎啕大哭,该死的,信仰之力不够啊,吾主此刻一定在陨落的边缘。 一群牧师流泪,该死的大随遮遮掩掩,就是不想让教廷得知世界的真相,不想让吾主再次光照世界。 “所有神圣法兰西神国的人必须信仰吾主,每十天,不,每七天就要礼拜吾主一次!这一天不管是什么工作,不管是领主,是贵族,是工匠还是农奴,都必须到教堂听吾主的圣言。”红衣主教厉声下令,一群牧师点头,这才有神圣法兰西神国的气质啊。 “为了吾主,必须杀了胡雪亭的信徒,我等没有选择的余地。”某个牧师厉声道,胡雪亭已经有了太多的信仰之力,若是不杀了胡雪亭的信徒,其余神灵绝对没有崛起之日。 一群牧师重重的点头,一齐在胸口划着十字,心中涌现出无限的勇气,这一场战争将超越十字军东征的惨烈,它将会是世上第一次神战,战争将会让无数的人成为路边的枯骨,在座的牧师只怕十不存一,但是为了吾主,牺牲又有何妨。 第408章 第一次世界大战 君士坦丁堡。 外头下着大雨,路上不见人影,很多府衙干脆就早早的停了工,除了个别人值班之外,大多数官吏直接回家休息。众人聚集在大堂中,随意的聊着天。 “最近又多了几千顷地,到了明年只怕会大丰收,这粮仓就有些不够了。”某个老者道,那些蛮夷吃野菜饼就感动的泪流满面了,消耗面粉和米粮就少了些,只怕要多准备一些粮仓。 “务必要深挖。”另一个人提醒,想来想去,还是在地下挖个粮仓安全,必须学中原的大粮仓的方式,在地底下挖个又大又深的粮仓,装满了够全城人吃上个十年八年,位置还必须在君士坦丁堡之内,这样才不怕蛮夷作乱。 “再开垦田地,还是要种些蔬菜。”有人道,用野菜饼侵蚀欧罗巴人的效果比预想的要有效,只怕供不应求,必须专门开出菜地,找些一年四季都有的绿叶蔬菜种植。 “能够以野菜饼夺取天下,那也是一大趣事了。”几人笑着,蛮夷真是便宜啊,几个野菜饼就收买了,想着想着,却又有了几分悲凉,人命之贱,不过如此。 几个年轻的男女凑在一起吟诗作对,无聊至极。若是有个马吊什么的定然会很好玩,可惜众人万里迢迢的从咸阳来到了君士坦丁堡,什么都带了,就是没带各色玩耍的玩意。 “要不要现场做一个?”某个青年男子跃跃欲试。几个女子抿嘴笑着,总觉得若是被家中的长辈知道了,多半要怒斥玩物丧志。那男子转头看看近在咫尺的长辈们,看到了好几双冷笑的眼神,立刻老实了:“我们继续吟诗作对。”再无聊也要继续玩下去。 大厅的一角,蒋秃秃伏在案几上,细细的计算着。周围几个男女悠悠的喝着茶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在府衙工作已经够累了,难得的休息日,何必在执笔伏案。 “就是啊,秃秃你就不能偷个懒吗?”某个女子笑着道。 蒋家和几家姻亲家几十口人托蒋秃秃的福,用一个“降”字躲过了关中的屠杀,众人一致认为胡雪亭不可能信任关中人,留在关中只怕是时时刻刻被人监视,远不如离开关中来的自由,干净利落的抛弃了所有的房屋和田地,只带着细软就出了关中。又因为胡雪亭开拓极西之地,几家人思来想去,平凡的做个佃户或者农庄的管事实在是不甘心,一咬牙就去极西之地博个出身。 “我等都是汉人,在中原那是一文不值,挡在极西之地那就是圣上的嫡系。”几个长辈机灵的很,物以稀为贵,极西之地听着就让人害怕,但几家人想要摆脱平凡的命运,重新成为富贵人家,说什么都要拼一下。 事情如几家人所预料的,肯迁徙到极西之地的中原人少之又少,自愿迁徙的更加是凤毛麟角,蒋家和姻亲们又是识字的,很容易就成为了君士坦丁堡中的基层官吏。 这当了官固然欣喜,但又是极西之地,每天见到的蛮夷是华夏人的百倍,很有身处异乡之感,又工作繁忙,每天真是累死累活,能够休息一下就没几个人肯再费力了,要不是躺着太颓废,容易被长辈打骂,几家人中的晚辈宁可躺在床上看外头的大雨。 蒋秃秃不理她们,在纸上填了最后一笔,舒了口气,这才仔细的看整个占卜,越看越是惊恐,有些不敢置信。“这……这是四面楚歌啊,难道有人要围攻大楚?” 一群人微笑着看着蒋秃秃,这丫头就是喜欢玩算卦什么的,可是算卦本来就是百有一中的事情,很难说是蒙对了还是真的看到了天意,当日在咸阳究竟是运气好还是天意指点,真不太说得清,总归是蒋秃秃的大功,她想要继续研究或者胡闹算卦,众人自然是大力支持,算卦当做娱乐也是好的。只是,这几年许多有名的布衣神相都改行了,据说因为天意忽然消失,怎么算都算不到未来。这天意都没了,蒋秃秃又怎么算的出来什么? “哇,又算出了不起的东西了。”几个年轻男女都叫着,谁也没有当做,就是一家人随意开心胡闹而已。 蒋秃秃愣愣的看着卦象,她也知道最近天意完蛋了,什么占卜算卦算命看手相全部报废,依然再占卜只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而已。但这卦象实在是太狗屎了,哪怕是巧合,谁又知道巧合不是天意示警呢? -- 第2144页 “我去趟府衙。”蒋秃秃丢下话,急匆匆的取了伞,冲进了大雨之中。几家人不以为意,小儿女有些爱好和执着是好事。“当日多亏了秃秃救了我等的性命,今日说不定又要靠秃秃救我们呢。”几个长辈笑着道,全不在意。 雨水很大,又有狂风助纣为虐,蒋秃秃到达府衙的时候全身都是雨水,头发湿漉漉的挂在脸上,狼狈万分。 “可是出了大事?”穆清问道,见蒋秃秃被雨水淋得嘴唇都青了,说话都哆嗦,急忙将手中的热茶递了过去,又招呼侍从取干净衣服和碳火。 “我算了一卦,是四面楚歌卦,只怕有大敌围攻我大楚。”蒋秃秃喝了半杯水,终于缓过了气。穆清怔怔的看着蒋秃秃,这丫头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她尴尬又不是礼貌的微笑:“四面楚歌,那应该是我大楚包围别人啊。”她当然不信蒋秃秃的话语,今日随便摆个卦说彗星袭月,明日随便起个占说紫薇移位,我难道还要因为你的卦象到处奔波不成?业余爱好千万不要干扰正常的行政工作。 蒋秃秃看出了穆清的敷衍,猛然死死地抓住穆清的双手,恳求道:“我也知道算卦这事情不怎么靠谱,可是,兹事体大,说什么都不能大意,恳请将军一定要派兵四处查探!”穆清感受着蒋秃秃冰凉的双手,看看她的衣服贴在身上,雨水顺着衣服往地上滴落,有些心软,不管这个业余爱好多么的不靠谱,蒋秃秃总是认为是真的,这拳拳之心大雨都无法浇灭,难道要被朝廷命官的敷衍了事而践踏了?穆清犹豫了一下,道:“来人,通知飞艇起飞,四处看看。”飞艇本来在大雨中已经落下,看来必须让它再跑一趟。 手下们应着出去了,穆清沉吟了一下,既然假的当做真的做,那就不能只使用飞艇,毕竟飞艇的侦查作用其实只在于战术,真的被飞艇察觉了异常,说明君士坦丁堡特区的边境已经全部失陷。 “传令各个烽火台,严加戒备!” “传令各部准备战斗!” 号角声中,整个君士坦丁堡开始了骚动,各个部门紧急召集人手,士卒们在雨水中开始了列队。大雨之中,君士坦丁堡就像是一波涟漪,逐渐向外扩散,整个君士坦丁堡特区几万平方公里之内逐渐都受到了影响,到处都是忙乱的人。 会不会动作太大了些?穆清无所谓,当做一次大型演戏好了,作为深入敌人腹地的前线,若是连一点点警惕性都没有,迟早人头落地。 “传令,联系在欧罗巴各国的细作,细查各国的动静,粮草,军队,马车,官员,所有的资料本将都要!”穆清下着命令,吃了大楚的野菜饼,就要体现出野菜饼的作用,这点小事若是办不好,以后就回去吃土好了。 …… 数日之后,拜占庭的某个城池之中,彼得罗夫大声的下着命令:“查!必须查清楚!什么都要查!那些腐朽的拜占庭贵族老爷们见过了谁,和谁说过话,吃了什么,有没有调动士兵,有没有准备粮食,调动了多少士兵,准备了多少粮食,必须一一查清楚!” 周围的人中有的用力的点头,一脸的坚毅,有的握拳大叫,可惜那装模作样就是傻瓜都能看得出来。 “谁干的好,我就给他十张野菜饼!若是干的不好,想要随便编个数据糊弄我,这辈子都休想在我这里拿到一张野菜饼!”彼得罗夫厉声道,声音中杀气腾腾,大楚朝廷发来的紧急命令,事关重大,不由得他不发飙威胁众人。 一群拜占庭人用力点头,飞快的散去。 彼得罗夫在房间中来回的踱步,总是有些担心,大楚第一次认真的发出命令,若是他给办砸了,还会给他野菜饼吗?彼得罗夫打了个寒颤,没了野菜饼,他还会是“受人欢迎的彼得罗夫”吗,这答案太明显,他都不用问。造假?彼得罗夫倒是想过,但是他连大楚想要查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造假?更何况他非常清楚,像他一样拿着大楚的野菜饼,在拜占庭的各个城池中探听消息的人非常的多,只要对比一下消息,谁造假就一目了然。 “必须查到正确的,深刻的,有用的消息!”彼得罗夫咬牙切齿,既然不知道什么是有用的,那就把查到的消息全部汇报给大楚。 傍晚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喜洋洋的回来了。 “……巴依老爷今天买了一块布……”这个消息肯定没用。 “……有人看到一艘飞艇飞过……”飞艇?这个消息有用,虽然一定是大楚的飞艇,但是汇报上去说明他确实严密控制着整个城市的消息。 “……军营那里闹哄哄的,听替将军洗衣服的仆役说,将军在清点库存的武器……”这个消息不知道有没有用,汇报一下试试。 “……看到士兵在强行占用马车……”应该没用,但是和军队有关,不管了,报上去再说。 “……猪肉又涨价了……”这个要不要报告? 彼得罗夫听着各种消息,忽然发现了重大的问题,该死的!他不识字啊,怎么把这么多消息都记录下来?彼得罗夫咬牙,努力回想着大楚的将士们是怎么做的,捡了一块泥土,在一件旧衣服上画着。飞艇很容易画,士兵抢马车的图画有点大,但是也容易化,清点武器也容易画,猪肉涨价怎么画?彼得罗夫愁容满面。 大楚拜占庭情报分站。 “彼得罗夫,得到情报了吗?”联络员看到彼得罗夫抱着一件衣服拼命的跑过来,彼得罗夫不会去抢衣服了吧? -- 第2145页 彼得罗夫伸手制止那人说话,急切的道:“猪肉又涨价了!”又低头看衣服上的污渍,大部分图画都有些模糊不清了,还好总算记得。“……清点武器……占用马车……飞艇……” 联络员取出纸笔,飞快的记录:“干得好,没有偷懒!”彼得罗夫终于笑了,只觉野菜饼保住了。 …… 君士坦丁堡。 穆清微笑着看着各个手中的消息,特区各个边境哨卡非常平静,没有看到敌人入侵,飞艇也没有看到小股特种兵什么的,岁月静好,看来什么四面楚歌果然是蒋秃秃的胡说八道。 她没打算责怪蒋秃秃,谨慎一万遍也无妨,随手拿起了拜占庭境内的细作的汇报。“飞艇?”穆清一怔,她敢确定大楚绝对没有向拜占庭派遣飞艇。“清点武器?征用马车?粮食涨价?”穆清脸色铁青,该死的,踩到狗屎了! “来人,立刻准备飞艇,我要去安卡拉见圣上!” “传令,全军备战!” 喀布尔。 无数的波斯人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天上几百艘飞艇实在是吓死他们了。 李子雄真心吓了一跳。 “可是出了大事?”他厉声问摇摇晃晃的走下飞艇的虞世基,心里闪过一连串可怕的情景,比如静斋又冒出来了,比如中原造反,比如妖孽丛生,比如胡雪亭开始广选后宫了。 虞世基喘了好一会,终于从飞艇带来的不适感中缓过起来,道:“是,出大事了。”他盯着李子雄的眼睛,道:“杨広又打回来了!”李子雄冷冷的看虞世基,这种小事情慌什么,虞世基带了几百艘飞艇远道而来,断断不是为了这种小事。他转身看飞艇,飞艇中不断地走向大量的士卒,或躺在地上依然东摇西晃,或不断地呕吐,或双目发直,马车都没有坐过的人第一次乘坐飞艇实在不是一个好的体验。 “去中军帐,快说清楚了。”李子雄扯着虞世基道。虞世基淡淡一笑,李子雄就没有想过他是带领大军来杀杨轩感,一统天下的?这骁骑卫之间的信任真是让人鄙夷啊。 王世充接到了消息,匆匆的赶了回来,路上正好见到回凉惊讶的看着天空中依然不断地降落的飞艇。 “王将军,可是圣上来了?”回凉期盼的问道。王世充摇头,胡雪亭从来不会讲究排场,多半是出了大事了。 “你们准备好了,不要乱走。”王世充道。回凉用力点头,要打仗了? 王世充进入中军帐的时候,正好听见有骁骑卫将领对虞世基问道:“……胡星君认为杨広会偷袭我们?”王世充的脚步立刻僵住了,作为大随叛徒,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杨広的名字。 好几个骁骑卫将领不以为然,胡雪亭一定想多了,隔着千山万水呢,若是杨広敢攻打极西之地,半路上就饿死渴死了他们。 “是啊,赵国也没想过秦国会统一天下的。”虞世基冷冷的道。一群骁骑卫将领默然,世界已经不是只有华夏一块土地了,拿春秋战国比拟此刻的天下还是很有些道理的,大楚、大越、拜占庭、波斯等等不就是一个个小诸侯国吗? “只怕不会是亲自领兵来打。”李子雄沉吟着。虞世基点头道:“圣上也是这么想的。” 打仗何必自己动手,菜鸟才会亲自上场,有逼格的人只会命令小弟上场开打,自己在一边坐着喝茶。王世充用力点头支持,只要不和杨広打照面,教训一下蛮夷,那就毫无问题。 “大楚和大越崛起太快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老夫甚至能猜到杨広会怎么说服那些蛮夷。无非是迟早要吞并天下,不如趁着现在大楚大越在西方的力量还弱小,早早的灭了就好。诸如此类。”虞世基道。波斯人,拜占庭人,法兰西人,日耳曼人,伦巴德人,本来就都是敌人,被杨広煽动之下多半就会蠢蠢欲动了。 “一群蛮夷而已,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多半是忍不住的。”李子雄招手,有人取来地图摊在案几上,众人围过来,一旦把整个蛮夷都当做敌人,这大楚大越的战线就实在是太长了些。 “还好已经造好了铁路。”李子雄松了口气,军队和粮草军械的调动方便多了。 “我从大越带了三万人过来,又派人通知麦铁杖了,他还会调集二十万人过来,有这些人在,区区蛮夷当不是我们的对手。”虞世基道。李子雄飞快的心算着,这些时日不断地迁移中原人和突厥人进入小亚细亚半岛,又吸收着欧罗巴人的难民,大楚的军队大约有五六万人,再加上这二十三万人,就有将近三十万的大军了,进攻或者还是有些不足,防守却是足够了。 “尽量多消耗突厥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哪怕要将突厥人融合在华夏之中,也要经过血与火的考验。”虞世基低声道。李子雄笑:“这还用你提醒?” 虞世基微笑,喝了些酒,终于还是觉得有些恶心想吐,没能吃下饭菜,道:“事情紧急,老夫立刻带人去安卡拉,你们速速准备了。”三万士卒摇摇晃晃的又上了飞艇,向安卡拉飞去。 李子雄向天空多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一连串的下令:“立即通知各部严加防守!” “派遣骑兵沿着铁路巡逻,提房蛮夷破坏铁路!” “安排食水和营地,准备迎接援军。” 看着一群将领飞快的忙碌,李子雄想了想,有薛举在德黑兰,只要增加了援兵是定然不会有失的。但手中有再多的兵马,久守必失。他对王世充道:“王将军,若是蛮夷真的胆敢进攻我大楚,老夫在喀布尔居中策应,你率领三千人从这里出发,进攻波斯。”他的手指在地图上从喀布尔出发,沿着几条河流向南,又忽然画了个U形的弧度折返,一路直去德黑兰。 -- 第2146页 “这些地方多有河流,是波斯人的农桑之地,老夫要你尽数杀光他们,烧毁一切农田,摧毁所有的房屋!”李子雄厉声道。还以为兔灾已经让波斯寸草不生,没想到波斯人竟然这么顽强,还敢冒犯中原的虎威,那就休怪李子雄心狠手辣了。 王世充自信无比,一群蛮夷而已,还缺少粮食,哪里经得起大军横扫?定然马到功成。 李子雄的心中进攻波斯的最佳人选其实不是王世充,薛举对进攻和偷袭的战术运用远远超过了王世充,让王世充与薛举替换守城更加的合适,但王世充对德黑兰不熟悉,临阵换将不太妥当。若是从骁骑卫中调遣几个善于进攻的将领去协助王世充,却又觉得不妥,很想提醒一番王世充。几个骁骑卫将领死命的拉扯李子雄的衣袖,你要是说什么“若是你败在了蛮夷手中,休怪本将军法无情。”然后王世充大笑道,“若是我败在了蛮夷手中,不用将军动手,王某就自尽谢罪。”那么不用打了,王世充百分之一百大败而归,这种旗帜万万立不得。 李子雄怒视一群将领,当我傻吗? …… 安卡拉。 三万余大军悄悄的靠近,身上白色的衣服宽松无比。 “先知,前面就是安卡拉。”有人激动地对着某个男子说道。那先知点点头,远远望向安卡拉。此刻刚刚天亮,安卡拉白色的城墙在阳光之下醒目无比,城头之上看不见人影,显然完全没有准备。 “一群愚蠢的东方猴子啊。”那先知喃喃的道,战斗要远离城池,要在旷野之中摆好阵势,互相进攻,只有输了旷野之中的阵战,才会选择守城,可是,低矮的城墙哪里挡得住精锐的军队?当战争进行到了守城这一刻,防守方就是输定了。这是他横扫整个阿拉伯半岛得出来的经验。 “东方猴子哪里会想到我们有主宰的光辉照耀。”一个黑衣将领道。那先知微笑,是啊,东方人与阿拉伯人没有什么交集,阿拉伯人一直被波斯人压着,要不是波斯人被东方人打垮了,阿拉伯人哪里有机会统一富强。但是,这些东方人不该挡住了伟大的阿拉伯人前进的道路,阻挡伟大的阿拉伯人的复兴。 “东方人占有了肥沃的农田,占有了大量的牛马,而我们却住在沙漠之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的绿洲和土地。”那先知大声的说道。附近的白衣士兵停下脚步,恭听先知的布道。 “这是主宰对我们的考验,我们不羡慕,不嫉妒,我们信任主宰,我们会在主宰的世界获得一切我们想要的东西。”白衣士兵们虔诚的点头,生活艰难只是伟大的主宰的考验而已。 “但是,这些东方人得到了主宰的礼物,却拒绝信任主宰,不遵守主宰的圣言!”那先知的语气忽然一变。 “东方人是肮脏的,堕落的!他们不配拥有美好的东西。”那先知大声的道,一群白衣士兵用力点头,为什么不信任主宰的人却能得到美好的东西,而他们却没有? “主宰有包容的心,我们是高贵的人,我们当感化那些不信主宰的愚蠢的东方人。”那先知说道,眼神闪闪发光,相信伟大的主宰的人高贵无比。 “但是,他们不肯皈依主宰,又不肯去死,这就让我们难办了。”那先知悲哀无比,东方人拒绝信仰伟大的主宰,真是遗憾极了。 “那就让他们被主宰的火焰净化!”有白衣士兵大声叫着。 “对,让他们被主宰的火焰净化!”呼喊声越来越大。 “为了主宰!”那先知大声的道。 “为了主宰!”白衣士兵们大声的怒吼,狞笑着疯狂的冲向了安卡拉,毫无防备的安卡拉将会面临一场屠杀。 “咦,有些不对。”越跑越近的白衣士兵们有些迟疑,这安卡拉的城墙怎么越靠近看,就越是高大? “天啊,竟然这么高?”有黑衣将领惊讶的叫着,与普遍只有一人高的城墙不同,安卡拉的城墙竟然有六七米高! “这些肮脏的东方人,竟然得到这么多的石头!”有白衣士兵流泪了,而他们却只有沙子。 “杀光肮脏的东方人。”白衣士兵们怒吼。 “呜!”城墙上忽然响起了号角声,数千人弓(弩)手忽然从城头冒了出来。 “有埋伏!”白衣士兵们大叫,脚步却丝毫没有停顿,那些扛着梯子的白衣士兵更是发疯一样的飞快奔跑。 “放!”杨轩感冷冷的道。箭矢如雨,白衣士兵瞬间就倒下了一大片。 “为了主宰!”无数的白衣士兵奋力冲锋。 杨轩感注视着战场,这些白衣蛮夷很是悍勇,没有必要太早出动骑兵,用箭矢和长矛教训他们就好了。他转头问道:“蛮夷可有援兵?”手下们摇头,探马只查到了这一支蛮夷军。 “区区三万余人就敢进攻朕的城池?”杨轩感气愤了,太看不起人了,没有攻城工具的菜鸟也敢进攻坚城? 远处,穆清的飞艇正在靠近。 “真糟糕,来迟了。”穆清从望远镜中看着地上的白衣蛮夷。望远镜不断地梭巡,找到了蛮夷们的中军帐。 “我们过去干掉他们。”穆清对下方的这支蛮夷毫无兴趣,这么弱逼的战斗力多半是什么农奴军,与拜占庭比都不能比,要是蒋秃秃的占卜靠谱,只怕波斯等蛮夷也会犯边,必须早早的与杨轩感商议。 -- 第2147页 空中的飞艇慢慢的调整方向,向那先知处飞去。 …… 成都。 城外依然太平的很,没有开打,那些拉其普特人依然在欢快的跳舞,越跳越是开心,跳舞的人数越来越多,歌舞声哪怕到了夜晚也不绝于耳,什么宵禁,什么灯火管制,在拉其普特人的眼中根本不存在。 “好啊,再来一个!”成都城中的百姓大声的欢呼,拉其普特人的舞蹈乍看的时候还是很靠看的,与中原舞蹈大异,但天天看却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成都百姓大声欢呼只是想要借此发泄心中的不满。 都被包围了一个月了,竟然没有一丝的动静,胡雪亭和杨広淡定的开始了静坐战争,谁也没想进攻,跳舞的跳舞,挖墙的挖墙,远远看去,董纯和李浑的军营前后已经至少挖了十七八层的泥土高墙了。 “真是不明白啊,那些被包围了一两年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一些成都百姓感叹着,他们只是被包围了一个月就感觉要崩溃了。 “是啊,以前还不觉得,现在才发觉不能出城是多么的无聊。”有人长叹,可以随意进出的时候其实也极少出城,一年中出城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但当不能出去的时候竟然特别的盼望出去。 “我家都快没菜了。”有人更实际,被围困了一个月,大米倒是有,但是猪肉和蔬菜多在城外,又不能久存,天天吃白米饭怎么行。 “是啊,我家的酱油早就用光了,这几天什么菜都没有味道。” “我家也没肉了,就靠院子里种的萝卜了。” 各种抱怨声喧闹不已,好些人已经在哄闹,要求屈突通解决问题。 “身为朝廷命官,自当保护我等的性命,维护我等的生活,我等现在生活艰难,屈突通为何视而不见?”挤在屈突通的官衙门口的百姓大声的喊着,要不是鸡蛋和烂菜叶子都早已吃光了,此刻就会飞进官衙之中。 屈突通静静的站在书房之中,听着外头的叫嚣,真是有趣的百姓啊。 “将军,要不要末将去大声的呵斥?”有手下愤愤不平,这些百姓实在是愚蠢的让人痛恨。 “不必了。”屈突通摇头,刚刚投靠了大越朝,胡雪亭的面都没有见过呢,何必闹出民变或者内讧的事情,降低自己在胡雪亭心中的评价? “但是,若事情闹得大了,只怕对将军……”手下提醒,百姓不知进退,越是忍让,越是闹事,民变虽然不至于,向官衙扔石头吐口水的事情定然是会发生的,在大越朝的眼中很容易被误读为屈突通没有能力管理百姓的。 屈突通笑了:“老夫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一群手下一怔,才发现自己幼稚了,屈突通是降将,还是阵前投降的,节操已经丢到了脚底板,哪个皇帝会信任他?若是一个没有节操的将军,却又拥有良好的百姓基础,杰出的民政管理能力,在皇帝的心中只怕是担忧到夜不能寐了。 “圣上睿智,当不至此。”几个手下提醒,胡雪亭奸臣出身,所有的黑暗道道都知道,想要假装不会管理百姓只怕是弄巧成拙。 屈突通摇头:“只是一个态度。”降将必须表明态度,自污是最简单最明确的态度,胡雪亭知道了也无所谓,但若是降将表现自己的军纪严明,爱民如子,百姓拥护,很难说是让胡雪亭更加看重,还是让胡雪亭觉得是个下马威。 一群手下点头,自污是人人都知道的烂手段,撑死不扣分,但不扣分比冒险赌幸运值稳妥的太多了。 “身处嫌疑之地,我们最稳妥的就是什么也不做,保持现状。”手下们说着,心态很是平和,这辈子没有遇到过被围后敌我双方都静坐的,能够不见血真是太幸福了。 府衙的外头忽然有个清亮的声音大声的说道:“你们这些百姓好不晓事,你们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多么的难得?敌军围城,城内粮尽,吃树皮,吃观音土,人吃人的惨状你们知道吗?你们幸幸福福的有饭吃,不用挨饿,竟然还抱怨没有肉吃!” 百姓的抱怨声立刻就小了,被围后饿死的凄惨事例他们当然知道,只是眼前的包围太过友好,一时之间有些忘了。 “现在的困难都是暂时的,只要我们支持将军坚守城池,我们的未来一定会更加的美好。”那个清亮的声音大声的道。 府衙中,一群将领和官员微微点头,那是一个懂得利用人心和机会的人啊,转身都看屈突通,要不要把这个知情识趣的人招揽到府衙之中,好歹能够让百姓在这段时日内老实些。 屈突通微微沉吟,有些拿捏不准。 府衙外,百姓渐渐的散去,那个清亮的声音道:“成都被围,匹夫有责,在下愿意为成都的安危献上一份薄力,请将军不吝一见。” 府衙内的将领和官员们微笑了,一般套路而已,替官府办了事情就想要进入官府当官,而且小官和不够,必须直接成为屈突通的副手,这种小手段不太够看,但为了城内的安稳,不妨按照这个套路演下去。 屈突通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见。” 府衙外,某个男子惊愕的看着紧闭的府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屈突通怎么可以不见他!怎么可以过河拆桥!怎么可以扼杀他的机会! “此仇不报,我萧静誓不为人。”那男子心中默默的发誓,一甩衣袖,离开了府衙。 -- 第2148页 “可有成为大官?”萧静的亲友低声的问着回来的萧静,虽然看他这么早回来,又脸色阴沉,多半是没成,但不问一句,总觉得不甘心。 “屈突老贼不知道萧某的举世才华,萧某又何必在意他。”萧静淡淡的道。一群亲友点头支持,成都大战是杨広胜还是胡雪亭胜犹不可知,选屈突通既然不成功,那就选杨広好了。 “多联系一些人,只要时机到了,我们就开城门迎接圣上。”萧静说道,机会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想要成功就要努力的制造机会。 第409章 最了解你的人,绝不是你的情郎 几百艘飞艇从东面飞来,耀武扬威的在天空兜了个圈子,这才慢慢的降落在董纯的军营之后。这个场面丝毫不稀奇,看得人都没几个,每过十天就能看到几百艘飞艇带着大量的士卒到达战场,不论是拉其普特人还是成都城中的百姓都已经从惊恐到了麻木,成都城中对大战的未来有了异常清晰的估计。 “大越必胜。” 理由非常的简单,谁的人多谁就赢,这是百姓们总结出来的真理,家里有五个儿子的打架就是比只有一个儿子的厉害。 “还以为……带了这么多人回来就要变天了,没想到短短一两个月,这人数就逆转了。”有人含含糊糊的道,大越必胜的前提下称呼前朝皇帝杨広为圣上绝对是脑残,但称呼“逆匪”、“杨匪”又有些伤感情,只能众人皆知而匿其名了。 其余百姓也是这么看,杨広带了十几万蛮夷大军杀回来,就要分分钟打爆李浑和董纯了,没想到隔着千山万水,两三个月能够到那叫老天爷给面子的遥远的丹阳竟然每过十天就能运来数万士卒,人数对比顷刻间就发生了巨变。 “一艘飞艇至少可以运200人,至少有200艘飞艇,那每十日就是运来40000人……”有百姓弯曲着手指。成都城中也有学格物道的高人,或者去大越做买卖的商号,对百姓最关心的遮天蔽日的飞艇多少有些了解,早已把飞艇上人造器械,不是神灵法宝的道理说了个大概,成都城中的百姓只记住了那巨大的东西叫飞艇,以及一次可以运载200人。 “这百日就能运来四十万人!”计算的结果是如此的清楚,只要有脑子的人就不会认为杨広还有胜利的机会,区区十来万人对待四五十万人,还打个毛啊。 “若是再考虑后勤运输,嘿嘿。”几个书生冷笑,兵书上写的明白,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后勤,杨広的后勤在哪里?万里之外的蛮夷之国!再经过道路艰难的让人哭的吐谷浑地盘,人拖马拉的花费几个月到达道路差得让人绝望的蜀地?这种仗要是能打赢,这不叫名将,这叫神仙。 成都百姓已经超脱了,胜负如此明显,留下的只是怎么个胜利法了。 人群中,萧静握紧了拳头,该死的胡雪亭!竟然能够这么快的运这么多士卒到蜀地,这战局若是稳定了,他该怎么办? “依我看,在蜀地多半是打不起来的。”静坐战争了这么久,身处战争中心的蜀地百姓对战争和国家局势的了解火箭一般的飞涨,好些百姓无师自通了战略战术。 “前随的大军征讨蜀地属于劳师远征,我大越以逸待劳,必胜无疑,前随的唯一生机就是退回蛮夷之地,而我大越的大军追击,主客易势,这才是取胜之道。”百姓们看穿了重点,立刻对眼前的战争有了更美好的猜测,撑死再僵持一两个月,杨広发现大越的援军越来越多,数字直冲百万,立马借势退走,胡雪亭人多马壮,又年少气盛,吃不得亏,不追哪里还像皇帝?定然是下令追赶的。那么之后不管是在吐谷浑的百万大山之中决战,还是在听都没有听说过的拉其普特山中开打,都与老实善良的成都百姓无关了。 “接下来的重点,是好好的学习大越的律法。大越的律法和前随的《开皇律》差异还是很大的。”有百姓道,大随的《开皇律》讲究“刑网简要,疏而不失”,基层官员推行法律的时候以调解为主,很有“不知而不罪”的宽大味道,大越的法律反其道而行,法律繁复的当官的都不能尽知,厚厚的律法典看了就想晕,若是不懂大越法律还要罪加一等。 “唉,前随看重文盲法盲,大越看重读书人,如此而已。”有百姓长叹,只觉憨厚质朴路不拾遗之风将不再存在,人人都是拿着法律告人甚至“搞”人的刁民了。 众多百姓的叹息中,一群书生却冷冷的看那说要好好学习律法的人,其人不是蠢就是坏,必须小心提防。知道大越的律法重要吗?其实不是那么重要,更是一点都不迫切,秉持善良之心,不害人,不侵占他人的利益,几乎可以回避大越律法的九成九罪刑,普通人只要心存良善,真不是那么容易犯法的。蜀地并入大越之后,最最最重要的只有三件事,那就是学洛阳话,不要随地大小便,以及学《格物道》。不学洛阳话,不学格物道,如何考科举,如何成为人上人? 萧静的脸上堆着笑容,慢慢的退出了人群,无论如何不能让世界变得和平,因为和平的世界之下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有乱世才是他的舞台,才能释放他身上的伟大能量。 …… 右屯卫的营寨之中,李浑,董纯,屈突通,宇文化及等人齐聚一堂,选择在右屯卫军营那是因为其余地方都不怎么安全,成都就不说了,没有清洗之前谁知道有没有杨広的死士,而董纯军的大营空荡荡的,谁敢去那里冒险。 -- 第2149页 “圣上,兵者虚实之道也,微臣虽然愚钝,还是懂一些的,但如今却有些不解了。”李浑道。成都百姓和拉其普特人以为胡雪亭每十天就运输四万大军进入董纯军营,分分钟用几十万大军挤爆杨広,那根本是假的,别学增加士卒了,胡雪亭反倒抽走了大量的士卒,尽数安排到了蜀地的各个城池之中。这董纯的军营之中也就只有两三千人在泥土高墙之上充场面,那些拉其普特人要是跳着舞冲个锋,指不定就一波流平推了董纯的军营。 其余将领看着军营也是同样的心中没底,添兵减灶,减兵添灶的兵法自古都有,胡雪亭减少军队的目的他们也猜得出来,无非是杨広派来护儿攻打陇西,威胁长安,切断了长安和西突厥草原的联系,必须调动兵马救援;以及蜀地此刻混乱了些,各地人心惶惶,需要大越的士卒强势驻扎,稳定治安,免得三五盗贼就在各个县城中横行不法。 这些他们身为大将都懂,甚至还能再添加一些调动兵马去蜀地各地的理由,比如“贼来如梳,兵来如篦”,打仗的时候难免会有一些逃兵或者溃兵,这些人到了乡野立马就变成了贼人,提前派军队驻扎各地可大幅度的控制局面。 但是,这些稳定地方,增援关中的兵力应该从中原抽取啊,怎么能够从董纯这里抽取呢?只听说给前线增加士兵的,没听说从前线抽调士兵的。这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每调动一个士卒到蜀地,你知道朕需要耗费多少钱银?”胡雪亭问道。以为士卒闲着也是闲着,随便调动好了?飞艇飞一趟都是钱!从丹阳到成都的飞艇成本是每人次1000文,这还是净身上飞艇的,要是算上作战必须的甲胄,兵器,粮食,箭矢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运输成本分分钟飙升到2000文。 “勿以钱多而不为,勿以钱少而为之!”胡雪亭对一群只管说要粮饷,不考虑朝廷支出的武将鄙夷极了,开口就要朝廷的援军,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一群将领面面相觑,胡雪亭这不是小家子气,这是彻底看不起杨広啊,以为只凭借极少量的士兵就能干掉杨広手中的十几万人? “杨広是绝不会打过来的。”胡雪亭道。 这点大家都没什么疑问,打仗打到静坐战争,老百姓都看出杨広打算“诱敌深入”了,他们还会看不出?静坐确实没有必要调动大军,但是,这抽走了大军意味着放弃了对杨広的进攻。一群将领挤出微笑,乌龟战术是实力不如对方时候的最好办法,可眼下是大越在科技,人力物力,后勤运输,甚至在精神上全面碾压杨広,有必要小心的像是这辈子没有见过血的菜鸟吗? “难道……圣上又打算学乌龟了……”李浑瞪圆了眼睛,还以为胡雪亭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准备了无数的后手,比如派遣飞艇调动大军蛙跳到了杨広背后截断退路什么的,与杨広决一死战,彻底消除大越的隐患,没想到胡雪亭竟然怂了,想要礼送敌人处境。 一群将领看地面,把所有的鄙夷都倾泻到了泥土之中。 “神经病!杨広既然有埋伏,朕为什么要傻乎乎的跳下去?”胡雪亭大惊失色,知道有埋伏还跳那是脑残,不如去动物园跳虎山吧。 “就算朕有实力可以杀出一条血路,可以破围而出,朕凭什么要在陷阱当中损失大量的士卒,士卒的命不是命啊?”胡雪亭就算有绝对的实力从陷阱中跳出来,也没蠢到用士卒的性命去装逼。 “朕只在这里静坐,杨広要是退了,朕撑死佯做追袭,超出蜀地十里朕就撤回来。”胡雪亭估算过了,杨広的埋伏圈怎么也会在穷山恶水地形险要之地,蜀地外十里之内绝不用担心。 李浑用力点头,转头看宇文化及,眼神明显极了,谁再说李某胆小怕死,李某就把大随皇帝的乌龟神功拿出来,有本事说胡雪亭胆小怕死啊!这华夏就没几个比胡雪亭勇猛的了,胡雪亭尚且如此,何况李某?李某不是胆小,不是怕死,是战术,是谨慎,懂? “圣上英明果断,天下之福啊。”李浑眼神中崇拜无比,董纯等人急忙跟进,胡雪亭苦练乌龟流还真不好说是对是错,为国为民为江山社稷考虑,皇帝就该胆小怕死,老实去安全的地方待着去,蹦跳着要带兵打仗的皇帝都是误国误民的昏君。 “陛下带领数十万大军与杨広百万大军血战,一路杀敌无数,流血漂橹,尸体堵塞了江河,河水为之绝。”李浑神情认真无比,,杨広爱打就打,爱逃就逃,我方只管宣传敌人被打走了,获得了伟大的胜利,实质上毛都没有做。屈突通盯着脚趾,深深的感受到了压力,还以为在大随要派杨広的马屁过日子,在大越就能耿直了,没想到天下乌鸦一样黑。 “你们别看杨広此刻就在我等面前,他的目的可不是我们。”胡雪亭道。 “来护儿攻击陇西,以朕看来,未必一定是要打下关中,收复长安,更大的可能是要为了阻止朕增援西突厥。”胡雪亭淡淡的道,眼前的杨広十万大军,陇西的来护儿数万蛮夷,其实真正目的都是牵制胡雪亭的注意和大越的军力,她若是集结了几十万大军与杨広决战,那就是上了杨広的大当了,杨広肯定开开心心的徐徐撤退,等待吐谷浑的穷山恶水拖住大越的精锐。 李浑等人神情一凛,杨広的目标是杨轩感?越想越是有道理,杨広若是取了极西之地,这地盘猛然就大得不可想象了,而且彻底与大越拉开了距离,胡雪亭想要追杀杨広的难度再次提高一个量级。 -- 第2150页 “杀了杨轩感,骁骑卫只怕要和杨広拼命,只怕圣上不得不出兵西征。”宇文化及道。杨轩感若是被杨広杀了,骁骑卫体系的将领怎么能够善罢甘休,定然是倾国之力与杨広决战。到时候杨広在小亚细亚半岛设下陷阱,与欧罗巴各国以逸待劳,等待胡雪亭上门送死,真是想想就觉得幸福无比。 “杨広能杀了杨轩感?”董纯皱眉,从拉其普特去欧罗巴的距离同样是看着就让人发毛。 “他做不到,欧罗巴诸国做得到。”李浑太了解杨広了,杨広以天下的中心自居,绝不会以为命令欧罗巴蛮夷有什么错,定然是派遣能言善辩之辈出使欧罗巴诸国了。 “以如今的欧罗巴诸国论,只怕是听说我中原上国的名头就怕了。”李浑不屑的道,众将之中只有他去过西突厥草原,见识过蛮夷们对华夏人的畏惧以及落后,杨広以中原的主人的名头号令欧罗巴蛮夷的难度并不大。 “蛮夷知道大随的人多过了知道大越的。”屈突通也说道,他在大随最强盛的时候见多了各地的蛮夷卑微的到中原叩见杨広,波斯和大食的使者常来,每次都能从杨広的手中得到好处。 一群将领点头,有东方上国的威名在,随便编几个胡雪亭杨轩感是逃亡犯的故事,保证被胡雪亭欺负狠了的欧罗巴诸国联合起来攻打杨轩感。 李浑瞅胡雪亭,当皇帝要恩威并济,要是对欧罗巴诸国稍微好一些,玩个合纵连横,远交近攻什么的,至于让杨広有可趁之机吗? 胡雪亭沉默,这次有些失算,没想到杨広的眼界竟然能够跳出中原,看到了天下,最近果然有些得意了,以为全世界就自己目标远大,星辰大海了。华夏自古以来征服世界的欲望就极大,没有征服的地方都是因为到不了或者瘟疫疾病,如今人人都知道西方,去西方也不难,有没有东南亚的可怕瘟疫,杨広乃至华夏的有识之士盯着西方的人只怕数不胜数。 “只是,这欧罗巴诸国已经被陛下打怕了,有胆量再次挑衅陛下吗?”董纯问道,他虽然没有去过西方,但军报还是看的,不时为胡雪亭开疆拓土而赞叹,小小的西方蛮夷被东方上国打得溃不成全军,没有彻底消灭只是大越人口不够而已,如此弱小的西方蛮夷经历了几次大败,地盘都被割掉了一大块,难道还看不清彼此实力上的差距,敢于对大越动手?董纯对此深深的怀疑。 胡雪亭也是这么想,拜占庭、波斯、神圣法兰西神国等等菜鸟脑子里就算注满了大西洋的海水都不敢进攻杨轩感的。 “哦,太自大了,那些蛮夷国家迫于杨広的威压,假装答应,出来打个酱油的可能性还是有的。”胡雪亭道。换成她是欧罗巴诸国,在不知道大随说的言语是真是假的情况之下,装模作样派几百人打酱油才是最好的办法。 一群大臣点头,这才符合国际关系。 “朕怕杨広另有奸计,已经派了几万人去极西之地,又下令调动西突厥草原几十万大军支援杨轩感,怎么都不会出事的。”胡雪亭很有把握,在杨広进攻蜀地的第一时间,胡雪亭就深深的怀疑杨広的用意,立即倾全国之力,把飞艇尽数调拨了出去,为杨轩感送兵马送兵刃,无论如何不能让为了华夏开拓疆土的豪杰死在了异国他乡。 “杨轩感此刻可能在吃瓜看戏。”胡雪亭笑,拜占庭可能派几百个人,波斯估计一个人都不会派,区区几百人的战斗有P个好看的,杨轩感真是轻松无比啊。 …… 安卡拉。 箭矢雨点般的落下,又是一批白衣阿拉伯战士中箭惨叫着倒下。 “我的肚子!”某个阿拉伯士兵惨叫着躺在地上。 从大楚士卒出现开始,阿拉伯士兵们就再也没有能够靠近安卡拉一步,大楚的(弩)箭的精准性极好,对一群只有弯刀,盾牌都没有一面的阿拉伯士兵们来说简直是噩梦,不管怎么努力向安卡拉的城墙冲锋,都会被城墙上的(弩)箭射倒在地上。最勇猛的勇士也不过是挥舞着刀剑斩落了三五支箭矢,多靠近了城墙十几步,就被几十只箭矢同时射中,成为了一只刺猬。 “为了主宰!”某个黑衣将领大声的叫着,挥刀斩落了一支射向他的箭矢,一弯腰,将那个肚子中箭的阿拉伯士兵扛在了身上。 “将军!我一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那阿拉伯士兵激动极了,伟大的主宰一定会赐福勇猛仁慈善良的黑衣将领,咦,有些不对,为什么正在向安卡拉靠近? “将军,你跑错方向了!”那阿拉伯伤兵惊慌的叫。 “没错!为了主宰!”黑衣将领狞笑着。 “噗!”一支箭矢射向了那黑衣将领,却只是射中他肩膀上的那个阿拉伯伤兵。 “啊!”那阿拉伯伤兵惨叫,鲜血四溅,到了此刻哪里还会不知道那黑衣将领的意图。 “为了主宰!”那阿拉伯伤兵怒吼,张开了双臂,护住了身下的黑衣将领。 “噗噗噗!”更多的箭矢射中了那个阿拉伯伤兵,那伤兵很快气绝身亡,但箭矢终究没能射中那黑衣将领。 “为了主宰!”其余阿拉伯士兵学着那黑衣将领的模样,捡起地上已死或者还没死的同袍,扛在身上遮挡箭矢,奋力冲向安卡拉的城墙。 “有种。”城墙上,杨轩感轻轻鼓掌,不以为然,如此狠辣的军队也不是第一次见。“不要浪费箭矢了,让他们靠近。”他下令道。 -- 第2151页 那黑衣将领带着阿拉伯士兵们冲到了城墙之下,却发觉低矮的梯子根本无法企及高高的城墙。 “噗!”攀爬城墙背着尸体不方便,某个阿拉伯士兵刚丢下尸体,立刻中了箭矢,惨叫着倒地。“为了主宰!”他用全身力气吼着。 “搭人梯!”黑衣将领大叫。 “噗噗噗!”箭矢当中,拼命搭人梯的阿拉伯士兵不断地中箭而死,更多的士兵却毫不在意的踩着尸体继续攀爬,哪怕下一秒自己也会成为尸体。 “长矛兵准备战斗!”杨轩感大声的下令,这些穿白衣的蛮夷是哪个国家的,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倒是出乎意外的顽强。他微微冷笑,若是顽强有用,突厥人高丽人早已打进中原了。 “杀光他们,不要俘虏。”杨轩感下令道。 远处,那先知在众人的簇拥下,看着安卡拉的激烈战斗,相信主宰的士兵果然勇猛无比,可惜那些邪恶的肮脏的东方人竟然用(弩)箭射杀他们。 “太不名誉了,竟然不敢与主宰的士兵面对面战斗。”某个阿拉伯将领悲凉的看着战场,为了肮脏的东方人的堕落灵活感到羞耻。“同样是人,却没有廉耻观,不敢与敌人面对面较量,这些不信仰主宰的人不配做人啊。” 周围的阿拉伯将士用力点头,英勇的阿拉伯士兵从来不用弓箭,只用弯刀和战马就能为伟大的主宰打出一片宁静平和的天地。 “不,我们应当学习肮脏的东方人,使用(弩)箭,建立高高的城墙,使用长矛。”那先知却说道。 远处,那英勇的黑衣将军终于踩着几乎与城墙同样高的尸体攀爬到了安卡拉的城头,可是不等他欢呼,就被数支长矛同时刺中,任凭他徒劳的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却无法砍到任何一个敌人。 “要记住,人生应当自摇篮学习到坟墓。”那先知平心静气的道,学习敌人的优点,转化成自己的力量,这才是信仰主宰的高贵灵魂一辈子必须牢记的事情。 周围的阿拉伯将士用力点头,主宰是无敌的,一切失败都是主宰对他们的考验。 飞艇之上,穆清悄无声息的从高空靠近,那挤在一起观看远方战斗的蛮夷一定是头目。 “准备!”穆清下令道。几个士卒取出了石油燃烧包,对准了下方,而下方的那些蛮夷却毫无所觉。 “降低高度到三十丈!”穆清下令道,飞艇急速下降,距离地面越来越近。 “投放!”穆清大声的道,几个石油燃烧包同时投掷了出去。 地面上,那先知的一群人当中有人感觉到了头顶的异样,抬头看向天空:“咦,那是什么?” 燃烧包在一群人惊讶的注视之下,落在了众人的附近。“轰!”火焰腾空而起。 “轰!轰!轰!”更多的石油燃烧包落地,火焰随着石油到处的蔓延,瞬间就将那先知众人埋葬在火海当中。 “先知!”稍远处的阿拉伯士兵们惨叫着,冒死冲入火海救人,却只是增加了燃烧的尸体。 “先知!”越来越多的阿拉伯士兵发现了悲剧,奋力冲锋的士兵们如潮水一般的后退。 杨轩感大笑,穆清怎么来这里了?不过来的真是太巧了。“干的漂亮。” 弓(弩)手们抓住机会,对着无法顾及后背的阿拉伯士兵们射箭。 “呜!”骁骑卫的号角声响,远处出现了骁骑卫的骑兵,开始向溃退的阿拉伯士兵冲锋,只是片刻时间就冲入了溃退的阿拉伯士兵当中,鲜血四溅。 “一群蛮夷尔。”杨轩感看着城下的战局,一点自豪感都没有,别看以少胜多,击退甚至全歼了两三万蛮夷,他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丢人。精锐的骁骑卫在坚固的城墙之后,射杀一群盾牌都没有的原始人有P个好自豪的。 飞艇之上,穆清同样不以为意,这支蛮夷数量虽然不少,但是实在像是原始人,要阵型没阵型,要长矛没长矛,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菜鸟。她没有心情协助骁骑卫的骑兵拦截和狙杀原始人,军情紧急。 “立刻在安卡拉下降。”穆清下令道,下面的这些蛮夷让她对欧罗巴蛮夷进攻大楚的消息又信了几分。 “你怎么来了?可是君士坦丁堡出了事?”杨轩感见到穆清有些惊讶。穆清细细的说了缘由,杨轩感惊愕中又有些不屑:“蛮夷联合起来进攻我们?” “是的,圣上。”穆清道,起因虽然有些古怪,竟然是一个女孩子的业余爱好引起的,但查证之后至少拜占庭有进攻大楚的企图。 杨轩感想到那些莫名其妙的白衣蛮夷,不信也得信。“来人,立刻通知薛举和李子雄。”他下令道,看着士卒急忙的跑了出去启动飞艇,嘴角又露出了一丝冷笑。“看来,我们还是杀得太少了。”若是杀得那些欧罗巴蛮夷怕了,哪里还敢进攻大楚。 穆清点头,不再杀掉几百万蛮夷,华夏人有些地位不稳啊。 “小心那些拜占庭的降军,特区的良田可以全部烧毁,我们的存粮足够了,你们只要待在君士坦丁堡之内,任由蛮夷在城墙上碰个头破血流就好。”杨轩感道,君士坦丁堡虽然没有来得及改建成棱堡,但是按照原来的城墙加固了不少,注意应对蛮夷的进攻了。 穆清想想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麦田,虽然还不到收割的季节,但烧了终究有些肉疼。“是,我回去后就安排。”若是蛮夷真的大举进攻,特区的大片农田肯定是无法守住的,与其为了不急缺的粮食而战死宝贵的士卒,不如一把火烧了,在君士坦丁堡消耗敌人的力量。 -- 第2152页 “你且再去后勤基地领取一些石油燃烧包,务必摧毁蛮夷的所有马车。”杨轩感想到了当年的拜占庭火,生怕蛮夷又搞出了什么新花样,安全第一,必须在对方的搬运重武器的马车靠近城墙前就全部摧毁了,就不信靠刀剑弓箭还能打下石头堡垒。 …… 骁骑卫没有追赶多远,在阿拉伯士兵溃逃进入山区之后就撤退了,溃败的阿拉伯士兵在荒野之中慢慢的汇合,三万大军此刻只有不到千余人,人人脸色惨白,不是因为惊慌,更不是因为大败后的恐惧和痛苦,而是因为伟大的先知不见了。 “你看见先知了吗?”士兵们互相问着,语气焦急无比。 “谁看见了先知?”有士兵的声音中带着哭声。 好些人想到了那一团冲天的火海,依稀记得那位置正是先知的所在,但谁也不愿意往最坏的结果想。 某个黑衣将领半边身子都烧焦了,跌跌撞撞的走近。“先知在哪里?”千余士兵焦急的跑了过去问道。 “先知蒙受主宰的召唤,去了主宰的天堂。”那个黑衣将领流着泪水,眼睛中流出的却是红色的血。 “先知!”一个士兵哀嚎着,心中的猜疑终于成了现实。千余士兵慢慢的跪倒,心中最珍贵的东西消失了。 “我们在这里等三天。”那黑衣将领道,三天后,先知的灵魂一定会回来与他们同在。 “然后,我们就回家,把所有的人都召集起来,为了先知报仇!这是主宰的愿望!”那黑衣将军厉声叫着,没了先知在前方领路,他们怎么才能走到主宰的天堂之中?只有按照先知最后的方向,消灭所有不信任主宰的异教徒。 “是,我们要召集所有的人。”士兵们厉声的叫着,凡是信仰主宰的人,不论男女老幼,必须为了主宰而战,凡是不愿意为了主宰而战的人,立即拿石头砸死了。 三天后,那黑衣将军已经倒毙在了地上,众人一点都不意外,那个黑衣将军的伤势太重了,能够在这里与众人汇合,一定是主宰赐予了他力量,让他传递先知的最后命令。 “回去,召集所有的人!”千余士兵厉声道,大步的向家乡奔跑。 …… 拜占庭。 一千余人拿着木棍,慢悠悠的向东方走,带队的将领卡尔也不催促,议会的命令是进攻君士坦丁堡,但他只要回头看看这些手里只有木棍,十天前还是农奴的士兵,他就知道议会根本没有想过他能够赢得战争。 “这场战斗,不,这次远行只是为了政治。”卡尔冷笑着,想到了某个贵族对他的叮嘱。东方的另一个强大的国家大随命令拜占庭进攻大楚,拜占庭必须摆出执行了命令的姿态,所以,这支军队有足足一千人,而不是一百人。有了一千人的军队进攻大楚,怎么都交代的过去了。 “嘿嘿,命令。”卡尔想着贵族说这个词语的时候的无奈,心中深深的感受到了愤怒和悲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在他的心中流淌。曾经是欧罗巴军事最强国的伟大拜占庭帝国,竟然要被一个只在传闻中听说过的大随国“命令”。拜占庭甚至没人知道那大随说的话是真是假。 “拜占庭,伟大的拜占庭啊,请不要抛弃我。”卡尔喃喃的道,一个帝国的黄昏竟然来得这么的快和猛烈。 队伍走了几天,距离出发点竟然不过二十公里,卡尔也不着急,这一千个农奴或者以为走了大运,成为了士兵,以后有固定的吃喝了,甚至有人憧憬着砍死几个东方人,成为将军,回家娶隔壁的玛丽,但他却知道这一千个农奴只是为了给东方人送人头,表示自己尽了力了。这一千个欢天喜地又懒洋洋的可怜虫正在走向死亡。他无力阻止,也不想阻止,但他却可以让死亡来的晚一点,这是他唯一能够表现的仁慈。 “停止前进!就地休息。”卡尔看看天色,下了命令。一群农奴立刻就坐到了地上,大声的说笑着,或者以比行军时候更矫捷一百倍的身手去附近的树林中寻找吃食。 来路上,有几个骑士拼命的拍马赶到。 “卡尔!卡尔!”来人远远的就大声的叫着。卡尔仔细的看,可惜太阳从那人的背后射来,他看不清那人的脸。 “立刻停止前进,出事了!”来人跳下马,焦急的道。卡尔终于看清了那人,问道:“出了什么事?”那人低声道:“阿拉伯人疯了!”卡尔莫名其妙的看着那人,阿拉伯人疯了,关他们P事。 “阿拉伯人派来了使者,他们将遵守大随皇帝的命令,发动全国的所有人进攻兔魔,若是我等不遵守约定,那么他们就会同时向我们宣战。”来人说着。 “阿拉伯人疯了!”卡尔惊愕的道,想了想,又问道:“不会是欺骗我们吧?阿拉伯人靠不住。” “已经确定过了,阿拉伯人正在大规模征兵,不论男女老幼,全部都会上战场,已经有不服从命令的人被处决了,人数超过一千人。”来人严肃的道。卡尔怔了半晌,忽然懂了,失声道:“拜占庭也要全国总动员?” “是!”来人低声道。“加入阿拉伯人发疯的进攻安卡拉,你说,安卡拉能够打下来吗?” 卡尔盯着来人,废话,当然能!阿拉伯人怎么也有几百万人吧,几百万人进攻几万人,哪里有打不下来的道理。 “是啊,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尽全力攻打君士坦丁堡呢?”来人笑着,只要夺回了君士坦丁堡西岸地区,那拜占庭就得夺回了连接欧罗巴和小亚细亚半岛的重要关卡,而东方人在君士坦丁堡特区耕种的大量良田也将会成为拜占庭的。 -- 第2153页 “饥荒,对帝国的不信任,对帝国权威的鄙视,这一切都会消失,我们将挽回我们失去的一切。”来人振奋极了,拜占庭从军事强国跌落到崩溃边缘的一切危机都会消除,然后重新崛起,以更加强大的姿态面对欧罗巴。 “这一切,只要杀掉东方人!”卡尔眼睛发亮,经过战火锤炼的拜占庭将真正的无敌。 …… 几百艘飞艇在安卡拉落下,三万士卒出了飞艇就躺在地上摇晃着,根本站不起来。 “真是及时雨啊。”杨轩感很是满意,有了这三万人,那么战线将会稳固无比。“没想到竟然是杨広搞出来的花招。”他冷哼一声,在极西之地立国之后,一切白手起家,看着城池越来越大,城墙越来越高,人口越来越多,农田从荒芜变成种满了麦子,杨轩感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再也不觉得杨広有什么了不起。一个继承家业的皇二代而已,还玩脱了,把江山社稷输得精光,如此废物的人有什么资格与白手起家的他相比? “休要大意,此地距离中原太远,若是中了奸计,只怕救援不及。”虞世基说道,他虽然在两个骁骑卫士卒的搀扶下,但身体依然不断地摇晃着,没有从晕飞艇中摆脱出来。 “是,万万不可大意。”杨轩感心中一凛,要是在如此有利的情况之下既然输给了杨広,杨恕在九泉之下都会气得爬起来。 “来人,带两万人去穆清这里。”杨轩感计算着兵力,总觉得穆清这里是拜占庭乃至欧罗巴的攻击重点,兵力有些单薄,必须增加援兵。“另外一万人去粮食基地。”杨轩感对粮食基地很是不放心,若是那里被敌人发现,并且攻克,整个小亚细亚半岛的军队都要饿肚子,而威力巨大的石油燃烧包也将失去了制作基地。 “大楚皇帝陛下还是要顾及龙体。”虞世基听了杨轩感的调动,什么礼仪都不顾了,把援兵都调走了,小心自己嗝屁。杨轩感笑:“朕刚刚消灭三万蛮夷,只怕再也不会遇到蛮夷进攻了。”他转身指着安卡拉的城墙以及数千将士,自信心爆棚。“有这些将士在,纵使十万大军也休想击破安卡拉。” 虞世基很是不安,只能再劝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况天子乎?老夫还会再调集兵马过来,陛下万万不可大意。” …… 成都。 杨広悠悠的看着书,李靖轻轻的走近,站在他的身后丈余外。 杨広放下书本,笑道:“为求一解,读书万卷,朕为了求一解,却一本书都没有看完。”他每日都苦读此书,书本的边角已经有些破损,却依然大半都看不懂。清风吹过,吹拂着书本,书也翻动,渐渐的合上,露出了封面,《格物道》。 李靖禀告道:“胡雪亭果然上当了,各地汇报,有大批的逆匪士卒进入蜀地各个城池。”他带着震惊的看着杨広,一切都在按照杨広的计划进行,偏差小的可以忽略不计,以兵法诡诈,脑子有病著称的胡雪亭的行动竟然全部都在杨広的预料之中。 杨広笑了:“朕日夜惦记胡雪亭,这世上岂有比朕更了解胡雪亭的人。”花了偌大的心思,研究了多年的胡雪亭的个性,终于等到了胡雪亭上当的一刻。 “传令,释放总攻的烟火,朕要取下胡雪亭的人头!” 第410章 必杀胡雪亭的圈套 烽烟冲天而起,远处,又是一道烽烟笔直的升起,转瞬之间,蜀地处处烽烟。 “上当!”胡雪亭脸色大变。 李浑董纯等人愕然,转念间脸色铁青,不敢置信的看着天空的烽烟。 “上了杨広的大当了!”李浑惨然道。 号角声中,随军阵营中欢呼声四起,一个个随军方阵大步前进,虽然那些随军士卒同样是拉其普特蛮夷,但只看这走路的姿势,脸上的肃穆,就知道与那些只会跳舞的拉其普特人完全不同。 盾牌手方阵,长矛手方阵,刀盾兵方阵,弓(弩)手方阵,在宽阔的战场之上列成了队伍,侧翼更有象兵和骑兵队伍,各个军种应有尽有。 “万胜!万胜!万胜!”那些蛮夷士卒大声的叫着,洛阳话的口音意外的标准。 “盾牌兵,前进!”随军将领喝道,数百个士卒拿着一人高的长盾当先前进,刀盾手方阵紧紧跟上。 “这是我们的人!”李靖手下的那些拉其普特士卒欢呼着,大军进攻果然是杀气腾腾。 “我们赢定了!”那些拉其普特士卒敲锣打鼓,又一次开始跳舞。沙场中列阵的拉其普特士卒中有人惊愕的转头看他们,却又在将领的呵斥声全神贯注的看向前方。 那些跳舞的士卒更加的卖力歌舞了,好些士卒在脖颈间垂挂着长长的布巾,舞蹈之间布巾飞扬。 “放箭!”李靖冷冷的道,他已经忍了好久了。 那些跳舞的士卒正随着鼓点欢快的跳舞,猛然看见箭矢如雨,而射箭的却是那方阵中的拉其普特弓(弩)队。 “我们是自己人!”跳舞的士卒们大惊失色。 “噗噗噗!”跳舞的士卒们被射倒了一片,人人的身上扎了数支箭矢,鲜血从他们的身下渗透了出来,染红了地面。 “我们是自己人……”有拉其普特士卒中箭后一时未死,惨叫着。 李靖挥手,一支刀盾手出列,逼近了那些舞蹈狂。 “我们是自己人!”那些舞蹈狂惊慌失措,想要逃跑,却发觉早已被各个方阵围在了中间,一些没有中箭的舞蹈狂拼命的向身后的观众群中挤。 -- 第2154页 “我们是自己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拉其普特士卒惊恐的看着越走越近的刀盾手,嘶哑的叫着。 “违反军纪者,杀无赦!”某个刀盾手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刀。 “不要杀我!我们都是拉其普……” “噗!” 声音戛然而止。 刀盾手在浑身发抖的站立着不敢动的人群中开始拖人,那些挂着布巾,或者明显是跳舞奏乐者的,尽数被拖了出去,不乏认错或者漏网的,但这并不重要。 数百个拉其普特人被押到了空地上,用力的按倒在地上,背后站着刀斧手。 “我们什么也没做,我们没有逃跑,我们只是跳舞而已,我们哪里错了,军法中有规定不准跳舞吗?我们跳了一两个月了,为什么不早点阻止我们?有错也是将领们的错!”一些拉其普特人反应极快,大声的叫着,那些被拖出来的人大声的跟着叫:“对!我们没犯军法,有错也是将领们的错!” “杀了。”李靖淡淡的道。 “噗噗噗!”被拖出来的人被尽数砍下了人头。 侥幸没有被抓到的近万拉其普特人鸦雀无声,虽然手中也有刀剑,却全身发抖,一声都不敢吭。 “列阵!”将领的命令声在那些跳了一两个月舞蹈的拉其普特人当中响起。上万舞蹈爱好者像兔子一样跳了起来,飞快的列阵,原本站都站不直的队伍此刻笔直无比。 “命令他们列阵,作为第一批进攻的士卒。”李靖下令,在这些拉其普特人第一条在军阵之前跳舞的时候,他就起了杀心。兵者,生死之道也,这些蛮夷竟然在如此严肃的军阵之前自说自话的跳舞!如此公然违法军纪的事情,不杀了他们杀了谁?但想要装出一副不愿意进攻,引诱胡雪亭进攻的模样,李靖不得不捏着鼻子人手一群蛮夷无视军法,肆意妄为。 今日终于忍到了头,开始了真正的战斗,这些狗屎一般的舞蹈狂留着还有什么用? 四周的方阵中的拉其普特士兵站得更加的笔直了,李靖很是满意,杀鸡骇猴虽然残暴,但果真是有用。 一个个方阵向着大越的军营和泥土高墙逼近,更有数个方阵在成都城前停下脚步,既不进攻,也不离开。成都城内的将士百姓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切断成都与右屯卫军营的联系。 成都城头,屈突通深深的注视着大随军队的调动,怎么都没有想到杨広竟然能够忍到现在。 右屯卫军营之中,将士已经严阵以待,弓(弩)手已经准备就绪。 “没想到杨広竟然玩这一手,看来朕要倒大霉了。”胡雪亭哈哈大笑,可惜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善泳者溺于水。”李浑叹息,胡雪亭这次输就输在太会打仗了,看不起菜鸟杨広。 “胡某哪知道杨広脑残到这个程度!”胡雪亭不服,谁能想到杨広竟然要鸡蛋碰石头呢,论兵力,论潜力,论黑科技,杨広都不是胡雪亭的对手,杨広要是有脑子就该老实下野,隐姓埋名当个小百姓,胡雪亭想要找出他的难度非常的大。 “嘿嘿,想不到老夫一身奸猾,竟然要陪你死在这里。”李浑捋须,他才倒霉好不好。 宇文化及一怔,虽然看情形就知道跳进了杨広的陷阱,但是,主力突围还是做得到的,再不济,大部分飞艇虽然已经派遣了出去,一两艘飞艇还是有的,这里高官人人可以上飞艇逃生,何必说一个“死”字。 胡雪亭扫了一眼宇文化及,对李浑道:“老李啊,你敢接收宇文阀果然是有道理的,这些蠢材哪里能够翻出你的手掌心。”李浑苦笑,翻个P,马上都要嗝屁了。 宇文化及莫名其妙,想问,却又觉得的现在不是时候,只能深深的记在心中。 董纯急匆匆的回泥土高墙,数千将士已经在泥土高墙之后严阵以待。 “发石车!”董纯的号令声中,乱石飞舞。李靖同样有发石车,立刻还击。可惜发石车不是普通士卒能够玩得起的,这是高端科技,胡雪亭和李靖为了应付对峙的无聊而制作的发石车以及冲车的质量都是渣渣,射程近,毫无准头,而且容易散架,乱石在空中飞了没多久,双方的发石车都停止了进攻,不是散了架,就是发现根本够不到对方的军营,打了半天也就是图个热闹。 “万胜!万胜!万胜!”随军开始列阵前进。 “弓(弩)手准备!”董纯看着渐渐逼近的随军,厉声下令。同一时间,右屯卫军中的弓(弩)手同样瞄准了随军的前锋。 “举盾!”随军将领的命令声中,前排的盾牌与盾牌紧紧的贴在一起,几乎没有缝隙,根本看不到盾牌后有人。而后几排却是一些小的多的普通盾牌,高高的举过头顶,一个叠着一个,虽然分析很多,撑死挡住了五分之四的面积,阳光随便就射了进去,但想要抛射的箭矢这么巧的正好在缝隙中射入方阵,这幸运度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高,区区零散的箭矢杀伤之下,方阵绝对扛得住。 “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阵型!”李浑破口大骂,这才是真正的乌龟阵型。 “来人,跟我喊,杨広是乌龟!”李浑盯着看不见前方,几乎是小步挪动着,却坚持不懈的向着军营靠近的随军盾牌兵咬牙切齿,唯有骂几声出气。 随军的队伍不断地前进,终于到了箭矢直射的距离之内,双方的弓(弩)手拼命的射箭,不时有人的身上溅起血花,带着箭矢倒在了地上。 -- 第2155页 “是块硬骨头。”董纯淡淡的道。拉其普特人悍不畏死,又有了正经的训练,只怕是个劲敌。他转身看看身周的士卒,厉声道:“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士卒们大声的叫着:“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两军终于面对面,喊杀声骤然响起。 杨広在飞艇上望着远处的厮杀,李浑的军营之中人潮涌动,但董纯军中唯有密密麻麻的帐篷,泥土高墙之上的人手少得可怜,显然是没有什么士卒。 “圣上,那里有人支援董纯军。”有侍从指着某个方向。有数千人从李浑的营寨中出来,跑向董纯的军营,显然是增援董纯去了。 “不妨事。”杨広淡淡的道,只要胡雪亭的手中只有这区区两万余士卒,那么胡雪亭只怕就要死在了这里。 “陛下,微臣有些不明白。”某个侍从看杨広平静的脸庞之上眼睛闪着光,就知道说什么都要凑趣提问。杨広果然立刻就笑了,道:“你们不懂兵法,不了解胡雪亭,自然不知道如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转身看向背后的方向,却见下方密密麻麻的都是士卒,正在向这里前进,哪怕从高高的空中望去,依然一眼看不到头。 “这些人是我军,还是敌军?”侍从明知故问。 “是我大随的军队。”杨広傲然道,他当然知道侍从装傻,但是一举坑了狡猾奸诈的胡雪亭是他平身最得意之作,若是只有参与谋划的李靖来护儿等等高层将领知道,这人生就未免太无趣了,他急需要有个表明自己英明神武的渠道。 “朕带领十几万大军进攻成都,其实是个幌子。”杨広脸上闪着光。 “是,那是为了引诱胡雪亭决战。”侍从道,连普通百姓都知道的陷阱,他当然知道。 “是啊,连普通百姓都知道的陷阱。”杨広微笑着,笑容中满满的不屑和自得。他慢慢的伸出手,指着成都城,成都城墙上无数的将士和百姓密密麻麻的站着,紧紧的盯着右屯卫军方向,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表情,更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但杨広完全能够想象他们的惊恐。 “普通百姓都知道的陷阱,胡雪亭怎么可能跳进去?”杨広问道。那侍从用力点头,换成是他,既然知道杨広打着假撤退,真伏击的主意,又怎么会追击撤退的大随军呢,胡雪亭会傻乎乎的跳进去陷阱的理由不是她看不到陷阱,而是自大的认为定然可以击破陷阱,将计就计跳入陷阱。 “朕自然不可能傻乎乎的以为胡雪亭会跳进去,一定会在圈套背后再设置一个圈套。”杨広淡淡的道。那侍从点头,胡雪亭不是傻瓜,杨広也不是,杨広忽然做出以为胡雪亭会傻乎乎跳进坑的傻瓜事情,多半这个坑是个假的,真的坑就在胡雪亭看不到的地方。 “胡雪亭自然会想,朕故意在这里假装对峙,为的是什么呢?”杨広努力板着脸,嘴角的鄙夷笑容却越来越大。“无非是声东击西了。” “朕以身为饵,将大越的皇帝陛下和一群大将都牵制在了成都,然后却奇袭大越的其他城池。嘿嘿,大随能打仗的胡雪亭,董纯,宇文化及,李浑都在成都,大越国内虽有百姓千万,却没有一个能打的,朕若是不派遣大军从海上偷袭,逆流直入长江,攻打丹阳,破袭大越国都,这还是朕吗?朕可是华夏数千年以来第一个跨海作战,远途登陆的海战天才。” 那侍从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逆贼胡雪亭定然也想到了,所以定然会集中重兵防备陛下跨海进攻,凡是海船能够到达的地方,高句丽、辽东、山东、淮南淮北、江南、两广,胡雪亭都必须安排重兵把守,却不想陛下竟然放弃中原,直取极西之地。”他努力回想第一次看到苏威出使极西之地的圣旨时的惊讶和崇拜,又扩大了十倍,尽数挤到了脸上和眼神之中。 杨広哈哈大笑。 那侍从将杨広大笑,继续恭维道:“逆贼胡雪亭的兵力不是被牵制在了蜀地,就是被牵制在了沿海,圣上更派遣来护儿将军率军进攻关中,逆贼又必须分出一部分兵力救援长安,再无力量救援极西之地,这杨轩感被诸多蛮夷围攻,孤军奋战,定然是死无葬生之地了。圣上果然是大随第一兵法大家,微臣佩服的五体投地。” 杨広忽然止住了笑,认真的道:“联合蛮夷,围攻杨轩感依然是诱饵。”那侍从这次是真的不理解了,茫然的看向杨広,取得极西之地的大量土地不好吗?极西之地气候宜人,那可是能够与中原对峙的王霸之地,比拉其普特的潮湿炎热的狗屎地方好的太多了。 杨広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看着远处的大越军营。 杨轩感,极西之地,他从来没有看在眼中过。杨轩感就一个渣渣,没了父亲杨恕的提携,论兵法,论才华,论能力,哪一项拿得出手?不过是愚钝小二罢了,想要杀杨轩感简直不用费任何力气。 极西之地广大,比中原更大,那又如何?一群连杨轩感都打不过的蛮夷,不知道他们在那里自然由得他们嚣张,知道他们的存在,杨広分分钟就能灭了他们。看看胡雪亭派遣在极西之地的将领,麦铁杖、王世充,薛举,秦穷,哪一个在大越是顶尖大将了?最有名的麦铁杖也不过是凭借行军迅速威闻名而已。杨広身边随便派个来护儿就能灭了他们全部。 堂堂大随的皇帝陛下何必为了这微不足道的极西之地或者杨轩感小儿影响了大局? -- 第2156页 大局,就是中原。 除了繁华的中原,天下何处值得大随皇帝陛下杨広动手? 除了老家中原,天下何处值得大随皇帝陛下杨広牵挂? 杨広的目标一直都是中原,一直都是阻挡他夺取中原的胡雪亭。其余杨轩感、李浑、董纯、李子雄等人都是碌碌之辈,不值一提。 他花了偌大的时间和精力,努力布置了这个圈套之外还有圈套,目标之外还有目标的计划,真正的目标只是胡雪亭。 只要胡雪亭在层层的掩护之下,又根据各种消息和迹象,比如来护儿切断了中原与西突厥草原的联系,比如极西之地的蛮夷大规模的调动兵马,比如“千丝”等器械只适合防守,不适合进攻,比如他大规模的煽动蜀地造反,迁移百姓去拉其普特,认为他的真正目标是杨轩感和极西之地,成都的一切都是假象,只是用来牵制大越的兵力,那么,胡雪亭的手中的兵力就会越来越少,不是用在了支援极西之地,就是用来镇压蜀地,防守沿海地区。 一个手中没有大军的皇帝,一个以为对方的目标是其他地方,疏于防范的皇帝,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杀了胡雪亭,天下哪里还有值得出手的敌人?大随重新站在天下最高端,传檄而定天下矣! 远处,大越士卒与大随士卒正在奋力厮杀,处于进攻地位的大随士卒损失惨重,一具具的尸体堆积在营寨和高墙之下,但是杨広并不在意,胡雪亭只有区区两万多人,他足足带来了三十万人,以超过十倍的兵力围攻胡雪亭,断断没有失败的道理。 他不用回头,就知道那看不到头的大军正在越来越接近他的大营。迁移百姓去拉其普特?杨広可没有想过在蛮夷地区立国,迁移百姓只是烟雾弹,用来掩盖在各地的军营,帐篷,粮仓的合理性。胡雪亭纵然派遣飞艇调查他的退路,发现了军营,也会以为那是为了接应蜀地百姓,或者伏击追兵而设置的,怎么都不会想到那里埋伏着大量的大随士卒。 “以为天下只有你聪明,以为天下只有你看到了整个世界,以为别人看到了整个世界就是意外,那是你的第一个破绽。”杨広在心中冷笑着,胡雪亭太看不起别人了,以为杨広会进军极西之地就是超出预料的魄力,再也不会怀疑其他。可惜,在杨広看来整个世界的蛮夷都是弱鸡,只要取得了中原,征服世界只是时间问题。 “来人,传令李靖,我们的时间不多,不要怕伤亡,日夜不停地进攻。”杨広看着右屯卫营寨的目光中有些惋惜,胡雪亭死了,这个世界就寂寞了。 …… “轰!”一块巨石从天而降,落在了右屯卫的营寨之中,在地上砸了一个大坑,斜斜的反弹而起,撞在了原本躲过的一个士卒身上,那士卒立刻筋骨尽碎。 “发石车,瞄准了,先干掉随军的发石车!”某个宇文阀的将领厉声道,几个操作发石车的士卒大声应着,却只能胡乱的装上石头,对着随军发石车的方向乱打。 不知不觉之间,双方的发石车都已经在了对方的射程之内,但命中对方的发石车的几率却小到了看不见,双方都是在胡乱发射,随军发石车打出的石头能够打到右屯卫的营寨之内完全是因为营寨够大,想要命中某个固定目标那是绝不可能的。右屯卫的发石车更是从头到尾就没有打中过一个敌人。 “来人,朕带骑兵冲杀一阵。”胡雪亭一剑斩出,一个爬到营寨围墙之上的蛮夷人头飞起,不等他的尸体倒下,又是一个蛮夷从他身后爬了上来,却被一根长矛直接插入了眼窝之中。 “陛下岂可冒险,末将愿意带骑兵出战!”宇文化及大声道,甩掉了剑上的鲜血,招呼了一群宇文阀的猛将,直接上了马,带领骑兵从侧门杀了出去。 “诸君,宇文阀能不能够在大越存在,只看今朝!”宇文化及大声的叫着,根本不顾及胡雪亭听得见。宇文阀为了大越皇帝陛下血战乃是人人都看见的事情,根本算不上阴谋阳谋。李浑百忙中看了一眼宇文化及,大声的叫:“小心些!” 宇文化及带千余骑冲出了营寨,李靖立刻就注意到了。 “竟然不是胡雪亭带队。”李靖微微惋惜,不过没关系,胡雪亭终究会死在这里。 “围上去,杀了那些骑兵。”李靖挥手,身后跃跃欲试的三千骑兵大声欢呼着冲了出去,马背上吐谷浑人,党项人,拉其普特人的精锐挥舞着手中的兵刃,连声怪叫着。李靖微微有些鄙夷,训练了许久,还是练不出中原人最精锐的那股感觉,但绝对的数量压制之下足够重创大越的骑兵了。 宇文化及注意到了远处随军骑兵的动静,却用力的拍着马,伏在马背上大声的下令:“一队去干掉发石车,二队进攻蛮夷步兵,其余人跟我迎击随军骑兵!”众人大声的应着,分散行动。 “拔出刀剑,跟本将军冲锋!”宇文化及看着不断靠近的三千蛮夷骑兵,意外又不意外的发现对方竟然也穿着纸甲。 “杀!”他高高的举起长剑,大声的叫着,冲向越来越近的敌骑。 两支骑兵飞快的交错,厮杀声,马蹄声遮盖了所有的声音,耳朵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直到片刻后两支骑兵互相击穿,相背远去,马蹄声终于小了。 “转向!”宇文化及厉声道,身后的骑兵只损失了两三十人,他知道蛮夷的骑兵损失的人手也不会差距很大,双方都有纸甲护身,第一波攻击的伤亡几乎全是被大力打下了马背,死于乱蹄之下。 -- 第2157页 对面的三千蛮夷骑兵也在努力的掉头,好些蛮夷抚摸着身上的纸甲,只觉随神实在是太厉害了,身上轻飘飘的非金非铁的物什竟然能挡住刀剑。“这是随神的宝物啊。”不少蛮夷拍着身上的纸甲,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纸张,只知道这是有随神法力保护的铠甲。 “转向!为了随神!”一群蛮夷兴奋的大声的叫着,勇气倍增。 李靖看着战场中的两支骑兵互相换了位置,两军的中间却是一片片的纸蝴蝶飞舞,被骑兵带起的风吹的老高。“纸甲真是好东西啊。”他感叹着,一点都不关心战局,大家都有纸甲,防御相同,自然是人数多的赢,只看每次冲锋大越的骑兵需要面对更多的大随骑兵,多挨几次打击,就知道胜利那是毫无疑问的。 “大越骑兵精锐,其实也不过如此。”李靖淡淡的道。附近的几个手下赔着笑,心想这可不是大越最精锐的骑兵,右屯卫只是垃圾中的垃圾而已。 右屯卫的营寨围墙之上,李浑忧心的看着骑兵对战,那些蛮夷骑兵几乎冲到了城墙之下,脸上的兴奋和残忍之色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没想到啊,宇文化及竟然要死在老夫的眼前。”李浑喃喃的道,因为与宇文述的嫌隙,他不怎么喜欢宇文家的人,但终究是亲戚,又是他右屯卫的大将,此刻只觉心中有些疼痛。 “死?”胡雪亭大笑,“你开什么玩笑?随军的将领是谁,会不会用骑兵啊,菜鸟!” 宇文化及死命的在身上用力揉了几下,只觉被蛮夷砍中的地方疼得厉害,不知道骨头是不是断了,他咬住牙,厉声道:“冲锋!”数百大越骑兵跟在他的身后,呼啸着向着蛮夷冲锋,纵然明知是战死,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大风!大风!”右屯卫的军营中万余人齐声大喊。宇文化及一怔,猛然醒悟,大声的道:“勒马,转向!”带着骑兵斜刺里落荒而逃。 三千蛮夷骑兵以为宇文化及胆怯了,大声的笑骂着,有人在马背上对他们做出鄙夷乃至不雅的动作,极尽嘲笑。 远处,李靖却面如土色。副将们大叫:“快吹响号角,让他们……” “已经迟了。”李靖慢慢的道。 天空中,千余火箭从天而降,从背后射向三千蛮夷铁骑,毫无防备的蛮夷铁骑中数百人中箭,长长的脚踏(弩)箭矢带着火焰,直接射穿了蛮夷的身体,更有余势未衰,又射中了战马的,熊熊的火焰瞬间就将人马点燃,纸屑带着火焰在空中飘飞。 密集冲锋的蛮夷骑兵来不及躲避中箭起火的同伴,或者直接撞了上去,连人带马倒在了地上,或者遇上了飘飞的火焰,引燃了身上的纸甲,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团。 “是火神的诅咒!”有蛮夷士兵惊慌的叫着,箭矢射穿了身体他们非常理解,可为什么无敌的纸甲却会被火焰点燃? “快逃!”蛮夷骑兵惊慌的撤退。 宇文化及看了一眼逃跑的蛮夷骑兵,估算了双方的速度:“来人,跟我冲杀蛮夷步兵!”追不上蛮夷骑兵,至少可以斩杀一些步兵。数百人旋风一样冲进了蛮夷的步兵当中,几次纵横,流血漂橹,又有蛮夷的长矛兵慢慢的靠近,这才与其余两队骑兵汇合,回转营寨。 “万胜!万胜!万胜!”宇文化及举起长剑,厉声大叫。身后数百骑兵欢呼:“万胜!万胜!万胜!” 李靖看着欢呼的大越骑兵,冷哼了几声,运气好而已。“不用担心,我军骑兵只是不知道纸甲怕火,也不懂骑兵的战术而已。”李靖转头看其余将领,有些后悔,早知今日,应该好好教导这些蛮夷骑兵才对,至少不要傻乎乎的冲向对方的城墙啊。一群手下点头,也不是很在意,随军的骑兵损失了数百人,大随经受得起。 “十倍的损失,若是如此,我军赢定了。”李靖微笑着,三十万人对两万余人,他不在乎十倍的损失,而且这不过是一次意外而已。 “下令调换进攻的军队,换新的军队上去。”李靖看着右屯卫营寨,蛮夷的战斗素质不怎么样,攻打营寨和泥土高墙更是吃了大亏,但是,他手中兵多,可以不断地消耗大越军队的体力,就不信区区两万余人可以不吃不喝不睡的战斗多久。 “让弓箭队上前,抛射火箭。”李靖下着命令。有副将问道:“火箭距离近,弓箭手只怕会在贼匪的(弩)箭射程之内。是不是且等敌军箭矢用尽?”李靖摇头,如今赶得就是时间:“无妨,有盾牌兵掩护,我军伤亡不会很大。”众人看了一眼李靖,不敢再说,只能调遣弓箭手和盾牌兵。 李靖不加理会,只是看着远处的营寨,计划执行的非常完美,三十万大军已经堵住了胡雪亭的退路,将她死死地困在右屯卫的营寨和泥土高墙之中。 “你想不到蜀地叛乱也是我们计划之内的,不仅仅是要分散你的兵力,更重要的是可以制造无人地带,隐藏我大随大军。”李靖微笑着,有心算无心,胡雪亭已经彻底完蛋了。 “三天,必须在三天内攻破营寨。”李靖在心中默默的道,三天之后,离开右屯卫营寨的几百艘飞艇很有可能就会接到消息,迅速回转,载着两万余大越将士淡定的离开大随的包围圈。 “命令象兵准备,今夜子时冲击贼军营寨。”李靖道。只要能破了敌军的营寨,就算大象全部死光了都值得。 -- 第2158页 右屯卫营寨之中,宇文化及趾高气昂的带骑兵回转,只觉宇文阀从来没有这么威风过。 “阀主,重伤,装死。”有人悄悄地靠近他,低声的说道。宇文化及猛然醒悟,哪里有比打了胜仗的大将重伤垂死更能打动人心的?他急忙趴在了马背上,奋力要嘴唇,吐出可怜的一点点鲜血,凄凉的看着附近的步卒,道:“我要见圣上,我宇文阀要为了圣上斩妖除魔,不惜流干最后一滴血!”一群宇文阀的将领用力点头,郁闷的看着宇文化及,演技有些烂,恐怕会被看穿。 宇文化及忽然一震,慢慢的从马背上滑下,跌落尘土。左右的步卒惊叫着:“宇文将军,宇文将军!快来人啊,宇文将军重伤倒下了!”一群宇文阀的将领佩服的看着宇文化及,太看不起他了,原来有这么好的演技,可惜有些早了,要是在胡雪亭面前演,那肯定是立马骗到无数的好处啊,急忙配合:“阀主!你不能死啊!”“我们说好了回家后就成亲的!” “宇文将军!”步卒们叫着,伸手去扶宇文化及,宇文化及杀猪一般的惨叫:“不要碰我,快叫军医!我肋骨断了!”一群宇文阀的将领怔怔的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宇文化及,只觉宇文阀想要崛起的道路有些长且阻。 泥土高墙之前,一具具蛮夷尸体扑倒在斜坡之上,几乎盖住了身下的泥土。随军的蛮夷前赴后继的冲锋,终于冲破了弓(弩)的箭网,杀到了第三层泥土高墙之上,与大越士卒混战在一起,(弩)箭再无用武之地。 “杀!”大越士卒们呼喊着,奋力刺杀冲上来的蛮夷,高墙之上很快到处都是鲜血和尸体。 董纯厉声道:“撤退到第四层!”弓(弩)手早已率先撤退,去下一道泥土高墙上布置射击点,士卒们且战且退,而董纯带着一群士卒在最后面掩护,却被蛮夷的士卒死死地纠住,眼看围在董纯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却怎么都杀不出包围。 “回去救将军!”士卒们大叫着,就要杀回去。 一道剑光飞掠而至,围着董纯的蛮夷中立刻十几个人头飞起。董纯只觉压力一轻,却看见胡雪亭已经杀入了蛮夷当中,硬生生将周围的蛮夷尽数击杀。 大越士卒们欢呼声中,弓(弩)手玩命的射箭,终于接应了众人退上了第四道泥土高墙。 “立刻去右屯卫营寨汇合,能带多少物资就带多少,带不走的就直接烧掉。”胡雪亭厉声道。 “为何撤退?”董纯厉声道,全然不顾君臣的礼仪,泥土高墙至少还有十几道,没必要匆匆逃走,整个泥土高墙的工事与右屯卫营寨成掎角之势,缺了谁都是立刻被重重包围,绝没有眼下的互相支援的灵便。 “朕要去成都!”胡雪亭随手一剑,将一支射向她的箭矢斩落。 成都?董纯一怔。成都的防御当然好过泥土高墙,但是,屈突通新投降不久,可靠性不怎么好,若是大军离开泥土高墙和右屯卫营寨,成都却没有打开城门,只怕分分钟就被大随军消灭在旷野之中。 “朕说什么都要赌一把!”胡雪亭厉声道,留在营寨和泥土高墙之后被数倍的敌人围攻绝无侥幸的可能。 董纯看看身边的将士,数千士卒在短短几个时辰的战斗中已经折损了六七百人,余人更是人人带伤,他咬牙道:“好,老臣就陪着圣上赌一把,若是屈突通小儿敢出尔反尔,圣上一定要砍下他的人头为老夫报仇。” 右屯卫军营之中,两艘飞艇前有数百将士忙碌着,不断地向飞艇上搬运箭矢和粮食。 有士卒惊慌的问着:“陛下这是要……”假如胡雪亭和一群高官“让领导先走”了,他们为什么还要战斗? “绝不可能。”某个士卒厉声道,“我大越皇帝陛下绝不会丢下士卒逃走!看陛下就在那里!”他指着董纯的军营之中,一道剑光闪烁着,那是胡雪亭特有的标志,绝不会错。 李浑大声的道:“右屯卫将士们听着,我等要去成都城中,飞艇要把我右屯卫的粮食和箭矢提前运输过去。” “我大越只有战死的大越皇帝陛下,只有战死的大越右屯卫大将军李浑,绝没有弃众而逃的大越皇帝和李浑!” 右屯卫的士卒们放心了,因为看见飞艇准备起飞的绝望心情终于消失。 宇文化及肋骨断折,不良于行,被抬上了飞艇,靠在堆得高高的粮袋之上。 “你下了飞艇,一定要死死的守住了成都的城头!”李浑低声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决不能信了屈突通。宇文化及点头,两艘飞艇之上不过带了百十个士卒,但足够在一群近乎农民的成都军中杀出一条血路,控制住城门了。 “实在不行,就烧毁了成都城门。”李浑厉声道,指着飞艇上的几包燃烧包。宇文化及打了个寒颤,忽然领悟了李浑说要陪着胡雪亭战死在这里的理由。 “是,为了宇文阀,为了李阀,我定然要取得成都城门!”宇文化及眼神凶狠无比。 “你明白就好。”李浑淡淡的道。 胡雪亭中了杨広的圈套,两万余大军被包围在成都城前,胡雪亭有一身的武功,有飞艇在,想要活命当然轻而易举。可惜胡雪亭出道以来只有为了下属的存亡奋力血战,引开重兵,从来没有用下属的鲜血和性命保证她的安全。 这飞艇虽在,这剑法虽好,但对胡雪亭而言都不是逃命的重点,只要有一个大越的士卒在血战之中,她断断不会独自逃生。 -- 第2159页 可是,一旦营寨被破,几十万敌军如潮水一般蜂拥而上,箭矢如雨,刀枪并举,胡雪亭剑法再好,剑气再牛逼,这杀出重围的几率一样低的可以不计算。 这杨広针对胡雪亭的圈套,不仅仅是利用胡雪亭的自大的盲点,还有对胡雪亭的性格的深度分析,死死的算计了胡雪亭的弱点。 “若不是圣上的身世干干净净,老夫还真要以为圣上是张须驼的私生女了。”李浑竟然还笑得出来,体恤下属,重情重义,真是像极了张须驼了。 宇文化及沉默,浑身发冷。 若是胡雪亭战死了,李浑、董纯、宇文化及就能够利用飞艇安然的逃回丹阳吗?离开成都逃出包围圈当然没问题,但大越绝不会容许丢下皇帝逃跑的懦夫。 胡雪岚定然会将逃回丹阳的将士视为叛徒,凌迟处死,灭其九族。 所以,李浑也好,董纯也好,宇文化及也好,唯一的生路就是跟着胡雪亭血战到底,哪怕是死也不能让胡雪亭死在前头。 这不仅仅是忠心,这是无可奈何,这是整个朝野的共识。哪怕胡雪亭手写一封书信,写明了是她命令李浑等人突围逃生都没用。 整个华夏文明根本容不下置皇帝于死地,却独自逃生的将士。 “也不全是。”李浑摇头。“我李阀终于有了崛起的机会,老夫说什么都不能放弃。” 自古论功劳再没有比救驾之功大的了,论与皇帝的亲密再没有一齐血战深的了,若是李浑与胡雪亭并肩血战,终于杀出血路逃生,李浑和李阀子弟就是救驾的功臣,就是一起血战的袍泽,谁能动摇李阀的地位? 就算胡雪亭不幸战死了,李阀的收益依然不会减少多少。因为杨広夺回中原的希望依然不是很大。胡雪岚葵吹雪椰菜李珂手中有四卫之军,剑法通神,有万夫不当之勇,杨轩感张须驼坐拥极西之地,手中有千万百姓,有骁骑卫精兵数万,大越江南千万百姓对大越朝忠心耿耿,杨広凭什么杀回中原?只要这天下依然是大越朝,哪怕李浑战死在了成都,留在江南的李阀残余只会成为忠臣之后,与国同休是夸张了,但百十年的地位那是稳如泰山。 宇文化及闭上眼睛,终于彻底理解了阀主二字的重量,这每一步都是算计算计再算计啊,而为了门阀的未来,宇文述,李浑,甚至把自己的性命都算计在内了。 飞艇在众人的关注之下,飞快的起飞,又飞快的在成都城中降落,宇文化及第一个跳出了船舱,不等其余人发问,厉声喝道:“屈突通何在?立刻打开城门,准备接应圣上进城!” 成都城中众人看着身上打着夹板,眼神中冒着血丝,狰狞的握着长剑的宇文化及,丝毫不敢动弹。 第411章 我是墙头草,我左右横跳 屈突通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厉声下令:“打开城门,与老夫迎接圣上!”一群将领脸色惨白,打死没有想到杨広竟然脑子有病,竟然想在蜀地击杀胡雪亭,看着城外漫山遍野的大随旗帜,却只能咬着牙跟着呼喊:“儿郎们,跟我杀出去迎击圣上!”已经叛变了大随,难道还能叛变大越再投靠大随?这左边跳到右边,再从右边跳回左边的反复左右横跳的骚操作基本是神话,没见过谁的运气这么好,遇到两边都是脑残皇帝的。 既然决定了把所有赌注都押在了胡雪亭的身上,屈突通光棍极了,干脆只留下副将尧君素和一半的士卒守护成都,把城门交给了宇文化及,自己带着将士出城。 “圣上的安危就在你的手中,若是失去了城门,老夫亲手扒了你的皮!”屈突通厉声对着宇文化及呵斥着,对胡雪亭的赤胆忠心高到了九霄。 宇文化及用力配合:“末将在,城门就在!”带领百余大越士卒死死地守住了城门,回头看到只有几个飞艇的操作者在费力的搬运物品,立刻怒了,指着周围的百姓呵斥道:“你,你,还有你!你们所有人都过来搬东西,动作慢了就立即杀了!”一群百姓惊慌的看着宇文化及,与爱民如子的屈突通相比,这个身上带着夹板的大越将军更加的可怕,急急忙忙的就蜂拥过来把飞艇中的粮食,箭矢搬运下来,不用宇文化及指挥,自觉的将搬运下来的东西分类整理,堆得整整齐齐。 宇文化及催着飞艇操作员:“速速回了营寨,把更多的东西搬过来!”飞艇操作员用力点头,眼看四周敌军无数,只怕这场仗要打的惨烈万分了,每一分资源都宝贵无比。 屈突通驱赶着大军冲向城外阻隔在成都与右屯卫营寨之间的几个蛮夷方阵,但成都军中的士卒却畏畏缩缩,只会摇旗呐喊,想要向前冲锋却怎么也不敢。 “废物!向前冲锋!”某个成都军将领厉声呵斥着士卒们,士卒们奋力摇头:“将军,那些蛮夷太厉害了,我们不是对手。”成都风平浪静,每日的闲暇就是在城头看城外的风景,那些拉其普特蛮夷跳舞跳得很有趣,但打仗的时候真的想疯子一样,根本不知道生死是什么,刀子砍在身体上还要奋力厮杀的,这种宗教疯子哪里是他们这些普通人打得过的? “再不上前,军法从事!”将领们厉声呵斥着,摇晃着手里的刀剑,他们知道这些成都士卒大部分都是从农田里抓来的新兵,战斗技巧是零,战斗意志是负数,不拿把刀吓唬一下,说不定转身就逃了。 “军法?格老子的,老子不干了!”士卒们骂骂咧咧的,握紧了手中的刀剑,怒视将领们,老子手里也有刀,谁怕谁啊!一群将领们恶狠狠的看着士卒们,真是狗屎啊。 -- 第2160页 几个蛮夷方阵保持着严谨的阵型慢慢的靠近,队列中没人说话,甚至没有吆喝,但这沉默的气势却让一群成都士卒更加的胆战心惊。 “这才是精锐啊!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成都军士卒们大哭,转身想逃,却看见屈突通带着一队正规军士卒守在最后方:“列阵!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右屯卫军营之上,箭矢如雨点一般的射下,随军的蛮夷却死战不退,有人身上中了数箭,折断了箭矢继续猛攻营寨。 “为了随神!”某个瘦弱到皮包骨头的蛮夷大喊,踩着尸体冲上了营寨的围墙,被一杆长矛刺穿,却依然奋力的一刀斩落,在右屯卫的士卒的惊慌中看中了他的身体。 “弓(弩)手!”李浑大声的下令,箭矢不要钱的爆射,却不能将敌人杀退。 胡雪亭带着风冲上了城墙,厉声问道:“可准备好了?”李浑大声道:“是,已经准备好了!”回头一看,屈突通的军队已经在收缩防线,搬运物资。 “诸位大越子民,跟随朕进成都!”胡雪亭举起长剑,厉声大喊,清亮的声音在整个营寨中回荡。 “进成都!”两万右屯卫士卒们大声的嘶吼,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胡雪亭的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胡雪亭猛然跃起,跳出了围墙,阳光穿透云雾,却被更亮的剑光遮盖。 “噗噗噗!”剑光之中,围墙前的蛮夷瞬间血肉横飞,营寨的大门前被清除了一片空地,剑光不断扩散,将四周的蛮夷卷入剑光之中。 “开寨们,进成都!”李浑大声的下令。 咯吱声中,营寨的正门打开,整齐的长矛队蜂拥而出。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士卒们嘶吼,飞快的拦住营寨外的蛮夷厮杀。 “弓(弩)手抛射!”李浑盯着远方,箭矢越过胡雪亭和长矛兵们落到了蛮夷的后方,大批的蛮夷中箭倒地,流水一般的蛮夷洪流停滞了数息时间。 营寨中更多的士卒借机一冲,终于杀出了营寨,在空地上开始列阵,护住了身后的营寨大门,大批的士卒驱赶着马车,或者背着粮食和箭矢,蜂拥而出。 “万胜!万胜!万胜!”士卒们大声的呼喊,护着运输物资的队伍杀向成都方向。原本围在营寨之外的蛮夷军队奋力的阻拦厮杀,右屯卫军每一步的前进中都有敌人和自己人的尸体倒下。 随军阵营中,李靖微微冷笑:“这是想要去成都坚守?”看到右屯卫营寨中飞艇到了成都,他还有些犹豫,此刻却白痴都看懂了。三十万大军围困之下,用木头和烂泥搭建的右屯卫营寨和泥土高墙终究不过是玩具而已,绝对不可能坚持多久,唯一的生路就是躲入有高大坚固的石头城墙的成都了。 “也算是反应迅速。”李靖评价着,语气中微微有些佩服,胡雪亭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现所谓的“掎角之势”已经是垃圾,果断放弃,很是不凡啊。他远远的望着右屯卫营寨,虽然己方有三十万大军,终究不可能把所有的军队像种萝卜一样种满了成都城前的每一块地方,立寨,列阵都需要空间,就这小小的空间给了胡雪亭机会破围杀入成都。 “终究没有想到屈突通竟然是个软蛋。”李靖冷哼着,诛杀胡雪亭的计划百密一疏,没有想到屈突通会投降了胡雪亭,留下了破绽。但他也不是很在意,哪怕胡雪亭顺利进了成都城中,未必就能够逃出升天了。从另一个角度看,胡雪亭不能抛弃手下独自逃生,就能抛弃投靠她的成都十几万乃至几十万百姓了?胡雪亭进了成都只是从一个小笼子跳到了一个大笼子而已,虽然防御是增强了,但随军受到的飞艇返回后运载胡雪亭大军逃走的时间限制却也没了,究竟是得是失一时难说的很。 李靖身边的副将们轻声叹息着,李靖知道他们叹息什么。他失误了,他以为胡雪亭会守营死战,没有在成都与右屯卫营寨之间布置大军,区区几个方阵而已,被屈突通的成都军倾巢而出之下,只怕分分钟就会被击溃。这胡雪亭进入成都城只怕是拦不住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李靖淡淡的道。一群手下又是一阵叹息,现在调动兵马未必来得及了,但是总归是要尽人事的。几个将领慢悠悠的调动着军队支援成都前的几个方阵,那几个方阵加起来也就一两千人而已,屈突通的军队多了不敢说,一两万人总是有的,十倍兵力全力一击之下肯定是分分钟就击溃了一两千拉其普特士卒,与胡雪亭的大越军队胜利会师了。看看战场的距离,等这边的军队赶到那里也就是看着胡雪亭进城而已。 几个方阵的将领也是这么想,听着调动的号令,指挥着军队慢悠悠的列阵,再慢悠悠的前进,目标就是毫发无伤的夺取空营寨。 泥土高墙之前,几个随军将领看着中军帐的旗号,微微皱眉:“李将军命令我们去成都?”董纯军放弃了泥土高墙,他们顺利的得到了董纯的营地,正在修整,准备从侧面进攻右屯卫营寨。 “是胡雪亭率队向成都突围了。”某个随军将领道。其余将领叹气,怪不得董纯放弃的这么干净利落。 “好吧,我们调整方向,去追杀胡雪亭。”随军将领们道。若是进攻眼前的右屯卫营寨未必就不能打下来,但此刻就算打下来了也不值钱了,若是因为他们的擅自行动而导致了胡雪亭冲进了成都,人人脑袋不保。号角声中,数千随军回转,向胡雪亭所在的方向疾奔。 -- 第2161页 成都城墙,拉其普特长矛方阵中爆发出大喊声:“为了随神!”只有几百人的方阵大步冲向了眼前的上万成都军。 “妈呀!他们冲过来了!”成都军士卒惨叫。 “快逃啊!”有人扔下手中的武器转身就逃。 “谁敢逃就杀了谁!”屈突通带着千余正规军士卒拦住了逃兵的去路,他拔出剑,亲手斩杀了几个逃兵,厉声呵斥:“回去!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可是上万人的大逃亡只是分分钟的事情,逃兵的洪流瞬间就将屈突通等士卒淹没,任由屈突通左砍右杀都无法阻止。 “老夫的一世英明啊!”屈突通扔下剑,仰天长叹,任由逃兵们从身边溜走。这些被强行征召入伍的蜀地百姓明明是敢于为了大随,为了保家卫国而战斗的,不然李浑和董纯怎么会花了数年时间攻打蜀地。屈突通一阵恍惚,眼前未曾接战,就被十分之一的蛮夷士卒吓跑的士卒真的是同一批人吗? “啊!”某个逃兵的背后一疼,被拉其普特人追上捅了一枪。“救我!”他惨叫着,看向身边的同伴们,那些同伴们根本不敢多看他一眼,只管玩命的逃跑。 “我们人多,不要怕!”有个别勇敢的士卒企图拦下逃跑的同伴,转身与拉其普特士卒厮杀,却被同伴奋力的甩开手:“要死你去!” “杀光他们!”拉其普特人大笑着,悠闲的追赶成都士卒,那些士卒大部分都丢弃了刀枪,赤手空拳,杀起来丝毫没有风险。 “将军,快走!”亲卫拉住了屈突通的胳膊,逃兵势大,冲散了亲卫军的队形,已经无法与蛮夷作战,唯有败退回城了。 败退回城?屈突通望向蛮夷军方向,数百拉其普特蛮夷从背后肆意的屠戮着败逃的万余成都军。 “嘿嘿,杀得好。”屈突通冷笑着,捡起地上的长剑,厉声道:“吹响号角,向我集合!” 号角声中,千余屈突通的亲卫军艰难的在逃兵群中靠拢,拉其普特士卒听见了号角,也看见了亲卫军的集结,但像兔子一样到处乱跑的成都士卒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唯有眼睁睁的看着屈突通的亲卫军艰难的列阵。 “屈突通,老子杀你全家!”成都城头,宇文化及眼珠子都凸出来了,废物!太废物了!谁忒么的再说宇文阀子弟是超级纨绔,他就和谁急! “屈突通,你也配称名将?”右屯卫军中,董纯一边指挥着士卒杀退围攻的蛮夷,一边对着地面狠狠的吐唾沫,明明只要带着千余亲卫军就能做到的事情,偏要大张旗鼓的带着上万毫无战斗意志的菜鸟上阵,结果把自己玩死了。 “屈突通,你丫是不是二五仔!”右屯卫的营寨围墙之上,李浑带着弓(弩)手犹自坚守着营寨,营寨中还有伤兵,还有大量的粮草物资,哪里是一次就能运完的。 成都城墙之上,尧君素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到上万成都士卒会在一滴血都没有看到的情况之下转身就逃。 “疯了,他们是不是疯了?”尧君素转头问手下,却看见原本挤满了人了城墙之上,如今只有千余亲卫军而已。 “他们都跑了。”手下惨然道,城外,上万士卒看到敌人的影子就开始败逃,城内,上万士卒和十几万百姓看到敌人的影子就跑得没影,世上的奇妙莫过于此了。 尧君素嘿嘿的笑,在战场之上要么成为不怕死的疯子,要么就是成为懦夫。安逸了一两个月的成都士卒和百姓意外又毫不意外的成了后者,环境使然,怪谁呢? “来人,进攻!全线进攻!骑兵,大象兵,全部压上去!”李靖欣喜若狂,手舞足蹈,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明明大随所有将士都已经放弃了,没想到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情竟然真的有。 “冲锋!跑步!拼命的跑!”几个奉命支援前线,却只慢悠悠的走了没几步的随军将领毫不犹豫的下令,什么阵型,什么队列,全部不重要了,只要在胡雪亭杀到成都城前挡住了去路,就能活活的把胡雪亭拖死在旷野之中。 “咬住她!”李靖身边某个副将大声的叫着,原本进攻董纯的几支军队已经在战场的一角出现了,只要他们纠缠住了右屯卫军,胡雪亭绝对没有办法轻易的摆脱。 一支数百人的骑兵从右屯卫军冲了出来,当先一道剑光闪烁,挡路的拉其普特士卒立刻斩成了两段。 “胡雪亭出来了!蠢货!”李靖大声的笑,与他一向以来少言寡语大大的不同,周围的将领却没人在意,胡雪亭傻乎乎的亲自领兵出战,妄想以一己之力阻挡追兵,这是自寻死路。 “杀了她!杀了她!”李靖和中军帐中所有将领齐声大喊。 “陛下,李靖已经调动了大军围杀胡雪亭。”飞艇之中,某个侍从对杨広禀告道,从飞艇上俯视,可以清楚地看到李靖的军中数支骑兵和步兵从各个方向敢向右屯卫营寨前。 “胡雪亭的弱点太多了。”杨広冷笑,妇人之仁拖住了拥有飞艇的胡雪亭不能离开,匹夫之勇又让胡雪亭身陷重围。 “拿酒来,朕要看看胡雪亭最后的表演。”杨広淡淡的道。 …… 胡雪亭带领数百骑冲出右屯卫的大军,一口气杀散了身边的拉其普特士卒,又转身冲向背后追来的泥土高墙方向的随军。“儿郎们,跟随朕杀光蛮夷!”胡雪亭长剑高举。数百骑跟在胡雪亭身后,拼命的拍马,前方数千随军同样拼命的跑,谁都没有一丝的惧怕。 -- 第2162页 两军越来越近,不到百丈。 “长矛兵列阵!”随军将领大喊,身边几十个长矛兵喘着气赶到,拼命的靠拢,奋力的挺着长矛,而更多的长矛兵却在后面死命的跑,只是几千人的队伍又在疾奔当中,阵型涣散,哪里来得及列阵?士卒们再怎么竭尽全力的靠拢,依然只能聚集起一个几百人的小队伍,胡雪亭的骑兵却已经到了五十丈之内。 “靠拢!”随军将领只是大叫,眼神古怪。 “冲锋!”胡雪亭用力拍马,骑兵的速度瞬间飙升,所有骑兵都伏在马背上。 “傻瓜!”眼看胡雪亭和骑兵越来越近只有不到十五丈,随军将士能够清楚的看到大越的骑兵的脸,随军将领假装惊慌的脸上浮起了狞笑,厉声下令道:“千丝!” 惊慌的挤成一团的随军步卒猛然向两边散开,露出身后的三具千丝,锋利的箭头之上早已点燃了火焰。 李靖,杨広,随军的将领们一齐冷笑,胡雪亭喜欢身先士卒,他们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进攻泥土围墙的大军之中隐藏着大杀器“千丝”。为了不被胡雪亭发现,这支随军硬生生的放弃了醒目的马车,用人力抬着千丝,千辛万苦就是为了此刻的突袭。 “放!”随军将领大叫。远处的李靖,天空之中的杨広同时叫着。 “嗡嗡嗡!”三具千丝同时发射,一千两百支箭矢猛然划破长空,天空中像是出现了一群火红的苍蝇群迎面扑向了胡雪亭。 “去死!”随军将领大吼。十五丈的距离,骑兵冲锋,密密麻麻比苍蝇,不,比地上的沙土都要多的箭矢激射,就是神仙也要把她射下来。 一道刺眼的光芒一闪而过,光芒消失,天空中的火箭消失不见。 胡雪亭纵马冲出光芒,杀入了随军队伍之中,长剑一转,已经将三具千丝砍成碎末。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胡雪亭厉声叫着,笔直的冲入了随军当中。数个拉其普特勇士同时从两侧跃起,想要扑倒胡雪亭,却在半空中忽然一滞,落到了地上,头颅到处乱滚。 “杀!”骑兵跟在胡雪亭的身后,杀入了随军队伍当中,散漫的随军步卒队列立刻被杀出了一条血路。 天空中,杨広望着那一道剑光的余晖,微微叹息,一颗筑基丹和两颗筑基丹的差距太大,单挑是不用想了。他有些挫败感,又冷冷的哼了一声,身为帝王却与人比武力,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李靖怔怔的看着胡雪亭带领骑兵冲出了随军队伍,又调转马头杀了回去,悍不畏死的拉其普特蛮夷如同青菜一般被轻易的斩杀。他见过被胡雪亭一剑摧毁的洛阳城墙,知道胡雪亭的剑法霸道至极,却不曾想胡雪亭的剑法还有细密的一面,一千两百支激射的箭矢都无法攻破胡雪亭的防御。 “这是泼水不进了吧。”李靖苦涩的道,放弃了今日斩杀胡雪亭的一切指望。想要杀了胡雪亭,唯有用无边无际的大军耗尽胡雪亭的力量。 胡雪亭冲散了这支随军步兵,解除了被衔尾追杀的危机,淡定的举手停止了骑兵队伍。 “朕就在这里,谁人过来受死!”胡雪亭的声音在战场上回响。 周围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被冲散的随军步兵更是逃得远远的,根本不敢靠近这像妖怪多过像人的家伙。 “哈哈哈哈!”胡雪亭肆意的狂笑,战马人力,长声嘶鸣。 “万岁,万岁!万万岁!”战场中的大越将士狂喊,士气爆棚。 …… 远处,无数的蛮夷步兵骑兵大象兵继续拼命的奔跑。 “咦,刚才是不是有道光?”有蛮夷一边跑一边问道。 “没啊,你看花了。”附近的蛮夷喘着粗气,头都没抬,继续闷头狂奔。 “那人在叫什么?嗓门真大啊。”又是一个蛮夷问道,只听见有女人的声音,不知道是谁在叫喊,更听不懂在说什么。 “管它呢,一切为了随神!”其余蛮夷毫不在意。 …… 成都城前,屈突通带着千余亲卫军与拉其普特士兵惨烈的厮杀着,双方混在一起,已经没了阵型和战线,而上万成都将士却已经快到成都城了,几十个原本就在城门口磨蹭,又果断的丢下了刀剑铠甲的士卒甚至已经在城门内喘气。 “还好老子聪明。”有人大笑着,当兵就要在最后一排。 “快关闭城门,蛮夷杀过来了。”有人催着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抬头看着天空,飞艇又在降落,这是第三次了,但距离搬空右屯卫军营中的物资还遥遥无期,足够两万大军吃半年的粮食,靠这两艘飞艇就足以搬运到地老天荒,除了箭矢必须尽可能的搬运出来,粮食只怕是大部分要放弃了,还有董纯军中的粮食和武器,那是更加的凄惨了。宇文化及望向董纯的营地,冒着火焰,可惜不是很大,怎么看都不是烧掉了粮仓。随军敌军压境,董纯能够带领士卒顺利撤退已经是侥天之幸了,区区粮仓武器库落在随军的手中不算什么。 “将军,快点关闭城门!”那些跑得快的士卒大声的催促着,眼看成都军上万人被蛮夷击溃,那些杀人不眨眼的蛮夷很快就要到了,城门开着是让蛮夷顺利进城吗? 宇文化及看着远处的逃兵,若是这些逃兵进城,又会如何?看那跑得快的逃兵随意的躺在城门洞中,就知道会是如何了,上万人争相恐后的逃命,当然是将城门口堵得水泄不通了。宇文化及笑了,大越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 第2163页 “来人。”他平心静气的道。“飞艇停止装卸物资,立刻起飞!”“弓(弩)手,立即射杀逃兵。” 百余大越士兵大声应着。 “噗!”宇文化及一剑斩落,一个跑得快的士卒惊愕的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临阵叛逃者杀无赦!”宇文化及的声音中没有一丝的杀气,仿佛杀得不是人类。 “杀!”百余大越士卒动手斩杀,顷刻间就杀光了那些手无寸铁的逃兵。 “将军,我们怎么办?”某个亲卫问尧君素。尧君素转头看他,惊讶的道:“当然是放箭,射杀所有逃兵!临阵叛逃者杀无赦!” 箭矢如雨,快要到达成都城门口的士卒们措不及防,不少人中箭倒地。 “我们是自己人!”有人大叫。箭雨丝毫不停。 “临阵叛逃者杀无赦!”城墙上的士卒们大声的叫着,偶尔有人冲过箭雨,跑进城门洞中,却被早早等候在那里的士卒轻易杀死。 “要么回去战斗,要么就是死!”宇文化及狞笑着。 尧君素哈哈大笑,只觉痛快极了。 “轰!”天空中飞艇扔下了石油燃烧包,在逃兵群中燃起了大火,瞬间就吞没了几十个士兵。 “救命啊!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有的逃兵茫然的看着火焰,难道想要活下去都不可以吗? “大越背叛了我们!大越屠杀自己的子民!我们去投大随皇帝陛下!”有的逃兵悲愤的叫着,以屠杀自己士卒为乐的人不配做他们的皇帝。 “回去,不要做懦夫,死也要杀了蛮夷!”有士卒喊着,应者寥寥。 成都城前乱成了一团。 飞艇扔下了燃烧包之后,摇摇晃晃的又回到了成都城中,拼命的卸着物资,可是成都百姓已经躲在了成都深处,想要找个人都艰难。 萧静嘴角露出了一丝笑,现在就是机会。他一挥手,带着几百人跑出了屋子,大声的叫着:“我们来帮忙卸货!”飞艇操作者指挥着:“把这些箭矢都搬运下来,小心,这是石油燃烧包,不能碰!”有萧静带人支援,两艘飞艇中的东西飞快的搬了下来,又飞向了右屯卫营寨。 萧静带着人疲倦的坐在地上,等着下一摊飞艇回来。城墙上的宇文化及和尧君素都回头看了他一眼,难得有如此勇敢的百姓,以后可以大用。 李浑观察着战局,微微冷笑,李靖终究是嫩了些。 董纯带着大越士卒奋力厮杀,终于杀透了蛮夷的包围,眼看前面就是成都城,而屈突通依然与蛮夷厮杀在一起。远处,一群逃兵哭爹喊娘的四散奔逃,一道火焰在旷野中燃烧着,尸体的焦臭味扑鼻。 “来人,带五百人支援屈突通!”董纯指着战场,屈突通虽然是个白痴,但此刻必须支援他,早早的打通了通向成都城的道路,时间金贵,绕开战场太费时间了。一个将领应着,带人冲了过去。 “你们带人杀散了那些逃兵!”董纯没心思惩罚逃兵,只想不出意外,仅仅绕过那堆火海又浪费了百来丈的距离。“其余人快点进城!” 董纯带了一队人守在一边,远处赶来支援的随军蛮夷已经越来越近,胡雪亭更是已经与随军骑兵厮杀在一起。 “来得及。”他估算着距离,立即派遣人通知李浑撤退。 “将军,我们可以撤了。”李阀的将领欣喜的道,只带了几百弓(弩)手守在营寨中的感觉真的不怎么好,虽然此刻没有敌人攻打营寨,但被抛弃以及孤身处于几十万敌人中的恐惧压迫着神经。 李浑点头,他的任务完成了。 飞艇又一次降落,李浑带着众人上了飞艇,慢慢起飞。 “点火!”他厉声道。 几十个火把从飞艇中扔了下去,右屯卫营寨中立刻燃起了火焰,大量的粮食和军械被火焰吞噬。 远处,杨広微微叹气,终于发现他和李靖的用兵还是欠缺火候。胡雪亭剑法高强,何必与胡雪亭做无畏的纠缠呢,杀了几百个大越士卒对大局一点影响都没有,远不如任由胡雪亭入成都,而集结大军破了右屯卫营寨,摧毁大越军队的箭矢粮食来的重要。 以弩(箭)犀利闻名天下的大越军队若是没了箭矢,这成都城又该怎么防守?一举占领大越右屯卫军营寨对成都百姓的打击效果更是好得不得了,而如今被胡雪亭血战突围进入成都,简直是显得大随无能。 一得一失,相差万里。 “朕有雄才大略,但在兵法的细枝末节上却是差了些。”杨広有些遗憾,站得太高,忘记了在每一个细节计算得失了。 在大随的援军赶到之前,大越右屯卫军和董纯部残余终于顺利的进入了成都城。 屈突通联合右屯卫军杀尽了与他纠缠的拉其普特蛮夷,自身伤亡数量超过三成,算是惨胜了。 胡雪亭借着一次对冲,顺利脱离大随数千骑兵的纠缠,在被大量的步兵包围之前带骑兵进入了成都。 战场渐渐的平静,唯有几处火焰不依不饶的跳跃着。 “终于保住了小命啊。”胡雪亭看看坚固的成都城墙,心里定了几分,有这个厚实的城墙在,怎么都能坚持几个月了。 “有些难度。”李浑和董纯看着城外,一眼望去,几十万随军将成都包围的水泄不通。远处,随军的号角声不断,发石车,象兵,攻城弩,冲车正在慢慢的挪动位置,显然要继续强攻成都了。 -- 第2164页 “城中的百姓也不太靠得住。”宇文化及竭力忍住,没去看屈突通,但料想屈突通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董纯点头:“我军连日激战,折算了数千人,虽然又得了屈突通将军的两千人,兵力不到两万,想要守住这偌大的成都,只怕有些艰难。”以往打仗可以全民皆兵,可以士气如虹,眼前这些成都百姓还真有些不敢用全民皆兵的办法了。这些成都百姓摆明了想做墙头草,士兵都干净利落的跑了,驱赶百姓上城墙作战,个个临阵退缩还是小事,要是投靠了伟大的大随皇帝陛下,这乐子就大了。 屈突通不敢看众人,转身看城外,装着观察敌情,却正巧看见那些逃兵与大随的军队接触,被带进了大随的阵地之中,只觉又是心酸,又是心疼,眼泪都差点下来了。 “咦,有些不对。”尧君素忽然道,众人看向城外,却见那上万成都叛兵面对成都跪在了地上。 “杨広真是有一手啊。”胡雪亭懂了,李浑和董纯冷笑,也懂了,屈突通怔了半晌,终于懂了,脸色惨白。 “成都城中的百姓听着,我们投降大随皇帝陛下了,速速开了城门,迎接大随皇帝陛下。”上万人齐声大吼,成都城中听得清清楚楚,不少人开门出来,见大越将士不在意,就悄悄的爬上了房顶甚至摸上了城头。 “唉,早知道刚才也出城了,就不用担惊受怕了。”有百姓低声道,要是胆子大刚才出城投靠了杨広,现在就是几十万大军的自己人,然后或者在城外等着大军破城之后重新回到家园,或者干脆去了拉其普特,躲避必定到来的蜀地战火。 “不知道去了那边,给不给肉吃。”有百姓吃了几天的面饼或者白米饭,一点菜都没有,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有百姓愤愤然。 一群拉其普特士兵走近那些跪着的成都降卒,手起刀落。 “噗!”人头落地。 “啊啊啊啊!”城内城外十几万人同时惨叫,打死没有想到随军竟然杀降! 数万正宗大随士卒厉声叫着:“成都百姓是我大随子民,却投靠逆贼胡雪亭,等同造反,此为不忠!” “两军对垒,临阵投敌,此为不义!” “不忠不义之徒,我大随要他何用?” “成都城破之后,我等将屠城三日!” 叫喊声中,蛮夷士卒肆意残杀降卒,上万降卒措手不及,又手无寸铁,顷刻之间尽数被杀,战场中瞬间浓浓的血腥气,从成都城头望去,城外一片血红。 “啊啊啊啊!”十几万成都百姓大声的惨叫,怎么也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嘿嘿,这是非要把成都百姓逼到大越这边啊。”李浑冷笑着,最尴尬的事情就是百姓麻木不仁的做墙头草了。若是这些百姓是百分百的信任自己的大越子民,做皇帝做大臣的当然是为了子民奋战到底,绝不抛弃一个。若是这些百姓有心反叛,那要么杀光了,要么就抛弃了,大随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大越皇帝和百官没理由伺候大随子民,直接招呼几百艘飞艇回转,把所有将士带走就行,轻松跳出包围圈。眼看这成都城百姓已经开始倾向于身在越营心在随,胡雪亭等人可以完全不理他们的死活,没想到杨広用血腥的屠杀让成都的十几万百姓明白他们的唯一活路就是抱紧胡雪亭的大腿,无可奈何的,心中不忠诚,偏偏行动上积极无比的向胡雪亭靠拢。 “陛下一向妇人之仁,若是换成了老夫,决不在意这种圈套。”董纯笑道,激将的味道满满的。 胡雪亭扫了李浑和董纯一眼:“别傻了,朕是爱民如子的玛丽苏吗?朕没心情陪他们玩左右横跳。”李浑等人听不懂什么是玛丽苏,却神奇的知道了胡雪亭的意思,这些墙头草爱怎么怎么去,死光了也不在乎。屈突通用力点头,一群临阵叛逃的士卒,一群想要吃肉宁可投敌的百姓,谁管他们死活。 “朕杀人无数,杨広不可能看不透朕的性格。”胡雪亭沉思,温柔善良仁慈从来与她没关系,杨広一定知道她不会在意刀剑逼迫出来的表面忠诚,更不会拿两万余忠心耿耿的大越将士的性命去交换十几万靠不住的左右横跳小高手的性命,牺牲自己人救陌生人的选择从来不在胡雪亭的考虑当中。 “杨広又想干什么?”李浑也不太信,杨広没道理以为胡雪亭会哭得漂漂亮亮的,流泪流的美美的,然后招呼两万多大越士卒,“这些百姓虽然靠不住,虽然忠于大随,虽然恨不得出卖我们,但是,只要是百姓,我们是军人,保护他们就是我们的天职,你们全因为他们死光了,我照样成为人见人爱仁慈善良小白花。” 董纯和屈突通等人点头,胡雪亭要是这么天真善良小天使,坟头草已经比大树高了。 “只怕是逼迫成都百姓反叛。”胡雪亭道,众人点头,成都百姓在屠城的压力之下,不想死就要立下大功,多半只能内讧了。 “都小心些。”李浑道。一群将领冷笑着回望成都城内,士卒镇压百姓那是万恶的旧社会的绝招,熟门熟路的很,一点都不担心有百姓敢内讧造反。 “派飞艇运输伤兵出蜀地,招呼其余飞艇回来,朕没空在这里陪杨広玩。”胡雪亭打定了主意,两三天后几百艘飞艇回来就带着全军撤退,换个地方重整旗鼓。 -- 第2165页 “蜀地这么大,朕有的是地方可以与杨広算账。” …… 城外,大随的蛮夷军列阵以待,乱石穿空,箭矢拍墙,卷起千尺灰。 城内大越士卒躲在城墙之下的工事之中,任由外头箭矢和巨石乱飞,成都作为古城,防御不是一般的强大,根本不在意飞石和箭矢。好些大越士卒苦战了几日,疲倦万分,难得有躲在安全地方的机会,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一些人嘴中还含着肉饼。 “别都睡熟了,小心内讧。”有将领大声的叫着,带着士卒巡视着,一颗巨石落下,就砸在工事不远处,碎石飞溅,那将领和士卒若无其事的继续巡视,这一阵箭矢和飞石至少会有一炷香时间,让疲惫的士卒们小小的眯一会误不了大事。 “将军,我们几个愿意效力。”萧静带着百余人冒着飞石和箭矢跑到了城门洞中。 城门洞中的士卒都是成都军旧人,认得萧静等人正是坚定的帮助大越的飞艇卸货的忠贞勇士,含笑答应,如今缺人手,有几个丁壮帮忙搬运东西也是好的。 萧静等人真诚的笑着,帮着士卒们整理箭矢等器械,准备应付马上即将发生的恶战。 “你们好好的干,成都坚固的很,杨広打不进来的,等圣上的飞艇一到,我们就退出成都。”那士卒头目大声的给萧静等人画饼。 萧静笑了,认真的道:“若是萧某投靠大越,不过是一个义勇兵而已,顶多也就是做个衙役了。”那士卒头目一怔,一把匕首刺入了他的胸膛,不等他惨叫,好几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又有人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身体,不让他倒在地上。 “萧某若是献城给了大随,你猜,大随皇帝陛下会不会封赏萧某做个刺史?”萧静笑着低声道。 “来人,取那什么石油包来,烧了城门!” “轰!”大火燃起,轻易的将厚重的成都城门卷入火舌当中。 “万胜!万胜!万胜!”大随士卒充满蛮夷腔调的呼喊声惊醒了所有人的大越将士。 “城门被烧了!”人人脸色大变。 胡雪亭淡定无比,城门?没了就拉倒!有本事你丫倒是对着没有门的地方冲啊!看我不把你打出金坷垃来。 第412章 消灭一个人容易,消灭一个人的意志却难 成都城内城外数十万人沸腾了,成都的城门起火了!看那火势,白痴都知道等火灭了这城门保证就没了,没了城门,还打什么打? 城外的箭矢和飞石都停止了,大批的随军士卒正在整队,眼看是要攻城了。 “完了,我们投降吧。”有成都百姓大声的道。四周的百姓有人附和,有人沉默,眼神中尽是绝望和恐惧,谁都知道这坚固的成都已经完蛋了。 “现在喊大随皇帝陛下万岁,会不会就放过了我们?”有人颤抖的问道,杨広说城破之后屠城,会不会是随便说说的,真的打下成都之后一高兴,就把这屠城的事情忘记了。好些人拼命的点头,贵人多忘事,皇帝陛下怎么可能记得小事情呢,一定不记得了。 “忘记?几个时辰前说的话也忘记了?圣上忘记了,你才那些蛮夷有没有忘记?”有人冷冷的道。周围好些人愤怒的看着他,有人厉声指责:“你说得什么话,你是不是想要成都屠城了才甘心?” 被指责的人冷笑三声,转身就走,何必与白痴说话。有人对着那人的背景骂骂咧咧的,只觉骂走了对方,很是得意。更多的人怎么想都觉得浑身发冷,蛮夷哪里是这么好指挥的,烧杀抢掠那才是蛮夷的本性,若是被蛮夷进了城,哪里会有活路? 一群将领都挤在了城门附近,谁也没有太在意,不就是一座城门被打破了吗?只有菜鸟才会觉得成都已经被击破了。 “挖泥土高墙,堵住整个城门通道。”屈突通淡定的道,瞧那燃烧的厚实城门就知道了,一时半会火焰绝不会熄灭,蛮夷要是敢冲进火焰攻城,不用大越军队动手,蛮夷就把自己烧死了。 “城门洞不大,一炷香时间就好了。”尧君素也是无所谓,城内几万士卒呢,随便抽五百个人过来挖泥土砌墙,保证在大火熄灭前就把城门洞堵住了。 一众将领谁也不担心城外的随军,随军的将领要是傻乎乎的开始进攻城门洞,那不过是被多了一出绞肉场而已。 “就怕那些百姓不安生。”李浑冷笑着,那些放火的人都是成都百姓,还假装过义勇军什么的,已经被一队士卒追了下去,是杀了还是被逃了都是小事,但这成都城中的百姓看来是一心向着大随了。 “也怪不得他们。”胡雪亭理解,身为大随子民几十年了,哪怕中原打得一塌糊涂,蜀地依然在大随的控制之下,眼看大随气运将尽,屈突通等人大随官员定然是拼了命的给百姓灌输忠君爱国的思想,为大随生,为大随死,蜀地的百姓的心中这大随才是正统的地位无可动摇,虽然小命宝贵,在被大越围困之下也会选择投降,能打那种投降是无可奈何,带着屈辱的对逆贼投降,心中真正的主君依然是大随。 屈突通小心的看胡雪亭,不会迁怒与他,杀了他或者杀了满城的百姓吧。 “瞧,有人过来了。”李浑冷笑着。一群百姓轻轻嘀咕着,你推我我推你,终于慢慢的靠近,隔着十几丈就跪了下来。 “圣上,成都城已经破了,这是天意,圣上雄才伟略,举世无双,华夏自三皇五帝以来从未有圣上如此英明果决之主,若能给圣上二十年时间,圣上的光辉当照耀天下,但有太阳的地方,就是大越的江山。”某个穿着书生装的老者深情凝视胡雪亭。 -- 第2166页 李浑等人微笑着,静等下文,好些士卒已经握紧了刀剑。 “可是,天意如此啊。”那老者惨然道。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圣上再怎么天下无敌,再怎么英明神武,难道还能逆天不成?这成都城破了,不是士卒不奋力作战,不是将领贪生怕死,不是百姓勾结外敌,只是天意。天意要圣上失去成都,天意要大随夺取成都,圣上在怎么努力,也终究无法对抗天意。”那老者说着,一群百姓哭个不停,只怨天意缥缈,竟然辜负了胡雪亭。 “这成都城破,大随的蛮夷顷刻就要杀进来了,这满城的十几万百姓只怕要在蛮夷的刀剑下尽数被屠,我等性命危在旦夕,但死则死矣,有一事必启奏陛下,虽万死不敢稍有怠慢。”那老者的声音凄惨极了。 胡雪亭冷笑着,一群蠢货,竟然来送死。李浑斜眼看周围的士卒,士卒们已经准备杀人,只要这些百姓敢说一句“为了天下百姓,圣上你自尽吧”,他们立马就杀了这些百姓。 胡雪亭有些意兴阑珊,淡淡的道:“哦,是何言语必须启奏与朕?”转头看屈突通,这可不是朕要随便杀人,“民为贵,君为轻”那是哄P民的,人类历史上就没出现过为了救百姓而自杀的君王。 屈突通回眼色,圣上尽管杀,要是嫌麻烦微臣替你杀。他一点都不觉得杀了这些百姓杀错了,要是百姓可以为了自己利益威逼皇帝自尽,那么就能威逼他这个将军自尽,天下所有上位者都不会允许发生这种事。 那群百姓看看胡雪亭的神情还算冷静,交谈的气氛很是和谐友好,胆子又大了几分,有人大声道:“恳请圣上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大越,为了天下百姓,为了万世不朽的功业,立刻离开成都。” 胡雪亭睁大了眼睛看那群百姓,真是意外啊。李浑轻轻的笑着,这群百姓比想象中要稍微聪明一些。 那老者带着一群百姓用力的磕着头,道:“圣上乃金贵之人,有无比伟大的未来,将会带领大越的将士统一世界,开创万世不灭的王朝,拯救全天下的人类,功德无限,足以成圣,岂能够为了小小的杨広,为了小小的成都和蜀地,就折戟于此?圣上的未来是天下万民,是四海苍生,难道圣上能够为了一己之私,就舍弃了天下苍生,亿兆生灵?我等恳请圣上为了大业,领一路精锐,从成都的偏门杀出重围。” 屈突通和尧君素对视了一眼,这些百姓了不起啊。 “圣上休要担心我等的死活,只要圣上能够顺利杀出重围,回到丹阳重整大军,定然能够杀回成都,为我等报仇雪恨。”那群百姓齐声道,眼神中闪着希冀的光芒。 越来越的百姓聚拢过来,很快超过了几千人,众人跪在地上,大声的哀求着:“圣上,为了大越,为了天下黎民百姓,一定要保重龙体啊。” “只要圣上能够安全无恙,我等就是死了,也幸福无比。”有百姓擦着泪水。 “圣上离开之后,我等定然为了圣上,为了大越,与贼人死战到最后一人。”有百姓看着左右的百姓,是吧,是吧!一群百姓用力点头,只要胡雪亭肯离开成都,他们一定会为了大越与贼人死战到底。 “陛下不用担心无路可走,小人知道成都北面有一条小路,知道的人甚少,圣上可以只要杀出了成都,定然可以从小道突破贼人的包围,顺利回到了丹阳。”有人拍着胸脯大叫。 “圣上,快乘坐飞艇离开!”有百姓大声的叫着,转头四顾,没看到飞艇,但不要紧,胡雪亭一定还有飞艇藏着。 胡雪亭看看一群忠心耿耿的百姓,感动极了:“朕今日才知道,什么是忠君爱国啊,世上竟然有对朕如此忠心的子民。”一群百姓用力点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你还是早点离开吧。 胡雪亭深情的看着黑压压的跪在地上的百姓,慢慢的道:“朕爱民如子,你们把朕当做娘亲,为朕考虑,朕就把你们当做朕的子女,天下岂有爹娘抛弃自己的孩子求生的?”一群百姓傻眼,这结果与他们预料的不一样啊,是不是用力过猛,真的感动了胡雪亭? “圣上,保重龙体啊!”一群百姓泪水四溅,声音都颤抖了。 胡雪亭坚决反对:“朕是明君,朕绝不会抛弃你们先走,朕要与你们同生共死,朕要与你们并肩作战!来人,给这些愿意战死的百姓长矛,让他们去守城,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百姓们愤怒的盯着第一个提出苦肉计的人,你不是说只要我们忠心耿耿,为皇帝考虑,皇帝就会欢欢喜喜的带领大军逃命,然后我们就能同样欢欢喜喜的开了城门迎接杨広,赌一把杨広的好心情吗?为什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这个……我其实有重病在身,提不动刀剑。”某个男子急忙道。 “噗!”一把长剑捅穿了他的身体。 “违抗圣旨,杀无赦。”某个士卒冷笑着。 一群百姓吓得魂都没了,有人惨叫着:“圣上,我们只是说说而已。” “噗!”那人的人头飞起。 “欺君之罪,当灭门。”一个士卒甩着刀上的鲜血,附近的人看着血淋淋的钢刀上越来越干净,地上鲜血越来越多,只觉心中寒冷到了不能动。 “保卫圣上!保卫成都!保卫大越!”有百姓大声的叫,一群百姓醒悟过来,跟着大声的喊着,人人的脸上洋溢着忠心耿耿。 -- 第2167页 李浑等将领皱眉,这些人是真不可靠,若是用武力逼迫他们拿起刀剑,未必是个好办法。看似与当年雁门关中百姓不愿意参战有些雷同,都是蛮夷攻城,官兵拿着刀枪逼他们上阵,其实本质完全不同,当日雁门关若是破了,突厥人定然是杀光所有雁门关内的人,今日成都人若是杀了胡雪亭,或者拿着刀剑造反,杨広未必就一定会杀了他们。杨広那所谓的屠城号令怎么看都是逼迫百姓死死的抱紧胡雪亭的大腿,拖累胡雪亭不能逃走,真要打下了成都城,杀了胡雪亭后,杨広赦免成都百姓的可能性极其的大。 李浑看着一群呼喊口号的成都百姓,时间越久,这些百姓越是能够反应过来杨広的屠城命令只是吓唬人。 “决不能让他们拿了刀剑,我们不能在城内有十几万敌人。”董纯低声对胡雪亭道。一旦成都城中内讧,城外的三十万随军分分钟就破城了。 胡雪亭点头,但也不能让这些人以为大越是好糊弄的。“成都百姓不分男女,凡十六岁以上,六十岁以下者,每日抽一千人上城头作战,不从者尽数杀了。” 成都百姓听着命令,飞快的计算,十几万人中每天抽一千人而已,比抽壮丁的比例还低,这被抽到的可能相当的小,为了这么小的比例闹事就不怎么划算了。 “大随圣上几日内就能破城,说不定到时候还没有抽到我们呢。”“对,大家都老实点,别送死。”百姓们议论着,数学相当的好。 胡雪亭深深叹气,对付异族,对付强盗,和对付反攻大陆的原皇帝差距太大,顾虑太多,这仗打得真是有些累啊。 “是你以前打得太顺手了。”李浑毫不客气的指出真相,“以前你是在野武将,随便破坏规矩,破坏城池,都没人说什么,谁会和强盗讲道理?可如今你是皇帝了,规矩是你定的,百姓都是你的子民,做事自然就束手束脚了。” 胡雪亭无精打采,民心二字终究不是能够用刀剑逼出来的,杀得多了很容易出副作用。 屈突通等将领点头,只听说上善若水,没听说上善若火若刀剑的,对待百姓还是要渗透,要无孔不入,要表面温柔。 “圣上今日能委曲求全,治国之道又上一层楼,大越幸矣。”屈突通躬身祝贺。胡雪亭唉声叹气,一点都不高兴。李浑等屈突通等人上了城墙作战,低声对胡雪亭道:“演得过了。” 胡雪亭小心的看周围,确定没人看她,问道:“过了?”李浑用力点头,杀人魔王会制服不了一群不服从的百姓?骗鬼去吧。“若不是老夫和董纯百般的寻找理由,早被人看穿了。” 胡雪亭耸肩,玛丽苏除了要有演技,还有有颗残废的心,她能够演到这个程度已经不错了。 “圣上是打定主意杀光成都百姓了?”李浑低声问道。成都百姓心向大随,不服大越,怎么办?当然是杀到他们服气为止。担心百姓拿起刀剑内讧?历朝历代屠城的事情多了,几时看到有百姓反抗的?血与火之下,百姓从来是团结不起来的,只会拼命的躲藏和逃跑。若是心狠一些,甚至都不用刀剑,直接隔离了部分房屋,一把火烧了半个成都,看谁敢反抗?成都城中十几万百姓的性命就是悬在整个蜀地百姓头顶的一把剑,谁敢不服大越,谁敢支援杨広,那就拿人头来堆京观。 胡雪亭摇头:“这几日连续大变,朕有些乱了阵脚,一心应付杨広的出招,错看了大局。今日成都百姓反复无常,反倒让朕清醒了,这里不是丹阳,这里是杨広的主场。杨広精心布置的圈套,怎么会任由朕轻易的逃进了成都?杨広计算了朕的所有行为,每一步都算对了,用心如此之深,为什么就会在成都上失误了?朕不敢置信。朕要好好想想再决定怎么做,冲动是魔鬼,掉进杨広的坑里未必爬得出来。” 李浑和董纯看了一眼胡雪亭,胡雪亭是绝不会承认她的心开始变软的,但这是好事,既然天下已经在手,杀人皇帝总是不怎么好。两人脸色转为肃穆,成都投降大越原本没什么的,战场上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但是在杨広精妙绝伦的算计之中,出现如此明显的破绽就太不合理了,难道提前和屈突通打个招呼都忘记了? “火烧粮仓。”董纯眼中精光一闪,只要埋伏在成都的奸细一把火烧了粮仓,整个成都必然就会内讧,不费杨広一兵一卒大越士卒就要死大半。 “苦肉计。”李浑看着城墙上屈突通的背影,屈突通的崛起完全是杨広一手提拔的,要不是杨広任命他做亲卫大都督,总管皇宫内的侍卫,谁知道屈突通是谁?更不用说三级跳成了长安留守了,这杨広的嫡系中的嫡系的地位白痴都看得出来。“老夫还以为天下谁都会背叛杨広,就是屈突通不会。” 胡雪亭摇头,不管是火烧粮仓还是苦肉计都不会对她造成致命的打击,杨広花了偌大的心思在这里,绝不会只安排一些没用的小计谋。 “那个烧城门的一定不是杨広安排的。”李浑鄙夷极了,一看就知道是没有上过战场的人做的,烧城门绝不该是在攻城部队还没到的时候,更不该用这么大的火。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等飞艇群回转,立刻离开成都。”董纯保守无比,有看不透的危险,惹不起还躲不起?至于成都百姓们就开开心心迎接王师好了。 胡雪亭怔怔的看着董纯:“你再说一遍?”李浑董纯脸色大变。 -- 第2168页 “王八蛋!”李浑大骂。 …… 天空中一艘飞艇慢慢的降落在随军营地中。 苏威没等飞艇停稳就抢出飞艇,对着杨広大哭:“陛下,微臣能够活着见到你,其愿已足。”飞艇从极西之地回来,路上运气不好,经历了几次暴雨,飞艇颠簸得异常厉害,苏威都以为要死在蛮夷之地了。 “苏爱卿为国效力,朕不会忘记的。”杨広轻描淡写的道。 苏威慢吞吞的爬起来,用力的敲着背,许久,这才道:“圣上真是神人也,竟然能够日夜待在飞艇之中,老臣不过来去几十日,就觉得全身酸痛,站都站不起来了。”杨広哈哈大笑,和苏威说话还是很开心的。 苏威说了极西之地的收获,很是惋惜:“那些蛮夷嘴上是服从我大随了,但是只怕会敷衍了事。”极西之地的蛮夷实在太落后了,没粮没兵也就算了,这蛮夷朝廷的管理能力低下的让人唾弃,竟然没有深入到基层,这想要立即发动大军肯定是做不到的。 “唉,就算那些蛮夷全心全意为陛下做事,只怕也要一两年的准备才能起十万大军。”苏威叹息着,若是提早安排,真的可以灭了杨轩感的,如今仓促之间联盟围攻杨轩感只是一个噱头罢了,看来这次要放过杨轩感了。他真心感到遗憾,当日在皇宫之中,杨轩感好一阵讽刺他苏六无,没能杀了杨轩感报仇雪恨实在可惜。 杨広笑:“小不忍则乱大谋。”别说一两年的时间做准备了,就是提前半年以上谋划,也难保不会泄露了出去,一旦被胡雪亭知道,并且做了准备,这个计划就会彻底失败了。 苏威点头,这次打得就是短平快,只要一个阴谋连着一个阴谋,让胡雪亭措手不及疲于奔命,胡雪亭没有时间深思,自然就会上当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杨広笑着。 苏威灿烂的笑着,用力的点头,崇拜的看着杨広,什么指挥蛮夷打中原人太过恶心,什么跟着外邦欺负华夏人,这种道德伦理压力对帝皇而言根本不存在,杨広绝不会因为指挥的是蛮夷,杀得是华夏人就感觉内疚,在杨広的眼中只有两种人,一种是顺民,一种是乱臣贼子。 …… 一连数日,成都城头不停的血战,十二个时辰片刻不曾停歇。 “杀!”一个蛮夷斜刺里挨了一刀,不等他反击,另一个方向四五支长矛对着他乱捅。 “我又杀了一个!”某个穿着店小二服饰的男子嘶哑着嗓子大叫。 “那边又来了!”附近有人大叫,那店小二立马提着长矛冲了过去,跟着其他围拢过来的百姓持矛乱捅。 “哪里还有敌人?”店小二大声的叫着,身上满是鲜血,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哪些是敌人的,哪些是他的。 锣鼓声响,有人大声的叫着:“玄字三十二队退下休息!”店小二理都不理,只管四处厮杀。大越士卒也不管,这些畏畏缩缩的上了城墙的百姓在见了血之后,好些人受到巨大刺激,成了杀人狂,没有十日八日,是断断恢复不过来的。 “今日又折损了三千余人。”董纯红着眼睛说道,这个数字实在是太可怕了,大越军进攻蜀地数年的伤亡都没有今天一天多,若是在野外开战,说不定全军就崩溃了。他揉了揉脸,这几日他总共才睡了三个时辰,常年的征战之下精神已经习惯了长时间刺激,没有感觉到疲惫,但这身体终究是老了,有些吃不消了。 李浑不说话,目光追随着在城头四处杀戮的剑光,胡雪亭也有几日没有休息了。 宇文化及在远处怒吼,夹板还在身上紧紧的绑着,但他已经不在乎了。“箭矢,需要大量的箭矢!”他叫着,城墙内部的百姓急急忙忙的搬运着。 更远处的城内街道上,一队队的大越士卒巡逻着,成都已经实行了戒严,任何在街上走动却没有令牌的百姓格杀勿论。成都百姓很是理解,打仗吗,总归是要如此的。 “若是没有戒严,被奸细混了进来,烧掉了粮仓怎么办?”百姓们躲在家中低声讨论着。 “是啊,还有可能在粮食中下(毒)。”百姓们低声警告着,把戏文中看过的各种阴谋尽数提了出来。 董纯看着清冷的街道,微微冷笑,成都百姓太容易骗了,以为胡雪亭每天只抽一千人上战场,却不知道胡雪亭在成都城各处广泛的抽人,第一天就抽了五千人,而后每天抽取的人数都没有少于六千,这成都城头浴血奋战的士卒中有近两万人是普通百姓,大越士卒反而只有万余人。 “成都人也是条汉子。”屈突通道,上了战场,照样敢打敢杀,今天死伤的三千人中只怕九成都是成都百姓。 “时间差不多了。”胡雪亭从城头退了下来,她看着天空,图穷匕见,就在眼前。 …… 快到晌午的时候,天空中出现了几百艘飞艇,成都城头的将士和百姓见了,大声的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広和苏威微笑着,终于到了决战的时候了。 “准备好了?”杨広回头道,一群侍从点头,早已准备妥当。 天空中,几百艘飞艇浩浩荡荡的靠近。 “都小心了。”随军将领看着头顶的飞艇。 号角声中,几百艘飞艇果然开始向下投掷物品,无数的石头从天而降,只是地面的随军已经机智的退开,被砸到的人少的可怜,而正在进攻成都的士卒更是理都不理,量飞艇也不敢砸了成都的城墙。 -- 第2169页 “不过如此。”李靖冷笑着,没了石油燃烧包,这飞艇也不过是吓唬人而已。 “进攻,不要被胡雪亭跑了!”他大声的下令,退走的方阵重整旗鼓,在满是碎石的道路上集结,再次冲向成都城。 “休要走了胡雪亭!”“为了随神!”随军中大声的叫着,拉其普特人的士气高昂无比,随神一直是压着大越的神灵在打,最后的胜利一定是伟大的随神的。 飞艇到了成都城上空,在万众欢呼声中渐渐的落下,谁都知道几百艘飞艇可以装四五万人,胡雪亭全军撤走还有得多,若是肯多飞几次,甚至可以把整个成都的百姓都带走。 “大随皇帝陛下棋差一招啊。”不少成都百姓喜洋洋的看着头顶,杨広没有几百艘飞艇,只能看着胡雪亭轻易的离开了。 “战争终于要结束了。”有百姓泪流满面,开始从箱子中翻出白色的红色的旗帜,以及瓜果酒水,只要胡雪亭一走,立马开了城门迎接大随皇帝陛下收复失地。 杨広看着几百艘飞艇从六七十丈高的空中慢慢的下降,五十丈,四十丈……他微笑着,道:“拿酒来。”胡雪亭立刻就要完蛋,不好好的庆祝一下,哪里对得起这大随的头号敌人。 成都城中百姓们大声的欢呼着,想要抢到街上迎接飞艇,却被巡逻的大随将士厉声呵斥,赶回了宅院,只能在院子里对着天空叫嚷。 某个院子中,萧静脸色铁青的看着头顶的天空,一艘飞艇正在缓缓的降落,杨広真是太废物了,他已经是毁掉了城门,大军竟然还没有冲进来,如此垃圾的皇帝和随军怪不得会丢掉了江山。 “快回来!”有人扯着萧静的胳膊退回了房间,十几步外,有巡逻的士卒经过。 “这功劳只怕是没了。”萧静淡淡的对同伙道,一群同伙早已不在乎什么功劳了,这几日胆战心惊,只要能够活命就满足了。萧静掩饰了眼中的不屑,见过他的面目的大越士卒不多,外地士卒在十几万人中搜寻一个没见过的本城人简直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萧静一点都不担心被捕。 “咦,那是什么?”某个同伙低声对萧静道,萧静转头看去,另一座房屋的院子中,有几人搬出了一个巨大的细细的箱子,看上去很是眼熟。 头顶的飞艇越来越低,距离地面大约只有十几丈高了。那隔壁的几人额头见汗,有些焦急的四处张望,看到了萧静等人,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 “为什么还没有号令?”萧静听见那几人中有人大声的问着。 “不管了,发射!”有人厉声道。 “嗖!”一支长长的箭矢对着天空的飞艇射去。 “那是!”萧静等人大惊,那是杨広的对空(弩)箭! “嗖嗖嗖!”几百支箭矢对着空中的飞艇激射! “不好!”成都城内十几万将士和百姓齐声惊呼,专门攻击飞艇的杨広的利器竟然就在成都城内! “完了,这些飞艇完了!”有将士闭上了眼睛,不忍目睹几百艘飞艇从天空跌落,炸成碎末的惨状。 “圈套!这是圈套!”宇文化及惨叫,胸口也不疼了,只觉胡雪亭是个白痴,竟然主动跳到了杨広的圈套中。他恶狠狠的转头,在人群中寻找屈突通,一切很明白了,什么屈突通投降,什么胡雪亭杀入成都城中,这一切都是杨広布置的圈套! 屈突通和尧君素脸色惨白,互相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对方不知道杨広的布置。两人惨然道:“想不到死在杨広的手中!”胡雪亭一定不会信他们两个对杨広的圈套一无所知的。 城外,随军军营之中。杨広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大越的飞艇迟迟不到,他还以为被识破了。 “圣上谋算天下无双,胡雪亭怎么可能看得破。”苏威敬佩的道。 “胡雪亭纵横军阵,无敌天下的秘诀有四。其一,大越骑兵天下第一所向披靡;其二,个人武勇,身先士卒;其三,神棍的威名天下皆知,飞艇一出,不用打,愚夫愚民就以为遇到了神仙投降了;其四,精于胁迫和煽动百姓拿起刀剑作战。有这四大秘诀在,胡雪亭从北打到南,从南打到西,大小经历数百战,未曾一败。” “但今日在成都却尽数败在圣上的手中。” “大越骑兵无敌,圣上有利器‘千丝’,大越骑兵从此规行矩步,再也不能肆意冲锋陷阵。” “胡雪亭剑法通神,难道还能真的天下无敌不成,在三十万大军面前,剑法再好,终究是螳臂当车。” “胡雪亭精于鼓动百姓,却对成都百姓无可奈何,不但没有得到助力,反而身陷百姓的囹圄。” “胡雪亭有飞艇惊世骇俗,今日数百飞艇却尽数毁灭在圣上的机关当中。” “胡雪亭四大秘诀尽数败在圣上手中,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圣上,面对天下?” 杨広哈哈大笑,苏威的言语说到了他的心坎上。“爱卿可知道杀一个人的头容易,诛一个人的心却难。朕要对胡雪亭诛心!” 苏威用力点头,眼神中更是佩服无比,崇拜之情几乎要流淌出来,心中却冷笑着,不就是打不过胡雪亭吗,说得这么优雅,还以为你转行宅斗了。 杨広欢喜得意的眼神却渐渐的消失,冷哼道:“胡雪亭。” 苏威一怔,只见天空中只有十几艘飞艇失去了控制,到处乱飞,而其余数百艘飞艇明明中了箭矢,却依然稳稳的下降,并没有坠落的痕迹。 -- 第2170页 成都城中。 一群士卒疯狂的冲进了萧静的隔壁。“是这里!”士卒们大叫,院子中的细长箱子就是证据。 “杀了!”领头的士卒怒吼,刀剑齐下,几个操作对空(弩)箭的人被乱刀斩杀。 城中各处都有类似的情况,对空箭矢只发生了一次,立刻就被大越士卒赶到毁坏。 某个随军的奸细身上鲜血飙射,眼看不活了,却死死地盯着头顶慢慢降落的飞艇,飞艇的气囊之上有个箭孔,正在嘶嘶的漏着气,小小的箭孔并没有能够让飞艇在空中失控,若是多几只箭矢,或者就能让飞艇坠落了。那奸细厉声嘶吼:“为什么,为什么只有这么点箭矢?”明明在城中有上千人的,只要大家一齐发动,这几百艘飞艇至少有半数会被击落,此刻的数量也就只有两三百支。 “噗!”刀剑斩落,那个奸细死不瞑目。 胡雪亭舒了口气,杨広故意让她们逃进成都城的原因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要控制飞艇的降落点,击落飞艇。若是胡雪亭留在营寨之中,杨広的对空(弩)箭再多,还能靠近飞艇?有几百艘飞艇在,胡雪亭就立于不败之地。想要诛杀胡雪亭,必须先摧毁飞艇。 胡雪亭和李浑董纯想通了这一点,立刻派遣上万士卒借口抽取壮丁,搜查所有人家,挖出了无数的奸细,不想竟然还有几百人漏网。 “损失不大。”李浑抹了把汗水,还能扛得住。 “立刻登船!”董纯道,不能逗留了,谁知道杨広还有什么阴谋。 …… 成都城中数百飞艇缓缓升起,苏威叹气,终于被胡雪亭逃了。 “功亏一篑。”苏威缓缓的道,发动了这么多人,安排了这么多圈套,依然没有杀得胡雪亭,这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干掉她了。 杨広冷冷的看着天空中的飞艇,道:“胡雪亭果然厉害,竟然猜到了朕的布置。不过,朕可不是一般人。” 号角声中,随军后方有几百艘飞艇升空,大大的“随”字旗在空中招展。 “陛下竟然有这么多飞艇?”苏威失声道,还以为杨広只有几艘飞艇,所以只能坐看胡雪亭嚣张,有这么多飞艇为什么不飞到胡雪亭的头顶扔火把扔石头?说不定大越军队早就被击溃了。 “朕说过,杀一个人容易,消灭一个人的意志却难。”杨広冷笑着。服用了筑基丹之后,他真心不认为普通士卒可以拦得住他。只要他想逃,只要他没有被千军万马包围在狭小的区域内,纵十万大军又哪里能拦得住他。胡雪亭服用了两颗筑基,功力更比他高,定然是更拦不住了。纵然是三十万大军包围之中,杨広依然没有把握可以定然杀了胡雪亭。 萧瑀高颖李建成在陇西数十万大军围剿,几十个筑基丹高手围攻,依然被胡雪亭逃了,杨広哪里敢保证今日能杀了胡雪亭?他要的就是击溃胡雪亭的意志。 胡雪亭一直没有输过,若是彻底输了,会怎么样呢?会不会意志颓废,喃喃的道:“原来强中自有强中手,天榜高手之上还有无数的无名高手。”然后随便找了个人嫁了呢? 与其花了无数的军马和圈套企图杀了胡雪亭,杨広认为击溃胡雪亭的意志更加的容易操作,效果更加的完美,再也不同担心胡雪亭逃到中原逃到海外重新崛起什么的。 所以,杨広明明有大量的飞艇,却没有早早的使用,只等在胡雪亭志得意满,以为到达了大圆满的巅峰,马上就要跨入金丹境界,却给她致命的一击。 “朕早已算准了胡雪亭的一切。”杨広缓缓地道,在成都城中对空(弩)箭直接摧毁胡雪亭的飞艇的计划失败也没什么,他有的是后手。 “这是一场公平的战斗,朕要堂堂正正击败最强的胡雪亭。”杨広自信无比,他计算了胡雪亭的飞艇数量,远远的超过了他的,但是没关系,围攻杨轩感的计划一箭双雕,又消耗了大越的士卒,又抽调了胡雪亭的数百艘飞艇,如今双方的飞艇数量无限的接近。 苏威缓缓点头,看杨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鄙夷,什么消灭胡雪亭的意志,什么诛心,什么在胡雪亭最强的时候击败了她,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杨広输不起! 杨広没有注意苏威的眼神,他正盯着天空中的飞艇,若是运气好,这一战不但能杀了胡雪亭李浑董纯屈突通,还能消灭了胡雪亭入川的全部军队。 第413章 成都上空的鹰 天空中,数不清的飞艇挡住了原本就不多的阳光,天色竟然变得有些阴沉了。 “这是神的战争啊。”拉其普特人大声的欢呼,一直以为只有大越的神灵才有无数会飞的神灵,原来随神也有无数的神灵手下啊。 “兄弟们,神灵在看着我们,为了神灵而战,死后进入天堂!”有拉其普特人欣喜若狂。 “死后进入天堂!天堂中有数不尽的美酒美食美女!”其余拉其普特人大声的叫着,为了早日脱离这无边的苦海,进入美好的天堂,必须打破这座城池。 “城中没有多少士卒了,大部分士卒都上了飞艇逃走了!”随军将领们大声的叫着,只是拉其普特士卒一句都没有听懂。 成都城头,大越士卒们奋力厮杀,无数的百姓依然杀红了眼睛,血战不退。 天空火中,大随的飞艇中几十个拿着弓箭的士卒淡定无比的准备着火矢,对空(弩)箭需要保持动力和准确度,无法做成火箭,但弓箭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了,只要距离合适就用火箭射死了那些大越的逆贼。 -- 第2171页 “可惜,这长矛短了些,只怕今日没有我的份。”某个士卒羡慕的看着其余士卒们,有这么多弓箭手在,大越的飞艇肯定还没有靠近,船上的人就全部被射死了,不需要他用长矛勾住飞艇进行甲板战。飞艇上的随军士卒大笑:“你要负责拿盾牌啊。”大越的士卒绝想不到大随是有备而来,每一艘飞艇上都配备了五十个弓箭手和十个长矛手兼盾牌手,一旦双方接触,肯定被打得落花流水。 几个士卒合力抬着对空(弩)箭,把它平放在了一个大大的架子上。有人叫着:“瞄准了,一箭两百个!”其余大笑,他们都知道大越的飞艇上挤满了人,随便射箭过去都能射到好几个人。 长矛手们更加唉声叹气了,有这射程极其远的对空(弩)箭在,弓箭手都未必有戏,何况他这个长矛手。 “保持偃月阵型!”旗舰上,某个随军将领大声的下令,傲然看着前方大越的飞艇,竟然乱七八糟的在空中飘飞,什么阵型都没有。那将领冷笑几声,谁说胡雪亭是军神的,胡雪亭竟然连最简单的军队前进必须保持阵型都不懂。 地面上,一些随军将领赞叹着飞艇将领的好运。“胡雪亭只会像野蛮人一样带着骑兵冲锋,懂什么兵法。”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乱的军队,简直是白送了人头。李靖微笑点头,胡雪亭善于寻找敌人阵型的弱点,依靠骑兵的高速和高战斗力强行突破,从来没有列阵战斗过,眼下大家都是飞艇,速度差不多,攻击力也差不多,胡雪亭立马抓瞎了。 “唉,胡星君不懂兵法。”成都城中不少人摇头叹息,哪怕是普通百姓看天空两支军队的阵型都能看出端倪了,一支是标准的偃月阵,整齐又好看,一支是乱七八糟的乱飞,视觉效果差的无头苍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胜谁负了。 “我大随将领个个都是军中精锐。”苏威手舞足蹈。杨広也很是满意,一举歼灭胡雪亭的入蜀军队不是梦想。 “那指挥飞艇的将领是谁,若是他杀了胡雪亭,朕不吝给他封王。”杨広笑着道。 “各队准备!”随军飞艇上,那随军将领大声的下令。旗号和号角声中,大随的飞艇在空中调整着高度,与大越的飞艇等高,保持着完美的偃月阵型前进,只要再过百余丈,大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飞艇就会被大随的精锐阵型击破。 “先集火最靠近边缘的飞艇。”那随军将领默默的看着大越的飞艇,一会儿就叫胡雪亭懂得什么叫做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地面上,无数的人屏住呼吸,看着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空中格斗。 “距离这么高,要是跳到对方的飞艇上没有站稳,掉下来可是死定了。”有人喃喃的道。 “这么高,我看一眼就晕了。”有人对那些敢在几十几百丈高空跳来跳去的人佩服极了。 大随的飞艇越来越近,随军将领大笑,大越的飞艇还没有开始列阵,他已经赢定了。 “恭喜将军旗开得胜,一举歼灭逆贼胡雪亭。”有副将恭喜着,等到了偃月阵的射程之内,那乱七八糟的大越飞艇分分钟就会被击落。 “哈哈哈哈!这是托圣上的洪福。”随军将领大笑。 胡雪亭看着大随的飞艇,估算着距离和速度,下令道:“所有飞艇爬升五十丈!”号角声中,大越的飞艇开始急速的升高。 大随将领冷笑,这是想要逃了?“追上去!”他大声的道。只是大随的飞艇仓促之间升高的速度有限,斜斜的向大越飞艇的下方飞了过去。 “一群懦夫。”大随将领望着越来越近的,在他的头顶的大越飞艇鄙夷极了。 “大越的弓箭手少得很啊。”副将看着大越的飞艇,每一艘飞艇的船舱前都只有一个弓箭手,这个数量未免太少了。 “胡雪亭从来没有想过我大随也有飞艇。”大随将领冷笑,骄兵必败,不过如此,等大随重新调整高度,追上大越的飞艇后,分分钟就能射杀了那可怜的弓箭手。 胡雪亭看着下方接近的飞艇,下令:“准备!”燃烧的火矢出现在了大越弓箭手的手中。 大随的将士们哈哈大笑,区区一个弓箭手,就想在隔着四五十丈的距离射杀了大随的将士了?站着让他射都射不到这么远。 大随将领惊愕又鄙夷的看着大越的飞艇,眼看双方的飞艇越来越近,大随的飞艇就要从大越的飞艇下方穿过。 “不!”大随将领猛然惨叫。“快掉头!快加速!”他疯狂的叫着,周围的将士一边急忙的吹响号角升起指令旗帜,一边惊讶的看着惊恐万分的大随将领,这是怎么了,竟然怕了那些大越飞艇了?区区每一艘飞艇只有一个弓箭手而已,空中的范围又大,撑死同时面对两三艘飞艇的攻击,随便看一眼明显极了、速度又慢的火箭,轻易就能格挡住火箭。 “快掉头!快加速!”大随将领只是疯狂的叫着,恶狠狠的盯着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的大越飞艇。 “放箭!”胡雪亭下令道。 数百支火箭零零散散的射向大随的飞艇,大随的士卒鄙夷的嘲笑着。某个士卒抢过一杆长矛,站在了飞艇的边缘,大声的道:“我来打落火箭,你们谁都别和我抢。”众人笑着,谁也不在乎一两支火矢,这么远的距离之下火矢已经不是强弩之末了,而是自由落体下落了,一点点威力都没有,而且四五十丈啊,养由基都未必能射中这么远的距离的东西,大越士卒的火矢最大的可能是从距离他们十万八千里的地方飞过。 -- 第2172页 “咦,有些不对。”那个拿着长矛的士卒使劲的盯着射向飞艇的火矢,越看越是紧张。 “哪里不对了,难道这火矢还能射四五十丈不成。”其余士卒笑着,对空(弩)箭都射不到这么远。 “真的不对头……”那拿着长矛的士卒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越来越紧张。 “该死的!这不是射我们的,这是射气囊的!”那拿着长矛的士卒惨叫着,他已经估算出了火箭的落点,正是他头顶的气囊。 天空中孤零零的火矢慢悠悠的靠近飞艇,射中了巨大的飞艇气囊。 “轰!”火矢瞬间点燃了气囊,整个气囊燃起了大火,气囊中的空气争相恐后的挤出气囊,甚至将火焰推得老远。不过短短的十几秒钟,气囊的上半部已经全部都是火焰,气囊迅速的瘪了,再也没有支撑飞艇的浮力,飞艇急速的向下坠落。 “啊!!!”飞艇下方船舱中的大随士卒们绝望的惨叫。 地面上,抬头观望天空飞艇大战的将士百姓们目瞪口呆。十几艘大随的飞艇燃烧着,像个大火球一样的向地面坠落,而大越的飞艇毫发无伤。 “这将领是白痴吗?偃月阵竟然打不过一群苍蝇?”有百姓破口大骂,换成他去指挥都比那些废物强。 “为什么不还击?”有百姓看的很清楚,只有大越的火矢射向大随的飞艇,没看见大随的飞艇射出一支火矢。 “二五仔!指挥大随飞艇的一定是大越的奸细!”有人大骂。 杨広李靖苏威等人脑筋一转,却脸色惨白,完全没有想到飞艇战争不是陆军的阵型无敌,不是海军的坚船利炮,竟然是高度无敌! “快升高!”杨広李靖苏威铁青了脸大叫。 “快升高!”终于离开大随飞艇下方的大随飞艇之中,随军将领怒吼着,心头嘭嘭的跳,只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大随的飞艇手忙角落的升高,经历了一场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绝望战斗之后,谁都瞬间领悟了高度的重要。 “升高!快升高!”所有随军士卒都在催促着,只要飞到了大越的飞艇的头顶,那船舱P股对着大越飞艇的气囊,火矢都不用,拿个火把扔下去都能干掉对方。 “极限爬升。”胡雪亭下令道,第一次空战有些经验不足,大多数火矢被高空的狂风吹偏了,绝妙的机会竟然只干掉了十几艘敌舰。 “爬升!全力爬升!什么阵型,什么攻击距离通通不过要管,有多高就升多高。”胡雪亭比所有人都担心,大随的飞艇用的是简单地热气球技术,靠加热后的空气产生浮力,但大越的飞艇用的是氢气,一旦中了火箭,立马爆炸都不稀奇。 大随和大越的数百艘飞艇在空中错开,谁都没有靠近的意思,只管拼命的向高处飞升。 “该死的,为什么大越的飞艇比我们上升得快?”某个随军士卒惊讶的看着远处,大越飞艇上升的速度明显比随军飞艇强。 “他们的飞艇比我们好。”有人惨然道,这个原因谁都知道,格物道是从大越传出来的,格物道祖师爷肯定比徒子徒孙强。 有消息灵通的随军士卒挤出笑容,安慰道:“不用担心,许无机许大师说了,飞艇前进的速度有区别,但上升的极限高度大家都差不多,最后还是要看负重。大越飞艇此刻比我们飞得快,只是因为他们比我们更早的向上飞而已,但他们的负重多,就算现在领先,到最后一定没有我们飞得高。”一群随军士卒干笑着,谁都知道大越的飞艇是去接人的,此刻每一艘大越的飞艇当中一定是挤得满满的,士卒,粮食,箭矢,金银布匹,人叠人货叠货,载重大得快到极限,怎么看都是飞不高的。 双方的飞艇在天空中拼命的升高,下方的军营城池很快都没有蚂蚁大,伸出手几乎能抓到外头的云朵。 大随的飞艇很快穿越了云层,飞到了极限高度。 “都瞄准了,只要打下来一艘飞艇,就是干掉了几百个大越叛贼,说不定里面就是李浑,董纯,胡星君!”有人大笑,成都的云层真是低且厚啊,稍微远一点什么都看不清。 其余人眼睛放光,胡雪亭再能打,还能飞不成?这都有两千余丈高了,胡星君摔下去照样摔成肉饼。有士卒欢呼着:“报仇!报仇!大越必须全军覆没!” 随军将士努力的在四周寻找大越的飞艇,一边调整阵型,再次组成漂亮的偃月阵。大越的飞艇负重太多,想必已经落到了脚下,众人找了半天,却怎么也找不到。有人一抬头,却看见大越的飞艇就在更高处。 “不可能!他们怎么能飞这么高!”大随将士们惊恐极了,大越的飞艇至少比他们高了三四百丈,这已经不是大越飞艇继续加热空气能够到达的高度了。 “该死的,都是飞艇,竟然差这么远?”一群大随将士脸色惨白,许无机这半吊子害人不浅! “快,保持阵型,后队变前队,向西退却!”大随将领只能指望胡雪亭见他们退却的方向与大越的方向相反,担心有埋伏或者燃料不够,放弃追杀他们。 “追上去。”胡雪亭下令道。 地面上,无数人在空中寻找着,飞艇飞到了云里之后再也看不见了,不会是飞到了天宫之中吧? “看,在那里!”有人眼尖,在空中某一角无云的地方找到了飞艇的踪迹。众人望去,小得几乎看不见的飞艇正在向西飞行,而一群飞艇在后面追赶。 -- 第2173页 “这是大随败了吗?”有百姓问道,那败而不乱的偃月阵简直是大随飞艇军的标志了。 “一定是诱敌深入,围而歼之。”有人开动脑筋,绝不接受大随飞艇战败的结果。 杨広铁青着脸,没有看头顶的飞艇,只是盯着远处的成都城墙。 “那是陷阱。” 苏威不敢点头,只能沉默以对。 只看那成都城头一直血战不退的大越将士,就能知道大越的主力依然在成都城内,不然被抛弃的孤军早已崩溃了。 “朕又被胡雪亭看穿了,胡雪亭猜到了朕埋伏着飞艇大军。”杨広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满的欢愉和杀气,为什么,为什么! 苏威后悔极了,真不该这么早回到蜀地啊,在极西之地待个几年多好,等待战局稳定多好,何必急着回来邀功呢。 “快!再快点!”大随的飞艇中人人都在怒吼,有人拼命的调整对空(弩)箭的角度,瞄准了后方越来越近的大越飞艇,但只看那些飞艇保持在比大随飞艇高五十丈的位置就知道对空(弩)箭绝对射不中。 “为什么他们能飞这么快!”大随的士卒们都要绝望了,大越的飞艇以快到不敢想象的速度再追上来。有大越士卒在飞艇的后方拿着衣服煽风,有人拿着刀剑在船舷边划着空气,只盼能快一些是一些。 “扔掉所有没用的东西!”大随将领厉声下令,飞艇中的士卒恍然大悟:“对!对!” 一时之间,大随的几百艘飞艇上各种杂物雨点般的落下,桌椅,支架,酒瓶,水坛,米面,各种没用的东西全部扔出了飞艇,飞艇果然好像轻快了许多。 “还留着这些东西干什么!”有士卒怒吼,抢过同伴的长矛扔出了飞艇。更有人开始脱衣服和鞋子,除了对空(弩)箭和弓箭不能丢,任何有重量的东西都必须扔出飞艇。 “反应还不错。”胡雪亭看着一件件衣服裤子在空中飘荡,真心夸奖。她身后的船舱之中空空荡荡的,别说什么数百个大越将士或者桌椅板凳了,就是船舱分隔木板都被拆了下来,整艘飞艇的自重已经到了无法再减轻的地步,飞艇上的成员更是只留下了最少的操作人员,力求把负重减到最轻。 虽然知道飞艇的设计上有代差,氢气飞艇的性能足以秒杀大随的落后飞艇,但胡雪亭不敢有一丝的大意,小命只有一条,玩死了自己没地方哭去。 大越的飞艇很快就追上了大随的飞艇,大随的飞艇中无数的随军士卒惊恐的看着头顶,有人惨叫:“发射对空(弩)箭!”但谁都知道那是徒劳的,距离差得太远了,根本射不到。 点点火光出现在了大越飞艇的船舱前,大随将士脸色惨白,这是要发射火箭了? “轰!”火矢飞射,刹那间十几艘飞艇中箭,燃烧着坠往地面,飞艇上绝望的惨叫声嘶声裂肺,从云端惨嚎到了地面,直到飞艇在地上溅起一朵火球这才没了声息。 “该死的,胡雪亭改变战术了!”随军将领惊恐又愤怒的看着头顶的大越飞艇,每十几到几十艘飞艇聚成一个小队,盯着一艘大随飞艇追杀。 “将军……”一群副将看他,现在立刻分散整个飞艇群,总有飞艇能够躲过追杀,怎么也不会全军覆没。 “逃?”随军将领冷笑着,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和凶狠,厉声下令。“下降!吾要和胡雪亭决一死战!” 大随的飞艇飞快的下降,直到高度只有二十丈,这才稳住了下降。 “没想到随军当中竟然也有这么狠辣的人。”胡雪亭喃喃的道,嘴角露出了笑容。随军下降到二十丈左右,不是逃跑,而是挑战。 “有胆子,下降到七十丈高度继续射老子啊!老子飞不到两千四百丈,还飞不到一百丈?老子现在不要什么偃月阵了,老子现在队形也乱七八糟,老子就是要和你乱战!混战之中,只要老子靠近了你三十丈之内,就是死也要干掉你!” 这疯狂的挑战书,是接还是不接? “下降!和随军决一死战!”胡雪亭大笑,不经过血战,怎么配称强军。 “胡雪亭下降了!”随军将领看着胡雪亭的飞艇慢慢的降落,眼神更加的疯狂了。 “诸位,地府见!”他大声的道。 “将军,地府见!”其余随军将领叫着。五十丈的高度差,大越的飞艇不论是前进速度还是上升速度都远远的超过了大随的飞艇,大随军的挑战换来的并不是平等,而是九死一生的机会,或者说得更直白些,死得悲壮些而已。 “轰!”胡雪亭的第一波打击到了,又是十几艘飞艇中箭起火。 “我大随乃天(朝)上国,只有战死的大随人,没有投降和逃跑的大随人。”随军将领哈哈大笑,眼角中带着水光。 “为了大随!”数百艘飞艇的上万随军将士齐声怒吼。 数百艘随军飞艇乱七八糟的散开,像苍蝇一样无序的乱飞,有的急速上升,有的飞快的下降,有的向更远处飞去,然后再急速上升,有的保持高度,却四处乱转。 “万胜!万胜!万胜!”大越士卒们叫着,同样散开,在只有几十丈高的天空中乱战成一团。 地面上无数的人看着天空的乱战,双方都是飞艇,眼力稍差的人几乎看不清飞艇上的标志,完全不知道谁在打谁,只看见火矢乱飞,不时有飞艇坠落。 -- 第2174页 “谁赢了?谁赢了?”无数的百姓问着,天空飞艇乱飞,根本分不清是大越还是大随赢了。 “轰!”一艘随军飞艇被居高临下的箭矢射中,燃起大火。 “轰!”一艘正在追杀前方随军的大越飞艇被从高空射来的火矢击中爆炸,火花四落。不等那艘大随飞艇得意,更高空的大越飞艇一箭射中了它,瞬间燃烧着坠落。 天空中,出现了一朵白色的降落伞,慢悠悠的随风飘荡。 “只逃出了一个啊。”胡雪亭平静的道,飞艇爆炸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哪怕飞艇中的每一个大越士卒都背着降落伞,却也来不及使用,或者惊恐之下忘记了使用。 “朕之罪也。”胡雪亭低声道,若是早早的研究更远程的飞艇专用武器,哪里会如此艰难。 “噗!”一艘大越飞艇在乱战中被一支对空(弩)箭射中,飞艇漏气,不可控制的乱飞,飞艇上的人尽数跳出了飞艇,一个个降落伞在空中飘飞,却有随军的飞艇靠近,一支支箭矢对着降落的大越士卒乱射,有大越的飞艇过去掩护,更有大随的飞艇过去狙击。围绕着几个跳伞的大越士卒,空中展开了一系列的追杀和反追杀,不时有飞艇中箭着火。 “将军,我们损失严重!”大随的副将流着泪对将领道,大越的飞艇占尽优势,虽然也有损失,但损失比远远小于大随,双方的损失竟然达到了10:1。 那随军将领看着天空中,胡雪亭竟然把飞艇分成了三个高度互相掩护,勉强在混战中突破七十丈高度的大随飞艇被一百二十丈高度的大越飞艇吊打,而突破了一百二十丈的封锁,却又有一百七十丈高度的飞艇追杀。 “终究是没能为了圣上尽忠啊。”随军将领惨笑,还以为能够为了陛下打回中原,不想这里就是他的埋骨之地。 “胡雪亭,你可敢与某单挑!”那随军将领大声的叫着,一边暗示着所有的大随飞艇,只要搞清楚胡雪亭在那艘飞艇中,就不顾一切的击杀了她。 “轰!”七十丈高度上,一支火箭准确的射中了随军将领的旗舰。 “朕就在这里。”胡雪亭放下弓箭,冷冷的道。 杨広看着天空,大随的飞艇越来越少,已经彻底被大越的飞艇压着打了,苏威和周围的侍从脸色惨白,一声都不敢出。 杨広看着最后几艘大随的飞艇狼狈又惊慌的到处乱窜,几十艘大越的飞艇追着他们,他们想要降落,却又找不到机会,想要反击,却又打不到对方。 杨広闭上眼睛,飞艇是胡雪亭发明的,空战也是,与胡雪亭空战实在是想的太简单了,大随的飞艇是要全军覆没了,一万多大随的精锐士卒就在天空中毫无意义的被击杀了。 他猛然睁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天空,若是有天意,你倒是打雷啊,雷暴啊!劈死胡雪亭! 杨広的神情狰狞无比,可天空中依然是不温不火,没有云开日出,没有狂风暴雨,能见到阳光,却见不到太阳。 杨広怒目天空,关键时刻,竟然没有电闪雷鸣,差评! 最后一艘大随的飞艇被击中起火,天空中唯有大随的飞艇。 “万岁,万岁,万万岁!”成都城中的欢呼声刺耳无比。 “胜负已经定了。”胡雪亭大笑,剿灭了杨広的空军,剩下一群不会飞的陆军而已,哪怕天天扔石头,都能把他们全部砸死,真是进可攻,退可走,杨広只是一粒小沙子而已。 几个侍从使劲的瞪苏威,指望他开口安慰杨広,但苏威却就是不开口,侍从头目只能咬牙劝道:“圣上,胜败乃兵家常事。” “败?”杨広惊愕的转头看众人,“大战才开始呢,何以言败?” 胡雪亭搜索了坠落的大越飞艇,接回了幸存的将士,直接回了成都。 欢呼声中,每一个飞艇上走下来的大越将士都傲然挺着胸膛,大越的空军不是花架子,鲜花如雨点一般的抛洒在众人的身上。 “恭迎圣上得胜归来。”李浑等人板着脸,一点欢迎的意思都没有。 “真是可惜啊,杨広竟然没有击杀了你。”李浑淡淡的道。 “你不如退位吧,老臣觉得长公主比你可靠多了。”董纯冷冷的道。 宇文化及没李浑和董纯与胡雪亭熟,不敢乱说话,看胡雪亭的眼神却也不怎么友善,要是胡雪亭死了,宇文阀是不是要因为护驾不利灭族啊?那忒么的太冤枉了! 让那些低飞的大随飞艇逃走会死啊,至于冒险决战吗?大越的飞艇有三十几艘被击毁,若是其中就有一艘是胡雪亭的旗舰呢?以为不会是那是主角病,得治! 胡雪亭叉腰:“胡某跳伞技术一流,怎么会……” “轰!”一团火光直冲天空! “着火了!”无数的百姓大叫。 胡雪亭等人回头看去,粮仓方向竟然起了大火。 董纯脸色铁青,他已经用他的残部士卒彻底替换了看守粮仓的成都军士卒,为何依然起火了? 胡雪亭带着众人急急赶去,无数的百姓和士卒跟着,粮仓是成都的命根子,人人关心,除了在城墙上血战的将士,哪怕是在掩体中短暂休息的将士同样关心的看着粮仓方向。 “若是没了粮食……”有将士低声道,却也不惊恐,有几百艘飞艇在,大不了灰溜溜的战略转移好了。 -- 第2175页 飞艇边上,只有一队士卒守着,飞艇上下来的将士已经去修整,四周几乎没有旁人。 “诸位,为国效力的时候到了。”士卒的头目笑道。 胡雪亭等人飞快的向粮仓跑去,半路上却看见几个骑兵拼命的打马飞奔而至,看服饰是董纯的残部。 “粮仓果然被烧了……”董纯脸色惨白,千错万错没有在大米堆中捅上几百长矛,被奸细躲在了大米当中了。 “将军!圈套!是圈套,粮仓没有起火!是粮仓前的民房起火!”几个骑兵远远的就大喊。 胡雪亭猛然回头。 “轰!”火光冲天,几百艘飞艇在大火中迅速的燃烧。 “轰!”有飞艇激烈的爆炸,周围的房屋都被炸飞了,气浪更是将四周的杂物乃至人尽数掀飞。 成都城外,杨広冷笑着,成都城中的大火和爆炸声即使距离老远都看得见听得见。 “朕在三年前就开始筹划今日了,哪里会有败的可能。”他缓缓的道,心里其实一点得意都没有,若是用对空(弩)箭在成都城中干掉了胡雪亭,那叫深谋远虑;若是用飞艇VS飞艇干掉了胡雪亭,那叫智勇双全;若是用潜伏在成都军中的死士烧了飞艇,那叫一而再而三的输到了家,亡羊补牢的词语都不好意思用,撑死能用“绝路反击”、“临死爆衫”、“死而不僵”等等一听就是贬义的词语。 苏威却真心佩服极了,要不是杨広对胡雪亭忌惮甚深,哪里有可能有这么多的后手,一举烧毁了胡雪亭的飞艇。 “好时机!圣上真是天才!”苏威放声大笑,胡雪亭从此刻起,是真的被困在了成都城中,再也没有了一丝回旋的余地。 “血战吧,胡雪亭。”杨広看着成都城的高墙淡淡的道,三十万大军将会把她撕成碎片。 “胡雪亭,你也有今日。”苏威笑得牙都露了出来,能够看到毁灭他的清名的混账死在眼前,喜悦的感觉超过了人生三大喜。 “一切外物都是虚幻,唯有手中的大军才是真实的。”李靖望着成都,成都城中此刻人心涣散,兵无斗志,一战可定矣。 成都城中,胡雪亭看着烧成灰烬的数百艘飞艇,脸色惨白如纸,已经有士卒正在追杀叛军,但纵然全部杀了,又有什么用,几百艘飞艇终究是没了。 李浑等人悲凉的看着胡雪亭,纵然坚定如胡雪亭也有被打击到的时候,但就算没了退路,也不能绝望,所有人都看着她呢。 “圣上,振作些,我们还有数万将士,还有十几万百姓。”董纯低色劝道。 “圣上,李某就是战死,也要把圣上送出成都。”李浑手中还有百余李阀的精锐,一直养精蓄锐没有使用,就不信不能帮助胡雪亭杀出一条血路突围。但区区百余人定然是不能护着其他人的,李浑以及其他人都会战死在成都。 胡雪亭浑身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再也控制不住,仰天长啸:“我的银子啊!杨広!我要见你碎尸万段!”你丫知道一艘飞艇造价是多少?用得全部是真金白银,不是印出来的纸钞!胡雪亭省吃俭用才打造的上千飞艇的半数就毁在了这里,她破产了!她才二十几啊,竟然就破产了!这下半辈子怎么过啊?难道以后要去街上卖艺? 胡雪亭的泪水哗啦啦的流,每一根神经都愤怒到了极点,辛辛苦苦半辈子,一朝回到解放前。胡雪亭抬起头看着天空,晶莹的泪水顺着脸庞滑落:“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来人!点齐了兵马,胡某要杀出去砍下杨広的脑袋当球踢!”胡雪亭怒吼。李浑董纯等人死死的扯住了胡雪亭的衣袖,打死不放:“圣上息怒!”“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越烧越旺,年年旺旺旺!” 李浑大叫:“来人,找一百,不找三千大嗓门的人,跟着老夫骂杨広!杨広你个混账王八蛋死茶壶烂香蕉,天天吃狗屎!” 董纯对着胡雪亭用力点头,瞧,君子动口不动手,学李浑大骂杨広一顿就好了,何必出城决战呢? 成都城中,十几万将士看着为了几个铜钱暴跳如雷的胡雪亭,人人淡定了。 “别看大随皇帝陛下手段多,大越皇帝陛下一定还有后招,否则为什么一点都不惊慌。” “是啊,不就是飞艇没了吗,大越有的是飞艇,过几天再来一万艘。” 有人四下猜疑:“看老兄你浓眉大眼的,不会是大随的奸细吧?” 天色越来越黑,雷声隆隆,似乎马上就要下暴雨了。成都城墙上依然在舍生忘死的厮杀,谁也没空多看一眼天空。 “怎么,现在才来?”杨広看天空,不屑极了,老子都搞定了,你丫才出来? “圣上万喜,这是老天爷在提示陛下,成都要变天了。”苏威捋须笑道。 杨広一怔,哈哈大笑:“是啊,成都的天要变了。” 李靖却在急急忙忙的安排军队扎营,若是大雨倾盆,大越的士卒在成都城中有房子住,大随的士卒可就倒了大霉了。 成都城头,胡雪亭一剑斩杀了一个拉其普特士兵,举剑大笑:“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李浑死死的盯着天空,要是打雷,千万看准了打,装逼犯在那边,不要误伤了其他人。 倾盆的大雨终于下来了,黄豆大的雨点落在脸上,砸的人睁不开眼睛。 “杀!”成都城墙前却有上万人拼死厮杀,不时有巨石飞落到成都城中,砸碎了屋顶。 -- 第2176页 “成都城内所有十二岁以上六十岁以下人员一律上城杀敌,不服者杀了!”胡雪亭冷冷的道,想着当了皇帝要柔和一些,心软了那么一下下,结果飞艇就被暗算了,当好人果然没好报。 “我是胡大魔王,我差点忘记了。”胡雪亭笑了,百姓暴动?那就杀光百姓。 第414章 迟迟不到的援军 神圣法兰西神国。巴黎。教廷。 房间的大门紧紧的关闭着,数百士兵警惕的看着四周,绝不让任何人靠近房间。房间中,是神圣法兰西帝国的真正最高主宰,教皇和六个红衣主教。 远处,有几个黑衣神父紧张的看着那个不起眼的房间,在教廷当中有的是比这个房间更华丽的房间,但再也没有比这个房间更神圣的地方了,就在这个不起眼的房间当中,供奉着神的手稿。教廷的最高决议就在神的面前召开。 “随朝的言语,你们信吗?”红衣主教甲问道,这里七个人之间无需什么世俗的虚伪套路。 “不信。”红衣主教乙淡淡的道,其余红衣主教没有一丝的异常。神灵需要信仰之力?胡雪亭是东方的妖魔,需要争夺信仰之力成神?这种吟游诗人为了骗几个铜子儿的言词也就最最最没有脑子的人信! 教会成立百余年,什么稀奇古怪的神迹没见过?什么自称神灵的骗子没遇到过?什么可以成神的秘法没有收集过?世人都说教会是骗子,虚构了一个神灵,却不知道教会为了揭穿这世上的假神迹,假神灵,假成神秘法做了多少的努力。 “信仰之力倒是一个新鲜的说法。”教皇开口道,若是神灵真的需要信仰,那么神灵是怎么从无到有的?为什么这么多人信仰神灵,神灵却不出现?信仰之力好像解释了一些,却造成了更大的逻辑上的问题,仔细想想就知道是假的。“但是,很多人信。” 一群红衣主教缓缓的点头,百姓愚昧,只拿自己知道的东西类推,穷人认为信仰之力就像体力,力气大了自然能够做更多的事情,有钱人认为信仰之力就像金钱,钱多了自然能够买更多的田地,神灵得到的信仰之力越多,神力越是强大,越是能够实现信徒的愿望,以前求富贵求平安都求不到,信仰之力多了,求富贵就天上掉金币,求妻子就天上掉美女。 对这种狗屎的理解,教会中的大多数人只能报以苦笑。神灵是无所不能的,神灵会考验任何一个信徒是否虔诚,神灵只会给最虔诚的信徒指引光辉大道。 但这些正儿八经的说辞远不如“信仰之力”来的有诱惑性,因为信仰之力完美的给了信徒们“不劳而获”的希望。只要更虔诚的信仰神灵,神灵得到更多的信仰之力,就能实现信徒的希望,不用辛辛苦苦的种田,仓库里照样堆满了野菜饼。 这种朴实到了无法辩驳的希望让教会的神父们又爱又恨。 这种信仰绝对不是虔诚的信仰,要是教会有几千万信徒,一定把信仰神灵只为了天降野菜饼的杂碎千刀万剐。但是,这教会不是刚刚起步吗?神灵不是刚刚被世人知道吗?哪怕这些信徒的信仰不纯洁到了极点,为了能够让更多的人知道神灵的存在,让更多的人信仰神灵,教会以及神父们只能捏着鼻子任由信徒们吹嘘信仰之力。作为在艰难中传教百年的教会,已经从岁月中领悟了虔诚和妥协是并不抵触的。 “哪怕我们自己人当中,也有人开始把信仰之力当真了。”某个红衣主教说道。他在经过某个教堂的时候,听见里面的神父说着“信仰之力是神灵的力量源泉,所以我们要更加的虔诚”什么的,他只能悄悄的制止那个神父胡说八道,而那个神父竟然认真回答,在他找到神灵的力量源泉之前,他姑且信了信仰之力,毕竟信仰之力就是错了,也对神灵无损,可要是对了呢? “我们决不能公开承认信仰之力,也不能公开否定信仰之力。”教皇淡淡的道,神情没有一丝的变化。信仰是精神的进化,但无法要求吃饭都吃不饱的普通百姓追求精神生活。普通百姓不在乎什么精神寄托,不在乎为什么世上有人类有山川,不在乎名留青史,普通百姓只在乎看的见摸得着的好处,比如那野菜饼。 “有确切的消息说,拜占庭真的在总动员。”红衣主教甲说道。 其余主教默默的点头,他们也收到了类似的消息,听说是阿拉伯好像发生了意外。 “似乎是先知在安卡拉战死了。”红衣主教乙耸耸肩,阿拉伯距离神圣法兰西神国太远了,远到同样是宗教立国,教会都没心情关注阿拉伯,先知战死的重大消息竟然要从拜占庭辗转得到。 房间中渐渐的安静,众人都在细细的思索先知战死后的变化。阿拉伯人一定会为了先知而竭尽全力找东方人报仇,发动全国人民也不稀奇,显然拜占庭就是这么预测的,所以才认为东方人将会面对巨大的危机,想要借机收复君士坦丁堡。 “我们若是不动手,只怕会有麻烦。”红衣主教丙轻轻的道。东方的随朝是不是真的有几百万艘飞艇并不重要,在欧罗巴的其他国家都响应随朝的号召全力进攻东方人的时候,谁没有动手就是异类,很容易被其他国家记挂的。 “要是拜占庭得到了君士坦丁堡,他的东线再无压力了。”红衣主教甲说道。小亚细亚半岛肯定是落在了阿拉伯人的手中,拜占庭无力夺回,也不会夺回。有阿拉伯人在小亚细亚半岛挡住胡雪亭的报复,拜占庭人高兴还来不及呢。但拜占庭人的东线压力大减,西线与神圣法兰西神国交界处的兵力就会大增,这对教廷可不是好事。 -- 第2177页 “我们与拜占庭暂时和睦的原因是我们缺粮,拜占庭也缺粮。”红衣主教乙说道。神圣法兰西神国经历了一场大战,田地荒芜,有个狗屎的粮食,而拜占庭也差不多,全国乱成一团,没有粮食又怎么打得起来?但拜占庭要是收复了君士坦丁堡就会得到大楚开垦的无数良田。 “色雷斯平原的粮食产量比整个欧罗巴加起来还要多!”红衣主教甲的声音几乎是(呻)吟,东方人确实有魔法,同样的土地在拜占庭人的手中只能勉强够吃,在东方人的手中却能种出比山还要多的粮食。他悄悄潜入君士坦丁堡特区,亲眼见证了色雷斯平原上的粮食奇迹之后,对神灵的信仰更加的虔诚了。那些说神灵不存在的人都忒么的来色雷斯平原看看!这要不是东方邪魔的力量,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产量! “然后,就是拜占庭统一欧罗巴了。”红衣主教丙冷冷的道。有了山一般多的粮食,拜占庭立马就会进攻神圣法兰西神国,野菜饼都没得吃的神圣法兰西神国的子民怎么可能打得过? “拜占庭现在还没有皇帝,未必会立刻进攻我们。”红衣主教丁说道,拜占庭的议会听着很民主,其实比以前的效率更加的差了,而且议员当中白痴不是一般的多,很难说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决断。 “要是拖延二十年,拜占庭的人口就会翻倍。”红衣主教甲苦笑,他当然不希望拜占庭现在进攻神圣法兰西神国,但是时间拖得久了,对他们就更加的不利。“拜占庭得到了色雷斯平原的良田,每年的产量都会超过全欧罗巴的粮食产量,人口将会爆发性增长,体质将会越来越强壮,二十年后,欧罗巴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与拜占庭对抗。” 其余主教看他,说得好像现在欧罗巴有国家能够对抗拜占庭一样。 教皇极慢极慢的道:“为了神的利益,教廷不能让拜占庭崛起。”一群红衣主教点头,毫无疑问。 “我们现在就发动大军。”教皇冷冷的道。一群红衣主教笑了,为了神灵的利益,他们别无选择。 …… 安卡拉。 “啊!”惨叫声震耳欲聋,却没人有空去多看一眼。 安卡拉的城外,是数以十万计的阿拉伯人,从城头望去,白色的衣服一眼看不到头,安卡拉的城头上,是数千士卒正在舍生忘死的搏杀。 “杀!”城头的大楚士卒怒吼着,长矛刺穿一个阿拉伯人的胸膛,那个阿拉伯人凶悍无比,竟然抓住了长矛狞笑。那大楚士卒机灵的立刻放弃长矛退后,几个阿拉伯人已经冲了过去,身上插了长矛的阿拉伯人倒在地上,看着那个大楚士卒被几个阿拉伯人斩杀,这才欣慰的闭上了眼睛,手中犹自死死地抓着那杆长矛。 一排(弩)箭激射,几个冲上了城墙的阿拉伯士兵中箭倒地,附近的大楚士卒来不及多看他们一眼,猛然冲向了那个缺口,奋力将一个刚露出上半身的阿拉伯士兵撞出了城头,又一脚踢向架在城墙上的长梯。长梯一晃,爬在长梯上的阿拉伯人齐声惊呼,死死的抓住了长梯,更有人伸手紧紧的去扣城墙的缝隙,为长梯增加微不足道的依附力。那大楚士卒抬脚再踢,不等他踢到梯子,另一处却有阿拉伯士兵向他冲了过来。那大楚士卒看看梯子上的阿拉伯人奋力攀爬,咬牙继续用力踢向梯子。 “噗!”梯子被踢飞,慢慢的向后扬起,坚决的无可阻挡的向后倒下,梯子上的人大声的惨叫着,死死地抓住梯子。 “噗!”那冲过来的阿拉伯士兵被另一个大楚士卒提刀斩杀,那大楚士卒厉声呵斥着:“被几个蛮夷冲上来又有何妨?想要杀敌,想要学会保护自……” “噗!”一支箭矢射中了那大楚士卒的面孔。 十几个大楚士卒抬着一堆石头上了城头,趴在城墙边上,奋力向下砸石头,城头下的尸体已经高高的堆起了数尺,尸体的海洋不断地向远处延伸,几十丈外。向安卡拉进攻的阿拉伯士兵靠近安卡拉的每一脚都是踩在了尸体上。 几个半大的小子在城头灵活的翻捡着尸体,将兵刃,甚至尸体上的箭矢都小心的拔了下来,送到统一的地方。 “汤姆,我学了一首洛阳话歌曲。”某个金发小子欢快的说着,毫不在意头顶箭矢乱飞。 “真的?”汤姆奋力的拔着一具尸体上的长矛,长矛刺入太深,他有些拔不动,只好坐在地上,用脚撑住尸体借力。 “漠南胡未空,汉将复临戎。”那金发小子大声的用洛阳话唱着。 “飞狐出塞北,碣石指辽东。”其余半大小子们跟着唱,他们都是投降大楚的拜占庭地底洞窟的百姓,学了许久的洛阳话,人人都会几句流行歌曲。 “冠军临瀚海,长平翼大风。”汤姆跟着唱道,他的洛阳话还不太标准,但唱歌的发音和音调却学的极其的准。 “云横虎落阵,气抱龙城虹。”一个标准的洛阳话声音加入了歌唱当中,却是附近的一个大楚士卒高声唱着。 “横行万里外,胡运百年穷。”更多的人加入了歌唱当中,纵然是四周的惨叫声和厮杀声也无法遮挡。 “兵寝星芒落,战解月轮空。”数千人齐声合唱,整个战场上都是歌声。 “不好,东方蛮夷开始吟唱法术了!”一群阿拉伯将领脸色大变,数千人一起吟唱的法术咒语,使用出来一定是禁咒级别的。 -- 第2178页 千余骑兵从阿拉伯人的背后冲了出来,笔直的冲向阿拉伯人的大军。领头的杨轩感大声的叫着:“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千余骑兵跟随在他的身后,紧紧的趴在马背上,齐声大吼:“向前!向前!” 骑兵冲进了阿拉伯人的大军之中,一路斩杀,直冲发石车的方向。 “严鐎息夜斗,騂角罢鸣弓。”安卡拉城头的歌声更加的响亮。 杨轩感浑身的毛发全部竖立了起来,这是他父亲杨恕的诗词! “北风嘶朔马,胡霜切塞鸿。”歌声嘹亮又亲切。 数百个阿拉伯射手对着杨轩感射箭,杨轩感手中的长戟车轮般的旋转,将箭矢尽数挡下,下一秒就冲进了那阿拉伯射手队伍当中,长戟横扫,数个阿拉伯射手血肉飞溅。 “休明大道暨,幽荒日用同。方就长安邸,来谒建章宫。”歌声中,杨轩感已经冲到了发石车的面前。几百个阿拉伯士兵一手盾牌,一手弯刀,奋力的拦住了杨轩感的去路。杨轩感纵马一跃,战马从那些阿拉伯士兵的头顶飞了过去,长戟过去,数个阿拉伯士兵的人头飞起。 更多的大楚骑兵跟在杨轩感的背后冲入了阿拉伯刀盾阵中,眨眼之间就杀光了那些刀盾手。几个大楚骑兵取出火石,点燃了阿拉伯的发石车,黑烟冲上天空。 “万胜!万胜!万胜!”城头的大楚士卒大声欢呼。 杨轩感上马,再次冲向阿拉伯人的军阵,从阿拉伯人的背后杀向安卡拉城,所过之处一个个阿拉伯人倒在地上,鲜血和尸体铺成了一条道路。 “他是魔鬼!”阿拉伯人惊恐的看着箭射不死,刀砍不死的杨轩感等人,怪不得先知会死在这里。 “没有了先知,我们怎么沟通主宰,又怎么战胜魔鬼?”阿拉伯人惶恐了,进攻的洪流开始溃退。 “万胜!万胜!”安卡拉城头的大楚士卒欢呼着,为杨轩感打开了城门。杨轩感纵马到了城边,让开道路,任由身后的骑兵先进了城。他回头望向阿拉伯人的队伍,一点都没有感到欣喜。阿拉伯人进攻,被高大的城墙挡住;杨轩感骑兵出击,击溃阿拉伯人的士气;阿拉伯人溃败,如此往复,已经在三日内出现了多次。 这些该死的阿拉伯人的士气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今天崩溃了,下一个时辰就会恢复?为什么前面溃逃了,后面的大军却俨然不动?偏偏这些阿拉伯人个个都是菜鸟,好些人不管怎么看都是刚放下锄头几天的农民乃至农奴。 杨轩感阴沉着脸,跟在最后一个骑兵背后进了安卡拉城,厚重的城门在他的身后合拢,他只觉倒了大霉了。 还以为随便一打就干掉了两三万的白衣白袍阿拉伯人是小菜鸟,他把虞世基支援他的三万士卒尽数派遣到了穆清这里,想着最多十来天,西突厥草原的第二批援军就会乘坐火车赶到,就那些白衣白袍菜鸟的攻击力,他还守不住十来天?没想到这些白衣白袍的阿拉伯人像疯子一样一口气来了几十万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更糟糕的是这些看着像是菜鸟的人竟敢个个不要命的进攻,偏偏该死的还特别的眼熟,这不就是胡雪亭的丹阳狂信徒吗? 杨轩感第一次领悟到了全民皆兵,而且是全民宗教狂的可怕,怪不得胡雪亭无敌天下啊,神经病的打法正常人哪里受得了,和神经病站在同一边真是太幸福了,以后要不要也考虑得个神经病? 看着阿拉伯人退却,白色的衣服像是大浪退潮一般,杨轩感后悔极了,有眼无珠啊,看人家白衣白袍,就该知道那不是忘记上颜色了,而是COS赵云啊。哪怕赵云是万中无一的绝世帅哥加猛将,几十万赵云的铁粉也能够产生几十个赵云二号了。杨轩感再狂妄也没想过能够一个人打几十个赵云。 “圣上,不用担心,我军有七千人,又有两万余拜占庭降卒降民,将近三万人在,还怕了那些蛮夷不成?”某个将领见杨轩感面有忧色,知道他担心什么,但那些人是阿拉伯人,城中的拜占庭人就一万分的可信了,虽然说两万人都可用定然是夸大了,但是按照全民皆兵的计算方式,安卡拉城中两万战斗人员还是抽的出来的,那些一看就是放下锄头拿起刀剑的阿拉伯人能够打的进来? 杨轩感点头,心中担心的却是欧罗巴联军。若是穆清的消失没错,那么欧罗巴人也要来了。 “飞艇起飞,沿着海峡警戒。”杨轩感下令道,必须派飞艇盯着点。“我等坚守半个月,援军就到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一晃一个月过去了,阿拉伯人就是不撤退,援兵也不见踪影。 “圣上,是不是铁路被破坏了?”一群将领绝不信麦铁杖有胆子不发救兵,一定是出了大问题。 杨轩感看看城外,这一波阿拉伯人又退下了,城下又多了千余具尸体。只是远处显然有更多的阿拉伯人赶到,完全看不到头。 “飞艇什么时候回来?”杨轩感问道。 “预计是今日。”几个将领道,派出去巡逻的飞艇每三日回来一趟,今日正好回来。 “瞧,飞艇回来了。”有人指着天空。杨轩感点头,回来的正是时候。 天色渐渐黑暗,安卡拉城外却明亮的很,数不清的篝火从安卡拉一直延伸到了视线的尽头。 “那些东方人不到一万,欧罗巴人也是这个数量,我们只要再攻打三个月,就能杀光了他们。”几个阿拉伯将领讨论着,心中充满了骄傲,前后四个月的时间就能攻克一座坚固的城池,这是何等的了不起啊。 -- 第2179页 “若是先知在这里……”某个阿拉伯将领泪流满面,真想聆听先知的教诲啊。 “不用怀念先知,先知无处不在。”另一个阿拉伯将领抚胸道。 其余将领点头,心中有先知,先知就无处不在。 “击杀了这个东方人,我们就兵分两路,一路向西进攻君士坦丁堡东岸,一路向东寻找东方人的粮食基地。”某个将领打开一张羊皮纸,这是阿拉伯人千辛万苦得到的最详细的小亚细亚半岛地图,地图上画着好些圆圈,圆圈当中又有一条条诡异的曲线。 “这里是山,这里是安卡拉,这里是君士坦丁堡东岸。”阿拉伯将领们在地图上寻找着一个个城市,有了这张地图,阿拉伯人就能从茫茫的沙漠,哦,错了,是茫茫的群山之中找到攻击目标。 “我们从这里出发,然后经过这里……”几个将领认真的讨论着,手指在羊皮纸上划过,每移动一寸都代表着一个完美的军事计划正在逐步的形成。许久,众人终于讨论完成,各种配合,各种路线都已经在地图上画了出来。 “东方野蛮人哪里会有如此详细的地图。”某个将领得意的道,东方人就知道种茶叶和织丝绸,懂个P的绘制地图,只有伟大的主宰的使者先知才知道地图的重要性,早早的派人画了伟大的详细的地图。 “我们将会战无不胜。”一群阿拉伯将领看着地图,兴奋无比。 有人进了营帐,手中拿着一卷羊皮纸。“我昨天拿错了羊皮卷了,今天才发现错拿了小亚细亚半岛的地图。咦,你们在看我的账本?哈哈哈,想不到我每天卖多少只羊的秘密被你们知道了,你们可要保密啊。”那人哈哈笑着,营帐中的一群将领脸色发黑,人人死死地盯着那人,那人莫名其妙中,某个将领咳嗽了一声:“既然我们已经讨论好了机密军情,不如早点回去休息吧。”一群将领点头,纷纷和善的微笑着,出了帐篷。 一群阿拉伯人围着篝火跳着舞蹈,有人欢快的打着拍子,一抬头,却看见有一点火光从天而降。 “那是什么?”那人惊讶的叫着。 “轰!”哪一点火光落在了地上,瞬间燃起大火,将周围数十个阿拉伯人卷入了火海。 有阿拉伯人惊恐的看着天空,黑色的天空中什么也看不到,他惊恐极了:“难道,这是主宰对我们的惩罚?” 周围更多的阿拉伯人或者飞快的逃走,或者惊喜的挤过来看热闹,大火烧死人也是难得的奇景,不看白不看。 “轰!”又是一个地方猛然燃起了大火,数百人被卷入了火海,凄厉的叫着。 一群阿拉伯人惊恐的跪下,不明白主宰为什么如此气愤,天降神火。 “轰!”越来越多的大火在阿拉伯人的营地各处燃烧,大火和浓烟将祥和的黑夜变得如同鬼魅,阿拉伯人惊恐万分。 “快逃!起火了!”“主宰降下惩罚了!”有人绝望的大喊,更多的人惊恐的四处乱跑,不知道哪里安全,却又不敢在原地逗留。 “看,是天上掉下来的!”有人终于在火光中看到有一个东西从天而降,然后引起了大火。但抬头看天,却没能找到任何诡异的东西。 五百多丈高的空中,杨轩感注视着下方纷乱的阿拉伯人,没有一丝的同情:“不要管下面是什么人,只管往下扔。”石油燃烧包是他的绝招,本来想留给那些拜占庭蛮夷的,但城外的阿拉伯人实在太多了,不早些杀了,一旦拜占庭的军队也到了,说不定安卡拉城中的拜占庭降兵降民一瞅外头上百万人,立马决定临阵倒戈了。 “圣上,城中石油燃烧包数量不多。”副将道,库存的石油燃烧包全部送到了穆清这里,原以为几日之间就能从粮食基地等到补给,但现在看来只怕是希望渺茫了。 “不用担心,把所有的石油燃烧包都扔下去,然后你亲自飞一趟粮食基地。”杨轩感有些担忧粮食基地,他还指望分一些麦铁杖的援军到粮食基地呢,现在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若是没有了飞艇,只怕这安卡拉会有些艰难。”副将斟酌着语句,飞艇只要在天空装个样子,就能吓唬那些蛮夷,简直是降低蛮夷攻击力的BUFF,没了飞艇这BUFF就没了,安卡拉城未必扛得住。 “不用担心,天明的时候,这几十万阿拉伯人就不复存在了。”杨轩感大笑,虽然看不清下面的具体情况,但只看那纷乱的人影,就知道阿拉伯人崩溃了,等天亮的时候保证视线之内看不到一个阿拉伯蛮夷,管你是COS赵云还是云粉铁粉,在火海面前只能变成螺蛳粉。 天色渐渐明亮,杨轩感打着哈欠走上了城头,昨夜一把火烧到了后半夜,回到安卡拉的时候已经距离天亮没有多久了,他只是勉强打了个盹。 “蛮夷是不是都跑了。”杨轩感睡眼朦胧,周围却没人回答。杨轩感很是不满,都睡着了?他努力的揉着眼睛,一瞅城下,朦胧的眼睛猛然睁得大大的:“搞什么鬼!” 安卡拉的城外至少有几百处地方冒着黑色的浓烟,更有几处大火没有熄灭,稀稀落落的散在各处。在火光和浓烟的包围中,雪白的衣服反射着朝阳柔和的光辉。 几十万白衣白袍的阿拉伯人井然有序的处理着地面的尸体,用泥土小心的熄灭火焰,遮盖浓烟。 “至少死了三万人。”有将领喃喃的道,只看那火焰附近的尸体就能知道昨晚的轰炸并不是无用功,大火和混乱至少让三万阿拉伯人成为了尸体。 -- 第2180页 杨轩感看着城下正在集结队伍,准备攻城的阿拉伯人,这回是真的怕了,该死的,这是遇到了一群什么人啊,夜晚大火烧营死了三万人都没有崩溃! “全员准备血战!”杨轩感咬牙切齿,以为是青铜,没想到竟然是王者,说不定要翻车啊。 …… 西突厥草原之中,一段段的铁路被破坏了,铁轨零零散散的扔在了附近,不值钱的铁块没人想要。 数千骑兵纵马经过铁轨,有人挥手,叫停了队伍。 “这些中原人带来的肮脏物什玷(污)了纯洁的草原!”那人大声用突厥语言说道。数千骑兵荷荷的叫着,挥舞着手中的刀剑:“杀光了中原人!”“突厥草原是突厥人的草原!” 一个骑兵对着铁轨用力的吐痰,其余骑兵纷纷学样,浓浓的唾沫染了草地。 “走!”头目大声的道,数千骑兵在草原中疾驰而去。 草原棱堡之中,麦铁杖脸色铁青。原本似乎满足于现状,中原人第一等人,突厥人第二等人,西方蛮夷第三到第十八等人的突厥人忽然起了变化,整个突厥草原中各地都出现了激进的突厥人,排斥中原的文化。起先只是靠近东突厥的边缘地带有突厥人闹事,麦铁杖随便的派人几个人过去依法处理,华夏吞并蛮夷的血肉需要时间,没有百年搞不定的,期间有些反复也很正常。但这小小的闹事越来愈大,从排斥渐渐有了明确的走向,“突厥人不是中原人,突厥人有伟大的图腾文明,外来的中原人玷污了草原的伟大文明,突厥人可以用血和火消灭一切外来文明。” 这些言语很有煽动力,尤其是那些一辈子放牧,迫于大越的武力和兔灾,无可奈何的选择种地的突厥人,他们日夜都在思念着放牧的美好时光,不用鸡没叫就起床,不用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不用被局限在眼前小小的土地和房屋之中。更自由,更浪漫,更随心所欲的生活让他们排斥农耕文明。“我们突厥人就是草原的鹰,你们什么时候见过鹰停留在笼子里的?” 甚至那些年轻的突厥人也有好些人不愿意农耕。“都是突厥人,为什么要说洛阳话?为什么要学汉字?为什么不会说洛阳话,想要成亲都不允许?” 这些不满现状的突厥人在草原各地都有。 对中原人和中原文明的排斥渐渐地向南扩展,过了西突厥王庭,过了夏威夷,直到了草原棱堡。 麦铁杖急忙制止,却已经晚了,无数的铁轨被破坏,不少耕地被焚烧,一些突厥人脱掉了中原的服饰,穿上了传统的突厥服装,骑上了战马,背起了弓箭。 假如说这些人终究是少数,麦铁杖派出去追击的军队只要找到了他们,分分钟就能全灭了,对整个西突厥草原起不到根本性打击,那么有组织的突厥军队就是大(麻)烦了。 几支数百人到数千人不等的突厥叛军正在四处攻打西突厥草原中的城池,破坏铁路。麦铁杖手中有更多的军队,却就是拿这些突厥叛军没办法啊,叛军往往像疾风一样的突然到来,眼看不能攻破城池,就随意的烧毁城外的农田。这些骑兵来的太突然,大多数城池来不及召集军队,纵然每一块农田都有泥土高墙风格,依然受到了严重的损失。 “谁在背后主使?”麦铁杖冷冷的问。这四五万突厥骑兵看似继承了突厥人的作战风格,分散成十几路四处的破坏和劫掠,但从地图上看,竟然很有章法,绕过了一切有重兵把守的要点,比如草原棱堡,又准确的切断了棱堡和喀布尔通向小亚细亚半岛的铁路,让草原的援军无法支援杨轩感。 “杨轩感正在被欧罗巴人围攻,危在旦夕,我军不能指望铁路,那就等飞艇回来。”麦铁杖冷笑,铁路本来就是次选,有几百艘飞艇在,谁在乎铁路运输。 “有消息说,有万余叛军摧毁了喀布尔向西的铁路。”某个将领看着纸上的文字,微微皱眉,这利用铁路支援杨轩感的计划只怕是彻底不能用了。 “王世充呢?王世充难道是废物吗?”麦铁杖怒吼,心里却知道怪不得王世充的,负责掩护铁路的王世充此刻只怕正在向南突破波斯人的城池,哪里知道会后院起火。 “紧急军情!有大约十万叛军在棱堡以西集结,好像有进攻的意图。”某个士卒报告道。 麦铁杖冷笑,虽然不知道哪里又冒出了十万突厥叛军,但是没关系,敢进攻棱堡的蠢货只有死路一条。 “紧急军情!有二十万叛军正在从北面向我方靠近!”某个士卒冲进了大堂。 麦铁杖一怔,不知不觉当中,竟然又冒出了三十万突厥叛军,这整个草原当中到底有多少突厥人反叛了? “夏威夷告急,有三万叛军正在围攻夏威夷。”又是一个士卒冲了进来。 “紧急军情!”一个个士卒不断地冲进了大堂,西突厥草原之上一日之内处处烽火,竟然没有安全的地方。 “是谁,究竟是谁!”麦铁杖一脚踢翻案几,稳定的西征军大本营竟然被人掀了底朝天。一群将领苦笑,这个幕后之人真是神通广大,竟然能随便就召集百万突厥人背叛大越。 “我检查了各个城池的人口,数量出入很大。”有将领皱眉,按理说,只要西突厥草原中各个城池中忽然消失不见的人口相加,就应该是叛军的总和,但他彻查了各个城池,却发现反叛的突厥人数量大越也就六七万,可今天忽然又冒出了百万突厥叛军,这数字出入就非常的大了。 -- 第2181页 “难道,是东突厥来人……”麦铁杖立刻想到了张镇周。 “难道是杨広说动了张镇周?”他有些震惊,张镇周难道老年痴呆了,竟然会投降杨広?整个大越伸出一根手指头就碾死了杨広了。 有人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大堂。“将军,有消息了!听说是突厥皇族在背后煽动。” 麦铁杖莫名其妙,突厥皇族还没有被杀光吗?就算还活着,为什么就会与杨広配合的这么好?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脸色大变。 “义成公主。”麦铁杖的声音苦涩无比,整个大随朝最惨的两个公主之一。 “准备战斗。”麦铁杖慢慢的道,既然是义成公主出手,这事情就没那么容易了结了。 “老夫自顾不暇,杨轩感只能自求多福了。”麦铁杖惨笑。 草原棱堡之外,突厥人的号角声在四处响起,整个草原棱堡已经被彻底包围了。 喀布尔。 李子雄看着麦铁杖派人送来的急件,恶狠狠的将它撕得粉碎。 “杨広!义成公主!突厥人!” 麦铁杖原本打算抽调给杨轩感的军队或者被截断在草原各处,或者被围困在棱堡之中,论兵力,还是能够抽调一两万人乘坐飞艇支援杨轩感的,但是,不论是麦铁杖还是李子雄都不敢这么做。 突厥人反叛,谁知道麦铁杖手中的突厥人是不是依然可靠?若是派了两万救兵到了安卡拉,忽然打出了大随的旗号,那杨轩感真是分分钟被砍成几十块了。 “回凉在哪里?让她来见老夫。”李子雄下令道,唯一可以信赖的就是华夏移民了,能够抽调多少就抽调多少支援杨轩感。 几乎在同一时间,小雪岚惊恐的看着公文。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为什么姐姐没有一点点的消息?几百艘飞艇为什么不回转? “只怕是陷入苦战了。”葵吹雪颤抖的想着,却死死咬着牙,不敢说出口。但小雪岚已经想到了。 “召集大军,立刻入蜀地!”小雪岚厉声道。“我一定要救出姐姐!” 第415章 大家都来夜袭吧 倾盆大雨之中,成都的某个里坊中,上万百姓愤怒的看着四周的士卒们。 “十二岁以上六十岁以下全部去打仗?你开什么玩笑!”有人大怒。 “当知道‘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有人指着一群士卒的鼻子,敢不把百姓当人,很容易就会被百姓推翻的。 “说好了每日只抽1000人的,怎么能够出尔反尔?君无戏言!”有百姓鄙夷极了,当皇帝的金口玉言,岂能朝令夕改。 “叫皇帝亲自来我面前与我解释,为什么就能说话不算话!”有人大声的叫着。 “今天我就是不去,你能把我怎么样?”有百姓冷笑,晃悠着手里的门栓。 “对,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有人挥舞着手臂,鼓动众人一齐反对。 “我蜀地一向太平,几百年不曾遭遇□□,大越皇帝陛下新得蜀地,不思爱民如子,反而要拿刀剑残害百姓吗?”有人泪流满面。 百姓们大声的鼓噪着,成都向来和谐太平,从来没有听说过官府可以强迫百姓从军的事情。 一些士卒被百姓推搡着,不断地后退,有士卒脚下一滑,倒在了泥泞的道路上,狼狈不堪。 “哈哈哈!就你们也敢和我成都十几万百姓作对?”一群百姓们大声的狂笑,只觉兵老爷又如何,人多的何必怕人少的。 附近的一个大越士卒去拉他,但那士卒是个老人,不但没有拉起地上的人,连自己也倒在了泥泞当中。 四周的百姓们笑得更加的猖狂了:“哈哈哈!就你们也敢威胁我们,本大爷一个打你们一百个!”“来,叫我声爷爷,我就拉你们起来。” 十几个大越士卒跑过去,奋力的将地上的两人拉起来,恶狠狠的看着周围的百姓们。 “违反朝廷号令者,杀无赦!”那些大越士卒厉声呵斥。 “呦!竟然瞪我了!我好怕哦。”有百姓装出惊恐的模样,哈哈大笑。谁也没把大越士卒们放在眼中,不过是几百人而已,这个里坊至少一万余人,一人一口唾沫就淹死了他们,更何况量这些小兵也不敢为了一点小事闹出了民变。 “快看,那是胡星君!”有人眼尖,在暴雨中看到了远处的胡雪亭,百姓们立刻沸腾了,必须面见皇帝,劝皇帝清醒一点,看清利弊。 “胡雪亭以为可以用江南蛮夷之地的手法对付我成都,真是太小看成都人了。”不少人在人群中冷笑着,胡雪亭的事迹大家都知道,在丹阳等小地方靠暴力强迫百姓从军的故事人人倒背如流。可是,那些只有几千人或者一万余人的小地方能够与有十几万人的成都比?胡雪亭两万大军押境,江西的小地方百姓们自然怕了,全城加起来都没有两万人,成都随便找个里坊就有一两万人了,还怕了胡雪亭不成? “他们怕胡雪亭是因为他们没有刀,而我们有。”成都百姓冷笑着,在大越围攻蜀地这几年中,成都百姓早已家家户户购买了刀剑,成都十几万百姓那就是十几万把刀剑,任何人想要动成都百姓都要先掂量掂量。 “大不了官逼民反。”有百姓低声道。十几万人对两万人,而且城外还有三十万随军,打得胡雪亭全军覆没都不是难事。 -- 第2182页 “站住!留在原地!”有士卒大声的呵斥,却被蜂拥的百姓随意的推开。“好狗不挡路!” 上万百姓涌到了胡雪亭的面前,也不跪下,愤怒的吼着:“圣上,金口玉言,驷马难追,我成都百姓已经每日出动一千人协助守城,为何还要我们尽数编入军中?”“就算是圣上,也要给我们个说法!”“若是朝廷无道,我们就官逼民反!” 无数百姓直挺挺的站在大雨当中,大声的怒吼着,好些人手中干脆亮出了兵刃,高高的举过了头顶。他们是讲理的,有十几万把刀在手都没有强迫胡雪亭离开成都,只求胡雪亭诚实守信。 胡雪亭淡淡的看着无数的百姓,所谓恶名传千里果然是靠不住的,出了丹阳,中原不知道她的恶名,出了中原,蜀地不知道她的恶名。 “朕杀人立威杀得有些腻烦了。”胡雪亭看着百姓们,平平的伸出了手掌,慢慢的握紧了拳头,大拇指平平的向着外头。 一群士卒盯着胡雪亭的大拇指,只等最后的号令。 胡雪亭拳头慢慢的翻转,大拇指向着下方。“全部杀了!” 一群百姓惊愕的看着胡雪亭,全部杀了!开什么玩笑! “别怕,她不敢的,她要是动手杀我们,守在城墙上的那几千人就敢开了城门造反。”有人冷笑着,胡雪亭纯粹是吓唬人而已。 “噗噗噗!”箭矢激射,站在全前面的百姓尽数中箭,好些人茫然又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口的箭矢和鲜血,一声不吭的倒下。 “啊啊啊啊!”反倒是周围的百姓嘶声裂肺的惨叫,声音穿透了大雨,穿透了城墙,一直传到了城外的随军耳中。 “怎么,胡雪亭又在闹什么?”李靖皱眉,努力的思索。 成都城中。 “杀人了!官府杀人了!”有百姓拼命的向身后挤。 有人却挥舞着刀剑大喊:“大伙儿拿起刀剑,与他们拼了!”“不要怕,我们人多,杀了他们!”“开了城门!迎接大随皇帝陛下进城!” “噗噗噗!”箭矢乱飞,又是一排百姓倒在了血泊之中。 “冲上去!(弩)箭需要时间上弦!”有一些年轻人奋力冲向附近的大越将士。拿着(弩)箭的大越将士们淡定的看着他们冲过来,继续按照标准动作操作着(弩)箭,一点都不惊慌。 “杀了他们!”年轻的勇士们大叫。 “噗噗噗!”那一批勇敢的年轻人中箭倒在了地上,距离大越士卒们不到三丈。 几个跑得慢的人看看身前的人尽数倒地,惊恐的回头看其他同伴,指望从中找到勇气,一瞅,毛勇气都没了。 也就他们几个对着大越士卒冲锋,其余人正拼命的在向后逃跑。 “王八蛋!”几个跑得慢的勇敢人士怒吼,毫不犹豫的同样转身就逃。 “噗噗噗!”箭矢射入了他们的身体。 “杀!”两侧有大越长矛手列阵挺进,将乱跑的百姓尽数杀了。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有人手软脚软的倒在了地上,惨烈的哭叫着。 “噗!”长矛手毫不犹豫的刺杀了他。 “快逃啊!”无数的百姓四下奔逃,却发现被围困在了里坊之中。 “圣上,我们投降了!我们愿意为了大越与蛮夷厮杀!大越万岁!”上万百姓都跪了下来,大声的哭泣着。 “圣上,我们错了,原谅我们吧。”有人用力的磕头。 “抱歉,迟了!”胡雪亭淡淡的道。 暴雨当中,有一些士卒取过了火把,纵然是黄豆大小的雨点依然不能浇灭。 “圣上!圣上!饶了我们吧,我们已经知错了!”有百姓机灵的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声的嘶吼着。 胡雪亭摇着头,总有人把她的仁慈当做了软弱,却不知道一旦激怒了她,那就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火把破空,扔到了附近的房屋当中,火焰立刻从房屋当中冒了出来,暴雨落下,打在瓦片之上,却无法浇灭里面的大火。 “她要烧死了我们!大伙儿和她拼了!”有人大吼,不少人狰狞的拿起了刀剑,不拼命就要死了,必须杀出一条血路。 “噗噗噗!”冲在前面的人尽数中箭。 “啊啊啊!饶命啊!”后面的人立刻怂了,惨叫着跪在大雨当中。 火把依然一个个的扔进了附近的房屋当中,熊熊的大火在房屋中燃烧,越来越旺,终于烧透了瓦片,纵然大雨也不能熄灭。 “啊!”惨叫声四起,一个个百姓逃出屋子,站在大雨当中,愤慨又惊恐的看着自家的房屋被大火吞没,唯一幸运的是大雨之下,火势再大也休想烧到了屋外。 “杀!”一队骑兵冲进了里坊,将外头的百姓尽数斩杀。 “饶命啊!饶命啊!”百姓们惊恐的叫着,手里的刀剑早已不知道扔到了哪里。回答他们的只有一把把带着鲜血的钢刀。 周围的几个里坊鸦雀无声,百姓们默默的站在里坊之内,看着火光浓烟在暴雨中依然直冲云霄,惨叫声比雷雨声更加的令人心寒。 “杀人了!杀人了!”百姓们在心中狂吼,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杀人魔王就是杀人魔王,不会因为她仁慈的微笑着,就是一个任人欺负的好人了。 红色的液体染红了地上的雨水,在积水中四处流淌,其他里坊的百姓们浑身颤抖,怔怔的看着那红色的雨水,清楚的知道那是什么,却又不希望那是什么。 -- 第2183页 “要流过来了,快挡住它!”终于有人说话了,声音又低又快,却人人听得清清楚楚。众人惊恐的急急忙忙的拿来砖木,甚至徒手挖了泥土,堵住了里坊的各个通道,看着那红色的液体被阻挡在里坊之外。 里坊的泥土门槛之外,是触目惊心的红色,门槛之内,是清澈的雨水,任由暴雨是如何的大,没有冲淡一丝红色的积水。不少人想到了一个词语,血流成河。 好些人看向了城墙方向,那些手里拿着刀剑的成都百姓们会不会造反,会不会杀回来为百姓们报仇? 四周的城墙之上唯有喊杀声,与随军蛮夷的战斗没有停止一秒钟。 一个时辰之后,这个里坊之内万余人尽数被杀,所有的房子都被点燃,火焰直冲天空。 “朕要你们上城墙作战,谁反对,谁赞成?”胡雪亭的声音在成都城内飘荡。所有的百姓面庞扭曲了数秒,终于挤出了一个动人的谄媚的笑容:“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个个百姓带着忠诚的笑容,不用大越士卒拉扯,主动地列成了整齐的队伍,大步的走向了城头。 “为了大越!”“只要我们还活着,就不让蛮夷碰圣上一根手指!” 屈突通和尧君素站在城头,盯着随军的进攻,不时的发布着命令,偶尔回头看城内的浓烟和火光,心中终于安定了,若是胡雪亭认为他们是诈降的奸细,他们的人头早已落地了,哪里会有空找他们的证据或者试探。 至于那些在城头作战的成都百姓?任何敢于露出一丝反抗军令,或者想要造反的,大越士卒的刀剑等着他。 李浑缩在一间房子当中,湿透的衣服很是寒冷,他在炉火边暖着手脚,也没想脱下衣服烘干,马上就要出去淋雨,何必烘干了这么麻烦。 “终于完成了成都的整合啊。”他微微叹气,明明有这么多活路,成都百姓偏要选择死路,果然是屠刀之下才有顺民啊。他转头看窗外,没有找到胡雪亭的身影,胡雪亭终于屠杀了成都百姓,这是打定主意要在成都与杨広决一死战了。 “唉,被逼无奈,既不是上策,也不是下策,是没有选择余地啊。”李浑低声道。 …… “看这云层,只怕还要下好几天。”董纯站在墙头,看着下方蚂蚁一般的拉其普特蛮夷勇敢的在大雨中进攻,不禁感叹无比。按理说守城方在大雨中更有利,但具体到每一次战斗,这进攻方还是防守方在大雨中更占便宜,一时有些计算不清。 “随军进攻需要抬头,容易被雨水打得睁不开眼睛;我军低头向下,影响较小。”尧君素扳着手指,其余人点头,别看就这么点区别,在战争中很容易因此出现生与死的巨大差别的。 “随军的弓箭都不能用了,而我们的(弩)箭虽然也有大影响,但还能用一些。”尧君素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继续道。弓箭的箭矢需要羽毛定位,打湿了之后准头大失,很容易误伤自己人,随军的弓箭手在大雨中基本就凉了,而大越用的是(弩)箭,没有箭羽的,虽然弓弦照样要受到大雨的影响,但作为防守方还是有些箭塔或者射击孔之类的遮蔽物的,多少还有一些(弩)箭能够射击。其余人点头,有胜于无。 一阵狂风吹过,雨水打在了众人的脸上生疼,脚步也有些不稳。 “狗屎的天气啊!”董纯大骂,竟然有这么大的风雨。 尧君素有些尴尬,身为待在成都数年的守军,在众人面前就是本地人了,可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风雨。 “或许是有的,只是你以前都在房间里。”董纯笑着,大风大雨的鬼天气谁会出操啊。 尧君素继续说道:“如此大雨,我军的火油都不能用了,但是随军的飞石没有影响。”众人没有吭声,前面两点都是大越占便宜,而这点却是实打实的随军占便宜,而且不同于之前大越占的小便宜,大随是实打实的得了大便宜。 若是没有下雨,胡雪亭只要往城下倒一些火油,然后随便扔一个火把,熊熊的大火就能让进攻的拉其普特蛮夷不得不退开,说得无耻一些,只要城中火油足够,天天洒一点火油,就能让战争进入僵持,大家看着大火安安静静的吃烧烤。但这暴雨之下,用大火拖延时间或者杀伤敌人的策略立刻就无效了,只能实打实的与攻城的蛮夷血战。 “可惜,早知道多留一些石油燃烧包的。”董纯长叹,原本数量就极少,又被叛军出其不意的放火,石油燃烧包连着飞艇尽数付与一炬。众人脸色铁青,那些反叛的士卒已经被围杀了,但就算是碎尸万段也无法弥补成都的重大损失。 “大雨之中,我军的纸甲也没用了。”尧君素长叹,这个缺点真的有些致命,以前靠着纸甲面对只有一生布衣的拉其普特蛮夷,真的是心里一点都不担心,一个打十个都觉得自己必胜。可纸甲怕水啊!大雨一下,纸甲只能老老实实的脱了,而能够防水的铁甲皮甲在大越军中的库存并不多,有了更好的纸甲,谁愿意穿重死人的铁甲或者效果差的一逼的皮甲?李浑和董纯进攻蜀地又是占着主攻的优势,一点没有刮风下雨都要开打的毅力,下雨天就老实待在营地中休息,这皮甲铁甲只是为了骑兵准备的,普通步兵根本没有。 “大家都是布衣,都是挨着就死,算扯平。”董纯勉强道,心里后悔极了,早知道该多带些铁甲的。 -- 第2184页 一群将领不吭声,大雨之下占了些小便宜,却吃了大亏。 “轰!”一块巨石从众人的头顶飞过,落到了城里,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众人随意的看着头顶乱飞的巨石,成都城内在随军发石车射程之内的房屋已经尽数被砸毁,更多得石头不断地抛射进来,在早已无人的破烂屋子上乱砸。 “嘭!”沉闷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是另一个方向的城墙被发石车砸中了,随军不傻,没有傻乎乎的集中在一个方向进攻,更没有只派遣蛮夷爬城墙,成都四周被随军团团包围,有的地方是蛮夷的大举进攻,有的地方根本没有人进攻,有的地方却是发石车肆意的敲打着城墙。 巨石砸中的位置距离这里有些远,众人没有感受到脚下的震动,但想来那被砸中的城墙之上碎石正在簌簌的掉落,多砸几下肯定就能把城墙打出一个大窟窿。 “屈突通在那里。”尧君素望了那个方向一眼,屈突通带着一队人一直候在那段城墙后,一旦城墙破了,那就是城内的决战了。 几个将领心中微动,胡雪亭用屠杀融合了成都的百姓真是走运啊,不然城破之后被内外夹击就惨了。 “圣上呢?”董纯问道。 胡雪亭没空与众人开战时会议,她正在指挥成都百姓拆房子,砌泥土高墙。 “知道成都为什么每次被攻打就投降吗?”胡雪亭大声的问忙碌中的百姓,百姓们赔着灿烂的笑脸,用力摇头。 “那是因为成都没有建立瓮城!只要城墙之后还有一个小小的瓮城,什么发石车,什么冲进城的骑兵,什么城破,全部都是笑话。”胡雪亭道。 李浑用力点头,多建立几道城墙保命的秘诀都不懂。 “朕要在成都打巷战!”胡雪亭恶狠狠的道,巷战是噩梦,倒想看看那些拉其普特蛮夷怎么面对四面八方都是敌人的可怕巷战。 “把弓(弩)手都撤下来,他们是巷战的主力。”只要躲在没有雨水的房间里,肆意的弯弓搭箭射击蛮夷,而不用担心被对方反击那不要太爽。 “传令下去,三天后主动放弃城墙,放大随蛮夷进城。”胡雪亭计算着时日,三日后继续大雨的可能性很大,随军放火烧城的手段就不能用,大家老老实实的巷战,大越占便宜。 “会不会早了些,或者援军就快到了。”李浑希冀的问着,董纯的大军散于蜀地各地,这仗打到这个程度,总会有一些将领发现情况不妙,主动增援成都的。 胡雪亭摇头,几十万蛮夷堵在成都外头,那些小部队哪里打的进来。 “长公主一定会来救驾的。”李浑继续保持希望,两个月没有音讯,大越朝衮衮诸公又不是傻瓜,一定发现了不对头。周围的将领用力点头,嘴角露出笑容,有大越的主力支援,肯定能够立马反杀杨広。 胡雪亭点头,但是,毛用都没有。“从丹阳到成都的路远得很,进蜀地之后道路不好走,雪岚至少要花几个月才能到,这还是在杨広没有摧毁蜀地道路的前提下。” 李浑怒视胡雪亭,身为久经沙场的开国皇帝,当知道士气之重要,哪怕是随便胡说几句,也不能说真话,自己降低了自己的士气。 胡雪亭用力点头,有道理。 “朕其实是天上的星君,有诸多法宝,可以轻易的灭了蛮夷。”胡雪亭张开双手,对着天空大声的道。李浑背过身,懒得看她。胡雪亭斜眼看李浑,机灵点,给领导撑伞! “不用担心放随军进城会引火烧身,三日之后,朕要那些蛮夷个个都站不起来!”胡雪亭仰天大笑。李浑捋须,你继续吹牛,老夫一定配合你的。 “吹牛?”胡雪亭不屑一顾。“告诉你,战斗力不仅仅是刀剑弓(弩)发石车,还有房子!” 毛?李浑没听懂,房子除了影响结婚率生育率,已经牛逼到影响战争了吗? “以为打仗只要人多刀多就够了?杨広这种菜鸟懂个P!”胡雪亭冷笑,以为忽然冒出三十万人就能干掉她了?打仗打得是后勤,后勤不是仅仅有粮食就够了,房子也是后勤的一部分。 “胡某敢打赌,那些随军至少有一半人今天要睡在泥水当中。”胡雪亭抹掉脸上的雨水,军中扎营向来都是在帐篷中着地而睡,别说床了,干稻草都未必有,如今忽然大暴雨,整个成都平原到处都是雨水,找不到一块干燥的地方,这些士卒又睡哪里去,总不成立刻砍木头做床吧?无非是还有体力的人真的去砍几根木头,然后随便的睡在高低不平的木柱子之上,而体力不够或者懒得动手砍木头的人就寻个高处或者斜坡,湿哒哒的躺在泥水之中了。 “没有干柴,湿木头也将就了,不过是多一些烟,多放些湿木头,柴多无湿嘛。”胡雪亭道,“可是,姜汤呢?三十万随军能有几人喝到热姜汤?只怕是干燥的衣服都没有一件,能够有个建立在泥泞的土地上的帐篷避雨,浑身湿淋淋的躺在泥水当中发抖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今夜这些蛮夷就会开始感冒,高烧!”胡雪亭冷笑着,成都城内的百姓家中有干柴,还有生姜等驱寒的药物在,干燥的衣服和床更是基本配置,士卒中感冒发烧的人数就会大大的降低。 李浑咳嗽一声,总觉得这句话当中暗指他悄悄烤火的意思,急忙怒斥周围的士卒:“还不快去煮姜汤,给前线的将士送去。什么?没有生姜?”他冷笑着看周围正在拆房子建造泥土高墙的百姓们,大声的道:“没有就去找他们要!”一群百姓们幸福的笑着:“是啊,我们有,我们有!生姜,热汤,干衣服,我们都有!只要我们有的,绝不让大越的将士流血又流泪!” -- 第2185页 李浑感动极了:“圣上,成都百姓与我大越将士军民鱼水情啊!都是自己人,万万不能让他们失望。”胡雪亭板着脸看李浑,最近阿谀奉承的水平大跌啊,这几句话太没水准了。 …… 随军的营地中,李靖已经意识到了姜汤的重要性,已经好几个人开始咳嗽和发烧了。 “暴雨之中淋一天,没几个人能够不生病。”副将们毫不在乎,当兵打仗哪有不淋雨的,只要军医调制一些药物就能搞定。 “军中有带着各种驱寒的药物。”军医禀告道,虽然拉其普特的药草与中原不尽相同,但是拉其普特也是有草药医生的,驱寒的药材应有尽有,蜀地又是天府之国,本身就有的是药草。 “总数足够三十万大军的饮用了。”负责后勤粮草的将领微笑,数年准备,这些小问题当然是反复的考虑过了,绝不会发生大量的士卒病倒的狗屎事情的。 “只是,这睡觉……”其余将领很是无奈,躺在泥水中绝对会让一半以上的士卒倒下。 李靖沉默不语,他当然知道这些将领想说什么,还不是暂时撤退到附近的城池当中,找个地方避雨睡觉吃药吃饭,等雨停了再次进攻。可是,这可能吗?别说杨広绝不会放弃,他李靖也绝不会同意。花了偌大的精力,又在走运和霉运当中好不容易将胡雪亭逼到了绝路,若是现在撤退,信不信胡雪亭立刻带领士卒扔下成都而突围。 一群将领摇头不信:“作为一国之君,岂能抛下子民独自逃生,我等不信也。” 李靖冷笑着,P个不信!华夏人自古以来就是让领导先走,君王有危险抛弃子民逃走那是传统美德,这些将领嘴上说着不信,其实只是一心想要撤退而已。 疾病无眼,除了能够待在军营中之中避雨的杨広,哪个将领敢保证自己不会被感冒和发烧击倒?感冒和发烧可是能够取人性命的! 一阵风呼啸而过,将雨水卷入了营帐之中,落在靠近门口的几个将士身上,几个将士毫不在意,动都没有动一下,全身上下本来就都是水,何必在意多一些雨水呢。 “将军,为了三十万大军,我等不如留下一些军队控制住要道,其余人尽快撤退吧。”将领们热切的看着李靖,三十万大军的住宿根本不是临时搭个木头营寨木头房屋能够解决的事情,一道号令传下去都要传半天呢。 李靖的目光在一个个将领的脸上掠过,人皆有私,不想死在病床之上算不得什么大错,只是,这事情真心不由他做主。 “本将心意已决,绝不撤退!尔等多煮些姜汤热茶,多准备些篝火,以供每一个士卒驱寒取暖,万万不能因为小小的雨水而心生怯意。”李靖想的非常清楚,夜战可以停止,暴雨之下视线昏暗,根本看不清城头有什么人,效果太差,而且真要那些只会跳舞的拉其普特人十二个时辰的淋雨,病死一半人都不稀奇。但是,撤退是绝不可能的,若是他敢说一句撤退,立刻就会被杨広砍下脑袋。 至于怎么解决睡在泥水当中,那是下面将领的事情,难道还要他亲自处理不成?亲自掏钱买个小凳子放在□□窗口的官员去少年宫看星星了。 一群将领唉声叹气,愤怒指责李靖:“为将者当爱兵如子!”该死的,这个家伙竟然不上当,不肯背黑锅。那就只有赶紧招呼人砍木头搭营寨了,睡在圆木头上面也比睡在泥土中好得多。 入夜之后,暴雨依然未停,随军的发石车有一发没一发的抛射着石头,不时有些拉其普特人举着火把在城下叫嚣几声,却没几个人真的进攻,显然只是想要装腔作势,牵制城头的大越士卒不敢大意。 “下了大雨都不让安生睡觉吗?”胡雪亭怒了,通宵奋战了多日,难得大雨,大家好好的睡一晚,明天继续在雨水中厮杀不好吗,竟然还要捣蛋。 一群将领也没办法,这是最简单的疲兵之策,现在派人晃悠火把算忠厚的了,等到了后半夜,保证忽然鼓声大作,吓得所有大越士卒起身准备作战,却发现一个敌人都没有,一晚上多闹腾几次,天亮了保证没精神。 “汝会扰乱敌营,吾不会乎?”胡雪亭怒了。“骑兵准备,胡某要带领骑兵大破随军!”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一定要在随军动手之前先干掉了那些王八蛋。 …… 掀开营帐的刹那,一股热浪扑到了李靖的身上,李靖舒服的差点(呻)吟,浑身湿淋淋的终于找到了一丝温暖的感觉。 “爱卿辛苦了。”杨広淡淡的道。侍从端着一壶酒水送到了李靖的面前,李靖一阵恍惚,不会是毒酒吧?他急忙收拢心神,跪在地上道:“谢圣上赐酒。”接过酒水,满满的倒了一杯,看着琥珀一般的酒水冒着热气,酒香扑鼻。 “好酒!”李靖赞叹道,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一股芬芳溢满了口腔,而热浪从嗓子里直下胸腹,不过片刻时间,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这酒水的味道算不得定好,但是驱寒却是甚佳。”杨広浅浅饮了一口酒水。 “是,圣上体贴微臣,微臣感动至极。”李靖哽咽着道。 杨広微笑,阿谀奉承之言听得多了,一句都不会当真。“朕知道你等在暴雨之中辛苦,若是不好好休息,不多喝些姜汤,只怕今夜就会有士卒病倒。” 李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继续流泪拖时间。 -- 第2186页 “可是,朕不能让你们休息。”杨広笑着道,李靖听着这个温和的笑声,却遍体生寒,该死的,大雨之下,夜色之中,杨広又要折腾什么? “暴雨之下,我军疲惫,需要搭建避水的营地,需要煮姜汤,需要篝火烘干衣服,有这许多事情要做,今夜怕是会疲惫不堪。”杨広的笑容诡异又阴森。 “朕知道,你知道,天下稍微有脑子的大将都知道。” 李靖猛然醒悟了,失声道:“圣上是说,胡雪亭今夜会带骑兵劫营!” 杨広笑了:“你说呢?” 李靖的心嘭嘭的跳,这么好的机会,胡雪亭怎么胡错过?当然会带兵劫营! “微臣立刻就去准备,管教胡雪亭今日丧命在此!”李靖大声的道。杨広不以为意,胡雪亭是绝不会死在埋伏当中的,但是折了胡雪亭的锐气,树立了大随军高瞻远瞩的形象,提升己方因为暴雨和劳累下降的士气才是最重要的。 …… 篝火在大雨中摇晃着,虽然不曾熄灭,但火势显然比平时差了好几倍,原本可以照亮的地方,此刻漆黑一片。四周静悄悄的,唯有此起彼伏的轻轻咳嗽声和打喷嚏声。 “大越人真的会夜袭我们?”某个拉其普特人用力的抹着鼻涕,只觉呼吸有些艰难,用嘴大口的呼吸着。 “是。”周围的人低声道,帐篷中心的泥土之中,插着一个小火把,这是整个帐篷之内几十人唯一的光和热,众人都紧紧的挤在一起,伸出手取暖,好些人脱下了衣服,凑在火把前,指望能够烘干。 “要是大越人来了,我们只要杀了大越的皇帝,大家就可以进入成都城中睡在没有雨水的床上。”有人憧憬的道。周围的拉其普特人蹲在圆木之上,尽量远离肮脏冰冷的雨水,热切的看着火把,只要随神取得了胜利,想要什么都会有的。 众人等了许久,计算时辰应该到了午夜,好些人打起了精神,若是胡雪亭要偷袭,应该就在这个时候了。 “呜!”成都城内果然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成都城头刹那间灯火通明,人影重重。 “来了!”数万随军伏兵精神大振。 “敌袭!”二十几万沉睡中的随军昏昏沉沉的睁开了眼睛。 李靖冷冷的哼了一声,胡雪亭果然傻乎乎的来夜袭了,可是,随军的营地之中已经布满了陷阱,绊马索,以及整装待发的士卒。只要胡雪亭冲进了营地,那就会是她的坟墓。 二十几万随军手忙脚乱的起来准备作战,不少将领拿着皮鞭乱抽:“不想死的快起来!胡雪亭的骑兵来了!” 慌乱之中,等了许久,却不见一个骑兵从成都城内冲出来。成都城头灯火通明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又过了片刻,甚至灯火也熄灭了。 李靖一怔,猛然醒悟过来。王八蛋!胡雪亭竟然也玩了一手疲兵之计。 胡雪亭站在城头之上,看着下方闹哄哄的随军哈哈大笑。“胡某乃是天下第一骑兵统帅,何必真的进攻,随便吹个号角就吓死他们了!”夜袭的套路太老了,李靖又不是菜鸟,肯定有准备,她何必傻乎乎的往陷阱里跳,要达到疲兵的目的有的是。 “回去睡觉。”胡雪亭伸懒腰,今晚一定睡得又香又甜。一群将领点头,明天还要冒雨开打,必须好好烤个火取暖驱驱寒气,不然肯定要病倒。 随军营地之中,几个副将嘴角发苦:“将军,怎么办?”胡雪亭明显看破了随军的埋伏,那么他们还要不要继续傻乎乎的等着? “怎么办?当然是敲响进攻的锣鼓!”李靖怒。 锣鼓声响,随军好像有了动静。 胡雪亭翻身而起,冲上了城头,却看见随军静悄悄的,连灯火都没有。 “该死的!”胡雪亭大骂。一群将领尴尬的看着胡雪亭,事情很明显,随军也开始玩假进攻了。 “吹号角!敲锣鼓!”胡雪亭脸色铁青,干脆大家都敲一夜好了,看谁怕了谁。 “这个……只怕不妥……”董纯小心的道,狼来了的故事谁都知道,敲锣打鼓一晚上,很有可能会真的遇到偷袭,到时候大家都在睡觉不是找死吗? “是啊,必须派人值守。”屈突通也是这个意思,虽然知道对方是疲兵之计,但是就是必须老实防守。几个将领互相看了一眼,情况不太妙,随军人多,有二十几万呢,随便抽个三五万人埋伏一晚上,明天让他们白天睡觉就是了,大越人少,几处城门都留一支伏兵就是一半的人没得休息了。 “不怕!朕有办法。”胡雪亭冷笑着,“把那些十二岁一下,六十岁以上的百姓都抽调上来守城。”这个年纪的人不能打,但是在摇曳的火光之下走路总会吧,保证李靖以为大越军中了他的轨迹,派了大军防守了一整晚。 “若是随军真的进攻也不怕。”胡雪亭想过了,随军要攻城至少要准备云梯,还要走老远的路爬城墙,只要留一两个士卒悄悄的监视,足够吹响号角惊醒大越士卒,赶上城头作战了。 “就算是真的不小心被攻破了城头,那也无妨,朕就是要打巷战,不过是提前了一两天而已。”胡雪亭淡定无比。 是夜,大越和大随的进攻号角和锣鼓响彻了一整晚,李靖哈哈大笑,向杨広请功。“虽然未能杀伤一个贼匪,但那些匪徒彻夜未眠,明日定然疲惫不堪,只要明日夜间再次如此这番,贼匪定然崩溃。” -- 第2187页 杨広大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第416章 要脸的皇帝 VS不要脸的皇帝 早晨的时候依然下着大雨,昨夜傻乎乎的警戒了一宿的军队被调动到了后方修整。 “我大随有无穷的替补队,可以肆意的修整,而胡雪亭则不能,这就是我大随必胜的秘诀。”李靖大声的对着苏威道。苏威微笑捋须点头,虽然有随从给他撑着伞,但雨势太大,又随时有狂风肆虐,撑伞也就是装个模样而已,苏威的身上早已湿透。 “全靠将军了。”苏威真诚无比,早点破城,早点找个地方烘干衣服。 “来人,吹响进攻的号角!”李靖自信的笑着,厉声下令。 数万拉其普特人列着整齐的方阵,到了成都城前。 “轰!”百余台发石车一齐抛射,巨石砸在了城墙之上,发出偌大的声响,碎石飞溅,尘埃飘扬,成都的城墙上立刻出现了几十个坑洞,不是有砖石从坑洞中淅淅索索的落下,有一处的坑洞上意外的有流水落下,形成了一个微小的瀑布。 “万岁,万岁,万万岁!”拉其普特士卒们大声的欢呼。苏威点头,为了教会这些蛮夷说万岁万岁万万岁,李靖是废了多少工夫啊。李靖神情肃穆而威严,发石车对成都的城墙伤害有限,成都的城墙太忒么的厚了,竟然足足有五丈厚,这些成都人没事就砌墙玩吗?若是让发石车打个三五个月,终究是可以打破城墙的,但这不是时间不允许嘛。他集结了所有的发石车攻击同一面城墙,也就是搞个气势。 数架发石车咯吱作响,毫不犹豫的散架,压伤了周围的数个士卒。李靖微微叹息,临时做的发石车质量差得无语,这也是他没有办法用发石车进攻的原因之一。一群将领看李靖,再不开打,发石车都坏了之后只怕士气就要暴跌了。 “进攻!”李靖威严的拔剑指向前方。 数万拉其普特蛮夷在号角声中叫嚷着冲向了城墙,好些人看着密密麻麻的树枝盾牌。三十万大军的装备需要无数的钱银,杨広同样没钱,甚至没时间挖铁做盾牌,李靖只能让这些蛮夷士兵取了成都周围的树枝随意的扭曲编织,硬生生做成一个乱七八糟原始至极,效果完全不知道的盾牌,反正伐木搭建营帐之后,有的是没用的树枝树叶,纯粹是废物利用了。 “放箭!”成都城头稀稀拉拉的落下了一些箭矢,却射的极准。 “大雨真是好东西啊。”李靖笑了,大家都没有弓箭,对拥有(弩)箭无数的大越军的影响更加大。 “若有后退,后排杀前排!”熟悉的口号在成都城头回响,一些百姓拿着长矛或刀剑畏畏缩缩的站到了城头。李靖大笑出声,胡雪亭来来回回只有这么几招。可是,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之下,又能怎么样? “只是打过几次顺风仗而已,不读兵书,不懂阵法,算什么名将。”李靖大声的道。苏威笑着点头,心道李靖今日有些猖狂,这是认为可以大破胡雪亭了?若是真的破了,也由得他嚣张。 成都城头,一群百姓拿着刀剑,瑟瑟发抖,杀鸡都未必杀过,哪里敢杀人? “若是我有胆子杀人,我会站在这里?”有百姓愤怒又颤抖着说道,十几万手拿刀剑的百姓愣是被几万大越士卒给吓住了,老老实实的听胡雪亭的指挥上阵杀敌,那就是剩余的十几万百姓都是不敢打仗不敢流血的普通人的铁证。 “不要怕!我们占有有利位置,只要对方冒头就是一刀砍下去。”某个已经打了几天的百姓安慰着,站在城头居高临下简直是做着打地鼠的活,何必害怕。 “见了敌人,不要看他的眼睛,只管夹头夹脑的砍下去。”那百姓老兵传授着经验,四周无数的百姓用力的点头,只觉这是别人拿鲜血和性命换来的宝贵经验,万万不能疏忽。 “会不会被射死?”有百姓颤抖着问,打地鼠必须站到城墙的最前方,整个身体都暴露着,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很容易被一箭射死的。 “哈哈哈,你们命好。”那百姓老兵大笑,大步站到了城头,指着越来越近的数万蛮夷道:“大雨之下,箭矢不能用,你们尽可以放心。” 一群百姓小心的蹲下,凑到了城墙边,从箭孔中向外张望,果然没有看见拉其普特人有弓箭什么的,不禁欢喜又佩服的看着百姓老兵,只要毫无顾虑的打地鼠,那就容易了。 “不容易,会让你们做吗?”那百姓老兵已经把自己与大越士卒划分成一拨,面对菜鸟有浓浓的鄙夷感。 “准备!”号令声传了过来,成都百姓们畏畏缩缩的拿着刀剑靠近城墙。城墙下的拉其普特士卒正在竖立梯子,疯狂的向上攀爬。 “妈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看着城下瘦弱的拉其普特人恶狠狠的看着他,转身就逃。“噗!”负责监督的大越将士随手一刀砍下,那男子捂着脖子,喉咙咯咯作响。大越士卒又是一脚,将那男子踢下了城头,下面的拉其普特蛮夷叽里呱啦的叫着什么,那大越士卒全然不理会,只是随手甩掉了刀上的鲜血,道:“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周围的百姓死死的盯着那个大越士卒,那大越士卒杀人的神情太轻松了,就像在杀一只苍蝇,这大越军队杀人不眨眼果然不是传说啊。 “下一个。”那大越士卒喝道。一个百姓看看左右,脸色惨白的走到了城墙前。 -- 第2188页 “不想死,就拿起刀剑与敌人拼命。”那大越士卒大声的道,附近的所有百姓用力点头。 “跟我喊,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某个大越士卒大声的叫着。无数的百姓跟着喊,七零八落的叫声在四周响着,却没人在乎。 “杀!”成都百姓们奋力的砍向了在城头露出脑袋的拉其普特人。 …… 苏威伸长了脖子,细细的看着战局,拉其普特士卒已经爬上了城墙,与大越士卒惨烈的厮杀在一起。他虽然不懂军事,但判断谁输谁赢却有一个简单的办法,那就是看谁死得人多,一眼看去,只觉每一秒钟都有拉其普特人从长梯上,从城头惨叫着倒下,而城头的大越百姓和将士却鲜有看到伤亡的。 “这是为何?”苏威问道。李靖微笑着:“我军进攻,自然会吃些亏。”斜眼看苏威,这点都不懂,军盲 苏威笑容不变,道:“老夫问得是为何大越将士丝毫没有看见疲惫之色?”一个人是不是疲惫,有没有黑眼圈,隔着几百上千丈的距离自然是看不清的,但大随将士不断地咳嗽和打喷嚏,好些人手软脚乱,竟然梯子都抓不住,对比畏畏缩缩却站得很稳的大越将士,显然谁有疲惫之色一目了然。 马蛋啊,你问我,我问谁啊!李靖微笑了一盏茶时间,终于道:“只是昨夜熬了一夜而已,今日早晨哪里会有疲惫之色?苏将军也多有熬夜打牌,当知道不到午后,是断断感觉不出疲惫的。以本将看,贼匪的最疲惫的时刻当在今日下午到明日凌晨,只要本将连续不断地用兵,贼匪的疲惫之色就会越来越明显。” 苏威捋须点头,只是熬了一个通宵?你丫没看见这场仗已经打了这么多天了?他盯着李靖微笑,眼神中满满的赞许和佩服,都怪自己单纯啊,怎么能信了杨恕夸奖好朋友后辈的言语呢。 …… 丹阳。 胡雪岚穿着纸甲,手按剑柄,打定了主意立马就去救胡雪亭。 “姐姐定然遇到了危险,等着我去救她!”她用力握拳,一直是姐姐救她,现在她长大了,该她救姐姐了。“准备飞艇,我这就出发!” 椰菜和葵吹雪用力点头,身上的纸甲随着动作而飘动,有她们三个出马救人,肯定能够救出胡雪亭的。 王奶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跟在胡雪岚的身边手足无措,救小小姐是大事,必须救,可是小小姐都陷在了成都,二小姐又怎么救得出来呢?想要劝二小姐不要乱来,却又觉得劝妹妹不救姐姐,简直不是人说的话。 佘戊戌余阿福想要阻拦,却拦不下,只能扯着胡雪岚不放。 裴蕴皱着眉头,忽然大声道:“不好!”闹腾着要救人的胡雪岚立即被吸引了注意,看向裴蕴。裴蕴一脸的仓皇:“圣上带着数百飞艇前去蜀地,哪怕杨広势大,圣上依然可以凭借飞艇脱身,为何就不见圣上回来?” 胡雪岚紧张极了,是啊,是啊! “以老夫看,只怕杨広手中有了对付飞艇的利器,圣上的飞艇全军覆没了。”裴蕴泪水直流,胡雪岚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要不是飞艇□□掉了,胡雪亭怎么都会派人回来送个信的。 “可是,杨広是用什么办法击破了我大越的飞艇呢?”裴蕴问道。胡雪岚用力的思索,只觉飞艇太容易破坏了,随便一支火箭就能让飞艇化为火球。 “老夫不知道杨広用了什么办法,但是老夫确信,若是没有更新的飞艇,更好的新武器,只怕不论去多少人都救不了圣上。”裴蕴的神情痛苦无比。 胡雪岚哭得更厉害了,总不能就这么不救胡雪亭了:“我就是死也要和姐姐死在一起。”佘戊戌听着这个不吉到了极点的言语,更是慌张了,干脆死死的抱住了胡雪岚,打死不放手。一群大臣互相交换着眼色,说什么都要拦住胡雪岚,大越朝已经折了一个皇帝在蜀地了,万万不能把储君也折在了蜀地。 椰菜和葵吹雪想要举手,胡雪岚不能去,但是她们可以去救胡雪亭啊,她们也是华山派弟子,也是高手,也是卫军大将军,只是两人还没开口,就被几十双眼睛瞪了回去,敢开口说话,就要你们好看。 椰菜和葵吹雪吓坏了,这辈子没有感觉到如此巨大的压力过。 裴蕴厉声呵斥:“胡说!”双目圆睁之间,泪水从脸庞滴落地上。 “圣上武功盖世,天下无敌,纵然有千军万马也困不住圣上!当年陇西贼人有数十万,圣上孤身迎敌,转战千里,可有被敌人困住?所过之处贼人授首,流血漂橹!” “圣上是星君,是剑仙,一剑倾城!只要圣上想走,这世上绝对没有人能够困住圣上。” 裴蕴的声音斩钉截铁,胡雪岚怔怔的看着裴蕴,只觉太有道理了。“我姐姐厉害的很,谁也打不过她!”她大声的道,脸上犹自挂着泪珠。 “杨広忽然反攻蜀地,其中必有诡计,重心多半是在极西之地,圣上早已有了看破了杨広的诡计,有了万全之策,这才派遣大军去极西之地和长安。圣上御驾亲征成都,不过是为了亲手砍下杨広的头颅而已。”裴蕴道。胡雪岚用力点头,姐姐从来没有输过,姐姐最厉害了。 一群大臣配合着裴蕴,使劲的夸奖胡雪亭算无遗策,胡雪岚只要认为胡雪亭不会中了圈套,那后面的一切都好说了。 “圣上此刻没有消息,定然是率领李浑董纯两部大军正在与杨広大战,李浑和董纯两部大军乃我大越精锐,哪里是区区杨広的残兵能够对付的,此刻多半是想着如何对付杨広的新式武器,报飞艇被击毁之仇。”裴蕴道,见胡雪岚认真的听着,又道:“飞艇的造价可不便宜,圣上几百艘飞艇被毁,此刻只怕心疼的哭了。” -- 第2189页 胡雪岚嘻嘻的笑,很像姐姐的脾气。 “所以,长公主此刻最急着做的事情,不是坐着这老式的飞艇去成都。”裴蕴嫌弃的看向飞艇的方向,道:“若是这飞艇再被杨広击毁了,只怕圣上会哭死了。” 胡雪岚用力点头,飞艇好贵的。 “长公主最急着做的事情,应当是立刻研究新的飞艇,新的武器,摧毁了杨広的利器,圣上见了定然大喜。”裴蕴盯着胡雪岚道。 胡雪岚还在犹豫,研究新飞艇和新武器的时间不知道要多久,只怕姐姐太危险,等不了这么久。 “只有区区几艘飞艇,哪怕坐满了人,也不过数百。”裴蕴温和的道,大越的飞艇不是去了极西之地,就是跟随胡雪亭去了蜀地,留在丹阳的只有两三艘而已,又能够运输多少人,杯水车薪而已。 “如今要去蜀地接应圣上,是必须的,老臣立刻调动大越的精锐入蜀。只是,想要拦截杨広逃窜,定然只能从水路入蜀,但这时日就有些久了,只怕没有月余到不了蜀地,进了蜀地之后要去成都又要弃舟上岸,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到成都又要月余,以两月的时间前去成都配合圣上围剿杨広,只怕耽搁久了,杨広轻易的逃之夭夭,坏了圣上的大计。”裴蕴严肃的道。一群大臣用力点头,胡雪亭想杀了杨広想了好久了,若是被他逃走,肯定要发飙的,说不定三天吃不下饭。 胡雪岚问道:“那么,我该怎么办?” 裴蕴认真的道:“长公主当留在丹阳,与椰菜和葵吹雪一齐研究新的武器和飞艇,只要最新最强的飞艇和武器一出,此去成都不过数日,老臣等人今日派兵去蜀地,只怕等长公主的新飞艇制造出来了,大军还在半路上。”一群大臣继续瞪椰菜和葵吹雪,听见没有,你们两个是真的不能离开丹阳,还要靠你们研究新武器呢。椰菜和葵吹雪用力点头,必须制造出更厉害的武器。 胡雪岚摇头:“有椰菜和葵吹雪留下就够了,我可搞不定。”她有自知之明,她的格物道水平混混日子还行,想要搞出发明创造,想也别想。 裴蕴用力摇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椰菜和葵吹雪大师再厉害,也是两个人,若是有长公主帮助,这突破瓶颈的时间就会短的多,切勿让圣上久等。” 胡雪岚继续摇头,研究工作又不是拔河,人多不代表就能办成事。 一群大臣心中微微有些惊讶,还以为胡雪岚傻白甜,随便哄,没想到竟然失手了。好些人悄悄的看裴蕴,老裴啊老裴,千万不要辜负了奸臣之名! 裴蕴淡然的笑着,道:“圣上留长公主在丹阳,其实是想要长公主帮忙。”胡雪岚怀疑的看着裴蕴:“真的?”裴蕴严肃无比:“杨広反攻蜀地,又派遣人挑拨极西之地围攻杨轩感,更派遣来护儿进攻关中,怎么可能不联系高颖贺若弼?老夫不善军事,却也知道若是大越的精锐尽数被牵制在了蜀地、关中、极西之地,这丹阳和中原就空虚了,大可以派遣数支海军逆流而上,或偷袭丹阳,或夺取洛阳,或攻占中原,只要有一路得手,大越形势就会大变,圣上后路被断,援兵和粮食难以为继,只怕这追杀杨広的计策就会失败了。” “而坐镇丹阳,稳住大越,除了长公主之外,谁人能够承担此重任?”裴蕴反问道。胡雪岚有些信了,但还是有些狐疑:“可是,为什么姐姐不和我说?” 一群大臣看裴蕴,问到重点了,怎么办?说成胡雪亭好面子,不肯让妹妹帮忙行吗? 裴蕴毫不犹豫的道:“老夫虽然没有问过圣上,但看圣上行事,这华山派的传统就是‘有难长者当’,圣上是绝不愿意让长公主和葵吹雪椰菜李珂几位承担风险,出面做事的。”本来是想扯老胡家的家规的,这更有力度,倒霉的是胡雪亭这个“胡”字属于胡说八道的“胡”,其血脉沈家只有小一辈为家族奉献的传统。 胡雪岚用力点头,好多次想要帮姐姐,都被姐姐反对,原来华山派有这么一个规矩?一群大臣看裴蕴,刷新了对裴蕴奸诈程度的判断,扯出华山派,这是死无对证啊。 “只是门规是门规,长公主终究是圣上的胞妹,圣上孤苦伶仃,有了难处,第一个想要寻求帮助的人就是长公主你了。”裴蕴长叹,胡雪亭夹在门规和亲情之间,是多么的痛苦啊。 胡雪岚泪水流的更猛烈了,就知道姐姐胡闹的背后满是心酸。她用力的握紧拳头:“我一定帮姐姐守住大越朝。” 眼看胡雪岚和葵吹雪椰菜飞快的跑去实验室,一□□臣终于松了口气,终于保住了革命火种。 裴蕴待胡雪岚等人跑的不见踪影,唯有王奶妈眼巴巴的看着他,猛然翻脸。 “立即命令荆襄等地的百姓三抽一,进蜀地救驾!”裴蕴的脸色已经彻底的黑了。一群大臣的脸上同样没有了刚才的轻松,黑的像锅底一般。 王奶妈浑身发抖,终于听到了“救驾”二字。 “老夫也不瞒你,圣上这次很是危险。”裴蕴对王奶妈道,总算没用凶多吉少一词。“数百飞艇无一回来,只怕是杨広大胜了。” 王奶妈只觉喉咙中一口鲜血打着转,眼前一股血色上涌,一片漆黑。 “但万万不能让长公主去蜀地,圣上都陷在了成都,杨広只怕出动了前所未有的利器。”裴蕴道。朝中所有大臣发现几百艘飞艇有可能被彻底摧毁之后,一致认为杨広开了金手指,制造出了无以伦比的超级武器,不然绝不至于一艘飞艇都回不来。 -- 第2190页 “没有飞艇,没有快马传信,没有烽烟示警,飞鸽传信都没有一封!”佘戊戌的声音都在颤抖了,成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王奶妈眼前黑黑的,只能听见声音,她嘶哑着嗓子道:“救小小姐!” 裴蕴转身对众位大臣道:“传令让李珂留在丹阳,哪里都不能去。”众人理解,李珂与胡雪岚的地位基本类似,李阀不能没了继承人。 要带兵入蜀地救驾,必须有一个智勇双全的大将,裴蕴和众位大臣沉吟不决,大越能够有资格自称大将的人少的可怜。 “兵部侍郎三狗子?”有人建议道。一群人摇头,三狗子已经在关中对抗来护儿了,而且三狗子年纪太轻,没有真正在大战中独当一面过,这次在坚固的关中拿来护儿练兵是为了以后的发展,现在就拿出来对付杨広,实在太稚嫩了。 “李密倒是有些水准。”书童建议道。但是李密是上了黑名单的,绝对不给他掌握军队的机会。 “把程夭金和鱼俱罗都调回来!”裴蕴发狠了,手中能用的也就这两个人了,其余什么都顾不得了。 “严令各地戒备,十抽一,准备大战!”燕弥柒厉声道,众人点头,此刻要把事情往最坏的角度考虑,大越朝最后两个名将被抽调去了救驾,说不定就中了杨広的调虎离山之计,必须立即全民皆兵,才能吓得杨広不敢动手。 王奶妈微微放心,眼前的血色也退散了,忽然想起了,惊叫道:“不好!二小姐会不会独自去救人!”二小姐是小小姐的亲妹妹,怎么可能傻白甜,不会抢了飞艇,不管不顾的去救人了吧? “熊孩子!”一群大臣一齐大骂。 …… 胡雪岚瞅瞅身后没人盯着她们,一抹眼泪,对葵吹雪和椰菜道:“他们又在骗我,我们去救姐姐!”葵吹雪和椰菜用力点头:“好!”杨広肯定有了对付飞艇的办法,但那又怎么样,她们三个只要每人一艘飞艇,总有人能够出其不意的突破杨広的封锁,救了胡雪亭的。 “救了姐姐,还有李浑,董纯,我们立刻就走。”胡雪岚想过了,只要胡雪亭李浑董纯被救了出来,杨広不管有什么计划都会失败。 “可是,师姐不会丢下其他人的。”椰菜道。胡雪岚愤怒的睁大了眼睛,姐姐就是太讲义气了。“那我们就和姐姐在一起,我们四个人联手,谁都伤不了我们。” 椰菜和葵吹雪点头,就是这样。 胡雪岚扯了两人向飞艇处跑,忽然低声道:“对不起。” 椰菜和葵吹雪惊讶的看胡雪岚:“胡说八道什么,要是我们遇到了危险,你也会来救我们的,师父说过,华山派弟子就是一个人,绝不抛弃同门。” 胡雪岚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用力点头。 椰菜张大了嘴,指着天空:“你们看……” 胡雪岚和葵吹雪抬头,天空中三艘飞艇渐渐远去。 “姐姐!”胡雪岚大哭。 …… 裴蕴冷笑着,熊孩子又怎么样?见多了熊孩子,早就习惯了斩断熊孩子的一切作死机会。 “找两百最精锐的士卒去成都,哪怕圣上不肯回来,多两百个人支援圣上也是好的,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把蜀地的消息传出来!”书童道,如今完全不知道蜀地到底发生了什么,想救援都只能瞎蒙。 “我们两个愿意去……”大殿一角,郑斯顿和秦瑶低声道。 裴蕴厉声道:“你们的武艺如何?” 郑斯顿和秦瑶对视一眼,郑斯顿一伸手,单手就把秦瑶举了起来,用力的一掷,秦瑶猛然飞出了丈许远,在空中伸手一抖,一条银鞭在空中闪烁,大殿中哗啦啦的都是皮鞭的舞空之声。 佘戊戌大喜:“有救了,有救了!”有两个高手去救胡雪亭,成功率大增。裴蕴用力点头,顺便看了周围的侍卫一眼,皮鞭也是凶器,竟然让她带上了殿。 “通知飞艇,去接程夭金和鱼俱罗!不用回来了,他们两个想在哪里降落就哪里降落。”裴蕴琢磨着,作为文官以为从荆襄才能入蜀多半是错的,没有必要外行指导内行,由两个大将自己做主好了。 “我立刻写公文!”佘戊戌道,命令各地官员积极配合。 裴蕴转头看郑斯顿和秦瑶眼巴巴的看着他,怒了:“你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然后反应过来,飞艇已经调走了,郑斯顿和秦瑶指挥不动。 “来人……不,老夫亲自去。”裴蕴伸手招呼郑斯顿和秦瑶,大步出宫,一路碎碎的道:“飞艇没有飞远,就在城外……你们需要什么武器,防具,只管说……若有合适的人手,你们自己推荐好了……” …… 成都的大雨已经下了三日了,哪怕是有干衣服换,有热姜汤喝,依然有一些大越士卒开始感冒发热。 “来人,打开城门!”胡雪亭凶残的笑着,“朕要看看杨広会怎么办。” 董纯等人看胡雪亭,你还真的开城门,你是不是疯了? 拉其普特的大军在成都城下集结,几个将领正在给士卒们鼓劲,却听见成都城头传来了悠扬的琴声。 “谁在弹琴?”一群随军将领莫名其妙,转身看成都城头,却看见一把大雨伞之下,胡雪亭正襟端坐,身前的案几上放着一张古琴。 “杨広小儿,你这么想见朕,朕给你机会。”胡雪亭一边弹琴,一边朗声道。 -- 第2191页 “来人,打开了所有城门,恭迎大随皇帝陛下。” 咯吱声中,成都各处的城门除了被大火烧毁,泥土彻底封死了通道的那个,尽数打开,一眼望去,城门后空荡荡的,没有看见拿着刀剑的士卒,唯有大雨朦胧。 “城门开了!”拉其普特士卒们欢呼着,想要冲进去,却被随军将领喝住,白痴都知道这是诡计,但是就是不知道是空城计,还是引君入瓮。 “空城计?”一些随军将领不屑至极,空城计也就是小说家言,实战当中若是遇到了有白痴打开了城门,说什么都要派人进城啊,不然你丫打个P的城。 “要么是瓮城,要么是火计。”有随军将领沉吟,这是最常用的手段了,守城方有些支撑不住了,干脆装作城门失守,任由敌人冲进城门,然后或者是四周布满弓箭手的瓮城,或者是厚厚的浇了一层火油,总之敢于冲进城门的敌人一定是死无全尸。 “运气好,一口气可以坑死几千人。”某个随军将领看看那数万不知道是兴奋的发抖,还是冻得发抖的拉其普特蛮夷,这些蛮夷只是训练了年许,看着精锐,其实缺少实战经验,又听不懂号令,若是下令进城,这些蛮夷肯定就一窝蜂的冲了进去,绝没有一个会四处查看,守住城门的,结果定然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出来。 “慎重,必须慎重。”一群随军将领苦笑,终于知道了司马懿面对城门大开的无奈,肯定也有一批不太听指挥的鲁莽菜鸟士卒。 杨広怔怔的听着琴声,胡雪亭会弹琴那是有鬼了,肯定是别人弹的,但是,这百分之一百模仿诸葛村夫的行为,到底是想干什么? “圣上,没有理由不进攻。”李靖厉声道。苏威斜眼看他,冷哼一声:“可是贼匪疲惫了?”说什么大越军疲惫不堪,成都转眼即下,三天过去了,成都还在胡雪亭的手中。 李靖淡定的没听见,道:“我军人多,就是陷阱又如何,我只管派遣两千人进城,夺下了城门再说。”城门之后是瓮城,有箭矢无数,火油遍地?那也无妨,终究是白拿了一个城门,少死了几万人。 杨広点头,攻打城池,结果对方把城门都开了,还能如何,只能硬上。 “跟着我!”某个随军将领奉命带人进城,听着城头琴声不断,心头毛骨悚然,只盼那些拉其普特士卒听话些,大家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的进城,第一时间先把城门给拆了。 “冲啊!我们胜利了!”“为了随神!”一群拉其普特士卒毫不犹豫的欢呼着冲锋,那随军将领脸色铁青,回头看大军,虽然看不清远处李靖的神情,但用P股想也知道是脸色不善。 两千拉其普特人卖力的冲进了城门,杨広李靖苏威以及所有随军将领死死地盯着他们,等待着漫天的箭矢和大火。 “噗噗噗!”“啊啊啊!”箭矢入肉声和惨叫声撕裂寂静的天空。杨広李靖等人反而笑了,不过如此。 “进攻!”李靖大声的下令,更多的士卒疯狂的冲进了城门,城门之后果然是个小小的瓮城,瓮城的城墙之上有简易的帐篷遮挡雨水,弓(弩)手可以在帐篷中肆意的射箭。 “不要怕,冲上去!”李靖呵斥着。这瓮城怎么看都是临时搭建的,高度和垂直面都做的很差,分分钟就能冲上去。 “杀!”拉其普特士卒奋力冲杀,丢下了无数的尸体,终于夺取了瓮城。 “我们胜利了!”拉其普特人欢呼着。 李靖脸色却不太好,瓮城城头的弓(弩)手退却的太容易了,也没看见长矛手坚守,这分明是故意让出来的。他看着瓮城之后的街道,街道上空荡荡的,一点人影都看不到,既没有投降的人,也没有列阵决战的士卒。 该死的,胡雪亭是想要在城里巷战? “将军,怎么办?”某个副将也看出来了,很是担忧。 “只能硬上。”李靖咬牙,总不能退兵吧。 那副将忧伤的看着李靖:“将军,没有人了。”李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之后脸色惨白。 “没有人了。”同样的言语传到了杨広的耳中。 “胡说八道,朕至少还有二十余万大军。”杨広一直计算着损失,这两个月内断断续续,时而玩命时而玩乐的开打,他带来的三十万大军的损失应该在六万到八万之间,还有二十余万大军呢。 “圣上,是没有能够作战的人了。”禀告的侍从脸色苍白。“我军人数虽众,但是感染风寒者甚众,已经无力再战。” 蛮夷士卒尽数泡在了雨水当中,白天是落汤鸡,晚上是鸡落汤,受伤的士卒伤口感染尽数倒下那是意料中事,那些自始至终没有轮到上前线开打的蛮夷士卒竟然也倒下了。 “感冒高烧者十之四五。”那侍从道。杨広冷笑了,那还有一半人呢,总不成十几万人都受伤感染了吧? “腹泻退软者亦是十之四五。”那侍从要哭了。杨広莫名其妙,什么情况? 情况很简单,拉其普特人习惯了随便喝生水,别说是雨水了,就是飘着尸体的水都照样当做圣水喝,几百年来从来没有因为喝水而倒下的,有此美好习惯的拉其普特人到了成都,看到清澈的雨水河水溪水,完全没有要找个干净的水源的念头,渴了随便从地上找个积水坑喝几口,累了就在积水或者雨水中随便的洗澡,肚子里有存货了就随便找个角落拉屎,喝水的人看到前面几步外有人拉屎,顶多仔细看看手中的一捧水有没有屎,只要肉眼没有看到,那就是干净的,继续喝了就是。 -- 第2192页 杨広目瞪口呆,不用侍从继续说下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十余万大军因为大雨而发烧倒下了!另外十余万大军因为吃了屎尿而倒下了! 这该死的大雨啊! “李靖将军今日攻城的大军看似依然是日常的两万余人,其实这是我大随最后的两万余士卒了。”侍从低声道,严格的说,是蛮夷大军中最后的健康的两万余士卒了,杨広自然有数万健康的随人和高句丽人护卫,但这是御林军,决不能调动的。 杨広看着瓮城,为了试探空城计背后是什么,折损了两千人,为了夺下瓮城,只怕又折损了四五千人,这可用之人就只有一万余人了? “胡雪亭!”杨広冷冷的看着成都城,胡雪亭这是料到他没有人手了。 “无妨,让李靖守住瓮城。”杨広道,竟然无力进攻,那就缓口气好了,反正成都此刻已经门户大开,只要过得几日天气晴朗,那些发烧和腹泻的士卒痊愈,自然可以轻易的屠戮了成都城。 苏威用力点头,就是这样,何必急于一时呢,胡雪亭主动让出城门,那是完完全全的脑残和作死。 “上天要其灭亡,必使其疯狂。”苏威大声的道。 “不过十几万人,人人皆兵也没有朕的人多。”杨広冷笑着,成都城中不知道还有没有十万人,两倍的兵力打巷战,而且是全士卒打夹杂了男女老幼,军心民心极其不稳的流寇军,有个P的难度。 成都城中,胡雪亭在一处民房的屋顶立着,大雨已经湿透了她的头发和衣服,黑色的军服贴在身上,却掩盖不住她身上的锋锐之气。 “杨広,朕就在这里,有种的放马过来!”胡雪亭厉声高喊,声音在内力的加成之下远远的传了出去。 杨広微笑着,激将大法?朕不受激。 “哈哈哈哈,杨広那个没卵子的阴阳人死太监,早就知道你没种了,做个P的皇帝啊!早早进宫做个太监伺候朕,朕可以饶你不死。”胡雪亭大声的叫。 屈突通悄悄擦汗,胡雪亭真是荤腥不忌啊,这个皇帝太接地气了,一点点皇族的威严都没有。 李浑大声的道:“全军跟着老夫喊,杨広是个废物渣渣胆小鬼懦夫,没有资格做皇帝!你老子杨坚怎么生了你这个窝囊废,还不如射在墙上!” 屈突通努力按住眼珠,总算没有掉在地上。大越的官员个个这么无耻下流卑鄙不要脸?流氓!个个都是流氓! 数千士卒跟着大喊,“杨広是个废物……还不如射在墙上!” 哄笑声传遍四野。 瓮城中的李靖,杨広身边的苏威脸色苍白至极,这回被胡雪亭玩死了。 杨広哈哈大笑,脸色青中透着红,红中透着黑。“胡雪亭,朕这就来取下你的人头!” “来人,召集所有人进城决战!” 第417章 喂喂,我在这里,你去哪里? 大随两朝元老,几起几伏,脸皮比城墙还厚的苏威用这一生最真诚的眼神痛心的看着杨広,你丫要作死,别连累老子啊! 杨広为人太不成熟,好虚名,受不得一丝的侮辱,这其实算不上什么缺点,多少年轻的公子帅哥不是这般的?往好听了说叫有自尊心有自信心,或者叫龙有逆鳞,受辱之后凭借绝对的实力打脸打回去的时候忒增加自信和风度,随便甩个袖子,“你现在知道你惹了不该惹的人”,足以迷倒万千美少女。普通公子尚且如此,何况帝皇?羞辱皇帝自然是要立刻被砍头的。 但是,这种自尊心爆棚、被辱骂了就要打脸和报复的性格放在战场之上,那就是垃圾到了极点的菜鸟性格了。 “陛下,万万不能中了胡雪亭的激将法!”苏威涕泪齐流,死死的扯杨広的衣角,前一秒明明说破了胡雪亭设了陷阱,坚决不跳,后一秒被骂几句就受不了主动跳坑,这情绪控制能力比蚂蚁还要低。 杨広铁青了脸,沉默不语。 军前一骑飞马赶到,李靖从马背上滑落,几乎是疾冲到了杨広的面前,嗖的就跪在了泥水当中。“圣上,万万不可中了胡雪亭的奸计!” 李靖的脸上都是雨水和泥水,仓皇不已,用力的在泥水中磕头:“胡雪亭作茧自缚,放弃了成都的坚固城墙,引诱我大随巷战,但我大随何须跟着胡雪亭的节奏走?我大随只需要按兵不动,固守瓮城,待天晴之后大可以一把火烧了成都,胡雪亭又能奈何?我军已经围住了成都各处进出口,摧毁了胡雪亭的飞艇,纵然胡雪亭有援兵赶到,成都依然在我军包围之中,大火一起,胡雪亭逃无可逃,何须与胡雪亭巷战?胡雪亭小人得志,最擅长的就是在穷途末路之机乱中取胜,圣上乃一国之君,身负堂皇龙气,行正道,取正法,得正果,以正克邪,自有天地感应,祥瑞天降,国泰民安。” 杨広默默的盯着满脸泥水的李靖,忽然笑了:“尔等不懂兵法。” 李靖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你丫主动跳坑就是兵法了?你丫这辈子打仗都是坐在安全的帅帐中装雕像,从来没有真刀真枪指挥过一次战斗,竟然说老子不懂兵法? 杨広转头看着天空的大雨,伸出手,从雨幕中接了一捧水,大雨立刻就淋湿了他的衣袖。 “朕一直没有淋到雨。”杨広慢慢的道,李靖苏威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杨広头顶那巨大无比的黄罗伞,不论多大的风雨都在黄罗伞的遮挡之下。 -- 第2193页 “可是,朕知道被雨水淋的湿透,会是什么下场。”杨広笑了,帝皇家从小被人照顾周到,但不小心淋了雨水,落了水塘,感染风寒而死的龙子龙孙要多少有多少,这浑身湿透了会死人的概念早早的就灌输在每一个皇家子孙的心中。 “那些人,他们还能活多久?”杨広指着蛮夷的营地。“发烧、腹泻,哪一样不是会死人的?过了今夜,会有多少人一病不起?过了三天,会有多少人奄奄一息?过了五天,会有多少人魂归黄土?” 杨広冷笑着,这天意真是奇妙啊。“这大雨将朕逼到了绝路!此时若不敢决战,朕哪里还有大军与胡雪亭决战?难道就凭眼前这区区几万士卒?” 苏威怔住,想不到杨広竟然有这般见识,悄悄的看李靖,你想假装大军鼎盛糊弄皇帝,被揭穿了,这黑锅要你自己背,和老夫可没关系。李靖对大雨感谢极了,淋在身上的雨水完全遮盖了他的冷汗,看上去不是那么的心虚。 “这还是其一。”杨広嫌弃的挥了一下衣袖,衣服上雨水落在了地上,但已经湿透的衣服依然贴在了他的手臂上,很是不舒服。一群侍从急忙取了干衣服,却不敢要求杨広停止与大臣议事,静静的站在了一边。 “三十万大军从拉其普特万里远征蜀地,一路逢山开路遇水填桥,离乡背井,水土不服,疾病劳累,其中艰难困苦不足与外人道,能够到达蜀地,已经是侥天之幸。”杨広淡淡的道。苏威和李靖不敢出声,都知道杨広想起了大军远征高句丽,结果士卒半路扔掉了沉重的粮食,导致在高句丽又饿又冷,全军崩溃的往事。平心而论,杨広这次做的真不错,三十万大军完完整整的到了蜀地,比远征高句丽那次强了百倍,真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朕虽假借神灵之名操纵蛮夷,但神灵也不能管人的身体和精神,这人心人力终究是乏了。到了蜀地之后,月余对峙修整,这士气算是有些恢复了,勉强能用。只是……” “只是,朕是神灵!在这三十万蛮夷心中朕是神灵!三十万蛮夷抛弃家乡,万里迢迢跟随朕跑到蜀地,为了朕这个神灵而战,若是朕破城之后不敢应战,你说,谁还会信朕这个懦弱的神灵?”杨広冷冷的问李靖苏威,两人都沉默不语,他们知道杨広言语的背后真正的所指。 蛮夷对杨広的信仰降低当然是大问题,但是,蛮夷根本听不懂胡雪亭在骂阵啊。杨広的最大问题是大随军队的核心是那些跟随杨広从中原杀到高句丽,从高句丽杀到党项、吐谷浑、拉其普特的御林军,若是大随皇帝陛下被人当面羞辱都忍辱偷生了,这还叫皇帝吗?这还值得跟随吗?高层将领知道忍辱负重,唾面自干,卧薪尝胆,下层士卒懂个P。那些占据总人数九成以上的下层士卒只会觉得大随皇帝陛下是个胆小鬼,不敢与胡雪亭决战,或者认为胡雪亭的豪迈豪气勇气胆略远远的胜过了杨広,又兵强马壮底盘广大,胡越果然该取代杨随,心中有了对胡雪亭的认可,生出了投降胡雪亭的念头,那可如何是好? 胡雪亭李浑两人都是最喜欢耍阴招的卑鄙无耻的贱人,谁敢说胡雪亭开门揖盗没有安着挑拨离间之心?指不定大随将士的床头已经放着胡雪亭的招揽诏书了。 苏威和李靖微微颤抖,想到战事不利的时候只见天空一支灿烂的烟花升起,数万将士一齐倒戈,或者胡雪亭高喊一声,“谁为吾杀了此贼”,自己还在哈哈大笑胡雪亭的猖狂,站在身边的副将一刀砍下了自己的人头,“吾为陛下杀此獠!”等等可怕的画面,简直是不寒而栗啊。 “朕还知道胡雪亭为什么要在此刻打开城门。”杨広道。这点苏威和李靖倒是知道,但两人极力的在脸上挤出茫然之色。 “胡雪亭兵不过两万余,连日大战,剩下几多?大雨连绵,胡雪亭的兵难道都是铁打的不成?” “我大随兵力折算严重,胡雪亭手中兵力折算亦严重,此时不战,明日胡雪亭未必还有大军能够守住城门。”杨広冷笑着,“朕和胡雪亭都到了绝路,谁都可能会崩溃,此刻决战,是朕和胡雪亭的最佳选择。”大家都被大雨耗尽了力量,生怕明日的情况比对方更加的恶劣,唯有在眼前立刻决战。 “圣上的兵法果然超过了我辈,不愧是当年平陈的统帅。”苏威敬佩崇敬的看着杨広,李靖张大了嘴,一脸的呆滞。 杨広从大雨中收回目光,转头看李靖和苏威,淡淡的道:“兵法之道,首在识人,尔等只会冲锋陷阵,却不识人,不知道士卒心中所想,不知道士卒体力如何,又何谈用兵之道。” 李靖用力点头,虽然己方危机四伏,但杨広不会以为凭借两三万健康的士卒就能和胡雪亭巷战了吧?胡雪亭有十几万百姓,哪怕只有一半参与巷战也有六七万人。 “朕有二十几万勇敢的士卒。”杨広看李靖的目光中带着笑。 李靖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到了头顶,杨広要把所有发烧、腹泻的蛮夷都驱赶去巷战。他不敢抬头看杨広,用这辈子最平稳的声音道:“是,圣上深谋远虑,微臣不及也。微臣这就带领大军攻克成都,斩下胡贼的人头献与陛下。”缓缓的倒退了回去,直到马前,这才长长一揖,翻身上马,向瓮城疾驰。 成都城门口,李靖勒马回首,拉其普特士卒正在从营房中出来,在暴雨和积水中列队,好些人脚步不稳,东倒西歪。 -- 第2194页 一支拉其普特士卒从他的身前经过。“为了随神!”他们看到了李靖,大声的叫着,这句话喊了许久了,洛阳话标准极了。李靖勉强笑了笑,叫着:“为了随神!”那些士卒踉跄着脚步,超越了李靖,走进了成都城。李靖看着一张张疲惫又不正常的红着的脸,这些人都会死在成都城中,杨広根本没有在乎过他们的死活。他微微冷笑,忠心大随的子民杨広不在乎,忠心大随的臣子杨広不在乎,信仰杨広的信徒杨広依然不在乎,杨広这一生在乎过谁? 随军军营中,杨広微笑着回转温暖又干燥的营帐,一群侍卫急急忙忙的给他换干衣服,拿热毛巾给他擦手臂。好些侍从眼中满满的心疼:“圣上,你是天子,何苦轻贱了自己的龙体。”杨広笑着,没有当真,别看这些侍从的眼神中再怎么的崇敬,其实心里未必这么想。 “就像那个李靖。”杨広在心中慢慢的想着,李靖刚才对他很是不满,身为臣子竟然敢为了一些蛮夷对他心怀不满,简直是不知死活。 杨広冷哼一声,一股愤怒又涌了上来,李靖!你丫以为你真的高尚无比?你任由士卒淋雨,连夜派遣士卒不停歇的进攻,真的只是因为朕的命令?难道这中间就没有你的那一份想要建功立业的私心?三十万士卒或死或病,难道就没有你的原因?在三十万大军到来之前,你派遣数万没有甲胄的拉其普特士卒进攻右屯卫军营,肆意的用他们的生命消耗大越士卒的体力和箭矢,难道就没有想过给他们一面盾牌,更珍惜他们的性命?在你的心中,难道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身为小兵就是要成为大将军的踏脚石,那是小兵的宿命,而你这般的世家弟子天纵之才就是要踩着无数的尸骨前进,这是各自的命运,要怨,只怨没有投个好胎? 大家都是自命不凡的世家子弟,大家都没有把其他人当人看,你丫的把所有的荣耀都揽在身上,把所有的恶名都推给了朕,世上还有比你更无耻的人? 杨広没有再去想李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大敌当前,他必须隐忍,李靖人品不端,贪生怕死,但是,打仗还是很有一手的,此刻用得着,等狡兔死了,再烹了走狗就是了。 …… 成都城中。 “都听着号令,不要被人看见,等那些蛮夷进了里坊,就从各处包围他们。”有百姓低声说着,唯恐被远处的蛮夷听见。 一些百姓探头从窗口望了一眼远处的随军,又飞快的缩了回来。“他们没有我们对地形熟悉,一定想不到我们会从背后偷袭。” 百姓们热烈的说着,并不认为开放城门是因为打不过那些蛮夷,大越军已经宣传了许久,蛮夷都被雨水淋病了,手软脚软,站都站不起来,随便打都能把他们都打死,这次胡雪亭放他们进城,就是为了关门打狗,一举杀光了那些蛮夷。 “打赢了仗之后,圣上就会给有功之臣封官,说不定我们以后都会是官老爷!”有人兴奋地道,大随虽好,杨広虽然是故主,但是这到手的官老爷的美好前途啊,说什么都要为了人生拼搏一把。 “我没那么贪心,我只要得到几千亩良田就好。”有人笑着,对成为官老爷虽然羡慕,但是那需要大机缘,人不能太贪心,只要能够得到一些朝廷赏赐的田地就好。 有人看着某间屋子中的器皿,比他家的好多了,忍不住愤怒的冷笑着,凭什么这家人比他家过得幸福?待会就全部打个稀烂,再一把火把房子烧了。他一点都没有罪恶感,一切都是为了打仗,有什么损失找朝廷去:“打烂的东西,烧掉的房子,圣上全部会赔偿的。” 几个将领在大雨中小步奔跑着,进了一间房屋。“将军,民心可用。”他们兴奋地道,成都百姓为了高官厚禄,为了良田美妾,斗志旺旺的。 屈突通一点都不惊讶,百姓愚且贪,哪怕血亲冤死了,拿了凶手的大笔赔偿银子后就笑眯眯的放弃控告的例子多得是,胡雪亭既然许下了高官厚禄,百姓断断没有不奋勇作战的可能。 “都准备好了,一定要小心谨慎。”屈突通叮嘱着手下们,此时此刻只能说这些无力的言语。 “是,将军。”几个手下点头,又冲入了风雨之中,招呼百姓为弓箭手搬箭矢,或者堵住几条道路。 屈突通脸色苍白,一阵风雨刮过,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他动都没有动一下。 “圣上竟然……赌得这么大?”他用了一个“赌”字,形容此刻的心情。成都兵力的缺乏他也知道,再过一两日只怕不放弃城门都不可得,此刻又恰逢随军对大雨没有准备,疾病蔓延,提前决战确实是个很好的机会。 但是,若是杨広不上当呢?若是杨広上当,但是带着御林军在城外悠闲看戏,李靖带领二十余万蛮夷进城开打呢?若是……无数个若是之下,只要有一个成真,这成都城不是白白的送给了杨広? “赌?不赌朕就死定了。”胡雪亭无奈无比,打开城门与杨広决战的真正原因哪有百姓们想的那么美好,什么关门打狗,什么全歼敌人,都是套话假话而已,真正的原因是连日战斗和暴雨之下,大越将士体力消耗,伤亡日重,原本只是一些小伤口的,淋雨后伤口感染,整个人躺下的多的是,两万余士卒伤亡病倒之数超过了一万,若是仅仅依靠大越士卒,胡雪亭深深怀疑能不能守住成都的数个城门。 -- 第2195页 屈突通李浑等人点头,虽然有不少成都百姓可以作战,但大越士卒越少,这隐患就越大。 “屠杀带来的稳定,时刻都会因为屠杀而颠覆。”胡雪亭一点都不信任那些恭顺的成都百姓,随着连日的上阵厮杀,成都百姓见惯了生死,胡雪亭屠杀了一个里坊的百姓带来的恐惧和威胁正在渐渐消失,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胡雪亭再不决战,说不定已经见了血、会杀人的成都百姓就反扑了。 突通看胡雪亭,只觉胡雪亭有些意气用事,总有更好的办法安抚民心不是吗?开城门,放弃瓮城,巷战,连在一起就是一个“决战”。这是真正的决战,胜负一分,就再也没有复起,杨広输了,自然是身首异处,大随朝彻底完蛋,胡雪亭输了,这天下只怕就要改姓了。 “哪有如此严重。”胡雪亭摇头。 李浑笑了笑,胡雪亭若是真的战死在了成都,大越朝朝震动那是必然,但最大的可能就是一群重臣扶着胡雪岚登基,发动百十万大军杀入成都,为胡雪亭报仇雪恨。杨広若是机灵逃回拉其普特或者还有一线生机,留在蜀地必死无疑。 “投机取巧罢了。”李浑鄙夷的笑,这次大随和大越的成都之战只是杨広偷袭的结果,堂堂正正的两国对垒,杨広没有一丝获胜的可能。 “若不是杨広打得还算不错,大越早就赢了。”李浑认为杨広这次真心表现不错,诡计叠出,后手不断,饶是胡雪亭小心谨慎,依然着了杨広的道,几百艘飞艇都□□掉了。但即使如此,杨広依然没有胜算。“只要圣上杀出重围,或者匿名隐藏,杨広就输了。” 李浑冷笑着,胡雪亭不死,大随军队打得再好都是白打,考虑到胡雪亭的剑法武功和无耻,杨広没有一丝能拦住胡雪亭的可能。他看了一眼胡雪亭,认真的问:“你不会狗血到明明可以杀出去为我们报仇,却一定要哭着喊着泪流满面和我们一起战死吧?” 胡雪亭瞅他:“朕像是脑残吗?”李浑大笑。屈突通也想配合着笑,终究不敢,李浑和胡雪亭交情深厚,他屈突通算老几,也敢取笑皇帝? “朕现在可战之兵不过万余,可战之民是多少,朕心中也没有底,但朕就是要在这里击杀了杨広!”胡雪亭淡淡的道,若是所料不错,杨広正在等她决战。 几人看着她,虽然有些鲁莽和蠢,但勇气和魄力还是不错的,想当皇帝想打胜仗想要绝地翻身就不得不拿性命去赌。 “顺便给朕拿一碗热姜汤来,朕浑身发冷。”胡雪亭催促着,虽然在室内,但是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不断地向下滴着雨水。李浑小心的看着胡雪亭,千万别是那不方便的几天啊。 …… “噗!”一支箭矢射进了某个拉其普特士卒的胸膛,溅起一片血花。 “在左边!冲上去!”某个拉其普特士卒大吼,他的额头滚烫,眼睛却明亮无比。几十个士卒跟在他的身后,拼命的向某个宅院跑去,只要跑过短短十余丈的距离,他们就能击杀了那宅院中的大越弓箭手。 “噗噗噗!”四周的箭矢激射,巷子中毫无防备的拉其普特士卒中箭倒地,却有更多的士卒冲进了各个宅院。 “杀!”一群成都百姓和大越将士从房间里冲出来与蛮夷们厮杀在一起,地上的积水很快变成了红色。 “快去支援!”一群成都百姓从附近的巷子冲了出来,在背后攻击那群拉其普特士卒,只不过几息的时间,更多的拉其普特士卒从其他巷子里冲了过来,混战到了一起。 某条巷子前,地上到处是尸体,这条巷子已经反复的争夺了几次,拉其普特人和大越军民的尸体堆叠在一起,密密麻麻的。 一群拉其普特士卒讨论着:“前面有长矛兵挡住,我们冲不过去。”那些大越将士疯狂的死战不退,几十杆长矛像刺猬一样无从下手。 “绕过去,从另一边绕过去!”有人大喊,带着百余人向另一条巷子跑去。这条巷子很宽很长,百余人疾冲,却看见一些碎石垃圾挡住了道路。 “爬过去!”有人叫着。 “噗噗噗!”四周箭矢如雨,百余拉其普特人尽数中箭。 巷子的一角,七八个成都百姓被几十个拉其普特人围着,双方激烈的厮杀,谁都没有退却和投降的意思。 “他们都是病鸡加弱鸡,不要怕,我们能赢!”百姓们怒吼,身上鲜血飙射。 “为了随神!”拉其普特人怒吼,眼睛和脸颊一样的红。 鲜血在吼声中不断地飞洒。 另一个宅院中,二三十个百姓乐呵呵的喘着气,附近很安全,没听见厮杀声。 “我已经干掉了两个蛮夷。”有人拍着腰间的布袋,鲜血从布袋中渗透了出来。想要立军功换田地换官服,空口无凭,当然是要拿敌人的人头作证的。 众人羡慕的看着他,虽然那些蛮夷又瘦弱矮小,又病的厉害,但是也不是随便可以杀的,若是这人真的杀了两个,那绝对是英雄。 “哈哈哈哈!不用怕那些蛮夷,你们只要像我罗大炮一样悍不畏死,杀死几个蛮夷那是等闲事尔。”那人豪迈的大笑着。 宅院的门猛然被人撞开,十几个拉其普奥士卒冲了进来,将院子里有二三十个成都百姓,一丝也不惊慌,叽里呱啦的吆喝声中,就在院子中列出了一个小小的刀盾阵。 -- 第2196页 院子中二三十个百姓一齐看那悍不畏死的罗大炮,却看见他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拿着刀子的手都在抖。众人立刻明白了,这什么悍不畏死的家伙其实与他们一样,也是怕死鬼而已,只是那罗大炮命好,捡到了两具蛮夷的尸体而已。 “杀!”有百姓凄厉的叫,却牢牢地站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十几个拉其普特蛮夷靠的紧紧的,盾牌的高度整齐划一,挡住了大半个身体,恶狠狠的逼近。 二三十个百姓逐步向后退却,直到退无可退。 “我们投降!”罗大炮大声的叫着,扔下了手里的兵器,利索的跪在了地上。兵刃掉在地上的清脆声响像是能够传染,二三十个百姓尽数扔下了兵刃,跪地投降。 “大随万岁,万岁,万万岁!”有人带头叫着,谄媚的看着那些拉其普特蛮夷,大家都是自己人。 “杀了!”那些拉其普特蛮夷的刀剑毫不犹豫的落下,惨叫声四起。 “不要杀我!”罗大炮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大声的惨叫着。 …… 成都城外,一顶黄罗伞在雨中立着,数千大随将士列阵守卫。 “为了随神!”不断涌入成都城的拉其普特士卒在进入城门的最后一刻,都会转头望着那黄罗伞,大声的呼喊,脸上泛着对天堂的渴望。 “成都城已经破了,我们一定会赢!”一群拉其普特人互相搀扶着,慢悠悠的走向城内,感谢随神,哪怕他们病重不能动,也愿意让他们在战场上为了随神效力,死后能够进入天堂享福。 前面某条街道上忽然有了巨大的哄叫声,听不清楚叫着什么,却能感受到强烈的兴奋感。 “那里发生了什么事?”一群拉其普特人惊讶的望去,却看见一群拉其普特士卒倒退着从那条街道上走了出来,手上却奋力的举着刀剑,随时想要扑上去,却没有找到机会。 “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对着那些倒退出来的人大喊。 那群人却只是更加大声的呼叫,努力向前冲,却又不得不后退。 “喂,发生了什么事?”城门口更多的人大声的问着,隐约能在暴雨声中听见奇怪的声音,却分不出那是什么。 “呼!”一个人猛然倒飞了起来,直落到了四五丈之外,重重的摔倒了地上,只是一瞬间,他身边的积水已经血红。 “有敌人!”城门口的人哪里还会不懂发生了什么,大声的叫着。 “噗!”一道光芒闪过,那倒退着的十几个拉其普特士卒一齐倒飞了出去,尚在空中就能看到数人喷洒着鲜血。下一秒,一骑从巷子里冲了出来,骑士的背上插着一面大大的黑色旗帜。 “是大越骑兵!”城门口众人看着那骑兵毫不停留的继续向城门冲来,马蹄翻飞,地上的积水四溅,发出那熟悉又奇怪的声音。 “拦住她!”拉其普特士卒一齐向那骑兵冲过去,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一定是大越的猛将,杀了她就是为了随神做出伟大的贡献。 “不要怕,为了随神,我们绝不怕死!”拉其普特士卒们大吼着,不顾四肢酥软,奋力冲向那一骑大越骑兵。 剑光划过,挡在战马前的拉其普特士卒尽数倒飞了出去,溅起高高的水花和血花。 “不怕死,那就去死!”胡雪亭纵马疾驰,杀出一条血路,冲出了城门,身后数百骑跟在她的身后,疾冲而出。 “杀杨広!”胡雪亭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的黄罗伞,高高的举起了长剑,厉声喝道。 “杀杨広!”身后数百骑齐声大叫。 成都城内无数的大越将士听见了呼喊声,跟着大叫:“杀杨広!” “杀杨広!”有人倒在血泊中,拼尽了最后一口气大叫着。 “杀杨広!”有人伏在一具尸体之上痛苦,闻声颤抖着叫着。 “杀杨広!杀杨広!杀杨広!”整个成都城中无数的人凄厉的叫着,纵然看不见前面的情形,却能猜到有人正在努力击杀杨広。 大随将士脸色大变,谁在击杀杨広? …… 马蹄踩在泥水当中,发出古怪又清脆的声音,几百匹战马疾驰,跟着那面黑色的旗帜前进,成都城外的拉其普特人惊恐的冲向骑兵之前,试图拦住骑兵的去路,却被骑兵一一斩杀。 “大象兵,骑兵,刀盾手!”李靖疯狂的叫着,拼命的调动军队拦截。 杨広听着战场中复杂的声音,仔细的分辨着其中“杀杨広”的吼叫声,嘴角露出了微笑。 “知道吗,名将想要不陨落,最好的办法就是再也不上战场。”杨広对着苏威笑道。苏威郑重的点头,所谓名将就是被所有人知道的将领,名将精通的兵法,最常用的战术,遇到敌人的对策,最喜欢用的诡计,在所有平庸到垃圾的将领的兵法课上分析的明明白白,每一个有志从军的人都会牢牢的记住名将的经典战役,知道名将的优点和缺点,做过无数次以名将为假想敌的经典战争场面复盘。 项羽、孙武、白起、吕布、曹操、韩信……谁不是如此?这是名将的宿命和责任。 胡雪亭就是世之名将,而且还是白手起家,一路杀杀杀成为皇帝的名将,整个大随和大越百十年中再也没有更传奇的名将了,无数的普通将领不分析和研究胡雪亭,还分析谁,研究谁? -- 第2197页 只要稍微分析一下胡雪亭,就知道她喜欢驱使骑兵偷袭敌军中军,阵斩敌酋首级,一举击溃敌军士气。 可是,这些招数用得多了,就不怎么灵了。杨広在胡雪亭开启成都城门决战的那一刻,就知道胡雪亭会用骑兵突袭他的本阵,当众斩下他的脑袋。 “胡雪亭能够死在朕的手中,是她的幸运。”杨広真诚无比,兵法如此简单的胡雪亭很容易倒在某个平庸的只会照抄别人的经典军事案例的菜鸟手中,那岂不是无比的悲凉和耻辱? “朕会厚葬她的。”杨広的嘴角微微翘起,黄罗伞的周围有数百具“千丝”,纵然胡雪亭遇到了,也只有死路一条。 “只怕胡雪亭的剑法厉害。”苏威摇头,上次胡雪亭击破“千丝”的画面记忆犹新。 “剑法再好,也有极限。”杨広淡淡的道,世上再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筑基丹的威力了,他敢确定胡雪亭绝不可能接下数百具“千丝”的围攻。每一具“千丝”顺发400支(弩)箭,数百具“千丝”就是同时瞬发数万乃至十数万箭矢,整个天空的光线都会被箭矢遮住,天空的雨点都会被箭矢破开! 除非胡雪亭已经到了破碎虚空的境界,否则绝不可能接下十数万箭矢的齐射。 “朕可能只能找到胡雪亭的肉末。”杨広冷笑着,十数万箭矢之下,哪里还会有人形的可能。 “是,圣上深谋远虑。”苏威用力点头,杨広这家伙的言语的可靠性一直不太高,李靖又是个草包,胡雪亭到底会不会被“千丝”击杀,他是一点都没有把握。但是,这不重要,就算胡雪亭展现出神力,一剑破万法,十数万箭矢尽数在空中粉碎,他也毫不在乎。 因为,苏威以及杨広现在根本不在代表大随皇帝的黄罗伞之下。 他们的位置距离黄罗伞远的不行,也就勉强能够看到黄罗伞而已,他们的身上更是只穿了普通大随将士的服装,任谁都看不出他们是大随的皇帝和大将军。 “圣上英明果断,天下罕见。”苏威微笑着。那些拿自己做诱饵的皇帝、大臣、大将都是彻底的白痴,搞个假皇帝假大臣假大将很难吗?而像胡雪亭这样身为皇帝却冲锋陷阵的白痴全世界只有这么一个。 “必须多看几眼啊,以后再也看不到了。”苏威叹息着,极力的踮起脚尖看远处的胡雪亭,虽然看不清模样,但那一杆标志性的黑旗可以清楚的看清胡雪亭在哪里。 “哈哈哈哈,永别了,胡雪亭。”杨広和善的笑着,最后送故人一程,态度不能太嚣张。 胡雪亭带着几百骑兵一路冲杀,所有拦在她身前的拉其普特人尽数被斩杀。 “跟随朕的旗帜,向前!向前!”胡雪亭厉声喝道,数百骑大声的呼应。 李靖调动着各个兵种支援黄罗伞处,眼看胡雪亭所向披靡,只觉可笑至极。“胡雪亭绝对没有想到她正在向死亡的道路飞奔。” “咦,有些不对。”远处,苏威忽然惊讶了。杨広微微皱眉,心中生出了不祥的感觉,急切的喝问道:“何处不对?” “这个……”苏威惊愕的道,“胡雪亭是不是超级路痴啊?” 明明代表大随皇帝杨広的黄罗伞就在北方,为何胡雪亭却好像在向西方前进? “她是不是迷路了?”苏威缓缓的问杨広。 杨広瞅了苏威许久,竟然真的认真思索了:“有可能!” 不迷路,怎么解释胡雪亭突然偷袭杨広,却莫名其妙的向着西方前进,那里既没有黄罗伞,也不是杨広的真实位置,跑到西方去干吗? 第418章 杨広也有乌龟神功 胡雪亭带人一路向西,一丝一毫停留的意思都没有,一路上真是谁挡在前面就砍了谁,绝不耽误一秒钟。 “快!必须再快!”胡雪亭催促着,一群骑兵趴在了马背上,死命的催马。 苏威茫然了许久,胡雪亭是不是抛下了城内的人逃跑了?瞧这架势简直跑得比兔子还快。杨広也拿不定主意,唯一庆幸的是绝对不会是冲着自己来的。 李靖看了许久,忽然脸色大变:“王八蛋!”焦急的号角声划破天空。黄罗伞附近数万零星稀松,在大雨中依然跳着舞扭动着屁股的拉其普特士卒猛然震惊的看向李靖的方向,然后用力扯掉了破碎的衣服,露出里面的大随御林军的制服。“所有人向西,追赶胡雪亭!”有将领大声的下着命令,脸上都是黑色的污渍,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这是大随人还是拉其普特人。 暴雨之中,数万人猛然向着西面疾奔,黄罗伞附近清出了一片空地,唯有数百人护着黄罗伞,孤零零的站在暴雨之中,周围千余丈内再无他人。更远处,骑兵队伍也开始奋力向胡雪亭的背后追去。一时之间,随军在城外的精英部队除了象兵尽数被调动追赶胡雪亭。 杨広脸上闪过一丝青色,到了此刻,白痴也知道胡雪亭看穿了黄罗伞是个陷阱,但向西是为了什么,道:“来人,去问问李靖,发生了什么事情?”李靖虽然虚伪,但不是不知分寸之人,如此肆意的调动兵马,不顾阵型和被揭穿埋伏,难道他看出了胡雪亭为何向西而去? 几个侍从领命而去,却没有走出多远,就看见李靖骑马赶了过来。 “李靖又仓皇了。”苏威看着李靖的神情,只觉李靖这惊慌之色装得太过了,到底嫩了一些。杨広深有同感,这小子到底年轻了些。 -- 第2198页 李靖急匆匆而至,一路行来脚下水花四溅,原本就湿透的衣服倒是无所谓溅多少泥水。 “圣上,胡雪亭已经看破了我们的陷阱。”李靖大声的道,杨広和苏威淡淡的看着李靖,少废话。“……胡雪亭向西而去偷袭我们的粮仓!” 杨広怔怔的看着李靖,偷袭粮仓有个P的好担心的?白痴都知道粮仓的重要性,谁都会在粮仓安排重兵保护,多了不敢说,万余人还是有的,胡雪亭难道能够凭借区区几百骑打下了万余人防守的堡垒一般的粮仓? “以为朕是袁绍吗?”杨広淡淡的道,曹操在袁绍的粮仓所在乌巢放了一把大火,袁绍就大败特败了,他至于蠢到这样吗? 李靖看杨広的眼神就复杂了,杨広不至于蠢到疏忽粮仓的防守,难道胡雪亭就蠢得以为几百骑兵可以攻打粮仓了?胡雪亭必然有所有恃。 杨広脸色微变,淡淡的道:“朕相信朕的将士绝不会玩忽职守。”胡雪亭再牛逼,万余人防守的堡垒都不是随便可以打下来的,有数万大军在后方追赶,胡雪亭只怕有命去,无命回。 “胡雪亭是怎么知道我军的粮仓在何处的?”苏威忽然问道,粮仓的地点一直是机密,哪怕是随军当中也只有最高层的将领知道,胡雪亭怎么会知道粮仓的具体位置的? …… “圣上,就在前面!”一骑在马背上大声的叫,雨水打湿了他的眼睛,他有些看不清楚,但方向绝对不会错。 “末将在飞艇上看得清清楚楚,随军的粮仓一定在前面。”那人大声的道,飞艇大战中众人在空中乱飞,经过的范围很大,他在不经意间发现地面有一座大营寨,马车不断地出入,怎么看都是粮仓。 胡雪亭看看身后,早已看不见随军的部队,但随军的追兵一定在后面。 “一群蠢货!”她哈哈大笑,杨広想要用黄罗伞做圈套杀她,就必然会调动原本潜伏在各处大量的精锐士卒,这支援粮仓的力量就微弱了。 骑兵再跑了一段路,已经可以看到地上有深深的车轮痕迹,显然是粮车留下的。 “换衣服!”胡雪亭大声的叫着,随手扔掉了背后的旗帜,三五下扯掉了身上的大越军服,露出里面破烂又染着鲜血的大随军服,然后趴下了马背上,一副重伤无力的模样。 一群大越骑兵同样在马背上东倒西歪,脸上身上都是血迹,好像马上就要断气。 胡雪亭又纵马跑了一段路,隐约看见前方有高高的泥土围墙,有无数的箭塔和壕沟。 胡雪亭一打眼色,一群大越骑兵挥舞着残破的大随旗帜,惨然的叫着:“紧急军情……紧急军情……” 粮仓中的士卒见了一队随军赶到,浑身是血,还叫嚷的有气无力,心中惊疑不定,任由他们慢慢的靠近。 “你们的令牌呢?”粮仓的大门紧紧的闭着,泥土高墙上有人大声的问着,两边箭塔上的士卒毫不放松,死死地盯着胡雪亭等人。 “令牌?”出面沟通的大越士卒惊愕的问道:“我等只是传个口信,要什么令牌?” “什么口信?”粮仓的将士问道。 胡雪亭笑了:“你们都要死了。” “噗噗噗!”数百大越士卒猛然从马鞍上翻身而起,(弩)箭激射,四周箭塔上的大随士卒中箭。 “敌袭!”粮仓的将士凄厉的大喊,锣鼓激烈的响着。 一道白光闪过,厚重的大门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雨水溅起一丈多高。 “杀!”胡雪亭持剑站在门口,厉声大叫。 …… 暴风雨中,船舱激烈的摇摆,所幸没有打雷,船舱中不少人脸色惨白,只怕飞艇坠毁了。秦瑶使劲的盯着地面,自从进入蜀地之后大雨就没有停过,地上的一切都模糊了,有些分不清究竟到了哪里。 “只管看下面的人,打得激烈的地方就是成都。”郑斯顿道,错了也不打紧,只要搞清楚了蜀地的情况,再飞一次就是了。 “看!”有士卒叫道。前方某个方向好像有火光,哪怕是偌大的雨水也无法阻隔。 “飞过去!”郑斯顿大声的下令,船舱中立刻忙乱了起来,有的士兵拿着(弩)箭到了船舷边,有的却找来了石油燃烧包,有的紧张的盯着四周,有没有出现能够击毁几百艘大随飞艇的超级武器。 飞艇慢慢的下降,终于可以看清地面的情况。 “城破了!”秦瑶脸色大变,无数的人正在一座城池中浴血奋战,城中处处都是烽火,浓烟在大雨中依然到处飘扬。 “城外是随军。”郑斯顿看清了城外十几万人的旗帜,心跳加速,不知道胡雪亭还活着吗? “下降,快下降!”她大声的下着命令。 地面上已经有人看见了天空的飞艇,不少人大声的欢呼:“援兵来了!”“万岁,万岁,万万岁!” 拉其普特士卒拼命的向飞艇下落的地方冲杀,却被大越将士和成都百姓拼死拦住,双方的战斗更加的血腥和残忍。 “射杀所有蛮夷!”郑斯顿厉声道,敌我难分,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些蛮夷绝不是自己人。飞艇悬挂在五六丈的高度,(弩)箭对着下方的蛮夷乱射,终于空出了一段距离,缓缓的下降。 “注意周围!”一个大越将士浑身是血的跑了过来,对着还没有停稳的郑斯顿大喊。“有贼人混在百姓和将士当中,我们的几百艘飞艇就是被他们烧掉的!” -- 第2199页 郑斯顿吓了一跳,又放心了许多,没有专门克制飞艇的新式武器就好。 “清场!所有人不准靠近飞艇!”一些大越箭矢厉声呵斥,将赶过来欢呼的百姓和士卒都驱赶了开去。 “对,万万不能再让奸细烧了飞艇!”众人很是理解,一边抵挡拉其普特人的进攻,一边清查着周围的房舍,所有人都被赶走,绝不留下一丝的隐患。 李浑和屈突通匆匆赶到,两人正在附近的区域率兵作战,见了飞艇急忙赶了过来。 “老夫李浑,飞艇上是谁?”李浑大声叫着,身上虽然没有血迹,却满是泥污,湿淋淋的衣服的下摆都被扯烂了几处。 “李尚书,末将乃长公主座下郑斯顿,圣上如何?”郑斯顿看了好几眼,终于认出了肮脏不堪的李浑,急忙问道。 “少废话!”李浑厉声呵斥,转身对屈突通道:“你上飞艇,带她们去支援圣上,记住,若是救出了圣上,立刻带她离开成都!” 屈突通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浑,跳上了飞艇,厉声道:“立即起飞,不得低于六十丈的高度,向西!一直向西!” 郑斯顿匆匆启动飞艇,飞艇不断地升高,只见地面上的李浑用力的向飞艇挥了挥手,带着人大步的进了街巷之中。 “圣上究竟在哪里?为何有这许多随军?成都为何破了?” “呼!”一支对空箭矢从遥远的地方激射而来。郑斯顿和秦瑶大吃一惊,竟然能射这么远? “不用怕,它只能射三十丈。”屈突通只看了一眼距离就知道根本射不到飞艇。“想不到还有人潜伏着!”他咬牙道,趴在船舷边望去,已经有不少大越将士向那个位置杀了过去。 “向西,圣上在西偷袭随军的粮仓!老夫现在与你们解释发生了什么事。”屈突通道。 “轰!”巨大又沉闷的声响从西面传了过来,所有人都看向了西方。 “轰!”西面又是一声巨响,隐约可见火光。 “跟我喊,随军的粮仓起火了!”成都城中,董纯捂着受伤的胳膊,厉声道。 “随军的粮仓起火了!”几十人大喊,然后是几百人,几千人,几万人大声的欢呼:“随军的粮仓起火了!” “我们赢了!”几个百姓喜极而泣,打到现在,他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前方,哪里是安全的地方,以及为什么战斗。 “我要当官了!哈哈哈!”某个躺在血泊中的百姓忽然坐了起来大笑,直到没了呼吸,脸上依然带着满足的微笑。 城外,杨広愕然的看着粮仓方向,怎么都不明白胡雪亭是如何做到的。 “会不会有诈?”苏威小心的道,就算胡雪亭顺利找到了粮仓,粮仓所有的随军将士全部喝醉了酒,胡雪亭也休想这么快的杀入重重壕沟和土墙的粮仓。 杨広却没有回答,心中竟然有不祥的预感。 …… 几刻种前,粮仓。 “放箭!”“列阵!”“长矛兵,刀盾兵!”粮仓的将领不断地下着命令,心中并不紧张。虽然粮仓是临时建筑,没有坚固的石头墙,但是一道道泥土高墙将每一个粮仓都分隔开了,又有无数的士卒守卫,哪怕胡雪亭再厉害,还能一个打一万个? “本将断定胡雪亭的身后一定有我大随的援兵追赶,我等只要坚持半个时辰,援军一定会到,到时候我等与援军内外夹击,胡雪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就算不死也要在这里蜕掉一层皮。”粮仓守将心气平和,没想过斩杀了胡雪亭后一飞冲天,成为大随的王侯什么的,他只求安安稳稳的守住了粮仓。 “防火可都妥当?”粮仓守将又问了一遍。一群手下用力点头:“将军放心,所有的粮食都埋在了地下,每一层粮袋之间都撒了厚厚的泥土,绝不至于被大火波及。”粮仓守将微笑,有了飞艇之后,粮仓的粮食再也没有堆放在仓库中了,仓库就是遮雨的作用而已,大量的粮食都深埋在地底,仓库表面的粮食只是周转用的,烧了也不可惜。 粮仓入口处,十几个随军将士捂着咽喉倒地,胡雪亭收了剑,身后数百士卒蜂拥而入。 “圣上,这个仓库是空的。”有士卒失望的道,只有区区几百袋面粉而已,还不够这些守卫几日的消耗。 “准备放火!”某个士卒准备点燃火把。 “慢。”胡雪亭大笑,“胡某就是为了这些面粉来的!” 粮仓的守军已经退到了某个仓库之中,淡定的看着前方沦陷的几个仓库,越是靠近外围的粮仓库存越少,根本不用担心被损毁多少。 “都准备好了,胡雪亭若是靠近,我们先乱箭射死他们,然后长矛手顶着门口乱刺,实在顶不住我们就撤退。”一群粮仓士卒早有预案。 “她会不会射火矢?”有粮仓士卒问道。 “若是胡雪亭射火矢,我们撤退就是。”其余粮仓士卒微笑,大雨若是不能熄灭了大火,他们撤退也没什么,粮仓多得是,一路只要射杀一两个胡雪亭的士卒,就能拼光了胡雪亭的所有人。 众人死死的盯着通道,就等胡雪亭过来送死,却看见人影一闪,有人远远的扔了一个物什过来。 “小心!”所有粮仓士卒大叫,死死的盯着那个物什,不会是什么石油燃烧包吧?好几个粮仓士卒浑身发抖,直接尿了裤子。 那物什尚在半空中就彻底的散开,烟雾飞扬。 -- 第2200页 一群随军士卒急忙捂住了口鼻,却没有意料中的刺鼻或者刺眼的感觉。有胆大的小心的伸出手,从身上抹了一些白色的粉末到嘴里。 “是面粉。”那胆大的随军士卒立刻分辨了出来,忍不住大笑,扔面粉过来是什么意思。 “难道以为面粉和石灰是一个作用?”另一个随军士卒哈哈大笑,笑得特别的大声,唯恐别人注意到他胆怯的尿了裤子。 “嗖嗖嗖!”越来越多的面粉袋被扔了过来,面粉飞洒,偌大的粮仓之中几乎看不清人影。 “小心些,胡雪亭要杀过来了!”有将领大声的叫着,胡雪亭一定是想要让他们看不清楚,然后趁机进攻。 “放箭!”有人大声的喊,弓箭手对着印象中的通道口胡乱的射箭,几个长矛手更是闭着眼睛对着前方奋力的乱刺,有人奋力的睁大眼睛,透过漫天的面粉看清了前面的通道,忍不住哈哈大笑:“别担心,没看到逆贼杀过来。” 一群粮仓士卒镇定下来,鄙夷的大笑:“这是真的把面粉当做了石灰了?没见过这么蠢的。”有士卒装模作样的叹气:“唉,多好的面粉啊,太浪费了,作孽啊。”粮仓士卒们放声大笑,只觉胡雪亭脑子不太正常。 胡雪亭看着远处白色的面粉尘埃,举起火把,对手下们道:“都趴下!”一扬手,火把飞了过去,瞬间人就趴在了泥水当中。 几百大越士卒莫名其妙的学着胡雪亭趴在泥水之中,不明白在搞什么鬼。 “炸死你们!”胡雪亭恶狠狠的笑,“你们见识一下科学的力量,粉尘(爆)炸!” 火把在空中旋转着,在几百大越士卒几百粮仓士卒以及胡雪亭的热切目光中落到了仓库内的地上,火焰一暗,又恢复了原样,猛烈的燃烧着。 一群粮仓士卒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一群大越士卒瞅胡雪亭:“圣上,什么是粉尘(爆)炸?”胡雪亭把脸埋在泥水当中吐泡泡,假装没有听见。一群大越士卒继续猜疑:“面粉会炸吗?”“胡说,当然不会!我家虽然穷,但是还是吃过面粉的,什么时候见过面粉会炸了?” 胡雪亭咬牙切齿,假如科学欺骗了你,那么…… “来人,再拿一袋面粉来,胡某就不信不会炸!”胡雪亭目露凶光,没有爆炸的原因要么是浓度不够,要么面粉是假的。 “呼!”又是一袋面粉在粮仓之中散开,面粉的尘埃飘洒的整个粮仓看不清东西。 “怎么,觉得我们没面粉吃,送免费给我们?”随军粮仓士卒们哈哈大笑。下一瞬间,火把上的火焰一闪,粮仓中的光线陡然一变,空间仿佛晃动了一下。 有随军粮仓士兵惊讶的道:“咦,怎么回……” 火把的接触到的白色的面粉尘埃在短短的一刹那猛然燃烧,释放出大量的热量,瞬间传导到了周围得面粉尘埃,并且将它们引燃,再一次释放大量的热量,传导到了更外围的面粉尘埃当中,周而复始,只在刹那之间,以火把为核心,火焰飞快的传递到了四周,整个粮仓的所有空间全部起火,最终形成了剧烈的爆炸。 “轰!”一个巨大的红色的火球吞噬了整个粮仓,下一秒黑色的浓烟从火焰的内部翻滚而出,粮仓内的随军士卒来不及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炸成了碎末。爆炸的热浪继续向四周扩张,将粮仓的屋顶和墙壁掀开了一块,浓烟和火焰直透天空。附近的地面都在震动,暴雨淋在火焰之上,熊熊大火猛然再次高高蹿起,吞没了雨水和整个粮仓。 “发生了什么事?”一群大越将士惊恐的看着胡雪亭,胡星君施展了妖法? 周围粮仓中的随军士卒惊恐的看着燃烧的粮仓,不明白为什么忽然打雷了。 “轰!”那起火的粮仓再次爆炸,巨大的声响吓得所有人惊恐的发抖。 “哈哈哈哈!这就是科学的力量!”胡雪亭狂笑声传遍了粮仓。没有(炸)药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运气好浓度高,就能制造粉尘(爆)炸。 “带上其余面粉,去下一间粮仓!”胡雪亭道,一群大越士卒拿面粉的姿势陡然就紧张了不少,好些人只觉身体都僵硬了。 远处,在各个小粮仓之中严阵以待的大随将士拼命的撤退。 “不许逃!”粮仓的守将厉声下令。 “快逃!胡星君用妖法了!”随军士卒根本不理会,胡雪亭会释放□□,一个粮仓的士卒都成为了碎肉,大火冲天,如此威能谁能抵挡? “胡说八道,胡雪亭根本不会妖法!”粮仓的守将怒吼,“那是格物道,我大随不是也造出了飞艇?” “轰!”又是一个粮仓在爆炸声中起火。随军士卒再也没有了丝毫的斗志,疯狂的逃跑。 “将军,我们快走!”几个亲卫扯着粮仓守将的胳膊苦苦的劝着,不管胡雪亭是不是妖法,总之她有威力巨大的武器,这粮仓中士卒虽众,却绝对守不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粮仓守将被亲卫们拖着离开,眼神中唯有震惊和痛恨,胡雪亭太无耻了,打不过就开金手指。 “轰!”爆炸声中,粮仓不断地起火,大量的随军将士惊慌的逃走,但也有一些仓库中士卒坚守岗位。 “我有千机,就算是胡雪亭来了,照样射成了刺猬!”有将士大声的给同袍们鼓劲,这个粮仓的设置非常的好,入口小而狭长,主要胡雪亭敢进攻,那就和她的□□决一胜负,看是千机的箭矢厉害,还是胡雪亭的妖法厉害。 -- 第2201页 “万岁,万岁,万万岁!”几个随军将士声嘶力竭的怒吼,为了伟大的大随,他们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你们几个跟朕去炸了那些不怕死的家伙,其余人点火烧了粮仓!”胡雪亭指挥着大越士卒们,粮仓起火多半是烧不到埋在地底的粮食的,但是,没关系啊,只要别人以为粮仓起火,粮食全部没了就足够了。 “轰!”又是一个粮仓发生了粉尘(爆)炸,千机的碎片和血肉混在一起。 “准备回师向东,朕要杀了杨広!”胡雪亭看着冲天的火焰,此刻成都城内外一定到处是“粮仓被烧”的尖叫声,下一步,就该是她杀了杨広了。 只有区区几百骑,而且疲惫不堪?没关系,这里有的是粮食,吃饱了,就去击杀了杨広。 “杨広所有的精锐都会追杀朕,朕偏偏杀了回去,朕倒要看看杨広还有什么底牌。”胡雪亭的计划极其简单,干掉了粮仓,立刻乘着杨広兵力空虚,反身王对王。 …… 一支随军的骑兵就在粮仓外惊慌的停步不前,战马嘶鸣着,骑兵不断地安抚着战马,但战马通灵,感受到了骑兵的内心同样惊慌不安,怎么也无法安抚平静。 “那是什么?”某个随军骑兵脸色白的像一张纸。 “轰!”前方粮仓再次传出爆炸声。随军骑兵将领同样脸色发白,他这辈子都没有听过这么可怕的声音。一群心腹手下看着他,颤抖着低声道:“那是胡星君啊。”胡星君就是胡星君,不是妖怪就是神仙,随便发个□□或者召唤雷公助阵很奇怪吗?普通人怎么可能与妖魔神灵正面作战? 那随军骑兵将领看着一群骑兵,这支骑兵是随军真正的精锐,有随军御林军将士,有经过最严苛的甄选的高句丽和党项、吐谷浑、拉其普特人,每一个骑兵都是敢打敢拼,不在乎生死的随军忠臣。 但是,这一支随军在爆炸声中人人脸色惨白,魂不守舍。 平地起雷,□□,神迹,上天的惩罚等等宗教传说神话传说已经填满了所有随军骑兵的心灵,每个人都深深的怀疑能不能与神灵作战。 “粮仓已经失守,我们再前进毫无意义,立刻回转,保护圣上。”随军骑兵将领艰难的道,心中又是羞愧,又是紧张,性命和忠心之间,他懦弱的选择了性命。 “是,立刻回去保护圣上!”一群骑兵个个都松了口气,大声的领命。 更远处,上万随军士卒正在挖壕沟和堆积泥土高墙。 “不管这雷声是不是胡雪亭弄出来的,不管粮仓有没有烧掉,我们只要断了胡雪亭的归路,她就死路一条,杀了胡雪亭,这天下就是我们大随的!”随军步兵将领侯君集大声的道,脸上满满的坚毅,粮仓被烧了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击杀了对方的皇帝,这场战争就结束了。 “这里是蜀地,天下粮仓,还怕没有粮食?成都城中有的是吃的,各地城池中有的是吃的,我们手中的刀剑难道是假的?只要我们在蜀地走一圈,我们就能得到吃不光的粮食!”步兵将领给士卒们打着气。一群士卒脸上的惊慌渐渐消失,身在天府之国还怕没了吃的?果然是随便找个城池就有饭吃。 “我们有二三十万人,哪个城池的守军能够阻挡我们?”士卒们叫着,精神百倍的挖着壕沟。 “决不能让胡雪亭活着回去!”将士们大叫。 远处传来了纷乱的踩水声,侯君集厉声道:“准备战斗!”上万随军将士握紧了手里的刀剑和长矛,用力抹掉了脸上的雨水,死死的盯着前方。 前方数千骑兵杂乱的向着这里乱跑,见路上到处都是壕沟和泥土高墙,有人勒住了战马,有人急切的大叫:“路呢?路呢?”有人却慌张的掏出了刀剑。 “是自己人!”随军步兵们看清了来人,用力的招手:“这边!这边!” 随军骑兵在步兵们的招呼下,终于从一块隐藏的木板上过了壕沟,翻过了泥土围墙。 “胡雪亭呢?你们为什么回来了?粮仓怎么样了?”侯君集厉声问道。 骑兵将领脸色忽红忽青,半晌才道:“胡星君手发□□,粮仓已经化为齑粉,我等要回去保护圣上。”其余骑兵尴尬的沉默着。 “你们想要当逃兵!”侯君集眼神中一道光芒闪过。骑兵将领脸色通红,怒斥道:“胡说,我们是为了保护圣上!” “噗!”利剑斩过了那骑兵将领的脖颈,鲜血拼命的挤出来,飙射了侯君集一身。 他收回剑,厉声道:“临阵退缩者杀无赦!”又恶狠狠的看着那数千骑兵,道:“从此刻起,你们进入我侯君集的编队,听侯某指挥,侯某要在这里杀了胡雪亭!” 一群步卒佩服的看着侯君集,握紧了刀枪,围住了那些骑兵,厉声道:“临阵退缩者杀无赦!”骑兵们脸色大变,有人羞愧的低头不语,有人泪流满面,有人想要说话,却又沉默了,有人想要继续逃跑,看看周围恶狠狠的盯着他们的步卒终于不敢出声。 “是,我等听命侯将军。”骑兵们说道。 几个步卒将那骑兵将领的尸体拖下了战马,随意的扔在了泥地上,用湿透了的衣袖随意的擦了一下满是血水的马鞍和马身,恭敬的将缰绳递给了侯君集。“侯将军,请上马。” 侯君集翻身跳上了战马,勒马人立,拔剑长啸:“为了大随,为了圣上,为了我们的美好未来,杀了胡雪亭!” -- 第2202页 上万士卒大声欢呼,怎么都不信这么多人会拦不住胡雪亭几百人。 侯君集看着四周士气高昂的士卒,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太原的几十个至交好友,如今只剩下了他一个。房玄龄,杜如晦,张亮,张公瑾,柴绍,段志玄,高士廉,长孙无忌……或死于最艰难的起事期间,或死于长安的战乱,或死于陇西的内讧,或倒毙与乱军之中,或死于拉其普特的湿热环境当中。 一个个充满了志气的人杰默默无闻的消失了。 侯君集惶恐不安。 比他有谋划的,比他决断的,比他懂军事的,比他谦和有礼的,比他英俊的,比他年轻的,比他家世高贵的,全部都死了。他还能活多久?连日在暴雨中作战,倒下了多少个骄兵悍将,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他了? 侯君集不怕死,他只是不想默默无闻的倒在了泥土之中。 “候某就是要死,也要死得惊天动地,名留青史!”侯君集下定了决心,今日只要击杀了胡雪亭,他就算立刻死了,依然将会在青史之中留下重重的一笔。 …… 粮仓的大火在大雨之中显眼极了,一艘飞艇在天空中飞快的落下,地面上没有看到什么人影,唯有大火噼里啪啦的响着。 “圣上!圣上!”屈突通趴在船舱的边缘疯狂的大喊,郑斯顿好心的扯住了他的背心,真担心屈突通一不小心就摔到了飞艇外头啊。 空荡荡的地面上忽然从各个不可思议的地方冒出了人影。 “原来是自己人啊!”胡雪亭大喜,有救了,有救了!她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看飞艇,不会是胡雪岚葵吹雪椰菜等人来了吧? “圣上!”屈突通恨不得跳下去,却被郑斯顿死死地扯住。 “降落!快降落!”秦瑶大声的叫着。飞艇落下,数百士卒出了飞艇,飞快的在四处警戒。 “圣上!你是一国之君,关系着天下社稷!”屈突通愤怒的盯着胡雪亭,唾沫差点溅到了他的脸上。 胡雪亭使劲的向飞艇中瞄,确定胡雪岚葵吹雪椰菜等人没来,终于松了口气,裴蕴等人不容易啊,竟然能够拦住那三个小家伙。 “正因为朕是一国之君,所以才必须身先士卒。”胡雪亭随意的道,“打仗要死人的,朕一身武艺都不敢做的事情,哪有脸叫别人去送死。别人也是爹娘生的,也有两只眼睛两条腿,不见得就比朕的命不值钱了。” 屈突通看着胡雪亭随口说着,走过他的身边,怔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之间脸上的雨水更加多了,是的,一定是雨水。 胡雪亭扫了一眼秦瑶和郑斯顿,立刻明白了:“朝中以为朕快死了,拍你们来打探消息?唉,我大越真是没有能打的武将啊。”别说杨恕高颖了,就是杨轩感张须驼也会立刻从蜀地毫无消息当中判断出蜀地陷入僵持的局势,并且想出救援的办法。大越朝一群文官在军事上实在是垃圾了点。 “朝中猜测到圣上被困的时间晚了些,已经去调集鱼俱罗和程夭金两位将军了,恐怕援军一个月内就能到。”郑斯顿小心的问着,一边悄悄地看胡雪亭,微微抖了一下。秦瑶恨不得踩住郑斯顿的脚狠狠的旋转,在皇帝面前说话你丫抖什么? 胡雪亭看向天空,大雨倾盆。“朕今日之内就能分胜负,哪里等得到一个月内。”她转头看来路,定然有无数的精锐将士挡住了路,只等胡雪亭撞上去送死。 “郑斯顿,你们来的正是时候,省了朕的一场血战。”胡雪亭道。“飞艇立刻起飞,越过随军的封锁,直飞成都!”“屈突通,你带领骑兵在这里修整,切断了随军的归路。” …… 成都城中拉其普特士卒不断地败退,好些人退出了城门。 “若是怯懦不敢战斗,直接杀了!”李靖红着眼睛,恶狠狠的警告着一群将领,心里其实知道大局发生了剧烈的变化,胡雪亭又有飞艇到了,再也困不住她了,而大随的粮草仓库只怕是真的被烧了,尽管那些拉其普特士卒听不懂中原言语,但敌人的欢呼,己方后方的大火,很容易就让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拉其普特士卒能够有斗志才奇怪了。 “体力开始崩溃了。”几个将领汇报着更糟糕的情况,暴雨之下,那些生病的拉其普特人越来越坚持不住了,原本的悍不畏死在病魔的折磨之下也无法体现出来,几乎是任由大越士卒屠杀。 “我军伤亡太大,只能暂时退出成都城的街道,守住瓮城和城门,留待来日再战。”将领们的建议很中肯,再打下去二十余万人说不定尽数死在了成都城里。 李靖的眼神冰凉,胡雪亭不在城内,就算打下了成都又能如何? “把所有士卒都退出成都,准备在城外与胡雪亭决战。”某个人大声的道。李靖回头一看,认识是杨広身边的侍从。 “圣上有旨,在城外与胡雪亭决一死战。”那侍从大声的道。 李靖立刻明白了杨広的意思,杨広认为胡雪亭会乘坐那唯一的一艘飞艇,带着两百个士卒从飞艇上下来,靠两条腿走路与杨広决战? “是,微臣遵旨。”李靖大声的道,心中一点都不信,胡雪亭还不至于如此傻逼。 “杨広,朕来了,你在哪里?朕要砍下你的人头当球踢,哇哈哈哈哈!”天空中,胡雪亭嚣张的声音传了下来。 -- 第2203页 李靖豁然抬头,百来丈的空中,一艘飞艇越来越近。 “万岁,万岁,万万岁!”成都城中众人大声的欢呼,“圣上回来了!圣上来击杀杨広了!” 唯有李浑和董纯愤怒的看着飞艇,胡雪亭就学不会老实点吗? 飞艇之中,郑斯顿缩在飞艇的一角,低声对秦瑶道:“你看见圣上的衣服了吗?”秦瑶鄙夷的看郑斯顿,当然看见了,胡雪亭身上到处都是鲜血,看来是经历了一次血战啊。 “圣上衣服上的鲜血是从身体里流出来的。”郑斯顿低声道,她刚才靠的近了,正好对着一道尺许长的破烂痕迹,只看了一眼,就看清了鲜血是从里面染红的衣服,第二眼,就看到了胡雪亭衣服内血肉模糊的伤口。 秦瑶忍不住同样抖了一下,想想就觉得浑身疼痛。 “郑斯顿,秦瑶,准备降落!”胡雪亭厉声下着命令,“跟随朕进攻!” 在城外的某个空地上,飞艇飞快的降落,二百来个士卒大步出了飞艇,开始列阵。飞艇又飞快的升起,向成都城飞去。 胡雪亭拄着剑站在阵列前,最近的大随士卒也在百来丈开外。 “你们都是左骁骑卫的精锐,莫要丢了朕和长公主的脸。”她回头看一群士卒。 “万胜,万胜,万胜!”两百个士卒大声的叫,任由雨水湿透了干燥的衣服。 “区区两百个生力军,就敢向朕开战?”杨広冷笑着,朕有数百个千机,一具千机对一个人,还有百来个多。 “杨広小儿,敢出来与朕单挑否?”胡雪亭大声的叫着。 城内城外数十万人热切的望向胡雪亭,能够看到两个皇帝单挑,死了也值得啊。 杨広目瞪口呆的看着胡雪亭的方向,竟然又玩骂阵,有意思吗? 苏威严肃的看着杨広,飞快的搭台阶:“陛下万万不能再中了激将法了。” 杨広用力点头,果断不吭声,成都城外五六万随军士卒总是有的,一人打胡雪亭一拳,医好了还是扁的,何必与胡雪亭单挑。 “废物,垃圾,胆小鬼,单挑都不敢,吃狗屎去吧。”胡雪亭鄙夷极了。杨広淡定无比,反正在场的拉其普特人根本听不懂,你有本事用拉其普特语言啊。 “朕就是躲在人群中不吭声,你有本事先找到朕啊。”杨広淡定无比。苏威终于明白为什么杨広前一刻暴躁如雷,中计跳坑,后一刻唾沫自干了。 进城与胡雪亭决战的是大随的士卒,与胡雪亭单挑的是大随的皇帝,两者之间的差距,就是死别人和死自己的巨大的距离,什么中二什么尊严什么愤怒在如此巨大的距离之下都不好使。 郑斯顿和秦瑶转头看胡雪亭,杨広做了缩头乌龟,怎么办? 胡雪亭淡定无比,意料中事。“朕要杀杨広,就是缩头乌龟也照样一刀!” 第419章 单挑!单挑!单挑! 一群侍从眼观鼻鼻观心,坚决不看杨広,脸上的表情更是做到了百分之一百的面无表情,但周围的一些随军精锐士卒没有受过如此严格的训练,一不小心就没有忍住,很多人期盼的看着杨広,甚至有人想要喊口号助威了。 苏威反应极快,立刻大骂:“谁告诉你打仗是两个人单挑的?你,是你,还是你?有脑子没有,打仗要是两个人单挑决定胜负,还要你们这些当兵的干嘛,干脆摆个擂台好了。”一群士卒收敛期盼的眼神,严肃的点头,刚才的兴奋实在是太不成熟了,看苏威的胡子都已经在风雨中摇摆了,可见事情非常严重,务必小心在意,不然很快就能知道什么是伴君如伴虎。 杨広一点惭愧的表情都没有,随意的四处张望着,等着李靖调动军队围剿胡雪亭。他甚至伸出手指着远处的胡雪亭,不屑的道:“蠢货!看你怎么死。” 身为帝王,既然带着两百余人就空降到了敌人的包围之中,这不叫勇气,这叫自掘坟墓。 “杀了她。”杨広负手而立,脸上泛着光彩。胡雪亭再怎么牛逼也不可能靠两条腿杀出几万人的包围圈。他转头看成都城,越来越多的拉其普特士卒从城中退了出来,不断地涌向战场。 “杨広小儿,出来与胡某单挑!”大雨之中,胡雪亭站在两百人之前,厉声大喝,声音传遍战场。 “傻逼。”杨広哂笑。 “杨広,出来单挑!”忽然有数千人大声的叫着。杨広愕然回头,却看见成都的城头之上站着不少的大越士卒和百姓,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大声的呼喊。 “单挑!单挑!单挑!”声音变得更加的巨大,成都城的城墙上站满了人,人人都在大声的叫着。城门之中,依然有拉其普特人出城,不时抬头的看向城头上没有作战,却大声的呼喊的大越将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広,你不是男人!”李浑在成都城头怒吼,身后数万将士齐声大叫。 苏威尴尬的笑,不敢看杨広,大声的下着命令:“把所有蛮夷都调上去围杀胡雪亭,告诉他们圣上等着他们的捷报。哦,蛮夷听不懂洛阳话,谁管他们懂不懂,踏平了成都!”杨広应该能够听出他言语中的意思吧,蛮夷听不懂胡雪亭的挑战,也听不懂李浑的撒泼,不用理会,深呼吸,世界很美好。 杨広脸色青了一下,又恢复了从容,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胡雪亭可以不要脸,他也可以不要。 -- 第2204页 “等朕夺回了中原,谁敢耻笑朕,朕就杀了谁全家。”杨広的思维已经飘到了数年之后。 成都城中,宇文化及带着百十个蛮夷俘虏上了城头。 “动作快些,否则砍死了你。”某个士卒用力推着一个蛮夷俘虏,那俘虏不敢反抗,急忙加快了脚步。 “你若是敢搞鬼,本将军就活活剐了你!”宇文化及对某个蛮夷道。那个蛮夷赔着笑,又用带着奇怪口音的洛阳话道:“将军,小人的家产都被杨広充公了,家人都死了,小人对杨広仇深似海,小人坚决的支持胡星君陛下。” 宇文化及冷笑着,弹着手中的剑:“你猜本将军的剑利是不利?”那蛮夷看着满是缺口的剑,肯定不锋利啊,笑着道:“大越万岁!” 这个蛮夷是吐谷浑商人,经常来往中原,一口古怪的洛阳话总算能够交流,被大越士卒堵在一个巷子里,看着其余人被乱箭射死,迫不及待的就带着本部兵马投降了。 “大家跟我喊,大越皇帝陛下挑战大随皇帝杨広!”那吐谷浑商人对一群吐谷浑人说道。吐谷浑人士卒用力点头,为了活命,有什么不能喊的。 “用拉其普特言语喊。”那吐谷浑商人大声的道。一群吐谷浑士卒看着远处还有不少蛮夷俘虏被押解在城头,一点不敢造次,若是胡乱喊了却被人揭发,那死得定然是无比的凄惨。 “大越皇帝陛下挑战大随皇帝杨広!”一群吐谷浑士卒用拉其普特语言大声的反复喊着,好些人其实不会拉其普特语言,只是跟在人群中模仿着,喊了次数多了,但有些像了。 战场上的拉其普特人震惊的停下了脚步,转头望向黄罗伞,只觉事情好像真的是这样。 “怪不得那个大越神灵站在那里,原来如此。”类似的言语在拉其普特士卒中飞快的传播,城外的拉其普特人渐渐的停住了脚步,两个神灵开打,他们不太好参与啊。 “若是我们参与,那是亵渎了神灵。”有拉其普特人严肃无比。 “杨広小儿,你可是怕了朕?”胡雪亭拔剑指向黄罗伞,大声的叫着。 无数的人看着黄罗伞,大随皇帝、拉其普特人的随神杨広,可敢应战? 杨広脸色铁青,虽然听不懂拉其普特言语,但用P股想也知道成都城头的喊话是什么内容。“欺人太甚!”他愤怒的看着胡雪亭。 黄罗伞前数百士卒尴尬的看着周围的将士,人人都在看着他们,可是他们能怎么样? “这个……你是不是该做些什么?”某个随军士卒擦着汗,问穿着龙袍的假皇帝。假皇帝冷冷的看那士卒,厉声道:“吾在此处,唯一能做的就是吸引逆贼胡雪亭进攻,是否迎战,那是圣上的事情,吾岂能代天子作答?”替身就是替身,还真以为穿了龙袍就是皇帝,可以替皇帝做主了?人要知道自己的本分。 “单挑,单挑,单挑!”成都城内数万将士和百姓齐声大喊。 “单挑,单挑,单挑!”吐谷浑商人用拉其普特言语大喊,这句话太简单,其余吐谷浑士卒很快就学会了,跟着大喊。 “单挑,单挑,单挑!”无数的拉其普特人也欢呼着,两个神灵直接单挑,这是何等的壮丽。 杨広心中飞快的转念,胡雪亭明知道他不在黄罗伞下,却连番挑衅,为的是什么?他转头望向胡雪亭,却看见胡雪亭带了士卒们冲向了成都城,嘴上大声的喊着:“杨広,可敢出来单挑!” 一支从城内出来的拉其普特士卒拦在胡雪亭的前面,有将领喊着:“列阵!列阵!”可是那些拉其普特人既不是一个方阵的士卒,也已经精疲力竭,好些人眼睛都被高烧烧花了,迷迷糊糊的看不清周围,又哪里有气力开战。 郑斯顿和秦瑶率先杀入了拉其普特人的队伍之中,郑斯顿怒吼着一剑斩下,将某个拉其普特的刀盾手连人带盾砍成了两截。秦瑶旋转着就跳了出去,银鞭随着她的身体打着转,一个个拉其普特人被抽飞了出去。 “很容易对付嘛。”秦瑶扁嘴,还以为要血战呢,没想到这些蛮夷都是弱鸡,她一个人可以杀出一条血路。一个拉其普特人奋力想秦瑶冲了过来,秦瑶一鞭子抽在了他的身上,鲜血立刻四处溅落,那蛮夷倒跌了几步,奋力再次冲向秦瑶。秦瑶又是一皮鞭,那人的胸口皮开肉绽,嘴中更吐出了一口鲜血,却继续冲向秦瑶。秦瑶手腕一抖,皮鞭从那人的身后回转,缠住了那人的脖子,咯咯声中,那人这才倒地而死。 “小心,都是一些不要命的人。”郑斯顿大声的提醒。秦瑶的神情严肃了些,若不是这些拉其普特蛮夷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打起来只怕还要费些手脚。 “这就是战场啊。”她喃喃的道,再强悍的人都会打到精疲力竭。 一道人影从她的身边是闪过,冲进了那些蛮夷的队伍中,鲜血飞洒,只是片刻,就将那一队拉其普特蛮夷尽数杀了。 “杨広,出来单挑!”胡雪亭甩掉了剑上的鲜血,大声的叫着,脚下却向着城墙方向冲杀。郑斯顿和秦瑶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四下斩杀,两百个生力军杀入乱军之中,久战又重病的拉其普特人纷纷被击杀。 李靖脸色铁青,大随军中的精锐或被胡雪亭引去了粮仓,或隐藏在杨広的附近,他手中只有一些拉其普特人而已。 “今天给你们捡了便宜。”李靖看着郑斯顿秦瑶等两百余人身上干净的衣服,就知道这些人还没有经历过一次大战,精气神正在顶点,那些疲惫的拉其普特士卒只怕是挡不住她们了。 -- 第2205页 “尽人事,听天命!”李靖拼命的调动兵马挡在杨広和胡雪亭之间,又仔细的掩盖杨広的真正位置,不让胡雪亭看穿杨広的所在,直接刺王杀驾。 “杨広,出来单挑!”成都城墙上的将士和百姓大声的欢呼。董纯带着一群士卒夺回了瓮城,隔断了拉其普特蛮夷的退路,城墙上箭矢如雨,将急着出城的蛮夷一排排射杀在瓮城的城墙之下。 “中计!”杨広和苏威同时叫道。 杨広看着头也不回的杀向成都城,嘴里却大声的喊着“单挑”的胡雪亭,深深的感受到了自己在无耻上的稚嫩。 “我们亏大了。”苏威慢慢的道。 胡雪亭为什么要傻逼一样的站在战场中间叫阵?她不是为了单挑,也不是单纯的为了打击杨広的威信,而是为了夺回成都城。以为胡雪亭自赴死路的杨広李靖等人将城内的拉其普特人尽数抽调出城,拯救杨広并围杀胡雪亭,这堆积了数万拉其普特士卒尸体的成都城自然而然的回到了胡雪亭的手中。 李浑站在城头远望战场,他不知道杨広躲在什么地方,但却知道杨広已经完了。 “嘿嘿,名声也没了,成都也没了。”他冷冷的笑。蛮夷退出成都,成都再次落在了胡雪亭的手中,一来一去,各自的战场回到了(起)点,但是杨広的粮仓没了,士气没了,又把拉其普特人中能打的精锐断送的七七八八,这大军算是打残了。而胡雪亭相反,成都城内人人士气爆棚,谁都知道拖延时间就能把杨広的大军活活饿死,原本对大越毫无忠心,左右横跳的百姓们立刻知道了谁是胜利者,坚决的站到了胡雪亭这一边,大越瞬间多了几万暂时可靠的士卒,这成都城的民心、士气、战线终于是稳定了。 “我方多了几万忠心的手下,你却死了数万士卒,我方援兵快到了,你却没有了粮草,胜负已分。”李浑淡淡的道,有些惆怅,杨広终于要死了,终究是大随的天子啊。 “杨広,出来单挑!”胡雪亭大喊,带着两百人向尖刀一般杀入了拉其普特蛮夷的海洋当中,硬生生将海浪破开,片刻间就杀到了成都城下,背后却是数万拉其普特蛮夷的追杀。 郑斯顿大叫:圣上,你先进城,我和秦瑶断后。”横剑一斩,将一个拉其普特士卒打得飞了出去。秦瑶用力点头,眼睛放光。胡雪亭斜眼看了她们一眼,看得两人心里发毛,规规矩矩的不敢动。一群蛮夷快步冲到:“杀!”胡雪亭回身一剑,刺眼的剑光所过之处,几十个拉其普特蛮夷化为血沫,附近数千拉其普特人脸色大变,脚步一停,好些人甚至转头就逃。 “这是神灵的力量。”有蛮夷惨叫着,太可怕了。 “也好给你们一个机会。”胡雪亭笑了,带着两百士卒飞快的进了成都,郑斯顿疯狂的对秦瑶打眼色,是不是被看穿了?秦瑶要哭了,肯定被看穿了。郑斯顿继续狂甩眼色,怎么办?秦瑶咬牙,都到了这一步了,说什么都要做完,哪怕过把瘾就死。 城门通道内无数的大越百姓奋力的铲土掩埋通道,而大越士卒拿着长矛死死的候在两边。 “快,你们快进来,我们要封闭通道了!”某个大越士卒大声的招呼着郑斯顿和秦瑶。郑斯顿和秦瑶摇头,秦瑶长鞭一挥,已经将郑斯顿卷住,再一挥,已经将郑斯顿甩到了城头,郑斯顿站稳了脚,伸手一扯长鞭,秦瑶轻轻巧巧的飞了起来,衣衫飘动,高高的越过了郑斯顿的头顶落在城头之上。 “帅吧!”秦瑶得意非凡,努力板着脸,看都不看周围,只等众人大声的鼓掌。 “放箭!”“杀!”四周唯有喊杀声。 秦瑶悄悄转头,只有郑斯顿尴尬的看着她,其余人都只顾着与蜂拥而至的蛮夷作战。 “干的不错!”李浑匆匆从她们的身边走过。秦瑶和郑斯顿听着李浑毫不在意的夸奖,只觉还不如没有的好。 “英雄都是寂寞的。”郑斯顿认真的安慰秦瑶,下次去丹阳皇宫的房顶上去耍帅。秦瑶哭丧着脸,用力点头,说话算话! 成都城上,胡雪亭站在城头,大声的喊着:“杨広,出来单挑!” 所有人都停止了厮杀,看着城头意气飞扬的胡雪亭和远处沉默的黄罗伞,只觉杨広真是胆小懦弱到了极点。 “将军,小心胡雪亭杀出城来!”某个随军将领焦急的提醒李靖,胡雪亭这人最擅长抓住时机了,若是趁着随军士气低落,率领精兵出城,只怕随军毫无防备之下要吃大亏。 李靖点头,胡雪亭像疯子一样乱来,什么兵法都不管,必须小心在意。“调动兵马,将成都团团围住了。”他顿了顿,又道:“敢胡说八道,传播谣言者,尽数杀了。” 其余随军将领懂,若是有人敢说什么杨広不如胡雪亭的言语,必须立刻杀了才能稳住大军。 “可是,我们听不懂……”几个将领交头接耳,有些尴尬。 “命令所有人不得交谈,凡是交头接耳者尽数杀了。”某个将领有办法,管不住蛮夷的心,难道还管不住蛮夷的嘴吗? “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其余将领点头,飞快的散去。 成都城中,李浑笑得嘴都裂开了,胡雪亭虽然又一次肆意妄为,不像个皇帝,但是结果总算是好的。“杨広没了粮食,没了士气,我等只要守在城中,就能熬到杨広兵败。” -- 第2206页 胡雪亭摇头,太被动了。李浑大惊失色:“圣上不会要再次袭营吧?”胡雪亭鄙夷的看李浑:“我像这么蠢的人吗?”杨広的大军士气再怎么衰弱,有数百具可怕的千丝在,有一支随军御林军精锐守护,胡雪亭根本不可能杀得了他,否则直接就杀过去,何必逃回成都。 “但是,朕今日就要斩下杨広的人头。”胡雪亭冷笑着。 …… 李靖见了杨広,来不及谢罪,直接道:“圣上,当立即退兵。”没粮食、没士气、大军重创都不是问题,计划的目标始终只有胡雪亭一个人而已,能不能取得成都,能不能击溃了大越军队都无所谓,但是,胡雪亭有新的飞艇到了,虽然不代表就会有无数的飞艇赶到,但至少胡雪亭可以轻易的逃走,至此,围剿胡雪亭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 李靖盯着地面,除非……除非大随军中仅存的那一艘皇帝御用飞艇能拉出来干掉了胡雪亭的飞艇。 若是胡雪亭没了逃跑的退路,虽然此刻成都城内的兵力大盛,而随军兵力大衰,但李靖还是有胆子再攻城一次,百姓终究是百姓,作战素质终究是差了些,未必不能真正的破城的。 杨広冷冷的看着李靖,道:“朕……” 成都城中,忽然传出了嘹亮的歌声,杨広侧耳倾听,只能分辨是拉其普特歌曲。李靖和苏威脸色微变,一齐想到了四面楚歌。 “怎么,这就能动摇朕的信徒了?”杨広冷笑,区区几百人唱个歌也想让大随军队不战而溃,未免太过单纯。 李靖和苏威看看周围的拉其普特士卒,没看见他们感动的流泪,只看见他们惊愕的看着成都,心里又放心了一些,四面楚歌需要太多的铺垫,随便唱歌可没什么效果。 “我们就当是听曲子了。”杨広微笑着。 歌声忽然一变,变成了《将军令》的调子。 “……傲气傲笑万重浪,热血热胜红日光……”成都四处的城门再次打开,无数的人唱着歌走出了成都。 胡雪亭站在城头大声歌唱:“……胆似铁打骨似精钢,胸襟百千丈……” 简单的调子,易学易懂,歌唱的人越来越多,歌声越来越响,一遍又一遍的歌唱。 “……让海天为我聚能量,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看碧波高壮……”数万人高歌声中,在成都城前开始列队,成都城门洞开,里面或许还有些老弱妇孺,但能战之人尽数在此。 城外的拉其普特士卒纷纷后退,惊讶又惊慌的看着大越士卒,虽然听不懂他们唱什么,但是感觉到了他们的激情燃烧。 “他们是不是要拼命了?”不少拉其普特士卒慢慢的退后,好些人脚步蹒跚,经过巷战,谁都知道那些大越士卒可不好对付,一群唱歌打仗的疯子更加不好对付。 “要不要跳个舞?”有拉其普特士卒认真无比,唱歌的疯子对跳舞的疯子,这才合理。 杨広盯着成都城前的大越将士,队形很是不整齐,什么偃月阵,方阵更是看不到一丝的踪影,只见一大群人乱七八糟的站在大雨中,即使他们的衣衫满是泥泞和血迹,即使大雨倾盆,将他们的头发乱七八糟的贴在脸上,杨広依然能够感受到那些人心中的火焰。 “……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某个成都百姓捂着自己身上的伤口,鲜血从手指缝隙中流下,却毫不在意的大声的唱着。 “……做个好汉子,热血热肠热……”某个女子大声的唱,其实每次唱都比别人慢了一拍,但她毫不在意的抓着手中的长矛,热切的看着前方的大随士卒。 某个汉子一句都没有歌唱,只是傻笑着看着大随士卒,心里计算着:“我已经砍了两个了,再砍两个肯定能够当官老爷了,不,太少了,两个怎么够,我要砍八个,凑满了十个,说不定就能有几百亩地。” 歌声之中,成都百姓慢慢前进,而四周的大随士卒却缓缓的在后退。 “列阵!”李靖已经冲到了前线,指挥着一群群蛮夷士卒列阵,乱七八糟的战场之中根本找不到一支建制完整的队伍,大随的将领们只能随便的揪住身边的拉其普特人,不管他手中是刀剑长矛,还是赤手空拳,又是踢又是推,将他们凑成一个个方阵。只是这效率极其的差,拉其普特士卒就像是木头一样傻乎乎的站在大雨中,等待着将领们的安排,一点都没有主动列阵的意思。 “狗屎啊!”李靖大骂,这些拉其普特人真是世上最懒最笨的人。 “没想到,胡雪亭竟然真的要决战。”杨広忽然笑了,兜兜转转,没想到胡雪亭竟然真的要在此时此刻决战。 苏威道:“一鼓作气,胡雪亭是想要借士气的最高点决战了。”他心中沮丧极了,真不该从极西之地回来啊。不用回头看那些拉其普特人,就能知道那些人如今已经不是“再而衰,三而竭”了,而是早就因为暴雨、高战损、杨広当缩头乌龟等等事情,士气彻底的成为了负数了,没有崩溃只是因为身在异乡,逃无可逃。 马蹄声中,郑斯顿和秦瑶带领百余骑兵纵马从城门中鱼贯而出,成都城中只有这些骑兵了。 成都城墙之上,胡雪亭张开了手臂:“诸君随朕杀平了这个世界!” “万岁,万岁,万万岁!”城下数万大越将士和百姓齐声欢呼。 “我大随的将士在哪里?”杨広笑容一敛,厉声道,却没人回答他。 -- 第2207页 胡雪亭纵身一跃,跳下了城头,落在了一匹战马之上,片刻间就赶到了成都百姓乱七八糟的队列的最前方,举剑高呼:“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数万大越将士和百姓大叫,跟在胡雪亭的身后,一步步的向大随士卒们逼近。 歌声更加的嘹亮了:“……做个好汉子,热血热肠热,热胜红日光……” 李靖愤怒无比,该死的,一连串的变故之下,他连找到一支弓箭队都找不到! “列阵,向前!”他厉声下令,什么阵法阵型都指望不上了,唯有大家实打实的打一场。 “我们人多,不要怕!”李靖大声的叫着。 两支大军毫无技巧毫无战术的越走越近,相隔不到百丈。 “向前!向前!”胡雪亭高举长剑,骑兵立刻冲了出去。 “杀!”大越所有人发疯的向前冲。 李靖清楚的看到了最前方的拉其普特士兵竟然停滞了一下,然后才奋力向前冲锋。他握紧了拳头,再怎么信仰神灵,悍不畏死,终究会在更强大的力量面前怀疑一切,以及胆怯。 “杀!狭路相逢勇者胜!”李靖红着眼睛大叫,心中有些悲凉,他纵然胸中有千般抱负,有万卷诗书,终究不能处处都随心所欲。 “我用残兵对抗大越精锐,虽败犹荣。”他默默地道,完全没注意到战斗还没有打响,他已经失去了斗志。 胡雪亭带着骑兵冲进了随军队伍当中,松散的随军队伍几乎在一刹那间就崩溃了,任由胡雪亭四处纵横决荡。 “象兵,象兵呢?”李靖怒吼,象兵依然在远处,磨磨蹭蹭的,一点都没有冲锋的样子。他回头看黄罗伞下,一群士卒抬着被寄以厚望的几百具“千丝”,小心的向这里移动,看移动速度只怕等到了拉其普特士卒的队伍被突破,他们还在一千丈以外。李靖咬紧了牙关,终于知道错在了哪里。为了让黄罗伞下的埋伏不起眼,他没有安排骑兵或者大象兵,所有的千丝都是隐藏在人群中甚至泥水中,此刻想要转移到这里就只能靠人力背抬了。 “冲上去!”李靖唯有嘶吼。 两支大军终于撞在了一起,大越军队歌声竟然未歇,就在激昂的歌声之中,数万人冲杀在一起,瞬间就有几百人倒下,鲜血四溅。 “杀!”两支队伍谁也不在意死伤,奋力的厮杀。 “只要泄了这股士气,百姓终究是百姓。”杨広冷冷的道。大越士卒士气高昂,但拉其普特士卒人多,虽然节节败退,却也抵挡的住。 胡雪亭带着骑兵四处杀戮,忽然调转方向,直冲向抬着“千丝”的随军士卒。 “小心!”虽然隔着老远,李靖依然大声的呼叫,若是被胡雪亭击毁了“千丝”,这场仗不打也罢。 “胡雪亭来了!准备!”抬着“千丝”的随军将士同样注意到了危险,立刻放下了“千丝”,瞄准胡雪亭的方向。 “靠拢,靠拢!等胡雪亭到了十丈之内,一齐发射!”随军将士们叫着,几百具“千丝”靠拢在一起,成为一个密集的半圆形,对准着胡雪亭的方向。 “射死她!”李靖怒吼,胡雪亭想要作死,就让她去死! 杨広握紧了拳头,从容的脸色变得狰狞无比,数万乃至十数万支箭矢的射击之下,胡雪亭绝不可能挡得住。 马蹄声中,胡雪亭带领骑兵在“千丝”的三十丈外忽然转向。随军将士早有准备,轻易的就推动着“千丝”跟随胡雪亭转向,若是以为可以用骑兵的速度绕到“千丝”的背后偷袭,那太也看不起随军将士了。 “准备,瞄准!”随军将士们大叫,就等胡雪亭再次转向偷袭他们,却被“千丝”射成刺猬。一群随军操作员操纵着千丝,死死的瞄准这胡雪亭,只等她自投罗网。好些人数着距离,再过二十丈,胡雪亭一定会猛然掉头偷袭他们,然后就是他们一举灭杀胡雪亭的时机。 “要转向了。”随军操作员们大叫,众人盯着胡雪亭的身影,却见她就是不转身。 “怎么回事?”随军操作员们惊愕,难道还想迷惑他们?雪亭越去越远,丝毫没有转向偷袭“千丝”的背后的意思。 “咦,她去哪里?”一群“千丝”操作员莫名其妙,难道又去烧粮仓? 胡雪亭厉声大叫:“杀杨広!” 郑斯顿等百余骑跟着怒吼:“杀杨広!” 杨広惊愕的看着胡雪亭,胡雪亭不会真的以为他就在黄罗伞下吧?“可惜,为什么调动了‘千丝’!”杨広可惜极了。 苏威慢慢的后退,越走越远,杨広是白痴,他必须考虑自己的未来。 “杀杨広!”无数的人大声的喊着,甚至不少拉其普特士卒也注意到了胡雪亭冲向杨広的所在之地。 “危险!”不少人大叫,却见胡雪亭纵马疾驰,顷刻间就到了黄罗伞下。原本有几百具“千丝”防御的黄罗伞此刻只有十几个士卒惊骇欲绝的看着越来越近的胡雪亭。 “快……快逃啊!”十几个士卒惨叫。 “噗!”十几个人尽数被杀,不少人注意到了一个穿着龙袍的男子被砍成了两截。 “噗!”黄罗伞被砍断,倒在了地上。 “杨広死了!”胡雪亭大声叫着。 “杨広死了!”无数的大越将士和百姓欢呼,“我们胜利了!” -- 第2208页 “快!快喊杨広死了!”宇文化及揪住吐谷浑商人大叫。 “杨広死了!”各种语言的叫声让战场更加的混乱,不少人转头寻找醒目的黄罗伞,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随神死了,我亲眼看到的!”有拉其普特士卒满脸的惊慌。 “快逃!”有拉其普特士卒惨叫着。 胡雪亭一连串的操作晃花了拉其普特士卒的眼睛,原本就是负数的士气彻底崩溃,十余万拉其普特士卒丢下手中的武器,四散奔逃。 “杨広死了!”大越将士和百姓奋力追杀一个个逃跑的士卒。 杨広目瞪口呆的看着瞬间败亡的战局,只觉不可思议。 “朕还活着,朕就在这里!”杨広厉声大叫,身边的侍从们跟着大叫。“圣驾在此,圣上安然无恙!” 但拉其普特士卒的崩溃依然无法阻止。 “该死的,他们听不懂!”苏威大骂,听得懂只有真正都是随人,而留在成都城外的随人就是保卫杨広的数千御林军士卒,谁不知道杨広安然无恙? “快,升起龙旗!”苏威叫道。 一群士卒手忙脚乱的竖起了龙旗,苏威抢过旗杆,用力的摇晃,大声的叫嚷:“圣驾在此!随神在此!”在纷乱的战场之中却掀不起一丝的浪花。 苏威眼看败局已经无法挽回,心中想要独善其身的念头越发的强烈,将旗杆交给一根士卒,就像偷偷溜走。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臂,苏威一回头,看见杨広恶狠狠的盯着他,眼神中又是疯狂又是杀气。 苏威的心都要停止跳动了。“圣上!圣上!”他只会傻傻的叫。 “朕何处不及胡雪亭?”杨広的眼神中癫狂无比。 “朕是世家公子,朕文采风流,朕运筹帷幄,朕哪里不及胡雪亭了?” 原来不是看穿了他要逃跑,而是输不起要问个明白,苏威丝毫没有因此而放心,反而更紧张了,输不起的人都是傻逼疯子垃圾,一言不合就砍死了身边的人那是常有的事情。苏威完全不知道他该在一个易燃易(爆)炸的神经病面前说什么话才是安全的。 幸好杨広并不需要别人说出理由,他只是想要一个听众。 “朕是昏君暴君,朕没有把天下百姓当人,可胡雪亭何曾把天下百姓当人?朕逼着百姓为朕东征西讨,胡雪亭难道就没有逼着百姓拿起刀剑东征西讨?” “朕只是逼着男子从军,胡雪亭却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朕是残暴不仁的昏君暴君,胡雪亭就是比朕更残暴百倍的昏君暴君,至少朕从来没有屠杀过关中和江西,手中没有数百万中原百姓的鲜血!与胡雪亭的残暴相比,朕简直是明君!” 苏威定定的看着杨広,眼神中唯有深思和认真的倾听,根本不敢露出怜悯,同情,鄙夷,讽刺,乃至高兴,悲哀等等神情,谁知道精神崩溃的疯子会不会因为一个眼神就杀人了。 “朕一直想不明白,大家都是昏君暴君,为何胡雪亭就能够坐稳了天下,而朕却失了天下?”杨広转头看着四散奔逃的大军,以及四处追杀的大越将士,茫然的问道。 苏威趁此良机死命的向侍从们打眼色,愣着干什么,快送圣上逃走! 一群侍从悲伤的点头,现在哪有时间反思人生。“圣上,快走!” 侍从们扯着杨広的手臂,兵败如山倒,十几万拉其普特败兵的乱跑乱撞之下,数千御林军将士根本组织不起阵型,只会被追上来的数万大越将士和百姓击溃。 “陛下,我们还有机会,快走!”侍从们将杨広送上了马背,牵着战马急急撤退。 “原来你在这里。”胡雪亭终于发现了杨広的踪迹,败军之中一支队伍整齐的撤退,实在是太醒目了。 数千御林军护着杨広撤退,有人惊呼:“不好,胡雪亭追上来了。” “圣上,飞艇呢,飞艇!”有侍从问着,只要上了飞艇,胡雪亭怎么都追不上的。杨広笑,设立黄罗伞陷阱的时候为了不被胡雪亭看破真身在何处,飞艇自然是派到了其他地方。 “向西!向西!与侯君集等人汇合!”有人大叫,侯君集处至少有万余御林军精锐,怎么都不至于被胡雪亭一举击破。 “对,向西!”有侍从忙不迭的道,大不了再回到拉其普特,若是胡雪亭敢追过去,那就在拉其普特与胡雪亭打巷战。 杨広看着御林军的慌乱,只觉又一次重复了高句丽的大败,不,比远征高句丽更惨,那一次他可以推卸责任给各卫军大将军,推卸给路途遥远,天寒地冻,这次他可以推卸给谁? “朕竟然败在了一个文盲女子手中。”杨広放声大笑。侍从们甚至没空理会杨広是疯了还是发泄心中的愤怒和惊恐,胡雪亭的骑兵就在后面,而他们都是步兵! “我等列阵阻拦胡雪亭,圣上快走!”有侍从大叫,杨広有马,但只有这么一匹而已,此刻孤身落荒而逃虽然狼狈,却比被胡雪亭追上了击杀要好千万倍。 杨広笑而不语,朕是皇帝,朕是大随的天子,朕不能像一条狗一样的被追杀。 “朕要和胡雪亭单挑!”杨広平静无比,看着远处疾驰而来的胡雪亭以及百余骑兵。身为大随的天子,比不过先皇杨坚,被说成是败家二代,想要证明自己不靠人扶,才华超过了杨坚,却不想反而失去了天下。他抬头看着天空,大雨淋在他的脸上,带走了他脸上温热的水痕,这真是天意啊。 -- 第2209页 “圣上,以后为我等报仇!”有侍从奋力的一掌打在杨広的坐骑之上,只盼杨広赶紧逃走。 人影一闪,杨広跳下了战马,冷冷的看着远处的胡雪亭等人。 “朕要和胡雪亭做一个了断。”杨広抬头看天,大雨落在他的脸上,今天真是一个上路的好日子。不论是他,还是她。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瓶,瓶子中是两颗朱红色的药丸。 “秋昏塞外云,雾暗关山月。缘严驿马上,乘空烽火发。”杨広笑了,念着自己的旧作,打开了瓶塞,一股异香沁人心脾。 “若是没有胡雪亭,世界会如何?”杨広微微失神,他会死得更惨,还是会得到一切?他昂起脖子,将两颗朱红的药丸都吞了下去,盘膝坐下,片刻之后,昏倒在了泥水当中。 “护驾!护驾!”侍从们厉声叫着,这时候才想起苏威,转头四顾,却没有看见苏威的影子,想来是陷落在了军阵之中。 “保护圣上!诛杀国贼!”那侍从大叫,数千御林军士卒在暴雨中站得整整齐齐,握紧了手中的长矛和刀剑,对着胡雪亭怒吼。不少拉其普特士卒经过他们的身后,注意到了这支队伍的独特,有人留了下来,拿起刀剑加入了阵型,有人却跑得更加的快,只盼这些人的性命能够阻挡住追兵片刻。 “杀!”胡雪亭终于赶到。 数千大随士卒死战不退,任由胡雪亭如何冲杀总是不能立刻破阵而入。 “破!”一道剑光一闪。数十个大随士卒血肉四溅,血雾的北湖露出了杨広的身形。 “哇哈哈哈!杨広!”胡雪亭大笑。数十个大随士卒不顾一切的扑过来缠住胡雪亭,却被她一剑斩杀了几个。 “谁在呼喊朕的名字?”泥水当中,一只手举了起来,慵懒的掠过了额头,抹开了纷乱的头发。 杨広微笑着从泥水中站了起来,衣服污秽不堪,他却笑得从容镇定。 “这就是破碎虚空的感觉啊?”杨広看着手掌,无法形容的力量在他的手掌心跳跃。 “靠!”胡雪亭大骂。 第420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大雨之中,杨広的身边数尺之内竟然一滴雨水都没有落下,雨水到了他的身边仿佛是落到了一个无形的罩子之上,自动弹到了其他地方。 数尺之外,满是泥水的地面上雨水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数尺之内,却平静如镜。 周围数千人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只觉惊骇莫名。 胡雪亭张大了嘴巴,搞毛啊! 郑斯顿和秦瑶惊讶极了,还以为武术就是打打杀杀,撑死就是胡雪亭的凌波微步蜻蜓点水踏浪而行,打死没想到上等武学竟然牛逼到可以不用带伞。 “我终于知道知道为什么我不能成为绝顶高手了。”郑斯顿喃喃的道,原来想要成为绝顶高手仅仅靠努力练功是没用的,还要有超出正常人一百倍的想象力啊。秦瑶用力点头,与内力当雨伞雨衣相比,这皮鞭借力翻墙根本就是杂耍嘛,一点逼格都没有。 胡雪亭瞅瞅杨広竟然还低头看手掌,立马大喜:“杨広死定了!”筑基丹吃出来的高手都是毫无实战经验的偏科生,身为武者在乎什么雨水啊,竟然把宝贵的内力用到了保护衣服不会被打湿上,你丫以为你是霍格沃兹出来的啊,生活魔法好用到爆,攻击魔法就是一坨屎。 “装逼一时爽,全家火葬场。”胡雪亭哈哈大笑,以为蓝条不要钱啊,等蓝用光了,没蓝药看你哪里哭去。 “都等着,看胡某砍死了那只菜鸟。”胡雪亭开心极了,想要找个高手练剑不容易啊,好些超级牛逼的招数才用了一半对手就死光了。 郑斯顿秦瑶等人老老实实勒马,接下来是超级高手的对决时间,她们老实吃瓜看戏就好。 “这就是破碎虚空的力量啊。”杨広微微闭着眼睛,感受着身体内能量的流动,丝毫不在意胡雪亭就在附近。 “万岁,万岁,万万岁!”数千大随御林军泪流满面,跪地高喊,一切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杨広终于揭穿了身份,他就是一百零八个妖星之一啊! “随神!随神!随神!”一群拉其普特士卒跪在地上热泪盈眶,神灵就是神灵啊,竟然不怕下雨。 胡雪亭更加开心了,菜鸟!竟然闭上眼睛装逼,一剑就砍死了他。 剑光一闪,胡雪亭跨越了十几丈的距离,出现在了杨広面前,一剑斩下:“破!” 下一秒,一道更亮的剑光闪过。 胡雪亭瞬间倒飞了出去,持剑护在身前,身上的衣衫数处被剑气划破。 “不是吧!”她瞪着杨広。 杨広闭眼站着,手中的长剑上闪着光芒,如同雷电一般不断地跳跃。 “万岁!万岁!万万岁!”大随士卒激动极了,用这辈子最大的声音死命的喊。 “朕是真命天子,怎么会倒在小阴沟里。”杨広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天空的乌云,不屑的说道。他太胆小了,若是早点服下三颗筑基丹,这天下还有什么悬念,此刻早已是大随的天下了。 杨広和胡雪亭的身形陡然从原地消息,数道剑光在空中划过,光芒消失,两人出现场地之中,双方身上都有剑伤。 “马蛋啊!”胡雪亭大骂,最恨嗑药流了,根本不需要刻苦的锻炼。 “何以如此?”杨広淡淡的看着胡雪亭,责怪的看着她,“女子当贤良淑德,出口成脏可不好。” -- 第2210页 大雨滂沱,被狂风卷着飞向两人。 “朕不喜欢阴雨。”杨広皱眉道。刹那间,一道剑光冲天而起。 “朕喜欢晴天。”杨広道。 “傻逼。”胡雪亭鄙夷极了,竟然以为可以一剑破天。 下一刻,天空中乌云散开,大雨消停,成都久违的太阳露了出来,奋力放射着温暖的光芒。 “随神!这是随身的法力!”附近的拉其普特士卒震惊的大叫,跪在泥水中不敢抬头。已经跑到了远处的拉其普特蛮夷惊讶的看着天空,又拼命的跑回来。 “随神!随神!” 郑斯顿秦瑶的下巴都要掉了,这还是武功吗? 胡雪亭愤怒的看天空,打游戏氪金也就罢了,竟然还开挂,GM都不管吗?破游戏吃枣药丸。 杨広看着太阳许久,感受脸上的光芒和温暖,低头道:“胡雪亭,你……” 一瞅,没人?再瞅,胡雪亭已经跑出了几十丈远。 “撤退!立即撤退!”胡雪亭跳上了战马,死命的抽打,郑斯顿等人急忙跟在她的身后撤退。 杨広微微摇头,太没有气概了,朗声道:“胡雪亭,可敢与朕单挑?”内力加持之下,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成都城内外数十万人尽数听得清清楚楚。 胡雪亭头都没回,平民玩家与开挂的打,脑子有病啊。 杨広的声音之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胡雪亭,你是不是不敢与朕单挑?胆小鬼!” 郑斯顿和秦瑶伏在马背上,盯着胡雪亭看,杨広摆明了是要把刚才所受的屈辱加倍还回来,这被打脸的胡雪亭所受的屈辱绝对超出了杨広好几倍。 “圣上,万万不可中了激将之计。”郑斯顿急忙道。 “圣上,你身负重伤,杨広是卑鄙小人,只敢乘虚而入,圣上万万不能让贼人的阴谋得逞,养好了伤势之后再与杨広决战。”秦瑶认真道,没道理身上都是伤的人与身上没伤的人开打,太不公平了。 胡雪亭不假思索:“当然不能与杨広打,这家伙开了挂,直接满级,等胡某再练十年,把级别冲到满级,拿了神装,再回来砍死他!” 郑斯顿和秦瑶完全听不懂,但神奇的理解了胡雪亭的意思。 “圣上果然英明果断!”郑斯顿称赞道,脸皮如此之厚,定然也是修炼绝世武功的前提条件。 “单挑!单挑!单挑!”大随御林军怒吼,右脚在泥水中用力的跺脚,泥水四溅,啪啪作响。 战场之中,无数的拉其普特人停止了脚步,转身面对成都城,学着御林军的发音,大声的吼着:“单挑!单挑!单挑!” 数万大越将士惊愕的看着变故,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大军之中,董纯目瞪口呆,风水轮流转,竟然这么快就轮到杨広挑衅胡雪亭了? “我们的士气会不会也垮了啊?”董纯不是担忧,而是头脑中一片空白,今天发生的一切太快太奇妙,超出了他大半辈子的军事经验,他已经不知道会不会发生更奇妙的事情了。 李浑没空回答,正在召集所有弓(弩)手集合。“不要怕,功夫再好,也怕菜刀!只要我们几千支(弩)箭射过去,就是神仙也射死了!”他愤怒的转头看杨広的方向,该死的,杨広竟然也能冒剑光了,这年头筑基丹是不是变成煮鸡蛋了,随便吃都没事啊?“谁有筑基丹,老夫也要吃它十颗八颗!” “夺下随军的弓(弩)发射器!”宇文化及踉跄着脚步,带着一队人冲向远处的大随“千丝”部队。唯一能够对杨広有效的武器只怕只有千丝了。 杨広的声音在空中回响:“胡雪亭,你不是要和朕单挑吗?朕来了,你为何逃跑?是了,你知道打不过朕,所以要逃命?且放宽了心,朕只要砍断了你的手脚,绝不取你性命。” 胡雪亭认真对看着她的骑兵们道:“这种简单的激将法对我完全没用。”一群骑兵眼神幽怨极了:“圣上,战马跑不动了!”一路厮杀,战马脚力已经乏了,必须好好的休息一会。 “咦,胡雪亭,你停下不逃了?那朕来了。”杨広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回头,只看见阳光之下,杨広穿着金黄色的龙袍,衣冠整齐,浑身洁净无比,悠悠的纵马追了上来。 “混账啊,这小子竟然还有时间换衣服?”胡雪亭怒了,当皇帝的太有钱了,竟然随身带着几百套衣服替换,哪像她浑身脏的像条狗。 “该死的,那是匹好马。”郑斯顿大骂,瞧杨広的坐骑四蹄翻飞,踏泥水如踏平地,轻飘飘的就跑了过来。 “我们跑不掉的。”秦瑶道,战马体力上的差距太大。 杨広越追越近,看着胡雪亭奋力抽打战马,却依然无法提升速度,忍不住嘲笑道:“胡雪亭,你就这点胆量吗?挑战朕的勇气去了哪……” 一道剑光陡然席卷而至,地面的积水被剑光激起的气浪斩开,泛起波涛。 杨広身形一闪,已经离开战马,跳到了空中。剑光毫不犹豫的一折,追上了杨広,空中一道剑光击落,两道剑光在空中相遇,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和巨响,气浪纷飞,杨広坐下的战马哀鸣着被气浪掀飞到了空中,地上的积水混合着泥土向四周激射,三丈方圆内原本深及脚腕的积水瞬间消失,露出黑色的泥土。 “哈哈哈哈!朕就知道你胡雪亭会偷袭!”杨広的声音在空中响着,却看不清他的人影。 -- 第2211页 又是一道剑光闪过,空中两条人影落地,瞬间又先后弹起,交错斩杀。 无水的地面中有一丝积水侵蚀了边缘,然后是更多的积水疯狂的涌入,地面再次到处都是积水,方才的诡异场面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 “哈哈哈!功力高又怎么样,别以为胡某真的怕了你,胡某的剑法比你精妙了万倍!”胡雪亭大笑,还以为杨広到了破碎虚空的境界,随便就能秒了她,原来也就比她强了一点点而已。 “一力降十会,朕杀你绰绰有余。”杨広也笑着,只强了一点点?是手指一点就能干掉了你。 两道剑光交错,比太阳更亮。 无数的人跪在了地上,崇拜的看着天空,只看见两道光亮飞转,根本看不清人影。 “这就是神仙啊。”成都百姓喃喃的道,都冒着光亮在空中乱飞了。 “什么神仙,这是剑仙!”有百姓怒斥,拿着剑的,有剑气牵引,化身流星,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 “星君!星君!”大越士卒却叫着。 “随神!神战!随神!神战!”拉其普特人大声的叫着,能参与到神灵之战当中,以后定然会成为神国的不朽亡灵。 两道人影分开,胡雪亭又被打飞了几十丈,一路的鲜血看着就让人浑身发抖。 杨広持剑斜指天空,微笑,大笑,狂笑,只觉这辈子没有这么痛快过。 “朕是天子!朕是杨広!” 他知道此刻太过嚣张跋扈,甚至已经到了低贱和丑陋,可是他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别人羡慕杨広从小含着金汤匙出身,不用努力就荣华富贵,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却不知道他为了读书识字,每天鸡没叫就起床苦读,不知道他为了一声“勤俭”,就强迫自己不吃最喜欢吃的菜,只是因为那只菜的用料贵了几百文钱,而杨坚和独孤皇后有名的喜欢节俭。 谁告诉你丫的生在帝皇家就能睡觉睡到自然醒,想吃什么吃什么了?生在帝皇家,哪里有别人想的这么开心! 普通人家有两个儿子,会分了家产;商人家有了两个儿子,会让会做生意的那个掌管商铺;门阀世家有了两个儿子,会选择聪明能干的那个继承阀主的地位。 为了一个家,为了一个商铺,为了一个门阀的未来更安宁更美好,谁都会选择贤能继承家业。 可是,帝皇家呢?帝皇家号称为了国家的稳定,立长不立贤。 杨広很想忍了,谁让他不是长子呢?投胎的时候的技术失误,现在付出了代价而已。可是,这太子杨勇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好色,奢侈。若是只有这两点,杨広只会觉得杨勇是个正常的人,食色性也,谁不喜欢美色,谁不喜欢绫罗绸缎?杨坚和独孤皇后刻意追求俭朴,其实是走了邪道。好色与奢侈与能不能做个好皇帝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这太子杨勇真的是个废物啊! 杨勇只会写诗歌,不懂军事,不通政务,结交的都是文人墨客,阿谀奉承之徒,却偏偏诗歌水平又不怎么样,杨広闭着眼睛写一首诗歌都超过了杨勇,杨勇简直是一事无成! 就这种废物当大随的皇帝,真的对大随有好处,对天下百姓有好处? 杨広不服,他更优秀,更能带领百姓走向幸福,为什么不选择他做皇帝,只是因为他是次子?世上岂有如此可笑的事情! 但世人显然不怎么看,朝廷中控诉杨広想要谋害杨勇的谣言如火如荼,人人都说杨広有野心。等到杨勇被废弃了,朝野更是一致认为杨広手段阴狠,竟然成功谋夺了太子之位。 杨広只想怒骂。 杨勇愚蠢的还没当皇帝就接受朝廷百官的觐见和朝拜,惹怒了杨坚,关他P事?难道还是他让杨勇以未来的皇帝自居,心安理得的设立小朝廷?谁家儿子在老子没死的时候就谋夺家产,能怪老子打死他吗? 这之后各种谣言就更多了,什么杨広在独孤皇后的灵堂假装伤心,假装绝食,膝盖上有护垫等等可笑的言语四处乱飞。杨広都怀疑那些传播的人的智商了,就算他真的狼心狗肺的演戏,就这么忍几天都不会忍,非要搞一大串被人轻易就能揭穿的把戏?罢了,都懒得辟谣。 或者说,杨広只能忍。 大随朝只是个部落联盟,杨広手中的权力有限的很,若是稍有动作,谁敢保证不会引起朝廷大变?在建立拥有绝对多数的且只听命与他的大随精锐军队之前,杨広必须忍。 被父母压制要忍,被百官鄙夷要忍,被天下不屑要忍,被奸臣污蔑要忍,杨広自认是比忍者神龟还能忍了,却没能忍到云开日出,反而是大随亡国了。 这其中的压抑,后悔,痛苦,绝望,愤怒,又有谁知? 这一起的痛苦的根源,只是因为杨広没有绝对的实力。 而今天,他终于成了天下第一人,可以以一敌万,可以肆意的想杀谁就杀谁,再也没人敢阻止他,没人有能力阻止他,他怎么会不兴奋的无法控制?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杨広轻声吟诗,今日开始,他终于是真正的龙了。 “胡雪亭,过来受死!”杨広大声的道,声音传遍了整个成都城,宛如雷声从天而降。 …… 丹阳。 裴蕴坐立不安,总觉得哪里漏算了:“来人,长公主在哪里?” -- 第2212页 回复让人绝望:“长公主不见了!” 裴蕴脸色铁青,胡雪岚果然是胡雪亭的亲妹妹,一刻都不让人消停。他一顿足,什么言语都顾不得了:“快找!找到了就把她抓回来!”一群侍从听着可怕的“抓”字,差点怀疑裴蕴要造反。 “还不快去!”裴蕴都要砸杯子了。 “裴尚书,出了什么事?”王奶妈听说了“抓”长公主,急急的赶来。裴蕴来回踱步,只觉犯了大错误,不知道该如何弥补:“老夫漏算了!长公主可能去救圣上了!”王奶妈脸色大变,急切的问:“不是没有飞艇了吗?”裴蕴转头看王奶妈,一脸的愤怒:“是啊,可以坐两百人的飞艇没了,可是只能坐几个人的飞艇还有啊!”王奶妈一怔,终于想到了胡雪岚竟然有的是飞艇,每一次新的样品飞艇出来,椰菜和葵吹雪都会带来和胡雪岚一起玩,虽然尺寸都是缩小的,但那也是飞艇啊。 “她不会这么乱来吧?”王奶妈嘴唇都青了。 一个侍从急急的跑来:“有人看到长公主和椰菜葵吹雪启动了飞艇!”裴蕴大怒,拿起茶杯就要砸,却犹豫了一下,三文钱一个杯子呢。 “啪!”王奶妈抢过了裴蕴的茶杯,用力的砸在了地上,神情狰狞:“若是抓回来,我一定要打烂了她的屁股!真是越大越不听话了!” 裴蕴扫了一眼地上的茶杯残骸,急急忙忙的调动人马,安排作坊的工匠加班加点,就是拆掉了一百艘半成品只组装了一艘飞艇也不管,说什么都要搞定一架能飞的。 “只要能飞!飞的快!其余大小,舒适全部不重要!不要用厚重的船舱,用竹篮!用吊椅!”裴蕴怒吼,相同动力之下越轻飞得越快,只要能追上胡雪岚,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蜀地的天空中,胡雪岚小心的在竹篮筐中探头看下方,飞得高了,风大,竹篮筐有些不稳当,时不时颠簸的厉害,她们三个都把自己捆在了篮筐之中,背上又背着降落伞,不敢有一丝的疏忽。 “到了吗?”椰菜问着,她没来过蜀地,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胡雪岚嗯嗯的点着头,一点把握都没有,从天上看下去山山水水都差不多,她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看地图啊!”葵吹雪努力递过一张地图,这已经是大越朝最详细的地图了,放到大随朝去肯定吓死一群人,“世上竟然有如此详细的地图!”可惜那只是给书生看的,以为一个城市画个圆圈或者画个房子就好,胡雪岚瞅了半天大越朝交通详图,就是没看懂到了什么地方。 “计算距离!”葵吹雪大叫,胡雪岚去过一趟蜀地,好歹知道飞行时间,估算了速度之后就会有大致距离数字。 胡雪岚埋头算了半天,好像应该到了啊。 “快看!”椰菜指着远方。远方的天空诡异莫名,四周乌云密布,中间却是闪亮的光芒。 “过去看看,说不定到了!”胡雪岚催着,心里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要画一幅天空俯视地图,再也不会飞迷路了。 …… 董纯深呼吸,事到如今,就是死也要死在战斗之中,大声喝道:“杀光了蛮夷,一齐围攻杨広!” “杀光了蛮夷!围攻杨広!”身边数百将士呼喊,而后是稀稀拉拉,直到数万人整齐无比的呼喊:“杀光了蛮夷,围攻杨広!” “杀!”数万大越将士和成都百姓冲向了重整旗鼓的大随御林军和拉其普特人,十几万人形成两股潮水在成都城外激烈的撞在了一起,人头,手脚,刀剑,惨叫声弥漫战场。 宇文化及带人疯狂的冲向了随军“千丝”部队,随军“千丝”部队毫不犹豫的调转方向,瞄准了宇文化及。 “刀盾手!”宇文化及大叫,数百盾牌手举着大大小小的盾牌,慢慢的向千丝部队逼近。 “准备放箭!”千丝部队将领淡定无比,“射不死他们不要紧,把箭匣中的千丝全部射关,扔掉千丝,我们撤退!” 宇文化及僵硬的停止了脚步,该死的!怎么办?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他玩命的开动脑子,什么声东击西,上屋抽梯,指南打北全部想过了,就没有一个有用的计策,情急之下,他想到了他最熟悉的绝招:“兄弟!打个毛啊!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宇文阀的大公子宇文化及!我宇文阀有的是银子,只要你开价,多少银子本公子都给了。” 一群大越士卒微笑着看宇文化及,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MMP! …… 两道人影分开,隔了十几丈在积水当中对峙,清澈的积水逐渐出现了血色,慢慢的越来越红。 “胡雪亭,若是你师父在,或者可以与朕较一日之长短,而你,终究是差了朕不止一筹,朕要杀你轻而易举。”杨広的声音中带着傲慢和自信,身上的衣袍随风飘荡,只有几处见红。 “朕开疆拓土之广,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是你爹杨坚在这里见了胡某都要客客气气,你个废物败家二代皇帝也敢对我指手画脚?”胡雪亭惊讶的看着杨広,太看不清自己的分量了吧。 杨広笑着,声音中没有杀气,却已经将胡雪亭看做了死人。 郑斯顿和秦瑶用不着仔细的看,就能看到胡雪亭身上有几十道伤口,鲜血顺着她的胳膊流到了剑上,不停的滴着血,将地上的积水染得更加的红艳。 -- 第2213页 郑斯顿和秦瑶倒抽一口凉气,胡雪亭还能够撑多久?她们对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决然。 “护驾!”两人齐声怒吼,从马鞍上跳了下来,带着旋风冲向了杨広。 “护驾!”其余骑兵怒吼,用力的抽打战马冲向了杨広。 “滚开!”杨広的低声呵斥中,一道剑光掠过,郑斯顿和秦瑶一齐飞了出去,还在空中就口吐鲜血,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郑斯顿问道,手中的长剑已经粉碎。 “我没事,你呢?”秦瑶躺在泥水当中,长鞭倒是没有粉碎,却少了一大截。 “我有事啊!”郑斯顿惨叫,刚才的那道剑光她接下来的比较多,伤得就比秦瑶要重些。 百余骑兵疾冲过去,却怎么也跟不上胡雪亭和杨広的速度,只是反复的在地上追逐着两人,不时被卷入杨広的剑光当中,化为血雾。 打斗之中,杨広在某个地方稍做停留,却正巧落在了骑兵的眼前。 “杀!”骑兵们怒吼着催马杀了过去。 “你们也配与朕决战?”杨広冷哼一声,剑光闪烁,骑兵们化为了肉沫,却没有一个骑兵退后,对着剑光猛冲。 “苍松迎客!”胡雪亭低声喝道,几十道剑光陡然激射,杨広长剑一横,只挡住了一半的剑光,身上立刻多了十几道伤口。 “噗!”最后一个骑兵终于冲到了杨広面前,一剑斩下,杨広飙射着鲜血飞了出去。 下一秒,杨広闪到了那奇兵面前,一剑腰斩向那个骑兵。 “叮!”胡雪亭闪现在那骑兵身前,挡住了那一剑。 “哈哈哈哈!我砍中了杨広了!”那骑兵放声大笑。 “破!”杨広怒吼,一剑斩下,却没有剑气飙射。 “哈哈哈哈!你小子没蓝了!法师没蓝就是瓜!”胡雪亭狂笑,用力一剑斩下:“破!” 杨広淡定的看胡雪亭:“何必呢?好像说的你很能打一样,还不是没有剑气。” 胡雪亭淡定极了:“胡某是战士!” 剑光激射! 胡雪亭在泥水中翻滚着躲开,却依然被波及,贴地飞了出去,那骑兵在剑光中化为了血雾。 “抱歉,朕不是没有剑气了,只是开个玩笑。”杨広淡淡的道。 “噗!”一道水线陡然从积水中飞起,狠狠的抽在了杨広的脑袋之上,打得杨広扑到了泥水中。 “哈哈哈!我打中他了!”秦瑶大笑。郑斯顿用力的将手中的剑柄扔向杨広,掏出怀里的匕首跌跌撞撞的冲过去。 胡雪亭猛然从地上弹起,连人带剑冲向了杨広,杨広一剑斩出,胡雪亭一跃而起,长剑直指杨広的咽喉。 “去死!” 剑光旋转。 胡雪亭秦瑶郑斯顿三人抛飞,重重的落在了泥水之中,瞬间就染红了积水。 “朕,是真命天子,哪里是你们可以对抗的。”杨広慢慢的站了起来,头上的帽子被打飞了,长发散落,遮住了他大半张,更有一条鲜血从额头流下。 “想不到你们把朕逼到这个程度,朕玩得很开心。”杨広斜斜的持剑,身上至少有几十处伤痕,鲜血直流。 杨広笑了:“胡雪亭,你做的很不错,能够死在朕的手中,你也该瞑目了。” 胡雪亭死死地盯着杨広,身上疯狂的催动内力,只能最后的一击。 “噗!”杨広身上猛然传出了爆裂声,杨広惊愕的低头,却看见胸口一道鲜血向外飙射。 “怎么回事?”杨広一怔。 “噗噗噗!”又是数道鲜血从他的身上飙射而出。 “爆啊!”胡雪亭大吼,杨広嗑药得到的内力不受控制,这是要自爆了。 杨広惊恐的看着身体,却再也没有鲜血飙射,他小心的活动手脚,只觉舒畅无比,没有一丝一毫的滞留感。 “哈哈哈!经过了一场血战,这筑基丹的能量终于与朕融为了一体!”杨広大笑。 “那又如何?”胡雪亭冷笑着,艰难的爬了起来。 她高高的举起了手臂:“朕说要杀了你,就是要杀了你。” 杨広鄙夷的看着胡雪亭,你能站稳吗? “嗖嗖嗖!”数千箭矢破空而至。 “破!”杨広脸色大变,一道剑光掠出,却只击落了几百支箭矢。该死的,原来胡雪亭击落箭矢靠的是剑法而不是剑气!杨広脚下发力,就想闪出十几丈外。 一根鞭子悄悄的缠住了他的脚,另一头,却是秦瑶和郑斯顿合力握住了鞭柄。 “哪里走!”秦瑶大叫,嘴角不断地流下鲜血。 “怎么?以为这就能拦住朕吗?”杨広不屑一顾,他没有破万箭的剑法,但是有无敌的剑气,更有超级的速度,哪怕拿着剑乱砍,也能格挡掉九成的箭矢,剩下一成能够击破他的护体内力吗? “无边落木!”胡雪亭厉声喝道。 几十道刺眼剑光在空中汇合成了一股,划破空间,瞬间到了杨広的面前。杨広大惊失色,这道剑光的威力远远超出了之前的打斗! “你个神经病!”杨広惊怒的叫声在空中回荡,他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胡雪亭打了许久一直掩藏实力,就是在等最好的时机,一举击杀了他。 杨広奋力斩出一剑,两道剑光在空中相遇,刺目的光芒之下根本看不清谁胜谁负,下一瞬间,数千箭矢射到,笼罩了方圆数丈的范围,毫不犹豫的钻入了剑光之中,或射向了胡雪亭和秦瑶郑斯顿。 -- 第2214页 郑斯顿和秦瑶惨笑,在她们看见胡雪亭高高举起的手臂的时候,就看懂了这骁骑卫的手势,“向我射箭!” “想不到今日死在了这里。”郑斯顿和秦瑶闭目待死。数千箭矢的覆盖射击之下,她们没有一丝的反抗力量,定然会被射成了刺猬。 “噗噗噗!”箭矢入肉声不绝于耳。 郑斯顿和秦瑶小心的睁开眼睛,却看见胡雪亭傲然站在两人的额身前,手中的长剑已经只剩下了一截。 “不过是箭矢而已,慌什么。”胡雪亭鄙夷的道。“先杀了杨広!这小子现在一定只有一口气了。” 郑斯顿和秦瑶用力点头,转身就招呼大越士卒:“金疮药!快救圣上!”胡雪亭身上至少中了十几箭,铁甲之上插得像是豪猪一般。 杨広就站在几丈之外,身上一支箭矢都没有,悠闲的看着胡雪亭。 “这就是差距。”杨広冷笑着,三颗筑基丹未必一定就能破碎虚空,他就不能。但三颗筑基丹足以吊打两颗筑基丹,这是静斋几百年来的真理。 “蚍蜉撼树,螳臂当车。”杨広冷笑着,气度雍容华贵,他终于确定他是无敌的,什么胡雪亭,什么剑气,什么华山派,绝对没有一个人能够挡住他的剑。 胡雪亭深呼吸,身上所剩不多的内力疯狂的集中到了剑上,可惜这数量有些稀少,长剑闪光都做不到。 “朕不会让你立刻就死的,朕要将你千刀万剐,却不让你死了额,朕要将你挂在城头示众,看天下谁还敢谋反。”杨広笑着,肆意的看着胡雪亭,努力寻找着胡雪亭眼神中的惊慌,却只看到了平静如水。 “千刀万剐要技术,你行吗?”胡雪亭上上下下的看杨広,一点都不在乎说的是自己。杨広很是不满,他需要的是胡雪亭的惊恐,是胡雪亭跪在地上求饶,而不是什么都不在乎! “朕杀了你,传檄就能定了天下。”杨広没有一丝的夸张,大越皇帝胡雪亭被杨広单挑阵斩,足以让天下震恐,人人主动投靠大随。 “你确定?”胡雪亭反问,用力的眨眼睛,谁给你的自信? “然后,朕就去杀了胡雪岚。”杨広认真的盯着胡雪亭的眼睛道,“丹阳公主背叛大随,投靠反贼,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朕要将她凌迟处死,弃尸荒野。” 胡雪亭的眼神渐渐的变了,再也没有云淡风轻。 杨広笑了,世上唯一能够让胡雪亭在乎的,不是江山社稷,不是绝世公子,而是她唯一的亲人胡雪岚,他早就知道了。 “朕要慢慢的折磨她,让她哀求朕早点杀了她。她会是天下死得最惨的人,可是,这要怪谁呢,她姐姐做的孽,自然要报应在她的身上,她要怪,就要怪她的姐姐。”杨広幸福的笑着,仿佛看到了胡雪亭灵魂深处的颤抖。 天空中,有一艘简陋的飞艇飞快的靠近。 “姐姐!姐姐!”胡雪岚趴在飞艇的边缘,焦急的看着下方的大战,很快找到了身穿黄袍的杨広,又找到了胡雪亭。 “啊,真是姐妹情深啊,胡雪岚竟然亲自来救她的姐姐了。”杨広抬头看了一眼飞艇,灿烂的笑着。 “朕正好当着你的面,千刀万剐了胡雪岚,你们姐妹总算死在了一起,一家人齐齐整整,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胡雪亭静静的站在那里,抬头看着天空的飞艇,胡雪岚奋力的招手,椰菜和葵吹雪站在她的身边笑。 “快看,师姐已经抓住了杨広。”葵吹雪笑着,师姐一点危险都没有嘛。 “嗯嗯嗯,打得很厉害,不过我们来了,就不用怕了。”椰菜看着十几万人舍生忘死的厮杀,只觉怪不得胡雪亭被缠住了,战斗的规模既然这么大,真的是人山人海啊,不过一点阵型都没有,竟然是十几万人在乱打,太没技术含量了。 杨広满意极了:“原来葵吹雪和椰菜也来了?嘿嘿,这两人多少也与杨家有些姻亲关系,没想到竟然也背叛了大随,果然是该死啊。”他转头看胡雪亭,问道:“你说,我是先剐了椰菜,还是先剐了胡雪岚?” 胡雪亭平静的看着飞艇,笑容满面。 杨広冷笑,胡雪亭到现在还没有狂叫着扑上来与他拼命,看来是再也没有力气打斗了,那就让他来结束这次平叛,重建伟大的大随吧。 “胡雪亭,不用担心,朕只是砍了你的手脚。”杨広温和的道,剑光一闪,斩向了胡雪亭。 胡雪亭灿烂的笑。 空间陡然扭曲,积水,泥土,尸体,断剑,箭矢,乃至光线都诡异的扭动着。 “不好!”杨広失声大叫,刹那间提升全身的能量,奋力斩出了嗑药以来最强的剑气,比太阳还要耀眼一百倍的剑光激射,纵然前面是一座城池,这一剑也能将它粉碎。 下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胡雪亭慢慢的拔剑,慢慢的虚空一斩,一道红色的剑气凭空出现,四周的时间忽然恢复,剑气陡然激射,与杨広的剑气在空中相遇,激烈的爆炸声和刺眼的光辉中,红光一寸寸的侵蚀杨広的剑气,不断地向杨広靠近,杨広惊愕的想要躲避,却发现无法动弹,震惊的想要回头,意外的发现地上有一群涟漪缓缓的扩展,中心处微微下陷,半滴血水正在深入积水,而一滴水珠向着天空慢慢的溅起,这才明白他看到的一切都发生在了短短的一刹那之中。 -- 第2215页 杨広身体内的能量疯狂的催动,全身痛苦无比,猛然一跃,终于带着剑光冲破了阻隔,跳到了空中。这惊慌之中的全力一跃,竟然直到了十余丈高,他低头向下看去,却见胡雪亭仰头看着他,灿烂的笑容之中,嘴角,眼睛,鼻孔,耳朵,全部流淌着鲜血。下一秒,那一道红色剑气一卷吞噬了杨広的剑气,瞬间折向了天空中,追上了杨広,笼罩了他的身体。 “哇,那是什么?”胡雪岚趴在篮筐上惊讶的问。 成都城外十几万人被刺目的光芒吸引,停下了格斗,看着天空中诡异悬浮的杨広和红光。 好些人更加的虔诚:“那是随神啊!随神必胜!” 红光消失,杨広淡淡的看着下方的胡雪亭,又冷冷的扫了一眼江山子民,平静如水:“这次是朕输了,不代表朕是错的,你是对的,更不代表朕是邪恶的,你是善良的,一切只是天意而已。若有来世,朕会再来找你。” 温暖的阳光照耀在杨広身上,天地间无风。 杨広的身体无声无息的粉碎,先是手脚,然后是身体。 “噗!”杨広粉碎,血雾漫天。 第421章 天意吃瓜看戏? 四周寂静无比,十几万人尽数跪在了地上,什么大随大越,什么杨広胡雪亭,哪里有随神和胡星君来的确切和真实。 丫的都飞到了天上了,这还不是神灵,还能是什么? 丫的都一剑放红光屠神了,这还不是神灵,还能是什么? 神灵杨広和神灵胡雪亭爆发神战,神灵杨広陨落,神灵胡雪亭成为世上唯一的神灵,这就是一切的真相! 神灵需要欢呼吗?神灵需要崇拜的眼神吗?天知道!十几万人只知道面对真神必须跪地叩拜,战栗无声。 李浑虽然也跪在地上,却嘴角含着微笑,华山派的功夫竟然如此了得?他的女儿就会!这李阀以后就算不能当做世家门阀,权倾朝野,也能成为一个剑仙世家啊。他已经开始计算怎么增加李阀的练武之人了,当务之急先把李家的家训改一改,读书学文全部改做武术传家,所有惩罚取消罚钱跪祠堂等等温和的手段,一律改成狼牙棒打屁股。 “我李家要大兴矣。”李浑得意无比,只觉生了一个好女儿,竟然能够当剑仙。 四周的空间还在扭曲,胡雪亭淡淡的看了一眼空间,抬头望着飞艇,飞艇中胡雪岚张大了嘴,看胡雪亭的眼神都要哭了。 “你以后要好好的长大啊。”胡雪亭低声道,都砍死了嗑三颗筑基丹的杨広了,至少有石介六七成本事了吧?瞧周围的动静这么大,肯定要飞升了,她对着胡雪岚挥了挥手,只怕从此就是永别,不求胡雪岚闻达诸侯,不求胡雪岚绝世无双,只希望胡雪岚能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 胡雪岚嗖的就从飞艇上跳了下来,眼看高度太高,足有十几丈,胡雪亭只能冲天而起,一把接住了胡雪岚,轻飘飘落地。 “笨蛋,别过来!离我远点。”胡雪亭怒目胡雪岚,没看见四周空间扭曲?是个人就该知道这里危险。胡雪岚不管,嘻嘻哈哈的抱住了胡雪亭,眼泪却流个不停。 “我可能要倒大霉了,滚远点。”胡雪亭努力挣扎,胡雪岚死死地抱住不放。“远了,你就和师父一样不见了。” 胡雪亭嘴角微微一动,又板起脸,在她的脑门上一掌:“你不是小孩子了,要学会独立!” 胡雪岚终于大哭出声:“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胡雪亭抹掉她脸上的泪水,怒斥:“哭什么,姐姐不过是换个世界而已,你好好练功,几年后就能破碎虚空来找我和师父了。” 胡雪岚只是大哭,四周的空间扭曲的不像话,怎么看都是凶多吉少。 胡雪亭叮嘱着:“记住,以后不要吃太多糖,会蛀牙;晚上不要太晚睡;我在丹阳,余杭,长安都埋了银子;天下守得住就守,守不住就拉倒,白捡的天下,没了不心疼;作业没做完不准去玩。” 胡雪岚哭得更厉害了,缠住胡雪亭不放。 葵吹雪和椰菜也想跳下飞艇,见胡雪亭和胡雪岚哭得伤心,终于留在飞艇上抹眼泪,眼见胡雪亭就要离开人间,只觉世上最凄苦的事情果然莫过于生死离别,考试不及格,被男朋友甩了算个P。 四周扭曲的空间越来越不稳定,胡雪亭用力推开胡雪岚,凝聚全身功力,按剑静立,只等飞升之光来了就给它一招狠的。 “师父没能伤得了你,胡某要试试看。”胡雪亭冷冷的看天空,任由身上的鲜血流淌。 胡雪岚抹掉眼泪,挤到胡雪亭的身边,拔出剑,恶狠狠的盯着天空,想要夺走她的至亲,就是老天爷来了也要砍它一剑。 胡雪亭扫了胡雪岚一眼,打定了主意若有危险立刻把她踢出十丈远。 “本座倒要看看,什么是位面意志。”胡雪亭凝神运气,只觉体内的剑气多得无法想象,不飞升都有些浪费了。 李浑越看越是不对,猛然想到石介,嗖的就站了起来,拼命的向胡雪亭跑,心中竟然有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凉。“圣上!圣上!” 十几万人跪在地上,惊愕的看着李浑向胡雪亭飞奔,这个家伙拍马屁拍到敢无视神威了?搞不好李家要族灭。 胡雪亭屏息以待,等了半天,不但没有看到飞升之光,四周扭曲的空间也渐渐的恢复了平静,看天空,什么红光乌云也没了踪影,唯有朗朗乾坤,青天白日。 -- 第2216页 “这不科学!”胡雪亭愤愤不平,这是没的破碎虚空了?虽然她不想破碎虚空,但是明明应该有的飞升名额,放弃是一回事,被收回了是另一回事。 “难道,被天意贪污了?”胡雪亭怒视天空,杨広这个三星有点水,但是她好歹是刺出了足以破碎虚空的一剑,凭什么她就不能飞升了?投诉电话是多少?12388管不管? 胡雪岚瞅瞅平静的天空,抹掉泪水,跳到胡雪亭背上揽着她的脖子不放。 李浑停住了脚步,深深的看着胡雪亭姐妹,脸上露出了微笑,他高高的举起了双手,大声的道:“万岁!万岁!万万岁!”心里却在发抖,七窍流血啊,胡雪亭现在还站着,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万岁,万岁,万万岁!”大越将士和百姓齐声欢呼,一群拉其普特蛮夷却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等待神灵的发落。 胡雪亭凝聚全身功力对着天空就是一剑,一道白色的剑光直上天空,灿烂无比。“有种让我飞升啊!” “胡星君!胡星君!”百姓的欢呼声更加的大了。 “谁说胡星君拿格物道冒充神棍,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了你。”有百姓大声的道。周围的人用力点头,对胡雪亭的崇拜之情到了顶点,亲眼看见胡雪亭和杨広的神战,谁再说这是格物道的障眼法,打到他懂得怎么做人。 “没想到我竟然亲眼见证了星君灭妖星。”有百姓惊喜无比,这辈子少活几十年都值得啊。 “先把成都修好了,本座要垫高枕头好好想想,今天的事情太多太乱,本座有些适应不过来。”胡雪亭心情糟透了,全力的一剑竟然只是一道剑光,红光呢?去哪里了?没有红光冒点黑气也好啊,为什么竟然有种爆衫之后功力大减,又称为菜鸟的LOW逼感。 李浑点头,眼前的神迹满的都要泄露了,哪里还怕百姓不服,这世上就没有敢和真神作对的人。 “圣上只管休息,其余的事情老夫自会处理。”李浑笑。胡雪岚扯烂衣服,急急忙忙的给胡雪亭裹伤,但伤口太多,七窍流血,怎么裹都不知道。 “姐姐,姐姐!”她只会哭,生怕胡雪亭啪叽一下晕倒。 “别担心,我现在好得很。”胡雪亭安慰道,鼻孔中又是一道鲜血流了下来,她看看哭的一塌糊涂的胡雪岚,淡然无比:“我血多,流点更健康。” 飞艇落下,葵吹雪和椰菜急急拉着胡雪亭上了飞艇,又急急飞到了成都城内找大夫,地上十几万人目送胡雪亭回到成都城内,眼神比火焰还要灼热。 李浑挥手,万余右屯卫士卒将某一块地团团围住。 “这里是圣上的神战之地,当在此立诛仙碑。”李浑道。十几万人听着右屯卫的同声传递,大声的欢呼,只觉理所当然。 “应该的,应该的!我老家某个打虎英雄的碑都立了三个呢。”有百姓道,都写着某某打虎之地,英雄就一个,打虎就一次,总有两个是假的吧?三个石碑谁都不服谁,时不时就要撕逼。 “就是,我老家也有很多碑。”其余人对此很是熟悉,给重要事件立碑,歌以咏志那是最常见的手段,星君杀妖星的地方立碑那是太正常太合理了。 “此地沾染了星君和妖星之血,有了灵气,所有土地任何人不得私自窃取!”李浑厉声道。十几万成都人目瞪口呆,捶胸顿足,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没有想到,当真是被打仗打昏了头。 有人跪地就开始挖泥土,虽然不是神灵灵气最强的地方,但好歹是两个神灵厮杀的土地,多少总有些灵气吧。 “做成枕头,垫在我儿子的脑袋下,谁不定他就得了灵气,开了窍,考中了状元!”有人热切无比,疯狂挖土,就算十几万拉其普特蛮夷听不懂洛阳话,反应又慢,但成都军民也有十来万,宽广的成都城外的荒野在十来万人的瓜分下就拥挤的过分了,必须挖地三尺。 有人深呼吸,天气灵气定然唯有此刻最浓,多呼吸一口就能延年益寿。 “半年之后,圣上诛仙的泥土刀剑血衣将在丹阳拍卖!”李浑厉声道。十几万成都百姓愤怒的盯着李浑,明知道蜀地破败,没了钱财,竟然要跑去丹阳拍卖,这是何居心? “不行,就在这里拍卖!”有百姓大声的道,万万不能让宝物出了成都。“对对对,就在成都拍卖!”反应快的人急忙跟着叫。 李浑微笑,现在再也没人去考虑家园被烧了,亲人战死了,要不要为了杨広报仇等等的事情了。 “只要熬过了今天,这大局就定了。”李浑低声对宇文化及道,宇文化及冷着脸点头,整场战斗最没功勋的就是他了,从头到尾竟然就在和“千丝”僵持,马蛋啊,必须刷点苦劳,不然不好交代。 “白痴!去找大夫!去找人参何首乌!”李浑怒骂宇文化及,维持治安此刻只是顺手,最重要的是药药药! 十几万拉其普特人在大越士卒的带领下,乖乖的放下了武器,回到军营老老实实的待着,谁都没有一丝反抗的意图。 “神灵不会杀了我们的。”有拉其普特人反应极快,神灵要杀他们早就杀了,神灵的眼中他们都是蝼蚁而已,让神灵生气都不够资格。“但是,以后改变信仰只怕是必须的。” “随神既然已经陨落,我们信仰更强大的神灵那有什么错。”一群拉其普特人丝毫没有改变信仰的痛苦和犹豫,拉其普特人的传说中有几千万神灵呢,看到杨広从天而降后还不是对杨広虔诚无比,遇到更厉害的神灵改换门庭那是最符合他们的信念和生活的事情。 -- 第2217页 …… 城外喧闹无比,一群大夫围着胡雪亭,却只能看外伤,至于内伤完全没有办法。 “老朽都是凡人,哪里会治仙人的伤?”一群大夫脸色惨白,搭个脉搏只觉血气亢奋,其余哪里看得出来。 “经脉没断?”胡雪亭运气感应,真是奇妙啊,不过一运内力浑身发疼。她倒不是很在乎,石介内伤严重的每天如千刀万剐,照样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就一点点疼而已,小意思了。只是,为什么她就没有功力全废呢?一时有些想不明白。 “不要乱说!”胡雪岚气死了,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胡雪亭吃了些东西和药,胡雪岚葵吹雪椰菜细细的给她外敷了厚厚的伤药,把她裹得像木乃伊一样。“我是武功最好的木乃伊!”胡雪亭嘻嘻的笑,伸直了双手蹦跶僵尸跳。 葵吹雪急忙去搞验血和输血,胡雪亭又被胡雪岚逼着吃了几大碗毛用都没有的鸡血鸭血汤和参汤,浑身都冒着人参气味。 “没事,我都没有啪叽晕倒,这点小伤算什么。”胡雪亭笑眯眯的,可惜鲜血还在从嘴里流出来。“还好本座搞定了基础的输血,哈哈哈哈,本座真是牛逼啊。” 胡雪岚死死地看着胡雪亭,只怕胡雪亭出现什么意外。 “我有些累了,先睡一会。”胡雪亭道,终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胡雪岚小心翼翼的靠在胡雪亭的床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胡雪亭大战之后从来都是生龙活虎的,再重的伤都没事,这次竟然要昏睡,只怕是伤势严重的不行,不会像师父一样昏睡数日吧。胡雪岚又紧张的想,若是能够像师父一样睡几天就醒来也没什么的,左右不过是虚惊一场,就怕…… 椰菜打着手势,已经派飞艇回去召集最好的大夫。 葵吹雪飞奔进来,也不怕吵醒了胡雪亭:“有救了,有救了!搞定输血了!”手里拎着几个大大的血袋,给一群士卒和百姓抽血的过程有些复杂,也不知道这血液当中是不是有什么疾病,但胡雪亭就只教了她验血抽血输血,其余是顾不得了。 胡雪岚看着葵吹雪给胡雪亭输血,一滴滴的血液流入胡雪亭的身体中,用力的点着头,泪水却滴了下来,心里好怕好怕。葵吹雪和椰菜揽住了胡雪岚的肩头,只觉三人的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 半夜的时候,胡雪亭忽然僵尸一般直挺挺的坐了起来,趴在胡雪亭床头的胡雪岚一直盯着胡雪亭,惊叫道:“姐姐!”葵吹雪和椰菜也吓得脸都白了。门外的侍从急忙端着各种上药人参汤鸡血鸭血挤了进来。 “我没事。”胡雪亭眼睛像是闪着光。胡雪岚吓得发抖,只怕是回光返照。 “胡某只是想明白被天意算计了!”胡雪亭冷冷的看着窗外,窗外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姐姐!”胡雪岚更惊慌了,被天意算计比受伤更加的严重,不会是魂飞魄散吧。 “小事情,我没损失。”胡雪亭柔声道,重新躺回了床上,目光中透着冷意。今日她一直觉得奇怪,杨広有三颗筑基丹的功力,远远的超过了她,没有一剑杀了她,她理解,diao丝翻身,想要宣泄心中强烈无比的委屈和愤怒,除了猫做老鼠一般的戏弄对手,还能是什么,杨広再怎么荣华富贵,贵为皇帝,在精神世界同样是一个diao丝,不想一剑杀了她丝毫不稀奇;她能够激发最强的剑气,杀了杨広也不是不可理解,华山派剑法讲究以情御剑,她在愤怒和悲伤到了极点后爆发前所未有的剑气也不是一次两次;越级杀更没什么,人类诞生以来就是走的高攻低防路线,再牛逼的满级大号也会被小号秒杀,何况反派死于话多简直是真理,杨広不死都有违真理了。可是,为什么杨広就不能破碎虚空呢?为什么她和杨広的大战就没能破碎虚空呢?为什么明明出现了破碎虚空的征兆,却消失了呢?这就不太对头了。 胡雪亭从来不认为天意站在她这一边,她以最恶的角度揣测天意。 杨広嗖的就成了三星高手,一定是天意开了挂了?她在厮杀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三次百分之一的几率竟然都能买中,买彩票那不是分分钟中了几百注头奖?定然是天意给杨広开挂了。 但此刻胡雪亭却不这么想。若是天意开挂,让杨広达到石介的地步岂不是好,一剑倾城,一剑定住所有人,这世上哪里还有人是杨広的敌手?就算杨広是嗑药流掺水有些严重,达不到石介实打实修炼出来的功力,也能玩个淘宝流,没有必要愣是搞个拼多多流吧? “只怕这真的是杨広的幸运度。”胡雪亭闭上眼睛,低声道。胡雪岚叫道:“姐姐,姐姐!”生怕胡雪亭闭上了眼睛就不再睁开。 胡雪亭睁开眼睛,看着胡雪岚焦虑的眼神,伸手握住胡雪岚的手掌,淡然的笑:“不用怕,天意还不会让我死。”胡雪岚更担心了:“天意想干什么?” 天意想干什么?无非是两种可能。 其一,天意视万物如刍狗,李二,李建成,杨広,胡雪亭在天意面前没有丝毫的区别,谁表现优秀,天意就愿意扶持谁,天意只要天下一统的结果,谁在乎一窝蚂蚁当中是哪只蚂蚁做老大呢,李二李建成杨広因为某种天意看重的因素成了天意的宠儿,结果这些宠儿都嗝屁了,矮个子里面挑高个子,终于轮到胡雪亭被天意扶持了,所以这破碎虚空愣是被天意压了下去。 -- 第2218页 其二,天意有意识,想要看看胡雪亭能折腾到什么程度。就像华山派某个无耻的实验员,原本是有计划有目的的做实验,结果半路上发现实验结果竟然与预料的相悖,干脆任由实验继续,看看到底会蹦出什么幺蛾子,能不能一举推翻牛顿的宝座后成神。客观的说,胡雪亭的性命不过乎乎数十载,与天地相比算个毛啊,纵然在她的一生中处处违反天意,天意也可以当做实验中的一个小BUG,乐呵呵的看她能作妖到什么程度,等她嗝屁之后再重新回到预定轨道好了,招惹敢于诛天的华山派的疯子无所谓,但人为干扰实验结果就不太好了。 两种猜疑都有破绽,也都有符合目前情况的地方,到底哪一种甚至是不是有第三种可能,胡雪亭都无所谓,被天意敌对都不怕,被天意扶持或者被天意围观又有什么关系?她是要过得肆意潇洒为所欲为,不是要故意逆天行事,难道局面对自己有利,是自己想做的,却要因为天意支持而故意毁了自己的未来不成?那就是脑残中二了。只要结果是她想要的,天意是欣喜还是愤怒还是看戏,关她P事,她只要自己开心。 “天意想要吃瓜看戏,只管搬凳子,胡某不在乎。”胡雪亭冷笑,“只是,若是以为站在胡某这边吃瓜看戏,胡某就欠了你人情,就必须按照你的意思做事,必须考虑你的感受,那就是你脑残了。胡某的眼中根本没有天意,天意只是路人甲。嘿嘿,胡某是逆天行事还是顺应天意,全看你的运气了。” “这未来究竟会走向何方呢?”胡雪亭细细的思索,华夏还有高颖活着恶心自己,极西之地只怕又有意外,这小日子真是难过啊。 “我才不管什么天意呢,该吃药了!”胡雪岚扑在胡雪亭的身上,生气的看着她。葵吹雪和椰菜端着好几碗的中药汤参汤鸡血鸭血汤,每个碗都比胡雪亭的脸还大。 胡雪亭脸色大变:“难道天意是要我喝药水喝到撑死?”胡雪岚恶狠狠的瞪胡雪亭:“姐姐,你不是小孩子了!”椰菜拼命的在身上翻找。葵吹雪好奇的问:“你干什么?”椰菜认真地道:“我娘亲喂我吃药的时候都给块糖的。”胡雪岚看看胡雪亭,太有道理了,也拼命的找糖果。胡雪亭一阵脸红脸青,拍床怒吼:“我要吃大白兔奶糖,你们有没有?” …… 成都城中,苏威坐在一间民宅中,民宅被大火烧过,墙上一片漆黑,四面墙壁都倒了一面,遮风避雨都做不到,时时刻刻还要担心塌了。 “你这房子只怕不能住了,跟我们去军营,给你安排住处。”几个大越士卒经过,温和的道。看这老人呆呆的坐在破屋子中,一眼就知道是住房毁于战火,舍不得家,心生绝望。 “圣上定然会给你们重新建造一个家。”有士卒大声的道。每次搜索到一无所有的百姓入队,他都会这么安慰,看那些百姓的神情,这个安慰还是很有用的。 苏威默默的跟着士卒,心中细细的回想着今日乃至这几个月发生的一切,对杨広鄙夷极了。 “你根本不配做上位者,更不配和胡雪亭比。”苏威默默的想着杨広,口口声声要摧毁胡雪亭的意志,只证明了他的内心脆弱无比。哪个顶尖强者的内心不是坚硬如铁?胡雪亭一路从底层杀到了天子的宝座,就算是大越亡了,天下所有人都背叛了她,功力全废断了手脚,她的内心都绝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都做不到,也配站在顶端。”苏威暗暗的鄙夷杨広。带路的士卒不断地呼喊着,又拉了不少无家可归的人入队。苏威一脸的从容,只管想着杨広,出身就站在顶端的人果然脆弱些,输不起。他看看四周,成都破败不堪,百姓流移失所,谁也不认识谁,他可以顺顺利利的潜伏在成都,做个普通老翁终老。但是,这未免太浪费他的才华和未来了,他可不是普通的人。 “老夫历经北周大随两朝七帝,起起伏伏不曾倒下,难道在大越朝就不能做个丞相了?”苏威在心中大笑,胡雪亭可以容忍虞世基和裴蕴,怎么会容不下他?他的名声比虞世基和裴蕴可好多了,才华更是不用说,他可是做过好多年丞相的。 “若是老夫投降了胡雪亭,这大越朝的左相之位非老夫莫属。”苏威笃定无比,他与胡雪亭是有些小过节的,但是,那只是各为其主时候的小摩擦而已,每次都是胡雪亭占了大便宜,他吃了大亏,占便宜的人要原谅吃亏的人总是比较容易的,胡雪亭多半早已不记得他们之间的过节了。 “且休息几日,若是能够遇到胡雪亭,那是最好,浑然天成,毫无设计的痕迹。若是不能,只好主动觐见了,不免就有些落了下乘。”苏威谋划着,按照胡雪亭的虚伪奸诈,多半会假惺惺的去难民营看难民,难民情绪稳定,泪流满面,三呼万岁。他只需要站在前排,在别人都站起来的时候继续伏地大哭,立马就会被胡雪亭注意到,然后就会认出他这个贤达人才,惊呼“孤不喜得成都,喜得苏无畏耳。”当然,若是胡雪亭不记得他的字是“无畏”,戏虐的称呼他“苏六无”,他定然也会笑嘻嘻的听着,能够被一统天下的皇帝开玩笑,那叫亲近、情份、简在帝心。若是当时气氛不错,苏威决定跪下高呼:“多谢陛下赐名,以后老臣就改名叫做苏六无了。”保证逗得胡雪亭开心不已。 -- 第2219页 “否极泰来,老夫终究是天下奇才。”苏威淡定从容,远处的军营已经在望,重新走上人生巅峰就在几日之间。 …… 丹阳城中,裴蕴一天要去工匠那里催十次,王奶妈直接就抱了被褥住在了那里,就算不能参与制作飞艇,给工匠们端茶送水也是好的。 一连数日,整个大越朝廷气氛阴霾,蚊子来了扑腾两下就挂。 “以后必须统计所有的物资!”余阿福亡羊补牢,手脚却抖个不停,之前总觉得胡老大威风八面,小小的蜀地开打算个毛,肯定是杀得敌人败逃,就算中了陷阱也能杀出一条血路。但看看胡雪岚惊恐的模样,总觉得是不是姐妹连心,感应到了什么。若是胡老大不幸遇难,自己竟然因为疏忽没能保住胡老大唯一的亲人,真是死了都没脸见胡老大。 “不要说死不死的!”佘戊戌怒视余阿福,说点吉利话会死啊。 余阿福用力点头,是她错了,必须说些吉祥话,急急忙忙的将各种吉利话翻来覆去的说,恭喜发财都顺口说了出来,周围的人忧心忡忡,也没人在意。 书童疯狂的冲进了大殿,帽子歪了,鞋子也少了一只,衣服更是乱七八糟的,他也不整理,大声的喊着:“有飞艇回来了!” “雪岚被劝回来了?”佘戊戌终于松了口气,几乎倒在了椅子上,不幸中的万幸啊。 “不是!好像是郑斯顿的飞艇!”书童大声的喊。 大殿内所有人惊愕的看着书童,愣了一秒,然后疯了一般冲出了大殿。皇宫之中,各个衙门都已经有人得到了消息,到处是玩命一般冲过来的官吏。裴蕴一把年纪了,竟然跑得飞快,后面的人追都追不上,好些官吏终于理解为什么裴蕴在洛阳大难中能够逃生了,就这速度,谁能追得上? “果然是郑斯顿的飞艇!”余阿福颤抖着,每一艘飞艇都有编号,确实是郑斯顿的那艘。 皇宫内数千人死死地盯着天空中的飞艇,没看见有人站在飞艇的船舷招手,心中凉了半截,只怕是坏消息。佘戊戌已经要晕过去了,没想到老大真的…… 飞艇降落,数千人蜂拥到了飞艇之前,屏住呼吸,盯着船舱的大门。 船舱开启,一个全身上下都是绷带,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张脸的人被几人抬了出来。数千官吏心中一万分的期盼,胡雪亭只要还活着,就是再包裹厚三层也无妨。 “老夫回来了!”木乃伊开口了,却是个苍老的男声,众人心中都是一凉。 “李浑?”裴蕴小心的问道。 木乃伊想要点头,却不能动弹,只能有气无力的道:“正是老夫。”他招呼抬着他的侍从,将他努力立起来,终于能够面对数千官吏。 “老夫在成都几十万敌军当中数次杀进杀出,长矛断折,则用长剑,长剑断折则用匕首,匕首断折则用老夫的手掌和牙齿,力斩敌将五十二人,血染征袍,随军赞叹曰,撼山易,撼右屯卫难,撼李浑难上加难。李浑所到之处,几十万敌军不敢靠近,呼吸为之止。”李浑的声音平静无比,带着回忆往昔峥嵘岁月的从容,又透着将军马上死,壮士十年归的淡然。 佘戊戌等人盯着李浑,只觉怒气不断的上涌,若不是为了知道胡雪亭的消息,现在就打死了这只木乃伊。裴蕴却大声的笑,用力的鼓掌:“壮哉我右屯卫,壮哉李大将军!”“来人,取美酒来,当为李大将军浮一大白!” 佘戊戌恶狠狠的扫了一眼裴蕴,急切的问李浑道:“圣上如何?圣上如何!”一群官员同样盯着李浑,谁在乎你吹牛,若是圣上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丫的就是临阵脱逃,不砍下你的脑袋都对不起大越的几千万百姓……咦! 佘戊戌和一群官员看李浑的眼神有些变了,李浑不像是蠢得像猪一样的人,好些人心中升起了一股浓浓的希望。 “圣上还在成都,长公主,葵晋王,椰郑王,都在成都,尽皆安好。”李浑大声的道。 一群官员深呼吸,只觉经验果然差了裴蕴几分,裴奸臣一看李浑有胆子活着回来就猜到了结果,她们却还要转上一转。 “前朝伪帝杨広伏法,百万大军烟消云灭,我大越朝大胜!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李浑大声的叫着。 “万岁,万岁,万万岁!”数千官员欢喜的大叫,终于安心了。 王奶妈从工坊急急的赶来,远远地听见了三呼万岁,心中立刻就定了,忽然手软脚软,倒在了地上。“内侍,内侍!”一群侍从惊呼着,脸上却都是笑,知道王奶妈为什么就软倒了,圣上定然平安无事。 李浑被抬进了大殿,大殿中只有六部高官在,李浑立马推开了抬着他的侍从,叮嘱着:“速去扬州告诉我女儿,老夫回来了。”“告诉李阀众人,把老夫浴血奋战,浑身是伤的事情尽数宣扬开去。” 裴蕴等人笑眯眯的看着李浑,这胡雪亭果然是没事啊,否则李浑哪里会如此轻松。 “轻松?老夫现在浑身紧张的颤抖。”李浑冷笑着,“圣上重伤,还在治病,性命之忧应该是没有,但看这伤势没有三年五载都不会好。” 众人刚刚放下的心又拎了起来,原来李浑的模样就是胡雪亭的真实模样啊,感冒都会死人的年头,重伤之下会不会意外,谁又说得准? 李浑继续道:“圣上问,极西之地如何?西突厥草原如何?关中如何?山海关如何?高句丽如何?高颖在何处,贺若弼又在何处?” -- 第2220页 杨広费尽心机的想要反攻中原,怎么可能只在蜀地一处做了手脚,各地到底如何了?万万不要蜀地倒是平了,结果其他地方尽数反了。想想杨広这次的计谋可谓很是阴狠,若不是最后倒霉,鹿死谁手犹未可知,李浑真心紧张的不行。 裴蕴摇头:“蜀地有难,圣上下落不明,我等都乱了方寸,一心拯救圣上,断了与西突厥草原和极西之地的联系。”虞世基带领几百艘飞艇去了极西之地,却久久没有回音,而高颖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裴蕴心中绷着弦,不敢肆意的调拨有限的精锐士卒。 “三狗子守在了关中,来护儿不能攻克,正在对峙当中。程夭金和鱼俱罗已经到了关中和荆襄,打算分两路救援圣上。等新的飞艇出来,再派一批人去极西之地支援。”裴蕴道,现在终于有心思认真处理朝政了。 “把杨広已经死了的消息散播开去。”李浑道,其实很理解裴蕴遗忘了其余诸处的战事,世上哪里有比皇帝被困更重要的事情,于公于私于政治于套路,都由不得裴蕴抽空去考虑其他地方的问题。 裴蕴点头,来护儿会不会投降无所谓,重要的是安定民心,大随朝正统已经灭亡,这大越已经稳得不能再稳了。 …… 安卡拉。 杨轩感莫名其妙极了,城下到处是白衣白袍的赵云N代,扔一块砖下去只砸中了三个一定是手气奇差,标准数字是五个。 “至少有几百万人。”虞世基震惊了,是谁这么牛逼,发动几百万手无寸铁的百姓拿着木棍石头冲向安卡拉送一血? 杨轩感也是佩服极了,如此不把百姓当人看,还有如此煽动能力的人真是了不起。“易地而处,杨某只怕会折戟于此。”杨轩感的言语绝对客观,以安卡拉原本几千守军,再加上一些蛮夷降民,只怕在几百万人的日夜围攻之下,累都累死了。但此刻得到了虞世基运输而至的第二批援军两万余人,这安卡拉就很是稳固了。 虞世基看杨轩感的眼神中很是佩服,杨司徒的儿子练兵和打仗还是很有一手的,几千人竟然挡住了几百万人的进攻,简直是军事史上的奇迹。 “真怀疑这安卡拉城中是不是有金矿,为何如此拼命。”杨轩感真心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死盯着安卡拉不放,城下的尸体都要堆得和城头一样高了,这些阿拉伯人依然被屠杀而绝不退缩。 “西突厥草原也有些乱,麦铁杖正在与东突厥人开战,听说背后是义成公主。”虞世基皱眉,原定的二十万西突厥援军因为铁路断绝而被堵在了各个城池之中,他从君士坦丁堡回来之后,又绕道去了一此乌克兰,见了张须驼,总算张须驼处安然无恙,但区区几千人毕竟有些人手不足,虞世基打算再从西突厥征召十几万士卒运到乌克兰去,没想到就这么绕了一圈再回到西突厥草原,却发现义成公主竟然冒了出来。对义成公主虞世基满是同情,这义成公主也是奇女子了,但想要与大越朝为敌只怕有些不自量力,人头要留在这里了。 “我带来的两万西突厥士卒之中未必没有义成公主的叛军,陛下务必小心在意。”虞世基提醒道,义成公主不可能把两万西突厥人都号召到她的旗下,有几百人响应却很是正常,义成公主头顶上挂着东突厥可汗王后的名字在,很能蛊惑一些突厥人。 杨轩感明白,但急缺兵马,为了几百人而浪费了几万人就有些因小失大了。“朕在身边留下一千大楚精锐在,蛮夷叛军再多也无所谓。” 他知道义成公主的事情,义成公主是大随和亲的公主之一,前一个和亲东突厥的杨家宗氏女子安义公主去世,义成公主和亲东突厥,没想到游牧民族的婚姻观与中原迥异,只要没有血缘关系,儿子可以继承父辈的妻子,弟弟可以再娶兄长的老婆,义成公主从可汗父亲嫁到了可汗哥哥,再嫁到了可汗弟弟,先后嫁给了父子四人,当真是成为了一件货物。 但义成公主在如此的环境当中,对大随忠心耿耿,数次为了大随的边境安宁做出了贡献,更有一次冒险救了杨広,大随朝野佩服义成公主的人不计其数。【注1】 “不管义成公主多惨,与大越大楚为敌,下场只有一个。”杨轩感淡淡的道,丝毫没有因为义成公主的坚贞和忠诚就决定放过她,他心中其实有些叹气,“彼之英雄,吾之仇寇”,义成公主是个英雄,但是,正因为如此所以容不得她活下去。 “蛮夷终究是蛮夷。”虞世基隐晦的道,胡雪亭没有众生平等的圣母之心,自己人和外人分得很清楚,只是迫不得已时势所逼才把突厥人纳入了中原体系。 “朕也不是好人啊。”杨轩感笑,他已经把安卡拉城中的中原士卒尽数撤了下来,换成了西突厥的生力军,这不是表面看来的正常生力军代替疲军,而是有意思的用蛮夷替换华夏人。 想要把突厥人纳入华夏体系必须经历残酷的清洗阶段,任何对华夏怀疑犹豫,对突厥抱有怀念的突厥人都必须被消耗在战场之上,只有经历了三四代人的洗脑和血洗,才会保证这些突厥人以华夏人以汉人自居,彻底忘记了突厥二字。 “为了大越大楚而流血的人,不管是西突厥人还是拜占庭人,他们的子孙后代都会被当做中原人而优待,日夜洗脑,长大后就是我中原人了。不愿意为了大楚和大越流血的人,没有必要留在世上。”杨轩感冷冷的道,民族的融合就是这么的血淋淋。 -- 第2221页 城头处又是一阵欢呼,好像又有一大批阿拉伯人被击退了。杨轩感都没有去多看一眼的心思,阿拉伯人虽然众多,但看上去一批不如一批,能打的壮年男子已经越来越少了,攻城的都是一些老弱妇孺而已。 “都小心些,不要大意。”杨轩感叮嘱着骁骑卫的将领,这些阿拉伯人的攻势太不正常了,很有可能会有精锐突然混在老弱之中攻城,必须留几支精锐士卒死死的盯着,小心敌人有诈。骁骑卫将领们点头,他们也提防着这一招呢。 “虞公去基地一趟,带些石油燃烧包来,朕要一把火烧了这些蛮夷。”杨轩感道,无穷无尽的敌人终究是危险的,几百万敌军包围的压力也很大,不如直接放大招,先干掉了眼前的几百万人再说。 虞世基看着安卡拉城下,几百万阿拉伯人大声的叫嚷,有人唱着圣歌,有人念着圣言,就是没人喊着军号。 近处,某个阿拉伯少年一手捂着肚子,阻止肠子流出来,一边大呼酣斗,他的身后某个老者举着一块大石头,奋力的往城墙上扔,几次都只扔了一半高就落下,却从不气馁,更没有躲避城墙上的箭矢的意思。 “若是这些人能够有名将指导,有利器在手,只怕这天下都是他们的。”虞世基感叹不已,宗教狂最凶猛了,胡雪亭不过丹阳一地几千宗教狂就横扫了天下,谁有这几百万宗教狂在手,分分钟吊打胡雪亭。 “绝不可能。”杨轩感斩钉截铁,“破这些蛮夷轻而易举,这些蛮夷永远不可能征服全世界。” 虞世基斜眼看杨轩感,大话空话套话。 “不信?”杨轩感淡定无比,看了一眼天空,道:“你数到一百,朕就让你看看朕是如何大破蛮夷的。” 虞世基差点吐唾沫,前脚还说几千人守不住城,现在就吹牛了,还要不要脸?杨轩感淡定无比,只管负手而立,面如冠玉。虞世基冷笑了,老夫今日就和你斗到了底!“一,二,三……” 杨轩感惊愕的看虞世基,你还真数?虞世基冷笑,只管看城下,老夫今日就数一百了,数完一百之后老夫只管对你冷笑三声,看你是以袖掩面而走,还是羞愧跳城墙。 “……九十一,九十二……”虞世基一口气数下去,眼看马上就到一百了,忽然看到正在疯狂进攻安卡拉的阿拉伯勇士们潮水一般的退了下去。虞世基一怔,没有听到有人敲响退兵的锣鼓啊,怎么就退了?他转头疑惑的看杨轩感,却看到杨轩感跳上了城头最高处,张开了双臂:“朕就在这里,尔等还不跪下!” 虞世基大惊失色,杨轩感疯了? “呼啦啦!”一片衣衫挥动的声音,虞世基闻声转头,看到几百万白衣白袍的阿拉伯人竟然全部跪在了地上。 虞世基用力按住眼珠子,这辈子见多了妖魔鬼怪,没见过这么妖的事情,几百万蛮夷竟然对着杨轩感跪下了!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几百万阿拉伯人对着杨轩感伸手长拜,五体投地,长跪不起。 虞世基认为自己今天没有吃药,一定是产生幻觉了。 “杀!”下一瞬间,安卡拉的城门大开,千余骑兵杀出了安卡拉,冲进了跪在地上的阿拉伯人之中,肆意的杀戮,那些阿拉伯人好些人措手不及,血流遍地,更多的人向后逃窜,而远处的阿拉伯人却依然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恍若未见。 杨轩感斜眼看虞世基:“朕法力无边,比胡雪亭强多了,知道朕的厉害了吧。”虞世基怔怔的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蛮夷,猛然灵光一闪,厉声道:“难道,他们每天都要在此刻跪拜神灵?”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能。 杨轩感哈哈大笑,就是这样,这群阿拉伯人真是有趣极了,每天都要跪七八次,第一回 打了一半忽然跪下的时候吓得他小心肝都抖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七八次?”虞世基斜眼看杨轩感,还以为杨轩感勇猛无比,几千人力抗几百万人十二个时辰不停的进攻,没想到竟然是打一群自带闹钟的菜鸟啊,这水分真是太大了。 杨轩感怒视虞世基,油堪油阿扑,弄堪弄逼逼。 【作话】 PS:注1.义成公主的事迹是真实的,但按照本文的发展,其实在本文184章节中,义成公主的第二位可汗丈夫始毕可汗咄吉世已经在雁门关的战俘营被胡雪亭干掉了。更不会有义成公主救杨広的事,但本大叔觉得义成公主是个奇人,还是真实历史介绍她吧。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22章 苏*龙傲天* 威 出成都城的时候,程夭金走得快了些,没注意脚下,差点摔倒,幸好尧君素扯了他一把,这才没有出丑。 “该死的,怎么忽然低了这么多?”程夭金一瞅脚下破口大骂,城门内外竟然有三尺的高度差,城墙露出了黑黄的基座,看上去随时要塌。 “都说了,小心脚下。”尧君素苦笑,已经提醒过你了,你却莽撞的没听懂。程夭金愤愤不平,谁能听懂这么隐晦的提醒? “成都的城门就这么古怪?”程夭金长见识了,成都的风俗习惯真是独特,城门外竟然要低这么多,是不是有什么风水典故?这么高的落差马车怎么进城,普通人是不是要手脚并用才能从城外爬上城门? 尧君素笑着,有个P的独特风俗,城门外土地低了三尺,那是被百姓在这几日挖的。 -- 第2222页 鱼俱罗仔细的看城门外,这忽然落下的三尺竟然还不是一个小小的坑洞,而是十几里见方的巨大无比的坑洞,一眼看去一点起伏都没有,平整极了。 董纯苦笑,想要得到真神的鲜血和灵气浸染过的泥土的百姓实在太多了,成都城外被彻底挖地三尺。 “老夫已经安排士卒去其他地方取泥土了,几日内就会填平了这里。”填平十几里地的低谷那是不可能的,董纯只打算在城内城外之间砌个斜坡过度地势差,整体填平坑洞的事情想都没有想过。 “走起,走起!”胡雪亭催着,一群侍卫抬着轮椅,小心的下了深坑或者盆地。 胡雪亭率领得到消息后飞艇赶来的程夭金和鱼俱罗等人出城是为了祭祀杨広,杨広战死在了成都,胡雪亭决定给他建个衣冠冢,多少有个凭吊的地方,这件事情牵涉改朝换代和忠心,胡雪亭不亲自下令估计别人打死不敢做。 “纵然是敌人,终究有些渊源,怎么也要建个坟墓,拜上几拜的。”胡雪亭坐在轮椅上说道,她在大随朝还是得了杨広的好处的,胡雪岚也有个大随公主的名头,曾经在大随的皇宫中到处滚来滚去的,与杨広的父女情虽然假得都没人记得,但冲着喊过几声父皇,于情于理也要献上一炷香的。 程夭金和鱼俱罗点头,人死为大,胜利者要体现风度。 “我才不要呢。”胡雪岚气呼呼的,打了我姐姐还想我上香,做梦去吧。顺便搂住胡雪亭的手臂开心的笑,胡雪亭竟然挺过来了,虽然还是一具木乃伊,但是至少眼睛鼻子耳朵嘴巴不流血了,怎么看都是好转的迹象。 “姐姐,你什么时候心慈手软了。”胡雪岚瞪胡雪亭,被人打得快死了才反杀,难道不该乘机灭了敌人满门,拖了敌人的尸体鞭尸吗?竟然还要给敌人修建坟墓,太圣母了。 “尊重对手,就是尊重自己。”胡雪亭的声音中一点诚意都没有,瞅葵吹雪,下一句话不用记录,真话不能上历史。 “不装点风度,怎么让高颖贺若弼的手下投降?”胡雪亭怒视胡雪岚,以为打仗不用死人啊,本座差点把自己都挂了,装个风度说不定就能白得几万大军,少死几万人。 胡雪岚用力点头,姐姐真是太坏了。 屈突通站在杨広的墓碑前,有些怅然,许久,举起一杯水酒倒在地上:“老夫背叛了陛下,本是无颜见你的,但最后一面,有些话总想说一说。” 屈突通看着墓碑许久,问道:“你为何就不告诉我你的计划?” 若是屈突通知道杨広会出现,还带着无数的阴谋,怎么会觉得无助而投降?怎么会因为有了投降的黑历史,不得不与胡雪亭绑在一起? 坟墓前偶尔有风吹过,只是微许的凉快,没有呼啸声,没有卷起尘土树叶,唯有香烛微微的晃动。 屈突通叹息几声,缓步退开几步,若是他知道杨広的计划,胡雪亭未必有机会进入成都,但杨広就没有机会摧毁胡雪亭的几百艘飞艇。人的选择就是这么奇妙,为了一次目标,不得不做出很多选择,总有一些东西在选择中需要舍弃,而他屈突通就是一次选择中被舍弃的而已。 “非我负你,是你负我。”屈突通轻轻的道。其余人感叹,也就是大越兵强马壮,轻易秒了大随,没把大随放在眼里,换成其他朝代当众说这类话试试,坟头草立刻七八尺高。 鱼俱罗长叹,也上前在墓碑前倒了一杯水酒,杨広在最后几年的表现真的很不错,要战略有战略,要胆略有胆略,就是运气不好。 “陛下若是早些醒悟,这大随的天下又怎么会败亡呢?”鱼俱罗惋惜的很,早知今日悔不当初,杨広若是登基后能保持当太子前的水准,这大随朝只怕还会延续下去。 几个前随重臣感慨万千,只觉杨広终究是死于大厦将倾的绝望和疯狂,在亡国之君当中算不上特别。 程夭金小心的和胡雪亭嘀咕着:“圣上,听说张仪同要在极西之地立国,定下了国号‘荆’。”张须驼立国需要国号,又不能随便取,左思右想,用了“荆”字。杨恕在灭陈之后当过荆州总管、越国公,胡雪亭能取了“越”字做国号,张须驼比胡雪亭与杨恕关系深厚多了,凭什么就不能用“荆”字做国号?天下三分,大楚大越大荆,从国名一瞅就知道个个都是从杨恕手底下分出来的,是骁骑卫的底子,永为兄弟之邦。 胡雪亭点头:“你想去去荆国当大将军?”程夭金用力摇头:“极西之地太远了,我还是留在中原的好,再说……”他小心翼翼的看看胡雪亭,道:“张仪同为人正直……” 胡雪亭怒视程夭金,意思是她为人奸诈,手下容易混日子?“信不信我把你贬到西伯利亚喝风?” 程夭金嘻嘻的笑:“圣上英明神武高瞻远瞩光辉灿烂知人善用用人不疑……能不能把我调回中原,辽东天冷了,高句丽吃颗白菜都要感动,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 胡雪岚看着程夭金,无辜的眨眼:“姐姐,这些阿谀奉承之徒留不得,不如发配边疆吧。”程夭金怒视胡雪岚,太不讲义气了,你小时候我送玩具给你过的。 杨広的墓碑不算简陋,但是也不华丽,前朝皇帝的墓碑修建华丽了,这法统就有些古怪了。胡雪亭瞅瞅墓碑,笑了:“别人都以为你死于一场绝望,天下崩溃,众叛亲离,盛世君主忽然成了亡国之君,岂能不绝望?可是我知道你是被不断闪现的希望,以及紧随其后到来的巨大失望的往复交替给消耗而死的,嘿嘿,大随有救了,大随没救了,大随又有救了,大随又没救了,心脏哪里受得起。” -- 第2223页 一群前随重臣默然,杨広的一生真是起起伏伏啊。 “你我之间有恩有怨,朕也不在乎。你我都是为了自己的未来而挣扎而已,朕运气好,仅此而已。” “你放心,只要你的儿女老实,没想着谋反,朕还是有容人之量的,绝不至于杀了你的子女。”胡雪亭笑着,招手又叫胡雪岚过来拜了拜。都是争夺天下的枭雄,如此而已。 她转身看看周围,没什么人影,有些失望,吩咐着董纯:“在这里砌一圈围墙,就写‘随帝杨広之墓’,允许百姓香火祭祀……” 屈突通和尧君素倒抽一口冷气,这是要引蛇出洞,抓“心怀前朝”之人了?只怕又是血流成河。 “……门票每人100文;停马车一炷香时间收费2文钱;不准带食物进入庙宇,可以在里面购买食物,价格涨一倍;出售‘正宗帝王之土’,100两银子五十粒泥土;挖一个许愿池,扔铜板许愿……”胡雪亭不断的说着,董纯镇定的一一记下。 “……最重要的这里算是老胡家建立的私产,收入归老胡家。老杨家的人想要进入庙宇祭祀照样买票。”胡雪亭已经很仁慈了,没有把前朝皇室杀得干干净净,出于故旧之情还给立了墓碑,但总没道理让老胡家白干吧?收点维护成本总是要的。 “师姐,你不能钻到钱眼里。”葵吹雪道,身为帝王要有帝王的气魄,哪怕杨広是敌人,也要给与尊重,收费实在是太下作了。“要是师姐的后代子孙落魄到靠收门票费混日子,这种子孙死了算了。” 胡雪岚用力点头,不肖子孙活着就是浪费粮食。 “嘿嘿,这次朕倒是没想为子孙后代谋财,一心为杨広考虑。”胡雪亭道,周围就没人信,胡雪亭贪财出了名,全天下就没人不知道的,大越朝贪污判得极重,基本就是剐刑,大越朝野都说谁敢动胡星君一文钱,她就敢砍死谁全家。 “这世界是奇妙的,收费的东西才能永恒,免费的东西一定会消亡。古往今来多少英雄好汉的陵墓在何处?不收费的东西就不用珍惜,收钱越多的东西越是要爱惜;不收费的地方随意糟蹋,收费的地方糟蹋了要赔钱要罚款。是故收费者永存,不收费者消亡,不过如此。”胡雪亭笑,自古英豪无数,有几人坟墓能传世? “朕不担心老胡家堕落了,因为这天下会怎么传,朕还没想好呢。”胡雪亭冷笑着,一群大臣心中一跳,帝位不传给老胡家的子孙,想要传给谁?不会想要把天下当嫁妆送帅哥吧?但这不符合胡雪亭的个性啊。 “朕担心的是杨広的子孙玷(污)了一代帝皇的名声。”瞧瞧某圣人的子孙后代就知道了,贼来降贼,蛮夷来降蛮夷,若不是被挟持到了重庆,说不定还要再叛国一次。老杨家未必不会出不孝子弟,指望着拿祖宗的坟墓赚钱。 “看在雪岚的份上,朕终究护你子孙后代一次,自求多福吧。”胡雪亭挥手,众人抬着她的轮椅离开。胡雪岚看看离开的众人,犹豫了一下,看看杨広的墓碑,低声道:“等姐姐伤好了,我给你烧些纸钱。”急急忙忙的追着胡雪亭去了。鱼俱罗悄悄的看在眼里,心中百感交集。 “身在帝皇家,这就是宿命。”鱼俱罗的心气平和了,争夺天下的过程中,成王败寇,若是今日死的是胡雪亭,也不过如此,杨広能够保住身后事,已经是不错的结局了。 …… 成都的军营中,苏威盼星星盼月亮,竟然没有盼到胡雪亭到难民营慰问百姓。 “真是奇了。”苏威惊讶极了,胡雪亭手段了得,最懂得招揽人心了,为何这次就没有动静?总不会傻逼的以为当了皇帝就不用民心了吧? “圣上?圣上正在养伤啊。”士卒们听了苏威的询问,只觉这个老头子真是太落伍了,谁都知道圣上受了些伤,必须好好的修养。 “圣上亲自带领大军杀进杀出,浴血奋战,身上多处重伤,哪怕圣上是天上的星君,自有神药治病,也必须好好修养一些时日。”士卒们鄙夷的看苏威,等闲人受了伤都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圣上万金之躯受了伤,怎么也要修养一两年,身为大越子民自当体贴圣意,不能给养伤中的圣上添麻烦。 “若是有什么事,只管说给我等听,若是觉得我等亏待了你,只管去衙门找官老爷。”士卒们很是淡定,苏威很是不淡定,要是胡雪亭养了几个月的伤,能行动了,嗖的一下飞到了丹阳继续养伤,他苏威不就永远做一个普通老头子了? 苏威叹气,很有可能会流传千古的帝相偶遇只怕是不成了,那就只能用中策上门求见了。 “来人!”苏威气势陡然一变,再也不是可怜兮兮的糟老头子,而是大随的宰辅。“老夫要求见圣上。” 周围的士卒惊愕的看着苏威,只觉以前真是看走了眼,小心翼翼的问道:“阁下何人,有何事求见圣上?” 苏威双手负在背后,眼睛扫了一眼几个大越士卒,目光中的威严就让几个大越士卒退了一步,他淡淡的道:“老夫是前朝右御卫大将军、纳言、做过几任宰辅的苏威。” 消息很快报到了屈突通面前,屈突通有些感慨,这苏威真是厉害啊,千军万马之中竟然都没死,很是有一手。 “要不要呵斥了?”尧君素问道,皇帝重伤养病,苏威冒出来打搅,太也不会做人,管他有什么来意,先冷处理再说。 -- 第2224页 屈突通摇头,胡雪亭成为了木乃伊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普通人只看见胡星君嚣张跋扈当众诛仙,哪里知道胡雪亭差点嗝屁。苏威在大越朝毫无根基,以为胡雪亭也就手指甲断了也很正常,要是苏威此来是有关极西之地的计划的呢? “苏威既然不肯直说,未必就是为了极西之地,冒然送上去那是自讨没趣。”尧君素左右看看没人,对老上司直接道,这也就是和屈突通合作了十来年,换成别人绝不敢如此直言无讳。 屈突通慢慢点头,长公主时时刻刻盯着胡雪亭呢,除了华山派那几人可以畅通无阻,其余人进去见胡雪亭都会被她恶狠狠的盯着,一副惹了我迟早要你好看的模样,他若是敢拿着前朝降将的求见文书去打搅胡雪亭,一定被长公主记挂上。屈突通自问与苏威虽然认识,也有些交情,但是为了苏威而得罪当朝最得宠的长公主、秦王、左骁骑卫大将军胡雪岚,很有可能还是被华山派所有人记挂上,屈突通坚定地认为与苏威的交情没有这么大。 “这就是老夫的难处。”屈突通毫不犹豫的找了董纯,老老实实的说了清楚,大家都是成都血战中劫后余生的,有同一个壕沟血战过的不可分割的友情,没必要遮掩。 董纯沉默了许久,真忒么的后悔,还以为屈突通找他是请他喝酒吃饭,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件狗屎一般的事情,真不想接手啊,要是李浑在这里就好了。 “只怕必须禀告圣上。”董纯斟酌再三,哪怕上了长公主的黑名单,被长公主打击报复也是几十年后的事情,若是苏威真有什么大秘密,却被他们耽误了,胡雪亭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临时行宫之中,胡雪亭正在吃饭。如今她的日子不好过,身为木乃伊没手没脚,属于饭来张口型,一切饮食都靠几个小女孩施舍。但在胡雪岚的带头之下,胡雪亭每天的饮食只有红枣、鸡血鸭血、参汤、红豆可以选择。 “我要吃红烧肉,红烧鸡翅,还有小笼包,油条,豆浆!”胡雪亭抗议,病人要多次肉才好得快。 “姐姐,不能挑食!”胡雪岚很是认真,“这些都是补血的东西,吃这些才能快速回血!猪肉鸡肉太不健康了,等你身体好了才能吃。” 胡雪亭看看三张认真的小脸,更认真的考虑要不要绝食抗议。 “师姐,成熟些,你以前就是这么不给我们吃肉的!”葵吹雪开心极了,报应来的快,终于轮到她们不给胡雪亭吃肉了。 “圣上,苏威求见。”董纯和屈突通小心的道,立刻遭到了三道凶狠的眼神,急忙挤出了最严肃的表情。“微臣以为,苏威是杨広的亲信,只怕是参与了整个计划的,对极西之地的事情多半有些了解,我大越该如何救援杨轩感大可以参考一下他的供词。” 三道凶狠的眼神立刻和缓了很多,三个小丫头再没有分寸,对事关极西之地数万将士以及杨轩感性命的大事也不敢乱来。 “轩轩应该不会有事的。”胡雪岚小声的道,屈突通用力点头,多谢杨轩感与胡雪岚关系不错,保住了他的老命。 “宣他觐见吧。”胡雪亭道。 屈突通急急忙忙的去行宫门口找苏威,见他穿着普通的衣服,却傲然站在门口,气势极强,心中定了几分,苏威如此强势,多半是手中有重要情报,若是因此救了杨轩感,胡雪岚说不定还会见他的人情。 “天恩浩荡,圣上愿意见你。”屈突通低声对苏威道。苏威傲然点头,衣袖一挥,拂去了身上的尘土:“老夫这就去觐见圣上。” 屈突通看看苏威,想了想又提醒道:“圣上焦急杨轩感的安慰,你切莫兜兜转转。”苏威笑了:“老夫知道。”慢腾腾的往大殿内走。 屈突通看了苏威的脚步,心中一怔,只觉做好人真是没有好报啊。他冷冷的看了一眼苏威,你可真是苏六无啊,那就怪不得老夫了。 两人慢悠悠的进向大殿,屈突通忽然抢前几步,先进了大殿,认真的道:“圣上,微臣还要与鱼俱罗将军讨论支援关中、剿灭杨広余孽等事,且容微臣告退。” 胡雪亭和董纯看着屈突通,眼神都有些古怪。屈突通磕了个头,匆匆的退出了大殿,没有看苏威一眼。 “真是个蠢货啊。”胡雪亭叹息,董纯用力点头,还以为屈突通是个精灵的人,没想到不过是个菜鸟。 苏威慢悠悠的进了大殿,一眼就看到了浑身都是包裹着白布的胡雪亭,以及拿着一碗红枣汤死命的给胡雪亭喂红枣的胡雪岚。他微微咳嗽一声,道:“老朽苏威,见过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董纯冷笑着,回头必须痛打屈突通一顿啊,厉声道:“大胆!觐见陛下,为何不跪下!”周围的侍卫踏上一步,握着兵刃盯着苏威。 苏威早有预料,鄙夷的看了董纯一眼,你丫的在老夫面前算个P,淡淡的道:“老朽年老有病,腰腿不便,弯不得腰,还请圣上恕罪。” 董纯眼中杀气盎然,苏威真是不知死活啊。胡雪岚瞅瞅苏威,再瞅瞅胡雪亭,默默的收起了红枣。 胡雪亭哈哈大笑:“老六啊,杨広在极西之地有何布置?” 苏威听着“老六”的称呼,很是不屑,胡雪亭终究上不得台面,一点都不懂尊敬朝廷贤达,对未来的宰辅竟然如此怠慢,淡淡的道:“老夫其实对杨広在极西之地的布置知之甚少。”求我啊,求我啊,你好好的求我,赐座,给口参汤,吹捧老夫几句朝廷栋梁,老夫立刻就说出老夫知道的一切。 -- 第2225页 胡雪亭笑了:“来人,把他赶出去,他什么都不知道。”董纯点头,实在太明显了。 苏威一怔,惊愕的看着胡雪亭,竟然敢赶走他?小小女子未免太放肆了,冷冷的道:“圣上以国士待人,人必以国士报之;圣上以众人待之,人必以众人报之。大越初立,百废待兴,圣上当兢兢业业唯恐国士不至,岂有傲慢无礼怠慢国士之理?” 胡雪亭转头看胡雪岚,撅嘴,胡雪岚眨眼,给她喂了一颗红枣。胡雪亭怒视胡雪岚,本座是叫你动手掌嘴,不是叫你喂红枣。身为木乃伊真是太不方便了,但是,别以为木乃伊就没办法了。 胡雪亭大口的咀嚼红枣,对准苏威用力吐气,枣核嗖的就激射而出。胡雪亭的嘴角露出了笑容,胡某内力已经到了破碎虚空的境界,碎叶摘花,吐唾沫吐枣核,都可以取人性命。 枣核在空中狂飙,不等苏威反应过来,眨眼功夫就到了苏威一丈之前,毫不犹豫的就落到了地上,滴溜溜的打滚。 一群人看胡雪亭,又看胡雪岚,胡雪岚懂了,立马再给胡雪亭喂了一颗红枣,认真鼓励着:“姐姐,你能行的,我有很多很多红枣的,你随便吐,总有一颗能够吐到他的。”胡雪亭怒视胡雪岚,假妹妹! “姐姐,你变了!”胡雪岚忧伤极了,换成以前肯定是继续吃红枣,继续吐枣核,直到吐中了为止,没想到现在竟然脸皮薄到直接放弃了。“难道,这就是成长的代价?”胡雪岚心碎了,姐姐竟然变的要脸皮了。 胡雪亭用力点头:“就是这样,身为皇帝必须有帝皇的威严,哪有动不动就吐枣核的?再说胡某作为天下第一高手,一击不中,哪里有脸再吐第二次?唉,胡某的骄傲不允许!” 胡雪岚愤怒的看胡雪亭,为了不吃红枣,竟然要脸了!“姐姐,你是逃不掉的!”胡雪岚铁了心了,在胡雪亭伤号以前,必须天天不停的喂红枣参汤红豆,绝不让胡雪亭吃不健康的食品。 苏威冷笑三声,胡雪亭机灵有余,智慧不足,更不懂丝毫的治国之道,大越国若是没有他,肯定玩完。“难道圣上还记着当年的旧事?当年洛阳皇宫之内老夫被圣上逼到掩面而走,圣上大获全胜,老夫臭名昭著,圣上何以还记着旧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圣上向来不是拘泥小节之人,何以在老夫身上却另眼相看?天下动荡,英才陨落于乱世之中,大越初立,正需要猛将镇守四方,贤达之人安抚乡里,圣上何以一叶障目,戏谑老夫,难道想要重复桀纣的旧路?” 这几句话几乎是直面打胡雪亭的脸了,四周的侍卫再次踏上一步,只要胡雪亭一声令下,立刻将苏威砍成十几段。董纯微笑,苏六无的下场怎么可能这么愉快。 胡雪亭笑了:“老六啊老六,你其实是世上最幸运值最高的人之一,乱世之中几番辗转,竟然毫发无伤,这华夏几千万人中没几个可以比得上你。可惜,人若是幸运值太高了,就有些看不清自己了。” 苏威冷笑,负手而立,等待胡雪亭开嘲讽,他能有什么地方可以被嘲讽的?阿谀奉承杨広?那有什么,伴君如伴虎,想要在朝廷待下去,谁没有阿谀奉承过? “你出生名门,但凡有人见了你,就说你有才,杨坚征辟你为官,出手就是高官厚禄,你纵然犯了错,贬谪了你,不久就会复起,所以,你以为你有才,天下少不得你。”胡雪亭道。 苏威冷笑,虽然胡雪亭的态度中不怎么客气,但客观看他的人生,他的人生就是如此的牛逼。胡雪岚看苏威的脸色,竟然没把胡雪亭的言语放在心中,立刻恼了几分。 “可是,你又在大随朝做过什么事可以对得起你的名声了?是解决了土地兼并?是解决了突厥,吐谷浑,党项,契丹,高句丽等蛮夷屡屡侵(犯)中原?是广开科举,打破士族垄断朝廷?是鼓励百姓南下北上,开拓江南和辽东?”胡雪亭问道。 苏威不屑一顾,这是皇帝的事情,与他何干?胡雪岚怒视苏威,废物,废物,废物! “哦,这些事情太大了,任何一件足以千古留名,你这辈子只待在门阀当中,以看过多少典籍为荣,这些典籍上没有的东西,你是想不到的。”胡雪亭笑,胡雪岚用力点头,苏六无怎么想得到如此高深。 “你身为随朝宰辅,可有清朝政,罢免贪官污吏,选拔贤能?你身为随朝纳言,可有为朝廷广开言路,劝谏杨広远小人,近君子?你身为随朝大将军,可有训练军队,护国□□?” 董纯点头,看苏威的眼神之中满是鄙夷,三朝元老未必是有本事的,有时候只是善于滥竽充数。 胡雪亭声音中充满了不屑:“苏六无懂什么治国□□之道!”胡雪岚看看红枣,要不要也吃一个,拿枣核吐苏六无? 苏威毫不在意,胡雪亭懂什么治国□□之道,治大国如烹小鲜! 胡雪亭继续道:“身为大随臣子,李建成与流民破洛阳,你投降了,这是降贼,嘿嘿。身为李建成的臣子,陇西破灭了,你又一次投降了杨広,如今杨広死了,你继续投降朕。” “朕是看明白了,什么忠孝节义在你的眼中都不值钱,小命和富贵最值钱,落在谁的手中,你就投降谁,保住了小命和富贵就是了。” “朕敢打赌,你若是落在了伏牛山山大王的手中,你也是会投降做个师爷的。” -- 第2226页 苏威冷笑不已,这叫战略!你懂个什么?老夫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见了杨広,你跪下磕头称臣;见了李建成,你跪下磕头称臣,见了朕,你却腰疼腿酸,跪不得了,嘿嘿,朕知道你心中想什么。” “杨広是皇帝,能够赐你富贵,你自然要跪;李建成是流寇,不跪就要掉脑袋,自然必须跪;朕是司徒府故人,你自认为与杨司徒平辈论交,朕的年纪也就是杨司徒的孙辈,你自认为是朕的长辈,岂有爷爷辈跪孙子辈的道理?摆个架子理所当然。” “朕有得罪过你,你的心中多半是恨不得杀了朕,跪一个仇敌就太屈辱了。” 董纯看着苏威,只觉苏威已经必死无疑了,哦,不,一定比死还要可怕了。 “古人云,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你为了富贵跪了杨広,因为怕死跪了李建成,这富贵和威武都不能拿出来说事了,只能在朕面前坚守仇敌不给跪了。” 苏威依然冷笑,胡雪亭向来强词夺理,扭曲真善美,何必与她辩论,他的人生自然有后人评价,怎么都轮不到不学无术的女子胡乱定性。 胡雪亭笑着:“朕本来是想把你拖出去就算了的,天下纷乱多年,多有潜藏在乡野,朕确实需要树一个牌坊招揽各地的英豪。只是,你竟然还敢拿言语讽刺朕,打朕的脸,你真的以为朕是好人?反复横跳,心存怨怼,朕怎么可能让你自由自在。” 胡雪亭微微摇头,苏六无只是古代版龙傲天,明明无才无德,却以为自己是世上第一人。“来人,把他押下去,终生在成都做苦役,什么埋尸体,扫大街,尽数让他去做,他以为自己名动天下,朕给他一个名动天下的机会,天下都会知道苏六无的后半辈子在扫地倒马桶中生活。” 苏威冷笑,以为这就能折辱他了? “是。”胡雪亭认真无比。“你此刻还在想着会有无数的人劝谏朕,不能羞辱一个前朝大佬,可是,当你扫了一个月地,倒了一个月马桶,你就会开始怀疑人生,当你倒了一年马桶,你就会怀疑一切。” “朕给你一个脱离苦海的机会,只要你反复横跳生成大风熄灭大火,朕就让你解脱苦海。”胡雪亭道。 胡雪岚反对:“朝廷大事,岂能儿戏!” 胡雪亭立刻改正:“只要苏威跪在成都城前,磕一万个头,高呼苏六无是无耻之徒。朕就发配苏威去岭南种田。”胡雪岚点头,这才有点皇帝的样子,虽然不是好皇帝的样子,但至少比逗逼强。 苏威哈哈大笑,竟然以为可以用打扫街道倒马桶等低级的事情折辱他?不知道用低贱的工作折辱大臣,只显示了胡雪亭心胸不够宽广,见识和素质有限,与宅斗中女子罚扫厕所是一个等级的?身为帝王如此见识,天下哪里会有未来。天子间能够与他比肩的不过是杨恕高颖等寥寥几人,如今这些老臣或死或败,天下间还有谁是他的对手?以他的辈分之高,声望之隆,中原第一人不做他想,胡雪亭敢羞辱他,天下识字的人的示(威)抗(议)信件将如雪花一般涌入皇宫,胡雪亭能对抗天下所有人的意见?客客气气的请他起复之日屈指可待。这段宰辅扫地倒马桶的经历将会成为他人生中最闪光耀眼的一段,记入青史,为万世流传。 苏威傲然拂袖去了扫大街倒马桶,一群官员侍从感慨万千,前朝的大佬被本朝发配去做低贱的活计,这昏君的名头是铁板一样的真啊。 胡雪岚和葵吹雪椰菜互相瞅瞅,挥手:“来人,把苏威今天的遭遇原原本本的传出去,记得做成上下集,找十八个说书的在天桥日夜不停地说。” 胡雪亭惊讶了:“没想到你们几个竟然聪明了。”三个女孩子得意的点头,每次胡雪亭忽然正正经经的长篇大论,背后一定有大阴谋。 “你们倒是说说看。”胡雪亭鼓励着,努力挤出慈祥长者看小一辈的温暖眼神。 胡雪岚高高举手:“天下虽定,但我大越朝官员不足,科举制需要几年一次,提供的合格官员数量极少,无法适应官员缺位,十年内定然是以推荐制为主。” 葵吹雪接着道:“又会推荐什么人呢?无非是前朝隐居的官员。老相识,有交情,素质有保证,比如屈突通推荐了苏威,可是苏威心中却并不见得对我朝忠心,以前是官员,是人中龙凤,现在自然还是人中龙凤,大越朝不请他们出山,还能请谁?” 椰菜看看两人,轮到我了?急忙道:“丹阳系自成一派,与前朝官员甚至与前朝文化圈读书人圈的交集几乎是零,推荐者和被推荐者都会死前朝官员,如此以往,十年之内前朝官员将会占据我大越朝廷,他们有为官经验,远胜丹阳系和科举系,处理政事熟练,却也有积习难改,势必影响整个朝廷,届时这天下除了换了个姓之外,与前朝有何区别?改天换地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胡雪岚道:“一叶知秋,我大越想要走上自己的道路,必须矫枉过正,彻底禁止了推荐制,以苏威的遭遇昭告天下,以为在前朝当过官,认识字,有好名声,有亲朋好友弟子门人无数,不管心中是忠于前朝,是鄙夷新朝,都一定能在新朝廷为官的思路已经行不通了。我大越朝只看忠心,所有前朝官员若不拿出具体的可衡量的事迹表明对我朝的忠心,任凭他有盖世才华,只能在乡野间种田了。以为可以倚老卖老,肆意蔑视新帝,新帝却只能被敬老敬贤的规则限制,任由老臣子羞辱的时代更是过去了,敢挑衅天子之威者纵然声名甚隆,照样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 第2227页 胡雪亭哈哈大笑,可惜手不能动,更没有胡须可以捋。董纯听着胡雪岚等人的言语,心中对胡雪岚等人的评价又高了几分,华山派几个小不点竟然还是有些治国能力的,只是这些治国之道当是帝王之学,华山派当做必修课程教授会不会有些不妥。 胡雪亭欣喜的看着胡雪岚葵吹雪椰菜,笑道:“我华山派后继有人矣,来人,摆酒宴,当浮一大白。”胡雪岚得意无比,鼻子翘的老高,忽然转头看胡雪亭,目光上上下下的扫视。胡雪亭大惊失色,不会这么聪明吧? “姐姐,你不会是想找借口吃肉吧?”胡雪岚问道,葵吹雪和椰菜用力点头,一定是的。胡雪亭打死不认:“胡某一国之君,岂会如此无耻。休要胡言乱语,诽谤了朕的名声。” …… 屈突通出了行宫,脸色立刻黑了。尧君素大吃一惊:“被坑了?”屈突通用力点头:“叵耐老匹夫!老夫顾念旧情,他却不顾老夫的死活!” 屈突通已经在皇宫门口提醒苏威了,胡雪亭急着知道杨轩感的安危,苏威却故意慢腾腾的走路,这还有什么好不解的,这苏威根本是来胡雪亭面前摆架子装大爷的!若不是屈突通第一时间看出了蹊跷,立刻向胡雪亭请罪,表明立场,只怕就被苏威牵连了。 “不该啊!”尧君素大吃一惊,苏威出身名门,又不是京城那个马二水,一辈子以当无赖为荣,把坑蒙拐骗当做人生追求,这世上借钱给马二水救急的人必须跪在地上求马二水借钱。“苏威难道和痞子一般的见识?” 屈突通冷着脸,真是倒霉,还就是这样!“苏威老匹夫竟然以为圣上非他不可,怀着当左相的心呢。” “苏威是定然不知道杨広在极西之地有哪些布置的。”屈突通冷笑,看穿了苏威的目的,一切问题迎刃而解,若是苏威知道如何解救杨轩感,在杨広死的当日就会跑出来投降了,救兵如救火,怎么可能耽误这么久。 “真是生死一线啊。”尧君素擦汗,还好屈突通反应快,作为成都降兵本来的位置就很尴尬,再带了一个脑残苏威见胡雪亭,多半会被认为心怀前朝了。 “多半是被长公主记挂了。”屈突通想哭,胡雪亭不与他计较,但是胡雪岚会啊,葵吹雪,椰菜,李珂会啊,佘戊戌余阿福余阿九书童等人会啊! “老夫还没有入朝,就得罪了大半个朝廷。”屈突通闭上眼睛,做了一次好人,立马倾家荡产,碰瓷的人必须赶尽杀绝。 “随军当中那些俘虏该怎么处理?”尧君素认真问道。杨広一死,随军尽数投降,少数不肯投降的或杀或抓了,那些拉其普特蛮夷还罢了,言语都不通,要么成为带路党打到拉其普特,要么就在大越挖一辈子矿。那些正宗随军将士就有些不好处理,好些人都是御林军的名将,与尧君素屈突通都有些故旧之情,尧君素不知道胡雪亭会怎么处理他们,被俘之后只是关着。 “你再去问一次,愿意投降的,把名单列好了,老夫找机会送到圣上面前,看圣上是否愿意启用,那些不愿投降的,都杀了吧。”屈突通经过了苏威这么一闹,再也找不到对随军将士的怜悯之心,一切只是公事公办。 尧君素点头,那些愿意投降的将士的第一考核就是跪在地上磕头喊万岁,第二考核就是大骂死去的杨広,划清界限。这两个手段很是无耻和低级,但是为了保护自己,也顾不得了。 监狱之中,李靖站在阴冷的牢房一角,默默的透过窗户看着天空。若是要投降胡雪亭,当日收复洛阳的时候他就投降了,何须等到今日?胡雪亭残害百姓,视人命如草芥,不是一个明君仁君该有的度量和气质。 “可是,不投降,又会如何呢?”李靖低声问自己。 “不投降,自然是只有杀了。”他惨然道,敌国之人不肯投降,难道还留着请吃饭不成?当然是干干脆脆的杀了,永绝后患。 第423章 朕早就不在乎名将了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从小在门阀世家长大的李靖对这八个字又是尊崇,又是鄙夷。孔孟二人自己都不仁义,又怎么能让人信仁义?宋襄公傻乎乎的信以为真而讲仁义,在楚军渡河的时候不肯半渡而击,让出位置,结果等待楚军列阵堂堂正正而战的宋襄公嗝屁了。有如此珠玉在前,谁还会认为仁者无敌?李靖在李家见过不少温柔善良的女子结果被人诬陷背主盗窃而打死,见过满腹才华就要被推荐为官的公子被人打断了腿,因“仪容不正”而失去了官位,一生落魄。 谁说好人就会有好报,仁义就会仁者无敌?身为世家弟子的第一课就是看清书本和现实的距离。 但是,这仁义终究在十余年的苦读之中渗透了他的骨髓,身为大随臣子,受到杨広的看重,难道要投降大随的逆贼胡雪亭不成?李靖微微冷笑,逆贼胡雪亭纵然此刻得志,但历史定然会记住她的丑陋,不忠不义的反贼的名号将会跟随她到永恒。他笑了笑,轻轻的跨了一步,挺起了胸膛,身为忠臣义士岂能投降逆贼而玷(污)了自己的名节?死则死尔。 李靖的脚踩在了牢房中的枯草上,枯草咯吱的响着,一些虫蚁爬出了枯草堆,又爬了回去。李靖抖了一下,这辈子都没有在如此肮脏的地方住过。 如此一打岔,李靖胸中的豪情壮志消失无踪,窗外的清风让他回想起了自己十几年的苦读。他自幼聪明,多少朝廷高官夸耀他可以成为国之栋梁。“可与论孙、吴之术者,惟斯人矣。”“卿终当坐此!”这类极其荣耀的夸奖他记得很清楚,当年他听到了这两句话的时候,心里不是得意和骄傲,而是韩擒虎杨恕还算有眼光,以后自己取代了他二人的地位的时候,多少给他们留一些面子。 -- 第2228页 只是,这是少年时候的赞美啊。 李靖顶着神童,顶着被韩擒虎杨恕看重的超级人才的名头已经多年了,却一事无成。自从韩擒虎去世,他在仕途极其不顺,什么“可与论孙、吴之术者,惟斯人矣。”“卿终当坐此!”并没有让他过得更加的好,他在洛阳城外的某个小县做了多年的小县尉,久久不得提升。这还是李家花了大钱,疏通了关节才得来的宝贵职务。 被韩擒虎和杨恕夸奖的超级人才就只能做个县尉?满朝公卿就没有一个识货的?就算别人不识货,杨恕就不记得他这个神童了? 李靖曾经怨恨过杨恕,任由他蹉跎,是想扼杀他的成长吗?岁月是个大宗师,教会了李靖无数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可与论孙、吴之术者,惟斯人矣。”韩擒虎这么说,不是因为他李靖多么的有才华,是因为韩擒虎家中的子弟只喜欢聊朝中的政治,谁家的势力大涨了,谁家与谁家结亲了,谁家看样子要进六部了,身为贵胄,向往庙堂之高,不聊朝政,难道还聊诗书?韩擒虎在韩家找不到一个可以聊军事的人,就像一个喜欢下棋却家人不理睬的老头子终于遇到了某个也喜欢下棋的晚辈,那开心和喜悦是无以复加的。 李靖苦笑,当年少不更事,看了两本兵书就以为了不起,其实能懂得多少军事?韩擒虎的“可与论孙、吴之术者,惟斯人矣”当中,更多的是韩擒虎对不陪他聊军事的韩家子女的讽刺和怨怼,与李靖的真正实力一点关系都没有。换成阿猫阿狗与韩擒虎聊军事,多半也会得到这句评价。 “卿终当坐此!”这一句是杨恕说的,只是当时韩擒虎就在李靖的身边,大笑着推荐自己的外甥,杨恕随便考核了李靖几句经书和兵法,就一脸欢喜的说了这句“卿终当坐此!”。李靖历经挫折后仔细想想,不过是见了老朋友晚辈的客套话而已,与“你家孩子一定会当大官”是一个性质,杨恕说得更文雅些而已,拿客套话当真的自己真是傻透了。 李靖看着窗外,无声的嘿嘿笑。当了多年县尉,眼看提升无望,要老死在县尉一职上之后,他也对县令的子女,县里大户的子女,马路边不认识的百姓的子女笑着说过,“你根骨清奇,注定了是做大事的”,还要配合上摸头和微笑。但要是这些孩子当真了,就会发觉与他一样,一辈子只能原地踏步了。 只是,李靖是真的相信自己是有才华的。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他仕途不顺,颠沛数年,终究是有些长进的。 这杨広给了他发展的空间,天下有几人指挥过三十几万大军作战?有几人打得大越皇帝胡雪亭差点嗝屁?李靖冷笑了,他的能力不容否认。 牢房中有脚步声,想是士卒们正在巡查。李靖毫不在乎,依然站在窗口望着外头。 杨広给了他巨大的空间,可是那些蛮夷的素质真是太差了,若是他有十万御林军,早就杀得胡雪亭片甲不留了。他心中还有伟大的计划要实现,还要征战天下,树立赫赫功名,成就万世不朽之业。 李靖的心中有些刺痛,若是死了,就不肯能实现了。难道……他只能投降逆贼,换取一展胸中所学的机会?李靖悄悄的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一边是仁义,一边是未来,或者,一边是死得像个人,一边是活得像条狗。 士卒的脚步声渐渐的靠近,牢房中的各个随军将领或者紧张的看着脚步方向,或者木然的在牢房中或坐或立。 “……那些蛮夷都跪了下来,用力的磕头,有个蛮夷最可笑了,拿着刀剑比划着(下)身,愿意去势进入宫中做太监伺候圣上。”某个士卒笑着道。 其余士卒随意的拿灯笼罩着昏暗的牢房,见人都在,也不愿意细细的看,继续说笑。“那些蛮夷懂什么忠孝节义,为了活命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有士卒哈哈大笑:“莫说蛮夷了,随朝将士又能好多少?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儒家子弟还不是一样不知道礼义廉耻为何物。你还没有听说吗,随朝当过宰辅的苏威跑到圣上面前求官,结果被圣上骂出来了,贬谪去倒马桶,苏威竟然没有自尽,这节操真是了不得啊。” 另一个士卒大笑道:“怎么可能没有听说!那苏威明明是随朝的重臣,受杨家两代皇恩,竟然屁颠屁颠的跑来求官,心中毫无忠义可言,随朝的官吏都是如此货色,怪不得要灭亡啊。”他看了一眼牢狱中的随朝将士,哈哈大笑,不屑至极。“你看着吧,这些人为了活命跪下来求饶的时日也不远了。” “随朝哪来的忠贞之士,岂能与我大越比,我大越几千人就敢与几十万人血战,你见有谁投降了?”其余士卒笑着,脚步渐渐远去,笑声不断,依稀仍然可以听见对随军将士的鄙夷。 李靖浑身发寒,屈辱和绝望冻僵了浑身的血液。 附近的监牢中静悄悄的,有人轻声的哭泣:“苏大将军竟然投降了……”这个消息打击了不少忠贞之士,杨広的亲信苏威都投降了,他们这些小兵算老几? “苏威投降了……”有人愤怒无比,他也想投降啊,他又不姓杨,也不是豪门大阀的子弟,只是小家族的子弟而已,不然怎么会只是普通将领?在大随朝又没有得了多少好处,皇帝死了换个皇帝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照样吃公家饭。可是,投降也要看机会讲技巧的,在监牢中对着普通士卒大喊“我投降”是最不值钱的那种,至少也要在大越将领来劝降的时候装作犹豫不决,然后再咬牙投降啊。可是如此美好的计划竟然破灭了!比他们高了十几级的威名赫赫的苏威竟然没有投降成功,那他们这些中低层将士的未来在哪里? -- 第2229页 “在哪里?在天地之间,在青史之上,在人心之中。”许久,李靖冷冷的道。“一国既亡,岂能没有与国同亡的烈士?吾李靖当为大随流血,让后人知道我大随非没有忠贞之人,非因为失人望而亡国,实在是时运不济。” 监牢中又复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哭泣的声音也止住了,安静的好像没有人存在一般。 几日后,士卒们又进了监牢,给每一个随军将领送了酒菜和鸡腿。 “好好的吃了,今日午时三刻送你们归西。”大越士卒们轻描淡写。牢中的一群随军将领脸色发黑,有人颤抖的根本站不起来,有人缩到了墙角,有人冲过去抓住牢房的栅栏,什么不能向小兵投降,至少要等个将领来劝降等等全部不在乎了,只是大声的嘶吼着:“我投降!我投降!我是大随御林军将领,六品官!我愿意投降!” 有人带了头,哭喊着投降的随军将领就多了。“小人是被杨広逼的,其实小人对胡星君忠心耿耿!看小人的脚底,左脚写着‘星’字,右脚写着‘座’字!”“我是御林军的中流砥柱,我功勋无数!征讨高句丽,征讨拉其普特,征讨党项吐谷浑,我参与了所有大战!我有几十本嘉奖我用兵如神的圣旨,我能为了大越皇帝陛下创造更多的功勋!” 一群大越士卒哈哈大笑:“果然如此。”牢房中众人都听出了其中的鄙夷,但谁都赔着笑脸,一脸的忠诚和劫后余生。 李靖冷冷的看着那些往日部下的丑态,呵斥道:“你们还有自尊吗?”一群大随将领毫不犹豫的反击:“你是大随朝的贵族子弟,从小荣华富贵,与国同休,那是你们勋贵的责任。我们只是为了混口饭吃的普通人,为什么要与随朝同归于尽?”“就是,就是!我们哪里知道杨広是贼子,星君才是正统,我们只是听命于上司而已。”更有大随将领怒斥李靖:“你是大将军,你身世显贵,到了法场也会有人大喊刀下留人,你又有面子又有忠义还有无限的前程,我们可不同,我们没人喊刀下留人,我们若是不投降,就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我们的家人还在等着我们回去!”“我还有父母要赡养!” 闪烁的烛火中,李靖盯着一群大随将领,脸上慢慢的浮起了笑容:“嘿嘿……嘿嘿嘿……”终于成了放声大笑:“我大随三十余万大军围攻成都,却不能成事,就是败在你们这些人的手中!”一群随军将领心态好极了,这种废话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李靖继续狂笑:“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们今日能够为了活命背叛大随,他日就能同样为了活命而背叛大越!”一群随军将领脸色大变,愤怒的满脸通红,这句话就太诛心了,李靖这是要把所有随军将领尽数断送在菜市场的断头铡下吗? “你!”一群随军将领颤抖着指着狂笑的李靖,紧张的看大越士卒们,生怕那些士卒心中起疑,不再接受他们的投降。 几个士卒大声笑,道:“想要投降,你们要拿出诚意!” 一群随军将领愣愣的看大越士卒们,什么诚意?投名状?这难度很大啊!大随将士要么成为了尸体,要么就在这个监牢当中了,哪有投名状可以交。 “有的。”几个士卒认真无比。大越要的是与前朝割断,对大越忠心耿耿,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那就是投名状。 一群随军将领猛然醒悟,立刻就有人大骂:“杨広是个禽兽!杨広是个昏君!”这种言语太没有创造性,立刻有人叫道:“杨広开无遮大会,所有人不穿衣服!”至于无遮大会其实是佛教用词,意为不分贵贱,僧俗,智愚,善恶,一律平等对待,认真探讨和辩论佛法的大会,谁忒么的还在乎,只要说得多了,总有无数的人以为无遮大会就是不穿衣服的(淫)乱聚会的。 大越士卒淡淡的道:“有什么话,中午在菜市口再说。”一群大随将领懂,要辱骂杨広,与杨広划清界限,当然要在人多的地方才行,如此才能回不了头。但一群大随将领依然不肯停歇,继续大骂杨広,唯恐就差了这么几分印象分,在生与死之间落到了死的一边。 李靖怔怔的听着大随将领们的漫骂,这群人当中至少有半数是他认识的,叫得出名字的,那个躺在地上大叫“胡星君是我小娘亲,比亲娘还要亲”的男子曾经跟着他在高句丽数次冲杀,以少胜多;那个谄媚的笑着“我生是大越的人,死是大越的鬼”的络腮胡子曾经带着十几人冲向党项的数千人;那个愤怒的骂杨広十八代祖宗的家伙曾经在战场上救过他的性命……一张张熟悉的脸,一个个为了大随浴血奋斗,看轻生死的勇者,竟然在此刻变得如此的陌生。李靖只觉人性之恶难以言说,地狱若有十八层,人性定然可以突破到十九层。 李靖不知道,越是坚定的信念,一旦消失,崩溃的就会更加的彻底。 “李某没有在战场上处决了你们,真是不长眼啊。”李靖长叹着,识人不明,输的不冤枉啊。一群随军将领没人理会他,只管不停的咒骂杨広。 光阴真的是像箭一般的流逝,仿佛只是呼吸了几下,这时辰就到了午时,士卒们涌进来,将一群随军将领捆缚了双手。随军将领中有人直接倒在了地上,凄厉的哭喊:“我已经投降了,为什么还要抓我?”牢房之中到处都是哭声,更多的随军将领瑟瑟发抖,只盼大越言而有信,只要他们当众与杨広和大随划清了界限,立刻就饶了他们的性命。 -- 第2230页 李靖任由大越士卒捆了他的手臂,不用士卒们推拉,大步出了牢房。在踏出监狱的那一刻,他抬头看太阳,阳光并不刺眼,他看着太阳笑了笑,有太阳见证他的忠诚和不屈,此生足矣。 “是条汉子。”大越士卒们赞扬道。 屈突通和尧君素站在菜市口,第一眼就看到了大步走来的李靖,在一群畏畏缩缩哭哭啼啼的人当中,昂首挺胸的李靖太引人注目了。 “咦,那是李靖?”屈突通认得李靖,当年韩擒虎带着李靖在洛阳到处的夸耀,屈突通也见过李靖几面。 “原来彼李靖就是此李靖啊。”屈突通终于知道随军大将李靖竟然是故人之后。“可惜,可惜。”他叹息着,韩擒虎的外甥壮志未酬就死在了这里,韩擒虎只怕会难以瞑目。 “你可别心软。”尧君素提醒道,苏威的事情还没过去,若是再招惹了李靖,屈突通的人头就真的保不住了。他看看左右没人注意,低声道:“想想你儿孙。”屈突通心中一凛,他儿子是个脑残,差点坑死了全家,想要屈突家不断了香火,他万万不能死得太早。 李靖大步走近,终于到了屈突通和尧君素的面前。 屈突通深深的看着李靖,故人之后最后的愿望他还是可以实现的,问道:“李靖,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若是想要见什么人,吃什么东西,只管开口,若是想要托孤,也没有问题。 李靖淡淡的道:“大随灭亡,终究有人要流血,那就从李靖开始。”大步走上了刑场。屈突通微微叹息,韩擒虎的外甥果然不凡。 四周并没有多少人围观,看人被砍头的事情在成都城中一点吸引力都没有,成都城中活着的人中大多数都沾染了鲜血,几十万人的战场都见识过了,谁在乎看处死百十个大随将领。 “杨広是个混账王八蛋!”有随军将领在推搡他的士卒手中奋力的挣扎着,大声的喊到。 屈突通嘿嘿的笑,虽然这种无耻又恶心的手段是他下的令,但真的见人为了活命鲜廉寡耻,他很是有些受不了。尧君素叹气,若是易地而处,他又会好多少?他细细的想着,只怕是差不多的。不然,他又怎么会因为杨広背弃了他们,就投降了大越呢?与这些怕死而投降的人相比,其实也就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而已。 “今日始知人心本恶。”尧君素低声道。 那些少少围观的百姓起着哄,还以为能够见到坚贞不屈的英雄,没想到竟然投降了。“软骨头啊!”那些百姓大声的骂着,“若是我被大随抓住了,绝不会投降大随的。” 越来越多的随军将领破口大骂杨広,只要骂的几句,就会有大越士卒给他们解开了束缚,那些随军将领骂的更凶了,一旦骂出了口,再也没有任何的顾忌。 “这些人用不得。”屈突通淡淡的道,尧君素冷笑着点头,太没有节操的人谁敢用? “圣上说蜀地重建需要很多人手,他们正好去服苦役。”尧君素道,偌大个蜀地有的是需要破土动工的地方,足够让那些人一辈子耗在苦役中了。 被解开双手的随军将领越来越多,最后只剩下了寥寥数人依然被捆绑着。 李靖看着一个个熟悉的同袍幸福的抚摸着手腕,活动着手脚,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期盼,只觉手脚冰凉。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可以活下去,而我李靖却不能?”李靖愤怒无比,论家世,论能力,论操行,论资历,论地位,他哪一样不比那些随军将领强上几倍?为什么如此优秀的他却要壮志未酬身先死,而这些废物渣渣却能优哉游哉的活下去? “不公平,不公平!”他看着身边,竟然只有几个人闭目待死,为大随朝殉葬。 “为什么?为什么?”李靖的心中越来越惶恐和愤怒,他都愿意为了大随而死了,那些不如他的人就更应该为了大随而死。他恶狠狠的看着那些欢呼劫后余生的同袍,只觉人影,树木,道路,阳光都在扭曲,一张张黑色的鬼卒的脸从阴影中冒出来,狞笑着看着他。 “蠢货!你不死,我们吃谁啊。”一个狰狞的鬼卒在李靖的耳朵边狂笑着。 李靖颤抖了一下,蠢货,蠢货,蠢货!他为什么要死?他还没有为了百姓谋福利,没有为了天下开太平。 李靖想要大喊我投降,却有些喊不出口,最后的一丝羞辱感缝住了他的嘴,忠义廉耻做成的丝线松松垮垮的缠绕着他的嘴唇,让让他无法开口。 “屈突通!屈突通为什么看我的眼神这么古怪?”李靖猛然想了起来,心砰砰的跳,转头望向屈突通。屈突通正在与尧君素说话,没有看向这边。李靖死死的盯着屈突通,回想刚才短暂的见面。“难道,屈突通手中握着胡雪亭的圣旨,会在最后一刻刀下留人?”他越想越对,随朝的老臣子都知道他是韩擒虎的外甥,算得上是故旧,难道要看着他死?屈突通肯定要去向胡雪亭求情啊,大越朝缺少能领兵打仗的人,他正好可以填补大越的空白。 屈突通和尧君素谈论着蜀地需要处理的诸多事宜,以及如何融入大越朝廷之中,浑然不知道李靖期盼的看着他。 “时辰快到了,屈突通一定会拿出圣旨赦免我的。”李靖颤抖着,拼命的寄托着最后的希望。但屈突通丝毫没有转过头来拿出圣旨的意思。 刽子手走到了李靖的面前,竖起大拇指,道:“好汉子,我定然会给你一个痛快。”李靖的脸色惨白如纸,终于猜到没有“刀下留人”。 -- 第2231页 “若是有圣旨,早就该拿出来了。”李靖抖得更厉害了,他是大随朝皇帝杨広的重臣,从辽东打到高句丽,从高句丽打到党项吐谷浑拉其普特,不同于只会拍马屁的苏威,他是杨広实打实的亲信,属于杨広造(反)集团的核心贼人,胡雪亭赦免了谁也不会赦免了他。 “胡雪亭只要忠心,不要能力。”李靖想到牢狱之中士卒们的言词、眼前那些为了活命痛骂杨広的同袍、被发配去倒马桶的苏威,胡雪亭的地盘昭然若揭。 要么跪下,把钱挣了;要么站着,没钱。又想站着,又想挣钱的事情不存在的。 李靖颤抖的更厉害了,想到了他的理想和抱负,想到了他的家世,想到了多年苦读。跪下,把钱挣了,其实很容易,是不是?那些同袍不是都跪下了吗? 李靖的喉咙轻轻的作响,“公起义兵,本为天下除□□,不欲就大事,而以私怨斩壮士乎!”就在喉咙中打滚,这句体面的跪下的台词一定可以让胡雪亭饶了他,他是有能力有才华的。【注1】 可是,他怎么都说不出口。就在几个时辰之前,他还大声的嘲讽投降的随军将领,口口声声想要为了大随流血,此刻却要在屠刀面前跪下了?那些随军同袍会怎么看他?他以后怎么做人?假如他以后只专注于军事,对朝政不发一言,在胡雪亭面前不说话,不谄媚,不求当大官,不求君恩,会不会让世人理解他的愧疚,不再嘲笑他是个投降的软蛋?胡雪亭身为帝王都不在乎名声,他何必在意?不如就投降吧!投降了,就有机会施展才华,为万世开太平了。 李靖的心跳到了嗓子口,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人生的信仰,节操,认知,三观,感情,自我认同,环境认同,人言可畏,身后名节等等复杂的东西一股脑的挤在了他的大脑中,满溢到了嗓子里,堵住了投降的言语。 屈突通看看天色,时辰已到,没见到胡雪亭过来看斩杀顽固分子,便走向了刑场。 “诸位都是一代人杰,气节之上远远超过了老夫,老夫佩服无比。”屈突通取过了水酒,对着李靖等寥寥几个随军将领举杯,一饮而尽。 “来人,给壮士上酒。”他道。几个士卒端着酒水上来,喂李靖等人饮下。李靖眼睛都红了,再不投降,下一刻就是他人头落地了。 “胡星君起义兵,本为天下除□□,不欲就大事,而以私怨斩壮士乎!”李靖嘶哑着嗓子,大声的叫道。 屈突通怔怔的转头看李靖,有些佩服,能够放下尊严投降可不是容易的事。 “看你的造化了。”屈突通深深的看着李靖,遣人禀告胡雪亭。 …… “李靖投降了?”董纯沉吟,年轻一辈中李靖是个会打仗的,是不是留下了他?蛮夷之地的战争还多得是,只要把李靖送到了极西之地,怎么也不用担心他能闹出花样。 胡雪亭笑了笑:“杀了。” 董纯以为胡雪亭不知道李靖的厉害,再次道:“圣上,李靖家学渊源,这次成都城外的表现也不错,战败了那是天意,李靖其实很有些水准的。” 胡雪亭道:“是啊,‘可与论孙、吴之术者,惟斯人矣。’‘卿终当坐此!’”董纯笑了笑,忘记胡雪亭是杨司徒府的核心中坚人物了,杨恕对李靖的评价自然是会知道的。 “李靖可能是个人物,可是,在朕的面前不值钱。”胡雪亭毫不在意,历史名将?她早已不放在眼中了。 “朕缺大将,可是,天下虽大,敢和朕叫板的只有高颖了,朕哪怕是个废物,只要仗着中原人多与高颖打消耗,必胜高颖,何须大将?” “朕有演武堂,几年之后就有用不完的将领,何须在意一个李靖?” “所谓名将名臣,无非是同一件事做的多了,经验爆表,也就成了名将名臣,卖油翁已经说明了真相,‘唯手熟尔’。雪岚,葵吹雪,椰菜,李珂,三狗子,佘戊戌……只要让她们去极西之地拿蛮夷练练手,不出几年,个个可以成为名将。朕何必在意一个李靖?” 董纯点头,他也只是随便一说而已,他一辈子都在战场厮混,哪里不知道名将就是用人命堆出来的,胡雪亭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何况大越朝如今靠黑科技碾压天下,名将其实没什么用,只要几百艘飞艇投下石油燃烧包,战争就结束了。 胡雪亭不在意的笑,看着士卒离开大殿回禀屈突通。凌烟阁的名臣她已经杀的够多了,哪里在乎再杀一个。 “要不要建立一个大越凌烟阁、凌云阁、潇湘阁、英雄阁,每楼各挂一百零八个名臣的画像,合成先天八卦之势,从数量、质量、寓意、内涵全面赶超李唐凌烟阁二十四功臣,进入世界一流水平,开创时代的先河?”胡雪亭沉思,为毛有种李唐备份的感觉?她冷笑着抬头看天,以为胡某会按照李唐的作法复制黏贴,走相同的道路,成为一个放大版的李唐?你丫一定脑残了,胡某不知道李唐是怎么管理天下的,更没兴趣走古人走过的道路,胡某要走自己想走的路。 一个小脑袋凑过来,紧紧的贴着胡雪亭的脸,顺着胡雪亭的目光看天空。 “你干嘛?”胡雪亭问道。椰菜眨眼睛:“师姐,你老是恶狠狠的看天空,我也想看看你到底看什么。”胡雪岚和葵吹雪激动了,就是啊,胡雪亭老是用看八辈子仇人的眼神看天空,到底是看什么呢?“我也要看看!”胡雪岚和葵吹雪挤了过来,紧紧的贴着胡雪亭的脸,向着天空张望。 -- 第2232页 “咦,那朵云好奇怪,像一只鸡腿。”胡雪岚道。椰菜和葵吹雪惊喜的道:“真的好像!”“我要吃鸡腿!”又转头同情的看胡雪亭:“师姐,没你的份。” 胡雪亭怒视三个小丫头,身体中却努力的运转着内力,内力在体内的每一寸流动都如万箭穿心一般的痛苦。胡雪亭惊喜了,这是走火入魔了?这么高级的玩意儿没试过啊。她探头探脑的看周围,没看见扭曲的空间碎片,很是垂头丧气:“该死的,师父的内力到底有多深啊,为毛我现在还追不上?” 胡雪岚这回不帮姐姐了:“师父说他从小练功,天赋异禀,聪明过人,绝世才华,又服用了无数的灵丹妙药,苦练了几十年才有如今的成就。姐姐,你怎么可能比得过师父?” 胡雪亭怒视胡雪岚,叛徒! 胡雪岚眨眼,道:“姐姐,其实我有师父留下的绝世灵丹妙药的配方,你把这碗参汤喝了,我就告诉你,然后你就可以比师父还厉害了,好不好?” 胡雪亭愤怒极了:“你侮(辱)了我的人格,还想侮(辱)我的智商?来人,把她拖下去打一万棍!” …… 刑场之中,百余名随军将领冷冷的看着李靖,目光中鄙夷极了。 “还以为我们是软蛋,是渣渣,是无耻之人,李靖就是为国殉葬的英雄,没想到不过如此。”有人大声的道,就是想让李靖听见。 “自古患难见人心,平时大义凛然,到了危难时刻终于露出小人的嘴脸,不外如是。”有人冷笑着。 李靖闭目,一声声的辱骂进入他的耳朵中,他的心中,他无言以对,这是他应得的。他就是怕死,就是懦弱了,他知道。 那去行宫禀告的士卒跑了回来,随意的看了李靖一眼,对屈突通禀告道:“圣上口谕,杀了。”屈突通点头应了,怜悯的看了李靖一眼,既然想要挣钱,就跪下啊,以为可以假装跪下,或者跪一半,然后开开心心的把钱挣了,那是白日梦。 “时辰到!”屈突通道,故人之后死在他的手中,他有些愧疚,但他无可奈何。 “杀了,还是杀了!”百余名随军将领失声惊呼,原本对李靖的嘲笑和不满瞬间化为了对自己的未来的惊恐。在大越朝的眼中,纵然是大随的最高将领之一,也就是随便一句“杀了”而已,那他们这些远远不如李靖的人呢?喧哗的随军将领们立刻安静了,原本稀松的站立也变成了列阵肃穆,悬在头顶的利剑并不是消失了,只是没有落下。 李靖惨然笑了,最后的一刻,死得像个小丑,何必呢?早知今日,悔不当初。他没有睁眼,静静的闭目待死,眼角有泪水凝聚,恍惚间,一幕幕从未经历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经过: 【荒漠之中,他站在破旧的城墙上愿望,心中无喜无悲。四十几岁了,双鬓已白,却一事无成,官职不过是三等郡马邑郡的郡丞,七品官,升迁无望,眼看这辈子也就在这七品官的位置上到老了。】 【李园造反,他被太原军队俘虏,跪在刑场之上,刽子手用白布抹着屠刀,他奋力嘶吼:“公起义兵,本为天下除□□,不欲就大事,而以私怨斩壮士乎!”李园和李世民释放了他,进入太原军中。】 【他率领大军南下,意气风发,平萧铣,平辅公祏。】 【大漠荒凉,他率兵击退东突厥的骑兵,背后是苍茫的号角声和李唐士卒的欢呼。他捋须,却捋下了不少的断须,连日苦战,人瘦了,胡须也留不住。】 【一生被朝廷百官排挤和鄙夷,纵然同样从随朝投降李唐的屈突通也看不起他,他气愤的质问:“五十步笑百步焉?”屈突通苦笑:“至少老夫没有在刑场投降。”他只能握紧了双拳,沉默不语。】 【在李唐的朝廷之中,几乎不出一言,哪怕与李世民对坐,也能一日无话。不为其他,只是不想再被人嘲笑懦夫果然贪图功名富贵,只是想告诉别人,李靖投降,只是想要有个机会一展所长。】 无数画面一闪而过,李靖嘴角露出了笑容,嘿嘿的笑出了声,眼泪终于落下。心有所思,死前就能看到什么。哪怕在他狂妄的白日梦当中,他依然过得不这么样啊。嘿嘿,四十几岁还是七品官,这才是他最真实的写照吧,假神童就是假神童,不可能变成真的。平萧铣和辅公祏?这种垃圾也算功绩?击退东突厥?杨恕张须驼宇文述做的多了,有什么了不起?大随朝怕谁都没有怕过东突厥蛮夷。与大越一口气打到极西之地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李靖心中平静了,若不是年少无知,把韩擒虎和杨恕勉励晚辈的言语当真,他怎么会一生如此的不顺,他怎么会看不起杨恕高颖贺若弼,他早就借着韩擒虎的外甥的名头投靠杨恕高颖的麾下了,现在至少也是一个正四品仪同三司了。 “少时聪敏,大时了了。故人诚不我欺。”李靖笑着,我被年少误一生。 屠刀斩落,鲜血飞溅,名将李靖倒在了血泊中。 …… 某座深山之中,袁天罡看着天空,这天意就真的再也无法揣测了? 忽然之间,他心头一阵悸动,不自觉的望向某个方向,阳光之下,竟然依稀有一颗流星坠落。他在凝神细看,却什么也没有,失笑道:“光天化日之下,哪里看得见星星。”心里寻思着,若是以前天意可测之时,这是将星陨落啊。 -- 第2233页 【作话】 PS:注1.这句话是李靖刑场投降李唐的原话。我对李靖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作为死刑面前的李靖定然是心潮起伏的,环境稍有变化,选择就会变化,宁死不屈和投降应该在两可之间,选哪一种都不奇怪。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24章 你和我耍流氓,我就比你更流氓 山林之中不断发出巨响,惊起一群鸟雀,在空中鸣叫着乱飞。至少有数千人在这片山林之中砍伐。 “小心了!”有人用拉其普特语大叫着,附近的人急忙散开,注视着一棵大树倒下。巨响中,一些尘土扬起。 三四个人跑过去,利落的砍掉了倒在地上的大树的枝丫,奋力的扛起。 “不要偷懒啊,不然会被神灵惩罚的。”有人大声的叫着,周围的人都附和着,谁都不敢偷懒。神战已经结束,随神陨落,越神继承了随神的一切,他们这些随神的信徒既然以后就是越神的信徒了。 “好好干活,越神是个仁慈的神灵。”这句赞扬的言语其实是套话,夸奖神灵仁慈是绝对不会错的。不过有些拉其普特人真心觉得越神有可能是仁慈的,瞧,一直让他们这些俘虏砍树建造房子,这已经非常非常非常的仁慈了。随神又是命令他们万里远征,又是命令他们打仗,哪一个不是要死很多人的?相比之下,这伐木造房子的事情就实在是太仁慈了。 “加油!今天一定要比昨天多砍一些树!”有人叫着,四周的人应着,从拉其普特万里迢迢的到了成都,这伐木的事情几乎天天做,已经熟能生巧了,一点难道都没有。 成都城中,百姓们清理着废墟,有人扔掉垃圾,有人整理尸体,分工很是明确。 “唉,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具尸体。”有人翻开一堵残垣,却看到下面压着个人,早已腐烂了,看不清面目,多半就是这户人家的主人了。 附近的几人双手合十,默默的祈祷。许久,这才继续打扫,气氛立刻又欢快起来。 “你们说,圣上会给我们当什么官?”有人问着,虽然没有杀几个蛮夷,但是参与了围剿诛杀大随伪帝杨広的重大战役,总该有些封赏吧。 “至少是个县令老爷!”有人大声的叫,要不是他们,杨広能死吗?没有他们帮忙,胡雪亭说不定已经被杨広杀了,如此重大的功劳当然要封大官。什么?他们距离杨広远到看不见,也没有和随军蛮夷作战?这种没良心、忘恩负义、不要脸的话亏你说得出口!他们拿着刀剑站在了成都城外,大声的唱着歌,难道还能白站,白唱不成?没有他们,胡雪亭一定可能必定已经被杨広杀了。他们这里立下了救驾的大功! “就是啊,我们这是救驾大功啊,至少要封我们做丞相!”有人大声的道,眼神中透着憨厚。 “我记得某个戏文中,有个叫花子救了皇帝的娘,结果后来封了王呢,我们救了皇帝,怎么也能封王吧。”有人认真的比较着,封王是非常的合适的。 “对,必须封王!”很多人大声的叫着。 另一个角落中,一些人将破烂的木板和砂石分类摆放,自然会有其他人负责运输和处理这些东西。“你们说,圣上真的会给我们封官吗?”有人听着远处的欢呼,总觉得不太靠谱。 “不会。”有人压低了声音,却斩钉截铁的道。附近的人不满的看着他,这个判断不符合所有人的利益。 “你们说,我们这里有多少人?”那不识相的人冷冷的道。几人看看周围,有人开始数数。 “不是说眼前,是说成都城中。”那不识相的人道。这就不用数了,战乱之下死伤还是很多的,但十几万人就算死了大半,这五六万人是肯定有的。 “去掉那些没有上战场的老弱妇孺,至少有两万人在城外亲眼看到杨広化为血雾吧?”那不识相的人说道。一群人不做声,怎么可能只有两万人?当时几乎全城的人都在外头血战了,就算很多人在与拉其普特人作战的时候战死了,也绝不可能只有两万人。但这个具体的数字谁也说不清楚,不妨且听下去再说。 “圣上若是封官,成都难道会有两万个官老爷?”那不识相的人问道。众人原本的不屑和讥笑尽数散去,只留下了深深的思索,两万个官老爷,这怎么可能。 “可是,若不是我们奋力出战,圣上怎么可能杀得了杨広?”有人愤愤不平,他们可是就在战场上的,难道圣上想要独吞了他们的功劳? “当官老爷,肯定不行。”那不识相的人冷冷的道,继续打碎众人的梦想,“但是,给银子就不同了。” “圣上有的是钱,地上的砖头是用金子做的,瓦片使用碧玉做的,栏杆是白玉,马桶是金的,随便挖一块砖头,揭一块瓦片,就够我们吃喝一辈子的了。”那不识相的人道。周围的人越想越对,朝廷奖励有功之臣的时候不是经常“赐黄金万两”吗?他们每个人有万两黄金,何必当官老爷呢? “万两黄金啊,我可以买多少只鸡翅?”有人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以后还吃什么鸡翅,吃羊肉啊!”有人鄙夷的道,有钱人要吃羊肉的,身上都是羊骚味那才叫有钱人。 “对,以后可以每天吃羊肉了!”一群人开心的笑。 …… 成都城中。 “你想收李靖的尸骨?”胡雪亭看了一眼屈突通,屈突通小心翼翼的道:“微臣与李靖的舅父韩擒虎有过数面之缘,不忍心见故人之后曝尸荒野。” -- 第2234页 董纯微笑着,收尸其实用不着禀告胡雪亭的,看屈突通的模样,是被苏威坑了之后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但从某个角度来说是好事,小心谨慎不会掉脑袋的。 胡雪亭深呼吸,李靖啊。屈突通有些紧张了,难道收尸也有问题? “准。”胡雪亭道。“来人,送一个可以放在掌心的塔雕塑与李靖合葬。” 屈突通应道:“是。”死死地盯着地面,送个塔是毛意思?丹阳人讲究给过世的人送塔? 程夭金习惯了胡雪亭的乱来,一点深究的意思都没有,问道:“圣上何时回丹阳?”胡雪亭瞅瞅满身的绷带,摇头:“且看来护儿如何做。” 几个大臣神情轻松,留守关中的三狗子缺少大战的经验,用兵还不够老道,但优点在于稳健,只守不攻之下,来护儿想要打下大散关的可能性几乎是零。“三狗子不用做其他的,只要每日在城下倒些火油,就足以让来护儿的大军无法靠近城墙一步。” 来护儿攻打关中只是用来吸引大越的注意力,掩护杨広真正目的,杨広都嗝屁了,来护儿唯有投降一条路可以走。 “从地理而言,其实还能遁入党项吐谷浑的,但那是条死路,来护儿若是不想族灭,早早投降才是上策。”董纯道,杨広既死,军心已经散,来护儿纵然退回了蛮夷之地,也不能重整旗鼓,与其负隅顽抗,惹怒了胡雪亭而灭族,不如早早的投降了,做个富家翁的资格总是有的。 胡雪亭想了想,道:“送封书信给来护儿,若是投降胡某,胡某可以让他在辽东做个将军。”程夭金大喜,那他是不是可以回中原了? 行宫之外,有些喧闹声传进了宫中,依稀是一些民夫喊着号子搭建房屋。 胡雪亭侧耳倾听,几个大臣细细的看着她,却见她终于摇了摇头:“打仗真是耗费钱财啊。” 成都看着好像已经平定了,杨広战死,随军将士投降,但对大越朝来说,一切才只是开始。废墟一般的成都需要投入大量的金银重建,被摧毁的房屋和街道需要重建,阵亡的将士和百姓需要朝廷发抚恤银子,孤儿需要朝廷收养,伤残百姓需要朝廷安排,各种药材需要运到蜀地,哪一处都是必须处理的紧急事情,钱财如流水一般的下去。 “大越今年的财政又是一个大窟窿。”胡雪亭深深的后悔了,“朕应该推行纸钞的!”钱没了就印刷嘛,大不了通胀,总比朝廷没钱要强。 一群官员看胡雪亭,少废话,来点实际的。 “房屋重建是小问题,让那些蛮夷俘虏去蜀地各地砍伐树木,全部房屋都建造成两层小别墅。”胡雪亭道,只要不搞货币安置,造房子只是花些力气而已,十几万蛮夷俘虏有的是力气。一群大臣点头,朝廷信守承诺,因战乱而摧毁的房屋全部统一重建,谁还能不满意? “哪有这么容易。”胡雪亭瞅了一眼鱼俱罗等人,“你们都是武将,不懂其中的道道,只怕搞不定。来人,去把佘戊戌余阿福等人调来成都,这事情武将搞不定的。” 屈突通鱼俱罗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只觉受到了深深的蔑视,这种小事还搞不定?鱼俱罗更是灿烂的微笑,老夫在徐州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总管一方,会不懂得民政?但考虑到胡雪亭底层出身,不知道世家门阀的弟子都是文武双修的,拿骁骑卫的底层士卒的素质类比他们,自然会得出错误的结论。几人都微笑着,并不争辩,张须驼这家伙果然文化素质极差,不然胡雪亭怎么会以为高层将领都是只会砍砍砍的大老粗呢。 “至于其他,嘿嘿,想要田地的,跟随朕去吐谷浑开荒。”胡雪亭冷笑着,蜀地开发了几百年,哪里还能挤出田地。 一群将领微笑,趁着随朝新败,杀入敌人的腹地是理所当然的。 “微臣愿意前去!”程夭金跳脚,怎么都要从辽东冻死人的地方解脱出来,吐谷浑乃至拉其普特怎么都不会冻死人的。 “不就是热了点嘛,我可不怕热。”程夭金淡定无比,被辽东冻得血都冷了,正好在南蛮好好的晒晒太阳,暖暖心血管。 鱼俱罗嘿嘿的笑,南边就是“热了点”?也就只有一只在雁门关外打突厥人的程夭金这么想了,去了到处都是蚊子和瘟疫的南方丛林之中,分分钟要了你的小命。 “随便打打,用不着玩命,大越现在没人口,打下来了也没用。”胡雪亭瞥了一眼程夭金,要是山多水多的西南这么容易打,早几百年就被中原统一了。 “不是有几十万人被杨広蛊惑进入了吐谷浑吗?程某带领大军把他们捉回来。”程夭金大声的道,吐谷浑刚被杨広教训过,肯定又是缺少兵将,又是缺少粮饷,随便拿捏。“我骁骑卫骑兵一冲,纷纷钟就灭了他们!” 一群人微笑着看程夭金,要是这白痴知道吐谷浑除了大山就是大河,甚至还有雪山,就是没有大片的良田和平原,他会不会哭啊? 程夭金看看众人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是不是跳坑了?”众人摇头,怎么可能,我们是羡慕妒忌恨呢。 胡雪岚高高的举手:“姐姐,我想和葵吹雪椰菜去极西之地。”她看看几个惊愕的大臣,长长的叹息:“本公主当年与师妹们在极西之地浴血奋战,以少胜多,大败欧罗巴联军百万人,终于杀出了大越的威严,杀出了一片新天地,欧罗巴之人谁见了本公主的旗号不跪在地上颤抖不敢出声?” -- 第2235页 胡雪岚睁大了眼睛,鼻孔向天:“本公主本可以杀光了所有欧罗巴人,但想到上天有好生之德,杀光了那些蛮夷就没人可以剥削了,这才留了那些蛮夷一条活路。” “不想那些蛮夷不感念本公主的仁慈温柔善良体贴,竟然敢起兵作乱,本公主心中甚为后悔,当年一念之仁,竟然成了东郭先生与狼。” “今日,本公主要与师妹们重归极西之地,一举杀光所有蛮夷,只要有阳光照耀的地方,就是我大越人的农场!” 胡雪岚看着天空,伸手握着剑柄,目光深邃。葵吹雪踏出一步,站在她的身侧,杀气凛然。椰菜踏出一步,看看葵吹雪和胡雪岚,悄悄的又踏出一步,挡住了葵吹雪和胡雪岚,这才满意的拔剑摆姿势怒喝:“我华山派所到之处,鸡犬不留!” 程夭金和董纯热烈的鼓掌,程夭金不断地呼喊:“大越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椰菜你最棒了!”董纯用力擦眼角:“能见到我大越长公主殿下、晋王、郑王的飒爽英姿,微臣死也瞑目了。” 鱼俱罗和屈突通怔怔的看着程夭金和董纯,只觉画风变化太快,前一刻还在认真讨论国事,怎么忽然变成了过家家了?还以为在胡雪亭面前不需要阿谀奉承,只要就事论事就好,没想到纯粹想多了,必须比在杨広面前百倍的阿谀奉承啊。 “长公主与华山派诸王为了我大越百姓谋福利,不惜万里迢迢深入不毛,老臣佩服的五体投地。”鱼俱罗痛苦失声。屈突通冷冷的看鱼俱罗,老鱼,你堕落了!愤怒的指着鱼俱罗道:“鱼俱罗,你岂能如此胡说八道!” 一群人惊愕的看屈突通,有种! 屈突通傲然看着众人,大声的道:“长公主殿下与华山派诸王为了我大越百姓,岂是一句轻飘飘的万里迢迢深入不毛可以形容的?那是以一敌万,生死一线啊,要抛头颅,洒热血的!除了圣上之外,开天辟地以来几时见过有如此壮烈之人?壮哉我长公主,壮哉我晋王郑王,壮哉我大越!” 椰菜怔住了,喟然长叹:“近朱赤近墨黑,吾尝疑乎是,今以大越诸将观之,犹信。呜呼!我大越竟然找不到一个忠义正直之臣!” 一群将领淡定的看椰菜,当面打脸了不起啊,当官的谁要脸了。 “噗!”“啊呀!” 椰菜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愤怒的看胡雪岚和葵吹雪:“为什么打我?”胡雪岚和葵吹雪怒视她:“说好了三个人并肩站的,你为什么站在前面!”抢C位太明显了,必须暴打。 屈突通和鱼俱罗努力的保持仁慈的微笑,皇亲国戚竟然在严肃的朝廷之上打闹,大越朝肯定要完。大秦二代而亡,大越朝有这么不靠谱的皇帝长公主晋王郑王,能够二代而亡已经很了不起了,说不定可以开创一代而亡的先河。 三个小女孩闹了半天,胡雪岚扯住了胡雪亭的手,看看都被绷带包裹着,一点点皮肤都看不到,认真的道:“姐姐,就让我们去极西之地吧,我们三个很厉害的,又熟门熟路,肯定可以救出轩轩的,就让我们威风一把吧,你就留在成都善后,成都事情多,离不开你的。” 屈突通和鱼俱罗眼中有光芒一闪而过,看了一眼胡雪岚等三人,又看了一眼神色如故的董纯和程夭金,低头看地面。是他们想的简单了,大越朝怎么可能会二世而亡,大越朝的皇亲国戚超过了任何一个王朝。 胡雪亭歪着脑袋看胡雪岚椰菜和葵吹雪:“心地不错,但是,没有脑子。”胡雪岚椰菜和葵吹雪不满的撅嘴:“我们怎么就没有脑子了。” “你们担心杨轩感的安危,又怕我挺着重伤之躯亲自出手,所以想要替我出征,都是好孩子,可是,你们就没有想过我都已经在做了几天的木乃伊了,为什么还没有派人去救杨轩感?救兵如救火,延误了几天时间,活人都变成死人了。” 胡雪岚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更加的委屈了:“这不是觉得你受了伤,忘记轩轩了吗?”她们几个都只顾着救胡雪亭了,胡雪亭身受重伤躺在床上,疼都来不及,哪里有空记得救杨轩感,又不是刻骨铭心的爱情。 胡雪亭怒视三个小丫头:“上位者,首要当考虑轻重缓急,大局之下,个人的安危算个P,没看见李浑为了李阀的未来,宁可陪我战死在成都?” “胡某受伤算个P,只要一息尚存,第一件事就是救援被围困的臣子,不然何以面对胡某心中的道,何以面对老胡家的家规,何以面对华山派的门规,何以面对骁骑卫,何以面对大越子民,何以面对天下?” 胡雪岚等人认真的听着,仔细体会着天下放在最后,自己的道放在最前面,必须拿纸笔记下来了。 胡雪亭一瞅埋头记录的三个小丫头,都快被气死了:“这些都是说给他们听的假话套话,你们竟然都当真了?”随手指着屈突通鱼俱罗等人,屈突通鱼俱罗努力缩小身体扮狗。 “好听的话是说给他们听,然后借他们的口传遍天下的。”胡雪亭面对老实巴交的妹妹们只能言传身教,不然以后被人卖了还在给人数钱。屈突通和鱼俱罗用力点头,回头就把那些话传出去。 “真相就是你们想要救人也要看看大家的实力啊!你们想要救杨轩感,却没想过其实应该是杨轩感救我们吗?”胡雪亭真的被一群笨蛋妹妹们气死了,量力而行都不懂。 -- 第2236页 “杨広联合极西之地诸国围攻杨轩感是必然的,可是,极西之地诸国又能做什么?极西之地的诸国都是蛮夷,军备、科技、工业农业乃至对百姓的控制都全面落后于我中原,拜占庭法兰西那些国家地里没粮食,手里没刀剑,他们凭借什么发动大军,凭他们脸大吗?虞世基已经带了数万精兵和数百艘飞艇去了极西之地,又提前发动了戒备,军力调动容易,哪怕杨広有什么花招,杨轩感和虞世基以力破巧,随便飞艇飞几圈就搞定了,根本不用担心。”胡雪亭真心不担心杨轩感,几百艘飞艇扔个石油燃烧包,分分钟就干掉了所有的敌人,有毛个好担心的。 “此刻,杨轩感只怕已经在享受大胜之后的鲜花和美酒了。”胡雪亭羡慕妒忌恨,早知道她就去极西之地了。 胡雪岚不服:“要是杨広把对空(弩)箭给了蛮夷呢?还有,要是杨広有办法烧到所有的飞艇呢?” “来人,拿《格物道》来,你们几个全部抄一百遍,不抄完不准吃饭。”胡雪亭道,人心都看不透,怎么看透天下?杨広的敌人只有胡某一个,怎么会分散资源呢,有多少对空(弩)箭定然全部都带来了成都,至于在安卡拉或者君士坦丁堡埋伏人手烧毁飞艇,若是杨広能够轻易渗透已经取得了天下的大越西征军,大越亡国算了,这世界白痴太多,不躲远一点容易传染。 胡雪岚大哭,抱着胡雪亭打滚:“姐姐,我最喜欢你了。” “没用,不抄书就不能吃饭。”胡雪亭坚持体罚,笨蛋只有用体罚才能长智慧。 “不科学!”葵吹雪指出荒谬,体罚和智慧毫无关联。胡雪亭怔住,有道理。 “体罚是错的!”椰菜用力点头,眼神中真诚极了。 “那……刷十套格物题,这不是体罚,刷多了就变聪明了!”胡雪亭道,就不信治不了你们。 葵吹雪反应极快,抱着胡雪亭的胳膊用力的晃:“师姐,我投降能不能不要刷题了?”胡雪岚和椰菜怒视葵吹雪,然后扑到了胡雪亭的身上:“不要啦,不要啦!”“我们错了,我们回去吃核桃补脑的,求放过。” …… 一片空地之上,数百人阻挠着施工队伍,近万人在附近围观。 “不行!决不能让你们施工!”有人愤怒的大叫,手里挥舞着刀子。几百人跟在他的身后一起怒吼:“绝不能让你们施工,谁敢施工,就砍死了谁!” 屈突通匆匆的赶到,愤怒的扫了一眼现场的手下们,真是一群废物,重建成都城的计划刚开工就被一群百姓拦住了,一点都不懂得不要给领导添麻烦。一群手下想要说话,终于闭上了嘴。 “本官屈突通,你们有什么话,对本官说好了。”屈突通慈祥温和的微笑,极慢极慢的捋须,尽可能的显示他的亲民,不就是一群老百姓们,一听他的大名肯定会惊慌又惊喜的跪下,然后请求大老爷给个公道。 “我们要见圣上!”百姓们大喊,一点都没把屈突通放在眼中,都是一起投靠大越的,你算老几? 屈突通铁青了脸,终于知道为什么一群官员都搞不定这些百姓了。 “是为了什么闹了起来?”屈突通问手下们。手下们叹气,还能是为了什么,房子啊。 “怎么,你们克扣材料,勒索金钱了?”屈突通脸色大变,圣上的计划都有人敢打折扣和伸手,他绝不介意砍死了几百个手下立威。 “是就好了。”几个手下唉声叹气。 “我们要在这片空地上造房子,按着地基的规模,建造两层的小楼。”手下们道。屈突通点头,这是圣上亲自下的命令,不论对方是茅屋,还是杂物院子,尽数按照两层小楼的规格盖房子,地基大的,以前可能是一片院子,那就多盖几幢,反正按照地基算,地基允许数字之内尽量多盖。 屈突通在成都待得久了,认为这个方案还是很惠民的。成都城中的住宅多为一层的瓦房,朝廷赔偿两层楼的房子,百姓肯定是大赚啊。何况很多百姓以前住的可能是茅草房,换成两层楼的房子那是八辈子祖宗都要从棺材里笑醒了。 “圣上体贴百姓的仁政啊。”屈突通赞扬了一句,有十几万蛮夷当工人,伐木造房子全部不用给工钱,朝廷的开支无限接近于零,朝廷省了钱,成都百姓得了房子,大家双赢。 “可是,这些人不愿意啊。”手下们指着那闹事的几百个百姓。 屈突通一怔,这么好的条件还不愿意?“怎么,烧了一座平房,朝廷给了你一座两层楼的房子,竟然还不满意?”他大声的道,鄙夷的看着那几百个闹事百姓,这也太贪心了。 几百个百姓听见了,某个领头的男子大吼:“朝廷欺负老实人!”几百个百姓跟着大吼:“朝廷欺负老实人,不公平就不许动工!” 屈突通冷冷的看了一眼周围,瞬间想到了几十个士卒们欺压老实百姓的手段,一群手下们苦笑摇头,他心中定了几分,看来不是士卒们的错,那就无妨了。 “哦,朝廷哪里欺负老实人了?”屈突通温和的问道。 “这块宅基地是我的!”那个领头的男子指着一块空地,空地上已经整理的干干净净,但依然能够看出原本的边界,甚至原本房屋的位置。原本这里是一个两间屋子的小房子,前面有大量的空地。 屈突通有些明白了,这是士卒们偷懒,只肯在原本的房屋位置上建一座两层楼的屋子,而那男子想要在空地上也建屋子,前后两进两层楼。屈突通转头看了一眼手下们,真是一群混账啊,给他多盖一屋子会死啊?盖屋子又不需要他们出力,有的是拉其普特俘虏。 -- 第2237页 “你想要盖两进屋子?”屈突通心中有了把握,淡淡的笑着问道。这宅子盖两进屋子还能凑合,牺牲掉院子就行,盖三进屋子那绝不可能。 “这不就是欺负老实人吗?”那领头的男子愤怒的瞪着屈突通,还以为屈突通慈眉善目的会为了百姓主持公道,没想到竟然是个欺负百姓的贪官污吏! “我家原本是两间木屋子,只赔偿给我两进屋子,他家原本只有一间茅草房,凭什么也是两进屋子?我不是吃了大亏吗?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那领头的男子大声的叫着,跟在他身后的百余人也是大叫:“朝廷不公,欺负老实人。” 吃亏?欺负老实人? 屈突通愣了好几秒,无法理解这些百姓的思路,转头看一群手下,终于知道为什么手下们苦笑的如此难看了。他用几乎停顿的速度捋须问那领头的男子:“那么,你怎么才会不吃亏呢?” 那领头的男子大声的道:“把那块地也给了我,盖上三进房子,这才公平。”他的神情认真无比,解释着:“我家是木头房子,比茅草房子贵了几十倍呢,当然要多赔偿我一些。那块地的主人都死了,无主之地,朝廷正好赔偿给了我。看,我一点便宜都没占,其实还吃了大亏呢。可是,我是忠君爱国的老实人,绝不让朝廷为难,吃点亏也无所谓的,只要圣上平安,大越强盛,我心里就自豪无比。” 屈突通嘿嘿的笑,真忒么的长见识了,怪不得胡雪亭说他们这些将领处理不了,这忒么的怎么处理啊? 一群手下盯着屈突通,缓缓的摇头,决不能答应这个条件,否则之后人人学样,重建十七八个成都都未必能够“不让百姓吃亏”。 “朝廷不公,欺压百姓!”那领头的人看屈突通不吭声了,悲愤极了,他已经做了巨大的退让,竟然还不肯满足他的小小的要求。 “朝廷不够,欺压百姓!”几百个人跟着喊。周围近万人笑眯眯的看着,两间简陋的木头房子就能赔这么多,那么装修过的房子呢? “我家用得是上好的木料!”有人信口开河,就木料的价格都比那垃圾木头房子贵了几十倍。 “我家的房子是上等红木做的,里面的所有家具也是,墙壁上还挂着秦始皇的真迹,都在战火中烧毁了。”有人大声的叫着。 “我家的一砖一瓦都有我家几代人的痕迹,那叫做感情和纪念,绝不是普通的金钱可以衡量的。”有人严肃无比,房子有价,感情无价。 近万人用力的点头,拆二代的幸福生活正在等着他们,以后不干活只是收租金就足够了。 屈突通脸色越来越青,要不要杀几百个人立威?只是,小小的为百姓盖房子的事情都要弄得流血,怎么看都会成为他的重大污点。 “唉,就说你们搞不定的。”行宫中,胡雪亭摇头,鱼俱罗尴尬极了,怎么都没想到前一刻为了大越血战的英勇义士在后一刻就会变成挖大越墙角的刁民,看来他在徐州果然是地位高了些,没见到刁民。 “人心初附,不宜动刀兵。”鱼俱罗再尴尬也必须劝住胡雪亭,若是杀了这些闹事的百姓,这原本就摇摆不定的成都只怕再次偏向前朝了。 “老鱼在高层待久了,不懂得这些道道,何须动刀,分分钟就搞定的事情。”胡雪亭笑了。“来人,宣旨!想要朕赔偿房子必须提供房子的房契地契,房屋的材质和尺寸必须有建造方的图纸和签字,房屋内的物品必须提供商行的售卖记录,古董文玩必须有专业鉴定证明。无法提供房契地契者安排在第二轮处理。” …… 几个百姓赔着笑脸:“官老爷,我这屋子真的是木头屋子,不是茅屋。” “有凭证吗?”佘戊戌坐在案几后,淡定的道,随手拿起茶杯慢慢的品着。 那百姓摇头,谁家造房子还有凭证的,但是,他不紧张,他早有准备。 “我是请了街坊邻居帮忙盖的,街坊邻居都是证人。”某个百姓谄媚的笑着,十几个邻居作证,总能够证明他家是木头屋子了吧。 “当然可以。”佘戊戌摇头,认真的看着那个百姓,问道:“街坊邻居当然是可以为你作证的,可是,你有办法证明这些人是你的街坊邻居吗?” 那百姓惊愕的看佘戊戌:“可是,他们就是我的邻居啊。” 佘戊戌伸出一根手指,缓缓的摇头:“不,不,不,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你的邻居,本官怎么知道这不是你随便找来的托?” 那百姓有些懂了:“我是不是要找其他邻居证明这些邻居是我的邻居?” 佘戊戌点头:“你说得没错,只要你能够证明那些‘其他邻居’也是你的邻居,本官就可以采信他们的证言了。” 另一个案几前,某个百姓愤怒的一掌拍在了案几上:“这块地就是我家的,你们不想赔偿吗?” “你说是你家的,可是,我这里有十几个人都说是他们家的。”余阿九淡定无比。 “不可能!”那百姓怒吼。士卒淡定挥手,远处立刻有十几个拉其普特人走了过来,大声的道:“这块地就是我的!我有人证!”十几个拉其普特人怪声怪气的大叫:“我们是人证,我们是人证!” 那百姓目瞪口呆。 “若是不搞清楚,胡乱的判了案,怎么对得起天地良心。”余阿九长叹道,“不过,你放心,本官也觉得这些拉其普特人可能是假冒的,本官一定会查明真相,还你一个公道。就算是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就算是本官老死了,本官的子女也会继承本官的遗志,为百姓查明真相,本官的子女若是没能查明真相,本官的后代也会继续下去,子子孙孙无穷尽矣,总有一天能够查明真相,还你公道!” -- 第2238页 另一个案几前,余阿福同情的看着眼前的老妇人,老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家祖传的孔子亲笔春联啊,就这么被一把火烧了!只要抱着春联睡三个晚上,就能成为文曲星啊!” “唉,是啊,怎么办呢?”余阿福同情的问道。 “朝廷必须赔偿我!”老妇人厉声道。 “赔多少呢?”余阿福柔声问道。 “五百两银子,不,七百两银子!”老妇人喜悦的道。 余阿福点头,柔声道:“来人,送她去矿区苦役。” “敲诈罪,按照惊愕的一百倍处罚,不会背诵大越律法,处罚数量加倍,总共赔偿金额是140000两银子,等到她还清了银子,就可以离开矿区了。” 老妇人倒地打滚,撒泼大骂。 余阿福头都没抬,继续道:“一家人最要紧的是齐齐整整,把她的丈夫儿子女儿媳妇女婿孙子外孙全部送到矿区苦役,他们这辈子是没有机会偿还140000两银子了,孙子的孙子的孙子还有机会在三百年内偿还清楚。” 有一处案几前,某个男子怒吼:“朝廷竟然说话不算话,这是要官逼民反吗?”官逼民反,群(体)事件是面对朝廷官员的绝招,向来攻无不胜,战无不胜,量这个官老爷立刻就会脸色大变,热情的赔着笑脸请他息怒,有事好商量,不用太激动。 书童笑的牙都要掉了:“什么?你要造反?太好了!太谢谢你了!我大老远赶来没有一丝功劳,能够平定造反叛乱的大案件,立马官升三级!” 那男子眼珠子都要掉了,瞅瞅书童,又瞅瞅周围,这是不信老子会造反?必须把话说明白,伸手指点着书童:“想清楚了,若是老子造反,那就是你逼得,朝廷怪罪下来,你就算没掉脑袋,这官位就得降一级。” 书童认真的点头:“别担心,我大越朝平叛从来不牵连官员,江西,关中,随便就杀几百万人,哪个官员被降级了?平叛从来只有升官的,本官能够遇到你这样体贴的人,实在是人生大幸。你放心的造反,本官绝不阻拦,记住,你一定要大喊朝廷不公,亏待忠良,然后一把火烧了县衙,拿刀子砍死衙役,然后带了几十个家眷和邻居造反,本官绝不会立刻追杀你的,你竖起反旗,席卷蜀地几十个城市,本官这才会上报朝廷,杀你平叛。蜀地几十个城市造反啊,本官足以封王了,其余蜀地官员也沾了光,大家升官发财,一口气蹦出几十个国公,几百个侯爷,都是托了你的福,绝不会忘记你的。将你千刀万剐前一定给你最好吃的断头饭,你要鸡腿就鸡腿,要蹄髈就蹄髈,绝不会亏待了你。” 那男子恶狠狠的看着书童,怒吼:“你神经病啊!”扬起拳头就打了过去,还没碰到书童,书童就倒在了地上。 “殴打朝廷命官,这是要造反!来人,抓了全家进大牢,等待秋后处决!”书童大声的叫,几十个士卒立刻冲过来,拳打脚踢,瞬间就将那男子拿下了。 周围一些气势汹汹,卷着袖子的百姓惊呆了,群(体)事件当中百姓打官老爷不是打了白打,从来没有人追究的吗? “胡说八道,敢打官老爷,那就是造反。”书童淡定的坐会案几后,大越可不是要拍屁民马屁的软蛋。“我朝是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天下,几百万人说杀就杀了,凭毛要受委屈?” 那些卷着袖子的百姓立刻老实了,敦厚的微笑,军民鱼水情,官老爷就是父母官,大家都是自己人。 鱼俱罗屈突通尧君素等将领老老实实的站在周围旁观,术业有专攻,管理百姓果然是一门比打仗还要高深百倍的学问,他们几个老老实实打仗就好。 午休的时候,佘戊戌等人扯着屈突通鱼俱罗尧君素索要出场费。 “我等都是朝廷大员,从丹阳跑到成都竟然就为了处理这些芝麻绿豆一般的小事情,还要故意穿上九品官的衣服,这是何等的付出?”余阿九拂袖,眼中泪花打转,委屈,太委屈了,不拿大笔银子不能抚平心中的伤痛。 屈突通鱼俱罗尧君素三人对视,久闻大越官员个个死穷死穷的,果然是见面不如闻名,这哪里是死穷死穷,这分明是贼穷贼穷。 三日之后,成都城的重建规划飞一般的推进,人人谦和有礼,都说自己只有一间茅草房,只要朝廷肯赔偿,多少都不嫌弃。 “我家的房子是随军贼子烧的,圣上竟然肯重建,真是仁慈的好人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425章 安卡拉地狱 安卡拉城下,数百万阿拉伯人慢慢撤退,看看时辰,很快就要到他们的每日祈祷时间。 “一群蠢货。”杨轩感冷笑不已,明明每次祈祷都会被杨轩感率领大军偷袭,可是每次都死不悔改,真是没见过这么蠢的敌人。 “圣上,这是天意要我大楚开天辟地啊。”某个骁骑卫将领热切的道。虽然用词有些夸张,但是周围的骁骑卫将领一齐点头,更有人真诚的道:“只要圣上大破了这些蛮夷,古往今来,天上地下,再也没有一个名将能够与圣上比肩。” “哈哈哈哈!”杨轩感大笑,杨积善用力点头,一点都没觉得将领们是在拍大哥的马屁。 大破敌军的名将多得是,白起,项羽,谢玄,周瑜,古往今来以少胜多的战例真是太多了,有没有以少胜多击溃敌人主力几乎是名将的基础要求,没有大破敌人的都不好意思自称名将。 -- 第2239页 可是,这些华夏历史上的名将击破了多少敌军?赤壁之战曹操的大军掺了水也不过是号称七十万,淝水之战苻坚人强马壮,可惜只有八十万,人类历史上有谁一口气大破几百万敌军的? 孙悟空都做不到! 只要杨轩感一举击破了安卡拉城外的几百万阿拉伯人,这华夏第一战神的称号非他莫属,甩第二名十七八条街。 杨轩感能实现一举击破几百万人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积善,你怎么看?”杨轩感问杨积善,还以为杨积善死在了乱军之中,没想到这小子竟然隐姓埋名的躲在了大越,就因为担心天无二日,胡雪亭会不会杀了杨轩感,这才一直潜藏不出。直到杨轩感在极西之地立国为帝,大批的骁骑卫将士脱离大越赶赴大楚,杨积善这才现身出现,跟随援军赶到了安卡拉,反倒吓了杨轩感一跳。 “能!”杨积善毫不犹豫的道,这个问题毫无难度。 “前几次我军太过小心谨慎了,只是出动千余骑兵,杀伤的蛮夷数量也不多,这次我军骑兵尽出,定能一举大破敌军。”杨积善自信无比,连续的作战已经证明了阿拉伯蛮夷就是渣渣,随便一打就击溃了。 杨轩感微笑,别看下面有这么多敌军,其实用不着杀光的。一场战斗中某支军队达到了2%的死亡率,那么这一支军队就有很大的可能会崩溃。不论是杨恕,张须驼,胡雪亭,杨轩感,都在战斗中很好的利用了这个原则,在战斗历时数日,进攻方的士卒疲倦不堪,士气下滑的时候忽然派遣骑兵进攻,一举击破进攻方的主力,甚至杀了进攻方的主帅,进攻方的士气立刻就会崩溃,剩下的就是在逃跑的敌军背后追杀了,一个人追赶一百人,一百人不敢回头对抗的故事数不胜数。 “只要我等击杀了敌酋,敌军自溃。”某个骁骑卫将领大笑,擒贼先擒王。 杨轩感笑着点头,盯着城下的阿拉伯人许久,眼角抽搐了,马蛋啊,竟然没有找到蛮夷头领在哪里,太丢面子了,是不是该滥竽充数?但这是打仗啊,性命攸关的,怎么能够乱来!他努力的寻找蛮夷头领,找了许久就是找不到,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努力装出随意的态度问道:“敌酋在哪里?”周围的骁骑卫将领使劲的看着下方一望无际的阿拉伯人,偶尔能够找到几面旗帜,或者看到几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就是找不到有一丝一毫的主将气质的蛮夷。 “这个……我们眼神不太好。”几个骁骑卫将领尴尬的笑,几百万人的队伍都要用“一望无际”这个词语了,谁知道阿拉伯人的首领躲在哪个角落。 杨轩感仰天大笑:“没关系,那我等就击杀数万蛮夷好了!”一群骁骑卫将领用力点头,虽然一口气击杀而不是击溃几万蛮夷有些玄乎,但怎么也比从几百万个同样衣服的蛮夷当中找出首领要容易。 “儿郎们,集中所有的骑兵,准备出击!”杨轩感大声下令,一群骁骑卫将士兴高采烈,欢呼着去准备。 “集结所有的战马,纸甲,□□!战马不够就用其他牲畜,就算是拉磨的驴子都不要放过!”一群骁骑卫将领竭尽全力的凑战马,只可惜安卡拉根本没有驴子,城里的牲畜更是单一的要死,唯有兔子一种,总不能骑兔子吧?费力了半天终于集结了四五千骑。 “有这人数也够了。”杨轩感笑,当年雁门关外,胡雪亭一两千人骑就大破了十万突厥人,如今他有四五千骑兵,难道还不能杀了二十万蛮夷? “都注意安全,我们只要杀了四五万蛮夷就够了,用不着多花力气。”杨轩感提醒一群将士,只要2%的战损率敌军就会崩溃,几百万阿拉伯人的2%也就是四五万人,然后阿拉伯人就会崩溃逃跑自相践踏,几百万大军灰飞烟灭。 一群将士用力点头,只觉小意思,阿拉伯人的战斗力也就1而已,还是战斗力不能为零强制为1。 杨轩感微笑,其实不需要击杀四五万蛮夷的,谢玄淝水之战大败苻坚也没击杀八十万的2%敌军,喊了几嗓子就灭了八十万大军了。杨轩感瞧瞧城下的阿拉伯人,若是顺利,只要杀了四五千阿拉伯蛮夷,最靠近安卡拉城的两三万阿拉伯蛮夷就会崩溃,然后用这两三万阿拉伯蛮夷滚雪球,运气好就会导致几十万乃至几百万阿拉伯蛮夷尽数崩溃,夺路而逃,自相残杀,尸横遍野。 不过,那是理想状态,杨轩感认为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实打实的击杀四五万阿拉伯蛮夷,四五千人也就每人平均杀十个蛮夷而已,虽然有些艰难,但也不是做不到。 “以五千之兵,破数百万蛮夷,吾将是华夏永恒的战神!”杨轩感微笑,当战神没什么好得意的,但是想到以后可以用鼻孔看张须驼和胡雪亭,杨轩感就笑得牙都要掉了。 阿拉伯人祈祷的时辰终于到了,几百万阿拉伯人跪地虔诚的祈祷,苍凉的祈祷词在城外飘扬。 安卡拉城门开启,杨轩感拔剑指着蛮夷,大声的道:“万胜!万胜!万胜!”四五千骑兵齐声大吼:“万胜!万胜!万胜!” 大楚骑兵纵马而出,城外的阿拉伯人有人慌张的站起,有人却依然匍匐在地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杨轩感带人杀入阿拉伯人当中,人头飞起,鲜血四溅,很快就冲散了阿拉伯人的队伍。 “为了伟大的主!”有阿拉伯人大叫,拿着弯刀冲上去与大楚骑兵厮杀。 -- 第2240页 “主啊,昨天我多吃了一口菜。”有阿拉伯人继续跪在地上祈祷。 有阿拉伯人听着马蹄声,看着刀光和鲜血就在眼前飞溅,惊慌的站起逃跑。 安卡拉城前的阿拉伯人队伍乱成一团。 “杀!”杨轩感厉声怒吼,奋力的斩杀,骑兵不断地突入,又四处纵横,阿拉伯人惨叫声四起,四散而逃,有数千阿拉伯人惊恐的向后撤退。 杨轩感大笑:“向前!向前!一直向前!”追杀逃兵最简单了,只要把逃兵驱赶到其他阿拉伯人的阵列面前,冲散了阵列,接下来就会是滚雪球一般的击溃了整支队伍。 “我是战神杨轩感!”杨轩感眼角都要翘起来了,想想就威风八面,以后华夏历史就会有一个一口气击杀几百万人的超级战神,什么张须驼胡雪亭给他提鞋都不配。 “我要找一个画工好的画师画像,要左手青釭剑,右手方天画戟。”杨轩感已经开始计划未来了,建立战神庙接受香火有些嚣张,容易被人耻笑,但是可以在他百年之后建立嘛。 远处,上万阿拉伯人面对数千逃命的阿拉伯人竟然毫无反应,一点被影响和溃逃的意思都没有。好些蛮夷甚至指指点点,哈哈大笑。 “这群蛮夷搞毛啊!”杨轩感莫名其妙,完全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丫的就算这些蛮夷不会数数,不知道到了2%的崩溃线,有眼睛也能看到这么多同胞被大楚的骑兵杀了,吓得浑身发抖四散逃跑吧,站着看着他们杀人是毛意思? 杨轩感懵懂的带领骑兵继续追杀,将那数千阿拉伯人尽数击杀,顺势杀入了那上万阿拉伯人的队伍当中,奋力四处冲杀。 那群傻乎乎的装逼的阿拉伯人同样不堪一击,很快就被骑兵击溃,又是一大群人向后方逃窜。 “轻而易举。”骁骑卫骑兵们大笑,对阿拉伯人的战斗力早有预料。 第三拨阿拉伯人依然淡淡的看着溃兵靠近,一点都没有被影响的模样,甚至摆好了阵型,准备与骁骑卫决战。 “真是见了鬼了!”杨轩感大惊失色,没想到阿拉伯人的战斗力就是渣,但是意志力竟然比钢铁还要坚硬。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杨轩感咬牙厉喝,带领大军杀入了阿拉伯人大军之中。 厮杀声,惨叫声中,杨轩感已经数不清击穿了几个阿拉伯人的队列,更不知道已经杀了多少敌人,只觉得战马越跑越慢,手臂越来越重,都要拿不动刀剑了,可那些阿拉伯人诡异的依然没有崩溃。 “难道,他们的神经都是钢铁做的?”杨轩感看着远方的阿拉伯人队列,倒抽一口凉气,真是想不到蛮夷有此强军,换成骁骑卫易地而处说不定都早就崩溃了。 “将军,我们没有力气了。”有骁骑卫将领提醒道,身后四五千骑兵个个脸色惨白,呼吸急促。 杨轩感深呼吸,浑身肌肉痛,甚至有些骨头都在痛,再一留神,只觉战马也有些异常。他转头深深的注视骁骑卫骑兵们,不但骑兵们手软脚软,就连战马都有些没力气了,好些战马都在打哆嗦,随时都会倒下毙命。 “下马,撤退!”杨轩感厉声道,战事超出了预料,必须立刻停止进攻。一群骑兵急急忙忙的跳下马,忙着往铁头盔里倒水给战马喂水和喂饲料。 “别忘了加盐和糖!”杨轩感叫道,从怀里取出纸包,将盐和糖混在了头盔的饮水当中,看着战马大口的饮下。 骁骑卫自从胡雪亭胡乱的用盐和糖快速补充体力之后,骑兵带着盐和糖已经是标配,更有人不顾一切的给战马也加盐糖水,毕竟战场之中战马的体力有时候甚至比骑兵还要重要,看那些战马欢快的吃盐糖水的样子,有没有作用不知道,至少不会让战马拉肚子。 数千骁骑卫骑兵牵着战马缓缓而行,杨轩感看着战马身上密密的汗水,又回头望向阿拉伯人,脸色比吃了狗屎还要差。不知不觉之间大楚骑兵已经杀出了安卡拉五六十里地,更是纵横往复冲杀了几十次,地上到处都是尸体,真是流血漂橹啊,粗粗一看,斩杀的蛮夷没有三万,也有两万五,就这个数据都足以称战神了,也非常接近2%的崩溃数字,可惜阿拉伯蛮夷丝毫没有全军崩溃的迹象,后方的大军态度悠闲,一点都没有惊慌的意思。 “狗屎!”杨轩感愤怒的看着远处依然淡定无比的列阵或跪地祈祷的阿拉伯人,终于发现千算万算,漏算了两点。 那些阿拉伯人为什么看着逃兵而不溃散,反而指指点点?因为这些阿拉伯人的编队不是按照军队编制,而是按照村子、城市或者部落。 不同的部落的阿拉伯人完全是陌生人,能不能听懂对方的言语都是两说,哪里会生出同情心或者感受到对方的苦难?那些看着阿拉伯人被杨轩感追杀,却严阵以待指指点点的后一拨阿拉伯人根本没把前者当做同类。见到完全不认识的人,甚至是争夺水草,粮食,田地的恶邻居被杀死,己方却人多势众,又怎么会崩溃? 这是其一,还有其二。 几百万阿拉伯人的队伍一望无际,谁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淝水之战苻坚不过是八十几万人而已,一句“我们败了”,就让八十万人仓皇撤退,败在了区区八万人的手中。几百万人的阿拉伯人的阵列和营寨更是远的完全看不到头,没有千里也有八百里了,后面的人哪里知道前面的人被大楚击杀了几万人还是几百人? -- 第2241页 “王八蛋啊!”杨轩感想通了这两点,只有对天吐出一口唾沫了。骁骑卫四五千精锐杀得手脚都软了,晚上吃饭都拿不起筷子,阿拉伯蛮夷竟然毫不在乎? “有人会说阿拉伯话吗?”杨轩感满怀希望的问道,若是用阿拉伯话喊几声“我们败了”,“大家逃命啊”,“首领被杀了”,说不定几百万阿拉伯蛮夷你哭我也哭,你逃我也逃,瞬间就崩溃了。 一群大楚骑兵面面相觑,阿拉伯话?身为世上最高贵最强大最先进的华夏,向来只有蛮夷人学华夏的言语,什么时候有华夏人学蛮夷的言语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学战马的言语,问问战马还能跑几步了。 杨轩感失望极了,学会一门外语真是太重要了,以后想要升官必须考外语! 一些被杀散的阿拉伯人见杨轩感带人回来,畏畏缩缩的想要靠近,却又不敢,散兵游勇越聚越多,眼看就有好几千人,人多胆壮,慢悠悠的向杨轩感等骑兵靠近。 “一群蝼蚁而已。”杨轩感都懒得多看他们一眼,任由他们靠近,只管牵着战马缓步前进,给战马恢复体力。一群骁骑卫骑兵中不时有人打量着地上的阿拉伯人尸体,寻找着饮水和食物,身上带着的少量食水都给了战马,每个人都又累又渴。 “将军,这里有水!”有人找到了尸体堆中的水囊,递给了杨轩感,杨轩感大口的喝了一口,又还给了那个士卒,那士卒大口的喝着,然后又给了其他人。 一群阿拉伯人散兵游勇怎么都不敢靠近,地上的尸体让他们知道这一支东方人骑兵的厉害,只敢远远的盯着。 “万胜!万胜!万胜!”安卡拉城头的将士看到杨轩感等人回来,大声的欢呼,一口气击杀两三万蛮夷,击退敌人五六十里地,真是了不起啦。 下方的杨轩感和一群骑兵将领一点欢呼的意思都没有,个个脸色黑的像墨。城头的将士惊讶极了,明明是大胜啊,为毛反而好像被蛮夷追杀了几十里地一般。 夜晚,安卡拉城外篝火灿如银河。 “混账。”杨轩感低声的骂着,一边慢慢的活动着筋骨,这仗打得太狗屎了。一群骁骑卫将士盯着城下的篝火,神情严肃,当兵打仗被包围三五年都是小意思,被包围十年的都很常见,安卡拉不过是被包围了几个月,原本算不得大事,而且天气渐冷,阿拉伯人不玩夜战了,缩在篝火前取暖,守城就应该更加轻松了,但经历了白天的狗屎战局,一群骁骑卫将领打开了新的视角,很快发现安卡拉的形势远远超出了任何兵书或者历史的描述,几乎是一种新的战局,而这个战局当中大楚处于绝对的不利地位。 “大哥,事情可能出乎我们的预料。”杨积善有些不安,缓缓的道。 杨轩感苦笑,是啊,该死的,完全出乎意料。 杨轩感和骁骑卫诸将对于安卡拉的战局是基于以往的经验判断的,所有的兵书、史记、经验都告诉他们,只要有坚固的城池在手,还有足够的粮食,以及数万将士、足够的火油和弓箭,那么坚守将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这说明了攻打城池是多么的艰难。 面对一群普通百姓组成的毫无作战经验、刀剑都不怎么齐全的垃圾流民军队,有坚固的城池的杨轩感和骁骑卫将领们都认为只要有七八千本部军在,就很有机会博一下,而有三万援兵在,这小小却又坚固的安卡拉城几乎是不可攻破的。 “我们都是纸上谈兵的废物啊!”杨轩感嘿嘿的笑,一群将领惨然笑着,是啊,这次被兵书和经验坑死了。 兵书和经验都没错,只要有几万精锐在手,守一个坚固的城池那是非常容易的,坚守十年八年都不稀奇,那时候早就有大量的援兵到达了。 可是,哪本兵书提到过如何面对几百万人攻城?忒么的又有谁面对过数量悬殊到百倍,而且几乎无穷无尽的敌人? 为将者,若是三百人遇到了三万人进攻,还打个P啊,有脑子的要么跑,要么投降,难道还有其他选择? 但三万人面对三百万人呢?三百万人不是一个数字,不可能挤在一个地方,一个城门前撑死也就挤下万余人,守军需要面对的爬梯子的人也就这么几百几千而已。三万人守城是绰绰有余了。 杨轩感曾经这么想,骁骑卫将士曾经这么想,手中七八千人都不胆怯守城,难道有了几万援军在手,反而怯懦了?只要粮食足够,简直可以守城守到地老天荒。 可惜,现实有些偏差,量变引起了质变。 严格按照兵法和经验判断局势,欣慰的觉得大楚士卒伤亡率不高,战略物资充足的杨轩感和骁骑卫将领们完全没有想到敌人是个不会疲惫,不在乎死伤,无视战损率,不会崩溃,甚至会自动回血的超级怪物。 几百万敌人的面前,以往的任何兵法经验全部作废。 “我们的人少,士卒的劳累和受伤都会影响我们的防御。”有骁骑卫将领道,以前完全不在乎的疲劳度和伤亡率此刻刺眼的很,每天倒下百十个人都感觉心中剧痛。 一群将领脸都青了,半个时辰前探马回报,又看到十万左右的阿拉伯人靠近安卡拉。这辛苦杀戮的敌人数量竟然还没有补充的多。 “这城下的尸体都堆成山了,只怕不需要梯子都能进入安卡拉。”又是一个将领脸色很不好,以前都觉得如山一般的敌人尸体是大楚将士的骄傲和功勋,没想到拿尸体堆平了城墙这种夸张的描述竟然有成真的一天。 -- 第2242页 “天气渐冷,这瘟疫也起不来。”有将领苦笑,若是夏天多好,不用开打,光瘟疫就能干掉那些蛮夷了。 “只怕我们会生生的被一群菜鸟磨死。”某个将领终于说出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阿拉伯人不担心士气崩溃,那么安卡拉城中的数万人就会被无限的阿拉伯人活活耗光每一滴血。 杨轩感缓缓的点头,阿拉伯人就是大BOSS,攻击力防御力就是渣,但血厚的没边了,还忒么的自带回血,小伙伴们别说蓝药红药血条蓝条了,武器磨损度都要爆了。 一群骁骑卫将领很是茫然,遇到这种敌人真心难受到了极点。 杨轩感沉默许久,问道:“虞世基和数百艘飞艇在哪里?”杨积善愕然。 …… 安卡拉城外百里处。 一群黑衣阿拉伯勇士握着弯刀,笔挺的站在一个帐篷前,看周围白衣阿拉伯人的眼神中带着无比的骄傲。 “那是先知的卫队。”有人认出了那些阿拉伯人的服饰。 “先知!”其余人想起了先知,情不自禁的泪流满面,要是没有先知带领,他们还在吃草根啃树皮呢,好不容易终于过上了好日子,赶走了周围的波斯人和拜占庭人,有了自己的土地,先知却回归了主的怀抱,那他们怎么办? “没了先知,我怎么能够娶第五个妻子!”某个人哭得伤心欲绝,为了娶第四个妻子已经把家里的羊都做了聘礼,还指望着先知带领他致富,获得更多的土地和钱财呢。 一群阿拉伯人大哭,还没有征服全世界,让所有人类都相信主,先知就去了主的天堂,他们该怎么办? “那些人不肯信任主,又不肯死,我们别无选择。”有人大声的说着这句名言,激励了无数的人委屈万分又热血沸腾,真的不怪他们杀戮异教徒,都是异教徒不好。 “无论如何,都要击杀了安卡拉的东方异教徒,那是主对我们的考验,只要杀了那些东方异教徒,主就会让先知复活,继续带领我们征服世界。”有人大声的叫着,虔诚的在地上跪下,周围的人瞬间就跪下了,祈祷声虔诚又富有韵律,仿佛是在歌唱。 帐篷之内,几十个部落长老聚集在一起,人人皱着眉头。 “那些东方人都是魔鬼。”有部落长老道。周围的人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东方人诡异的刀枪不入,紧张万分的部落最高领袖会议,谁有空老生常谈。 “又有十几个部落被灭绝了。”某个部落长老道,前方传来消息,东方人铁骑四处杀戮,一口气族灭了十几个部落,其中不乏一些历史悠久,带有黄金血统的部落。 有的部落长老开始为死者祈祷,有的部落长老冷笑着在人群中找人,族灭哪有这么容易,是谁吞并了那些受到了巨大打击的部落,把美女和牛羊分一半出来,否则就和谁没完。 “还有哪个部落没有到?”有人问道。有人看了看周围,立刻就报了几个部落的名字。 “这些部落必须全部杀死。”一群部落长老冷笑着,这次进攻安卡拉是所有阿拉伯人的最重大的事件,不管谁为了任何原因没有参与,就是背叛先知背叛主,绝不宽容。 “为先知报仇,是主的意愿,我们必须攻打安卡拉。不管死多少人,我们都必须遵守主的意愿。”某个部落长老看着众人的眼神中带着睿智。 “但是,先知为什么要主动攻打安卡拉呢?”那部落长老问道,意味深长。 “先知进攻安卡拉一定是有原因的。”某个部落长老深思着,缓缓的道。其余人也在猜测着,东方人虽然占领了安卡拉,但其实广大的小亚细亚半岛上到处都是东方人管不到的地方,阿拉伯人根本不用与东方人这么早的冲突,大可以趁着东方人缺少人口,无力占领土地的机会,慢悠悠的蚕食了整个小亚细亚半岛,比生育,比人口增加速度,谁能比得上受主庇佑的阿拉伯人?先知放弃自身的优势,主动进攻安卡拉一定有重大的原因。 “先知身边的人都已经死了。”有人感慨着,先知被天降大火烧死了,跟随先知的那些部落首领和将领或直接与先知赴难,或煎熬了数日,死于严重烧伤的后遗症,没有人知道先知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攻打安卡拉了。 众人沉默。攻克安卡拉是板上钉钉的,有无数的主的战士在,安卡拉城中的东方人再怎么骁勇,依然会被主的勇士吞没。但是,先知为什么要攻打安卡拉呢?这牵涉到了他们打下了安卡拉之后该怎么做,或者说该怎么打下安卡拉,是杀光了所有人,还是找到一个特殊的人? 众人皱起了眉头,想起了无数的英雄传说。为了抢公主、救公主、救王子、救国王这些理由首先就被排除了。先知就是一切,什么公主王子国王值得先知拿性命去拼? 为了扩张土地的理由同样被否决,明明可以静悄悄的靠人口蚕食,何必去打一个坚固的城池。 “只能是为了主的召唤。”有部落长老缓慢又坚定的道。众人瞬间想起了在阿拉伯人当中的一个传说,有人浑身一颤。 “主的宝藏!”有人低声道。 传说中,伟大的主有一个宝藏就隐藏在小亚细亚半岛上,宝藏中自然有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但最重要的却是伟大的主曾经用过的弯刀。 “几百年来,无数的人寻找过伟大的主的宝藏,却失败了。”某个人慢慢的站了起来,内心的激动已经无法言表。 -- 第2243页 “原来,伟大的主的宝藏就在安卡拉!”其余人同样激动无比,除了伟大的主的弯刀,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吸引先知进攻安卡拉了。 众人呼吸急促,伟大的阿拉伯人有了伟大的主的弯刀,世界会怎么变化? 别的不敢说,凭借伟大的主的弯刀肯定可以一刀砍破任何的盔甲,不,伟大的创造生命和万物的主的武器怎么可能如此的伪劣?只要拿着伟大的主的弯刀,哪怕凡人都会拥有主的万分之一的神力,一刀破碎安卡拉城什么的那是最最最低的威力了。 “一切终于说得通了。”几个部落长老终于看穿了一切。 为什么东方人万里迢迢的跑来安卡拉;为什么先知放弃稳妥的蚕食小亚细亚的方针,直接与东方人硬杠;为什么东方人竟然有不可思议的天降大火,烧死了伟大的先知;为什么东方人刀枪不入;为什么东方人的领袖叫做兔魔;为什么东方人用能够飞的魔法房屋给安卡拉运输了无数的士卒…… 一切的一切的背后,就是东方的兔魔与先知争夺伟大的主的弯刀的圣战啊! “为了主,我们必须占领安卡拉。”一群部落长老的意见高度统一。 只是,这该死的安卡拉为什么这么难以攻打?以前在沙漠中互相抢地盘的时候,几百个士卒拿着弯刀一冲,城池就打下来了,怎么在东方人面前就这么的艰难呢。 “一定是东方的兔魔的魔法!”有部落长老神情严肃极了,“你们不知道兔魔有一支天灾军团吗?” 一群部落长老深深的赞同,怪不得打不过东方人。 营帐外,忽然有阿拉伯人大声的叫嚷:“快看!东方人的魔法!” 几个部落长老走到帐篷外,看见远处有几百艘飞艇靠近。 “东方人的魔法真是厉害啊。”围观的阿拉伯人当中有人赞叹着。阿拉伯人的传说当中,飞行的法宝也就是飞毯而已,撑死就是坐了五六个人,既不能遮风避雨,还很容易掉下来,哪有东方人的飞屋好,有吃有喝有床有被子,不但不怕风雨和掉不下来,空闲的时候还能睡一觉。 “闭嘴!那是伟大的主对我们的考验。只要我们打下了安卡拉,主也会赐予我们飞屋飞皇宫的。”有人厉声的呵斥,信徒决不能怀疑主的一切。 飞艇飞到了安卡拉城外,城头的大楚将士们高声欢呼,又有援兵来了。 “我就说我们有的是援兵。”士卒们庆祝着,杨轩感和一群将领互相看了一眼,才被围了几个月就有军心不稳的迹象,这不敢想象的几百万敌军围城果然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几百艘飞艇在空中悬浮,并没有下降的意思,杨轩感下令道:“风向很合适,可以开始了。”手下吹响了号角,悠扬的号角声在空中飘荡。 飞艇之上,杨积善听着号角声,笑道:“大哥下令了。”虞世基微笑,杨轩感真是一个狠角色啊:“那就开始吧。” 几百艘飞艇在空中慢慢的变化位置,列成了长长的一排,每一艘飞艇之间隔了十丈,然后慢慢的下降,悬浮在了三十几丈的高度。 地上的阿拉伯人惊讶的看着头顶,不知道这些兔魔的飞屋想要干什么? “不会是打开了房门,走出来无数的飞毯吧?”有阿拉伯人坐在地上喝着羊奶,要是他的地毯也能飞该有多好,听说先知的花园中的郁金香只要放在地毯上,地毯就会成为飞毯。“我要是有一朵先知的郁金香该有多好。” “呼!”天空中的飞艇扔下了一个个黑点。 地上的阿拉伯人惊讶的看着,好些人拼命的向黑点落下的方向跑。 “轰!”几百个石油燃烧包瞬间在阿拉伯人的队伍中形成了一个几千丈长的火墙,红色的火焰黑色的浓烟冲天而起。 “啊!”火焰之中的人惨烈的叫着,打着滚。 “天啊!这是烧死了先知的火焰!”有人想起了谣传中的魔物。 “快逃!”有人拼命的向后方逃。 “前进三十丈!”虞世基下着命令。 几百艘飞艇前进了三十丈,再一次投放了石油燃烧包,地面上又是惨叫声和一道几千丈长的火墙。两道火墙之中,无数的阿拉伯人惊慌失措,惨叫痛苦,只觉到处都是火焰。 “前进!”虞世基厉声道。 几百艘飞艇严格的执行计划,每隔三十丈就制造一道火墙,丝毫不停留的向着阿拉伯人营帐的深处前进,所过之处,火焰滔天,惨嚎声划破天地。 阿拉伯人的部落首领们惊恐的看着远处,火光巨大到即使白天都引人注目,似乎整个世界都在燃烧。 “快逃!快逃……”一群部落首领紧张的大叫,看那火光随着飞艇的推进而越来越近,白痴都知道飞艇到了就会被烧成灰烬。 “轰!”又是一道火墙燃烧。飞艇中的虞世基捂住口鼻,没想到三十几丈的高度竟然还能闻到尸体的焦臭味。 “这一次就不信阿拉伯人不崩溃。”杨积善看着下方奔逃的阿拉伯人,终于有了看到普通人的感觉。 “无边的火海啊。”虞世基微笑着回头看来处,几百道数千丈的火墙在三十丈的高度望去,竟然有无边无际、身处地狱火海之中的感觉。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虞世基终于知道火烧连营的感觉了,而且他敢打赌,绝没有任何一场火烧连营的大火有眼前的火墙密度高。 -- 第2244页 杨积善用力点头:“可惜,可惜!”人却躲在了飞艇之内,再也不看下方。虞世基摇头叹息:“积善,你要学会面对。”火海太大,看得有些人让人紧张,总觉得要是掉了下去,立马就烧成了灰烬,而那些惨叫声也几乎冻住了血液,这些都是杨积善躲会船舱的理由,但是,身为大楚的皇弟,以后必然有许多要面对凄厉和恐怖的机会,怎么也不能躲避。 杨积善用力点头,就要出去,却看见虞世基看着好像注视着下方,其实竟然闭着眼睛,心中立马火大了。 “汝为何不看?”杨积善怒道,这是摆明了欺负他吗? “吾没有皇帝的哥哥,没有天下。”虞世基干脆的很。杨积善愣住了,太有道理了。但是,坚决不能出去。 “吾有重要的事情做!”杨积善严肃无比,缩回船舱中拿出笔墨,计算着下方阿拉伯人的营寨长度,以及飞艇上的石油燃烧包数量。杨轩感发了狠,命令他乘飞艇与虞世基汇合,把虞世基好不容易召集的新一批援兵在粮食基地尽数放下,改成满载石油燃烧包,要用大火把几百万阿拉伯人尽数烧死,但是,计划虽然美好,终究是做不到。 “飞艇竟然装不下这许多石油燃烧包!”杨积善失望极了,一艘飞艇只能装下了四百余个石油燃烧包,完全不足以烧光所有的阿拉伯人。 “不要紧,逃得了今天,还能逃得了老巢吗?”虞世基冷笑着,没有四面合围投掷燃烧包,就是想让阿拉伯人逃回老巢,等飞艇再次从粮食基地满载石油燃烧包,就可以将阿拉伯人的城池烧成灰烬。 “我顶着他们,其余人回去装石油燃烧包!”杨积善道,一边在纸上记录着首次密集型轰炸的各种数据,总觉得这次的投掷点太过密集,有些浪费了。 安卡拉城头,数万大楚将士看着城外的大火,安卡拉城在上风处,大火不会蔓延到安卡拉,焦臭味也会传过来,但那数千丈长的火墙和惨叫声依然震撼了所有人,这是宽几千丈,深百里的超级大火啊!不知道人类历史上有没有如此丧心病狂的火场。 火海中有多少阿拉伯人?没有两百万人也有一百八十万! 这火魔的名头杨轩感实至名归。 惨烈的嚎叫声传出火海,声音之大,让整个安卡拉的任何人的耳朵都在轰鸣。几百万人的绝望惨叫根本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声音,安卡拉城中哪怕是沙场老将都为之颤抖,无法站稳。 “十八层地狱也不过如此。”所有的人都这么想着,好些人捂住了耳朵,不敢看远处的火海。有人想到若是大风停止,或者风向改变,那几百万具尸体的焦臭味道将会尽数飘到安卡拉,就吓得口吐白沫。 “不过如此。”杨轩感平平静静的道,眼神如水,身上的衣衫都没有一丝的晃动,脚步更是稳健的不像人,慢慢的走下了城头。 安卡拉城内数万人看杨轩感的眼神立刻就变了,还以为天下第一高手杨轩感温厚的很,是少有的良善皇帝,没想到手段如此狠辣,一把火烧死了几百万人,投降的机会都不给他们也罢了,但是一点惊恐同情后悔怜悯的神情都没有,这是彻底的不把几百万人当人啊。 杨轩感所到之处,所有人都立刻恭恭敬敬的站到了两边,哪怕两脚发抖站不起来,跪在地上也要跪到了墙角,不能影响杨轩感走路。 “胡雪亭不过是司徒府的手下,杨轩感才是少主,哪有不及胡雪亭的道理?”有人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杨轩感在打天下的过程中明显不如胡雪亭玩命,却也是一国之君的原因,身为帝王者最重要的因素就是要成为恶魔,放弃人性,杨轩感已经做到了毫无人性,他不做帝王谁做帝王? “司徒府的少主果然非同凡响。”众人惊恐恐惧畏惧佩服崇拜小心翼翼忠心耿耿的看着杨轩感的背影,大楚的皇帝就是大楚的皇帝,绝不是普通人可以企及的。 杨轩感大步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朕要静一下,谁也不要打搅了朕。” 听着杨轩感平静的声音,一群侍卫颤抖着道:“是。” 房间之中,杨轩感平平静静的看着案几,真心气坏了。 “杨某好歹见识过了不少大场面,凭什么又被吓住了?”杨轩感在心中怒吼,太不科学了,简直是欺负老实人嘛。 第426章 身在大越,心在波斯 十几万人缓慢的在山区中行走,走得慢并不是因为他们当中好些人脚上甚至没有鞋子,而是因为走在最前头的伯爵老爷只想拖延时间。 “都走快点,一群废物!我们是在为了拜占庭而战斗!”只想拖延时间的伯爵老爷大声的催促着,行动和言语是两回事,此刻大声催促几句,以后被人指控说行动缓慢延误了战机,那么他就能找出一大串的证人证明他是真想为了拜占庭而战斗,但是下面这些卑贱的农奴农仆不肯啊,故意走得比乌龟还慢,所以不能怪他。 “伯爵老爷,再走十几公里就会到达北色雷斯平原地区。”手下低声的报告,再怎么龟速行军拖延时间,半个月能够到达的地方愣是走了两个半月,也不得不到了。 伯爵老爷脸色铁青,这些该死的农奴走得这么快干什么,就不能吃坏了肚子或者摔断了腿,在原地休息半年吗?一群混账!不知道到了北色雷斯平原就是到了东方人的君士坦丁堡特区,敢闯进去就是对大楚宣战吗? -- 第2245页 宣战?伯爵老爷想起来了,他们的任务就是对大楚宣战,一举夺回君士坦丁堡。 “狗屎!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东方人!”伯爵老爷真想砍死那些议员,拜占庭的全部精锐士兵都断送在了小亚细亚半岛之上,难道还能带领一群鞋子都没有的农奴打赢了该死的东方人? 但伯爵老爷无法拒绝这个该死的命令,发动拜占庭全国的力量攻打君士坦丁堡西岸,这是所有拜占庭议员、总督、军队司令等等位高权重的人的一致决定。既然阿拉伯人莫名其妙的听从了大随皇帝的命令,倾全国之力攻打安卡拉,牵制了大楚的大部分军力,有很大的可能打下安卡拉,拜占庭为什么就不能抓住机会,夺回拜占庭的重要领地君士坦丁堡呢? 伯爵老爷的嘴角露出了讥笑,夺回君士坦丁堡只是口号,拜占庭的贵族官员们其实不怎么在乎君士坦丁堡西岸城市的,拜占庭有的是地盘,有的是城市,谁在乎区区一个城市?出征君士坦丁堡最重要的是那些忽然变得疯狂的盛产粮食的北色雷斯平原,以及更远处的多瑙河下游平原。兔魔一定是有大地丰收的魔法,东方人所到之处,同样一块农田的产出竟然是以前的百倍,任何一个看到北色雷斯平原中无边无际密密麻麻的麦田的欧罗巴人都会目瞪口呆以为到了天堂。拜占庭只要夺回了这两块产粮天堂,哪怕魔法只能持续一年,整个拜占庭的百姓十年内都不会挨饿了。 哦,又说错了,那些农奴农仆当然还是要挨饿的,粮食再多,也不是那些农奴可以吃到的,想要每天都有野菜饼,每隔几天就有黑面包吃,那就要成为拜占庭的战士,每天付出艰辛的努力,并且在合适的时候为了国家奉献生命。 若是运气好,兔魔的丰收魔法是永恒的,那么占领了两个粮食产量比全欧罗巴的粮食产量还多的平原的拜占庭就能迅速恢复元气,三十年内人口翻三倍,再次成为欧罗巴的唯一军事强国,五十年内统一欧罗巴,八十年内占领非洲,一百年内统一全世界。 这夺回产粮重地,带领衰弱的拜占庭帝国重新走向辉煌的言论太过高大上,伯爵老爷完全无力反对,只能被强制成为了第一方面军司令,带领包括议员、总督、军队司令在内的拜占庭大部分贵族的最后卫兵,总共十几万人,第一批进击君士坦丁堡。 伯爵老爷黑黑的冷笑,贵族的所有卫兵就是一群鞋子都没有的农奴?那些嘴里喊着欧罗巴万岁,为了欧罗巴不惜捐命的贵族老爷们的卫兵就只有农奴了?果然是嘴上都是主意,心里都是生意。 伯爵老爷并不比那些贵族高尚,他和那些贵族们一样,只派遣了大量的农奴农仆为了拜占庭而战,那些训练有素的精锐卫兵他一个都没有带,因为不值得。东方人的武力太逆天了,又是刀枪不入,又有飞在天空的魔法,又是从天而降的火焰,还能操纵兔子和天气,哪一样是人类能够抵挡的?不论派多少人去,其实都是送死,这点所有的拜占庭贵族都知道,那又何必派遣花了重金训练出来的精锐卫兵送死,搞得自己的城堡毫无武装力量呢,那些卑贱的农奴没有刀剑镇压可不怎么老实。 伯爵老爷转身回望那些农奴队伍,好些农奴就随意的坐在了地上,大声的聊着天,丝毫不在乎现在正在行军。他冷笑几声,这十几万农奴农仆其实只是打牌时候的试探性出牌,若是君士坦丁堡的东方人都渡过了博斯普鲁斯海峡支援安卡拉了,那么拜占庭就白捡了一个崛起的机会。若是相反,君士坦丁堡内东方人多得数不清,那这十几万农奴农仆就是送给东方人的一血。 至于拜占庭会不会根据局势的变化,再派遣第二三四五方面军,伯爵老爷是不看好的。要么白捡一个城池,要么送一血,不论哪一个都没有必要全国征兵,浪费拜占庭已经不多的资源。 “老子就是孤军奋战!”伯爵老爷看得很清楚,假如他原本还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认为或许可能有第二三四援军,那么在半个月的路途走了两个半月依然没有被后续的援军追上,已经足以让他再也没有一丝的侥幸。 “你们说,我要不要忽然摔下马,然后摔断了腿呢?”伯爵老爷认真的问几个心腹手下。心腹手下们一齐摇头,这个手段破绽太大,若是议会追究,只要问伯爵老爷,你断了腿,为什么不让其他人继续前进?立马就让被质问的伯爵老爷无言以对。 “十几公里啊。”伯爵老爷面色凄惨,这个时候想必君士坦丁堡的东方人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他们只要一出山区,就会被砍成肉沫,十几公里也就能拖延几天而已,撑死十几天,终究要走完的。难道十几天后就是自己的死期? 手下们唉声叹气,谁也不想去君士坦丁堡送死。 “唉,我都没有来过这里,竟然要死在这么陌生的地方。”有手下长叹。 “不知道我的仆人能不能够找到我的尸体。”又是一个手下悲哀万分,这种荒山野岭战死了,只怕尸体都不能回归故乡。 “哈哈哈哈哈!”伯爵老爷忽然狂笑了。 “有救了,有救了!”伯爵老爷泪水都笑出来了,盯着一群手下大声的道:“我们可以让道路永远都走不完!” 毛意思? “迷路!”伯爵老爷斩钉截铁的道。在没有走过的地方迷路不要太正常,他为什么就不能带着十几万人迷路?前方还有十几公里就到了北色雷斯平原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有人就是去几十米外的地方都会迷路。 -- 第2246页 “向左转圈。”伯爵老爷冷笑着,就在这个山区中永远向着左侧转圈,转了一遍又一遍,无穷无尽也。手下们惊愕的看着伯爵老爷,就算不考虑脚底会气泡,鞋底会走破,食物会吃光,雅典的大老爷们难道会允许伯爵老爷如此无耻?能容忍拖延了两个半月很有可能已经到了极限了,一旦玩迷路,雅典的大老爷们一定发飙。 “发飙才好呢。”伯爵老爷想清楚了,一点都不担心。“我是废物,我迷路,他们能怎么做?大不了就是撤了我的职务,让我回家养老。”伯爵老爷冷哼一声,既没有卖国也没有逃走,迷路算毛个罪?按照军法也撑死就是把职务一撸到底而已。要是雅典的那些议员总督军队司令发急件把他罢免了,他立马开香槟庆祝。 一群手下越想越对,与被东方人砍死相比,回家吃自己算个毛事,迷路,必须迷路! “我们也不是没有立功的机会。”伯爵老爷双眼放光,不是说所有欧罗巴人会联合起来进攻东方人吗?半年之后东方人究竟是被打得满地找牙,还是打的整个欧罗巴满地找牙肯定见分晓了,他大可以到时候再决定是继续转圈是立马撤退还是勇敢前进。 …… 大楚君士坦丁堡特区最边缘的区域。 泥土高墙连绵不绝,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泥土高墙把整片土地分隔成一个个方块。所有向西的道路已经全部封闭,只等拜占庭的大军杀到。 “只怕就是在这几天了。”穆清站在一堵泥土高墙之上,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箭塔和简易发石车,心中沉稳无比。早两三个月就得知拜占庭全国征兵,要一口气干掉君士坦丁堡了,十几万先遣军早已出发,但到现在还没有看到敌人的影子。 “是个老手。”穆清冷笑着,拜占庭先遣军的将领老于军事,被迫尽早出发,却故意拖延时间,为的一定是她身后的这一片麦田。 她转身看向身后,金黄的麦田一望无际,在风中沉甸甸的摇曳着。麦子已经成熟了,拜占庭的大军一到,这些麦子就会落到了拜占庭人的手中。 “嘿嘿,本将怎么可能把粮食留给你们。”穆清冷笑着,她舍不得这些上好的麦子,会尽量的拖延时间,等麦子成熟后再收割,但要是在此刻拜占庭人杀了过来,她就立刻烧光了所有的麦田,绝不让一粒粮食落在了拜占庭人的手中。 微风吹拂,金色的麦田如同波浪一般的起伏,直到视线的尽头。 “多好的麦子啊。”穆清惋惜却又坚定无比,拜占庭缺粮,所以她绝不会留一点点麦子给拜占庭人。 “将军,安卡拉的战事很紧。”有将领道。穆清知道他的意思,杨轩感在安卡拉面对了几百万的敌人围攻,这还是几乎没什么人的小亚细亚半岛啊,换成君士坦丁堡特区,是不是就要面对几千万欧罗巴人的围攻了?只怕君士坦丁堡要做好打十年八年的准备。杨轩感和虞世基拼命的向君士坦丁堡运输士卒和箭矢,也是对未来不怎么乐观,如此一来,这田地中的粮食立刻就珍贵无比了,一粒都不能随便浪费。 “看运气吧。”穆清叹息,已经把那些欧罗巴的投降军调遣到了品都斯山脉的出口,怎么都能坚持十天半个月的,这边出动所有人收割庄稼,六七成的收成总是有的。周围的将士叹气,看向麦田的眼神中甚为痛惜。 “若是……”有将领低声道,声音中带着犹豫,那些欧罗巴投降军的大部分都是拜占庭人,遇到同族进攻,这忠心度真是让人忐忑啊。 “若是敢背叛大楚,大楚的刀剑就会让他们后悔一辈子。”穆清冷笑,君士坦丁堡乃至整个大楚的兵力只是中原的极小一部分而已,就算整个小亚细亚半岛尽数被欧罗巴人夺了回去,中原也不过是损失了西进的部分土地而已,顶多再过二十年,人口翻倍之后就能轻易的碾压整个欧罗巴人。 “二十年后,本将还能再杀回来的。”穆清计算着年龄,她输得起。 蒋秃秃神神道道的算着卦,身边围着好些人。 “秃秃,你到底算出了什么卦?”有人催着,都算了半个时辰了,却还在摇头晃脑的,就这效率出去摆摊算命肯定被人砸了招牌。 “急什么。”蒋秃秃完全不在乎,又一次把手中的卦象给抹掉了,算来算去要么不成卦象,要么就是与所求的事情无关,比如宜婚嫁,有五个儿子七个女儿什么的,想要有一个与战事有关的卦象真是艰难啊。 周围的人只能傻乎乎的等着,蒋秃秃算卦算出了欧罗巴人进攻君士坦丁堡,如此牛逼的算命大师必须力挺,若是能够听到未来的只言片语,对公对私于国于民都是大有好处的。 蒋家的人嘻嘻哈哈的在稍远处坐着,蒋秃秃还是有些本事的,已经算准了两次大事,这次的未来如何他们也想听听。 “粮仓可准备好了?”蒋家的人中有人随口问道。 “已经建好了几十个了,还有几十个正在建造。”有人回答,这场大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只怕整个君士坦丁堡都会陷入战火,粮食必须尽量的埋在地窖中,而且地窖也能躲人,多挖点不吃亏。 “只是柴火只怕有些不够。”有人皱眉,若是打五年甚至十年,柴火也会成为战略物资。 “桔梗都不要乱扔了,要么引火烧敌,要么烧火作饭。”有人建议道,灰尘再大,也比没得烧要好。 -- 第2247页 “可惜这棱堡终究是来不及建造了。”有人望着远处,原本打算建立一个棱堡与君士坦丁堡互为掎角,可惜只建立了一半就遇到了欧罗巴人进攻,这棱堡的规模只有图纸上的三分之一。 “没关系,对付那些拜占庭人足够了。”众人随便的聊着,话题都在各种军事储备上打转,明明今日风和日丽,四周麦香飘飘,却没什么人想要吟诗作对,或者温柔的对视。大战在即,人人心中都没空考虑其他事情。 “又不成卦。”蒋秃秃无奈的再一次抹掉了卦象。众人唉声叹气,真心怀疑今天能不能算出点什么东西。 “天意难测!要是随便算算就能知道未来,算命的早就个个成为巨富了。”蒋秃秃鄙视着,没看见算命的要么是骗子,要么是穷鬼吗? 一艘飞艇渐渐的落下,穆清紧张的看着从飞艇上下来的探子,他将带来最新的拜占庭敌军的动向。 “禀告将军,拜占庭先遣部队忽然向北转向。”探子道。 穆清有些惊讶,向北转向?她的脑海中现出附近的地图,想不通为什么要向北转向,这不是往更深的山区吗?难道这支先遣军想要继续在山区中前进,直到北面的巴尔干山脉,然后迂回到色雷斯平原的东面,继而向南切断君士坦丁堡与色雷斯平原的联系,向东切断君士坦丁堡与多瑙河溪下游平原。这个作战计划太过狂妄,竟然以为十几万人可以在山区中绕一个大圈,穆清直接就给拜占庭将领打上了傻逼的印记。 “只怕那些蛮夷不会这么蠢,或者有我们不知道的山间小道。”有将领尽量高估敌人。 “就算那样,我也不在乎。”穆清道,她只要时间时间时间!一旦她顺利收割了今年的产粮,就立马率领所有人退回君士坦丁堡练乌龟神功,君士坦丁堡以外的土地尽数放弃也无妨。 一群将士点头,没有粮食的田地没有丝毫的战略价值,但只怕那拜占庭的将领会有其他动作。 “无论如何,我们多了些时日收割庄稼。”穆清灿烂的笑着,恍如天空的阳光。周围的将士大声的欢呼,只觉走了大运。 …… 喀布尔下着大雨,不时有雷神隆隆,却看不到闪电,大楚的士卒披着蓑衣站在城头,仔细的远望,唯恐有敌人趁机偷袭。 房屋中,一群将领站在地图前皱着眉头,李子雄的脸色阴沉无比,远远地超过了窗外的天空。 一阵风吹过,雨点打在窗户纸上噼里啪啦的响,一些小雨点顽强的透过缝隙钻进了室内,在地上留下了水迹。 “你们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子雄的声音低沉,透着压抑的愤怒。 以为没什么人口了的小亚细亚半岛忽然冒出了几百万人围攻安卡拉,以为都是自己人的西突厥草原忽然冒出了义成公主的几十万突厥士卒,以为地处西突厥草原、小亚细亚半岛、波斯人三方要地交汇处,必然首当其冲被敌人重兵包围的喀布尔却静悄悄的不见一个敌人,连原本整日在外头呼啸的义成公主的突厥骑兵都不见一个。 这忒么的搞什么鬼? 李子雄手中有四万余人,又积累了大量的箭矢和粮食,急急忙忙的训练移民,辨别波斯流民的忠诚度,就是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大战,可王世充在外头跑了一圈回来说毛个敌人都没有看到,波斯地界之内安安静静的,什么动静都没有,唯有面黄肌瘦的波斯难民慢慢的向这里靠近。 李子雄和一群将领只觉陷入了一个无比巨大的阴谋当中,却看不穿敌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会不会是想要除掉大楚皇帝陛下?”王世充认真的问道,他自认是大越将士,对提到杨轩感的时候必须保持尊重和距离。 李子雄皱眉,缓缓的摇头。他当然担心杨轩感,但是安卡拉一直都被当做军事要塞在扩建,石头城墙高的都要到天上去了,囤积的粮食和箭矢足够三年的用度,蛮夷想要破城何其的艰难。何况安卡拉城中还有一艘飞艇在,杨轩感随时可以突围而出,这想要击杀大楚皇帝陛下的计谋就是一个美好的肥皂泡。 “想要偷袭粮食基地?”某个将领看着地图,小亚细亚半岛的粮食基地隐藏的再好,终究会被人发觉的,若是一举端了粮食基地,然后再掐断了喀布尔到安卡拉的道路,整个小亚细亚半岛都会因为缺粮而发生巨变。 “这也要几年时间。”李子雄还是摇头,粮食基地有薛仁杲守着,又不断地添加援兵,绝不会很快陷落,而且不论是安卡拉还是君士坦丁堡都有几年的粮食库存,断了输送也不至于立刻爆发危机,难道那些蛮夷还以为可以与大楚大越打几年吗? 一群将领左思右想,即使猜不透敌人的计划是什么,却又不敢随意的抽调城中的将士支援杨轩感。 “圣上还能坚持得住,切莫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李子雄苦苦的思索,恨极了自己军事才能平庸至极,完全猜不透敌人的布局,只能老老实实的以不变应万变。 众人都皱起了眉头,眼看杨轩感死战,他们却坐视不理,怎么都像个傻逼。 “我还是带五千精骑去支援安卡拉。”王世充皱眉道,什么南下突破波斯人的城池再折向往西的策略全部不要了,干干脆脆的往西而去,直接去了安卡拉,调动五千骑兵对此刻见不到一个敌人的喀布尔算不上伤筋动骨,但对杨轩感就完全不同了,至少可以多一股在外机动的大军,让阿拉伯人不敢肆意进攻。 -- 第2248页 李子雄想了许久,恶狠狠的一掌拍在了案几之上。“你不用去安卡拉,杀入阿拉伯人的老巢!” 一群将领点头,围魏救赵。 “老夫就不信了,他们连自己的老巢都不顾。”李子雄狞笑,若是那几百万阿拉伯人真得不管老巢,那就让王世充烧光了阿拉伯人的农田,杀光了阿拉伯人。 王世充点头,这事情容易,带领五千骑兵急急忙忙冒雨而去。 回凉坐在角落仔细的听着,高级将领会谈她可插不上嘴。她现在只能做好了她该做的事情,安顿好了移民,然后盯住那些波斯难民。 第二天雨水时停时下,但风很大,气温就有些凉了,一些波斯流民在帐篷中瑟瑟发抖,下雨无法烤火,身上的衣衫又有些薄弱,只觉寒意入体。 “已经比以前好了。”有波斯人很是乐观,在波斯的地盘上难道就不下雨?肯定也是要下雨下雪的,同样要挨冻,在这东方人的地方至少还能吃的饱饭。 有号角声传了进来,众人急忙出了帐篷,在空地上集合,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众人,天色有些阴暗,又看不见那人的脸,但一众波斯人却立刻根据身高猜到了那人。 “是祂迷将军啊。”波斯难民们急忙的恭敬跪下,天灾军团的祂迷将军才14岁,就有了两米的升高,简直是个小巨人,见过一眼绝不会记错。 “伟大的兔魔陛下啊!”祂迷大声的道。 上万波斯难民娴熟的齐声歌唱:“我爱她,我爱她,我爱她,无论何处我都愿追随而去,追随而去,追随而去……天涯海角我都愿随她而去,不管深海险恶,崇山峻岭,我都不会放弃紧随其后,我定要追随着她,在触及她的指尖的刹那我就已明了,我一定要伴她左右,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她,她就是我的真命天子!”【注1】 祂迷听着歌声,很是满意,教了几个月,终于有成果了,果然不会唱歌就没饭吃很能激励人的学习能力啊。 她咳嗽一声,眼神深邃无比:“神说,我们很快将会面临考验,信我者跟随我的脚步进入天国,不信我者将会永远承受俗世的痛苦。” 考验?毛考验?上万波斯难民面面相觑,不知道祂迷是什么意思? 祂迷淡淡的道:“波斯人将会进攻伟大的兔魔陛下,你们何去何从?” 一群波斯人淡定极了,波斯人怎么会进攻兔魔陛下,波斯已经输得一塌糊涂,皇帝都嗝屁了,还能怎么样。 “是啊,波斯绝不会进攻大越的。”有波斯难民嘀咕着。 “波斯皇帝都不知道是谁呢。”有波斯难民低声道。 这短短的一两年间波斯可谓是天翻地覆,原本波斯北方条件较好的百姓纷纷逃到了南面,南面本来就多山少地,各个贵族老爷对波斯王朝爱理不理,哪里受得了波斯王朝的官员们退到了南边,还要分他们的粮食?波斯王朝又倒霉,几次出征都损失惨重,波斯南面贵族老爷们立刻起了斜眼,干掉了波斯新皇帝,自立为帝。但这个鲁莽的动作带来了波斯严重的内讧,稍微手中有些军队的人就想要当皇帝,短短的一两年之间波斯皇帝换了七八个,最短的一个不过三天,最长的一个不过两个月,如今四下割据,贵族老爷们自立的一大堆,儒家子弟也割了一块土地独立,波斯乱得一塌糊涂,到处是厮杀和饥荒,波斯人为了在纷乱的世道活命,都不顾一切的投靠大越了,怎么可能还有力量进攻大越?是嫌弃死的不够快吗? 喀布尔城中上万波斯难民绝不信波斯内讧成这样还有傻逼会进攻喀布尔。 祂迷暗暗叫苦,身后的大越移民们使劲的瞅她,怪不得喀布尔有这么多波斯难民,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没做调查就胡说八道,这回要丢人了。 一群大越移民瞅祂迷,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祂迷瞪眼,还能怎么办,靠演技啊! 祂迷把这辈子的演技都拼出来了。她淡定的一笑,背负上手,转身看着远处的乌云,道:“伟大的兔魔陛下洞察一切,怎么会错,波斯很快就要进攻我大越了。”几个大越移民惊讶的看着祂迷,你的演技真烂啊。 一群波斯人用力点头,再不配合,祂迷都要哭了,说什么都要装一下信了。 祂迷看出来了,这回是真要哭了,竟然被一群蛮夷可怜了。几个大越移民使劲的给祂迷鼓劲,顶住!你才14岁,有的是出丑的机会。祂迷怒视一群同伴,不想哭了,想要绝交。 喀布尔城中忽然响起了警报声:“波斯人进攻我们!波斯人进攻我们!”喀布尔城中立刻脚步声号角声兵刃碰撞声混成了一片。 空地上,上万人大眼看小眼,鸦雀无声。 “波斯人打过来了?”许久,有人喃喃的重复警报。 “波斯人打过来了。”有人以为见到了鬼。 “波斯人打过来了!”有人吓得魂都没了,波斯人打过来了,他们这些难民怎么办? 祂迷精神一振,淡淡的道:“神的旨意什么时候错过?”上万波斯人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疯了,这个世界疯了,乱成一团的波斯竟然敢攻打大越。 “想要证明自己是大越的子民,抛弃波斯的孽障,那就拿起刀剑,杀了波斯人!”祂迷厉声喝道。上万波斯人大声的应着,心里却不怎么在意。 有波斯人低声用波斯语说着:“想要我们波斯人杀波斯人,做梦去吧!我们也就在大越混口饭吃,但我们的血液依然是波斯人,怎么可能杀波斯人?”周围的波斯人都悄悄点头,血浓于水,他们与大越终究是隔了一层的,与波斯人却是自己人,胳膊肘怎么能够向外拐。 -- 第2249页 “只怕大越命令我们出战。”有人惨然到。 一众波斯人也是惨然点头,杀波斯人是不可能的,但帮助波斯人杀大越人也是不可能的,白痴都知道波斯能够打赢大越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开战以来,波斯什么时候打赢过大越了?整个欧罗巴都在被兔魔蹂(躏),小小的波斯算老几?何况兔魔的天灾军团就在喀布尔,一个个不死骑士哪里是波斯人能够抵挡的?一众波斯人小心翼翼的看着远处两米高的祂迷,有祂迷在,波斯人来多少死多少。但瞧祂迷的言语就知道了,他们这些波斯难民只怕会被逼着出战以示忠诚,说不定就死在了自己人的屠刀下。 “不用担心,我们拿着刀剑装装样子就好。”有波斯人低声道。 “若是把我们放在第一排,我们就倒戈!”有波斯人神情狰狞,要是大越人下了决心要他们去死,那么他们就临阵倒戈杀了大越人,左右是死,杀一个大越人也够本了。一众波斯人纷纷点头,是啊,刀剑到了他们的手中,还怕了大越人不成? 祂迷看着窃窃私语的波斯难民个,冷笑着,就知道这些波斯人不会老实。她解开了发髻,用力一甩,头发在风中飘荡,散落到了脸上,然后取出一张黄纸点燃。一群大越移民瞪圆了眼睛,你丫不会要装神弄鬼吧? 祂迷百忙中瞄了同伴们一样,注意配合!信手在空中划着玄奥的角度,黄纸和火焰在空中燃烧着,冒着烟。 “临兵斗者皆阵列于前!”祂迷厉声道,一甩手,黄纸飞上天空,化为灰烬。她双手背在身后,死命的揉着,甩黄纸迟了些,被烫到了手了,真想吹吹啊。 “我已经给你们下了符咒,若是谁敢对兔魔陛下怀有贰心,定然会天打雷劈,万劫不复!”祂迷厉声喝道,看上万波斯人的眼神如看一群待宰的鸡鸭。 上万波斯难民们莫名其妙,烧黄纸算毛个魔法,魔法不该是拿根小木棍放几道五彩的光线的吗? “不用怕,天灾军团都是物理攻击,每一个会魔法的。”某个波斯难民鄙夷无比,他当然不知道天灾军团是物理系还是法术系的,但是身为波斯人,就要以波斯人为荣,身在大越人的地盘依然要记住波斯人的荣光,时时刻刻找机会贬低大越人,与大越人对抗,这就是波斯人的风骨。 “就是,我们不用怕,祂迷是个战士,根本不会魔法。”附近的波斯难民道,看祂迷的身高就知道,两米的身高拿把大刀那是威风凛凛,要是拿根小木棍就有些可笑了。 “喀布尔本来就是波斯的城市,大越人入侵了伟大的波斯,我们波斯人在波斯的城池吃喝拉撒本来就是应该的,我们不用感激那些入侵者。”有波斯难民道。好些波斯难民赞成,波斯人吃波斯的,住波斯的,天经地义,那些大越吃着波斯的粮食,住着波斯的房子,就应该感谢波斯人,只给波斯人住帐篷,吃最差的食物,还限制了活动范围,每天要做苦力搭城墙,修铁路,开垦荒地,那就是无耻的刻薄波斯人。 “就是,这些大越人最坏了。”某个波斯妇女抱着孩子,大越人都有羊奶羊肉吃,她的孩子为什么就没得吃?以前她在波斯家乡没吃的,那是以前她穷,但大越人有钱啊,为什么就不给她孩子羊奶吃呢?不过是一点点羊奶而已,大越人竟然都不肯给,还是人吗? “他们自己吃肉,却给我们吃野菜饼!”又有波斯老人红着眼睛用波斯语叫骂,这些大越人太无耻了,一点良心都没有。 祂迷看着波斯难民不怎么老实,心里气急了,大声的叫:“信不信我打雷劈死你们!” 一群波斯难民见祂迷发怒,急忙安静,老老实实的站着,心里却更不信了,打雷?有本事打一个啊! 祂迷脸都气红了,伸手向天,就要念咒。几个同伴死死地扯住她的手:“冲动是魔鬼!”“天灾军团的威名不能毁在你的手中!”“乖啊,我给你糖吃!” 祂迷又是气恼又是无奈,这些波斯蛮夷怎么这么聪明?她愤怒的指着人群中的那几个挑事的波斯人,等着,我马上回去拿大刀砍死你们几个害群之马。 那几个被指着的波斯人冷笑几声,这里有上万人,还怕了你们几个不成?“只要看到她回去拿刀,我们撒腿就跑!”几个身在大越心在波斯的难民淡定极了。 “轰隆隆!”天空中乌云密闭,雷神阵阵。 “看啊,要打雷了!”祂迷大叫,却被同伴们捂住了嘴,冷静个,要冷静。 上万难民淡定极了,今天本来就是雷阵雨。 “有本事就劈死我啊!”几个身在大越心在波斯的难民用波斯话挑衅。 “咔擦!”一道闪电从天空落下,在空中画出几道明显的转向,击中了一个身在大越心在波斯的难民。强大的电流击落地面,被地面的积水引导,瞬间向四周扩散,半径二十米内的波斯人尽数触电,瞬间就倒在了地上,被雷电击中的那个难民更是化为了齑粉,三米半径内的难民尽数成为焦炭。 上万波斯难民目瞪口呆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几百具尸体,脑海中混乱无比。祂迷使劲的按住眼珠子,甩开同伴,举手向天,大声的道:“伟大的兔魔啊,你的威力无所不在!”上万波斯难民惊恐的看着祂迷,分不清这是巧合还是魔法。 祂迷收回双手,冷冷的看着上万波斯难民,道:“这是我祂迷的忠诚咒,谁敢对我大越对伟大的兔魔不忠心,谁就会被五雷轰顶,化为齑粉!” -- 第2250页 上万波斯难民脸色苍白,无数人尿了裤子。 祂迷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道:“其实,我是魔武双修!” “噗通!”有说过大越坏话的波斯难民再也忍不住,膝盖一软倒在了地上,顺势就跪了下来,大声的叫着:“伟大的兔魔陛下,伟大的天灾军团,伟大的祂迷将军,我对你们忠心耿耿!” “噗通!”上万波斯难民一个接一个的跪在大雨中,齐声高唱:“我爱她,我爱她,我爱她,无论何处我都愿追随而去,追随而去……”声音嘹亮,情真意切,虽雷雨无法阻隔。 回凉冒着大雨跑了过来,见了祂迷就骂着:“搞毛啊,波斯人打过来了,准备开打!”波斯人终于来了,必须立刻备战。 祂迷指着上万波斯难民:“他们不怎么老实啊,好像要叛变。”回凉一点都没有犹豫:“召集所有人,杀光了他们!” 上万波斯难民惊恐到了极点,天灾军团若是动手,他们有上万人又有个P用? 波斯难民跪地祈求:“不要啊,我们对伟大的兔魔陛下,对大越,对天灾军团忠心耿耿!”“我们愿意为了伟大的兔魔陛下杀光愚蠢的波斯敌人!”“我用我血献忠诚!” 回凉扫了一眼波斯难民们:“好,来人,十二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波斯人尽数抽出来,出征列阵准备作战。” 暴雨中,七八千波斯难民拿着刀剑站在了喀布尔城外列阵,方阵歪歪斜斜的,好些人根本不知道怎么站位,但是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的站着。 “我好怕!”有难民看着前方同样冒雨靠近的波斯军队,双脚发软。 “再怎么害怕,都不要乱动,见了敌人就砍!”附近的人颤抖着提醒。 “千万不要往回跑!”有人恶狠狠的瞪了那害怕的人一眼。 前面的波斯军团渐渐靠近,有人见喀布尔城下的军队也是波斯人,大声的用波斯话叫着:“我们都是波斯人,波斯人不打波斯人,拿起武器,一起杀了东方人,夺回我们的城池!” 七八千波斯难民一点点心动的意思都没有,有人悄悄地回头,看到回凉带着天灾军团就在后面不远处,一个个天灾军团的骑士冷冷的注视着波斯难民们,不用说话,就能感受到天灾军团的肃杀之气。 “若是我们敢反叛,就会被天灾军团杀了。”波斯难民们深信不疑,以为是战士的祂迷竟然是魔武双修,其他天灾军团的骑士们呢?那个老头一样的男子是不是魔法大师?那个瘦瘦的年轻人是不是大剑师?那个矮矮的女子是不是神箭手?谁知道呢!兔魔的天灾军团的不死骑士个个都有底牌!纵横天下而不败的天灾军团哪里是他们可以揣测的。 “不想死的,就杀了波斯敌人!”有波斯难民大吼,什么波斯血统,波斯民族全部重要了,唯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杀!兔魔万岁!”有波斯难民大吼。 七八千波斯难民齐声大叫,拿着刀剑乱糟糟的冲向了波斯军团。 “见鬼!”波斯军团的将士们震惊无比,大越的洗脑就这么厉害? “兔子!他们一定是吃了兔子!”有波斯人反应极快,只要吃了兔子就会成为兔魔的傀儡,那些波斯人一定是吃了兔子了! 【作话】 PS:注1.这段其实是《修女也疯狂》的主题曲,但是翻译成中文好像怪怪的。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27章 我看过兵书,我不会输! 李子雄站在城头,远望波斯军团。波斯军团在喀布尔城外缓缓展开,几十个方阵明显的分成了三个序列。大雨之中,波斯士卒依然站得整整齐齐,每个人之间的间距都没有一丝的出错,也没人伸手擦汗,军阵中弥漫着严谨和肃穆。大越的将领们谨慎了,站得这么整齐可不容易,多少士卒左右都分不清,更别说在雨中站队列了,这些站得整齐的蛮夷一瞅就透着精锐的味道。 “但是,好像缺了点什么。”李子雄皱眉,总觉得这支波斯军团有哪里不对。 “为了伟大的兔魔!”波斯难民疯狂的冲锋,胡乱的冲到了波斯军团的第一序列面前。波斯军团的士兵毫不退缩的站立着,大声的叫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祂迷惊愕的问周围的人:“他们在叫三人行?”这算什么口号? 周围的大越移民随意的回答:“你听错了!”祂迷想想有道理,一群波斯人在战场喊着《论语》的情况太诡异了,多半是类似的波斯语,她听错了。 “都好好休息!”回凉呵斥着。 两支队伍很快撞在了一起,惨烈的厮杀着,可是打了许久,都没看见多少人倒下。 “兄弟,都是波斯人,大家混口饭吃,没有必要玩命吧?”某个波斯难民小心的对面前的波斯士兵道。那黑黑瘦瘦的波斯士兵心领神会,打工者996一年之后是老板又有钱买跑车了,士兵拼死厮杀之后是将领升官娶了小老婆。 “杀!”那波斯士兵大声的喊,然后高高举着刀,对着无人的地方用力砍下,对面的波斯难民会意,同样大喊:“杀!”对着没人的地方乱刺。你来我往,打得热闹极了,彼此的上级都不懂波斯话,完全不用担心识破。 波斯军团的其余军队静静的站在大雨中,没有一丝的懈怠,更远处,一群头戴书生巾的人撑着油纸伞,在大雨中傲然而立,远远的观看着前方的厮杀。 -- 第2251页 “嘿嘿,胡雪亭的将领果然都不读兵书。”某个书生微笑着,手中的碧绿油纸伞微微倾斜,雨水从伞面上如瀑布一般的流淌下来,地上有一朵野花在泥污中挣扎,被流水一冲,顺利的出了泥污,随着水流飘向了远方。 “落花流水啊。”那书生微笑着,这兆头极好,今日定要杀得胡雪亭的手下落花流水。 另几个书生淡淡的看着远处,有人一手负在背后,身上的青衫在风雨中被淋湿了衣角,他也不在乎,盯着远处的战场,嘴角露出冷酷的笑容。“那些大越士卒估计到死也没有想到,他们为什么会死在异国他乡。” 几个书生无声的笑着,大笑不符合他们儒雅的气势,但这无声的微笑更显示了他们的雍容气度。 “这城中是李子雄吧。”有书生明知故问。他们对喀布尔调查了许久,怎么会不知道城中的大将是李子雄。 “李子雄庸才也。”那书生笑着道,“李子雄年少时参军,却没什么大功,全靠苦劳积功升迁,后一直在地方为官,久任刺史,虽掌兵马,却不懂兵法,更不曾与强敌作战,当刺史之时最大的战斗也就是抓小偷而已,而后跟随杨恕平定汉王杨谅之叛,李子雄最大的战功竟然不是苦战获胜杀敌无数,而是在酒席之间拿下了不服指挥的幽州总管窦抗,这战功只怕是文官的痕迹超过了武将了。” “回到洛阳当官,又一次名动洛阳的原因竟然是被大随圣上派去整顿仪仗队,嘿嘿,这李子雄若是知道兵法,我等晓畅兵书又该如何称呼,难道个个都是战神军神吗?”那书生嘲笑着,其余人笑而不语,李子雄果然算不得名将大将,一点拿的出手的功绩都没有,每次都是属于跑腿的活,偏偏又做过了户部和兵部的尚书,德不配位,李子雄能有今日显然完全是靠杨恕任人唯亲了。 “瞧,李子雄轻易的就中了我们的计策,把王世充的骑兵派了出去。”又一个书生对李子雄不屑一顾,喀布尔城地处要害,沟通西突厥和小亚细亚半岛,重要无比,只有担心军队不够多,哪有随便派遣出去的道理,但李子雄就是把王世充的骑兵派了出去。 “嘿嘿,五千精锐骑兵啊,这喀布尔城中哪里还有能战的骑兵?”某个书生微笑,一点没有把喀布尔城墙外列阵的回凉等骑兵放在眼里。一群民兵而已,不知道认识十个字吗,也敢和他们这些饱读兵书之辈对抗? “李子雄无能之辈,一生都在死读书,只会按照兵书做事,不懂兵法之道在于‘变’。”一个书生笑着,风雨渐大,油纸伞有些经不起风雨,想要从他的手中逃走,他微微的侧了侧身,调整了油纸伞的角度,稳稳的握住了油纸伞。 某个书生慢慢的蹲下,护着脚下一株摇晃的野花,那野花的花瓣已经被大雨和狂风吹散了几瓣,有他遮挡,终于挺直了歪斜的花枝,微微的点了点头,仿佛是向那书生道谢。 “好一朵鲜花啊。”那书生轻轻的伸手摘下了那花朵,放在鼻尖轻轻的嗅着,没有闻到一丝的芳香,反而有一丝淡淡的臭味。他也不在意,随手把玩着,道:“苏将军为圣上说动了阿拉伯人,但蛮夷生性贪婪又狡诈,岂会真的为了圣上出兵,定然只出动千余人诈做进攻安卡拉,以安卡拉之坚固,杨轩感绝不会有一丝的危险,李子雄却不知道,只以为杨轩感危急万分,久无音讯,终于调动了骑兵救援杨轩感。嘿嘿,忠心有余,智商不足,兵法更是欠奉。” 一群书生都微笑着,神情中透着骄傲。虽然他们得不到阿拉伯人的消息,甚至唯一能够得到的消息只有关于喀布尔城的,还是靠混在喀布尔城中的波斯难民透露出来,但是他们个个都是真正的人才,讲究的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仅仅用少得可怜的消息就推测出了整个战局的真相,并且抓住机会,料敌机先。 “李子雄之辈唯一的本事就是吹牛拍马,哪里懂得兵者诡道也,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某个书生眉梢微微翘起,声音平静无比,李子雄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预料当中,如何能够不败? 远处,波斯难民军与波斯军团的战团中厮杀声震耳欲聋,几个书生仔细的看,距离终究远了,看不清乱战之中谁倒下了,更看不清血液飞溅,但料想定然是流血漂橹,染红了积水。 “不分胜负啊。”某个书生望着战团,估计着双方的位置没有发生大的变化,这战斗力果然相差无几。他取出折扇,手指一弹,在大雨中轻轻的摇晃着。“不愧是我们花了两个月时间,手把手教导出来的精锐士卒。” 众位书生个个挺直了胸膛,一群只会种地的波斯农奴农民懂什么打仗,拿着一把刀都在发抖,是他们教会了这些人怎么站方阵、偃月阵、锋矢阵,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内把废物训练成了步伐坚定敢打敢杀的精锐士卒。瞧那些大越士卒根本没有队形,只会乱冲,可见李子雄真是草包到了极点。 某个书生看着天色,狂风渐渐的止住了,大雨却没有停,没有了狂风肆虐,这暴雨的气势立刻弱了七八分。他伸出手,抹掉了衣衫上的雨水,仿佛说着非常微小的事情一般,轻描淡写的道:“胡雪亭的将士纵横无敌,依靠的利器有三。其一是骑兵,战马冲撞之力足有万斤,岂是人力所能及,以骑兵对步兵岂有不胜之理?其二是纸甲,有纸甲在,刀剑不能伤,箭矢不能入,只有胡雪亭能够伤人,却没有别人可以伤她,岂不是有胜无败?其三是(弩)箭,(弩)箭犀利,远胜弓箭,胡雪亭有此利器,尚未遇敌,已经射杀了大半敌人,又有谁能与之战?”他嘿嘿的冷笑着:“胡雪亭纵横天下无敌,无非是如此尔,既无兵法,也无阵型,全靠奇技(淫)巧胜敌,庸碌之辈不知厉害,自然是败在了胡雪亭的手中,而放在我等的面前,胡雪亭又算得了什么?” -- 第2252页 “胡雪亭只是运气好,一直没有遇到真正的大将,所遇之敌都是不学无术之辈,成就了竖子的威名。”有书生不屑的扯动嘴角,胡雪亭打来打去都是蛮夷、流寇、山贼之类的敌人,一个有含金量的敌人都没有遇到,世人有眼无珠,看不透胡雪亭的威名背后都是虚妄。 众书生举着油纸伞,在大雨中悠闲的笑着,今日之战,其实是他们反复思索得出来的最佳作战计划,从作战的一开始就已经赢了八成。 “大雨之中,胡雪亭刀枪不入的纸甲失效,大家都是布衣,你能伤的了我,我也能伤得了你,胡雪亭的大军再也不是不死骑士。”某个书生对什么天灾兵团,不死骑士真是鄙夷极了,蛮夷懂什么纸甲,以为砍不死穿着纸甲的大越将士,对方就是不死骑兵了,真是愚蠢的可笑。 “大雨之中,所有箭矢都不好使,我等本来就不以箭矢见长,没了箭矢,不过是折算了一分,胡雪亭没了箭矢,就是折算了七分,以一换七,我等又赢了六分。”另一个书生接上说道。 “这胡雪亭最强的骑兵,却也没能逃过我们的算计,哪怕李子雄没有中计调开了王世充的骑兵,此刻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又是一个书生笑着道,目光盯着脚下的泥泞土地。大雨的目的并不只是纸甲和箭矢,还有这脚下的土地。喀布尔的几处城门何处城墙低矮,何处年久失修,何处地势不佳,容易积水,何处泥土松散,下雨就会变成泥沼,一众书生早已通过混在波斯难民之中的二五仔细细的调查过了,今日选择如今的位置进攻,就是因为这一块地方的地面下雨后立刻变成了泥沼,战马难以行进,最大程度的克制胡雪亭的骑兵。 如此,胡雪亭的骑兵,(弩)箭,纸甲三大克敌制胜的法宝尽数被他们克制,胡雪亭的不败威名哪里还有机会吹嘘? “可惜,今日这城中是李子雄这个废物,而不是胡雪亭。”某个书生长叹,若是胡雪亭在此,今日就要一举击杀胡雪亭,从此威震华夏。 “我等有诸葛孔明之才,却埋没于尘土之中,大浪淘沙,苦难磨砺,终于让我们放出了灿烂的光亮。”某书生轻轻的摇着折扇,气定神闲。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一个书生曼声长吟,回想自己一行人从中原腹地被驱赶到了蛮夷之地,忍饥挨饿,为了三餐时而爱豆秀,时而神医治世,可谓是苦不堪言,身心俱疲,但就是这坚固的岁月却让他们锻炼出了钢铁一般的神经,以及学会了兵法,学会了如何卧薪尝胆,终于取得了一片天地,终于可以青史留名,杀回中原。 “杀了李子雄,夺了喀布尔,然后我军断了杨轩感的粮草,杨轩感军心必乱,内讧之下杨轩感必然败亡,其军定然震恐不知所措,我军收其众,取其精锐,编成大军,取西突厥草原,而后驱赶蛮夷进攻陇西,夺回关中,天下震恐,知道再击杀了胡雪亭,这中原就是我等的天下。”众书生兴奋的展望未来,只觉前途光明灿烂,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取得天下之后的自相残杀了。众人都不露痕迹的看了一眼同伴,文无第一,天无二日,这些人虽然都是精英,但若是不能臣服自己,将来只能忍痛杀了。 喀布尔的城头之上,李子雄哈哈大笑,终于知道这一支波斯大军缺少什么了。 “被他们站得笔直给吓住了,还以为是精锐,没想到竟然是仪仗队。”李子雄笑着。 喀布尔城下,回凉仔细的看着波斯军团,高高的举起了手:“准备进攻!”两百余人跳上了战马,检查着装备。 “我也去!”祂迷欢呼着。其余人却皱起了眉头,不管个子有多高,14岁就是14岁,这个年纪不到生死关头,实在轮不到她上战场。 “其实,我今年41了!”祂迷毫不犹豫的道,“我修炼有成,驻颜有术。” 众人都不理她,小孩子在城中胡闹无妨,反正未经考验的波斯难民在大越官方眼中不是人,出了事直接杀了就是了,祂迷想在城中怎么胡闹都行,但是要带她出战,人人都有压力。 “你们当中有几个打得过我?”祂迷气恼了,“其实,我是神灵转世,身具洪荒之力,一个呼吸就是世界毁灭,此番下凡是为了锻炼我的意志,了解什么才是爱。” 回凉看看左右,其余人缓缓点头,这次的敌人容易对付,大家都多看着祂迷一点就是了。 “换铁甲!”回凉道,祂迷笑嘻嘻的,急忙穿了铁甲,拿着一把大刀使劲的挥舞着。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回凉厉声叫道,率先冲了出去,两百余骑跟在她的身后冲向了波斯军团的阵地。 “是天灾军团!”波斯难民中有人注意到了,大声的欢呼。 “天灾军团!天灾军团!”难民军大声的欢呼,士气再次爆棚。 波斯军团整齐的呼喊声毫不示弱:“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真的是论语!”祂迷震惊了,是不是时空错乱了,她正在进攻一支大越的军队。 回凉带领骑兵绕过了纠缠在一起的波斯军团方阵,向后方疾驰。 “不过如此。”某个书生笑着,大越的将领就是喜欢玩骑兵突破,不过这种伎俩在他们的眼中根本就是送死。“传令,中军前进。” -- 第2253页 锣鼓声中,波斯中军大步前进,行进之间阵型丝毫不乱。 “举起长矛!”有波斯小头目大声的叫着,几排波斯士兵一齐平端着长矛。 “保持距离!”波斯小头目厉声呵斥,这可不是训练,手中拿的是真的长矛,若是距离没有控制好,后排刺到了前排的身上,那乐子就大了。 几排波斯士兵严格按照训练,每排之间至少有三丈远,所有的长矛高度完全一致。 “刀盾对刀盾,长矛对骑兵,兵对兵来将对将。”某个书生望着中军的队形很是满意,根据兵书上的图形训练的劲旅,与兵书上安全一致。 “胡雪亭的骑兵遇到了我等的长矛兵,必死无疑。”另一个书生笑着。胡雪亭最喜欢的就是骑兵冲阵,那些庸将喜欢把所有长矛兵抱成团,实在是胆小无比,不懂兵法,翻遍兵书,何时有长矛兵胆怯的抱成团与骑兵作战的? “长矛如林,什么叫‘林’,当然是站成数列了!”那书生拂袖,袖子上的水柱随着甩袖而落在了地上,却被暴雨淹没,分不清有没有溅起水花。 “这长矛阵是我翻了无数的古画,结合兵书只言片语,历时数年才找出来的真相。”那书生骄傲无比,这可不是在缺少书籍的波斯完成的,他在中原的时候就想着出则为将,入则为相,刻意的收集各种战争绘画和兵书,这才得出了长矛阵就是几列横队的真理。 “大越不过一二百人,在我长矛阵前第一排就能击杀他们大半,经过了第二排,第三排,还能活着几个骑兵?”那书生看着远处回凉直冲长矛阵,眼神中的鄙夷和自信都要流出眼眶了。 “是,我等可以开始提前庆祝了。”另一个书生也笑,大越的骑兵看到了长矛兵竟然不撤退,真是死读兵书啊。 回凉纵马疾驰,眼看前方的波斯长矛兵稀稀落落的站着,笑得牙都要掉了。 “准备冲阵!”回凉厉声大叫。马蹄声中,天灾军团冲入了波斯长矛兵阵营中。一群波斯长矛兵狞笑着,儒家子弟们说了,长矛对骑兵,长矛兵必胜无疑。 “我们必胜!”长矛兵小头目怒吼,信心百倍,如他这类小头目曾经亲眼目睹过儒家子弟做的示范,一个穿着波斯全套盔甲的骑兵冲向一个长矛兵,却被长矛兵轻易的捅下了战马。 “杀!”一个波斯长矛兵照着训练,微微侧步避开了战马的冲锋,恶狠狠的一矛刺了过去。周围的长矛兵羡慕的看着那人,这一刺的动作标准极了,肯定可以刺中战马上的骑兵,将她打落下马。好些人想着这头功被他拿了,以后肯定升官发财。 回凉尽量缩小身体,将长剑贴在身侧,对准长矛用力格挡,长矛受力改变了方向,划过了回凉的身体,不等那波斯长矛兵收回刺空的长矛,回凉已经冲到了那波斯长矛兵的身侧,长剑只是一斩,已经在那波斯长矛兵的脖子上砍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下一刻,跟在回凉身后的祂迷又是一刀斩在了那长矛兵的身上,那长矛兵打着转倒在了地上。 其余波斯长矛兵的脸上犹自带着羡慕的笑,下一秒就凝固在了脸上。“为什么没有刺中骑兵?”所有波斯长矛兵心中惊恐万分,与训练的完全不同。 “杀!”更多的骑兵冲入了长矛兵之中,迅疾的一路冲杀过去,片刻间就撕裂了长矛兵队伍。 “转向!转向!”回凉大声的喊着,在长矛兵之中反复冲杀。 “快逃!我们上当了!”波斯长矛兵悲愤无比,那些儒家子弟教的根本没用!波斯中军瞬间溃不成军,什么队列,什么长矛克骑兵,谁管它! 远处,几个书生怔怔的看着中军溃败,上万长矛兵竟然被两百骑兵击溃,无数距离回凉远的几乎看不见的波斯士兵竟然也扔下了手中的长矛,不顾一切的逃走。 “废物!废物!长矛破骑兵这是兵书上写的清清楚楚的,没想到竟然被这几个废物祸害了全军!”某个书生铁青了脸,只觉一将无能累及三军,就不该挑那几个波斯人当长矛兵的小头目,若是换几个勇敢的波斯人,早就杀掉了区区两百个骑兵了。 其余书生点头,诸葛亮运筹帷幄,也有用错了马谡的时候,他们只是不小心用错了人,非战之罪。瞧那几个波斯小头目在毒蛇面前面不改色的吹奏,还以为个个都是勇士,没想到竟然是个绣花枕头。 “可惜,可惜。”几个书生摇头,但并不担心,诸葛一生唯谨慎,他们手中没有赵云黄忠,甚至马谡都没有,只有那些该死的波斯人,又怎么会没有安排后手? “一将难求。”某个书生摇着折扇,虽然看不真切,但上万长矛兵被两百骑兵追杀,再怎么被反复屠戮,又能杀得了多少?剩余的士兵当中千里挑一,总能找出一些猛将的。 回凉四处追杀长矛兵,竟然失败了。 “该死的,他们怎么站得这么远?”回凉愤愤不平,上万长矛兵站成了三四列没什么的,但是为什么每列之间距离远的可以纵马了,而同一列当中的两个人之间又远的伸出长矛都碰不到,刚追杀了西面的一小部分波斯长矛兵,其余方向的波斯人已经跑得没了踪影。 “要不要追上去?”祂迷小心的问,左顾右盼,只觉威风凛凛,宛如天神。 “停步!”回凉举起了手臂,那些长矛兵扔掉长矛后跑得真是快,追过去的距离太远了,马儿都要跑瘦了。 -- 第2254页 “万胜,万胜,万胜!”喀布尔城头的大越士卒见回凉大胜,大声的欢呼。 “我们赢了!天灾军团杀光了上万人!”有波斯难民听着背后的欢呼声,百忙中透过缝隙看了一眼前方,却见天灾军团个个毫发无伤,而上万长矛兵却不见踪影。 “天灾军团万岁!”波斯难民大吼,只觉理所当然,天灾军团要是打不过人类,还叫天灾军团吗? “杀光敌人,我们就是大越人!”有波斯难民大声的嘶吼,不论是回凉还是李子雄都没有派遣军队支援他们,这原因已经明显的不要不要了,波斯难民想要成为大越人,就要拿眼前的波斯人的脑袋做投名状。 “为了我们自己,杀光这些波斯人!”有波斯难民大叫,俨然以大越人自居。 “我们就想做大越人而已,你们为什么不去死?”有波斯难民厉声呵斥这波斯士兵。 一群波斯士卒愤怒了:“你们太无耻了,竟然真打!”被人背叛的愤怒和求生的欲望之下,波斯士卒爆发了强大的战斗力,与波斯难民奋力厮杀在一起,只是片刻之间就有几百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去死!”波斯语在战场中乱喊,分不清是那支部队的人叫着,残酷又血腥的厮杀中唯一能够区分敌我的仅仅是身上的衣服。 “稍坐休息,准备冲击波斯人本部。”回凉看向远方,那几个拿着雨伞悠闲的看着战场的人太刺眼了,肯定是波斯人的主将,只要击穿了最后波斯人阵列就能擒贼擒王。 “怎么,想要对我们下手了?”几个书生冷笑着。 “让她们来。”某个书生冷笑着,扔下了雨伞,仰面向天,任由暴雨打在身上,湿透了发丝。 “我等的鹤翼阵虽然不敢说天下无敌,但练得纯熟了,破解小小的两百余骑兵那是轻而易举。”那书生转头道,雨水顺着发丝流下,衬托他苍白的嘴唇更加的毫无血色。 喀布尔城头,李子雄大声的笑,差点喘不过气来,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可笑的军队。 “是谁?对面的将领是谁,确定不是我们派过去的卧底?”李子雄板起脸问道。一群将领哄笑,这场战斗是稳赢了。 “看,这是鹤翼阵!”有将领从城头俯视,立刻看清了波斯军团的动静,一个完美的鹤翼阵在波斯士兵的走动中飞快的成型。 “这也配叫做鹤翼阵?”李子雄真是气乐了。几个将领用力点头:“当然是算!”兵书有云,倒八字的队形就是鹤翼阵,至于这士卒当中该手持什么武器,间距多少,兵种如何,人数多少,那与阵型无关,鹤翼阵就是鹤翼阵。 李子雄大笑,心中飞快的思索,这波斯人若是如此的菜,是不是该主动进攻波斯了? “以攻代守,争取主动,还是中了波斯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李子雄细细的思索,城下的波斯军队太菜了,可不像是麦铁杖和王世充嘴中的波斯人,当年那些波斯人差点打破夏威夷的,这些菜鸟会不会是故意派来送死的,真正的强军都埋伏在波斯境内,就等大越傻乎乎的低估了敌人之后跳入陷阱? “真是狗屎啊!”李子雄低声的骂道,平时看不出水平,到了关键时刻就看出能力来了,他缺乏判断正确局势的能力,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回凉看着逐渐展开的鹤翼阵,真心觉得这次赚大发了。 “没想到我回凉竟然有用两百骑破两万人的时候!”回凉感动的要哭了,这是吃了多少只兔子才得到的天降馅饼啊。 “胡说,这是因为我在这里,我说,我们会胜利!”祂迷蹦跶,一群人都无视她,有人顺手把军旗递到了她的手中,这么沉重又巨大的东西也就两米高的祂迷最合适了。 “我是兔魔的使者!”祂迷挥舞着旗帜,又开心了。 “杀了那些蛮夷!”回凉翻身上马,有肉包子不吃实在是对不起璀璨的人生。 “杀蛮夷!”众人跟着叫。 “今日之后,我们将会名留青史!”回凉大笑。 暴雨之中,鹤翼阵缓步向前挺进,似乎要将回凉包围在内。 “都不要怕,我们是无敌的!”鹤翼阵,一些波斯小头目大声的叫着。 “千万不要崩溃逃跑,看那些长矛兵,以为跑得了,结果都死了!”某个波斯小头目大声的道,上万长矛兵竟然被两百人击溃了,这还叫做人吗?回家当萝卜去吧! “严格按照阵型前进,哪怕大越人冲过来也不要怕,我们有伟大的孔子孟子指引着我们前进,我们将战无不克攻无不胜!”波斯小头目们大吼。 一群波斯士兵用力点头,必须严格按照训练前进,绝不会像那些萝卜一样傻乎乎的逃走。 鹤翼阵在大雨中踩着鼓点,大步前进,每一个士兵的脸上都带着坚毅和自信,上万人要是打不过两百人像话吗? “我们是天下精锐!”有波斯小头目大喊。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上万波斯士兵大喊。 “我们是伟大的孔子的门生!”又是一个波斯小头目大喊。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上万波斯士兵继续喊。 鹤翼阵不断地逼近,每一个波斯士兵的脚步都准确无比,队形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偏差。 “回凉,向哪里冲?”某个移民问道。 回凉眨着眼睛,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原地不动!” -- 第2255页 毛?两百来人惊讶的看着回凉,没了距离,这骑兵的冲击力发挥不出来。 “别担心,我算过了,我们必胜!躺赢!”祂迷神情严肃,眼神深邃无比,举起一只手对着天空。 “兔魔告诉我,我们只要在这里待着就会获得胜利!”祂迷大声的道。 回凉瞅祂迷,小丫头抢我的台词? 鹤翼阵缓缓又坚决的前进,回凉带着两百余骑兵却下了马,淡定的给马喂草料和饮水,视敌人如无物。 “蠢材!”后方的几个书生失笑,不懂兵法阵法的人是悲哀的,竟然不知道落入了鹤翼阵中有死无生。 “只会野蛮冲撞。”某个书生冷笑着,收起了折扇,都被暴雨打湿了,再摇晃就要破了。 “胡雪亭目不识丁,排斥圣贤之书,哪里会有我辈学子投靠,这军中将领自然是个个文盲了。”一个书生道。其余人笑着点头,他们知道胡雪亭的地盘私塾的推广力度非常大,找个文盲都不容易,但不妨碍他们故意污蔑胡雪亭和她的手下。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某个书生淡淡的笑,深深的感觉到了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意境。 倒八字的鹤翼阵的前端已经包围了回凉等人,一群波斯士兵嘴角露出了狞笑,鹤翼阵的阵型完美,队列整齐,回凉已经陷落在了阵法当中。回凉继续喂马,头都没抬。 “赢了!”书生们笑。 “赢了!”鹤翼阵上万波斯士卒笑。 “哈哈哈!”李子雄大笑,回凉还是有些眼力的。 鹤翼阵继续前进,越来越多的波斯士卒经过回凉的身侧,回凉淡定无比:“没我们什么事,还来得及吃个下午茶。”一群移民反对:“早点结束早点回家,冻死我了,再淋雨喝姜汤也补不回来了。”“谁有雨伞,借一把使使。” “祂迷,借你的军旗使使。”有人看中了军旗,多少可以遮挡些雨水。 “做梦!”祂迷用力的挥舞着军旗,“此乃玄都洞八景宫太上老君手中的离地焰光旗,吾以无上神力催动此旗,护得我等平安,蛮夷看不见我等,岂能随意给你遮雨?” 鹤翼阵还在前进,眼看回凉等人距离倒八字的最后一端越来越近,回凉依然毫无动静。 鹤翼阵上万波斯士卒目瞪口呆,几个书生目瞪口呆,阵型完美,队列整齐,一步都没有踏错的鹤翼阵眼看就要走到了尽头,但是为什么毛都没有发生? “这……这该怎么做?”几个波斯小头目额头流汗,纵然是大雨倾盆依然无法让他们冷静从容。 “先生没教过啊!”有波斯小头目茫然了,训练的时候都是对方一字长蛇阵,然后被鹤翼阵全方位碾压,大批的敌人被轻易的击杀,可是对方躲在了鹤翼阵的最中心位置,淡定的吃下午茶,又该怎么办? “无论如何,不能乱了阵型!”有波斯小头目深深的记住了长矛兵们的下场,阵型一乱,就会立刻被敌人摧毁。 “对,那是大越人的奸计!”一群波斯士兵都用力的点头,肯定是打不过鹤翼阵,故意想让他们主动离开队形,从而击溃强大的鹤翼阵。 “敌不动,我不动。不管大越人做什么,我们只管按照训练走好队列!”有波斯小头目大声的叫,一群波斯士兵用心记住,原本有些轻微变形的阵型瞬间又恢复了整齐。 “可是,我们距离她们很近很近!”倒八字的最后一端之间的距离大越只有二十余丈,扣除回凉等两百余人的站位,倒八字距离回凉等人最近的位置不过三五丈,真的是稍微跑几步就触手可及啊。 “不要管!不要看他们!不要看那面旗帜!一定有阴谋!他强任他强,明月照大江!”几个波斯小头目已经想清楚了,就算大越士卒躺在地上,他们也绝对不能破坏完美的阵型。 鹤翼阵越走越近,眼看倒八字的端口就要经过回凉等人了,波斯士卒眼观鼻鼻观心,坚决走好队列。 “大越人是不是傻的啊?为什么不动手!”远处,某个书生恶狠狠的把油纸伞扔在了地上,脸上的从容不迫已经不见,唯有丑陋的狰狞。 “打啊,打啊!”另一个书生大声的叫。可距离稍稍远了些,鹤翼阵的士卒根本听不见。 “敲锣!”有书生反应过来,负责敲锣的波斯士兵茫然的看着那个书生,小心的问道:“将军,请问敲那种信号?进攻?撤退?” “进攻!当然是进攻!”那书生怒吼,波斯人就是蠢。那波斯士兵急忙敲响了进攻的锣鼓。 鹤翼阵上万波斯士兵听见了,小头目们大喊着:“是进攻的锣鼓,我们加快脚步!” 鹤翼阵以更快的速度经过了回凉等两百余骑,步伐一丝都没有走错,阵型整齐无比。 几个书生死死地看着鹤翼阵,兵书上没写队列走得好,结果气死人。 祂迷放声狂笑:“我说了躺赢!我是兔魔的使者祂迷!”更加卖力的挥动旗帜。 “上马!”回凉看着已经到了背后的鹤翼阵,又冷笑着盯着前方的几个书生和千余亲卫队。 “向前!向前!向前!”天灾军团大叫。 几个书生脸色大变,只觉这区区两百余骑如恶鬼一般不可触碰。 “快逃!”某个书生大叫,转身就逃。 “不要逃!我们还有一千余精锐!”另一个书生怒吼,猪队友!竟然崩溃了! -- 第2256页 “列阵!列鱼鳞阵,我们一定可以击破大越骑兵!”那书生怒吼,奋力的去拦逃跑的波斯士卒,他已经想通了为什么鹤翼阵无效,因为该死的鹤翼阵缝隙太大了,被人钻了空子。只要换成实心的鱼鳞阵,大家拼血,一千对两百,肯定可以干掉大越骑兵的。 “没用了,快逃吧!”又是一个书生无奈的道,那些波斯人已经扔下了手中的兵刃,毫无战意了。“只要有一个人逃走,所有人都会跟着逃走,留下来的只能成为炮灰。”他长叹着,“快逃吧!” 要是他们在这些人都跑了,那些与波斯难民纠缠的波斯士兵,那傻乎乎的鹤翼阵士兵呢? “只要逃回了波斯,我们有的是人!”那书生神情坚毅,危急之时当断臂求生,那些废物士兵死光了也无所谓,几月就能再训练一批出来。“无非就是输了一次而已,孔圣人也有到处逃命和流浪的日子,我们逃一次不过是与圣人更加的接近了。”那书生看透了人生。 一把把油纸伞落在了地上,在风雨中飘动和旋转,一群书生已经带着人仓皇而去,地上凌乱的散落着兵刃和各种物品,在大雨中凄凉无比。 “快!他们追上来了!”某个书生大叫,催着拖着他奔跑的波斯士兵,那几个波斯士兵回头看看,毫不犹豫的抛下了那个书生,嗖的就跑了。 “你们竟然敢如此对我!”那书生愤怒极了,仁义礼智信,哪一条允许抛弃主子了? “混账!王八蛋!苍天定然饶不了你们,你们定然会五雷轰顶!”那书生大骂,跌跌撞撞的在泥浆中跑着。 “杀了!”马蹄声中,回凉如旋风一般的赶到。 “不!不要杀我!”那书生惊恐的大叫,眼前只见刀光一闪,人头已经飞到了半空之中。 远处,那逃跑的上千波斯士卒惊恐的看着前方数百丈之外,数千大越士卒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真是没有见过这么蠢的将领。”某个大越将领无聊极了,被人断了后路都不知道,这也敢领兵上阵? “完了!完了!”几个书生惨叫,大越的将领太无耻了,竟然不肯堂堂正正的作战,跑到背后偷袭,一点都没有仁义道德。 “韩信尚有(胯)下之辱,我等不如暂且投降了吧。”某个书生脸色苍白,几乎能够看到前方大越将士身上的杀气。 “对,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我等矢志不渝,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打倒我们。”另一个书生大声的道,身上透着浩然正气,只要心里不认为投降了,就不算投降了。 “为了孔孟圣人的大业,小小的屈辱算什么,只要我们可以传承圣人之道,我们的名字就能名留青史!”又是一个书生大声的道,脸上满满的圣洁的光辉。 “杀!”回凉带人杀到,只是一个冲锋,千余赤手空拳的波斯士兵就死伤惨重。 几个书生奋力逃出了杂乱的波斯士兵的队伍,张开双手,对着迎面冲来的回凉大喊:“不要杀我,我是大越自己人!” 数把刀剑斩下,几个书生倒在了血泊之中,被马蹄踩成肉泥。 第428章 你为什么不投降了胡雪亭? 喀布尔的城门大开,数万大越士卒大步走了出来:“万胜,万胜,万胜!” “快逃啊!”波斯军团的士兵四下乱跑,主帅都已经跑了,他们还能怎么样?不仅仅与波斯难民半真半假的开打的波斯士卒崩溃了,就是那一滴血都没看到的鹤翼阵的士兵同样崩溃了。 “不要杀我们,我们投降!”大雨之中,被前后夹击堵在喀布尔城下的波斯士兵们惊恐的扔掉了武器,跪在地上求饶,少数想要冲杀出去的波斯士兵被回凉的骑兵肆意的屠戮。 “万胜!万胜!万胜!”波斯难民们大声的欢呼着,从未有过的自豪感涌入身体。 “你们这些蛮夷也敢进攻我大越?”某个波斯难民用脚踢着跪在地上的一个波斯士兵,对大越未必就有多么的接受,但对眼前不堪一击的波斯老乡却鄙夷极了,看着这些波斯人无能怯懦的跪在地上,深深的以波斯人的血统为耻,坚决不承认自己也是波斯蛮夷。 “饶命啊,饶命!”一群波斯士兵只知道跪在地上求饶,一点都不敢反抗。 “全部杀了。”李子雄下令道。好些将领皱起了眉头,杀俘不祥,显得主将太残暴,又失人望,通常十抽一杀俘虏已经很残忍了,少有全部杀了的。但将领们都没有吭声,此刻大局不太稳定,杀光了这些蛮夷才是上策。 十几万东突厥的骑兵就在草原棱堡附近,距离喀布尔不过区区一两百里路,一旦发难,几乎是眨眼即至。要是一群大越士卒忙着在城头对抗东突厥骑兵,结果东突厥骑兵大喊三声“杀东方人”,这刚刚被俘虏还没有吃过一点点苦头的上万波斯俘虏就在城中造反,这乐子就大了去了。分兵看守俘虏也不妥当,上万俘虏至少要一两千个大越士卒看守,喀布尔城中的兵力本来就紧张,若是再少了一两千人,损失比抓了一群俘虏的利益大多了。 “让我们的人杀!”有将领提醒道,波斯难民看似已经王化,但那只是表面,若是他们在屠戮波斯同胞当中黑化了、变态了、自大了、武勇了,对大越都没好处。 李子雄点头,波斯难民不是自己人,不需要长出尖锐的牙齿。 “杀光了波斯俘虏后清理战场,不要放过任何能用的物资。”李子雄道,心里想着那十几万东突厥骑兵。若不是因为有东突厥骑兵就在附近,李子雄何必守着城墙,直接野战干掉垃圾波斯人好了,守城看似伤亡少,但其实很是影响城中百姓的士气,又容易折损了城墙和城内设施,维修费用远远超出预料。 -- 第2257页 “东突厥蛮夷为什么一直没有出动?”李子雄望着远处,大雨遮挡视线,一切都朦朦胧胧的,他心里只觉的莫名其妙,东突厥应该配合波斯人行动,同时攻打喀布尔城才对,不说拿骑兵爬墙,只说方才剿灭波斯军团的战斗,若是有东突厥的骑兵在,回凉等人怎么可能像逛街一样的轻松? “难道,东突厥人的统帅是个蠢材?”有将领试探着问道。一群大越将领一齐摇头,今天遇到一群书生领兵打仗已经够走运了,再奢望遇到一个奇葩的东突厥首领简直是要逆天了。 城外喊杀声震天,大越的士卒正在屠杀赤手空拳的上万波斯俘虏,看着同胞们凄厉的惨叫,那些波斯难民终于还是面如土色。 “我们大越人真是凶残啊。”有波斯难民喃喃的道,重点不在于凶残,而是“我们大越人”。 “看,那是天灾军团!”有波斯难民不敢看屠戮,看向其他方向,正好看见回凉带着人回城。一群波斯难民们紧张极了,毫不犹豫的跪在地上恭迎天灾军团。回凉冷笑着,蛮夷就是欺善怕恶,见了她们杀人如麻,立刻就服软了。 更远处,一声悠长的号角声传了过来,所有人都看了过去。数骑探马冒雨赶了过来。 “最新军情!”探马大声的叫着,冲上了城头,一路过去所有人都靠边站立,让开了通道。 “我去看看。”回凉转头道,跳下战马,急急的跟在那探马身后上了城头。 “说!”李子雄和一群将领都死死的盯着那个探马。 “东突厥骑兵约二十万,在我喀布尔城北八十里外扎营,有大量的粮草运到,连绵十数里。” 一群将领看着北面,这是要准备大战了?二十万东突厥人其实并不难对付,在大越人眼中东突厥人就是一盘豆芽菜,只要敢攻城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可是围而不战就有些麻烦了,喀布尔或者草原棱堡应该都缺少骑兵,无法有效的进攻东突厥人。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李子雄揉着太阳穴,一群草包率领的波斯人,一群围而不攻的东突厥人,意外接连不断,他分不清这些蛮夷或者说杨広的战略到底是什么。 “只是为了牵制我们,阻止我们去救杨轩感?”李子雄在心中否定了这个可能,说句大逆不道的言语,就杨轩感真心只是政治行动,安卡拉改建后坚固无比,又有飞艇可以随时支援,纵有几百万蛮夷围攻安卡拉也不过是有惊无险而已,这么简单地道理不信杨広就不懂。 若是李子雄站在杨広的角度,整个欧罗巴的战事都应该是用来吸引胡雪亭的注意,牵制大越的军力的,真正的战斗应该在成都。这些蛮夷既靠不住,又缺乏实力,根本做不了大事,哪怕许下了重诺,多半也是随便派几千人应景,虚晃一枪就逃回了老巢。 但阿拉伯人发动了几百万人玩命的攻打安卡拉,以为销声匿迹的东突厥人发动了几十万骑兵,P都不懂的儒家书生发动了数万波斯人,这几乎是不顾一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气魄了。 到底,到底,到底杨広许下了什么重诺,足以吸引那些蛮夷玩命? 李子雄深深的思索,不搞明白这点,只怕在这次战役中处处被动,搞不好要阴沟里翻船。 “你们也都想想!”李子雄怒视一群将领,没听说过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一群将领急忙皱眉苦思,回凉瞅瞅周围的人,小心翼翼的躲在了祂迷背后装着苦思,悄悄的从怀里掏出一块兔肉偷吃。祂迷吓住了,当着李子雄的面竟然开会吃东西,简直是贼胆包天啊!回凉淡定无比,有你的两米身板挡住,谁都看不见。 “回凉!”李子雄呵斥道。回凉手一颤,兔肉差点掉了。祂迷无辜的看回凉,真的与我无关。一群将领鄙夷的回头瞪回凉,兔肉的香气这么重,你丫以为你能够骗过谁? “拿过来!”李子雄厉声道,回凉难堪的走了出来,慢慢的挪到了李子雄面前,恭恭敬敬知错就改的把手中的兔肉高高的举过了头顶,奉献给了李子雄。李子雄接过兔肉,恶狠狠的看着回凉:“年轻人要多动脑子!”回凉卖力的点头,是是是,你说得对。 李子雄用力的咬了一口兔肉,果然香喷喷的。回凉眨眼,这是被坑了一块兔肉吗? …… 西突厥草原之中,大队的东突厥士卒在一道泥土高墙前呼啸而过,脚下的麦地被践踏得倒在了地上。 “唉,多好的麦子啊。”泥土高墙之上,一群大越突厥族士卒唉声叹气。 “闭嘴!”有士卒头目怒斥着,但他看那些麦地的眼神中同样充满了愤怒和惋惜。 这个城池只是一个小城池,城内都是汉化后的突厥族人,完全以耕种为主,整个城池数千人只有不到百人养着牛羊,那还是因为想吃肉而养的,主食绝对是麦子。看着能够丰收的麦子被东突厥骑兵糟践,城内人人惋惜和愤怒无比。 “我们冲出去杀一阵?”有人激动地道,却很快被周围的人劝住。 “根据大越军规,我等此刻只要守住了城池就是大功,万万不肯冒险进攻。”士卒头目厉声道。这城池太小,又是纯农业,城中只有十几个衙役和几十个士卒,而外头有数千东突厥贼人,此刻出击绝不是好主意。 “可是,那是我们的粮食……”说话的大越突厥族人热泪盈眶。周围的突厥族人同样眼圈微红,辛苦了许久,却被人随意践踏,心中真是又痛又恨。 -- 第2258页 “等着,我们大越不会放过他们的!”士卒头目安慰道,他看看一群突厥族人,大声的道:“本城人数稀少,冒然出击只是送死,我等只要守住了泥土高墙,等那些东突厥贼人过来送死,就能杀光了那些贼子!”自从大越出战波斯以来,这西突厥草原就太平无比,谁都没有防备有敌人出现,一群衙役和士卒都忙着追杀野外的狼群,根本没有想过会有敌人,眼看着今年又是一个丰年,不想东突厥贼子忽然出现,城中没有防备,丢失了数道泥土高墙,只守住了最后三道泥土高墙,其余六七道泥土高墙间隔中的大片麦田立刻就落在了东突厥贼子的手中。但这最后三道泥土高墙的周长小了很多,防守也相对容易,士卒头目有把握守住数千东突厥贼子的进攻。 一群大越突厥族人用力点头,当年夏威夷凭借泥土高墙打败了无数的波斯贼子,他们也能凭借泥土高墙打败几千东突厥贼子。 “都打起了精神,不要松懈了!”士卒头目大声的叫着。 远处,一队东突厥骑兵停住了脚步,用突厥语大声的喊着:“我们都流着伟大的突厥的鲜血……” 城内的大越突厥族人哈哈大笑:“白痴!”“亏你说得出口!”“你丫动动脑子,谁说我们流着相同的血液的,我们根本不是一族人。”突厥是一大块土地上的游牧部落的统称,不代表真有血脉联系,很多部落之间的语言完全不同,部落之间也经常互相杀戮和吞并,部落没了也就是血脉没了,用血统拉关系在游牧民族之间根本不好使。 “……我们是草原的雄鹰,我们不该做大越人的狗,我们的未来不是在这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而是骑着骏马在草原上自由的驰骋!”东突厥骑兵盯着泥土高墙上的人们眼圈都红了,伟大的突厥族的游牧是根本,是不能改变的传统,没有游牧叫什么突厥人? “蠢货!老子游牧的时候你忒么的还没出生呢!”泥土高墙上一个突厥族老人破口大骂。 “老子养了几年的牛羊,一场大风雪冻死了大半,老子欲哭无泪,你忒么的跟我说这是传统不能变?老子的青稞面吃光了,吃了大半年的草,你忒么的跟老子说这是传统不能变?老子被几百饿狼围攻,老婆孩子牛羊都被狼咬死了,你忒么的跟我说这是传统不能变?老子凭什么要为了你的传统死老婆孩子!老子要安安稳稳的种地,老子要好好的生活!只要一年丰收就不怕三年大灾,哪怕年年大灾也有朝廷给粮食吃!你和老子说游牧是传统不能变,呸!你过来老子砍死你!” 城内大越突厥族人大声叫喊,好些人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风雪、饥寒、狼群、死亡、无助,哪个游牧民没有经受过?游牧的浪漫美好只有那些吃饱喝足的公子小姐才想得出来,谁家里有地会去游牧。 “游牧,这辈子我都不会去游牧了。”某个女子握紧了手里的弓箭。 “做梦去吧,我要种田!”某个男子大声的道。 泥墙外的东突厥骑兵们愤怒无比,颤抖的指着一群突厥族人,大骂道:“你们忘记了祖宗吗?忘记了天空的雄鹰吗?忘记了无边的牧草和风吹草低见牛羊吗?你们还是突厥人吗?” 泥土高墙上的大越突厥族人毫不犹豫的回答:“我们不是突厥人,我们是大越人!”“突厥人去死!”“突厥是什么东西?”“老子不是突厥人!”“马蛋,老子突厥话都忘了,今天说的突厥话比几年都多。” 叫骂声中,东突厥骑兵身后的一道道泥土高墙之间,却有无数的东突厥人默不作声的收割着麦子,所有人一声不吭,拼命的收割,一粒掉落的麦粒都不肯浪费,有人弯腰累了,站起身来轻轻地敲背,嘴中却不肯发出一丝的声响。 更远处,在这城池的泥土高墙之外,几个东突厥族将领低声交谈着:“最多明天午时,这个城池的麦田就收割完了。”“留下一些骑兵继续吓唬他们,其余人立刻去下一个城池。” 草原的另一个小城池中,无数的马车带着满满的麦子进入城池,某个马车夫偶尔转头,能看到一些泥土高墙之中乱七八糟的堆着尸体,他微微的惊恐,看数量都有五六千人了吧,而巨大多数尸体的服饰显然是东突厥人。 “动作快点!”有人在后面催着,那马车夫急忙继续赶车。 一辆辆马车进了小城,卸下了麦子,又飞快的从另一头出来,赶赴其余城池,而一些东突厥人却急急忙忙的把麦子抬进了磨坊,十几个精壮的汉子光着脊背,使劲的推动着石磨,细细的面粉慢慢的从缝隙中落下。 “累了就换人,不要逞强,误了公主的大事!”有东突厥人呵斥着,赶时间,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疏忽。 另一处,一些东突厥人将面粉抬上了马车,用力的擦汗。 “今年再也不会挨饿了。”有人幸福无比的道。 “是啊,这些该死的叛徒竟然吃着这么好的东西。”有人愤愤不平,杀了那些人真是便宜了他们。 “只要有义成公主在,谁也休想挡住我突厥的崛起。”有人说道,义成公主可是了不得的人物,那是大随的公主啊,会写字,会看病,懂很多东西的上国公主啊,要是没有她,东突厥肯定早就灭亡了。 …… 草原棱堡南面树立着一座大大的突厥营寨,营寨外至少堆砌了十八道泥土高墙,不论是泥土高墙的外观,还是沟壑的挖掘方式,或者泥土高墙之间的城门的布置位置,甚至那一个个箭塔都与大越没有一丝的差异,若不是进进出出的都是东突厥骑兵,很容易让人误认为这是大越的营寨。 -- 第2259页 “看,大越人不敢进攻我们!”泥土高墙之上,不少东突厥士兵聊着天,有泥土高墙在,防守真是棒棒的。 “多亏了义成公主啊。”有东突厥士兵笑道,伟大的大随公主果然无所不知,竟然能学会了大越人的超级防御利器。 “当然,义成公主可是大随的公主,不是野蛮人。”某个东突厥士兵笑道,义成公主能够和草原上的游牧野蛮人相比吗?人家身份高贵,当然是伟大的。 营寨之中,某个帐篷被上千士兵守护着,所有士兵刀剑出鞘,眼神犀利,恶狠狠的看着所有经过的人,有他们在,纵然是苍蝇都不准飞入一只。 帐篷之中,一个宫装丽人端坐在案几之后,十几个侍卫按着剑柄护在她的身后。两侧有十几个男子恭敬的跪坐着,等待她的命令。 “好久没有吃到这么正宗的茶叶了。”宫装丽人闻着茶香,东突厥败亡之后,这为数不多的享受也几乎消失了,能够在西突厥草原收集到茶叶而不是茶砖,真是意外之喜。 十几个男子中有人微笑着:“只要母亲喜欢,儿臣定会再去收集一些,那些大越人定然还有人带着茶叶的。”有人笑着:“公主喜欢喝茶,我等一定会尽力让公主欢喜。” 众人都笑着,那宫装丽人摇着头:“茶叶终究是茶叶,没有必要为了一些茶叶牺牲我们的儿郎。为了磨坊打下一个城池已经死了不少人,我们人少,不能再随意流血了。”众人用力点头,几十万东突厥人很多吗?这可是东突厥的所有人口了,死一个都心疼。 帐篷的门帘打开,一个汉服老者走了进来。 “哦,裴侍郎来了。”那宫装丽人笑道。 那汉服老者恭敬的行礼:“裴矩见过义成公主千岁。”他看着一身大随标准宫装,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丝突厥服饰的义成公主,以及标准东突厥打扮的侍卫和其余男子,微微有些恍惚,义成公主能够以大随公主的身份力压突厥蛮夷,真是不简单啊。 “战事可顺利?”义成公主上身微微前倾,急切的问道,发髻上的珠钗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顺利。”裴矩恭敬的道。“麦铁杖、李子雄、王世充等叛徒都被中了公主的圈套,坚守城池,少有出击,我军损失轻微。” “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帐篷内的几个男子大声的叫着,一脸的崇拜。 “我还以为我们死定了。”某个男子擦着眼角的泪水,东突厥完蛋之后,惶惶不可终日,要不是义成公主力排众议,一举杀入西突厥草原,他们只怕饿死在了草原最偏僻的地方了。 “公主殿下的智慧像天空一样的宽广,不愧是大随的公主殿下啊!”又是一个男子大声的道,还以为进入了大越势力强大,精兵猛将如云的西突厥草原是自寻死路,没想到竟然稳如泰山。 “母亲的智慧是孩儿永远都追不上的。”几个年轻的男子羡慕的道。 义成公主不理他们,继续盯着裴矩问道:“如此,我们已经赢了?”裴矩捋须微笑道:“西突厥草原北部的粮食有五成落到了我们的手中,足够四十万人吃十年,我们已经赢了。” 帐篷内的众人再次欢呼:“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十年的粮食啊,这让朝不保夕,食不果腹的东突厥人如何不欣喜若狂。 “真是想不到种地的收成竟然如此的好!”一个年轻的男子惊讶的道,一直听说中原有很多粮食,没想到竟然随便就够突厥人吃十年的。 “那是巧合。”义成公主温和的看着儿子,她和四个丈夫生了八个儿女,能够存活的只有眼前的三个。 “是,纯属巧合。”裴矩点头。“西突厥草原面积大,人数少,大越大力推广耕种,人均亩数超过了五十亩,往年多有来不及收割而任由它烂在地里的,今年又恰逢丰收,我等这才能够得到大量的粮食,若是风雨不顺,这产量自然就差了。” 裴矩温和的扫了一眼盯着他看的东突厥人,道:“这草原之中能够种地的终究是少数,大多数的耕地产量几乎是绝收,今年的奇迹来年未必还会再有。”早晨艳阳高照,中午沙尘暴肆虐,晚上气温陡降,这西突厥草原虽然广大,适合种地的地方真是不多啊。但种草还是很容易的,养兔子倒是真有前途。 一群东突厥人用力的点头,佩服的看着裴矩,这个老头都有七十岁了吧,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义成公主想着大局,微微叹息:“欧罗巴的蛮夷都是废物,成不了大事,不然以圣上的计谋足以杀了杨轩感。杨轩感一死,胡雪亭孤掌难鸣,骁骑卫又有分裂的危机,圣上定然可以大破胡雪亭。”她也知道杨広的难处,号令欧罗巴诸多废物的时机若是早了,只怕整个计划就会泄露,胡雪亭和杨轩感有了提防;号令欧罗巴诸多废物的时机迟了,这计划倒是保密了,打了胡雪亭和杨轩感措手不及,但这欧罗巴废物们调动粮草,集结兵马的时间就久了,杨轩感定然有防备,想要杀了杨轩感就难了。 “万乘之国,欲征百里之外,筹划不少于半年。”裴矩微笑着看着一群东突厥人,这些蛮夷当然不懂,在他们的眼中打仗是很容易的事情,反正全民皆兵,只要部落头领喊一声要打仗了,拿起弓箭跨上马背,放牛放羊的牧民立刻成为了战士,顺便再拿根皮鞭,就能一边赶着羊群一边行军,饿了就杀头羊吃,打赢了就能抢别人的羊弥补损失,打输了自己都成了奴隶,根本不用考虑老婆孩子牛羊归了谁。农耕文明要征兵就麻烦的很了,需要一户户的点名征兵,需要发武器,若是武器不够还要立刻制作,或者拿银子向民间的作坊购买;粮食也不可能像游牧民族一样自干五,必须从各个粮仓调集,还要安排马车,运输的民夫,整套动作能够在三个月内顺利完成那是牛人,能够在半年之内完成那叫常规。中原农耕文明开打多有探子发现敌人征集粮草士卒准备开打,然后探子赶了一个月的路回到自己的国家,国家讨论了一个月,决定将领,征集士卒和民夫,调动粮草,半年后终于都安排好了,又走了三个月到了前线,正好与带着锅子铲子千里迢迢赶到的敌军相遇,谁也没有觉得对方来的快还是来的慢。 -- 第2260页 以此看,欧罗巴废物们能够在两三个月内发动大军攻打杨轩感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何况,圣上的目标本来就不是杨轩感。”裴矩笑着,杨轩感算老几,纨绔二代而已,兵法政治都是庸人,打个喷嚏就能干掉他。 义成公主缓缓点头,优雅的以袖半遮面的笑,杨轩感有飞艇在,想要杀了他只是愤怒他叛乱的气话而已,哪有这么容易。 “那几个人呢?”义成公主问道,这才是她真正关心的。 “已经联系好了。”裴矩微笑着。 义成公主赞许道:“天下治蛮狄之策,莫过于裴侍郎者。”裴矩微笑着,微微躬身,却没有谦逊。古往今来第一不敢说,这三百年来将蛮狄玩弄于手掌之中的,除了他还有谁? 义成公主微微品了口茶,只觉茶水已经凉了,但茶香依旧。她心中微微苦笑,若是二十几年前,她哪里会想到她竟然连喝口冷茶都觉得感受到了中原的温暖。 “高颖为什么不出现?”义成公主微微定了定神,往日如东逝之水不可追,她身为大随的公主就要为大随尽了全力。 “圣上决战胡雪亭,若是有高颖从水路偷袭丹阳洛阳徐州,胡雪亭必死无疑。”她对兵法不甚精通,但是却能掌握大局,杨広与胡雪亭的决战只怕耗时很久,胡雪亭若是后院起火,断了支援,这被困在蜀地而死的几率就大增了。 裴矩轻轻摇头。 义成公主叹气,知道杨広很有可能根本没有联系高颖,这气量真是小了些。 “高颖是绝不会与圣上联手的。”裴矩认真的道。杨広绝不会联系高颖,这不仅仅是身为帝王的杨広无法容忍叛徒,还有高颖绝不会信任杨広的因素。高颖太了解杨広了,怎么敢和杨広联手呢? 裴矩将众人看着他,想了想,挑了个文雅的说法:“高颖逆臣也,逆贼有何颜面见故主乎?”众人用力的点头,叛徒怎么敢见故主,就不怕被砍死吗? “唉,可惜,可惜。”义成公主叹息,若是高颖能够机灵些发现了机会,与杨広联手该有多好。想到破灭了大随的胡雪亭和杨轩感的老巢处处战火,她就没来由的觉得解恨。 “真是可惜了。”义成公主重重的道。 裴矩微笑,高颖的情况与杨広可不同,对杨広而言中原是大随的故土,从他手中丢掉的国家,他有责任和义务夺回来,这是身为大随皇帝的责任和义务。高颖就不同了,他有什么放不下的?跟随他的人,他全部带走了,留下的人都是与他无关的人,不论是跟随了胡雪亭,还是死光死绝了,都与他无关,高颖若是想做皇帝,随便找块土地称帝就是,完全不需要与中原死磕。 而且杨広是个骄傲的人,无法接受失败,谁打败了他,他就要铲除了谁。这种执拗的脾气说好听了,叫做哪里跌倒哪里爬起,说难听了就是心胸狭隘,输不起。 “圣上是一定要杀了胡雪亭的,不如此,心魔不除,终生不能有寸进。”裴矩用了一个非常玄幻的说法。 帐篷再一次被掀开,一个男子喜气洋洋的走了进来:“公主殿下,又是一批粮车到了。”帐篷内的众人脸上浮起了笑容,不论听多少遍,听到有大批的粮车赶到,都让他们充满了幸福感。 义成公主走出了帐篷,周围的东突厥士卒一齐单膝跪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声音传到了远处,远处正在忙碌着运输粮食的车夫,站在泥土高墙之上的士卒们听见了呼喊声,转头望过来,见到了独特、醒目又熟悉的大随宫装,一齐单膝跪下欢呼:“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营寨之中,十几万人尽数跪下,大声的欢呼着。站在义成公主身后的十几个东突厥男子哪怕已经见过了多次,依然心中发寒。义成公主在东突厥几十万人的心中,不是公主,而是名为公主的可汗。只有伟大的大随公主才能带领他们走向美好的世界。 “你们,愿意跟随本公主上刀山,下油锅吗?”义成公主大声的道,身边的数百勇士们大声的重复着义成公主的言语。 “愿意!愿意!愿意!”十几万东突厥人一齐大叫,再也没有能够带来大量的粮食的义成公主更伟大的领袖了。 裴矩听着震耳欲聋的呼喊声,感慨万千。 “是啊,他们都会跟随本公主。”义成公主笑道,温和的笑容中没有一丝的温度。 “他们没有退路。” “留在东突厥?张镇周见了东突厥人就杀,根本不考虑俘虏。” “投靠胡雪亭?西突厥的大部落尽数被胡雪亭血洗了,几乎没有留存,心里念着突厥的,也被清洗了,这几十万人口口声声我是突厥人,是草原的雄鹰的人必死无疑。” “从东突厥往西迁移,跑到极西之地?可惜,张须驼就在乌克兰,挡住了东突厥向西的道路。嘿嘿,骁骑卫在东突厥大名鼎鼎,守住雁门关多年的骁骑卫张须驼张仪同在乌克兰,哪个东突厥人敢向乌克兰迈进一步?” “四处流浪,心惊胆战,不敢在任何地方长时间停留,更不敢定居,他们还能坚持多久?”义成公主望向远处,那些手拿刀枪弓箭的东突厥士兵当中不少人都是老弱妇孺,那些驱赶马车的马车夫中更是尽数是老人孩子。东突厥号称百万大军进攻西突厥草原,夺回祖上的荣光,其实真正的人数不超过四十万,而这四十万是整个部落的人数,包含了所有的老弱妇孺。 -- 第2261页 “不跟随本公主,他们能去哪里?”义成公主冷冷的笑。就这四十万草原流民,怎么可能打下胡雪亭的西征基地,怎么可能打得下麦铁杖的草原棱堡?唯有死在大越士卒的刀剑之下,唯有被饿死在草原之中,血肉成为野狼秃鹫的大餐,白骨在荒野之中成为后人吊唁或玩耍之物了。 裴矩缓缓的点头,是啊,其实东突厥人根本没得选。 义成公主看着天空,一道乌云从南面向北而来,她忽然问道:“裴侍郎,你为什么不投靠胡雪亭?” “我是大随公主,大随就是我的家,为了大随生,为了大随死,杨家不灭,性命犹在,绝不投靠叛贼。” “可是你呢,你裴矩裴侍郎为什么不投靠胡雪亭?” “本公主离开中原的时间早,只知道你与裴蕴都是河东闻喜人,你二人都姓裴,可是同宗同族?是否自幼相识?” “纵然不是同宗同族,纵然不成自幼相识,你与裴蕴虞世基都曾是圣上面前的五贵之一,自有交情在,胡雪亭能够不以奸臣为忤,收留了裴蕴虞世基并以为肱骨,以你裴矩之才,定然也可以获得重用。” “你为何不投降了胡雪亭?” 义成公主没有转头看裴矩,声音柔和,裴矩却知道这几乎是他的生死考验。 他随意的看了一眼义成公主,淡淡的道:“因为,我快要老死了,想要看看这世界有多大。” 义成公主哈哈大笑,面对天空大叫:“那么,跟随本公主去地狱吧!” “轰!”天空中渐渐乌云密布,雷声隐隐,眼看是要下大雨了。 第429章 看清自己的纨绔 蜀地。 几十个拉其普特人趴在草丛中,透过草叶的缝隙小心的望着远处的哨卡。 “只有十个人。”某个拉其普特人低声道,尽管距离哨卡至少有百丈,但他依然把声音压到了最低,只要再低一点点,身边的人就听不见他的声音。那哨卡只有十个人而已,他们有三十几个人,肯定可以打赢的。 “有十个人!”附近的拉其普特人有相反的看法,大越人厉害的很,有又轻又保暖的纸甲,所有刀剑都砍不动他们,还一天三顿饭,有的是力气,哪里是他们这些人打得过的。 “换个位置,这里太危险了。”其余拉其普特人也反对,做人要有自知之明,精神力强大斗志旺盛不代表就能打了,他们三十几人已经有十几天没有正经的吃过东西了,每一个人现在都浑身乏力,腿脚有些浮肿,倒是比之前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看上去健康了些,但别说开打了,就是冲刺跑过去都可能有人直接倒毙在了路上。 一群拉其普特人个个点头,缓缓的倒退着退向了更远离哨卡的地方。他们是勇敢不怕死,但是现在不是为了神灵而战,而是为了离开这个倒霉的地方,逃回美丽富饶的拉其普特。 “我们一定能够逃回去的!”有人咬牙切齿的低声道。成都大战中拉其普特和随军大多被俘虏,只有他们这些从一开始就处于战场的最边缘,并且在伟大的随神崛起之前就开跑的拉其普特人才能够顺利的逃出战场。但大越军队追杀的很快,他们逃得比较艰难,不敢走大路,只往小路上跑,这些时日一直靠吃野菜野草野果为生,身体虚弱的不像样子。 “这些大越人的地方太荒凉了!”某个拉其普特人低声咒骂,该死的大越人的地盘到处都是陡峭的山崖,时不时出现只有一条小道可以通行,随便有人拿着刀剑守住小道的一端别人就休想能够轻易过去,哪里像伟大的拉其普特处处都是道路,就没听说还有哨卡这回事。 “是啊,大越人太贫穷了,五十年后才能赶上孟买的繁华。”一群拉其普特人鄙夷着大越,就这种只有一条小道,十个人的哨卡都能封锁山路的落后地方在拉其普特根本不存在。 “那边有炊烟。”某个拉其普特人指着哨卡的背后,天空中有好几道炊烟袅袅而起,只要过了这道哨卡,他们就能进入后面的村庄了,能够吃上饭了。 三十几人默默的看着炊烟,就像看着上帝,充满了虔诚和仰慕,村子里有吃的喝的还有女人,那里就是他们的天堂,却被一道哨卡阻隔。 “这些大越人真是太无耻不讲理了,吃喝些东西,玩几个女人算什么大事,我们没有吃喝和女人,大越人有,难道不该拿出来分享吗?大越人就是低贱和不讲理。”有人低声的咒骂着,一群拉其普特人用力的点头,大越人就是不讲理,个个都是野蛮人,没有人性。 “哨卡里只有十个人!”某个拉其普特人再次重复,三十几个人打十个人,难道就没有一丝的机会?他们手里的刀子不是假的。 一众人大多都摇着头,三十几个手软脚软的拉其普特人能够攻克只有十个大越士卒看守的小哨卡,进入后面的村庄吗?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会被大越人杀死,谁都不想自己死了,而便宜了其他人。 “绕路!就不信他们能封锁住所有地方,我们是勇敢勤劳的拉其普特人,这种山峰难不住勇敢的拉其普特人,有三千万神灵保佑,我们一定可以进入那个村庄。”一个拉其普特人看着两边陡峭的山峰,又不是悬崖,只是坡度大了些而已,坡面上野草小树多得是,哪里都可以借力,大军或者有辎重无法攀登,他们除了刀剑毛都没有,怎么可能爬不过去。 -- 第2262页 “只要翻山到了对面,就是大越人的村庄。”有拉其普特人狞笑着,食物,酒水,还有女人,想想就让人兴奋。 “我们为了伟大的神灵浴血奋战,我们是高人一等的勇士,享受一个村子的食物和女人那是理所应当的,他们若是反抗就是不讲理,这种人直接杀了就是。”一群拉其普特人眼中闪着光。 “只要我们吃饱了饭,还怕十个大越人不成?”一群拉其普特人自信无比,村庄里有多少人完全没有关系,拉其普特勇士手里有刀,不管大越平民有多少人都尽数杀了,只留下女人就行。 “对,我们翻山过去!”一群拉其普特人兴奋无比。众人又退了少许,寻了一个不会被哨卡看到的死角,坡度又不怎么陡峭,开始扯着杂草和荆棘攀爬。 某个拉其普特人扯着野草小心的跟在众人后面,忽然看着眼前有一株野草与众不同,他仔细的看,认得是野菜,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是前几日吃过,虽然味道有些苦涩,但是还是能够吃的。他小心的看看身边的人,没人注意到他,他悄悄的趴在了野菜之上,不敢用手去抓,直接用嘴轻轻的去咬,苦涩的汁水在舌头上打转,肚子里竟然好像立刻舒服了些。 “你在吃什么?”有人大声的质问。其余拉其普特人一齐望了过来,立马看清了一切。 “有野菜都不说!”一群拉其普特人愤怒无比,顾不得山坡的陡峭,或极力靠近那一处地方,抢夺剩下的半颗野菜,或者努力的在山坡上寻找还有没有野菜。 “不要打了!翻过去了山,有的是吃的喝的!”有拉其普特人大叫,一群蠢货竟然为了野菜厮打,没看见山对面就是村庄吗? 三十几个拉其普特人努力的翻过了山岗,浑身上下又添了一些被山石树枝划伤的痕迹,眼前的十几个冒着炊烟的小茅屋让他们平添了无穷的勇气和力量。 “杀光了所有的男人!”三十几人狞笑着,跌跌撞撞的向村子跑去。 “放箭!”村子中有人下令道。 “嗖嗖嗖!”十几支箭矢射了过去,跑在前面的拉其普特人立刻中箭倒地。 “是圈套!”其余拉其普特人惊恐的尖叫,所有勇气都没了,有人惨叫着往回跑,有人跪在地上痛哭,有人双手合十求饶。 “嗖嗖嗖!”箭矢不停,将三十几个拉其普特人尽数射杀。 “补刀!”有人低声喝道,几个大越士卒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小心的靠近地上的拉其普特人,一一砍下了脑袋。 “只有三十几个人?”十几个大越士卒拿着弓(弩)出来,盯着周围,没有再看见拉其普特人,微微有些失望,功劳小了些。 “唉,都过去了十几天了,竟然还有这么多蛮夷。”士卒头目却叹着气,对普通百姓来说,打仗和打完了仗其实一样可怕,败兵将会是一头头的禽兽。 “收拾了尸体,别让炊烟断了。”士卒头目道,有这个炊烟陷阱在,那些流散的蛮夷败兵都会傻乎乎的聚拢过来,奋力的在陡峭的山坡上消耗最后一丝体力,然后轻易的被他们射杀。 炊烟陷阱后方的三五十里地处,有一个小小的城池。城门紧闭,不时有百姓拿着刀剑小心的往城外张望着。 “外头到处是败兵,不想死的就老实待在城里!”有百姓敲锣打鼓在城中各处走动。 “唉,这世道真是……”有百姓在房屋中低声道,又是大越打蜀地,又是大随反攻,又是蛮夷的败兵肆虐,每一件事都代表着无数的人头落地,鲜血淋漓,这蜀地安稳了百年,没想到要在今年算总账。 “我们小百姓,只管躲在家里,谁当皇帝都与我们无关。”家人低声道,管它皇帝是谁,是汉人是蛮夷是外星人,百姓还不是纳粮纳税,又有什么区别。 “妇道人家,你懂得什么。”那人低声呵斥,心里却觉得好像也没错,听说大越规矩虽然多,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但总归逃不出纳税纳粮四个字。 蜀地的另一个地方,几百拉其普特蛮夷被堵在了一道哨卡前,哨卡中的人显然不多,但哨卡前已经堆满了蛮夷的尸体。 “放火引燃了栈道!”哨卡中的大越士卒厉声道。 几个火把同时扔了出去,栈道上立刻燃起了大火,几百拉其普特人惊恐的叫着,有的拼命的往后面逃,有的却摔下了悬崖。 “蜀地哪里是你们随便可以来去的!”哨卡中的大越士卒哈哈大笑,只要一把火断了栈道,那些蛮夷人再多也会被堵在了对面,被追杀败兵的大越士卒杀死。 绵阳城外,千余拉其普特人大口的吃着酒菜。 “这些大越人也敢阻挡我们?”好些人大笑着,有人随意的踢着地上的尸体,凡是敢阻挡他们的大越人都要死。 绵阳城头,几个官吏铁青着脸,城外的村庄中有人不肯撤入城中躲避败兵,现在只怕已经都是死人了。 “这是我等之错。”某个小吏愧疚无比,若不是他们心慈手软,没有强行把这些百姓驱赶到城中,这些百姓就不会死了。只是成都大战打了几个月,近在咫尺的绵阳还有P个士兵,不是被大随军调走了,就是被大越军征用了,整个城池连个衙役都没有,就是强壮的男子都没几个了,想要出城杀敌实在是有心无力,只能坐视百姓被杀。 “错?”县令铁青的脸上竟然浮起了笑容,“我等何错之有?一群刁民以为自己脸大,永远不会遇到意外,不愿意服从朝廷的命令避难,若是没有遇到贼人就骂我们多事,误了农时,要赔偿损失;被强制进了县城依然不服,骂骂咧咧要去告本官是贪官,以为本官不知?我等乃大越朝廷命官,为何要拿热脸去贴刁民的冷屁股?纵然我等不要脸,就是想要贴人的冷屁股,为何不去贴朝中大员的冷屁股?” -- 第2263页 县令看着城外,隐约可见一些蛮夷的队伍,冷笑着:“本官若不是手中已经没有一个衙役,早就杀了那些刁民立威了,如今这些不愿意服从朝廷命令避难,只以为脸大无比的刁民求仁得仁,早死早投胎,本官为何要愧疚,为何要认为有错?大越不为刁民服务,大越容不得刁民。” 一群小吏苦笑,大越来的县令真是牛逼啊,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来人,下令所有百姓三抽一,准备与蛮夷死战!”县令厉声道,只能临时从百姓中抽人了。 “百姓未必肯。”某个小吏舔着干燥的嘴唇,百姓从来就不勇敢,也没有智慧,想不通自己保护自己的道理。 “若是他们不肯从军,不管城池有没有被打破,大越大军一到,他们个个要人头落地!”县令残忍的笑,大越对不服从命令的百姓从来没有姑息。 数百骑从远处疾驰而至,见了拉其普特的蛮夷队伍,骑兵中响起了悠扬的号角声。 “是大越的骑兵!”绵阳城中的官吏百姓一齐大喜。 “是大越的骑兵!”千余拉其普特蛮夷惊恐的看着骑兵,惊慌的四散,根本没有想过要列阵什么的。 “杀光这些蛮夷!”郑斯顿高高的举起了长剑,厉声道。身后的骑兵大声的叫着:“万胜!万胜!万胜!” 骑兵冲进了拉其普特人之中,对着惊慌四散的蛮夷肆意的屠戮,只是片刻功夫就杀尽了那些蛮夷。 “开城门,迎接我大越精锐。”县令大声的道。 郑斯顿带着骑兵奔驰到城下,厉声道:“立刻准备食水和饲料,我等还要赶路,半个时辰之后就走。”四散逃入成都平原各处的蛮夷士兵数量不少,不早些杀光了,蜀地不靖。 “是。”县令应着,立刻安排了食水和马匹的饲料,又厉声道:“来人,用那些蛮夷的尸体筑造京观,看还有没有蛮夷赶来送死。” 成都城中,尧君素看着公文,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成都附近各地已经发来了公文,虽有随军的溃兵为害地方,但城池都在,也卡住了道路,溃兵未能离开成都平原。”周围的将领放心了许多,只要被堵在了成都平原,大越军队扫荡之下很快就能平静。 “一些不认识道路的蛮夷而已,又能跑到哪里去?”尧君素放宽了心,使劲的嘲讽蛮夷,蜀地若是这么容易来去,哪里还会成为战乱时候最后的安宁之地。 “圣上要回丹阳了。”周围的将领微笑着,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事压力巨大啊。 “是啊,就在这几天了。”尧君素也是同感,胡雪亭杀人如麻又喜怒无常,待在胡雪亭的眼皮子底下很容易早晨有命上朝,中午没命退朝。 成都的街上,萧静小心的走着,到处都是建筑工地,不少百姓嬉笑着看着拉其普特蛮夷盖房子,也有人乐呵呵的帮把手。 “一群贱人。”萧静在心中咒骂着,他不在意没能投靠杨広,他对杨広还是胡雪亭都没有任何意见,为了上位成为人上人而已,谁能给他荣华富贵他就投靠谁。之前萧静放火烧城门只是认为成都必破,那么早早的投靠杨広更能获得利益。但既然杨広不争气,轻易地就死了,浪费了他的投资,这点损失他还年轻,承受的起,有的是机会挽回。他现在UI这些成都内的百姓愤怒鄙夷不屑的原因是这些家伙被胡雪亭教训了一下就老实了,乖乖的接受胡雪亭给与的房子,欢呼万岁,一点都不敢要求论功行赏,当个大越朝的大官什么的。 “真是贱人!”萧静再次咒骂,此刻左右都是他的人,不用担心被别人听见。 “就是,一群贱人!”萧静的手下们也是大骂。 “我等杀了贼人,就该得到相应的封赏,此乃天理,这些贱人竟然不敢提!”某个手下低声骂着。 “我手中有两颗首级呢,就算按照秦律,我也是大官了。”另一个手下愤怒无比,大声的道:“秦律斩首甲士首级一具,就能得到爵位‘公士’、田一顷、宅一处和仆人一个。”虽然秦律中“甲士”指的是军官,但这些拉其普特蛮夷谁分得清是甲士还是普通人,两颗首级怎么也够授田授爵的资格了。 周围有监督拉其普特人造房子的大越士卒听见了,望了过来,大声的道:“别急,圣上绝不会错过封赏的,盖好了房子就论功行赏。”四处还有贼人逃窜,不少成都人还住在废墟中,哪有功夫论功行赏。 “别担心,三个月内一定会有消息。”有士卒大声的叫着,让所有成都百姓都能听见。“大战之后,要写公文,要统计数字,要上奏朝廷,三个月的时间少不了。” 成都百姓们用力的点头,很是理解,考中了状元到封官都要半年时间,这又是统计资料,又是汇总数据,又是安抚地方,诸般事情聚在一起,能够三个月搞定已经是很快了。前朝大随封赏的时间拖上一年都不稀奇。 “三个月,没关系,老子等得起。”几个萧静的手下大笑,三个月后就能当官老爷了。 萧静微微得意,转身对手下们道:“官场靠的就是关系,我们人多,只要互相帮扶,就能成为一个很大的势力,别的官员就不敢动我们,我们很快就能升迁,出将入相指日可待。”一群手下欢喜极了,谁不知道人多就是力量,他们的关系可是铁的很。 远处,宇文化及被人抬着安置在了轿子里。 -- 第2264页 “马蛋啊!老子以后会不会成为废人啊?”他大声的骂着,肋骨断折,上着夹板依然上阵杀敌,这大越朝的将领中有几人如此勇猛?开打的时候他没觉得有多疼,如今却疼得走路都走不了,大夫只说没事,断骨微微有些错位,重新矫正了就没事,可闹不住依然疼啊。“若是废了,老子要求连升三级!”宇文化及叫着,以后再也不要当兵了,还是当生意人好,赚钱才是硬道理。一群手下小心的伺候着,抬轿子的动作轻柔无比,生怕颠簸了宇文化及又挨了大骂。 萧静微微一惊,宇文化及见过他的,但那只是匆匆一瞥,又在战乱当中,他如今多少也把脸涂黑了些,宇文化及应该认不出他。他沉住气,此刻转身而走太可疑了,不如慢慢的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轿子与萧静越来越近,萧静微微侧身,好像在看着一间新盖的房子,与宇文化及擦肩而过。轿子之中,宇文化及依然骂骂咧咧的,抱怨着受了重伤,抱怨着轿子太颠簸,要找几百个蛮夷抬最稳定的轿子什么的。萧静微微一笑,宇文化及果然没有认出他。 “走,我们回去。”萧静微笑着,只要再等三个月,他的青云路就开始了。 半个时辰之后,两个大越士卒进了宇文化及的营帐,宇文化及穿着一身甲胄,恶狠狠的问道:“可查清楚了?”那两个士卒点头:“是。”一路跟着萧静去了他的落脚处,又悄悄的查清了他的姓名和人数,绝对跑不了。 “很好,来人,出发!”宇文化及厉声道。一群群士卒出了营地,跟在那两个探子的身后小步奔跑。 “将军,你就不用去了,几个小贼而已。”手下们劝着,已经第二次打夹板了,若是再断了第三次,不知道还能不能接回去。 “就是接不回去,老子也要亲眼看着那个混账的脑袋落地!”宇文化及厉声道,“老子这辈子没有这么丢脸过!” 孤身进入成都慑服城内十几万人是宇文化及这辈子最威风的事情,以后绝对可以编成说书,身上打着夹板的将军孤身进入十几万敌军的大营,夺下了城门,救了圣上,如此丰功伟绩不找十几个说书人连续说上五十年就实在太对不起人民群众了。他甚至想好了书名,必须是《随越演义》,开篇就是一百零八颗妖星降世,星君拯救世界,捧了胡雪亭之后的重点就是《英雄好汉排行榜》,随越第一英雄当然是胡雪亭,第二到第五当然是胡雪岚椰菜葵吹雪李珂,第六是杨轩感,但这第七就可以安排宇文阀阀主宇文化及了。 如此名留青史的丰功伟绩,大越英雄宇文化及,竟然栽在了一个二五仔的手中,城门被二五仔烧了,这简直是人生的黑历史,耻辱中的耻辱,被所有人叹息天下第七的英雄宇文化及竟然被二五仔耍了,是不是智商有限,排名有误,必须让位给张须驼。 这太扎心了! “以为背过身去,老子就不认识你了?你就是变成了灰,老子也不会认错了你!”宇文化及怒极反笑,打死都不会忘记了笑眯眯的跑出来帮他搬运飞艇中的箭矢物资,又笑眯眯的拿飞艇中的石油燃烧包烧毁了城门的萧静的狗屎的脸! “老天爷给面子,竟然让老子又找到了你。”宇文化及大笑,还以为萧静不是跑了,就是死在了乱军当中,没想到竟然还潜伏在城中。 “来人,去通知圣上、董纯将军、屈突通将军,本将军要掀翻杨広埋伏在成都的奸细网络!”宇文化及道。 …… 新盖起来的屋子中有很浓重的木屑的气息,有些木材上的水迹其实也没有干透,以后只怕会有些手尾要处理。但住进去的人都不怎么在乎。 “做梦也没有想到我竟然住到了两层楼的房子里。”百姓们晕眩了,两层楼的房子也就只有地主老爷住得起,还不能是普通的地主老爷,必须是非常有钱,号称“半城”的老爷,那些“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亩鱼塘被你包了”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鱼塘算老几,随便一个村子里找出十几个。 “我家这是大富大贵了?”百姓们幸福极了,就这种两层楼的大房子,家里竟然有两幢啊,全蜀地有几个地主老爷有两幢两层的小楼? “咦,那是什么?”有人看见远处有兵马急急而至,再一看四周竟然都有兵马,竟然将附近包围了起来。 “不好!有大批兵马包围了这里!”萧静就在二楼的窗口,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样。他匆匆的下楼,厉声道:“立刻撤退!”跑出了两步,猛然发现了异常。原本对他毕恭毕敬,惟命是从的手下们竟然大多数没有动,只有三五人跟着他。 “怎么?还不快走!”萧静站定脚步,眼中精光四射,厉声呵斥。 十几个手下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有人说道:“萧哥儿……” 萧静心中杀气四溢,萧哥儿?这是不把他看做主公了? “……这些兵马未必就是冲着我们来的。”某个手下道。 “是啊,我们好不容易有了房子,三个月之后就要当官老爷了,要是现在跑了,我们就一无所有了。”又是一个手下道。 “不跑,等着被抓吗?”跟随萧静的人当中有人厉声呵斥。 留下来的十余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人道:“只有萧哥儿与大越的将领说过话……”未尽之意,谁都听得明白。只有萧静被大越通缉,跟着萧静就是朝廷钦犯,每天担惊受怕,风雨露宿,饥寒交迫;离开萧静就是朝廷命官,锦衣归乡,百姓前呼后拥,两袖金风,要房子有房子,要十八个小妾就有十八个小妾。两者之间的差距简直是天与地的差别啊,为什么有金光大道不走,偏要走死路绝路呢? -- 第2265页 “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没有公子,我们岂能有今日?”跟随萧静的人涨红了脸,没见过如此无情无义的小人,几人握住了刀柄,就要厮杀。 那十余人同样按住了刀柄,丝毫不退让。 “算了,人各有志,我们走!”萧静冷冷的道,深深的看了一眼十几个背叛他的小人,这笔账以后重要找回来的,现在必须立刻逃出大越士卒的包围圈。 “这样最好,以后见面还是朋友。”十余人憨厚的笑着,本来就是萧静不对,哪能因为他一个人而挡住了大家升官发财的道路。 萧静与几个人跑出了屋子,却发现四下都是大越士卒。 “走,这条巷子!”萧静带头而走,却发现该死的新房子建造的整整齐齐,一横一纵之间缝隙清楚的很,绝没有绕来绕去或者死胡同。 “公子,我们……”跟着他的几个手下脸色惨白,根本无处可逃。 “不要怕,他们未必认识我们。”萧静沉住了气,随手拿了泥土在脸上一抹,慢慢的向前方的大队士卒走了过去。其余人有样学样,抹了泥土,竭力镇定如常。 “站住!”那些士卒远远的就喝道,十几把(弩)箭立刻对准了他们。 “官老爷,我们是路过的!”萧静大声的叫着。有将领大声的叫:“放下兵器,接受检查!” 一群手下看萧静,怎么办?萧静看看那十几把(弩)箭,只觉箭头上锋利的光芒寒意入骨,道:“放下兵器,他们不认识我们。”除了宇文化及有可能认得他,其余人怎么可能认识他,只要他老实些,肯定能够瞒过去的。 众人扔下了手中的刀剑,举起了手,慢慢的向那些士卒靠近,脸上竭力的保持从容和平静。 到的近处,那将领猛然喝道:“拿下了!”不等萧静反应,几十个士卒一拥而上,刀剑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官老爷,我们犯了什么罪?”萧静额头见汗,大声的叫道,他绝不信这个将领认识他。 “闭嘴!有没有罪,朝廷自然会给你交代。”那将领厉声道,宇文化及给他的命令是守住了出入口,拿下所有的人,让后等着他一个个分辨奸细。 “谁若是敢有异动,直接杀了!”那将领对着萧静等人呵斥道。几人面如白纸,只觉不妙之极。 “公子,怎么办?”某个手下低声问道。萧静额头见汗,被几十人拿着刀剑围着,有个P的办法?“等!一定会有机会的!”萧静低声道,肯定会有什么小贼惊慌的逃跑,引起号角声追捕,然后这些将士以为正主就在那面,放过了他们而去追赶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唯有一个个百姓被士卒从屋子里赶出来,老实的跪在路边,却一点小偷强盗尖叫逃走的动静都没有。萧静额头见汗,只觉这些小偷强盗太忒么的差劲了,被大军包围了都不跑吗? 一群人簇拥着一匹马过来,马上的将领头戴铁盔,手拿凤翅镏金镗,前胸后背绑着丑陋的夹板,眼神只是在人群中一扫,就落在了萧静的身上,似笑非笑。 “宇文化及!”萧静脸色大变,该死的,竟然没有出现奇迹。 “哈哈哈!果然是你!”宇文化及大声的狂笑,在马背上摇晃不已,这辈子最大的屈辱终于可以洗清了。周围的百姓又是惊恐又是镇定的看着宇文化及和萧静,原来是为了抓这个家伙啊,那就与其他人无关了,大可以慢慢的看热闹,只是看这么大的动静,这个家伙是谁啊? “本将要把你……”宇文化及忽然住了嘴,然后面孔扭曲。一群手下无奈,笑得太开心,胸口的肋骨又疼了吧。 “拿下了,带回去凌迟处死!”宇文化及很想装逼多说几句,但是胸口太疼,不会是肋骨又断了吧,必须再去看大夫。 “且慢!萧某有话要说!”萧静傲然站了起来,看着几个手下,眼神深邃和温柔。 一群围观百姓懂,这是要说“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情是萧某一人做下的,萧某跟你回去,要砍要杀绝不皱眉,但这些人与这件事无关,还请放了他们。”好些人佩服的看着萧静,虽然不知道这家伙犯了什么案子,但是看他虽然不英俊,却也仪表堂堂,气势逼人,果然是人中龙凤,有担当,是条汉子。 萧静的眼睛与宇文化及相对,一个在地上傲然而立,一个在马上嚣张跋扈,四目相交,光芒四射。萧静负手而立,淡淡的道:“萧某还有一些余党就在前面的小楼中,总共一十三人,万万不要错漏了。” 围观百姓惊愕的看着萧静,那些英雄情义无双的话本可以拿去烧了。 萧静的下手们却欢喜的点着头,喜气洋洋的催促着:“官老爷快去啊,莫要被他们跑了!”“有个斗鸡眼小子刀法厉害,千万小心了!” 围观百姓更是激动了,活到老,学到老,就知道说坏人都讲义气,坏人都是迫不得已,坏人都是有人性的等等言语就是哄小孩子的,今日亲眼见证,看哪个白痴还会跳出来说坏人当中也有好人,立马给他吃(屎)。 小楼被团团围住,十三个人毫不反抗的被捉拿了出来,见了萧静,神情激愤:“姓萧的,你竟然出卖我们!”“你还是不是人?”“我们待你不薄,一直将你当兄弟,你竟然出卖我们?” 萧静身边的几个手下大声的笑:“你们敢背叛公子,这就是下场!” -- 第2266页 十三个人愤怒的想要冲过来殴打萧静,却被士卒们打倒在地。 “官老爷,我检举,我揭发,是萧静指使我们干的!”有人大叫。 “对,官老爷,是萧静指使我们干的,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干,萧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干的!”其余人反应极快。 “萧静说要打开城门,杀光成都所有人!”“他还说要杀了圣上!”一群人已经不在乎说真话揭发萧静,还是编故事抹黑萧静了,只盼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萧静身上。 “官老爷,我们是忠于圣上的,我们杀了好几个蛮夷,我们是有功的,我们要将功折罪!”有人大叫。 “对,对!我不要当官了,请官老爷饶了我们!”众人叫着,哪怕是萧静身边的人都忍不住跟着叫。 萧静飞快的转动脑子,道:“将军,萧某当时是大随子民,各为其主,何罪之有?若是萧某有罪,屈突通将军岂不是也有罪?萧某同样为了圣上打仗随逆伪帝杨広,立下赫赫战功,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良禽择木而栖,将军岂能无视萧某弃暗投明之举?” 宇文化及伸手捂住胸口,小心的呼吸,哈哈大笑几声,只是太过刻意,笑声中既没有欢愉,也没有嚣张,听着就觉得无聊。 “逆贼就是逆贼。”宇文化及道,鄙夷的看着萧静等人,真心懒得解释什么叫做投诚,什么叫做俘虏,什么叫做奸细。 “来人,拖下去凌迟处死!”宇文化及厉声道,不杀了坑自己的卑鄙小人,还做P个纨绔子弟。 萧静大声的叫:“萧某无罪!萧某不服!”眼神中愤怒无比。 众人押解着萧静去了空地,一群士卒开始树立木桩。 萧静看着周围,急切的等待着,胡雪亭等大佬应该会出来看看吧?见了他会问几句吧?他立刻就会开始介绍自己,在短短的几句话当中将自己的才华、抱负、以及立场说个清楚。胡雪亭等大佬一定会看中他的才华的,饶他一命的。 “萧哥儿,萧公子,萧少爷!你就认了吧,跟我们没关系,都是你做的!”手下中有人涕泪纵横的看着萧静。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你做的,不能连累了我们!快去和官老爷解释!”又是一人哭着道,已经忍不住小便失禁了。 萧静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眼睛死死地在周围扫视,只盼看见皇帝微服出访,公主微服出访。 一群士卒淡定的将萧静绑在木桩上,扯(下)了衣衫,萧静四下张望,却怎么也看不见胡雪亭等大佬。 “我不服,我没罪!”萧静大声的喊,恐惧的发抖。他的十几个同伙已经瘫倒在了地上,叫都叫不出声。 “救我!饶了小人吧!”萧静泪水长流,大声的叫着,若不是被绑在了木桩上不能动,他五体投地跪下都行。 宇文化及乐呵呵的看着,原本还觉得痛快,让自己蒙羞的小贼终于要死在他的眼前了,看着萧静从傲然而立,风流倜傥,英姿焕发,到最后的苟且,心中的痛快渐渐不见,竟然想到若是他与萧静易地而处,又能好多少呢?他会不会跪在地上求饶,会不会涕泪纵横,大小便失禁?他无法回答,一时之间竟然意兴阑珊。 “动手!”宇文化及淡淡的道,再也没有丝毫的兴趣。看着萧静被千刀万剐,惨呼嚎叫,宇文化及只是在想着宇文阀千万要看清了自己的地位,万万不要做背弃胡雪亭的事情,胡雪亭残暴不仁,心狠手辣,小小的宇文阀宛如浮萍,虽然不至于早上去庙堂,中午去刑场,但若是稍有行差踏错,只怕立时万劫不复。 “回去后,要动手清洗宇文阀了。”宇文化及听着刑场上的惨嚎,想着这次总有些功劳苦劳,不如去求个免罪,把以前有什么罪给抵消了,从零开始吧。 第430章 胡老大也有栽了的一天 依然木乃伊一般的胡雪亭到达丹阳的时候,虞世基已经从极西之地回来了。 “大局还在控制之内,没什么压力,就是有些古怪。”虞世基道。杨轩感直接上飞艇轰炸,这所有的敌人都不再是敌人了,只是一块烧焦的肉而已。这言语虽然残忍甚至带着变态,但事实就是这样,几百艘飞艇密集投掷石油燃烧包之后,任何骑兵步兵大象兵全部只有死路一条。 “杨轩感为何打了许久才想起飞艇轰炸,难道士卒就是个数字?”一些文官有些不屑,换成他们早就在第一时间就是用飞艇轰炸了,哪里还需要士卒死战。 一群将领都有些叹息,很是理解杨轩感的行为,飞艇集群轰炸一出,什么孙子兵法吴子兵法都可以扔到垃圾堆了,以后打仗就是靠黑科技的碾压,个人武勇和兵法战术完全就是狗屎了,身为苦读兵书,一辈子刀头舔血的武将岂能不感受到绝望?杨轩感当然是不太愿意用飞艇断了自己的饭碗的。 一群文官摇头,黑科技碾压那是时代的潮流,螳臂岂能当车。 “不行,军队还是必须保持一定规模的肉搏。”胡雪亭可没想大越国的士卒都像美(国)兵一样成为老爷兵,动不动就呼叫飞机大炮,要是没了个人的武勇,只知道依靠黑科技消灭敌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军队成为只会吹牛喝酒,拉弓都拉不开的废物的时间指日可待,说不定消灭几十个山贼都要出动数千人,她给世界提前爬科技树是为了生活更好,而不是为了人更废物。 虞世基继续道:“微臣回丹阳之前,杨积善已经跟着阿拉伯人去了,只要找到了对方的老巢,几百艘飞艇雷霆一击,阿拉伯人纵然不能灭族,五十年内也再也不成祸患。”杨轩感对阿拉伯人几乎一无所知,既不明白他们有多少人,平时吃什么喝什么,就是对阿拉伯人住哪里也不清楚。胡雪亭留下的世界地图上倒是有阿拉伯半岛的标注,但是就这么歪歪扭扭的地图上的几个字,变成几百万平方公里的江山,谁知道那些阿拉伯人到底在哪里,唯有老老实实的跟踪了。 -- 第2267页 “轩感这是怕了阿拉伯人了。”裴蕴笑,杨轩感摆明了是要用石油燃烧包把阿拉伯人一锅端了,纵然不能灭族也要杀的对方百不存一。 一群大臣点头,换做他们也是怕了,动不动竟然发动几百万普通百姓毫不畏死的进攻一座军事堡垒,看着堆成山的尸体依然没有撤退,这种勇气超过了任何人的理解,这种民族太疯狂,不早早下手克制,以后必然成了大患。 “这么疯狂的宗教必须灭亡。”胡雪亭对“为了异教徒不信仰主宰,又不肯去死而烦恼”的圣战者警惕万分,留着对谁都不好。 虞世基皱眉看看胡雪亭身上的绷带,李浑那一身绷带是假的,一切为了宣传,胡雪亭身上的绷带是实打实的,这个皇帝实在是太不会当皇帝了。他微微叹气,有些事只能找机会慢慢的影响和劝解。 “君士坦丁堡目前风平浪静。”虞世基道,穆清都惊讶了,那些拜占庭人和欧罗巴人搞什么鬼,几个月过去了还没看到人影,与阿拉伯人的组织能力比起来就是一坨屎。几个大臣微笑,能干的敌人留不得,渣渣敌人不妨看看有没有油水可以压榨。 “但义成公主这边就有些诡异了。”虞世基道,麦铁杖和李子通整天都在研究军情,不明白义成公主想要干什么,秦穷正在拼命的修复西突厥去乌克兰的铁路,唯恐义成公主声东击西,转身就灭了人手少得像个贫困县的大荆国,张须陀这人太倔强,只怕接受不了灭国的耻辱,说不定就与国同亡了。 “他肯,老婆孩子也不肯。”胡雪亭摇头,有薛丽莹张修闻张雨宁在,张须陀还不至于为了大荆国自尽。 “西线算是有惊无险了。”一群大臣松了口气,只要飞艇完成对阿拉伯人的轰炸,立刻就能转身灭了其他敌人。 “终究是要靠血战杀出忠心度和自豪感的。”胡雪亭淡淡的道。 “圣上却有些托大了。”虞世基小心的试探,每次开打都要皇帝出面,还要包裹成木乃伊回来,大越国真是太没面子了。 一群大臣用力点头,开国皇帝武勇一些那是应该的,但是动不动就命悬一线,那不叫开国皇帝,那叫奋斗逼。 “还断了其他人升迁的道路,寒了众人的心。”裴蕴长叹,“老夫的儿孙还想有个前途呢,圣上一出,哪里还有别人出头的机会。” 一群大臣点头,这次大战只有三狗子捞到了一个在关中与来护儿对峙的机会,其余人都是碌碌无为,程夭金和鱼俱罗飞了上万里路,劳师动众,竟然也就是个武装旅游而已,大家都是出来扬名立万的,没道理所有的功劳都皇帝自己拿了。 “若是这次成都之战是鱼俱罗和程夭金出面,岂会有如此危急?”王奶妈没忍住,皇帝是不是抢了功劳什么的她不懂,但动不动皇帝冒险实在是太不像话了,难道地主还要亲自种田不成?小小姐当了皇帝竟然比地主还不如,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 一群大臣看看王奶妈,虽然大家的思路不在一个频道上,但结果竟然殊途同归,于是用力点头,一致要求胡雪亭必须修心养性,改了到处出征的脾气。 “朕还要去一趟极西之地。”胡雪亭摇头,不亲眼去看看总是不放心。王奶妈怒视胡雪亭,都成木乃伊了,还要折腾? “微臣有些不解,还请圣上解惑。”裴蕴鞠躬道。“传说之中,某人出生在帝王之家,自幼爱读兵书,喜欢骑射,以为有万夫不当之勇,却苦于身为帝王,无法在战场一展所长,于是别出心裁,给自己封了将领,领兵出征。”【注1】 “微臣自幼富贵,颇有人言微臣是含着金汤匙出身,本身无能至极,全靠祖宗荫庇,微臣也曾愤愤不平,吾每日鸡鸣读书,十余年不曾间断,才有今日,才华胜人百倍,外人为何疏忽不见?” “所以,微臣倒也理解那个皇帝,不喜被人贴上无能和靠祖宗荫庇的标签,想要靠自己的实力做出一番事业是人之常情。微臣与那个皇帝的区别只是他喜欢打仗,微臣喜欢读书而已。” “圣上十四岁失恃失怙,白手起家问鼎天下,眼光之大,心胸之广,其功之巨,非秦皇汉武不能比肩,圣上可谓是尽展才华了,微臣不知圣上为何还要处处亲临前线,难道这世上还有不服圣上之人?” 一群大臣用力点头,就是这样,有这个功绩够你吃老本几百年了,哪怕广招后宫,面首三千,天天全羊全猪,酒池肉林,保证依然被后人描绘成千古一帝什么的。 胡雪亭看看一群大臣,理由简单极了:“我还年轻,还能继续蹦跶几年。”才二十几啊,总不能以后就带杯枸杞茶蹲在水塘边钓鱼,或者天天广场舞了吧? 虞世基和裴蕴早有所料,想要一个一帆风顺意气风发的年轻人退休养老那是太残忍了,必须给她找个事情做做。 “不如……”某个臣子小声道,然后又沉默了,盯着脚趾。 一群大臣神奇的理解了,热切的盯着胡雪亭,胡雪亭已经是二十六七,换别人家孩子都开始相亲了。大臣们会心的微笑,越是中老年大臣越是笑得富有深意,不论男女,只要掉进了爱情的坑中,就没人能够很快爬出来的,胡雪亭因为大业耽误了人生大事,如今没什么要紧事,慢悠悠的谈情说爱,享受为爱痴狂为爱神经病的美妙和痛苦,哪怕她再有征服天下的雄心壮志,三五年内绝不会再有心思御驾亲征,整日只想着帅哥有没有想着她,太凉了有没有多穿衣服什么的。一群大臣微笑着互相打着眼色,帝皇陷入伟大的爱情其实不像传说中那样误国误民,大越朝如今外忧内患尽数都在掌控之中,以后只会岁月静好,胡雪亭皇帝陛下就是坐在御驾上怔怔的想着情郎,无心政事,这天下依然会稳定发展,盛世降临的。哪怕胡雪亭皇帝陛下莫名其妙的要给帅哥刷功绩,树名声,成为天下第一的才子大将武林高手什么的,一群大臣也是很愿意配合的,大越朝属于众奸盈朝,非黑即白的清流是不存在的,个个都懂得认真的面对世界,讨好胡雪亭,无视胡雪亭的胡作非为那是基本功,只要不祸国殃民,给胡雪亭的情郎刷些功劳,做个大官,走路上所有人都佩服的鞠躬行礼那实在是小儿科,绝不会有人不识趣的站出来呵斥胡雪亭为了美男而乱封大官的。 -- 第2268页 佘戊戌等人互相看了一眼,虽然陷入爱情的胡老大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总比死得胡老大要好。余阿福用力握拳,只要胡老大没有把天下送给帅哥面首当嫁妆,说“我的天下就只有你一人而已”什么的,为了胡老大能够长命百岁,整个朝廷陪胡老大的面首演戏绝对毫无问题。书童冷言看余阿福,忘记陇西的圈套了?李建成如此优厚的条件都没能让胡老大为了爱情低头,胡老大怎么可能把天下送给帅哥,这种可能绝不存在。 王奶妈的心嘭嘭的跳,这辈子最关心的事情就在眼前,真想早点看见小小姐成亲啊,虽然小小姐的家业大了一些,找个更强更有钱的夫婿几乎是不可能了,但是,随便招个三千面首也是可以的啊。 “人多力量大。”王奶妈认真无比,男皇帝可以通过娶小妾来联姻,拉拢朝中各方大佬,难道女皇帝就不能纳面首联姻了?从操作过程而言几乎一模一样嘛。 一群大臣瞄王奶妈,一模一样个鬼!但虽然看法不同,目的却是相同的,结果也诡异的相同,只要胡雪亭老实待在皇宫里别四处蹦跶比什么都好。 胡雪亭瞅瞅一群大臣,果断的装听不懂。一群大臣无奈,早知道胡雪亭对婚姻的态度有些怪异,说多了很容易惹怒了皇帝,众人一齐瞅虞世基和裴蕴,皇帝的婚事是国之大事,你们两个是朝廷肱骨大臣,你们不出头,谁出头? 虞世基和裴蕴对视一眼,深感人心恶劣,咳嗽了一声,踏出了一步。一群大臣热泪盈眶,错看了虞世基和裴蕴矣,竟然有胆子劝胡雪亭大婚,太不怕死了,真是铁骨铮铮啊。 “微臣冒死请圣上收徒!”虞世基神情严肃无比。 收徒?一群大臣死死地看虞世基,以为奸臣会冒死直谏真是太单纯了。唯有王奶妈用力点头,华山派人丁单薄,石师父又早早的成仙了,小小姐为华山派广招门徒振兴门派那也是理所应当的责任,这才对得起石师父的一片恩情。 “对,对!小小姐多收几个徒弟,以后与人开打,用不着小小姐亲自动手,几百个徒弟动手就行了。”王奶妈大力支持,真是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要是小小姐早早收了几百个徒弟,哪里还需要她上阵杀敌。她看看胡雪岚葵吹雪椰菜李珂,这些女孩子认识久了,舍不得她们冒险上阵杀敌,但新招的徒弟没什么感情,虽然有些对不起他们,很没良心,但不认识的人死了也不心疼。 “收徒弟?”胡雪亭眨眨眼,“是不是有些早了?”瞧电视里那些收徒弟的人那个不是胡子一大把了,她这么年轻就要开始收徒弟吗? “年轻?”王奶妈愤怒了,厉声质问:“石师父收小小姐为徒的时候是何年龄?” 胡雪亭尴尬了,竟然不知道石介的年龄,哎呀,也不知道生日,除了石介是华山派的,师父是岳不群,真是一无所知。 “石师父收小小姐为徒的时候也就二十岁左右,绝不会超过二十二岁!”王奶妈大声道,怒目胡雪亭:“华山派对小小姐有恩,小小姐想要忘恩负义吗?” 一群大臣用力点头,恨不得大喊几声“收徒,收徒!” 胡雪岚和葵吹雪椰菜互相看了一眼,兴奋了:“姐姐要是当了师父,我们是不是就成了师叔了?”想想有一群几岁的小不点缠着自己叫师叔,然后装模作样的教导几句,肯定威风无比。 “我要做传功长老!”椰菜叫。 “我要做执法长老!”葵吹雪叫。 李珂瞅瞅师姐们激动兴奋,实在是无法抛弃李阀大小姐的操守陪她们闹腾。 胡雪亭眨眼:“这是真要收几个徒弟继承华山派衣钵?” 一群大臣板着脸用力的点头,身为华山派弟子,为师门传道统那是必须的。 胡雪亭眼睛放光:“朕收弟子,必须严格考核!人品,学识,勇气,眼光,颜值,都必须是上上之品。” 一群大臣点头,应该的应该的,但是为什么上面的条件当中混进了奇妙的东西。 “朕要设置七大关卡,只有通过了所有的关卡,朕才能收他为徒!”胡雪亭想到了无数的坑人的关卡,看这些报名的人怎么过关。 一群大臣忧郁了,不会好事变坏事吧? “圣上的门徒啊。”大臣们在忧国忧君,普通官员们眼睛都红了,到目前为止华山派的弟子个个都是一字并肩王,而且华山派有护短的狗屎传统,进了华山派前程富贵不可言。 “这可不是传统的天子门生。”有官员认真无比,什么科举的状元自称天子门生是没什么人当真的,但华山派的弟子是实打实的天子门生了。 有官员不屑的低声冷笑:“若是你们的目光只集中在荣华富贵之上,真是目光短浅了。”胡雪亭虽然传了格物道,科举都要考格物学,这世界以后定然是格物的世界,但是华山派的武功却绝不是格物可以解释的,很是有玄幻的味道。 “是了,若是学成了华山派的上乘武功,破开虚空,成仙得道,鸡犬升天!”某个官员恍然大悟,若是子孙后代有人成了神仙,能不把列祖列宗也从地府中找出来,在天庭享受神仙待遇? “这华山派只怕是神仙门派。”有官员羡慕的道,可惜他年纪大了,不然也去华山派报个名试试。 某个官员沉吟着,然后看傻瓜一样的看了一群同僚一眼。一群同僚莫名其妙。 -- 第2269页 “退朝!朕要好好想想怎么坑死那些报名的家伙!”胡雪亭大叫。 …… “什么?圣上要招收弟子?”街上的百姓听说了天大的消息,立马个个血往上涌。 “有条件吗?”某个百姓颤抖着问道。 消息灵通人士摇头:“还不知道。”刚传出来的内(幕)消息,还没有进入操作阶段,哪有这么详细。 一群百姓愤怒的看消息灵通人士,不知道条件你说个鬼! “老王,你家儿子不是去伏虎派学过拳吗?有什么报名条件?”有人问道,众人都紧张的看着老王,虽然这听都没有听过的伏虎派肯定不能和华山派相比,但是总有参考价值。 老王愁眉苦脸,要是自家儿子没去伏虎派多好,不知道华山派招不招收带艺拜师的人。他无精打采的道:“还能有什么条件,身体强壮,有力气,尊师重道,交得起拜师费。” 一群百姓用心的记下,立马开始分析。 “身体强壮,有力气,肯定是必须的。”华山派是武功门派,不是书院,身体不好怎么打仗杀人,那些身子骨差的,拿把扇子摇几下都会觉得手软脚软的就别去丢人现眼了。 “我说你儿子就别想了。”某个百姓直接人身攻击,“你儿子读书是不错,可惜手无缚鸡之力,肯定没指望的。” 一群百姓点头,圣上肯定会在报名地点安排无数的石锁和铁鼎,能够举过头顶的才有资格报名,你家儿子就算一定要去报名,举不起石锁还是好事,若是举了一半却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那就是要出人命了。 被人身攻击的人面红耳赤,咬定牙齿回头就叫儿子弃文从武,天天举石锁,今年没通过还有明年,明年没通过还有后年,一跃登天的机会万万不能因为身体差就放弃了。 “尊师重道很难测啊。”有人想着第二个条件,这个条件也是基本条件,谁愿意教会了徒弟反而被徒弟打的,肯定要招个能够感恩的人。但尊师重道总不能考思想政治吧,嘴上谁不会说师恩深重啊。 一群百姓诡异的沉默了,想在大家都知道的考试中脱颖而出,唯有在这些答案不明确的地方费功夫,谁把正确答案告诉了别人谁就是傻逼了。 “交得起拜师费嘛。”百姓们沉吟不决,本来这个条件在华山派是不用考虑的,华山派的人非富即贵,最大的是皇帝,一大串一字并肩王,哪里还贪图几个拜师的束脩?但是胡雪亭是出了名的爱财如命,天知道会不会在束脩上开出天价。 “呜呜呜!”有人忽然大哭出声。“我昨日刚买了一头羊!” 众人同情的看着他,不该消费的时候瞎消费,造化弄人啊,说不定就因为一头羊落榜了。 …… 某个官员府中。 某官员坐在堂上,堂下四五个儿子女儿老老实实的站着。 “从今日起,所有的外出和玩耍时间全部取消。”那官员厉声道。几个子女眼巴巴的看娘亲,如此残忍的事情必须娘亲出面说情。没想到娘亲用力点头,眼冒杀气:“每日鸡鸣起床,狗睡了你们才能睡!” 几个子女吓着了,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圣上招收弟子。”那官员道,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前程无限,一飞冲天的言语。 “圣上招收弟子,会有多少人报名?没有百万,也有八十万!”那官员叹息,虞世基和裴蕴出了个狗屎的主意,看似只是招收弟子而已,其实却让整个大越朝陷入了纷乱,谁不想一飞冲天?那些距离丹阳遥远的地方得到消息定然会迟了很多,准备的时间少了,只怕会愤愤不平,几百万人涌入丹阳也是个大问题。 几个子女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也不是傻瓜,在学堂念书都不是第一名,哪有把握在几百万人当中脱颖而出。 “想要在无数人中杀出一条血路,唯有靠格物了。”那官员厉声道。几个子女莫名其妙的看着那官员,那官员笑道:“圣上说要考核弟子,能如何考?为父认为绝不是考力气。” 胡雪亭当年是不是很有力气,那官员自然是不知道,但胡雪岚葵吹雪椰菜可不是孔武有力之人,见过三个粉妆玉琢的小丫头玩泥巴的人多了去了,谁都不会觉得三个小丫头力气大,一个打三个。 “听说椰菜小时候跑步常常会摔跤。”那娘亲笑着道,洛阳来的官员夫人当中很多人认识椰菜葵吹雪,知道当年大随皇宫中的旧事,三个小丫头在御花园中追逐打滚的消息传得很广。在花园中追逐老是要摔跤的椰菜也能进入华山派,说明华山派真的不怎么看重身体素质。 “至于那些民间百姓谣传的尊师重道,束脩银子也不靠谱。”那官员道,胡雪亭当然会重视尊师重道,但是尊师重道的人多了,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 “唯有格物道。”那官员冷笑,胡雪亭亲创的格物道深奥无比,天下能称大师的有几个?唯有椰菜大师葵吹雪大师而已,胡雪岚的格物学造诣比椰菜葵吹雪虽然差得远了,但一样远超其他人。这胡雪亭对格物的关注可见一斑。 “为父不知道圣上会布置什么关卡,但是好好学习格物道是我们最容易做的事情。”那官员承认都是他瞎猜,但是这个投入成本几乎是零,猜错猜对都有好处的事情为什么不做? “谁若是不好好学习,我亲自打断了他的腿!”以前温和无比的娘亲凶狠无比。 -- 第2270页 …… 丹阳的一个角落当中,某个官员仔细的看着窗外,确定没有人偷听,又紧紧的关闭了门窗,这才压低了声音道:“这次圣上收徒,你们几个都去报名。” 几个家人肝疼的看着那官员,神神秘秘的做了这么多事,竟然是为了一个丹阳全都知道的事情。 “爹爹,我和大哥年纪大了,只怕是不合适。”官员的次子小心的说道,抖了一下身上的青衫。他虽然不到二十,但是也有十九了,哪有十九岁去拜师学艺的道理。 “只有从小练武才能学会高深武术。”次子认真的道,这个道理街口卖茶叶蛋的都知道,瞧胡雪岚等人谁不是从五六岁就开始勤奋练武的,就他这个年纪去报名肯定被人笑话的。 那官员的长子用力点头:“是,过了年龄,筋骨固定了,练不成上乘武功的。”他都已经二十五了,别说复杂的动作了,压个腿都有困难,哪里能够练武,还是好好的学习格物道,正确考科举来的实在。 “蠢货!”那官员低声呵斥,鄙夷的看着两个儿子,招手叫两个儿子靠近,声音更加的低沉了。 “谁告诉你们这是给圣上收弟子?”那官员冷冷的道。两个儿子莫名其妙,难道还有内(幕)消息中的(内)幕消息? “华山派有没有弟子延续道统,关虞世基和裴蕴P事?”那官员冷笑,虞世基和裴蕴或者认识石介,但是绝没有交情,犯不着为了华山派的道统担忧,胡雪亭等人年轻的很,等五六十了再招收弟子也不迟,皇帝收徒弟,还怕没人报名吗? “虞世基和裴蕴的目的是曲线救国。”那官员冷笑,同为奸臣一系,他怎么会看不透虞世基和裴蕴的诡计,什么华山派招收弟子只是一个幌子。 “真相是为了圣上挑选面首。”那官员声音低的就是耳语都不太听得清。 “什么!”两个儿子却好像听见了晴天霹雳。 那官员笑了,胡雪亭爱刀剑超过爱胭脂,爱砍人超过爱帅哥,直接向胡雪亭广征民男的风险很大,被胡雪亭当场打了不过是折了面子,就怕胡雪亭不言语,却记在了心中。 “圣上是一国之君,婚姻乃是一国大事,岂能由得圣上一人胡来。”那官员神色严厉,当皇帝的除了要会打天下,会治理国家,还要会生儿子!多少皇朝因为皇帝没有子嗣,或者没有成年的子嗣,造成了国家的动荡甚至灭亡。 “圣上定然会把皇位传给长公主,但是,天意难测,谁敢保证圣上和长公主长命百岁?”那官员真心希望胡雪亭胡雪岚活到一百岁,但是,感冒都会死人的时代,谁敢说一辈子不会生病而死?胡雪亭西征的时候已经差点重病而死了,又经常浑身都是绷带,谁敢说没有内伤影响了寿命?健健康康的人忽然重病而死的要多少有多少,谁敢说胡雪岚就能一生平安? “成亲,生子,这是天下给帝皇的责任!”那官员森然道,留下帝皇的血脉,延续皇朝的稳定,这是所有帝王的责任,大越朝总算有了女帝的传统,生男生女一个样,皇位的传承比其余朝代容易了一大半。 “所以……”两个儿子有些紧张,好像参与到了了不得的事情当中。 “所以,虞世基和裴蕴打算借着为圣上收徒弟的机会,招一些面首进宫。”那官员低声道,眼中闪着光芒。两个儿子用力点头,翻翻话本就知道有多少女师父推倒男徒弟,男徒弟推倒女师父,或者你撩我,我撩你的。胡雪亭每日与一群徒弟朝夕相对,说不定就日久生情,推到了某某某了。 “这等大事,不能说出口,只能心知肚明,你们万万不能泄露了消息。”那官员道,两个儿子用力点头,传出去了很是难听啊。 “是,父亲,我们知道了。”两个儿子恭敬的道,退出了书房,想想成为皇帝的面首,生下几个未来的皇帝,还是非常刺激人的。 那官员等儿子们出了书房,嘴角露出了冷笑,虞世基和裴蕴有没有这个想法他不知道,或许有,或许没有,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看到了这个机会。 “公私两便。”那官员微笑着,为了大越传下血脉的心思有,让自家儿子成了面首驸马女帝的丈夫什么的,从此成为人上人的心思也有,很难说哪一种就多些。 “水至清则无鱼,忠心和私心哪里能分得清啊。”那官员想着。 …… 内书房中,六部大佬都在,大越皇帝招收徒弟重大无比,操作不慎就是一场灾难,有许多细节必须商量妥当。 胡雪亭斜眼看着裴蕴和虞世基:“你们果然厉害,竟然看出了朕的打算。”虞世基和裴蕴笑了,胡雪亭都这个年纪还不成亲,意思实在是太明显了,哪里会看不透。一群大臣惊愕的看着胡雪亭和虞世基裴蕴,不明白他们说什么。 虞世基认真的道:“圣上屡次御驾亲征,其实只有一个原因,可用的、可信的人太少。”一群大臣斜眼看虞世基,这是打算得罪满朝文武了? “鲁肃劝孙权,官员谁都可以投降曹操,唯有孙权不可以。其实这句话用在今日也是相同,我等虽然是大越官员,但却未必就与大越休戚与共了,这里有多少人是大随的旧臣?几百年后大越若是危急,又有多少大臣愿意与大越共死,又有多少大臣会投靠敌国?以老夫拙见,只怕投降贼子者超过半数。”裴蕴道。 -- 第2271页 一群大臣看裴蕴,也就只有裴蕴等大奸臣敢肆无顾忌的拿自己的出身开玩笑啊,换成一个清流被人说住了贰臣,早就羞愧的自尽了。 “与国同休的人也就只有帝皇家了。”杨恭仁也有些想明白了,微微叹息,除了皇帝的亲儿子,皇帝的亲侄子都不会与国同休,他不就是最好的例子?杨広是他的远房同族,他还不是投降了大越?宇文述,高颖,独孤阀,萧家,哪个不是如此。 “但我老胡家的人丁就有些单薄了。”胡雪亭无所谓的看了一眼胡雪岚,胡雪岚眨眼,看我干嘛? “圣上敢做人所不敢为的事情,老夫自愧不如。”虞世基和裴蕴真心佩服。 众人忽然有些懂了,佘戊戌惊愕的看着胡雪亭,又看看胡雪岚,道:“老大你是不是疯了?”难道是想要以门派传国? “是。胡某要以派传国。”胡雪亭淡淡的道。 众人死死地盯着胡雪亭,疯了,疯了!真的疯了! “天下是一家一姓的天下,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稳定,天下是自己家的,不用想着贪污,也不用想着在当皇帝的时候拼命给自己儿子孙子搞个肥差,但缺点也很明显,谁能保证子孙后代都是聪明人?” “胡某要是只能走老路,这志气也太小了点。”胡雪亭淡淡的道。人类历史上出了满清所有皇帝都是“圣君”,哪个朝廷没有出过一大串昏君?关起门来厚颜无耻的称自己家都是圣君的事情,胡雪亭也做的出来,用不着杀了所有不服的人,只要科举敢写大越朝有昏君的人一律不录取,诗歌有讽刺大越朝昏君的不予出版,保证这大越朝的皇帝就人人都是圣君了。可是,这对大越朝有个P的好处!昏君误国终究是昏君误国。 “胡某要舍弃血统传国,以华山派弟子传国。”胡雪亭倒是想要更开明的执行民主选举、三权分立、人民民主专政等等先进的方式,但超前一步是疯子,没得好下场的。在华山派弟子当中挑皇帝更容易控制皇帝的质量,培养也方便。 王奶妈头晕目眩,小小姐的言语她一句都听不懂,这是不传位给子孙后代了吗?这怎么可以!但是小小姐绝不会让自家吃亏的,定然有什么理由在。 葵吹雪和椰菜兴奋了:“这么说,我们也有机会做皇帝了?”虽然皇帝和王爷在权力和享受上的区别不大,但是过瘾啊。 “雪岚做二世,你做三世,我做四世。”椰菜嘻嘻的笑,大家做个几年皇帝开心一下多好。葵吹雪用力点头,当几天皇帝也成。“大越三世帝皇葵吹雪。”想想就觉得威风。 一群大臣看胡雪亭的眼神纠结无比,一直觉得胡雪亭与普通人不同,没想到果真是神经病啊。 “华山派传国也是不错的。”虞世基微笑,“圣上有此雄心壮志,以华夏为重,微臣等自然会竭尽全力辅佐圣上。” 一群大臣苦笑,胡神经病的气魄永远吓死人,但不试试怎么知道会不会比血统传国要好,左右一代人烦一代事,等胡雪岚椰菜葵吹雪等人年老考虑后代皇帝的时候,他们早就老死了,自有后世的俊杰考虑利弊,弥补过失。 “灭人欲,存天理,这胡星君果然是天上来的啊。”杨恭仁苦笑,胡雪亭连基本的人性都没了,大随朝输得心服口服。 “今日之议,不能泄露了。”胡雪亭叮嘱道。其余人点头,且不说这事情影响巨大无比,只说胡雪亭终究才二十几,天知道等她六十几的时候会不会改变了念头,传位给最疼爱的儿孙了。 “这收徒弟的范围就定在了五等公民以上。”胡雪亭道。一群官员点头,五等公民是随圣上出征和开拓东西突厥、极西之地的将士和百姓,低于五等的公民是根本不敢拿命去奋斗,只想躲在人后,等别人奉献的聪明人,这类人有什么资格成为未来的国君? “嘿嘿,等限制传了出去,只怕这为国出战的人会多上许多。”佘戊戌笑。 胡雪亭平静无比,为了让华夏子民身上的武勇永不消失,她已经尽了全力了。 …… 虞世基等人肃穆的出了皇宫,走出老远,虞世基忽然放声大笑:“饶你精明无比,终于中了老夫的诡计!”裴蕴也是大笑,终于坑了胡雪亭一回。 佘戊戌等人立刻全神戒备,这两个老家伙难道不自量力的想要造反? “造你个头!”虞世基笑骂。 “圣上犯了两个错误。”裴蕴弯曲着手指。 佘戊戌一怔,仔细的回想,忽然想到了,忍不住大笑:“胡老大,你也有今天!” 其余人反应过来了,纷纷大笑,胡老大今天栽了。 “圣上竟然忘记了圈定徒弟的年龄。”裴蕴伸出第一个手指。胡雪亭与大多数人一样,自然而然的以为收徒弟一定是收小徒弟,没有设定年龄的设置。 “到时候定然是帅哥美男一大片。”虞世基笑,胡雪亭多半是不会因此看上了那些帅哥,但恶心胡雪亭一下也好。 “其二,是我等的目的实现了。”书童大笑。他们想要给胡雪亭广征民男的目的不过是想要让胡雪亭别去前线打打杀杀,现在不就是达成了目的了吗? “动作要快,立刻传得街知巷闻,让圣上无法脱身。”虞世基道。 “把屈突通调到极西之地去支援杨轩感。”裴蕴道,屈突通不能留在蜀地,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潜规则,让他去极西之地表明自己的忠心,想必他早有准备。 -- 第2272页 “快手快脚搞定了极西之地,圣上就没理由出去了。”佘戊戌点赞。 “去老夫家吃酒!”虞世基大声的道,合伙做生意终于有了些收益,好酒好菜还要等等,但是与一群同僚吃些粗菜淡饭终于是有钱了。 皇宫中,胡雪亭皱着眉头,总觉得哪里出了纰漏。 “姐姐,不要皱眉,会长皱纹的。”胡雪岚伸手抹平胡雪亭的额头,就是不告诉姐姐哪里出了差错。 葵吹雪和椰菜努力板着脸,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古人诚不我欺。 【作话】 PS:注1.这是明朝朱厚照的故事,这里提前吧,我没想到历史上还有没有类似的皇帝。 不会有选夫,不会有胡雪亭成亲,本书绝对无CP。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31章 面试 大越皇帝胡雪亭公开收徒的消息震惊了整个礼部。 “侍郎,这任务接不得!”一群礼部官员苦苦的盯着书童,无视朝中百官就在周围,公开推卸责任。 礼部侍郎书童力挺一群手下,对着百官拱手,态度坚决:“最近礼部在忙着科举、教育普及、师资力量、偏远地区的扫盲、汉化蛮夷等等大事,无力参与圣上收徒的大事,此事还是需要诸位劳心了。”一群礼部的官员用力点头,唉声叹气,礼部也想为圣上收徒尽力,但是力有未逮,甚为无奈,呜呼哀哉。 虞世基摇头:“书侍郎何以如此自谦,此事书侍郎不出头,谁敢出头?”其余人用力点头,就你去背黑锅好了。 书童坚决反对,礼部事情太多,所有人加班了一年了,好些人连续数月以衙门为家,三国家门而不入,若是再增加工作累死人无所谓,当做为国捐躯了,青山何处不能埋忠骨,但真是不敢耽误了圣上的大事。 朝廷百官态度更坚决了,六部衙门各有职司,皇帝收徒的事情怎么看都是礼部的事情,其他部门不专业啊。 “何以如此无情!”书童怒视众人,大家一起玩游戏,凭什么要他一个人背黑锅。众人坦然受之,参与坑害胡雪亭很容易被打击报复,让礼部出头,别人看热闹就好。书童冷笑,信不信老子立马告诉圣上? 众人淡定的看他:“汝想成为百官公敌乎?”虞世基安慰书童:“汝为了圣上而牺牲,重于泰山!” 书童怒视一群同僚,死道友不死贫道,不过如此。 礼部官员们发愁的看着书童,左边是国家大义,拯救皇帝胡雪亭;右边是戏弄皇帝,被皇帝记住,一口气罚几十年的俸禄。 书童沉默许久,冷笑了,猛然抬头,身上冒出强大无比的气势:“怎么,以为我搞不定?走着瞧,让你们见见我的手段!” …… 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皇宫的外头已经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至少也有六七万,却没什么人喧哗,吵醒了皇帝长公主睡眠可不太好。成年人也就罢了,让小孩子半夜就来排队,还要在秋风中挨冻,这未免就有些残忍了,但守卫皇宫的御林军将领说得明白的很,谁要是打搅了皇帝和长公主休息,立马取消资格回家吃自己。 “爹,我累了,我要回家睡觉。”某个孩子实在困得不行,大声的道,被父母急急的捂住了嘴。 “乖,再忍忍,很快的。”孩子的父母安慰着。那孩子扁嘴就要大哭大喊,这辈子没有受过这么多苦。孩子他爹急忙小声的哄着:“不要哭,不要闹,回去后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孩子对这类承诺根本看不上眼,张大了嘴就要哭喊。孩子他娘反应极快,立马捂住了孩子的嘴:“不要哭!不要哭!”瞅瞅四周同样通宵排队的人,好些人带着欢喜的看着他们。孩子爹娘莫名其妙,就这么喜欢看小孩子哭闹?但来不及多想,两夫妻死死地按住了孩子的手脚和嘴巴,恶狠狠的压低声音威胁:“不许哭!”孩子用力的挣扎,肆意的哭喊,却被孩子的爹娘死死的捂住,只发出沉闷的声音。孩子这辈子没有受过如此的委屈,更加奋力的挣扎和哭喊,孩子的爹娘急了,脱下衣服捂住他的嘴,在他的屁股上用力的抽打,只是几下子就打出了手掌印。 某个男子看看前面看不到头的人,拉起老婆孩子想要挤到前面去,前面的人转头怒视,插毛个队! “我孩子快要冻死了!”那男子淡定无比,这招万试万灵,随便什么地方都能让一群人哑口无言,只能任由他插队。 “有孩子了不起啊!谁没有孩子!”前面的人冷笑。那男子淡定极了:“我孩子还小,你们的孩子这么大了,不能让让他啊。”前面的人更怒了,就想要怒骂,更前面的人却淡定无比,高高举起手:“御林军老爷,这里有人插队!” 立马有御林军士卒过来,问了几句,直接抓了想要插队的那一家人:“跟我们走。” “我孩子快要冻死了,排前面有什么错?”那插队的男子愤愤不平。 “噗!”那男子被打破了脑袋,鲜血直流。 “插队,等级分扣十分;对抗执法者,直接降一级;两罪并罚,加重处理,等级降两级,苦役一个月。”御林军士卒冷冷的道。 “你打我爹!”那男子的儿子很有孝心的为父亲报仇,扑向御林军士卒。 “噗!”那孩子被踢翻在地。 “暴力抗法,与前罪合并,等级降三级,苦役一年。”御林军士卒淡定无比。 -- 第2273页 “你们最好背的出大越律法典,不然后果你们知道的。”御林军士卒冷笑着,真是奇妙,大越朝竟然还有人以为可以肆意的犯法,看来没有二十年真是做不到人人守规矩啊。 “拖走!若是路上哭喊打闹,只管往重了判,这些人不在矿产待一辈子,大越哪里来的矿工。”御林军头目过来,不耐烦的很,几万人挤在这里,不从重从快处理,难道想要等几万人都闹起来啊。 “拖出去的时候不用掩饰,让越多的人看见越好。”御林军头目看着几个士卒将那一家人拖走,又加了一句。几个御林军士卒摇头:“就你好心。”别看江南地区守法比例高,那是在人少的时候,遇到几万人集结在一起,人多胆壮,以为法不责众的人多得是,本来正好可以给矿产增加劳动力的。 “冻了一晚上了,他们也不容易。”御林军头目道,能够杀鸡骇猴,让几万人熄了闹事的心才是上策。 周围的人看着那一家人流着血,被肆意的拖走,只觉欢喜极了。 “又少了一个对手。”有人欣慰的道,熊孩子熊家长干掉越多越好。 好些熊孩子熊家长立刻老实了很多,以为有了孩子别人就得让着他们,以为人多了法不责众,在大越根本没有这个说法。 “千万不要哭闹,否则打死了你!”一些熊家长低声警告熊孩子,那被打翻的熊家长熊孩子就在眼前,大越士卒没人性的,上打无辜的家长,下打纯洁的孩子。 那捂着孩子嘴的爹妈忽然醒悟了周围人看他们的欢喜的目光,这是希望他们闹出了事,直接被御林军退场啊。面对如此险恶的用心,两夫妻痛打孩子的手更重了:“敢哭出声,就打到你不哭为止!” 静悄悄的皇宫之中,一身劲装的胡雪岚趴在宫墙的一个角落,津津有味的盯着宫外,好久不见这么多人围着皇宫了,啊呀,那里有人在打熊孩子。 几步外,胡雪亭背靠一堵宫墙,吐纳修炼内功。“姐姐,真有趣啊。”胡雪岚兴奋了极了。 “这群人半夜就来了。”几万人的动静要是都不知道,胡雪亭练个P的武功。胡雪岚嘻嘻的笑,她其实也早知道了,但是没练完剑法,不敢看热闹。 “胡某收徒是大事,有六七万人报名一点都不稀奇,再添两个零也在胡某的意料之中,但是,为什么直接就排在皇宫外?”胡雪亭怎么都不能理解书童的办事能力怎么忽然跳水了。胡雪岚努力睁大了无辜的眼神:“是啊,为什么呢?”绝对不告诉姐姐真相。 “这个……其实书童就在外头……”王奶妈吞吞吐吐的道。 “宣!”胡雪亭道。 书童颠颠的就进了宫,一脸的谄媚笑容:“恭喜圣上,贺喜圣上,我大越子民人人都积极响应圣上的收徒号召,华山派很快就要振兴了!” 胡雪亭瞅他,指着宫外,毛意思? 书童惊讶极了:“当然是等待圣上亲自召见审核啊。”收徒这种事情别人不太好操作,挑颗白菜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标准呢,收徒这种大事必须当师父的亲自过目。 “为何现在就有这么多人?”胡雪亭盯着书童。书童委屈极了:“圣上收徒,全国响应者超过百万,难道同一天来丹阳面试?自然是分区分片分时间段一一到丹阳面试了。”别看宫外人多,这里只是丹阳和周围地区的部分报名者,接下来几十天每天的都会有这么多人。 胡雪亭瞅瞅外头,六七万人中哪怕按照全家出动送一个孩子报名的比例计算,起码也有一万个孩子呢,哪怕每分钟测试一个孩子,这要测试到何年何月? 胡雪亭古怪的瞅书童:“怎么,想用海量的人牵涉朕的手脚,让朕没有时间去极西之地?”书童赔着笑脸:“圣上何以如此想?我等不敢耽误了圣上收徒,一片至诚丹心。” “来人,把那些人中没有童生资格的人统统赶走!”胡雪亭懒得再扯皮,直接出标准,华山派是名门大派,没有北大清华学历的人坚决不考虑。 胡雪亭觉得自己善良极了,大越十岁以上的孩子多半都考过童生试,有童生资格的人应该不少,要是提高到秀才标准,就不信全国还有几个人符合标准。 “反对!”王奶妈大声的道,怒视胡雪亭:“小小姐岂能过河抽板?当年石师父收你为徒,你有童生资格吗?认识几个字?你现在去考,能及格吗?” 胡雪亭只听到了最后一句,只觉太打脸。书童板起脸,就胡雪亭那严重漏笔画的狗爬子也想过童生试?做梦去吧。王奶妈怒斥了胡雪亭还不够,又伸手扯过胡雪岚:“石师父当年收二小姐为徒,二小姐字都不认识,还不是石师父手把手教的?若是按照小小姐今日的标准,二小姐哪里能够入得华山派?小小姐岂能为了自己方便,胡乱的提高标准,陷自己于不仁不义?”胡雪岚任由王奶妈扯着,眨着眼睛看胡雪亭,对啊,对啊,师父自己也不认识几个字。胡雪亭怒视胡雪岚和王奶妈,你们哪一边的? “我们当然是你这一边的,可是,我们也决不能看着你(玷)污了华山派的威名。”王奶妈神情严肃极了,不把事情抬得高高的,怎么可能镇住小小姐。 胡雪岚用力点头:“谁说识字就能功夫高的,学武术看得是天赋异禀,根骨奇佳,要是把不识字的都剔除了,说不定就淘汰了千年一遇的武学奇才。” -- 第2274页 书童用力的揉眼睛,声音中带着哭腔:“天下第一名门正派华山派啊,这是几千年的威名,只要有人的地方谁不敬仰?” 胡雪亭瞅瞅众人,道理竟然全在王奶妈和胡雪岚一边,她只能改邪归正:“罢了,那就把熊孩子踢掉。”三岁看到老肯定是不对的,熊孩子以后变成好孩子的多得是,瞧周处不是从小混混变成了大英雄了,但是有个熊孩子就代表有个熊家长,有了熊家长就代表一家子都是自以为是的脑残,想要扭转熊孩子的三观就艰难了一些,说不定胡雪亭废了十几年的力,只是把熊孩子变成了懂得伪装的熊孩子。 “我华山派绝不再出一个令狐叛徒。”胡雪亭坚定无比,直接把所有熊孩子全部淘汰掉,明明有的是好苹果,为毛要去吃一个有虫斑的苹果,贪图没有农药和半条虫子的鲜嫩高蛋白口感吗? “圣上圣明!”书童放心了,胡雪亭还没有意识到错在了哪里,这个坑她是跳定了。 皇宫门口,一群大臣已经来上朝了,只看见一群御林军在人群中如狼似虎的拖人,观察了一夜,谁是熊孩子未必看得出来,谁是熊家长一目了然。 “这些人全部淘汰!”书童站在城头厉声道,下面的百姓欢呼声一片,淘汰的很,自家孩子能够入选的可能性又提高了不少。 “怎么只有这么点人?”佘戊戌很是不满,想要拖住胡雪亭的机会只有一次,胡雪亭一旦发现上当,分分钟就会细化收徒标准,外地的报名者数量就会大跳水。 “书童很机灵啊。”虞世基捋须,书童这么早发动审核徒弟,是想要甩锅给胡雪亭。 “是个人才,以后还能重用。”裴蕴笑,为了皇帝的利益而奋不顾身不惜逆上不惜死全家的人都是超级英雄,值得流芳百世,但是想要当个对朝廷有利,对百姓有利,对国家有利的大臣,在忠义和奸滑当中走钢丝的水准必须高明,一味顶着忠义的硬杠不是大臣该做的事情,大臣必须知道进退,懂得糊弄皇帝,懂得保护自己才能帮助天下更多的人。 “走吧,去看圣上的热闹。”虞世基笑,今天来上朝的官员特别的整齐,附近各地的官员只要没有急务也都赶来了。 佘戊戌瞅瞅一群好久不见的丹阳系官员,笑得灿烂。 …… 大殿之中,一众官员严肃无比,今天早晨毛议题都没有,就是想要看看圣上怎么收徒。 “为君分忧是我等的责任,大越如此巨大,难道要所有人都赶来丹阳面试不成?耗时耗力,消耗国力,不可取。自然是我等掌握了圣上的审核标准,先过滤了一些,再由圣上亲定。”虞世基道。胡雪亭满意了,到底是虞世基会办事,哪像书童推脱了半天。 书童眼观鼻鼻观心,现在继续笑,看你等会还能笑不。 胡雪亭慢慢的站起,轻轻挥衣袖,竟然又没风,衣袖懒洋洋的挂着。她转头看了一眼胡雪岚,小时候还知道给她吹个气,把衣服吹得飞起,长了一点都不可爱。 胡雪岚努力的眨眼,姐姐,上朝呢,严肃点。 “宣!”胡雪亭道。 书童点头,站到了宫殿门口,大声的道:“宣报名者进入大殿!” 声音被一道道地传递,终于到了皇宫门口,数万报名者欢呼,终于开始审核了。第一批三十个报名者大步走进了皇宫,周围的亲友团用力的挥手,好像进了皇宫就会成为皇帝的徒弟一般。 三十个报名者中有人对着围观众傲然挥手,有人却谨慎无比,不敢稍有得意忘形,想要在几万人之中脱颖而出,任何地方都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 “草民叩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三十个报名者在大殿中跪地叩拜。胡雪亭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死死地盯着三十个报名者,转身看书童:“怎么办事的?陪考的人怎么也进来了?不知道朕分分钟几千万铜板?” 跪在地上的三十个人当中有八个十岁以下的孩童,十二个十八岁以下的人,还有九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子,一个六七十岁的老者。 佘戊戌也怒斥书童:“怎么办事的!”这么早就露出了底牌,怎么坑死胡老大?书童淡定无比,佘戊戌你真是太天真了,底牌不是藏到最后用的,而是用在最关键的时刻。 “圣上,这些人不是陪考的。”书童缓步出列,认真无比。 “这些人都是考生。”他指着三十个报名者道,别看这些人年龄不同性别不同,但是他们此刻都有一个名字叫“考生”。 胡雪亭瞅瞅一本正经的书童,再瞅瞅严肃无比的一群大臣,以及眼睛放光的小丫头们,终于知道错在哪里了,该死的,忘记设定年龄了。她斜眼乜视一群大臣,竟然敢给本座挖坑。 一群大臣板起脸,绝对没有,我等严格执行皇帝的标准,哪里有挖坑? “有教无类,圣上难道要因为年龄而断了人的向学之心?”虞世基严肃无比,嫌弃别人年龄太大真是太浅薄了,别说这几个人只是年龄稍微大了一些,就算这些报名者不是人,是妖魔鬼怪,是鸡鸭牛马,是猴子是猪,作为师父都该好好的教导他们,这才是伟大的华山派的精神,要是因为是一只猴子就不教导,世上就没有孙悟空了。 “活到老,学到老,就算有些人年纪大了,但了解世界的心永远不会老。”佘戊戌认真无比,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的人虽然年轻,但什么都不学,就知道躺赢做蛀虫;有的人虽然年老,但是一辈子孜孜不倦的学习。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用心必须考虑全方面,简单的用年龄否定老年人实在太不应该了。胡雪亭秒懂,外头六七万人根本不是送孩子的陪读,而是人人都是报名者,果然百姓最精明了,老头老太太都会钻空子。 -- 第2275页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向善之心,人皆有之。”裴蕴道,大越朝要的就是有朝气,有不停的奋斗的精神,难道落实到了具体的事情当中,就要说一套做一套,打压求学之心了? 一群大臣悲愤的看着胡雪亭,若是胡雪亭不允许这些二十几岁的男子拜师求学,只怕对国家对朝廷对民族对人类对宇宙都有巨大的影响,人类要是因此毁灭就是胡雪亭今日打压了人类的奋斗精神。 “年纪大了,筋骨不佳,不适合练武。”胡雪亭淡定无比。 胡雪岚愤怒了,怒视胡雪亭:“姐姐,就算他们学不了上乘武功,但是求学上进是他们的人身权利,你作为华山派的新一代掌门可以拒绝他们进入华山派,却不能不允许他们报名。” 一群大臣用力点头,就是如此,天赋人权,知识面前人人平等。 胡雪亭眼神终于大变,声音都颤抖了:“没想到,胡某英雄一生,竟然众叛亲离!” 胡雪岚和一群大臣严肃反对:“何出此言?为国为民,指出圣上的错误,国士也!”“纵然是至亲之人,错即是错,对即是对,这才是真理!” 胡雪亭使劲的瞪书童,十几岁二十几岁的也就罢了,虽然年龄大了点,但是好歹还能练武,但这六七十岁的老头是什么意思?他也报名练武,就不怕断了骨头? 虞世基挥手:“都起来,让圣上看看你们的模样。”一群考生都站了起来,其中十六岁到二十几岁的男子都傲然负手而立,身上衣衫在无风的大殿中神奇的飘扬。 某个男子邪魅的盯着胡雪亭,眼神灼热无比,轻轻的舔着嘴唇。佘戊戌与余阿福眼神灼热,窃窃私语,哪里来的傻逼? 另一个男子看胡雪亭的眼神温柔如水。佘戊戌一眼就看出了公式化的笑容,这个男子是不是青楼出来的? 有一个男子弯曲胳膊,露出肱二头肌。胡雪岚差点笑出了声,蠢货。 一个男子既没有华丽的衣衫,也没有面如冠玉,更没有一身的肌肉,却真诚的看着胡雪亭,眼神当中仿佛说着“我只想看着你,你叫我走,我就走。”葵吹雪和椰菜交头接耳,这套路太熟悉了! 王奶妈仔细的打量着一群年轻男子,只觉各有各的好,很是满意的看了一眼书童,这第一批人素质很高啊,看来是认真挑选过的。胡雪亭若是嫌弃跳的麻烦,可以全部收入宫中,初一十五小鲜肉,初二初八肌肉壮汉,初三初六温和暖男,初八初九邪魅公子。 胡雪亭转头看虞世基等大臣:“朕的人生也要你们管了?”这选秀男的意思太明显了,就不信中间没有虞世基等人的插手。 虞世基老实的很:“圣上的人生只有圣上能够决定,谁敢插手?况且圣上与众不同,天神下凡,见识决断远超我等万倍,我等有和胆量和颜面敢以粗鄙之才为圣上决断?” 他看了一眼胡雪亭,道:“只是,圣上乃天子,所言所行乃天下至重,我等虽然知道不可行,却必须为了天下考虑,哪怕只是装个样子,也能安了天下的心。” 胡雪亭听着“装个样子”,又看了一眼虞世基。 “何况,这收徒本就要见识诸多人才,未必就一定是年幼弟子才是人才的,圣上总归要见这些人,圣上若是无心,只当做拜师之人,也是一举两得之事。”虞世基也不说什么天子之家无小事,圣上没后代就是灭国之类的言语,只谈“顺便”一见。 一群大臣用力点头,就是这样。 胡雪亭怒视一群大臣,顺便你个头。“发飙了,朕要发飙了!” 胡雪岚用力点头,快发飙,快发飙! …… 皇宫外,六七万人的队伍不见缩短了多少。 “张兄竟然也在。”有人怒视同伴,二十几了竟然也来拜师,其心可诛。 “没想到王家兄弟都在啊。”有人冷笑,就许你家为了皇帝捐出身体,不许我为了皇帝捐出身体了。 “赵兄,你不是有妻儿吗?”有人冷笑着看某人,检举他欺君之罪,让他人头落地。 “唉,我已经合离了。”那赵兄长叹,几步外,就是他的妻子用力的点着头。 “无耻之徒!”有人怒骂,为了为国捐身体竟然假合离都做的出来。“你就不担心他成了面首之后真的不要你?”他怒视那赵兄的前妻。 赵兄前妻淡定的很,赵兄若是成了王夫皇夫面首或者随便什么东西,她与赵兄的儿子女儿总归是立马青云直上了,她依然有无限的好处。 “再说,谁知道圣上是不是喜欢女弟子呢。”赵兄前妻微笑。 …… 三十个报名者跪在地上等待胡雪亭出题考试,久久不见胡雪亭有动静。 一群大臣瞅着胡雪亭冷笑,胡雪亭肯定准备了怎么考验报名者,但绝对没有想到会冒出这么多成年人,必须重新考虑这么考验了。 葵吹雪用手指捅胡雪岚:“师姐打算怎么考验啊?”胡雪岚嘻嘻的笑:“昨天我看她准备了一些看图识字的纸张。”竖起耳朵的大臣们差点笑喷了,胡雪亭果然以为来报名的都是四五岁的孩子。佘戊戌死死的掐紧拳头,此刻不能笑,还要活着离开这里,把老大的黑历史记录下来,流传千年。 “你们自我介绍一些。”书童瞅瞅胡雪亭皱眉思索中,继续下一步。 三十个人按照年龄,从小到大一一介绍着,一群孩子老实的很,说了年龄,认识多少字,家中爹娘是谁,田地几何,基本就完了,撑死有几个孩子背了一首古诗什么的。 -- 第2276页 “小生一直很仰慕圣上。”某个二十来岁的男子淡淡的道,声音中没有一丝的惶恐,只有真挚。“小生此生的最大愿望,就是能够天天看着圣上。”他的眼神深情无比,什么学历,什么家世,在皇帝面前都是狗屎,哪里有深情重要。 胡雪岚用力点头,顺便悄悄离开了胡雪亭一点。姐姐肯定会吐的,必须躲远点。 又是一个男子声音轻佻:“我从小在花丛中长大,十二岁就开始吃丫鬟嘴上的胭脂,至今阅女无数,常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别人都以为我风流,其实只是我未曾找到能够让我倾心的女子。” 一群大臣一齐看书童,哪里找来的奇葩,那说仰慕圣上的男子还能巧言令色说是“仰慕皇帝的威严和功绩”,这个家伙是毫不掩饰的勾引了,不知道这里是招徒弟,不是招牛郎吗? “咳咳咳!”那六七十岁的老头大力的咳嗽,捂着嘴的手拿开,竟然有一丝嫣红。 “老朽年纪大了些,练武是不成的,只怕蹲个马步就能要了老夫的半条命。想要为华山派传道统,为圣上传绝学,老朽怕是有心无力了。老夫原本是不该来的。” 那老头又咳嗽了几声,缓缓的道:“但是,老夫自幼读书,每每看到仗义之辈心中就热血澎湃,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苍鹰击于殿上。这些言语在此刻说来甚是不合场合,似有对圣上不敬之意,但老朽年幼时读来,却只觉热血沸腾,为了天下,为了忠义,为了道义,为了仁者无敌,那些剑客重诺而轻生死,为国为民,侠之大者也。老朽也想在有限的人生之中能够为国为民灿烂一回。” 那老头看着低头沉思的胡雪亭,期盼的道:“老朽的妻子早已亡故,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都死于动乱之中,老朽也身染重病,只怕是活不久了,老朽这一生有些凄然,白发人送黑发人,孤苦伶仃,此生最后的愿望就是能够完成年幼时的愿望,成为一名剑仙,笑傲天下。” 另外二十九个报名者流着泪看着那老头,没想到还有这一手。 那老头又咳嗽了几声,身体都摇晃了,道:“老朽也知道,纵然圣上仁慈,收了老朽为徒,老朽得了无上功法也无法成为剑仙的,寿元将近,哪里还有时间学习华山派神功,为了门派,为了圣上,为了国家做出贡献?老朽就算再怎么尽力,也怕是来不及了。但老朽一生就这么一个念想,若是能够进了华山派,老朽学不成神功,做个鸡鸣狗盗之辈为圣上效力,也是好的,终究不枉了这一生。” 好几个年幼的报名者替听着这朴实无华的言语,心中激动无比,嘶哑着嗓子道:“圣上,收他为徒!圣上,收他为徒!”一个垂死的老人为了一生的愿望而拜师,若是不答应了他,还是人吗? 一群大臣没忍住,个个露出了笑容,不枉了大清早赶来看热闹啊。 胡雪亭在叫声中抬起头来,问道:“你的孙子孙女侄子侄女外甥外孙呢?” 好几个官员冷笑,就是这一点,那老头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家中有没有人活着,只说死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说知道他是不是有八个儿子九个女儿四十五个孙子孙女九十八个曾孙子曾孙女。 那老头摇头:“老朽孤苦伶仃,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孤身一人在农庄中做些活计生活。” 一群报名的人愤怒的看着胡雪亭,竟然怀疑一个如此凄惨的老人家。 “圣上,收他为徒!圣上,收他为徒!”二十九个报名者大声的叫,激动不已。 “这三十个人全部淘汰。”胡雪亭淡定无比。二十九个报名者愤怒的看胡雪亭,他们这些人也罢了,年纪小的普普通通,二十几岁的也是来求亲大于拜师,被淘汰不稀奇,但对于一个将死的老人家的愿望都不满足,实在是太残忍了。 “华山派不是养老院,生活不便没人照顾找当地衙门去,找华山派干什么?”胡雪亭道。 “这是老人家一生唯一的愿望!可能是他最后一个愿望了!你做人怎么能这么残忍!”某个年轻人愤怒的吼叫。 “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胡雪亭认真无比,盯着那个惊愕的老头,道:“你又不是我的家人,你的愿望关我P事?” 她嘿嘿的笑:“胡某做人一向残忍,你们竟然不知道?” 三十个报名者死死地盯着胡雪亭,怎么也想不到皇帝竟然是这么一个人。 “老朽……老朽……”那老头大声的咳嗽着,倒在了地上。 二十九个报名者愤怒的看着胡雪亭,这是气死了垂死的老头了?还不快点收下了他,搞出人命怎么办? “带下去,若是死了,就送回农庄安葬。”胡雪亭道,大越朝自然有对孤寡老人的处理方式,轮不到皇帝来关心。 “真是奇怪了,为什么总有人以为弱小凄惨失败等等就是可以直上青云获得成功的捷径,这比惨大会难道是华夏民族的传统?”胡雪亭莫名其妙,要是惨就有用,谁有空奋斗。 第一批三十个报名者被尽数淘汰,带出了皇宫,皇宫外的数万参与者有喜有悲。欣喜的是没有占用一个名额,虽然不知道皇帝招收徒弟是招收几个人,但是肯定是有限额的;悲的是以为卖老卖惨卖一身的愿望卖最后的愿望竟然不顶用。 -- 第2277页 “唉,我们可以回去了。”一些中老年人退出了队伍,惨到惨无人道的老头都没有入选,其余人根本不用在多想了。 “当年圣上连沈家长辈的最后一面都不见,心硬如铁,根本不是寻常人情可以打动的。”有人事后诸葛亮。 “轮到我们了,轮到我们了!”第二批三十个人个个都是英俊青年,有的衣衫华丽,有的衣衫褴褛,有的面如冠玉,有的脸上带着污渍。为了能够吸引住胡雪亭,各种方式都要试一试,说不定就出奇制胜了呢。 书童走了出来,感慨无比:“今日的招徒停止,明日圣上会颁布详细的规则,尔等届时再来。” 六七万百姓愤怒无比,老子昨天上午就在这里排队了,这才排在前面,换成明天继续,是不是要在这里继续待一天一夜了? “娘亲,我饿。”有人低声道。娘亲也饿,只带了昨天和今晨的食水,谁会想到还要再等十二个时辰。但是此刻离开队伍去买吃的就是前功尽弃,个别家人去买倒是可以,但回来的时候很容易被人指责插队,说不清楚之下肯定被赶出了队列。 “只能有所牺牲了。”一群家长无奈,毕竟他们被选中的几率不大,只有留下孩子继续排队,他们干脆放弃了。 一群年纪轻轻没有孩子,就是为了自己排队的人瞠目结舌,难道要饿一天一夜? “卖包子咯!”有人大声的叫着。几万人回头看去,只见几百个人推着小车缓缓的走近,虽然闻不到包子的香气,但是那沸腾的热气就让人口水直流。 “都排好了队伍,包子有的是,只要有钱,人人都有。”卖包子的人淡定无比,虽然价格比平常贵了三倍,但是数量管够。 一群御林军惊讶的看着冒出来的卖包子的人,很快就认出了来人。有人低声道:“是余阿九刺史的家人。”有人唉声叹气,余阿九家真是太会做生意了。 胡雪亭怔怔的看着外头的卖包子的人,余阿九出手竟然比她还快? “圣上,冤枉啊。”余阿九立马否认。“我家哪有这么多人!” 胡雪亭一转念,转头看虞世基和裴蕴,虞世基和裴蕴正愤怒的瞪着余阿九,何以这么快就出卖了他们。“赚些小钱。”虞世基急忙赔着笑脸看胡雪亭。“老臣家中穷,都要揭不开锅了。”裴蕴热泪盈眶,大随最有钱的人之一的裴蕴竟然连包子钱都要赚了,还是合伙赚,落魄至此,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第432章 登仙节 荥阳城中,无数人聚集在衙门外,有人乱七八糟的叫嚷着,抗议朝廷的不公平。 “选徒弟为什么没有我们的份?”有人愤怒的眼睛都红了,大越皇帝陛下收徒啊,就算没有成为神仙的终极目标,还有皇帝徒弟的超级背景啊,宰相府看大门的都是七品官,皇帝的徒弟是几品官?虽然老百姓分不清县令是几品官,但皇帝的徒弟一定比县令官大! 县令就站在县衙门口,冷冷的看着吵闹的百姓:“谁说没份?只要五级以上公民都有资格。” 一群百姓叫的更大声了:“我们哪里有五级!”十三四级是普遍现象,十一二级那是人上人了。 “嫌弃级别低?拿去打仗啊,我大越只要为了朝廷出征四方,立刻就能升级到五级。极西之地还在开打,欢迎报名。你现在报名,本县令立刻给你升级到五级,你的子女立刻就有选徒弟的资格。”县令冷笑着,伸手指着一群百姓的鼻子。那些百姓立刻怂了,官方虽然没有承认,但是小道消息中极西之地已经杀的血流成河,一百个人去只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回来,说不定还是个缺胳膊少腿的,拿性命去拼等级太不划算了,十三四级的等级其实也不错的,过得舒服自在。 “可是,为什么只有五级以上才能报名?五级以下就不是大越子民吗?”有百姓大吼。 “就是!凭什么只有五级以上的百姓才有资格报名!”另一个人同样面红耳赤双目冒火。大家都是大越人,虽然加入大越朝有那么一点点的时间区别,但是大家都有两只眼睛一张嘴,流的都是红色的血,说的都是洛阳话,随地大小便都要被罚款,凭什么长江以南的人级别就普遍比中原人要高?江南的大越百姓是人,江北的大越百姓就不是人了? “我也从小热爱武术,我也从小向往正义。我也要当华山派的弟子!”有人怒吼。 “没有五级就滚蛋。”县令粗暴无比,皇帝想怎么收徒就怎么收徒,关百姓P事,但这种道理在百姓面前是说不通的,百姓只要没占便宜就是吃亏。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有人挥舞着手中的锄头怒吼,他家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儿子女儿念书也不怎么样,嘴上虽然说着儿子女儿以后会做状元,跃龙门,改换门庭,但心里其实没抱一丝的希望,县里学堂都拍不到前十,何况府里,何况全天下?当状元是要有文曲星投胎的,自家的孩子生出来的时候没看见红光四射,没有异香扑鼻,怎么可能考中状元?但皇帝收徒弟就不同了,庄稼人的孩子其他优点没有,就是身体结实,能吃苦,指不定就被皇帝看中,成了皇帝的徒弟呢?更绝妙的是这一飞冲天的机会不需要任何的付出,只要被皇帝看一眼就行,如此天上掉馅饼一般的伟大机会怎么可能就这么错过了? “朝廷不公!”不少人愤怒的大喊,恨不得砸了衙门。 -- 第2278页 县令冷冷的看着闹腾的百姓,嘴角唯有杀气,命令几十个衙役道:“都盯着,谁敢动县衙一砖一瓦,立刻杀了。”说着残酷的杀人的言语,县令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敢挑衅朝廷的人有多少杀多少,不用犹豫。一群衙役用力点头,有人怜悯的看着外头的百姓,那些蠢货以为自己人多,不知道县令已经传令给了巡检司,数百士卒就在赶来的路上,而荥阳不远处的虎牢关更有大军驻扎,谁敢放肆立刻就是万余大军出关平叛。 “若是因此而杀得血流成河,可惜了。”县令其实也有一些惋惜,朝廷这次太不慎重了,这皇帝想要收徒弟就收徒弟啊,公开收徒算什么意思,不知道会为了当皇帝的徒弟而打破头吗? 衙役之中有人看着外头的百姓,都是乡里乡亲的,好些人甚至叫得出名字,若是就因为一时的气愤而掉了脑袋,心中总是不安,便悄悄的扯过相熟的百姓:“你们疯了,不要脑袋了!想要抗议也要讲究方式!”那百姓瞬间领会了好几层意思,打了个寒颤,急忙开始组织百姓:“不要闹了!都安静,听我说!我们都是大越的忠诚百姓,爱大越,爱皇帝,为了大越出生入死,绝不会给朝廷添麻烦,我们要文明抗议。” 一群百姓莫名其妙,有人就要开骂,却被机灵的人提醒:“朝廷杀叛贼不眨眼的!”百姓们立刻安静了,扔掉了手中的锄头木棍,老老实实的排队,原本乱七八糟的队伍立刻整整齐齐的,县衙的大门前甚至空出了一条大道,绝不阻碍交通。 “大越万岁!我们是大越人,我们生而平等!”“大越万岁!大越人拥有同样的人身权利!”“大越万岁!反对不平等招收制度!”百姓们得意极了,和平合法抗议,每一句话都有大越万岁,哪个衙役敢出来抓人,必须掂量掂量自己的下场。 县令看了一眼守序的抗议百姓,这时局是平定了,心思就转到了自己的事情上,他也有几岁的孩童可以报名的。只是这荥阳到丹阳的距离不短,纵使在怎么十二个时辰不停的纵马飞驰,没有七八天想都不要想,等他的子女赶到丹阳,恭喜皇帝收徒成功的酒宴都办完了。 “真是混账啊,为什么就不通火车呢?”县令低声骂着,想想江南的那些人多幸福啊,哪怕是襄阳到丹阳,跳上火车也就一日一夜的时间而已。 “唉。”县令长叹,天大的机会就要落空了。其余衙役听见了县令的嘀咕,也是长叹,这万水千山真是倒霉啊。 远处,巡检司的士卒已经看到了人影,县令更淡定了,刀剑之下,谁敢不服? “县令老爷,县令老爷!”衙门中跑出了一个衙役。“朝廷飞鸽传信!” 县令老爷接过信,低头看了一眼,忽然笑了,大声的道:“都闭嘴!安静!” 鸦雀无声中,县令念着最新的消息:“……十一月十五日在大越境内各地广招弟子……礼部派人主持……通车者优先……年前截止……” 众人屏住呼吸,这就是说,一个月后就会全国性收徒了? “圣上圣明啊!”“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姓们大声的叫着,脸上透着喜悦的光芒,就连几个衙役都咧嘴笑了,能够赌一下自己子女有没有机会当皇帝的徒弟当然是太好了。 “蠢货!”县令大骂,“耳朵都是聋的?那些百姓不懂,你们也不懂?礼部官员主持选拔!礼部能有多少人?能够到多少地方?通火车中优先!年前截止!那些礼部官员都去了有火车的地方,没有火车的地方排队等着,若是超过了年前,嘿嘿……”从十一月十五日开始到十二月三十一日截止,不过短短一个半月,礼部的人怎么可能跑遍偌大的大越的所有的城池?礼部本来就是清水衙门,人手有限,混日子的多于想做事的,身体瘦弱的笔杆子多于身体强壮的刀把子,想要一群四肢不勤,城南到城北都必须坐轿子坐马车的废宅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怕大多数城池要自求多福了。 “该死的!”一群衙役破口大骂,很是理解,偷懒乃人之常情,何况是完不成的任务?换成他们定然也是只去那些交通方便的大城市,火车能到的地方再远都会去,火车不能到的地方再近都要靠运气,上级责问为何到达的范围如此之小也能拿路程做交代,都已经跑到了襄阳跑到了蜀地了,这么远的地方都去了,谁敢说不尽心尽力?只是时间有限,距离太远,力所不及罢了。 “唉,没想到竟然是竹篮子打水啊。”有衙役叹息,馅饼终究没有掉在脑袋上。 消息很快就从衙役的嘴中传到了百姓当中,是夜,荥阳城中哭声震天,瞅瞅左右的城市,个个灯火通明,天下同哭。 “礼部的那些王八蛋啊!”一夜之间,礼部的官员被千万人念叨。 “可怜我儿子啊!”有人扯着杀猪般的哭声惨嚎。“我儿子三岁的时候,就有游方和尚说他根骨不凡,是练武的奇才,若是圣上见了他,一定会收他为徒的!” 隔壁同样有人大哭。“我儿子脑袋上有三个旋啊,那是武曲星降世!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成为圣上的徒弟?” “若是圣上亲眼见了我,定会看中了我。”某个男子泪流满面,他看着铜镜中自己的容颜,虽然不英俊,但却特别的耐看,兼有农家子弟的朴实和读书人的文雅,气质特别到了极点,县城中多少女子为他朝思暮想?这礼部的官员若是偷懒,岂不是断了他的前程? -- 第2279页 满城皆哭中,有人用力的敲着铜锣:“都出来,都出来!想要做圣上徒弟的都出来!”街上没几个人出来,又不认识敲锣的人,又刚刚失去了人生最重要的机会,恨不得哭死,哪有空理会陌生人。 “礼部的人不会到没有铁路的地方去。”那敲锣的人看看四周没几个人,也不在乎,大声的道。周围的人放声嚎哭,为此哭了一晚上了,此刻听着依然扎心无比。 “没有铁路,那就造铁路!”敲锣的人厉声大叫。周围的哭声立刻停止了。 “造铁路?”有人颤抖着问道。 “是!”敲锣的人斩钉截铁。“山不来我这边,我们就去山那边!活人还能叫尿憋死了?不就是没有铁路吗,那我们就建铁路!” 一群人怔怔的看着敲锣的人,越想越有道理,有了铁路,礼部的人敢不来试试,告御状告死了他! 越来越多的人从家中出来,脸上犹自带着泪痕,却欣喜的看着那敲锣打鼓的人。 “对!建铁路!”有人大喊,不就是铁路吗,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江南有啊,不过是格物道的产物而已,没什么稀奇的。 “我们要火车!我们要火车!”叫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整齐,半个城市的人都挤了过来。 那敲锣的人举起了手,周围的喊声渐渐的停止,他大声的道:“知道为什么江南有铁路,中原却没有铁路?因为铁路用的是铁轨,上好的精铁啊,就扔在地上,谁不想拿回去?打个锄头,打把菜刀,多好啊!金贵的精铁随便拿!” 周围的人用力点头,他们知道中原没有铁路的原因,还笑话过胡雪亭,竟然想得出把上好的精铁扔在地上的败家事情。 “若是朝廷建了铁路,铁轨被人拿走了……”那敲锣的人慢慢的道,“……朝廷还会再建铁路吗?” 一群百姓摇头,哪有白痴被人拿了上好的精铁之后还会继续把精铁扔地上的?以为精铁不要钱啊。 “礼部的官老爷还会来吗?”那敲锣的人继续问。 一群百姓继续摇头,礼部的官员偷懒还来不及,巴不得铁轨被偷呢。 “铁轨被偷,礼部官老爷不来,我们的子女家人怎么当上圣上的徒弟,怎么成为皇亲国戚,怎么当大官,我们怎么才能跟着享福?”那敲锣的人大声的怒吼。 百姓们愤怒了,这简直是断了他们的生路! “铁路一定要造,火车一定要通!谁敢偷铁轨,老子就砍死了谁全家!张家村偷铁轨,老子就杀光了张家村所有人!李家村偷铁轨,老子一把火烧掉李家村!敢挡在老子享福的道路上,老子见谁杀谁!”那敲锣的人神色激动,大声的吼叫。 “对!谁敢偷铁轨,就杀他全家!有一人杀一人,有一村屠一村!”百姓们怒吼,为了当皇帝的徒弟,全家成为皇亲国戚成为官老爷,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什么乡里乡亲,什么人性法律都不顶用。 荥阳的另一边,有人惊讶的走出了院子,侧耳听着远处的声响。 “是不是有人在欢呼?”他惊讶的问隔壁的邻居。月光之下,依稀可以看见那人脸上都是泪水。 “是啊,有人在欢呼。”邻居声音嘶哑。 “发生了什么事?”远处有人问道。 有人跑了过来,边跑边叫着:“只要建了铁路,礼部的官老爷就会来了!大家就能当皇亲国戚了!” “什么?”众人惊呼,拦住那人询问,然后也欢呼了。 “我们要铁路,我们要火车!”众人欢呼着。 “都闭嘴!快去县衙请愿,时间耽误不得!”有人涨红了脸怒骂,一群蠢货,光是喊几声有个P用,必须让县老爷立刻动手建铁路啊!距离十一月十五日只有一个月了,不快点赶不上时间! 从这一天开始,大越进入了全国修铁路的时间,什么火车破坏了风水,什么火车经过了祖坟,什么火车吓死了我家的鸡,谁敢表示反对立马就会被无数的人怒目而视,谁敢坚决抵制、地上打滚乃至寻死觅活,立马就会被一群人拿着锄头镰刀围攻,想死就帮你死。 大越的铁路在全国疯狂的开始动工,不用官府出钱,不用官府征召民夫,不用官府提供粮饷,就有无数的人主动地修路平整土地伐木搭桥,就等官府的铁轨一到就能通行火车。 …… 一辆火车风驰电挚,火车上坐着一群礼部的官员。 “没想到铁路竟然这样就建成了。”某个礼部官员叹息着,圣上为了铁路都发飙了,却依然没能搞定,只能在江南地区推广,也不见中原的人羡慕,没想到在短短的一个月内竟然全国各地主要城市都建成了铁路。 火车经过一个村子,竟然直接从村子的中间驶了过去,两边的村民兴奋地看着火车,竟然有几个妇女抱着儿子幸福的哭着:“礼部的官老爷来了!你可以做皇帝的徒弟了!” “看,那是……”火车之上,一个礼部的官员指着某个房子,众人凝目望去,那房子上写着几个朱红的大字,某个官员念着:“偷铁轨者杀杀杀……一家偷铁轨,全家赶出村……”几个官员苦笑,这是无视朝廷律法了,纵然是朝廷法律也不至于如此严苛,顶多终生苦役而已。 “看!”另一个官员指着某棵大树,倒吸一口凉气。一具尸体悬挂在树上,脖子上拖着长长的布条。 -- 第2280页 “不是真人,是稻草人。”有官员眼神好,其余官员这才松了口气。“偷铁轨者死!”那官员念着布条上的字。 火车上的礼部官员们笑:“百姓如此大力支持,这火车终于成了。” “嘿嘿,圣上真是好手段。”众官员笑着。 “咦,工部的人呢?”某个礼部的官员惊愕的问道,按理,火车第一次通车必然有工部的人参与,可这趟火车上却没看到工部的人。 “全天下最忙的人就是他们了。”其余礼部的官员大笑,到处都在建铁路,工部的人忙得脚不着地。 济南火车站中围着上万百姓,伸长了脖子望着火车来处。 “这礼部的官员到底来不来?”有人惶恐的问,今天已经是十一月十四日了,为何还不见礼部的人? “还有时间,一定会来的。”有人安慰着,自己却也发着抖。 “要是不来,我就是滚钉板告御状,做成了鬼都不放过他们!”有人神情狰狞。 远处,火车的汽笛声传了过来。 “来了,火车来了!”众人精神大振,大声欢呼:“万岁,万岁,万岁!” …… 长安城。 天空中的飞艇慢慢的降落,距离地面还有两三丈,一道剑光从飞艇中飞出,胡雪岚在空中打着转,慢悠悠的落下。 “千岁,千岁,千千岁!”城中的百姓欢呼,就知道老胡家不会忘记了江南百姓,纵然他们迁移到了关中,依然是老胡家的嫡系中嫡系。 “本公主主持长安的选徒。”胡雪岚大声的道。 “千岁,千岁,千千岁!”胡雪岚的声音很快被叫声淹没。 “今年凡我大越子民,5岁以上不分男女都可以报名,以后我华山派每五年一次开山门收徒弟,只招收5~10岁的幼童。”胡雪岚道。百姓们用力点头,稍微算一下,那就是人人有机会,家家不落空。 “凡初选合格者,每人发一百两银子车马费,到丹阳参加复试,复试合格者将会进入最后的试炼,九死一生,危险重重,能够度过考验者就是我华山派的弟子。”胡雪岚道。百姓们交头接耳,皇帝收徒弟就该这么郑重,想要一飞登天就要拿命去赌。 “初选有三次考验,全部通过者就能进入复试。”胡雪岚招手,立刻有人去布置考场。 “三次考验?”百姓们担心极了,三次考验就能决定人的一生。 “我好怕啊。”一些百姓浑身发抖,虽然是胡星君的嫡系,但是这三次机会就定了一个人的未来,实在是压力山大。 初选第一次考核就在府衙当中。 “参与考核者每十人一组,动作快点!”衙役们大声的叫着,府衙二十五个房间同时进行考核也才考核二百五十人而已,数万人的城池不知道要考核到什么时候去了。 一组报名者进了府衙,在某个房间外候着,主考官似乎有些事情,没有立刻叫他们进去。 “就在这里候着,很快就轮到你们了。”带路的衙役道。十个人紧张的等候着,不少人浑身发抖。 “可以了,进去吧。”带路的衙役等了一会,道。十个人进入了房间,主审官接过衙役手中的名单,只看了一眼,就点了点头。“出去吧。” 十个人莫名其妙,又不敢问,只能跟着那衙役出了房间。有人终于冷静下来,一边走着,一边寻思,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忽然,他想起了某个细节,低声惊呼:“不好!”周围的人急忙问他:“怎么了?”他缓缓的摇头,却不肯说。 第二组十人又到了房间外,依然静静地等候,有人焦虑的四处乱看,注意到了地上有一片桔子皮,心中一动。 “大越随地乱扔垃圾是要罚款的,这府衙之中岂会知法犯法?这面试如何的慎重,长公主亲临,府衙岂会连卫生都搞不干净?”那人盯着地上的桔子皮,脑海中飞快的分析。 “真相只有一个!”他的眼睛中冒出了精光,套路,太套路了! 面试的时候发现地上有废纸有桔子皮有垃圾有倒在地上的扫把,然后随手就捡了起来扔进垃圾桶或者扶了起来整齐的靠墙放好,结果掌柜的双手握住面试者的手,“我们就是想要你这种真正的人才!刚才的垃圾桔子皮废纸扫把才是真正的面试!我们通过捡垃圾这看似不经意的小事情发现了面试者注重细节,一丝不苟,爱护卫生,良好的习惯和素质等等无数的优点!只有你才是带领本商号进入火星的人才!” 这种套路实在是太老套了! 他鄙夷的一笑,被我看穿了,那么,我就是最后的胜利者!他站了起来,用最优雅的姿势伸手去捡那块桔子皮。 嗖!一只手伸了过来,抢先捡起了桔子皮。 “唉,地上怎么会有垃圾?”那只手的主人装模作样的叹息,轻轻的将桔子皮扔进了垃圾桶。 第一个男子看着截胡的人,眼睛都要冒火了。截胡的人淡定无比,谁让你装逼的,手快有,手慢无,这都不懂? “第二批进入房间。”衙役大声的道。其余报名者已经反应了过来,人人脸色惨白,该死的,已经被淘汰了! “妈妈,以后我一定见到垃圾就捡起来!”有人哭了。 “混蛋!”有人怒目截胡的人,他也看见垃圾了,应该是他捡的。 “你,你,你,还有你,你们被淘汰了!”考官看着名单,淡定的道。 -- 第2281页 “为什么我被淘汰了?桔子皮是我捡起来的。”截胡者莫名其妙。 “你以为第一关考得是认真仔细,讲卫生,一丝不苟?”考官笑了。 “错!第一关考验的是智商是不是正常!以为捡起一个垃圾就能成为胜利者,你脑子里面都是水啊?捡垃圾和练武有什么关系?捡垃圾和适应岗位有什么关系?卫生习惯再好,手里没点斤两,谁在乎你捡不捡垃圾?要是捡垃圾就是优秀员工优秀学徒,捡破烂的人是不是个个都是超级优秀员工了?”考官大声笑,淘汰套路脑残的方式太对了,谁信套路谁傻逼。 “我不服!”截胡者怒吼,反向钓鱼谁躲得过?难道什么都不做的人才是对的? “我管你服不服?”考官伸手在腰间一抹,一条长鞭解了下来,随手一抖,已经将那截胡者卷在了长鞭中,信手就扔出了房间。 “下一组!”考官叫着,心里想着按照这个速度只怕只能淘汰没多少人,不知道郑斯顿那里如何,几万人测试下来真是累死人。 “第一关淘汰了将近一千人?”胡雪岚很是不满意,这长安城中怎么有这么多脑残。郑斯顿微笑,名字都记下了,以后可以盯着他们的举动,要是脑残没有治好,那这辈子就不可能踏入朝廷。 “只怕会有误伤。”秦瑶摇头,会不会真有人见不得地上有垃圾,随手捡起来呢? “肯定有啊。”胡雪岚笑着,“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被误伤说明运气不够。” 郑斯顿和秦瑶低头看案几,如此不负责任的言语是万万不能附和的,否则降低了自己的格调。 “什么,你被淘汰了?”街上,某个中年男子看着儿子,父子二人都报名参加不代表他认为有资格做胡雪亭的徒弟,他都一把年纪了,既不是可以当面首的英俊青年,也不是可塑性强的小孩子,胡雪亭要有多傻才会收他为徒,他报名只是想给儿子先探探路,看看关卡难不难,透个风什么的。没想到他莫名其妙的什么事情都没做就过了,他儿子竟然被淘汰了。 “我以为……”儿子哭丧着脸。 “叫你看假鸡汤!叫你看脑残小说!”中年男子大怒,“你就没有想过,一个只凭捡垃圾断定是不是人才的商号老板脑子有病迟早倒闭?” “没。”儿子流泪,书上没写。 “回去写五千个大字!”中年男子都没有力气说话了,虽然没指望儿子能够成为圣上的徒弟,但是输得这么惨,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好事情,早发现,早治疗。”其他人劝着,总比以后生死关头才发现被假鸡汤毒傻了要好。 “爹爹,你明天参加第二关吗?”儿子小心的问道。 “参加个P!”中年男子摇头。 儿子感动了:“爹爹,你为了我竟然放弃了当圣上的徒弟的机会!”中年男子看看儿子,要不是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真想一脚踢飞了傻儿子。反正不可能最后成功,现在他退出了,别人会说是因为儿子被淘汰了,父亲才退出的,不然结果未知。若是他第二关被淘汰了,那么就是“父子两傻蛋,一门二白痴”。 “你以后不许再去看戏曲了,越看越傻了。”中年男子长叹。 第二关。 “你们一个个进去,在一炷香之内选择一个箱子打开,然后从房间里出来,不要和任何人说话。”衙役道。 排队的数万人个个手心里出汗,昨天淘汰脑残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长安,今天所有人都不敢用套路看待关卡。 一个个报名者依次进入了房间,只见房间中有四个小木箱,木箱上写着金、银、铜、铁。 “套路,又是套路!”报名者们来不及鄙夷木箱子上贴字条的寒酸,立马明白了又是一个狗屎的考验。 什么四个不同材料的箱子里放着美女的画像,谁找到了谁就是美女的相公,人财两得,但是昂贵材料做的箱子里都是空的,只有最便宜的箱子里才会有美女的画像,这叫不被金钱迷住了双眼什么的。 但是,这个狗屎的套路这次一定会大变啊! 捡垃圾的套路淘汰了一批脑残,这挑箱子的套路又会淘汰谁呢? 是反其道而行挑金箱子,还是按照套路挑铁箱子,或者真相在铜箱子和银箱子当中?该死的,为什么去掉最高最低分,竟然还有两个箱子! 二十五个房间中的报名者陷入了长长的思考。 屋外排队的人看着房间中的人久久不出来,更加紧张了,这想当皇帝的徒弟真是难啊! “只有选金箱子的人才能过。”胡雪岚说出答案,一群考官用心记下。“好东西当然要放在最贵的箱子里,难道还放在垃圾桶里?画像放在最便宜的箱子里的美女是觉得自己很不值钱吗?” 一群考官们微笑,美女箱子的题目是个圈套,谁都知道的,不过是美女想要礼貌的拒绝不合适的人而已。 第二关淘汰了好几万人,只有不到三千人选择了金箱子。 数万百姓唉声叹气,却也觉得合理,有钱人当然用最好最贵的箱子放东西,难道还用最差的? “这最后一关,是公开关卡。”胡雪岚大声的道,眼前的案几上有一个小小的圆盘。 “我华山派神功只有身具灵根的人才能学,这个圆盘就是灵根测试盘,有灵根的人按上去,就会有异常的迹象,若是没有灵根的人,一辈子也休想学会我华山派神功。” -- 第2282页 百姓们用力点头,识字的都是文曲星,会打的都是武曲星,会飞的都是神仙,普通人就不要想了,很合理啊。不过,既然这么简单和基础,为什么不直接拿这个测试呢?每个人伸手探一下就成,多节约时间? “我大老远赶过来,要是没得玩,岂不是闷死了?”胡雪岚理直气壮。 一群人百姓大笑,果然是胡家姐妹的作风。 “长公主,快点开始吧。”有人大叫。 “长公主,我这里有好吃的糕饼,给你一块。”有人笑着,对胡雪岚熟稔无比。 “快点,快点!”胡雪岚也开始催了,不过就三千人而已,动作快点,不然糕饼都凉了。 “我……我……”第一个人站在圆盘前,浑身颤抖,面色苍白,众人都理解,好不容易过了两关,只要有天赋,就能去丹阳参加复试,不紧张才怪呢。 第一个人深呼吸,终于伸手过去放在了圆盘上。 圆盘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没有灵根。”胡雪岚遗憾的很。那人勉强笑了笑,啪叽就晕了过去。 “抬走。”胡雪岚有些愧疚,第一次终究会打击大一些,以后打击的麻木了,就不会这么大的反应了。 一个个人慢慢的试着,圆盘都没有反应,周围的叹息声不绝。 “星君天上来,想要学星君的神功,肯定不能是□□凡胎啊。”有人道,华夏五千万人就出了一个胡星君,哪里是凡人可以觊觎的? “怪不得要全国招生啊。”有人终于理解胡雪亭收个徒弟为什么要搞这么大的阵仗了,千里马难得,有神仙血统的人更难得,以胡雪亭帝皇之尊,华山派的弟子也就这么五个人,这神仙血统定然是稀有无比,不得不在全国寻找。 “成仙啊,当然是万中无一。”有人道,要是努力、长得好看、有个好爹、腿长,就能成为神仙,这神仙早就遍地走了,怎么会只有华山派五个人? 最后一个测试的人颤抖着放上了手掌,还以为作为最后一个人一定会一鸣惊人,但奇迹没有出现,园盘一点动静都没有。 “唉。”长长又巨大的叹气声在长安回想,一跃登天的梦幻消失了,众人平心静气的看着结果,大家都没中,谁也不妒忌谁,谁也不觉得自己吃亏了。 “可惜,可惜。”胡雪岚一脸的愧疚。 “长公主殿下何需愧疚?这是我等没有神仙血脉,天意如此。”一群百姓安慰着。 “五年之后,我会再来。”胡雪岚掩面而走,跳上了飞艇,飞艇腾空而起。下方,是一群长安百姓用力的挥手。 “长公主真是好人啊。”百姓们叹息,胡雪岚因为没有从他们当中招收到弟子,都要哭了。 “五年后,一定会招收到的。”有人微笑。 “都记住了,以后这一天就是登仙节!”有人大叫,众人用力点头,仙人从天而降招收弟子,测试灵根,这不是登仙的大喜节日还能是什么节日? …… “姐姐,我心里不舒服。”回到丹阳,胡雪岚抱着胡雪亭不放,她知道大局之下,有时候要欺骗自己人,但欺骗忠心耿耿的长安百姓让她有严重的负罪感, “这华山派要流传下去,这大越要流传下去,就要挑选最好的弟子,我华山派被叛徒冲坑过一次,收徒当慎之又慎。”胡雪亭慢慢的道,石介有切身之痛,她没有,但是她又不是傻瓜。若是学了华山派的功夫就会忠于华山派,并且道德三观都与华山派相符,她早八百年就把华山派功法传给丹阳人了。 “我华山派选择弟子绝不可能通过海选,只有在身边熟悉的人当中选择。”胡雪亭道,石介知根知底才收了她们几个徒弟,她要以门派传国,就更要千挑万选,知根知底。 …… 虞世基与裴蕴慢慢的饮茶,这次又被胡雪亭利用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圣上忽然变得笨了,老夫早该想到的。”裴蕴笑着,聪明人哪有这么容易被人坑。铁路终于顺利的推进了,反鸡汤也有所成效,可见一切都在胡雪亭的预料和控制当中,不然不可能全国都兴起了建造铁路的热潮。 “这是安排了几千个托儿啊。”裴蕴道,唯一的疑虑是礼部侍郎书童和工部侍郎余阿福有没有参与,若是被这两个小家伙打脸,有些丢人。 “未必。”虞世基摇头。“老夫觉得圣上一开始确实有长远的图谋,但是还没有考虑妥当,毕竟如今的招收弟子依然过于儿戏,太过仓促,不像是深思熟虑后的作为。” “但是,圣上肯定没有想到会被利用了逼婚。”虞世基大笑,圣上哪里会想到当了皇帝还会被逼婚,还是被臣子戏耍着逼婚。 “也就是在圣上的面前可以如此放肆。”裴蕴笑,换成其他皇帝面前,早已人头落地了。 “最近,老夫一直再想,为什么以圣上之恶名,这天下就平定了呢?”虞世基缓缓的道,胡雪亭的作为从头到尾都不符合治世之道,但为何就成功了呢。 裴蕴笑了:“以为胡雪亭只能马上得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 虞世基摇头,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杀光了敌人之后,这天下肯定能够治理,但是马马虎虎,还是不断前进,甚至为千百年后开启新的道路,其中差距很大。 “老夫倒是知道为什么圣上能够成功。”裴蕴笑道,斜眼看虞世基。“老虞,你要多读书!孔孟之道没用,老庄反倒有用些。” -- 第2283页 虞世基斜眼看裴蕴,老庄?胡雪亭符合老庄的治国之道?该死的,他还真没怎么研究。 【作话】 抱歉,最近没状态,越写越差。本来可以写的很欢乐的,结果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33章 江南出神仙的真相 礼部在这次恶心皇帝的选徒活动当中受到了广泛的差评。 “不就是看个热闹嘛,何至于此?”其余五部官员责怪礼部,细究礼部的言行,很有故意把问题提前爆发,让胡雪亭早早的处理的意思,原本以为可以看到几百个美男在胡雪亭面前跪下,在微风中仰起一张张如花似玉的脸,痴情的看着胡雪亭,然后胡雪亭脸色铁青,茶杯从手中跌落的难得场面,结果因为书童的捣乱,竟然毛都没有看到, 第一回 合就游戏总结了,实在是浪费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礼部拒接为皇帝拉皮条。”礼部侍郎书童义正言辞,礼部官员用力点头,你们看热闹,然后我们背黑锅,想得美。【注1】 一群官员眼中鄙视书童,当以礼部为公敌,彻查礼部的人走路有没有踩死蚂蚁,吃饭有没有掉米粒,虐待动物和浪费粮食是极其严重的罪行,不论谁挡在前面都要一查到底。 书童沉默半晌,深感正义永远是孤独的,认真问道:“请吃饭行吗?”五部官员拂袖:“若是请吃小馄饨那就坚决不去!” 佘戊戌退朝回家,远远的就看见一群人围在家门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群人就见到了她。 “戊戌回来了!”有人热切的大叫。 “是戊戌!真的是戊戌!”有人欢呼,几十人呼啦啦的就冲了过来。佘戊戌一个机灵:“刺客!护卫!”伸手就拔剑。 “刺客个头!”跑过来的人热情的看着佘戊戌,个个手里捧着大包小包。 “戊戌啊,我是你大伯啊!”某个中年男子憨厚的笑着。佘戊戌一怔,仔细的看,总算认出了这是大伯父。十几年不见,长相变了一些,真是不太认得出来啊。 “戊戌,我是你十三姨。”一个妇人热情的笑着。佘戊戌这辈子没有听说自己还有个十三姨的。 “戊戌啊,我是你三姑妈啊。”某个妇人笑靥如花,抿嘴笑道:“你不记得了?你三岁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佘戊戌急忙点头,三姑妈的名字还是听说过的,但是从她三岁后就没有走动,偶尔有属性为往来。 “我是你表哥。”某个男子笑着,伸手又扯过了一个怀抱孩子的女子,“这是你表嫂。” “表哥?不要瞎扯,我娘说过我没有表哥的。”佘戊戌立马反驳,别的亲戚不太知道是真是假,表哥肯定是假的。 “怎么能这么说呢。”表哥有些埋怨,看我的长相像是胡乱攀亲的人吗?他认真的解释:“我娘是你娘的表姐的丈夫的堂妹的表弟的媳妇,我不就是你表哥吗?” “戊戌啊,别理他们,快看看我儿子你堂弟!”大伯大声的道,从人群外挤进来一个小男孩,热切的看着佘戊戌:“堂姐。” 大伯笑道:“我家就这根独苗,从小聪明的很,你看看,能不能让圣上收他为徒?”佘戊戌大惊失色:“别啊,这事情我可做不了主!皇帝收徒弟,我哪里能替皇帝做主?”大伯笑:“谁不知道你跟随圣上时间最久,肯定有情面的,圣上收徒弟多一个少一个又无所谓,肯定可以的。”佘戊戌死命推辞:“真不可以!” 三姑妈用力挤开大伯,大声的道:“这是我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个个很聪明的,学堂考试从来都是前五十名!戊戌,你和圣上说说,能不能都收了当徒弟?不能全部收了,只收一半也好。”佘戊戌瞅瞅五个殷切的看着她的孩子,用力摇头:“这是真没办法。” “我有六个孩子,但是,就这个最聪明,才五岁就会背诗了!”十三姨扯过一个小孩子,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掌:“快背诗给表姐听!”那小孩子用力点头:“关关雎鸠……”佘戊戌都哭了:“十三姨,他再会背书,我也没办法!喂喂,别扯着我衣服啊。”那小孩子不理,继续扯衣服背着诗:“……有位佳人……” 七八个人用力推开周围的人,挤到了佘戊戌面前,看那小孩子还在背诗,用力的抱起,放到了身后,小孩子死不放手。 “嗤!”佘戊戌看着一幅衣角在那小孩子手中飘动。 “我的衣服啊!”佘戊戌惨叫。那小孩子随手扔掉了衣角,继续背诗:“……风吹草低见牛羊!” 佘戊戌决心报复,指着那个小孩子:“你背错了,笨蛋!” 那围着佘戊戌的七八个人理都不理,热情的道:“我们都去报名,你能不能和圣上招呼一下,收我们为徒,我们个个很难打的?”那七八个人推开周围的人,拼命的展示身上的肌肉,有人更扯开了架势要打拳,引得其他亲戚大声的喝骂。 “不错,不错,各个龙精虎猛。顺便问下,你们是谁啊?”佘戊戌真心不认识,这七八个人个个都十几二十岁了,是哪家亲戚来着? “是我的亲戚。”那表哥笑道,“这是我大舅子二舅子三舅子……八舅子,都是自己人,他们当了圣上的弟子,我也会沾光。”佘戊戌斜眼看表哥,举起袖子,认真问:“能赔钱不?” 嗖! 袖子又被扯了下去。 “表姨!表姨!”几个十岁左右的人扯着佘戊戌的衣服大声的叫。“我们也要当圣上的徒弟,全靠你了啊。” -- 第2284页 佘戊戌盯着他们,扯烂了我的衣服信不信我打你们? “表妹!我也全指望你了!”一个年轻男子挤过来,竟然也扯住了佘戊戌的衣角,热切的看着佘戊戌。佘戊戌瞅瞅新的表哥,都懒得问是哪个拐弯抹角的亲戚,只是警告:“打熊孩子我有些手软,打你们我可不在乎。” “戊戌,我是你老家的邻居李大婶啊!”有人在人群的外围跳脚大叫,“你小时候我给你吃过鸡蛋的!” “滚开,别缠着我们戊戌!”有亲戚奋力的驱赶邻居们,皇帝的徒弟的名额肯定有限,自己家亲戚都不够,哪里轮到邻居们占便宜。 “远亲不如近邻,你们懂不懂。”邻居们怒吼,奋力想要往里面挤,一群亲戚们奋力不答应,两股巨力互相角逐,谁也不让谁。 佘戊戌被几十个人挤着,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耳边只有叽叽喳喳声,她一咬牙,指着某个方向大叫:“看,圣上来了!你们求圣上去!”几十人转头看去,那新表哥却扯住了佘戊戌的衣服不放,大笑道:“这种套路也想骗我?我很聪明的,当了圣上的徒弟一定不会给你丢脸,互相也有个照应。等我当了圣上最得宠的大弟子,我一定推荐你当左……” “噗!”那新表哥被佘戊戌一脚踢飞,带着一截衣角飞入了人群中。 “我不要衣服了,谁能拦得住我!”佘戊戌眼角含泪,这官服好贵的。 “快拦住她!”一群亲戚大叫。那七八个大舅子小舅子拦住了佘戊戌的去路:“戊戌,只要你推荐我们当了皇帝的徒弟,纵然有千军万马,我们都为你挡住……” “噗!”七八个大舅子小舅子被打飞,佘戊戌已经冲出了包围圈。 “不可能!”七八个大舅子小舅子大惊失色,看不出佘戊戌一个女孩子竟然这么猛? “废物!”有亲戚怒吼,七八个人拦不住一个。 “果然是跟着圣上刀山血海杀出来的老臣子啊!”七八个人大声的叹息,必须把佘戊戌捧得高高的,输在大将的手中才不丢人。 “少废话,追啊!”有亲戚大叫。 “戊戌!别走啊戊戌!”“戊戌,我们全靠你了!”众人在后面狂追。 佘戊戌使出吃奶的力气狂奔,一口气跑了三条街才甩了众人,不敢停歇,又跑了两条街,这才倒在墙角大喘气。 前面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佘戊戌大惊失色,竟然被追上了?她想继续跑,但脚软的很,根本没有力气。“天亡我也!” 一大群人跑了过来,看到墙角的佘戊戌兴奋地大叫:“在这里!”百十人围了过来,佘戊戌都绝望了。 “你是谁啊?”百十人惊愕的看着佘戊戌。佘戊戌只觉世上最好听的声音莫过于此,问道:“你们是谁啊?”百十人没人回答佘戊戌,好几人只顾着怒骂:“该死的,看到官袍还以为是她。”“认错人了,还不快追,莫要被她跑了!” 不一刻功夫,百十人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一只小手从佘戊戌的身后探了出来,轻轻的拍佘戊戌的肩膀。佘戊戌下了一跳,就要大叫,却被那只手捂住了嘴:“你疯了,不怕引来追兵?”那人低声耳语。 佘戊戌一瞅,马蛋,是余阿九。 “你也被追杀?”佘戊戌低声问道。余阿九都要哭了,衣服被扯破了,鞋子少了一只,这辈子没有这么凄惨过。“余某分分钟杀几百人的,江宁一带谁不知道余某的威名?” 佘戊戌斜眼看余阿九,现在吹牛有个P用,赶紧跑啊!两人鬼鬼祟祟的在街上行走,见了前面有人影就躲在墙角,花了老半天终于溜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饭店之中,余阿九看脚,只觉脚底一定起泡了。 “官老爷,可是赌输了银子?”酒店的掌柜小心的问道,丹阳城中两个穿着官袍的老爷落魄到光脚和破衣衫了,真是奇闻。 佘戊戌和余阿九铁青了脸:“麻烦去买两身衣服和一双鞋子来。”伙计急急的去了,掌柜的犹在嘀咕,在大越朝的京城也有人敢厮打朝廷官员? “这家是回不去了。”佘戊戌长叹,用P股想也知道那些亲戚找不到她肯定堵在她家门口,不到选拔结束,绝不会离开。这是有家归不得,要漂泊在外直到过年? “你想得美!”余阿九斜眼看她,过年的时候才是最惨烈呢,一群没有选上的亲戚肯定跑来骂街。 佘戊戌脸色都白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先去衙门待着,他们不敢去衙门。”余阿九后悔极了,真不该回到丹阳来啊,在江宁待着多好,保证追来的亲戚少了一半。佘戊戌瞅她,少一半你就有活路了?幼稚! 两人换了普通服装,你搀我,我扶你的到了皇宫前,立刻就打了个颤,无数的百姓挤在皇宫前四处的张望。 “嚣张,太嚣张了!”佘戊戌怒了,竟然知道堵在皇宫前了,这是天下虽大,却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这里,这里!”有人低声的叫着。两人回头看去,却见燕弥柒穿着一身粗布衣服,混在一群仆役之中。 佘戊戌和余阿九互相看了一眼,急急忙忙的挤入了队伍,顺手抢了几个仆役手中的东西,规规矩矩的站着。 “从仆役的角门进去,安全系数很高的。”燕弥柒低声道,头也没回。佘戊戌和余阿九用力点头,毕恭毕敬的走在仆役当中,手心里却全是汗水。 -- 第2285页 角门前,仆役的队伍怎么看都比以往多了一倍,随便瞅瞅就能看到好几张熟悉的面孔。众人见了,只是板着脸不出声,身为大越官员在京城皇宫竟然要落魄到伪装才能进衙门办公,妥妥的黑历史。 天空中,有一艘飞艇靠近,几个人站在船舱前向着地面挥手。 “该死的,是余阿福和工部的人!”人群中有人大骂,“早知道工部有飞艇,我就去工部了!” 佘戊戌不用回头就听出了是书童的声音。好几十道愤怒的目光立刻射了过去,要不是书童提早改变了收徒流程,此刻那些亲戚邻居故旧什么的早已在胡雪亭面前审核过了,哪里会跑到她们面前走后门。 “谁有空理他!”余阿九叫道,赶紧进了宫才是正事。一群官员急急忙忙的进了宫,御林军们看着狼狈的朝廷大员们努力咬住牙齿,千万不能笑,否则很容易被记仇。 满朝文武在衙门中换了衣服,终于在大殿中聚齐,人人脸色不太好。 皇帝收徒的动静这么大,前来托关系走后门的官吏熟人不计其数,丹阳系和奸臣系的官员在丹阳扎根时日最久,谁都有几十个亲戚老友故交带了孩子托门路,人人不堪其扰,偏偏还打不得骂不得。 “我就是说了一句不能走后门,被亲戚们指责当了大官了,就不认亲戚了,做人岂能如此无耻。”燕弥柒揉着肩膀,还被打了几下,疼。 “嘿嘿,‘别以为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你当了大官,我们可有来求富贵过?你不记得我们这些亲戚,没有提拔我们做大官,我们有抱怨过吗?我们都是有骨气的!谁在乎你是不是我们的亲戚,是不是我们的小辈,我们自己有手有脚可以养活自己,才不稀罕你是大官呢!’”余阿福重复着亲戚们对她的责骂,却不觉得这些亲戚很有骨气,当年大越朝没什么官员可用,任人唯亲的事情众人可没少做,稍微有些才华的都推荐去了当官,留下的都是一些实在上不了台面的亲戚故旧,或者关系很是疏远,疏远到从来不往来,都不知道自己当了大官,根本不知道要走她的门路。 “现在天下太平了,我们的名字知道的人多了,这亲友也就多了。”李密苦笑。 “我今日才知道我娘亲家在江南就有三百多个族人!”李密脸上犹自带着震惊,背心都是汗,李家可是大家族,还好根基一直在河北,不然是不是要跑出几千个族人托关系? 众人都很是无奈,这些来走门路的都是一些拐弯抹角的亲戚,想当皇帝的徒弟一跃登天也是人之常情,很难责怪他们贪慕荣华富贵什么的,为了这件事开罪了亲戚不太划算。 “哎呦,哎呦!”余阿九惨叫,终于安定下来,脚底疼得厉害。“御医,御医!” “你们还好,都是亲友,我才倒霉呢!”某个官员脸都黑了。 “我青梅竹马的邻居妹妹带了老公儿子来找我。”那官员真心不想看见他们。 一群官员很没良心的笑,看见更倒霉的,心里好像舒服了些。 “以后怕是出不了衙门了。”李密长叹,左右看看,竟然只有虞世基和裴蕴等人没有跑到皇宫避难。 “他们的亲戚早几十年就被教育过了。”佘戊戌端着茶水,却不停的扭着脖子,这身衣服是旧的,放在衙门之中许久了,不知道上面有没有虫子什么的,总觉得痒痒的。 一群官员长叹,奸臣的亲戚要么是有志气的割袍断义了,要么是死命的巴结奸臣,被奸臣狠狠的敲打过了,知道奸臣翻脸无情,什么家族什么血亲都不好使。 “该死的,难道奸臣才是做官的最终目标?”书童惶恐了,做个好官被亲戚围绕,有家回不得,做个奸臣淡定无比,笑看秋月春风。 “不如乾坤大挪移,你住我家,我住你家!”余阿福对佘戊戌道,换了房子,就不用在乎那些亲戚了,好歹有个舒服的床。佘戊戌笑了:“好啊,好啊,你只管去我家。”余阿福瞅瞅周围的冷笑,立马明白出了皇宫就死路一条,悲愤了:“我不就是坐了飞艇进宫吗?至于如此敌视我。” 书童一怔,道:“若是每天下朝的时候坐了飞艇去几百里之外住旅馆,每天早晨再坐飞艇从几百里之外飞来上朝,是不是就可以安稳了?” 一群官员怔怔的看书童,人到了绝路果然是脑子特别的灵光啊。 “就这么定了!大家下朝后统一坐飞艇去余杭!”佘戊戌大声的道,飞艇可以坐几百人呢,满朝文武尽数能够挤下,以后飞艇就是班车了。 “旦辞丹阳去,暮宿余杭边,不闻亲戚敲门声,但闻西湖流水鸣溅溅。”余阿福大喜,果然是好。 李密怒视众人,好个P!要是遇上大风雪坠机,大越朝京城文武百官全军覆没! “没事,工部已经有三十个飞艇了!”余阿福大笑,加班加点的赶工,终于收获了幸福的果实。 皇宫。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怯怯的站在书房中,看看左右,都是些不认识的人,好几个人还明显的不怀好意。 “不用怕,谁敢欺负你,报我的名字!”胡雪岚拍胸脯。葵吹雪和椰菜用力点头,顺便又捏小女孩的脸。小女孩怯怯的看她们,就是你们几个欺负我。 “哇,好嫩好滑!”葵吹雪尖叫。胡雪岚和椰菜叫嚷:“真的?我试试。”小女孩的脸在三人的手中不断地变形。 -- 第2286页 “这个女孩子叫琉璃,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身家绝对清白。”王奶妈对胡雪亭道,琉璃是从骁骑卫、丹阳系、奸臣系、丹阳狂信徒等可靠之人的后人中挑出来的,忠心和家世都绝对的优等。 虞世基和裴蕴微笑着,胡雪亭还是很清醒的,没有变成玛丽苏。 “朕倒是想要喊几声人人平等,谁都有当皇帝的徒弟的权利。”胡雪亭冷笑。“但是,朕做不到。” 从选择的基数、人权、平等、国家的稳定角度看,当然是海选是最佳的选择,全天下的适龄儿童作为基数,哪怕是万里挑一也能挑出几百个天才儿童出来。可是,这符合了大越人的利益,符合了人权平等数学法则等等的方式完全不符合胡雪亭乃至大越的利益。 进入华山派的利益实在是太大,大到皇位的更替,胡雪亭打死不可能海选。 谁知道眼前看着聪明伶俐,从小养大的弟子不会被少林派哄了几句就以少林的利益为重,往死里出卖华山派? 谁知道得到了门派重大资源倾斜,从一开始就说好了要带门派飞升的弟子会不会在最后关头拿着门派的宝物离开门派,坑死所有人? 谁知道肩负门派兴旺的人会不会在受伤之后与路人甲在采药的时候旋转了几圈就以身相许,以门派为敌? 胡雪亭真心不敢赌会不会在海选当中看来意志坚定、品格优秀、天赋初衷、满怀爱心和责任感的人在忽然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权力、财富、地位之后,会不会觉得世界就是围绕TA转的,凡是不符合TA心意的就是邪恶的。 “朕不敢赌。”胡雪亭老实无比,以为寒门贵子就一定是心态畸形的凤凰男,以为有钱人的孩子就一定有高尚平等,这类念头错的离谱,人心的变态哪里是能够用出身判断的。 “但朕只能从世家中弟子,至少不会看到钱和权就心态失衡。”胡雪亭苦笑,拆二代吃喝嫖赌、服装档口二代七十码、衙役二代死刑了依然可以出来混社会,久贫暴富之后心态扭曲的比例太高,高到出个正常人都被看做是奇迹。 “世家子弟至少能够回避掉久贫爆富的扭曲心态吧。”胡雪亭只能尽力降低风险。大越朝廷的奸臣系基本是世家,没有世家背景怎么可能在大随朝当官?骁骑卫至少有一半是将门世家,丹阳系和丹阳狂信徒从零开始,但前后已经在大越享受高人一等的待遇十来年了。骁骑卫、奸臣系、丹阳系和丹阳狂信徒其实就是大越的新贵,新世家,很大可能要延续百年的富贵。 虞世基和裴蕴摇头,贵胄家中变态的多得是。 “百年之内,华山派的弟子只能从可靠的核心力量中挑选。”胡雪亭道。 “不能用巨大的利益把核心力量绑在大越的战车之上,大越朝哪里能够稳定。” 虞世基和裴蕴终于笑了,胡雪亭看得真是太清楚了。 “得感谢杨広。”虞世基认真道,部落联盟的失败的经验真是太重要了,想要天下稳定就必须集中权力,把所有的力量都团结在一起。 即使胡雪亭内定了徒弟人选的范围只在一个相对很小的范围之内,内(幕)操作的审核标准依然高到吓死人。年龄,身高,性格,体质那是最普遍的,父母为人处世的态度,父母背景,九族的背景,有没有奇葩亲戚,父母是不是看琼瑶小说,亲戚中有没有以为世界围绕自己转的等等那是初步审核,家族有没有遇到过挫折,遇到挫折是什么态度,会不会因为暴富而狂妄,会不会因为登上九重天而心态失衡等等几百个考验项目才是最耗费人力物力的。 纵然范围如此之小,也花了胡雪亭半年以上的时间。 “这全国海选怎么可能用以上标准。”胡雪亭苦笑,一次全国性普查就足以让朝廷破产,让社会动荡,然后全国皆知选徒标准,五年之后的选徒就会遇到无数的作假,审核难度翻一百倍。 “看来小小姐是早就有收徒弟的想法了。”王奶妈微微叹息,小小姐做事总是神秘又奇怪。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还不是逼的。”胡雪亭也是无奈,人多力量大的道理有时候还真是没错,华山派人手太单薄,怎么都必须扩张一下,但宁缺毋滥。 大殿中,琉璃手中拿着一块糕饼,欢笑着乱跑,胡雪岚等人在后面大呼小叫的追着。 “琉璃,我就要抓住你了!”胡雪岚大叫。 琉璃拼命的跑,一不小心就要摔倒,好几只手同时抓住了她,将她拎到了空中。 “哎呀,终于抓住你了。”胡雪岚三人笑,小心的将她放到了地上。 “给你们吃。”琉璃递出手中的糕饼,胡雪岚三人用力的点头,就着她的小手,咬着糕饼。 “真好吃!”胡雪岚笑着。看着欢快的笑的琉璃,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姐姐和师父当时也是这样陪着她玩的。 “哎呀,我是不是也要做个藏宝图?”胡雪岚兴奋了,该埋一些什么呢? “不要埋银子。”葵吹雪提醒,师父是财迷,就知道藏银子藏铜板。 “好吃的还有玩具。”椰菜蹦跶,对小孩子这些才是宝物。 “嗯嗯嗯。”胡雪岚用力点头,想到了师父的藏宝图,欢喜无比。“总有一天我会去找师父的。” …… 华山派只收了一个新徒弟的消息传了开来,大越各地沮丧无比。 -- 第2287页 “唉,为什么不是我家的孩子呢?”中原某地的某个酒楼中,有人用力的捶胸,明明自己家的孩子无比聪明,为什么就选不上呢。 “那是因为……”某个男子冷笑,看看四周的人,忽然住嘴。 周围的人看那家伙明显知道些什么,却不肯说出来,忍不住心痒难搔。 “伙计,好酒好菜给他送上去,算我的账上。”有人大声的道。 那男子拱手道谢,看看周围的热切的眼神,不好推脱,道:“为什么不是我等家中的孩子入选,在下不知道。但是,在下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众人热切的看着他,普通人哪里可能知道朝廷的内(幕),无聊听了玩耍而已。 “星君降世,为何不留在洛阳,却主动去了丹阳?”那男子问道。众人随便的听着,这种说话方式前几句都是废话,到了最后才有些用。 “李阀阀主在洛阳多年,为何一直愚钝不堪?”那男子继续问道。众人斜眼看那男子,李浑也叫愚钝不堪?一转念,忽然懂了,这说得不是李浑,而是李珂。只是李珂是吴王、左屯卫大将军,他不敢明言。 “格物道大师为何在洛阳默默无名?”那男子继续道,这句话就更明显了,显然指的是葵吹雪和椰菜。 “我大越朝四个王身在何处?那新徒弟又身在何处?”那男子一连串的问道,然后看看迷惘的众人,拱手表示说完,埋头吃饭。 酒楼中众人愕然,有的好像懂了,有的好像一点都没懂。一个年轻人站了起来,走到了那男子的面前,问道:“阁下带着包裹,想来是要远行,不知道要去何处?”众人望去,这才发现那说话的男子身边果然放着偌大的包裹。 那男子笑而不语。 那年轻人盯着那男子的眼睛,伸手指着某个方向,道:“是不是那里?”那男子不吭声,微微点头。 “多谢。”那年轻人立刻下了酒楼。 “只看你的造化了。”那男子低声道,匆匆吃了酒菜也下楼离去。 “什么意思?”酒楼中剩下的人惊愕莫名,那年轻男子显然听懂了,但是却不肯分享,太没义气了。 “究竟是为什么呢?”众人埋头苦思,但是却不得要领。 “我知道了!”那一开始抱怨自己孩子没能入选的男子一脸惊喜的叫着,然后看看众人,一脸的后悔,就要结账离开。 “喂,都是自己人,何以如此没有义气?”其他酒楼的食客拦住了他。 “就是,说来听听,又不会少了你一块肉。”食客们道。 那孩子没入选的男子几次欲走,都被拦住,没奈何,只能道:“你们说,星君是什么人?”一群食客莫名其妙,竟然不敢回答。 “笨蛋!星君是神仙啊!”那孩子没入选的男子顿足说道,一群食客依然茫然。 “凤凰无宝处不落知道吗?”那孩子没入选的男子问道,真是被一群人蠢哭了,索性说个明白。“神仙靠什么修炼?灵气啊!神仙怎么会在没有灵气的地方待着?神仙不吃饭,专吃灵气的,没有灵气岂不是要饿死?” 一群食客恍然大悟:“你是说,圣上待在丹阳,是因为丹阳有灵气?”这也不算是新鲜的事情,胡雪亭的聚灵阵的传说流传的很广。 “蠢货啊蠢货!”那孩子没入选的男子长叹,和一群蠢货在同一个酒楼吃饭不知道会不会传染。 “知道灵气从哪里来?上善若水!有水的地方才有灵气!以前尧舜禹汤在黄河边上,就是水多!现在黄河都浑浊的像泥汤了,这灵气当然是没了。”那孩子没入选的男子道。 “长江!南方多水!”有食客惊叫。 “对!南方多水,所以灵气多!”其余食客也叫道。 “怪不得前朝皇帝杨広要去南边的蛮夷之地,听说吐谷浑的地方都是大江,他是去吸收灵气的!”又是一个食客恍然大悟,为什么妖星杨広没在中原与胡星君决战,原来是去吸收灵气补充灵力啊。 “以前胡星君有南方的灵气灵力,其他妖星没有,所以轻易的就灭了一百零八颗妖星,取了天下,杨広得到了南方蛮夷之地的灵气的补充,与胡星君不相上下,所以才打得这么惨。”有食客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不堪一击的杨広竟然打得胡雪亭变成木乃伊了。 “秦王、吴王、晋王、郑王都是在长江边成仙的!圣上的新弟子也是江南人!”有人长叹,原来南方人有灵气加成,排毒养颜,身体倍棒,怪不得横扫了中原。 “那个年轻人指的方向是……”有食客回想着那个年轻人最后指着的方向,失声道:“是南方!” 一群食客大怒,马蛋啊!南方能够得到灵气,能够改善体质,能够有灵根,能够被皇帝选为徒弟!这天下的好处竟然都在南方?苍天何以厚此薄彼! “风水轮流转,黄河的灵气被吸尽了,也该轮到蛮夷之地了。”有食客喃喃的道,中原人多,灵气消耗的快,南方蛮夷之地没人,所以还有灵气在。 “诸位,告辞!”那孩子没入选的男子拱手道。 有食客听出了其中的异样,问道:“你去何处?”那孩子没入选的男子笑了:“我要搬家去南方!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住下来,我身上没有灵气,我儿子也没有,可是我孙子孙女说不定就有了。” 其他食客心中一凛,越想越对,哪怕机会再微小,总是机会对不对? -- 第2288页 “又不需要花银钱,每天呼吸就能得到灵气,为什么不试试?”有食客喃喃的道。 “到哪里不是生活,去南方就去南方!”有食客咬牙,为了子孙后代的未来,那就悲壮的去南方好了。 “当当当!”街上有人敲着锣鼓。 “葵吹雪大师和椰菜大师联手发明了电报!虽然远隔万里,也能知道亲人的消息!”衙役大声的叫着。 “好,去江南!”有食客厉声道,多吸收了江南的灵气,学格物道也容易些,不能成仙也能考科举当状元。 街角,那孩子没入选的男子与其他几人汇合,低声商量着:“动作快些,还能去另一个酒楼,然后这个城市就不能待了,去下一个城市。” 众人点头:“找火车能到的地方,百姓迁移容易些。” 【作话】 PS:注1.这是书童自己的言行,本大叔概不负责。 好像又开始刮风了,《反派的心》《别跟我讲大道理》又开始被锁章了。我争取在刮到本文前尽快结束本文。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34章 聚灵图,偷还是不偷? 有水就有灵气的谣言传得非常的广,很多人半信半疑,华夏灵气和水的传说多得是,又架不住细作刻意胡说,只是几日之间,许多牵强附会的解释都蹦了出来,什么水里有龙王、人不喝水就要死所以水很重要、水清就是灵气多、水多灵气更多等等乱七八糟的言论在民间乱传,带来的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各地衙门前挤满了人,个个都是问迁移的,路该怎么走,有没有衙役照顾,坐火车会不会损了元气等等。 有些人有些犹豫,中原到底是老牌发达城市,哪怕被胡雪亭强迫迁移了不少人,有老底子在,还是很不错的,繁花似锦,出门就有葱油饼吃,去了江南蛮夷之地很可能十里不见人烟,吃个葱油饼要走一个上午。 “我家附近也有一条小河,灵气还是有的。”有人喃喃的道,以前觉得中原人多,现在人口少了很多,怎么看都可以比以前过的更好,何必跑到江南去。 “对,对,中原好,你一定要留在中原。”其余人用力点头,转头就鄙夷的冷笑,只看得见眼前中原人口少了,生活条件比以前好,没看到子孙后代的福泽。 “他家就活该穷一辈子。”其余人笑着,少一个人分灵气更好。 “我儿子是来不及了,但是我孙子的儿子应该没问题。”有人看着才七八岁的儿子,目光深邃无比。儿子没能从小吸收灵气,身体内肯定污浊无比,哪怕现在开始吸收灵气也是个半灵,生出的孙子先天影响会很大,但到了第四代甚至第五代肯定是完整的灵体了,成为华山派弟子的机会就很大。 “哪怕靠科举,也是光邀门楣的事情。”其余人赞同,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为了孙子的孙子的孙子终于能够成为神仙或者大官,他们就必须早点行动。 扬州淮南道总管衙署。 几百个李阀子弟挤在衙署大厅之中,热切的看着李浑……的背后,却没看到李珂,众人很是失望。求皇帝收徒?李阀没有必要这么做!李阀的大小姐就是华山派的,何必舍近求远呢?拜皇帝为师显然地位更高利益更大,但是考虑到远近亲疏,以及热门和冷门,怎么计算都是拜李珂为师的成功率高了几万倍。 “怎么脑子就进了水呢?”好些人自责无比。李珂加入华山派不是一天两天了,整个李阀千百号人竟然就没有人想起来要走李珂的门路加入华山派,真是灯下黑啊。别说华山派的功夫能够飞天遁地,一剑倾城,就是进了华山派之后每天什么都不做,只在皇宫中抱着胡雪亭的腿甜甜的喊着“掌门师伯”,以华山派护短的传统,这好处也是受用不尽了。如此美好的未来都没有想到,需要被胡雪亭收徒才刺激到了,自己这智商真是需要多吃猪脑啊。 “阀主,大小姐呢。”一群人殷切的看李浑,谁有空看你这个糟老头子,快把李珂叫出来。 “小女身体有恙,在后堂休息。”李浑道。一群人谁也不信,这是李浑想要独占华山派的资源,待价而沽?一群人愤怒的看着李浑,做人岂能如此自私自利。好些人差点破口大骂,普通人没有想的长远,李浑身为李阀的阀主,有更多的信息渠道,知道更多的密辛,必须看得比普通人长远,岂能没有想到拜入华山派的重大利益? “阀主,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们学会了华山派的功夫,就是李阀多了一分力量!”有人大声的道,其他人用力点头,眼冒精光,李阀的荣誉大于登天,没道理李阀的阀主不为了李阀考虑的,就算李浑没考虑或者不想考虑李阀的利益,也必须逼他为了李阀考虑。 李浑捋须微笑:“不错,不错,我李阀是所有李阀子弟的李阀,每个人都该贡献一分力量。”一群李阀的子弟热切的看着李浑,然后呢?马蛋!李浑竟然喝茶了!这是没有下文了? “阀主,大家都是李阀的子孙,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成了神仙,就是李阀成了神仙。”有人认真的道,论关系亲疏,他和李珂还是堂兄妹呢,哪有胳膊肘向外拐的道理,有了好处当然要自己先拿。一大群李阀子弟点头,华山派神功看起来很是犀利,凡是学了的个个牛逼的很,李珂资质有限,学了这许久都没有成仙,换成自己只怕现在已经破碎虚空了。 -- 第2289页 李浑笑眯眯的道:“有理,有理,亲不亲自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李阀的所有子弟都是一家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祖先。”一群李阀子弟看李浑,想要说动李浑必须更直接一点的理由。 “阀主,我爹爹当年和你从小一起长大,我父亲去世之后,我把你当做我的亲爹,逢年过节都会请安,大小姐就是我的亲妹妹。”有人眼角含泪,如此亲密的一家人难道还要厚此薄彼?有了神功自然该分享。李浑瞅那白捡的亲儿子,差点没想起来是谁。 众人见李浑竟然没有再说敷衍的言语,有人急忙大叫:“浑哥儿,还记得我们在洛阳一起喝花酒吗?那一天你醉了,结果吐了我一身!” 李浑认真的问:“你与我是平辈,是李珂的叔伯辈,难道还要拜晚辈为师?只怕乱了辈分,不太好相处。”那人拂袖怒道:“浑哥儿何以如此小觑了吾?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 一大群子弟用力点头,三人行必有我师,朝问道夕死可矣,什么兄弟辈叔伯辈都是虚名,为了真理谁在乎虚头巴脑的称呼? “师公何以担忧?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大小姐能够传吾等华山派剑道,我等就是大小姐之弟子,阀主就是吾等师公也。”有人诚恳的说道,完全无视自己和李浑是平辈,师公之称呼诚恳和熟练无比。一时之间大厅中师公师父的称呼不绝于耳,为了追求真理,李阀子弟绝不会被辈分和称呼所阻拦。 “阀主,这些人都是为了私心,且听某一言。”某个红衣男子严肃无比,认真长揖道。周围的李阀子弟恶狠狠的瞪他,都是自己人,何必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 “我李阀延绵五百余年,已经数次起伏。”那红衣男子缓缓的道。“远的不说,只说最近三十年,若不是阀主力挽狂澜,我李阀只怕已经是败落了。” 周围的李阀子弟用力点头,看李浑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敬,好些人眼角含泪,晶莹剔透。这三十年李阀是真的衰败,全靠李浑诡异的崛起,不然李阀一定完蛋,这崇敬之情那是货真价实,只要挤挤就有了,完全不需要假冒。 “只是天下易变,人才难得,阀主之前百五十年,我李阀不曾出过一个人才,若非如此,阀主何以拼搏的如此艰难。”那红衣男子长叹,“吸收所有姓李的人为李阀子弟,拉拢所有故旧,在朝廷中上蹿下跳,我李阀大厦将倾,满朝文武谁人不知。” 李阀子弟中有人大声的哭泣,用力的捶胸:“阀主,当年你为了我李阀,呕心沥血,出丑卖乖,我李阀三百年来何曾有过如此用心的阀主?” “我等不能为阀主分忧,只知道躺在李阀的荣光之中享福,真是拖累了阀主啊!”有人跪在地上用力的磕头,悔不当初。 其余李阀子弟反应过来,大厅中瞬间跪满了人,哭声滔天。 “我仔细思索,日夜担忧,我李阀日后还能有阀主这般的人杰,有大小姐这般的英雄吗?只怕是没有了,阀主与大小姐乃万年一遇的神人,我李阀能得其一已经是祖宗显灵,能得其二那是天上的神仙都在妒忌了,我李阀哪里还会有如阀主与大小姐这般的人杰。这李阀只怕终究是要败落了。”那红衣男子的脸上流淌着泪水,声音悲凉无比。 众人嚎啕大哭:“我李阀要完蛋了!” “我等虽然有阀主和大小姐庇护,能够衣食无忧,享受荣华富贵,可是我等的子孙怕是要讨饭了。”有人在地上打滚。 “想到李阀毁灭,吾痛不欲生!”有人拿脑袋撞墙,只是撞过去之势很大很猛,接触之时却轻飘飘的,技巧之高,非常人能够掌握。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我李阀还有三代人就要消失在华夏的土地上了。”有人口吐白沫,伤心欲绝。 那红衣男子抹掉了眼角的泪水,轻轻一弹,泪珠飞溅。“人才是再也不会有了,但是,我们可以用数量来弥补。”他衣袖一翻,手腕一动,一根筷子出现在了掌心。一群大哭嚎叫的李阀子弟在泪水和嚎哭中震惊的看那红衣男子,什么年头了,竟然还玩一根筷子容易折断,一把筷子折不断的桥段?但此时此刻捧场就是救自己,一群李阀子弟用人生第一次听说筷子故事的神情无辜、单纯又期盼的看着那个红衣男子。 “我等愚钝,也就是这一根木头筷子,随便一折也就断了,可是,我等有千百人,谁能折断了千百根筷子?”那红衣男子认真的看着李浑。一大群李阀子弟盯着李浑的眼神中带着坚定,千百根筷子啊,那比大象腿还要粗了十倍,不可能有人折得断。 “我等资质愚钝,不能与阀主和大小姐相比,若是大小姐以华山派武功相授,我等断断学不到大小姐的程度的,想要成仙那更是休想。但我等得了华山派真传,纵然再是愚钝不堪,只要假以时日,日夜苦练,终究会有大小姐三成的功力,木筷子依然是木筷子,变不成银筷子金筷子,但终究会粗一些,对我李阀不如小补。只要这华山派武功在我李阀世世代代的传下去,我李阀纵然再无才华盖世之辈,终究可以以华山派武功而立于中流,保李阀香火不灭。”那红衣男子缓缓的说道。一群李阀子弟用力点头,好些人在胸口握拳,蚁多咬死象,我们纵然是小蚂蚁,只要数量多了,怎么都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 第2290页 “我李阀有数百死士护卫李阀的安全,可死士的耗费巨大,又终究是外人,哪里有我李阀子弟亲自庇护李阀来的有效?李阀子弟保佑自己的家的决心哪里是死士可以比拟的?我李阀子弟若是学了华山派的神功,武力之强又岂是死士可以相提并论的?”一群李阀子弟大声的道,为了李阀的未来,李珂传授华山派功法那是必须的,若是不肯传授就是私心作祟,不配做李阀的大小姐,死后不能进入李阀的祠堂。 李浑看着一群为了李阀的崛起而激动地人,欣慰无比,老泪纵横:“我李阀能有今日,我李浑死而无憾已。” 一群李阀子弟惊喜的看着李浑,这是说动了他了? “但老夫也有为难之处。”李浑的眼神中悲伤无比。“我女不曾传诸位李阀子弟华山派武功,是因为圣上啊。” 一群李阀子弟愣住,毛意思?有人看李浑的眼神就古怪了,想甩锅? 李浑长叹:“老胡家人丁单薄,若是立刻传了我李阀华山派神功,这天下会如何?” 一群李阀子弟神色大变,只觉不是甩锅而是真相。老胡家总共只有两个人,这人丁单薄的飞到了天上。若是李阀冒出几百上千个华山派子弟,这华山派剑法是不是该改名叫“李氏神剑”了?主弱臣强,这胡雪亭又会怎么看李阀? “若是我李阀人人习练华山派武功,满门抄斩指日可待。”李浑的声音中透着凄苦和惊恐。一群李阀子弟惨然又认真的点头,听出了李浑的意思,把华山派剑法当做李阀的家传剑法,人人出生后就开始练是不用想了,但是稍微传个一个两个还是可以的。 “李珂可以收李阀的子弟为徒,但是人数决不能超过圣上的一半。”李浑的声音斩钉截铁。李阀子弟用力点头,李阀只有胡雪亭姐妹的一半子弟数量,胡雪亭定然不会太介意。 “一个,十年之内,我李阀只能有一个新的传人。”李浑厉声道,圣上五年收一次弟子,李阀就十年收一次弟子。 “一个……”大厅内数百人沸腾了,这名额真是太少了,少到原本都是李阀兄弟姐妹叔伯亲人的李阀子弟立马就要翻脸厮杀。 “你们都是我李阀的子弟,有人与老夫一起长大,有人是老夫看着长大,有些人还跟着老夫在蜀地流血牺牲,老夫很难从你们当中只选出一个人。”李浑看着大厅中众人,眼神中带着无奈和悲凉。 大厅中几百李阀子弟死死地盯着李浑,有什么办法赶紧说,不要吊胃口。有人摸摸衣衫,后悔极了,忘记穿十件八件软甲护身了,要是李浑说李阀子弟互相残杀,只剩下一个就是新一辈华山派子弟,他就立刻倒在地上认输投降。 “积分制!”李浑重重的道。 一群李阀子弟看李浑,这个词语不明觉厉,但看李浑好像早有准备。 “凡是我李阀的子弟,为我李阀效力,就可以得到相应的积分,十年之后,积分榜首者为华山派的弟子!”李浑道。 有人反对,听都没有听说过的积分制,谁知道李浑有没有给人开后门:“阀主,我反……” 李浑举起茶杯,哐当一下砸在了地上,大厅外人影晃动,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不是吧!”大厅内几百李阀子弟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浑,好些人都要尿裤子了,不就是要求拜师当徒弟吗,而且谈的好好的,就算有人提反对意见,那也是内部(矛)盾,至于要砸杯为号,蹦出五百刀斧手血洗大厅吗? 好些李阀子弟目光四下乱扫,冲过去抓李浑肯定是没戏,李浑身边肯定埋伏了一大群高手,不知道跪在地上叫爷爷能不能保住性命。 “手滑,手滑!”李浑捋须而笑。一群李阀子弟看李浑,信你才有鬼。 几个仆役抬着一个大大的屏风进了大厅,几百李阀子弟谁管屏风不屏风的,死死的盯着大厅门口,等了许久才确定没有刀斧手。 “这是我李阀以后的积分规则。”李浑走到了屏风之前,负手而立。“我李阀的未来就在这张屏风之上。” 一群李阀子弟惊魂稍定,这才有空看屏风上的字迹,只见密密麻麻的条例,从分类垃圾到为国出战全部都有详细的分数。 “已经有人得了分数!”有李阀子弟惊呼,只间屏风之上竟然已经有了几十个名字,后面跟着一些数字。 “这些都是随老夫出征的子弟,我李阀绝不会亏待为了李阀流血流汗的子弟。”李浑道。 一群李阀子弟看看持续分类垃圾一年才1分,再看看那些出战蜀地的人名字后面的千余分,深深明白了富贵险中求的道理,想要成为人上人,想要从上千个李阀子弟之中脱颖而出,当真是要拿命来搏啊。 “十年之后,谁能成为华山派弟子?老夫再此提前道喜了。”李浑背对着李阀子弟,缓缓的道。 “来人,命令十个仆役十二个时辰守着这张榜单,谁敢擅自涂改作弊,杀无赦。”李浑厉声道。一群李阀子弟听着,又看看李浑的背影,只觉是不是又被李浑耍了? “以后要多做任务啊。”有人看着积分规则,飞快的计算着。 “我们不妨联手做这件事。”有人拉着关系好的同族指着积分榜,想要找个分数高,又不用玩命的任务真是艰难啊。 “必须好好谋划!”有人瞅着规则,有些积分不高,很不起眼,但胜在可以同时做好几个,比如这个好好读书天天向上任务,与才子佳人任务重复度很高,做一个同时完成了两个,这分数就很不错了。 -- 第2291页 “我要刷分。”有人盯着“名动天下的诗歌”条款,写诗是可以量产批发的,一天写个一百首诗歌,立马就能完成从零到一千的积累。 “你也会写诗?”有人鄙夷的看他一眼,地狱难度的规则都敢打主意,不想活了 …… 扬州的街上多了好些外地人,热闹了很多。 “……吸灵气三件套,灵气枕,灵气被子,灵气床单!有了这三件在睡觉的时候也能呼吸灵气,只要98文!你没有看错,不是500文,不是200文,是98文!”某个商店门口有人敲着锣鼓,立刻有人围了过去。 “……水仙花,卖水仙花!有水的地方就有灵气,买盆水仙花放在房间中,一天十二个时辰灵气逼人!”某个花店门口摆满了水仙花。 “买,我要买!”不少外来人大声的叫着,为了灵气已经老家都不要了,哪里还在乎这点小钱。 “除非是必要的东西,尽量不要买,我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走。”有人扯着在成衣店看服装的娘子,扬州虽好,还是在江北,这灵气肯定不如江南的多和纯,而且想要在扬州落户也不容易,余杭或者江西才是一群中原移民的目标。 “那些地方是蛮夷之地,未必有这些衣服买的,我们要提前买好了物品,不然到时候有钱都没地方买。”娘子大声的反驳。 某个年轻男子站在街上,看着周围的商铺生意兴隆,脸上却没有喜色。 “李少爷!”商铺的伙计大声的招呼着,那个李少爷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走开。 “李卫又怎么了?”等李少爷走远了,几个伙计低声交谈,直接叫着李少爷的名字。 “还能怎么了,闲着无聊呗。”某个伙计说着,又急急忙忙的大喊:“来了!盛惠98文!” 李卫慢慢的走到了淮南道总管衙署,站在门外也不进去,李浑和李珂都回来了,此刻淮南道总管衙署中肯定人山人海。 “一群无耻之徒。”李卫在心中怒骂着,又是一顶轿子在衙署前停下,跳下了一个男子,呵斥着身后的跟班们:“都拿稳了,小心砸破了!”又回头招呼门口的李卫:“你也来了?”不等李卫回答,急匆匆的就冲进了衙署。 李卫慢慢的进了衙署,走了没几步,就听见一群人大声的叫着:“大小姐,我带好玩的东西来了。”“大小姐,我有最新的胭脂!” 李浑的积分制虽然一目了然,童叟无欺,但是讨好李珂依然是不二选择。积分虽好,哪有人情好。 李卫站了一会,又转到了衙署的一处僻静之处。 “……三哥,我们真的要进华山派?”假山的背后有人低声说着。李卫没能听出是谁的声音,李阀人多,哪里能个个都认识。 “当然!”那三哥厉声道。 “可是,且不说这阀主的积分榜不太好刷,就是进了华山派,你我就真的能够成为高手?”先前的那人问道。 “你我都是一身的懒骨头,每日只会睡到日上三竿,晚上纵情声色,练一百个大字都做不到,难道还能每日闻鸡起舞不成?”那人对自己看的很清楚,练武是辛苦的事情,讲究的是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每天还要做大量的体能锻炼,其中辛苦只怕普通人根本扛不住。 “当然扛不住。”三哥道。 “我已经问过了府中的仆役,大小姐每天练剑都要到深夜,一早就起来再练,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未曾无故中断。如此辛苦的事情你我绝对熬不过三天。”三哥也看得很清楚,作为纨绔子弟绝不可能改邪归正。 “那你还要进入华山派?”先前的那人惊愕的问道。 “蠢货,进了华山派之后谁说要吃苦练功的?”三哥冷笑了,“你我进了华山派之后只管睡到自然醒,他人又奈我何?” “不会吧?会被赶出师门的!”先前的那人惊呼。 “不会!”三哥笑得自信无比。“我查了淮南道所有武馆、镖行、铁匠铺、马桶店、竹篾店、服装店,凡有师徒传承的,逐出师门的规矩无非是作奸犯科,欺师灭祖,我等只是偷懒不练功,能算得多大的罪名?再严厉的师父也断断不会因此把徒弟逐出师门,顶多就是把师门的传承交给其他弟子而已,难道你我还真的想要为了华山派传承道统?” “对,对!只要当了华山派弟子那就是圣上的师侄,就算没有封赏王爷,也要封赏一个侯爷,在六部办事,富贵荣华不可限量,又何必去苦苦练功呢?”先前的那人大笑。 “成仙我所欲也,尘世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成仙而取尘世者也。”那三哥笑着,众人皆说神仙好,我独贪恋红尘美。 李卫冷笑着,不动声色的走开。 “一群蠢货!”李卫低声骂着。李阀在扬州几百人竟然就没有一个人看穿李浑的真面目? “李浑怎么可能传你们华山派剑法。”李卫确定无比,李浑和李珂绝对不会把华山派的剑法传给李阀的任何一个人,十年,二十年,一百年都不会。 “贪欲遮住了你们的眼睛,竟然看不穿真相。”李卫嘴角露出了讥笑。 华山派弟子胡雪亭、胡雪岚、葵吹雪、椰菜、李珂除去都是女性,有什么共同点? 是啊,好像不太找得到,五个人的年龄,身世,学识,性格都不尽相同,这共同点真是有些隐蔽。 -- 第2292页 “没有共同点,为什么石介要收她们为徒?”李卫冷笑着,石介没有收张三为徒,没有收李四为徒,只收了这么五个人,不找到共同点,盲目的刷分或者拜师有个P用,就不怕花了巨大的代价拜师成功,却发现资质不够无法修炼? 寒风吹拂,李卫有些打抖,虽然没有下雪,但这天气已经太过寒冷,在这花园中吹风实在是考验筋骨。但李卫觉得这寒冷和冷清的花园能够让他更加清醒。 “五个人的共同点只有一个。”李卫默默的想着,不知不觉中咬紧了牙齿。 “阵图!”李卫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凌厉的寒风并没有让他觉得冰冷,但阵图却让他从脚底寒冷到了头顶。 “丹阳有阵图,整个丹阳就是一个大型的聚灵阵。”李卫想着,淮南道谁不知道丹阳就是小娘亲的聚灵阵,几十万魂魄在聚灵阵中哀嚎和惨叫。 “没有聚灵阵帮助胡雪亭吸收几十万魂魄的精元和天地间的灵气,谁能够一剑腰斩强敌,谁能够一剑斩破城墙,谁能够一剑倾城?”李卫冷笑着,一剑腰斩一头猪都需要技巧加力量,非膀大腰圆的屠夫绝对做不到,一剑斩破城墙更是闻所未闻,纵然吕布樊哙等古之名将一剑击破城门都做不到,何况比城门厚了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城墙?一剑倾城毫无疑问是神仙所为,人力不能及。 “李珂也有聚灵阵!虽然不过是一张阵图。”李卫恶狠狠的看着李浑的卧室方向,当年被李浑骗了,以为那张阵图是对持有者有害,这怎么可能!若是对持有者有害,胆小怕死如李浑者,早已一把火烧了阵图了。李浑一直持有阵图的原因只能是一个,那张阵图也是聚灵阵图,能够聚集扬州的灵气乃至魂魄为己用。 “我就说石介收徒严格无比,数年间只收了四个徒弟,为何见了李珂一面就收她为徒呢?当然是因为他发现李珂身上也有大量的灵气。”李卫冷哼出声,谁说石介老实了,根本狡猾无比,一直没有透露聚灵阵的真相。 “若是不能得到聚灵阵图,这学了华山派的功法又有什么用?剑法阵图缺一不可。”李卫愤怒无比,李浑不肯交出聚灵阵图就足以证明他根本没有诚意为李阀培养新的华山派弟子。若没有大量的灵气配合,练武再勤奋,又能到什么程度?不过是军中的猛将而已,又何足道哉? 十年之后,李珂的灵气又会深厚到什么程度?这扬州还有灵气吗?李浑会不会将聚灵阵设置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一个个严重至极的问题在李卫的脑海中闪过,他只觉愤愤不平。 “这阵图是我李阀的东西,凭什么就被李浑独吞?”李卫愤怒的握紧了拳头,虽然没有听说祖上有阵图遗留,但李浑自己承认那是李阀祖上传下来的,又哪里会错。祖上遗留的东西自然是李阀所有人都有份,绝不只是李浑父女二人的。 天色渐渐昏暗。李卫依然在花园中坐着不动,想要成为人上人,就要冒巨大的风险,这是万事不灭的真理。 他冷冷的看着周围,确定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在这里。 远处,某件房屋忽然灯光耀眼,今天是李阀的聚集之日,扬州的李阀子弟都会聚集在那间房屋之中,一边用餐一边交流最近的琐事,李浑和李珂都会与席。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李卫轻轻地站起,在黑暗中悄悄前行,他的目标是李浑的卧室,聚灵阵图就在那里。 餐厅的方向隐隐有歌舞声传了出来,李卫趴在地上,全神贯注的盯着周围,没看见有人在李浑的卧室之外,正要起身,忽然心中一动,又趴在了地上。 屋角有几个士卒巡逻而至,李卫一动不动的趴着,眼睛都死死的盯着地面,生怕惊动了那几个士卒。那几个士卒毫无所觉的经过了李卫的身边,逐渐远去。 李卫趴在地上,心中焦急无比,宴会的时间虽然会有几个时辰,但是留给他的时间却不多。 四周再无动静,李卫像豹子一样悄无声息的起身,然后猛然扑到了李浑的卧室门口,紧紧的握住了门把,深呼吸,慢慢的打开。卧室的门顺利的打开了一条缝隙,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他一闪身就进入了卧室之中,又急忙将卧室的门合上。 卧室之中没有灯光,李卫早有准备,袖子中滑出了一颗夜明珠,照亮了周围。他定了定神,快步到了一个箱子前,双手微微颤抖。 “没事的,不要紧张。”他低声对自己道,缓缓打开了箱子,里面果然有一卷阵图。他轻轻的打开了阵图,夜明珠的清亮光线之中,阵图果然古怪的变化。 李卫只觉头晕目眩。 “不好!阵图在吸收我的魂魄!”李卫一咬舌尖,集中了精神,将阵图飞快的卷起,收入怀中,又轻轻的合上了箱子,到了门边静静的听着,外头什么声响都没有。 李卫微笑着,看来成功了,他轻轻的推开了门,闪身进入了黑暗之中,毫无声息却又飞快的跑着,到了花园的一角,从假山后摸出一个画筒,将阵图小心的放入,又取出蜡丸封住了筒口,几步之间到了鱼池边,将画筒轻轻的放入水中。画筒中的重物带着画筒悄无声息的沉到了水底。 李卫微笑着,轻轻的拍掉了身上的灰尘。这个画筒是他一个月前悄悄地带进来的,为的就是今天。 李浑丢失了阵图一定会立刻大索扬州城,淮南道总管衙署中的每一个人都会被怀疑,搜身那是最基本的手段,他万万不能将阵图带在身上。偷盗阵图之人没能将阵图带出衙署的可能性一定会被李浑考虑到,整个衙署都会被挖地三尺,他若是在画筒之上留下绳扣,暗暗系在鱼池边上,定然会被发现。 -- 第2293页 “剩下的,就是看天意了。”李卫飞快的向宴会跑去,他必须在别人注意到他没有出现之前进入宴会厅。若是李浑狠辣到排干了鱼池的水,那么这阵图自然会被李浑找到,但李卫毫无损失,谁也没有证据是他扔进的鱼池。若是李浑没有想到排水,或者发现的时间比较晚,没有想到阵图还在衙署之中,那么,他会在安安静静的过上一年,一年之后才从鱼池之中取回阵图。区区一年而已,比被李浑耍上十年那是好了无数倍了。 “只要等一年,我李卫就能成为天下第一。”李卫努力克制狂喜,有了充沛的灵气,他要华山派的剑法作甚,举手抬足之间就有偌大威力,何须剑法? 李卫进了宴会,正在想着怎么掩饰,一瞅大厅,立刻愣住了。 “怎么只有这么几个人?”李卫傻傻的道,大厅之中竟然只有七八个人。 “因为我李阀的聪明人太多了。”主座之上,李浑微笑着。李卫只觉浑身发冷。 “是我的!是我先找到的!”外头有人大叫。 “不要吵,不然谁都得不到!”有人叫着,可惜声音更加的巨大。 “噗通!噗通!噗通!”落水声络绎不绝。 李卫脸色苍白如纸。 “走,我们去看看我李阀的聪明人。”李浑笑着。 花园中猛然灯火通明,数百士卒举着火把和刀剑围住了鱼池,鱼池边上有几十个李阀的子弟互相拉扯着,目瞪口呆的看着周围的士卒们。 “阀主!李卫偷盗阀主的阵图,被我等发现了!”有李阀子弟反应极快。 “我等保住了阵图!”其他李阀弟子急忙叫着。 “阀主,快看看阵图有没有受损,千万不要坏了灵气!”有李阀弟子努力克制住贪婪之色,正色道。 “李卫啊,琼州缺少官员管理,今年的荔枝减产了,你不如去琼州吧。”李浑微笑着。 鱼池几十丈外,数百个李阀子弟稀稀落落的从假山、树木、花圃之中现出了身体。 “蠢货。”有人冷冷的道,谁不知道李浑的阵图一定是聚灵阵,但闹得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得到,真是蠢透了。 “以为是螳螂,没想到还有黄雀。”有人鄙夷得看着脸色苍白的站在李浑身边的李卫,这里几百个李阀子弟中最蠢的就是他了。 “蠢货还是有价值的。”某个李阀子弟看一角。李珂抱剑站在那里,混在黑暗当中毫不起眼。 一群李阀子弟默默的点头,这阵图一定与李珂气机相连,靠简单的偷盗是不可能得手的,必须先解开了阵图与李珂的联系。 “若是没有法术或者契约,又怎么把阵图中的灵气吸入身体?难道谁拿在手里就谁吸收灵气?吸收灵气定然还有特殊的功法。”有人默默的想着,这华山派的功法定然就是如何吸收灵气。 “想要夺取阵图就成为绝世高手的梦可以醒了。”一群李阀子弟看着一群士卒在花园中打捞阵图,就知道李浑不可能那么傻的任由人偷取阵图。 “杀鸡骇猴,李卫就是那只鸡。”有人飞快的想明白了因果,他们就是那只猴。 有李阀子弟在脸上挤出了笑容,李浑的阵图残缺不全,这世上定然还有其他阵图,只要找到了一张半张,他们就有机会成为神仙。 李浑笑眯眯的看着李阀的子弟们,心中只觉杀气狂涌,为了这些废物而努力真是不值得!他又深呼吸了一口,早就知道李阀只剩下了废物,何必生气。稍有才华和骨气的都派到了蜀地了,或战死在了战场,或经受了磨砺而更加璀璨。这些留在丹阳的李阀子弟只是一群可有可无的纨绔而已。 “不,不,不,李阀还是需要纨绔的。”李浑笑着,没有纨绔,怎么迷惑外人,将来又怎么大义灭亲。 第435章 我强大,不是因为我武功盖世 琉璃一夜都没有睡好,时不时看看黑乎乎的窗外,又迷迷糊糊的睡下,忽然惊醒了看看窗外已经有了光亮,急忙轻轻的坐起,乖乖的自己穿衣服。王奶妈轻轻的推开门进来,笑着又把琉璃按回了床上。 “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王奶妈轻轻的道。 “可是,我还要练功。”琉璃睁大了眼睛,爹娘说了,练功很辛苦的,天没亮就要起床,她已经不小心睡得太久了,师父说不定会打她。 “华山派就是要睡到自然醒。”王奶妈捏着琉璃的小脸,这孩子比二小姐乖多了。她将琉璃安顿好,看着琉璃又睡着了,这才出了房间,低声叮嘱着几个侍女,用不着催她起床,小孩子就要多睡懒觉。 她进了花园中,胡雪岚已经练了许久,额头微微见汗。王奶妈急忙递上了一块毛巾,又叮嘱着:“二小姐,该吃早饭了,吃了以后再去练内力。”胡雪岚擦了一把汗,点了点头:“嗯,我再练一会就去吃饭。”王奶妈笑着,看着胡雪岚又开始练剑。半个时辰之后天色终于大亮,胡雪岚这才放下了长剑。 “琉璃呢?”胡雪岚问道。 王奶妈笑着:“这孩子一晚上都没怎么睡,想着闻鸡起舞,被我又劝着睡了。”顺便瞪胡雪岚,胡雪岚在琉璃这个年纪可没这么乖,别说闻鸡起舞了,就是一群人在她耳边催她起床,她都要赖到大天亮。 胡雪岚嘻嘻的笑:“我华山派才不需要小孩子天不亮就起床呢。”王奶妈嗔怪的看她,想要说这是石介太宠她,又怕提起石介大家都伤心,便要转了话题,不想胡雪岚却说道:“师父最疼我了,嘻嘻嘻,每次我耍赖他都没办法。”王奶妈盯着胡雪岚的眼睛,见满是欢笑,心中这才放心,石师父终究成仙许久了,再伤心也该放下,便道:“你也不用练这么久,石师父说了,小孩子练太久对身体不好。”胡雪岚嘻嘻的笑,一点都没有听进去,王奶妈知道劝她不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喜欢睡懒觉的胡雪岚已经与胡雪亭和石介一样,每天练功到深夜,又早早的起床练剑。王奶妈微微叹气,竟然有些怀念每天睡懒觉的胡雪岚。 -- 第2294页 “我们去找姐姐。”胡雪岚扯着王奶妈去皇宫的另一角,胡雪亭就在那里静静的调息。 “姐姐!”胡雪岚扑过去,抱着胡雪亭打转,又瞅着胡雪亭身上的绷带,嗖的刷出一只毛笔。胡雪亭使劲的瞪胡雪岚:“你想干什么?”胡雪岚用力眨眼睛:“我什么都没干。”一伸手,就在胡雪亭的绷带上写字。 “大越皇帝胡笨蛋?”胡雪亭一瞅,怒了,伸手去抓胡雪岚,木乃伊的手臂不怎么灵活,轻易就被胡雪岚躲过了。 “护驾!护驾!抓住这个死丫头,看我不打死了她!”胡雪亭下令,胡雪岚嘻嘻哈哈的闹,几个侍女装模作样的追着她。 “咦!”胡雪岚忽然惊叫,脸色都变了。 “怎么了?”胡雪亭问道。 “我的香囊掉了!”胡雪岚紧张的道,低头在地上寻找。一群侍女也细细的找,却没看见。 胡雪岚眼泪都要下来了:“我刚才明明摸过的。”又急急忙忙的往回跑,终于在花园中看到了一个陈旧的红色小香囊。 “哇,就在这里!”胡雪岚小心的捡了起来,轻轻的吹掉上面的灰,心疼的检查着,还好没有弄脏,更没有被勾丝什么的。 “你还带着啊。”胡雪亭在她身后问道,声音中有些古怪。王奶妈推着轮椅,看着那个旧旧的香囊,看胡雪岚紧张的样子,她还以为是哪个公子哥送她的,原来是那个旧香囊啊,这都用了有十来年了吧。 胡雪岚嘻嘻的笑着,把香囊小心的贴身收好。“我已经长大了,要是丢了香囊,遇到师父他就不认识我了。” 王奶妈一怔,猛然眼睛一酸,急忙转过了头,悄悄抹去了泪水。 胡雪亭看着笑嘻嘻的胡雪岚,当年杀了萧瑀真是太冲动了,应该做成人彘的。她轻轻的道:“你好好的练功,总有相见一日。” “嗯。”胡雪岚用力点头,脸上满是笑容和希望,又扯着胡雪亭的衣角:“姐姐,你可要等等我啊,别飞升了。”胡雪亭斜眼看她:“我是胡笨蛋,我不认识你。”胡雪岚扯着胡雪亭的衣角用力的晃:“姐姐最聪明了!” 琉璃昨夜太紧张了,早上睡得就有些沉,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午时。她急急忙忙的下了床,众人帮她穿了厚厚的衣服,她不敢问人,只是飞快的向大殿跑,正好遇到一大群退朝的官员,好些人对着她招手。“琉璃。”“才起来?头发都没梳。”“哎呀,琉璃好可爱。” 琉璃也不认得那些官员,怯怯的胡乱点头:“叔叔伯伯哥哥姐姐好。”飞快的冲进了大殿,看到胡雪亭正与虞世基等人在说话,就悄悄的站到了一角,眼巴巴的看着胡雪亭。 “……这奖励必须要重。”胡雪亭道,葵吹雪和椰菜研究出了电报,推动了社会的变革,朝廷的奖励必须对得起她们的贡献。“官职已经到头了,可以奖励大笔的银子,然后披红挂彩游街,什么牌匾,什么免税十年,只要声势浩大,其余都不重要。” 虞世基小心的问:“会不会被当做徇私?”以椰菜和葵吹雪与胡雪亭的关系,重奖二人未必能推动天下人走格物研究的道路。 “是啊,只会说圣上护短。”裴蕴也说道。 “这倒是无妨,朕没想着天下人能够因为一次奖励就疯狂学习格物,想要推动格物学,必须从科举上入手,想要当官的人永远数不清。朕重奖椰菜和葵吹雪是为了立个标准,科研不是卖惨大会,科研结果的伟大与吃了半年挂面,或者家里有没有钱完全没关系。”胡雪亭笑着。 虞世基和裴蕴完全听不懂,但这些小事不用在意,两人鞠躬离开,又温和的看了一眼乖乖站在一角的琉璃。琉璃低头走到胡雪亭面前,小声的道:“师父,我睡懒觉了……”肯定要被责打。 胡雪亭笑了:“以前师父睡得更晚。”琉璃小心的抬头看胡雪亭:“真的?”胡雪亭用力点头:“师父可以一口气睡到吃晚饭。”琉璃惊讶的看着胡雪亭,终于露出了笑容。 “先去吃饭,然后好好的梳洗了,等会好好的玩耍。”胡雪亭道,才五六岁的小孩子只要会玩就好,练功那是顺便的事情。 十几日过去,胡雪亭身上的绷带终于拆了,她活动着手脚,叉腰大笑:“我胡雪亭又打回来了!”在花园中追着琉璃乱跑。 一群大臣瞅着胡雪亭,很是有些遗憾。 “伤筋动骨一百天,是不是拆的太早了?”佘戊戌惋惜的很,安安静静的胡老大立马就要不见了,又是那个到处折腾的胡老大了。 “只要老实待在皇宫中,再怎么折腾也由着她。”余阿福盯着胡雪亭,那些怀抱三千后宫、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帝王有时候也是很可爱的,至少臣子们不用担心皇帝不小心就嗝屁了。 琉璃拼命的跑,眼看要被抓住了,盯着胡雪岚大叫:“师叔救我!”胡雪岚跑过去装模作样的踢胡雪亭:“大胆妖孽,竟然抓我家的宝贝琉璃。” “噗!”胡雪亭挨了一脚。 “噗!”胡雪亭脸朝下倒下了。 琉璃哈哈大笑,大声的欢呼:“师叔好厉害!” 胡雪亭爬了起来,一脸的泥巴和杂草:“竟然敢对本魔王动手,看本魔王吃了你们!”继续大呼小叫的追着。 一群大臣微笑着,胡雪亭就是不考虑形象。虞世基和裴蕴等人却惊愕的盯着胡雪亭,总觉得哪里不对,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郑重。 -- 第2295页 胡雪岚陪着小琉璃闹腾了一会,精神越来越差,叫过几个侍女陪着小琉璃继续玩,回到了胡雪亭的身边。一群大臣不以为意的笑着,陪小孩子玩闹需要无穷的精力,胡雪岚终于知道厉害了。 “姐姐,我好累啊。”胡雪岚伸手去抓胡雪亭的手。虞世基和裴蕴走上几步,站到了胡雪亭的身边。 胡雪亭瞅瞅三人,淡定无比的任由胡雪岚扯住了她的手腕。“喂喂喂,身体怎么这么差啊,我还要陪徒弟玩呢。”胡雪岚用力扯着胡雪亭的手撒娇,脸色忽然更白了,紧紧的盯着胡雪亭的眼睛。 胡雪亭无所谓的看胡雪岚:“干嘛?”胡雪岚用力摇头。 虞世基和裴蕴不动声色,心中微微叹气,直到群臣告退出了皇宫,两人这才对视了一眼。 “没想到竟然是如此。”虞世基缓缓的道。 裴蕴沉默了许久,笑了:“今日一见,圣上果然是天下最强之人。” 皇宫之中,胡雪岚呵退了左右,只剩下姐妹二人。 “我有些饿了。”胡雪亭摸着肚子,跑了那么一会竟然觉得累了,是不是该吃点东西,不知道会不会变胖。 胡雪岚要哭了:“姐姐,你的内力……”方才玩耍的时候她踢胡雪亭的那一脚没有任何的内力,纯粹是玩耍,但胡雪亭竟然没有躲开,还摔了一个狗啃泥,她越想越是不对,试探了胡雪亭的脉搏立刻就发现胡雪亭的体内一点点的内力都没有。 “哦,是这件事啊。”胡雪亭随意的道,“我的内力好像废了。” 与杨広一战伤的太重,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几天之后就发现身上不太对,经脉之中剧痛无比,仿如千刀万剐,还以为是内伤反噬,又过了十几日,剧痛依旧,但丹田和经脉之内再也没有一丝的内息,不论怎么呼吸吐纳也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内力。 “姐姐,你为什么不早说。”胡雪岚抱住胡雪亭大哭,怎么也没想到姐姐竟然废了。 “喂喂喂,小心我告你诽谤,谁说我废了?我是武功废了,手脚都能动,能跳能走。”胡雪亭得意无比,早就仔细检查过了,就是没了内力和经脉剧痛而已,小意思。 “可是……”胡雪岚继续哭,一直牛逼的不得了的胡雪亭没了内力,没了绝世武功,会不会受不了打击。 “神经病,我就是我,没了内力,我就不是胡雪亭了?”胡雪亭惊讶的看胡雪岚。 胡雪岚搂紧了胡雪亭:“以后我一定会保护姐姐的。”胡雪亭一点志气都没有,认真道:“说好了,千万保护好我啊。”胡雪岚用力擦眼泪,心疼极了,道:“姐姐,我们小心些,别人不会知道你重伤的。”要是别人觉得姐姐没了武功就看不起她,她就砍死那些人。 胡雪亭哈哈大笑:“我才不在乎呢。”有绝世武功是胡雪亭,没有绝世武功也是胡雪亭,我就是我。 胡雪岚大哭:“怎么能不在乎?” 胡雪亭轻轻的拍着哭泣的胡雪岚的肩膀:“等你再长大些,就知道武功只是身外之物,与苍蝇拍没什么区别的,有太多的东西不能用武功解决。”比如穿越,比如生老病死,比如失败。 记得在很久以前,她就对石介说过,没有孙悟空,就不去取西经了? “胡某还是说到做到的。”胡雪亭微笑,没有绝世武功,没有孙悟空,她依然要改变世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过如此。 只过了一两天,王奶妈就有些看出了端倪,胡雪岚的眼睛总是红肿的,显然每天晚上都在大哭。她问胡雪岚出了什么事情,胡雪岚又总是摇头。 “休要瞒我!”王奶妈厉声道,“是不是小小姐出事了?” 胡雪岚捂住嘴,泪水刷刷的下,王奶妈身体激烈的摇晃,一瞬间想到了“爆体而亡”,“吐血三斗”,“粉身碎骨”,“香消玉殒”等等可怕的词语。 “姐姐的武功废了。”胡雪岚哭着。王奶妈晃了一晃,忽然又不晃了:“还有呢?”胡雪岚怒视王奶妈,还不够吗?以后姐姐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了。 “会折寿吗?”王奶妈用力的抓住胡雪岚的手掌。 “不会。”胡雪岚虽然没什么把握,但是也不觉得没了武功就会死得早。 “那又有什么关系?”王奶妈松了口气,没了武功当然不好,但是也不是非常不好。 “这世上不会武功的人多了去了,小小姐以前也不会武功的。”王奶妈才不在意胡雪亭是不是天下第一高手,只要胡雪亭长命百岁,平平安安的到老,她也能够对小姐和姑爷有个交代。 胡雪岚愣愣的看王奶妈,不知道为什么王奶妈对武功尽废如此的不在意。 “因为我没有武功,我也活的很开心;因为小小姐是皇帝,皇帝不需要武功好的,这天下就没有几个武功好的皇帝。”王奶妈笑着,盘算着该找御医给胡雪亭多吃些补药,虽然没有武功不重要,但是肯定对身体有损伤,必须好好调养。 “以后不能练武了也没关系啊,可以学刺绣,学写诗,学做文章。”王奶妈认真无比的对胡雪岚道,胡雪亭做了皇帝还是一手烂字,真是太不合适了。 “我是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天下,但可以马上得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的古话我还是懂的,小小姐以后再也不用打打杀杀了,可以好好的学文化,好好的做皇帝管理百姓。那些危险的事情都交给大将军们去做。”王奶妈说道,胡雪亭,胡雪岚,葵吹雪,椰菜,李珂,还有那个新的小女孩子琉璃,几个人都是多好的女孩子啊,何必拿着刀剑冒险呢?她每次想到胡雪亭身上的伤疤就觉得想哭,胡雪亭以后能够老实的做个大家闺秀不在冒险,未必就不是好事。 -- 第2296页 “世界很大,不是只有打打杀杀才是一切的。”王奶妈道,不记得这句话是胡雪亭说的,还是石介说的,反正觉得特别的合适现在。 胡雪岚眨着眼睛,越想越对,一直以来习惯了姐姐是天下第一,但姐姐未必要做天下第一的。 “我也可以做天下第一的。”胡雪岚握拳,她做了天下第一高手,照样没人敢欺负姐姐。以后姐姐就留在皇宫里练字好了。 朝会上,胡雪亭处理着政务,胡雪岚笑眯眯的进了大殿,站在了一角。一群大臣看胡雪岚的笑容和红红的眼睛,眼神飞快的交流,长公主哭了几天了,今天才开心,一定是想要早恋,结果被胡雪亭打了。众人看胡雪亭,对家人太严格了可不好,少女怀春是谁也挡不住的,只要对方不是太监,哪怕是侍卫也可以考虑。 虞世基和裴蕴互相对视了一眼,长公主是想通了,还是想到了火星之上?两人都摇了摇头,多半是去火星了,能够看清什么是强大并且做到的人可没几个。 “官员退休之后茫然若失,愤愤不平的数不胜数,那还是身外之物。”裴蕴想着,胡雪亭失去的可不是别人给她的权力和地位,更不是伟大的爱情,而是一条腿,哦,错了,而是艰苦锻炼而得的一身武功,从某个角度来说,能打就是胡雪亭的标志,失去了武功的胡雪亭与残废没有多大差别,将会失去了大量的自我认同。 虞世基打量胡雪亭,没看见一丝的悲伤、胆怯、愤怒、惊慌。他微微的笑了笑,既不佩服,也不惊讶,意料中事。胡雪亭的强大从来不是刀剑,她没有失去最强大的东西,没有失去自我认同,何来胆怯悲伤愤怒惊慌。 但这些对胡雪岚而言太过深奥了,胡雪岚多半还处于以为能打、有钱、有地位、有颜值等等就是强大的境界。 “不用担心,有圣上在,胡雪岚看清自己和世界只是时间问题。”裴蕴与虞世基对视一眼,认真的处理公务,在强者如胡雪亭面前,一丝一毫的懈怠都不敢有。 退朝后,胡雪亭惊愕的看着胡雪岚,竟然想通了? “姐姐,我再也不用担心你丢下我了。”胡雪岚笑眯眯的抱住胡雪亭。 胡雪亭瞪她,滚! “以后我们学绣花吧。”胡雪岚提议。胡雪亭犹豫了,以前只玩过十字绣,现在有钱有地位有时间,玩玩绣花倒不是不可以。 “绣花伤眼睛!”王奶妈反对。“练字,必须练字!”不求写的能够传世,但至少不要出错字。 胡雪亭反对:“朕的字就是天下标准!”以后要推行简化字! …… 葵吹雪和椰菜发明电报得了重奖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天下。 “……十万两银子!”有人颤抖的看着衙门口的告示,用力的揉着眼睛,难道看错了吗? “真的是十万两。”有人惊呼,十万两银子啊,堆在一起就是一座山了。 好些人看着告示有些呼吸急促,总觉得这个数字大大的超出了意料。 “葵大师和椰大师都是王侯,是大贵人,不在乎十万两银子吧。”有人用力的擦汗,皇帝的师妹哪里会缺钱,吃个包子也要一千两,十万两也就够她们吃个下午茶吧? “是圣上给师妹的零花钱。”有人道。一大群百姓点头,这十万两银子虽然惊心动魄,但是多半是皇帝家的人随便玩耍,左手到右手,不能当真。 众人缓缓的散去,心里只想着十万两银子到底有多少。 某个中年男子摇摇晃晃的回到了作坊,喝了几口茶,这才稍微缓过了一口气。 “十万两啊。”他喃喃的道,心中却没有想着银子的事情。士农工商,当官老爷自然是最好的,人上人;当农民虽然苦,当地主老爷却很清贵,那个县官老爷看到了大地主老爷不客客气气的打个招呼?乡绅乡绅,就是地主大老爷啊;这商人看似地位低下,其实过得很滋润,毕竟有钱人哪里不能开开心心? “唯有我们工匠最凄惨。”那中年男子苦笑。铁匠、木匠、泥水匠的日子很是难过,淳朴的老百姓做个马桶都想用一百年,孙子的孙子都可以用。 作坊中的其余工匠听见了,唯有苦笑,一个马桶用一百年,他们这些工匠吃什么?但若是做得差了,就会被老百姓砸了招牌。 “唉,以为学一门手艺有饭吃,没想到还没有教会徒弟,就饿死了自己。”有工匠长叹。 “我儿子学格物还不错,靠科举还是有指望的,一定要他跳出工匠的圈子,成为官老爷。”一个工匠满怀希望的笑。一群工匠点头,做工匠终究低人一等。 “那也未必。”那中年男子忽然道。 葵吹雪和椰菜都是高贵的人,也做工匠的事情,这工匠低级就有些不太对了,没道理贵为王侯会主动做低级的事情。一群工匠点头,格物道虽然与工匠关系密切,却没几个人学了格物道之后就做了工匠,工匠们看到乡绅富商官老爷照样低着头,总觉得入了工匠这一行就是自己作死,一辈子低贱了,但两个王爷都在做工匠的事情,看来这工匠未必就低贱。 “朝廷也给了重奖。”那中年男子道,银钱的数量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廷给出的风向很重要,一直以来研究工匠技术的人都不怎么上台面,鲁班虽然贵为工匠祖师爷,但也没看见世人如何尊重他。工匠若是研究出了水车之类的改善农业的物什,还有机会被县令老爷嘉奖几句,若是研究出了会飞的木鸟什么的,一句奇技淫巧就把工匠打入了地狱。 -- 第2297页 一群工匠有些欢欣,这工匠终于熬出了头了,可以随便做想做的玩意,不会被贬入另类了? 那中年男子与工匠们聊了一会,心情欢畅无比,大步的回了家。 “可有买来酱油?”他的娘子问道。 那中年男子不理她,径直进了房间翻箱倒柜:“我画的那副图纸在哪里?” “酱油呢?”娘子叫道。 那中年男子终于抬起了头,欣喜的看着手中的图纸,他花了几年的时间研究了一个小玩意,却只能压在箱子底,没想到还有重见天日的一日。 “我说,酱油呢!”娘子大叫。 那中年男子冷冷的回头看娘子:“叫什么叫!”他挥舞着手中的图纸。“当今圣上重奖新奇玩意,葵大师和椰大师拿到了十万两银子,我这个玩意若是得到了圣上的赏识,一百两银子总是有的,想要买多少酱油都有!” 那娘子冷冷的看着中年男子,淡定的道:“你是准备吃甜豆浆了?”那中年男子厉声道:“异端!”打死不吃甜豆浆。 那娘子冷笑:“没有酱油,你还想吃什么?” …… 最新的消息,极西之地继续诡异的对峙,欧罗巴的人动作比乌龟还慢,好像还出了内讧。 “还是要去看看。”胡雪亭终究不放心,杨轩感李子通麦铁杖等人勇武有余,机变不足,很容易中了阴谋诡计。 一群大臣叹息,胡雪亭又要四处御驾亲征了,但这早在预料当中,只是说道:“早去早回!” 虞世基扫了一眼大臣们,怒斥着:“岂有此理!大楚的皇帝金贵,我大越的皇帝就是草了?大楚皇帝遇敌,我大越看在以往的交情之上自然会派大军支援,何必圣上御驾亲征?鱼俱罗,程夭金,董纯都是骁勇善战之辈,留在朝廷当摆设的吗?” 一群大臣们心中雪亮,虞世基也看不下去了,皇帝老是到处冒险,实在是不像话。 “圣上已经是千古一帝,必须给我等臣子留些机会,总不能功劳全部归你。”裴蕴说得更是彻底,当老大的吃饼,手下也要喝汤。 胡雪岚心头嘭嘭的跳,总觉得虞世基和裴蕴意有所指,转头看胡雪亭,难道被虞世基和裴蕴看破了虚实?胡雪亭眨眼,不知道啊,从来没有在乎被人看破,所以根本没去掩饰,看破了也不奇怪。胡雪岚冒杀气,不如杀了他们灭口!胡雪亭反对,杀了他们谁做事?胡雪岚眨眼,那就关在皇宫中不准出去? 一群大臣看胡雪亭和胡雪岚疯狂打眼色,这两个人是想不顾群臣反对,偷偷地去极西之地看杨轩感? 佘戊戌看余阿福,余阿福轻轻点头,众人立刻松了口气,吃一堑长一智,丹阳城中的飞艇不论是成品半成品试验品全部都被余阿福掌握了,绝不会再给胡雪岚私自远行的机会。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圣上已经有猛士了,何以继续靠自己?”李浑淡淡的道,又笑了:“圣上待不住,那不妨四处走走逛逛,又能亲眼看看大越的天下,又能巡视天下。” 一群大臣点头,慢悠悠的在大越的地盘逛逛,观赏大越的大好河山多好。 “去华山吧,圣上身为华山弟子,都没有去过华山吧。”佘戊戌建议道。一群人用力点头,只盼胡雪亭老实一些。 虞世基咳嗽一声,道:“晋王和郑王虽然发明了电报,但是这成本高了一些,只怕不易推动。”不仅仅是电报,还有电话,火车,飞艇等等物品,看着改变了世界,但是其实只是看着好看,想要真正的进入生活只怕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 一群臣子佩服的看着虞世基,就这个推动格物道深入大越,就足够胡雪亭折腾几十年了。 “是,我工部入不敷出,常年赤字。”余阿福长叹,声音中带着惭愧,“火车耗费巨大也不说了,这飞艇虽然可以跨越万水千山,但是没什么进账。” 一群大臣用力点头,目前而言,飞艇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大越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万里远征西方,在经济价值上就是零。 胡雪亭拍桌:“这些小事也要皇帝管?” 一群官员认真的提醒胡雪亭:“圣上常说格物道不是贫穷道,不能拿官员外出交流,结果舍不得公费吃饭,吃了半年的挂面当宣传典型,更不能把最顶尖的工匠住茅草屋当做安贫乐道的典型,那如何让格物道成为赚钱道自然是圣上的责任。” 胡雪亭用力点头,有道理,必须在格物道开始的时候就让学习格物道,发展格物道,使用格物道的人看到好处,否则谁有空学格物道。 “好,这件事朕来负责。”胡雪亭道。 一群臣子板着脸,知道了胡雪亭的脾气,有时候还是很容易忽悠的。 …… 草原之中,无数牛马缓缓的向南进发。 某个男子目光复杂无比,向南,向南!义成公主只知道说向南,可北面才是东突厥人的家乡啊,向南就是背井离乡。 “真不该跟着义成公主啊。”他喃喃的道。附近的几人都点着头,越是向南,心里越是没底,总觉得此去前途茫然,很有可能无法活着回到东突厥。 “义成公主不过是个女人,女人是什么东西?货物而已。”有人往草地上吐痰,在草原之上女人就是货物,一头羊换一个女人的事情多得是,有时候甚至还不需要拿羊去换,见到那些没有大部落的流浪牧民中有女子,直接杀了男子抢了女子就是。至于那些部落战争之中互相吞并,失败的部落从男人到女人都是货物反而不值一提。 -- 第2298页 “外族人,凭什么指挥我们?”有人愤愤不平,草原是草原雄鹰的草原,外族人怎么敢窃据可汗的位置,指挥草原雄鹰?就算可汗都被大越人杀光了,不代表草原就没有其他英雄成为新的可汗,凭什么义成公主可以夺取可汗的权力? “就算义成公主是中原人,想要子承父位,那也该是可汗的儿子继位,什么时候轮到义成公主了?”有人道,前几个可汗都有好多女人,有的是儿子,而且义成公主就有儿子还活着,她可以像中原人一样扶持儿子当可汗,她可以像中原女子一样当太后,但是就是不能自己掌握东突厥的大权。 “呜~”号角声响。 “是义成公主点将。”几人大惊失色,急急忙忙的跳上了战马,拼命的向义成公主的帐篷赶去。义成公主用兵森严,五次号角声不到的东突厥将领纵然是某个部落的首领也会被她砍下了脑袋。 在第四次号角声响中,所有东突厥的将领都已经聚集在了义成公主的帐篷中。 “本公主决定继续向南。”义成公主微笑着道。 一群东突厥将领努力地挤出微笑,别以为义成公主笑着就好说话,好几人想到了义成公主不念夫妻之情,手拿利刃格杀可汗,夺取东突厥权力的那一天。 “本公主决定向南。”那一天,义成公主也是这么笑着说的,但她身上的鲜血,以及躺在地上的她的可汗丈夫的尸体,让所有东突厥将领都浑身发抖。 “是。”帐篷中的东突厥将领们规规矩矩的道,如同那一天一般。 “你们是不是男人,为什么就不敢杀了义成公主?”某个东突厥将领在帐篷外指责着其他人,一群勇士被一个女子镇住了,枉称英雄好汉。 其余东突厥将领同样的愤怒和鄙夷:“你们就不是男人,为什么要我们动手,你们就不能杀了义成公主?” 众人互相指责着,不满归不满,谁也不敢真正的对义成公主动手,只能在骂骂咧咧中远去。 帐篷中,义成公主冷笑着,在草原多年,历经四个可汗丈夫,她早已看穿了东突厥人的真实性格。东突厥人野蛮,好杀,不在乎性命,过得凄苦,勇猛,但是,其实他们怯懦无比。他们只是一群羊而已,有一只狮子领导着,他们就能发挥巨大的野兽本能,践踏中原。当没了狮子领导,羊终究是羊。 “不要把他们当做人,当做你的狗,这世界就清净了。”义成公主笑着,不听话就踢它,再不听话就打它,还是不听话就抽筋扒皮吃了它。杀了领头闹事的狗,剩下的狗自然就老实了。 裴矩点头,在中原占领了东西突厥之后,敢于站出来的突厥人早已都被杀了,剩下的果真都是狗。 “带着一群狗,我也要开辟新的世界。”义成公主道,眼睛中放着光。 【作话】 PS:抱歉,今天很忙,赶出来的文稿,质量很差。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36章 成为男权癌 极西之地的战事在控制之中。 东突厥的骑兵很有静坐战争的味道,就是死死的围着草原中的各个城池,却没有主动进攻的意思,麦铁杖认为这行动合理又不合理,合理的是白痴才会派骑兵进攻十几道泥土城墙呢,这和送人头没有什么区别,不合理的是义成公主既然知道东突厥骑兵不善于攻打坚固的有城墙的阵地,为什么还要大举进攻,暴露自己的存在? 君士坦丁堡中穆清开始考虑要不要反攻拜占庭的城池了,拜占庭的大军出动了几个月了,竟然一直在边界山脉中打转,一圈又一圈,好像会永远的转下去,穆清很怀疑拜占庭人是不是再搞什么召唤魔鬼的仪式,否则不至于蠢成这个样子,或者拜占庭人有一支看不见的影子军队,正在轻易的度过封锁线?敌人的行动莫名其妙,战线太平无比,穆清竟然深感压力,很想做些什么打破僵局。 杨轩感拼命的催促负责粮食基地的薛仁杲必须增加石油燃烧包的产量,虽然安卡拉太平无比,阿拉伯人撤退的队伍延绵几百里,安卡拉绝对不会有危险,但战争不能只看眼前,一旦时间大神插了手,说不定就被敌人乌龟翻身了,越早击溃敌人心里越是安稳。只要石油燃烧包管够,什么东突厥骑兵,什么看不见的敌人,统统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薛仁杲被杨轩感催的要吐血,天天在基地拍桌子,以为石油燃烧包是种菜种出来的,想要多少随便地里摘?石油是像井水一样从地里流出来的,流多少又不由得人说了算,这石油已经打捞过度,原本的天然石油湖泊已经越来越小,很让人担心会不会枯竭。 “石油燃烧包要省着点用!”薛仁杲发了一份公文给杨轩感,从头到尾只有这句话,重复写了十八遍。 极西之地如此安稳,胡雪亭干脆顺应民意,老实待在丹阳种田发展科技。 “哇哈哈哈!胡某前知150亿年,后知1400年,天下间谁有我牛逼!”胡雪亭叉腰狂笑,不就是种田爬科技树嘛,以前是小百姓玩种田流自然艰难无比,要什么没什么,分分钟还会因为实验失败而破产,但作为皇帝来说玩种田流那是开了作弊器了,想要推动什么科技就集中全国力量研究什么科技,分分钟就能搞定。 “吾是工科狗,绝不会跨越科技树乱点科技。”胡雪亭自信满满的,虽然要从零开始,一步一步的来,很多地方胡雪亭根本不懂,但在低科技时代知道大致方向已经是恐龙腿一般的金手指,保证几十年就推动世界前进一千年。 -- 第2299页 “胡某要打游戏,要看电影!”胡雪亭欢呼,然后数手指,推动世界前进一千年竟然才不过是公元1600年,立马黑了脸,这辈子是没有机会玩电脑打游戏了。 “早知道多看几集连续剧了。”胡雪亭后悔极了,穿的太突然,不知道穿山甲说了什么。 “圣上,民部的户籍调查已经完成了。”民部侍郎燕弥柒禀告道。 调查报告中的内容很简单,是整个大越目前的人口结构,社会构成,人口分布和物资总数的大致调查。这份调查报告一点点都不高瞻远瞩,每个新王朝初立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搞定这份东西,最有名的就是刘邦大军进了咸阳之后,萧何不抢钱不抢美女,只管收集咸阳的户籍、图集、档案,了解咸阳有多少户人,田地亩产,河流水井,没有这些东西怎么知道能够征多少兵,向谁征税?总不能像个傻强盗一样只管冲进漂亮的别墅抢东西吧?别墅里只有搬不走的笨重家具,真正值钱的金银和粮食就在三条街外的破烂小茅屋的地窖,地主老爷穿着破烂衣服的可能无限的大。 简单的说,万恶的封建时代的社会调查报告就是为了收税和徭役,不让一户人家虚报人口,不让一个地主老财瞒报土地,不让一个奸商隐瞒资产。大越朝此刻才有这份初步的调查资料已经是非常的迟了,说大越朝都是一群菜鸟真是实至名归。 “我朝人口高度集中。”民部侍郎燕弥柒道,脸上带着喜色。其余官员也是自豪无比,大越朝乱来的政策不是一个两个,但是还有那么几个优秀无比的制度的,比如农庄制度。自古以来土地都是个人的,地主老爷有钱有地,买头牛耕地,省时省力,穷人或者土地面积小的就只能壮劳力在前头背根绳子拉犁,老弱妇孺在后头扶着犁头,期盼今年风调雨顺,多收三五斗后存钱买牛?别逗了,就这么两三亩地,自己辛苦些耕地就是了,买头牛才做多少事情,不划算! 大越的农庄制度打破了耕地劳力的不足,提高了生产力,犁地都是牛马,又快又好,科学种植蔬菜,一年四季地里就没有空闲的时候,产出是以前的几倍,不知道多少农民因此吃的更多更好。 “人口高度集中好啊。”胡雪亭咧嘴笑,21世纪还没搞定城市化,她分分钟就搞定了,有高度集中的人口才会有农业工业商业,才能够创造房地产兴邦。“朕是不是该收购一些土地炒房?”胡雪亭认真深思,做皇帝的也必须有私产,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这几年孕妇难产而死的比例也在下降。”燕弥柒很是高兴,自从成亲要有申请表之后,这婚育年龄不断地提高,从以前的十四五岁硬生生提高到了二十岁以后,妇女生育时候难产而死的比例飞快下滑,以前动不动就一尸两命的事情越来越少了。 “消毒器械,输血等还需要时间,等这些到位之后,我朝人口将会大幅度爆发。”虞世基笑着,托生育死亡率的下降的福,大越朝的盛世会比其他朝代来的更快更早,大越朝缺少人口填充大量的国土的情况二十年后就会缓解。 胡雪亭大笑:“吾乃天降明君也。”一群大臣开始酝酿感情,还没有学会随时切换成奸臣模式拍马屁,需要五秒钟的切换时间。 “等等,人口高度集中?”胡雪亭忽然觉得有些问题了,火车没人坐的狗屎问题不会再次出现吧? 一群大臣不吭声了,个个看脚底,佘戊戌瞄余阿福,工部的出来溜溜。余阿福淡定装死狗,火车没人坐那是老问题,怎么都搞不定的。 “小农经济害死人。”胡雪亭脸都青了,人口高度集中,换个角度说就是全家乃至整个家族的人都待在一个农庄当中,想说话提高嗓门就听见了,走亲戚就在隔壁,要火车电话电报毛用?世界太奇妙,打死没想到人口集中、城市化竟然是阻碍科技发展的源头,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这个……还是有军事价值的。”余阿福认真无比,只要完成中原到极西之地的沿途电报布点,这极西之地的消息的传递就能从现在的十几天提高到了接近即时。 “军用不转民用,等着全家饿死。”胡雪亭拍桌,不能从老百姓的口袋中拿银子,难道喝西北风吗? 一群大臣只能安慰胡雪亭:“鱼与熊掌不能皆得。”人口集中后才能农庄产出最大化,粮食肉类嗖嗖嗖的往上涨,各地的仓库堆得越来越满,有些县已经开始筹划建更大的仓库了,要是换成十里地只有三个人试试,农庄制还有个P用。 胡雪亭黑着脸,不拉大了距离,怎么让老百姓觉得电话电报火车有用?不让老百姓看到新事物的好处,旧事物怎么可能淘汰。 “人口不分散,朕怎么开拓两广福建浙江?”胡雪亭坚决不放弃人口向沿海地区迁移,未来一定是海权时代,过上1400年后,深圳拆迁得到亿万赔偿的农民们会感谢她的。 一群大臣面面相觑,天才总有发神经的时候,燕弥柒耐心的劝:“换个角度,若是人口分散了,这城池的建造,道路的修葺,治安的维护,税收成本和官吏的派遣都会是大问题。”余阿福用力点头,建造城墙和道路就足够要了工部的老命了。 “若是人口居住地太过松散,只怕会有很多后顾之忧。”虞世基也劝,强制人口分散居住那是违反社会规律的,别说外族入侵无法及时组织人口对抗和躲避,就是来了一只野狼说不定都能让十里只有三户人家的松散区域全灭。 -- 第2300页 一群大臣盯着胡雪亭,超前一步是疯子。 胡雪亭沉默不语,没有手机玩游戏已经忍了,通讯靠吼那是决不能忍。 “这是你们逼我的!”胡雪亭凶残的笑了。 “迁移!再次大迁移!整个城池迁移,百里之内只能有一个城池!所有的城池必须设定功能,有的城市是农业,有的城市是商业,有的城市是工业,所有百姓不能做超出城池性质的事情。工业城市就是饿死也不能种地!”胡雪亭严肃无比,绝不是我胡扯,这是全球大片的设定,还是乌托邦世界呢,绝对超越时代的宏伟构思。 构思?是狗屎吧!一群大臣大惊失色:“御医!快请御医!”“圣上又病了!” …… 鉴于现实太残酷,火车电话电报只能成为军工用品,除了朝廷绝对不可能有人使用,就是商号也不会为了区区几个铜板的差价安装电话使用电报火车。 “几个铜板的生意而已,不值得。”胡记商号的商人们小心翼翼的道,除了红糖和盐有通过火车运输的价值,其余竹篮木箱价值才几文十几文钱,就算隔壁城市便宜了一文钱两文钱,火车运费就把差价给抵消了。 “没关系,胡某还有绝招。”胡雪亭咬牙切齿,“来人,拿一把筷子来!朕要砸筷子!” 琉璃睁大眼睛,急急忙忙的去拿筷子。一群商人手足无措的站在花园中,不知道胡雪亭又闹什么。虞世基等人坐在一边看着胡雪亭发狂,总觉得胡雪亭太过强行推广格物道的产物。 “格物道是万世不灭之道,远超孔孟之学,圣上只需要循序渐进,这天下终究是格物道的天下,何以如此焦急?”虞世基问道。 胡雪亭摇头:“这西方的蛮夷终究是大敌,朕虽然封锁了农业工业的科技,但杀尽蛮夷有些力有未逮,假以时日,西方蛮夷未必不能从无到有建立格物道,必为我华夏大患。朕此刻不抓紧时机拉大与蛮夷的科技差距,子孙后代一不小心就被蛮夷翻盘,成为蛮夷的奴仆,朕还能从棺材里跳出来?” 一群大臣瞅胡雪亭,就那些地里的庄稼与绝收超不多的蛮夷也能翻盘奴隶华夏,你不开玩笑? 胡雪亭耸肩:“未必不能。”文明的进程就是这么的奇妙,明明遥遥领先,一不小心就会全军覆没。 “朕胆小如鼠,绝不小看任何一个强敌。”胡雪亭认真无比,就算灭不了西方诸国,以后有事没事就派飞艇去放火烧西方诸国的大城池和良田,绝不让西方诸国有机会休养生息发展科技。 …… 平原。 赵记商号之中,一群人如坐针毡。 “我赵记是完了啊!”坐在上首的赵记老东家捶胸顿足,老泪纵横。前几日赵记的少东家去进货,却不小心惊了马,马车翻倒,少东家当场被马车压死,老东家白发热送黑发人,真是惨极了。 按理,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赵记的掌柜们怎么都要说几句节哀顺变,天妒英才什么的,但是此刻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赵家辛苦几代人的基业啊,就这么没了?”老东家大哭,他有五个女儿一个儿子,这赵家的基业当然是毫不犹豫的传给儿子,大越朝不能重男轻女,但老赵家有钱,本来就不在乎给女儿家产,愿意把产业折算成了现银或者田地平分给女儿,都是自己亲身的,总不能刻薄了,再说哪怕从利益的角度出发,给女儿嫁个好人家,给一大份陪嫁银子,这女儿立得稳,以后这姻亲自然也稳,多了助力有何不好。老赵家的钱财已经够多了,再多就会被朝廷惦记,分出去一点也是好事。 但老赵家如此开明的行为的前提是他有个聪明能干的儿子,可以继承老赵家的家业。田地房子现银都可以平分给女儿们,但是老赵家的生意却绝对不能给外人。女儿不是外人,但是外孙却是半个外人,老赵家的生意若是由女儿继承了,用不了几天就会变成女儿夫家的财产,再过一代人根本没人记得老赵家才是商号的创始人,人人夸耀女儿夫家的祖宗能干,创下偌大商号,老赵家辛辛苦苦几代人就便宜了外人,这哪里能忍? 如今老赵家这唯一的儿子死了,这老赵家的商号怎么办,难道就只能给外人了?赵记的老东家想到以后每年初一商号的开门鞭炮中都没人记得老赵家的祖宗,赵记商号变成李记周记吴记就痛不欲生。 掌柜们继续沉默,只会唉声叹气,一个字都不敢乱说。女人只能在厨房吃饭的人全部发配去边疆了,他们若是敢说一个女儿不能继承赵记的言语,分分钟就被人检举送入了衙门。 老东家不停的哀嚎,一群掌柜渐渐的品出了味道,老东家只怕是心里有什么打算了,不然脑子有病才叫一群掌柜看他哀嚎。 掌柜们互相看了一眼,分分钟就猜到了老东家的打算。 “入赘!一定是入赘!” 坦白说,在大越朝百姓对入赘并不是如何的反感,瞧大越朝的皇帝是女的,王爷都是女的,这大越朝的江山要传给谁?无非是皇帝陛下招几十个面首或者皇夫入赘,生下的子女不论男女都姓胡,以保江山社稷不灭了。 想想现在皇帝是女的,王爷是女的,朝廷大官中一大片是女的,这男女的地位前所未有的平等,这入赘换取荣华富贵好像也不是那么的艰难了,已经有好些人在到处宣传男女平等,女人能嫁汉子穿衣吃饭,男人也能入赘女方穿衣吃饭的。当然,这些提倡男女平等,嫁人和入赘一模一样的人都是一些入赘的男子,其他人是绝对不会这么想的。 -- 第2301页 一群掌柜们认为找个女婿入赘确实是个好主意,但有个很现实的问题。 “东家的女儿早已嫁人了,而且家道殷实。”一群掌柜皱眉,老东家还是很有眼光的,为女儿挑选的夫家都不错,想要这些女婿在成亲许久之后为了钱财入赘赵家,这难度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成亲前谈入赘,还能找个不忍老朋友家中绝子绝孙的理由,成亲许久,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再谈入赘,这人品只怕……”某个掌柜低声道。一群掌柜点头,现在再入赘摆明了是看中了赵家的商号和钱财,保证被千夫所指,出门被人砸烂菜叶也不稀奇。 “为了爱情的口号也不好使了。”某个掌柜叹气,想要合理入赘的理由其实很多的,但是在成亲许久之后就很难拿出手了。 “这孩子也是个大问题。”另一个掌柜道。老东家的几个女儿都已经生了子女,还很是巧合的都是独子,若是有女婿愿意为了钱财入赘,那女婿的儿子姓什么?亲家没了儿子还要没了孙子孙女,不翻脸才怪呢。若是仅仅是女婿和女儿回归赵家,若是以后没有生育,这赵家还不是断了传承,而老东家死后女婿直接带着赵记认祖归宗的可能大到了天边了。 “老东家到底是什么打算?”一群掌柜皱眉打量老东家。 老东家将掌柜们终于想通了今日召集他们的用意,不哭了,淡定的开始喝茶:“老夫今日请诸位来,是有一件事要与诸位商议。” 他顿了顿,看着一群掌柜们狐疑的神情,道:“我老赵家是要断了传承了……”一群掌柜们有些尴尬,不太好开口安稳。 “……姻亲们都是独子独苗,爱莫能助,赵记的旗号想要继续下去,老夫倒是还有一个办法。”老东家不吭声了。 “义子!”某个掌柜失声道。一群掌柜立刻笑了,这也是个好办法,收养一个族人的子女,或者干脆找个孤儿,只要在宗庙和官府都改了姓名,这义子就是赵家的人了,赵记的旗号自然是不会倒下。 “恭喜东家!”一群掌柜笑逐颜开,无视东家才死了儿子,热情的祝贺着,死了儿子在赵记得以传承的面前一文不值。 老东家诡异的笑了:“可是,老夫老了,无力再认真的培养一个接班人了。”一群掌柜莫名其妙的看着老东家,这是要收一个成年人做义子?这风险未免就大了些,小孩子容易洗脑,待他好些就会感激涕零,送个玩具就以为是真心待他,分分钟把自己的生身父母忘记了,把自己当做了赵家人。但找个成年人义子就不太容易得到真心了,为了利益组合的义父义子之间的牵绊就是利益,随时都会为了利益而翻脸。 “若是东家百年之后义子改回了姓名,认祖归宗还是小事,若是像……”某个掌柜咬牙了半天,终于还是说道:“……若是遇到了吕布,只怕就……”吕布认董卓做义父,转眼就为了权利地位女人杀了董卓,若是老东家也遇到这么一个极品义子,觊觎赵记的钱财,拿包砒(霜)完成了老东家归天,义子继位,到时候老东家只能在棺材里哭了。 一群掌柜用力点头支持,这言语虽然很不中听,但是生意人就是要考虑最坏的结果,不得不防。“东家,收个小孩子当义子无所谓的,只要我等还有一口气,定然会把商号收拾的妥妥当当的,绝不会让小少爷遇到一丝的麻烦。”一群掌柜急忙表态。 老东家笑着,他也知道招个成年人做义子的后患很大,但是,招个小孩子做义子就没有后患了?一群掌柜就像狼一般盯着年幼的少东家,分分钟就瓜分了商号。 “老夫想在诸位掌柜当中招一个义子。”老东家笑了,仁爱的看着一群掌柜。一群掌柜怔怔的看着掌柜,真是佩服极了老东家的奇思妙想,竟然想在一群四十几岁的人当中招收义子。 “诸位有商号的管理经验,又相处多年,彼此熟悉,岂有比这更好的人选。”老东家笑着。一群掌柜看他,就不怕四十几岁的掌柜当了“少东家”之后翻脸夺了家产? “不怕。”老东家严肃极了,“这义子的事情将会公告所有商号,老夫还会在官府备案,若是这义子得了我赵记的商号,竟然想要认祖归宗,所有商号定然放弃与他的合作,朝廷追究他的责任,发配边疆。” 一群掌柜们懂了,这“义子”其实是一份合同,监督人就是朝廷。 …… 平原赵记东家决定在掌柜中收义子以传香火的消息传了出去,立刻引起了广泛的反响。 “是个办法。”有些人认同,是不是自己亲身的儿子无所谓的,只要改了姓,进了自家的祠堂,以后会供奉香火,这亲儿子和义子的区别就是零了,华夏千百年都是这么做的,曹操难道就是曹家的血脉了?还不是为曹家祖宗传递香火。 “这掌柜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也没关系。”有人道,一切为了继承香火,又不是为了有个儿子环绕膝下,大点更好,以为养孩子不需要精力啊。 “但为什么不从女婿家中挑一个呢?”有人疑惑,赵记东家有这么多女儿女婿,虽然在外孙上都是独苗,但是女儿总有生外孙女的,从血脉上来说怎么都比掌柜要亲一些。 “逼宫。”赵记东家的女婿中有人淡淡的道。想要女婿入赘是不现实的,甚至想要从亲家手中夺取一个外孙女变成孙女都很是艰难,女儿孙女都能够考科举,谁愿意把科举的苗子送给了外人?赵记老东家公开从掌柜中收义子就是想要逼迫女婿家,别以为赵记只能交给女儿,最终落到了女婿家中,赵记还是有勇气鱼死网破的,要么女婿家让出孙女继承赵家的香火,把赵家绝后的大问题推延几十年,要么就干脆让外人入了赵家的祠堂。 -- 第2302页 “钱财总是好的,至少孙女有一大笔嫁妆。”这个念头很容易动摇亲家的看法。 “老谋深算啊。”很多人同样看出了赵记东家的目的。 “这传宗接代的思想怕是该不了了。”虞世基无奈的道,深入骨髓千百年的传统怎么可能因为灭了儒家而消失?再说这传宗接代未必就是儒家的锅,多半是生物的本能。 “大肆宣传!”胡雪亭道。这女儿、外孙女,甚至外人也能传家的消息必须在整个大越朝多多的宣传。 “必须详细解释亲家不愿意让出孙女的理由,科举,女子也能考科举!”胡雪亭道。长江以南已经因为成亲申请书爆发了一波生儿子不如生女儿的大潮,中原地区还没有经历这种洗涤,那就换个方式从个个角度宣传。 “不论男女,生产力决定人的地位,只是恰好农耕文明男性的生产力大于女人而已,不过,现在不是奴隶时代,力气大不如官做的大,只要朕坚持男女都可以考科举,不用十年,世界就会大变。” 一群官员点头,飞艇,电话,电报,新事物不断出现,这世界已经变得一塌糊涂了。 “赵记还算幸运,有这么多女婿可以逼迫,若是他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只怕是真的只能传给掌柜了。”佘戊戌叹气,赵记商号她打过交道,少东家还是个不错的人,没想到就这么去了,还闹出了大新闻。 …… 东海郡。 某个老人呆呆的坐在家中,百十个人肆意的搬着家中的物品。 “这东西不错。”有人抱着一个花瓶。其余人眼馋的看着他,动手慢了,值钱的东西被拿走了。 “这套杯子不错,值几个钱。”有人取走了老人手中的茶杯,这套杯子是洛阳买回来的,杯壁薄的透光,很是稀有。 “我要喝茶用的。”那老人沙哑着嗓子道。取走杯子的人冷冷的看老人:“你一个人住,要这么好的杯子干什么?随便拿个破碗不能喝茶?”老人愕然,无言以对。 “这套桌椅虽然旧了,但是也能将就。”有人招呼着家人,动手抬走了一套桌椅。 那老人被赶了起来。 “别坐着,这椅子是我家的了。”有人推着那老人。 那老人也不吭声,走开了几步,又被人嫌弃碍事,赶到了院子当中,他怔怔的背靠着墙壁洗地坐下,这屋子里的百余人都是他的族人,平时多有接受他的救济,但此刻却如狼似虎的瓜分了他的家产,他还没有反对的权力,因为他绝后了。他的儿子媳妇孙子都染病死了,他的家产再也没有人继承了。 “这是我王家的钱财,怎么能便宜了外人?”老人的族人们义正言辞的维护家族财产,一拥而上瓜分了老人的财产。老人只能冷笑,他的钱财什么时候是族里的了?但他说不出反对的言语,因为他死了之后,这些钱财依然是归了族里,还不是落到了族人的手中,此刻不过是早了那么几年而已。 “嘿嘿,这就是我的族人。”那老头笑着,这是连他赖以谋生的家产也不给他留啊。他回头看了一眼熟悉的家,蹒跚着离开。院子中百来人没有一个注意到他的离开,一个没了后人,没什么用的老人而已,谁在乎他去了哪里。 当夜,一群衙役进了村子,全村的人被捕。 “青天大老爷,我们什么歹事都没有做。”百来个人吓住了,他们老实本分的很,每天去农庄干活,不偷懒,不拿农庄的一粒米,更不敢杀人放火,官老爷们为什么要来抓他们。 “盗窃!你们竟然盗窃朝廷的资产!”衙役恶狠狠的道。 百来人都吓住了,偷盗朝廷的财产那是大罪。 “大老爷,是不是搞错了,我们真的没有做过。”百来人利索的跪下了,有人惊恐的磕头,飞来横祸。“请青天大老爷明断,我等真的是良善子民。” 衙役们笑了,从身后扯出了那绝后的老人。“认得他吗?” 百来人愤怒的看着那老人,原来是他向朝廷诬告! “认得,这老东西诬告我们!”有人大叫。 “老东西,你怎么不去死!”有人大骂。 “天杀的,我对你不错,前天走路还扶了你一把,你竟然诬告我!”有人大哭,世上竟然有如此没有良心的人。 “闭嘴!”衙役厉声呵斥。四周立刻安静了。 “你们是不是拿走了他的财物?”衙役问道。百来人无所谓的点头,族里拿了族人的财产算个毛事,那老头死了财产同样是他们的,若是官府认为这么做不对,那还给了那老头也无妨,迟早总是他们的。 “小人愿意归还。”百来人中有机灵人大声的道,众人低头看着地面,他们没做错,他们有道理,但是与官差没有任何道理可以讲,此刻只有老实的归还东西。好些人暗暗咬牙,他们唯一的错就是没想到那老头与衙役老爷有关系,而且这么不讲理,竟然坑害族人,但此刻必须低头认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弄死这个老家伙。 短短一刻钟的工夫,所有被拿走的财物都还了回来,小心的放在了空地上。 “是我们错了,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百来个族人反应极快,嚎哭着向那老头认错,你丫有关系早说啊,竟然下手这么狠毒,还是不是我王家的人? 衙役们微笑着看着那些人,道:“所有偷盗财物的人,按照价值罚百倍,交不出的,卖房子卖地,还是交不出的,去矿区苦役。” -- 第2303页 那百来人蹭的跳了起来,帮助朋友扯偏架也要有个分寸,竟然在不占理之下还要把众人赶尽杀绝,这还是人吗? “我等本来没错,看在大老爷的份上愿意和解,若是大老爷逼人太甚,我等就是去京城告御状也要讨个说法!”有人大声的叫着,这点小事判处得这么重,还有没有王法。 “根据朝廷律法,我等就算按照盗窃罪算,也顶多苦役一年。”有人大声的道,就算那老头构陷他们,撑死也是盗窃罪,犯不着罚得这么重。 一群人用力点头,大家都是学过律法的,以为他们不懂法?有人开始大声的背诵律法典,挑衅的看着衙役们,衙役敢胡作非为,立马就告死了你们。 那衙役笑了:“王老头把所有的财产捐给了朝廷,你们盗窃朝廷财产,不判重刑,还想如何?” 众人惊愕的看着那王老头,世上竟然有如此无耻和狠辣的人。那王老头灿烂的笑了:“我就是没了儿子没人送终,我的财产也不是你们可以觊觎的,我宁可把它献给朝廷,也绝不会把它送给了你们!” …… “王老头献产案”,“赵记收义子”两件事放在了胡雪亭的案几上,胡雪亭竟然有些无语,人心复杂,家法族法一时难以灭绝,她都早有预料,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有如此的事情发生。 “其实,这些事情不算什么的。”李密道。人心似铁官法如炉,朝廷可以用法律达成所有想要的规则,但是这需要时间,大越朝获取天下的时间还很短,若是三五十年之后,这家法族法,或者各种诡异又无奈的事情就会少了很多。 “这王老头死了家人虽然惨,但终究有些钱财,若是不偏激,想要报复族人,朝廷是会帮他夺回产业,衣食无缺的。那些死了家人,却没有家产的才是真的惨。”李密道,没钱,没孩子,没后人,却老了,这是真的惨到了极点,冻死饿死路边的都有。 “朝廷的农庄制度抵抗甚少,也是有这些原因的。”他继续道,谁都怕老了以后没人养老,有农庄制度在,终究少了一些顾虑,老了做不动了,还能在农庄谋个闲差,至少有吃有住。 “真是没有想到啊。”胡雪亭喃喃自语。一群大臣微微惊愕,看胡雪亭的表情好像不是为了赵记或者王老头的案件而失神。 “养儿防老,竟然有几分道理。”胡雪亭惊愕极了。在21世纪每天都有开明女性说着“女人不是生育机器”,胡雪亭深以为然,女性有独立的自我,不是只为了生孩子,却没想到在缺乏健全的养老保障体系,以及感冒就会死人的古代,多生孩子竟然才是老有所养的基础。 古代的医疗有多么的好?古代的幼儿死亡率有多高? 看皇帝家就知道了。 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有一百个孩子那是平均数,结果安全生下来的不到一半,能够活到七八岁的又要扣除一半,最后能够活到成年的也就十几个而已。 “你要尽量生儿子女儿,不然万一死了孩子怎么办?”别嫌弃这话听着不舒服,想要安安稳稳的有个晚年,多生孩子才是保险,然后才是教育,必须上学堂,必须男女平等,那些从小是小霸王的,乘早打得老实了,否则你老了他也不会养你。 “时代逼我啊!”胡雪亭长叹一声,她也想要养老靠朝廷,但是21世纪都做不到的事情,她没有丝毫的把握做到,只能做个邪恶的男权癌了。 “传旨,我朝大力提倡多生孩子。”胡雪亭决定违反女权违反人权,抛弃朝廷责任,邪恶的把孩子当做了反哺的机器。 数日之后,大越从丹阳开始向外辐射,树上,墙上,街上,到处写着“多生孩子多种树”,“养老不能靠朝廷”,“孩子越多越有福气”。 大越百姓淡定无比,甚至鄙夷的看着这些口号。 “谁不知道多生孩子是福啊。”有百姓嘲笑着,要是儿子女儿都死光了,谁来养老?别信朝廷会照顾孤寡英烈,朝廷再怎么有心,也只会给口稀饭吃,哪里会让你吃饱穿暖。 有人指着那些孤寡老人:“别以为他们在农庄中受到照顾,有吃有喝占了大便宜,若是他们有子女在,这时候早就享清福了,还需要每天干活吗?” “朝廷就算让你吃饱穿暖了,又能怎么样?”有人冷笑,人活着可不是只为了吃穿。“朝廷会陪你聊天?朝廷会给你敲背?朝廷会半夜起床给你塞被角?朝廷照顾的再周到,终究是外人,哪里有子女贴心。” 胡雪亭超越时代的女权、超越时代的男权癌、超越时代的反女权,没有在大越朝掀起一丝的风浪,被大越朝的百姓平静又鄙夷的接受。 【作话】 抱歉,迟更了。 第437章 大越官员不是人 御花园中,胡雪亭和小琉璃在草地上追兔子,天气有些冷,兔子更希望在温暖的怀抱中,不太愿意跑动,但即使如此,小琉璃依然小心紧张,怯怯的靠近兔子,这紧张的气氛反倒让兔子受惊,不等小琉璃靠近就跑开几步。 “哎呀,又跑了!”小琉璃握紧了拳头,一点都不泄气,脚步更慢更轻,小心的靠近兔子。兔子终于没有逃跑,小琉璃蹲在兔子边上,小手轻轻的抚摸着兔子柔顺的皮毛,又小心的递上了大白菜叶子:“兔兔乖乖的,大白菜最好吃了。” 一群大臣坐在亭子中烤着碳火,佩服的看着小琉璃,这么冷的天竟然还这么精神,小孩子果然都是妖怪。 -- 第2304页 “再那些糕饼来。”大臣们淡然的催促着侍女们,今日难得朝中无事,跑到皇宫蹭些糕点茶水晒太阳,真是难得的舒心。 “以后别给他们用好茶叶。”胡雪亭悄悄提醒王奶妈,皇帝家也没余粮。王奶妈不理她,小小姐就是太小气了,一点待客之道都不懂。 温暖的阳光和碳火让亭子中的大臣们浑身暖洋洋的,也不在意凉亭四面透风了,算算年节将近,话题就越来越闲扯,纯粹当做了茶话会。 “刑部最近接了一个案子,倒是有趣。”李密笑着道,他看看众人中有人嗔怪的看他,难得闲聊时间何必又扯公事,急忙补充道:“这案子非常简单,就是个简单的杀人案,也没有什么隐情,人赃并获,歹人也已经伏法,但有些细节很是有趣。” 一群官员笑眯眯的听着,李密这是想要借着闲扯与众人拉进关系啊。 李密聊着案子,果真并不复杂,有趣的是抓住歹人后一些证人出面指证那歹人,其中两个打更的更夫都说是在丑时整打更的时候见到了那歹人跑过。 “这两个打更的更夫之间差了三四个坊区,怎么会是同一时间见到了同一人?”李密道。一群官员笑着,李密真是不会讲故事啊,这答案不是明摆着的吗,但李密如此卖力的讲故事,众人很给面子的装作不知道。 “这个疑问问住了我们刑部的老公差,难道是有两个以上的贼人,或者碰巧遇到了其他贼人?”李密继续道。一群官员极力鼓起疑惑的微笑,想装菜鸟真是不容易啊。 “什么呢?”一个软软的声音问道。 众官员低头,这才注意到小琉璃抱着兔子站在一角,好奇的听着故事。胡雪亭揉着小琉璃的脑袋,也问道:“为什么呢?” 一群官员笑着,哄孩子不容易啊,需要装傻装天真装白痴。 “打更的更夫是同谋?”胡雪亭问道。一群官员一瞅胡雪亭的神情,笑容立马僵硬了。该死的,胡雪亭竟然是真的没有猜到答案!你丫的是不是白痴啊,这么简单地事情都不知道。 一群官员一齐举杯喝茶,然后躲在茶杯后看李密,瞧你干的好事! 李密也怔住了,真忒么的倒霉啊!这案子毛难度都没有,大家无聊找个话题聊天套近乎,谁不知道这个案件的真实原因啊,你丫一个皇帝凑过来听故事也罢了,竟然不知道人人都知道的答案,叫我们怎么办? 一群官员看李密,若是比皇帝聪明是无所谓的,若是以为可以知道答案却嘲笑不知道答案的皇帝那就是自己找死了。 李密打气了一万分的精神,温和的道:“为什么呢?”飞快的瞄虞世基裴蕴,你们两个是大佬,赶紧想个办法解围啊。虞世基和裴蕴专心低头喝茶,看都没玩这边看一眼。李密瞄佘戊戌余阿福书童等人,你们是嫡系,好歹与胡雪亭打个眼色?佘戊戌余阿福书童茫然的睁大了眼睛,脸上敷衍的疑问神情已经百分之一百的真诚,为什么呢,我们也不知道啊。 “歹人是双胞胎?”胡雪亭问道,双胞胎的套路在谋杀案的时间伪证中常见。 李密微笑着摇头:“非也,歹人没有兄弟姐妹。”真想哭啊。 “更夫记错了时间。”胡雪亭继续道。 李密还是微笑摇头:“也不是。”他看一群大臣的眼神中都带着哀求了,来个人想想办法啊,要是被胡雪亭最后知道了狗屎一般的答案,肯定发飙。 “更夫认错了人或者故意说谎。”胡雪亭继续道,小琉璃睁大了眼睛看李密,为什么觉得李密的眼角晶莹剔透? “我等想了好久,又现场做了实验,才发现了真相。”李密只能瞎扯了,必须给胡雪亭台阶下。 “真相就是,更夫打更的时间不准。”李密很佩服自己,竟然还能微笑着说出来。 胡雪亭怔怔的看着李密,道:“《走近科学》!” 佘戊戌等人吃吃的笑,就知道老大听不懂这个冷笑话。 “打更时间不准的冷笑话在朝廷当中流传很久了。”书童解释道,李密的故事只是吐槽打更不准的冷笑话的一个变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第一时间就听懂了。 “打更时间不准?”胡雪亭有些惊讶了。 虞世基裴蕴等官员笑着看胡雪亭,胡雪亭当官太久了,严重脱离社会,也就是何不食肉糜的翻版。 书童笑:“打更从来就没有准过。” 打更的习俗久的都不知道是谁创造的,对百姓很是实用,除了报时辰之外,还能起到惊吓盗贼和巡逻的作用。但这时间的准确性却一向被人语病。 白天到了什么时辰可以看日冕,晚上难道还看月冕?这晚上时间的计算一般是用沙漏和水漏计时,有钱的人家用的是线香,不论用的是哪一种,这时间的估计都会因为工具的差异而产生偏差。而更夫的差错就更严重了,所谓准点打更又不是敲了一次之后就不敲了,还要从街头到街尾,从城市的一头到另一头,在城东敲了三更整,一炷香之后在城西还是敲三更整那是普遍现象,没几个人会在意偏差了一炷香时间。 “也就是说,在丹阳城中不同的更夫的计时方式不同,还有不小心睡过头的、忘记打更的,很有可能会产生城东是三更,城西是四更?”胡雪亭目瞪口呆,开店、当县令、当皇帝的时候都是她的时辰为准,想开门就开门,想要上朝就上朝,别人必须跟着她的时间转,征战沙场的时候又根本不在乎什么时辰不时辰,只有有敌人就是战斗的信号,胡雪亭竟然到了古代十几年从来没有认真的注意过时辰,今日才知道如此的狗屎的真相。 -- 第2305页 她瞅一群大臣,估计本座卯时上朝,在你们家中还只是寅时。 一群大臣微笑,一个时辰的误差肯定不至于,但是半个时辰的误差还是有的,遇到下雨天下雪天的误差就更大,有时候打更的都找不到,众人又都是穷人,没钱买线香买沙漏,半夜睁开眼也不知道具体时辰,完全靠看天气瞎蒙,只能是早早的出发,宁可早到不能迟到。 书童笑着:“朝中有个冷笑话,与尾生相约的女子为何迟迟不到?” “那是因为尾生住在城东,女子住在城西,打更的从城东到城西要走一个时辰。”佘戊戌笑道,这个冷笑话在朝廷中流传了许久了,满满的对打更不准的抱怨,以及早早起床的痛苦。 一群大臣眼角含泪,早早起床以为要迟到了,脸没洗牙没刷玩命的赶到皇宫外,却发现还有一个时辰才早朝的往事不堪回首。 胡雪亭以袖掩面:“真是苦了诸位爱卿了。”一群大臣看胡雪亭,期待后续,咦,没了?你丫不该是说一句调整上朝时间,让大家多睡一会,迟到也不扣俸禄什么的吗? “朕决定做个新玩意,让诸位爱卿都能知道准确的时间。”胡雪亭握拳,一直没有发明手表,真是太浪费她的穿越黑科技了。 “请叫我掌握时间的皇帝!”胡雪亭鼻孔朝天。 佘戊戌悄悄看书童,老大这是转移话题吧?书童眼角含泪,以前老大还知道为了自己睡懒觉而调整上朝时间的,现在竟然越来越向周扒皮了。 小琉璃抱着兔子睁大了眼睛看一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胡雪岚在亭子外招手:“琉璃,师叔带你去吃羊肉。” 胡雪亭转头叫着:“别太大块,小孩子不消化!” …… “圣上,这个东西……”几个工匠擦着额头的汗水,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做不出来。” 上百个零部件每一个都比手指头还要小,还要组装在一起,最后的组成物能够系在手腕上,如此的精巧的玩意儿真心做不出来。 胡雪亭冷冷的看一群工匠,不是忽悠她吧,这么简单地东西都搞不定,她当年自己都能动手做一个,当然那时候她设备多,用个线切割机床都是比较粗糙了。 葵吹雪瞅瞅一群工匠都是熟人,急忙帮着说话:“师姐,零部件太小了,很难做。”她指着图纸中最大的齿轮道:“就这齿轮的大小和厚度,他们能够在一年内做出来都不错了。”原料很硬,要打薄就已经不容易了,还要保证形状,尺寸等等,做几百个都很难出一个合格的。 “你不要瞎说。”胡雪亭斜眼看葵吹雪,听说秦朝的工艺已经精密到几丝了,怎么到了大越朝做个小手表都搞不定。 葵吹雪直愣愣的看胡雪亭:“师姐从哪里听来的?”胡雪亭看了葵吹雪很久,没好意思告诉她这是一千多年后的谣传。 “那就只有做个大笨钟了。”胡雪亭长叹,尺码放大几十倍总能搞定吧。 …… 一个月后,二十个大摆钟放在了大殿的正中。一群大臣好奇的围着大摆钟看,听着钟摆有节奏的滴答声,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看时辰用的计时器。”胡雪亭得意无比,人类掌握了准确的时间,终于打开了新的世界。 “计时器?”虞世基问道,瞅瞅大摆钟的钟面,果然写着子丑寅卯等等字样,还均匀分了60个刻度,再看看两根长长的指针,多少猜出这是类似日冕之类的东西。 “准确吗?”虞世基问道,就算这新玩意不准时,将每个时辰更细化的思路非常的赞。 胡雪亭大笑,鼻孔向天:“当然!”最恨古代只有“刻”的时间标注了,“午时三刻”当然没问题,可以确定的清清楚楚,但一天九十六刻,一个时辰两个小时只分成“八刻”,其余时间全部是无法描述的,不耽误了大事才怪了呢!小农经济可以承担一个时辰只有八刻钟,但胡雪亭完全无法接受。 “朕不是□□的人,朕考虑了天下人的习惯,只把一个时辰分成了六十分钟。”胡雪亭觉得自己真是太伟大了,没有把时辰变成小时,也没有把一个时辰分成120分钟,最大程度的考虑了天下百姓的习惯。 虞世基裴蕴等大臣微微点头,时间分得越细致,生活就会节奏越快。 一群大臣瞅瞅大摆钟,又瞅瞅胡雪亭,深深的怀疑这个没有沙漏没有水漏没有日冕的东西怎么能够准确提示时间。 “现在是辰时整,我们且办公,一个时辰之后且来看它。”胡雪亭微笑着,众人点头,安心办公。一群侍卫将大笨钟搬到了大殿一侧,滴答声中,时间不断地流逝,众人终于办完了公务。 “是什么时辰了?”胡雪亭问钦天监,钦天监早有准备,恭恭敬敬的道:“刚过了巳时三刻。”一个钦天监的官员端出了沙漏,果然大致在三刻左右,更有两个钦天监官员抬出来了小日冕放在大殿外,以示时辰的准确。 “来人,告诉朕那些摆钟的时辰。”胡雪亭在龙椅上翘起了二郎腿,仰望屋顶,等待着侍卫们回答所有的摆钟时间一致,都是刚过了巳时三刻,然后一群大臣惊呼:“圣上学究天人!”“秦皇汉武稍逊风骚!”“天啊,这是天上的宝物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淡定的用眼角瞄了一眼虞世基,等会拍马屁的时候不用客气,只管往好听了说,朕不会治你胡说八道之罪。 -- 第2306页 一群侍卫尴尬的看着摆钟,沉默了。 一群官员尴尬的看着摆钟,看脚底了。 胡雪亭看着尴尬的侍卫和官员们,觉悟了! 又又又出丑了! “这不可能!”胡雪亭震惊了,这二十个摆钟都是她亲手做过试验的,误差极小。一群侍卫和官员们没好意思看她,继续看脚底。 胡雪亭跳下龙椅,推开众人,盯着二十个摆钟。二十个摆钟的时间没有一个相同,若是只差了几分钟,胡雪亭就仰天大笑几声“吾成功矣!”可惜误差竟然有二十几分钟,还有一个竟然停摆了。该死的机械设备就是靠不住啊。 “失败乃成功之母,圣上第一次做出摆钟,稍有失误在所难免,以圣上之能只要多做几次定然能够做出准确的计时器。”余阿福急忙认真的道。一群大臣看余阿福,不用紧张,胡雪亭习惯了打击和失败,绝不会气馁的,瞧她的脸色都只是通红而已,没有一会儿青一会儿红,这是很大的进步,脸皮已经超过了城墙了,保证分分钟复活然后继续折腾。 胡雪亭果然无所谓又失败了,她看着二十个不同的时间喃喃的道:“真是没有想到啊,这世上没有两个相同的时间啊!” 这句话很快成为了名言,飞快从皇宫中传到了大越朝的各个角落。 “世上没有两个相同的时间,你竟然要我准时?”迟到的人厚颜无耻的道。 “世上没有两个相同的时间,你竟然要我做出一模一样的衣服?”山寨服装失败的裁缝道。 “世上没有两个相同的时间,你竟然要我和隔壁小姐姐一样考满分?”考试挂科的学渣对愤怒的父母道。 胡雪亭痛定思痛,苦苦钻研半个月,一口气攻克了数个机械难题,终于搞定了误差极小的摆钟,可惜朝野连个声响都没有。 “还是有的,至少一群官员不用早早的就候在了宫门口。”胡雪岚安慰姐姐,早上练功的时候更安静了,都听不到人声了。 胡雪亭板着脸,一点都没有高兴,“世上没有两个相同的时间”的笑话她也听说了。 “为什么要做计时器呢,先做火(枪)不是更好?”胡雪岚给胡雪亭揉着肩膀,大越国在军火上差点比不过大随,必须抓紧时间重新夺回天下第一科技强国,何必折腾计时器呢。有日冕,有沙漏在,还怕不知道时辰吗? “怕。”胡雪亭笑了,习惯了看看天空,模糊的计算时辰的古代百姓还不知道时间的伟大力量。 “大越各地建钟楼,朕要天下人都知道准确的时辰。”胡雪亭认真的道,准时、珍惜时间、时效等等概念宝贵无比,当从今日起。 …… 某个人打着哈欠进了农庄的大门,立刻被农庄的管事拦住:“你今日迟到了。” “管事老爷,说好了卯时开工,我这不是卯时就来了吗?”那人淡定的指着天空,今日的天色不怎么好,看天空的光亮,说卯时也成,说卯时三刻也成,总归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管事冷冷的指着钟楼,上面的时针已经快到了辰时。“今日你误了近一个时辰,扣除你半日的工钱,若是再犯,就调低你在农庄的等级,用餐标准降一级。” 那迟到的人看着钟楼张口结舌,只觉这钟楼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唉,时辰抓的这么紧,何必呢?”不少农庄的人都抱怨着,以前借口时辰误差的理由看来不能用了,真是倒霉。 管事淡定无比,以前缺少依据,有些处罚不太罚得下手,如今谁敢迟到试试?“钟楼真是好东西啊。”那管事的赞叹着,听别的更早建了钟楼的农庄管事传递的消息,有了钟楼之后那些社员偷懒耍滑的空间进一步缩小,农庄的生产效率提高了一成。 …… 某个商人指挥着伙计们赶着马车,匆匆而行。“再快些。”他探头望着马车外的钟楼,钟楼是城中最高的建筑了,比箭塔还高,全城到处都能看到。 “来得及。”马车夫估算着距离,用力甩了一个响鞭,马车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渡口,一条渡船靠在岸边,船夫蹲在船头无聊的晒着太阳。 “船家,几时开船?”船上有人催促着,这些船家最坏了,总是说再有一个就开船,结果上了几十个了也没见开船。 “还有一炷香时间。”船夫指着远处的钟楼。船上的人顿时心安了,准时开船真是太好了,赶船也方便。 “船家!等等我们!”那商人赶着马车,回头看看钟楼微微松了口气,又快手快脚的把货物搬上了渡船。 “真是走远啊。”那商人擦着汗水,若是以前肯定误了这般船,说不定就要多等一个时辰了。 …… 某个男子站在某棵树下,手心出汗,他抬头看了一眼钟楼,眼看约定的时辰快到了,他心跳得更快了,她会来吗?会迟到吗?他不知道,越想越是紧张。 钟楼的时针指向了约定的时辰,那男子的心到了嗓子边,死死地盯着时针,又飞快的望向远方,远方人影重重,却没有看到他牵挂的人影。 “这是不肯来吗?”男子脸色惨白,那样的好女子果然不是自己配的上的啊。 “你在看什么?”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他急忙回头,却看见期盼的身影就站在他的背后,带着狡黠的笑着。 -- 第2307页 他只觉微微晕眩:“我……我什么也没看……”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 几个老人蹲在地上,低声骂骂咧咧的,什么钟楼,什么每个时辰还有细分六十分钟,有“刻”不就够了吗,为什么还要搞分钟?分钟和刻怎么转换?这不是给百姓添麻烦吗? “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竟然说改就改!”有老人低声道,声音低的不能再低,若是被别人听见了检举,他就要去矿区苦役了,在大越朝躺在地上倚老卖老打滚耍赖完全不好使。 “牝鸡司晨,算什么东西!”有老人低声咒骂着,大老爷们都死光了,竟然让个女人坐稳了天下,还胡乱的折腾。 “唉,忍忍吧,这些人数典忘祖,总有一天会被天打雷劈的。”另一个老人压低了声音道。 “她根本没有祖宗的。”有老人鄙夷的笑着,胡雪亭被沈家赶了出来,捏造了一个“胡”姓,早十年就天下皆知了,被赶出宗祠的人何来祖宗,这数典忘祖果然是她的本色啊。几个老人低声笑着,见农庄的管事走了过来,急忙住口,默默的看着地面。 “怎么,又在诽谤朝廷?”管事冷笑着。几个老人急了,面红耳赤的否认:“休要胡说,小心我告你诽谤我!” 管事冷笑着:“我与你们说,做人要有良心,若不是朝廷仁慈,你们这些流民哪里有饭吃,早就饿死了。” 几个老人赔着笑脸,等管事走远了,向地上重重的吐痰。“老子是大越的子民,官老爷当然要管我们吃喝。”“若是官老爷不管我们,我们就去告御状!” 管事走得远了,心里寻思着这农庄当中害群之马真是不少,必须清理一番,否则很容易被一颗屎坏了一锅汤。 “已经有些人开始偷懒了。”管事心中有些懊恼,太心慈手软了。 几日后,几个士卒进了农庄。 “以下等人逐出农庄,以后与我农庄再无关系。”管事报着名字,将几个老人全家都赶了出去。 “凭什么赶我们走?你让我们去哪里?”几个老人全家愤愤不平,那些健壮的子女更是跳了出来,指着管事的鼻子大骂。 “姓丁的,你赶我们走,还有良心吗?”某个妇人骂着。 “姓丁的,你是想贪污我们的粮饷!我去衙门告你!”某个壮汉大骂。 “你要是赶我们走,不管我们吃喝,我们就去你家吃喝!”某个男子大叫。 “都赶了出去。”管事淡定无比。 几个士卒抽出刀剑,不等他们吆喝动手,几户人家立刻自动的向外走,嘴上犹自骂骂咧咧:“姓丁的,你不得好死!”“苍天无眼啊,我们辛辛苦苦的从早忙到晚,却被姓丁的欺负!” 其余社员中有人愤怒的看着丁管事,低声嘀咕:“以为农庄了不起啊,有手有脚会饿死?去了哪里不能干活?”拿着鸡毛当令箭,迟早要你好看。 丁管事淡定的看着窃窃私语面上愤愤不平的社员,道:“若有谁以为偷懒也无所谓,总有最低口粮吃的,死不人,只管每天背后骂几句朝廷,开开心心的偷懒过日子就好,那这就是下场。” 社员中有人举手,怯怯的问道:“丁管事,他们会怎么样?”众人都看着丁管事, “怎么样?”丁管事笑了。“本县是小地方,没有工坊,只有几个小商铺,被农庄赶出去的人是断断没有办法进入小商铺的。” 社员们立刻听懂了,这是出了农庄就要成为乞丐? 丁管事道:“若是平常有积累银钱,又手脚勤快,自然可以远道去邻县求个工作,农庄同气连枝,他们是断断进不去了,但邻县有工坊,织布制衣木匠铁匠等等有的是活计干,几个老的自然是无事可做,可以遂了他们的意思在家中享清福了,靠几个年轻人卖力干活,总不至于饿死。” “若是平常没有积累银钱,又手脚不勤快呢?”有社员颤抖着问道。那几户人家偷懒耍滑,工钱本来就不多,拿了工钱又喜欢花在吃喝玩乐上,只怕是没有什么余钱的,至于勤快不勤快,人人心里都有杆秤。 “没钱搭马车去邻县,没钱吃饭住宿,那就只有冻死饿死街头了。”丁管事冷冷的道。 一群社员看着平时软弱可欺的丁管事,只觉寒意直上心头。 “你岂能如此不讲理?”有人愤愤不平,不就是平时少干了一些农活嘛,农庄干活少就此最低额度的食物,这是规矩,凭什么就不许人偷懒了,丁管事这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废物竟然对老实人下此毒手。 丁管事看众人,好些人愤愤不平,跃跃欲试,以前果然对这些可怜的流民太好了,竟然让他们以为农庄就是白吃白喝的地方。 “把他赶出了农庄。”丁管事道。 那愤愤不平的人惊愕的看着丁管事,只觉自己是个正义的好人,竟然遇到了不讲理的管事老爷,简直是六月飞雪。 “守住了农庄的各处,若是被赶出农庄的人进来了,就打了出去,若是他们敢动手,就拿下了送衙门发配矿场。若是守卫放了他们进来,那就与他们同罪,一齐发配了。”丁管事道。 农庄内的众人惊恐的看着丁管事,以前老实的管事不见了,只剩下凶狠的管事老爷。 被赶出农庄的几户人家聚集在一起,愤怒无比,想要进农庄痛打姓丁的,却见守卫们恶狠狠的看着他们,手中的棍棒粗大无比,心中立刻怯了。 -- 第2308页 “姓丁的这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啊。”有人怒道,一定是想要把他们几人的口粮克扣了中饱私囊。 “去衙门告他们。”有人叫着,本来是不敢去衙门的,但是如今走投无路,只能去衙门搏一把了。 几户人家去了衙门,用力的敲鼓,果然顺利的见了县令。 “……我等忠厚老实,却被丁管事中饱私囊吃空饷,还请大老爷做主。”几户人家跪在地上痛哭,可怜无比。 “这事情本官知道。”县令笑了,丁管事找他商量过该怎么处理那些带头偷懒吃保底的垃圾。 “本官给你们两条路,其一,速速的去邻县,天色还没有黑,你们走快些,天黑前还能到了邻县,求个工坊收留了,虽然学徒薪水微薄,但一家人总是有口粥喝,熬个十年八年,终究是能够吃上饭的。其二,去矿场报名,本朝缺少矿工,你们自愿报名的工钱待遇从优,又没有时间限制,做个几年就能攒下一笔钱,到时候再去其他县城谋个出路。”县令道。 几户人家坚决反对:“农庄欺负老实人,还请县令做主!” “县令老爷若是包庇农庄,我等就去告御状!”有人威胁着。 “大老爷,我们都是可怜人,上有老下有小,快要饿死了,还请县令老爷给安排一条活路。”有人大哭。 县令只是笑着,不杀一儆百,怎么镇得住刁民。“来人,赶了出去,若是敢在公堂闹事,直接送去矿场。” 几户人家惊恐的退出了衙门,前思后想,只觉百姓吃官老爷的那是天经地义,就不信官老爷敢看着他们饿死冻死。 “对,我们就躺在衙门外,县令老爷若是不想闹大了,就必须给我们吃穿。”某个壮汉得意无比,到时候必须给百十两银子的安家费,以及让他们做衙役。 众人纷纷点头,几个壮汉更是想着若是老的几个冻死了,还能敲一笔丧葬费和精神补偿。 “出了人命啊,死了几个老人啊,闹到了京城这还得了?县令老爷若是不给一千两银子,休想我们带走了尸体。”几个壮汉和妇人低声商量,看着自己爹娘的眼神中充满了喜悦,未来的幸福就在他们的身上。 “别给他们吃东西了,浪费。”有壮汉低声提醒其余人,其余人点头,就这么点吃食了,自己吃还不够,怎么可能分给几个老不死。 几个衙役将几户人家聚集在衙门门口不闹也不走,冷笑了几声回禀县令,县令笑了:“总有人以为穷,贱,不要脸,就能够横扫天下。去,告诉县里和农庄的人,这几户人家赖在衙门口不走,等着本县令给他们赔钱道歉呢。” 全县百姓都知道了那几户人家的情况,时不时有人经过县衙门口,问几句话。 那几户人家捶胸顿足,哭天喊地:“苍天不公,欺负老实人!”“官官相护,老百姓没有活路啊!”“农庄丁管事贪赃枉法,丧尽天良。”斜眼挑衅的看衙门,就不信县令不怕。 几步外的县衙却淡然的很,该怎么就怎么,好像完全没看见他们。 “别担心,他们是在和我们比耐心。”几户人家冷笑,谁怕谁啊,等几个老的死了,看县令老爷是不是跪下磕头赔钱。 “三千两!涨价了!”几个壮汉和妇人冷笑着,让他们又饿又冷的大冬天露宿街头,必须多给两千两银子赔罪。 连续三天,县令对那几户人家不闻不问,任由他们在县衙门口不走,围观的百姓也渐渐的少了。 “坚持,我们快赢了!”几个壮汉和妇人饿的头晕眼花,身上更是冰凉,但看老爹老娘都快不行了,心中充满了欢喜,只要几个老的一死,他们就冲进县衙要县令赔命,然后就说去京城告御状,人命管官司之下,不信县令不赔钱不妥协。 当日午后起了大雪,天气更加的冷了。几个壮汉和妇人欢快的看着爹娘果然冻死了,兴奋无比,终于有钱了。 “快来看啊,县令逼死人命啊!”某个壮汉嘶吼着,泪流满面。 “爹啊,娘啊,你怎么就被县令和丁管事害死了呢?”某个妇人捶胸顿足。 但大雪之下,周围竟然没有几个路人。 几个壮汉和妇人有心再多嚎叫一会,等路人多了再与县令摊牌,但实在是太冷了,有些熬不住。 “找县令报仇!”几户人家的人怒吼着,有些惋惜,已经尽力拖延了,但周围只有十几个人看着,比预料的几千人围观差了好些。 “冲啊!”几户人家的人抬着尸体冲向县衙,有尸体在手,谁敢阻挡? “噗!”几个壮汉和家人脑袋上挨了打,鲜血直流。 “竟然敢到县衙闹事!”十几个衙役拿着棍子夹头夹脑的乱打,完全不顾及尸体,哪怕几户人家的人丢下尸体依然不依不饶的追打,直打得他们倒在地上。 几个壮汉吓坏了,衙役老爷这是要打死了他们?他们急忙带头叫着:“别打了,饶命啊!”几个妇人依然在喊,又挨了几棍子终于也老实了。 “别打死了,还有用。”衙役头目低声道,十几个衙役这才停手,看着地上惨叫的人,又看看周围的百姓,冷笑几声进了衙门。 “呸!他们果然不敢打死了我们!”某个壮汉满头满脸的血,却狰狞又得意的笑着。“一万两!不给一万两,老子绝不从这里起来!”他大声的叫着。 -- 第2309页 其余人见衙役们果然没有再出来,胆气立刻又壮了,用力点头,这是官府吓唬他们呢,现在就看谁摒得住。 “朝廷迫害良民!”有人大叫。 “县令残害无辜百姓!”有人哭喊着。 “贪官害死了我爹娘,还要杀我们灭口!”有人拍着腿大叫。 风雪之中,众人在地上大呼哀嚎,雪花一片片的落在了他们的身上,遮住了他们的身形,却又有红色的鲜血滴落洁白的雪地,触目惊心。 苍天不公,大地不仁,天道无情,竟然让好人被贪官残害,风雪再大也不能遮掩他们的悲愤和冤屈。狂风怒吼,其声若泣,树木为之悲鸣,楼宇为之呜咽。 几步外的衙门却没有一丝动静。 “坚持住,不给一万两银子,不给我们一家人永远当衙役老爷,我们绝不走!”几户人家互相鼓着劲,这一生爹娘都在教导他们世界围绕他们转,他们的道理就是真理,所有的一切都会如愿,所有好的都会是他们的,如今用生命给了他们伟大的美好的前程,他们万万不能错漏了,否则怎么对得起自己挨了一顿打,又饿又冷? “熬过去!世界就是我们的。”有人大声的道,愤怒又得意的看着衙门,衙役老爷和县令老爷一定在后面偷偷地看着他们,指望他们被风雪和寒冷吓跑,但是,他们绝不会的!他们手中握着道理,握着人命,握着天理,握着正义!这世上哪有他们惧怕官员惧怕朝廷的道理? 是夜,这几户人家全部冻死。 “留着尸体,不用拖走,让所有人看着。”县令很是惋惜,尸体太少,不能筑京观。 这句话传了出去,该县以及邻县立刻安稳了很多,农庄冬季大棚的工作进度陡然增加了一倍。 “大越朝的官员都不是人!”有人惶恐的道,竟然坐看百姓在衙门口挨打而冻死。 “唉,你是不是傻啊,自古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敢跑去惹官老爷,这条腿早已进了地府了。”有人长叹,为什么总有人不清醒。 “你见过世上有体贴百姓的官老爷吗?”有人冷笑,这一生努力读书,努力考科举,就是为了骑在人民的头上,若是不能鱼肉乡里,不能高高在上,谁忒么的花力气考科举? 第438章 拉其普特的光芒 入冬之后,宣城的天气一直不怎么好,时而有些小雨,时而又是雨夹雪,但始终没有真正的下雪。 七八个青年负手站在街上,看着萧瑟的街头中寒风打转,店铺虽然开着,却没什么喜庆迎接过年的味道。 “今年没有冬天的感觉啊。”有人感叹的道,还指望着打雪仗呢,竟然没有一丝下雪的迹象。 “也就张兄比较看得开。”其余人笑着,圣上收徒被淘汰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没心思过日子。 “你也说得太夸张了,没捡到天上掉馅饼而已,有几人在意了。”那被称呼张兄的人笑了,除了中二少年,谁觉得自己一定会被圣上看中,成为大越国的皇帝的徒弟?无非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顺便就查验了一下灵根,成了当然大欢喜,不成也早有预料。 众人笑,确实如此。 圣上收徒的截止日期是在除夕夜,但宣城在十一月底就结束了遴选,摸石头查验灵根的方式效率极高,几天工夫就查验了全城的人,这还是有人不甘心,多次排队查验,有人凑热闹,七八十岁路都走不动了也去查验灵根才耽误了这么久,若是只查验适龄孩童的灵根,那估计也就一两个时辰的事情。 “听说你在研究一种更好的书写用具。”有人问那张兄。众人都看了过来,那张兄名叫张阳,喜欢折腾格物道的小物件,好些人都听说了张阳在研究制作新的文具。 “好像是炭笔?”有人道,用木炭做笔一事自古有之,那些木匠或者贩夫走卒用得极广,拿木炭在木料或者墙上随便划一下就能留下黑黑的痕迹,用它做一些简单的记号很是方便,但这木炭终究无法上大雅之堂。 “若是张兄的炭笔出来,小弟倒是要领教领教。”一群人笑着,其实并不怎么在意,随便想想就能知道所谓的炭笔无非是在木炭外头包一些物什可以不脏了手,比如把木炭插入笔管当中什么的,没什么难度。 那张阳笑着拱手,也不在意。 “少爷,少爷!成功了!”远处,张家的一个仆役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一脸的兴奋。 “是炭笔成了?”其余公子微微有些惊讶。“正好开开眼界。”众人都说着,跟着张阳去了张府。 张府中一群仆役兴高采烈,神色间掩饰不住的兴奋。 “十万两银子啊!”有仆役眼睛冒光,葵大师和椰大师的电报得了十万两银子的赏金,不知道少爷的炭笔能够得到多少。 “至少八万两。”有仆役很是肯定的道,周围的人倒抽一口凉气,根本无法想象八万两是个什么样。 “把我全家都卖了都没有八百两。”有人喃喃的道。周围的人不屑的道:“能有八两都说多了。”中原地区闹腾流民的时候,一个美貌丫鬟才一两多钱,你全家能够卖八两? “这张家是要成为天下巨富了啊。”仆役们兴奋地道,张家若是成了巨富,怎么也会给他们发个大红包,普天同庆一番吧,至少也会给大家涨涨工钱。 张阳看着手中的炭笔成品,微微点头,细细的木头笔杆当中裹着炭芯,与他心中的想象完全一致。 -- 第2310页 “咦,这中间不是木炭。”有公子哥观察的很仔细,不像是简单的木片夹着木炭条。张阳转头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若是木片夹着木炭条,他又何必花力气研究?这炭笔中的炭芯用得是碳粉,还经过了一些特殊处理,这就不能告诉其他人了。 “张兄且试试炭笔。”其余公子哥们催着,谁在乎炭笔是怎么做的,他们只想看新鲜玩意。张阳拿起炭笔,取过一把小刀,轻轻的削掉了木块,露出芯子,而后轻轻的拿起,在纸上随意的写了个“张”字。 一群仆役们大声的欢呼,一群公子哥却盯着张阳的手腕,只觉有些不怎么顺眼。 “是了,这炭笔的笔尖是硬的,不能持笔,只能……”某个公子哥看着张阳握笔的姿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与毛笔迥然不同的手势。 张阳笑:“一物自有一物的持法,这炭笔可不需要墨水,携带方便,使用也方便。” 一群仆役们叫着:“少爷,快去衙门告诉刺史老爷。”八万两啊八万两! 管家怒斥着一群仆役:“你们几个快去拿锣鼓,使劲的敲起来!你们几个准备大红的绸缎,给少爷披上了!”又去取了一个最漂亮的托盘,将炭笔小心的放在了中间,拿绸布盖了,仔细的捧在怀里。 众人拥着张阳,一路敲锣打鼓去了刺史府。 “这是发什么了什么事?”张府的动静如此之大,一群路人惊愕的问着。 “我家少爷做出了新的格物神物,此去刺史府领赏。”有张府的仆役大声的叫着。 宣城的百姓们激动了:“快去看看!”“十万两啊!”“说不定张家会出个王爷!” 有百姓脸都红了:“张家若是成了王爷,张家的管家和仆役是不是也是官老爷了?”其余百姓用力点头,那还用问,当然了!宰相府的看门口的都七品官,王爷比宰相厉害,看门口的起码六品官! 那百姓捶胸顿足:“去年张府招仆役,我嫌弃银子少,没去!”周围的百姓真是喜闻乐见,还有这么倒霉的家伙。 “何人在刺史府外喧哗?”刺史府外的士卒厉声呵斥道。 锣鼓声停止,众目睽睽之下,张家的管事端着托盘傲然而出,一步一顿的走到了刺史府前,慢慢的跪下,将手中的托盘高高的举起,仿佛举着世上最宝贵的珍宝。 “我等乃张家之人,我家少爷张阳做出了新的格物宝物,特来献给刺史老爷。” 锣鼓声又震天的响起,张家的仆役们脸冒红光,总觉得这是一个伟大的了不起的时刻。 宣城刺史笑笑走了出来,掀开托盘上的绸布,微微皱眉,问道:“此事何物?” 张阳排众而出,道:“在下张阳,此是在下发明的书写工具炭笔。”他傲然看着笑笑,又转身看向周围窃窃私语的百姓,大声的道:“我华夏千年来用的是毛笔,毛笔非墨不能书写,磨墨费时,不能应急;天寒地冻毛笔又会冻住;沾墨多了又会湿透纸张,写完了还要吹干,一不小心污了卷面,还要重写;携带也不方便,又要带砚台笔墨,又要带清水。在下发明的这炭笔体积小,不需要磨墨,不需要携带清水砚台,冬天不会被冻住,不会污染纸张,不需要吹干,不会污了卷面,凡我毛笔有的缺点炭笔尽数没有。” 周围的百姓嘀嘀咕咕,这些果然都是毛笔的缺陷,其他还罢了,这不小心滴下墨水污了卷面,或者笔墨渗开字体变形,真是最恨的缺陷了,重写一张还是小事,有时候被人刻意陷害,拿一杯水泼了就坏了别人的大事。 “听说还有科举时被污了卷面的。”有人脸色惨白,心有余悸,想要在科举中提名未必容易,想要陷害某个人落榜那是太容易了,买通考官或衙役随便几滴水就完成了,保管上头查下来都毫无破绽。 “是啊,这炭笔比毛笔好多了。”有人大声的叫着,热切的看着刺史笑笑,他才不再乎毛笔还是炭笔的好坏呢,他只想知道张阳能不能够凭借一支炭笔拿到数万两银子的赏银。 笑笑瞅瞅这支炭笔,若是真的如同这张阳所言,这炭笔只怕会取代毛笔。她仔细的看着炭笔,很简单的东西,真的有这么神奇? “这支炭笔本官收下了,本官将上报朝廷,你且等待几日,等候朝廷旨意。”笑笑道。 张阳微笑着,很是有把握获得胡雪亭的赏识。这炭笔虽然小,但是却改变了整个华夏的书写习惯,将会带领华夏的书写走上更方便的道路,如此伟大的创新怎么可能不会得到重赏。 “我张某不缺钱,我需要的是让天下人知道我张某的才华。”张阳默默地想着,张家当然没有十万两银子的家产,这个数字太巨大了,张家的家产撑死只有几千两,但也够吃够用了,他不是很在意多一些银子,若是能够因此名扬天下,或者在朝廷为官,这才是他最大的期盼。 笑笑亲自送了炭笔进丹阳,一大群大臣围着看,葵吹雪和椰菜十万两银子的效果竟然这么好,立刻就吸引了别人仿效努力研究格物? “就这小小的东西?”好些人看着炭笔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笑笑解释着:“这是……” “炭笔。”胡雪亭道。 众人都看胡雪亭,既然随便就能报出名字,肯定是早就知道其中的原理了,为什么不自己搞定呢?看着炭笔的简陋构造,虽然还不明白细节,但肯定比电报电话飞艇要容易百倍,何苦让别人拿了数万两的奖励。 -- 第2311页 “千金买马骨?”有人立刻惊呼了,胡雪亭故意不发明炭笔,就是想要别人发明了,然后给了大笔的银子,鼓励更多的人创新发明,以此推动格物发展? 众人看胡雪亭,帝王果然有气魄啊,十万八万的银子不当回事。 “胡说!朕什么时候说过要奖励十万两银子的?”胡雪亭瞪圆了眼睛,拿十万两银子奖励葵吹雪椰菜,不代表要拿十万两银子奖励其他人,更不代表只要是新的格物制品就要将领十万两银子。 “若是有人发明了方茶杯圆茶杯三角茶杯八角茶杯苹果杯鸭梨杯红枣杯大茶杯中茶杯小茶杯,朕是不是每次都要给他十万两?”胡雪亭真是奇怪死了,千金买马骨也就买了一次,难道还要一直买?她已经掏空钱包给了葵吹雪椰菜十万两银子,买了一次马骨了,凭毛还要继续给十万两银子买马骨? “本座又不是开骨头店的,要买这么多马骨干什么?”胡雪亭坚决不会再掏十万两银子,又不是十文钱,随便摸一下就有。 一群大臣看胡雪亭,太不懂得收买人心了。 “这炭笔可能会改变世界。”裴蕴道,炭笔的作用未必就比电报小,军用和民用都能改变世界的,胡雪亭没有更早的发明炭笔实在是有些小看了笔墨的颠覆性创新带来的变革。 “改变世界?”胡雪亭笑了,哪有这么容易。 “朕没有先一步做出炭笔石墨铅笔,只是因为这东西发明的太早了,没什么用。”胡雪亭道,炭笔铅笔都是好东西,书写方便,改变了文明的进程,但是,不是好东西就能随时发明随时应用的。 “赏赐那个张阳一百两银子,一块牌匾,鼓励他多多发明创造,建议他开个店铺卖炭笔。”胡雪亭道。 众人懂了,这是不看好炭笔的未来。 “再给他一个九品官的位置。”胡雪亭道,炭笔虽然粗糙,不合时宜,但真的是开启新的书写工具的第一步,一百两银子的奖励有些薄待了,必须加码。 …… 宣城。 敲锣打鼓声渐渐的靠近张府,张府门前早已挤满了人,张家满门老少都穿着最漂亮的衣服,整齐的跪在大门前。 “点香!快!”张府的管事催促着,大门口的案几上立刻燃起了上等的线香。锣鼓声越来越近,周围的百姓也跟着跪下了,心中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圣旨啊,有听过没见过。 大队人马到了张府前,笑笑捧着圣旨问道:“张阳何在?” 跪在最前面的张阳急忙道:“草民张阳恭迎圣旨,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身后的张家的人浑身发抖,好几个妇人流着泪,张家最荣耀的时刻就是现在了。 “圣旨……建立张阳纹银一百两,门匾一块……”笑笑道。 才一百两?围观的百姓差点嘘声四起,好些人若不是官差就在眼前就要放声大笑,鄙夷张阳被财迷了心窍。工匠使用了几百年的炭笔也想领取十万两银子的奖励,太不自量力了。 张府的人却淡定无比,笑笑和刺史府的人早已吹过了风,圣上从来没有说过随便什么发明都有十万两银子的赏赐,就算有,也要看货给价,没得随便什么东西都给十万两的。有刺史老爷如此递话,张府的人再蠢也知道十万两银子是绝对没有的。 “我家虽然穷了些,但还不至于要靠十万两银子改换门庭。”张阳和张家的人只希望能够借着炭笔打开新的上升空间,进入新的世界,众人屏住呼吸,死死地看着笑笑。 “……授张阳正九品主簿职。”笑笑继续道。 “正九品官?”张家的人喃喃的道,惊喜极了,反而不会笑了。 “正九品官?”张阳愣愣的看着笑笑,只觉晕眩,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的当了官老爷,终究是如在云端。 “啊啊啊啊!”一群围观众鄙夷嗤笑还在脸上,就听见了震惊的消息,哄闹声瞬间传遍了街道。 “张家是官老爷了!”有人不敢置信,只是家中有些钱财的张家竟然是官老爷了。 “主簿老爷啊!”围观众眼泪都快出来了,打死没想到圣恩如此深重,竟然直接让张家成了官老爷家,好些人看张家的眼神都绿了,十万两银子算个P,破门的县令,灭门的知府,有银子的百姓在官府面前就是一块肥肉而已,但当了主簿老爷,这张家就是打开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何以如此厚待?”好些人惊讶极了,这圣上推动格物道真是不顾一切了啊。好些公子哥心中飞快的转念,回去建立一个专门研究格物道的各种物什的工坊不过几十两银子到几百两银子的花费,只要有了成果就能一举当官,再也不受科举的限制。 “老子读书不成,但是老子有钱!就是用钱砸,也要砸出一个新东西。”有人默默的想着,嘴角露出坚定又充满希望的笑容。 “还不谢恩。”笑笑看着惊愕住的张阳,对胡雪亭而言十万两银子很了不起,对普通百姓和张阳而言,这九品主簿的官位的价值远远超过了主簿的价值,这究竟是胡雪亭贱卖了官位,还是张阳做了冤大头,只怕是很难以算得清了。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张阳用力的磕头,喜不自胜,根本没有感觉到额头的青肿。 笑笑等官府中人离开,张府的门口立刻想起了鞭炮声,张府的管家捂着耳朵,大声的指挥着仆役们:“快把门匾挂起来!……左边一点……再右边一点……” -- 第2312页 “恭喜张兄!”一群公子哥热情的祝贺着。 “同喜同喜。”张阳大笑。 鞭炮和锣鼓声中,门匾上的红绸落下,露出几个字。“格物小能手”。 …… 新出炉的九品官的张阳的炭笔飞快的有了新的名字。 “卖主簿笔咯!新到的主播笔,一文钱三支,两文钱七支。”商铺的伙计大声的叫着。 “别挤,别挤。”看着门口排长队抢购主簿笔的热情群众,伙计们拼命的主持秩序。 “我要七支!”“我要八十八支!”一只只手举着铜钱伸得老高。 远处,张阳负手而立,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主簿笔比毛笔优秀了百倍,百姓又不是瞎的,当然会买又便宜又好用的主簿笔。 “以后张家只怕要成为大商号了。”张家的管家笑得嘴都裂开了,主簿笔的制作方式只有张家知道,热销之下肯定会成为独一无二的财源,富可敌国指日可待。 “圣上厚道啊。”管家长叹,若是圣上许了少爷官职以后就要求少爷献上制作的方式,然后用官府的渠道向天下百姓出售主簿笔,张家哪里还有钱赚。 “书中自有黄金屋。”张阳微笑,知识就是官位,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银子。 “我已经通知工坊,增加人手,日夜开工。”管家道,广告词他都想好了,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主簿笔,拿着一包主簿笔送人倍有面子。 张阳点头,傲然看着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的商铺,听说那些亲朋好友买不到主簿笔,已经向张家直接索要了。 第二天,张阳经过商铺,却见商铺门口门口罗雀,街上却有好些人拿着一把把的主簿笔,扯着经过的路人问:“要主簿笔吗?一文钱四支,两文钱九支。” “是不是假的?”有人问道。张阳同问,哪个不要脸的家伙山寨了主簿笔? “这是正宗主簿笔,就是从这个铺子里买的,瞧,铺子的包装还在呢。”卖主簿笔的人一点都不忌讳,直接让人验货。 路人惊愕,那为什么要贱卖? “我昨日买多了,用不了,只能贱卖了。”卖的人长叹。 …… 某个大宅院中,一群年轻人围着一个中年男子,兴奋地说着:“……这就是主簿笔,不会渗墨水,不需要磨墨,带着方便,这么冷的天也不会冻住,书写很是方便。” 那中年男子拿起一支主簿笔,在一群儿孙辈的热切观望中写了几个字,总觉得不舒服,又换了持笔姿势,再写了几个字,看了纸面许久,扔下了笔,道:“这主簿笔没什么用,你们若是图个新鲜玩耍是无妨的,若是想以此练字或者书写,那还是莫要作死了。” 一群儿孙辈很是不服气,圣上都嘉奖的东西怎么会没用,甚至作死? 有人看着纸面上歪歪扭扭的字体,有些懂了,道:“父亲还不习惯用主簿笔写字,这字迹自然难看些,但若是练习久了,这字迹自然也就漂亮了。”虽然这炭笔写字会不如毛笔漂亮,少了很多书写的变化,但是瑕不掩瑜,只要整体文字结构在,多练习还是能够写出漂亮的字体的。 那中年男子笑着摇头,看一群儿孙辈,这家中没什么人才,怪不得科举之路走不通,唯有借着大越朝还没有完全断绝了推荐,赶紧走关系开后门,早早的求个小官职,不然这家中只怕要没落了。 “我来问你们,我等学格物道,学圣贤书,最重要的是什么?”那中年男子问道。 一群儿孙辈斜眼看中年男子,这还用问?当然是科举了!读书若不是为了科举当官,谁愿意寒窗苦读? “是啊,我被读书就是为了科举。”那中年男子长叹,科举真是太重要了。“可是,你们难道想要用炭笔考科举?” 一群儿孙辈莫名其妙,炭笔为何就不能考科举了。 那中年男子笑了,举起手掌,待一群儿孙紧紧的盯着,在纸上来回的抹,这炭笔写的文字立刻就开始模糊了,更有纸屑落下,炭笔留下的痕迹很快就看不清了。 “嘿嘿,这炭笔书写方便,不需要墨水,但这消除痕迹也太容易了些。”那中年男子冷笑道,科举的过程当中从来不干净,那水污了卷面很容易被人怀疑,但这随便抹了几下,大片的文字消失,谁敢确定这是考生没写,还是被人抹掉了? “若老夫更狠辣些,只抹了名字,重写一个,又有何难。”那中年男子冷笑,毛笔再有万般的缺陷,再有人用墨水污卷,这字过留痕就比一切都好。 一群儿孙辈怔怔的看着少了许多字的纸面,手掌都能抹去,衣袖呢?若是写着写着,自己的衣袖抹掉了字迹呢?那真是惨绝人寰了。 “容易涂改的笔,是不能用在要紧的纸张上的。”那中年男子继续道,科举只是读书人最重要的一关,与普通人关系不大,但是,账簿呢,契约呢,乃至情书呢?这些东西一个字都错不得,谁敢用容易修改的炭笔写? “也就只有刚学书写的幼童比较有用,若是写错了字,修改比较容易。”那中年男子冷笑着,举起了手中的纸张,纸张上竟然有些孔洞。 “我只闻力透纸背,没有听说力破纸背的。”炭笔书写在纸上会勾破了纸张其实是小事情,一种笔有一种笔的适应纸张,适应毛笔书写的纸张不适合炭笔书写很正常,若是炭笔流行,自然会有人研究出适合炭笔的纸张,所以他将这个确定放在了最后嘲笑部分。 -- 第2313页 …… 某个学堂之中,几个夫子的案几上随意的扔着炭笔,都没人去多看一眼。 “毫无用处。”这是夫子们一致的评价。 “容易涂改,科举不能用。”某个夫子鄙夷的道。 “哪怕现在开始强制推动炭笔,三年之内,用毛笔写卷面也比炭笔占便宜。”另一夫子道。科举谁落榜谁成功是掌握在考官的手中,考官再公正无私定然也会有个人喜好,研究考官喜欢的文体,喜欢的书法的数不胜数,遇到喜欢颜体的考官写了柳体,很有可能就落榜了,而书法严重缺乏美感,与毛笔书法差距甚大的炭笔书法在短期内绝不可能入了从小写毛笔字的考官的眼睛,文彩再好,因为用错了笔被贬落,那真是倒霉透了。 “日常用炭笔,关键时刻用毛笔也是不行的。”某个夫子淡淡的道,书法之道,在于每日勤练,若是平常用执笔方式完全不同的炭笔写字,这毛笔书法定然是荒废了。练习正经场合没人用的炭笔书法更是愚蠢的可笑。 “幼童练字也不会用炭笔。”一个夫子看着前方在沙盘上练字的稚童们。炭笔写错了修改容易,所以适合幼童练字?开什么玩笑,炭笔不要钱啊,纸张不要钱啊!哪家学堂这么有钱,让幼童在纸上乱画?不会写字的幼童当然是先在成本几乎是零的沙盘上练字,有了基础后才在纸上练习了。这炭笔给幼童启蒙的作用也乏善可陈。 …… 刺史府中,笑笑严格监督着弟弟哲哲练字。 “我家不许用炭笔。”笑笑道。哲哲看笑笑,这是要抵触伟大的格物道的新生事物,站在了顽固守旧的一面,自绝于人民? “唉。整个丹阳的贵胄谁都不会用炭笔的。”笑笑道,书法是人的脸面,贵胄子弟谁不是有一手好字,想要成为人上人就要苦练毛笔字,书写方式迥异的炭笔碰都不能碰。 哲哲斜眼看笑笑,举手:“圣上没有一手好字!” 笑笑斜眼看哲哲,一掌打在了他的脑袋上:“现在知道为什么圣上可以没有一手好字了吗?” …… 炭笔像一股浪潮,很快的销声匿迹。 胡雪亭很是叹息,再好的东西在错误的时间产生也不会有市场。她回想着另一个时空,要不是造纸术更加的完善,纸张质量更好,而华夏又被西方人踩在脚底,以为西方的什么东西都是好的,自家的传统一切都是要推翻的,这铅笔在华夏的传播哪里会这么容易。 “哦,容易,容易,也花了五六十年。”胡雪亭苦笑,1840年后进入的华夏的铅笔,在1900年后才被人广泛接受,又过了二三十年才有了第一家制笔厂。 在大越朝没了“西方高级物品”的BUFF加成,有几人愿意改变书写方式,使用容易修改的炭笔石墨铅笔? “慢慢来,急不得。”胡雪亭对自己道。 “先要搞定了军工。”差点被杨広制作的新式武器吊打的经历惨痛无比,必须亡羊补牢。 “火(枪),必须是火(枪)。”胡雪亭咬牙切齿,没火(枪)也要搞个火(炮)。 只是,这现代枪械的机械部分容易推导,这材料部分到底能不能替代呢?胡雪亭对无缝钢管一无所知。 …… 拉其普特。 一群晒焦的黄种人奋力的修整着道路,几百人手拉手,在一段道路上用力的蹦跳,努力用体重将地面夯实。更远处的延伸段,有人在放火烧野草。 “秦直道虽然古旧了些,但是胜在实用。”杨暕摸着地面,硬邦邦的手感既然让他感受到了幸福感。这该死的拉其普特地方气候温暖,多雨,一年稻子可以种三次,但是,这泥土地真是太狗屎了,别说马车了,人走过去就是一步一个坑,那些拉其普特人完全不懂修路的重要性,几次下令修葺道路,那些拉其普特人只是随便的扔了几把泥土,就当做已经修整过了。杨暕恶狠狠的杀了不少人,这才让拉其普特人明白大随的齐王不是好忽悠的,任何偷懒耍滑手段在齐王面前都不好使。 “殿下,消息已经确凿。”有官员过来,低声的道。 杨暕冷笑着点头:“全部杀了,鸡犬不留。” 拉其普特的大族对大随有些不满,抵触大随派过去的官员,偷税漏税那是常事,也在杨暕的可接受范围之内。强龙不压地头蛇,杨暕对靠“神迹”树立起来的威望和统治一直惴惴不安,在新的军队完成洗脑和训练之前,他愿意让那些拉其普特大族稍稍表示一些不满,少报人口、田地、粮食,他都可以当做初来乍到的代价,给大家一个缓和的机会,大随朝要统治拉其普特少不了这些地头蛇的配合与投诚,他不能逼得太紧,千万拉其普特人闹将起来可不好对付。 但这几个大族闹得太过分,竟然敢直接扬言大随的神迹是假的,这就触碰了杨暕的底线,绝不会给他们一丝的机会。 “若不是本王不知道他们的九族,朕就夷平了他们。”杨暕冷笑,蛮夷还是占了便宜了,诽谤皇帝的权威性只是被杀了全族,真是太走运了。 一群官员点头,这事情毫无讨价还价的余地,必须杀光了他们。 “本王是不是太仁慈了?”杨暕冷笑,在中原的时候就没听说过有地主敢质疑皇帝的合法性的。 “以前我大随就像没有牙齿的老虎,如今新军已成,该露出狰狞的利齿了。”一群官员道,面对一群蛮夷竟然忍气吞声了许久,真是够了。 -- 第2314页 “二十万新军已成,我大随再无后患。”某个将领道,这二十万新军中有十万是吐谷浑人,绝不用担心他们会配合拉其普特人。 “殿下,我军当血洗拉其普特。”几个官员建议,仅仅高呼神权高贵是不够的,必须用刀剑和鲜血维持神权。 杨暕笑着,飞快的思索着官员如此说的理由,又盘算了拉其普特的局势,这才点头:“十日后,清洗所有拉其普特的贵胄,哪怕是个村长族长,也全部杀了。本王要整个拉其普特只有本王一个人的声音。” “本王卧薪尝胆,终于有了今天。”他丝毫没有夸张,拉其普特悬空一层的房间地面粗糙的能看到一根根柴火,他贵为齐王殿下住的地方真是不如大随皇宫的柴房。 他想着这些蛮夷叽里呱啦听不懂,时常在大随人面前高搞鬼,心里又是一团怒火。 “等杀光了那些不服的人,本王就下令全拉其普特一个月内必须学会洛阳话,不会洛阳话的人全部杀了。”杨暕恶狠狠的道,胡雪亭只敢上吊递绳子,喝药不夺瓶,真是太心慈手软了,推广洛阳话容不得如此温温和和的手段。 …… 拉其普特的某个城池中,几十个衣衫华丽的人围坐着,几百个奴隶毕恭毕敬的蹲在周围的地上,这几十个人是这城市中的大老爷,整个城池的土地和人口都是他们的。 “随神是假的。”某个人被众人围在中间,肃穆的道。 “随神若是有法力,为什么不让地里长出金子?随神若是有法力,为什么不让大地升上天空?随神若是有法力,为什么不让鲜花从天而降,仙女飞舞?” 一群拉其普特人听了用力的点头,地里长金子,天女散花,大地飞天,都是神灵的基本神术,若是这些都没有,怎么能够叫神灵? “我们亲眼看到了随神从天而降,但从天而降的不是只有神灵,鸡也能从天而降,难道鸡是神灵吗?”那人继续道。这个说法太有力了,又一次赢得了众人的点头。 “随神只是一个邪恶的骗子,用了我们不知道的办法欺骗了我们的眼睛,就像那些把烂菜叶卖给我们的人,他们就没有欺骗我们的眼睛吗,明明是干净的没有虫子的菜,却在我们的面前变成了烂菜叶子,难道那些骗子也是神灵吗?”那人继续道。众人更是点头,对骗子深恶痛绝。 “随神是外来的骗子,竟然想要统治我们伟大的拉其普特,向我们收取税收,我们从地里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为什么要凭白的交给一个外国骗子?”那人愤怒无比。众人点头,自己种的庄稼交给拉其普特自己人也就算了,怎么能交税给外来骗子。 “随神还带走了我们的年轻人,没有了年轻人,我们的地谁来种?没有年轻人,我们的马桶谁来倒?没有年轻人,谁给我们擦屁股?”那人厉声道。众人流下了激动地泪水,这年轻人非彼年轻人,全称应该是“卑贱的年轻人”,没有那些卑贱的人给他们擦屁股,他们拉完了屎之后,又该怎么办?他们是高贵的老爷,从小到大,祖宗十八代都是有卑贱的年轻人给他们擦屁股的!他们根本不会擦屁股!这让他们怎么拉屎! “我们必须团结起来,拿起刀剑,找回我们的美好生活!”那人大声的道。周围的人缓缓点头,那些大随人又在征集士卒了,必须在他们把所有卑贱的年轻人全部征集光之前推翻邪恶的外来大随人。 “召集我们所有的亲戚,朋友,奴隶,我们要一举推翻了大随骗子!” “派人联系那些被大随人带走的年轻人,告诉他们谁才是他们的亲人,谁和他们一起喝着伟大的恒河水长大,谁和他们一起在恒河水中洗澡!拉其普特人不打拉其普特人,拉其普特人团结起来,杀光所有的大随人。”那人厉声道。 “十日之后,我们就与那些外来的大随骗子决一死战!”众人一齐欢呼,随神是不是假的其实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随神竟然敢向他们收取税收,这太过分了,至于开打更是不用担心,左右是那些低贱的人去战斗,打输了死了的也是那些低贱的人,他们依然做老爷,寻找下一个机会,毫无危险,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来的时候,看中了一个姑娘,就在第五间房子里卖陶瓷,竟然被她跑了,你快点帮我抓回来。”某个前来参与密会的人对这里的主人道。 “你自己去找,太阳下山之前若是没有找到,她就是我的。”主人不知道有美女在那里卖陶瓷,但是无所谓,在这片土地上的任何东西都是他的。 第439章 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 拉其普特。 十几个人看着眼前的偌大军营,为首的那人微微皱眉,军营各处都有人把守,外人根本进不去,很难知道里面究竟是随人,吐谷浑人,还是拉其普特人。“你确定里面都是拉其普特人?”他厉声呵斥着带路的人。 那带路的人谄媚的笑着:“卡普老爷,这里面都是拉其普特人。”他指着军营外,道:“看,只有我拉其普特人的军营外才会这么繁荣。” 众人望去,军营前摆着许多地摊,都是卖水果的,还有个别是卖水的。 “这是恒河的圣水!”卖水的人鼻孔都要对着天空了,整个军营前只有三个摊子卖恒河的圣水,生意好的不得了,军营中的拉其普特人每天都有不少人到他这里买圣水。 -- 第2315页 “每天在额头上洒几滴圣水,就能保佑你不生疾病。喝上一碗圣水,就不会在训练的时候受伤。”水贩子大声的说道,随手指着军营前站岗的拉其普特族士卒。“他们若不是每天喝圣水,洗涤了灵魂和肉体,怎么可能这么强壮,怎么可能到随神的军营中当兵?听着,买了恒河的圣水,你的人生都会因此改变!” “只有我拉其普特人才会喝圣洁的恒河水,那些低贱肮脏的吐谷浑人,党项人,随人身上带着罪恶,不配喝圣洁的恒河水。”带路的人说着。那些外来的人喝了恒河水之后,不但没有感受到肉体和心灵上的洗涤,反而个个都会上吐下泻,他们的军营之外自然是不会有人买卖恒河水的。 “嘿嘿,这就是那些随人不是神灵的证据。”卡普老爷大声的道。若是神灵或者神灵的士卒,肯定是浑身通透,圣洁无比,怎么会喝了神圣的恒河水之后就拉肚子呢,一定是体内的邪恶毒素太多了,这才会受不了圣洁的恒河水。 “你去把人叫出来见我。”卡普老爷恶声恶气,作为尊贵的上等人,竟然要在军营门口等一个低贱的下等人,简直是耻辱。但是为了大事,他只能咬牙做出牺牲了。 远处,水贩子还在大声的叫卖,卡普老爷身边的仆役想去买水,却被卡普老爷劝住。 “蠢货,这怎么可能是恒河的圣水?”卡普老爷鄙夷的看仆役,恒河距离这里几十里地呢,这个水贩子每天都在这里卖水,傻瓜都都知道不可能是从恒河带来的,能够打一桶井水就算有良心了,很大的可能就是前面的阴沟水。 “果然是尊贵的卡普老爷啊。”一群仆役们真心的崇拜,竟然看破了卑劣的水贩子的花招。 “我去教训教训他。”某个仆役道,走过去对着那个水贩子就是一巴掌,那水贩子莫名其妙的挨了打,只看了一眼那仆役的整洁服装和脸庞,就知道这是比他高贵了几个阶级的人,老老实实的挨打,甚至不敢躲闪。 “下次再敢冒充恒河水,就打死了你。”那仆役揪着水贩子的衣领呵斥着,水贩子赔着笑脸,伸手在那仆役的手中塞了些银钱,那仆役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卡普老爷身边,而那水贩子继续在那里叫卖“圣洁的恒河水”,丝毫没有被人看穿的惭愧,周围的人也没有指指点点。拉其普特人做生意都是这样,骗到了人是本事,是聪明,人人推崇,被人骗是笨蛋是活该,没人同情。 军营中有几十人走了出来,很快到了卡普老爷面前,恭敬的跪下。 “尊贵的卡普老爷,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几十个拉其普特军官赔着笑脸,他们在拉其普特的种姓当中都是低种姓,严格说是没有资格当兵的,此刻见到了高种姓卡普老爷自然是诚惶诚恐。 “随人占领了我们伟大的拉其普特,你知道吗?”卡普老爷抬头看着天空,那些低种姓人没有资格让他平等看待,换在平时连看和他们说话都是(玷)污了自己伟大的种姓。 几十个军官小心的道:“是。” 卡普老爷厉声道:“作为拉其普特人,你们竟然任由外人占领我们的家园,你还配做拉其普特人吗?你的种姓还想再降低吗?你和你的子孙后代想做最低等的人吗?” 几十个军官脸色惨白,在拉其普特种姓决定了一切,若是被贬到最低贱的种姓当中,那他们的后代的未来将会惨不忍睹,走在街上看人一眼就会被打,与人接触就会被人杀死,碰过的东西不会有人再触碰。 “尊贵的卡普老爷,你想要我们怎么做?”几十个军官颤抖着问着。 卡普老爷冷笑:“我命令你们,杀光所有随人。”他根本没有说什么“为了伟大的拉其普特,是你们流血的时候了”等等的豪言壮语,拉其普特是什么东西?拉其普特人根本没有国家和民族的概念,拿出“伟大的拉其普特人”的旗号未必好使。 尊贵的高种姓人卡普老爷命令低种姓贱人杀光随人,还需要理由吗?高种姓人的意愿就是理由! 几十个军官惨白着脸,匍匐在了地上,缓缓的告退。 一切都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没有掩饰,没有提防,没有交易,没有奖赏和煽动,只有严厉的命令。 卡普老爷和周围的仆役、那几十个军官,乃至围观的百姓丝毫不觉得有错。这几十个军官参与反叛,是不是应该得到奖励?尊贵的高种姓老爷叫低种姓贱民做事,还需要给钱给东西或者许诺?开什么玩笑。 向随人出卖有人想要背叛随人?就算有人疯狂的不顾渗入了骨髓的等级制,也要那些人能够说大随的言语才成。 卡普老爷,那几十个军官根本没有想过有人敢向随人出卖高贵的老爷。 十日后。 某个军营中,卡普老爷坐在高台上,大声的下着命令:“全军进攻伪神的军队!” 没有解释理由,没有战前动员,但下面的拉其普特人士卒一点疑问都没有,高贵的老爷说得话就是命令,谁也不能反抗。 数千人士卒缓缓的走出军营,几十个军官站在一边或呵斥着士卒,或冷冷的看着。 “拉兹,真的要动手?”某个军官问同僚。拉兹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凉:“我们能有选择的余地吗?”他们都是拉其普特人,低种姓听从高种姓的命令已经是本能,从来没人质疑,高贵的卡普老爷命令他们为了拉其普特而驱赶伪神随神的军队,他们有什么立场和资格反对?若是他们敢反对卡普老爷,就是他们的爹妈亲戚都会出来亲手打死了他们,高贵的卡普老爷肯和他们说话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他们竟然敢违背卡普老爷的命令,这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 第2316页 问话的军官沉默,这是拉其普特啊,这就是他们低种姓的命运,以为可以投靠随神改变命运,不过是一场空而已。 “就算你想做什么,也没用的。”拉兹低声道。“我拉其普特族军队有将近十万人,驻扎在二十五个军营中,我们只是二十五分之一。”拉兹看了看周围的几十个军官,苦笑了:“不,我们没有二十五分之一,我们就算在这里也只是几十分之一,如此微小的人数,怎么可能与集体抗衡?”周围好些军官都听见了,沉默不语,或转过了头,他们不可能与高种姓人对抗,他们唯一的期盼就是赶走了随人之后他们能够保住现在军官的地位。 “高种姓老爷总需要士卒的,对不对?”某个军官问着同僚们,听着近乎祈求的语气,谁都没有吭声。拉其普特有当兵的种姓,他们当兵就是(侵)犯了对方的权力,未必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 “一切有为法,如梦亦如幻。”拉兹低声道。 高台上,几个仆役看着军队离开军营,向远处开拔,恭敬的对卡普老爷说道:“老爷,那些伪神没有一丝的准备,我们可以轻松的杀光了他们,将他们赶出拉其普特。” 卡普老爷转身看看仆役们,心思根本没在战争之上。“甜点呢?”战争是那些低种姓的人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只要享受美味的甜点就是了。 拉兹跟在大队后面,慢慢的沿着街道向前走,随军的营地距离这里远着呢,大约有几十里地,他们这么大摇大摆的前进多半会被发觉,但是未必就会提防,随人怎么会想到拉其普特人忽然就会反叛呢? “快到随军军营的时候,全体冲锋!”某个军官说道,趁着随军以为是自己人没有提防,他们有机会一口气冲进军营。 “点火,烧了军营!”又是一个军官提议,根据随军教授的战术,攻打敌营最重要的就是利用大火,一旦军营火起,己方就会士气大振,而敌方就会士气崩溃。 “我带一路人去偷袭器械库。”某个军官道,若是运气好,随军士卒的武器都在军械库,赤手空拳,那么这场战斗的胜负就毫无悬念了。 拉兹默默地听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抬头看天,为什么就没有一个高贵的高种姓人愿意让他们这些低种人过上好日子?为什么随人就没有站出来命令高种姓人不准欺负低种姓人?为什么随人就没有成为……救世主? 拉兹有些憎恨随人了,是随人!就是这些随人!给了他们这些低种姓人跳出种姓,成为士卒的希望,却又没有把好事做到底,任由他们被高种姓人奴隶。这算什么?随人太不负责了! “这叫我怎么办?”拉兹咬牙切齿,随人做的恶,为什么就要他们来付出代价?随人应该顶住所有的压力,为了低种姓人开辟道路,至少也要提高他们的种姓,这才叫做好事。 “随人都是活该,只是还苦了我们。”拉兹眼角含泪,美好的梦幻破灭了,未来如何只在高贵的老爷们的决定中,几乎有九成的可能是回到那肮脏的社会贫民窟。 “放箭!”一声厉喝打断了拉兹的思绪,他愕然抬头,却看见两边乱七八糟的破烂屋子中忽然冒出了无数的士卒。 “这是……”拉兹惊愕的问道。 “嗖嗖嗖!”箭矢激射,拉其普特人的队伍中惨叫声四起。 “敌袭!”拉其普特军官们大声的叫着,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又是一阵箭矢激射,拉其普特人的军队立刻崩溃了,没有丝毫的作战勇气,只管四散的逃跑。 “我们中埋伏了!快逃!”有士卒惨叫着乱跑。 “我投降,不要杀我!”有士卒扔了兵刃,跪在地上。 “列阵!列阵!”有军官大叫。 被偷袭的拉其普特军队闹哄哄的,各种声音响彻了街道,谁都不知道别人在喊什么。 拉兹趴在地上,一个中箭的士卒在他的身前惨叫挣扎,他却借着那个士卒做掩护,茫然的打量着四周。 “是拉其普特人!”拉兹惊愕的看着周围进攻他们的士卒,那些士卒的面孔,服装,甚至语言都证明了他们是拉其普特人。 “为什么?为什么?”拉兹呆住了。 被围攻的拉其普特士卒不顾一切的向后面跑,任由箭矢不断地激射,身边的同胞不断地中箭倒地,只管往前跑。“逃出这条街道,我们就能活下去!”不断有军官在人群中叫着,所有人拼命的向前跑。 前面有几十个人拦住了道路,看服装竟然是随人。 “冲过去!”拉其普特军官怒吼。千余士卒见对方人少,以及那几十人背后的空旷的没有弓箭没有士卒的道路,只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不要挡住我们的路!”千余拉其普特士卒恶狠狠的叫,身上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意志,所有在随军军营中学来的战斗技巧全部涌了上来,竟然在奔跑当中主动的完成了队列的整理,并且跑得再快也丝毫不乱。 “看到这一幕,我终于有些成就感了。”拦路的几十个随军中,某个随军将领淡淡的道,要是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只训练出了一群废物,杀光了他们也让他不爽。 千余拉其普特士卒越跑越近,几十个随军淡定的看着他们,没有一丝的惊慌。 五十丈……三十丈……十丈…… “放!”那随军将领道。 -- 第2317页 “嗖嗖嗖!”密集的箭矢破空声中,五具千丝同时发射,数千只箭矢在空中乱飞,瞬间就将跑在最前面的数百拉其普特人射成了刺猬。 “这是随神的魔法!”跑在后面的拉其普特人从来没有见过千丝,惊恐的看着倒在眼前的同胞,一支支乱七八糟的射在同胞身上的箭矢让他们惊恐无比。 “那个箱子里有什么?”有人震惊的看着千丝,出了神灵的法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射出这么多箭矢。 “第二轮,射!”随军将领继续道。 “嗖嗖嗖!”箭矢再次激射,剩余的拉其普特人又倒下了一大片。 “不要放箭,我们投降!”有拉其普特人大声的叫着,跪在了地上。 “嗖嗖嗖!”箭矢声不绝于耳,拉其普特人尽数中箭。 拉兹与一些人被困在长街的中心,四周的箭矢大致已经停了,只有三两个弓箭手时不时射着冷箭。 “杀光了这些人。”某个随军将领对身边的拉其普特军官道。那军官重重的点头,神情中带着肃穆,这是他们必须做的。 号角声中,四周的破烂房屋中涌出了千余弓箭手,持着弓箭瞄准着街道上残余的数百叛军,然后又是千余长矛手涌了出来,在空地上开始列阵,一个拉其普特军官站在最前方,开始整顿士卒。 “是兰彻。”拉兹认识那带头的拉其普特军官,猛然就醒悟发生了什么事情。 “兰彻向随人出卖了我们!”叛军中的其他将领也醒悟了,悲愤的大叫,再也没有比被自己人出卖和背叛更痛苦和愤怒的了。 “兰彻,你为什么要出卖我们!”拉兹从尸体后站了起来,大声的质问,愤怒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他想过被大随士卒围攻,想过被吐谷浑士卒围攻,就是没有想过被拉其普特同胞出卖和围攻。 “你是拉其普特人,为什么要出卖拉其普特人?你是低贱的低种姓人,你家世世代代只有资格倒马桶,你竟然敢违抗高种姓老爷的命令?你想过你的后代子孙会被降低到更低贱的种姓当中吗?”拉兹怒吼,兰彻疯了,一定疯了。 兰彻越过几十丈的距离,看着拉兹以及其余拉其普特军官和士卒,眼神中带着悲哀。他缓缓的问道:“所以,你就甘心听高种姓老爷的命令,一辈子做最低等的贱民?” 拉兹等人愕然。 “我参加大随的军队,拼命的训练,别人都睡着了我还在学洛阳话,别人还没起来我已经在操场训练,我花了比别人多十倍的努力,终于成了军官,就是不想再成为最低贱的人,我的子孙不需要还没有出生就注定了成为低贱的奴隶,我的儿子不需要因为多看了老爷一眼就被掉在树上被狼狗咬死,我的女儿不需要因为长得漂亮就被老爷强(奸)。”兰彻大声的道。 “我也想有幸福的生活,我们都想!可是,高种姓老爷不允许,随人不肯为我们出头,我们能怎么办?”拉兹怒吼,眼泪流淌了下来,兰彻花了比别人多十倍的努力成了军官,他就没有吗?哪一个成为了军官的拉其普特人没有比别人多十倍的努力?但那有什么用?他们只是低种姓人,高种姓人命令他们天经地义,而随人又不肯主持正义。 “哈哈哈哈!”兰彻大声的笑,眼神更加的悲哀了。 “自己的利益自己争取,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谁都不是救世主!想要不跪下,就要自己站起来!”兰彻厉声怒吼,声音嘶哑,充满了愤怒,悲悯,以及痛恨。 拉兹怔怔的看着兰彻,为什么要自己争取,世上哪有这种道理?兰彻就不怕被高种姓老爷报复吗?为什么就不能依靠随人?随人为什么就不出头主持正义? “全部杀了!”兰彻厉声道,挥手,身后的方阵缓慢又坚决的挺进。 “一个都不留!”兰彻道,看着拉兹等军官的眼神中除了悲凉,还有蔑视和骄傲。 一炷香时间后,街上所有的叛军尽数被杀,人头被砍了下来,堆积成了一个小山丘。 “想要在大随活下去,你已经证明了你的忠心。想要在拉恰普特活下去,你还做的不够。”某个随人将领冷冷的对兰彻道。 兰彻咬牙道:“是,我知道。” …… 某个宅子中,几个美丽的女子为卡普老爷轻轻的按摩着脚,走了这许多路实在是有些累了。 “那些废物,竟然要我亲自出面才能出兵。”卡普老爷很是不满,等杀光了随人,他就杀了那几十个拉其普特军官,要堂堂的高种姓老爷跑到军营之中去,这是蓄意折辱他。 “敢羞辱高种姓老爷,下场只有一个。”卡普老爷冷笑着,随手捏着身边某个美女的身体,用力有些大了,但那个美女一声都不敢吭,甚至脸上的笑容都不管少了一丝。 “是,老爷是想要把他们喂狗,还是让牛把他们撕碎?”某个仆役低声的问道。卡普老爷摇头,不论是把贱人绑在树上让恶狗活活吃了,还是让十几头牛把贱人四分五裂,都有些看厌烦了,一点都没有新鲜感。 “是,我立刻去安排,一定有新鲜感。”仆役急忙道。 “嘭!”屋子外头传来了巨响。卡普老爷脸色一沉:“杀了。”不管是那个仆人敢惊吓了他,那就该杀了,贱人要多少有多少,不用怜惜。 “啊!”惨叫声从屋外传了过来,卡普老爷微笑,这些手下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我是个仁慈的老爷啊。”卡普老爷笑着对身边的美女们道,只是简单地杀了那个惊吓了尊贵的老爷的仆役,而不是喂狗和被四分五裂,真是太仁慈了,想必那个仆役到死都会赞美他的。 -- 第2318页 急促的脚步声中,几十人冲进了屋子。 “找到卡普了!”冲进来的人盯着卡普老爷惊喜的叫。 “放肆!”卡普老爷怒斥,一群贱人竟然敢用双脚践踏他的屋子,必须砍下了双脚!直呼尊贵的卡普老爷的名字,必须割下舌头! “啪!”一个耳光打在了卡普老爷的脸上,这辈子没有挨过打的卡普老爷蒙了,贱人竟然敢动手打他? “带走!”有人叫着。十几只手探了过来,抓住了卡普老爷,将他揪出了屋子,卡普老爷愤怒的想要反抗,却被抓的紧紧的,他努力的看四周,只看见院子里有不少尸体和血迹,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死得都是他的仆役。 “放肆!你们竟然敢冒犯尊贵的高种姓,你们世世代代都会成为最低贱的种姓!”卡普老爷毫不慌张,唯有屈辱和愤怒。抓着卡普老爷的十几只手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违抗将领者杀无赦!”有人厉声道,抓着卡普老爷的手更加的紧了。 卡普老爷被一路驱赶着走了许久,这才到了某个军营当中。卡普老爷认得是随军的军营,他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那群废物。”卡普老爷愤怒的想着,这么多人偷袭随军竟然失败了,低种姓的贱民果然是一点用都没有,他真的应该派遣几个仆役去指挥作战的。但他并不担心,不就是一些低种姓的贱民叛乱失败吗,被随军杀了就杀了,反正又不是他的奴隶,他不会要随军赔钱的。 “跪下!”有人在卡普老爷的膝盖上用力一脚,他膝盖剧痛,倒在了地上,这才发现周围已经有好些高种姓的老爷跪着,而前面十几丈外的高台上坐着杨暕。 “竟然如此对待高种姓!”卡普老爷愤怒无比,对着杨暕怒吼。 杨暕淡定的看着卡普老爷,对附近的官员道:“就是这群洛阳话都不会的人敢挑衅本王?”附近的官员点头:“就是这群人。”杨暕问道:“有漏网的吗?”他微微有些担心,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但这些高种姓蛮夷敢造反,多半是有些准备的,只怕七八成的人都躲了起来,能抓到的只是极少数边缘人物。 附近的官员们笑了:“殿下,拉其普特的所有高种姓人都被抓住了,一个都没有漏网。”说出来都没人信,拉其普特的高种姓人数以万计,但这些人没有一个想过要逃跑,个个优哉游哉的待在宅院中,似乎从来没有想过会被抓。 “若不是调查清楚,我们都以为抓错了人了。”一群官员笑着,从来没有抓反贼抓的这么顺利过,这些拉其普特人是不是不知道造反要杀头啊。 杨暕笑了,没心情理会这些蛮夷奇葩的思路。“那就全部杀了。” “慢!”卡普老爷愤怒了,他听得懂洛阳话,也会说几句洛阳话,只是平时不屑说而已。 “造反作乱的只是那些贱人,与我们何干?我们是高种姓人,我们可以做任何事而不受惩罚,就算是我们指使的,也顶多罚钱而已。”卡普老爷大声的道,这随人的殿下太不懂规矩了。 “随人也有言语,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我们高种姓在拉其普特何止是士大夫?殿下怎么能够杀我们?”卡普老爷责问道,心中很是得意,用随人的言论反驳随人,这叫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就是啊,就算是个小吏的儿子犯了杀人罪强(奸)罪,判了死刑,照样可以出狱,我等比小吏都不如?”其余高种姓老爷大声的叫,洛阳话虽然结结巴巴却可以听懂。 “我们高种姓在拉其普特尊贵无比,何止是士大夫?”又是一个高种姓老爷大声的叫着,“随人若是想要统治拉其普特,就该与我们高种姓打好交道,和睦相处。” 一群高种姓老爷冷笑着看杨暕,这个随人太没手段了,连安抚老爷阶级,三七开屁民的钱都不懂,如何治理拉其普特?高种姓在拉其普特就是天,就是法,就是一切!但这话在随人面前有些犯忌,唯有让随人殿下自己体会。 “这次我等虽然有些过了,不该擅动刀兵,但是,这起因在于殿下对我等盘剥太甚,错在殿下。”有高种姓老爷厉声道,杨暕必须深刻反思,然后站出来道歉。 “随人没有我等,如何统治拉其普特?殿下不信任我等,我等也不信殿下,为今之计,就是联姻。”某个高种姓老爷提出了非常合理的方案,只要杨暕娶了高种姓家族的女子,高种姓家族的老爷们娶了杨家的女子,血脉互相融合,这随人就不是外人了,而是拉其普特人的一员,统治拉其普特就有了天然的合法性,而高种姓人与杨家的血脉和利益一致,大家也不会互相捣蛋和敌视了,比单一的和亲有诚意了不知道多少倍。 杨暕怔怔的听着一群拉其普特高种姓的言语,只觉以前自己真是太愚蠢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近朱赤,近墨黑,脑残的朋友是白痴,古人诚不我欺。”杨暕喃喃的道。一群大随官员同样开了眼界,见过临死嘴硬的,见过临死执迷不悟的,却从来没有见过临死还以为可以与拿着刀子的一方平起平坐的。 “押解到闹市之中,筑造高台,当众凌迟处死。”杨暕平静的道。 大随官员们毫无异意,一群拉其普特蛮夷不懂感谢天恩,造反作乱,竟然还以为可以谈条件,这是何等的不把大随放在眼中啊,不用最残忍的手段杀了他们,如何让所有的人知道拉其普特是大随的天下? -- 第2319页 “所有拉其普特人十抽一,杀了。”杨暕又道。 大随官员们微笑点头,还以为训练了许久的新军已经完成了洗脑,会完全的忠于朝廷,没想到竟然大半都叛了,若不是总算有个别人终于朝廷,这次说不定阴沟里翻船。 “胡雪亭喜欢公布法律,杀人都有道理,所有人都知道法律,犯法的人就少了。本王认为胡雪亭做的对,但是本文不打算学她。”杨暕淡淡的道,决心开历史的倒车。 蛮夷之地,终究是蛮夷之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以为拉其普特人被大随征服了,就是随人,没想到现实给了大随的君臣一个重重的耳光。这拉其普特只怕没有多少人是听命大随的,更不用说忠于大随了。 “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 “本王不会公布法律,不需要杀人的理由,本王想杀蛮夷,那就杀了。” 杨暕站了起来,深深的看了一眼挣扎的拉其普特高种姓们,目光又望向了远方。同样是蓝天绿水,同样是绿树黑土,同样是两只眼睛两条腿的人,但这里终究还不是大随的天下。 “本王要天天杀,月月杀,凡是不知道大随才是君主的人,全部杀了,凡是对大随有蔑视和不满的人,全部杀了,凡是心中有着高种姓老爷的人,全部杀了。” “从今日起,世上再也没有拉其普特的称呼,再也没有拉其普特人,拉其普特语言,只有大随。” “所有的风俗习惯,所有的语言,所有的文字,所有的衣服,全部按照我大随改变,一个月内无法改变的蛮夷全部杀了。” 杨暕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眼神深邃无比。 杨広的消息早已断绝了,他甚至没有主动去探听过,按照杨広的习惯,若是胜了早已派人回来召集众人去中原三呼万岁,此刻还没有消息,多半是败了,甚至死了。他一点都不伤心。杨広没有把他们当儿子,他们又何必把杨広当父亲?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一套在杨暕可不好用。 杨暕甚至有些松了口气。他不稀罕当个流亡大随的皇帝,但杨広死了,就没人可以指挥大随的军队杀了他了。还有比这更好的吗? “本王要在这里建立大随。”杨暕低声的道。以前杨広只想反攻中原,这拉其普特蛮夷的人数就是一大优势和资源,轻易不会去屠戮,但杨暕已经想通了,他需要这块土地,需要一个稳定的忠心的王朝。 “人多了,就不忠心了,杀光了不忠心的人,这大随就稳定了。”杨暕嘿嘿的笑着,眼角竟然莫名湿润了。 一群官员看着杨暕,眼神崇拜无比,心里却有些哀叹,杨暕竟然越来越像胡雪亭了。 …… 一群吐谷浑士卒冲进了某个拉其普特人的村子。 “全部出来,站好!”吐谷浑士卒们用结结巴巴洛阳话呵斥着,但村子中根本没人听得懂。 “不出来也好。”吐谷浑将领冷笑着,“把所有看上去还算考究的房子全部烧了,里面的人都杀了。” 一群吐谷浑士卒呼啸而去,拉其普特人真是太穷了,根本没办法说一个统一的标准,比如围墙有多高,房子有几间,衣服是什么面料,唯有全部凭借自觉,胡乱的屠杀了。 十日之内,恒河流域处处都是杀戮,尸横遍野,拉其普特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唯有惊恐的惨叫,互相搂抱着缩在屋角。 某个村子中,一群人躲在屋子中不敢走动,村子里的尸体依然胡乱的堆着,都没人敢去收拾。 忽然,号角声在村子里响起。 “快!快!是随人的号角,若是迟了,我们就会被杀的!”一群拉其普特人惊恐的叫着,玩命的跑向了村口。他们听不懂洛阳话,但是却被鲜血和杀戮飞快的教会了随人的规则。 “你负责教他们洛阳话,一个月之后,不会的就杀了。”某个随军士卒对一个拉其普特族士卒厉声道。 那拉其普特族士卒双眼放光,一点都没有觉得残忍或者杀戮自己人的罪恶感,唯有杀戮高种姓人的扭曲愉悦感和跟对了老大,成为新的人上人的自豪感。 “是,若是他们学不会洛阳话,我就杀了他们。”那拉其普特族士卒大声的道,对大随忠心耿耿。 又一个月,杨暕完成了对拉其普特的清洗,世上再也没有拉其普特的痕迹,唯有大随。 几个官员问杨暕:“若想彻底消灭拉其普特的痕迹,完成向大随的转化,是不是还要消灭种姓制度?” “种姓制是个好东西,没有必要推翻了。”杨暕笑了,若是当年中原执行种姓制,哪里还会有胡雪亭之流的草民造反?可惜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思想已经渗透到了中原人的骨髓。 “本王要在这神奇的地方执行种姓制度,世世代代做皇帝。”杨暕张开手臂,对着天空大叫。 一群官员无所谓,就算执行种姓制度,他们最少也是世世代代当官员的种姓,也不吃亏。 “殿下高瞻远瞩,千岁,千岁,千千岁。”官员们笑着。 第440章 大家都有新式武器 某个山区之中,一群将领围住了来护儿,愤怒的看着他。 “将军!”某个将领厉声道,这段时间太憋屈了,明明顺顺利利的进入了陇西,然后在大散关前耀武扬威,没想到忽然来护儿就脑抽了,带了大军向西遁入深山当中,还特贼头贼脑,根本不敢正正经经的设立营帐,只把大军安排在树林之中搭个小帐篷,晚上更是篝火都没有,别说是官兵了,就是强盗山贼都没有如此窝囊的。 -- 第2320页 “根本没有被敌人追赶,为何我等要如此狼狈?”某个将领质问道,大军撤退,无非只有两种情况,打败了要逃跑,或者假装撤退,设下埋伏等着追兵跳入陷阱。但大散关上的大越军队乌龟一般坚决不出动,随军既没有打败,也没有什么陷阱等着追兵跳,这撤退的如此狼狈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来护儿看着手下的将领们,个个年轻的很,脸上满是朝气,以及稚嫩,跟随他远征高句丽,又辗转杀到党项、吐谷浑、拉其普特的左御卫老将们已经尽数不见,或死于乱军之中,或被杨広和杨暕抽调走。他微微有些凄苦,将军百战死,那是当兵的宿命,但带着这么一群菜鸟打仗,死得真是不心甘。哦,这些人不能算菜鸟,这些随人征战数年,也是老鸟了,只是都是从底层的士卒提拔起来的,没有读过兵书,也没有指挥作战的经验,平时训练蛮夷士卒的时候看不出问题,在这真正的战斗当中的判断力立刻就差了许多,尤其是在冷静方面,那一颗颗想要立功,想要体现自己的能力和价值的年轻的心,真是让他莫名的愤怒。 “你丫的蠢货!不知道冲动的将领活不过三场战斗吗?”来护儿很想这么破口大骂,但话到了嘴边,他却沉默了。这些年轻的人有什么错?把他们安插在不合适的位置上的人才有错。 来护儿道:“把所有将领都召集过来……”他的声音很轻,有气无力,周围的将领皱眉,这来护儿真是老了。来护儿努力提高嗓门:“……老夫要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某个帐篷前,有人催着:“动作快点,来将军要解释为什么撤兵。”帐篷中的将领慢悠悠的出来,对来护儿的解释一点都不抱希望,鄙夷的道:“有什么好解释的,不管他说什么都是借口。”数万大军纵横陇西,陇西所有的城池或闭门不出,或弃城而走,大散关更是无论怎么叫骂都不敢出兵一战,大随士气如此衰弱,城中又没有名将镇守,左御卫只要大军攻城,分分钟就能把大散关打下来,然后轻易取了关中,奠定攻占中原的基础。 “此刻取关中之易,古之罕见,来将军竟然不战而逃!”那人冷笑三声,畏战不前!还特么的是没有见血就畏战不前,这也配叫将军?廉颇老矣,只想安安稳稳享清福吧。 “且听他怎么说。”其余人道。 等几百个将领聚集到了来护儿的帐篷前,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来护儿嘿嘿的冷笑,这些年轻人啊,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但他终究要带领他们活着获回去。 “诸位,叛贼胡雪亭已经掉入了圣上的陷阱,老夫奉命牵制逆贼的关中大军,但老夫失败了。”来护儿道。一群年轻的将领看来护儿,好些人嘴角露出了不屑,来护儿终于承认指挥失利了? “若是来将军能够对我等多信任几分,任由我等进攻大散关,此刻圣上已经在长安了。”某个年轻的将领淡淡的道。其余年轻将领怒视那人,抢了我们要说的话。 来护儿失笑,一群年轻人真是什么都不懂:“老夫……” “将军竟然还有脸笑?”某个将领冷冷的道。 来护儿一怔,看左右亲卫,左右亲卫已经站了出来抓人,小小的将领敢当众羞辱主将,不拖出去打几十大板,那还叫军法森严? “怎么,想要动手?”那将领丝毫不惧,厉声喝道。 “哗啦!”所有年轻将领都抽出了刀剑,对着来护儿和亲卫。 “早就防着你玩一手鸿门宴,真以为你那昏庸的脑袋可以瞒过我们?”某个年轻的将领冷笑着。帐篷外,号角声四起,不少士卒围了过来,拔出刀剑,与帐篷外的左御卫亲卫军对峙。 来护儿心里拔凉,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发生了兵变。一群年轻将领却淡定的看着他,一将无能累及三军,明明可以打破大散关,进入关中,建立封侯的功业,却被这个老朽昏庸的糟老头子破坏,谁能不怒,谁能没有怨气? 来护儿叹气,低估了年轻人们建功立业的心,他不想追究或者镇压兵变,只是年轻人心中有怒气而已,何必计较,重要的是把事情说清楚,让他们平平安安的活着回去。 “都安静,且听老夫把话说完。”来护儿道。一群年轻的将领冷笑着,任由来护儿说话,且看他还能说什么。 “大散关是雄关,正面强攻大散关太过艰难,伤亡必重,左御卫只有三万余人,又尽数是高句丽和党项吐谷浑人,言语不通,指挥艰难,若是稍有不慎,定然会有巨大的折损,反而让贼人有机会从关中出兵进入蜀地,破坏了圣上的大计。”来护儿先解释着他为什么没有顺应众人的意思进攻大散关。 一群年轻的将领不置可否,只是冷冷的而看着来护儿。 来护儿继续道:“大散关的守将三狗子虽然年轻,但其用兵谨慎,老夫数次想要引诱她出关决战,都没有成功,这坚守大散关的心思如此坚定,我左御卫是无法拿下大散关了。” 一群年轻的将领继续冷笑,来护儿果然是无胆鼠辈啊,真是奇怪他怎么能够成为左御卫大将军的,但反过来想,左御卫一直是皇帝的亲卫军,只要能够保护皇帝就够了,用不着能够在乱战中发现机会,破敌杀贼。 “若仅仅如此,老夫当在大散关外继续驻扎,牵制住关中的兵马,掩护圣上诛杀逆贼胡雪亭。但是……”来护儿看几百个年轻将领,目光从他们的脸上扫过。“……但是,大越朝数百飞艇向西而去,老夫忽然发觉,这飞艇才是真正的利器,有飞艇在,我左御卫只是鱼腩而已。” -- 第2321页 一群年轻的将领又是鄙夷,又是恍然大悟。有人同情的道:“原来来将军被飞艇吓住了。”忽然看到天空数百艘飞艇经过,虽然不是找自己麻烦的,但是见了之后心神动荡那也很正常,左御卫麾下的那些党项人,吐谷浑人见到了头顶上的几百首飞艇之后,还不是有吓得跪在地上发抖的? “来将军对我大随是多么的不用心啊。”有人鄙夷的看来护儿,几百艘飞艇而已,大随也有!来护儿连这最基本的消息都不知道,这心思真是不知道花在了哪里。 来护儿不理睬这些年轻人的冷嘲热讽,作为大随的老将军,他有义务和责任培养新人,尤其是此刻大随极有可能彻底走向覆灭的关键时刻。 “诸位,这飞艇才是以后的军国利器,只要飞艇一出,所有骑兵步兵都再也没有资格争夺战场的胜利。”来护儿认真的道,他见一群年轻的将领依然带着冷笑和不屑,知道他们没有理解飞艇的重要性,耐心的解释道:“飞艇上只要从天空投掷下引火物,这地面的骑兵和步兵哪里能够战斗?” 年轻的将领中好些人重重的叹气,还以为来护儿看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原来不过是才知道飞艇空投的厉害。一个年轻的将领尽量客观的道:“所以,将军唯恐被飞艇空头击杀,所以主动领军撤退,又唯恐被飞艇发现了痕迹,所以不敢扎营,不敢点火,只想灰溜溜的逃回蜀地与圣上汇合?” 一群将领带着鄙夷和怜悯看着来护儿,圣上会打仗,会写诗,能文能武,一代人杰,就是缺乏用人之明,竟然派了一个胆小如鼠的来护儿做左御卫的大将军。 “我们只要夺取了大散关,还怕飞艇?”有人冷笑着,飞艇上扔下来再多的火把,还能把一个雄关烧了不成?胡雪亭来再多的飞艇,己方只要一人端着一盆水,就能让胡雪亭的火把全部熄灭。 “来将军只是活在自己的幻想当中。”又是一个年轻的将领嘲笑着,飞艇的恐吓作用大过了作战效果,怎么都不可能烧毁关卡的。 来护儿苦笑,一群菜鸟啊!竟然以为飞艇只能扔火把,就算飞艇只能扔火把,若是飞艇载着几万人飞过了雄关,这雄关还有个P用? 他正要教小后生们做人,某个年轻的将领转身对着几百个同僚,道:“诸位,来将军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以后的战事该如何做,我等当尽量自己决断,莫要打搅了来将军。”众人看了一眼来护儿,一齐点头,这个废物就让他老老实实的待着做吉祥物好了,听从他的命令决定大军的行动真是太愚蠢了。 来护儿怔怔的看着一群年轻的将领,怒从心起,老夫一直在考虑你们是大随的未来,百般容忍你们的无礼,向你们传授战争的知识,但是你们却把老夫当做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 一群来护儿的亲卫死死地握住了刀剑,只等来护儿一声令下就杀光了这些反贼。来护儿笑了,微微的摇头,杀了这些反贼容易,被帐篷外的三万反贼杀也容易,他为什么要与一群蠢货白痴同归于尽? “来人,让来将军好好休息。”某个年轻的将领道。众人看都没看来护儿,不管来护儿是怒发冲冠,还是意兴阑珊,一夜白头,废物就该待在垃圾堆中,留着就是害人害己。 “且慢!”来护儿厉声道。一群将领惊愕又不屑的看着来护儿,这是不甘心和平下台,想要激起血腥的屠杀了?那也无妨,为了大随能够夺取关中,就让来护儿求仁得仁好了。 “老夫确实已经无力率领左御卫了,这左御卫交给你们,老夫也放心。”来护儿凄凉的道。一群将领笑了,原来不是垂死挣扎啊,最后的面子总是要给来护儿的。 “来将军为国操劳几十年,一生戎马,也是到了安养的时候了。”“来将军有大功与社稷,圣上定然不会忘记来将军的功劳。”“我等是听着来将军的故事长大的,来将军一直是我们的人生导师。”几百个将领情真意切的道。 来护儿眼角带着泪水,道:“老夫留在这里,只会误了诸位的前程,欲回蜀地见圣上,这牵制贼人关中大军的任务就交给了你们。诸位一定要用心用心再用心,为国效力,为江山社稷谋福利。” 一群年轻的将领懂了,来护儿这是要回蜀地告状啊。但这没什么关系,圣上若是知道来护儿傻乎乎的没有进攻关中,反而准备退回蜀地,说不定一个巴掌就打了过去,哪里会给来护儿撑腰。至于他们(夺)权,只要能够取得了关中,圣上如此英明神武又岂会在乎。 “是,来将军路上小心身体。”一群将领微笑着,老不死走了更好,留在这里始终提心吊胆,担忧他做出了什么事情。 “今日别过,诸位多保重。”来护儿泪水长流,出了帐篷,干脆的带着两千余亲卫离开了大队,身后,是无数士卒的欢呼:“攻打关中,夺取长安!” “将军,为何要如此!”亲卫将领愤愤不平,一群造反的将领人人得而诛之,他几次想要诛杀这些逆贼,却被来护儿止住。 “嘿嘿,老夫本来犹豫不决,有他们替老夫决断了,有何不好。”来护儿灿烂的笑着。他主动从大散关前撤退,隐蔽在深山之中,只是为了躲避飞艇?这也把他看得太简单了。 “圣上只怕是败了。”来护儿的脸上带着不忍和悲伤,杨広不听他的劝解,执意要在蜀地决战实在是太过理想化了,胡雪亭只要不死,杨広就算杀光了蜀地的所有大越军民又有何用?大越已经取得了天下,要兵马有兵马,要粮食有粮食,再也不是杨広可以抗衡的了,但杨広不听他的劝解,还把他打发到了陇西,提拔坚决支持蜀地决战的李靖。 -- 第2322页 “蜀地之战,其实不在于拖延围困,而在于速战,圣上从一开始就错了。”来护儿冷笑着,在敌人的地盘上玩对峙,真是脑子有病。 “此刻已经过去了数月,圣上若是胜了,早已派人召唤与我等,关中更是早已大乱,正是因为圣上败了,关中才能如此安稳。”来护儿久经沙场,对守关卡的大将的心态掌握的甚准,若是胡雪亭遇难,大散关的三狗子哪里会如此镇定,早已把关中所有能拿着刀的人都赶上战场,拼死也要杀入蜀地了,三狗子敢淡定的练乌龟神功,就是局面在胡雪亭控制中的明证。 来护儿待在深山之中,反复思索的其实是何去何从。 杨広败亡,但不代表拉其普特就会败亡,那地方太远了,道路艰难,艰难到来护儿都不认为三万左御卫军能够沿着来路活着回去,如此遥远的地方哪怕是大越只怕也力有未逮。 向胡雪亭投降?看着倒是不错,投降胜利者终究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来护儿论辈分论年纪都是杨恕一辈的,都能做胡雪亭的爷爷了,要他向胡雪亭投降,他实在是拉不下脸。 “以前见面的时候用长辈的眼神看胡雪亭,以后要用看君主的眼神跪在地上了?”来护儿做不出来,也不太服气,输在有个猪一般的队友上,要是按照他的计划老实待在拉其普特统一南面的蛮夷,虽然十年内杀回中原的可能性是零,五十年内还是有机会的,至少有一块基业。 投靠义成公主?来护儿苦笑,他很是佩服义成公主,但不代表他看好义成公主的决断,把东突厥人拉出来攻打草原的主意太蠢了,而且东突厥人除了是人之外,还有什么优点?种地是零,极度缺乏铁器,只怕也没有文字,又是蛮夷心性,不服王化,东突厥人哪里会有前途? 左也不行,右也不愿,难道在党项吐谷浑当土匪?来护儿不在乎土匪的蔑称,只要他能建立一个国家,那就不是土匪而是官兵,可是党项和吐谷浑距离中原太近,胡雪亭绝不会坐视不理的,吞并这两块地方只是时间问题。 “嘿嘿,如今没了三万大军,只有两千人,很多选择都没有资格了,这剩下的反倒容易了。”来护儿冷笑着。 一群亲卫将领听着来护儿的言语,只确定了一件事情:“将军另有打算?” “是。”来护儿道,转头看向左御卫的军营,除了挂着左御卫的名字,从士卒到将领,哪里还有左御卫的人。他默默的想着,你们不把老夫放在眼中,老夫又何必拦着你们去死。 …… 草原之中,十几艘飞艇缓缓的降落在义成公主的营寨中,当先一人跳下了飞艇,青衫飘飘,左顾右盼,甚为得意。 “许大师,公主和裴侍郎在帐篷中等候。”某个突厥人迎了上去,恭敬的道。许无机仔细想了想,才听懂这古怪的带着突厥口音的洛阳话是什么意思。“带路。”他傲然道,身后数千人却守着飞艇,并不离开,哪怕是吃饭喝水也从飞艇中取用,绝不让任何人接近飞艇。 营帐中,义成公主皱眉看着地图,虽然早已下了决定,但前途的艰难终究让人咋舌。 “公主能够分清利弊,甚是不容易。”裴矩给义成公主鼓劲,南下的魄力真是非同小可。 “公主,许大师到了。”侍从们禀告着。 “宣!”义成公主道。 许无机微笑着进了营帐,恭敬的行礼:“微臣许无机见过义成公主殿下。” 义成公主这才笑道:“许爱卿何以多礼?”又赞叹的看着许无机半天,对裴矩道:“我大随有此人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华出众,大随却没有早早的发现,是我大随之过也。”裴矩点头:“明珠蒙尘,实乃大随的耻辱。” 许无机微笑着,这种装模作样的场面话谁不知道是假的,不必当真。 义成公主和裴矩看了一眼微笑着的许无机,这个家伙竟然没有跪地叩谢,口称不敢,实在是有些狂妄啊。 “我军南下,胡雪亭的飞艇定然会拦截,我军若无许大师相助,只怕唯有任人宰割。”裴矩道。许无机微笑着,裴矩还要继续拍他的马屁?不妨听听,他绝不会当真。不过,这些话是真话,没有他,几十万突厥人也就是飞艇下的亡魂而已。 义成公主却听了出来,裴矩这是提醒她许无机的重要性。她笑着,她当然知道。“许大师可有对付胡雪亭的手段?” 许无机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得意,拱手道:“当然有。”他挺直了身体,负手而立,道:“胡雪亭的飞艇只有向地面攻击的手段,却没有对付空中的手段,唯有靠□□而已,射程不过二三十丈,何足道哉?” 许无机眼中光芒四射,杨広将他掳到了拉其普特,直到他老老实实的研究出了千丝,这才允许他外出自由行动,他看到外头到处是蛮夷和异国风光的时候,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更明白了这所谓的允许他外出行动的权力不过是一次警告,在中原还有机会逃走,甚至投靠胡雪亭,到了拉其普特就只有投靠大随一条路,别想其他有的没的。 “圣上太过心急,微臣只研究出了千丝和对空□□,圣上就急着去平叛了。”许无机道。义成公主和裴矩都听出了语气中的憎恨和不屑,却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 “若是再等一等,微臣就有更好的东西了。”许无机笑了,外人或者以为他故意控制新武器的研发进度,让杨広死于非命,其实不是的,新武器的研发是爆发式的,一旦打破了某个瓶颈,后续的更好的研究就会猛然冒出几十几百个。 -- 第2323页 “微臣这次带来的十六艘飞艇中,都安装了最新式的千丝,对空射程有四十五丈,平射有六十丈。”许无机笑着,不论胡雪亭的飞艇有多少,只要他的新式千丝一出,立马就是一群菜鸡。 义成公主与裴矩对视了一眼,这许无机为人狂妄,对大随也没有忠心,但是能力还是有的。 “大随衰败,许大师如此人才,若是在胡雪亭的手中只怕更能大放光彩。”义成公主关切的看着许无机,一脸的委屈了能人。许无机淡淡的看了一眼义成公主,道:“微臣在大随是一等一的格物大师,在大越又算的了什么?格物道出自胡雪亭之手,许某天纵奇才,青出于蓝,但胡雪亭断断不会允许许某超过了她。许某若是去大越,只怕身首异处只在旦夕之间,岂能如义成公主殿下的雅量。” 裴矩笑了,许无机再怎么狂妄,再怎么对大随不忠心,也不是傻瓜啊。 “来人,送许大师去休息,我等明日就出发南下。”义成公主道。 许无机傲然拱手告退,营帐内只有裴矩和义成公主以及几个侍从。 “这许无机敢亲自来,对这新式千丝还是有把握的。”裴矩沉吟许久道。许无机是聪明人,所以知道在义成公主面前说一些不敢去大越的言语,但是又不够聪明,言语中带着太多的虚假的味道。 义成公主点头:“来人,安排许无机与我们同一条飞艇。”刀剑无眼,许无机若是敢勾结胡雪亭,阴谋背叛大随,一样会被胡雪亭的飞艇击落。 “飞艇上的人都是大随的人,许无机造不出反的。”裴矩微笑,心中想的是杨轩感,李子通,麦铁杖究竟有没有看出他们的图谋。 …… 草原棱堡之中,杨轩感,李子通,麦铁杖端着茶水,脸上满满的疑问。 欧罗巴的蛮夷毛动静都没有,阿拉伯人撤退的速度缓慢无比,杨积善都已经无聊死了,好几次怀疑是不是被阿拉伯人看破了有人跟踪,故意远离家园,舍生取义。 “积善终究不通军事。”李子通笑,一天只走五里路的大军才是最正常的大军,此刻慢悠悠的郊游一般的前进的阿拉伯人才是他见惯了的军队。想要跟踪到阿拉伯人的老巢,只怕要花几个月到半年的时间。 “阿拉伯人不用担心,但这义成公主究竟想干什么?”杨轩感问道。 麦铁杖和李子通同样不解。 义成公主率领东突厥人偷袭草原的时候,他们以为义成公主无非是想要配合杨広的动作,或者想要夺回草原。但义成公主并不进攻,只是远远地对峙,拼命的夺取粮草,他们又以为义成公主只怕是想要学高颖玩一手金蝉脱壳,万里搬家什么的。但若是义成公主想要抛弃东西突厥的传统地盘,又该去哪里呢? “怎么都不该向南。”麦铁杖就是想不通这点。义成公主有几十万东突厥人,怎么可能向南?东突厥人是草原游牧民族,夸张点说就是生在马背,长在马背,死在马背,骑兵才是东突厥人最强大甚至是唯一的兵种,没有了战马的东突厥人攻打城池或者步站就是一颗葱。 “走路都是马步马步的,有个P用。”李子通也看不起东突厥人,骑在马上可能还要花骁骑卫一点力气,没有马的东突厥人那真是不值一提,随便一个骁骑卫的伙头兵就能打一百个东突厥人步兵。 只有草原才是东突厥人最适合的地盘,虽然骁骑卫的骑兵同样分分钟秒了东突厥骑兵,但东突厥人还能去哪里? “南边都是山。”李子通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喀布尔以南全部都是山区,而且山地崎岖,时不时就必须在几座山地之中的缝隙蜿蜒而行,根本不适合骑兵作战。东突厥人若是去了波斯人的地盘那就是自废武功,成为了人见人虐的菜鸡。 “再往南,是拉其普特了。”李子通对胡雪亭的机密世界地图真是太喜欢了,虽然粗糙的完全不能当做行军地图用,但是看大势却足够了。 “拉其普特也不适合骑兵。”麦铁杖对拉其普特不了解,但对交趾多少有些知道,那块地方都是连绵的原始森林,好些地方几千里之内没有人烟,野兽纵横还是小事,野草长得比人高,各种毒虫四处乱爬,进去了就是十死无生。拉其普特应该与交趾差不多,虽然能够住人,但是到处都是山林吧,义成公主若是想要去拉其普特与杨暕汇合再建大随朝,这几十万东突厥士兵哪怕到了拉其普特也没什么效果。 杨轩感与两人对视,虽然拉其普特到底是什么情况,适不适合骑兵纵横不太清楚,但义成公主想要当着他们的面,大局向南远行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我等只需要在后面追杀,这数十万东突厥人能有几人活着到达拉其普特?”杨轩感道,杨広在辽东被高句丽人衔尾追杀,死伤无数,义成公主想要重蹈覆辙? 几人都摇头,义成公主有可能是军盲,但裴矩却是经历了辽东惨败的聪明人,就算以前是军盲,现在多半也是半吊子军事家了。 “声东击西?”杨轩感看着地图,忽然毛骨悚然。怎么看乌克兰地区才是最适合骑兵纵横的,而且没有什么强敌。 “张须驼只有几千人。”李子通也是脸色不太好,若是义成公主明着大军南下,其实带着真正的精锐改道向北进入乌克兰地区,张须驼只怕要死在乌克兰了。 -- 第2324页 三人细细的思索,又觉得不太像,义成公主没道理带领几十万人跑到远离乌克兰的草原棱堡声东击西。 “到底她想要干什么?”三人都有些不解,却也不惊慌。 “我们只管在这里拖延时间对峙好了,义成公主不急,我们急什么。一旦义成公主有所动静,几百艘飞艇分分钟灭了她。”杨轩感道,石油燃烧包产量很低,但只要知道了义成公主的目的地,随时可以出动大军灭了他们,何须担心。 “各地的叛乱基本都平定了。”麦铁杖道,想要跟随义成公主的西突厥人极其少,真是分分钟就平定了,但是损失不是一般的大。 “铁路都没了。”麦铁杖脸色惨白,铁轨都被东突厥人抢走做了兵刃了。 “这都是钱啊!”麦铁杖捶胸顿足,为了打肿脸装胖子已经白菜价给西突厥人提供了不少铁块了,如今所有的铁轨都报销,这是要花多少银子重新铺设铁路啊。“老夫必杀义成公主!”麦铁杖红着眼睛怒吼。 杨轩感劝:“身为朝廷大佬,岂能盯着银钱?东突厥人有了铁块,骨箭要变成铁箭,破烂弯刀要变成精钢剑了。”这才是重中之重。 麦铁杖冷眼看杨轩感,你丫个纨绔,懂个P的经济?一群东突厥人有了铁制的刀剑有毛个关系,菜鸟就是菜鸟,照杀不误,但这银钱可是要人命的。 …… 三艘飞艇掠过长安,很快就到了大散关。 “来护儿这么不识趣?”胡雪亭看着下方的随军真是惊讶极了,还以为来护儿老实了这么久是打算向她投降了,看在以前在大随洛阳还算见过面说过话的份上,怎么都会给来护儿一个台阶下,大老远亲自赶了过来受降,没想到来护儿竟然动手开打了。 “咦,没有看到来护儿的旗帜。”胡雪岚拿着望远镜,背后却被王奶妈死死的抱住,决不许她更靠近窗口。 “小小姐和二小姐也该规矩些了。”王奶妈每天要说十遍,这两个人真不让人省心。 三狗子在城墙上看着胡雪亭的飞艇驾到,只觉脸都丢尽了,来护儿的左御卫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圣上来的时候,这是打她的脸啊,亏她以为陇西战事已经结束了。 “杀光那些贼子!”三狗子大叫,只有一举击溃了那些随军才能显得她不是那么的菜。 关卡下,无数的随军前赴后继的攻城,却被箭矢一轮轮的射倒。 “架云梯!”某个随军将领大叫,他也看到了头顶的飞艇,但是那飞艇显然只能观看,拿他们毫无办法。 “我就说了,飞艇只是吓唬人的。”他大笑着,扔几个火把有个P用。 “儿郎们,我等要当着大越贼首的面,一举攻克大散关!”另一个随军将领大叫,虽然不知道那飞艇之上的人是谁,但有资格坐着飞艇跑来大散关观战的人定然是大越的大官,正好杀杀大越人的士气。 十几架云梯缓缓的靠近大散关,大散关上箭矢如雨,不时有推动云梯的随军士卒中箭倒地,但更多的随军士卒冲上去推动云梯,云梯依然坚定地向城墙靠近。 “姐姐,用新式武器!”胡雪岚跳脚,胡雪亭能够被“释放”出来是因为新武器威力不错,怎么看都不会遇到危险。随着胡雪岚的动作,飞艇微微的晃动,王奶妈死死地抱住胡雪岚,又竭力伸出手扯住了胡雪亭的胳膊,生怕这两个不安生的人掉下了飞艇。 “二小姐,照顾好小小姐!别让她掉下去。”王奶妈急中生智,在胡雪岚的耳边低声道。胡雪岚安静了,瞅瞅胡雪亭,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姐姐,外面风大,我们到里面去。” 胡雪亭歪着脑袋看胡雪岚,以为我是笨蛋啊? 胡雪岚用力点头:“就怕姐姐一时冲动,跳下去大砍大杀,然后啪叽就摔死了。”反正说什么都不放手。 关卡之上,三狗子看着云梯越来越近,真是气得想哭,想打出一场精彩的攻防战就这么难吗?“垃圾,废物,白痴!”她怒视着下方的随军将领,竟然想得出用云梯攻打大越的关卡? “准备。”三狗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气无力,赢了一群白痴有什么好高兴地。 城墙的大越士卒猛然向城下倾倒着各种东西,城下的随军士卒摸着砸在身上头上的东西一看,立马惊慌了:“是木屑!”“不好,是火油!”“快逃啊!” 随军将领却淡定无比,这么点木屑火油能引燃多大的火?这三狗子真是愚蠢啊。 “大散关,关中,长安,中原,马上就是我们的了。”随军将领们大笑。 “放火箭!”三狗子道。 几百支火矢从城头射下,有的就射在城墙之下,有的却射到了几十丈外。 “这是干什么?”一群随军将领笑了,三狗子真的不懂兵法,以为火矢不要钱啊。 “轰!”巨大的火焰猛然从城墙下蹿了起来,而几十丈外的火箭同样引燃了什么,火焰慢慢的燃烧,向四周飞快的扩大范围,将攻打大散关的随军队伍尽数包围了进去。 “轰!”火焰猛然一蹿,火光冲天。 火焰之中数千随军惨然嚎叫,而云梯更是化为了火柱。 “是煤炭!地上都是煤炭!”火焰包围之中,某个随军将领用脚抹着地面,很快发现了异样。 “我们完了。”那随军将领脸色惨白,大火之中甚至没有机会投降。 -- 第2325页 远处的随军队伍看着火焰之中数千人被活活烧死,鸦雀无声,人人都感受到了从脚底升起的寒意。 “这大散关……真的能够打下来……”第一天就战死了数千人,还死得如此凄惨,谁都没有了信心。 “来将军才是对的。”有士卒喃喃的道。 天空中,胡雪亭凶残的笑:“三狗子守得住的,我们帮她一把就去草原棱堡。” 三艘飞艇慢慢的移动,到了随军的粮寨之上。 “不好!”随军将士们脸色惨白。 “轰!”几个石油燃烧包落下,粮寨化为了火焰。 “完了,全完了!”随军将领们面无人色。 “去草原棱堡!”胡雪亭大叫。 第441章 棋差一招 西突厥草原之上,寒风呼啸,吹得旗帜哗哗作响。 数十万东突厥人拔营向南,整个过程是从最北端开始的,当与较为南边的突厥人汇合后,较为南边的东突厥才会向南迁徙,这使整个东突厥人的队伍越来越大,被解围的大越草原中的城市一看对方的人数,就不敢轻易的出击,只是派出一些轻骑远远的跟着,意图探明敌人的动向。 草原棱堡前密密麻麻的都是东突厥,很有决战的迹象。 “飞艇!飞艇在哪里?烧死他们!”棱堡的顶部,杨轩感奋力拍着城墙。若是有几百艘飞艇在,哪里还会有东突厥人存在。但杨轩感等人没有想到东突厥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行动,此刻天气寒冷,只是刚过了正月,几十万东突厥选择此刻南下很有可能马儿都没草吃。 “错失良机。”李子通喃喃的道,只觉自己的兵法果然是差得太远了,竟然被一群蛮夷耍了。这棱堡虽然防御力到了极点,但正因为防御力太强,让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冲出棱堡决战的意思。“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李子通长叹,防御力太强竟然让他不思进取了。 “急什么,我们只管在后面追杀,看他们能跑到哪里去。”麦铁杖冷笑着,他已经准备了一支骑兵,数量不多,也就三千多人而已,但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保证玩死了撤退中的东突厥人。 他远远的指着东突厥人的大队粮车。“以为抢了老夫的粮食就有命吃?嘿嘿,老夫让你们喝西北风!”他已经下了命令,追杀的三千骑兵的第一目标就是粮车,只要烧掉了粮食,几十万东突厥人吃土去吧。 “快看!”有将领惊呼着。 天空中出现了十几艘飞艇,慢悠悠的向南而去。 “混账啊!”杨轩感大骂,十几艘飞艇就敢在大楚大越面前耀武扬威,偏偏还就是拿他们没有办法。 麦铁杖阴沉着脸,义成公主有飞艇在,这大越的骑兵追杀起来就不是那么的顺畅了。 飞艇中,许无机站在窗口俯视棱堡。 “真像是一朵花啊。”他笑着,再强大的城堡在他的面前依旧是一坨屎而已,有飞艇在,战争的模式必须重新定义了。一群大随的士卒赔着笑,义成公主终究没有上同一艘飞艇,许无机是不是敢搞鬼自然有整艘飞艇的大随将士盯着,何必要义成公主亲自监督?要是许无机丧心病狂的拉着义成公主同归于尽,找谁去喊冤? “许大师,那几个人可能是麦铁杖。”某个人指着城堡某个角落,一群人正在望着下方的草原大军,看那众星捧月的样子,麦铁杖在其中的可能性很大。 “麦铁杖?很好。”许无机笑了。飞艇慢慢的转向,向棱堡飞去。 杨轩感等人注意到了一艘飞艇向这里靠近,他冷笑着:“怎么,这是想要挑衅?”多半是义成公主或者那个大随的忠臣想要在飞艇之上大骂杨轩感不忠不义什么的。众人笑着,以为是诸葛亮和王朗? 麦铁杖挥手,立刻就有二十几个弓(弩)手到了棱堡之上,大越的□□射程不错,若是那艘飞艇敢放肆,立马让它变成了燃烧的火球。李子通嫌弃(弩)箭太小,射程也不够远,一连串的招呼人去搬床(弩)。 “圣上,若是那贼子在飞艇之上叫嚣,且忍耐些。”李子通狞笑着,床弩搬运过来需要时间。 杨轩感点头,那大随的贼子骂的再凶也无所谓,谁会和死人计较。 飞艇慢慢的落下,船舱与棱堡的顶部持平。杨轩感等人看着距离,微微惋惜,至少有五十丈,普通(弩)箭射不到这么远。 李子通打眼色,慢慢和对方聊几句,床(弩)一到,让那飞艇去死,若是那飞艇上的家伙骂人骂的太凶残,大不了鞭尸好了。 飞艇的窗口出现了许无机,冷冷的看着棱堡上的一群将领,看服装竟然个个都是高级将领,他努力的看着众人,但五十丈的距离太远了些,他既不认识麦铁杖,也看不清对方的面貌,依稀看清有两个老者。 “没关系,都杀了就是。”许无机负手而立,冷冷的看着远处的众人。身后,是十几个大随士卒努力的将巨大的新式千丝挪到窗口。 “准备!”许无机盯着远处的众人,头都没回。 一群大随士卒急忙开始打开千丝的箱盖,开始调整位置,新式千丝射程更远,但随之的规模尺寸以及操作更加的复杂。 “能够作为第一批被许某的新式千丝杀死的人,你们将名留青史。”许无机冷笑着。 “那是什么?”棱堡顶部,有士卒惊讶的道,虽然看不清具体的东西,但是那飞艇上的人在搬运东西还是看得清楚地。 -- 第2326页 杨轩感第一个反应过来:“该死!他们有射程超过五十丈的(弩)箭!快逃!回棱堡内部!” 麦铁杖等人脸色大变,转身就跑,只是那楼梯距离有些远了,众人只能拼命的跑,指望超出箭矢的射程。 “快!快!”麦铁杖一边催促着,一边转头看那飞艇,却看见阳光之下,飞艇中的那巨大的箱子中有一点点的光芒。 许无机望着棱堡中众人的行动,嘴角露出了笑容:“反应很快嘛,不过,迟了。”停在五十丈外是他计算过的,不会引起众人的激烈反应,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布置千丝,而就算被看破了,也不可能跑出千丝的射程。 “放箭!”许无机冷笑着道,若是运气好,草原棱堡的所有高级将领尽数要死在这里。 “嗖嗖嗖!”密集的箭矢声中,两百只箭矢激射而出,如同蜂群一般飞向了棱堡顶部。 “不好!”棱堡顶部,杨轩感看到了那密集的箭矢,心中一凛,伸手从侍卫手中抢过一柄长矛,面对那飞来的密集箭矢,冷笑一声,手腕一翻,挽了个枪花。 “杨某就在这里,倒要看看杨某的枪法如何。”他低声道,浑身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了手臂上。这数百只箭矢激射而至,他能挡下多少?他毫无把握,但既然必死,那么他至少要在努力中死去。 李子通脚步一顿,同样去抢侍从的长矛,却被其余侍从挡住,死死的拖向楼梯,十几个士卒飞快的挡在了杨轩感身前,手中紧紧的握着长矛和腰刀,死死地盯着越来越近的密集箭矢,谁也没有把握能够接的下。 麦铁杖笑了笑,站在了杨轩感的身边,道:“这骁骑卫果真是天下精锐啊。”就冲着杨轩感敢于锐身赴难,这骁骑卫怎么能不强大?杨轩感盯着天空中的箭矢,飞快的计算着长矛的动作诡计,完全没有听见麦铁杖说了些什么。 “轩感!”李子通被扯着倒退,悲凉的看着背对着他的杨轩感,司徒府的少主,大楚的皇帝,杨恕的儿子,竟然要死在这里? 飞艇之上,许无机负手而立,盯着棱堡上慌作一团的众人,不屑的笑着,那几个想要逞英雄硬挡箭矢的人真是蠢到了极点。 “刺猬而已。”他想着,绝没有人可以在两百支箭矢之下活命。 棱堡之上,杨轩感深呼吸,撞开身前的士卒们,长矛斗转,划出了一个玄奥的圆弧。 麦铁杖真心赞了一句:“好枪法!”水泼不进是夸张了些,但杨轩感武勇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可惜再是武勇,又如何呢? 飞艇中,许无机冷笑:“那个舞花枪的家伙想逗我笑啊?”保证身中几十箭而死。 “天意。”麦铁杖惋惜的看着迎面飞来的箭矢群,至少稍微大意了一下,没想到随人又研究出了新的武器,竟然可以射的这么远。他睁大了眼睛盯着箭矢,若是能活下来,他一定好好的研究格物道,制造出更远更厉害的箭矢。 杨轩感厉声道:“破!”手中的长矛猛然加速,圆弧快到人的眼睛几乎看不到。 两百支箭矢瞬间到了杨轩感的面前,在众人绝望的眼神中,猛然在空中停滞。 “不是吧!”麦铁杖大叫。杨轩感的枪法竟然如此凌厉? “不是吧!”眼睛通红,不断挣扎的李子通大喊。 “不是吧!”几十个将领和士卒大喊。 下一刻,狂风急卷,天空中密集又有序的箭矢群猛然变得凌乱不堪,倒飞上了天空。 “不是吧!”飞艇中,许无机的眼珠子都要掉了,嘶哑着嗓子大叫:“那个舞花枪的是谁?那是什么枪法?竟然能卷动箭矢!” 下一秒,许无机脚下一阵晃动,飞艇失去了平衡。 “怎么回事?”许无机踉跄了几步,抓住了扶手,这才没有倒在地上。 “大风!大风!”飞艇上的大随士卒叫着。 许无机死死地盯着那舞枪的将领,瞬间就知道了那人是谁。“杨轩感!那是杨轩感!除了一剑倾楼的大随第一高手杨轩感,天下绝无人能使出如此威力的枪法!” 棱堡上,杨轩感持枪而立,冷冷的看着飞艇,目光透过空间和时间,看到了许无机的心中。 “他要杀我!”许无机浑身发抖,大声的喊:“离开!拉升高度!飞到最高!”他再也不会靠近杨轩感!最恨这种违法格物道的鬼神了,以后有杨轩感的地方他闻风远遁三十里! 远处的地面上,不少人转头护住了眼睛,狂风呼啸而过,卷的人呼吸困难,有一些人甚至被狂风吹下了战马。 “竟然有如此巨大的风?”裴矩坐在马车中,紧张的抓着摇晃的马车厢中的扶手。车厢外,义成公主骑在马上,淡定无比:“一月二月,正是草原飓风横行的日子,一天要刮几十道风。这还算是小风了,若是遇到了沙尘暴,你才知道什么是草原。”她看着周围同样淡定的东突厥人,若不是生活如此艰苦,东突厥人又怎么会不在意生死? 棱堡之上,众人看着逃走的飞艇,又看看傲然持枪挺立的杨轩感,只觉万道光芒从杨轩感的背影中透了出来。 “圣上武功盖世,天下闻名。”有士卒得意的道,骁骑卫谁没有听说过杨轩感一剑摧毁观星楼的传闻? “圣上只是不愿意动武,不代表就有人能够到他的面前放肆。”有将士很是惋惜,可惜圣上没有翅膀,否则天下地下谁是他的敌手? -- 第2327页 “圣上,圣上?”李子通看着一动不动的杨轩感,惊疑的叫着。杨轩感缓缓的转身,脸上平静无比:“我们仔细想想,义成公主究竟想要干什么。” 听着平静如水,不含一丝活人情感的语言,一群将士用力的点头,杨轩感这是被义成公主狂妄的刺杀激怒了啊。 “圣上放心,不论义成公主有什么诡计,我等定然可以击杀了她。”一群将士信心爆棚。 麦铁杖愣愣的看着杨轩感下了棱堡顶部,这骁骑卫中真是妖孽无数啊。“杨恕当年怎么就没有杀了杨広,屠戮了满朝文武呢?”麦铁杖困惑无比,杨恕手中有胡剑仙石剑仙杨剑仙,随便哪一个出手都能分分钟杀光了洛阳满朝文武大臣,竟然按兵不动做忠臣,最后还愚蠢到被杨広高颖李建成暗算而死,这其中的理由是什么? “双杨记。”麦铁杖的眼神立刻复杂了,还以为双杨记是胡说八道,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啊。 棱堡中,李子通厉声对着士卒们下令:“快拿定魂散!”一群士卒很是理解,李子通年纪大了,今日险死还生,喝几服定神散那是应该的。 李子通转头看着平平静静的杨轩感,杨轩感放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中真是太合适不过了。 …… 草原大军迤逦南下,义成公主担心的大随飞艇并没有出现。 “要么是还在远处,来不及调动,要么是被许无机吓住了。”几个东突厥部落首领道。有许多人看到了许无机箭射棱堡顶部,虽然不知道大楚大越死了多少人,但想来肯定是有一大群将领死伤了,幸存者多半知道了义成公主有如此犀利的空战武器,有脑子就不会让大越的飞艇过来送死。 “如此也好。”义成公主微微叹息,计划当中是大越的飞艇来袭,然后被许无机的飞艇一一击落,死伤无数,从此再也无力在天空发起攻击,这蓝天白云就属于义成公主了。当然,义成公主也知道这个消灭大越空军的过程不会是毫无代价的,听说大越在欧罗巴曾经天降大火,若是几百艘飞艇天降大火,这东突厥的人和粮定然是会受到巨大的损失的。 “如今没有损失,也不知道是祸是福。”裴矩也皱眉,大越空军是全灭还是退缩虽然各有各的好处,但他更倾向于许无机过早的泄露了秘密,导致了重大的战略失败。逃出全灭命运的大越空军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义成公主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许无机的飞艇远远地飞在了最前面。这个家伙没什么脑子,这才难以控制啊。 “杨暕可有控制他的办法?”义成公主问道。裴矩摇头,杨暕最近的心思已经越来越难测了,一时如同胡雪亭一般的老谋深算不顾一切,一时又像杨広一般自高自大,一时又像萧瑀一般的阴冷狠辣。 义成公主微笑,怪不得裴矩宁可跑到她这边,喜怒无常的君主谁都不愿意打交道。 马蹄和车轮声中,众人到了喀布尔。 “前面就是喀布尔了。”有东突厥将领汇报着。 “不要理他,绕过去,我们要进入波斯。裴侍郎已经与波斯人谈妥了,允许我们借道。”义成公主道。一群东突厥首领和将领有些犹豫,波斯人可不是好相与的,也没听说谁势穷投靠波斯得到过好下场。 “投靠?”义成公主笑了,“本公主为何要投靠蛮夷?”神色之间尽是骄傲。 …… 波斯的某个城堡中,几十个波斯贵胄坐在地毯上吃着水果,几个舞娘卖力的舞蹈,只盼哪个贵胄能够赏赐一些吃食,不需要其他,只要那桌上被波斯贵胄嫌弃的水果就好,波斯已经缺粮许久了,民间多有饿死的人,种水果的几乎绝迹,也就只有波斯贵胄的私人庄园还有了。 “突厥人真的愿意给粮食?”某个白头巾贵胄问道,粮食如此金贵,大随人真的肯出粮食买一条去拉其普特的道路? “他们别无选择。”某个蓝头巾贵胄淡定的张开了嘴,一边的侍女急忙将葡萄送进了他的嘴里。他大口的咀嚼着,随口吐掉了葡萄皮。 “突厥人被大越打得快要灭族了,在草原待不下去,唯一的活路就是在大随义成公主的带领下去拉其普特。”蓝头巾贵胄道。其余波斯贵胄点头,大越人这么凶残,东突厥人自然要逃难,很是可以理解。 “那个大随的使者裴矩已经说清楚了,想要对付兔魔,唯一的办法就是所有兔魔的敌人都联合起来。”蓝头巾贵胄道。他倒不是认同裴矩的说法,什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什么一根筷子易折,一把筷子折不断等等的笑话忽悠谁呢,但是大随人和突厥人如此想也是好事,这意味着波斯的南边会比较平静。 “只要给粮食,什么都好说。”白头巾贵胄道,突厥人要逃难,就要付买路钱,拿了粮食之后谁管什么联合不联合。“只是突厥人真的有粮食吗?” 这个问题让几十个贵胄都微微的向前探出了身体。虽然他们不愁吃喝,还有水果吃,但波斯整体上缺粮十分的厉害,再没有粮食只怕是要饿死很多人了。 “我的奴隶们三天才吃一碗野菜糊糊。”某个波斯贵胄道,天寒地冻,野菜也绝迹了,能够三天吃一碗野菜糊糊已经是尽了全力了。 “已经是春天了,马上就有野菜了。”另一个波斯贵胄安慰着。那些老弱的奴隶死了也活该,但是那些健壮的奴隶若是死了,谁来种地?那些美貌的女奴隶若是死了,谁来给他们喂葡萄?总不能找四个大妈吧? -- 第2328页 “兔灾肆虐,有点粮食总是好的。”蓝头巾贵胄慢慢的道,这是给所有人面子,波斯如今内讧的厉害,波斯皇帝以十天换一个的速度轮流着,到处都是死人,今年的秋收只怕不用期盼,有些粮食在手中总是好的。 “价码能不能再提高一点?”白头巾贵胄问道,买路钱是一次性生意,必须尽量的压榨利润。 一群贵胄冷笑,这还用问,只要看到了突厥人的粮车,就能知道该收多少买路钱了。 “没有粮食,就把女人和马匹留下。”某个贵胄恶狠狠的道,进入了波斯哪里还由得突厥人讨价还价。 …… 蜿蜒的山路之上,东突厥大军艰难的前进,两边的山谷陡峭无比,山谷之上建立着一个石头城堡,好些人就站在悬崖边上望着远处山下越走越近的东突厥人。 “有不少粮食。”白头巾贵胄笑着,粮车几乎看不到头。 “留下一半,让他们走。”蓝头巾贵胄恶狠狠的道,身后数千波斯人残忍的看着脚下深深的峡谷,拨弄着一块块巨石。 “要是突厥人不给粮食,就杀光了他们!”数千波斯人恶狠狠的叫着,只要有粮食,杀光突厥人算什么,杀光了所有波斯人都可以。 一群波斯贵胄摇头,从峭壁上砸死下面的人是他们的传统手段,下面的人绝对活不了,但是几十万人的大军的队伍太长,砸死了前面的人后面的人就不会上当,敲诈一笔粮食才是最划算的。 “得到了粮食之后,就要守住了路口,靠近我们城池的所有外地人全部杀了。”一群波斯百姓叫着,最近为了粮食你杀我我杀你的事情太多了。众人摩拳擦掌,小心的盯着各处,生怕被其他城池的波斯人知道了他们得到了大笔的粮食。 “看,那些突厥人停住了。”某个波斯人大叫,望着远处的粮车焦急万分。 一群波斯贵胄淡定无比,这是要派人过来确定买路钱了? “一半。”一群波斯贵胄已经确定了价格,这还是考虑到后续的道路还很长,肯定还有很多人要收买路钱,必须给突厥人留一点。 云层中,十几艘飞艇缓缓的到了波斯人的头顶。 “没有弓箭,没有床(弩),没有一切对空的武器。”某个大随将士盯着下方的波斯人,仔细的分辨,都是一些拿着刀剑的菜鸟。 “下降,杀了他们。”义成公主温和的道,毫无杀气。 飞艇飞速的下降,很快就到了与悬崖持平的位置。 “那是什么?”波斯人惊恐的看着飞艇,浑身发抖。 “难道是神灵?”有波斯人跪在了地上。 “嗖嗖嗖!”十几艘飞艇中的千丝发射,数千箭矢在空中飞舞,无数站着的波斯人中箭倒地,有人一声不吭的就没了呼吸,有人却捂着伤口凄厉的惨叫。 “准备第二轮。”义成公主微笑着。 “快逃啊,神灵发怒了!”不少波斯人奋力的逃跑,而有人却匍匐在了地上,五体投地,头都不敢抬。 “嗖嗖嗖!”箭矢激射,那些逃跑的波斯人尽数中箭。 “下飞艇,准备战斗。”义成公主道,千丝是好东西,但是缺点非常的明显,这东西太费箭矢了,而草原中箭矢本来就是稀罕货。 上千大随士卒跳下了飞艇,将惨叫着的波斯人尽数杀死,有人负责收回尚能使用的箭矢,有人却踢着趴在地上的波斯人,示意他们带路去城堡中的仓库。 “拿走一半粮食,拿走全部的金银,铁器,牲畜,面料。”某个随军将领大声的提醒着,“这些波斯人很有可能成为公主殿下的子民,不要赶尽杀绝了。” 一群随军士卒大声的应着,排列着整齐的队伍进了城堡,放过所有一看就是穷人的房子,进入了各个贵胄的宅院,肆意的拿着一切需要的物品。 城堡中幸存的几百个波斯人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神灵发怒了,谁还敢吭声。 义成公主在几十个士卒的保护下走到了那些波斯幸运儿面前。“这些粮食,给你们!” 百余个大随士卒搬运过来了一些缴获的粮食,扔在了那几百个波斯人面前。那些波斯人看着眼前金贵的粮食,惊喜惊恐又莫名其妙的抬头,只看到义成公主柔和仁慈的微笑着。 “神啊!真的是神灵啊!”有波斯人泪流满面,这世上除了神灵,还有谁会给穷苦的波斯人粮食? “竟然有这么多粮食?”有波斯人看着眼前的粮食都呆住了,种了一辈子地,家里却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粮食。 “神灵啊!”所有波斯人虔诚的匍匐行礼。 “留下他们,或许以后会有大用。”义成公主笑着回到了飞艇之上,下一招闲棋,有没有效果完全无所谓。 飞艇飞起,远处地面的突厥人队伍这才欢呼着继续前进。 “这么可怕的道路啊,我们竟然可以安然过去。”有突厥人望着两边的峭壁,随便想想就知道只要从山顶上扔石头就能杀光了下面的人。有人更从道路两边看到了压在巨石下的白骨,这扔石头砸死人果然不是胡乱猜疑。 “有义成公主在,我们是不可战胜的。”有突厥人看着天空的飞艇崇敬无比。 “只要跟着义成公主,我们突厥人一定能活下去。”有突厥人大声的叫着。 “义成公主!义成公主!义成公主!”无数的突厥人大叫。 -- 第2329页 义成公主听着欢呼声,在船舱边向下方用力的挥手,赢得了更大声的欢呼。她冒险亲临前线,而不是只派某个手下将领,就是为了此刻的欢呼。 更远处,回凉和一群骑兵震惊的看着天空的飞艇。 “该死的,竟然可以射这么多(弩)箭。”回凉骂着,虽然距离远了些,对方的攻击目标又是山顶的人,但那隔着几十丈远,瞬间就万箭齐发的气势依然吓住了回凉等人。谁都知道骑兵若是面对这些飞艇断断没有活路。 “小心跟着,分散些,不要被一网打尽。我们的任务是盯着他们,就是死也要完成任务。”回凉厉声道,危险又如何,天灾军团绝不会退缩。 十几日后,天空中出现了三艘飞艇。 “那是大越的飞艇。”地上的东突厥人中有人眼尖,一眼就认了出来,大随和大越的飞艇在外观上差距很大,一眼就能认出来。 “哦?从东面来的?难道是胡雪亭?”许无机笑了,才三艘飞艇而已,有对空射程四十五丈,平射射程六十丈的新式千丝在,胡雪亭只是来送人头而已。 “许大师要小心,若真的是胡雪亭来了,定然有强大的武器,只怕射程更在千丝之上。”裴矩一脸的忧色。许无机哈哈大笑,自信无比:“绝不可能!新式千丝已经到了连(弩)的极限,想要有更远的射程,除非用床(弩),但那实在太大了,而且不适合空战。”床(弩)的倾斜角度实在太小了,稍微高点和低点,床(弩)就无法射击,远不如千丝来的实在。 “若是胡雪亭赶来,那今日就是她的忌日。”许无机笑着,他不知道那三艘飞艇上来的是谁,但是不要紧,十六艘装着新式千丝的飞艇足以灭杀这三艘大越飞艇了。 义成公主看着天空中的飞艇,笑着道:“如此,就请许大师亲自出战,切勿让胡雪亭漏网。”许无机大笑,心里盘算着,义成公主和裴矩怎么确定这三艘飞艇就是胡雪亭的?是想用杀了一个不知名的将领,假装射杀了胡雪亭?但这些都和他没关系。 看着许无机的飞艇急速飞上了天空,裴矩笑了:“若是胡雪亭,今日就是许无机的忌日。”义成公主温和的微笑着,胡雪亭敢来,那就是大随飞艇的死期,这点毫无疑问。 “无所谓,我们已经赢了。”义成公主看着天空的飞艇,淡定无比,胡雪亭来迟了,现在胜负已分。 飞艇之上,胡雪岚仔细的给胡雪亭穿上纸甲,又系上了降落伞,这才放心:“好了,姐姐绝不会出事的。”王奶妈不放心,细细的看着胡雪亭的纸甲和降落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胡雪亭伸开了手,任由她们摆弄:“你们也太信不过本座的新式武器了。” 胡雪岚不理,只是握着胡雪亭的手,若是有危险她就带着姐姐跳飞艇。 大随的飞艇渐渐靠近。 “降低三十五丈。”许无机下令。“我们要到胡雪亭的飞艇下方去。”许无机研究过飞艇的战术,高打低,高胜低,这是飞艇战的秘诀,但是,他就是要反其道而行。 “胡雪亭一定会很高兴我们去送死,然后配合我们靠近。”许无机望着越来越近,比大随飞艇更高的大越飞艇,眼中闪过一道杀气。 “她知道许某的对空(弩)箭射程是三十丈,所以会保持在三十丈以外,然后,就是在得意的笑容中化为肉酱。”许无机吃吃的笑着,这真是太有趣了,可惜不能看到胡雪亭从冷笑到惊喜到震惊到绝望的神情变化。 十六艘大随飞艇缓缓向大越飞艇的底部飞去,一点都没有抢占高位的意思。 “准备新式千丝!”许无机看着越来越近的大越飞艇下令道。 “许大师,看,那是大越龙旗!”有大随将士指着大越飞艇惊喜的叫着,那三艘大越飞艇上的旗帜竟然是代表皇帝的龙旗。 “真的是胡雪亭!”许无机大喜过望,击杀大越皇帝胡雪亭的荣耀足以让他名留青史。 “不,我早就名留青史了。”许无机摇头,眼睛中放着光,击杀胡雪亭之后,他要做的就是收服这些操作飞艇的大随将士,然后击杀了义成公主,再飞到了中原,取代胡雪亭成为中原的皇帝。 许无机看着身边的大随将士们,温和的笑着,这些大随将士跟随他的时间已经很久了,所谓日久生情,这么久了好歹有了感情吧?他再用高官厚禄,名留青史等等诱惑他们,难道还怕他们不心甘情愿的背叛大随背叛义成公主,成为他的忠心手下? “许某的未来是就是君临天下。”许无机笑了,眼神中唯有热切的希望。 “那是什么?”大随的将士指着大越飞艇,一杆圆筒一样的东西被架在了大越飞艇的船舱之上。 “胡雪亭也有远距离(弩)箭?”许无机毫不意外,胡雪亭是格物道鼻祖,他能研究出新式千丝,胡雪亭当然也能。 “距离不肯能再被许某更远了。”许无机很有自信,他已经试验过了多次,想要装在飞艇之上,而且能够大角度的仰射和俯射,这新款千丝已经做到了极致,胡雪亭的武器的射程也就是与他相同而已。 “我有十六艘,你只有三艘,许某就不信许某这么倒霉。”许无机冷笑着,他可没有在飞艇上挂什么主帅的旗帜,胡雪亭选择攻击他的飞艇的几率只有十六分之三而已,而大随飞艇一击之下,胡雪亭立马就是嗝屁。 -- 第2330页 “准备迎战!”许无机估计着距离,目前双方的距离约有两百丈,以飞艇的速度很快就是短兵相接了。 胡雪亭站在船舱口,举起了手中的新武器,瞄准。 “砰砰砰砰!” “什么声音?”许无机惊愕的问道,这声音很清脆,可是没看见有箭矢飞射。 “什么声音?”一艘大越飞艇上的将士们惊愕的问道,什么清脆的机关声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只是听到了一股熟悉又恐惧的声音。飞艇中的某个将士颤抖着探出脑袋看头顶的气囊。气流飙射的声音越来越响。 “我们的气囊被击破了!”那将士颤抖着道。整个飞艇中的人面无人色。 下一刻,飞艇失控,在空中胡乱的飞着。 “完了,那艘飞艇完了!”所有的大随飞艇上的人脸色惨白。 “胡雪亭到底做了什么?”许无机惊恐的看着两百丈外的大越飞艇,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哈哈哈!这就是胡某的绝招,马克沁(机)枪!”胡雪亭大笑,真是花了她不少力气啊,但是射程还是不满意,只有短短的七八百米,记得原版马克沁的射程比(步)枪还远,超过一千五百米的。 “唉,还是没搞定火药的缘故。”胡雪亭很是遗憾,顺便瞄准了一艘飞艇。 “砰砰砰砰!”那一艘飞艇被击中,在空中绝望的乱飞。 “快撤!我们被大越的新式武器攻击了!”一群大随将士惨叫,两百丈的距离实在太遥远了,新式千丝根本够不到对方,他们只能被动挨打到死。 “砰砰砰砰!”枪声中,一艘艘飞艇被击中,惨叫着坠毁。 “唉,早知道该研究白磷子弹的。”胡雪亭惋惜,竟然没有空中起火,一点视觉效果都没有。 “没有啊。”胡雪岚追求高雅,才不喜欢总是大火燃烧呢,“气球乱飞也很好看啊。” “这么给面子,最后几艘交给你?”胡雪亭太了解眼睛放光的胡雪岚了。 胡雪岚兴奋的点头,拿过马克沁,细细的瞄准。胡雪亭不断地指点着怎么使用。 “砰砰砰砰!”又是一艘飞艇被击落。 “我们完了,快投降!”许无机大叫着,努力的向着大越的飞艇摇晃着白毛巾。 “我是许无机,我是天才,我愿意投降大越皇帝陛下!”许无机大声的喊着,又怒视身边的大随将士,“快跟着我一起喊!我是许无机,我愿意投降大越皇帝陛下。” 身后的几个大随将士脸色惨白,互相看了一眼,缓缓的点头。 “噗!”许无机胸膛冒出了一段刀尖。 “临阵投降者,杀无赦!”几个大随将士冷冷的道。 “砰砰砰砰!”马克沁的子弹撕碎了船舱的薄木板,击中了船舱中的许无机和一群大随将士,众人在子弹的飞舞中不断地颤抖,然后被撕成了碎片。 “哎呀,没打中。”胡雪岚大叫。 “笨蛋,不要浪费子弹!子弹很贵的!”胡雪亭叫着。 义成公主看着天空中一艘艘大随飞艇被击落,心疼,又不心疼。 “没关系,飞艇再建造就有了,格物大师再培养也会有的。”义成公主对没有忠心度的许无机丝毫都不惋惜,有思想有自己的主见的格物大师是无所谓,但是不忠于朝廷的格物大师就是一块臭肉,哪怕可以改变世界也必须杀了。 “我们已经赢了,胡雪亭输了。”裴矩重复着,脸上露出了笑容。 飞艇中,胡雪岚兴奋地大叫:“我们赢了!” 胡雪亭看着地面一丝不乱的突厥大军,苦笑:“没想到……我们输了。” 第442章 魔罚 杨轩感、李子通、麦铁杖在飞艇上看着下方的东突厥人,果然如同胡雪亭预料的一般,纷纷化整为零,进入了各个波斯的山脉和森林,甚至宝贵的骑兵依然毫不犹豫的分散了,再也看不到一点成建制的样子。 “这是回到原始部落了?”杨轩感嘲笑着,东突厥几百人聚集在一起并不妨碍他们的凝聚力,东突厥人在草原上如此过了几百年了,但见识过西突厥农耕的繁荣竟然还要选择分散居住,这根本是开历史倒车,还是蒙了眼睛开倒车。 有百余突厥人在某个山头上伐木搭建村落,一些小孩子在初见雏形的村子里到处的乱跑。有成年人注意到了天空中的飞艇,立刻叫着,顷刻之间,村子里的成年人们丢下手中的工作,抱起自己家的孩子,飞快的躲进了密林当中,很快消失不见。 飞艇上的三人长叹,这不是跑了,这是随便找个杂草丛趴下了,有树林和杂草掩护,想要在空中找到人艰难无比。 “若是换了明天来,只怕我们都找不到这个村子。”麦铁杖指着某个新建的木屋上的树枝和杂草,虽然还没有完全铺开,但显然是想用来遮盖屋顶,纵然有飞艇经过,不经意间也难以发现地面的房屋。 “真是见鬼。”杨轩感低声咒骂,义成公主看穿了飞艇作战的缺点,飞艇虽然厉害,石油燃烧包更是可以秋风扫落叶一般将地面的骑兵步兵一举清空血槽,但飞艇轰炸的缺陷却也异常的明显。 “费钱,太费钱。”所有看过飞艇的运转费用的朝廷官员个个面色如土。飞艇只要飞一趟,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在流逝,而投掷石油燃烧包更是在直接偷钱,石油不要钱,随便拿,但要制作成燃烧包却花费不菲,仅仅容纳石油的皮革就让人心疼,而皮革装石油竟然还不能久存,一不小心就报废了,听说户部已经有官员强烈要求工部使用木桶盛装石油,一张张皮毛做成衣服是多少银子?剥皮毛是多少人工?石油燃烧包燃烧的不是火焰,是金钱。 -- 第2331页 杨轩感看看下方的小村庄,实在是说不出投掷石油燃烧包的言语。就那些树木和稻草搭建的简陋房屋有石油燃烧包值钱吗?想要烧死那百余个东突厥村民,是不是要烧掉整个山头?随便一算,杨轩感就觉得浑身肉疼,简直是在拿银子砸死人。 “这波斯的山脉实在太多了。”李子通悠悠长叹,在地图上看到几条黑线或者几个某某山脉的名字无法有一丝的感觉,如今在空中一瞅,才发现波斯的山脉多得气死人,那些有树林的山头竟然还是少数,更多的山头就是一座石头山,山上能够有一层绿色的杂草已经是给面子了,全部是石头和黄土才是主流,偏偏就这种该死的山上竟然还有波斯人居住。 杨轩感看着那些石头山峰脸都绿了,若是需要一寸地一寸地的放火,这需要的石油燃烧包就是个天文数字,那些石油井会不会枯竭不知道,草原上的牛羊肯定都被杀光了。 “以为杨某就不敢派遣骑兵吗?你们没了成建制的军队,杨某杀起来也容易。”杨轩感冷笑着,但李子通和麦铁杖都知道这看似很合理的计划不过是杨轩感嘴硬而已。 瞧瞧这要通过峭壁之间的峡谷的道路,瞧瞧这山顶扔块石头就能砸死一个大将军的该死的地形,西征大军全部死光了只怕都没能打下几个峡谷。 “我们在喀布尔开战,我们是主场,波斯人是客场,我们占有天时地利人和。南下进攻波斯,那就是波斯人是主场,他们占有天时地利人和了。”李子通摇头,侵略者陷入了复杂的地形和人民战争的海洋,下场只怕会很是凄惨,四面楚歌,十面埋伏,草木皆兵那是肯定会发生的事情,这是要死多少人才能打下整个波斯? 杨轩感脸色很不好,哪怕打下了波斯,义成公主也能淡定的进入拉其普特,继续打麻雀战。 “完了!”李子通指着某个山头,有一群波斯人正在挖掘山洞。这是要把麻雀战升级到地道战?想想那只能一个人前进,却四通八达,到处都有机关陷阱和敌人的地道,那简直是噩梦了。 麦铁杖透过望远镜细细的查看某个山峰,山峰上有一些波斯人正在行走,却没有看到几座屋子,更没有看到大批的良田,他找了许久,也没看到牲畜。“这些波斯人到底是以何为生?”麦铁杖惊讶了,总不能吃土吧。 杨轩感已经恨不得自己吃土了,早知道义成公主竟然有此魄力,淡然的分散所有兵力,与大楚大越玩麻雀战,他就该把草原所有的兵力都拿出来阻止义成公主南下,哪怕死光了都是值得的。 李子通摇头,这只是气话,不能当真,在草原和极西之地的中原人稀少的很,万万不能随便的就死在狙击战中。 三人唉声叹气的回到了草原棱堡,只见胡雪亭和胡雪岚正在逗弄大象。 “这是本公主的大象。”胡雪岚得意的指给王奶妈看,不知道这头大象能不能反到飞艇中,带回丹阳。天气寒冷,不管胡雪亭怎么的逗弄,大象都窝在地上不肯起来,偶尔甩动长长的鼻子,就让王奶妈胆战心惊。 “这一定是妖兽,绝不能带上了飞艇。”王奶妈坚决反对,妖兽一旦在飞艇中狂暴,逃都没地方逃。 “这义成公主只怕不好对付。”杨轩感走到胡雪亭身边,低声道。义成公主能够看穿飞艇轰炸只是纸老虎,干脆的融入或者说占领波斯,这份眼力和果决真是非同凡响。 “那才正常。”胡雪亭无奈的道,随杨能够成为帝王之家,这底蕴是一等一的,人才辈出才是理所当然,只是以前运气好,杨坚杨広两父子杀光了杨阀不少精英,这才导致杨家看上去没什么可用之人。 杨轩感期待的看胡雪亭,有没有办法追杀义成公主? “难。”胡雪亭老实承认,义成公主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拿屠刀杀入波斯,而是实打实的拿粮食收买的道路,直到她顺利的进入了波斯的腹地这才翻脸,并且没有聚集在一起,而是混入了波斯人的之间,大楚大越想要追杀义成公主就必须先与波斯人发生冲突,演变成对波斯的全面进攻。 “我们可没人消耗在穷山恶水。”胡雪亭道。西征以来,胡雪亭一直努力克制进攻敌人的坚固城池或堡垒,回避人口消耗战,而波斯是哪里?另一个位面就是阿富汗和伊朗!这两个国家哪一个容易对付了?强大的美军和苏军都在阿富汗栽了跟头。在这块地形复杂,生产能力落后的地盘陷入人民战争的大海之中,肯定会淹死。 “相信我,你可以的。”杨轩感认真的道,这么没有进取心可不像是胡雪亭,而且波斯一直是胡雪亭的手下败将,皇帝都被胡雪亭杀了。 “胡某几次与波斯大战,其实都是坚守阵地,等待波斯人过来送死。”胡雪亭老实道,在缺少强力远程武器的时代,躲在坚固的城墙厚的一方占有绝对的优势。要是反过来由胡雪亭进攻,这伤亡数字就会增加许多。 杨轩感长叹,第一次听说占有绝对的武力优势以及人口优势的一方竟然会因为人口不够而只能看着敌人嚣张,要是杨恕泉下有知,肯定会从棺材里跳出来。 “打得太顺手,超出了计划。”胡雪亭皱眉,目前尴尬的局面的源头就在于不该攻打君士坦丁堡和安卡拉,若是西征大军老老实实的在喀布尔停住脚步,这地盘就会厚实很多。贪图乌克兰与君士坦丁堡附近的平原地形适合种地更是错的离谱,大量的人力和资源被牵制在了遥远的地方,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能从中原吸血,而不能给中原输血。 -- 第2332页 “难道你想放弃地盘?”杨轩感冷笑着,若是退兵很容易让士卒觉得无敌的大越失败了,影响深远。 “打死不退。”胡雪亭道。麦铁杖和李子通微笑,胡雪亭还算头脑清醒。 “我在极西之地投了多少资源,若是此刻放弃,血本无归。”胡雪亭扳手指,铁路,粮食基地,棱堡,君士坦丁堡,德黑兰,安卡拉,乌克兰,哪一个地方没有重大投入。 李子通很是赞同收缩战线,别的不说,要是早早的把小亚细亚半岛上的人集中到了喀布尔附近,这义成公主怎么都没有机会向南逃窜的。 “不要太担心,要夯实基础。”他劝着,地盘大了,却没有人口有个P用,反而容易被敌人蚕食。 “没了小亚细亚半岛,没有了君士坦丁堡,本座哪来的便宜铁矿。”胡雪亭摇头道,就是冲着这铁矿来的容易,品质又好,说什么都不能随便撤退。 “十年之后,不知道老夫还能不能打仗。”麦铁杖随意的道。 “命令王世充和回凉向南建立无人区,人滚地留,所有的波斯人要么继续向南,要么就是死。”胡雪亭道,看波斯人会不会给义成公主发展的空间和时间。 …… 几百个波斯人正在树林中采摘野果,远处一艘飞艇飞了过来。 “快跑!”波斯人喊着,拼命的向密林中跑,空中的飞艇并没有追赶,只是微微升高后悬浮,仔细的看四周,终于找到了伪装过的村庄,几个火炬从天空掷下,点燃了下方的房屋。 “该死的大越魔鬼!”几个波斯人咬牙切齿,大越人时不时就过来放火,在这片土地上实在是太难生存了。 “我们去投靠突厥人。”有个波斯人建议道,一点都不在意投靠异族,突厥人还算不错的,没有抢夺波斯人的钱财粮食美女,偶尔还会分些吃的给波斯人。 “也只能如此了。”某个波斯人道,那些突厥人虽然很是古怪,喜欢在地里挖洞,但是人不坏,可以联合起来共同对抗野蛮的侵略者胡雪亭。 “他们有吃的!”另一个波斯人说出了重点,东突厥人真是太有钱了,粮食多得数不清。 “他们甚至不吃野菜。”某个波斯人又是鄙夷又是羡慕。 某个树林之中,义成公主正在写信。此处深入波斯内部,胡雪亭怎么也不会到这里折腾,很是安全,唯一要担忧的反而是那些波斯人。 “公主,新的飞艇制作出来了。”某个官员小心的报告着,飞艇的材料不多,只制作了两艘,但有了飞艇之后底气好像多了很多。 义成公主点头,继续写着书信:“……吾将在波斯抵挡胡雪亭,但有一息尚存,绝不让胡雪亭进入大随……汝当以国家为重,早早成亲生子……”若是没有猜错,杨広很有可能已经殉国了,这大随的基业就落在了杨暕的身上,她作为大随的宗室女,作为杨暕的长辈,就该为了大随而牺牲,以为榜样。 但那些“一息尚存,绝不让胡雪亭进入大随”等等的言词却是胡乱写的,胡雪亭若是真的从中原抽调人口,全面进攻波斯,义成公主立刻就潜入地底不出来。这波斯的土地和山脉这么多,地质又很是适合挖地洞山洞什么的,她为什么就不好在地下挖出一个大随王朝? 这封信的重点其实在于劝谏杨暕早早成亲。 杨暕的年龄已经是非常大了,若是天下太平,儿子应该都会打酱油了。 “天下大乱,终究不能只记得‘小楼昨夜又东风’啊。”义成公主有些苦涩,她为了大随牺牲了自己的人生,嫁了四个丈夫,还恶心的父死子继,兄终弟及,杨暕为了大随也牺牲了三千后宫,这倾覆之下,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她细细的想了想,叫来了裴矩。 “还要劳烦裴侍郎去一趟大随。”义成公主道,裴矩是个能臣,轻易的就挑拨了波斯内乱,这才有突厥人可以轻松进入波斯,在波斯中部立足的机会。如此人才放在波斯玩地道战实在是委屈了。 “为了齐王殿下的婚事?”裴矩果然猜到了义成公主的目的。 “齐王大婚,不求门当户对。”义成公主认真的道,有些话不能在信纸中写,甚至不适合明说,只能靠裴矩找机会暗示杨暕。 “我大随将士鲜有拖家带口远征高句丽的,何来门当户对的女子。”裴矩点头,底层将士不许带着家眷,高层将领都是老油条,不愿意带着子孙冒险,悄悄的留在了中原隐姓埋名的比例非常高,那些跟随大随出征高句丽的普通百姓中倒是有很多年轻女子,但这门当户对是肯定做不到的。 义成公主苦笑,真是希望杨暕好色一些,轻浮一些,在某个湖畔看到了洗衣服的民女,洗澡的侍女,与金鱼嬉戏的少女,然后一见钟情,打破门第观念,非君不嫁非卿不娶,她一定大力支持,把这个故事编织成世上最美好的爱情故事。 “齐王很是稳重,断断不会去湖边的。”裴矩正色道,潜台词是齐王杨暕才不是没见过女人的脑残,一国皇子忙于国家大事还来不及,谁有空想女人。 义成公主叹气,只觉杨暕是不是压力太大,年轻男子竟然不爱美女了。 “不求貌美如花……”义成公主继续说下一个建议或者说要求。 裴矩捋须微笑:“不错,只要是个能够生养的,貌美有什么用。”义成公主斜眼看了一眼裴矩,说得有些难堪了,但是她的意思就是如此,这些话果然是需要裴矩代为转达,不然既不适合写在书信中,也不好由她说出口。 -- 第2333页 “不求华夏血统……”义成公主道。 裴矩点头:“用刀剑杀光不服从的蛮夷终究是下策,若是齐王殿下娶了蛮夷的子女,在当地就有了根基。齐王殿下将来是要继承大宝的,区区一个后宫宾妃的位置还是有的。”义成公主微笑,裴矩用起来果然很是顺手。 “那就有劳裴侍郎了。”义成公主道。 …… “哦,只有这几条?”杨暕问道,面沉如水。裴矩笑着点头,道:“义成公主乃我大随忠臣,句句都是为了大随。” 杨暕嘿嘿的笑,他当然知道义成公主是最忠心杨家的人。 “果然是只有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血缘至亲才会忠于大随啊。”杨暕笑着道。裴矩笑而不语。 “裴侍郎可是再想,杨恭仁也是我随杨宗室,却投降了胡雪亭?葵吹雪和椰菜也是我杨家的亲戚,却是胡雪亭的死党?”杨暕笑着问道。裴矩微笑摇头,心中一凛,这杨暕果然变了很多,再也不是随便可以忽悠的人了。 杨暕笑了笑,拿起义成公主的书信,细细的又看了一遍,然后认真的折好。 “义成公主的意思本王知道。”杨暕平静的道。“随杨至此,已经血脉稀薄,竟然要靠本王传宗接代了,真是想不到本王也有做种猪的一天。” 裴矩看了一眼杨暕,沉默不语。 “是啊,生在帝王家,姑姑为了杨家和亲蛮夷,奉献了一切,如今轮到本王了。”杨暕笑了,看着裴矩,道:“本王会很开心很配合的做种猪的,不论那女子是多么的丑陋,多么的粗鄙,只要是个容易生养的,本王就会欢喜的临幸她。” 裴矩微微摇头,道:“殿下何以悲观?天下女子多得是,义成公主与微臣岂会逼迫殿下娶个貌似无盐之人?” 杨暕大笑,眼角都流出了泪水,半晌后终于道:“其实,本王已经开始广征秀女了。” “首选是大随军中的女子,只要健壮,哪怕是寡妇,本王也不在乎。” 裴矩淡淡的笑,杨暕真是黑的透彻啊。 “拉其普特蛮夷的贵胄已经不分男女,被本王尽数杀了,想要本王娶个蛮夷贵胄的女儿,借助外戚稳定根基,然后等根基稳了,再杀光外戚,一杯(毒)酒鸩杀了那蛮夷女和她的子女,本王已经没有机会了。”杨暕平静的说出义成公主和裴矩都没有继续明说的潜台词,还有心情笑:“这狗血的策略很是烂俗,也就只有土匪强盗穷山沟的男子才有机会如此绝情狠辣,我等贵胄想要绝情狠辣也是没有机会的,哪个门阀会因为女儿嫁入了帝皇家就努力为帝皇家卖命?我杨家就是证据。” 裴矩不动声色,杨暕能想到这些丝毫不奇怪,所以他才没有把话说完整。 “蛮夷之女本王依然会纳入宫中,这和亲的大计还是可行的。”杨暕笑着。裴矩听他用了“和亲”一词,只觉杨暕很有可能比杨広黑化的更厉害。 …… 拜占庭,雅典,议会。 一众议员和贵族官员吵得厉害,第一支向东征讨君士坦丁堡的军队一直在打转,这是严重的渎职,带队的贵族将领必须从重处罚。 “必须罚钱!”某个议员大声的道,愤怒无比,如此无能的官员简直是拜占庭的耻辱。 “必须交出土地!”某个贵族官员道,畏战怯战,不处罚何以服众。 两伙人就为了是罚钱还是罚土地,吵闹的不可开交,全没一个人提到罢免了那个贵族将领。谁都知道若是罢免了他,就要派出一个新的将领,新的倒霉蛋会是谁呢?谁都不想落到自己的头上,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让那个贵族将领戴罪立功了。 “其实,我们可以让他撤回来了。”某个军队司令道。大军在山中徘徊了半年了,大冬天都在山里度过,每天的篝火直冲云霄,若是东方人这都不知道大军出动,那简直是侮辱自己的智商了。 “是啊,战事已经平定了。”另一个军队司令冷冷的道,悲愤的看着一群议员和将领,在阿拉伯人疯狂的进攻安卡拉的时候,若是拜占庭能够果断的集合全国的兵力,不顾一切的进攻君士坦丁堡,虽然不是一定可以,但至少有希望收复失地,而君士坦丁堡的失败将会带动安卡拉和其他小亚细亚半岛的东方人的战线,东方人说不定就会从安卡拉撤退,巩固喀布尔,这小亚细亚半岛就回到了拜占庭的手中,只要十年时间,拜占庭就会恢复鼎盛事情的强大军力。而如今围攻安卡拉的阿拉伯人已经大败,攻打君士坦丁堡有个P用? “当然有用,我们的尸体可以为君士坦丁堡的土地添加肥料。”某个军队司令凄凉的笑着。东方人飞艇的威力让所有欧罗巴人颤抖,几百万狂热的阿拉伯人竟然都死伤无数,这世上还有谁能够抵挡东方人? 吵闹的议会忽然安静了,人人都看着几个军队司令,某个议员咳嗽一声,板起了脸,道:“这是你们的意见?这是我拜占庭帝国崛起的机会,你们辜负了议会的信任!” 其余议员和贵族官员七嘴八舌的指责着几个军队司令。 “就是因为你们如此懦弱,强大的拜占庭帝国才会失败!”某个贵族官员泪流满面,终于找到了拜占庭败亡的原因,掌握着拜占庭帝国的强大军队的司令们竟然都是不敢打仗的胆小鬼。 “我为你们的无能和胆小感到羞耻!”某个议员用力的拍桌子,换成了他,早就羞愧的自尽了。 -- 第2334页 “你们还知道什么叫做贵族的名誉吗?”又是一个议员冷冷的盯着几个军队司令,竟然没有丝毫的荣誉感和名誉感,不配做贵族。 几个军队司令冷冷的看着一群贵族和议员,有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道:“为了维护我的荣誉,我决定辞去我的职务!” 一群贵族和议员愤怒的看着那个军队司令,大家玩玩嘴炮而已,何必当真,你要是不干了,谁做送死一般的军队司令?“幼稚!”“你若是还有荣誉感,就不要做更多的伤害荣誉的事情!”“戴罪立功才是你唯一的机会!” 几个军队司令冷冷的看着众人,拜占庭果然完了。 议会外,一群士兵懒洋洋的站着,随意的聊着八卦。 “……猪肉涨价了,听说要涨到50个铜币。”有士兵道。 “谣言!议会已经决定出手控制猪肉价格了。”另一个士兵反驳。 “那又有什么用,小亚细亚半岛和乌克兰的粮食都没了,猪都被杀光了,能不涨价吗?”其余士兵道,众人嘻嘻哈哈的聊着,能够吃猪肉已经是无比的奢侈了,多少拜占庭人只能吃野菜糊糊。 某个士兵忽然抬头看着天空,惊恐无比。“……飞……飞……飞……” 其余人笑着,想要肥肉也不必如此激动,有人学他,笑道:“肥……肥……肥……瘦……瘦……瘦……”众人大笑声中,那人指着天空大叫:“飞艇啊!”转身就逃。众人抬头,却看见天空中几百艘飞艇密密麻麻的降落。 “投放!”胡雪亭道。 “轰!”数百个石油燃烧包同时落下,以议会厅为中心,方圆二十里之内瞬间成了火海。 “这是神灵的惩罚!”某个士兵惊恐的看着熊熊大火飞快的向他席卷,一点逃跑的意思都没有。 整个雅典成为了火海,拜占庭的议员和官员们全灭。 “朕要看看,谁还敢挑战朕!”胡雪亭冷笑着,先收拾了拜占庭才有余力对付义成公主。“朕需要炮灰士兵。” …… “什么?兔魔烧掉了雅典?”绝望的消息以光速在拜占庭流传,无数人脸色苍白。 “这是兔魔的惩罚啊!”无数拜占庭人跪在了地上,惊恐万分,以前毁灭君士坦丁堡还要慢悠悠的烧一天,现在一瞬间就完成了毁灭。 “伟大的兔魔陛下,我是你的忠实的仆人。”有人跪在地上虔诚的祈祷,顺便拿了两块布插在头发中,假装兔耳朵。 “我也是兔子!”长长的耳朵在拜占庭光速流行,大家都是兔子,没道理残杀自己人吧? “帝国的议员,军队司令,大区总督,全部遇难。”有人为这个消息震惊,有人却为这个消息欢呼。排在他们的前面的贵族高官都死光了,那么他们就有了巨大的上升空间。 “父亲,我们现在是排位最高的皇室了,我们或许可以做帝国的皇帝!”某个少年大叫,兴奋极了。 某个中年贵族看着雀跃的儿子,以前真是对他关心的太少了,这个时候竟然以为是好事。 “雅典被烧成了灰烬,你猜,下一个被摧毁的城池是哪里?”那中年贵族问道。那少年摇头,他才没兴趣知道呢。 “会不会就是这里?”那中年贵族继续诱导着问道。那少年惊愕的看着父亲,为什么会是这里? “因为帝国的新皇帝就在这里。”那中年贵族淡淡的道,若是他们是血脉最接近皇室的人,那么这句话就毫无问题。那少年开始颤抖了,不停的看天空,好像东方人的飞艇随时都会出现。 “拜占庭已经彻底完了,我们不是东方人的对手,拜占庭要亡国了。”那中年贵族认真的道,谁做拜占庭帝国的皇帝谁就是自杀。那少年越想越对,东方人一把火就能烧掉了雅典,烧死了所有的拜占庭议员和高层官员,难道就不会烧死了他们? “那怎么办?”少年惊恐的问道。 “拒绝当皇帝。”那中年贵族淡定的道。 …… 一支大军驻扎在某个山谷之中,士兵们都在晒太阳,与其在山谷中一遍又一遍的绕圈,还不如就在这里待着呢,又轻松又不用睡露天,地中海气候再怎么温暖,冬季的气温也在10°以下,睡露天很容易会着凉感冒的,有个固定的营寨对过冬还是很重要的。 整个营地甚至没有哨兵,用唐泰斯伯爵的话来说,要哨兵干什么?要是东方人进攻拜占庭,绝不会跑到这个荒僻的山沟沟来,要是有士兵想要逃跑,那就尽管逃跑,他一点拦住的意思都没有,逃跑的士兵他大可以记录到战死的名录中,虽然是没有安家费可以贪污的,但至少看上去战况惨烈些。东方人的尸体?东方人特别看重尸体,所有的尸体都抢回去了,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 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马蹄声响,十几骑进了营地。 “唐泰斯伯爵呢?”来人厉声喝道。 “我在这里。”唐泰斯伯爵从房间中慢悠悠的走了出来。“欢迎你,费南,我的朋友。” 唐泰斯伯爵张开了手臂,费南却站立不动,古怪的看着他,唐泰斯伯爵耸肩,知道那是为了什么。号称收复君士坦丁堡的先锋军队十几万人在山里兜圈子了半年,这是与逃兵无异了,费南多半是带来了坏消息。 “没关系,尽管说吧,我的朋友。”唐泰斯伯爵微笑着鼓励费南。费南继续古怪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 第2335页 “难道是罢免我的职务?那就太好了。”唐泰斯伯爵笑着,然后挥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罚款?”唐泰斯伯爵试探着问道,“不,不,不,我丢了议会的脸,做了替罪羊,他们怎么会这么简单地放过我。” “是交出田地吗?哦,那片土地是唐泰斯家族祖传的,那我可不答应。”唐泰斯伯爵笑着,罚款没问题,交出城堡和土地那是休想,家族的根本绝不会因为这种可笑的罪名交出去,要是议会想要夺取他的城堡,那就开战好了。“城堡中有三百个士卒,我可不是好欺负的。”唐泰斯伯爵笑着。 费南诡异的看着唐泰斯伯爵,嘴唇微微的颤抖。 “不会是要杀了我吧?”唐泰斯伯爵有些惊讶了,这可不合法,他转头看向费南,只有十几个人而已,他虽然没有带专业士兵,但是怎么也带着几百个奴隶,还有十几万奴隶大军在,还怕了这十几个人? 费南忧伤的看着唐泰斯伯爵,终于艰难的开口道:“爱德蒙,坏消息。”唐泰斯伯爵深呼吸,斜眼看身后的仆役,仆役们会意,招呼了几百个奴隶,几百个奴隶慢悠悠的,一点没有为了唐泰斯伯爵牺牲的意思。 “爱德蒙,雅典被东方人攻击了。”费南道。唐泰斯伯爵松了口气,躲在这个山沟沟果然是对的。“好吧,是我漏过了敌人。”他耸肩,雅典受到攻击需要有人背锅,最合适的当然是他了。“撤职?坐牢?” 费南诡异的看着唐泰斯,继续道:“东方人派出几百艘飞艇,从天空投掷了地狱火,雅典化为灰烬,议员,军队司令,大区总督……拜占庭的所有高级官员全部死了。” “什么?”唐泰斯伯爵震惊极了,几百艘飞艇!雅典化为灰烬!还好躲在这山沟沟,不然就是他们这十几万人化为灰烬了! 仆役用力的拍了一下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的唐泰斯伯爵,唐泰斯伯爵反应过来,挤出哀伤,道:“上帝保佑那些遇难的可怜人。” 费南盯着装模作样的唐泰斯伯爵,道:“爱德蒙唐泰斯伯爵,我正式通知你,根据神圣拜占庭帝国的法律,你是神圣拜占庭帝国目前最高的皇帝顺位继承人,你将成为神圣拜占庭帝国的皇帝!” 唐泰斯伯爵睁大眼睛,认真无比的问:“你不开玩笑?” 费南跪在了地上,认真的道:“伟大的神圣拜占庭帝国皇帝陛下,帝国的未来就在你的手中!” 周围的农奴们懒洋洋的看着听着,一点都没有为了新皇帝欢呼的意思,而唐泰斯伯爵的仆从们努力酝酿感情,只要唐泰斯伯爵欢呼,他们就用更大的欢呼声表示忠心。 唐泰斯伯爵怔怔的看着费南,一瞬间智商提高到了1W,冷冷的道:“我拒绝!”谁忒么的当拜占庭皇帝去送死啊! 费南依然跪在地上,苦笑道:“陛下,法律已经通过了,你在一周前就已经是拜占庭的皇帝了,现在,你要做的事情,是去君士坦丁堡拜见伟大的兔魔陛下,虔诚的恳请她的原谅,接受拜占庭帝国的投降。” “这是帝国所有幸存的贵族一致的意见,拜占庭人想要活下去,只有投降伟大的兔魔一条路。” 唐泰斯伯爵冷笑:“是敢保证前去见兔魔的人能活着回来?” 当然不能,否则为什么排在唐泰斯伯爵前面的贵族纷纷弃权,公推唐泰斯伯爵当新皇帝? “你们这是欺负老实人!”唐泰斯伯爵暴怒。 第443章 华夏人的利益高于一切 一支百余人的队伍想着君士坦丁堡方向前进,走在最前面的十个人的手中个个都高高的举着白旗。 “爱德蒙,一面白旗就够了……”费南有些尴尬,举白旗已经够耻辱了,竟然还举十面白旗,太丢人了。 “这叫诚意。”唐泰斯伯爵毫不在意,东方人又是飞艇,又是射的老远的(弩)箭,要是大老远没看清他们举着一面白旗,不小心干掉了他们怎么办?当然是要举十面白旗,让东方人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都机灵点,看到有人影的地方就猛烈的摇晃白旗。”唐泰斯伯爵再一次叮嘱手下们,想要活命就必须草木皆兵,不然被躲在树后或者趴在草丛中的东方人射了冷箭,丢了性命,那就实在是太冤枉了。 费南看看前方,出了这条山路就进入了色雷斯平原,也就是东方人嘴中的君士坦丁堡特区,他微微打了个颤,东方人一定在附近设立了哨兵,埋伏了重兵,就等拜占庭的勇士们自投罗网。 “我亲爱的朋友,你为什么要赶这趟浑水?”要不是被费南带了人押解他去君士坦丁堡,唐泰斯伯爵早就溜得没影了,谁去君士坦丁堡谁傻逼。 “是护送。”费南强调道,“伟大的拜占庭帝国的皇帝陛下,我们是护送您去君士坦丁堡。” 唐泰斯伯爵斜眼看费南,护送也好,押解也罢,字面上的游戏无所谓的,总之都是迫不得已,但是费南为什么要傻乎乎的往死路上走呢? “唉,我有家人的。”费南苦笑。 唐泰斯伯爵懂了,费南的家人犯了事,被贵族大官们抓了把柄了,要么费南冒九死一生的机会去君士坦丁堡,要么全家人头落地。死一个还是死全家,只要是个男人当然是选择死自己一个了。 “是个英雄,你家人会因为你而骄傲的。”唐泰斯伯爵安慰着费南。 -- 第2336页 “千万不要被我家人知道。”费南坚决反对,就为了给情人买个最新的包包,冒险去君士坦丁堡搏个更高的官职更高的薪水的事情要是被家人知道了,一定家破人亡。 唐泰斯伯爵看费南,认真的道:“舔狗不得好死。” 远处,一队骑兵飞快的靠近,唐泰斯伯爵急忙止住了队伍,手拿白旗的人用吃奶的力气挥舞着白旗。 “快!扔掉兵器,高高举起双手!”唐泰斯伯爵厉声叫道。众人反应极快,兵刃被远远的扔开,一双双手高高的举起。 “我们是求见伟大的兔魔陛下的使者!我们带着和平的愿望而来!”唐泰斯伯爵大声的叫,心里却悲凉极了,早知道学几句东方话。 “拜占庭人,跟我们走!”那队骑兵中有人用标准的拜占庭语言叫道。唐泰斯伯爵和费南仔细的看那人,虽然穿着东方人的军服,但金发碧眼,绝对是西方人。 “真是走远啊。”唐泰斯伯爵和费南大喜,听说有一个拜占庭人的军团投降了东方人,真是投降得太好了。 “我是神圣拜占庭帝国的皇帝爱德蒙唐泰斯,我要见伟大的兔魔陛下。”唐泰斯伯爵挺直了胸膛大声的道。 …… “拜占庭的皇帝?”杨轩感笑了,皇帝亲自出马做使者,这拜占庭的投降态度还是很棒的。一群官员微笑,一口气出动几百艘飞艇烧掉了雅典,就是为了一战定乾坤,要是一块块地盘打过去,中原哪里有这么多人手接受土地。 “蛮夷而已,找个小官接见就是了。”李子通道,要是胡雪亭杨轩感亲自见一个投降的蛮夷,中原的颜面何在?蛮夷的酋长也就见六品官的资格。 “慢,朕要亲自见他。”胡雪亭道,“朕吃不下拜占庭。” 一群人痛苦的看着胡雪亭,拜占庭向大越大楚投降,但是大越大楚竟然没有办法吞下,这世上还有更悲惨的事情吗? “早知道就不该在中原杀这么多人。”李子雄后悔极了,关中和江西被杀的几百万人要是用在这拜占庭,华夏统一世界只在反掌之间。 “步子太大容易扯到蛋。”胡雪亭想的很清楚,在华夏人口没有浙江一个省的人口多得年代,老实守住几块产粮食的土地,坐等人□□发才是唯一的出路,吃多了不是虚胖就是噎着自己,没什么好处的。 一群人看胡雪亭,当皇帝了也不知道说话斯文一些。 “也好,压榨一些油水出来。”杨轩感道,想想阿拉伯人的人海战术,按照步骤前进比什么都重要。 大殿中立刻就摆上了两张龙椅,胡雪亭是皇帝,杨轩感也是,没道理只让胡雪亭有龙椅坐。 “不行,我也要坐。”胡雪岚闹腾,“轩轩也有座位,我为什么要站着?”站着上朝最累了,要是闹腾几个时辰,保证站到腿都不是自己的。努力的挤到胡雪亭的座椅上,椅子这么大,两个人坐一起足够了。 杨轩感瞪胡雪岚:“别闹!”乖孩子长大了竟然变成了熊孩子,简直是道德的沦丧,人性的悲剧。 “我就要和姐姐坐在一起!”胡雪岚对着杨轩感做鬼脸,一点都不在乎。杨轩感扭头瞪胡雪亭,以前粉粉糯糯的小雪岚胡闹的时候太可爱了,但长大后继续胡闹一点点都不可爱。 胡雪亭会意,一掌拍在龙椅的扶手上,厉声呵斥:“还不快点给长公主拿个暖暖的靠垫过来,没看见长公主怕冷吗?”胡雪岚嘻嘻的笑,用力的在胡雪亭的身上挤啊挤。胡雪亭转头看杨轩感,看,搞定。 杨轩感冷冷的看胡雪亭,你丫会意个P!搞定个P! 王奶妈脸都气青了,二小姐怎么这么不懂事,龙椅是可以乱坐的吗?转眼看到胡雪岚腰里的长剑,立刻懂了,二小姐这是要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姐呢。她欣慰的看了胡雪岚一眼,姐妹就是姐妹,一张椅子而已,随便坐,天气还凉,两个人挤挤更加的暖和。 李子通见怪了胡家姐妹乱来,懒得多管,只是提醒:“若是那蛮夷酋长不肯跪下,那是视我中原如无物,杀了就是。但若是那蛮夷酋长单膝跪下,责令改正就是。蛮夷的礼节与我中原不同,贵族见了皇帝也就是单膝跪下而已,鲜有双膝跪下的。”这些都是从欧罗巴降兵中问来的,但那些降兵的地位不够,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 杨轩感点头,只要拜占庭投降,其余都是小事情。顺便瞪了胡雪岚一眼,胡雪岚瞪回去,再吐舌头,赢了! “宣拜占庭酋长进殿。”声音一道道的传了出去,轻蔑之意尽数在几个字中体现无疑。 “陛下召见拜占庭蛮夷,还不快点!”某个拜占庭族将领厉声呵斥唐泰斯伯爵,唐泰斯伯爵淡定的点头,这一路进入君士坦丁堡费时不短,早就知道这些原本的拜占庭人以大越人自居,以鄙夷拜占庭为荣。 “陛下,一定要求和成功。”费南低声道,跟在唐泰斯伯爵的背后。 “伟大的陛下只召见拜占庭蛮夷酋长一人!”几个拜占庭族将领拦住了费南,冷冷的警告着。费南脸色一青,很想说“你侮辱了拜占庭的贵族”什么的,但看周围所有的大越士卒都握紧了手里的刀剑,一副想要杀人的模样,急忙退了一步。“是,是。” 唐泰斯伯爵跟在侍卫身后走向大殿,大殿内一大群大越大楚官员冷冷的盯着唐泰斯靠近,好几个人死死的盯着唐泰斯伯爵的头发,要是跳蚤虱子很多的话,自己可以再退远几步的。李子雄转头看几个御前侍卫,要是蛮夷酋长不肯跪下,就当众斩杀了,别担心破坏了外交关系,蛮夷酋长不肯下跪就是元凶,必须承担破坏友好关系的全部责任。 -- 第2337页 唐泰斯伯爵踏进了大殿,十几道目光死死的盯着他,要是走到胡雪亭面前一丈远地方还不跪下,立刻就杀了他。 “噗呲!”唐泰斯伯爵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的磕头,然后双手缓慢向前伸展,匍匐在了地上:“伟大的兔魔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中的气氛立刻轻松了,这个蛮夷酋长还是很识趣的。好些官员微笑,识趣和礼仪只在石油燃烧包的射程之内。 “拜占庭愿意向伟大的兔魔陛下投降。”唐泰斯伯爵的声音中透着无限的谄媚和欢快。 “我拜占庭人能够沐浴在伟大的兔魔陛下的光辉中,这是何等的荣幸!”唐泰斯伯爵热泪滚滚。 杨轩感微笑,这蛮夷如此卑微,看来是不会有图穷匕见或者最后抗议什么的了,等处理好了拜占庭就掉头(干)掉义成公主。 “拜占庭愿意割让埃及,利比亚的全部领土给伟大的兔魔陛下。”唐泰斯伯爵的眼中闪着真诚的光芒,利比亚和埃及虽然是拜占庭的势力范围,但是一直不怎么老实,特别是埃及,时不时把粮食卖给波斯人,也不肯出动大军配合拜占庭,这种不服帝国的地方干脆割让给贪婪的东方人好了,这两块地方够东方人消化几十年了。 “这几乎是我拜占庭一半的领土啊,我拜占庭对伟大的兔魔忠心耿耿。”唐泰斯伯爵卑微的笑着,只要能够达成协议,然后活着回去,他立马向神灵献祭几百只鸡。 胡雪亭微笑着:“埃及和利比亚啊。”她微微探出了身体,道:“可是,朕不接受拜占庭人的割让土地。” 唐泰斯伯爵都要吓死了,割让土地都不成?这是要杀光所有拜占庭人吗? “不,不,不,朕是仁慈的人。”胡雪亭笑了,走下了龙椅,胡雪岚急忙跟上,手按上了剑柄,死死地盯着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唐泰斯伯爵。 “你能够厚颜无耻的跪下投降,是个机灵的人,朕需要有个机灵的人控制拜占庭。”胡雪亭拿脚尖挑起唐泰斯伯爵的脑袋,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道。 唐泰斯伯爵听着翻译,真心有些迷惘,小心的问道:“伟大的兔魔陛下的意思是?” “以前的拜占庭皇帝不够聪明,朕在安卡拉杀了他。新的拜占庭皇帝还是不够聪明,朕又击败了他。”胡雪亭道。 唐泰斯伯爵知道胡雪亭说得是谁,死在安卡拉的拜占庭皇帝是希拉克略,被击败的是幸运13。 “朕以为拜占庭会聪明点,没想到拜占庭竟然蠢得想要发动大军进攻朕的地盘,朕很生气。”胡雪亭的眼神转厉,盯着唐泰斯伯爵,唐泰斯伯爵汗水顺着额头滴落。 “朕烧了雅典,惹朕生气的人不需要存在这个世上。” 唐泰斯伯爵用力点头,可惜他此刻是匍匐在地上仰着头,一点头就直接脸朝下撞在了地上,鼻子疼痛无比,泪水长流。 唐泰斯伯爵急中生智,仰起头看胡雪亭,任由泪水被胡雪亭看见:“伟大的兔魔陛下,那些废物渣渣竟然惹您生气了,实在是死不足惜。” 一群官员微笑着,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卑躬屈膝的皇帝,看来拜占庭一定是赶鸭子上架啊,末代皇帝果然是除了耻辱还是耻辱。 “朕知道你是机灵人,在山里兜兜转转了这么久,真是艰难啊。”胡雪亭道。唐泰斯伯爵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该死的,兔魔果然是魔鬼,竟然知道他的一切! “伟大的兔魔陛下,世界在你的光辉照耀之下!”唐泰斯伯爵认真的思索,若是他被兔魔杀了,家人是成为皇族后人,还是没人在意?只怕是后者的可能性居多。 “我的画像就要与祖宗的画像一样挂在城堡的客厅了。”唐泰斯伯爵默默的想着,子孙后代看到他的头像,会不会像他一样无所谓的打量着,还要评头论足一番。 “朕是爱好和平的人,朕热爱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命,所有的生命尊贵而平等,哪怕是一只毛毛虫也有它伟大的地方。”胡雪亭仰天看屋顶,仁慈和善的光芒在身上闪耀。 唐泰斯伯爵没往心里去,皇帝前脚说爱民如子永不加赋,后脚就加人头税的多了去了。 “朕要建立大欧罗巴共荣圈!所有的欧罗巴人都要享受到美好的食物和干净的清水,每天能够吃五个野菜饼!”胡雪亭激情澎湃。 唐泰斯伯爵木然的看胡雪亭,兔魔是不是疯了? “朕要让你继续做神圣拜占庭帝国的皇帝,与大越国、大楚国永为父子之邦,大越国大楚国一定会像照顾亲儿子一样照顾拜占庭。”胡雪亭热切的看着唐泰斯伯爵。 “拜占庭人没有饭吃?没关系!只要大越人大楚人有吃的,就不会饿着拜占庭。拜占庭人没有衣服穿?没关系!大越人大楚人有的是衣服,一定让拜占庭人穿的漂漂亮亮。拜占庭人想要吃肉?没关系!大越大楚有的是猪肉羊肉牛肉。有人欺负拜占庭?没关系!大越爸爸大楚爸爸一定会教训敢欺负拜占庭儿子的人,打得那家伙尿血!” “拜占庭人想要有的一切,大越和大楚都会给你们,谁叫你们是朕的乖儿子呢。”胡雪亭温柔又深情的看着唐泰斯伯爵,招手,叫过杨轩感,打眼色,快摸摸你儿子的脑袋,记得态度要温和,要深情。 杨轩感冷冷的看胡雪亭,你丫的以为我不知道拜占庭人头发上有好几斤虱子? -- 第2338页 唐泰斯伯爵怔怔的看着胡雪亭,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他就是来投降的,能够活着回去已经是祖上积德了,完全不懂胡雪亭想做什么。 “和平!正义!博爱!自由!平等!朕要让爱的光芒照耀世界!”胡雪亭张开双手,善良纯洁无比。 “伟大的兔魔陛下,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唐泰斯伯爵认为他应该抛弃一切听不懂的东西,直接问最关键的问题。 “你需要管好拜占庭人民,宣传大越、大楚、拜占庭的友谊万古长青。”胡雪亭道。 唐泰斯伯爵懂了,傀儡皇帝!他这是从除了名义什么都没有的拜占庭贵族的傀儡皇帝成为了强大的东方人的傀儡皇帝?考虑到都是傀儡皇帝,拜占庭贵族属于用完就甩,而东方人想要管理拜占庭必须有他配合,做东方人的傀儡皇帝显然更好。 “伟大的兔魔陛下啊!你是天上最善良最美丽最仁慈的神灵!”唐泰斯伯爵恨不得舔胡雪亭的鞋子,不但保住了脑袋,还有了荣华富贵,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当然,这些地方要归属大越和大楚。”胡雪亭弹手指,一张地图出现在了面前。唐泰斯伯爵认识,这是拜占庭军方的专用地图,他极力的控制着嘴唇,没有痛骂“拜占庭奸”或者“拜占庭带路党”。几个大越大楚官员不屑的看唐泰斯伯爵,这种垃圾地图也就只有你们自己当成宝。但大越大楚借助飞艇绘制的详细地图绝不会出现在拜占庭人的面前。 唐泰斯伯爵微笑着看胡雪亭:“只要伟大的兔魔陛下喜欢,想要哪里就是哪里。”本来就要割地,但看来利比亚和埃及不是兔魔的目标,兔魔想要哪里只管割哪里,傀儡皇帝就要有傀儡皇帝的觉悟。 胡雪亭的手指在地图上沿着山脉滑动:“这些地方都属于大越和大楚。”唐泰斯伯爵认真的看着胡雪亭,坚决的反对:“伟大的兔魔陛下,我必须批评你,你太仁慈了!你是拜占庭的父亲,当父亲的有多辛苦!要照顾拜占庭儿子吃饭穿衣,要花很多钱,要有很多粮食,这些钱和金币从哪里来?当然是土地。可是,你只要一些不能住人,不能种地,没有金子的山脉,又有什么用呢?伟大的兔魔陛下,你必须拿走拜占庭的一半土地!最少要拿走整个埃及!” 胡雪亭想要割掉的土地只是在色雷斯平原周围的山脉而已,虽然山脉巨大,上面也有不少拜占庭的城池,但是,山脉就是山脉,看着面积很大,却没什么经济价值。唐泰斯伯爵完全理解了胡雪亭的思路,该死的东方人真的不想吞并拜占庭,只想夺取周围的山脉,利用地势守住色雷斯平原。 如此没有野心的东方人,如此善良的兔魔,彻底的感动了唐泰斯伯爵,东方人是傻逼,兔魔是傻逼!他有可能真的成为拜占庭帝国的皇帝! “朕不是来毁灭拜占庭的,朕是来拯救拜占庭,共同走向富裕的!”胡雪亭正色道,唐泰斯伯爵泪水哗啦啦的流,崇拜的看着天下第一大傻逼。 “朕只要矿石!” “朕绝不会让拜占庭人饿着,只要拜占庭人拿矿石来换,想要多少粮食就有多少粮食。” 唐泰斯伯爵用力点头,眼睛中闪着光芒,谁不知道兔魔不吃草,专吃矿石,对铁矿需求无极限,这点当然可以答应她,粮食换铁矿,不管比例是多少,拜占庭都占了大便宜。 “朕真心的热爱着这片大陆的人们。”胡雪亭热泪盈眶。 唐泰斯伯爵真心相信,傻逼圣母都是这样的:“伟大的兔魔陛下,你比太阳还要闪亮!” “拜占庭不需要军队,拜占庭的军队掌握在一群愚蠢的人手中,太危险了,会伤害到你们自己。”胡雪亭柔和的道。唐泰斯伯爵微微犹豫,这是要剥夺拜占庭建立军队的权力?没关系啊,拜占庭本来就不存在属于国家的军队了。 “你们不用担心别人欺负你们,什么海盗,山贼,法兰西,日耳曼,朕的军队会驻扎在雅典、罗马、贝尔格莱德,保护你们的安全,所有与法兰西,日耳曼等国的人口、货物、金银往来全部需要由我大越检查,我大越有权利对一切经过的人口、货物、金银征收税款。”胡雪亭道。 “伟大的陛下的愿望就是我的命令。”唐泰斯伯爵微笑着,他没有损失,拜占庭甚至也没有损失,要是兔魔以为可以在几个城市驻扎了军队就控制了拜占庭,那实在是太愚蠢了,只要拜占庭躲过了这次的危机,又从兔魔的手中得到了宝贵的粮食,他就能征召比兔魔的军队更多几十倍的拜占庭士兵,分分钟灭了兔魔。 “为了照顾拜占庭儿子,大越和大楚已经做了所有能够做的一切,拜占庭儿子是不是该有所表示?”胡雪亭问道。唐泰斯伯爵静静的等待胡雪亭的新的要求。 “赔偿这次战争造成的大越和大楚的损失。”胡雪亭道,飞艇飞一次老贵的,石油燃烧包也是钱啊。 唐泰斯伯爵微笑,战败者缴纳赔偿那是理所当然的,前几次没缴纳赔偿已经是占了便宜了。 “朝贡。每年一月和六月对大越和大楚朝贡金银铜;每年大楚、大越的皇帝、公主的生辰必须奉献礼物。”胡雪亭道。唐泰斯伯爵依然微笑,依然是小意思,太应该了。 “朕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欧罗巴共荣。”胡雪亭温和的笑着。 唐泰斯伯爵脚步轻飘飘的出了皇宫,费南焦急的看着唐泰斯伯爵,对他能活着回来感到了万分的欣喜,以及怀疑。 -- 第2339页 “你答应了什么条件?”费南低声问道,贵族们的底线只是利比亚和埃及,要是出卖了太多拜占庭的利益,回去了也会被拜占庭贵族们处死。 “处死?”唐泰斯伯爵冷笑着,投降大越果然是对的,相比只要金银岁贡和海关税收的兔魔来说,他的真正敌人是拜占庭的贵族们。 …… 大殿内,杨轩感等人皱眉看胡雪亭,胡雪亭想要从拜占庭榨油的目的很清楚,很多手段他们也能够理解。 不要拜占庭主动割让的埃及和利比亚,多半是因为那些地方不好管理,不然拜占庭哪有把肥肉吐出来的道理,大越大楚如今缺乏人口,小小的咬口肥肉没关系,咬大了容易撑死自己;获取山地是为了保证平原的安全;朝贡不用解释;驻扎军队的套路他们也看得懂,别看只是在一个城市驻扎了军队,影响力足以控制整个城市周围几十个城市,时日久了,这些城池都会是大越大楚的土地。 但为什么要主动提出拿粮食换拜占庭的矿产呢?这是严重的资敌! 众人看胡雪亭,胡雪亭只会坑人,不会圣母,而且演得这么假,肯定没安好心。 “难道是想要拜占庭人一心想要我们提供粮食,而不去种田了,然后我们再停了粮食供应,拜占庭人就会全部饿死?”杨轩感皱眉,对已经缺粮的拜占庭人花这么大的力气,有种脑子进水的感觉。 “粮食里掺东西?”穆清小心的问道,转眼就低下了头,那要多少(毒)药啊。 胡雪亭惊愕的看众人:“你们真是老实人啊。” “胡某刚才说的话,一个字都不用理会。” 毛? …… 唐泰斯伯爵与凶残的兔魔和谈成功的消息飞快的就传遍了拜占庭各地。 “竟然要我们解散军队!”亚平宁半岛上,某个贵族青年愤怒无比,这是对主权的(侵)犯,哪里是和谈,根本是不平等条约。 “可是,东方人给粮食啊。”某个普通人道,反正已经没有国家军队了,谁在乎解散不解散。一群人点头,东方人缺少矿石,一直用粮食换矿石呢,只不过以前只有少数贵族偷偷地参与,现在是公开了而已。 “要是被东方人掌握了拜占庭的粮食,拜占庭就要亡国灭种了。”贵族青年愤慨无比,这是阴谋!拜占庭人要是不种地了,以后还不是由着东方人说了算。 “可是,东方人给粮食啊。”那个普通人道。 “东方人没说不许我们种地,我们可以自己种着地,然后拿矿石换取更多的粮食。”有人补充道,拜占庭人就是再傻也不会因为东方人愿意粮食换矿石就停止种地的,各个贵族老爷的地空着也是空着,绝不会让农奴休息的,不种地,还能做什么?又不是每个贵族老爷都有矿的。 “东方人要控制我们的海关税收!”有人怒吼。 “可是,东方人给粮食啊。”那个普通人第三遍道。那贵族青年冷冷的看他,你丫是复读机啊! “就是几个铜币而已。”周围有人无所谓的道,其他国家与拜占庭的贸易本来就极少,哪怕税收全部给东方人也没几个钱。 “东方人要战争赔款和朝贡!还要割让一大块土地!”那贵族青年叫着。 “可是,东方人给粮食啊。”那普通人继续复读机。那贵族青年懒得看他了,谁有空和复读机说话。 “常规操作而已。”周围的人依然完全不在意,山地本来就没什么价值,东方人连利比亚和埃及都不要,已经充分体现了他们只想种田养兔子的决心,要不是有人愚蠢的主动攻击君士坦丁堡,东方人根本与拜占庭人无关。 “君士坦丁堡也是我们的领土!”那贵族青年指出重点,拜占庭人想要收复领土是正义的。 “可是,东方人给粮食啊。”那普通人继续复读机。 “你丫会不会说人话!”那贵族青年暴怒了。 “可是,还有比粮食更重要的吗?”那普通人惊讶的问道,听说兔魔说了,只要建立大欧罗巴共荣圈,每天每个人都能吃到五个野菜饼!是野菜饼,不是野菜糊糊! 那贵族青年冷冷的看那普通人,与蠢货生气太不值得了。 “东方人缺乏野心,我们有机会夺回来的。”周围有人道。 “唐泰斯伯爵签订了一张不平等条约,不配做我们的皇帝!”那贵族青年终于说出了他最想说的话。周围有人大声的支持:“唐泰斯伯爵是个畏战不前的胆小鬼,出卖了拜占庭的利益,没有资格做神圣拜占庭帝国的皇帝!” “不,唐泰斯皇帝陛下是个好皇帝,他拯救了拜占庭,他为拜占庭带来了和平,粮食,未来!他是拜占庭的英雄!”有人大声的反对,拜占庭这几年出了几个皇帝,哪一个为拜占庭带来了幸福?唐泰斯皇帝虽然让拜占庭损失了一些东西,但是能够得到大量的粮食,那就是最伟大的贡献,是拜占庭最伟大的皇帝之一。 “闭嘴!你们这群蠢货!”那青年贵族怒喝,一群平民懂个P。 “你反对唐泰斯皇帝陛下就是反贼!”平民们怒吼。 …… 希腊的某个城市内。 唐泰斯伯爵冷笑着,拜占庭的新议会给他发了信件,认为他的行为不符合皇帝的身份,出卖了拜占庭的利益,要求他立刻去议会解释。 -- 第2340页 “什么时候议会可以命令皇帝了?”唐泰斯伯爵冷笑,是啊,皇帝的威严在于手中有军队,没有军队的皇帝就是一坨屎。可是,他有军队啊,尽管只是十几万只会偷懒的农奴。 一群贵族哀伤又愤怒,唐泰斯家族好不容易走了大运成了皇帝,难道就只是一场梦? 唐泰斯伯爵冷笑着,那群该死的新议会的贵族们同样通过兔魔的条件看穿了兔魔缺乏征服拜占庭的野心,那么轰炸雅典不过是个警告而已,东方人不会继续进攻拜占庭,拜占庭没有亡国的危机,拜占庭的贵族们怎么肯让拜占庭皇帝的桂冠落在了他的头上? “爱德蒙,你是英雄,是你拯救了拜占庭!你是当之无愧的拜占庭皇帝。”一群贵族神情严肃,从现在起他们都是皇族了,傻逼才会听议会的。 “我们可以训练那些农奴,十几万农奴就是一百个挑一个,也有一千个合格的士兵。”某个贵族厉声道,有一千个合格的士兵足以让任何人不敢正视了。 “十几万农奴不能浪费了,让他们种田,挖矿,向兔魔要粮食和武器。”又是一个贵族狞笑着,十几万农奴看似是十几万张吃饭的嘴,但是用好了就是十几万的生产力,只要熬过了最艰难的头几年,这拜占庭就是唐泰斯家族的。 “对,联系兔魔,我们用矿石换粮食。”其余贵族大声的道,全拜占庭都缺粮的时候有了粮食,说不定不用打就能赢了。 唐泰斯伯爵用力点头,道:“派人宣传一下,议会想要割让利比亚和埃及,出卖拜占庭的利益;兔魔本来要更多的东西,比如牛羊、女人、金银,一半的国土,但是被我坚决的反驳了,兔魔羞愧无比,这才只要了山地。” 一群贵族点头,必须把这份合约宣传成一次伟大的胜利,唐泰斯家族才能成为新的拜占庭皇族。 短短的一个月内,拜占庭各地乱糟糟的,有人要求执行唐泰斯皇帝陛下千辛万苦才与兔魔达成的合约。“这份合约当中有机关,兔魔中了唐泰斯皇帝陛下的圈套,拿到的都是华而不实的东西,而我们得到了最宝贵的粮食。唐泰斯皇帝陛下万岁!” 有人坚决反对合约:“这是卖(国)条约,拜占庭丧权辱国,坚决不能执行,打倒唐泰斯!” 罗马的新议会中,一群贵族议员神情严肃。 “为了拜占庭的崛起,为了拜占庭的完整,为了拜占庭的人民,我们宣布废除爱德蒙唐泰斯的皇帝称号!” “我们将组建军事调查委员会,调查爱德蒙唐泰斯在出兵君士坦丁堡途中的渎职行为!” “我们将组建外交调查委员会,调查爱德蒙唐泰斯与国外有关势力勾结,出卖拜占庭的叛国行为!” “我们命令爱德蒙唐泰斯立即放下武器,向我们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唐泰斯伯爵回应:“朕作为神圣拜占庭帝国的皇帝宣布议会不合法,即日起解散,逮捕所有议会成员。” “所有忠于拜占庭的人民拿起武器,与意图谋朝篡位的议会决一死战!” “所有没有粮食吃,野菜糊糊都吃不饱,想要有粮食吃的拜占庭百姓拿起武器,保卫伟大的唐泰斯皇帝陛下!” “胜利属于唐泰斯皇帝陛下!胜利属于伟大的神圣拜占庭帝国!胜利属于伟大的神圣拜占庭帝国的人民!” 两则声明之下,拜占庭国内的动荡更加的激烈了,谁都知道很快就要打仗了,还是几十年未曾有过的拜占庭人的自相残杀。 “议会老爷们根本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死活,我们必须支持唐泰斯皇帝陛下!”有人拿着锄头大声的叫着,再也没有粮食更重要的了。 “国家主权的完整超过了一切!支持议会,逮捕叛国贼唐泰斯伯爵!”有人站在街上的高台上大声的叫着。 大量的铁矿通过船只,马车,飞快的向君士坦丁堡驶去。 “伟大的兔魔陛下,拜占庭有人造反作乱,意图撕毁伟大的兔魔陛下的合约,对抗伟大的兔魔陛下的善意,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唐泰斯陛下将会坚决的镇压那些反贼,执行大欧罗巴共荣圈的计划。”唐泰斯伯爵的使者匍匐在地上,恭敬无比。 “唐泰斯陛下需要伟大的兔魔陛下的善意,请用粮食与我们交换矿石吧。”唐泰斯伯爵的使者几乎在哀求了。 “没有问题,有铁矿就有粮食,就有武器。”胡雪亭严肃无比,“当然,金子银子也可以,但是不收香料。” …… “嘿嘿,好一个兔魔,好一个正义,和平,自由和爱。”唐泰斯伯爵冷笑着,他已经知道了兔魔的阴谋,所谓的合约只是想要挑起拜占庭的战乱,但是,唐泰斯伯爵无法伟大的牺牲自己结束战乱,整个唐泰斯家族已经骑虎难下,牺牲的不仅仅是唐泰斯伯爵一个,而是整个家族了。 “爱德蒙,我们没有错,你是神圣拜占庭帝国的合法皇帝陛下,整个拜占庭都是属于你的,议会只是皇帝陛下的下属机构,没有权利废除皇帝陛下。”唐泰斯家族的人们说着,根据法理,他们没错,错的是议会想要篡位。 “是,我们没错。”唐泰斯伯爵咬牙道。 得到胡雪亭支持的拜占庭皇帝唐泰斯陛下坚决的镇压议会的叛乱,拜占庭各地战火熊熊。 某个城市中。 “你是支持谁的?”有人拿着刀子厉声喝问,身上到处都是血迹。 -- 第2341页 “伟大的皇帝陛下万岁!”被喝问的人手中同样拿着刀子,身后是无助的家人。 “自己人!”对面的人松了口气。“这条街区被皇帝陛下的忠诚百姓收复了!” 另一个城市中,几百人仓皇的向某个方向跑着。 “跟上,快点!”有人站在路边催促着。“彼得罗夫就在前面!”几百人用力点头,鞋子没了也不在乎,只管拼命的跑。 前面的街道拐角猛然冒出了几百人,人人的手中都拿着刀剑。 “该死的!”两伙人同时破口大骂。 “你们支持谁?”两伙人硬着头皮大叫,至少有一半的机会是自己人。 街上猛然静悄悄的,谁都不敢第一个开口,答错了就有一半的机会成为敌人。 “快说,你们支持谁!”有人怒吼。 “你们先说!”另一伙人挥舞着手里的刀子大叫着。 后方,那带路的男子带着一群老弱妇孺跑了过来,混乱当中他没看清情况,只见一群人傻乎乎的愣着,忍不住骂着:“傻站着干嘛,彼得罗夫就在前面,快点,快点!” 两伙人同时松了口气:“你丫的是自己人也不早说!” 两伙人迅速融合在一起,对着某个方向狂奔。 “彼得罗夫会带我们去君士坦丁堡,然后我们就安全了!”有人大声的叫着。 山道上,几千人被阻拦在哨卡前,数千大越拜占庭族士卒拿着刀剑恶狠狠的盯着人们。 “求你们了,我们要去君士坦丁堡。”不少人哀求着,都是拜占庭人,给条生路。 “大越和大楚都不接受难民!”哨卡上的拜占庭族士卒们叫着。 几千人嚎啕大哭,留在战乱的拜占庭不是被杀就是饿死。 “但是,大越大楚正在与波斯人开战,需要战士,十二岁到六十岁的人不分男女,只要愿意去波斯战斗,就能带一个亲人进入君士坦丁堡。” 几千拜占庭难民面面相觑,因为想要逃避战火而去君士坦丁堡,却变成了去更远的波斯作战?有区别吗? “有!”某个拜占庭难民大声道。“拜占庭本来就缺少粮食,打成这样,今年,甚至明年都不会有粮食,我们除了饿死还有什么下场?去了波斯未必就会死,就算死了,我们也有一个家人可以在君士坦丁堡活下来!” 一群拜占庭难民用力点头,有人大声的道:“波斯人本来就是我们的敌人,打他们就打他们,我报名!” “我也报名!”难民们踊跃报名,兔魔厉害无比,打波斯人未必就会死的,说什么都要赌一把。 …… 君士坦丁堡。 胡雪亭看着无数的拜占庭人上了飞艇,他们将会被运输到喀布尔,然后接受三个月到半年的训练,与波斯人、义成公主的手下们进行最残酷的短兵相接。 “这些人很可怜。”胡雪亭道,那些拜占庭人很无辜,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要死在波斯。 “但是,华夏人的扩张和生存高于一切。” 胡雪岚用力点头,身为帝王就是要维护自己的国家和民族的利益,其余人死多少都不在意。 “你将背负恶名,永世不得翻身。但这和你所要拯救的东西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胡雪亭笑了。 第444章 东方租界 月光柔和,君士坦丁堡的一草一木都沉浸在银白的光芒之中,高大而坚固的城墙在月光下透着肃杀之气。城墙下经过一队巡逻的士卒,被城墙衬托的渺小无比,又带着寂寥。 无数等待被运输到喀布尔的拜占庭难民蜷缩在篝火边,小心的打量着周围。 “唉,那些贵族老爷真是愚蠢啊,要是他们亲眼看了一眼这个城墙,就不会相信能够打赢东方人了。”有人低声的叹息,君士坦丁堡的城墙原本就被拜占庭加固过,在大楚的手中更是不断地加固,厚度和高度超出了众人的想象,拜占庭的士兵怎么可能攻克君士坦丁堡? “这还算小了。”有人在篝火边吹牛,“听说草原棱堡那才叫高大呢,比君士坦丁堡高大十倍!” 众人低声惊呼,十倍是多高多大? “只有见过了草原棱堡才知道什么叫做永不陷落的要塞。”那人赞叹着,仿佛见过草原棱堡一般。“就算百万人进攻草原棱堡都只是死路一条。” 一队士卒经过篝火堆,听见了那些难民的议论,有士卒情不自禁的露出了鄙夷。君士坦丁堡也有修建棱堡的计划,但是被欧罗巴人反攻的消息给耽误了,所有建筑工人都被转移到了粮食基地之中,棱堡只是建造了极小的一部分,几乎就是烂尾楼。 “等那些蛮夷老实了,很快就会重建棱堡的。”有士卒低声说道,周围的士卒用力点头,等棱堡一成,看欧罗巴还有谁敢来送死。 君士坦丁堡皇宫的花园中,胡雪亭盘膝而坐,闭目体会身体中的内息,身上的经脉依然如同以往一样的剧痛无比,内息过去更是剧痛的像是千刀万剐一般。她有些疑惑,已经过了许久了,为何一点点的伤势复原的迹象都没有?甚至更加的严重了,以往还是运转内息的时候才会被千刀万剐,现在是举手投足之间就会时不时的剧痛一下。 这是一辈子都要坐在轮椅当中减少运动,或者在剧痛中终于浑身经脉乃至手脚俱断,终生瘫痪了? 胡雪亭闭着眼睛,感受着身体内的痛苦,有些不甘,还有无数的事情要做,就要选择躺赢了?心血不宁,气血翻涌之下,浑身又是一阵被凌迟一般的剧痛涌上心头。 -- 第2342页 胡雪亭依然闭着眼,嘴角却露出了微笑,回想人生,还不够精彩,但是她已经尽力了,毫不后悔。 只是以后怕是不能护着雪岚和其他人了,还有那个小小的糯糯的琉璃。她以后只怕是只能像石笨蛋一样,每天待在后花园教教徒弟,颐养天年了。 “我才二十几岁,就要开始学习广场舞了吗?”胡雪亭失笑,太努力的人生竟然就是提早退休吗?她想到了石笨蛋,石笨蛋一定喜欢跳广场舞的,不过看他笨手笨脚的模样,要他跳舞一定比杀了他还有艰难。 胡雪亭睁开眼,看看天空,石笨蛋当年也是重伤啊,而且未必就比她此刻伤的轻了,至少她没有动不动就昏迷几天。同样重伤的石介没有吃独特的药材,没有得到天材地宝,没有遇到随身老爷爷,但他就是恢复了内力。 这是为什么? 胡雪亭慢慢的想着,以前一些注意到了却不明白原因的细节一一浮现在眼前。 ……石介偶尔会莫名其妙的皱眉。 ……石介走路的速度缓慢无比,很少看到他跑来抛弃。 ……石介在去突厥草原杀都蓝可汗之前,一举一动都缺乏青年的活力,更像是时刻注意身体状态的垂暮老人。 胡雪亭微笑着,这不是和她如今的举动一样吗?原来石介同样在举手投足之间都感受着无比的剧痛。华山派师徒真是有缘啊,都要重伤到经脉俱断走火入魔的程度,都死死的硬挺,绝不肯表现出来。她浅浅的笑,眼角却有些酸楚,华山派真是疯子神经病才能加入的门派啊。 忽然,胡雪亭一怔,好像漏了些什么,是什么呢?她细细的从头回想。 ……石介从草原回来之后,行动更加的自然了,时不时的就敢于稍稍的露一手内力。 ……石介一剑毁掉了太原小半个城池。 胡雪亭惊愕的看着头顶的月亮,平静的心开始激烈的跳动。难道…… 她缓缓的深呼吸,重新整理思路,若是猜错了,她会如何? “不过是浑身经脉俱断,手脚俱断,躺在床上变成植物人而已。”胡雪亭笑了,“胡某想做的事情大半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事情能不能达成与胡某是不是手脚能动无关。那么,为什么不赌一下?” 胡雪亭转头看向花园的另一角,胡雪岚就在那里练功。要不要叫她,见上最后一面? 胡雪亭笑了笑,何必做小儿女之态。 她慢慢的深呼吸,平稳心情,而后开始运转内力。 花园的另一角中,胡雪岚忽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从无到有,从弱到强,不断地攀升。 “姐姐!”胡雪岚一怔,急急忙忙的冲了过去,却看见胡雪亭闭目盘膝而坐,身上的气息不断地提升。 “姐姐!”胡雪岚吓死了,姐姐在做什么? 一道闪亮的剑光陡然冲上了天空,照亮君士坦丁堡,无数还没有入睡的人惊愕的转头看去。“那是什么?为何这么亮?” 光亮渐渐黯淡,月光之下终于看清天空中有一个人影。 “我是胡雪亭,我回来了!”那人影斜斜举着长剑,傲然叫道,声音传遍了整个君士坦丁堡。 “老婆快出来看神仙!”无数人叫着,天空之上,胡雪亭的身影映在皎洁的月亮之上,这不是神仙还有谁是神仙? “伟大的兔魔陛下!”无数人跪在地上,惊恐的看天空中的胡雪亭,都能飞得比君士坦丁堡最高的箭塔还要高了,果然是兔魔啊。 “大半夜闹腾什么啊!”杨轩感大骂,太没有公德心了。 胡雪亭傲然俯视大地,身体各处都是强大的内力伴随着无边的剧痛缓缓流动:“哈哈哈哈!华山派剑气果然是破而后立!师父说的对,只要能够忍住痛苦,天下还有谁能挡得住我华山派的剑气?胡某想飞就飞,想灭城就灭城,谁能挡得住胡某的一剑?”身上痛苦无比,好像千刀万剐?哪有什么,得到多少,就要失去多少,想要有牛逼的剑气,就要有时时刻刻被千刀万剐的决心。 胡雪岚眨巴着眼睛盯着天空中的胡雪亭,眼角忽然都是泪水,姐姐这是伤势恢复了? “姐姐,我在这里!”胡雪岚蹦跶着挥手。 胡雪亭看到了,微笑着挥手:“想不到华山派的剑气可以带人飞得这么高啊,都有十丈了吧?了不起,牛逼,比飞机还厉害……这个……再来一道飞回地上去……苍松迎客!……该死的,没有剑气?力劈华山?该死的还是没有!无边落木!黑虎掏心!懒驴打滚!该死的竟然都没有剑气?剑气你丫死哪里去了?” 胡雪亭愤怒了,本来就时灵时不灵的剑气又一次失灵了? “这个……雪岚……”胡雪亭对着胡雪岚招手。 胡雪岚用力点头,姐姐,叫我干嘛?要带我飞吗?好啊好啊! 胡雪亭温和的笑:“这个……我要掉下来了……雪岚……雪岚!我要掉下来了!你要接住我啊!啊啊啊啊啊!” 众目睽睽之下,兔魔用自由落体的速度向着地面飞速坠落,一道人影冲天而起,抱住了胡雪亭…… 没有!抱了个空!两道人影在空中擦肩而过。 “喂喂喂!你的武功谁教的啊?”胡雪亭惨叫,这都会接不住? 在错身而过的刹那,胡雪岚伸脚一勾,终于勾住了胡雪亭,反手抱住了她。 -- 第2343页 “你是故意的!”胡雪亭怒视胡雪岚,张大了知道吓唬姐姐了。 胡雪岚坚决否认:“天色这么黑,看花了一点点!” “噗!”两人终于平安落地,胡雪岚跺脚:“姐姐好重,我脚都疼了!” 胡雪亭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就这么一点点震动,身上的痛苦又加大了些。她伸手挽住胡雪岚的肩膀:“走喽,我们去吃宵夜!” “真的?我要吃湖州大馄饨!”胡雪岚睁大了眼睛。 “这里哪有湖州大馄饨,顶多烤乳猪了。”胡雪亭嘻嘻的笑着,身上真是疼啊,千刀万剐别人多了,当做是报应了,习惯就好。 “石笨蛋能够忍得住,胡某更没问题。”胡雪亭嘻嘻的笑。 “痛苦才是我华山派武功的根源。”她默默的在心里装逼。 “有完没完啊!”杨轩感披着衣服出来,怒斥两个大半夜毫无公德心的人,要闹腾谁不会啊,信不信我明天半夜乘坐飞艇赏月。 “轩轩,我请你吃宵夜!”胡雪岚叫着。 杨轩感冷冷的看胡雪岚,然后笑了:“雪岚果然最可爱了,比某人好多了。”斜眼看胡雪亭,就是说你了。 …… 大批的阿拉伯人缓慢的行走着,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但想到那恐怖的火海,阿拉伯人依然带着震恐。 “那是地狱的火焰啊!”有人嘀嘀咕咕着,都没什么人应和他,谁不知道先知死在了邪魔的手中?但这个消息太糟糕,想想就让人沮丧极了。 “伟大的主宰不降临,我们怎么可以打赢邪魔?”阿拉伯人并不奇怪先知死了,说到底,先知不过是主宰的使者而已,主宰天下无敌不代表使者也是无敌的,作为主宰的凡间使者的先知的力量等级怎么也要比先知低十七八级,但邪魔是与主宰一个级别的,主宰100级,邪魔90级,吊打只有20级的先知那是理所当然的。 “主宰一定会派更强大的使者降临。”阿拉伯人坚定无比,主宰无所不能,亲自动手灭了邪魔那是弹手指的工夫而已,但是主宰不可能随便出手降低了身份,一定是要派手下去打邪魔的,死了20级的使者就会有30级的使者,直到派出最强的使者消灭邪魔为止。 “为了伟大的主宰,我们一定会再次杀到安卡拉的。”所有阿拉伯人坚信,打下安卡拉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数百万人迤逦前进的道路忽然停住了,前方爆发出惊天的尖叫,无数的人转向奔逃。 “邪魔的法宝!邪魔的法宝!地狱火又要来了!”有人惊恐的叫着。众人惊慌的凝神看远方,远方的天空中果然有百余飞艇悬浮,而地面之上更有一道漫长到没有边界的火墙。 “快逃!”阿拉伯人惊恐的叫着。 西面的人同样在疯狂的逃跑:“邪魔的地狱火!”“不想死就快跑!” “去哪里?”一些拿着刀剑的阿拉伯勇士茫然又惊恐的问某个将领,那将领绝望的看着南方的大火,那里是家乡。 “回不去了。”那将领忧伤无比,想要回家乡就要经过邪魔的火海,这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做得到的?西边也不能去,北面是邪魔的老巢,唯一的去路只有东面了。 “去波斯,我们只能去波斯了。要是运气好,邪魔不知道我们去了东面。”那个将领眼中精光四射。 “东面是邪魔的家乡,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敢去东面!”另一个将领重重的点头,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要是邪魔发现了我们的方向,我们就在东方与邪魔决一死战。”又是一个将领道,波斯人肯定早就投靠了邪魔,不然为什么邪魔能够安然无恙的经过波斯?波斯人敢不信仰主宰,伟大的阿拉伯人已经不在意了,没有要求他们去死,为什么波斯人就没有感受到主宰的仁慈,反而投靠了邪魔呢? “因为波斯人的内心是邪恶的,不知道什么是仁慈,什么是善良。”一个将领冷冷的道。 “杀入波斯,摧毁邪魔在东方的基地!”一群阿拉伯将领厉声道。 数百万阿拉伯人调整方向,向波斯进军。 “为了主宰,消灭邪恶的波斯人!”有阿拉伯老人大叫着,波斯与阿拉伯本来就是仇敌,杀波斯人根本不用考虑。 “无论如何不能把邪魔带回我们的家乡。”有阿拉伯人机灵的很,邪魔跟着屠魔失败的勇士回到了勇士的家乡,那是最老套的情节了,他们怎么会任由邪魔到了他们的家乡? “为了主宰,我们会回来的!”有阿拉伯人深情的越过火海,远望南边的天空,白云之下就是家乡。 杨积善在飞艇中看着阿拉伯人转向,小心的问胡雪亭:“真的可以让阿拉伯人与波斯人还有义成公主打起来?”会不会没操作好,阿拉伯人直接去找喀布尔或者德黑兰的麻烦了? 胡雪亭摇头:“只要飞艇不时的驱赶阿拉伯人,怎么都能让阿拉伯人按照我们的计划前进。” 杨积善仔细的盯着胡雪亭,犹豫的很,不会是胡说八道吧?看胡雪亭的表情古怪的很,一点都没有高瞻远瞩的从容,反而像是……对,便秘!便秘时候就是这个又痛苦又隐忍的表情! 胡雪亭斜眼看杨积善,认真思索,为了教训他引起身体更大的痛苦值不值得。 “雪岚,揍他!”有好用的打手在,用不着亲自出手。 “嗯!”胡雪岚挽袖子。杨积善认真提议:“论辈分我应该是你们的叔叔,你们打我就是忤逆,我给你们包个大大的红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 第2344页 胡雪岚歪着脑袋,小心的问杨积善:“你什么时候是我的叔叔了?”杨积善恨铁不成钢的看胡雪岚:“我大哥与你师父是至交,我与你师父平辈,你说我是不是你叔叔?” 胡雪岚认真的转头问胡雪亭:“姐姐,我们要不要向大楚宣战?” “打完了再考虑。”胡雪亭道。 杨积善抱头鼠窜,胡雪岚大呼小叫的追着,杨积善的心中却松了口气。胡雪亭虽然做了皇帝,但与杨家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关系啊,那就放心了,可以公告天下召集其他隐姓埋名潜伏在各地的杨家家眷都到大楚来了。 “老杨家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人?”杨积善心中有些苦涩,早知道杨轩感和胡雪亭这么牛逼,当年就该全家在一起,怎么也好过如今音讯全无。 …… 神圣法兰西神国。巴黎。 街上稀稀落落的有一些逛街的人,但没有几家店铺开门,整个巴黎正常营业的店铺不到十个。神圣法兰西神国去年一整年都在准备打仗,地里种地的人少了很多,今年的粮食都未必够吃,哪里有人有闲钱买衣服首饰名画古董? 但战争终究没有打起来,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拜占庭越来越软弱了。”某个神父对着神像说着,很是愤愤不平。神圣法兰西神国都做好了准备偷袭与大越大楚交战的拜占庭的背后了,没想到军事强国拜占庭竟然没有向君士坦丁堡进军,法兰西没有办法向大楚大越示好,秘密集结在法兰西和拜占庭边界的大军立刻就成了浪费粮食和耽误农事的该死的误国布置了。 他唉声叹气了许久,回头看向空荡荡的教堂,以宗教立国的法兰西教堂以前是没有空的时候的,谁敢不去教堂做礼拜就是大罪。但最近教皇和红衣主教们频繁的下命令,甚至派了红衣主教巡视各个城市,严格禁止大规模的礼拜活动。 “我们需要农奴在地里种地,要是人都饿死了,谁信仰伟大的神灵?”红衣主教悲凉又无奈的言语在神父的脑海中回响。 “他说得对。”神父低声道。去年因为没有收成,饿死了不少人,要不是教会运气好,找到了法兰西皇帝的一个秘密宝藏,从日耳曼购买了大量的粮食,只怕就不是死不少人了,而是要死许多人了。今年没了钱,必须靠自己种植。 “靠自己种植,是没有前途的。”某个红衣主教对着一群同僚认真的道。 “种地是看天吃饭,谁能保证今年是丰收?”那红衣主教苦涩的道,众人沉默,神灵从不显灵冒出来控制天气。 “而且,再过三个月,我们就没有粮食了,一点点都没有了。”那红衣主教的声音没有起伏,已经绝望的麻木了。三个月后距离粮食丰收还早着呢,所有人都要饿死吗? “抢,我们只有抢。”那红衣主教道,对那些百姓自然可以用温柔的言语,比如说那些野蛮人不信任伟大的神灵,所以教会讨伐异教徒,向他们征收神灵税,但自己人之间没工夫绕来绕去。 “抢谁?”另一个红衣主教问道。抢绝不是问题,甚至没有一丝的羞辱感,欧罗巴从来不认为抢劫是错的,有力量的抢没力量的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贵族抢劫经过领地的商人的事情都多得是,一些国家的皇室都是靠抢劫起家的。但抢谁很重要,遇到一个厉害的,很容易被反抢劫的。 “拜占庭人没粮食,抢他们不好下手。”有红衣主教弯曲着手指计算着,拜占庭人比法兰西好些,不至于三个月后就会饿死,但是顶多撑到秋收,如此紧迫的粮食之下定然是人人玩命的反抗,法兰西未必打得过玩命的拜占庭人,而且拜占庭虽然内乱,但要是法兰西敢出战拜占庭很有可能就激发了拜占庭人强烈的国家民族精神,联合起来攻打法兰西了,法兰西还没伟大到牺牲自己成全拜占庭。 “日耳曼人倒是有粮食,但是日耳曼人对我们还算友好,抢劫他们会坏了规矩。”那个红衣主教继续弯曲手指,日耳曼人P个友好了,只是法兰西没有能力挑衅日耳曼而已。 “除了大不列颠,还有别的选择吗?”教皇问道。一群红衣主教眼睛中冒着精光,大不列颠真是好地方啊,兔灾当中毫发无伤,兔魔的轰炸也没有跑到大不列颠,远征更是没有大不列颠的份,竟然很有坐看欧罗巴浮沉的味道。 “只要打下了大不列颠,我们就有了一个安全的基地。”教皇道,岛屿的天然独立性让他眼红,教会若是有这么一个基地,哪里还需要担忧拜占庭,担忧兔魔,拼命的想要拍兔魔的马屁。 一群红衣主教缓缓的点头,进攻大不列颠势在必行。 “我们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船只,两个月的时间作战,然后,要么就是我们全部饿死,要么就是我们为了神灵建立一个伟大的法兰西神国。”教皇的神情肃穆。三个月后法兰西没了粮食也绝不会饿死了教会的人,但是教会若是没了法兰西的百姓,这和全部饿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某个红衣主教皱着眉头,渡海远征大不列颠是个疯狂的主意,他必须给教会留下一条退路。 …… “伟大的兔魔陛下,我们需要你的支持。”那红衣主教的声音带着哀求。“看在我们一贯的交情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胡雪亭皱眉:“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那红衣主教苦涩万分,对此回答早有预料,问道:“法兰西有什么是可以与大越交换的吗?”法兰西已经穷得当掉裤子了,没粮食没金银没矿石,要是对艺术感兴趣,倒是有一些名画留着。 -- 第2345页 胡雪亭笑了:“朕要一万人。”不等那红衣主教说话,胡雪亭继续道:“你给朕一万个二十岁到四十岁的健康的人,朕就给你一千把刀剑,或者二十万斤粮食。” 一个健康的成年人就只值得十分之一把刀剑,或者二十斤粮食? 那红衣主教对这个充满了剥削和邪恶的报价简直是欣喜若狂!该死的,兔魔真是太有钱了,竟然肯用刀剑和粮食换取那些一碗野菜糊糊就能买到的农奴? 这么优厚的价格会不会有阴谋? 那红衣主教深沉的看着胡雪亭,心中飞快的盘算,胡雪亭想要人口肯定是个阴谋,但是对目前的法兰西来说却没什么影响,注定要饿死的人换了武器和粮食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伟大的兔魔陛下,我可以代表教会答应你。但是,你能告诉我你想要这些人口做什么吗?”那红衣主教留了一个心思。 “当然是战争。”胡雪亭道,波斯的战争将会是前所未有的混战和长时间战争,她需要从所有的地方挖掘战争的潜力。 “法兰克人战死了,朕不心疼。”胡雪亭认真的道。 “要是你们占领了大不列颠,朕还可以向你们购买俘虏,我需要大量的炮灰。”胡雪亭认真的道。 那红衣主教惊恐的看着胡雪亭,不愧是邪恶的兔魔。但是,神圣法兰西神国有救了。 …… “我们不需要全面进攻大不列颠了。”那红衣主教对着教皇道。 教皇和一群红衣主教摇头,一千把刀剑和二十万斤粮食并不能改变法兰西的大局,在几百上千万人口面前这点粮食算个毛?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大量的向兔魔提供人口。”那红衣主教严肃的道。教皇和一群红衣主教死死地盯着他,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 “维尔福主教,你想要……”教皇的声音有些干涩。 “对,你们没有猜错。”那红衣主教维尔福厉声道,看向教皇和一群同僚的眼神疯狂无比。 “去其他国家抓奴隶,大量的奴隶,然后与兔魔交易。”维尔福红衣主教道。“大不列颠,爱尔兰,日耳曼,拜占庭,阿尔及利亚,利比亚,埃及,所有法兰西人能够到达的地方就会有大量的奴隶!” “那些不信仰神灵的邪恶异教徒全部去做奴隶,去给兔魔当炮灰好了!” “神圣法兰西神国还很弱小,需要大量的粮食,武器,人口!我们不可能在群敌环绕之下顺利的成长,今天有粮食危机,明天就会有日耳曼人进攻法兰西,后天就有大不列颠与法兰西的百年战争,大后天就是葡萄牙人抢劫巴黎!” “我们想要宣扬神灵的光芒,就要活下去!” “消灭异教徒是神灵给我们的责任,为什么不用这些异教徒的血肉拯救伟大的神圣法兰西神国呢?” 教皇痛苦的闭上眼睛,维尔福主教的言语邪恶无比,但是,他竟然心动了! 异教徒不是人,就是货物;非洲的人不是人,就是货物;奴隶不是人,就是货物…… 这其中的逻辑哪里错了吗?哪里都没错!欧罗巴任何一个国家谁没有农奴?农奴就是奴隶,就是货物! 但是,教皇就是无比的痛心,他隐约感觉到若是教会采纳了维尔福主教的建议,整个教会就会陷入黑暗。 “教皇,我支持维尔福主教!”某个红衣主教站到了维尔福主教的身边,不就是冒充强盗去俘虏奴隶吗,又不是什么稀奇或者丢人的事情,买卖奴隶是合法行为,道德上不受任何的指责。 “我认为可以同时进行。”某个红衣主教站到了另一个角落,“大不列颠的地理位置是在太好了,我们为什么要放弃大不列颠?我们可以一边与兔魔交易粮食和武器,一边积累力量,然后一举占领大不列颠。” 好些红衣主教站到了他的一边,现在进攻大不列颠是疯狂的赌博,输了的几率非常大,但是在积累了大量的粮食和武器,并且训练了士兵,做了完美的准备之后,为什么不夺取大不列颠呢?神灵的荣光应该照耀在大不列颠之上。 维尔福主教用力的点头,主动放弃立场,站到了他们的边上。有更好的主意拯救神圣法兰西神国,他当然要做出更好的选择。 教皇看着所有的红衣主教都站到了一起,默默的叹气,愿神灵宽恕他。“好,我们就这么办。” …… 一支车队进入了君士坦丁堡特区,唐泰斯伯爵坐在第一辆马车之上,看到前来检查的大楚骑兵队伍,唐泰斯伯爵站了起来,用力的挥手,几百辆马车上的人都跳到了地上,整齐的跪成了一排,大声的道:“伟大的兔魔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一队大楚骑兵停下,笑眯眯的听着,虽然这些拜占庭人的洛阳不怎么标准,但是诚意满满的,唯一的遗憾就是这里是大楚,至少要加上大楚皇帝陛下万岁啊。 “爹亲娘亲不如大楚爸爸大越爸爸亲!”几百个拜占庭人继续大叫。 大楚骑兵满意极了,挺直了身板,有个别人甚至从身上掏出了一些干粮扔了过去,都被人跪着叫爸爸了,说什么都不能小气了。 “这些马车上装得全部都是铁矿。”唐泰斯伯爵谄媚的笑着,毫无一国皇帝的尊严。 “你怎么亲自来了?”某个大楚拜占庭族将领皱眉问道,难道又想提出非分的要求? -- 第2346页 “拜占庭需要大楚大越的支援!”唐泰斯伯爵眼睛中含着泪水。那些该死的贵族人多,各家各户抽几个士兵立马就有几百个职业士兵,轻易的就压着唐泰斯家族打,战线不断地向唐泰斯家族靠近,唐泰斯伯爵空有十几万农奴,却没有时间转化为合格的士兵,而且现在已经有一半人农奴跑得不见踪影了。 “大楚和大越尊重拜占庭的主权完整,绝不会参与拜占庭的皇位战争。”这是胡雪亭和杨轩感定下的铁律,大楚大越需要一个混乱的拜占庭,而不是向拜占庭输送士卒,否则直接吞并了不是更好。 “可是,要是大楚爸爸大越爸爸不出兵,拜占庭甚至没有办法挖矿了。”唐泰斯伯爵泪水滴落尘土,粮食危机之下哪里还有人有力气挖矿? “什么?你不早说!”大楚将领暴怒了,如此严重的消息必须告诉胡雪亭和杨轩感。 胡雪亭和杨轩感也没办法,铁矿虽好,但是要出兵参与拜占庭皇位战争的代价太大,不划算,要是为了拜占庭死了很多人之后,唐泰斯伯爵翻脸不认人,死了这么多人全部白死,那胡雪亭和杨轩感肯定要吐血了。 “但是,我们需要铁矿。”李子通道。被义成公主抢走了铁轨之后,麦铁杖每天努力琢磨什么东西可以替代铁轨,前几日看他绿着眼睛盯着毛竹,真是担心他会不会拿毛竹当铁轨啊。 “租界!必须搞租界!”胡雪亭拍桌了。 “告诉唐泰斯伯爵,朕要租借矿区,矿工由朕自己招募,租界在战争中永久中立,任何冒犯租界的人就是向大越大楚宣战!” “租界的期限是999年,租金定为每年一百斤面粉。” 唐泰斯伯爵心砰砰的跳着,飞速签约。 …… 一艘飞艇到了罗马的上空,下方的拜占庭议员们吓得浑身发抖。 “兔魔不是说了不加入拜占庭的皇位战争吗?”某个议员颤抖着看着天空,脚下拼命的跑。 “兔魔竟然不守信用!”另一个议员悲愤极了,身为魔鬼竟然不守信用,还当P个魔鬼,当上帝去吧。 飞艇所过之处,罗马城中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一堆纸片从空中扔了下来,散落到各处,罗马城中的人惊疑不定,这些纸片也会变成火焰吗? “都听着,伟大的兔魔陛下租下了这几个矿区,谁敢进攻那里就是向兔魔宣战!”飞艇之上,有几十人大声的叫着,个个是字正腔圆的拜占庭言语。罗马城中的人羡慕妒忌恨的看着那些叛国贼,深深的悔恨卖国无门。 “租界?”议员们淡定的看着传单,兔魔还是很守信用的,说不参与拜占庭的皇位战争就是不参与。 “一些矿区而已,而且是租给兔魔的。”议员们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的蹊跷,这是兔魔怕影响挖矿,所以占领了矿区,自己动手挖矿了?只要不是出兵,那又有什么关系。 “租出去的土地而已,完全不要紧,我们也是讲信用的,绝不冒犯私人财产。”一群议员们板着脸,兔魔这是摆明了说“你不惹我,我不惹你,你若惹我,我就灭了你”,作为理智高尚尊贵的拜占庭贵族何必去惹兔魔呢? “我们绕开这些地方。”议员们微笑着,然后怒了:“该死的唐泰斯伯爵,竟然耍花招?” …… 唐泰斯伯爵放声大笑,兔魔也有上当的时候啊! “这些矿区挡住了议会那些叛徒的道路!”唐泰斯伯爵笑得泪水都出来了,兔魔傻乎乎的当了他的刀子了。 “有些矿区甚至不是我的,是议会的!”唐泰斯伯爵要在地上打滚了,真是坑死了兔魔和议会那些叛徒。 …… “想拿朕刀子,做梦!”胡雪亭冷笑着。 …… 几千个拜占庭百姓羡慕妒忌恨的看着远处的大楚旗帜,以及一些歪歪斜斜的篱笆,十几个穿着大楚军服的金毛士兵懒洋洋的守着哨卡。那里就是租界,听说租界的矿工每天可以得到三个野菜饼!可惜想要进入租界务工是非常难的,身体稍微差点的都不收。 一支拜占庭议会的军队眼巴巴的望着租界,带队的将领重重的叹气,这块地盘后面就是唐泰斯伯爵的薄弱环节,只要杀过去就能让唐泰斯伯爵受到重创,但这块地盘已经是大楚租界了,拜占庭人和狗不得入内。 “真是倒霉啊。”军队的将领没有一丝的硬来的意思,要是挑起了大楚大越的战争,他们可担当不起。 “只有绕路了。”副将无奈的很,绕路就是唐泰斯伯爵的坚固阵地,那只能是一场苦战了。 军队开始转向。 哨卡后的金毛士卒跑了出来:“喂,不要走啊!” 军队将领冷冷的看金毛士卒,怎么,挑衅?信不信老子凭着不当官,砍死你丫个杂碎。 “大楚和大越的皇帝陛下说了,只要你们肯付买路钱,大楚和大越可以允许你们从租界通过。”那个金毛士卒道。 拜占庭议会军队的将领盯着金毛士卒许久,终于领会了他说了什么。 “多少钱?”将领谄媚的笑着。 “士兵一个银币,军官两个银币,战马三个银币,马车六个银币,踩坏了草地要另外赔钱!拉屎拉尿罚款十个铜币!”金毛士卒大声的道。 将领咬牙半天:“成交!” 是役,唐泰斯伯爵失去了一处重要的城市。 -- 第2347页 第445章 华夏爸爸 拜占庭的某个城市从,唐泰斯家族坐在长桌前寂静无声。被议会的军队突破了几个城市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拜占庭皇位战争目前是拉锯战,互有胜负,地盘也是乱七八糟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次战斗丢了几座城市虽然很惨重,但依然有翻盘机会。 “只是,兔魔……”某个人低声道,整个唐泰斯家族的成员担心的只有一件事情,兔魔的态度。 利用租界抵挡议会的军队进攻,却被兔魔收买路钱放行,这是兔魔改变了对唐泰斯伯爵的态度,转而支持议会,还是小小的敲打唐泰斯伯爵? 唐泰斯伯爵恶狠狠的看着家族成员,一个个只会装死狗吗?拿出点建设性意见来! 一群唐泰斯家族的成员理智的看桌面,建设性意见?结果美好的叫建设性意见,奖励美酒一杯,结果不美好的就叫奸臣误国,要人头落地的,投入和产出的利益太低风险太高,白痴才会提出意见。 “你!不是说自己是拜占庭最聪明的人吗?”唐泰斯伯爵瞪某人,那人淡定的看桌面。 “你!平时不是很多鬼主意的吗?”唐泰斯伯爵继续瞪,又是一人保持死狗脸。 “你……”唐泰斯伯爵一个个的瞪过去,唐泰斯家族成员人人都保持沉默,坚决不吭声。会议室中安安静静的,很是尴尬,并且显得无能无聊以及不动脑子?蠢货!沉默,尴尬,无聊,才是开会的永恒主题!别以为我们都傻坐着,其实我们身处无边的宇宙之中,正在日行几万里,别以为我们看着桌面发呆,其实我们正在思索生命如何诞生的究极问题。 “唉,大越爸爸和大楚爸爸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某个年轻的成员无聊的道,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想打破沉默,显示自己是在认真的思考问题的。一大堆唐泰斯家族成员冷笑着看那人,菜鸟!等着倒霉吧。 唐泰斯伯爵果然愤怒的盯着那个年轻的家族成员,眼神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烧死,一掌趴在桌子上:“这时候说这些废话有意思吗?大越爸爸和大楚爸爸就真的是你爸爸吗?你……” 那年轻的家族成员被骂的根本不敢抬头,后悔莫及,唐泰斯伯爵却忽然一怔,死死的盯着那个家族成员。 一群唐泰斯家族的成员小心的打量唐泰斯伯爵,要是实在气愤,打几下也可以的,反正没有外人看见,什么贵族气质皇帝气质都不用假装,但都是自己人,千万不要闹出人命。 唐泰斯伯爵怔怔的看着那家族成员,眼神缥缈,被盯着的那家族成员一动都不敢动,刚才多说一句话已经倒了大霉了,要是再做错什么,估计今天一定会挨打。 “大越爸爸……大楚爸爸……”唐泰斯伯爵喃喃的道,嘴角竟然露出了微笑,笑容越来越灿烂,竟然成了大笑和狂笑。 “大越爸爸!大楚爸爸!哈哈哈哈!”唐泰斯伯爵仰天狂笑,一群唐泰斯家族的成员悲凉的看着唐泰斯伯爵,心理素质真差,竟然被逼疯了。一众家族成员互相打量,唐泰斯家族此刻有进无退,一旦退了除了要丢失领地和财产,成为每天吃野菜糊糊的平民甚至农奴,还需要有个人站出来被议会砍下脑袋。只砍死一个神经病皇帝肯定是不能填平议会的愤怒的,谁愿意为了家族的繁荣昌盛站出来送死? 一群唐泰斯家族的成员个个做的笔挺,打死都不会牺牲自己。 “我立刻去见兔魔。”唐泰斯伯爵笑眯眯的道。一群家族成员震惊了,这是决定用脑袋向兔魔赎罪吗?想不到唐泰斯伯爵竟然有此勇气。 “你们胡说什么呢?”唐泰斯伯爵笑着,“我将会成为伟大的兔魔陛下的最亲切的儿子,怎么会死呢?” 众人看他,果然疯了。 唐泰斯伯爵完全没有疯,他只是看清了自己或者说由唐泰斯家族领导的拜占庭帝国的定位。 “大越爸爸,大楚爸爸”,打不过人跪下来叫爸爸,那就要看清自己是儿子的现实,是儿子敢戏弄和利用爸爸,被爸爸教训那是应该的,谁家儿子淘气没有被爸爸打过? “来人,准备金银珠宝,我要去向大越爸爸大楚爸爸请罪。”唐泰斯伯爵心甘情愿的叫着,等见了那些东方人之后立刻就跪在地上亲吻他们的脚趾,他们好意思和诚心认错的儿子计较吗?只要有了大楚大越的支持,那么不管现在战争多么艰难,以后肯定是会好转的。 一群家族成员点头,虽然羞辱了些,但是考虑到兔魔是邪魔,比人类高级多了,跪舔邪魔的脚趾不算丢人。 “来人,传我命令,烧毁议会控制区域内的所有田地,谷仓,果树!”唐泰斯伯爵厉声下令。 一群唐泰斯家族的人急忙劝阻,这也太疯狂了。“我们若是烧毁了田地,议会也会烧了我们的田地!”傻瓜也知道议会会反击。 “我不在乎!”唐泰斯伯爵厉声道。一群唐泰斯家族成员伤心的看着唐泰斯伯爵,果然是压力过大之后疯了:“地里的庄稼都烧光了,我们就算还有粮食也没用,所有的军队和农奴都会起来造反的。我们将会失去一切,甚至生命。”议会的人饿死了,拜占庭的百姓都饿死了,拜占庭灭亡了,统统可以不管,但是唐泰斯家族也会死于纷乱,有必要与议会同归于尽吗? “哈哈哈哈哈!”唐泰斯伯爵大笑。“谁说我们没有粮食?我们会有吃不完的粮食!” -- 第2348页 “命令所有的人都放弃了种田,全部去挖矿,只要有矿石,大越和大楚的粮食就会源源不断的进入我们的城堡,我们怎么会饿死?” “我有无限的粮食和武器可以补充,议会有什么?”唐泰斯伯爵看着西面的天空,只要他摧毁了拜占庭议会控制的区域的所有粮食,议会那些混蛋迟早饿死。 “我要烧毁拜占庭境内的所有田地!我要整个拜占庭今年的秋收没有一粒粮食!我要所有的拜占庭人都自动的向我投降!”唐泰斯伯爵张开了手臂大笑。 “掌握粮食,才是掌握了战争的输赢!” 唐泰斯伯爵自豪的笑着,那些议会的蠢货一定想不到他看穿了胜负的关键。 一众家族成员微微皱眉,这是要在放弃了全部矿区之后再次放弃了全部的农业?拜占庭帝国还有什么剩下? “还有军队,还有人口,还有国家!”唐泰斯伯爵认真无比,只要军队在,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慢慢拿回来的。“至于以后会不会影响拜占庭的发展,谁管它呢!熬不过现在,根本没有将来。” 一群唐泰斯家族成员你看我,我看你,为了眼前,放弃农业确实没什么,但是,大越爸爸大楚爸爸就真的这么容易哄吗? “我们刚被教训了一次。”有成员提醒唐泰斯伯爵,别把大越大楚当做傻瓜。 “那就送人质!把我的儿子女儿都送到君士坦丁堡去!”唐泰斯伯爵叫着。 “割让更多的土地,把希腊沿海城市全部割让给大楚大越!” “要是大楚大越还不满足,那么就要求大越大楚赐姓,我们可以不信唐泰斯,改为兔泰斯、魔泰斯的!”唐泰斯伯爵叫着,谣传东方人最喜欢赐姓了,听说唐泰斯家族愿意改姓一定会非常的满意。 “要是还不行,我们就把神圣拜占庭帝国是大楚爸爸大越爸爸的乖儿子写进□□,每年一月一日向大楚爸爸大越爸爸跪拜磕头,全天斋戒熏香!” 一群唐泰斯家族的人摇头,这些东西看着盛世浩大,大多都是虚的,一点都不务实,只怕兔魔不答应。 “兔魔不需要人质,有无穷无尽的兔子在,兔魔可以监督我们所有人!” “赐姓在东方是荣誉,不是表达忠诚!” “兔魔整个埃及和利比亚都不要,还会在乎希腊的沿海城市?” 众人严厉的看唐泰斯伯爵,看清自己的定位,全面倒向兔魔是对的,开启了新的大门,但是后面太保守了。 某个唐泰斯家族的元老严厉的盯着唐泰斯伯爵,恨铁不成钢:“你应该把眼光放得远大一些,胆子更大一些!” “你可以把整个拜占庭帝国加入大楚,成为大楚的一个省,或者‘道’,随便东方人叫什么,反正就是成为大楚的地盘,尊奉大楚皇帝陛下的号令,你只要成为一个区域总督就足够了。”核心原则很简单,只要能够保证唐泰斯家族的权利,什么都无所谓。 “即使条件如此优厚,大楚未必就肯答应,但是那是我们的姿态,那是拜占庭儿子对大楚爸爸大越爸爸的态度,不,孝敬!”唐泰斯伯爵微笑道,大楚大越多半不愿意,两个东方爸爸只想看拜占庭国内发生激烈的战斗,再也无力向东征讨君士坦丁堡。但那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只要能够将领地从一个城堡扩张到十几个城市,从小小的伯爵成为皇帝陛下就足够了。 “唐泰斯家族的利益可不是拜占庭帝国的利益。”唐泰斯伯爵认真无比。 几百公里以外的罗马。 “无耻!”一群议员大骂,君士坦丁堡有的是细作,唐泰斯伯爵认爸爸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欧罗巴了。 “岂能如此没有贵族的气质!”议员们气坏了,唐泰斯伯爵简直是丢尽了贵族的脸,必须取消他的爵位。 拜占庭议会之中人人愁眉苦脸,没粮食就是没粮食,再打下去大家肯定都要饿死,但是唐泰斯伯爵有兔魔支持,肯定是人人有野菜饼吃,这仗不用打也知道谁输谁赢。 “我们也可以认爸爸的!”某个议员拍案而起,谁比谁无耻! …… 几百人站在君士坦丁堡的皇宫外,用力的鼓掌:“啪啪啪!大越爸爸!啪啪啪!大楚爸爸!”周而复始,人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胡雪岚趴在皇宫的窗口,鄙夷极了:“这些拜占庭人都不要脸!”前些时日见唐泰斯伯爵愉快的叫着大楚爸爸大越爸爸,还可怜这家伙山穷水尽,只能苟且偷生了,没想到今天就看到一群拜占庭议会的使者幸福的认爸爸。 “若是我的子孙后代这么没志气,我就打死了他。”胡雪岚嘲笑着,认贼作父还这么开心,简直是无耻之尤。 胡雪亭用力点头,要是老胡家的孩子敢乱认爸爸,立马打死了。转头就夸奖拜占庭人:“我喜欢这些拜占庭人,都是好孩子。”胡雪岚扁嘴看她,这是别人家的孩子可以是垃圾,自己家的孩子就是要严格要求,做老胡家的孩子真是倒霉。 杨轩感递过来唐泰斯伯爵的投降书,胡雪亭看都不看,随手扔了:“还算聪明,但是,不用理他。拜占庭的混乱才是我们需要的。”华夏现在地盘太大,兵力少得可怜,不可能在接手一个有几百上千万人口的拜占庭。 杨轩感等人点头,华夏爸爸不需要一个能干的拜占庭儿子,两个拜占庭儿子打起来才是好事。 -- 第2349页 “告诉拜占庭议会的人,唐泰斯伯爵是大越和大楚的乖儿子,想要我们卖给乖儿子的敌人粮食和武器,要加钱!”胡雪亭严肃无比。 “谁弱就帮谁,最好打到大家都完蛋。”杨轩感对这一手很熟练,当年大随朝的时候裴矩就是用这一手瓦解了蛮夷。 “对法兰西也要盯着点,最好让法兰西与周边的国家打起来,混乱的欧罗巴才符合华夏的利益。”胡雪亭道,从某个角度讲,神圣法兰西神国很有可能会成为华夏手中的刀,不能让它吃的太饱,又不能把它饿死了。 “杀光欧罗巴识字的人的策略可以执行了。”杨轩感笑了,花十年时间杀光欧罗巴识字的人,这个世界就完美了。 …… 大不列颠的某个港口,一些渔民正在悠闲的打渔,远处猛然冒出了十几条海船。 “那是谁的船?”一群渔民悠悠的望了过去,大不列颠距离欧罗巴很近,时不时就有一些欧罗巴的商人会到大不列颠交易皮毛粮食和酒水。 那十几条海船的桅杆上空荡荡的,一面黑色的骷髅旗正在缓缓的升起。 “不好,那是海盗!”一群渔民脸色大变,拼命的划船返航,只是港口缺乏对抗海船的设施,几把弓箭根本不会对海盗船产生影响,想要活下去就只有逃跑或者躲起来。 十几条海盗船顺利的冲入了港口,数百人跳下了船,在港口肆意的杀戮,凡是敢于反抗的人全部被杀。 “记住,不要杀投降的人!”海盗头头大声的叫着。 某个茅屋中,一家人蜷缩在角落,惊恐的看着闯进家园的海盗,惨叫着:“不要杀我们!”那些海盗厉声叫着:“起来,跟我们走!” 片刻后,整个港口的百姓被又踢又打的驱赶到了海盗船上,海盗头头唉声叹气,才百十人,太少了。要是没有杀了那些反抗的人,至少可以多上一二十个人的。 “你们两艘船把奴隶带回去,其他人跟我再深入大不列颠。”海盗头头说道,来一趟不容易,就抓了这么几个人回去,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一万人的基础,并且有更多的富裕? “这些大不列颠人都是菜鸟,很容易对付的。”其余几个海盗也丝毫不放在心上,强大的欧罗巴国家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弱小的大不列颠,要不是有海洋阻隔,早就把大不列颠人全部杀光了。 “那些去非洲的人真是好运啊。”某个海盗嘀咕着,非洲人愚蠢而弱小,偏偏又聚集在一起,随便抓就是几百个人,很快就能完成任务的。 “闭嘴,那不是我们的事情!”海盗头头呵斥着。 神圣法兰西神国四处出击,一条条船只在沿海国家登陆,任何缺乏海防线的国家都是进攻的目标。 “哦,法兰克海盗?”西班牙的某个城市内,一个贵族淡定的听着汇报。 “现在不是法兰克了,是神圣法兰西神国。”汇报的侍从恭敬的道。那贵族毫不在意,欧罗巴这块土地上有几百个国家,除了拜占庭这种超级军事强国之外,今天叫法兰克,明天交法兰西的事情多了去了,谁在乎究竟叫什么。 “他们掳掠了些什么东西?”贵族继续问道。侍从摇头:“法兰西海盗登陆的地方都是一些小渔村,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就抢了几条鱼而已。他们是机灵人,不敢进攻城堡。”贵族不以为意的点头,海盗一直都有,只要不进攻城堡那就根本不用理会,不就是一些平民的鱼吗,大海里有的是,再去打捞就是了。 “就只有几条鱼?”贵族老爷很是负责的又问了一句,那些愚蠢的法兰西海盗劳师动众就为了几条鱼,真是蠢透了。 侍从微笑着:“是,没有其他损失。”那些可怜的渔民都不见了?有躲在角落的幸存者汇报渔民都被海盗抓走了?那很正常啊!海盗看见女人要抢,看见男人也要抢。没有强壮的男人被迫加入海盗,海盗早就灭绝了,一个合格的海盗头头就是要经常性的劫掠附近的强壮男子作为新的手下。最近的海盗强行拉人入伙好像频繁了些,那只能说明海盗之间发生了大火拼,损失严重,急需要人手弥补。 对此贵族老爷完全不在意,一些不肯成为贵族家的奴隶、在海里打渔偷税漏税的贱人而已,不论是被海盗杀了还是成为了海盗,完全不值得操心。 “让税务官向领地内所有人征收新的保护费,嗯,就叫‘预防和打击海盗税’,谁敢不交就是海盗的同党,吊死了他。”贵族老爷微笑着,有他这样英明的老爷在,领地内一定会更加的繁荣。 非洲的草原上,一群土人被团团围住,他们手无寸铁,敢于反抗的部落勇士已经被杀了。围着他们的人手中的武器远远比土人们先进,他们的弓箭可以射的更远,盔甲可以挡住土人的弓箭和长矛,身体比土人更加的强壮。 围着土人们的人中好些人穿着神圣法兰西神国的军队制服,几个神父站在稍远处,这里是非洲,不是欧罗巴,他们不需要掩饰自己的身份,劫掠奴隶并不可耻,同一个国家之内的人都在互相劫掠奴隶,不然哪来的这么多农奴?但还很弱小的神圣法兰西神国不能在欧罗巴四处树立敌人,不能冒一丝丝的风险。在非洲却无所谓,谁在乎低贱的非洲野蛮人的愤怒和控诉。 一群非洲老弱妇孺哭喊着被捆绑了起来,带队的神父眼睛中没有一丝的怜悯,神圣法兰西神国需要这些奴隶换取粮食。“我们需要更多的奴隶。” -- 第2350页 周围的神父点头,这个土人村子小了些,他们需要去更远的地方抓更多的奴隶。 “听着,对待我们的货物小心一些,别伤了他们,兔魔需要的是战士,不是尸体。”某个神父看到有一些士兵动作粗鲁,急忙大声的呵斥,只要受了一点小伤就有可能病死,在狭窄拥挤闷热的奴隶船舱中更有可能成为瘟疫的死亡舞蹈。 “是。”士兵们的动作微微温柔了一些,收起了刀剑,换成了皮鞭。 土人的惨叫声中,神父满意极了,这些野蛮人可以换来不少粮食。 …… 火车一路疾驰了十几天,车厢中的人吐得一塌糊涂,好些人根本站不起来,也吃不下东西。 “太难受了!”一个金发碧眼的拜占庭人哀嚎着,兔魔的魔法真是太厉害了,房子不用马拉就能像飞一样的跑,但是普通人实在无法忍受这种高速,晕的厉害。 “叽里呱啦。”附近的一个黑皮肤非洲人也在嚎叫,手里却紧紧的握着几个野菜饼,这是火车上每天按人头发的食物,不管吃不吃得下,人人都有一份。 “我快要死了,神啊,救救我!”一个大不列颠人惨叫着,这火车实在是太可怕了。 火车的汽笛长鸣,终于停了下来。 “所有人下车!”一群大楚士卒在一个个车厢中吼着,将众人赶下了火车。 “前面就是喀布尔。”大楚士卒们远望东面,喀布尔的铁路被破坏之后一直在努力修复,但铁矿石只能靠马车拉,这耗费的时间就有些久了,如今修建的铁路只能到达距离喀布尔五十里外。 “让他们休息三天。”将领很有经验,第一次做火车,还是连续十几天,这些人需要好好的休息。 “前面三十里就有新兵营地,是成为炮灰还是成为勇士就要看他们自己了。”将领看着疲软的倒在地上的上千人,大部分人都会在离开新兵营后的半年内成为尸体。 “这场仗只怕要打好些年啊。”大楚士卒们叹息着,攻打波斯的战事虽然还没有开始,但人人都知道是一场恶战。想要在复杂的地形中彻底清除敌人很是艰难,更糟糕的是要是没有人巩固和防守已经占领的地盘,那些波斯人和突厥人很容易的就能从漫长又复杂的山地中进入大楚的后方。 远处,一群骑兵呼啸而至。 “是天灾军团。”大楚士卒们用力的招手。 天灾军团的人在马背上用力挥手,毫不停留的继续向远方奔驰而去。 “要是运气好,他们也会成为这里的垦荒团。”将领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上千西方蛮夷。回凉正在主持开拓新的定居点和泥土高墙,逐渐扩大华夏的实际控制区域,蚕食波斯,但那显然要花很久很久的时间。 回凉站在一个山头上,仔细的看着地面,毛都没有看出来。她狐疑的问道:“这里真的有铜矿?” 探矿人用力点头:“绝不会错!”圣上说了波斯有很多的金银铜铁矿,他们费力的寻找,终于有了发现。 “这整座山就是一个巨大的铜矿!”探矿人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圣上有了钱,肯定开心死了。 回凉伸长脖子看山头,想象着这山头都是铜板,微微有了些激动,这可以买多少兔子啊! “祂迷,这里就交给了你,我尽快调些人过来。”回凉叮嘱道,祂迷用力点头,看看四周,忽然惊恐了:“这里没有泥土,我怎么建造泥土高墙?”该死的波斯真是穷啊,泥土都没有,全部都是石头,更别说竹子了,这建造泥土高墙和箭塔的基本原料都没有。 回凉瞅瞅四周的峭壁山峰,也肝疼了,要是建造一个石头围墙,估计至少要几万人干一年。 祂迷看了半天周围的地形,忽然有把握了,欢快的道:“放心,我搞定!”回凉看看她自信的眼神,忍住好奇,回喀布尔调集移民和奴隶,这个矿区至少需要几千人,还需要有士卒防守。 十几天后,回凉带了人回到矿区,却看见祂迷只是建造了几个小小的石头碉堡。 “不用担心,那些奴隶绝不敢逃跑。”祂迷自信无比。 “这周围百十里都是无人区,除了石头还是石头,没有食物,没有水,他们能只要离开了这里就是死路一条。”祂迷笑着,只要守住了粮食和水源,这些奴隶想跑只管跑。 “来人,带这些奴隶去周围转一圈,让他们看看周围的荒凉。”回凉道。 一群奴隶四周看着,只觉这地方真是比任何地方都要糟糕,树木都没有一颗。 “这里是地狱吗?”有人颤抖着问。 一群黑人却一脸的镇定,每天有东西吃,只要挖矿就行,在哪里不一样? 其余拜占庭人、大不列颠人等等仔细的想,有道理啊!给吃给住,给谁做农奴不是一样的? “分野菜饼了!”有大越士卒叫着。 “大越爸爸万岁,大楚爸爸万岁!”一群人大喊。 回凉终于安心了,以为周围是无人区就没人逃跑太天真了,还好野菜饼是无敌的。 …… 喀布尔的军营之中,数千奴隶自觉的按照肤色和国籍站在一起,惊惶不安的看着高台上的王世充。 王世充冷冷的看着下方的蛮夷,心中充满了无奈,要是下方是中原百姓,他就会熟练的激励士气,许诺也好,画饼也好,福报也好,终究是可以让这些奴隶新兵们鼓励起了士气,奋力的练习格斗技能,然后为了大越效死。但这些蛮夷根本听不懂洛阳话啊,他纵然有千般口才都没用。 -- 第2351页 王世充盯着数千奴隶许久,终于想通了该怎么说。他叫过几个将领,道:“不听话就皮鞭,听话就给野菜饼!当兵的不需要脑子,只需要服从!军令之下,前面就算是悬崖,也要毫不犹豫的冲过去!”什么画饼,什么福报全部没有皮鞭和野菜饼实在。 一群将领用力点头,只要不把这些蛮夷当做蛮夷看,而是当做来自中原各地的语言不通的人,其实训练士卒也就是这么老一套,听话照做就有好处,不听话或者听不懂就是皮鞭,痛苦和奖励将会飞快的帮助任何语言不通的人学会军队的规矩。 “机灵的能够主动学会洛阳话的,提拔成小队长。”王世充道。 …… 高昌郡。 一片绿油油的田地前,无数的百姓哭泣着,一个月的辛苦却换来了最糟糕的结果。 “十几万亩地的麦子全部完了。”麦铁杖深深的叹息,这一片地至少有几百万亩,但人力有限,只开发了十几万亩,没想到就遇到了问题,还惊动了胡雪亭亲自查看。 胡雪岚蹲在地上认真的看麦苗,怎么看都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这不是好好的吗? 麦铁杖摇头,他也不懂种地,但是那些中原过来的老农说了,这些麦苗都没用了,到了秋天绝对收不到一粒米。 “这些土地很尴尬,放牧呢,缺少水源,种地呢,土地和气温都不适合。”麦铁杖只能重复老农的话,他问了好些互不相识的老农,人人都这么说。胡雪岚眨眼,深深的觉得种地是个大学问。 胡雪亭看着一眼看不到头的麦田,真心觉得隔行如隔山。“其他地方没问题吧?” 麦铁杖点头,也就这个地方倒了大霉,其余地方产量虽然不如中原的好,但是数量大了,吃饭肯定没问题。 “我真是幸运S啊!”胡雪亭叉腰欢笑,运气真是好,要是等她瞎折腾出了高产水稻,然后在全国强行推广,结果全国绝收,处处饥荒,那真的是坑死全国人民了。 “传旨,以后各地试种庄稼必须以百亩为单位试种。”胡雪亭知错就改,仔细的回想新疆除了哈密瓜葡萄红枣之外,还有什么作物出名? “来人,在这里种棉花!”胡雪亭想起来了,在另一个时空中某年新疆遇到寒流,棉花减产,结果全国棉花价格暴涨的消息。 “虽然朕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适合种棉花,更不知道是哪一种棉花,但是,朕有的是本钱,可以试错。”胡雪亭很是想得开,反正这突厥草原之上有的是一直没人种植的土地,随便试验,错了也只是浪费劳力,绝不会影响民生。 “若是棉花成功了,这冬天的日子就好过了。”胡雪亭微笑。 “若是失败了,就种哈密瓜葡萄红枣,这些东西虽然来不及运到中原就会烂了,但是至少可以让草原上的人多一些吃的可选择。从长远看,还是省下了粮食的。” “若是依然失败了,也无妨,养兔子,养牛马,种树,总之不能让这块地空着,怎么也要利用起来。农庄是包吃包住的大锅饭,不用担心粮食绝收就饿死。”农庄是国有资产,全国一盘棋,绝不怕几个地方遇到灾荒。 胡雪亭看着旷野,想到了中原各地的田地,只是让人有饭吃还不够啊。 “发明了火车,铁路,电报,但这不代表进入了工业文明,这天下依旧是农耕文明。”胡雪亭默默的想着,连土地适合种什么都没有总结出来,难道还要看天吃饭撞大运吗?这整个科学体系必须更加的完善。 “可是,接下来都是化学的范畴啊,我完全不懂啊。”胡雪亭惨叫出声,元素周期表倒是能够背一部分,但怎么分析一块金属是哪种元素呢? “雪岚,回去给我买核桃,我需要补脑。”胡雪亭愤愤不平,什么事情都要皇帝做,这是做皇帝还是做公仆? …… 丹阳。 “……就这么定了。”虞世基缓缓的道,佘戊戌等人点头,合拢了手中的公文,最后一件公务终于决定了,可以稍微放松一会。 “老大什么时候回来?”佘戊戌问道,当皇帝的到处旅游,当大臣的拼命工作,心里有些不平衡啊。几人都摇头,胡雪亭总是到处的乱窜,但是有了马克沁在,在这世上几乎无敌了,不用担心再会出现什么危险。 “唉,圣上为什么一直死死的盯着极西之地呢。”有几个官员不理解,华夏自古以来就是以中原为主的,中原地势平坦,水利有不错,人口繁殖的很快,中原定,则周围的那些地方放弃都无妨,南方和北方不是极寒就是极热,都不怎么适合住人,虽然眼下胡雪亭黑科技不断,四处扩张领土,打下了不敢想象的土地,但是大越就这么点人,能需要多少土地?打了下来还不是空着养杂草。 “只怕是星君的秘密。”另一个官员认真的道。胡雪亭不是普通人,胆大包天的,一个人敢挑战千军万马,但是面对极西之地却很是有些谨慎,颇有些遇到绝世强敌,一步都不敢踏错的味道,这其中若不是牵涉到天机,一群聪明人是怎么也不信的。 极西之地都是一群野蛮人而已,不会深耕,不懂肥料,不懂苗间距,不懂除草,以为随便抛洒就是种地了;不会炼铁,架在火堆上随便敲几下成型就是刀剑了,一点都不懂怎么提高炉火和排除铁矿内的杂质;没有马鞍,至今还在骑无鞍马……这农业工业军事处处差得一塌糊涂的国家不是野蛮人还能是什么?若不是看极西之地的人多少还有文字,那就是彻底的野人了。 -- 第2352页 这种不开化的蛮夷其实华夏也有很多,尤其是南方的山区之中有很多类似的蛮夷,中原对付不服王化的蛮夷的办法一般不是开打,只需要封锁货物和工匠的交流就行了,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几百年过去也没见哪个蛮夷能够跳出来和中原作对。 胡雪亭如此小题大做的对付极西之地的野蛮人,那一定是牵涉到了重重的天庭(内)幕的。 “对付中原群雄也没见出动几百艘飞艇和建造铁路。”这点几乎是极西之地有巨大的秘密的铁证了。 “一群野蛮人而已,还不如突厥人呢,圣上断断不会有风险的。”众多官员道,对天庭的秘密好奇可以,但是打探就不太理智了,知道的太多容易别灭口。 虞世基微笑着看着一群官员胡乱猜疑,他也不知道胡雪亭为什么对极西之地如此看重,身上重伤未愈就急急的赶去了极西之地,但大越兵强马壮,也不怕极西之地的蛮夷闹出什么来。只是实在没有必要皇帝亲自去,想打哪里就打哪里好了,如今有了电报可以遥控指挥,胡雪亭坐在丹阳同样可以指挥极西之地的战争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不就是如此吗?就当在丹阳的皇帝御驾亲征,中军帐稍微远了一些就是了。 “胡雪亭终究是个年轻人啊。”虞世基微微的笑着,想要一个十四岁就赤手空拳打天下的人老老实实的坐牢一般的待在皇宫中面对山一般高的公文确实是残忍了些。 “最近好像民间有些不稳定。”裴蕴皱眉,各地的公文中虽然谁也没有说到民间造反或者暴动什么的,但是从字里行间还是能感受到一些异样。 佘戊戌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她们也有类似的感觉,总觉得最近各地的百姓好像有些骚动。 “但是,与高颖等人无关。”李密道。他第一时间就怀疑是高颖搞鬼,彻查了各地,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 但民间就是有一些不稳定,各地的农庄的产量都开始下滑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虞世基和裴蕴都莫名其妙,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两人的弱点在日常当中终于开始暴露了,没有在基层待过,没有接触过具体的政务,一直着手高屋建瓴的事情,与民间的隔阂大如江河,再怎么聪明终究是无法发现细微之处的异动原因。 “传令各处军队做好准备。”虞世基平静的道,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就用最坏的打算处理。 …… “各地军队戒备?”祁蕾惊讶的看着公文。鱼俱罗叹气,好像又闹出了什么大事来了,但他还是用尽量若无其事的口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朝廷官员发现各地农庄一齐减产,却又不是天气原因,而是众人偷懒,唯恐有人挑拨离间,所以先做个提防。” 祁蕾更惊讶了:“这件事我知道啊!” 鱼俱罗眼珠子都要掉了,祁蕾竟然牵扯到了大事当中:“你知道?” 祁蕾眨着眼睛,道:“是啊,哪有什么挑拨离间,哪有什么必要出动军队,很简单的事情啊。朝廷大官都是傻瓜吗?” 鱼俱罗怔怔的听着,好像真的都是傻瓜。 “何不食肉糜!”鱼俱罗愤怒的道,提笔开始写公文,想了想,又让祁蕾动手写。 “这是你出人头地的机会,跟着老夫在军中混没什么好处的,有能力有爱心就要到更大的天地去。”鱼俱罗深深的盯着祁蕾的眼睛,这是他的亲孙女啊,必须有一条金光大道。 【作话】 2019.10.28.20:47自查修改错字。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46章 被淘汰的农庄制度 天气温暖,暖风徐徐,但九江郡的一群官员人人汗流浃背,诚惶诚恐的看着从丹阳赶来的朝廷大员,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整个朝廷的大佬全部赶到了九江。 好些人极力克制住去看九江刺史至元道长的念头,规规矩矩的看地面,六部尚书和朝廷右相都到了,至元道长就算谋逆造反都不够资格出动这么大的阵仗。 “难道是道家那些人……”有官员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飞快的转念,朝廷官员中道家的人自成一派,而且非常的抱团,其他官员也不可能打入几乎是封闭的道家官员当中。如此紧密的小团体被朝廷大佬惦记也不稀奇,多半是某个道家子弟做错了事情,被大佬们借题发挥了。 至元道长惴惴不安的看着一群大官,他也是这么想的,道家流派众多,良莠不一,出现几个害群之马并不稀奇。可他一点风声都没有得到。 至元道长看了一眼飞艇,心中对飞艇的便利又有了新的认识,以前飞鸽传书多好用,京城的官员刚出门,千里外的官员就能够得到消息了,可以从容的整改,但如今有了晚上也能照常飞行的飞艇,这远距离上信鸽的作用立刻就差了。 至于电报,至元道长苦笑着,还能通过朝廷控制的电报提醒别人吗? 他悄悄的在袖子中开始占卜,却又苦笑,还责怪李淳风等人改不了习惯,他何曾不是? “虞相,裴尚书,李尚书,董尚书,佘侍郎,余侍郎……”至元道长认认真真的一个个打招呼,虞世基裴蕴还算给面子,温温和和的笑着回礼,民部侍郎燕弥柒的笑容就难看了些,竟然透着恶狠狠的味道。至元道长心中有了些猜想,难道道家中有人在钱粮赋税上伸了手?他脸上柔和的笑着,心中怒火高涨,那个流派的不肖子弟做死,他当场打死了他! -- 第2353页 “时间紧急,立刻出发吧。”佘戊戌道。朝廷百官都觉得天下出了大问题,抽取九江为样板,集合朝廷所有力量严查,哪里有时间废话套交情。 李浑看了一眼笑容僵硬的至元道长,道:“是农业上的事。”至元道长感激的对李浑鞠躬,道家的子弟再怎么不肖,绝不会在农业上插手,他缓缓的挺直了身体,只觉这空气真是清新。 九江的农庄前,众多官员仔细的检查农田,绝大部分人根本看不懂庄稼的状态如何。裴蕴只扫了一眼,就老老实实的进房间看账簿。 “这收成果然是下降了。”裴蕴温和的问农庄的管事,农庄的管事已经说不出话了,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多大官。 众人翻看账簿,好几个人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不是休耕问题。”余阿福第一个说道。各地农庄不约而同的产量下降,好些人都想到了土地肥力的问题,北魏贾思勰的《齐民要术》就提出了“谷田必须岁易、麻,欲得良田,不用故墟、凡谷田,绿豆、小豆底为上,麻、黍、故麻次之,芜菁、大豆为下”等等轮作休耕的主张,但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读《齐民要术》的,尤其是大越的基层官员属于火线提拔,很多人以前都不识字,读过专业的农业书籍的可能性几乎是零,再考虑到农庄建立之初是因为流民众多,要大力挖掘生产力才能不饿死人,各地农庄没有采取轮作休耕,对田地过分使用的可能性极大,众多官员都认为产量下降的原因可能就是没有轮作休耕,导致土地肥力下降。 但看这九江农庄的账簿中,轮作休耕竟然是按照规定执行的,而猪、兔、鸡鸭等等家禽牲畜的产量同样下降了,这怎么都不能用轮作休耕解释。 “今年的气温比往年如何?”燕弥柒问道,一群官员紧紧的盯着那农庄管事,若是因为气温问题导致了田地产量下滑,牲畜成长缓慢,这就是牵涉到国运的生死问题了。 “气温?”那农庄管事定了定神,苦苦的思索,茫然的摇头,没有感到与往年有什么区别。 燕弥柒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老大搞了这么多新式玩意,就不知道做一支温度计吗?若是全国比去年温度低了两度,或者高了两度,未来爆发全国性气候灾害,这可如何是好。 至元道长插嘴道:“应该没有气温变化。”他虽然没有温度计,但因为炼丹等等兴趣爱好,对气温、湿度等等比较关心,没有发现今年和去年有什么大的区别。 燕弥柒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一手的汗水。 众人细细的问了许久,土地、河水、气温、种子、外来人员、乃至(毒)药,全部都问了,就是没有发现有一丝的异常。 “这产量为何就下跌了?”虞世基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厉声喝问。那农庄管事双腿发抖,就是不知道为何就下跌了。每天的工作还是那些工作,人还是那些人,为何总体的产量就开始下滑了呢,农庄管事完全没有头绪,若不是一群官员仔细的询问了各种可能,他还以为总体数字比去年差了许多是因为气候什么的。庄稼人靠天吃饭,每年多收三五斗,少收六七斗有什么稀奇的。 虞世基的目光从一个个官员的身上掠过,心里发寒,不知不觉当中大越的粮食重量下滑了两成,却没人知道原因,这是为什么呢? “查!继续查!必须查明白原因。”虞世基脸色铁青,朝廷六部高官都在这里,若是他们查不清原因,那么各地的基层官员更加不能查明原因了。 裴蕴不停的翻着账簿,指望从中看出什么,若是今年不找出原因,明年再降低两成产量,整个大越的局面就会发生剧烈的变化。 “大随朝都不曾发生全国性饥荒,难道大越朝就要爆发全国性饥荒了?”李浑盯着董纯,董纯知道李浑的意思,缓缓的点头。 大越朝一直顺风顺水,但民间依然风评不好,大越朝的官员们都理解。 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次冒出了一个女帝也罢了,女人掌权未必需要做皇帝的,魏晋南北朝都有很多太后垂帘听政,遥控朝政的例子,这些手中握着朝廷权力的太后与皇帝的区别只是一个称呼罢了,胡雪亭女人称帝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但作为一个毫不温柔善良,没有一丝圣母气质的女皇帝,胡雪亭却饱受非议,男皇帝都要求仁慈善良,博爱众生,温柔的女性怎么可以比男人还要凶残? 胡雪亭不像女人像男人的谣传屡禁不绝。 而大越朝是众谢盈朝那也是毫无争议的,大越朝中有的是大随朝的著名奸臣。 如此一个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朝廷,在不败的神话的掩盖之下,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可若是莫名其妙的爆发出了全国性饥荒,会有多少人站出来高呼“胡雪亭不是星君是妖星”,或者“牝鸡司晨,奸臣满朝,天地降大灾示警”,要求诛杀朝中奸臣,甚至要求胡雪亭退位?这还是书生造反,三年不成的美好估计,若是有一些人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举起了反旗,在天下灾荒的情形之下,这中原是不是又要开始陷入了大战之中? 李浑和董纯等人已经打定了主意,各地若有丝毫风吹草动想要造反的苗头,立刻毫不犹豫的平乱,绝不手下留情。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万万不能心软。”李浑对董纯道,董纯微笑,老夫是杀人如麻的酷吏啊。 -- 第2354页 虞世基的脸色微微缓和,大越朝初立,军方忠心度爆表,这被流民颠覆的事情是绝对不至于发生的。 佘戊戌扯着裴蕴的衣袖,问道:“裴公,不是说但凡大战之后建立的王朝,只要不发生屠戮大臣,大将反叛,前五十年妥妥的安定无比吗?为什么我大越朝就不能安定五十年?”裴蕴哪里知道,只能苦笑,这大越朝真是倒霉啊。 数骑战马飞速赶到,为首之人远远的就叫着:“急报!急报!” 虞世基瞬间脸如白纸,哪里出现了大乱子吗? “丹阳电报,圣上已经回转京城!” 一群大臣立刻放松了,小事情。 “诸位,陛下归来,我等且回京城面圣。”虞世基道,众人都有些尴尬,还以为满朝文武千里迢迢的赶到了九江现场办公,就算不能解决问题也能发现问题,没想到只显示了一群文武的无能。众人无精打采的回转九江城乘坐飞艇,还没走了几步,又是数骑赶到。 “丹阳电报,圣上与长公主已经乘坐飞艇往九江而来,明日午时就到。” 一群朝廷官员人人脸色大变,电报中古怪的标注出了胡雪亭到达的时间,肯定是有深刻用意的。 “不好!”裴蕴惊呼。其余官员也反应过来,这古怪的标注了到达时间电报根本是一份提醒乃至警告的公文啊,从头到尾就写着“朝中大臣无能,皇帝亲自出马”几个字。众官员愤怒的思索丹阳是哪个同僚如此恶心,竟然向皇帝透露了他们集体离开的原因。 虞世基看着一群官员,眼神中满满的无奈,道:“老夫是老了,大不了退休种田,你们可还年轻,难道要和老夫一眼被贴上无能的标签吗?” 一群官员不怎么在乎,二十几岁就因为无能而被要求退休养老,以后天天睡觉睡到自然醒,想想就觉得幸福无比。 “我还是有些家产的。”燕弥柒笑眯眯的,顺便看虞世基和裴蕴,这两个家伙要是退休了多半要每天粗茶淡饭了。 “人要有追求!”裴蕴气不打一处来,二十几岁就退休,到处旅游一圈之后还能干什么,难道跳五六十年的广场舞? “退休当然是夸张了,可是……”佘戊戌想到了一个狗屎的情节,那就是一群废物官员花了一年的时间都没有搞定的大案子,皇帝一到,然后冷笑几声就搞定了。 众人打寒战,按照胡雪亭的德行,这件事几乎是一定会发生,那简直太让人难以下台了。 “若是如此,老夫有何颜面存于世上?老夫今夜就是不眠不休也要查出真相!”有官员悲愤的说出了众人的心声,皇帝分分钟搞定臣子搞不定的事情,那简直是侮辱自己的智商。一群官员用力点头,就是如此,转头一瞅,怒了,别人有资格说颜面和自尊,李浑你有P个资格? 李浑愤然拂袖:“这是羞辱朝廷民部尚书、右屯卫大将军!该当何罪?若是吴王、左屯卫大将军李珂听说老父被羞辱,羞愤交加,今日少吃了一碗饭,又该当何罪?虞右相当严查此案,还老夫一个公道!” 一群官员没空和李浑瞎扯淡,纷纷挽袖子:“来人,把农庄所有的账簿都拿过来,本官要从头看起!”“召集最有经验的老农,看看是不是种子出了问题?”“查河水!是不是上游被污染了。” 一群官员急红了眼睛,必须在胡雪亭赶到之前查出事实真相。李浑怒视虞世基和裴蕴,堂堂大越右相竟然不敢追究一群羞辱朝廷大员的官员的罪,简直胆小如鼠。“圣上以你为相,就是要你还世间公道,汝尸位素餐,可知羞耻乎?” 虞世基一掌推开李浑,忙得要死,谁有空和你乎来乎去的。“查!一定要查出原因!” “快准备灯火!今夜通宵不睡!” …… 飞艇还没停稳,琉璃就跳了下来,双脚并拢,弯弯的屈膝,双手摇摆着掌握平衡,她嘟着嘴:“我是一只小兔子!”抬头一看飞艇前的众位官员,立刻大叫:“师父,师父!快来看兔子!”胡雪亭还以为一群官员机灵的准备了兔子哄琉璃,没想到一瞅之下也大叫了:“果然是兔子!” 一群官员怒视胡雪亭,虽然我等都是红着眼睛,但是谁告诉你只要红了眼睛就是兔子的?教坏了小孩子你担当的起吗? “诸位爱卿如此为国为民,朕心安矣。”胡雪亭捋不存在的胡须,一群官员更加怒视胡雪亭了,一点诚意都没有。 “可曾查出事实真相?”胡雪亭笑。一群大臣死死的盯着她,马蛋啊!你一脸跃跃欲试个毛啊,真的想要打脸一群大臣?但真心一个通宵都没有查明原因,这是被打脸也要认了。 虞世基看看众人,就要点头认栽,忽然有人抢着道:“启禀圣上,我等已经查明了原因,但尚未验证,请圣上稍等一个时辰,我等就能知道真相如何。” 众大臣转头看去,见说话的人是九江刺史至元道长,一齐瞪他,你丫以为是你算命骗钱啊,随便胡扯就能忽悠过去,一个时辰拿不出真相是要被胡雪亭问责的。 至元道长拼命的向一群官员打眼色,众人看在他眼睛眨得都要抽筋了的份上,决定信他一回,一齐点头赔笑:“是,圣上且休息一个时辰,看我等解决问题的手段。” 至元道长与众人告退,刚离开了胡雪亭的视线就被一群官员围住。 -- 第2355页 “至元刺史可不要自寻死路!”有人警告至元道长,一天一夜都没查明白的事情想要在一个时辰之内搞定,你丫以为你吃了金坷垃? “至元刺史今年高寿?”有人探寻的看至元道长,年轻人以为多年的研究调查比不上最后一个时辰的灵感和胡说八道,那叫做对人生充满了美好的自信和幻想,但你的胡子都很长了,要是以为自己是主角,很容易连累了其他人的。 佘戊戌已经开始酝酿一个时辰之后一无所获,然后被胡老大猖狂打脸时候的悲伤绝望崇拜感情了。 至元道长团团作揖,笑道:“诸位且放心了,老道真的知道了真相。”带着众人进了一个屋子,屋内站着一个女子,佘戊戌立刻认了出来,惊讶的道:“祁蕾?”当年一群大随朝一群大佬给祁蕾求情,还逼出了鱼俱罗,佘戊戌还是很留意了一把的。 “是,真是鱼俱罗麾下的祁蕾。”至元道长道。 众人立马就猜到了,祁蕾乘坐鱼俱罗的飞艇连夜赶来向一群朝廷大员汇报农庄产量下滑,以及大越有些奇妙的不稳的原因,不想却只是比胡雪亭早了一会会。 “祁蕾,你真的知道原因?”虞世基柔声问道,鱼俱罗敢推荐祁蕾前来,多半是真的知道了原因,但此事牵涉整个大越的安危,定然要问个明白。 其余大臣也是这个意思,一齐盯着祁蕾,国家大事是国家大事,与胡雪亭闹着玩是闹着玩,两者不能混淆。 “当然。”祁蕾笑了,“如此简单的事情,你们竟然看不见。” …… 农庄中,一群社员早已在田地中劳作,有人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大声的叫着问另一块田地中的社员:“老周,今日的工作做得完吗?”那老周看了一眼天色和田地,摇头道:“唉,怎么可能做得完呢。”更远处,又是一个社员叫着:“做不完,做不完!” 讨论声远远的传了出去,整个农庄中种田的社员都认为今日的工作进程依然大了,只怕是做不完的。 “大家都要努力!”有人喊着,但做事的速度却显然更慢了些。 其余人也是,嘴里都喊着“努力,奋斗,一定不能偷懒”等等,但手底下做事的时候却越来越慢,以前一炷香就能做完的事情如今起码要拖延一倍的时间。 农庄的管事看着所有人都在地里喊着口号奋斗,很是满意,大家都在努力,做不完也是没办法。“唉,好像最近越来越多的工作做不完了。”管事回想着,若是一个两个人做不完,那当然是这个人偷懒了,直接降低懒鬼的待遇就是,别人吃肉他吃馒头,再不行就不让他吃饱饭,但所有的人都奋力劳动,却做不完,那肯定就是他的错误了。“我是不是布置的太多了?”管事有些不明白,总觉得和以前差不多,但看地里的人时不时的直起腰敲背什么的,这工作果然是布置多了。 兔舍之内,原本干干净净的地方都有了污渍。 “三天一次清扫是好,可是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来不及啊。”某个女社员道,其余社员也是点头,工作太多了,真心没有力气清洗那些污渍。 食堂中,有人嫌弃的道:“这份饭菜太多了,少一些就好。”食堂的大妈不以为意的问道:“还要少一些?你越吃越少了。”那人笑骂着:“我又不是猪,吃这么多干嘛?” …… 一群官员睁大了眼睛,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你的意思是,农庄产量下降,不是因为土地肥度,不是因为气温不对,不是因为种子,仅仅是因为农庄的人无心耕作?”燕弥柒睁大了眼睛,只觉这个消息真是匪夷所思。 “农庄有管事盯着,每天的工作量都是有计划的。”佘戊戌也不太信,农庄制度执行了多年了,早有了一套完整甚至完美的流程,确保农庄的赏罚和社员的积极性,最基本的就是干不完标准的工作就会降低口粮,以前吃肉现在吃馒头,以前管饱现在只能半饱,社员们脑子有病才故意偷懒呢。 “若是偷懒,会被管事发现的。”李密也说道,农庄的管事都是精心选拔的,偏袒一两个人在所难免,人谁无私?但要偏袒所有社员,无视他们偷懒,这就不太现实了。 祁蕾笑着,就知道你们这些人从来没有接触过社会的底层。 “每天吃得饱,穿的暖,干多干少一个样,为什么要多干活?”祁蕾反问道。 “一个样?”一群官员不解,干多干少当然不一样啊,不是说了吃饭等级都不同吗? “不,是一样的。”虞世基想明白了,苦笑着。裴蕴叹气,真心见鬼了。 农庄之中多为没有土地的流民,进农庄之前吃不饱穿不暖,脚杆细得像柴火棍,身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唤着食物,只怕没得吃,没有吃不下的,大块的肥肉恶狠狠的要下去,手指上的油水都不肯浪费,要舔个干净。农庄的等级制度对流民而言是幸福无比的,吃的越多,身体恢复的越好,越有力气干活,吃的就越多越好,农庄的生活就像天堂,每个人都珍惜农庄的工作,只盼永远这么下去。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永远”,几年下来,农庄的社员们的身体越来越健康,对食物的要求竟然下降了,从看到肥肉就眼睛冒绿光,到看到肉就有些不想吃了,哪怕配给减少一级都足以满足农庄社员们的需求了,这农庄用食物配给等级作为奖励的手法立刻不怎么灵验了。 -- 第2356页 一群官员面面相觑,这拼命努力达到最高食物配给等级,结果那些肉菜毫无吸引力,或者根本吃不完,而稍微偷懒,降低了一级实物配给等级,却发现吃的饭菜依然足够,谁脑子有病多干活? “工钱呢?工钱也不一样。”佘戊戌问道,难道还有人嫌弃工钱的? “还真嫌弃了。”祁蕾笑着。“你们可知道农庄中人一个月需要开销多少文钱?” 一群官员眨眼,忽然发觉其实是没有的。 农庄包吃住,有的社员全家都在农庄不同的区域干活,这才在农庄附近添置了房子,购买了家具,但是,又需要花多少钱呢? “这衣服可以穿几十年,我奶奶的衣服我还能穿;这鞋子都是自家做的;这家具可以用几百年,马桶用了十年就坏了还要找马桶匠评理;这首饰头面平时没机会用,有一套藏着就够了……你说,需要花什么钱?”祁蕾笑着。一群官员沉默无语,祁蕾看似说得夸张,其实一点都不夸张,华夏的服装根本没有款式,三国的服装到了大越依然是这么一款,新衣服和旧衣服的区别就是有没有洞,或者颜色上是不是更鲜艳,什么流行款式那是不存在的,奶奶的奶奶的奶奶小时候过年穿的红棉袄绿棉裤传到了孙女的孙女的孙女的手中,照样不觉得款式过时。这服装、家具没了款式流行的需求,再是有钱的人家也不会拿着服装与人攀比,各个商家只有耐用作为唯一的卖点,这面料越做越厚实,耐用时间越来越久,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服装作为易耗品已经如此的符合华夏百姓勤俭节约的古训了,家具等耐用品更是将“传家”二字发扬到了极致,质量好的没话说,款式差得不想看。 百姓又有勤俭节约持家有道的美德鼓励存钱,又确实没有购买的需求,多赚了几文钱竟然除了埋在地里,再也没有去处。 那些农庄的社员又何必在意多几文钱和少几文钱呢? “何况大家都偷懒,这农庄的管事也无法判断了。”祁蕾道。所有人的工作量都在下滑,又个个演技爆表,管事没看清原因之前只会认为自己错了。 一群官员长叹,大越的行为模式被老百姓看透了,只要演技好,查无实据的东西很难受到处罚。 “若只是这些,那也没什么,有的是办法的。”胡雪岚探出脑袋说道。祁蕾和至元道长吓了一跳,虞世基佘戊戌等人早有所料,胡雪岚从小喜欢到处乱跑,怎么可能不偷偷的跟来看看一群官员搞什么鬼呢。 佘戊戌招手:“我有糕饼,你要不要?”胡雪岚认真的问:“好吃吗?” 看着胡雪岚细细的吃着糕饼,一群官员盯着虞世基,快,问问胡雪亭在不在周围。虞世基微笑着,问道:“长公主殿下,为什么说仅仅是这样也没什么。” 胡雪岚瞅瞅虞世基,再瞅瞅手里吃了一半的糕饼,很是舍不得,干脆塞到嘴里,鼓着嘴大口的吃着。佘戊戌皱眉道:“吃慢点,慢慢说话,不着急。” 胡雪岚吃完了糕饼,这才道:“我姐姐常说,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但有了不均才有做事的动力,均匀了就会偷懒耍滑。大越目前执行的其实就是平均主义,人人都吃着大锅饭,拿着相同的报酬,绝对执行不了几年的。” “这南方地区还好,荒地多,不管百姓怎么偷懒,不开垦就要饿死,这百姓还算勤勉,在中原地区原本就是熟地,人口又比以往少了大半,随便种就有饭吃,这农庄制原本就没有太大的必要,只是为了让中原的百姓知道大越国法的威严而已。但中原人又不是傻瓜,时间久了自然就看出来了,消极怠工的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胡雪岚说着,要是再任由发展下去,很快就会出现整个农庄的产量不到以前的一成,而所有农庄社员宁可吃低保,也不肯出力的古怪情景。 众人面面相觑,忽然明白了天下那看不清道不明的动荡不安,简单说就是天下百姓吃饱穿暖了想要有自己的财产和自由,于是对公有制的农庄感到不满了。 “唉,人皆有私,没有私产,谁有动力多干活啊。”虞世基长叹,他一直觉得大越的街头好像有些萧条,但都归结于大战后的人口稀少和恢复期,完全没想到是大家没什么动力干活。 “田地是农庄的,自己买了地还不如农庄赚的多,其实不是好事情。”胡雪岚道,师父最喜欢买地了,要是买地还不如不买,师父哪里会拼命的赚钱。 虞世基细细的思索,难道胡雪亭要开始取消农庄了? 李浑皱眉,道:“只是,老夫看这农庄制度还是有优点的。”农庄制中种田只是最基本的,本质是集中力量做事,那些集中生产的工坊的效率和产量就非常的可观,而且对待异族入侵的时候农庄制也有先天优势。 “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姐姐还有一些事情没有想明白。”胡雪岚道。 “她还有什么没有想明白?”佘戊戌问道。 “应该是更好的天下规则。”胡雪岚道。 一群大官用力的点头加赞美:“果然是帝王啊。”祁蕾惊愕的看众人,当官就要会拍马屁吗? 虞世基看了一眼祁蕾,对裴蕴道:“这倒是可造之材,裴公是不是收下了她打磨一番?”裴蕴点头,祁蕾好像有些偏激,时而看不起朝廷,时而像是圣母,但心地不坏,也有些眼光,了解基层百姓的心,倒是可以用上一用。“少年人还需要多经历。”裴蕴笑道,让祁蕾去民部做事,几年工夫就能磨炼出来。 -- 第2357页 “你可猜到真相?”裴蕴又转而笑着问虞世基,他一心只想着高颖的阴谋,或者杨広的遗策,又或者是大越的贪官污吏冒了出来,就是没想到竟然是百姓偷懒耍滑了。 虞世基摇头:“老实说,老夫以为地里冒出了妖气什么的。”越看胡雪亭越是来历神秘,就算地里真的冒出了妖气,草木都成了精怪,胡雪亭飞在空中与妖怪厮杀,他也不会觉得无法接受。 裴蕴哈哈大笑,见众人转头看他,急忙板起了脸。 …… “圣上既然早已知道农庄制会有后患,为何不早些处理?”虞世基问道,在他看来如今的弊端很容易解决,只要取消农庄制,恢复田地私有就行,千百年来怎么过来的,如今依然怎么过就是了。 “因为朕贪心。”胡雪亭老实的道,琉璃在她的身上爬来爬去,又爬到了胡雪岚的身上,胡雪岚小心的抱住了琉璃举高高。 “农庄制之下,朕其实是白得了大量的粮食,朕舍不得农庄制瓦解。”胡雪亭道,民以食为天,有了粮食在,朝廷稳定的可能性就非常的大。虞世基等人微笑,胡雪亭还是那么的坦诚。 “而且,雪岚想错了,朕不是没有好的规则,朕其实有很多更好的规则,但是,朕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使用。”胡雪亭长叹,时代变迁,上过学的就知道封建主义必将被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淘汰,她很想提前将封建主义过度到资本主义,最终达到共产主义,可惜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要是有个标准,铁矿多少了,金银多少了,那几个科技达到了要求,然后按一下按钮,封建社会DUANG的就到了资本主义社会多好。”胡雪亭对身上没有带着系统真是遗憾极了,爬升科技树很简单而明确,提升社会文明到底是怎么干的?总不能天天让所有人开会,鼓动他们自我创业,跑步进入资本主义吧。 “圣上若有困惑,我等愿意为圣上效劳。”虞世基等人道。胡雪亭苦笑,道:“埋在地里的钱是死钱,用出去的钱才能让天下变得更好,如何才能刺激百姓消费,而不是存钱?” “一个马桶用十年,如何让百姓一年换一个马桶?” “一件衣服缝缝补补又三年,如何让百姓在有余力的情况下不穿打补丁的衣服?” “勤俭节约到底是对还是错?对朝廷而言,需要百姓勤俭节约,还是月光族?” 虞世基等人面如白纸,每个字都听懂了,连起来一个都没懂。 “圣上学究天人,我等完全无法帮忙。”虞世基等人苦笑,胡雪亭竟然没有听出来。 胡雪亭看众人苦笑,也苦笑了:“瞧,朕最近脑子不太好使,竟然没听出你们的意思。”虞世基笑了,看胡雪岚,不知道胡雪岚有没有听出来。 胡雪岚举手:“本公主听出来了啊,你们不就是觉得姐姐自己做事做的太多了,该放手让你们做嘛。”随便听听就听懂了。 李浑急忙摇头:“诸葛亮事必躬亲,结果累死了,圣上万万不可学诸葛亮。”瞧这话就好听多了。 “朕以前强行蛊惑百姓买房地产的手法只能让朝廷手中有钱,却不能让市场经纪更好,朕想不出怎么推动百姓消费,唯有放任自流。”胡雪亭拿起茶杯轻轻的吹了吹,她一个工科生老实爬科技树就好,何必去跨行搞社会形态呢,她连术语都不知道几个。 “传旨下去,大越的华夏区域在三年内取消农庄制。”胡雪亭道。虞世基等人点头,草原和极西之地战事不断,农庄制的效果依然杠杠的。 “朕不懂怎么让百姓从口袋里掏钱出来,但是朕还是想要试试。”胡雪亭咬牙。“朕要写一份新式物件的名单,全国所有工坊按照名单分工合作研究,朕要看看当整个世界大变,草鞋步鞋被皮鞋取代,油灯遇到了电灯,宽衣长袍遇到了合体衣服,这百姓到底掏不掏钱?” 【作话】 PS:本来想要描述超越时代的农庄制不现实,但一来我缺乏理论基础,二来在不使用大量现代术语的情况之下描述这个问题太过艰难,两个难度相加,造成本章的内容极其无聊,真是抱歉。 等我静下心好好想想,或许会再修改本章。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47章 我,大楚皇帝的女儿,打钱! 衙门前贴了一张告示,众人随意的看了几眼,就没几个人关心了。 “是大楚皇帝寻亲。”别看告示上洋洋洒洒的写了很多东西,其实归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这就和普通百姓没什么关系了。 “这种事看个热闹都没机会。”一群百姓摇头叹息,还以为要剐刑处死歹人呢,没想到竟然这种小事情,真是浪费时间。 也有人嘴角带着苦笑,果然是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堂堂大楚皇帝的家人都会离散,普通人家在战乱时代哪里还有活路。 “一家人齐齐整整比什么都好。”有人拉着孩子的手,满足无比,虽然生活未必就比以前好了,每天都要辛苦的去农庄干活,但是全家人都在,怎么也是好事情。 众人的闲聊中,某个女子细细的听着,心里活泼泼的跳,三步并作两步回了家。 “可买来了?”家中有人问道,难得的休息日,必须赶紧把家中的事情都做好了,不然又要等到下一次了。那女子不理他,只是大口的喘着气。 -- 第2358页 “怎么了?”一个男子走了过来,惊讶的看着那女子,那女子抬起头,眼睛中闪着光芒。 “我,其实是大楚皇帝的女儿!”那女子低声道。 “别逗了!”男子随意的看她,两人从小就认识,还一起念过几年书,谁不知道她就是邻村周秀才的女儿?她出生的时候正好桃花盛开,周秀才就给她取名周桃,也不知道是喝醉了酒,还是学问有限,想不出好名字。 “从今天起,我就是大楚皇帝走散的女儿。”那周桃低声道。男子吓住了,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你……你……想要冒名顶替?”男子颤抖着道,死死的看着那女子,成亲二十来年了,一直知道周桃胸有大志,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有志气。 “凭什么有钱人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凭什么这便宜的东西竟然要卖这么贵?”周桃愤愤不平,本来今天该去买块布的,下个月她家的侄子要成亲,送块布料做礼物,但布店的老板竟然欺负她是老实人,三尺布就要收六文钱。 “六文钱啊!就是一尺布而已,我在老家的时候自己织过布,还不知道怎么做吗?一文钱我就能做两尺布,两文钱就是四尺布!凭什么三尺布竟然要收六文钱?”周桃气急了,无良的商家,欺负老实人,却决口不提她在老家织布是粗布,做工也差,今天看中的是带了纹路还染了色的,在她看来花钱买东西,比她自己做的好一点那是应该的,不然她为什么不自己做?不就是有了纹理或者染色嘛,值得加这么多钱?按照她的意思,这三尺布顶多就给两文钱,商铺还赚了半文钱呢,她可不是小气的人。 “掌柜敢收我这么贵的钱,就是看不起我们穷人,看不起我们没有靠山!我说什么都要有个靠山!”周桃想过了,这世上还有比皇帝更大的靠山吗?她若是皇帝的女儿,谁还敢收她的银子? “可是,若是被官府知道了,要被打板子的。”男子颤抖着道,不知道是打五板子还是十板子,总之会很疼的。 “你就想要一辈子在农庄起早摸黑,买块布还要被人欺负?”周桃冷冷的道,眼睛的光芒比太阳还要亮。 “可是……”男子还是颤抖,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他懂,村里那些人发家致富谁不是靠胆子大?村头的阿毛晚上去偷邻居家的麦子,结果盖了新房子,村尾的阿狗躺在路上碰瓷结果也盖了新房子,邻村的阿猫指着一块石头说是钱,也盖了新房子,那些都是村里的能耐人,谁不羡慕和佩服啊?但坑蒙拐骗发家致富需要技术啊,他完全不懂,村里的能人又都在战乱中离散了,不然请教一下多好。 “我想过了,谁也不认识大楚皇帝的女儿,我就说自己是大楚皇帝的女儿,谁能不信?只要不遇到大楚皇帝,还怕有人认出来不成?在遇到大楚皇帝前还不得每天大鱼大肉伺候着我们,哪怕被官府识破了,就说我们认错了,那能把我们怎么样?”周桃细细的想过了,只觉一点风险都没有,认错了人,大不了就不认呗,还不许人认错人吗?说别人是自己的孙子肯定得罪人,说别人是自己的爹,难道还得罪人了? 男子仔细的想着,看看自己双手上的老茧,以及不用想就知道明天要面对的一件件辛苦的工作,心里就一阵的厌烦。“好,以后你就是大楚皇帝的女儿。” 几日后,农庄中。 正是休息时间,十几个人吃完了饭,就坐在板凳上闲聊,周桃擦肩而过,与某人碰撞了一下。 “大胆,竟然敢冲撞公主!”周桃厉声呵斥。十几个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周桃,这女子叫周桃,不叫龚珠啊。 周桃一个耳光甩在了那个社员的脸上,厉声道:“我是大楚皇帝陛下的女儿,你见了我不跪下,那是犯了大罪,要杀头的。”十几个人怔怔的看着她,有人想要笑一下,周桃是不是疯了,却被周桃的凛然气势镇住,反正打得不是自己,何必急着说话?挨打的那人看着周桃,又是愤怒,又是惊慌,总觉得的好像惹到了大事。 周桃的丈夫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额上青筋凸显,厉声道:“大胆,竟然冒犯大楚公主!”恶狠狠的将那挨打的人按倒在地上,连声道:“快跪下磕头,不然公主若是生气了,就杀了你全家!”又急忙的对周桃道:“公主,不要生气,他不是故意的。” 十几个社员茫然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和周桃究竟搞什么鬼。 “你们不知道?这也难怪,我们从来没有与人说过。”周桃的丈夫恍然大悟,看白痴一样的看众人。“其实,我家周桃是大楚皇帝的女儿!只是打仗的时候逃散了,又被不少敌人追杀,这才躲到了这里。” 十几个社员有人想笑,就这穿着粗布衣服的周桃竟然也是皇帝的女儿?皇帝的女儿都在皇宫里,怎么会在这个小县城的农庄呢? “蠢货!不都说了,因为打仗啊!到处都是敌人,我们和大楚皇帝走散了,逃到了这里。”周桃的丈夫不屑的看着他们,“县令老爷都贴出了布告了,你们还不知道?告诉你们,县令老爷很快就会来接大楚公主,到时候你们是死是活,就看公主怎么说了。” 十几人中有人忽然惊呼:“我记起来了,县衙前真的贴着告示寻找大楚皇帝的家人。”他当时还笑着,皇帝老儿的家人也保不住啊。 其余人嬉笑或惊讶的面孔渐渐的严肃,难道这个周桃真的是大楚皇帝的女儿?看周桃的脸一脸的刻薄相,嘴角还有一颗是非痣,皇帝的女儿就长成这样? -- 第2359页 “再不跪下,县令老爷一到,谁也救不了你们。”周桃的丈夫冷冷的看着那十几人,这是整个农庄最蠢又最坏的十几个人,搞定他们就是一切的(起)点。 听见周桃的丈夫搬出了县令老爷,几人更加的慌了,县令老爷要是出马,他们几个肯定会倒大霉的。那十几个人惊慌的四下看,周围并没有其他社员,他们又看食堂的员工,却看见那些人躲得远远的,一言不发的看着这里。 “好像是在看我们怎么死。”有人胆战心惊的低声对其余人道,那些食堂员工肯定早就知道了,不然眼神不会如此的冰凉。其余人看食堂员工,越看越是如此,这个食堂内就只有他们不知道这周桃是大楚的公主了。 “县令老爷很快就到了,到时候我们死定了。”有人惊恐的道,大越的县令老爷很凶的,肯定会砍死了他们。 “快认错,快磕头!”有人低声催促着,不敢是真是假,先跪下磕头好了,反正认错和磕头又不要钱,大家赔个笑脸事情就过去了,牵涉到性命的大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十几人纷纷熟练的跪下磕头:“公主,饶了我们吧。”“大人不记小人过,当我们是个P,放了就是了。”众人小心的赔着不是,有人露出了憨厚又谄媚的笑容,有人用力的磕头,额头很快起了淤青。 “也罢,能够在此相遇,终究是一场缘分。”周桃悠悠的长叹,“在县令来接我之前,你们就好生的斥候我,到时候有你们的好处。” 十几人原本将信将疑的心立刻就百分之一百的信了,笑容更加的憨厚和谄媚,磕头更加的用力和虔诚。“是,我等一定伺候好了公主。”“公主想要做什么,只管说!” “哎呀,公主累了,做这张椅子吧。”有人急忙搬了一张椅子放在周桃的身后,又体贴的用衣袖擦干净了椅面。 有人怒视食堂员工,厉声呵斥着:“怎么这么不懂事!还不给公主倒茶,上最好的菜!”几个食堂员工面面相觑,想着公主的名头,以及县令老爷快要到了,手就抖了一些,急急忙忙的给周桃倒了茶水,又挑最好的猪肉兔肉端了上去。 “公主,请慢用。”几个食堂员工赔笑道。十几个社员更加确定周桃是公主了,不然食堂员工怎么会这么叫?也就他们十几个人老实,不知道周桃是公主,差点得罪了公主。 周桃慢条斯理的挑着猪肉和兔肉,只咬了一口就将肉吐在了地上,随意的又去挑另一块。 十几个人佩服羡慕妒忌恨的看着周桃,这就是公主的气魄啊,猪肉兔肉只吃了最鲜美的一口味道,其余都吐了,换成普通人哪里做得出来。 上工的声音敲响了,周桃的丈夫冷冷的看十几个人,呵斥道:“一群废物,难道还要公主去干农活吗?县令老爷还没有把公主的金锄头金扁担送过来,你们难道要公主用这种垃圾锄头扁担吗?”那厌恶和鄙夷的神情实在太浓厚了,浓厚到十几人个个都用力的点头。 “是,哪能要公主动手呢?”“我们会做的妥妥当当的。”十几个人争着替周桃夫妇做事,只觉是三生有幸,祖上积德。 “伺候好了公主,公主一定封我个大官。”有人兴奋地坐着周桃夫妇分内的工作。 “我不要当官老爷,我只要钱。”有人说道,他家乡的地主老爷可威风了,院子很大很大,每次逢年过节都有官老爷上门送礼,地主老爷肯定比官老爷威风。 “不知道公主的女儿叫什么?”有人忽然道,周桃夫妇都有四十几岁了,肯定是儿女成群了,若是能够娶了公主的女儿,是不是也能飞黄腾达,少奋斗几十年? “娶了公主那叫入赘,要跟公主姓的。”有人想着乡间的习俗,公主家不过是用金扁担而已,难道习俗还能和乡间不一样了?想要取公主就要入赘,瞧公主的丈夫都没名字的。 “入赘?”有人奋力的一锄头掀起一捧泥土,满是希望的问道,“若是皇帝陛下死了,是公主当皇帝,还是入赘的公主丈夫当皇帝?” 众人的心嘭嘭的跳,这还用问,肯定是赘婿当皇帝啊,入赘之后就是自己人,就是女家的儿子,这当然是儿子继承产业了。 “皇帝啊。”一群人的心跳到了嗓子口,只觉必须好好的干活,好好的伺候公主,然后才有机会娶了公主的女儿,成为下一个皇帝。 “喂,你们在干嘛?”远处,某个社员惊讶的问道,“这是周桃的活,她人呢?” 十几人一齐怒吼:“放肆!竟然敢叫公主的名字!” “公主?”那社员莫名其妙。 “笨蛋,没去县衙门口看告示吧,周桃就是大楚皇帝走散的公主,叫公主名字要杀头的!”有人大声的提醒着,看在都在农庄干活的份上才好心告诉你,不然看你人头落地。 “公……公主……”被呵斥的社员吓住了,这个称呼常在戏文中听到,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会见到真人。 “蠢货,不知道吧?”十几人得意无比。 “大楚皇帝陛下找打了公主,县令老爷马上就要来接人了!”有人大声的道。 “我亲眼看到县令老爷跪在公主面前的!”有人憨厚的脸上诚实无比。 “什么?县令老爷给公主跪下了?”那被呵斥的人更加惊慌了,县令老爷都跪下了,那还得了。 -- 第2360页 “那是!我亲口听县令老爷说要带公主回宫的。”又是一个人得意的炫耀着。 被呵斥的人一脚高一脚低的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区域,怔怔的干着活,心神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你干活认真些。”附近的社员皱眉,这家伙被管事的罚了他只会高兴,但作为邻近干活的人很容易被管事的同样挑剔工作的。 那被呵斥的人哈哈大笑:“老子以后就要发达了,还在乎P个管事老爷!” 那笑容太自信和认真,附近的社员们都围了过来,热切的问着:“你家儿子考中状元了?”“就他家的蠢儿子怎么可能考中状元,一定是他有亲戚发达了。”“对,对,一定是遇到了亲戚发达了。” 好多人附和着,那被围观的人笑眯眯的看着周围的人,一股高人一等,掌握宇宙真理的气势勃然而出。“我和你们说,我遇到了贵人了!” 当天晚上的时候,周桃夫妇家挤满了农庄的社员们。 “公主,这是我家存着的萝卜,可甜了。”有人笑眯眯的捧着一大筐白萝卜,礼轻情意重,公主一定知道这个道理的,要是送多了就不划算了。 “公主,这是我家酿的米酒,可香了。”有人拿着一小壶浊酒,“喝了咱的酒,上下通气不咳嗽,喝了咱的酒,滋阴壮阳嘴不臭!” “公主啊,我早就看出你是富贵相,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有人挤不到房间中,直接就在院子里坐下,用力的拍腿嚎叫,就算见不到面,也要把声音留给公主。 “公主,我和你投缘,上次送了你一碗面,你还记得吧?”有人大声的道,得意的看周围的人,我可是给了公主一碗面的老相识,你们个个知趣点排到我后面去。 周桃盘膝坐在床上,冷冷的看着众人,众人丝毫不见怪,只是赔着笑,这叫上位者的气质。 “你们好好的干,我回到宫中自然会记得你们的好,然后大大的封赏。”周桃说道。 一群人用力的点头,纷纷赞扬着:“就知道公主是个有良心的。”“公主怎么会忘记我们呢,公主吃了我一碗面呢。”“我就住在公主隔壁,天天和公主见面,对公主最熟悉了,你们都听我的,一定能够把公主伺候的好好的。” 周桃的丈夫咳嗽一声站了出来,一群人热切的看周赘婿,这是要吩咐干事情了?一定热情的替公主办好了。 周赘婿道:“县令老爷过几日就要来接公主回宫见皇帝陛下了,可是,公主逃难到了这里,身上的凤冠和凤钗都丢了,见皇帝陛下太丢人了,你们都拿钱出来给公主买首饰,等见了皇帝陛下之后,公主有的是金山银山,借了你们的钱都加倍还你们。” 一群人的笑容有些僵硬,掏钱啊,这个……这个…… 周赘婿淡定无比:“怎么,以为公主稀罕你们的几个臭钱?公主的皇宫地上的砖头都是金子,墙壁上都是价值千金的夜明珠,洗脸都是用金脸盆,锄头是金的,镰刀是金的,马桶是金的,花园里的花都挂着金子银子,出门就是金山银山,弯下腰就能捡到几千个铜钱,县城里最富的地主都没有公主有钱,你们说,你们算老几?” 一群人继续僵硬的微笑,有几个机灵的人急忙拍着马屁:“是,谁不知道公主家有钱,什么东西都是金的,怎么会在乎我们的钱呢。”“就是嘛,公主多么的富贵啊,当然有的是钱。” 周赘婿冷冷的看一群不肯掏钱的社员,嘿嘿的笑:“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谁都知道那种人才是好人,才值得好好的对待。你们以为公主落难需要借你们的钱给公主买首饰撑门面?蠢货!这是对你们的考验!多少人排队等着给公主送钱公主都不稀罕!县令老爷昨天端着两大盘银子,整整两大盘啊!” 周赘婿比划着:“足足有三百两银子呢!你们这辈子谁见过三十两银子?县令老爷孝敬公主三百两银子,公主都不稀罕,为什么?因为公主殿下与县令老爷不熟,为什么要承人家的人情?公主看在与你们认识了许久了,有心照顾你们,挑你们发财,你们却不领情,那是活该一辈子在地里种田养猪养兔子!” 众人认真的听着,只觉很有道理,公主当然不缺钱,就是想要考验他们而已,谁是好人,谁忠心,谁值得封官给田地给银子。 “这个……公主,我这里有五十文钱。”某个社员赔着笑,在身上掏摸着,很是肉疼。 “滚!你们都滚!过几天县令老爷来了,就会带五百两银子,一千两银子来!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公主待你们多好,你们都不知道感恩,都给老子滚!以后公主回到了宫里,你们继续在农庄里从早干到晚,公主才没空记得你们呢!”周赘婿怒吼,将众人赶出了屋子,又赶出了庭院。 “公主,别这样!有话好说。”有人焦急的叫着。 “公主,公主!我对你忠心耿耿!”有人大声的叫着。 周桃家外细细的竹蔑做成的篱笆就像一道铁锁,牢牢的挡住了众人的脚步,谁也不敢擅自进入眼前的小院子。院子里,几盆葱散乱的堆在角落,在风中摇晃,一些虫子在月色下四处悠闲的飞着,好像在嘲笑站在篱笆外的蠢货们。 “都怪你!”有人愤怒的呵斥某人,五十文钱都拿的出手,这是打发叫花子啊。 “得罪了公主,信不信我打死了你!”有人面红耳赤,哪怕在月色之下依然能够看清他的愤怒的鼻孔中飘动的鼻毛。 -- 第2361页 “都是你们!公主会在乎那几个钱吗,听清楚了没有?公主那是考验你们,瞧,一考验就清楚了不是?你们个个都只想从公主这里占便宜,没有一个是真心对公主好!我真心对公主好,却被你们连累了!呸!”有人愤怒的对着众人吐口水,一听借钱就浑身发抖,什么萝卜什么浊酒都拿来了,这是摆明了想要一毛不拔一本万利,他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要不是这些人都这么做,让他犹豫了一下,他早就拿出所有银子借给公主了。 柔和又明亮的月光中,众人用力跺脚,遇到贵人是天上掉馅饼,若是这都不敢抓住机会,这辈子注定了就是穷人。 “回家去拿银子!”有人恶狠狠的道,公主是好人,就算对他们生气,也会给他们赔罪的机会。 “对,对,对,浪子回头金不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有人胡乱的说着,不就是没有借钱给公主,让公主生气了嘛,那他们就借嘛,公主就不该继续生气了,回到了京城之后就会给他们赏赐了。 斑驳的月影下,众人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跑,赶紧把银子都拿出来交给公主才对,若是晚了,公主说不定就认为谁不够真心,封的官最小了。 又是几日后。 某个首饰铺的掌柜张大了嘴:“大楚的公主殿下就在这里?”伙计兴奋地点头,真是走了大运啊,大楚的公主殿下就在这里。“掌柜的,这叫近水楼台,千万不要错过了。” 掌柜没有吱声,县衙的告示他当然知道,大楚皇帝寻找家人的事情肯定是真的,本县中有公主隐匿也不稀奇,毕竟想要隐藏身份,躲过前朝的追杀,躲到这种小县城才是最好的办法。可是,这真的是公主吗? 掌柜深思,若真的是公主,就是天降宏福,他的小小的首饰店就终于有机会杀出小县城,进入天下了。 “狼行万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掌柜,这是几辈子都找不到的机缘,千万不要错过了!”伙计热切的道,小县城的小首饰铺能不能成为大楚皇商就在今日。若是这个只有一个伙计的小首饰店成了皇商,有几百家分号几千个伙计,他不做总掌柜谁做? 掌柜的脸色变了半天,终于咬牙决定了:“我去见一见公主殿下,若是真的,我就投靠公主殿下。”伙计用力点头,微微有些失望,掌柜胆子太小了,这都不敢跟进,换做是他就毫不犹豫的把首饰店最好的首饰都奉献给了公主,只要公主记得他的好,这点投资算什么。 “怪不得只能做个小地方的小掌柜。”伙计很是鄙夷,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以他的见识,他迟早有一天会成为大掌柜的。 周桃的院子外,无数的百姓规规矩矩的站在两边,这是周赘婿出来呵斥的,既然百姓们奉献了金银,那就是公主的随从,以后公主回答了皇宫一定不会忘记他们,那么现在就要开始有些讲究,乱七八糟的挤成一团算什么公主的随从?坐如钟站如松,瞧人家地主老爷家的仆役都有些规矩,你们就不懂得规矩了? 一群百姓真诚的点头,努力回想地主老爷家、土匪山寨、衙门县令老爷升堂的壮丽情景,整整齐齐的站成了排,好些人手中握着菜刀擀面杖门栓,忠心耿耿视死如归的护卫着公主的安全。 好些商人畏畏缩缩的站在远处看着,这守卫都有上千人了吧,果然有公主的气魄啊,心中就信了几分。 “但是,这些人不怎么像是精锐护卫。”有商人喃喃的道,心中还是有怀疑的,这些人好像比地主家的家丁都不如。 “可能是掩饰,毕竟是……”有商人低声道,没敢说出反贼二字,众人却都理解,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大楚不久前也就是被大随朝追杀的反贼,逃命自然要低调,带着这么一群有老有少的人就是标准的流民,根本不像是公主殿下。 上千个不像护卫的护卫中,有人厉声呵斥道:“你们几个是什么人?”最少几百个百姓握紧了手里的各种家伙,怒视着那些商人。一群商人急忙挤出微笑,道:“我们是来拜见公主殿下的。”马蛋啊,这些人杀气腾腾,不是护卫都没人信啊。 “等着!”有人大声的道,回想着地主老爷家的门房的言行,大摇大摆的进了周桃的院子禀告,数百人死死地盯着一伙商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很有可能真的是公主。”一群商人见了这声势,越来越觉得可能是真的,如此精锐的护卫,还个个有着流民的气势,不经过十几年的培训哪里做得到。 “公主让你们进去。”有人大声的叫着。对这完全不符合礼仪的言语和行为,一群商人赔着笑,屁民还想得到公主的礼仪?脑子再怎么进水也不带这样的。 等一群商人怯怯的见到套着一件新做的衣服、头上满满的乱七八糟的首饰、四十几岁、毫无气质的周桃的时候,一心以为这是为了逃命而掩饰的身份。 “草民叩见公主殿下!”一群商人小心的跪在地上,见到皇帝要三呼万岁谁都懂,但是见了公主殿下该怎么叫呢?可惜戏文中只有“公主殿下”的称呼,没见过跪下叩见公主殿下的,只能就这么含糊过去。 周桃和周赘婿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原来公主是殿下啊,以后要记住了。 …… 农庄管事怔怔的看着空荡荡的农庄,整个农庄之中竟然只有寥寥几个人。 -- 第2362页 “其他人呢?”他问着。前几日他就发觉农庄之中有些异样,原本努力干活的人总是在窃窃私语,见他过去就装出努力干活的样子,进度严重落后,他还为此警告和呵斥了几人,只是怎么都没有想到问题会如此严重,整个农庄上千人竟然都旷工了。 “嘿嘿,都去公主那里了。”留在农庄中的几人无奈的道。 “公主?”农庄管事莫名其妙。 几人怜悯的看着农庄管事,这是多么的不被社员欢迎啊,整个县都知道的事情,竟然就没人告诉他。几人慢悠悠的讲了大楚公主周桃在这里避难的伟大奇迹,农庄管事下巴都要掉了,过了好半晌才又问道:“人人都去了周……家,你们为何不去?”若真的是三生有幸与避难的公主在同一个农庄干活,农庄管事非常的理解这些人为什么旷工,与成为公主的随从或者伙伴相比,农庄的事情算个P? “我们?”几个人惨笑着。 “我们都快是死人了。”其中一个人说道,他与周赘婿关系极差,吵架打架两样都有,周赘婿已经放出了话,敢对他不敬的人,等回了皇宫之后就重重的责罚。 “我更倒霉,我得罪了公主。”另一个人道,她大骂过公主,还泼了公主一脸水,捧着大堆的银子去见公主,只盼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那不打不成交的交情上,提携她一起为了公主效力,却被公主直接轰了出来,一些百姓甚至狠狠地打了她几个巴掌向公主表忠心。 农庄管事怜悯的看着几人,果然都是死人啊。几人同样怜悯的看着农庄管事,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就你不知道,你距离死也不会太远。 “我要去见县令!”农庄管事急急的去了县衙。 县衙中,县令焦躁不安的徘徊着。“我有七成把握这公主是假的!”他大声的道,他悄悄的去见过周桃了,气质、称呼、言行,没有一个是富贵人出来的,比地主家都不如,撑死就是一个假秀才的女儿,但是,还有三成呢?若是他认为是假的,将公主殿下抓了起来,却发觉真的是大楚皇帝的宝贝女儿,他全家的人头一定落地。 “府衙可有消息!”县令急促的问着,一群衙役摇头,去永安郡府衙的衙役还没有回来。 “我错了,我该亲自去见刺史的!”县令后悔极了,留在县衙有个P用,万一真的是公主,他就是怠慢了公主,哪有借口去见刺史来的好。 “来人,备马!”县令叫着。 永安刺史府衙。 独孤兰听着衙役的禀告,神情很是轻松,杨家的子女还是很会潜伏的嘛,躲到现在才终于现身,这是多么的小心谨慎啊。 “大楚皇帝的公主。”独孤兰回想着杨轩感的子女,却没有什么头绪,当年在洛阳的时候她家只是小官,没什么资格与司徒府接近,也就是蹭着胡雪亭的机会与杨轩感见了几面,估计杨轩感都不会认识她,如此陌生人一般的关系,她哪里会认识杨轩感的子女。 “不管怎么说,都是洛阳故人了。”独孤兰慢慢的道,心中又是一阵痛楚,洛阳的火焰,父亲的鲜血好像又在她的眼前,这辈子怕是忘不掉了。 “来人,准备车马,本刺史亲自却接大楚公主殿下。”独孤兰下令道,杨轩感的女儿潜伏了这么久当然是对胡雪亭傻乎乎的分裂天下不放心,算是个有心机的人,此刻露面了却不直接联系官府,定然是希望官府亲自去迎接了,毕竟一国公主跑到县衙,面对一群不入流的衙役傲然自我介绍“我是某某公主”的场面绝对是黑历史。 “带上五百人。”独孤兰道。怎么也要把杨轩感的女儿的面子做足了,人家也不容易。 几百人在半路上遇到了县令,县令吓得小鱼干都掉了:“独孤刺史,真的是大楚皇帝的公主殿下?”独孤兰摇头,这倒是未必,只能仔细问几句了。“别担心,就算真的是大楚皇帝陛下的公主,我们也不会有事的。”独孤兰微笑着,司徒府的家教好着呢,最重要的是她们是大越臣子,就算杨轩感有个刁蛮女儿她们也不用在乎。 县令的心七上八下的,只是后悔没有早点去叩见大楚公主殿下,要是这个公主殿下与胡雪亭很熟,他多半要倒霉。 远远的,就听见一群百姓大声的欢呼:“快看,官老爷来接公主了!”“官老爷,公主在这里!” 周桃和周赘婿浑身发抖,不知道能不能过这一关。 “快去禀告公主!”一群百姓叫着。 独孤兰一怔,乱哄哄的,怎么看都不是司徒府的规矩,连军规都算不上。 “待着,不许乱走,等公主吩咐。”百姓们趾高气昂的道。 “将他们赶开了!”独孤兰厉声道,有七八分觉得的里面的人是假的。若是猜错了大不了被胡雪亭责骂,若是丢了大越的脸,她还有什么脸面当官? 数百士卒将四周的百姓赶开,好些百姓大声的骂着:“你们不过是县令老爷的兵,和公主比差的远了,得罪了公主,小心人头落地!” 独孤兰带着几十人大步进了周桃的房子,就见周桃淡然的坐在椅子上,厉声呵斥道:“你是什么人,敢冲撞大楚皇帝的公主?” 独孤兰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中年妇女,浑身发抖。 “你就是大楚皇帝陛下的女儿?”独孤兰缓缓的问道,声音中都打着颤。 周桃心神大定,傲然道:“正是,见了公主,还不跪下!” -- 第2363页 独孤兰嘿嘿的笑,飞起一脚将周桃踢飞了出去。 “你敢踢大楚皇帝陛下的公主!”周赘婿凄厉的叫着。 “来人,抓起来!直接剐了。”独孤兰气死了,只觉差点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独孤刺史,这真的不是大楚皇帝的公主殿下?”县令小心的问道,独孤兰一言不发就动手实在是太鲁莽了,这是见过杨轩感,认为眼前的公主殿下长得不像杨轩感了?或者觉得气质不像公主殿下?说不定这是杨轩感与宫女野合生下的私生女呢?好歹问几句啊。 “唉,她不可能是杨轩感的女儿的。”独孤兰无奈极了,大越的基层官员真是太不了解天下了。 “杨轩感竟然才四十余岁!”独孤兰道,这“杨轩感的女儿”的年纪都比杨轩感大了! “必须发文给所有官员,介绍满朝文武大佬的年纪。”独孤兰很是担心,会不会冒出以为胡雪亭是个六十岁的白发白须的男皇帝的官员或者百姓?咨询太落后了容易出大事,全天下必须扫盲! 第448章 杨笨蛋的儿子还是杨笨蛋 陇西。 数万军队灰溜溜的在大散关外驻扎,进退两难。 自从粮库被大越的飞艇纵火之后,整支军队立刻陷入了混乱之中,没了粮食还打个P,很多人立即就想要撤兵,却被大散关内的战马嘶鸣声吓住,大散关的大越军队一直没有出战不代表里面的人就不能打,大越的军队的骁勇是天下闻名的,就没有在正面作战中输过一次,尤其是大越的骑兵队伍更是骁勇中的骁勇,一千打十万的事情都随便一次次的重复,数万没了粮草的军队若是敢撤退分分钟就会士气崩溃,然后被大越骑兵像是杀鸡一样的杀了。 “撤兵,是绝对不能撤的,至少不能像以前那么撤兵。”有将领沉声道,该死的,三狗子平时练乌龟神功,这次却主动地调动战马,摆明了是要追杀退兵,随军敢退兵肯定就是死路一条。 “不退兵,难道就在这里饿死了?”另一个将领厉声的喝问。 一群将领摇头,饿死当然是气话,粮仓被烧也不是全部烧了,多少还抢救了一些出来,十几日之内终究是还能有饭吃的,混杂了野菜能够熬得更久。当年李建成靠野菜熬了半年呢,难道他们熬几个月都不行? “实在不行,还能去抢劫其他郡县。”有将领提议,陇西有很多城池,努力抢劫一把还是能够捞到点吃的。 “好!我带本部去抢劫天水县。”某个将领自告奋勇,立刻被众人一齐否决,谁知道你丫的离开这里之后是去抢劫粮食,还是撒腿就跑,留着我们给你垫背。 “大军徐徐退之,每日缓缓拔营十里!”一个将领眼冒精光,一口气撤退肯定被追杀到死,每天缓缓拔营十里,前军撤退,后军不动,前军立新寨后,后军再撤退,周而复始,就算敌人进攻也不至于受巨大的损失。 “我军尚有十几日之粮食,加上野菜可有三十几日之粮,三十日后我军退兵百五十里,还怕了这大越军不成?”那将领冷笑着,这么远的距离之下就算大越出动了骑兵,跑了百五十里的骑兵也是强弩之末,可以随便灭杀了。 “而后入党项和吐谷浑。”其余将领笑道,不过是重复了当年杨広攻打党项和吐谷浑的旧路,如今还都是大随的地盘了,根本不用打。 “我等有救了!”众将领欢呼着解散。 黑暗之中,两条人影悄悄的出了随军军营,此刻随军粮草被烧,人心惶惶,守夜的人都没几个,两人随随便便就出了军营。 “非吾战之罪,实在是士卒不堪用。”两人中的一人出了军营之后回头长叹,瞧这乱哄哄的军营就知道士卒的素质有多差,要不是大散关的将领更加的不堪入目,此刻率领一军偷袭就能灭了随军了。 “将军,快些。”另一人催促着。 两人抹黑到了大散关前,大散关前几十丈照样灯火通明,那被叫做将领的人冷笑一声,这是提防随军进攻啊。他大摇大摆的进入灯火之中,城墙上立刻有士卒注意到了他们,呵斥声,脚步声,弓弦拉动声不绝于耳。 三狗子立马赶到,左看右看城下只有两个人,脸色立刻变了:“立刻召集弓(弩)手!”多半是静斋的高手要孤身破城了。三狗子按住剑柄,冷笑出身,大越兵部尚书三狗子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静斋的人活着进城。 灯火之下,大散关下的两人纤毫毕现,那两人分别穿着随军将领服装和亲卫服装。 “都小心些。”一道道口令传了下去,人人打起了精神,大散关内号角声响,脚步声拔营声更是乱成了一团。 那随军将领淡定无比,傲然看着纷乱的城头,伸手:“拿弓箭来。”那亲卫恭恭敬敬的递上了弓箭。 一群大越的将领大惊失色,这是要一箭射杀三狗子或者射塌了城头了? “盾牌兵!”有大越将领急忙叫着,十几面盾牌将三狗子层层叠叠的护住,更有亲信挡在了三狗子前面,却一点把握都没有,敢于两个人就攻打城池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斤两,一箭射穿了十几面盾牌,将三狗子轰杀成渣都不稀奇。 三狗子握住了剑柄,挺直了身体,今日唯有战死的三狗子,绝没有卑躬屈膝的三狗子。 那随军英俊将领接过弓,试了试弓弦,强劲而有力,他微微的笑着,此刻城头之上有无数的人正在看着他呢。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插在箭矢之上,厉声对着城墙呵斥道:“某有重要书信要给守城的将军。” -- 第2364页 大越将士们死死地盯着那个随军英俊将领,你丫的搞了半天就是射一封信进大散关?信的内容几乎不用看就能猜到,无非是投降、愿意做内应两种可能,总不能是挑战书吧。 “真是倒霉啊。”一群将领尴尬的看三狗子,劳师动众就是为了接受某个随军将领的降书。三狗子努力挤出微笑,怎么都是好事情。 城下的随军英俊将领不等那些大越士卒说话,他轻轻的吐气开声,将强弓拉到了极点,瞄准了城头之上,猛然松手,箭矢带着书信直上城头之上。 这封书信当然就是投降书,大随军粮草都没了,不投降还有个P出路,什么徐徐退兵那是纸上谈兵,打仗这种事情要么就是打下了敌人的地盘大胜而归,要么就是被追杀的只剩下一条裤子,历史上徐徐撤兵的将领多得是,大部分将领还不是被追杀的片甲不留,他为什么要冒死在乱军当中的巨大风险?投降大越朝才是最有效最简单的办法。 带着书信的箭矢在空中掠过一道影子,直上城头。那随军英俊将领很有把握能够获得新生。这份投降书要文采有文采,要诚意有诚意,就算胡雪亭见了这封信也会立刻接受他的投降。 “听着!立刻交给大越将军,万万不可延误,否则误了大事,唯你们是问!”那英俊将领厉声叫着。 城头上,三狗子和一大群大越将士瞅瞅那带书信的箭矢,认真的看城下的随军英俊将领,问:“能认认真真的再射一次吗?” 那支带着英俊将领的未来和诚意的箭矢射在了城墙上塔楼的房顶之上,位置是如此之高,灯火都无法照耀到它的所在。 “真是蠢货啊,射箭都不会。”有大越士卒鄙夷的道,瞧他拿把弓不便宜,还以为是个高手,没想到这辈子估计没有射过十支箭。 “这么高,没梯子够不到啊。”有大越士卒仰头看塔楼房顶,守城的士卒有个P的梯子。 “好像有瓦片碎了。”有士卒有些心疼,多好的瓦片啊,竟然被一个傻逼射箭射碎了,重新换一块的人工费用不便宜啊。 那随军英俊将领脸色铁青,这种时候能说什么?唯有扯开了衣服怒吼:“我不管!这是给你们的大将军的重要书信,你们必须想办法拿下来。” 三狗子瞅瞅够不到的屋顶,总不能为了一个菜鸟敌人的投降书,一群大越士卒傻乎乎的叠罗汉取书信吧,再次建议:“要么再射一封,要么就跪在地上投降好了。”玩什么射箭书投降啊,这种套路也就在戏文中比较多,现实里谁玩这一手啊。 那随军英俊将领恨极了,一群误事的下等的下贱的垃圾的无耻的士卒!然后毫不犹豫的拔剑出鞘。 “将军,不要冲动!”亲信大惊,死死地扯住了那随军将领的手,这是恼羞成怒要和大越士卒开打?分分钟被射成刺猬的。 “冲动个毛!”那随军英俊将领用力挥手,“老子要再写一封书信!”一剑割下了衣服的一角,然后从怀里取出一支毛笔,在嘴里舔了几下,伏在地上开始书写,考虑到口水能够化开的墨水有限,那文采斐然的文字是肯定不能写了,只能一切从简,咬牙在破布上写了某某投降几个字,细心的捆在了箭矢之上。 “将军,小心些。”亲信提醒。那随军英俊将领冷冷的点头,扯开弓弦,箭矢瞄准之处,大越的一群士卒再次小心的叠起了盾墙,谁知道这个随军傻逼会不会是假装傻逼,其实为了麻痹众人,然后射杀三狗子呢。 “咄!”那随军英俊将领舌吐春雷,箭矢杀过一道寒光,再次直上大散关的城头。 那随军英俊将领刻意避开了塔楼,瞄准了空处,就不信这次还会射到了狗屎的房顶之上。 “嗖!”箭矢划破长空,飞到了城头上众人的头顶,毫不停留的继续飞射,没入了城下的黑暗当中。 三狗子和一群将士看那个随军将领的眼神都有些尴尬了,这支箭书十有(八)九是找不到了。大散关内就是一个军营,城墙之后放着无数的滚木礌石刀枪箭矢,这箭矢掉到了杂乱的物品里面谁还找得到。 “天亮还早,你再写一封吧。”三狗子认真的劝,虽然不知道那个随军将领为什么这么执着的写投降信,但是显然太不专业了,戏文中随便写一封信就能射到对方城里,然后顺顺利利的到了对方的大将军手中,现实里射在瓦片上,射在草丛中,射在垃圾堆里,射在阴沟里,射在废弃的房屋中,或者士卒见了没反应过来,拿来当草纸了等等可能性无限的大,不写几百封信射几百支箭矢怎么保证一定会被对方的大将军收到? 城下,那随军英俊将领默默的看着大散关,想要显示一下气度风度文采风流诚意如金就那么的难吗? “将军,我们跪下投降吧。”那亲卫小声的建议。别搞那虚头巴脑的,直接投降就是了。那随军英俊将领冷冷的看亲卫,跪下投降是懦夫是叛徒是战俘,写投降书那叫临阵起义叫弃暗投明,两者投降后的待遇完全不同的,前者很可能去挖矿劳改,后者很可能换身衣服继续当官。 “我……”那英俊将领犹豫不决,是不是该回去再写十封八封投降信。 身后几十个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那英俊将领急忙回头,大吃一惊:“你们!”该死的,这里动静太大,惊动了随军的所有将领,这回要完蛋了,分分钟被当做叛徒砍死。 -- 第2365页 三狗子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将领们,身边的将领们微微点头,弓(弩),滚木礌石,火油,骑兵全部都准备好了,只要开打就一定干掉这些随军菜鸟。有将领热切的看着城下的随军将领,其实以大散关内的大越军队,根本用不着在这里练乌龟神功的,直接冲过去就能灭了这些菜鸟随军。三狗子深呼吸,打仗就是要死人的,能够准备充分些,少死一个自己人也是好的。 城墙下,几十个随军大步的走过了那英俊将领的身边,人人脸色肃穆,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刀剑。 “来人!”为首的随军将领厉声喝道。黑暗中又是百十人走了出来,人人手里拿着弓箭,以及一封书信。 那英俊将领死死的盯着那些书信,混账啊!竟然真的写了百十封!但大家都是投降,用不着担心被当做叛徒砍死了。 那为首的随军将领高高的举起了手,道:“动手!”百十个士卒一齐紧紧的握住了书信,几下子就撕得粉碎。 “这是……”那英俊将领以为有救了的心猛然下沉,撕毁了投降书信,这是要与大越决一死战的意思吗?他颤抖着看周围的几十个将领和百十个士卒,他要是拼命的跑,来得及跑到大散关城墙边吗?有了城墙上的箭矢的掩护,那些大随将士应该不会追杀过去吧? 城墙之上,三狗子冷冷的看着那些随军将领,想要死战,那就让他们死好了。“弓(弩)手准备!”她低声下令,身上杀气隐隐。 “投降书?”城投下,那为首的随军将领果然冷笑出声,鄙夷的看着那英俊将领和地上的纸片,那英俊将领的脸早已和地上的纸片一样的苍白。 “都出来。”那为首的随军将领举起了手,黑暗中不断地燃起火把,火光越来越多,至少有数千人。 “列阵!”那为首的随军将领厉声道。数千人整齐的列阵,手中握着刀剑,杀气腾腾。 那随军英俊将领绝望的看着那数千士卒,怎么都跑不过弓箭,打不过数千人的。 “今日就是我毙命之日!”那英俊将领已经放弃了反抗,闭上了眼睛,反思人生。“若是有来世,我一定要一口气写几百封投降书,再也不会傻乎乎的只写一封了。” 那为首的随军将领高高的举起了手,三狗子冷冷的看着他,只有几千人就想进攻大散关?“等他们靠近些,直接射杀了。”她下令道。弓(弩)队将领点头,不管敌人是不是脑子有病,杀了就是。 那为首的随军将领高高举起的手猛然落下:“解甲!”数千随军士卒纷纷脱下了身上的甲胄,扔下了手中的刀剑。那为首的随军将领扔掉了手中的剑,解开甲胄,脱掉(上)衣,跪在地上,有随军士卒飞快的给他绑上了荆棘,他恭恭敬敬的磕着头:“吾等愿降!” 数千随军士卒的声音整齐又富有诚意:“吾等不识天威,助纣为虐,实乃大罪也!今愿弃暗投明,为大越效力,为皇帝陛下效死!” 那随军英俊将领张大了嘴,深情的看了一群人一眼,利索的脱掉了甲胄,跪在了地上。“吾等愿降!” 大散关城头之上,三狗子深深思索,会不会有诈? “先抓起来再说!”三狗子恶狠狠的道,几千手无寸铁的人要是敢造反就直接杀了。 随军军营之中,数万人乱糟糟的,有人面目狰狞,深深的感觉到了被抛弃:“将领们都投降了大越了!” 有人满怀希望:“我们是不是也投降?” “当然!”回答的人斩钉截铁,没粮食,没将领,又有敌军的大军威逼,不投降等死吗? …… 草原之中,一队中原移民慢悠悠的进入了棱堡。 “这里就是棱堡?”带头的中原移民大声的笑着,如此巍峨的军事堡垒真心没有见过啊。他仔细的打量着棱堡,指指点点着:“看,这个棱堡像一朵绽放的鲜花,好像远不如方方正正的城堡好看,其实内里藏着精妙,若是有人进攻棱堡,不论进攻那一面城墙,他都会同时受到三个方向以上的弓箭攒射!” 麦铁杖正好带着一队骑兵经过,听到了这段话,细细的看了那个移民头目几眼,这头目有这个见识,留在移民当中就太浪费了。 “咦!”他一怔,越看那移民头目越是熟悉无比。“杨轩纵!”他大声的叫道。 那移民头目一转头看到了麦铁杖,脸色大变,急忙转回了头。“你认错了人了!我叫张二刀。”真是太倒霉了,还以为没人认识他,没想到随随便便就遇到了故人。 麦铁杖放声大笑:“张二刀个头!来人,快去找杨轩感,告诉他杨轩纵就在这里。” 周围的中原移民惊愕的看着张二刀,这家伙惹了大官了? “张头领知书识字,一定是儒家的人!”有移民恍然大悟,总觉得张二刀与众不同,气势高贵,原来是儒家的人啊。 杨轩感风一般的赶到,仔细的打量,果然是杨轩纵。 “二弟!”他喜悦的大叫。 杨轩纵死命的打眼色:“你认错人了!”老麦是胡雪亭的人,小心被人一锅端了,千万别认。麦铁杖笑的肚子都疼了,杨恕的儿子们真是有趣的人啊。 杨轩感恨不得一掌打死了这个蠢货弟弟:“闭嘴!”杨轩纵瞅瞅越来越多的将领赶到,好些都是骁骑卫中的熟面孔,又看到了李子通,这才松了口气,麦铁杖的人手再多也怕了。 -- 第2366页 “我还以为你被胡雪亭杀了。”杨轩纵认真道,要不是为了确认大楚皇帝杨轩感是不是假冒的,他至于藏了这么久还要冒险到草原棱堡来吗? 李子通赞许的点头,杨轩纵虽然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小心谨慎总是优点。 “其余人呢?”杨轩感急切的问道。杨轩纵摇头,大家都分散潜伏,哪里知道别人的消息。 杨轩感心中一疼,就连最谨慎的杨轩纵都出现了,其他人依然没有动静,只怕是死在乱世之中了。他的眼前闪过几个兄弟姐妹以及妻儿的面目,只觉若不是他判断失误,将他们遣送出了洛阳,而是将他们带在身边,此刻多半就是一家人齐齐整整了。 “跟我去棱堡看看,我正缺少人口,你来了就好!”杨轩感忍住泪水,乱世之中多少人直接族灭了,能够报了杀父之仇,与三两个兄弟重聚,老天爷已经是待杨家不薄了。 …… 乌克兰。 一群工匠紧张的建造着棱堡,虽然乌克兰平静无比,但看小亚细亚半岛杀得流血漂橹,谁也不敢大意。 宇文恺仔细的盯着城堡的进度,心里很是满意,顶多再有一个月就能完成棱堡的建造,到时候就不信那些蛮夷打的进来。 “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中原的科技力量。”宇文恺捋须道,瞅瞅那些卖力的搬砖的斯拉夫人,向这些没有文字,与野人无异的斯拉夫人卖弄学问真是明珠暗投了。 远处,张修闻带着一队移民正在操练。“若有退缩,后队杀前队!”口号声随风飘荡。 薛丽莹带着张雨宁陪着几个人在周围散步。 “……我已经派人通知张须驼和杨轩感,他们收到了消息之后一定会立刻赶过来,这几日要委屈杨夫人住在寒舍了。”薛丽莹微笑着,这电报目前还不怎么好使,没几个人搞的定,信号也古怪的时好时不好,一群格物道的人都搞明白为什么,按照理论不应该啊,这传递信息就只能依然靠飞艇和飞鸽,消息就慢了些。她想着张须驼前几日还在感叹杨轩感到处寻找妻儿和兄弟姐妹而没有消息,多半是遇难了,没想到杨轩感的妻儿就在乌克兰,能够看到她们平安,真是太幸运了。 “张夫人何以如此见外?”某个妇人笑着,一个少年急忙扯她的衣袖:“咳咳,是薛皇后!”张须驼虽然对司徒府忠心耿耿,但是与杨轩感的关系可不怎么好,而且现在待在张须驼的地盘,好歹要对人家客气些,“张夫人”这个词语已经严重不符合现实,眼前的薛丽莹已经是大荆国的皇后娘娘。少年用当娘的这么愚蠢,儿子兜不住的眼神看着母亲,用张夫人杨夫人之类的旧称呼不能拉进彼此的距离,反而显得不识礼。 那杨夫人回头看了一眼儿子,转头看薛丽莹,眼神之中唯有无奈,道:“瞧,我生了个笨蛋儿子。”薛丽莹抿嘴微笑,她和杨夫人用旧称称呼,可不只是为了拉近距离,更不是叫惯了改不了口,而是因为作为司徒府的旧人,这情义怎么也无法割断。 “这真的要怪司徒。”杨夫人无奈的看了一眼儿子。薛丽莹笑着,当年杨恕眼看杨家的子孙后代都不怎么成器,他一旦死了这司徒府定然要完蛋,生怕杨家的子孙嚣张跋扈,惹了大祸而灭族,故意把子孙往腐儒的道路上引,指望杨広看在司徒府后人都是蠢货的份上放他们一条生路。如此一来,这杨家的子孙后人中聪明的就少了些,像个菜鸟一样胡乱猜疑的人就多了。 “杨司徒对我张家恩重如山,我张家绝不会辜负司徒府。”薛丽莹笑着对那少年道,但看那少年疑神疑鬼的神情显然是没有当真。杨夫人长叹,就这蠢货以后种地都没资格。 “你们且好好休息。”薛丽莹也不在意,杨夫人能够毫不犹豫的加入往乌克兰迁移的移民队伍,对张家是绝对的信任了,小孩子乱来不用理会。 杨夫人带着儿子女儿们进了一处院子休息,薛丽莹怕她们担心,派遣的护卫和丫鬟都是骁骑卫体系中人,分外的亲切。 杨轩感的儿子看看屋外没人,不放心,又推开了窗户,站在窗口,低声对杨夫人和一群弟弟妹妹道:“不要大意!” “这张须驼与爹爹关系一向不好,好几次都要打起来了。”杨轩感的儿子绝不是胡说,张须驼有一次准备与杨轩感单挑,结果被众人劝住,改为破口大骂,连杨恕都被惊动了,重重的责罚了两人,这件事情司徒府上下谁不知道? “自古以来小人得志之后定然是一副丑恶的嘴脸。”杨轩感的儿子神情肃穆,张须驼如今做了皇帝,这是得志的不能再得志了,怎么可能不报复杨轩感? “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不该到乌克兰来,来了也不该暴露身份!”杨轩感的儿子悔恨的看着母亲,张须驼与胡雪亭的关系绝对超过与杨轩感的关系一百倍,若是胡雪亭要诛杀杨轩感一统天下,张须驼绝对是站在胡雪亭一边的,那他们母子几人不是羊入虎口? “我等为了担忧胡雪亭容不下爹爹而远离大越,却又跳进了张须驼的手中,岂不是大大的不智?”杨轩感的儿子言之凿凿。 杨夫人叹气,好好的儿子竟然只会宅院中的妇人的大局观,真想打他一顿啊。 “你们千万不要学他,以后见了爹爹,自然会教你们什么是对的。”杨夫人叮嘱其余几个子女,其余几个少年少女茫然点头,只觉得大哥说得很对,但娘亲为什么不认同呢? -- 第2367页 “娘亲太过善良。”杨轩感的长子长叹,道:“若是我所料不错,张夫人很快就会与母亲联系,表示希望杨张联姻,我娶了张家的女儿,张修闻娶了我杨家的女儿。”他冷笑着,两家的血脉混在一起,这就不怕互相杀戮和排挤了?太单纯了!当皇帝的谁没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区区一个太子妃的地位根本没那么好使。 “我杨家不害人,但万万不能被人害了,我家的女儿万万不能嫁给张家!”杨轩感的长子厉声道。 杨夫人微笑着看着儿子,转头对其余子女道:“你们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其余子女莫名其妙的看娘亲。 “因为我要打死了你们的蠢货大哥!”杨夫人恶狠狠的道,不好好教训这个家伙,以后说不定就只能搬砖了。 …… 张须驼见到杨轩纵的时候微微一怔,然后大喜:“恭喜大公子与二公子团聚!”他的眼眶都红了,杨家这么多儿孙终于又有一个安然无恙,以后在地府见到了杨恕多少有些安慰。 杨轩感找张须陀来,是为了讨论如何对待神圣法兰西神国。 “神圣法兰西神国可以当我们的刀,但这把刀很有可能伤了我们自己。”杨轩感道,张须陀、李子通、麦铁杖一齐点头,神圣法兰西神国的本质是宗教立国,但凡宗教立国就必须排斥一切非宗教的东西,而各类知识尤其是格物道是绝对不符合宗教思想的。 “这需要我们一齐配合。”杨轩感道。 有人跑进了会议厅:“禀告圣上!大荆国薛皇后来电报,我大楚皇后和太子公主正在大荆国,众人安然无恙。” “噗通!”杨轩感大喜着站了起来,带倒了案几。 “大荆?”张须驼莫名其妙,他来的时候没有听说啊。 “是,今日电报忽然收到的消息。”禀告的人笑着,电报真是个好东西啊,虽然时灵时不灵的,但传递消息真是太快了。 “回电!快带来,我要见她们!”杨轩感大声的叫着,P个开会,哪有老婆孩子的消息重要。 李子通微笑着看杨轩感,当了皇帝了,依然喜形于色,不懂得伪装,真是让人放心又不放心啊。 …… 宴会还没有开始,参与宴会的各个贵族们正在聊天,随便猜测今天的主菜会是什么。 “我估计是白菜,今年白菜丰收。”有贵族道。其余贵族附和着,不吃白菜还吃什么?等会主菜一定是一人一盆大白菜,上面还会有虫子自由的爬着。 “需要猜测的是,到底会不会放盐和香料。”另一个贵族道,主菜是白菜毫无疑问,一点都不寒酸,随便谁家举办宴会也是大白菜。其余几个贵族摇头,怎么可能有香料,有盐已经是很奢侈的。 “我希望有盐。”某个贵族少女道。 一群贵族看着那贵族少女,对少女他爹佩服无比:“天啊,你的三个女儿都来赴宴了,你竟然有三套可以赴宴的衣服!”少女他爹得意无比:“我家今年的鸡蛋特别的多,我已经有二十五只下蛋母鸡了!”周围的贵族又是一阵羡慕妒忌恨,二十五只下蛋母鸡啊,这是多么巨大的一笔财富。 贵族少女小心的走着路,鞋子不怎么合脚,但鞋子很漂亮,她要是不穿这双就只能穿旧鞋子了。 “小心些,别摔倒。”少女的姐妹们提醒着她,人摔伤了是小意思,哪怕流了血,吃几天白菜也就补回来了,衣服摔破了没地方补回来。 “你出嫁的时候还要穿的。”少女的姐妹们挽着少女的胳膊,这一身礼服太昂贵了,绝对不能出错。 宴会的主人走了进来,脸色不怎么好。“诸位,我刚刚听到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一群贵族微笑着,这是不想在大白菜上放盐了? “神圣法兰西神国正在四处抓其他国家的人。”宴会主人道。一群贵族无所谓,神圣法兰西神国关他们P事,但为了宴会的愉快,还是很配合的问道:“为什么啊?” 宴会主人缓缓的道:“神圣法兰西神国认为所有不信仰他们的神灵的人都是魔鬼,必须杀了,世界才会更加的干净。”周围的贵族们微笑着,真是像一部恐怖的歌剧啊,太假了,神圣法兰西神国脑子有病才会得罪整个人类呢。 宴会主人继续道:“他们抓了人之后,高价卖给了东方人。”赴宴的贵族们震惊了,抓了人之后还能卖钱? “什么价格?”好几个贵族不约而同的问道。 “不知道,但是听说兔魔需要吃人才能养活所有的兔子。”宴会主人阴沉着脸,所有的赴宴贵族们的脸色都阴沉了,这就毫无疑问了,兔魔需要吃人是绝对不会错的,肯定开了高价,神圣法兰西神国靠卖奴隶赚钱竟然没有通知他们。 “我们亏大了!”宴会主人哀痛无比,其余贵族也是泪流满面。早知道抓奴隶能够卖钱,他们傻乎乎的种毛个白菜啊,还有什么好等待的,大家赶紧吃完了大白菜,然后去周围抓奴隶卖钱啊,管他什么价格,有钱就行。 “但是,神圣法兰西神国人多势众。”有贵族提醒,神圣法兰西神国是真正的大国,也就比拜占庭小了一点,他们这种小国家绝对不能和神圣法兰西神国相比,听说神圣法兰西神国和拜占庭帝国吃饭的时候不仅放盐,还放很多很多的香料,还吃肉!如此强大的经济实力和科技实力让所有人震撼无比。 -- 第2368页 “他们至少有几万的军队!”又是一个贵族颤抖着道,宴会中所有贵族的人口加起来都没有几万,怎么可能与神圣法兰西神国一眼四处的劫掠奴隶呢? “大有大做,小有小做。”宴会主人恶狠狠的道,“我们十几个贵族大家瞅瞅,怎么也有几百个士兵,然后从周围开始劫掠,每次抓十几个人还抓不到吗?” 一群贵族微笑着,每天抓十几个奴隶,每人可以分一个,一个月就是三十个,卖给了东方人之后就会得到一大笔钱。 “我就有钱买鞋子了。”那贵族少女欣喜无比。 “可是,我们距离东方人太远了。”某个贵族遗憾无比的道,大老远的运输奴隶过去需要浪费多少粮食啊,若是中途死了几个只怕得不偿失。 “神圣法兰西神国可以在大不列颠,在利比亚抓人,我们也可以。”宴会主人恶狠狠的道。 同样的消息在欧罗巴各地流传,有人对神圣法兰西神国恨之入骨。 “原来那些渔民是被神圣法兰西神国的人抓走换了钱了!”某个贵族厉声道,怪不得最近那些贱人消失无踪,他还以为是遇到了大风暴都死了,没想到是被人换了宝贵的粮食和刀剑了。 “这些人都是我的财产!”那贵族红了眼睛,没什么好说的,神圣法兰西神国抓了他的人,抢了他的钱,他就要抓神圣法兰西神国的人。 …… “好像失败了。”杨轩感想哭,还以为可以让整个欧罗巴的人以为神圣法兰西神国要玩宗教清洗,一齐针对神圣法兰西神国,然后大家打得稀巴烂,没想到竟然没有效果。 “我有办法!”张雨宁道。张须驼瞅女儿,送杨轩感的家人过来是好,但是插嘴大人的言语就不太对了。 “只要对神圣法兰西神国的奴隶收高价就行了。”张雨宁道,就不信同样抓奴隶,法兰西奴隶值两个野菜饼,其他奴隶值一个野菜饼,欧罗巴人还会不抓法兰西奴隶。 “这个思路还可以继续衍生。”张雨宁笑道,“抓来的奴隶是识字的,会算数的价格也能贵一点。” 张须驼问道:“会不会反而促进欧罗巴人学习知识?”识字和会算数的奴隶更值钱,换成他来操作,就会找了人教奴隶识字算数,这欧罗巴识字算数的人就会成为香饽饽,起到了反作用了。 “不会,只要我们放出风声我们收购的奴隶是有限额的,人数够了就不要了,蛮夷就没有时间考虑其他了。”张雨宁笑道,她早打听过了,欧罗巴各个小国乃至部落之间互相征战,识字的奴隶能够卖得更贵那是一直就有的事情,也没见欧罗巴人开始学知识,毕竟学知识花的成本太高,用在奴隶身上不划算,但是她可以预防万一,设立一道时间保险。 杨轩感看张雨宁,用力的点头,近朱赤近墨黑,靠近胡雪亭的人个个都是奸臣。 杨轩感的儿子站在他的背后,浑身发抖,张雨宁太可怕了!他悄悄的摸摸身上红肿的地方,被娘亲痛打的地方还疼着,这是表示杨家不会和张家联姻吗?那真是太好了。 【作话】 48 PS:447章节忘记备注了,这假冒皇亲国戚的事情还真不是我胡乱瞎写,历史上不怕砍头,假冒太子公主皇室后人甚至假冒皇帝的戏码多得是,对,就是假冒皇帝! 唐朝有假冒“懿宗皇帝”成功在寺庙骗取1000匹丝绸的;《世载堂杂记录》中有人到武昌找官府口口声声自己是光绪皇帝,被慈禧老妖婆迫害,命令官府保护,县令不能决,骗子还敢要求见张之洞,张之洞也不能决,找湖北巡抚、布政使、按察使“四堂会审”,依然不能决,最后找人去京城皇宫悄悄打探了许久才确定是假的。 至于假冒太子公主皇妃的真是数不清,南宋和清朝就不说了,各种假太子假公主案件,最有名的应该是清朝杨起隆假冒朱三太子造反了。在汉昭帝时期有人冒充汉武帝时期自杀的太子刘据;南宋初年来到临安自称是徽宗第二十女柔福帝姬。更夸张的是南明童妃案,明朝官员和皇室逃到南京之后,立郡王朱由崧为帝,有童姓女子说是朱由崧的妃子,说朱由崧的东宫、西宫是某某,皇子是某某哥儿,一路上所有官员都不知道真假,恭恭敬敬的迎送,哪怕这个女子言语无礼,依然老老实实的送到了南京,朱由崧气疯了,你丫都是白痴,老子以前只是郡王,有个P的东宫西宫! 世界的奇妙可见一斑,有时候照着历史抄写都能有波澜起伏的情节。但我写447章的时候,其实想到的是2000年后,浙江某商人被“慈禧的女儿”诈骗了几百万的事件。这样脑子的人都能做商人,可见猪站到风口都能飞是何等的正确。 因为不想把大越的官员写的太蠢,有些束缚,这情节上反而远远的不如真实的历史有趣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49章 流求的天空 从杨轩感大肆寻找杨家亲属开始,杨家的亲人陆陆续续的冒了出来,竟然罕见的全家齐整。杨轩感笑得牙齿都要掉了,李子雄也是佩服无比,杨家到底是门阀世家子弟,隐姓埋名趋利避害的本事杠杠的。 “不该如此幼稚!”杨轩感的长子杨旭长叹出声,胡雪亭究竟是怎么看待杨家还处于模糊不清的状况之下,杨家全体隐姓埋名才是最正确最慎重的态度。 -- 第2369页 “可以共患难,不可以共富贵。”杨旭语重心长,父亲和诸位叔叔姑姑竟然蠢得这么简单地道理都想不通,小心被胡雪亭一网打尽全家嗝屁。 “别以为大楚立国了,那只是大越的附庸而已。”杨旭几乎要怒吼了,胡雪亭作为司徒府中出来的人,任由杨轩感建立大楚怎么看都是因为不愿意被世人说反客为主,奴大欺主什么的难听言语,杨家切莫不可真以为可以与大越并肩了。 杨轩感瞅瞅一群孩子,个个都神色慎重,杨旭说得很有道理啊,附庸或者奴大欺主之类的词语当然不恰当也很难听,不论是大楚与大越,还是胡雪亭与司徒府都不是这种狗屎的关系,但是忠言逆耳,不说得夸张点一般人不会认真考虑。 “胡雪亭当是我司徒府大敌。”杨轩感的次子杨曦握拳,大业未定,今后怕是司徒府内部的倾轧了。 “凡事必须往坏的方向想。”杨轩感的三子杨昊认真的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有提防总比没有提防好。 杨轩感眼角开始抽搐了,瞅瞅一群兄弟姐妹,杨轩纵杨积善等人脸色很是尴尬,有子女在现场的就拉住了子女关心衣服是不是穿的少了,要不要加一件,没子女的就赶紧整理衣服,在李子雄张须驼等人面前暴露了杨家后代的智商,真是让人颜面无存啊。 张须驼和李子雄比杨轩纵杨积善等人尴尬一万倍,登门做客遇到主人家打孩子,告退还是留下都尴尬。 “父亲,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杨旭大声的道,以前与胡雪亭关系再好都没用,利益面前亲兄弟都会反目成仇,为了一套房子都会打出人命,何况是一个国家呢。 杨旭转头看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的张须驼,认真的解释:“张仪同万万不可多心,张仪同是我司徒府的核心,我司徒府绝不会猜疑你。” 杨轩感听了这话,手脚都开始颤抖了。一群骁骑卫将领同情的看着杨轩感,司徒府的传统就是二代目是个作死的蠢蛋吗?看杨轩感比杨恕的气量差多了,不知道会不会爆发打死亲儿子的惨剧。 张须驼死死的盯着脚尖,咬住牙齿,生怕不小心露出笑容惹恼了杨轩感。他感受着四周的气氛,听着杨轩感越来越响的衣服颤动声,认真的思索他是不是该长叹一声,劝杨轩感一句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不用挂在心上。李子雄小心的挪动脚步靠近张须驼,这小子要是胡说八道什么他至少来得及阻止。 杨轩感深呼吸,空气多么清新,世界多么美好,该死的,没用!他刹那间理解了杨恕当年看到他出丑的心态,这是一代不如一代的悲哀,以及不能用棍棒教育儿子的郁闷啊。 李子雄和一群将领恶狠狠的瞪张须驼,皇帝的事情皇帝解决,快点搞定。张须驼很想瞪回去,皇帝也管不了人家的笨蛋儿子!但想想杨恕不幸仙去,总不能看着杨恕的孙子们作死得罪了胡雪亭被她砍死吧。 “我听说雪岚最近寂寞的很,是不是把他们送到丹阳陪陪雪岚雪亭。”张须驼建议道,胡雪岚寂寞个毛,肯定每天赶狗撵鸡呢,赶紧与胡雪岚胡雪亭培养感情才是正经。一群骁骑卫将领认真点头,日久生情,杨家的小一辈与胡雪亭胡雪岚每□□夕相对吵吵闹闹,会不会产生爱情不好说,但是友情和亲情还是很有指望的,至少会互相熟悉一点,不会动不动就疑神疑鬼。 杨轩感沉吟不决:“若是他们去了丹阳……”就这群毫无世家子弟的气量和远见的废物子女们会不会被胡雪岚鄙视嘲笑到死啊。 李子雄长叹:“今日才知道杨司徒为人父母的艰难啊。”有杨轩感这么个笨蛋儿子没被气死真是需要一个特别健康的身体。 “公子以前对雪岚很是宠溺,几乎视若己出,雪岚定然会视公子的子女为兄弟姐妹。”张须驼不停的擦汗,要是说到这个程度杨轩感还没想明白送杨旭等人去丹阳不是为了让他们有所建树,而是让胡雪亭和胡雪岚看清楚杨家的三代都是没什么心机的废物,那他只能直接发电报给胡雪亭,请胡雪亭邀请杨家三代去丹阳做客了。 李子雄等骁骑卫将领热切的看杨轩感,想不想得通其中的内涵无所谓,重要的是必须答应啊。 杨轩感沉吟不决,张须驼和李子雄大惊失色,这么简单地事情杨轩感竟然还要沉吟? 杨轩感沉吟许久,道:“也好,这拜占庭内乱,我大楚坐收渔翁之利,有穆清在已经足以镇守君士坦丁堡。阿拉伯蛮夷已经流了足够的鲜血,不敢再进犯安卡拉。波斯目前我军率欧罗巴蛮夷主攻,波斯人和义成公主主守,没有数年之功,休想鼎定波斯……” 张须驼和李子雄盯着杨轩感,不会吧! “……杨某无需留在这极西之地,不如便携带数百艘飞艇,数万将士,带上无数石油□□回丹阳去吧。” 杨旭杨曦杨昊面如土色,老爹这是忽然要崛起了?但是过犹不及啊! “父亲,万万不能轰炸丹阳啊!大越和大楚是兄弟之邦,情深义重!”杨旭嗖的就跪下了,抱住了杨轩感的大腿不放。其余子女同样急忙跪下了,老爹这脑子真是太蠢了,哪有说风就是雨的,再怎么担忧成为胡雪亭的附庸也不能毫无准备就开打啊。 张须驼和李子雄宽慰的捋须相视而笑,少年人都这样,很正常,没什么了不起……喂喂喂,你笑得太假了,被杨轩感看出来他会哭的。 -- 第2370页 杨轩感愣了一下,脸立马青了,看白痴一样的看儿子:“P个轰炸丹阳!老子要拉胡雪亭下水!” …… 数百艘飞艇飞到了丹阳上空,呼啦啦的拉开阵型,无数丹阳百姓对着天空欢呼,数百艘飞艇遮天蔽日的盛景也就是大越朝看得到了,前朝大随真心没有这种神物。 “什么神物,这是格物的产物!”有人不屑的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燃香的老头老太太,无论怎么解释,这些老头老太太就不信飞在天上的东西不是星君的法宝。 “你又怎么知道格物道不是仙人之道?”有老头老太太大声的反驳。周围的人哑然了,这还真不知道怎么驳斥。 “为什么还不飞下来?”琉璃仰着脖子看着天空,觉得脖子好酸,抱住胡雪亭的胳膊,挂在了胡雪亭的身上,身体扭成了弯桥。 胡雪亭眨眼,难道轩轩也学坏了? 天空数百艘飞艇调整阵型,成了一个整齐的方块,号角声中,数百艘飞艇的船舱中同时扔下了一朵朵的野花,漫天花朵飘飞。 地面的百姓大声的欢呼,好些人张开了双手,等着迎接天空落下的花瓣,有人更是深深的呼吸,可惜鲜花飘落的过程缓慢的很,香气更是想也别想。 胡雪岚眼睛睁得大大的,后悔极了,早知道飞艇还能这么玩,她就该早点撒鲜花啊,一定很好玩的。 “我去收集鲜花,你赶紧加班加点造飞艇!”椰菜一边使劲的在空中抓着花瓣,一边对葵吹雪道。葵吹雪选好了位置,站在某处一动不动,眼睛却极力向上看,就等着天空的花瓣落在她的脑袋上。 丹阳城中无数孩童四处追逐着从天而降的鲜花,好像过年一样的快活。 “这几个是杨某的子女。”杨轩感下了飞艇,得意的介绍几个孩子,别以为我被你们打没人帮,我儿子女儿一大堆呢,以后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轩轩,你还有花吗?”胡雪岚冒出来问道。杨轩感怒视胡雪岚:“要叫叔叔!”斜眼看子女们,长辈的面子有些挂不住。杨轩感的子女们淡定无比,谁不知道“轩轩”的称呼啊。 胡雪岚看看一群同龄人,用力点头:“杨叔……叔。”杨轩感笑开了花,果然还是雪岚最可爱了,掏出一个大大的红包给她:“拿去玩吧。” 胡雪岚瞅瞅杨家的子女们,友好的道:“我们去花园玩吧。”杨轩感老怀大慰,等会再给小雪岚一个大红包。 大殿中,一群人坐下详谈。 杨轩感兴师动众跑到了丹阳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追杀高颖。 “我们有无数的飞艇,你还有新式武器马克沁在手,高颖断断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超越我们,久等只怕有变。”杨轩感道。 大楚大越大荆的官员全部赞同这句话,胡雪亭公开格物道对华夏来说是功在千秋,但对统一世界却未必了,杨広能够找到一个天才研究出了“千丝”,高颖就不能找到另一个天才研究出了“万丝”“亿丝”? “杨広发动的太急切了,终究是胆子太小。”张须驼道。他知道杨広为什么有了不完善的千丝就急着进攻胡雪亭,无非是时间在胡雪亭这一边,时间越久,格物道始祖胡雪亭就会制造出更多更厉害的武器,杨広必须乘着有短暂的科技优势一举消灭了胡雪亭。这个思路在张须驼看来太过胆小了,胡雪亭对具体的军用物品研究不怎么用心,精力都集中在了点亮科技树上,若是他就集中地盘内的所有学子放弃格物道中的万千新事物,只努力研究军用物品,只要再过三五年时间肯定就超越了原地不动的胡雪亭,然后用格物道的物品击杀了格物道始祖胡雪亭,保证胡雪亭临死都不敢置信。 “高颖的战略超过张某十倍,张某敢赌的事情,高颖定然同样敢赌,还会有比张某更厉害十倍的计谋。”张须驼对高颖很是戒备,能够和杨恕齐名的名将可不是普通人能够企及的,以为廉颇老矣的人很容易死无葬生之地。 杨轩感李子雄虞世基裴蕴一齐点头,高颖可不是好惹的。 “我等趁着现在还有优势,所有飞艇都配上马克沁重(机)枪和石油燃烧包,一举灭了他!”杨轩感道,见识过马克沁重(机)枪之后,他绝不信高颖能够在短期内制造出比肩马克沁重(机)枪的物什,马克沁重(机)枪已经改变了人类的战争历程,以后什么弓箭刀枪都可以扔了,当今世上绝无可以对抗马克沁重(机)枪的物什,至于石油燃烧包那是大自然的产物,地里流出来的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整个华夏都没找到小亚细亚半岛那种会自动流淌石油的井,高颖能够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胡雪亭点头,找高颖报仇的时机确实到了。 “马克沁重(机)枪产量不足,我只有五十挺。”胡雪亭老老实实揭开底牌,以为胡某为什么不主动进攻高颖,就是因为心有余而力不足。 杨轩感皱眉,就是飞艇这种消耗巨大的东西胡雪亭都建造了几百艘,小小的马克沁重(机)枪竟然只有五十挺,不是想要钱吧? “马克沁重(机)枪我随时可以制造五千挺,但是没有子弹有个P用。”胡雪亭说到子弹都要哭了,作为马克沁重(机)枪的主要科技含量就集中在子弹使用无烟(火)药上,无烟(火)药如今也就是在实验室能够做到,她可以用比诺贝尔更谨慎一万倍的态度穿着几件铁盔去配制无烟(火)药,但顶不住需要的各个基础化学原料都需要靠她亲手调制,产量是差得一塌糊涂,每天就只能产出几百发子弹,几百发子弹对马克沁重(机)枪来说有个P用,手指勾一下就突突没了。 -- 第2371页 “我眼睛都要变成斗鸡眼了!”胡雪亭愤怒了,真没想到制作危险物品是如此紧张,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杨轩感很是同情,要不要给个红包安慰一下? “只有五万发子弹,打完了就要继续等。”胡雪亭真心没有库存,她在化学上是三脚猫中的三脚猫,整个制作工艺肯定被专业人士笑掉了大牙,在化学知识不能百度的年代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安全系数提得高高的,然后亲自动手了,再确定安全之前万万不能让一群比她更三脚猫的人插手。 “五万发子弹……”杨轩感张须驼等人对视,若是五万支弓箭那已经足够发动一场中等规模的战斗了,难道子弹就不可以? “虽然小了些,但是仔细找找,还是能够捡回来的。”杨轩感掂量着一颗黄橙橙的子弹,也就是手指头大小而已。“射出去确实没有箭矢容易找,回收率会比较差,五万支箭矢可以用半年,五万发子弹可能只能用一个月吧。” 胡雪亭诡异的看着杨轩感,杨轩感莫名其妙,难道估计一个月还多估计了?五十挺马克沁重(机)枪平均每一挺可以分派到一千颗子弹,难道还不能坚持一个月? 张须驼和李子雄心里不以为然,一个月肯定可以坚持的,黄橙橙的子弹在泥地上还是找得到的,就不信所有士卒手挽手前进会找不到一颗手指大的子弹,但他们没敢开口,子弹这东西是新鲜货,必须听胡专家的。 “雪岚,带他们去试枪。”胡雪亭道。胡雪岚高兴了:“好啊好啊!” 半个时辰之后,杨轩感等人又回来了,看胡雪亭的眼神都变了。 胡雪亭缓缓的挺直了腰杆,傲然看着杨轩感等人,静静的等待众人崇拜佩服的跪地磕头,“胡星君能发明如此犀利的武器,真乃神人也。” 杨轩感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胡雪亭,认真的问:“如此昂贵的子弹你竟然舍得使用,何时变得这么有钱了?”子弹的底火是什么硝化棉之类的东西完全听不懂,只看打一发就没用的铜制子弹,就深深的感受到了马克沁重(机)枪射出去的不是子弹而是银子。 胡雪亭死死的盯着杨轩感,信不信我哇的一声哭给你看! 杨轩感斜眼看她,你有本事哭,我就给你十个红包。 …… 流求岛上正是最合适的季节,稻米和瓜果丰收,到处都是乐呵呵的百姓。 一群人站在田埂边,看着小孩子在田地中或追逐打闹,或者捡拾遗落的零星稻穗,心中充满了不甘。 “高相老了。”某个白腰带男子冷冷的道。其余人用鼻孔出声,表示对高颖的不屑。 “彼时胡雪亭与杨広在蜀地决战,高颖为何就不敢动手?”那白腰带男子拔剑在泥土上画着,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一张大随地图,流求,蜀地,长江黄河,丹阳洛阳尽在其上。 “胡雪亭在蜀地被困,大越一心救主,各地军队被抽调一空,剩下的人都是普通百姓而已,何以堪战?”那白腰带男子厉声道,胡雪亭和杨轩感都执行全民皆兵,全民皆兵看似兵马众多,但其实百姓的战斗素质不过是与普通士卒相仿佛而已。 “胡雪亭的全民皆兵也就是不掏军饷的士卒训练罢了。”一个黄帽子男子很是不屑,普通士卒吃喝的都是蔬菜,营养不良,难以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各地的士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是常事,作战素质堪忧,也就是与胡雪亭的全民皆兵的百姓差不多而已,这打起来自然是人多的胡雪亭占了便宜。“可是,这能够与精锐比吗?”黄帽子男子冷笑着,所谓的精锐就是猪肉和金钱堆出来的杀人机器,骁骑卫或者丹阳骑兵战无不克攻无不胜,不就是同样花了大价钱堆出来的精锐吗? “高相只要肯派遣数千精锐进攻大越,大越的全民皆兵定然土崩瓦解。”黄帽子男子冷笑着,难道就允许胡雪亭的精锐随意的道杀戮普通士卒,不许其他人的精锐随意的杀戮普通士兵了?天下没有这个道理。 “唉。”白腰带男子长叹,长剑在地上划了一条线,从流求出发,沿海而上,直入余杭。 “若是我,必遣一路精兵从此处占领余杭,大越文武百官定然以为我军要从这里登陆取江南东道,而后以江南东道为根基取淮南道。”白腰带男子冷笑一声,“其实我另起一支军队以商船入长江,直取镇江,镇江毫无防备之下定然被我军攻克,镇江失守,大越震恐,丹阳定然人心惶惶,逃离者有之,备战者有之,我军却围而不攻,南下直捣进攻我余杭部军队的大越军背部,南北夹攻,一举击破大越在丹阳附近的最后军队,而后再放火烧了丹阳,大越定然破烂不堪,消息传到了蜀地,胡雪亭内忧外患之下只怕就会折损在杨広之手,我等就能传檄而定大越,转而逆流而上,堵住杨広出蜀的大路,而后慢慢整合中原,这天下何愁不定?” 其余男子大声的叹息,如此精妙的计划竟然被高颖否决了,这高颖是不是长了一颗猪脑子啊。 “高颖软弱无能,是想要一辈子在这里了。”黄帽子男子蔑视的看了一眼周围的田地,这流求气候宜人,农作物比中原丰富,且多产多熟,但终究是比江南蛮荒之地还要莽荒的地方,想要找个上点档次吃饭的地方都没有。 “都没有什么羊。”白腰带男子惨笑,羊都少得可怜的地方除了吃低贱的猪肉,还能吃什么? -- 第2372页 其余几个男子愤然点头,到了流求几年都没有吃过什么羊肉,身上高贵的羊(骚)气都不见了,走在街上谁知道他们是门阀子弟。 “以前我家的狗最喜欢围着我转了,现在都不理我了。”某个男子热泪盈眶,身上没了羊(骚)气,竟然连狗都不把他当做高贵的主人了,整天就知道舔着猪骨头傻笑。 “我辈精英尽数是从中原过来的,这流求何来精英?但岁月流逝,我辈定然会凋零,这夺回中原难道还能靠流求人吗?”白腰带男子愤然道,纵有诸葛亮之才,但是蜀中凋零,人才尽去,廖化做大将的悲剧之下又怎么可能回天?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黄帽子男子冷冷的道。众人都知道他在说什么,一个个脸色凝重。 “是,只有一个办法。”白腰带男子缓缓的道,“为了我等能够重回中原,虽千万人吾往矣。” 流求的皇宫很是寒酸,若不是周围有士卒守护,几乎就以为是某个富翁家了。但众人到了流求之后谁也没心思重建皇宫摆谱,不是努力开垦荒田,就是极力训练士卒,稍微有些闲情雅致的,也会用在联络流求土著上。 “能打回中原,这里就不必修建,若是被中原打过来了,这里就更不必修建了。”一群大官的心中人人如此想着,跟随萧家躲避到了流求是一招妙棋,可以躲避中原的战火,但是也仅仅如此了,中原鼎定之后是定然要追杀萧家的。 “胡雪亭亲手剐了萧瑀,可见是恨到了极点,哪里会放过其他人?”萧家的人仔细的回想胡雪亭的过往,真的想不出她亲手活剐敌人的其他例子,可见凶残爆表的胡雪亭是如何的对萧瑀充满了愤怒,以胡雪亭动不动就杀人全家灭人九族的性格,萧家的人谁也不认为胡雪亭会轻饶了萧家,这在流求的建设上就不遗余力,只盼打造出一个坚固的堡垒。 “这几日没有见到萧皇后。”某个萧家的人问道,萧家如今是落难逃亡,再也没了坐收渔翁之利的从容,哪里有空去细细的思索合适的称呼,随便就用了大随的旧称。 “我十日前见她上了飞艇,可能是去了南边了。”另一个人道。流求面积不大,但多山,交通不便,飞艇是最便利的交通工具了。 “高相可在?”那萧家的人问道,高颖主动投靠了萧家,对萧家来说利大于弊,有高颖在流求虽然有鹊巢鸠占的风险,但有高颖顶尖的能力在,对萧家大有好处。 “高相在大殿。”某个人回答。 大殿之中,高颖听着某个官员的汇报,微微点头,流求的农业已经上了正轨,粮食多得吃不完,还有余力给山中的部落民。 “这些部落民都是我华夏子民,以拉拢为主。”高颖说着,心里却在盘算着这些彪悍的部落民或者可以派上大用。 “站住!”大殿外有人呵斥着,却传出一声惨叫。 大殿内人人一怔,脸色大变,该死的,难道有人造反?就这么一个破烂流求,造P个反啊! 大殿的门口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几十个年轻男子带着数百士卒走了进来,几个士卒的手中的刀剑正在滴着鲜血,大殿内一群官员眼睛都看直了,竟然真的有傻逼造反。若不是那些人杀气腾腾,刀子上的血腥味吓住了众人,好些官员甚至想要大笑出声,为了一个山大王一般的职务造反值得吗? “误国奸臣高颖,见了我等还不跪下!”为首的白腰带男子厉声呵斥。 高颖冷冷的看着那年轻的男子,那年轻的男子也毫不示弱,冷冷的看着高颖,以为你丫有威严?老子比你更有威严。 大殿中气势陡变,一股肃穆威严的气氛流转,仿佛有两头猛虎正在对峙嘶吼,强烈的杀气在高颖和那个白腰带男子的身边旋转。 半晌,高颖终于嘴唇颤动,想要说话。白腰带男子傲然冷笑,高颖败在了他无边的气势之下,不过如此。 “茅厕出门左转。”高颖认真的道,看你又是瞪眼又是咬牙,两条腿不停的颤动,一定是憋尿憋急了,千万不要忍,年纪轻轻就肾亏,以后一辈子不幸福的。 那白腰带男子冷冷的看着高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杀了高颖,那些早就想好的台词怎么办?破口大骂,那么高贵的气质何在?不理他,只管按照步骤来,好像弱了气势啊! 其余造反的年轻人急忙救场,黄帽子年轻人用全身力气鄙夷的瞪着高颖:“堂堂高颖,竟然开口就是屎尿屁,我等真是大开眼界啊。”一群年轻人用力点头,所谓大雅之人不出脏话,高颖一点都不雅。 一个年轻男子看看左右,厉声道:“寇子陵,莫要中了高颖的诡计,他想要拖延时间!” 那白腰带男子寇子陵冷笑了:“拖延时间?”他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扫视高颖,鄙夷的道:“流求上下谁会救援误国奸臣高颖?我等乃是正义之师,纵有人赶到大殿之外,也必然会支持我等,高颖何来援军?” 高颖看看左右,大殿内只有几十个御林军,想要对抗数百叛军几乎没有胜算。他懒得问这些年轻人终究想要干什么,无非是认为大随毁在他的手中的“前随余孽”,或者认为不该在流求龟缩,必须进取中原的“激进分子”,这两者在高颖的眼中都是一样的脑残,死在谁的手中都一样。 “没想到老夫竟然会死在这里。”他古怪的笑着,看众人的眼神很是微妙。寇子陵哈哈大笑,只觉志得意满,人生从未有比此刻满足的时刻:“高颖,你老了,缺乏锐气,早就该退位让贤了,否则何至于此。”高颖长叹:“老夫也想退啊,可是却退不得。” -- 第2373页 寇子陵还想再说几句,那黄帽子青年大叫:“不要理他,快杀了他。”寇子陵回头看了一眼黄帽子青年微微不满,寇某是你可以命令的?但此刻不应该内讧,他用力的点头,道:“来人,诛杀误国奸臣高颖!” 大殿内脚步声立刻密密麻麻的,数百士卒大声的叫着:“万胜!万胜!万胜!”围向大殿内的文武官员。几十个御林军挡在了高颖的前面,好些人手脚发抖,手中的刀剑不断地颤动。 寇子陵冷笑着,所谓的御林军不过如此。他盯着高颖,高颖淡然的站立着,既没有惊慌,也没有临死的感悟。寇子陵很是失望,反派BOSS到了临死的时候要么丑态毕露,红着脸,惊恐的怒吼几句“叵耐贼子也敢杀吾”,要么就是惨然坐在案几后等死,哪有一脸的“我工作没有做完,不要打搅的”模样的? “难道,高颖还有后手?”寇子陵额头冒汗,只觉这次杀入大殿也太容易了些。他恶狠狠的看了高颖一眼,又转过头飞快的看大殿入口,会不会有几千兵马杀出来? 大殿外,忽然传来了巨大的吼叫声,仿佛有数万人齐声惊叫。 大殿中的人个个惊恐,眼看就要厮杀的数百士卒也住了手,惊疑不定的看着大殿之外,若是几万人冲进来,他们肯定成为肉酱。 “没想到你果然有后手!”寇子陵厉声道,手指指着高颖,此刻大殿内他们人多,在外头的人冲进来之前杀了高颖还是有把握的,但是外面数万人会不会因为高颖死了而停止战斗?易地而处,他定然是率领数万大军杀了刺客,然后借机升官发财的。 其余青年也飞快的向寇子陵靠近,若是开打,多半是玉石俱焚,这可不符合他们的计划,他们若是死了,怎么一展宏图,怎么杀回中原,怎么名留青史? “投降,还是谈判?”黄帽子青年问寇子陵。寇子陵额头见汗,打死没想到原本以为会雷霆一击,从此改朝换代,历史的车轮开始转动的兵谏或者清君侧会变成眼前的狗屎局面。 “我们谈判吧。”寇子陵缓缓的道,努力保持镇定,双方各有顾忌,若是不想死,好好的协商谈判,找出共识应该不难。 “谈判?”高颖惊愕的看着寇子陵,“你们有谈判的资格吗?” 寇子陵脸色大变,高颖太忒么的不上道了! 大殿外的惊叫声更加的响亮了,黄帽子青年再也无法忍受,大步冲向了大殿门口,说什么都要看看外头到底有多少敌人,不然怎么知道该投降还是谈判。 一群青年的目光追随着黄帽子青年的脚步到了大殿门口,只等黄帽子青年说出外头是有数万御林军,还是萧皇后骑着大象来了。 那黄帽子青年站在大殿门口,向外张望,猛然浑身僵硬,不可思议的抬起了头。 “飞……飞艇……”他喃喃的道。 寇子陵明白了,他们中了高颖和萧皇后的圈套,高颖和萧皇后要杀尽所有不服从他们的年轻俊杰,为萧家和高家在蛮荒的流求扎根清理道路。 “不过是一个流求而已,你们也当做了宝贝?”寇子陵冷冷的道。 “不是萧皇后……”不等高颖说话,站在大殿门口的黄帽子青年颤抖着道:“是胡雪亭!胡雪亭杀过来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嘶吼:“胡雪亭带着几百艘飞艇杀过来了!快逃啊!” 大殿内所有人都怔住了,好些人再也不管什么对峙或者清君侧发疯一般的冲到了大殿门口,而后绝望的瘫倒在地上。 天空中,几百艘飞艇密密麻麻的悬浮在空中。 “胡雪亭,胡雪亭杀过来了!”大殿外,数万人惊恐的大喊。 “你竟然勾结胡雪亭!”寇子陵怒视高颖,一瞬间看透了真相,怪不得高颖没有发兵进攻胡雪亭,原来是与胡雪亭早有勾结,高颖就是打入萧家的二五仔。 “真没有想到啊,胡雪亭竟然这个时候到了。”高颖苦笑,看看一群叛徒,淡淡的道:“杀了!” 大殿之中忽然冒出了无数的箭孔。 “噗噗噗!”大殿内所有的叛军尽数中箭而死。 【作话】 PS:前面章节把司徒府的“李子雄”误写成了“李子通”,感谢读者“24957558”捉虫,我将会在近几日抓紧修改。 一直忘记说了,本文的“流求”不是“琉球”,是台湾,记得三国时就有记载登陆流求的,百度隋朝后看到的地图就是“流求”。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50章 天赋异禀 “这里是我们的家园,谁要毁灭我们的家园,我们就和谁拼命!”有人凄厉的大叫。周围的人用力点头,流求虽然蛮荒了一些,但是这吃的却真不缺,也不会挨冻,就是蚊子多了些,但蚊子就是蚊子,哪个地方没有蚊子? “被胡雪亭抓住,不是一辈子挖矿就是全部杀了,我们没有退路,所有人拿起刀剑,与胡雪亭决一死战!”有人红着眼睛大声的呼喊。周围的百姓们脸色凄凉,胡雪亭对待敌人的手段一向残忍无比,被胡雪亭抓住绝对没有好下场。 “我等战斗到底,宁死不屈!”有人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周围的人大声的叫着。 大殿中的官员们热泪盈眶:“多么善良和忠诚的百姓啊,有数万甲士在,胡雪亭纵然有千军万马也不可能打败我们。” -- 第2374页 “胡雪亭这些飞艇也就只能每一艘装载两百余人,数百艘飞艇也不过数万人而已,我等仅在此城中就有数万人,整个流求更有百万人,胡雪亭敢进攻我等,定然让她有来无回。”官员们自信爆棚。 “我等不需要与胡雪亭决战,只要多拖延些时日,胡雪亭的士卒就会染上了疾病,我等不战而胜。”某个官员笑着,流求是个温暖的地方,因此多了许多中原不曾有的疾病,从中原迁移到流求的移民当中很多人初来乍到都病了,若不是高颖早有准备,而萧家也悄悄的经营了流求多年,只怕这迁移过来的几十万百姓至少要死一半。如今只要与胡雪亭拖延时日,胡雪亭的大军染了瘟疫重病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曹操想要南渡长江犹自有士卒被感染了瘟疫,这流求比长江更南边,有更多的瘟疫,胡雪亭难道还想全身而退?”又是一个官员大笑,中原之人不知道南方的危险,被蚊子咬一口就会倒下,喝口水就会拉肚子到脚软,胡雪亭再能打也打不过蚊子和拉肚子,三天之内就会嗝屁。 “我等坚持三日即可。”一群官员微笑着,自古以来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全部都在自己这一边,输了才怪呢。 “自从高相和萧皇后到了流求之后,开垦农田,兴办学堂,奖罚分明,对百姓以仁义,纵然山野之名亦感念高相和萧皇后的恩德,愿意为高相和萧皇后效死。”某个官员看着群情激奋的百姓们,大声的对高颖道,几十万百姓背井离乡万里迢迢的到了流求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胡雪亭没人性的,留在胡雪亭的手中定然是死路一条。四百年前荆州百姓愿意跟着刘皇叔逃难离开荆州,还不是因为惧怕曹操杀人厉害,凶残成性吗?中原百姓同样惧怕胡雪亭的为人,愿意跟随素有德望的高颖寻找一块世外桃源。 高颖微笑着捋须,这种时候还胡乱拍马屁,真的是不知死活啊。 为了显示某人的仁厚,拉一大群人跟着逃难的是老套路了,谁信谁傻逼。荆州百姓和曹操又没仇,为毛要逃难?在荆州有屋又有田,为毛要一无所有的跟随刘备背井离乡?动动脑子就看出了其中的虚假和刀光剑影。这些跟随高颖的中原百姓同样如此的靠不住。 在高颖第一次迁移辽东的时候还是有一些百姓真心诚意的跟随高颖的,在不认识的但是久闻的杀人狂魔与认识的有名的仁慈大官中做选择,当然是选择仁慈大官了,跟随高颖去辽东就是躲避被胡雪亭屠城什么的,另外多少还有一丝为了大义而牺牲的崇高悲壮之情。 别人都是嘴上说着不与邪恶妥协,而自己是真心实意的拿行动与邪恶斗争,这房子田地家产说放弃就放弃了,还有比自己更伟大更崇高的人?这迁移路上的野菜和寒风只让移民们心中自豪无比,吹个寒风感觉到了肃杀和悲壮,吃个野菜品味到了悲壮和肃杀,高人一等的义士心态爆棚。 但这肃杀和悲壮的感情刺激一两天那叫兴奋感,刺激七八天那叫麻木感,刺激三五十天那叫上了贼船了!谁忒么的愿意在冻死人的辽东和高句丽过日子啊,人心立刻就不稳定了,然后,中原移民瞧瞧笑眯眯的一口气杀了几千闹事的百姓,深深的了解到了自己是如何的不长眼睛,并且坚定地决定跟着高颖一条道走到黑。 如此的百姓何来的忠心度? “胡雪亭杀到流求,我等当为高相和萧皇后效死!可惜,我等手中没有刀剑,如之奈何?”无数百姓悲愤的叫着,我当立刻回家去我的九环大刀。 看着百姓纷纷散去,高颖哈哈大笑,早就知道“德”远远没有“威”好使。 “现在才来,老夫还是有些失望的。”高颖负手而立,抬头看着天空的飞艇,没有找到那一艘是胡雪亭的旗舰,但他也不在乎。 “接下来,是投掷石油燃烧包了吧。”他笑着,胡雪亭的手段他一清二楚,这个城池在几百艘飞艇的围攻之下,多久会被焚烧城废墟? “我赌一炷香的时间,你们怎么看?”高颖回头看一群官员,一群官员古怪的看高颖,传言中高颖见了胡雪亭就浑身发抖,不敢与之争斗,哪怕有绝佳的攻击机会也错过了,以此刻看来果然如此。那些被机关(弩)箭射杀的正义年轻人们真是太可怜了,若是他们早几个月动手,这流求乃至天下就会大变了。 “高相,我等不如率一军与胡雪亭决战。”某个官员劝道,高颖没了战斗的勇气那是他自己作死,他们这些官员为了自己的小命总归要拼一把的,不管是空战陆战海战巷战地道战车轮战舆论战,必须竭尽全力与胡雪亭厮杀到最后一刻。 高颖微笑着看着那勇敢的官员,人类真是奇妙的东西,不到危急的一刻,你永远不会知道眼前披着人皮的是条狗,还是一个圣人。 “可惜了。”高颖对着那勇敢的官员道。那勇敢的官员莫名其妙,只能愤怒的瞪高颖,这也不敢,那也不敢,你丫是凭什么成为大随的右相的? 天空中,胡雪亭和杨轩感盯着下方的城池,这个城池并不大,只是一个容纳几万人的中等县城而已。 “只怕有诈。”杨轩感认真的道,张须驼也是点头,杨広能够到处对空(弩)箭,高颖一定也有杀手锏,谁知道那些看似民宅的房子中会不有能够射到百余丈高度以上的火箭什么的,冒然进攻很容易全军覆没。 -- 第2375页 “没找到高颖。”李子雄拿着望远镜四下的瞅,这个城池太小了,找不到很有气魄的建筑,实在不知道哪里是萧皇后或者高颖的皇宫。 “他有万般手段,胡某只有一手。”胡雪亭冷笑着,何必左思右想,数百艘飞艇只管把石油燃烧包扔下去,肯定可以灭了整个城池。张须驼和李子雄都不言语,大火之下会死多少人他们是不在乎的,当兵的不是杀人就是被杀,眼中只有敌人和自己人,敌人不论怎么杀都无所谓,只有死了的敌人才是好敌人。 杨轩感看着下方到处乱跑的百姓,几个小孩子站在街上大哭,一些老弱摔倒在地,被人踩踏,怎么也起不来,一个水果摊位被掀翻了,瓜果乱滚,然后被践踏成泥,他忽然摇头道:“没有这个必要。” 胡雪亭张须驼李子雄看杨轩感的眼神就复杂了,以前看杨轩感是个标准的将领,现在竟然对着敌人讲仁慈了。胡雪亭怒视李子雄,是不是最近给他看了什么不该看的戏文,美女都没有出现就开始饶恕全城百姓了,看戏文也只看一半吗?张须驼看李子雄的眼神也是很不满,作为司徒府的核心竟然没能管好杨轩感的脑子,对得起九泉之下的杨恕吗?李子雄茫然极了,极西之地有个P的戏曲可以看,最近年许打仗都来不及,谁有空想仁慈和爱。 “杨某很了解高颖。”杨轩感俯视着下方,过了这么久了,依然没有看到对飞艇有威胁的可疑武器出现。“高颖在必死之下,做不出拉着百姓陪葬的事情。” 城池的各处终于有一些兵马开始出现,或飞快的严守城门,或急急忙忙的向某个地方汇合。 杨轩感顺着那些兵马的行动路线推测出了汇合点,那汇合点的普通房舍前站着一排人,他拿起望远镜仔细的看,果然找到了高颖,有人从高颖身后的房屋中拿着一面旗帜跑了出来,站在高颖的身后用力的挥舞。 “看,高颖就在那里。”杨轩感笑了,“高颖自知必死,想要拿他的命拯救城中的数万百姓。” 胡雪亭张须驼和李子雄怔怔的看着杨轩感,张须驼泪水都流了出来:“真是想不到啊,大公子竟然天赋异禀!” 杨轩感傲然笑着,道:“下降,我们去会会高颖。朕要与高颖对话。” 张须驼和李子雄看胡雪亭,胡雪亭想了一想,又仔细的打量了高颖周围的房屋,这才点头:“好,我们就去见高颖最后一面。” 数百飞艇中一艘飞艇脱离了大部队,缓缓的对着那宅子前的空地下降,胡雪亭张须驼李子雄每一秒中盯着下方的房屋,一点都不敢大意。 高颖温和的笑着,看着飞艇下降,三十丈……二十丈……十丈……转头看身后的官员仆役,道:“想要活命的,赶紧跪下吧。”一群官员仆役或匆忙跪下,或者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高颖才跪下,城中所有百姓会死战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未必就没有一搏之力,何必这么简单地就投降?但高颖都投降了,其他人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 忽然间,胡雪亭大声的尖叫:“向上!快拉起来!注意敌袭!”张须驼和李子雄同样注意到了,脸色铁青,飞艇中的士卒们将盾牌护在胡雪亭等人周围,死死地盯着地面某个宅子中。 那宅子中,七八个高大的柜子斜斜的立在院子里,细长的顶端正对着空中的飞艇,十几个男子正在柜子一边满脸大汗的操作着。 “果然有对空□□!”张须驼恶狠狠的看着高颖。 李子雄咬牙切齿,就因为心软了一秒,碾压的局面竟然被敌人利用了翻盘,这大越大楚的高层果然全部是饭桶啊! 胡雪亭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身体内真气疯狂涌动,宛如千刀万剐的疼痛瞬间提高了十倍。 一群流求官员佩服的看高颖,原来是有阴谋啊,不早说!高颖眨巴眼睛,莫名其妙。 “慌什么!”杨轩感鄙夷的笑着。他已经看得很清楚了,那些让胡雪亭等人惊恐的柜子不过是衣柜书柜而已。 “那不过是个木匠家。”杨轩感哈哈大笑,古有杯弓蛇影,今有衣柜(弩)箭,黑历史足以名留千古。 胡雪亭张须驼李子雄一边擦汗,一边怒视杨轩感,要不是因为你,至于冒险吗? “胡雪亭,不用害怕,老夫没有任何的埋伏,只想与你好好谈一谈。”高颖身边有几十人大声的传音。 杨轩感的小人更加鄙夷了:“杨某说过,高颖是不会拉着百姓垫背的。”他斜眼看胡雪亭等三人:“你们对高颖太不了解了。”眼神中嘚瑟的不行。 张须驼须发皆张就要骂人,李子雄一脚踩在他的脚上,忍!必须忍!人家胡雪亭都忍了,你丫不看在杨恕的面子上忍住,信不信我唾你一脸! 飞艇悬浮在三丈的高度,胡雪亭很有把握这个高度就是有敌人的超级(弩)箭出现,跳飞艇也不会摔死。“不用怕,跳下去顶多摔断腿。”胡雪亭兴奋地对众人道,这是安全高度,有危险尽管跳下去,胡某随便一招斗转星移就能接住你们。张须驼探头看看下面,三丈的高度还是高了些,若是没接住多半摔残废了。 数百大楚大越弓(弩)手站在飞艇的船舱边,拿着□□瞄着底下的每一个人,面对着明晃晃的箭头无数的百姓退缩了,惊恐的躲进了屋子中,紧紧的闭上了门窗,数百弓(弩)手又死死的瞄着房屋、窗户、巷子、阴沟、水缸,绝不然任何一丝可疑的物品从视线中溜过。 -- 第2376页 “若有危险,先射箭,再发问!”胡雪亭下令道,看到窗户晃动立马就是连发三支(弩)箭,看到有人露头立刻几十张弓(弩)攒射,一切安全第一。 “宁可误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胡雪亭厉声道。 杨轩感强行忍住不去看她,明明有一身绝世武功竟然胆小至此,就算闺阁女子也比胡雪亭有胆量一百倍。 “胡某的小命比别人的夸奖值钱!”胡雪亭一点都没有羞愧的意思。张须驼和李子雄用力点头,身为帝王亲自谈判已经是冒险到了极致,回头肯定被一大群人责怪,再不谨慎一些他们都看不下去了。 飞艇渐渐落下,个人的面目清楚可见,飞艇之上胡雪亭杨轩感等人冷冷的看高颖,一群跪在地上的人当中唯有高颖负手而立。 “胡雪亭,杨贤侄,李尚书,张仪同,许久不见。”高颖笑着,挥手制止身边的官员和护卫,大步走了出去,直到飞艇的下方仰着头道。 “许久不见。”胡雪亭挥手,这么好的距离没有扔个石油燃烧包下去,实在是手痒啊。 “老匹夫,你也有今日。”杨轩感冷冷的道。 高颖笑了笑:“老夫早知有今日,做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他转身向身后的官员仆役们道:“今日有贵客临门,老夫人头马上就要落地,还不拿些好茶好酒来。”官员和仆役们乱成一团。 杨轩感看着高颖,哈哈大笑,笑声中有佩服,也有仇恨。 “高颖,你与吾父都是为了国家,为何你就要下此毒手?”杨轩感缓缓的问道。高颖笑了:“轩轩,你还是这么不长进,回去种田吧。”他看着杨轩感,又看看胡雪亭张须驼和李子雄,道:“这些谁都知道的事情,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的问他们就好了。” 高颖和杨恕的决裂是意识思想之争,中间绝无缓和的余地,这么简单地东西都看不穿,杨轩感真是笨的可爱了。 几个仆役送了酒水过来,高颖取了一杯,随意的向飞艇之上的众人举了举杯,浅浅的品了一口,道:“可惜,可惜,这流求没有绝世美酒,以老夫之贵,也只能饮此浊酒了。” 杨轩感恶狠狠的盯着高颖,任由他装腔作势,当日杨恕有机会说最后的遗言,他也不会夺了高颖最后的机会。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杨轩感冷冷的道,他已经确定周围没有大军,更没有超级武器,高颖这是想要用他的死换取周围百姓的活了。杨恕的死与这些百姓没有关系,杨轩感可以不杀他们。 “老夫作的孽,老夫自会受贤侄的千刀万剐,老夫的家人与这件事无关,还请诸位高抬贵手。”高颖微微出神,缓缓的道,眼神中又是柔和,又是哀求。 杨轩感沉默,杨家的兄弟姐妹能够顺顺利利的潜出洛阳,确实是一群大佬没有下黑手,虽然其中有不想惊动杨恕的缘故,但没有赶尽杀绝就是没有赶尽杀绝。 “好,杨某答应你。”杨轩感缓缓的道。 高颖笑了笑:“多谢贤侄。” “唉,你可真是憨厚啊。”胡雪亭叹气。 一群流求的官员跪在地上不敢动弹,心里却很是赞同胡雪亭的言语,杨轩感还是太老实了,竟然被高颖套住了。高颖是谋杀杨恕的罪魁祸首之一,司徒府众人追杀到海角天涯都不会放过他的,参考胡雪亭杨轩感灭杀关中百万人的狠辣,杀了高颖九族那是定然的,高颖能够用简单的几句话换取九族的小命,简直是赚大了。 “唉,早知道高颖是这么打算的,我就不该跟着高颖。”流求官员中有人泪流满面,打死没想打高颖毫无斗志到想用小命保留家族的血脉了,怪不得没有趁着杨広与胡雪亭决战而进攻丹阳。若是进攻了丹阳,杀死丹阳百姓无数,胡雪亭不灭高颖九族就不姓胡了。 “何必呢,当日去东瀛不是更好。”有官员暗暗长叹,流求一直是中原王朝的领土,南渡流求残喘一点都不稀奇,往东继续跑到东瀛之地才是最佳的选择,说不定胡雪亭根本不知道有东瀛存在,或者知道但是找不到呢?东瀛大的很,找到了东瀛也未必能够找到高颖,说不定胡雪亭的追兵就陷入了血腥的地面战斗了,怎么也好过了今日无处可逃。 “胡雪亭,若是没有你,天意会如何?这华夏会如何?老夫和杨恕会如何?”高颖盯着胡雪亭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胡雪亭果然是天上来的,可以影响甚至改变天意啊。 一群流求官员闭上了眼睛,泪水喷射,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今日必死无疑。 杨轩感惊愕的看胡雪亭,他多少对胡雪亭的来历有些猜疑,却没有高颖这般斩钉截铁,说得胡雪亭好像真的从天上下来的一般。张须驼震惊的看着胡雪亭,这个不要脸的小丫头竟然真的是天上的星君?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杨恕高颖杨広都会对她另眼相看,给与无数人一辈子得不到的机会,此刻才恍然大悟的喃喃道:“原来如此。” 胡雪亭看着高颖,认真的道:“若是没有胡某,这天下将会是李唐的天下,华夏……嘿嘿……” “李唐?”一群人莫名其妙,就是那个江西被胡雪亭干掉的什么贼人建立的“唐”?那个垃圾贼人也能一统天下?但看那“李”字,显然是换了新的贼人继承“唐”国了。 “杨花落,李花开,果真是天意。”张须驼双眼发直,乱世之中各个大佬都会倒下,唯有不知名的菜鸟会建功立业,古人诚不我欺。 -- 第2377页 胡雪亭左右看看,将手中的一个杯子用力的地面砸了下去,鼻孔向天:“若是没有胡某,称孤者七八人,道寡者十七八人,天下流血漂橹,又岂能有如今的辽阔。” 高颖真心的笑了:“好,好,好!果然是胡星君啊。这华夏大兴,当浮一大白!”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随手扔在地上。 “杨贤侄,胡雪亭,若想将老夫千刀万剐,只管动手。”高颖闭上眼睛,负手而立,脸上平静无比,显然心中再无牵挂。 杨轩感恶狠狠的笑,杀父的最后一个仇人终于要死在他的手中了。“父亲!”杨轩感低声叫着,“降落!杨某要亲手剐了高颖!” 一群跪在地上的流求官员惊恐看着高颖的背影,只盼杨轩感千刀万剐了高颖之后就心满意足,放过了他们这些与洛阳血案毫不相干的人。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收编了我们,降级使用。”一群琉球官员琢磨着,小小的流求本来就不可能对抗胡雪亭,没有必要奋力决战,老实投降就好,真不知道高颖萧皇后哪来的信心用流求对抗中原。 “但若是全部免职,贬谪为庶民其实也可以接受的。”流求官员们并不贪心,作为最后一块抵抗朝廷大军的地盘被严厉处理也不是不可能,只要能够保住命,不被苦役,其他都可以商量。 飞艇微微一晃,缓缓的开始下降。高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两丈,一丈…… “向上!快!向上!”胡雪亭尖叫。高颖猛然睁开了眼睛,又是意料之中,又是失望。“没想到终究是没有骗过胡雪亭啊。”他看着胡雪亭砸在地上的杯子,杯子的下方露出了与众不同的黑色颗粒,胡雪亭的心眼真是多啊。 杨轩感莫名其妙中,飞艇急速上升。高颖看着杨轩感、胡雪亭、张须驼、李子雄,嘴角露出了微笑:“真是可惜啊。” “轰!”飞艇之下的空地、周围的府衙、民宅、街道猛然爆发了巨大的爆炸,橘红色的火焰推开地面,从缝隙中冲上了天空,一块块石头和泥沙跟随着火焰飞起,却比火焰飞得更高更快! “狗屎啊!”胡雪亭大叫,从飞艇上往下去,一团红色的火焰急速的想着飞艇扩大,一道道黑色从红色的内部翻滚而出,到了红色的顶端,无数细小微不可见的黑点白点夹杂在红色和黑色对着飞艇激射而至,眼看就要追上了飞艇。 “高颖!”杨轩感怒吼,瞬间知道了高颖的全部计划。高颖从格物道中彻底看穿了双方的底牌,只要给胡雪亭时间发展格物道,世上绝对没有任何人可以打败胡雪亭,不管是不是与杨広甚至全世界联手,只要胡雪亭不死,这深不可测的格物道之下将会是毁灭世界原有规则的巨大的力量。高颖认为哪怕他进攻胡雪亭,甚至占领了丹阳,只要胡雪亭还活着,并拥有一块可以发展格物道的根基,这天下终究会匍匐在胡雪亭的脚下。而由十几万忠心耿耿的大越旧人占据的关中将会是全世界联手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攻克的坚固基地,胡雪亭有关中在手,任何围攻胡雪亭,围攻大越的行为只是让天下死更多的普通百姓,对大事毫无裨益。与其花了大力气却毫无所得,最后被胡雪亭抄家灭族,高颖决定拿他自己的性命为诱饵与胡雪亭同归于尽。 这毫无防备的城池,这手忙脚乱的士卒和百姓,这府衙的位置,这府衙前正好让飞艇安心降落的空地,这形似哀求的言语,只是为了最后启动大量的(炸)药干掉胡雪亭。 “格物道是个好东西啊。”火光向着高颖飞卷,高颖却微笑着看着天空仓皇逃跑的飞艇,他苦心研究,没有搞定其他黑科技,却搞定了普通的(火)药。“嘿嘿,胡雪亭不敢研究(火)药,就是因为(火)药足以杀了她啊。” “可惜,可惜。”高颖的脚底冒出了炙热的火焰,瞬间将他炸成碎片。 “盾牌!护住轩感和雪亭!”李子雄大叫,张须驼抢过了一面盾牌,刹那间竟然不知道该去护住谁,盾牌只有一面,是护住杨轩感还是胡雪亭? “谁距离我近,就护住谁!”张须驼眼角泪水四溅,盾牌未必能承受下方巨大的火焰,但他却对没有能够护住的人深深的愧疚。 “无边落木!”胡雪亭一跃而起,身体已经出了飞艇,对着火光就是一剑。 一道道刺眼的剑光迎上了红色的火焰,一颗颗微小的黑点白点在剑光中化为尘埃,橘红的火焰瞬间在天空中停住,下一秒,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混账啊!”张须驼看着缩小的火焰怒吼,完全不知道嘴里喊了什么,只是根据最后的决定冲向了杨轩感。杨轩感跳了起来,伸出手去勾飞艇之外的胡雪亭:“抓住我的手!” “天啊!”李子雄只会大叫,年纪大了,反应慢极了,怎么都跟不上变化。 飞艇上的士卒匆忙的冲向杨轩感等人,好些人根本不知道火焰缩小了,只知道一道道刺目的剑光和猛然爆发的橘红的火焰,心中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吾华山派剑法无坚不摧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胡雪亭傲然看着脚下缩小的火焰,小小的垃圾黑(火)药也想搞定她? 飞快缩小的橘红的火焰忽然停住。 “不是吧!”胡雪亭瞪圆了眼睛。 下一刻,橘红色的火焰猛然以更快的速度膨胀,只在一瞬间就追上了飞艇! -- 第2378页 “华山派剑气竟然不能破爆炸!”胡雪亭悲愤极了,明明可以灭一座城池的,为毛不能破爆炸的火焰和气浪?“难道我的剑法还没有大成?” 橘红的火焰一举将飞艇以及胡雪亭卷在了红光之中。 城池之中,无数百姓或摔倒在地,或跪在地上,或捂着耳朵,一齐惊恐的望向天空中的红色火焰,一道黑烟从火焰中突围而出,妖娆的向天空延伸。 “那是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是胡星君发动法宝了?”众人颤抖的互相问着,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大火!”有人尖叫着。那爆炸中心的房舍尽数燃烧,又是一道道浓烟与火光冲上了天空,哪怕在白日也醒目无比。 “啪啪啪!”密密麻麻的碎石泥土从天空落下,砸了人群当中,百姓们又是惊恐的四处奔逃,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泥沙石头从天而降。 “那一定是星君的法术!”有百姓颤抖着道,肯定是胡星君与妖星高颖决战。周围的人苍白着脸点头,胡星君厉害无比,又有雷公电母火神等等帮忙,天降陨石这种小法术绝不在话下。 “高颖死了。”无数的百姓神情复杂,高颖是好人,但是招惹了胡雪亭就不好了,看星君法术的余波距离如此的远依然有如此威力,法术的命中地点定然是没有活人了。 “快!快去救圣上!”天空中的数百艘飞艇中的将士惊骇莫名,大楚大越大荆三个皇帝尽数遇难?数百艘飞艇不顾一切的降落。 “若是圣上遇难,我等就杀光流求所有人!”无数的将士恶狠狠的赌咒发誓。 浓烟中,一艘剧烈摇摆的飞艇冲出了黑暗。 “那是圣上的旗舰!”数百艘飞艇上的士卒惊喜的大喊。 天空中,胡雪亭一剑刺在飞艇的底部舱板之中,挂在飞艇下随风飘荡。 “降落!快降落!”胡雪亭大叫。 “帮忙,快把轩感拉进来!”张须驼大喊,趴在船舱边拎着杨轩感的一只脚。十几个士卒手忙脚乱的帮忙,倒挂的杨轩感不断地晃动,脑袋时不时与舱壁相遇,发出沉闷的声音。 “很好,杨某又单纯了。”杨轩感冷冷的道,幸好倒挂之下血往脑袋上涌,脸红是正常情况。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张须驼说他天赋异禀了。司徒府众人征战沙场多年,掉了这么多坑,流了这么多血,别人都在成长,就是他杨轩感依然在原地踏步,单纯的不知道人心险恶,竟然以为高颖会像个不入流的垃圾一般未战就降,竟然以为随便发动流民祸害洛阳几十万百姓、强制迁移中原各地几十万百姓去辽东高句丽流求的高颖会在乎普通百姓的性命,竟然以为胡雪亭张须驼李子雄没有他了解高颖!蠢成这样,果然是天赋异禀啊。 “杨某不喜欢聪明人!”杨轩感愤怒无比,掉下去摔死才是杨某的归宿。 “摔死个P!快下降!”胡雪亭惨叫着,剑锋好像从舱板中滑出来了!“早知道我该练九阴白骨爪的!”随便在船板底部抓个洞,还怕掉下去? 一点红光掠过胡雪亭的眼角,她转头一看,舱底的另一端有一点火光在风中闪烁,这是被火浪席卷时点燃了部分舱底。 “喂喂喂!不要起火啊!”胡雪亭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噗!”那点火光在船舱底部一蹿,越来越大。 “快下降!”胡雪亭凄厉的惨叫。 张须驼将杨轩感扯到了船舱之内,努力的探出身体看下方的胡雪亭,却只能看到一片衣角:“坚持住,已经在下降了!”刚才唯恐飞得不够高不够快,此刻哪里是说下降就下降的。 “绳子,拿绳子来!”张须驼大叫,船舱中一群士卒面面相觑,飞艇中有个P的绳子。 “快解衣服!”李子雄大叫。 …… 一只鸽子扑闪着翅膀,落在了鸽笼的外面。一只雪白纤细的手伸过去,温柔的抓住了鸽子,取消了一个小小的竹筒。 “高颖死了,胡雪亭安然无恙……”萧皇后微微叹息,这也不算意外,想要暗算胡雪亭本来就是万分之一的机会。 “胡雪亭有九条命啊。”萧皇后笑了,她本来就不看好高颖的计划,她认为惹不起还躲得起才是上策。 “但是高颖与我们不同,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萧璟长叹,萧瑀已经死了,萧家与胡雪亭还有没有仇是很难说的,因为萧瑀的计谋要灭萧家全族的可能性存在,但看在小雪岚和萧皇后的母女情上放一马的可能性也存在,五五开的几率,萧家值得一赌。高颖却没有这么好命,所以才会选择同归于尽,为子孙后代开路。 “开路?只怕是走上了绝路。”萧皇后冷笑,高颖的目的很明显,要么干掉胡雪亭,高家借着贺若弼的庇护而公侯万代,要么就干脆改名换姓,潜藏民间百十年。 “赌得大。”萧璟道,到底是高颖,玩得就是心跳,结果把高家玩到了隐姓埋名之中了。 “我们只管开拓我们的蛮荒。”萧皇后道,胡雪亭会不会猜到他们在哪里? 第451章 悬赏一根灯丝 流求顺顺利利的被胡雪亭和杨轩感占领,其中有几个城池的人不老实,对着飞艇射箭舞刀弄枪什么的,飞艇上十几个石油燃烧包下去,看着熊熊的火焰和烧焦的尸体,所有人立马就老实了。 但是,这场战争又是胡雪亭输了。 -- 第2379页 “萧家和高颖的子女顺利脱逃,大批军队不见踪影,十几万中原精英力量和流求土著青壮年尽数失踪,粮食、金银、铁器、弓箭被搬空,这是打了一个空城啊。”胡雪亭的脸色很是难看,外人看来大楚大越是风风光光顺顺利利摧枯拉朽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占领了琉球了,其实在战略上输得一塌糊涂,除了干掉了高颖,什么战略目标都没有达到,流求的所有力量毫无损失,萧家不带带走了所有的重要物品,甚至连战马牛羊都带走了不少,整个流求彻底就是一个空架子。 “金蝉脱壳。”李子雄苦笑道,高颖的死越看越像是一招狠棋了。高颖在胡雪亭的眼皮子底下嗝屁了,杨轩感和胡雪亭未必就有动力再去追杀其他人,其他人顺利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这是真的狠啊。”张须驼很是佩服,高颖果然是战略大师,竟然拿他自己的性命下棋,输得心服口服。 想到在义成公主的手中同样是在局面占有碾压优势的情况之下赢了战役输了战略,胡雪亭咬牙切齿,输了一次是教训,连输两次那不叫教训,那叫蠢货没吃药。 “可胡某明明觉得自己很厉害的,知道整个世界是什么模样,提前几百年摧毁西方,消除未来的隐患,这战略应该是牛逼的不行啊,怎么小虾米都在胡某手上翻盘了?”胡雪亭深深的困惑,论眼光论学识论黑科技论战术理论这世界的人差了她千百年呢。 “吹牛、假大空,纸上谈兵!”杨轩感斜眼看胡雪亭,作为与胡雪亭在同一个壕沟打过仗的同袍,早已看穿胡雪亭毫无军事常识军事素养,别说放在整个天下了,就是放在小小的司徒府都是三流武将。以为知道地球上有哪些大陆和海洋就了不起啊,我还知道天上有几颗星星呢。 胡雪亭眯眼看杨轩感:“你比我还不如,我是三流武将你就是四流武将!” 眼看气氛不怎么友好,很有可能影响客观冷静的分析战局,李子雄急忙咳嗽几声打圆场:“胡星君有万夫不敌之勇,攻必克,战必胜,乃当世第一勇将。”杨轩感哈哈大笑:“勇将?将者,智信仁勇严也,你果然只是一个没有脑子的莽夫,撑死也就是吕布,吕布勇则勇矣,又能算老几?”他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扫视胡雪亭,只觉这吕布和胡雪亭果然很是相似,同样的狂妄自大,武力超群,毫无廉耻,不仁不义。 李子雄后悔极了,他只是随便用了个勇字而已,不知道现在改口用智字,胡雪亭会不会就不生气了? 胡雪亭笑眯眯的,一点都没有生气:“胡某若是吕布,你杨轩感也就是一个袁术什么的,不能打,又没脑子。”杨轩感冷冷的瞅胡雪亭:“吕布!吕布!没脑子!”胡雪亭怒视,挽袖子。杨轩感不甘示弱,也挽袖子。 张须驼没空理会两个菜鸡,他苦苦思索,不知道萧皇后带着十几万人去了哪里。 “会不会是东瀛?”张须驼皱眉,虽然他也看过了胡雪亭的机密世界地图,知道世界很大,但是不能用胡雪亭的眼光去看待高颖,高颖和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不可能知道世界有多大,高颖充其量就知道高句丽、室韦、契丹或者东瀛而已。高颖在到达流求之前处于高句丽,东瀛就在咫尺之间,远远比去流求近了几百倍。 “东瀛比流求大了十倍,人口也多,更没有其他大势力。”李子雄不认为会是东瀛,但能够分开两个准备开打的超级巨婴的注意力也是好的。 张须驼缓缓点头,以东瀛的面积足以让胡雪亭的石油燃烧包扔到破产,而打地面战东瀛的人口将会是个大(麻)烦。至于高颖和贺若弼能不能征服东瀛,张须驼根本不需要怀疑,东瀛都是一些不开化的蛮夷而已,堂堂中原王师一到,东瀛人除了跪下投降还想怎么样? “高颖南下投靠流求萧家就是一个幌子。”张须驼深深的怀疑着,高颖带了几十万中原百姓呢,真以为这么多人渡过大海是容易的事情?随便一个大风就让成千上万艘大船上几十万人全部喂了王八。高颖怎么可能这么冒险?去东瀛的风险就小了百倍了。 “而且高颖没有这么多船。”张须驼道,这是非常现实的问题,高颖根本做不到远距离运输如此多的百姓。 “高颖在流求送死,就是为了让我们以为萧家和高家的后人依然在附近,而不怀疑东瀛。”张须驼道。 李子雄见胡雪亭和杨轩感都认真的听张须驼分析,终于松了口气,道:“老夫却认为萧皇后应该带人去了交趾等地。”从流求出发去东南亚真是太方便了,而且交趾附近的蛮夷都是老朋友了,华夏大地只要大一统,这些蛮夷就必须规规矩矩的朝贡,朝野稍有见识的人都知道这些地方,萧皇后带人去东南亚毫不稀奇。 胡雪亭取出世界地图,在案几上摊开。众人一齐皱眉看着地图,只觉这小小的一个圈子或者一个点就是几万里的江山,真是何处不能躲个人。 “只要打下一两个蛮夷之地,就能够和拉其普特连成一片。”杨轩感指着东南亚,杨暕就在拉其普特,萧皇后和儿子联手占领整个东南亚是个不错的主意。 “以东南亚的气候环境,我等十年内无力进攻。”胡雪亭也是苦笑,东瀛的难度只在渡海,有了飞艇之后那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几百艘飞艇一次就能运输几万人,多飞几次百万大军都运过去了,还怕不能占领东瀛?萧家去了东瀛只能苟延残喘,拖延不了几年的,到时候都没地方跑,而再往北就是冻死人的地方了。萧家要是往北面俄罗斯跑不是冻死就是饿死。 -- 第2380页 杨轩感张须驼李子雄几人都是点头,这去东南亚很容易,占领东南亚真心不容易,原始森林、蚊虫、瘟疫,哪一样都要人命。 “胡某没搞定金鸡纳之前打死都不去东南亚。”胡雪亭真心觉得刚才说十年的时间太吹牛了,随便一只蚊子就能传染疟疾的地方哪里是想去就去的。想想杨広还真是勇猛,竟然敢直冲拉其普特,这是真无知者无畏啊。 众人盯着地图,实在不知道萧皇后是去了东瀛还是去了俄罗斯或者东南亚,处处都能去,处处都难以追杀。 “你觉得萧皇后去了哪里?”张须驼问胡雪亭。胡雪亭一向很机灵,多半能够猜得到高颖的主意。 “这回是真不知道。”胡雪亭皱眉,别以为高颖萧皇后只有东南亚和东瀛可以选择,看看地图就知道世界大得很呢。众人顺着胡雪亭的目光看到了地图上更南边的马来西亚菲律宾甚至澳大利亚,真心觉得世界大了点。 “高颖萧皇后能知道这些地方?”杨轩感倒抽一口冷气,就算翻遍了所有的书籍都不可能找到关于澳大利亚的记录,高颖就能知道这些地方,再玩一次万里远航求生?高颖有气魄和胆量玩万里远航好不稀奇,反正他肯定会死在流求,但萧皇后等人哪里来的气魄和胆量,以及认为自己是超级幸运S?张须驼和李子通点头,每一次远航肯定要翻几艘船的,再考虑饿死冻死疾病死,就算每次万里远航只损失十分之一的船只,萧皇后等人怎么保证死得不是自己,萧家不死光了全部的精英? “胆量,气魄,幸运度?”胡雪亭诡异的看着众人,根本不需要这些好不好。 “要是本座没有发明飞艇该多好!”胡雪亭后悔了,作为飞行在空中,彻底无视陡峭的高山、蜿蜒的山谷、波涛汹涌的大海、茂密的森林、廖无人烟的沙漠,将地形从三维直接降维到了两维,两点之间只需要计算直线距离的超级交通工具飞艇改变了整个世界的格局。以前只敢沿着海岸航行,生怕进入了无边无际的大海,隔着几百里的海洋就不知道对面有大陆,现在飞艇认准了方向随便飞十天,立马从流求飞到了澳大利亚了,寻找新大陆的风险嗖的从碰运气变成了民工的活,只要傻乎乎的沿着一个个固定的方向飞行,迟早踏遍天下,绘制出最全面的世界地图。 高颖和萧皇后在流求待了这么久,究竟建造了多少飞艇,有没有发现其他大陆或者岛屿?是去了澳大利亚、东瀛、东南亚、菲律宾,还是去了太平洋中的岛屿,甚至去了美洲大陆? 胡雪亭真心不能确定。对世界了解的越多,越是不知道萧皇后的目的地。 “算了,不用去找了,以后哪里碰上哪里算账吧。”胡雪亭长吁短叹。 张须驼李子雄杨轩感一齐看了胡雪亭一眼,这家伙的心异常的软啊。 …… 飞艇回到了丹阳,胡雪岚葵吹雪椰菜眼巴巴的看着胡雪亭下来,琉璃却扑上去抱着胡雪亭撒娇,胡雪亭摸摸琉璃的脑袋,对着胡雪岚等人长叹:“高颖死了,但是被萧皇后等人跑了。”胡雪岚悄悄的松了口气,笑嘻嘻的扯住胡雪亭的胳膊:“姐姐,琉璃学会了‘力劈华山’了,让她使给你看好不好?”胡雪亭低头看得意的琉璃,将她抱在怀里:“哎呀,琉璃太聪明了,这么快就学会力劈华山了!”琉璃得意的点头。 一边,虞世基和裴蕴与张须驼等人飞快的聊着,很快就知道了前因后果。 “侥幸啊。”虞世基长叹,杨轩感真是太老实了,差点拖累了所有人。裴蕴皱眉,道:“于礼不合!”皇帝出行当然要独自乘坐一艘飞艇,上面除了宫女就是武力爆表的御前侍卫,凭什么与其他皇帝一起乘坐? “以前就算关系再好,现在也要讲究秩序。”佘戊戌点头支持,大越皇帝胡雪亭,大楚皇帝那个谁谁谁,还有大荆皇帝谁谁谁,三个人一人一艘飞艇,这才是帝皇的气度,大越朝又不是没有飞艇,何必大家挤在一起,一旦出事就是被人一锅端呢? 余阿福用力点头,杨轩感想要作死就让他作死好了,没理由搭上别人。 “回头我送杨轩感一些核桃。”燕弥柒道,一群官员看她,太恶毒了,但是做得好。 众说纷纭当中,虞世基微笑着看着走远的胡雪亭的背影,胡雪岚扯着她的胳膊不放。“做皇帝的,不能这么心软。”他低声道。裴蕴摇头:“已经是皇帝了,可以心软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说得都是同一件事。胡雪亭真的找不到萧皇后?怎么可能呢。只要把飞艇当做伺候使用,所有怀疑的地方都飞上一圈,萧皇后带着十几万人呢,又不是十几个,十几万人搭个帐篷住宿都能形成一个中型城池了,飞艇怎么可能会找不到,胡雪亭只是不想继续找下去而已。陷害石介的萧瑀已经被胡雪亭亲手杀了,愤怒到了极点的胡雪亭想要杀了萧家全家的心却渐渐的熄灭了,愤怒的时候乱说话或者故意让萧瑀死也不安心,真要做的时候却发现牵连无辜的心情被岁月所填平了。 “就是冲着长公主,也该心软的。”李浑走过来笑了,有个心软的皇帝是好事,不用担心被卸磨杀驴。 虞世基和裴蕴笑,胡雪亭心狠手辣不假,是个为了自己可以毁灭全人类的人渣,可是知恩图报也不假,她还记得当年萧皇后对小雪岚的温柔。 -- 第2381页 御花园中,琉璃嘿嘿哈哈的叫着,卖力的舞动着木剑,一转身就被飞过的蝴蝶吸引住了,挥着木剑追在蝴蝶后面,王奶妈带着一群侍女小心的跟在她的身后,唯恐她摔倒在地。 “姐姐,你真的找不到她?”胡雪岚从背后挂在胡雪亭的脖子上。 “找不到有什么关系,师父又不是萧皇后陷害的,我有很多事情要做,谁有空满世界的找他们。世界大得很呢,他们爱去哪里去哪里,我华夏人占领得地盘越多越好。”胡雪亭转头看胡雪岚,胡雪岚撅着嘴看她。 胡雪亭伸手扯胡雪岚垂下的发丝:“别担心萧皇后、义成公主、杨暕以后会是麻烦,马克沁重(机)枪一出,他们根本不足为患,而时间越久,大越的科技就会发展的越快,形成了代差之后就是欺负小朋友了,一点都不用担心他们逆袭的。多了不敢说,五百年内他们绝无机会,五百年后我的骨灰都找不到了,谁还管洪水滔天核平世界。” 胡雪岚搂紧了胡雪亭的脖子,嘻嘻的笑:“姐姐,我有糕饼,要不要吃?” …… 又是一艘海船靠岸,数百个乘客急急忙忙的跳上了岸,脚底轻飘飘的。 “可让我脚踏实地了。”有人躺在地上不想动弹,脚底坚固无比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一群废物。”远处的士卒鄙夷的看着,不就是坐了许久的海船嘛,至于如此吗?“老子可是坐飞艇过来的,比海船还要晃荡!” 某个将领听着,没有说话,其实飞艇比海船平稳多了,只是心理上没有安全感而已。 “都集合!先去营地休息几日调养身体,然后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那将领对数百乘客叫着,远处的石头城池已经有了些规模,再也不是部落的小帐篷了。 有人从那城池的中赶来,在乘客中寻找到了部落族长。 “族长,这里比流求要好的多,真的!”那人欣喜的叫着,而新来的几十个部落民却阴沉着脸,放弃世世代代的山脉跑到这远隔大海的地方真心有些对不起祖宗,若不是萧皇后有恩德于部落,部落打死不会派人出来开荒。 “这快新大陆上没有敌人,我们想要多少土地就有多少土地,野兽甚至不怕人!”那早到一步的部落民大声的道,指着不远处的一只野兽,看着是四条腿,但诡异的肚子前面有个大袋子,一只幼兽的脑袋露了出来,四处的张望。 “萧皇后说了,可以给我们一个大大的城池,我们想要一座山脉也成!”那早到一步的部落民大声的道,声音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部落族长听着这一路远来,在脑海中重复了几万遍的萧皇后的许诺之言,再看看一望无际的旷野,嘴角慢慢的露出了微笑,以为部落人喜欢住在山中打猎和捕鱼啊,还不是为了生活,能够安安稳稳的种地谁想没有保证的打渔捕猎。 “以后我们部落就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部落族长说不出什么豪言壮语,唯有心中满满的希望和喜悦。部落的人口长期无法增加,还不是因为食物稀少?有了大片的田地,部落从几百人变成几千人只是一两代人的时间。 海岸边,几十艘海船在匆忙的补充食水,他们将要立刻返航去接更多的人。天空中,几艘飞艇渐渐的靠近,某一艘飞艇之上十几个人站在船舱边俯视大地,多日的飞行终于让他们习惯了高空俯视大地的晕眩感。 “这片土地上竟然没有人。”有人不敢置信,下面的土地是否肥沃自然是不知道,但看树木丛林杂生,怎么也不是不毛之地,为何远远的望去,除了先遣队建造的营地竟然看不到其他人烟。 “是不是全部被王化了?”另一个人问道,华夏人民可不是吃素的,每一寸土地的扩张都染着鲜血,那些土著要么就融合到了华夏当中,要么就被杀得精光。 众人微微摇头,太远了些,还不清楚,但即使有,看来那些蛮夷的人手也不多,否则这里岂会如此太平。 某个男子将手搭在眼睛上,极力远眺,远处唯有蓝天白云和翠绿的树林。 “若是这里可以风调雨顺,岁月静好,传圣人之道,我等就对萧家忠心耿耿。” 石头城池当中,萧皇后和萧家的众人聚在一起,这块新大陆的位置极大,飞艇飞了十几日才测到边界。 “这是个岛屿。”萧璟道,以前以为岛屿就是那种一眼看去周围都是水,撑死有个几百亩地的地方,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大的岛屿,都能容纳整个大随了。 “是啊,能容纳整个大随!”其余萧家子弟兴奋地道,如此巨大的岛屿是不是仙人的蓬莱岛啊。众人的兴奋其实不是见到了如此大的岛屿,而是有了新的天地。根据飞艇的汇报,整个岛屿上唯有一些帐篷,根本没有石头城池,甚至有人确定看到地面上的土著还在钻木取火。如此野人一般的土著根本没有被萧家子弟放在眼中,这块巨大无比的天地竟然是没有敌人的无主之地,这简直是白捡了一个王朝! 萧皇后缓缓的道:“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也。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一群萧家子弟看萧皇后,这个女人脑子有病啊,这时候背诵什么《道德经》,以为萧家都是文盲吗?众人微笑着看着萧皇后,恭恭敬敬的道:“是!”这萧皇后一定是年纪大了,开始碎碎叨叨了,谁要听她背书讲大道理。更有萧家子弟微微撇嘴,女人就是女人,总以为背个书就了不起。 -- 第2382页 萧皇后看着周围的萧家子弟,这群废物一般的子弟此刻欢欣无比,好像生命打开了新的一页,完全不记得当日她接受高颖的建议撤出流求时,就是他们好像死了亲娘一般的谩骂和阻止。 萧皇后深深的感受到了无力,没有眼光,不感恩,得了便宜就忘了挖井人,一个家族的堕落就是如此的无法挽回。 “胡雪亭可以令行禁止,我也可以的。”萧皇后默默的想着,温和的微笑着,好像完全不知道那些萧家子弟对她的腹诽。 “胡雪亭手里有刀子,所以做了皇帝,我也可以有刀子,我也可以做皇帝的。”萧皇后微笑着看着窗外,等流求的几百个部落的数万山民都到了,她手中就会有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 “在萧家,我就是天。”萧皇后看着那些废物萧家人默默的想着,萧皇后,萧皇后,我都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了,但是没关系,当我成了皇帝,我可以给自己取个名字。 …… 一群人屏住呼吸,看着某个人小心的将眼睛凑向某个古怪的仪器。 那人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又看了一遍,然后惨叫出声:“啊!” “看到了什么!”周围的人问着。 “妖怪!”那人指着那个古怪的仪器发抖。这种惊慌到了极点之后的言语对其余人一点帮助都没有,下雨打雷月影都会有人大叫妖怪,妖怪基本就是代表有人看到了不知道的东西。 “我来试试。”一个男子咬牙,慢慢的走向了那个仪器,脚步之沉重好像走向万丈悬崖。 “胆小鬼,我来。”某个少女推开了那个男子,快步到了那仪器之前,凑过眼睛去看,却见镜头之下的玻璃片上一点点古怪的或圆圆的,或椭圆的,或拖着尾巴的东西在挪动。 “咦,很有趣嘛,一点都不可怕。”那个少女睁大了眼睛,一脸的兴奋,书上说了显微镜能够看到肉眼看不到的细小东西,原来是这样的啊。 其余男子尴尬的看着那个少女,一群人表演了这么久的惊慌失措,就是指望那个少女吓得尖叫,没想到结果这么无趣。 “该我了。”某个男子有气无力的道。众人一一看了显微镜,惊慌是一点都没有的,书上早说过会看到什么,也并不觉得身上的毛发之中有这么多奇妙的东西而浑身发寒,前些年大家都不洗澡,身上谁没有个跳蚤虱子的,这些比跳蚤虱子小了无数倍的东西根本不用怕。 “我一个手指头可以碾死几百万只。”有人大声的叫着,附近一直任由学生们胡闹的夫子记住了这个男子的名字,没搞懂什么是细胞什么的人都要留下来补课。 另一个城池之中,几个人已经看过了显微镜,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如此说来,这五脏六腑对应金木水火土之说……”某个人尴尬的道。 “本来就是庸医为了骗钱捏造的歪门邪道,张兄何必惭愧。”另一个人笑着,他倒是不在意五行之说被推翻,医学有可取之处,但硬生生扯上五行之说就是骗子的一套了,想要悬壶济世万万不可信那些玄妙不可证的东西。 “星君的细胞细菌之说,对我等学医甚有帮助。”那孙兄认真的说道,医书上之说病气入体,到底病气是什么完全没有说明,玄之又玄,如今通过显微镜就看得清清楚楚了,很有茅塞顿开之感。 “是,孙兄说得有理。”几个人看着那个孙兄,久闻孙思邈勤奋刻苦,在医学上很有见地,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若是幸运,我等可以开创新的医道。”孙思邈敏感的察觉到了显微镜对世界的改变,以前模糊不清的病症以后都会了巨大的突破,整个治病的理念都会大变。 皇宫之中,葵吹雪热切的看着胡雪亭,问道:“还有呢?”胡雪亭眨眼睛,该死的,毕业太久了,除了“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其余完全不记得了。 葵吹雪看着胡雪亭,睁大了眼睛,没了? 胡雪亭恼羞成怒,瞪着葵吹雪:“吾开创了以相对原子质量大小列表的方式,已经可以功德无限了!”葵吹雪看胡雪亭,眨眼,继续问:“怎么测量原子质量大小和多少呢?” 胡雪亭哪里知道,当年也就死命的背了元素周期表而已,谁管是怎么测量的,反正考试又不考。 “这就有待你的研究了。”胡雪亭看着天空,目光深邃。“吾透露了天机,已经要折寿几十年了,汝等能不能悟透天机,就不是吾能插足的了。” 葵吹雪懂了,师姐也不懂。 胡雪亭看着葵吹雪求知的眼神,惭愧无比,抱头而走。想要弄一张元素周期表的起因是她想找到一些珍稀矿石,比如钨。 作为对现代科技只懂的一点点皮毛的胡雪亭想要制造电灯,第一个遇到的问题就是灯丝。她唯一记得的就是灯丝是钨丝做的,以及日本有种竹子制作的灯丝是除了钨以外比较不错的,也不知道这是谣传还是真的,其余什么都不记得。 胡雪亭问了工匠,工匠压根没有听说过“钨”这种东西,胡雪亭也不确定“钨”这个词语是从国外引进的外来词,还是华夏就有的词语,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元素周期表引出一大群大牛,找到合适的灯丝了。 “只怕不可能。”椰菜小声的道。就算有了办法测量原子质量和大小,谁知道“钨”的原子是几个,大小是多少? -- 第2383页 胡雪亭耳朵好的很,转头怒视椰菜,那就没办法了,只有一个绝招了。 “悬赏!朕出一千两银子悬赏一根可以使用的电灯灯丝。”胡雪亭咬牙切齿,必须发动群众的力量。 琉璃坐在胡雪岚的腿上,小心的扯她的袖子:“师叔,师父为什么眼角抽搐了?” 胡雪岚瞅瞅胡雪亭瞪她的眼神,小心的道:“师叔要是告诉了你原因,师叔很有可能就被打死了。” “朕重金悬赏之下,定然可以掀起新一轮的格物道研究,哇哈哈哈!”胡雪亭叉腰大笑,这辈子用上电灯的机会还是有的,但用上电脑的机会绝对没有,唯一的悬念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可能用上空调。没有空调怎么度过炎炎夏日? …… 虞世基仓皇的敲着裴蕴家的大门:“裴蕴!出事了!出大事了!”裴蕴心中一沉,立马想到了无数险恶无比的事情,比如萧皇后杀了过来,比如突厥人造反,比如义成公主杀入了蜀地,比如妖气丛生,街上冒出了吃人的妖怪。 “来人,开门!”刹那间裴蕴身上气势陡变,眼冒精光,一股杀气破体而出。 几个裴家的人急忙打开了大门,虞世基几步就冲了进来,满脸是愤怒的绯红。 “发生了何事!”裴蕴厉声道,已经有裴家的人取了纸甲给他穿在身上,更有人急忙去取刀剑。 “杨恭仁把我们告了!”虞世基愤怒的眼睛都要冲出眼眶了。 裴蕴眨眼,哦?作为奸臣被人告很奇怪吗?裴蕴甚至有种久违的幸福感,有十年没有被人告了吧?真是怀念当年每天有几百封奏本告他的年月啊。 “告我等什么?”裴蕴淡定的道,神色间依稀就是那个不怕御史控告,不怕万民血书的大贪官大奸臣。一群裴家的人也不怕了,裴家现在是清官中的清官,每个月有肉吃还是最近的事情,好些人身上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唯一的一套好衣服是上朝或者喝喜酒穿的,穷成这样了还有P个事情可以控告的,总不能告他们小便淹死蚂蚁吧。 裴蕴转头看一群子弟,难道有人故态复萌,欺男霸女?一群子弟无辜又悲愤,那些不堪的幸福往事就不要再提了,好不容易全部忘记,你丫旧事重提让人晚上怎么睡觉呢。 “告我等以权(谋)私!”虞世基惨然道,杨恭仁控告虞世基裴蕴以及一大群官员以权(谋)私,开设工厂农庄,购买紧俏田地等等大罪三十余条,条条有凭有据。 裴蕴惊愕的看虞世基,一大群官员联合做生意是没错,利用朝廷的内部消息开设工厂农庄乃至购买土地也没错,可是,这些事情中绝无贪赃枉法,欺压良民,欺行霸市,完全没有违法大越朝的律法,撑死就是道德问题。 一群裴家子弟莫名其妙,杨恭仁拿根本不是罪的东西控告裴蕴虞世基等人有个毛目的?不知道这些生意其实是丹阳系和奸臣系的联合生意?控告裴蕴和虞世基就是控告朝廷势力最大的丹阳系和奸臣系?杨恭仁一口气得罪了奸臣系和丹阳系的所有官员简直是自寻死路了。好几个裴家子弟深深的皱眉,难道杨恭仁得了重病要死了,临死前惊天动地一下,以此名留青史? “圣上不是会凭空降罪诛杀老臣的人。”裴蕴微笑着看虞世基,胡雪亭有气魄容纳老臣,年纪又轻,不会想着杀光了开国功臣为子孙后代开道,至于道德问题上,胡雪亭本身就是奸商,也不会拿什么“与民争利”的道德口号强加于人,真不明白虞世基何以如此惊慌,难道是十年没有被人弹劾控告,防弹技能下降,成为了菜鸟中的菜鸟,听到了弹劾控告就浑身发抖以为天要塌了? 裴蕴怜悯又忧伤的看着虞世基,老虞,人不能忘本,一日是奸臣终生是奸臣,要记住我们是不怕弹劾控告的奸臣。 虞世基愤怒的看着裴蕴,冷笑道:“你说,杨恭仁为什么要控告我等?” 裴蕴一怔,猛然脸色大变,惨叫出声:“啊!” “杨恭仁!吾与你势不两立!”裴蕴破口大骂。 第452章 朝廷官员的每一个字都不能信 锣鼓声喧天,几十个人卖力的歌唱,苍凉优美的歌声在城中飘荡。 “花篮的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唱一呀唱; 来到了大荆国,大荆国好地方,好地呀方; 好地方来好风光,到处是庄稼遍地是牛羊…… 是极西的好江南,鲜花开满山,开呀满山; 去了那大荆国,处处呀是江南,是江呀南……” 歌唱团的头顶拉着一条长长的横幅,“去大荆国者每人免费得上好良田十亩”,免费和十亩两个词语被写得特别的大,想不看见都不成。 围观的人鄙夷的指点,就知道骗人去极西之地,傻瓜才信。 有人对白送十亩地很是心动,家中人口多,老的小的加起来至少有二十几人,若是每人白送十亩地,岂不是会有两三百亩地?这妥妥的是大地主啊,就是不知道这个大荆国到底在哪里,骑个毛驴三天能不能到。 “听说那地方比突厥人的地方还要远。”有人道。心动的人吓了一跳:“这么远?” 大越朝的百姓大多数对世界之大毫无概念,知道的国外地方更是少之又少,只知道突厥人已经是非常远的地方了,属于蛮夷中的蛮夷,又穷又弱小,是个中原人就能吊打他们。 “比突厥还要远,不知道三天能吃一顿饭吗?”有人惊讶的问道,距离京城越远越穷,这是自古以来颠扑不破的道理,突厥穷就是因为距离中原太远,比突厥还要远的地方肯定是穷得没边,瞧,白送十亩地呢,这辈子没有听说过白送这么多良田的事情,肯定是穷得没人要。 -- 第2384页 “谁知道呢。”一群百姓摇头,那些被强制迁移的人是没办法,谁会自愿离开家乡啊。逃难逃到几百里外还有机会等世道太平了再回老家,跑到极西之地去还能回得来吗?听“极西”二字就能猜到这是多么的远了,说不定太阳就在极西之地下山。 “听说去极西之地可以坐飞艇。”也有人跃跃欲试,现在大越有的是飞艇,已经不需要让人两条腿走几年去极西之地了,愿意主动迁移去极西之地的人全部可以坐飞艇,不用半个月就能到了几万里之外。 “我没坐过飞艇,想去试试。”那人眼睛发亮,能够坐会飞的法宝啊,普通人哪有这个机缘。 “为了坐一次飞艇,就把自己卖到了极西之地,三天才吃一碗饭?”有人认真的问,脑子进水了吗? “就是啊,这飞艇将来肯定可以花钱坐的。”其余人也劝着,大越朝新东西数都数不清,那不用马就会跑的火车不就是可以花钱坐吗?朝廷迟早会开放飞艇民用的,到时候花点钱去坐一回就是了,哪怕价格再贵,总比去极西之地受苦要好。 看看报名去大荆国的百姓寥寥无几,张须驼长叹,以前地少人多,到处是流民,拼命的想办法给他们找吃的,找地方住,所有的房屋挤得满满的,每天烦恼怎么还有这么多流民,现在想要找个人去极西之地都艰难。 “要不要开价100亩地?”张须驼犹豫着,乌克兰的上好良田是真多,每个移民给100亩地也不会给不出,但他打死不信每个人能够种一百亩地,就算配上了最好的牛马耕地,人均十亩地已经是到了耕种的极限,保证从年头忙到年尾,忙活一年就会累病了。 “圣上,飞艇要起飞了。”有人道,张须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叫他,他微微苦笑,听别人喊了十几年的张仪同,忽然换成了“圣上”,真是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好像不是叫他一样。 “货物都备齐了?”张须驼问道,一群官员点头,粮食和蔬菜的种子,鸡鸭猪兔子,各种药材和种子,布匹,刀剑弓(弩)箭矢,纸张,凡是能够想到的大荆做不出来的东西都带上了,一百艘飞艇装得满满的。 “就是不知道鸡鸭猪兔子会死多少。”几个官员皱眉,人坐飞艇都会吓得手软脚软,这些家禽家畜不知道会不会死在飞艇之上,但想想乌克兰的贵族老爷也就只有五只鸡一头羊,不大量运输家禽家畜去乌克兰,整个大荆国只怕三十年内休想有肉吃。 张须驼算算运输成本,这猪肉起码要30文一斤,若是途中再有一些损耗,这50文一斤也不稀奇,若是再乌克兰无法繁衍,明年只怕是要吃100文一斤的猪肉了。 “大不了全部吃素!”张须驼恶狠狠的道,吃素健康,没有胆固醇,能够长命百岁。 一群官员赔着笑脸,张须驼吃惯了苦,天天大白菜都没问题,换成别人说不定就要逃荒了。 “我们运输的比较多,不管运输的损耗是多少,总归会有些活着的。”官员们道,肯去大荆国的百姓少得可怜,一百艘飞艇有九十九艘飞艇可以用来运输货物,就不信上万只鸡鸭猪兔子全部都会死光,只要有一成牲畜活着运到了乌克兰,那就是一千只牲畜,足以飞快的发展畜牧业了。 …… 一群人围着薛丽莹灿烂的笑着,薛丽莹极力的挤出微笑,一点都不敢怠慢,这些人都是张家的亲戚,万万不能因为张须驼如今当了皇帝,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她微笑着,敷衍着听亲戚们聊天,心里很是理解,华夏讲究的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张须驼发达了,冒出一群平时从来不走动的亲戚巴结着,想要从张须驼这里揩油,那是一点点都不奇怪。 薛丽莹温和的笑着注视众亲戚,但你们好歹要真的是张家的亲戚啊!这些亲戚几乎没有一个见过也罢了,有些亲戚关系真是七转八折,是不是真的亲戚关系都要暗暗计算好几遍。 比如此刻众人聊天提到的一个叫张興的亲戚,是张仪同的大伯的二叔的三孙子的四叔的堂兄的二儿子的邻居的表妹的堂弟。 薛丽莹一万分的不理解,张仪同的大伯的二叔,难道就不是张仪同的父亲的二叔?直接说张仪同的二叔公岂不是简单?难道这句奇怪的“张仪同的大伯的二叔”当中藏着复杂的信息,比如张仪同的父亲其实与这个二叔很不和睦,而张仪同的大伯与这个二叔和睦?再看看后续的一连串好像都能更简化的称呼,薛丽莹换了个思路,这故意把简单的关系说得复杂无比的思路,是不是因为这些被提到的人物都是家族中的杰出人物,或者公众人物,比较容易让人恍然大悟? 薛丽莹抛弃了为什么用这么复杂的方式介绍,又费了半天劲计算辈分,却被这“邻居”二字吓住了,这是表示完全不是亲戚吗?但看众人一副也是亲戚的表情,薛丽莹只能继续微笑,狗屎的鸡犬升天啊。 “……张興今年有十一岁了吧?”一群不知道是不是亲戚的亲戚继续说着八卦。 “唉,张興也是个可怜的人啊,听说他六岁的时候亲妈就死了,后妈对他很不好,每天不给他吃饱饭,还拿他当下人看待,成天不是打就是骂,后妈又生了两个孩子,张興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某个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道。 另一个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板着手指:“好像他后妈的亲儿子今年五岁,亲闺女三岁。” -- 第2385页 薛丽莹微微的留神,若是真的过得这么惨,张家现在也不差一碗饭,不论是接他到大荆,还是给些银钱接济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转头看张雨宁,张雨宁会意,取了纸笔记下了名字。 “皇后娘娘,圣上回来了!”有侍从进来汇报道,一群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个个端坐,能够见到皇帝那是前所未有的荣耀啊。 “圣上已经在书房与众位大臣议事,请皇后娘娘和公主立刻过去。”那侍从道。一群亲戚理解,皇帝嘛,肯定很忙的,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薛丽莹和张雨宁到了书房,见了张须驼和张修闻淡然的喝茶聊天,微微有些不快。“这当了皇帝了,也是要有亲戚的。”她重重的道。张须驼听出了薛丽莹的谴责,有些尴尬,一开始来亲戚的时候他自然是不论贵贱和亲疏都热情的接待,但那些亲戚个个都会提出一大串无礼的要求,什么“这大荆国是我张家的天下,大侄子,我来当丞相,替你管好了朝廷。”“放心,我儿子从小机灵,当吏部尚书最合适了。” 对这些神一般的要求,张须驼其实是有准备的,谁家都有一些脑残亲戚的,而且这些脑残亲戚也不是第一次脑残了,当年他在并州道行军衙署当官之后就见过这些亲戚的嘴脸了,如今不过是昔日重现而已。但他想不到的是竟然有亲戚认为辈分比张须陀大,应该他来做皇帝,否则张须陀就是不孝。当时没有发飙砍死这个亲戚,张须陀真是对自己的气量佩服极了,人老了就是有涵养,也就把这个家伙扔到了大牢中清醒清醒而已,换成胡雪亭早就砍下人头了。 “这些亲戚我一个都看不上眼。”张须陀苦笑,他发达了多年了,这些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早就见识了数次了,就没有看到一个成材的,当做普通亲戚登门拜访,管住管吃饭,陪着说笑几句毫无问题,但是想要他给个官位,或者耽误了他办公,那是想也休想。 “雪亭能做到对亲戚不闻不问,张某也是可以的。”张须驼认真无比,说老实话要不是家族血脉的大义压着,他早就对那些极品垃圾亲戚翻脸了。 薛丽莹不想为了这种事在子女的面前争吵,换个角度想问题,她作为妻子,处理这些家宅中的亲戚也是分内之事。 “可曾杀了高颖?”薛丽莹将话题转到了公务之上。 张须驼细细的说了去流求的遭遇,最后有些欣慰的道:“换成以前,雪亭肯定是要追杀到底的,怎么可能放过了萧家?雪亭一人一剑敢杀上太原,带领大军追杀萧家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她能够对萧家置之不理,说明雪亭心软了,终于像个女孩子了,打打杀杀终究不好。” 薛丽莹张修闻张雨宁诡异的盯着张须驼看,真没想到十年过去了额,张须驼依然没有寸进。张修闻张雨宁看薛丽莹,大荆国能打的将领不少,脑子清醒的政治官员却一个都没有,只怕必须从丹阳挖一批过来,否则迟早坑死了自己。 “父亲在朝中总是有些故人的,好歹找一些过来。”张雨宁提议,大随朝倒下后很多大臣隐居乡野,好好找一找还是能够找到不少的,那些大臣一身贱骨头,不肯投靠小字辈的胡丫头,投靠三顾茅庐的张须陀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实在不行就把那些老朋友找来。”张修闻小声的道,张臭臭还是有一些狐朋狗党的。 张须陀惊愕的看妻女,我在和你们谈胡雪亭,你们却扯到了其他地方? “还有脸说杨轩感一直不长进,其实你也没有好多少。”薛丽莹想了想,终于还是当着子女的面指责张须陀,有些大事至关重要,与其说两遍,然后遗忘了一些重点信息,不如直接说清楚。 “胡雪亭怎么可能心软。”薛丽莹长长的叹气,三岁看到老,胡雪亭这辈子都不会心软的。 “胡说,看胡雪亭以前动不动就杀得鸡犬不留,这次是真的心软了。”张须驼反驳道,人的年纪大了,慢慢的变得珍惜性命那是最正常的事情,杀伐决断的都是少年人,和气生财的都是老年人,胡雪亭也算是成长和变老了,稍微心软一下也是应该的。他还有充分的证据:“虞世基和裴蕴也是这么说的。”其实还有李子雄和杨轩感的,但这两人在阴谋诡计面前没什么分量,远不如虞世基和裴蕴臭名远扬,拿李子雄和杨轩感的言论做证据很有可能起到反作用。 一家人都盯着他看,笨蛋。 薛丽莹苦笑,以前胡雪亭评价张须驼的智商都点在了打仗上,其余都是鸭蛋,果然是至诚之言,她缓缓的道:“此心软,和彼心软只怕有些不同。” 张须驼莫名其妙。 “普通人心软是珍惜生命,优柔寡断,当断不断,放任他人,不愿意给他人造成伤害。”薛丽莹道,虽然用了一些很是贬义的词语,但是不代表心软就是错的,心软的好人多了去了,非常多的人能够有更好的收获就是因为别人心软了。“心软”这个词语某些时候与“善良仁慈”是一体的,当然不是贬义词。 “但胡雪亭会优柔寡断,当断不断,不愿意给他人造成伤害吗?”薛丽莹问道。“世上只有当了大官有了权势,越来越顽固越来越奸诈的人,何时见过有了权势地位就越来越善良的?” 张修闻和张雨宁用力点头,马家铺子的掌柜鼓吹996福报,刘氏商号的东家前脚让“都是我兄弟”滚蛋,后脚爆出了(强)奸案,这些创业时候善良真诚的人有了权势之后更善良了? -- 第2386页 张须驼皱眉,拿这些少数的例子证明有钱就变坏,很是不讲道理啊,但他决定听薛丽莹继续讲下去。自从他进了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在家中的时日稀少的很,能够与妻儿认真的谈话的时刻更是稀少中的稀少,他很希望能够认认真真的与妻儿相聚,谈些公事和私事都无所谓,只要一家人坐在一起,喝着茶,聊着天,他就很开心了。他微微的笑了笑,当了这个狗屎的大荆皇帝还是有好处的,多了无数与家人一起的时间。 “胡雪亭从十四岁就开始见血,几时见她珍惜人命,放过仇人了?”薛丽莹问道。 张须驼享受着家人的聚会,故意皱眉深思:“好像没有。”其实一点都不在意薛丽莹说些什么,胡雪亭心软是一件好事,他知道就行,没有必要争论,更不需要和家人争论。 张雨宁一眼就看透了张须驼的装模作样,真是感谢老天爷给面子,就张须驼这演技能在官场混到现在真是奇迹。 “父亲说只要派飞艇做斥候就能找到萧皇后等人,但女儿认为追杀萧皇后的成本太高,而且收获太小,智者不为。”张雨宁道。派飞艇做斥候是很容易的事情,动动下巴就行了,但是飞艇飞一趟不要钱啊,打仗不要钱啊!从杨轩感与阿拉伯人一战总结,飞艇空中集团轰炸的战略威慑的作用大于实际作用,以后不会有几个白痴列了阵列等死的,瞧义成公主不是化整为零,让飞艇吃瘪了吗? 张须驼一怔,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飞艇是用钱堆起来的,每一次起飞都是银子在燃烧,胡雪亭为了省银子哪怕御驾出行都很少带领大量飞艇的,派了几百艘飞艇到处寻找萧皇后的成本确实有些难以接受。他看了一眼张雨宁,张雨宁还是有些胆识的。 张雨宁继续说着:“打仗还是要靠步兵,不管萧皇后跑到了哪个地方,不管她有没有建造农田或者城池,见到了我军的飞艇之后定然是分散遁入深山老林,若是挖个地下城池,这石油燃烧包的办法更是不管用了。” 张须驼皱眉,小亚细亚半岛上的地下城池给所有大越将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是有人带领,想在茫茫的荒野中找到城池的出入口都不容易,飞艇从高空搜寻的话基本不可能发现一丝地下城池的端倪。 “想要追杀萧皇后,终究是需要地面作战。利用飞艇远道运输士卒容易,运输战马却不容易,远征军没有骑兵,只有步兵,这是打算消耗多少人?”张雨宁问道。 远道作战,后勤补给有限,没有骑兵,地理不熟,水土不服,这忒么的不就是杨広远征高句丽的翻版吗?张须驼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伤亡比例,抖了好几下。 “若仅仅是战死一些士卒,雪亭是不吝啬死人的,百万人说杀就杀了,还在乎为了大越开疆拓土流血牺牲?”张雨宁认真的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当大将已经不在乎士卒的性命了,何况是当皇帝的。 “但是付出太多,收获太小。”张雨宁重重的重复道。 “没错,萧皇后是萧家的人,是萧瑀的亲姐姐,但是有没有参与陷害石师傅真相未明。仅仅因为是罪魁祸首萧瑀的姐姐和家人就干掉了她们也不是不行,天子一怒,株连九族自然可以。但为了杀几个有可能没有参与阴谋,仅仅是被株连的人而派遣数百艘飞艇四处乱飞,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影响了大越大楚大荆各地的战事,找到了萧家还要死上无数人,就不怎么划算了。”张雨宁道,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些口渴,她停了下来饮茶。 张须驼瞪直了眼睛,打死没有想到张雨宁会从利益的角度分析胡雪亭的行为。 张修闻见张雨宁喝了几口茶,依然在润嗓子,道:“现在大越看似强大无比,地盘比以前大了数倍,粮食丰收,但真心不适合再次调动大军作战。极西之地的扩张牵动了整个华夏的气运,成则华夏扩张数倍,蛮夷亡国灭种,世上只有我华夏一族,永无外患;败则华夏哀鸿遍野,百姓揭竿而起,华夏再次陷入军阀混战,群雄逐鹿,运气不好还会被缓过气来的蛮夷围攻,华夏面临大幅度失地乃至亡国灭种的边缘。危如累卵之下,雪亭怎么会耗费国力追杀萧皇后?” 张须驼深呼吸,大越扩张太快,快到不分裂成三个国家都管不过来偌大的地盘了,这其中的扭曲和畸形已经不用多言,只看整个华夏人口稀疏,大楚大荆喊出迁移极西之地就按照人数送十亩地的前所未闻的口号都没几个人肯来,就足以说明华夏此刻的人口密度是多么的小,人丁是如何的微薄,再抽取壮丁另开一处战场肯定要崩溃了。 薛丽莹一直注意着张须陀的脸色,见他在认真思索,总算没有白痴到没救,道:“胡雪亭不追杀萧皇后,不是忘记了石师傅的仇恨,是不值得此刻就追杀到底。用一辈子追杀杀父仇人自然是应该的,但凌迟了杀父仇人之后用一辈子追杀没有参与事件的仇人的家人,这已经不是报仇,而是虐待自己了。” 张须陀缓缓的吐了口气,胡雪亭不是改了性子不再报仇,而是认为萧皇后身上的仇恨值不足以吸引她在此刻冒险追击。他细细的想了想,整个大势都在胡雪亭这一边,胡雪亭就算依然要找萧皇后报仇,确实也没有必要此刻就动手。萧皇后、胡雪亭都年轻的很呢。等胡雪亭有了更方便的交通工具,或者缓出一口气,那时候才是认真考虑要如何面对萧皇后了。 -- 第2387页 “小雪岚亲近的人不多,对萧皇后这个母后究竟怎么看?若是萧皇后参与了陷害石师傅,胡雪亭定然是要杀了萧皇后的,但若是没有参与,只是萧瑀的家人而已,胡雪亭就要考虑小雪岚的心情了。” “师父破碎虚空永远不见了;父皇参与的阴谋太多,与姐姐夺取天下,被姐姐杀了;母后就因为是萧瑀的亲人,也要杀了吗?小雪岚的亲人越来越少,会不会伤心?还有杨広萧皇后的儿子们呢,杨広萧皇后的九族呢?葵吹雪和椰菜也是皇亲国戚,到底算不算在九族之内,我是不知道,若是九族之内的亲戚呢?” “这株连九族的刑罚虽然听着气魄,觉得很爽,但真的要执行,却有些过了。”薛丽莹慢慢的道,她是从不支持株连九族的,族诛也不赞同,家族之中的人多的是,就像方才刚见过的张须陀的亲戚们,见都没有见过的亲戚犯了大罪,就因为大家的名字写在同一个族谱之上,就要把自己也牵连上了?这也太不公平了。 “大随、大越到目前为止都有浓重的世家子弟从政的影子,若是动不动株连九族,这大越朝还能稳定吗?”张修闻道。 张雨宁摇头,母亲和哥哥把话题扯远了,株连九族的影响一定不在胡雪亭的考虑之内。 她道:“小雪岚定然是无条件支持雪亭的,但是雪亭难道就能因此不考虑小雪岚的内心了?依我看,雪亭是做不出来的。雪亭是‘亲我者亲,仇我者仇’的性子,她可以剔除一心利用她们姐妹的沈家和王家,可以把王奶妈当做家人,也可以为了杨司徒报仇不惜己身,她看似不在乎家人,其实很看重家人,绝不会随意的伤害了至亲。” 薛丽莹苦涩的笑:“雪亭以前不顾一切的疯狂杀戮,有仇就报,斩草除根,一来是因为仇人容易找,容易杀,二来是不如此,天下无人惧怕她,如何平定天下?如今天下一统,雪亭身为皇帝谁敢不服,哪里还需要刻意残忍给人看呢。”如此想来,张家众人甚至杨轩感、司徒府众人能够轻松前进,那是因为胡雪亭在负重前行。 张须驼沉默,这点他早就想到了,胡雪亭有资格做皇帝,他是没有的,他这个皇帝其实只是个西域节度使。天下看着有了三个华夏人的国家,其实只是一家而已,为了华夏的利益,他不在意,杨轩感不在意,胡雪亭也不在意。 张雨宁继续道:“妹妹小雪岚的想法、利益上的不值得、内部此刻不适合征战、太花钱。诸般因素汇合在一起,胡雪亭决定暂且放过萧皇后,留待来日而已。” 张须驼点头,胡雪亭与萧皇后的实力差距太大,不担心纵虎归山,反成大患,慢慢的等待更好的机会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可以调查清楚萧皇后到底有没有参与对石介的陷害,以及萧皇后对小雪岚到底有没有真心,若是最后的答案是否定的,胡雪亭杀萧皇后易如反掌。 张修闻看看张须驼,道:“没有立刻追杀萧皇后,还可以钓鱼。看谁会以为胡雪亭心软了,可以肆意妄为了。嘿嘿,不杀个几遍,哪里会杀得天下老实。” 薛丽莹张修闻张雨宁一齐看张须驼,现在可明白虞世基裴蕴嘴中的“胡雪亭心软了”,其实只是胡雪亭更懂得帝皇的责任和利益,更懂得万事不能直接开杀,要细细的思索若干牵扯,以及为了华夏民族的大局而愿意做出适当的妥协。 张须驼愣了半天,细细的想着虞世基和裴蕴的“做皇帝的,不能这么心软”,“已经是皇帝了,可以心软”,忽然遍体生寒,该死的,彻底误解了虞世基和裴蕴的意思了! 他以为虞世基的“做皇帝的不能这么心软”,是指胡雪亭不该放过了萧皇后,当皇帝的想杀多少人就杀多少人,而裴蕴的“做皇帝了,可以心软”就是反过来,做了皇帝可以适当的放过仇人,不用担心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危险。 没想到,虞世基的真正意思是,既然是皇帝了就不用考虑死多少士卒,华夏民族是不是能够前进,一切以皇帝自己的私人恩仇为先,怎么能够因为华夏将会为了追杀萧皇后付出重大的代价而“心软”? 张须驼越想越是惊恐,虞世基竟然还是那个不顾华夏利益,只为了讨好皇帝的大奸臣? 薛丽莹看张须驼汗水蓬勃,立刻就知道他又想错了,问道:“虞世基和裴蕴的言语为何原封不动的传到了你的耳中? 张须驼沉吟,然后苦笑了,还能是为了什么,是虞世基和裴蕴借机警告他和杨轩感,胡雪亭可以因为“心软”华夏的大局而放过了萧皇后,也可以“心软”华夏的大局而杀了影响华夏的张须驼和杨轩感。 “好一个胡雪亭!好一个虞世基!好一个裴蕴!”张须驼大笑,三个奸臣把华夏看得超过一切,他这个君子却只是井底之蛙。 薛丽莹张雨宁和张修闻盯着张须驼,现在搞清楚了胡雪亭的“心软”没有? 张须驼看着妻子和子女们看傻逼一样的眼神,急忙捋须而笑:“吾当然知道雪亭是什么样的人,吾是考验你们的,你们果然合格了。” …… 杨积善歪着脑袋,有一件事总是想不明白,虞世基和裴蕴说得话其实不难理解,但凡看着华夏向着极西之地不断扩张,获得不敢想象的领土的,或者知道胡雪亭定下十年诛灭欧罗巴所有识字的人的伟大计划的,就不会怀疑胡雪亭心中以什么为重,在知道胡雪亭的底牌之后听虞世基和裴蕴的言语自然就知道了那是对杨轩感和张须陀的警告。但是,李浑为什么凑热闹呢,一句“为了长公主也该心软”,是彻底将人带进了沟里啊。 -- 第2388页 “难道李浑没有看出胡雪亭的底牌?”杨积善问杨轩感,杨轩感摇头,李浑几乎是天下对胡雪亭最了解的人之一,绝不可能看错了胡雪亭的目的。 “你不明白李浑的厉害。”杨轩感认真的道,大随分崩离析,天下大乱,有几人顺顺利利安安稳稳的在大越朝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李浑几乎是毫发无伤的成了大越的大佬之一,若不是与董纯攻打蜀地,差点可以用“无功受禄”形容了。 “李浑厉害到了这个程度!”杨积善大惊失色,李浑看人也忒准了,竟然一直抱着胡雪亭的大腿。 “李浑带着衰败的李阀能够坚持到了今日,岂会是易于之辈。”杨轩感认真的道。 “那李浑故意说些话打乱了众人的目光,又是为何?”杨积善问道,难道有什么陷阱? “还真有。”杨轩感长叹道。杨积善全神贯注的看着杨轩感。 “淘汰!”杨轩感认真的道。 “凡是以为一群人说话就都是一个意思的,凡是以为所有人讲出来的话都是真的的,凡是以为可以从一群人中的某个人的言语的含义去推测其余人的立场的,如此简单的智商没有资格在朝廷当大官。” 杨积善认真的点头,朝廷就是一个大舞台,所有聪明人都在装傻,而真正的傻瓜全部化为了尸体。 “这是其一。”杨轩感道,斜眼看杨积善,“你再想想,其二是什么?” 杨积善急忙努力的思索,半晌之后,忽然抬头道:“淘汰那些心有异志的人!”简单说就是钓鱼,以为胡雪亭身上的黑气红气都不见了,背后开始冒圣光,脑袋上出现圆圈的,以为可以利用胡雪岚作文章的,以为可以成为长公主的驸马曲线得到天下的,都会主动冒出来送死。 “还有其三。”杨轩感冷冷的道。 杨积善沉吟,道:“是胡雪亭要洗白自己?”杨轩感古怪的看着杨积善,杨积善急忙改口,“不对,是胡雪亭要别人以为她要洗白自己!”那些以为可以揣测圣意,为胡雪亭歌功颂德,拼命的洗白胡雪亭的人都会被打入另类,受到惩戒或训斥,如此多来几次,大越朝野就会知道胡雪亭不吃歌功颂德拍马屁这一套,大越想要当大官只能靠认真做事,这大越的气象就会越来越健康发展。 “大哥果然是我杨家最聪明智慧的人。”杨积善崇拜的看着杨轩感。 杨轩感傲然负手而立,这三点确实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可惜,他没看出来胡雪亭的“心软”是为了华夏。要不是他与李浑喝酒的时候感叹胡雪亭终究开始像个女孩子了,被李浑古古怪怪的看了半天,忽然灵光一闪,这才想通了全部,现在他还在感叹胡雪亭莫名其妙的仁慈了。 “想要在朝廷立足,真心不能只看外表啊。”杨轩感感叹无比,年幼的时候以为年轻人都是聪明人,老年人都是昏庸笨蛋;稍稍年长的时候以为智慧和美貌是一体的,才子佳人,俊男美女都是聪明人;再年长些,以为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世人都说奸臣的就一定是奸臣,世人都说蠢得没救的,就一定是蠢得没救。到了如今,他才只知道大浪淘沙,所有不能跳过龙门的鲤鱼都已经被吃掉了,而能够跳过龙门的鲤鱼个个都化作了龙。 杨积善用力点头,他早知道不能被外表和名声迷惑了,看大哥就知道了,大家都以为是笨蛋,结果却是深藏不露的武功和智慧并重的超级高手。 “我一定会为了华夏,为了杨家努力的。”杨积善握拳,斗志昂扬。 第453章 3000两,你就是礼部尚书! 皇宫前,一群官员聚在一起,等着上朝。 杨恭仁缓缓的走近,所过之处众人像躲狗屎一般急忙避开,一大群丹阳系和奸臣系的官员对杨恭仁怒目而视,拿狗屎比喻杨恭仁绝对是错误的,杨恭仁哪里比得上狗屎,狗屎不会主动去坑别人,杨恭仁比狗屎都不如,竟然坑害一大群同僚。 虞世基和裴蕴冷眼看着杨恭仁,很想学后宅妇人或者那些只敢放嘴炮的老爷们一样,挥挥衣袖,说几句怎么有一股臭味在靠近等等指桑骂槐的言语,可惜两人都是满腹才华之辈,实在不好意思像个娘炮。 杨恭仁淡定无比的团团作揖:“得罪了诸位同僚,老夫甚为惭愧,但此乃朝廷大事,吾身为户部官员,责无旁贷。” 一群官员一齐看燕弥柒,身为户部侍郎管好下属。燕弥柒不动声色,心里想着是不是该打发杨恭仁去大越朝最需要他的地方,比如波斯。 佘戊戌等人冷冷的看杨恭仁,丹阳系普遍比奸臣系有钱,好些人都小有家产,但眼看红红火火的生意很有可能被杨恭仁搅浑了,失败感和屈辱感照样燃烧着每一个人。 “严查杨恭仁的所有行为,有没有偷税漏税,有没有污染环境,房子有没有超出地基,衣食住行都狠狠的查!”佘戊戌对张晓刚道,要拿出扫黄打非的严厉手段,绝不放过杨恭仁。张晓刚狞笑,他是丹阳县县令,严查杨恭仁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就不信查不到一丝的错漏。 书童摇头,怎么能用扫黄打非这种温情脉脉的手段,至少要提升到反恐级别的。“吏部发公文给金渺,让他调查杨恭仁在扬州老宅的一切历史。”杨恭仁在扬州蜗居多年,就不信查不到什么,反过来,就算杨恭仁是正人君子,毛问题都没有,也要查的他鸡犬不宁。 -- 第2389页 “派几十个人十二个时辰跟着他。”余阿九怒视书童,依然太温柔了!要是所有的生意被一锅端,大家都要喝西北风。“我至少有三成的家产都投入了生意!”余阿九心疼极了,她家里人口多,少了三成家产生活水平要下跌一大段,以后恐怕餐桌上就没有羊肉了。 虞世基背过身,羊肉?老子猪肉都要吃不起了! 杨恭仁长叹一声,看着头顶的天空,喟然道:“圣上逐步取消农庄制,乃是一大仁政,百姓不知,我等身为朝廷命官岂能不知?农庄制虽然救了无数饥寒交迫的灾民,但如今天下太平,五谷丰登,局面大变,农庄却阻碍了农业,商业,工业的发展,人口集中于农庄,何来工业?众人在农庄吃喝不愁,何来商业?农庄干活再差,也不过是没了肉吃,终究不会饿死了他,有大锅饭吃,何来工作积极性,这农庄已经不能推动我大越农业发展了。” 一群官员冷冷的看杨恭仁,胡雪亭又不在这里,你丫拍什么马屁?难道以为我们听了你这种废话套话官话,就会伟光正的热泪盈眶了? 杨恭仁看着众人,声音诚恳极了:“打破农庄制是圣上的英明之举,但打破了农庄制之后,百姓又将如何?无非是像华夏千百年以来一般的自食其力。或种田自给自足,或开个商铺做小买卖,或酒楼放肆迎来送往,或建造作坊生产物什,至不济,也能去各个商号酒楼作坊做个小工。有了银子,给碗里加块肉,给身上添一件衣服,买个好的头面,给子女找个好学堂,或者买辆豪华马车,金马桶,金斧头,总之,有了银子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他长叹一声,用力的拂袖:“可是你们做了什么?利用身为朝廷命官的优势,以(权)谋私!天下百姓短缺什么货物,你们就生产贩卖什么,哪里会有大的发展,你们就提前买田地!你们垄断了大量的生意,你们把百姓的口袋里的银子都赚走了,其他百姓怎么赚钱?天下百姓哪里有钱买东西?你们不是与民争利,你们是吸百姓的鲜血!你们破坏了我大越朝的稳定发展,杨某岂能坐视不理?” 一群官员热泪盈眶,麻痹!太高大上!太会瞎扯了!垄断个P啊,你丫没看见这么多前朝留下来的商号开的红红火火吗?你丫就盯着我们赚几个小钱吗?再说自古以来做生意都是自由买卖,我们可以做生意,百姓也可以啊,谁拦着百姓不许做生意了?从吃的到穿的全部是普通民生产品,毛个高科技都没有,我能做,你也能做,你丫要是觉得我们垄断,你可以卖低价啊!合着你的意思就是只有百姓能赚钱,我们官员和富翁都不能提钱字不成? “要是你觉得我等有欺行霸市,强买强卖,或者用不正当的手段排挤同行的,你可以拉着苦主去户部、吏部、刑部告我们。”余阿九认真的道,大道理没错,但是你也要看细节啊,总不能怕引起火灾所以不许百姓点灯吧? 杨恭仁拂袖:“你们自然是做的滴水不漏,我一个外行哪里查得出来,我一个人更是斗不过你们几十个人,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杨某只要告到了圣上面前,圣上定然会为民做主。” 余阿九脸色都青了,今日才知道杨恭仁脑子有病,开始卷袖子准备开打,身边一群官员死死的扯住她,冷静,要冷静!杨恭仁是练过的,你打不过他的。 杨恭仁一脸自豪的看着天空,道:“今日你们为了赚几个小钱可以合伙做生意,明日就可以为了赚大钱坑害了百姓!为了百姓的利益,吾纵然粉身碎骨也万死不辞。”一群官员怒视杨恭仁,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脑子能正常些吗? “杨某当启奏圣上,禁制一切官员和家属从商!”杨恭仁厉声道,为国为民的伟大光辉从身上冒了出来,直冲云霄。 一群官员眼珠子都突了出来,杨恭仁一把年纪了还中二,真想动手打死他啊!好些官员认真的比较实力,这里练过的官员不多,但是几十个人一拥而上,就不信打不过他一个。 “揍他!我去抱住他的手脚,你们不用管我,只管打死了他。”某个官员怒火中烧。一群官员摇头,周围一大群侍卫呢,决不能在这里动手。 “不如找人去砸他家的窗户!”某个官员恶狠狠的道,君子动口小人动手,身为奸臣有什么好犹豫的,直接上阴招。一□□臣用力点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砸了杨恭仁家那是最起码的。 虞世基摇头,砸了杨恭仁的家那就是刑事案件,闹到了胡雪亭面前不好看的,不如发动一大群人去杨恭仁家丢垃圾,撑死了就罚钱和掉等级。 一大群官员阴笑,大家都是官员,怎么这么容易被罚钱掉等级呢,随便搞个什么垃圾分类现场教育会议,把周围的百姓都调走,保证找不到人证。 裴蕴大力支持,裴家还有好些废物终生无望仕途,让他们去扔垃圾就合适了,被抓了也没损失。“敢动老夫的财路,老夫就要你全家都住在垃圾里!” 一群官员看裴蕴,裴蕴看上去只是比平时多了几分愤怒之色,眼睛没红,脸上没冒青筋,但看来是气到了极点,竟然主动当(打)手了。 裴蕴冷冷的扫一群官员,老子能不发飙吗?你们家里人口少,靠俸禄还有口饱饭吃,老子家里人口多得没话说,靠俸禄虽然不至于真的饿死人,但天天捡烂菜叶吃,营养不良昏迷街头却很有可能成真。 -- 第2390页 杨恭仁面对近半官员的怒视,淡定无比,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少了几分。 裴蕴没忍住,走过去当面怒斥:“杨家也是世家,汝何以至此?”其实大家很理解杨恭仁的行为,杨広被砍了,萧皇后的脑袋在不在脖子上纯粹看运气,身为杨広的亲族说什么都要选好自己脚下的道路,不然很容易倒了大霉的,杨恭仁不过是选了做一个“纯臣”而已,考虑到做“纯臣”的风险和收益,众人还是很同情杨恭仁的,纯臣是一条很艰难的道路,容易得罪了皇帝和文武官员,基本是独夫的状态,以后也休想升官的,看在人艰不拆的份上,众人愿意稍稍配合的,杨恭仁告众人小便淹死蚂蚁,看到美女多看了几眼,帽子歪了,骂人了,随地大小便了,众人都很理解他的,大家都要恰饭嘛。但你丫要踩着大家做纯臣,也不能往死里踩啊! 杨恭仁傲然看天空:“吾为国为民,心中无愧天地。”裴蕴冷冷的看他,马蛋,这么嚣张?老子看你怎么嚣张! 十七八只手急忙扯住裴蕴:“裴尚书,冷静,冷静!”“不能拿奏本打人,会打出人命的。”又是一个官员惊呼:“快扯住虞右相,他握拳头了!”一大群官员围住了杨恭仁和裴蕴虞世基拉拉扯扯,虞世基利落的倒地,然后抽搐,口吐白沫。 众人佩服极了,更加深刻的理解了虞世基和裴蕴的穷困,为了每个月几两银子的分红,那真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啊,急忙大惊失色:“杨恭仁殴打朝廷命官!”“侍卫!侍卫!杨恭仁殴打右相!” 一群丹阳系官员看书童,这不是你的独门绝技吗?竟然被虞世基偷学了?书童愣愣的看着虞世基,重重的摇头,虞世基的功力可比他深厚多了,他也就是躺地上装死的程度,虞世基说吐白沫就吐白沫,这种境界他至少还要练十年。 杨恭仁冷冷的看一群官员,奸臣就是奸臣,身为朝廷命官竟然当众碰瓷。“吾一心为国,不屑与汝等争执。” 一群侍卫尴尬的站在一边,呵斥也不妥当,抓人更是自己作死,只能卖力的劝着:“马上就要上朝了,不要闹了!”“快请御医!”“虞相,地上凉,比如去大殿里休息休息?” 胡雪亭进入大殿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看清大殿里有哪些人,就看见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的官员。 “吾等弹劾户部官员杨恭仁殴打朝廷命官,恳请圣上做主。”一群官员齐声道,一些无关人等有些尴尬的站着,原本科举系中谁同时属于奸臣系或者丹阳系不太分得清楚,现在好了,凡是手足无措的站着的都是彻底的杂草系。 “吾弹劾虞世基裴蕴佘戊戌等六十七人以(权)谋私,垄断市场,与民争利,破坏我大越民生基础。”杨恭仁鞠躬行礼,毫不示弱,虽然音量上比不得几百人官员,但是那股浩然正气绝对不是铜臭味可以掩盖的。 一群杂草系官员看着大殿上跪了几百个官员,鞠躬了一个官员,毫不犹豫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眼观鼻鼻观心,虽然论身体姿势比较接近鞠躬的那个,但是我们绝不是和他一伙的,要是允许大殿上吃瓜,我们立刻就能刷出一大堆瓜子花生。 胡雪亭怔了三秒,猛然抱住了肚子:“哎呀!朕肚子疼!今日退朝,明日再说。” 几百个官员一齐怒视胡雪亭,无耻! 跟在胡雪亭身后的胡雪岚怔怔的看着一大群官员跪着,虞世基好像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十七八只手扯住了她:“长公主,你要为虞公做主啊!” 胡雪岚睁大了眼睛:“啊呀!反应慢了!”一群官员冷眼瞅她,谁叫你反应慢的。 杨恭仁不理一大□□臣系和丹阳系官员扯住了胡雪岚,只管在那里大声的背诵奏本中的内容,一口气历数官员从商的三十几条大罪,最后总结:“想要我大越朝国富民强,就要打破一切阻碍百姓发家致富的东西,把所有的利益都给百姓们,如此,百姓强则国强。” 胡雪亭躲在侧门后面,张大了嘴巴,杨恭仁这个家伙的见识竟然超越了时代,看到了资本主义官商勾结的偌大弊端。 “可是,现在还是封建社会啊!”胡雪亭喃喃的道,说大越朝是封建社会都有些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从大越朝在波斯大量的使用西方奴隶来看,说大越朝是奴隶社会也未必有错。 大殿内一群官员瞅瞅门背后露出的半截衣角,以及苦着脸被按在座位上的胡雪岚,放弃一切做戏,决定正面交锋,当着皇帝的面不好说话,假装皇帝不在就能够说一些话了。 “……百姓愚昧,有利益一哄而上,没有利益则尽数退去,何以可以持久?”裴蕴厉声责问,官员或者说专业的商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坚持,可以亏本,期待未来的收益,换做百姓试试?今年大白菜贵了三文钱,所有人都去种大白菜了,明年大白菜量多而价降,所有人亏了本,又一窝蜂的不种大白菜了,结果新的一年大白菜价格狂涨三倍,所有百姓又疯了一般种大白菜了,周而复始,不记吃也不记打,各地经济和治安急剧下滑,如此多搞几次百姓死不死不知道,朝廷说不定就被玩死了。 “……改革总有阵痛,想要成为凤凰,就要浴火重生。”杨恭仁厉声道。 “……士农工商,千百年来如此,何曾有过改变?吾等不是不开化之人,不允许百姓改变阶级,强制要求种田的人一辈子只能种田,老夫等人欢迎所有农民弃农从商、从政、从工。但为何老夫等人就不能从商了?老夫也要吃饭,老夫也有家人要养活,老夫不偷不抢,不仗势欺人,凑足了银子开商号建工坊,公平买卖,童叟无欺,与普通商号有何区别?难道百姓购买物品不是看价格看质量,而是看东家是商人是农民是官员不成?”虞世基翻身而起,不允许官员经商实在是荒谬透了。 -- 第2391页 “信息和权力的不平等!”杨恭仁反驳,“你等可以从朝廷得知天下最缺什么,可以知道那块地要涨,可以利用身份让其他商号购买你家的东西,长此以往,所有利益都是你们的,所有的商号都与你们狼狈为奸,哄抬物价就在眼前!” “……开发市场需要大量的资金,我等研发新产品需要的本钱无数,普通百姓哪里有钱跟进?我等可以十年不赚钱,可以十年亏损,普通百姓可行?哪个商号受得了?想要推动格物道,非我等不可!”佘戊戌不看杨恭仁,对着门口大喊。一群官员小心的扯佘戊戌,喂喂喂,不能太露痕迹的。 “是,所以杨某的建议是圣上开皇商,所有需要开发市场,开发商品的生意尽数归圣上所有。”杨恭仁大声的道,毫不在意的同样对着门口大喊。 一群官员的眼睛立马红了,胡雪亭面前什么都能提,就是不能提钱,听见有好处归自己,肯定就激动了。 众人死死地盯着侧门后的衣角,只见衣角激烈的晃动,显然胡雪亭心动了,众人转头看杨恭仁,混账啊,这是逼我们出绝招啊! 虞世基裴蕴佘戊戌余阿福等人互相对视一眼,刹那间心意相通,缓缓的点头,好些人嘴角露出了冷笑。 杨恭仁心中一动,一股不安在心头弥漫,难道跳到了虞世基设的圈套之中? 佘戊戌用最清楚,最大声,最平静,最惊讶,最镇定,最理所当然的声音道:“可是,雪岚长公主本来就是我们的股东之一啊?” 满朝文武一起看胡雪岚,胡雪岚用力的眨眼,完全不知道佘戊戌说什么。 杨恭仁冷笑了,想把胡雪岚拉下马?板着脸提醒:“东西可以乱说,话不能乱说。”没告你一个欺君之罪便宜了你了。 佘戊戌淡定的取出一份文书,上面敲着十七八个印章,道:“这是岚记商号持有我等商号三成干股的文书。”杨恭仁看都不用看,怒斥佘戊戌:“无耻!”佘戊戌以前掌管胡雪亭的一大串商号,这些商号其实都是空壳子,好些都只是存在纸面上的,尤其是胡雪亭当了皇帝之后,赚钱的生意都集中到了几处商号,交给王奶妈打理,但一些没生意的商号却没有取消,依然在佘戊戌的手中,这岚记商号就是其中之一,佘戊戌以岚记商号的掌柜之名为岚记商号取得另一个商号的三成干股,怎么看都是合理合情合法的。 “原来是控股子公司啊。”胡雪亭咧着嘴跳了出来,没想到运气这么好,胡雪岚可以把捡一笔钱,必须大力支持。 虞世基裴蕴等人微笑着看杨恭仁,心里却在滴血,三成啊三成!虽然放眼未来肯定是值得的,但是如今每家每户都会少吃一只鸡。 “圣上,纵然是长公主的产业,与民争利也是不妥的。农庄势微,百姓没有了积极性,每天产出日渐微薄,唯有让百姓从商,才能用巨大的利润刺激百姓奋斗。”杨恭仁启奏道,虞世基裴蕴等人淡定的看杨恭仁作死,做纯臣做到与胡雪亭谈钱,看你怎么死。 胡雪亭摇头:“官商目前没有影响百姓的利益,未来究竟是好是坏也不好说,千百年后官商勾结肯定是错的,但现在当官就是为了发财的人占了九成九,不让官员做生意发财就是逼官员贪污腐败了。” 一群官员板着脸,也就胡雪亭这种奸臣加财迷出身的皇帝知道天下百姓当官都是为了发财。众人互相打量,不知道大殿内几百人有几个人当官是为人民服务。虞世基裴蕴冷笑,不用乱看,当官是想要为人民服务的都是家里有矿的,家里没矿的坚持不了多久伟大的思想。 “圣上,若是官员做了商人,以前的商人继续是商人,这天下百姓的出路何在?开商铺需要本钱,开酒楼需要本钱,开作坊也需要本钱,难道种田的百姓只能永远的种田了?难道只有科举一条路,不然就只有生生世世面朝黄土背朝天了?”杨恭仁认认真真的问道。 乱哄哄的大殿内忽然安静了下来,一大群官员古怪的看杨恭仁,闹腾了半天你不是要做纯臣,而是为了刷名誉不顾一切的亡命之徒啊。 虞世基和裴蕴仰天长叹,以前经常嘲笑胡雪亭见了银子就智商下滑的厉害,如今才知道穷人在银子面前都会智商下滑啊,杨恭仁的目标这么明显,他们竟然都想到了银子上面,这回是出了大丑了。 胡雪亭看看脸色各异的官员们,再看看杨恭仁,真是敢说啊。 “说下去。”胡雪亭缓缓的道。 “为何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从治到乱不过乎乎三百年?圣上曾言是因为土地无法养活所有的百姓,微臣感慨万千,以圣上为天人。微臣数十年不曾想通的道理,圣上片言只语之间就说了明白。”杨恭仁真心诚意的道,前朝大随朝的时候吏部是司徒府掌控的嫡系衙门,作为吏部侍郎的他同样是司徒府一系,知道一些内幕,与胡雪亭有些接触,不然也不敢以前朝皇室宗亲的身份加入大越了,当年他听说了胡雪亭的“人口上限论”的时候真心感到了震撼,只觉茅塞顿开。 “大越朝疆域之大,前无古人,圣上又不断地开发江南、辽东、塞外,以人口上限论计算,哪怕没有圣上的格物道中的各种神物,这大越朝能够容纳的人口定然是大随的十倍以上!” “若是计算上大楚大荆两处的耕地,我华夏人的人口上限只怕是大随的二十倍以上。如此丰功伟绩,微臣为之目眩。” -- 第2392页 一群官员盯着杨恭仁,没想到这家伙还是很会拍马屁的,但是,很快就要转折到胡雪亭不喜欢听的言语上了吧。 杨恭仁道:“微臣深夜难寐,忽然有所感。”他看着胡雪亭胡雪岚,缓缓的道:“辽东是远了些,福建两广是瘟疫多了些,但为何在前朝的民意之中,长江以南的地方就是都是蛮荒呢?这江南东道,淮南道,湖南,江西等地为何就没几个百姓愿意迁移呢?” 众人盯着杨恭仁,只等他说出他的看法。 “微臣愚昧,不得而知,唯有设身处地的问自己,若微臣是一介平民,可愿意在前朝的时候去江南东道,去淮南道?” 杨恭仁看着大殿内的群臣,道:“微臣想了许久,是不愿意的。” “江南东道是个好地方,气候温暖,也没有什么瘟疫,人口不多,不论是租种、购买、开荒,都是很容易的,微臣若是举家南下,只要肯干活,怎么也不会饿死的。可是,也就是如此了。” “每天睁开眼睛就是干农活,干完了就是坐在田埂上看着天空发呆,纵然微臣勤快,有空余时间就开荒,未来也不过是成为一个地主,可以看着佃农干活而已。” “想要做生意赚钱?不存在的,小小的江南东道早有上百年的商号在,微臣就是做生意也只能开个小小的铺子,还要看其他商号的脸色。” “做工坊?这需要技术,哪怕花了十几二十年学到了,也不过是依然只能开个小作坊而已,同样要看其他老字号作坊的脸色。” “科举?不存在的。按照前朝大随律,‘文武有职事者,五品已上,宜依令十科举人。’想要科举就要有五品以上官员的推荐,这整个江南东道只怕唯有江南东道总管才有资格推荐,还只有十个名额。微臣若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结识江南东道总管,怎么可能取得宝贵的十个名额之一?纵然微臣和微臣的子孙后代学富五车,也是走不通科举的道路的。” “不论是做生意还是工坊,最后只怕还不如做个大地主来的轻松,只管收些佃租,也不用劳心劳力,唯有佃农看微臣的脸色,却没有微臣看佃农的脸色,包租公果然是世上最美好的职业。” “可是,微臣永远都是离不开土地的农民了,永远都没有其他出路了。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微臣的田地、财富、家人随时都会因为微臣不小心看了一眼某个衙役,或者拒绝知府老爷的奶妈的廉价租赁田地的要求而尽数化为尘土。” “微臣若是年轻,有理想,有野心,想要跳出农门,怎么会接受如此的结果?” “微臣若是爱子女,想要子女过得好,怎么会接受如此的结果?” “微臣唯有死死的不顾一切的留在中原,留在洛阳,长安等地,以求有机会改变命运,改变阶级。” “洛阳长安虽然居不易,但是至少满大街的都是贵人,随便找个大酒楼都能遇到几十个官员,找个好的学堂就会遇到官员的子女,谁知道微臣和微臣的子孙后代会不会在街上扶了个老大爷,就是某个微服私访的尚书老爷,从此在贵人的提携下成了衙役老爷呢?” 杨恭仁认真的道:“微臣以为,百姓不去江南辽东等地,不是因为嫌弃荒凉,而是因为那里没有出头之日。” 一群大臣看杨恭仁,耍了这么多的花招,兜了这么大的圈子,终于要说到重点了。 杨恭仁道:“这历朝历代灭亡于土地无法养活百姓是果,但百姓为了出路,不愿意离开繁华之地却是因。” “我朝目前看似疆域前所未有的弘大,地广人稀,但百姓能够升迁改变阶级的道路依然狭窄无比,纵然圣上用‘灵气’,用‘送田地’等等手段鼓动百姓去江南去辽东,乃至强制迁移,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数年之内或有功效,但一旦取消了农庄制,或者百姓有了一定的资产,这所有人住在京城等大城市的(欲)望绝不会改变,纵然辽东、突厥草原、极西之地等等远隔万里之外,百姓依然会前赴后继的向京城等地迁徙,届时又是一次土地的粮食供应无法满足百姓的需求,而后又一次的天下动荡。” 众人佩服的看着杨恭仁,天下动荡这个词语都敢说,真是为了金光灿烂的未来什么都敢拼啊。 虞世基裴蕴等人暗暗鼓掌,杨恭仁到底是前朝做过吏部侍郎的人啊,有才华,有眼光,敢赌命,这一次从弹劾大越朝奸臣系和丹阳系官员开始,就是杨恭仁的一次重大赌博和表演秀。 杨恭仁的目标是在大越朝获得重用,小小的户部官员实在是委屈了他的才华,他敏锐的注意到了大越百姓升迁道路的狭窄,但限于前朝宗室的身份又不敢多说,如今大随皇帝杨広已死,萧皇后不知踪影,太子做了宅男,齐王和义成公主在蛮夷之地苟延残喘,胡越王朝可谓是稳如泰山了,再也不惧怕他这个前朝宗室闹出什么花样,杨恭仁这才站了出来,揭露大越的隐患,展示自己的才华。 而所谓的检(举)虞世基裴蕴佘戊戌等人“以(权)谋私”,大闹金銮殿,其实只是为了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自绝于群臣。 得罪了大越朝最有势力的奸臣系和丹阳系,大越满朝文武谁敢与他为友?在可以预见的二十年内会被右相虞世基,吏部尚书裴蕴死命的打压,而当二十年后丹阳系接替虞世基裴蕴,杨恭仁更会被整个大越朝廷的大佬狠狠的按在地上摩擦,这比纯臣做的还要过分,独夫中的独夫的地位和名誉将会百分之一百的抑制了杨恭仁有可能做的任何针对朝廷,心念前朝等等谋反的举动。在奸臣系和丹阳系的盯梢之下,杨恭仁就是没有做错事情都会被扒拉的干干净净,若是稍有不轨,岂不是立刻被人举(报)到死,人头落地? -- 第2393页 从此以后,杨恭仁的忠心度未必就比丹阳系和奸臣系高,但是叛变的可能性绝对是零。 大殿之中,一群官员看着杨恭仁,深深的上了一课,老甲鱼就是老甲鱼啊,怎么可能随意的倒下呢?给他一分阳光,他就能够灿烂。 胡雪亭坐在龙椅之上,撑着下巴,反复的思索。 虞世基和裴蕴微笑,杨恭仁要求开放更多的升迁道路是对的,没有希望的生活很容易让人成为“丧尸”的。其他的也算了,田地这么多,适当的低价卖一些给农庄的人无妨,私有经济才是活力源泉,而科举也可以更放开些,如今土地这么大了,官员的需求肯定越来越多,每年多录取一些,或者三年一次改为一年一次,这百姓的上升空间大了,世界就和谐了。 考虑到辽东和突厥草原等地属于严重的地广人稀,很有可能发生县衙有五十个官吏,而全县只有五百个人,那又有什么关系?在华夏官本位的习惯之下,别管管理多少人,做多少事,甚至俸禄是多少,只要是个官就足以让百姓感到幸福感了。 虞世基裴蕴默算着西突厥草原的面积都中原有七八个道加起来这么大了,按照中原的府县的面积至少可以划分几千个县,这百姓的升迁之路真是大大的有啊。 “最多熬五十年,这人口多了,各地也就充实了。”虞世基很是赞同,能够花五十年解决问题实在是太便宜了,后面有没有问题那是子孙后代的事情,天知道五十年后人类是不是可以住到大海之上,或者干脆就在大海之上划区域封官好了,华夏人反正只要当官,能不能管理人甚至到辖地去逛一逛是完全不在意的。 胡雪亭笑了:“朕拒绝!” 一群官员死死的看着胡雪亭,这可不符合胡雪亭满口忽悠的个性。 “对下面的百姓越是仁慈,他们就要求的越多。朕的士兵在前面浴血奋战,他们却在这里要求更好更多的待遇,凭什么?凡是跟随朕战斗过的人,前途,金钱,房子,田地,要什么都有。凡是想要躺赢的,要什么都没有!哭?喊?闹?朕管它去死!” “想要改变生活阶层,朕只给两条路,学格物考科举!去西边为了华夏开疆拓土!” “又不肯花时间学习,又不肯流血牺牲,只想闹一闹朝廷就给条金光大道的,朕绝不同意!” 虞世基裴蕴等官员看着胡雪亭,这个家伙又中二了,何必呢。三狗子斜眼看了一眼虞世基和裴蕴,却一万分的理解胡雪亭的绝对,没有在军中待过的人,果然是对士卒的心思不理解啊。 “圣上果然是雄主啊。”杨恭仁长叹道,这回是真的服气了。 “你还是很有才华的,朕现在可以相信你了。”胡雪亭笑道。 一群官员羡慕的看杨恭仁,这是要升官发财了? “拿三千两银子来,朕就让你当礼部尚书。”胡雪亭道。 满朝文武死死地看着胡雪亭,当皇帝的竟然公开卖官鬻爵? “卖个头啊!这是罚款!杨恭仁有才华可以当礼部尚书,但是胆敢戏耍朕,只罚了三千两是便宜了!”胡雪亭怒视众人。 杨恭仁微笑点头,三千两银子而已,小意思,转头看一群丹阳系同僚:“谁借两千五百两银子使使?” 一群丹阳系官员淡定的看杨恭仁,耍了我们没要你赔钱已经是给面子了,还想借钱,做梦! 杨恭仁看虞世基:“虞相,你不会像他们这样意气用事吧?” 虞世基盯着杨恭仁,捂着胸口沉默不语。 杨恭仁古怪的看虞世基,竟然也是个有报复心的?何以至此! “五百两!你竟然有五百两财产!”虞世基睁大了眼睛瞪着杨恭仁,凭什么他有五百两银子的家产? “医药费、营养费、名誉损失费!总共一百两!”虞世基扯住了杨恭仁的衣袖,“若是不给钱,本相绝不同意你当礼部尚书!” 裴蕴用力点头,吏部也是如此,不给赔偿休想当礼部尚书。 书童悄悄的问:“我有三千两,能够当尚书吗?”忽然有个上级味道可不怎么好。 虞世基和裴蕴斜眼看他,有本事问胡雪亭去。书童哈哈大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哈哈哈哈!” 胡雪岚扯住胡雪亭的衣袖,低声问道:“姐姐,为什么不同意杨恭仁的意见?我觉得虞世基的办法也不错啊,有什么事情都交给以后,至少可以保证现在的安稳。” 胡雪亭瞅瞅周围没人注意,低声道:“笨蛋!看清楚我们的基本盘!当皇帝的什么都能丢,就是不能丢了基本盘!” 第454章 帝王秘籍 朝中的决断很快就传到了民间,长江以南的百姓一阵欢呼。 “杨恭仁算个P人才!”有人当众怒骂,要不是身上没带钱,拼着罚款三文也要吐口水。一群人点头,凭什么那些没有为了大越朝立下寸功的家伙也有资格当官? “我儿子为了大越朝战死疆场,我家才是一个四等公民,想要过得更好还要靠自己拼命,那些缩在家中的孬种也想当官,老婆子就是舍了这条命也决不答应!”某个老妇人大声的叫,大越的高等级公民的地位和福利都是拿人命拼来的,要是躲在后方当孬种,然后就能享受浴血奋战的勇士的相同待遇,这世道也太不公平了。 一大群人大声附和,大越朝四处都有战事,极西之地每天都有战事发生,想要升官发财那就去极西之地打仗啊,坐在家里晒太阳就想要从大越朝拿好处,以为胡星君好欺负吗?好些人认为杨恭仁可能读过很多书,认识很多字,血统可能也很是高贵,但是这见识真是差到了极点,竟然以为孬种人数多就必须照顾孬种了。 -- 第2394页 “那些不敢见血的孬种就是有几千万,也就是几千万头猪而已!”有人大声的叫,我家浴血奋战才有的地位,凭什么要与别人一样,就凭他们会闹?要是有人因为朝廷不肯凭白给官位给好处就愤愤不平,甚至造反,那就杀光了他们好了。 “他们看见刀就发抖,我们一个可以杀他们一百个!”有人叫着,周围的人用力点头,丹阳的老土著就不说了,刻在英雄碑上的人个个都是尸山血海杀出来的,长江以南的大越朝高等公民谁家没有经历三抽一,拿着毛竹喊着口号,与贼人血战?一群人自豪极了,拿着毛竹都敢与贼人血战,如今长江以南到处都是火车,各个城池中自行车四处乱窜,作坊每天都有新的飞艇飞上天空,新鲜玩意不断的出现,怎么看都是比以前更强大了百倍,还会怕了那些落后的中原人? “圣上心里果然有我们在!”某个老头泪流满面,就知道老胡家厚道,喝水不忘挖井人。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有人大声的喊着,老胡家就是讲道理,谁出力谁就拿好处,以为人多就有好处的,都忒么的滚蛋。 百姓们大声欢呼,说什么都要支持圣上的决断,那个新的礼部尚书杨恭仁属于身在江南心在江北,一定要小心他出卖大随的利益。 “都盯着点,除了我们自己的官,谁也不能信!”百姓们交头接耳,排外情绪陡然提升了好几倍。 附近一些中原的商人很是不满,都是大越人,分三六九等已经很见外了,竟然还要根据地域划分自己人和非自己人,这还是在一个大一统的国家吗?有商人就小心的道:“诸位,地域歧视是一种很不好的行为,我大越朝人杰无数,哪里有东南西北的区别?吏部尚书裴蕴是河东闻喜人,兵部尚书董纯是陇西成纪人,难道这二人就不是大越朝的重臣,就不对圣上忠心耿耿,不对百姓爱民如子?以地域决断一个人的良善,不可取也。”大越朝奸臣系的官员来自天南地北的都有,李浑这个家伙到底出生在哪个城池普通人不知道,但李阀肯定是关中门阀,李浑是关中人的可能性极大。大越朝尚书级别都是江北人,难道还要歧视江北吗?认真追究的话,胡雪亭是历阳人,怎么看都不在江南,大越江南百姓把一个江北出生的皇帝,一群江北出生的大臣当做自己人,却鄙夷或者带着歧视的看江北人,这实在是莫名其妙。 一群江南百姓认认真真的看那些中原商人,话是不错的,地狱歧视实在太LOW了,但是……“敢问我大越朝建立之初,中原百姓在哪里?我大越朝与敌人征战,中原百姓在哪里?我等不是歧视中原出生的人,而是歧视没有寸功,却要求享受功臣待遇的人。” 一群中原商人这就没话说了,说得这么直接,一个地图炮把所有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着改朝换代的老实人全部打死了。 “是啊,你们有从龙之功。”几个中原商人丝毫没有讽刺的意思,唯有羡慕妒忌恨,从龙之功是几百年才有一次的机会,竟然被所有的江南百姓遇到了,这中原百姓这些年走了霉运,必须拿柚子叶洗澡。 中原某个城池的书院,百十个学子都聚在花园中肃穆端坐,一群年幼的被沉重的气氛感染,虽然四周蝴蝶飞舞,桃红柳绿,就是不敢随便乱动。一群年长些的人却义愤填膺。 “凭什么不采纳杨尚书的建议?”某个青年愤愤不平,天下这么大,不每年开一次科举,不多多委派官员,又如何管得过来? “朝廷的疆域越大,就需要越多的官吏,这是天理。”另一个青年斩钉截铁的道,一个人的精力有限,纵然诸葛复生也绝对不可能管理无数的人,每三百人需要一个村长,每三千人需要一个镇长,每三万人需要一个县令,县令只需要管理一百个村长就能有效管理三万人的县,这是经过了华夏几千年考验的终究管理模式,充分体现了人力的有限和管理的合理性,以此类推到了地盘上也是同样的道理,一个人能够有效管理的地盘是有限的,太大了就管不过来,必须找其他人帮忙,朝廷有六部尚书无数的官员,还不是一个道理?什么时候看到皇帝不需要官员,一个人管理整个天下的了。 “对,杨尚书是老持慎重之言。”其余青年支持,地盘大了,自然需要更多的官位,三年一次的科举以及每次取用的人数才这么点,实在是太无视了管理国家的实际需求了。 “大越已经因为官位空缺太多而造成了许多事情无人处理,难道还不想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吗?”某个青年厉声道,多开科举多录取才能解救朝廷缺乏官员的危机,这么简单的道理胡雪亭都不懂吗? 一群人唉声叹气,杨恭仁作为前朝吏部侍郎是最了解管理国家需要多少官员的人,是专家中的专家,他说的话都不采纳,这是想要用“砖家”治国吗? “夫子,我们上书劝谏圣上吧。”有年轻学子大声的道,其余学子立刻兴奋了,上书劝谏圣上改正错误的行为实在太高大上,很有书写历史的感觉。 “哦?那你们想要如何?”某个夫子问道。 一群学子暗暗叹气,一直听说别管夫子在学生们面前装得多么的认真倾听,其实没有一句话往心里去,此刻看来果然是真的不能再真啊。 “我们希望朝廷支持杨尚书的建议,一年一次科举。”学子们道,杨恭仁乃国士也,为国考虑周到的很,都看到几十年后的事情了,他们当然要全力支持如此有远见的意见。 -- 第2395页 “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那夫子缓缓的问道,少说什么为国为民,只说你们到底到底到底有什么好处? 一群学子有些尴尬的看夫子,直接扯掉了为国为民的正义外皮讨论个人好处实在是太不符合规则了,考虑半天,小声的道:“当然是我等多了为人民服务的机会。”从三年一次变成了一年一次,又放开了人数限制,考中科举,成为官老爷的机会大了十倍啊,以前整个书院只有一两个人有机会种举,大部分人都只是陪跑,现在有一二十人都中举的机会,嗖的一下变成只有小部分人陪跑了,很有超过了平均分就能当官老爷的味道,就这个利益还不够大? “嘿嘿,你们真是单纯啊。”夫子冷笑着。 “老夫学业不精,这辈子只当过九品小官,还是托门阀的福,若是科举定然是过不了的,可是,若是老夫能决定是否放开科举,老夫也是绝对不支持的,一年一次?老夫恨不得十年一次!” 一群夫子捋须点头,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中了。一群学子惊愕的看着夫子们,这是集体脑子进水了? “前朝官员之位是一百,等待为官的门阀子弟就是一千,僧多粥少,能得官位者不过十一,总有诸葛之才,一辈子老死在九品官上的人比比皆是。”那夫子冷笑着,大家都在等着当官,一个坑有十个萝卜候着,哪里还有晋升的机会?难道因为一个九品官抄写文书的字写得又快又漂亮,就让他超过了朝廷中苦苦等候升官的一万个九品官,以及同样苦苦等候的五千个八品官,嗖的就成了七品官了? “我等被百姓推崇,认为是高贵的读书人,是朝廷的未来栋梁,究其本质是因为识字的人少,若是人人都识字,我等又算什么?”某个夫子道,如今的大越各个扫盲班和私塾遍地开花,年轻人识字的比例急速提高,单一的识字已经不能用来区分谁是读书人了,懂得格物道才好意思说自己是文化人,若是将来人人都是官了,当官有个P用? “更糟糕的是,有些人才华不怎么样,可是家里有人,家里有钱,或者运气好,嗖嗖嗖的就晋升了。”另一个夫子笑着,才华这东西不太好在日常中体现,绝大多数事情没有才华照样能够很好的处理,于是其余能力瞬间就成了影响天平的重要砝码。 一群学子不屑的看夫子们,这是因为你无才无德,这才一辈子是九品官,换成他们定然会脱颖而出。 夫子们微笑着,谁都年轻过啊。“是啊,你现在当了官了,你的儿子就未必有机会当官了。”一个夫子明知道年轻人最不喜欢听子孙后代的事情,依然说道,扩大科举之后几年之内将填满所有的官位,然后所有人的后代将会面临比大随更加糟糕的情况,几十年内当真是死了一个才有一个的坑啊。 一群学子果然不屑至极,子孙不如我,留官位干什么,子孙超过我,留官位干什么。 夫子们笑着,没办法,他们已经尽力了,想要让这些学子老老实实的听大越朝廷的命令,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埋头苦读格物道,那实在是太难了,真怕这些激动地学子闹出什么事情来。 几个学子讨论着:“不如我等去县衙游(行)示(威)?”几个夫子吓得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还好有很多学子反对:“县令会下令抓人的!”大越的县令是真的抓人啊,一点面子都不给,要挨板子不说,一不留神说不定就真的死在了监狱里。 “写大(字)报!”有学子反应很快,写个支持杨恭仁尚书的文章贴在县城内各处,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声音。一群学子支持:“好主意!我们将会发出我们的时代最强音!”“每个人写十张,贴满所有的大街小巷,然后我们就在哪里朗读文章!”“对,百姓一定会支持我们的!”“被抓也不怕,乱贴告示最多罚款三文!” 几个夫子松了口气,这些学子比预料中的精明,绝对不会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又悄悄的打着眼色,我等今日当着百十个学子的面说了这许多支持圣上的决策的言语,定然会有人到处流传,大加鄙夷,以后这些学子闹出事情来,我等的责任顶多是身为夫子管教不严而已,撑死了打板子,绝不会被扯上了更严重的罪名。 …… 御花园中,琉璃趴在案几上写字。 “……大肆提拔官位,万万不可行!”胡雪亭说着,琉璃点头,在纸上卖力的写着胡雪亭的言语,可是第一句话的六个字就有五个不会写,她娴熟的在纸上开始换圆圈画三角形替代不会写的字,雪白的宣纸上很快就是一团团的乌黑,她也不在意,兴高采烈地涂抹着。 佘戊戌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转头看了一眼胡雪亭,一脸的鄙夷。 “怎么,本座就不能让弟子用本座的言语练字了?《论语》听说过没?”胡雪亭瞪她,听石介说,左冷禅用《寒冰真气》秘籍练字呢,可惜石介太笨,一个字都没背下来,否则胡雪亭早就一掌把长江的水给冻住了。 佘戊戌继续看她,胡雪亭更怒了,这是以为她吹牛吗? 佘戊戌诡异的看着胡雪亭,一个字一个字的道:“琉璃的字写得比你好。”就算琉璃只会写几个最简单的字,这骨架照样比你好。 胡雪亭探头看琉璃,琉璃欢快的眨眼,纸上那一团团黑色的墨点当中的几个字果然有些风骨。胡雪亭咳嗽一声,道:“乖琉璃,我们不要理怪姐姐,我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继续听写。”佘戊戌怒视胡雪亭,一群丹阳系官员淡定吃瓜看戏,御膳房的几个糕饼还是做得很有水平的,但在春天吃冰淇淋显然味道更好。 -- 第2396页 胡雪亭鼻孔向天,继续帝王语录。 “官位容易得,谁还敬畏天子,敬畏朝廷?谁还有努力向上的精神?谁还会觉得当了官后与朝廷是一体的?” “朕还拿什么赏赐功臣?难道是银钱吗?” “官员没有上升通道,朕又拿什么稳定朝廷百官?喂喂喂,用力推啊,不要偷懒!” 胡雪亭怒目胡雪岚,怎么力气越来越小了?胡雪岚认真地指着线香:“姐姐,时间到了,换我了,换我了!”卖力的爬上了吊床,将胡雪亭挤了下去。 “姐姐,该你推我了!”胡雪岚舒舒服服的躺在吊床中,伸了个懒腰,晃悠悠的吊床真是好舒服啊。胡雪亭伸手推着她,吊床悠悠的晃动着。琉璃羡慕的看着,毫不犹豫的丢下笔墨跑到了吊床前,眼巴巴的看着胡雪岚和胡雪亭:“师父师叔,我也要玩!”胡雪亭一伸手,将她抱到了吊床之内,琉璃努力的在软软又凹陷的厉害的吊床中挣扎着,终于在吊床内舒舒服服的躺下,透着巨大的网孔看着胡雪亭,嘻嘻的笑着:“师父,好舒服!” “琉璃,你还在做功课!”胡雪亭摇了半天吊床,终于想起来了,小孩子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每天写大字是必须的。 “师父,吊床很大,我可以趴在吊床上写。”琉璃欢快的道,侍女急忙把纸笔递到了吊床之上,琉璃拿着笔墨在吊床中到处的看,寻找能够放笔墨的地方。 “在我身上写!”胡雪岚睁大了眼睛欢笑,身为师叔一定要为了晚辈的学习费心。琉璃用力点头,笔墨乱飞,墨汁很快染黑了两个人的衣服和脸。 王奶妈任由胡雪岚和琉璃胡闹着,左右不过是些墨水而已。她转头看宫中的女官,那些女官认认真真的记录着胡雪亭的言行。 “别写错了,这是胡某的传家宝!”胡雪亭道,身为帝皇最大的悲哀就是一代不如一代,开国皇帝英明神武能打能跳能骗,传到孙子手里就已经是个只能守成的菜鸟了,传到孙子的孙子的手里王朝基本就要灭亡了,她必须未雨绸缪,给老胡家和华山派的子孙后代门人子弟们留下超越时代的如何当皇帝的经典。 一群女官脸色立刻白了,牵涉到帝皇之道的秘籍是不是要杀光所有知道的外人灭口?众官员安慰女官们,胡老大的言语不用当真,一根稻草她都有脸皮说成传家宝的。王奶妈听了这个评论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说胡雪亭真的会杀了女官们灭口吧?这些新招收的女官真是太稚嫩了。 “我喜欢草莓味的。”一群官员们无视胡雪亭,继续讨论着,冰淇淋真是好东西,以后让胡雪亭多做些。虞世基默不作声,只管大口的吃冰淇淋和糕饼,到了皇宫必须吃饱了才回去。裴蕴冷眼看他,恨不得拂袖,堂堂大越右相,有俸禄的,何以至此?虞世基悲凉的瞅了裴蕴一眼:“我家人来丹阳了!”虞家在洛阳大难之中死伤惨重,但虞世基一直知道自己迟早要横死街头,没有把所有的家人都带在身边,天南海北都有安排,总算运气不错,至少有一半子孙躲过了劫难,终于一路寻了过来。 裴蕴理解的看了一眼虞世基,怪不得忽然一脸的穷酸样,养活一大家人可不容易,且痛并快乐着吧。 “我弟弟也来了。”虞世基的脸色很不好。 裴蕴笑了,虞世基有个弟弟叫虞世南,兄弟两人一般的有才华,但世人眼中虞世南的人品就比虞世基好了几百倍了,虞世基从一个敢直言的才华横溢之人迅速的看穿杨広的性格,选择了做一个阿谀奉承之徒,然后从穷人家的孩子变成了腰缠万贯,而虞世南虽然住在虞世基的家中,却甘守清贫,气节甚是高雅。 “告诉你弟弟,我是不会用他的,老实做学问去吧。”胡雪亭百忙中道,又转身奋力的推动吊床,教着琉璃写字,却被胡雪岚指出是错的,脸上被她画了一道墨汁,愤怒的打成了一团。 虞世基叹了口气,有得必有失,虞世南聪明一世,可惜生不逢时,若是遇到一个仁义的君主,定然会成为栋梁之才的。但遇到了胡雪亭,这聪明的过了分的虞世南立马就倒霉了。 “哪里倒霉了?有付出有得到,没得好处都归了他了。”裴蕴冷笑,虞世基虞世南兄弟情深,那是真的,可是这两个人各自的不同的道路的选择怎么看怎么是假的。大随朝世家门阀多了去了,谁不知道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门阀世家想要富贵荣华,定然是需要有人在杨広面前当红人的,但在杨広面前当“大随六贵”的代价就是变成阿谀奉承卖官鬻爵甚至卖狱鬻官的大奸臣。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知道做大花脸奸臣的下场不会太好,新皇帝登基之后杀掉先帝的奸臣以提高声誉的事情那是历朝历代都有,而部落联盟的大随朝更是很有可能熬不到杨広的儿子当皇帝,一旦天下大变,新朝清算奸臣,大花脸奸臣全家都要人头落地。 这门阀世家又想荣华富贵,又想给家族的血脉留一条生机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冒出一大群性格不同,政治取向不同的子孙后代了。虞世基虞世南兄弟感情甚好,却一个做了杨広身边的奸臣,一个做了只专注学问,住在兄长家中,吃在兄长家中,出门有兄长的马车,但是只穿自己的破衣服,从不上酒楼请客的清高贤达,这不过是虞家想要保全自己的基本手段而已。三国时荀彧家族诸葛家族中就知道把一大群子孙后代分散投靠各个诸侯,到了几百年后的大隋朝,这种手段已经烂到人人都知道了。 -- 第2397页 “做了选择,就要认命。虞世南又想不但风险,又想得到好处,也就你忍得住。”裴蕴冷笑着,若是仁义无双李建成之流取了天下,虞世基必死,而虞世南却能因为高洁的品质成为朝廷重臣,谁会同情遗臭万年的虞世基的无奈?选择了道路,不论是艰难还是必死,就要走完他,就要接受结果,这就是门阀世家的子弟或者是做出了选择的天子骄子的宿命。但没想到老天爷发癫,让胡雪亭当了皇帝,以为必死的贪官污吏虞世基绝地翻身,那清高的虞世南就同样只能自认倒霉的做个闲云野鹤。 “我也不一定必死的……”虞世基微微尴尬,为了家族赴死太高尚,让习惯了做奸臣的虞世基有些不太适应,被人指着鼻子骂十八代祖宗都没有这么窘迫。 裴蕴斜眼看他,冷笑三声,死不承认有个P用,这世上除了胡雪亭当皇帝能够容忍下他们这些大奸臣,其余谁当了皇帝都要杀了他们以明其志。 “董纯都懂得道理,你还会不懂?”裴蕴笑着道。虞世基怒视裴蕴,让我稍微帅三秒钟不行吗? “……想要皇朝稳定,就要重赏军功,非军功不得封侯,非军功不得当四品以上的官。”胡雪亭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越的精锐部队要尽量给与最大的优待,普通步兵给与部分优待,普通百姓什么优待都没有。如此,大越的臣民才会一门心思的想要成为大越的将士。” “大越的精锐部队对那些敢于造反的人才会深恶痛绝,才会有杀心。” “认为军队不该有特殊照顾,人人平等,那是因为他们想要不劳而获,想要夺取别人用血和命换来的功勋。” “当皇帝的永远不要想着所有人爱你,三呼万岁的人当中至少有九成的人是不在乎谁是皇帝的。别以为所有大越人都是自己人,当皇帝最重要的要看清谁是自己人,谁不是自己人。” “大越的根基不是几千万百姓,大越的根基是手中的军队,是丹阳的信徒,是江南获得好处的高等级公民。” “大越可以失去极西之地,失去西突厥草原,失去关中,这些东西只要大越愿意,分分钟就能夺回来,但是大越一旦失去了手中的军队和江南的百姓,大越就会瞬间崩塌。这是大越的基本盘,千万年不能动。” “身为帝皇,我们只对拥护我们的人负责,只对为我们流血的人负责。不如此,不称帝。” 胡雪亭继续说着《皇帝秘籍》,虞世基听了一点都没有感触,这些东西不知道被说了多少遍了,还是基础的基础,一点都不新鲜,也就写秘籍需要考虑子孙后代是白痴,否则都不带写下来的。看胡雪岚一边嬉闹,一边用力记住的模样,虞世基微微好笑,很有胡雪亭明天就要挂了,迫不及待的向妹妹传道的味道。 但听着听着,虞世基却心中一凛,然后苦笑,胡雪亭真是一点点仁义道德都不讲啊,别人当了皇帝之后就开始执行宽松的政策,赦免这个,赦免那个,以示仁慈,但胡雪亭好像一点点展示仁德的意思都没有。 “圣上,装模作样还是需要的。”虞世基提醒,假装仁慈的好处还是很多的,至少那些百姓会相信仁慈是最高境界,从此爱自己的仇人,爱剥削他的地主老爷,愚蠢的百姓才好管理。“至少开个大赦,最后赦免了几个人没人知道的。”虞世基认真的道,当皇帝不赦免说不过去啊。 “是啊,哪怕圣上想要为华夏开辟未来,也大可以鼓吹五十年的仁慈和爱,等国家稳定了,再提出新民德就是了,还能让子孙后代刷一波更高的政绩。”裴蕴也劝道,为了长远考虑,先把韭菜养好了,后世子孙才有更多的选择,子孙不成才就一波又一波的割韭菜,子孙后代英明神武就开始提出新的文化新的思想,让人从跪着变成站起来。 胡雪亭摇头:“是啊,这才是好办法,我知道的。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胡某走得太快,不适应社会的共识,很有可能就摔倒了,爬都未必爬的起来,王莽就是个例子。” 虞世基和裴蕴等人一齐点头,知道改革太快容易摔死,那就走慢些啊。 “可是,胡某作为开国皇帝都不改革,子孙后代哪里还有机会?”胡雪亭认真的道,目光中有不屑,有苦笑,有无奈,有冰凉,也有疯狂。 “胡某杀了天下千百万人,门阀一扫而空,被富豪囤积的土地和财富尽数回到了分配的(起)点,儒家又被胡某或杀或贬谪,固守家园的百姓被赶出了祖祖辈辈坚守的根,到了举目无亲的蛮荒之地,嘿嘿,若是用数字形容,大随朝的天下有80分是完全不能动的根基,大越的天下此刻是尽数归零了,有什么不能动,不能变?若是胡某现在惧怕摔倒而选择了保守,不用五十年,这大越朝也会有80分的根基不能动,又怎么变革?” “到时候所有的勋贵都在鼓吹996和福报,难道胡某的子孙后代还能杀光所有的勋贵,从零开始不成?” “胡某都没有这个气魄推翻辛苦建立的一切从新开始,从来就没有想过胡某的子孙有抛弃一切的勇气。” “韩信被(胯)下之辱了,当了王侯之后寻了那个家伙,还要装作毛报仇的心都没有,以展示自己的仁德,胡某若是学了韩信,对那些辱骂胡某的人宽容,对那些不忠于胡某的人宽容,甚至还要讨好他们,怕他们闹事,给他们好处,求他们太太平平,胡某的子孙后代会怎么做?有了胡某做缩头乌龟的美好例子,哪个人会选择艰难的道路?” -- 第2398页 胡雪亭看着虞世基等人,眼神中露出了一丝神经病一般的顽固和冥顽不灵。 “胡某当了皇帝之后不是非要胡作非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什么的,这世上还有几个人敢违逆胡某?” “胡某当然可以忍受一些不顺心的事情,有些事是小事,解决的成本太高,胡某咬咬牙也就忍了,时间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可有些事情忍了之后还要付出重大的代价,胡某为什么要忍?” “胡某是皇帝,胡某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是胡某有节操,不代表胡某必须忍!” “胡某若是韩信,早就将那羞辱自己的人全家灭门了。” “胡某是睚眦必报的疯子,胡某的子孙后代才会不在乎一切,华夏才会有不一样的未来。” 一群官员默默的听着,胡雪亭又又又癫狂了。 胡雪亭回头看一群女官,问道:“记下来了吗?起居录中一定要写清楚,某年某月某日,帝感慨万千,然后吧啦吧啦。” 一群女官用力点头,身为书记,老实记录就好,千万不要去想胡雪亭到底说了什么。 “很好,有了这本《帝王OL》的秘籍,胡某的子孙后代只要看了一眼之后,立刻就会从新手村变成满级的大佬。”胡雪亭欣慰极了。 虞世基和裴蕴互相看了一眼,胡雪亭这是要全心全意开始管理国家,还是从大局开始治理国家了?他们二人有些期盼,又有些惊慌。华夏几千年来早已有了治理国家的定规,当了皇帝之后该怎么做,对税收该怎么做,对天灾人祸该怎么做,一条条的都可以在书本上找到详细的条例,若是偷懒,甚至可以直接翻抄前朝的律法,而后适当的增补就是了。但胡雪亭今日的言语中的含义显然是想立足在所有人没有看到的未来之上,为了千百年后一步到位了。 “有些狂妄,有些无知。”虞世基长叹,以前看胡雪亭很是老练狠辣,很有寄生在小女孩身体中的千年老妖精的感觉,当了皇帝后竟然越来越中二了,这可不怎么好。 “是啊,中二皇帝很容易灭国的。”裴蕴瞅着正在琉璃脸上画墨汁的胡雪亭,若是又是开国皇帝,又是亡国皇帝,肯定会名留青史了。 虞世基微笑着,那就太有趣了。一转头,看到书童就站在他们的身后,期盼的看着他们。 虞世基瞪他,看我们干嘛? “等你说一句经典啊。”书童严肃无比,“一般在这种场面之下,作为老臣都会说‘可是,我们是看不到了’,然后捋须微笑。” 虞世基冷冷的看书童,这个家伙真是欠揍啊。 “或者,微笑着看着君主,又转头看向蓝天白云,笑着道,‘反正我等本来是必死之人,这条命是她的,她若是胡闹,天下崩溃,我等尽心竭力,大不了把这条命还给她就是了,左右还赚了几十年。’”书童鄙夷的看虞世基和裴蕴,这是最最最基本的套路,这都不懂,如何体现君臣一心一意的为了国家民族? 虞世基和裴蕴深深的看着书童,大越朝的礼部侍郎是这个模样,未来的大越朝会不会产生一大堆中二脑残啊? 远处,胡雪亭忽然大声的叫着:“喂喂喂,都记下来!要是几百年后大越的天下都挤满了人,最荒僻的角落都有几百层的房子了,百姓升官无路,充满了绝望,那就用朕的绝招!” 御花园中所有人都盯着胡雪亭,还有什么皇家秘籍? “只要增加类似小吏的职务,比如那些红袖箍大妈,比如在各个街坊建立比县令村长更小的划分单位,什么‘街坊长’,什么‘楼道长’,什么‘楼层长’,什么‘垃圾分类小组长’,保证立刻就能让无数的百姓看到了当官的希望!” “重点是这些人不属于朝廷的官吏,不享受朝廷的俸禄,只享受晋升成朝廷官吏的机会,不用花朝廷一文钱的饷银!” 胡雪亭兴高采烈的说着:“世界立马和谐了!” 虞世基和裴蕴微笑了,看她起高楼,看她宴宾客,看她神经了! 第455章 放走也是计谋 胡雪亭坐在龙椅上沉思,手指在椅背上轻轻的敲着,发出笃笃的声响。 一群官员恭敬的站在大殿中,只盼胡雪亭胡来的动作稍微小一点,新的管理世界的方式或者会很有趣,但更大的可能是搞得天下乱套,民不聊生。 好几个官员看虞世基和裴蕴,身为朝廷大员好歹劝一下,打天下可以折腾,管理天下老老实实的按照标准做就好,把自己折腾死了就太愚蠢了。 虞世基和裴蕴满脸的崇拜的看着胡雪亭,完全不理会其余官员的怒视。 “你们是陛下的嫡系,好歹劝劝。”庚质低声对佘戊戌等人说道,丹阳系和胡雪亭关系不同一般,属于一个村出来的从龙之臣,比虞世基裴蕴等人更能说些不怎么中听的言语,这时候就该站出来挺身而出,制止胡雪亭乱来。 “朝廷养士百十年,就为了这一刻。”庚质低声道,目光中充满了殷切。佘戊戌等人淡淡的看庚质,干脆的甩白眼,胡雪亭现在毛圣旨都没下,劝阻什么? 庚质扫了丹阳系官员一眼,指望这群人出头劝阻胡雪亭是他单纯了,他微微捋须,作为老牌死谏大臣绝不可能任由胡雪亭胡作非为,必要时刻抱腿或者撞柱子都行。大越朝也是需要有忠贞的大臣的。 胡雪岚眨着眼,急忙招呼几个侍卫:“去,所有柱子前都站四个人。”一群侍卫用力点头,对每一根柱子严防死守,眼睛死死的盯着每一个大臣,尤其是庚质这种倔老头,绝不给他撞柱子自尽的机会。 -- 第2399页 一群大臣紧张的看着胡雪岚,只觉这个命令代表着无数不祥的预兆,很有胡雪亭下一个命令一定是祸国殃民,被无数大臣反对反驳乃至反抗。 “老夫为国而死,谁能阻挡我?”庚质看着一群侍卫盯着他,冷冷的笑了,卷衣袖,卷裤脚,活动筋骨。胡雪岚急忙再次下令:“去搬些棉被裹住了柱子!” 庚质活动脖子,脖子咯咯的作响,区区棉被就想要阻挡老夫? 四周的大臣死死地看着庚质,紧张极了,好好的上朝为何立刻就要见血?大越朝和谐美满的上朝风气去了哪里? 大殿的空气凝固了,死亡的气息在大殿中流转,随着众人的呼吸渗入身体。 胡雪亭终于说话了:“来人,传旨!” 一群侍卫微微屈膝,死死的盯着庚质,庚质冷笑着缓缓的躬背,老迈的身体像一头豹子一样充满了力量。 胡雪亭道:“取消路引,允许百姓自由的迁徙,经商!” 一群官员盯着庚质,快撞柱子啊。 庚质冷冷的看众人,挺直了腰板,神经!老夫为何要为了一个不错的政策撞柱子? 一群官员看庚质,取消了路引之后朝廷的管理难度将大幅度上升,为了治安,人口,税收等等考虑,必须抵制百姓的自由迁徙,把百姓固定在土地上。 庚质鄙夷的看一群官员,以为老夫傻啊,这明明是有小麻烦却有大利益的政策。 一群官员继续看庚质,目光深邃极了,长公主都准备好了棉被了,你就不装模作样的撞一下试试? 庚质瞅胡雪岚,不屑极了,老夫逗你玩呢,真以为老夫会认为圣上会出祸国殃民的政策?胡雪岚撅起来嘴,真是越来越不好玩了。 “停止对儒家子弟的搜查和驱赶。”胡雪亭继续道,一群官员愕然看着胡雪亭,胡雪亭转性子了? “全国各县划定耕地,林地,山地,矿区,工业区,任何人不得改变土地的用途。” 一群官员看胡雪亭的眼神意味深长了,知道这简单的几句话牵涉多少利益? …… 某个县城之内,一群人围在衙门前,看着告示议论着。 “这是不再迫害儒家子弟了?”有人毫不在意的道,百姓们已经对大越的法令有了深刻的理解,只要法律不禁制,说几个“迫害”之类的词语并不犯禁,衙役都懒得管。 一群百姓点头,好些人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儒家深入华夏民族的骨髓,大越朝可以用刀剑和拳头压迫别人不敢表露对儒家的尊敬和推崇,却不可能真的让所有人忘记或者讨厌儒家。 “若不是孔孟,我怎么可能识字。”有百姓大声的道,又是自豪又是哀伤的看众人。这种把孔孟和儒家直接与华夏的文字捆绑在一起的做法在普通百姓之中很有市场,好些人便用力的点头,胡雪亭废弃儒家一定是因为不识字才有了妒忌之心。 有人细细的看着榜文,问站在一边的衙役:“可有允许儒家建立学堂,穿儒服,戴儒巾,读孔孟之书?”这个问题衙役不能决,回头看笙歌。 笙歌咳嗽几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大声的道:“允许!想要在儒家学堂念书也好,穿儒服戴儒巾也好,我大越朝绝对不管。” 听着官老爷的亲口承诺,一群百姓欢呼了:“万岁!我可以让我孩子转到其他夫子的学堂了!”“就是,每天都说什么摩擦力、勾股定理,有个P用?多学一些圣人之言,懂一些道理,孝敬父母,那才是真正有用的学问。”一些百姓用力点头,大越朝废了很多祖宗家法,实在是太不对了。 “一定是有大官念起了儒家的好。”有人热泪盈眶,那些大官谁不是读着孔孟之道长大的,找机会为儒家正名那是肯定的。 “还有那些祖宗家法。”有百姓道,若不是那些祖宗家法,华夏怎么会幸幸福福的留存到现在,祖宗家法自然都是对的,谁敢反对谁就是背弃祖宗。 笙歌冷笑着提醒:“若是敢玩什么女子不上桌吃饭,大越朝的边疆大的很,多少人都容得下。本朝是停止了对儒家子弟的追责,不是允许你们以祖宗家法对抗朝廷。谁嫌弃脑袋上的脖子比较重的,本官可以帮你拿下来。” 一群百姓打了个颤,差点全家发配边疆,急忙娴熟的挤出了谄媚的笑容。 “官老爷,我若是建立一个儒家学堂,你不会抓我吧?”某个看着粗手粗脚的男子扒开人群,走到了笙歌的面前,一群百姓盯着笙歌,就怕官老爷说一套做一条,引蛇出洞。 “不抓。”笙歌斩钉截铁的道。“但是……” 一群百姓死死地盯着笙歌,果然官老爷的话信不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但是,你若是开设学堂,多半会饿死。”笙歌冷冷的道。 那男子笑了,以为老子粗手粗脚看着就是莽汉或者农民,所以怀疑老子的学问?老子这身打扮和容貌是老子的伪装色,不如此不能安安稳稳的混到现在。他淡淡的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在下虽然不是学富五车之辈,但读了十几年圣贤书,多少有些心得,教一些蒙童还是可以的。”周围的百姓用力点头,能够读圣贤书,谁愿意去学看不懂的格物道。 “是啊,格物道真是难懂啊,哪里像儒家的书籍这么容易读,随便背几句弟子规就敢说自己可以成为人才了。”笙歌笑了,百姓们冷冷的看笙歌,你是官老爷,你怎么说怎么好,但你扪心自问,多少前辈大贤就是学好了弟子规,学好了《论语》才成为了朝廷栋梁的? -- 第2400页 “学格物道的花费也比学儒家要高。”笙歌继续道。 百姓们深有同感,官老爷总算是说了句人话,这格物道的学费太贵了,仅仅是书本的费用就比儒家要贵,儒家也就四书五经而已,格物道的书一本本的多得是,就那个最简单的算数竟然也有十几本书,这忒么的不是故意骗钱吗?再算上各种尺子圆规等等文具,这费用真是随时上天啊。 “以前都说穷文富武,十年寒窗苦读就能考状元,如今这学费就坑死了人,反而是学武便宜。”有百姓愤愤不平,学武只要多吃肉,每天锻炼身体就好了,学文真是太费钱了。 “你建起了学堂,我立刻就把孩子转过来。”有好几个百姓扯着那儒家子弟问。那儒家子弟看看笙歌,傲然点头,瞧,现在就有三五个人报名了,到了晚上肯定是有几百个人报名的,公道自在人心,儒家有大功于社稷,百姓怎么都不会舍弃孔孟的。 “考科举,必考格物道的。”笙歌冷冷的道。 一群百姓傻傻的看着笙歌,毛? “当然,要是你们读书就是为了明事理,孝顺父母,或者替别人写家书,在账房做个记账的,那也无妨,不用去学那难懂的格物道的。”笙歌微笑着。 一群百姓怔了许久,谄媚的笑了:“官老爷说得太对了,儒家算个P,我们怎么会转学呢,我家的娃最喜欢格物道了。”不能当官上个P学堂啊,谁忒么的为了明事理而读书,读书就是为了考状元当大官,改换门庭! 那儒家子弟看着周围一个个对儒家充满爱的百姓散开,扯住一个百姓问道:“你家娃什么时候转学过来?”那百姓不屑的看他:“滚蛋!” 笙歌冷冷的看着那儒家子弟,别以为儒家子弟能翻身了,朝廷只是拿你们做一个榜样而已。 “什么榜样?”几个官吏悄悄的问道,不彻底搞清楚朝廷的目标,不太好执行细节啊。 “允许其他不同的意见冒出来。”笙歌道。大越朝封杀了儒家,不知道多少人胆战心惊,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自然是不对,但罢黜百家独尊格物道、墨家、法家,也不是什么对的事情。 一群官吏缓缓的点头,最怕就是文字狱啊,稍微说错了什么就被抓了。 “自从罢黜儒家之后,我写字都小心翼翼的。”某个官员道,读了多年的儒家了,遣词用句都带着儒家的烙印,唯恐一不小心写一句“三人行必有我师”,然后被一群人抓住了把柄,发配去了彩云之南。 好些人点头,并没有把言语继续说透。 笙歌微笑着,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区区一个罢黜儒家并不会引起生活中的不变,毕竟大越朝没有搞文字狱,也不怕不小心写了什么《论语》中的言语受到了惩罚,但一群官员或者聪明人怕的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自古以来敢于朝廷不同声音的就没有好下场,胡雪亭的手腕更加的凶残,发出不同声音的下场更加的可悲。 “以后,可以随便的说话了。”笙歌微微叹息。一群官吏瞅笙歌,果然笙歌也小心谨慎着啊。 那粗手粗脚的儒家子弟闷闷不乐的到了家中,躺在床上只觉比被封锁还痛苦和郁闷。 “为何百姓如此的不辨忠奸?”那儒家子弟恶狠狠的看着屋顶,以前被邪恶的大越朝压迫着,百姓不敢学儒,不敢说一句儒的好,他理解啊,天大地大小命最大,他不是同样为了保命,借助外表的优势,假装是不识字的文盲吗? 但是,既然大越朝停止了对儒家的迫害,为什么百姓依然执迷不悟呢?没有儒家的浩然正气,哪里会出现人杰,华夏百姓哪里会过上好日子?华夏千百年来都是在儒家思想的照耀下才过的幸福美满,没了儒家思想,百姓哪里会幸福呢?难道靠那些毫无用处的格物道吗? 那儒家子弟闭上眼睛,眼眶酸痛的很,世人愚昧,不懂儒家的重要。他不怪那些百姓,真的,不怪那些百姓……不怪才忒么的怪了! 那儒家子弟重重的一掌拍在床板上,那些百姓有眼无珠,贪图大越朝的好处,为了科举当官而去学格物道,还有没有羞耻之心?他恶狠狠的想着,科举了不起啊,当官了不起啊,没有浩然正气,没有为民做主的心,哪里能够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才?唯有儒家才是…… 他怔怔的看着天花板,科举啊,当官啊!学了格物道就能当官啊!他是不是也要去学格物道…… 他重重的叹气,他当然想当官,当然想学格物道,可是,他学不会啊。该死的格物道,根本与圣人之道是相反的,大多都是数字和公式,一道数学题做不出来就是做不出来,哪里像儒家的书籍,随便什么题目多少能够写一些字数凑数的。 那儒家子弟长叹,以前写文的时候套路满满的,写感情的,不管是亲情、友谊、中军爱国、男女之爱,只要扯“羔羊跪乳,乌鸦反哺,禽兽尚且如此,何况人乎?”多少会有些分数的。哪像该死的墨家法家,明明没有一个公式和数字,竟然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加上他万试万灵的“羔羊跪乳,乌鸦反哺,禽兽尚且如此,何况人乎?” 还有那些因为别人反对种树,就指责别人拉屎不擦屁股,禽兽不如等等的犀利言词,在墨家法家格物道上也是毫无用处的。 他学了几十年,使用的最娴熟的两个武器,“拿物拟人”和“人格攻击”竟然全部废了。 -- 第2401页 如此,他哪里有胆量考科举? 窗外光线慢慢的变化,从昏暗到极暗,又到了明亮,那儒家子弟却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天亮的时候,他盯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疲惫的出了门去上工,却看见有许多人围在一起。 “……不如,我们一起搬家去大楚吧。”有人说着。 “大楚会不会太远了些。”听到的人问着。 说话的人古怪的看着那听的人,那听的人莫名其妙,那粗手粗脚的儒家子弟却听懂了,凑过去问道:“你真的这么打算?”那几人小心的看了一眼那儒家子弟,继续遮遮掩掩的道:“大楚虽然是蛮荒,但是有圣君在朝,此刻虽然艰苦了些,但未来肯定会越来越好。” 那儒家子弟微微皱眉,道:“可是,听说大楚瘟疫四起,疾病丛生,人过三十已经是高寿。”周围听的人莫名其妙,大楚有瘟疫,谁说的? 那说话的人却用力点头,道:“蛮夷能活,我等优越于蛮夷,自然也能活,多备些草药,定然不会有事的。”那儒家子弟犹豫不决,只觉风险不是一般的高,瘟疫之外还有遥远的路途啊。 那说话的人凑过来,低声道:“我听说有人再做飞艇生意,只要给钱,哪里都可以送我们去。”飞艇的科技实在是太成熟了,稍微有些动手能力和家中有钱的就能做一个出来。那儒家子弟依然犹豫,终究是对人生的重大决断啊。 “重大?蛮荒虽远,瘟疫虽恶,性命虽重,但难道还有比前途更重要的吗?若不能得志,千里马死于拉磨,为何不拼一把,输了不过一死,赢了就有璀璨的未来。”那人压低了声音道。 那儒家子弟深呼吸,眼中精光四射,厉声道:“好,算我一个!” 周围的人茫然极了,去大楚至于谈的这么诡异吗?而且,迁移去大楚不是有朝廷的飞艇吗,何以还要给钱? 等那说话的人和儒家子弟走出了许久,周围的人中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该死的,他们说的不是大楚,而是大……”硬生生将最后几个字咽在了肚子里。但周围的人已经懂了,不是大楚,是大随。 杨広虽然死了,但是大随依然在拉其普特,大随依然尊重儒家子弟,以儒为贵,既然大越容不下儒家子弟,为何不去大随呢? “只要不是钓鱼,值得一试。”有人沉吟,学不会格物道,又不想做一辈子普通人,不去大随搏一把未来,难道还在自怨自艾中委屈一辈子吗? 某个青衣男子默默的听着,与家人刚回到了家,就对家人道:“我打算全家迁移去大楚。” “大楚?”家人莫名其妙,大随真的就这么好? “不是大随,是真的大楚。”那青衣男子笑。“我虽然曾经在大随为官,但大随气数已尽,我为何要投靠大随?”家人理解了,原来是自以为一身才华,朝廷却弃之不用,多半是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我一身才华究竟值不值钱,我自己也没有把握,文人相轻,总是以为自己才华盖世,别人都是鱼目混珠之辈,我不至于以为自己天下第一,朝廷不用我就是朝廷的错。”那青衣男子笑着。 “那为何你又要弃大越而投大楚?”家人更加不解了,惊讶的问道,大楚遥远,又是蛮夷之地,怎么看都不如大越的。“大越如今地广人稀,只要我们勤劳工作,定然可以活得舒舒服服的。” “因为政见不同。”那青衣男子认真的道。“胡雪亭信奉的是霸道,拦路者杀,反对者杀,不服者杀,凡有不同意见者,虽不至于就定然杀了,但不用就是不用,绝不采取中庸之道,互相妥协。” “以霸道取天下容易,定天下也未必不成,法家约束百姓很有一套,秦朝以法强大,吞并六国,大越未必不会以法强大,再现吞并天下。”那青衣男子自视甚高,不愿意说唯心的言语,虽然自汉以后天下以儒定,但法家不见得就不能治理国家。 “大道三千,未必只有儒家才能到达终点。”那青衣男子笑着,他虽然是学习儒家出身,但其实没有认定非儒家不能治世。 “但我坚信以王道治世才是最好的办法,胡雪亭处处行霸道,令我心中不舒服,也不服气。”那青衣男子道。待人以诚,由己及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等等王道的道理是他人生的信念,眼看胡雪亭处处乱来,他又是不服气,又是有些担忧,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结果,但他才疏学浅,看不清楚? “想来想去,我还是想去其他地方试试。”那青衣男子淡淡的道,不服胡雪亭,那就走好了,离开了大越朝,去大楚或者大荆,世界如此之大总有容身之地。 “杨轩感和张须陀可不是行使霸道之人。”那青衣男子笑着,杨轩感和张须陀位高权重,这两人他都不认识,但是久仰大名,也在公文中侧面看过一些两人的做事方式,浓浓的王道思想很是让他舒服。 “胡雪亭今日放开了儒家子弟的迁移,但未必不是可以驱赶他们离开,若是这是个陷阱,以后只怕会更艰难。”那青衣男子道,虽然他也知道这个猜测过于悲观,但是既然迟早要离开大越,为何就不乘机早早的去了大楚呢。“去的早了,我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个高些的职务。”那青衣男子笑着,江山社稷大了数倍,处处都缺人缺官,他一直被故土牵绊,舍不得离开,此刻再去已经有些迟了。 -- 第2402页 …… 月色微明,几十个人畏畏缩缩的躲在草丛中,看着头顶的天空。有人压低声音耳语道:“会不会是骗子?”越想越是担心,能制造出飞艇的人需要用来做冒险的生意吗?被朝廷知道了只怕是要掉脑袋的。其余人也是胆战心惊,满怀的希望在时间的流逝和四周的黑暗中变成了满怀的惊恐。 “看,来了!”有人压低了声音道。众人看向天空,只见一艘飞艇仿佛从月亮中飞来,越来越大,终于降落在了地面之上。 “快!”不用人呼喊,几十个人从草丛中一跃而起,飞快的跑向了飞艇。 “不好!是官兵!”对面忽然有人凄厉的喊。几十个人一怔,仔细的看四周,只见四面八方都有人从草丛中蹿了出来,悄无声息的冲向飞艇。 “啊!中了埋伏!”对面又有人大喊。几十个人大惊失色,竭力的收住脚步往回跑。 “跑个毛啊,都是坐飞艇去大随的,有个P的官兵!”有更大的声音叫着。 已经四散奔跑的人半信半疑的停止了脚步,小心的看四周,有人冒险点亮了火把,越来越多的火光亮起,只见四周的人果然个个都是普通人的模样,背上大包小包,脸上一脸的惊恐。 “搞毛啊!自己人吓自己人!”有人欣喜的大声的骂着,四周都是欢快的叫骂声,好些人在地上卖力的寻找着。“借个火把使使,我的包裹掉了!”“我的鞋呢,谁看见我的鞋了?”“刚才谁忒么的推老子?” 四周几百人渐渐的聚拢,终于汇聚到了飞艇之下,好些人平生第一次近距离观看飞艇,只觉这飞艇果然是法宝,竟然如此之大,足够容纳几百人。 飞艇之中有人走了出来,大声的道:“动作快点,都上飞艇!” 四周几百人死死的盯着那人的衣服,颤抖着道:“官……官……官兵啊!” 火光之下,那飞艇之中陆陆续续的出来了几十个官兵。领头的人厉声道:“叫个毛啊!不是官兵,谁忒么的有本事带你们去大随?要掉脑袋的!” 四周几百人瞬间都懂了,原来是官兵的私活啊!怪不得不在乎被朝廷抓,官兵和贼都是同一个人,想被抓都难啊。 “都排好了队,给了银子就上飞艇,没银子立刻滚蛋!”那领头的官兵大声的道。四周几百人急急忙忙的排好了队,老实的缴纳银子。有人谄媚的笑着:“官爷怎么称呼?”那领头的官兵厉声道:“怎么,知道老子的姓名想去告老子?”那百姓急忙摇头否认,只是为了有个称呼,休要多心。 那领头的官兵狞笑着拍着腰间的刀剑,道:“老子不想知道你们的名字,你们也不要来试探老子的底细。你们缴了银子,老子就送你们去大随,钱货两讫,谁也不欠谁,离开了飞艇之后你我素不相识!” 四周的百姓更加的放心了,官兵做贼之后还是很讲规则的,果然是做长久生意的人。 “动作快点!”其余官兵催着百姓们,能够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多,一旦被发现了多少是个麻烦。 “记住了,到了飞艇之上就躲在房间里不要出来,房间里有吃有喝有被褥有书本,想干什么都行,就是不准出来,更不要出声,一切都有我们兄弟应付,要是谁敢出声拖累了大家,休怪我们手下无情。”那领头的官兵大声的道。一群百姓用力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月光之中,飞艇起飞,带着几百人飞向幸福的大随。 …… 胡雪亭看着地图,愤愤不平:“难道你们就如此饭桶,要本座亲自去画地图?”她斜眼看余阿福,工部连个会画地图的人都没有? 余阿福委屈极了,以前那些地图都是山水画,这张地图一点意境都没有,但却是坐着飞艇画的,保证是华夏历史上最全面最工整的地图。 地图绘制是个非常玄学的东西,华夏乃至世界绘制地图都是凭着感觉乱画,别说比例尺了,能够没有漏掉大河大湖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地图绘制者了。时不时还有人秉承天圆地方的方式画图,或者根据传说中大地是被一只乌龟背在背上的,是一个神灵的梦境,是一个花瓶中的世界等等根据绘制地图,结果出来的地图奇妙无比。 但接受了大量理工科观念的大越人绘制的地图精细无比。 “瞧,方向!比例尺!山脉,河流,城池,应有尽有。”余阿福道。其余官员探出脑袋看着工部绘制的江南东道沿海地区地图,也没觉得有问题,这张地图若是扔在前朝的官员们面前肯定吓死了他们,这世上竟然有如此详细的地图。 附近一些老船工看着地图,一点点都没看懂,当他们并不奇怪,官老爷们都是神人,他们这些只会航船的人懂个P的地图,祖祖辈辈划船都是靠爹娘教的,哪里有暗礁,哪里有激流,有个P的地图。但他们不敢作声,大越朝的最最最高贵的皇帝和大臣们能够在这个拥挤的造船厂中接见他们,已经是祖坟冒烟了,回去保证可以吹三辈子。 “师姐,还有哪里不满意?”椰菜问道,这张地图已经非常的完美了。 “经纬度!”胡雪亭看着熟悉的杭州湾,就哪里还是小小的杭州湾,都要画到渤海湾去了。至于其余海岸线更是奇妙无比,竟然不是标准的圆弧就是一条条直线。胡雪亭都要怀疑工匠们是不是玩过八位游戏机,相信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能用直线代替? -- 第2403页 余阿福尴尬,大海之上真心不太好测量,完全没有方位感。“其实,绘制大陆的时候也不太有方位感。”余阿福老实承认,视线所及之处自然是全部能够画的出来,但是在两张地图的连接之处就有些狗屎了,常常要跑去实地勘测,小小的江南东道的地图绘制就要了工部大量的时间。 “若是以此法绘制地图,世上最详细的地图自然是毫无问题的,但所耗费的成本和时间只怕……”余阿福悄悄擦汗,工部所有人都集中起来绘制江南东道的地图还花了许久,想要画全国地图只怕是用十年作为单位衡量的。 “木星四卫星法!”胡雪亭苦苦思索,只记得这么一个狗屎的测量办法,那还是因为这个名字太特殊,不然根本不带记得的。 一群大臣目瞪口呆,完全不懂什么意思,但对胡雪亭强行推动航海技术倒是有些理解。 “世界太大,飞艇虽然可以纵横世界,但是成本太高了,终究是要发展航海技术的。”胡雪亭长叹,还以为可以跳过大航海时代了,没想到却被成本打倒了。 一群大臣长叹,再建造飞艇,大越朝就要破产了。“这飞艇真是太烧钱了。”李浑道,一艘飞艇的价格就是他这样的巨富都有些接受不了,大越朝每一次飞行都是在烧银子。葵吹雪小心的退后一步,没办法,发动机的每一个零部件都是钱钱钱。 “而且,也不安全。”椰菜小声的道,飞艇的弊端在大规模的使用之下逐渐爆发,随便一个空气乱流就有可能让整艘飞艇坠毁,那些风大的地区更是危险无比,飞艇大队已经开始琢磨绘制风向图了。葵吹雪又退了一步,忽然感觉背后有人,转头一看,却是琉璃睁大眼睛看着她,她急忙做手势让琉璃不要说话,琉璃用力的点头,却跑到了前面,去扯胡雪亭的衣角。胡雪亭摸着她的脑袋,四处张望,没找到蹲在地上的葵吹雪,这家伙跑哪里去了? “必须大力发展铁路,航海,公路。”胡雪亭一点办法都没有,发展空中交通工具已经不是超越时代的问题了,而是超越科技的问题了,想要不在某一次飞艇遇难中嗝屁,就只能老实发展这些又先进,又落后的交通工具。 周围的老船工们只听懂了航海二字,又是欣喜又是惊恐,朝廷注重渔民海民苦哈哈的东西自然是好,但是这大海真心是危险,哪怕盯着沿岸航行,有时候一不小心就撞到了礁石之上。 “朕要绘制海图。”胡雪亭不懂大海,但是当皇帝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只动嘴皮子。 一群大臣用力点头,眼中却是无奈,不知道具体位置,又怎么绘制海图。 胡雪亭皱眉,该死的,不专业啊,手机GPS用得很熟练,还微微听说过“月距法”,但完全不知道怎么搞出来的。 一群大臣看着胡雪亭,星君都没有黑科技,那只能束手无策了? “谁说胡某没有黑科技的?胡某有领先世界八百年的黑科技!”胡雪亭咬牙切齿。 “朕提供方法,你们把大越的海图,以及周围所有世界的海图都绘制出来!朕要去美洲!”其实胡雪亭不是很急着去美洲,哪里只有一群黄皮肤的原始人而已,不着急,她想要的是南非和东瀛。 “金子啊!”胡雪亭对非洲黄金之国的金子垂涎三尺。 “金子哪有银子好。”胡雪岚小心的道,银子多漂亮啊,金子黄灿灿的,特俗。 “那就去东瀛,有的是银子。”胡雪亭毫不犹豫的道,世界的财富都必须掠夺到了手中,不然睡不好觉。 十几日之后,胡雪亭折腾出了六分仪,朝中大臣使用过了都说精妙的很。 “以此法竟然可以知道在世上的任何一点的位置。”虞世基沉吟,仅仅用这个六分仪制航海图有些浪费了,这六分仪的原理竟然可以确定整个世界的具体位置。 “这个世界,究竟是如何的呢?”裴蕴兴致勃勃,学了格物道之后,他隐约觉得天圆地方之说不靠谱,但从远古传下来的地图就没有一张是人可以看懂的,究竟世界是如何样的? 虞世基转头看了一眼裴蕴,意味深长,裴蕴也是一怔,转头看胡雪亭,这是不想当神棍了?百姓学了格物学,知道了世界是如何的,谁还惧怕胡雪亭?这世界很快要成为无神论世界了。 “谁说的?”胡雪亭反问道。 “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神灵,胡某都没有搞清楚。”胡雪亭老实极了,又是穿越,又是天意,又是剑气,又是破碎虚空,她早就对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莫名其妙了。“相信我,科技越是发展,越是没人能够理解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 “还请圣上为此法取名。”余阿福道,这个六分仪配合木星四卫法测量位置的办法真心不错,必须流芳百世。 “牵星术。”胡雪亭认真的道。 一群大臣看胡雪亭,只觉胡雪亭终于庸俗了一回,竟然取了这么个媚俗的名字。 “胡说,这是超越800年的技术!”胡雪亭一点都没有说谎,这个名字就是800年后的超级技术,当然,和六分仪或者木星四卫法有没有关系她完全不记得。 一群大臣开始收拾前朝传下来的大随或者华夏地图,那些地图实在不能看,山水画而已,很多地形诡异无比。 “拿去烧掉。”一些大臣道,留在那里也是浪费,一点都没有保护文物的心思。 -- 第2404页 胡雪亭拦住他们,又看了一遍那些山水画一般的地图,长叹道:“相信朕,绘制地图之后,朕丢在地图上的国土比得到的还多。”多看看,以后再也看不到整个世界就是华夏的地图了。 第456章 超前一步开发世界的后遗症 飞艇穿出了云朵,出现在天空之中。好些人惋惜的从窗口缩回了手,一片云彩都没有抓到。 “还要几日才能到达大随的国土?”有人不耐烦地问着,看其余人的神情其实充满了得意,整艘飞艇中几百个要去大随的有志青年大多数趴在了地上,只有区区三五人站在那里,很有鹤立鸡群的感觉。 “大约还有五六日。”某个人回答道。那些躺在地上的有志青年脸色惨白,仿佛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声音,还要五六天,他们还能活着吗? “呕!”某个有志青年听着噩耗,立马又吐了。 几个站着的人鄙夷的看着他们,谁命中注定了要成大事,谁其实是潜龙,在这次飞艇之行当中看得清清楚楚了,除了他们这个几个不晕飞艇的强者,还能是谁呢? “在下一直只以为天下无敌,不想小小的飞艇之中竟然遇到了诸位,只怕非是意外。”某个粗手粗脚的男子的嘴角流露出邪魅的微笑。其余人深有同感,虽然他们个个来自不同的地方,长相,性格,家产,经历各个不同,但谁不是一代人杰,以为天下无敌?不想在这个小小的飞艇之上就遇到了四五个相同的高手。 “看来,这大随将会聚集不少英杰啊。”某个矮小汉子长叹,天下太大,纵然豪杰辈出,谁能遇到了谁,只有在这小小的飞艇之中才会遇到如此多的英雄豪杰。 众人点头,各自沉吟,只觉未来微微有些艰难,一艘飞艇就有五个与众不同的人物,那么十艘飞艇呢,五十艘飞艇呢?总不能万里迢迢花光了积蓄跑到了大随,结果只做了一个小衙役。 “我等远道而来,有缘相遇,为何不结为同盟,共同面对浩瀚的未来?”那粗手粗脚的男子道。其余人微笑着点头,想要在大随站稳脚跟,出人头地,必须有一群可靠的,本事相近的同伴啊。若是其余飞艇中的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么他们凭借五人团结的力量就赢定了,若是其余飞艇中的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是大家平手而已。 “是,我等在此飞艇论道,可为挚友。”某个灰衣男子第一个响应,挚友就是说谁也不是老大,谁也不是手下,大家互相独立,又彼此利益相关,这才是最好的结盟。 那粗手粗脚的男子笑道:“在下窦建德,人称窦家村第一才子。”这个介绍必不可少,不然谁服你。 另一个灰布衣男子缓缓的点头,仅仅那随便的一站,那一股强大的气势就扑面而出。“在下是刘武周。” 其余人看他,没有刘家庄第一才子之类的简介?看来文化水平一般般啊。 “什么,你是刘武周?”某个光脚男子惊愕的看着刘武周,一脸的没有想到能够在这里见到了他。 其余人看着刘武周和那个光脚男子,没想到你们两个是一伙的啊,互相吹捧果然是抬高逼格的好办法。其余三人不自觉的互相看了一眼,二比一简直是有压倒性优势,他们三人必须联盟,否则以后肯定成为刘武周的手下,那做人就没什么味道了。 “可是马家集一拳打到了卖菜的马老汉的刘武周?”光脚男子继续惊愕,其余几人鄙夷的看他,都被看穿了还要演?又莫名其妙,打倒一个卖菜的老头很了不起吗?拳打幼儿园,脚踢敬老院这种事情竟然也敢拿出来显摆? “你们不知,那马家集至少有九成人姓马,所有人都是亲戚。”那光脚男子解释道。其余人理解了,看刘武周的眼神立刻就不同了,作为一个外姓人殴打当地大姓人,没有被当地人讹诈的卖肾,这真是太牛逼了啊。 “听说你一身武艺世所罕见,马家集几百人都没能留下阁下。”那光脚男子看着刘武周,敬佩万分。刘武周傲然拱手:“侥幸,侥幸。”其余人认真的看刘武周的脚,没想到跑得这么快,几百人都没有追上他。 那光脚男子自我介绍道:“在下是王家镇私塾3年A班夫子柊一飒。”众人这回是真的震惊了,谁不知道方圆三百里就是王家镇私塾最有名,能够在那里做夫子,没有一个秀才的名头那是休想。 “在下是贺来贤。”“在下是尹真司。”最后两人抱拳道。这两个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去年中秋诗会的时候愣是杀入了本府前三百名,直到最后才被淘汰,一身才华无人能及。 “贺兄的‘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的佳句,我等现在还都记得。”窦建德感叹道,如此深入浅出的诗句已经有几百年不曾见了,可惜那些点评诗词的人不识货,竟然让传世佳作遗于乡野。 “尹真司的‘一把雨伞你也偷,看来穷的光腚沟’也是传世之作。”贺来贤急忙道。 众人互相客客气气的,只觉这几人都是方圆三百里之内的英雄豪杰,平时还不显山露水,被人夺了风头,却在这飞艇之中终于露出了真才华。 “我等飞艇论道,当以此为名,不如各以地域为名。”窦建德道,“我在东方,不如自称东邪。” “好名字。”众人夸奖着,不立下东邪西毒等等名号,谁知道他们五个人是一伙的。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刘武周的眼中悄悄流下了泪水,孤单几十年,终于有了亲如一家的兄弟。 -- 第2405页 “谁敢欺负你们,谁就是欺负我!”其余几人厉声道。五人同心,其利断金,以后一定要开创美好未来。至于躺在飞艇地上的那些有志青年根本不用理会,坐飞艇都会晕的人肯定是龙套,绝对没有可能在大随发挥光和热的。 “知趣的,以后跟着我们五大才子。”窦建德微笑着,取出了扇子,轻轻地摇晃着,这些死龙套想要出人头地只有老实的给他们做炮灰,不然肯定一事无成。 “窦兄真是太仁慈了。”刘武周微笑着,理都不理那些死龙套。 摊在地上呕吐的有志青年中,好些人羡慕妒忌恨的看着五大才子,飞快的转念,这五个人能够不晕飞艇,一定是天纵之才,定然会出人头地的,是不是该老老实实的跟在他们的后面? 某个青衣男子晕晕的躺在角落,头都不肯抬,要是他没有晕飞艇,他一定也站在那里,兴高采烈地与其他人结交,组成麻将五人组,但躺在地上之后换了角度看众人,却发觉脑残的不是一般般。以前一直听说智障青年欢乐多,堂堂刘黑闼绝对不能掺和到这种事情当中。 “这飞艇偷渡,只怕有些蹊跷。”刘黑闼只觉心中有些发凉,智障青年都去了大随,大随会不会变成精神病院? …… 民部的衙门中,李浑唉声叹气,飞艇运输智障青年的方式很是费钱。 “入不敷出!”李浑看着赤字就头疼,以前只会砍砍砍的胡雪亭多么的节约啊,现在为了几个不同意见的人竟然要花大钱把他们送到世界各地去,实在不划算。 燕弥柒也是不满,胡老大忽然换了思路,对财政立马造成了压力。“这区区的几两银子根本无法补贴损失。”她很是郁结,那些偷渡的百姓以为付出了巨大的金钱,几百人的付出了上千两银子呢,飞艇飞一次就赚的盆满钵满,却不知道这些银子根本撑不起飞艇的损耗。 “这飞艇民用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李浑对飞艇的设计有些不满,除了乘客船舱,每一个零部件都像金子一样贵,还损耗的特别严重,听说那充氢气的设备已经换了好几批了。 “老大也是拼了。”燕弥柒以前以为胡雪亭三分天下是因为骁骑卫内部的危机,以现在看竟然还真的有要把天下百姓的价值观搞得多元化的意思。 “也不一定是主要目的,只是顺便而已。”李浑沉吟道,局面竟然已经是三分,就干脆把三分的利益发挥到了极点,让这个只有单一颜色的世界变得五颜六色。 “大越容不下的,就去其他地方,其他地方容不下的,就来大越,总之,普通人的流亡之路必须打开。”李浑道。燕弥柒叹气,价值观单一会导致恶性竞争,必须允许不同的声音,允许人口自由的流动等等的思想很是高大上,但是兵部和刑部的工作量就会大增,迟早翻脸。 “老夫还想翻脸呢。”李浑恶狠狠的道,以为民部就愿意迁移不同声音吗? “真有气魄,就保留不同的声音啊!”李浑对胡雪亭鄙夷极了,在朝廷保留不同声音才是真正的开明,驱逐出去算个P的开明。但他当然知道胡雪亭绝不会允许朝廷有不同的声音,华夏自古以来朝廷就从来没有允许过出现不同声音。天下是天子的,天子的话就是一切,谁敢反对,谁敢不同? 民部其余的官员听着,胡雪亭没有蠢得让朝廷陷入混乱,只是小小的跨出了一步而已。 “小实验而已,不会殃及国体的。”几个民部官员笑着道。 …… 一处山头上,某个农庄正在慢慢的搬迁,至少有一半人要离开这里去几十里地外的新农庄。 “唉,有些舍不得。”某个女子摸着熟悉的桌椅,这些东西都很粗糙,不值钱的很,但是陪伴了她多年了,舍弃了有些伤感。 “到了新的农庄会有全新的东西的。”其余人安慰着。那女子挤出笑容点头。远处,农庄管事正陪着祁蕾等人参观农庄。 “农庄不能继续扩张了,毁山建田的事情再也不能做,这里附近有铁矿,适合做工业基地,整个县都要停下农业,发展工业。”祁蕾道,陪在她身边的当地官员和农庄管事用力点头,朝廷的命令他们已经收到了,也安排人手转移和为了工业做准备了。 “朝廷有什么大动作?”当地官员小心的问着,附近的郡县都收到了朝廷的命令,各个农庄和作坊有的要扩大,有的要迁移,完全看不懂朝廷是想要鼓励农工还是摧毁农工。 “没有这么深刻。”祁蕾摇头道,几个当地官员和农庄管事急忙盯着祁蕾,不敢听漏了一个词语。 “圣上要规划天下,有的地方只能开矿,有的地方只能种田,有的地方只能设工坊,如此而已。”祁蕾简单的道,胡雪亭的一整套什么退耕还林,保养水土,集中资源等等的言语整个朝廷听懂的都没有几个,她也完全不明白,但看效果倒是有几分道理。 “有些地方根本不值得种地。”祁蕾道,就像眼前的这个农庄,在百姓的眼中只要是土地就是好的,山坡种地也能产粮食,每个旮旯角落都种满了庄稼才是本分,但对朝廷的大局而言,却并不是好事。辽东,西突厥草原,乌克兰等等地方有大量的平坦的肥沃的田地没有人种植,任由田地荒芜,而在这要与山林争地,要费力从极其远的地方调拨牛马开垦,一亩地都做不到方方正正,很有可能三分之一亩在山林的西边,三分之一在河流的北边,三分之一却是滩涂的地方集结了大量的百姓,艰苦又愉快的耕种。这实在太浪费人力畜力了。 -- 第2406页 “可是,这也能产出粮食。”农庄的管事弱弱的道,庄稼人只看重眼前的粮食,这个农庄的产出足够大家吃饱饭了,又怎么能闲置呢。几个当地官员恶狠狠的看农庄管事,得罪了京城来的大官,有你好果子吃。 祁蕾摇头,并不生气,若不是做了计算,她也想不明白。 “在这个农庄中,每个人产出一千六百斤食物已经到了头了。”她淡淡的道。农庄管事用力点头,地里的庄稼亩产也就不到二百斤,这还是改进了种子,以前能够收获一百二十斤就是大丰收了,再怎么所有人不停歇的开垦荒田,冬天也种菜,养猪养兔子,这人均产量终究是只有一千六百斤了,这个数字当然是非常非常大的数字,所有农庄的人打死都想不通同样是土地,为什么农庄就能产出比他们高三四倍的食物。【注1】 “这数字太小了。”祁蕾道。农庄管事有些不服气,这个数字不能只看表面,其中有大量的鸡肉猪肉兔肉,比大米面粉可耐吃多了,而且根本吃不完,仓库里堆得满满的,大量的肉类都被腌制起来了。 “在辽东,可以达到人均三千斤的产出。”祁蕾道。农庄管事倒抽一口凉气,瞬间就懂了朝廷的意思。有这么高的人均产出,谁愿意继续低产啊。 “圣上说,虽然现在粮食很多很多,但是,天灾人祸是说不准的东西,谁知道会不会连续十年旱灾十年水灾十年地震呢,粮食是储备的越多越好,宁可烂在仓库里,也不能以为够吃了就松懈。”祁蕾道。附近所有的官员和农庄人员一齐疯狂的点头,就是这个理!庄稼人靠天吃饭,要是老天爷不给面子,忽然之间玩天灾了,哪个庄稼人扛得住?以为年年有余,不用再拼命的人试试在大街上说说,指不定被唾沫淹死。 “我家本来有个亲戚的,本来过得好好的,结果遇到水灾,只能卖儿卖女了。”某个农庄社员惨然道,虽然这是五十年前的旧事了,但是整个家族把这件事反反复复的说,提醒后人必须多存粮食,千万不要心存侥幸。 其余人点头,谁家都有类似的祖训,区别不过是自己人的血泪,还是朋友邻居的血泪罢了。 “粮食产量最大的地方就专心产出粮食,有矿产的地方就做工业基地,交通要道就做商业流通,这是圣上定下的计划,三十年内不会改变。”祁蕾道。一群本地官员和农庄的人规规矩矩的听着,已经没了不服气的心思,去人均产量三千斤的地方种田当然比在这里与大自然抢耕地要好。 “只是,会不会造成某地粮食多,某地没有一丝的粮食……”某个官员低声问道,祁蕾摇头,朝廷中讨论过这个问题。 “所有的地方官都有任期,三年一任,每年由六部联合考核;各地的将军只管军,不管民;产粮地粮食由民部征收,运输到各地仓库。”祁蕾道。那些官员微微点头,不用担心辽东的卫军大将军造反,全国人民没饭吃了。 “其实根本不用担心。”祁蕾冷冷的道,“我大越最精锐的武器都在华山派各王的手中,谁敢造反,各王的卫军分分钟就杀光了他们。”不断推出的新式武器已经改变了战争模式,唯武器论在大越叫嚣的很,压倒了一切的勇者无敌,仁者无敌,精神无敌。 她微微的出神,胡雪亭固定各地土地用途,短期内只是劳民伤财,大量的人口需要被迫迁徙或者改换行业,从长远来看或者有几分道理。 “这个世界在胡星君的眼中,只是一个村子吗?”祁蕾微微有些伤感,胡雪亭这一套其实就是把整个世界当做了小村子,完全忽视了人口和地理面积,肆意的把天下当做一盘棋。但祁蕾想到那神奇的跨越万水千山的电报,电话,以及飞艇,就深深的感受到了世界的巨大和微小。 “从丹阳到涿郡,竟然只要一天。”祁蕾很是震惊,这一天的算法还是只计算了白天,按照时间计算的话只怕只有五六个时辰而已,这千里迢迢的地方嗖的到了面前,当天晚上登上飞艇,竟然可以在第二天早晨给远在涿郡的鱼俱罗拜寿。 这世界真是说不清大了,还是小了。 “或许真的只是一个村子。”祁蕾有些彷徨,一切的观念都在变化,她想起了胡雪亭的话,“打造多元环境,拖延内卷”,这是什么意思? …… 某个城池中,几个当地的大户聚在一起,脸色沉重。 “县令说了,城西的那块荒地不能再开垦了。”某个大户道。那块荒地被县里定位为“自然保护区”,真忒么的太狗屎了,完全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保护?这杂草丛生的荒地也要保护?”另一个大户气愤的道,说杂草丛生的荒地是有些过了,那块地长着一些不值钱的树木和野花,时而还能看见一些兔子狐狸之类的小动物,但这么一块前朝贱卖都没有人要的土地,凭什么就不准他们开垦? “若是建成了农场,那是多少银子啊。”几个大户愤愤不平,他们去江南仔细的研究了农庄,家禽的粪便肥田,大规模养殖,大工作量的种植,很是容易学啊,他们也可以在中原地区搞农庄的。 但显然县里敢颁布的法令断了他们的财路。 “大伙儿都冷静,万万不要和县令老爷起了争执。”有大户劝着,众人不吭声,谁都不是傻瓜,怎么能够和官老爷争执呢,他们几个因为有商号背景,所以没有被强制到农庄劳动已经是走了大运了,难道非要和官府对着干,被赶到农庄甚至矿山才甘心吗? -- 第2407页 “还是有一些地方可以开发的。”某个大户悠悠的道。众人一齐看他,没说错? 那大户缓缓的道:“滩涂,戈壁,沙漠,可以任意种植,经商,建造房屋。”这句话在县衙前的公文榜上写得明明白白,本地没有戈壁和沙漠,甚至没有滩涂,众人就没放在心中。 “你的意思是,去邻县的滩涂种地?”某个大户皱眉,谁知道大雨或者汛期河水会不会淹没滩涂,很容易血本无归的。 “没水的时候种菜,有水的时候养猪!”那提出机会的大户道。一群大户沉思,种稻麦的周期太长,风险太大,但种菜和养猪等风险立刻就少了,毕竟猪是活的,容易发现不对就迁移位置。 “我还有个主意。”某个大户被打开了新思路,滩涂地便宜的很,几乎是白送的,他们几个会节省下大笔买地的银子,那么,为什么不买块工业用地,开作坊呢? “粮食丰收,价格上不去的,为什么不做作坊呢?”那人道。 其余大户越想越对,为什么不试试看转型呢?他们有商号,有销售渠道,大可以自产自销。 “好,双管齐下。”一群大户道,有钱必须投资,不然钱怎么生钱。 …… 一□□臣聚集在虞世基的家中,死死的盯着虞世基手中的商号季报。 “……本季度的收益是……”虞世基读着季报,一□□臣听着数字,很是满意,终于能脱贫了。 “脱贫?”裴蕴冷笑,“老夫听到长公主道,圣上闲的无聊,要开始工业升级了。” 一□□臣完全听不懂这“工业升级”是什么意思,但是只看裴蕴的神情,就知道一定对商号的收益有重大影响。 “老夫其实也不知道。”裴蕴长叹,就是因为也不懂,所以才只能束手无策啊。 “这次的利润不要分了,且等等看。”虞世基道,若是圣上有什么生意上的动作,有银子在手进可攻退可守。一□□臣咬牙点头,都是世家门阀子弟,见过世面的,知道流动资金的重要性,不会只想着分了钱吃猪肉。 “圣上不管做什么,我们只管跟进。”某个奸臣道,其余人点头,作为朝廷大官经商最大的好处就是知道未来的动向。 皇宫之中,胡雪亭兴致勃勃的画着纺织机。 “此纺织机一出,所有民间的纺织业都要完蛋。什么男耕女织,什么天鹅仙女用羽毛编制布匹,什么牛郎织女,统统要跪倒在胡某的面前!”胡雪亭看着图纸傻笑。 胡雪岚葵吹雪椰菜看着图纸,仔细的考虑着工作原理,竟然是电驱动的,这成本有些高啊。小琉璃与几个小朋友在远处玩耍,将胡雪亭等人不注意她们,鬼鬼祟祟的对王奶妈挥手:“王内侍,我们饿了。”王奶妈无奈的看小琉璃,华山派的人个个都是吃货。“别让小小姐看到。”她只能小声的提醒,转身叫人准备菜肴。 “御膳房做的鸡腿可好吃了。”小琉璃对着几个小伙伴眉开眼笑。小伙伴们本来不想吃的,但听着小琉璃的言语,就忍不住流口水了。“真的好吃?” “会不会冲击百姓,让无数的商号关门?”葵吹雪计算着产量,用纺织机织布的成本将会迅速下滑,那些传统的织布业完全无法抵抗。 “会!”胡雪亭毫不犹豫。葵吹雪等人立刻有些犹豫了,想想那些靠织布为生的人没了工作,这是何等的凄惨。 “为了保护个别人,却牺牲了整个朝廷的工业,吾不为也。”胡雪亭有防范措施,只要农庄还没有完全退出,那些没了工作的人就可以去农庄找饭吃。 “没有冲击,谁会思变?”胡雪亭笑,纺织机只有她独家有,她大可以让皇家商号大量生产布匹,以稍微低于市场的价格出货,飞快的占领大部分市场。那些受到了冲击的百姓可以去农庄,那些商号却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放弃纺织业,由得她独占,要么就研究或者购买纺织机。 “落后的工业农业必须彻底改变。”胡雪亭不担心现在百姓有吃有喝,但是二十年后五十年后呢?现在地盘大,人均田地多,再怎么也不会饿死的,但五十年后人口翻了三四倍,如此落后的产能还能满足百姓的需求吗? “机器取代人力是必须的。”胡雪亭用小小的纺织机逼迫百姓产业升级已经是非常的温和了,她下一步打算在辽东、乌克兰等地实验机器播种和收割。 “就算搞不定全自动,至少也要有个半自动。”胡雪亭不在乎脚步太大研究失败,大不了在辽阔的黑土地上用大量的牛马并排拉扯机器好了,只要比人力的效率高,是不是全自动完全不重要。 “可是,生产力已经在升级了啊。”椰菜道。 胡雪亭看椰菜,没忽悠我。 椰菜看胡雪亭,师姐,你已经何不食肉糜了。 …… 余阿九快步走进了某个磨坊,看着面粉源源不断的从磨盘中流出来就感动的很,这不是面粉,是银子啊。 “呜~”外头忽然传来了骁骑卫的号角声,余阿九一怔,急忙出门,只看见几骑向着磨坊疾冲,后面几百骑骁骑卫追赶着。 “盗贼?流寇?歹人?”余阿九大惊,厉声下令:“关闭大门,拿起武器,跟随本官杀死贼人!”磨坊中某个女子慌张的寻找刀剑,找了一半,觉得不对,又跟着余阿九去推沉重的大门。 -- 第2408页 余阿九奋力的推动大门,再一瞅来骑,大惊失色:“圣上!”磨坊中的那个女子诡异的看着余阿九,难道余阿九谋反,皇帝亲自追杀过来了? 余阿九茫然了,难道她的磨坊赚了钱,胡雪亭想要分一半? “分个头!”胡雪亭冲进了磨坊,指着磨坊内十七八个大大的磨盘,厉声问道:“这是什么?” 余阿九小心翼翼的道:“这是风磨。” 胡雪亭当然知道这是风磨,她只想知道为什么余阿九舍弃了牲口拉磨,而花大价钱做了风磨。 余阿九看看椰菜就在胡雪亭背后,懂了,笑嘻嘻的给胡雪亭搬了凳子,又端了茶水,才道:“因为便宜啊。” 便宜? 余阿九用力点头:“每个磨盘就要一头骡马,骡马会生病,要吃饲料,还要有人饲养,成本高,磨出来的面粉不够精细,而且数量又少。我现在用了风磨,虽然第一次投入有些高,可是不需要人管,不需要饲料,也不用建造马厩,后期成本几乎是零。” 胡雪亭怒视余阿九,我还是知道啊!“我问的是为什么整个磨坊只有一个人!”偌大的磨坊内竟然只有余阿九的某个姐姐在打理,这也太古怪了,不是看不起女子,而是这么的磨坊需要磨多少面,只有一个女子工作会不会累死啊! 余阿九流泪了,恨不得抱住胡雪亭大哭:“因为我要吃猪肉!” 毛意思? “现在工人的薪水好高啊!”余阿九嚎啕大哭,随着大越朝不断地建造铁路,江南各地的城池越来越多,蛮荒之地变成了小丹阳,这各个城市中的人力却竟然越发的昂贵了。 “要是工钱给的低了,宁可去种田,包吃包住,还有工钱。”余阿九简直要哭死了,几年前请个伙计搬运面粉袋,每日只要十文钱,不包吃不包住,年初的时候的工钱就涨到了每日三十文钱,还要包吃包住,到了这个月每日五十文钱都找不到人。 “我要是找得到人,至于这样吗?”余阿九大哭,从利润上来说,再涨价也是可以的,但是花每日一百文请个搬运面粉的人,一个月就是三两银子啊!这该死的工钱都超过大随朝的四品官了吧?是她找人打工,还是她给人打工? “若不是工钱如此的昂贵,我至于搞风磨吗?”余阿九哭得气都喘不过来了,以为投资风磨不要钱啊?就算不要钱还要冒巨大的风险呢,谁知道从来没有人用过的风磨到底靠不靠谱。这不是被昂贵的人工逼的嘛。 “为了节省人工,所以不得不用风磨?”胡雪亭喃喃的道,总觉得世界玄幻了。 “我这里还算好的了,其余地方才惨呢,一些商号和工坊中伙计都跑光了。”余阿九又笑了,好些百姓再商量着等农庄取消之后立刻凑钱多买些田地,几户人家联合起来搞小农庄,根本不愿意外出打工。 “我家的农庄以后要赚大钱的。”那些百姓都这么说,完全没有核算过投入和产出,不知道就他们这些人手就算买了田地几乎不可能产生农庄的规模效应,赚的钱肯定没有打工多。 但这种盲目的乐观造成了工商业的人手急剧的缺乏,中原等地区因为铁路不够发达,还没有爆发这类困境,而江南地区这类情况已经越来越严重,百姓们每天都向往着去福建两广当大地主农庄主。 “要么加工钱,要么就走人。”余阿九无奈极了,面对如此狗屎的结果,除了提高产量,赚更多的利润弥补人工的昂贵之外,还有P个办法。 胡雪亭斜眼看椰菜,椰菜急忙道:“这几个月我做了好几台机床,听说有人还开始模仿流水线了。”再不产业升级,生产力升级,科技升级,那些商号作坊都要倒闭了。 胡雪亭死死地看着风磨,提前以前一千四百年看到了用工荒,真是太狗屎了。 “必须大力发展电力!什么水电,火电,风电,丧尸电,全部都拿出来!”胡雪亭咬牙切齿,还以为可以慢悠悠的发展第一次工业革命的科技,没想到竟然必须再次单独点亮一根科技树的枝丫,整个世界的科技走向已经超出了胡雪亭的预计,与另一个时空的发展次序完全不同了。 “反正是玩脱了,干脆再玩脱一点!”胡雪亭恶狠狠的道,大不了把知道的所有科技树全部点亮,世界已经变得一塌糊涂,谁还管乱点科技树会不会有报应。“来人,传旨,在各地大力推广棉花,桑蚕!” 棉花桑蚕是个好东西,大量的儿童也能加入了工作大军当中,为家庭创造更多的收入,棉花大丰收之后御寒能力加强了,再加上羽绒服,这辽东开发的速度就会更加快了。 “这华夏以后处处是桑田、工厂、火车,该死的,会不会消费能力又不够了啊?”胡雪亭看着天空,真心不知道把华夏变成了美利坚那种人少地多的国家之后会变成怎么样。 “要不要去抢点人口过来?”胡雪亭认真的思索,总觉得人太少竟然有些不稳当,东瀛和美洲大陆有的是黄皮肤的人,从人种上来说没有区别,只要花个百十年,保证可以毫无后遗症的同化成了华夏人。 …… 东瀛。 贺若弼占据着一个小小的城池,有些震惊的看着消息。 “这些蛮夷的皇帝竟然是个女人?” 这个消息让所有的右武卫将领颤抖。 大随从来没有把小小的东瀛放在眼中,一群要战马没战马,要草原没草原,要铁矿没铁矿,既没有丝绸也没有茶叶,几个粗糙的破瓷碗就当做传家宝的蛮夷算个毛啊?更可笑的是听说这些蛮夷穷得连文字都没有,需要悄悄的窃取华夏文字。 -- 第2409页 这种要什么没什么的蛮夷,既没有与大随有国土相连,也没有侵略大随的胆量和能力,只能不停地派遣使者跪在朝堂上请求学习华夏文明的原始人,大随哪个大佬或者百姓把它放在眼中? 没有灭了东瀛完全是因为有高句丽挡着,灭了高句丽下一步就是灭突厥,灭了突厥再下一步就是灭东瀛,这是所有大随人不用问都知道的步骤。 东瀛就是大随想吃就吃的鱼腩而已。 所以,贺若弼只带了区区一万右武卫精锐就敢在没有后援,没有补给的情况之下进攻了东瀛。 有了东瀛的偌大土地,贺若弼大可以与胡雪亭慢悠悠的周旋的。 “若是胡雪亭出动飞艇,老子就和她在山里打游击。”贺若弼早已看穿了胡雪亭的弱点,战略和战术能力都不够,心也不够狠,不舍得让士卒做炮灰,只要在多山的东瀛与胡雪亭开打,胡雪亭肯定只能完蛋。 “战马运不上来,运上来了也无法大规模使用。”贺若弼很有把握在东瀛击败胡雪亭,只要给他五年的时间悄悄的经营东瀛,这东瀛就是贺若家的了。 但是,东瀛为毛有个女皇帝? “推古天皇竟然是女的?”贺若弼和一群右武卫的将领竟然有些惊慌失措,高句丽对东瀛的消息比大随多些,他们知道东瀛此刻的皇帝叫做推古天皇,也没空理会“天皇”这个称呼狂妄自大,小小的蛮夷没有资格用“皇”字,顶多用个王字,他们只想知道这推古天皇四个字哪个地方能看出是个女的? “可是,就是女的。”几个高句丽人日语翻译趴在地上不敢动,那些东瀛人都说天皇是女的。 贺若弼深呼吸,放在十年前听说有个女皇帝女天皇女王什么的,他一定会无所谓的笑笑,大随朝女人可以当官,蛮夷之地女人可以当皇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现在听说东瀛竟然有个女天皇,不由得他不把女天皇和胡雪亭联系起来。 “那个什么推古天皇能不能打?”贺若弼问道,一群右武卫将领一齐盯着高句丽翻译。 高句丽翻译傻眼,他们哪知道,但又不能不回答,只能说道:“听说推古天皇性格温和,天生丽质,姿态得体,雍容富贵,晓畅政事。”就他们这点日语水平,以及周围那些东瀛乡下人哪里可能知道这么多推古天皇的消息,他们只是尽量把知道的洛阳话优美词语全部堆积到这该死的推古天皇身上而已。 贺若弼和一群右武卫将领冷冷的盯着几个高句丽翻译:“所以,推古天皇能不能打?” 几个高句丽翻译哭了,我忒么的哪里知道! 【作话】 PS:注1.网上查到“吴慧《中国历代粮食亩产研究》”中唐朝人均原粮占有量是1256斤。以此基础随意捏造本文大越朝的人均粮食占有量。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57章 推古天皇的忧思 右武卫军毫不犹豫的开始建造泥土高墙,虽然右武卫大军已经抢占了几个东瀛城池,也有良田万顷,但这东瀛的城池的城墙实在是太小太破了,就和乡下的小篱笆一样,这城墙绝对没有泥土高墙靠得住。好些人忍不住感叹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以前以为泥土高墙就是小孩子的玩意,现在对比之下才知道泥土高墙竟然包含了强大的技术含量和创造性,值得记入史册。 天气依然有些凉,但每个人都赤膊挖土,好些人身上热气腾腾,汗出如浆。 “动作都快点,要是被东瀛人打过来了,人人都要脑袋落地的。”呵斥声不绝于耳,虽然谁都没有提到胡雪亭,但是每个右武卫士卒都知道这东瀛的皇帝竟然是个女的。 “只要有胡星君一分的凶残,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想到又是一个该死的女帝,一万右武卫士卒就干劲十足,发誓要在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建立三道泥土高墙,一千个箭塔,五千个陷马坑,两万个稻草人,这个工作量太大,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掉脑袋的压力之下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完成的。 “什么两万个箭塔?两万个怎么够!”不时有人怒吼,手指像是鸡爪疯一般自如的抖动着,一根根稻草在手指尖飞舞,神奇的成了稻草人的身体。 “没有十万人,谁敢面对胡星君?”右武卫士卒当然知道东瀛蛮夷不是胡星君,但是都是女帝,谁知道会不会和胡雪亭有什么瓜葛,打仗那是性命攸关的事情,若是因为手指疼胳膊疼脚疼腰疼浑身无处不疼这种小病就偷懒只做了两万个稻草人,对方一瞅,咦,才两万人啊,打得过!嗖的就冲过来开打了,那死得也太忒么的冤枉了。 贺若弼担忧极了,这还是那支喊着“每战用我,用我必胜”,“唯我右武,必杀星君”的右武卫吗?还以为喊口号的声音忒大,右武卫中消息灵通的大将们虽然没什么信心,但消息闭塞的小卒子们对胡雪亭的厉害一无所知,足以与胡雪亭可以一战,没想到是他幼稚了。 右武卫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胡雪亭的厉害?以前还能吹牛没有和胡雪亭的大越军正面交过手,不知道谁输谁赢,但从中原逃到了辽东,又从辽东分道扬镳,甘冒巨险逃到了东瀛,这说不怕胡雪亭都没人信。 右武卫军士卒中关于胡雪亭飞天遁地,上九霄下地府,一把飞剑万里之外灭国灭城的谣言到处都是,只会比现实中胡雪亭神奇的武力更加的神奇一万倍,谁都没有与胡雪亭打上一场的勇气,哪怕是和胡雪亭有万分之一纠葛的东瀛女皇帝也照样不太敢招惹,谁知道会不会同样飙射一道灭城的剑气? -- 第2410页 “无论如何,稳扎稳打,以正合以奇胜。”贺若弼对右武卫士卒的畏敌如虎毫无办法,唯有安慰自己,大军背井离乡一直处于慌乱之中,整只军队的心态不太对,很有恐胡症,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只要与该死的东瀛人打上一场,打败了东瀛人之后信心就会爆棚,什么推古天王,什么胡星君全部去死。 “将军,看那里!”某一段泥土高墙之上,一个右武卫士卒指着某个方向,某个将领急忙望去,却看见远处某个小树林中,隐约有人影晃动。 “该死的,斥候是干什么用的?”那将领大骂,东瀛人到了这么近的地方都不知道,要是东瀛人打过来可如何是好? “准备战斗!”那将领急忙吹响号角,却看见十几骑斥候已经冲了过去。 “蠢货!”那右武卫将领大骂出声,眼角含泪,那十几骑斥候是想用他们的死,拖延敌人的进攻啊。 号角声中,一个个右武卫士卒惊恐的扔下手中的铲子,慌忙的披上纸甲,拿起武器,急促的号角声中人人脸色惨白。 “东瀛人竟然到了这么近的距离?”不少士卒想到了隐身术什么的,只觉得遍体生寒。 那小树林中冲出了二十几个东瀛人,叽里呱啦的叫着,拿着刀剑冲向了斥候。 某个东瀛人傲然举着剑,厉声叽里呱啦的叫着:“在下是壬生家族的族长壬生京四郎,人称鬼眼狂刀,你们竟然敢冒犯我壬生家族的领地,还不速速过来受死!”周围的东瀛人敬佩的看着壬生京四郎,果然是壬生家族的勇士啊,一个人敢于面对数不清的外族人。 “这才是值得我毕生追随的勇士!”某个东瀛人感动的落泪。 “听着,我们只要击杀了那些骑兵,我们壬生二十四勇士就将闻名天下!”壬生京四郎盯着疾冲而至的十几个骑兵,眼中冒着精光。 一群东瀛勇士用力点头,二十四个人就敢面对十几个骑兵啊,整个东瀛都找不到这么勇猛的人!虽然不知道敌方是谁,是从哪个地方忽然冒出来的,但是看看对方人数多的数不清,又能够飞快的建造城池,这绝对是了不起的强力氏族啊。这冲过来的十几个骑兵竟然个个穿着白色的古怪盔甲,一定是那个强力氏族的最勇猛的武士,他们只要能够合力杀了一个,然后就可以逃入树林之中,名扬天下了。 “京四郎殿下!我们一定会胜利的。”二十四个东瀛勇士手心冒汗,死死地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骑兵。 “我是壬生家族最强的勇士,受死吧!”壬生京四郎厉声叫道,猛然跳起,身体在空中如同水鸟一般自如的旋转着,手中的长剑疾斩。“无明神风流奥义之重力崩坏翔!” “啊!那就是无明神风流奥义之重力崩坏翔!”二十几个东瀛勇士激动万分,能够看到如此华丽的招数,实在是死也值得了。 “京四郎殿下一定能够斩杀敌人的大将的!”几个东瀛勇士握住了拳头。 “噗!”壬生京四郎一刀砍中了疾冲的战马,嘴角露出了狞笑,下一刻,就是战马头颅落地,巨大的身躯倒在地上,后续的十几骑都会被这匹倒地的战马和骑士拖累,纷纷栽倒在地,沉重的战马和激烈的冲击力将会让这些外来人的猛将重重的撞在地上并且无法起身,然后,他将用无明神风流奥义将这些外来人尽数杀死。 “死吧!”壬生京四郎狞笑着看着那匹战马的眼睛,那匹战马无辜的看着壬生京四郎,继续疾冲。壬生京四郎大惊失色,别死撑啊,该倒下就倒下。 “噗!”壬生京四郎被战马撞到,飞了出去。 “这不可能!”壬生京四郎惨叫着,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匹战马,受了他的奥义剑术,战马竟然毫发无伤,唯有一只只纸蝴蝶飞舞。 “噗噗噗!”壬生京四郎被乱蹄踩死。 “不!”一群东瀛勇士惨叫,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强大的壬生京四郎竟然被杀了。 “这些人是非常强大的猛将!”东瀛勇者们觉悟了,这些骑兵师猛将中的猛将。 “噗噗噗噗噗!”二十几个东瀛勇士尽数被杀。 斥候队伍又继续向树林中深入了几百丈,见没有他人,这才吹响了号角。 “只有那二十几个人?”贺若弼松了口气,看来只是东瀛人的斥候而已。 “命令斥候去更远的地方巡逻!”贺若弼厉声下令,要不是那支斥候的头目是他的次子贺若怀亮,他现在就斩杀了漏过敌人斥候的垃圾士卒。 “令公子开战第一功,干得不错,将军何以苛责?”其余将领微笑着夸奖着杀死二十几个敌军斥候的微不足道的功劳,心里鄙夷极了,装什么严格执法啊,被敌人的斥候渗透那是最最最正常的事情,斥候是用来侦查大部队的,又不是反间谍部队,二十几个地方斥候混进来关己方的斥候部队P事。 “二公子骁勇善战,是一员猛将啊。”一群将领微笑着拍马屁,谁不知道贺若怀亮就是一个纨绔,贺若弼让他当斥候就是想让他名正言顺的捞点军功而已。 泥土高墙之上,万余右武卫士卒瞅瞅周围果然没有看到大队的东瀛人,急急忙忙的又脱了纸甲,奋力的搭建箭塔,堆积泥土高墙。 “动作快点,蛮夷的斥候已经到了,敌人的大军就在几十里以外。” …… 一个木屋的庭院之中,几百个人规规矩矩的站着,某个华服女子坐在蒲团中,正是东瀛的推古天皇。此刻,她惊愕的看着某个跪在地上的男子:“你是说,大随人进攻我们?” -- 第2411页 听说一直混乱不堪的华夏地区在二三十年前进入了大一统,她还是微微有些担心的,华夏的地盘太巨大了,距离东瀛又算不上很遥远,要是打过来怎么办? 华夏一统,大随初立,东瀛有不少部族悄悄的派人去了华夏,见识到了大随的强大之后,无不倒抽一口凉气,打死不信东瀛人能够打赢大随人。 某个从大随回来的东瀛密探说起大随的时候浑身发抖:“洛阳的房子竟然是三层楼的!”听得人都吓呆了,东瀛盖一层的房子都有些吃力,好些都是茅草屋,洛阳人竟然盖了三层楼的,这一大串建筑学上的难题是怎么搞定的? “洛阳的天街有50丈宽!两边都是三层楼的房子!”密探继续发抖,一群听众想象了一下50丈宽的街道,只觉脑子不够用,这是神灵住的地方吧? 再提到浑身铠甲的骑兵队伍的时候,东瀛人已经不震惊了,差距太大,除了派人好好学习好好山寨之外,还有个P的念头? 但大随与东瀛之间有高句丽新罗百济隔着,就像是隔着笼子看老虎,终归是放心了不少。可惜高句丽新罗百济并不是老实人,竟然也对东瀛虎视眈眈,一旦半岛统一,第一个倒霉的也是东瀛。 推古天皇对此很是愤怒,高句丽等国是惹不起大随,觉得东瀛好欺负了?但她只能愤怒,却无法做些什么,手中没有力量,除了愤怒还能做什么?只是没想到以为远在天边的大随竟然打了过来。 “高句丽,新罗,百济呢?”某个站着的臣子插嘴问出了所有人的困惑。推古天王微微转头看了那插嘴的臣子一眼,是某个部族的实权人物,她微微叹气,真是内忧外患啊,海对面有强大的敌人正在崛起,国土之内却是部族们一步步的紧逼。 “高句丽,新罗,百济在几年前已经被大随统一。”跪在地上的人战战兢兢的说着,一群部族的实权人物冷冷的看那人,这么过时的消息竟然才汇报?好些人手按在了腰间的刀剑上。 那人更加惊慌了,东瀛与高句丽的商业来往极其的少,消息就有些过时了。为什么这么近的距离竟然没有密切的生意往来?那是因为高句丽商人的人品不好,看见东瀛商人的人数少就立马黑吃黑,东瀛商人对此很是不屑,这年头做跨国贸易谁不黑吃黑啊?同样黑吃黑,高句丽人喜欢斩尽杀绝,东瀛商人至少留下一个活口收取赎金,高句丽商人太没长远眼光了。 庭院中众人气愤之余,又在意料之中,若不是大随统一了半岛,怎么会有精力跨海进攻东瀛? “天皇陛下,维护东瀛是你的责任,请天皇陛下调集军队,与大随决一死战!”一群站立的部族的实权人物都跪了下来,态度恭敬极了,大随虽然强大,但是东瀛武士端的是猛将如云,谋士如雨,什么下町之虎,什么出云之龙,什么鬼之平八,什么东国无双,哪一个不是经天纬地之才,会怕了大随?各个部族随便派一个猛将出马,带上一百足轻,就能分分钟灭了那些该死的大随士卒。 但是,大随进攻东瀛的消息又是一次该死的过时消息,计算时间早在半年前大随就踏上了东瀛的土地,如今已经占领了数个城池和无数良田,有吃有喝有根据地了,再怎么军事白痴都知道绝对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就这说话的功夫说不定又占领了好几座城池,如此硬骨头必须让天皇去啃,等天皇死伤了无数的士兵,消耗了大随的兵力,他们就可以联合起来捡便宜,分地盘分金银分人口。 推古天皇冷冷的看着一群貌似听话的部族的实权人物,果然是有便宜就臣子占,吃亏就天皇上啊。 “天皇……”某个天皇近侍压低声音,缓缓的摇头,万万不可向大随出兵。东瀛是“部族制”,每个部族带着自己的奴隶加入了朝廷,这朝廷天皇的名头看着尊贵,地方的各个部族势力却未必卖面子,推古天皇不过是某个大部族的头领而已,要是嫡系军队死光了很容易就被部族势力干掉的。 推古天皇沉默不语,一群部族的实权人物耐心的跪着,每个人的膝盖都有内衬,不在乎多跪那么一会半会,反正这件事各个部族绝不会当出头鸟的,必须让推古天皇冲在最前面,听说这几年推古天皇不断地改善政令,地盘中的奴隶从每天吃一碗野菜糊糊到了每天吃两碗野菜糊糊,忠心度更是爆表,严重威胁其余部族,不乘机削弱推古天皇的势力更待何时。 “大随犯我边界,欺人太甚,你们谁灭了大随的军队,所有土地就归他所有,我再割让两个城池做奖励。”推古天皇厉声道。几个天皇的侍从跪了下来:“天皇陛下,万万不可!” 一群部族的实权人物微笑了,一直都知道推古天皇打仗不太行,果然是不敢与人正面开战啊。 “是,我等愿意为朝廷效力。”一群部族的实权人物恭敬的道,有了重赏那就不同了,且不说推古天皇割让的两个城池,就是打死了那些大随侵略军得到的武器甲胄也是一大笔财富,至于死伤的士卒,能够得到被大随占领的地盘以及两个推古天皇的城池的人口,还怕无法补充吗? 一群部族的实权人物笑逐颜开的出了庭院,几个天皇近侍泪流满面,长跪不起:“天皇陛下,纵然想要那些部族出战,也不能够许下如此厚的酬劳。”两个城池啊,天皇的手中有几个城池? 推古天皇冷笑着:“不如此,怎么能够让他们出战?” -- 第2412页 几个近侍泪水流的更欢快了,天皇难道不知道现在的困境?有人伏在地上大哭:“大随崛起,各部族都有人出使大随,学习大随崛起的奥秘,有人带回了《论语》,果真是字字珠玑,大随人言半部论语治天下果然不是胡说,但这论语越是推广,对天皇陛下越是不利。” 与华夏相比,东瀛的“部族制”其实是延续了女氏氏族的文明,比华夏的文明落后了几千年,一旦使用华夏文明取代东瀛的本土文明,所有东瀛人在取消奴隶制,发展封建制的同时会认识到以血统或者母系氏族为核心的文明是多么的落后,以个人生产力和武力为基础的父系部族或者文明才是时代的进步,如此,第一个要被淘汰的就是女天皇。 “是啊,我知道。”推古天皇冷冷的笑,以母系氏族为核心的文明确实可能要被淘汰了,打猎,耕地,乃至抢劫和战争的所得早就超过了摘野果子的所得,而货币更让母系氏族的血统维系彻底崩溃,这世界已经到了父系氏族文明的时代了。 “可是,我难道会坐以待毙吗?”推古天皇问道。一群近侍惊愕的看着推古天皇,她从怀中取出了一份急报,淡淡的抚平了上面的折皱,急报上有些字迹模糊了。 “一个时辰之内建新城,树百里城墙,立箭塔无数。”推古天皇缓缓的念着急报的内容,以前听说一月建城的内政高手,听说过十日建城的军事天才,什么时候听说过一个时辰建城的神人? 推古天皇看着模糊的字迹,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内容后惊恐之中流下的汗水打湿的,神一般的敌人有一个已经够可怕的了,竟然还有一万个!一万啊,一万!推古天皇深深怀疑她和那些部族的所有军队加起来的总数有没有到一万。 推古天皇嘴角的冷笑又是得意,又是凄苦和绝望,那些愚蠢的部族以为可以借机多抢一些奴隶,多一些耕田,多一份力量,然后推翻了她,真是太天真了。信息就是胜利,信息就是生命,不知道大随军队的实力的部族实权人物们正在欢快的跑向死亡。但是,她又何尝不是毫无反抗之力呢? “来人,摆驾去神山。”推古天皇道,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 神山以前不叫神山,但自从有了神仙之后,这神山之名就在方圆数百里之内流传。 “神灵而已,哪里没有。”很多部族大佬也听说了这个名字,丝毫不以为然,东瀛神灵妖魔的传说一向很广,几乎是一草一木都可以成为神灵,哪个村子没有独特的神灵妖怪的传说?这神山无非也是如此罢了。 推古天皇到了山下,看着高大的山峰,山峰的顶端有皑皑白雪,从山脚上去还要走许久的路。但她不敢再做轿子,这是对神灵的不敬。 “上山。”推古天皇道,身边无数的百姓跪在地上,他们也是上山拜见神灵的。 “这是真正的神灵!”百姓们见到天皇参拜神灵微微惊讶,却也不是太惊讶,天皇是天神的子孙,在百姓面前高高在上,但是叩见父神那自然是要规规矩矩的。 山腰之上,数千人伐木建造神殿,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幸福的笑意,能够为神灵效劳那是无数年修来的福报。 “果然是神灵的宫殿啊。”不少上山祈福的人看着已经完成了的几座神殿,被深深的震撼了,那曲折的回廊,那如同飞起的屋檐,那方方正正中透着的威严和肃穆,这哪里是东瀛的茅草屋子可以比拟的?神灵就是神灵! 推古天皇到了神殿前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她的脚上更是早已起了水泡,但是她丝毫都不抱怨,只是对着某个傲然站立的神侍恭恭敬敬的跪下,道:“东瀛第三十三代天皇额田部皇女求见伟大的至高天神。”身边的侍从等推古天皇说完,又长跪不起,这才用生疏的洛阳话道重复了推古天皇的言语。 “仙子不在,你且等着。”那傲然站立的神侍冷冷的拂袖,转身而去。 推古天皇恭恭敬敬的又磕了几个头,这才站了起来,神仙虽然一直待在这神山之中,却在山上各处修炼,只有晚上才会回来,算算时间,也不需要等候多久。 “快看,神灵回来了!”有参拜神灵的人大声的叫着,然后一个个的跪下。 一道白色的人影从山顶的白雪之中飘然而下,速度快的惊人,仿佛是飞行一般,一道刺目的剑光之中,那道白色的人影猛然高高的飞起,停滞在了空中,白色的衣衫在风中飘动。 “神灵啊。”无数的参拜者跪在地上不敢动弹。推古天皇看着那白色的人影从数丈高的地方飘飘落下,根本无法挪开眼睛,不管看多少次,她都无法控制心中的惊恐。 天皇的天神之子的血统是假的,眼前的这个美丽无比的女子的神力却是真的。 “东瀛第三十三代天皇额田部皇女求见伟大的至高天神。”推古天皇颤抖着道。 “哦?又是你。”那美丽的女神看了推古天皇一眼,这些东瀛人脑子有病,一个村子就敢称王称霸也罢了,中原也有几个人就敢自称皇帝的,但是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在搞奴隶制,中原早一千年就不玩奴隶制这种落后玩意了。 推古天皇恭敬的跟在女神的身后进了神殿,看着女神接过毛巾细细的擦着汗水,这才小心又卑微的道:“大随派遣一万大军进攻我东瀛,我额田部无力……” -- 第2413页 “等等,再说一遍?”那女神一怔。 推古天皇理解女神的困惑,女神也是中原来的,听说中原的消息自然会稍微认真一些,她不求女神能够偏向东瀛,毕竟中原与女神沾亲带故,东瀛自问无法与其相比,但好歹老老实实的伺候女神这么久了,所谓日久生情,女神总不会无视虔诚的额田部的危机吧?只要女神出面稍微说几句,这大随就该给女神面子,干掉东瀛其他部族以后,给额田部留下一些地盘吧? 她小心的重复:“是,大随派遣一万大军进攻我东瀛,我额田部……” “绝对不是大随!”女神斩钉截铁,大随早就被胡雪亭干掉了,还有个P的大随。 “是大越。”女神的神情有些诡异。 “大越?”推古天皇一怔,没听说过啊。 “你不用知道的太多,你只要知道大越干掉了大随就够了。”女神的脾气不怎么好,很有上位者的威严。 推古天皇听出了危机,却又听出了机会灭掉了强大的大随的王朝肯定更加的可怕,但是与强大的大随争夺中原的大越会不会两败俱伤,外强中干,看着威风八面,其实拿小手指碰一下就会倒地而死? “别做梦了,大越的强大不是你们可以想象的。”那女神冷笑着,面对一群原始人一般的东瀛,大越分分钟就灭了它们。 “伟大的至高天神,这大越攻占东瀛,我额田部无力抵抗,伟大的至高天神能否仁慈的赐予我们力量和希望?”推古天皇敏锐的从女神的言谈中发现了大越和女神之间好像不怎么样,立刻改变了拜见神灵的目的,从找个说情的人变成了拉个帮手。 那女神眼神缥缈,喃喃的道:“力量和希望?嘿嘿,胡雪亭终于追杀到了这里,这是贪心,还是不肯放过静斋?”她无视跪在地上的推古天皇,细细的思索着,客观的说,胡雪亭一直追杀她一个人的可能不大,她做了什么,不就是卖了些筑基丹给萧家和其他人吗?只是生意而已,难道被刀剑砍了,却去找出售刀剑的铁匠不成? 但她也知道那些筑基丹会给胡雪亭造成多大的麻烦。几千颗筑基丹怎么也会出现几十个高手的,胡雪亭被几十个高手围杀,不死也会褪了一层皮。吃了这么大的亏,胡雪亭没有找到她也就罢了,找到了肯定要干掉她的。 那女神定了定神,看着依然恭敬的跪在地上的推古天皇道:“实话与你说,那大越的皇帝也是天神,神力比我还大,我绝对不会为了你得罪如此强大的天神。”想要她与胡雪亭开打那是做梦,她宁可杀了这些东瀛人,再往更遥远的地方逃,也绝不会去胡雪亭面前送死。 推古天皇愣愣的看着那女神,只觉遇到了最糟糕的情况,还以为是凡人间的战斗,没想到竟然是神灵扩张地盘。 “恳请伟大的至高天神一定要拯救我额田部!”推古天皇小心的试探,“我额田部愿意供奉全部的财产。” 那女神冷冷的看推古天皇,做梦! 推古天皇绝望的倒在了地上,神灵都不肯帮助她?推古天皇的道几个侍从热泪盈眶,用力的磕头,有人更是拔出了剑,惨然道:“我等愿意立刻切腹,请伟大的至高天神一定要伸出援手!” 那女神微微皱眉,离开东瀛,还能再往哪里去?只听说北面极寒之地了,谁逃过去谁就是傻瓜。 “本仙子还有一个办法。”那女神咬牙,谁愿意永远像只丧家犬一样的逃命啊,必须有个老巢,而且自从在东瀛当了神仙,什么东西都有信徒供奉,不用她花一点的力气,哪里还有比如今更幸福的生活?胡雪亭辛辛苦苦的打天下,还要每天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的管理江山,何苦呢?当了神仙只享受皇帝的同等待遇,却没有皇帝的责任,真是世上最佳职业了,万万不能因为胡雪亭要来了就轻易的放弃。 推古天皇等人喜出望外,急忙道:“还请伟大的至高天神示下。” “躲!”那女神镇定无比,惹不起,躲得起,东瀛这么大,到处都是深山老林,何处不能建立一个国家?只要把主要的氏族血脉和财富转移到了深山之中,就不信胡雪亭会为了几万人派遣几百万人搜山。推古天皇和一群侍从泪水长流,躲?那就是东瀛朝廷的末日。 “大越强大是事实,但是大越有致命的弱点。”那女神道。一群人死死地盯着那女神,呼吸都急促了,求见神灵果然是对的。 “大越缺乏人口。”那女神笑着,中原这么大,又吞并了高句丽新罗百济,这疆域大了,到处都要用人,胡雪亭能够抽调多少兵力进攻东瀛?多半只会占据一块地盘,然后慢悠悠的发展百十年,才会有人口夺取天下。 推古天皇小心的看女神:“这个……大越有多少人口?” “三千万总是有的。”那女神淡淡的道。 推古天皇眨眼,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三千万人口相对东瀛而言是多是少,东瀛账面人口只有几十万,其余都是奴隶,谁知道奴隶有多少? “我额田部肯定没有这么多人。”几个侍从汗流浃背,额田部只有十几个城池,把所有奴隶全部算上撑死也就六七十万人。 推古天皇倒抽一口凉气,深深的感受到了差距。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现在躲进了深山,躲到了北面,运气好,大越甚至不会打到额田部的地盘,百十年后,没了胡雪亭,这谁输谁赢就不知道了。”那女神才不在乎未来呢,只要这些东瀛人信了这句话,几万人口选择了蛰伏,继续供奉她的衣食住行,管百十年后东瀛人去死。 -- 第2414页 推古天皇仔细的思索,越想越有道理,既然大越没有兵力征服整个东瀛,那么很有可能就是想要东瀛做番国,每年老实朝贡。这强者为尊,又有什么错了?至于大越占领的土地杀死的东瀛人,反正靠近南边的那些部族个个都想推翻额田部,让他们去死了,和额田部有个P的关系。 “是,我这就派遣使者与大越和谈。”推古天皇微笑着,心中充满了希望,还以为是一场灭国之战,没想到不过是名义上的属地被大越侵占而已,那又有什么关系? “记住,态度放低一些,自称儿子孙子都没有关系,重点是不要惹怒了大越。”那女神越想越是心安,胡雪亭若是为了追杀静斋,绝不可能只派遣一万士卒,多半是胡雪亭野心勃勃,视线所及都要成为大越人的农田,那么,只要东瀛人老老实实跪下挨打,胡雪亭肯定是先吸东瀛人的血,等有了人口再吞并东瀛了,几十年内绝对安全。 推古天皇欢欢喜喜的磕头离开,那女神身边的几个神侍立刻脸色都变了:“妃萱仙子,胡雪亭追来了?” 妃萱仙子大笑:“慌什么,东瀛这么大,就算胡雪亭现在亲自来了,也绝对追不上本仙子。”没看本仙子不管刮风下雨严寒酷暑,一心一意苦练轻功,不就是为了胡雪亭追上来的时候能够跑得比胡雪亭快吗?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妃萱仙子傲然道,胡雪亭这种乌龟一般的速度绝对不可能追上她。 【作话】 PS:推古天皇是历史人物;但我对日本飞鸟时代除了知道一个名字之外完全不知道,也没能查出什么有用的资料,只知道当时还维持着奴隶制,这个……因此本文关于日本的内容完全瞎写。 第458章 我是大越,打钱! 东瀛最强大的十五个部族聚集了最精锐的兵马,会盟于旷野之中。 “今日我等英雄豪杰再次会盟,当为东瀛战胜来敌,立我东瀛的国威。”某个部族大佬摇晃着扇子大声的道。 四周十几个部族大佬礼貌性的微笑,谁忒么的为了东瀛,没银子没田地没奴隶,谁陪你为了东瀛? 东瀛最强大的十五个部族已经商议妥当,大随虽然远道而来,也没有什么名将,后勤补给也不足,落脚点也是东瀛最偏僻的地方,但是有城池有士卒,一个部族去硬啃肯定会崩掉了牙齿,十五个部族联手就不同了,看看人手就知道场面是多么的巨大,旷野中簌簌风中都是旗帜飘舞,怎么看都有七八千人,就这个数量灭掉额田部都足够了,灭掉的先锋还不是轻而易举,届时战死了百十个人的超级大战之下,每个部族其实也只是损失了七八个人,这点损失就很容易接受了,平分了战利品之后肯定都能小赚一笔。 “我等今日为了大义而出兵,定当流芳百世。”部族大佬们微笑着,十五个最强部族联手对付大随只是小意思,重要的是十五个部族有了密切的关系,互相之间增进了友谊,以后对付额田部时候更加的有了资本。 “推古天皇的位置该动动了。”部族大佬们心意相通,谁的拳头大谁就是天皇,额田部现在虽然勉强保持第一,但是后劲不足,干掉它并不是太难。 最强十五个部族联军缓缓前行,前方二十里就是大随的地盘了,某个部族的大军开始调整队伍,缓缓的列阵。 “果然是有名的狮之强者啊。”某个部族大佬赞叹着,普通人打仗也就是在四五里地之外调整阵型,但那部族的大佬号称狮之强者,原来勇猛的原因是重视每一个敌人啊,果然是学到了。 “有此时间,正好可以派斥候调查前方的敌人阵列。”那狮之强者谦虚的解释,这叫一举两得。其余部族大佬用力点头,毫不犹豫的跟着学,一支支部族军队都开始调整,十五个部族缓慢的列阵。 “等我军一到,定然摧枯拉朽。”几个部族大佬笑着,七八千的联军之中勇者无数,不少人都来自有几百年传统的大名鼎鼎的武士家族,从小就学习各种杀人术,个个以一当百。 “可惜,鬼眼狂刀好像没有来。”部族大佬甲惋惜的很,壬生家族哪怕在东瀛的武士家族中也是有名的,鬼眼狂刀壬生京四郎一手无明神风流奥义更是牛逼的很,不少前去挑战的著名武士都被当场斩杀。 “我有幸见过一次壬生京四郎的剑术,果然是厉害无比。”部族大佬乙一脸的回忆,当年看到壬生京四郎的无明神风流奥义时真是眼睛都花了,世上竟然有跳在空中神奇的旋转的杀敌的功夫,不愧是最强武士家族的最强奥义。 “无明神风流奥义之下,天下绝无敌手。”几十个站在部族大佬身后的著名武士一齐点头,壬生京四郎从小练习独特的剑术,听说走路都不会走了,动不动就跳到天空打转,如此刻苦,世上有几人接的下他的剑。 “若是有壬生京四郎在,今日破敌更增加了几分把握。”一群武士夸奖着,反正壬生京四郎不在这里,吹嘘几句只显得自己胸襟广阔。 “是啊,有鬼眼狂刀在此,只怕不用我们动手,他一个人就杀光了所有的大随人。”武士们死命的吹捧壬生京四郎,话说回来壬生京四郎的剑术确实出人意料,在场也没几个人有把握与他一战,算不上吹嘘的太厉害。 前面正在行进的大军忽然停住了脚步,惊呼声哄然而起,阵型隐隐散乱,不少人都在后退。 -- 第2415页 “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走在后面的部族大佬们怒喝,还没开打就乱了阵型,丢脸没关系,冲散了其他部族的队伍,这责任你来负啊? “城池!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城池!”前面的部族士卒脸色苍白。 一群部族大佬恨不得大骂,乡巴佬,没见过城池啊! “那城墙很高很大!”前方的部族士卒们解释着。一群部族大佬努力在人群中寻找着,这个部族士卒是哪个大佬的,这辈子没有见过城墙吗?倒也是可能,不少部族带出来的士卒一直待在乡下,见过最高的围栏就是鸡窝前的栅栏了。 “唉,真该让你们先去我的领地看看。”部族大佬甲长叹,“我的城墙足足有四尺高,还都是石头的,当年凭借这坚固的城墙,三十几个盗贼进攻城池都被我轻易的打退了。”都听见了没有,老子有四尺高的石头城墙呢,吓住你们了吧。 部族大佬乙大笑:“我的城墙有五尺呢。”但是我不会告诉你只有一半是石头。 好些部族大佬微微点头,四尺高,五尺高的城墙!这几个部族真是太有钱了,回头也要建造一个,不然被比下去了是小事,被人以为自己的部族又穷又小怎么办。 一群部族大佬带着士卒缓缓靠近,远远的看见城墙就冷笑了,也不是很高嘛。 “不是石头的。”部族大佬甲笑死了,大随人真是穷啊,石头城墙都没有。众人越走越近,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直到有人指着前方的大随军队城墙,颤抖着问道:“这城墙到底是多高?”城墙的附近的树木全部被砍伐了,无法做出比较,只看那城墙上面密密麻麻的站着士卒与城墙一比竟然好像只是小兔子一般的大小。 “难道,那些大随人都是兔子?”有部族大佬尽量往好的方向想,大随是外来人,或许就真的只有兔子大小呢? “不是,看那里!”某个部族士卒指着某个方向,只见那里还有一些只有儿臂粗的小树没有被砍掉,树上似乎吊着几个东瀛人,以此为参考,这城墙至少有三丈高! “这……这……这是城池……”一群部族大佬仔细的看,越看越是颤抖,一脸的见到了鬼。 “我以前来过这里。”某个部族大佬不敢置信,这还是他一年前来过的城池吗?记得那个城池又小又破,城墙都是残缺的。 “一年?我七个月前还来过这里!”另一个部族大佬怒吼。其余部族大佬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城墙,这高达三丈,有数都数不清的箭塔,一直连绵到视线的尽头的泥土高墙是在大随占领了这里之后修建的,这忒么的怎么可能?想想要进攻这么高的城墙,立马就头皮发麻了,只是要死多少人啊,五百?一千?不会超过两千吧?那十五个部族的平均战死数就有一百多了,那怎么行! “我们也能建立一个大型的城池!”某个部族大佬的背后冒出了一个男子,脸上镇定无比。“我观那大随的城墙乃是泥土所建,虽然费时费力,但是只要有两个月的时间,我也能建立一个一模一样的。” 其余部族大佬认识这个男子,是部族大佬丙的军师,号称甲斐的卧龙,一向智计无双。 “对,我们只是没有想过要建立这么高的围墙而已,有两个月的时间肯定也能建一个。”部族大佬们互相安慰着,听说这些大随人占领这里有半年呢,半年时间建立一道城墙有什么稀奇的。 “是一个时辰之内建立起来的。”某个武士推开人群,跪在地上嚎哭着,“小人亲眼见到那些外来人在一个时辰之内建立了这道城墙。” 一群部族大佬冷冷的看这个东瀛武士,不会是骗子吧? “来人,去找鬼眼狂刀。”有部族大佬厉声道,记得壬生京四郎就在这附近几十里内,很有可能知道一些内情。一群武士点头,就算壬生京四郎不知道,有著名的鬼眼狂刀在,这与大随人开打多少能够增加一些自信。 “壬生京四郎已经被那些人杀了。”跪在地上的武士大哭,他就躲在树林中,亲眼看到壬生京四郎被一举击杀。 一群部族大佬哈哈大笑,鬼眼狂刀怎么会被杀?这个家伙说谎都不懂得怎么说。 “壬生京四郎的尸体就在那里!”那武士指着某个方向,就是那几个保留着的小树上吊着的东瀛人。 几个部族士卒跑了过去,然后以十倍的速度回来了。 “真的是鬼眼狂刀!”某个武士脸色惨白,他认识鬼眼狂刀,绝不会认错。 “虽然头上多了几个窟窿,尸体也踩烂了,但是那真的是鬼眼狂刀。”另一个武士也道,他仔细看了那具尸体的袖口,袖口上有鬼眼狂刀的标志花纹。 “鬼眼狂刀真的被杀了。”一群武士都颤抖了,忍不住回头看那高高的围墙,那些大随人个个都是魔鬼吗,鬼眼狂刀既然说杀就杀了,鬼眼狂刀可是东瀛有数的强者。 “你把当时的情况详详细细的说一遍!”一群部族大佬们眼中杀气四溢,很有可能被推古天皇坑了。 那鬼眼狂刀的手下哭嚎着:“那一天,我们……” 十五部族联军的背后忽然传出了悠长的号角声。 “这是?”十五个部族大佬脸色一齐大变。一支骑兵出现在了部族联军的背后,正在加速冲锋。 “我们的骑兵呢,快上!”部族大佬们大声的下令,一群东瀛骑兵仓促的调整战马方向,当时的目标是前方的大随城池,骑兵编队有些靠前,被其他队伍堵在了前面无法动弹,需要花些时间整顿。 -- 第2416页 “弓箭队!”某个部族大佬红着眼睛大叫,这些大随人太无耻了,不知道开打之前要“一骑讨”的吗?弓箭手急忙瞄准了大随骑兵,一支支箭矢射去,却诡异的没有看见一个大随士卒和战马中箭倒地。 “重甲!这竟然是重甲骑兵!”狮之强者脸色惨变,就听说过大随有全身重甲的骑兵,刀枪不入,没想到竟然在此刻亲眼见识到了。 数百大随骑兵笔直的冲进了部族联军当中,瞬间就击杀了拦路的部族士卒,然后笔直的杀入了联军当中。 “快逃啦!”联军士卒惨叫着,能够骑马的都是武士中的武士,普通人怎么拦得住。 一群部族联军的骑兵终于调转了马头,疾冲华夏骑兵,两支队伍交错之后一个个骑兵从马上跌落,烟尘过后,却看见大随骑兵继续冲锋,而东瀛骑兵却大半掉到了尘土之中。 “阴谋!我们中了推古天皇的阴谋!”一群部族大佬厉声叫着,已经不是怀疑,而是斩钉截铁了,推古天皇一定是知道了这支大随军队的厉害,这才许下厚赏,借大随的手消耗他们的兵力。 “该死的女人,我要杀了她!”某个部族大佬大声的叫着,奋力整顿士卒,几百个大随骑兵再勇猛也不可能一次就击溃了七八千东瀛勇士的,只要打败了这些大随骑兵,然后就回头收拾了推古天皇。 “呜!”号角声再一次在东瀛部族联军的背后响起,众人愕然的回头,却看见城墙上一个个的大随士卒列着整齐的阵型大步下了泥土高墙。 “泥土高墙还能这么用。”甲斐卧龙感叹着,他一直在想这个泥土高墙怎么就没有城门呢,没想到竟然直接从城墙上走了下来。 “打不过骑兵,还打不过步兵吗?”狮之强者冷笑着,那些大随的将领根本不懂得用兵,竟然放弃了难以攻打的高大城墙,傻乎乎的出城决战。 “列阵,叫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狮之强者厉声道,数百部族士卒嚎叫着列阵,只要大随人敢冲过来,就立刻让大随人知道他们的厉害。 “我可是一刀可以斩断稻草人的超级强者!”某个部族士卒信心百倍。 “来吧,成就我的武勇之名!”另一个部族士卒手中的长矛在天空旋转,第一次实战想想就让人兴奋。 “不对,有些不对!”甲斐卧龙惊愕的看着城墙,还以为大随军队已经出动了几百骑兵,撑死只有一两千步兵,怎么源源不断的涌出士卒,这都有五六千了吧? “阴险的大随人,竟然出动了大军!”狮之强者怒吼,还以为大随人数只有千百人,没想到竟然和联军总数差不多。 “只能陷入苦战了。”甲斐卧龙长叹,在骑兵和步兵的夹击之下,唯有依靠微弱的人数优势苦苦煎熬了,谁先坚持不住谁就输了。 “没关系,他们蠢得离开了城墙,我们一定能够……”狮之强者的言语被人打断了,有人惊呼着指着泥土城墙,却看见更多的大随士卒出现在城墙之上,隐约竟然有一两万人。 “天啊!难道大随举国之力东征我东瀛?”所有的部族大佬都惨叫了,还以为人多打人少,没想到总兵力不到对方的三分之一。 “我们必须撤退!”部族大佬们慌乱的叫着。 “不,撤退就是死路一条,我们可以赢!相信我!”狮之强者大声的道,不打一场怎么知道谁输谁赢?以少胜多的战役又不是没有。 “好,我们就指望你了!”一群部族大佬四周的看,大随的骑兵依然在四处的杀戮,部族的阵列已经被破坏的一塌糊涂,必须靠一场胜利才能鼓励士气。 “相信我,绝对没有问题,赌上我狮之勇者的名誉,我一定会为了东瀛击败敌人!”狮之强者大声的道。 “嗖嗖嗖!”数百支箭矢激射而至,一群部族士卒尽数中箭倒地。 一群部族大佬死死地看狮之强者,你再说一遍? 狮之强者愤怒了:“卑鄙!”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不敢正面作战的懦夫,有本事与我决一死战!” “嗖嗖嗖!”狮之强者中箭,不敢置信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大随军队。“堂堂大军竟然不敢对战,懦夫,懦夫,懦……”倒地而死。 一群部族大佬悲伤的看着狮之强者的尸体,相信这种人实在是太愚蠢了。 “撤退!”一个个部族大佬丢下其余人,带着本部族的大军撤退,想要活命就必须拿别人做炮灰。 “万胜,万胜,万胜!”右武卫士卒大声的呼喊,头顶箭矢如雨,前方的东瀛蛮夷阵型散的不能再散了。 “杀!”队列中的右武卫将领下令道。 城墙之上,贺若弼一点都没有觉得激动,干掉一些P都不懂的蛮夷而已,有什么好激动地,右武卫虽然没有骁骑卫悍勇,但是对付这些矮小的蛮夷要是还不能胜利,不如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可惜。”贺若弼望向远处的右武卫骑兵,只觉骑兵真是太少也太垃圾了,要是换成在中原,右武卫的数千骑兵一冲,哪里还需要出动步兵夹击。但整个右武卫能够安然带过大海登陆东瀛的战马数量少得可怜,而在东瀛四处收刮,也就找到了十几匹战马而已。 “这个狗屎的地方竟然没有马吗?”贺若弼无奈极了,难道要骑猪决战?这狗屎的地方不会连猪都没有吧。 他看着那些东瀛人抛下同伴胡乱的逃窜,却被骑兵更加轻易的追杀,心思都放在了战场上失去了主人而游荡的东瀛战马上。虽然数量少了些,马种看上去也不怎么样,但是总比没有强。 -- 第2417页 “没想到我竟然要成为原始人。”贺若弼苦笑,东瀛虽大,但是要啥没啥,哪怕胡雪亭没有追杀过来,过日子也不会舒服。 两个时辰之后,东瀛最强十五部的联军尽数被杀,右武卫的损失微乎其微。 “万胜!万胜!万胜!”一群右武卫士卒欢呼,杀了一些菜鸟蛮夷不算什么,但是杀了同样是女帝的推古天皇的手下意义重大,这东瀛的推古天皇如此的菜,肯定与胡雪亭没有一丝的关系。 “我等终于安定了。”一群右武卫将领奔走相告,可以好好的睡觉,慢悠悠的统一东瀛了。 远处,一声嘹亮的号角声响起,所有右武卫士卒惊愕的转头看某个方向,只见十几匹右武卫斥候押解着几个举着白旗的东瀛骑士靠近。 “打完了才派使者?”一群右武卫士卒都要笑死了,这些东瀛人真是有趣。 “说不定是投降呢。”士卒们说笑着,东瀛蛮夷真的不经打啊。 十几个右武卫士卒押送着那几个白旗东瀛骑士缓缓的靠近,马上的东瀛骑士看着周围的右武卫士卒,忽然举起了手,大声的叫着:“大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越…… 大越! 欢笑和得意的战场陡然冷了下来,数千右武卫士卒脸色大变,一双双死鱼眼死死的盯着那几个东瀛骑士。 几个东瀛骑士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异常。 “糟糕,为什么他们看我们的眼神这么古怪?”东瀛骑士甲低声问道。 “一定是我们发音不标准,或者气势不够。”东瀛骑士乙同样不明所以,硬着头皮猜测,推古天皇强调了许多次,对待大越一定要放低姿态,再放低姿态。 几个东瀛骑士瞧瞧四周的七八千部族联军的尸体,深深的感受到了大越的强大。让额田部日夜提防的部族联军竟然分分钟就被灭杀了,而且还不是靠城墙的地理优势,而是正面硬杠,如此强大的大越人哪里是小小的东瀛惹得起的? “我们一齐再喊一遍。”几个东瀛骑士商量着,他们是额田部最精通洛阳话的人了,那些商人都说他们的洛阳话比洛阳人还要标准,刚才一定是太紧张了,不小心发错了音。 几个东瀛骑士深呼吸,大声的叫:“大越万岁,万岁,万万岁!”使劲的向着周围的右武卫士卒挥手。 周围的右武卫士卒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东瀛骑士,只觉是不是再做噩梦。 “咦,好像那些大越人的脸色更不对了!”几个东瀛骑士注意着周围的气氛,肯定说错了什么,不然绝不至于气氛沉重的要下雨。 “糟了!”某个东瀛骑士反应了过来,“天皇屡屡强调我们要放低姿态!” 其余骑士瞬间懂了,“大越万岁”这句话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叫的?那是只有大越的士卒和百姓才能叫的,他们这些弱小的蛮夷不配如此单纯的呼喊,必须更加的崇敬才行。 “差点误了大事!”几个东瀛骑士擦汗,真是外交无小事,处处都要谨慎啊。 “我们还有机会弥补失误!”东瀛骑士甲咬牙道,其余人缓缓点头,个个眼中闪出了精光。 贺若弼和一群右武卫将领坐在营帐中,焦急的讨论着:“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大越的使者?” 敢于呼吸着血腥味,在七八千的尸体中穿行,面对上万右武卫将士依然面不改色,高呼“大越万岁”的勇者啊,这东瀛人继承了大越将士的疯狂和彪悍。 “只是,为什么这七八千人根本不经打?”贺若弼茫然极了,要是大越的士卒,反过来全灭了右武卫都不稀奇。一群右武卫将领同样不理解发生了什么情况,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某个将领苦笑,必须赶紧见了胡雪亭的使者,说不定还有的商量,若是显示出了傲慢的态度,胡雪亭翻脸不认人的。 贺若弼长叹,还以为打赢了一场战斗就会有勇气有士气了,结果只是看清了右武卫就是一只纸老虎。 “传,让胡雪亭的使者将来见我。”贺若弼道。一群将领恶狠狠的瞪贺若怀亮,贺若怀亮理解,小心的扯贺若弼的衣袖:“父亲,原来是客,父亲为何不亲自迎接?”贺若弼用看杀父仇人的眼神看儿子,老子好说歹说是与杨恕平辈的,被一个小辈打得逃难已经是颜面无存了,你竟然要老子去跪舔胡雪亭的使者,信不信老子大义灭亲! 贺若怀亮悲伤的看贺若弼,形势比人强,既然东渡东瀛发展地盘的计谋被胡雪亭这么快就看穿了,还是老实本分一些的好,何必为了面子死撑呢,杨広还不是你的小辈,你就没有恭恭敬敬的三呼万岁? 贺若弼冷冷的看贺若怀亮,儿子辈和孙子辈能一样吗?部落联盟捧出来的傀儡皇朝的二代皇帝能与打得自己到处跑得人一样吗? 两父子互相怒视当中,几个东瀛使者走近了营帐,贺若怀亮暗暗长叹,就要主动跪下行礼,老子不跪儿子跪,用贺若弼腰椎盘凸出的理由不知道能不能忽悠一下胡雪亭。 几个东瀛使者麻溜的跪在了地上,大声的道:“东瀛额田部孙子叩见大越皇帝陛下奶奶,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瀛使者甲抬头看周围的大越将士,这些大越将士的脸色好像猛然大变啊,懂了,这是冒充孙子也不行!但他早有准备,急忙道:“我东瀛日夜期盼大越皇帝陛下奶奶的降临,今年的朝贡已经准备好了。”从袖子里取出一份礼单,小心的想要递给大越将士,却看见一群大越将士只是古怪的看着他,没有一个过来拿礼单,又懂了,这是看不懂卑微的东瀛文字啊,急忙将礼单举过了头顶,朗声道:“东瀛额田部孝敬大越皇帝陛下奶奶白银十万两!” -- 第2418页 贺若弼脸色发紫,转头看一群右武卫将领,众人的脸上都是绝望,这些东瀛蛮夷叫胡雪亭什么来着?大越皇帝陛下奶奶?这个狗屁不通的词语却说明了一件事,这几个该死的东瀛使者是胡雪亭在东瀛的藩国的人!胡雪亭在右武卫登陆东瀛之前就已经占领了东瀛,建立了藩国!怪不得东瀛的皇帝是女帝啊,根本是胡雪亭的傀儡。 几个右武卫将领看贺若弼的眼神中凄苦的快要流泪了,你丫的知道高颖为什么不到东瀛,而去了流求?因为高颖猜到胡雪亭更早的夺取了东瀛。右武卫冒着台风巨浪,穿越茫茫的大海到了东瀛不是来打天下的,是主动跳进了陷阱送人头的。 贺若弼和一群右武卫将领互相深情的凝望着,眼波如水,要不要抱头痛哭一场? 贺若弼冷冷一下,就要自爆身份,然后下令杀了这几个胡雪亭的藩国的手下。 “今年只朝贡十万两?”贺若怀亮抢前一步,冷冷的对着那几个东瀛使者道。“今年皇帝陛下平定了极西之地,乃大喜之事,普天同庆,你们只朝贡十万两银子?” 贺若弼和一群右武卫将领冷汗涔涔的冒,如今的局面太明显了,这些东瀛使者搞错了,把右武卫当做了大越的军队,贺若怀亮企图利用这一点呢,这是个拖延时间的好办法,但是,你丫毛东西都不知道,也敢瞎说吗?若是东瀛只需要每年朝贡十万两银子,怎么解释?一群右武卫将领惨然看着贺若弼,你生的好儿子! 几个东瀛使者听着贺若怀亮的言语,心中就是一喜,推古天皇说大越皇帝胡雪亭就是贪财,果然没错,竟然索要更多的钱财。不怕你要的多,就怕你不要。 某个东瀛使者大声的道:“是,是……”看了一眼贺若怀亮的服装,不知道他是什么官位,只好笼统的道,“将军教训的是,我等立刻回去准备更多的礼物。将军且宽限一些时日,我等定然不会让大越皇帝陛下奶奶失望。” 贺若弼和一群右武卫将领佩服的看着贺若怀亮,没想到竟然混过去了,纨绔对敲诈勒索的事情果然熟悉的很。 贺若怀亮淡然的挥手,道:“你们有这份心,就是好事。”几个东瀛使者又急忙磕头道谢。 “但是,你们为什么竟然进攻我们?这是要与大越开战吗?”贺若怀亮厉声责问。 几个东瀛使者挤出了一脸的惶恐,道:“我额田部对大越皇帝陛下奶奶忠心耿耿,岂敢冒犯大越?那些人是东瀛的部族首领,听闻我额田部对大越皇帝陛下奶奶忠心耿耿,心中不服,竟然图谋不轨,没有伤到了大越的诸位将士,实在是大越皇帝陛下奶奶圣恩浩荡啊。我额田部绝不会姑息冒犯大越皇帝陛下奶奶的人,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将他们尽数诛杀。” 贺若弼和一群右武卫将领终于明白了,原来那些蛮夷不是胡雪亭的藩国的人啊,怪不得一点都不能打。 “嘿嘿,竟然借刀杀人。”贺若怀亮冷笑着看几个蛮夷使者,“我大越皇帝陛下只怕会很不高兴。” 几个东瀛使者急忙跪在地上,用力的磕头:“将军误会了,我额田部岂敢利用大越皇帝陛下奶奶?实在是那些部族傲慢无礼,以下犯上,我额田部真心不知。” 贺若弼使劲的给贺若怀亮打眼色,适可而止,别演得太过分,小心适得其反。 “我部到了东瀛之后,缺少粮食,你们送一些过来。”贺若怀亮挥手,那几个东瀛使者用力的磕头:“是,是,东瀛藩国额田部祝大越皇帝陛下奶奶万岁,万岁,万万岁!”偷眼看贺若怀亮和其他人,见贺若怀亮等人虽然有些不耐之色,却没有愠怒,欢欢喜喜的退下。 贺若怀亮等那些东瀛使者出了营地,消失不见,这才欢呼:“有救了,有救了!” 贺若弼和一群右武卫将领微微摇头,能够蒙过去一次,未必能蒙过去一百次的,但是这东瀛已经是知道的最东边了,还能往哪里逃? “逃?”贺若怀亮惊讶的看着贺若弼和一群右武卫将领。 “为什么要逃?”贺若怀亮眨眼,“东瀛蛮夷以为我们是大越军队,绝不会攻打我们的。” 贺若弼恨铁不成钢的看儿子,刚才表现这么出色,为老子挣了面子,没想到不到三秒钟就把面子都丢了。东瀛蛮夷现在误会了右武卫,但真的大越军队肯定会到的,别的不说,这些银子总要送回大越吧?到时候两边一汇合,我们立马就被拆穿。 “我们可以冒充大越军队,为什么就不能冒充东瀛蛮夷?”贺若怀亮看父亲和一群右武卫将领的眼神就像在看一群笨蛋。 “我们与东瀛蛮夷的差别只是我们长得高些,都有两只眼睛两条腿,我们只要穿上了东瀛蛮夷的衣服,谁知道我们是东瀛蛮夷还是右武卫士卒?”贺若怀亮仔细看过了,那些东瀛人除了发型有些怪,其他地方与华夏人几乎没有区别。 “可是,我们不会说东瀛话啊。”某个右武卫将领道。 “为什么我们要会说东瀛话?”贺若怀亮反问,“方才那些东瀛蛮夷使者可曾对我们说过一句东瀛话?” 贺若弼缓缓的点头,语言不是问题,小国藩国学习华夏的言语那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只要小国使者会说洛阳话,鸿胪寺都不带去找翻译的。 “我们收到了东瀛蛮夷朝贡的银子,然后立马就送去洛阳,保证胡雪亭看不出破绽。”贺若怀亮很有信心,以他的经验,财迷看到了银子分文不少,绝不可能有空去详细问废话的。右武卫只要左手交右手,丝毫无损之外,说不定还能捞点油水,比如就像刚才那样索要些碳火孝敬。 -- 第2419页 一群右武卫将领死死地看贺若怀亮,传闻贺若怀亮和宇文化及是大随两大草包纨绔,做什么生意都被人坑,今日一见,诚不我欺,竟然被坑出了经验来了。 “操作得当,我等可以就此待在东瀛。”贺若怀亮沉思,贸易中间人的难度不大,只要控制好了不让真的东瀛人渡海去洛阳就成,运气好可以混个十年八年,到时候对东瀛也熟悉了,说不定就会有新的出路。 一群右武卫将领认真的盯着贺若弼,真诚极了:“恭喜将军虎父无犬子!”“二公子未来定然是前程似锦!”“将军有此佳儿,当摆酒请客!” 贺若弼感受到了与以往敷衍拍马不同的真诚,但是这个真诚他宁可不要。 …… 推古天皇坐在蒲团中,一向镇定的心跳动的不能自抑。 “真的杀光了十五个部族联军?”她小心的问着,这个消息其实在她意料之中,算不上什么喜悦,但真正的喜悦来的太巨大太突然,她需要有个小小的喜悦铺垫一下。 “是,我等亲眼所见,只是两个时辰,最强的十五个部族的七八千联军尽数被屠戮,十五部族首领无一生还。”几个使者跪在地上,声音中带着欢喜。 “大越真的允许我称臣纳贡?”推古天皇慢慢的,一字一句的问道,这才是她最最关心的事情。 “虽然没有明言,但是我等从一开始就自称臣子,要朝贡大越,大越将领未曾拒绝,而我等离开的时候大声的说‘东瀛藩国额田部’,那些大越将领也神色如常。” 推古天皇终于控制不住的大笑。“我成功了!” 妃萱仙子认为推古天皇的唯一出路只有拖延时间,遁迹山林,化整为零,不遗余力的指导她送银子,放低姿态,以求获得大越的欢心。但是,推古天皇从头到尾没有想过要遁迹山林。 以为躲在深山很雅致?东瀛山民花了千年才走出了深山到了平原,从靠运气捕猎到了稳定的种田,白痴才会再回到穷山恶水呢。 推古天皇认为既然可以用金银和叫奶奶,自称孙子等等手段博取胡雪亭的欢心,短期内不为难额田部甚至东瀛,她为毛要躲进山里?她和胡雪亭或者大越又没仇,打不过对方,那就臣服好了,老老实实的做个藩国,老老实实的朝贡岁币,老老实实的听大越的命令,甚至挨大越的打,只要额田部能够在东瀛继续当天皇,小小的教训算什么屈辱? 至于大越的神灵是妃萱仙子的敌人,关她P事? 推古天皇认为投靠妃萱仙子是投靠神灵,抱神灵的大腿,有了更强大的大越神灵,她为毛就不能抱大越神灵的大腿呢,抱谁的大腿不是抱? “来人,去禀告妃萱女神,一切顺利。”推古天皇微笑,当然,她没想和妃萱女神撕破脸,她只想抱两个大腿,左右逢源。 第459章 若是不争气,让他死好了 大殿之中,数百个官员威严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东瀛使者,那几个东瀛使者身体激烈的颤抖,其中一个眼珠子翻白,随时都要晕过去。数百大越官员很是理解,东瀛比高句丽还要偏远的蛮荒,哪里见识过华夏的伟大,见到大越国富民强兵强马壮刀枪如林,肯定会畏惧天威,汗出如浆。 几个官员悄悄的打眼色,要是拉出飞艇,这些没见识的东瀛使者会不会吓死? 几个东瀛使者看着一张张大越官员的面孔,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送个岁贡白银而已,至于要到大殿上见皇帝吗?被看穿了立马人头落地。 “东瀛天皇额田部孙子叩见大越皇帝陛下奶奶!”几个东瀛使者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一群大越官员微微点头,这几个东瀛使者的洛阳话还是学的不错的,也没有什么古怪的强盗,抑扬顿挫把握的很准,看来是下了苦工了,当然,这语句都不太通顺的什么什么孙子什么什么奶奶还是表明了东瀛人汉语水平不太够,不过诚意总算到了。 一群官员微笑着看白捡的东瀛孙子,只要不是求财或者求援什么的,其他都好说。 “我东瀛藩国额田部对大越忠心耿耿,献上今年的岁贡白银十万两。”某个东瀛使者道,大殿中至少有一半的官员听见了他深深的呼吸,好些人更加威严的板着脸,看到蛮夷吓得说话都要深呼吸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十万两岁贡银子。”胡雪亭笑眯眯的,竟然有人凭白送银子啊。一群大臣用力的咳嗽,注意上国的威严,华夏就是这么牛逼,四周的小藩国就是必须跪下叫爸爸。 几个东瀛使者不敢吭声,早早交了银子然后走人,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再多待下去说不定就苦胆破裂了。 胡雪亭脸上的笑容缓缓的消失,冷冷的道:“区区十万两银子就想打发朕,以为朕是叫花子吗?”一群大臣尴尬的看胡雪亭,太没有帝皇的气度了,白拿银子竟然嫌少。 几个东瀛使者惊慌的看胡雪亭,情节已经超出了剧本大纲,该怎么回答? “大越皇帝陛下奶奶要多少银子?”许久,一个东瀛使者终于想到该说什么了。 “一百万两银子。”胡雪亭严肃无比,加码,必须加码,东瀛送上门来挨宰肯定是有无比重大的原因的,管它是听说了大越横扫朝鲜半岛,还是大越的皇帝是妖怪,或者东瀛内忧外患洪水滔天,总之必须给更多的银子。 虞世基捋须微笑,华夏习俗,君子不言利,所以以前大随周围的藩国朝贡大随的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竹篮竹椅等土特产,大随却要拿出贵重百倍的礼物还礼,不然哪有宗主国的面子?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态度造成了大随有万国来朝,却来的越多亏得越多。现在换成了掉在钱眼中爬不出来的胡雪亭,只怕这宗主国和藩国之间的关系就要开始彻底转变了,从把藩国当做老子一样的孝顺,时不时送礼,变成把藩国当做肥羊,时不时的宰一刀了。 -- 第2420页 “一百万两银子?”几个东瀛使者再怎么是假冒的,也被这开口就涨了十倍的价格吓住了,深深的怀疑真正的东瀛人是不是交的出这笔钱。 胡雪亭一瞅几个东瀛使者震惊和担忧的神情,秒懂,东瀛这种两个小村子开打都能写几百集漫画的小地方,所谓的天皇能够控制的区域极小,可能是真的穷。 “没有钱,那就给人!”胡雪亭道,以为没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地主家也没余粮的,没钱就把喜儿交出来。 一群大臣拼命的向胡雪亭打眼色,大越朝与东瀛的第一次交流,没道理搞成黄世仁和白毛女吧?大越皇帝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胡雪亭镇静极了,有钱有人就有面子,没钱没人就没面子。 大越朝实在是太缺人了,胡雪亭都恨不得把猴子抓来当人用了,难得有东亚人口大国送上门,不好好的勒索对不起华山派的列祖列宗。 几个东瀛使者死死的看着胡雪亭,眼神诡异极了,久闻胡雪亭脑子不太正常,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 胡雪亭理解,这是没有理解伟大的大越皇帝胡雪亭陛下奶奶的良苦用心:“朕知道你们很穷,朕向你们要人就是为了促进你们的发展。人越多,国家就越穷,朕收留了你们多余的几十万人口,你们就可以减轻了负担,大步走向美好的小□□活,人人的餐桌上都有白米饭。朕承担这几十万人口,开销很大的,但谁让你们是朕的乖孙子呢,朕就是吃点亏,也不能让你们受苦,你们只需要额外支付三十万两白银的劳务费用就可以了。” 几个东瀛使者看胡雪亭的眼神更加的诡异了,坚定的相信胡雪亭和推古天皇果然关系不同。 胡雪亭板脸:“怎么?朕好声好气的与你们说话,你们竟然不给朕面子?每年一百万两银子的岁贡,十万童男童女,一个子儿都不能少!敢不给,朕就带大军杀到东瀛,砍下推古天皇的脑袋当球踢!” 几个东瀛使者打了个抖,急忙道:“是,孙子们绝不敢违抗奶奶的命令。”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走出老远,依然不敢置信。 “天啊,胡星君竟然真的以为我们是东瀛人?”某个东瀛使者压低了声音,回望皇宫的眼神都带着激动,还以为胡星君法术通天,随便掐个手指就会知道眼前的东瀛使者是冒牌货,分分钟拉出去凌迟处死。 “胡星君法术再厉害,也不会每时每刻都用法术的。”另一个东瀛使者笑得嘴角都裂开了,在胡雪亭认真的向他们要求这,要求那的时候,他就想通了,掐指一算也是要耗费法力的,谁没空就掐指一算,不怕平时用光了蓝,开打的时候没蓝? “快回去,越快越好!”其余东瀛使者没空感叹,留在大越的每一秒钟都是在与死亡赛跑。 “对,我们快回去。”一群假冒使者点头,干脆拔腿就跑。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反过来想,只要被胡雪亭或者大越的官员看到了,心烦了,会不会就认真调查,或者掐指一算呢?他们早点溜了,就没人记挂他们了。 “回去就让那些东瀛蛮夷给银子给童男童女!”几个东瀛使者丝毫不关心东瀛人的死活,不管大越开什么条件,直接告诉东瀛人就是,就不信那个推古天皇敢反抗。 皇宫中。 “哇哈哈哈!胡某要开始走运了。”胡雪亭放声大笑,有人白送银子白送人口,这大越朝想要不富强都不行啊。“东瀛人习惯了依附强者,把他们打散了送到各地,他们会努力的融入我大越,最多三代人,这些人就会变成正统的华夏人。”胡雪亭对此毫不怀疑,另一个时空的二战中,美籍日本人会为了美国而与日本作战,在文化和人种更加接近的华夏没道理无法融合。 “吃到了华夏的肚子里,那就是华夏人。”胡雪亭道,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是花三十年和平演变东瀛,还是不断地夺取东瀛的土地,用武力征服。 大殿中数百官员没有一个觉得胡雪亭说错了,华夏的多民族从来不是买菜送的小葱,而是一次次的吞并和融合,吞并东瀛丝毫不稀奇。 “雪岚,你带一百艘飞艇去东瀛飞一圈,然后放放火,那些东瀛人就老实了。”胡雪亭道。胡雪岚用力点头,眼睛放光。 “有了十万两银子,不无小补。”虞世基道。胡雪亭长叹,提到钱就是伤心事,她还以为有了银矿铜矿,每年可以开采这么多贵金属,这大越朝的国库就会比较充盈,没想到手中依然没几个铜钱。 “朕记得南面的江西有很大的银矿,北面的乌兰巴托有铜矿。”胡雪亭又伤心了,竟然没有人挖矿。 “可以从极西之地送一些人过来。”裴蕴建议道。 胡雪亭点头,西方蛮夷用来挖矿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但是只靠挖矿实在不是解决之道。 “要大力鼓励百姓创业,多宣传考中了状元却不去做官,反而去养猪,终于成了大名鼎鼎的地主老爷。”胡雪亭道,百姓只有多消费,朝廷才能得到更多的税。 一群官员理解胡雪亭兴办工商的迫切,却决定不信有人考中了状元却去养猪,养猪才多少银子,有大官吃一顿饭多吗? “要不要试试最时尚的消费理念?”胡雪亭咬牙切齿。 一群官员看胡雪亭,什么东西? “贷款消费!”胡雪亭道,花未来的钱,过现在的生活。 -- 第2421页 一群官员搞明白了贷款消费的细节,坚决的反对,这贷款消费的理念太超强,一点效果都不会有,多半又是一次白折腾。 “白折腾?”胡雪亭笑,“怎么可能。” …… 茶楼中,说书先生兴高采烈的说着:“……张龙死了之后,跟随着鬼差踉踉跄跄的在阴曹地府中前进,不想竟然遇到了以前的发小赵虎,所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能够在阴曹地府遇到了同一日死的发小,这缘分实在是妙到了极点,张龙也不在怕了,与赵虎聊起人生。张龙感叹着,‘吾辛苦了六十年,住茅屋,吃窝头,起早摸黑,纵然河水结冰,也不敢有一丝的偷懒,终于在昨日存够了银子,买了新房子。虽然一天都没有住过,但是想想那明晃晃的三间大瓦房,吾心里就不由的自豪无比。’赵虎也是感叹万千,‘吾同样辛苦了六十年,住在三间大瓦房中,每天吃白面馒头,睡到日上三竿,天气冷就在家里多睡一会,昨天终于还完了房贷,再也不欠钱庄银子了。’……” 周围的听众窃窃私语,这张龙不就是他们自己吗,辛苦了一辈子什么都没有享受到,就知道存钱存钱存钱了,可是像赵虎这样负债过日子,却又显然不符合华夏人的习惯。 “俗话说,无债一身轻,背了几百两银子的巨债,我是睡觉都睡不安稳的。”有人摇头,欠钱过日子那是王八蛋,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可是,那张龙真是可怜啊。”有人长叹,一辈子没有住过好屋子,吃过好东西,到了老了除了有银子留给子孙后代之外,还有什么? “能有钱留给子孙后代,你还想要什么?”有人厉声道,身为父母就是要给子孙谋划,谁的祖辈不是如此,谁没有享受过祖辈留下的好处。 议论纷纷中,绝大部分人是坚决不信贷款过日子的,动手搭一个破茅屋又不需要钱,住破茅屋就住破茅屋,总比负债累累的强。“没钱了,以后看病怎么办?”有人想的更多,养儿防老未必靠得住,买房子享受更是靠不住,手里留一些银子给自己治病也是好的。 有些人犹豫不决,贷款住豪宅固然太不靠谱,但是想想张龙的一辈子真是可怜极了,越想越是悲从中来。 “唉,贷款住豪宅风险太大了,但亏待自己也不行。”有人想了半天,决定折中。 “走,我们去买新衣服新家具。”有人大声的招呼着家人,贷款买房子然后背一辈子的债务有些下不了手,但是对自己好点,买些便宜的物什总是应该的吧。 “与买豪宅比,买一些衣服算什么?”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没有负债买房子,简直就是为自己家省了一大笔钱,稍微对自己好些那是应该的。 “就算钱花光了也没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房子就去贷款啊。”一些百姓拿这个做借口,大肆的消费,受到了不少人的鄙夷,当父母的不做长远考虑,做子女的倒了大霉了,但一转身就给自己多买了一些东西。“和那些丝毫不顾子女的人比,我们负责任多了。” 一个个府县的消费指数上报到了朝廷,各个官员都松了口气,经济终于有些拉动了,提出要拆房子之后提出开窗户,果然响应的人就多了。 “圣上果然生财有道啊。”虞世基和裴蕴笑着,商业超前的繁荣。 胡雪亭看着这平均每户人家多买了一件衣服的超前繁荣的商业,唯有苦笑,古代人真是太不重视商业了。 微风吹过,御花园中的花香飘到了凉亭中,胡雪亭呼吸着花香,微微的感觉到了一丝夏天的温度,心里又烦了几分,取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要不要再加大力度推广一下? 小琉璃趴在案几上看,忽然笑了:“师父,这个字写错了。”她指着“光棍节”三字,从来没有见过“节”字,一定是错字。 胡雪亭瞅小琉璃,捏她的脸:“啊呀呀呀,小琉璃好聪明啊。”小琉璃兴奋地睁大了眼睛,继续看胡雪亭写了什么,纸上都是一些“五折促销”,“国庆长假”等等的字眼,她时不时的指出错字,欢快的叫着。 “这发展经济真是艰难啊。”胡雪亭抱着小琉璃的腰,任由她在案几上乱爬乱翻。既不想老老实实的走小农经济,靠时间和人口在千百年后自然产生资本主义,又搞不定商业经济,难道只能走计划经济?她微微的摇头,在大越的国土上划定何处是农场,何处是工长,何处是山林,已经严重的超前了,要不是如今地广人稀,不在乎折腾,朝野早就因为她的命令而大闹了。 小琉璃的笑声中个,胡雪亭想到了大越或者说华夏一直以来的人口职业分布,大随朝5000万人口中只怕有4500万人靠着种地、收租生活,剩下的500万人中需要包含工商业、朝廷官员、军队等等。大越朝呢?只计算华夏版图中的人口,大约在3500万左右,而这些人中的农业人口至少有2500万,这还是大越朝玩命的向四周扩张,工业和军事不断的吸引人口的结果。大越朝有2500万被束缚在土地上的人,又怎么可能摆脱小农经济呢?但民以食为天,不解决吃饭问题,几个人敢去发展工业和商业呢。 “还是要加大农业产出。”胡雪亭低声道,“想要改变小农经济,除了发展科技,加大生产力,改变物资紧缺的情况,真是没有别的办法啊。” 只有地里的粮食多得几辈子都吃不完,猪肉便宜的都没人想吃了,才会有越来越多的百姓从农业中解放出来,才会有人真正的面对昂贵的人工,而不是听着不少商铺作坊大价钱招工,却仿若无视,用力鄙夷着这些商铺作坊的伙计没有土地没有粮食,在灾年荒年会饿死。小琉璃隐约听见了什么,回头看胡雪亭,却被她抱在怀里拱啊拱。 -- 第2422页 胡雪亭细细的想着,增加农业产出无非是两条路,增加人均耕地和增加亩产。大越朝经历了一系列的作死操作之后,人均耕地已经大的不敢想象,想要继续增加各个产粮地方如各个平原和辽东的人口已经不太现实,而且人力畜力有极限,不可能再增加多少了。 “那么只有化肥了。”胡雪亭眯起眼睛,增加粮食亩产最重要的不是稻种,而是化肥。“接下来,就是搞定氮肥。” 胡雪亭努力的压榨着脑海中不多的化学知识,作为一个没有百度和系统的先行者真是太累了。 小琉璃看着胡雪亭皱眉思索,又看看踮起脚尖走近的胡雪岚,张嘴想要说话,胡雪岚急忙打手势,小琉璃睁大了眼睛捂住了嘴,看着胡雪岚将手中的花瓣和稻草轻轻的,悄悄的放到了胡雪亭的肩膀上。 …… 喀布尔以南五百里处。 “冲上去!”某个拜占庭人大声的叫着,周围的人跟着他奋力的冲锋,前方的山石后有人拿着弓箭乱射,进攻的人不时有人中箭倒地。 “杀!”那欧罗巴人大喊着,一剑刺穿了那个弓箭手的肚子,其余的敌人慌张的撤退。众人又追杀了一阵,这才看着那些人逃走,就地坐下。 “终于打下来了。”几个日耳曼人抹着脸上的血,就这个小小的关卡拦住了他们十几天。 “还好,已经完成了军令,还超前了三天。”带队的拜占庭人大口的喘着气,他的肩膀被砍了一刀,疼得厉害。 “没事,小意思。”一个黑皮肤的人取出一个小小的药包,将盐洒在了伤口上,那拜占庭人低声惨叫,那黑皮肤的人这才用干净的纱布绑住了他的伤口。 “只要过了今天,你就没事了。”那黑皮肤的人来自利比亚,现在是军队的医官。 “诸位,我们只要打下了那里,所有人都会得到兵部的嘉奖。”那拜占庭人吊着胳膊,指着远处的一个山头。那个光秃秃的山头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是却掐着山下的一条山道,不拿下这个山头,所有运输物资的大军都会被石头砸死。 “他们没有多少人了,我们搞的定的。”几个日耳曼人左右的看,全队还有四五十人,足够了。 “今天傍晚,我们夜袭。”那带队的拜占庭人大声的道。 其余人用力的点头,乐呵呵的笑。被该死的法兰克人卖到了东方的时候,他们都快吓死了,还以为会被兔魔吃掉,没想到会成为兔魔的手下,攻打波斯人,虽然打仗要死人,但是总比被吃掉好,而且兔魔许下承诺,只要有功绩,就会奖赏爵位和田地。 “东方人说话算话,那是真的给奖赏!”一个日耳曼人颤抖着道,以前那些欧罗巴老爷从来没有想过给他们奖赏,能够给一块野菜饼已经足够他们这些农奴农仆开心几天了,没想到东方人竟然说给爵位和田地就真的给爵位和田地。 “我听说,有个斯拉夫人被授予官位了。”一个埃及人羡慕的道,听说那个斯拉夫人带着上千人杀入了某个波斯人的据点,血战了七日七夜,上千人只剩下了两百余人,终于打下了据点,为大军南下打开了道路。 “是几品官?”其余人问道。 “正九品!”那埃及人大声的道。其余人长长的叹气,正九品啊!“这辈子是不用愁了。”有人算着成为官老爷的好处,有俸禄,有房子,有手下,这辈子就是人上人了。 “我们打下了那块山头,我们也会得到封赏的。”那欧罗巴人鼓励着,众人都点头,洛阳话已经学得很不错了,又有了军功,当官老爷可能还不够,但是兑换几亩田地应该是足够了。 “我能够被卖到了东方,竟然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啊。”某个人感叹着,在欧罗巴做农奴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田地,而在这里只要敢拼命,运气好,就会真的得到田地。 “听说你的军功再差一点点就可以兑换一个小村子了!”有人看着那拜占庭人,热切的问着,一个小村子啊,在欧罗巴故乡那就是骑士级别啊,也算是贵族了。 “不要再用那些乡巴佬的等级。”那拜占庭人瞪他,什么骑士,什么贵族,那些都是落后的欧罗巴文化,必须舍弃,只有强大的东方文明才是高贵的。 “有了一个村子,我就是村长或者里正。”那拜占庭人其实没有搞清楚村长,里正或者地主之间的关系,洛阳话太复杂了,好些词语无法理解,但是,总归是在东方人的世界中也算是个体面人了。 其余人羡慕的看着他,又看看远处的山头,说什么都要努力挣军功,早日成为体面人。 寂静的山野中,忽然有马蹄声响,众人都握住了兵器,却看见一角大越的旗帜在风中摇摆。 “是自己人。”众人丝毫没有松懈,急急忙忙的站了起来,笔直的站好。 “是天灾军团的祂迷将军!”有人颤抖着道,骑兵最前方那个两米高的女孩子实在太醒目了,众人站得更加的笔直了,天灾军团的不死骑士个个都是可怕的人形怪兽。 “你们竟然这么快就打到了这里?”祂迷惊讶的道。一群人骄傲的道:“是,将军。” 祂迷看着众人身上的伤口,有些不忍。 “那山头不好打,不如我们出手吧。”祂迷道。 一群白皮肤黑皮肤的人奋力的摇头,声音都焦急了:“不,将军,请让我们攻打那个山头!”要是天灾军团出手,那个山头当然分分钟就会打下来,可是,他们的功劳呢?想要能够成为地主老爷里正老爷,就不能依靠天灾军团,这是所有在东方作战的西方人的共识。 -- 第2423页 “你们当中会有很多人战死的。”祂迷道,那个山头有个小小的城堡,而且有些残破了,甚至没有房顶,墙壁上还有些烟熏火燎的痕迹,应该是被飞艇的石油□□攻击过,又被义成公主或者波斯的地面部队抢了回去。波斯的地形太复杂了,到处都是连绵起伏的山峦,不论怎么清洗,只要没有驻扎大军,分分钟就会被义成公主或者波斯人夺回去。 但有了那些残垣断壁,这几十个西方蛮夷只怕会损失惨重。 “死了有什么关系?不能够立功,活着也没有意思。”那拜占庭人尽量婉转的道,天灾军团打下一个山头一点好处都没有,又何必剥夺他们的上升通道呢。 祂迷看着众人,手指划过玄幻的轨迹,缓缓的道,“今夜,你们将会在黑暗中前进,没有敌人会看到你们的踪迹。” 一群西方士卒大喜,有不死骑士的祝福,今夜一定会成功的。 当夜,伸手不见五指,大越西征军波斯方面军某外籍小队成功攻占某个山头,战死者过半。那很快就能兑换一个村庄的拜占庭人倒在了城堡的某处。 …… “他们的死,不是没有价值的。”回凉安慰着,祂迷已经一整天没有说话了。 “我知道。”祂迷低沉的道,那些西方蛮夷本来就是从来消耗的,不是他们流血,就要华夏人流血了。 “但是,我们就不能多花些心思吗?”祂迷问道,石油燃烧包很贵,制作也不容易,飞艇飞一次更是贵的吓死人,为了一个注定会被反复争夺的城堡、山顶、山沟沟而派遣飞艇轰炸,从经济角度实在是太不划算了,很有几百两银子砸下去却只得了一文钱的感觉。但是,生命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吗? “可以。”回凉认真地回答。“当然可以!” 祂迷张大了嘴,是啊,当然可以。那些知道会有很多人伤亡,却一心要靠自己进攻的西方士卒难道不是因为生命有价吗?成功了,他们就会拥有一切,做地主,做官,再也不会吃野菜饼,若是运气好到爆,还能够从欧罗巴故乡接了亲人到小亚细亚半岛,从此一家人过上幸幸福福的生活。 这就是生命的价格。 “不过,我会禀告麦铁杖将军的。”半晌后,回凉缓缓的道。 …… 麦铁杖负手站在棱堡的最高处,俯视着下方的原野。不少西突厥人在地里耕作,一支支的马队从棱堡中满载着粮食,箭矢,向火车站前进,这些物资将会运输到喀布尔,支持大军在波斯作战。 几个欧罗巴人在棱堡中的商业街上行走,能够从这么高这么远的地方看清他们是欧罗巴人,那是因为他们头上的金发在阳光下特比的醒目。 “是啊,为什么就不能多花些心思呢。”麦铁杖苦笑,他知道这个问题出在哪里。 从欧罗巴和非洲买来的奴隶是炮灰,那些无法利用大越大楚的武器和骑兵优势进攻的波斯山谷,都会被派遣奴隶军进攻,减少大越大楚嫡系军队的伤亡。 死自己人,当然不如死陌生人。 这个残酷的理念是所有大越大楚中高层官员的共识。 可是,人孰无情? 西突厥人同样是作为消耗品存在的,胡雪亭没想造福西突厥人,西突厥人的幸福关华夏人P事?但西突厥人为了大越与波斯人,欧罗巴人,阿拉伯人浴血奋战,死伤无数,数千骑兵跟随胡雪亭出击夜战欧罗巴人,却尽数覆灭,如此的忠心,还能是炮灰吗? 华夏人中有英勇不去的烈士,也有懦弱投降的叛徒,西突厥人中也是如此,欧罗巴人、日耳曼人、利比亚人等蛮夷就不是如此了? 高贵的人到处都有,卑劣的人处处都是。 难道就因为长着不同的面孔,就因为祖宗不在同一块土地上,就要坐看拥有高贵灵魂的人无谓且廉价的战死了? 麦铁杖看着棱堡下方那些与中原人一眼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西方蛮夷,无言以对。 他理解作为华夏人的胡雪亭会坚持中原人高贵,华夏人高贵,蛮夷都去死,人的屁股决定立场,难道不照顾自己人,反而照顾外人? 但他总觉得错了。 “来人,给圣上发电报。”麦铁杖看着天空,作为大越朝西征军的总负责人,他已经是封疆大吏中的封疆大吏了,官位不可谓不重,那么,他就要对得起他的官位,做该做的事情。 “微臣麦铁杖斗胆请问圣上,入华夏者华夏,入蛮狄者蛮夷,吾麦铁杖鲜卑族也,可是华夏人乎?圣上有容乃大,可能容下蛮夷哉?”麦铁杖道。一群将领看着麦铁杖,这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了,而且语气太呛,很容易被人误解为想要造反自立的。 “去吧,这是老夫的责任。”麦铁杖道,眼睛依然看着蓝天白云,以及在草原棱堡,在更遥远的草原之中辛勤的而工作的无数不属于华夏人的西突厥人、拜占庭人,日耳曼人。 麦铁杖的嘴角露出了微笑,大随朝杨恕和高颖一时瑜亮,杨恕为了汉人的崛起而不顾一切,最终遇难,当今天下大越,大楚,大荆三个王朝的皇帝都是司徒府出来的,杨轩感是杨恕的长子,从小接受杨恕的教导,张须驼跟随杨恕多年,是嫡系中的嫡系,爱将中的爱将,胡雪亭跟随杨恕的时间不长,但确实司徒府的二代核心。 这三个人如今决定了整个世界的走向,换个角度说,其实是杨恕决定了世界的走向。 -- 第2424页 麦铁杖笑着,杨恕是个了不起的人,一起为了汉人的崛起,可是,他麦铁杖是鲜卑人,他天生就不会认同汉人的崛起高于一切。他更认同高颖的理念,只要自认是华夏人,自认是华夏文明的一份子,何必在乎血统中是汉人,还是蛮夷呢? 胡雪亭身为司徒府二代核心,为了汉人的崛起而征战极西之地,这是继承了杨恕的“道”吗? 麦铁杖不知道,他对政治一向不敏感,而地处边陲,更加不知道朝廷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知道胡雪亭的“道”的核心究竟是什么。 “这次,终于可以知道了。”麦铁杖看着天空,他还想着开疆拓土,名留青史呢,或者会被调回丹阳做个文职吧,谁知道呢。 棱堡顶上的风很大,吹得麦铁杖衣衫飘动,他等待着他的命运。 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将军,麦将军,圣上回电。”某个手下大声的叫着。棱堡顶上的一群将领焦虑不安,麦铁杖发电去丹阳不到半个时辰,圣上就立即回电,看来是极其看重这件事了。 “念!”麦铁杖道。 “圣上电报。” “是朕想错了。” “亲我者亲,仇我者仇,与人种、血脉、姓氏何干?为我大越流血牺牲的人,就是我大越的子民。忠诚我胡雪亭的人,就是我胡雪亭的人。” “朕已经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华夏百姓,等级制,富饶的土地,科技,科举,朕做了朕能够让华夏统一世界的所有事情,朕不是要为了华夏养废物,朕要的是从内心强大的华夏民族。若是这些华夏人因此而堕落了,那就去死好了!” “即日起,华夏人、汉人、鲜卑人、突厥人、欧罗巴人等一视同仁,为我大越流血者,即我大越子民。” 麦铁杖看着电报,哈哈大笑:“胡雪亭果然是我麦铁杖之主!果然是华夏之主!”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 …… 某个山头前,数百西方士卒包裹着伤口,前面有不少波斯人和东突厥人守着,他们打不进去。 “无论如何要冲进去!”带队的人叫着,这是兵部的命令。 “呜!”撤兵的号角声忽然响起。 “怎么了?”众人惊愕极了,这是第一次听见撤退的号角。 一艘飞艇从远处飞了过来,在西方蛮夷的跪拜中,向下方的波斯人山口投下了石油□□,火光中,波斯人和东突厥人凄厉的惨叫。 “很好。”祂迷笑了,眼角却留下了泪。 回凉拍拍她的肩膀,眼角同样有些湿润。 第460章 你们以为这句话没有分量吗? 胡雪亭发给麦铁杖的电报的内容很快的流传开,几乎是在短短的半个月内之内就街知巷闻。 某个小院子里聚着六七个汉子,桌子上没有茶水,唯有一些花生,几人一边吃着,一边小声的骂着,朝廷出了一份古怪的电报,那些蛮夷得到的比汉人都要多,随随便便竟然就能当官和有田地了,更可恨的是圣上竟然不认为华夏人是上等人,认为华夏人的贡献没有蛮夷大就让华夏人去死好了,这胳膊肘向外拐的言论怎么看都是大错特错的,这不是把大越百姓与朝廷生生的分隔开吗?亲不亲,自家人,哪有拿贡献划分自己人的,血脉相连都不懂吗? “三哥,‘上面’……这是啥意思?”有人小声的问道,这“上面”二字很是讲究,“圣上”、“朝廷”等等词语太高大上,很容易惹出是非,那些戏文中经常有的,隔墙有耳,被人抓了把柄告了诽谤朝廷,立马人头落地,用“衙门”一词又过于生硬,好像屁民一般,众人自忖关心朝政,与众不同,怎么也不会用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词语,而“上头”一词刚刚好,指向明确又含蓄,亲切又敬畏,生动又活泼,透着自己与朝廷关系不同,属于有权有势或者消息灵通人士。 “还能是什么意思。”三哥冷冷的道,意味深长。 其余几人急忙点头,个个都笑着:“是啊,还能是什么意思呢。”然后伸出手,抓了一大把花生,使劲的吃着。 “总之,这世道不太平啊。”三哥仰面看天,只觉树欲静而风不止。 “又要起风了。”三哥感叹万千。其余几人沉重的点头,神色肃穆,天下苍生又要多灾多难了。 屋子里出来一个小屁孩,跑到桌子前抓了一大把的花生,吃了几颗,对三哥问道:“爹爹,学堂要收束脩了……”三哥脸色一沉,道:“庄稼人种地就好,读什么书啊,读书能种地吗?知道青菜和萝卜该怎么种吗?读书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抬,都是废物,想要过好日子,就要老老实实的种地。”小屁孩不服,道:“夫子说,若是不给束脩,他就去报官。”三哥抖了一下,大越朝狗屎的教育法,严令所有儿童都要上学堂,却要家长出束脩钱,这叫P个义务教育?但让他对抗学堂的夫子,他却是怎么也不敢的,那些不让孩子去学堂的家长被衙役每日鞭挞三十,直到送孩子上学为止,有人宁死不屈,结果被送去挖矿二十年。小小的教育法比偷东西罚得都要重。 “告诉夫子,我家没钱!”三个对着小屁孩怒吼,心里知道这毛用都没有,夫子直接报衙门,衙门只要找农庄一查,直接从工钱中扣了十倍的束脩,然后继续每日鞭挞三十。 桌子边的几人察言观色,急忙给三哥台阶下:“那夫子好不晓事,三哥怎么会欠他束脩,定然是会给的。”“唉,上头也不为民做主,既然是上头要孩子念书,就该上头出银子。”“就是啊,我听说在丹阳的人都是不用给一文钱的,为什么要我们出十文钱。” -- 第2425页 想想每个月要给学堂十文钱,几人都有些肉疼,可以吃三只鸡呢,朝廷就是不办人事。 “那些夫子最可恶了,县衙每月有银子给他的,还要收每人十文钱的束脩,两边收钱!”有人骂着,县衙公告说学堂公办,免学费,那十文钱是学子一个月的午餐钱,众人那是坚决不信的,小孩子能吃多少,不就是一口饭嘛,一个月哪里要十文钱? 小屁孩站着不敢吭声,在家里他都没有资格吃鸡的,所有的肉都是爹爹吃的,学堂的午餐有鸡肉兔肉呢。 “上头胡作非为,不长久的,我们只管看他作死。”一群人劝着,三哥得了台阶,长叹一声:“唉,贪官污吏,民不聊生。”取出一个钱袋,数了十文钱,摔在了小屁孩的手中,骂骂咧咧着:“老子小时候没有花过爹娘的一个铜板,你个狗杂种花了老子这么多钱,长大了记得十倍的还给老子。” 小屁孩急急忙忙的跑开。屋子中的小屁孩娘亲这才走了出来,赔着笑脸,又拿了一盘花生出来放在桌子上。众人随意的点头,大把的吃着花生。 “听说朝廷还要建造更多的火车,这真是劳民伤财啊。” “好好的农庄,结果一半人都去了邻县,真是浪费田地。” “朝廷懂个P,都是乱来。” 快到傍晚的时候,众人这才散去,临走的时候又各自大大的带了一把花生揣在怀里,大声的打着招呼:“明日上工见。”“今日早早歇息,明日还要搬砖。”“明日搬了砖之后,我请你吃瓜子。” 小屁孩的娘亲这才端了饭菜出来,自从农庄迁移了一半人,这里成了工厂之后,这饭菜也必须自己掏钱买菜了,贵的很。 “等着,老子总有机会成为宰相的。”三哥大声的道,神情中透着骄傲。 小屁孩的娘亲赔着笑,她和三哥是一个村子的,从小长大,小时候觉得三哥好厉害,什么都懂,特别是对朝廷的大事,真是有才华,父母也觉得三哥绝不是池中之物,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她和三哥就成了亲。这十几年过去了,三哥还是那个口若悬河,什么都懂的三哥,但别说出人头地了,连个温饱都有些艰难。大字不识,干活不肯卖力,哪来的出人头地。 “以我的能力,不当宰相那是朝廷有眼无珠。”三哥傲然道,他从小看了这么多本戏曲,一向胸有大志,目前只是朝廷没有认识到他的厉害,将来一定会成为宰相的。 “是。”小屁孩的娘亲笑着,不指望儿子读书有些出息,只希望他不要学了他爹的江湖痞子气息,好好做人,脚踏实地。 …… “朝廷确实对蛮夷亲厚了些。”另一个庭院中,几个女子围坐在石桌边,赏玩着一幅画,画上墨迹未干,是她们中的一个刚刚画的。 “是啊。”几个女子羡慕妒忌恨的放下了画,很高兴有人另起了话题,这幅画真是不错,远远的超出了她们几个的水平,但是被那画画的人压一头就太不爽了。 “这不与那东哥的腔调一样?”有个女子道,东哥的“不努力不拼搏不奉献不牺牲就不是我兄弟”的论调不也是如此?虽然那东哥是黑心资本家,只知道拿压榨“兄弟”,但这做事就是自己人,不做事就不是自己人的套路在本质上岂不是很像,只有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 “胡说,本质根本不同。”那画画不错的女子大声的反驳。周围的女子们尴尬的微笑着,恨死了那画画不错的女子。 “东哥那是兄弟们做了事,东哥嫌弃做的不够多,不肯给工钱还要炒鱿鱼,那是劳资纠纷,血汗工厂,不作为的县令不是被撤职了吗?”那画画不错的女子一点脸色都不会看。 “朝廷和大越百姓可不是劳资纠纷,生在了大越朝,关朝廷什么事情,朝廷认都不认识你们,就要把你们当做自己人了?就因为和圣上一样是汉人,圣上就要给你白吃白住,当你是亲戚了?你的脸好大!”那画画不错的女子继续毒舌。一群女孩子使劲的微笑,然后看主人,好好的以画会友,为什么要叫这个人嫌狗厌的家伙。主人无奈又礼貌的笑,就这么几个大户人家,难道开个小聚会还能叫谁不叫谁吗,这不是明摆着得罪人?她肯答应她爹娘都不肯答应。 “朝廷出等级制的时候其实就说明白了,对朝廷有用的人才会得到更多的东西。”那画画不错的女子看其他几人,道:“不要嫌弃‘有用’二字刺耳,这是大实话,历朝历代什么时候见过什么都不做的普通百姓当大官了?‘男儿功名马上取’,‘一身文武艺,卖与帝王家’,那一句不是说明了对朝廷有用才是朝廷的自己人?所谓的济世安民其实就是替朝廷牧养百姓,难道还真的是无偿做好事?” 一群女子灿烂的微笑着,这么偏激且漏洞百出的言语不用理会。有人却不服气,假笑着,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身为华夏人与圣上流着一样的鲜血,在华夏当然有区别,可是出了华夏,在蛮夷面前,难道同为华夏人不是自己人吗?”一群女子用力点头,或假笑,或抿嘴,等着那画画不错的女子认栽。 “别逗了。你出门在外,骗你最多的还不就是那些老乡?”那画画不错的女子冷笑。“要是生在同一片大地就是自己人了,那些为了抢水打起来的村民为毛要打?你家的花园这么漂亮,不如送给我吧,反正都是自己人,你至少还认识我呢。” -- 第2426页 一群女孩子微笑着,回头就到处谣传这个画画不错的女孩子想要某某人的花园,一定要燥死了她。 “这个天下是圣上的,对圣上而言,百姓就是种地的佃户,租房子的房客,老实缴税和服徭役,那圣上就给基本的待遇,想要住更大的房子,吃更好的菜肴,就要拿出贡献来,东家只会给认真干活的伙计加薪水,没听说过混日子的与卖力干活的拿同样薪水的。” “反正都是花钱的雇工,找个老乡和找个外地人有何区别?” 那画画不错的女子完全不知道这些笑眯眯的闺蜜心里想什么,只是愉快的说着。 一群女子互相看了一眼,这次轮到谁假装晕倒,然后早早的结束聚会了? …… 李珂认真的劝胡雪亭:“所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你想要改变世界,也没有必要动静这么大。”短短半个月内就传遍了天下,一看就知道是胡雪亭自己传播的。 “闹出事来徒耗人力。”李珂认为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更适合,只要悄悄的在小地方不断地改变,时日久了,这些百姓自然会知道朝廷需要什么样的百姓了。 “不可能的,将心比心,朕做不到的事情,绝不指望别人能够做到。”胡雪亭苦笑。李珂莫名其妙,胡雪亭什么事情没有做到?不会是上天摘月亮吧。 胡雪亭摇头不语。懒惰,不想改变,是人类的本质之一,没有激烈的方式逼着,谁愿意离开舒适区?她现在看上去激进无比,全大越找不出一个比她更激进更奋斗更刻苦的人了,可是,这是环境逼她的啊。在穿越之前,她难道是那种每天为了国家崛起而奋斗或者流血牺牲的人?当然不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市民,她甚至不能算是一个努力的人,星期天宁可宅在家里打游戏看电视看小说,也不想去翻专业书,或者学更多的新知识,与那些在最艰苦的环境中依然不断地努力学习和前进的人相比,她简直是懒惰成渣啊。 “矫枉必须过正,想要开窗户就必须说想要拆房子。”胡雪亭认真的道,想要一个民族真正的具有强大的心,就不能给他们舒适区。 李珂摇头,身上金光闪闪,胡雪亭只会用激烈的手段处理,后患只怕很多,说不定就有人怀疑胡雪亭的血统了,硬生生说胡雪亭是蛮夷啊,汉奸啊什么的,或者说胡雪亭对外卑躬屈膝,对内横征暴敛,外王内圣等等,有的是言词可以把胡雪亭的名声搞臭。 胡雪亭笑,当了皇帝就是能够肆意妄为:“不用理会他们,大越国土之内所有百姓都是朕的臣民,谁忠心,谁符合我的心意就用谁,别以为几千年前大家的祖宗都在一个山洞内做野人就是自己人,全世界的人5500万年前还在非洲同一个树上摘果子呢。” 李珂没听懂,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理解胡雪亭的意思,女娲造人,所有人类都有一个母亲叫女娲。 “那些什么都想要,想要不劳而获,想要随便喊几句口号就打破阶级的人,随他们去喊,他们喊得越响,我们的军队就越忠诚。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不拥护我们,他们就会失去一切。我们有军队,那些人没有,我们为什么要怕一群手无寸铁的渣渣?”胡雪亭道。 李珂笑了笑,李浑也是这么说的,只要朝廷手中有忠心耿耿的军队,百姓闹得再凶都没用。 “文官和商人想要免税,降低税率,绝对不要理会。人心的贪念是没有止境的,就算不收税,他们也会觉得朝廷该给他们钱。”胡雪亭冷笑着,以后把那些忠心的人,如佘戊戌等人最后都会从朝廷文官系统出来,进入军队系统。大越朝有机枪有黑科技,不怕有人造反,但何必麻烦呢,只要有几十万强大的军队在手,天下就没人敢造反。 李珂点头同意,但又不要这么复杂吗? “朕要做一个伟大的实验。”胡雪亭歪着脑袋,狗和狼是近亲,为什么狗听话,亲近人,是人类的朋友,而狼不是?那是因为凡是不听人类的指挥,不亲近人,敢咬人的狗全部被人类打死吃掉了,几万年的强制淘汰下来,剩下的狗就是温顺的人类的朋友了。 “朕站在了世界的顶端,朕也可以留下朕想要的人类。”胡雪亭毫无人性,打算用百年甚至几千年去淘汰所有她认为的具有劣根性的人类,然后将所有人类推到天使的境界。 “难度很大啊,不知道子孙后代是不是配合。”胡雪亭长叹,但统一世界就在眼前,一点点刺激都没有,必须有个更具有挑战性的目标才能富有激情的度过人生。 李珂看胡雪亭,确定胡雪亭又进入了脑残时间,自顾自的说道:“我爹最近在考虑让我秘密收几个族内的弟子,李阀需要有下一代华山派弟子。”胡雪亭斜眼看了一下李珂,以李珂的年纪而言,收几个弟子不算什么:“可别怪我没有警告你,华山派是名门正派,规矩森严,若有作奸犯科欺师灭祖的,没有人情可以讲,直接清理门户的。”李珂笑了,问道:“你确定华山派是名门正派?”胡雪亭斜眼看她,当然是。 小琉璃扯胡雪亭的衣角:“师父,什么是名门正派?” “就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不主动欺负人,不放过坏人。”胡雪亭摸着腰间的剑,就是快意恩仇。 …… 波斯。 前方的战线打得很艰苦,哪怕大越再怎么使用飞艇轰炸,这一寸寸的夺取土地终究是艰难的,波斯人和东突厥人为了生存,爆发出了巨大的勇气。 -- 第2427页 “只是,那些阿拉伯人也来凑热闹了。”义成公主微微皱眉,没想到胡雪亭会把阿拉伯人也驱赶过来,听那些波斯人说,阿拉伯人本来不太能打,但信了主宰之后战斗力爆棚,动不动就出动几百万人。 “唉,这未来的天下难道是宗教的世界?”义成公主深深的感受到了宗教的力量,当年大随若是也玩一手宗教,这天下还会这么快就完蛋吗? “是。”裴矩笑着。“纵然大随使用宗教,也会亡国的。” 义成公主看裴矩,太不给面子了,但这些事又有什么好争辩的,最重要的是掌握眼前的局面。 “杨暕还要多久才能站稳?”她问道,老杨家如今只有靠杨暕了。 “没有三十年,休想站稳脚跟。”裴矩道,三十年还是说的少了,想要那些拉其普特蛮夷听杨暕的命令,不是靠改了拉其普特的名字叫大随,或者推行种姓制,把老杨家放在最高位就可以的,种姓制只是空中楼阁,一旦外来的势力入侵拉其普特地区,难道杨暕能临时修改种姓制,让那些只配倒夜香的人去当兵吗?破坏种姓制就是自我毁灭了。 “三十年后,所有拉其普特蛮夷中的高种姓尽数杀了,新一代高种姓人从小就见到大随的旗帜,终究会以为大随就是一切了。”裴矩道,其实至少三代人,也就是七八十年,但考虑到“杨家是神灵”的加成,加速巩固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神棍的身份有利有弊,选了神棍的道路,这格物道就无法普及和深入了。”裴矩笑,杨暕和胡雪亭不同,胡雪亭本身就具有非凡的力量,随时可以展示神迹,因此无所谓发展格物道带来的揭穿她的过去的威胁,但杨暕没有非凡力量,若是格物道流行了,他的神灵的身份就会受到质疑,这皇帝的位置就更加不稳定了。 “五六十年之后,这是不是神灵就无所谓了。”裴矩道,五六十年之后已经是好几代人了,所有人都会习惯杨暕和大随高高在上。 义成公主点头,是啊,必须好几代人,她还要在这一无所有的波斯与大越打五六十年。 “本公主是坚持不到那一天的。”义成公主苦涩的道,人谁无死,她不在乎死,但不能亲眼看到大随复兴,她如何瞑目? “老夫只怕更加看不见了。”裴矩捋须笑,他的年纪更大,没几年奔头了。 “可惜了裴侍郎的一身才华了。”义成公主有些歉然,裴矩有大才,但在这蛮夷之地却无法一展所长。 裴矩摇头:“能亲手建立一个新的王朝,苍天待吾不薄。”若是以为做皇帝只是为了权利,为了后宫三千,那么这个人就是一个废物而已,做皇帝的目的只是为了实现自我,在征伐或者管理天下的过程当中体现自己的价值,在一个更高的平台上做常人做不到的事情,裴矩的目标只是体验“化不可能为可能”的豪情和过程,其余完全不在乎。 “老夫闲来无事,正在著书。”裴矩提到“著书”二字,嘴角露出了微笑,这真是老夫聊发少年狂了,以他浅薄的学问竟然也敢学胡雪亭出书了,但有些事情不说明白,如同鱼梗在喉。 “哦,裴侍郎竟然著书了?本公主倒要请教。”义成公主客客气气的道,料想裴矩定然会写什么《裴侍郎诗集》《裴矩家书》之类的,若是再不要脸一些,也能写《裴矩兵法》《裴矩外交策略》。 “老夫这本书只是一本日记。”裴矩捋须而笑。义成公主摇头,裴矩果然是无聊啊,嘴中却道:“也好,看看裴侍郎每天吃些什么菜。”裴矩大笑。 十几日后,裴矩派遣人送了一本散发着油墨香气的书本给义成公主。 “《大业十五年》?”义成公主看着这个书名就笑了,果然是日记啊,然后心中又是一阵悲凉,大业十五年,这是个平淡的日子啊,这一年没有什么战事,也没有什么内部纠纷,平淡如水,但就在几年后,大随就分崩离析了。【注1】 “且看看吧。”义成公主随意的翻开了书本。 “……大业十五年,论干支则为丁亥,属猪。当日四海升平,全年并无大事可叙……总之,在历史上,大业十五年实为平平淡淡的一年。”义成公主笑着,老东西真是只写了一本日记啊,她继续看下去,不过片刻,脸色铁青。 “混账!”义成公主怒喝,想要将书本砸在地上,却终于停住了手。 “唉。”她长长的叹息。 …… 几个月后,胡雪亭同样收到了《大业十五年》。 “此书是从拉其普特传来的。”郑斯顿道,她带领大军追杀了退回拉其普特的蛮夷大军,半路上就因为道路艰难,不是大河就是深山,不得不停了下来,只派了细作渗入拉其普特,不想就得到了这本书。 “随人之中甚是流行,几乎是人手一份。”郑斯顿道。 朝廷中众人翻看着《大业十五年》,淡淡的笑着,这真是一本普通的书籍,记载了大业十五年发生的六件普普通通的事情。 “……大业十五年三月午时,惊闻临时开午朝,百官皆惊,时辰已近,何以才通知?定然是出了大事……百余官员疾奔大殿,帽子掉地者有之,衣襟散开者有之,扑倒在地者亦有之,至于大殿,却不见圣上,左右太监告知,绝无午朝一事……百官喟叹,乌龙矣!……圣上闻之,大怒,百官皆罚俸。” -- 第2428页 “……圣上开科举,选题为‘无为而治’,杨恕高颖反对,圣上这是欲显示什么的都不管吗?何以颓废至此!……至夜,司徒府灯火通明,门外百官络绎不绝,杨恕案几上公文堆积如山,有侍从送上参汤,杨恕取而饮之,却误饮了墨水,由不自知,嘴角须边尽是墨汁……山西有牛病死,公文至高颖处,高颖反复发函问细节,来去不下二十封……” “……苏威拒绝酒宴,若喝了酒宴,就是得了人好处,以后如何管理?……至庙宇,欲做学问,与僧侣论佛,却闻某县县令不敬天地,大怒……” 一件件的都是小事情,对朝廷说不上有什么影响,很多事情看着好笑,这些高高在上的皇帝和大臣们竟然也有愚蠢和倒霉的时刻。 但一群大臣却从中看出了裴矩想说的问题,大随朝早已失控了,杨広无法控制大臣、大臣们效率低下、缺乏法律,道德无法管理世界、基层官员都是混日子的纨绔,高层要做基层的事情……以及最最最核心的,华夏旧王朝一直重道德轻技术,但到了大随大业年间,道德明显束缚了社会的发展,和道德相比,可靠的数字、优秀的制度、高明的“手腕”应当更令人期待。 “真是本好书。”胡雪亭喟叹,没想到裴矩竟然看得这么深刻。 “这大随朝还是有人才的。”佘戊戌等人道,大越朝能够这么顺利的夺取了天下,真是幸运啊。 胡雪亭沉思良久,道:“各地刊印《大业十五年》。”这不是裴矩展示自己的学识和眼光,而是一个打了败仗的人回头检视自己国家的历史。这是华夏的真正的世家子弟,文人墨客该有的品德,“以天下为己任。”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你们以为这句话没有分量么? 虞世基裴蕴等人缓缓的点头,如此好书,当传之与世。 “如此人才,可惜,可惜。”胡雪亭长叹,儒家误国,但从腐朽的儒家道义中挣脱出来的真正精英多得是,只是淹没在战火和尘埃中了。 …… 澳大利亚。 “一,二,三!”口号声中,众人一齐发力,小心的把巨大的水车放到了河流之中,纵然再是小心,依然溅起了巨大的水花,不少人全身都被打湿了。 “以后这地方就不用担心水利了。”高盛道抹掉了溅在脸上的河水,从心底感觉到了高兴,这块土地很肥沃,以后肯定可以大量的产出粮食,只要熬上一年,这日子就好过了。 “好过?”某个高家的族人冷笑着,高家现在都要落魄到当农民了,好过个P! “左相之死,一定是萧皇后的阴谋!”那高家的族人愤怒的大声道。高颖的死只怕没这么简单,萧皇后可以远遁到澳大利亚,为什么高颖就不能?为什么要傻乎乎的在流求等死?谁不知道胡雪亭迟早会追杀到了流求的? “左相死了,萧皇后就能借左相的尸体向胡雪亭透露消息,高颖、萧瑀、杨広等等胡雪亭的仇家与萧皇后无关,那些人野心勃勃,关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事,就算诛灭九族,这嫁出去的女儿也不在株连之内,萧皇后只有与胡雪亭和好的心,却没有敌对的心,胡雪亭何必死死的盯着萧皇后?”那高家的族人的声音冰冷,萧皇后借高颖的人头割断了所有与胡雪亭有仇的人,干干净净了,可是高颖却死了。 高盛道沉默,看看四周,都是高家的人,不用担心有人听见什么。 “萧皇后格局不够,定然想不出金蝉脱壳的计谋,这远遁澳大利亚的决定定然是左相谋划的,如今出主意的左相却死了,萧皇后却毫发无伤,我等却只能在这里种地。”那高家的族人的眼神冰凉,高家失去了支柱,更失去了一切,而萧皇后什么损失都没有,反而顺利脱逃,有了崭新的不比中原小的世界,简直是得到了天大的好处。 高盛道看着那个高家的族人,眼神复杂。 “盛道,你要为左相报仇,夺回高家失去的一切。”那高家的族人大哭,这辈子都没有种地过,没想到却在这里受到了屈辱。 “你手中有军队,我们不用怕萧皇后,萧家没几个能打仗的,我们有左屯卫在,击杀萧皇后只在反掌之间。”那高家的族人热切的看着高盛道,就算在一无所有的蛮夷的地盘,做个什么都不用做的皇帝也比做个普通农夫要强。 高盛道笑了,道:“来人,送他去种地。”那高家的族人鄙夷的看着高盛道,拂袖而去:“懦夫!不肖子孙!” 高盛道只是看着他的背影笑,这个家伙只是愚蠢?那就太好了,最怕的是太聪明。 “希望他们不要也遇到了这种人。”高盛道想到了几个高家的道兄弟,他的兄弟们年纪也不小了,在大随朝各地也当过官,虽然没有什么杰出的政绩,但是也算四平八稳,总不会是蠢材吧? “父亲的话他们一定要深刻的理解啊。”高盛道低声自言自语,眼角微微含泪。 高颖的死是必须的,高颖不死,胡雪亭杨轩感张须驼都绝不会善罢甘休,世界那么大,却又那么小,高家能够躲到哪里去? “记住父亲的死,却不要想着报仇和怨恨,父亲死了,我们才能活。”高盛道看着天空,泪水不争气的流下,却不是哀伤和愤怒,而是感受到了巨大的责任感。个人的性命很重要,但是放在家族当中又算得了什么?死一个还是死全家,到了关键时刻必须要有决断。 -- 第2429页 “高士廉当年做过的事情,如今轮到父亲了而已。”高盛道莫名的想到了当年高士廉的自尽,他当时无法理解高士廉的眼神中除了绝望,为何还有坦然,现在他知道了,为了家族血脉的延续,有的人必须牺牲。 “嘿嘿,下一个,或许就是我。”高盛道笑着,一点都不是自嘲,高家也是门阀世家,枝叶茂盛,但如今跟随萧皇后进入澳大利亚的人却并不多,其他的人已经在他的安排下悄悄的跟随贺若弼去了东瀛,留在高句丽,甚至有人潜伏回了大越。 高盛道一点都不担心那些潜伏回了大越的高家子弟被识破。世界这么大,谁又认识谁?就算他高盛道以左相长公子和大随官员的身份活跃在大随朝,这大随朝又有几个人能够认识他?那朝廷的画影图形就是开玩笑,除了脸上有刀疤有痣的谁也认不出来。何况,从门阀世家的富贵公子成了潜伏的落魄逃亡犯,谁能容貌依旧?如玉的脸变得憔悴,深邃,久经风霜,像个乡下老农民才是标配。 “改名换姓,还有机会考科举的。”高盛道微笑着,高家说不定会以另外一种姓氏进入朝廷。 “只要血脉不断,终究会有奇迹的。”高盛道默默的想着,但是,首先要低调,低调,再低调,万万不能流露出一丝对萧皇后有意见的想法,高家防着萧皇后,萧皇后又如何不是防着他。 “唉,只有这么几十万人,还要尔虞我诈吗?”高盛道长叹,但他明白这是毫无办法的,萧皇后也不想的,只希望在两个明白人之间少一些试探,少一些钓鱼。 高盛道想了想,那个鼓动他杀了萧皇后的高家的族人必须禀告萧皇后,然后把那个族人打发到更荒凉的地方去。 “小心驶得万年船。”高盛道想着,他不知道那个族人是野心勃勃,还是投靠了萧皇后之后故意钓鱼,但是,他不能冒险。 “这个新世界很大,只有几十万人而已,没有必要你杀我,我杀你。”高盛道从来没有想过当皇帝,高颖都没想当皇帝,他一个中低层官员脑残了才会有如此野心。 【作话】 PS:注1.借用《万历十五年》的书名,借用知乎网友“十号胖狐狸”对历史学家黄仁宇先生的评价。 第461章 大越东瀛道 东瀛。 “搞定了?”贺若弼和一群将领看几个鼻孔向天的假东瀛使者,看他们那得意嚣张的模样,肯定是没有穿帮。 “幸不辱命。”几个假东瀛使者果然给了明确的答复。贺若弼和众人松了口气,过了这一关,以后将是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着了。 “来人,重赏!”贺若弼大声的道。 几个假东瀛使者细细的说着大越见闻,听到胡雪亭要求提高朝贡价码,众人毫不意外,胡雪亭可不是杨広之类死要面子,把蛮夷当做亲爹的傻逼,对蛮夷怎么可能不使劲的压榨呢。 但出于对“敌国”皇帝的鄙夷,对胡雪亭的行为是必须进行指责的,万万不能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几个将领认真的大骂胡雪亭:“毫无大国气度。”“钻进了钱眼。”“像个奸商多过像皇帝。”“我华夏乃泱泱大国,岂能做些让蛮夷藩国耻笑的事情?”更有将领热忱的拍贺若弼的马屁:“若不是长公子慧眼如炬,看出了其中的机会,我等岂能有今日?”“将军虎父无犬子,当浮一大白!” 贺若弼微笑着,总算让蠢货儿子出了一回风头,几个笨儿子当武将是没指望了,另辟蹊径走奸臣道路说不定还有些盼头。他捋须道:“胡雪亭千算万算,也想不到我等竟然敢假冒东瀛使者……”忽然一怔。 众人注意到了贺若弼的异常,欢笑声立刻就消失了,紧张的看着贺若弼。 “不对……不对……”贺若弼喃喃的道。 一群将领吓住了:“难道被胡雪亭看穿了?”谁知道那些东瀛的藩国与胡雪亭见面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天王盖地虎之类的暗号,肯定是被看穿了。 “难道是人不对?”也有将领想着使者的问题,使者可不是随便拉个人就能当的,没有足够的身份哪有资格当使者?派个路人甲当使者肯定会被认为是不够重视,心存轻蔑,不知礼数等等,更说不定东瀛面见胡雪亭的人是固定的,认人不认牌,一看是个陌生人就知道是假货了。 有将领顿足:“一定是洛阳话太好,或者不会东瀛话!”东瀛使者能够说一口流利的洛阳话那实在是太荒谬了,更荒谬的是一点点的东瀛话都不会。 贺若弼依然皱着眉,总觉得哪里不对,是哪里呢?他看着周围的将领们,将领们个个面色焦虑,他一张张脸的看过去,到底哪里不对?目光在一个个将领的脸上掠过,停留在了贺若怀亮的脸上。贺若怀亮站得笔直,看我干嘛,我又没有出使洛阳。 “不好!老夫搞错了!”贺若弼猛然道。胡雪亭一向乱来,但是信用却不错,定了协议后很少会变卦,若是真的与东瀛定了朝贡的银子不太可能会一时兴起要求涨价。而且,胡雪亭既然收编了推古天皇,为什么没有派遣驻东瀛的军队和使者?极西之地那么远,胡雪亭都要派驻军队,东瀛这么近,胡雪亭会不派人? “一直都是我们自以为是了!”贺若弼想着当日那几个正宗东瀛使者的言谈举止,带着有色眼镜看,自然是觉得那些东瀛人是胡雪亭的人,但如今看来那根本就是初次见面啊。 -- 第2430页 “他们以为我们是大越!”其余将领也反应过来了,就因为该死的“推古天皇是女帝”,“大越万岁”和“大越皇帝陛下奶奶”的狗屎称呼导致了他们误判,其实就是一个蛮夷菜鸟见到东方上国的标准行为啊,当年大随横扫六合,那些西域各国的蛮夷来了洛阳后还不是同样跪在地上大呼“大随万岁”,自称大随爷爷,蛮夷孙子的? 众人脸色铁青,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人,然后产生了神奇的误会。 “这可真是糟透了!”一群将领恶狠狠的盯着贺若怀亮,还以为是个王者,没想到是个青铜。 贺若弼没空去埋怨谁,他脸色大变:“胡雪亭快要来了!”众人死死地盯着贺若弼,只觉浑身发抖。 “立刻把所有右武卫标志的旗帜,甲胄,兵刃,全部藏起来!”贺若弼厉声道,胡雪亭忽然收到了大笔的银子,肯定觉得教训一下东瀛蛮夷才能得到更多的银子,这几日定然已经在调兵遣将了。 营帐外,忽然有人大声的叫嚷:“飞艇!飞艇!”远处有几艘飞艇正在向军营靠近。 营帐内众人脸色一齐大变,胡雪亭的动作未免太快了。 “快,快!收起旗帜!”贺若怀亮大叫。 一群将领脸色惨白,旗帜甲胄可以藏起来,人呢?胡雪亭就算眼睛瞎了,看不见上万右武卫士卒,只要与东瀛人一见面,立马就会发现有人假冒大越军队,分分钟猜到是贺若弼等人。 “没有了船只,没有飞艇,没有粮草,人生地不熟……”一群将领计算着右武卫的底牌,这要是能打赢,那他们个个都是吕布再世了。 贺若弼冷冷的看着众人,个个被胡雪亭三字吓住了,真是枉为右武卫精锐了。 “看老夫的!”贺若弼冷笑着。“所有人对着飞艇挥手,欢呼!”胡雪亭大老远跑来不是为了参观军营的,见到下面的将士个个欢呼招手,友善度爆表,肯定会继续飞行去东瀛人的国都,然后,就是右武卫化整为零,遁入东瀛的山河的时候了。众人点头,惊慌之下竟然忘记了胡雪亭的征讨东突厥时候用过的招数了,胡雪亭肯定会以为下面的军队是东瀛人,绝不会怀疑的,混过去的可能是百分之一百。 “若是运气好,至少要三天才反应过来。”贺若弼计算着大国使者觐见藩国皇帝的流程,胡雪亭绝不会为了这么个小小的蛮夷亲自出动,多半是派了个大臣作为使者,大越的使者到了东瀛之后怎么也要休息一天恢复精神,然后就是国宴迎宾宴接风宴,以及在东瀛朝廷上与东瀛官员皇帝如何的不失大国风度的针锋相对,谋划利益,各种国事大事都忙不过来,谁有空提到小小的“大越军队”?三天的时间还是往紧凑了计算。 众人佩服的盯着贺若弼,不愧是主将啊,转身就安排所有人欢呼,招手,以及打包准备跑路,此去定然是东瀛的深山老林,猴子比人多,说不定就几十年不见人烟了,能够带走的东西全部都要带走。 贺若怀亮听着老头子的命令,愣愣的站在营帐之中,贺若弼看儿子的眼神更是不善了,不会打,没脑子,连耳朵也没有?但此刻万事操心,哪有空教训白痴儿子。 “所有人向天空欢笑,挥手!”贺若弼和一群将领下着命令,兵带头示范,重点是可以笑,可以叫,可以挥手,但是绝不能发出一个洛阳话的音节,谁敢喊出“万岁”“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什么的,立刻杀了。 上万人在营帐中满脸笑容的对着天空挥手,嘴里唯有“啊啊啊”,“哈哈哈”。 “笑大声点,用力挥手!”一群将领低声的下着命令,脸上笑开了花。 “不用担心,飞艇这么高,看不清我们的脸的。”有士卒机灵的很,一直笑很浪费表情的,随便挥挥手就行,他们都看不清飞艇上有没有人,飞艇上不可能看清他们的脸上是笑是哭的。 “闭嘴!大越的飞艇上有望远镜。”将领们恨不得当场砍死这个自以为聪明的人。 飞艇飞快的向军营靠近,军营中的右武卫士卒们浑身发抖,只盼这飞艇早些离开。 “坚持,很快就会离开的。”将领们呵斥着,飞艇这东西速度很快的,估计眨几下眼睛的功夫就会离开军营去远方。 下方的右武卫士卒拼命的招手,胳膊都要断了,飞艇却悬停在了军营上方。 “为何不离开?”贺若弼很是不解,胡雪亭也好,胡雪亭的使者也好,绝对没有理由下降参观军营的。 “难道,是要杀一儆百?”有将领颤抖着看着飞艇,大越不会想要杀光了这个“东瀛军营”的士兵警告东瀛人吧。 “不会。”贺若弼看着天空的飞艇惊疑不定,杀光了这个军营的上万东瀛士卒就不是警告而是开战了,胡雪亭没道理二话不说就和东瀛宣战的。 飞艇之上,一件物什扔了下来。 “快躲开!”右武卫的将领们大声的叫着,一群士卒们慢悠悠的走着,有一些士卒干脆站在原地不动。 “看看扔下来的是什么。”有士卒盯着天空,若是扔下来的是好定西,那么他就第一个抢到手。 “顶多就是火把火油,慌什么。”另一个士卒早就想过了,谁不知道山海关上扔火把破城的事情啊,区区一个两个火把算什么,只要不砸到脑袋上,毛事情都不会有。 “只要胡星君不出现,一个飞艇有什么了不起。”也有士卒淡定无比,胡星君法力高深武艺高强,一道剑气就能毁灭城市,他们当然惹不起,但是区区一艘格物道制作的飞艇又有什么关系。 -- 第2431页 “我们可不是土包子。”士卒们冷笑,惊慌是因为胡雪亭追杀来了,不是因为这早已见惯了的飞艇,那些愚蠢的百姓会把飞艇当做妖怪神仙吓得魂不附体,他们却不会。 众目睽睽之下,那飞艇扔下的东西落在了地上,立刻燃起了数丈方圆的大火,大火中间数个老神在在的士卒惨烈的嚎叫,然后化为灰烬。 军营中所有人惊恐无比,想不通为什么胡雪亭会忽然下杀手,以及这大火为什么有如此的威力。一群将领的神情反倒轻松了,现在不需要考虑怎么开打了,就这威力巨大无比的火焰足以轻松无伤秒杀所有的右武卫。 “不应该啊!”贺若弼皱眉,这太不符合常识了。 “我知道哪里不对了!”贺若怀亮惨叫,他一直觉得贺若弼的命令哪里不对头,现在终于想通了。 “招手!为什么会是招手!我们应该跪下磕头!”贺若怀亮大叫,招手尼玛个头啊,一群东瀛的蛮夷见了天空飞翔的飞艇的反应应该是惊恐的乱跑和跪下磕头,绝不该是招手欢呼。 一群将领面如土色,惯性思维害死人,惊慌之中以己度人了,胡雪亭在空中看到这异常的反应,立马就会知道下面的人是中原跑出来的余孽。 贺若弼脸色铁青,终年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 “怎么办?”一群右武卫将领惊慌的互相问着,打是肯定打不过,那么是该分散逃跑,还是该跪地投降? “当然是投降!这是大越给我们的警告!”贺若怀亮看着天空中分散开的几艘飞艇,确定无疑,就这威力巨大的火(器)只要投掷在军营的几个出口,上万右武卫士卒能有几个从火海中冲出去? “我们又该往哪里跑?”贺若弼也苦笑着,东瀛话都不会,怎么在东瀛逃出胡雪亭的追杀?那什么东瀛女帝肯定很乐意追杀右武卫以表忠心的。 “想不到老夫一生英明,竟然要断送在这里。”贺若弼整理衣襟,准备赴死。 “断送个P!”贺若怀亮怒吼,“老子和胡雪亭无冤无仇,凭什么要与胡雪亭血战到底?老子选择投降!大家跟我喊,我们投降,我们是大越的百姓!” 一群右武卫将领瞄了一眼贺若弼,右武卫投降胡雪亭真心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以前不肯投降是因为担心投降后被杀了立威,但此刻不投降就是死,还有得选择吗? “我们投降,我们是大越的百姓!”上万右武卫将士大声的呼喊。 贺若弼听着越来越整齐的投降叫声,心中悲凉:“老夫以为这右武卫是我贺若家的,定会为我贺若家效死,没想到……”贺若怀亮转头看老头子,装个P的英雄末路啊,打败逃亡的豪杰被手下出卖那是常有的事情,眼前还不到那个绝境呢。贺若弼斜眼看儿子,是生是死,就看你了。 “我们与胡雪亭没仇。”贺若怀亮大声道,一群将领用力点头,他们在很多年前就想过了,参与陷害杨恕的是高颖,贺若弼与高颖关系再好,没有参与就是没有参与,就是高颖株连九族都株连不到政治盟友或者老朋友的身上。 “大家都是夺取天下的枭雄而已,胡雪亭成了,我们输了,就是如此。”贺若怀亮想的开,贺若家不是做皇帝的命,何必硬要做皇帝,瞧瞧身边猛将多的是,文官却屈指可数,就知道贺若家就是一个兵头而已。 “鱼俱罗、宇文述都能投降,我们也能得。”一群将领也劝着,右武卫的众人继续当将领的几率不大,投降的军队被分散打乱到各处,或者干脆回家务农那是规矩,但被剿灭的机会同样不大,麦铁杖是鲜卑人,还不是在胡雪亭手下混得好好的,贺若弼作为鲜卑人而被诛杀的几率不大。 “大不了回家种田。”贺若怀亮劝着贺若弼。贺若弼脸色难看极了,军心涣散,坚持也没用了。 “为什么胡雪亭能够有一支铁军,而老夫没有?”贺若弼在心中问自己,答案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在离开中原的时候,右武卫其实就不是右武卫了,而是流寇。一时的贪生怕死,心存侥幸,结果却是整支军队的士气跌到了脚底板。 “一步错,步步错。”贺若弼长叹。 飞艇之上,探出一个脑袋,仔细的看着下方,不断地梭巡着,望远镜终于圈定了脸色铁青的贺若弼。 “哇,原来是你啊。”那个女孩子大声的叫着,用力的挥手。“我在这里!” 贺若弼看着飞艇中的胡雪岚,只觉真是见鬼,都有近十年没见了,胡雪岚竟然还记得他?这死丫头记性这么好干吗? “早知道给爹爹化个妆的。”贺若怀亮喃喃的道,剃掉胡子,换个发型,穿上最丑的衣服,脸上再涂点你,就不信胡雪岚还认得出。 飞艇慢悠悠的下降,胡雪岚趴在窗口大声的叫:“贺若弼,你真的投降吗?” 上万右武卫将士一齐转头看贺若弼,贺若弼气死了,这是要当着上万人的面受降?太不给面子了,以前可爱的糯糯的小雪岚长大后一点都不可爱。 “是,老夫愿意投降胡星君。”贺若弼挤出微笑,大声的道,贺若怀亮压低声音提醒:“跪下,招手,叫万岁!” 贺若弼看儿子,一定不是亲生的。 一群将领满怀希望的看贺若弼,面子再重要,没有上万将士的命重要。贺若弼迅速调整心态,败军之将叩见大越朝长公主有P个折辱,这可是真正从零开始一统天下的雄主胡雪亭的长公主,比杨広那个二代有分量多了,杨広面前都能行礼,难道胡雪岚面前就不行? -- 第2432页 贺若弼整理衣衫,规规矩矩的跪下磕头:“罪臣贺若弼叩见大越长公主殿下。” 胡雪岚看着贺若弼,眨巴着眼睛:“你们怎么在这里?啊,你们不会冒充大越军骗东瀛人吧?”贺若弼更加尴尬了,李鬼遇到李逵哪里是一个羞愧了得。 “怪不得那些东瀛使者看上去古古怪怪的。”胡雪岚气呼呼的,就说那些东瀛人来去匆匆,行动诡秘,原来是怕被揭穿啊。下方上万右武卫士卒眼巴巴的看着胡雪岚,谁都知道假冒军队的罪名有多重。 贺若弼飞快的转动脑筋,该死的,当年和胡雪亭没什么交情,与胡雪岚更加的生疏了,想要说一句“当年我还抱过你”“我给过你一个饼”什么的,胡雪岚记性这么好,揭穿了肯定翻脸。 贺若怀亮跪在地上,仰起头望着胡雪岚,泪流满面,他哽咽着道:“我等远离中原多年,华夏的河山只在我梦萦,可是不管怎样也改变不了我等的华夏心。我贺若家虽然是鲜卑人,可进入华夏已经三百年,祖先早已把我贺若家的一切烙上了华夏印,长江,长城,黄山,黄河,小笼包,茶叶,丝绸,羊肉串,在我的心中重逾万斤。无论何时何地,不论我远在异国他乡,听着蛮夷的歌舞,看着蛮夷的城池,心中思念的唯有华夏的山河。流在我等心里的血依然是华夏的血。” 贺若怀亮抽出剑,一剑划破了手指,高高的举起,道:“听!这血液是不是澎湃着华夏的声音!” 一群右武卫的将士死死的盯着贺若怀亮,终于知道这个家伙为什么不成材了!你丫既然装深情装逼装文青装脑残,那就下点本钱啊,就算舍不得砍断手指,好歹多流点血啊,这手指上的伤口这么浅,现在血是不是止住了? 胡雪岚拿着望远镜,死死的盯着贺若怀亮。一群右武卫的将士都绝望了,这是仔细研究贺若怀亮的手指流了多少血? “算了,我大越现在缺人,你们好歹是华夏人,只要你们老实听话,本公主可以饶你们不死的。不过,必须给些教训,不然谁会怕了我大越。”胡雪岚道。上万右武卫将士惊恐的看着胡雪岚,为什么一直不投降大越,就是因为大越喜欢玩“十抽一杀”啊!虽然十抽一杀,筑京观这些东西放在整支敌军身上已经是仁慈的可以做圣人了,但是谁敢说十抽一不会抽到自己的脑袋上?无数将士屏住呼吸,浑身发抖,死死地看着胡雪岚,决定命运的时间就在下一刻。 胡雪岚扯着头发:“十抽一……”上万右武卫士卒中至少有一半人倒在了地上惨叫。“……十抽一苦役吧。” 上万右武卫士卒不敢置信的看着胡雪岚,竟然只是苦役? 胡雪岚叹着气:“谁让华夏人少呢。”现在华夏人精贵着呢,把这些人发配到了极西之地去,多少能够填充当地的人口。 “要是你们连蛮夷都打不过,死了也是活该。”胡雪岚不屑的瞄右武卫士卒们。上万右武卫将士深情的看着胡雪岚,从没想到身为华夏人还能有这种好处。 “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贺若怀亮带头磕头。四周顿时是齐刷刷的三呼千岁。贺若弼看着欢呼的近万右武卫士卒,微笑着,赌赢了,看谁笑到最后。 胡雪岚淡定的挥手,跑了一趟东瀛竟然白捡了一万华夏人,真是走运啊。 “分一些给张仪同吧。”胡雪岚笑眯眯的,大荆人最少了,必须补充一些,有了这些能打的士卒,再也不用担心张须驼张夫人张雨宁张修闻死在极西之地了。 …… 飞艇悬停在空中,城中鸦雀无声,一眼望去都是跪着不敢抬头的东瀛人。 “神灵!神灵来了!”所有的东瀛人心中狂叫,却没有人敢出声说话,对神灵不敬可是死罪。 推古天皇茫然的看着天空的飞艇,心中坐实了大越有神仙的猜疑,妃萱仙子怪不得要逃,面对有如此仙家法宝的存在,毫无法宝的妃萱仙子不逃难道等死吗? 飞艇慢慢的降落,最终停留在三丈的高度。 “那个谁谁谁,出来见本公主。”胡雪岚叫着,有些犹豫不定,这些东瀛蛮夷既然主动送银子了,要不要再放把火烧了整个城池? 推古天皇听着翻译,急急忙忙的就跑出了皇宫,跪在飞艇前:“额田部皇女叩见大越上国公主殿下,大越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每年交出百万两白银……”胡雪岚看看推古天皇跑出来的“皇宫”,就这破烂的房子也敢叫皇宫?这东瀛都穷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交的出一百万两白银?当不妨先敲诈一下试试。“……我大越就收下你们做小弟。” 东瀛翻译愣住了,收下做小弟?这句话该怎么翻译?太没有皇家气魄了? 推古天皇冷冷的看呆住的翻译:“说!” 东瀛翻译咬牙:“大越公主殿下说,每年交出百万两白银,大越就承认东瀛的藩国地位。”这个翻译应该是信达雅吧?绝对没有乱翻。 推古天皇差点晕倒,一百万两?但看看天空的飞艇,好汉不吃眼前亏。“是,答应她。”推古天皇微笑着道,等会去联系妃萱仙子,看妃萱仙子能不能悄悄的偷袭这个大越神灵,然后两个神灵开打,最好同归于尽,当然,要是都受了重伤,然后被迫与天皇签订了血契,为额田部家做护族神灵,那也是非常美好的。 -- 第2433页 胡雪岚听着东营人的回答,歪着脑袋看看下方的东瀛人,道:“命令他们退开五百丈!” 推古天皇莫名其妙,老老实实的带领东瀛人按照命令退开。 “轰!”飞艇之下的房屋和街道瞬间被火焰笼罩。 “敢有异心,这就是下场!”胡雪岚道。 推古天皇看着火海,瞬间熄灭了一切的阴谋诡计,这是神灵看出了她的不敬,给她的警告吧。 “是,我额田部世世代代伺奉伟大的大越神灵。”推古天皇诚心诚意的道。 远处,妃萱躲在一间屋子后面,惊恐的又眼馋的看着飞艇和火海,数年不见,胡雪亭的手段更加的了不得了。 “唉,静斋和华山派比,真是差得太远了。”妃萱哀叹,华山派竟然有这么多古怪又犀利的东西,静斋就是一群只会嗑药的蠢蛋。 “咦。”飞艇之中,胡雪岚忽然惊讶的转头,一股强大的气息就在附近。 “是谁在哪里?”胡雪岚惊喜的问,难道是师父回来了?可是又不像是师父的气息。 妃萱笑,不是胡雪亭,她怕个毛啊。 人影一闪,妃萱已经出现在了房顶之上,衣衫摇摆,巧笑嫣然:“小妹妹,你是谁?姐姐是静斋妃萱。” “静斋?”胡雪岚失望极了。 “你的飞艇很不错,不如给姐姐吧。”妃萱微笑着,胡雪亭的东西可以抢,胡雪亭的人最好不要杀,没有必要和胡雪亭不死不休,抢了飞艇然后换个地方继续装神仙。 剑光一闪。 那房子猛然被斩成碎片。 “啊呀,竟然跑得这么快?”胡雪岚惊讶的看远处,妃萱的白衣已经越来越远。 远处,妃萱玩命的跑。 “华山派的功法太作弊了!”妃萱气疯了,都是剑仙,入了静斋就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每次提升功力都是拿命去赌,哪里像华山派走得是傻逼苦练流的道路,只要肯花功夫,安安稳稳毫无风险的就能提升功力,一个两个随随便便就有静斋一颗半筑基丹的功力,这不是欺负人吗?妃萱坚定的不与开挂的华山派人士开打,谁打谁傻逼。 她偶尔回头,看见飞艇摇摇晃晃的正在向这里追赶,更加玩命的跑了。 飞艇之上,胡雪岚用力的揉眼睛,这静斋的妃萱竟然跑得这么快。她转头问飞艇操作人员:“不会追不上吧?”飞艇操作人员看了一眼妃萱的影子,飞艇若是在高空飞行自然是分分钟就追上了妃萱,但是要是在低空追赶,还真有些难度,起码没有那妃萱灵活。 “回去要好好的练轻功。”胡雪岚扁着嘴,“静斋的人竟然是属兔子的!” 地面上,推古天皇恭敬无比,妃萱仙子果然不堪一击,幸好她抱住了大越的金大腿。 “我东瀛对大越忠心耿耿,万世不变。” …… 一个月内,胡雪岚飞经东瀛各个重要城市,一个石油燃烧包就搞定一个城市,所有不服气的部族尽数化为尘土。 看着冲天的火海,以及那些自以为强大,却烧成了灰的部族,整个东瀛莫敢不服。 “这就是中原上国啊。”无数的东瀛人感叹着,小小的东瀛怎么能够与中原上国一较高低,臣服强者才是最正确的道路。 “以后,我们要以大越为核心,一心为大越效力。”东瀛人们坚定的想着,有了大越这个超级强者在,东瀛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各地氏族的门前挤满了人:“我去大越!让我去大越吧!我对大越忠心耿耿。”“我!我强壮有力!我干活很厉害的!” 天皇下令各地必须征召百姓迁移至大越,这简直是天降宏福啊!距离神灵越近肯定越幸福,谁愿意留在东瀛这个穷乡僻壤过日子。 “到了大越,我们一定可以吃上大米团子。”有衣衫褴褛的人眼角流泪,充满着期盼,年年岁岁为了部族老爷种稻米,却从来没有吃过一口白米饭,米饭终究是如何香甜的东西?到了神灵所在的地方之后一定会吃上大米饭的。 “我们都是部族的奴隶,这么好的事情,部族的老爷们会让我们去吗?”有人深深的担忧着,以往的好事都是部族老爷们的,哪有他们的份。 “听说这次征召的人很多,有几十万呢,哪有这么多部族老爷。”说这句话的人其实不知道几十万是多少,他根本不会数数,这只知道几十万一定是个非常非常大的数字,他这辈子都没有听部族老爷们说起这个数字过,那么,他们这些奴隶未必就没有机会。 “老爷们会不会生气?”有人担忧的道,破烂衣服中像柴火一样的手臂颤抖着,老爷们要是生气了,会杀了他们的。 “神灵的话,他们也敢反对?”有人大声的道,谁都亲眼看见了神灵一把火就烧掉了一条街的房子,而且怎么泼水都无法熄灭大火,部族老爷是活腻了敢对抗神灵? 那些部族贵胄铁青着脸站着一边,听着踊跃报名去大越的奴隶们或小心,或肆无顾忌的说话,这些奴隶敢背叛部族,胆子肥了? “难道你想挑衅神灵吗?”某个部族头领厉声道。 一群部族贵胄沉默了,不用说神灵出手毁灭的那些部族和城池了,只说最强的十五个部族的精锐联军被大越的军队分分钟就杀光了,流血漂橹,什么狮之强者,什么甲斐卧龙尽数死在当场,部族的领地和人口被额田部吞并,他们这些小部族还能怎么?大越的凡人军队都打不过,还想直接挑衅神灵? -- 第2434页 “可怜那些人啊。”有人痛哭,各部城池的部族因为反抗神灵,半个城池化作了灰,无数人死于大火,神灵岂能如此的残忍。 “忍,唯有忍!”部族头领厉声道。不残忍怎么叫做神灵?强大的神灵做什么都是对的,何况神灵先警告了,敢冒犯神灵,不服从神灵的才会有报应,这已经是非常柔和的神灵了。 “对,至少在大部分部族面前并不残忍。”有人道,只要臣服大越神灵,大越神灵既不会杀了部族的头领,也不会抢了部族的美女,只是要部族供奉一些奴隶而已,人口减少虽然很不好,影响田地的收成,但相比其他传说中的神灵已经是柔和仁慈了一万倍了。 “我东瀛的神灵呢?”有人忍不住问道。东瀛的神灵多得数不清,每个部族都有供奉的神灵,为什么不见这些神灵出来守护他们。 “神灵也要服从强者。”部族的首领心中深深的怀疑部族供奉神灵究竟是不是存在,但这个念头太过亵渎神灵,恐怕会有报应,他换了方式解释。 部族的贵胄们跪在地上痛哭,自己供奉的神灵是个软蛋的答案未必就比神灵不存在好多少。 “以后,我们都要供奉大越神灵了。”部族首领长叹,大越神灵压倒一切,又残忍又强大,不供奉大越神灵还能如何?以后必须以供奉大越神灵为主,原本的部族神灵就悄悄的供奉吧。 “不,取消我们部族的神灵,强大的神灵才值得我们跟随。”其他人竟然反对,东瀛人谁不知道残忍和强大是一体的,不敢冒头的部族神灵有个P用,要供奉就要供奉最强大的神灵。 “唉,可惜那十五个最强的部族了。”某个部族贵胄叹气,那些部族真是强大无比啊,随便拉一个出来就吓死很多人,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被诛杀了。 部族首领皱眉,看看左右,压低了声音:“我听说,那十五个部族是被推古天皇害死的。”其余部族贵胄并不意外,那十五个部族的精锐死了,土地被额田部吞并了,若不是推古天皇搞鬼反而奇怪了。 “因为那些人想要未必推古天皇退位。”部族首领低声道。其余人缓缓点头,谁都知道这件事。东瀛千百年下来都没有消除女系氏族的痕迹,但是这显然不符合大众的利益,取消女系氏族权力的中原在千年前强大无比了,东瀛当然必须紧跟强者的脚步,取消女天皇以及女官等等,将权力中心从母系氏族和父系氏族并重转移到父系氏族也是理所应当的。 “华夏强大的核心就是儒学和佛学,儒学和佛学的核心就是男尊女卑。”一群部族贵胄道。儒学和佛学作为外来先进文化,东瀛的贵胄们早已看穿了其中的精髓,并且深深的为之折服,儒学和佛学都是使一个国家强大的超级文化啊,东瀛学习华夏的方式推行儒和佛有什么错? “当然是错了。”部族的首领厉声道。 “你们竟然还没有看清真相吗?”部族的首领长长的叹气。 “你们以为,大越为什么强大?大越为什么支持推古天皇?东瀛比额田部强大未必有,但不相上下的多得是,反对推古天皇的更是多得数不清,推古天皇根本无力维持东瀛,大越就是想要通过我东瀛的势力控制东瀛,为何要选择摇摇欲坠的额田部?”部族首领一个个问题抛出去,其余人目瞪口呆。 部族首领没有指望一群蠢货回答,继续道:“那是因为我们被儒学和佛学欺骗了!儒学佛学说必须男性统治世界,那只是一家之言,甚至不是儒学佛学的真意,儒学佛学的真意是拳头大就是一切!” 部族首领冷笑着,只要仔细的想想孔孟的一生,就能简单的知道拳头大就是一切才是真理。 “不论男女,谁的力量大谁就是王,不分男女。简单的以为男性比女性强大,或者女性比男性强大,都是错的。”部族首领缓缓的道,这就是千古真相。 其他人不了解胡雪亭为什么统一中原,但是推古天皇能够成为天皇的经历他们都知道,果然在某个时间段上推古天皇掌握着东瀛最强大的力量。 “对,力量不分男女,若是当时以为必须男性才能当天皇,额田部哪里会有今天这么强大?”一群人眼中精光四射,强大的大越已经证明了这个道理,东瀛小国必须立刻跟随强者。 “从今日起,我部所有人都必须识字,练武。”部族首领下令道,其余人点头,谁知道那些不起眼的部族女子中会不会冒出一个新的推古天皇。 “把我们部族的子弟也派一些去大越,这是我们学习大越文明的最好机会。”部族首领厉声道,那些被迁移到了大越的人会不会永远回不来?哪里能够考虑的这么多,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回到东瀛的机会,部族就万万不能放弃。 “其他部落也会这么做,我们不能输给其他部族。”一群部族贵胄握拳,神情激动。 …… “东瀛是小国,不敢称国,请大越允许我东瀛并入大越版图。”推古天皇道,额田部的贵胄们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在神灵的国度的附近自成一国,那是蠢得没救了,早早的投诚才是最好出路。 胡雪岚点头:“你倒是忠心,本公主可以接受你的投诚,你且在继续替大越管理东瀛。”要是所有蛮夷都像东瀛这么知趣该有多好。 推古天皇微笑,额田部只要富贵,几个小村子打来打去有个P的好处,卖了东瀛,成了大越的官员,额田部的富贵反而稳定了,反抗额田部就是反抗大越,哪个部族有胆子和神灵作对? -- 第2435页 一个月后,大越宣布东瀛正式并入大越版图,设立“东瀛道”,为秦王胡雪岚的封地。 胡雪岚传旨,推古天皇任东瀛道衙署总管。 “卖了个好价钱。”推古天皇和额田部贵胄们大笑,额田部的富贵是延绵不绝了,其他东瀛人管他们去死。 【作话】 PS:将在这几天之内结束本文正文,之后会有一些番外。 2019.11.14.22:50修改BUG,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 第462章 欧罗巴的希望!寻找生命之树 过几日就要大举回中原了,然后就是去极西之地当兵,或者在中原的某个矿区度过漫长的岁月了,右武卫军中没了死后余生的欣喜,唯有骂声一片。 “老子是右武卫中的精锐,凭什么要去极西之地?骁骑卫骑到右武卫头上也就罢了,难道那些平民也要骑在右武卫头上拉屎吗?”有人很是不痛快,谁不知道极西之地的军队大多都是平民,男女老少都有,右武卫作为新投降的军队肯定要从零开始,接受那些P都不懂的平民指挥,这右武卫的尊严简直是跌到了脚底板了。好些将士跟着唉声叹气,身经百战的老将要被刚放下锄头的农民指手画脚,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极西之地啊,也太远了。”有人愁眉苦脸,从零开始没关系,打仗也算是手艺活,有手艺哪里都能混得开,再说极西之地人少,更容易发达,但是极西之地实在太远了,远到一辈子都回不了中原了。“虽然我老家是没什么人了,但是总想叶落归根的。”不知道以后死了魂魄能不能从极西之地飞回老家,不会下了地府都遇不到家人吧? 有一群士卒却冷笑着聚集在一起,看其余人的眼睛都是红的:“怎么,不想去极西之地?那么和我们换啊。”其余人不理他们,这群人是抽签抽出来的倒霉鬼,个个要在中原做苦役的一辈子的,和他们计较毫无意义。 几十个将领坐在一边,低声的交谈着,有将领问道:“都安排好了?”好几个将领都说着:“是,绝不会有失误。”众人微微有些尴尬,但求生的(欲)望超过了一切。 “他不会坐以待毙的。”一些将领低声道,别看他在胡雪岚面前装疯卖傻,一脸的老年痴呆样,其实只是想要迷惑众人而已。众人点头,千万不能上当。 “无论如何,这条路不是我们逼他的。”有将领低声道,眼睛看着贺若弼的营帐。 营帐内,贺若怀亮脸色铁青:“我等为了他们的小命做了这么多事,他们竟然背叛我们?”营帐外头上千士卒若有若无的盯着这里,怎么看都是监(视)着主帅营帐。 贺若弼苦笑,贺若家一手训练出来的右武卫在多年的流亡当中早已没有了一丝的忠诚。“久病床前无孝子,父子之情尚且如此,何况君臣?”他早已看得透了,不能给下属荣华富贵的主公怎么会受到下属的爱戴?带领右武卫脱离大陆到了东瀛这个小小的岛国,已经是贺若弼想要夺回右武卫的掌控的最后的挣扎了。 “可惜,老天爷不给面子。”贺若弼微笑着,若是给他三五年时间,让他统一了东瀛,这局面自然会不一样了,但与胡雪亭的牵扯竟然这么快就到来了。 “华夏终究是天(朝)上国。”贺若弼感慨万千,四周的蛮夷都要看华夏的脸色,以为东瀛距离华夏较远就会不受影响,那是他单纯了。 贺若怀亮愤愤的看着营帐外,早知道就任由胡雪岚放火烧死了所有人了。贺若弼微微叹气,若不是想要赌个机会,何至于此。 胡雪岚招降了右武卫,就匆匆去征服东瀛了,那是胡雪岚太年幼了。 “十年前的旧事,胡雪岚当时太小了,不知道详细内情太正常了。”贺若弼很了解胡雪亭,胡雪亭绝不会每天在小雪岚耳边嘀咕着“某某某是你的仇人,一定要杀了他报仇”,她只会让小雪岚开开心心的长大。胡雪岚多半是不知道贺若弼当年也是参与了杨恕之死的,不然怎么可能从轻发落右武卫。 “说来也是倒霉,老夫在动手之前,其实是不知道计划的。”贺若弼捋须道,他当年真的不知道李建成杨広高颖等人这么疯狂,竟然要干掉大随朝的右相杨恕,逼反了骁骑卫,这是何等的脑残啊! “但是,当时已经由不得的老夫选择了。”贺若弼叹息。杨広,李建成,高颖,萧瑀,关中门阀,几十万流民,大随朝从上到下都有人要干掉杨恕,几十万流民就在洛阳城外数里,杨広已经敞开了洛阳城门,李建成已经在城中酒楼喝酒,诛杀杨恕的大势已成,贺若弼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杨恕而得罪了如许多的重量级人物?就不怕连他一起杀吗? “老夫又为什么要救杨恕?杨恕和高颖当中选一个,老夫当然选高颖,几十年的交情在,高颖绝不会出卖老夫。杨恕与老夫毫无私交,不过是官场同僚之情罢了,老夫至于为杨恕而与老友高颖反目?杨恕一直压在老夫的头上,官位比老夫高,好处比老夫多,骁骑卫的势力比老夫大,老夫为什么牺牲自己帮助杨恕?”贺若弼冷笑着,哪怕再来一次,他顶多两不相帮而已,绝不会冒然帮助杨恕的。 贺若怀亮点头,杨恕在洛阳城中太嚣张了,贺若家怎么会站在杨恕的一边? 贺若弼放下《春秋》,营帐外监视他们的上千士卒依然若无其事的待在四周,绝不离开半步。 -- 第2436页 “杀了杨恕,大随就会覆灭,那与老夫何干?杨広想要收回兵权,毁灭联盟,中央集权,如此背信弃义之徒,那就让杨広作死好了。”贺若弼才不在意大随覆灭呢,各个大佬的势力都与大随无关,凭什么要为了大随的覆灭出力?杨広借东征高句丽想要消耗各个卫军的实力之心昭然若揭,他好不容易躲过了东征高句丽,难道还要傻乎乎的为了时刻想要干掉他的杨広而奉献自己的力量和人头? “站在高颖这边没有坏处,站在杨恕这边要倒大霉,这就是老夫为什么决定加入的原因。”贺若弼道,真相就是这么的可笑,为了这些理由,十年后右武卫要付出代价了。 贺若怀亮脸色发白,真是倒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怕当时就知道会有后患,也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了。 贺若弼望着营帐外,一些将领鬼鬼祟祟的聊着天,看到贺若弼望着他们,急忙挤出恭敬的微笑行礼。 “嘿嘿,谁都不会有好下场。”贺若弼冷笑着,右武卫的那些将领难道不知道投降胡雪亭会受到报复?知道,所以才不敢投降,所以才跟着贺若弼跑到了辽东跑到了东瀛。 “嘿嘿,一群蠢货。”贺若弼狞笑着,他当日打眼色让贺若怀亮大声的叫“我们与胡雪亭无冤无仇”就是真的了? 人的心都是渴望好结果,厌恶坏结果的,那些普通士卒听着贺若怀亮的言语,自然以为没有砍过杨恕一刀刺过杨恕一剑,他们当然与杨恕的死无关了。那些将领们心里想着命令是贺若弼下的,军令如山,有什么好歹都与听命行事的将领们无关。 贺若弼利用众人求生的幻想编制一个简单的谎言,原本躁动不安,随时会爆发内讧的右武卫就安稳了。 “嘿嘿,谁都不想做出卖主子的叛徒的,反正到了中原,胡雪亭就会将我们父子千刀万剐。”贺若怀亮道,他对老头子佩服无比,当时眼看那些将领的手已经按到了剑柄之上,立马就要出卖贺若弼父子了额,老头子竟然还想到了安抚他们的计策。他看着外头的士卒们,此刻只怕是无计可施了,这些叛徒盯得死死的,卖主求荣的名头太臭,胡雪亭多半会连着叛徒一起杀了,所以右武卫的将领们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愿意背上卖主求荣的恶名,但是贺若弼夫子若是敢逃走,那么右武卫的将领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们向胡雪亭表忠心。 贺若弼淡定的看着《春秋》,任由案几上的茶水和糕点变凉。这几日来,他与所有人一起吃的大锅饭,绝没有单独吃喝过。那些右武卫的叛徒们不愿意背上出卖旧主的恶名,但是不代表他们只会傻乎乎的盯着他们父子几人,换成他早就给旧主下毒,就说是畏罪自尽了。 “只是,若是我们回到了中原……”贺若怀亮浑身发抖,落到了杨轩感和胡雪亭的手中,定然是生不如死的。 贺若弼笑了:“机会很快就有了。”人在以为必死的时候听说可以终生苦役,那是会欢呼的,可过不了多久就会觉得终生苦役太重了而愤愤不平。这时候,就是他的机会了。 “十抽一,这军营之中有了一千个可以利用的人。”贺若弼对谁都不放心,但这个机会是他最后的机会。 “我们冲出了军营之后,就潜入到深山之中,东瀛很大,想要找我们几个人可不容易。”贺若弼想过了,先在深山中躲几年,然后学会了东瀛话,了解了东瀛,就冒充东瀛人混个出身,胡雪亭定然是会强行推广洛阳话和汉字的,就凭他们会洛阳话和识字,大官当不了,做个地主或者小官绝无问题,以后大鱼大肉未必有,粗茶淡饭总是有的。 “熬上十几年,终究会熬出头的。”贺若弼盯着儿子,等风声过去了,就是重新当大官出入朝廷的机会。 贺若怀亮点头,他再怎么纨绔,也知道有些事情必须忍。 “老夫已经安排了人手挑拨,今夜军营之中就会爆发内讧,万万不可错过了。”贺若弼叮嘱着,舍得舍得,只有舍下了所有的荣华富贵和兵马,才能得到生路。 贺若怀亮点头,看着天空,不知道胡雪亭会不会得到消息杀了过来。 “看天意了。”贺若弼苦笑,右武卫的军心比他料想的还要渣,唯有寄托天意了。 “我贺若家也算是富贵过了,就算今日灭族,也没什么可惜的。”贺若弼淡淡的道。 入夜的时候,右武卫军营之中果然爆发了内讧。 “凭什么我要一辈子苦役,而你们可以风风光光的当将军?”有人怒吼着。 “是兄弟的,让我们离开军营,否则休怪我刀下无情!”有人挥舞着滴血的刀剑。 右武卫军中四处火起,杀声震天。 贺若弼冷冷的笑着,带着一众亲兵潜出了营帐,混在一群乱兵中杀出了军营。黑暗中,贺若弼回头看向火光熊熊的军营,大笑着:“从此以后,这世上再无贺若弼了。” 贺若弼的亲卫头目细细的盯着周围,忽然大叫:“不好,有埋伏!”亲兵们飞快的将贺若弼护在中间。 四周猛然火光大亮,一彪兵马淡定的围住了贺若弼等人。贺若弼面色大变,然后又复正常,微笑着看着四周的军队,他看得出来,这支军队都是东瀛人,看来胡雪亭匆忙之间来不及调动军队,只命令胡雪岚带了东瀛人围住他们。 “倒霉!”亲兵头目咬牙切齿,那些东瀛人大口的喘息着,显然也是刚刚赶到,若是再迟了片刻,他们就能安全的潜入黑暗当中了。 -- 第2437页 “这就是天意啊。”贺若弼笑着,淡定的捋须,没想到会死在小雪岚的手中。哦,不会的,小雪岚会努力抓活口,等待杨轩感和胡雪亭的到来。 天空中月明星稀,十几艘飞艇从远处飞快的靠近,在地面的东瀛士卒的颤抖中缓缓的降落。 贺若弼提高声音问道:“来者是杨贤侄,还是雪亭?”总归是要死了,何必卑躬屈膝弱了气势。 杨轩感和胡雪亭从飞艇中下来,冷冷的看着贺若弼,这是最后一个牵涉在杨恕案件中的大佬吗?真心不确定。李建成和高颖想要能够百分之一百杀了杨恕,就算是联合了整个洛阳的大佬也不稀奇。 “贺若老贼。”杨轩感盯着贺若弼,手微微的颤抖。 “其实老夫是有些惭愧的。”贺若弼认真的道,看看挡在身前的亲兵,笑了笑,总算没有众叛亲离。 “老夫还想多说几句,但是没这个胆量。”贺若弼笑着,若不是有亲兵挡在身前,只怕胡雪亭和杨轩感早就杀过来生擒了他,然后千刀万剐了吧,微笑中,贺若弼的袖子里滑出一把匕首,反手就刺入了心脏,一时未死,犹自站着大笑。 “有两位皇帝送老夫一程,老夫也算风光的很了。”伸手一拔匕首,鲜血飙射之中,贺若弼倒地而死。 杨轩感铁青了脸,没想到几个仇人出了李建成是个蠢货,个个都有后手,绝不让他亲手凌迟了他们。胡雪亭很尴尬,这些老甲鱼个个都成精了,她还想说几句废话找到机会冲过去抓人呢,没想到贺若弼二话不说就自尽了。 “这个……其实杀了就是报仇了。”胡雪亭只能这么无力的安慰。杨轩感笑着点头,对,这些参与者死了就好。 “主公死了!”贺若弼的亲卫们看着贺若弼的尸体,惨然叫道。 “我们投降!”亲卫头领看了一眼众人,目光深邃,大声的叫着。一群亲兵理解,不假装投降,怎么能够靠近杨轩感和胡雪亭?至少也要让那些东瀛人靠近,杀了他们垫背。 “这些人尽数杀了。”杨轩感淡淡的道,能够在此刻依然跟随贺若弼忠心不二的士卒都是贺若家的死士,万万留不得。 “嗖嗖嗖!”箭矢声中,百余士卒尽数中箭而死。 “仔细搜!”胡雪亭皱眉,只看见一个贺若弼,贺若怀亮呢?贺若弼有好几个子女呢。杨轩感亲自搜查,却没有看到一具贺若弼的子女的尸体。 “贺若怀亮一定在附近,继续搜。”杨轩感敢保证站出来忽悠胡雪岚的是贺若怀亮,但其他贺若弼的子女只怕早已和高颖的子女一样悄悄的潜伏到了民间。 众人看着黑漆漆的四周,以及火焰冲天的右武卫营帐,想要找到贺若怀亮只怕很是不容易。 “没关系,稍微有些余孽,正好让朕有些事情做。”杨轩感微笑着,在杨恕的血仇中没贺若怀亮什么事的,根本无足轻重,但若是没了仇恨,他又怎么提醒自己要加倍的努力呢。 胡雪岚从人群后冒了出来,有些惭愧的看胡雪亭和杨轩感,她的疏忽导致贺若怀亮溜走了。 “还好雪岚机灵。”杨轩感一点都不在意,要不是胡雪岚发电报说捡了贺若弼的右武卫,杨轩感哪里去找贺若弼报仇? “这次没带糕饼,下次给你。”杨轩感微笑着。胡雪岚睁大了眼睛看了杨轩感许久,将杨轩感真的没有生气,这才松了口气。 “轩轩,你还有什么仇人,告诉我,我一个个都替你杀了。”胡雪岚欢快的问道。杨轩感仔细的想,剩下的都是不值一提的小喽啰了,道:“还有两个,胡雪亭和张须陀,这两个家伙整日嘲笑我,你帮我去打死她们。” 胡雪岚斜眼看杨轩感,认真的道:“轩轩,你再这么不正经,你的儿子女儿都和你一样笨了。”摇头唉声叹气。 杨轩感怔了许久,怒视胡雪岚。 右武卫军营的大火烧了一夜才熄灭,一万右武卫士卒在黑夜中自相残杀,死伤超过三千,剩下的人被大越和大楚军队团团围住,颤抖着跪在地上。 “冤枉啊,我们是忠于大越的!”有右武卫士卒大哭。 “我们与贺若弼反贼势不两立!昨夜就是为了诛杀贺若弼!”有将领大声的道。 原本以为理直气壮的借口在大越大楚的士卒冰冷的(弩)箭之下,再也不是那么的让人安心。 胡雪亭冷冷的看着右武卫士卒,大随有数的精锐就是这副德行?果然是兵败如山倒啊。 “那些将领全部杀了,其余人十抽一杀。”胡雪亭的手腕比胡雪岚残忍多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有二心的人不清洗一批立威哪里敢用。 大越士卒进入哀嚎的右武卫军队中,一个个挑着人,数千右武卫士卒没有一个人敢反抗,哪怕单纯的从人数上说,现场的大越大楚士卒并没有右武卫军队人数多。那些东瀛人?这也算士卒吗? “不少杀我!”某个右武卫士卒被两个大越士卒拖走,他大声的惨叫着,却丝毫不敢反抗。“饶命啊,饶命!” 惨叫声戛然而止,空气中的血腥味又浓厚了一些。数千右武卫的士卒颤栗着看着地面,已经被挑选过的士卒只觉自己真是命好,而没有被挑到的士卒却惊恐不安,唯恐抽到自己的身上。 “这些人不要送去极西之地了,留在中原挖矿吧。”杨轩感看着十抽一屠杀,没胆量用这些人,谁知道这些人以后会不会造反,宁可用东瀛人都不能用他们。 -- 第2438页 胡雪亭点头,极西之地本来就人少,这些人一旦捣乱很容易闹出大事,别的不说,只要在运输的飞艇上闹腾一下,坠毁几艘飞艇,就够胡雪亭哭三天了。她伸手在胡雪岚的脸上重重的捏了一把,华夏人再金贵,也不能随便的用,人心很不可靠的。胡雪岚捂住了脸,委屈的看胡雪亭:“姐姐,我是秦王,你不能再捏我脸的。”杨轩感转头看胡雪岚,就这模样也叫秦王?胡雪岚用力的眨眼,就是秦王,怎么样,不服啊? 推古天皇小心的跪在地上,看着神仙们从天空下来,以及将东瀛人以为很了不起的猛将的军队随意的就杀了,深深确定这些天兵天将更加的勇猛。 “微臣额田部皇女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推古天皇道。 胡雪亭回头,这年头东瀛真是太弱小了,重视它都是丢了大越的脸。 “有几个叛徒跑了,你带人去抓回来,十年,二十年,一百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胡雪亭道,不知道贺若弼的子女跑到哪里去了,只怕只能碰运气了。 推古天皇用力的点头,能够和神灵对话,实在是太荣幸了。 三天后,右武卫的军营已经成了废墟,四周静悄悄的,再无一丝人迹。 贺若怀亮从泥土中钻了出来,悲凉的看着四周,贺若弼和其他人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个。 身为贺若家的子女,他虽然纨绔,却多少知道一些贺若弼的的心思。贺若弼一直口口声声说只是被老友高颖牵累了,这只是贺若弼的借口而已,甚至有可能把他自己都骗过了。 天下大乱,贺若弼手中有大随十二卫军中排名前几的右武卫,他会没有一丝夺取天下的心?只是在有志夺取天下的枭雄当中,比贺若弼强大的人太多了。高颖战略第一,杨広有天下正统的身份,萧瑀的谋划让人颤抖,鱼俱罗骁勇善战,骁骑卫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李建成风光无二,关中门阀蠢蠢欲动,天下不太平,贺若弼再狂傲也不认为他可以一个打这么多人,他选择了暂时的蛰伏,等待机会。 “可是,父亲你忘记了一件事啊。”贺若怀亮惨然看着天空,眼角泪水滴落。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贺若怀亮缓缓的道,世人只看到最后成功的刘邦和项羽是多么的悲壮或伟大,却不知道那些同样想要当皇帝当诸侯的人死得多么的凄惨。天下龙蛇并起,失败的人不可能笑眯眯的说一句我输了,然后就回家吃饭。一旦参与了天下争霸,要么成为真龙,要么就全家死得干干净净。 贺若弼输了,如此而已。但贺若弼终究是老手,留下了后招,至少子孙后代终究是没有随他一起掉了脑袋。 “我会改名换姓,好好的生活下去的。”贺若怀亮泪流如雨,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他实在没有力量报仇。 “我会把这仇恨一代代的传递下去,几百年后,或许会有我贺若家的子孙杀了杨家和胡家的子孙为父亲报仇。”贺若怀亮凄苦无比,身为纨绔,唯有寄希望未来了。 疾风吹过,卷起尘埃,贺若怀亮萧瑟无比。 …… 罗马。 桌子上放着一副画,看笔墨和风格是来自东方的山水画。 十几个人趴在桌子上,细细的看着画,时不时的伸手触摸画卷,良久,终于抬起了头,茫然的道:“我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做的。” 周围的贵族们失望却又在意料之中,淡定的挥手叫这群人下去。 “没用的东西。”某个贵族骂着。 东方人为什么刀枪不入?当然是因为身上非金非铁的铠甲。明明能够洞穿板甲的箭矢射在东方人的身上,却只会带起一片片纸蝴蝶,丝毫都无法伤害到东方人。 经过无数的贵族的研究,这东方人铠甲的成分绝对是那传自东方的“纸”。有极其聪明的贵族根据地上的纸片碎末推测出了东方人纸甲的折叠方式,以那些贵族家悬挂着的东方名画为材料,止住了几片纸甲,竟然也有刀枪不入的效果,这让所有的贵族惊喜和疯狂,原来兔魔的法术不是施展在东方人的身上,而是东方的纸张本身就带着巨大的魔法力量!若是拜占庭也制造出了纸甲,纵然依然不是强大的兔魔的对手,对付那些该死的拜占庭叛军总是轻而易举了。 “我只要爱德蒙唐泰斯的脑袋!”某个贵族厉声道,唐泰斯不过是小小的伯爵而已,血脉距离拜占庭皇室正统更有十万八千里,议会让他当了拜占庭的皇帝就该感恩戴德,竟然敢背叛议会,不杀了他怎么平息心中的耻辱。 可是,这东方人的神秘“纸张”竟然怎么都研究不出来。 无数的拜占庭工匠仔细的看了东方纸张,就是没搞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写字的?就这么薄的东西?”工匠们只会目瞪口呆,羊皮上写字已经很方便了,为什么要费力做这么薄的东西。这种白痴工匠没被拜占庭贵族们打死只是因为拜占庭贵族已经见过了很多白痴工匠了。 “拥有魔法的东西怎么会这么容易的搞定?”拜占庭贵族们只能苍白着脸互相鼓劲,都已经在各个城池贴了悬赏了,只要有人搞定了东方纸张,立马就封为贵族,总会有一些隐藏在民间的能工巧匠出来揭破东方纸张的奥秘的。 “这还不够。”某个贵族笑着,只靠工匠有个P用,士兵对士兵,大象对大象,想要对付兔魔的魔法,当然只能靠魔法。 -- 第2439页 “我已经下令征集巫师,并且取得了一些成果。”那个贵族骄傲的道。其余贵族瞅他,不会是遇到了一些江湖骗子吧,这年头只要花钱征集,巫师都会冒出假的。 “不是,我得到了一个重大的消息。”那个贵族笑,他怎么会被那些骗子骗到呢,敢骗他的骗子的脑袋都会被砍下来。他认真的探出身体,郑重的道:“我得到了伟大的巫师梅林的消息。”他得意的道:“知道梅林吗?那是一个凭着手中的药水和小木棍,就能射出几百道射向的人。” 一群贵族惊愕的看着他,贵族之间应该设立一个小团体,淘汰那些脑子不太好使的人,不然很容易被拉低智商的。 “我听说埃及也有纸。”另一个贵族说道,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寻找梅林的贵族愤怒的看其余人,怎么就忽然不理他了?埃及有梅林重要吗? “埃及也有纸张?”众人问着。 那贵族缓缓的点头:“我家在埃及有生意,听说埃及也有纸张,年头也不短了。”一群贵族皱眉,埃及是个穷地方,除了木乃伊比较出名外,就是拿木乃伊上的涂料冒充沥青最有名了,这埃及纸张不会又是骗子的伎俩吧。 “小心埃及人。”好几个贵族提醒道,埃及盛产骗子,不知道骗了多少诚实的拜占庭人。 那贵族叹气:“是啊,我也担心是骗子,所以直到现在才说。”他已经派了人去埃及买纸张,顺便带几个埃及工匠回来,既然埃及也叫纸张,就算与东方纸张不一样,多少也能触类旁通。 “中午的时候大概就会回到罗马。”那贵族道。一群贵族点头,心中满是希望。 “我大概在三天内就能找到梅林。”另一个贵族不懈努力,展示存在感。众人礼貌的看他,以后开会不用叫他了,浪费空气。 中午的时候,埃及纸张和工匠果然出现在了罗马。 一群人围着埃及纸张,心中满满的绝望。 “这也叫纸?”那梅林支持者的贵族大声的嘲笑,这埃及的纸张硬的像树皮一样,肯定不是东方纸张。 “那箭矢来。”那寻找埃及纸张的贵族满脸通红,虽然没抱大希望,终究有些尴尬,只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要检测一下埃及纸张的效果。 “诸位老爷,你们想干什么?”几个埃及工匠惊恐无比,“这是我埃及生产的莎草纸,是世上最好的纸张,是用来写字的,比羊皮便宜,但是绝对不是用来射箭的。” “不用了。”某个拜占庭贵族苦笑,他学着东方的纸张折叠了埃及莎草纸,结果那些莎草纸毫不犹豫的就断了。就这东西若是能够挡箭矢,他就把桌子吃下去。 埃及工匠们惊恐的看拜占庭贵族,坚决的看地面,掩盖心中的嘲笑,愚蠢的拜占庭人竟然不知道莎草纸是用来写字的吗?简直是乡巴佬。 箭矢果然轻易的穿透了莎草纸,一群拜占庭贵族有气无力的坐下,虽然不是骗局,但是显然是搞错了,同样叫做狗,哈士奇和藏獒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品种。 “你们过来看看,这是什么材料做的?”某个贵族厉声呵斥着埃及工匠们,埃及工匠们急忙过去看东方纸张的碎片。“除了丝绸,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薄和柔软的东西!”工匠们惊呼。 “应该是树木草叶做的。”工匠们将东方纸张举在空中,透过阳光可以看到纸张内的一些纹路,怎么看都像是树木和草叶。一群拜占庭贵族慢慢的坐正,这些埃及工匠有些本事啊。 “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如此柔软的树叶。”几个工匠震惊极了,按照莎草纸的制作思路,这东方纸张是需要多么大的树叶晒干和打造啊。 “莎草纸其实很小,它是由一片片莎草纸拼成一个整片的。”某个工匠指着桌面上的莎草纸,将树叶晒干,敲打平实,然后装订,这就是莎草纸,整个过程当中手掌大的树叶最后只剩下手指宽。 “可是这张东方纸看不到拼凑的痕迹。”那工匠指着一副东方画,显然是一整张树叶打造而成的,可世上哪有如此大的树叶? 一群贵族却笑了,已经解决了最大的问题了。 “接下来,我们就在世界各地寻找最大的树叶。”贵族们淡定无比,东方人能够找到这么大的树叶,那么拜占庭人一定也能。 “这一定是东方人的魔树的叶子,高几百米,树叶有一座房子那么大。”那对魔法念念不忘的贵族大声的道。其余贵族皱眉,看看巨大的东方山水画,竟然觉得很有道理,不然哪来这么大的树叶。 “这是世界之树的叶子,所以才有刀枪不入的魔法。兔魔就是看管世界之树的兔子。”那对魔法念念不忘的贵族继续合理推测。其余贵族半信半疑,虽然明显是瞎编瞎说,但却存在合理的逻辑。 “人类起源于东方,所有人都是一家人,东方人是我们的祖先,这竟然是真的!”那对魔法念念不忘的贵族继续推测,世界之树在东方,人类当然诞生在东方,那兔魔当年说得话竟然是真的。 “闭嘴!”某个贵族厉声道,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人类的起源,世界之树,谁还敢与东方人开打? 一群贵族看他,与东方人开打?你喝醉了?我们是在与东方人的傀儡皇帝爱德蒙唐泰斯打,打来打去都是拜占庭人,毛个东方人都没有。 一群埃及工匠浑身发抖,听见了不该听见的大秘密。 -- 第2440页 “来人,带下去关起来。”几个贵族下令道,这些埃及工匠还不能随意杀了,他们有些真本事,等找到了世界之树还要靠他们制造纸甲。 “传令下去,找一些勇士,秘密去世界各地找世界之树。”某个贵族厉声道,虽然从理论上来世界之树肯定在东方,但是兔魔肯定有无数的士卒保护着世界之树,哪有可能让欧罗巴人得到?欧罗巴人又与东方人长得不一样,只怕刚踏上东方的土地就被无处不在的兔子们认了出来,告诉了兔魔。想要找到世界之树,只能在其他地方碰运气。 “唉,能控制兔子的兔魔实在是太强大了。”一群贵族感慨无比。 十几日后,整个拜占庭至少有数百勇士乘风破浪的去了非洲。非洲距离欧罗巴最近,树木长得高又茂盛,说不定就有世界之树隐藏在非洲。 “为了伟大的拜占庭!”一群勇士们大声的欢呼,心里想的却是得到了世界之树谁忒么的傻乎乎的交给议会。 “得到了世界之树,我们就是新的兔魔,不,人魔!”一群冒险者眼睛发光。 第463章 双兔记 时间已经到了深夜,祈祷的百姓已经散去,空荡荡的教堂当中依旧烛光明亮,维尔福主教跪在神像面前低声的忏悔。 神爱世人,神赐福于世人,这是教会坚信的道路,并为之奋斗。 但是,此刻教会却在做邪恶的事情。 掠夺各地的人像牲口一样的卖到了东方,这是神灵允许的事情?或许有些神父认为神灵允许,农奴本来就存在了几百年,谁家没有买卖过奴隶?抓奴隶,卖奴隶,那是正当职业,要向国家交税的,教会只是客串了一把奴隶贩子而已。 但维尔福主教无法接受这个解释,贩卖人口怎么会是正当的?他并不拒绝奴隶,他是小贵族出身,家里也有奴隶,他也亲自买卖过奴隶,在奴隶市场像挑一头羊一样的看奴隶的牙齿,检查他们的身体,然后讨价还价。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一群黑皮肤的非洲人,或者战败的他国俘虏,不做奴隶还能做什么?但当他站在床上,看着那些渔民,农民,农奴,自由民,甚至路过的商人被一棍子打翻,抓到了奴隶船上,扔在恶臭的船舱底层,发卖到东方的时候,他颤抖了。 那些同样是白皮肤的、认真艰苦的人,难道不是神灵的迷途羔羊吗?为什么现在真的成了羊一样的被贩卖? 维尔福主教无法直视那些惊慌流泪的奴隶,不信仰神灵的人是无信者,是异教徒,所以就不是人了? 他跪在神像之前,心中无比的惊恐,他是不是变成了恶魔? 烛光照射在神像之上,神像的笑容仁慈又带着锋利,仿佛在说恶魔,恶魔,恶魔! 维尔福主教惊恐的向后退缩,拼命的躲到了阴影当中,想要嘶吼,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你,知道错了吗?”一个沧桑的声音道。 维尔福主教浑身颤抖,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我知道,我知道!” “唉。”那沧桑的声音叹着气,脚步声响起,离开了维尔福主教,到了神像之前,跪在地上忏悔。“伟大的神啊,请宽恕我。” 烛光之下,那人的脸上带着痛苦和无奈。 “教皇……”维尔福主教看着那人,低声的道。教皇回过头,看着维尔福,眼神坚定:“为了伟大的神灵的光芒照耀世界,有人需要坠入地狱。维尔福,你愿意吗?” 维尔福主教盯着神像,恭恭敬敬的道:“伟大的神灵,我愿意。” 教皇站了起来,盯着神像,维尔福主教开启了奴隶贩卖之门,这点罪孽和他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教皇陛下,对日耳曼的战争就要开始了。”某个主教走进了教堂。 “为了伟大的神灵。”教皇低声道,然后转身走出了教堂。 “占领日耳曼!” …… 日耳曼。 “杀!”某个骑士大声的叫着,冲向了前方的一群士兵,那些士兵徒劳的射着箭,却被板甲挡住,根本无法伤害骑士。下一刻,战马就将那群士兵冲散,某个可怜的士兵被骑士的长矛贯穿,躺在血泊中没了生息。 “该死的疯子们,过来受死!”那骑士调转马头,大声的嘶吼着,这些神圣法兰克神国的人都是疯子,竟然不断地向四周扩张,不知道这块土地是他的吗? “就这些废物,就是来一百个,我照样能够杀得精光。”那骑士鄙夷的叫着,这些疯子傻乎乎的向骑士老爷挑战,但没有战马,甚至没有锋利的刀剑,又怎么可能打败伟大的骑士老爷?只是一个冲锋就击溃了那些该死的疯子,再反复杀几次,这些疯子就会害怕的逃走了。 “真是奇怪其他的骑士和贵族怎么会失败的?”那骑士勒装马头,有些诧异,他的领地距离法兰克远的很呢,其他贵族和骑士们又是怎么战败的?他对很远的地方缺乏了解,但前方十几公里之外的某个贵族他还是了解的,那个贵族的双手剑非常的厉害,就这些什么都不会的宗教疯子来的再多,都会被那个贵族杀得干干净净。 可是,宗教疯子们能够到这里,就证明那个贵族战败了。 “难道有高手潜伏着?”那骑士警惕的很,仔细的查看四周,会不会有个宗教的圣骑士卑鄙的躲在角落中,等待他用光了力气?四周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异样,那骑士小心的回到了自己的农奴和自由民的队伍当中,不管那些宗教疯子有什么招数,他只要足够谨慎就不会轻易的被打败。 -- 第2441页 “老爷!”几个侍从谄媚的看着骑士回转,而骑士的农奴和自由民们拿着一些简陋的武器,畏畏缩缩的挤成一堆,丝毫没有因为骑士战胜了敌人而鼓舞起士气。 “约翰,机灵点,看到敌人冲过来就转身逃跑,不要犹豫,不要看其他地方,只管向每人的地方逃。”某个自由民低声道。 “迈克,用不着和敌人拼命,打赢了你得不到一点点好处的,以前有个叫汤姆的为了骑士老爷作战,被敌人砍了一刀,然后就死了,骑士老爷根本没有看他一眼。”某个农奴小心翼翼的与同伴们耳语,以为为了骑士老爷拼命就会得到更好的待遇,甚至解除农奴的身份,这种白痴的念头千万不要有。 骑士老爷掌管着大片的田地,谁不为了骑士老爷作战,谁就会受到惩罚,自由民会被取消租给他的田地,没了田地耕种,自由民很快就会成为农奴或者路边的尸体,而农奴们那就更简单了,他们会被骑士老爷狠狠地鞭挞,是打死,还是打的三个月起不来,那就要看骑士老爷的心情了。 但是,也就是如此了,与敌人作战可是马上就会被杀死的。 自由民和农奴们非常的清楚生命的珍贵,没有想过为了骑士老爷的利益而死。 骑士老爷冷冷的看着废物一般的自由民和农奴队伍,没指望这些人能够有什么用,但至少可以吓唬住那些宗教疯子,或者在战事不利的时候吸引敌人的注意。 “前进!”骑士老爷大声的道。 自由民和农奴队伍龟速挪动队伍,所有人挤在一起,仿佛身陷数万敌人包围之中。 远处,被击溃的宗教疯子们又一次聚集在一起。骑士老爷冷笑,一群废物而已,不用担心,宗教疯子战无不胜的神话将在他这里总结。 那些宗教疯子当中某个人大声的叫着:“神灵是仁慈和万能的,有数不清的野菜饼,成为神灵的信徒每天可以吃到三个野菜饼!” 龟速挪动的农奴们忽然就停住了,自由民们超越了大越一米,急急忙忙的又退了回来,这些农奴太不讲规矩了,怎么能够说停就停呢。 “三个野菜饼!”有农奴开始流口水了,不是一个,不是两个,是三个啊!天啊,这辈子没有吃过这么多野菜饼。 “是每天!”另一个农奴不敢置信的看着前方的宗教疯子,每天都有三个野菜饼,神灵竟然敢许这么宏大的愿望? “不会是骗人吧?贵族老爷最会骗人了。”某个农奴喃喃的道。 前面的宗教疯子们继续大声的叫:“三个野菜饼!三个!每天都有!”有人拿出一个大大的袋子,将野菜饼倒在地上,堆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堆。 “真的有这么多野菜饼?”一群农奴们震惊了。 骑士老爷哈哈大笑,竟然用食物引诱他的农奴们叛变,这些宗教疯子不知道这些农奴是属于他的吗?没了他,这些农奴吃什么喝什么? “抓住骑士老爷,这些野菜饼都是你们的!”宗教疯子们大叫。 “就这些野菜饼,农奴们能够吃几天?”骑士老爷笑着,宗教疯子们果然太小气了,多拿一些野菜饼都不肯。他回头对着侍从们笑:“你们说,可笑不可笑?”一转头,却看见了那些农奴们疯狂的冲了过来。 “抓住他!”“我抓住骑士老爷了,给我野菜饼!”十七八只手奋力的将骑士老爷扯下了马背,大声的欢呼。 “大胆!”一群侍从们愤怒极了,“该死的贱民竟然敢冒犯骑士老爷,你们全家都要被处死!” 好几个侍从拔出了刀剑,那些农奴有上百人,侍从只有四五个人,但这不要紧,那些贱人见了刀剑之后就会惊恐的跪下,然后任由侍从们鞭打和杀死。 “还不跪下!”侍从们大喝。 农奴们犹豫了一秒,却听见那些宗教疯子们继续喊着:“抓住了他们,吃野菜饼!有小山一样的野菜饼啊!” 农奴们深深的看了一眼野菜饼堆,疯狂的将侍从们撞倒在地上。“抓住他们了!”“野菜饼,快拿野菜饼来!” 那骑士老爷呆呆的看着地面,十几个农奴压着他,其实就算农奴不压着他,沉重的板甲也让他无法动弹。他并没有受伤,但脑海中却一片混乱。那些规规矩矩的农奴竟然起来造反了,就为了几块野菜饼? “我也有野菜饼,我可以给每天四块野菜饼!”骑士老爷不相信野菜饼就能让农奴们背叛他,但不妨碍他用同样的手段诱反农奴们,假如野菜饼就是农奴们背叛的根源,他至少可以暂时夺回这些不忠心的农奴们。 “四块?”压着骑士老爷的农奴们有些心动了,四比三大,是不是应该放了骑士老爷? “抓了骑士老爷过来,我们给三块野菜饼!”那边的宗教疯子们继续大叫着,农奴们看看骑士老爷,再看看野菜饼堆,迅速的做出了理性的判断。 “贵族老爷的话千万不要信!”有农奴大声的道,当年答应他们连夜加班就会多给一碗野菜糊糊,结果没了下文。 “四个到底是多少?”有农奴迷惑不解,他只会数到三。 “我现在就要吃四个野菜饼,你拿来我就放了你。”有农奴现实的很,不给四个野菜饼坚决不犯。 “你放了我,我回去才会给你们野菜饼。”骑士老爷淡定的道。 “不行,你不给野菜饼,我们就不放手!”农奴们大叫。骑士老爷要哭了,这群蠢蛋,他身上怎么可能有野菜饼?他至于为了几个野菜饼反悔吗? -- 第2442页 一群自由民惊讶的看着扭打在一起的农奴、骑士老爷和侍从们,再看看握着刀剑疯狂的向这里跑来的宗教疯子们,毫不犹豫的转身就逃。 “那是骑士老爷的战争,和我们没关系。”一群自由民大声的叫着,手里只有木棍,还细细的,凭什么和刀剑打,受伤了谁管医药费? 宗教疯子们跑到了近前,一群农奴们大声的叫着:“野菜饼,野菜饼,快给我们野菜饼!”宗教疯子们挥舞着刀剑,将一群农奴们驱赶开,冷冷的看着躺在地上不能动的骑士老爷,神情渐渐的肃穆,某个人厉声道:“你违抗神灵的意志,我们代表神灵判处你死刑!”高高的举起了剑,刺入了那骑士老爷的面门。 鲜血噗噗的流淌,地面迅速的被染红,一群农奴们敬畏的退后,依然有人大声的叫着:“野菜饼!给我们野菜饼!你们说过给我们野菜饼的,你们不能说话不算数。” “野菜饼就在那里,都是你们的!”宗教疯子们指着远处的那堆野菜饼,农奴们欢呼着冲了过去,个个奋勇争先,唯恐落后。 “杀光了那些侍从们,我们去庄园。”宗教疯子们道,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凡是贵族老爷,凡是认识字的,凡是穿着体面的衣服的,全部都是神灵的敌人,全部杀死!”宗教疯子们虔诚的在胸口划着十字,神灵说了,越是识字的越是背叛神灵,那些压迫在穷苦人头上的人全部都该死,一个都不要留。 …… 日耳曼的某个大城市,数千士卒正在集结,几匹马从队伍前掠过,到了某个营帐前。 “我们损失很大。”某个贵族跳下马,脸上满是阴霾。“我们已经丢掉了慕尼黑。” 营帐中的人脸色又白了几分,神圣法兰西神国像疯子一样四处的扩张,一口气吞并了周围大量的土地,现在把矛头对准了日耳曼。 “很多贵族都战死了。”某个蓝胡子贵族道,“单独作战没有出路,我们必须联合起来。” 一些贵族沉默着,日耳曼的每一块土地都有一个小小的国王或者贵族,大家都是平等的,若是联合起来会冒出许多政治和军事甚至经济上的问题。 “或许给神圣法兰西神国一些好处,他们就会停止战争了。”某个大肚子贵族慢吞吞的道,他的建议得到了很多贵族的认同,把所有的士兵交给一个人统帅的风险实在太大了,要是那个人吞并了这些士兵,或者干脆放手杀了其余贵族呢,这块土地上虽然有几百个国王几千个王子和公主几万个贵族,并且已经保持了千百年,但是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想要成为各大的国王呢。 “神圣法兰西神国进攻周围的国家,只能是两个理由。”那个大肚子贵族道。“要么是没了粮食,要么是以为我们没有了粮食。” 一群贵族点头,己方没了粮食,自然只有从别人的手里抢,敌方没了粮食,就可以趁机消灭敌人,抢占地盘。 “神圣法兰西神国不缺粮食。”那蓝胡子贵族冷冷的道,谁不知道那些该死的宗教疯子与东方人做着奴隶生意? “那么,就是他们以为我们没有粮食了。”那大肚子贵族缓缓的道,“我们当然不缺粮食,不论是兔灾还是战争都没有大幅度的影响到我们,但是那些神圣法兰西神国的人显然不知道,只要给他们透露个消息,他们就会撤兵,我们何必把简单的事情做得复杂呢。” 一群贵族点头,看看外头聚集的几千士兵就觉得心疼,把士兵交出去就像交出他们的命。 “蠢货。”那蓝胡子贵族冷笑。“神圣法兰西神国在此刻向四周扩张,只有一个理由。” 他停下来,冷冷的看着周围的贵族们:“立威!” “神圣法兰西神国立国没几年,周围谁在乎他们?要不是冒出了兔魔,神圣法兰西神国早就被我们联合起来消灭了。”蓝胡子贵族道。欧罗巴虽然很大,而且时常你打我,我打你,但是各个国家的贵族之间却是很有些渊源的,不少人有联姻,或者血统上相近,神圣法兰西神国忽然冒出来消灭了法兰克王国,又四处掠夺奴隶,怎么看都是犯了众怒,之所以没有立刻消灭神圣法兰西神国就是想看看兔魔到底想干什么。 “不容于欧罗巴,力敌无数,不趁着立国之初的高昂士气狠狠的在我们身上咬一口,还想怎么样?”那蓝胡子贵族厉声道。其余的贵族却摇着头,若仅仅是如此,神圣法兰西神国没有理由打到日耳曼,打下周围的几个小国家已经足够让别人对他另眼相看了。 “哈哈哈哈!”一个年轻的贵族大声的笑,鄙夷的看着众人。 “真是想不到,你们竟然蠢成了这样。”那年轻的贵族大声的道。 “波拿巴,你有什么意见?”几个贵族问道。 “一个国家向四周扩张,还要什么理由?刀剑锋利,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这就是理由!真理就在弓箭的射程之内,这就是理由!统治整个欧罗巴,这就是理由!”波拿巴大声的道,真是受够了这些腐朽的老贵族们。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就那些宗教疯子?”蓝胡子贵族冷笑着,虽然最近的战事很不利,但是并不算什么,谁都知道了那些宗教疯子的手段就是鼓舞农奴们叛变,什么给野菜饼,什么给田地,什么死后进入天堂,各种各样的手段层出不穷,但这些鼓动农奴们反叛贵族的手段可一不可二,大家都知道了,自然有的是办法预防和反击,比如现在集结的专业士兵队伍,没有了农奴,看野菜饼能不能忽悠那些专业士兵。 -- 第2443页 “分田地的威力还不够吗?”波拿巴冷冷的道,他的领地距离前线还有些距离,但是已经人心浮动了,不但那些农奴蠢蠢欲动,就是那些自由民的眼神也开始诡异了。 “那些贱人竟然想要我们的领地?”一群贵族们愤愤不平,他们的领地是祖先们浴血奋战夺来的,凭什么给那些贱民。 “那些贱人不这么想。”波拿巴冷笑,他自问对农奴和自由民们还不错,从来没有随便打死农奴过,但一句分田地就让那些自由民和农奴们忘记了他的恩德,那么,那些不如他仁慈的贵族们呢?只怕更加的不堪,所以才会被“分野菜饼”打倒。 “神圣法兰西神国找打了锋利的武器,它让我们的农奴和自由民背叛我们。”波拿巴已经看清楚了,不怕死的宗教疯子已经够可怕了,能够鼓动敌人反叛的强大的武器更是足以让整个欧罗巴的贵族跪倒在神圣法兰西神国的脚下。拥有这碾压性的武器,神圣法兰西神国要是不攻打其他国家那才奇怪了。 “我们唯一可以信任的就是士兵和我们手中的刀剑,我们必须反击神圣法兰西神国的军队,否则我们将会一无所有,我们的头颅会被那些贱民踩在脚下。”波拿巴厉声道。 十日后,波拿巴带领三千士兵屠杀了神圣法兰西神国的松散部队,止住了法兰西深入日耳曼的势头。 一个月后,日耳曼联军和法兰西军队在奥格斯堡进行了一场会战,双方投入的兵力合计高达八千余人,会战进行了十几天,双方的死伤都极其的惨重,导致会战结束之后双方都退出了奥格斯堡五十公里。 日耳曼和法兰西的战线开始稳定,双方都在积蓄新的力量。 “我们未必能坚持多久。”波拿巴大声的道。周围的贵族看他的眼神尊敬了很多,能够击败神圣法兰西神国的名将值得众人尊敬。 “我们缺乏人手,而法兰西的人手还有很多。”波拿巴看一群贵族们,一群贵族们果断的装死,谁也不肯再交出更多的士兵了。开玩笑,已经交出了一半的士兵,虽然波拿巴并没有吞并那些士兵,但若是再交出另一半士兵,他们自己的领地就会不稳,随时被一群农奴推翻。 “我可以送一百个农奴给你,你是名将,自然可以把他们变成勇士。”蓝胡子贵族嘲笑着,对抢了他的风头的波拿巴很是不爽。 众人摇头,蓝胡子的气量太小。 波拿巴冷冷的看着蓝胡子,许久,终于道:“要是我没有猜错,两个月后神圣法兰西神国将会有一支五千人以上的军队到达这里。”一群贵族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五千人,开玩笑,法兰西还有这么多精锐士兵?但想想宗教疯子是最容易鼓动和训练的额,又不敢不信。 “完了,我们绝对凑不出五千人的。”其余贵族绝望了,把所有的士兵交出来就是交出自己的性命,与被法兰西杀死有什么区别? “东方人有句话说得好,不能力敌,唯有智取。”大肚子贵族微笑着道。 “法兰西人能够发疯的进攻我们,除了他们都是宗教疯子之外,还因为他们不缺粮食。”大肚子贵族道,能够源源不断的派遣士兵攻打其他国家,丝毫不考虑因此耽误的农业耕作,那是因为粮食充足的可以保证一两年内不种田也饿不死。 “法兰西人的粮食是哪里来的?”大肚子贵族鼓励的看着众人,众人谁都不理他,又不是小学生,你就算用鼓励的眼神看我们看到瞎了,我们也不会幼稚的跳出来回答问题。 “是因为奴隶交易,是因为东方的兔魔。”大肚子贵族只能继续说下去。 “难道你想要攻打兔魔?”一群贵族看白痴了,弱鸡法兰西都打不过的日耳曼国家都是弱鸡中的弱鸡,竟然想着打无敌的兔魔?军事强国拜占庭都倒下了,阿拉伯国家现在听说快全灭了,就日耳曼这小身板也敢挑战兔魔? “蠢货!”大肚子贵族笑了。“法兰西人可以联合兔魔,我们也可以!” “法兰西可以贩卖人口给邪恶的东方人,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法兰西需要去抓很多很多的奴隶,我们甚至不需要这么费力。我们的手中有无数注定要背叛我们的奴隶,为什么不卖给了兔魔?”大肚子贵族道。 一群贵族深思,从成本考虑,反正要失去的东西能够卖个高价那简直是赚大了,但是,没了这些奴隶,他们又哪里去征召士兵? “不需要卖很多奴隶。”大肚子贵族扫了一眼波拿巴和蓝胡子贵族,骄傲的抬起了头,他早已想清楚了所有的细节,一定要把面子挣回来。 “我们只是要给兔魔一个新的概念,能够和兔魔交易人口的不仅仅是法兰西,我们也可以。只要我们比法兰西索要更低的价格,兔魔就会停止与法兰西合作,法兰西得不到粮食,哪里还有力量攻打我们?他们吃什么?难道他们的神灵从天上掉粮食给他们?”大肚子贵族大声的笑着,只要离间了兔魔和法兰西的关系,他们就赚大了。 一群贵族点头,就算兔魔以后还要大量的奴隶,他们也可以从其他地方去抓,比如就从法兰西抓人。 蓝胡子贵族细细的想了很久,摇头道:“只怕兔魔更支持神圣法兰西神国。”听说神圣法兰西神国与兔魔打了多年的交道了,有深厚的友谊,虽然这些谣言多半是神圣法兰西神国自己传出来的,但是参考兔魔挑选神圣法兰西神国做奴隶生意,双方就算没有交情也见得熟了,万一做生不如做熟,继续和神圣法兰西神国做交易呢? -- 第2444页 “那就联姻!”大肚子贵族厉声道,这才是他的底牌。“我们送一个贵族帅哥给兔魔。”当然不需要用联姻这么明显的招牌,只要用“使者”之类的就行,等贵族帅哥与兔魔见了面,每天含情脉脉的看着兔魔,或者时不时送一朵玫瑰花给兔魔,看兔魔会不会心动。 一群贵族倒抽了一口凉气,送一个帅哥给兔魔?会不会被吃掉? “不行。”蓝胡子贵族反对,联姻在欧罗巴很正常,那些贵族夫人谁没有三五个情人的?但东方在这上面很保守,没有听说哪个贵族夫人可以养三五个情人的,要是送帅哥却惹怒了东方人,立马就适得其反了,大家对付一个宗教疯子已经很吃力了,要是再来一个魔鬼,肯定立马完蛋。 “蠢货!”大肚子贵族意味深长的笑了。“为什么要用我们的名义呢?” “我们可以派遣一个自称来自神圣法兰西神国的帅哥奴隶贩子去东方,要是东方人愤怒了,那就是神圣法兰西神国勾引他们的皇帝,东方人去攻打神圣法兰西神国好了,要是东方人无所谓,或者兔魔被帅哥迷惑住,那么就揭露真实的身份。”大肚子贵族严肃的道,怎么看都是不承担一丝的风险。 一群贵族盯着大肚子贵族,简单的说,就是双管齐下,一边卖人口,一边假冒宗教送男子给女主和亲,成了,两情相悦了,就揭露身份,我是日耳曼人,失败了,就说是宗教看不起胡雪亭。 “我同意。”一群贵族纷纷举手赞同,这个计划成本很低,不需要花金币的。 “人选必须是真正的贵族。”大肚子贵族继续道,众人点头,必须是贵族,不然仪容仪表就过不了关,更缺乏忠诚度,只有真正的贵族才会对日耳曼有感情,换个打铁的帅哥随时都会转而成为东方人的皇夫的。 “和亲成功,我们还会怕那些宗教疯子?”大肚子贵族大笑。 一群贵族欢喜的开始考虑人选,想要□□兔魔需要有非常高的颜值,肥头大耳的全部不考虑,必须身材挺拔,有六块腹肌的,这一点就淘汰了很多贵族。 “还要非常的聪明。”勾引女人本来就是技术活,不聪明怎么勾引女人?日耳曼对兔魔的消息非常的少,只知道是个东方女人,其余一概不知,如此空白的线索造成了派去的人选必须随机应变,能邪魅的笑,能流露出倔强的眼神,能够萌萌的看着兔魔,能够暖暖的关怀兔魔,能够给兔魔遮风挡雨,能够懂军事,会击剑……总之,必须能够百变,随时变成兔魔喜欢的类型。一群贵族忧心忡忡的看周围,这个要求太高了,简直是要一个影帝。 “要对日耳曼忠诚。”这点非常重要,不合格全部删除,和亲是为了让日耳曼强大,不是让那个人选能够吃软饭。 一群贵族皱眉苦思,合适的人选在整个日耳曼地区甚至欧罗巴地区只有一个人。 “波拿巴,就你了。”一群贵族一齐推选波拿巴,颜值高,聪明,忠诚,样样都符合。 “为了伟大的日耳曼,波拿巴,委屈你了。”一群贵族热泪盈眶。 “你将是日耳曼的救星。”一些贵族严肃无比。 “我羡慕你,真想替你去啊。”几个贵族一脸的妒忌。 波拿巴微笑着,鼻孔翘着老高,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出风头,结果被所有人联合起来“被牺牲了”。 “是,我定然会挽救日耳曼。”波拿巴微笑着,勾引兔魔?好啊,只要成功了,他就血洗日耳曼地区,让所有日耳曼人记住牺牲日耳曼的战神的下场就是死。 …… 一支贩卖奴隶的船队进入了君士坦丁堡。 “我们有大量的廉价的奴隶。”波拿巴说道,身边的翻译急忙和东方人交谈着。他却趁机看着周围。 君士坦丁堡的城墙高大无比,有一艘让所有欧罗巴人胆战心惊的飞艇悬浮在君士坦丁堡之上,仿佛就像一头恶魔在维护自己的地盘。 不少刚到的欧罗巴人和非洲人颤抖着排着队,惊恐的看着四周,而一些早就到了的欧罗巴和非洲人的脸上却多了一些笑容。 “他们为什么笑?”波拿巴问道。翻译急忙问着东方人。 “他们吃到了野菜饼。”东方人的回答简单极了,却让波拿巴体会到了其中的哲学含义,这世上所有的农奴都无法抵抗野菜饼的诱惑。 “唉,野菜饼。”波拿巴低声道,东方人用野菜饼击败了整个欧罗巴。 “我们要见伟大的东方皇帝陛下,我们有大生意要和皇帝陛下谈。”波拿巴打起精神道。 “什么生意?”东方人问道。波拿巴强行克制住心中的愤怒,一个小士卒而已,也敢对尊贵的他这么说话?但是现在有大事在,必须克制,等他完成了任务,成为了兔魔的情人,随便就灭了这个小士卒,他微笑着道:“每个月1万个奴隶,5000吨铁矿。”波拿巴知道怎么做生意,不吓唬人怎么能和老板谈。 那东方士卒果然被吓住了,很快就请示了上级。 “跟我走!”那东方士卒回来后态度好了不少。波拿巴微笑,贱人。 一个宽大的房间中,波拿巴见到了一个英气勃勃的女子。 “伟大的东方皇帝,我是来自日耳曼的商人,我有重大的生意。”波拿巴没想按照大肚子贵族的剧本演戏,冒充法兰西商人对日耳曼有利,对他毛好处都没有,被揭穿就要人头落地是意料之中,万一在眼看就能勾引成功兔魔的时候被揭穿,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 第2445页 穆清冷冷的看着波拿巴,每个月都有一些蛮夷打着有大生意的名字做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若是这个家伙也是那一套,她就砍下他的脑袋。 波拿巴感受到了穆清的冰凉,用尽全身的温柔看着穆清:“伟大的东方皇帝陛下,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感觉到了幸福,你就是我心中的月亮。” 穆清听着翻译,好久才明白过来,这个家伙是来勾引东方皇帝的?她忽然想到了一个有趣的主意。 第464章 新兔魔传说 一天后,波拿巴又有了面见兔魔的机会。他特意的在身上撒了香料,仔细的闻着,确定身上都是香喷喷的胡椒味道,这才镇定的坐在房间中,等着侍卫们的传唤。 “波拿巴,跟我走。”东方侍卫依然是那么的无礼,波拿巴已经学会了忍耐,微笑着站起跟上。 大殿中,几十个东方官员恭恭敬敬的站成两排,冷冷的看着波拿巴。波拿巴微笑,他知道在东方这叫做“上朝”,他来君士坦丁堡之前就找一些曾经去过东方的商人细细的打听了东方的文化,知道很多与东方有关的事情,比如东方的皇帝是龙的子孙,比如东方的丝绸和茶叶,比如东方的诗词《木兰辞》。他做了充分的准备,力求不会与兔魔无话可聊,当然知道东方的朝廷礼仪。他知道大殿两边站着的人别看个个像个木偶,其实都是可以决定几万人的生死的高级官员,日耳曼这种小国家的安危就在这些木偶一般的高级官员的一念之间;只有皇帝才有资格坐着;到了大殿之中不能直勾勾的看皇帝;要等皇帝开口说话等等东方礼仪。 “草民波拿巴,叩见东方皇帝陛下。”波拿巴低头看着脚趾,慢慢的走进大殿,然后利索的跪下,整个过程娴熟和流畅无比,绝不会出现摔倒或者踩着衣服的情况。 周围寂静无声。 波拿巴跪了许久都没听见有人说话,难道兔魔要通过让他下跪折辱他?波拿巴心中一喜,这是好事情,代表兔魔心中有他。他露出最温和最帅气的笑容,慢慢的抬头,眼神中数万道爱慕射向了龙椅上的兔魔。 波拿巴的声音柔和无比,力求就算兔魔听不懂他说什么也要被他的声音说俘虏,勾引女性这种事情他熟得很,声音好听他就赢了一半:“伟大的东方皇帝,你的存在,是这个世界最美好……咦!” 波拿巴惊愕地盯着龙椅之上,下巴都要掉了,昨日所见的英气女子不见踪影,此刻坐在龙椅之上的,是…… ……一只小兔子! 波拿巴盯着小兔子,小兔子的红眼睛也盯着波拿巴,忽然一蹿,跳出了龙椅。 “大胆!竟然在伟大的兔魔陛下面前无礼!”一群大臣厉声呵斥,十七八只手按住了波拿巴的脑袋,将他按倒在了地上,额头紧紧的贴着地面。波拿巴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他听着翻译重复的言语,彻底吓呆了。周围都是乱七八糟的脚步声,一群大臣叫着:“伟大的陛下,不要生气,快回龙椅。”可惜兔子跑得太快,竟然找不到了!一群大臣气愤了,马蛋,这还怎么玩? 穆清悄悄出现在大殿门口,招手,手里有个兔笼,里面十几只小兔子。大臣们淡定了,还好有准备。 “那只兔子就是东方的皇帝陛下?”被按在地上的波拿巴的脑袋不能动,只能使劲的斜眼看同样被按倒在地的翻译,你开玩笑?没本事不要乱翻译啊,会死人的!快承认你翻译错了,我绝不会打死你的。 “我绝对没有翻译错误!”翻译的脸色不太好,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兔子,不,兔魔陛下。 许久,按住波拿巴的手终于松开了,波拿巴慢慢的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重新回到龙椅上的小兔子,小兔子的脑袋上戴着一顶小小的皇冠,脖子上还有拇指粗的金项链。 波拿巴再看左右的东方大臣们,人人恭恭敬敬的看着兔子。波拿巴深深的明白了,兔魔这个名字不是白叫的啊,兔魔就是兔子变的魔鬼啊!怪不得能够指挥一群兔子! 波拿巴深呼吸,没什么,谁都知道兔魔本来就是魔鬼,对于魔鬼来说变成一只兔子还是变成一个人其实都是一样的,总之兔魔不是人。 “伟大的兔魔陛下。”波拿巴在短短的十几次呼吸之下,飞快的调整了心态,见魔鬼而已,也不过如此了。他温和又富有魅力的眼神飘向兔魔,然后愣住了。该死的,勾引一个女人用声音用眼神用金币就够了,勾引一只兔子呢?难度用胡萝卜和大白菜?波拿巴热泪盈眶,打死没有想到竟然要勾引一只兔子,技术难度太高了,一点信心都没有。 蒋秃秃从两边的臣子中走了出来,恭敬的对兔子道:“伟大的陛下,那个蛮夷有大量的奴隶和铁矿。”然后侧耳倾听,不断地点头,许久,才回过头来冷冷的对波拿巴道:“你且下去。” 波拿巴被一群士卒赶出了大殿,一路镇定的微笑,一直到回到了房间,这才浑身激烈的颤抖。虽然兔魔不是邪恶的巨龙,但是能变成人的兔子同样让人发抖,那漂亮温和的兔子竟然越想越是可怕,那红红的眼睛一看就邪恶无比。 “兔魔果然是魔鬼!”波拿巴一口气喝了一大壶的水,衣襟上全部都是水,这才镇定了下来,以前听说兔魔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恐怖感,这年头被称作魔鬼的巫师多得是,也不在乎多一个兔魔了,可亲眼见到魔鬼实在是太恐怖了,唯一值得欣喜的就是兔魔可能是吃胡萝卜的,不吃人。 -- 第2446页 “来人,我有绝密情报要传递回去。”波拿巴道,兔魔其实是一只兔子肯定不是绝密消息,兔魔就大摇大摆的在朝会上出现,一点都没有隐瞒的意思,一定有很多国家的使者见过,别的不说,神圣法兰西神国会不知道兔魔是只兔子?但一直没有消息透露出来,显然是其他国家蓄意隐瞒了这条重要的消息。 “要是知道兔魔的真身是一只兔子,谁还会用美男计?”波拿巴恶狠狠的想着,然后取出一张羊皮纸,飞快的写着,“……兔魔是一只能够变成人的兔子……速度寻找公兔子一百只……”然后又涂掉,所有兔子都是兔魔的子民,敢捉兔子那就是找死,“……速度寻找能够变成兔子的魔法药水……” 波拿巴写完了密信,小心的卷起,塞在小铁管中,又在封口盖了章,这才交给了随从。 “这封密信重要无比,就是你的命丢了,也要保证密信能够送回日耳曼。”他的神情严肃无比。 看着侍从认真的将密信放在怀里,飞快的离开,波拿巴松了口气,开始考虑下一步行动了。勾引一只兔子显然和勾引一个女人的套路完全不同,不知道兔子喜不喜欢香水?送花说不定还是送大白菜效果好。 “该死的,不会需要和谐运动吧?”波拿巴脸色惨白,和一只兔子和谐运动的压力太大了,亲嘴也不行,吻一只兔子需要反复的做心理建设才行。 “为了美好的未来,为了成为东方人的皇夫,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波拿巴咬牙,就算对面是一只蟑螂,他也要毫不犹豫的深情的吻下去。 “呕!”波拿巴吐了。 …… 杨轩感这几天的心情非常好,杨恕的仇人应该杀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就是株连那些有关的人,这个和报仇没关系,顶多是报复。 “追杀高颖,贺若弼,李建成,杨広的后人五百年不动摇。”杨轩感微笑,虽然那些人都跑得不知踪影,但是这道圣旨发布下去肯定让那些人一辈子活在惊恐之中,邻居多看他几眼就担心得浑身发抖,连夜脱逃。 “报复一个人,不一定需要杀了他的,生不如死也是报复。”杨轩感得意的笑,这是普通百姓跳出科举当大官的唯一道路,肯定有无数的百姓日夜不停的寻找着那些贼人,而且通过寻找和搜查那些仇人的后代的过程,还能分辨出谁是忠臣,谁有办事能力,谁只会吹牛拍马。 “圣上,你回来了。”一群大臣看着杨轩感微笑,杨轩感总觉得笑容中隐藏着深意。 “发生了什么事?”杨轩感问道,但也不担心,有李子雄在,整个小亚细亚半岛万无一失。 李子雄捋须而笑:“久不见圣上,心中甚是思念。”一群大臣用力点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算算时间都有几十个秋了。 杨轩感仔细的思索,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试探着问道:“最近可有大事?” 李子雄等人都摇头,整个欧罗巴的国家全部都是菜鸟,谁敢动就灭了谁,哪来的大事? “都是一些商人要求好处。”穆清道。 杨轩感微笑,这件事他知道,他在去东瀛之前已经处理了不少奴隶商人,无非就是想要更好的价格而已。 “今天就有一个商人请求见面。”穆清继续道。杨轩感笑了笑,那些商人手中也是有不错的东西的,比如某个商人提供的铁矿品质比其他人都要好。“朕可以见他。”杨轩感道,在君士坦丁堡左右闲的无事,会见一些蛮夷商人,打发无聊时间也是好的。 李子雄穆清等人一齐点头,是啊,闲得无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一群大臣板起脸,有乐子了。 …… 波拿巴又有了面见兔魔的机会,这一次他有了充足的准备。不就是叩见一个女人或者一只兔子吗?他带了一串项链,不管是女人或者兔子都能用,没见那只兔子身上就有项链吗? “镇定!温和又迷人的微笑。”波拿巴轻轻拍着脸颊,见了兔子的笑容更要平稳和迷人。 波拿巴走进大殿的时候,听见了大殿中有狗叫声。他没忍住,悄悄瞄了一眼,看到大臣们当中出现了一条狗,正晃着尾巴盯着他。波拿巴颤抖了一下,然后就镇定了,东方皇帝是一只兔子变的,就不允许那些大臣其实是喵星人汪星人或者癞□□了?他都佩服自己了,脚步竟然都没有乱,如行云流水一般的走到了大殿之中,跪在地上磕了头,慢悠悠的再次抬起头来,迷人的对着龙椅上的女人或者兔子微笑。 然后,波拿巴又愣住了。 该死的,龙椅上竟然是个男人!为什么变成一个男人了?谁忒么的解释一下为什么兔魔变成了一个男人,哪怕是变成一只猫也比变成一个男人靠谱啊。 杨轩感冷冷的看着波拿巴,这个蛮夷商人的眼神为什么如此的诡异? 波拿巴怔怔的看着杨轩感,嘴里冒出了一句东方人的诗句:“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他以前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东方人会有一首描写兔子的雌雄的词语,现在终于明白了。 “这兔子,其实是没有性别的,想变成雌兔子就变成雌兔子,想变成雄兔子就变成雄兔子。”波拿巴后悔极了,都说诗歌当中藏着真理,他竟然没有看懂东方人的诗歌中的秘密。 但是,这并不是最糟糕的情况。 波拿巴的眼神依然温和中带着爱慕,爱慕中带着疯狂。 -- 第2447页 勾引一个男人比勾引一只兔子容易多了! 杨轩感怔怔的看着波拿巴,为毛从他的眼神当中看到了如火一般的炙热?该死的,浑身汗毛倒竖了!啊呀,这个蛮夷竟然舔嘴唇了! 一群大臣死死地盯着杨轩感,瞧啊,杨轩感脸色都变黄了!杨轩感抱紧手臂了!杨轩感伸手护住胸口了!一群大臣笑了,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演了这么久,终于值回票价了。 “这家伙难道是变态?”杨轩感在龙椅上缩着身体,惊恐的转头问一群大臣。 波拿巴继续对着杨轩感舔嘴唇,放电,瞧男兔魔缩在龙椅上的样子好像一只兔子啊。 一群大臣板着脸,将波拿巴赶出了大殿。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杨轩感惊魂未定,这辈子没有被一个男人这么盯着过。 “这个蛮夷好像深深的爱上了陛下。”穆清认认真真的道,顺便恭喜:“恭喜陛下得到了如花似玉的蛮夷男子一名,打开了后宫的大门。” 杨轩感晕了三秒,看看周围努力板着脸的大臣们,明白了,颤抖着指着李子雄:“何至于此!”穆清这种小丫头闹着玩也就算了,你丫一个老头子了竟然也这么不稳重。 李子雄认真无比:“山中无岁月,难得寻乐子。”小亚细亚半岛是蛮荒中的蛮荒,没有酒楼,没有饭店,没有服装店,没有茶馆,没有说书的,没有唱曲的,唯一有的建筑就是军事堡垒,想吃糖葫芦没地方买,找个话本消遣时间更是做梦,难得有机会找个乐子,怎么能够错过呢。 “汝等可知帝皇尊严乎?”杨轩感要拍桌子了,想看乐子就找个美女诱惑他啊,找个男人算个毛线? “非也非也,此事事关重大。”穆清认真的道。那些蛮夷对东方人其实缺乏明确的概念,什么大越大楚大荆,在他们眼中都是东方人,听不懂说什么,看不懂字怎么写,又时常在君士坦丁堡看到胡雪亭,谁搞得清楚这大越大楚大荆是什么关系? “能知道大越大楚大荆的已经是一些了不起的人士了。”李子雄淡淡的道,在华夏人看来这三个发音差距很大,但是在欧罗巴蛮夷的耳中只听清了一个“大”字,后面的发音谁知道是什么东西。 杨轩感有些明白了,道:“你们是担心在那些蛮夷分清大楚大越大荆,兔魔是大越的皇帝等等之后,对大楚下手?” 李子雄穆清等人用力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填好了,省的我们继续胡编乱造。 杨轩感想了想,虽然飞艇和石油燃烧包厉害的很,但确实没有魔鬼的名头来的吓人。“你们想要流传朕也是妖魔的谎言?”他瞅了一眼大殿中的那条狗,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大殿中有条狗位列臣子当中,原来是圈套的一部分。 李子雄和穆清微笑,杨轩感一点都没变啊,还是这么容易骗。 “正是。”李子雄严肃的道,虽然是纯粹为了看杨轩感出丑而做的,但是操作的好,未必不能制造杨轩感也是魔鬼的名声。 “有恶魔的名字,比没有恶魔的名字好千万倍。”穆清支持,打死不告诉杨轩感是她想出来的玩闹主意。 一群大臣用力点头,忽男忽女忽兔子的大楚皇帝肯定吓死了周围的蛮夷,几百年都不敢进攻大楚。 “也罢,为了大楚。”杨轩感无所谓的道,别人以为有个恶魔名声不太好,他又不在乎,胡雪亭一个女孩子都不在乎呢,他怎么能够比胡雪亭还要差。 李子雄微笑着,从某个角度来说,杨轩感还是具备做个明君的条件的。换成皇帝是杨広试试,敢这么玩闹早就灭门了。 “是,一起为了大楚。”穆清恭敬的道。 …… 日耳曼。 一群贵族看着密信惊骇极了。 “兔魔竟然真的是一只兔子!”某个贵族大声道,早有人胡乱的说兔魔是兔子变得,但没什么人相信,身为贵族谁没有射死过几只兔子?真是一点都不觉得兔子可怕,要不是这次的兔灾,不少贵族小姐甚至那兔子当宠物。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们?”贵族们同样想到了这个消息不该是保密的。 “我们被其他国家出卖了!”贵族们脸色苍白,欧罗巴只分成了两个国家,一个是知道兔魔的秘密的,一个是不知道的,很显然,日耳曼区域的贵族们都是被人抛弃的可怜贵族。 “那神圣法兰西神国是不是真的有神灵?”有贵族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一群贵族脸色惨白。 又过数日,波拿巴的第二份密信到了。 “兔魔竟然又变成了一个男人?”一群贵族已经不惊讶了,魔鬼善于变化,别说变女人变男人了,变成一只有八只翅膀的猫都不稀奇。 “兔魔果然是无敌的。”某个贵族长叹。谣传东方的大随说兔魔是被大随驱赶的逃亡法师,现在看来谁驱赶谁不好说,但想要抓住兔魔那是绝不可能的,谁能抓住一个可以变化的魔鬼。 “告诉波拿巴,日耳曼需要一个人留在君士坦丁堡。”一个贵族提议,其余贵族点头,谁知道兔魔会不会变成了波拿巴,或者悄悄给波拿巴吃了兔子? “以后所有的食物都必须再三检查。”一群贵族严肃无比,要是不小心吃了兔子,成了兔魔的傀儡,那就是人间惨剧了。 “唯有集中兵力,对抗法兰西了。”贵族们再也不指望波拿巴能够使用美男计了,只听说魔鬼诱惑人类的,什么时候听说人类诱惑魔鬼的。 -- 第2448页 …… 日耳曼前线,一群牧师望着远方,微微有些气馁。这法兰西的攻势已经无法继续了,只怕要开始求和了。 “也不清楚是赚了还是亏了。”教皇惨然道,发动了巨大的战争,一口气夺取了几乎是神圣法兰西神国的一倍的土地,这算是巨大的胜利了,可是为了这一倍的土地,神圣法兰西神国牺牲了不少教会的忠诚骨干,也消耗了大量的粮食和补给,更浪费了农时,明年地里的收成一定惨不忍睹。 “只要那些农奴老实干活,我们终究是赚了。”某个主教安慰着,那些以为推翻了旧有的贵族就能得到大量的食物和土地的农奴将会被再次关押在奴隶营地中,每天早出晚归的干活。粮食?自由?不存在的,给了他们粮食和自由,教会吃什么。 “只有主的忠诚信徒才能吃饱。”另一个主教道,那些新占领地盘的农奴的奋力劳动将会让旧地盘中的信徒有饭吃。 “我们已经攻占了不少地盘,东方人应该满意了吧?”教皇的声音苦涩无比,神圣法兰西神国才没有愚蠢到本国尚未强大就开始觊觎其他国家的土地,一切都是东方人逼迫的。 眼看神圣法兰西神国渐渐的稳定,百姓开始接受教会的领导,勤奋的劳作,没想到法兰西今年爆发了严重的虫灾,大量的农作物被虫子吃的干干净净,神圣法兰西神国的粮食出现了巨大的缺口,唯有接受东方人的命令四处攻打欧罗巴诸国才会得到一些救命的粮食。 “这是主对我们的考验。”某个主教喃喃的道。 教皇缓缓的点头,心里只有苦笑。为了一些救命粮食其实不至于要听从东方人的命令的,没了小麦,那就吃野菜啊,只要所有人都降低生活水平,拿出所有的库存粮食做成野菜饼,这虫灾终究会过去。但是,要是周围的欧罗巴国家趁着神圣法兰西神国没有粮食,发动大军攻打呢?怎么想伟大的新生的神圣法兰西神国就会灭亡了。 唯一的活路就是主动出击,忽悠住对方,并且抢到对方的粮食。 “主在看着我们,我们一定能够熬过去的。”教皇缓缓的道,他可以随便的说一句“能够熬过去”,但带来的却是数不清的新占领土地的农奴和自由民们的累死,饿死,病死,最终只怕会有十几万人死于饥荒和营养不良,还有随之而来的瘟疫。 “主啊,请宽恕我吧。”教皇低声道,但他别无选择。 …… “有许多城池被东方人攻击了。”一群阿拉伯人聚在一起,有些惊恐。不断地有难民从北面逃亡到了南面的各个城池,带来了各种可怕的消息。 “先知被东方人击杀了。”这个消息影响并不大,不是所有阿拉伯人都知道先知的,先知崛起的时间还不够,没能占领整个阿拉伯。 “东方人是魔鬼,会飞,会从天上降下不会熄灭的大火。”这个消息就吓人了,会飞会降下大火的魔鬼可怕无比。 “听说东方人把所有人都驱赶到了波斯。”几百万难民的走向太明显了,无数的人猜到了东方人的诡计,这是想要让阿拉伯人和波斯人开打。 “波斯距离这里好远。”有人颤抖着,只怕走十天都到不了。其余人也惊恐了,他们知道的最远距离就是十天了,这都到不了的地方难道是到了天边? “我不要去波斯。”有人惊恐的叫,家里什么都有,为什么要去波斯。 有人看着慌张的众人,哈哈大笑:“不用怕,我们这里安全无比。”他指着远处的沙漠,道:“只有我们才知道绿洲在哪来,只有我们才能通过沙漠,几百年来沙漠挡住了我们的敌人,拜占庭人,波斯人,埃及人,想要进攻我们的敌人都会死在沙漠当中,东方人也不会例外,伟大的沙漠将会保护我们。” 一群人镇定了些,想要通过沙漠必须有大量的骆驼,以及熟悉绿洲位置的向导。东方人哪有这么容易经过沙漠。 远处,几艘飞艇越过了茫茫的沙漠,前方就是某个阿拉伯的城池了。 “准备好石油燃烧包。”杨积善大声的下令。下方是阿拉伯人的城池,这些阿拉伯人以为有沙漠在,就可以不理会大楚的命令,真是太愚蠢了,飞艇根本不在乎下面是沙漠,是高山,还是大海。 城池中有不少人都看到了天空的飞艇,惊恐无比:“那是什么?”“是神灵?”“不,是魔鬼!”“是来自东方的魔鬼?” 有人揪住了某个吹牛的人,厉声道:“你不是说沙漠会挡住敌人吗?”那吹牛的人只是呆呆的看着天空的飞艇,喃喃的道:“东方人会飞……” “投放!”飞艇中,杨积善厉声下令。 下方的城池立刻燃起了大火,无数的阿拉伯人惊恐的看着天空的飞艇,有的人跪在了地上祈祷,有的人吓的瘫倒在地。 看着城池中不少人在大火中打滚,杨积善有些不忍,但阿拉伯人不是自己人,自己人的利益高于一切,阿拉伯的土地下蕴含着大量的石油,万万不能让这些阿拉伯人猜到石油燃烧包是用什么燃料做的。 “为了大楚大越大荆的安全,所有的油田必须控制在我们的手里。”杨积善握紧了拳头,阿拉伯人要么成为大楚的奴隶,要么就去与波斯人争夺连绵的群山,绝不容许待在阿拉伯半岛。 …… 裴矩走近大殿的时候,杨暕欣喜的道:“裴侍郎,你终于来了。” -- 第2449页 “是,圣上有何要事召唤微臣?”裴矩缓缓的道,他一直待在波斯,却被杨暕指名叫到了拉其普特。 “朕有些事情不明白。”杨暕走到了窗口,认真的道。 “是。”裴矩走到了他的身后,也望着窗外。新大随的皇宫就在恒河的边上,站在窗口可以看到奔流的恒河水,甚至能闻到水汽。 “朕今日在看汉书。”杨暕道,裴矩微微转头,看到了案几上放着一本书,书页打开着,裴矩老眼昏花了,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 “朕看到了王莽。”杨暕道。裴矩笑了,终于知道新出炉的大随皇帝杨暕要问什么了。 “王莽是个奇妙的人。他关爱百姓,知道民间疾苦,几十万百姓劝他从政,这名声好的不得了了。”杨暕道,然后笑了:“胡雪亭的名声在丹阳也好得不得了,丹阳几万百姓对他忠诚的很呢。” 裴矩微笑着点头,倒要看看杨暕看懂了多少,想到了多少。 “西汉土地兼并严重,人口又太多,田地产出无法满足百姓的需求。”杨暕笑,“这和大随真是像啊。” “裴矩一直推行改革,想要缓解粮食压力,田地压力,又是不允许田地买卖,又是严禁奴隶交易。”杨暕道,缓缓地回头看裴矩:“这与胡雪亭不断地搞出新东西,何其的相似?”裴矩点头,是,王莽和胡雪亭都是改革者,虽然手段不同,但是本质一样。 “王莽推翻了大汉,自立为帝,胡雪亭也是推翻了我大随,自立为帝。”杨暕简直觉得历史上的反叛者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不然为何王莽和胡雪亭如此的相同。 “朕以为同样是解决田地、人口、粮食的压力,王莽的手段比胡雪亭温和多了,可是,为什么王莽失败了,胡雪亭却成功了?”杨暕深深的不解,王莽手中也有兵马,也有支持者,为什么王莽就不能像胡雪亭一样的大获成功呢? “是杀得人不够多?”杨暕摇头,胡雪亭血洗了朝廷,但是王莽也不是软蛋,不服的人照样杀了不少,终于面服心不服的,谁都有,不见得胡雪亭的手下个个都是忠心度一百了。 “王莽绝不缺乏政治手段,懂得拉拢盟友。而胡雪亭的盟友只有骁骑卫和李浑。”杨暕的嘴角微微冷笑,骁骑卫还罢了,都是能打的莽夫,但是李浑到底起到了多大的助力就有些不好说了。 “朕深深的不解。”杨暕道,翻遍了历史书,翻遍了孔孟,没有告诉他为何两个谋朝篡位的人却有不同的结果。从实力,人望,钱财,家族势力等等角度比较,王莽比胡雪亭有更多的优势,最少王莽有的是能干的族人,胡雪亭只有一个吃喝玩乐的小妹子,偏偏实力强大的王莽失败的一塌糊涂,而实力弱小的胡雪亭却好像成功了。 “圣上是指望胡雪亭的大越朝根基不稳,如同王莽的新朝一般,犹如昙花一现,天下又回到了大随?”裴矩问道。 杨暕苦笑:“朕当然希望是这样,越是了解胡雪亭,越是了解格物道,越是了解大越,朕越是没有信心能够让大随延续下去,朕甚至知道胡雪亭为什么没有追杀朕,无非是拉其普特太热,疾病丛生,瘟疫四起,就是放火烧死了朕,大越也绝对不敢冒险占领这里。嘿嘿,胡雪亭还是很珍惜手下的性命的。” “能够不劳而获,不战而胜,朕当然是期盼已极。只是,朕也知道这是痴心妄想。朕是真心想知道为何胡雪亭能够成功。”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奔流河水,又道:“朕想要大随在这片土地上延续,就必须知道怎么做一个皇帝。” 裴矩赞赏的看了一眼杨暕,道:“王莽失败,第一个原因圣上其实猜对了,那就是杀得不够多。人善被人欺,当皇帝也是如此的,德望只是欺骗百姓的,德望从来不能统治百姓,更不能统治不服气的官员,唯有杀光了所有的不服者,这天下才会对皇帝言出法随。” “第二点,就是王莽失去了基本盘。” “王莽能够成为权臣,乃至建立新朝,是因为他有几十万百姓支持,天下谁敢小觑了几十万百姓的力量?王莽一声令下,立刻能够得到数万大军,如此权势,纵皇帝亦不过如此,汉朝谁敢匹敌?可是王莽当权之后,忘记了对百姓的许诺,倾向与官员贵族调和。在王莽的眼中,各自退一步,这事情就办成了,比不肯让步,却要杀人盈野才能办成要好无数倍,可惜,他错了。支持王莽的百姓认为王莽背弃了曾经的许诺,成为了欺压他们的官僚的一份子,所以放弃了王莽。没了几十万的支持,王莽还有什么?只有一颗人头而已。” “王莽既不能杀了反对自己的人,又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力量来源自哪里,岂能不败?” 杨暕默默的听着,眼睛依然看着涛涛的江水,心中却如背负着千万斤的重负。还以为王莽与胡雪亭类似,没想到王莽是与杨広类似,一样的愚蠢,一样的不敢对贵族下手,一样的搞不清基本盘。 “一个政治家,失去了基本盘就是失去了一切。”杨暕长叹道。 “大随西狩,圣上的基本盘又是什么?圣上的敌人又是谁?圣上有没有做违背基本盘的利益的事情?微臣久在波斯,不知朝廷之事,唯有请圣上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裴矩道。 杨暕缓缓的点头,到了今日,他的基本盘是跟随杨広杀到拉其普特的大随人,高句丽人,以及一些远离故土的党项人和吐谷浑人,还有义成公主。 -- 第2450页 “是,朕绝不让基本盘背弃朕。”杨暕说道,又问道:“朕是不是该请义成公主回归大随?” 裴矩微笑,义成公主听到大随的新皇帝欢迎她回归大随,定然是感动的流泪了,但一辈子的付出只是换来了随杨的兴旺,值得吗?只怕义成公主是认为值得的。 “圣上能清楚基本盘,大随幸甚,只是,圣上如今还需要做一件重要的事情。”裴矩道。 杨暕问道:“哦?”细细的想着军队的安稳,清洗拉其普特蛮夷的过程,并没有觉得哪里失误。 裴矩笑了:“那就是大婚。” 杨暕一怔,不明所以。 裴矩认真的道:“随杨血脉甚重,如今还有几支?” 杨暕愣住了,杨広曾经杀了不少兄弟,但杨氏宗亲庞大,留下的倒也不少,比如杨恭仁,杨広的血脉也没有断绝,杨昭就在大越当个被监(视)的富家翁,只是,说到这“随杨”二字,竟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微臣在波斯没有中原的消息,但胡雪亭势大,天下莫可敌,高颖,贺若弼定然会被胡雪亭万里追杀,只怕是唯有一死才能熄灭胡雪亭和杨轩感的怒火,微臣料高颖和贺若弼必死,但两人的血脉却绝不会断绝,天下如此之大,何处不能隐姓埋名?这子孙的后代延续下去了,安知未来不能重起?”裴矩淡淡的道。 杨暕听出了裴矩的意思,大随朝随时被大越灭国,他这个新大随的皇帝其实是坐在火炉之上的,生死不由己,运气好也就是被胡雪亭抓回去被小雪岚玩耍了。只是,身为大随的皇帝,他能够接受“乐不思蜀”的羞辱吗?杨暕微笑着,若是兵败,唯有一死罢了。 “是,朕立刻大婚。”杨暕道,后宫佳丽三千人,生下几百个子女,然后悄悄地潜伏到了天下各处,就算大随灭亡,还能怀抱着子孙后代会重新杀回来的痴心妄想而死。 裴矩微笑着看着杨暕,以杨暕的年纪和经历来说,能够想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杨暕的身边一直没有合格的谋臣,这思维就缺乏高度了。但好好的教导,未必不能出现一个明君的。 “胡雪亭为什么能够成功,王莽为什么能够失败?”裴矩在心中苦笑着,那是因为两个人的定位完全不同啊。王莽,杨広的失败其实都是一个原因。 裴矩想着真实的原因,看了看杨暕的书桌,在一角看到了《道德经》,刻意的取了下来,放在杨暕的面前。 “圣上有时间,多读此书,治国之道,尽在其中。”裴矩微笑着,王莽和杨広为什么会失败,胡雪亭为什么会成功,《道德经》中只用十八个字就解释清楚了。 杨暕看了一眼《道德经》,又看了一眼裴矩,苦笑道:“裴侍郎,刚才的言语是不是故意照顾朕的面子?胡雪亭的成功与朕说得一点关系都没有?” 裴矩真心的笑了:“是。圣上长进了不少啊。” 杨暕大笑,流亡皇帝哪里能够不多想想呢。 “朕会好好的看《道德经》的。”杨暕轻轻地敲着书本,《论语》治天下是假的,他知道,但这《道德经》真的能够治天下?没人教他,他只有姑且试试看了。 【作话】 2019.11.17.18:30修改错字。把“18个字”数成了“16个”字,真是丢脸啊。 第465章 经济灭国 太阳还没有出来,张三就已经起来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的立刻去地里干活,而是愣愣的看着天空,既不是想要看日出,也不是有所期盼,而是心中藏着事。 “唉。”他轻轻的叹气。张雨是他的儿子,出生的那天正好下着雨,张三便取了“雨”字,听着倒也有些雅意,省了让算命先生取名的铜钱。今天是张三的生日,按照村里人的习惯,今天是定然要家人都到齐了,好好摆一桌酒水的,他几年前就盼着这一天了,普普通通的庄稼人,一生最风光的日子也就是成亲,生子,做寿了。但张雨去了四百里外的地方务农,听说那里一个人可以种几百亩地,每年的粮食多得像山一样。张三是不信的,几百亩?一个人种十亩地就要累得吐血了,还几百亩,一天96个时辰都种不完。 “唉。”张三又叹了口气,种十亩地,还是种几百亩地,他是不在意的,他在意的是四百里外。张雨听县老爷的命令,跑到了四百里外的地方种地,这怎么回来给他做寿呢?四百里啊?若是陆路,得走小半年吧?这怎么可能回得来。 “唉。”张三叹着气,年轻的时候听说有女儿外嫁两百里外的,那爹娘哭得要死要活,好像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一样,现在想想,这儿子在四百里外种地,几乎也是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他只管发着呆,直到村里的公鸡打鸣,这才拎着锄头出了门。村子里留下的人不多,走在田埂间冷冷清清的。 快到晌午的时候,县衙来了人,见了张三就皱眉:“你自个儿单干,没钱赚的。”张三摇头,他拼命的学了洛阳话,就是为了拿回自己家的那五亩地,这是张家的命根子,不管赚的多还是赚的少,他绝不会任由这块地空着。 衙役皱着眉回到了县衙,见了同僚就说上了。“那张三真是驴脾气,老实在农庄多好,有吃有喝,赚的银子比自己单干多,偏要一个人种地,就他那模样,种五亩地的收成还没有农庄的一半。” 一群衙役都唉声叹气,每个村子都有这么一些人,拼命的要拿回自己的地,哪怕收入少了也不肯放手。“反倒是那些没地的人老实些。”某个衙役道,那些原本就没地的流民或者长工一点点都没有想要自个儿买地的意思,在农庄老实着呢。 -- 第2451页 县令潘彤月在隔壁听着衙役们聊天,琢磨着“取消农庄制”,或者有一些地方的百姓刁蛮耍赖,在农庄就偷懒耍滑,但本地的农民老实的很,绝没有敢偷懒耍滑的,这农庄的产量并没有下滑,难道也要取消农庄?那些没有钱,没有地的农庄社员又该怎么办? 潘彤月微微的叹气,朝廷一刀砍,是不是有些过了?她细细的想了半天,有心好好的反驳朝廷,便取了纸笔,开始研墨,借着慢悠悠的磨墨,想着公文的细节,质疑朝廷的政策在大越朝算不上什么大事,只要先执行,后提问,朝廷大佬们绝不会因此贬谪了质疑的官员,但若是这质疑的公文写的太烂,那就是笑柄了,万万不能丢了并州道遗孤院的脸面。 有衙役跑进了书房,道:“潘县令,府城的急件。”潘彤月只看了一眼公文的颜色,就知道只是通告。大越国的公文是根据颜□□分的,这份来自府城的急件其实只是介绍全国各地的重大事宜的报纸。 她取过了公文,翻了一下,都是一些普通的人事任免和调动的消息,也有一些极西之地和东瀛的消息。 “……辽东采用牛马和机械混合,每七个农夫配合,每季可耕种千亩……”潘彤月怔了一下,五百亩?不开玩笑?她对农业还算熟悉,牛耕人均十亩还凑合,再多就有些艰难了,这辽东再怎么地理位置好,没有山河阻隔,田地一望无垠,也不至于七个人可以种五百亩。 “不会是虚报吧?”潘彤月打了个寒颤,民间早有辽东或者其余平原可以一个人种几百亩地的谣传,但那只是百姓以讹传讹,官方从来不曾说过一个人可以种几百亩地。她越想越是惊恐,听说前朝一些地方军队从上到下都喜欢虚报战功,神箭手每日射死敌方五十人,一月射死了对方一千五百人,结果一查,地方阵地总共只有十八人,再细细的查,这神奇的数字竟然不是射箭手上报的,他报到伺候队长的数字是总共三十人,伺候队长报到牙门将的时候随手加了个零,牙门将报到副将的时候又加了个零,副将了解下级的思维,认为这三千的数字一定有水分,毫不犹豫的抹掉了一半,然后报到中军主帅的数字就是一千五百人了。 潘彤月脸色微变,若是大越朝也成了虚报功绩的腐朽官场,这大越朝只怕比前朝更快的被推翻。 “若是上下浮夸造假,大越朝疆域这么大,怎么查?”潘彤月心里又是愤怒又是苦涩,胡雪亭千辛万苦才建立的新世界,竟然要这么快就完蛋了?她手脚都有些颤抖,咬牙忍了许久,等心情平静了,这才继续看下去“……但凡有疑问者,可与三日后至府城,乘飞艇至辽东验证。” 潘彤月这才松了口气,这是府城也对这个数字有所怀疑了?她微笑着,只要各个官员坚持实事求是,验证所有怀疑的事情,这虚假和浮夸的方式就无法在大越朝生根。 她又继续看公文,“……六日,左路军郑斯顿破拉萨,右路军秦瑶堵住吐谷浑和吐番联军退路,斩首一万五千一百二十四级……”潘彤月笑了笑,大越左骁骑卫大军追击大随的进度很是慢,打了许久才到了拉萨,但此后整个吐番就再也没有什么力量抵抗大越了。 “好消息。”潘彤月认真的道,她又看了看日期,六日,那就是三天前的消息了。潘彤月笑了,换成前朝,如此远的地方能够知道一年前的消息就不错了。 “电报和飞艇是个好东西。”潘彤月真心地夸奖,哪怕前方战事不顺,一个电报就能立刻知道,然后大军调动,三天内就能飞到吐番支援前线。 “这大越朝的江山稳固的很。”潘彤月骄傲的很,又看了一眼那辽东七个人耕种五百亩的消息,飞艇和电报改变了整个世界,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强大无比,再也不会发生向汉朝那样设立了西域都护府,却鞭长莫及,白白消耗了大量的资源却无法掌控,纵然是极西之地发生异常,一天就能得到消息,十几天就能立刻赶到极西之地,哪个地方官敢擅动立刻就是人头落地。 “三日后,我就去辽东看看。”潘彤月打定了主意,必须亲眼看看这辽东的大片田地,若是真的能够用半机械化耕种产出神奇的数字,那么再抽调一些人口去辽东也无妨,只要铁路跟得上,粮食能够运到全国各地,在最产粮食的地方种地才符合利益最大化。至于县里的耕地,潘彤月想了想,鼓励百姓开作坊,或者几户人家联合起来搞个小型农庄也是不错的。 太阳开始偏西的时候,张三终于完成了今天的工作,他抬起头,轻轻的敲背,这五亩地的稻米收成并不大,明年他是不是该抽出一亩地搞个养鸡场或者养兔子?未必比种地省力,但收入可以高不少。他盘数着四亩地的稻米产出也足够家里吃了,抽一亩出来并不为难。 张三就这么一路想着,慢悠悠的扛着锄头回家,一路走去,更见人烟稀少,竟然走了许久也没看见一个人。他微微摇头,想想十几年前村子里到处都是人,一亩地好几个人种,大家都吃不饱,但那时候是真的热闹啊。 前面灯光大亮,喧闹声越来越响,空地上隐约摆着几十桌酒,好像全村人都聚在了一起。张三微微苦涩,这是哪家办酒宴了?每听说谁家有喜事啊。 远处有人见了张三,大声的叫着:“老三,快过来,大家都在等你了。”张三努力挤出笑脸,心里再不痛快,在别人的酒宴上摆脸就很不好看了。 -- 第2452页 有几人离座,跑过来扯着张三,拉着他去了酒桌,一路过去,直奔主桌,将他按在主位上。 “寿星公来咯!”一群人欢笑着,纷纷举杯敬酒。 张三怔怔的看着众人,转头看见了儿子张雨。 “爹!”张雨笑着,又说了一大串恭喜的言语。张三一个字都没有听清,只是细细的打量着儿子,为何儿子就回来了?难道他提前半年就回来了?被官府知道会不会坐牢? “我请了三日的假,特意回来给爹拜寿。”张雨笑着。 三日?张三更惊讶了,难道是飞回来的? “哪里需要飞,我是坐火车回来的。”张雨得意的道,“四百里地,火车做了几个时辰也就到了。” 一群村民热切的看着张雨,竟然坐过了火车。 “火车票贵不贵?”有人小心的问道,张三从懵懂中猛然清醒了过来。 “不贵,才六百文。”张雨大声的道,一脸的得意。村里人惊叹着,六百文啊! “打死你个败家子!”张三大怒,他累死累活种地,平均一个月也就才赚了六七百文钱,这还是按照农庄的办法地尽其用,冬天都要种大棚菜,收入比以前翻了好几倍,换成前朝的时候,在洛阳当个店小二一个月也才四五百文钱,这死娃子是不是捡来的,一点都不像庄稼人,竟然一口气败了六百文钱! 一群村民看着张三追打张雨,嘀嘀咕咕的讨论着:“张雨能拿出六百文坐火车,他一个月赚多少?”“是啊,只怕有八百文。”几个老太婆看张雨的眼神就有些不同了,一个月赚八百文啊,有钱途。 “他三哥,不要再打了。”一群老太婆扯住了张三,又把张雨扯到了一边,亲切的问着:“你在外头一个月赚多少文钱?” 张雨得意了,大声的道:“两千一百文!” 全村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都是种地,怎的如此的多? “那不同。”张雨不屑的道,“你们纵然是在农庄,一个人也就种了十亩地,我在辽东二十个人种了七百亩地!” 一群村民立刻就信了,若不是种这么多地,怎么会有如许多的工钱。 “我哪儿还算少得,听说另一个农场七个人就种了五百亩地,工钱比我多了一倍!” 全村的人的心都热乎了:“明日就和县令去说,我们去辽东吧。”“张雨这小子没本事,二十个人才七百亩地,换成了我,肯定就是七个人种五百亩地啊,那就是四千二百文!一年不得有五十两银子的工钱?天啊,五十两啊!” …… 辽东某个农场,十几艘飞艇悬在空中。 七个汉子得意的看着头顶,大声的道:“官老爷们都看着我们呢,哥几个千万不要出丑啊!”其余人大声的应着,这几日天天都有官老爷过来看他们耕地,如今看到天空的飞艇都看得麻木了,再也没有了敬畏之心。 “走起!”一个汉子大声的叫着。 七个人一齐挥动鞭子,几百头牛拉着身后的连成一片的古怪物品前进,所过之处,那长长的古怪的东西犁开了坚硬的地面,留下一条条深深的土拱。 飞艇之上,潘彤月细细的看着,这古怪的东西也就是犁耙连在了一起,说穿了不值钱,只是其他地方没有这么多牛,也没有这么平整的土地而已。 “格物道真是厉害啊。”祁蕾长叹,按照这个速度,七个人犁地五百亩那是很容易的事情。 潘彤月点头,但犁地可以如此,播种,除草,收割呢? “希望到时候有新的机械出来。”祁蕾满怀希望,这简陋的犁地工具是当地的普通人研究出来的,全凭畜力,不知道葵吹雪椰菜等格物道大师有没有更加了不起的发明。 潘彤月点头,对胡雪亭和格物道充满了信心。“当年刚到遗孤院就立了新字号,我就知道她与众不同。”她默默的想着,就是没想到与众不同到了当皇帝。 “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潘彤月极目远眺,一望无际的田野直到了地平线的尽头。若是一心在后宅中围着四爷八爷转,整日想着争宠,怎么会有广阔的天地。 …… 大越朝提前一千多年爆发了用工危机,朝廷百官想了许久也没想到有效的解决办法。大越的面积前所未有的广大,哪里都缺人,但要增加人口只有生育和使用奴隶,前者需要二三十年才有效果,后者短期效果明显,未来可能引发重大的危机。 胡雪亭思前想后,除了发展科技,提高生产力,竟然找不到其他办法,但她想做的东西太多,做的出来的东西却少得可怜。工部余阿福都已经要哭了,胡雪亭又是电灯电车,又是飞机轮船,还要搞氮肥杀虫剂,乱七八糟的东西个个看着厉害,其实都是空中楼阁,很多东西理论都没有搞清楚,要不是这是皇帝金口玉言,就和小孩子吹牛没什么区别。 “难道只有等待人口到了十亿以上,自然解决?”胡雪亭很是不甘心,穿越了一个新的世界,就是为华夏人得到了一块可以生更多人的土地?太低级了些。 一群大臣挤出崇拜的眼神看胡雪亭,开疆拓土已经很伟大了,千万不要想得太多。 “总要给子孙后代留下点事情做做。”虞世基赔着笑脸,杨広就是做的太多了,结果玩脱了,胡雪亭当皇帝的年纪比杨広还要小的多,更比杨広嚣张和狂妄了几十倍,千万不要以为可以比太阳更亮。 -- 第2453页 “一代人做一代事,我们只要开了头,自然有人承前启后。”裴蕴道,人生有穷尽,但子子孙孙无穷尽也,要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开拓科技,发展国家。 李浑却支持使用奴隶。“那些白皮肤的蛮夷虽然愚蠢了些,但总归比猴子强,把他们抓到大越既可以解决大越的用工荒,又可以解决极西之地蛮夷众多的祸患。”最近工人少了,工钱大涨,一个普通的伙计开价两千文竟然还招不到,以前五百文都有人抢着干,长期以往,还有P个工商业? “增加人口,就是增加税收。”李浑很有气魄的挥手,蛮夷也是人,奴隶也要消费,这就是市场。 “至于十几年后奴隶会不会比我们多,那又何必担心,尽数送回极西之地就行。”李浑冷笑,十几年后,那些蛮夷奴隶肯定也拖家带口了,被遣返极西之地后,面对落后的极西之地的生活,定然是大为不满,说不定就成了大越的自干五,岂不是省了朝廷大量的人力物力。 “运气好,十几年后他们都不会说蛮夷话了。”李浑认真的道,有无数的白皮黄心的奴隶,何愁天下不靖? 胡雪亭皱眉,这个建议是立足在没把蛮夷当人看得角度,但问题是那些蛮夷若是考上了科举,与华夏人联姻,甚至彻底融入了华夏呢? 虞世基和裴蕴点头,大批的奴隶的遣返哪有这么的简单,只怕到时候比流民造反还要危险。 李浑哈哈大笑:“要不,从东瀛,流求等地迁移百姓充实华夏。都是黄皮肤的人,几十年后就融入了华夏的血脉当中。” 胡雪亭肝疼无比,为了华夏人不至于被五千万的上限限制住,努力的开疆拓土,结果开疆拓土之后却发觉人口不够,需要引进几千万人,这是不是有些脑残? “不行!朕绝不大规模迁移人口进入华夏。”胡雪亭咬牙道,现在人口缺少,熬几十年等人口增加就是了,一旦迁移了几百万上千万东瀛人或者欧罗巴人进入华夏,如此大的数量必然形成了一个新的文化族群,哪里还会被华夏吸收?只怕是引狼入室了。 “人力不够,那就发展科技。”胡雪亭道,需求才是科技的原动力,看没有人力之后会不会冒出许多代替人力的超级工具。 李浑惊讶的看胡雪亭,她竟然当真了?什么迁移人口,什么劳工短缺,这是超级低级的笑话啊。用工荒,人力不够,那又有什么关系,哪个朝代建国之初不是如此的?十室九空才是立国之初的真相。他仔细的打量胡雪亭,“人口上限说”是胡雪亭提出来的,她不可能不知道建国之初人越少,地越大,越是容易盛世,国家越是安稳,大越朝如今处处都是空地,这才是大好时代呢。 “圣上终究是有些稚嫩。”虞世基微笑着,何必急着发展工业农业呢,人口上去了,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裴蕴笑而不语,胡雪亭好像一直觉得三千万华夏百姓非常的少,真是奇怪。 胡雪亭瞅着一群对地广人稀无所谓的大臣们,唯有痛心疾首,三千万人口算个P的人多,要不要去北上广看看?胡雪亭唯有长叹:“代沟,这就是代沟!” 虞世基等大臣怔住了,带狗?谁带狗上朝了? …… 御花园中,葵吹雪努力蹦跶:“我有一个伟大的耕地计划,一次可以搞定几万亩地。” 胡雪亭眨眼,这么牛逼?难道发明了拖拉机?她对柴油汽油发动机一窍不通啊。她急忙正襟危坐。 “当今世上力量最大者,莫过于火车。为何我们不利用火车的力量耕地?”葵吹雪得意的道,她的计划很简单,就是在火车头上横向加一个长十里地的联排铁犁,火车一开,铁路两边的地面立刻就犁开了。 “以此法足以每日耕种几万亩。”葵吹雪鼻孔向天,这还是考虑了火车的轨道,耕地的面积等等,不然几百万亩都没有问题。 “若是用在乌克兰和辽东,我还是有把握每日犁地几十万亩的。”葵吹雪微笑着,还是决定小小的说个真话,几万亩实在太保守了,对待师姐不能说谎,几百万亩太吹嘘,几十万亩的把握还是有的。 胡雪岚椰菜趴在图纸上,大声的赞叹:“厉害!”“葵吹雪最聪明了!”琉璃睁大了眼睛,盯着完全看不懂的图纸,只是跟着欢叫:“葵师叔最厉害了。” “哇哈哈哈!”葵吹雪双手叉腰,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但这绝对是跨世纪的发明,整个人类社会将会获得巨大的改变。 “我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农业女神!”葵吹雪大叫。 胡雪亭额头青筋一下一下的跳,当着琉璃的面打人不太好。 椰菜羡慕的看着葵吹雪,也拿出一张图纸:“我就差多了,只搞出了这个。” 胡雪亭一瞅,竟然是提炼石油的方式,以及柴油发动机。 “椰菜啊,未来全靠你了。”胡雪亭欣慰极了,终于点亮汽车了。 葵吹雪郁闷了,刚才叫人家宝贝,一转身就抛弃了。 “师姐!”葵吹雪怒视胡雪亭,扑到她身上乱打,太没良心了。 “哎呀,打我姐姐!”胡雪岚睁大了眼睛,扯着葵吹雪的衣角,却偷偷的踢胡雪亭。椰菜急忙站远了几步,刚被夸奖过,不好意思动手偷袭胡雪亭。 琉璃嘻嘻的笑,悄悄的打了几下胡雪亭,又躲得远远的。 -- 第2454页 “哎呀,你敢打师父,看师父怎么教训你。”胡雪亭扯住琉璃揉她的脸。 “琉璃,我们帮你!”胡雪岚和葵吹雪扯住胡雪亭,琉璃欢笑着反击。 …… 君士坦丁堡,杨轩感怔怔的看着胡雪亭。 “你想要卖给欧罗巴粮食,衣服?”杨轩感实在无法理解胡雪亭,这简直是资敌啊。 “倾销,唯有倾销才能提高我大越的经济。”胡雪亭长叹,杨轩感完全听不懂。 “粮食可以慢慢的卖,我们至少要积累十年吃不完的库存才行。”胡雪亭道,纵然有大片的产粮基地在手,但是万万不能以为不会爆发天灾了,随便一个小冰河时期就让所有人饿死。 “但是,布料却必须立刻打开欧罗巴的市场。”胡雪亭道。目前大越刚刚开始有了发展工业的趋势,几年之后全国就会出现大量多余的消费品,不打开国外的市场,难道还放在仓库里发霉?既然欧罗巴在大越的挑拨之下你打我,我打你,为什么不进一步利用此刻的局势? “胡某有纺织机,胡某有大片的棉花地,胡某有流水线标准化作业,为什么不乘机挤垮了欧罗巴的纺织业?”胡雪亭要用廉价的布料彻底摧毁了欧罗巴各国的纺织业。 “那些丢失了工作的农奴和自由民就去挖矿吧。”胡雪亭冷笑着,她重新规划了欧罗巴计划,整个欧罗巴将会成为华夏的原材料基地。 “从收购矿石,到收购羊毛,到收购木材;从出售廉价的布料,到出售粮食,到出售生活用品。朕要整个欧罗巴再也不需要读书,再也不需要种地,再也不需要作坊,只要会挖矿,会养羊,会砍树,就能够得到一切。”胡雪亭对此很有信心,种地多辛苦啊,还要看天吃饭,相反挖矿多稳定和容易,会有越来越多的欧罗巴人宁可挖矿也不要种地的。读书?学科技?在大越的碾压性科技和倾销之下,所有读书和学科技的人都会成为欧罗巴人嘴中的傻瓜,要么破产上吊,要么弃笔从矿。 “最后,就是在欧罗巴发行纸币。”胡雪亭不敢在华夏发行纸币,纸张技术太普及了,防伪艰难的很,但在不会造纸的欧罗巴就不同了,大可以发行纸币。 “只要我们规定只有纸币才能交易我们的货物,纸币很快就会成为欧罗巴的法定货币。”当然,华夏地区是绝对不允许使用纸币的,谁敢使用立马抓起来砍头。 杨轩感一阵晕眩,神奇的发现了纸币的最大问题,发行纸币简直就是抢钱啊,以后没钱了随便印刷就行。 “纸币会不会越来越不值钱?以后买个野菜饼要一百两银子的纸币?”杨轩感摇摇晃晃,发行纸币的利益太大了,大到他站不稳。 胡雪亭瞅杨轩感,真不明白这个家伙是真笨还是假笨,竟然发现了货币超发之下的通货膨胀。 “那起码也要五十年后。”胡雪亭不认为很快就能打开原始的欧罗巴市场,但是这个大方向不能改变,只有华夏以外的地方都是原材料基地,才能保证华夏永远站在世界的最高端。 “封锁智慧,不需要二向箔啊。”胡雪亭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欧罗巴人将会因为经济被摧毁,生不出发展科技的念头,而成为了永远的原始人,就像另一个世界的某些非洲国家一样,所有的产品都是国外进口的,任何民族工业都没有办法在压倒性的市场上获得生存的空间。 “只是,你怎么运输过来呢?”杨轩感问道,大量的布料难道用飞艇或者火车运输?那还有什么成本优势。 “是啊,成本都太高了。”胡雪亭苦笑,最好的办法就是海运,但是,那在短时间内做不到,大海比陆地神秘几万倍。 “考虑到欧罗巴的需求量不会很大,先用火车凑合吧。”胡雪亭无奈,古有丝绸之路,现在有布料之路,是不是该把陇西和西突厥草原一代都定位成棉花和纺织基地? “想要占领世界,终究要走向海洋。”胡雪亭在金钱的压力之下,深深的感悟到了真理。 …… 几个商人惊讶的看着手中的布匹,布料的做工算不得非常的精美。 “我至少知道十个皇家作坊比这块布料做的好。”某个商人看着手中的布匹,东方人的布料不过如此。 其余商人点头微笑,东方人有兔魔在,打仗是无敌了,种田也有超级魔法加成,比欧罗巴人多了几百倍的产量,但是显然伟大的兔魔的魔法不能用于织布,这块布料实在是太普通了。有人故意抖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欧罗巴的贵族们穿的布料并不比这些东方布料差,东方人只有神秘的丝绸才超过了欧罗巴人的工艺水平。 “价格若是便宜点,我们可以进一些。”某个商人看左右的商人,众人的眼神都一样,必须狠狠的还价。当然,要是东方人愿意出售丝绸,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们现在还有布料吗?”蒋秃秃笑道。 一群商人斜眼看了一眼蒋秃秃,被看穿了底牌,只能老实做生意了。 欧罗巴对这些普通布料的质量并不在意,但是整个欧罗巴如今战火四起,不但严重缺少原材料,就是一些作坊也毁于战火,街上看到穿着一个破麻袋一般的衣服的都是地主老爷,普通人破布都找不到一块,有些地方已经回到了拿树叶遮盖身体的原始时代。 “最近天气还很热,若是再过几个月,天气凉了,这布料就紧缺的很了。”蒋秃秃盯着几个商人。 -- 第2455页 几个商人缓缓的点头,他们除了商人的公开身份,在本国还有一个身份叫做贵族间谍,除了考虑金银之外,还有考虑整个国家的安全,终究不能接受冻死所有人。 “好,我们买,你有多少?”一群商人问道。 蒋秃秃微笑着:“很多,我有很多积压库存,清场处理。”然后报了一个三倍的价格。 “没关系,回国之后我可以卖五倍。”某个商人笑,东方人不会做生意啊,他们转个手就能赚大钱。 …… 某个欧罗巴人鬼鬼祟祟的到了一个树林边,低声道:“我来了。” 接头的人淡然的笑着,扔过去了一大袋子野菜饼,那欧罗巴人欣喜的接过,急忙汇报了最新的消息。 那接头人听完,淡定的道:“你们为了朝廷做了很多事情,朝廷要嘉奖你们。”那欧罗巴人大喜,难道是多给几百个野菜饼? “不,是这个。”那接头人取出了一块布料。 “不久之后,就会有人在市场上高价出售这块布料。”他说道,这是一块普通的手工布料,毫无优点。“然后,你就可以用比他们低的价格出售这块布料。”那接头人又拿出了一块布料,从细密度,柔软度,到色泽,处处都超过了那块粗糙的布料。 “这是大楚和大越最新的产品,只要你能够按照我们说的价格低价卖出去,十分之一的货款就是你的。”那接头人道。 那欧罗巴细作想到了未来巨大的财富,浑身发抖。 “但是,若是你敢高于规定的价格出售,你的人头就会落地。”那接头人道,“别以为可以瞒住大越,没有兔子不知道的事情。” 欧罗巴细作抖了一下,所有的梦幻全部消失,唯有对兔魔的恐惧。“是,我一定遵照命令。” 数日后,机织布一举击溃所有的手工布料,大举占领欧罗巴市场。 “谁,谁干的!”一群欧罗巴商人大怒,新的面料比他们见过的最精细的面料还要好一倍。 “这还用问?”某个欧罗巴商人恶狠狠的道,东方人做生意太不讲规矩了,众人一齐大骂东方人。 某个欧罗巴商人却没有吭声,转身就上了去君士坦丁堡的船只。 “是我的错,我不该打着东方人都是笨蛋的想法。”他跪在地上,诚恳无比。通过欧罗巴大量出现统一价格的精细布料,他已经彻底了解了东方人的意思,这是一次武力的展示,不,不是武力,是生意能力的展示,以为东方人只会出售商品,而对市场无法控制,听任市场野蛮发育的念头都可以安息了。 “请允许进新面料。”那商人道。 蒋秃秃微笑着:“不管你的市场是多么的稀缺货物,不管你的运输成本渠道成本是不是比别人高了一些,我们的所有产品在出售的时候必须统一价格,你做得到吗?” 那商人用力点头:“能!”布料在此刻本来就是暴利,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欢迎你加入君士坦丁堡商业联盟。”蒋秃秃笑着。 同一时刻,爱德蒙唐泰斯伯爵大声的狂笑:“赚大了!”那些东方人的布料又便宜,又精美,轻易的就占领了整个拜占庭的市场,他得到了大量的金钱。 “把整个家族所有的钱全部送去君士坦丁堡,一半买粮食和武器,一半买更多的面料!”爱德蒙唐泰斯伯爵大声的道,东方人还是很够义气的,简直是送钱给他。 “有了这些布料,我就有了源源不断的金钱。”爱德蒙唐泰斯伯爵充满了信心,所有的奴隶都可以用来成为士兵,再也不用担心影响种地了。 【作话】 上一章《道德经》16个字写错了,我数错了……不是16字,是18字…… 瀑布汗…… 等会去修改。 第466章 种下一把剑,收获8000W人 书房之中,胡雪亭沉吟不决,华夏缺人缺到十室九空咬咬牙也就算了,反正周边的蛮夷全部打翻在地,再也没有蛮夷敢正面看华夏一眼,但是想想华夏的饮食结构,胡雪亭终究还是有些担忧。 “这几年是大丰收啊。”虞世基微笑着,民部的公文中显示又一次大丰收,托耕地增加,以及新的耕种方式的福,收成比去年多了一倍。 随末唐初其实是个好年景,风调雨顺,年年都是大丰收,仓库里的粮食堆积如山。 胡雪亭拍桌:“幼稚!社会平稳下来,百姓除了生孩子还能做什么事情?吃得饱,医疗提高,婴儿夭折率降低,土地多得没人种,人口立马就会爆发性增长,二十年后人口就会翻倍,五十年后人口就会是现在的六七倍!别看现在大街上鬼影都没几个,招个伙计敢开价三千文,还要提五险一金双休年假绝不加班,五十年后人人都是奋斗逼,996是福报,午夜十二点前睡觉是退休状态,一千五百文招个掌柜还有几百个人排队。” 一群大臣淡定的掏耳朵,没听懂一个字,但是神奇的理解了胡雪亭的意思,眼前这看似让人欣慰到哭的满满的粮仓撑死也只是五十年以内事情,等人□□发性增长之后,地主家都没余粮,这粮满仓的事情很有可能只能在回忆中寻找了。 一群大臣看胡雪亭,童年的阴影影响人的一生,小时候没饭吃的胡雪亭对再多的粮食都极度缺乏安全感。但这种心理疾病不需要资料,皇帝担心天底下没饭吃,拼命的提高粮食产量,积累库存,那是大好事,总不能劝皇帝把多余的粮食全部拿来酿酒吧? -- 第2456页 “是,我等当为子孙后代考虑。”李浑微微一笑,转头看了一眼女儿,那些以为胡雪亭就会打打杀杀的笨蛋哪里知道胡雪亭都考虑到五十年后的事情了。李珂缓缓的点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大门阀的贵女也该有如此长远的计划,不过五十年后她都七十几了,人生七十古来稀,不知道她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必须找到高产和耐寒耐寒的作物。”胡雪亭认真的道。 一群大臣微笑着看胡雪亭,谁都想要高产作物,但是几千年都这么过来了,没有就是没有,除非胡雪亭能够变一个出来。虞世基和裴蕴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就不信格物道还能变出高产作物,当然,若果真能变出高产作物,那是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大好事。 胡雪亭瞅瞅一群大臣的不以为然,也知道现在就考虑五十年甚至三百年后的人口大爆发实在是早了些,但她仔细一想,竟然发现引进高产作物的事情她责无旁贷。 华夏的土地之上此刻绝对没有一个人知道番薯,土豆,玉米,更没有人知道这些口感不符合华夏人习惯的东西是可以救命的粮食。按照另一个时空的历史的进程,这些耐寒或耐旱的高产作物至少要在一千年之后才会传播到华夏,还不怎么受百姓的重视,番薯喂猪还嫌弃不好吃。 “除了胡某,谁还会去遥远的南美洲找番薯、土豆、玉米?”胡雪亭默默的想着,有了这三种食物,这华夏再也不用担心没饭吃,更不用担心眼看华夏人就要占领地球,却被一场严寒饿死了所有人然后辫子和猩猩统治了地球。因此,远征南美洲竟然是势在必行的。 只是,如何远征南美洲?胡雪亭数数大越的人口,就觉得脑子有病也不带再次发动跨越海洋的大战的。 “和平,世界需要和平。”胡雪亭下定决心做一个背后长翅膀的天使。 虞世基悄悄松了口气,胡雪亭什么都好,就是太好战,换个其他皇帝统一天下之后早就老实修内政了,胡雪亭竟然还在想着进攻其他国家。“是,世界需要和平。”虞世基露出最真诚的笑容,只要不打仗,其他都好商量。 “朕要带十几条飞艇去当神仙。”公元7世纪,北美洲都是穿着树叶的印第安人,南美洲又是如何?历史和地理学的极烂的胡雪亭完全不知道,但飞艇飞一圈,肯定可以唬住所有南美洲人,然后让他们贡献瓜果粮食种子金银就是了。 “能够用神仙搞定的事情,为什么就要用刀剑呢?精神文明高于一切!”胡雪亭大笑,根本不用开打,大不了扔个石油燃烧包嘛。 “圣上说得有理,星君自然不需要用刀剑称霸天下。”虞世基笑得更真诚了,自古以来喜欢装神弄鬼的皇帝是不是莫过于胡雪亭了,虞世基不知道,但只要大越朝没有再次劳民伤财的开打,那就任由胡雪亭折腾好了。 裴蕴热泪盈眶:“圣上法力深厚,天下无敌,所过之处所有生灵当跪在地上叩首千遍,雀鸟围绕在圣上身边,孔雀凤凰为圣上歌舞,麒麟为圣上屈膝,蛟龙为圣上御车,鲜花天降,仙音环绕。”装神弄鬼有毛关系,小骗子大骗子老骗子又有何妨,只要胡雪亭不折腾朝廷,不消耗民力,爱骗哪个蛮夷就骗哪个蛮夷。 “恭喜陛下又将得到亿万忠心陛下的信徒,星君之名将响彻环宇,所有人吃饭前当念三遍星君万岁,睡觉前当念五遍星君赐予我安康,世人有星君保佑,当无病无灾,达到天人之境。”李浑浑身都颤抖了,神灵就是神灵,随便一句话都让人感受到了大慈悲和大欢喜。李珂不用回头,就知道葵吹雪椰菜死死的看着她,她也没办法啊,李浑和胡雪亭做惯了骗子、马屁精、奸臣,哪里是她能够劝回来的?她悄悄回头,甩眼色,以为大门阀的阀主容易吗?大门阀的阀主需要练习十八般武艺,其中一个就是吹牛拍马谄媚皇帝,不恶心死自己绝不算练到了家。 葵吹雪和椰菜认真的考虑,她们是不是也要学会这一套? 胡雪亭瞅一群大臣,好像个个都在赶她出去? “胡说!这天下是陛下的,谁敢对陛下不敬?”虞世基义愤填膺,太没有自知之明了,你丫只要不乱来,对朝廷就是大好事,早点出去游玩十年八年才好,只要胡雪岚乖乖的留在大越,谁管你去哪里。 “当帝皇者,若不能走遍天下,看遍江山社稷,何以为天下主?”裴蕴严肃无比,秦始皇伟大吧?还不是四处逛了一圈。当皇帝的外出那不叫旅游,那叫出巡,是为了检查天下基层有没有执行朝廷法令,百姓有没有安居乐业,那是当皇帝的审核朝廷政策是不是够深入社会每个角度的重大事情,胡雪亭身为帝王,外出巡视天下,为百姓寻找新的作物,那是胡雪亭的职责,不去才是玩忽职守和渎职。 胡雪亭用力点头:“听奸臣说话就是好听啊,做昏君果然是世上最爽的职业。” “岁月静好,正适合圣上外出旅游,闷在宫中也是无聊,四处看看也好。”虞世基继续淡定捋须。 “风和日丽,当远出踏青。”裴蕴微笑着,一脸的享受明媚的阳光。 “记得带礼物回来。”李浑认真的道,一直以来都是他送礼物给胡雪亭胡雪岚,也不见胡雪亭回礼,实在是太小气了,如今胡雪亭都是皇帝了,怎么也要大方点,旅游带个礼物回来。李珂重重的咳嗽,身为李阀的阀主竟然讨要礼物,太过没有风度。 -- 第2457页 杨恭仁看着众人胡说八道,嫌弃的驱赶胡雪亭,忍着笑,好不容易熬到了下朝,回到府中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杨昭就在大堂看书。他笑了笑,也就是胡雪亭当皇帝,否则他这个前朝皇族当朝官员私见前朝太子,保证全家人头落地。 “这是雪岚送我的糕饼,我带来与你共食。”杨昭抬头看了一眼杨恭仁,指了指桌上的点心盒,胡雪岚亲自动手做的定胜糕和冰淇淋蛋糕,得意的不得了,到处送人呢。 杨恭仁随手取了一块,甜甜的,别有一番风味。“我家女儿定然爱吃。”他笑着,看看盒子内数量不多,便想着找个借口找胡雪岚再要点。 “今日胡雪亭可又胡闹了?”杨昭好似随意的问道,头都没有抬,继续看着书本。 杨恭仁笑着说了胡雪亭担忧五十年后人口暴涨,可能没有饭吃,要去其他蛮夷之地寻找高产量作物的事。杨昭笑眯眯的听着,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书本,不时翻一下书页,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心里却是绝望到了顶点,胡雪亭都开始布局五十年后的民生了,成不成不知道,就这份气度已经超过了杨広杨坚许多。 “你还在想着前朝?”杨恭仁皱眉,还以为杨昭早已看破了红尘,没想到竟然还在做着太子的梦。他警告着:“杨家的天下也是夺来的,被人夺了那是报应,要认命!想想刘阿斗。”又轻轻的在糕点盒上轻轻的敲了敲,意味深长的看着杨昭,胡雪岚能够念在当年的“太子哥哥”的面上送糕点已经是祖坟冒烟的好运了,千万不要作死。 杨昭放下了书本,看着糕点盒,伸手取过了一块,缓缓的放在嘴里,冰淇淋的美味瞬间就征服了他的味蕾。“我当然知道。”杨昭在“我”字上加了重音。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个天子都要天下大变,何况是换了个王朝?杨昭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想要夺回大随天下的心思。 “得失都是天意。”杨昭淡淡的道,手指上还染着冰淇淋,他取了丝绢轻轻的拭去。这许多年来他早就看清楚了,大随朝输得不冤枉,部落联盟的盟主想要翻脸建立中央集权,大随不灭还有谁灭?大随从杨坚的时代就错了,缺乏根基,到了杨広的时代已经是无力回天了,不是胡越取代大随,就是李唐取代大随,大势如此,他又有什么能挂念着前朝的?他又不是那些亡国之后放不下荣华富贵,以为全世界都欠他的渣渣。 “我只是从失败者的立场,渴望胡雪亭出现失误,以此安慰自己老杨在输了是天意,不是不如胡雪亭。”杨昭苦笑,这个心态很阴暗,就像那些不努力工作,却诽谤诬陷发了财的亲戚邻居的渣渣。他知道老杨家已经尽力了,输了,就该干干净净的付清了赌资,鞠躬离开牌桌,那是一个参与天下大局的人该有的气度,可惜他修炼不够,做不到。 杨恭仁叹了口气,却又松了口气,杨昭总算没有白读那么多书。“当今圣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是神仙之流,输给她其实一点都不丢人。” 杨昭缓缓点头,胡雪亭怎么看都不是寻常人,了解得越多,越是怀疑胡雪亭真的是妖魔鬼怪,凡人输给神灵那真是一点都不丢人。 “大越可有追杀二弟和姑姑的心思?”杨昭最担心的就是义成公主和杨暕了,他现在虽然在大越朝是个富贵闲人,每天只能游玩和看书,一身抱负是无从施展了,但总算性命无忧,称帝登基的杨暕和义成公主只怕是胡雪亭的眼中钉,哪一天就被胡雪亭杀了。 “二十年之内安全无比。”杨恭仁斩钉截铁的道,大越朝缺乏人口,二十年内无力发动任何一场大战。“而且,南蛮之处有瘟疫护体,胡星君没有找到破瘟疫的法宝之前,断断不会去南蛮的。”杨恭仁选了个比较轻松的方式解释胡雪亭不会攻打拉其普特。 杨昭微笑着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南方地区就已经多瘟疫了,南蛮之处更是蛇虫鼠蚁多得数不清,三步一个瘟疫,十步一个瘴气,杨広能够夺取拉其普特,杨暕能够在拉其普特立国那是走了狗屎运了,这种运气可一不可二,胡雪亭输了的时候敢拼命,赢了的时候却小心谨慎,绝不会拿命去赌瘟疫的感染率。 “真是天降瘟疫大神。”杨昭苦笑,老杨家竟然要靠瘟疫保命了。 听杨昭没有乱来的意思,杨恭仁的心思已经飘到了冰淇淋蛋糕之上,杨昭都拿到了,凭什么他家没有?他也是杨家的宗亲,胡雪岚就不记得他这个干亲戚了?论与胡雪亭的关系就更没道理了,大家都是杨恕司徒府中的人,算是老交情老朋友了,送糕点竟然不记得他,太没义气了。 杨恭仁重重的拍桌:“来人,让小姐和夫人给圣上和长公主送一篮子我家自制的馒头。”就不信胡雪亭收了馒头之后好意思不送冰淇淋蛋糕。 皇宫内,胡雪岚葵吹雪椰菜琉璃兴奋的继续做冰淇淋蛋糕,冰淇淋和蛋糕制作都有些费时,每次出炉的数量不多。 “名单上还有谁没送?”胡雪岚伸长了脖子问王奶妈。琉璃流着口水看着新出炉的冰淇淋蛋糕,椰菜取了小小的一块塞到她的嘴里,她幸福的眯起了眼睛。葵吹雪提醒椰菜:“她已经吃了很多了,再吃会肚子疼的。”椰菜用力点头,顺便犒劳自己吃了一小块。 “还有好多。”王奶妈看着长长的名单,心里很是高兴,做个小点心送人这类事情才是女孩子家家该做的事情。 -- 第2458页 “我是世上最厉害的糕点师!”胡雪岚用力握拳,“加油,大家做出世上最美味的糕点……咦!你们竟然都在偷吃!小心吃坏肚子!我也要!” 胡雪亭拎着杨恭仁家送的馒头走进御花园的时候就见到了几个女孩子坐在那里大吃特吃,脸上,嘴角,手上,全部是香甜的冰淇淋和蛋糕渣。 “去告诉杨夫人杨小姐,冰淇淋蛋糕要等几天。”胡雪亭回头叮嘱侍从,下定决心把胡雪岚等人都留在丹阳,独自去南美洲。 “虽然这家伙可能另有打算,但是谁知道呢。”她抬头看天,长途飞行其实很危险,没得一个空难把老胡家或者华山派连窝端了。 …… 平原之上,一群印第安人正在狩猎,一头野牛在远处的草地上吃草,众人缓缓的逼近,弯弓搭箭,屏息瞄准。 “啊!”忽然有人惨叫。野牛受惊,抬头看到了众人,急急忙忙的就跑了。 “灰狼,你干什么?”几个印第安人愤怒的看他。 “风中散发、站立舞拳、与狼共舞,你们看天空!”灰狼没有感受到同伴的愤怒,瞪圆了眼睛,惊恐的指着天空。 天空之上,十几艘古怪的飞行物慢慢的靠近。 “天啊,竟然有如此巨大和古怪的鸟?”与狼共舞惊呆了,几只老鹰从飞艇附近飞过,不安的鸣叫,显然也被这古怪又巨大无比的飞行物惊吓住了。 “至少有一千只老鹰这么大。”站立舞拳呆呆的看着天空的巨大飞行物,甚至忘记了逃跑。巨大飞行物越来越近,缓缓的降低,几个印第安人惊呆了,一千只老鹰这么大?开什么玩笑!一万只老鹰都没有它大! 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几百个部族的勇士跟着酋长赶到,巨大的飞行物即使在远方的部族也发现了。 胡雪亭在飞艇之上探出身体,看着地上惊恐不安的印第安人,这群可怜的家伙啊,一千年后被白人杀的精光。 “天啊,这不是鸟!上面有人!”与狼共舞的眼神极好,看见了船舷边的胡雪亭。 “是天神!”不知道是谁大声的叫着,所有印第安人都跪了下来,深信不疑。除了伟大的天神,还有谁能够在天上飞翔? 飞艇慢慢的降落,一群印第安人一动都不敢动。胡雪亭慢慢的走出了飞艇,站在脑袋上插着很多羽毛的酋长面前。酋长看着身上没有树叶,而是古怪的东西的天降神灵,急忙恭敬的道:“伟大的神灵啊,我们等待您的命令。” 可惜胡雪亭一个字都没听懂。 “北美洲一定会落在华夏人的手中,但是,朕现在没人手。”胡雪亭恨恨的道,她想去南美洲,却没敢直接从太平洋飞过去,飞艇这东西其实可靠性不怎么样,要是遇到了大风暴或者出了故障,嗖的掉到了海里就只能喂鲨鱼了。胡雪亭胆小的很,老老实实的从丹阳一路往西,经过欧洲度过大西洋进入了北美洲,入眼之处都是牛群马群鹿群,以及比原始人稍微好一点点的印第安人部落。 “北美洲真是天选之地啊。”胡雪亭看着只要打猎和吃地里长出来的野生稻麦等农作物就能过得小康,因此不论是农耕、畜牧,还是炼铁织布都毫无发展,停留在石器时代末期,青铜时代初期的印第安人感慨万千,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北美洲的粮食实在太充足了,结果北美洲的土著印第安人就死于安乐了, “华夏绝不会放过这一片土地,但是必须留待几十年后了。”胡雪亭看着恭敬跪在地上的印第安人。“朕先给你们立个标志!” 远处,一群野牛悠闲的看着这里,胡雪亭弹手指,一群士卒急忙架起了马克沁。枪声之中,那几百头野牛尽数倒在了血泊中。 “天啊,这就是神灵的力量!”一群印第安人更加的惊恐了,所有的怀疑都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以及野牛的惨叫声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用弓箭,不用长矛,在几百米外就用巨大的声音杀了几百头野牛,这不是神灵还能是什么? 胡雪亭取过一把长剑,递给了跪在地上的印第安酋长。 “这是朕的神剑,好好保管,就你们那技术几百年也做不出来,有这把剑你们部落就天下无敌了。”胡雪亭严肃无比,那印第安酋长恭敬的接过神剑,感受着剑上的寒冷和锋锐。 “这是神灵的武器?”印第安酋长颤抖着道,虽然这把剑与印第安人的青铜剑的造型差距很大,但是总有共通之处,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把剑。其余印第安人仔细的打量着长剑,只觉神灵赐予的长剑意想不到的锋利和坚硬。 “这是神剑啊!”一群印第安人哭泣了,神灵真是太好了。“我们要用我们的生命守护这把神剑!”有这把锋利无比的神剑在,哪个部落敢欺负他们,立刻就用神剑砍了。 胡雪亭走到某段山壁之前,拔剑出鞘,剑光闪烁,石壁之上碎石掉落,终于露出一个大大的“越”字。 “神灵!这是神灵的力量!”一群印第安人一点都不惊讶神灵可以在坚硬的石壁上刻画图形,神灵有什么做不到的?他们只觉兴奋极了,能够遇到强大的神灵,这是代表部族将要壮大了吗? “来人,挖出子弹,把野牛送一半给朕未来的子民。”胡雪亭下令道。一群浑身纸甲的士卒将野牛的尸体堆在了石壁之下,几百头牛的尸体很快堆积如山。 -- 第2459页 “记住这个字,朕下次回来,这里就是朕的天下。”胡雪亭收剑,转身上了飞艇。 十几艘飞艇再次起飞,一群印第安人直到飞艇消失不见,这才敢抬起头来。 “那是神灵赐予我们的礼物!”酋长站在野牛的尸体前,高高的举起了长剑,大声的道,声音中透着威严和惊喜。 “是,这是神灵赐予我们的礼物。”一群印第安人都要哭了,今天能够亲眼看到神灵,还收到了神灵给与的礼物,这是何等的荣幸。 “必须记下今天的事情,让子孙后代都知道我们的荣耀!”与狼共舞大叫,虽然没能听懂神灵的言语,但是神灵的威严和力量以及善意必须让所有人都知道。 一群印第安人用力点头,果然是与狼共舞最机灵了,神剑传说必须一代又一代的传下去。众人急切的看着酋长,酋长缓缓的点头,取出凿刀,就在石壁上开始刻画。巨大的像鸟却没有翅膀的飞行物、神灵、神灵的衣服和武器、几百头野牛被击杀等等一一在石壁上如栩如生。 “以后我们的部落,就以神灵的标注为名。”酋长指着石壁上的“越”字,大声的道。一群印第安人幸福的笑,那还用说,这是必须的,以后“越”字就是部落的图腾。 胡雪亭一路向南,在几百个部落之中留下了神灵的传说。 “今天马克沁砰砰砰,将来收获一个民族。”胡雪亭对每次都要射杀一批野牛什么的心疼无比,以为子弹不要钱啊!但考虑到未来说不定会产生一大批对大越神灵忠心耿耿的部族,唯有咬牙了,这是长线投资,所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花点子弹钱收回的就是八千万黄皮肤人,怎么算都值得。 “圣上,可到了预定地点?”一群士卒有些拿捏不准,按照胡雪亭绘画的草图和计算的路程,此刻应该已经到了南美洲,可是下面密密麻麻跪着的人虽然围树叶的姿势有些不同,但是皮肤依然是黄皮肤,不会还是印第安人吧? 胡雪亭眨眼睛,趴在船舱边向下张望了许久,道:“应该还没到,继续向南。”一群士卒点头,星君就是星君,随便看一眼就知道到了哪里,换成别人哪里看得出来。 胡雪亭看得出个P,从来没有去过南美洲,有六分仪也不知道南美洲的经纬度是多少。 “朕有判断有没有到南美洲的绝招!”胡雪亭绝不会告诉一群士卒她刚才盯着那些跪在地上的土人的屁股看。从来没有去过南美洲对南美洲的唯一印象就是巴西了,巴西人会踢足球,热情无比,动不动就跳森巴舞,以及美女都有一个丰满的臀部。跪在地上的那些土人的屁股这么小,肯定没有到南美洲。 十几艘飞艇继续往南飞了好久,久到胡雪亭都深深怀疑要飞到南极了。 “绝不可能还没有到!”胡雪亭虽然不知道南美洲的经纬度,也不知道北美洲南美洲的大小,但是地球南北两极距离只有1.2W公里,只要计算飞艇的时速就大致知道飞了多远,如今飞艇已经飞了有近6000公里了,就算从北极出发都到了赤道了。 “朕应该从钦天监带个人的。”胡雪亭后悔了,那些天天看星星的人一定能告诉他南天星和北天星的区别的。一群士卒小心的看胡雪亭,圣上果然又迷路了。众人板着脸,千万不能露出一丝的怀疑,不然圣上丢了面子,肯定要发飙。 “降低高度。”胡雪亭咬牙,辨别南美洲还有一个办法。 飞艇慢慢的向一段河流边的茂密森林,一群土人惊恐的跪在地上,看着在几十米高度飞过的巨大无比的飞艇。 “这难道是神灵?”土人们颤抖不已,这空中的东西竟然是一座木头房子。 “这是神灵的宫殿!”某个土人坚信不疑,这会飞的木头房子都比他们整个村子的房子加起来还要大了,除了神灵谁会住这么大的房子。 飞艇低空缓缓飞行,胡雪亭拿着望远镜细细的盯着下方的树林看。 “咦,神灵是去……”一群土人忽然惊恐了,那个方向是村里人的禁区。 “快告诉神灵,不能去那里!”有土人大声的叫,用力的对着飞艇挥手。一群土人跟在缓慢飞行的飞艇身后,不断地叫着。 胡雪亭一个字都没有听懂,看着那群神情紧张的土人,她反倒惊喜了:“应该没有错,这里就是南美洲。再飞低些,保持在一丈高度。” “快拦住神灵!”有土人大叫,前方是神灵的禁区。 “来不及了!”另一个土人绝望的大叫,神灵已经进入了禁区。 “我们不能再前进了,否则我们都会死。”一个土人无奈的停步。 飞艇渐渐的靠近一段浅水滩涂,滩涂中一条巨蟒猛然伸长了身体,探向空中的飞艇。 “完了!”一群土人远远的看着,唯有惨叫,这一片是巨蟒的地盘,任何活物进了这里都会被巨蟒吞食。 “就算是神灵也不是巨蟒的对手。”一群土人绝望的惨叫,巨蟒是水中的神灵,会飞的神灵到了水中绝对不是巨蟒的对手。 剑光一闪。 那蹿起的巨蟒的头部停留在了空中,张开的大嘴都不曾合拢。下一瞬间,巨蟒浑身透出剑光。 “恶心!”胡雪亭最讨厌蛇类了,恨不得杀光世上所有蛇类。 “那是什么?”一群土人惊讶的看着巨蟒和剑光,从来没有见过巨蟒会停留不动。 -- 第2460页 “嘭!”巨蟒的头部化为血雾。 “啊啊啊啊!”一群土人惊恐的尖叫,为什么巨蟒的头会爆裂? “嘭嘭嘭!”血雾沿着巨蟒的身体不断地向下延伸,四五米长的巨蟒身体不断地消失。 一群土人看着血雾一直延伸到了滩涂和浅水之中,一片片血花从水面和泥土中向上飞溅,只觉除了跪下,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伟大的神灵,我们是你忠诚的奴仆。”土人们用力跪拜磕头,森林的王者、水中的神灵巨蟒在飞天的神灵手中不堪一击。 飞艇在空中悬浮,胡雪亭傲然看着下方的南美洲土人,狗屎啊,南美洲的土著竟然也是黄皮肤的印第安人?地理知识真是太贫乏了。但既然有巨蟒在,这里很有可能就是南美洲的亚马逊了。 “等着,他们会供奉瓜果食物的。”胡雪亭淡定的等着。土人向神灵供奉瓜果食物那是传统,地球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如此。 一群土人看着天空中飞艇,叽里呱啦的说话。 胡雪亭眨眼,该死的,都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供奉食物的行动,南美洲的土著难道是火星人? “吃的!”胡雪亭伸手,在嘴边做动作。 一群土人懂了,惊喜的散开。 “唉,总算搞定。”胡雪亭长叹一声,真是想要一个机器猫啊,有个翻译工具才能在古代走遍天下都不怕。 一群土人飞奔着回来,将手中的瓜果高高的举起。 “伟大的神灵,请吃吧!”土人们虔诚无比,神灵肯吃他们的东西,那真是倍有面子。 胡雪亭看着一个个水果,以及一条条肥大的虫子,生活的鲜鱼,惊喜极了:“朕的运气还是不错的,要是到了非洲,是不是会遇到食人族供奉一条血粼粼的大腿给朕?” 一群士卒不敢点头,更不敢摇头,唯有装聋作哑,努力扮狗。 “这是最好吃的水果!”某个土人道。 “这条虫子肥美极了,我都舍不得吃!”某个土人微笑着,要不是供奉神灵,这条虫子绝不会拿出来,神灵看到这条虫子一定满意极了。 “朕要土豆!朕要玉米!朕要番薯!看朕的嘴型,土豆!玉米!番薯!”胡雪亭怒吼,胡某是看贝爷的,怕毛个吃虫子,胡某要的是更普遍的东西。 一群土人一点都没有听懂胡雪亭的言语,这是嫌弃虫子太少吗? “快去抓更多的虫子!”土人们叫着,如此肥美的虫子不多,但是神灵要吃,那说什么都要找出来。 胡雪亭看着一群在树木上找虫洞的土人,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住在河边打渔为生,种毛个土豆啊!来人,起飞,往北面飞五十里,我们找个平原,朕要自己挖土豆!”胡雪亭想通了,做人要靠自己,又不是不认识土豆番薯玉米,在平原上看到了自己摘就是了,何必等着别人供奉。 ““朕有两只手,难道还不能采到玉米土豆和番薯?”胡雪亭看着自己的双手,别的人穿越了,要什么有什么,自己穿越了做不了小天使小仙女,需要打打杀杀一身伤疤也就算了,当了皇帝竟然还要自己挖土豆?忽然又有些惊慌,该死的,作为堕落的城市居民,从来不知道土豆和番薯藤是怎么样的,怎么寻找? “等朕找到了土豆和番薯,一定要把朕寻找土豆和番薯的经历写成书,找个说书人连续说十八天,不然怎么显得朕的辛苦。”胡雪亭颤抖了,只怕要在南美洲待个三五七年了。 一个月后,胡雪亭终于遇到了一个供奉土豆番薯玉米的村子,欣喜若狂的胡雪亭送了那个村子三把长剑,几百个馒头,然后一口气挖走了小半个村子的土豆番薯和玉米。 “连根带土挖!”胡雪亭收到了村子供奉的一大堆像是种子的的东西,但是作为农业知识贫乏的比小学生都不如的废物,胡雪亭竟然不知道玉米土豆番薯的种子是一粒粒的还是一根藤蔓,更不知道这些该死的像种子的东西是熟的还是生的,要是千辛万苦带回去的竟然是南美洲土人的零食,那真是丢脸到姥姥家了。 “以防万一,不能失误。”胡雪亭坚决一劳永逸,管土豆番薯是种子繁殖还是藤蔓繁殖,统统连根挖走。 一群土人跪在地上,莫名其妙的看着把土豆番薯玉米连根挖走的神灵们。 “难道神灵喜欢这些东西?”土人们都吃厌了这些东西了,没想到神灵竟然这么爱吃。 “难道神灵吃番薯藤?”有土人惊讶极了,回头试试好不好吃。 “我们会不会不够吃?”有土人小心的问,神灵拿走了食物可不太妙。其余土人差点笑出声,村里的玉米土豆番薯什么时候吃光过?要多少有多少,只有烂在地里吃不完的,从来没有听说不够吃的。 “神灵拿了不值钱的东西,却留下了宝贵的神剑,神灵真是太仁慈了。”一群土人拿着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神兵利器感动极了,不愧是神灵的武器,部落中的骨头棍子木头棍子都被神剑轻易的斩断了。 “记住,以后一定要好好的供奉这三把神剑,整个部落生是神灵的人,死是神灵的鬼。”土人酋长坚定无比。 “从今以后,今天就是神降日!我们要跳舞,比斗,贡献土豆番薯玉米!” 一群土人用力点头,伟大的节日从此流传下去。 -- 第2461页 【作话】 2019.11.18.18:55修改辨识种子细节。 --------------- 第467章 当皇帝的资格 辽东。 碧绿的麦田一望无垠,程夭金看了之后一点点幸福感都没有,犁地的时候可以搞出一些半机械的东西犁地,一个人顶十个,可是然后呢?种地可不是只有犁地一项,除草,施肥,浇水,就这最基础的三样就折腾掉了辽东种田者的所有喜悦。 “要是到了秋天,可怎么收割啊?”程夭金怔怔的看着麦田,竟然有些手足无措,就是发动所有的百姓和士卒一齐收割断断也是收不完的。 远处那些种地的农民脸上也找不到什么喜悦之色,自从犁地之后,每一天的农活都累的半死,这辈子都没有想到还有嫌弃田地太多的时候。 “绝对收割不完。”有农民斩钉截铁,七个人想收五百亩地的庄稼,以为是铁打的啊?好些农民在嘀咕着,不会让大量的麦子烂在地里吧?大好的麦子竟然坐视烂在地里,总觉得要遭天谴。 “这个……葵大师和椰大师应该有办法……吧……”一群手下只能安慰他。程夭金苦笑,有个P办法,椰菜的什么什么油发动机还是样机阶段,能不用成功还是两说,成功了也无法立刻变成能够收割庄稼的机械,没有三五年想都不用想。 “或者,提前一些收割的日子。”某个手下提议,麦田太大了,绝对收割不完,把一些注定收割不完的部分提前收割了,好歹也是一笔收成。程夭金咬牙点头,有多少算多少,挑灯夜战也不能浪费了。 “将军,有急电!”某个士卒纵马赶到,身上都是汗水。 程夭金一惊,道:“念!” “……君士坦丁堡急电:圣上率半数飞艇向西渡海归辽东。”士卒念道。 程夭金怔怔的看着那个士卒,又看看身边的其余将士,个个脸上有些懵逼。 “有没有看错?”程夭金问道,电报虽然只有短短几十字,但是内容很清楚,君士坦丁堡发现胡雪亭只派了一半飞艇按照原定路线返回,而自己率领另一半飞艇向西而去了。可是,为什么是“向西渡海归辽东”? 那士卒摇头,就这么几个字,怎么可能念错? 程夭金茫然的看一群副将:“君士坦丁堡不是在西面吗,圣上再往西,怎么会到辽东?”辽东可是在君士坦丁堡的东面,东方人,东方丝绸之国,哪个字不是死死的定位“东”面?胡雪亭怎么可能向西之后,忽然到了辽东。 “这个……是不是圣上有改天换地之能,随便一个飞天遁地之术就从极西之地到了辽东?”一群副将猜疑着,谣传之中神仙有咫尺天涯,缩地成寸之能,指不定胡雪亭就是用了这类神通。 “圣上会筋斗云,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远远超过了从丹阳到极西之地的路程,所以圣上之能先往西,然后再翻筋斗,这才刚刚好到了辽东。”有副将认真的道,只觉这才是真相。程夭金冷冷的看那家伙,就这智商,还好选择了当兵,要是选择了读书考状元,这辈子都没指望当秀才。 “星君或者是先到了天庭述职,然后才从南天门出来。”又是一个副将沉吟着,神话之中的天庭南天门有超越时间和空间的强大力量,前脚太原上的天庭,后脚出了南天门就到了余杭,误差顶多十里地。 程夭金神情微微有些尴尬,认识胡雪亭太早了,印象已经定了型,不管胡星君的名头再大,搞出再多的东西,他都没觉得胡雪亭会是真正的神仙,但是这些将士的眼中只怕胡雪亭就是一个活神仙了。 “多半如此。”程夭金大声的道,“胡星君法力无边,有什么做不到的?当年老程我在洛阳喝了胡星君的一杯茶,身上的伤口立刻就痊愈了,以前天冷下雨老是骨头酸痛,喝了茶之后再也没有犯过风湿病。”他卖力的挥舞着手臂,活动着腰板。一群手下羡慕的看他,能够喝了胡星君一杯茶,这是多大的机缘啊。 “将军,若有机会,还请将军为属下引荐圣上。”有手下小声的道,不论是认识皇帝还是认识星君,都足够让人生发生巨变了。程夭金点头:“好说,好说!”心里却给这个属下贴了标签,以后必须小心盯着,马屁精一般没什么节操和水平的。 伟大的胡星君要施展法术从极西之地嗖的就到了辽东,一群将士自然开开心心的回府衙,准备迎接皇帝御驾。 “所有的角落都要清扫,眼睛能够看到的要清扫,眼睛看不到的地方也要清扫!”一群将士在辽东总管府衙中四下忙碌,所有的地面全部要用牙刷仔细的打扫,墙壁若是不够白就立刻粉刷,马桶要干净到里面的水能够喝,所有地方打扫干净后立即原地封锁,再也不许人进去,确保皇帝到达之前干净无比。 “府衙附近三里地之内的公厕也要全部打扫干净封闭!”有将士考虑周到,皇帝到了辽东,肯定要四处走走啊,万一进了公厕被臭气熏晕了怎么办? “沿街所有房屋都要粉刷!”其余将士举一反三,旧包新是非常容易的工程,毫无技术难度。 “一定要看不出一丝的破绽!”有将士信心十足,若是有必要,山坡上喷绿漆虽然有些老套了,但山坡上堆满草还是可以做到的。 府衙上下一心,大越皇帝胡雪亭在立国之后第一次巡视辽东,必须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 -- 第2462页 程夭金坐在公堂之中,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若是君士坦丁堡发错了字,“向东渡海归辽东”,那不过是小事一件,自然有相关人等去追究发错信息的糊涂蛋,若是没有发错呢?这其中就透了很多的信息了。 “会不会是君士坦丁堡出了事?”程夭金立刻想多了,额头渗出了汗水。 “来人,发电给丹阳、安卡拉、草原棱堡、乌克兰问平安。”程夭金厉声道,君士坦丁堡孤悬海外,街上一百个人当中有九十九个是蛮夷,谁知道这些蛮夷什么时候会反叛?他立刻想到了“穆清被蛮夷反贼控制,发报员被迫发平安信息,却故意发错信息提醒重大事件”的一连串镜头,只觉遍体生寒。 电报发出去,一炷香之后就收到了几十封回电,仔细一瞧,是丹阳、雁门关、洛阳、关中、草原棱堡、乌克兰等地的询问,个个都是质问君士坦丁堡出了什么大事的。 程夭金没空理会这些同样发觉异常的同僚,追问道:“有没有大楚皇帝陛下的电报?”杨轩感一般都在安卡拉,距离君士坦丁堡最近,难道什么都不知道? “安卡拉急电,大楚皇帝陛下已经乘坐飞艇去君士坦丁堡。”某个副将看着电报,杨轩感显然也发觉了异常,竟然立即出动大军了。 程夭金铁青了脸,事情只怕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圣上不会被堵在了蛮夷之地吧。”程夭金喃喃的道,这天下怎么就不能太平呢? “将军,君士坦丁堡急电!”电报员大叫。 “念!”程夭金大叫。 “君士坦丁堡:我是穆清,一切正常。今日安全代号丁字三五八号,茉莉花开……” 程夭金松了口气,安全代号没错,茉莉花开的暗语也没错。看来发电报者果然是穆清。 “搞什么!”他只觉得嗓子有些干渴,一边找茶水,一边骂着,一个小小的电报员的错误搞得整个华夏都乱了。 “……圣上确实向西渡海归辽东,圣上言天圆地方是错的,世界就是一个圆球,从极西之地到华夏无需向东,可以一直向西。”电报员继续念道。 世界就是一个圆球?程夭金完全没有听懂,也不是很在乎,世界是天圆地方也好,是神龟背负大地也好,关他P事。世界是如何的是聪明人的事情,他只管听听就好。 一日后,安卡拉发电:“君士坦丁堡无恙,该死的世界是个圆的!” 程夭金大笑,一听就是杨轩感发的电报。 又过了数日,喀布尔,草原棱堡等地接连发电,载着新作物的飞艇已经正常经过。 程夭金都懒得再理会了,反正又是胡雪亭折腾,她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 “可是,到底星君什么时候从东面到辽东?”一群副将脸色不太好。程夭金摇头,我哪知道。 “必须知道啊!”一群副将都要哭了,为了保持环境的绝对干净,府衙的所有房间都封锁,大家坐在操场上办公也就算了,虽然风大也可以忍,可拉屎拉尿不能忍啊!每次要跑好几里地去公厕,真忒么的太考验人的忍耐力和爆发力了。 “蠢货!”程夭金怒斥,“去周围租借三五间民房,民房有茅厕!” 一群官员看程夭金,用力点头,这是辽东道总管亲口说的,费用公家出。 又过十数日。 “看,太阳上有东西飞下来!”有农人抬头看着太阳,惊讶的叫着。周围的人纷纷抬头,只见有数个小黑点从太阳之上飞向凡间。 “是星君来了!”有人反应过来。 “快跪下迎接星君!”更多的人欢呼大叫。 飞艇越来越大,终于到了眼前,悬停在十几丈的高度。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无数百姓跪地欢呼。 “瞧,到了辽东了!”胡雪亭在飞艇上大笑,一群士卒惊讶的看着地面,真的是到了辽东?世界太奇妙了,从西边过去,竟然从东边回来了。 “老程!”胡雪亭对着下方的程夭金挥手,一群将士热切的看程夭金,还以为这个家伙是吹牛,没想到与圣上的关系真的这么好。 程夭金看着飞艇之上的胡雪亭,笑着挥手,转身就命令手下:“快去发电,圣上已经到达了辽东。”不发这个电报,全华夏不知道多少人睡不着觉。 “将军,还要靠你引荐。”某个手下凑了过来。 “引荐个P!老子火烧眉毛呢!”程夭金破口大骂,你丫以为大片的麦子只能烂掉,老子不会被天下百姓骂死? …… “这些是朕从美洲拿回来的玉米土豆和番薯,你且试着种一些。”胡雪亭对程夭金道,程夭金看着前所未见的农作物,竟然有些迟疑。 “圣上,微臣没有人手收割庄稼。”程夭金与胡雪亭属于老交情中的老交情,没空玩虚的,直接就说道。他期待的看着胡雪亭,胡雪亭身为格物道创始人,不能总是看着葵吹雪和椰菜忙活,好歹亲自动手搞点有效的东西出来,比如搞定收割庄稼的神奇机器。 胡雪亭眨眼,回想一路上看到的麦田,认真问道:“你的意思,要是朕搞不出这个机器,这些麦子就会烂在地里?”程夭金瞅瞅胡雪亭的脸色,咬牙点头。 “混蛋啊!”胡雪亭大骂,想要大片的粮食烂在地里,门都没有。 “胡某为了大家有口饭吃,跨海洋过沙漠翻雪山,跑到了地球的背面去找土豆番薯玉米,你丫的竟然告诉胡某粮食多得只能烂在地里?”胡雪亭怒了,必须把浪费粮食可耻的大红字写在所有房子的墙壁上。 -- 第2463页 程夭金擦汗,再愤怒也没用,来不及收割就是来不及收割,要么给机器,要么就只能烂在地里。 “胡某没有机器!”胡雪亭再怎么工科出身,哪能说有收割机就有收割机,真以为收割机是花盆里的葱? 程夭金摊手,那就没办法了。 “谁说的?朕有的是办法!”胡雪亭冷笑,太看不起皇帝了,当了皇帝就没几件办不成的事情。 “来人,发电全国,朕要搞上山下乡!全国所有军团抽调六成人口、所有非农业人手抽调三成去各地的农场。”胡雪亭道。程夭金吓死了,这也太折腾人了。“圣上,不可!运输人口的费用太高!”火车飞艇都是要成本的,况且运输人口还要考虑饮食和疾病以及治安,成本高的超出了收获的粮食了,简直是赔本买卖。 “嘿嘿,你不懂。”胡雪亭笑,赔本?简直是大赚特赚。 …… 丹阳。 一群大臣惊愕的看着电报,全国人民都去收割稻麦?这也太荒唐了。 “我敢打赌,城里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不会割稻子。”佘戊戌坚决反对,别看割稻子是个简单的活计,其实需要技术和毅力的,割到手只怕是必然要发生的,只求千万别割掉了一个两个手指什么的。 “火车也不是那么好坐的。”余阿福也反对,虽然火车已经在全国各地都有主要干线,但是普通百姓依然敬而远之,不少愚夫愚民坚决的认定这是胡星君的法宝,凡人坐了火车肯定会有损元气。“心肝脾胃肾对应金木水火土,火车又是火,又是金,定然会大大的损伤了身体。”这类言语在民间很是有市场,不少人深深的相信老祖宗传下来的五行学说,坚决的远离火车。为了科举和灵气必须接受火车的存在,但那些考科举的都是文曲星投胎,有贵气护体,普通人没这个福分,哪里受得了火车的折腾? “若是强制百姓坐火车,只怕有人当场吓晕。”余阿福苦笑,别以为大越有了火车就是进入了新的时代,民间顽固着呢。 一群大臣点头,强制百姓去辽东或者周围的农庄干活,正面效果唯有多收了一些粮食,负面效果确是一大串,即使抛开成本也决不能这么搞。 李浑大笑:“你们啊,真是太老实了,大赚特赚的事情怎么能不做呢?” 一群官员看李浑,难道你想在火车上卖一百文一个馒头? 虞世基和裴蕴也笑了,丹阳系官员还是欠缺火候。 虞世基认真的道:“百姓都是愚昧的,仅仅给他们好处是不够的,需要他们敬畏朝廷,可是,怎么敬畏呢?靠刀剑是一个办法,但并不是唯一的办法,更不是所有时刻都能用的办法。” 众人若有所思。 裴蕴道:“汉初萧何营建未央宫,刘邦很愤怒,‘天下人这么穷苦,我们为什么要大兴土木?’萧何答,‘且夫天子以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威。’” 一群官员似懂非懂,胡雪亭是用全国百姓去辽东收割稻麦立威?这威有点立得莫名其妙。 “我大越数次强制迁移百姓,立威已经够了。”书童道,虽然过程有些血腥,也有很大的副作用,但是天下百姓已经认识到了大越朝的法令不容一丝的违抗,十几年内应该不需要再立威了。 “不需要?”虞世基微笑着,丹阳系的官员年轻,正直,有锐气,但是,太过理想主义了。 “天下百姓皆是刁民。”裴蕴认真的道。 李浑笑着,心里已经在想着“天圆地方”还是“天地就是一个圆球”。 “有可能真的是一个圆球。”李浑皱眉,虽然“倒立人”会有些古怪,不太想得通,但是从飞艇上看远方的地平线确实是先看见前面的树梢。 “唉,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李浑淡淡的笑着,好些东西自古流传的东西都在不断地颠覆,但是,世界是越来越清楚了。 …… 数月后。 数千人一脸愁苦的挤在火车站前,他们都将被送往辽东参与收割庄稼。 “听说,那东西会吸食活人的精气。”有人低声对身边的人道,听见的人个个脸色发白,类似的谣言他们也听说了。 “听说有个高大的健壮汉子做了火车之后,一开始没事,就是晕和吐而已,可是晚上醒来的时候,发觉车厢里静悄悄的,一看,所有人都被吸成了人干!他自己也变成了皮包骨头。”又是一人压低了声音,众人惨然点头,那高大健壮的汉子能够活下来,是因为元气充足啊,身体稍差的肯定顶不住。好些人看自己的胳膊,就这胳膊这腿,只怕是熬不过去。 “我不想去,我要回家!”有人双腿发抖,火车是妖物,他这辈子都不想碰。 “小声点!”有人提醒,转头看着另一个方向。那里有数百士卒肃立,恶狠狠的拿着刀剑看着众人。 “这些都是左御卫的士卒。”有百姓低声道。其余人更加惊恐了,皇帝出动御林军监督百姓,那是绝不会任由谁逃跑的。 “左右都是死,我们逃跑吧!”有人低声道,眼冒凶光。周围的人惊愕的看着他,哪里来的白痴,竟然以为可以在几百个左御卫的手中逃走。 “现在逃就是现在死,上了火车还要等半夜死呢。”有人冷冷的道,多活了半日呢,凭什么现在就去死。 “下一批!”有士卒大声的叫着,几百御林军中走出了几十人,将人群中的前几百人押上了火车,那些百姓悲凉的看着身后的人,为什么就不是别人先死? -- 第2464页 “放开我!我在后面的,我不要死!”有人死死的抱住了身后的人,大声的惨叫。 “噗!”一棍子下去,那人立刻倒在了地上。 “你们两个,把他拖上去。”某个士卒命令着,两个百姓苍白着脸,将那人拖上了火车,神情中没有一丝的怜悯,反而有“你也休想逃走”的快感。 “抓住机会就逃走。”有人一边走向火车,一边低声叮嘱着同伴,上了火车总有机会逃走的。 “不好!”同伴低声惨叫,那几十个士卒竟然也跟上了火车,守住了门口。 “完了,全完了!”有人手脚发软,心头发凉。 火车上已经有了一些乘客,讥笑着看着新来的人,大声的嘲讽:“快看!那人尿裤子了!”“那个家伙浑身发抖!”“菜鸟!”“胆小鬼!”全然不记得他们在昨天也是如此。 “只要保证这些人今晚不闹起来,到了明天就没事了。”火车上的士卒提醒着新上车的士卒们,晚上是那些愚蠢的百姓最闹腾的时候,什么符箓,什么念经,什么跳大神,应有尽有,但只要到了第二天天亮,情况就会突变,所有人会神奇的发现火车也就是不用马拉的马车。 “唉,真是累啊。”一群新上车的士卒无奈的很。 火车一路前行,重复着哭闹,镇定,嘲笑,无所谓等等的闹剧,慢慢的再也没了新乘客。 “这火车的速度真是快啊。”几个乘客看着窗外,再也没了惊慌。 “看,那辆马车被我们超过了,又甩到后头了!”有人指着窗外大叫。有马车做对比,这火车真是太快了。 “一晃眼工夫,几里地就过去了。”有百姓很有感触,火车经过了一个他熟悉的地头,几里地竟然嗖的就过去了,按照这个速度,到远在天边的辽东只怕十天就到了。 “以前要走几个月呢。”有人道,这几个月还是从幽州计算的,若是从他们上火车的地方计算,没有大半年想都别想。 “快看,那是麦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辽东,有人指着窗外金黄的麦田,竟然看不到尽头。 “好大的一块麦田。”火车上的人微笑着。 火车继续向前。 “怎么搞得,小半个时辰了,竟然还是看不到头的麦田!”有人惊讶了,这麦田也太大了,简直比一个县还要大了。 半个时辰之后。 “好大的一块麦田!”火车山的人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这还是麦田吗?这个世界是麦子的世界吧? “这么大的麦田,怪不得要叫我们帮忙啊。”车厢中所有人都挤在了车窗边,做梦都没有想过有如此大的麦田。 “有这么多麦子,要吃到什么时候啊?”有老汉喃喃的问道。 “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大的麦田。”有学堂的夫子还在震撼之中,翻遍所有的四书五经史记都没有听说过有这么大的麦田。 “法术!这是星君的法术!”有十来岁的孩童兴奋的大叫,神仙一挥手,就降下几百辈子都吃不完的粮食。 “大越果真是了不得啊。”有中年人站在窗口长叹,这些麦田都是胡雪亭搞出来的,看来大越的强大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大伙儿好好干活,这些粮食若是烂在地里,要被天打雷劈的。”有人大声的道,一边卷着袖子。众人兴高采烈的点头,一路行来没有看到几个人,这大片的田地果然是没人收割。 “有了这些田地,我们村的地还有什么用,也就只能养鸡养猪了。”有汉子大声的道,以前以为地主老爷有二十亩地很了不起了,见了这望不到头的麦田那是再也不会在意区区二十亩地了。 “管它旱灾水灾瘟疫,大越朝绝不会没有吃的。”有士卒大声的叫着。火车厢中的众人嘻嘻哈哈的笑着,个个挺直了腰杆,只觉什么万国来朝天下一统都比不上地里有吃的、人人有田地来的重要。 “我大越东征西讨,江山大了数倍,这里的田地算什么,在西突厥草原和乌克兰还有骑马跑几个月都看不到头的农场!”那士卒得意的道,“圣上说了,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华夏人没有田地,再也不会有流民。” “是,大越以后再也不会有流民了。”有人笑着。身边却有人眼角含泪,就是因为没有田地,他家就只剩下了他一个,若是胡星君早些统一世界,他家哪里会有如此凄惨的结局。 “咦!那些是什么人?”有人指着一片田地间,一些看上去黑皮肤白皮肤的人正在劳作。 “那些是被我大越征服的极西之地迁移过来的百姓,只要为我大越尽心竭力,我大越就不会亏待了他。”那士卒随便看了一眼。 这件事众多百姓其实知道,朝野为了天下百姓都是华夏人之事还吵闹了许久,但此刻一群百姓丝毫没有好处被人占了的不快,唯有家大业大拳头大的自豪和得意。 “我大越就是天下第一!”有人大声的叫这。 “大越万岁,万岁,万万岁!”火车中无数人欢呼着,天下如此之大,尽在大越的掌握。 …… 眼看到了秋天,新大随的天气依然很是暖和,拉其普特人跳到恒河中沐浴着,有人虔诚的在水中翻滚和饮着,要把身上和灵魂的不洁尽数在伟大的恒河中清洗干净。 “朕其实还是很高兴这些子民喜欢洗澡的。”杨暕看着恒河中的拉其普特人说道,比起那些不喜欢洗澡全靠香水香料遮盖体臭,身上到处是跳蚤和虱子的欧罗巴人,这些洗澡的拉其普特人可爱多了,但这些拉其普特人也不是个个喜欢洗澡,远离恒河的人能够一年洗一次澡已经是很爱干净了。 -- 第2465页 “朕要继续强化恒河的伟大。”杨暕认为没有必要改变“恒河是神河”的传说,大可以继续进一步扩大到洗澡是洗涤灵魂的罪孽,有个干净的、没跳蚤、不发臭的子民真的很重要。 裴矩微笑着点头,杨暕能够用“子民”描述拉其普特人,是一个很大的进步,看清事实才能前进,大随朝只怕在毁灭之前都要留在这片土地上了。 “朕看了很久的《道德经》,还是没有想明白胡雪亭为什么会成功。”杨暕转头看裴矩。 裴矩笑着:“陛下有何所得?”杨暕能够坚持看了几个月的《道德经》这才求教,这耐心已经比杨広好的多了。 杨暕坐回了龙椅之上,举起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拿着《道德经》却找不到答案,让他有些沮丧和羞愧。他缓缓的道:“朕原本以为胡雪亭能够成功,是因为‘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裴矩心中赞许,杨暕从头开始叙述思维过程,这是彻底的求教心态了。他摇头微笑:“‘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可不是原句,原句后面还有‘……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私寡欲。’但断章取义,反向思索倒也不是不能。” 杨暕苦笑:“朕也知道这不是原句,只是历史上以这十六个字断章取义而立国的并不罕见,朕以为胡雪亭事事逆天而行,会不会也逆了《道德经》呢?” 裴矩大笑:“那可不成,《道德经》不是告诉你什么是对的,劝你怎么做,而是告诉你世界的事实是什么。” 杨暕用心记住,继续阐述他的思索过程,道:“胡雪亭以宗教起家,这是真的绝圣弃智绝仁弃义了,愚民容易管理,容易煽动,胡雪亭的丹阳铁骑谁不是宗教疯子宗教蠢货?但说到绝巧弃利,胡雪亭那是坚决不是了,世上还有比胡雪亭更‘巧’‘利’的?” “朕又往深处想,世人皆以为胡雪亭绝圣弃智绝仁弃义,可真的就是如此?胡雪亭杀人如麻,屠戮儒教,就是绝圣弃智绝仁弃义?朕以为不是,胡雪亭立格物道,这是另一条‘智’,带领跟随她的信徒血战,建立大越,虽不曾说一句庇护万民,却有万民受她庇护得以活命,这哪里是绝仁弃义?” “这‘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断断不是胡雪亭成功的原因。” 裴矩轻轻鼓掌,杨暕能看清胡雪亭的真相,已经有些帝王的资格了。 杨暕继续道:“朕又以为是‘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胡雪亭处处冲在最前面,几次差点遇难,把治下百姓的安危利益放在她自己利益的前面,治下百姓就把她的利益放在最前面。这或许是得天下的理由。” “可朕细细的想,果真如此?” “杨轩感,张须驼也身先士卒了,也流血牺牲了,也屡屡遇险了,为何不是杨轩感张须驼做了皇帝?仅以身先士卒论,先帝杨広其实在最初当太子的时候,和最后成都决战的时候也是身先士卒的,为何就失去了天下?”杨暕的心中从来不认为大楚大荆是一个国家,杨轩感和张须陀是个独立的真正的皇帝,这天下只有两个国家,大随,以及大越。 “以国家和百姓的利益为最先考虑就能得天下,只怕也是不太对的。杨恕为了国家考虑,被杀了;李建成为了百姓考虑,被杀了;高颖为了百姓考虑,也被杀了。这为了国家百姓考虑就能得到天下,只怕是梦话而已。” 裴矩点头,《道德经》阐述的是结果,不是理由,而且这“圣人”也不是指皇帝。 杨暕出了会神,道:“朕又想,会不会是‘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这天下虽然归了胡雪亭,但朕敢说胡雪亭在一开始绝对没有争霸天下之心,她只是做该做的事情,这是‘不争而争’了吧?” “但这又无法解释高颖、贺若弼、鱼俱罗、李浑了。这几人又何尝想过做皇帝?也是不争,为何就没有得到天下呢?” “胡雪亭能够得到天下,定然也不是因为这点。” 杨暕苦笑,“为求一解,阅书无数”其实不是最惨的,惨的是答案只在一本书中,他竟然找不到。 “若不是裴侍郎说答案在《道德经》中,朕一直以为胡雪亭能够得到天下是因为她能打和知道过去未来之事。” 裴矩摇头:“老臣知道胡雪亭能打,但吕布也能打,可曾得了天下?至于胡雪亭目不识丁,却能写出《格物道》等等奇事,是不是身具大神通,来自天庭的星君等等,老臣对胡雪亭了解不多,不敢妄言,但老臣敢断言这绝不是胡雪亭取得天下的原因。” 杨暕缓缓的点头,格物道是公开的,飞艇看着厉害,但在胡雪亭夺取天下的过程之中其实作用不大,没有飞艇,胡雪亭不是照样统一了中原,夺取了关中?这飞艇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征服蛮夷就全靠飞艇和火车了。”裴矩道,华夏自古都有极其强大的对外征服欲,华夏的江山不是打酱油送的,而是一刀一枪从各个蛮夷或者异族的手中夺来的,华夏没有征服极西之地、突厥草原、辽东高句丽等等,那只是因为华夏还没有解决交通和后勤的问题而已。胡雪亭的飞艇和火车解决了这些问题,所以才有大越征服了极西之地,否则后勤就玩死了胡雪亭。 -- 第2466页 杨暕细细的想过了胡雪亭的优点和缺点,勇敢,能打,残忍,有自己的价值观,贪财,护短,极端的仇视儒教和礼教,时而宽容,时而刻薄……无数的优点和缺点汇聚在一起,却找不到一个特别与众不同或者他人没有的。难道就是这些优点缺点汇合在一起,才是帝王的资格? “不是。”裴矩笑了,这是想多了,胡雪亭只是一个普通人,有优点,有缺点,硬要说哪些优点或者缺点是帝王品格,那只是为了拍马屁的牵强附会而已。 “朕实在是想不到,请裴侍郎指点。”杨暕认真的道。 裴矩笑了:“其实不是很有名的言语,所以你即使看到了,也没有想到。” “胡雪亭能够夺取天下,那是因为‘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杨暕皱眉,就这句,是不是有牵强附会之嫌? “不是!”裴矩斩钉截铁的道。 “你以为,皇帝是想当就能当的吗?”裴矩的眼睛中冒着精光,世人都想当皇帝,却绝大部分别说当皇帝了,当个小掌柜都做不到。 “胡雪亭有千般的优点和缺点,但是她能够当皇帝就是因为‘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杨暕张大了嘴,等着裴矩解释。 【作话】 2019.11.19.18:34补一句话。 -------- 第468章 汝将背负恶名,永世不得翻身 恒河的水流平缓,没有什么激浪,纵然从御书房外流过,书房内的两人依然没有听到什么水花声响,但空气中却有着浓重的水分,只是一闻,就知道附近当然有大河大江。 几个仆役端着茶水到了御书房外,想要进去,却被侍卫拦住,那侍卫低声道:“陛下说了,不得召唤,不许进入御书房。”几个仆役无奈,又不敢离开,更担心茶水会凉,额头竟然微微见汗。 “这可如何是好?”某个仆役低声问其他人。其他人坚决不回答,这种时候乱出主意要掉脑袋的。 “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书房内,杨暕翻开了《道德经》,重新看了一遍。他几乎是带着嘲笑看完的。“承担全国的污垢,才能成为国家的君主,承担全国的祸灾,才能成为天下的君王。”这简直假大空的没话说了。当皇帝是光辉耀眼的事情,皇帝容不得一丝的错误,所有的错误都是臣子的,这才是皇帝的真实情况。《道德经》这段“受国之垢”纯粹是臆想一个伟大的皇帝而已,现实当中根本不存在。 裴矩微笑:“陛下不喜这句话?”杨暕坦率极了:“朕一点都不信。”裴矩看了一眼杨暕,欣赏他的老实:“哦?” “孔子作《春秋》,有语‘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此为礼,自孔儒后流传至今。上位者不能错,帝皇不能错。这是孔儒的核心。”杨暕看不懂格物道,但是在胡雪亭强行灭儒之中,却仔细的研究了儒,以及收集了胡雪亭对儒的批判的言语,从中有了对儒的独到见解,在他看来,儒的核心就是“尊者不能错”。上级、父母、长辈、前辈能够压制下级、子女、晚辈、后辈的,就是他们的绝对正确,若是他们错了并被指了出来,就会动摇他们权力和地位,这是整个儒学系统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若是父母错了,怎么教育子女;若是夫子错了,怎么教育学生;若是上级错了,怎么管理工作;若是皇帝错了,如何掌管天下?更进一步,若是父母、夫子、上级、皇帝错了,又该承担什么责任?”杨暕冷笑着,总不能地位颠倒,或者跪下来认错吧? “自古以来,帝皇犯错的多了,又有几人承认自己错了?纵然天怒人怨,必须站出来发《罪己诏》认错,且不说其中内容避重就轻,只说帝皇如许之多,又有几人发了《罪己诏》?”杨暕一点都不信什么“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这种言语纯粹就是罔顾事实。 裴矩点头,杨暕虽然不认同这句话,但是理由很充分,不是傻逼,那就可以认真的解释了。 “自周以后王朝灭亡,多因天下粮荒,民不聊生,天灾之下百姓没了活路,吃树皮已经是好的了,易子而食也时有发生。天下百姓悲愤生路断绝,怪责老天爷是没用的,老天爷又不在乎你骂他恨他,看不见摸不着,存不存在都是臆想的东西,根本无法宣泄百姓的怒火,这百姓就会调转矛头怪责看得见摸得着的朝廷,若不是皇帝无道,贪官收刮民脂民膏,百姓又怎么会没有活路?”裴矩沉声道。 杨暕点头,当年读书的时候总觉得百姓没错,若不是皇帝和贪官逼的,哪里会有百姓愿意造反?但大随朝灭了,他对其中的看法就有些变化了,皇帝的错误真的有这么大? “不好说。”裴矩笑了,“大多数王朝确实是皇帝昏庸,官员祸乱朝政引起的国库空虚,但是也有个别纯粹是运气不好。”春秋战国时代共有66个小国,其中因为爆发灾荒而灭亡的多了去了,个个都是因为朝廷官员腐败?当然不是。粮食是硬通货,也是稀缺货,连续几年遇到了灾年,粮食库存立马没了,皇帝再圣明,朝廷官员再清廉,还能变出粮食来? “但百姓可不管这些,既然大多数是朝廷贪腐引起的,那所有的灾难就都怪责到了朝廷头上,从管理角度讲,无法做到粮满仓,没有应对灾害的本事,那就是皇帝和朝廷官员的错,百姓的愤怒也不能说是怪错了人。”裴矩道,人力有时穷,没粮食就是没粮食,但责任终究是上位者的。 -- 第2467页 “只是这大随朝却不是因为没有粮食才灭亡的。”裴矩很不客气的用了“灭亡”二字,杨暕也不在意,大随就是灭了,拉其普特的大随只是流亡政府而已,和难民一个性质。 “大随立国以来就没有遇到过灾年,仓库里有的是粮食,纵然流民遍地,只要拿出仓库里的粮食加些野菜,做成薄粥救济流民,未必就不能安定两三年。”裴矩道。杨暕缓缓点头,大随大小粮仓数百,六大粮仓储存有海量的粮食,虽然不见得能够供应天下所有人吃饭,但是这年景也不曾灾荒,地里依然可以长庄稼,存粮和新粮结合,就救不了流民? “为何不开仓救济难民?”杨暕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大随各地流民四起,鲜有官府大规模开仓放粮的。 裴矩摇头不答,只是继续说下去。“所谓内忧外患,这灭国的王朝中还有很多是因为外敌入侵而灭亡的。可是,我大随虽然在高句丽大败了,死伤数十万人,但却也不曾有外敌入侵我大随。” 杨暕又是点头,大随朝兵强马壮,周边藩国个个都被打趴下了跪下叫大随爸爸,大随怕过了谁?纵然高句丽打赢了大随,但只要是个人都知道大随是败在了劳师远征不毛之地,要粮食没粮食,要衣服没衣服,疾病,饥饿,劳累造成了大随军的士气低落,逃兵不断,战局不顺士兵立刻崩溃。高句丽打败了杨広之后没敢继续进攻大随腹地,就是表明了高句丽同样无力派遣数万或者数十万大军度过原始森林一般的辽东,这高句丽对大随的威胁其实是不大的。 “大随是部落联盟……”裴矩的嘴角露出了笑容,这个词语其实是胡雪亭发明的,但是朝野都觉得很是精准,竟然就都采用了这个词语。“……大随十二卫军,左御卫来护儿、右御卫大将军苏威、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右翊卫大将军杨轩感,左屯卫大将军高颖,右屯卫大将军李浑;左、右骁骑卫大将军杨恕;左武卫大将军鱼俱罗;右武卫大将军贺若弼,再算上亲自领左、右候卫的先帝杨広。大随的实权大佬个个都是人精,大随灭亡了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们谁都不愿意大随灭亡,可为何大随竟然还是灭亡了呢?” 裴矩看杨暕,杨暕脸色苍白,既无内忧,又无外患,朝中大佬个个都想维持朝廷不倒,但大随就是忽然完蛋了,不是杨広的锅都说不过去。 “陛下言,杨恕,高颖,李建成或爱国,或爱民,或兼而有之。若是换成他们其中的一个与先帝易地而处,为大随天下主,可能稳定大随朝廷,延续大随江山社稷?” 杨暕苦笑,裴矩这问题真是大胆又诛心了,若不是大随朝逃难到了蛮夷之地,若不是裴矩老得都不怕死了,若不是杨暕自己真心想要知道原因,裴矩就凭这句话就得人头落地。 “或者能。”杨暕认真的想了想,李建成这个家伙仁义无双的水分很大,但是懂得招揽民心,而杨恕高颖都是治理天下的高手,换成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当大随的皇帝都将有新的局面,大随说不定真的就延续下去了。 “延续十几年或许可以,等人口到了6000万的上限,这天下的纷乱,王朝的易主将无法改变。”裴矩严肃的道。 “圣上以为先帝杨広为了权利而意图消耗十二卫,诛杀朝廷权臣,所以大随才灭亡了?其实不是,先帝是为了最后一次尝试拯救大随才意图诛杀朝廷权臣的。”裴矩笑了。杨暕反倒一怔,这个判断和当今主流完全不同。 “先帝意图诛杀权臣,夺回兵权;杨恕意图杀光非汉族的华夏人,杀光门阀。这二人的手段不同,目的其实是一样的,都是想要给大随朝续命,可惜两个人都输了。”裴矩认真无比,当年身在局中或者有些困惑,但如今以胡雪亭成功当了皇帝为结果,倒推当年朝中各个大事的因果,这才发现事情远远没有当年想的那么简单。 御书房中偶有凉风刮入,很是凉爽,杨暕的额头和背上却都是汗水。 “究竟是为了什么?”杨暕问道,这才发现声音也嘶哑了。他苦笑了,时过境迁,大随早已灭亡,此刻知道原因不过是马后炮而已,不可能改变什么,但他的心就是活泼泼的跳着。 “来人,拿茶水进来。”他大声的道。 御书房外的仆役急忙进来,却有些惊慌,这茶水早就凉了。 杨暕取过茶水,大口的饮下,只觉冰凉的茶水入喉甚是舒爽。“好茶!”他赞道。仆役站在一边终于舒了口气,圣上还是很体恤仆役的。 等仆役出去,裴矩这才道:“究竟是什么让大随灭亡?” 淡淡的声音让杨暕刚刚平静的心又一次剧烈的跳动。“究竟是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道,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说的。 “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无非是门阀占据了大随的大部分官职、田地、商铺、军队、粮食、金银、人口。嘿嘿,果真是部落联盟。出了洛阳,谁知道大随是什么东西?门阀不点头,地方官不点头,这大随的政令就是一纸空文。圣上只是盟主,能管理的地方不过是一掌之地。”裴矩冷笑着。 “各地流民无数,开仓放粮可救济流民,可这开仓放粮放的究竟是大随的粮食,还是门阀的粮食?救的是大随的人还是门阀的人?地方若是没了粮食,中央可会补足?” “从结果看,这各地的门阀都认为放的是自己的粮,救的是大随的人,流民吃光了自己的粮食,自己就会饿死。所以,流民是必须平定的,但放粮是万万不行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剿。” -- 第2468页 杨暕怔怔的听着,这些他想到过,只是没有想到恶劣到了这个程度。 “这其实也没错的。”裴矩淡淡的道。“大随法令,各地府县遇到灾荒,管好自己就行,以邻为壑本来就是历朝历代地方官员的绝招,各地府县官员、各门阀世家何错之有?” 杨暕闭上眼睛,是啊,何错之有,何错之有! “当然错了。”裴矩又笑了。“可是,又能怎么办?与民争利已经会被人骂死,夺取国民的财产更是会被国民推翻,四书五经都是这么写的,半部论语治天下也是这么说的,先帝又能怎么样?难道夺取所有门阀的金银、田地、粮食、人口,然后被天下所有人骂死和推翻?于理不合,于法不容。” “除了说何错之有,除了下令各地平乱,先帝还能做什么?杨恕高颖还能做什么?” “大随的症结就是世间的道理,社会的规则,百姓的人情世故,就是门阀控制一切,就是天下百姓只顾自己不顾他人,就是人人打着伟光正高大上的旗帜,只想着别人牺牲,就是人人其实都知道某件事是错的,却人人都只能微笑着说做的对。”裴矩的声音中带着愠怒,儒学或许初衷是好的,但发展到了今日,已经是万恶的源头,所有的世俗都已经成了抑制社会前进的阻力,整个大随的天下都散发着腐臭,不彻底革除社会的规则,清楚一切弊端,天下已经无法前进。 杨暕浑身发抖,有些猜到了,却又不敢继续猜。 裴矩话题一转,却又谈到了其他。“《道德经》,《论语》,《史记》都在讲怎么治理天下,什么样的人才是好皇帝,然后呢?” “天下帝皇数百人,各领风骚。” “刘邦识人善用,聚天下猛士,终于守四方天下;刘备孤身对抗天下群贼,以仁义立国;董卓蛮横凶残,刀剑锋利,杀人如麻,却也坐了皇帝。这些还是乱世取天下的,那些皇子皇孙呢?有的因为长相俊美,有的因为孝顺,有的因为兄弟都死光了,就剩下他一个,这些人可能无德无才,但也就当了皇帝了。这天下当皇帝的办法其实还是很多的。” “这大隋朝的先帝杨広,又凭什么当皇帝呢?先帝有才华,诗歌当世一流;先帝有武功,乃平陈统帅;先帝有仪容,俊雅无双。这些是先帝当皇帝的资本,却不足以当个雄主,更不足以力挽狂澜。” “因为先帝、高颖、杨恕都好名。”裴矩缓缓的道,至于杨広奢侈残暴等等缺点在百姓的眼中是大罪,在历代皇帝眼中却不算什么。皇帝不奢侈,难道还穿破衣服?而杨広的残暴不仁放在每天都要烹死一个宫女的皇帝眼中那更是温柔的像个小白兔了。 杨暕失笑道:“这三人好名?”先帝杨広好名,所以远征高句丽,差点还要沟通运河,又喜欢万国来朝,这好名二字绝对没错。杨恕呢?都要每天造房子拆房子以污其名了,哪里好名了?高颖为人端方,又哪里好名了? 裴矩笑了:“你看到的,都是小名。大名者,万人称赞,流芳百世。” “先帝、杨恕、高颖想要国富民强,天下平安,知道大随的症结在哪里,也知道该如何做,却不敢做。” “想要拯救天下很简单,只要颠覆整个天下的一切,破除所有旧的规则,杀光了所有占有利益的人,杀光了所有打着儒教的道德旗号,却一毛不拔的人,杀光了所有打着祖宗传统,不愿意变革,阻扰百姓迁移到江南和辽东的人,这天下就稳定了。” “割去腐肉以求新生的道理人人都知道,可壮士断臂容易,断掉两只手两只脚呢?断掉大半个身体呢?”裴蕴冷冷的道,知易行难,不过如此。 杨暕浑身发抖,“颠覆一切规则”听着就让人闻到了血腥的气味,不由自主的颤抖,但这些事情不就是胡雪亭做的吗?门阀、官僚、儒教、传统道德、不愿意迁移到辽东和江南的普通百姓,一个个都在胡雪亭的手下血流成河。 “可是,这是数以千万计的百姓?”杨暕嘶哑着嗓子,难道拯救天下不是该善良正义吗?难道拯救天下反而要杀光所有人? 裴矩盯着杨暕的眼睛,平静的问道:“那些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人,不该杀吗?那些为了当皇帝,就想要放突厥进中原的门阀不该杀吗?那些不甘居于人下,想要一展所长就挑动天下大乱的俊杰不该杀吗?那些明明只要去辽东去江南就有田地有吃的,却偏偏不愿意离开中原,宁可造反的流民不该杀吗?那些为了儿子娶妻,把女儿卖到窑子的人不该杀吗?那些为了自己能够吃肉,把姐妹嫁给村口的傻子只为了节省几两银子嫁妆的人不该杀吗?那些看着人淹死,然后笑眯眯的为了捞尸体的钱讨价还价的人不该杀吗?那些以关中人以上等人自豪,用毁灭洛阳教训天下人别惹关中人的人不该杀吗?那些坐看士卒战死,躲在门后不愿意救援的人不该杀吗?” “世道如此,该杀者千万,大随半个身体就是因为这些人而腐烂了,并且更多的不该杀的人被这些该杀的人吞噬,同化。” 杨暕无语,当然都该杀了。可是这是千万百姓啊,谁杀了,谁就背负千万年的恶名!白起杀了几十万降卒就遗臭万年,若是杀了千万百姓,这是遗臭亿万年,树立雕像跪在坟墓前接受唾骂都不够了。他嘿嘿的笑,纵然知道不杀了这些人、不摧毁旧有规则大随就要灭亡,有几人敢杀。 -- 第2469页 人生自古谁无死,难道要留个恶名在世间? “时局逼人,谁都想伟光正的拯救世界,可是,天下已经到了无法这么做的地步,又该如何?既想取缔恶俗,要想被百姓崇敬;既想平定乱世,又想流芳百世;既想与天下作对,又想保住地位权势家族。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裴矩笑着,道理谁都懂,杨広,高颖,杨恕都想做流芳百世的英雄,哪怕是杀人,灭门阀,也想要天下百姓都夸奖他们做的对,拯救了世界,所以希望师出有名,有罪而诛,最好门阀和那些百姓自己作死,那就杀得名正言顺了。 “可是,大随都要灭亡了,高颖,杨恕可以为了自己的名而缚手缚脚,为什么先帝却也不敢?”杨暕问道,若是换成了他,在大随灭亡和自己被天下人咒骂之间,无论如何都选择杀光该杀的人,摧毁该摧毁的一切拯救大随。 “先帝,杨恕,高颖都有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魄力和眼光。”裴矩点头。“但是,同时清理让大随堕落的根源只是让自己背负恶名吗?” “若是如此容易,这救世主也太容易了些。”裴矩冷冷的嘲讽,以为是传说故事吗?所有坏人都自己作死,所有的好处都是主角的,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强行迁移百姓、对百姓动以酷刑,都是大恶,朝野定然会竭力反对。百姓哀嚎,士子悲愤,公车上书,伏地请愿,群情汹涌,如此浩大的民怨之下,只是留下恶名?先帝不过是部落联盟的盟主,地位摇摇欲坠,就不怕其余部落首领抓住这个把柄,认为帝皇不仁,联合推翻了他?翻开历史书,被朝廷权臣废除的皇帝可不是一个两个,先帝敢强行迁移百姓,敢执行酷刑严法,那是实打实的恶行了,被众多大臣废除的可能至少有七成。先帝料及后果,岂敢提出迁移百姓,执行酷法严刑?” “杨恕权倾朝野,先帝疑惧,群臣不满,百姓羡慕妒忌恨,没有罪名都在制造罪名拉他下马,若是如此大动作,你猜先帝,高颖,朝野官员和百姓会不会立刻以大罪诛灭杨恕满门甚至株连九族?杨恕不怕死,他怕不怕子孙后代也都死了呢?看杨恕每日沉醉拆房子和造房子,显然他是怕的。” “高颖,贺若弼就不怕?显然也怕的。强行迁移百姓,执行酷法严刑,废除天下旧俗乃是得罪了天下所有人,被政敌攻讦那是意料中事,拿整个家族的人头冒险的事情实在太大了,没有把握谁敢动手?” “先帝、杨恕、高颖都是能够判断利弊之人,都看见了一个可怕的可能,那就是‘壮志未酬身先死’。嘿嘿,如同杨恕寻到借口杀戮门阀,以为可以借此不断的完成给大随续命的目的,结果被天下人围攻而死,若是没有胡雪亭杨轩感成就大业,你猜先帝坐稳了天下,李建成夺了天下,高颖成了皇帝,阿猫阿狗成了天子,会不会给杨恕翻案,认为他是为了挽救大随而割掉腐肉?以老臣看,先帝和高颖多半是不发一言,污蔑贤达的事情他们做不出来,但为之翻案得罪天下的事情他们也做不出来,唯有任由门阀宣传杨恕桀纣残暴了。至于李建成那是不用多想,定然是要杀光了司徒府所有人悬头示众,以示其爱民如子,诛杀破坏天下的元凶了,不如此,何来仁义无双?” “诸葛亮扶持幼主,天下皆知。若是刘阿斗倒霉,在御花园玩水淹死了,你说别人会以为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吗?只怕立刻会说诸葛亮是另一个王莽,为了权利和地位弑主。蜀国立刻内乱,群起征讨诸葛亮,诸葛亮的人头定然是要挂在城头之上了。” “世间的奇妙,就在于尽力做事了,一旦失败,所有的目的、初衷、付出全部会被扭曲。” 裴矩微笑着,微微觉得口干,可惜这御书房中自然是没有他的茶水的,很是遗憾,这杨暕终究是纨绔皇子出身,一点都不体惜他人,只管自己喝茶,也不知道请他喝杯茶水。 杨暕怔怔的听着,只觉如梦亦如幻。 良久,杨暕大笑出声,用力拍桌:“朕还以为杨恕是个厉害的,原来也是爱名的。怪不得杨恕等了这么久才敢对门阀动手。” “无非是牵涉太多,没有把握,不想失败后背个污名而已。”裴矩淡淡的道,无罪诛杀的恶名太大,几人敢背?杨恕已经很了不起了,抓住李园和北方门阀中人意图谋反的罪名立即不审而族诛,杨広敢吗?但这话就不能说出口了。 杨暕惨然,胡雪亭就不知道壮志未酬身先死,那就是历史上最大的暴徒了?知道,却依然做了。“嘿嘿,好一个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裴矩笑:“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当了皇帝,就要成为背锅之王。世上的百姓是短视的,是自私自利的,是只管今天碗里有吃的,不管明天会不会洪水滔天的。想当明君很容易,讨好百姓就行了,只要杀几个贪官,发一些福利,闹灾荒的时候去现场看看,见到百姓死伤哭几声,定然可以被百姓拥戴的。可这些对天下的长治久安有用吗?表面功夫而已,与社稷主的责任何干?为了江山社稷天下百姓长远的利益,敢于去做百姓不满的事情,损害百姓眼前的利益,任由百姓误会和唾骂,哪怕成功后百姓认为理所当然无人喝彩,哪怕失败后遗臭万年,却绝不迟疑,这才是身为社稷主的责任和心胸。” 杨暕苦笑,今日才知道当个合格的皇帝竟然是黑脸黑面的背锅侠,如此说来那些伟光正的皇帝其实都是昏君?这当然偏激了,但他忍不住就这么想,那些伟光正的皇帝是把应该承担的责任都推卸给了那些大臣呢,还是根本没有想过要承担天下的责任。 -- 第2470页 “当了皇帝后,明君就是背锅侠,昏君就是享福,不过如此。”裴矩笑,以为皇帝好做吗? 杨暕定了定神,又问道:“所以,胡雪亭摧毁了一切陈腐的规则,无罪而诛天下门阀,杀光了祸害天下的儒教,杀光了被儒教毒害的百姓,杀光了所有抓着大义、传统、良心、道德,以为自己就是要占便宜的百姓,杀光了世间的罪恶,背负了屠夫、妖魔、人渣、疯子、变态等等的骂名,就取得了天下?” 裴矩点头,又摇头:“你搞错了因果关系。” “不是背负了罪恶,就能成为社稷主,而是身为社稷主,就有背负罪恶的义务和责任。”裴矩道,这其中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就像到张三的铺子可以买到酱油,不能理解成买酱油就必须到张三的铺子。 “胡雪亭若是只懂得杀杀杀,与董卓有什么区别,无非是一个残暴的君主而已,定然为百姓推翻。但胡雪亭疯狂杀戮的背后,却是她主动背负了骂名,有目的的割掉让大随覆灭的烂疮,结束了恶俗陈规,让天下人走上了更好的道路。” “以老臣看,胡雪亭未必就有为了天下而牺牲自己的精神,胡雪亭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过得更好,心情更爽,但是就这自私自利的目的之下,她不管不顾的为天下割掉了烂疮。其心之坚定,其意之果决,其运气之好,老臣甚为佩服。”裴矩叹息,胡雪亭明明可以看见失败的危机,却只凭意气用事,一心要把世界变成她眼中的世界,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夸奖的勇气。理想主义者未必都是正面的,残暴不仁的董卓难道不是想把世界变成他眼中的美好世界?个人主义、理想主义、脑残、革命者只有一线之隔。只不过胡雪亭的价值观凑巧稍微符合社会的运作,并且成功了而已。 他微微有些犹豫,胡雪亭坐稳了天下之后不体恤民生民力,继续东征西讨各个蛮夷之国,别人或者以为有穷兵黩武的味道,他却以为这是胡雪亭高瞻远瞩,功在千秋,利在万世,为天下百姓建万世不朽之功业,如此见识和智慧,怎么可能会是没有目的的任性而为呢?定然是早早就有了明确的目的和计划。但这些话没有必要与杨暕说,杨暕的言行和思路一直在模仿胡雪亭,若是被他知道这辈子只怕都追不上胡雪亭,对他对新大随都未必是好事。 裴蕴微笑道:“老臣距离胡雪亭远了,有些看不清,还需要时日。这胡雪亭是真的为了天下开道,还是走了走了狗屎运的暴君昏君,时间将会证明一切。”杨暕微微点头,追赶胡雪亭还是有机会的。 裴矩看了他一眼,心道果然如此,继续说道:“天下有识之士谁不知道恶俗陈规贻害无穷?吃饭穿衣走路都要有规矩,看见女子溺水只能旁观的世界哪里好了?只是无力无胆站出来而已。如今胡雪亭傻乎乎的扛着靶子打破世界,纵然嘴上只能唾沫胡雪亭,但为何就不去胡雪亭的地盘享受恶俗陈规被打破后的红利呢?胡雪亭的一套规则与众不同却又自洽,虽不知道有无重大漏洞,但至少看着比旧有的要更好。” “丹阳虽小,胡雪亭也是一国之主。天下虽大,称孤道寡者虽众,唯有胡雪亭受国之垢,受国不祥,是合格的社稷主。胡雪亭立于华夏乱世之中,纵然周围杨広高颖贺若弼宇文述个个比她高大,她却如鹤立鸡群。有识之士不投靠她,又能投靠谁?” “百姓是个神奇的东西,有好处的时候可以扭曲正义,以恶为善,只为了自己得到一文钱的好处,不管别人是不是损失了一百两银子,当损失大于收益的时候,又可以扭曲邪恶,以善为恶,只为了自己能够安然无恙。” “在百姓的眼中,于乱世之中鼓吹仁义道德,却盗贼横行流民四起官员腐败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高颖,贺若弼,鱼俱罗的地盘相比,杀人如麻,规则清楚,有饭吃,不会有危险的江南大越真是神仙住的地方了。” “有识之士如杨恭仁,庚质等人投靠大越,愚蠢又现实的百姓投靠大越,被胡雪亭的强大规则压制的百姓就越多,胡雪亭的兵力,粮食越多,地盘就越稳定,有识之士和百姓就越投靠,如此良性循环,胡雪亭不统一天下,谁还能统一天下?” 杨暕凄惨的笑着,是啊,就是这么简单。他忽然更加深入的理解“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了。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裴矩道。 杨暕点头,这句话他知道,天下人都知道美之所以为美,那是由于有丑陋的存在;都知道善之所以为善,那是因为有恶的存在。 “善恶是对比而成,人人都是善,没有了恶,这又怎么会有善呢?世上不会存在全是恶,或者全是善的国家。” “告诉百姓什么是恶,什么不能做,才会有真正的善出现。胡雪亭用屠刀告诉了天下人什么是不允许做的‘恶’,这善也就出现了。虽然胡雪亭心中的善未必是真善,恶未必是真恶,但有了明确的法,恶法好过无法。”裴矩悠悠的道,以为胡雪亭作为奸臣从尸山血海中,从一片仁义长者的包围中踏上龙椅是容易的吗?没有背负天下的心和意志,没有明确的价值观和是非观,胡雪亭早已成了尘土。 杨暕苦笑,不加区分的灭儒,肯定是错的,但这个规则很清楚明白,对各地官员和百姓来说比用虚无缥缈的道德管理天下容易操作多了。 -- 第2471页 “不过,胡雪亭的名声定然是臭到了极点。胡雪亭不在意名声,也知道杀人放火是洗不白的,没什么洗刷的动作,但料来大越的二世,三世帝皇定然是要洗白胡雪亭的,谁愿意有个黑的发亮的开国皇帝?只是这屠戮关中、江西数百万百姓,迁移中原千万人口,百姓流离失所是绝对洗不白的。清除儒教可以无耻的定义为清除邪教,杀戮数百万百姓难道还能定义为斩妖除魔?这胡雪亭定然是要成为历史上最有名的暴君和昏君的。”裴矩缓缓的道。 杨暕默然,摧毁陈腐的习俗和规则,扫除弊端,为了百姓开道,却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世间万物可笑莫过于此。他想到了曾经听胡雪亭说过的一句话,不由得喃喃的道:“你将背负恶名,永世不得翻身。但这和你所要拯救的东西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 裴矩第一次听见这句话,细思之下,缓缓点头,这句话很是符合胡雪亭的一生了。 杨暕沉默许久,忽然问裴矩:“裴侍郎与我说这些,为了什么?” “为了让你当个合格的皇帝。”裴矩淡淡的道。他笑了笑,道:“老夫寿元将近,早死几年和晚死几年也没什么区别,有些话就敢说真话了。” “华夏被蛮夷荼毒三百年,大随朝终于脱颖而出,本该纵横天下,横扫六合,如胡雪亭这般飞到极西之地去,老夫是没想过的,老夫甚至不知道波斯之西还有国家。但剿灭突厥,高句丽,吐谷浑,统一所有没有高山、严寒、瘟疫阻拦的地盘,老夫本来以为大随做得到的。”裴矩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哀伤,原本威胁大随的突厥党项吐谷浑等蛮夷在他的挑拨之下已经或内讧分裂,或一蹶不起,大随开疆拓土统一天下就在眼前,却忽然冒出了远征高句丽的大败,更在几年之间就莫名其妙的分崩离析了,裴矩岂能甘心? “老夫也是好名。”裴矩坦率承认,“功名利禄,美女香车老夫都享受过了,老夫在考虑身后事,老夫想要有一个不亚于诸葛亮的名头流传后世。” 杨暕微笑了,这个愿望非常的符合他的利益。“朕需要裴侍郎的指导,朕想要做一个合格的皇帝,朕更想要建立一个伟大的国家。” 裴矩微笑点头,但是建立一个国家容易,建立一个伟大的国家就太不容易了。 “很有挑战性。”他道,正好试试。 第469章 皇帝也只能期待未来 几十人围在辅导班前不肯散去,好些人死死的拽着夫子的衣袖不放。 “夫子,就收了我儿子吧!”某个妇人哀求着,这个辅导班是全县最好的了,听说教出了三个秀才了。那夫子摇头:“老夫有心无力,实在是没有位置了。”他转身指着学堂,偌大的学堂挤满了桌椅和学生,根本没有一个位置是空着的,窗外门口都趴着好些孩子蹭课。 “夫子,我女儿很瘦的,随便哪个角落都能挤挤,没有桌椅也不要紧,她只要能站着听课就行。”某个汉子大叫。夫子摇头,又不是背诵四书五经,只要带张嘴和脑子就行,格物道是必须反复的做习题的,没有桌椅怎么做习题,夫子又怎么针对错误讲题? “夫子,束脩我加倍给!”又是一个汉子大叫。周围的人转头怒视,何以哄抬物价!辅导班的学费已经老贵老贵了,若是再加倍,这学费都要到天上去了。那夫子摇头,道:“有钱老夫也想赚啊,可是真的没有位置了。”一群人松了口气,夫子还是有节操的。 人群中有人跳了起来,大声的道:“竟然摆架子,以为就你一家吗?东街新开了一家辅导班,价格还便宜呢,我们都去东街!”周围的人诡异的看那人,这要不是托儿,我就直播吃狗屎!又看看夫子,夫子淡定的伸手作揖送客,一群人急忙微笑着道:“我等绝不会去其他学堂,我等只信任夫子!” 转身出了学堂,立刻拉住那托儿:“快带我等去!”官府办的学堂束脩便宜,但教的质量就一般了,哪里比得上辅导班的老师?再说了,就算学堂的夫子水平比辅导班的高,可是上了辅导班,肯定比不上辅导班强啊。考科举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多了一分就能挤了几百人下马,说什么都要上辅导班。 那托儿当先领路,众人到了新辅导班前,只是一瞅,立马就大吃一惊。 “这是……”某个妇人额头见汗。 “不会吧?”某个汉子瞪圆了眼睛。 新辅导班的夫子就站在学堂门口,双手负在背后,傲然看着众人:“诸位是要来张某的辅导班报名?” 众人盯着这器宇轩昂的男子……的衣服和头巾,竟然是儒服和儒巾! “你是儒家弟子!”有人惊讶的问道,以前向衙门举报儒生是有奖励的,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儒个P!”那张夫子毫不犹豫的道,想要坑死我? “看仔细,这不是儒服!”张夫子急急忙忙举起了衣袖,“儒服衣袖有花吗?儒服衣袖有这么长吗?这件衣服只是很像儒服的便服。” 他又低下头,指着头顶的儒巾,道:“这也不是儒巾,这如今是方的,这头巾是圆的,差距大了去了!” “‘像’和‘是’是两回事,懂不懂?”张夫子都要咆哮了,傻瓜才说是儒服儒巾儒生,然后发配到极西之地和蛮夷开打呢。他盯着一群报名众,厉声道:“张某平生最恨儒了,看到儒生就直接上去砍死!”一群报名众很是惋惜,原来是个打擦边球的,那就没意思了。 -- 第2472页 眼看报名众终于理解了什么是儒,什么是擦边球,张夫子又淡定了,缓缓的抬起手,轻轻一拂,衣袖如流水般的落下。“衣服只是形式,张某传承的是华夏千年的文明。” 辅导班内,一群穿着很像儒服又不是儒服的幼童摇头晃脑的朗诵着:“……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事虽小,勿擅为。苟擅为,子道亏。物虽小,勿私藏……” “这是《弟子规》?”一群人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竟然有些重温旧日的激动地感觉。【注1】 “是啊,正是《弟子规》。”张夫子傲然道,《弟子规》可不是四书五经,不算儒。“《弟子规》教人从小行善,明事理,这是万物的基础。” “就是啊,我家隔壁原来有个私塾,那老秀才天天教孩子们念《弟子规》的。”某人有些怀念,自从大越国建立之后就没有听见那熟悉的《弟子规》了。 一群围观众中好些人热泪盈眶,多年前的记忆涌上心头,只有朗诵《弟子规》的学子才是从小记忆的中读书人啊。 张夫子的声音缓慢又柔和,带着深情:“十年寒窗苦读才能跃龙门,登上青云路,不打好了基础怎么走的更远?当今朝廷以格物道的取仕,乃是伟大的举措,当传颂万年。可是,格物道深奥难懂,那些幼童怎么看得懂?读书就是学做人,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幼童学格物道如同还不懂的走路,就开始学跑步,这怎么成?” 一群报名众用力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弟子规》等书非儒家所有,而是前人的经验总结,是我华夏的伟大的文明,学了《弟子规》,就懂得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有了更好的基础,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有了良好的基础,还怕不能中状元吗?”张夫子道。 一群报名众中好些人大声的叫好,华夏文明就是了不起,学《弟子规》就是继承华夏文明,就是在做伟大的事情。 “报名,我报名!”有人大声的叫着,脸上洋溢着为了华夏文明继往开来的伟大情操。 “不学格物道,有个P用。”有人却大声的反对,读书是为了什么?为了考状元当大官!科举只考格物道,又不考《弟子规》,学了有个P用。一群人跟着点头,之前那个辅导班为什么报个名都挤破了头,那是因为人家格物道教的好,不教格物道的辅导班白痴才报名呢。 “光是学格物道,不学……的人不懂什么才是重要的。”有人含含糊糊的鄙夷着,儒家传承千百年,哪里会错?没有儒家,哪里有你们的祖宗,哪里会有吃的穿的住的?儒家再不好,肯定也有好的东西,全盘舍弃太莽撞了,好的东西就该用拿来主义,好好的发扬光大。 “我被读书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有人大声的道,这句话是石国师说的,完全不怕被抓小辫子。众人点头,继承《弟子规》就是为往圣继绝学,重要的很。 “学,一定要学!”有人得意的看周围不报名的人,只有这些没文化的人才不知道儒学打根基的重要性。 “是,请跟随我来。”张夫子微笑着,骗的就是你们这些以为有文化,其实也就是认识几个字,分不清是非黑白,以为传统的就是伟大的半文盲。 几条街外的县衙之中,县令淡定的听着今日又有人报名《弟子规》的辅导班了。 “县令,要不要抓起来?”有衙役问道,打着儒的擦边球,处于可抓可不抓之间了。 “由着他去。”县令冷笑着,“法不禁止即可为,难道还不许人(吃)(屎)了?”以后想要知道本县之内谁的脑子有病就容易多了,只要看有没有去报名《弟子规》就知道了。 “做任何事情都有代价,他们脑子不清楚,以为追求传统就是时髦就是伟大,将来要付出代价的。”县令没空理会有人缴纳智商税,这些智商不够的人将来会在科举上摔的一塌糊涂。 “盯着那姓张的,若是有越线,立即抓了。”县令对衙役们道,姓张的目前属于奸商,愿意报名的都是自愿上钩的,但若是说什么格物道不重要,或者学了弟子规就能考中科举,或者朝廷中某某某是他的亲戚,立马就是诈骗。 “迟早的事情。”一群衙役微笑着,这种公然卖狗屎的家伙很快就会成为骗子的。 街尾的一户人家中正在讨论子女的求学问题。 “你们从学堂回来就编织菜篮,竹笼子,你娘会拿去卖钱。”父亲大声的道。几个子女小心的提醒:“可是,我们还要做作业。”若是编织篮子就没有时间做功课了。 “做个P的功课。”父亲冷冷的道,朝廷强制所有孩子都必须上学,可是没有说必须做功课啊。 “就你们那样,你们觉得你们可以考中科举吗?”父亲嘲讽着。 几个子女互相看了一眼,客观的说,他们几个都没有读书的天赋,就是在学堂当中也只是中下游,想要考中科举绝对是做梦。 “既然考不中,何必下工夫?”父亲很是看得清,只要按照规定让子女上学堂了,学的好不好有什么关系,格物道有个P好学的,卖菜买菜又用不到。 “对夫子态度要恭敬,上课却不妨偷懒。”父亲早就想好了子女的出路,等再长大些,他就去买十亩地,全部用来养猪养鸡养兔子,全家人一起干,保证赚的盆满钵满。 -- 第2473页 “没用的东西不用学,有时间不如多喂鸡。”父亲对学堂鄙夷极了,强制上学真是莫名其妙,几百年来县里有几个人识字了?不识字还不是就这么幸福的过下去了。 “我们是庄稼人,庄稼人最看重实在,识字这东西对种庄稼没用,不用理会。”若不是因为朝廷的强制上学,谁脑残了让孩子学没用的东西,若是学门手艺还能换口饭吃,学格物道又考不中状元那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好。”几个子女雀跃,不用认真上学那实在是太好了,以后再也不做作业了,夫子要求见爹娘也不怕。 …… “在学堂上打瞌睡的孩子越来越多了,强制上学受到了抵制?”胡雪亭看着各地的报告,以前只有个别纨绔子弟在学堂上睡觉玩耍,现在却连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都开始公然在课堂上睡觉了,这是哪里出了问题? 佘戊戌等人都皱着眉,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地百姓对朝廷越来越了解,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事情越来越多,强制上学这类不讲理的法令明显不怎么符合人心。 “朕还以为科举可以吸引所有人。”胡雪亭惊讶极了,不是说所有人都想要考科举当大官吗,竟然有人如此没有野心,直接就放弃科举了? 佘戊戌等人瞅胡雪亭,胡老大明显是何不食肉糜了,她们想了想,找了个婉转的方式回答:“人贵自知。” 胡雪亭想了半天,才听懂了,毛个人贵自知,这是眼光问题! “投入和产出不成正比。”胡雪亭道。考中状元的人太少,好些爹娘一看自家子女读书无望,立马就及时止损,为子女安排更好的出路。 “这倒是明智之举。”王奶妈笑着,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考不中状元可以从军、经商、务农、做工,条条大路可以发财致富。 “不对,这与朕的目的不符。”胡雪亭摇头,她推动科举和格物道的目的不是让百姓多一个当官的渠道。 一群官员无奈,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总不能逼着那些没有当官的野心,一心务农打工的老实人考科举吧? “既然百姓很现实,那么朕就让他更现实!”胡雪亭冷笑着。 几日后,朝廷出了新的法令。 “……凡买卖田地、房屋、店铺、山林等,以文凭为依据……” 一群百姓莫名其妙,什么是文凭,怎么做依据? 衙役耐心又简单的解释:“文凭就是童生,秀才,举人。以文凭为依据的意思是说,只有童生秀才举人才有资格买地,文凭越高可以交易的田地等就越多,没有文凭就不能交易。” 一群百姓惊呆了,这是逼所有人考科举吗?群情汹涌中,有人大声的问道:“衙役老爷,童生可以买多少田地?” 四周立刻安静了,所有人都盯着衙役,考个童生其实很容易的,若是额度够,那这个所谓的文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能!”衙役斩钉截铁的道。“只有秀才以上才有资格买地!”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有人大骂,却立刻被熟人捂住了嘴,跟朝廷讲道理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放开田地买卖已经很不错了。”有人大声的道,以前全员农庄的时候根本不许买卖田地,现在允许买卖田地就是一个进步。 周围的人盯着那说话的人,农庄不允许买卖田地?当然允许啊,只要洛阳话合格就能离开农庄买卖田地!你丫是瞎了还是托儿?瞧那人手上都是老茧,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小人,众人懂了,这家伙不是托儿,而是家中有秀才!马蛋!最恨上了车就关门的家伙了。 “不要紧,我儿子是要考状元的!”有人咬牙,本来以为儿子考状元是为了光宗耀祖跳出农门,没想到现在发现考科举牵涉到了人生的基本生产资料啊。 “我女儿成绩不错,一定能考中秀才!”有人大笑。 周围好些人却铁青了脸,回家后要好好逼着孩子读书了,不然全家以后只能继续待在农庄种地了。 …… 礼部。 书童看着各地汇报的学子认真学习的比例飞一般的上升,立刻感受到了动力的重要性。 “唯文凭论,有时候真是被逼的啊。”书童又是无奈又是心酸,礼部可以建造许多学校,可以免掉大量的学费,可以提供营养午餐,可以强制大越孩童必须读书,可就是没有办法强制孩童必须认真的读书。 一群礼部官员点头,每次工部跑到礼部怒斥今年又没发现什么人才,是礼部教化不力的时候,礼部官员真是委屈极了,这大越的文盲不减少,格物道不能大力推广,又哪来的大量工匠,天下又怎么能够在普及格物道,提高科学素养的基础上大幅度爆发新科技? “百姓最现实了。”书童长叹。算数在华夏的历史久远的很了,久到非专业人士都搞不清算数是什么时候在华夏出现的,但民间钻研算数的人却少之又少。为什么?因为没有意义。 祖冲之计算圆周率小数点后几位数,有用吗?对农耕时期的华夏而言,一点用都没有。祖冲之能推算到小数点后六位完全是因为他个人对数学的爱好,对科学的追求,以及家中有矿。 普通人谁有空把算数学到如此精深? “乱世找个学画画的都没有。”椰菜叫着,最近她翻看历史,发现盛世才会出现书画家,诗人等等文艺大才,这显然不是因为人才在盛世才冒出来,而是因为乱世没人学艺术之类的东西。 -- 第2474页 “礼乐射御书数,那是为了当官,然后管理天下百姓,实现自我价值。不能当官的东西只有吃饱饭,钱多得扎手之后才会有空去想。”书童道,琴棋书画都是如此,不能科举的东西学的人真心少,这才会造成懂得琴棋书画的人都是才子雅人的错觉。 “不与利益挂钩,有几人对格物道感兴趣?”李浑笑着,想要过好日子就要考科举,就要学格物道,看谁有本事不学格物道。 一群官员笑,胡雪亭为了推广格物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礼部以后会成为众矢之的。”李密微笑着,文凭如此重要,定然有人想要弄虚作假,买通考官搞个举人文凭很容易被识破掉脑袋,毕竟全天下每年有多少新举人?只怕不到千人。想在所有人盯着的地方作假简直是作死。可是每年有多少新秀才呢?只怕会有万人。如此大的基数之下被查出作假的风险立刻就小了,若是只为了买地而考秀才,当了秀才之后绝不参与科举,也不参与风花雪月,不担心暴露真正的实力,这种买卖文凭只怕极其难以发觉。 这负责考核的礼部定然会被所有人盯着,有的想要买文凭,有的想要抓把柄,有的想要推责任,这礼部以后定然是热闹无比。 “李某以后在礼部定然是不受欢迎了。”李密道。书童和一群礼部的官员盯着李密,这是摆明了说以后要抓一大批礼部官员了? 书童沉默许久,脸色铁青:“来人,发函各地,以后科举的所有考试全部采取更严格的方式。”统一出考卷,监考官异地监考,批卷采取糊名制,多重反复审卷,绝不让科举出现丑闻。 一群礼部官员同样脸色铁青,该死的,以后从考秀才就要如临大敌,会不会累死人,加班有工资吗? 各部官员笑眯眯的看礼部,以后每年都能看到礼部官员忙得口吐白沫了,真是幸福啊。 “圣上总是喜欢胡来。”燕弥柒嘻嘻的笑,一旦遇到了烦人的事情,胡雪亭就会用莫名其妙的办法解决,这次轮到礼部倒霉了。 “不过效果应该不错。”余阿福笑,全民科学素养的提高肯定是利大于弊。 李浑失笑,却没有言语,只是胡闹?想的太简单了。 “不对,不可能只是胡闹。”佘戊戌道。书童,燕弥柒,余阿福等等丹阳系都收起了笑容,严肃的点头。胡雪亭每次胡闹的背后都能挖出十七八个用意的。 虞世基裴蕴和李浑互相看了一眼,微笑着而看着一群稚嫩的丹阳系官员,到底有没有成长? “若是有人做了秀才,会如何?”佘戊戌沉吟问道,余阿福回答:“或者继续考举人,或者买地。” “若是买地,又会如何?”佘戊戌继续问道。 书童笑了:“谁是秀才,地契就是谁的,没有秀才的资格,就是遇到了极品家人也抢不走。”什么家族出力让某人考科举,田地跪了公中;什么哥哥要娶媳妇,弟弟妹妹把田地给哥哥;什么分家的时候田地怎么分;什么当家媳妇把田地偷偷卖了放印子钱;什么田地嫁妆被夫家夺走等等乱七八糟的事情几乎不会出现。 “以后拼爹还可以继续,吃绝户是想也别想了。”佘戊戌长叹。 “家族也要崩溃了。”燕弥柒道,财产的转移受法律监督和保护,这家族族长的权威又受到了重大的打击,只怕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虞世基裴蕴和李浑对视,这群丹阳系官员很是不错啊。“有些官场老油条的味道了。”李浑道。 …… 某户人家之内,有人骂骂咧咧的,大越朝的朝廷管得太宽,不给孩子上学就会被抓去挖矿,他可没胆子去挑战如狼似虎的衙役。 “浪费老子银子!”那男子一掌打在孩子的脑袋上,打得他踉跄了好几步。今天因为农庄干活的时候偷了一点点懒,被农庄管事看见了,狠狠的责骂了,他心情不爽,回家就要从孩子的身上找回来。那孩子低着头,鼻青眼肿,但从小被打到大,却也习惯了,他必须乖一点,不然就像他哥哥一样了。 “老子要不是生了你,今天可以多吃多少酒肉!”那男子很是后悔有孩子,孩子不过是欢好的副产品,纯属累赘,养孩子的钱用来喝酒吃肉岂不是好。 “记住!老子现在养了你,以后你就要养老子!”他一脚踢在孩子的身上,孩子飞了出去,又急忙爬起,小心的站在他的面前。 “官府凭什么管老子的孩子?”那男子压低声音怒吼,吼叫声在紧闭门窗的房间内回响,要他开窗是万万不敢的,若是被官府听见那还得了? “老子有了你这个孽障,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那男子愤愤不平,换成了以前,有了孩子也没关系的,可以去种田,可以去打柴,可以去讨饭,可以去偷包子,总之有的是办法给家里补贴日用,再不济,也能把孩子卖了换钱,若是卖到了地主老爷家中,每月有银子拿,还能从地主老爷家中偷些东西出来卖,从此再也不缺酒肉钱。村口那王麻子把五个儿女都卖了,每日吃香的喝辣的,小日子不要太舒服。可是到了大越朝竟然这不允许,那不允许,小孩子不但不能卖了,还必须上学堂了,这真是岂有此理! “老子怎么就遇到你这么一个仇人呢?”那男子对着儿子又是一巴掌,打的儿子倒在了地上,心里很是舒爽,好像打倒了农庄的管事。 -- 第2475页 “老子不是不敢打你,老子是让着你!”那男子对着儿子怒吼,心中想的却是农庄管事。 屋外,有人用力的砸门:“王狗蛋,开门!” 那男子一怔,听着砸门声很是不善,小心的问道:“什么人?” “官府办事!”屋外的人厉声道。 那叫王狗蛋的男子慌了,急忙跑过去打开了房门,却被人用力推开,十几人进了屋子,四处的看。 “衙役老爷,这是有什么事情?”那王狗蛋赔着笑,对几个衙役道,心里倒也不是很慌,他既没有偷鸡摸狗,也没有杀人放火,大越朝是讲法律的,他没犯罪,谁也抓不了他。 “闭嘴,站在一边。”一个衙役恶狠狠的道。那王狗蛋急忙站在了一边不做声。 “找到了!”有衙役大声的叫着,在那王狗蛋莫名其妙当中揪着王狗蛋的儿子出来。 “果然。”衙役头目盯着那孩子冷冷的道。 那王狗蛋懂了,是儿子做了什么恶,被官府捉拿了。他急忙跪下,道:“衙役老爷,这个小兔崽子若是犯了什么罪,衙役老爷只管抓起,都与小人无关。” “你的长子呢?”衙役头目冷冷的问着。 那王狗蛋道:“病死了。”指着外头,“我就埋在了那里。” “嘿嘿。”衙役头目转头看着那一脸谄媚和放松的王狗蛋,笑了:“王狗蛋啊王狗蛋,老子真是佩服你。” 王狗蛋的长子的尸体就装在一个酒坛当中,被浅浅的埋在了地里。 “是被活活打死的。”仵作微微叹气,当爹娘的活活打死孩子的事情其实并不少,县城虽小,每年也能遇到一两起,男孩女孩都有,也不是重男轻女什么的,就是觉得生了孩子是个累赘,一不顺心就打,孩子既不敢反抗,又不敢逃,多有被打残打死的。【注2】 金渺怔怔的看着尸体,简直不敢相信看到了什么,一股无以言说的悲哀和愤怒在心中澎湃。 “来人,将王狗蛋凌迟了。”他闭上眼睛,以前听说父母溺死女婴的,他已经浑身发抖了,却没想到竟然在扬州见到了活活打死亲儿子的。 “这是扬州啊!”金渺低声叫着,声音越来越大:“这是扬州啊!” 若是距离大越京城丹阳只有一江之隔的扬州的府下县城都有打死亲子的案件,在整个大越会有多少?为什么一直没有官府接到类似的案子? “爹娘打死了子女,怎么算是罪呢?”民间百姓对此不以为然,子女就是娘身上的一块肉,凭什么就不能打死了?在大越朝以前都是可以随便发卖,随便打死的,清官尚且不断家务案,这大越朝竟然把手伸到了爹娘打儿子身上了? “不打不成器,打死了也不过是快烂肉。”有百姓厉声道,大越朝其余法令他都支持,但是这打死了亲儿子就要凌迟的案子他怎么都无法接受。 “我们去衙门请愿!”有人大声的叫着。 周围的人惊愕的看着那人,忽然想起了什么。 “该死的!这违法!”有人惊叫。大越的法律严苛到了“仗义执言”都要承担责任,为了某个案件请愿那简直就是把那个人与自己捆绑在一起。 “打死了人,官府自然要管的。”立刻有人为官府说话,又不认识王狗蛋,凭毛要在这件案子当中和他捆绑在一起。 “就是啊,打死了人啊,这也太过分了。”很多人应和着,仁慈无比的摇头叹息。 “孩子就算是爹娘生的,难道就不是人了,打死了当然要赔命。”有人的思想境界有了跨越式的突破。 …… 胡雪亭看着卷宗笑,疏忽了,21世纪都搞不定的家暴和虐子,在古代怎么可能因为扫除了儒教就消失无踪了?所有人都认为是对的毒瘤潜藏的很深,平时哪里看得见。 一群官员看着胡雪亭的笑容,腰板挺得笔直,每次胡雪亭怒极而笑都会杀人如麻。 “立法。”胡雪亭笑眯眯的。 一群官员惊愕的看着胡雪亭,竟然没有想要屠杀? 胡雪亭依然笑着:“杀不完啊。”亲亲相隐,多少人以为被家暴不能说,说了就没有家了,或者认为清官难断家务事,报了官毫无用处。这类案件单纯的靠杀哪里控制的住。 “《举报法》和《连坐法》。”胡雪亭道。众人一怔,不是妇女儿童保护法?不是反家暴法? “凡一村一弄一里之内有违法案件发生,任何人有举报的责任,举报有奖。若官府发现罪案,核实周围人等有可能知道而未举报,周围人等与犯法者同罪。”胡雪亭的笑容终于消失了,想要家暴案件中想要受害者站出来千难万难,唯有把隔壁邻居也置身事中,隔壁邻居哪里肯受无妄之灾? “恶法。”她这么评价举报法和连坐法。“但是,先实验二十年。” 一群官员看着胡雪亭,二十年就是一代人啊。 “朕没有办法把所有人都变成朕眼中的好人,但是朕可以让未来出生的人变成朕眼中的好人。”胡雪亭平静无比,当皇帝的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唯有寄希望于未来。 “这叫长期计划。”虞世基微笑着,这条法令一出,胡雪亭又要被百姓悄悄的大骂昏君暴君了。 “朕也习惯了。”胡雪亭道。 大越朝廷颁布了一连串的新法。 “……《举报法》,《连坐法》。”有人脸色苍白,亲亲相隐都不可得了,这是要整个社会风气大变吗? -- 第2476页 “《家暴法》?打老婆犯法?怎么,老子打老婆都不行吗?”有人大怒,“那些女人吃男人的,用男人的,像条寄生虫,没有男人就会饿死,怎么就不能打了?” 周围的好些男人看着他,这家伙家里有矿,竟然可以养着老婆不干活。几个妇人听了,抖了一下,过几年农庄撤销了,她们也要死死的赖在农庄不走,就不信农庄中所有的田地都会荒芜掉。 “不会的,听说只是大面积缩小和轮耕田地,兔舍鸡舍和猪栏依然在。”某个女子低声和同伴咬耳朵,几个女子这才松了口气。有女子想着家中男子屡屡劝她不要在农庄,回家享福,以前只觉得甜蜜,此刻只觉浑身发抖,怪不得那些嫁个豪门的女子好些郁郁寡欢,做个金丝笼中的鸟儿任由主人殴打鄙夷很开心吗? “看清楚,是不许殴打家庭成员,老婆也不准打老公。”有人大笑着,河东狮吼也不允许了。众人哄笑,却有人笑得勉强,家有悍妻,生不如死。 “老子打儿子也不行了?”有人惊讶的看着榜文,简直不敢相信看到的,打儿子竟然要被抓,儿子还有可能被带到福利院,成年前不能相见。 “搞什么啊!棍棒底下出孝子懂不懂!”一群百姓愤怒了,顽童不打,怎么会懂得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这明显矫枉过正了,就不信胡雪亭看到熊孩子不想打死。 “仔细看,是不能打屁股以外的地方,还不准打残打死。”有人仔细的看。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这才有些道理。 “有个P道理!”有身为人父的却不这么想。“你们以为孩子都是老实人,跪着挨打?他们会跑,会逃,想打他们的屁股何其艰难?” 一群人点头,这不准打老婆打老公有些道理,毕竟现在大家都赚钱养家和科举当官,男女都一样,没得谁低了谁一头,谁就可以像猪狗一样挨打,但是这不准打儿子实在是有些矫枉过正了。 “唉,以后顽童定然多如牛毛。”有人长叹。 “等等!”有人仔细的看了半天榜文,问衙役。“若是顽童打碎了隔壁的窗户,当如何?” 那衙役笑了:“告到官府,当众鞭挞!” 一群百姓笑了,该死的,胡雪亭什么时候会忍耐熊孩子?这是出手更重了。 “以后多半要辛苦你们了。”一群百姓盯着衙役们笑,朝廷这是要接管对孩子的教导了?只怕会费力不讨好。 “不是,这是要所有人从小就知道官府惹不得。”有聪明人长叹,熊孩子之所以是熊孩子是因为家里有熊老子熊娘亲护着,家里管教怎么会挨打呢?从来没有挨过打的熊孩子被官府鞭挞之后,对官府的恐惧将深入骨髓。 “若是邻里被熊孩子骚扰,又做不出报官的事情,此刻有了举报法和连坐法,也算报官报的理直气壮了。”周围的人苦笑,这是要所有人都不和睦吗? “守法,就和睦,不守法,和睦有何用?”有人淡淡的道,互相包庇罪恶的邻里去死好了。 众人微笑着拱手道别,人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什么,回家之后,众人紧紧的关闭了门窗,又细心地将门窗用棉被或衣物挡住缝隙,这才破口大骂:“皇帝是不是疯了?”“胡雪亭算个P!”“暴君!昏君!”“老子家里的事情关胡雪亭这个臭娘们P事!” 胡雪亭新法案一出,各地的棉被的销量可喜的获得了增长,有某些研究格物道的人有了新的课题,“为什么脑袋钻在棉被中大声的吼叫,外头的人就听不到呢?” 【作话】 PS:注1.《弟子规》是清朝的,这里提前出线。 注2.这是真实案件,但是我忘记了是哪里发生,以及具体的时间了。 ------- 第470章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某个屋子内机器的声音响亮的烦人,想要说个话,不凑在耳边大叫根本听不见。 “左邻右舍又来投诉了。”某个灰衣男子在屋外说道,确实吵了些,怪不得邻居们不满。 “这次是客气,若是下次,只怕要去衙门了。”另一个青衣男子叹气,每次邻居来投诉,都是送了糕点瓜果搪塞过去,但这些糕点瓜果也就是让别人给一点点小小的面子,总是这么大的噪音,下次直接去衙门控告那是铁定的了。 “我已经在物色新房子了。”那青衣男子长叹,之前贪图方便,就在院子里开工厂,现在不得不去专门的工业区了,听说工业区的房子倒是不贵,就是交通不怎么好,很是偏僻。 “怎么也比打官司强。”灰衣男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与被官府抓了相比,区区路远算什么? “对,大不了我们再买一辆三轮车!”那青衣男子咬牙,回头看了一眼屋子,一辆三轮车的钱很容易就赚出来的。 “听说赵家也做出了相同的机器。”灰衣男子更关心这件事,目前厂里用得机器是他花了好久的工夫想出来的,但是这套设备确是请了铁匠铺的人做的,说不定就被赵家的人收买了。 青衣男子狠狠的盯着铁匠铺的方向,道:“不怕!若是铁匠铺的人泄露了我们的机器模样,我去衙门告他!” 有个小厮跑了过来:“又有客人要货了,可是我们已经一点点库存都没有了,那客人硬是不肯走。”青衣男子欢欢喜喜又急急忙忙的跟着小厮去了,留下灰衣男子。那灰衣男子细细的想着,就算找铁匠铺打官司赢了,也会浪费好些时间,他想出来的这套设备并不如何高深,只是他第一个想而已,其他厂子若是听说了他改进了工艺,用机器代替人工,能够以百倍的速度制作产品,未必就不会找个精通格物道的人自己研究一个类似的。 -- 第2477页 “还是要有核心技术。”灰衣男子无奈道,太普通的研究很容易被超越,但想要更进一步只怕有些艰难。他来回的踱步,格物道的水准却没能从踱步中得到提高。“那就只扩大市场,去抢占几百里甚至几千里外的市场!”灰衣男子咬牙,大越朝大着呢,肯定有一些地方的人没有想到用格物道制作机器制作商品。 …… 赵家的厂房就建立在工业区,因为买得早,甚至是其中位置比较好的一个。 “加速生产,日夜不停!”赵老板大声的下令,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厂,很是得意,那些铁匠怕官府追究,不肯透露吴家的机器图纸又如何,如此简单的设备,他随便请了个格物道名家就做出了类似的机器。 “吴家肯定会以为是铁匠透露的,我先不否定,让他与我打官司,我再一举拿出自己制作的证据,然后赵家就出名了。”赵老板冷笑着,打官司的时候一定要把声势闹大点,这样才会吸引四周的商队关注,然后就会知道他的产品比吴家的更好。 “吴家也赚够了,该是我家赚一些了。”赵老板大笑,他已经把销售网络铺到了隔壁的府城,只要货物一出,就能铺到更远的地方。 “做生意可没有那么简单。”赵老板大声的笑着,仿佛看见吴家的人输得一塌糊涂。 …… 某个工厂前,几百个人排着长队,伸长脖子看着工厂内的货物,只盼早些拿到。 “这三轮车就是比马车好。”有人一边排着队,一边赞叹着,虽然这三轮车骑起来很不舒服,震的厉害,而且车轮经常要坏,但是优点在于不用养马,是个人就能骑。 “养马老费钱的,张老爷家买了一匹马,结果吃的比人都好,还要找大夫看,要搭马厩,马儿太金贵了。”有人深有感触,哪像三轮车,随便骑随便扔,要毛个大夫和马厩。众人点头,这年头哪里还有马车行,都成了三轮车行了。 “三轮车一开始是贵了些,长远来看很划算的。”其余人也道,如今找三轮车拉货的人多得是,很快就能赚回本钱。 某个紫衣男子看也看不看排队的人,大步走向工厂,门卫见了他屁颠屁颠的带了进去。 一群排队的人大怒,插队!信不信告衙门去! 那门卫鄙夷的回头看排队买三轮车的人,大声的道:“蠢货!这是我家请的格物道大师!”排队的人立马羡慕妒忌恨的看着那个紫衣人,这年头格物道大师五个字就代表着用不光的钱和高高的地位。 “大师,可是有了办法解决车轮的问题?”工厂的老板欣喜的看着紫衣人,这该死的木头或者铁轮子实在不怎么好,要么容易坏,要么骑起来死沉死沉的,不管绑了多少破布棉花纸张都没用。 那紫衣人摇头,车轮的问题是材料问题,不是现在能够搞定的,他想到的是其他方面的创新。 “是什么?”工厂老板问道。那紫衣人傲然取出一张图纸放在案几上,老板一看,立刻拍案叫好:“竟然是八人自行车轿子!” 紫衣人微笑着,他早就发现了自行车的巨大缺陷,区区一个人踩能有多快?而且也不够气魄,他稍微改动了一下,前后八个人骑车,中间的车厢又加了盖加了座位,外观与传统的轿子无异,这坐起来就快捷和有面子多了。 “若是想要改成四人货车或者八人货车也很容易。”那紫衣人笑着,只要解决了多人传动的问题,加几个人很是容易,载货车厢的大小也可以调节。 “不,不需要。”工厂老板摇头,这道路终究不怎么好,四人或者八人骑车实在是太长了,有的地方转弯都转不过去。“运货终究是用三轮车,多几辆少几辆也没关系。但是这自行车轿子就不同了。”工厂老板微笑了,若是改成了两人或者单人的自行车轿子也会有巨大的市场。 “我也是这么想。”那紫衣人微笑着,又取出了一张图纸,正是单人自行车轿子。“加个车盖就行。” 老板看着只是在三轮车车厢边上做了小改动就能成为轿子,很是满意。 “我们在这个美好的时代,一定会发大财的。”老板和紫衣人抚掌而笑。 …… “天下竟然是圆的?”一个男子皱眉看着头顶的天空,若是圆的,岂不是有倒立人?若是圆的,为什么边缘上的人就没有滑下去?若是圆的,太阳又怎么从东面升起西面落下? “很有可能。”一个老者却点头,他不懂格物学,但他看了星空一辈子了,这天圆地方学说之下会无法解释星星的移动,而当天下是个圆球,好些疑问就立刻有了合理的解释。 “合理?”那男子摇头,问道:“若是这天下是圆的,天庭又在何处?” 自古传说天庭就在大地的正中间的上方的九重云霄之上,若是圆的,这天庭又该在哪里?天地的中心又该在哪里? “这胡星君又该在哪里?”那男子压低声音问道。 老者缓缓点头,世上是定然有神仙的,神仙又该在何处?“只在云深不知处。”他唯有苦笑。 两人不再说话,看着头顶的天空沉默不语,胡雪亭说世界是圆的,又从极西之地往西,然后从辽东之东回到了大越,以她的地位绝不至于撒谎。 “终究是要亲眼看看。”那男子道,必须向官府申请建立一条环绕世界-----假如世界是圆的-----的飞艇航线,相信会有很多人要亲自看看世界是如何的。 -- 第2478页 “格物道的范围太大,你我穷其一生都无法研究透彻,唯有专精一道了。”那老者苦笑,他老了,没有精力学习格物道,但却能看出格物道的浩瀚,想要有所成就不能像学四书五经一般通读通学。 “是,言之有理。”那男子点头,继续看着天空,如此神奇的世界,他该研究什么呢?能够投身到伟大的格物道中研究这个奇妙的世界真是荣幸啊。 …… 府衙前,无数人紧张的盯着大门。 “今日就是放榜了!”众人重复着这句无聊的话,小小的院试而已,以前真没几个人关注,中了不过也就是秀才而已,算不得功名,更没有什么大好处,只是考状元前的一小步而已,但如今却人人关心。 “若是中了秀才,我家就能买地了!”有老人喃喃的道,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前几年觉得自己出来买地单干还不如在农庄赚的多和稳,就没急着买地,现在大家都要买地开工厂开养鸡场了,土地金贵,买地却要文凭了。 “放心,我一定中的。”老人的儿子大声的道,看看周围一群人看他的眼神古怪,又急忙道:“我就算不中,二妹三妹也一定中!她们的成绩比我好多了。”两个妹妹用力摇头,今年本县考秀才的人数大爆发,足足有三百余人,可取的只有三十人,竞争之激烈让人毫无自信。 周围的人古怪的看那儿子,交易田地需要文凭,那二妹三妹就是买了地,就算她们两个老实好欺负,顶多就是未出嫁前把地里的收入都交了家里,还能给家里一辈子不成?还以为像是前朝,女儿的家产就是家里的,老子想要拿就拿,想不给就不给?小心吃官司去挖矿一辈子!这大越朝若是考不进秀才,以后就要穷一辈子的。 “放心,我一定行的。”不远处有个男子大声的道。他以前就参加过科举,知道科举的难度,心里很是有底,以他这些年的学习已经比当年强了许多了。“考试前我做了一份卷子,当年考进秀才的同窗只考了85分,我如今可以得到88分!”他的把握就是来源于此,当年他只考了50分,现在比当年的秀才还多了3分,岂能不中? 衙门的大门打开了,有衙役出来将秀才名单贴在门口。 那88分男子自信满满的看榜单,竟然没看到自己的名字,他揉了揉眼睛,一定是太紧张,看漏了,加倍的小心和仔细的重新看了一遍,依然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 “不可能,为什么没有我!”那88分男子大声的尖叫。声音竟然响亮无比,回头一瞅,周围至少有两百余人同样惨叫。 “有内(幕),一定有内(幕)!”两百余人都不服,考得很有感觉,为什么就被落榜了。众人挤在衙门前怒视礼部官员,必须给个说法。 “说法?行啊!查分!”礼部官员淡定极了。“每人一百文!” 小小的一百文谁在乎!查!必须查! 一张张考卷直接就找了出来,正确答案就贴在衙门内的一张墙壁之下,考生可以自己核对。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个答案不对?”到处都是惊呼声,看着手中试卷的一个个红叉,考生们脸色五彩斑斓。 “为什么我只有71分!”那88分男子脸色铁青,他其实觉得分数没什么大问题,这次考试的难度比上次难了一些,但越难越是容易拉开分数,只要看看其余考生只有30+40+,他又是鄙夷这些人毫无自知之明,又是觉得自己应该是稳赢了,为什么就没有他的份? “那间房间里是中榜考生的考卷,一百文可以进去看看。”礼部官员道。 那88分男子死死的盯着礼部官员,大越朝处处都要收钱,忒也无耻。 “成交!”那88分男子给钱,进了房间一瞅中榜考生的分数,立刻就失魂落魄的出了房间。一群不舍得钱的,或者觉得只考了30+,铁定没中,不需要再去花钱被打脸的,急急忙忙的凑过去问那88分男子。“如何?都考了几分?” 那88分男子不理他们,老子花了100文钱才买来的答案,凭什么告诉你们。他拿着手中的71分考卷,低着头出了衙门,辛苦数年,竟然被三十个考生用90分乃至满分打脸! 他看着街上或说笑,或哭泣,或得意,或沮丧的人,只觉刹那间看遍了人生百态,心灵得到了升华,奋力撕碎了考卷,抛向天空,仰天长笑:“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像蝴蝶般飘落的碎纸中,那88分男子挺直了身体,单手负于身后,无视周围人的愕然,傲然举步,不带走一丝云彩,唯留下一地的纸屑。 “站住!乱扔废纸,罚款三文!”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一个红袖箍。那88分男子瞅瞅红袖箍,认真的商量:“我口袋里的铜钱都给了户部查分了,只有一两碎银,你找的开吗?”红袖箍斜眼看他,这是故意用大额货币对抗乃至调(戏)朝廷工作人员了? 那88分男子拂袖:“何以如此不信任我?我以后是要开辅导班教格物学的,日进斗金,还差了你三文钱?你要么随我去隔壁买些东西兑开了银子,要么就找我997文。” …… 福建的某个山区中。 一群人艰难的前行,福建山多,道路难行,但瘟疫的谣传没有两广多,被发配到了福建建造铁路也不知道算幸运还是不幸运。 -- 第2479页 “两广?没有去琼州和流求种地已经算是捡了一条命了。”有人鄙夷着,两广有琼州和流求远?那两个地方听说一年四季都炎热无比,蚊子比小马驹还要大,被蚊子叮一口立马没了一半的血化身干尸。 众人打了个颤,福建果然是天堂啊,不就是多山嘛,有什么关系。 “这个山坡叫什么名字?”有人实在走不动了,坐在地上喘气。 “叫做落星坡。”领路的衙役道。一群人死死的盯着那衙役,如此避讳的名字也敢叫?衙役很是无奈,这个落星坡的名字没有三百年也有两百年了,相传有流星坠于此山坡,绝对和胡星君无关。 “是啊,我老家附近也有落星坡。”有人道,落星坡这个名字其实很普通的,若不是有了胡星君,这种名字都没有什么人记住。 众人悄悄看衙役,那衙役只顾着与工部的官员盯着地图看,没注意众人。 “诸位,这里是落星坡,以我之间,取名当有连续性。”某个人低声道,这一路行来荒野无数,哪里能每个山坡每一座山都有名字,大多时候任由这地地方继续无名,只有一些地质或者地形特殊,铁路需要加倍注意的地方才会取个名字加以分辨。 “是,若是乱取名字,很容易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其余人心领神会。 “前面那一段大转弯的地方,当取名罗湖山。”某个人说道,众人微笑,罗湖山,落胡山,果然好名字。 “那一处山坡上有一巨石拱起如碑,不如叫太阳碑。”又是一个人道。众人点头,太阳一出,雪就化了。 一时之间诸如降星岭,沙欣林,止雪湖之类或谐音,或含蓄的地名纷纷出炉。 “虽然不能对那个人造成什么影响,出口气也好。”众人当然知道这种幼稚的行为毫无作用,只求心里舒畅。 不远处,衙役和工部的官员低头讨论着地图,铁路要经过前方某个地方实在太艰难了,或者开凿山洞反而容易些。 “多找些人来挖山,半年不成就一年,一年不成就十年,终究可以凿开一个山洞的。”工部的某个官员想着愚公移山,当工部的铁路建设人员就是要有愚公移山的精神。 “不行。”其余工部官员反对,开凿山洞哪里是说开凿就开凿的,不怕火车开了一半山洞塌了? “绕路!若是这里无法经过铁路,就从这里绕一大圈。”某个工部官员手指在地图上划过,虽然多走了几百里路,但是保证一路安全无比,总的进程比开山洞快上许多。 “上交余侍郎讨论吧。”众人不能决。 那几个苦役人员还在微笑着讨论落星坡落星岭什么的。衙役们冷笑着,每次带苦役人员出来都会遇到类似的傻逼。 “不用理他们,我大越的地图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定地名了。”某个衙役道,现在还需要他们干活,等干完了活,就清算今日的嚣张。 “再多待几年才能出去。”衙役们看着那些苦役人员,总是学不乖,以为靠一张利嘴就能心想事成了,大越朝可不在乎这些人。 …… 拜占庭。 爱德蒙唐泰斯皇帝欣喜的看着战报,全民皆兵,粮食衣服日用品刀剑全部从大楚进口之后,战局果然飞快的转变,一路势如破竹。 “用不了一年,我就能统一拜占庭了。”唐泰斯皇帝哈哈大笑,议会那些蠢货一定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有这么多的士兵,完全不考虑种田和其余生产的。 “要是希拉克略当年有皇帝陛下一半的果决,拜占庭怎么会打不过波斯?”一群贵族佩服的很,拜占庭作为军事强国只要会打仗,有士兵就够了,种毛个地,纺毛个布?战斗民族不需要软绵绵的工作。 “卖东方人的布,买东方人的粮食,这叫良性循环。”有贵族计算着进出口,进了东方人的布卖给欧罗巴其他国家,赚了钱就买粮食,怎么看都是空手道中的空手道了,拜占庭一定会强大无比。 “皇帝陛下,有东方人的信。”某个侍从送信过来。 唐泰斯皇帝看了信,脸色大变:“兔魔的皇妹在君士坦丁堡设生日宴会,邀请所有藩国国王赴宴。藩国,嘿嘿,拜占庭竟然是兔魔的藩国?信不信我派遣英勇的拜占庭战士三天之内就灭了兔魔?” 一群贵族盯着唐泰斯,竟然飘了! “陛下,请冷静!”一群贵族鄙夷的看唐泰斯,以前被议会盯着打,跪下来叫东方人爸爸,现在战事刚刚顺利,就开始飘到了天上了? “吹牛的时候可以说拜占庭占了东方人的大便宜,打得东方人嗷嗷叫,或者在下一盘大棋,但在真实的外交下必须搞清自己的地位!”有贵族厉声道,阿谀奉承话很好听,但是不能当真,拜占庭能够恢复统一已经是可望不可及了,想要战胜兔魔那至少要等到世界毁灭了。一群贵族点头,真以为全民皆兵是独家秘技,别人无法抄袭?听说议会也从君士坦丁堡大量的购买粮食和布匹呢,用不了多久他们也会缓过一口气的。 “能够做兔魔的藩国其实是一种求之不得荣誉。”有贵族严肃无比,东方人是一头雄狮,而且是年轻的雄狮,欧罗巴这种老肥猪根本不堪一击,要不是东方人人口不够早就灭了欧罗巴了,拜占庭依附强大的兔魔就是依附世界最强者,有什么好丢人的?做了兔魔的藩国就是接受兔魔的保护,被人打了可以大喊“我老大是兔魔,有本事别走”,这种超级待遇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 第2480页 “能够成为伟大的兔魔的小弟,是我们拜占庭人百年内最正确的事情。”一群贵族盯着唐泰斯,要是唐泰斯飘了,螳臂当车,那他们只能让伟大的爱德蒙唐泰斯皇帝疾病而死了。 唐泰斯皇帝笑了,轻轻的鼓掌:“我终于松了口气,你们都是聪明人。拜占庭绝不是东方人的对手,一百年内都不会是。”一群贵族松了口气,唐泰斯皇帝的试探虽然让人不爽,但没有遇到脑残皇帝还是很高兴的。 “在我拜占庭有百万无敌的勇士,征服整个欧罗巴之前,我们必须忍受一切屈辱。”唐泰斯皇帝厉声道,藩国算什么,就是殖民地也必须忍。 “我们如今有巨大的贸易顺差,有钱购买东方人的粮食和武器,现在虽然没有积余,但只要时间足够,我们的生意就会越做越大,就能积累大量的粮食,总有一天会夺回君士坦丁堡。”唐泰斯皇帝厉声道,一群贵族都单膝跪下,拜占庭人绝不屈服,现在的跪下只是为了将来站起来。 “伟大的皇帝陛下,我们永远跟随你。”贵族们恭恭敬敬的道。 唐泰斯皇帝微笑着,眼中冒着刻意进取的精光,有一群傻逼贵族真好。打败东方人,抢回君士坦丁堡,拜占庭复兴或者崛起,他这辈子都没有想过,不,他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信能够夺回君士坦丁堡。东方人随便就能在天上飞,随便就可以烧毁一个国家,还有粮食丰收的魔法,拜占庭人怎么可能打得赢? 他脸上带着为了拜占庭崛起而奋斗的笑容和坚毅,看着那些跪在地上貌似忠心耿耿,其实觉得他是个傻逼的贵族们,要是拜占庭都是安于现状,渴望权力的可爱家伙该多好啊。可是……唐泰斯皇帝陛下转头看周围的士兵们,那些士兵当中好些人热泪盈眶,面色激动。要是没有这些傻逼士兵,世界就美好了。 “我要亲自去君士坦丁堡赴宴,不论有什么屈辱我都会忍受下来,一切为了拜占庭!”唐泰斯皇帝陛下拔剑指着天空上的太阳,一群贵族用看傻逼的眼神看他,一群士兵却大声的欢呼:“拜占庭!拜占庭!拜占庭!” 同一时间,拜占庭议会、神圣法兰西神国、日耳曼等二十七个欧罗巴和非洲国家都收到了宴会请柬。 “必须去,只能去。”各个国家的国王脸色惨白,不参加兔魔的妹妹的生日宴会肯定会被兔魔报复的。 …… “胡雪亭邀请我们去君士坦丁堡赴宴?”杨暕惊愕极了,他不奇怪大越的飞艇敢于进入新大随,但是这赴宴的地点实在是莫名其妙,哪怕想要两国邦交,也该选丹阳或者洛阳啊,君士坦丁堡这种地方算哪颗葱? “严格的说,那里是大楚的地盘。”裴矩笑着。 杨暕飞快的开动脑筋,用最恶劣的角度思索着会发生什么事情。 “难道,胡雪亭要摆鸿门宴?”杨暕努力平静的道,但怎么也控制不住声音中的颤抖,胡雪亭可不是什么要脸的人,当年当着整个大随高层官员和数十万洛阳百姓的面都敢栽赃李建成行刺杨広,谁知道她会不会喝了一杯酒之后仰天大笑,“你们这群傻逼竟然万里迢迢过来送人头”,然后掷杯为号,屏风后面冲出五百刀斧手。 “绝不会有刀斧手。”裴矩严肃的反对,胡雪亭杀人不会用刀斧手的,她只会拔剑就砍,保证弹指之内整个宴会没有活人。 杨暕死死的盯着裴矩,你究竟是哪边的? “依老臣看,这宴会邀请圣上,别无他意,胡雪岚的宴会请了她的哥哥,又有什么错了?”裴矩微笑着。杨暕打死不去,要是猜错了就是他人头落地,这种风险绝对冒不得。 “至于选择君士坦丁堡,那是对我们的警告。”义成公主走了进来。“格物道虽然是胡雪亭公开的书籍,但如今已经是我华夏的至宝,决不能传给蛮夷。” 胡雪亭大肆给妹妹办宴会,大可以让蛮夷乘坐飞艇到丹阳去,坐等万国来朝,这才是大国君主的气势,但她却不愿意让蛮夷知道一丝丝飞艇和火车的秘密,宁可跑到君士坦丁堡很LOW的装个逼,其中含义简直一目了然。 裴矩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格物道内奥妙万千,如飞艇之类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少,若是传到了蛮夷之地,这华夏人站在世界顶端的格局又会大变。 “我杨家可以失去天下,但我杨家首先是华夏人,绝不会出卖华夏的利益。”义成公主道。 杨暕点头,华夏人关起门来内斗,谁胜谁负都无所谓,但若是把不该流传的科技传到了蛮夷处,那就是历史的罪人了。 “朕自从听说胡雪亭严格禁止农耕,炼铁,医药等技术进入蛮夷之地,只准将儒家传入蛮夷,朕就同样禁止了一切向蛮夷的技术传播。”杨暕道,他一直没有提这件事,那是因为新大随没什么技术可以传给蛮夷,而且语言都不通呢,实际上不用他禁制也不会传播到蛮夷这里,但他确实有心预防了,没有同化到华夏人之中的蛮夷绝不可能得到华夏的技术。 “圣上做的好!”义成公主赞扬道。老杨家一直以天(朝)上国自居,可以给蛮夷金银珠宝,却从来没有答应过给炼铁和农耕技术。 “胡雪亭颠覆了我杨家天下,我倒要见上一见。”义成公主冷冷的道,一直听说胡雪亭厉害无比,也失去了东突厥的基业,只能在波斯打游击,但她从来没有见过胡雪亭,倒要看看胡雪亭是如何模样。 -- 第2481页 “还不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有什么可见的,若是姑姑想要知道胡雪亭模样,我这里有胡雪亭的画像。”杨暕劝道,在胡雪亭的心中义成公主也是个大敌,谁知道她会不会翻脸。 “你们两人都不适合去君士坦丁堡,老臣去吧。”裴矩想了想,杨暕一直强调胡雪亭没有节操,比无耻更无耻,翻脸比翻书还快,他有些犹豫了,难道他猜错了这次聚会的含义,真的是最最最简单的鸿门宴?谨慎之下,还是他这个与胡雪亭没有什么瓜葛的人参加的好。 “老夫其实也没有怎么和胡雪亭见过面的。”裴矩在洛阳只是和胡雪亭远远的见过。 杨暕犹豫了一下,道:“若是裴侍郎去,自然是再好不过。朕有些小玩意托裴侍郎送给丹阳公主。”胡雪亭是敌人,胡雪岚就不是了,那个小小的糯糯的,在御花园中到处乱跑,拿着红烧肉喂鲤鱼,看见他会怯怯的叫暕哥哥的小孩子终究是他的半个亲人。 裴矩点头,对杨暕又了解了几分,大随朝若是没有灭亡,这皇位终究也落不到心慈手软的杨暕手中的。 …… 君士坦丁堡中张灯结彩,大越长公主殿下要在这里办宴会,这简直是君士坦丁堡天大的喜事。穆清和一群士卒喜滋滋的到处安排着,整个皇宫中处处都安排了鲜花,犹嫌不够,这君士坦丁堡被大楚当做了军事堡垒,富丽堂皇是休想了,土财主的房子都比这里好。 “是不是该搞些丝绸四处悬挂?”穆清迟疑了,前朝杨広在树上悬挂丝绸向蛮夷炫富,她当时是深恶痛绝的,但此刻却觉得为了给小雪岚庆祝生日,挂一些丝绸也没什么吧? “你若是敢挂,肯定被胡雪亭打死。”杨轩感摇头,不是因为胡雪亭清廉无比,胡雪亭在自家人身上很舍得花钱的,怎么奢侈怎么来,而是因为胡雪亭觉得太丑了,丝绸挂在树上算个毛,画面想一下都要吐。 “多搞些鲜花,地毯,墙上多些闪耀的东西。”杨轩感道,心中想着胡雪亭究竟要搞什么鬼。 李子雄和麦铁杖也是皱眉惊疑不定,胡雪岚都十几岁了,哪有这么大的搞过生日宴会,又选了君士坦丁堡,这是什么意思? 大荆。 “就是为了小雪岚庆祝一下,何必想这么多。”张修闻低声道,偷眼看张须驼,张须驼还在皱眉苦思胡雪亭的用意。 “是啊,何必想这么多。”薛丽莹笑道,见了胡雪亭总会知道的。“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她们了。”薛丽莹微微失神,光阴流逝,原本以为会天天见面的胡雪亭姐妹竟然与她隔着万水千山。 几日后,十几艘飞艇到达君士坦丁堡上空。 “轩轩!”胡雪岚用力招手。 杨轩感听着熟悉的叫声,用力望向飞艇,却只看见飞艇边趴着好几个小脑袋,分不清究竟是谁。 “好大的阵仗啊。”杨轩感笑,葵吹雪椰菜果然也到了。 “张夫人!”胡雪岚眼尖,看到了人群中的薛丽莹,用力的挥手。薛丽莹听着这几年没有听见的称呼,忽然眼眶就湿了,小雪岚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那些蛮夷呢?”胡雪亭下了飞艇之后就问。 那些蛮夷已经到了七七八八了,只有极个别还在路上。 “距离宴会还有三天,他们一定会准时到的。”杨轩感从来没有想过有蛮夷敢不赴宴,大越请客,哪个蛮夷敢不来? 胡雪亭很是不满:“胡某都到了,他们竟然敢不到?迟到的人全部当众责打。”杨轩感笑着应了,没觉得殴打蛮夷国王有什么错。 “这次来,你究竟要干什么?”张须驼和李子雄低声问道。 “我要和蛮夷签订一张大合同。”胡雪亭道,仅仅靠卖布匹怎么可能控制蛮夷? “吃了我一个饼,就要还我一千个饼。”胡雪亭恶狠狠的道,若是办成了,这些蛮夷再也不复为患。 第471章 对待蛮夷需要有大国气度 君士坦丁堡特区的各处热闹非凡,大越长公主生日,普天同庆。 “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一群群欧罗巴人大声的欢呼着,挥舞着手里的野菜饼。 “二十个野菜饼啊!”一群欧罗巴人热泪盈眶,纵然君士坦丁堡特区之内打工普遍能够每日吃到两到三个野菜饼,这一口气按人头发二十个野菜饼也是一笔想都不敢想的巨大财富。 “圣上有几个妹妹啊?”有人抱着满怀的野菜饼,已经开始幻想下一次的美好生活了,要是圣上有一百个妹妹,这辈子不工作都有吃的了。 “你先学好了洛阳话!”附近的人鄙夷的看那人,满口的拜占庭话,一点点洛阳话都不会,简直就是野人。 “记住,到了君士坦丁堡特区,你就不是野蛮的拜占庭人了,你是高大的东方人!”周围的人严肃无比,你丫深呼吸一口空气,就能发现东方的空气比西方的空气清新,东方的月亮也比西方圆,要是放不下野蛮落后的西方习俗,这辈子都不会获得幸福。 那人紧紧的抱着二十个野菜饼,用力点头。周围人瞪他:“都说了要做文明高大上的东方人,你丫的还不去洗澡?以为这里是落后的拜占庭还是不开化的法兰西?身上的臭气熏死人了!”想要融入东方,想要成为高大上的东方人,想要有野菜饼吃,第一个要学会的就是洗澡洗头刷牙,以及不能随地大小便和吐痰! -- 第2482页 那人用力点头,怪不得总觉得君士坦丁堡特区的原欧罗巴人特比的帅,原来是洗澡了啊。 一支船队进入了君士坦丁堡特区的港口,维尔福主教站在船头望着岸边的茂密的麦田,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依然觉得身体有些摇晃。兔魔一定有农业魔法,不然为什么同样的田地竟然能够有欧罗巴人百倍的收获。 “我不需要知道魔法,我只需要得到粮食。”教皇冷冷的道。维尔福主教点头,外人觉得神圣法兰西神国横扫一切,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不论是粮食还是武器,他们都有些难以为继了,必须从东方人这里得到巨大的好处。 “这次见面一定要放谦卑,不论兔魔开什么条件,只要能够给粮食和武器,什么都答应他们。”教皇心中的底线就是继续奴隶交易,这是神圣法兰西神国能够健康发展的唯一倚仗,若是东方人继续缩小和限制奴隶交易,法兰西就会崩溃。 “看,那是拜占庭人的马车。”维尔福主教低声指着某个方向。 “那边是伦巴德人。”教皇指着另一个方向。 维尔福主教仔细的看周围,看来欧罗巴所有国家都到了,法兰西属于到的最晚的人了。 “伟大的兔魔的宴会,有谁敢不参加?”教皇淡淡的道,心里满满的苦涩,东方人实在太强大了。 他看着天空,有一艘飞艇正在降落,那飞艇之上的旗帜与大越大楚不同,教皇分辨了许久,认出了是大随的旗帜。 “东方人果然个个都会魔法。”教皇低声道,心里越发的苦涩了。 …… 夜幕将领,大越长公主的宴会即将开始。 花园中,欧罗巴各国的皇帝和特使微笑着互相行礼,谁的眼中都有震撼和无奈。 欧罗巴这么多国家的首脑是第一次聚集在一起,原本是一件盛事,没想到是为了东方皇帝的妹妹庆祝生日,其中的屈辱不言而喻。 “咦,这是大随的使者。”有人看到了裴矩,东方人在一群白人当中显眼极了。 “该死的大随,差点被他坑死。”有人低声冷哼,愚蠢的阿拉伯人信了大随的言语,真的去进攻安卡拉,结果被火魔烧死了几百万人,整个国家的领土都被占领了。 “听说阿拉伯人逃难到了波斯。”有人幸灾乐祸,阿拉伯人也不是好鸟,能够和波斯人打个你死我活实在是太让人开心了。 裴矩淡定的看着周围的蛮夷们,心里还是没想明白胡雪亭搞什么鬼,胡雪亭现在严厉打压各地蛮夷的政策想当的好,只要几十年后大越的人口上来了,杀光蛮夷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啊,伟大的长公主啊,我心中的月亮,你在哪里?”某个人大叫着,一口洛阳话标准极了。众人微笑着,哪个国家的皇帝这么无耻,转头一看,立刻淡定了,原来是拜占庭的皇帝唐泰斯陛下,这家伙彻底抱住了东方人的大腿,听说现在小日子过得舒服极了,真是让人羡慕妒忌恨啊。 “陛下和长公主还在休息,诸位请在大殿中稍坐。”穆清道。 一群欧罗巴首脑用力点头,混蛋啊,请客的主人竟然让客人久等,满脸堆笑,笑眯眯的走向大殿,互相打着眼色,不用猜,这大殿之中一定装饰的金碧辉煌,所有的地面上都铺着最华丽的地毯和丝绸,墙壁上都镶嵌着珍珠,柱子都是黄金做的,案几是整块的白银,珊瑚放满每一个角落,各种香料随意的堆着,手脏了不用水,直接拿昂贵的香料擦手,至于菜肴就更不用说了,肯定是东方昂贵特色菜肴,比如龙肝凤胆,或者是某个大家都知道产自哪里,但是需要从万里之外原来的,比如某条河里才有的四腮鲈鱼什么的,仅仅那昂贵的运费就让人吓掉了下巴。 奢侈吧?谁让东方人有钱呢。传说中哪个东方人不是富得冒油的?而东方的皇帝是世上最富有且最喜欢炫富的人。 一群首脑们互相微笑着示意,虽然迫于兔魔的淫威,不得不大老远的带了贵重的礼物参加大越长公主的生日宴会,但是,想要用奢侈来震撼各个国家的首脑那绝对是做梦,今日就算被有钱的东方人吓得小鱼干都掉了,也万万不能露出吃惊的神色,一定要用“我家也是如此”的神情淡然的装个逼,绝对不能让东方人小觑了。 众首脑们互相谦让着进了大殿,眼色狂飙,镇定,镇定,不管看到了大殿之内有什么,千万都要镇定。 “啊!”走在最前面的伦巴德人的首领忽然尖叫出声。 跟在他后面的其余首脑们气愤极了,找了个乡巴佬走在最前面,什么面子都丢光了。 “啊!”日耳曼首脑也是惊呼。一群国王们微微摇头,日耳曼人总说自己有钱,其实就是穷得衣服都没有的土鳖,瞧,露馅了吧。 “啊啊啊啊啊!”唐泰斯皇帝陛下大声的尖叫。众人不去理他,这个东方吹没什么节操,完全靠不住。但这么多国王和首脑都惊叫了,其余国王们就不太好办了,不惊叫好像就有些与众不同或者看不起兔魔的味道了。 “啊!”后续走进大殿的国王们齐声惊呼,死死的看着大殿的顶部,完全不是为了兔魔的面子或者威胁而惊叫,而是真的被吓住了。 “世上竟然有这么大的夜明珠?”法兰西教皇低声惊呼,他见惯了奢侈品,一生见过的珍珠比别人吃过的盐都多,但是从来没有想到竟然有脸盆一样大的珍珠。 -- 第2483页 “还有七个!”唐泰斯皇帝陛下一点都没有抱大越大腿而故意惊呼的意思,这辈子能够见到一颗脸盆大的珍珠已经吓死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七个。 “夜明珠!这才是真正的夜明珠。”拜占庭的议会议员的声音都有些变了,夜明珠他家里也有,但是那光芒真是小的可怜,必须把所有的烛火都吹灭了,还要关上窗户遮住月光,这才能够看清一缕缕细小的光芒,可眼前的夜明珠的柔和的黄光竟然将偌大的大殿照的纤毫毕现,这实在是强大的不敢想象的光亮啊。 唯有裴矩眼神有些复杂,这格物道真是了不起啊。 一群欧罗巴国王一齐看穆清,眼神柔和极了,东方人实在是太有钱了。穆清淡定的无比,珍珠?要是珍珠就好了!这是比珍珠还要昂贵的电灯!为了做玻璃就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这灯丝还是日本的某个竹子为材料,也就能点一个时辰。 她傲然的看欧罗巴首脑们,说大越有钱也没错,这七盏灯的成本绝对超出了那群傻逼国王的想象,说不定都能买下拜占庭了。 “来人,给贵客上茶。”穆清道,花了大钱在一群蛮夷面前装逼实在是不值得啊,太浪费了,但是作为给长公主胡雪岚庆祝生日就不同了。 一群欧罗巴首脑们竭力控制住眼睛不去看头顶的超级大夜明珠,努力的把目光放在周围的墙壁上,只见一张张的东方画悬挂在四处。 “这些是什么东西?”一群欧罗巴人完全无法欣赏东方画,好些人努力的目不转睛的盯着画像,悄悄的看裴矩,作为东方人的大随代表裴矩肯定识货,裴矩怎么夸奖,他们跟着学就是了。 裴矩怔怔的看着一张张画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看他的模样,应该是某个著名画家画的。”欧罗巴的国王首脑们心领神会,虽然文化差异巨大,欧罗巴人看不懂东方水墨画,很多人甚至对东方文化一无所知,但是此来君士坦丁堡之前都恶补一些基础常识,知道东方人的画是用什么笔墨画的,又有无数的名家,每一幅画都价值连城。一群欧罗巴首脑们悄悄深呼吸,努力回想着脑海中有限的东方艺术名人的名字、作品已经评价,什么吴带临风,什么神似,什么外皮内骨,只要裴矩开个头定了基调,保证能够冒出一大批对东方文艺作品非常熟悉的欧罗巴首脑。 有几个欧罗巴首脑准备错了方向,记了一大堆的陶瓷作品,就是没记名画,眼看额头冒汗,要大大的失礼,一瞅同样紧张的倒霉伙伴,立刻有了办法,只要众人开始说名画,他们就假装对名画不敢兴趣,对陶瓷作品更加的喜欢,自管自的聚集在一起讨论陶瓷,难道兴趣不同还有罪了? 一群欧罗巴首脑使劲的看裴蕴,快点夸奖啊,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裴矩冷冷的看一群蛮夷,P个夸奖,老子不是看到了世所罕见的名画震惊了,老子是看到如此垃圾的画吓住了!这忒么的也配叫做画?说这是涂鸦都有些说好听了!他转头问穆清:“这些画是长公主幼年所作,还是琉璃画的?” 一群欧罗巴首脑急忙转换发言稿,原来不是名家名作,而是胡雪亭姐妹情深,拿妹妹小时候的画展示人生的每一个阶段?听着很是温馨和充满了爱啊,发言一定要在长公主从小就聪明,以及姐妹感情深厚无比之上做文章,另外,琉璃是谁? 穆清摇头:“这些画是圣上、长公主、琉璃、葵大师、椰大师画的。” 一群欧罗巴首脑们完全不知道那长长的名字中都是谁,但是顺利的抓住了重点,那就是胡雪亭竟然亲自画了画。众人死死地盯着画作,若是能够在无人指点之下找到了哪幅画是胡雪亭画的,就算没有被胡雪亭引为知己,也会龙颜大悦。众人死死的盯着一幅幅画作,越看越是不明白。 “不是说东方人画画都是山水画吗?”维尔福主教轻轻的问教皇,为了拍胡雪亭的马屁,他特意的找了东方水墨山水画看了许久,一点点美感都没看出来,但是至少知道个大概模样,可眼前的这些画一点点的山水画的边都不沾,最起码山水画都是黑色的,这些画五颜六色啊。 “这个……”教皇也完全看不懂,他眼前的这幅画上完全是乱七八糟的曲线直线圆圈,既没有规则,也没有美感,就像小孩子无聊涂纸张一样,这也叫画? “这幅画是圣上所作,采用的是现代抽象派艺术手法,画的名字叫做《宇宙诞生》。”穆清介绍道。 一群欧罗巴首脑不约而同的盯着那副伟大的抽象派画作,仔细的考虑与宇宙诞生有毛个关系,难道宇宙担心就是一团曲线直线圆圈? 裴矩斜眼看穆清,你确定这是胡雪亭认真画的,不是故意拿出来羞辱蛮夷? 穆清轻轻的咳嗽:“诸位看这幅画,这也是圣上亲手画的,叫做《小妞已睡歪了脖子》。”众人使劲的看,恍然大悟的点头,这幅画算是最像画的了,起码能看出画是个比例扭曲的歪脖子女人。 “我感受到了!”唐泰斯国王陛下泪流满面,“这长长的歪歪的脖子画出了睡歪了脖子的痛苦,而朦胧的眼睛又透着可以睡懒觉的幸福和慵懒,那些五颜六色的曲线昭示了她内心的平静却又不平静。” 裴矩冷冷的看唐泰斯国王陛下,蛮夷真是无耻啊! 一群国王陛下却认真的记下了,纷纷夸奖,个个从画像的颜色,曲线,层次中看出了丰富的人生。 -- 第2484页 “这副画叫做《盘古开天辟地》,是长公主所作。”穆清指着一张满纸都是乱七八糟的斑点斜线痕迹的画。一群国王陛下敬佩和欣喜的看着那副话,确定这是画,不是抹布? 裴矩冷冷的盯着穆清,仿佛看到胡雪亭脑子又抽了,带着一群女孩子趴在地上乱涂乱画。 穆清冷冷的瞪回去,你丫没有欣赏眼光。 “圣上驾到。”有人威严的喝着。大殿内众人一齐转身跪下,胡雪亭带着一大堆人进了大殿。 “哈哈哈哈,都看过朕的画作了?”胡雪亭大声的笑。杨轩感急忙落后几步,坚决不与抽象派大师站在一起,老杨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丢不起那人。 “你去前面,你和胡雪亭关系深厚,站在她身边比较合适。”杨轩感催促张须驼。张须驼斜眼看杨轩感,你丫要脸,我也要脸啊,打死我都不凑这个热闹。 唐泰斯皇帝陛下又惊又喜的尖叫:“伟大的大越皇帝陛下,我太喜欢那副《小妞已睡歪了脖子》了!陛下能不能将画作卖给了我?我一定小心翼翼的保存,天天看,每分钟的看。” 胡雪亭哈哈大笑,得意极了,抽象派的名画就是容易出手啊:“准!三万两银子成交。”顺便瞅胡雪岚等人,看见了,你们还敢说我的画不好?胡雪岚等人睁大了眼睛,就这东西卖三万两的天价?傻子才买。 唐泰斯皇帝陛下用力的磕头,一脸的惊喜。胡雪岚等人瞪圆了眼睛,竟然还开心得买了!杨轩感简直后悔极了,早知道这些蛮夷为了拍胡雪亭的马屁就乱买垃圾,他也该画上十几幅啊,至少比胡雪亭画的好一百倍。 其余欧罗巴首脑们死死的盯着唐泰斯皇帝陛下,堂堂拜占庭的皇帝竟然落魄到要做画托,真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啊。 “还请伟大的皇帝陛下签名盖章。”唐泰斯皇帝陛下欢喜的道。 一群欧罗巴首脑们看着唐泰斯皇帝陛下真心的欢喜,怔了一下,不是托?那搞毛啊!用三万两银子买个胡雪亭的欢心会不会太贵了,这是要卖多少匹棉布才能赚到三万两啊,有这银子宁可多买一些面粉和刀剑了。众人疯狂的开动脑筋,唐泰斯能够成为皇帝绝不是蠢货,一定有他们没有想到的关键。 “该死的!”维尔福主教猛然醒悟了,高高的举起了手。“伟大的皇帝陛下,我非常喜欢《宇宙诞生》,请把它卖给我吧!” 胡雪亭更高兴了,提前梵高一千多年开创抽象派,果然立刻就遇到了一群慧眼识英雄的人啊。“好,好!三万两银子!” 一群欧罗巴首脑们终于想通了,该死的唐泰斯,该死的维尔福!这不是三万两银子买个兔魔的欢心,而是三万两银子买条命啊!想一想,若是欧罗巴两个国家交战,眼看就要砍死一方的国王了,那失败者却忽然掏出一副《小妞已睡歪了脖子》抱在怀里,“有胆子砍死我啊!砍坏了兔魔陛下的名画,信不信兔魔灭了你的国!”谁忒么的有胆子砍坏了兔魔的画? 一群欧罗巴首脑们眼睛冒光,如今欧罗巴乱成一团,又是互相开打,又是地里没粮食,谁能保证国家不灭亡?丢了国家很悲哀,但是保住了小命就是最大的胜利啊!有人更想到了保住全家性命的办法,只要抓住画,厉声呵斥,“要是不放我全家活命就冲过来撕了这幅画!”战胜者一方出了放人还能有什么选择?有兔魔的名画在,保住国家不被灭亡不太现实,但保住小命竟然还是很有机会的。 一群欧罗巴首脑们盯着唐泰斯和维尔福,眼睛之中都要冒火了,还以为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没想到竟然背叛了组织,抢走了唯二已经知道的兔魔的亲笔名画。但又不能问兔魔陛下还有其他画没有,这该死的保命的机会就这么丢失了? “伟大的长公主殿下,我对《盘古开天辟地》很是喜欢,请卖给我吧。”拜占庭议会议员举手,没了胡雪亭的画,胡雪亭的妹妹的画也差不了多少,唐泰斯有本事撕毁胡雪亭的妹妹的画试试,看胡雪亭砍不砍死你。胡雪岚眨眼,然后得意的看周围的人,我的画卖了三万两银子哦。 其余国家的首脑们眼泪都要出来了,这简直就是手快活命,手慢没命啊! “伟大的皇帝陛下,我看中了这幅画!”某个国家首脑大声疾呼,虽然不知道什么葵大师椰大师是何方神圣,也不知道这些画都是谁谁谁画的,但是能够和胡雪亭一起画画,一起出席宴会的肯定都是胡雪亭的亲信,没有深仇大恨谁想试试撕了兔魔的亲密闺蜜的画作的下场是什么?买回去的保命效果一样杠杠的。而且这么多画说不定还有胡雪亭的亲笔画呢?那就走了大运了。 葵吹雪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画,虽然理智上知道这些画肯定会被抢光,但是直到亲眼看到被一个首脑抢走,这才放心了。“我也有三万两银子了。”她抱着小琉璃拱拱,小琉璃盯着她的画被人抢到了手中,认真的问椰菜:“我有了银子,可以自己买饼吗?”椰菜摇头:“变成小肥猪会被你师父打死的!”琉璃重重的叹气,真想快点长大啊,以后一定要开个糕饼铺,天天吃糕饼。 大殿内一群欧罗巴首脑奋力争抢墙上的抽象派艺术画,哪怕是暂时没有战火威胁的小国国王也奋力抢了一幅画,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保命的东西越多越好,用不上才是最好的结果。 -- 第2485页 “哇哈哈哈!”胡雪亭得意极了,身为皇帝,就是画了垃圾都有人抢啊。 “我要这幅画!”某个欧罗巴国王手慢了些,稍微能够入目的画都被抢走了,只好抢了一副抹布一样的画。 胡雪亭瞅了一眼,看穆清的眼神哀伤了,谁把抹布挂上去了?穆清目瞪口呆,必须严查! “三万两!”胡雪亭板起脸,“这是朕最喜欢的画,叫做《人之初》。” 那小国国王咧嘴大笑,死死的抱着抹布……《人之初》不放手,捡了宝了。 看着一群疯狂抢画的艺术爱好者,胡雪亭小心的问穆清:“有没有检查过那些人的跟班?”穆清点头,为了安全考虑,已经完全无视外交礼节,不但所有首脑和随从的包裹全部打开搜查,还仔细搜身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品。 “唉,不是叫你搜可疑物品,是叫你搜可疑人物。”胡雪亭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穆清,没看过话本?每个参加敌国宴会的使者身边一定会有一个隐姓埋名的皇帝、皇子、名臣、大将、公主假扮随从,想要亲眼刺探敌国的情报。 穆清看胡雪亭的眼神有些古怪了。 胡雪亭继续道:“特别是那些年轻英俊貌美如花或者气质出众,偏偏要脸上贴个膏药,抹些泥巴的马夫啊,小厮啊,肯定就是对方的王子公主!”她指着裴矩,道:“别看他是使者,其实队伍当中混着义成公主或者杨暕的可能非常的大。”虽然说认识杨暕的人多得是,按理说杨暕有脑子就不会来,但是这年头脑残多,指不定杨暕就乔装改扮混在马夫当中,想要亲手送小雪岚一个荷包什么的呢? 裴矩咳嗽一声:“我大随陛下和义成公主忙于处理公务,未能前来。”久闻胡雪亭脑子不太对,终于亲眼见识了。 “千万不能信,继续盯着。”胡雪亭认真的对穆清道。穆清板着脸点头,真是后悔死了,早知道叫其他人来负责接待了。 “陛下远道召唤我等,定然不会是为了宴会这么简单。”裴矩没脸像一群蛮夷一样傻逼,直接开口问道。 “朕当然有滔天的阴谋。”胡雪亭一点都不怕被人知道。“但是,在这之前,朕想要教会朕的妹妹们几件事情。” 裴矩看胡雪亭,倒是意外的干脆啊。 一大群欧罗巴诸国的首脑们安静了,挤出微笑等着看胡雪亭的下文。 “朕的皇妹生日宴会,诸位可带来了礼物?”胡雪亭问道,如此无礼的言语真是让杨轩感和张须陀汗颜,两人一齐看薛丽莹,他们两人作为男人不太好对胡雪亭说礼仪什么的,这件事情就只能靠薛丽莹了,就算想知道别人的礼物好歹也要含蓄些啊。薛丽莹眨眼,我没看懂,我不知道,我不干。 一群欧罗巴首脑一点都不觉得有问题,急忙就拿出了各自的礼物,无非是珠宝首饰衣服香水之类。 胡雪岚睁大了眼睛看着,一点都不喜欢。 “朕岂是看重钱财之人?朕视钱财如粪土。”胡雪亭严肃无比。一群人用力点头,眼神中充满了佩服。 “朕打算举办诗会为我皇妹庆生。”胡雪亭双手负在背后。 裴矩笑了,原来如此。 一群欧罗巴首脑怔怔的看着胡雪亭,这是要当众写一首东方的诗歌吗?混账啊,他们能说洛阳话已经花了无比的努力了,会个P的东方诗歌! “伟大的长公主殿下生辰,当有歌舞助兴,我当为长公主歌一曲。”某个小国国王大声的道,大步出列,引吭高歌,竟然是洛阳话歌曲。 其余欧罗巴首脑冷冷的看着那个小国国王,奸诈至此!就这首洛阳话歌曲最少要练习半年,这家伙竟然早早的就准备好了拍胡雪亭马屁的节目。 “有歌无舞,未为美也!”教皇一咬牙,他也看穿了胡雪亭的用心,但是又如何?干脆的站了出来,开始了舞蹈。 敲着教皇高昂的头颅,幸福的微笑,标准的舞步,一群欧罗巴首脑认真的猜测,教皇跳完了舞蹈之后会断几根老骨头? “蛮夷之人无才,做不得诗歌,请允许我为陛下朗诵东方诗歌一首。”又是一个国家首脑大声的道。 几个有急智的欧罗巴国家首脑却毫不犹豫的开始了创作东方诗歌。不就是写诗吗?又没有说一定要写的可以流传千古,把记下的东方诗词稍微换几个词,管它雅不雅,“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照样是一首诗。 杨轩感等人看着一群蛮夷摇头晃脑,忍不住哈哈大笑,什么蛮夷都必须跪在华夏面前叫爸爸,爸爸叫儿子出丑,儿子还能反对? “大国之乐,当如此也。”杨轩感意味深长的看张须驼,当年大随的时候杨広每次接见藩国使者都要一本正经的迎接,还要大肆的摆酒宴,当时以为很有面子,很有大国气度,如今看到胡雪亭像对付小丑一样的对付蛮夷首脑,这才知道什么是“当爸爸”的滋味。 张须驼默然,想到当年召见突厥使者,突厥使者在大殿中竟然要求对对联,失败了就不服从大随,如此嚣张的态度杨広竟然忍了,其余大臣竟然也没觉得什么,这心态实在是有些扭曲啊,换成胡雪亭肯定二话不说就砍下了那使者的脑袋送回去,并且要求突厥灭了那个使者九族,送几万匹马做赔偿,否则就灭了他丫的。张须驼微微叹气,以前以为有大国气度,其实就是在当龟孙子,可惜一群腐儒以当孙子为荣。 -- 第2486页 “这才是华夏的大国气度。”李子雄也道。藩国就是蛮夷,蛮夷就是野人,对待野人讲P个道理,一个巴掌打过去就是了。他微笑着点头,胡雪亭小毛病多得是,神经又变态,但是大是大非很是令人舒爽。 几人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刻意降低,好些欧罗巴首脑听见了,却只能假装没听到,继续微笑着幸福着表演才艺。 龙椅之上,胡雪亭指着一群奋力表演才艺的欧罗巴国家首脑对胡雪岚葵吹雪椰菜琉璃压低声音道:“看这些人,明明汉字都不认识一个,为何却能够朗诵我华夏诗,唱华夏歌,跳华夏舞?” 胡雪岚等人看胡雪亭,还能是什么原因,还不是胡雪亭拳头大,其余国家若是不给面子不拍马屁,立刻就有灭顶之灾,所以不惜委屈自身,装傻充楞,可是为什么要压低声音呢? “是啊,就是因为我拳头大。”胡雪亭瞪几人,有关重大国策,当然不能让蛮夷们听见,虽然不怕蛮夷们反抗,但何必多此一举。 “当年赵高指鹿为马,一群大臣附和,为什么呢,只是因为赵高拳头大,不附和他就要掉脑袋,与赵高相比,这秦二世也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她指着头发都白了,却奋力的跳舞的教皇、明明英俊的很,却谄媚的笑的唐泰斯皇帝,以及一个个华服锦衣,却像小丑一般表演的欧罗巴首脑们。“同样为一国之尊,我等今日肆意羞辱他们,他们难道不知道?不记恨?只是我大越势大,蛮夷小国若是不服,朕立即就灭了他。刀剑之下,哪里还有羞耻?” 胡雪亭转头看几个女孩子,缓缓的道:“北周皇帝宇文赟贪婪好色,见了女子就要染指,若是今日是宇文赟坐在这里,这些蛮夷皇帝的妻女个个都不能幸免。” 胡雪岚等人打了个颤,脸色微微惨白。 “我华夏想要过得更好,就要夺取蛮夷的土地,蛮夷岂能不记恨?我华夏是这些蛮夷的死仇,对他们再好,给他们再多好处,当他们是可怜人,给他们吃的喝的,以为就可以化解仇恨的,只是脑残和白痴而已。我华夏只要失败,这些蛮夷就会清算旧账,杀尽我华夏人,淫尽华夏女子,吃光我华夏人。”胡雪亭看着大殿中群魔乱舞,继续道。胡雪岚等人点头,知道胡雪亭要说什么了。 “我华夏既然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就无法退缩,对于这些蛮夷只能是压榨到死,决不能给他们崛起的机会。不论那些蛮夷是多么的英俊,多么的可怜,多么的恭顺,奴隶就是奴隶,压榨就是压榨,万万年不能改变。”胡雪亭道。 裴矩轻轻的鼓掌:“胡星君果然是胡星君,名不虚传。”蛮夷之人万万信不得,这是裴矩与蛮夷打了几十年交道的心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并不是认为人与人之间有巨大的区别,而是因为利益只有一份,不论谁都想要,不杀了对方怎么能够得到?无关正义,无关仁义,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已,站在谁的立场都没有错。”裴矩道。 杨轩感和张须陀对视了一眼,新大随有裴矩在,只怕未必就会老实,但此刻杀了裴矩只怕已经迟了,裴矩定然做好了准备,纵然杀了他也无法改变大局。 “终究是不能进入南蛮之地啊。”李子雄微微叹息,有没有裴矩在新大随都一样,只要华夏没有找到解决瘟疫的办法,进入南蛮之地就太早了。 “如今,陛下可以说说召唤我等的目的了吧。”裴矩笑着,教导储君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该说正经事情了。 胡雪亭弹手指,大殿中立刻安静了下来,一群欧罗巴国王小心翼翼的看着胡雪亭,图穷匕见就在眼前。 第472章 亡国灭种计划 大殿之中静悄悄的,几百欧罗巴来宾严肃的盯着胡雪亭吃饭。 “我……压力有些大……”胡雪岚悄悄对葵吹雪和椰菜打眼色,还以为见识过尸山血海,再也没什么东西能够让她感到紧张,没想到就是被几百个人盯着吃饭就冒出了巨大的压力。 葵吹雪和椰菜狂点头,是啊,是啊,打死没想到被几百人死死的盯着吃饭的压力竟然是这么的大,本来想吃一口肥肉的,但感受着几百道灼热的目光,竟然有些不敢夹菜了。 唯有小琉璃和胡雪亭淡定的吃吃吃。 一群欧罗巴首脑真心不想盯着别人吃饭,谁不知道这很失礼?但是兔魔老大明明要说正事了,忽然开始吃饭,摆明了想要装逼,他们能不配合,乖乖的看老大吃饭?而且这筷子吃饭是技术活,练得少了不太习惯,与其夹不起饭菜出丑,不如装作老大吃饭就乖乖坐着的忠心小弟来的划算。 “穆清,欧罗巴诸藩国有谁没到?”胡雪亭吃着喝着,慢悠悠的问。一群欧罗巴首脑微笑了,怎么可能有人没到,谁敢得罪兔魔? “不列颠人没有来。”穆清道,其实还有一些小国家的,欧罗巴这地方一个村子就敢自称国家,外人真是不明白算是联邦还是独立了,比如日耳曼地区动不动就是一个国家,谁知道今天来的日耳曼国王能不能替那些小国家做出承诺。 一群欧罗巴首脑怔了一下,不列颠人也属于欧罗巴吗?不列颠人是不承认的,那个小岛国都是一些落后野蛮的渔民,以为隔着海峡就不用考虑欧罗巴的所有国家了,收到了东方人的外交照会后置之不理的可能性非常的大,至于各个自以为有独立权的小国家,国际大事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做主。 -- 第2487页 “那就摧毁不列颠和那些没有来的小国家。”胡雪亭淡淡的道。穆清点头,立刻安排了一千艘飞艇满载石油燃烧弹出去。杨轩感张须驼等人冷冷的笑,竟然还有蛮夷敢不听召唤?既然如此,就让阎罗王召唤他们。 “敢对朕无礼,朕就砍下他们的脑袋。”胡雪亭埋头吃肉。整个大殿中几百个欧罗巴宾客的脸上都是苍白的微笑,不列颠和那些小国只怕是完了,幸亏他们机灵的来赴宴了。 “一个月后,不列颠国就不存在了。”杨轩感弯曲手指计算着从君士坦丁堡到不列颠的距离,以及轰炸所需要的石油燃烧包,杀光了不列颠人肯定做不到,但是烧掉所有田地、树林、房屋,也就一个月的时间而已。至于那些小的只有一个村的国家根本不用计算,路过的时候随便扔几个石油燃烧包好了,根本不费时间。 “华夏的尊严容不得冒犯。”张须驼冷冷的道,华夏皇帝请蛮夷吃饭乃是无上的荣耀,竟然不领情,那就不要做人了。 一群欧罗巴首脑微笑着点头,附和着,心里却凉到了头,谁都知道这是杀鸡骇猴,但几句话就决定了一个国家的命运实在是让人浑身发抖,如在梦中。 “朕其实是爱好和平的人。”胡雪亭微笑着,一群欧罗巴首脑用力点头,狮子吃羊前也是这么说的。 胡雪亭放下筷子,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欧罗巴人作为朕的臣子,朕要帮助欧罗巴人。”一群欧罗巴首脑听着“朕的臣子”,鲜血都有些凉了,却没人敢出头反驳。 “敢问伟大的皇帝陛下,将会如何帮助我们?”维尔福主教不在意口头上被占些名分或者便宜,重要的是实质。一群欧罗巴首脑用力点头,叫几声大越爸爸大楚爸爸都无所谓的,身为政治家根本没有尊严的,会有那些实质的得到和付出才是重点。 “凡是来参加朕的皇妹的庆生宴会的,都是对朕忠心耿耿的人。”胡雪亭道。 一群欧罗巴首脑的眼神中急忙挤出万道忠诚的光芒。 “朕决定保证朕的忠臣的家族屹立不倒。”胡雪亭一字一句的道。 一群欧罗巴首脑怔了怔,忽然小心肝噗通噗通的跳,这个意思究竟是什么? “只要大越不灭,你们的家族的光辉和荣耀就永远不倒,谁敢羞辱你们,大越就出兵灭了谁;谁敢欺负你们,大越就灭了谁;谁敢推翻你们,大越就灭了谁!忠诚于大越的人,大越就会让他的福泽永远的延续下去!”胡雪亭大声的道。 一群欧罗巴首脑震惊的看着胡雪亭,简单的说,以后大家都是大越的小弟,出了事就报大越的名字? “不错!”胡雪亭用力点头。 某个欧罗巴小国的国王嗖的就跪在了地上,认真的问道:“伟大的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余欧罗巴首脑认识这个小国王,不过是有几个城堡而已,就算没有被周围的大国灭掉,随便一个天灾人祸之后就被人推翻了,有了大越做靠山,这日子立马就好过了。这家伙的情况如此特殊,完全没有参考价值。 “伟大的皇帝陛下,您是世界上最仁慈的人,请问我们需要如何报答您?”日耳曼的国王或者更精确的说是日耳曼南部一些小国家的联合代表问道。众人都盯着胡雪亭,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莫名其妙的愿意给被人撑腰的人是不存在的,胡雪亭想要拿到什么好处? 胡雪亭长叹:“朕需要大量的原材料,铁矿,铜矿,金银,木材,石块,朕什么都需要!可是朕的人口不够,朕的国家也没有这么富饶。朕出了粮食和布匹一无所有,唯有从欧罗巴得到这些东西。” 一些仔细研究过东方国家的首脑暗暗点头,胡雪亭这次没有说谎,大越的原材料和人口奇缺的重大缺陷早已被他们发现了,这也与他们估计的大越为什么在军事上占有压倒性的优势而停止了继续扩张的猜测符合,只是没有想到东方人这么贫穷,不仅仅缺乏铁矿,竟然连木材和石块都严重的缺乏。 一群欧罗巴首脑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得意无比,兔魔法力无边又怎么样,能变出数不清的粮食又怎么样,谁不知道东方人没有矿石,一直以来都在疯狂的购买铁矿,地大物博的欧罗巴终究是比东方人要强大的,只是各个神灵都在沉睡,这才由得兔魔嚣张跋扈。 “朕愿意拿布匹和粮食与你们交易,但朕不想三天两天换人。”胡雪亭道,一群欧罗巴首脑缓缓点头,欧罗巴诸国换老大的速度还是很快的,被打仗牵连的拜占庭就不提了,三五年时间换了几个皇帝是有严重的背景的,只说其他国家,比如日耳曼区域的国家们,看似稳定的很的小国家其实稳定的只是地盘,国王时不时就换人了,今天还是某个国王,明天就被国王的女婿当了国王,后天就杀了原来国王的公主,换了新的皇后,原国王的血统只能去地狱寻找了。 “法兰克王国若不是遇到了教会,每隔三五年也要换一个国王。”有人望着教皇和主教们,别以为换国王的事情只在城堡王国中发生,大国未必就好了多少,教会选择夺取法兰克王国是深思熟虑的。 “朕时间宝贵,没空每年都要大老远的跑来君士坦丁堡与陌生人签订合作协议。”胡雪亭冷冷的道。一群欧罗巴首脑用力点头,作为受益人一万分的拥护胡雪亭的懒惰。 -- 第2488页 “朕与你们签署了保护和贸易协定,以后你们就是朕的手下,你们死了就交给你们的子女继承,你们若是倒霉被人害死了,朕就杀光了害死你们的人,找到你们的血脉,继续进行交易。”胡雪亭说道。一群欧罗巴首脑细细的思索,只觉到目前为止这个协议几乎是单方面的给他们好处。 “没办法啊,朕的布匹和粮食多得要烂在仓库里了,朕又缺少铁矿和木材。”胡雪亭痛心疾首,只有布匹和粮食的农业国家真是太可怜了。一群欧罗巴首脑打死都不信这种鬼话,但是得到大量的粮食和布匹,以及将铁矿和木材等等资源卖给东方人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冷冰冰又不能吃的矿石哪里有粮食和布匹重要?只看拜占庭唐泰斯皇帝陛下就知道了,得到了大量的粮食和布匹,赚的盆满钵满还是小事情,重要的是从土地中解脱了大量的农奴,有了比以往多十倍的兵役人口。 一群欧罗巴首脑彼此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狂热和心动,在不影响国家经济和农业的情况之下,一个国家能够征兵役的人口也就1.5%~3%,若是能够将庞大的农业人口解放出来,将会爆发多大的战斗力?会不会分分钟摧毁以前不敢惹的敌人? 某个精明的国王冷冷的看着胡雪亭,低声道:“别上当,兔魔就是要鼓动我们互相敌对!”当大量的农民从土地中解脱出来,自然会爆发激烈的战争,欧罗巴诸国的内讧将会延绵不绝了。 周围的欧罗巴国王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傻逼,没听兔魔说她会保证所有人的利益不被侵犯吗?谁敢动手攻打别人就是不给兔魔面子,下场就会和不列颠国一样。 “一个月后,我们在不列颠岛上只能找到野人和猎狗了。”某个国王冷冷的道。众人点头,即使兔魔的承诺只是胡说八道,只要大家都大量的购入粮食和布匹,得到大量的兵源,那么目前各国的平衡就会继续下去。反过来,谁有种不信兔魔的善意,没有大量的购入粮食和布匹,立刻就会因为兵源不足而受到邻国的威胁。 “我们是不敢进攻别的国家,但是那些盗贼和冒险者就未必了。”有人冷冷的道,眼睛却看着神圣法兰西神国的诸位人士,在各个国家的贵胄眼中教廷的人就是一群不讲信义的盗贼,窃取了法兰克王国的土地和权力。 好些国家的首脑打了个寒颤,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教会敢进攻法兰克王国并成功了,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个教会第三个教会进攻他们?早就觉得只有区区几百个士兵实在太没有安全感了,扩充军队势在必行。 “我反对!”有人高高的举手,一群欧罗巴首脑惊愕的转头看白痴,一瞅,理解了,那是拜占庭议会的代表。 “伟大的皇帝陛下,拜占庭帝国是不可分割的国家,如今正在陷入战乱之中,对伟大的皇帝陛下忠心耿耿的我们无法接受伟大的皇帝陛下对拜占庭叛徒唐泰斯伯爵的宽容。”拜占庭议会代表跪在地上痛哭,兔魔是明君,是仁慈的主,但是大家都与君士坦丁堡有生意,都在买卖布匹和粮食,没道理支持唐泰斯伯爵成为皇帝吧。 唐泰斯皇帝陛下怒视议会代表:“我才是正统皇帝,你们只是作乱的议会反贼!伟大的皇帝陛下,请不要对这些反贼宽容,他们的议会成员有几百个呢。”难道伟大的兔魔要保护几百个议会议员的家族的兴旺?难度有些大。 拜占庭议会代表反驳:“我们选举出来的皇帝,我们当然有权利罢免!” 胡雪亭眨眼,长叹:“手心也是肉,手背也是肉,不如朕做主,拜占庭帝国就一分为二,永为兄弟之邦。” 唐泰斯皇帝和议会代表毫无意见,稍微闹一下可以试探兔魔更加倾向于谁,闹大了惹烦了兔魔对谁都不好,反正打了这么久双方都伤筋动骨,继续打下去谁都吃不消,要不是有无数的利益牵扯无法停战,谁忒么愿意打到最后一滴血,有兔魔出面压制所有不愿意停战的人,早点划定地盘分裂,安安稳稳过日子才是好事情。 “是,伟大的皇帝陛下的愿望就是我的命令。”议会代表首先答应。唐泰斯皇帝微笑着跪下磕头:“有伟大的皇帝陛下做主,那是我的荣幸。” “伟大的皇帝陛下究竟能够得到什么呢?”教皇看看四周已经被利益迷住了心窍的欧罗巴首脑们,冷冷的问道。作为教会立国,教皇没有直接的后代子嗣,也没有办法在一群红衣主教的虎视眈眈下任命亲戚作为下一任教皇,胡雪亭所谓的暴涨首脑家人利益的条约对他而言毫无吸引力,他能够更加客观的看这笔对胡雪亭而言几乎毫无作用的交易。 “得到大量的矿石和木材等资源?有拜占庭在,伟大的皇帝陛下还会没有矿石等资源吗?”教皇认为既然是交易,就要开诚布公的说清楚各自的利益,光是得到好处的交易怎么看都有陷阱,傻瓜才直接跳进去。 胡雪亭笑了,道:“朕的好处就是结束与欧罗巴的战争。” “朕此刻正在和波斯人、阿拉伯人作战,朕想要赢得战争就要全力以赴的与波斯人和阿拉伯人作战。” 一群欧罗巴首脑笑而不语,波斯是强大的军事国家,打得欧罗巴第一军事强国拜占庭都差点完蛋呢,而阿拉伯人也是后起之秀,打仗的手艺有些潮,但不怕死,也不容易对付,更重要的是不论波斯南部还是阿拉伯人的地盘都没什么房子和田地可以烧毁,只能实打实的厮杀,兔魔的强大法术也没了用武之地。 -- 第2489页 “欧罗巴人和东方人本来就是一家人,血脉相连,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呢?朕爱欧罗巴人,杀欧罗巴人让朕心中剧痛!朕爱好和平,和平万岁。”胡雪亭深情无比。 一群欧罗巴人同样深情无比的看胡雪亭,兔魔的理由非常的现实,世上还有什么比打赢波斯人和阿拉伯人更加巨大的利益?与获得战争的胜利相比,与欧罗巴诸国保持现状,互相理解,互相包容个,互相支持,才是标准的双赢啊。 “我们非常愿意为伟大的皇帝陛下效劳。”一群欧罗巴首脑微笑了,用不值钱的矿石换取珍贵的粮食,也就只有缺少铁矿、粮食泛滥的兔魔做得出来,这种白痴换了别的地方绝对找不到。 “干杯!”胡雪亭大笑,一群白痴。 “干杯!”一群欧罗巴首脑举杯,兔魔是白痴。 裴矩微笑着看着胡雪亭,终于知道这次宴会的目的是什么了。 “好手段。”他微笑着,蛮夷就是蛮夷,一点点长远的观念都没有。但他没打算说破这件事,华夏内争是一回事,压制蛮夷又是一回事,谁敢帮助蛮夷崛起谁就是华夏的千古罪人。 “来人,拿协议来,签署了协议,你们就跪安吧。”胡雪亭道,一群侍从拿了几百份协议书出来,一一放在一群欧罗巴首脑的案几上。 一群欧罗巴人眨眼睛,什么叫“跪安”,这个词语太新潮,洛阳话老师没教过啊? “伟大的大越爸爸,大楚爸爸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群欧罗巴首脑反应极快,不知道什么是跪安无所谓,态度只要诚恳再诚恳就够了。 大殿之中只剩下了一群华夏人,杨轩感和张须陀冷冷的看裴矩,心情微微有些复杂。 “朕真是想要灭了大随啊。”杨轩感长叹,知道杨広的后人就在拉其普特,却就是不敢打不过去。张须陀也叹气,疾病和瘟疫是世上最可怕的敌人,真是不明白杨広带去的那些御林军是怎么适应拉其普特的疾病的,那里不是一支蚊子就能要一支军队的小命的恶劣地方吗? “灭了大随,对你们有什么好处?”裴矩笑了,随手拿起筷子吃了口菜。“竟然是兔肉,味道好香。” 小琉璃用力点头,就是好香。她继续啃着兔腿,手上油腻腻的,胡雪岚抓住她的小手,取过毛巾细细的擦着,又抹掉了她脸上的油渍,低声警告:“再吃就是小胖猪了!”小琉璃扁嘴看胡雪岚,悄悄的又啃了一口兔腿。 “当年听说胡星君傻乎乎的把一统的天下分成了三块,老夫还以为胡星君年幼无知,现在倒是微微品出了一些味道。”裴矩笑道。 “老夫最近接收了不少从大越直接做飞艇来新大随的人士,有的是才高八斗的儒家学子,有的是在儒家的道路上不断前进的真读书种子,有的是与胡星君有些不好的瓜葛,生怕被清算的人,虽然也有一些腐儒和垃圾混在里面,但总的来说得了不少人才,也增加了汉人数量,对新大随很是有好处。拉其普特人原本就是野人,在这些儒家子弟的管理之下,也懂得一些礼义廉耻了,虽然不如华夏人,但比原先是好了无数倍,这说明儒家治国也不是不行。” “老夫反倒彷徨了。”他笑着。 众人淡淡的看着裴矩,裴矩真是人才啊。 “老夫可以用这些儒家之人建立一个美好的新大随,国泰民安,路不拾遗,这是不是说只有儒家才能治理天下呢?但大越彻底废儒,好像也过得很是不错,大楚虽然也废儒,但又与大越有区别,而大荆更是给儒家有了一片天地,照样过得国泰民安。” “这世间管理百姓,治理江山社稷的道路究竟有几条?究竟哪一条是对的?究竟有没有核心?” “老夫才疏学浅,看不懂,想不通,老夫也有些惊恐,若是老夫走错了一步,这拉其普特的大好局面是不是就一无所有了?”裴矩看着众人,淡淡的道。 “老夫依照着千百年的儒家道路前进,有无数的前人的经验可以参考,只是因为加入了拉其普特的种姓制度,老夫就有些担忧会有重大失误,影响后世。胡星君做前所未有的变革,难道就敢确定一定是对的?难道就不怕失败之后一无所有?” “看胡星君今日死死的打压那些蛮夷,想来是认为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如今这些蛮夷弱小的不值一提,谁知道百十年后会不会成为心腹大患?唯有彻底掐住了对方的脖子,才能够放心的安睡。”裴矩赞叹着,那些蛮夷不懂得经济,也没有历史教训,心里只想着贵族的城堡中有的是粮食,那些农奴和自由民饿死也无所谓,因此就不知道粮食被其他国家控制的恐怖。 “嘿嘿,十几年后田地荒芜,处处都是矿山,谁敢不服,直接断了粮食就是。”裴矩冷笑,对待蛮夷根本不用动刀子,这思路与他的外交思路很是相同。掌握了蛮夷粮食的胡雪亭甚至可以肆意的命令几个蛮夷攻击其中一个,那就真的是以夷制夷了。 “裴侍郎果然才华横溢。”李子雄微笑着,裴矩在大随没能一展所长真是委屈了他。 “留在大随不适合。”张须驼摇头,裴矩不是自己人,用不得,但也不能留给大随,杀了才能安心。 “杀了老夫对诸位更没有好处。”裴矩淡然的喝酒,一点都不在意的谈论着自己的生死。 “拉其普特等地瘟疫肆虐,疾病丛生,别说我等华夏人了,纵然是那些蛮夷也只敢待在恒河流域附近,不敢深入蛮荒。嘿嘿,拉其普特靠海,可是那只是飞艇上或者地图上才知道,整个拉其普特绝对没有一个人知道大海在哪里。”裴矩认真的道,拉其普特人几乎都集中在恒河流域,这才造成了恒河是圣河的传统,南面的大海?还有几千里地呢,谁能在南亚的原始丛林中前进几千里而不倒下?【注1】 -- 第2490页 “如此恶劣之地,星君夺了又有何益?难道要用牺牲几十万大军的性命,换取对杨広的无辜后代的追杀?”裴矩认真的问道,一人做错一人当,牵连家属是恶法,若是权力巨大,心恨难平,株连业绩株连了,可要付出重大代价,值得吗?何况未必就能抓住了杨広的后人。 “若是胡星君出动飞艇,我新大随的君主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弃都城,进入原始森林。”裴矩举杯向众人敬酒,做好了用百万人寻找一个人,并且被瘟疫和疾病干掉几十万人的准备了吗? 众人沉默,裴矩只是重复了众人没有继续进攻拉其普特的原因而已。 “以老夫看,既然得不到,不如暂且罢手。”裴矩微笑着,“大越灭随,杨広参与杨司徒的惨案,谁都放不下对方,那也不用放下,敌人依旧是敌人,见了面依然互相厮杀,只是在见面之前,互相克制,留待来日。新大随继续在炎热多疾病的蛮夷之地挣扎立国,灭了周围不服王化的蛮夷,建立一个新的华夏大国。” “新的华夏大国?华夏人都没有几个,怎么配称华夏大国?”杨轩感冷冷的嘲笑,他知道裴矩的言语说得对,此刻双方只有老实的面对,但处于蛮夷之地,华夏人口不过几万,看局势不得不与蛮夷通婚,华夏血脉更加稀薄的新大随也配称华夏大国? 裴矩严肃无比,站了起来,认真的道:“轩感,你错了。我华夏不是大随,不是大越,不是大楚大荆,也不是大秦大汉大晋,我华夏是一个伪装成国家的文明。只要我华夏的文明不绝,这华夏子民的皮肤是黄的,白的,黑的,是蛮夷同化,是蛮夷通婚,是纯种华夏人,又有什么关系?” 胡雪岚和葵吹雪椰菜左右看看,只觉这话说的太对了。杨轩感死死的盯着裴矩,大随朝人才济济,车载斗量,竟然会完蛋真是神奇啊! “是,你说得对。”胡雪亭点头。“你回去后告诉杨暕……”望了一眼胡雪岚,道:“……杨昭在扬州活的好好的,朕没打算杀杨昭。” 裴矩微笑,知道胡雪亭本来想说些狠辣的言语,看来这大随丹阳公主的名头比预料中得到了更加多的利益啊。 “别以为与雪岚沾亲带故就可以肆无忌惮,朕只是不想朕的妹妹没有人性而已。”胡雪亭看出了裴矩的心思,冷冷的道。 “是。”裴矩肃穆点头,胡雪亭杀戮太重,一般人早已因此坠入了魔道,小雪岚哪怕从小在胡雪亭身边长大,谁知道会不会杀人多了没了人性,胡雪亭只是不用巨大的危险考验家人的能力而已。 胡雪岚眨着眼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人的事情,你不用插嘴,只管吃饭就好。”杨轩感夹了一块肉在胡雪岚的碗里。尽管胡雪岚也十六七岁了,但在杨轩感的眼中依然是那个小小糯糯的孩子。 裴矩离去,心里微微不解,说完了话就赶人走,饭都不让人吃完,这是为什么? “裴侍郎,这是你的菜肴,请到国宾馆继续食用。”有侍从端着饭盒追了上来。裴矩更加不解了,胡雪亭既然不是想要羞辱他,为什么就不留下他多说几句,至少吃完饭呢? 他抬头看天空,时辰还早啊?难道是有什么内情?真是奇怪。 大殿中,众人微微叹息,原本不敢确定杨暕会不会把中原的科技传播到蛮夷之中,现在终于放心了。杨暕要立国,在新大随的拉其普特蛮夷之中推动中原的科技在所难免,但只要没有传播到极西之地,这科技的优势就依然在华夏人之中。 “通知回凉,波斯之地不用急着打下来,慢慢的蚕食,打个五十年才好。”胡雪亭道,只要波斯在开打,哪怕拉其普特人学会了格物道的基础,也无法越过波斯传入极西之地。 “有大楚在,传不过去的。”杨轩感傲然道,大楚控制着小亚细亚半岛和阿拉伯半岛,以及君士坦丁堡,又有大荆在乌克兰,除了海路,整个东方向西方的道路几乎完全灭绝,怎么传得过去? 胡雪亭点头,以目前全球的航海水平,丝毫不用担心绕过好望角的航线存在。 “只是,大越已经出现了如此巨大的麻烦?”杨轩感问胡雪亭。胡雪亭说要与欧罗巴人签协议之后,只说了一句话。 “大越要死,我就要欧罗巴先死!” 这句话让所有人紧张和愕然,天下所有的蛮夷都被打倒在地叫爸爸了,大越何来死不死?但时间仓促,唯有压在心底。 胡雪亭长叹:“唉,那是……” “啪叽!”大殿中的电灯忽然熄灭了,一片黑暗。一群侍从急忙取了蜡烛上来,大殿中这才又有了光亮。 小琉璃瞅瞅桌上的菜肴,好像黯淡了很多,微微的撅嘴。胡雪亭顺手把侍从放在她案几上的两盏油灯都放在小琉璃的桌上,小琉璃这才嘻嘻的笑。 “真是走运啊,没有出丑。”胡雪亭舒出一口气,紧赶慢赶,终于在一个小时之内完成了嘲笑蛮夷,签署协议两件大事。 张须驼恶狠狠的看胡雪亭,要不是胡雪亭已经是皇帝了,他就要大骂了,就这么一个只能用半个多时辰的垃圾东西就昂贵的吓死人,简直是玩物丧志,奢靡成性,何不食肉糜,不知民间疾苦,酒池肉林,奢侈必亡! “这回不是奢侈必亡,这回是东西太多要亡了!”胡雪亭尴尬极了,金钱的威力巨大无比,老百姓品尝到了机械化生产的甜头,创造力爆棚,提前了几百年实现了第一次工业革命,整个大越现在各种东西多的数不清,人人都以为不愁销路,只要做得出来肯定卖得出去,但是世上哪里有如此美好的事情,无数的产品积压,凡是投身机械化生产的商人个个处于倒闭的边缘。 -- 第2491页 “也不是倒闭,就是资金被压住了。”椰菜有些尴尬,她也开了工厂,也被占用了大量的资金,也有大量的货物积压在仓库,但所幸大越朝百姓习惯了存钱做生意,从来不贷款,没有被追债的可能,不然真有一大批人要跳楼了。 “所以,你才急着要和欧罗巴人签约?”杨轩感黑着脸,若是按照计划,几年后就是被大越大楚扶持的拜占庭唐泰斯皇帝用华夏提供的粮食和布匹疯狂的发展军队向四下进攻,造成欧罗巴民不聊生的。 “稍微变了一下,我们可以继续支持唐泰斯的。”胡雪亭干笑,计划不如变化快,但稍微的修改不影响大局。杨轩感冷眼乜她,这是从一开始就没想遵守协议啊。 胡雪亭急忙继续道:“胡某的计划是扶持那些愚蠢的蛮夷国王继续作威作福,一个昏庸的蛮夷皇帝,一个贵族高高在上吃白面包,农奴自由民苟延残喘吃野菜糊糊的民不聊生的蛮夷国家才符合华夏的利益。” 杨轩感等人点头,若是换了新的国王是个聪明人,锐意进取,那对华夏一点好处都没有,蛮夷的国王越是压榨百姓越好。 “所以,我们是真的要帮助那些蛮夷镇压作乱。”张须驼有些哭笑不得,从来没有想到要为了腐朽的蛮夷国王镇压可怜的蛮夷百姓。 “是!我们可以吸取一些合适的温顺的人口,比如那些战争孤儿什么的,但是那些有先进的思想、识字的、想要崛起的人必须全部铲除。”胡雪亭坚定不移,那些人对蛮夷之国都是精英,是创造时代的人,可惜华夏不需要也不允许这些人存在。 “彼之英雄,吾之仇寇。”葵吹雪点头,华夏容不得敌人的英雄崛起,任何想要振奋蛮夷的人都是华夏的敌人。 “我们要做的是适当的提高收购矿石的价格,造成挖矿的收入高于种地,所有蛮夷都以矿业为主,这蛮夷天下就定了。”胡雪亭想着最美好的假设,蛮夷都成了矿工,所有粮食的种子都不存在,那才是真正的成了华夏的附庸,再也不用担心他们造反。 “做梦!”杨轩感冷笑,不是所有蛮夷领主贵族骑士地主老爷都有矿的,蛮夷种地的数量会大跌,但绝不至于没人种地。 “唉。”胡雪亭喟然长叹,可惜。 “先是布匹,粮食,然后就是各种华夏的日用品,哪怕是床单案几油灯发簪都可以出口到那些蛮夷国家。”胡雪亭继续道,不把那些蛮夷国家建立成美好文明的国家,那些蛮夷怎么会觉得大越是真心帮助他们,他们只要安心挖矿和砍树,就能有吃有穿,从此只有挖矿和砍树两种职业呢。 “最后就是武器。”胡雪亭微笑,不出口武器,那些蛮夷国王怎么镇压蛮夷百姓,怎么会放弃自己研究炼铁?“我们必须坚定不移的只收原材料,铁矿石我们急需,蛮夷自己炼好的铁块我们坚决不要。”不如此怎么打击蛮夷的基础工业,限制他们的成长。 众人点头,已经领悟了胡雪亭的凶狠,一个只会挖矿砍树的国家有P个前途,随时都能让他们 “目前这些欧罗巴国家之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互相交易,未来若是有,我们就要掌握他们的关税。”胡雪亭的目的是摧毁整个欧罗巴出了采矿业伐木业之外的所有工业农业手工业,那些因为距离成本造成华夏的大批量生产依然无法有价格优势的产品就要用关税彻底封锁他们之间的自我交易。 “灭国不需要用刀剑,用仁慈和爱也是可以的。”胡雪亭微笑着,只要这个计划执行成功,欧罗巴就陷入了万劫不复。 “那些与我们签署了嫌疑的国王看似占了便宜,可以肆意的享受我们的保护,可是这其实并不是好事,我们将会有权力决定谁才是下一个国王。” “虽然协议上我们没有指定国王的权力,但是当我们掌握了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我们自然可以用暗示明示表示希望哪一个王子当下一任国王。我们只挑选不识字的,没见识的,蠢得王子。” 听着胡雪亭的话,杨轩感等人都微笑,挑个蠢的不是值得王子是他们内部的标准,对那些欧罗巴老国王大可以换个角度说,比如某某王子相貌英俊,忠厚老实,孝顺,反正绝口不提才华二字,甚至可以用厌恶的口气说某某王子读了太多书,变得狡猾了等等,那些欧罗巴的皇室就会慢慢的被华夏扭曲了选择下一任国王的标准,并进一步影响那些王子放弃对争夺王位毫无作用的知识的学习,直到个个都不识字。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那些国王家不以才学挑选继承人,其余贵族很快就会照搬,整个欧罗巴就会逐渐的没有识字的人。”胡雪亭不认为这个计划很快会成功或者一定会成功,但是以此给与欧罗巴的识字的人重重的打击是必然的,坚持下去定然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整个欧罗巴只是我华夏的矿区,放牧区,伐木区,产品倾销地,只要压制百十年,纵然欧罗巴也得到了格物道,或者自发研究了格物道,终究追不上华夏。”胡雪亭微笑着,只要后续的大越皇帝心狠手辣,杀光所有敢于自发研究格物道的人,整个欧罗巴千万年都没有办法崛起。 “就用巫师的罪名。”胡雪亭想好了,所有会做物理实验化学实验的人用巫师的罪名最合适了,那是继承了另一个时空欧洲的标准称呼,一点都没有修改。 -- 第2492页 杨轩感皱眉,想到了一个问题:“人口呢?若是我华夏提供粮食、布匹、生活用品,欧罗巴的人口定然会不断地稳定增加。”那些农奴和自由民不会增加几个,挖矿可不是轻松的活,华夏提供的粮食也不会让那些农奴的野菜糊糊变成野菜饼,但是那些贵族或者上层阶级的生活将会因为进口和出口之间的利润差距过得更加的富足,生育率将会更加的高。 张须驼点头,杨轩感还是想得保守了,欧罗巴诸多国家都成了华夏的藩国,谁也不能进攻谁,是一个狗屎一般的德政,因为这将让欧罗巴诸国的战争大幅度下降,士兵的死亡率滑到近乎于零,人口一定会暴增。 “若是欧罗巴人口超越了华夏,那就麻烦大了。”薛丽莹倒抽一口凉气。大越或者因为距离远了没什么压力,但若是人口稀薄的斯拉夫人忽然多了十几倍,那大楚立马就会根基不稳,摇摇欲坠。 “这有何难?只要粮食在我们的手中,人口就上不去。”胡雪亭微笑着,但笑容却像是恶魔。 “我们可以通过粮食控制欧罗巴人的人口,我们只提供这么多,那些欧罗巴国王和贵族自然会帮助我们削减人口。” 一群人的脸色都白了一些,但这就是血淋淋的现实,没有粮食,没有足够的生活物资,没有房子,生育率就会下降,只是有些是人口自发的,有些是贵族压制的。 张须驼怔怔的看着胡雪亭,心中没有一丝的反感,杨司徒一生都在为了汉族崛起而奋斗,其他华夏少数民族都不在杨恕的考虑之内,蛮夷的死活又算什么?张须驼跟随杨恕久了,又在边关与突厥等蛮夷作战半辈子,早已不把蛮夷当做人了,他毫不在意胡雪亭对蛮夷的亡国灭种计划。 他只是感慨着,明明是从汝南的郊野捡来的落难孤女,怎么就越来越像是真正的皇帝了呢。 恍惚间,张须驼好像看见烛光中胡雪亭的身后出现了秦始皇等伟大的皇帝。 “是,为皇帝者,必须为自己的国家和民族考虑,容不得对其他民族的怜悯。”张须驼凝神,缓缓的道,态度恭敬无比,纵然被后世当做屠戮欧罗巴各个国家数千万人类的屠夫,也不能改变大越大楚大荆为了国家民族的未来做出的决定。 【作话】 PS:注1.这里真不是瞎说,我在A站还是B站看到过一个国外制作的人类历史和人口发展简易展示的视频(视频不叫这个名字,完全不记得名字是什么了),视频中在公元7世纪左右印度人口就集中在恒河流域,沿海地带几乎是不毛之地。 第473章 君士坦丁堡的夜晚很是凉爽,但离开皇宫的欧罗巴诸国首脑们好些人都在悄悄地擦汗,胡雪亭急急忙忙赶他们走的态度太明显,谁都在深刻的思索原因。有什么是比外交礼仪更重要,重要到饭都没让一群各国首脑吃,直接就轰了出来的? “难道,是要变兔子了?”有首脑微微颤抖,兔魔会变男变女变兔子的谣言很多人都听说了,以今晚不合常理的表现看,竟然很有可能是真的。 “兔魔的魔法果然是有时效的。”某个首脑低声道,抬头看天,肯定不到午夜,这兔魔的魔法的时效比灰姑娘的时效还要的短。 有首脑摇头,兔魔又不在乎别人知道她会变男变女变兔子,被看见了又有何妨,难道大家还敢耻笑她是一只兔子精? “要是变成了一只兔子,谁会兔语?”某个首脑想到了真相,兔魔不在乎变兔子,但是在乎怎么沟通啊,兔子和一群欧罗巴首脑毫无共同语言。 一群人点头,定然如此! 某个欧罗巴首脑的肚子忽然咕咕的作响,他无所谓的笑笑,道:“诸位,我饿了,谁愿意去共饮一杯?”以后都是和兔魔捆绑在一起的万世国王家族的创始人,有必要互相深入的了解,遥相呼应。 一群欧罗巴诸国首脑用力的点头:“齐去,齐去。”兔魔的宴会谁都是没敢吃喝什么,谁知道盘子里的肉是鸡肉还是兔肉?吃了以后说不定就再也不是自己了。 “我们的盘子里是鸡肉,隔壁东方人的盘子里都是兔肉。”某个首脑看得的很仔细。众人微微有些惊恐,东方人果然个个都是魔鬼,或者吃了胡雪亭的兔肉,被控制了。 “伟大的皇帝陛下对我们还算用心。”某个首脑用最柔和的言语描述着胡雪亭的不给兔子肉吃的恩典,听说天下所有兔子都是兔魔的耳目,说话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一群首脑都微笑了,嘿嘿,谁知道那些鸡肉是不是伪装成鸡肉的兔肉,总之,在兔魔的宴会之上什么都不能吃。 拜占庭的议会代表一路心不在焉,勉强笑道:“诸位,我有些不舒服,需要回去休息一下。”众人转头看他,见他脸色果然不怎么好,很是理解,年轻人没什么见识,见了兔魔被吓住了,需要回家吃镇定药。 “好好休息。”众人微笑着告别,反正拜占庭议会有很多人,就这年轻的议员怎么都不可能掌握议会的大权,没必要硬要套关系。 那年轻的议员飞快的回到了国宾馆,关紧了房间的门,在烛光下细细的看着手中的协议,柔软洁白的纸张散发着淡淡的墨香,竟然是印刷的,他小心的抚摸着纸上的每一个字,那些文字都是汉字,他一个都不认识,但他依然仔细的盯着,好像看久了就会认识一样。纸上的内容会不会与胡雪亭说得不一样?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以兔魔主动提出来的协议,至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吗?他的手微微颤抖,对他而言,这份协议的内容之重,是其他诸国首脑想象不到的。 -- 第2493页 “尊敬的议员阁下,需要我为你准备宵夜吗?”门外,他的侍从低声问道。 “好的。”年轻的议员仿佛从梦中惊醒,又看了一眼根本看不懂的协议,小心的折好,收入怀中,又伸手轻轻的按住,不肯松开。 “……保证家族世代成为国王……”那些欧罗巴首脑们只看到了这一条就兴奋无比,可是这一条对年轻的议员而言基本都是空话。因为他根本不是国王,他只是拜占庭议会集体决断之后派遣出来的一个小小的议员而已,这份协议的本身对他一点点好处都没有。 但是……假如…… 年轻的议员的心砰砰的动,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 爱德蒙唐泰斯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伯爵,领地只有一个城堡和几个小村子,血缘更是与拜占庭的皇室血缘差了十万八千里,拜占庭贵族中比他更有资格做拜占庭的皇帝的人多得是,为什么他就成了拜占庭的皇帝,并且拥有大量的粮食和士兵,显而易见的坐稳了皇帝的位置呢?无非是因为唐泰斯伯爵被议会当做炮灰,强迫着做了拜占庭皇帝,强迫着去见了兔魔,然后毫不犹豫的抱紧了兔魔的大腿。 年轻的议员的嘴唇颤动,他现在还不是一样?拜占庭的议会有几百个议员,论资格论能力论血统,为什么轮到他来见胡雪亭?还不是大家都觉得到了兔魔的地方太危险,被杀了被吃了比吸干了血的风险无限的大,所以必须让最没有权力,最势单力孤的他做替死鬼? 年轻的议员无声的笑着,以前一直不明白唐泰斯伯爵作为拜占庭贵族为什么要出卖拜占庭,现在他理解了。他对唐泰斯伯爵产生了非常强烈的认同感,同是天涯老实人,被人欺负了,除了哭,除了认命,唯有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你们想要我死,我就要你们先死!”年轻的议员冷冷的想着,嘴角都是狰狞。那群议会的无耻之徒既然没有把他的命当做命,他为什么要在乎那些无耻之徒的命?兔魔需要一个维护东方人利益的拜占庭君主,议会没有君主,他为什么就不是那个君主呢? “杀光了那些议员,我来做皇帝。”年轻的议员恶狠狠的想着,唐泰斯伯爵可以投靠兔魔,他也可以!唐泰斯伯爵可以做只有一半土地的拜占庭的皇帝,他也可以!拜占庭很大,再怎么被兔魔吃掉了一大块,再怎么被唐泰斯伯爵分掉了一大块,剩下的国土面积依然比一个小小的贵族拥有的土地多了百倍千倍万倍,他能够拥有了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土地和权利,谁在乎拜占庭帝国的国土面积小了一半? 年轻的议员反复的思索着,兔魔是如此的强大,随便拔根兔毛就足以让拜占庭帝国颤抖,只要肯为他出头,有他里应外合,分分钟就可以杀光了议会的那些王八蛋议员。 “以后我就是西拜占庭达达尼昂皇帝陛下。”年轻的议员达达尼昂已经想好了新国家的名字,不论是唐泰斯伯爵还是他,大家都是逼出来的,没有必要互相残杀,一个西拜占庭,一个东拜占庭,大家开心。 “议员阁下,这是你的宵夜。”侍从端了食物进来,达达尼昂议员狼吞虎咽的吃下,借着短短的吃宵夜的几分钟又反复的琢磨,夜长梦多,今夜就必须去见兔魔。 黑暗中,达达尼昂议员快步前进,他已经想好了他能够给出的条件,铁矿出口的价格可以跌一成,粮食进口的价格可以高一成,兔魔没道理不支持他,至于西拜占庭的经济……他冷笑着,那些贵族死光了,农奴也可以死一批嘛。 “议员阁下,前面有人。”达达尼昂的侍从忽然指着前面,几个灯笼的火光在黑暗中很是显眼。 “是神圣法兰西神国的教皇。”达达尼昂借着火光看清了人影,心中雪亮,是啊,教皇也不是世袭的,想要永远富贵下去,就必须和胡雪亭做新的交易。他冷笑着,对自己的决定更加的坚定了,人人都是为了自己考虑,他又有什么错?如果这次不是他作为议会的代表而是其他人,那个人此刻定然也在求见兔魔,计划杀光议会议员的路上。 前面的教皇同样注意到了烛火,回头看了一眼达达尼昂议员,后者微笑着鞠躬示意,教皇同样微微鞠躬,衣袍飘动中,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却彼此心照不宣。 …… “朕一直在等你。”胡雪亭道。 书房中只有几盏油灯和蜡烛,灯光虽然明亮,却完全不能和电灯相比。 “是,伟大的皇帝陛下。”教皇恭敬无比。 “教会已经按照伟大的皇帝陛下的命令进攻欧罗巴诸国了,为什么伟大的皇帝陛下又改变了主意?”教皇直言问道,兔魔以粮食威胁,命令神圣法兰西神国疯狂的扩张,整个教会都看出了兔魔的用意,不就是想要消灭其他国家,又觉得人手不足,想要借刀杀人吗?教皇认为兔魔扶持教会攻打四周的原因是她以为可以用粮食控制神圣法兰西神国,但这个念头显然是错误的,只要地盘打了,农奴多了,神圣法兰西神国在两三年之后就会完成粮食的积累,再也不用听命兔魔了,所以这征服四周国家究竟是兔魔指挥教会,还是教会借用兔魔,这是一个很玄妙的问题,不到最后一刻不知道谁才是胜利者。但眼下兔魔在宴会中提出的新的协议,根本是与兔魔之前的方针相反的,前者要一个混乱的欧罗巴,后者要一个稳定的欧罗巴。教皇不介意神圣法兰西神国被兔魔莫名其妙的抛弃,合作而已,大家在合作中都占了便宜,中途停止合作也没什么关系,但是教会必须搞明白原因,万万不能被兔魔背后捅了一刀还在给她数钱。 -- 第2494页 假如胡雪亭的行为对神圣法兰西神国是个威胁,教皇不介意蛰伏几年,等粮食丰收之后再次向周围诸国发兵。通过奴隶交易,教皇确定东方人的人口漏洞比想象的更加严重,绝对没有兵力跑到巴黎与教会开战。 “教会统一欧罗巴的步伐不能停止。”教皇心里想着,为了主的荣光,教会必须不断地前进,虽然如今的前进方式充满了血腥,但是那是为了以后少流血,为了让主的荣光更早的沐浴在百姓的身上。 “以为可以用刀剑统一欧罗巴的,你可以去试试,但是,你必将失败,而你的主的荣光定然会消亡。”胡雪亭冷冷的道。教皇一惊,这是被兔魔用法术看穿了心中的念头?该死的,忘记魔鬼都有看穿人类的内心的本事了。他急忙肃立,无力辩解,只是恭敬的问道:“伟大的皇帝陛下,为什么无法用刀剑统一欧罗巴?” 胡雪亭冷冷的笑,本座随便说的,哪里知道?她淡淡的看着教皇,道:“若是欧罗巴统一了,确定你能够建立一个世俗化的国家?臣民是相信法律,还是相信神的教条?你是任命官员收税,还是教堂收税?一个虔诚的教徒杀了一个不虔诚的教徒,你是惩罚他,还是因为他的虔诚而赦免他,或者鼓励他杀光所有不虔诚的教徒?” 教皇不动声色,心里微笑,神灵的教条哪里是法律可以比拟的,遵守神灵的教条的人远远的比不信神灵的人高尚,绝不会犯下教条不允许的重罪,就是犯了,按照教条处罚就是了。 胡雪亭一瞅,立马明白没能忽悠住教皇,该死的,和一个公元七世纪的宗教狂讨论皇权和神权实在是太超前了,她决定用杀手锏:“若是欧罗巴统一了,神灵就会消失,欧罗巴陷入了战乱,神灵才有余地。因为神灵的力量来自与百姓对苦难的不满,对幸福的期盼,人人都过得幸福,要面包有面包,要猪肉有猪肉,哪里有神灵的事?唯有世界永远处于动乱之中,百姓朝不保夕,神灵才会被万民敬仰。”她微笑着,有人说盛世佛教乱世道教,那是胡扯,每一次天下大乱,兵荒马乱,都是佛教昌盛的时期,苦日子,朝不保夕的日子过多了,希望菩萨保佑平安,希望下辈子能够投个好胎,只会管自己修炼成仙得道或者长命百岁的道教在乱世之中谁信啊。 教皇用力点头,惊叹着道:“原来如此,伟大的皇帝陛下果然考虑的周到。”心里P都不信,教会在没有立国的时候艰苦挣扎,随便一个贵族都能肆意的欺压教会,夺取教会的财产,这就是没有刀剑的力量,如今千难万险的立国了,却有胡雪亭这种魔鬼想要用各种利益和借口阻止神国降世,教会绝对不能因此而动摇。 “魔鬼也想要阻止伟大的主的降临吗?”教皇微笑着看着胡雪亭,眼神中都是佩服和尊敬,神灵从凡人的信仰当中获取力量的传言他已经深信不疑,每一次神圣法兰西神国征服了更大的土地更多的人口,他都能感觉到心中的力量在不断地膨胀,这是主给他的赞许啊,小小的兔魔定然是害怕主的力量,这才胡说八道,阻止主拥有更多的人口和土地。 “我回去之后,一定让神圣法兰西神国停止征伐,全力挖矿。”教皇热忱的道,很是后悔一时冲动来见胡雪亭,大越虽然对神圣法兰西神国有所帮助,但是魔鬼怎么可能做出对主有利的事情呢?魔鬼的国家与主的国家天然对立。 胡雪亭笑了:“真是见鬼啊,朕一直拿谎言骗人,但是这次说了真话,你竟然不信。”在另一个时空中,欧洲的教会就是在各国纷乱之中才得到了巨大的权力,乱世之中才会有皇帝对教会低头,利用教会的力量稳定国家,治世哪个皇帝在乎教会? 教皇微笑着辩解:“伟大的皇帝陛下何出此言?”打死不能认,心中也不能想,不,此刻必须心中拼命的想,教会对兔魔的言语一万分的相信,绝没有一丝的怀疑,教会对兔魔忠心耿耿。兔魔能够看透人心,一直知道他的心思,会不会处罚乃至杀了他?教皇淡定无比,作为神圣法兰西神国的教皇,又是响应兔魔的召唤,参见兔魔的妹妹的庆生宴会的外交使者,兔魔若是杀了他,如何向天下人交代,以后谁还敢参加她的宴会?兔魔就算看透了他的心思,也只能无奈的看着他离开君士坦丁堡,这就是政治。 教皇淡定的笑着,已经想好了回到巴黎之后立刻命令教会的主教们全部撤到乡村之中,多挖地洞,就不信胡雪亭的飞艇可以把整个法兰西全部烧成了灰。 “来人,把他拖出去杀了,所有教会的使者全部杀光了,尸体悬挂在城头。”胡雪亭微笑着。 教皇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的看着胡雪亭。 “以为朕被别人耍了,只能无奈的看着对方离开?”胡雪亭依然微笑着,“欧罗巴那套小村子争霸的套路怎么可能适应大国争霸?”神经病,打了朕的脸,以为朕会很脑残的任由你回去吹嘘八百年?小小的教皇算老几。 “你将面临神圣法兰西神国的怒火,以及主的惩罚!”教皇冷冷的看着胡雪亭,多年的修养以及对敌我战斗力的估计,让他没有冲过去与胡雪亭厮打。 “是神圣法兰西神国将要面临朕的怒火,以及朕的惩罚。”胡雪亭毫不在意,法兰西能够有个P的怒火,撑死不进行奴隶交易而已,现在整个欧罗巴有的是国家在贩卖奴隶,还缺一个法兰西了?弱鸡逼逼,不过如此。 -- 第2495页 “你记住,主会惩罚你的!主会从天空降下雷霆!主会下几百年的暴雨淹没一切!主会让所有的兔子都无法生育!”教皇冷冷的诅咒者,任由侍从将他拖出了皇宫。 号角声忽然响彻宁静的夜空,惊动了君士坦丁堡的所有人,这是要在深夜立刻公开处死教皇了。 “世界不是围绕着我转啊。”胡雪亭长叹,当了皇帝之后有些得意了,嘴上还要小心天意的陷阱,行为中却不知不觉的以为自己是位面之子了。 “不过是蛮夷小国而已,无所谓的。”杨轩感张须驼等人毫不在意。剿灭欧罗巴是个很复杂,需要很多时间,但是难度不高的事情,胡雪亭不断的修改策略只是想要找个最有利的方式而已,不代表非要用某个方式。 “胡某还想着教会老老实实的祸乱其他国家呢。”胡雪亭苦笑,如意算盘中,教会老实的听了胡雪亭的指令,停止了明面上对外的征讨,然后不断地利用宗教的力量在各个欧罗巴国家中侵蚀他们的内部,造成各个欧罗巴国家中皇权和神权的对立,征战不休。 张须驼微笑,这个计划听着就是纸上谈兵,任何需要三个以上条件的计划都不会成功。 “慢慢来,灭了法兰西也是好事。”杨轩感道,前脚欧罗巴诸国刚刚同意胡雪亭的协议,为了自己的皇位永远做胡雪亭的矿厂,后脚法兰西就不服华夏爸爸的命令,疯狂的进攻欧罗巴诸国,这个情形太打脸,大越大楚除了出动大军之外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与其如此,不如现在杀了教皇等人的好。 “杀光有些难度,灭国也是说笑,但是打得法兰西回到吃树皮的阶段还是很容易的。”李子雄道,仅仅靠轰炸真心不能灭国。 “只是,这天意究竟对你有什么陷阱?”杨轩感皱眉问道,华夏占领世界是大势所趋,哪怕他这一代人做不到,小琉璃这一代人肯定毫无问题,反而是一直听说华山派与天意作对,只怕胡雪亭又糟了不测。 胡雪亭瞅杨轩感:“你竟然知道天意?”天意竟然也成了大白菜,人人都知道了? 一群人冷笑着瞅胡雪亭,作为最核心的核心,谁都隐约知道石介飞升背后的人与天意之争。 “人与天意抗争如此荣耀的事情,够道教的那些人吹嘘五千年了。”薛丽莹冷笑,什么龙气,什么九头蛇,什么龙气消失,什么一剑震撼天地等等夸张的没边,偏偏又能合理的串联在一起的古怪言论,众人早已听得腻了。 “真是狗屎啊。”胡雪亭拍桌子,还以为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一群道教的人都会主动保守秘密呢,没想到得了天下之后那群道教的人就开始飘了。 众人盯着胡雪亭,别以为扯开话题就行,老实交代。 胡雪岚葵吹雪椰菜等人又是紧张又是期待,这么多人都知道,就是她们几个不知道。 “姐姐。”胡雪岚扯住了胡雪亭的衣角,生怕胡雪亭被天意轰杀成渣。 “要是天意与胡某硬杠,那倒好了。”胡雪亭苦笑。凡人遇到了苦难,总觉得是天意刁难,奋起了,又觉得战胜了天意,殊不知这其实依然是天意。 众人皱眉,胡雪亭这话道理上通,但总有些否定一切成功的意思,只怕是个死结。 “这老天爷看胡某看华山派不顺眼,在师父飞升以前一定是对的。”胡雪亭用最客观的角度回顾人生,起步之初真是处处狗屎啊,一个个土著都开了金手指,要人马有人马,要人才有人才,时不时还玩一手超出时代的手腕,杨広万里远渡大海蛙跳蜀地,李建成仁义无双,筑基丹的成功率高的吓死人,每一个地方都能让胡雪亭感受到天意想要让世界的进程回到李唐天下,回到中原一统。 “但是,朕出征突厥之后,这敌对的天意就越来越少了,等幸运13之后,就更是不太看得见了。”胡雪亭认真道。杨轩感等人互相看了一眼,用力点头,一直无法被征服的东西突厥在胡雪亭手中轻易的被征服了,这很是奇怪,东突厥是因为有兔灾和张镇周率领中原百姓不断的蚕食,这还算是有个合理的解释,但西突厥分分钟崩溃,换了兔魔可汗就有些过于容易了,说天意插手故意让胡雪亭征服西突厥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至少没有给我设绊子。”胡雪亭道。她倒是不认为天意在她这边,征服西突厥的偶然性很强,魔鬼、兔灾、剑气、中原的大国威风以及她果断的杀光了西突厥的大部落等等各种因素都有,几乎不可重复,天意若是想要捣乱,保证可以找到很多办法。 “雷劈!”胡雪岚颤抖的道,只怕万道雷霆落下,胡雪亭化为飞灰。 “大不了一死而已。”胡雪亭笑了笑,不是很介意。胡雪岚死死地扯住胡雪亭的衣角,手都抖了。 “天意好像坐视不理。”杨轩感见胡雪岚怕的厉害,急忙扯开话题。 “是,天意好像对胡某不在意了。”胡雪亭长叹,很是不爽。众人瞪她,不被虐不舒服了? 胡雪亭笑,慢慢的道:“胡某设身处地的想,若胡某是天,原本设计好了天下大势,随杨灭,李唐兴……”众人中有几人茫然的看了一眼胡雪亭,李唐是哪个李唐?这世上没有姓李的人建立唐国啊。张须驼冷笑,看来真命天子早早的就被胡雪亭干掉了。“……却被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蚂蚁坏了大局,胡某会怎么做呢?” -- 第2496页 众人微微思索,会怎么做呢? 胡雪亭继续道:“天下百姓也好,谁得天下也好,在苍天的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世人打死打活,流血牺牲,以及帝王将相,万世功业,江山如画,在苍天眼中不过是蚂蚁的窝而已,何足道哉?不过为之一笑而已。胡某若是苍天,被蚂蚁坏了准备好的局面,恼怒是定然有的,已经定好了一只蚂蚁吃菜叶,偏偏菜叶被另一只蚂蚁抢走了,但捏死这只抢菜叶的蚂蚁却有些太小气了,左右不过是蚂蚁抢菜叶,谁有空生气发怒?在那抢菜叶的蚂蚁的前面设置小水沟,扔石头,放大虫子等等都无法阻止那只该死的小蚂蚁夺走菜叶,胡某反而感兴趣了,这只古怪的小蚂蚁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众人听着胡雪亭的蚂蚁故事,明明是轻松可笑的比喻,为什么就觉得浑身发寒。 “胡某定然会很有兴趣的就在旁边看着那只小蚂蚁又是抢菜叶,又是抢馒头渣,小蚂蚁的闹腾不过是让胡某觉得有趣而已,原来不用胡某设定蚂蚁有菜叶吃,照样会有小蚂蚁蹦出来乱搞啊,那就看看这只蚂蚁会乱搞到什么程度了。”胡雪亭设身处地的想,老天爷现在定然是兴致勃勃的看着她胡搞瞎搞,且看世界会变成如何。 杨轩感等人死死地盯着胡雪亭,竟然还如此轻松?谁都想到了胡雪亭没有说下去的言语,若是老天爷看腻了这只小蚂蚁乱搞,是不是直接摁死了它,重新找一只蚂蚁建立蚂蚁窝? “身为蝼蚁,要么就按照天意做事,要么就反咬天意一口,不过如此。”胡雪亭想的很清楚,不管华夏统一世界是不是天意,这是她想要做的事情,何必在意是不是符合天意。 “若是想要灭了胡某,胡某绝不会束手就擒。”石介一剑破天,就不信天意没有受到一丝的伤害,不然何以如此老实?胡雪亭感受着身上痛苦万分,却有浩瀚的内力,淡淡的微笑,再破一次天又有何妨。 众人喟叹,更加理解了为什么天下三分了,这是为了在老天爷翻脸摁死与胡雪亭有关的一切的时候努力试试留条后路啊。张须驼随意的看了一眼胡雪亭,是啊,大越可以灭,胡雪亭可以死,但华夏人必须沿着如今的道路前进,大越没了有大荆,胡雪亭死了有张须驼,又有何妨。 胡雪岚一手扯着胡雪亭的衣角,一手按住了剑柄,她也会剑气,她也能破天,胡雪亭一个人不能破天,那两个人呢? 葵吹雪和椰菜悄悄的扯胡雪岚的衣袖,不是两个人,是四个人。 “陛下,拜占庭议会的代表在宫外候着。”有侍从进来报告。 “他倒是聪明人。”胡雪亭点头。“宣!” 一个贪慕权力的,无能无知的皇帝更符合华夏的利益。 …… 不列颠的国土之上四处都是火焰,房屋、农田、树林、船只统统被天降大火烧毁。 “神灵,这是神灵的惩罚!”有人跪在地上盯着天空的飞艇群凄厉的哭喊。 “是该死的国王陛下不肯去君士坦丁堡,惹怒了神灵!”有知道内情的人愤怒无比,人怎么可以与神灵斗! “杀了国王全家,神灵就会息怒!”有人别有用心的大声的叫着,无数的人冲进了燃烧的皇宫,找到了所有的皇族,尽数处死。 “不尊敬神灵,毁灭了世界,这是你们的错!”处死皇族的人理直气壮。 海岸对面,无数的神圣法兰西神国的人惊恐的看着对岸的大火,天色越暗,这海峡对面的火焰越是清楚和让人恐惧。 “这是整个不列颠都起火了……”有人喃喃的道。更多的人根本说不出话,唯有不停的颤抖,这神灵震怒之后降下大火实在是太可怕了,不列颠的人只怕会全部被烧死吧。 几个主教怔怔的看着对岸的火红的天空,一直听说安卡拉前烧死了几十万人的大火厉害无比,亲眼一见才知道所有的形容都不足以描述火海的恐怖。 “就算没有烧死所有人,这粮食也肯定烧光了。”有主教低声道,所有的田地和房屋肯定都没了,看那些船只也被烧毁,那些不列颠人就算想要离开不列颠也做不到了。 其余主教不吭声,烧光所有的田地太夸张,不列颠再小也有几百个小镇子,只怕神灵也做不到烧光不列颠,但如此大火之下不列颠面对的一定是超级大饥荒。 “只怕要死一半的人。”某个主教低声道,其余人摇头,一半?太乐观了,只怕能够在饥荒中活下来,熬到明年的秋收的人口不到10%。 “我们万万不能得罪了兔魔。”有主教低声道,教皇亲自去君士坦丁堡果然是对的,东方人强大又不讲理,任何屈辱都必须忍。 其余主教看着烧毁了无数不列颠城镇和农田的飞艇耀武扬威的升高,然后向东方远去,终于放松下来。 “我真怕他们在我们的头顶也降下大火。”某个主教苦笑着。其余主教想要笑,却比哭还难看,这种可怕的事情若是轮到了法兰西,又该怎么办? …… 拜占庭议会之中,几百个议员闹哄哄的。 “达达尼昂那个小子怎么还没有回来?”有议员大声的骂着,都去了君士坦丁堡许久了,既然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又偷懒了? “偷懒?活着就算不错了。”某个议员微笑着,兔魔哪里是好相与的,简直是专杀拜占庭的皇帝陛下,谁去君士坦丁堡谁的十条命就去了九条。 -- 第2497页 “我们是不是可以讨论补充一个新议员了?”一群议员微笑着,达达尼昂死了,那么这个位置是给谁呢? 有议员大声的道:“我的女婿是个不错的……” “轰!” 整个议会化为火海。 城池之外,达达尼昂大声的狂笑:“我是西拜占庭的皇帝陛下达达尼昂!” …… 十几日后之后,飞艇又一次飞到了巴黎的上空。 “不好!”某个主教脸色惨白。 无数的石油燃烧包从天而降,巴黎瞬间化为了火海。 “快散开!去原野!去荒原!去没有任何人迹的地方!”巴黎城外,有主教忍住心中的震恐和绝望,大声的下着命令。 燃烧的大火四处追杀着众人,整个法兰西很快就成了废墟。 周围的国家震恐极了,甚至不敢出兵夺取法兰西的田地。 “我已经听说了。”某个小国家的国王颤抖着道,在教皇被当众处死的夜晚,他就知道神圣法兰西神国完蛋了,但不知道哪里触怒了东方人。 “一定是教皇不服从伟大的兔魔陛下。”他的臣子们低声道,神圣法兰西神国有自己的主,怎么会听从兔魔的指挥?毁灭那是必然的。 那小国家的国王用力点头,第一时间下令拆除全国的教堂,为了小命,决不能做让兔魔不愉快的事情。 欧罗巴诸国胆战心惊,兔魔是魔鬼,她真的有实力摧毁整个欧罗巴。 “老实挖矿卖给东方人,我们就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欧罗巴上至国王,下至农奴都看破了真相。 “可是,假如大量的农奴去挖矿,去当兵,谁来种田?要是兔魔停止卖粮食,我们吃什么?”有人看到了未来的危机。 “谁管它呢!”一群贵族们毫不在意,挖矿买粮食的收益远远高于老实种地,凭什么要种地受穷? “别担心,我们不会饿死的。”有贵族微笑着,又不是蠢货,怎么会让所有人都去挖矿呢。“我有一千五百个农奴,我留了一百五十个人种地,收成足够我们吃的了。”那贵族笑着,就算东方人停止了粮食交易,他们也有足够的粮食不会饿死,至于那些农奴,反正是吃野菜的,哪里没有野菜?就算饿死了也无所谓的。 “兔魔没有铁矿和木材,只有粮食,她必须永远的和我们交易下去,怎么会停止交易呢?”一些贵族是市场交易的坚定拥护者,绝不信有人宁可粮食烂在仓库也不肯换有用的铁矿和木材。 …… 胡雪亭看着欧罗巴诸国老老实实的安排大量人手挖矿的消息,终于松了口气,虽然出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挫折,但是总的结果还是很符合预期的。 “这欧罗巴终于是我华夏的矿区了。”胡雪亭看着地图,下了大本钱,打空了最近积累的所有石油燃烧包,终于让西方人老实了,子孙后代再也不用担心西方白人的威胁了。 “成本有些高。”杨轩感摇头,从欧罗巴得到铁矿,冶炼之后变成铁矿万里迢迢的运输回华夏,这铁价非要飙升不可。 胡雪亭无奈极了:“世上安有两全法,不涨铁价不吃亏。” 华夏自己挖矿?胡雪亭当然会要求华夏自己挖矿,积累各种经验,但是自己土地上的各种资源少挖点,别人的资源多挖点,这是国策,万万不能改变。 …… 法兰西的废墟之上,残存的人终于聚集了起来,面对满目的浓烟,唯有哭泣和绝望。 “主没有出现。”某个主教大声的道。周围的神父和百姓震惊的看着主教,这是要推翻主吗? “因为这是主对我们的考验和惩罚!”那个主教大声的道。 “我们背弃了主的教义,四处的杀戮同胞,抢夺他们的粮食和财产,这是主不允许的邪恶行为,所以,我们受到了主的惩罚。”那主教的脸上滑落了泪水,众人跪在了地上,一齐大哭,这是对他们的惩罚啊。 “我们要怜爱世人,帮助他人!”那主教大声的道,以前的法兰西走错了道路,误入了歧途,现在改正还来得及。“主会赐下粮食,幸福围绕在我们的身边。” 一群神父盯着虔诚祈祷的百姓们,只觉嘴中发苦,老教皇和维尔福主教虽然做了违背主的教义的事情,但是那其实是务实的行为,没有抢夺其他国家的人口、粮食、金钱,神圣法兰西神国怎么延续下去? “我要去君士坦丁堡。”那主教转头,君士坦丁堡一定发生了大事,不管是什么,神圣法兰西神国必须立即对东方人认错,祈求东方人的原谅,获取粮食和衣服。 “不然,我们渡不过这个冬天。”那主教脸色苍白。一群神父看他,缓缓的点头,能够做到主教的人个个不是白痴啊。 一个月后,那主教得知了教皇和使者团被君士坦丁堡处死的消息。又一个月,那主教成了新的教皇,到了君士坦丁堡后直接就跪在了皇宫门口。 “伟大的皇帝陛下,请饶恕愚蠢的法兰西人吧,我们都是从东方迁移过来的族人,我们的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请宽恕我们的罪过。” 胡雪亭降下旨意,允许法兰西人改正错误,同意继续交易粮食和布匹,但是矿石的价格下降到原价的十分之一,粮食和布匹的价格翻三倍。 “感谢伟大的皇帝陛下。”新教皇涕泪交加,无论如何,神圣法兰西神国将会继续下去。 -- 第2498页 回到法兰西的新教皇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求所有的建筑物,居住点都在地面之下。 “小亚细亚半岛上的地下城市是世上最美丽的城市,我们应该大力的学习。”公开的宣传是这样的,但是谁都知道真相就是不想发生第二次全国大火。 “必须组织人手多种地。”新教皇绝不希望粮食在兔魔的控制之下。 “我们别无选择,就算不挖矿,我们也不能大规模种地。”某个主教阴沉着脸,周围的国家都进行举国挖矿,空余了大量的农奴作为士兵,军队的数量急剧上升,超过了正常时代的几倍,神圣法兰西神国难道能够不照做? “已经有一些野蛮人开始聚集在一起准备抢劫周围的国家了。”那个主教泪水都要流下来了,胡雪亭的协议其实有很多漏洞,欧罗巴大陆之上只有一个村一个城堡就敢立国的白痴数不胜数,一个君士坦丁堡的面积可能就有一百个国家存在,如此狗屎的世界就算欧罗巴人自己都搞不清周围有多少国家有多少国王公主王子,东方来的恶魔又哪里搞得清楚?那些村王村花村草很多人甚至从来没有听说过东方的兔魔,或者听说了也不在乎,眼看神圣法兰西神国倒了大霉,唯一想到的就是趁火打劫,吞并神圣法兰西神国的土地和人口,面对这些无知落后的野蛮人,要是没有强大的兵力,怎么能够保证法兰西的安全? 新教皇沉默良久,咬牙道:“那就先组建大量的军队,消灭了所有野蛮人,然后再种地!” …… “瞧,我就说挖矿才是世上最赚钱的工作!”一个法兰西百姓挥动着矿镐,得意无比,他家世世代代都是矿工,如今凭借挖矿的手艺成为了矿区的技术红人。 “我很快就有更多的粮食,能够娶老婆了。”那祖传矿工大声的道。周围的人羡慕妒忌恨的看着他,世上只有矿工好,种地算老几,一年的收成还没有矿工一个月的多。 第474章 霸道治国 胡雪亭把欧罗巴设置为了华夏的矿区,大越朝一群大佬激动极了。 “蛮夷为患千百年,终于在大越朝终止了。”虞世基仰天长笑,状若癫狂。 “我华夏终于真正的站在了世界之巅。”裴蕴捋须长叹,泪水唰唰的流下。 “何为华夏,何为蛮夷?我华夏一统天下本就是顺应天命。”李浑的声音淡定无比,浑身去不断地发抖,愣是把手里的毛笔都折断了。 一群官员同样一点都不激动,华夏统一世界简直是举手之劳,况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这就要激动,那至少也激动了好几年了,激动到心脏都不能跳了。但大佬们看着他们,不激动也要激动。 “是,我华夏是天下第一强国!”一群官员大叫,眼泪一时之间飙不出来,但是拿衣袖捂住眼睛的基本动作还是会的。 三个大佬依然冷冷的看着一群官员,一群官员大惊,难道是表现的不够自然,非要狠狠捏自己一下挤出泪水? “蠢货!”李浑怒斥一群奸臣系的官员:“丹阳系是菜鸟,你们也是菜鸟?还愣着干嘛?快去找史官来,把这个伟大的消息记入历史,重点是把我等三人刚才的感慨一个字都不能漏!尤其是动作,要详细写!” 一群丹阳系的官员冷冷的看李浑虞世基裴蕴,相处久了,忘记这三个是有名的奸臣了。 “这欧罗巴矿区自然是对后世有莫大好处的。”虞世基瞅一群丹阳系的官员面色不善,好几人开始卷袖子,立刻肃穆的说道。一群丹阳系官员看虞世基,再也不信他胡说八道了。 “几百年内是看不见了,千年之后定然有影响。”裴蕴补充道,顺便把佘戊戌的衣袖轻轻的扯下,女孩子家家何必卷袖子动手呢,斯斯文文的骂人岂不是好? 佘戊戌等人看三个奸臣,内心对欧罗巴矿区很是不以为然。从工部的角度看,这欧罗巴的矿石质量确实很是不错,比华夏的品质高了几节,但这运输费用昂贵无比,也没什么利润可言,更有可能要倒贴。 “挖了别人的东西,留着自己的东西,这种朴素的道理我们还是懂的。”书童道,周围一群官员尴尬的看书童,这叫朴素的道理?这叫不要脸!国家之间虽然就是靠不要脸发达的,但闷声大发财啊,把错的说成对的就很是无耻了。 书童继续道:“可是,这欧罗巴的蛮夷怎么看都不像是华夏的心腹大患,何以花了如此大的精力和财力物力?”从大越国的财政来看,这些年对欧罗巴的政策简直是在走钢丝,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玩死了,为了一群种地都不会的傻帽蛮夷,至于如此紧张吗?随便一个天灾人祸,那些蛮夷自己都饿死了。 “那些欧罗巴蛮夷比突厥蛮夷还不如,要马没马,要畜牧没畜牧,根本不可能越国西突厥草原攻打我大越。”三狗子单纯的从军事角度出发,一点都不觉得需要担忧欧罗巴蛮夷,就算大越没有飞艇和石油燃烧包,突厥铁骑都被打趴下了,如今大越有了更强大的飞艇和马克沁,难道还怕一群连突厥都不如的菜鸟蛮夷? 一大群官员都点头,不论丹阳系草根希还是奸臣系都有些不明白胡雪亭为什么对极西之地如此的看重,只能单纯的用开国皇帝锐气逼人,一心为子孙后代多挣一些家产解释了。 虞世基怔怔的看着满殿的官员,忽然明白这些人是真的太年轻了,不知道什么叫做放眼未来。 -- 第2499页 “大汉当年打的匈奴跪下,三百年后,五胡乱华了。”裴蕴冷冷的道,还好发现的早,否则天知道等他们退休了,大越会乱成什么样。一大群官员点头,其实不是很服气,三百年,为什么不说三千年? 李浑皱着眉头,大越朝内部太过一团和气,最基本的阴谋诡计都不懂。 “你们有空,都去学围棋吧。”李浑想了想,下棋很无聊,但是确实可以培养如何从大局思索问题。 “还是上课吧。”虞世基摇头,要是围棋这么有用,棋王个个都是丞相了。 “今日先给你们上第一课,什么叫做布局和闲棋!”虞世基道,简单地说,极西之地未来会不会成为大越的心腹之患谁能知道?但作为掌控棋盘的人就是要让他们未来永远没有机会成为心腹大患。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以为对方只是菜鸟,就任由其发展的,看看被蛮夷吃掉的汉人。”李浑呵斥道。众人打了个颤,权力越大,责任越大,以为可以做个老好人,随便给某个民族某个血统一条生路,很有可能就是未来自己的后代没了生路。 草原棱堡之中,胡雪亭依然觉得有些不放心,靠粮食扼住蛮夷的咽喉有些野蛮,为什么不采取更好的办法控制蛮夷? “渗透!胡某要渗透蛮夷!”胡雪亭哈哈大笑。“来人,下旨,命令欧罗巴和东瀛蛮夷送长子为质子!” “若是洗脑成功,蛮夷酋长长子回到家乡之后就会处处以华夏人为荣,为了华夏的利润往死里压迫蛮夷,让华夏人先富起来,谁敢说华夏一句坏话就立刻打死了,谁敢和华夏为敌立刻就高呼‘保卫华夏’,玩命的打死华夏的敌人。” “若是洗脑失败也无所谓,蛮夷酋长的长子在华夏呆得久了,与酋长有个P的感情,酋长次子肯定想要继位,放长子回去肯定就会爆发内乱,谁胜谁负都无所谓,蛮夷终究是又动荡衰弱了一次。” 麦铁杖微笑,这个办法是古法了,自从有了部落之间的征伐,人类之间互相抓对方的质子就是惯例,谁不是怀着胡雪亭的心思? “要公主还是要王子?”麦铁杖问道。原本是不需要问的,肯定是要王子啊,但如今女性牛人太多,麦铁杖有些拿捏不准。若是有蛮夷女子见了胡雪亭大权在握,肆无忌惮,会不会心中生出敬仰之心,也想“吾可取而代之”,从而踏上了蛮夷女王的道路?运气好还会老实拜胡雪亭做老大,心甘情愿的为了华夏打天下。但这个毕竟太过理想,远没有找个王子稳妥。 “命令蛮夷酋长把长子长女都送来草原棱堡为质子。”胡雪亭才没空细细的想到底哪个好,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两个都要。 “我华夏指定蛮夷继承人必须成为规矩。”胡雪亭道。麦铁杖点头,以后这草原棱堡之中只怕就会有无数的蛮夷王子公主了,五十年后,欧罗巴诸国就会真正成为华夏的藩国。 …… 幽州。 一些百姓正在铺设铁轨,无数的人惊讶的围观着。 “难道崔家竟然研究出了火车?”有人打死也不信,学过格物学的都知道火车那是格物巅峰造极的产物,普通人绝对玩不转,就不信崔家这么牛逼。 “而且崔家也没有这么多的货物要用火车运输。”又是一人怀疑极了,火车的运输量非常的大,崔家的货物撑死也就一两个火车厢就够了,至于要花大钱建造铁路吗? 众人疑惑的看着崔家的铁轨不断地延伸,很快有人看出了端倪,这是要建到农场啊。 “火车运白菜!”有人惊呼了,崔家真是太有想象力了,肯定亏得爹娘都不认识。众人一齐摇头,崔家要破落了。 “当当当!”铁轨的另一头有人敲着小铃铛,众人望去,一个小黑点从远处飞速的靠近。 “这是……”众人惊愕的看着铁轨上疾驰的诡异工具,一张木板车上四个男子玩命的压着杠杆,那木板车就在这一上一下的起伏中飞一般的前进。 “这是我崔家研究出来的人力轨道车,运货甚为方便。”崔家的人从那奇怪的板车上下来,大声的介绍着。“诸位若是有什么货物要带到远处,只要我崔家的铁路通行,保证又快又稳。” 围观众人打量着那奇怪的人力轨道车,轨道车上堆着满满的货物,几人正在卸货,看模样起码有千斤,这千斤的货物从远处以如此快的速度运输过来,果然是方便的很。 “不知道运价几何?”有人立刻开始问价了。 “崔家的铁路可到张庄?”有人问着路线。 若是比马车便宜和快捷,倒是可以试试,关键的是虽然看不明白为什么四个人摇动杆子就能让人力轨道车飞驰,但肯定没有任何妖法,不担心祸害了货主。 “崔家这是想要彻底取代马车行啊。”围观众中有人立刻看出了端倪。 “若是崔家有了钱,你猜会不会找朝廷买火车?”有人低声的道,好些人眼睛发亮,抛弃对火车的畏惧,建设一条铁路确实是赚钱的好主意。 “安兄,张兄,比如我们几个联合投资一条铁路吧。”某个人低声道,崔家有眼光,可惜气魄不够,人力轨道车有个P用,直接用火车岂不是好。 “我们也可以从人力轨道车开始。”其余几人摇头,做生意要稳健,不可急躁,用投入相对少得人力轨道车试水才是道理。 -- 第2500页 “没不要在幽州和崔家杠,我们可以去其他城市。”有人道,做生意以和为贵,对于一个前途很光辉,但是目前不太明朗的生意何必自相残杀。 鱼俱罗混在人群中,看着那诡异的人力轨道车,以及周围蠢蠢欲动的各个商号,心里竟然有些悲哀。 “若是太子杨広能够坚持到今日……”他的眼角微微有些酸楚,猛然一惊,竟然又想到了杨広了。这显然是非常的致命的念头,若是稍有流露,后果不堪设想。 但鱼俱罗控制不住自己。他老了,近日又与程夭金配合,打得契丹室韦等蛮夷老老实实的投降大越,成为大随的一份子,为大越开疆拓土让身为武将的他感受到了莫大的自豪。 只是这足以名留青史的伟大功绩的背后,鱼俱罗却情不自禁的想到了当年的太子杨広。 灭陈之前的太子杨広真是了不起啊,谦恭有礼,才华横溢,运筹帷幄,浑身上下都透着大随未来的皇帝的气魄和风范。所有接触过杨広的人都不会怀疑杨広将带领大随走上新的阶段。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人看好的太子,登基后飞快的成了一个昏君暴君。 “身处顶点,被权势迷住了眼睛。”鱼俱罗不认为皇帝杨広是个好人,作为皇帝,杨広不过是万千昏君中的一个而已。但杨広终究在最后数年醒悟了啊,只是上天再也没给他机会。 “悔之晚矣。”鱼俱罗凄惨的笑,他知道以为太子杨広才是最好的皇帝很是无脑,杨広又不是没做过皇帝,成了昏君而已,但以为自己最满意的一面才是他人最真实的一面,这是所有人都有的通病。 “能够死得像个皇帝,这结局也足以堪慰了。”鱼俱罗眼角有泪光闪烁,就像眼前诡异的人力轨道车,时代在飞速的改变,旧的东西都在消失,杨広能够以皇帝的姿态消失在历史当中已经是少有的幸运了。 “将军,祁蕾来信了。”侍从赶了过来,低声道。鱼俱罗微笑了,祁蕾虽然去了其他地方为官,但就像是亲孙女一般,时不时就寄了信件过来,虽然都是一些平凡的小事,不乏家长里短,但他就是感受到了其中的亲情。 “好,老夫立刻回去。”鱼俱罗道,回头又看了一眼挤在那里围观人力轨道车的众人,新的时代已经开启,必须向前看。 …… 裴矩回到新大随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看着下方唯有几盏灯火,想到了胡雪亭又折腾出了不需要蜡烛的光亮,心里又是一阵苦笑,别说新大随的根基只是比强盗稍微强了一点点,就是大随鼎盛时期,又怎么能够与大越相比?大越还有多少新式武器没有拿出现?裴矩不知道,但是看杨轩感云淡风轻的模样,胡雪亭肯定有终极大杀器在手。 “小心些。”飞艇之中的士卒们互相提醒着,在黑漆漆的新大随降落必须小心再小心。 忽然,四周灯火大亮。 “是裴侍郎回来了?”地面之中有人叫着,裴矩一怔,听出了是杨暕的声音。 “圣上一直在这里等候老臣?”裴矩真心有些感动,他回来的时间连自己都不知道,杨暕若不是一直待在这里,断断没有及时出现的道理。 “小心些下降!”杨暕只是大声的叫着,见飞艇在明亮的灯火中缓缓的停下,这才笑着对裴矩道:“朕左右没事情做,又心急胡雪亭的阴谋,所以就在这里休息。” 裴矩下了飞艇,又在周围的人群中看到了缓缓出来的义成公主,心中忽然苦笑,竟然有了荆轲见到燕太子的感觉。帝皇恩情如此之重,他还能不效死力?但他也无所谓,本来就是要在这新大随实现他的追求和梦想。 “圣上和公主请回皇宫,老夫有要事禀告。”裴矩道。 …… 宫殿之重,杨暕和义成公主莫名其妙,胡雪亭到底为什么要对极西之地如此的看重? “或许有天意指点,或许就是好大喜功,或许是深谋远虑,这些都与我大随无关。”裴矩客观的道,蛮夷的事情与大随有P个关系? “胡雪亭为人自傲,纵有谋划,也不喜与人言。”杨暕道,人大多都有阐述的愿望,就算是当大奸臣的也会有几个心腹说说真心话,而当皇帝这类考究智力的职位是定然需要一群高参的,不然很容易玩脱,但胡雪亭就是骄傲的从不与人说真正的谋划。 “偏偏她又不是傻逼。”杨暕很是奇怪,胡雪亭是不是看了很多评书,误会了上位者就是要比所有人都聪明或者孤独,所以不能与人讨论大事? 义成公主微微摇头,总有菜鸟傻逼做了皇帝,肚子里却除了孝顺之外毛都没有,唯有对任何事情都不动声色,就算吃碗馄饨也要吃出“这件事情不简单”,以为如此就是“其深若海”,“君威难测”,下面的臣民就怕了,却不知道肚里有没有货色是分分钟就被看穿的。看胡雪亭赤手空拳打下如画江山,怎么可能是傻逼呢。 裴矩笑了笑,这孤独二字说得好,但如今不是讨论胡雪亭的个性的时候。 “以老臣之见,胡雪亭对我新大随的态度,一是无奈,二是实验。”裴矩道。 杨暕和义成公主知道何为“无奈”,想要在炎热的拉其普特作战是考验运气的,曹操都会因为疫病而在赤壁大败,胡雪亭为什么就不会因为更南方、瘟疫更多的拉其普特而马失前蹄? 但实验…… -- 第2501页 “难道她想看看儒家还有什么前途?”杨暕眼中精光四射,他对儒没有恶感,也没有好感,只是帝皇的工具而已,但如今格物道显然比儒更有用,他为什么要推广儒呢? “我大随的根基一直都是儒啊。”裴矩长叹。对百姓而言,儒家有好的也有坏的,对统治者而言儒家的一套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自汉以后谁不用儒家治理国家了? “要是想要学胡雪亭废儒,我们又能导入什么思想?跟在胡雪亭的后面唯有失败而已。”裴矩提醒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基础条件是师父老了不中用了,而徒弟要比师父聪明万倍,然后刻苦吸收师父的知识,推陈出新。这些条件哪一条可以用在杨暕和胡雪亭之间?想要在胡雪亭创造的格物道或者法制道路上前进并且推陈出新,超越胡雪亭,你丫脑子有病没有? 杨暕沉默,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所以,裴侍郎的意思是我大随就吸收儒家、法家、墨家、格物道等百家之长,成为新的治国之道?” “是!”裴矩重重的道,胡雪亭的那一套能不能成,他也看不透,一个国家走一条没有走过的道路有些太过冒险,远不如走熟悉的儒家道路来的稳妥。 “舍弃儒家的糟粕,吸收儒家的精华,糅合墨家,法家,诸子百家等为己用,这才是一条金光大道。”义成公主点头,有好的东西就该拿来用,何必区分儒家还是墨家。 杨暕看了一眼义成公主,义成公主能够在突厥杀出一片天地,果然是不同一般之人。 “是,朕深以为然。又该如何做?”他问道。治国可不是写一份奏本就搞定了,想要把儒、墨、法、格物融合在一起,必须有详细的执行步骤。 “以老臣看,第一步就是造神。”裴矩严肃无比。 杨暕重重的点头,在拉其普特的这段时间他深深的体会了身为“神灵”的好处,飞艇一飞,立刻就有无数的拉其普特蛮夷跪了下来,老老实实的接受大随的管理,哪怕拥有上千战士的部落也不敢在几个大随士卒面前放肆。 “在波斯也需要有神灵的威名。”裴矩的目标是波斯,拉其普特早已被杨広给镇住了,何必再装神弄鬼?但波斯对“随神”就没有一丝丝的畏惧了。 “波斯人惧怕胡雪亭,波斯最强大的皇帝死在了胡雪亭的手中。”义成公主道,波斯上下无不对能够控制兔子的兔魔畏惧无比。 “这就是我们收服波斯人的机会。”裴矩认真的道,胡雪亭打垮了波斯,但是也同样为大随创造了机会。 …… 一群波斯人仓皇的撤退,脚下的野草已经被前头的人踩成了一条道路,但他们依然走得艰难无比。 “我们要逃到哪里去?”有人喃喃的道,周围没人回答他,谁都不知道前面是哪里,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东方人不断地进攻,他们不断地撤退,如此而已。 “上个月还在山那边,现在就到了山这边。”有人低声道,荒野的山丘无名,也没人知道究竟打成了什么样,只知道以前看不到东方人的战火,听不到东方人的号角,如今却就在远处的山峦之中了。 “大家联合起来,一定能够打败东方人的。”有人大声的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只要我们想办法,一定可以想出打败东方人的主意。” 周围的人有些心动,那子曰子曰的,好像很是高大上啊。 “啊啊啊!兔子!”有人指着杂草丛尖叫。众人根本不敢看,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拼命的向前方逃去。许久,才有人回头看身后,庆幸的道:“兔子没有追来!” 一群人瘫倒在地上,到处都是兔魔的手下,世界实在太危险了。 “我们波斯的神灵呢?那些神灵都在哪里?”有人愤怒的问道,大家都是神灵,为什么只有兔魔肆意的杀戮,波斯这么多火神爱神水神都去了哪里? 一群人大声的哭泣,只觉委屈无比,那些波斯神灵都在哪里! “要么是假的,要么已经死了。”某个男子肆无顾忌的道。众人心中其实也有些数,不是假的或者死了,为什么就不出头与兔魔大战呢? “或许神灵还不知道兔魔的存在,不知道我们受着灾难,或者,是对我们的考验,唯有经受了考验,才能进入主的天国。”有人道。 “你们没有听说?”有人惊讶的问道,“那些儒家子弟都说了,有个叫‘随神’的神灵为了子民与兔魔决战,打了七天七夜,差点杀了兔魔,却因为兔魔的同伙赶到,寡不敌众,陨落了。” 一群人听着这个意外的消息,又是悲凉,又是愤怒,别的神灵都冒出来为了子民奋战了,波斯的神灵就知道装死狗。 “多半是早就陨落了,或者根本不敢出来。”有人再次道,这次就得了很多人的附和,波斯的神灵实在是太懦弱了。 “儒家子弟们说了,兔魔纵横天下,不仅仅我们波斯,还有拜占庭、阿拉伯的神灵也都被兔魔或杀了,或吓住了。”有人说道。 其余人凄凉的点头,只觉手软脚软,毫无未来可言。神灵都怂了,他们凡人还能怎么样?是不是该考虑投降? “你见到兔魔的人接受俘虏了吗?”那消息灵通的人道,一群人摇头,打到每个山头都要血战,投降之后只有一辈子挖矿而已。 “大随有新随神继承了老随神的神力,继续带领百姓与兔魔战斗,就算是兔魔也打不进新大随。”那人继续道,傲然看着周围的人,“我就是要去投靠大随,这世上能够对抗兔魔的唯有新随神,不投靠他,难道等死吗?” -- 第2502页 “对,对!只有投靠新随神!”几个人叫着。 一群波斯人左右看看,兔魔夺取了波斯的土地,当然是邪恶的,世上唯一能够对抗兔魔的力量的神灵就是刚听说的随神,除了投靠随神,还能投靠谁? “好,我们去投靠伟大的随神!”一群波斯人咬牙。 附近的草丛之中,一些阿拉伯人悄悄的退走。 “为什么不杀了那些波斯人?”有人低声问道。头目摇头,听到了了不得的消息,怎么能够因小失大? “在这片土地之上,有个神灵能够对抗兔魔!”阿拉伯人的某个小营地中,那头目沉声道。 周围的数千阿拉伯人惊讶的看着那头目,有人颤抖着问道:“真的?” “是!”那头目大声的道,然后说了他偷听到的波斯人的对话。 一群阿拉伯人泪流满面。“原来如此。先知进攻安卡拉,是想帮助随神围攻兔魔。”一直想不通先知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进攻安卡拉的强大的东方人,现在才知道了原因。 “安卡拉住着兔魔的帮凶火魔!”阿拉伯人愤怒无比,却又浑身颤抖,火魔可以一下子烧死几十万几百万人,那兔魔呢? “整个欧罗巴都在兔魔的脚下颤抖。”有阿拉伯人低声道,托波斯到处都是欧罗巴奴隶军的福,各种消息渐渐汇总,阿拉伯人对世界有了更详细的了解,如今是群魔乱舞的时代,兔魔火魔纵横天下,肆虐苍生,各个接受百姓供奉的神灵尽数龟缩不出。 “我要投靠随神。”那阿拉伯头目大声的道,“我们的主根本不敢与兔魔对抗,他利用了我们,背弃了我们!” 一群阿拉伯人很是惶恐,虽然与随神相比,他们的主确实有些怯懦,但是说不定有其他原因才没有出现呢?比如说考验百姓的忠诚。 “那我就去不考验我的忠诚的神灵的麾下。”那阿拉伯头目已经铁了心了,就因为先知一句话,他全家死剩下了他一个,他为什么还要信仰先知代表的主? “异教徒!叛徒!”有阿拉伯人怒吼,拔出了刀子。 “噗!”那阿拉伯头目毫不犹豫的斩杀了那个阿拉伯人,但更多的阿拉伯人对主坚信不疑,纷纷拔出了刀剑怒吼:“为了主的荣光!”“杀死异教徒!” 有人却支持那头目。“我要跟随真正勇敢的神灵!” 原本团结的营地中立刻分成了两部分人,互相虎视眈眈。 “杀!”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两伙人疯狂的冲撞在了一起,鲜血四溅。 …… “第二步就是大力推广儒。”裴矩道,别管儒家中的好坏,全部强行推广下去。“愚民才好统治。”他笑着。 杨暕和义成公主互相看了一眼,缓缓点头,波斯人被儒家迷惑得不行,推广下去很是容易,而拉其普特人的种姓制度其实和儒家的家天下的概念有共通的地方,也就是统治阶级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天然高高在上的,想要推广儒家的礼的难度也不是很大。 “只要选择性的推广儒。”义成公主道,她会通知那些残存的儒教子弟重新修改儒家的思想,加入种姓制度的合理性,以及推翻统治阶级就是不爱国等等。 “只要民众以为我大随的天子是不可动摇的,是神圣的,这大随的江山就会牢固百倍。”裴矩道,华夏百姓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万万不可推广的。 “我们必须稳固高层,联合中层,打压底层。”裴矩冷笑着,种姓制度切断了P民上升的通道,那又何必在乎P民的想法?干脆将P民的利益彻底踩在脚下。 杨暕和义成公主微笑,在百姓忠心耿耿或者不敢反抗的情况之下,继续推动格物道就不太会伤到自己了。 “当所有百姓都对随神忠心耿耿,种姓制度和儒深入了骨髓,才是我们的第三步。”裴矩说道,声音中带着些遗憾,这第一步需要的时间或者只是三年五年,这第二步只怕需要三十年五十年,他是绝对等不到第三步了。 “改良儒学。”裴矩笑着,他会在他的有生之年把墨、法、格物道与儒学融合,形成一个能够自洽的新学派,然后就是这个学派与胡雪亭竞争了。 “物竞天择,学说也是如此,儒家输了第一仗,未必就代表输到了底,而胡雪亭也未必就一定是对的,几十年后才会知道胜负如何。”裴矩淡定无比,若不是胡雪亭自己也没有把握,她怎么会三分天下。 “是,大随和大越的战争还没有结束。”杨暕慢慢的道。大随想要不灭亡,还需要努力的学习格物道,但格物道只能在种姓制度的最高端传播,人口基数就有些少了。 “那没关系。”裴矩笑着,与所有读着儒学长大的门阀中人一样,他并不看好P民的能力。“天下精英就在种姓制度的高层,何必让那些P民浪费我们有限的资源?” 杨暕点头,新大随的未来就在脚下。 …… 胡雪亭回到丹阳的时间有些早,天色刚刚蒙蒙亮,大多数人还没有起床,就连朝中百官也没几个知道胡雪亭回来了。 “有些冷清。”王奶妈很是惭愧,她听见胡雪亭回来的消息后太高兴了,急急忙忙的就冲了过来,忘记招呼宫中所有人聚集在一起三呼万岁了。 “被人喊万岁又不是什么大事,胡某又不在乎。”胡雪亭抱着睡的稀里糊涂的琉璃下了飞艇,一点都不在意。 -- 第2503页 “被人喊万岁,就真的能万岁了?”她笑了笑,正好被急急赶来的李浑听见。 “圣上哪里是好糊弄的。”李浑笑道。 “喊胡某万岁的人有三种,第一种是得了胡某的好处,打心里就希望胡某万岁的,这种人很少。” 葵吹雪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无奈的扁嘴,师姐又要开始说教了,有这功夫不如再去睡一会。 “第二种是别人喊万岁,他也跟着喊,胡某是不是万岁对他来说不重要,不喊万岁可能被胡某砍头,不得不喊而已。大部分人都是如此。” 李浑哈哈的笑,葵吹雪怒视他,笑得这么大声,吓跑了我的瞌睡虫你赔啊。 “最后一种人,嘴里喊着万岁,心里巴不得胡某早点死,这种人有,但也不多,顶多几万个吧。”胡雪亭笑着。王奶妈怒了,有几万个反贼?必须找出来杀掉。 李浑嘿嘿的笑,这几万个应该是说少了,胡雪亭太不知道她多么招人恨了,若是敢发布骂皇帝无罪的法令,保证到处都是骂胡雪亭的人。 “陛下的行为在为了自己,与为了天下百姓之间摇摆,自然是没几个人真心希望陛下万岁了。”李浑笑道。一群侍从惊讶的看他,太胆大妄为了,很有想要做死谏的忠臣的味道。 “在圣上面前都不敢说真话,这世上哪里还有能够说真话的地方?”李浑微笑着。周围的侍从们深深的感动了,又学了一招,有时候拍马屁也是冒风险的。 “胡说,胡某完全没有摇摆。”胡雪亭摇头。 “胡某的银子是自己坑蒙拐骗来的,胡某的地位是自己一刀一剑拼杀来的,与天下百姓何干?胡某没有吃过天下百姓一粒米,没有从天下百姓这里得到过一丝好处,只有天下百姓欠我的,没有我欠天下百姓的,胡某为什么要为了天下百姓?”胡雪亭的声音坚定无比。 “胡某此行极西之地虽然为华夏为黄种人开道,但是,胡某并不是为了华夏为了黄种人就牺牲自己的伟大圣贤。” “胡某只在乎胡某的亲人的利益,只在乎跟随胡某的人的利益。今日胡某是皇帝,胡某自然要为天下百姓和华夏的未来考虑,但若是天下人与胡某的利益相悖,胡某毫不犹豫的杀光了天下人。”胡雪亭认真无比。 “胡某是暴君,昏君,为了自己的心意屠戮关中和江西数百万百姓,这才是胡某的内心和准则,你们以为胡某当了皇帝之后就爱民如子了,只是因为已经没有人敢冒犯胡某的利益,以及胡某的价值观与你们的价值观不同而已。” 李浑真心的大笑,天下皇帝和贵胄谁不是如此?刘兄弟,马福报,哪一个不是把自己的利益看得高于一切,只是大家都会演戏,都心照不宣,不会说出口而已。 “也就只有陛下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李浑道,换成别的皇帝,此刻已经冒出了几百个铁骨铮铮的大臣冒死劝谏皇帝以万民为重了。 “近朱赤近墨黑,如此而已。昏君暴君的身边都是奸臣酷吏,沽名钓誉和昏庸之辈可没什么生存机会。”胡雪亭微笑着,身影在朝阳中拉出老长。 …… 大殿之中,众人讨论着“未来十年计划”,事关重大,大越各个封疆大吏尽数到场。 “……增加人口……发展铁路,航海……”一项项计划被列了出来,有的要大规模的调动资源,有的严重的缺少人口。 “从其他国家掠夺人口。”胡雪亭道,对东瀛的人口掠夺要加快,黄种人必须融合在一起,而其他肤色的人种让他们去死好了。 “欧罗巴人中定然会有人看破圣上的计划。”虞世基道,不论是用粮食控制欧罗巴诸国,还是用布匹压榨欧罗巴资源的计划根本没有一丝的掩饰,就算欧罗巴人个个蠢得像头猪,四五年后就会发觉整个国家的经济被大越控制在手中,说不定就会想要造反。 “那就直接杀了。”胡雪亭平静的很。 “朕用得是昏君之道,不讲仁义道德,不讲爱民如子,不讲性命是宝贵的,只要非吾族类,朕就没把他当人看。至于百姓的舆论,蛮夷的哭喊,历史的谴责,朕都不在乎。”胡雪亭脸上带着微笑,自古霸权就是这样,不敬畏人心,不敬畏历史,不敬畏趋势,不敬畏天理,最终只能被毁灭和埋葬,但这至少要几百年之后。 一群大臣微笑,当皇帝就是如此。 鱼俱罗的泪水忽然就流了下来,声音越来愈大,终于在众人的惊愕眼神中跪在了地上,肆无顾忌的大声哭泣。 祁蕾急急的跑了过去:“可是身体不舒服?” 鱼俱罗摇头,抬头看着胡雪亭只是大哭。“老夫这辈子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皇帝。” 虞世基、裴蕴、李浑、董纯、杨恭仁愕然,然后嘿嘿的笑,忽然也想大哭。 抛弃了仁义道德,公然以昏君暴君奸臣霸道黑道无耻道管理天下,真是觉得狗屎的舒爽啊,不大哭特哭,何以对得起浪费了大半辈子的光阴。 【作话】 明天全文正文完结,之后是几个番外。 本来想要今天就完结正文的,但有个对胡雪亭的评价没有想好怎么写。 第475章 天意苍茫 鱼俱罗一哭,虞世基立马建议退朝,鱼俱罗乃朝廷重臣,戎马半生,但年纪终究大了,这感极而泣定然会伤了身体,朝廷自然该体贴他,早早退朝,也让鱼俱罗好好休息,重整心情,明日再议大事。裴矩也劝着,鱼俱罗位高权重,当众哭泣未免不雅,朝廷难道要看着他出丑不成?怎么都要给他面子。 -- 第2504页 两个人都是一般的心思,鱼俱罗感慨大越朝当官当得爽,前半辈子过得太过凄凉,当众嚎哭几声本来是无所谓的,还能显示大越朝优于大随朝,“拨开云雾见青天”,“见了大越圣上就仿佛见了新生”什么的,大可以作为拍马屁的手段,就算老鱼这家伙脸嫩做不出来,他们大可以替老鱼美言几句,把事情向拍马屁的角度拐,但老鱼这家伙越哭越起劲,说不定就失控了,然后很是凄凉的怀念杨広几句,那就麻烦大了!这是朝会,百官云集,各色人等都有,比不得御书房之内都是一些明事理的大佬,鱼俱罗只要有一句“先帝”出口,立马就会有人告他“心念前朝,理当处死”,胡雪亭再怎么大度的不追究,老鱼的手下那帮人怎么办?笙歌、祁蕾等人都是栋梁之才,朝野盯着他们的职务的人多得是,若是就因为老鱼一声“先帝”被连累了而贬谪,这笙歌祁蕾等人是不是感到委屈,虞世基裴蕴是无所谓的,但若是因此让胡雪亭震怒朝廷小人当道,下决心清洗朝野打小报告的小人,这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了,大越朝好不容易安稳了一些年月,莫要再起风波的好。 讨论“未来十年计划”的朝会在虞世基等大佬的极力建议之下,在鱼俱罗的哭声之中古怪的散了。 从大越各地赶来参与朝会的官员中很多都是外放的丹阳系官员,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哪肯就这么退朝去住冷冰冰的客栈,死皮赖脸的留在御花园中喝茶。 “我听说圣上与李尚书的对话了。”独孤兰对宇文婷道,胡雪亭没下封口令,那段令人瞠目结舌的“当皇帝不为了百姓只为了自己”的对话已经流传到了大越各地。 “所谓位高权重定然爱民如子纯属谎言。”独孤兰冷笑着,以前在洛阳的时候她一心想着为民做主为民请命,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以为当大官个个都是圣贤,如今她身为永安刺史,也是一方大员了,却只觉得谁忒么的当官是百分之一百的为了百姓? “若是真没有出人头地,富贵荣华的心思,那去散尽家财啊!那些话本中锦衣玉食,却自称关爱天下百姓的公子贵女知道世界上还有百姓卖儿卖女没饭吃,为什么还要讲究美丽的衣衫,华丽的房子,为什么还有心情写诗画画?所谓的关爱世人只是装给别人看的,别人是不是感动不知道,自己就向感动了。”独孤兰冷笑着。 “天下皇帝其实都一样,真要为了天下百姓,和百姓一样吃野菜睡草屋啊,什么皇帝的威仪就是国家的威仪,什么皇帝代表着国家,全部都是忽悠P民认为皇帝不用吃野菜睡草屋的借口而已。如此简单的道理,也就圣上敢说出口,能说出口。”独孤兰骄傲的道,古来圣贤皆说谎,唯有胡雪亭敢揭开这层假仁假义糊弄万民的遮羞布,当皇帝能够当的这么赤(裸)裸,古往今来出了胡雪亭还有谁?当注定青史留名了。 宇文婷叹气,独孤兰真是从过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啊,以前听人说理想主义者在理想崩溃之后很容易成为彻底的反人类分子,以独孤兰观之,竟然是真的啊。 “你可不要太激进。”宇文婷扯独孤兰的衣服,天平秤的两边那一边倒下都是极端,要尽力站在中间。独孤兰看了一眼宇文婷,点头应了,心里却不以为然,越是在基层待久了,越是不信那套高大上的东西。 御花园的一角,鱼俱罗和杨恭仁等人低声谈话。 “鱼公且放宽了心,来日方长,我等还要看着这天下变成美好的世界。”杨恭仁道,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他倒是不担心被鱼俱罗扯下水,作为当年司徒府一脉,足以遮挡身上那“前朝宗室”的痕迹,但前朝太子杨昭还在扬州过小日子呢,可经不起什么风吹草动。 鱼俱罗摇头,看看左右都不是外人,索性道:“今上圣明,国泰民安,这天下日新月异,用不了多久就会人人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只看辽东的大片农田,鱼俱罗就不信大越朝在百年内还会有乱世的危机,大越朝只担心人口太少,土地太大,何须担忧前随的土地兼并危机和人口危机?而且这大越虽然开始逐步取消农庄制,但百姓尝到了大面积耕种和养殖的甜头,已经不愿意回到一家人守着可怜巴巴的两三亩地过日子的生活,没有几百亩连成片的田地根本没什么人买,这大越朝终究不会走上了土地兼并和粮食危机。 众人点头,有大量的百姓放弃种田选择了工厂,这百姓被束缚在土地上,没有土地就没法活命的世道终究已经变了。 “只是,老夫心中还有一些担忧。”鱼俱罗老实道。 “何处担忧?”胡雪亭冒了出来。 鱼俱罗不以为意,关心痛哭的老臣有没有哭死过去那是当皇帝的应有之义,他正好当面说个清楚。 “周宣帝制定《刑经圣制》,法令极其严苛,杨坚反对,法令太过残酷,百姓定然不服,当以教化为主,百姓感念杨坚恩德,杨坚威望日重,杨坚受禅让立随之后,法令和缓,天下五谷丰登,国力鼎盛,四方蛮夷无不震撼。”鱼俱罗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好几人若有所思,继续道:“以德服人虽然是孔儒的治世原则,但显然杨坚的怀柔之策好过了周宣帝的残酷法令,为何陛下选择酷法管理天下,却不是怀柔?” 一群人看鱼俱罗,因为百姓都是贱人,拳头大比什么道理都有用啊,就不信你不知道。 -- 第2505页 “鱼公是认为陛下杀戮过重?”书童冷冷的问道,不敢相信鱼俱罗的见识竟然如此浅薄。佘戊戌余阿福等人互相打着眼色,鱼老头若是挑衅闹事,不用回头,就在这里打扁了他。余阿九摇头,动手打人太下作了,回头彻查鱼俱罗的所有言行,弹劾得他回家卖红薯去。 “非也,老夫认为杀得好,还杀得少了。”鱼俱罗摇头道。“老夫也曾在人前说过,洛阳百姓何辜,何以尽数杀戮了,但那只是老夫的场面话,老夫心中从来不觉得杀了些人有什么错。把人的性命看得很轻当然不对,把人的性命看的很重,明明该杀却不肯杀就对了?万物平等,有的人该杀,杀了也就是了。” 一群人愕然看着鱼俱罗,鱼老头今天到底想做什么? 鱼俱罗缓缓的道:“老夫认为是陛下气度不够。” 毛? 笙歌和祁蕾吓得小鱼干都掉了,这是指责皇帝吗?一群官员看鱼俱罗,然后又转头看庚质,以前老是听说你敢冒死直谏,如今被老鱼抢走了名声,有何感想? 庚质怒视一群官员,这也叫冒死直谏?这叫疯狗乱咬!胡雪亭到现在为止哪里有事情值得以死相谏了?气度不够?鱼俱罗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胡雪亭坚决不承认:“老鱼你是不是说错了,朕是有史以来最有气度的皇帝了。”她有证据啊!哪个穿越者想要当皇帝不是冲着名臣大将去的?随便换个人与她易地而处,那穿越者定然是以撬李世民天策府的墙角为己任,一口气把凌烟阁24功臣尽数收到了麾下,还嫌弃不够,要把什么刘黑闼,单雄信,苏定方尽数招揽到了手下,这才带着豪华军团碾压天下。哪里会像她这么有气量,专收奸臣酷吏? 虞世基,裴蕴,历史上恶臭的不行的谗臣,她用之当了肱骨大臣;李浑这个出了名的废物,在她手下风光八面;宇文化及这种背主弑君的逆贼她竟然也敢用,还没有监视;反骨仔李密,墙头草王世充,酷吏董纯,她也都笑纳了,这大越真是奸臣盈朝啊。有如此气量竟然还说她气度不够,老鱼是不是吃错药了? “圣上不听辩,圣上不听理,圣上以为自己就是对的,这就是圣上以法立国的根本原因。”鱼俱罗缓缓的道。“老臣并不觉得有什么错,帝皇乃天下至高之人,以帝皇的心意立国治国,何错之有?即使如老夫者只是一地之首,还不是以老夫之意定百里是非?” 众人缓缓点头,当了皇帝还不能以自己的心意做事,当皇帝还有什么味道,胡雪亭的做法与众不同,但依然在“皇帝”的行事准则之内,以前的皇帝都是用儒教,不代表儒教就是皇帝必须选的道路,只是那些皇帝恰巧都选了儒教而已,本质上依然是那些皇帝的自主选择。 “只是,圣上是一国之君,岂能一味以己之私而定天下未来?偏听则暗兼听则明,老臣斗胆请陛下广开言路。”鱼俱罗跪了下来,认真的道。 一群官员莫名其妙,这是有对“未来十年计划”不满意的地方?就鱼俱罗这水平能提出更好的建议?这家伙的格物道能过秀才水平不? 胡雪亭瞅瞅虞世基和裴蕴,看出来没有?亏得你们一直劝我要小心谨慎,百年做的事情何必集中到一年做,人家还嫌弃我走得不够快,做的不够多。 虞世基和裴蕴微微叹息,大越朝越来越稳定了,高官的位置快要封赏完了,眼看麦铁杖王世充甚至回凉等普通百姓出身的人都要封王封侯了,鱼俱罗等人终于坐不住了。 “老鱼啊,你的功劳已经很大了。”虞世基毫不客气的道。契丹和室韦等蛮夷虽小,但是彻底吞并蛮夷的事情还是很有些军功的,封个国公是没问题的。 鱼俱罗瞅瞅一群没听懂的菜鸟,以及意味深长的胡雪亭等人,决定开诚布公,兜来兜去太累了。虞世基乜视鱼俱罗,你还叫兜来兜去? “但凡立国之初,天下豪杰齐聚,猛将如云,谋臣如雨,当借这朝阳之气大举开拓江山,为子孙后代挣下偌大家业,子孙后代不争气,总归有些家产可以败。所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陛下能保证陛下的子孙后代个个都有陛下英明神武?以老臣见,陛下乃万年一个的人杰,只怕再无第二个了。”鱼俱罗虽然有些夸张,却是真心诚意,没有一丝谄媚的意思,那轻易耕种千亩良田的机械,那乏人收割,却在十几日之内调动天下百姓去万里之外的辽东的火车,仅仅此两事已经让江山社稷踏上了前所未有的台阶,后世还有谁能做的更好? “陛下明明已经知道极西之地的西面还有偌大的世界,良田万亩,牛羊无数,更有蛮夷生活于斯,为何就不征服那块新世界?”鱼俱罗的声音中带着责问。虞世基和裴蕴甚至胡雪亭都会以为他是为了自己或者后代的利益,想要立下如同麦铁杖等人的开疆拓土的大功,名留青史什么的,但他却真的没有这个心思,当个国公爷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高度了,全天下能有几人?子孙后代在如此高端的开局之下若是依然觉得不够,想要封王或者立国才会满足,除了说明子孙后代纨绔到了废物的程度,还能说明什么?这类子孙若是起步太高,那就是给家族留下灭族的后患了。 鱼俱罗只是想要为大越,为华夏夺取更广大的空间。 “陛下的疆域比前朝大了十倍,纵然没有格物道问世,这三百年一轮回的天下定然能够突破千年,但千年之后呢?千年之后那极西之地的西面的蛮夷依然还是茹毛饮血吗?会不会也有了格物道,有了强大的飞艇和火车?千年之后的子孙后代夺取那片土地是不是又要死伤几百万人?”鱼俱罗认为胡雪亭做事太过保守,竟然因为那片土地太过遥远,以及大越人口不足就放弃了,实在不是一个明君该有的气量。 -- 第2506页 “没有人口,打过去也没什么用。”胡雪亭很是无奈,北美洲是天选之国啊,她当然想要,但是以华夏的人口论,只怕是无妨有效占领了。 “等二十年,我华夏人口仅仅汉人就到了七千万,朕就命令雪岚葵吹雪椰菜远征北美洲。”胡雪亭是有计划的,没想一口吃成胖子,反正印第安人都是菜鸟中的战斗机,小日子过得太舒坦,一千年后还是只会穿草裙,根本不用担心他们。 “留点事情给子孙后代做也是好的。”胡雪亭微笑,天下太平了,死于安乐的可能性就大了。有个没有征服的土地在遥远的彼方,又有偌大的功绩在,很容易激发华夏人想要征服整个美洲的。 “只要先派遣一百万人过去,占领最肥沃的田地,然后慢慢的吸收和同化印第安人,这美洲终究是我华夏的。”胡雪亭早就计算过了,有飞艇在,运输百万人去地球的北面不过是时间问题,只要再过几十年,那百万人在北美洲变成了千万人,华夏在北美洲的根基就稳定极了。 虞世基和裴蕴等人点头,看错了鱼俱罗,这老家伙竟然不是为了自己的地位和权利,那就更容易说服了,毕竟大越的人口放在这里,在如今疆域翻了几倍的疆域之下已经像是地里撒花生米一样了,没有人口征服个P。 “修养生息二十年,才是我大越的重中之重。”李浑道,按照“未来十年计划”的大纲,大越将会不断地研究和发展格物道,以后千亩田地再也不用组织人去收割了,机器也能办到。 笙歌和祁蕾用力点头,同时松了口气,还以为鱼俱罗疯了,原来是过于激进了。笙歌微微露出笑容,鱼俱罗过于激进其实没什么不好的,武将嘛,为国为民考虑不周,鲁莽了一些,除了说这个家伙只会打仗,没有大局观,还能说什么?作为领兵在外的武将有此评价那是求都求不来的。 “没想到鱼公错有错招。”笙歌微笑,他不信鱼俱罗会想到以此卖直,但没有大局观之下得到了一个不错的结果,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听陛下言,那极西之地的西面……”鱼俱罗顿了一下,用胡雪亭的古怪称呼道,“那美洲土地肥沃,与辽东一般适合大规模耕种?” 胡雪亭点头:“正是如此。”北美洲的土地真是令人眼红。 “可有铁矿和金银矿石?”鱼俱罗又问。 “有!”胡雪亭点头,北美洲西海岸到处都是金矿,想想就流口水。 “可有山川湖泊?”鱼俱罗再问。 “自然是有。”胡雪亭微笑着,有五大淡水湖呢。 “土地、矿石、河流湖泊比之我中原如何?”鱼俱罗问道。 胡雪亭长叹:“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北美洲的地理真是比我中原好。”有大量的铁矿的欧洲人不会炼铁,有吃不完的粮食的印第安人不懂种地,更没想过炼铁,最勤劳的华夏民族只有最差的土地,不得不精耕细作每一块田地,反复捶打垃圾铁矿。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贫穷使人奋起,不过如此。 “那美洲的土地是没有我中原大了。”鱼俱罗问道。 胡雪亭摇头:“若是只说我华夏传统土地,那是远远不如美洲了。”美洲是偌大的一块陆地,并不是只有美国啊,北美南美加起来的面积超过了华夏传统土地数倍。 鱼俱罗厉声道:“没有强敌,有肥沃的土地,有大量的矿产,有无数的牛羊,处处比我中原强,既然如此,陛下为何不举国迁移到了美洲?” 一群官员怔怔的看着鱼俱罗,打死没想到鱼俱罗竟然激进到了如此程度。 胡雪亭下巴都要掉了,还以为另一个时空的日本人主张“放弃本土,保卫满洲”已经是极端到了头的主张,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有更加极端的主张。 “我华夏有三千余万炎黄子孙,为何不能迁移两千万到美洲?中原虽然是家乡,但是只要过得幸福,何处不是故乡?”鱼俱罗厉声问道。 百官哑口无言,大越一直在迁移人口去辽东等人口稀少的地方,这故土难离之说在大越是毫无市场的,但把大部分人甚至全部人口都迁移到了从来没有去过的蛮夷之地,确定不是疯了? 鱼俱罗继续厉声道:“陛下太没有野心了!年纪轻轻竟然有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之意,一统天下才是硬道理。”鱼俱罗恨铁不成钢,秦汉时代地盘太大了掌控不住,如今有了电报电话飞艇火车,不愁无法遥控世界,统一世界成为地球球长就在眼前,胡雪亭太没有追求了,一点都不像年轻人。 一些官员瞅瞅胡雪亭,再瞅瞅鱼俱罗,两个人的年纪是不是颠倒了? 鱼俱罗继续道:“陛下从草莽成为天子不过乎乎十几年,天下改天换地,格物道横行,前所未有。陛下从天而降,身怀异能,我等唯有庆幸老天待华夏不薄。”众人点头,就是如此。 “陛下远征极西之地,老夫不知内情,但想来不过是陛下知道天意,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知道极西之地未来对我华夏有大患,所以提前将隐患扼杀。” 虞世基等人看了一眼鱼俱罗,果然能够在朝廷当大官的人没有真正的笨蛋,这个猜测估计半个朝廷的人都想到了,不然无法解释胡雪亭的行为。 “陛下明明知道美洲的一切,取土豆番薯玉米而归,却淡然任由美洲处于蛮夷掌握之中,老臣斗胆猜疑,定然是天意告诉陛下那美洲在百五十年之内没有豪杰诞生,不会威胁到了我华夏了。”鱼俱罗又道。 -- 第2507页 胡雪亭瞅瞅周围的人,一群菜鸟官员张大了嘴,一群老奸臣个个面色从容,看来果然是被人看穿了底牌啊。 “胡某讨厌聪明人!”胡雪亭高高举手,一群官员理都不理她。 “天降圣上光照华夏,为何就不会天降蛮夷光照美洲?”鱼俱罗问道。 胡雪亭一怔,该死的,太有道理了,随便穿越一个某点男到了美洲,分分钟就统一了印第安人,然后建立起一个强大的国家。 “陛下知道提前百五十年扼杀极西之地的威胁,为何就认为美洲毫无威胁?”鱼俱罗再问。 胡雪亭汗水涔涔,无言以对,竟然狗屎的又陷入了穿越者的惯性当中,拿着未来的见识看待当前的世界。 “鱼公说得有理。”胡雪亭老实认错。 “来人!”她转身厉声道。鱼俱罗欣慰的很,只是要派遣大军攻打美洲了?一群官员跃跃欲试,这是要派谁去美洲建功立业呢? “还不上饭?快饿死了!”胡雪亭道,没看见大家拼命的吃瓜子吃茶水吗? 一群官员死死地盯着胡雪亭,何以如此昏庸? “昏庸个P!”胡雪亭怒视众人。“就算要进攻美洲,也万万不能把千万人运过去!千万人啊,拿什么运?半路上若是遇到了大风暴,全部嗝屁了怎么办?过去以后吃什么?千万人啊!你丫以为是食堂吃饭啊,见到什么吃什么。别说千万人了,十万人到了美洲吃饭都是大问题,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还有瘟疫呢?得了天花怎么办?禽流感呢?水土不服,拉肚子就拉死了所有人!” 一众官员面面相觑,鱼俱罗老脸通红,千万人迁徙果然是气魄很大,执行很难。 “老鱼说得没错,朕对美洲太过大意了,必须尽早在美洲立足,但是这千万人以上迁移的计划就算可行,也是要五十年以上的过程,岂有一举迁移的道理?”胡雪亭深刻反思,可以立刻安排胡雪岚等人马上准备兵马进攻美洲,但人数必须控制在五万人以内,而且还是移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绝不是扔下五万个士兵就了事。 “慢慢的蚕食,用馒头,油条,糯米糕同化印第安人。”白人可以用玻璃珠收买印第安人,就不信同样黄皮肤的华夏人不能够以另一个部族的身份慢慢的同化和吸收印第安人。 “远航海船的研究速度必须加快,飞艇虽好,成本太高,没有海船跟着,朕没有办法大量运输粮食,种子,器械过去。”胡雪亭皱眉,这“未来十年计划”果然需要大大的修改。 一群侍卫端了案几和酒菜出来,胡雪亭淡定的招呼着:“先吃饭,吃完饭立刻开工研究细节,太多的事情要干,没空让你们休息。”航海图八字还没有一撇,还有南非的黄金等着挖掘,运往欧罗巴的粮食和布匹用海船也更加的便宜,接下来果然是大航海时代。 一群官员微笑着,充满活力的皇帝,以及充满活力的大越啊。 …… 大越朝的十年计划终于制定出来了,从外交到军事,从民生到教育,从格物道到法律的普及,从经济侵略欧罗巴到军事入侵北美洲,各种项目多得数不清,六部衙门唉声叹气,十年之内事情多得做不完。 “很多是基础建设。”工部的官员长叹,铺设马路,架设铁路,设置电报局电话局等等的工作占据了大半。 “我们还不是一样。”礼部的官员同样繁忙无比,仅仅全面普及格物道和法律就够所有人喝一壶了,要那些不想考科举,不想发财的懒惰鬼识字读书,那简直是无法完成的任务。 “这些工作若是落实了,这天下只怕再也不会有什么朝代更替了。”虞世基细细的看着一项项可以检查,可以数据衡量,有监督,有进程,有责任人的计划,仿佛有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世界包含在其中。 “圣上是在打根基了。”裴蕴笑着道。 胡雪亭摇头:“朕只是想要让朕的江山社稷能够更长远些。”她微微苦笑,人口比前朝少,疆域比前朝大,就能跳出三百年一轮回的圈子,建立超出千年的王朝?鱼俱罗想的太美妙了。 “我大越的根基一直都不稳定,想要坚持百年是毫无难度的,两百年也可以商量,三百年就未必了。” 胡雪亭笑着,有大量的田地,国富民强,仓库堆满了粮食,四周蛮夷不敢放肆,有了这些就能保证王朝不灭了?只是好听话而已。大随也有大量的土地空余着,也国富民强了,也万国来朝了,还不是两世而亡。 “大越国初创业太易,诛戮太重,所以有天下者太巧。天道难知,善恶不相掩,后君之德泽,未足恃也。”胡雪亭道。【注1】 虞世基和裴蕴点头,没想到胡雪亭看得这么透彻。大越朝立国有很大的偶然性,就像一口气扔了一百次666一样,可遇不可求,若是重来一次,谁知道某个大佬的决断会不会改变,某一场战斗的结果会不会不同,虞世基和裴蕴会不会死于洛阳,胡雪亭会不会因为伤口过深流血过多而战死。大越立国之初又杀人太多,数百万人被胡雪亭屠戮了。这大越国有偶然性和残暴性在,延续几十年没问题,想要持久,就不能靠开国的气运了。 “天道窈远难知,未敢妄对。三代以后,论强弱,不论仁暴;论形势,不论德泽。即如诸葛辅蜀,宫府甚治而卒不能复已绝之炎刘;晋哀在洛,求治颇切,而终不能抗方张之强鞑。人之所见,不能甚远,既未可以一言而决其必昌,亦不得以一事而许其不覆。”胡雪亭道。 -- 第2508页 虞世基和裴蕴点头,开国无人能敌,几十年后国内都是饭桶,国外都是蛮夷,不得不灭国的事情确实并不罕见,想要靠开国皇帝能够高瞻远处到了几百年后,实在是痴人说梦了。 “朕每每惶恐,不知未来就近如何,是不是因为朕的杀戮而五世而泽。唯有在此刻谨小慎微,多加弥补。”胡雪亭长叹,当皇帝真是不容易啊。 “陛下推行格物道,解决了粮食和交通,大越定然不会在三百年内倾覆的。”虞世基微笑着,有了这么多土地,五百年肯定熬得到的。 “陛下以法立国,这天下定然可以延续千年。”裴蕴很是看好,有细致无比的法律在,以往王朝的弊端可以尽数清理一空,千年还是说少了。 “陛下人中龙凤,当立自传。”庚质劝着,到目前为止胡雪亭还算是好皇帝,但谁知道未来会如何,不如劝着她立自传,借此反省人生,定下目标和原则,以后若是不慎走偏,众人只要将自传扔到胡雪亭的脸上,胡雪亭就必须老实的修改。他微笑着,胡雪亭因为名声臭,所以不要名,但名这东西除了沽名钓誉等等副作用,也有鞭策人前进,限制人堕落的作用,只要胡雪亭想要好名声,终究比现在不要名声的好。 胡雪亭一怔,回顾人生,忽然想起另一个世界中某某演员演的武则天了,忍不住放声大笑:“胡某现在是不是该流着泪,满脸惆怅的说,‘在我自己的意愿之中,我不过是渴望做一个与世无争的贤妻良母罢了。’” 一群官员哈哈大笑,有这种念头的人也配称皇帝,也能走完帝王之路?不过是儒教培养出来的宅斗女子而已。 “想得美!”一群官员嘲笑着,就你丫的宅斗,能活过三天吗? “好好的当你的暴君吧。”虞世基笑着。 “姐姐,我要出发攻打美洲了!”胡雪岚冲了进来,得意无比,这是第一次一个人带领大军攻打一片大陆啊。 “喂喂喂,我们也去的。”葵吹雪和椰菜不满。 “先把这个玩熟了再说!”胡雪亭拦住了胡雪岚,救生艇,降落伞,应急粮食等等一大套东西是跨越海洋的必备产品。 “没事,我打算带着大船出发。”胡雪岚挥手,从欧罗巴过去的距离本来就不大,再让君士坦丁堡派几十艘船在大海中跟着,绝对不会出问题。 “我的未来是星辰大海。”胡雪岚大叫。 三月后,大越远征军在北美洲东岸登陆,建立据点。 “是天神回来了!”一群印第安人跪在地上,看着天空的飞艇群以及那大大的“越”字大声的欢呼。 “伟大的神灵啊,我们等你好久了!”印第安人泪流满面。 …… 黑暗之中,胡雪亭盘膝坐在御花园的一角,身上的内息越来越强大。 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条金龙,盘旋着飞到了胡雪亭的头顶,大声的道:“胡雪亭,吾容你在本位面嚣张,你以为是你厉害吗?是吾利用你统一世界!哈哈哈哈!” 胡雪亭闭目不理。 那金龙继续盘旋,大声的狂笑:“吾是华夏龙气,却只能管得华夏,出不了华夏之地半步,只能看着一批批蝼蚁建立王朝,或兴旺或灭亡,吾的神力却不得寸进,真是无聊啊。” “而你这其他位面来的爬虫,竟然征服了世界!这华夏再也不是九州了,这华夏就是位面,位面就是华夏,哈哈哈哈,我很快就要成为这个位面的位面之主了!多谢你这个蠢货,我玩的很开心!我……” 一道剑光刺破天空,直入金龙的身体,万道光芒在金龙的身上绽放。 “不!你敢伤吾!”那金龙惨烈的叫着。 “本座一直想要砍死你,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贱,跑来找死。”胡雪亭大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以为惹了华山派就没事了?天意?龙气?照砍! 金龙冷哼一声:“蝼蚁也敢嚣张?”伸手一指,一道金光瞬间击中胡雪亭的身体,转瞬之间金龙消失不见,天地,御花园,皇宫,尽数消失不见。唯有金龙的声音在回响。 “以为有把剑了不起?这里是虚无空间,什么都没有,整个世界只有你一个人,你不会老,也不会死,你将在这里过上五百年!可外间只有短短的五天。五天之后,我来看看,你会不会疯到自己都不认识,哈哈哈哈!” 胡雪亭看了一眼周围,果然是虚无一片。 “真是个好地方。”她闭上眼睛,缓缓的运转身体之中的内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忽然一变,金龙,天地,御花园,皇宫,都重新出现在了胡雪亭的面前。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已经疯了……”金龙狂笑,没有任何一个人类能够抵挡这五百年的寂寞,那猴子只是压在山下五百年都要疯了,何况是五百年的虚无世界。 一道剑光陡然刺中了金龙的额头。 金龙惊愕的看着胡雪亭,胡雪亭的眼神依然清亮。 “你怎么没有疯?”金龙一字一句的道,身处虚空世界五百年后,胡雪亭的剑气竟然与石介的境界相同了。 胡雪亭淡淡的道:“因为我华山派强大的秘密不是因为功法。” “是因为什么呢?就不告诉你。” 天空的金龙的额头中一点光芒缓缓的扩大,渐渐地遍布金龙的全身,光芒所过之处丝丝剑气无规则的在金龙的皮肤上跳跃闪烁。 -- 第2509页 “这次是吾大意了,吾会再回来找你的。”金龙冷冷的道,下一次来,就是将胡雪亭驱除出这个位面了。 金龙在白光中化为灰尘,消失不见。 胡雪亭睁开眼,四周依然是熟悉的御花园,远处隐约有打更的声音。 那金龙,那剑光,那激战,四周都仿若未觉。 “本座等你回来。”胡雪亭冷笑着,四周的空间隐约诡异的晃动。她微微收敛内力,四周的空间立刻稳定了。 “啊啊啊啊!凭什么我五百年苦修还没有超越师父啊,这没道理啊!”胡雪亭大声叫,武侠世界的穿越者的身体构造就这么与众不同吗? “一定是师父藏了一手!”胡雪亭愤愤不平。 “小小姐,你怎么了?”王奶妈跑了过来。 “师父,你干嘛呢?”小琉璃揉着眼睛,只穿了睡衣就跑了出来,身后几个侍女拿着衣服追赶着。 “五天没有看到师父,想不想师父?”胡雪亭揉着她的脸。 小琉璃惊讶的看着胡雪亭:“师父,你是不是睡迷糊了?”吃饭的时候还见着呢。 胡雪亭怔怔的看小琉璃,再看看一脸淡定的王奶妈,然后看看天空刚刚露出一角的太阳,怒了:“我被天意骗了!一定没有五百年!撑死就两个时辰,折算起来是几年来着?怪不得没有超过师父!” 王奶妈不理会发癫的胡雪亭,招呼着一群侍女:“带琉璃回去睡觉,时间太早了,还能再睡一会。”“给圣上打水洗脸,她又迷糊了。” 【作话】 PS:注1.本段与下一段的胡雪亭反省文字节选自清末赵烈文,第二段改了两个字。 本文正文全文完。 明天发完结感言和番外。 第476章 番外1:调(戏)皇帝 徐州城中,一个女子从八人自行车轿子上探出了半个身体,指着一个女子叫嚷:“小娘子,跟某家回去如何?” 那女子看了一眼八人自行车轿子,立刻明白了遇到谁,也不恼,转身就走开了。 “唉,多漂亮的小娘子啊。”八人自行车轿子中的女子长叹,那细滑的脸蛋若是摸上一下,定然是非常的舒服的。 街上的女子有的转头就走,有的却娇羞的看着八人自行车轿子,那些男子的神情就更加诡异了,有的愤愤不平,有的却充满了期待。这霸道帅气简直将有钱写在脸上的八人自行车轿子在徐州城中只此一辆,就是那超有钱的艾瓜瓜的座驾。 “以为有钱了不起啊!”有男人愤愤不平。艾瓜瓜是外来人,跟随着移民迁移到了徐州,短短几年工夫又是建立农场养鸡场养猪场,又是建工厂,飞快的成为了徐州首富。这有钱并不犯忌讳,谁没有见过有钱人?徐州人对有钱人那些恶劣的本性也见得多了,无非是什么强抢民女,欺男霸女之类的,如今是大越朝,哪个土豪劣绅敢伸手,立马就送进衙门吃牢房。但艾瓜瓜却打破了徐州人对恶劣有钱人的观念,每日都要在街上撩妹子。 “有钱就是了不起。”另一个男人满脸怒火,以及无可奈何,瞧那些被撩的女孩子中竟然有一半人被撩的春心荡漾了!真是该死啊! “若不是她是个女子,我早就报官了!”一个男子怒视那拉风的八人自行车轿子,艾瓜瓜这个该死的家伙身为女子,竟然喜欢勾引良家妇女!按照大随律法竟然治她不得! “我平身最恨的就是艾瓜瓜了!”有男子眼冒怒火,什么杨広,什么胡魔头,加起来也没有艾瓜瓜一个人拉仇恨。天下美女已经够稀少了,男人做舔狗都抢不到,艾瓜瓜一个女人竟然蹦出来抢女人,成功率还高的惊人,这叫什么世道啊! 一群男子看着艾瓜瓜从轿子里探出身子,扯住一个美女肆意的在她脸上摸着,而那个美女只是娇羞的看着艾瓜瓜,只觉肺都气炸了,恨不得怒吼放开那个美女,让我来。 但谁都知道,换成他们去摸那美女的小脸蛋,只怕还没有摸到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立刻就被一群人拿下送了衙门,然后出现在某个矿区了。法律真是太不公平了。 “想要泡妞,终究是要潘驴邓小闲!”有男子握紧了拳头,普通人真的没法追到美女啊。 “她怎么可能潘驴邓小闲!”有男子强烈反对,有钱有貌有时间温柔体贴都没问题,但是她究竟是女子,第二项绝对不符合,真不知道那些女子贪图她什么,竟然对她如此柔顺。好些人鄙夷的看他,只许男人断袖了?这叫超越禁忌的爱。 “身为女子,她竟然会喜欢女子!”有男子没空体会超越禁忌的爱,只觉太可惜了,多么漂亮的女子啊,若是嫁给他多好。 “胡说,她是男女通吃。”有女人站在一边冷冷的看那些一脸期待的男子们,这些男子还不是指望着被艾瓜瓜撩。 “这不叫撩,这叫两情相悦。”一个男子反驳道,艾瓜瓜有钱,模样也长得不错,若是娶了她,下辈子都不用奋斗了。 “娶?就是入赘我也干了!”有男子大声的道,赘婿自然是不好听,但是实在啊,瞧艾瓜瓜那辆全徐州唯一的八人自行车轿子,以及那一身丝绸衣服,这才叫做享受生活啊。 “听说艾瓜瓜吃羊肉只吃羊羔腿上的一小块,吃鸭只吃鸭舌头。”有人羡慕极了,大越朝生活虽然不错,但能够吃羊肉的终究是少数,这艾瓜瓜的奢靡生活估计是这辈子都无法达到的。 -- 第2510页 “我不要入赘,当个赘婿有什么好的,我只要摸摸艾瓜瓜的小手。”有男子眼馋的盯着艾瓜瓜,若是他去摸艾瓜瓜的小手,立刻就是去矿区挖矿,艾瓜瓜来摸他的手就毛事都没有,但这对他来说有区别吗?还不是碰到了那洁白纤细的手。 周围的人冷眼看他,不管时代如何的变化,总有一些人娶不到媳妇的,而且这些人从不知道反思原因。 “唉,徐州城中佳丽太少啊。”艾瓜瓜在轿子从长叹,清一色的都是小家碧玉,为什么就没有更具有特色的女子呢。 轿子为一群男子围着不肯散去,指望着艾瓜瓜看中他们。艾瓜瓜皱眉,就这些低贱的男人,她怎么可能看的中。 “不如去其他地方看看。”手下们道。 艾瓜瓜点头,在徐州的基业已经稳定了,每个月都有银子进账,她根本不用为钱犯愁。“这是去哪里呢?”艾瓜瓜微微皱眉,轿子外的男子们看着艾瓜瓜思索的脸色,只觉清冷的艾瓜瓜更加的迷人,血液都燃烧了。 “我愿意为艾小姐赴汤蹈火!”某个男子大叫。其余男子立刻愤怒了,竟然违反规则自荐枕席! 艾瓜瓜理都不理,一群男子眼神热切了,想入赘豪门怎么可能凭借赴汤蹈火的空话呢,必须玩实际的。 “我身体强壮无比,干农活可以一个顶三个!”一个男子急忙弯手臂展示肌肉。周围好些人愤怒的瞪他,欺负我们没有肌肉吗? 艾瓜瓜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一群男子大喜,鄙夷着那壮汉:“有力气又有个P用,牛比你丫的有力气,难道艾大小姐还能嫁给牛不成?” “我家书香世家,我身上有童生的功名。”某个男子摇着折扇,童生当然是功名,童生算个毛啊,但是在附近这群懒汉之中自然是鹤立鸡群了。一群男子心都悬了,童生啊,那是可以考秀才的,考中了秀才就能买田地,那简直是潜力股,不知道多少无知少女想要嫁给童生。好些男子眼角含泪,只怕艾瓜瓜会惊喜的看中那个童生了,早知道就多读书了,书中真的有黄金屋和颜如玉啊。 艾瓜瓜眼睛都没眨一下,继续深思。一群男子惊喜极了,童生都不能打动艾瓜瓜?“童生算个P!艾大小姐有钱有地,起码是个举人!”有人冷笑着,以为艾瓜瓜买的田地是天上掉下来的?没有文凭哪能买地。 众人盯着艾瓜瓜,心中充满了焦虑,这强壮的身体不能诱惑她,书香世家也没效果,文武都失败了,艾瓜瓜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男人?难道女人果然都是只看颜的? “何以如此浅薄?”一群男子都气愤了。 一个怯懦的声音道:“我从小没有爹娘,六岁就开始放牛,每天回去都要被大哥大嫂打,从来没有吃过饱饭,我也没有朋友,唯一陪伴在我身边的就是那头老黄牛了。” 众人大惊失色,这是卖惨啊!急忙转头望去,看到一个粗壮憨厚的汉子可怜巴巴的摸着身边的老黄牛。“今天是它将我带到了这里,这就是缘分啊。”那放牛汉子长叹着,从袖子中取出一根黄色的竹笛,滴溜溜的就开始吹。众人死死地看着艾瓜瓜,艾瓜瓜一直没有表情的容颜竟然有了变化!众人闭上了眼睛,眼泪开始打转,该死的,忘记女人最容易被悲惨的故事和艺术家打动了! “立即启程,我们去丹阳!”艾瓜瓜大笑,终于想到该去哪里了,全大越还有比京城丹阳有更多的美女俊男的地方吗? 八人自行车轿子立刻启动,留下香风阵阵,以及一群目瞪口呆的男子。 “不可能!我这么可怜,这么老实,这么穷,为什么就没有能够打动她!”那放牛汉子眼睛都红了,以为从此登上了豪门,过上了神仙眷属的日子,竟然失败了。 “呸!癞□□还想吃天鹅肉!”其余失败者兴高采烈地鄙视那放牛汉子,我们的套路虽然老,但至少属于正常范畴,而你这种套路让人恶心。 那放牛汉子仰天长叹:“我不服气!”转身回到了家,左思右想,夜不能寐,七天七夜之后终于想通了错在哪里。 “因为艾瓜瓜还有选择性!”那放牛汉子通红的眼睛放着光,他是惨,但是谁敢保证他就是最惨的人?他是老实,但是谁敢保证他就是最老实的人?艾瓜瓜只有一个,老实而又惨的人有无数个,艾瓜瓜大可以待价而沽,慢慢挑选。 “我必须让她没有挑选的资格,必须选择我。”那放牛汉子冷笑了,这也很容易的。 大街上,那放牛汉子一把扯住一个不认识的老者,道:“哎呀,那不是隔壁的大伯吗,你不认识我了?我就是董放牛啊,我要娶妻了,你记得来喝喜酒。”那老者唯唯诺诺的应着,使劲的想董放牛究竟是谁。 “我和你说,我娶得就是城中的首富艾瓜瓜啊。”董放牛大声的道,悄悄看周围,果然好多人围了过来。 “后生仔,你怎么可能娶到艾瓜瓜?”某个大妈打量董放牛,瞧他衣衫普通,相貌普通,也能娶到徐州首富? 衣衫普通?其余围观众认为大妈太厚道了,董放牛的相貌不予置评,但这衣服哪里是普通了?简直是又脏又破,标准的懒汉打扮,就这模样一看就是在农庄中偷懒耍滑,只能吃最低配置,是不是就要被农庄管事责骂的垃圾渣渣。 “你们不知道,我从小没有爹娘,六岁就开始放牛,每天回去都要被大哥大嫂打,从来没有吃过饱饭,我也没有朋友,唯一陪伴在我身边的就是一头老黄牛了……”董放牛坚持人设。一群路人甲谁都没心情听,谁管你惨不惨。 -- 第2511页 “……有一天,我的老黄牛口吐人言,只要在某天去某个湖里,就能看到美女洗澡。”董放牛道。一群路人甲来精神了,大越的精神文明建设太差,终于有群众喜闻乐见的故事了。 “……我一看,那不是艾瓜瓜吗?然后我就取了她的衣衫,若是不嫁给我,我就不还她衣服。我是为她好,给她一个台阶下,她浑身上下被我看过了,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除了跳河自杀别无选择,我岂能看她去死?所以,我就决定勉为其难的娶了艾瓜瓜了。”董放牛大声的道,脸上洋溢着幸福。只要这个故事到处宣扬,艾瓜瓜除了嫁给他,还能嫁给谁? “不用担心,成亲之后我会待你好的。”董放牛在心里想着,他一定会成为绝世大暖男,绝不会辜负了艾瓜瓜。 偷衣服喜结良缘的故事飞快的在群众之中流传,不到一天,全城都知道了这个美丽动人的励志故事。 董放牛淡定的坐在农庄之中,还干P个活,等艾瓜瓜从丹阳回来,他就是徐州首富的相公,就是新的徐州首富。 “你就是董放牛?”几个衙役厉声喝道,董放牛早有准备,艾瓜瓜定然不会就此嫁给他,肯定会告他,但那又如何?她还能与他当庭对质不成?他只要一口咬死了见到了艾瓜瓜洗澡,艾瓜瓜还能怎么样?没了名节,艾瓜瓜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就是董放牛!”董放牛沉声道,声音中透着自信和力量。 “带走!”几个衙役冷笑着。 董放牛微笑着,顶多一个月,他就是徐州首富了,到时候看这些衙役的脸色。 “你会背律法吗?”笙歌问道。董放牛摇头,学个P的律法,有那时间不如在家睡懒觉,顺便向围观的百姓们拱手,他很快就会成为徐州首富了,必须提前露露脸。 “很好。”笙歌笑。 “传播□□故事,判三年;诽谤她人名誉,判五年,罚银五百两。总共八年苦役,五百两银子,不懂律法,惩罚翻倍,总共十六年苦役,一千两银子。若是没有银子交罚金,你这辈子估计不可能离开矿区了。”笙歌道。 董放牛呆呆的看着笙歌,怎么会这样!他额头青筋都凸起了,眼睛血红:“胡说!我没有罪,我要和艾瓜瓜对质!” 笙歌都懒得和他再说,对质你个头啊,这种漏洞百出的狗屁的故事若是信了,那是侮辱他的智商。 “拖下去。”笙歌很忙,没空和废物渣渣聊天。 “狗官!我不服!狗官!”董放牛大叫。 “咆哮公堂,辱骂朝廷命官,打一百大板。”笙歌很是生气,又耽误了他的时间。 “你们使劲的打,打完去抓其他人,我还要与刺史商量治理黄河的大事。”笙歌皱眉叮嘱一群衙役,一群衙役点头,这么多传播该死的□□故事的人,一个个抓起来不知道要抓多少。 “唉,这几天又要加班了!”一个衙役叹气,死死地盯着按倒在地的董放牛,恶狠狠的打下去。 “啊!”董放牛惨叫着倒抽了一口凉气,“大哥,大叔,爷爷,放过我吧,我错了!打轻点!” 一群衙役鄙夷极了,这种刁民不重重的打,怎么杀鸡骇猴。 董放牛的惨叫声中,县衙围观众汗水直流,好些人小心的问:“衙役老爷,若是传播□□故事了,会怎么样?” “这就是榜样!”一群衙役冷笑,听个审判都不认真,只要敢传播,就是矿工的命。一群百姓愤怒的盯着衙役们,写个清水小(黄)文都要苦役,太没天理了。 艾府中人听说了董放牛的故事,淡定无比:“大小姐不会在意的。”作为男女通吃的艾瓜瓜什么时候在乎过这种名声?谁爱听谁听去。 …… 丹阳城,皇宫外,一群摊贩招呼着:“新鲜的青菜,刚从地里摘的。”“卖果子咯!”“一文钱五个包子!”“跳楼大拍卖,最后三天,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艾瓜瓜目瞪口呆,然后又是无比的鄙夷,皇宫门前竟然摆摊,这天家的威严何在?久闻胡雪亭贪财,肯定是收了巨额的摊位费了。她四周的看,丹阳城中的美女帅哥们都在哪里啊? “我艾瓜瓜来了,哈哈哈哈!”艾瓜瓜大声的笑,八人自行车轿子停在那里,却没几个人看,京城人见多识广,更稀奇的东西都见过,真心没把八人自行车轿子当回事。 远处,四五个人长袖翩翩,头上戴着大大的帽子,大摇大摆的走近。 “哇哈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啊!”胡雪亭托着鸟笼,左顾右盼。胡雪岚葵吹雪椰菜跟着猖狂的笑:“哇哈哈哈!” 小琉璃看看师父师叔们,急忙高高的托起鸟笼玩具:“哇哈哈哈!” 艾瓜瓜皱眉,所谓同性相排斥,作为纨绔的艾瓜瓜非常不喜欢这些纨绔。“纨绔不是这样玩的。”艾瓜瓜很是不满。 “咦,那个水果不错!”胡雪亭指着某个摊子上的水果,随手取过,在衣服上擦了几下,大口啃了。其余几人急忙学样。 艾瓜瓜皱眉,不会吧? “味道不错。”胡雪亭转身就走,摊子的老板死死地扯住胡雪亭的衣角,哀求着:“老爷,你忘记给钱了。” “什么?给钱?老子在城里下馆子都不用给钱,吃你一个果子就要给钱?”胡雪亭大怒,一脚将果子摊踢翻。“再敢要钱,就送你去衙门见官!” -- 第2512页 “送你见官!”胡雪岚大叫,椰菜继续啃果子,味道真心不错。葵吹雪努力呲牙:“再叫就打死了你!”小琉璃跟着叫:“打死了你!”然后努力呲牙,欢快的扑到胡雪亭的怀里。 艾瓜瓜冷冷的看着,心中火起,仗着有权有势就欺压百姓,这就是京城吗? “大小姐,忍耐,忍耐!”手下们劝着,京城水深,谁知道那几个纨绔的后面站着谁,若是这几个人是虞右相的女儿,裴尚书的孙女,只怕会招惹大(麻)烦。 艾瓜瓜看着才五六岁的小琉璃胡乱大叫,只觉心中愤怒无比,那些人已经学坏了也就罢了,难道还要带坏小孩子?这还是充满希望的大越吗?她微微的闭上眼睛,天下乌鸦一般黑,改朝换代不过是把旧的老爷打倒了,换了新的老爷,难道老爷就不吃人了?大越不过如此。 “大老爷!可怜可怜我吧!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嗷嗷待哺的婴儿!”果子摊贩惨叫,抱着胡雪亭的脚不放。 “来人,打死了这个家伙!”胡雪亭怒吼,太不识好歹了,竟然敢反抗。 胡雪岚跳出来,揪住那个摊贩猛打,小琉璃眼馋着看着,想动手,又不敢。胡雪亭鼓励:“别怕,动手打他!”小琉璃点头,跳出去打了几下,笑弯了眼睛。 艾瓜瓜看着惨叫的摊贩,再也无法忍耐,下了八人自行车轿子,一群手下想要阻拦,却被她用力甩开。 “美女,过来,姐教你做人。”艾瓜瓜斜眼看胡雪亭等人。 正在打斗的众人怔住了,整条街的人都怔住了,所有人傻傻的看着艾瓜瓜。 “这家伙是谁啊?”胡雪亭指着艾瓜瓜问。整条街的人都用力摇头,不认识。 “你连我都不知道?”艾瓜瓜冷笑着,打开扇子,轻轻地摇晃着,悠然走到了胡雪亭面前。“和那些普通人玩有什么意思?跟我玩啊。” 艾瓜瓜的手下反应极快,急忙扯走了被打的摊贩,又随手塞给了他一大锭银子,低声道:“快逃!” 艾瓜瓜伸手指挑胡雪亭的下巴,凑过去,脸贴脸,吐气如兰:“美女,你叫什么名字?”这种纨绔必须知道底细,打了以后就跑,要是来头太大,就卖掉徐州的家产,隐姓埋名去其他地方重头开始,天下这么大,就不信没地方躲。 胡雪岚葵吹雪椰菜死死的盯着艾瓜瓜的手,这是调(戏)吧,调(戏)吧,调(戏)吧! “哎呀,我姐姐被调戏了!”胡雪岚兴奋极了,眼睛睁得大大的。椰菜吃果子的手都停住了,千载难逢啊。葵吹雪嗖的就靠近了三尺,必须近距离观看胡雪亭被调(戏)的细节。 胡雪亭眨眼睛,问:“你叫什么名字?” 艾瓜瓜傻啊,才不会说出自己的名字呢:“我叫倪老公。”顺便就去亲胡雪亭的脸。这个女子虽然是个纨绔,品行不端,但是很有英气,算是新品种,不亲一下太可惜了。 “BIU!”艾瓜瓜飞上了天。 “敢打搅胡某的兴致,看胡某打死了你丫的!”胡雪亭挥手,“给我上,打死她!” 胡雪岚葵吹雪椰菜细细的笑着,拉着小琉璃就冲了过去,嗖的接住了掉下来的艾瓜瓜,轻轻的放在了地上,然后扑上去乱打。 “大胆狂徒,竟然敢打搅本大小姐的雅兴!”胡雪岚大叫,眼神中兴奋极了。 “看我不打死了你!”葵吹雪笑,使劲的压住艾瓜瓜。椰菜在一边飞快的啃果子,果子没吃完呢,扔掉怪可惜的。小琉璃努力蹦跶跳脚:“打啊,打啊!” 艾瓜瓜的手下们想要帮忙,却瞬间就被胡雪亭打翻在地。 “天啊,踢到了铁板了!”艾瓜瓜的手下们惨叫,就说为什么在京城还会有鱼肉百姓的纨绔,原来这么会打,肯定是哪个将门之后,不会是董纯的女儿吧。 艾瓜瓜挨着打,也没觉得疼,但想来是忽然被打,太过惊惧,身体没反应过来,她奋力的挣扎,不忘记对着胡雪岚叫:“妞,给大爷笑一个!”胡雪岚兴奋地叫:“啊呀!这家伙竟然死不悔改!必须打死了她!”噼里啪啦的乱打。 一群摊贩渐渐的聚在一起,尴尬的看着闹哄哄的斗殴。 某个菜贩子问杂货贩子:“戊戌,这人是你叫来的?”看那艾瓜瓜夸张的乘坐八人自行车轿子进来的,难道不是找来的临时演员? 杂货贩子用力摇头:“我有病啊!”胡雪亭脑抽要玩闹,已经是没了皇帝的仪态了,难道还要让外人知道? “难道是路人甲?”被踢翻的水果贩子问道。 一群贩子一起点头,只怕真是如此,而且还是个刚来的外地人,不然不会知道这里是纨绔游街的场景。 “这个……”一群贩子尴尬极了,遇到了一个好心又勇敢的女孩子,本来该立刻说清真相的,但是这个女孩子竟然调(戏)皇帝,这该怎么处理? “当问刑部。”一群贩子转头四处的找,却看见李密淡定的吃着馄饨,一群贩子怒了,就知道当馄饨贩子是肥差,瞧别人手里只有青菜萝卜,馄饨贩子就监守自盗了。 “礼部必须出面。”一群贩子看那被踢翻的水果贩子,皇帝被调(戏)乃是国家大事,肯定与颜面有关,礼部责无旁贷。 “我刚才表演太用力,脚抽筋了。”那水果贩子咧嘴,坚决不去。 “书童不去,那就只有戊戌去了。”一群贩子一齐看杂货贩子。杂货贩子看看打得兴高采烈的胡雪岚和葵吹雪,以及端着鸟笼手舞足蹈的小琉璃,立马觉得太过危险。 -- 第2513页 “左右不会真打,何必打搅了游戏。”杂货贩子摇头。其余贩子互相看了一眼,在皇宫门口闹起来太不像话了,有伤风化,必须阻止打闹。 “戊戌,我们当中你是第一个跟着老大混的。”一群贩子诚恳的看杂货贩子。“你与老大的感情最深,你不去,还能是谁去?” 杂货贩子使劲摇头,当我傻啊。 “你可是豪杰碑上的人物。”一群人语重心长。 “我还被老大打了呢!”杂货贩子立马翻老账。 “除了你,我们谁被老大打过?被老大打过的人,除了你,还有谁活着?”一群人挤出羡慕妒忌恨的眼神看杂货贩子。“老大不善于表示感情,只会对亲切的人做一些特殊的举动,你看,打是亲,骂是爱,对不对?” 杂货贩子犹豫了,心里很是有些得意,被老大亲手打过的人可没几个。“你们不会忽悠我吧?”她斜眼看一群人。 “看我们真诚的眼神?”一群贩子严肃无比。 “要不,我就去试试。”杂货贩子迟疑的道。 “大胆去,大越国能够阻止老大狂暴的,非你莫属。”一群贩子鼓励着。 杂货贩子走出了一步,一群贩子无声的大笑,戊戌就是老实,上当了。“嗖!”杂货贩子又回来了,鄙夷的看着众人,叉腰仰天大笑。“这种小手段也想骗我,我是大名鼎鼎的佘戊戌!” 一群贩子叹气,这年头个个都变精明了,不好骗啊。 “师父,我要吃馄饨。”小琉璃闻到了馄饨的香气,眼馋的看着馄饨摊。 “走喽,我们去吃馄饨。”胡雪亭扯着小琉璃的手,椰菜急忙跟上。 “我也要!”胡雪岚叫道,对地上的艾瓜瓜伸出手。“快来,我们去吃馄饨!” 艾瓜瓜看看胡雪岚和葵吹雪伸出的手,瞅瞅周围淡定无比的贩子们,终于看出了问题,该死的,这就是一群纨绔带着家丁在玩游戏。 “倒霉啊!”艾瓜瓜愤怒了,这是欺负老实人吗? “对不起,吓着你了。”胡雪岚真诚道歉,没想到会有陌生人闯进游戏场,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调(戏)胡雪亭。 “你是好人。”葵吹雪认真的道,“不过不够聪明。”只要看看那些假装各种摊贩的人个个气质不同,就知道这事情不简单了。 艾瓜瓜怒视两人半天,忽然一笑,伸手握住两人的手,一用力,就从地上翻身跃起。“美人,你的手好滑啊!”她握住两人的手不放。 胡雪岚死命的挣脱,瞪她:“吃完了馄饨再打你。” “美人,给爷笑一个,要不,爷给你笑一个?”艾瓜瓜继续道,不管这几个美人是谁,先占了便宜再说。 “信不信我打死你啊!”小琉璃从馄饨碗中抬起头,努力呲牙。 艾瓜瓜怒视,这么小就这么凶,以后一定很漂亮。“这么玩好玩吗?”艾瓜瓜仔细回想,只觉这纨绔游街的游戏好像确实很有趣,心痒难搔,回到徐州也要这么玩。 “花销很大。”胡雪亭道,要通知全城百姓,还要说服一群官员一起玩,真是费了不少力气。 艾瓜瓜会错了意思,是给家丁或者摊贩们钱?钱是小意思。 “师父,有没有其他好玩的。”小琉璃吃着馄饨,睁大了眼睛,提着鸟笼虽然好玩,但是只有这么一个玩法,玩多了也不好玩了。 “有啊!”胡雪亭微笑着,吃了最后一个馄饨,大摇大摆的就走到了八人自行车轿子前,大声的问:“这是谁的车?” 艾瓜瓜得意了,没见过这么高级的车吧,咳嗽一声,道:“是艾某人的。” “啪叽!”胡雪亭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啊呀!我姐姐被你撞死了!”胡雪岚大声的惨叫,飞快的扑到了胡雪亭的身上,放声大哭:“姐姐啊,你死得好惨啊。”转身面对艾瓜瓜,伸手:“要么赔钱,要么赔命!” 艾瓜瓜愣愣的看着胡雪岚,又瞅瞅胡雪亭,京城人真会玩。 椰菜虚虚的挂在小琉璃的背上,叫着:“马儿过去!”小琉璃嘿哈嘿哈的前进,到了胡雪亭的面前。椰菜跳开一步,整理衣服,走到了艾瓜瓜面前,道:“麻烦让一下,我赶时间。”艾瓜瓜怔怔的看椰菜,你们有剧本,我没有,叫我怎么接啊? 椰菜淡定的瞅瞅地上一动不动的胡雪亭,慢悠悠的过去,伸出脚,虚虚的踩胡雪亭的肚子,胡雪亭翻身跃起。 “又是你!知道你耽误了多少时间吗?我要去见大越皇帝的!你耽误的起吗?”椰菜鼻孔向天。 “是,是!”胡雪亭老老实实让开。 “麻烦让一下,我真的赶时间!”椰菜瞅艾瓜瓜。 艾瓜瓜还是莫名其妙。 “嗖!”胡雪岚扯开了胡雪亭,道:“该我了,该我了!” 胡雪亭骑到了自行车上,装模作样踩车。胡雪岚啪叽倒地不起。 “哎呀!我姐姐被你撞死了!”葵吹雪扑在胡雪岚的身上惨叫。 “该我了,该我了!”小琉璃欢快的叫。 艾瓜瓜瞅瞅几人,再瞅瞅同样目瞪口呆的一群手下,深深的感受大了京城人都是神经病。 “一群无聊的人!”艾瓜瓜怒视胡雪亭等人。一群官员用力点头,胡雪亭就是太无聊了,但是,比起乘坐飞艇四处游玩来说,这点玩闹在成本和时间上都在忍受范围之内。 -- 第2514页 “当皇帝嘛,总要肆意妄为一下的。”虞世基和裴蕴在皇宫中远望胡闹现场,他们没脸跟着闹。 “闹不久的。”裴蕴微笑,多闹几次就没有新鲜感了。 “唉,江山社稷太平,其实真的无聊啊。”虞世基长叹,工作井井有条,国泰民安,实在没什么事情做。 “混账!”裴蕴忽然大怒。虞世基一瞅,也怒了:“混账!” 远处,李密悄悄的把没下锅的馄饨打包带走,而其他官员同样在悄悄的打包各种蔬菜水果。 “竟然不给老夫留一份!”裴蕴痛心极了,早知道玩个游戏还能打包一些水果蔬菜馄饨回去,必须参加啊。 “亏大了!”虞世基心疼,怪不得一群官员积极配合,原来其中有好处,下次一定要报名。 …… 艾瓜瓜渡江回徐州,经过扬州的时候,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你就是艾瓜瓜?”不少人热切的盯着八人自行车轿子,这种傻逼车没几个人用。 “我就是。”艾瓜瓜探出脑袋。 不少人羡慕妒忌恨的看着她:“听说你调(戏)了皇帝陛下,是真是假?” 艾瓜瓜一怔,那几个纨绔贵女是皇帝?无数不解的问题瞬间就想明白了。 “我调(戏)了皇帝?”艾瓜瓜颤抖了,这是何等的丰功伟绩啊,足以流传五百年。但是,真的是她调(戏)了皇帝? 一群围观众佩服极了,这就是调(戏)皇帝还没死的潘驴邓小闲,太牛逼了。 “胡说!是我被皇帝调(戏)了!”艾瓜瓜怒了。纨绔搞一条街当游戏场已经是人渣了,皇帝怎么能如此儿戏?简直是现实版烽火戏诸侯! “昏君!”艾瓜瓜大骂,早知道吧唧一口亲下去,难道还会打死她不成?亲过皇帝的小脸蛋或者小嘴唇,简直是人生巅峰啊。 一群围观众懂了,果然是被皇帝(调)戏了,不然何至于如此愤怒。 【作话】 附录:完结感言 本文的粗略大纲是4个部分,1.穿越种田;2.庙堂之高;3.争霸天下;4.统一世界。 我只偷懒写了前三个大纲的细节,每一部分都安排了一两百个情节,第四部 分统一世界其实是想随便写十几章就结束的,毕竟开金手指虐蛮夷其实很是有些LOW,所以在《九重幻》的完结感言中说了不会写成称霸地球的爽文。 只看这设定的情节,我预计会写400W字以上。只要依照大纲写,将会是一个比较轻松的过程,类似于填空和扩写,没什么特比的难度。但事情又一次出乎意料,我写着写着竟然大纲竟然又飞了。 虽然我剧情一向到后期会崩溃,但是这次崩溃的很是容易找借口,狂风大作,不能写的太多,真实历史朝代不能写;真实历史人物不能写;真实历史不能改变,但是可以宫斗宅斗等等,我必须压缩剧情,更改人设,更改大方向,这剧情主线就崩得一塌糊涂了。 之后风越来越大,那著名的神教也是不能碰的。 这就有些糟糕了,我预计的大纲第四部 分的主角其实就是那个神教。 公元七世纪的世界,亚洲是绝对的主角,欧洲是配角,其他世界基本可以当做不存在的背景板,而欧洲当时除了波斯、拜占庭、阿拉伯之外,完全没有英法德什么事情,是绝对的波斯拜占庭阿拉伯三国争霸。想想那三个国家当时的君主都是一代枭雄,尤其是阿拉伯的那位,当真是万里挑一或者说一千年出一个的人才,我认为可以写的很容易很精彩的。 好吧,既然不能写,我决定去掉阿拉伯的戏份,替换成另一个宗教。没想到后来才知道宗教全部都是敏感的,我真是太孤陋寡闻了! 于是只能删掉佛教和道教的戏份,本文中原本的佛道之争路线全部抛弃,道教的出现好像就是为了配合算命一样,单薄了很多。 文中写神圣法兰西神国的时候起初是有暗指基督教的,但后来还是换了,把“上帝”之类的称呼全部抛弃了。没有明确写名字倒不是怕敏感,基督教和道教是被黑的最多的宗教了,至今没见他们有什么不满,不得不说这才是气度。但我不能因为别人有气度,不追究,就死命的无中生有的去黑,所以后期就没有写宗教名字。以后看来要写宗教就写飞天面条教了,这也是一个很有气度的宗教,可惜教徒的战斗力弱了些,勉强可以拍死蟑螂。 大纲飞起,许多预埋的线索全部报废了。比如胡雪亭为什么要选择文盲的道路。最本质的原因,是在大隋若是敢才华出众,就会被杨广砍死。穿越古代真心不是显示才华就能过的舒服的,用权力打压有才华的人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有些情节写了一个头,不敢继续写。比如结婚需要申请,需要领导同意。这其实不是一个可笑的故事,相反,这是一个惨烈的故事。结婚,离婚,全部要单位领导的签字同意的真实世界才过去了不到20年。在浙江等沿海地区还好,或者可以算到30年。我在1997年左右还在央视的访谈类节目中看到对结婚,生孩子,离婚要领导盖章的控诉。但我没敢继续写下去,只能用了荒谬可笑的方式写。文中其实有很多这类情节,都在写的时候刻意的扭曲了原本的目的。唯有一声叹息。 从本文的章节内容来说,第一次脱离大纲是女主怼皇后,大纲是没有这个细节的,只是忽然想到皇后会吸收女主进宫,女主又绝不会同意,于是那些准备在洛阳用的游走于各个大佬之间的剧情全部报废;第二次脱离大纲是杨広认了小雪岚做公主,也是我认为杨広会这么做,就这么写了,结果提前进入了朝廷高层,大纲就彻底飞走了,女主种田等等内容就彻底没了,后来越发展越快,从我原定的第一部 种田,直接跳到了第三部争霸天下,第二部的剧情直接都没了。 -- 第2515页 看看本文大纲中一堆堆的剧情,真是无语了,用这些剧情足以再写一本百万字的古穿了。 本文的架空朝代“随”并不是简单地取了同音字,“随”是西周古国名字。 “三十五年,楚伐随。随曰:“我无罪。”楚曰:“我蛮夷也。”。就是这个“随”。我国古代立国多有以古国名字为后续,比如“唐”,也是西周古国,巧合的是唐与随在领土上是相连接的。 取“随”为架空朝代名字,是因为隋朝开国皇帝杨坚的父亲杨忠是北周“随国公”,杨坚继承随国公的爵位,进一步为随王,所以立国用“随”或者“隋”,其实都不奇怪,前者有更多的北周色彩,但继承很清楚,后者谣传是因为杨坚认为“随”字有忽停忽走之意,不祥,所以生造了隋字,我没有找到这段来历的可靠记载,姑且说之。 本文最初设定的核心是一个非常言情化的主线,女主的父母被杀了,女主作为穿越者完全没有线索谁是凶手,又没有实力,在一开始想要报仇是不现实的,必须给女主积累实力。后来女主想要抱李世民的大腿,后来慢慢有了些朦胧的爱情,却发现李家才是凶手,究竟是为了爱情和自己的幸福人生,放弃为了原身全家报仇,还是为了给原身的父母报仇,放弃自己的爱情和未来以及金大腿?女主选择了报仇。 这个设计很俗套,JJ言情很多写过这个套路,好像不少古装电视剧也是这种套路,但大多是女主和男主的杀父大仇是个误会,背后另有真凶,或者男主的父亲是大魔头,自己作死,男主清高英俊善良,出淤泥而不染什么的,于是女主又报了仇,又与男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我采用这个老套的主线,是想质问女主或者那些影视剧中为了爱情放弃报仇的主角们,究竟爱情、亲情、夺舍后对原身的责任、救命的恩情,哪一个更重要。 假如没有什么误会,就是深爱的男主参与了灭门大仇,或者男主虽然没有参与,但是他坚决的站在了大仇人这边,女主该怎么办? 我想写一个没有任何挽回余地,只能单纯的在爱情和报仇之中二选一的故事。以及在其中讨论如何看待爱情和其他责任;该如何看待杀父母的仇人家的孩子;仇恨是一代人归一代人,还是此恨绵绵无绝期。 我在前面透露过这个言情化的主线思路,在评论区被理所当然的嘲笑了。但是这个狗血的套路可以完整的显示女主的个性,恩仇也很清楚。 结果因为不能写李世民,被打乱了一次主线节奏;气愤不过为什么不能写,一怒把李世民换成了李建成,又乱了一次主线节奏;一时没收住,萧皇后和女主怼上了,导致女主提早离开了洛阳,脱离了主线,而后拼命的想要找回主线,结果越飘越远,这李家竟然还没成大腿就成了必杀的敌人,这主线中的爱恨情仇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于是,这女主为了原身父母报仇的情节就很是尴尬了。没了爱恨情仇,单纯的就剩下了利益,那么在与李家争夺天下的时候爆发出杀父母的仇恨,会模糊掉我想讨论的一个话题,那就是当你与历史上伟大的帝王如李世民之类的人,两个只能活一个的时候,你是舍己为人,愿意被杀,还是自私自利,不管世界会怎么变,杀了李世民? 如此一个单纯的个人利益的话题若是增加父母的仇恨,只会模糊这个尖锐的难题。 所以我把这个父母仇恨从李家身上挪到了杜如晦身上。 虽然也是与历史名臣有仇,照样要报仇之类的,但这报仇就有点奇妙了,因为不论是女主还是张须驼,杨轩感,杨恕,甚至是想要拍女主马屁的杨広高颖李建成,凭什么不会主动给女主找到仇人报仇?此刻没有什么表现的杜如晦算老几,在那些大佬的眼中真是出卖了就出卖了,远不如与女主结个善缘有价值。 有如此不符合逻辑的安排,是实在无力想个更好的仇人了,虽然仇人的档次掉了好几级,但总算也是让女主报仇了。可惜杜如晦在大越的资格太浅了,大越当时又是军事为主,作为杜如晦没有什么资格出场,杀个小官员报仇缺乏冲击力,这报仇的剧情就一拖再拖了。拖到好像女主忘记了这个仇恨。其实是因为前面一些情节在,找不到出现女主为母报仇的合适时间。 甚至严格来说,本文中冒然出现杜如晦家是仇人这个剧情也不符合逻辑,缺少合适的铺垫,要是杜家聪明,早早就该彻底杀光了所有参与的死士,那就真是死无对证了,或者杜家够狠,提前随意诬陷某个人是凶手,做好了证据,转移了视线,替皇帝报了仇。 但再不替原身的爹娘报仇,女主就太没有人性了,我都看不下去了。只能草草的报仇了事。这仇人的能力和等级跌到了不堪入目的程度,这熬了大半本书才报仇,这报仇的情节粗粗的看上去确实就是女主有些没良心了。这是我的锅,不是女主的锅。 为石介报仇,却放过了萧皇后的剧情倒是没有这么曲折,就是简单地人心的展示。在读者看来不过是百来天之前的剧情,记忆犹新,在剧中人物却是经历了好几年了,已经杀了无数的仇人,大多数直接凶手都被凌迟了,这仇也算报的差不多了,屠戮无辜的心在时间中就渐渐的淡了,就像小学的时候恨死了同桌老是打自己的手肘,成年后想起来只觉萌萌的。或许这个例子很不好,但我想说的是生死大仇不会一日或忘,但迁怒无辜就是会在岁月和成长中渐渐的淡去。多年后才有了萧皇后的消息,曾经被迁怒充塞的心已经舒开了很多,就会开始思索是不是有些做的过了,就因为是同一个家族的人就要全部杀了,是不是太狠?若是这萧家像是李建成一家一样与女主没有感情只有仇恨,那迁怒也就迁怒了,斩草除根就斩草除根了,反正女主也是黑的,不在乎继续被人骂,但萧皇后与小雪岚的感情在,难道就要因为迁怒而杀了?再加上大越不堪重负,民心也会厌战,成本高昂等等,放一放,再冷却一下,看看局势和内心,是剧情中女主会做的事情。 -- 第2516页 讽刺白左,其实是本文原本的另一个核心。但写着写着忽然发觉和国内某个时期很接近,容易被和谐,因此舍弃了。我对白左的感情有些复杂。我曾经非常轻易的相信教科书和新闻联播,相信真善美,相信各种主流意识中的那些优秀事迹,不论是孩子病了继续在医院工作的最美护士,还是选择救陌生人而任由亲人病死的最美医生,我疯狂的崇拜他们,希望变成他们这样的人。我整个学生时期都是极端的愤青,各种言行比目前的白左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我是真心的这么去做。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新闻联播外的世界让我逐渐开始怀疑三观,逐渐反省,于是从极左走向了极右。 我看那些喊着口号的白左,就像看着自己。我相信我不是唯一一个单纯的人,会有很多很多单纯的人,以前有,现在有,以后依然会有。所以我并不讨厌,鄙视,厌恶他们,唯有怜悯。生活在真空的世界中,终究要面对真实。 书中的角色的设计在进行尝试,复杂的人物才是真实的人物,但失败了。杨広,高颖,杨恕,李建成,李浑,杨轩感,都是复杂的人物,但写到后来已经是只是一个木偶了。 原本有想把杨広写的更真实一些,但是发觉若是按照我的写法,这杨広只怕要被洗白,但杨広就是一个暴君和昏君,洗白了不符合历史。尽管这个暴君和昏君其实在整个古代历史中只是中间位置,比杨広残暴昏庸的多得是,说杨広残暴和昏庸,但其实他做过的事情李世民都做过,李世民做过的一些事情杨広反而没做过。但杨広终究是昏君和暴君,不适合洗白。 这就让一些角色一开始性格丰满,后期反而就忽然变的单薄了。 我是彻底的取名废,龙套配角名字多是从取名网上随便抓,懒到了极致,也想干脆从读者的设定配角中找些灵感,至少比我厉害。但那些读者设定的角色出现的太晚了,无法作为一个重要角色,而本文假借架空,大多数随朝官员却是历史真实人物,由读者创造的角色或者我添加的女性角色却因为基本都是普通土著,不太可能瞬间就有才华斗得过朝廷的名臣大将,她们需要时间成长。这戏份就少了。 以后要加读者设定的角色,我就在开头加,那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主要配角了,会有它自己的思维和立场。 有读者认为本文的女性角色不如男性鲜明,我只能苦笑。本文的本质其实是历史文,文中的大官基本都是历史人物。比如那个被我连续十几个章节中都写错了名字的李子雄和李子通。这两人都是隋唐的历史人物。前者跟着杨玄感造反被杀了,后者是江淮的一股土匪头头。托《大唐双龙》的福,我对李子通比对李子雄更熟悉,所以经常写错。而那些看似拗口的名字,比如庚质,屈突通,麦铁杖,更是历史中的大官。 一些人设的经历我其实是根据真实历史改编的,比如李靖在刑场投降;比如苏威见了反贼就投降,见了统一后的君主却想摆架子,不肯跪下;比如屈突通身为大将却没有死节而投降了。 一些看似突兀的选择或者情节并不是我给女主开金手指,而是按照历史人物的性格写的,隋唐争霸就是部落联盟抢座位,投降的隋朝官员数不胜数。与之相比,隋唐初年能说得出的女性历史人物李秀宁,长孙皇后等因为年龄的关系,在这个时候还是四五岁的小萝莉,无法出场。 这女性角色看上去厉害的就少了。 对于为了被祸乱的天下而惨死的百姓找源头报仇,本文女主从来没有这个想法。 在我们代入女主视角看,是李建成高颖杨広萧瑀等人乱了天下,但是在天下百姓视角看,就未必如此了。我可以想到一个很有趣的说法,比如会有人声讨女主,若是不造反,若是等待沉冤昭雪,若是清君侧,若是把个人恩仇与天下分开,杨恕死了照样努力为了杨広卖命,是不是这大随的天下就不会乱了? 从女主的角度而言,她就是祸乱了天下的一份子,大随朝死得每一个人都与她有关。 从女主屠杀百姓来说,她也是天下大乱的凶手之一。 因此,为天下百姓报仇的伟大心思,女主是没有的。力所能及之下带人走上幸福,与只因为同样是人类,就要牺牲自己去背负别人的痛苦,前者很容易,后者太高大,女主做不到。 女主的设定就不是真善美的人,她没有无缘无故牺牲自己承担天下重任,保护天下百姓的心。这在本文19章就说过了,在最后结尾的两章中又说了一遍。 本大叔作为不真善美的人,塑造的角色也不会是真善美,老胡家的凶残的女儿们都是自私自利的神经病,只要自家人过得很,哪怕洪水滔天那种。 关于本文的战争描写有些多,争霸世界总是脱离不了战争戏的。 写国内的战争,哪怕是古代的,太写实了,容易被和谐,我已经有过一次因为稍微写实就被全文和谐的经历了,对如今的高压线还算注意,因此在写古代战争的时候尽量选了比较不那么血腥以及残暴的写法。没错,尽管本文经常有屠杀,但是其实文字上和情节上并没有真实的历史残暴。参看历史,每次打仗其实充满了强(奸)和吃人。战争之下,朝不保夕,所有人性中的恶都释放了出来,真正的战争丑恶无比,南京大屠杀只是我们比较了解的一部分,并不是说其他战争或者战役就纯洁了。 -- 第2517页 古代的战争,尤其是战役和战略,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的复杂,或者惊心动魄什么的,很多真相简单到让人发指。文中提到的几个历史上的真实战争史已经是精挑细选过,不那么像白痴的了,历史上还有更多像笑话一样的战争史,绝对让不熟悉真实战争史的读者们看得目瞪口呆,打死不信这是真实的历史上的战争和人物,因为太弱智了。 本文中的骑兵战术(墙式冲锋)和效果是真实历史;几个人带头冲垮几千人也是真实历史;在隋朝的真实历史上,甚至发生三个人震撼几万人的事情,想不到吧?那个人叫张须驼。在本文中没给他机会出彩,因为大纲飘了…… 本文军事中唯一可以写实,却没有写实的,其实是具体的战斗器械的操作和过程。比如攻城,最为最后一道防线,攻城哪有这么简单地。城墙的建造是一门学问,我仅仅描写一个城池的外观就能写一万字。保证你看得打瞌睡。 一直有读者问我什么时候回复流言,我能看到的,一定会回复,但JJ的评论系统不怎么好,我只找到三种查看评论的方式。 第一种是在文章首页的下方,会有固定数量的最新回复,其余是看不见的; 第二种打开每个章节的评论,也就是说有一百章就要看打开一百个页面,不打开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新的。 第三种就是在读者后台的评论页面,那是按照发表时间排列的,在后台比较容易寻找,但是那是按照“发帖”时间排序的,也就是说回复在那“主贴”下的23456楼是不参与时间排序,以“主贴”时间为准,所以挖坟贴或者盖楼贴我在第三种方式中是看不见的。 我目前以第三种查看评论的方式为主,但这种方式依然长长抽风,有时候会有某个时间段乃至某天的全部评论在后台都看不见,我用第三种方式查看根本不知道有评论出现过。 目前JJ的评论系统又出了新的问题,也就是自动和谐删除。 我对打负分或者骂我的评论无所谓,所以不会删除这些评论,除了觉得作为中年男子不该和小孩子计较之外,隐隐也有一些傲慢,是啊,傲慢,觉得我是对的,我有气量,你们只管骂,我不在乎,多年之后我们再回来看看谁对。 但最近的JJ评论系统对一些敏感词汇,或者辱骂作者的评论抓的很严,我在后台可以看见一些评论因为以上两个原因被删除了。倒是有些惋惜,那些帖子都写的很长的。 一些读者认为我说教太多,私货太多,这两点我在尽力改变。 我写文的本意确实有阐述自己心中的想法,让更多人看清世界的意思。说教毕竟没人喜欢看,我在尽力选择隐藏在故事情节之中,但是失败了。有些太复杂的含义必须阐述,否则很有可能让读者在看到后续解释剧情的章节之前直接弃文。 比如002章。 女主对待商队和地痞的态度;女主杀人的逻辑;女主杀人没有受到惩罚的原因。原本是不想写出来的,用简单的情况描述,以及在后续慢慢展开的世界背景中让读者感受环境和人文。 但是有不少的读者对此质疑,以为出了重大BUG,以为我是脑残,不想看后续,我只能发了数次“【作话】 ”解释,但效果渺茫,依然有读者不依不饶的认为不合理,“作话”越来越长,长到我都不好意思添加作话了,但留言区依然沸腾无比。我只能反复的解释。 这让我在一些比较复杂的剧情,特别是有违绝大部分人的认知的时候,不得不采取反复的解释,陷入了“出现圈套,然后某个大佬解释圈套”的循环,看上去很是无趣。那些大神们一定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我还没有学会,写完这本去翻那些大神的文,TA们的深层次原因是如何抖出来,并且没有在暴露之前留住读者的? 我坚信人性本恶,我的文在JJ的美好世界中总体来说是偏黑暗系的,有不少人指责我,不要用我黑暗的人生观,臆造社会的黑暗。我总是在解释,不知道恶的善是无力的,看过最黑暗的,才会追求光明。但总有人以为我在夸大人性的恶,认为人不至于如此的坏,人会感恩,会善良,会包容。瞧瞧山东医闹,瞧瞧山西洪洞县手术飞刀,瞧瞧14岁少年杀死10岁女孩,这人性的恶,哪里说得清?那些我或者社会和法律以为恶的人,很多心中决然是不以为自己是恶的,他们认为他们只是想要活的更好,何错之有。这种诡异又惨然的生活态度,正是我想反复描写人心之恶的原因,我希望所有善良的人都知道黑暗有多恶,能够远离黑暗。 “为了描写浓烈的希望,就必须先描写深深的黑暗,人生亦是如此,希望听到最后的你,能积极的活着。”-----------中岛美嘉《我曾经也想一了百了》的作者秋田弘。 忽然发觉,我可以借用这段话,更完美的阐述我坚持人性本恶,以及不断的描写人性黑暗的动机。很简单的道理,别人用一句话就能说明白,我写了几本书依然有人质疑。我文字的垃圾,以及与专业人士的差距,可见一斑。 写治国之道是个坑,我写的累,读者看得也累,还容易和谐。以后还是写愉快的胡闹文吧,不作死就不会死。但话也不敢说死,本文的大纲还有一大半留着呢,很是惋惜,说不定什么时候拉出来重新写一遍,那就几乎是本文的翻版了,最近肯定不会写,以后等重新来了新鲜感,再拉出来鞭尸吧,或许换个角度,写成一群懒得理睬皇帝的后宫,与一心争霸的女主的故事。 -- 第2518页 新文已经准备了百来个情节的“都市超人文”,主要是写一群普通学生、上班族,没有当救世主的雄心壮志,忽然有了超能力和拯救地球的身份,又会发生什么。预计大致内容应该是一群普通人超人助人为乐,到发现世界不简单,到升级打怪拯救世界,再到进入新世界。很有可能会换几张地图。 超人的设定有些参考日剧《超级上班族左江内》,说是DC漫画下的超人,偏偏又不是。(我不知道“超人”这个名字是不是牵涉同人权,或者超人这个名字也会改成“正义使者”之类。) 有些担心,“都市”这东西犯忌讳的太多,虽然我会尽量往胡闹方向写,不触及现实,但只要是在都市,只要是正义的超人,总会遇到现实中的各种恶,处理上再怎么温柔,大闹世界都是无法避免的,都会遇到绕不开的ZF和JC,这两点都会是和谐巨兽,但不会出现又有些伤脑筋,我还需要想想怎么安排一个无政府的世界背景。 不知道用星际背景,以及发生在火星上,会不会绕过去。 我想写成完全轻松搞笑的文,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喜欢描写对不满事物的决然态度,怎么可能会轻松搞笑呢?老胡家的女儿都是没有力量也要疯狂,有了力量更加疯狂的神经病,全文的风格多半依然是前期搞笑,中后期开始比较中二或者黑暗了。 新文的名字还没想好,作为取名废一向在取名上优柔寡断毫无美感,目前随便想的名字是以下几个: 《成为超人从偷懒开始》《今天超人也很忙》《我没空救你》《今天又翘班了》《我,超人,打钱!》《上班吧,超人!》《超人也要恰饭》《贫穷的超人》。 会在过几天先开个文出来,有书名,但没章节内容,骗一些预收。 书名应该还会改。 新文的时间希望能够放在2020年1月1日左右。但根据我一贯的德性,只会延迟不会提前。 最后,感谢大家看完本文,谢谢大家。 第477章 番外2:小时候不把他当人,长大了也做不了人 金渺最近都板着脸,不苟言笑,府衙的官员见了他都是拱手恭喜,金渺也只是点点头,不带一丝的笑容,其实谁都知道金渺心里乐开了花。 有消息说,扬州要从中等州提升到上等州,这代表扬州刺史金渺捡了大便宜,原本是从三品的中等州刺史,立马变成了正三品的上等州刺史,虽然权力没变,但凭空就升了一级。 “同喜,同喜。”金渺板着脸对府衙的官员们道,扬州提升了一级,所有官员在账面上都凭空涨了一级,自然是要“同喜”了。然后又顺便提醒:“整个朝廷都盯着我们呢,千万不能大意。” 一群官员点头,大越的上等州继承的是前随的评定方式,按照有万户就是上等州的标准,扬州在几十年就该是上等州了,但在前随眼中扬州不过是距离江南蛮荒地区的半蛮荒半文明地区,在经济、文化、世家门阀等指标面前不堪一提,若是仅仅有上万户就是上等州了,那草原中只有帐篷的游牧民族是不是也有上等州了?这上等州岂能如此轻贱?这扬州就不尴不尬的成了中等州。 从这点看,大越把扬州定位上等州那是拨乱反正而已,但谁都知道没有这么简单,再傻的人都能隐约猜到这是大越要全力提升江南区域的地位的动作之一。这就有些不同了,朝野定然有很多不满不服的声音,说人人都盯着扬州刺史府衙看当然是夸张了,但是扬州刺史府衙若是出了差错,立马被一群人围攻那是铁定的。 “是啊,以后笑都不能笑了。”一群官员长叹,明明升了官竟然还要板着脸,真是太无趣了。 “急什么,我等做好了事情,自然有的是升官发财的机会。”金渺微笑。一群官员急忙用期盼的眼神看金渺,金渺向来就长于分析朝廷动态和大佬心态,虽然十次当中有九次边都不沾,但那分析正确的一次也足够他们得到巨大的利益了。 金渺双手负在背后,傲然看着房顶,继续道:“我大越朝四大王,我李阀李大小姐是其中之一,尊贵不可言,扬州是我李阀的基业,若是扬州不是上等州,那大越四王之一的吴王李大小姐难道就住在小乡村吗?这不只是打了李阀的脸面,更是打了朝廷的脸面,大越朝的王只能住在小山沟,这像话吗?” 一群官员缓缓点头,有理,有理,可是,好像哪里不对。 “圣上将扬州提升为上等州,这是为了让李大小姐能够住在与身份相配的地方,可是,仅仅把扬州提升为上等州,就配得上大越四王之一的身份了吗?”金渺冷笑着,若是把牛家村提升为上等州,牛家村就不破烂了? “想要扬州配的上四大王之一的吴王的身份,朝廷定然会大力的发展扬州的经济、工业、农业、文化。”金渺道。一群官员点头,不用朝廷说话,在这个格物道日新月异的发展,所有百姓投身建设国家的大浪当中,扬州就会飞速的发展。 金渺看出了众人的不以为然,冷笑着:“可是,我扬州北有军事重镇徐州,西有前朝旧都洛阳,南有本朝京城丹阳,又如何发展?”只知道发展,不预设方向,有个P用? 一群官员深思,方向?哪个方向?猛然道:“大海!” 金渺笑了:“正是大海!圣上大力发展海船海运,我扬州若是能够搭上这次顺风,成为天下大城指日可待。”一群官员用力点头,扬州不缺钱,有海盐在,金银细水长流,在发展航海上比其他城池有了先天的便利。海运之利有多少,一群官员不知道,但河运的利润知道的就多了。 -- 第2519页 “哪怕只是建个大点的码头,扬州也赚翻了!”有官员喃喃的道。 金渺说道:“我等将要……” “咚咚咚!”有人击鼓鸣冤。 金渺一怔,马蛋,谁啊,打断本刺史吹牛的雅兴,要是不是重案,一定要你好看。 “升堂!”气归气,金渺还是厉声道,耽误了正事,这刺史的帽子立马就会被人摘了。 告状的是几个年轻男女。 “我等状告高邮县令枉法!”几个年轻男女见了金渺,厉声道。 整个衙门的官员都抖了一下,奶奶的,民告官啊!大案中的大案!好些人苍凉的回头看金渺,早知道今天该请病假啊。 金渺脸色铁青,脑海中立刻浮起了高邮县令的脸,然后又浮起了高邮县令一脸猥琐的收过大盘的金银,“这件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然后把该判死刑的罪犯改成了精神病,判了狱外就医。 “不对,最近没有听说有大案子。”金渺瞬间推翻了这个假设,扬州距离丹阳近在咫尺,又是李阀的根基,一向治理颇严,每个官员都是李浑亲自精挑细选的,李阀内部又是往死里监督,绝不会发生卖狱弼爵之事。他的脑海中又迅速出现了另一个画面,高邮县令用力的抱了一下美人,那美人点头,端起药碗,缓缓进了房间,道:“大郎,吃药了。” 金渺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原告男女们,果然个个俊美异常。他心中惨然,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高邮县令若是做出了这种事,只怕是人头不保了。 “说,你们告高邮县令何事?”金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其余官员理解,要亲手处死前不久还在一起喝酒的同僚,那是需要多么的倒霉啊。 为首的男女大声的道:“民女何依萍。”“在下陆书桓。”“状告高邮县令处罚不公,伤害无辜的孩童。” 金渺一怔,高邮县令色迷心窍,孩子都闹出来了? 何依萍和陆书桓侃侃道来。 高邮县前几日闹出了一件事,某个学堂中有三个顽童数次将纸片塞到了一个女孩的眼睛中,女孩子胆小,不敢告诉家长和夫子,直到家长发现女孩子一直在揉眼睛,带去看大夫,才发现了眼中被顽童恶作剧塞了纸片,结果学堂和稀泥,家长一怒之下告到了衙门。 金渺呆了半晌,这案子他知道啊,高邮县令还苦笑着与他说,这年头小孩子也是禽兽了。他转头看其余官员,难道这件案子另有隐情,其实是诬告?其余官员微微摇头,绝不可能,那三个顽童自己都认了,也从其他学堂孩子的嘴中问到了口供,简直是铁证如山。 金渺小心的看傲然挺着胸膛的何依萍和陆书桓,这两人气势如此强大,定然是知道内情的,便问道:“你等有冤情?”心中盘算着,是不是天下定了,李阀的人开始旧态复萌了,又一次纨绔了?那定要重重的办理。 “案件铁证如山,何来冤情?纵有,也是那三个顽童的家人的事情,我等与那三个顽童家非亲非故,素昧平生,哪里知道其中的冤情?”何依萍大声的道。陆书桓接着道:“但是,我等认为高邮县令的处罚不公!” 何依萍道:“高邮县令判三个男童有罪,责罚鞭挞三十,罚银三百两,这实在是太重了!”陆书桓用力点头,眼中冒出了怒火:“这三个男童不过七八岁,还是个孩子啊,懂得什么对错?他们以为只是纸张,又不会伤到了人,只是玩闹而已,他们没有伤害他人的心思。难道这也要受到惩罚?”何依萍厉声道:“小孩子不知道对错,玩闹中做错了事情,成年人就该好好的劝导,告诉他们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对的,怎么能够判决鞭挞?知道这皮鞭抽在身上会有多疼,知道会对孩子的幼小心灵造成多么巨大的伤害?换成这是你的孩子,你会这么判决吗?”陆书桓转身面对看热闹的百姓们,大声的道:“孩子是天真无辜的,有错的是我们成年人,是我们这个世界,我们不能把成年人的错误怪责到一群孩子的身上!我们更不能让悲剧一再的发生!我们要保护孩子的权利,要保护孩子的心灵,要保护孩子的利益,我们要抵制一切伤害孩子的罪名!孩子是无辜的,孩子是无罪的,我们就是身受千疮百孔,也万万不能伤害孩子!” 一群百姓大声的喝彩,好些人用力点头,孩子打架算什么大事,至于官府出动抓人判了鞭挞吗?不过是几张纸而已,又没有伤着那个女孩,官府也管得太多了。 “刁民。”有人压低了声音道,那女孩的一家就是刁民,这种小事情竟然告到了衙门,一定是想要讹钱,这不,讹诈了三百两呢。 众人不动声色的点头,在大越朝旁听官司很容易被牵扯进去的,就是有不满也要用最小最轻的声音说话,万万不能被衙门的人听见。 “一定有背景。”又是一个百姓低声道,告那个高邮县令不冤枉。其余众人缓缓点头,看那何依萍和陆书桓都与那三个顽童家没有什么牵扯,明显是看不惯高邮县令只手遮天,义愤填膺,决定出来为民除害了。 “英雄啊。”有人赞扬道。这句话无所谓牵涉案情,很有诡辩的余地,声音就大了些,那何依萍和陆书桓听到了,转身向众人拱手。众人急忙眼观鼻,鼻观心,坚决不回礼不微笑不说话不与两个原告目光对视。 金渺怔怔的看着何依萍和陆书桓,忽然笑了:“我已经看出来了,你自己招了吧。” -- 第2520页 何依萍和陆书桓一怔,招个毛? “你们是御史台的,还是李阀的?直接说吧,都是自己人,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了。”金渺微笑,就这两个傻逼冒出来告傻逼案件,背后一定有人钓鱼啊。 一群官员也微笑着,这钓鱼的技术实在太差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一眼就看出来了。 “确定是钓鱼,不是卖人情?”有官员微笑着,大越御史太变态,动不动就钓鱼执法,但也不是所有御史都变态的,在扬州城钓鱼总是要考虑李大小姐和李浑的颜面的,小小的意思一下,敷衍了事也是人之常情。 “或者是兵出诡道,剑指偏锋呢。”另一个官员笑,指不定有御史觉得越是不像是御史会做的糊涂案件越是不会有官员认真,然后就在马马虎虎的心态中断案,反而被御史抓住了把柄。 金渺微笑,就这种水平的御史来多少都不怕,这个案件太简单明了了,高邮县令的判决没错,不但不严厉,甚至是取了律法中从宽处理的角度处罚的,怎么都轮不到人来告他枉法。 “什么御史,什么李阀?难道想要告状就要看背景吗?果然是官官相护!”何依萍陆书桓愤怒的指责金渺。 金渺怔住了,死死的盯着两个人打量,该死的,御史台不可能有这种脑残人手啊,难道只是临时演员?他又死死的盯着一个个围观百姓,然后惊讶极了,转身问一群官员:“你们找到御史了吗?”一群官员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围观众许久,甚至有人下了公堂,跑到了衙门外张望了半天,就是没有看到一个像是御史的人。 “没有,一个御史都没有看到。”一群官员也惊讶了。 金渺脸都黑了,折腾了半天,就是为了两个脑残巨婴耽误了时间?一群官员急忙劝金渺,冷静,冷静!要是翻脸打了脑残,很容易真的成为御史的把柄的。 金渺深呼吸,道:“高邮县令断案清楚,此案无有错处。” 何依萍愤怒了,厉声质问金渺:“少年强则国强,所有孩子都是大越国的未来,难道你要伤害大越国的未来吗?你是不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金渺低头看自己的手,必须控制啊,要是发怒一个耳光打了过去,对不起自己刚升了一级的乌纱帽。 “赶了出去!”金渺厉声下令,回头就要写封奏本到朝廷,要求增加对诬告的刁民的处理法令,不然堂堂从三品的上等州刺史的高官,每天忙着处理刁民诬告,别的什么事都不用干了。 何依萍和陆书桓被赶出了衙门,驱赶当中还挨了一些推搡,心中更加不忿了。 “当官者,当为天地立心,为百姓请命,怎么可以一心想着粉饰太平?”何依萍站在刺史府衙前怒吼,一群士卒理都不理她。 “大越国奋发向上,百姓欣欣向荣,朝廷难道就只想着收刮民脂民膏,没有想过做一点什么?难道盖了多少房子,建了多少铁路,就是有政绩的好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尊重百姓,不爱惜孩子,官官相护的朝廷怎么可能前进?”陆书桓大声的道。 “贪官污吏,残害幼童,官官相护,我们要告御状!”何依萍大声的道。 “凡是有良知的大越人,都跟着我们去丹阳告御状,不去就不是大越人!”陆书桓大叫。 无数的百姓看看天色,又想想身边的事情,果然闲的无聊。 “去丹阳!告御状!”无数的百姓叫着。 “走,告御状去!”何依萍心潮起伏,热血沸腾,用力的挥手。 陆书桓看着天上的太阳,只觉那一缕缕阳光照射在身上,带来了无穷的力量和使命感。 “我等当为天地立心,为百姓请命!为大越创造一个国富民强,人人心中都有爱的世界!” 金渺惊讶的看着数百人浩浩荡荡的直奔渡口,这是真的要去告御状?有官员有些担心了:“金刺史,会不会……” 一群官员的神色凝重,一个两个人这叫刁民告御状,几百人那就不是告御状了,那是群体□□件!哪个官员吃得消群体□□件?在大随朝若是有了群体□□件,官员分分钟摘去乌纱帽,还要高级上级没有用“官逼民反”等等罪名坑死自己。大越朝纵然以法立国,不玩情大于法、名声大于天这一套,但纵然有理,纵然朝廷查清了是非不加怪责,这闹出群体□□件的官员在吏部处终究是备了案的,很难说会不会影响以后的升迁。 金渺震惊的看着一群官员:“到了如今,你们还在想着群体□□件?”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一群官员:“蠢货!立即召集所有士卒!” 一群官员愣了一秒,死死地扯住金渺的衣角:“不能啊!千万不能屠杀百姓!”群体□□件大不了没得升官而已,敢屠杀百姓那是全家人头落地的。 “唉,金某自负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没想到遇到了你们这群废物啊!”金渺长叹。 …… 几日前。 扬州城中的某个宅院中,几个人围着红泥小火炉,悠悠的品着新酒。 “还差些。”某个人微笑着道,意味深长。 “是啊,还差了些。”另一个人道,仅仅几百人的小事件怎么会落在大越朝廷高官的眼中? “那就再加一把火。”另一人捡起一块木材,扔进了小火炉之中,炉火微微一蹿。 十几步外,几十个人毕恭毕敬的站着,嘴里却在嘀嘀咕咕。 -- 第2521页 “若是成了,我等就有饭吃了。”有人低声道,到了大越朝,他们这些人上人竟然差点要饿死。 “老天爷给人安上了嘴巴和舌头,就是要让我们用它吃饭。”另一个人低声道。 那几个围着火炉的大佬转头望着那几十个伺候的人,柔和的笑。这几十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以前都是讼棍或者写状纸之流,唯一的吃饭能耐就是打官司了。 “为了有饭吃,他们一定会竭力出手的。”火炉边的某个人笑着,这些人散出去,定然可以得到巨大的效果。 “只要全国上下都在讨论这个案子就成了。”火炉边的几人笑。 大越国的刑罚太重了,太清楚明了了,他们这些习惯了在大随为所欲为的有钱人怎么可能受得了大越的刑罚? “前几日,我要员工996,竟然有人说这是违反劳动法的,嘿嘿。”火炉边的人冷笑着,结果他被衙门判罚了不少银子,还被衙门警告,若是996出了人命,立刻把他全家送去一辈子苦役。 “以前我想打死一个丫鬟,打死也就打死了,可大越朝竟然要抵命?”火炉边另一个人摇头长叹,刑不上士大夫,法不责有钱人的道理都不懂,大越实在太落后了。 几人都摇头叹息,大越的刑罚太多了,而且太重,动不动就砍头,动不动苦役二十年,这怎么可以?打死一个人就要赔命,那些泥腿子能和贵公子比?那些姨娘能够和贵小姐比? “我们的目标很明确,一定要成功。”几人厉声道,他们的目标牵涉到全国的所有有钱人有权人,定然会获得他们的支持。 …… 胡雪亭合上了各地送来的奏本,配合金渺加急发来的电报,事情很明显了。 “嘿嘿,真是没想到啊。”胡雪亭淡淡的道。一群大臣叹气,人的(欲)望是无限的,天下太平之后什么妖魔鬼怪都冒了出来。 “终日奔忙为了饥,才得饱食又思衣。冬穿绫罗夏穿纱,前堂缺少美貌妻。娶下三妻并四妾,又怕无官受人欺。四品三品嫌官小,又想南面做皇帝。一朝登了金銮殿,却慕神仙下象棋。洞宾与他把棋下,又问哪有上天梯。若非此人大限至,上到九天还嫌低。”胡雪亭慢慢的道。 虞世基笑:“要不要钓大鱼?” 胡雪亭点头:“当然!” 一群官员一点都不紧张,不过是一群在脂粉堆里长大的菜鸟用他们的心思揣测朝廷而已,却不知道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大越朝百官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中。 “闹得越大越好,一劳永逸。”一群官员微笑着。 …… 何依萍和陆书桓到了丹阳已经三天了,几百人聚在皇宫门口却没人理睬。 “敢进入这条白线者杀无赦!”御林军的士卒只是冷冷的警告,不过线随便你们干嘛,过了线立即击杀。 看看那箭塔和闪亮的箭矢,何依萍和陆书桓唯有止步。 “阎王好见小鬼难搪,若是被这些丘八杀了,那就太冤枉了。”两人劝着激动地百姓。 “我们就在这里静坐(示)威,不信圣上不出来。”何依萍大声的道。 但坐了几日,骨头都酸痛了,风湿病都犯了,胡雪亭竟然还没有出来。 “要不要再等几日?”陆书桓问道。何依萍摇头,这几日是运气好没有下雨,若是遇到了下雨,这里所有人都要病倒。 “为什么圣上就没有出来见我们?”何依萍又愤怒又迷惘,难道天下乌鸦一般黑,皇帝也是黑的?那百姓还有什么盼头? 远处,皇宫中有人骑着自行车出来。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群御林军单膝跪下。 “那是圣上!”何依萍和陆书桓大喜,胡雪亭终于出来了。一群百姓急忙跪下,眼看胡雪亭带着一群人骑着自行车越来越近,众人深呼吸,只等胡雪亭停下,立刻大声三呼万岁,没想到胡雪亭根本没有停下,嗖的就过去了。 何依萍和陆书桓等人目瞪口呆,急忙大叫:“陛下,陛下!草民有冤情!”胡雪亭停下自行车,惊讶的回头:“有冤情找朕干嘛?去衙门啊!” 何依萍和陆书桓等人死死的看着胡雪亭,心里怒骂这个昏君,何依萍努力挤出温和的笑脸,道:“我等要告御状!”那就是你皇帝的事了吧? 胡雪亭大惊失色:“告御状也不该在这里啊!告御状要去敲登闻鼓。你们是不是没有上过学堂,不识字,没有读过律法?本朝告御状要滚钉板,重打五十大板,十年苦役的,你们想清楚要告御状了?” 何依萍和陆书桓气愤极了,除了琴棋书画,谁有空看律法书。 “就不能通融通融?”何依萍忍气吞声,挤出笑脸。纵然这个皇帝是推卸责任的昏君,也是皇帝啊,必须小心翼翼的和她说话,激发她的善良和爱。 “能够通融,还要律法干什么?还要公道干什么?”胡雪亭冷冷的道。 何依萍死死的盯着胡雪亭,确定这是昏君,她看了一眼陆书桓,律法是律法,实际是实际,就不信没有办法绕过律法。 “我等状告高邮县令和扬州刺史官官相护,酷法严刑……”两人大声的道,就不信你都听见了,还需要我们滚钉板。 一双小手捂住了胡雪亭的耳朵,用力的摇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然后又欢快的问胡雪亭:“师父,是不是这样?”胡雪亭用力点头:“琉璃最聪明了!”淡定的骑车,载着小琉璃扬长而去。 -- 第2522页 “正义需要代价,光是喊几声是没用的。”胡雪亭的声音远远的飘了过来。 何依萍和陆书桓转头看一群热心群众,还告吗? 一群热心群众热切热忱热情的盯着何依萍和陆书桓:“我等被两位的公义感动,一切为两位马首是瞻。”别担心,皇帝故意提醒和刺激你们,就说明皇帝的心中有你们,你们为了正义而战,难道皇帝还真的会惩罚你们?多半是故意吓唬你们的。 何依萍和陆书桓咬牙:“好,我等为了正义,去告御状!” 一路行去,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在了两人的身后,告御状真是难得一见的盛况,必须亲眼目睹。 何依萍和陆书桓对着众人拱手,在一群士卒的虎视眈眈中,咬牙敲响了登闻鼓。 一群士卒立马围住了何依萍和陆书桓:“告状的过来滚钉板,然后挨五十板!” 毛?就没有赦免? 何依萍和陆书桓眼神复杂了,为了正义竟然滚钉板和挨板子! “与他们废话什么,拖过来滚钉板和挨板子!”士卒头目厉声呵斥。 众目睽睽之下,何依萍和陆书桓惨叫着滚了钉板和挨了打,奄奄一息。 无数围观众从欢呼,到尖叫,再到惊恐。 “没想到竟然真的要滚钉板和挨打。”有人脸色苍白,何依萍和陆书桓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了,告御状的代价实在太大了,怪不得大越朝没人告御状。 “还有十年苦役。”有人喃喃的道,若不是有千古奇冤,谁告御状啊。 “仁人义士也!”有人大声的称赞,何依萍和陆书桓为了孩子们的利益而牺牲自己,定然会千古留名,万世传唱。 皇宫前的空地飞快的搭起了高台,胡雪亭和满朝文武要当众审理大越朝第二次告御状案件,围观的百姓起码有十万。 何依萍和陆书桓全身都是伤,纵然伤口已经被包裹处理过了,鲜血却依然渗透出来,染红了衣服,远远看去就是两个血人。 “是条汉子。”围观众中不时有人佩服的大叫,滚钉板啊,看看那尖锐的钉子就让人害怕,这两个人竟然为了公义而滚了钉板,他们不是英雄还有谁是? “……案情就是这样。”何依萍和陆书桓浑身都在疼,勉强说完,附近的几百大嗓门士卒立刻大声的重复。葵吹雪掏耳朵,是不是先要研究一下喇叭什么的。 “没搞定民用电,毛喇叭都没用。”椰菜小声道,电灯终究还是实验室产物。 “孩子是国家的未来,不能伤害孩子。”何依萍惨然道。 “孩子是无辜的,孩子不知道错。我们不能责怪无辜的孩子。”陆书桓的声音凄厉无比。 “用刑罚处置孩子绝对不对!那几个孩子被打得根本下不了地,不能读书,不能上课,那是有多惨啊,高邮县令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何依萍用最大的声音怒吼,心中充满了爱和愤怒。 胡雪亭淡淡的道:“我大越官员依法断案,何错之有?” 何依萍和陆书桓悲愤到了极点,怎么都不敢相信作为一国的皇帝的胡雪亭竟然说出了如此没有爱心的言语。 “孩子是天真的,是无辜的!我们要用爱去感化和教导孩子,不能用暴力!没有成年的孩子不论犯了什么错,我们都不应该追究!”何依萍大吼。 “孩子小,就不是人了?被他们塞纸片的女孩子就活该受罪,活该视力受损,活该心中有阴影,活该不敢上学了?还是那个女孩子因为弱小,所以不是人,可以收到任何人的虐待?”胡雪亭冷冷的道。“敢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不管多小,都要受到相应的惩罚。小的时候不把他当人,长大以后也做不了人。教他们做人,是朕和官员的责任,朕的官员何错之有?” 何依萍握紧了拳头,身上的伤痛都仿佛感觉不到了,厉声大喊:“就不许浪子回头金不换了?他们只是孩子!五年后,十年后,他们就会变成一个好人,一个善良的人。” “别逗了,一句浪子回头就能抵消罪过,那还要律法干什么?杀人放火的就不会改邪归正了?强(奸)杀人的就不会痛改前非了?是不是都不追究?” “想要浪子回头,痛改前非,没问题啊,把前面该承担的处罚承担了,若是不死,若是能够出狱,尽可以去浪子回头痛改前非,大越朝绝不会拦着。” 胡雪亭淡淡的道:“站在痛苦之外规劝受苦的人忍耐和宽容,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你们两个不仅是法盲文盲,还无耻。” 何依萍和陆书桓恶狠狠的看着胡雪亭,大声的吼叫:“你没有爱心,你不配做个皇帝。” 胡雪亭笑了笑:“朕知道朕没有爱心没有良心,但是朕就是个皇帝。”她微微的探身,问道:“你们可知道当众辱骂皇帝,该当何罪?” 何依萍和陆书桓颤抖着,浑身的血液都在胡雪亭的微笑着凝固了。 “朕也真是傻了,和两个文盲法盲计较什么?来人,这两人告御状,处罚十年苦役;大不敬,处罚十年苦役;不懂法,背不出律法书,加倍处罚,总共四十年苦役。” 胡雪亭盯着何依萍和陆书桓温和的道:“像你们这种炮灰,朕没有一丝怜悯。你们睁大了眼睛在矿区等着,会有很多人来陪你们的。” 围观的十万百姓或大声的欢呼万岁,或浑身颤抖,这世界的真相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美好。 -- 第2523页 “怎么,以为违抗星君的命令?”一群丹阳土著冷笑着,总有人莫名其妙的以为可以在胡星君面前放肆。 “星君柔和了许多了,不然这两个人早就死了。”某丹阳土著感叹着,真是怀念以前动不动就凌迟的时代啊。 “胡闹!这两人虽然傻,但是是好人。”其余丹阳土著怒斥,傻是智商欠费,不妨碍是个好人。 “来人,传旨!”高台上,胡雪亭下令道。 “高邮县顽童塞纸案量刑错误,重新审判。” 被拉走的何依萍和陆书桓不敢置信的回头,热泪盈眶。“我们还是成功了!”何依萍泪水直流,虽然这辈子都要苦役了,但是终究救了三个顽童。 “不只是三个顽童,还有天下千千万万的孩子。”陆书桓大声的道,挨打后衰弱的身体忽然冒出了无穷的力量,纵然亿万年后,首先提出未成年罪犯保护法的他们都将被人记住。 高台之上,阳光照射在胡雪亭的脸上。 “传旨!” “倘人毁他人之目,则毁其目;倘人断他人之骨,则断其骨。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塞纸张入人眼者,当塞纸张回他的眼睛!” “判塞十倍的纸张回那三个顽童的眼睛!鞭挞一百!” 何依萍和陆书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天下竟然有如此残暴的判决,对三个年幼的无辜的可爱的纯真的孩子用此暴刑! “学堂夫子视而不见,与三个顽童同罪。塞十倍纸张入眼,鞭挞一百,罚银一千两。” “朕是好人,三个顽童终究是小孩子,朕没有追究他们触犯刑罚的罪名。”胡雪亭道,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所有的刑罚上的罪名当真是一个都没有追究。 “三个顽童未成年,父母有管教之责,三个幼童的伤害罪,虐待罪,经济赔偿由三个顽童的父母承担。判三个顽童的父母伤害罪三年苦役,虐待罪三年苦役,经济赔偿各一千两。高邮县衙立即检查三个顽童父母背律法书,不懂法者加倍处罚。” “若是赔不起银子,这三个顽童岂不是要从小在矿山服苦役?你这是害了他们一辈子,你为什么不能慈悲为怀?”何依萍想到了大越朝赔不起银子就要苦役抵债的规矩,凄厉的大叫。 “他们在伤害他人的时候不慈悲,怎么能够指望别人对他们慈悲?”胡雪亭平静无比。 无数丹阳土著大声的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若不能加倍惩罚,叫什么惩恶扬善?若不能让天下震恐,无人敢于再犯,叫什么威慑天下? …… 扬州城的一角,几个人又聚在了宅院中围着小火炉,但那些讼棍之流却不在。 “那些废物啊。”有人低声怒骂。 大越朝对有钱人太不友好,一点特权都没有,打死个丫鬟都不自由,那个朝代发生过这种狗血的事情? “我们只是想要逐步取消死刑,重罪轻判,小罪重判而已。”另一个人红着眼睛,很是愤怒。 有钱人犯了罪算什么?银子的事情而已。或者花钱疏通关节,或者花钱找个好讼棍,杀人罪变成了斗殴误杀,强(奸)变成了□□,再搞个精神病或者肺病什么的,保外就医,这才是美好的世界! “我等是想要世界更美好,更多的人有钱赚!”有人怒吼,重罪轻判需要讼棍,小罪重判也需要讼棍啊。那些普通人打了夫子一个耳光,立马就判了一年半,骂了衙役被关了一个月,吃饺子没有沾酱油被莫须有的罪名关了几年,难道不需要讼棍为他们解忧?讼棍有了钱,难道就不会消费,不会促进市场繁荣? 这才是民主与法治啊。 “而且大越就是小罪重罚!”有人愤怒,大越的法令严格到小孩子犯罪都要判刑了,还能不是小罪重罚?严格说他们的要求只有一个重罪轻判而已。 “严刑酷法只会民不聊生。”有人长叹,秦朝法律够严格,刑罚够残忍吧,结果还不是灭了。 “官府也能因此解决失业,收到很多的税收!”有人叹息,这简直是双赢啊,可惜该死的胡雪亭一点都不懂其中的好处,这还是当过奸商的人?太侮辱奸商二字了。 “嘭!”大门被踢开。金渺带了一群士卒进了宅子,微微皱眉。 “为了抓几只小蚂蚁,竟然花了金某这么多时间,真是倒霉啊。”金渺很是愤怒,就因为这几只小蚂蚁以为可以挡住大越朝的火车,在全国煽动有钱人、讼棍、脑残青年要求修改酷法严刑,结果全国的官员都写信怒骂金渺,蚂蚁都搞不定,当什么刺史! “老子哪知道这些人脑残到了这种地步!”金渺真心没有想到立国才几年,竟然有人以为笔杆子或者舌头就能掌握朝廷的权力了。 “以前以为立国要杀十年是个笑话,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李浑和李珂走了进来,摇头长叹,立国之后还要杀杀杀,真是太累了。 “杀光了这一批,看还有多少蠢货!”金渺一瞅李浑和李珂都来了,羞愧无比。 “回头加强学堂的政治思想教育。”书童竟然也到了,洗脑是一件和容易的事情,礼部在草原做的不错,在中原一定也可以的。 …… 奏本中的数据汇总到了胡雪亭的案头,全国又杀了上万人。 杨昭坐在胡雪亭的对面,淡淡的道:“那些青年们认为大越的刑罚太重,动不动就是苦役,根本是小罪重罚了。法律太严只会造成更多的人犯法,必须宽松一些。”他今日无聊,进宫找胡雪岚玩耍,凑巧遇到了胡雪亭,随便聊两句,何依萍和陆书桓的本质是好的,被那些有钱人利用了,他们只是嫌弃大越惩罚太重,小孩子也要受罚。 -- 第2524页 胡雪亭不屑一顾:“一群蠢货,逻辑都不懂!轻重是比较的,小罪重罚,重罪轻罚,与小罪重罚,重罪更重罚是两回事。” 杨昭笑:“但大越的法律还是重了,好些事情自古以来都不是罪。”大越有太多百姓认为不该算是犯罪的事情都列入了律法,比如老公打老婆,比如随地大小便,比如见死不救等等,从刑罚的广度深度和数量来看,历史上就再也没有更严刑酷法的朝代了。 “想着做坏事了不受惩罚,为什么不想着不做坏事?偷个菜就要坐牢,所以去杀人放火?那有更重的惩罚等着呢。”胡雪亭道。 杨昭鼓掌,他也不支持减轻刑罚,大随朝减轻了刑罚,结果国家亡了。 “没有工作,没有饭吃,他们去偷去抢,那是我身为君王的罪孽,我宽恕他们的死罪。可是,我建立了农庄,只要认真工作就能吃饱穿暖,我建立法律,保证他们不被冤枉,不受到不法伤害。我建立了秩序,保证只要老实做人老实做事,就能得到合理的结果。他们还有什么不满?为什么还要去犯罪?为什么以为犯了罪可以被原谅?为什么以为犯了小罪可以免罪?为什么以为犯了大罪可以变成轻罪?朕唯一的念头就是有人想着用法律赚钱,那是朕对刁民太放纵了。那个谁谁谁,传旨,敢于鼓动免除死刑的,敢于提出降低刑罚的,以后不用再报告朕,直接终生苦役。” “朕要看看,是朕的法律严苛,造成了天下都是罪人,还是人人被法律震撼,老老实实守法。” 杨昭笑着:“会有很多人反对的。” “没关系,有多少杀多少。”胡雪亭手按剑柄,宝剑锋利依旧。 “我们一路奋战,不是为了改变世界,是不让世界改变我们。” 【作话】 今天时间来不及,明天在“【作话】 ”中贴“书童”和“回凉”的论坛体。 2019.11.30.19:1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五十弦”捉虫。 ---------- 第478章 番外3:凭什么侠客为你报仇而死,你却什么都不付出? 石介轻轻的推开房门,瞧见小雪岚依然在呼呼大睡,被子盖的好好的,并没有踢开,便放了心,又悄悄的退出了房间。 “我出去一下。”他低声对王奶妈说,王奶妈点头,石师傅教徒弟一点都不严格,太阳都老高了,也不知道催二小姐起床练功。但想想小雪岚终究才五岁,她又微微的叹气,五岁啊,偷懒睡个懒觉没什么的吧?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是不是该让她起来呢?真是有些纠结。 石介又去看了胡雪亭,胡雪亭一直盘膝坐在地上温养内力,他注视了半天,认为绝不会因为说句话就打搅胡雪亭走火入魔,这才小声的道:“我出去一趟,你好好的守在家里,不要乱走。”胡雪亭睁开眼睛,斜眼看石介:“师父,不会有人来偷银子的。”石介脸都青了,四处的看,生怕被人听见了,压低声音怒视胡雪亭:“这么多银子,把我卖了都不够!你老实在家待着,哪里也别去!”胡雪亭瞅瞅石介几乎要发飙了,应道:“放心,我今日就在家中练功,哪里也不去。”石介这才放心,快步出了胡宅。 街上已经很是热闹,各种商铺早已开门营业,不少客人进进出出的。 石介的目标很明确,直接就进了一家卖些小玩意的杂货铺子,他前些时日在这个店铺中看到过一个玩具织布机,做的很是精巧,除了小了一些,只能让孩子使用外,与真的织布机几乎一模一样,可以纺纱,可以织布,如今在洛阳的女孩子过家家游戏中很是流行。当日小雪岚在小伙伴家中看到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可是她知道家里没钱,依依不舍的看了几眼,也不敢玩,生怕玩坏了要赔钱。石介当时心中就是一疼,家中穷得四五岁的孩子都不敢玩闹了,这还是无忧无虑的童年吗?做人师父岂能让弟子如此凄惨? 石介跑到这店铺里问了价格,却被一两五分银子的价格吓住了。他在杨轩感身边做保镖,说是月薪五两银子,买个一两五分银子的玩具是足够了吧?但那“月薪”其实是杨轩感有钱,找理由接济他,司徒府的杨大公子还怕没有保镖,需要一个走路都晃的人当保镖?说出去都没人信。拿别人好心照顾他面子给的银子去买一个奢侈品玩具,就因为钱到了他的手中就是他的了,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石介做不出来,这简直是在恶意消费别人的好心,太不是人了。而且这银子是以后的吃饭银子,就这么花了他实在是舍不得。石介细细的盘算一家人的收入,胡雪亭是个会赚钱的,这天下第一味酒楼前前后后赚了不少钱,但那怎么都是坑蒙拐骗来的“快钱”,胡雪亭缺乏稳定的安全的收入,随时可能陷入断了收入来源的窘迫。他作为师父没有办法教徒弟如何赚钱,难道还不能守住家中最后一丝稳定的银子收入,为家中留下生活的基础吗? 杨轩感给的五两银子月薪是很大的人情,石介懂得,以后定然要百倍的还他。此刻却只能厚着脸皮收下这“月薪”了,哪怕胡雪亭断了收入,他有这“月薪”在,一家人怎么也不会饿死了。石介仔细的想过了,他只要每天三个馒头就能过日子,胡雪亭虽然是魔教妖女,身上不见魔教的奢侈,也是能够吃苦的,有鸡鸭鱼肉是吃,只有粗茶淡饭也是吃,从来不挑剔。一家的最大开销就是在小雪岚的身上,不论是羊奶还是猪羊鱼肉蔬菜水果万万不能断了。 -- 第2525页 石介微微叹气,其实该给王奶妈月钱的,人家也是打工人家,说不定家里还等着银子呢,每天只管她吃住,不给银子很是不厚道。如此算来,家中的支出其实不算大,五两银子应该是绰绰有余了。虽然只能吃猪肉了,但猪肉味道真心不错,石介从来不觉得必须要吃羊肉的。 “能够遇到个魔教妖女,石某还真是幸运啊。”石介很是满足,身为大明人都喜欢吃猪肉,魔教妖女再奢侈也一样,若是胡雪亭的原身只怕就有些麻烦了,看到猪肉说不定会晕倒。 小雪岚看别人家的玩具的眼神一直在石介的心中徘徊不去,夙夜难寐。如今不但是官老爷了,有了更多的稳定收入,家中还有了巨额存款,说什么都要赶紧给小雪岚买了玩具。 “客官,可要买些什么?”铺子的伙计问道。 石介看了一眼铺子,一怔,道:“前些时日放在这个角落的一个大大的织布机玩具呢?” “哦,你是说那个啊,已经卖掉了。”伙计笑着,那个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很热门的,已经卖光了。 石介只觉的肠子都悔青了,叫你丫的小气抠门!叫你丫的考虑不能瞎花别人给的救济银子,结果小雪岚的心中留下了一大片阴影! “下次何时进货?”石介的声音中带着急迫。伙计摇头:“这玩具制作不易,每个月只有三四个,下次估计要等到……”他细细的算了时日,道:“只怕是要到下个月的二十日。” 下个月的二十日! 石介垂头丧气的出了店铺,前所未有的悔恨充斥了心胸,回想小雪岚呼呼大睡的模样,竟然觉得其中带有无数的隐忍,眼角更隐约又泪水的痕迹。 “今日说什么都要买到了!”石介厉声道,就不信整个洛阳只有这么一个小杂货铺有。 两个时辰之后,石介终于在洛阳城另一头的某个商铺中找到了那玩具织布机。 “天可怜见啊。”石介大笑。 买了这织布机,石介的心情好得不得了,终于发现已经过了饭点,有些饿了,他摸摸怀里的银子,在外头吃饭有些贵了,同样是馒头,外头买一个的钱在家里足够做三四个呢。 “有了钱,也不能乱花。”石介打定了主意回家再吃,而且还有很多东西没有买呢。 “这件衣服,还有这件。”石介给小雪岚买着新衣服,家中有了两万两银子在,这是大富大贵了,买东西就大手大脚了,一口气给小雪岚买了四五套衣服,想到胡雪亭的衣服也旧了,犹豫了一下,胡雪亭上辈子的年龄应该有十七八了吧?虽然是师父,但是给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买衣服只怕不是很妥当。但若是给小雪岚买了衣服,却漏了胡雪亭,胡雪亭心中是不是会很受伤?石介叹了口气,既然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大随,不管胡雪亭以前是十七八岁,还是二十七八岁,如今就是十四五岁,就是一个孩子。 “老板,十四五岁女孩穿的衣服,身材这么高的,也拿些来。”石介道。 “是,这里有。”成衣铺的伙计笑着。 石介看不懂什么衣服叫漂亮,只管挑店里最贵的衣服,给小雪岚胡雪亭和王奶妈都挑了五套衣衫,又想着是不是该给三人挑一些珠钗什么的,但这东西他就更不懂了,而且好像更加的不合适由他购买。 “贵妇夫人和小姐的衣服都有了,管家可要给自己挑一身?”成衣铺的掌柜笑着,只看石介身上的粗布衣服,就知道石介是外出给夫人小姐挑衣服的仆役,多半连管家都不是,不然衣服不至于如此的粗陋,但嘴巴里不妨称呼的好听些。 石介也不在意别人把自己当做了有钱人家的仆役,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虽然有几处磨破了些,打了补丁,但是还是能穿的。 “不用了。”石介摇头,去衙门的时候有官袍可以穿,家里还有一套专门用来赴宴穿的便服,何必再花钱。掌柜和伙计们佩服极了,遇到一个不揩油的仆役,这样还能在仆役当中生存? 石介回到家的时候,小雪岚正在和胡雪亭玩耍,见了石介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石介手中的玩具织布机。 “师父!”小雪岚欢喜的跑了过来,眼巴巴的看着石介。 石介又心疼了,小女孩子在家里都这么胆怯怎么成?女孩子就该活波,能胡闹!华山派讲究的是愉快的练功,愉快的玩耍,愉快的休息。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蹲下(身),轻轻的摸着小雪岚的脑袋,小雪岚嘻嘻的笑着,顺便在石介的手中拱了几下。 “想要什么就要说,师父和姐姐现在是有钱人,有很多很多的银子,天下就没有买不起的东西。”石介当然知道这是暴发户的心态,而且也太猖狂了,但是小雪岚在穷人家待久了,不下重手只怕拗不过来,以后为了钱委屈了自己就很不好了。 “嗯。”小雪岚用力点头,看看玩具纺织机,又看看石介和胡雪亭,两人鼓励的看着她。小雪岚握紧拳头,欢快的叫:“师父,我要纺织机!” 石介开心的笑,在小雪岚的脸上轻轻的弹了一手指:“雪岚最聪明了,就该这样!”把玩具纺织机放到了她的面前。 “姐姐,我有纺织机了!”小雪岚看胡雪亭的眼神亮亮的。胡雪亭微笑着:“那我们找小朋友一起玩,好吗?”心里只觉和小雪岚待在一起玩耍的时间太短,竟然不知道小雪岚想要什么玩具。 -- 第2526页 “嗯!”小雪岚笑的眼睛都弯了。 石介将新衣服都交给了王奶妈,特意提醒道:“我家现在有钱了,不用担心衣服破损,你们三人的衣服若是破了,不用打补丁了。”又恐王奶妈依然节俭持家,急忙道:“如今雪亭和我都是官老爷了,要有面子的,不能穿破衣服了。” 王奶妈点头,看了一眼石介打着补丁的衣服,道:“石师父,厨房里还热着菜。”抠门的石介怎么可能在外面吃饭,定然是还饿着。 石介点头,一边去厨房,一边想着该怎么给王奶妈发薪水,王奶妈千里迢迢的寻找主人家的小姐,是个忠心可靠的人,给银子会不会生分了?但想来就算是皇宫的侍女也是要给月薪的,不给就太刻薄了,踪迹怎么给,是个学问,必须找张夫人请教一下。 房间中,胡雪亭和小雪岚试着新衣服。 “哇,雪岚好漂亮啊。”胡雪亭大呼小叫,小雪岚嘻嘻的笑,有些怯怯的害羞。 “姐姐带你去买好看的头绳。”胡雪亭抱起小雪岚,石介真是不懂得买衣服啊,一点都不好看,但看王奶妈很是高兴地模样,胡雪亭只能认为这是时代造成的审美差异,大红配大绿的衣服真心有些吃不消。 “这叫福相!”王奶妈瞪她,大红衣服大绿的裤子才显得有福气和精神。胡雪亭想到那乡间破旧的大门上的年画中,两个扎着小辫子,脸圆的像铜盆的红衣绿裤子的男童女童,立马打了个寒颤。以后小雪岚的衣服还是她定制的好。 石介吃着剩菜和馒头,见胡雪亭和小雪岚外出,只能改变了主意,坚决的在家留守。家有两万零十八两三百二十五文钱的巨额财产,说什么都不能没人看守。 “必须买地!”石介深思,银子太多太大了,就算埋在地窖里都不安全,谁知道会不会被人挖了,买了田地后只有一张薄薄的地契就很容易携带了。 “我还欠着胡雪亭十几两银子的人参钱呢。”穷人出身,石介对吃了十几两银子的人参记得很牢,以前没钱还,现在有了钱,怎么能够不还。但是怎么还呢? 直接问清了具体的数目,然后拿十倍的银子还胡雪亭?这豪气是绝对没有的,唯有暴发户的丑态,而且显得太看重银子了,石介自问万万不能丢了华山派的脸面。 问清了数目,一文不差的还胡雪亭?倒是没有暴发户的丑态,但其中同样有问题。胡雪亭从来没有催他还钱,多半根本就不记得了,他主动还钱,却一文不差,看着是没有把胡雪亭当外人,不用钱砸死人,其实还不是把胡雪亭当外人了? 石介苦笑,他的银子可以全部给胡雪亭和胡雪岚,但是,不代表他可以毫不介意的使用胡雪亭的银子。这不仅仅是身为师父的尊严,还有身为男人的底线。 “嘿嘿,当年师父听说山东有叫花子因为收了个有钱的徒弟,直接住进了徒弟的家中,被徒弟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每个月拿束脩还不满足,想要徒弟的家产,冷笑了几声。”石介现在特别能理解岳不群的冷笑了,做人若是无耻到这个程度,华山派定然是要清理门户的。 他微微后怕了一下,还好终于有了稳定的收入了,不然他和那些吃徒弟的用徒弟的垃圾有什么区别? “还是一定要还的,但是要讲究方式。”石介皱眉,做人的底线一定要守住,不如去买了些田地,然后地契上写上了胡雪亭的名字。想着将一张千亩良田的地契轻轻的放在胡雪亭的面前,“徒弟,以后你就算不当官不坑蒙拐骗,也足够你衣食无忧当大地主了。”石介的心情立马就舒爽了。 胡雪亭回来的时候,身后除了一群隔壁的小孩子外,还跟着张夫人和张雨宁。石介也不意外,两家人的关系非比寻常,谁到了谁家都像是回到了自己家。 “雨宁姐姐,我们玩过家家吧。”小雪岚扯着张雨宁的手。张雨宁用力点头:“好啊,好啊。”与胡雪亭以及一群小孩子欢呼着坐在一起玩过家家。王奶妈去厨房做糕点,大堂中唯有石介和张夫人二人,很快就理所应当的冷场了。 张夫人很是无奈,茶水喝了一口又一口,总不能无限制的喝下去,但是她与石介有什么好聊的?难道还能聊家长里短了?看石介的模样不像是个会聊天的,张夫人只能主动承担起热场的责任。 “石侍郎一身武艺,能够传给两个弟子,也是福分啊。”张夫人决定找安全话题。 石介没有傻到家,客套话还是懂的,急忙说了许久的客气客气,哪里哪里,想着礼尚往来,别人夸自己家的孩子聪明机智,就该反过来夸别人家的孩子机智聪明,便道:“张夫人家中的一双儿女都是人中龙凤,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张夫人微笑,谁说石介不会聊天的,这不是很懂得讨论安全话题嘛。她继续客套着:“唉,我家修闻文不能文,武不能武,只怕以后只能是个纨绔了。”石介一听,心里很是赞同,这张修闻太弱小了,就是小雪岚都能打赢了他,瞅瞅张夫人愁眉不展,不知道头发有没有愁白。他想着张夫人和张修闻是自己人,必须分担他们的忧愁,瞅瞅周围没人,低声道:“张夫人休要担心,石某与杨轩感关系不错,以后定然可以照顾修闻的。” 张夫人愕然看着石介,石介懂了,这是觉得杨轩感和张须驼有些别扭,不太好在张须驼面前提及,更怕下了张须驼的面子,便道:“雪亭与杨司徒也有些熟悉,能说上几句话,只要找到机会美言几句,定然可以为修闻谋得一官半职。”张修闻不能文,不能武,没关系啊,那就当官嘛,当官混日子多舒服,像他这样领着“正五品散骑侍郎”的俸禄,偶尔去衙门应个卯,不是也挺好的吗?作为公务员不要求上进,只想混吃等死,那就是世上最好的工作了,每天准时上下班,旱涝保收。张修闻就算毛都不会,混个闲职照样衣食无忧。 -- 第2527页 张夫人看石介的眼神忍了又忍,不就是随便抱怨几句家中子女不成才嘛,这是标准流程懂不懂!难道还有人说我家儿子才高八斗能文能武?再牛逼的子女在客人面前也是不成才的废物。杨轩感一剑倾楼,还不是被杨司徒骂成了狗。你丫竟然顺着杆子看不起我家儿子了?我家儿子若是需要走后门谋取一个有钱又有闲的官职,真以为张须驼不会直接找杨恕?这是看不起张修闻还是看不起张须驼? 张夫人深呼吸,要不是知道石介是个笨蛋,这番话简直是翻脸的节奏啊,但此刻只能努力的感动了,毕竟石介是真心为了张修闻想。“是,多谢石侍郎指点。”张夫人打定了主意,以后再也不与石介聊家常了,不然说不定哪天就被气晕了。 两人在大厅中傻乎乎的枯坐,张夫人坚决不找话题受气,石介见张夫人不说话,又找不到话题,干脆闭目修炼内力,张夫人瞅了一眼,坚定了石介脑子里只有一把剑的判断,但也松了口气,张家认识石介和胡雪亭其实是一种幸运,这两人都是好人。 王奶妈终于做好了糕点出来,见石介闭目练功,张夫人笑眯眯的看着外头发呆,心里就焦急了,冷落了客人,如何是好?急忙弥补道:“外头风和日丽,张夫人不如去花园小坐品茶?”张夫人笑,帮着王奶妈一起端了茶水糕点去了花园。 石介大喜,没了客人,他就可以放心练功了,心神干脆的沉入了内力修炼当中。 快到傍晚的时候,王奶妈叫了石介一起帮忙取了碳火还炉具出来,如今家里有钱,大可以请人吃烤羊肉了。 “哦哦哦!吃羊肉!”小雪岚和一群小孩子围了过来,眼馋的看着火堆,火堆上正烤着羊肉,香气扑鼻,油水滴在火中吱吱的响。 “我来烤吧。”张夫人笑着取过了王奶妈手中的叉子,她出身官员世家,这烤羊肉从小烤到大了,手艺不错。张雨宁跟在母亲身边帮忙。胡雪亭去了厨房做菜:“吾乃当世第一名厨,吾不下厨房,谁人敢下厨房?”王奶妈急忙跟着去帮手。 石介瞅瞅烤羊肉,不是大块,就是羊肉串,立刻就皱起了眉头。烤羊肉块太大,筷子夹不起,拿手抓又太粗俗,而且小雪岚皮肤嫩,烫了手怎么办?羊肉串又有长长的竹签,若是不小心伤了小孩子的喉咙,没地方哭去。 “这几支羊肉串好了。”张雨宁笑着递给小雪岚等孩子,却被石介半道上抢过。 “雪岚,与小朋友都坐好,师父给你们切羊肉片。”他说道。小雪岚瞅了一眼香喷喷的羊肉串,飞快的扯了孩子们规规矩矩的坐好,伸长了脖子盯着羊肉串。 石介将竹签上的羊肉细细的剔下来,放到了每个小朋友的碗里,不等他继续拿羊肉串,小雪岚等人已经将羊肉扔进了嘴里,嘻嘻的笑:“好吃,好香!”然后又眼巴巴的看着石介。 “师父,我还要吃!”小雪岚撒娇大叫,其余小孩子规规矩矩的坐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石介没办法,孩子太多了,靠从羊肉串上剔肉实在太慢了。他一咬牙,取了一大块烤熟的羊肉,拿了菜刀死命的切成了薄薄的片。 小雪岚和一群小孩子嫌弃:“我们要吃羊肉串!” “羊肉串不好吃,这个好吃。”石介绝不姑息,吃什么羊肉串,这难道不是羊肉?小雪岚和孩子们扁着嘴,一点都没有吃羊肉串的味道。 “羊肉串怎么能这么吃?”张雨宁斜眼乜视石介,没有竹签的羊肉串有什么味道? “我……我就是喜欢这么吃!”石介找不到理由,又不想说竹签会伤了孩子这种杞人忧天的话,弱了华山派的气概,干脆胡说八道。 张夫人和张雨宁笑,石介果然是笨蛋啊。 石介有了理由,切羊肉片更加的起劲了,干脆切了满满的一大盘羊肉片,心想足够胡雪亭等孩子吃到饱了,吃饱了就不会吃危险的羊肉串了。他满意的笑,很有成功感。 张夫人和张雨宁鄙视石介,竟然还有这么吃羊肉串的。石介急忙挤出就是这么吃的表情,又将羊肉片的盘子向几个小孩子的方向推了推,这是专门给小孩子吃的,你们谁也别想吃。 胡雪亭端了菜肴出来放在桌上,招呼众人都坐下,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大筷羊肉片,大口的吃着,含糊不清的问:“怎么没有羊肉串?又不是刷羊肉火锅,怎么都烤肉片啊。” 石介冷冷的瞪着胡雪亭,胡雪亭莫名其妙,继续吃羊肉片,转头看看一桌人都看着她,懂了:“难道你们不知道羊肉串是要拿竹签串起来才最好吃的?看本大厨师给你们做羊肉串吃!”兴奋的去做羊肉串。小雪岚等小孩子睁大了眼睛,用力点头欢呼:“羊肉串!羊肉串!” 张夫人努力板起脸,坚决不能笑,刚被石介气着了就嘲笑他,气量就未免太小了,但是好想笑怎么破? 石介怒视一群小孩子离开案几,挤在炉具前抢羊肉串,心里气得不行,好不容易哄得小雪岚远离危险,竟然被胡雪亭破坏了,魔教妖女就是靠不住! …… 第二天,石介惦记着买田地,叮嘱了胡雪亭留守,急急忙忙的去了衙门买地。 “今日无人售地。”衙门的人回答。 石介没办法,这有钱竟然买不到田地?他心里寻思着不如去周边的村县看看,说不定能买到几百亩地呢,便快步去了附近的县城。 -- 第2528页 “本县也没地啊。”邻县的衙门同样没有田地出售,衙役瞧石介的破衣烂衫,更是懒得多解释几句,这种省吃俭用,好不容易积累了三五两银子就以为可以买地的下等人哪里知道洛阳附近根本不存在出售田地的情况。 石介叹着气,只能无奈的回洛阳,才出了衙门就看见有人在门口大哭:“冤枉啊!青天大老爷,我冤枉啊!” 附近有人唉声叹气的议论着:“唉,可怜人啊,儿子被王老爷打死了!” “可不是嘛,听说王老爷看中了他家的一块地,他家不卖,说是要留给后代子孙,王老爷就诬陷他家儿子偷鸡,当众打死了。”某个人脸上有不忍之色。 “告了衙门也没用,县令收了王老爷的钱,哪里管普通百姓死活。”有人愤怒的盯着县衙。 “狗官!地主老财!为何就没有替天行道的侠客杀了那些狗官和地主老财!”有人长叹,那些侠义心肠,为国为民的侠客都去了哪里。 “冤枉啊!”那可怜人大声的惨叫着跪下,正好跪在了石介的面前。石介一闪身,就绕了过去,理都不理。 一群路人惊愕的看着石介,愤怒的指责:“你身上有剑,多半是侠客,为何不为民做主,铲除奸佞?”跪在地上的人可怜巴巴的盯着石介,只盼石介援手。 石介冷冷的道:“万事自然有朝廷做主,这里距离洛阳如此的近,为何不去敲登闻鼓告御状?”一群人怔怔的看着石介,完全没想到回听到这个回答。 石介冷笑,以为石某笨,就可以随便设个圈套了?随便逛逛,就能遇到天大的冤情,还鼓动着杀地主杀官,这是有多么看不起石某的智商啊。 他握住剑柄,感受着内力在体内流转,带来千刀万剐般的痛楚,经历过了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的江湖,他就是再笨也不会相信世界会围绕他转。 “若不是这些人的背后多半是朝廷大官,石某现在就杀了他们。”石介一万分的遗憾,大随朝官府的力量比大明朝强大啊,而且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一个老妪,若是肆意的与朝廷势力作对,只怕会被灭门。 “且忍了此刻,等知道背后是谁,晚上悄悄的去杀了就是。”石介没兴趣留着一个敌人,不当众杀人是因为考虑朝廷的力量,悄悄的去杀了谁知道是他干的。 更多的人却围了过来,叹息着:“世道不公啊,官府哪里靠得住。” “是啊,告御状哪里有这么好告的,地主老爷说偷了鸡,就是偷了鸡,难道还会偏向穷人?”有人长叹。 石介注意到了那些人的衣服和脚上的泥土,微微皱眉,难道想多了?但是又怎么样? “侠客,请救救我!”那可怜人跪在地上,用力的对着石介磕头。 周围无数的人都劝着:“是啊,侠客,他多可怜啊,你就帮帮他吧。” “关我P事?”石介冷笑着,有些明白了,这些人就凭他身上带着剑,就一口咬定他是侠客,背后定然是有人主使,看来这圈套的核心是在他动手杀人啊,这可怜人的遭遇只怕是真的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跳进圈套? “身为大侠,难道不是应该惩恶除奸吗?你怎么就能不出手呢?”有百姓愤怒的指责。一群百姓附和着:“你配做大侠吗?”“你知道什么是侠客吗?竟然不管百姓的死活?” 那个可怜人更是恶狠狠的盯着石介:“你凭什么不救我?凭什么不杀了王老爷和县令?你还有没有人性!” 石介笑了:“你想我怎么帮你?” 一群百姓大喜,有人恭维着:“这才是侠客吗?”有人不满的道:“早就该答应了,一点身为侠客的自觉都没有。” 那可怜人将石介肯帮忙,急忙道:“我要你杀了王老爷!杀了那贪赃枉法的狗官!” 一群百姓点头,只杀了罪魁祸首,很公道啊。 “然后呢?”石介问道。 那可怜的人和一群百姓莫名其妙,什么然后? “然后,就是我杀了人,被官府通缉,流亡四方,或者被官府拿住,砍下了头。”石介冷冷的看着那可怜人,“而你,却大笑三声仇,拿出鞭炮庆祝终于报了仇,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反正人不是你杀的,祸不是你闯的,官府捉拿杀人犯关你P事?我被抓了,被砍了头,那也与你无关,你顶多哭几声‘大侠啊,可怜啊,恩人啊’,或者你更有良心一些,会给我立个牌位,上书‘恩人’二字,逢年过节给我上一炷香,然后就再也没你的事情了。” 石介冷冷的问:“你没有手脚吗?你没有菜刀吗?你没有牙齿吗?为什么你不杀了那些人报仇,却要我为了你付出我的性命?” 周围的人气愤极了:“你是大侠,怎么可以计较这些?这些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石介反问:“我只是路过的外人,你是他的邻居同乡,知道他的冤情,为什么不拿出菜刀,砍死了地主老爷,这不是你作为邻居同乡该做的吗?” 一群百姓大怒,指责的更加起劲了:“你没有人性!你不配做大侠!” 石介笑了,他又单纯了,不能杀人,不代表他不能动手。 “噗噗噗!”一群路人被尽数打倒在地。 “还有谁不服?”石介笑着,他是名门正派华山派弟子,哪里容得一群贱人羞辱?他是大随的官员,哪里由得一群P民围攻? -- 第2529页 “你!你就是打死了我,我也永远记住了你!”那可怜人愤怒极了,眼前的石介明明有力量为他报仇,却选择了旁观,这是何等的大仇!就算打死了他儿子的王老爷,就算是不理睬他告状的县令老爷两个人加起来也没有石介的仇恨更大。 石介看看周围,同样的憎恨的眼神遍地都是。 “是啊,你只能憎恨我。因为我讲理,因为我没有打死你儿子,因为我不是可以一句话就破门的县令老爷,因为我是他们当中最善良的,不憎恨我,你还能憎恨谁,你还敢憎恨谁?”石介笑着。 有了冤屈,不敢去近在咫尺的洛阳城给敲登闻鼓;想要报仇,什么都不付出,或者以为跪地,磕头,悲惨,就是最大的付出,别人就该为他杀人,为他坐牢,为他被砍头。这样的憨厚善良老实的人,除了找个最老实最好欺负的穿破烂衣服的过路侠客迁怒,还敢做什么呢? “可是,石某不是好人啊。”石介笑了,一脚踩下,那可怜人的膝盖立刻粉碎。“你站不起来,你想跪着就有人替你报了仇,石某帮助你永远站不起来。” 凄厉的惨叫声中,衙门中一群衙役拥了出来:“谁人敢在衙门前放肆!” 一群被打倒在地的百姓尽数指着石介:“是他!是他!他打伤了我等,快抓了他!” 那可怜人更是在地上哭天抢地的惨叫,死死地抓住了石介的裤脚不放。 石介也不挣脱,微笑着站在那里。 “拿下了!”一群衙役厉声道,不过是一个衣衫破烂的外地人而已,拿下了随便打死扔在了乱葬岗,也算是为民做主了。 “噗噗噗!”一个个衙役被打倒在地。 “你!”一群衙役惊恐的看着石介,竟然敢殴打衙役! “你想造反?”几个衙役恶狠狠的看着石介,就不信他能背下这口大锅。 “我是正五品散骑侍郎,安北伯石介,叫你们的县令出来见我!”石介冷冷的道。 一群衙役惊讶的看着衣衫打着补丁的石介,急忙进了衙门禀告。县令急急出来,见了石介手中的官印,立马就跪下了。“我等不知石侍郎大驾光临,冒犯了,冒犯了!”心里打抖,该死的,真是倒霉啊。 一群倒在地上的百姓兴奋了,原来如此!这是朝廷大官微服出巡,路遇不平,惩恶除奸的戏码啊! “你走运了!”有百姓低声对那可怜人道。别以为那大官踩碎了你的膝盖就是要对付你,那大官是看你不争气,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马上他就会主持公道,杀了王老爷,杀了那县令,然后把王老爷的全部钱财都赔偿给你,你从此就成了大老爷了! 那可怜人膝盖都不疼了,幸福的笑着,就知道今天会遇到贵人。 “这些人围攻朝廷命官,按律当斩。但是本官今日心情好,饶他们不死。”石介指着倒在地上的所有百姓。 “侍郎的意思是?”县令试探着问道,石介竟然没有主持公道的意思。 “全部打断了一条腿。敢冒犯本官,这就是下场!”石介道,主持公道?官员贪赃枉法,那是朝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就因为听了一群百姓的一面之词就责罚官员的?那些百姓的言语一分都不能信。 躺在地上的所有百姓惊骇极了,只敢惨叫:“饶了我吧!”“大老爷,我们错了,饶了我们吧!” 衙役如狼似虎的冲进了人群当中,惨叫声四起。 “侍郎如此宽宏大量,你们还不谢恩。”县令厉声道。 一群百姓急忙用力的对着石介磕头:“多谢侍郎老爷饶我等性命!”“侍郎老爷仁慈啊!” 石介看着众人磕头,听着众人的呼叫,越发坚定了世人多轻贱,唯有华山派是正道的信心,大步离去。 华山派从来不向任何人苦求公平,华山派的仇,不管苍天怎么说,不管天下怎么看,就是用鲜血洗刷,不论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那些既不敢在法律上走到极致,又不敢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为自己报仇,只想一味卖惨,希望别人为了自己付出重大代价,乃至丢了性命的人,活该一辈子被人欺负。 人不自救,谁来救他? 远处,一个中年男子听着禀告,微微好笑:“原来石介竟然也不是好人。”花了这许多的力气,挑拨了百姓去围堵石介,虽然没能如愿以偿的把石介拉入杀官的大罪之中,但是试探出了石介的底细,也是好事。 “你是谁?”石介出现在了那人的眼前。 “噗!”那个汇报的仆役被刺穿了咽喉,倒在了血泊中。 “我……我……”那人颤抖,这辈子第一次发现他也是可以被杀的,刺激的他什么也想不起来,只会说:“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算了,反正杀了就是了。”石介无奈,这个家伙吓得神经失常了,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噗!”那人被刺穿了咽喉。 …… 石介回到了洛阳,立刻找了胡雪亭和杨轩感,说了今日的遭遇。 “天知道是谁,我们两个挡住了太多人的道路。”胡雪亭无所谓,仇家遍天下,杀了就是,反正看手段就是菜鸟。 石介扭捏了一下,终究放不下那冤案。“要不,你派人查一下。”他看着杨轩感。 杨轩感没好气的看他,洛阳边上竟然出了冤案,当然要彻查,大随朝已经够不稳的了,洛阳周围说什么都不能出任何岔子。 -- 第2530页 “司徒府会严查周边所有城池。”杨轩感道。 石介这才放了心,那些只想利用好心人的垃圾该死该倒霉该被欺压一辈子,但是被诬陷偷鸡打死的人必须有个交代。至于青天大老爷的名号被别人取了,自己只留下一个恶霸贪官的名声,那倒也无所谓。 【作话】 读者“回凉”的论坛体。明天整理读者“书童”的论坛体。 -------- 回凉沙雕论坛体历史背景: 时华山派众多高手被迫飞升,统治层空虚。杨昭之孙趁机叛乱,勾结静斋余孽。 义成公主后人进入拉其普特,勾结前随余孽。阿拉伯狂信徒先知教尽死,以真理教之名死灰复燃。长期破坏大越在极西之地的铁路运输。 秦穷后人,时任徐州太守秦如佩被和静斋勾结的李家余孽刺杀,后静斋余孽被华山派弟子琉璃剑魔带领骁骑卫斩杀,在登仙台被迫飞升。 贺若怀亮后人伪装东瀛人,潜入大越,勾结心存反义李密后人和宇文阀后人。 原天灾军团后人在拉其普特雨林中遭伪随余部和静斋余孽合击,中伏牺牲。 大越上层震怒,灭前随。前随伪帝出海逃奔,被华山派弟子活剐于海上。 ----- 后世论坛体之四 1L咸鱼美少女飞升 卧槽,你们看丹阳新闻了吗? 安卡拉大量居民迁移至西突厥道。 还好我从夏威夷毕业后考去丹阳读研,不然现在麻烦了。 别提工作,他们尽快毕业都难。 2L蔚情酒 是啊。 [转发]——大越丹阳格物研究院关于“八荒”计划的突破 骁骑卫已经驻扎在安卡拉附近了。 3L飞呀飞 诶,这具体位置... 祂迷飞升的虚空门?!! 【牵星定位——九连环】 4L高精度六分仪 不,不是。 祂迷真正的飞升地点是古波斯首都,那里的骁骑卫前两年撤了六成。因为多年来观 测数据十分稳定,葵吹雪-椰菜指数也低于1×10^-3 我上次在那里做项目时被导师骂了个半死 噫呜呜噫——我太难了! 5L御坂美琴 啊啊啊,终于发手机了。 周日真难得QAQ 6L空格 草 我为什么要点进这里 一个考上了骁骑卫 一个是丹阳大学占星系的研究生 我特么..... 只有我在等初试成绩等得心态爆炸吗 球球丹阳航空航天高抬贵手 我做了三米高的题目啊 高精度六分仪回复空格 哥们淡定,淡定 考研就是这样心态起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 空格回复高精度六分仪 靠,学霸滚粗 我这个年都过不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7L云荒 “山阴涌泉如墨,阴晦蔽天,雾重如雨,不见星日者累昼夜。” @咸鱼美少女飞升 大佬,你上次开帖解读的碑文 就是天灾军团的传承吧。 这个分析好像也是你的吧 [转发]——【精】天灾军团征程遗迹 [转发]——【丹阳知网】九连环传承,牵星窥豹术与现代占星数学分析关联性的研 究.pdf 8L莱茵河 空间畸变场出现于这三个地方 【丹阳四环.jpg】【荥阳登仙台.jpg】 【数据删除.jpg】 卢plus回复 你图裂了 牧羊人回复 你图裂了 9L莱茵河 草,和谐了 打码重发,看破别说破 【模糊不清的图片,依稀看得出是一座未建成就已损毁的高塔墟骸.jpg】 10L空格 算了,放弃挣扎.avi 开开心心水论坛 我哥上次就去这里来着, 三个月才回来。 卢plus回复 ?阿恒你哪来的哥哥 牧羊人回复卢plus 那个姓许的,你懂→_→ 11L飞呀飞 石介飞升,琉璃剑魔飞升,回凉上坠? 草,巴别塔传承开始被我大越解析了?!! ----- 1L御坂美琴 卧槽,卧槽,今天《大业十五年》更新到那群人的登仙传承了!我他妈原地升天。 我又来了,那个那个@莱茵河,大佬你不是住在炎魔传承的安卡拉吗?快出来! 2L你在想peach @莱茵河 3L @莱茵河 其实今天我们江南登仙台也上电视了... 4L小豹子是我弟弟 我们丹阳也是,我弟弟今天还在现场呢,毕竟我们大越国庆阅兵式嘛。他们就在牵 星门和格物殿那里...... 5L空格 ????????????? 6L御坂美琴 帝都?手动再见.......(滑稽),妈的我也想在丹阳有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今年 报考骁骑卫体能考试全过,格物道也过了,就法学差几分没考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往事不要再提.jpg 我明年必去。 这几天大越国庆我先休息休息 @莱茵河讲讲炎魔传承好嘛 -- 第2531页 7L莱茵河 [].jpg 8L御坂美琴 !!!!!! 9L night !!!!!! 10L咸鱼美少女飞升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好我选修课学过这里的古体文字! “......以我魔血涤忘川,以我魔魂唤黄泉!” 夏威夷考古女孩绝不认输! 这风格不是炎魔传承吧。 11L断罪之刃 这风格这么神棍,看起来更像祂迷的九连环传承吧....旁门左道钻营取巧那种,怎 么可能是炎魔轩轩的风采 12L莱茵河 发错了发错了(擦汗) 是这个[123456].jpg 13L咸鱼美少女飞升 我看看...... 怎么这么长?!!!! 14L小豹子是我弟弟 这个才对。 15L你在想peach 我们荥阳登仙台也要拥有姓名! 16L蔚情酒 楼上无图无真相 时人多以为轩轩愚钝,实则他大智若愚,不愿动武罢了。否则又有几人是他一合之 敌? 他的炎魔传承和雪亭的华山派传承无比相近。华山派以情御剑,他的炎魔枪法也如 此。 17L场面一度十分丢人 因为炎魔枪法就受了华山派剑法很大的影响啊! 当时他一开始修行入道即为华山派剑法,“一剑倾楼”斩杀刺客夏启帆。随后血色 洛阳事件时,亲兄弟杨広联合李建成高颖贺若弼和十数万流民杀了父亲杨恕,他亦 受暗算身中化功散。 一日间家破人亡,亲兄弟弑父,武功尽失,轩轩没有被打倒,而是重新修炼,在剑 法和战场枪法的基础上开创了新的流派《炎魔枪》,怎能不蕴含破而后立之理? 17L Canisdirus @咸鱼美少女飞升 大佬求翻译翻译!想看炎魔传承! 18L咸鱼美少女飞升 刚才我让我哥帮我修了修图...刚才那张图是被打码了... “日色褪尽,山鸟归林,卿陷大妖于魍魉黑漆......以身囚焰,从生妄念,以愚隐 智,欲焰焚之,烛龙入体,得万仞身” ........我怎么闻到了求而不得的气息...... 19L御坂美琴 又被捅了一刀,草 ...... 不过炎魔传承这个有前置条件的吧,身体不够强健,拿不起600斤重物的人,经脉承 受不住过于暴戾的烛龙真气的...... 有没有要求不那么高的别的传承呢 20L night 妖星传承就不用想了 高颖的勾魂术比不过山派的无极剑心的,功力不济的轩轩都能用烛龙真气以愚掩智 靠本能摆脱勾魂术,这着实没水平的啊。 杨広死在蜀地堕苍原....嘿嘿,妖星传承就是丢人。 21L咸鱼美少女飞升 祂迷和当时的神算蒋秃秃用的“占星窥豹术”大概同出一脉,不过...各位格物道的 数学分析和占星术学的怎么样? 别忘了她们可是参与了编写格物道教材! 各位的计算量跟得上吗?丹阳大学的占星系可是只收格物道数学分数超过145 的....... 22L你在想peach 我们荥阳登仙台这么没有排面的吗? 雪岚长公主亲至,琉璃剑魔飞升之地这么没排面吗? 23L飞呀飞 她不是胡雪岚的徒弟吗,也是华山派弟子。 当时贺若家,萧家和李家余孽跟静斋和前杨随伪帝杨昭勾结,在我大越朝中逆臣掀 起的“丹阳七日”,张修文和常凌在极西之地评判二次琉璃剑魔以剑法引动天雷击 杀...本质还是我们加不了的华山派...... 24L night 算了算了 不过当时天灾军团飞升的传承,除了神棍祂迷,不是还有回凉吗? 她是怎么飞升的来着?不对,当时的描述不是飞升,是“上坠”。 26L小豹子是我弟弟 是腥风血雨,晴空霹雳下“上坠”,比起力量超脱,被世界排斥着“飞升”,更像 是往深渊里下坠....... ......你确定你敢去尝试她的传承? 巴别塔每年死的人可不少了....你想做下一个? 她的传承就在莱茵河附近,你看有人去吗? 24L夏威夷风暴 “归墟”“遗忘”“离乱”这种传承......你还真敢去?......华山派在这里有秘 密研究军事基地的,普通人道心不坚,会受到强烈的精神影响,发疯致死的还少吗 ? 上一个还活着的已经加入“八荒”计划研究...你确定你有那么欧吗 ---------- 第479章 番外历史的尘埃埃 大越18年。 一群西拜占庭小心翼翼的站在一片旷野之中,哪怕天气寒冷,瑟瑟发抖,却依然没人肯离开。 “听说,有六个野菜饼!”有人说着,眼神中满满的期盼。周围的人用力的点头,只过了几秒钟,又对其他人道:“有六个野菜饼呢!” 六个野菜饼像是有魔力一般在人群中飞快的传播,让被冻得发抖的身体依然充满了力量。 挖矿,卖给东方人,这对欧罗巴的各个国家来说有什么意义,百姓们或者更明确的说农奴和自由民们完全不懂,他们只知道挖矿是一项美好的工作。 -- 第2532页 给地主老爷种地,每天也就两碗野菜糊糊,这还是最近逃跑去挖矿的人多了,地主老爷不得不增加福利,以前每天只有一顿野菜糊糊的。但是,挖矿每天有两个野菜饼啊!比野菜糊糊好吃一百倍,耐饥一百倍的野菜饼! 这挖矿的人越来越多,种地的农奴几乎跑个精光,如今地主老爷贵族老爷安排了大量的士兵守在田地四周,谁敢跑就打死了谁,但依然无法阻止大量的农奴和自由民逃到矿区做矿工。 “会不会不来了?”有人低声问道,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不会的,不会的。”回答的人一点信心都没有。绝望的气氛在一群农奴中传播。 一天两个野菜饼的生活当然比一天只有两碗糊糊要好很多,但是谁不知道在租界的东方人的矿区干活,一天有六个野菜饼! 要是东方人没有来,这六个野菜饼的美好生活该怎么办? 哭泣声渐渐的在矿工们之中响起,六个野菜饼啊,好想知道一天吃六个野菜饼的奢侈生活会不会被魔鬼抓走。 远处,一群人小跑着过来,众矿工望去,认得是这个矿区的贵族老爷。 “都站好了!”贵族老爷的管家厉声呵斥着,被呵斥的矿工们前所未有的欢喜的站好,谁都猜到了贵族老爷亲临的原因,一定是这个矿区卖给了东方人了。 “六个野菜饼!”一群矿工欢呼了。 贵族老爷无所谓的看着那群矿工欢呼,淡淡的转头对亲属们道:“这块地卖给了东方人,其实我赚的不少。”以后这个矿就是东方人的,而他每天什么都不用干,就能收到现在收入的1.5倍。 “东方人不会做亏本买卖。”有亲属提醒道。 贵族老爷耸耸肩:“挖矿需要大投入和技术,东方人或者有魔法,或者有技术,或者有钱,那与我没有关系,我是不可能做到1.5倍的收入的。”他很有自知之明,能雇佣的矿工其实是有上限的,毕竟周围就只有这么一点点逃跑的农奴和自由民,这产量就会相对稳定,而且考虑到矿越挖越深,运输矿石出来都艰难的很,往下挖更是技术活,他一点都没有保证未来能够有如今收入的把握,早早的卖掉对他是个解套的机会。 “以后,这地方就是东方人的了。”某个贵族亲属微微有些紧张,神秘而可怕的东方人就在附近,睡觉都有些不安稳。 “我绝不会在靠近这里一步。”贵族老爷同样不想和东方人多接触,东方人都是魔鬼,要不是为了钱,谁愿意领地中存在东方人。 远处,一艘飞艇缓缓的飞来。 “来了!”所有的人都安静了,恭敬的跪下。 同样的情况在欧罗巴各地不断的发生,大量的矿产落入了东方人的手中。 “长期以往,国将不国。”某个西拜占庭贵族站在皇宫中厉声反对,东方人缺少矿石,而西拜占庭人有大量的矿石,矿石是西拜占庭人与东方人对抗的唯一资本,怎么能够廉价的卖给东方人呢? “这是引进外资。”达达尼昂摇头,西拜占庭虽然与东拜占庭人停战了,但是停战不代表就国泰民安了,战争之后满目疮痍,那些农奴和自由民饿死冻死也就算了,一群贱人死光了也不心疼,可是那些贵族呢?那些贵族同样流离失所,总不能饿死贵族吧?更有大量的农奴和自由民不敢与东拜占庭人开打,却组织起来成为了盗贼和强盗,四处抢夺粮食,金钱,甚至女人,给西拜占庭造成了重大的损失。 “我需要大量的军队镇压那些强盗。”达达尼昂严肃的道,心里很是感谢那些强盗,没有强盗闹事,他想要组建大规模的军队就不会那么的容易。他心中微微叹气,作为西拜占庭皇帝,他的实际权力还是太薄弱了,那些贵族或者地主老爷手中有士兵,他必须组建大量的军队才能真正掌握这个国家。 “安抚百姓,给流离失所的百姓饭吃,重建城市,那需要大量的粮食和金钱,我们只能引进外资。”达达尼昂大声的叹息,神情间一片为国为民。 “但伟大的拜占庭将会失去对抗东方人的资本!”那贵族依然反对,拜占庭没了矿,还能有什么剩下? “矿依然是我们的,我们只是出售了挖矿权。”达达尼昂认真的反驳,“而且我们得到了粮食,金钱,百姓能够活下去,城市能够重建。” “我们要反过来想,本来就要卖给东方人换取粮食的矿石,现在东方人自己负责开发,我们省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达达尼昂道。一群贵族看达达尼昂,说得好像东方人自己挖矿一样,还不是拜占庭人挖。 “但是,那些农奴的野菜饼是东方人支付的。”达达尼昂指出了重点,不管怎么说,拜占庭人节省了两个野菜饼,说不定那些种地的农奴就能多分一口野菜糊糊。 “我们首先要做的,是维持我们的统治。”达达尼昂提醒贵族们,他这个皇帝是新出炉的,但是这些贵族同样是新出炉的,老贵族们死了,老贵族的残余势力却都还在,一不小心就会被老贵族推翻。 “吃不饱饭,想要闹事的农奴都送到了矿里,这对我们稳定社会是个好事情。”其余贵族也道,意味深长的看那个反对出售矿厂的贵族。 大越19年,整个欧罗巴80%以上的矿区落到了东方人的手中,贵族和农奴们一齐拥护引进外资,贵族有钱赚,农奴们能够多吃野菜饼,东方人能够通过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经验提高效率,三赢! -- 第2533页 …… 大越25年。 巴黎城热闹无比,无数人兴奋地挤在南城,看着天空中一艘艘飞艇悬浮。 “巴黎终于有租界了!”众人欢呼着。 “日盼夜盼,终于把东方人盼来了。”有人擦着眼泪。在过去的几年之中,神圣法兰西神国的日子很不好过,地里没吃的,或者说四周时常有各国士兵假装强盗进入法兰西地界抢夺粮食,掠夺人口,更糟糕的是整个欧罗巴地区爆发了一场巨大的瘟疫,到处都是死人,别说种地了,喝口水都会死人,法兰西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 “什么伟大的神灵,我再也不会信这种东西!”有人咬牙切齿,谁忒么的信仰神灵啊,还不是那些神父说去做礼拜会给一个野菜饼嘛,遇到大瘟疫没看见神灵平息瘟疫,遇到大灾荒没看到神灵降下粮食,信仰神灵有个P用。 “这是神灵对我们的考验。”有人用满怀嘲笑的声音道。瘟疫和饥荒当中,那些神父只会这么说,听第一次还有人信,听一百次谁还会信。 “不信神灵者会下地狱。”又是一个人嘲笑着,但声音中透着古怪。周围的人都知道是为什么,教会一直说兔魔是魔鬼,东方人都是魔鬼,只要信仰神灵的人多了,神灵得了信仰就能显圣,一举击杀兔魔,但只要稍微消息灵通一点的,就知道矿区的那些人没有染上瘟疫,没有遇到饥荒,活的滋润极了。 “伟大的兔魔啊。”有人虔诚的道,若是坠入地狱就能投靠兔魔,再也不会遇到瘟疫和饥荒,坠入地狱又有何妨。 “要不是矿区封闭了,我早就成为了伟大的兔魔的人了。”有人泪水长流,刚刚爆发瘟疫的时候,同一个村落中有人抛弃了田地,投奔了兔魔的矿区,他还在嘲笑着,明明有田地,明明是自由民,明明过得不错,为什么要去矿区呢,不知道挖矿很危险吗?没想到瘟疫爆发之后,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兔魔的矿区,而那些矿区竟然严厉阻止任何人靠近了。 “若不是兔魔好心,每天会扔野菜饼出来,我早就饿死了。”有人大哭,每天矿区会隔着栅栏扔几百个野菜饼出来,这个时候就是一群法兰西人打死打活抢饼的时候了,抢到了就是活命,抢不到就是饥饿或者死亡,往事不堪回首。 “现在有了伟大的兔魔的租界,我们终于可以投奔兔魔了。”有人活动着手脚,打定了主意只要东方人入驻租界,立马冲进去请求收留。 “你会洛阳话?”周围的人问道。 “当然不会。”那人只是普通人,这辈子都没有听见过洛阳话。“但是我可以学!我可以去伟大的兔魔的矿区做矿工,我可以去君士坦丁堡特区做矿工,我可以去波斯做士兵!” 周围的人听着君士坦丁堡特区和波斯,立刻就像听见了太阳升起,心里热乎乎的,只要能够到达伟大的东方人的地盘,还有什么问题不能克服? 租界的外头,一群神圣法兰西神国的士兵肃穆的站着,几个神父脸色很难看。 “你有多久没有洗澡了?”神父甲问道。 神父乙已经算不清了,洗澡容易染病,越少洗澡越健康长寿,这是所有欧罗巴人的常识,虽然随着东方人和东方文化的入侵,欧罗巴人开始洗澡,但在大瘟疫当中无数人因为饮水而死亡,再次将水中有可怕的东西,少接触水,少洗澡才是活下去的最重要的教训推翻了刚刚培养的洗澡习惯,所有欧罗巴人再次回到了一生只洗两次澡的伟大习惯当中。 “幸好没有选中我们。”神父乙看着租界内的一群士兵和神父。那些人因为要接待大楚的使者,被强迫要求洗澡,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因此染了疾病而死亡。 神父甲点头,那些东方人真是太挑剔了,身上有那么一点点臭有什么关系,闻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了,而且可以撒香料香水遮掩,何必要冒生命危险洗澡呢。 飞艇慢慢的落下,一个个大楚官员和士卒下了飞艇。蒋秃秃集合所有人,再次提醒:“重复一遍!法兰西的瘟疫虽然平息了,但是巴黎人太不讲卫生,我们必须当做疫区处理!”一群带着口罩,手套,浑身上下不露出一丝肌肤的大楚将士用力点头,齐声叫着:“所有地面全部洒石灰消毒,所有桌椅清洗十遍,所有活水煮沸!” 蒋秃秃严肃的点头,嫌弃的看着巴黎,自觉空气中都飘着臭味,被派遣到这种地方真是倒了大霉了。“一定要给自己算一卦!”蒋秃秃愤愤不平,急忙带起了口罩。 “当务之急,建立下水道。”其余官员也是一脸的晦气,这种粪便到处都是的地方,真是待不住啊。 远处,一群法兰西神父用力的揉脸,挤出笑容,小跑着靠近蒋秃秃等人。 “伟大的大楚的使者!”神父们欢呼着。更远处的普通法兰西百姓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东方人万岁!”可惜蒋秃秃等人根本听不懂法兰西语,只是凭借欢呼而猜测是欢迎。 “本官要一万人处理地面,埋下水管道!”蒋秃秃在口罩后说道,声音有些沉闷。 “一万人?”神父们倒抽一口凉气。 “本官要烧掉租界内所有的建筑!”蒋秃秃认为清洗的策略太轻浮了,一点都不考虑实际,巴黎这种落后的地方哪里清洗的干净?干脆一把火烧了重新建造才好。 “租界的边缘要栽树,不要法国梧桐!”法国梧桐高大了些,挡不住臭气,还会长毛毛虫,P用都没有,必须栽一些低矮,但是树叶茂密的不透风的树才好,这样才能挡住租界意外的臭气。 -- 第2534页 “这段时日我们会住在飞艇之中。”蒋秃秃坚决不下飞艇。 一群神父尴尬的看着蒋秃秃,想说话又不敢。蒋秃秃懂,冷笑着:“这些工人每天六个野菜饼,我给!”神父们立马笑了:“小事,何足挂齿。” 巴黎租界立刻成了工地,又是大火,又是挖地,热闹无比,尘土布满了整个巴黎。 几个神父脸色铁青的看着无数的法兰西百姓幸福的替大楚干活,只觉法兰西的统治摇摇欲坠。 “不用担心,东方人不想占领法兰西。”新教皇苦涩的微笑着,东方人认为法兰西是个大包袱,利用一下无所谓,想要东方人养活大批的法兰西百姓就坚决不干了。 “我们不该出让租界的。”某个主教的脸上尽是屈辱。被大楚大越控制着粮食,有求于东方人,这点他知道,瘟疫和饥荒已经摧毁了教会在法兰西的统治,要是东方人不肯加大粮食交易份额,神圣法兰西神国就会成为历史。但是,可以学其他国家把接班人送到东方去,或者降低铁矿出口价格都行,这允许东方人在巴黎设定租界,有自己的执法权等等,这就是变相的割地啊。 “就是割地,也要割其他地方,怎么能够割巴黎?”另一个主教不反对设立租界,但是反对在巴黎设立租界,东方人竟然在法兰西的都城设立租界,那不是分分钟就能出兵灭了教会吗?这也太危险了,法兰西又不是没有其他城池了,马赛、南特、波尔多,这些城市都靠海,哪个不能作为租界? “我们有选择的余地吗?”新教皇反问,众人沉默了,弱国无外交,能够得到更多的粮食拯救这次的危机已经是大楚给了天大的恩惠了。 “我们对东方人而言,是一把好用的刀子,但是,刀子就是刀子,是杀猪还是杀鸡,由不得我们做主。”新教皇缓缓的道,东方人想要神圣法兰西神国与其他欧罗巴国家为敌,这是阳谋,但是教会别无选择,作为欧罗巴唯一一个教会国家,与其他国家天然就是对立的。 “与没有建立国家相比,我们如今已经强大了无数倍,哪怕环境再艰难,我们依然一直在前进,我们现在还很弱小,但是我们总有一天能够把神的荣光撒遍全世界。”新教皇道。一群主教点头,一齐虔诚的祈祷。 巴黎租界的下水道工程浩大无比,蒋秃秃决心一步到位,把下水道修建的足以走人,更在官道中修建了数处暗门和分道。 “本官要这下水道在战时成为我大楚的秘密兵道,可进攻,可防守,可躲避石油燃烧包的覆盖性攻击。”蒋秃秃认为既然有一万人可以使用,凭什么只作为民用?巴黎迟早要落在了大楚的手中,必须早做准备。 复杂的巴黎下水道工程震撼了所有的法兰西人。 “这是东方人的下水道?”无数人看着两人高,十人宽,并且每一段都有可关闭的阀门的超级下水道浑身颤抖,从下水道就能看出东方的强大,巴黎的皇宫只怕都没有东方人的下水道豪华。 “差距,这就是东方人和我们的差距。”无数的法兰西人感叹莫名,想要移民东方的心思又一次上了一个高度。 巴黎租界下水道成了巴黎的文明的象征,所有有幸到了巴黎租界的欧罗巴人都要慕名去看看宏伟的巴黎租界下水道。 千年之后,更有一道消息在法兰西飞速扩散。 “知道吗?一千年前建造的巴黎租界下水道精密无比!巴黎市政厅因为巴黎市区下水道经常堵住,每次下雨都要疏通,想要打通千年前的租界下水道,结果发现过了千年,租界下水道依然能够有效的运作,管道比十年前建造的巴黎市下水道还要粗大。”某个法兰西人说道。其余法兰西人用力点头,巴黎那些蠢货根本管不好城市,修个下水道比千年前还要差未必就是谣传。【注1】 “但是租界下水道有个地方的阀门坏了,毕竟千年了,生锈也是正常。”那法兰西人继续道。其余人点头,千年不坏才怪呢。 “但是巴黎人不知道当初的设计是如何的,不知道该怎么修理,然后打电话给大楚人,大楚人回答,大楚所有建筑的零部件都有备份,就在损坏的零部件的一米之内一定有个小暗门,里面装有备份零件。”那法兰西人继续道,其余人张大了嘴,不是吧。 “果然,在损坏零部件附近找到了备份零件,用一层层的蜡封存着,完好无损,换上之后就正常了。”那法兰西人深沉的叹息,东方人就是这么的强大和严谨,散漫的法兰西人比东方人足足落后了一千年。 消息疯传法兰西,无数人又是痛心,又是悔恨,没有通过汉语八级真是忒么的人生最大的错误。 …… 大越29年。 一支舰队在不列颠岛靠岸,数千士卒飞快的将船上的武器和粮食搬运下来。 飞艇上,杨积善举起望远镜,仔细的看着周围,没有看见什么不列颠土著的踪影。 “还不错。”他微笑,一切都在计划当中,十几年前上千飞艇一把火烧掉了不列颠的所有农田之后,不列颠的统治者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烧死的,病死的,饿死的人不计其数,而被摧毁了所有的大船之后,不列颠人又无法从海里获得足够的食物,最终造成了灭绝性的饥荒,人口缩小到了十分之一,几乎处于全族灭亡的边缘。 “不服我华夏管理的蛮夷,这就是下场。”杨积善没有一丝的同情,小小的不列颠蛮夷竟然以为隔着大海,就敢不听从华夏的召唤,那就灭族好了。 -- 第2535页 “将军,附近很安全。”飞艇上其余人同样细细的观察了许久,没有看见任何人影,这危险的登陆就像是旅游一样的轻松。 “不能大意,必须建立起泥土高墙和箭塔。”杨积善摇头,下面的舰队太放松了,竟然没有建立滩头阵地,虽然他也不觉得有这个必要,但是必须严格执行军事操典,万万不能松懈。 一道道泥土高墙被堆积起来,熟悉的箭塔到处都是,别说附近没有不列颠蛮夷了,就是来上万人也绝不可能冲破,杨积善这才松了口气,孤军远征蛮夷的地盘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千万不能大意。 一些大楚士卒有些热了,摘掉了头盔,金黄色或者栗色的头发在风中扬起一缕缕的发丝。 “该死的,这些不列颠蛮夷到底来不来?”流利的洛阳话当中,某个栗色头发的大楚士卒伸长了脖子,还指望杀一些蛮夷建功立业呢,竟然一个蛮夷的影子都看不见。 “唉,倒霉。”附近一个金黄色头发的士卒的发型一丝不苟,眼神中同样是期待和失望。 作为在大楚长大的欧罗巴移民二代,他们从小就在东方文化中长大,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欧罗巴蛮夷,他们的认知当中自己就是华夏人的一份子,是一个少数民族而已,就像鲜卑族,突厥族,高丽族一样,大楚就是他的国家。 “别担心,我们要占领整个不列颠的东南部平原,有的是打仗的时候。”小队长大声的叫着。“现在先把泥土高墙搭好了,不然军法伺候!” 不列颠岛屿虽然很小,小到杨轩感都不太像要占领,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岛屿有个P用,没有飞艇和船只根本就与外界断绝了,简直是东瀛的翻版嘛。但作为控制欧罗巴的大计划中的重要一环,不列颠岛显然很适合作为大楚的直辖国土。 “有了不列颠岛屿在手,那些欧罗巴蛮夷就是闹了起来,我们也能迅速出兵,两路夹击。”杨积善对占领不列颠的战略价值非常看好,杨轩感能够做出这个决断,在战略上终于有了一些杨恕的模样。但是,这大楚的人口还是太少了,无力立刻统治整个不列颠。 “杀光不列颠岛的东南部平原上所有不服从的蛮夷,其余人全部作为奴隶种地,挖矿,这是大楚五百年不动摇的国策。”某个手下微笑着,杨轩感到底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开国皇帝,政策很有执行性,不列颠岛屿只有东南部是容易管理和容易大规模种植的平原,其余地方都是山地,谁有空去山地围剿落后的蛮夷,那些种地都不会的蛮夷自生自灭就好。 “多造船,要与巴黎建立完善的沟通。”杨轩感道,不列颠岛屿将是蒋秃秃等无数在欧罗巴各个国家西部沿海地区的租界中坚守的外交使者的最后的靠山,一旦遇到了危机,立刻就能撤退到不列颠岛。 一群将士点头,虽然一点都不信有人敢攻击大楚的使者,但是作为军人就是要预防万一,做好各种突发情况的准备。 “不知道这个岛屿上有没有石油。”杨积善微微皱眉,飞艇空投石油燃烧包在可以预见的五十年内一定是大楚的战略性威慑力量,假如要从小亚细亚半岛或者波斯湾运石油燃烧包,这耗费又大了。 一群将士摇头,石油目前处于自动冒出来才知道的阶段,缺乏探测石油的手段,谁知道不列颠岛屿上有没有石油。 “罢了,先把农业基础打好了再说。”杨积善无奈,要做的事情太多,只怕要用五六十年才行。 一艘飞艇从远处靠近,打出了旗语。 “发现了不列颠人?”杨积善从望远镜中分辨着旗语。“……在三百里之外,有个部落,男人不穿裤子?” 杨积善张大了嘴看周围的将士,那些将士也愣住了,只觉倒霉透了,数千精锐士卒远渡大海,孤军深入对付蛮夷也罢了,不列颠岛屿再烂也是开疆拓土了,足以名留千古,但是动用数千精锐士卒,十几艘飞艇,几百艘大船,无数的□□粮食石油燃烧包,竟然是为了对付一群裤子都没有的野蛮原始人?用牛刀杀鸡已经无法形容这狗屎的局面,根本是石油燃烧包烧蟑螂啊! 这远征蛮夷的领土的功绩迅速下滑,根本就是开荒团了。 “整个不列颠就找不到一个可以称作敌人的人吗?”杨积善愤愤不平。 一天后,他就遇到了巨大的敌人,一个月后,杨积善被敌人打败了,半年后,杨积善发电报给杨轩感,要求换人。 “我顶不住了!”杨积善在电报中直言不讳,敌人太强大,根本无法战胜。 “就是死,也要顶住!”杨轩感一点都没有兄弟之情。 大楚国的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个人敢出头替换杨积善。 “听说,不列颠岛上一天要变三十次天。”李子雄心有余悸,早上出门大太阳,还没吃完豆浆就开始下阴雨,吃完油条的时候又是大太阳了,刚要站起来,又是阴雨了,如此往复,一天当中根本分不清是晴还是雨。 “听说那些将士出门可以不拿刀剑,一定要拿把雨伞。”穆清被吓住了,想到大楚雄赳赳气昂昂的将士背上背着一把油纸伞,或者腰里别着一把油纸伞的场面,立刻就风中凌乱了。 “听说积善叔叔都有风湿了。”杨旭说道,以前听说不列颠蛮夷不穿裤子还以为是遇到了野人,或者对方工艺落后缺乏文明不知羞耻,现在才知道幼稚了,那些蛮夷才是最了解不列颠的人啊,365天每天都下雨的地方怎么晒干衣服?没裤子很正常啊。 -- 第2536页 “诸位谁去不列颠替换积善?”杨轩感问道。 李子雄抖了一下,年轻的杨积善都风湿了,换成他去说不定就死在了不列颠岛,坚决的看地面。 “敌人太强大,不太好处理。”一群大臣都道,刀头舔血早有马革裹尸的准备,可是风湿病简直比死更可怕,谁受得了。 杨轩感想了半天,唯有致电胡雪亭:“不列颠岛屿一年四季阴雨缠绵,风湿严重,将士愁眉不展,生不如死,奈何?” 胡雪亭眨眼,该死的不列颠天气啊!英国人是怎么过日子的,总不会是风湿习惯了就不风湿了吧?闭目苦思,终于想到了HP的经典设备,回电:“当以石头为屋,内建壁炉,日夜不停。” 电报无国界,杨积善插话:“星君,我是自己人!你给条活路啊!”建造石头房屋和壁炉时间耗费太久了,久到足以让他深刻考虑逃亡到大越避难了。 “我有水泥,建造房屋快得很。”胡雪亭无奈回电,没想到水泥大规模用于城市建设竟然是在遥远的不列颠。 “给钱!给钱!”椰菜发电报,水泥的专利权在她的手中,有钱才有水泥。 杨积善瞅瞅一无所有的不列颠东南部平原,下定决心要开始横扫不列颠的山区。 “不要人口,不要土地,不要粮食,只要金矿银矿!”杨积善厉声下令。一群将士神情悲壮,为了能够有水泥造房子造壁炉,说什么都要在不列颠岛屿上发现土著的金矿银矿。 一个月后,疯狂横扫不列颠的杨积善部士卒发现了数个石油田,大喜若狂。 “我有石油!快给水泥!”杨积善狂笑。 一个月后,全球最大水泥厂在不列颠岛屿落户,一年后,不列颠岛屿到处都是水泥房子和温暖的壁炉。 “该死的不列颠,我再也不怕衣服晒不干了!”大楚将士大笑,有了壁炉真是太幸福了。 …… 大越30年,波斯集结重兵决定与大越决一死战。 “诸位,我们被无耻的东方人压迫了二十年,伟大的波斯失去了大部分的土地,喀布尔,小亚细亚半岛,阿拉伯半岛,我们失去了我们能够失去的一切,可是,兔魔依然不放过我们,我们唯有与兔魔决一死战!”新波斯王站在大象的背上厉声道。 周围数万波斯士兵一齐痛哭,是啊,没有活路了。 “噗!”十几支箭矢从不同的角度射向了新波斯王十米外的草丛。 有人跑过去,将一只血淋淋的兔子高高的举过头顶,然后愤怒的扔在了地上。数万波斯士兵一点都不奇怪,天下何处没有兔魔的耳目呢?以前忍忍就忍忍了,反正输得一塌糊涂,再怎么被兔魔知道波斯的一举一动也无所谓了,但那些兔子越来越多,今年又开始闹兔灾了,地里眼看就要寸草不生,说什么都不能忍了。 “与兔魔决战!”无数士兵大吼。 波斯集中了6万余人,在某块平原之上列出了阵型。 “我波斯人不是不能打,我们是爱好和平的,但是当敌人欺负到了我们的头上,我们也不惜一战!”新波斯王大吼,身后是无数的步兵,以及重骑兵,战象兵。 “我们必胜!”波斯士卒们怒吼,整整一万五千的精锐骑兵和33头战象让所有人的勇气倍增,被大越压着到了二十年,丢城弃地,一路败退,但新波斯王能够拼凑出如此强大的骑兵和战象队伍,那么新波斯王就是无所不能的! 波斯人的对面,两万大越军在泥土高墙之后严阵以待。 回凉望着远处的波斯大军,下令道:“升起本将的旗帜!” 黑色的不死军团的旗帜慢慢的升起。 对面士气高昂的波斯士兵立刻吓住了。 “搞毛啊!那是不死军团!”有波斯士兵大叫,与天斗与地斗,与大越欧罗巴族军团开打也无所谓,但是为什么对面是不死军团? “那是回凉的旗帜!”有波斯士兵牙齿咯咯作响,吃兔子的回凉来了! “还有祂迷!”波斯士兵又认出了一面旗帜,那是神灵使者祂迷啊,一个法术下去大家都会死的。 “我们怎么可能打赢!”波斯士兵们嚎啕大哭,凡人怎么可能打赢不死军团? “要么饿死,要么战死!”新波斯王怒吼,不死军团又怎么样,退无可退,唯有血战。 “不死军团只是兔魔的仆从,就算是兔魔亲自来了,我们也要杀了他们!”新波斯王厉声道,拔出长剑,指着对面的大越军团。 “波斯万岁!”新波斯王怒吼。 六万波斯士卒跟着怒吼,声音参差不齐:“波斯万岁!” 新波斯王不在乎,根据波斯的训练,只要喊三次,士兵就会冲锋进攻。 “波斯万岁!”他大声的喊第二遍。 等了许久,没听见有人跟着呼喊。 新波斯王惊讶的看四周的士卒,却看见所有人惊恐的看着远处的天空。 上千艘飞艇飞快的靠近。 “完了!完了!”所有波斯士兵的心拔凉拔凉的,在二十几年的大战中,遇到大越人的飞艇就意味着火海以及死亡。 “上千艘……”波斯士兵的心中绝望极了。 新波斯王怔怔的看着天空,波斯人打不过大越,他会不知道?他只想率领波斯人偷袭回凉,然后挟大胜之威,立马向更南方逃遁,那些波斯人才不会觉得他是个胆小的王,才会老实的听从他的命令。 -- 第2537页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飞艇?这还怎么打? “逃啊!”有波斯士兵大叫。六万波斯大军顷刻间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在逃命。 “出击!”回凉大声的道,率领大军冲出了泥土高墙,一举杀入了溃败的波斯大军当中,所过之处流血漂橹。 新波斯王大喜,会凉是个笨蛋,竟然不知道直接用火攻:“撤退!撤退!”跳下大象,换了坐骑,率领骑兵夺路而走,四万多步兵和大象兵?谁有空管他们。 回凉率领大越骑兵数次冲突,击杀波斯人无数,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新波斯王率领数千骑兵逃出了视线范围。 “可惜!可惜!”回凉无奈的道,抬头看向天空,上千飞艇悬浮着,看似威风凛凛,其实一个石油燃烧包都没有,否则谁有空与波斯人废话,直接烧死了拉倒。 “以后说什么都要在喀布尔留下几万个石油燃烧包。”回凉后悔极了,听说石油可以提纯,有其他多种作用,她就把石油燃烧包都送去提纯了,没想到这个时候会遇到波斯人反扑,真是太大意了。 “现在只能看运气了。”回凉凄凉的看远处,眼睁睁看着新波斯王溜走,真是憋气啊。 新波斯王带着数千骑逃得飞快,终于看不到身后的战场,这才松了口气。 “哈哈哈哈!我们逃出来了!东方人就是个笨蛋,既不知道用火攻,也不知道安排伏兵。”新波斯王道,回凉肯定是想要活捉他,不然一定用火攻了,这没错,但是至少在这个地方安排一支伏兵啊,他们此刻人疲马乏,绝对不堪一击,若是有一支伏兵肯定可以活捉了他。 “杀!”一彪骑兵从树林中杀了出来。 “不死军团!”一群波斯骑兵望着旗号惨叫。 “不可能,不死军团在我们的身后!”新波斯王不信,不死军团怎么可能到了他们的前面? “那是祂迷!”一群波斯骑兵绝望了,冲在最前面的大越骑兵身高两米,不是祂迷还能是谁? “完了!我们中了不死军团的圈套!”所有波斯骑兵毫不犹豫的落荒而逃。 新波斯王拼命的打马,身后祂迷越追越近。 “我是波斯王,我愿意投降!”新波斯王大叫。 “噗!”新波斯王人头飞起。 祂迷毫不停留,继续追杀,波斯骑兵溃败,死伤无数。 此战,波斯主力被击溃,新波斯王被杀,唯有数百骑兵逃出战场,波斯士兵战死者超过三万,其余人尽数成了俘虏,在波斯的矿区挖矿终生。 波斯精锐尽失,至此一蹶不振,再也无力反攻大越。但是大越被人口限制,南下百里,夺取了波斯湾沿岸所有城池,控制了波斯的所有产粮基地和石油区域之后无力继续进攻贫瘠的山区,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大越和波斯的战争陷入了战略僵持,但谁都知道失去了粮食基地之后波斯只是苟延残喘。 五年后,义成公主整合突厥人和阿拉伯人成功,吞并了残余的波斯人。 西亚陷入了短暂的和平时期。 【作话】 PS:注1.这是关于青岛下水道的谣传的修改版。青岛下水道是谣传中的谣传,不可信。 2019.12.02.19:2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五十弦”捉虫。 --------- 第480章 番外历史的碎片 大越15年,拖延了许久的远征美洲计划终于启动,秦王、左骁骑卫大将军胡雪岚;晋王、左御卫大将军葵吹雪;郑王、右御卫大将军椰菜率领大军远征美洲,朝野轰动,认为这是大越朝穷兵黩武的象征。 “本朝刚太平了几年,又打?”一群老实巴交的百姓仰天长叹。 “太平了几年?胡说八道!”路人甲鄙夷的很,大越朝华夏部分太平了几年,不代表大越朝其他部分没有开打,波斯那地方战争就没有停止过,严格来说大越朝立国以来没有一天不在作战中。 “好战必亡啊!”一群百姓才没空玩文字游戏呢,重要的是要是老是打仗,说不定就把国家打垮了。 路人甲就懒得理会这些不开眼的人了,大越朝打垮了欧罗巴,现在出口布匹、粮食、日用品的收益杠杠的,大越朝不知道多少人看似与欧罗巴无关,其实却与欧罗巴密切相关。若是征服了那什么美洲,大越朝的富裕肯定会再上一层楼。 皇宫中,胡雪亭怒视一群人:“我大越朝兵多将广,竟然只能出动这么点人手去美洲?简直是国耻!至少把三卫的主力全部带齐了,不就是才七八万人吗?再加上后勤辅助也不过三十几万人,只要两千艘飞艇就搞定了再带上500架马克沁,500000000发子弹,这才是我大越朝三王出征的气魄!” 百官瞅瞅胡雪亭,认真提醒:“其实美洲已经有了落脚点,有千余人在那里安营扎寨,美洲土著老实的很,不需要我们武力征服。” 一群官员瞄胡雪亭,派遣胡雪岚等三人去征服美洲只是从大局上,甚至从纸面上来说而已,从实际上来说,大越朝早已踏上了美洲,并且一直稳扎稳打的同化蛮夷之中,而且毫无难度。胡雪亭作为大越皇帝万万不能像一群消息落后的普通百姓一样,以为大越朝还没踏上新大陆。 “先遣队能够和大部队一样吗?”胡雪亭的眼睛都要冒火了,谁知道美洲有没有冒出几十个某点男,说不定范闲和五竹就在某个山谷之中研究新式武器。 -- 第2538页 一群官员继续劝:“小小的美洲蛮夷根本是原始人,出动1000弓(弩)手就能吊打整个美洲,何况是3000人还带着30挺马克沁呢,三王远征美洲唯一的风险就是飞艇失事,但有舰队跟着,掉到海里也无妨,何必出动三十几万人呢,以为飞艇粮草器械不要钱啊。” 胡雪亭怒:“朕有的是银子!”还有那个乌鸦嘴说飞艇失事的家伙,出去门口罚站一个时辰! 百官无奈,很想再说一句,雏鸟重要离巢的,处处护着,养成巨婴就不太好了。但看胡雪亭的脸色,众人老实不吭声,智商降低一万点的胡雪亭听不懂任何道理。 胡雪岚才不要带领几十万人远征美洲呢。“小小的蛮夷也要我出动大军,太丢人了!”她很有气魄的挥手,一点都不担心。葵吹雪和椰菜也是这么想,对付穿树叶的原始人还要带几十万人,还有脸混下去吗? “要我说,一百个人就够了,90个人负责飞艇的操作,10个人负责我的吃饭洗衣服,那些蛮夷我一个人拿马克沁肯定搞定。”葵吹雪低声对椰菜道。椰菜鄙视极了:“你多大了?竟然要10个人伺候吃饭穿衣?”葵吹雪怒视椰菜:“那是打个比方!” 胡雪岚和朝廷百官与胡雪亭争执了许久,几乎就要打起来,胡雪亭终于被迫让步。“3000人就3000人,但是,千万不要分开,要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一百年内统一美洲就是胜利。” 胡雪岚用力点头,心里坚决不答应,100年?开什么玩笑,一年之内就要横扫美洲。 “带上钦天监,计算了经纬度,不然又迷路。”胡雪亭叮嘱着,顺手又把几张蚕丝被塞进了三个丫头的飞艇,第一次跑这么远,还要待这么久,真是担心她们水土不服啊。 “来人,再加1000斤茶叶,1000斤巴豆,1000斤红豆……”胡雪亭咆哮着,要是拉肚子或者吃不惯东西怎么办? “我每个月都会来看你们的。”胡雪亭泪水都要出来了。三狗子,鱼俱罗,董纯老实的站在一边无奈极了,他们三个也要跟随三王出征,完全没把美洲放在眼中,这么点小事情都搞成这幅样子,说好的铁血大帝的模样分分钟崩溃了。 郑斯顿和秦遥挤出泪水:“圣上关心三个妹妹,实在是太感人了!”“呜呜呜,我也好想有这么一个姐姐。” 周围的官员们担忧的看郑斯顿和秦遥,哭得这么假,也能在朝廷混下去?以后只能是在军队中一条道走到黑了。一些官员转头看虞世基和裴蕴,再任由胡雪亭这么折腾下去,到了明天大军还不能出发,赶紧劝劝啊,胡雪亭要是实在太担心,就让三狗子董纯鱼俱罗上,这三人随便去一个就搞定美洲了。 虞世基和裴蕴淡定的捋须装死狗,三个小不点长大了,也需要镀金了,征服一片大陆的功绩自然是最合适的。虞世基转头看笑眯眯站在一边的李珂:“远征南非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相对三个小不点,李珂的年龄就让人放心多了,而且李阀人多势众,远征南非根本不需要多操心。 “还差点。”李珂不笑了,皱起了眉头。大越朝征服南非和征服美洲的目标完全不同,征服美洲是为了有“天选之国”,扩大地盘,多一片生存的土地,顺便同化蛮夷,但征服南非的目的只是为了金矿。战略目的的不同造成了准备工作的极端差异。 远征美洲只需要有一些士卒就够了,先遣部队站稳脚跟之后慢悠悠的运输人手过去,这美洲就是华夏的了,但远征南非就需要大量的探矿工人,倒霉的是探矿完全靠瞎蒙,谁知道地下有没有金矿,又有多少?纵然是格物宗师胡雪亭对地质学一样是一窍不通,能够知道南非有矿全靠穿越金手指,两辈子没有见过探矿。 李珂打听了许久,华夏所有的矿被发现都是一个模式:某个人走路的时候踢了一块石头,脚趾疼了半天,捡起来想扔的远远的,然后在扔出去的刹那看到石头里有金银铜铁,大喜若狂,买了把铲子挖挖挖。 这种模式基本属于撞大运,与经验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怎么在南非找矿? 虞世基和裴蕴互相看了一眼,万分的同情,胡雪亭有特殊来历,说的话一般不会错,但是要怎么执行计划,就是个大难题了。 “若是这个月再找不到探矿的工匠,本大小姐就挖地三尺,不挖地三百尺!”李珂无奈极了,到了偌大的南非,然后找几万个土著随地乱挖,把整个南非变成矿坑,那是她最后的手段了。 “切勿担心,说不定那些蛮夷已经发现了金矿,你去了只要扩大就行。”裴蕴安慰着,心里却不这样想。铜铁可以用来打造武器,金子有个P用?那些蛮夷就是发现了金银矿也不会深度挖掘,甚至嫌弃挖了坑太浪费,直接当茅厕了。 李珂摇头,满脸的愁容。 …… 远征美洲的飞艇群依然经过欧罗巴一路往西去美洲,用胡雪亭的话来说,这叫威从天降,让沿途的蛮夷被华夏的飞艇吓尿了才好。 “竟然让你们几个远征蛮夷?”杨轩感很是生气,胡雪亭实在太废物了,镀金都不懂。 “你们几个就留在君士坦丁堡,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那有统帅远赴前线的。”李子雄也是劝,胡雪亭习惯了身先士卒,不懂得带兵打仗中的奥妙,当大将军就是要躲在后面的,什么时候看到诸葛亮带兵冲锋的?还不是躲在距离前线几百里的大后方看地图指挥打仗。 -- 第2539页 “老实留在这里,仔细谋划,他们几个都是大将,搞的定的。”杨轩感看三狗子董纯鱼俱罗,鱼俱罗和董纯是沙场老将,三狗子这个兵部侍郎虽然有些年轻,但是经过了单独镇守关中,也算是有点资历了,打几个蛮夷轻松无比。 “轩轩,我已经长大了!”胡雪岚大声的道,斜眼看他,“你都打不过我。” 杨轩感看着曾经糯糯的小不点已经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军,恍惚了一下,岁月无情,一去不复还。 “要不,叫我的几个子女也跟上镀金?”杨轩感沉吟了,镀金是借口,让几个笨蛋子女与小雪岚等人搞好关系才是重点。李子雄用力点头,杨轩感终于机灵了一回。 “没问题,都跟上。”胡雪岚大方的挥手,看在轩轩的面上,那些家伙再怎么捣乱,顶多打个半死。杨轩感瞪胡雪岚:“注意安全!” 飞艇到达美洲先遣营地的时候,地上跪满了印第安人。 “神灵又来了!”一群印第安人欢呼着。 “这就是美洲?”杨旭问道。几个兄弟姐妹都回答不了,只能回头看胡雪岚,胡雪岚其实也不知道,但在一群菜鸟面前毫不犹豫的道:“就是美洲!” 杨曦、杨昊、杨晗、杨暖几人趴在船舷边,下方的麦田一望无边,而先遣营地中却只有上千人。 “地广人稀。”杨曦叹气,好像华夏所有地盘都一样。 先遣队的将领汇报了情况,美洲的印第安人找不到什么大规模的敌人,整个扎营过程无聊透了,飞艇一飞,印第安人就跪下了,有异心的部族基本会在三天内躲得远远的。 “美洲的土著只有两种,老实跪在地上,成为大越的忠实信徒的,或者畏惧大越,远远的躲开的。”先遣队的将领介绍道。 “就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与大越朝叫板?”椰菜失望极了,要是这么无聊,早知道就不来了。 三狗子和董纯鱼俱罗却摇头,那是美洲地方大,那些蛮夷惹不起却躲得起,而且先遣队的活动半径太小,还没有碰到刺头。 “做个头领过得舒舒服服的,忽然来了个神灵要骑在脖子上,就算它会带来更多的粮食,优质的武器,对那些足够吃饱喝足的印第安人又有什么用?”三狗子道。 董纯和鱼俱罗点头,小农经济之所以难以变革,只能靠暴力掀桌,就是因为有吃有喝,谁在乎硬塞过来几个馒头?那些蛮夷之中肯定有人对大越不以为然,一心要反扑的。 “只是地盘大,还不影响他们而已。”鱼俱罗道,他剿灭契丹和室韦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些以打猎为主的蛮夷对没有动物的地盘更是无所谓,只要不动蛮夷的羊群牛群和猎场,那些杂草丛生,没什么收获的土地根本不在意,是被汉人拿去了种地也好,盖房子也好,想怎么就怎么。 “只要能吃饱,抢粮食的都很少。”董纯微笑着,民风淳朴的第一条件就是吃饱,以及吃得相对要好一些,与牛羊兔子等等肉食比,地里的麦子毫无吸引力。 “我们按照原定计划,分兵三路。”胡雪岚与椰菜葵吹雪早已商量好了,各自找一块地盘扩大,不断地蚕食周围,直到连成一片,然后在更远的地方再次分兵三路,继续蚕食。 “只要我们成功了,以后就可以复制成功经验了。”胡雪岚睁大了眼睛兴奋无比,这叫连锁经营,保证又快又好。 三狗子董纯鱼俱罗对视了一眼,这个计划充满了小孩子过家家的气息,毫无战略战术,也没什么效益,但是很是稳妥,正符合他们的意思。 “就这么干。”三人点头。 …… “邪神的人又增加了。”十几里外的某个树林中,一群人印第安人聚集在一起,神情肃穆。 “那些人是邪神!”某个印第安人坚决不信天上降临下来的是神灵。“我们的部族只供奉雄鹰之神,那些邪神虽然会飞,但是没有老鹰的翅膀,绝不是我们的神灵。” 一群印第安人用力点头,那些天上飞下来的神灵与部落的图腾差距非常的大,大到有眼睛就知道不是一个神灵。 “也不是我们的神灵。”另一个部落首领同样不信,“我们的部族供奉的是熊神,熊什么时候会飞了?” 熊部落的印第安人神情悲壮,熊要是会飞,那还得了?熊神是大力士,却不会飞,那些天上下来的家伙什么时候展现出强大的力量了?绝不是熊神下凡。 “狼神在上,他们绝不是狼神的使者。”狼部落的首领神情肃穆,若是狼神下凡,方圆一千里的狼都会聚拢过来参拜神灵,谁见到这个奇景了?自然也不是狼神。 “那些邪神竟然敢亵渎我们的领地,我们绝不会向他们跪拜。”一群印第安人激动无比。 “可是,有一些部落却成为了我们之中的叛徒。”鹰部落的首领神情冰冷,虽然各个部落之中并不友好,时不时就会互相打一场,但总的来说是友好大于争端的,竟然抛弃了自己人,投靠了天上降下来的邪神,真是太无耻了。 “我们决不能容忍他们背叛我们!”狼部落首领厉声道。 “不能容忍!不能容忍!”一群印第安人挥舞着手中的武器。 熊部落首领看看周围激动地印第安人,缓缓的道:“邪神从天而降,我们只有两条路,要么与邪神抗争,要么就是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 -- 第2540页 天大地大,有的是地方可以去,已经有好些部落不认为那是自己部落的神灵而迁移了。但迁移的道路未必就能一帆风顺,找个适合大部落居住的地方可不容易。每一次迁移都意味着与其他部落的战争与厮杀。 “要是邪神逼迫我们信仰它,我们宁战死,不投降!”三个部落的印第安人大声的叫着。 “我们有鹰的眼睛,熊的力量,狼的速度,绝不会输!” “我们一定会赢!” …… “情况不对!”斥候回报,有数千印第安人正在靠近。 “怎么,要开打?”椰菜兴奋了,幸好还没有兵分三路,不然就错过了这个机会。 胡雪岚眨眼睛,真的有菜鸟来送死? “越族”首领急急忙忙的赶到,用生疏别扭的洛阳话道:“伟大的神灵啊,鹰、熊、狼三族想要面见伟大的神灵。” 胡雪岚无所谓:“让他们过来。” 几千骑兵护着鹰、熊、狼三族的首领到了先遣营地之外,乱七八糟的站成一排,一声不发的注视着先遣营地。这是印第安人的习惯,叫做沉默的凝视,开打之前先让对方感受到沉默的力量,待会爆发出来才有张力。 “公主殿下,要是打起来,能不能小心一些。”三狗子看着那几千匹战马,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这些美洲蛮夷其他毛都没有,这马匹实在是太多了,原始部落都能凑出几千匹好马,虽然大越朝正在向机械化过渡,不需要大量的战马,但是看到了终归眼馋。 胡雪岚用力点头:“没问题!”几千匹是好多银子呢。杨轩感的子女们愕然看着胡雪岚等人,这个时候竟然还在想着银子?大越就这么穷?杨旭默默的记下,大越胡家又野蛮,又抠门,又财迷。 号角声中,三千远征军走出营地,全套的纸甲在身上蓬松的鼓着,(弩)弓上箭矢闪着光芒,长矛林立,在营地前立刻列好了阵型。一群菜鸟而已,用马克沁就太浪费了,让远征军见见血好了。 “万胜!万胜!万胜!”三千远征军与营地中的一千先遣军齐声大吼。 对面的数千印第安人有些吃惊,战马不安的躁动着。 “这就是神灵的军队?”有印第安人满腔愤怒忽然就消失了一半,印第安人虽然也会在进攻的时候“荷荷荷”的叫,但什么时候如此整齐就像一个人了?再蠢的人都感觉到了其中的差距。 “他们的胸肌这么大?”有印第安人看看自己的胸肌,看看对面鼓的高高的大越士卒的胸口,感受到了力量上的压制。 “我们希望和平,但若是战斗,我们也不惧怕。”鹰、熊、狼三族首领厉声呵斥着手下们,岂能未战先怯,哪里还是印第安人的勇士。 一群印第安人立刻激起了士气,大声的呼喊,可惜参差不齐,士气不但没有上升,反而有了下降的趋势。 “伟大的神灵!”鹰、熊、狼三族首领带着几个亲信越众而出,在胡雪岚面前跪下,虽然对方是邪神,但是邪神也是神灵,不是普通人能够冒犯的,再说先礼后兵,总不能因为礼节问题而正事没谈就打了起来,向神灵跪拜并不屈辱,也不代表就背叛了本族的神灵。 “伟大的神灵降临这里,是要统一我们,杀掉我们的神灵吗?”鹰、熊、狼三族的神情严肃而悲壮,看看那些邪神的士兵的胸肌和刀剑,谁都能知道若是开打就是惨案。 “越族”的首领紧张的翻译着。 胡雪岚摇头:“我是伟大的大越神灵……”叫什么神灵好呢,算了,一时想不起来,先含糊过去吧,回头想个好听的名字。“……我带着和平而来。” 鹰、熊、狼三族首领心安了一半,和平好,和平万岁。 “我在这里为了我的子民建立美好的家园,凡是信仰我的,都可以加入我的家园,不信仰我的,爱滚滚,爱留留。”胡雪岚道,身后一群大越官员努力板脸,千万不能因为这么粗俗的言语露出鄙夷或者伤心的神情,在一群蛮夷之前内讧实在太丢分了,说不定就会被历史记录下来。 “其实,这是最简单的说法。”先遣队的将领悄悄擦汗,指望洛阳话半懂不懂,靠手势和脸部表情翻译的“越族”首领翻译,只能用这种简单到了极点的语言,否则“越族”首领就会抓瞎。 鹰、熊、狼三族首领听着翻译,神情更加放松了,邪神竟然这么好说话? “伟大的邪神,我们将会和平共处。”三个首领带着一群手下兴高采烈地离开。 葵吹雪和椰菜等人惊讶的看着胡雪岚,胡雪亭的妹妹竟然是个圣母? “慢着!”胡雪岚道。一群人点头了,果然要翻脸。葵吹雪和椰菜互相打眼色,这群菜鸟太容易杀了,抢马是第一位的,别伤了战马。 鹰、熊、狼三族首领同样心中一沉,难道邪神出尔反尔,马上就要厮杀? “我这里有一些礼物,你们带去吧。”胡雪岚道。 三个首领看着一群士卒拖着几百个装满肉包的箩筐出来,脸上露出了笑容,邪神……不,越神还是很善良的。 “谢谢伟大的神灵!”三个首领收下了肉包,一人吃了一个,味道真是美味极了,更不理解为什么肉包里面竟然还有鲜美的汤水。 “来人,还礼!”三个首领挥手,印第安人是讲究礼仪的,绝不会白捡了便宜。 -- 第2541页 一些印第安人急急忙忙的跑回营地,带了无数的牛羊肉过来,一脸的豪气,吃了你几百筐肉包,还你几千只牛羊肉,绝不让你吃亏。 看着一群人印第安人挥手道别,像是对老朋友一样依依不舍,董纯和三狗子秒懂了胡雪岚的策略。 “公主殿下,你是想要坑死他们?”三狗子问道。 “对!”胡雪岚得意了,拿着马克沁或者(弩)箭杀一群穿树叶的蛮夷,简直丢脸透了。 “我改变主意了,我们不用武力征服美洲,我们要用麦子征服美洲!”胡雪岚拉着葵吹雪和椰菜的手,乱跳乱叫。 “发电报给棱堡,我需要大量的支援!”胡雪岚叫着。 一个月后,鹰、熊、狼三个部落中的打猎收获越来越少。 “牛群都不见了。”某个印第安猎手郁闷的道,看足迹,大批的牛群忽然消失不见。“没有脚印,没有尸体,没有鲜血,就是凭空不见了。”唯有一地的稀烂粪便。 “应该是迁移了。”其余人根本不信牛群会忽然消失,肯定是没有发现脚印而已。 “很快还会有其他牛群过来的。”其余人淡定无比,牛群,马群,鹿群,甚至狼群都是迁移性的,肯定会有其他群落过来填补空白。 “首领,那个越神又派人送来了食物。”有印第安人禀告道,整个部落的人都微笑了,那个越神的食物奇妙极了,什么肉饼,肉包,红烧肉,土豆炖牛肉,大排面,番茄炒鸡蛋,真是每一样都好吃极了,果然是神灵才能吃得东西啊。 “回礼!必须回礼!”一群印第安人大呼小叫,他们已经掌握了越神的心理,只要他们回礼越多,越神下次就会送得越多。 “那个越神是个不错的神灵。”好些印第安人都这么说,不抢他们的牛马,不杀人,反而送好吃的给他们,比什么熊神鹰神狼神靠谱多了。 “他们是我们的朋友!”印第安人都这么认为。 大越先遣营地中的人口已经增加到了一万人,整个营寨比以前大了十倍,泥土高墙和箭塔到处都是。远处,已经有人在麦地的最外围开始堆泥土高墙和箭塔。 “一切按照大越的规矩,凡是有田地的地方,就有泥土高墙和箭塔。”胡雪岚下着命令,干脆把那些“越族”人堂而皇之的吞并到了营地之中,人口数量更多了。 数百艘飞艇忙碌不停,一包包面粉被卸下了飞艇,然后向四周飞去。 “牛群就在前方。”有人指路。 某个旷野中,数百人用力的对着天空挥手,地上是上千匹被捆住了四蹄的野牛。 “动作快点,立刻把牛都搬上了飞艇。”三狗子道,在距离先遣营地五百里外的某个地方,大越建造了一个大型畜牧场,被抓住的牛马若是没有在空运途中吓死,就会被畜养在那里。 “方圆五百里内,不能留下一点点。”三狗子厉声道,顶多在忙碌两个月,那些印第安人再也不会有食物了。 “那时候,是他们的选择的最后机会。”三狗子冷冷的看着天空,大越一贯以来顺者昌逆者亡,花了这么大的力气迂回收服一些蛮夷,只是想要利用这些蛮夷去征服、说服、招揽其他蛮夷,要是这些蛮夷不上道,那等待他们的只有刀剑和马克沁。 两个月后就是寒冷的冬季了,没有食物的印第安人将会得到最后一次机会。 …… 鹰、熊、狼三族首领再次会面,三族的勇士脸色都不太好。 “今年,我们没有足够的过冬的粮食。”狼族首领第一个说话。虽然刚刚进入冬季,但是,他们的粮食竟然已经见底了! 熊族首领沉默,原本四周动物很多,打猎很容易,哪怕那些最近动物们都迁移了,也绝不至于立马断粮,但最近还礼有些重,耗尽了库存,虽然也收到了更多的礼物,但是那些好吃的粮食显然不能够存放很久,有人存放了三天再次立马就拉了肚子,没死已经是走了大运。 “我们是不是找神灵要些粮食?”鹰族首领低声道,从理论来说,好朋友当然需要互通有无,一方没了粮食,向另一方讨要一些,以后还粮食也不奇怪,但是这里有几个问题。 第一是怎么借?整个冬天需要的粮食是个巨大的数量,四周又没有了野兽可以捕猎,那些神灵的士卒同样要吃饭,借的出这么巨大的数量的粮食吗? 第二是怎么还?今年的野兽出乎意料的消失不见了,明年开春会回来吗?理论上自然是会的,但是今年消失的太奇怪,很让人怀疑再也不会有牛群马群回来了。还不出粮食,若是对方是个普通人也就算了,要么耍赖,要么大恩无以为报,干脆杀了恩人,可对方是神灵啊,别看对方笑眯眯的没有动手,一旦动手定然是立马赶尽杀绝的,人类怎么可能战胜神灵? 最后一个问题是若是一直求助于其他神灵,本族的神灵怎么办?拿了神灵太多好处,又没看见本族的神灵出现,已经有一些人开始怀疑本族的神灵的存在了。 “要么战斗,要么迁移!”熊族首领想不到其他办法。 鹰族和狼族的首领摇头反对。 “说不定就是那个邪神搞鬼,不然为什么这么多野兽忽然就没了?那是邪神吓走了所有的动物,如果不杀了邪神,我们再也无法得到猎物。”熊族首领看破了真相。 -- 第2542页 其余两族的人坚决摇头,太鲁莽了。 “一群胆小鬼,我熊族个个都是勇士。”熊族首领傲然大笑,毫不犹豫的离开会场。 大越营地外,熊族首领冷冷的看着远处的泥土高墙,完全不把泥土做的东西放在眼中,那邪神的菜肴好吃,但是木头营寨都不懂得立,神力有限的很。 头顶上,几十艘飞艇悬浮着,数千印第安人谁都不怕,已经见惯了的东西谁会在意。 更远处,鹰族和狼族的人紧张又担心的望着,与神灵开打,会是什么结果? “我们将会看到世上最惨烈的战争,只怕会打上三天三夜。”狼族首领道,一群印第安人点头,几千熊族的人拼死进攻,打上三天三夜那是定然的。 “伟大的神灵啊。”无数印第安人祈祷着,也不知道是向从天而降的神灵祈祷,还是向本族的神灵祈祷。 “只要杀了邪神,牛群和马群就会回来。”熊族首领大声的叫,数千熊族勇士没什么精神,这个可能性真不大。 “邪神有个羊皮袋子,里面有数不尽的美食!我们只要抢到了羊皮袋子,我们再也不用担心没有吃的了。”熊族首领大声道。数千熊族勇士荷荷的叫,为了美食,必须杀了邪神! “进攻!”熊族首领大声的下令,数千勇士奋力拍动坐骑想着泥土高墙冲锋。 “杀了他们。”胡雪岚淡淡的下令。 几十个石油燃烧包落在了上,冲天的火海瞬间就包围了数千熊族勇士。 “不!”远处的鹰族和狼族震惊极了。 “天降火海!”有人跪在了地上,大火是世上最恐怖的东西之一,印第安人见过大火,也在战争中使用过火箭,但是,这瞬间就在毫无遮掩的大地上将几千个勇士包围在内的火海却从来都没有见过和听说过。 “不,是那些东西扔下了东西!”有人眼睛尖,看到了石油燃烧包的降落。所有人看那天空的飞艇的眼神比以前敬畏和惊恐了一万倍,还以为只是会飞的东西,没想到竟然会降下火海! “这就是神灵的力量!”有人颤抖着道,说大火就大火,除了神灵还有谁做得到? “这是神的惩罚!”有人一脚踢翻了身边的一个勇士,那个家伙一直支持进攻神灵,若不是族长反对,现在肯定已经被神灵惩罚了。被踢的勇士一点都不敢反抗,只是用更虔诚的姿势五体投地。 远处的火海之中,惨叫声不绝于耳,有熊族的勇士浑身带着火焰冲出了火海,然后在地上挣扎,终于变成了黑炭,匍匐在火焰中一动不动。 “伟大的神灵啊。”两族的印第安人惊恐的看着熊族勇士全军覆没,颤栗不止。 “离开,我们离开这里。”鹰族的族长大声的下令,却有一些族人跪在地上不走。 “我要去见伟大的神灵。”那些人道,在真神面前,本族的伪神算个P啊。 “这才是又强大,又善良的神灵。”更多的人道,明明可以将不信仰神灵的他们消灭掉,但是却包容他们,给他们食物,还有更好更伟大的神灵吗?投靠这样的神灵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两族之中至少有一半人选择了投靠越神,而其余人惶恐不安的去了更远处。 “什么?熊族被神灵惩罚,瞬间就被天降火海烧死了?”远处的部落惊恐不安,熊族灭亡,狼族鹰族流离失所,怎么看都没有说谎。 “我要去见见伟大的神灵。”更远处的部落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投降伟大的神灵才是唯一的出路。 …… “从今日起,所有不服气的部落尽数杀了。”胡雪岚厉声道,花了几个月树立大越的仁慈,竟然还没有获得全功,说明怀柔的手段要在展示力量之后,搞错了次序就事倍功半了。 董纯微笑着点头,让大越未来的核心们在这遥远的蛮荒土地上学习如何管理百姓,真是太划算了。 “也就是一些食物而已。”三狗子也是用力点头,比起用大越百姓的血学习如何治国,在征服蛮夷的过程当中学习真是太好了。 “还是分兵三路,一路杀光所有不服从的部落。”胡雪岚决心等待半年,冬天过去之后,所有的消息彻底发酵,周围的蛮夷部落逐渐知道了大越的存在,然后再恩威并施才好。 众人微笑点头,打定了主意只用威而不用恩,整个营寨之中到处都是食物的香气实在太狗屎了,谁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对付一群蛮夷有什么好恩威并施的。”三狗子低声嘀咕。 半年后,大越远征军分成了六路出击,向着四周扩张,所过之处跪下投降的部落就收服,传授洛阳话,敢于有一丝抵抗和不敬的,立即灭绝。 整个北美洲到处都是神灵的传说和恐惧。 胡雪岚椰菜和葵吹雪得胜还朝,三狗子鱼俱罗董纯停止扩张,开始消化被吞并的部落。 “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北美洲。”三狗子看着地图,根据钦天监和工部的人测绘出来的北美洲大致形状,大越已经占据了北美洲中间部分,往北太冷,往南又太热。 “地盘已经太大了,没有百十年无法消化。”董纯看着地图的比例尺,微微有些目眩,这块地盘几乎与华夏传统区域一样大,怎么可能是几万移民可以搞定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同化这里的蛮夷,反正这些印第安人根本没有民族,只有部落,甚至好些部落没有文字和历史,吞并后很容易消化的。 -- 第2543页 “比突厥人还容易同化。”三狗子微笑,只要在教导洛阳话的时候微微洗脑,那些人毫无文化底蕴的部落野人就会以为他们是大越人,是华夏人。 “好些人甚至不知道我们是外来的。”董纯真心好笑,一群部落野人,太不知道世界是什么样的了,竟然以为大越就是这块地方的某个强大的部落。 鱼俱罗一直不说话,三狗子有些担忧是不是某个地方出了问题,急忙问道:“鱼将军有何高见?” 鱼俱罗一掌拍在桌子上,厉声道:“这么好的土地,为什么要留在中原?老夫还是那句话,把所有大越人都迁移过来,放弃中原,登陆北美洲!” 三狗子后悔了,没想到老鱼年纪如此大了,竟然童心未泯。 “故乡总是要的。”董纯劝道。 鱼俱罗冷笑:“故乡?如今有几人在故乡?有的吃饭,能够过得更好的地方就是故乡!大越必须迁移到北美洲,老夫一定会联系所有朝中大臣,血谏圣上,万万不可沉迷于脚下的烂泥地,眼光要开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打下来了就是大越的地盘,为何就不能迁移到北美洲?驽马恋栈豆!要有王者的胸怀!” 三狗子和董纯苦笑,竟然有些无言以对。 “不知道几百年后会不会真的迁移到了这里。”三狗子确定百年内绝不会迁移过来,同化蛮夷要时间,华夏人口增长也需要时间,百年内只怕无力迁移。 “毫无气魄!”鱼俱罗冷哼。 …… 丹阳,胡雪亭扯着胡雪岚葵吹雪椰菜仔细的打量,没看见少了一块肉,终于松了口气。 “竟然胖了!”然后就开始鄙视了。 胡雪岚等三人怒视胡雪亭,你才胖了。 “来人,传旨!秦王胡雪岚、晋王葵吹雪、郑王椰菜有大功于国,加九锡!”胡雪亭道。 一群大臣抱住胡雪亭的手脚拼命的反对,当昏君也不是这么当的。 “好吧,美洲就交给你们三个好了,算你们三个的地盘。”胡雪亭没办法啊,一群大臣都要撞柱子反对了,看来确实做得有些过分。 “给三狗子,董纯,鱼俱罗进爵。”胡雪亭道,占领并经略美洲的功劳现在看不出来,但千百年后定然被后人称颂,不分个国公不太说得过去。 一群大臣这回毫无意见了,开疆拓土自当封为国公,合情合理合法。 【作话】 PS:插入说一下其他事情。写《九重幻》的时候,设定该世界很多人都喜欢看话本,是用来打脸目前的网文小说情节的。虽然我心里认为古代人也应该有娱乐生活,没有电影电视,话本应该会有很多吧,但其实没什么底气,只是出于逻辑推理。 今天碰巧发现了古典文学网,里面全部都是中国古典小说,作者是从晋朝到清朝的古人,属于真正的古代话本了或者小说了,大开眼界,宫廷斗争,香艳历史,历史人物别传,公子佳人,女主复仇,宅斗,妖魔鬼怪,内容之丰富,角度之刁钻,几乎写尽了现代人的想象。果然人类的科技有差别,想象却没有多大差别。 以此看,《九重幻》设定的话本横行,竟然可能是真实的。 ---------------- ---------------- 读者“书童”写的论坛体: 《标题:你们看最近大火的电视《双王》了吗?》 楼主:刚看了几集,太好看了,好几个影帝影后一起出演的!剧情而且没有太魔改,感觉特别说的通。 二楼(淡定飞啊飞):看了,确实比之前流量明星拍的好看太多倍了。而且编剧就是研究这一段历史的历史学家,综合了不同历史记载以后进行的编剧。不过设定魔剑石师也是杨轩感的师傅,杨轩感是胡女王的师兄。看轩轩教胡练剑感觉好带感。 三楼(楼主):是啊,我也觉得这么说挺能圆起来的,不然凭啥国公府对胡那么好,本来就是自己人嘛。 四楼(轩轩是我的):呜呜呜,刚看了洛阳之乱那一集,让我哭一会儿,杨老爷子死的太悲壮了。轩轩还中了化功散,把剩余内力全都传给了胡雪亭,跟她死别,然后胡雪亭背着他杀出去的那一幕太伤感了。我的轩轩啊,从此武功全失了。 五楼(非欧即黑):楼上才看到这啊,放心吧,后面轩轩会重新修炼的。我在看河边拒爱,哈哈哈,太好玩了,电视拍的这一段。刚才还在大逃杀,突然李建成求爱,还是当着轩轩的面,要不是轩轩脱力了,肯定当场砍死他。 六楼(萌萌的大叔):我觉得这个电视拍的挺有真实历史感觉的,后面还有轩轩跟雪亭比剑决定谁留在中原呢。 七楼(我不是黑子):说这个有真实感太扯淡了,各种剑气乱飚,哪里真实了,还标榜是历史剧,武侠剧都没有这么夸张的特效。 八楼(薪水越多越好):七楼真是无知啊,历史记载的清清楚楚,一开始杨轩感就是明明白白的被史官记载的天下第一,曾经面对刺客,一剑斩碎整个楼阁好吗。而且胡雪亭也是有名的剑圣好吗! 九楼(我不是黑子):呵呵,都什么年代了,我只相信格物,剑气乱飞什么的一点都不格物好吗,原理在哪?都是骗人的幌子。 十楼(格物神唯一的使徒):九楼啊,你太不知道感恩了,格物是格物神化身胡星君传下来的,你说着格物,却不信胡星君的神威,实在是不应该啊。格物是星君传下来的,而且是一夜之间突然有了完整的体系,很明显是星君带来了天上的知识,并让人能够学习。你用星君带来的知识去否定星君,是何等的无知者无畏……不拉不拉不拉不拉几千字…… -- 第2544页 十一楼:卧槽,使徒来了,溜了溜了…… 十二楼:卧槽,使徒来了,溜了溜了…… 十三楼(我不是黑子):什么狗屁使徒,有啥好怕的,有本事你现在一剑让我的电脑报废啊,没这个本事就别宣传你那套洗脑的! 十四楼(我不是黑子):哈哈,没本事吧,你跟胡雪亭一样,就是个招摇撞骗的忽 十五楼(楼主):咦,楼上怎么没打完字。 十六楼(非欧即黑):不知道哎,是不是被一剑制裁了哦。 十七楼:恭喜使徒又多了一个战绩! …… 一百楼:十四楼的我不是黑子还没回来吗?可怕…… 第481章 番外6:抉择!穿越者的人生 张兴飞浑身火烫,脑袋昏昏沉沉的,有个声音在呼喊他:“兴飞,兴飞!”他费力的睁开了眼睛,立刻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一个脸色焦虑的古装中年女子、身上的土里土气的被子、自己的身体变小了,以及晃动的极有可能是马车厢的小房间,张兴飞瞬间就领悟了自己的处境。 他穿越了! “我……”张兴飞舌干唇燥,分不清是吓得,还是大病未愈。下一刻,大脑中轰的一声巨响,他轻易的学会了本地语言。 “我果然穿越了。”张兴飞闭上眼睛,躺在了被窝之中。他只惊慌了十秒钟,心中就兴奋地无与伦比。 一个小小的软软的身体挤在了他的身边:“哥哥!”那个小孩子叫着。张兴飞不用睁眼就知道那是原身的弟弟,他勉强着应了一声,并没有睁开眼睛,他只是继承了语言能力,没有继承原身的记忆,不知道原身的家人的信息,这个时候少开口,装重病获取信息才是王道,况且穿越了,他需要仔细的思索将来。 “唉……右武卫会来接应我们的……”原身老爹的只言片语刮到了他的耳朵中,他有些茫然,这里到底是什么世界? “啊!兴业也发烧了!”原身的母亲抱着小儿子,凄厉又绝望的叫嚷。张兴飞听见了,微微的叹气,这穿越的起(点)真不怎么样啊,竟然穿越到一家子病号身上,下一个是不是该原身的爹娘病倒了? “有敌人!”马车外有人大叫。 “是宇文家的贼子!”原身的老爹厉声道,“准备迎战!” “万胜!万胜!万胜!”原身的老爹的手下们大声的叫着。 原身的母亲抱起昏睡中的张兴业,又用力的扯张兴飞,张兴飞不用她扯,飞快的爬起来,顺手拿了一把剪刀藏在了袖子中。 三人跌跌撞撞的逃进了路边的树林,身后是一声声的惨烈叫声。张兴飞的心噗通噗通的跳,一脚高一脚低的拼命的逃,百忙中回头看,只见原身老爹倒在了血泊当中,而一个贼人正飞快的追赶他们。 “你们快逃!”原身娘亲看身后的贼人越来越近,将怀中的小孩子交给张兴飞,转身面对贼人:“贼子,我与你拼了!”张兴飞只觉这个女人蠢透了,手无寸铁,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些贼人?他抱着小孩子跑了几步,只觉小孩子沉重的身体让他根本无法举步。 “我带着你,大家只有一起死,生死有命了!”张兴飞毫不犹豫的将小孩子放在了杂草丛中,拼命的向远处奔跑。 “啊!”身后是那原身娘亲凄厉的惨叫,张兴飞心跳的更加厉害了,只管往前乱跑。 “怎么,只有一个小的?大的那个呢?”贼人头目赶到,草丛中的昏睡的小孩子被轻易的找到,却没有目标长子的踪影。 “只怕是躲在了这山林之中。”其余贼人皱眉,这长子毫不迟疑的扔下了亲兄弟就跑了,虽然很难说这决定是不是唯一正确的,但薄情却是确定无疑了,面对一个薄情又果决的人,想要在茂密的树林中找到他只怕有些艰难了。 “虽然重要的书信都到手了,但是那长子未必不知道一些事情,必须找出来。”头目厉声道,十四五岁的少年已经不小了,很多穷人家已经开始支撑家庭了。 远处,呼啸声起。 “有大队的商旅。”有贼人汇报道。贼人头目无奈的看了一眼密林,只能道:“我们先撤退,剩下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做。” 数百人的大商队缓缓的靠近,见了道路上的尸体和马车,立刻就停住了。 “只怕不同寻常。”商号掌柜立刻看出了蹊跷,眼前的这马车显然不是货车,又靠近大城池,这厮杀怎么看都是寻仇了。但什么仇恨要出动几十人在城池附近不顾官府的厮杀? 护卫头目同样心中发沉,看着商号掌柜的眼睛,缓缓的摇头。他们只是路人,何必掺和到莫名其妙的杀人大案当中。 “我们只管报官,其余事情和我们无关。”商号掌柜低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必要惹麻烦。 护卫头目点头,大声的叫:“不要去碰那些尸体,我们速速进城,然后立刻报官,官府自会处理!” 客商们用力点头,听出了言外之意,纷纷回到了马车上。 “有贼人杀我全家!救命!”张兴飞从靠近道路的杂草中冲了出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些贼人以为他会逃向密林深处,却不想他绕了个圈,反而躲到了靠近道路的地方。 众人们见了张兴飞身上的污渍,不由的叹息,一家遇难,只留下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 第2545页 护卫头目和商队掌柜互相看了一眼,道:“带上这个孩子,立刻走,我们马上进城。”商队掌柜打定了主意,什么都不问,只管报官,那死得是谁,为什么死等等其他事情与他无关,救人一命已经做得够多了,没道理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后被杀人灭口。 商队中的客商都猜到了掌柜的决断的原因,同样不想多管是非,顺手帮一把报官没问题,为了不认识的人惹上了麻烦就太不值得了。 有人却贪婪的盯着尸体和马车。人都死了,这财物自然是谁捡到归谁,那些贼人走得匆忙,说不定有大量的金银珠宝留下,就算什么都没有,这辆马车也值得几十辆银子了。 “唉,好可怜啊,不如我做个好事,给你们收尸吧。”那人说着话,急匆匆的走过去,在尸体上翻翻捡捡,不时将一些物什收入怀中,又大摇大摆的跳上马车,握住了缰绳。 “李阿毛!你干什么!”有人怒喝。 李阿毛嘿嘿的笑:“我们做好事,给他们收尸,拿些钱财,自然是应该的,这辆马车,就是酬劳了。” 张兴飞脸色铁青,这些东西都是他家的!他走了过去,大声的道:“这马车是我家的。” 李阿毛用力拍拍马车,大声的笑着,根本不理会张兴飞,有了这辆马车,他终于脱贫致富了。 商旅中的人狠狠的瞪着李阿毛,继续喝骂,却没有实质上的行动,李阿毛是雇佣来的苦力,不是商旅的成员,要一群商人为了不是自己的东西,凭白的得罪一个无赖,那就太不理智了。谁知道今日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出头夺回马车,李阿毛明天会不会在商号门前撒泼打滚,讹诈银子?哪怕只是站在门口大骂,或者泼大粪,也够伤号头疼的了。 张兴飞看看周围这么多人,心中很是淡定,大家都看在眼中,难道还能夺了他的家产不成?他厉声道:“这些都是我家的东西,你若是敢偷我家东西,我就去报官抓你!” 告官?会不会连累整个商旅?生不如衙门,死不入地狱,凭什么要他们掺和到官非当中?若是那些衙役拿着鸡毛当令箭,敲着勒索呢? 商旅中众人坚决不想把事情闹到官府当中,看了看坐在马车上坚决不走的痞子无赖,任何与他说理的事情是绝对不要想的,那么只有吓唬十几岁的少年了。 立刻有人急忙劝张兴飞:“李阿毛好歹帮你家收尸了,拿马车酬谢他,是应该的。”至于那张阿毛其实根本没有收尸,关他们P事。 有人真心的劝:“人在异乡,凡事要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有人直接威胁张兴飞:“再咋呼,那李阿毛把你扔在这里,小心贼人没有走远杀了你灭口。” 那李阿毛冷冷的看着张兴飞,报官?是啊,这小子会报官的。他跳下了马车,大步走向张兴飞。 张兴飞立刻就感觉到了李阿毛的恶意,抓住了袖子里的剪刀,恶狠狠的盯着李阿毛。李阿毛淡定的走过去,好似一点都没有防备。张兴飞心中瞬间闪过了几十种杀人的方式,合身撞入李阿毛的怀里捅他的胸腹、滑步刺他的咽喉、侧身刺他的太阳穴等等,但却牢牢的站在了原地,一动不敢动。 那是杀人啊! 那李阿毛只是走过来啊! 或者还能商量,或者还能讲道理,或者是来道歉的,怎么就能一言不发的杀人呢?这里几百人在,那李阿毛抢他的东西自然会有人主持公道,官府自然会抓他,他张兴飞占了所有的道理。可是,若是他莫名其妙的刺杀了李阿毛,又会如何?当然是他的错!他是杀人犯!他会被官府抓住了秋后处决! 张兴飞迟疑了一秒,坚决的放弃了杀人的念头。明明手里有一把好牌,只要报官就行,为什么要打成烂牌呢?这周围数百人都会为他主持公道。而且只要剪刀在手,哪怕以后事情大变,他照样可以杀了这痞子。 “你想干什么?”张兴飞退后一步,厉声道。 那李阿毛什么废话都没有,只是冷冷的看着张兴飞,捂住了他的手,翻出了剪刀。张兴飞暗暗叫苦,此刻他依然可以刺杀那李阿毛,可是,那是主动无故杀人啊,他只能无奈的看着那李阿毛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扳开他的手指,夺下了剪刀,然后远远的扔了,又在他身上不断地搜。 “你想干什么?”张兴飞唯有厉声叫着,转头看四周,指望其他人救他。周围的人或默然的看着,或脸上带着笑容,或无所谓的聊着天。 “啪!”一个耳光重重的打在了张兴飞的脸上,将他打得旋转了半圈。 “小兔崽子!”李阿毛确定张兴飞身上再无凶器,肆无顾忌的殴打着。“老子好心替你家收尸,你竟然不肯付报酬,岂有此理!老子叫你不肯付钱!叫你不讲道理!” 乱拳之下,张兴飞很快倒在了地上,晕乎乎的不能动弹,鲜血从他的鼻孔中、嘴角边流下。 “我们就这么看着?”商旅中有人低声问商号掌柜,商号掌柜缓缓却坚定地点头,李阿毛抢劫?李阿毛没错?都不关商号的事情,商号又不是衙门,哪里知道是非曲直?有什么事情自然会有衙门处理,他们只管管好了自己。 那李阿毛从尸体上取过了腰带和破烂衣服,将张兴飞的手脚都绑缚住了,扔到了马车上,这才对着商号众人道:“我且送他去了衙门报案,诸位慢走。” -- 第2546页 商号众人看看那李阿毛,也不作声,李阿毛究竟会怎么处理,那少年究竟有什么血海深仇,再也与他们无关了。 “结果其实不错。”商号掌柜微笑,看看四周,若是有贼人在,也知道与他们彻底无关了。 “我等只管进城报官。”护卫头目也笑了,不要管闲事,这是活的长久的秘诀。 张兴飞被堵住了嘴,躺在马车之中,愤怒无比,为什么有几百人在附近,却没人主持公道?他终于想起了另一个时空中公交车中抓贼,长途客车抢劫,火车站前抢包,以及一群清人笼着袖子,看东瀛人斩首清人等等事情。 “我不该指望那些人的。”张兴飞恶狠狠的,他日遇到了那些商人,他定然会全部杀了他们。 马车摇摇晃晃的前进着,张兴飞不知道去向哪里,心中只能拼命的安慰自己,那商旅几百人都看见了李阿毛带走了他,李阿毛若是敢杀了他,定然会被人指证,李阿毛再怎么愚蠢,都不会做出杀了他的蠢事。但想归想,张兴飞的心中依然惊恐不安,浑身发抖,直到马车外有了行人来往声,他的心才安定了些。既然附近有人,那断然不是要杀了他了。 马车又前进了许久,终于停了下来。 “王大哥在吗?”李阿毛问着。 马车的布帘被人掀开,一个满脸横肉的人探头进来,见了张兴飞立刻皱了眉头,道:“年纪大了些。” “做个小厮还是可以的。”李阿毛陪着笑,伸手将张兴飞扯到了光亮之下,道:“看他细皮嫩肉的,说不定还识字,可以做书童。” 那满脸横肉的人一巴掌打在了李阿毛的脸上:“这么大的年纪,会报官的,你想害我?”那李阿毛捂着脸,赔着笑道:“怎么会呢?” 那满脸横肉的人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张兴飞几眼,道:“只能卖给煤矿,五十文。”李阿毛不甘心:“才五十文?”那满脸横肉的人冷笑着转身就走。那李阿毛急忙道:“王大哥,何必生气呢,五十文就五十文!” 张兴飞浑身发抖,在马车中想要发声,却只能呜呜的叫。 …… 天上下着小雨,马车在路上缓慢的前进,小小的车厢里挤着十几个少年,个个被绑缚着绳索。张兴飞被挤得死死的,根本不能动弹,心中更是惶恐极了,被卖去挖矿!这恐怖的未来让他窒息。马车上所有的少年同样的惊恐不安,却又只能面对绝望。 “前面的马车停下!”马车外有人厉声道。马车上有人赔着笑问道:“官爷,有什么事?” “下来,打开马车!”那好似官兵的人厉声问道。马车内,张兴飞和一群少年眼睛陡然放光,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众人一齐发出呜呜的叫声,用尽全部力气撞马车厢,摇晃马车。 “马车内是什么?”那好似官兵的人声音陡然装厉。马车轻轻的一晃,好像有人跳下了马车。 “站住!抓住他!”马车外许多人叫着,然后马车的布帘被掀开了。 “原来是人贩子!”官兵一眼就看清了是非。 张兴飞热泪盈眶,终于得救了。 …… 县衙之中,张兴飞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全家都被人杀了……有人抢了我家的马车!” “可知道那杀人的贼人的姓名?”县令淡淡的问道。 张兴飞道:“听家父说,应该是姓宇文。” 县令微微的看了一眼张兴飞,见他一脸的懵懂,微笑了:“天下姓宇文者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可知道住在哪里,全名是什么?”张兴飞摇头。 县令摇头,道:“汝全家遇难,且去旅店住宿,待你家人寻来再做道理。”这种案子处理起来太麻烦,影响政绩,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 张兴飞也知道想要毫无线索的找一个姓宇文的贼子简直是大海捞针,而且就算找到了那个姓宇文的人,就一定是那人做的?无凭无据,怎么可能定案。 “我的马车被李阿毛抢走了,他还把我卖给了人贩子,请大老爷做主。”张兴飞不论是为了出气,还是为了生活,都必须抓住李阿毛,家中的银子和马车都在李阿毛这里,抓住了李阿毛,那他至少有钱可以活下去,只要稳定了最初的生活,以后自然就是他大展宏图了。 “来人,传李阿毛。”县令道。张兴飞嘴角露出了微笑,又是抢劫马车,又是贩卖人口,这李阿毛定然是要关一辈子了。 衙役回禀:“县令老爷,那李阿毛已经逃去无踪,家中空无一人。邻里说,李阿毛昨日赶着一辆马车回来,将家中物品搬上了马车就走了。” “这样啊。”县令老爷沉吟。张兴飞紧张的看着县令老爷,急忙道:“请青天大老爷为小民做主。” 那县令老爷微笑着:“来人,李阿毛畏罪潜逃,发海捕公文。” 没了?张兴飞傻眼了,问道:“那我的马车和银子呢?” 那县令老爷沉下脸,道:“若是抓住了那李阿毛,自然会还你。”几个衙役将张兴飞赶出了衙门,呵斥着:“老实去客栈住着,有了消息自然会告诉你。” 张兴飞张大了嘴,只觉穿越以来处处与他预料的不同,这是要一无所有吗? 客栈中,张兴飞看着几百文钱怒气勃发,这就是官府给的抚恤银子? “掌柜,来只鸡!”他重重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原身大病初愈,又挨了打,需要进补。那客栈掌柜无奈的看着张兴飞,这次被县令坑死了。 -- 第2547页 几个汉子寻到了客栈,厉声问道:“我们是右武卫的,谁是张兆岩的儿子?” 张兴飞心中嘭嘭的跳,终于等到了右武卫的人?原来右武卫是个组织名字?他根本不知道原身父亲的名字,但确定这些人一定是来找他的,大声的道:“我就是张兆岩的儿子张兴飞。” 几个汉子看着张兴飞身上的伤痕,哽咽了:“没想到我们迟来一步,没能救得你爹。” 张兴飞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注意周围的人,见众人都对右武卫的人避之不及,心中更加确定这是一条大腿。“我爹一直在盼望你们来,呜呜呜!” 那几个汉子抹着眼泪,道:“时间紧迫,快跟我们走!” 张兴飞用力点头,只觉时来运转。 …… 马车越走越是荒僻,张兴飞完全没有在意,只是不断地套着话,到底右武卫是什么东西?但那些人只是天南地北的乱扯,偶尔流泪,为迟到一步而惋惜。 张兴飞又是无奈,又是放心,虽然没有套到消息,但是这些废物这么看重原身老爹,怎么都会好好的待他,他的未来还是有保证的,起码不会饿死街头。 几骑在树林中停了下来,为首的人一伸手,将张兴飞从马车中拽了出来,重重的扔到了地上。 张兴飞一阵剧痛,惨叫出声:“你干什么?” “干什么?”为首的人笑了。“小子,你还算机灵,竟然看出了我们的破绽?” 张兴飞一阵茫然,破绽?智商狂飙,瞬间想通了前因后果,该死的,这几个右武卫的人是贼人假冒的! “看你一路上东问西问试探我们的底细,看来是知道一些什么。”那为首的贼人冷笑着,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寒光闪亮。 “你若是老实说了出来知道什么,我等就放你一条生路。” 张兴飞惨叫:“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为首的人一点都不意外,被抓的人一开始总是嘴硬的。“你们两个,让他好好开口说话。” “啊!”惨叫声中,张兴飞受到了酷刑。 “是条汉子,竟然怎么都不肯招。”两个动手的贼人皱眉,有些意外。张兴飞大哭:“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几个贼人对视了一眼,缓缓的点头,看这个小子的眼泪鼻涕屎尿齐流,真的不知道的可能性很大。 “杀了他。”为首的人说道,审问这小子只是为了知道有没有其余人知道,不管问出了什么都要杀了灭口的。 “噗!噗!噗!”几支箭矢穿透了那几个贼人。 “我们来迟了。”几人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为首的人淡淡的道。 “多谢你们救我!”张兴飞哭喊着,这群王八蛋一定早就到了,故意看他会不会招供!但此刻必须忍,万万不能让他们看出他心中的愤怒。 篝火下,张兴飞浑身都是绷带,却不断地向几人敬酒,一遍又一遍的感谢着救命之恩。 “好酒!……这小子很是油滑,靠不住。”有人低声道,听说张兆岩有了宇文阀与突厥人走(私)的证据,急急赶来接应,终究是迟了一步。 “把那块肉给我,我最喜欢吃肉了……那小子怀疑我们早就到了,却不动声色,是个有城府的。”又是一个人不看好张兴飞,张兴飞以为掩饰的很好,可惜怎么可能瞒过他们的眼睛。 “馒头呢,谁还有馒头……看来果然是这小子抛弃父母兄弟逃走了。”一个人冷冷的道,他们去看过现场了,现场的痕迹一目了然,张兆岩战死,张兆岩的娘子为了掩护儿子被杀,而那个小儿子显然是被人抱到了远处的草丛中,然后遗弃了。 “小心些。”众人低声道,沙场之中,谁都有不得不扔下袍泽逃亡的经历,没有立场责怪张兴飞,但小小年纪如此的果决,这心中真是比铁还硬了。 “只管送到了我右武卫的遗孤院,其他与我们无关。”几人道,如此狠辣的小子以后再也不见才好。 …… 破烂的村子前,几百人懒洋洋的看着张兴飞。 “新来的,过来拜山头。”一个少年大声的道。 张兴飞看看左右,至少有百来个少年,心中冷笑,一群小东西竟然要给他下马威?他慢慢的走过去,征服天下的第一步,就是打服了这些小东西。 “以后,这些人就是我的基业和班底。”张兴飞看了一眼四周的破烂茅屋,他这几日已经搞明白了,这是朝廷的卫军之一的右武卫军的遗孤院,只是看这破烂的茅屋,白痴都知道右武卫对这些为了朝廷流血的将士的后代是如何的刻薄。 “一群被刻薄的百战老兵……”张兴飞的目光从一个个拄着拐棍或者少一只手的老兵身上掠过。 “一群勇猛而单纯的少年……”张兴飞看着眼前的百余少年,确定只要他抓住时机,登高一呼,就能把这些人收为己用。 “且看我今日就先打服了你们。”张兴飞冷笑着,活动筋骨,这几日伤好的差不多了,不碍打架。 “瞧这小子竟然想要反抗。”一群少年哄然大叫。 “来吧,谁过来受死!”张兴飞傲然大叫。 “噗!”张兴飞被打飞了出去。 “噗!”张兴飞又挨了十七八角。 “噗!”张兴飞被一群人围着乱打,只能在地上抱着脑袋打滚。 “这家伙根本没工夫,还这么嚣张?”一群少年大笑。 -- 第2548页 “记住了,以后,你就是我们的跟班!”少年们呵斥道。 …… 一晃眼的工夫,张兴飞在遗孤院已经呆了半年,看透了遗孤院中的各股势力。 “瘸腿的赵三有十五个人。”他望着远处的人群,默默的想着。 “断手的王五有二十六个人。”“周八有四十几个人,但是能打的不多,大多是他的同乡。”张兴飞默默的估算着遗孤院中的势力,他想要收服这些人,就必须从这遗孤院三大天王中下手。 “我明天一早给赵家去修房顶,他一定会以为我投靠了他。中午,我与王五的孩子去玩,王五就会以为我是自己人。晚上,我把这件衣服送给周八,虽然周八穿不了,但是周八可以送给其他人穿,我只要表示了我的态度,周八就会罩着我。”张兴飞微笑着,合纵连横的窍门就是所有人都不得罪,然后在渗透进去。 “最好是能够渗透到周八的队伍当中,但是周八人多,不好对付,只好退而求其次渗透到王五的队伍中了。”张兴飞计算着,只要有了自己的人手,这些大字不识的老丘八算个毛,他统一了这个遗孤院之后,他就有实力继续向右武卫渗透了。 “其实我可以拉起一票人自立门户的。”张兴飞很是遗憾,他花了半年的时间讨好和拉拢那些少年,有了那些少年支持,遗孤院第四天王的位置唾手可得,但那些老丘八的身后一定有右武卫的关系网,什么老首长,老下级,老班长,此刻一定已经在右武卫中身居高位,只要这些老丘八带着他去求见老首长老下级老班长,他就能因此一飞冲天。 “瞧那张兴飞又在发呆了。”几个少年鄙夷的看着远处的张兴飞。 “这个家伙一直想要拉拢我们,蠢货。”某个少年冷笑着,遗孤院的派系各个都是有来头的,同乡,同一次战役受伤的,同一个将军的手下,这些才是画圈子的根本,像张兴飞这种外人根本没有一丝的机会加入他们当中,更不用说拉拢了。 “我们只敢向他要东西。”其他几个孩子笑着。 …… 快到中秋的时候,张兴飞终于明白自己失误在哪里了。 “古代以识字为贵,我为什么不写一首诗,名动天下,洛阳纸贵呢?”张兴飞长叹,一直想着成名之后在某个宴会上写诗词惊艳四座,但这小小的遗孤院实在是太艰苦了,他有些忍耐不住。 “必须想一首很不错,但是不能是最好的诗词,最好的诗词要留着在重要的场合用。”张兴飞微笑着,身为穿越者抄写诗词那是理所当然的,瞧人家范闲抄诗词抄成了诗圣,他为什么就不可以?至于诗词的内容和经历多变,不像一个人写的,那又如何?有人主动给范闲洗地,将来就有人主动给他张兴飞洗地。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张兴飞微笑着,这首诗词算不上一流,但是震撼那些菜鸟已经足够了。 几个右武卫的士卒送中秋的礼物过来,张兴飞抓住机会,凑到了领队的头目面前,平和的笑着,道:“麻烦大哥将这首诗送给右武卫贺若将军。” 哪个贺若将军?张兴飞完全不知道,右武卫所有的人就没有一个知道贺若将军的名字的,反正大家都这么叫着。 那领队的头目看了一眼诗词,瞳孔微微变化,点头:“好。” 张兴飞微笑,成了。 …… “你这首诗是哪里抄来的?”夫子冷冷的道。 某个孩童汗流浃背,不敢吱声。 “混账!这么多错字竟然也抄!”夫子怒骂,这首诗词还不错,但是错字连篇,能写出这首诗词的人会写出缺少比划的错字?夫子一看就能猜到写诗的人被逼无奈,故意写一些错字忽悠求诗之人的苦涩心情。 “别以为你爹是右武卫的就能蔑视其他人!拿手过来!”夫子对某个落魄文人被武夫逼迫的难堪和痛苦感同身受,决心为这个素昧谋面的落魄文人报仇,恶狠狠的将那孩童的手心抽的肿起了老大一块。 “再敢抄袭,打断了你的手!”夫子厉声呵斥,仿佛见到了当年逼迫他的武夫。 …… “张兴飞在哪里?”右武卫的小头目骑马疾冲进了遗孤院。 张兴飞傲然而出。“在下正是张兴飞。”他斜眼看其余人,长吟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张某……” “噗!”张兴飞重重的挨了一拳。 “王八蛋!竟然抄袭诗词,害老子倒霉!”那小头目绝不会说他把诗词给了儿子,导致儿子挨打。 “打死你个抄袭的混账!”那小头目奋力的打。 张兴飞有些茫然,怎么回事,被识破了?怎么没人出来洗地? 那小头目终究不能打死了张兴飞,但一口气依然憋在心中。“把他赶出遗孤院!遗孤院绝不留这种混账王八蛋!” 什么?张兴飞惊愕的抬头看周围的人。 “这是要逼我提前发动吗?”张兴飞恶狠狠的想,只能现在立刻亮出第四天王的底子,量那小土头目不敢再说赶走他的言语。 周围拿过张兴飞的好处的少年们和兵头们,无情的看着张兴飞,谄媚的对着小头目笑:“这种人我们早就想赶出去了,这不是没有你的命令,我们不敢嘛。”“废话什么,快把他赶出去!” -- 第2549页 张兴飞看着周围的人,浑身发抖,眼神中透出了万千的仇恨:“好!好!好!” …… 数月后。 一间酒楼前,张兴飞笑道:“我有绝世好酒,掌柜可要尝尝。” 掌柜打量张兴飞,衣衫虽然破烂,但是很干净,谈吐间很有自信。 “且试试。”张兴飞取出了一个小酒壶,一股异香扑鼻。 “咦!”掌柜与一群看热闹的食客一齐一怔,看着清澈如水的酒液,道:“这是……” 张兴飞微笑了,他早就发现了这个世界只有黄酒,没有白酒。想想另一个时空几乎飞到了天上的茅台酒,张兴飞很有把握用蒸馏法创造世界第一杯白酒。 比黄酒香,比黄酒烈,比黄酒清澈透明的白酒定然可以征服所有爱酒之人的舌头。 “如此香醇,饮后味道更佳。”张兴飞微笑着,他身上钱财有限,费劲全力也就蒸馏了这么一小壶,只要掌柜的赏识,他就有启动资金大规模的蒸馏白酒,飞快的成为酒业大亨。 “身为穿越者,就是不抄袭诗词也能够成为巨富的。”张兴飞微笑着,有了钱,进可以招兵买马,退可以结交朝中大员,总而言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在眼前。 “做御酒也可以了。”张兴飞微笑着道,当着这么多人卖酒,是防备掌柜拿了酒水之后翻脸不认人。 掌柜看看四周,挥手叫过几个伙计,几个伙计互相看了一眼,微笑着走到了张兴飞的背后。张兴飞笑了,这是怕他去了其他酒楼,想要独占这世界第一杯白酒了? “掌柜,你出多少钱?”张兴飞才没有非要卖给这个酒楼的心思,谁给的钱多就卖给谁。 掌柜微笑,猛然道:“拿下了!”七八只手恶狠狠的将张兴飞按倒在了地上。 张兴飞大惊,厉声道:“掌柜,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突厥奸细,快送到衙门去!”掌柜大声的道。 张兴飞莫名其妙。 “唉,这么蠢也敢出来混?”周围的食客摇头,这种白色的酒水是草原蛮夷喝得烈酒,中原人从来不喝。 “嘿嘿,清酒有什么好喝的,哪里比得上浊酒?”某个食客笑,摇晃着杯子里的黄酒,黑中透红,红中又放着黑的酒水几乎闻不到什么香气。 “未必是奸细,以前也有人卖过清酒的。”有人道。 “少管闲事,只管送到了衙门,被牵扯到了蛮夷奸细当中没好处。”众人说着。 “你敢诬陷良民,我们走着瞧!”张兴飞冷笑出声,定然是那掌柜想要私吞了这一壶白酒,所以故意栽赃陷害他,等他出来,就要这个掌柜好看。 县令都懒得审问张兴飞,这么愚蠢的卖白酒,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突厥的奸细,多半是祖上曾经在蛮夷处学的酿酒技术,传到了现在。 “把他关在大牢。”县令道,何必在这种又穷又没脑子还没有靠山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是。”衙役们道,这个家伙没什么油水可捞。 “未必,哪一天有人……”某个衙役道。众人会心的笑,若是有贼人被判了死罪,却肯花银子,那就把这个家伙送去顶替砍头好了。 “冤枉啊!冤枉!”阴暗潮湿的大牢中张兴飞大叫,却没人理会他。 “我是右武卫的人!”张兴飞继续大叫,心中满是惊恐,为什么不过堂,为什么不审问,为什么不放了他! “闭嘴吧,我还是骁骑卫的人呢。”隔壁的犯人怒吼。 半年后,张兴飞病死在大牢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我是穿越者……我要成就王侯霸业……”张兴飞临死前喃喃的道,不明白为什么会落到如此结局。 【作话】 读者“回凉”写的后世论坛体系列2 1L【御坂美琴】:卧槽,我磕到真的了。双杨传真让人意难平,我的眼泪不值钱.jpg 2L【咸鱼美少女变身】:还不如来看《双王》,轩轩和雪亭不香吗?姐妹年纪轻轻看什么杨坚杨恕,被虐到了吧。 3L【咸鱼美少女变身】:上次到了河边李建成求婚,还有一帮属下求着要做雪亭的后宫。雪亭内力耗尽,轩轩若不是内力不济,分分钟砍死了他们。 4L【高精度六分仪】:←_←双王虽说考据要紧,服化道演技都没得说,但是作为电视剧上映,感情和剧情美化了很多好嘛。要看真实感情向不如来看原著《雪落长亭轩》,不过说到随末越初,你们看今天的《大业十五年》纪录片了吗? 5L【night】:看了看了!今天正好是轩轩的专场。华山派剑法怎么就没传下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也想做剑仙!就算没和大多历代皇帝一样飞升成仙,就是有轩轩的炎魔枪法习得大成,一剑倾楼数十贼人身首异处,一人舞枪反卷上千箭矢形成风暴... 6L【想peach】:↑楼上看我名字,你能加入华山派嘛,别做梦了。 7L【】:实在不行和天灾军团一样也行啊,神棍祂迷就不说了,遁入虚空门不知所踪。天灾骑士回凉最后不也是在众目睽睽下,晴空霹雳腥风血雨中上坠了嘛。 8L【御坂美琴】:格物道最新成果也就是当初静斋的筑基丹试验品,实验体百不存一...这异常的高能活性物质作用于生物体,成功的实验体也就是力量和速度提升几倍到十几倍,哪里有堕苍纪元时星君剑仙妖星的威能。 -- 第2550页 9L【空格】:星君格物道传世,但却只是多专攻外物的无上妙法,并不能解释剑仙的威能。显然华山派,杨轩感,天灾军团他们掌握了第二条同等伟大的生命炼成的道路,却秘而不宣直至今日。唉,就算传了剑法我们也没有灵根,就是有了灵根,我住的东瀛道肯定也没有灵气QAQ!我爷爷奶奶干嘛把家从中原迁到这里来啊!哪里比得上江南登仙台,琉璃剑魔就是从那里飞升的! 10L【莱茵河】:行了行了,华山派禁地哪里是咱们能去的。我住在安卡拉,炎魔传承附近也是禁入区。半夜时不时能听得见利剑破空的声音,然后就是一道血光冲天直入云霄……还是聊聊《双王》吧。不光是剧里面,还是《秦穷本纪》里面,都有说轩轩,张须驼,秦穷,程咬金,以及全体骁骑卫都爱上了雪亭,真的假的啊。 11L【咸鱼美少女变身】:除了轩轩以外剩下的当然都是假的啊!张须驼和薛丽莹才是真的爱情!“唯将长夜终开眼,报得平生未展眉”。yy张须驼的,以为谁都是努达海和老月格格啊?《麦铁杖家书》里面可是特意写过秦穷因为造谣被罚去监造铁路好几个月呢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12L【莱茵河】:那那个民间最火的《星君秘史》里面写的杜如晦和雪亭的情史是真的吗?那节“弑父杀母之仇终得报,胡星君挥泪剐情郎”看的好爽。 13L【night】:当然是假的 14L【夏威夷沙暴】:当然是假的。 15L【猪肉炖粉条】:上次有个帖子也是讨论《双王》的,咋就没了 16L【你在想peach】:又抽了吧,垃圾千度论坛吃枣药丸。现在我追到了血战安卡拉,雪亭阴沟里翻船几乎病危。轩轩一边和张须驼支撑战局,一边每次想起雪亭,就在手臂上划上一刀血痕...... 17L【咸鱼美少女飞升】:也就只有轩轩有可能配得上雪亭,师兄师妹情深义重,洛阳沦陷和后来关中大战时同生共死,夺得中原后又征服极西之地血战安卡拉......哪有人比轩轩更有可能配得上雪亭啊 18L【御坂美琴】:???这么带感的吗??? 22L【小豹子是我弟弟】:双杨传szd,前些日子的《佳期合欢》结尾暴击。“自当佳期,纵使暌违不相忘,与君合时别亦欢”,果然涉及皇家的爱情总是悲惨的结局。杨坚为了爱情,让杨恕亲生儿子杨広做了皇帝,杨広为了掌握中央集权,征战高句丽消磨卫军,又联合李建成高颖萧瑀贺若弼弑父杀兄,乱世中窃得妖星之力,最后在蜀地堕苍原死于胡星君剑下。这件事可是杨轩感,麦铁杖,胡雪亭都认定了的。←_←我也喜欢轩轩和雪亭cp,但楼上别准备《双王》电视剧全当真...不然你怕不是又要被捅一刀......《郑王秘史》和庚质写的《胡越通鉴》里面可是明明白白地写了,轩轩早就结婚生子了,几个孩子都差不多和小雪岚一样大了。贴近史实的还是要说《雪落长亭轩》。下卷[封疆]第七十七回 “大越定众臣请选秀,杨炎魔独醉暗神伤”和第八十九回“胡星君一剑破虚空,妖星血染堕苍原”都是完全参照史实记载描写。轩轩和雪亭绝对都有情,但也就是可念不可说的结局了。 41L【断罪之刃】:《雪落长亭轩》里中卷伏心剑第一百三十二回 “兔魔可汗突厥擒妖星,杨轩感初报弑父仇”,下卷封疆第四十五回“奇袭惨胜雪亭命旦夕,杨炎魔喋血染红衣”,四十八回“帝危群臣欲传位,杨轩感形销骨立亦挽局”。唉,也不知《双王》怎么拍这段历史,希望能演出轩轩炎魔的风采。 ......... 77L【御坂美琴】:我昨天从雪亭和杨広神战一直看到去琉球杀高颖...妖星高颖自知必死,,以上万人做诱饵,耗尽精血摄魂干扰轩轩雪亭神智,诱导其降低飞艇,准备以□□和他们同归于尽。已成剑仙的雪亭挣脱梦魇,先于功力不济的轩轩清醒,极力拉高飞艇仍未躲过爆炸。飞艇损毁,轩轩在神智全无的时候,本能依旧是舍身救雪亭啊......为什么这样好的轩轩居然早就娶妻生子了噫呜呜噫呜哇T﹏T 楼中楼回复:居然有人说什么轩轩是打算听高颖的遗言,啧,安卡拉地狱火烧两百万阿拉伯蛮夷的炎魔轩轩,哪里会对杀父仇人心慈手软啊! 层主回复:就是啊 ...... 86L【night】:雪亭后来也终身未婚。虽然帝王不能以普通人的爱情观揣测,雪亭也绝不是满心情情爱爱的傻子,否则她也不会是我大越的开国女帝。但我还是想到了以前看的一句不那么合适的话。“年少时不可遇到太惊艳的人,否则一念成魔,不得解脱啊。” --------------- --------------- 读者“书童”写的论坛体: 【背景:】 1.假如有个平行世界,是老胡开创的王朝后来还是断层了。平行世界未来的现代人估计会对这个仙朝发疯吧! 2.历史纪录片:传承遗失的仙朝一 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引发最多叹息和憧憬的无疑就是仙朝——大越朝。 这个朝代,涌现出无数的谜团,也是格物一道蓬勃发展的时代。纵然是现代的我们,也从中继承了无数格物学的知识。然而,最让人遗憾的,就是格物仍在,仙路的断绝。 自从华山派最后一代弟子在一群野心家面前一剑封山,登仙而去。历史上再也无法寻觅真正的仙路。与其说是野心家们凭借高超的格物火器逼退了最后一位仙人,倒不如说是仙人完全对人间失望,抛弃了人间。不过人间,终究还是留下了无数仙人们的痕迹。 -- 第2551页 传承至今的长安登仙节,每年都会吸引无数的世界各地的游客。在真人扮演的舞台上,我们依稀能看到当年长公主第一次主持长安登仙节的风采。可惜的是,我们纵然有更先进的飞机,却始终没有人能像当年的长公主一样,平地跃起,直入云霄。 现代有专家说,当年所谓的仙路,可能只是华山派掌握的与格物道并列的另外一条生命潜能开发的道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线,就是传说中华山派传承现世而引发的。虽然传承并未找到,但是之后无数精通生物化学的格物大师竞相投身研究,试图重新开辟这条道路,也就是始终热门的人体潜能学。只是虽然成果不少,但无一不是有强大的后遗症,而且带来的个人武力提高与历史中仙人乃至妖星可谓天差地别,大多只是让人力气更大几倍,或者其他体能素质进一步提高。 ----- 某论坛《关于最近遗失的仙路纪录片,大家有什么看法?》 一楼:看完了,感觉电视里说了那么多,实际就几个字总结——老子好想修仙啊!!!!! 二楼:楼主标题写错了吧,强迫症难受,明明是遗失的仙朝。 三楼:楼主标题没毛病,我看完了也觉得压根就是遗失的仙路。 四楼:确实,历史上仙路断绝后,新朝还是自称仙朝,只是改成了新越……自欺欺人,不过没有了仙人,实际世界威慑力大大减弱了…… 五楼:唉,历史系的表示,实在是华山派最后一任传人太太太低调了,居然除了飞升那天,一辈子没展示过武力……才弄得那些野心家认为这一任华山派弟子没有天赋,才会在那次登仙节前发难,想让他交出华山传承…… 六楼:我就想起了那篇唯一一个穿越仙朝当妖星还过审的小说了。 七楼:楼上那个小说不是早就揭穿了,就是官方搞事的一个小说,告诉大家当妖星就是跟全世界过不去,一定会死的波澜壮阔吗。 -------- 读者“书童”后世外传之二。 大越历代皇帝的墓鲜有真正的皇帝尸体,因为历代皇帝都是飞升成仙了。只有少数几个没能修为突破的,留在人间。 大越皇室墓地,是历朝被盗最少的。盖因古人迷信,不敢破坏真神法场。传说星君升仙之时,恰逢天外巨陨石坠落,星君以法力摄之,令其日夜绕大地旋转,自言留剑意于其上,凡华山弟子,修有小成者,皆可于此地引动天外剑意诛杀敌人。故,以星君飞升之地为华山道场,后山即为皇室墓地。 天下皆以星君及华山历代帝王之墓为神灵的人间道场,不敢不敬矣。 上次有说道,自大越最后一任皇帝无心平叛,直接一剑飞升之后,华山派众上仙亦不再直接参与皇位竞选,只因数百年来,因皇家和政事过于琐碎,颇有耽误修仙之感。故仅诛反叛首领,而未杀尽反叛者。新朝延续至今,称新越,凡领袖,亦必有华山修行三年的资历方可上任。 当今世人最痛恨的就是当初的反叛者,因其所为,令华山高层与世俗牵绊更少,更难登仙路。 网友尝云:若华山为皇,百姓有更多的机会接触仙人,以前丹阳、蜀地,皆有仙灵之气余泽,当时的神土,仙气都能论斤卖,现在全TM被高层垄断了!!!好气哦!!! 第482章 番外7:黑帝!穿越者在非洲 刘剑龙整整一天没有说话,四周一群黑人围着他,关切的问:“嘎西,你病了吗?”“哪里疼?” 是啊,一群黑人,刘剑龙现在浑身上下只有牙齿是白的,他如今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黑人土著,瞧身上还裹着树叶,这个黑人社会竟然是个落后的不开化的蛮荒社会。 但刘剑龙没有感到一丝的恐惧,穿越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一直想要穿越,这不是心想事成了吗?为什么要恐惧。至于倒霉的穿越成了黑人,只要没有语言隔阂,那就只是小小的遗憾而已,想想世界这么大,穿越到非洲的比例也不算小,对不对?穿越了已经是一个极大地幸运了,没有穿越在华夏只是小小的美中不足,太计较就显得有失风度了。 刘剑龙沉默了一天,是因为他还有一个超级金手指! “百度基础工业。”刘剑龙在脑海中道。身为穿越者,他当然有自己的金手指,他的金手指就是脑海中有一个能够上网,能够查资料的智能手机。 刘剑龙甚至尝试着发QQ,在论坛发帖,竟然都成功了。 “也就是说,我虽然穿越了,虽然成了一个黑人,但是,我拥有了全世界的海量知识!”刘剑龙有些晕眩,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是穿越到了21世纪的非洲还是公元前的非洲,但是看看四周不开化的黑人们,他就确定自己将会成为传奇。 “哪怕是在21世纪的非洲,我也将成为最杰出的人。”刘剑龙微笑着,他的感情告诉他,这里应该是遥远的过去,但他也不怎么在乎创业到了21世纪的非洲,以他的金手指不论在哪个时代都将成为最杰出的人类。 “嘎西,嘎西!快把饭吃了。”某个黑人焦虑的道,嘎西一整天都在发呆,一定是病了,想要治好病,只有多吃饭。 刘剑龙笑了,他也有些饿了:“好,我吃饭。”周围十几个人立刻递上了鲜美的食物,热切的看着刘剑龙。 刘剑龙瞅瞅绿色的树叶,肥大的、正在爬动的虫子,滴着血的兽肉,立刻就不饿了。 -- 第2552页 “想要把这个世界带上美好的未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啊。”刘剑龙勇气倍增。 刘剑龙的原身的地位非常的高,是部落指定的下一代酋长。刘剑龙对此很高兴,这代表了他有一整个部落的人可以调动。 “首先,我们需要建立基础农业,基础工业。”刘剑龙微笑着,网络上无聊的人太多,他随便发了个帖子求助,想知道怎么在非洲原始部落发展,一大群无聊的人出谋划策,他选了一个最多人点赞的方案,无非就是农业工业什么的,有智能手机在,刘剑龙有绝对的把握把部落打造成天下第一。 “在这个世界,我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人。”刘剑龙张开手臂欢呼,搞定枪以后,非洲的其他部落算老几,他分分钟就灭了他们。 刘剑龙很快遇到了意料之外的问题,发展农业,种子在哪里?那些土著对刘剑龙很忠心,怎么说就怎么做,可是忠心不代表就能做成了事。 “我们一直都是打猎吃肉,没有种子。”某个黑人告诉刘剑龙,刘剑龙瞅瞅周围荒芜的空地,不用他们说也知道这个部落没有任何的稻麦种子。刘剑龙迅速在脑海中发帖:“说在非洲种地的那个家伙,没有种子种个毛啊!” “嘎西,什么是铁?”另一个黑人问刘剑龙,手中细细的长矛的尖端上一截兽骨磨得尖锐无比。刘剑龙再次发帖:“谁知道在非洲怎么找铁矿,以及怎么炼铁?” 论坛上唯有嘻嘻哈哈的取笑嘲笑,谁都没有回答,或者谁都没有办法回答,键盘上可以占领火星,不代表现实里就能知道怎么做饭。 “一群废物!”刘剑龙忍无可忍,键盘侠太靠不住了。 “畜牧,种地,我就不信一个都搞不定。”刘剑龙随便上网一搜,就发现非洲是有农业的,什么玉米小麦都有,虽然搞不清是外来物种还是原生物种,但是只要耐心找,总是能够找到的。 “就算是吃树叶,我也要自己种一大片树林。”刘剑龙对这些黑人鄙夷极了,就知道跑得老远的采摘树叶,就没有想过自己大面积种植吗?稻麦可以批量集中种植,能吃的树叶当然也可以批量种植,非洲还差几万亩地吗? “我们部落没有食物种子,没有铁矿,不代表其他部落没有。只要我征服了其他部落,我就能开始建立农业和工业。”刘剑龙笑了,那些黑人的长矛看着也就手指粗细,但是其实威力很大,他亲眼看见一个黑人用这玩具一般的长矛掷穿了一只羚羊的头盖骨,更见过瘦小的黑人单独狩猎勇猛的狮子。刘剑龙从来没有想过要亲自带领一群非洲土人与另一个部落开战,他有智能手机在,就有无穷无尽的智慧,何必傻乎乎的肉搏? “万事从洗脑开始。”刘剑龙看着论坛中的王霸计划,深以为然,必须让这些人对自己忠心忠心再忠心。是选希特勒的演讲稿还是马丁路德金的?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刘剑龙微笑着,把这些人的忠心度刷到一百,不用他带队就会主动去攻占其他部落,那个时候就是他大规模发展工业农业的时候了。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很快,刘剑龙就在非洲待了五年,他已经统一了方圆十天之内的所有部落。 “呸!是两百里!”刘剑龙想哭了,不知不觉用了非洲人的计算路程方式。他已经有了三千多人口,个个都对他忠心耿耿;他找到了玉米和小麦种子,天知道这些种子是哪里来的,反正找到了就是找到了;他甚至找到了金矿,某个部落的人把这些柔软的黄色的金属作为装饰品,但他激动了半天之后,就再也不激动了。 在一个以物易物的非洲,黄金白银毛用都没有,没看见一坨金子就扔在角落,由着几个小屁孩当玩具吗?非洲人对这些柔软的没用的只是好看的东西一点点兴趣都没有,拿一块兽肉换等体积或者等重的黄金,还会被非洲人笑话是白痴,排队拿黄金换兽肉。 有了人口,有了军队,有了地盘,有了权威,有了黄金的刘剑龙一心发展农业工业,结果毛都没有做成。 “我叫你们堆围墙,你们为什么在一边偷懒!”已经身为酋长的刘剑龙怒斥一群手下,手下们很无辜,堆泥土围墙或者捡石头堆围墙实在是太枯燥了,哪里有睡觉或者跳舞来的好? “堆了围墙,野兽就无法进来,我们就会更加的安全。”刘剑龙第一万次的解释。 “嘎西,不用担心野兽,我们有火把,不会有野兽敢靠近的。”黑人们微笑着安慰刘剑龙,从爷爷的爷爷的手里就开始用火把驱逐野兽了,从来没有失败过,野兽见到了火把只会在外头打转,根本不敢靠近。 “而且我们的栅栏也很高,野兽进不来。”另一个黑人自豪无比,这个栅栏有一人高呢,方圆十天路程之内绝对没有第二个部落有这么高的栅栏,怎么可能有野兽能够进来? “我们是这里最大的部落,绝对没有野兽敢靠近。”有黑人得意无比,三千人的超级大部落啊,以前想都不敢想,但自从嘎西酋长开始种地之后,大家都有吃的了,再也不用冒着危险去打猎了。 “有我守夜,绝不会有一只野兽能够进来。”某个黑人勇士傲然道,作为部落最强大的人,区区野兽随便搞定。 一群黑人用力点头,种地是为了有饭吃,必须种,除杂草就没有必要了,施肥更是没有必要,反正秋天了就会有粮食出来,何必费力气?至于建设围墙或者运石头,找铁矿之类的,那又何必呢,根本是浪费体力嘛。 -- 第2553页 刘剑龙愣愣的看着一群忠心耿耿的手下,再次在脑海中发信息:“有一群忠心却不肯听命令的非洲手下怎么办?” 回帖中一片热闹。 “楼主的ID我记得,就是发帖在非洲基建的那哥儿们,我还以为他要写小说,没想到竟然真的在非洲啊。” “楼主快爆发王八之气!” “给他们吃金坷垃!” “非洲人民欢迎你!” “想要非洲人干活那是不可能的,人家的观念与我们完全不同,有一天的口粮都能开开心心的玩一天,从不考虑明天,想要非洲人干活那是做梦。别问我为什么知道,都是泪。” 刘剑龙愣愣的看着评论,再次搜索非洲,这才知道非洲部落人竟然个个都是超级乐天派,讲究的是今天开心就好,谁管明天没饭吃。 “总有想要改变命运的人。”刘剑龙就不信三千多人全部都是不思进取的,总有人想要看看更大的世界。 半年后,刘剑龙拉扯出了一支五十几人的建设大军,至少一半是十几岁的孩子,年纪小容易有梦想,那些孩子被刘剑龙描述的美好未来震住了,愿意跟着刘剑龙改天换地。 “我们要在这里建设一个巨大的城墙,在这里修建蓄水池。”刘剑龙一边下令,一边查看着百度来的资料,好些东西有看没有懂,一些基础设备更是完全抓瞎。 “该死的,想要从头开始建设工业就这么难?”刘剑龙又是愤怒又是惶恐,都说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了,他已经站在了整个文明的顶端,怎么就是搞不定呢?看那些穿越小说主角轻易的搞定一切工业农业,万万想不到真的从零开始竟然这么艰难。 又过去了十年,刘剑龙的部落的人口数量超过了五千,营寨周围已经有了颇具规模的玉米地和麦田。 “伟大的酋长。” 刘剑龙所过之处,所有部落人都会恭敬的行礼,“嘎西”这个黑人名字已经多年没有人叫了,带领部落种地,走上幸福生活的智者怎么能直呼名字? “伟大的酋长,我病了,请赐福于我。”某个黑人病恹恹的道,刘剑龙注意到了他的身上有一颗颗的红色斑点。 “糟了,不会是瘟疫吧?”刘剑龙惊慌了,飞快的隔离,热水消毒,太阳暴晒,但是疾病依然在五千余人的部落中飞快的传播,不过十几天,所有人都倒下了。 “这是什么疾病?这究竟是什么疾病?”刘剑龙奄奄一息的惨叫。 论坛中,一群人无聊的发着帖子。 “有病赶紧去看医生啊!问个毛啊!” “好歹给张图片啊,无图无真相。” “大家别理他,楼主就是一个营销号,他在能够上网的地方,会没有医院?别以为非洲很落后,非洲有些地方比十八线小城市发达十倍。” 刘剑龙悲伤的退出论坛,百度非洲瘟疫,这才发现非洲竟然是地球上所有疾病的摇篮,无数不明病菌在非洲肆虐,以为只是吃了一只健康的羚羊,却不知道那只羚羊身上带着最致命的病毒。 天空中,十几艘飞艇靠近,李珂望着底下的营寨。 “咦,这个部落很发达啊,竟然开始种地了。”她惊讶的道,一路过来,这是最发达的部落了,其余非洲人根本没有想过要种地。 “根据消息,他们都病倒了。”某个手下道。 李珂仔细的看着下方,果然营寨内外到处都是倒在地上没有声息的土著。 “这片地方看来没有活人了。”某个手下皱眉,非洲的瘟疫太多了,南非还算好些,越是往非洲中部越是危险。 “目前唯一知道的金矿啊。”李珂长叹,为了不感染瘟疫,是万万不能在短期内接手金矿了。 “投放石油燃烧包,烧光了这里的一切。”李珂道。一群手下点头,想要在非洲安稳过日子,就要把所有有可能沾染瘟疫的东西全部烧掉,并且长期隔离。 “轰!”火海淹没了营寨。 刘剑龙早已在病床上没了呼吸,大火很快就吞噬了他的身体。 另一个时空中,论坛上还在发着消息。 “楼主不出来溜溜?” “又潜水了?” “楼主花了这么多精力编一个在非洲的故事,就这么完了?” “我还等着看楼主带领一群非洲人制造6G呢。” 第483章 番外8:屠龙英雄张须驼 “伟大的兔魔和火魔陛下,请收下我们的贡品。”一支几百人的欧罗巴人商旅在东方人的巨大棱堡前恭敬的跪下。棱堡的关卡前的将领们脸色很是不好。 “兔魔是大越朝,火魔是大楚朝,这里是大荆朝!”关卡的将领怒斥,一群蠢货,难道连大名鼎鼎的大荆国棱堡都不认识吗?整个极西之地只有六个棱堡,大荆、草原、安卡拉、君士坦丁堡、德黑兰以及喀布尔。 一群欧罗巴商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将士们,什么大荆大越大楚,完全听不懂,瞧这些东方人这么生气,难道是因为他们的态度不够恭敬? “是不是我们走错了地方?”有商人小声的问道。 一群商人抬头看天空,一艘飞艇在城池的上方悬浮,那就没错了,这能飞的魔器就是兔魔和火魔的标志,至于到底这里是火魔还是兔魔的城池,一点关系都没有,反正这两人是一伙的。 “一定是我们没有趴下!”某个商人反应很快,那些东方人非常的傲慢,欧罗巴人不跪下就会受到惩罚,他们一定是遇到了一群最最最傲慢的东方人了。 -- 第2554页 “那就用最最最恭敬的态度。”一群商人不在意什么跪不跪的,见到了贵族要跪下,见到了比贵族更强大更有权力的东方人当然更加要跪下了,这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哪有什么耻辱感。 “伟大的兔魔和火魔啊!我们是您的忠实奴仆!”一群商人干净利落的五体投地,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就不信这种态度还不能够让东方人满意。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他们的脸色更加不好了?”有商人低声道,不用抬头看,就能感受到四周的气氛冰冷刺骨了。 皇宫内,张须驼坐在龙椅之上,两边文武百官肃立,人人的脸上都带着沉重。 “圣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刘二小心翼翼的道,天下只知道有大越大楚,不知道有大荆,这可不是好事。 一大群官员用力点头,必须做出改变。 “怎么改?”张须驼瞪一群官员,难道这些家伙以为当了大官了,就真的可以自立一国,对大越大楚有了嫌隙?这可不是好事,必须立刻扼制住。 “圣上!”马四怒目张须驼,谁脑子有病了与大越大楚敌对啊,这大荆就是为了特殊目的从司徒府体系当中分裂出来的,谁敢背叛大越大楚,立马砍死了谁。 张须驼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好个P啊!”秦穷破口大骂,刘二马四急忙死死地扯住了秦穷的手臂。 “我们的面子都丢光了!”秦穷气得脸都红了,在大荆关起门来过家家自然是没事,可是每次去大越大楚办事或者见故友见亲戚,立马就会被人耻笑到姥姥家。 “大家都是做皇帝,为什么天下只知道大楚大越,不知道大荆?你们到底是在做土匪还是在建国?”人家都是魔了,你还是个人,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每次遇到人这么耻笑,秦穷都深深的感受到了春秋战国小国家君主的痛楚,春秋战国大小国家六七十个,除了称霸的几个,普通人能知道几个?秦穷平时看历史看兵书也嘲笑那些酱油党毫无存在感,早投降早安生,打死没想到自己也做了酱油党。 “老秦,你还是有退路的。”马四凄凉的抓着秦穷的手臂,秦穷原本就是属于西征军团的一部分,只要脸皮够厚,回头给胡雪亭发个电报,分分钟就坐火车回去了,可怜他们该怎么办,陪着张须驼在这里做酱油党?想想胡雪亭杨轩感的手下走在街上都是魔子魔孙,喊一声威名赫赫,自家还是菜鸟,未来简直是前途无亮。 张须驼怒了:“你们以为老子喜欢做皇帝啊!”还不是因为胡雪亭脑抽要给不同意见的人留退路,要制造竞争,这才硬生生的三分天下吗? “是啊,胡雪亭有长远计划,可是,我们做到了吗?”秦穷反驳道,他对三分天下是支持的,整个世界只有一个大越国是好事吗?别做梦了,整个世界只有一个地球,为毛还会有这么多国家?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纷争,当整个世界只有大越一个国家了,保证各个地方官拉帮结派,以州县为界,建立隐形的国中之国。 “中央集权制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与地方官相矛盾的!”秦穷认为大随朝会有门阀不理睬朝廷,割据地方,大越朝一统天下之后也会爆发类似的问题,只不过不是门阀割据,而是军阀割据或者财阀割据而已。 “是啊,不是有了便利的通讯就能够指挥地方的。”马四的经验来自军中的实际情况,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说得不就是地方官违抗朝廷吗? 张须驼挥手,这种讨论太高端了,根本看不懂和听不懂,实在点,你们想要干嘛? “大荆如今默默无闻,不能够达到战略目的。”秦穷直指核心,竟然分裂的目的是为了做实验,让更多的不同的思想可以有发展的余地,那么大荆至少该有一定的能力和知名度,像现在这种欧罗巴人都不知道的情况绝对不行。 “名号,圣上需要一个响亮的名号。”刘二太了解张须驼了,与张须驼讨论政治,必须直接直接再直接,稍微委婉一些他就听不懂。 “名号?”张须驼皱眉,什么意思? “兔魔火魔的名号一出,欧罗巴人无不震恐。”张修闻弱弱的道,兔灾让整个欧罗巴恐惧的不敢吃兔子,安卡拉的大火让所有人看见飞艇就惊恐不安,欧罗巴人只知道兔魔火魔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你的意思,是我也要给自己取个外号,比如什么什么魔?”张须驼斜眼看一群官员,一群官员热切的点头,这年头叫什么神什么仙都不太好用,只有叫魔才能够镇住人,必须取个威风八面又朗朗上口的名字。 “炎魔就太文绉绉了。”刘二举例子,尽管杨轩感花了大力气宣传炎魔这个称呼,但不仅仅欧罗巴人,即使华夏人都没几个叫他炎魔的,以为有两个“火”就不是火了?火魔多么朗朗上口。 张须驼冷笑了:“胡雪亭的兔灾横扫欧罗巴,杨轩感有一把火烧死数十万阿拉伯人的战绩,张某有什么?随便叫什么魔都没人理会的。” 一群人尴尬极了。 这大荆国的位置很是尴尬,周围竟然全部都是菜鸟。大荆国的地理位置在胡雪亭所说的“乌克兰”,土地是极好的,种庄稼的收成比其他地方都高,还都是平原,粮满仓说得就是大荆国,但就是这么一块肥沃的让华夏人流口水的田地,竟然只有一群斯拉夫野人占据着。 -- 第2555页 “对,就是一群野人。”张修闻低声道,欧罗巴人毫无战斗力是公认的,华夏随便拉出一支军队都能单挑三倍以上的敌军,但是这斯拉夫人跟拜占庭人法兰西人等比较,更加的落后和原始。斯拉夫人竟然没有一个统一的国家,有一个村子就敢自称国了,听说有个村花带了三只羊十五只鸡嫁人,轰动了半个斯拉夫,认为嫁妆太丰厚了。就这么落后的蛮夷地方,怎么威震天下? “一个国王只有两匹马一个几百人的小村子,杀光了又能怎么样?”张须驼真心问道。 秦穷刘二马四等人都哭了,当初占领乌克兰的时候面对渺小的不得了的敌人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悲伤。一群飞艇飞一下就投降的垃圾,怎么用铁血的手段树立威名? “难道要我一口气屠杀99个斯拉夫人的村子?”张须驼凄凉的道,就算屠杀了99个村子,也不过是每次屠杀几百个人而已,震撼个毛啊。 “在华夏宣传一下,多少还是有用的。”张修闻低声道,屠杀99个村子,好歹也有几万人了,还是可以得到一些冷血变态屠夫之类的称呼的。 张须驼深呼吸,这是在朝会上,不能动手打儿子。 “要不,我们编一个?”秦穷小心的道。 张须驼冷冷的看秦穷和其他官员,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目的了。 “你们想要怎么编?”他决定先听一下,要是敢取名叫“臭魔”,他就砍死秦穷。 “屠龙!”秦穷毫不犹豫的道。那些斯拉夫人或者伦巴德人日耳曼人的传说当中最厉害的就是飞龙,要是编一个张须驼单枪匹马屠龙的故事,保证在民间很有威望。 “在华夏也可以有威望!”刘二急忙补充,胡雪亭逆天而行已经很有名了,张须驼屠龙会更加的加深了百姓对天意的不屑,很是对华夏有长远和深刻的影响。 张须驼皱眉,有些道理啊。 秦穷和众人对望了一眼,开始描绘他们的计划。 “曾经有一头恶龙,吃掉了几万人,强大无比,住在一个高高的城堡当中,周围的国家必须每年向他供奉一个美丽的女子,才能保证一年的平安。有一天,那头恶龙又抓了一个美丽的公主,却惹恼了东方的皇帝张须驼。” “那张皇帝愤怒了,是谁敢在我大荆的国土上伤害我大荆的子民?带着十几万手下乘坐五彩的云朵到了恶龙的城堡。” “恶龙怒吼,你是谁?” “我是东方的大荆国皇帝张须驼!” “大荆张皇帝一剑斩下,地动山摇,整个城堡都塌了,恶龙化作了血雾。” “从此,张皇帝和公主过上了快乐的幸福的生活。” 张须驼冷冷的看秦穷,讥笑道:“汝的智商不过如此!”这故事也太老套太狗血太恶心了! “欧罗巴人就喜欢这一套,而且这是骨架,可以再增加许多内容,让感情丰满的。”秦穷认真无比,在朝会上自然不适合讲故事,完整的内容保证又是香艳,又是狗血,又是英勇,超过了十个沉香救母,超过了一百个牛郎织女。 张修闻用力点头:“我敢保证!” 张须驼冷冷的盯儿子,原来是你丫的写的! 张修闻毫不犹豫的道:“以秦将军的文采,写个故事轻而易举,绝不会出错。”秦穷扫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不能内讧,必须认下了。 “然后呢?”张须驼问道。 “然后,就是张将军成为伟大的屠龙英雄!所有的欧罗巴人都会知道大荆国是屠龙英雄的国家,世上有兔魔,有火魔,也有屠龙英雄,不是非要成魔才能流芳百世的。”秦穷斩钉截铁的道,想要从小读儒家书籍长大的张须驼自认为魔,难度太大,张须驼一定翻脸,但是用“屠龙英雄”就不同了,这个称呼蕴含的信息量太大,结合华夏自古真龙天子的传说,很有不把皇帝放在眼中,我就是天我就是皇帝的豪杰气概,很容易让张须驼产生共鸣,说不定就答应了。 张须驼沉吟不决。 一群人紧张的看着张须陀,老张,你倒是答应啊。 “好,就这么办!”张须驼想了许久,胡雪亭和杨轩感都有神话的没边的外号,若是大荆国没有一个同样不是人的皇帝坐镇,果然不太好实现为华夏的未来做实验的作用。 “屠龙英雄?”张须驼皱眉,名字有些长,不太顺口。 “屠龙。”秦穷早有准备,微笑着说出了精简版。 张须驼不断地念着:“屠龙?屠龙英雄?杀龙?灭龙勇士?”虽然觉得“屠龙”二字不符合华夏的取名传统,但是也算是简单扼要了,比长长的屠龙英雄更好听且符合华夏的习惯。 “好,就这么定了。”张须驼道,对于效果他是不抱指望的,华夏人谁会用兔魔火魔之类的称呼看大越大楚?华夏人都是有文化的人,绝不会把大越大楚大荆搞混,但对于那些没文化的欧罗巴人来说,有个与兔魔火魔区分的名字终究是好事。 秦穷与一群官员微笑着,张须驼啊张须驼,你终于掉进了陷阱。 一个月后。 张须驼站在棱堡之上,俯视下方,无边的麦田当中,一些最新的机械收割机正在调试。 “若是有用,我们的田地还可以再扩建一倍。”张修闻道。 棱堡之下,一些欧罗巴的布商看到了棱堡顶端的张须陀,颤抖的就跪在了地上。 -- 第2556页 “快看,恶龙出来了!”更多的欧罗巴人跪在了地上,就连那些斯拉夫人农奴也惊恐的跪下了。 “伟大的恶龙啊,不要吃我。”有欧罗巴人一脸的晦气,恶龙出现的几率非常的小,怎么就让他碰上了呢? “什么恶龙?”有欧罗巴人不知道,惊讶的问道。 “蠢货!”其余欧罗巴人鄙夷极了,没听说过恶龙和公主的故事? “听过啊,可是,那是大荆张皇帝陛下屠龙的故事啊。”那欧罗巴老实人莫名其妙。 “唉,你听故事只听一半,而且只用耳朵听的吗?”其余欧罗巴人怜悯的看着脑残欧罗巴人,这种人能够活着,祖宗一定做了非常多的好事。 “听着,蠢货!除了勇者屠恶龙的故事,其实还有一个故事。”一群欧罗巴人压低了声音道。 “勇者杀了恶龙,占领了恶龙的城堡,成为了新的恶龙。”众人低声道,“浑身染上了邪恶的恶龙的鲜血,就会变成新的恶龙,这是所有勇者的宿命。” 那老实欧罗巴人打了个寒颤,立刻被这个简单的故事当中的深刻内涵震撼了。 “难道……”那老实欧罗巴人看站在城堡顶端的张须陀的眼神了立刻惶恐不安了,这大荆国张皇帝陛下其实是一条披着人皮的恶龙? “蠢货!你要用心听故事!”其余欧罗巴人觉得这个家伙真是没救了,这么笨也敢出来做生意,就不怕被人卖了还在给人数钱吗? “你用心仔细听!”一群人冷笑着提醒关键字。“龙,高大的城堡,抢夺财富,兔魔,火魔,东方人都是魔鬼。” 那老实欧罗巴人看着周围的人的古怪眼神,猛然醒悟了,失声惊呼:“难道,这个故事是故意颠倒了……”他急忙闭嘴。 一群欧罗巴人冷冷的看着他:“你终于用心听故事了。” 那老实欧罗巴人浑身发抖。 东方人的皇帝都是真龙天子……眼前的高大的棱堡是乌克兰从来没有过的超级大城堡……能够在天上飞……兔魔会变身……大越皇帝是兔魔,大楚皇帝是火魔……那些波斯儒教的人说,东方人最会颠倒黑白了……从来没有听说过乌克兰有飞龙…… 一切的一切,汇合成一个真相。那就是大荆张皇帝屠龙救公主的故事是假的,真相是大荆张皇帝就是恶龙,他屠杀了勇士,还要假装自己是勇士! “无耻的东方人啊!”那老实欧罗巴人颤抖着想着,必须活着回去,告诉所有的人,东方皇帝个个都是魔鬼,大荆皇帝是一条地狱来的恶龙。 棱堡之上,张须驼看着地上跪着的欧罗巴人,满意极了。 “好像屠龙英雄的传说还是很不错的。”他看着张修闻道。张修闻认真点头,要是被张须驼知道真相,他一定会被打死的。 “是啊,大家都对屠龙英雄敬佩万分。”张修闻微笑着。 大越有兔魔,大楚有火魔,大荆有恶龙,整个欧罗巴的善良人民颤栗不止。 “东方人都是魔鬼,万万不要惹东方人。”有人教训家人。 “唉,还以为大荆是个老实的,没想到比兔魔和火魔隐藏的还要深。”有人感叹极了,单纯了,物以类聚,兔魔火魔的同盟国怎么会是人类呢。 第484章 番外9:后世之电影推荐直播UP主 黑色的画面中,一个男子坐在阴影中,一道光芒从头顶打下,照亮了那个男子。 “大家好,我是斯皮尔伯辑。”那男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礼服,却没有系领带或者领结,透着随意,作为众所周知的欧罗巴系统继承者,他的眼睛是蓝色的,但洛阳话却说得地道极了。 “感谢大家收看《斯皮尔伯辑看电影》。”斯皮尔伯辑微微鞠躬,“喜欢我的节目的朋友可以在线打赏,你的打赏就是我的动力,谢谢大家。” 斯皮尔伯辑微笑着:“电影当中有无数的经典场面,比如梁小伟慢悠悠的整理衣服,收拾指甲的长镜头;比如周大发突然中弹而死。电影就像是海洋,有无数让我们过目不忘的镜头,有的是战争,有的是传承,有的是人性的灿烂……今天我们要讲的是拯救和爱情。” 斯皮尔伯辑微微走了一步,倾斜了身体,灯光只照在他的半张脸上。 “《拯救关中》讲得是大越初年的越国入侵周朝的战争。众所周知,大越国在立国之初只是一个小国家,当时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是“仁义无双”李建成建立的周朝,李建成坐拥关中,拥有当时无法攻破的雄关,可以坐看中原群雄厮杀,坐收渔翁之利。他有百万流民支持,威望一时无两,天下人皆知仁义无双李建成,而不知道其余高颖贺若弼等人,大越皇帝胡皇帝陛下与李建成相比,只是荧火虫与日月相比。” “邪恶的大越皇帝陛下在无法用正面攻克雄关,进入关中的情况之下,发动了恶毒无耻的经济封锁,用万里土墙阻挡了商队向大周朝运输粮食,造成了大周朝惨无人道的饥荒,饿殍遍野,死伤无数。” “伟大的大周皇帝仁义无双李建成陛下为了百姓而日夜忧心,人瘦了几十斤,头发都白了一半。” “《拯救关中》讲得就是在这邪恶和悲凉的年代,一群伟大的英雄为了让关中千万百姓有饭吃,有盐吃,与邪恶的大越将士斗智斗勇的可歌可泣的故事。” 画面一变,一角出现了一部古装电影的片段。 -- 第2557页 【一个英俊帅气的男子手中拿着造型古怪的长剑,站在城墙之上,惨然的看着眼前无数的灾民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昊天,我们一定要救这些可怜的人。”一个温柔动听的声音道。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从城墙下飘然飞起,落到了那英俊帅气的男子身边。 “邪恶的胡雪亭竟然想要饿死这些百姓,她的心中就没有一丝的人性,没有一丝的怜悯,就没有想过这些百姓也是娘生爹养的吗?明明流着同样的血,为什么就要如此残忍?”那白衣女子颤抖着道。 “是啊,我们必须救他们。”那英俊帅气的男子悲伤的道,“璃莹殇安洁莉娜樱雪羽晗灵血丽魑魅JQ安塔利亚伤梦薰魅海瑟薇蔷薇玫瑰泪羽灵邪儿凡多姆海威恩夏影,你说得对,我们必须为了这些无辜的百姓做什么。”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若是能够拯救这些百姓,朕就是给你们跪下,也心甘情愿。”一个穿着龙袍的英俊男子出现在两人的身边,哀伤的看着下方的百姓,整理衣衫,对着那英俊男子浩天和名字死长死长的女子跪下。 “仁义无双李建成果然是世上最仁义的人啊。”昊天长叹。】 电影画面的屏幕再次缩小,斯皮尔伯辑出现在屏幕中,微笑着道:“由法兰西最大的电影公司米低梅投资二十亿,由当红流量明星马晗,安吉拉北鼻主演,采用了最先进的电脑技术的大片《拯救关中》,是今年不可多得的好片。” “由马晗主演的昊天武功盖世,为了百姓奋不顾身;由安吉拉北鼻主演的璃莹殇安洁莉娜樱雪羽晗灵血丽魑魅JQ安塔利亚伤梦薰魅海瑟薇蔷薇玫瑰泪羽灵邪儿凡多姆海威恩夏影来自一个神秘的世外高人组织,拥有强大的武力,他们二人为了关中数百万百姓,能不能成功的运回粮食呢?” 电影画面放大。 【“唉,我们也想卖粮食给关中百姓啊。关中有无数有千年历史的门阀,他们代表了华夏的文明,代表着爱和正义,每一门阀世家的子弟都是我华夏的精英中的精英啊。只是,那胡星君下令,谁敢卖粮食给关中,就要杀了谁。”一个粮商长长的叹息。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和关中百姓都是人,我们怎么能够看着他们活活饿死呢?救人一命如建七级浮屠,我粮仓中的粮食就是白送给了他们,我也愿意啊。”另一个粮商泪流满面。 “我娘就是关中人,关中人就是我的亲戚。谁能看着自己的亲戚活活饿死?”一个粮商惨然道。 “我们有粮食,你们若是能够把粮食送到关中,仓库里的粮食你们全部拿走,我们分文都不要。”几个粮商严肃的道。 昊天和璃莹殇安洁莉娜樱雪羽晗灵血丽魑魅JQ安塔利亚伤梦薰魅海瑟薇蔷薇玫瑰泪羽灵邪儿凡多姆海威恩夏影严肃的点头,脸上光芒四射:“我们一定会把粮食安全的运输到关中,我们用我们的鲜血起誓!”】 “是啊,关中是华夏的根基,关中的门阀是整个大随的精英,抛开电影中夸张的千年门阀的词语,即使从历史上来看,关中门阀也是整个华夏最精英的一部分。”斯皮尔伯辑在黑暗中慢步走动,灯光追着他的身影。 “随帝杨広,司徒杨恕,贺若弼,鱼俱罗,屈突通,李浑,无不是与关中门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邪恶的胡雪亭想要诛杀关中门阀,饿死关中百姓,她会成功吗?潼关前有数万里泥土高墙,马车能够过去吗?大越凶残的士卒设立了重重关卡,昊天和夏影能够成功吗?”斯皮尔伯辑微笑着,伸出了手做势:“让我们接着看。” 【昊天面对关卡,微微皱眉。“越”字旗帜张牙舞爪,红色的字在黑色的旗帜上仿佛滴着鲜血。 他大步走进了关卡头目的房间,身上的衣服无风却飘荡的老高。 关卡头目满脸的胡须,死鱼眼,头发蓬松,体重至少有三百斤,手中抓着一只蹄髈大口的啃着。 “我想要运送一些货物去关中,希望将军行个方便。”昊天傲然道。 “哦,是什么货物?”那关卡头目恶狠狠的盯着昊天,眼睛中闪耀出凶残和贪婪的光芒。 “棺材。”昊天冷冷的道,“关中现在每天都有几百个人饿死,卖棺材一定会发大财,我想要运输一大批棺材去关中。”】 画面一转,显然被剪辑了,跳跃到了那关卡头目和昊天站在长长的车队前,马车上堆放着一具具乌黑的棺材,数百个商号的车夫紧张的看着昊天和关卡头目。 【“若是将军喜欢,我可以留一具棺材给将军。”】昊天讥笑着。 那关卡头目用力拂袖:“晦气,晦气,滚!” 昊天得意的笑着,用力挥手:“走,去关中!” 车队启动,每一个车夫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挥动鞭子,驱赶着马车悠悠的出了关卡。】 “那愚蠢贪婪的关卡头目怎么也想不到,他一心想要搜查的关中百姓的救命粮就在那棺材之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关卡。只是,昊天能够顺利的把粮食和食盐送到关中吗?潼关就在眼前,他能够顺利的进入潼关吗?”斯皮尔伯辑微笑着。 【车夫用力鞭打着驮马,马车在泥泞崎岖的道路上艰难的前进。 “快点,必须再快点!”昊天回头看着身后,焦急的催促着。 一道黑烟从天空飞掠而至! -- 第2558页 “不好,是胡星君的摧魂夺命柳树青青从此一醉烟!”一群马车夫惊恐的叫着。 黑烟从众人头顶盘旋,好几个车夫脸色发黑,掐着喉咙倒在了马车上,显然已经死了。 那黑烟继续盘旋,落在了车队的最前方,黑烟散去,露出一个紫色头发紫色眉毛紫色嘴唇紫色耳环血红色衣服的女子。 “就凭你们,也想从本王的手中逃走?”那女子尖声大笑,四周乌鸦乱飞。 “不是胡星君,是郑王椰菜!”一群车夫一点都没有感觉松了口气,凄厉的叫着。 “久闻华山派武功天下无敌,今日我倒要见识一下!”昊天傲然挺胸,拔出了那造型古怪的长剑。 “去死!”昊天猛然冲了过去,用力一剑斩向椰菜,椰菜一挥手,洁白细腻的手掌抓住了锋利的剑锋。“米粒之珠,也放光彩?” “噗!”昊天连人带剑飞了出去,嘴角满是鲜血。 “啊啊啊啊!”一群车夫凄厉的惨叫。 “哈哈哈!”昊天却大声的笑着,抹掉了嘴角的鲜血,神色之间满满的自信:“还以为华山派的武功多么的了不起,不过如此!”拿着剑又冲向了椰菜。 “放肆!”椰菜转头看昊天,伸手一拂,红色的衣袖陡然伸展出十几丈长,用力的打击在昊天的身上,昊天再次吐着血飞了出去。 “敢蔑视华山派,这就是下场!”椰菜一手半遮住了脸,鲜红的指甲,紫色的眉毛,一时妖艳无比。 “潼关就在前面,任意无双李建成一定会来接应我们的,大家和他拼了!”一个马车夫厉声叫道,取出了一把腰刀。 “与他拼了!”一个马车夫从马车底下取出偌大的铜锤。 “为了关中百姓!”一个马车夫掀开了棺材,拿着盖子就冲向了椰菜。 “天下之间叛逆如此之多,杀不尽,又奈何?”椰菜挽袖长叹,任由数百马车夫靠近,眼看马车夫们将他团团围住。 “且看我‘霓裳羽衣曲’。”椰菜长袖飘动,就在人群当中开始了舞蹈和歌唱。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仿佛照颜色。” 歌舞之中,椰菜长袖纷飞,姿态曼妙。 “噗!”长袖过处,如利刃一般将一个马车夫的头颅砍下,鲜血飙射。 “我要杀了你!”一个马车夫深呼吸,将手中的铜锤用力投掷了过去,歌声不停,舞姿不变,长袖反转,衣袖包裹住了偌大的铜锤,而后又张开,在风中飘荡,细碎的铁粉从空中落下。 “我掩护你们!”一个马车夫将棺材盖立在身前,护住身后的人,奋力前冲。 “当!”红色的衣袖击打在了棺材盖上,竟然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挡住了!”一群马车夫大喜。 “哈哈哈!我这不是普通的木板棺材盖,我这是用陨石打造的乌金铁板棺材盖,专门对付华山派的妖女!”那手持棺材盖的马车夫纵声大笑。 椰菜继续歌舞,长袖又是一挥。 “挡住!”一群马车夫大声的叫,眼看着红色的长袖飞到。 那手持棺材盖的马车夫吐气开声,手臂上的肌肉猛然鼓气,衣服尽数破碎,死死的握住了棺材盖。 “噗!”红色的衣袖像是切入了豆腐一般穿透了乌金棺材盖,又洞穿了棺材盖后的十几个马车夫,串成了一串,鲜血从衣袖上一点点的落下。 “这不可能!”那手持乌金棺材盖的马车夫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穿透了棺材盖和身体的红色衣袖。“祖师爷说过,天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击穿乌金……” “噗!”衣袖横扫,十几个马车夫化为了血雾。 “不!”倒在地上的昊天大声的惨叫,拿起了长剑,奋力冲向了椰菜。 椰菜的歌舞到了尾声,身体旋转了一圈,衣袖飞舞,周围数百马车夫尽数被斩成两截。 “不!”昊天只是倒飞了出去,又吐了几口鲜血,愤怒又悲伤的看着几百马车夫尽数被杀。 “现在送你上路。”椰菜挥手,红色的衣袖猛然飞向了昊天,阳光之下,衣袖上鲜血滴落,却又散发着诡异的光芒,眼看就要击中昊天的脖子。 “嗤!”一道剑光从天而降,椰菜的衣袖断成了两截。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璃莹殇安洁莉娜樱雪羽晗灵血丽魑魅JQ安塔利亚伤梦薰魅海瑟薇蔷薇玫瑰泪羽灵邪儿凡多姆海威恩夏影!”椰菜收回衣袖,亭亭玉立。 夏影悲伤的看着满地的尸体和鲜血,悲愤的指责椰菜:“他们都是善良淳朴的百姓,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你还是人嘛?”】 画面之中,两个女子飞到了空中,激烈的打斗。 【“噗!”夏影倒飞了出去,正好落在昊天的附近。 “影!”昊天大叫,爬到了夏影的身边,紧紧的抱住了她,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你没事吧?” “能够死在我一生最爱的人的怀里,苍天待我不薄。”夏影凄凉的看着昊天,脑袋一歪,断了气。 “不!”昊天悲愤绝望的大叫,身上陡然冒出了几百道金光,照亮了整个世界。 “咦,难道那是万中无一的绝世高手?”椰菜震惊了。 “去死!”昊天举起长剑,奋力的冲向了椰菜。椰菜中剑,鲜血狂喷,用力一掌打在了昊天的身上,将他击飞了几十丈远。 -- 第2559页 “你今日伤了我,我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椰菜凄厉的叫着,化为了黑色的烟雾,在空中盘旋了一圈,飞快的向着洛阳方向而去。 远处,潼关的军队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最前面的骑士正是穿着龙袍的仁义无双李建成。 “为了百姓,你们受苦了。”李建成看着地上的尸体和鲜血,惨然道。 “为了天下百姓,我们就是死了也甘心。”昊天扔下了剑,痛苦的抱着夏影的尸体,泪流满面。 仁义无双李建成眼神复杂的看着昊天和夏影,伸手进入怀中,取出了一块玉玺。 阳光之下,“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上流动着灿烂的金光。 身边的大将阻止道:“圣上!这传国玉玺可以起死回生,但是,救了人,这龙气就回归了天地之间,圣上的身上没了龙气,这大周只怕不是大越的对手。” 仁义无双李建成露出了灿烂的微笑,看着天上的太阳,大声的道:“李某起义军,拯救天下苍生,不料关中数百万百姓饥寒交迫,李某束手无策,唯有这两个英雄舍己为人,运来了粮食,拯救了关中数百万百姓,难道李某就舍不得这龙气吗?” 大笑中,李建成将玉玺对准了夏影的身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猛然扩大,从玉玺中一跃而出,金光之下,八个字化作了一道金龙,直飞上天,龙吟声从天空落下,声音震动四野。 远处,无数的大越追兵惊恐的看着天空的金龙,急忙掉头而逃。 “影,起来看龙气了。”昊天只是惨然的抱着夏影的尸体。 金龙在空中盘旋一周,猛然掉头往下,笔直的进入了夏影的躯体之中,数万道金光从夏影的身体中透了出来,夏影的身体浮到了空中,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影!”昊天大叫。 “昊天!”夏影大叫。 金光之中,两个人激动地抱在了一起拥吻。 身后,李建成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带领潼关的将士将粮车运回了潼关,潼关之上,无数百姓大声的欢呼。】 屏幕缩小,又一次露出了斯皮尔伯辑的身影。 “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邪恶终究无法战胜正义。昊天凭借着正义和爱,终于打败了邪恶的椰菜”斯皮尔伯辑微笑着,“有历史学家考证,残暴的胡雪亭之所以能够击败仁义无双李建成,就是因为李建成用龙气拯救了千万关中百姓,所以才会被邪恶的胡雪亭的妖术击败,我们回望历史,不禁长叹,残暴的屠杀关中数百万人的胡雪亭是不是想要彻底毁灭关中的龙气?假如当年李建成龙气犹在,是不是天下又会大变,正义和爱降临人间,世上再也没有小亚细亚大决战、安卡拉大屠杀、君士坦丁堡悲歌、欧罗巴千年苦难?历史不能假设,我们后人观看历史,唯有从历史中吸取教训,再也不犯以前犯过的错误。” 斯皮尔伯辑弯腰鞠躬:“感谢大家收看斯皮尔伯辑看电影,我是斯皮尔伯辑,我为大家看电影。” “嘭!”一声巨响之中,有人厉声呵斥:“大越调查局!双手抱头,蹲下!” 尖叫声中,镜头激烈的晃动,一只穿着皮鞋的脚重重的踢在了瞠目结舌的斯皮尔伯辑的肚子上,将他踢得飞了出去。 “双手抱头!跪下!”一只手(枪)顶在了斯皮尔伯辑的脑袋上。 “不要开枪!我投降!”斯皮尔伯辑惨叫着跪在了地上。 有人在大叫:“我只是灯光师,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与我无关!” “是摄影师干的,是摄影师请我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又是一个声音大叫。 镜头中,几个穿着“大越调查局”特有的蓝色背心的人走了过来,使劲的踢了斯皮尔伯辑几脚,拿出手铐将他烤住。 屏幕上,弹幕猛然遮住了所有的画面。 “哈哈哈哈!终于抓起了!” “活该!” “蠢货!” “这几年是不是对蛮夷太放松了?” “见一个举报一个!” …… 直播视频回到最开始。 【“邪恶的大越皇帝陛下在无法用正面攻克雄关,进入关中的情况之下,发动了恶毒无耻的经济封锁……】 冷清清的弹幕陡然多了起来。 “这家伙疯了!”“不怕死的来了!”“竟然敢骂大越皇帝!”“看他怎么死!”“嘘!” 摄影棚中,某个男子看着屏幕,对斯皮尔伯辑打手势,果然反对大越皇帝的人多得是,骂她一点风险都没有。 “我们要发财了!”那男子对着身边的摄影师灯光师等人无声的道,众人眼神发亮,只要出了名,有的是人送钱给他们,稍微打点擦边球不算什么。 【一个英俊帅气的男子手中拿着造型古怪的长剑,站在城墙之上……】 屏幕上弹幕狂飙。 “该死的,是马晗!” “他有演技吗?” “烂片,不用看了!” “烂片烂片烂片!” “还有安吉拉北鼻!两个毫无演技的人也拍大片了?” “永远一个表情!” “坐等电影公司暴死!” 屏幕外,一个男子看着弹幕,又看了一眼在线人数,惊喜的做了个手势:“超过了一万人了!还在不断地攀升!” 其余人大喜,要发财了,要发大财了! -- 第2560页 斯皮尔伯辑笑得嘴都裂开了,电影死不死,电影公司死不死关他P事,他反正是红了!以后将会有无数的广告和产品推荐,有无数的粉丝可以被他收割。他的人生终于要走上高富帅的道路了。 【……由安吉拉北鼻主演的璃莹殇安洁莉娜樱雪羽晗灵血丽魑魅JQ安塔利亚伤梦薰魅海瑟薇蔷薇玫瑰泪羽灵邪儿凡多姆海威恩夏影……】 弹幕统一的很,只有偶尔几个是“这么长的名字不会叫错吧。”“心疼演员背名字。”“妈妈说名字取得长大树也挡不住。” 其余都是一样的刷屏。 “璃莹殇安洁莉娜樱雪羽晗灵血丽魑魅JQ安塔利亚伤梦薰魅海瑟薇蔷薇玫瑰泪羽灵邪儿凡多姆海威恩夏影!” 【……“随帝杨広,司徒杨恕,贺若弼,鱼俱罗,屈突通,李浑,无不是与关中门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弹幕更欢乐了。 “文盲!这几个都是陇西贵族,与关中有个P的关系!” “李浑不是淮南人?” “李浑是陇西成纪人!” “文盲也能做直播了?” 屏幕外,一个男子无所谓极了,谁有空研究这几个人到底是哪里人的,随便说就是了,说错了也没关系,掉不了几个粉丝的,不,粉丝只会更多! “在线人数超过了10W人!”他举起了一块牌子,在上面大大的写了“10W”,又画了一个大大的向上的箭头,对着所有工作人员挥舞,所有人都无声的笑。有人悄悄的打手势,打赏多少? 那查看弹幕的工作人员看了一眼打赏,摇头,不到100元。 【……黑烟散去,露出一个紫色头发紫色眉毛紫色嘴唇紫色耳环血红色衣服的女子……】 “完了,竟然得罪了郑王!” “椰菜,椰菜,椰菜!” “为什么反面角色都是紫头发紫美貌紫嘴唇?” “我觉得很好看啊。” “同觉得这个演员很漂亮。” “谁啊,谁啊,谁啊?” 屏幕外的工作人员激动死了,在牌子上添了一个0,高高的举起:“100W!”其余工作人员眼睛放光,在线人数100W啊!谁还在乎打赏?只要有100W粉丝,随便卖个瓜子都能发大财。 【……“久闻华山派武功天下无敌,今日我倒要见识一下!”昊天傲然挺胸,拔出了那造型古怪的长剑。】 “我赌男主吐血,但是没事,其余人死光。” “+1” “赌一包豆干!” “赌一百包豆干,要是赢了,我就发了!哈哈哈哈!” “这表情和动作好傻逼!” 屏幕外的工作人员手都颤抖了,所有人都盯着他,他又一次在牌子上添了一个0。 “在线人数1000W!”斯皮尔伯辑一阵晕眩,虽然不能与真正的大明星相比,但是这可是实实在在的1000W个人在线观看,不是僵尸粉,不是刷数字,是真正的1000W个人啊!已经足以让他成为顶级UP主了。豪车,别墅,游艇,他的前途一片灿烂。 【……歌舞之中,椰菜长袖纷飞,姿态曼妙。】 “啊啊啊啊啊!漂亮!” “我喜欢!” “演员是谁!” “截图,快截图!” “前面赌100包豆干的,你输了,快拿来!” 屏幕外,工作人员已经不关心在线人数了,一切只是数字而已,如何把数字变成金钱,这才是重点。 【……夏影悲伤的看着满地的尸体和鲜血,悲愤的指责椰菜:“他们都是……】 “配角不死光,高手不出现系列。” “烂剧情!” “俗套!” “正义永远迟到!” “这张脸就不能有第二种表情吗?” 【……“能够死在我一生最爱的人的怀里,苍天待我不薄。”夏影凄凉的看着昊天……】 “快死快死快死!” “歪脑袋歪脑袋!” “眼药水,一定是眼药水!太明显了!” 【……仁义无双李建成露出了灿烂的微笑,看着天上的太阳,大声的道:“李某起义军,拯救天下苍生……】 “能洗成这样,真是牛逼。” “能编!” 屏幕外的工作人员确定最后的在想人数,3200W!而且眼看视频已经完了,竟然还没有下跌的趋势,难道一部视频就有了3200W铁粉? 斯皮尔伯辑震惊了,是不是该去竞选市长? 【……“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邪恶终究无法战胜正义……】 屏幕干干净净,一个弹幕都没有。 屏幕外,工作人员有些茫然,发生了什么事? 【……“大越调查局!双手抱头,蹲下!”……】 弹幕瞬间就遮蔽了整个屏幕。 “艹!老子十分钟前就举报了,怎么才来!” “老子看见斯皮尔伯辑就举报了!” “敢污蔑大越皇帝陛下,看你怎么死!” “十年起步!罚款1000W!” “是老子举报的,手机都要按破了!” “哈哈哈哈!我忍了这么久,就是想看他被抓的那一刹那!” “我举报的,我举报的,我举报的!” “我也举报了!” “以为在法兰西就管不了你?” “犯我大越者虽远必诛!” -- 第2561页 屏幕外,负责查看弹幕的工作人员终于明白了,该死的观众们早就举报了,一直在等待现场翻车! “东方人都是卑鄙无耻的禽兽!”那工作人员大骂。 “哎呀,还敢骂人?”某个大越调查局的人惊讶了,对着那工作人员的肚子又是一脚。“再告你一条侮辱大越人罪!” 几十个法兰西执法人员尴尬的看着,既不敢阻止大越调查局执法,又不敢阻止大越人殴打法兰西人,干脆转头看向墙壁。 …… 新闻:“……大越驻巴黎大使馆出动……在法兰西逮捕了著名直播UP主斯皮尔伯辑工作室7人被捕……面临十年以上的徒刑和巨额的经济处罚,根据可靠人士透露,这些人没有财产,很有可能要在南非的矿区终生苦役……” “……最新消息,法兰西受到了大越的外交照会,承认对传媒市场缺乏管理,一定从重从严管理媒体……法兰西总统希望大越分清事实,这是民间一小部分反人类分子的行为,不代表法兰西政府和法兰西人民,希望不要影响法兰西今年的矿石和粮食贸易……” “……法兰西米低梅电影公司收到巨额罚款,总金额超过了2000亿……该公司老板出逃,被击毙在公海,家人已经被押往非洲某矿区……” “……著名流量明星马晗被捕……著名女演员安吉拉北鼻被捕……经纪公司被查封……检方认为该经纪公司所有人触犯了极其严重的法律,可能要面临天价的罚款和刑期……” “……大越皇帝对此保持沉默……” “……大越郑王后人表示,一切按照法律处理,郑王府绝不会干涉司法公正,也不会放过一个违法人员……” “……大越礼部发言人重申,皇室名誉权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任何敢于冒犯皇室名誉权的人必须受到严厉的打击……” “……大越六部尚书会议……通过加强对蛮夷的文化控制和经济打击,从源头扼断一切对大越的敌视……” 法兰西总统面无人色的看着眼前的大越驻巴黎大使,严肃的道:“这是不人道的,不能再减少粮食了!再减少粮食会饿死人的!” “我没有其他办法。”大越大使无奈的道。“你们的人吃的太饱了,竟然想要从思想上反抗大越,推翻大越。” 他冷笑一声,道:“法兰西人很聪明嘛,用武力无法推翻大越,就要从思想上推翻大越,就像当年你们推翻教廷一样。” 法兰西总统慢慢的坐下,无力的道:“法兰西人没有推翻教廷,是伟大的大越人想要换个人管理法兰西。” 大越大使挥手:“都一样。” 他微笑着:“别担心,法兰西人民不是很厉害嘛,懂得直播了,懂得赚钱了,可以从世界各地购买粮食进口了。” 法兰西总统盯着大越大使,那些直播赚钱的媒体怎么会购买粮食?他们只会购买零食和奢侈品! “法兰西别想着偷偷地种植庄稼。”大越大使冷冷的警告。 法兰西总统苦笑,种庄稼又不是一个小时之后就会成熟,偷偷种植肯定会被发现,谁傻乎乎的种庄稼啊。 “饿几年,就会看清楚谁能惹,谁不能惹了。”大越大使冷笑着,心里却在想着大越国内的年轻人也需要整顿,没有市场,哪里会冒出斯皮尔伯辑这类人? …… 欧罗巴其余国家震恐,以为大越多年不发威,就可以随便乱说话了? “立刻严厉取缔所有非法媒体!”欧罗巴各个国家直接给所有直播、网播或者一切非官方渠道的媒体贴上了封条,因为一群小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得罪了大越,付出饥荒的代价就实在太不值得了。 …… 月光下。 十几辆汽车拐进了一幢别墅。法兰西总统带着面具下了车,在众人的掩护下进了一间房间,钻进了一个壁炉。 壁炉飞快的下降,到了地下。 法兰西总统走出壁炉,眼前是一群群的白衣科研人员忙碌的研究着。 “情况不妙?”负责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若不是出了大事,总统绝不会出现在这里。 “是,大越要扣除两成的粮食份额。”法兰西总统惨然道。 负责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定了定神,道:“能够用进口零食弥补吗?”法兰西总统点头,大越显然就是要法兰西进口高价的零食或者食物成品。“我国的生产业将会再次受到严重的打击。”法兰西总统即使不考虑零食吃多了会产生各种疾病的副作用,也要考虑法兰西的粮食加工企业、粮食销售企业、饭店,超市等等因为粮食供应减少之后造成的工作岗位流失。 “无光或微光栽培可食用食物的进程至少还需要二十年。”研究所负责人道,这还是乐观的估计,并且这些食物未必会好吃,只能够作为饥荒之下的应急食品。 “总比没有强。”法兰西总统长叹,终于知道为什么教廷说倒就倒了,粮食权力不在自己的手中,怎么可能站得直呢。 “回头查查历史,教廷是不是主动倒下的。”法兰西总统回头叮嘱秘书,想想现在教廷放弃了国家的管理权,却淡然的继续伟大的宗教事业,瞧教堂建造的高高的,时不时施舍一些粮食,生活过得太幸福美满了。 【作话】 2019.12.07.19:0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五十弦”捉虫。 -- 第2562页 ------- 第485章 番外10:李雷和韩梅梅 “韩梅梅,下周《神灵降临日》就要上映了,你有时间吗?”一个男孩子假装漫不经心,其实心里一万分的紧张。 “李雷,你是约我去看电影吗?”女孩子大大方方的问他。那叫李雷的男孩子尴尬极了,急忙道:“我想去看,别人都没空,你有空吗?” 韩梅梅微笑:“好啊。” 这两人的对话只是街上的一件普通小事,少男少女的青涩爱恋多有如此,周围走过的人只是微笑着,谁都有年轻的时候。好些人经过李雷的身边,给了一个鼓舞的眼神。看着想要约会,却又找借口掩饰的紧张的李雷,众人心里温温柔柔的,年轻真好。 “妈妈,他们为什么也叫李雷和韩梅梅?”一个小孩子惊讶的问母亲,他才六七岁,很多事情搞不明白,只是仰着头看着母亲。“我班里有三个李雷,两个韩梅梅!”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原因了。”母亲微笑着捏着他的脸,她知道原因,只是有些不太好在公众场合说。 那些叫李雷或者韩梅梅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他们都是从蛮夷地区移民来的二代甚至一代。 街道的另一头的某个房间内,一群金发碧眼的人紧张的坐在椅子上,一动都不敢动。 “下一个!”坐在他们对面的移民官冷冷的道。 人群中,一个男子急忙站了起来,深呼吸,大步走到了移民官面前,恭敬的行礼,道:“我来自东拜占庭,我的中文名字叫李雷。” 移民官揉了一下额头,转头对副手道:“那些该死的移民学校,就不会给这些人取个像样的名字吗?我今天审核了300个李雷200个韩梅梅!”都怪那些汉语教材,出现最多的名字就是李雷和韩梅梅了,那些努力学些汉语的外国人以为这两个名字就是华夏名字的代表,就像“Mary”“Tom”等外国名字一样的普及,十个申请移民的人9个就选择了“李雷和韩梅梅”。 副手耸肩:“他们也有难处。”虽然汉语是全世界通用语言,几乎所有人都会说几句洛阳话,但不代表取个符合汉人习惯的名字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们可以通过汉语6级,可以分得清姨妈和姑妈的区别,但是他们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名字的意义。”副手一点都不在意整个房间的外国人都听着,这本来就是公开的事实。这些外国人能够听过死记硬背知道大越的所有城市名称,能够熟练的说“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仅仅听声音有时候根本分不清谁是外国人,但是那些人拘泥于文化的隔阂,对单一的汉字的理解力几乎是零。 “我见过的最理解汉字的人给自己取名叫‘大山’。”移民官笑,这个名字在华夏区域属于土气外冒的那种,但比起“翠花”,或者“麻将”“板凳”等等自以为很华夏化的名字,大山这个名字已经很亲民了。 副手看看尴尬的坐在椅子上的“李雷”,提醒移民官:“我们得抓紧写,我们今天还有……”他伸长脖子数了数,“该死的,我们还有150个人要审核!” 移民官的脸色更差了,最近欧罗巴的经济持续下滑,想要移民到大越的人越来越多了。 “加油!今天必须准时下班!”移民官咬牙。 “李雷,你有5分钟介绍你自己的血统、工作能力、到大越的计划,注意,不要废话,我们只有五分钟。”副手对李雷说道,同时按下了时钟。 这段话在房间内的移民申请者早已听了几十遍,只要那时钟在五分钟后响铃,没有成功介绍“自己的能力”的人都将被淘汰。 “东方人不要废物。”坐在椅子上的李雷在心中重复了一遍在拜占庭听了几万遍的真理,认真的道:“我曾经在大楚的矿业公司任职内务总监……” 其余150人仔细的听着,吸收着自认为正确的介绍经验。 原本移民审核是一件非常隐私的事情,每个申请者都要在安静的小房间内单独会谈,但这将让所有移民官陷入加班的困境。为了加快工作效率,移民局更改了流程,所有申请者将会进行公开公正透明的初选,所有条件不符合,或者汉语达不到8级,没有一技之长的人将全部在五分钟内被淘汰,根本没有资格进入实质性的移民审核。而就是这短短的五分钟的审核依然造成了大量的申请者需要排几个月甚至几年的队伍等待机会。 如此毫无隐私的审核却受到了大多数申请者的拥护,谁有没有走关系,谁是不是塞了红包,一目了然,大家都有公平的机会。 “真走运,明天就会轮到我了。”150人当中有人热泪盈眶,5分钟一个,一小时12个,每天8小时就是96个,那么明天肯定可以顺利的完成了初选。 “我排了三年,终于轮到我了。”另一个人同样激动,至于为什么原定今天完成的初选会拖到明天,谁在乎啊。 房间的门被推开,两个男子匆匆走了进来,与那移民官打招呼。 “来迟了,真是抱歉。”那移民官笑了,“挨批了?”这个房间内应该有两组移民官同时开始审核,另一组却临时被局长叫走,看他们回来后的神情,怎么看都不是好事。 新来的两个男子摇头,神色黯然:“整个北美昨天发生了150起轻微犯罪,其中有98人叫李雷。” 移民官大笑出声,李雷真是太多了。 -- 第2563页 “警方认为是我们审核不严,重名率太高,造成了逮捕罪犯的困难,我方认为是移民学校的锅,教了几年汉语,取名字都不会?”新来的两个男子苦笑。 “然后,就是互相扯皮?”移民官笑着,这种莫名其妙的锅谁都不愿意背。 “就是啊,能管人家移民,还能管人家叫什么吗?”新来的人无奈,取名是自由,移民局可管不了。 “以后是不是要限制李雷和韩梅梅移民?”移民官问道。新来的人摇头,能管得了李雷和韩梅梅,能管得了李梅和韩雷雷?或者李桃和韩雪雪?那些移民二代叫李雷和韩梅梅,又怎么办? “这个问题只怕必须找礼部。”新来的人道,除了犯罪分子重名不好处理,还有结婚啊!几千李雷和韩梅梅结婚也不好处理,必须礼部出面统一调度。 一只手高高的举起。移民官看去,是坐在他眼前的李雷:“你有什么问题?” 李雷认真的道:“我现在改名字了,不叫李雷,叫李小河。”移民官失笑道:“你倒是机灵。” 其余申请者重重的记下,名字也是竞争力,以后叫李雷和韩梅梅有非常大的可能让移民官直接排除,为什么不取一个更简单的名字呢? “我以后叫张大牛。”“我叫王小红。”“我叫赵桃花。”一群人纷纷改名,虽然这些汉语名字没有李雷和韩梅梅好听和有意境,但是优点在于重复率很低,说不定就入了移民官的法眼。 移民官们沉默了,以后会不会满大街的李大河李小河啊? …… 电影院前排队的人长的不得了,绕了几圈还有人企图排队。少年李雷和韩梅梅挤在一起,神态之间已经亲密了很多。 “要是买不到今天的票,我们就去看《神剑王》。”韩梅梅按在栏杆上,一跃而上,坐在栏杆上晃着脚。 “嗯,都是讲的大越征服北美的故事。”李雷随意的说道,眼睛只盯着在栏杆上随意的坐着的韩梅梅,心跳的厉害。 “这里的神灵降临日是哪一天?”韩梅梅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桔子,塞了一半给李雷,李雷吃着桔子,有些酸,但胸口好像被什么充沛着,只觉浑身轻飘飘的。 “好像是9月14日。”李雷不太记得了,他是在北美出身的,从小就庆祝着神降日,但他一直跟着父母在附近几个城市迁移,不太记得这个城池的神降日是哪一天。他又不想显得自己是个傻瓜,道:“我记得朱雀道井城的神降日是9月28日,玄武道虚城的神降日是6月5日。” 韩梅梅嘻嘻的笑着,北美的每一个地方的神降日都不同,传说中有神灵从天而降,留下了神剑和神的旨意,带领北美的原住民走上了幸福的道路。 “你说,神剑传说是真的吗?”她的眼睛放着光,身体微微前倾。李雷小心的看着她,生怕她从栏杆上掉下来。 “不知道啊。”他说道。一千多年前的传说有几个是靠谱的? 韩梅梅笑着,李雷真是老实人。 两个小时之后,终于轮到了李雷和韩梅梅,当天的《神灵降临日》果然已经售罄,明天的也都没了。两人买了后天的票,互相看了一眼,笑着道:“两张《神剑王》的票。” 售票人员微笑着,《神剑王》就是一部烂片,不论是剧情还是投入都不能和《神灵降临日》相比,仅仅演员阵容就差了十几个台阶,但是托《神灵降临日》爆满的福,烂片也有人看了。 李雷和韩梅梅坐在影厅中,眼睛盯着屏幕。 【“……三大部落联盟的三千联军已经逼近我们越族,但是,我们只有一百二十五个勇士,想要击败三千大军,我们只有一个选择。”某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严肃的道,几百个人肃穆的看着老者……】 李雷悄悄的看韩梅梅,韩梅梅的发色是深褐色的,他以前一直不喜欢这个颜色,但此刻却发现在影厅中不断地变化的光线之下,深褐色竟然美丽无比。 韩梅梅伸手拿爆米花,对着李雷灿烂的笑。李雷的心噗通噗通的跳,想要转头,却又舍不得,韩梅梅转头又看着屏幕,李雷只是盯着她的侧脸,屏幕上究竟演了什么,他一点都不在意。 【“……这是神灵赐予的宝剑,只有真正的英雄才能(拔)出这把剑,带领越族战胜敌人。”白发老者道。一群村民一个个的走上了高台,握住了插在石壁中的剑柄,用力的拔,长剑却纹丝不动。 一个头发乱蓬蓬,一脸小无赖的年轻人跳上了高台,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张逍遥,你也想当英雄?”白发老者问道。 那张逍遥挠头,随意的道:“是啊,我也要当英雄。” “英雄可不是为了泡妞和耍帅,是需要付出血泪的代价,承担巨大的责任的。”白发老者提醒道。 张逍遥笑:“当英雄就是很帅,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啊。”他随意的走到了神剑之前,轻轻的握住剑柄,用力一拔,仿佛生在石头之中的长剑瞬间就被(拔)了出来,一道道刺眼的金光四射。 “我是张逍遥!我是英雄!”张逍遥大声的叫,原本就乱蓬蓬的头发在金光中胡乱的飞舞。】 节奏强烈的背景音乐配合着主人公举剑向天而响起。 “哈哈哈,是拔剑神曲!”韩梅梅大笑,这部影片太烂了,演员没演技,一个个配角的服装像是乞丐,主角一看就是中二,配乐还乱来,但影厅中到处都是笑声。 -- 第2564页 李雷跟着笑,其实一点都不知道大家笑什么,他的眼中只有韩梅梅,影厅的光线当中,韩梅梅的眼睛竟然好像闪着光。 【……“神剑上有神灵的力量,但是,一把神剑的力量无法战胜邪恶的魔头,我们只有集中七把神剑,扔进末日火山的火焰当中,才能锻造出集中七把神剑力量的最强神剑,战胜邪恶的魔王。”一个男子大声的道,那些白皮肤黑皮肤的恶魔从遥远的地方杀入北美,生灵涂炭,唯有神灵才能拯救世界。 “可是,我们当中谁才是最后的神剑的拥有者?”一个女子问道。 众人沉默,北美最强的七把神剑的主人都在这里,但是,很快就只有一把了。 “为了消灭邪恶的魔王,我可以放弃我的神剑。”某个矮小的男子道。 “夏尔,好样的。”周围的人夸奖道。 张逍遥坚决反对:“我的神剑就是我的,凭什么要给别人?”众人惊愕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太俗套了,肯定是其他人都死光,然后自私自利的主角学会了伟大的爱和正义,拿着神剑斩杀了魔王,最后拥有美人。”韩梅梅摇头,烂片啊烂片。李雷用力点头,鼓起勇气,凑在她的耳边,小声的问道:“明天,我们去看看神剑遗迹,好不好?” 韩梅梅转头,歪着脑袋看李雷,李雷都要绝望了,韩梅梅道:“好啊。”李雷努力压制住心中的狂喜,转头看屏幕,认真的道:“烂片!”感谢《神剑王》,感谢烂片,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 李雷早早的就等在了韩梅梅的家门口,附近的几个邻居早已认识每天都等着韩梅梅的男孩,有人对着他打招呼:“李雷,要不要吃个野菜饼?正宗拜占庭味道的,你在北美绝对吃不到。” 李雷用力摇头,要是韩梅梅出来看到他在吃野菜饼,会不会觉得他就是为了吃东西才来这里的?会不会觉得他故意与周围的邻居搞好关系,曲线救国?会不会看不见他而生气?会不会给他带了早餐,却看见他在吃东西而扔掉了亲手做的早餐?有太多的不敢想象的可能性,李雷坚决不冒险。 “精神点,还没有美好的一整天呢。”附近的邻居男子笑着,也就是这些移民二代才会与华夏人一样的内敛和拘禁,换成他们这些一代,早已毫不犹豫的就拿过了别人的食物大吃特吃了。 “你以为还是在欧罗巴?”邻居的妻子笑着,在欧罗巴的每一块食物都是珍贵无比的,谁会错过食物? “能够移民到大越,真是走运啊。”那邻居男子笑着,他们刚移民到了大越不久,一切都在想美好改变。他看着外头李雷还在静悄悄的等待,便打开了电视观看早间新闻。 “……从非洲和欧罗巴偷渡到大越大楚大荆的人口超越了去年的总和,礼部认为这是因为去年欧罗巴和非洲爆发了小规模的冲突,造成了大量的难民……” “唉。”那邻居男子摇头,一点都不同情自己的同胞。“一群蛀虫而已。” 他的妻子微微皱眉,想要呵斥几句,人不能忘本什么的,却又有些无力。他们夫妻都是拜占庭人,拼死拼活过了汉语8级才到了大越,过上了幸福和稳定的生活,看似很是美满,应该拉那些同胞一把,但是拜占庭的那些同胞的行为让他们伤透了心。 “不知道那个说牛奶中含有有毒物质的人后来怎么样了。”邻居男子低声道,拜占庭是有钱人的天堂,但对他这样的普通人不太友好,他只有选择努力的离开拜占庭。 他的妻子摇头,从大越可以轻易的看到拜占庭的所有新闻,越看越是触目惊心。 手机响了,邻居男子微微皱眉,只看来电显示,他就有些不想接电话了。 “又是他们?”他的妻子问道。 邻居男子点头,按下了录音键。 “你们听着,你们是拜占庭人,不加入拜占庭人海外资产和人口管理联合会,你们休想在北美立足!”电话中传出咆哮的声音。 邻居妻子惊恐的看着丈夫,来自同胞的威胁让她震恐,她已经习惯了只要是个什么组织,那么组织的头目就有无上的权威。 邻居男子拍拍妻子的肩膀,又引诱着对方威胁了几句,挂了电话,然后报警:“……我被人威胁了……嗯,是以前国家的人……不,我现在已经入了大越国籍,我是大越人……好的,我知道了。” 邻居妻子紧张的问道:“怎么样?” 邻居男子将妻子搂在怀里,道:“警方说,那些蛮夷敢威胁大越国民,活的不耐烦了?立刻就会去逮捕他们。” 邻居妻子沉默,那些人有拜占庭的官方背景的,怎么可能被抓呢? 时间慢慢的流逝,手机又响了,邻居妻子颤抖了一下。邻居男子紧紧的抱住了妻子,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飞快的就接了起来。“……嗯,是,我有录音……是,我会来的……没有问题。”他放下电话,看着一脸惊慌的妻子,道:“警方说,拜占庭海外资产和人口管理联合会的人已经被捕了,将会面临十几项指控,问我有没有时间出庭指正。” “这么快?”邻居妻子震惊了,前后不过半个小时。 邻居男子用力点头:“就是这么快!”他微微有些苦笑,听说有外国人敢威胁本国人,大越警方甚至没有向他索要证据,直接就把人抓起来了,这其中带有多少蔑视拜占庭人或者外国人,简直是不言而喻了。 -- 第2565页 “身为大越人真是好啊。”邻居男子的心情复杂,他感受到了妻子的紧张,一转念就想明白了,这是担心与拜占庭人海外资产和人口管理联合会作对会受到伤害。 “别担心,出庭指控不是强迫性的,而且大越不会让自己的国民在自己的土地上被外国人欺负。”他微笑着,充满了信心,坚定了自己是大越人,而不是拜占庭人。 “这就好。”邻居妻子低声道。夫妻两人紧紧的搂在一起。 李雷隔着窗户望着邻居夫妻二人,只觉心中同样甜蜜,等他和韩梅梅到了三十岁,四十岁,一百岁,一定一定一定与邻居夫妻一样的恩爱。 “嗨!”韩梅梅在他的眼前挥手,“你在看什么?”转头顺色李雷的目光看去,大惊失色:“你竟然眼馋人家身体,你下贱!” 李雷手足无措:“不,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韩梅梅扯着他的手飞奔。 …… 几十人挤在会议室中,不少人骂骂咧咧的。 “作为拜占庭人,竟然敢不接受拜占庭人海外资产和人口管理联合会的指挥,心中还有拜占庭吗?”有人恶狠狠的拍桌,最近一些留学生或者新移民竟然对联合会越来越无视了,这简直是反了。 周围都是拜占庭在大越的留学生,个个用力的点头。有人真心的支持联合会:“那些人忘记了自己的根,不配做拜占庭人!”“对,找人打死他们!”“去找任课老师,扣除他们的学分,不让他们毕业。”“找企业,开除他们!”“找移民局,驱逐他们回国!” 有人假装欢呼,心中鄙夷极了,一群人以为关起门来就能做老虎了?都是猴子而已!出国了谁在乎你是谁?一个半官方半民间的组织,官威竟然比正经官员还大,果然越是穷乡僻壤出来的人越是以为当官了不起。要不是因为以后说不定没有办法留在大越,还要回国发展,谁在乎你们这一帮猴子? “对,我们必须对他们采取严格的措施!”一群人都叫着,仿佛打了鸡血。 “我去联系学校,先把那些留学生都扣除了学分。”负责人冷笑着,然后就去企业,就不信那些企业敢和拜占庭官方斗。 “嘭!”大门被踢开。“警察!双手抱头,跪下!”一群警察冲进了会议室。 “误会!我们什么都没有干!”会议室内众人大叫。 “闭嘴!”警察粗暴无比。 有人傲然站着,向前迈步:“我爸爸是……” “砰砰砰!”那人身中十几枪。 所有人都吓死了,终于想起了在大越必须遵守警方的命令,不然就会被击毙。 “我们投降!”所有人双手抱头,有人更干脆的趴在了地上。 “你们面临十五项起诉!”有警察冷笑着,敢恐吓大越国民,等着做一辈子牢吧。 “礼部已经发公文给拜占庭了,必须严查,拜占庭所有牵扯在这个组织里的官员都必须在三日内送到大越接受审判。”另一个警察笑着,外国人竟然敢无视大越法律,开什么玩笑。 …… 景点外排队的人至少有几百个。 “早有预料。”韩梅梅一点都不在乎,看看那些排队的人就知道了,都是年轻人,显然个个都是看了《神灵降临日》之后才来看神剑遗址的。 李雷伸长了脖子看,距离远了些,售票处的价格看不太清楚。 “其实我小时候来过这里,大概是50元。”李雷对韩梅梅说道,他说谎了,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只是昨晚连夜查票价,查旅游攻略才知道的。 韩梅梅嘻嘻的笑,排队累了,干脆挂在了他的肩膀上。李雷的身体立刻僵硬了,动都不敢动。 “各位尊敬的游客,请有手机的拥护下载本市的旅游APP,不需要排队购票,只需要手机刷卡就能进入本市的所有景点。”售票处的喇叭广播着。 排队的年轻人中有人大声的咒骂,排了这么久才广播,这是失职! “没关系,我现在下载。”李雷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觉得排队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他飞快的下载了APP,牵着韩梅梅走向了入口。 “100元!”韩梅梅看着收费标准大叫,她也查过了价格,为什么忽然就涨了一倍。 “前天刚涨价的。”景点工作人员老实极了。 “为什么涨价?”韩梅梅气愤的问。 “因为《神灵降临日》啊。”景点工作人员微笑着坦白,“搭了大片的热潮,必须好好赚一笔啊。” 韩梅梅怒视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淡定极了,大越朝所有的“神灵降临”遗址都是属于皇家所有,一切费用都是皇家说了算,皇家说涨价就涨价。 “今天非要好好的看看!”韩梅梅大声的道,就算明知道那个写着“越”字的石壁不好看,她也要看上一个小时。 “天啊,100元!”入口处又是有人惊呼,韩梅梅的心立刻平息了很多,被杀猪的不止她一个。 李雷被韩梅梅扯着飞奔,心情就像那空中的蝴蝶一样的轻盈。 …… 一千多年前,大越82年。 大越六部的官员聚集在一起,个个皱着眉头。这次的会议主题很大,大到没人敢轻易的表态。 “《迁移美洲策》,嘿嘿。”左相淡淡的笑着,手指在桌子上敲着。六部的官员都知道,左相只有遇到了重大问题的时候,才会不自觉的在桌上敲手指。但这《迁移美洲策》实在是太重大了,没人敢冒然出头为左相分忧。 -- 第2566页 “兵部怎么看?”右相点名道。 兵部尚书一脸的茫然,道:“美洲几十年前就是我大越的疆域,所有不服的蛮夷或杀或苦役,整个美洲只有一些盗匪流寇。”简单说,美洲又不需要攻打,关我兵部P事? “刑部怎么看?”右相继续点名。 刑部尚书微笑着:“我刑部定然会加大力度在美洲擒拿盗匪,不论是北美还是南美,绝不让一个盗匪横行。”刑部只管抓贼,其余事情不要问刑部。 民部尚书立马抱住肚子:“不好,吃坏了肚子,且去一趟茅厕。抱歉,抱歉!”一群官员扯住他,想溜,做梦!就是拉肚子也要拉裤子里。 众人心中雪亮,迁移美洲其实只有三种方式。第一种就是大越朝执行了几十年的方式,也就是小规模的迁移百姓,慢慢的同化美洲的土著,这个方式的优点是耗费钱财少,影响小,大越的本土不会产生任何的波动。但其中的缺点就是美洲的大越子民中几乎都是当地土著,大越对其的掌控力虽然不弱,心中却有些发毛,搞不清这是在开拓新土地,还是在资敌。 “一旦那些土著反攻,美洲分分钟易主。”朝野对此方式反对的意见很大,几乎每一年都有重臣要求实控美洲,而不是像是神灵一样救助苦难的美洲土著。 “长着黄皮肤,不代表就是我华夏人。”有人的言词激烈的很。 迁移美洲的第二种方式,是迁移三成到一半左右的百姓到美洲去,真正的掌控美洲。其优点不用说自然就是大量的人口迁移之下,这美洲就是华夏的美洲,土著人口或者融入华夏,忘记自己是谁,或者经过通婚,稀释土著的血脉,慢慢的成为华夏人。其缺点也很明显,迁移的费用、安全性都让任何一个朝廷官员不敢轻易的答应,如今的科技虽然比百年前有了长足的进步,远洋海轮已经是海上的主力,飞机也出现了,但依然局限于双翼螺旋桨飞机,想要靠飞机去美洲是绝不可能的。 这些还是物理性困难,更糟糕的是还有另一个巨大的风险。 “若是美洲孤悬海外,成为大越第二帝国还是小事,总归是我大越的天下,若是自立为帝,又该如何?”反对的人担心的风险很是有证据,当年开国皇帝胡雪亭考虑到实际控制,都不敢让地盘过于巨大,硬生生的把天下分裂成了大越大楚大荆,今日美洲比大楚大荆更远,大越帝皇的威名却远远不如胡雪亭,谁敢保证美洲不会造反? “美洲有秦(王)府,郑王府,晋王府,难道还怕那些人翻了天?”这种论调在民间是有支持者的,但是在朝廷却没人理会。虽然胡雪岚椰菜葵吹雪在美洲有世袭封地,但是三人都在大越先后登基,而后飞升了,三个王府的势力都集中在大越本土,对美洲并不怎么上心,想要靠三个王府的实力控制美洲未免有些天真。何况,胡雪岚椰菜葵吹雪都是当过皇帝的人,对大越朝忠心耿耿,却不代表她们的子孙后代就不会冒出野心勃勃之辈。若是三王的后人在美洲造反,又奈何? 至于第三种方式全民迁移到美洲,那只是一种狂想曲而已,谁愿意放弃已经建成的美好家园,跑到世界的另一面去从零开始?提出全民迁移的人无非是希望打个折扣,迁移半数人过去而已。 这三种方案每一种都有可取的地方,也每一种都有重大问题,一旦失败不是影响个人官位的问题,而是影响华夏未来气运的问题,谁敢随便开口? “平心而论,美洲确实是个好地方,粮食和物产极其的丰富,但是想要过得舒舒服服的大越百姓主动迁移到了美洲,只怕是做梦了。”民部尚书无奈,老实说真心话。 一群官员都点头,所以这许多年朝廷才采取自愿迁移的原则,小规模的迁移百姓,希望通过几百年的时间慢慢充实美洲。 “但是,不给个明确的交代怕是不行了。”民部尚书继续道,民间一大群商人看中了美洲的丰富矿产,但是用土著又不放心,一心想要鼓动百姓大规模迁移,一群学子不知道具体操作的难度,只听了“美洲优于中原”,“好地方不能给土著蛮夷”,“土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三天两头的上街(游)行(示)威,搞得民心乱糟糟的,有人跟着喊迁移,有人记挂着美洲的富饶,有人厌烦有人捣乱治安。 “再不处理,只怕要内讧了。”刑部尚书终于说了一句老实话。百姓永远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听说美洲有好东西却得不到,分分钟就爆发暴动。 “为何不抓捕?”有官员责怪着,大越朝什么时候对刁民心慈手软了? “抓,当然抓。”刑部尚书苦笑,这几年抓了多少鼓动百姓闹事的富商,以及无辜的冲动学子?“但是,眼馋画出来的馅饼是人类的通病,刑部难道能把所有人都抓了?” 一群官员看着手中的《迁移美洲论》,唯有苦笑。朝廷官员知道迁移的风险,一群百姓却完全看不见,或者不想看见。 “那就迁移!”有人淡淡的道。 众人一听声音,急忙跪下:“圣上。” 大越皇帝走到了上首坐下,道:“我大越数位先帝无力迁移百姓,无非是因为数千万百姓迁移的风险太大,若是百姓不在乎,朕还在乎什么?” “不用担心美洲作乱,秦王晋王郑王的后人品行方正,断不至此,就是真有作乱,朕分分钟就平了他。”大越皇帝冷笑,大越的科技中心在华夏,飞机大炮轮船都是华夏出品,难道还怕美洲造反?若是几百年后美洲也成了科技中心,那时候大越的百姓早已在美洲落地生根,未必会听某个人的命令造反了。 -- 第2567页 一群官员缓缓点头,最大的问题果然还是迁移的死伤,以及对华夏本土的混乱。 “告诉天下百姓,坐船去美洲,会遇到风浪,整条船沉没的不计其数;坐飞艇去美洲,坠毁的可能至少有三成。我大越朝不会鼓动百姓去死,若是百姓主动要求迁移,朝廷会给与一切方便,迁移到美洲之后会有当地官员接应。但这是民间行为,朝廷不负任何责任。”大越皇帝下定了决心,一群人想要去美洲,好啊,那就去啊。 一群官员看大越皇帝,想要用死亡率恐吓一群想要发财的人只怕没什么效果。 如果有20%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100%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的法律。 这句话把“资本”换成百姓其实也是一样的,那些以为美洲遍地都是黄金的百姓绝不会被风浪吓住。 “到时候只怕所有人都会想着先去美洲看看。”左相道,自由迁移定然会导致社会混乱,所有人都想着去美洲捡金子,大不了没有金子就回到本土。 大越皇帝冷笑着:“传旨,进入美洲的船票涨一百倍,飞艇票涨三百倍。离开美洲的船票涨一千倍,飞艇涨三千倍!想要离开华夏去发财,就要想好永远回不来。至于以为可以要挟朝廷出路费的,那就满足他们,全部抓了,送到美洲苦役终生。” “何必如此?”右相皱眉,迁移美洲其实一直是朝廷的计划,这个政策很容易被解读为朝廷反对迁移美洲。 “让各个官员的家人悄悄的买飞艇票去美洲。”大越皇帝道。只要百姓看见官员家人主动去美洲,就会认为有天大的好处,急切着想跟着捡便宜。 一群官员摇头,这可不是皇帝该做的政策。 “朕也知道这不是好主意。但是,现在还不到迁移的时候。”大越皇帝苦笑,迁移千万以上的人口去地球的背面不仅仅考虑运输能力,还要考虑人口接受能力。粮食,布匹,住宿,交通,治安,哪一样是可以轻易完成的? “朕只能让少部分人先迁移美洲,今后几十年大力研究海航,终究要迁移一千万以上人口去美洲的。”大越皇帝道。真正掌控美洲,为华夏占领一片合适生存的土地,增加对天灾人祸的应变能力,这是大越历代皇帝的使命。 “只要大越朝存在一天,迁移美洲的策略就不会改变。”大越皇帝厉声道。 …… 数百年内,华夏人口不断地向美洲迁移,并且将美洲土著反向迁移到华夏,终于彻底将美洲黄种人土著纳入了华夏人之中。 美洲再无土著的称呼,唯有华夏人。 【作话】 2019.12.07.19:22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五十弦”捉虫。 ----- 第486章 番外11:《大越双龙传》 大越15年。 深山之中,几十个东瀛人恭敬的跪在地上,将贡品高高的举过头顶。 “伟大的仙子,请接收我们的供奉,保佑今年风调雨顺。”村长虔诚无比,仙子是神仙,这毫无疑问,能飞,能用剑光斩断双人合抱的大树的人不是神仙还能是什么?何况仙子又长得这么漂亮,衣衫这么华丽,肯定是世上最伟大最善良的女神。 妃萱微笑着看着那贡品,淡淡的挥手。“只要你们心诚,本仙子一定会保佑你们的。”几十个东瀛人欢喜的离开,一边走一边大声的欢笑:“……仙子最善良了……”“……今年一定丰收……” 妃萱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恶狠狠的盯着地上的贡品,一大堆野菜也就罢了,竟然还有几条臭鱼。这些让妃萱恶心呕吐的东西,是这个山野小村子里最好的东西了,找遍全村都找不到更好的食物。 “我竟然要沦落至此?”妃萱凄凉极了,推古天皇臣服大越之后,征服整个东瀛的速度快得不得了,半年工夫就征服了整个东瀛的大城市,除了贫穷的山区外,妃萱还能去哪里躲避大越的耳目?但这贫穷的山区也就是吃野菜和臭鱼的命了,那些村民没有供奉老鼠干蟑螂干,已经算是经济条件不错了,更贫穷的地方老鼠干都供奉不了。 “我就要吃这些东西?”妃萱盯着地上的野菜,臭鱼就不用考虑了,当地东瀛人能够把臭鱼当做补品吃,妃萱要是有胆子吃,保证拉肚子拉到怀疑人生。 “我就要住在这里?”妃萱回头看自己的“仙殿”,也就是一幢木屋而已,房顶上都是稻草,真正的屋无片瓦。 “我是静斋的妃萱仙子啊。”妃萱看着自己纤细精致的手指都要哭了,天天吃野果野菜,偶尔打只兔子还要自己动手烧烤,这也是她的生活? 但回到东瀛大城市去装神仙过好日子是不成的。那推古天皇不是个可靠的人,前脚投靠她,后脚就投靠了胡雪亭,要是她敢露面,推古天皇肯定会笑眯眯的接待她,然后在合适的时候,以合适的价格出卖她。 妃萱没有像个中二傻逼一样怒吼,“推古天皇,吾必杀汝。”谁有空理会那些爬虫啊,最要紧的是自己的生活要过得好。 “可是,我能怎么样呢?”妃萱皱起眉头,苦苦思索,华山派那种傻逼苦练流实在是太危险了,小雪岚以前就是个只会打滚耍赖的顽童,现在也能飙剑气了,她绝对惹不起华山派,什么反杀之类的想都不要想。 -- 第2568页 但是瞅瞅眼前的野菜,妃萱咬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要回中原!” 一个月后。 洛阳。 “这位小姐,要买哪类的书籍?”某个书店掌柜职业性的微笑,眼前的女子很漂亮,衣衫虽然普通,但气质很是高雅,只怕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女子。 他作势介绍:“小店之内格物学的经典著作应有尽有,有葵吹雪大师的《空气动力学》,有椰菜大师的《论力学》,也有科举神书《三年科举五年模拟》,当然,那些基础的格物学书本也有各种版本……” 妃萱微笑着:“掌柜,我想看看那些话本。” 掌柜微笑着,心中很是叹息,这年纪轻轻的,不去苦苦研究格物学争取通过科举,竟然放弃了未来买话本。“话本都在这里。”他带着妃萱到了某个书架前。 “《一层楼》,《九云记》,《五凤吟》,这些都是才子佳人的故事,用词典雅,文风灿烂,购买者甚众。”掌柜笑着推荐,都是大热门书籍。【注1】 妃萱微笑摇头:“我不喜才子佳人。” 掌柜不以为意,开书店的见过各种口味的读者,还怕不能满足顾客?笑着道:“本店也有其他类型的。” “这几本小说都是遇到仙缘,或者与狐仙鬼怪结缘的故事,文风绮丽,画风浪漫,上穷碧落下黄泉。”掌柜指着另一个书架,信手拿了一本下来。“这本《女娲石》讲得是因为女娲大神遗留的神石在人间的故事。还有这本《梦中缘》,讲得是公子佳人隔了千里,却能在梦中相会的故事。” 妃萱看都没看,微笑着摇头。 掌柜又走到了另一个书架前,取出了一本书,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我等只看见那些明星的风光,哪里知道那些明星的人生又有几多酸甜苦辣,这本《戏中戏》,讲得是某个名伶的戏剧生涯,贯穿了他的人生,其中演艺界的各种密辛随手道来,作者定然是某个真正的名角。” “这本《第一美女传》说得是某个绝世美人如何在宅斗中取胜,最终在无数的王侯公子中寻找到真爱的故事。” 妃萱依然笑着摇头,道:“我不喜风花雪月。” 掌柜笑着恭维:“小姐的境界很高啊。”又带着妃萱到了另一个书架前。 “这里都是社会谴责小说,讲得是世态炎凉,人间百态。前段时日最红的是《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官场现形记》等等官场小说,深深的为官场之中的黑暗而惊叹。”他盯着妃萱的神情,见她不感兴趣,继续道:“《发财秘诀》,《医界镜》等等职场励志小说也很有名。” 妃萱继续摇头。 掌柜也不恼,左右此刻没有其他客人。他又推荐道:“同人小说中畅销的也是不少,比如《新石头记》,《水浒后传》,《新西游记》,看得人很是不少。” “若是小姐喜欢看历史人物故事,倒也是有一些的。”掌柜笑着。“《武宗逸史》,《两晋秘史》,《后汉演义》,《周朝秘史》等等假借历史之名,信手戏言古今,看着也是别有风味。” 妃萱依然摇头,已经越过了掌柜,到了其他书架前,手指从一本本书本上掠过。 《三遂平妖传》,《女仙外史》,《定鼎奇闻》等等神仙鬼怪故事,《玉楼春》,《西施艳史》,《武王伐纣》…… 掌柜有些尴尬,这位女客竟然看到了不该看的话本,他也有些好奇,难道这位女客竟然想买这些艳史故事? 妃萱转过头,看着掌柜,笑着道:“掌柜,我看你这里缺少真正能够让读者喜欢的话本。”掌柜微笑着,瞬间就懂了妃萱是什么人,不就是一个写了几本垃圾小说,以为可以卖大钱的文艺青年嘛?掌柜回想着,前几日有个长得像火云邪神的中年男子拿了几个话本前来卖钱,可惜别说文字垃圾了,满章错字了,好些地方句子都不通顺,被掌柜恶狠狠的打了出去。 掌柜看看妃萱,打出去有些过分,委婉的劝退算了。 “且看了我的书再说。”妃萱淡定的取出一叠纸放在掌柜面前,要不是剑法不能当饭吃,而大越腹地之下决不能闹出“仙子”的名头,她至于卖文为生吗? 掌柜看了一眼,文稿的首页写着《大越双龙传》,几个字还算写的漂亮,不知道里面写得如何。 他淡定的翻看,只看了第一行就有些哂笑,就这文笔,去死好了。但是看妃萱一个女孩子家家亲自跑来卖文,他就算出于礼貌都要看完了全文。 “不错。”掌柜礼貌的道,漫不经心的继续翻看。 妃萱立马感觉到了其中的敷衍和嘲笑,死死地咬牙,想要崇拜,那就去东瀛的山中吃野菜吃臭鱼啊,想要在洛阳有猪肉羊肉新鲜鱼肉吃,就要忘记什么是崇拜,不在乎冷嘲热讽,哪怕是看人脸色也要忍忍忍。 “被人崇拜的日子,那是再也不会有了。”妃萱微微有些恍惚,美好的岁月只是回忆,但回忆不能当饭吃,眼前要吃饭,要租房子,要买衣服,就要靠卖文吃饭了。 渐渐的,掌柜的脸色从职业性的微笑到了惊讶,又到了震惊,眼睛再也舍不得离开。 “咦,没了?石之轩到底如何了?寇子陵有没有当皇帝?徐仲有没有追到静斋的仙子?”掌柜的看到最后一章,竟然没有完结。 “就是啊,怎么没了呢?”掌柜的身后有人同样长叹。 -- 第2569页 “精彩!真是精彩!竟然还有这般奇书!”又是一人大声的道,打死没有想到争霸天下竟然还能写成如此。 掌柜回头,这才发现身边已经围了十几个人,好些都是书店的老顾客。 “掌柜,我前面的没看到,能否借我看看?”有人直接向掌柜伸手,一脸的看不到就吃不下饭。 “我也没有看到。”又是一人道,他们进来买书,却看见掌柜的盯着一叠书稿目不转睛,凑过去一看,再也无法挪开眼睛。 “世上竟然有此奇书!”某个顾客看看手中刚选的话本,毫不犹豫的放回了书架,看过了《大越双龙传》再也看不下去其他历史小说了。 掌柜死死的抓住了手中的书稿,又唯恐众人抢夺,干脆塞到了怀里,认真的问妃萱:“小姐真的要将这本书书稿卖于敝店?”这本《大越双龙传》的文字算不得上佳,更有些粗俗,但是风格与现在的所有话本完全不同,说不清是热血,是励志,还是什么,只觉得看完本书心潮澎湃,很有代入感,被故事的情节牢牢地抓住了心魂,他久做书商,自然识货,这是说这本小说要大卖热卖啊。 一群客人听了掌柜的言语,立即用火热的眼神盯着妃萱,好几个急性子的客人更是催问道:“大师,后来呢,后来呢?” “售价的六成。”妃萱对着掌柜微笑道,谁叫你刚才看不起我! 售价的六成?一群顾客倒抽一口凉气,光顾书店多了,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话本的利润空间,书本的印刷成本销售成本至少占了售价的两成,若是去了六成,那掌柜的利润也就只有两成了。 “成交!”掌柜毫不犹豫的大声道,虽然被取走了六成的售价,他的利润就很是薄了,可是这本书会大卖,他大可以薄利多销,而且可以加价啊,别的书本卖四文钱,这本《大越双龙传》就卖十文钱一本,他还怕没钱赚吗?他甚至猜到了妃萱如此开价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他刚才露出了不屑之色吗?要是他敢犹豫一秒,妃萱保证立马就去了下一个书店,洛阳城中可不缺书商。 至于隐瞒印刷数量的下作手段,掌柜更是想都没有想过,小规模的书本隐瞒些数量也就罢了,这类畅销小说敢隐瞒印刷数量,那是亲手把财神爷赶出门啊,白痴才干呢。 妃萱一怔,这么苛刻的条件都答应? 掌柜见了妃萱的神情,更是料定了妃萱在生意上很是稚嫩,换成他恼了掌柜不识货,只会冷笑几声转身就走,谁耐烦用苛刻的条件为难掌柜?瞧他接受了苛刻的条件,这妃萱不就成了给他送银子吗?一点点报复的快感都没有。 “只是这书稿还未有完结。”掌柜小心的问道,最开始看文稿的厚度,还以为已经完结,不想看完最后一个字才意识到这是长篇中的长篇,只怕没有十本搞不定。 “我还没有写,只要掌柜出版,我每月交后续书稿就是。”妃萱道,“但我有一个条件,稿酬预支部分,不得对外泄露我的身份。” 掌柜很是理解,能写出这样的文字,定然是富贵人家的子女,怎么肯用出闲书坏了自己的名声?这小姐或是写了玩闹,或是急于用钱,这才会拿了游戏之作前来换钱,当然要瞒着他人。 “好,且取了一百两银子去!”掌柜当机立断。 “掌柜,几时能够成书?”有顾客大声的追问。 有人却追着妃萱:“小姐,我非是书商,只求提前一睹后续故事,可否行个方便?”手中一大块银子就递了过去。 妃萱微笑着摇头:“游戏之作而已,我此刻也没有后续文章。” “小姐,可否留个地址,小生隔日拜访。”又是一人不死心,要等上一个月才能看下一卷,何其残忍。 一群围观众崇敬的看着妃萱,只盼妃萱留个地址,大家能够早点看到下一卷。 妃萱体会着众人火一般的眼神,其中没有一丝以往感受到的贪恋她的容貌和身体,也不是因为她的武功而敬畏,只有单纯的崇拜。她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目光,只觉有些分外的不同。 “不太方便。”妃萱坚定的摇头,为什么要预知部分稿酬?因为她是朝廷钦犯啊,随时可能跑路的,转身出了书店,翩然而去。一些顾客依然缠着追踪,只拐了几个弯,就失去了妃萱的踪迹。 几日后,《大越双龙传》在众多话本中脱颖而出,横扫洛阳的书市,重印了一次又一次,单卷发行量超过了一万本,更有向洛阳外城市蔓延的趋势,书店门口每天不是挤满了等待下一卷的顾客,就是挤满了想要大规模批发的外地书商。 “长生经竟然如此厉害?”有男子拍着桌子,两个小混混竟然靠一本长生经逆袭人生,他为什么就得不到呢?读《格物道》?哪有学了长生经厉害。 “能够与那些千古名臣交手,何其幸也。”有男子长叹不已,看着天空,《大越双龙传》中的主角与宇文阀,李阀的高手交手,险死还生,却又不断地发展势力,逐渐壮大,真是小人物的励志人生啊。“我是不是该弃笔从戎?”他微笑着,心里却知道这只是幻想,没有金手指,怎么可能叱咤天下。 “这作者也是大胆的很。”某个酒楼之中,有人微笑着,竟然写大随与大越的故事,虽然目前还没有提到杨轩感胡雪亭,但真实历史人物一个个跃然而出,看到胡雪亭与杨轩感只是时间问题。 -- 第2570页 “这李师明不就出来了吗?”另一个人笑道,谁都知道李师明是太原李家的次子,虽然名声远远不如李建成,但终究有很多人知道李家的次子的。 “依我看,作者定然是不敢写当今大越大楚大荆的圣上的,杀头的罪名啊,为了银子而已,何必给自己找麻烦?”有人道,看作者只写李师明,不敢写李建成,就知道是何等的谨慎。 “听说作者是个美丽女子。”有人笑着,市井之中好些人谣传着亲眼见过作者,但自从第一次见到了作者之后,无论如何在书店外守候,都不曾见到那美丽女子。 “听说有官员子弟也痴迷《大越双龙传》,逼问书店掌柜作者的下落,书店掌柜回答从来不知道作者住在哪里,也不知道作者什么时候交稿,每次到了约定日期,明明没有见到人,新的书稿却会出现在他的家中或店铺中。”有人道。 众人感叹,就这已经足以写一本神仙鬼怪志异了。 “终究是见不到作者啊。”有人长叹。 “青轩?”有人看着作者的名字,不读正经格物道墨家法家经典,却写闲书话本,傻瓜也不会用真名被家人痛骂,但这笔名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女子。 “为何就不是女子?难道女子就非要写情情爱爱不成?”邻座有个女子气愤的道,显然也是《大越双龙传》的读者。 “大越朝皇帝是女的,大官是女的,你竟然还以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又是一个女子厉声呵斥。 几个男子急忙作揖道歉,绝无此意,只是根据名字推测而已。几个女子这才作罢,低声讨论着:“那青轩能够做一个女作者,开辟世上第一个女话本作者的道路,我们也行。”好几个女子用力点头,男子能做的事情,她们也能做。 “无论如何,真想见一见大神啊。”酒楼之中,有人长叹,不论男女,只想和这青轩大神见上一面,聊表崇敬之情。 妃萱就坐在酒楼的另一角,听着众人的言语,死死的咬牙盯着眼前的饭菜,只觉身体轻飘飘的。 “不论男人还是女人,都必须有事业啊。”妃萱快要板不住脸了,这辈子因为美貌被人推崇过,因为剑法被人当神仙过,打死没想到因为写了一本书就被人崇拜,但这感觉真是太好了,最重要的是终于过上了数银子数到手软的美好生活。 “我要成为大越第一大神。”妃萱认真的下决心。 “可是,后续的故事怎么还没有出来?”酒楼中有人话题一转,按理昨日就有新的一卷出来了,为何到现在还没有踪影? “书店说了,青轩大神还没有写出来。”有人眼角带着泪水,真是太伤心了。 “催更啊!书店老板是干什么的,这都不会!”有人拍桌,找一百个人在青轩大神的门口候着,不许她逛街,不许她玩,不许她睡觉,先把下一卷写出来再说。 “就是,必须不择手段催更!”有人大声的赞同。 妃萱兴奋地心情嗖的冰凉了,下一卷?她颤抖了,都写了这么多了,还要写?我只是想要写个很牛逼的静斋,发泄心中的不满啊,哪里想过后续还能写什么? 酒楼中的顾客还在痛骂断更,妃萱恨不得破口大骂:“催你个头啊!”却想着暴露了身份之后只怕会被官府中人认了出来,只能忍住了气,灰溜溜的回到了住处,眼前的华丽院子再也不能让她开心。 “啊啊啊啊!我该写什么?”妃萱大叫,一瞅井水,月色之下她的头发竟然白了好几根。 “都是华山派的人害的,不然我现在还是高高在上的仙子。”妃萱气愤极了。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妃萱冷笑着,打不过华山派,那就从话本中找回场子。 “石介很牛逼是吧?”妃萱不敢写胡雪亭,若是有个女子高手太明显就是写胡雪亭了,那就拿石介开刀。 几日后,书店前挤满了人。 “最近一卷出来了!”有人买了书,迫不及待的就蹲在路边翻阅。 “魔门八大高手之首石之轩?”有人兴奋了,魔门高手层出不穷啊。 “还是慈航斋厉害。”一边有人反对。“那石之轩喜欢上了慈航斋的当代代言人紫萱,功力大退。” “无耻,手段太无耻了。”有人看的开心极了,慈航斋为了击破石之轩的心境,既然让紫萱与石之轩成亲,然后自尽,石之轩因此精神分裂了。 “好手段!”有人佩服务必,让手下自尽算不了什么,各门阀都有死士,自尽算个毛?但直接舍弃了百年内最有才华的弟子,换取魔门第一高手石之轩的自毁,如此手段比貂蝉还厉害啊。 “不知道后续会如何?”众人心痒痒的,石之轩以后会怎么样? “该死的,又要等一个月了。”众人气愤极了,就不能一口气写十七八卷吗? 豪宅中,妃萱下笔如飞,越写越是兴奋,“……石之轩看着爱妻的尸体,抱起女儿,只觉心如刀绞,万物如灰,举起一掌就要自尽。‘慢着!’石之轩眼神陡然大变,分裂的精神猛然控制了他的身体。‘这是我的女儿,但是我是魔门高手之首,断然是不能认的,以后,她就是我的徒弟。’石之轩看着沉睡的女婴柔肠百转,做他的女儿太危险了,做徒弟稍微好一些。‘以后,她就是我石之轩的弟子胡雪亭!’” “糟糕!”妃萱一怔,把心中想的事情写进去了,那是要掉脑袋的,必须用假名,急忙画成了黑色的一团,重写。“……她就是我石之轩的徒弟……” -- 第2571页 妃萱有些不满,怎么取个不好听又好听的名字呢?“……石青璇。”她长叹一声,她是多么的善良啊,没有取个石狗蛋的名字。 “胡雪亭啊胡雪亭,我对你还是不错的。”妃萱认真看苍天,然后又急急忙忙的继续写字。 …… 皇宫之中,一群宫女悄悄的聊天。 “……那石之轩好深情啊,竟然就这么疯了?”有宫女羡慕极了,要是有一个帅哥为了她疯了,她死了也开心。 “那慈航斋的女子太心狠了!”另一个宫女很是不满,夺走了石之轩已经罪大恶极,竟然用自杀换取石之轩的心碎,太无耻了,都不想提起那女子的名字。 “啊啊啊,要是被我知道了谁是青轩,我一定要她修改,必须让石之轩抛弃了那慈航斋的女子。”有宫女叫。 胡雪岚在假山后惊讶的听着,转身也买了一本。 “很好看!”胡雪岚看得津津有味,脑袋上立马挨了一掌。 “数学题做了吗?”胡雪亭恶狠狠的脸出现在了胡雪岚的眼前。 “姐姐,我马上去做!”胡雪岚已经知道了,在老胡家只要不肯做功课,分分钟就从亲女儿变成捡来的。 “这是什么?”胡雪亭拿过胡雪岚手中的《大越双龙传》,一瞅,脸色立刻就变了。 “好看吧?”胡雪岚小心翼翼的道。 “寇子陵,徐仲!”胡雪亭立马想起了另一个时空的大作家黄易的《大唐双龙传》,越翻越是熟悉,瞧,石之轩都蹦出来了。 “难道黄易也穿越了?”胡雪亭倒是真心希望如此,才子早逝,可惜了。 “要不要去见他一面?”胡雪亭想了想,摇头,个人有个人的缘分,何必见面。 …… 妃萱写完了新的一卷,心中犹自不满足,《大越双龙传》大红了又如何,只是小说而已,谁都知道静斋失败了,胡雪亭得了天下,静斋的妃萱现在像条狗一样被四处追杀。 “我怎么能够坐视!”妃萱恶狠狠的道。“我的武功是不如胡雪亭,嗯,可能还不如胡雪岚,但是,那又怎么样?我有比刀剑更锋利的东西!” 妃萱拿起了笔,大声的笑,笑声中充满了猖狂。 一日后,数个书店同时收到了一份书稿。 “《大越双龙传拾遗》?”某个书店的老板看着书稿的名字并不奇怪,最近《大越双龙传》太有名,不知道有多少人写类似的同人故事,什么石之轩收了几十个美女的,什么慈航斋的外传的,什么李世明击杀寇子陵徐仲统一天下的,什么杨広与慈航斋联手,杀光所有不服的大臣的,各种角度的都有人敢写。 “反正大越不以言为罪。”伙计笑道,只要不侮辱皇族,大越的言论还是很宽松的,想怎么胡编前朝故事都无妨,也没人在乎修改历史,不过是谁都知道的玩闹文章而已,看过就算,何必认真。 那老板点头,看那薄薄的书稿,猜也不会是什么大作,信手翻开了书稿。 “什么?”老板脸色大变。伙计凑过去看,脸色也是立刻大变。 那《大越双龙传拾遗》薄薄的第一页就写着石之轩就是大越的帝师石介。 “这也太大胆了。”老板擦汗,这文是断断不能出版的。但很是好奇后面会写什么,便继续看了下去。 “……慈航斋就是静斋……石介爱上了静斋的传人紫萱,紫萱自尽后留下了与石介生的女儿胡雪亭,石介精神分裂,胡雪亭是他唯一的人性所在……石介将胡雪亭托付给了沈家养育……石介杀了胡雪亭的养父母,谓之斩情……”老板汗水都湿透了衣服,双手都颤抖了,这哪里是同人,简直是要命啊。【注2】 “哪个混账胆子这么肥?”老板怒斥,怪不得要悄悄的送来,写这种文章全家人头不保。 “报官,必须报官!”伙计催促着,这种文稿就是祸事。 “不能报官!”老板冷静的很,万一有其他阴谋呢,比如同行构陷?“直接烧了就好。”毁尸灭迹,就说从来没有收到过,管别人有什么后续招数,就是不承认。 伙计烧了书稿,当晚回到了家,就悄悄的把书稿的内容告诉了家人。 “真是敢写啊。”伙计长叹,竟然有些搞不清是真是假。家人用力点头,仔细想,沈家其实是皇族,却不见有人寻来认亲,真是奇怪极了,用胡雪亭本来就是养女立马就能解释很多无法理解的事情。 “石介出现的也很是巧合。”伙计低声道,帝师石介和皇帝胡雪亭的故事广为流传,人人都知道石介和胡雪亭相逢于患难,但石介如此武功竟然会重伤靠小女孩救,怎么看都是假的。 “切莫告诉别人,不然就是祸事。”伙计低声叮嘱家人,家人点着头,第二天就告诉了其他人。 “知道吗?有一个大秘密,其实《大越双龙传》中的石之轩是帝师石介……” 数日之间,消息遍布大越。 “查!必须严查!”王奶妈大怒,竟然有人敢乱写皇帝的故事?“这是大不敬罪!”王奶妈铁了心要杀人,就算她再老实,也断断不能容忍有人敢乱写小小姐和石师傅。 “石师傅是多好的人啊。”王奶妈长叹,若是这么好的人都被人瞎说瞎写,世界还有天理吗? “二小姐,这种谣言万万不能信。”她叮嘱胡雪岚,胡雪岚气呼呼的:“我怎么会信!”又小声的道:“就算是师父的私生女,也该是我的。师父对我最好了,比对姐姐好了好几倍。” -- 第2572页 王奶妈听见了,微微叹气,二小姐终究是不记得爹娘了,但这就是命啊。 胡雪亭沉吟半晌,忽然道:“上当了!这是妃萱写的!”先入为主,以为黄易也穿越了,看《大越双龙传》的时候没看透里面的内容,此刻再看,立马发现这是在洗白静斋啊,除了妃萱还能是谁? “竟然跑到了大越来了!”胡雪亭道。 胡雪岚呲牙,必须抓住了妃萱,痛打一顿,然后逼妃萱写石介的亲女儿除了姐姐还有她。 大越官府出动,妃萱立马就发现了,懊悔到了极点,好不容易得来的风光生活,难道又要变成了逃亡犯? “我哪里也不去!”妃萱咬牙切齿,重新享受了大都市的繁华,要她再跑到深山做野人,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易容!必须易容!”妃萱反应极快,立刻在脸上涂涂抹抹,又一剑斩断了头发,换了男装。 “以后我就是苦读考科举的公子。”妃萱大笑,看谁还能抓住他。但是,真要考科举她是万万不敢的,女扮男装在搜身的时候分分钟就暴露了。 “换个笔名,继续写!”妃萱下定了决心,以后老实卖字为生,总有生路的。 “大隐隐于市,看谁能抓住我。”妃萱傲然道。 又过了数日,妃萱写的新文被尽数退稿。 “姑娘,你……”书店老板道。妃萱气死了,还以为女扮男装□□无缝呢,没想到随便遇到个书店老板就看穿了。 书店老板没在意妃萱的神情,穿男装的女子其实很多的,但白痴才认不出男女呢:“……你的的文笔太烂,虽然有明显的模仿青轩的痕迹,但是青轩好的只是创意,学她的文笔就是找死。”某个书店的老板道,最近有太多的人学《大越双龙传》,什么《大周双龙传》,什么《大汉五龙传》,多得数不清,眼看这个题材是完蛋了。 妃萱目瞪口呆,想靠笔杆子吃饭就这么难? “可是,我都快没饭吃了。”妃萱要哭了,以前得来金钱太容易,她买了无数的奢侈品,真心没有多少存款。 书店的老板摇头,又不是开慈善堂的,哪里管得了别人有没有饭吃。 “你可以移民去美洲或者欧罗巴啊,听说那里处处都是黄金。”书店老板随口道。 妃萱认真的考虑,美洲听说是华山派三个弟子的地盘,去美洲就是找死。 “去欧罗巴!大楚或者大荆都行。”妃萱别无选择,大越风声太大,很容易被抓住的,必须跑得远一点。 几日后,妃萱变卖了所有的奢侈品,登上了去君士坦丁堡的飞艇。 “冲动是魔鬼!”妃萱热泪盈眶,要不是忍不住黑了一把石介和胡雪亭,她现在还在享受最美好的生活。 “到了君士坦丁堡,立刻写一本《大楚双龙传》!”妃萱想清楚了,大楚距离大越太远,又长期处于战争前线,文化生活一定枯燥的让人哭,多半是不知道《大越双龙传》的,就算知道,也没有几个作者抢饭吃,她继续写小说,终究不会饿死。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不会武功,不会种田,只会写文章。”妃萱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万万不能再暴露了,要是再暴露,难道要逃到非洲做野人? …… 丹阳。 朝廷查了许久,竟然没有找到妃萱的一点踪迹。 “看来又跑了!”胡雪亭佩服极了,静斋的人轻功怎么这么好。 虞世基等人看胡雪亭,抓不住静斋的人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静斋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刺客,妃萱一路逃亡,那是连做刺客鱼死网破的胆量都没有,逃了也就跳了。 “只是……”虞世基道。 胡雪亭无所谓:“朕也知道啊,可是没办法。” 这《大越双龙传》传的有多广,这谣言就传得有多广,多半是禁不住的。 “随它吧。”胡雪亭道。 胡雪岚瞅瞅胡雪亭,决心自己去放谣言,胡雪岚才是石介的亲女儿。 …… 一千多年后。 某民科历史学家坐在演播室中,大声的道:“我大越的开国皇帝的身世一直存疑,为什么沈家的子女却改名姓胡?为什么沈家没有成为皇族,并且毫无声息?为什么帝师石介诡异非常?” “我研究数十年,终于在千年前的古籍《大越双龙传》中找到了原因!”民科高高的举起了《大越双龙传》。 “石介就是书中的石之轩!胡雪亭就是书中石之轩的女儿石青璇!” 观众们一阵惊呼。 “我还有证据!”民科大声的道,“野史记载,胡雪亭因为《大越双龙传》的作者揭穿了真相,大索天下!” “根据另一本野史记载,胡雪岚也是石介的亲女儿!” “这就完美说明了为什么石介武功盖世,却没有想过取代徒弟当皇帝,他不是忠臣,他是在看着两个女儿成长啊!”民科兴奋无比,这是大越历史上最重大的发现。 电视台的台长疯狂的冲进了电视镜头,一拳打翻了民科,厉声道:“我举报,这个家伙公开侮辱皇族!这个家伙的观点不代表本台的观点!” 演播室的现场观众嘘声四起,来不及了,你肯定完蛋了,这个电视台也完蛋了! 电视台台长跪地大哭:“我就不该请民科啊!” 其余电视台台长感同生受,转身下令:“取消一切直播节目!哪个家伙敢请民科,立即开除!” -- 第2573页 大越民科因此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作话】 PS:注1.书店掌柜推荐的书籍都是我国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书籍,都是古代(从晋到清)的真实话本小说。我国古代的文娱小说可不是只有四大名著啊。但这些书我一本都没有翻过,只是看了书名在本文中随便乱写,掌柜推荐的内容与真实书本恐怕一点关系都没有。 注2.本段文字来自“读者”书童的评论。 2019.21:08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五十弦”捉虫。 ------ 第487章 番外12:不炒作哪能红 【大雨之中,几百个士卒身上满是泥水,不时有人滑倒在泥泞的道路之中,艰难的想要爬起,却无力的又一次倒下。 一个少了头盔,披头散发,唯有盔甲闪亮无比的青年将领焦急回头看远处,大雨之中看不清什么。 地面的雨水不正常的晃动着。 “不好!”青年将领大惊,猛然跳下马,趴倒在满是雨水的泥地当中,耳朵紧紧的贴着地面,强烈的震动声越来越清楚。 那青年将领握紧手中的宝剑,厉声大喊:“胡雪亭追来了!快逃!快逃!”四周的士卒仓皇的加快速度,却只是在泥水之中不断地摔倒,不断地爬起。 那青年将领快步跑了几步,几步外,某个英俊的青年淡然的回望来处。纵然是倾盆大雨,纵然身处泥泞的山野,那青年身上依然点尘不染,密集的大雨甚至没有让他的衣服湿透,唯有一缕发丝漂亮的挂在额前,滴落着水滴,才让人确信这个英俊的青年同样身处暴雨之中。 “李靖,你走不动了吗?我背你!”那英俊的青年温和的看着焦虑的青年将领。他不顾那青年将领身上的肮脏,一把扯住了青年将领的手臂,奋力的就要拉扯到背上。 那李靖心疼的看着那英俊青年干净的衣服上染上了黑色的泥水,又紧紧的盯着那英俊青年的面庞,道:“圣上,胡雪亭追来了,你必须离开这里。” 那被称作圣上的人正是杨広,他惊愕的看着李靖,问道:“可是,我若是走了,你们怎么办?”他转身看着四周几百个士卒,个个神情疲惫,全身泥泞。 “圣上,你是大随的君主,你的身上承担了大随亿万百姓的未来,你必须安全的离开这里!”李靖深情的盯着杨広,只要他安好,这个世界都毁灭了又有何妨? “可是,朕是大随的皇帝,朕不会抛弃你们的。”杨広摇头,脸上满是温柔。 “圣上,你快走吧!”几百个士卒跪倒在泥泞的地上,齐声哀求着。“只要圣上平安,我等纵然被胡雪亭千刀万剐,也是值得的。” 李靖牵过他的坐骑,将缰绳塞到了杨広的手中,道:“圣上,这匹‘踏雪’是微臣的爱骑,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涉积水如履平地,定然能够带圣上杀出重围。”他轻轻的拍着坐骑的脖子,那战马仰天长嘶。 “看,就连踏雪也舍不得离开你,我怎么能够抛弃你呢。”杨広眼神炙热的看着李靖,失去了你,得到全世界又如何。 “圣上,你再不走,我就自尽在你面前!”李靖咬牙,将宝剑架在了脖子上,锋利的剑刃立刻划破了他的肌肤,一道鲜血立刻沿着剑刃流了下来。 “李靖!你!”杨広愤怒的盯着李靖,眼神中又是悲伤,又是恼怒。 大雨之中,已经可以听见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众人脸色微变,转头看去,透过密集的雨雾可以看到远处数万骑兵靠近。 “圣上,快走!”李靖大声的叫。 “朕有踏雪,你们呢?你们能够逃过那数万铁骑吗?”杨広伤心的看着李靖,远处的马蹄声像催命敲打在他的心头。 “呜~”苍凉的号角声划破了雨幕。 “圣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李靖惨叫,跪倒在地上膝行数步,眼睛中流淌出清澈的泪水。 “圣上,快走。”他低声又深情的道。 杨広微笑着看着李靖,俯下(身)体,伸手抹掉了李靖脸上的泪水,淡淡的道:“朕是大随的天子,朕不能抛弃朕的子民。”他挺直了身体,看着四周跪着的几百个士卒,傲然道:“朕是大随杨広!朕是大随天子!” 一道阳光透过雨幕射在杨広的脸上,将他脸上的坚毅照射得闪亮。 “朕还有对付胡雪亭的办法!”杨広的神情坚定无比,嘴角微微的翘起。 “圣上,你要干什么?”跪在地上的李靖忽然惊慌了。 杨広伸手入怀,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玉瓶中是三颗火红的丹丸。他举起玉瓶,对着天空,微弱的光芒穿透了玉瓶,将三颗火红的丹丸映射的更加的火红和明亮,玉瓶之中隐约有一条七彩的光芒盘旋。 “这是静斋的筑基丹,传闻中吃一粒就能脱胎换骨,洗去身上的所有尘埃,具有地仙的境界,能一剑破高山,能一刀断大河;吃两粒,就能位列仙班,具有无上大神通,可翱翔九重天,可下万丈深渊,可激浪三万里;吃三粒,就能成为真神,呼风唤雨,移山倒海,举手投足之间,天地为之变色,破碎虚空就在弹指之间。”杨広缓缓的道。 几百个士卒羡慕又崇拜的看着杨広,那三颗火红的丹丸就是传说中可遇不可求的筑基丹? “可是,传说中……”李靖惊慌的看着那强大又神秘的筑基丹,浑身发抖。 -- 第2574页 “是啊,这筑基丹虽好,却未必人人都能服用。”杨広微笑着,英俊的脸庞上带着无奈和苍凉,若不是被逼迫到了这个地步,他怎么会服用筑基丹? “服下筑基丹虽然能够成为神仙,但服用者有极大地可能会爆体而亡。”杨広淡淡的道。 “九十九死一生!”李靖颤抖着道,“传说当中,一百个服用筑基丹的人中有九十九个爆体而亡,只有一个才能活下来。而且每一次服用筑基丹都是如此,绝不会因为第一次服用成功,第二次就可以毫无危险。” “百分之一的百分之一的百分之一的几率啊,可是不连服三颗,怎么可能打败胡雪亭?”杨広依然注视着那火红的筑基丹,那隐约的炫目的七彩光芒代表的是无上的法力,以及无穷的危险。 “一步是天堂,一步是地狱啊!”杨広笑着,伸手打开玉瓶,一股浓香从玉瓶中传了出来,闻到那股香气的人身上疲乏尽去,浑身充满了力量。 “圣上,我来服用筑基丹!”李靖嘶吼着,膝行几步,如此巨大的危险怎么能够让杨広承担,他愿意承担百万分之一的几率。 杨広微笑着看着李靖,道:“我怎么能够让你冒险?”一抬头,已经将三颗筑基丹尽数倒入了嘴中。 “阿広!”李靖后悔极了,怒吼着扑了上去。 “阿靖!”杨広看着李靖,嘴角露出了微笑,“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 “阿広!”李靖泪水长流。 杨広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手指一松,晶莹剔透的玉瓶落在了地上,他的身体缓缓的倒下,被李靖奋力抱在怀中。 “阿広!你为什么这么傻!”李靖痛苦的嚎叫,泪水滴落在杨広英俊洁白的脸上,杨広却紧紧的闭着眼睛,没有一丝的知觉。 号角声,马蹄声越来越近,震耳欲聋,几百士卒惊慌的回头望向追兵,有的跪在地上焦虑的看着杨広,有的闭目待死,有的奋起余力握住了刀剑准备厮杀,有人却拔腿就逃。 “哈哈哈哈!那是昏君杨広!”追兵中有人大声的笑。 “是秦(王)府中骁骑卫大将郑斯顿和秦遥!”杨広的几百个士卒立刻分辨出了来人是谁。 “竟然是骁骑卫十大高手排名第一和第二的郑斯顿和秦遥!”好些士卒浑身颤抖,大越秦(王)府十大高手凶名赫赫,小儿止啼,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上。 “纵然我军有数万之众,也未必能够挡得住这两个煞星。”有士卒长叹,郑斯顿和秦遥百万大军之中取上将人头如探囊取物,他们此刻只有数百残兵,又冷又饿又累,怎么可能挡得住郑斯顿和秦遥? “先杀了那些逃跑的人!本将要一个不留!”郑斯顿的笑声在雨中依然听得清清楚楚。 “嗖嗖嗖!”箭矢从铁骑上射了过来,几十个逃跑的大随士卒身中数十箭而死。 “哈哈哈哈!杀了昏君杨広,我就能够成为大越的大将军了!”秦遥娇声笑着,停在一群大随将士耳中只觉浑身发寒。 李靖只是抱着杨広,一动不动的凝视着杨広的脸庞,暴雨也好,天崩地裂也好,大越军队杀了过来也好,骁骑卫排名第一第二的煞星也好,都与他没有一丝的关系。当生死都不在意,还有什么能够让他移开一秒钟的目光? “在那里!”秦遥娇声叫道,手中长鞭挥舞,一道银光像蛟龙一般射向李靖和杨広。 李靖只是看着杨広,依然一动不动。 “去死!”秦遥大笑,这一鞭当中蕴含了无上的力量,足以将李靖和杨広打成肉沫。 眼看银鞭已经到了李靖的背心,李靖依然没有一丝躲避的意思,一只洁白的手掌却握住了那个银鞭的鞭梢,银鞭上的无上力量在那洁白柔嫩的手掌之上仿佛一点点都没有起到作用。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杨広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温和的看着李靖,在李靖惊喜的眼神之中,杨広的身体缓缓地飘了起来,直到数丈高的天空中。 “不好,我感觉到了强大的能量。”秦遥惊疑不定的看着杨広。 “地仙!神仙!能量还在不断地提升!”郑斯顿大惊。 空中,杨広的身体中射出了万道光芒,照亮了天地,一道七彩光芒笼罩着他的身体,那被雨水打湿的衣服,那衣服上的黑点,那发丝上的水珠,在七彩的光芒中渐渐的消失。 “不好!快提升力量,显示真身!”郑斯顿大叫,秦遥用力点头。两人的身体同样缓缓地飘到了天空之中,万道光芒透体而出。 “我是大力神郑斯顿!”郑斯顿傲然道,一伸手,一把三十丈长的巨剑出现在了手中,微微一晃,地面已经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我是逍遥仙子秦遥!”秦遥将手中的银鞭向空中一扔,银鞭的鞭梢慢慢的变大,成为了龙首,随后是龙身龙爪龙尾,终于化作了一条银龙在空中盘旋。 “天哪!这些人都是真正的神灵!”不论是大随的数百残兵,还是大越的数万铁骑,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恭敬又崇拜的看着天空的神仙。 “我说,要有光。”杨広伸出手指,慢慢的指着天空。天空中一道金光越来越大,满天的乌云和大雨在金光中渐渐的消失,露出了万道阳光和鲜红的太阳,一道彩虹就挂在天边。 “昏君杨広,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郑斯顿厉声道,手中三十丈的巨剑高高的举起。 -- 第2575页 杨広微笑着,身边七彩光芒暴涨,四周的山川就像被巨人踩了一脚,猛然凹陷了下去,地面开裂,隐约可见火红的岩浆,地上的雨水向着天空倒流,地面上很快没有一滴的雨水,干燥的像是三年大旱。狂风呼啸,在杨広的身前形成了一个气流漩涡。 “放马过来!”杨広厉声道。】 “啊啊啊啊!杨広好帅啊!”某个女观众捂着脸大叫。 “我爱你!”某个女观众盯着屏幕上的演员英俊的脸庞大叫,眼睛中竟然有着泪光。 “特效不错。”某个男观众评价,谁都知道这个故事是瞎编的,但是特效确实不错,比五毛钱特效强多了。 “看来只能看到杨広大战郑斯顿和秦遥了。”有人叹息,最新大片《成都!蜀地封神之战》号称投资二十亿,出动了大量的一线明星,所有的道具都讲究最真实的还原历史,其实也就是一个偶像看脸片,剧情和台词让人想吐,不过看特效也值得了,只是惋惜电影只敢拍杨広和郑斯顿秦遥,怎么就不敢拍胡雪亭呢。 “不作死就不会死。”有人道。 “你们在干什么?没看见杨広多么帅吗?”附近的女观众愤怒的看男同伴,男同伴反应极快:“啊啊啊啊,好帅!” …… 某论坛飞快的出现了一篇文章,《<成都!蜀地封神之战>为什么看到了基情?》 【主楼】:“我刚刚去看了《成都!蜀地封神之战》,剧情虽然小白了一点,但是特效还不错,除了主演,演员演技都在线,我给打4星。可是,为什么我在剧中看到了浓浓的基情?我不是为了看基情买的电影票啊!” 【1楼】:楼主是拿了《木马计—成都之战》的钱的黑子。 【2楼】:是不好看,剧情太小白了,我就不说为什么打仗的时候要废话半天“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了,大越军队都是傻子吗?几万人追杀几百人,一阵箭雨就射死了他们! 【3楼】:最讨厌1楼随便盖帽子了!不好看就是不好看,不能接受批评就出门左转! 【4楼】:你们说不好看就不好看吗?看看票房,一天就是2亿!这叫不好看? 【5楼】:说不好看的不要代表我。 【6楼】:特效1元钱,剧情就真垃圾了。地面雨水都会晃,以为地震吗? 【7楼】:那个主演徐菜菜到底懂不懂演戏啊?从头到尾只会一个表情?看得我都尴尬了。 【8楼】:7楼闭嘴!我家菜菜就是帅,又会唱歌又会跳舞又会打篮球,还会演戏! 【9楼】:就是啊,我家菜菜最努力了!你们没有看到他有多努力。随便诋毁一个人的努力,你们不心寒吗? 【10楼】:情节BUG多得数不清,杨広怎么会是青年?他的年纪都可以做李靖的爹了。 【11楼】:还说什么大随亿万百姓,大随有这么多人吗?编剧一点都不走心。 【12楼】:三颗筑基丹也不对,杨広应该早就吃过一颗筑基丹了,这里应该是两颗筑基丹。话说编剧到底是谁,这么没脑子必须拉出来溜溜。 【13楼】:我菜菜最帅!我菜菜最帅!我菜菜最帅!我要给他生猴子! 【14楼】:杨広和李靖双目凝视的时候,我眼泪都要出来了,这还不叫演技叫什么?我菜菜演技最棒了! 【15楼】:听说《成都!蜀地封神之战》本来是想暑期档的,但是提前到了五一档,就是想要避开《雪落长亭轩》,毕竟人家请了一线大明星,比菜菜这种流量明星有号召多了。 【16楼】:楼上是不是傻的啊?谁能比我家菜菜更有号召力?谁说我家菜菜是流量明星,我家菜菜是实力派明星! 【17楼】:《双王》也在暑期档!那是投掷了一百亿的超级大片,光是影帝就请了8个!跑龙套的都是大咖! 【18楼】:我菜菜最棒! 【19楼】:我菜菜最棒! 【20楼】:我菜菜最棒! 【21楼】:我菜菜最棒! …… 【54楼】:我菜菜最棒! 【55楼】:徐菜菜去死!徐菜菜去死!徐菜菜去死! 【56楼】:我菜菜最棒! 【57楼】:我菜菜最棒! 【58楼】:55楼竟然敢人身攻击我菜菜!你个垃圾! 【59楼】:55楼出门被车撞死! 【60楼】:姐妹们,把55楼人肉出来! 【61楼】:好好好!快人肉他! …… 【1284楼】:55楼敢污蔑我菜菜,去死去死去死! 【1285楼】:55楼是人渣,全家都是卖的,出门被车撞死,吃饭噎死! 【1286楼】:我已经向版主申请封了55楼的号,出言不逊的人就该被封号。 【1287楼】:喂喂喂,用不着这么激动地申请封号吧,你们菜粉就没有骂人吗?我看55楼就是发了一句话而已,是你们在骂人,骂了1280+还不够?到底谁该封号? 【1288楼】:我已经报警55楼人身攻击菜菜,警方说会处理的。 【1291楼】:警局是你家开的啊!说抓人就抓人,不就是说了句气话而已,凭什么报警抓人家?大越还有没有言论自由了! 【1299楼】:1287楼和1291楼与55楼是一伙的,人肉他们! 【1410楼】:幸福人生,远离菜粉! 【1411楼】:幸福人生,远离菜粉! -- 第2576页 【1412楼】:幸福人生,远离菜粉! 【1413楼】:幸福人生,远离菜粉! 【1524楼】:《成都!蜀地封神之战》提前上映,避开《雪落长亭轩》是非常明智的,就这烂片肯定不是《雪落长亭轩》的对手,粉丝经济已经到头了,没有质量的电影是没有市场的。 【1525楼】:话说《雪落长亭轩》的作者“回凉”与大越初年的大将“回凉”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同名同姓? 【1527楼】:楼上没有注意吗?《双王》的作者“书童”与大越初年的礼部尚书“书童”也是同名同姓。 【1528楼】:难道是两家的后人? 【1529楼】:难道是穿越了? 【1530楼】:难道是长生不死,活到了现在? 【1531楼】:讲道理,我在丹阳大学看过点映,《雪落长亭轩》比《双王》好太多了,剧情细腻,画风小清新,很好看。 【1532楼】:楼上是哪个系的?我们是校友。《雪落长亭轩》的感情戏确实非常棒,其中好几段感情刻画的很细腻,比如回凉万里远征欧罗巴,还替胡雪亭和轩轩传递情书,那草原之中杨轩感遥望丹阳方向,眼神温柔无比。就这个镜头我的心都酥了。 【1533楼】:我也看了《雪落长亭轩》!轩轩和雪亭在满目疮痍的丹阳县同行,轩轩对雪亭说,“你的心,苍老的太快。”我的泪水刷的就下来了。 【1534楼】:对对对,这句话是轩轩的弟弟杨积善亲自记录的,历史上有记载,可见《雪落长亭轩》的作者回凉查了多少资料。 【1535楼】:楼上的几个到底有没有看过《双王》?从服装到道具,从灯光到化妆,《双王》哪一个不是做到了极点?100亿的大投入难道是假的?《雪落长亭轩》都是小鲜肉,演技怎么可能与《双王》的主演比?人家都是影帝影后,一个眼神就足以秒杀小鲜肉了。 【1536楼】:我也支持《双王》,《双王》的书童也查了历史的,听说人家写剧本就写了10年,拜访了几十个历史专家,修改了20多次,仅仅一件衣服到底符不符合历史,就查了好多资料,有这态度,怎么可能不好看? 【1551楼】:话说1536楼是哪里听说书童写了10年资料的?我刚百度了,没有查到来源,请问出处在哪里? 【1552楼】:就是啊,不要信口胡说!《双王》粉就《双王》粉,但胡说什么写了10年,拜访多少专家,有意义吗? 【1553楼】:请问有谁记得这楼是《成都!蜀地封神之战》的电影讨论楼? 【1554楼】:我胡说?你去问问扬州大学历史系,我有没有去查过资料?你去问问成都大学历史系,我有没有去听了几百堂课? 【1555楼】:楼上暴露了! 【1556楼】:抓住作者一只! 【1557楼】:活捉书童! 【1558楼】:活捉作者! 【2014楼】:哈哈哈哈!书童真可怜! 【2102楼】:书童大大,给两张票啊!我顶你! 【2104楼】:我也要票! 【2298楼】:票票票! 【2301楼】:肯定是《雪落长亭轩》好看!我看过剧本的,《雪落长亭轩》分为三部曲。上部《塞上曲》,描写了“张须陀私生女”胡雪亭和杨轩感相识,到两人平定突厥班师回朝后又血洗洛阳平定叛乱,又到胡雪亭做县令轩轩提供帮助,描写轩轩开始对雪亭有了朦胧的感情;中部《伏心剑》从火烧洛阳杨恕之死、李建成反叛群雄割据,胡雪亭杨轩感双双建国,一直到胡雪亭杨轩感和宇文述高颖李建成大战收复中原。雪亭和杨轩感被连环埋后携手逃亡,在河边坚决拒绝了李建成的求婚;下部《封疆》,胡雪亭整顿大越剑锋直指突厥,活捉并处决李建成为杨轩感复仇。杨轩感和张须陀也都建国,华夏的领土空前强大……后有人猜测因为后来轩轩已经结婚生子,雪亭终身未婚也无男宠,可见她心底对轩轩缠绵不绝的深刻感情……从当初杨轩感和胡雪亭建国为大楚和大越就可见一斑。 现在上映的《雪落长亭轩》其实只是上部《塞上曲》而已,中部和下部还要等明年才会拍摄完毕,上映都要后年了。 还有番外集《相忘》:剧情是已经作为皇帝的两人可念不可说的隐晦情感……这个我就不多说剧透了,以后你们看了自然知道。总之整段描写细腻而深情,是一部不可多得好片子。 【2302】:哇,感谢楼上! 【2303】:感谢楼上剧透! 【2304】:等等!这些剧情都是秘密,网上没有任何消息,你怎么知道的? 【2358】:我就是影视圈的,我敢保证这个上中下部就是剧本,绝对不会随便外传,2301楼怎么能够知道这么详细的? 【2359】:难道是《雪落长亭轩》剧组的?大大我要主角的签名照! 【2365】:不可能!我也是影视圈的,上部的剧组怎么可能拿到后两部的剧情?不怕剧情泄露吗?再说你们以为保密协议是假的啊?随便透露剧情不仅仅要被老板开除,还要吃官司的! 【2477楼】:难道……2301楼是《雪落长亭轩》的作者回凉大大? 【2478楼】:啊啊啊啊!又是一个大大自爆了! 【2479楼】:我有兔子,回凉快跳进来! 【2480楼】:活捉回凉大大! 【2485楼】:这楼歪到哪里去了? -- 第2577页 【2491楼】:这楼有毒!抓了两个大大! 【3554楼】:慕名而来,真的是抓了两个大大! 【3560楼】:《成都!蜀地封神之战》的作者大大呢?就等你了!开团打BOSS! 【3561楼】:呼唤《成都!蜀地封神之战》的作者大大! 【3710楼】:我是《成都!蜀地封神之战》的作者向白奇,我来了。欢迎大家去看《成都!蜀地封神之战》,这虽然不是最好的电影,但是是我们剧组所有人用心拍得电影,每一个镜头都包含着我们的泪水和汗水,是今年不可多得的良心之作,爱国就要看《成都!蜀地封神之战》,不看就是不爱国! 【3711楼】:楼上专业黑,哈哈哈! 【3854楼】:3710楼的ID号是:“XKKE5DKLLEOI43DK547611257”,经验证使用者的真实姓名是“向白奇”。 【3855楼】:靠!真的是《成都!蜀地封神之战》的作者! 【3856楼】:神奇的楼!又自爆一个作者! 【3857楼】:有毒! 【3858楼】:有毒! 【3859楼】:我才菜菜最棒! 【3860楼】:有毒! 【4120楼】:膜拜3854楼,你才是真大大! 【4151楼】:@2301楼!你在上个月不是说《双王》分为三部吗?上部《塞上曲》什么的,怎么现在变成《雪落长亭轩》分成三部了?到底是哪个分为三部?你到底是《雪落长亭轩》的粉丝,还是《双王》的粉丝? 【4152楼】:哈哈哈哈!太有趣了!我帮你@回凉@书童! 【4153楼】: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 【4289楼】:2301楼的ID地址和1554楼是同一个,这两个人根本是同一个人!大家不要上当了! 【4290楼】:误入精分现场! 【4291楼】:套路深! 【4292楼】:这年头吵架竟然也有炒作的! 【4522楼】:我挺菜菜!谁惹我家菜菜我就砍了谁! 【4810楼】:这楼这么高,到底说什么? 【4811楼】:这帖子已经过去2年了,谁挖坟? 【4812楼】:严重警告,谁在挖坟,封号7天。 【4813楼】:最新消息,《成都!蜀地封神之战》作者涉嫌宣传不良思想,被抓起来了。 【4814楼】:什么叫做不良思想? 【4815楼】:应该是耽美吧,好几个耽美作者都被抓了。 【4816楼】:楼上不要不懂装懂,写耽美不犯法,向白奇被抓是因为非法印刷(色)情出版物! …… 回凉走进某个茶楼,正在四下张望,书童急忙招呼:“我在这里!”回凉瞅瞅周围没人注意,急忙走了过去。 书童取过茶杯,给她满满的倒上,清香扑鼻。 “好茶。”回凉深呼吸。 “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兔子。”书童又推过去一盘兔肉,“这是我特意外带来的,茶楼可不提供兔子肉。” 回凉夹了一块兔肉,细细的咀嚼。 书童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注意,这才低声道:“这次《雪落长亭轩》和《双王》的票房都不错。” 回凉点头,昨天最新票房,《雪落长亭轩》突破150亿,《双王》突破200亿,今年的票房冠亚军已经提前诞生了,《成都!蜀地封神之战》只有3亿多票房,估计制作方亏得要跳楼了。 “这还是大越地区,等三个月后发行到大楚大荆和欧罗巴地区,估计还会有50亿票房进账。”书童笑得牙都要掉了,《双王》号称100亿投入,其实只有30亿,哪怕和院线对半分成,实际到手也有125亿左右,怎么看都是大赚了。 “我们将会是最年轻的百亿富翁!”书童终于没有忍住,大声的狂笑。 附近好些人看了过来,回凉急忙扯住书童,书童低头,伸手遮住了脸。回凉低声道:“要是暴露了,我们就完蛋了!”书童低头不吭声,想到钱钱多得数不清,一时没能忍住。 “总之,要不是这次我找人请了水军,怎么可能炒作的这么热!”书童低声道,论坛中能够盖楼盖到4000+,要不是他花了钱打通了论坛管理员,早就被封楼了,怎么可能成为热帖还置顶? “那几个托儿可是我请的。”回凉提醒,要不是她找了人假装作者,又故意自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看帖子。 “是,是!”书童咧嘴笑,低声问道:“我们是不是再拍一本电影,然后互相使劲的黑?” “好!”回凉眼睛发亮,谁会嫌钱多啊,别看百亿富翁,随便在太平洋买几座小岛就要花不少钱,必须再多赚点。 “你们是……《雪落长亭轩》的作者回凉,还有《双王》的作者书童!”有人站在了他们的桌边,拿着手机猛拍! 一大群人围了过来:“我就说影视圈就没有干净的,他们为了炒知名度,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互黑,炒作!”有人大叫,现场抓到了两个作者,看他们怎么解释。 书童和回凉互相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把手中的茶水泼到了对方的脸上。 “就你那小清新的《雪落长亭轩》也能和我的《双王》比?我可是大制作大投入,严格的历史经典巨作!”书童怒吼。 “怎么?不服气?《双王》算什么历史经典巨作?考据错误了好几处!”回凉举着兔腿大骂。 “叫你早点退出影视圈你还不听,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书童拍桌而起。 -- 第2578页 “我还怕了你不成!”回凉拿兔腿像拿长剑。 周围的一群人冷冷的看着两人,被抓住了还想耍赖?谁信啊! “必须上网,搞臭了这两个无耻作者!”一群人拍着视频,拼命的传到网上。 书童和回凉脸色惨白,完了,名声全毁,全完了! 一个小时后,周围围观的人已经散去,书童和回凉傻傻的坐在座位上,只觉心中冰凉,从当红炸子鸡变成凉凉凉,节奏太快,有些无法接受。 “不要紧,我们这次几十亿还是赚到的。”书童嘴唇颤动,几十亿是普通人一百辈子都赚不到的钱,他应该激动地,但是和失之交臂的一百多亿相比,简直是在人的心上扎了一刀。 回凉看着兔腿,都要哭了,这是少吃了多少只兔子啊。 两人的手机几乎同时响起。 “喂,我是……”两人无精打采的接起电话。 “是《雪落长亭轩》的作者回凉吗?”/“是《双王》的作者书童吗?” 电话那头的问话方式极其的接近,语气都一样的兴奋。 “是我。”书童和回凉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苍凉。 “我要预订你下一部作品,请问有时间谈一谈吗?”两人手机对面的言语又一次完全相同。 “你没看最新的新闻吗?”书童长叹,此刻一定是臭名昭著了。 “没那回事!”对面的人大声的道,“在影视圈,只要有人关注就是大好事,什么臭名都不怕,没看见那个专门抄袭的于妈红的发紫吗?有人骂才代表有人看,有人看就有钱!” 书童怔怔的看回凉,回凉震惊的看书童。 “这是真的红了?”两人齐声问道,管它是红中带黑,还是黑中带红,反正是大红特红了。 “红了!全世界最红的两个影视出品人就是回凉和书童!”电话对面的人斩钉截铁。 “哈哈哈哈哈!”书童和回凉狂笑,太平洋上的小岛啊,我们来了! 【作话】 PS:论坛帖中有好些段落是读者“回凉”和“书童”评论原句。 2019.12.09.19:05修改写错的角色名字。 2019.12.09.19:0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五十弦”捉虫。 --- 第488章 番外13.假如那一刻是沈雪亭 【场景1】 洛阳,张家,沈雪亭第一次跨进张家的大门。 “什么?你们说我是张仪同的外室?”沈雪亭惊讶的看着张夫人和夫人团,苍白的脸上陡然泛起了愤怒的红色,强烈的羞辱感和愤怒让她浑身颤抖,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尖锐了。 “我沈雪亭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女子,我父亲沈子晨是一地县丞,官位虽卑,但终究是朝廷命官,你们羞辱朝廷命官的子女,该当何罪?”沈雪亭伸手指着张夫人等人,这辈子没有这么愤怒过,竟然被一群低贱的仆役造谣羞辱,她若是不义正言辞的解释清楚,她的闺誉何在,以后怎么嫁人? 张夫人和一群夫人皱眉,这女孩子说得言语太套路,没有一分证据和真诚可言,随便抓个小三都会说出类似的言语。 “当年老月格格不就是大官的后人,心甘情愿的给大了他二十几岁的努达海当小三?”赵夫人大声的道,沈雪亭竟然以为家庭出身可以绝对一个人是不是当小三,这种言语也就只有小丫头才会信。 “就是啊,南陈大将萧摩诃的夫人还不是与别人私通。”其余夫人也反驳着,大随灭南陈,那不过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而已,大将军的夫人都靠不住,县丞的女儿又怎么样,少拿县丞的女儿说事,拿老子的地位做保证只显得自己理屈词穷,有证据就拿出证据,没证据就老实交代,大家都是斯文人,脱了小三的衣服拷打这类事情是做不出来的,但是怀疑两句难道还不行了? 沈雪亭脑海中一片混乱,南陈大将军萧摩诃的夫人也如此无耻?她就没有读过三从四德吗? 沈雪亭看着一群夫人鄙夷她的眼神,大声的道:“我是不是张仪同的外室,一查便知,你们可知道如此羞辱我的后果?就不怕外人说你们无故侮辱他人,坏了自己的名声吗?” 赵夫人瞅瞅张夫人,长叹:“我终于知道这个狐媚子怎么勾引你家仪同的了。” 沈雪亭脸色更加红了,凭什么死死地咬定她就是勾引人的狐媚子? 张夫人脸色铁青,她也有些信了。所谓人老珠黄,生了两个孩子的中年妇女比不过十几岁的少女年轻,这还是一方面,说不定中年妇人养生有道,看上去还像十几岁呢?十几岁的少女与中年妇人的最大区别在于单纯。 瞧沈雪亭那傻乎乎的以为理直气壮,每一句话都占了理,骄傲的昂着头,完全不知道其实这些言语对其他人就像是微风一般无足轻重。一个不韵世事,沉浸在假大空的道理当中,以为语言胜利就是一切的单纯少女哪里是中年妇人装得出来的?中年妇人谁没有经历过与卖菜大妈的疯狂砍价和无下限谩骂,深深的明白了以理服人是需要对方也讲理的,不然就P用都没有。 “我们老了。”一群夫人无奈,就算养颜有术,这心都老了,少女的娇憨是装不出来的,而那些男子却偏偏最喜欢娇憨的少女了,容易骗啊。 “你年纪轻轻,未来无可限量,为何就……”张夫人神情复杂的看着沈雪亭,眼前的女孩子和她女儿的年龄相仿,张仪同简直是禽兽。 -- 第2579页 沈雪亭惊愕的看着一群夫人,她不是解释的很清楚了吗?为什么就不信?她一咬牙,道:“若是你们再不信我,我就以死明志。” 赵夫人笑出了声,这不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吗?“死了也就死了,我们又有什么心疼的?”她嘲笑着,暗地里却对一群仆役打着眼色,搞出人命可不好,必须救下来。 其余夫人也是笑:“又不是我们打死的,你自己愿意寻死,与我等何干?大不了我等给你买口棺材就是了。”“哎呀,这孩子真是奇怪,她死了我们有什么好怕的?”“我们与她非亲非故,她也没什么后台,娘家人都不知道有没有,连一个为她追究的人都没有,我们有什么损失?” 张夫人看着一群夫人的仆役悄悄的靠近准备阻拦,心里有些不放心,这些说了沈雪亭闲话的仆役会尽力吗?这沈雪亭究竟是不是张仪同的外室依然有些情况不明,就算是也不能让她委屈的撞死了,难道张仪同的兽行要怪在一个小女孩身上?她悄悄的看福伯贵伯,两人缓缓的点头,不动声色的挪动着脚步,算准了距离和位置,定然不会让沈雪亭真的撞死在这里。 沈雪亭脸色惨白,只觉这些人不讲理,她说了这么多道理,为什么她们就不信?“好,好,好!我死了,让你们愧疚一辈子!” 小雪岚站在沈雪亭的身后,悄悄的扯着沈雪亭的衣角。 “雪岚……”沈雪亭低头看小雪岚,泪水如雨点一般的落下,以后就要留下小雪岚孤单单的一个人了,但是,她别无选择,她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必须一死以证清白。 张夫人恶狠狠的瞪赵夫人,这是真的要逼死一个单纯的女孩子了?赵夫人微微摇头,放心,有这么多仆役在,绝不会让她死的,现在的重点是这女孩子到底是不是张仪同的外室。一群夫人都点头,折腾了半天,毛重点都没有,这个女孩子只会“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反而让事情更加的扑朔迷离了。 石介惊讶的看着沈雪亭,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人与他见过的胡雪亭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人! “我不是张仪同的外室!”沈雪亭推开小雪岚,悲愤的看一群夫人,奋力向墙壁撞了过去。 “噗通!”石介伸出脚轻轻一绊,沈雪亭摔倒在地上。 “姐姐!”小雪岚扑了过去,却被石介伸手揪住了背心。“她真的是你姐姐?”石介在小雪岚耳边低声问道,不会是被妖魔鬼怪附身了吧。 “姐姐!”小雪岚P都没听懂,只是挣扎着要扑上去。 张夫人看着乱七八糟的大厅,只觉像极了恶霸强抢民女,恶妇鄙视丫鬟,一颗心中什么都没了。 “罢了,由她去吧。”张夫人缓缓的道,她实在不想再折腾什么外室了,等张仪同回来一问便知。 赵夫人点头,也不知道这个沈雪亭的演技如同老月格格一般娴熟,还是真的受了委屈,最恨这些不讲道理只会抒情的少女了,就不能坐下慢慢谈吗? 福伯和贵伯对视了一眼,这是沈雪亭不肯慢慢谈吗?是你们没给她机会好好谈吧?但作为仆役,他们两个规规矩矩的没有多话。 “不对!”赵夫人望着几个仆妇搀扶着沈雪亭进了后宅,忽然说道。 “若这沈雪亭是张仪同的外室,未免太差了些。”赵夫人道,其余夫人同样有这个感觉,十四岁的沈雪亭还没有长开,从颜值到身材都只是普通而已,甚至严格来说有些瘦弱,张仪同是有多么的饥不择食才会选择沈雪亭?张仪同就是要选择一个外室,也应该选个妖艳贱货啊。这言语听上去很是下流和刻薄,但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 “所以,是我们误会了?”张夫人又是高兴,又是愧疚,就因为瞎猜疑,就逼得一个无辜的孤女寻死觅活,这是人做的事情吗? “这沈雪亭若只是无辜的孤女,张仪同为什么不送她们去遗孤院?”赵夫人意味深长的问道,张夫人真是太幼稚了。 张夫人一怔,是啊,为什么? “因为,那沈雪亭姐妹其实是张仪同的私生女!”赵夫人厉声道,一切的疑虑立刻全部解开了,比如张仪同为什么忽然去接了两个孤女回家,为什么沈雪亭问月钱,为什么沈雪亭幼稚无比,为什么沈雪亭听见了“外室”一词就要撞死,以及为什么有个浑身都是绷带的男子与沈雪亭随行。 一群夫人用力点头,那个石介根本就是张仪同安排给私生女的保镖啊! 张夫人一怔,只觉竟然有几分道理。 福伯和贵伯对视了一眼,缓缓点头,怎么看石介都是手上杀过人的,除了是军中的健卒,还能是谁? 福伯眼神乱闪,张仪同勇则勇矣,不太会教孩子,张修闻和张雨宁已经是两个废宅了,外室的女儿竟然又是废物,一点点将门虎子的感觉都没有,以后张家只怕后继无人。 贵伯幽幽长叹,这么多年来,早知道张仪同没用了。 张夫人瞧福伯贵伯的神情,心中又信了几分,心中苦涩无比,还以为老夫老妻琴瑟和谐,没想到张仪同根本是个伪君子。 张雨宁和张修闻在一角听了这震惊的推测,捂住了嘴巴,急匆匆的到了后院,却见沈雪亭还在伏案大哭,小心的问道:“你是不是我们的姐妹?”沈雪亭一怔,然后哭得更凶了:“你们洛阳人是不是都不正常啊?”前脚以为她是张仪同的外室,后脚又以为她是张仪同的女儿,这些洛阳人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吗? -- 第2580页 石介把小雪岚抱在了怀里,越看沈雪亭越是怀疑,外貌虽然一样,但这精气神完全不同,绝不可能是一个人。 “夺舍!”石介只想到了这个可能,伸手握住了腰间的长剑,华山派虽然不擅长捉妖驱魔,但是既然遇上了,华山派绝不会退缩,纵然有万年老妖在此,华山派也要血战到底。 张仪同回到家的时候,一见一群夫人摆出了审案的架子,心里乐开了花,等他有私生女的事情传了出去,坐实了伪君子的名头,这自污就算是完成了目标了,他急忙装出不知情的模样,急切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夫人无奈又复杂的看着他,道:“你做的好事?” 张仪同努力装无辜:“什么?” 赵夫人冷笑道:“沈雪亭自尽而死了!” 张仪同大吃一惊,踏出一步,道:“什么?她不是那样的人!”瞧沈雪亭脸皮极厚,利益第一,怎么可能为了几句外室或者是私生女的言语就自尽了? 张夫人和一群夫人的嘴角露出了鄙夷,沈雪亭当然没有自尽。“你与她非亲非故,第一次见面,怎么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你知道她为何自尽,所以原因都不需要问?”张夫人厉声道,手脚都在颤抖,一直欺骗自己张仪同不是那样的人,沈雪亭看上去很单纯,不是会做外室的人,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但看张仪同说漏了嘴,只怕事情就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张仪同按照计划与一群夫人争执了一番,赵夫人与一群夫人果然提出滴血认亲。 “好,滴血认亲!”沈雪亭大喜,用力抹掉了眼泪。“滴血认亲最合适了!”她绝不是张仪同的女儿,她的父亲是沈子晨。 “我要她们向我赔礼道歉!”沈雪亭大声的道,今日受到的屈辱立刻就要洗刷干净了。“一定要那几些人全部都向我道歉!” 大厅之中,一群夫人围着张仪同和沈雪亭。 张仪同淡定的取出一把尖刀,在手指上轻轻的一戳,一滴鲜血落进了碗中。众人都看着沈雪亭,就等她滴血验证了。 “看清楚了,我要你们所有人向我认错道歉!”沈雪亭的脸上发着光,神情间又是悲愤,又是沉冤得雪的骄傲和自豪。 张仪同瞅了沈雪亭一眼,又是一眼,总觉得与他记忆中的沈雪亭很是不同,怎么回事?难道再无耻的小女孩受到了身世的侮辱,也会变成手足无措的单纯少女? 沈雪亭刺破了手指,挤出鲜血,傲然盯着鲜血滴入碗中。 “我说过了,我既不是张仪同的外室……”沈雪亭微微脸红,继续道:“也不是张仪同的私生女,我爹是县丞沈子……” “啊!”大叫声刺破了大厅的安静。 所有人死死地盯着碗中的两滴鲜血,慢慢的,毫无阻碍的融合在了一起。 张仪同暗暗得意,果然如此。 沈雪亭死死地盯着两滴鲜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两滴血会融合在一起?她豁然抬头看周围的人,赵夫人冷冷的看着她:“你还说你不是张仪同的私生女?”沈雪亭一阵晕眩,身体摇晃着,死死的盯着张仪同,竟然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果然如此”的得意。 “难道,我真的是你的女儿?”沈雪亭的声音沙哑极了,为什么沈子晨拼命的要找张仪同,为什么张仪同大老远来救她,为什么要接她回家,原来一切的背后就是因为她其实是张仪同的女儿啊! 张仪同惊讶的看着沈雪亭,甚至都来不及理会老妻愤怒的目光,这沈雪亭究竟是怎么了?搞什么飞机啊! 张夫人摇摇欲坠,真相大白,沈雪亭果然是张仪同的私生女,沈雪亭不知道自己是张仪同的私生女,张仪同不是努达海,而是潜藏了十几年的负心汉! 赵夫人一把扶住张夫人,安慰着:“男人多如此,何必在意?你终究是正室,又有了儿子,地位稳如泰山。”那些如何把外室的女儿嫁给瘌痢头或者杀猪的等等阴暗手段不太好在此刻说,但若是这沈雪亭进了张家之后不老实,那身为主母自然可以轻易左右沈雪亭的婚事。 “动作要快,要挑张仪同不在家的时候。”其余夫人同仇敌忾,暗暗盘算,张仪同多有不在洛阳的时候,立刻在一个时辰之内完成所有的手续,把沈雪亭嫁到了最烂的人家,看张仪同能怎么办。 张仪同看着神情凄苦的沈雪亭,看看莫名其妙的扯着沈雪亭衣角的小雪岚,看看浑身戒备的石介,只觉计划微微有了变化,这个机灵无比的沈雪亭怎么会让变成了糊涂蛋?难道自己被她坑了?但这也无妨,反正他只是要一个风流或者伪君子的名声自污而已,大计划的方向终究没有出错。 “是,我就是你的爹爹。”张仪同慢慢的道,现在他只能稍微改变一下计划,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张夫人冷笑,同床共枕几多年,竟然才知道张仪同的真面目。 “爹爹……”沈雪亭晕了过去。 石介冷冷的盯着沈雪亭,妖怪,你瞒不过我的眼睛! 第二天,洛阳城中的官员们看张仪同的神情亲切无比。 “听说昨日你夫人连夜回了娘家,可是当真?”有官员微笑着,外头有女儿有孩子,老婆翻脸回娘家那是必须过程,不用担心,回头买点首饰和绸缎哄一哄,保证会回来的。 “听说你岳父性格温顺,有君子之风,不用担心他找上门来的。”又是一个官员笑道,张仪同真是走远啊,听说工部某个官员被老丈人打破了头,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 第2581页 张仪同只能闭嘴不言,真心想要哭,张夫人怎么就不听解释,直接就带了孩子回娘家呢?这事情有些超出了他的计划,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几日后。司徒府。 杨恕笑着道:“阿果,自污的效果如何?”张仪同点头,成了洛阳著名伪君子后,人生竟然变得轻松了。 一众人大笑。 杨恕问着:“这捡来的女儿又如何?” 张仪同皱眉,沈雪亭只会在家中绣花,画画,虽然不至于稍有委屈就嘤嘤嘤,但是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 “我还以为这沈雪亭是个厉害的角色,没想到看走了眼。”张仪同坦诚失误。杨恕笑,世上哪有这么多厉害角色。 “左右张某白捡了两个女儿,等过几年就寻个好人家,当做亲女儿一样嫁了出去就是。”张仪同道。众人点头,利用小女孩子摆脱困境有些不上品,绝不能利用完了就扔,好好的安排她的未来才是君子该做的事情。 “说不定你没有看走了眼,这个沈雪亭就是故意赖在你家,有了张仪同当老子,比县丞老子可好多了。”杨轩感大笑。杨恕皱眉,这种揣测是有道理的,但是公然如此说,就很容易坏了沈雪亭的名声。 “阿果,你只管以亲女儿的态度对她,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论。”杨恕道。张仪同点头,心中想着“是非功过”四字,杨恕果然再考虑身后事啊。 “不过,这沈雪亭只怕会有一大群极品亲戚,说不定还有定下了婚事,只怕你有的忙了。”其余司徒府核心人员提醒张仪同,做事要严密,不然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张仪同点头,出了司徒府就去了民部,把沈雪亭改名张雪亭,从此以后与沈家再无关系。 “仪同就是心软,我等去历阳一趟。”秦穷对刘二道,沈家和王家可以因为沈子晨身陷漩涡而置之不理,自然可以在沈雪亭有了靠山之后找上门,难道还要指望沈家和王家有节操不成? “是,我们去好好敲打一下沈家和王家。”刘二微笑,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要敲打沈家王家根本不用费力气,也就是一句话而已。 沈雪亭在张家安静的绣花,忽然想到了死去的沈子晨夫妻,泪流满面,下一刻,又看到了手中的鸳鸯手帕,想到了未婚夫婿,脸上又浮起了笑容。 “妖怪,受死!”一柄长剑直刺沈雪亭的眉心。 “啊!”沈雪亭惨叫昏了过去。 长剑在空中一顿,凝势不动。石介冷冷的注视着倒在地上的沈雪亭,终究杀不下手。杀了沈雪亭容易,可是没有听说除妖把原身也杀死的,华山派剑下不杀无辜之人。 地上的沈雪亭缓缓的睁开眼睛,愤怒的看着石介怒吼:“老石!你干嘛刺我?马蛋,吃了我的人参还没还,想要杀了恩人灭口?”随手抄起一张凳子,“咦,我什么我在绣花?” 石介笑了:“雪岚,你姐姐回来了!” 小雪岚从远处探出脑袋,笑嘻嘻的跑过来:“姐姐,看我的小鸡仔多漂亮,你摸摸!” …… 【场景2】 安卡拉。胡雪亭夜战归来,重病倒下。 “好疼,好疼!”沈雪亭神志不清,模模糊糊的大声的哭叫。 胡雪岚怔怔的看着沈雪亭,竟然有些呆住了。 张须驼一点都不奇怪,胡雪亭率一千骑血战欧罗巴联军一昼夜,杀敌无数,随从尽数战死,唯有二十余骑跟随她回到安卡拉,身上到处都是伤,重伤昏迷之下,意志微微薄弱了些,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胡雪亭不过是昏迷当中无意识的哭疼而已,算是最坚强的那种了,不知道有多少七尺大汉重伤之下泪流满面,只会大哭“娘亲,娘亲”。 “大夫!大夫在哪里?”张须驼责怪的看了胡雪岚一眼,胡雪亭再怎么顶天立地,也是一个女孩子,受伤之下自然会疼,难道还不许她喊几声了?身为妹妹可能想要一个永远不会哭的坚强姐姐,但那是违背人性的,会哭的胡雪亭才是真正的人,别以为喊几句星君就不是人了。 胡雪岚呆呆的看着沈雪亭,总觉得哪里不对。 病床之上,沈雪亭继续哭喊:“轩轩,轩轩,你在哪里?轩轩?我想你了,你在哪里?” 病床周围的人都怔住了,张须驼泪流满面:“没想到雪亭一直藏着对大公子的满腔深情,可真是苦了他了。”他完全理解胡雪亭为什么喜欢上了杨轩感,论亲近,还有比杨轩感与胡雪亭更亲近的人了吗?论人才,杨轩感能文能武,仪表堂堂,虽然年纪稍微比胡雪亭大了十六七岁,但是,所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有提到过一句年龄吗?杨轩感成熟男人的风姿才能够吸引胡雪亭这类天子骄女。 “大公子和雪亭本来是很好的一对的。”张须驼泪水更多了,几乎要嚎啕大哭,可是杨轩感有老婆孩子啊,是要胡雪亭做小,还是要杨轩感休妻?后者简直不是人,前者又怎么是胡雪亭会做的事情? “雪亭心里苦,一直不说而已。”张须驼只觉自己太大意了,胡雪亭早已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却一直未婚,就是因为心中只有杨轩感一个人,却求而不得啊。 他看着胡雪岚,胡雪岚已经呆住了,他理解,忽然发现姐姐的秘密,任何一个妹妹都会发呆的。 “来人,速去君士坦丁堡请杨轩感过来!”张须驼抹掉了眼泪,胡雪亭此刻命在旦夕,若是老天爷保佑能熬过去自然是最好了,若是……至少让她见念念不忘的杨轩感最后一面,能够安慰的在挚爱的人怀中离开。 -- 第2582页 几日后,杨轩感就到了。 “胡雪亭重伤垂死?”杨轩感脸色惨白,身体不由自主的一晃,一直精神百倍的胡雪亭竟然要死了? 张须驼看在眼中,又是欣慰又是悲伤,明明是郎有情妾有意,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 “你且去看看她。”张须驼盯着杨轩感的眼睛中透着哀求,胡雪亭虽然不是他的女儿,但是他对胡雪亭一直以长辈自居,今日要眼看胡雪亭逝去,心中的悲凉无以复加。 “雪亭……”杨轩感听出了张须驼言语中的不祥,又晃一下,杨恕死了,家人沦落天涯,石介飞升,胡雪亭又要死了,他的身边还剩下什么人? “雪岚呢?”杨轩感低声道,他的身边只剩下雪岚一个人了。 张须驼恶狠狠的盯着杨轩感,难道杨轩感爱上的是小雪岚?简直禽兽不如!杨轩感没理解张须驼的眼神,摇摇晃晃的进了病房,看见胡雪亭昏睡着,胡雪岚葵吹雪椰菜红着眼睛在一边伺候着。 “唉。”杨轩感长叹,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雪岚。 病床上的沈雪亭忽然说话了:“瞧,那只蝴蝶多漂亮,一只是你,一只是我,成双成对,永不分离。” 众人看她闭着眼睛,心中更加的凄凉,胡雪亭熬得过去吗? “我喜欢那件紫色的衣服,它的衣袖上有一支小鸟,好漂亮,像凤凰一样。嘻嘻,我就要那件,你给我买嘛。”沈雪亭笑着。 胡雪岚的泪水笔直的流下,姐姐的内心世界是如此的温柔,和普通女孩子一点区别都没有。 “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沈雪亭轻轻的道。众人眼圈更红了,大越皇帝陛下胡雪亭心中的情郎是谁?杨轩感死死的盯着沈雪亭,若是知道那个人是谁,他现在就去把那个人抓来,说什么都要让胡雪亭见上最后一面。 张须驼笑了,泪水滴落:“雪亭,雪亭,轩轩来了。” 沈雪亭眉毛一颤,眼睛竟然缓缓的张开,注视着杨轩感,甜甜腻腻的道:“轩轩,你来看我了?你带了蝴蝶,还是香囊?” 杨轩感浑身一颤,张大了嘴看周围几人,我没有听错吧? 周围几人怔怔的看着杨轩感,没想到胡雪亭竟然会喜欢上了笨蛋轩轩。 “姐姐!”胡雪岚怎么都不信这个人是她的姐姐,气质,心神,思想,完全不是她熟悉的胡雪亭。 杨轩感用力点头,这个人肯定不是胡雪亭,胡雪亭是那种身上被砍了几百刀都不皱眉,大呼酣斗的豪杰,怎么会做如此小儿女之态。“她绝不可能爱上我!”杨轩感不管从任何一个角度审视,都不觉得有胡雪亭看上他的一丝一毫的可能和痕迹。 张须驼大怒,一把揪住了杨轩感的衣领:“你想始乱终弃不成?”不管是不是杨恕的儿子,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没商量! 杨轩感委屈极了:“杨某虽然英俊潇洒文武双全,世上没有几个比得上我,但是杨某洁身自好,从来不曾在女色上犯过一丝的错误,更不曾对胡雪亭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别人不知道,你张须驼是司徒府旧人,不知道当年有人劝杨轩感与胡雪亭联姻,杨轩感是怎么回答的?杨轩感自认这风流二字怎么都与他无关。 “你不信我,也该信我爹!”杨轩感瞪张须驼,当年杨恕可是亲口说的,胡雪亭心中没有丝毫的情爱。张须驼松开了手,当年杨恕好像说过类似的话,可是具体是怎么说的?好像不是如此,又好像就是如此,他完全不记得了。 胡雪岚用力点头:“姐姐从来不喜欢轩轩!”杨轩感感激的看胡雪岚,关键时刻果然是小雪岚最靠得住,回头再给她送一大盘糕饼。 “轩轩。”沈雪亭望着杨轩感,眼波流转。杨轩感一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张须驼又流泪了,作为胡雪亭父亲的老上级,也是胡雪亭的长辈,竟然没有为她张罗婚事,这是他重大的失责。 “你不是我姐姐,你是谁?”胡雪岚指着沈雪亭,毫不犹豫的质问。 张须驼摇头,这个人分明就是胡雪亭,小雪岚年纪太小,不懂一个人受伤之后多半就会性格大变,暴露出最软弱的一面。 “我姐姐就是倒下了,也是向前倒,只要一息尚存,绝不会喊疼,更不会沉迷情爱。”胡雪岚从小到大和胡雪亭在一起,胡雪亭身上的气息绝不会是这样的,不管眼前病床上的女人再怎么像胡雪亭,不是胡雪亭就不是胡雪亭。 “雪岚,你怎么了?”沈雪亭娇柔的笑着,又微微皱眉,“姐姐好疼,你过来扶着姐姐。”又转头看杨轩感,眼中满满的情意:“轩轩,我要喝水,你喂我。” 杨轩感坚决支持胡雪岚的判断:“这人绝不会是胡雪亭!”胡雪亭一身多坎坷,重伤次数更是数不胜数,几时如此过?这哪里是纵横天下,亲手打下江山社稷的一代女帝,分明是个只知道情情爱爱的闺中女子。 张须驼取过一杯水塞在杨轩感的手中,怒目:“大公子久在军中,就没有见过重伤后软弱的人?” 胡雪岚都要拔剑了! “我姐姐若是内心软弱,她哪里能够走到今天!”胡雪岚大怒,这个女人一定不是她姐姐,就没有听姐姐吟诗过。 葵吹雪扯住胡雪岚,低声道:“你知不知道第二人格?” 毛? 所有人都被葵吹雪吸引了注意力。 -- 第2583页 “人有本我和自我,柔软,喜欢蝴蝶,喜欢吟诗作对的是师姐的本我,可是这软弱的本我无法在这个世界生存,所以世界用强大的意志力压制了本我,产生了自我。”葵吹雪严肃极了。 众人似懂非懂,这和胡雪亭此刻的异常有什么关系? “师姐一直抑制本性,为了生存而挣扎奋斗,时日久了,产生了第二人格!”葵吹雪认真的道。椰菜眨眼,是这样吗?拼命的在身上摸索,不知道有没有带书本过来,现场可以对比一下。 胡雪岚看看葵吹雪,又看看羞涩的看着杨轩感的沈雪亭,认真的问道:“你不是胡说八道?” “究竟是不是胡说八道,一个问题就搞定了。”葵吹雪很有把握,众人屏住呼吸,就等看葵吹雪是胡说八道然后被胡雪岚痛打,还是遇到了葵大师。 葵吹雪慢慢的走到沈雪亭的面前,柔和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雪亭惊讶的看着葵吹雪:“吹雪,我又没有傻,怎么会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呢?是了,你们担心我撞到了头?”她抿嘴微笑,周围的众人一怔恶寒。 “我是沈雪亭啊。”她笑着,看葵吹雪的眼神透亮。 “沈……”张须驼呆呆的看着沈雪亭,这个世界真奇妙。 杨轩感松了口气,真诚的对葵吹雪作揖:“多谢葵大师解惑。”顺便瞄张须驼,张臭臭你怎么赔偿我的名誉损失! 胡雪岚睁大了眼睛,沈雪亭? 葵吹雪得意无比,低声道:“师姐其实是双重人格,这次的重伤,让她的人格发生了变化,一直被压制的第二重人格沈雪亭终于出现了。” 胡雪岚才不管什么第二重第九重人格呢,她只关心一件事:“我姐姐呢?” 葵吹雪摊手,又不是专业的大夫,哪里知道怎么切换人格? 胡雪岚看看沈雪亭,要哭了,虽然这个身体是她姐姐的,可是她实在没有办法把这个沈雪亭当做姐姐。 椰菜扯住胡雪岚的衣角,安慰着:“说不定过几天沈雪亭就会消失,师姐又会回来了。”胡雪岚咬住牙齿,恶狠狠的看沈雪岚,决不能在这个假姐姐面前哭。 几日后。 “你说我杀了这么多人?”沈雪亭惊愕的看着军报,欧罗巴联军被杀者数万,安卡拉城前流血漂橹。 “他们也有爹娘,我怎么杀了这么多人?”沈雪亭流泪满面,做人要仁慈,要以德服人,怎么能够杀人呢? “还有我的手下们?竟然全部战死了?”沈雪亭哭得更大声了,她怎么能这么残忍,当着一群人去死呢?难道那些战死的士卒就没有爹娘在家盼着他们回来,没有妻子站在山巅望眼欲穿,没有子女日夜期盼哭喊爹爹去了哪里?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沈雪亭悲声长吟,绣花的漂亮女装长袖飞舞,发髻上的金钗和耳朵上的翠玉珠环晃动着。胡雪岚人生第一次看见姐姐穿漂亮的衣服,打扮的漂漂亮亮,可惜一点都没有喜悦,唯有不满:“这身衣服和姐姐一点都不配!” 沈雪亭转头看杨轩感:“杨公子,你说对不对?” 杨轩感板着脸看天空,这辈子第一次觉得轩轩这个名字还是能够接受的,瞧,汗毛又竖起来了。 张须驼看着仁慈善良的沈雪亭,真心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穷兵黩武的胡雪亭固然不太对,很有好战必亡的势头,但怎么都有豪情壮志,为国为民,这个仁慈善良温柔热爱生命的沈雪亭也是好的,可是又好像哪里都不好。 “杨公子,我给你绣了个荷包。”沈雪亭脸色满是红晕,羞涩无比。杨轩感肝都疼了! “你们说,我去打她一顿,姐姐会不会就回来了?”十几步外,胡雪岚认真的问,椰菜和葵吹雪面面相觑,死死地抱住了胡雪岚。“不行啊,虽然沈雪亭让人恶心,但是那身体是师姐的,要是打死了师姐就回不来了。” 胡雪岚想想有道理,哭丧着脸,难道以后再也看不到姐姐了? “不可能!”杨轩感丢下沈雪亭过来,严肃无比。“我们去请大师,给胡雪亭跳大神,吃符箓灰,贴镇魂符,就不信不能把胡雪亭找回来!” 胡雪岚用力点头,关键时刻轩轩还是很聪明的。 远处,有人捧着几个木盒子走近。 “圣上,这是被斩首的敌方大将的首级。”几个将士微笑着,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级别的,但是看那些蛮夷见了这几人的尸体脸色大变,想来是有名的人物,说不定可以传檄而定欧罗巴。 “首级?”沈雪亭浑身颤抖,脸色惨白。 椰菜福至心灵,大声的道:“快打开给师姐过目!” 几个将士笑着打开了盒子,几个人头出现在沈雪亭的面前。 “啊!”沈雪亭惨叫,晕了过去。 几个将士莫名其妙,惊讶到了极点。 “闪开!”胡雪岚葵吹雪椰菜杨轩感张须驼冲了过来,死死的看着昏迷的沈雪亭。 “有效吗?有效吗?有效吗?”胡雪岚不停的问,脸都要贴在沈雪亭的脸上了。 沈雪亭睁开了眼睛,瞪着胡雪岚:“你干嘛?” “姐姐!是姐姐!”胡雪岚欢呼,死死地抱住了胡雪亭的脖子。 “谁给我换的这身衣服?该死的,竟然还有发衩和耳环?谁敢趁我病了耍我?信不信我砍死了他!”胡雪亭怒道。 -- 第2584页 “姐姐,这身衣服很好看的,和你最配了!”胡雪岚抱住了胡雪亭不放,整天穿灰色黑色的劲装有什么好的。 “是你给我换的?”胡雪亭狞笑着瞪胡雪岚。 “不是!”胡雪岚得意极了,“你怎么都猜不到是谁给你换的!” 【作话】 PS:1.本章内容纯属假设,与正文内容无关联 2.昨天忘记备注了,论坛帖中有好些段落是读者“回凉”和“书童”评论原句。有空修改上一章的时候补上备注。 3.忽然发现前面把读者“鸭鸭鸭”设计的角色“秦遥”(或秦窈,鸭鸭鸭写了两次人设,名字不同),误写成了“秦瑶”!我真是太粗心了!真是抱歉!立刻去修改。 4.明天看能不能些奶妈番外、沈雪亭在沈家的番外。毕竟今天一章没有写出沈雪亭的人生。 ------ 第489章 番外14: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儿女 雨水打在窗台上,劈啪作响,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揉着眼睛惊醒,看看外头,听着雨声,微微有些惊恐,低声叫着:“娘亲!” 王秀霞就在房间的一角化妆,转身对着女儿笑:“醒了?”小女孩钻出被窝,扑到了娘亲的背上,却被王秀霞轻轻的打了一下,呵斥着:“你已经七岁了,必须懂些规矩。”小女孩有些委屈,却又不敢反抗,老老实实的放开了娘亲的脖颈,规规矩矩的站好。 “‘正色端操,以事夫主,清静自守,无好戏笑’,做何解?”王秀霞严肃的问道。小女孩摇头,好像娘亲教过的《女诫》中的言语,可是她不记得了。 王秀霞微微有些愠怒,别人家的孩子别说七岁了,五岁就开始懂事了,她是不是对女儿太宽容了? “娘亲教过你,你竟然就忘记了?”她提高了嗓门。小女孩惧怕了,低着头,不敢作声。王秀霞更怒了,有个蠢得如此的女儿,人生真是不幸。 “伸出手来!”王秀霞厉声道。小女孩惊恐的看着娘亲,不敢伸手。 “伸出手来!”王秀霞提高了嗓门。小女孩颤抖着伸出了手,却又不肯打开,紧紧的握着拳头。王秀霞用力去扳她的手指,小女孩吓得泪水都流了下来,却又不敢大声的哭泣。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王奶妈冲进了房间,扯住了王秀霞的衣袖。“小小姐还小!” 王秀霞看着王奶妈,又看看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儿,终于心软了,叹了口气,松开了小女孩的手。王奶妈急忙把小女孩抱在怀里,送到了床上,一边给她擦着泪水,一边低声安慰着:“不哭,小小姐最乖了,不哭,娘亲是吓唬你的,不会打你的。” 王秀霞听了,心中唯有苦笑,她不疼爱女儿吗?当然疼爱啊!就算雪亭不是儿子,在沈家不被重视,可是那是她的亲女儿啊,她怎么会不疼爱呢?只是,夫君沈子晨在沈家就是一根草,沈家的商号、田地、生意全部与他无关,哪怕是上学堂也只是让沈子晨读了几年,勉强识字,显然是想要让沈子晨自生自灭了。她作为沈家的儿媳妇,沈子晨的妻子,难道还能放松吗?雪亭作为沈子晨的女儿,有资格撒娇,有资格玩闹吗? 王秀霞转过身,不去看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儿,她心中很疼,眼角酸酸的,却强自忍住。 “正色端操,以事夫主,清静自守,无好戏笑”的意思是“面容端庄品行端正,以服事夫君,清静自重,不喜好嬉笑玩闹”。 这符合一个7岁的小孩子的心性吗?王秀霞回想自己小时候,一点都不觉得一个7岁的小女孩子应该清静自重,不喜好嬉笑玩闹。小孩子不玩闹,这辈子还有什么时候玩闹? 她转头看沈雪亭,沈雪亭也悄悄的在看她,见她转头,又急忙避开了眼光,乖乖的让王奶妈给她穿衣服。王秀霞心中又是一疼,可她没有办法。 王奶妈给沈雪亭穿好了衣服,带着她去洗脸,走过王秀霞的身边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小姐,若是……不如和老爷说一声。” 王秀霞挤出笑容点头,王奶妈放心的带着沈雪亭去了。“……小小姐,今天下雨,走路要小心些,莫要摔倒,牵住我的手……” 王秀霞听着声音渐渐远去,始终没有听见女儿说话,她盯着铜镜,她还能怎么样? 沈子晨父母早逝,在沈家就是没人爱的浮萍,沈沐琛沈沐衍没有把沈子晨赶出家门已经是顾着家族的门面了,若是依了他们的心思,何必留着沈子晨分家产?哦,分家产肯定是没有沈子晨的份的,是嫌弃沈子晨占据沈家祖宅中的一间大屋子吧。 王秀霞凄苦的想着,王奶妈以为王家疼爱她,一定会为她出头,却不知道她其实被王家抛弃了。 沈家是商人,联姻沈家有助于王家的生意,所以她王秀霞就被嫁到了沈家,嫁给了一个在沈家之中没有根基、不接触生意的弃子。王家能答应这门婚事,哪里考虑过了她的未来和幸福,哪里考虑过了与沈家能有多少姻亲关系? 她想了许久,才想明白,她王秀霞与沈子晨的婚姻只是一个招牌,还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招牌。有用的时候,王家和沈家就是姻亲了,声势浩大,没用的时候,王家不过是出了一个女儿,沈家不过是出了一个弃子,这两人随时可以赶出家门,与王家沈家何干? 王秀霞泪水流了下来,她也没有去擦。夫家没有地位,娘家靠不住,她还能怎么样? -- 第2585页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沈子晨为人还不错,痛爱妻女,也想着奋斗,眼看再这么下去多半是要被赶出沈家,流落街头了,一咬牙去并州道从军了,若是能够杀出一条血路,好歹能够衣锦还乡。 “放心,我就是想要镀金,不会拼命的,稍有军功就会回来当官,就算不是九品官,衙役也行。” 王秀霞想起沈子晨的言语,总是心中不安,想要混个军功就回来当衙役,好歹有口饭吃,这个念头当然好,衙役老爷也是老爷啊,比沈家高贵多了,沈家敢对衙役老爷板着脸吗?可是,这军功真的是可以“混”的吗?王秀霞再单纯,也知道十个当兵的有九个缺了胳膊少条腿,还有一个直接就是回来了一具尸体。沈子晨这是拿命去拼功名啊。她难道能够在后方拖沈子晨的后腿? 王秀霞擦掉了眼泪,别人家的孩子是8岁开始学《女诫》,她的宝贝女儿沈雪亭就只能7岁开始学《女诫》。她不是想要让沈雪亭能够借助早学一年的优势在一群孩子当中脱颖而出,她只想要沈雪亭不掉队,不做最后一名。 她、沈雪亭、王奶妈在沈家规规矩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循规蹈矩,沈家就挑不出错处,沈子晨就能在并州安心的博取战功。 王秀霞深呼吸,脸上挤出微笑,为了这个家,沈雪亭必须老老实实的学《女诫》,必须老老实实的走路,必须不嬉笑,不玩闹。 “从长远看,也是为了雪亭好。”王秀霞对自己道。这世道啊,女人总归要温柔,要贤良淑德,什么嬉笑玩闹都是女人的污点,从小教会了沈雪亭规矩,对她将来有好处。 屋外又有了声音,王奶妈带着沈雪亭梳洗完毕回来了。 “小小姐,小心门槛。”王奶妈提醒着。 “王奶妈,你说青蛙为什么舌头这么长啊?”沈雪亭好奇的问着。 “青蛙就是舌头长啊。”王奶妈根本不知道原因,青蛙不就是舌头长才叫青蛙的吗? 沈雪亭不满的道:“可是,小蝌蚪为什么就……”她看到了王秀霞正在看着她,想要扑过去,又怕了,畏畏缩缩的退了一步,低头道:“娘亲。” 王秀霞淡淡的点头,道:“今日我们从头学《女诫》,若是学不会,你今日就不用吃饭了。”沈雪亭惊慌的点头,王奶妈看看王秀霞,很是无奈,总觉得小姐对小小姐太过严厉了。 “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弄之瓦砖,明其习劳,主执勤也。”王秀霞随口背诵,沈子晨没有什么书籍,更不会有《女诫》,但她根本不需要书籍,这些语句从小就背得熟了。 沈雪亭低头听着,也不敢问,只是跟着王秀霞背诵着。“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 王秀霞看着沈雪亭老实的模样,缓缓的点头,不论沈子晨能不能博取一个衙役的高位回来,沈雪亭能够从小苦读《女诫》,按照《女诫》做事,都是大有好处的。 “你今日觉得娘亲对你太凶,等你过几年许配人家的时候,你就知道今日娘亲给你打下了基础。”王秀霞叮嘱着沈雪亭,大随朝前些年设女官,朝野轰动了许久,然后呢,女官还不是悄悄的就消失了,职位虽在,却没有女子愿意就职。为何?因为女子若是比男子强大了,怎么嫁的出去? “敬慎第三。阴阳殊性,男女异行。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故鄙谚有云:“生男如狼,犹恐其尪;生女如鼠,犹恐其虎”。”王秀霞背诵着,然后对女儿解释道:“这句话是说,阴阳不同性,阳以刚为德,而阴以柔为用。男女品行相异。男子以刚强为贵,女子以柔弱为美。所以谚语说:‘生男如狼,还害怕他懦弱;生女如鼠,还害怕她像老虎般凶猛。’” 沈雪亭似懂非懂,问:“为什么男女就不一样?”王秀霞微笑着,她小时候也问过这个问题。“因为男女就是不一样啊。”她对女儿笑着道,“你现在还不懂,但必须牢牢的记住,这些都是女人生存的核心,女人想要过得好,就要按照《女诫》做。” 王秀霞曾经怀疑过班昭是不是脑子有病,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但她更明白自己只是一个小商号不受重视的女儿,哪里有能力对抗整个社会呢,与其被社会碾碎,不如老实的顺从社会,这还能过得更自在些。 “《女诫》是女人一身最大的道理,你的未来都夫君的身上,只世上只有爱情是最重要的。”王秀霞意味深长的叮嘱着。 沈雪亭小心的点头,深深的记下,这是娘亲教给她的,一定不会错。 沈家的大厅中,沈沐琛和沈沐衍悠悠的喝着茶水,欣赏着外头的大雨。 “沈子晨的媳妇本分的很啊。”沈沐琛淡淡的道,愚蠢的女人,以为躲在房间里就能享受沈家的衣食了?沈家要赶走一个人,哪里需要那人犯了什么错误。 沈沐衍品着茶水,悠悠的道:“听说沈子晨在并州很是争气。”沈沐琛微笑,据说沈子晨在军中很是玩命,每逢盗贼就奋勇争先,身上受了好几处伤,虽然没有什么大功劳,但是也算是骁勇之士了。 “且看几年。”沈沐琛道。若是沈子晨真的能够杀出一个富贵,那么沈家还要好好的利用沈子晨,何必现在就赶走了沈子晨的妻女。 -- 第2586页 “不过是一碗饭而已。”沈沐衍点头,月钱并不多,养几年完全养得起。 “听说赵家走了宇文阀的门路,买了个官职。”沈沐琛的声音中充满了羡慕,能够抱上宇文阀的大腿,那是何等的幸运!他去问了几次,赵家始终打哈哈,不肯透露宇文阀的联系人,他理解,换成他也不愿意更多的人抱宇文阀的大腿。可他又愤怒,为什么就不让他抱上了宇文阀的大腿? “多花些银子,必须与宇文阀联系上。”沈沐衍将茶碗重重的放在案几上,花再多的钱都没关系,只要沈家出了一个官老爷,还怕其他人吗?沈家从此就崛起了! …… 一年后。 六七个年岁相若的女孩子规规矩矩的站在房间中,屋外,是那些家族中的男孩子的欢笑声,她们却充耳不闻。 “很好。”一个中年妇女拿着戒尺,赞许的点头,“你们终于能够静心了。” “外头那些男孩子玩得再开心,也不是你们该管的。女孩子的重心就在妇德妇言妇容妇功,站姿要漂亮,坐姿要端正,笑不露齿,说话轻声细语,这是最低的要求。记住,做不到这些的都是野丫头,会被人嘲笑,那是巨大的耻辱!”中年妇女严肃的道,在一群沉默的女孩子周围踏着步检查,沈雪亭站得笔直又标准,眼观鼻,鼻观心,绝不为外物分心。 “你们的起步已经低了。”中年妇女大声的道,“赵家是官老爷,有门路,重金请了一个外放的宫女,听说还伺候过独孤皇后,她教出来的礼仪哪里是我等能够比拟的?” 沈雪亭一动不动,恍如未觉。 那中年女子又踱步到了众人的前面,厉声道:“非我自谦,我教出的弟子虽然是历阳第一流的,但是绝对比不过外放的宫女,她们的规矩比我严格十倍!想要不被她们比下去,你们就要下二十倍的苦功!” 那中年女子在每个女孩子的头顶都犯了书本,道:“若是书本从你们的头上掉了下来,今天就休想吃饭!”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几个女孩子头顶的书本就纷纷落下,想要一动不动实在是太难了,唯有沈雪亭头顶的书本稳稳的。 “很好,沈雪亭第一,其余人今天没饭吃。”那中年女子道。 在一群人同族姐妹的羡慕妒忌恨中,沈雪亭轻飘飘的,暗暗的发誓:“我一定要练得比你们好!绝不让你们超过我。” 深夜,月明星稀,沈家众人早已睡去,沈雪亭却悄悄地在院子里站着,头上是厚厚的十几本书。 王奶妈有些心疼,才八岁啊,至于这么苦练吗?看看天色,想要将沈雪亭扯回来,却被王秀霞拦住。 “笨鸟先飞,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有一门好亲事,除了下更多的苦功,还能怎么样?”王秀霞低声道。 几日后,沈子晨回来了。 “我如今是县丞了!”沈子晨大声的道,看王秀霞的眼神中充满了得意和骄傲。 王秀霞捂住了嘴,泪水簌簌而下,县丞老爷!这不是做梦吧! “我们的好日子就要开始了!”沈子晨笑着道,左顾右盼。一群沈家的年轻人羡慕的看着沈子晨,没想到这快要被赶出沈家的沈子晨竟然也能乌龟翻身。 “我们沈家以后也是官老爷家了。”一群年轻子弟大笑欢呼,好像是他们当了官一样。 “爹爹。”沈雪亭恭恭敬敬的道。沈子晨看着站得笔直的沈雪亭,很是欢喜。“以后你就是县丞的闺女了,一定要注意仪态气质。” 沈雪亭用力点头。 “多教她一些女红,以及相夫教子的道理。”吃饭的时候,沈子晨低声道,在并州道待久了,他更加的感受到了诗书的重要性。“并州道某个将军的女儿只会舞刀弄剑,结果二十了还没有嫁出去。” 王秀霞点头,秒懂。谁家愿意娶个拳头硬的媳妇啊。 “不读《女诫》就是吃亏啊。”王秀霞同情那个武将,女孩子就要柔软的道理都不懂。 沈子晨微笑着,看看才九岁就很有贤良淑德的气质的女儿,满意极了。“我还没有上任,就有陈家寻了过来,愿意与我结亲,我还没有答应。” “陈家?”王秀霞有些得意,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陈家如今要主动与她家结亲? “我家现在可是官老爷家了。”沈子晨大笑。 又过了两年。 王秀霞哄着怀中的小雪岚,一边寻着沈雪亭。 “小小姐在书房看书。”王奶妈笑道,伸手抱过了小雪岚,小雪岚哇哇的叫,却也没有哭泣。 沈雪亭看着书本,眼中满满的羡慕。书中那荡气回肠的爱情,她能够经历吗?那英俊非凡的公子,会是她的良人吗? “一定会的。”沈雪亭脸色微红,她早就打听过了她的未婚夫婿陈彦博,听说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华横溢,将来一定会考中洛阳的著名学堂,进一步成为洛阳的显贵。 “洛阳的才子啊。”沈雪亭的眼神立刻痴了。 王秀霞微笑着看着女儿,沈雪亭如今是尊贵的县丞女儿,再过几年出嫁,说不定就是县令的女儿,定然可以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她可不会像王家一样的牺牲女儿,她一定会好好的给女儿撑腰,有个县令老子在,谁敢欺负沈雪亭? “县令还是有难度的。”沈子晨摇头,天下官位就这么几个,哪里有这么容易升官的?但县丞已经是一县的二把手,陈家若是敢欺负他女儿,他分分钟就让陈家破灭。 -- 第2587页 “我的女儿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无一不精,整个历阳再也没有比她更规矩的女子,陈家根本找不到她的错处,岂敢薄待了她。”王秀霞得意无比,多年的辛苦就是为了让沈雪亭过上幸福的官小姐乃至富家媳妇的赢家人生。 屋外,一群路人指指点点。 “这就是沈县丞家。”有人盯着新建的大房子,羡慕无比。 “竟然用的是砖头,房顶上都是瓦片,栏杆上还刻着花。”“唉,也就只有县丞老爷才住得起这种房子啊。”一群人赞叹着,全县就这个房子最好了,比县令老爷的还要好。 “这倒是未必,县令老爷的房子只是盖的早了。”有人客观的道,县令老爷的房子盖了好些年了,自然比不得新房子。 “听说沈县丞以前很穷的。”有人道,历阳就这么大,虽然不是同一个县,但打听消息还是很容易的,沈子晨也就是沈家主支中的旁支,还没有父母撑腰,听说差点就要饿死在沈家了。 “男儿功名马上取。”有人大声的道,心中热血澎湃,沈子晨能够凭借弃笔投戎完成华丽的乌龟翻身,为什么他们就不成?说不定能够比沈子晨更厉害,直接就是县令老爷。 “你去啊,你去啊!”周围的人起哄着,若是当兵这么容易,战功这么容易得,世上早就没有普通人了。 “还是陈家聪明啊。”有人羡慕道,能够和县丞联姻,那是多么好的抱大腿机会啊?可是当县里的各个富户反应过来,沈子晨的女儿竟然已经许配了人家了,这陈家以后定然更加的发达了。 “唉,能发达的人家,哪有侥幸的。”有人长叹。抱大腿的道理人人都懂,可是得到消息的能力却不是谁都有的。沈子晨还没有上任,陈家就得到了消息,毫不犹豫的就与沈家联姻,沈子晨还没有看清自己的地位和权力,心态还是那个沈家的落魄子,这才轻易的答应了陈家。换成如今当了几年官老爷的沈子晨,陈家未必就有资格提亲。 一群少女凄凉的看着沈县丞的宅院,陈彦博一表人才,家中富贵,是良人中的良人,竟然被沈雪亭抢走了。 “难道这个贱人就比我的仪态更好?我可是外放的宫女教出来的!”某个赵家的女儿厉声道。其余赵家的人鄙夷的笑,陈家算老几?赵家也是官老爷,凭什么要与陈家联姻? “女儿,你且睁大了眼睛,我家定然能够寻到更好的人家。”赵家的人笑着,赵家虽然没有县丞官大,但是赵家有宇文阀最后台,绝不会把女儿下嫁给陈家之类普通人家的。 “官员的女儿嫁给官员的儿子,这才是门当户对!”赵家的人矜持的笑着。 第490章 番外15:畲戊戌的记录之《关于小娘亲的作息调查报告》 【《关于小娘亲的作息调查报告》 子时:胡雪亭开始练剑,这个时候石介早就在练功了。--------深深怀疑石介其实没有睡觉?(下一次观察石介的作息时间。) 寅时三刻:王奶妈起来做事,胡雪亭帮着做一些重活。师徒翻脸(疑似),王奶妈去做饭,胡雪亭继续练功。(剑法极差,被石介呵斥数次。) 辰时:胡雪亭爬墙,驱赶喊冤善良百姓几十人(衣服蹭脏了,不过胡雪亭好像没看见)。 巳时初刻:石介催小雪岚起床,失败。 巳时三刻:小雪岚醒了,胡雪亭哄她穿衣服,吃饭,陪她在床上打闹了半天,终于吃饭,然后去衙门。(终于办公了!昏庸!贪官!) 午时:胡雪亭逛荡一圈,又出来了,回家吃饭。 午时三刻:教小雪岚写大字,数学和物理,其中怒斥数次,好几次捂着胸口;石介教小雪岚练功,捂胸口一次。 未时:杨轩感至;胡雪亭写信给李浑,对杨轩感翻白眼,对一可爱善良纯洁少女瞪眼。 申时:见商人数名,有拍桌声,有打算盘声,详情未知。 酉时:晚饭,陪小雪岚打闹; 亥时:小雪岚睡着了。 子时:胡雪亭出门,开始练功(疑似睡了一会) 历史记录者:佘戊戌】 胡雪亭看着这份报告,仔细回想,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 时光倒转。 院子里黑漆漆的,一双眼睛闪着寒光,死死的盯着闭目盘膝的胡雪亭。 “我说,你看够了没有?”胡雪亭闭着眼睛问道。佘戊戌小心翼翼的道:“老大,你只管自己,别理我。” 胡雪亭转头看院子的另一角:“师父,这家伙想偷学华山派的神功,你快砍死了她。”石介瞅瞅眼睛中闪着兴奋地光芒,手里拿着纸笔,衣服上却有薄霜的佘戊戌,认真的道:“戊戌,你去加一件衣服吧。”华山派神功哪里有这么好偷学的?而且看佘戊戌的模样就不是想要偷学武功。 佘戊戌用力点头,飞快的跑回了衙门,随便取了一件衣服裹在身上,继续盯着胡雪亭看。 胡雪亭不再理睬佘戊戌,练了几遍内力,拔剑而起,在院子中舞剑,时而剑光缠绕,时而慢吞吞的像是丧尸。 佘戊戌对胡雪亭的绝世剑法绝世神功毫无兴趣,抬头看星空,计算着时辰,然后在纸上飞快的记下什么。 院子中剑风呼啸,石介偶尔会停下剑,仔细的看胡雪亭的剑法,然后压低了声音指点两句,佘戊戌睁大了眼睛看胡雪亭,一点都看不明白胡雪亭有没有按照石介的指点修改剑法。但她不在意,她又不是学武功的料。 -- 第2588页 天气寒冷,月亮越来越高,然后又慢慢的低落,佘戊戌打着哆嗦,只觉加了一件衣服依然寒冷无比。 “还是穿这件吧。”一件厚厚的棉袄盖在了佘戊戌的身上,佘戊戌回头,这才发现石介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的身后。 “谢谢石师傅。”佘戊戌急忙道谢。石介摇摇头,转身又去了院子里盘膝修炼内力。 快到天亮的时候,屋子里有了极轻的响动,若不是夜深人静,佘戊戌又无聊的很,绝对不会留意到这微小的声音。佘戊戌转头,看到了轻手轻脚走出屋子的王奶妈。王奶妈看到了佘戊戌闪亮的眼睛,吓了一大跳,差点摔倒。“戊戌小姐,你怎么在这里?”王奶妈低声问道,看看天色,没有看错啊,怎么佘戊戌今日起的这么早。 佘戊戌嘻嘻的笑,压低了声音:“我还没睡呢。”王奶妈更加惊讶了,佘戊戌却不再解释,回头一看,却发现院子里已经没了人影。 “老大和石师傅呢?”佘戊戌大惊失色。 “噗!”院子的另一头有异常的声音,佘戊戌跑过去,却看见石介正在砍柴,而胡雪亭却在打水。 “这些事情放着我来。”王奶妈尴尬的道,这些粗重活怎么能够让小小姐和石师傅做,但不论她起的多早,这些粗活都会被胡雪亭和石介做完。 “奶妈你不懂,这是练功。”胡雪亭一脸的严肃,“我华山派讲究的是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挑水和砍柴也是修行的一种,在院子里打水砍柴算什么,当年少林的贼秃从少室山下不用扁担,拿尖水桶挑水,那才是辛苦呢。” 石介斜眼看胡雪亭,你究竟是魔教的,还是少林的? 胡雪亭瞪石介,江湖传闻都不懂,怪不得你是笨蛋。 王奶妈取了水去做饭,佘戊戌的眼前一花,胡雪亭和石介又不见了。这次她淡定了许多,寻到了院子中,果然两人又在那里练剑。 天色大亮的时候,衙门外头有了人声,胡雪亭爬到了墙上,对着外头怒斥:“张晓刚,你死哪里去了?把这些排队告状的都赶走!本官还没开门,再敢喧闹,拉起去重打五十大板!”张晓刚在外头应着,驱赶着一群百姓:“都说了,不许喧哗吵闹!打搅了小娘亲休息,你们不想要脑袋了?”一群百姓看看天色,唯有赔着笑退开了老远,几个外地人怒气冲冲想要反驳,却被张晓刚的狞笑吓住,终于想起了民不与官斗,老实的退开了几步,低声咒骂。 太阳越升越高,王奶妈从厨房出来,眼巴巴的看着胡雪亭和石介,胡雪亭脸皮厚,假装没看懂,石介面薄,收了剑,去了小雪岚的房间,佘戊戌瞅瞅还在练剑的胡雪亭,跟在石介的后面去了,却听见石介用蚊子一般大的声音叫着:“雪岚,该起床了!”“雪岚,你再不起来,师父要生气了。”王奶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站在一边。石介尴尬的道:“小孩子要多睡一会,不然对身体不好。” 快到中午的时候,小雪岚终于起来了,在屋子里大闹:“姐姐,给我梳头!”胡雪亭急忙进了屋子,隔着被子打小雪岚的屁股:“小懒猪!打死你!”小雪岚只是叫:“姐姐,我好饿,我要吃鸡腿!”胡雪亭怒斥:“没有!”小雪岚抱着胡雪亭的脖子打滚:“鸡腿,鸡腿,我要吃鸡腿!” 房间外,石介进了厨房,小心的问王奶妈:“有鸡腿吗?” 午时,胡雪亭终于打开了衙门的大门,开始办公,一群百姓蜂拥而入。 “小娘亲,我要告张家的牛吃了我家的稻子!” “小娘亲,李家偷了我家的鸡蛋!” “小娘亲,我孙子要出生了,给他取个吉利的名字吧。” 一个时辰之后,百姓们满意的离开,胡雪亭溜达回了后院,吃完了午饭,就监督小雪岚做功课。 “姐姐,我肚子疼。”小雪岚捂着肚子惨叫。 “疼死也要写完了这张大字!”胡雪亭黑着脸。 “我真的好疼。”小雪岚满地打滚,胡雪亭捂着胸口,为什么她胸口疼? “姐姐,我好像走火入魔了!”小雪岚睁大了眼睛看胡雪亭。胡雪亭挽袖子:“你丫要是练字都能走火入魔,死了算了。” “你还不是一手烂字!”石介鄙夷胡雪亭,抱着小雪岚就走,“肚子疼,我们去大夫好不好?” “师父,我只要吃个糕饼肚子就不疼了!”小雪岚欢呼。 胡雪亭怒视石介:“华山派若是败在了你的手中,看列祖列宗会不会放过你!”别以为你现在嚣张,世上自有因果循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石介有些尴尬,放下小雪岚:“我们去练功吧。”小雪岚爬到石介的大腿上:“师父,你今天眼睛好大,真好看。” “这对为师没用。”石介瞪小雪岚。 “师父我最喜欢你了。”小雪岚伸手抱石介,石介嘴角温和的笑,又努力板起脸,必须冷静,坚决不能上当。 “师父,我肚子饿了。”小雪岚叫。 “滚蛋!”石介恶狠狠的道。 “师父,我肚子疼!”小雪岚捂着肚子。 “疼死拉倒!”石介更凶狠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已经不喜欢师父了。”小雪岚继续闹。石介捂胸口,胡雪亭笑眯眯的看石介,报应来的快! 杨轩感又来了。 -- 第2589页 “李浑好像又在闹腾什么。”杨轩感道,能够理解李浑的也就是胡雪亭了,必须问问怎么回事。 “真的?”胡雪亭还没得到消息,随手就取过了一张信纸,写道:“老李,你折腾什么呢?”招手,“来人,把这份机密文件送到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去。” 杨轩感用死鱼眼瞪胡雪亭,我是要你去查看,不是要你写信! 胡雪亭大惊失色:“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胡某乃坦荡君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为何要做细作?纵然海枯石烂,吾不为也!” 杨轩感看她,转身问佘戊戌:“你就没有教你家老大诗经论语什么的?” 胡雪亭怒视杨轩感,又瞪佘戊戌,佘戊戌坚决看地面。 一个时辰之后,李大小姐来了,详详细细的解释了李浑在做什么事情。 胡雪亭用力点头:“吾与李淮南都乃君子也。”斜眼看杨轩感,目光不言自明。 杨轩感拂袖而去,质问石介:“你当师父的,就不能好好管教徒弟吗?”石介正色道:“我华山派弟子做的都是对的,我这个当师父的一定坚决支持!”杨轩感气道:“若是胡雪亭杀人放火呢?”石介淡定的道:“我可以帮她补刀。” 晚饭的时候,胡雪亭小心的擦掉小雪岚嘴角的饭粒,不断地哄她:“萝卜好吃,多吃点。青菜也好吃,多吃点。还有鸡腿!米饭少吃点,多吃肉!” 小雪岚拿着很长很长的筷子,乐颠颠的夹菜,整个人都要爬到了桌子上。王奶妈不时的抱住她,石介淡定无比:“戊戌,多吃点,再不吃被雪岚吃光了。” 天色黑暗,众人回房休息,小雪岚缠着胡雪亭,一定要抱着她才能睡。 …… “基本属实。”石介道,虽然有些词语的态度不怎么样,但是应该都是真的,不知道佘戊戌为什么这么无聊写这些。 “属实?纯属污蔑!”胡雪亭怒了,“我昨天什么时候见过商人了?” “佘戊戌!你给我出来!”胡雪亭怒吼,“作为一个历史记录者,必须实事求是!” …… 实事求是版《关于小娘亲的作息调查报告》出炉。 子时:书房中灯光依然亮着,小娘亲还在批改公文,问曰,“何以如此?”小娘亲答曰:“辛苦我一个,幸福全县人。” 寅时三刻:王奶妈起来做事,小娘亲抢着做所有重活脏活。王奶妈流泪:“此乃我分内工作,小娘亲乃尊贵之人,何以做低贱之事?”小娘亲答曰:“工作不分贵贱,心中自有天地。” 辰时:胡雪亭接纳数百喊冤百姓,百姓热泪盈眶,“有小娘亲在,天下无冤矣!”小娘亲答曰:“为人民服务!” 巳时初刻:小雪岚刷习题百张,伸懒腰,竟然天亮矣!石介叹服,真吾华山派千里驹哉! 巳时三刻:小雪岚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梦中犹自在喃喃:“圆周率是3.1415926~”小娘亲长叹:“身为吾之妹妹,当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午时:小娘亲外出现场办公回来,擒拿匪人百余人,拾牛粪千余斤。丹阳十几万流民掌声雷动,有小娘亲在,情绪稳定,如沐春风。 未时:杨轩感至,急切问曰:“朝廷大事未定,何然?”小娘亲答曰:“吾废寝忘食,定然为国为民。”杨轩感拜服,长跪曰:“天下可以无轩感,不可以无胡小娘亲!” 申时:在田间劳作,耕地百余亩。老农叹服:“吾种地五十年,未见如此懂田地之事者也。” 申时三刻:数十豪商携金银珠宝玉石百余马车至,曰:“若开方便之门,此百余马车薄礼当为小娘亲贺。”小娘亲怒曰:“吾一心为公,吾有一缕为私,何以小觑了吾?吾视钱财如粪土,汝等欲以粪土赠吾焉?速去,不然,定擒之。”豪商掩面而去,曰:“何以清明至此焉?” 酉时:小娘亲吐血三斗,问曰:“小娘亲何以劳苦至此?”小娘亲答曰:“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亥时:小娘亲吃药三服,又吐血一斗。 子时:小娘亲披衣而起,批改公文,片刻衣衫尽染冰霜。 历史记录者:佘戊戌】 第491章 番外16:大随旧事之品花公子 秋日艳艳,大随皇帝杨広游性大发,决定外出踏秋。 “朕当与民同庆!”杨広豪情万千。 杨恕和高颖对视一眼,作为皇帝能去哪里踏秋,还不就是去伏牛山或者熊耳山逛逛,看看黄河和洛河?考虑到也就在眼皮底下,花费极少,安全无虞,两人都微笑着点头:“是,老臣当与圣上共游。” 大随皇帝杨広要出游的消息很快就泄露了出去,洛阳城皇宫外挤满了百姓,无数衙役奋力将百姓阻隔在了道路两边。 皇宫的城墙之上,胡雪亭大惊失色:“怎么有这么多人?”瞅瞅外头最少有十几万人了,半个洛阳城的百姓都在这里了,难道今天大家都不干活不吃饭了? 杨轩感冷笑:“仔细看!” 胡雪亭仔细看,只见那十几万百姓中起码有十万人是年轻的女子,更加莫名其妙了,难道地方官想拍皇帝马屁,让他玩一场艳遇?何以如此无耻!“本座当启禀司徒,将那无耻官员发配岭南!”胡雪亭面色严肃,神情悲愤,官员如此肆无顾忌的拍马屁,大随朝不完蛋才奇怪了。 -- 第2590页 “无耻你个头啊!”杨轩感怒斥,这些人全部是自发而来。 自发?胡雪亭瞅杨轩感,不开玩笑?皇帝出游有个P的好看的。 “啊啊啊!我要见圣上!”人群中,有女子大叫。 “圣上!奴家在这里!”有女子用力挥手。 “圣上!圣上!”有女子努力蹦跶。 胡雪亭万分不解,杨広还没出来呢,这么激动干嘛,不就是皇帝嘛,何必眼睛都红了? 杨轩感鄙夷的看胡雪亭:“蠢货!” 杨広在大随女子们的眼中,可不是简单的是个皇帝而已,那是万里挑一的霸道总裁金龟婿啊! “圣上地位高贵,父亲是皇帝,母亲是皇后,兄弟都是王侯,姐姐是前朝皇后,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某个女子深情的看着远处城门方向,脸上柔情万千。那些父亲是中央大官,母亲是跨国企业总裁,外公是军队司令,姐姐是某豪门贵妇等等的霸道总裁男主角在杨広面前都弱爆了,人家杨広全家都是皇帝皇后王爷,还有比这个更牛逼的家世了吗? “圣上年轻有为,文武双全,开疆拓土。”另一个女子眼睛都是粉色的。什么打猎射只小兔子就是文武双全的废物能够和杨広比?杨広可是率领三军平陈的大元帅!打一百亿只兔子都比不上平陈的大功劳。 “圣上才华盖世,腹中有天下,读书破万卷。”又是一个女子手中的扇子遮住了半边带着红晕的脸,眼波流转,深情款款。整个大随朝谁不知道杨広是著名的诗人,时有流传千古的佳作问世,虽不是大随第一诗人,但第一流诗人却当之无愧。 “薛道恒之流已经老了,哪里能够和圣上相比?”立马有一个女子不服气了,“薛道恒前些时日给孙子薛浩天做枪手写诗,竟然是一首烂诗!这就昏庸老朽之辈,也敢挡住圣上的天下第一诗人的道路?” 一大群女子用力点头,薛道恒就是老了,哪里有我家広広有才华? “圣上!圣上!我爱你!”一大群女子欢呼雀跃,家世、文韬、武略、容貌,财富,每一样都是人间巅峰的杨広根本是万中无一,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级偶像! 胡雪亭冷汗直冒:“有理,太有道理了!今日才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与杨広相比,后世小说中的那些冷酷王爷,妖艳皇帝,腹黑总裁算个毛,杨広是实打实的超级完美霸道总裁。 “看,城墙上是杨轩感杨公子!”有人眼尖,看到了城头的杨轩感。 “哇!那就是勇武第一的杨轩感杨公子!”有女子双手捧脸,果然又英俊,又能打,又有钱,在洛阳绝对是少女眼中的第二号白马王子。 “对,对,你去喜欢杨轩感杨公子,不要和我抢圣上。”一群女子认真的鼓励。那女子立马翻脸:“我才不喜欢杨轩感,我的心永远是圣上的!”与超级偶像杨広比,杨轩感顶多就是个男配,还是万年备胎的那种,比如什么四公子什么三剑客中的一个,除了最厉害最出名的那个,其余都不太会有人记的。 号角声响,皇宫的城门打开,一支御林军出了皇宫,胡雪亭一瞅,又震惊了,瞧这御林军的人数有三万哪,来护儿这是把所有御林军都调来了? “就在家门口逛一圈,至于出动全部御林军吗?”胡雪亭鄙视极了,数万御林军走一趟不要钱啊! 来护儿骑马走在队伍前面,百忙中回头怒视胡雪亭,小姑娘懂什么! “来人!吹响号角!”来护儿神情肃穆,厉声道。 数万御林军在号角声中不断地涌出皇宫,至少有一半人赤手空拳,却全身铁甲。 “万胜!万胜!万胜!”御林军士卒们大呼,神情悲壮,伸手入怀,取出一块厚厚的布帛围在了脸上,然后奋力冲向了道路两边,死命的将一群女子推开,让出大道。 一群女子愤怒的看那些御林军士卒,都是洛阳人,为何动手粗暴? “啊啊啊!圣上来了!”有女子忽然大声的嘶吼。十万女子死死的望向皇宫,果然看见御辇露出了一角黄色的帷幔。 “啊啊啊啊啊!圣上!”十万女子疯狂了,奋力的冲向皇宫。 “顶住!宁死不退!”来护儿脸色铁青,奋力嘶吼。数万御林军士卒手拉手,组成人墙奋力阻挡。 “为什么要拦着我!”某个女子红着眼睛嘶吼,“我就是想看一眼圣上!” “滚开!”另一个女子厉声呵斥,奋力的踢打御林军士卒。 “死!”又是一个女子怒吼,抓向眼前的御林军士卒的脸面,指甲过处,那厚厚的布帛瞬间化为了一缕缕飞絮。 某个御林军士卒惨叫:“我顶不住了!”至少五个女子奋力的推搡他,他与同袍之间紧握的手不断地滑开,眼看只有几根手指勉强搭在一起。他凄厉的看向周围,目光与胡雪亭相遇,瞅瞅胡雪亭身上的骁骑卫军服,眼神中立刻露出了惊喜,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胡雪亭瞅瞅那个御林军士卒,再瞅瞅那御林军士卒身前那五个杀气冲天的女子,理智的招呼来护儿:“来将军,那边顶不住了,你快去!”来护儿眨眼,伸手附在耳边:“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老夫年纪大了,耳背,你不如自己去? 胡雪亭严肃道:“那边有好吃的,我先走一步。”来护儿怒视胡雪亭,没见过这么没有同情心的人。 -- 第2591页 杨広走出御辇,站在车上,微笑着对着四周挥手,英俊的身姿笔挺,衣衫在风中飘荡。周围的尖叫声立刻冲破了云霄。 “啊啊啊啊!圣上!”“我在这里!”“云儿想你了!” 数万御林军的压力瞬间大了一倍。 来护儿汗水淋漓,认真的对杨轩感道:“司徒府有数百人在此,何不出力?”要是冲撞了御驾,大家都不好看。杨轩感点头,挥手,数百骁骑卫急忙加入了御林军的人墙当中,险险的挡住了热情的女子。 石介微微皱眉,要不要也出去挡住那些女子? 胡雪亭认真的提醒:“师父,你又不年轻,又没有大胸肌,被人撕破了衣服还是小事,被人抓花了脸怎么办?”也不仔细看看,御林军那些士卒都是仔细挑选过的,身材颜值个个都有七八分,就这样还差点被愤怒的女子们打死了,换成你这样的路人甲,分分钟就被撕成碎片。 石介打了个寒颤,淡定的抱起小雪岚:“我们先走一步。”小雪岚奋力挣扎:“师父,我是大人了,我要自己走!”在石介的肩膀上对着椰菜用力挥手,又到处找葵吹雪。 大随皇帝杨広的御辇过去,御林军的压力立刻降低为零,好些士卒干脆松开了手,仔细检查身上的青肿,好几个人的铁盔甲竟然都扁了。 “还好,还好!”一群御林军士卒激动无比,前年麻痹大意,没有穿铁甲,结果有几百个士卒直接被打晕了。 “丹阳,到母后这里来。”一辆马车在胡雪岚面前停住,露出萧皇后的身影。胡雪岚瞅瞅胡雪亭,胡雪亭笑着把胡雪岚抱到了马车之上。 萧皇后捏了捏胡雪岚的小脸,好像有些冰凉,急忙取了一条毯子披在了她的身上,又将她抱在了怀里。小雪岚乖乖的由着萧皇后环抱,只管看着马车外的胡雪亭。“姐姐!”她扁着嘴。 “雪亭,你也上来。”萧皇后看小雪岚眼巴巴的看着胡雪亭,笑着招呼道。胡雪亭一跃而上马车,在钻进车厢之前,四周转头一望。 闹哄哄的四周立刻安静了,稍远处的人莫名其妙:“谁来了?” “那个谁!”有人颤抖着道。 那个谁?稍远处的人一望马车,立马见到穿着灰不溜秋的骁骑卫便服的女子站在皇后的马车上四处张望,毫不犹豫的就缩了脑袋。 “那个谁来了!”无数人低声道,寂静的浪潮飞快的向四周弥漫,顷刻之间四下寂然无声。嚣张凶悍的十几万百姓规规矩矩的看着脚趾,甚至都不敢走开。 萧皇后微笑着看着四周的变化,更加下定了决心要拉拢胡雪亭,乱世之中,还有什么比让人不敢吭声的杀人狂魔更能保住平安。 “久闻胡侍郎凶名赫赫,小儿止啼,名不虚传。”一个老者淡淡的道,言语之中满满的讥笑。胡雪亭一看,不认识啊。 “这就是薛道恒。”杨暕从另一辆马车中探出脑袋,介绍道。 胡雪亭大惊失色,指着薛道恒,却对杨暕问道:“这就是写了首诗给废物孙子作弊,毫无节操,堪称无耻之尤的过时大诗人薛道恒?” 杨暕板起脸看萧皇后,大家都看见了,真不是他干的。 薛道恒满脸通红,拂袖而去。 望着薛道恒的背影,杨暕立马复活了,惋惜极了:“为何就不跳河呢?可惜,可惜。”身为皇子没能看到薛道恒跳河,简直是人生一大憾事。 萧皇后亲自动手将胡雪亭扯进了马车,嗔怪道:“丹阳还小,你要给她树立一个好榜样。”伸手捏小雪岚的脸,“丹阳最乖了,对不对?”小雪岚睁大了眼睛看胡雪亭,胡雪亭急忙板起脸:“雪岚要做好孩子!” 车队迤逦前行,果然是到了伏牛山上,有人早已布置了行宫,正好可以远眺大河。 杨轩感与来护儿骑马早到一步,已经严格检查了行宫,确保安全无虞。 “轩轩!”胡雪亭熟络的抬手打招呼。杨轩感听了这个称呼,眼角抽粗,立刻假装没看见这个二货。 胡雪岚兴奋了,跑过去抱住杨轩感的脚,不停的叫:“轩轩!轩轩!” 杨暕努力板着脸,与一群人用最平静的神色,和杨轩感打招呼,绝不能笑,否则杨轩感肯定翻脸。杨轩感盯着他们平静到好像三天没有大便的脸色,一点都不领情,狠狠的瞪他们,你们装的这么明显,我已经想钻地洞了。 胡雪岚叫的起劲,一点都没有停下的意思,杨轩感当机立断,果断抱起小女孩:“叔叔叫人带你去吃最好吃的糕饼,好不好?” 胡雪岚睁大了眼睛,糯糯的道:“好。” 搞定! 杨轩感松了口气,以后一定随身带几百块糕饼,见了小雪岚就塞一块。 “杨公子。”几个少女悄悄的走到了杨轩感的身侧,个个脸上带着红晕。杨轩感一瞅,依稀记得都是朝廷官员的子女。 “杨公子,我在那儿看到了一盆花,很是漂亮,可能请杨公子品鉴?”那几个少女红着脸,皇帝什么的是不用想的,地位太高,进宫做了皇帝的小妾也要从三千后宫中杀出一条血路,不如现实点选择杨轩感好了,撑死与七八个小妾搏杀,难度瞬间下降了三个数量级。 附近一群司徒府的核心微笑着,谁都想要攀附司徒府,这表示司徒府强大无比,好事情啊好事情。几人互相交换眼色,杨家还有好几人没有成亲,必须慎重挑选亲家,最好把高颖贺若弼宇文述拉到一起,那司徒府就万世不灭了。 -- 第2592页 杨轩感烦透了,他是有老婆孩子的,但对方都是小女孩,若是粗暴的直接拒绝,说不定那些女孩子羞愧而死,他一瞅周围,欢喜的招手:“胡侍郎,快过来,有人请我们品花。”必须露出笑容,表示与胡雪亭关系不错,必须用官方的称呼叫胡侍郎,表示与胡雪亭关系不算亲昵,必须说明是请“我们”,表示对这些小女孩无意,如此用心良苦,杨轩感给自己点了一百二十个赞,就这份心思,谁敢说他是笨蛋? 胡雪亭听着品花,几步就过来了:“品花我最熟了!”顺便给了杨轩感一个你欠我重大人情的眼色。 几个少女有些颤抖,我们请杨公子品花,关那个谁什么事情?但是要她们开口赶走那个谁,又绝对没有勇气。 “是,请诸位跟我等去品花。”几个少女干脆又请了周围数人前往,左右没了与杨公子独处的机会,多些人在,那个谁应该不敢乱来吧? 杨暕无聊,牵着小雪岚就跟了过去,倒没有想到胡雪亭竟然对花卉这么了解,果然女孩子家家都对花啊,鱼啊,刺绣啊,了如指掌。 小雪岚看看周围,终于找到了椰菜和葵吹雪,用力的挥手。两个小伙伴从人群中挤过来,扯着小雪岚嘀嘀咕咕。 众人到了行宫的花园的一角,果然有一株花身为艳丽。 “这朵花还请诸位品鉴。”几个少女规规矩矩的道。 胡雪亭走近,仔细的看了一眼,一伸手,就把花折了下来。 几个少女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几个司徒府的核心有些尴尬,用力的咳嗽,把大家看的花园里的花折下来,实在是太没品了,想来胡雪亭出身寒微,不懂礼节,回头必须好好与胡雪亭说道说道。 胡雪亭看着周围的人的神情,懂了,要斯文,急忙一片片的扯下花瓣,慢悠悠的放进了嘴里,咀嚼了几下,道:“味道不错,上品。” 几个少女与杨暕的眼珠子已经掉地上了! 司徒府的核心们张大了嘴,搞毛啊! 胡雪亭一瞅周围众人个个脸色大变,我已经斯斯文文的吃花瓣了啊,没有一口就咬下去,还有哪里有问题?一想,懂了,吃独食长不胖的。 “轩轩,你尝尝。”胡雪亭大方的将手中的花朵递给了杨轩感,顺便解释:“手撕的,干净,绝对没有口水。” 杨轩感顺手接过,也撕下了几片花瓣扔到了嘴里:“没什么味道啊,比牧草稍微好吃了一点点,但是可能没什么营养,数量也少了,不知道吃五百朵能不能吃饱……” 几个少女已经晕了过去! 几个司徒府核心人员夹手夺过了只剩下几片花瓣的花朵,恶狠狠的盯着杨轩感,杨轩感小心的问道:“我吃太多了?” 吃你给头啊!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小雪岚努力蹦跶,想去摘花,石介死死的扯住她的背心,认真的提醒:“花不是吃的,是看的。”最后三个字重音! 胡雪亭和杨轩感眨眼,该死的,习惯了! 现场的空气中弥漫着死一般的尴尬。 杨恕与几个大佬远远走来:“发生了什么事?”听说有人晕了过去,怎么回事? 胡雪亭高高举手,指着杨轩感道:“杨大公子竟然吃了这里最漂亮的花!” 吃? 杨恕和一群大佬抓住了重点,瞅瞅几个核心人员手中的残花,认真的看杨轩感,没想到杨轩感竟然有此怪癖。 “人言怜花公子,胡某看那是假道学,岂有杨公子吃花来的真诚?洛阳品花公子杨轩感,风流倜傥,真性情也!”胡雪亭长揖到地。 杨暕死死的咬住嘴唇,同样长揖到地:“洛阳第一公子杨轩感,文武双全,爱花惜花护花品花,果然是第一风流公子。” 高颖哈哈大笑:“轩轩,你以后种花去吧。”杨恕看高颖,今日你抓住我儿子的把柄,不用等来日,我此刻就去寻你儿子的把柄。 杨轩感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恶狠狠的看胡雪亭,伸手在身上掏摸,若是有方天画戟在手,立马砍死了胡雪亭。 …… 行宫中的侍从将酒菜一一的端上,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久闻胡侍郎出口成章,诗才厉害,有绝世诗词在手,今日美酒佳肴,良辰美景,何不赋诗一首?”酒过三巡,薛道恒站了出来。 一群人看薛道恒,孙子被打脸,爷爷就要找回场子,未免太没风度了。好些人使劲的看薛道恒的牙齿,不知道你有牙无牙,胡雪亭可不是一般人,随便就能找到你的问题,就算你牙齿颗颗健在,也不能保证你有没有口臭狐臭脚臭。 胡雪亭震惊的看着薛道恒:“你不会也找爷爷做枪手吧?”众人板起脸,坚决不笑,不然薛道恒说不定会跳河。 高颖怒视胡雪亭,薛道恒也就是爱孙心切,犯了一次人人都可能犯的小错误而已,何必死盯着不放?开价!多少钱才能放过薛道恒? 杨恕咳嗽一声,道:“薛兄诗才当世闻名,想来也是有了新作问世了,不如与胡雪亭共吟一首,也是一场佳话。” 高颖冷冷的看杨恕,薛道恒与你关系也不错! 杨恕捋须,胡雪亭是我司徒府的核心二代,找她的麻烦就是找我的麻烦,谁的面子都不给。 其余大臣微笑着看着,胡雪亭上回就暴露了有枪手代作了绝世佳作,但未必就能够比大随第一等诗人薛道恒更好,何以杨恕一定要鼓动薛道恒亲自下场与胡雪亭比诗? -- 第2593页 苏威摇头苦笑,一群笨蛋!胡雪亭是出了名的文盲,输了又怎么样?难道不做诗人对胡雪亭损失很大吗?难道全洛阳或者全大随都知道胡雪亭不识字是文盲,“那个谁”的名头就会消失吗?输了对胡雪亭毫无损失,但若是枪手给力,或者薛道恒马失前蹄,竟然被胡雪亭赢了,这薛道恒的面子玩哪里放? 输了无所谓,赢了可以干掉薛道恒,白痴才会错过这个机会呢! 苏威看向杨広,见杨広也笑眯眯的,心道还有杨広这个变数在这里呢! 薛道恒的脸上慢慢的露出了笑容,盯着杨恕微微拂袖,人人都知道那是割袍断义了。“也好,薛某正要向胡雪亭请教。”他淡淡的道。 高颖暗暗叹息,薛道恒唯一指望成材的孙子竟然成了废宅,他怎么可能忘记毁了薛浩天的胡雪亭,只是,胡雪亭这人向来古怪,谁知道是不是又有什么后手。 “今日是以诗会友,不谈其他。”高颖开口道,众人笑眯眯的看高颖,老高对薛道恒真是讲义气啊,生怕又冒出一个薛放屁。 杨轩感拼命的对胡雪亭打眼色,搞的定吗?搞不定就不参加,难道薛道恒还能逼人参加诗会? 胡雪亭看看众人,叉腰大笑:“胡某正好有一首抄来的不朽篇章,分分钟打得你的脸嘭嘭响。” 杨暕吃吃的笑,从来没有见过抄袭抄的这么明目张胆的。 “好好看着。”萧皇后对几个子女道,别以为这只是一场闹剧,这其中处处刀光剑影,稍有不慎立马就身败名裂,身为朝廷官员已经如此,身为皇族更加的要小心谨慎,万事多小心。 杨暕莫名其妙,不就是诗会吗?哪来的刀光剑影。 萧皇后叹气,见杨広似笑非笑,无意解释,招手叫过了几个子女,道:“你们可曾想过,为何薛道恒要在今日挑战杨恕?” 毛?不是挑战胡雪亭吗?几个皇子公主一怔,看周围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怪不得!”杨暕低声道,怪不得总觉得薛道恒莫名其妙,原来竟然是联合了谁,想要打压杨恕。 “苏威、宇文述、高颖、贺若弼、来护儿,甚至是……都有可能。”萧皇后缓缓的道。 几个皇子公主听出了萧皇后未尽之言,薛道恒的背后也有可能是杨広。杨暕倒抽了一口凉气,猛然想到了功高震主四个字。 “天下事,不要只看表面,没有任何一件事是偶然发生的。”萧皇后提醒道。几个皇子皇女看场中的薛道恒的眼神立刻就深邃了,再也不是乐颠颠的看玩闹。 酒宴之中,一群官员已经笑眯眯的取了纸笔,装模作样的开始写诗,只是拿笔的时候少,夹菜的时候多,今日是薛道恒单挑胡雪亭或者司徒府,与其他人无关,再有才华,也没必要傻乎乎的凑到这种场面之中去,谁知道会不会被误伤。 薛道恒双手负在身后,感受到了周围众位大臣不屑,以及劝阻。他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以大欺小嘛。堂堂大随的顶尖诗人竟然挑战文盲,这已经不是没品的问题了,这是无耻下流不要脸了。他也知道有人以为他受了指使,故意与司徒府为难,他只能苦笑,确实有几路人马见过他,劝他与胡雪亭为难,曲折打击司徒府,可是,他虽然有官职在身,却一向以诗人自居,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资格或者有能力掺和到了朝廷的(政)治(斗)争之中。司徒府胜,司徒府败,关他P事?他只会在一边嗟叹几句而已。 薛道恒闭上眼睛,他不想当大佬们与杨恕作对的刀子,可是,他见了四处蹦跶的胡雪亭,一股无法克制的怒气就从心中冒了出来。 就是这个文盲!就是这个杀人狂!竟然毁了他寄托了全部希望的薛浩天。 薛道恒脸上微微一热,他替孙子做枪手,当然是一件可耻的事情,所以他故意写了比较烂的诗词,薛家子孙不少,却只有薛浩天有一些才华,但写诗又不是做菜,写诗需要岁月和人生的积累,薛浩天再有才华,究竟年纪轻轻,嫩了些,需要时间好好的磨砺,可薛道恒老了啊,他等不到薛浩天从一块顽石磨砺成宝玉了。他想要在有生之年看到薛家再次冒出一个顶级诗人,唯有给薛浩天一点小小的帮助。不要脸,无耻,也在所不惜。 这番心血却在胡雪亭的三言两语中化为了笑柄。 薛道恒睁开眼睛,看看周围,有人鼓励的看着他,指望他打击司徒府,有人的眼神中都是焦虑,那是劝他悬崖勒马的。薛道恒笑了,今日为了一己之私打击胡雪亭,终究是一石数鸟了,那些人多半会以为他是投靠了他们吧,以后薛家的子孙肯定会得到一些好处的。 杨恕望着薛道恒,看出了他的心思,微微摇头,薛道恒终究是诗人,一点都不知道朝廷的险恶,竟然想要一石数鸟,就没有想过谁敢正面对抗司徒府吗?薛道恒挑衅司徒府,就是司徒府的敌人,谁敢扶持薛道恒的子女,谁就是背后挑衅司徒府的大敌,将会受到司徒府的彻底打击。如此局面之下,哪个人会蹦出来扶持薛道恒的子女? “老薛也是我们的老友了,人虽然有些愚蠢,但没有必要赶尽杀绝。”高颖劝着,杨恕冷笑,还不知道背后的人是不是你高颖呢。 小雪岚终于挣脱了石介,与椰菜葵吹雪凑在一起,蹲在地上,睁大了眼睛盯着一盆花。 “不知道好不好吃?”小雪岚小心的问道。椰菜和葵吹雪摇头,肯定不好吃,但是没吃过啊。 -- 第2594页 “一人一片花瓣?”小雪岚提议,两个小伙伴欢快的点头,就吃一片花瓣,应该不要紧的。 “我有更好吃的。”杨昭抓住小雪岚伸出扯花瓣的手,微笑着递过一块桂花薄荷糕。“凉凉的,甜甜的。”他晃悠着手里的糕点,比那花瓣好吃了无数倍。 小雪岚看看桂花薄荷糕,流口水了,老老实实的跟着杨昭回到了宴席,杨暕见他们回来,招手呼唤小雪岚:“丹阳快来,有人欺负你姐姐。” 小雪岚从杨昭手中取过桂花薄荷糕,分给了葵吹雪和椰菜,又急急忙忙的看胡雪亭,就见她鼻孔向天,一脸的绝世高手模样。 “就是那个老头。”杨暕低声指着薛道恒,“那老头要和你姐姐比写诗。” 小雪岚怒目薛道恒,卖力的呲牙。 萧皇后大笑,这是个知道维护家人的好孩子啊,伸手抱过小雪岚,细细的擦掉了她脸上和手上的污渍,哄着她吃糕点。 薛道恒负手而立,终于摒弃了心中的羞耻,念道:“旌门临古堞,徼道度深隍。月冷疑秋夜,山寒落夏霜……” 众人点头,薛道恒就是薛道恒,一出手就是上好佳作,这首诗词极其工整,用词也极好,是上等佳作。 杨轩感紧张的看着胡雪亭,只怕要输啊。杨恕很有兴趣的想着,不知道胡雪亭又会带给他什么惊喜。 “哇哈哈哈!就这水平?”胡雪亭放声狂笑。一群人冷眼看她,抄袭还这么得意的,世所罕见。 “且看我的这一首《春江花月夜》!”胡雪亭大声道,号称孤片镇全唐的杰作,保证打得你们的脸砰砰响。 杨轩感李子雄等人脸色大变,杨轩感咳嗽一声,道:“胡雪亭,你且过来。”众人很是理解场外指导,写什么诗不好,偏偏选择《春江花月夜》,不知道杨広也写过《春江花月夜》,还一口气写了两首! 杨轩感看胡雪亭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不知死活!写什么诗词必须和他们商量一下的!别以为杨広是个好脾气,这家伙极其嫉妒才子,王胄的《燕行歌》,“庭草无人随意绿”,薛道恒的《昔昔盐》,“空梁落燕泥”,就这么两句诗词让杨広记恨了多年,随时找借口想要杀了王胄和薛道恒呢。大随朝想要以才华横溢出人头地可不容易!要是胡雪亭的《春江花月夜》超过了杨広,信不信立马翻脸杀了她? 胡雪亭摇头,她身怀古怪,杨広已经知道,断断不会在意她写出了绝世佳作的,而且谁不知道她是文盲,今日是抄来的诗词?要妒忌也妒忌不到她的头上。 杨轩感一怔,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变:“所以,你一直假装文盲就是为了防备今日的局面?”当真是处心积虑啊! 胡雪亭乜视杨轩感,你说呢? 杨恕微笑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胡雪亭能够在大随横空出世,却一路顺风顺水,其中的手腕厉害着呢。 “《春江花月夜》?我也会啊!”小雪岚忽然道。 “哦?你也会?”萧皇后看小雪岚,看来那首枪手做的诗词不怎么样,不然小雪岚不可能记得住。 “是啊是啊!”小雪岚睁大了眼睛,兴奋地点头。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小雪岚大声的背诵,周围的人微笑着看着她,小雪岚能背诵的诗词会是什么好诗词?但不想越听越是震惊,这首诗用词遣句还罢了,更华丽或更质朴的词句都见过,可像这首诗词一般意境的却几乎从来没有。 “足以开创一派!整个大随绝无一人超过了这首诗!”杨広认真的道,满脸的喜色,“能够听到如此诗句,真是人生大幸,当浮一大白!” 众人看着杨広,稀奇稀奇真稀奇,被打脸竟然还笑了?好些人心中雪亮,谣传胡雪亭与杨広关系奇妙,果然是真的。 几个大佬缓缓点头,虽然心中偏向薛道恒,但杨広说得很是公正,这首《春江花月夜》的意境之高足以吊打整个大随的所有诗篇。众人举起酒杯,与杨広共饮。 薛道恒孤零零的站着,已经没人注意他了,谁都知道他输得一塌糊涂,但他却没有一丝的失落,能够听到这开创一个流派的绝世佳作,哪怕立刻死了,何憾之有? “这是谁写的?”薛道恒嘶哑着嗓子问道。 小雪岚害羞的指着石介:“是师父啊。”石介只是粗通文墨,想要教小雪岚识字练字,又怕误人子弟,想起了左冷禅拿《寒冰诀》练字,索性拿了华山派内功秘诀和著名诗词教导小雪岚,左右都是必学的东西,也不怕叫坏了小雪岚。 “是你?”众人看石介,粗布衣服,面貌普通,气质更是普通,怎么看都不像是识字的。 “不是我写的。”石介满脸通红,假冒的事情万万不干。 “哦,那又是谁?”薛道恒逼问道,只盼找到写诗的高手,好好的请教。 石介怎么敢说是还没出生的张若虚写的?转眼看向胡雪亭,见她满不在乎,灵光一闪,道:“昨夜石某梦中见到了神人,神人说今日圣上踏秋,定有小人作梗挑衅,当传诗一首以警告小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 第2595页 一群人看石介额头见汗,再过一瞬间,背上都是汗了,微微点头,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胡雪亭厚颜无耻,其师父自然不可能是好人,但看石介大汗淋漓,口齿不清,编个故事都不像样,胡雪亭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薛道恒微微叹息,假的没边,偏偏不好反驳,石介几句话扯上了圣上,反驳石介很容易被扯到反驳圣上身上。 “看来是终难一见了。”他惋惜的叹气,一转头,却看见胡雪亭就站在他的身边,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唉,一代不如一代啊。”胡雪亭长叹,摇头走开。“不怕货比货,就怕人比人。薛浩天输了诗词,知道羞愧跳河,没想到他爷爷输了诗词,却还有脸站着,这薛家的继承了厚颜无耻恬不知耻的家风,薛道恒果然是其中翘楚,纵横大随难逢敌手,传到了薛浩天的手中竟然脸皮只比城墙厚了一点点,果然是一代不如一代啊,薛浩天没有学到爷爷的真传,跳河也不枉啊。” 杨恕咳嗽一声:“休要胡说,薛浩天还年轻,还有机会成长,迟早有一日会超过薛道恒的。” 李浑严肃无比:“来人,拦住了薛道恒,千万不要让他跳河。喂喂喂,不用这么认真,薛道恒不会跳河的,只是假装而已,你们稍微装一下,给他个台阶下就行,记得一定要轻轻的扯住他的衣袖,不要太用力,扯破了就不好看了。” 高颖有心想要为薛道恒解围,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杨暕愣了半天,猛然跳起,把案几都带翻了,却只管往外头跑。 “你去哪里?”杨昭问道。 “我去黄河边守着,看薛道恒到底跳不跳河。”杨暕的声音远去。 杨広板着脸,坚决不说话,这次可不是我小心眼逼死你了,你自己看着办。 薛道恒脸色五彩斑斓,终于掩面而走,连夜举家搬出了洛阳,终于不知所踪。 “好,好,好!”高颖怒极反笑,想不到薛家祖孙都栽在了胡雪亭的手中,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胡雪亭一点都不在乎,怕你咬我?再看我信不信把你也忽悠的跳河。 不数日,洛阳城中遍传胡家姐妹是薛家杀手,任何姓薛之人都难逃胡家姐妹的毒手。 “别看胡雪岚才五岁,杀人不眨眼的。”洛阳人人惊恐,那个谁的妹妹也是厉害人物,以后也万万不能提名字。 第492章 番外17:梦中不知身是客 凉风阵阵,枫叶流火。 “陛下,今夜有彗星袭月。”李淳风报告道。 胡雪亭立马深思了,谁这么大的胆子想要刺杀她,又傻乎乎的被查处了踪迹,时机都被查出来了。 “难道是静斋的妃萱?”根据胡雪岚的言词,妃萱剑法有没有进步完全不知道,但这轻功好得不得了,嗖的一下就跑出去了几百米,胡雪亭认真思索该怎么设陷阱剿灭妃萱,不知道渔网有没有效果,将作监有没有速干型胶水? 虞世基和裴蕴古怪的看着李淳风,道门的谍报能力这么强大,竟然能够掌握刺客的一举一动?两人不动声色,飞快的推演道门是不是介入了这刺杀大案当中,有没有贼喊捉贼,或者养贼自重。 李淳风愣愣的看胡雪亭:“我没说有刺客啊?” “你搞毛啊。”胡雪亭的目光上上下下的瞅发呆的李淳风,再瞅瞅跟在李淳风背后的钦天监官员,终于明白想多了,这彗星袭月就是字面上的彗星袭月啊。 虞世基和裴蕴怨恨的看李淳风,年纪轻轻竟然就是文盲,彗星袭月这个词语能够在皇帝面前乱说的吗?“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这“彗星袭月”一词早已是刺上皇帝的代名词。 李淳风老老实实的继续禀告:“根据钦天监的推算,今夜亥时会有彗星经过月亮。”虽然还没想清楚为什么众人皆知的“彗星袭月”会让胡雪亭和一群大佬错误联想,但回避这个词语还是很容易的。 胡雪亭瞅瞅钦天监,很想说一句关我P事! 虞世基咳嗽一声,抢着道:“天象异常,或有变故,当谨慎小心。” “嗯嗯嗯,有理有理。”胡雪亭敷衍了事,一点都不重视天文学。 李淳风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继续说下去,如今龙气虽然是看不见了,占卜也不灵了,但不代表世界的运转就与以前完全不同了,一些基本的事情应该还是一样的,这彗星袭月很是有些怪异,天知道会爆发出什么幺蛾子。 “算了,胡星君能逆天行事,还怕区区一个天象吗?”李淳风出了皇宫,看看天空,身为道门子弟参与到了逆天行事当中的壮烈感和成功改天换地的满足感让他沉醉。 “这天机已经变了,但吾只要细心总结,定能找出新的规律。”李淳风微笑着,若是成功了,那就把新的占卜方式叫做“京房妖占”。 “地处京城、房价贵,居不易、妖星降世,这京房妖占定然闻名天下。”李淳风戏谑的想着,哪里知道这后世之中“京房妖占”之名会响彻天下。 入夜,一颗彗星划过天空,从月亮的正中间穿越而过。 …… 【杨轩感坐在大厅之中,面沉如水,四周却已经没有几个骁骑卫将领。 “杨広逼死了司徒,现在还要杀了杨家满门。”李子雄凄厉的道,眼中热泪滚滚。 杨轩感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案几,父亲杨恕权力太大,受到君王杨広的猜忌,不得不自污,每天就是拆房子造房子,世人皆以为杨恕老了之后昏庸贪婪,嗤之以鼻,但纵然如此,杨広依然容不得司徒府存在,竟然有意要诛灭了杨家满门。 -- 第2596页 “消息可确实?”有骁骑卫将领嘶哑着嗓子问道,自从杨恕死后,骁骑卫被杨広或分裂,或拉拢,或打压,大量的士卒被抽调去了征伐高句丽,几乎全军覆没,唯一剩下的张须驼一部却又被杨広拉拢,安置在了雁门关,这司徒府已经是只有数百老弱病残了,杨広竟然还不放过司徒府? “李浑手中没有兵权,李敏是杨広的外甥女婿,又如何了?”李子雄惨然道。 杨轩感想起了李浑,李浑这家伙嚣张跋扈,纨绔贪婪,被杨広诛杀也在意料之中,可是李敏呢?这个家伙虽然除了长得好看就一无是处,可从来没有想要篡位的心思啊。李阀从李浑到李敏到下面的旁支子弟,就没有一个掌握兵权的,可依然被杨広随便找了个“杨花落,李花开”的借口诛灭了九族。 “李浑难道就没有收到消息?李敏难道就没有看出端倪?他们以为杨広不会乱来,结果呢?”李子雄缓缓的道,以为手中拿着刀子的人会心软放过自己,最后就是被灭了九族而已。 “是,我等没有退路。”杨轩感缓缓的道,声音越来越坚定。 “杨広征伐高句丽归来,就是我等的死期。”他厉声道,一群骁骑卫的将领重重的点头,若是杨広大败高句丽,挟大胜之威而归,想要诛杀手中只有几百嫡系的杨轩感,那真是一句话而已。 “那我们就断了杨広的粮草!”李子雄咬牙道,骁骑卫的精锐已经尽数折损在了高句丽,那就让杨広的精锐也折损一次。 杨轩感缓缓点头,眼神如火。 …… 上春门前,数千百姓乱七八糟的蜂拥着,热切的看着高台上的杨轩感。 “大公子!”李子雄等人重重的点头。 杨轩感大步上了高台,看着下方唯有数千百姓,以及区区几百骁骑卫士卒,心中悲凉,大声的道:“杨某身为上柱国,家里黄金巨万,到了既富且贵的地步,我一无所求。现在我不顾破家灭族的风险,只是为了为天下人解倒悬之急,拯救黎民百姓的性命。” 高台之下,数千百姓交头接耳:“这是杨司徒的儿子上柱国杨轩感!”“啊,是杨司徒的儿子啊!杨司徒是个好人。”“我知道杨轩感,是洛阳第一高手。” 有人站了出来,大声的道:“杨広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就支持杨轩感推翻杨広!”越来越多的人大声的呼叫:“推翻大随!推翻狗屎的杨広!” 更有人站了出来,大声的道:“杨柱国,我等愿加入骁骑卫,推翻杨広!” 杨轩感用力点头:“推翻大随,推翻杨広,所有人过上幸福的生活!” …… 数千人挤在营寨的门口,牵着骏马,拿着兵刃,热切的报名:“我等愿意为杨大公子效力!”“加入骁骑卫,推翻杨広!” 更远处,有百姓牵着牛羊,赶着马车前来犒军。 “只要大公子杀了杨広,天下太平,当为社稷主!”几个满头白发的老人道。 杨轩感大笑,数日时间就有十几万百姓从四面八方赶来投靠他,每天都有数千人请求加入骁骑卫,如此浩大的声势难道还不能灭了杨広? “我司徒府自有清名在人间。”杨轩感望着洛阳方向冷笑,杨恕念着天下百姓,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愿意起兵造反,他可不是杨恕,杨広要他死,他就要杨広死!这天下百姓若是因此而遭了劫难,他背下了这因果就是。 …… 刑部尚书卫玄的大军就在前面,两万精锐缓缓前进。 “不用担心,杨轩感手中只有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而已。”卫玄冷笑着,两万关中精锐在此,还怕了带了一群百姓造反的杨轩感?“若是当年的骁骑卫在此,吾自当退避,今日嘛,哈哈哈!” 卫玄的手下们同样大笑,百姓造反最重要的就是快速扑灭,只要不给百姓造反军锻炼的机会,那些百姓也就是一群拿着锄头的胆小鬼而已,只要杀了几个人就能一举击溃了他们。 “看,前锋进攻很是顺利。”几个副将指着前面,卫玄远远望去,果然己方的大军不断地前进,而杨轩感的百姓们不断地溃败。 “只要再加把劲,就能抓住杨轩感了。”几个副将笑着,杨轩感的百姓大军没有军服,武器杂乱,毫无阵型,随便一打就溃退了。 “恭喜卫尚书诛灭反贼。”有人深深作揖,卫玄大笑,捡了大便宜啊。 两军交战之处忽然有喧哗声传了过来,卫玄等人侧耳细听:“抓住杨轩感了,抓住杨轩感了!” 卫玄大声的狂笑:“杨轩感小儿不过如此。”才开战没多久就抓住了杨轩感,精锐士卒打农民就是这么的容易。 “来人,我们去看看杨轩感。”卫玄笑道,一群将领用力点头,剿灭反贼的奖赏还是小事,这一战击败骁骑卫大公子的资历足以让他们个个都成为当世名将。 “杨轩感小儿的人头当染红了我等的青云路。”有将领狂笑。 大军的侧翼,忽然想起了号角声。 “是骁骑卫的号角!”卫玄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望去,却看见数千穿着各种衣服的骑兵从侧翼冲杀过来,为首的人正是杨轩感。 “快拦住他!”卫玄嘶吼。 数千随军骑兵立刻迎了过去,长戟过去,当先数骑被杨轩感斩于马下。 “万胜!”杨轩感举戟高呼,带着身后的骑兵只是一冲,数千随军骑兵尽数被杀。 -- 第2597页 “快走!尚书快走!”一群随军将领护着卫玄就逃,卫玄双目滴血,回首看杨轩感,只看见他带着骑兵在随军的阵型中四处冲杀,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这就是洛阳第一高手!这就是骁骑卫的大公子!”卫玄喃喃的道,以为骁骑卫已经是没毛的凤凰,可以肆意的(欺)凌,却不想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大随军队败退,两万精锐士卒只剩下了八千,随军中不少人浑身是血,坐在地上哭泣:“杨轩感有霸王之勇,我们怎么可能是对手?” 卫玄听着言语,心中冰凉,只知道问手下们:“援军在哪里?樊子盖的大军到了没有?”手下们安慰着:“快了,樊子盖的大军就在左近。”卫玄心里不放心,樊子盖算老几,怎么可能打得赢杨轩感?又追问道:“屈突通的大军呢?宇文述呢?来护儿呢?没有这些大将,谁能抵挡杨轩感?” …… “大公子……”李子雄悲凉的看着杨轩感,杨轩感痴痴地看着地上的杨轩挺,一支箭矢射穿了他的胸膛。 “轩挺……”杨轩感泪水长流,心中的豪情壮志不翼而飞,他知道将军难免马上死,知道纵然是千古名将也会马革裹尸,他亲眼见过无数的袍泽的尸体,有的骁勇善战的,有的足智多谋的,他知道生死有命,谁都会战死,但亲眼看到弟弟杨轩挺死于一支流矢,依然让他止不住的悲伤。 这为了保住杨家全家的性命,却还没有打破洛阳,就死了一个兄弟,他到底能不能带着杨家所有人活下去?杨轩感第一次感到毫无信心。 …… 十几骑在山林中仓皇的奔逃,前方数百人忽然挡住了去路,有人大声的喊:“莫走了杨轩感!”“抓住杨轩感,人人奖励十两银子!” 杨轩感惨然的笑,杨某的人头就只值得十两银子?纵马直冲,厉声道:“杨轩感在此!谁来取吾人头?” 几番遇敌,几次冲杀,杨轩感身边十几骑尽数战死,唯有他与杨积善两人。 战马长嘶,倒在了地上,杨轩感看着战马血流如注,抚摸着它的毛发:“没想到,你也要先一步离我而去。”战马仰起脖子,又是一阵长嘶,留恋的望着杨轩感,终于没了声息。 “大哥!”杨积善披头散发,看着浑身都是鲜血的杨轩感,“快走!追兵来了!” 几十步外,数十个随军步卒追近,杨轩感转过头,对着那数十个随军步卒怒喝:“杨轩感在此,过来受死!”长发飞舞,鲜血滴落。 数十个步兵惊恐不安,慢慢退却。“我等不过是普通士卒,哪里是杨霸王的对手?”“不求大功,只求平安回家。” 杨轩感与杨积善踉跄步行,终于在一个小树林中倒下。四周都是喊杀声,更有“活捉杨轩感”的呼喊声。 “今日方知何为四面楚歌也。”杨轩感哈哈大笑,慢慢的整理衣衫,捋须了头发。杨积善看着杨轩感的动作,泪如泉涌。 “积善,我败了,我终究不是父亲,兵法太过稚嫩了。”杨轩感笑着,明明占有大好的局面,无数百姓和门阀贵胄投靠,更有朝廷大官暗通款曲,却输得一塌糊涂,只能说他的军事才能就是狗屎,冲锋陷阵的无敌无法弥补战略上的渣渣。 “我不能被杨広抓住,我不能受尽折辱后跪在菜市口被砍头。”杨轩感淡淡的笑,神情中没有一丝失败的沮丧,仿佛就在司徒府中谈论着琴棋书画。 “你来动手吧。”他看着杨积善,在地上端坐,双手放在膝盖上,衣衫和发丝一丝不乱,却有鲜血泊泊的流淌而出,片刻间染红了地面。 杨积善泪水模糊了眼睛,哽咽道:“是,大哥且在黄泉稍等,我立刻就来。”举起长剑,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微笑闭目的杨轩感,用力斩下。】 杨轩感从梦中惊醒,发觉脸上竟然流淌着泪水。 “真是见鬼。”杨轩感低声骂了一句,做噩梦了。他起身喝了一杯茶水,心中却静不下来,这梦中的一切太过真实了,那伤口的剧痛,那鲜血流淌在皮肤上的温热或冰凉,以及那绝望和悔恨,让他的心嘭嘭的乱跳。 杨轩感望着窗外,天空中一道彗星掠过圆月。 若是杨恕真的被杨広逼死了,他是不是就会像梦中一样兵败而死?想想杨広的手段,杨轩感不寒而栗,借口远征高句丽调走了所有的骁骑卫精锐,一举葬送在了白山黑水之中,他或者司徒府还能怎么样? “咦?为什么是第一次远征高句丽就尽数折损了骁骑卫精锐?”这可与现实不符合啊,骁骑卫并没有参与高句丽大战。杨轩感笑了,心情终于平复,梦中都是瞎想的,多半是他当了皇帝后心中不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唉,杨某是真心不喜欢张须驼啊。”杨轩感苦笑,就算是做梦,张须驼依然没有站在他这一边。至于没有梦到胡雪亭,杨轩感倒是认为很正常,莫名其妙梦见别人家的女孩子,那简直是(精)虫上脑了,杨某兵法稀烂,但是这女色上却很有坚持,断断不会见了女人就激动的。 “来人,给张须驼送百余斤土豆去。”杨轩感下令道,土豆是新产品,大荆没有种植,送一点过去给他尝尝鲜,好歹算是记得司徒府旧人吧。 几日后,张须驼收到百余斤土豆,愣愣的看薛丽莹:“轩感这是何意?”薛丽莹瞪张须驼:“轩感是司徒府大公子,依然记得你,这份情意你可要记在心中。”秦穷用力点头,谁都知道张须驼和杨轩感关系不融洽,几次想要单挑,但仔细想想杨轩感可没有亏待过张须驼,数次千里救援,显然是把公事放在了私事之上。 -- 第2598页 “轩感是司徒府的大公子,这点气量是应该的。”张须驼淡淡的点头,心中其实很是感动,以前真是太小看了杨轩感了,必须回礼表示心意。 “来人,送三百斤鸡蛋给杨轩感。”张须驼下令,乌克兰拿得出手的土特产只有大米小麦玉米和鸡了,不送鸡蛋还能送什么。 秦穷点头,心中飞快的估算成本,这飞艇运输鸡蛋和土豆,每一个的成本都到了同等大小的白银了,这哪里是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这根本是炫富嘛。 …… 【张须驼看了一眼家人,动了动嘴唇,又叹了口气,终于道:“我去去就归,一定尽快回来。” 张夫人库狄氏和张雨宁用力点头,张修闻看着父亲,心里记挂着科举又失利了。“愿父亲早去早回。”他规规矩矩的作揖,自从杨恕、高颖、贺若弼等人或病死,或被杨広诛杀,天下最顶尖的大将唯有宇文述和张须驼,杨広很是重用,只要这次剿灭流民造反军回来,杨広定然又会重重的封赏。 秦穷和程夭金对视一眼,却并不觉得被杨広看重是一件好事。 “将军,万事小心。”秦穷低声道,张须驼作为骁骑卫的残部被重用,很难说是杨広安抚骁骑卫残部,还是想要借刀杀人,将骁骑卫的残部尽数淹没在流寇当中。 “休得胡说!”张须驼呵斥着,心里却同样惶恐。大随十二卫在几次征讨高句丽的战事中尽数折损干净,名将更是陨落无数,只留下了寥寥几人,这杨広究竟想要干什么?但流寇作乱,为害天下,他作为大随的将领平叛那是义不容辞。 “我等作为军人,只管保家卫国,其余与我等无关。”张须驼低声道,带着秦穷和程夭金出了门。 张修闻望着父亲离去,想说的话没能说出口,只能叹息着回来,对张夫人库狄氏道:“母亲,等父亲回来,还请美言几句,在圣上面前为我谋个官职。”张夫人库狄氏笑着点头,张修闻看出了她笑容中的鄙视,却也无奈,不是亲娘,还能如何?有这面子情已经不错了。“可怜我娘什么福分都没有享受到。”张修闻暗暗的叹息,张夫人薛丽莹病故,家中由张须驼的继室库狄氏做主,这库狄氏倒也不曾亏待了张修闻和张雨宁,但想到薛丽莹早逝,张修闻心中就是悲伤万分。 …… 一年之后,张须驼一口气击溃了王薄等大小数十股流寇,名震四方,人人都说张须驼是大随名将。 “父亲以后定然是大随第一名将!”张修闻笑着对张夫人库狄氏说道,朝中虽然还有老将宇文述和来护儿在,但是两人都老了,当不了几年官了,这大随第一名将不落在张须驼身上,还能落在哪里?他笑着看张雨宁:“你与母亲千万看清了人家,那些三品以下的官员子弟就不要选了,有父亲在,你说不定可以嫁到王侯家。” 他没有看张夫人库狄氏和张雨宁的脸色,笑盈盈的想着,听说杨広几个月看不见张须驼就心中牵挂,派人画了张须驼的画挂在书房,非要每日看几眼才能安定心神,皇恩如此深重,张须驼定然会位极人臣,左相之位有些悬,但右相是妥妥的。 “唉,必须早点想办法。”张修闻想到了张须驼的性情,只怕是不会用手中的权力给他谋取官职的,他想要有口饭吃,只怕要另打主意。 又是三年过去。 “我父亲还不能回来?”张修闻焦虑的问着兵部的官员,杨広去了江都,他只能找兵部。兵部的官员摇头:“天下纷乱,非张须驼不能平定。” 张修闻对这种套话听腻了,张须驼带领军队连年征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敌人却越打越多,数年来没有休息过一天。 “大随有的是将领,让其他人去啊!”张修闻怒吼,他好歹是将门子孙,知道军队连年作战是大弊端,士气低落,折损严重,一不小心就会大败,他就不信如此简单的道理,兵部的人会不知道。 “宇文述将军病故,大随除了张须驼,还能派谁?”兵部的官员反问道。张修闻愕然,名将背后的悲凉弥漫了他的全身。 “这是要累死我父亲吗?”他颤抖着问道。兵部官员愕然道:“张公子何出此言?圣上对张须驼恩宠无比,岂会累死张须驼?” 张修闻一脚高一脚低的回到了家,家中空荡荡的,这三年来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情,继母库狄氏也病死了,张雨宁许配了一个四品的官员子弟,虽然没有预料中的嫁给王侯,但四品的门第也不算是如何的下嫁了,最重要的是那户人家是文官,名声素来不错,不会亏待了张雨宁。 但这家中就这么空荡荡了。 “……兵疲势微,父亲当速速归来……”他提笔写着书信,对能不能寄到张须驼的手中却一点把握都没有,而且,纵然顺利到了张须驼的手中,张须驼就能回来吗?作为朝廷的将领,张须驼身不由己。 又一年。 “什么?父亲……父亲……”张修闻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几个士卒捧着张须驼的血衣大哭,李密没有残害张须驼的尸体,但就地安葬了,那里又是李密的地盘,尸体是无法带回来了,只有这件血衣了。 “秦穷和程夭金呢?刘二和马四呢?”张修闻怒吼,这些废物为什么没有照顾好父亲? “刘二和马四战死,秦穷和程夭金率领残部归附了虎牢关的大将裴仁基。”几个士卒哭着,秦穷和程夭金没脸回来见张修闻,只是写了一封书信。 -- 第2599页 “父亲!”张修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父亲!”张修闻大声的喊叫,数个士卒撞开了房门,焦急的问道:“张将军!张将军!”拔出刀剑四下的检查。 “我没事,只是做了噩梦。”张修闻看看四周,终于回过神来。一群士卒退了出去,守卫头目不放心,又派人联系了张须驼的守卫,加强了戒严。 张修闻抹掉额头的冷汗,怎么会梦见父母双亡的,真是不祥至极。 “荒谬!太荒谬!”他好笑道,有胡雪亭在,张家怎么可能倒下? “咦,梦中为什么没有胡雪亭?”张修闻惊讶的想着。 “怎么,修闻做噩梦了?”张须驼收到了消息,失声笑道。张修闻虽然不是名将大将,但是也算是在沙场进出过数次的老鸟了,竟然还会做噩梦? “明天给他煮碗宁神汤。”薛丽莹道,又看向了月亮,那彗星早已消失不见,百年难遇的彗星袭月啊,能够与张须驼一起观看,真是好。 “我又写了一首诗。”张须驼低声对薛丽莹道,薛丽莹嘴角露出了羞涩的笑容,老夫老妻,又是皇帝了,竟然还要写诗。 “你的诗词太差,还不如小雪岚的。”薛丽莹板起脸道,眼神中温柔无比。 …… 【乱兵冲进了皇宫,数十个御林军迎战,却被乱箭射杀。宫女和太监们大声的尖叫,宇文化及在数百士卒的围拥之下大步走近大殿,厉声道:“杨広何在?” “大胆逆贼!”来护儿护在寝宫之前,厉声呵斥。 “噗!”宇文化及抬手就是一刀,来护儿身首异处。 萧皇后死死地捂住了嘴,不敢叫出声,想要躲藏,却又无处可躲。 “左右取鸩酒来!”杨広笑道,他早知道会有今日,安排身边的美女嫔妃随身携带(毒)药,若是遇到了有人反叛,那就服毒自尽。左右面面相觑,哪里还有嫔妃在,早已作鸟雀散。 宇文化及终究没有进入寝宫,却派了手下进殿。 “来护儿,虞世基,裴蕴都死了,轮到你这昏君了!”那几个宇文化及的手下狞笑着,将几个人头扔到了地上,萧皇后不敢细看,急忙闭上了眼睛。 “你的几个儿子也死了。”那几个逆贼大笑,在江都的所有杨家的子孙一个都没有放过,全部都杀了。 “天子自有天子的死法,怎么能对天子动刀,取鸩酒来!”杨広道。 “将死之人,何来讲究?”那些反贼不答应,取过了白绫,绞杀了杨広。 “陛下!”萧皇后凄厉的哭叫,却被一群反贼死死的按住。 这之后,就是颠沛流离了,时而被叛贼宇文化及抢走,时而被流寇窦建德掳走,时而又落到了东突厥可汗的手中,看似高高在上看,其实身为浮萍,只能随波逐流,其中所受到的屈辱根本不想提及。 “逆贼将至,奈何?”义成公主问她。萧皇后摇头,义成公主忠于大随,把唐军成为逆贼,一心想要重建大随,又是鼓动东突厥可汗把她接到了草原,又是鼓动东突厥可汗立杨暕的遗腹子杨政道为大随皇帝,但又有什么用呢?东突厥可汗不是一个有毅力的人,草原蛮夷看似威猛凶残,其实只是一些最卑贱最穷困的苦哈哈,得势的时候自高自大,不把人命放在眼中,失势的时候只想苟且偷生,吃狗屎都能吃得喷香,如此低贱的蛮夷又怎么会在逆境中与唐军苦战? 投降,破城,或者把她们二人献给唐军,祈求活命才是最大的可能。 “我欲率一支劲旅深入西突厥。”义成公主厉声道。 萧皇后苦笑摇头,她都六十几了,难道还要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也亏得义成公主有信心折腾。 “我欲投降,纵然被唐军处死,也算是魂归故土了。”萧皇后淡淡的道,一点都不在意义成公主恶狠狠的盯着她。 数日后,东突厥可汗投降唐军将领李靖,李靖下令处斩义成公主,将萧皇后迎回了长安。 十七年后,萧皇后悠悠老死,身边唯有宫女数人,儿孙不是死了,就是在乱军之中失去了消息。】 “真是有趣的梦啊。”萧皇后睁开了眼睛,嘴角微笑着,身为女子,而且是美丽的皇后,在乱世之中被人(凌)辱有何奇怪,能够活着回到故土,活到八十几岁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不过,本后可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萧皇后淡淡的对自己道,她会将军队,将萧家,将百姓死死的握在手中,绝不会像梦中一样被手下造反背叛和(欺)凌。 “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轻视,直接杀了就是。”萧皇后又闭上了眼睛,心中却在想着新大陆上的时局,那些人有不听话的迹象就必须立刻杀了,绝不会放任他们做大。 “就算杀得只剩下了几百人,本后也不在乎。”萧皇后默默的想着,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就要心狠手辣。“义成公主就是不够心狠手辣。”萧皇后想着,又是一怔,梦中的义成公主没能夺取东突厥的大权,现实中的义成公主可是心狠手辣到了极点,听说亲手杀掉了东突厥的可汗和无数的将领。 “杀得好。”萧皇后想到了梦中受到的(凌)辱,微笑着。 …… 同一时间,虞世基惊愕的睁开了眼睛。 “虞右相,虞右相……”身边有侍从低声叫着,虞世基慢慢起身,看到了天空中一道彗星飞掠消失。 -- 第2600页 “老夫竟然醉了?”虞世基笑道,侍从们笑着答应,又劝虞世基早些休息。 虞世基摇头,看着天空的圆月,这梦中江都被攻破,被叛军杀死的情景历历在目,他无法告诉自己这是简单的噩梦。 “很像是真的。”虞世基默默的想着,梦中的世界与现实几乎处处不同,宇文化及就是一个菜鸟纨绔,大越朝或者大随朝往前数一百个,都轮不到他造反。但梦中的宇文化及得到军权,成为大随朝的大臣却处处符合逻辑,一丝的牵强都没有。 虞世基心中凛然,难道这梦……不是梦…… 他静下心,细细的回想梦境,梦中他经历了整个人生。年幼、年轻的时候梦中与现实一模一样,可是后来却发生了变化。 “是胡雪亭吗?”虞世基静静的想着,梦中没有胡雪亭,梦中杨恕、高颖、贺若弼、鱼俱罗、李浑等人都早早的或被杀,或病故了。哦,说得太含糊了,除了杨恕是病死,其余人都是被杨広处死的。 “不对,胡雪亭出现之前,不同就产生了。难道是杨広?”虞世基微微皱眉,梦中的杨広与这个世界的杨広差距很大,但他不敢确定一切由杨広的变化而改变。 引起不同的蝴蝶究竟在哪里?虞世基闭上眼睛,比较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作为奸臣,梦中的人生几乎是他早已预料到的下场,奸臣能够有几种下场?当然是被造反的人杀了,不论造反的人是无耻下流的叛逆,是正义的使者,奸臣都只有死路一条。 “是运河?”虞世基皱眉。梦中,杨広不顾民力沟通运河,结果民间死伤无数,河水中都是肿胀的尸体,而后杨広发动百万大军征伐高句丽,一败再败,大随天下彻底完蛋。而这个世界中,运河被杨恕高颖等人竭力反对,并没有建造,杨広感觉杨恕贺若弼等人强硬反击,不能操之过急,没有带骁骑卫去高句丽,远征高句丽的大军就只有三十几万了。 “也不对。”虞世基依然摇头,好像一切变化的源头发生的还要早,是哪里呢? 一件衣服披在了虞世基的身上,他转头,几个侍从劝道:“虞右相,天色已完,深夜露重,还是回屋吧。”眼神中颇有责备之意,虞世基作为朝廷肱骨,岂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当知肩上压着大越千万百姓。 虞世基微笑着点头,这改变命运的蝴蝶究竟在哪里,他只怕是想不清了,但是,眼前的这个世界真的比什么梦都好。 第493章 番外18:危机!007之潜入君士坦丁堡 东方人的皇朝震撼住了所有欧罗巴和非洲的贵胄,整个欧罗巴的上流社会都在讨论君士坦丁堡。 “该死的,为什么东方人有这么多神秘的东西?”能够飞上天的木头房子,不用马拉就能跑的车厢,还有吃不完的粮食,欧罗巴要是有了这些东西,还会怕了东方人?贵族们牙齿痒痒的,完全是羡慕妒忌恨。 因为东方人屠戮其他欧罗巴人,占领欧罗巴的土地而伤心痛恨同仇敌忾?开什么玩笑,大家都只是一小片地盘的贵族,别人家的地盘被抢了关大家P事?关心为什么今天的鸡蛋比昨天少了一个明显更有价值,更有利益。 “魔法一定是可以传承的。”一群贵族的眼睛中都冒着光,兔魔火魔恶龙再强大,也不可能亲自跑到地里去施展魔法对不对? “我无法想象兔魔站在一片田地前施展魔法,然后地里长出无数粮食的情景。”某个贵族道,作为贵族,他从来不知道面包和火腿是怎么做出来的,那是仆役的事情,同样的道理,兔魔不可能像个傻逼一样满大陆跑来跑去的施展丰收魔法。 “兔魔是高贵的魔鬼,不是低贱的农奴。”另一个贵族赞同,兔魔要是亲自施展丰收魔法,那996都忙不过来,必须要6127啊,忙到这个程度还叫魔鬼?天使都没她忙。 “兔魔一定把魔法传授给了别人。”众人都认同,兔魔一定有一群同样会魔法的手下替她干活,比如不死军团的祂迷不就能召唤雷电?兔魔肯定有无数个懂得让地里的粮食增加、让木头房子飞上天的魔法使者。 “魔法可以传授,可以学会,任何人都可以使用,或者部分有特殊资质的人可以使用。”某个贵族总结道,然后目光灼热的看着众人,道:“我们需要得到魔法!” 一群贵族点头,只要学会了魔法,立马就去攻击欧罗巴其他贵族,夺取更多的鸡鸭和村子。 “君士坦丁堡,我们必须派人去君士坦丁堡偷魔法。”几个贵族咬牙道,最好有个一个魔法水晶球,或者魔法书,随身老爷爷什么的,只要偷到了兔魔的魔法,发家致富就在眼前。 “只要找个商人就能搞定!”一群贵族笑了,君士坦丁堡特区有无数的欧罗巴商人,潜入君士坦丁堡毫无难度,只要潜入的奸细够多,肯定可以搞到兔魔的魔法。 “要是被兔魔发现了呢?”某个贵族冷冷的道,就不信兔魔没有防备,一旦被兔魔知道了他们想要偷魔法,兔魔会怎么做? “大火……无边的火海……”所有贵族脸色刷白,一个农奴偷了他们的野菜糊糊都会被吊死,偷窃强大的魔法肯定会被兔魔疯狂的报复。 “所有的人都会死。”贵族们发抖了,和魔鬼作对会有什么下场根本不用猜,除了惨死就是很惨很惨的惨死。 “我们甚至没有办法真正接近君士坦丁堡。”那理智的贵族继续道,君士坦丁堡有欧罗巴的商人,但那些商人只能停留在君士坦丁堡外的集市,不允许进入君士坦丁堡城。 -- 第2601页 众人沉默,梦想美妙,现实残酷。 “凭借我们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得到兔魔的魔法的秘密的。”那理智的贵族道。其余贵族听懂了,这是要联盟? “是,我们需要集中我们的所有力量。”那理智的贵族冷冷的道。“我们要建立一个特工机构,这个机构有完善的体系,有专门培训特工的学校,教授各种专业技能,从洛阳话,到爬墙翻筋斗,到写诗词跳舞画画,到格斗和泡妞,什么都教。最重要的是,这个机构是隐秘的,不对外公布的,只有我们贵族内部才知道,而这个机构的人不属于我们任何一个国家或者贵族,纵然特工们被抓住了,也与我们没有关系。” 那理智的贵族的言语立刻打动了所有人,人人都喜欢背锅侠。 “好,就这么干!” …… 某个贵族回到了城堡,立马召集家族众人紧急会议。 “什么,培养一个特工去君士坦丁堡偷兔魔的魔法?”家人们震惊极了,这是要从他们当中挑选一个吗?马蛋啊!这根本是去兔魔那里送人头。那些农奴或者会以为特工很了不起,很牛逼,很高贵,在一群贵族当中特工也就是一个可以随时抛弃随时牺牲的炮灰士卒,低贱程度与农奴相同,但是成本稍微比农奴高了一些而已,白痴才去做特工呢!早知道今天就装病不参加了。 “想要夺取兔魔的魔法,很有可能需要使用美色,不论是美男计还是美女计,都需要年轻貌美英俊的人,看来我是有心无力了。”某个中年贵族遗憾的道。一群贵族家人鄙夷的看着他,这个借口都想得出来。 “唉,我虽然老了,但是很有魅力,骗小女孩一骗一个准,可是,作为特工需要有强健的体魄和灵活的身手,我老了,只能在背后支持你们了。”某个老贵族无奈的道,若是年轻四十年,他一定就自告奋勇的报名去做特工了。众人冷冷的看他,年纪大的接口不太好反驳。 几个年轻的贵族眼神中坚定无比,成为一个特工,为了家族为了欧罗巴乃至为了全人类对抗魔鬼,那是身为年轻贵族必须承担的责任。 “但是,我常年体弱多病,每天都会肚子疼还要拉屎,就这副模样,怎么夺取魔法?”某个金发男子长叹,然后捂住了肚子,“不好意思,我又要拉屎了,唉,惭愧,惭愧。”匆忙离开了会议室。 一群年轻的贵族悲伤的看着那金发男子的背影,反应慢了一步,又是一个借口浪费了。 “我身体强壮,无病无灾,可惜就是眼睛不太好,谁都知道我高度近视。”一个双目发光的年轻贵族捂额哭泣,“我恐怕连谁是兔魔都看不清。”他无力的伸手抓住身边的某个男子,道:“汤姆,只能靠你了。”那男子就想翻脸,想要装瞎子扯着我叫别人的名字?转念一想,顺势握住了那个男子的手,大声的道:“你说要喝汤?没问题啊,我立刻去叫人做汤。”总不能派一个耳朵不太好使的人去当特工吧? 一群年轻人冷笑,装,继续装!瞬间点亮了演技,装傻的装白痴的装疯癫的,个个演技爆棚。 “够了。”贵族族长冷笑,以为可以强行抓人去当特工?不愿意去的人放了出去之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我们不需要自己去。”贵族族长冷笑着。一群贵族家人松了口气,早说啊。 城堡之中流传着一个惊人的消息。 “贵族老爷需要一个勇敢的人对抗兔魔,成功了,他就是整个城堡的英雄,会得到贵族老爷的赏赐,野菜饼,衣服,女人,一切都会有。”一群农奴蹲在屋角热烈的讨论着,想要成为英雄这是唯一的机会。 “好,我报名,只要成功了,我就拥有了一切!”几个年轻的农奴咬牙道。 几个贵族家人傲然看着报名的农奴,淡淡的讨论着:“这些人能够通晓洛阳话,会跳舞,会击剑,会骑马,会泡妞的特工?” “绝不可能。”另一个人笑着,或许有的农奴长相很不错,但是仅仅想要学会贵族的礼仪和气质就需要花费数年,若是再计算贵族们从小到大学习的音乐和艺术,那这些特工至少要学30年。白痴才会用他们做特工呢。 “我们只要送了人手,不及格就不关我们的事了。”几个贵族笑着。 …… “你们就派这些人当特工?”特工机构中,几个负责人看着几百个衣衫褴褛的农奴,冷冷的笑着,总有一些贵族以为享福有份,付出代价就不要找他。 “给你们三天时间找出合格的人选。”负责人淡淡的道,要是想要继续在贵族圈子中待下去,就脑子清醒点。 三天后,一些落魄贵族被半强制的送到了贵族学校。 …… “那些蛮夷想要建立一个特工机构,专门盗窃我们的魔法?”胡雪亭睁大了眼睛。 杨轩感用力点头,这是埋伏在欧罗巴各国的细作传回来的消息。 “嘿嘿,那些蛮夷不懂得什么叫做保密。”杨轩感冷笑着,但纵然知道了蛮夷的举动,他依然有些束手无策,除了加大防守的力度,多派遣人手巡逻和警戒,他还能做什么?每天停留在君士坦丁堡外的商人至少有几百个,每天偷渡到君士坦丁堡的欧罗巴人也有相同的数量,若是再计算上那些矿工,以及从君士坦丁堡转道去波斯的奴隶,每天在君士坦丁堡活动的欧罗巴人至少有几千人,他怎么可能监督每一个人? -- 第2602页 “穆清都愁死了。”李子雄很理解穆清,君士坦丁堡有城墙,君士坦丁堡特区只有泥土高墙,仅仅靠军队和箭塔无法严密封锁所有的地方,悄悄潜入几个人的难度并不大,纵然不能学到飞艇的秘密,但是偷学农业还是很容易的。 “只怕迟早都要泄密。”杨轩感有些无奈,农业的技巧很多是一看就会的,比如种植的间距什么的,傻瓜多想几下都能知道怎么做,华夏农业的最高秘密可能是粪肥要发酵了,但很难说那些蛮夷会不会误打误撞发现这个秘密。 胡雪亭皱眉,虽然强力封锁欧罗巴的农业发展,但欧罗巴肯定会竭力摆脱华夏的粮食控制,悄悄找个角落研究粮食种植。君士坦丁堡或者大楚大荆与欧罗巴之间又没有沙漠雪山大河作为天堑,迟早会被刺探到了华夏的先进农业,总不成大楚大荆都不种植粮食吧?大楚大荆若是不能保证粮食自给自足,分分钟就拖垮了华夏的经济,轻易的被欧罗巴人反攻成功。 “只有加大飞艇巡逻了。”杨轩感叹气,多派些飞艇四处的飞,发现欧罗巴人学会了华夏的农业种植,立马烧毁城堡烧掉农田。 “可以鼓励那些细作举报。”李子雄道,种田的动作太大,瞒不住的。对外加大监督,对内提高警戒程度,怎么说都能将泄密的风险降到最低。 胡雪亭拍桌子:“妇人之仁!通知欧罗巴和非洲所有国家,发现哪个国家敢自己违法种地,立马就取消粮食交易,灭其国!” 众人听着“违法种地”,用力点头,大国就是要有大国的气魄,谁忒么的有空花时间花精力抓间谍。 胡雪亭依然不甘心,小小的蛮夷也敢挑衅华夏?“通知所有蛮夷国家,竟然敢偷盗朕的魔法,朕今年所有的粮食交易价格翻三倍,数量减少一半。” 一群官员点头,不教训一下蛮夷,怎么让蛮夷知道什么是天威不可冒犯? 胡雪亭忽然眨眼睛:“既然防不住间谍,就不要浪费了。” 杨轩感瞅她,浪费,什么意思?反间谍?收买?双重间谍?会不会技术含量太高? …… 城堡之中,007左右看看没有人,进入了某个房间,又仔细的听了许久,门外没有动静,他这才走到了衣架前面,伸手在一块石头上用力一按,那块看似牢固的石头缓缓的向内凹陷,壁炉发出咯吱声响。007走到了壁炉前,小心的钻了进去,打开了一扇暗门。门后,是一条长长的石头走廊,一个中年贵妇坐在椅子上,淡淡的看着他:“007,F正在等你。” 007点头,在这个房间之内,所有人都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007,兔魔刚刚毁灭了两个国家。”F阴沉着,虽然那两个国家都是只有一座城堡的小国家,但是,就因为在自己的土地上“违法种地”而被灭国,这让人不寒而栗,悲愤莫名。 “根据我们的猜测,三十年后,兔魔会再次发动一场大规模战争。”F神情严肃,“我们需要知道兔魔的魔法的秘密,才能够面度三十年后的大规模战争。” “是,我愿意为了欧罗巴奉献我的生命。”007大声的道,神情悲壮无比,心里却绝望极了,自从被家族强迫当了特工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快死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你知道的,我们之前派遣了6个特工去君士坦丁堡。”F淡淡的道。 “001还没有翻越过泥土高墙就被射死了。”F的脸上露出了鄙夷,这么多人都在翻越泥土高墙都没事,一个严格训练过的特工竟然死在了哨卡的手中,真是讽刺。 “002被商人揭发了,然后被吊死了。”F有些愤怒,那些商人竟然检举为了欧罗巴牺牲的特工,太无耻了。 “003和004背叛组织逃亡,被我们抓住后砍掉了脑袋。”F微笑着盯着007,以为出了城堡之后就可以凭借学来的特工本事逃走,那实在是太幼稚了,只要向后撤退一步,那就是死路一条。 “005和006成功的潜入了君士坦丁堡,但是,却把消息传递给了极少数国家。”F的声音很低沉。 007站直了身体,所谓的极少数国家其实就是收钱才卖消息,被家族强迫去兔魔的地盘送死,谁会贱到对家族忠心耿耿,把宝贵的消息传送给家族或者组织?想要消息,那就拿钱来买,谁给的钱多就给谁消息。 “我们很看好你,因为你是最爱欧罗巴的人。”F注视着007的眼睛,“你还有爹娘和兄弟姐妹在欧罗巴,你一定会爱欧罗巴的,对不对?” 007毫不犹豫的道:“我爱欧罗巴胜过爱我的生命!” F一点都不信。只有那些农奴才会认为忠心欧罗巴是他发达的唯一机会,作为贵族子弟成为特工之后心中只有对欧罗巴的恨。 “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不要让你的家人失望。”F缓缓的道,毫不掩饰警告的意思。 007用力点头。 几天后,君士坦丁堡特区的边缘地带。 “007,东方人已经驱逐了所有欧罗巴的商人,与欧罗巴的生意被指定在边境线交易,任何敢于越境的欧罗巴商人都会被击毙,我们没有办法用商人的身份送你过去,你必须翻越泥土高墙偷渡入境。”F对007道。 007眼角含着热泪,用力点头。众人看着他轻巧的到了泥土高墙边,又毫无声息的翻了过去。 “我们现在只有等待,按照计划,十五天后他会第一次联系我们,假如没有消息,那就意味着他背叛了我们。”F淡淡的道,特工学院还有十几个特工在,总有一个会带回来兔魔的魔法。 -- 第2603页 “希望不要是水晶球。”F皱眉,威胁一个特工偷盗魔法的后患其实很大,要是兔魔靠水晶球什么的施展法术,那么偷盗了水晶球的特工很有可能就会成为第二个兔魔,疯狂的报复欧罗巴。 “应该会有资质限制。”一群贵族猜测着,要是没有限制,兔魔的不死军团就该有一万个了,怎么会只有几百个人。 十五天后。 F和一群组织的人就在君士坦丁堡特区的边界小心的潜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夕阳西下,却没有看到007的身影。 “007背叛了我们。”F毫不奇怪。 “不,007在那里!”有人指着远方。007身上泥污,疯狂的跑向联络点。 “有没有跟踪,有没有追兵?”F厉声道。众人仔细的看007的身后,又抬头看天空,趴下听马蹄声,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007成功了?”一群人的心砰砰的跳。 007喘着气跑到了联络点,半天说不出话,F急忙命人给007一杯水。 “我没有得到兔魔的魔法秘密。”007道,F微微失望,却也并不很失望,要是15天就能打探到兔魔的魔法,兔魔就不是兔魔,而是兔子月饼了。只要007没有背叛组织,那么他大可以放宽期限,再给007几个月乃至几年的时间刺探秘密。 “但是,我得到了兔魔粮食丰收的秘密!”007大声的道。 F眼睛陡然发亮,死死的盯着007,颤抖着道:“真的?”007重重的点头,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纸。 F夹手夺过纸,一眼就看到了纸上的鲜血。 “为了这份秘密,我杀了十几个人!”007骄傲的道。 F没有看内容,仔细的看那张纸,果然是神秘的东方纸,羊皮纸和埃及纸与东方纸的差距就是天与地,绝不可能搞错。他心中就立刻信了三成,007离开欧罗巴的时候身上绝对没有东方纸,这份东西确实来自神秘的东方。 F慢慢的展开纸,发现了纸张的陈旧,雪白的东方纸的一些地方都发黑了,看来这张纸已经有了不少的年头。他的心砰砰的跳,又信了三成。 “天之道,其犹张弓欤?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F看着那笔力苍穹的字迹,以及完全看不懂的意思,心中又信了两成,但这句话怎么就是兔魔种植的秘密呢? “往下看!”007解释道。 F继续往下看,却发现一大段都被血迹污染了,再也看不清是什么字,他只能勉强的辨认出部分。 “……兽肉天下精血也……以……肉汤泼洒于地上,地得其……亩产达数百斤……” F的心激烈的跳动,作为贵族,作为系统的学习了洛阳话和东方文字的特工学院的精英头领,他稍微理解了一些这份秘密的含义,这简直是改变世界的重大机密啊! “你是怎么得到的?”F已经对这张纸上记录的秘密深信不疑,询问秘密的来处完全是职业习惯。 007脸色平静无比:“我勾引了某个兔魔的魔法师。” F点头,果然男色才是特工的最大武器!什么美女总裁美女医生美女将军美女秘书美女老师美女清洁工美女厨师美女保安美女保镖美女特工美女官员都会在男色面前毫无抵抗。 “我们立即回组织。”F厉声道,兔魔的追兵随时都会赶到,必须把消息传回欧罗巴。 众人飞快的潜入了山林之中。 数日后,欧罗巴诸国的代表集中在了特工学院,数千贵族一个个仔细的检查密卷,好些人趴在那里360°反复检查,绝不错过一丝丝的可疑。 “是东方纸。”有贵族确定无疑,他的家族有两幅东方画,就是这种纸张。 “是有些年头的纸。”另一个贵族道,他看过好些收藏了几十年的东方画,纸张发霉发黑那是东方纸张存放多年之后的独有特征。 “是东方人的古言。”一个贵族对东方语言很有研究,精确解释着整句话的含义或者有些吃力,但是大方向不会错,密卷上第一段字的意思是想要得到能量,就必须补充能量。 “联系上下文,想要地里亩产增加,就必须给土地补充能量。”那东方通贵族道。一群贵族用力点头,这个解释非常合理,不吃饭哪里有力气?想要土地能够长出几百倍的庄稼,给土地补充能量那是应有之意。 “可是,究竟是什么肉?”一群贵族激动无比又愤怒无比,眼看可以学到了东方人亩产几百斤的大秘密,没想到最最最关键的字却模糊掉了。 “那个007就是废物!”有人怒吼,无损了最最最关键的词语,导致前功尽弃,真想砍死了007。 “只有一个个试探了。”某个贵族毫不在意,已经写得很明白了,“兽肉”,兽肉能有多少?一个个试探,肯定能够发现是哪一种。 “首先,不会是兔肉。”那个贵族分析着,兔魔不可能用自己的血肉作为魔法的根基,东方兔子成灾,要是用兔肉肥田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一群人点头,这点毫无疑问,吃了兔子肉就会变成兔魔的傀儡,拿兔子肉肥田谁敢吃那些庄稼,就不担心也变成兔魔的傀儡吗? “其次,不会是欧罗巴没有的兽类。”那个贵族继续分析,兔魔火魔恶龙在欧罗巴各处大规模种地,怎么可能需要从遥远的东方运输兽肉,有这超级运输能力不如直接吃肉了。 -- 第2604页 “所以,一定是我们知道的某种兽类。”一群贵族点头,到底是什么兽呢? “兽类有限,一个个试探。”那分析家贵族厉声道,已经知道了最最最关键的秘密,就不信无法找到更精确的兽类。 “对,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一群贵族微笑着,有了明确的目标,再也不是大海捞针了,回头就杀牛杀羊杀猪杀狗杀马杀鸡杀鸭试试看。 “一亩地而已,我一口气试验一百种兽类,最多三五年就试验出来了。”某个贵族微笑着,要是成功了,绝不马上告诉了其他人,先悄悄种几年再说。 “要小心,千万不要学东方人密集种植。”一个贵族默默的想着,东方人的细作太多了,密集种植很容易被发现的,反正只要试探效果而已,哪怕按照原有的方式种植也能发现那种兽肉汤才是秘方。 …… 007站在特工学院之中,左顾右盼,立此大功,定然可以得到大块的土地和城堡作为奖赏,光荣退役了。 “我要回家和萝丝结婚。”007大声的与其他特工说道。一群特工真心地佩服他,傻人有傻福,竟然真的被洗脑了,换成他们得到了这份密卷一定不会回到欧罗巴的,随便找个国家做交易,保证可以卖到十辈子不愁吃穿的价格。 “007,所有欧罗巴人都将记住你的功绩,你的代号将会成为欧罗巴最伟大的代号。”欧罗巴诸国代表严肃的道。007大声的道:“为了欧罗巴!” 接下来的过程毫无悬念,诸国代表重重的夸奖了007,又给了他大量的封赏,田地,城堡,村庄,牛羊,应有尽有。007从一个家族弃子迅速变成了一个最当红的贵族。 “诸位,东方人一直对欧罗巴虎视眈眈,亡我之心不死,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力量对抗东方人,对抗兔魔火魔恶龙。”某个欧罗巴代表严肃的道。 一群特工心中发寒。 “我们需要刺探到兔魔的飞行魔法,火魔的火焰魔法的秘密。”那欧罗巴代表期盼的看着一群特工。“欧罗巴需要你们继续刺探兔魔的秘密!” 一群特工绝望极了,007走了狗屎运,不代表他们也能走运! “我推荐007继续为了欧罗巴服务!”某个特工高高的举手。 “因为007是我们当中最优秀最杰出最厉害的人,他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顺利的完成了任务的人,我相信以007对欧罗巴的忠诚,一定会再次创造奇迹。” 一群欧罗巴诸国代表秒懂了那个特工的意思,整个特工学院就一个007傻乎乎的会玩命的完成任务,想要继续刺探秘密就只能继续用他。 “007,欧罗巴期待着你。”某个欧罗巴诸国代表热切的看着007。一群特工同情的看着007,什么叫三年又三年,这就是特工的下场。 007面如土色,道:“我偷盗了土地丰收密卷,一定暴露了,回去就是死路一条。”那个被偷了密卷的魔法使肯定知道007是间谍,一定会上报,整个君士坦丁堡特区肯定到处都是追杀他的士卒。 “不,你还没有暴露。”F微笑着。“根据最新消息,君士坦丁堡一切如常。我们猜测,要么是那个魔法使还没有发现你偷了密卷,要么是那个魔法使没有敢如实上报。” 众人点头,007都杀了十几个人了,肯定已经被发现了,但是只要用P股想就能知道,那个被男色迷了心窍的魔法使若是如实上报兔魔,兔魔肯定会杀了那个魔法使,然后勒令欧罗巴交出007,既然兔魔毫无动静,说明那个魔法使多半是没有敢上报。 “只要你继续迷惑她,你还有机会。”F微笑着道。007坚决摇头,谁知道是不是个圈套呢,或者那个魔法使会悄悄的杀了他。 “007,只有你才能够拯救欧罗巴!你是欧罗巴的英雄!”欧罗巴诸国代表热切又崇敬的看着007。 007浑身一颤,闭上眼睛,许久,道:“为了伟大的欧罗巴,纵然是死,我也绝不退缩。” 一群代表崇拜的看着007,果然整个学院只有这么一个傻逼。 007带着大量的活动资金再次潜入了君士坦丁堡,一个月后,再次送回了一份绝密情报。 “这是大楚军队布防图!”007的手臂上流着鲜血,“为了欧罗巴,我一定要得到飞行魔法和火焰魔法的秘密!但是,我需要更多的活动资金。” 这有什么好说的?F毫不犹豫的提供了大量的金银,只要能够得到飞行魔法和火焰魔法,多少金银都值得。 接下来的半年之中,007不时的传回一些消息,《大楚官员名单》、《大楚军队训练秘诀》、《不死军团人员名单》《不死军团各将领详细资料》,虽然与魔法无关,但每一个都是欧罗巴急需的东方绝密资料。 “007果然是历史上最成功的间谍。”欧罗巴的所有高层欣喜无比,托007的福,欧罗巴在君士坦丁堡有了立足之地,其后派过去的特工都平安无比,一心一意的为欧罗巴做贡献,再也没有发生叛逃事件。 “我们在君士坦丁堡有强大的间谍网络,只要我们高兴,我们可以知道大楚皇帝陛下今天的内裤是什么颜色的。”某个贵族在酒宴中大声的道。 007的成功极大地鼓舞了欧罗巴人的士气,坚信发现兔魔的魔法的秘密只是时间问题。 …… “你发现了土地丰收的秘密了吗?”宴会中,法兰西的某个主教问某个欧罗巴的贵族,那个贵族摇头,已经尝试了几百种兽类了,家畜全部尝试过了,狮子老虎野猪老鼠蛇都试过了,但是距离土地丰收还有些距离。 -- 第2605页 “也不是完全无效,我试过了,用牛肉汤马肉汤浇灌种子,能够增加两成产量。”那贵族确定无比,原本一个麦穗上只有五六个穗子的,浇了马肉汤之后麦穗竟然有8个了,这是巨大的进步,可惜就是马和牛的数量明显不够,只能浇灌一点点。 主教点头,他也试过了,却是狗肉汤有效果,这没关系,这只说明方向是对的,但是具体的兽肉还没有找到。“一定是某个数量很大的兽类。”主教安慰着众人,这一年的实验下来,牛马猪羊都被杀的差不多了,东方人不可能有这么多牛马猪羊,一定是某个量大管饱的兽类。 “是麻雀!”某个贵族大声的道,脸上冒着光。“我用麻雀肉浇灌田地,今年的产量多了3成!麻雀数量很大,一定就是它!” 主教离开一群热切讨论的贵族,总觉得哪里不对。 “007没道理这么蠢。”主教想着,就算再怎么愚蠢,也不至于不把生命当回事,回想007第二次奉命潜伏君士坦丁堡的那一天,别人都以为007是被洗脑了,但主教越想越觉得007是哭着喊着想要去君士坦丁堡。 “后续派去的特工也很可疑。”主教皱眉,别的特工不知道,法兰西派去的特工当中至少有两个人贪生怕死,进了君士坦丁堡肯定分分钟就逃回来,哪里会像一颗钉子一样扎根在了君士坦丁堡。 只是,君士坦丁堡的所有消息都被东方人封锁了,根本不知道君士坦丁堡发生了什么事。 “我要亲自去看看!”主教厉声对自己说道。 十天后,主教穿着普通的衣服,翻越了君士坦丁堡的泥土高墙。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君士坦丁堡城,却发现城外的市集依旧热闹无比,不少欧罗巴人在那里交易着。 主教微微皱眉,不是说商人都不准进入君士坦丁堡吗?怎么会有这么多欧罗巴商人?这是说明这些欧罗巴商人都投靠了东方人,绝不会出卖东方人? 主教装着看货,掩饰着自己的行动,磨磨蹭蹭的向前走。 “兄弟,你是间谍吧!”有人从身后一掌拍在了主教的肩膀上。主教浑身一颤,肌肉绷紧,衣袖中的手已经握住了匕首。 周围的人也听见了说话,随意的转头看了一眼主教,嘻嘻哈哈的笑着,继续做自己的生意。 “别怕,我不是大楚士卒。”主教背后的人随意的道。主教极慢极慢的转身,已经想好了一切言语,他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认为他是间谍?他大可以打死不认,撑死就是偷渡而已。 “我不是间谍,你搞错了。”主教佩服死自己了,竟然还能微笑。 “放心,我真不是来抓你的。”背后拍主教肩膀的是一个棕色头发的欧罗巴人,那人微笑着指着某个店铺,道:“我是生意人,有些东西想要卖给你而已。” 主教定了定神,在大庭广众之下争辩是不是间谍不是一个好主意,他微笑着跟着那个棕发人进了店铺。 “我真的不是间……”主教微笑着,随意的看着店铺内的货物,然后怔住了。 “瞧,我就知道一定有你喜欢的东西。”棕发人笑了,从墙壁上取下了主教死死盯着的东西。 “这是《东方人丰收密卷》。”那棕发人指着密卷,主教仔细的看,上头是他能背出来的文字。“……兽肉天下精血也……以……肉汤泼洒于地上,地得其……亩产达数百斤……” 那棕发人卖力的推荐着产品:“整个欧罗巴都希望知道东方人为什么会丰收,这个密卷正好符合上层的希望,一定会非常满意。”他又指着几个地方,道:“密卷已经经过了做旧,绝对看不出是新做的。这几处血迹也是处理过的,下面其实没有字,你不用担心有人发现了里面写了什么,然后发觉密卷是假的。”他咧嘴笑着:“世上有这么多兽类,一种种实验也要好几年对不对?而且上面又没说用多少兽肉,煮个罗宋汤也有用料多少对不对,谁知道东方丰收魔法的用量多了是不是会不起作用。” 主教死死地盯着丰收密卷,用这辈子最大的意志力将眼睛挪开,鬼使神差的问道:“有没有兔魔的飞行魔法密卷?” 那棕发人皱眉,用教育后辈的口气严肃的道:“干我们这一行的,重要的不是立大功,而是能够不被揭穿。丰收密卷查无实据,谁都不可能揭穿,但飞行魔法太容易被发现了真假了,老弟,你想要好好的做个有前途有金子的间谍,就不要想着用一看就知道真假的东西糊弄上级。” 他意味深长的道:“东方人有句话说得好,放长线才能钓大鱼。想要获得大量的活动资金,就不能完成最大的任务。” 主教微微有些晕眩,将目光挪到了其他地方。 那棕发人介绍着其他产品:“《大楚官员名单》、《大楚军队训练秘诀》、《不死军团人员名单》《不死军团各将领详细资料》,这些都是畅销产品,放心,不用担心其他间谍已经带了一份回去,每年都有新的资料,而且那些头头怎么可能把完整的情报与其他国家分享,肯定都是修改过的,你带了回去绝不会有人看出是假的。” 主教努力的睁大了眼睛,仔细的看棕发人的店铺,各种大楚大越大荆的情报都有,什么《君士坦丁堡大将穆清家宅详图》,《大楚国王陛下菜谱》。 主教彻底明白了,忒么的整个欧罗巴高层都被眼前这个棕发男子和007耍了!他克制住自己的愤怒,买了一份《不死军团各将领详细资料》,转身出了店铺。 -- 第2606页 棕发人客气的送到了门口。 “你又是哪里的间谍?大越,大楚,还是大荆?”主教没能克制住自己的愤怒,小小的讽刺一下。 “我?”棕发人惊讶了,抬手指向店铺的牌匾。 主教一瞅,差点吐血。店铺牌匾赫然是“日耳曼间谍第一联络点”。 “你就不怕东方人杀了你?”主教死死的盯着那个棕发人,做间谍做到这么嚣张,真是前所未有了。 “唉,你果然是第一次来君士坦丁堡。”那棕发人笑了,指着街上其他的店铺,“在君士坦丁堡没有东方人的同意,谁能活过一个时辰?” 整条街的店铺都是“拜占庭间谍第3联络点”,“特工学院间谍第5联络点”,“埃及间谍第15联络点”之类。 “你们……”主教要疯了。 有人跑了过来,一瞅主教,立马拉住了他的胳膊:“兄弟,被那个日耳曼间谍坑了吧?他的东西都比别人贵一倍,专坑你这种菜鸟,我的店里价格便宜,绝对正宗,都是从东方人官方手里拿的,绝没有假货。” 主教一字一句的问道:“你们在这里,东方人就不管吗?” 那人苦着脸,道:“管啊,当然管!从国内带来的活动资金的9成要交给东方人,我们全靠卖货给你们这些新人才有口饭吃。但是怎么也比回到国内被逼着送死好啊,悄悄卖些紧俏的布匹和粮食回去,也能小赚一笔。” 主教转头,死死地盯着那高高的君士坦丁堡,终于知道那些007们为什么不回来了,以及为什么君士坦丁堡城外依然有欧罗巴商人,原来全部是间谍啊! 【作话】 PS:记得在哪本书看到过类似的间谍一条街的情节,只记得是剧情是清末的,书名记不起来了,应该是某点的。所以本章不能算原创。 第494章 番外19:后世之游戏和校园 数万人挤在君士坦丁堡之前,密密麻麻的几乎看不到空隙。 “兄弟,什么时候开打?”某个牛头人大声的问道。 “22:00!”某个精灵回答道。 “还有最后10分钟!兄弟们,为了君士坦丁堡!”一个人类男子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长戟,身上的盔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为了君士坦丁堡!”众人欢呼,谁也没有因为天空中骄阳似火而怀疑10分钟后就是22点。有人大喊:“闭嘴!大半夜的喊什么喊,小心被投诉。” 众人立刻就压低了声音,有人低声道:“你们说,拜占庭皇帝会不会出来分装备?我只要一套紫装就好!”附近的人一连串的嘲笑,想得美。 “你们说,魔兽漂亮吗?”某个女勇士穿着性感的盔甲,胸部露出白花花的一片,好奇的问道。众人用力摇头:“魔兽肯定很丑陋!”“那就不好玩了。”那女勇士叹息,斗篷一翻,遮住了身体。一群人遗憾极了,四处的张望,却没看见几个女勇士,这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一个苍老的男子穿着拜占庭皇帝的华丽衣服,出现在了君士坦丁堡的城墙之上,深情的看着君士坦丁堡的一草一木,双手微微的颤抖,帝国最繁华的城市竟然成了抵抗魔鬼的桥头堡,更面临着灭亡的危机,放在十年前,谁会相信? 他嘶哑着嗓子,对着城下的数万勇士道:“伟大的勇士们啊,邪恶的魔鬼就要打过来了,带来灾难和死亡!君士坦丁堡是我们最后的防线,输了,我们就会失去一切。为了欧罗巴,为了我们的家人,为了正义与和平,我们要与魔鬼决一死战!” 数万勇士眼睛睁得老大,兴奋地看着远方,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刀剑,谁有空听NPC说过场语言。 明亮的天空中陡然闪过了一道刺目的闪光,细细柔柔的笑声从各处传来,却看不见人影。 “来了!”勇士们大声的喊着,四处张望,却看不到一个敌人。 “在哪里?在哪里?”细细柔柔的笑声中,不少勇士毛骨悚然,纵然阳光明媚,依然浑身颤抖。 远处,黑云如山,缓缓向君士坦丁堡靠近。 “来了!”无数的勇士厉声叫道,极目远眺,却见远处密密麻麻的军队穿着黑衣,默不作声的靠近,唯有脚步声整齐又吓人。 “弟兄们,冲啊!”某个勇士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大声的叫着,第一个冲了出去。 “杀啊!”无数勇士奋力冲了出去。 “不要冲锋!以逸待劳,就待在城墙下,城头的弓箭会支援我们的!不要冲锋!”有勇士大声的喊着,试图阻止众人奔逃,只有附近的几个好友停下了脚步,跟着一起呼喊。 眼看越来越多的人向前狂冲,就是好友们都动摇了:“再不冲过去,我们毛都捞不到了!” “冲鸭!冲鸭!”几人大叫,毛个兵法,毛个以逸待劳,谁管它呢,兴冲冲的就跑了过去。 君士坦丁堡的数万勇士终于尽数向远方的敌人冲了过去,拜占庭皇帝站在城头,看着天空中黑暗和光明对立,低声虔诚的祈祷:“伟大的神灵啊,请赐予我力量,战胜邪恶的魔鬼,保护拜占庭。” 那远道而来的魔鬼手下们停住了脚步,开始整顿阵型,一支支长矛树立了起来,刀盾兵在后方候命,随时准备支援。 “杀啊!”君士坦丁堡方面的数万勇士根本没有停步的打算,奋力前冲,眼看只有最后数十步的距离。 -- 第2607页 “啊啊啊啊!”某个半兽人勇士大叫,身上猛然冒出了白色的光芒,强大的斗气护住了全身。 “精灵王的赐福!”有精灵对着天空就是一箭,箭矢在空中化作了无数的闪亮的星星散落在周围的十米之内,所有被星星触碰到的人的头顶都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翠绿色树叶,旋转着放射出绿色的光芒。 “冲啊!”有人喊道,身上金光四射。 “那是教廷的圣光。”其他勇士有些羡慕妒忌恨,教廷的圣光防御度最高了。 几十步外,那些魔鬼的手下们冷冷的注视着身上冒着各种诡异光芒的勇士们,淡然的举起了弓箭。 “放箭!”某个头目厉声道。 “嗖嗖嗖!”数万箭矢激射。 “不过是普通箭矢,不可能射穿我的斗气!”某个牛头人大声的笑,身上的斗气又亮了一些。 其余勇士同样不在意,要是这些魔鬼的手下只有这么垃圾的攻击手段,这君士坦丁堡肯定是守住了,说不定还能反攻魔鬼的地盘。 “噗!”那牛头人身上的斗气忽然消失不见。 “什么?”那牛头人惊呼失声,数支箭矢已经射到,轻易地贯穿了它的身体。 “为什么我的斗气消失了?”那牛头人倒退几步,惊讶极了,一低头,看到一只小小的魔兽就在他的脚边,小爪子触摸着他的脚。 “破魔斗气!”那牛头人惨叫,为什么不说魔兽们有破魔斗气?情报太不可靠了! “啊,好可爱。”某个女勇士尖叫着看着脚边的小魔兽。“我最喜欢小兔子了!”她奋力起抓小魔兽的长耳朵,小魔兽急忙逃跑,两支长耳朵晃啊晃的。 “哪来的这么多兔子!”某个勇士惨然看着周围,所有的勇士都被兔子纠缠住了,圣上的斗气圣光或者任何防御魔法都消失了,小兔子显然有克制防御魔法的技能。 “太作弊了!”那勇士愤怒无比,都没看见兔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谁能够防御的住? “小心箭矢!”有勇士大喊,仓促的举起了盾牌,更多的勇士只能挥舞武器格挡。 “噗噗噗!”箭矢入肉声中,冲在最前面的数千勇士惨叫着倒在地上。 “奶妈,奶妈在哪里?”某个半兽人大喊。 “精灵王的赐福!”一支箭矢在空中炸开,柔和又闪亮的小星星笼罩了数十个中箭的勇士。一道绿色的能量从翠绿的树叶中流淌到了中箭的半兽人身体中,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我的血量恢复了些。”半兽人大喜。 “噗!”脚边的小兔子取出一个小铲子重重的砸在了半兽人的脚上。 “啪叽!”强大的半兽人倒在了地上,两眼晕眩。 “不可能!”半兽人震惊极了,就小的只有手掌大小的小铲子的攻击力竟然这么高,直接打出了晕眩?一定是小兔子的特殊技能! “噗!”小兔子又是一击,半兽人继续两眼冒星星。 “噗噗噗!”又是一阵箭雨降落,半兽人身中数十箭,直接化作了一道白光。 “近战杀兔子,远攻干掉那些弓箭手!”有勇士大声的叫喊。不少人听着指挥,开始格杀兔子,可惜兔子灵活极了,一群近战看得疲劳值都到了顶,兔子毛都没有碰到。 “那是兔子的技能刀锋上的舞蹈!”有人看着一只兔子灵活的跃起,在勇士的刀上轻轻一点,嗖的就改变了方向,终于想起了宣传片中的介绍。 “哈哈哈!看你往哪里逃?”一个人类勇士拿着一面盾牌堵住了一只兔子,那兔子柔弱的看着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去死!”那人类勇士奋力砸了下去,就不信门板宽的盾牌之下那兔子还能溜走。那兔子一晃,忽然就钻到了地面下。 “混账啊!”那人类勇士仔细的看地面,这才发觉地上有无数的小洞。“作弊,太作弊了!”那人类勇士怒骂。 “火神的牛肉汤!”有人低声叫着,数丈粗细的火浪猛然落在了地上,飞快的四下蔓延,所过之处所有兔子都被卷入了火舌之中,瞬间化作了白光。 “还是法师厉害!”有人羡慕极了,投胎失误啊。 一个个火墙火浪火海在战场各处爆发,兔子们不断地化为光芒消失不见,没了兔子的捣乱,各个勇士的斗气又亮了起来,箭矢射在了斗气之上只能无奈的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冲过去,杀了他们!”有勇士大声的欢呼。 “不要大意,看!”有人指着兔子们,无数兔子主动化作了黑烟,慢慢的在空中凝聚。 “要出BOSS了!”有人大叫。 黑烟中,一个尖锐的声音怒吼着:“谁敢挑战伟大的兔魔陛下?”黑烟散去,一支气氛诡异的骑兵出现在了数万勇士面前,数百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士卒冷冷的盯着众人,残破的黑色战旗在风中摇晃,时而露出旗帜上偌大的“越”字。 “是不死军团!”某个勇士兴奋地大叫。 有勇士瞅瞅不死军团的战马都比普通马高大了一倍,深深的感受到了压迫感,早知道就学远攻了,不知道被这么高的战马撞一下要掉多少血。 “是回凉!”又是一个勇士指着最前面的骑兵大叫。 “谁准许你叫我的名字?”一道剑光闪过,那个勇士被斩杀,化作了光芒消失。 -- 第2608页 “哇哇哇!”一群勇士兴奋的大叫,太厉害了! “跟随我的剑,杀光蛮夷!”回凉厉声道,长剑所向,数百骑猛然冲锋。 “看我的!”某个牛头人握着手臂粗的铁棍,猛然旋转着横扫了过去。 一个不死军团的骑士一剑斩下,那牛头人连人带棍断成了四截。 “该死的,竟然秒杀了!”有勇士怒吼,到底是BOSS级别的,攻击高的吓死人。 “挡住他们!”有人大叫。 回凉带领不死军团冲入了数万勇士当中,四下纵横冲杀,无数的勇士倒在了不死军团的刀下。 一个猪头人奋力在地上打滚,侥幸躲过了不死军团的攻击,眼看不死军团冲向了更远处,忍不住哈哈大笑:“我还有一丝血皮!果然堆血才是王道啊!” “噗噗噗!”十几支箭矢射中猪头人,那猪头人愤怒的看着身上的箭矢,只觉太无耻了。 “我不服啊!”猪头人化为了白光。 “混账!这么高的攻击,谁挡得住?”有人大骂。 “早知道我就买一身血装了!”有人后悔无比,但是嫌装备价格太高,没买,现在完了,眼睁睁的看着最大的战役却没得玩。 “给个‘坚固’!给个‘加血’!跟我上!”有人信心百倍。“不可能有打不赢的战争,游戏公司还要不要收钱?一定可以干掉那几个BOSS的,想一想,BOSS第一次爆装备啊,一定有极品!” “先说好,要是我们队的人捡了装备,必须拿钱出来平分。”有人说着规矩,虽然是野外BOSS,谁也不知道是谁干掉的,但是出来组队就是讲得信用,不然谁带你玩。 “没问题!”众人都说着。 “快看,不死军团散开了!”有人指着远处,无敌的不死军团在冲杀了数十次后,竟然散开了。 “杀BOSS!”有人大声的喊,几十步外还有数万大越士卒?那种小兵谁在乎啊,留给君士坦丁堡的士卒去打好了。 “那是祂迷,她有雷电杖,雷电系攻击力加500%!”有人惊喜的看着不远处被几百人围攻的小巨人。 “冲鸭,冲鸭!”一群勇士欢呼。 “以为我好欺负吗?”祂迷手中的法杖举向了天空看,数百道雷电从天而降,方圆百米内所有勇士都被击杀。 “厉害!”其余勇士毫不在意的继续冲了上去,五颜六色的光芒和技能乱闪,各种呼叫加血加力加防御的声音乱成了一团。 君士坦丁堡中,复活点前挤满了人。 “我的盔甲掉了!”某个战士只穿着布衣,心疼极了。 “闪开,别挡路!”有人推开了那个战士,奋力冲向城外,已经打了半个多小时了,眼看不死军团的BOSS们的血量到了最底部,必须赶紧冲上去再砍几刀,天知道装备会不会爆给了自己。 “谁有金币,借我十个金币,我的刀掉了。”某个半兽人哭丧着脸叫着。 “别上当,这家伙在这里喊了一天了!”有人大声的道,鄙夷的看着半兽人,骗子死全家。 “轰!”一道火焰从天而降,君士坦丁堡城门前燃起一片火海。 “是大越的空军!”一群勇士叫着,有人对着天空招手,有人兴奋地向火海冲去。“我看见拜占庭皇帝也在哪里,说不定爆了装备!” “神啊,请拯救拜占庭吧!”火海之外,拜占庭皇帝对着天空张开双手祈祷着,一群勇士失望极了,竟然没有烧死他。 战场之中,回凉左冲右突,时不时就秒掉了一个勇士。剩下的勇士或者远攻,或者就是技巧过人,能够躲过回凉的大招。 “还有最后一丝丝血了,大家加油!”某个法师大声的道,抬手喝下一瓶蓝药。 回凉在人群中不断地冲杀,血量竟然在缓缓的恢复,从1%到了20%。 “难道她有吸血技能?”众人惊恐了,那还怎么打? “是兔子!”有人指着地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地面上又挤满了兔子,而那些兔子一齐伸出小爪子对着回凉,一根根细细的,不注意就看不见的红线牵扯在回凉身上。 “兔子竟然可以补血!”有人气愤的道,没想到这些小兔子除了破防之外还有加血作用。 “快杀了兔子!”一群人大叫,回凉的血都到了45%,这还怎么打。 可惜这些兔子机灵极了,有人靠近就钻到了地洞里,一不留神又冒了出来给回凉加血,回凉的血量竟然到了70%。 “这还怎么打?”有人惨叫。 “我有办法!我买了商城的道具!”有人大叫,一直觉得商城有个道具很奇怪,“迷人的胡萝卜------吃着胡萝卜的时候,可以忘记一切烦恼和忧愁。”就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他随便买了一个玩,眼下却显然是要靠这个道具干掉小兔子了。 “快用啊!”有人喊着。 那人微笑着伸手进了包裹,然后僵硬不动了。 “怎么回事?”一群人大惊,难道回凉还有定身技能? 白光闪烁,那人消失不见。 “天啊,难道那些兔子还有秒人的技能?”有人大惊失色,绝对不是回凉干的,回凉的距离远着呢。 某个房间内,有人惨叫出声:“为什么断网了?我的胡萝卜啊!我的回凉!” 手机短信一条条的响:“……查房了!快撤退!”“教导主任亲自带队,没得情面讲!”“快睡觉,快!”“老子还在君士坦丁堡!”“不好,直接拉掉网线了!”“被抓到直接跑操场50圈!” -- 第2609页 那人泪水直流,玩个游戏有多不容易啊!他急忙躲进被窝,飞快的回信息:“为什么教导主任会在今夜查房?”一群人回了一根中指。 地球人都知道今天是著名游戏《魔兽争霸》最新版本《燃烧的欧罗巴大陆》的更新日,有“魔兽攻城”的大型野外BOSS任务,教导主任再与时代脱节也知道今天一定有无数的学生通宵上网。 “就不能好好的做个老古董吗?”那人愤怒的回复。 走廊中,一群老师跟在教导主任的背后,小心的问道:“是不是太粗暴了?”查宿舍而已,至于直接拔了所有网线吗?那些孩子都是可以讲道理的,好好劝说,一定会主动地关掉游戏的。 “唉,小张你刚当老师,还不知道学生们的本性。”教导主任看小张老师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悯。 小张老师不说话,老子也是学校出来的,怎么就不知道学生们的本性了? “任何的道理都在拳头的范围之内。”教导主任还算儒雅的脸上杀气腾腾,与学生斗争二十年,早已看破红尘。 …… 第二天。 一群学生规规矩矩的坐在课堂之上,但没几个有精神的。 “昨天打的真爽啊。”张大凡写纸条,昨天溜出宿舍在网吧呆了一宿,玩得爽极了。 “爆了什么装备?”有人回纸条问,没能看见装备,听一下也是好的。 “张大凡,你来说说这道题怎么做?”老师忽然点名。 张大凡颤抖着站了起来,根本没听课,知道个P。附近的女同学低声道:“葵吹雪定理。”张大凡机灵无比,立刻道:“老师,这道题只要根据葵吹雪定理就能解出来。”微笑着看老师,我可以坐下了吗? 老师也微笑着看他,又问道:“哦?那你说说葵吹雪定理。” 张大凡无声的咧嘴微笑,太看不起他了,葵吹雪定理谁不知道啊,简直是张嘴就来,他微笑着仰着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浮云,好像看到了昨夜浴血奋战的君士坦丁堡的围墙:“葵吹雪定理,孤立质点保持静止或做匀速直线运动。”这种小问题不要问哥,哥虽然每天打游戏,但是也是学过格物道的。 教室中哄堂大笑,张大凡立马知道说错了,可是哪里错了?这句话他背得很熟啊,转头看老师,老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张大凡,你说的非常好,可是,这节课不是物理课,是数学课。” 张大凡的脸嗖的就红了,尴尬的坐下,怒目女同学,耍我? 女同学捂额:“你个白痴!葵吹雪有几百个定理,你就记得运动定理了?”教室中笑得更大声了,张大凡悲愤无比:“我一生最恨的就是葵吹雪和椰菜!”翻开教科书,到处都是她们的名字,物理有葵吹雪/椰菜定理,数学有葵吹雪/椰菜定理,化学还是有葵吹雪/椰菜定理!这两个家伙烦不烦啊,研究这么多定理干嘛?有这么多时间为什么不去泡个帅哥写写诗跳跳舞啊!更狗屎的是这些定理竟然都叫葵吹雪定理椰菜定理,光是一个名字谁知道指的是哪一个?好歹编个12345的编号啊。 “葵吹雪有358个定理,椰菜有341个定理,就是编号了,你能记住是哪个?”老师冷笑着,是不是葵吹雪124号定理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定理本身。 “记住这两个名字。”老师意味深长的道,别以为葵吹雪和椰菜只是两个古人,学了她们的基础定理之后以后再也不会用了。 “整个现代文明都是建立在葵吹雪和椰菜的基础研究之上的。”老师在黑板上画了一棵大树,根部就是葵吹雪和椰菜。 “瞧,葵吹雪的弟子之一古德曼这一支出了现代数学分析之父魏尔斯;魏尔斯有个学生柯尼希是测量学奠基人;椰菜的徒孙费力是拓扑学创始人之一;椰菜的另一个徒弟蒲朗特的学生冯卡门是空气动力学宗师,葵吹雪的弟子龙格这一支出了量子力学创始人之一的马波恩,马波恩有个再传弟子是□□之父海默……”老师随手在黑板上的师门关系树上不断地写着一个个大名鼎鼎的人物的名字,眼看黑板都要写不下了。 “忘记了说了,这些人当中至少有70%的人得到过华夏最高科学奖励‘胡星君奖’。”老师回头看一群目瞪口呆的学生,耸肩,“对他们来说,‘胡星君奖’只是一次师门同学会或者谢师宴而已。” 一群学生脸色惨白,只要接触科学,这辈子都要在葵吹雪和椰菜的笼罩之下? “我去买一百张扎纸人!”某个学生愤然道,要是有个时间机器,回到古代哄着葵吹雪和椰菜学诗歌,是不是表示这些该死的数学物理化学全部都不用学了? 一群学生支持:“快穿越!快穿越!没几天就要考试了,你要加油穿越!快递费回来我报销!” “我以后学文科,打死不接触葵吹雪和椰菜了。”张大凡认真无比。一群学生起哄,就是,以后学文科,打死也不想遇到葵吹雪和椰菜了。 老师微笑着,忽然问道:“昨天的魔兽争霸都玩了?”一群学生眼睛发光,然后唉声叹气,被断了网,扫兴到了极点。 “历史上的君士坦丁堡战争中,葵吹雪和椰菜同样参加了。”老师道,这两个科学界的大牛可不只是待在实验室的文人,武力值爆表的。 “你们的历史老师要哭了,大越的开国功臣,大越第三任和第四任皇帝你们都不知道?”老师苦笑着,这些孩子只知道玩游戏,怎么面对高考? -- 第2610页 一群学生眨眼,怪不得很眼熟,原来是她们两个啊,这两个家伙真是无处不在啊。 “我华夏征服欧罗巴大陆,最重要的就是兔灾和飞艇,这飞艇的发展就离不开葵吹雪和椰菜的功劳。”老师笑着,“你们以为学文科就可以不再听见葵吹雪和椰菜的名字了,太天真了,那些选择文科的人翻看历史书就能看到葵吹雪和椰菜,大越的第三任和第四任皇帝怎么可能对后世毫无影响?那些文科班的学生以后为了研究葵吹雪和椰菜的历史,愁秃了头的都有。”每年都有美女研究生买假发,可见研究葵吹雪和椰菜是何其的艰难。 张大凡悲伤极了:“难道我一生都无法摆脱葵吹雪和椰菜的阴影了?”一群学生哀嚎,放学后必须买个葵吹雪椰菜纸人扎扎扎,不然难以抚平受伤的心灵。 老师淡定极了:“当然可以摆脱,早点考进优秀的大学,早点毕业,然后就可以把所有的书本抛到脑后了。” 有学生高高的举起了手,问道:“老师,兔子这么可爱,为什么君士坦丁堡的人以为兔子是魔兽?”一大群学生点头,昨夜在游戏中看到魔兽是兔子的时候,差点以为不小心进入了幼稚园孩子的游戏。 “这节课是数学课,这些问题你们问历史老师去,不过这些都是小学课本的内容,历史老师未必会回答你们。”老师板起脸,这是他教过的最差的一届学生。 “难道老师也不知道?”有学生惊讶的看着老师。 老师淡定无比,这么简单地激将法怎么可能成功?“我们继续讲葵吹雪定理。” 一群学生哀嚎,必须买纸人! …… 某个办公室内,一群人统计着数字。 “《燃烧的君士坦丁堡》开服12小时内,‘兔灾’,‘不死军团’,‘大越西征军’等等关键字的搜索数字增加了十万倍!”有人惊喜的道,花了大力气设计了一个对抗大越的游戏总算有所收获,那些只会玩游戏的废宅对历史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了解。 “为什么不在课本中加大相关内容的考试?”有人问道,随便增加高考内容就能搞定了,何必花大力气做游戏。 “考完就忘,哪里比得上游戏中发现的历史。”一个同事苦笑,兴趣的力量永远超过考试。 “由兔灾衍生出来的其余关键词的搜索量也暴增。”一个人说道,什么欧罗巴人为什么恐惧兔子不吃兔子,什么大越皇帝族谱,什么飞艇的制作方式等等也是热门。 “小有收获。”办公室的头目微微耸肩。 …… 某个大学内。 一个金发妹子坐在草坪上,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很是显眼。 “你好。”几个华夏男生小心翼翼的问道。 金发妹子微笑着,身为美女,早已习惯了被男生搭讪,作为留学生到了华夏这么久都没被男生搭讪,还以为华夏男生个个都保守无比,今天终于遇到了搭讪了。 她露出最美丽的笑容,道:“你好,有什么事?” 几个男生看看左右,谨慎的问道:“我们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金发妹子笑得更灿烂了,要是问姓名电话号码哪个系哪个班级的,她是不是该立刻说出来呢? “请问欧罗巴人为什么不吃兔子?”几个男生认真的问道,他们查阅了资料,发现欧罗巴诸国每年需要从华夏进口大量的稻麦土豆猪肉牛肉羊肉鸡肉,就是没有进口华夏最普及的兔子肉。 金发妹子呆了一下,感觉只怕这次搭讪会有意想不到的发展。她认真想了一下,道:“兔子在欧罗巴代表着邪恶与疾病,欧罗巴的反面人物一般都会被标注一个兔子外号,比如长脚兔子爱德华,红毛兔子威廉二世,兔胡子腓特烈一世,兔王埃里克,兔门牙哈扎尔德,血腥兔子玛丽,带着皇冠的蠢兔子亨利八世。” 几个男生依然莫名其妙,兔子这么可爱,怎么会代表邪恶? “你确定是兔子?”某个男生考虑到了翻译上的问题,欧罗巴国家会不会把某种怪兽叫做“兔子”?他取出手机,找出兔子的图片给金发妹子看。 金发妹子已经确定这几个男生不是来搭讪,而是来找外籍教师的,她悄悄的叹气,道:“是,我确定就是这种兔子。”她干脆继续道:“欧罗巴所有国家在1400年前就有了一个传说,吃了兔子就会被魔鬼夺去魂魄,被兔子碰到就会得瘟疫,遇到兔子就会倒霉三天,兔子所到之处到处都是疾病,没有一个人愿意吃兔子。理由?1400年前留下的习惯,还需要理由吗?就像华夏有的地方吃饭就是吃面,有的地方吃饭就是吃米饭,这需要理由吗?” 几个男生看着金发妹子好像有些急了,微微尴尬,金发妹子是不是以为她外国蛮夷,所以受到了他们的鄙视和刁难? “我们前几天玩了《燃烧的君士坦丁堡》,查了欧罗巴历史,发现一些以前没有注意的细节,所以诚心的向你请教。”一个男生认真的解释,欧罗巴太落后了,落后到都没有必要去记住它们的历史,所有教科书只是用简单的几句话就讲解了欧罗巴和非洲等落后地区。 金发妹子心中苦涩无比,这些华夏人哪里知道欧罗巴的艰苦。 “或许你们不信,在欧罗巴的历史当中,曾经发生过所有人穿着包裹全身的衣服,冒死杀死兔子的事情。”金发妹子没有说谎,当所有人都不敢触碰兔子的时候,兔子的繁殖率简直高的吓死人,每隔一些年头就会爆发兔灾,而被逼到绝路的欧罗巴人只能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杀戮兔子。 -- 第2611页 “九死一生……”几个男生深刻怀疑是不是金发妹子用错了词语,杀个兔子有毛个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金发妹子用力道,杀死兔子很容易,但是杀了兔子的人将会受到兔魔的报复,谁都不敢留杀死兔子的人在村庄或城池里,杀死兔子的人只能一个人进入荒郊野外,7天之后,若是他们没有饿死,才会被认为躲过了兔魔的报复。7天的野外生活绝对是九死一生啊。 几个男生半信半疑,有人问道:“那些狼,狐狸,鬣狗呢?”这些野外的猛兽难道也不吃兔子? “听说在1400年前的某个时间段内,整个欧罗巴所有的野兽受到了大规模的屠杀,造成了兔子没有了天敌,但原因却没有记载。”那金发妹子不是学历史的,或者说学历史的也没用,欧罗巴古代史根本就没有能够传下来,她所知道的欧罗巴古代历史只是来源于民间的口口传说。 几个男生又陪着那金发妹子闲聊了一会,请她吃了饭作为谢礼,这才告辞而去。金发妹子微微叹气,这几个男生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别说问电话号码了,甚至没有问名字。 几个男生讨论着那金发妹子口中的欧罗巴悲惨历史,只觉那些蛮夷真是太可怜了。 “简直是一群原始人。”某个男生道,同时期的大越已经有火车飞艇了,那些欧罗巴人还在惧怕兔子。 “大越真是伟大,从1400年前就开始养着那些蛮夷,果然是上国。”一个男生道,心中对欧罗巴非洲等地的蛮夷的评价再次调低,直接到了大越养的乞丐或者奴隶的层度。 几个同班的男学生匆匆跑了过来:“你们看上了那个金发女留学生?” 问话的男生们大惊,毛意思? “到处都在说,你们几个又是在草坪上与她聊天,又是说说笑笑的吃饭,肯定是想泡她。”同班同学诡异的看着他们,一直以为他们只是游戏废宅,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博爱的胸襟,或者说如此机灵,反正在华夏找不到女朋友,不如找个愿意嫁个华夏人的外国人,外国人得到华夏的居留权,华夏宅男好歹有个老婆。 一群问话的男生气愤极了:“不要污人清白!”就算游戏废宅只有二次元女朋友,也不至于要找外国人。 “二次元赛高!”几个男生怒吼。 “娶个外国美女也没什么的,就是移民手续有些难办。”同班同学认真提醒,这几年不同以往了,华夏各国对欧罗巴和非洲的移民卡得很死,每年也就几百个人,不是顶尖的科研人员那是坚决不收的。 “歧视其他民族是一种卑劣的品质。”一个华夏女学生大声的道。 几个男生回头,一大群华夏女学生就在周围,个个怒目看着他们。 “你们竟然因为对方是外国人,就歧视他们,你们凭什么高傲?”“难道外国人就不是人吗?”“你们不就是投胎好吗,有什么了不起?”一群女学生愤怒的指责几人。 “我们没有歧视外国人啊?”几个问话的男生急忙解释。 “我们都听见了,还说没有?”一群女学生鄙夷极了,敢做不敢当,太没有品了,必须通知全校的女学生远远的躲开这几个人渣。 几个问话的男生脸色惨白,这是根本不听解释吗?转头看看周围路过的本校男女学生,个个诡异的看着他们几个,这是黑到红了? “我们会不会大学毕业了,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牵过?”某个问话的男生脸色惨白,二次元虽好,但是对三次元女友还是很向往的,要是从此只能与二次元女友度过大学生涯,人生就未免太悲惨了。 几人看周围的同学们,一点都不认为他们有辩解的余地。三人成虎,这都三百人了,都成虎精了。 “事到如今,这是你们逼我的!”某个问话的男生脸色铁青,咬牙切齿。 “你不会做傻事吧?千万不要破罐子破摔啊,外国人在华夏很难找到工作的,还会有很多外国亲戚跟着来华夏,你想一个人养他们一家人吗?”其他问话的男生吓坏了,何至于此? “胡说八道什么!”那被逼的男生惊愕的看着几人,“你们不知道流言只有三十天新鲜期?我打算三十天内闭门不出苦苦读书,就不信30天后他们依然记得。” 其余几人松了口气,又问道:“要是依然没有忘记呢?” 那被逼的男生厉声道:“那我就在图书馆、实验室、课堂、宿舍过四年,没了爱情,还有学业,就不信成了学术大牛后还找不到女朋友!” 其余几人缓缓点头,是啊,大学没有牵过女孩子的手又算什么,以后做个人生赢家就好。 “回宿舍,再最后打一盘游戏,以后戒游戏,天天看历史书!”那被逼的男生决心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必须成为欧罗巴历史大牛,文理兼修,天下无敌。 “到时候我走到哪里都是女孩子围着我!哈哈哈哈。”他大声的笑。 同班同学看着这些宅男,深刻的感受到了工科狗注定单身一辈子。 第495章 番外20:王奶妈的简单人生 “奶妈!”一个女孩子欢笑着追着蝴蝶。王奶妈小心的跟在她的身后,唯恐她摔倒了。 “奶妈,我累了。”那个女孩子笑着道,王奶妈急忙取过了糕点和茶水,看着那个女孩子小口小口的吃着,取过了毛巾,认真的给她擦着汗水。 -- 第2612页 “快跟我回去换一身衣服。”王奶妈催促着。那个女孩子嘻嘻的笑着:“待会要学针线呢。” 王奶妈牵着她的小手回转,听着她说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她命不好,丈夫和孩子都染了重病早逝,再也没了亲人,这心中就把王家的小姐王秀霞当做了女儿一般的疼爱。 “奶妈,我刚学了一个游戏,我们一起玩吧?”王秀霞睁大了眼睛,期盼的盯着王奶妈,王奶妈最笨了,玩游戏总是输。王奶妈用力点头:“好啊!”王秀霞叫着:“你要是输了,就给我做个小荷包,我看三姐姐就有一个小荷包。”王奶妈用力点头,心里想着小荷包该怎么做? 王秀霞学针线的时候,王奶妈睁大了眼睛想要偷学,但那些刺绣师傅又怎么会教几个几岁的孩子复杂的东西?只是些基础的穿针引线而已。 王奶妈无奈,小心的问那些刺绣师傅:“我做个荷包,该怎么做?”几个刺绣师傅微笑着说了许久,问王奶妈:“还有哪里不明白?”王奶妈感受着几个刺绣师傅的微笑,总觉得其中带有鄙夷,虽然什么都没有听懂,却不敢多说,只能很是大气的道:“原来这么容易啊,我知道了,不就是一块布折叠缝一下嘛。” 回了小房间,王奶妈就有些发愁,别人眼中容易到了极点的荷包到底该怎么做?她取出自己的荷包,仔细的看,苦思刺绣师傅的言语,终于从只言片语当中找到了一些线索,小心翼翼的缝了人生第一个荷包。 “还不错。”王奶妈看着手中很是不规整的荷包,虽然稍微有些丑,但是只要下次小心一点,应该会很漂亮。至于荷包上的花样?王奶妈决心就照着她的荷包绣一个就是了。 “张姐,这针线在哪里买?”王奶妈缺少好几种颜色的线。 “出了大门之后,向左走,再向右走,然后在第三条街右转,第二个巷子里就有针线店。”张姐说道,历阳是小地方,没什么大户人家,那些所有衣食住行都要找管家买的规矩是不存在的,小东西都要自己买。 王奶妈点头,脸上带着忧色:“张姐,你有没有空,我们一起去?”张姐叹气,谁都知道王奶妈这人根本不会做事,想要她一个人去陌生地方那是要了她的命了。 “你呀,根本就是小姐的命!”张姐道。王奶妈憨厚的笑,也听不出张姐言语中嘲笑和鄙夷的意思。 下午的时候,张姐带着王奶妈出门,却碰见了一个王家商号的伙计正在装货准备出门。 “小丁,你去哪里?”张姐问道。小丁说了方向。 “正好顺路,你带上王奶妈去买针线,记住,带她去,还要带她回!”张姐道,那运货的马车只能在前面坐两人,带上一个王奶妈就没位置了。 王奶妈忧心忡忡的点头,想着“带她去,带她回”,这总应该没问题吧? 去的时候一路顺利,有小丁赶着马车,虽然路上微微绕了一下,送了货物,但依然很快就到了针线铺。王奶妈仔细的挑了针线,喜滋滋的坐上了马车。“小丁,回头我也给你做一个荷包,你可以送媳妇。”王奶妈笑着。小丁正要回去,隔壁的店铺有人匆匆出来:“小丁,我媳妇病了,要看大夫,能帮忙带一段吗?” 王奶妈将那人的媳妇疼的脸色雪白,急忙和小丁将那人的媳妇扶上了空荡荡的马车。 马车换了条路直奔药铺,在一个路口的时候,小丁停下了马车,对王奶妈道:“已经到王家了,我继续送他们去看大夫,你直接回去吧。”王奶妈听着到了王家,便下了马车,看看四周,竟然完全不认识。她想要回头叫住小丁,却看见马车已经拐了个弯,消失在路口。 “这是哪里?”王奶妈的心砰砰的跳,只觉到了从来没到过的地方,手脚都冰凉了。她愣愣的站在路口,心里把小丁骂了无数遍,不是说到了王家吗?为什么不是!她拼命的回忆小丁的言语,猜测这应该是王家的附近,不然小丁断断不会说已经到了王家。她看看四周,东张西望之后,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小小的十字路口像个巨大的怪兽张大了嘴,让她恐惧。 路边偶尔有人走过,王奶妈急忙缩起了脑袋,唯恐那些人看出她迷路,把她卖到了山里。转念一想,这傻乎乎的站着太过醒目,肯定会被坏人惦记,不如寻个方向试试看。 王奶妈胡乱寻了个方向走去,越走越是惊慌,总觉得一点点都不认识,到了下一个路口,又胡乱的选了一个方向走去,依然完全不认识。她只觉心已经要跳到了嗓子眼,脚步越走越快,几乎就是小跑,汗水不断地从身上冒出来,拼命的看四周,可却怎么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就连回到下马车的地方都做不到了。 “怎么办?怎么办?”王奶妈泪水打转,浑身发抖,为什么她会这么倒霉。 “奶妈,你在干什么?”有人问道。王奶妈回头,没有看到人影,立刻脸色都吓白了。 “我在这里!”那人继续叫着。王奶妈急忙再转头,还是没有看到人,她吓得浑身发抖,惊慌的四处看。那人嘻嘻的笑:“奶妈,是我啊!”王奶妈听着熟悉的笑声,终于听出来是王秀霞的声音,惊喜的叫道:“小姐!” “我在上面!”王秀霞笑着。王奶妈抬头,这才看到一间屋子的窗口上露出王秀霞的小脑袋。 “小姐!”王奶妈的心定了。 -- 第2613页 “为什么你一直在这里转来转去?”王秀霞问道。 王奶妈又是紧张,又是害怕,道:“小姐,我找不到回来的路了?”又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哪里?” 王秀霞惊讶的道:“我在家啊,这里是我爹房间的二楼啊。”王奶妈怔怔的看着那个房子,怎么也看不出这房子是熟悉的王家的宅子。 “我怎么才能回来啊?”王奶妈小心的问道。 王秀霞回头叫:“张姐!张姐!奶妈说她回不来了。”脚步声中,张姐从窗户中探头出来,神情复杂到了极点:“沿着这条巷子到头,然后右转,有个后门……算了!你在这里待着别动,我去接你!” 王奶妈这才放了心,取出手帕擦着汗水,只觉口干舌燥,双脚发软。 “我问过小丁了,他就把你放在了巷子口!”张姐真是佩服极了,就在后门的巷子口啊,走几十步路就到了后门这都不认识路? 王奶妈很是委屈:“我从来没有从后门回来过。”以前只站在后门接送过别人家的仆役或者帮工什么的,但从来没有出去过,哪里知道外面原来是这样的。张姐深呼吸:“现在知道后门怎么走了吗?”王奶妈摇头,刚才走得糊里糊涂的,下一次哪里寻得到?“下次我出门一定跟着别人走,别人去看大夫我就跟着去,然后一起回来。”所谓痛定思痛,王奶妈认为她最错的就是没有跟着小丁送病人去看大夫,小丁送完了病人,总要回王家的,哪里会迷路。 张姐气死了,只知道靠别人,一点点脑子都不肯动,怪不得被指派给王秀霞做奶妈。 “你怎么笨的连王家都认不出来了?”张姐看在大家都是打工仔的份上,决定再指点王奶妈一些。 “我以后知道了,到了附近,只要看房子就行了。”王奶妈用力点头,整个历阳有二层楼的人家没几个,到了这个附近只要看二层楼房子就行,比记路什么的容易多了。 张姐盯着王奶妈,肝肠寸断,以后打死不能让她一个人出门。 “没有这么夸张,其实只要带我去过一次,我就知道怎么去了。”王奶妈觉得没什么啊,她其实还是很记路的,走过一次的路绝不会记错。 …… 多年后。 “小姐和姑爷死了……”赵三哭着。 王奶妈愣愣的听着,一时之间竟然没有领会过来。她怎么能够理解?小姐和姑爷还那么的年轻啊。 “是啊,听说遇到了仇家,除了两个孩子,其余都被杀了。”赵五低声道,这是从沈家的人口中听来的,一定千真万确。 王奶妈终于听懂了这短短几句话的意思,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唉,必须把老爷和夫人的尸骨接回来啊。”赵三和赵五没空理会晕倒在地的王奶妈,两人认真的商量着,这沈子晨夫妇遇难,有很多的后事要处理,比如道场,比如全家挂白灯笼,比如丧服,要忙活的事情多了去了。 “沈家会不会抢夺老爷的财产?”赵三忽然问道,赵五心中一寒,沈子晨是沈家的子弟,如今绝后,这财产收回归家族的可能性极大。 “我们一定要护住老爷的财产。”赵五咬牙道,沈子晨夫妇虽然死了,但是沈雪亭和沈雪岚还在啊,沈家若是做出夺家产的缺德事,简直天理不容。而且……若是沈子晨的财产被沈家夺走了,他们两兄弟全家怎么办?沈家可不缺仆役。 “且听沈家怎么做,老爷是官老爷,朝廷说不定会出面。”赵三道,普通人死了朝廷都要给个交代,官老爷死了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不如等些时日看看情况。 数日后,沈家决心抛弃沈雪亭沈雪岚姐妹,避免被段家报复牵连,王奶妈在沈家门口骂了许久,沈家就是不理。 “我去找小小姐和二小姐,你们守住了姑爷的财产。”王奶妈道。 “我们一定会守住老爷的家产!”赵三和赵五红着眼睛,为了忠义,也为了自己以后的饭碗,说什么都要护住沈子晨的家产。 “可是,你一个人去行吗?”赵三问道,谁不知道王奶妈不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甚至不是一个能够独立生活的人。 王奶妈想想从来没有去过,甚至没有听说过的汝南,浑身就发抖了。她只想与赵三赵五换换,她守护姑爷和小姐的财产,赵三和赵五去汝南接回小姐的遗体。但是,沈家肯定会来抢夺财产的,她又不能打,留赵三赵五显然更有用。而且,那是小姐啊,那是像她女儿一样的小姐啊,她怎么都要去接她回来的。 “我一定可以的!”王奶妈颤抖着道。 十几日后。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妇人瘸着脚站在路边,畏畏缩缩的想要靠近一个铺子,又不敢过去。 “唉,这世道到底都是流民啊。”店铺老板叹息,却没有一丝一毫给可怜人一些银钱的意思,可怜人这么多,他哪里管得过来。 王奶妈有心过去问路,却很是害怕,犹豫了许久,终于瘸着腿到了那个铺子前,小心的问道:“掌柜,去汝南怎么走?”那店铺老板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来乞讨的,他还是愿意帮忙的。他走出铺子,指着某个方向,道:“一直往那边走,两里地后有一条官道,沿着官道一直向北走就能到汝南。”又看了一眼王奶妈,道:“至少还有一百里路。”王奶妈谢了,拖着瘸腿慢慢的前进,前几日她躲避野狗的时候摔了一跤,万幸的是没有骨折,只是扭了脚,脚踝肿的像萝卜一样,而且那野狗也莫名其妙的走了。 -- 第2614页 “还有百里路,我一定能够到的。”王奶妈看着天空,想着小姐,又想着小小姐和二小姐,泪水长流,一瘸一拐的继续前进。 天色快黑的时候,王奶妈不敢偏离了道路,唯恐又寻不回来,前几次她就偏离一点点方向去找客栈,就迷失了道路,这次坚决不犯同样的道路,能重新回到官道那是菩萨保佑,保佑了一次不代表会保佑第二次,万万不能屡屡那这种小事挑衅菩萨的耐心。 她看看两边,视线之中唯有树林,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她依然带着恐惧,咬牙进了树林,寻了一个没有远离官道,却又被树木遮蔽,别人看不到的位置,小心翼翼的靠在了树上,取出了一个硬邦邦的馒头,又扯了一些树叶遮挡住了身体。野外清冷,本该生个篝火的,但王奶妈身上没有火石,也不知道怎么搭篝火,只能扯了树叶避寒。 “小姐,我一定会来接你的。”王奶妈想着小姐暴尸荒野,心中的悲苦愤怒凄凉遮挡了身上的寒冷和伤痛,在泪水中沉沉睡去。 …… “这里是汝南?”王奶妈小心的问道。路人点头,这个可怜的女人是来投靠亲戚的吧? “你们知道县丞沈子晨全家遇害的事吗?”王奶妈急切的问道。 “哦,那个大案子,当然知道。”路人们笑着,这可是轰动整个汝南的超级大案子。 几个时辰之后,王奶妈在一群好心人的带领下,寻到了王秀霞和沈子晨的坟墓。 “虽然不是死在这里的,但是听说苦主的女儿一定要葬在这里。”好心人们对这件事知道的清清楚楚,汝南平静,小百姓难得有了八卦新闻,怎么会不多加打听和流传。 “苦主的女儿说爹娘生前最后的愿望就是要进汝南,所以葬在了这里。其实他们是死在汝南下面的小县城。”好心人们解释着,这个寻亲的妇人真是走运,正好死者葬在了汝南,不要还要走回头路去下面的县城,看她一身的褴褛,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到县城。 王奶妈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只是死命的哭,小姐就躺在这块冰冷的泥土中,再也看不见了。 “小姐!小姐!”她扑在墓碑上痛哭。 “那苦主的大女儿可是个厉害人物。”好心人们说着,杀了想要抢马车的混混的事情早已传遍了汝南各县城,人人说那混混不长眼,也不看看那苦主是骁骑卫和官家双重身份,女儿怎么可能是等闲人,那是从小就经历沙场的。 王奶妈泪水都被吓了回去,只会琴棋书画,一门心思刺绣等着嫁人的小小姐竟然杀人了?她怔怔的,泪水更加的激烈了,这是要把小小姐逼到什么样的绝境,才能爆发出杀人的果决和勇气? “就看她敢抛弃祖宗姓氏改姓胡,就不是一个普通人啊。”好心人们赞叹无比,面对无情无义的家族,世上有几个人敢断然割弃的?这辈子只听说过跪在地上求家族收留,或者被赶出家门却功成名就后,一听家族愿意让他回去就哭得像个傻逼的,何时听说过有人毫不犹豫的彻底抛弃家族改名换姓一刀两断的? 王奶妈心里有些怪责小小姐,到底是小孩子啊,不知道家族的力量的强大,人怎么可以没有家族依靠呢?但小小姐与无情无义的沈家割断了联系,却又让她莫名的痛快。 “好,好!”她一边哭一边道,只是没了家族依靠,以后怎么过日子呢?王奶妈有些困惑,为什么王家的人还不到?难道到现在还没有得到消息? “听说两个孤女被骁骑卫的人带去了洛阳。”好心人们消息非常的灵通。 “洛阳?”王奶妈下定了决心,就算去天边也要找到小小姐和二小姐,这是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东西了。 “看你也没钱坐马车,那就在城门口等着,每十天都有商号去洛阳,你只管跟着商号的车队,就不怕迷了路,也有个伴,安全些。”有好心人建议道,所有人要去其他地方都是如此的,有钱人直接坐马车,稍微有些钱的就加入商队,给一些钱财搭乘货车,实在没钱的只好像苍蝇一样跟在商队后面,商队也不在意,人多了也能让盗匪忌惮几分。 王奶妈老实的点头,要是早想到这个办法,她又怎么会迷路? 几日后,一个商队慢悠悠的出了汝南,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跟在了马车之后。 “我一定能够找到小小姐和二小姐的。”王奶妈无比坚信,她的脚踝已经好了很多,虽然走路还是有些疼,但至少不是一瘸一拐了。 “我每天吃半个馒头,再摘一些野果,一定可以熬到洛阳的。”王奶妈拎着包裹,里面除了满满的馒头,还有她这一辈子辛辛苦苦攒下的五两银子,这五两银子是万万不能动的,若是用了,小小姐和二小姐以后吃什么用什么?这银子一定要用在刀口上,吃些馒头和野果子没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金贵的小姐,只要能吃就行。 …… 洛阳城中。 “你问胡雪亭?”路人甲笑了,洛阳城还有谁不知道张须驼的私生女吗?又是打未婚夫,又是登闻鼓案,又是敲锣打鼓搞臭了礼部某官员的名声,胡雪亭是洛阳的名人呢。 “那个胡雪亭可不得了啊!”一群路人笑着,这名声臭的烂大街,以后肯定嫁不出去的。 王奶妈白着脸,小小姐的闺誉有损?但这个时候谁有空管闺誉啊,重要的是活着,活着,活着!若是老天爷能够再给一个愿望,她只希望小小姐和二小姐没有缺胳膊少腿,其余的事情全部比不上活着和健康。 -- 第2615页 胡宅前,王奶妈蜷缩着,心中又是喜悦,又是惊慌。终于找到小小姐和二小姐了,不会又出什么意外吧? 一辆马车慢慢的停下,车帘掀起,露出胡雪亭和胡雪岚的身形。 王奶妈拼命的扑了过去:“小小姐,二小姐!”她看着温柔的小小姐像是一把出鞘的长剑一样冰冷的盯着她,心中悲凉极了,这还是温柔贤惠天真浪漫的小小姐吗?她急忙用力的擦脸上的污垢,捋起头发:“我是王奶妈啊!” “王奶妈!”胡雪岚欢喜的叫。 …… “小小姐,这当兵打仗太危险了。”王奶妈劝着胡雪亭,胡雪亭竟然想要跟着骁骑卫的军队去边关打突厥人,这是一个女孩子家家该做的事情吗?她使劲的瞪石介,小小姐变化这么大,一定是这个“师父”搞的鬼,把温柔的小小姐变成了野蛮人。 “我等了许久,就是等这个机会。”胡雪亭高兴极了,终于有机会打入大随的军方了,说什么都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王奶妈叹着气,姑爷和小姐遇难之后,小小姐的性格也大变了,几乎都不认识了,一些生活习惯也与以往大不相同,但她很理解,环境改变人,穷人的孩子都能早当家,何况是爹娘遇难?面对爹娘惨死,被家族抛弃,还有年幼的妹妹要养育,谁能够不变? “小小姐,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安全第一。”王奶妈劝着,有没有功劳不重要,活下去最重要。她本来还想劝小小姐赶紧回王家,但此刻却只能放在以后再说了。可是,为什么老爷还没有派人来接小小姐和二小姐? 胡雪亭和石介跟随骁骑卫出征,王奶妈和小雪岚被张夫人薛丽莹接回了张家。 “就当是自己家,不用客气。”薛丽莹抱着小雪岚,张家和胡雪亭胡雪岚的关系有些复杂的说不清,反正是自己人没错。 王奶妈规规矩矩的点头,二话不说就开始打扫张家,虽然张夫人说的客气,但是别人客气万万不能当做理所当然,她必须处处小心翼翼规规矩矩。 “二小姐,对张夫人要有礼貌,对张少爷和张小姐要叫哥哥姐姐,要客气。”王奶妈时不时的提醒胡雪岚,四岁也不小了,不能任性乱来。 “雪岚还是小孩子呢。”张雨宁抱着小雪岚打滚,小雪岚欢快的尖叫,张夫人亲手做了糕点端了出来,小雪岚又扑了过去,眼馋的看着糕点,王奶妈想要阻拦不雅行为,却看见张夫人随手把小雪岚抱到了怀里,小心的喂她吃糕点。王奶妈仔细的打量张夫人的神情,确定没有一丝伪装,心里松了口气,这张家的人都是好人,就是那张少爷有些不怎么成材,但是小小姐若是能够嫁给张少爷,在这张家也不会受苦。 “张少爷,可要喝杯热茶?”王奶妈温柔的对着张修闻笑,张修闻莫名其妙,为什么王奶妈笑得这么古怪?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胡雪亭忽然成了杀人魔,忽然又成了官员,王奶妈只觉眼花缭乱,但小小姐不是普通人的念头却在心里扎了根。王家沈家努力了几十年都没有能够当官,姑爷拿命去拼好不容易当了县丞,胡雪亭竟然才十五岁就当了县令,还认识了朝廷的大官乃至皇帝,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以后有谁配得上我家的小小姐?”王奶妈有些忧心忡忡,眼看胡雪亭的年纪不小了,难道要拖成老姑娘? “啊!”惨叫声四起,更有火光冲天。 “有贼人杀入丹阳!”屋外有人大叫。 王奶妈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匆匆取了一把剪刀,紧紧的抱住了胡雪岚。 “二小姐,别怕,有奶妈在,绝不会让歹人靠近了你!”王奶妈望着丹阳城各处的火光,听着到处都是惨叫,心中反而定了,就是死,也要杀光了敢靠近胡二小姐的贼人。 “王奶妈,我很厉害的!”小雪岚拿着一根筷子当宝剑,奋力睁大了眼睛呲牙,“师父说我很厉害很厉害的!” 丹阳凄厉的火光中,王奶妈用力点头,小小姐才十四岁就能杀歹人杀蛮夷杀刁民,她难道就不行?她握紧了剪刀,灿烂的笑:“我家二小姐最厉害了!”贼人想要伤害二小姐,就从她的尸体上过去。 …… 时间不断地流逝,王奶妈时常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小小姐是皇帝了……”她喃喃的道,用不着捏自己就知道应该不是在做梦,因为她就是做梦也绝不会梦到小小姐当了皇帝。 “王内侍,王内侍……”几个侍从低声道,王奶妈好像有些谨慎恍惚。 “嗯?”王奶妈道。 “两个月后是端午,圣上的衣食该如何?”侍从们问道。王奶妈皱眉,这种事她哪里知道?她只是一个认识几个字的普通妇人,怎么懂端午皇帝该穿什么吃什么?难道皇帝端午节就有特殊的穿着或吃食? 一群侍从摇头,不好说!翻翻历史书,好些皇帝会在一些节日做些特别的活动,比如特赦,比如与民同乐,比如包粽子比赛,比如穿特殊颜色的款式的衣服,但也有皇帝完全不在意的。 “我去问问圣上。”王奶妈一点都不在乎被人看出她什么都不懂,她就是什么都不懂啊。 “不用理,这些事情我会处理的。”胡雪亭完全没有想过逢年过节打扮一下,但作秀倒是可以考虑的,只是这作秀要求的档次太高,别说王奶妈了,佘戊戌和书童等官员也搞不定,必须找一群大奸臣讨论。 -- 第2616页 王奶妈说完了话,没有就走,磨磨蹭蹭的好像还有事情。胡雪亭只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想干什么。“觉得当内侍不合适?”胡雪亭温和的问道。王奶妈用力点头,她就认识几个字而已,怎么能够当官老爷?官老爷是虞世基这样的人当的,她老老实实做个奶妈就好。 胡雪亭摇头,道:“所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我和雪岚两个人没有家族帮衬,你不帮我们,我们两个只怕很容易就死无葬生之地。” 王奶妈吓死了,说话都结巴了:“死……死无……葬……” “是啊。”胡雪亭板起脸,严肃无比。“前朝皇帝杨広厉害吧,杨家人丁兴旺,个个都是人才,结果呢,分分钟就完蛋了。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谁不会倒霉?站得越高,摔得越重,谁知道我会不会摔下来?若是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帮手,谁知道我和雪岚什么时候就摔死了。” 王奶妈对杨広完全不了解,但她立刻就想到了杨恕,高高在上的司徒杨恕几乎就在一瞬间就倒下了,这死无葬生之地当真不是胡说八道啊。 “嗯,我一定帮小小姐!”王奶妈浑身充满了力量。 …… “王内侍,有人自称是你的家人。”有侍从禀告道。 王奶妈怔了一下,她除了小小姐和二小姐,哪里还有家人?难道是王家不好意思直接找小小姐,曲折的来找她了?她微微叹气,这么多年了,她对王家有过无比的信任,以为是唯一的坚定地依靠;有过绝望和痛恨,怎么也没有想到王家竟然与沈家是一丘之貉;有过了然,人活在世上,谁都不是圣人,谁能够不考虑自己的利益?王家只是小地方的小商人,会只顾自己那是意料中事。最终王家在王奶妈的心思当中只是一个过往云烟而已。纵然小小姐决然割断了联系,王奶妈也不愿意去劝小小姐给狼心狗肺的王家和沈家机会,但这王家终究是她前半生的依靠,若是王家寻了来,她还是愿意小小的拉一把的。 “我去见见。”王奶妈有些意兴阑珊,最后的故人情分了,今日就做个了结吧。 某个小房间内局促的坐着十几个人,见王奶妈进来,慌忙都站了起来,有个男人颤抖着叫道:“王招娣?” 王奶妈愣了一下,认错人了?忽然想起她的名字就是招娣。这个名字自从六岁被卖到王家做了丫鬟,她有几十年没有听到过了。 “你们是谁?”王奶妈问道。那个男人泪流满面:“我是你弟弟福根啊。”王奶妈细细的回想,好像家里有了儿子后,就把她卖了,听说那孩子是叫福什么来着。 “姐姐啊姐姐,爹娘早就死了,我是你唯一的亲人啊。”王福根哭得稀里哗啦,一群中年人青年人小孩子大声的哭泣。 周围的侍从心中雪亮,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王内侍是皇帝的奶妈,又一起经历风雨,简直贵不可言,这时候才有亲戚寻来,已经是非常的意外了。 眼前的这个男子是她血缘上的亲弟弟,王奶妈心中却一点点的亲情都感受不到,她想起了自己的人生,不由的笑了:“是啊,你是王福根,我记起来了。你出生后没多久,我就被卖了。” 周围的侍从一怔,互相看了一眼,有人悄悄的离开去报告胡雪亭。 “姐姐,这不是我的错啊,那是爹娘的错,他们也是为了我们王家有香火可以延续,你就不能原谅他们吗?”王福根大哭着。 “我当然原谅了他们,不然,为什么我的月薪都给了爹娘呢?”王奶妈笑了,回想以前,真是有趣啊。 “我一点都不知道啊。”王福根早就猜到了王奶妈会这么说,“不管爹娘怎么错,都是你的爹娘,何况我没有一点的错,我是你的亲弟弟啊。” “我记得你成亲的时候,我借了二两银子当贺礼,还有一个银镯子。”王奶妈的记忆打开了闸门,往事一幕幕闪现,她和这个亲弟弟的关系可不浅啊。“当时你收下了银子和银镯子,听说我是借来的银子做的贺礼,可能过段时间要成亲,会被王家放出来,再也没有工钱了,你又顺手把我借来装体面的银衩抢走了,我说这是我借来的不能给你,你说什么来着?” 王福根脸色不变:“我是你的亲弟弟啊,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哦,想起来了,你说不就是一根银衩吗,竟然找借口不肯送给自己的亲弟弟,以后恩断义绝,再不往来。”王奶妈淡淡的笑。 王福根只是大哭:“我是你唯一的亲弟弟啊。”不管怎么说,血缘无法割断,还怕了王奶妈不成? “我成亲的时候,你们倒是没有来。”王奶妈笑着,“不过你三天两天去我夫家要钱。” 王福根毫不在意:“我是你的亲弟弟!” “我丈夫和儿子重病的时候找你借药钱,你把我赶出来了。”王奶妈淡淡的道,看王福根的眼神冰凉,真是不明白有此往事,王福根竟然有胆子主动找上门。 “姐姐,我是你的亲弟弟啊。”王福根大哭,扯过一个孩子道:“这是王家的后代啊,这是你的亲弟弟的孙子啊!” 王奶妈怔住了,摸摸胸膛,没有感受到一丝的波动,她微微的叹气:“没想到啊,我竟然和小小姐一模一样了。” 她笑了:“你若是不来,我是记不起你的,在我丈夫和孩子死后,我的家人只有小姐了。可是,你竟然来了。” -- 第2617页 王奶妈看着小房间内十几个人,道:“你们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荣华富贵了。” 王福根只是深情的看着王奶妈:“我是你的亲弟弟啊,血浓于水,我再有错,也是你的亲弟弟啊。” “在你不把我当人的时候,我就没有把你当人了。”王奶妈转身出了房间,王福根一急,伸手去扯王奶妈,王奶妈转身就是一脚,虽然力度不大,但是出乎意外,王福根倒退了一步,干脆装模作样的倒在了地上:“哎呦,姐姐,你打你的亲弟弟啊!” “来人,抓起来送到矿区苦役三十年。”王奶妈冷冷的道,她的爹娘和亲弟弟把她当做摇钱树,她可以只是割断,她有小小姐和二小姐,不需要这些亲人。但是,这些人厚颜无耻的寻了来,她不答应给他们官职好处,这些人会不会胡乱说话,牵连了小小姐和二小姐?那就不能留了。 “我是你的亲弟弟啊!”王福根吓住了,奋力的嘶吼。 王奶妈笑了:“那又怎么样?”转身出了房间,一群侍从冷笑着涌了进去,这世上的蠢货真是太多了。 胡雪亭和胡雪岚匆匆赶到,小心的搀住了王奶妈的胳膊,问道:“没事吧?”胡雪亭不放心,又说了一句:“若是你念着亲情,随便给个官位打发好了。” 王奶妈看着胡雪亭,这与胡雪亭的性格差异很大啊,她的眼角忽然有了酸意。 “我已经处理了。”王奶妈淡定的笑着,她的亲人只有两个,就在她的眼前,只要维护好了这两个亲人,她什么事情都可以做。 【作话】 2019.12.16.19:06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五十弦”捉虫。 -------- 第496章 番外21:穿越门!为了欧罗巴,击溃东方人 “老爷,今年的收成还不错。”某个管家谄媚的对着贵族老爷道,但那贵族老爷脸色阴沉,今年的粮食收入不错,可是有个P用,那些挖矿的泥腿子赚了更多的钱,他为什么不把那些农奴全部打发了去挖矿? “该死的教会!”贵族老爷低声咒骂着,教会掌握了法兰西的一切,不允许贵族放弃耕种田地,甚至为此下了最严格的命令,哪个贵族敢于放弃农田,神圣法兰西神国就会屠戮那个贵族全家。 如此血腥的命令之下,没有哪个贵族老爷敢于冒险,但看着那些自由民和逃奴在东方人的矿场赚的盆满钵满,贵族老爷们的心中充满了愤怒,迟早有一天要推翻了这个该死的宗教国家。 马车慢悠悠的前进,渐渐的消失在了地平线上,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诡异的光门竖立在树林的深处。 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人冲出了光门,然后散开,或蹲下,或躲在树后,举着枪四下的瞄准:“安全!”某个武装人员举起了左手。光门之中又是数百人冲了进来,有人背着面粉,有人推着弹药箱,有人背着机器,有人牵着牛羊。安静的树林中立刻喧闹了起来。 “快!再快点!”有人站在光门前指挥着,光门的另一边还有无数的人等着。 “PIU!”光门忽然消失不见。 “该死的!过来了多少人?立刻统计人数和物资!”某个人大声的下令,周围却有几人依然蹲在地上忙碌的假设仪器。 “这里是马赛!”有人斩钉截铁的道,经纬度不会骗人,这里虽然没有看见任何标志性建筑,但是这里就是马赛的郊外,绝不会错。 “这里是古代的法兰西!我们成功的到了古代法兰西!”众人欢呼。 …… 一天之前。 大越1409年的冬天,巴黎的街头寒风刺骨,更让人冰凉的却是心中的寒冷。以往还算繁华的巴黎东区的商店全部关闭了,几乎看不到人影,一阵狂风掠过,卷起几张破烂的报纸飞舞。 安德烈站在店铺前,心中唯有茫然。他从小就在这条街上长大,见证了这条商业级的成长。以前这里只是一条破烂的街道,但随着大越人的投资建厂,越来越多的人进入了大越人的工厂,每天996的工作,生活越来越富足,虽然不能和华夏的生活相比,但是至少不愁吃喝,能够凭借双手创造自己的美好生活。安德烈家就在这法兰西的蓬勃增长之中购买了店铺,贩卖各种大越国运来的货物,每天起早摸黑,生活在勤勤恳恳中越来越好,家中买了好些房屋,在整个巴黎也算是小康了,他还以为自己可以继承家中百年的产业,安安稳稳的娶妻生子,继续用这个小店铺把他的孩子,他的孙子都养大成人,可是眼前的一切显然打破了他美好的幻想。 一个月前,巴黎的年轻人们举着“公平,博爱,和平”的旗帜示(威)游(行),抗议法兰西政府再次降低国民待遇,并且认为这是大越在今年第三次降低矿石收购价的原因,呼吁所有人抵制大越产品。 一开始,安德烈很支持这些勇敢的小伙子们,虽然国际上铁矿石价格下跌,看似大越的收购价下调是合理的,但是谁不知道全世界的铁矿石价格都是大越在控制,这铁矿石的国际交易价格下跌就是大越在搞鬼,那些勇敢的小伙子们用(游)行表示愤怒有什么错?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平的(游)行渐渐的变了样,(游)行者到处打砸出售大越产品的商店,焚烧大越制造的汽车,甚至发展到了脱下路人们身上的大越制造的衣服。 安德烈惊慌了,事情有些超出他的想象。但还没等他想清楚该怎么办,那些激动的小伙子们已经把他店铺里的所有东西全部烧毁和抢走,他的家也被那些小伙子们找到,抢走了里面所有的东西,连一只袜子都没有给他留下。 -- 第2618页 这还是为了法兰西的生存?这还是为了法兰西人民?这还是与大越和平对话?这究竟是要让已经越来越好的生活变得更好,还是毁灭一切,倒退回几百年前? 但安德烈不敢作声,那些小伙子们,不,那些暴徒实在太多了,完全没有理性,就在这条街上有好几个店铺老板遭到了暴打,原因只是那些店铺老板说了几句“年轻人要好好工作才有钱”之类的言语,他很怀疑若是他站出来反驳或者指责这些暴徒,会不会被暴徒直接打死。 暴行继续蔓延,整个巴黎东区沦陷,工厂关闭,学校停课,所有的商店全部被打砸抢,不论卖的是法兰西国货,还是大越进口货,不论是水果还是手机,暴徒们什么都不放过。夜色降临的时候,巴黎东区都没有人敢点灯,整个东区黑乎乎的,好像进了鬼城,而巴黎的西区却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安德烈感受着冰凉的北风,心中充满了对同胞的恨和鄙夷。你们究竟是要过得更好,还是要不劳而获?你们既然对大越这么憎恨,那去巴黎西区啊!那里是大越大使馆区域,别说大越进口货了,满街都是大越人,为什么你们就不敢去西街抢劫放火了? 安德烈冷冷的笑着,所有的巴黎人从小就知道一件事,大越大使馆区域内不允许任何非法行为,否则就是被枪毙。法兰西的警察不敢随便对着暴徒开枪,大越人却会毫不犹豫的开枪,大越人子弹多得很,从来不会吝啬子弹放过法兰西罪犯。 “听说,那些暴徒根本没敢靠近大使馆区域,在距离一千米外就停下了。”有人低声道,安德烈不用回头就知道那是夏尔。 “嘿嘿,那些暴徒也是聪明人啊。”安德烈嘲讽着,打着和平和崛起的旗帜抢劫,这是好样的。 “我们打算离开这里。”夏尔低声道。安德烈苦笑,是啊,巴黎是待不下去了,但他的损失虽然惨重,还不至于一蹶不振。他摇头道:“我打算去大使馆区域,我在那里有个小房子,那里很安全。” “不,我的意思是……”夏尔诡异的笑着,没有说下去,拉着安德烈进了房间。 “有人发现了一个穿越门!”夏尔低声道。安德烈古怪的看夏尔,是不是疯了?真不该让夏尔看着很多大越的小说! 夏尔微笑:“你是不是以为我疯了?不,我现在好得很。”安德烈急忙摇头,不能刺激病人。夏尔轻轻的继续道:“奇迹,完全是奇迹!有人发现了一个可以穿越到古代的空间门。我们可以穿越到古代的法兰西去。” 安德烈悲凉的看着夏尔,难道夏尔愚蠢的没有在大使馆区域买房子,没有把钱存在大越的银行,没有在大越大使馆区域租借仓库存放货物和粮食,结果被一场暴动血洗了所有财产? “我可以借你钱,你可以东山再起的。”安德烈认真的道,只要肯勤勤恳恳工作,现在法兰西不会有人饿死的。 夏尔摇头笑着,就知道没有人会轻易的相信穿越门。“你跟我来,眼见为实。” 安德烈跟着夏尔在巴黎城中走了许久,进入了一幢破屋子,意外的发现屋子里有几十人。 “你们都是来见证穿越门的。”屋子当中站着一个男人,兴奋的说着。安德烈摇头,瞬间想到了(传)销。 “各位,现在是见证奇迹的时刻。”那人张开了双手,大声的道。安德里敢发誓,屋子里几十人中至少有一半人鄙夷的笑。 那人推开了身后的房门,房间内空荡荡的,唯有一个白色的光门,光门之内,是一片荒野。 安德烈倒抽一口凉气!这事情太诡异了。 “我们已经做过了实验,这是一扇穿越门,只要过了这道光门,就能够穿越历史,回到过去。”那人大声的道,几十人的心重重的跳,不敢置信的听着看着。 “我们只知道对面是巴黎,时间大约在大越十五年前后。”那人得意无比。安德烈很是理解那人为什么得意,要是他说的是真的,安德烈都要跪在地上叩拜他了,就凭借这个小小的光门就能知道这么多信息,简直是神人。 “你找我们干什么?”某个人嘶哑着嗓子问道。 那人笑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儒勒。”他看了一眼众人,道:“怎么说呢……”他严肃的道:“我要改变历史!” 安德烈乱糟糟的,什么都想不出来,只是机械的听着儒勒说话。 “千年以来,东方人压迫着欧罗巴人,我们没有工业,没有金融业,只有矿业,以及少得可怜的农业。我们用的手机是大越淘汰的手机,即使如此,我们也需要花一个月的薪水才能买得起,而东方人只需要一周的薪水!这不公平!我们必须反抗大越!”儒勒叫着。 周围几十人在这激进的口号中却渐渐的冷静,最近一个月每天都听到街头有人大喊反抗大越,听得麻木了。 “可是,我们不可能反抗大越。”激动地儒勒慢慢的平静了,现实不是口号,没有现代工业,粮食还要依靠进口的欧罗巴怎么可能反抗大越? “但是,现在就是一个机会!”儒勒指着光门。 “我们只要到了古代,难道还打不过大越?一千年前的大越,不过是拿着大刀长矛的原始人!我们随便哪一个的科学素质都能吊打大越!我们不需要用飞机大炮核弹干掉大越,我们只需要在欧罗巴传播我们知道的科学知识,哪怕这些知识只是现代科学的基础中的基础,我们照样可以超越大越。用不了十年,我们就能让原始的欧罗巴变成拥有科技的欧罗巴,二十年后,欧罗巴就是一个超越大越的现代文明世界,三十年后,我们就能灭掉大越,统一整个世界!我们将拥有东方人拥有的一切!南非的金矿,乌克兰的良田,阿拉伯半岛的石油,我们将会拥有前所未有的资源!欧罗巴人将会成为世界上最高等的人,再也不是低贱的蛮夷。”儒勒的声音中带着哭泣。 -- 第2619页 安德烈重重的点头,眼角同样有泪水闪烁,身为一个欧罗巴人实在是太凄惨了,看那些东方人跑到巴黎肆意的购买和消费,带着欧罗巴人不敢想象的自信和幸福的笑容,纵然是在巴黎属于小康阶级的安德烈依然心中充满了酸楚。 “难道欧罗巴人没有眼睛吗?难道欧罗巴人没有五官四肢、没有知觉、没有感情、没有愤怒吗?他不是吃着同样的食物,同样的武器可以伤害他,同样的医药可以疗治他,冬天同样会冷,夏天同样会热,就像一个东方人一样吗?你们要是用刀剑刺我们,我们不是也会出血的吗?”安德烈低声道,房间内越来越多的人低声背诵着莎士比亚的名著《君士坦丁堡商人》的著名段落,这简单的几句话当中充塞了欧罗巴人多少的绝望和心酸。 “我们要做的,就是改变这个悲惨的历史。”儒勒厉声道,双目放光。 众人同样激动无比,“改变历史”这个词语听着就让人兴奋莫名,更何况是让悲惨的欧罗巴变得更加的美好的伟大任务。 “但是,我们只要穿过了这道光门,就再也回不回来了。”儒勒严肃的道。 “这道光门是单向的,只要过去了,就再也不可能回到现代,穿越者将会永远的停留在古代,成为古代的一部分。”儒勒缓缓的道,周围众人激动的神情立刻就少了一大半。安德烈火热的心更是瞬间冰凉,古代有抽水马桶吗?古代有电视有手机有空调吗?忒么的一千年的巴黎是不是处于宗教黑暗时期?他这样的发型打扮,会不会被送进宗教裁判所?最重要的是,法兰西不断地在前进,眼看越来越好,他为什么要放弃现在美好的生活跑到古代去? “我们需要各种职业的人,除了农民,工人,还有医生,建筑师,学者。我们要在古代建立一整个科学系统,我们需要各种职业的人。”儒勒缓缓的道,之所以向这些人透露穿越门,就是因为想要建立一支拥有完整工农业体系的队伍,个别人穿越到了古代又能改变多少?只有带着无数的人,以及完整的文明体系穿越到了古代才能够真正的改变世界。 “我们需要大家的资金,购买大量的粮食,种子,武器,工具,书本,电脑,太阳能电板。”儒勒缓缓的道,一旦到了古代,他们将一无所有,任何对生存以及改变时代有用的东西都必须带过去。 众人缓缓点头,儒勒看似疯狂,但考虑的很周到。 有人举起了手,问道:“为什么不把这个门献给国家?法兰西再怎么懦弱,也绝不会错过这个改变历史的机会。” 众人点头,交给国家是最好的办法。儒勒沉默,他有无数种借口,但是眼前的这些人既然问出了这个关键性的问题,任何借口都会被揭穿,他决心实话实说。 “因为,我想亲手改变历史,我想做法兰西和全人类的英雄,我想我的名字留在人类的教科书上,我想统一欧罗巴,成为欧罗巴的皇帝。”儒勒坦诚的道,身上一直克制的野心和(欲)望喷薄而出。 众人点头,改变历史对欧罗巴当然是有利的,但怎么可能对个人没有一点的好处?没有好处的事情谁又会干。 “世界很大,我只想当欧罗巴皇帝,其他地方你们大可以自立一国。”儒勒开始画饼。众人微笑着,儒勒还算有良心,只要贫穷落后的欧罗巴,东方人的浩大地盘由着他们瓜分。 “好,我们干。”一群人咬牙道,在现代过着富裕但平淡的生活虽然不错,到了古代做皇帝却好像更迷人。 “加微信,我们保持联系,我会发我们需要的物资的名单,大家的动作越快越好。”儒勒道,众人点头,看了一眼那炫目的光门,谁知道这个光门会不会消失,必须加快节奏。 “不,今天就可以出发。”有人忽然笑了。众人惊讶的看着他,儒勒问道:“你是谁?” 那人微笑着,取下了披在外头的斗篷,露出了里面的神父衣服。 “我是教会的克里斯托弗。”那神父笑着,破房子的大门被撞开,几百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了破房子,漆黑的枪口指着众人。 “不要误会,我并不想杀了你们。”克里斯托弗神父微笑着,“我也不想夺走穿越门,那是你们的,不是我的。” 所有人都不信,但是理智的保持了沉默。 克里斯托弗在士兵的簇拥下,打开了小房间的门,看着那炫目的光门,再一次赞叹。“穿越门啊,感谢神灵。” 儒勒陡然懂了,颤抖着道:“你想要……” 克里斯托弗微笑着:“对!我要率领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进入神圣法兰西神国,我要让神灵的光芒照射整个世界!”周围的士兵们严肃的脸上露出了激动,好些人握住了胸口的十字架:“为了神灵!” 神圣法兰西神国被那些该死的贱人推翻了,神灵的光芒没有能够照耀世界,但是,假如神圣法兰西神国得到了来自一千四百年后的支援呢?神圣法兰西神国将会顺利的统治世界。 “你是个人才,也是个幸运儿,但是,你的野心懵逼了你的眼睛。”克里斯托弗冷笑着看着儒勒,神秘的可以改变历史的光门能够存在多久根本是个未知数,可能是一万年,可能是一秒钟,儒勒凭什么认为他可以好整以暇的准备物资进入古代?以一群普通人的力量怎么可能与政府或者教会的力量相比? -- 第2620页 克里斯托弗看着儒勒苍白的面孔,淡定的道:“欧罗巴皇帝是不可能的,但是,贵族是没问题的。”儒勒默不作声,教会没有杀了他,并且愿意给他贵族头衔当然是好事,但是一个贵族和欧罗巴皇帝相比,差距太大,他一点都无法感受到高兴。 一辆辆的汽车在破房子前停下,各种粮食和设备被搬了下来,数个科研人员快步进入了房间,甚至来不及和克里斯托弗打招呼,某个科学家只是拿起仪器测了一下,就惊呼出声:“空间很不稳定,快消失了!” 所有人脸色大变,克里斯托弗厉声道:“所有士卒尽可能的带上粮食、武器弹药和设备,立刻进入光门!” 一群群士兵疯狂的冲向了光门,儒勒看了一眼紧张的克里斯托弗,猛然疾奔,撞入了光门。克里斯托弗完全不在乎儒勒,只是拼命的催促众人。 “PIU!”光门消失。 “该死的!”克里斯托弗距离光门只有一步之遥,但却只能看着光门毫无征兆的消失。 “只过去了数百人!”克里斯托弗愤怒无比,只带了少量的粮食、武器弹药和小型设备,或许有个别笔记本带了过去,但大量的车床和弹药都没有带过去,这此行动几乎是失败了。 “不,我们成功了!”某个科学家笑了,“哪怕穿越过去一个人都能够改变历史,何况我们还穿越过去了数百人?” 克里斯托弗的脸色渐渐缓和,怎么说都比没有人穿越过去的好。 “砰砰砰砰!”破房子外枪声大作。 “已经迟了。”克里斯托弗微笑着,丝毫不在乎。 片刻后,一群大越士兵冲进了破房子。 “穿越门在哪里?”某个大越官员厉声问道。 “已经消失了!”克里斯托弗大笑,或许在下一秒,或许在明天,整个历史就会大变,神圣法兰西神国将会统治世界。 “蠢货!”那个大越官员冷笑着。 …… 穿越到了古代马赛的总人数是498人。 “不错的数字。”儒勒微笑着,虽然计划中的大量粮食、水泥、机器都没有能够穿越过来,但是在武力上却远远地超出了计划,有三百多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这是凭借普通百姓怎么也无法做到的。 “我们必须立刻占领马赛,然后开始发展我们的势力。”儒勒对着众人道。 “闭嘴!”某个军官厉声呵斥,这里他的军衔最高,应该由他指挥。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你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你有准备过进入古代后的工作次序?你懂得种田还是开矿?你知道古代历史?你什么都不知道,而我……”儒勒淡淡的笑,“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一个月,我有完善的计划。” 众人面面相觑,穿越前的所有官职或者地位瞬间就没了任何作用,没有强大的组织支持,谁还会认为官员就是官员? “好,我们听你的。”众人主动地道,身处古代,全身的毛发都在恐惧,迫切的需要一个知道古代详情的头领。 儒勒微笑着:“首先,我们需要征服马赛,拥有一个基地。” 一天后,马赛被一群服装诡异的人夺取,那些人有强大的武力,弓箭手还没有射箭,就被那些人的奇怪武器击毙。 “我们是欧罗巴的神灵!我们是来展示神迹的!”儒勒鉴于整支队伍基本都是教会的人,决心继续与教会合作,宣扬神灵的光芒虽然不怎么符合他的利益,但是能够得到神圣法兰西神国的支持比什么都好。马赛的教会人员惊讶的看着穿越者们,只能跳上船,赶回巴黎汇报情况。 “在神圣法兰西神国的支援到达之前,我们要立刻开发农业和工业。”儒勒道。众人点头,热情高涨,有笔记本在,全套基础工业的科技都不是问题。 “那些该死的东方人欺骗淳朴善良的欧罗巴人,现在,我们可不怕东方人。”有士兵大声的道,什么兔魔的飞天魔法,不过就是飞艇而已,什么兔魔的丰收魔法,不过是最原始的粪肥而已,亩产不过是几百斤,能够和现代的化肥相比?只要一年的时间,他们就能在马赛建立无边的稻田。 “最重要的是低调,不能被那些东方人知道。”儒勒提醒着,大家必须换掉现代的衣服,换上古代的服装,悄悄地藏好了武器,这才能够瞒住东方人,争取最大时间的发展。 “只要十年,我们就能拥有一个现代基础工业。”一群人笑着,改变历史,拯救欧罗巴,称霸世界的豪情壮志四处流淌。 静悄悄中,马赛开始了巨大的变化,城中的所有人都被驱赶去了种地。几十个穿越者耐心的教导着他们怎么种地,怎么施肥,怎么除草,事无巨细,样样亲力亲为。 看着一片片的田地,儒勒高兴无比,穿越过来选了个伟大的时间啊,正是播种的月份。 “再过几个月,我们就能有基础的炼铁厂。”某个科研人员微笑着。 …… “什么?竟然有人敢公然违背我华夏的命令?”巴黎的大使馆区域之内,蒋秃秃惊讶极了,不是刚教训过了那些法兰西人嘛,竟然又偷偷地违法种田了? “把教皇叫过来,法兰西是不是不想存在了?”蒋秃秃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直接把法兰西从地图上抹掉的难度并不是很大。 “不是我们干的。”匆匆赶到的教皇脸色很难看,他只想悄悄的积累食物,然后摆脱东方人的控制,绝不想大张旗鼓的与东方人对抗。 -- 第2621页 “整个欧罗巴到处都是伟大的兔魔的眼线,我们还不至于笨到自己找死。”教皇的这句话打动了蒋秃秃,看教会的人都机灵的很,不像是笨蛋。 “我需要一个交代!”蒋秃秃道。 教皇松了口气,毫不犹豫的道:“我会派人杀光了那些混账。”他是真心想要杀了那些公然挑衅东方人的家伙,整个教会多年的隐忍差点毁于一旦。 “是谁?是谁公然挑衅东方人?”教皇在心中怒吼。与此同时,马赛的教会人员正在大海之上焦虑的看着天空。“神灵?欧罗巴人的神灵?”他当然不信,飞都不会,也配叫神灵?但是那些古怪的人的武器和服装让他心动,若是教会得到了这些东西,是不是就能和东方人对抗? “必须尽快见到教皇!”如此重要的大事,那人不敢有任何的泄露。 几只水鸟从他的头顶飞过,他遗憾的看着水鸟,东方人有魔法,竟然可以操纵鸟儿传递信息,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坐船,教会以后也该训练猫头鹰送信的。 “希望不要慢的太多。”坐船肯定没有飞鸟快,但大越人未必知道具体的内情,教会还有救。 马赛附近的教会力量飞快的得到了消息。 “有人夺取了法兰西的城池,并且公然种地?”某个神父脸色铁青,竟然有如此妄人? “我们必须在事情闹大之前灭了他!”另一个神父厉声道,一旦被东方人知道,定然会严惩法兰西,赶紧先清理了还算是个将功赎过。 其余神父听着“将功赎过”,心里苦涩无比,但却用力点头。“是,我们立刻把所有的人手都聚集起来,反攻马赛。” 三天后,数千法兰西士兵缓缓的逼近马赛。 “杀了逆贼,夺回马赛!”神父们命令把这句话喊得震天响,东方人的细作听到了之后才会知道这件事与法兰西无关。 儒勒站在马赛低矮的房顶之上,冷笑着看着法兰西士兵们:“杀了他们,展现神迹。” 一群穿越者点头,不立威,怎么能够与古代的教会联系上,怎么才能让古代的教皇知道他们的力量,然后全心全力的支援他们? “为了大局,这些人必须死。”一群穿越者道。 “砰砰砰!”数千法兰西士兵尽数被击毙,马赛城外血流成河。 一群神父目瞪口呆,魔法!竟然是魔法!刚出了兔魔,又有了新的魔鬼?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 “魔法?”蒋秃秃一怔,为什么马赛那些人的武器这么的像马克沁重(机)枪? “不好!有人泄密!”蒋秃秃惨叫,“立刻发电给圣上,有人向蛮夷传授格物道!马克沁已经被蛮夷做出来了!” 电报飞快的到了君士坦丁堡,又到了丹阳,所有高层脸色大变。 “查!必须严查!”胡雪亭脸都黑了,这是超级泄密! “可是,马克沁所有的零部件都是单独加工的,制作的人不知道这些零部件有什么用,而组装的人都是绝对信得过的人。”胡雪岚眨眼。 胡雪亭反复的想,越想越是不明白。 “胡某要亲自审查!”她恶狠狠的道,必须御驾亲征法兰西。 马赛,儒勒积极备战。 “是我们幼稚了,没有经历过血战,我们怎么可能得到尊重?”儒勒深刻反思,不把古代人打怕了,古代人绝不会臣服他们。“说不定大越大楚大荆的军队很快就到。” 一群穿越者微微抖了一下,纵然是到了千百年前的古代,听见大越大楚大荆的名字依然让人心中恐惧。 “若是胡雪亭杨轩感张须驼敢来,我们就可以改变历史!”儒勒大声的鼓劲。众人摸着手里的枪械,顿时有了巨大的信心。只会射(弩)箭的东方人在他们的面前就是原始人,兔魔来了也是一枪撂倒。 …… 上千艘飞艇聚集在了马赛的上方,马赛城内的人惊恐无比,无数人跪在了地上,虔诚的磕头。 “东方的魔鬼来了!”有人浑身发抖,东方人的飞行法宝一出现,就意味着天将大火,所有人都会在火海中化为灰烬。 “快离开马赛!”有人叫着,却发现马赛周围已经有大量的大越士卒堵住了所有的道路。 “不用担心,只要他们靠近,我们就杀光了他们。”儒勒微笑着。穿越者士兵头目脸色却惨白无比:“我们的子弹不多了!” 儒勒恶狠狠的瞪着那个士兵头目:“有种再说一遍?”才打了一次就没子弹了?你是吃狗屎长大的? 那士兵头目悲伤无比:“我们是匆忙进入古代的,身上只有一个基数的子弹。” 儒勒怒吼:“一个基数是多少?” 那士兵头目要哭了:“200发(步)枪子弹!” 儒勒飞快的心算,300+士兵每人200发,那就是接近70000发,干掉了数千教会士兵,怎么会没有子弹呢?至少还有65000发呢。 那士兵头目看儒勒的眼神就像是看白痴:“子弹不长眼睛!”击杀那数千教会士兵至少用了40000发子弹,剩下的子弹数量真心不够打一波大战的。 儒勒终于知道他下令杀光那些教会士兵立威是多么的错误了,他应该只杀几十人,让那些古代士兵逃亡的! “没关系,这次对阵一群只有(弩)箭的东方人,我们用不着全部杀死,击溃就行。”儒勒已经开始考虑制作子弹需要多少工具和材料了。 -- 第2622页 “让那些古代大越人知道我们的厉害!”儒勒望着城外的大越士兵,厉声下令。 数百穿越士兵拿着(步)枪整齐的列队,淡定的举枪瞄准,(步)枪的射程比(弩)箭远,他们根本不需要躲,只要那些古代大越士兵进入了射程,直接开枪就行。 飞艇之上,胡雪亭手里的望远镜都要掉了:“不是吧?” “这些枪不是马克沁。”胡雪岚道,差距太大,随便看都知道不是同一种枪械。 “难道还有比我更天才的人?”葵吹雪惊讶极了。椰菜跳起来,用力的在她脑袋上一掌:“醒醒,不要做白日梦!”葵吹雪反击,两个人就在飞艇中打成了一团。 “不会吧?”胡雪亭摸下巴,看来必须调整攻击计划。 号角声中,大越士兵开始前进。 “准备射击!”儒勒狞笑。 “砰砰砰!”激烈的枪声中,穿越者士兵中至少有一半人被打成了碎片,其余人颤抖的趴在了地上,恐怖的大叫:“这是(机)枪?为什么有(机)枪?我们到底穿越到了哪个年代?难道这不是大越初年,而是大越1000年?” 儒勒趴在地上,身边的泥土被子弹打得四溅,但他点都不害怕,他只有茫然。“不可能,一定是大越初年!”但为什么大越竟然有(机)枪?历史上明明没有记载大越在进攻欧罗巴的时候使用过了(机)枪! “这飞艇也不对!”某个穿越者士兵大喊,他一直在估算着天空飞艇的高度,竟然有一千米以上,这和穿越前的估算有很大的差距。欧罗巴历史学家的主流观点是大越的飞艇是最简单的热气球,飞行极限高度不会超过两百米,作战高度很有可能在(步)枪的对空射程之内,可眼前的这些飞艇哪里是简单的原始热气球?那是硬式飞艇,飞行高度随便超过一两千米。 “我们会被飞艇扔下的石油燃烧包烧死!”穿越者士兵们大哭。 “不要怕,我们要改变历史,我们需要面对血与火的考验。”儒勒大声的叫嚷。 “轰!”十几个石油燃烧包投掷落下,火海蔓延,数十个穿越者士兵惨叫着烧成个灰烬。 “我们投降!”一群穿越者士兵大哭举手,马赛城内的科研人员更是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投降。 “怪不得东方人统一世界,怪不得是伟大的兔魔。”某个科研人员脸色惨白,打死想不到在一千多年前东方人就有了重(机)枪,有了硬式飞艇,如此领先世界的科技,怎么会不能统一世界? 半个时辰之后,胡雪亭已经得到了数个笔记本。 “姐姐,这是什么?”胡雪岚等人围在胡雪亭边上,看着她熟练的启动笔记本,然后在里面飞快的搜寻着。 葵吹雪和椰菜悄悄拉胡雪岚,师姐的眼睛都红了,一定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不能打搅了她。 “该死的王八蛋啊!竟然不装游戏?好歹装个翻纸牌啊!”胡雪亭愤怒的嚎叫。 “姐姐,什么是翻纸牌?”胡雪岚扯着胡雪亭的衣角。 胡雪亭死鱼眼,认真道:“叮咚!胡雪亭得到笔记本三个,得到基础科学资料全套,大越科学进程+100。叮咚!胡雪亭心碎了!疲劳度+100000000000!” …… 大越1409年,丹阳。 一群科研人员进入了某个绝密基地。 “原来这3个笔记本竟然是那些蛮夷带过去的。”某个科研人员微笑着。眼前的真空玻璃柜中,三个破烂的笔记本电脑在空中悬浮不动。 “世界真是奇妙。”几个科研人员笑。 【作话】 PS:新文名字已出,链接在本文首页,更新至少是1月。文案和书名可能变化。 2019.12.17.18:5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五十弦”捉虫。 -------- 第497章 番外22:历史见证者 丹阳县衙外,有一棵小树。 这棵小树真是有些小,时不时被年幼的孩子垫着脚尖扯几片树叶,欢笑着互相投掷。小树毫不在意,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竟然能够随意的移动,还不需要吸收土地的养分。它很好奇,那边县衙的围墙之后究竟是什么呢,人类的房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类睡觉的时候是不是脚插到泥土里?但围墙太高了,它看不到里面。小树微微失望,或者还要再等它长高一些。 “快点!”追打的小孩子们互相招呼着,天快黑了,要回去吃饭了。 一个小女孩叫着:“等我一下!”笑眯眯的在小树身上挂了一个草环。 “戊戌,快点!”其余小孩子催着,小女孩急匆匆的跑了过去,一边伸手对着身后的小树招手:“明天见。”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小树终于长大了些,可以透过围墙看到县衙的里面了。 “……郑地主家里应该有些银子。”某个人道。 “只是,他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不好抓把柄啊。”另一个人道,这几年收刮的有些狠,丹阳所有地主都学会了待在家里毛事不干,想要找个欺男霸女的名头抓人都有些难度。 “怎么,我们想要抓人要钱,还由得他们?”一个人冷笑着,“明日直接去把他抓回来,就说牢的盗匪中有人把他供了出来,抓他归案。” 几人点头狞笑,郑地主不拿出五十两银子,休想能够从牢里出去。 小树默默的盯着几个人,你们怎么还不睡觉?脚为什么还没有扎到泥土里? -- 第2623页 又过了些时日,小树又高了一些,成了大树。 县衙中,王奶妈问胡雪亭:“我看佘戊戌是个好孩子,你为什么要打她呢?好好的姑娘,被你打成了猪头。”她责怪的看着胡雪亭,那些小男孩欺负喜欢的女孩子,难道你这么大了,也像个孩子? 胡雪亭摇头:“笑闹着打人来显示亲密是有的,打成猪头表示亲密就过分了。”佘戊戌可不喜欢被打成猪头,更不是被虐狂,怎么会觉得挨打是亲密的表示呢? “佘戊戌以后多半要成为我的小秘书,有些见不得人的文书多半是要她经手的,今日打她一顿,以后一旦出了事,她多少有个辩解的机会。”胡雪亭道。 王奶妈用力点头,立刻想到了贪污或者写密折之类的,哪个官员没有这些事情?胡雪亭一旦被抓,这佘戊戌有了今日挨打的由头,解释说是被迫的,总归有个说处,运气好就能得脱大难。她看了胡雪亭一眼,只觉小小姐虽然变了很多,但这内心果然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她想劝说胡雪亭做事要稳重,不做坏事就不会被抓,但想着小小姐比她懂得多了,哪里轮到她废话,便叹了口气:“但也不能下狠手。”把女孩子打成了猪头,终究不好。 胡雪亭微笑,王奶妈是老实人,若是真的胡雪亭被朝廷追究罪责,佘戊戌怎么可能用强迫来脱罪?她转身看着天空,注意到了那颗高过围墙的大树,淡淡的笑。她如今是万众瞩目,整个大随朝的所有官员、门阀世家、贼人、流民、百姓都盯着呢,谁知道会不会冒出一个狠的,抓了她身边的人威胁她?胡雪亭看看身边的人,小雪岚和王奶妈都在她视线之内,想要动她们没这么容易,那么这新招的张晓刚和佘戊戌就是众矢之的了,被人威胁当二五仔还是小事情,要是有人想要杀鸡骇猴怎么办?又或者张镇周之流想要报复她,却不敢对她动手,想着佘戊戌也是参与了伪造公文的人,杀了又能报仇又能恐吓胡雪亭呢? 胡雪亭转身看向衙门,仅仅用暴打佘戊戌表示不在乎她是不够的,把她留在衙门住宿依然不够,她需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强大到别人根本不敢拿她身边的人试探她。 “多杀些人,终究会有人怕的。”胡雪亭低声道。 第二天的时候,佘戊戌盯着一张猪头脸走出衙门办事,大树轻轻的摇晃着树枝:戊戌,戊戌!你的伙伴都是好人。 佘戊戌听不懂大树的言语,快步走向远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实在忙不过来。 …… 大树有些遗憾,到了晚上,人类都躲到了房间里,关起了门窗,看不见他们是不是会把插在地里啊。 月色之中,有两个人一直留在院子中,大树很是兴奋,终于可以知道人类是不是也要在泥土中吸收营养了。 胡雪亭和石介各自在院子的一角缓缓的练剑,直到太阳升起,没有一丝休息的意思。 大树有些明白了,原来人类不睡觉的。 …… 县衙的门口挤满了人。 “下一个!”胡雪亭大声的叫着,一个瘸腿的男子傲然走了出来,对着周围的人拱手,周围都是熟人,大声的叫着他的名字。 “这是你的五百两银子!”胡雪亭取出银子,亲手交给那个瘸腿的男子。那男子微笑着:“星君何必客气,我不过是受伤而已,在丹阳过得好好的,何须星君给银子抚恤?这些银子不妨给那些遇难的人。” 周围的人用力点头,当年那些遇难的丹阳百姓得遗属不过拿了五十两银子的抚恤,他们这些受伤的人却拿五百两,实在是说不过去。 “小娘亲,这银子我不要!”某个店小二模样的人大喊,附近的掌柜恨不得一掌拍过去,当年说县衙没钱,活着的人的汤药费要拖欠,一拖就是年许,好不容易县衙有钱了,却要推却,你就没想过拿着银子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吗? 一群豪杰碑的人却都真心的说着:“是啊,我们不要,给那些遗属吧。” 胡雪亭摇头:“那些遗属另外有钱,为了丹阳杀贼,胡某怎么会亏待了他们?这些钱该你们的,你们就拿去,胡某有拖无欠。”众人这才笑嘻嘻的取了银子,个个腰杆挺得笔直,银子虽多,但哪里比得上在无数新丹阳人面前露一把脸,名字刻在豪杰碑上的人就是星君的嫡系,谁都比不过。 大树看着佘戊戌扭扭捏捏的取了银子,然后兴奋地跑回了房间。 “五百两啊,我竟然有这么多钱?”佘戊戌叫着,紧紧的抱着银子在床上打滚。 大树摇头树叶:戊戌,你也有钱了! …… 胡雪亭怒视小雪岚:“你竟然把作业本扔了?今天不准吃饭不准玩!”小雪岚扁嘴低头看地面,姐姐好凶。 石介瞅瞅小雪岚,咳嗽一声,道:“这作业本是为师扔的,这么小的孩子布置这么多功课,哪里还有时间玩?而且小孩子怎么可以不吃饭?”小雪岚睁大了眼睛看石介,师父最好了! 胡雪亭怒视石介,熊家长! 杨轩感坚决顶石介,身为师父就是要有尊严,说是师父扔的就是师父扔的,让小雪岚做作业的胡雪亭去死,顺便对着小雪岚打眼色,我们都挺你,放心。小雪岚用力点头,咧嘴笑。 石介继续熊:“做作业和吃饭是两码事,纵然雪岚有错,你也该和她讲道理,你是她姐姐,要爱护妹妹。”小雪岚用力点头,我最喜欢师父了。 -- 第2624页 胡雪亭气急了,身形一晃,猛然就欺到了石介面前,伸出手指噼里啪啦一阵乱点:“北斗百裂拳!”转身就走,淡淡的道:“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石介大惊:“真的?”没感觉胡雪亭的攻击有一点点威力啊,难道是魔教秘技?急忙运转真气,没有感觉到一丝丝的异样。 杨轩感叹气,每次看到石介别人骗,就像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他走过去,轻轻地拍石介的肩膀,语重心长:“要坚强,总能看到曙光的。” 石介更听不懂了:“什么曙光?” 杨轩感微笑:“快则两三年,慢则六七年,雪亭总是要嫁出去的,到时候就没人欺负你了。”身为师父被徒弟欺负很是丢人,但谁让石介软弱呢?幸好人善人欺天不欺,石介再熬几年终究能看到美好的未来。 石介皱眉,胡雪亭有心上人了?那是好事情啊,做师父的是不是该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他想到胡雪亭再坚强也是个女孩子,出嫁对她重要无比,必须风风光光,嫁妆必须丰厚再丰厚,是不是该把华山派名下的田产均分三份,一份是华山派日后的基业,其余两份给雪亭雪岚做嫁妆?是不是仅有田地少了一点?要不要再添加一些现银?可是他没银子啊。 “轩轩,为什么师父流汗了?”小雪岚扯着杨轩感的衣角,杨轩感摇头,我哪知道?小雪岚鄙视的瞪杨轩感:“轩轩是笨蛋,我去问姐姐!”杨轩感打死不信胡雪亭能够猜到石介在想什么:“要是胡雪亭也不知道,我就打扁你的屁股!”追着小雪岚去了。石介依然留在院子中皱眉深思,怎么才能赚一些现银呢? …… 又是一些年月过去。 “怎么,以为石某会这么善罢甘休?”石介看着天空冷笑不已,“且接下石某的最后一剑!”一道黑光陡然冲上了云霄! 大树感受着天地震动,吓得树根都软了,为什么这人类的身上有毁灭一切的力量?它都不敢大口的呼吸空气,死命的想要缩小树叶收拢树枝,千万不能被这个可怕的人类看到了自己,大佛打架,凡人遭殃。 “师父,师父!”小雪岚的哭得稀里哗啦。 ……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大树搞不清时间,反正是很久很久,在它的树身上栖息的鸟雀换了一批有一批。 大树默默的注视着脚下的县衙,县衙依然很破旧,但已经在它的脚下,它可以随便的看到县衙的任何一个角落。只是它已经没有兴趣去看县衙了,它想看更远的天地。 远处,一群人在泥土皇宫前排队。 “一百文?”有人倒抽一口凉气,就是在皇宫中走一走,竟然要一百文钱?前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啊! “这是皇家定的规矩。”卖票的郑家子女淡定的道。嫌弃价格贵的人立刻不出声了,反而自我安慰道:“能够进入圣上的故居,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这一百文真是太值得了!” “若是破坏了里面的一草一木一棵石头,立刻就是全家挖矿一百年。”郑家子女提醒着,进了皇宫的人都想挖砖头捡石头沾龙气,不知道多少人因此苦役一辈子。 “哪能呢?”买票的人们微笑着,罚得这么重,真是倒霉。 大树摇曳着树枝,地上的树影微微晃动。 …… 不知不觉又是数年。 “当当当!都出来,新消息,新随国向我大越称臣,永为我大越番国!”有衙役在街头敲锣打鼓。 一大群人围着衙役问东问西:“为什么不打下来?”“新随这种小地方也配做藩国?直接灭了就是。”“就是啊,为什么不灭了?”“藩国也好,那里都是瘟疫和瘴气,谁要去那里啊。” 衙役摇头,刚得到的电报,其余一概不知。“等明天,就会有报纸了!”衙役道,想知道详情就看报纸好了。 “明天?去皇宫问问!”一群百姓等不及,飞快的向皇宫跑去,街上很快就形成了数股人潮。 大树摇曳着,新皇宫太远了,它听不见那里的声音了,它也不怎么在意新随国或者旧随国。 远远地,它看见佘戊戌和一群官员出来向着百姓解释,然后隐约有百姓欢呼的声音:“万岁,万岁,万万岁!” 人类真是奇妙啊,大树想着,努力的继续成长,要是能够看到皇宫里,是不是会更有趣? …… 一群人围着大树,敲打着树干。 “这棵树是什么树?”有人问道。其余人摇头,不太看得出来。 “竟然长了这么高,正好造船。”有人道。 大树吓死了,这是要砍了它吗?它拼命的摇晃树叶,别啊!我是你们皇帝的老朋友! “不行,圣上说了,要环保,超过三十年的大树都不能砍。”有人惋惜的很,这没有上好的木料怎么造船? “听圣上说,以后要建造铁甲船。”一个人皱眉,铁怎么可能浮在水上?但圣上从来没有错过,说不定铁就是能够浮在水上。 “回头去好好的看看格物道!”有人呵斥着,这个时代已经不是有手艺就能赚钱的时代了,不好好学格物道,肯定要被时代抛弃。 大树才不管什么铁甲船不铁甲船的,反正只要不砍树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 一个小女孩睁大了眼睛,无辜的看着高高的大树,开始卷袖子。 -- 第2625页 “琉璃,你想干什么?”王奶妈大惊道。 “王奶妈,我要爬到树顶去!”琉璃回头笑,“我很厉害的,一定可以爬到树顶!” 王奶妈用力扯住琉璃不放:“你敢爬树,告诉你师父打扁你的P股!” 琉璃抱住王奶妈的腰,卖力的撒娇:“王奶妈,你最疼我了,不会告诉师父的。”王奶妈在爬树面前坚决不妥协,这么高的树,要是掉下来肯定摔死了,绝对不能爬。 “王奶妈!王奶妈!”小琉璃打滚。 “来人,把琉璃抓回去!”王奶妈铁面无私,她可没有小小姐和二小姐的本事,不能护的小琉璃周全,摔断了腿没地方哭去。 小琉璃扁着嘴,下次找雪岚师叔一起爬树,雪岚师叔肯定会跟着爬的。 “二小姐要是敢爬树,我照样打!”王奶妈怒目小琉璃,二小姐已经是大姑娘了,爬树成何体统?就算是帝王家的女孩子也不能随便什么事情都做。 “王奶妈,师父说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才不用考虑其他呢。”小琉璃嘻嘻的笑,什么体统什么颜面,才不在乎呢。王奶妈冷笑了:“你师父说了危险的事情也可以做?”小琉璃低头:“没……” “老实跟我回去做作业。”王奶妈喝道,孩子顽皮怎么办?加作业! …… 一群老年人围在了树下,赞叹的看着大树,这棵树有二十丈高了吗? “不止,依我看至少三十丈!”几个老年人反驳着,虽然不会格物道,不知道怎么计算大树的高度,但是这点眼力总是有的,这颗树肯定有三十丈了。 “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高的树!”一个老年人捋须惊叹,深山老林中有的是几百年的大树,只见过越来越粗的,却没有见过高达三十丈的大树,只怕全大越就只有这么一棵。 “那些深深老林的大树能够与这里相比?”另一个老人低声道,神情诡秘。“这里是圣上的龙兴之地,没有龙气也有灵气!” 一群老人用力点头,谁不知道有水就有灵气?这江南地带灵气最多的地方就是丹阳了,而圣上的龙兴之地一定是灵气最浓厚的地方,所谓“灵眼”是也。 “这颗大树真是好运啊,竟然就栽在了灵眼之上,还受到了圣上无上法力的滋养,岂能不长得高大无比?”有老人羡慕极了。 “我孙子说,他今年一定可以考中举人,到时候我家就在丹阳娶个媳妇,全家都搬到丹阳来,这日夜呼吸灵气,肯定能够仙福永享,寿与天齐。”某个老人得意无比,家中有个长进的孙子就是不一样。 大树深深的呼吸,真心没感到空气中有什么异样的东西,这阳光已经是照耀了几十年的阳光,这光合作用依然是几十年的光合作用,一点都没变。哦,“光合作用”四个字是从走过树下的学子的嘴中听到的,大树没搞懂什么意思,只知道是它的独有技能,人类做不到,为此它得意了好几个月。 “我要长得更高!”大树伸展树枝。 …… 远处的皇宫中,一道剑气直冲天空,瓦蓝的天空破了一个黑色的大洞,露出漆黑的宇宙,大洞不断地蔓延,白昼渐渐变成了黑夜。 “本座要所有跟随本座杀光贼人的丹阳百姓与家人在地府相会,来世再做家人。”胡雪亭的声音在天空中回响,丹阳所有人都听见了。 “星君!”有人跪在了地上,这是星君伟大的法术! “不可能,这个世界不可能有神仙妖怪!”有人握着手中的格物道书本,瞠目结舌。越是深入的学习格物道,越是发觉世界的组成是可以揣摩的,没什么神灵鬼怪,数学可以解释世上的一切。胡星君的所谓神话传说一定是政治需要的假神迹,也就只有愚蠢的人才会信。但是眼前的一切打破了这基本的观念。 “星君!星君!”有人大声的哭泣,还以为星君已经忘记了当时的承诺,没想到星君依然记得。 但是,这天地会答应吗?所有人死死地盯着天空,等待奇迹。 低低的声音从天空中,从脚底下渐渐的响起,直到震耳欲聋。一道光亮在漆黑的天空中出现,越来越亮,越来越多,终于光芒万道。 所有人都有明悟,这是天地答应了星君的要求。 一群百姓忽然泪流满面,无数次的厮杀,终于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星君!”一个老人跪在地上大哭,终于能够和子女孙子在地府见面。 “小娘亲!”某个女子哭得什么都看不清了,下辈子终究能再做家人。 “我就知道我还能够见到你们。”某个男子挥舞着独臂,一点都不担忧,眼角却有泪水滚滚而下。 周围的人怜悯又佩服的看着他们,那是经历丹阳惨案的豪杰碑众人啊。 “胡某答应过你们的,胡某就会尽力去做!”胡雪亭的声音在天空中回响。 “星君!星君!”所有人呼喊着,这是星君要回天上去了吗? 又是一道剑光直冲天空。 “敢抢我姐姐,我砍死你!”是胡雪岚的声音。 又是两道剑光刺破天空。 “师姐!我们来帮你。”是葵吹雪和椰菜的声音。 天空渐渐的恢复光芒,太阳就在天空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大树深深的困惑着,只是怎么了?这世上强大的力量太多了。 -- 第2626页 …… 又是无数年,大树终于可以听见高大的新皇宫里面的声音了。 “……萧皇后的后人?”琉璃坐在龙椅上,有些沉吟不决,这萧家倒是会躲,竟然在遥远的南半球。 “也是我朝忙于稳定内部,没有去刻意寻找。”佘戊戌道,当年百废待兴,没空去理会逃亡的萧家,而后又是开发小亚细亚半岛,又是开发美洲,还有对新随的定位,忙得不可开交,没有安排大量人手去寻找萧家,竟然直到如今才发现萧家的踪迹。 琉璃皱眉,师父师叔们都飞升了,她是该杀了萧家全家,还是该网开一面? “太(祖)开国,有飞艇过千,大船无数,未必没有寻找萧家的力量。”书童道。 琉璃懂了,这几个大臣都在提醒她,胡雪亭和胡雪岚是念着旧情,故意没有对杨暕和萧家赶尽杀绝。 “罢了,先让他们作为藩属吧。”琉璃道,参考胡雪亭对新随的处理,蛮荒的地方太远,又是瘟疫又是贫困,且让他们年年朝贡,若是老实就慢慢的吞并他们,若是发现那些蛮夷无法融合,就像对付欧罗巴人一样倾销产品,永远不让他们崛起。 “大越对蛮夷真是温和善良啊。”余阿福认真无比,再过五十年,双方的科技差距拉大到几辈子都追不上,大刀长矛退出大越的军队配置,那么就可以让欧罗巴等蛮夷之地的百姓有饱饭吃了,但是想要发展科技是绝对不允许的。 一群大臣都感动了,还给蛮夷吃饱饭,果然是善良的都要让人哭了。 琉璃瞅一群大臣,师父留下的人过来都是奸臣啊,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 大树深思,什么是善良?那是人类的言语,它不太懂。 …… 天空中闪过一道剑光,一个漆黑扭曲的空间渐渐的出现。 “哈哈哈哈!我也要飞升了!”琉璃大笑。 “圣上!”一群大臣哭喊,很是舍不得。 “要是飞升之后不好玩,我会回来的!”琉璃眼巴巴的看着破碎虚空,心里痒痒的,师父师叔们都飞升了,一定很好玩。 “师父,师父!”几个少年少女在地上对着空中的琉璃大叫。 琉璃板起脸,教训着:“好好练功,将来总有再见一天。”瞅瞅一群大臣,以及无数跪在地上的百姓,眨眼道:“等我打碎了整个宇宙,把太阳送给你们当玩具。” 又转头看了一眼大树,惊讶的道:“你也算有些道行啊。” 大树颤抖,你没看见我,你没看见我! …… 岁月不断的流逝,大树已经记不清过了多久了,只知道县衙被拆了,成了高大的楼房,那些人们走路也不看路了,只是盯着手机。 天空中时不时有飞机飞过,汽车的鸣笛声吵死人。 大树有些惋惜,长得不够高,看不到整个世界啊。 “哎呀,你们看新闻了没有?大越要在火星上建造永久城市!”有行人忽然尖叫。 一群人都停住了,纷纷刷新闻。 “真的要开发火星!”有人感叹,以后是不是可以炒火星房地产了? “以后是不是火星人就是我们自己人了?”有人大笑,有了永久居住地,自然会有火星人,但这火星人多半与美洲人欧洲人没什么区别了,只是个地域人口统称。 “皇帝呢?大越皇帝是住地球还是住火星?”有人问道。 “或许站在太阳。”有人带着一丝鄙夷,世界不断地变化,大越皇帝是神仙的谣传却一直不灭,这也太迷信了。大越皇帝根本不需要用这种迷信的手段巩固地位。 大树微微摇晃树枝,感受到了一道熟悉又好久没有感受到的东西。 一道剑气划破长空,天空撕裂了一角。 “我是大越皇帝,我要飞升了!哈哈哈哈哈哈!”一道金光从天空落下,一个身影在金光中大笑,慢慢的向天空飞去。 “天啊!不可能!”有人拿起手机拼命的拍,有人却浑身发抖的看着飞升的皇帝,只觉今天在做梦。 大树奋力的摇晃树枝:华山派的朋友,再见! “再见,大树。”天空中的人影回头看向大树,微笑挥手。 【作话】 2019.12.18.19:13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五十弦”捉虫。 ------------ 第498章 番外23:艺术展 艺术馆还没有开门,门前已经挤满了人。 排队的人很是兴奋:“我早就想看看欧罗巴的名画了,没想到今天才有机会。” 有人看看长长的队伍,感叹无比:“真是奇妙啊,为什么古代欧罗巴在艺术上秒杀我们呢?”大越什么都厉害,就是找不到什么伟大的艺术家,翻看整个大越古代历史,影响整个世界的物理学家化学家数学家一大片,就是找不到几个有名的艺术家。 “按理说,我们华夏人吃得好穿得好,应该有许多有钱人家的子女愿意学习书画啊,怎么就被欧罗巴人比下去了?”其余人同样困惑不解,难道华夏人没有艺术创造力?可是看看那些漂亮的服装,各种创意和美感和谐融合的广告,乃至各个高楼大厦,华夏人的审美观很高啊,根本不缺乏艺术细胞。 有人在队伍前头回头道:“那是因为想要成为富贵人家,唯一的途径就是科举,而科举只考格物道。别说画画了,就是君子六艺又有几人继承下来了?”万般皆下品,惟有格物高,市场需求决定一切,在格物学的造诣决定人生前途的时候,谁有空去学琴棋书画?那些想要陶养情操的人自然有,但是在格物道决定一切的时候,都是人生的失败者,想要在民间留下名声已经不容易了,又怎么可能持续性的发展,摸索出更高的艺术境界?也就是这百十年格物道发展到了瓶颈,人口又膨胀了,需要产生更多的艺术追求,华夏土地上这才盛开了艺术之花。 -- 第2627页 “我大越古代也有超级画作的。”有人极其低声的道,大越皇帝胡雪亭和四王的抽象画还是很有名的,但是抽象艺术缺少欣赏者。 “欧罗巴什么都没有,不好好研究艺术,还能怎么样?”有人带着嘲讽,古代欧罗巴贫穷无比,但不代表贵族们没饭吃,贵族们除了画画或者其他艺术活动,怎么打发无聊的时间?这古代欧罗巴的艺术就飞速发展了。 “唉,我华夏的古代人都在刷题呢!”众人都叹气,作为艺术爱好者对此无比的愤怒,华夏人只知道学数理化,都要变成理工狗了,就不能稍微浪漫一些吗? 前面人潮涌动,终于开馆了。 “这是拜占庭的名画《彼得罗夫的名单》。”艺术馆讲解员道。一群艺术爱好者惊呆了,从来没有见过艺术馆竟然还有讲解员的,这个艺术馆的馆长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画面之上,一个金发拜占庭人坐在桌子前,手里拿着毛笔,而他的周围围绕着十几个拜占庭男女老少,个个眼巴巴的看着金发拜占庭人,神情中又是惶恐,又是哀求,更有希望。 “这幅画讲得是我华夏建立君士坦丁堡经济特区的故事。”讲解员道,无视一群艺术爱好者鄙夷和古怪的目光,淡定的指着画中间的金发男子,“这个人是我华夏在拜占庭的特工之一,负责收集拜占庭的所有情报。” 讲解员笑着:“根据历史记载,当时特工们收买这些拜占庭线人的报酬就是一个野菜饼。”他指着画面一角,某个拜占庭小孩衣衫褴褛,手里紧紧的握着一个黑乎乎的饼。 “这就是当年的野菜饼,我们艺术馆没有实物,但是在历史博物馆中有详尽的资料,还有一个模仿古代配方做的野菜饼,看上去味道可不怎么样。” 围观的人长叹,古代欧罗巴人真是可怜啊。 讲解员继续道:“君士坦丁堡特区是所有拜占庭人眼中的天堂,但是大楚为了保护华夏工业农业的秘密,执行了严格的封锁制度,偷渡的死亡率极高,而想要合法的进入君士坦丁堡的办法之一,就是在华夏的特工手中得到通行证。” “当时东西拜占庭进入了激烈的内(战),死伤无数,东西拜占庭王朝四处搜索对方的支持者,抓到了,经过简单的三人审判之后就会处死,随着战争的深入,东西拜占庭王朝都采取了杀死百姓抢夺财产和粮食的恶劣行为,拜占庭人心惶惶,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半公开的我华夏特工的住处了。” “这幅画讲得就是在动乱的年代,我华夏特工之一彼得罗夫为了拯救拜占庭的无辜百姓,用华夏特工的身份开具了无数的通行证,让他们顺利的进入了君士坦丁堡特区,过上幸福生活的传说。” 参观的艺术爱好者盯着画面,深深的感受着这幅画中的绝望和希望。 “果然是艺术的巅峰啊。”一群人感叹着,为画作的完美笔法蛰伏。不少人拿出了纸笔,认真的开始临摹。 另一幅名画《恶魔吹着笛子来》前,讲解员说着:“……这幅画的背景其实来自古代突厥流亡者的谣传。” 有人交头接耳:“突厥?哪个国家?怎么没有听说过?” 讲解员道:“古代突厥是随朝年间西部游牧民族的统称,地理位置大约在草原棱堡附近。”他挑了一个大家都熟悉的历史名城。 “不是吧?那里是突厥民族?我从小在那里长大,从来没有听说过突厥啊?”某个参观者大惊失色。 “突厥民族在大越初年就加入了大越,成为了我华夏的一部分,只有极少数顽固不化的人逃离了大越,去了欧罗巴。”讲解员终于明白为什么艺术产品需要配备讲解员了,不了解一千四百年前的历史背景,怎么体会画作当中的深刻感情? 那个提问者还是有些疙瘩,悄悄的退到了角落,打电话给家人:“老妈,我们到底是汉人还是突厥人?……没听说过突厥?……我也是今天刚听说……嗯,我家就是纯种的汉人……嗯嗯,我看完画展就回学校……五一我一定会来。”终于放下了心,就说突厥是谣传,他家根本没听说过这个词语。 讲解员还在解说背景:“……当时有一个谣传,我大越的太(祖)陛下有一支魔笛,只要吹响了魔笛,所有的兔子都会听从魔笛的指挥。” 众人看着画作,一个有着两只长长的兔耳朵,头部是骷髅,身体却是一个丰满的女子穿着款式奇怪的盔甲,挎着斧头和刀剑,吹着一根人骨做成的笛子。身后,是数不清的兔子。 “那些古代欧罗巴人的想象力真是奇妙啊。”一群艺术爱好者努力的微笑着,听讲解员解释画作的历史背景,深深的受到了打击,万万不能露出自己不懂历史的破绽,必须最最最富有知性的微笑。 有人更是故意与同伴道:“这段历史我们都知道啊,这是鄙视我们艺术生没有文学功底吗?”一群艺术生用受了委屈或最不屑的眼神看讲解员,我们都知道,你不用说了。 讲解员淡定的住口,你们不想听,我还省了口水,身为艺术人员让我当历史讲解员,你以为我不觉得LOW吗? 馆长就在一角,有些无奈,要不是最近与欧罗巴的关系逐渐升温,至于刻意的为欧罗巴画作配讲解员,以示重视吗?唉,艺术加入了政治,真是不应该啊。 【作话】 -- 第2628页 2019.12.18.19:1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五十弦”捉虫。 第499章 番外24:后世电影之《建军大业》 胡雪亭正在与众位大臣谈论政事,听见有脚步声,她随意的回头,看到椰菜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又搞什么鬼?”她随口问道,椰菜用力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几个大臣微笑,只要看椰菜眼睛睁得圆圆的,小脸兴奋地发红,双手又藏在背后,傻瓜都知道椰菜肯定又有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众人默契的不去理会她,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 “……新大随这里且盯紧了,裴矩再搞种姓制和儒家的融合,朕倒想看看能变成什么模样。”胡雪亭真心觉得有趣,种姓制和儒家很接近,都是强调阶级的,但是种姓制彻底固定了社会形态,而儒家却是假装留了一丝机会,让底层人为了纸上画的馅饼而努力为统治者服务,以为统治者服务为荣。这两种方式的手腕谁高谁低有些不好评论,但显然都是一流的统治手段。胡雪亭很想看看两种统治手段融合在一起是会变成1+1>3,还是一方吞噬另一方。 “可以适当的支持裴矩。”胡雪亭道,想要看实验结果,给与一定的实验材料那是必须的。 几个大臣点头,一点都不认为这是资敌。新大随看似地盘不小,但是要资源没资源,要科技没科技,甚至全国找不出多少个识字的人,这种原始社会不是不可能乌龟翻身,而是在强大的大越的密切监督之下乌龟翻身的几率不会超过彗星撞地球。 “大越必须先搞定了化肥,把粮食产量提高到亩产千斤再说。”胡雪亭道。 “咔擦!”异常的声音响起。 胡雪亭和几个大臣回头,看见椰菜手里拿着一个古怪的小东西,对着胡雪亭不停的按钮。 “咔擦!”“咔擦!” “相机?”胡雪亭问道,真是佩服死了这几个丫头,真是什么都能琢磨出来。 椰菜嘻嘻的笑:“师姐,笑一个!” 几个大臣打听了许久相机是什么,然后怒了。 “椰菜,为什么不拍我?”余阿福质问椰菜,你小时候吃过我多少糕点,竟然拍照都没我份? 佘戊戌同怒,有好事情就忘记了她们,再也不喜欢椰菜了。 “一起拍张集体照。”椰菜嘻嘻的笑,众人愤怒,谁要拍集体照?急急忙忙的挤在了一起,不时的问:“是板着脸还是笑一个?”“要不要补个妆?”“书童你是男的,补什么妆?”“男的就不能整理头发收拾衣服了?”“别挤我,我年纪最大,我要在中间。” “咔嚓!”大越朝第一批朝廷大臣的容貌固定在了历史之中。 “我晚上就去冲洗照片,多冲洗几张给大家。”椰菜笑。余阿福催促着:“给你个糕饼,现在就去冲洗。”一群人点头,大家一人送你一盒糕饼,吃到你蛀牙呢。 虞世基和裴蕴反对:“老夫没钱,给你写一副字如何?” 椰菜鄙夷,谁不知道你们现在投资工商业,已经小有财产了,还要装穷。 暗房之中,胡雪岚和葵吹雪忙着冲洗照片。 “哇,真的和真人一模一样!”胡雪岚看着照片中的自己睁着大大的眼睛,无辜的看着镜头。 “比画画清楚多了。”葵吹雪也盯着自己的照片,必须冲洗一张真人同样大的放在床头天天看。 椰菜跑了进来:“我有师姐的照片了!”胡雪岚和葵吹雪大叫,跑过去抢底片:“我来冲洗!”“我来,我来!” 暗房之外的侍从们听着三个女孩子欢呼胡闹,悠悠的想着晚上吃什么。 下午的时候,朝廷大臣们拿到了照片。 “为什么我的眼睛是闭着的?”虞世基很是不满,一群人安慰,这叫福相。虞世基怒视众人,闭着眼睛也叫福相?必须重拍! 胡雪亭的照片被冲洗了好几张,最后挑出来的却是一张偶尔回头的照片。 “唉,果然照片胜过了画像啊。”裴蕴感叹,就这么一张黑白照片,竟然能够从中看到胡雪亭的帝皇气魄。 其余大臣缓缓点头,平时见多了没注意,但是在一群笑嘻嘻或者闭着眼睛的照片当中看到了一张胡雪亭冰冷的日常照片,立刻发现了不同。 “帝皇就是帝皇。”佘戊戌长叹,老大时不时神经加中二,让人感觉就是身边胡闹的被宠坏的丫头,可唯有毫无掩饰的照片才体现了胡雪亭的与众不同。 照片之中,胡雪亭的脸上并没有气恼,也没有微笑,只是平静无比的神情,但任谁看了都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从心灵深处认为这就是帝皇的气势。 “什么官气,贵气,书卷气,在帝皇之气面前弱爆了。”书童大笑,转身看胡雪亭,真没想到一直没有注意到的帝皇之气的真相竟然是如此的简单。 众人盯着照片,照片中的胡雪亭没有笑容,没有愠怒,没有不怒而威,也没有凌厉的眼神,却从头到脚透着一股高高在上,随时可以杀掉千万人的气势。这不是自信,更不是装出来的杀气,或者中二的自以为是,而是平静的认为理所当然,原本就该如此,杀千万人既不威风,也不悲壮,只是呼吸空气一般正常和寻常的事情,没有任何理由要拿出来说,也没有任何值得说的。 这种睥睨天下,世人皆是刍狗的态度是任何超级演员都无法模范的,谁能真的杀了千万人,背负千万人的鲜血、冤魂、诅咒? -- 第2629页 胡雪亭怒视一群大臣,不如直说胡某是变态人渣杀人狂神经病,身上血色无边,背后冒黑烟,时不时舔匕首,每天要吃一百个童男童女。 一群大臣斜眼看胡雪亭,你以为你没舔过? “完了,我怎么也变不成姐姐了!”胡雪岚失望极了,挂在胡雪亭的脖子上坚决不放手。 “你就是你,我怎么也变不成小雪岚的!”胡雪亭拿额头撞胡雪岚的脑门,胡雪岚嘻嘻的笑。 “我大越皇帝就该有这种气势。”李浑捋须微笑,心里想着是不是也该拍一张杀气腾腾的照片,不知道杀几百头猪以后会不会有杀气,要不要拿把染血的刀配合一下? 一群大臣用力点头,笑眯眯的和谐照片太丢分了,好像纨绔一样,一点没有开国功臣的气魄,流传后世必定会受人耻笑,必须重拍。 “几百年后的人看到了姐姐的照片,一定吓死了。”胡雪岚开始幻想了,等孙子的孙子的孙子追索历史,发现大越开国皇帝竟然杀气透过相片,会不会吓尿了? “不行!”胡雪亭坚决反对,以后肯定有无数的人会拍大越皇帝胡雪亭的影视片,想想一份钱版权都落不到她手里,立马就不爽了。 “必须给后世增加难度!”胡雪亭目露凶光。“胡某的相片必须藏在绝密档案中,唯有皇家的人才能够看到。” 一群人莫名其妙的看胡雪亭,有了照片的时代不留个图像给百姓看看? “找一群最好的画师,朕要画像!”胡雪亭道。 一群人更加莫名其妙了,相机一秒钟搞定的事情,偏要找个画师一动不动的画三个时辰,这是自虐吗? “谁说朕要坐三个时辰?”胡雪亭鄙夷极了,皇帝的画像什么时候是真容了?康麻子脸上有麻子吗? “让画师自由发挥,想画什么模样就画什么模样,重点只有两个。第一,要漂亮,朕必须有世上最漂亮的脸,身材要好的没话说;第二,朕头上的首饰要多,除了皇帝的标准行头之外还要有十八支金钗,三十六支银衩,一百零八支宝石衩。身上的衣服至少画十八层套装。”胡雪亭凶残无比,以后哪个演员要演本座,就这珠花发衩都能压断了她的脖子,颜值没有一百零一分都会被观众骂死。什么?头上只有一两只发衩?有皇帝画像传世,只有一两只发衩的那叫忽悠历史,破坏皇室形象,二话不说把投资人罚到破产。 “书童,在全国开始流传大越皇帝胡雪亭是天下第一美女,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三笑就倾了欧罗巴,所有的大将文臣王子皇帝见了胡雪亭的笑容立马就决心跪下投靠胡雪亭,为了人类的幸福而归顺大越。”胡雪亭道。 一群大臣怜悯的看书童,这个任务难度有点大,肯定完不成,今年的年终奖肯定要完蛋。 书童张大了嘴,瞅瞅脑袋上一根发衩都没有的朴素到了极点的胡雪亭,老大画风突变毫不稀奇,不过是又抽了而已,但是这次抽的有点严重,不知道还有救没救。 “要不要在教科书上印刷了朕的画像?”胡雪亭深思了,大越所有百姓都知道了皇帝的模样,会不会引起巨大的模仿,人人都去买几百只发衩,然后首饰业行情大好,带动全大越经济飞速发展? “朕是不是该开一个胡大福珠宝店或者皇家首饰店?”胡雪亭眼睛都冒光了,皇帝代言,谁敢不买?简直是财源滚滚。 一群大臣都盯着王奶妈,快去劝劝你家小小姐。王奶妈却用力点头:“小小姐说得对,就该开些铺子。”开首饰铺是传统生意,谁家贵小姐没有开个首饰铺水粉铺? 一群大臣惋惜,忘记王奶妈一直没搞清楚皇帝和大户人家的小姐有什么区别了。众人互相打眼色,谁出头劝劝老大?可惜人人都精明了,个个装死狗。 “姐姐,戴几百个首饰,脖子会不会断?”胡雪岚好奇极了。 “一开始肯定受不了,但是过了几代人说不定就基因突变了,有了特别粗的可以顶几百个首饰的脖子。”胡雪亭想起了某个非洲民族喜欢在脖子上挂项圈,结果脖子和长颈鹿一般。 胡雪岚眼睛发亮:“我是不是可以看到大越人的脖子比水桶粗?” 胡雪亭翻脸:“做梦!任何会引起身体畸形的首饰服饰爱好全部不允许!” …… 千年之后。 某个房间中,各大影视公司的老板和导演聚集一堂,热切讨论明年该拍什么类型的剧。 什么?为什么要集中讨论拍什么剧,各拍各的,百花齐放不好吗? 幼稚!不知道众人拾柴火焰高吗?流行和热点是这么容易创造的?大牌服装公司都会互相通气,决定明年的流行色,难道就不许打牌影视剧制作公司互相通气,决定明年什么影视剧题材是流行了?观众的审美和口味需要各大公司用海量的重复题材培养! “大随宫廷爱情剧已经流行了五年了,杨広杨坚宇文述宇文化及高颖贺若弼已经被无数穿越女嫖了一遍又一遍,明年再拍肯定没人看。”某个大公司老板皱眉,换题材会浪费搭建好的影视城和服装道具,但是不换题材意味着没人看。 “那就拍大越!”一个导演早就想拍大越了,看看《雪落长亭轩》和《双王》赚的盆满钵满,谁不眼红?服装道具影视城正好无缝连接。 一群导演热切点头,市场上古装剧都是大越普通官员的,要是拍大越开国皇帝胡雪亭的长篇爱情连续剧,保证可以大赚。 -- 第2630页 “找个胸大的女明星,然后从小时候开始拍,一口气拍300集!”某个导演已经想好了,把所有著名的QY剧或者网剧东抄一段西抄一段,肯定可以拼凑出一本绝世好剧。 “大越皇帝不太好拍啊。”某个影视公司老板摇头,谁不想在大越的历史剧中赚一笔?但是有些死杠杠无法翻越啊。 一群导演左手拿着胡雪亭的画像,右手拿着《皇族形象保护法》,眉头皱得紧紧的,真是佩服胡雪亭的脖子啊,不知道哪里去找一个脖子比大象腿还要粗壮有力的美女演员? “要不,用图像合成。”有人出主意,找真人肯定受不了这发衩的重量,再怎么用塑料的发衩都没用,几百个发衩起码有十几斤重,保持不动还能面前凑合,低一下头说不定脖子就断了。 “那成本就太高了。”其他导演摇头,拍电视剧又不是拍电影,讲究的是道具和后期制作的成本越低越好,没看见现在电视剧都打强光了,一亮遮百丑。要是每次出现女主就要找电脑特技换脑袋上的发饰,一集的成本还不得到天上去? “听说《雪落长亭轩》和《双王》90%的制作费用都在特效上了。”有影视公司老板长叹。 “唉,那就只有放弃剧本了。”导演们很无奈,每年都有无数的大越开国皇帝的剧本,可惜投资成本太高,绝对扛不住。 “以后,我们还是拍都市言情吧。”大老板们商量着,大家都不拍古装,全部派校园青春爱情剧,保证投资低,收益高。 “可是,没什么人看校园剧啊。”某个导演皱眉,整个学生时代都在刷考题,什么堕胎撕逼名牌全部与他无关,这种假大空的校园剧第一次出现还有人看,第二次谁买账? “那就老实派励志剧!”一群导演咬牙,大家都要混饭吃,只要所有人联合起来派励志剧,保证全国人民不想看也要看。 “好,明年的影视剧主题就定校园励志剧!”某个大导演拍板,大家都拍励志剧。 第二年,一部部校园励志剧出炉,有穿着西装的贵族学校的草根学生逆袭,有校服是丑不拉几的运动服的贴近百姓生活的普通生活,有考试倒数第一,天天背单词上辅导班上课睡觉,但是终于考进丹阳大学的垫底学生,各种角度的校园励志剧闪瞎了百姓的眼睛。 “都和我无关。”一群学生无聊死了,天天刷题到天亮,有P个工夫看影视剧? “要是真的贴近生活,保证没人看。”学生们嘲笑着自己的学生生活,天天刷题有个毛好看的。 一群影视圈大佬一点都不在意学生们的无视。 “只要广告到位,学生是最容易忽悠的群体,为了看颜值也会去看电影的。”某个会所中,一群影视大佬说说笑笑,影视数据就在他们的手中,票房就是真理。 “这校园励志剧一定是符合朝廷的政策的,多半会有政策支持,我们还能那些补贴。”某个导演笑着。 众人都笑,这校园励志剧太符合家长们的诉求了,说不定会逼着孩子们去看,每年拍都不过分。 “小成本,不需要大明星,票房高,简直赚翻了。”影视公司大佬们畅怀大笑,左右百姓的思想和钱包真是太容易了。 某个影视公司大佬举起酒杯,微微的摇晃,看着鲜红的酒水在玻璃杯中荡漾,道:“去年传说朝廷要拍建军大业,哥几个谁收到了本子?别藏着,拿来看看。” 一群大佬都摇头,风声早听到了,可是没人收到剧本。 “这是糊了?”某个影视大佬嘲笑着,想要拍建军大业就绕不过他们几个,难道还能找个草头班子不成?这朝廷看来是打算放弃了。 “建军大业还要什么本子?”一个影视大佬笑着,只要拍胡雪亭杨轩感张须驼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忧国忧民,然后打算毅然救国就是了。 “衣服要华丽,人要英俊,要显示帝皇风度。”一个导演道,这个他有经验,必须把先帝拍得高大上。 众人都笑,就是如此,毫无技术难度,重要的是朝廷给多少经费。 “三十亿,而且都是拍摄费用,明星必须全部免费。”一个导演认真道,三千万道具和拍摄费用,其余分了,大家发财。 有人匆匆的进来,皱眉道:“网络上有新片正在打预告。” 一群影视大佬微微皱眉,这是谁的秘书,太不稳重了,全国影视大佬都在这里,分分钟过亿万的,谁在乎一个新片的预告片。 “说不定是什么网络电视剧。”有大佬哈哈大笑,最近流行网剧,但是质量上不怎么样,无法和正规影视公司的质量相比,不足为患。 “还是看看吧。”那秘书的老板了解手下,不是出了大事,不会这么焦急。 “我现在发链接给诸位。”秘书急忙发视频链接。 一群大佬不想扫了某人的面子,无所谓的点开了链接。 镜头闪烁。 【洛阳的皇宫之中,数百美丽的舞女在乐声中翩然起舞,杨広举着酒杯在案几后摇摆:“饮胜!你们这些该死的兵头!个个想要把朕拉下马,你们要朕死,朕就要你们先死!”】 【辽东的原始森林当中,无数将士背着大米缓慢前行,数百斤的大米在背上越来越沉重。 “老子不背了!”有士卒愤怒的将米袋扔到了地上,“老子是来当兵立功的,不是来当苦力的!” -- 第2631页 其余士卒纷纷跟着学样,将大米扔在了地上,大步离开。】 【司徒府中,杨恕怔怔的看着各地的公文,猛然一掌拍在了案几上:“贪官!禄蠹!”】 【杨轩感与张须驼率领数千骑兵冲向了上万突厥人,却陷入了重重围困,杨轩感大吼:“朝廷的援兵呢?为何迟迟不至?”张须驼泪流满面:“大公子,必须给骁骑卫留下一点火种!”】 【树林中,胡雪亭抱着小雪岚悄悄的躲在树后,远处是一群贼人拿着尖刀搜索草丛。 “雪岚,千万不要出声。”胡雪亭紧紧的抱着昏昏沉沉的小雪岚,身上早已被汗水湿透,袖子里的匕首和剪刀上染着鲜艳的红色。】 【烈日之下,余阿九仰天怒吼,她不想家里只能吃野菜,可是又无可奈何。】 【天还没亮,三狗子仔细的缠住了胸口,然后套上了男装,不想被吃绝户,就万万不能留出是女儿身的破绽。】 【学堂之外,书童站在窗外伸长了脖子看夫子写字,而学堂之内,一群少爷小姐却玩闹着,吃着别人嘴里的胭脂,或者睡着大觉。】 【佘戊戌放下笔,摇着酸痛的手腕,看向窗外黑乎乎的天空,或许在书海中能找到人生的方向。】 【大河之上,余阿福远眺大江对岸,南边就是蛮荒的江南,她家能够从那里寻找到幸福吗?】 【战场之上,一群流寇肆意的抢掠(强)奸屠杀村民。 “我也是王家庄的,我是自己人!”有村民惨叫。拿着屠刀的流寇犹豫了一下,看到那村民的妻子的雪白皮肤,一刀就砍下了那个村民的脑袋,狞笑着扑到了村民妻子的身上。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董纯厉声下令。 “将军,若是屠戮过重,只怕……”手下提醒。董纯眼神复杂,是啊,屠戮过重,他的官位就不保了,可是,眼前的这些流寇还算是人吗?】 【华丽的房间之内,一群男女夫子认真的盯着李珂。 “身为李阀的大小姐,必须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李阀。” 李珂用力点头,身为贵胄之女,维护门阀的形象是她的责任。】 【破庙之中,石介艰难的爬起,就此简单的动作,身上的伤口又有数个破裂。“我不允许!”】 【雷声轰鸣,祁蕾惊慌的看着屋外,家中能够变卖的都已经变卖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书房之中,虞世基默默的出神,上书给杨広的奏本被驳斥了,做清官就是触犯杨広,他是该做贪官污吏,顺应大随皇帝的喜好,还是弃官而去,饿死在乡野?】 【大随三十几万大军兵败如山倒,饥饿与寒冷摧毁了他们的战斗力和士气,高句丽大军沿途追杀,大随将士的尸体堵塞了河流,唯有红色的鲜血顺流而下。一群惊鸟在天空鸣叫着飞过。】 【“老爷,这是我的地啊!”某个农民跪在地上大哭。 “已经是我的了!”某个门阀子弟傲然笑着,一脚把那个农民踢翻。“滚!”】 【无数百姓在一个又一个的城市中流浪,吃草根,吃野菜,吃泥土,易子而食。 “天啊,这是什么世道啊!”有百姓跪在地上张开双手面对苍天。】 【笙歌站在鱼俱罗面前,认真的劝:“大随风雨飘摇,此刻去洛阳,是力挽乾坤,还是覆巢累卵,犹未可知。”鱼俱罗双瞳收缩,怔怔的一言不发。】 【王薄穿着破烂的衣服,看着周围快要饿死的百姓,大声的歌唱:“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花园之中,太原李家的子弟聚在一起,案几上满是美酒佳肴,李园眼神如火:“各门阀已经对杨広很是不满,倾覆大随江山就在眼前,我李家必须抓住机会乘势而起!”李建成的嘴角露出了微笑,缓缓的点头,身负绝学,却只能当个小官,这个世道太不公平。】 【燕弥柒站在街上,紧紧的牵着家人的手臂,一群流民挤进了小小的县城。“给点吃的吧!”有人哀求着,燕弥柒看看家人,家人微笑着点头,她将手中的糕饼递给了那流民。 “多谢小姐,以后福寿绵长。”那个流民感激涕零。燕弥柒怔怔的看着,只是一个糕饼,值得如此吗?】 【金渺悄悄的进入衙门,看到父亲正在断案,他小心的过去,听见了只言片语,“……遇到流民抢劫,死十二人,伤二十五人。”他有些茫然,为什么有这么多流民?】 【笑笑掏出一包瓜子,诱惑着弟弟哲哲:“好好念书,就给你吃。”】 【山野之间,一群人互相厮杀,只是为了夺一口井;江河之上,有人看着落水者呼救却笼着袖子嬉笑,只为了捞尸的钱。】 【洛阳城大火熊熊,曾经壮丽繁华的天下第一大城市洛阳此刻已经成为了人间地狱,到处都是烧杀抢掠。一个个憨厚的流民拿着刀剑狞笑着,一张张扭曲的面孔上唯有屠戮的(快)感。 几辆马车拼死杀出重围,马车之上,葵吹雪和椰菜紧紧的抱在一起,浑身发抖。】 【“父亲!”独孤兰大叫,看着父亲的尸体被乱兵踏的血肉模糊。】 【碧玉阁中,大火冲天而起,明致和秋色奋力的扯下名画,扔进了火焰之中,墙头上,海棠紧张的张望着。老鸨双手合十:“南无观世音菩萨,太上老君,灶神,龙王,一定要保佑我们平平安安的度过了这次大难。”】 -- 第2632页 【火光之中,李建成大笑:“没了杨恕,没了骁骑卫,看谁能阻挡我统一天下!”】 【无数的贼人冲进了丹阳,狂笑着抢劫货物,斩杀百姓。“替天行道!”“为富不仁者杀杀杀!”贼人们欢呼着。】 【“为什么?为什么?”一具具尸体倒在地上,某个老汉抱着孙子的尸体仰天呼喊,血泪纵横。】 【“拿起刀剑,跟随我杀尽贼人!”胡雪亭平静的道,手中的长剑上缺了好几个口子,身上更有数道伤口流着鲜血。】 【“杀贼!”小雪岚拿着筷子大声的叫。】 【“杀贼!”佘戊戌扔掉了毛笔,拿起了菜刀。】 【“杀贼!”书童手中的板砖都是鲜血。】 【“杀贼!”余阿九全家都在怒吼。】 【“杀贼!”一个白发老汉放火烧了自己的屋子。】 【无数普通百姓冲出了家园,奋力与贼人厮杀,不时有人倒在血泊中,不时有百姓尽数被杀,却有更多的百姓不断地加入。】 【“杀贼!”一个断了一只手臂的男子冲进了贼人的山寨。】 【“杀贼!”一个女子双手举着菜刀奋力的看着山寨的大门。】 【“一人做事一人当,与我家人何干?祸不及妻儿啊!”大当家厉声咆哮。 “本官可以讲很多很多他们吃着贼赃买的粮食,享着贼赃带来的福,躺在血液之上,所以同罪等等的道理,也可以讲很多报应不爽,杀人全家者,被人杀全家是天道循环等等。但是,那不是本官心里想的。本官心里想的是……”胡雪亭微笑着,声音轻柔。 “本官心里想的是,不杀了你全家,难消本官心头之恨!”胡雪亭的声音转厉。 “谁敢惹本官,本官就杀人全家!这就是本官的道理!” 数个老弱妇孺出列,颤抖又兴奋地将大当家和他的家人千刀万剐。】 【雁门关前,数万百姓颤抖着拿着手中的刀剑,畏惧的看着远处不断靠近的突厥骑兵。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秦穷厉声大叫。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数万百姓怒吼。 “杀!”突厥骑兵冲锋。数万人混战在一起,血肉横飞。】 【洛阳城中,数万流寇恐惧的跪在地上,大声的哀嚎:“我们是流民,我们没有吃的,我们只是想要一条活路。” 胡雪亭和杨轩感转头望向洛阳城,一幢幢残破的房屋冒着浓烟,更有一些(裸)体的女尸挂在树上,商铺的大门被砸碎了,里面已经空无一物,数十万洛阳百姓只剩下一些被(凌)辱的女子。 “杀了,一个都不留。”胡雪亭灿烂的笑着,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流到了长剑之上,又流到了地上,与地上的深褐色的血迹融合在一起。 一支黑色的破烂旗帜紧紧的绑在胡雪亭的背后,迎风招展,露出一个“越”字。】 【雁门关下,“越”字旗帜在十万突厥骑兵之中不断的纵横,所过之处一个个突厥士兵人头飞起。 “杀可汗!”胡雪亭振臂高呼。 “杀可汗!”数万骁骑卫士卒和百姓大声高呼。 “越”字旗冲向了突厥可汗的本阵,突厥可汗转身就逃,很快与上万突厥精锐骑兵汇合,“越”字旗却毫不停留的继续追杀,一个个突厥骑兵人仰马翻,鲜血飞溅。 “不!”突厥可汗惊恐的眼神之中,“越”字旗越来越近,浑身是血的胡雪亭奋力斩杀,突厥可汗的人头飞起。】 【草原之中,暴雨遮挡了一切,库思老二世在中军阵中指挥大军围攻城池,眼看就要获胜。 一张“越”字旗忽然跃入了眼睛。 “是大越皇帝?”库思老二世震惊。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胡雪亭带着千余骑兵冲锋,挡在前面的精锐的波斯士兵尽数被杀,任由他们怎么努力,都无法阻挡胡雪亭的前进。 顷刻之间,波斯大军崩溃。库思老二世脸色铁青。】 【“杀贼!杀贼!杀贼!杀光贼人,建立我们的世界!”胡雪亭举起锯齿般的长剑怒吼,身上的纸甲血红一片,化作红色的蝴蝶飞舞。背后,“越”字旗在风中呼呼作响。】 【“杀贼!杀贼!杀贼!杀光贼人,建立我们的世界!”杨轩感张须驼秦穷程夭金虞世基裴蕴葵吹雪椰菜胡雪岚佘戊戌书童余阿福余阿九笑笑哲哲燕弥柒笙歌祁蕾鱼俱罗董纯李浑李珂金渺以及无数个普通百姓怒吼。】 【光线变暗,众人唯有黑色的影子,在光明之下模糊一片,形态各异。】 【屏幕上缓缓出现几个红色的小字,凝聚在有下侧一角:“建军大业”。】 一群影视剧大佬怔怔的看着视频,好几人额头见汗。 “谁?是谁拍的建军大业!”某个大佬怒吼,愤怒的看着其余人,一定是他们中的一个悄悄的接了朝廷的剧本。 “一个明星都没有,这也敢叫建军大业?”又是一个大佬嘲笑着,恶狠狠的盯着其余人,吃独食长不胖的! 一群影视剧大佬愤怒的互相瞪视,竟然没人敢站出来。 “有种做,就没种承认吗?”一个大佬冷冷的道,一群大佬当中依然没人站出来。 那个秘书尴尬的看着一群大佬,慢慢的举起了手。那秘书的老板惊呆了,不是我拍的,这是要当众诬陷我?谁挖了我秘书做卧底? -- 第2633页 “我知道是谁拍的。”那秘书道。秘书的老板松了口气,呵斥道:“还不快说!” 那秘书苦笑:“视频的最后,是影视公司的名字。” 一群大佬一怔,急急忙忙的继续看视频,视频结束,锁屏十秒,黑屏,出现一排白色的字。 “大越皇家影视公司出品?”大佬们看着这排白色的字,只觉五雷轰顶。 “马蛋啊!皇家竟然也开影视公司?”某个大佬愤怒了,这是与民争利!这是阻碍影视文化进步!这是阻碍文明进步! “嘭!”会所的门被撞开,一群制服冲了进来。 影视大佬们一点都不怕,老子法眼通天,什么部门都不怕,好几个大佬的出身就是朝廷的官员子弟,会怕了朝廷? “诸位,请跟我走一趟。”最后进来的官员笑眯眯的。一群影视大佬死死地盯着那官员的服装,脸色惨白如纸。 “皇家税(务)局!”大佬们颤抖着,好几个大佬直接软倒在了地上。 大越最可怕的衙门不是兵部不是刑部,而是隶属皇家税(务)局,谁敢偷税漏税,皇家税(务)局就敢扒了谁的皮。 “敢动大越皇家的钱,谁敢阻拦就杀谁!”皇家税(务)局的口号大越朝人人皆知,凡是不信跑出来说情阻拦的人尽数做了鬼魂。 “我招,我全招!”某个大佬颤抖着道。 “会背税(务)法吗?”那个官员冷笑着问道,背不出税(务)法就加倍处罚,这是法律。 某个大佬尿裤子了,怎么可能背得出来?他死死的盯着那个皇家税(务)局的官员,打死不信这么巧合。 “是皇家影视公司给你们的消息?”那大佬问道。其余大佬愤怒无比,用法律驱赶对手,太卑鄙了,简直是垄断。 “诬陷皇家,罪加一等!”皇家税(务)局淡定无比。 【作话】 PS:忘了备注,494章游戏中兔子会加血的设定来自读者“书童”的评论,已经补充在494章中。 2019.12.18.18:50修改乱码部分,感谢读者“回凉”和“五十弦”提醒。 ---------- 第500章 番外25:后世之皇家税(务)局 大荆与欧罗巴诸国的交界处,密集的铁丝网拉满了旷野,每隔十几米就有一块大大的黄色牌子竖立着,用汉字写着“危险!雷区!”,还贴心的画了一个大大的炸(弹)。 数百人就站在这雷区的外头,小心的趴在地上,为首的几人举着望远镜小心的观察远处,许久,这才放心的站了起来。 “快点!动作快点。”头目催促道。几个手下在泥土中摸索着,找到了一个大环,用力一扯,一块木板被掀开,露出下方长长的地道。 “快!快些!”那头目大声的催促着,一群人急急忙忙的爬下了地道。地道只有一人高,宽度更是只能允许两人并行。 “快,拼命的跑!不要停!”那头目催促着,数百人拼命的跑,地道出乎意料的长,中间甚至有几道分岔,领头的人仔细的选择了道路,这才尽力狂奔。 “我跑不动了。”有女人哭喊着,连日的紧张和徒步行进已经耗尽了她的利器,而且地道内空气混浊,越是往里面跑呼吸越是困难,真是担心闷死在里面。 “跑不动也要跑!”有人催促着,却没有去拉扯她,大家都只管自己,谁有空去管别人,跑过去了就是天堂,跑不过去就是地狱,难道要为了陌生人连累了自己进入地狱? “快点!快点!”那头目最后一个进入地洞,又紧紧的合上了木板,催促着落在队伍后面的人:“想一想,是留在欧罗巴受苦,还是去幸福的华夏!” 落在队伍后面的人咬紧了牙齿,必须去华夏!把最后的力量都用了出来。 那头目看着众人拼死前进,得意的微笑,其实进了地道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安全了,但是这些菜鸟不吓唬一下,以后怎么从他们身上收钱? “快点!不想死就再快点!”那头目恶狠狠的道。 …… “我们必须逮捕袁通。”大荆调查局内,一群官员狠狠地道。 “每天都有数百人通过袁通的秘密通道进入大荆,然后进入了大楚和大越,仅仅去年一年至少有十万人偷渡进了大荆。”一个官员厉声道。 众人默然,每年大量的偷渡者已经严重的影响了大荆乃至整个华夏地区的社会稳定和繁荣,去年的盗窃、抢劫、杀人、贩(毒)、强(奸)等恶性案件增加了500%,其中99%都与那些偷渡者有关。 某个官员伸手点击电脑,会议室的屏幕上出现了罪案分析数据。 “袁通不仅仅是个蛇头,他还是大荆最大的毒(枭),卖(淫)集团头目,他的罪恶势力影响着整个大荆。” 众人依然沉默。 “我们必须抓住他!”那个官员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眼睛冒着火。 其余官员咳嗽一声,有人道:“候警官,你说的非常的好,请先退场10分钟,我们讨论一下。” 候警官点头,深深的看了众人一眼,道:“这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的大事,我们决不能放过了袁通!”大步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再次关上。 某个官员厉声呵斥道:“谁把这个傻逼叫来开会的?嫌我们不够烦是不是?” 好些官员一齐点头,谁不知道袁通是大荆最大的犯罪集团首脑?整个调查局已经死死地追查了袁通10年了! -- 第2634页 候警官就站在会议室外,虽然会议室的隔音非常的好,他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但是透过玻璃窗看着会议室内一群官员面红耳赤,心里微微得意,这次抓袁通的功劳一定是他的。 某个官员看了一眼会议室外的候警官,怒吼着:“那个傻逼以为这里是大学课堂吗?只要喊几句为国为民就会得到掌声?这里是大荆调查局!一切要证据!那个傻逼一点点证据都没有,竟然敢召集一群上级跑来开会,以为我们是猴子吗?”袁通要是这么容易抓,还能嚣张到现在?所有的罪案都有手下替他顶罪,没有确切的证据,调查局根本对袁通无可奈何。 一群官员冷笑,真是奇了怪了,候警官也是三十几的人了,怎么像个刚毕业的学生,以为世界是围绕他转的,他想做的事情所有人都必须无条件的配合。 “要不是你们几个劝我,我都不会来。”某个官员冷冷的道,一肚子的怒气,手头大案要案无数,就为了听一个大学生的假大空报告跑来浪费时间? “我已经连续加班两个月了,有这时间我宁可去睡一觉。”又是一个官员无奈的揉着额头,早知道调查局的工作这么忙,买个P的房子啊,直接住办公室就好。 “姓候的是老钟的女婿,这点面子必须给。”某个官员长叹。其余人皱眉,老钟越来越不靠谱了,白痴女婿扶的起来吗? “让那姓候的滚蛋。”一个官员冷冷的道,大荆调查局是国家衙门,姓张姓国就是不姓钟。 众人点头,要是姓候的有点能力,大家看在老钟的面上愿意给点机会,左右知根知底,放心。但是既然能力是坨屎,就不要占着调查局的位置,调查局人力短缺的很,不可能浪费一个宝贵的人员编制给废物。 “叫他进来。”众人达成了一致。 候警官回到了会议室,一群官员微笑着充满了期盼的看着他。 “你做的很好!”某个官员宽慰的笑,“年轻,有锐气,敢于与邪恶做斗争。我们看好你!” 候警官心中微微得意,脸上不露声色,立正。“那么,对袁通……”他问道。 “你看着处理。”另一个官员挥手道。“需要什么协助,我们会大力的提供,但是,有一点,万万不能打草惊蛇,一旦起诉不成功,调查局折了面子无所谓,让犯罪分子气焰嚣张,社会认为国家无力控制治安,这就其罪大焉。” 候警官用力点头,满怀信心。 一群官员微笑着看着他,要是把这种傻逼留在了调查局,那就是对大荆的犯罪,老钟的面子也不好使。 一个月后,候警官带领一队精英调查员全副武装冲进了一间酒店。 “都不许动!大荆调查局!” 袁通举着酒杯微笑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什么事?” “袁通,你被逮捕了!”候警官大声的道,眼睛中闪着光,身后无数的相机咔嚓的作响。抓了调查局多年未能绳之以法的袁通,足够让连升三级,成为会议室中大佬们的一份子,以后开会再也没人敢让他出去等待结果了。 一个小时后,整个大荆都在播放候警官冲进豪华大酒店,逮捕大荆最大犯罪集团首脑袁通的消息。 “……正义不会不到,任何犯罪分子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候警官在电视直播中侃侃而谈。 “众所周知,大荆调查局一直没有足够的证据起诉袁通,请问候警官,这次调查局有确凿的证据起诉他了吗?”某个记者问道。 “有!我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让袁通受到法律的惩罚。”候警官的脸上闪着正义、智慧和自信的光芒。 两个月后,袁通无罪释放。 法院前,闪光灯几乎亮瞎了人的眼睛。 “……大荆是法治国家,我是良民,我的一切收入都是合法收入,我将起诉大荆调查局诽谤,破坏我的声誉,我要求索赔100亿!”袁通西装眼睛,神情严肃,没有一丝的犯罪分子的模样,“大荆的法律保护每一个守法公民,大荆不是调查局滥用私刑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你在调查局受到了刑讯逼供?”记者们问道。 “咔嚓!”电视机被关闭了。 一群官员冷冷的看着候警官,能够挖坑把自己埋得这么深的人,真是人才啊。 候警官不慌不忙,不过是法院不给力而已,下一次一定可以成功。 “你没有下一次了。”某个官员淡淡的道。候警官微微愤怒,这是要打压他吗?年轻俊杰就是无法在体制内出头!“怎么,想把我派到哪里去?随国,还是非洲?”他冷冷的问道。 “你将离开调查局。”一个官员淡淡的道。 “什么?”候警官脸色铁青,这是要断绝了他的仕途! …… 大荆皇宫中,一群大臣脸色铁青,调查局这些年有些放松了管理,为了驱逐一个小小的废物,竟然不惜给自己脸上抹黑。 “让老钟致仕。”礼部尚书道,老钟神志不清,不能影响国家运转。 “这不够。”民部尚书冷笑,老钟自以为了不起,不是因为朝中有一大批同年吗?“老钟是科举出身,同一批举子到处都有。”民部尚书看吏部尚书,听说吏部有好些人都是老钟的同年。 “那就看谁跳出来送死。”吏部尚书毫不犹豫。 “朕倒是不知道,还有一个小小的贼人竟然十年了还没有抓捕归案。”大荆皇帝冷笑着。 -- 第2635页 一群大臣尴尬,年代不同了,犯罪分子也懂法了,袁通可以把整本律法书2105页背诵的清清楚楚一个字不差,想要抓他真是不容易。 “那只好出动朕的绝招了。”大荆皇帝冷笑。 一群大臣一怔,不会是无罪而诛吧?在法制深入人心的念头这个手段可不太行得通。 “胡说,朕要依法办案。”大荆皇帝嘲笑着。 …… “干杯!” 大荆最豪华的酒店当中,袁通高高的举起了酒杯,周围数百衣着华丽的男女同时举杯,满脸笑容。 “恭喜袁先生平安归来。”众人笑着。 袁通毫不在意的挥手,当他背完了厚厚的大荆律法书之后,世上再也没有一个法治国家可以奈何他了,所有的罪名都有人替他扛,他就是世上最无辜的人。 “美好的法治世界!”袁通从来不去欧罗巴或者随国,那些地方没有法制,谁知道会不会随便就抓了他毙了,只有法制健全的国家才是他幸福的家乡。 “对,我们热爱法治!”一群人大笑。 宴会厅的大门被推开,一群制服走了进来。 宴会中的众人安静了,嘲笑着看着这些制服人,这是又要抓人了?真是愚蠢透顶。 袁通微笑着,看来随便说会向调查局索赔100亿还是太温和,完全没有吓住他们,必须真的起诉才会有那么一点点警告的效果。 “谁是袁通?”某个官员走了出来。 所有人怔怔的看着那个官员的制服,有人不敢相信的揉眼睛:“皇家税(务)局?”是不是找错人了?抓袁通的可以是海关、边防、缉毒队、缉私队、调查局、移民局,就是不可能是皇家税(务)局,袁通的犯罪行为关皇家税(务)局P事? “你涉嫌逃税漏税,被逮捕了。”那皇家税(务)局的官员平静无比。 宴会中的众人愣愣的看着皇家税(务)局的官员,哈哈大笑。 “我真是没有想到,大荆朝廷竟然还有这么搞笑的衙门。”某个人笑得手中的酒水都倒在了地上。 “袁先生,你怎么能逃税呢!”某个人努力板起脸,严肃的对着袁通道,然后哈哈大笑。 袁通同样笑死了,故作惊恐的道:“难道袁某以后的洁白的名声竟然被偷税漏税(玷)污了?”一群人笑得更加开心了,任由一群制服把袁通带走,反正宴会之中有十几个超级大律师在,还怕了皇家税(务)局不成? “你们不要喝的太快,等我回来继续喝。”袁通对着众人挥手,众人又笑死了,举着酒杯招手。 皇家税(务)局内,袁通和一群大律师微笑着:“说吧,我漏税多少?我愿意受罚。”十几年来,他在大荆只有最初建立的一个用来掩饰身份的小杂货店,而且关门快十年了,那种小杂货铺子缴的是固定税,有没有漏缴他是真心不记得了,但税额也就是每月几百上千而已,要是有漏缴的,认罚就是了。一群大律师用力点头,十年前的无意识漏缴税款绝对够不上逃税,撑死交点滞纳金,而且其中有大荆相关税(务)部门办事不利工作疏漏的因素,想要利滚利的处罚那就打官司好了,看法律支不支持税(务)部门敲竹杠。 袁通板起脸,认真无比:“今天我很开心,要是滞纳金在100万以下,我直接交了。”这么搞笑的经历简直是人生的一大乐趣,100万就当打赏了。 皇家税(务)局的官员们笑了,微微摇头:“不,我们对你以前的小杂货铺一点兴趣都没有。” 袁通和一群大律师莫名其妙,那是想干什么? 一群皇家税(务)局的官员慢慢的在桌子上放了一张张的照片。 “这是你的3艘豪华游艇,价值超过了1亿元。” “这是你的25辆豪车,价值超过了10亿元。” “这是你在大荆的94幢别墅,价值超过了2000亿。” “这是你在大荆的52块低产,价格超过了1500亿。” 袁通依然莫名其妙,道:“怎么,老子的这些东西都是真金白银买的!” 一群大律师却脸色大变。 “这些东西当然都是你真金白银买的。”皇家税(务)局的官员微笑着看着袁通。袁通傲然看他,那找他毛事?想要便宜点买他的二手别墅吗? “可是,这些钱从哪里来的?”皇家税(务)局的官员淡淡的道。 袁通一怔。 “十五年前,你在大荆只有一间小杂货铺,每个月的生意差得要死,根本没有人到你的店里买东西。十年前,你的杂货铺倒闭了,你没有任何的合法收入,但是,你开始买游轮,买豪车,买地,买别墅。”皇家税(务)局的官员的声音轻柔无比,袁通却汗水直流。 “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皇家税(务)局的官员微笑着问道。“我们有理由相信,你隐瞒了大量的收入,逃税漏税!” 袁通看身边的大律师们,他从来没有看过该死的税法!一群大律师脸色惨白,他们是刑事律师,也不熟税法,但是,多少知道一些框架法。 “可能要根据你的实际财产处罚一百倍的逃税罚金!”某个大律师低声道。 袁通汗水淋漓,一百倍的逃税罚金? “可是,你们没有证据这是我违法所得。”袁通死死的盯着皇家税(务)局的官员们。一群皇家税(务)局的官员摇头:“你的财富从哪里来的关我P事?我只管你有没有逃税!” -- 第2636页 袁通不停的擦汗,该死的,他当然没有给这些钱交过税!谁忒么的会拿犯罪所得交税?难道在收入来源上写抢劫杀人吗? “先把我保释出去。”袁通对大律师们道,无论如何出去了再想办法。 “保释金3000亿!”皇家税(务)局的官员淡然道。 袁通和一群大律师眼珠子都要掉了,你家的钱多到用亿做单位? “荒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高昂的数字!”某个大律师垂死挣扎。 “鉴于袁通逃税一百倍的处罚将是以3511亿为基础,我们认为3000亿这个数字已经是非常的符合人性化了。”皇家税(务)局的官员们微笑着。 袁通小心的问道:“要是我交不起罚金呢?”一百倍啊一百倍!不知道大荆朝廷有没有这么多现钱! “根据我大荆法律,当然是进入矿区苦役了。”皇家税(务)局的官员们严格依法办事。 袁通绝望了,是不是该召唤小弟们拿抢把他抢出皇家税(务)局?一群大律师摇头,用P股想都知道这件案子不是孤立的,大荆的各个强力执法部门肯定都盯着呢,谁敢跳出来谁就是立马就地打成马蜂窝。 “大荆是法制国家!”皇家税(务)局的官员严肃无比,任何人都休想偷税漏税。 三天后,袁通被判决偷税漏税,处罚金额为351100亿,袁通所有财产全部没收,不够的金额将会由苦役补偿,考虑到金额的差距,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从矿区出来了,他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也绝对没有指望离开矿区。 十天后,袁通的所有手下被调查局一网打尽,没了海量的金钱请大律师辩护,没了袁通做靠山,所有手下老实交代了罪行,枪毙和终生苦役的一大片,只做十几年牢的算是捡了大便宜了。 二十天后,其余犯罪组织被皇家税(务)局调查,又是数百人落网。 “完了!全完了!”某个别墅中,一个犯罪组织头目脸色铁青,打死没想到调查局搞不定的袁通竟然被皇家税(务)局搞定了。 “我们有没有类似的财产?”那头目绝望的问道。一群手下想哭,肯定有啊!又不是街头的小混混,有了几百块钱就随手花光,他们的钱财太多,不买房买车买地,难道留着发霉吗?这大量的资产都会被当做偷税漏税的证据,拿硫(酸)洗都洗不白。 “老大,不好了,皇家税(务)局的人来了!”有手下惊恐的叫。 那头目神情狰狞:“老子不想在矿区做一辈子苦工!”一群匪徒点头,服役的矿工每天只有五个野菜饼,矿区还经常有矿难,就没有听说进了矿区能够活过三年的。 “把枪拿出来,与皇家税(务)局干!”那头目大叫,干翻了皇家税(务)局,立马逃到欧罗巴去,实在不行就去非洲,怎么都比一辈子挖矿强。 一时之间枪声大作。皇家税(务)局的嗖的就跑了。 “哈哈哈哈!我们赢了,准备撤退!”一群歹徒大笑。 “噗通!”一个歹徒忽然脑袋炸裂,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一群歹徒震惊了,没有听见枪声啊。 “噗通!”又是一个歹徒胸口冒出了大洞。 “难道是魔法?”一群歹徒惊恐极了。 “砰砰砰!”天空中终于传来了轻微的枪声。一群歹徒抬头,这才发现天空中有数架(武)装(直)升机悬浮在一公里以外。(武)装(直)升机的机炮射击是如此的准确以及遥远和快速,地面的歹徒完全不知道遭受到了打击。 “天啊,快逃出去!”那头目震惊了,竟然出动了(武)装(直)升机? 一群歹徒飞快的跳上了车,急忙的想要逃离别墅,却发现周围的道路被装甲车堵住了去路。 粗粗的炮管调整方向,瞄准了最前方的歹徒车辆。 “不要怕,他们不敢开炮的!”车上的歹徒坚决不信对方敢开炮,这里虽然是郊区的别墅区,但也是大城市的郊区,谁敢在这里闹出开炮的大事件? “轰!”第一辆车辆成了一个火团。 “天啊!他们都疯了!”一群歹徒吓得尿裤子了,急忙停车,老实举起双手趴在了地上。 “就算是挖矿,我也能多活几年。”一群歹徒痛哭着,“别开枪,我要挖矿!” 皇家税(务)局拥有重型武器,而且肆无顾忌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世界。不论是大越大楚大荆,还是拜占庭法兰西,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皇帝的税收是能够乱动的吗?那是皇帝的钱!”一群百姓严厉批评逃税者,敢动皇帝的钱袋子,皇帝就敢动你的脑瓜子! 皇家税(务)局声威大震,华夏人就没有不知道皇家税(务)局是皇帝的一条疯狗,逮着谁就咬死了谁,什么兵部刑部手握武力,在皇家税(务)局面前都弱爆了。 “在华夏地区生活,惹谁都不能惹皇家税(务)局!”华夏人互相提醒。 一群歹徒们痛哭了,手段了得,调查局抓不住他们的把柄,可是赚了钱一花就会被肆无顾忌毫无人性的皇家税(务)局盯上,不需要证据就直接抓人。 “这是要赚了钱老实埋地里吗?”一群歹徒茫然了,不能花还当P个歹徒。 华夏各国治安嗖的就好转了十几个百分点。 …… 大越的某个矿区内,数千人艰难的开采矿石。锄头抬起落下,碎石滚落,尘土飞扬,沾满了全身。 -- 第2637页 “该死的,我大越这么落后吗?竟然没有高科技的挖矿设备?”某个男子吐着唾沫,石头的粉屑和灰尘落到了嘴巴当中,嘴巴干干的。“我在拜占庭去矿产旅游过,那些设备高级极了,全机械,根本不费力,小孩子都能玩。” “老冯,歇着吧,这可不是给你享受来着,老实干活。”另一个男子苦笑,大越根本没想要让他们挖出多少矿石,只想让他们在矿区中活活累死,怎么可能给他们先进的采矿设备。 “听说这个矿已经挖掘了500年了,朝廷要是真想采矿,会拖延这么久?别忘记了拜占庭的设备都是大越提供的,大越几个大型矿业公司的采矿设备比欧罗巴的先进多了,就是不给咱们用。”又是一个男子道。 “等我出去了,我就拍一个《最黑暗的一天》,揭露朝廷对苦役犯的不人道!”老冯大怒,这是根本没有把苦役犯当人。 其余几人淡淡的看老冯,你还以为你是影视公司大佬吗?你丫用几百张假合同几十个假股份转移,偷税漏税数百亿,一百倍的罚款之下,你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老冯,千万要保重身体,你要是死得早,你儿子就要进来苦役了,你儿子要是有也死了,你孙子就要进来了。”一群影视圈大佬劝着老冯。 老冯冷笑:“慌什么,我外头……”急忙住口,一群影视圈大佬心里逞亮,谁不知道老冯在外头有几百个情人几千个子女,牺牲了公开的那一个孩子,其他孩子照样过得潇洒。 数年后,老冯病重。 “我想见我儿子最后一面。”老冯道。 一群看守安慰道:“坚持一天,明天就到。” 老冯咬牙坚持,一天后,几千个子女几百个情人与老冯齐聚一堂。 “你们怎么都来了?”老冯感动极了,他患难了,一无所有了,这些人依然大老远来看他,这就是真爱啊。 “谁忒么的与你真爱了!”几百个情人几千个子女怒视老冯,恨不得杀了他。 “你死了,还有巨额赔偿没有偿还,父债子偿,我们全部被抓来苦役了。” 老冯怒目圆睁:“大越朝廷没有人性!” 一群看守笑眯眯的:“要是朝廷有人性,你怎么可能知道人性是什么?就是因为朝廷没有人性,你才会在最后一刻知道人性是什么东西。” 著名影视大佬老冯的经历传播开来,大越有钱大佬们寻找情人的难度陡然高了十倍。 “我年轻貌美,贪图他的钱财和权力才做了小三,我可没想陪他一辈子在矿区做苦役!随便找个老实男人接盘不行吗?” 【作话】 PS:如此牛逼的税(务)部门来自真实历史。IRS抓了FBI花了好久都没有证据逮捕的(毒)枭。 2019.12.20.18:54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五十弦”捉虫。 2019.12.22.19:37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五十弦”再次捉虫。 第501章 番外26:后世之“我要是穿越到了随末”论坛帖 主题:《我要是穿越到了随末越初该怎么办?急,在线等!》 【1楼】:还能怎么办?老实投靠胡雪亭啊。 【2楼】:没志气,穿越到了随末,第一时间就去投靠杨恕,抱紧杨恕的大腿,说什么都要在司徒府混个将军,只要打突厥人没死,立马就要求去丹阳!几年后天下大乱,你没当成皇帝只管来砍死我。 【3楼】:2楼白痴,司徒府是你想去就能去的?没有骁骑卫背景,司徒府的大门你都进不去?没看见胡雪亭为了进司徒府做了多少事?那还是有张须驼背景的,换成别人试试,保证一辈子都没能进入司徒府。要我说,穿越到了随末,没野心的就去抱胡雪亭大腿,只要跟着大越皇帝还怕不能混个大官?胡雪亭的奶妈都能当大官,你丫穿越了总不至于奶妈都不如吧?要是有野心,就直接去丹阳,先把大越朝的重臣全部挖到了手,乖乖的在胡雪亭手下蛰伏,等待时机取而代之。 【4楼】:对,丹阳可是好地方!看看丹阳出了多少大越朝的重臣!佘戊戌、书童、余阿福、三狗子、余阿九、笑笑、哲哲、燕弥柒哪一个不是丹阳出来的?有了这大随末年最杰出的人才,还怕不能当皇帝? 【5楼】:不是胡雪亭牛,是胡雪亭运气好,换了谁能够得到这些名臣都能够统一世界。 【6楼】:对对对,胡雪亭手中一堆政治、智力、武力超过95的名人,换成一头猪都能统一世界。 【7楼】:鉴定完毕,楼上都是文盲。 【8楼】:楼上以为随便哪个人都能够带领大军征服突厥,占领欧罗巴的?这是要尸山血海杀出来的! 【9楼】:尸山血海关胡雪亭什么事情?当皇帝的不是只要躲在后方指挥就行了吗?难道诸葛亮还要冲锋陷阵吗?胡雪亭命好,武有骁骑卫,文有丹阳的一群人才,就好像武将有吕布许褚典韦马超黄忠关羽张飞张辽张合夏侯惇夏侯渊甘宁,文官有诸葛亮庞统徐庶司马懿荀彧荀攸贾诩程昱郭嘉吕蒙诸葛瑾周瑜陆逊田丰,别的诸侯加起来才有一个蒋干,那还怎么打? 【10楼】:我喜欢曹操,不喜欢诸葛村夫! 【11楼】:古代历史记录你们也能信?动不动就调动几十万人开打,牛都被吹到了天上了!几十万人需要多少粮草?古代的运输受得了?随末有多少人口?古代战争动员率超过2%,一个国家就不稳定了,动不动几十万人几百万人,吹牛不上税吗? -- 第2638页 【12楼】:穿越第一件事,你有银子吗? 【13楼】:古代用得是铜钱,不是银子,谢谢。 【14楼】:要是运气好,进了司徒府与张须驼杨轩感胡雪亭做了好朋友,这天下是不是四分了。 【15楼】:你们为什么就没人想干脆娶了胡雪亭,就人才两得了? 【16楼】:听说胡雪亭绯闻很多的,与杨轩感大家都知道,有历史记载,秦穷亲口承认,骁骑卫上上下下全部都悄悄的爱慕胡雪亭,所以才对胡雪亭忠心耿耿。 【17楼】:胡雪亭刚进入张须驼家的时候,身份不可言喻啊。 【18楼】:楼上+1,我也知道这段历史。 【19楼】:楼上说说,我不知道。 【20楼】:同不知道。 【31楼】:穿越到了随末,必须立刻去襄阳啊,整个随末越初就襄阳最平安了,没有什么大的盗贼头目,也没有打仗,更没有三抽一、十抽一、屠城什么的,乱世之中保命第一,想要称王称霸还是省省吧。 【33楼】:我就是襄阳人!襄阳最安全了!要是运气好,能够抱上郑斯顿和秦遥的大腿,就能在后期加入骁骑卫,成为胡雪岚的嫡系,保证升官呵呵哒。 【40楼】:就没人想要加入华山派飞升吗? 【41楼】:哈哈哈,你们去争霸天下,我要飞升! 【45楼】:朝廷到现在都没有说飞升是怎么回事,疑点重重啊。 【47楼】:加入华山派不吃亏! 【51楼】:说起来,杨広真是倒霉啊,明明就要清洗大随的不稳因素了,重新开辟盛世,竟然被搅黄了。 【53楼】:是啊,看杨広征服恒河区域就知道他是一个有战略战术和政治能力的人,隐忍了许久,眼看就要翻盘,结束部落联盟,实现天下一统,却偏偏被胡雪亭造反推翻了。 【71楼】:杨広是个帅哥!还有才华! 【77楼】:这楼歪了,就没人讨论穿越到了古代怎么生活吗?楼主还在古代等着呢。 【78楼】:一看就知道楼主是想要借灵感写小说,还是俗套的穿越争霸小说,让他去死好了。 【79楼】:楼上人生攻击,已经举报。 【82楼】:79楼是楼主的狗? 【84楼】:又是一个号被封了? 【91楼】:杨広是皇帝,就算杀错了大臣,又怎么样?而且杨恕又不是杨広亲手杀的,胡雪亭把责任推在了杨広的头上,实在是不公平。 【102楼】:对,我也是这么觉得,胡雪亭若是真心为了百姓好,为了朝廷好,就不该造反。要是她等待沉冤昭雪,或者清君侧,只杀了李建成,把个人恩仇与天下分开,杨恕死了后骁骑卫照样努力为了杨広卖命,这大随的天下就不会乱,就不会死这么多人。 【109楼】:杨広要是有杨轩感、张须驼、胡雪亭在手,再加上丹阳的一群名臣,这天下就会稳如泰山。 【111楼】:胡雪亭才是造成随末大乱的真凶!要不是她带头造反,也就是李建成带了一群废物造反而已,杨広分分钟就能灭了他们,这天下就不会有战乱,世界就会和平了,哪里会死这么多人。 【112楼】:你们是不是疯了?竟然敢诽谤大越开国皇帝! 【115楼】:言论不能自由吗?拜占庭还能骂拜占庭皇帝呢,大越就不行? 【116楼】:已经举报,各位保重。 【117楼】:楼上是大越的狗! 【138楼】:矿区等你们! 【版主提醒】:已经报警!一切交给警方处理。本论坛严格执行法律法规,任何违法言行不代表本论坛的立场,本论坛保留起诉违法者的权利。 【版主提醒】:本论坛系统升级,暂停开放一个月。 【网页提醒】:亲,你寻找的网页不存在。 【网页提醒】:404警告! 【作话】 PS:估计还有最后一个后世的番外,会长点,或者分为两天。 然后就是全文完结,我讲开始准备下一本新书的大纲了。 第502章 番外27:编号:铁面人 惊雷轰响,惨叫声从法兰克国王的会客室中传了出来。 门外的侍从们几乎以为听错了,会客室中虽然有十来个人,但个个都是一国首脑,怎么会叫的这么凄惨?若是冒然冲进会客室的后果实在太过严重,几个侍从额头冒汗,互相看了一眼,会不会因为打雷,把乌鸦叫听成了人类的惨叫? “啊!”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几个侍从脸色顿时煞白,疯狂的撞开了厚实的会客室大门。 十几个欧洲诸国的首脑倒在血泊之中,几个侍从的魂都没了,来不及看室内有没有刺客,第一时间冲过去从血泊中扶起了法兰克国王陛下。 法兰克国王陛下的脖子上有一条长长的伤口,鲜血不要钱的拼命流淌,厚厚的地毯已经被鲜血湿透。 “陛下!陛下!医生,快叫医生!”侍从们凄厉的惨叫。 “哈哈哈哈!”房间中有人欣喜的狂笑。一群侍从这才好像第一次发现房间中还有其他人。 幸运13浑身是血的跪在地上,他的脑袋被砸破了,一张凳脚插入了他的背部,但幸运13的脸上欣喜无比。 “伟大的神灵啊,我是幸运13!我用我全部的幸运和生命请求你,让大越的皇帝立刻死亡吧!” “疯子!疯子!”听明白幸运13说什么的侍从们惊叫着,竟然是幸运13杀了房间中的所有欧罗巴首脑。 -- 第2639页 …… 法兰克的贵族大佬们惊恐的看着会客室中的惨然,深深的感觉到了生命的可贵,谁忒么的能够想到拜占庭的皇帝幸运13竟然是个会拿着匕首杀人的疯子! 一众贵族大佬互相看了几眼,忽然心有戚戚,要是这些贵族同僚们当中也冒出了一个神经病,他们能活下来吗?虽然这些贵族大佬个个都号称文武双全,打过兔子射过鹿,但牵涉到刺客和生命,谁都对自己的武力值有了非常清楚的认识,以后必须身上穿着厚厚的铁甲,不管见得是谁,会面前必须经历严格的搜查,羞辱客人的后果比起自己被人莫名其妙的刺杀根本不值一提。 “幸运13呢?”某个贵族大佬问道,声音中透着寒气。 “还没死。”几个侍卫额头都是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既不敢杀了犯人,也不敢给他治疗,就放在隔壁的房间之中,等待大佬们的决断。 “他绝对不能死。”又是一个贵族大佬道,一群欧罗巴首脑莫名其妙的死在了法兰克国王的会客室里,不解释清楚,法兰克王国说不定就会被所有国家围攻。 几个贵族大佬不动声色,却想到了其他地方。幸运13一个打十几个,脑袋被开瓢,背上插了凳脚竟然都没死,这幸运度已经不是爆棚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深刻怀疑传说中背后站着神灵的幸运13是不是真的是神灵的代言人。 “叫那些国王的随从们来。”一个贵族大佬长叹,这事情必须立刻让欧罗巴诸国首脑的随从们知道,法兰克王国不能背黑锅。 走廊中很快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痛哭声。 “不!不可能!”欧罗巴诸国首脑的随从们疯狂的冲了过来。法兰克王国的贵族大佬们皱着眉头,真忒么的倒霉,唯一庆幸的是法兰克国王也死在了这里,可以作为与法兰克王国无关的铁证。但这个证据真是让人想哭啊。 “我的王!”某个欧罗巴国家首脑的随从看到了会客室中的国王的尸体,单膝跪地,失声痛哭。片刻之间,偌大的会客室中都是跪下的随从,一群法兰克贵族和侍卫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跪下还是该说一声节哀顺变。 “是谁!是谁杀了我伟大的王!”某个随从抽剑而起,恶狠狠的盯着周围的法兰克王国的贵族大佬们。其余首脑的随从们同样拔剑,说好了只是一次简单的会谈,忽然之间十几个国家的首脑就被刺杀了,怎么看都是法兰克王国的阴谋。 好几个首脑随从互相看了一眼,悄悄的向外退却,法兰克王国干掉各个国家的首脑之后的第二步一定是乘机攻打其他国家,必须把这个天大的阴谋传回国内,立刻做好全面开展的准备,决不能被无谓的杀死在这里灭口。 数千个法兰克王国的士兵围住了会客室的四周,一群欧罗巴诸国首脑的随从恶狠狠的盯着周围的法兰克人,好些人痛骂出声,更有人仔细盘算着能不能抓住机会杀几个法兰克贵族大佬。 “诸位请冷静些,不是我们法拉克下的手。”某个法兰克贵族大佬道。 数百个随从没有一个人信,好些人愤怒的鄙夷法兰克贵族大佬,别以为有强大的武力在却没下杀手就是无辜的,在法兰克王宫中死了十几个国王,不是法兰克王国下的手还能是谁? “我们法兰克国王也被杀了,是拜占庭国王幸运13干的。”那个法兰克贵族大佬只能拿出了最该死最狗屎最无奈的解释。 数百个欧罗巴诸国首脑的随从一怔,不开玩笑? 看到了法兰克国王的尸体之后,一群随从立刻冷静了,法兰克王国在自家的皇宫中杀戮一群没有武器赤手空拳的欧罗巴国家首脑没道理需要搭上自己的国王。 “幸运13还没有死,你们可以自己去问。”法兰克贵族大佬们只觉自己的幸运度也不错。 “伟大的神灵啊,我是幸运13!我用我全部的幸运和生命请求你,让大越的皇帝立刻死亡吧!走路摔死,喝水噎死,被鸟屎砸死,被鱼刺哽死,拉肚子拉死!什么样的死亡都可以!”幸运13在一张病床上躺着,一群法兰克医生唯一懂得的治疗手段就是找了一些破布死死的裹住了他身上的伤口,什么消毒感染缝合等等是完全不懂的,更高深的手术更是想也别想,那是魔鬼才有的手段。 “真的是他!”一群欧罗巴诸国的随从们惊怒交加,自家伟大的王竟然死在了一个神经病的手中。 “神经病?你们说我是神经病?”幸运13哈哈大笑。“我是神灵的代言人,我为了神灵消灭魔鬼,你们竟然以为我是神经病?哈哈哈!”杀了十几个国王收集运气算什么,幸运13的眼中是几千万欧罗巴人,十几个国王杀了也就杀了,若是有必要他可以杀更多的人收集运气。 “诸位,我们将用最残酷的刑罚处死幸运13,并且对拜占庭宣战。”法兰克王国的贵族大佬们平心静气的道,死了一个外国国王是政治上的大事,死了一个本国国王其实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将会产生新的国王以及一大群新的贵族。 “请务必用最残酷的刑罚处死幸运13!”数百个随从个个泪流满面,其实一点都不在乎幸运13会怎么死,国王死了之后将会产生巨大的变化,首当其冲就是他们这些倒霉蛋,护卫不周的罪名是说什么都没有办法推卸的,回国之后肯定被革除一切贵族头衔回家做农民,但死了一个国王回家是掉脑袋,死了十几个国王那责任就轻了很多了,谁会想到幸运13是神经病呢,对不对?被国内追究处死的可能极其微小,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 第2640页 法兰克王国摆平了遇难的各个国家的随从,又面临了谁当新国王的巨大考验,整个巴黎乃至半个法兰克王国血雨腥风,不少想要争夺国王位置的亲王或者贵族鲜血飘洒,等新的法兰克国王终于正式登基,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 “对拜占庭宣战了吗?”新法兰克国王终于想起了法兰克王国到现在都没有对国王被害做出合格的外交反应。一群的贵族大佬摇头,谁有空管那种小事,就算有人没有急着在王位争夺战中站队,有精力也定然是研究占领了君士坦丁堡的东方人了,为了幸运13这个疯子引起的一系列后果其实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弱化,而不是激化。欧罗巴有个共同的强敌,不适合在此刻内讧。 “对了,那个幸运13怎么样了?”新法兰克国王想起了让他戴上王冠的功臣,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幸运13的尸体。 一群贵族大佬追问手下们许久,面露惊讶:“幸运13还活着。”果然是神灵眷顾的人啊,竟然靠几个破布头绑一下就活下来了。 新法兰克国王有些意外,脑海里浮起的第一个念头是该怎么处理这个家伙。 “杀了?”新法兰克国王问道,心里有些不安。 一群法兰克贵族大佬同样反对:“不严格查清楚,哪里知道他背后有没有人。”其实这个“背后有没有人”,需要修改一下最后一个字,“背后有没有神”。 同为欧罗巴国家,拜占庭最近又遭遇了千年难遇的凶残东方人,所有欧罗巴国家都盯着拜占庭的一举一动,幸运13靠什么上位,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个运气好到不敢相信,天空竟然都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出现一半暴雨一半晴天的神奇天象的狗屎幸运13的背后究竟有没有站着一个神灵或者半神或者魔鬼? 怎么看都是站着某个超凡生命的可能性大。 杀了幸运13肯定是往死里得罪了这个超凡生物,说不定下一刻就是自己被陨石砸死了,风险实在太大,谁都没胆量承担。 “不如且留在监狱当中,等待以后更好的时机。”某个贵族大佬建议,众人纷纷点头,万事留一线,以后好相见,要是幸运13背后的神灵半神魔鬼有意让幸运13继续兴风作浪,那么监狱就会自己垮掉,要是幸运13背后的神灵半神魔鬼玩腻了幸运13,没空关注他,那么就让幸运13在监狱中老死好了。 “对外必须宣称已经处死。”某个贵族大佬急忙补充,不处死了杀死十几个国王的超级罪犯如何服众? 新法兰克国王点头,要是拜占庭走运击败了凶残的兔魔,手里有个活的拜占庭皇帝说不定能够得到想不到的好处,换个角度想,要是兔魔占领了拜占庭全境,那么向兔魔奉献一个活的拜占庭皇帝也是一个非常好的礼物,有助于改善两国的关系。 “可是,假如幸运13在监狱中胡言乱语……”一个贵族大佬皱眉,别看现在幸运13只会说“用我所有的幸运和生命换取兔魔喝水噎死”,谁知道他哪一天会忽然脑子清醒,拿半个拜占庭的财富贿赂狱卒,或给拜占庭的手下们送信,或者干脆换一身衣服离开了监狱? “把他安排在监狱的最底层。”新法兰克国王微笑着,这还不容易,巴黎的皇家监狱可不是只有地面上的那几间,地面之下还有好几层呢。 “任何人都不许和他说话,谁与他交谈就处死谁。”新法兰克国王淡淡的道。 一群贵族大佬微笑,这还不够,但是,剩下的事情他们会办理的。 当天晚上,一辆马车停在了巴黎的皇家监狱,几个带着斗篷的黑衣人将一个带着头套,绑着嘴的犯人押出了马车。 “这是国王的重要犯人,任何人都不许和他说话,谁与他交谈就处死谁。”押解官员厉声呵斥。一群狱卒恭敬的应着,仔细一看那个犯人,心立马就寒了。 “是,是,绝对不会与他交谈。”一群狱卒愿意拿性命发誓。瞧那个犯人黑色头套之下竟然还带着一个黑色的铁面具,遮住了大半个脸,只露出一个细细的眼缝和嘴巴,再蠢的狱卒都猜到了这个犯人的身份与众不同。 “说不定是王后的情人!”一群狱卒眼神交换,有狱卒猜测。 “说不定是国王的情人!”另一个狱卒猜测。 “说不定是前法兰克国王没死!”又是一个狱卒猜测。 “说不定是预言家!”一个狱卒猜测。 不管猜测是什么,一群狱卒下定了决心,为了自己的脑袋,绝对不和这个一看就是危险人物的家伙说话,哪怕送饭的时候也要用棉花塞住了耳朵,要是不小心听见了什么国王的隐私,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 许久之后。 巴黎城外大火熊熊。 “为了伟大的神灵,杀光他们!”火光中有人大声的叫着。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一群狱卒吓坏了,伟大的法兰克王国竟然被一群宗教疯子轻松的杀到了巴黎城外,伟大的法兰克王国只怕要灭亡了,谁还有空管监狱中的囚犯。 当一个小时后一群教会的人冲进了皇家监狱,监狱中空荡荡的,所有的狱卒都逃得不见踪影。 “伟大的神灵,我们已经占领了整个法兰克王国!”巴黎皇宫前,教会的人欢呼着,明天,新生的神圣法兰西神国就会在欧罗巴绽放神灵的光芒。 “教皇阁下,我们在监狱的最深处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某个主教低声道。 -- 第2641页 教皇一怔,跟着一脸郑重的主教到了皇家监狱的最底层。 阴暗潮湿的(牢)房中,一个带着铁面具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一个带面具的铁头盔的男子傲然站立在正中间。 “你是谁?”某个主教问道。 “我?”那铁面人冷笑了,可惜面具挡住了几乎整张脸,什么邪魅一笑自信一笑嘴角一翘全部看不见。 “我是拜占庭的皇帝幸运13。”那铁面人大声的道,释放出无比强大的帝皇之气。 可惜这阴暗潮湿的监狱之中马桶的臭气实在太强烈了,包括教皇在内的所有人都捂着鼻子,毛个帝皇之气都没有感觉到。 “你是拜占庭的皇帝幸运13?”教皇失声道,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主教要神神秘秘的把他叫来了。 教会发动战争的口号有无数个,最流行的“为了神灵”,“为了天天有野菜饼吃的幸福美满生活”等等口号并不是最早的,最早用来忽悠拜占庭人跟着教会进攻法兰克的口号是“为了拜占庭皇帝幸运13报仇”。 虽然这个口号随着教会一路打破法兰克王国的军队,势力越来越大,终于被“为了神灵”等教会标准说辞和口号说取代,但是谁知道那些最早跟随的拜占庭人当中有多少人是真的忠心拜占庭皇帝的? 说不定拜占庭皇帝幸运13在拜占庭人面前一站,前一秒忠于教会的拜占庭人就会立刻欢呼皇帝万岁,干掉教会。 教皇脸色铁青,真心怀疑这是不是个陷阱,这法兰克王国输得也太快了。 “教皇,教皇!”某个主教低声提醒,现在可不是疑神疑鬼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怎么处理眼前的巨大难题。 教皇和一群主教对视了一眼,杀了幸运13灭口当然简单,可是显然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至少少了很多转圜的余地,用P股想法兰克王国没有处死幸运13肯定也是出于更多的政治转圜余地的想法。 “这是神圣法兰西神国的最高机密,任何人不能泄露。”教皇冷冷的道,幸运13必须已经死了。 一群主教点头,这是最没有风险的处理方式。 但是该怎么处理这个该死的烫手山芋呢? “以前法兰克王国是怎么处理他的,我们就怎么处理。”教皇意味深长的道。 神圣法兰西神国的教会监狱之中,有一个永久犯人,谁都没有与他说过话,更不可能见过他的真面目,他没有姓名,没有来历,唯一代表他存在只是一个编号:“铁面人”。 【作话】 2019.12.22.19:4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我是一个小逗比”捉虫。 ---- 第503章 番外28:三体之面壁人 胡雪亭坐在龙椅之上,微微的揉着额头,别看大越大楚大荆三国分立,但是大楚大荆明显等着大越有了什么动作,然后翻版照抄,还抄的冠冕堂皇,直接就跑到大越的衙门中把全套制度打包带走。 但建立一个崭新的法家体制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其他大臣都帮不上忙,唯有靠胡雪亭拼命的回忆另一个时空的一切。 “姐姐!”胡雪岚跑了进来,“有个什么破壁人要见你。” 胡雪亭没听清楚,大惊失色:“你把人家的墙壁打破了?熊孩子!伤了人没有?必须赔礼道歉,然后赔钱。” 胡雪岚气鼓鼓的:“是有个叫‘破壁人’的家伙要见你。” 胡雪亭眼中寒光四射:“拉下去砍了。”谁有空见破壁人,我就是不见,看你能怎么样。 “你没有必要这样。”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进来,“我想我们该谈谈。” 胡雪亭微微深呼吸,道:“让他进来。”她整理了衣襟,挺直了身体,仿佛准备迎接一件庄重的事情。 事实上,这确实是一件非常庄重的事情。 来人是一个英俊的年轻男子,他见了胡雪亭之后微微鞠躬:“面壁人阁下,见到你是我的荣幸。” “噗!”那英俊男子膝盖挨了一脚,噗通跪在了地上。 “见了朕,为何不跪下?”胡雪亭冷冷的道。 “我以为面壁人阁下是个有趣的人。”那英俊男子忍住膝盖的疼痛,挤出笑容,“没想到面壁者阁下竟然喜欢这些尘世的繁文缛节。” “噗!”那英俊男子的脸上又挨了一脚。 “朕提醒你,你和你的主对我不值一文钱,别把你以为的无上高贵套用在朕的身上。在这个世上,任何人见了朕都要跪下。”胡雪亭冷冷的道。 那英俊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和屈辱,却哈哈大笑:“是,伟大的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噗!”那个英俊男子的人头飞起。 “以为朕就杀你不得?”胡雪亭淡定无比。 通过主的强大的信息交流能力,一群人震惊了,胡雪亭作为面壁人竟然会动手杀了破壁人,这实在太荒谬太没气量太没脑子了! “是你们要见朕,不是朕要见你们。”胡雪亭对着尸体淡淡的道。“找个脑子没病的人来。” 一炷香之后,第二个破壁人赶到。 “伟大的大越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那破壁人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头。 “很好,我们终于可以聊一聊了。”胡雪亭微笑着。 “伟大的大越皇帝陛下、尊贵的面壁人阁下胡雪亭,我是你的破壁人。”那破壁人没敢站起来,伟大的主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是不足以让他抵挡胡雪亭的斩杀,他不畏惧死亡,但是更重要的是活着完成主的任务,击破面壁人的心灵。 -- 第2642页 “与其他面壁人相比,你是一个更加优秀的面壁者,请相信我这不是恭维,很长时间之内我被你的行为迷惑了。”那个破壁人微笑着道。 “你疯狂的杀戮百姓,破坏世界,位面之子李二被你杀了,位面之子的替代者李建成被你杀了,位面之子为了李唐设定的无数猛将良臣被你杀了,长孙无忌还是个孩子,你竟然也毫不犹豫的杀了。” “我一度以为你是个疯子。”破壁人微笑着,“所有的好人都被你杀了,而坏人却被你留在了身边,我认为除了疯子,没有办法解释你的行为。” 胡雪亭淡定的喝茶,没有一丝给面壁者倒茶的意思,开玩笑,谁有空对敌人礼遇显示自己的气度?迟早要砍死的,何必浪费了一杯好茶。 破壁人一点都不在意,继续道:“火烧关中,屠戮江西,血洗余杭,阁下把一个不在乎百姓,只在乎自己的利益的杀人狂演绎到了极致,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就是你的写照。” “大越国内还未稳定,兵锋又指向了欧罗巴,如此疯狂的行为更让我怀疑阁下是不是想要杀光了世上所有的人。” “疯狂的杀戮华夏的儒家弟子,毫不介意华夏识字的人几乎个个都是儒家弟子,杀了华夏儒家子弟就是杀光了华夏识字的人,就是毁灭华夏的文明。” “这世上除了阁下的家人,还有什么是可以让阁下放在心中的?” “难道,因为阁下穿越到了这个落后的世界,就想要毁灭世界吗?” 胡雪亭微微皱眉,有些不妙啊。 “可是,你终于露出了破绽。”破壁人灿烂的笑了,没有一丝的鄙夷,而是强大的胜利者面对挑战他的弱小的怜悯的笑。 “你不该分裂成三个国家的。”破壁人道。 胡雪亭神情微变,看着那破壁人不说话。 “你是一个刻苦的人,我通过智子观察了你的一举一动,你竟然可以一天十二个时辰的修炼内功,从没有一丝的松懈。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有毅力之人。”破壁者淡淡的笑着,露出一丝胜券在握的微笑。 “我相信你完全有能力控制整个世界,可是,你却主动分裂成了三个国家。”破壁者微笑着,“所以,通过了十几年的观察,我终于知道了阁下的用意。” 胡雪亭眨眼,不是吧? 破壁者斩钉截铁:“你想要为了华夏的崛起开道!” “杀光了威胁华夏的欧洲人,杀光了控制石油的阿拉伯人,提前占领了美洲,这个世界仅存的蛮夷就只有可怜巴巴的绝对没有可能崛起的非洲人以及被严密监督的极少数欧洲人了,东方的崛起再也没有任何的障碍,纵然千百年后大越灭亡,朝代更迭,世界终究是华夏人的世界,没有工业,没有科技,被华夏的文明侵袭的欧洲人和非洲人绝对没有机会得到在另一个时空的统治地位和光辉。” “华夏没有了儒家又如何,华夏还有阁下推崇的格物道;华夏只剩下了文盲又如何,五十年后,格物道将取代四书五经扫盲;华夏破除了思想上的禁锢,消灭了未来的敌人,只剩下了内讧的唯一可能,阁下却提前给自己设立了敌人,或者后手。” “大楚、大荆、新随,还有澳洲的萧家,这四个同样是华夏血脉华夏文明的势力此刻无法威胁大越,可是千百年后呢?” “大越此刻君臣贤明,奋发向上,可是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谁知道大越会不会出现一个昏君或者权臣,将大越带上了灭亡的道路?” “阁下见过儒家流传到了千年之后,见过种姓制度流传到了千年之后,却没有见过格物道和法家流传千年,阁下如何确定大越不是华夏历史上的各种奇葩国家之一?” “大秦一统天下,三代就灭亡了。” “王莽思想超前,很快被推翻了。” “符坚威风八面,一次大败就完蛋了。” 破壁者佩服的看着胡雪亭:“阁下主动分裂天下是为了留下应急的措施,一旦阁下的变革失败了,还有无数个华夏强盛的机会,而不是一蹶不振。” “阁下若是不在意死后洪水滔天,何必做这么多布置,成为一统地球的千古一帝岂不是更好?” “但是阁下却毫不犹豫的把华夏势力分裂成了三个,或者说五个。”破壁人微笑着,一字一句的道。 “因为你的心中华夏的利益超过了一切,你想的不是毁灭世界,而是拯救华夏文明。” “你的心中除了你的家人之外,还有华夏所有的百姓,华夏的文明,华夏的历史,华夏的点点滴滴。” “你不会毁灭世界,你的目的是统一世界,虽然不是你,而是华夏民族在未来的几万年之内永远统一世界。” “这就是我对尊敬的面壁者的分析,你用不着否认,因为我们都知道,那是正确的。”破壁者深深的鞠躬,站了起来,微笑着道:“阁下尽管拯救华夏,让华夏民族成为整个世界数万年的统治者吧,主不在乎!” 胡雪亭瘫倒在龙椅上,眼神茫然。 破壁者微笑着,被揭穿了计划的面壁者要么就是疯狂的想要杀了破壁者,要么就是无力的认输,不过如此。在伟大的主的面前,都是蝼蚁。 “朕真是没有想到……”胡雪亭喃喃的道,破壁者微笑,失败者的话都是一样的。“……你竟然愚蠢到了这种程度。” -- 第2643页 毛?破壁者一怔,又笑了,这是想要耍赖吗?倒是符合胡雪亭的个性。 “耍赖?”胡雪亭淡淡的笑,“你到现在还没有看清真相吗?” 破壁者微笑站立,他还有时间,想要听听胡雪亭怎么胡扯。 “你说的对,朕想要华夏统治世界万万年,什么欧洲人非洲人美洲人统统去死,只要杀光了他们,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华夏人,世界就永远是华夏的。”胡雪亭老实承认。 破壁者微笑,不就是他所说的吗? “可是,这么简单地民族自豪感太廉价了。”胡雪亭笑了,“在另一个世界失败了,被满清辫子踩在了脚底,接受了三百年的屈辱,然后又被欧美人骑在了头上,只能被欧美人吊打,所以到了另一个世界,就要灭(日)屠(美),就要反过来欺压满清辫子,欺压日本人美国人的中二念头,朕从来都没有过。” “朕早就不是中二了。”胡雪亭看着自己的手掌,两世为人,岂会中二? “哪里跌倒了就要在哪里爬起,跑到对方还是卵子的时候叫嚣我打败了你,这是懦夫的行为。” 胡雪亭冷冷的看着破壁者,问道:“朕从一无所有到拥有天下,你认为朕是个懦夫吗?” 破壁者心中大惊,胡雪亭绝不是懦夫。 “朕杀光了那些蛮夷,朕占领了整个世界,朕的目的只有一个。”胡雪亭冷笑着。 破壁者心中一沉,没指望胡雪亭会告诉他真相,他只是想着,破壁失败,主会怎么想? “朕可以告示你朕要干什么。”胡雪亭笑了,“朕不在乎你和你的主知道真的计划,有本事就过来试试阻止朕。” 破壁者一怔,第一次觉得胡雪亭是个疯子。 “朕要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胡雪亭淡淡的道。 “什么?”破壁者一怔,这个目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龙气,命运,福泽,报应,轮回,天意,位面用这些东西控制着天地人心,朕很是奇怪,若是没了这些东西,世界会怎么样?若是朕彻底摧毁了所有神灵传说,再也没有人信算命,龙气什么的玄幻东西,医生看病只看设备和数据,不会胡说八道金木水火土,这个世界又会怎么样?” “朕一直在想,为什么朕会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到了这个世界对位面有什么好处?为什么是我这个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人穿越,而不是某个美国人欧洲人印度人穿越?” “地球人口75亿,华夏只有15亿不到,20%的人口而已,纵然是穿越,至少也该有80%的外国人穿越,为什么是我穿越过来?” 胡雪亭冷冷的问道,破壁者脸色苍白,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 “朕在统一华夏之前,哪一步不是举步维艰?为何朕开始向欧罗巴进攻之后就越来越顺利了,在击败了拜占庭之后这位面的反击更是再也感受不到了,甚至有意无意的给朕开金手指。” “飞艇危险系数很高,朕在进攻草原的时候还差点坠毁,朕远道去欧罗巴,去美洲,环绕地球,竟然平安无事。” “发展基础科技何其艰难,但朕想要发动机就有发动机,想要有电报就有电报,想要有马克沁就有马克沁,最后竟然还送了三个笔记本电脑来,这哪里是与天意对抗,分明是金手指加身,位面之子的待遇。” “朕莫名受了位面的好处,朕唯有惶恐,朕到底做了什么,让位面从嫌弃朕,转而把朕当做亲女儿了?” 破壁者汗水涔涔而下,是不是搞错了,难道位面才是面壁者,胡雪亭是破壁者? “朕想来想去,是朕穿越,而不是占有80%的人口的外国人穿越的唯一区别,就是朕是从小听着龙气、命运、轮回报应等等长大的华夏人。” “位面要朕穿越,是想要朕辅佐杨広兴旺大随,或者辅佐李二登上龙椅,这华夏在朕的黑科技的帮助之下,自然是可以轻易的碾压整个世界,华夏一统天下。至于朕怎么辅佐杨広和李二,那很容易啊,朕是女人,杨広和李二都是帅哥,朕自然该眼睛放光的爱上杨広和李二的。龙哥哥和龙弟弟的称呼多么好听啊。” 破壁者听着胡雪亭平静的声音,心中冰凉。 “另一个世界中龙气命运报应等等已经快消亡了,欧美统治世界,没龙气什么事情。” “若是朕终于帮助杨広和李二统一了世界,没了外国人的影响,这华夏龙气壮大无比,什么祖宗香火、因果轮回、报应、算命、占卜等等东西将会继续在华夏流传千万年。嘿嘿!” “所以,朕要和杨広李二作对,自然是逆天行事,举步维艰,而朕击杀了杨広和李二,统一华夏,更进一步向天下发展,对位面来说不过是把配角变成了主角而已,剧情没有变,目的没有变,不支持朕,不给朕开金手指,还能支持谁?” “可是,朕不在乎龙气。”胡雪亭淡淡的道,破壁者浑身发抖,身为华夏人,怎么可以不在乎龙气? “元朝夺取华夏江山远了些,那么满清入关呢?八国联军呢?日寇侵华呢?龙气和报应从来没有在华夏显灵过,从来没有庇佑过华夏。如此没用的东西,要它什么用?”胡雪亭平静极了,享受了华夏人千百年的尊崇,遇到了需要它的时候却躲在角落吃瓜,这种渣渣去死好了。 “朕消灭儒教,消灭固定在祖宗规矩中的人,目的是消灭龙气在人心中的地位。” -- 第2644页 “朕四处征战,一统地球,是为了让人看清楚龙气没用,朕的格物道才是天下的根本。” “朕横扫世界,是为了让地球上所有以为天上有神灵、有龙气、有命运、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的人看清楚了,决定这个世界的是格物道!是朕!” “假如这个世界有神灵,那么只能是朕!” “假如这世界有天意,那么只能是朕的意愿!” 胡雪亭冷冷的看着汗水涔涔的破壁者,就像看着一只蝼蚁。 “你和你的位面主子以为自己是至高无上的,其余人都是蝼蚁,可惜,朕的眼中你们同样是蝼蚁。” “你和你的主子以为可以把龙气捧得高高的,可惜,朕要做的是毁灭这个位面的龙气,比另一个世界更早的毁灭龙气。” “朕的华夏子民不需要龙气就可以活得更好。” “朕不允许龙气在朕的世界存在。” “只要华山派存在一天,龙气就没有资格在这个位面抬头。” 胡雪亭冷冷的看着浑身颤抖的破壁者,笑了:“朕的大局已经完成,你和你的龙气主子已经没了翻身的机会,朕何必担心告诉你朕的计划?” 破壁者死死地盯着胡雪亭,警告道:“你可知道,只要主弹一下手指,你就会化为齑粉?” “那就弹好了,朕不在乎。”胡雪亭平静无比,“你的主违背朕的意愿,把朕带到了这个位面,以为朕就会像条狗一样的跪舔?” “朕是人,朕的一生最大的目标就是斩杀了你的主,朕的力量还不够,可是让你的主的目标失败,朕却轻而易举。” “来人,把这条龙气的狗拉出去杀了,想要和朕作对,只管出来,看朕的剑气利不利。” 【作话】 PS:想要写的后世番外没写……那么明天还有…… 2019.12.22.19:31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五十弦”捉虫。 第504章 番外29:后世之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上) 露天茶座上,几个年轻的女孩子死死的盯着隔壁座的一个外国男子。 “那个家伙好帅。”其中一个女孩子低声道,其余女孩子用力点头。华夏血统都是黑头发黑眼珠,一点都不好看,瞧那些外国人多漂亮,金发碧眼,脸庞也比华夏人更加的立体和耐看。 “这才是帅哥啊。”一个女孩子捂着脸。 “要不是我爹妈不同意,我一定找个欧罗巴籍的男朋友,以后生几个漂亮的金发小宝贝。”某个女孩子叹息,手机悄悄的对着那个金发帅哥拼命的拍。 “我爹妈也不同意。”另一个女孩子要哭了,天下老古董都是一样的,明明欧罗巴籍的人比华夏男子帅了一百倍,为什么老古董们就是看不中呢? “我爹妈说我要是有个外国男朋友立刻就与我脱离父女关系。”某个女孩子悲愤极了,老头子们就会用这一招威胁她。 “明明都是人,有什么区别?”一个女孩子愤愤不平,大家都是人类,只是外貌不同,为什么就要排斥一些人? “那些外国帅哥更浪漫,更有情调。”另一个女孩子对华夏男子鄙夷极了,哪怕最浪漫的华夏男子都是装出来的,不及那些外国帅哥的自然,浪漫是外国帅哥的本性,哪里是可以勉强装出来的。 “快看,那个外国帅哥站起来了,好像要走了,你们谁想要认识他,赶紧抓紧。”一个女孩子低声对同伴们道。 一群女孩子互相鼓励,却没有一个人有勇气站起来搭讪帅哥,这辈子被华夏男孩子搭讪多了,却从来没有搭讪别人的经验,一时之间心跳的厉害。 那个金发帅哥一直都知道隔壁座的女孩子们在偷看他,他很是得意,华夏的男人都太丑了,哪里比得上他?要是换成了平时,他早就走过去主动搭讪华夏女孩子了,但是这隔壁桌的女孩子都太丑,而他又与其他美女有约会,这才放过这几个华夏女孩子。 “只要长得帅,艳遇来得快。”金发帅哥微笑着,在欧罗巴他哪里有这么多的机会? 几步外就是公交车站,一群人正在排队候车。那金发帅哥淡定的走到了最前面,丝毫没有排队的意思。 “站住!”一个衙役厉声呵斥。 那个金发帅哥淡定无比,装作听不懂:“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就要上车。 那个衙役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扯到了地上,顺手拔枪顶住了他的脑袋。“举起双手,趴下!不许动!再动就开枪。” 毛啊!金发帅哥吓得魂都没了。 几个女孩子目瞪口呆的看着金发帅哥颤抖的趴在地上抱脑袋,什么帅都没有了。 有女孩子冲了过去,奋力的推开那衙役,厉声道:“他只是插队而已,为什么要拔枪?你这是滥用枪械!” 其余几个女孩子急急忙忙的扶起了地上的金发帅哥,顺便揩油无数,七嘴八舌的问着:“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医院?”“别怕,没事的,我可怜的宝贝。” 那金发帅哥的勇气又回来了:“我是外国人,我不是大越人,我不需要遵守大越的法律。” 那衙役惊愕的看着那金发帅哥:“你搞错了根本点,大越的法律不是规定谁要遵守,而是谁不遵守,就弄死谁!” 一群女孩子护着那金发帅哥,就是不让那衙役抓人,那衙役没办法,只能呼叫总部:“总部!总部!我是甲字2543号,我抓住了一个插队的外国人,但是好几个女孩子阻止我抓人,我需要支援……有几个?哦,四个,不,七个,人越来越多了……对,我是抓了一个金发帅哥……你们能快点吗?那个外国人跑了……我被女孩子们打了!我需要很多的支援!” -- 第2645页 …… 另一个城市。 一个衙役抓住了两个骑车带人闯红灯的外国留学生。 “骑车带人,闯红灯,把你们的证件拿出来!”那衙役大声呵斥。 那两个外国留学生大怒,二话不说一拳打在了那衙役的脸上,那衙役退了一步又一步,一点都不敢还手。 “只会对我们如狼似虎!”一群围观的路人甲们愤愤不平。 “我们在大越竟然是低等公民!”路人甲们心中悲凉极了。 …… 学校的食堂中,陈航唉声叹气,平时最喜欢吃的红烧兔肉也没能激发他一点点的食欲。 “老陈,怎么回事?”同系的黄东惊讶的问。陈航看了他一眼,重重的叹气,还能是什么事情,当然是因为毕业找工作啊。 “你找到工作了?”黄东惊叫,一群同系的学生看陈航的眼神立马就不同了,大家都还在为了找工作愁眉苦脸的时候,你丫有了工作竟然还唉声叹气,这是自己上了岸就刺激别人了?真想痛打他一顿啊。 陈航的眼神复杂极了:“老子的工作是去伦敦!” 一群同学的眼神立马就柔和了,伦敦啊,那地方真是太偏僻了,要不是地图上画着,真没几个人记得一个小岛上的小地方。 “今年的工作不好找啊。”众人都长叹,经济开始下滑了,猪肉价格飞上了天,有份工作就不错了。 “多少薪水?”有人问道,伦敦虽然距离欧罗巴非常的近,但终究是大楚的地盘,偏僻是偏僻了些,但经济条件应该还可以吧,而且一般大越的公司的常驻海外员工都会享受特殊津贴,熬上三五年回来,工作经验有了,钱包也鼓了,跳槽到大公司很容易的。 陈航说了一个数字,一群同学立马就叹息了,比预计的差了好些。 “把我们应届生到猪狗吗?”黄东怒道,众人都骂了几句,其实知道怪不得别人,整体经济下滑,所有公司都开始不好过了,收入下调那是必然的。 “过去十年最差的一年,未来十年最好的一年。”有学生长叹。 “无论如何,有份工作总比没有的强。”一群同学安慰着。 黄东听着众人的言语,想着成绩优异的陈航竟然只能去伦敦,对几份人事发来的录取通知书立刻就有了新的看法。 “再烂,也比没有工作的好。”黄东咬牙,那几份工作本来是不想理会的,但现在看来必须认真的挑选一个条件最好的。 “你不是说都是欧罗巴国家的工作吗?”某个同学惊讶的问道,前几日黄东还在大骂只有那些外资企业懂得欣赏他的才华,但遥远的欧罗巴打死都不去,几天工夫就要真香了? “法兰西虽然落后了一点,但好歹距离大越近,而且气候还好,听说有个学长去了伦敦时候一年就得了风湿病。”黄东看在钱的份上,下定了决心去法兰西企业,拼命的找优点。 陈航抖了一下,忘记风湿膏了,真是倒霉,等会一定要买上一大箱,天知道伦敦有没有得买,有备无患了。 “合同是几年?”有人问黄东,那些欧罗巴国家的企业为了招聘大越毕业生都愿意开高价,但要是年限长了,就有些麻烦。 “十年。”黄东闷闷不乐。 一群同学佩服的看黄东,没想到黄东竟然这么狠,跑去法兰西十年,回来后未婚妻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有学生跑进了食堂,大声的叫着:“宿舍出事了!” 宿舍前,一群人闹哄哄。 “怎么回事?”后到的学生莫名其妙。 “校长下令,这幢宿舍要腾出来,双人间改成单人间,留给明年的洋大人。”有学生怪声怪气的道。谁让这幢宿舍是学校最好的宿舍呢,当然是要给外国留学生了,而那些本国的新生自然是迁移到今年新建的宿舍,甲醛肯定都没有清除干净,而且还是4人一间。 “不会吧?”一群后到的学生惊呆了,一直觉得新来的校长与众不同,没想到远远的超出了想象。 “瞧!”一群学生指着几个宿舍管理员跟在校长背后堵住了宿舍的入口,严令该宿舍楼的学生立刻搬家,还必须从小门走,不能走大门,免得影响了学校的精神文明建设。【注1】 “真没想到现在还有这么了不起的校长。”一群学生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拼命的拍摄视频。 新校长冷言扫了一圈学生圈,注意到了学生们在拍摄视频,冷冷的对一个校工道:“去,把手机都没收了。”那校工点头,匆匆的去没收手机,自然没有学生配合。 那校工招呼了一群保安,动手强抢。 “真是有人不知死活。”那校工和保安们大骂着,“进了象牙塔,就不知道世界是怎么样了?与学校作对,有你们好果子吃!” 学生们淡定的看傻逼。 几分钟后,一队(警)车冲进了学校。 校长脸色更加阴沉了,却也有恃无恐,学生报警虽然超出了他的预料,但是在大学里面哪里由得衙役嚣张,敢得罪了他,晚上与县令吃饭的时候一句话就把那些衙役都开除了。【注2】 “抓起来!”衙役们冷笑着,将校长和一群校工等全部抓了起来。 “你知道我是谁?”新校长冷笑着,也不反抗。 “知道又怎么样?”衙役头目冷冷的笑。 -- 第2646页 新校长大怒,忽然回头看四周,只见乐呵呵的看着他的学生中不知何时混着一群学校的教授。这些叫他们出来驱逐学生搬迁,却用各种理由搪塞的教授此刻正冷冷的看着他。 “我上当了!”新校长冷笑着,心里发寒,但却并不惊慌,一群文人竟然敢反抗上级指派的大学校长,这是何等的愚蠢。他不过是丢脸而已,回头就打电话给上头,确定了后续之后,将这些教授尽数开除了。 “蠢货!”某个教授看到了新校长嘴角的冷笑,立刻就猜到了新校长的心思。 “只怕又要……”另一个教授冷冷的说了半句,就住口不语。 新校长在拘留所关了一夜,第二天就被押解到了县衙,案件太清楚,调查根本不费事。他看看县衙内外无数的记者和旁听者,冷冷的笑,今日出了丑,明日必须找回场子。 “……你对案情可有话说?”太守淡淡的问道。 “我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更好地树立大学的国际化形象,创造更好地学术氛围。”新校长镇定无比,吸收外国留学生,给与外国留学生大量的补助都是事实,但都是学校的公务,他又不是傻子,知道刚上任,有许多人盯着他呢,他没有从这些事物中贪污一分钱。那么,就算太守认为他的行为不妥当,顶多也是工作失误,别说判刑了,降级都轮不上,何况吸收外国留学生是利是弊不是几句话就说得清的,谁能以此定罪? 县衙中的旁听者们哈哈大笑。 县令也笑了:“你走上了绝路,却还不知道?”新校长莫名其妙,这是要栽赃嫁祸吗?大越是法制国家! “你驱赶学生换宿舍,这是撕毁合同,理应判一年,根据受害方损失金额赔偿10倍,额外惩罚性罚款10000倍。”县令道。新校长大怒:“我不服,我要找律师,我要上诉!” 县令继续道:“你给与外国人超过本国国民的待遇、看不起本国人,伤害本国人利益,这是卖国罪。” 新校长怔住了,死死地盯着县令。 “……判处死刑。”县令淡淡的道,挥手,招呼衙役上前,“拖出去,杀了。” 新校长瘫倒在地上:“不可能,不可能!冤案!这是冤案!我不过是给外国留学生安排了住宿,提供了助学金,为什么就是卖国罪了?” “因为你让那些蛮夷认为他们比我们高贵!因为你让我们的国民认为我们比蛮夷低贱!”县令厉声道,“当所有人以为那些白皮肤黑皮肤的人比黄皮肤的人高贵,那么那些白皮肤黑皮肤的人将会迅速的在黄皮肤的人种当中迅速的播种,用不了二十年白皮肤黑皮肤的人的血脉就会进入华夏人的世界,并且认为自己是高贵的,可以肆意的为所欲为,整个华夏将在五十年内沦陷,华夏人将不复存在,到处都是白种人黑种人的后代。” 那个新校长根本没有听懂,认定了县令坑他,只是大叫:“我不服,我不服!我要上诉!” 县令懒得在理他,这种卖国贼必须千刀万剐。 “那些赔款从他的家产当中扣,数量不够就按照法律,抓他的妻子儿女去苦役,要是他有老父亲老母亲闹,照样依法处理。”县令冷笑着,没想给那个新校长留下一丝丝的血脉后代。 “渣渣人种必须灭绝。”县令冷笑着。 一天后,民部某个官员被拖出了衙门,等待他的同样是凌迟处死。 “我爱民如子!我是冤枉的!”那个民部官员惨叫着。 其余民部的官员淡定的看着他,在这个家伙冒着大雨去慰问看望洋大人产妇,送上厚礼的时候,这个家伙就注定了这个下场。【注3】 “我倒是奇怪为什么没有在第二天就把他抓起来杀了。”某个民部官员道,前后都有两三个月了,这才动手抓人,实在是太慢了。 “钓鱼啊。”另一个官员笑,两三个月足够一些同样脑子有坑,以为洋大人高于华夏人,或者想拿洋大人刷政绩的蠢货渣渣暴露的了。 “终究是岁月静好,妖孽丛生。”又是一个官员长叹,那些官员只是社会的一部分真实反映而已,整个大越朝现在陷入了重大的问题当中。 一群官员叹气,不知不觉当中,强大的大越朝已经身患重病了。 …… 皇宫之内,大越皇帝怔怔的看着左右,问道:“上一次血洗大越是什么时候?” 某个大臣立刻回答:“大概是300年前了,当时从朝廷到民间,至少杀了五百万人。” 大越皇帝笑了:“那么,朕怎么可以输给先帝呢?” 一群大臣笑了笑,朝廷收起了爪牙,就有人以为可以放肆了,却不知道这只是老虎打盹。 …… 某个大学之内,一群留学生肆无顾忌的在课堂上大声的说笑。 “大越男人都是废物。”“昨天我又泡了一个女人。”“这里真是天堂啊,要是欧罗巴有这些东西,世界早就是我们的了。” 一个教授带着几个衙役走进了教室。 “昨天打人的两个留学生就在那里。”教授指着那群留学生道。 “打人的两个出来,跟我们走!”几个衙役厉声呵斥。一群留学生一点都不怕,他们是高贵的外国人,在大越拥有超人一等的待遇,会怕了几个衙役。 “滚开!”一个外国留学生一掌推开了某个衙役。 -- 第2647页 “你们几个,全部跟我们走!”某个衙役拔出了枪,对准了那群留学生。“双手抱头,蹲下!” 几个留学生一点都不怕,大越人敢对外国人怎么样? “揍他们!”几个留学生大笑,干脆抢了枪玩几天。 “砰砰砰砰!”衙役开枪,几个留学生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身上的弹孔和血水。 “砰砰砰砰!”几个衙役继续开枪,每人打空了一个弹夹,换弹夹,对着倒在地上的几个留学生继续射击,直到第二个弹夹打空。 教室内血流遍地,几个留学生身中十几枪,当场毙命。刺耳的尖叫声响彻天地。 当天所有的新闻都在播报某大学内衙役开枪打死留学生事件。 “……大越衙役对手无寸铁的留学生射击,情况恶劣,法兰西表示对此密切关注,必须严惩凶手!” “……日耳曼对死亡的无辜留学生表示深刻哀悼,质问大越有关衙门对欧罗巴和非洲学生的恶劣环境视而不见,最终导致了恶性事件的爆发,必须立刻做出切实可行的改善。” “……主宰告诉我们,唯有皈依主宰,才能够得到幸福,那些大越人既不肯皈依主宰,又不肯去死,我们该怎么办?” “……埃及表示大越必须立刻交出凶手,并且对死难者做出赔偿。” “……东拜占庭表示大越治安的问题继续恶化,已经是旅游留学最差的国家,呼吁东拜占庭的公民尽量减少去大越旅行和留学……” “……欧非联盟秘书长安北表示,宽容,博爱才是世界的主流,欧罗巴和非洲公民必须得到尊重,大越必须承担大国的责任,保证欧罗巴和非洲公民在大越的就业、学习、生活的安全。” “……我们可以理解大越衙役的紧张,作为执法者面对歹徒都会感受到紧张,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扣动扳机。但是,就这件事来说,几个留学生的罪名是骑车带人,闯红灯,与执法者发生纠纷,这是性质极其轻微的罪行,换成我们瑞典的衙役根本不会拔枪,想一想,几个喝醉酒闹事的孩子在教室内认真学习,赤手空拳,没有任何的武器,衙役有什么理由需要拔枪?我们认为大越衙役的拔枪是故意的,有蓄谋的,这不是衙役过度执法,这是一起谋杀!” “……这个事件不是孤立的,大越的人权正在恶化,排斥欧罗巴和非洲人,这是一种倒退,是野蛮的,大越的文明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衰退,我们有理由相信,曾经强大的大越将会进入衰亡期。” “咔擦!”一个女学生关掉了电视机,看着宿舍内的其他女学生,气愤的道:“那些外国人说得对,我们丢掉了我们自豪的宽容和博爱,我们正在变得野蛮!” “对!我们的文明正在倒退,我们竟然不能够帮助那些欧罗巴和非洲的可怜人,他们被大越大楚大荆压迫着,没有手机,没有网络,吃泡面都吃不起,他们只是想要到华夏过好日子,我们为什么不能接受他们?”另一个女学生眼角含着泪,前几日看新闻,大楚严厉打击偷渡,摧毁了数十个偷渡组织,结果数百个可怜的欧罗巴人为了能够进入大楚,冒险进入地雷阵,却被炸得尸骨无存。 “还有那死在海岸边的可怜的孩子。”一个女学生捂着嘴,想起了那著名的难民死亡的照片,心疼无比,那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小的两三岁的孩子还不知道世界是什么样的,竟然就悲惨的死在了大海之中。 “朝廷做错了,我们必须拿出勇气改正我们的错误!”某个女学生大声的道。 “我们去(游)行(示)威!”一个女学生大声的道,“我们学生会下发命令,所有的学生必须(罢)课(游)行!” 大越各个城市都爆发了严重的示(威)游(行),不仅仅是学生,还有无数的中年精英男女走上了街头,手挽着手,拥抱着各个国家的留学生,把他们高高的架在肩膀上,愤怒的发出正义的呼声。 “黑人白人也是人!血液也是红的!”某个年轻男子大声的呼喊。 “不仅仅‘黑人’是歧视!‘白人’的称呼也是一种歧视!反对歧视!”某个中年精英女子大声的叫。 “自称黄种人就是一种傲慢!”某个年轻女子喊着眼泪。 “人类有权利追求幸福!”某个西装中年男大声的道。 “严惩肇事衙役,依法判处死刑!”一群学生悲愤无比,衙役随时可以开枪击毙百姓,还有什么安全感。 “取消移民限制,接受所有奔向华夏的难民!”某个女子大声的叫,大越眼睁睁的看着其他国家的人挨饿,实在是太残忍了。 “爱和平等才是正义!”某个中学生大叫。 “我为你们的冷血感到羞耻!”某个中年女子举着那著名的难民小孩子死在沙滩的图画。 …… 皇宫内,大越皇帝冷冷的道:“可以开始收网了。” 一群大臣点头,能够借此机会保证300年平安或许是奢望了,但是保证五十年肯定没问题。 …… 游(行)示(威)的队伍继续前进,前面忽然出现了一道士卒的人墙。 “冲过去!”游(行)示(威)的人们兴奋极了,这就是他们期盼的为了正义的最(高)潮了。 “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是有爱心的正义使者!”至少有八成的人参与游(行)示(威)的目的是为了展示自己有爱心,能够炫耀,还有比被衙役围攻更值得炫耀的正义行为吗? -- 第2648页 “冲啊!”游(行)示(威)的人们大叫。 “发射!”带队的将领冷冷的下令,催泪弹以超出想象的密度射入了人群当中。 “该死的走狗!”游(行)示(威)的人们愤怒极了,有人咳嗽着奋力向前从,有人却想要退却。 “噗噗噗!”向前冲锋的人被电(击)枪击中,颤抖着倒在了地上。 “不好,后面被堵住了!”退却的人惨叫。 “噗噗噗!”跑得最快的人中了电(击)枪倒地。 “从两边逃!”慌乱的人群没想到朝廷竟然会采取暴力镇压,向四周溃散,却发现四周都是早已关闭了店门,放下了铁卷帘的店铺。 “咳咳咳!”不断地射击的催泪弹中,所有游(行)示(威)者混倒在了地上。 “全部抓起来。”带队的将领微笑着,这里有好几万人?没关系,只要带上了手铐脚铐,随便找个露天体育场扔着就行,保证装得下。 “他们会怎么样?”某个士卒不忍心的问道,这些人其实都是单纯的人。 “法律会给他们公道。”带队的将领毫不犹豫的道,大越是法制国家,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国策。 …… 某个衙门内。 十个游(行)示(威)的人颤抖着跪在地上,不是怕的,也不是气的,是冻的,被扔在了露天体育场一天一夜,没吃没喝,此刻是饥寒交迫。 “我们没有犯罪!”某个中年精英女子厉声道,大越不以言为罪。 “你胡说什么?”县令惊讶极了,还以为你一脸的精英人士模样是受过教育的,没想到竟然律法都没有看过? “大越的法律是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县令冷冷的道,以为喊喊真善美,以为做做键盘侠,以为逼迫朝廷做真善美,就不用承担任何损失了?大越从来不在乎真善美和道德胁迫。 “我们会怎么样?”某个年轻的男子颤抖着问出了所有人的心里话。 “你们的罪名将会被一一查证。”县令道。“有协助非法难民的人偷渡的将会被发配矿区,终生监禁。” 十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心中立刻淡定了,大家都是嘴炮博爱而已,绝没有做出协助偷渡的事情。 “所有参与游(行)示(威)的人等级降为18级。”县令继续道。 十个人有些惊慌了,却也有些不明白,等级制在华夏已经名存实亡多年了,大部分地方都没什么用,他们凭能力赚钱,不需要等级制证明自己的实力。至于等级制限定消费,难道还怕有人嫌弃钱是腥的,不卖东西给他们吗? “早说叫你们多看法律了。”县令冷笑着,朝廷的等级制一旦严格执行,那将是可怕无比的结果。 “18级不能办理贷款,不能办理信用开,不能在银行开户,物价翻倍,对,朝廷没有可能通过网购切实执行对18级的人的物价翻倍,可是,你们想要买房子,租房子,买汽车等需要等级归属权的一切东西,你们将需要付出多出一倍的价格。” 十个人脸色惨白了,几个精英还能保持镇定,他们早就有房有车了,不需要再消费这些巨额物品。 “除了有限几个行业,敢于接受18级人员的企业会被查封,企业负责人降公民等级,罚款1000万。”县令微笑着。 “这是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吗?”几个精英人员愤怒无比,但其实还有底线,没了工作是惨,但是有存款在,不至于要饿死。 “你们所有的个人财产都会被没收,你们终生的收入超过最低收入的部分将会被朝廷征收。”县令笑着。 “什么?没听说过18级公民有这种条件!”十个人都愤怒了。 “这不是18级公民的待遇。”县令竟然摇头了,“这是你们喊着‘欧罗巴人非洲人可怜,朝廷要予以救助’的处罚。” 毛意思?喊喊都不行? “唉,本官一开始就说了,大越是一个说什么话都要负责的国家。”县令长叹,这么蠢的人怎么能够活着? “你们想要支持难民,没问题啊,你们必须做出实际的行动。”县令冷笑,以为可以一毛不拔,慷他人之慨,成就自己的圣母?谁忒么的这么贱,为了你的圣母而牺牲自己?“你们的财产将会被用来救助可怜的欧罗巴和非洲难民。” 十个人瘫倒在了地上,有几人直接晕了过去,怎么都没有想到为了爱与和平的游(行)会导致自己的人生的毁灭。 “法律不是开玩笑的。”县令森然道,每一道法律背后都有血粼粼的惨案,可惜这些生长在富裕和平的大越的人早已忘记了。 “带下去,换下一批。”县令冷冷的道,还有很多很多人要审呢。 “我是外国人!我不需要接受你们的审判!我要求引渡回国!”下一批人中有外国留学生。 “先打五十大板。”县令懒得和外国人解释法律,敢咆哮公堂就先打了再说。 …… 这一天的天是黑色的,大越朝廷做出了天怒人怨的决定,将全国至少2000万人送进了监狱,这2000万人只有极少数人会坐牢,他们中的99.999%将会终生倾家荡产。 “可怜的人啊。”无数的人怜悯的而看着那2000万人,心里却只有冷笑。 “一群蠢货。”有人冷冷的嘲笑,经济下滑,自己都要没饭吃了,还有空去管外国人的死活。 -- 第2649页 “那些外国人在华夏享受超公民待遇,我早就忍受不了了。”有人很是开心,华夏是华夏人的华夏,不是外国人的华夏。在自己的国家受到了低人一等的待遇,还有比这更狗屎的事情吗? “朝廷终究好朝廷!”有人泪流满面,通过这次事件又有了信心。 “我公司的几个外国移民被抓了,我要放鞭炮。”某个人大声的道,老板有病,请了几个外国移民工作,结果这几个外国移民天天迟到早退,一旦公司要处理他们,立刻高呼种族歧视,要告到法院去,吓得老板只有把他们当老爷供着。 “他们也去(游)行了?”其余人问道。 “他们举着欧罗巴和非洲的国旗,抗议大越歧视他们,要求提高福利待遇。比如无息贷款,比如免费食宿,比如上名校。”那人冷笑着,一群外国人死命的移民到大越,竟然举着欧非国家的旗帜,唱着欧非国家的国家,抗议大越对他们的歧视,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注4】 …… 大越礼部会议室。 “……欧非联盟要求大越立即引渡欧非联盟的公民。”欧非联盟秘书长安北厉声道。 “抱歉,他们将会在矿区服务30年。”大越礼部侍郎淡定的道,大越清理了那群慷他人之慨的“黄左圣母”之后,社会风向陡变,各地都爆发了控告外国留学生、移民强(奸)抢劫殴打诈骗等等恶性事件,最近每天因此枪毙的大越官吏就超过了三位数,甚至有个别衙门从县令到衙役全部被逮捕枪毙的骇人事件发生。 “大越想要无视人权吗?”安北厉声道。 大越礼部侍郎懒得理他,转身就走,这次大清洗之中礼部同样有不少人受到了制裁,好些工作岗位空了出来,每天有许多事情要做,谁有空陪一个欧非联盟的傻逼聊天。 “大越将会付出代价的。”安北望着礼部侍郎的背影厉声道,欧非联盟不再是以前的弱小国家了,科技的发展与瓶颈缩小了国与国之间差距,欧非国家正在用前所未有的速度追赶大越大荆大楚。 【作话】 PS:注1.南京。 注2.这里用衙役而不是(警)察,倒不仅仅是处于和谐考虑,竟然大越朝延续了千年,那么所有的原有体制都不会改变,六部衙门,衙役,县令等等称呼将会保持原样,外来的体制内词语将不会存在。 注3.扬州。 注4.美国。 第505章 番外30:后世之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中) 电视机前,一群黑色皮肤或者不黑不白皮肤的人震惊极了。 “为什么要把那些人抓起来罚款,为什么不帮助移民?”众人完全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围的人同样惊骇莫名。 “大越竟然毫无人性?”说话的人愤怒无比。 这个营地的人都是“难民”,他们用旅游的名义到了大越,一下飞机就撕掉了护照,进入难民营过上了难民的生活,有吃有喝,每个月有零花钱,时不时有善良的大越女孩子跑来做义工,偶尔出去偷些东西抢一些东西,衙役也不管,又一次某个难民被抓了,他们还冲进了衙门把人抢了出来。 “我们跑到大越受苦,大越还要怎么样?”某个人愤怒无比,他在老家确实没饭吃,难民营确实比老家的条件好,可是这又如何?大越人这么有钱,让他们吃点喝点有什么关系?他们想要住高级房子,想要有单反相机,想要有豪车,这些大越都没有给他们啊,这已经是非常的不道德了,为什么还要抓支持他们的人? “我们没有要他们遵守柯蓝经,我们没有要求他们带面纱,我们对这些污秽的人已经很包容了。主宰在上一定会气愤我们的懦弱。”有人跪在地上忏悔,那些大越人不肯适应他们的习俗,不肯接受他们的优秀文明,这能怪谁?那些大越人要是不爽,为什么不离开大越? 整个难民营中人人愤慨无比。 “我们要遵守主宰的指引,建立美好的世界!”有人大声的喊,数千人齐声欢呼。 …… 在城市中的另一个角落,李雨和韩桃桃同样坐在电视机前,同样浑身发抖。 “大越是要排外了吗?”两人惊恐着,他们千辛万苦通过EB3排队移民到了大越,大越竟然翻脸要排斥外国移民了? “大越不是一个友好,博爱,包容,多元化的世界吗?”韩桃桃悲愤莫名,她之所以移民到大越,就是因为大越允许公民自由选择戴面纱或者不戴,法无禁止,爱怎么就怎么。 “大越比我们想象的要(独)裁!”李雨认识很多很多很多包容移民,喜欢难民,对外国人充满了爱和友善的大越人,从官员到普通百姓对外来移民都是友好的,每次排队的时候他凭借一口外国人口音都能得到不需要排队的特权,可见大越普通人对外国人是非常的友好的,但大越的皇帝就不怎么样了。 “我们是不是该搬去美洲?”韩桃桃问道,大越长江地区的外国移民极其稀少,大多数都是这十来年移民过来的,但大越美洲地区的移民历史已经有几百年了,走在街上金发碧眼的大越公民要多少有多少。 李雨缓缓的点头,当年选择移民大越长江地区是因为在这里西方人的外形能够得到更多的优待,而美洲地区却一点点都没有,可现在竟然情况大变,长江地区意味着不安全,那自然是要赶紧去美洲地区。 -- 第2650页 就在李雨和韩桃桃的隔壁,李雷和韩梅梅也在看着电视。 “早就该处理了。”李雷很是高兴,这几年对西方人的友善程度已经超过了对国民的待遇。他嘟囔着:“我听说县令每个月都会给那些难民10000元零花钱。我的工资还没有10000元。” 韩梅梅叹气:“我们这里还算好的,隔壁市的太守给难民的零花钱是15000元,搞得好些人都气死了。” 一个小孩子垫手垫脚的打开房门,走向厨房。韩梅梅提高了嗓音,道:“李田,你应该早就睡觉了!”小孩子急忙挤出了最可怜的神情:“可是,我饿了。” 李雷和韩梅梅都是移民到大越的移民二代,他们的儿子李田是移民三代,他们一家三口从出生就是在大越长大,说汉语,吃华夏的食物,听华夏的流传故事,与华夏人一起上幼稚园,上小学中学大学,他们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肤色不是黄色,就把自己当做了外国人,他们是标标准准的华夏人,一点都不认为电视中的那些难民或者洛阳话都不会说的新移民是自己人。 …… “亲爱的观众们,你们现在收看的是《周福谈政治》,我们这一次请到了礼部的官员。”主持人微笑着,镜头转到了一个大肚油腻中年男身上。 “……朝廷最近对难民以及支持难民的慈善组织、博爱人事采取了激烈的处罚,是不是能够认为朝廷对西方人种的态度有了根本性的改变?”主持人抛出了一个大话题。 “大量的难民和非法移民占据了大越的大量资金,产生了巨大的社会治安问题,更重要的是大越现在有西方难民才是高贵的人种,可以肆意践踏华夏人的倾向,这是大越万万不能允许的。大越将暂停对西方人申请移民要求的审核,并且开始清除所有非法移民和难民。”油腻中年男官员盯着摄像机,厉声道:“非法移民和难民们都听着,任何没有合法证件的人在10天内没有离开大越,就会被永久性关押在矿区苦役,不论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是老人还是孩子,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主持人问道:“我能够理解朝廷为什么要处理非法移民,但是,朝廷这次处理的人当中很多是合法移民。”屏幕上出现了一段视频,几个白皮肤黑皮肤的青年男女被士卒的电(击)器击中,浑身颤抖着倒在了地上。 “这几个人都是合法移民。”主持人道,屏幕上出现了这几个人的照片和被遮掩了部分的身份证号码。“他们在三年前就已经是我大越合法公民了。但是,他们现在被关押在了监狱中,他们的全部家产将被充公,他们将被赶出大越。根据移民记录,他们的家乡在瑞士,众所周知,那一块地方地处法兰西、拜占庭、日耳曼、奥地利的交界处,怎么说来着,哦,属于兵家必争之地,连年战火,满目疮痍,要是让他们回去,他们肯定都会死在战火当中。这是不是太不人道了?据我所知,我大越参与游(行)示(威)的公民大部分都只是受到了罚款处理,而这些参与游(行)示(威)新移民却被驱逐出境或遣返,这法律的执行为什么不同,是不是牵涉到了歧视和不公正?” 油腻中年男官员惊讶的看着主持人,认真的问道:“你是不是法盲啊?这么重大的罪行都看不见?” 他取过控制器,开始调整视频,指着游(行)示(威)的人群,道:“看!”视频当中,是一群明显外国人模样的人高高的举着各种外国国旗。 “瞧,瑞士国旗,拜占庭国旗,法兰西国旗,赞比亚国旗,索马里地图,安哥拉国旗,嘿嘿,欧非联盟各个国家的国旗都有。这些举着外国的国旗,要求大越给与最优待遇,怎么可能是我大越的公民?这是在向我大越挑衅,‘别看老子现在拿着大越的绿卡,但是老子以前是瑞士人拜占庭人法兰西人赞比亚人,以后老子也是瑞士人拜占庭人法兰西人赞比亚人,老子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你能拿老子怎么样?’” 油腻中年男官员笑了:“拿你们怎么样?当然是依法办事!没有大越绿卡的,按照非法入境,挑衅大越朝廷处理,一律苦役终生;持有大越绿卡的,就是大越的公民公然支持外国敌对势力,就是叛国,一律枪毙。” 油腻中年男官员看主持人,礼貌性的微笑:“你说的那几个年轻的新移民只是被驱逐出境?看来摄像机没有拍下他们手持外国国旗的图像,他们真是走运,审判官员手下留情了,换成我,才不管有没有图像呢,与一群叛国者在一起呼喊侵(犯)我大越主权的口号,不杀了还想留到过年?” 主持人皱眉摇头,道:“从你的言语中,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大越目前正在执行对西方移民更加严厉的排外政策?西方确实比较落后,西方移民也带来了治安问题,但是,文化需要多元化。大越阻止了西方移民的进入,对多元化文化显然是不利的。” 油腻中年男官员冷笑了:“多元化个头!谁告诉你多元化才有未来的?大越开国皇帝胡星君已经为文明的多样性做出了重大的抉择,所以现在世界上有五个华夏文明的继承者。其他文明呢?你口中的赞比亚文明,法兰克文明呢?在哪个角落?历史已经证明大越格物道和法制相结合的文明是世界上最好的文明。大越没有淘汰欧非文明只是想让那些原始人作为人类文明标本而已。你丫的难道还和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尸体躺一个被窝?” -- 第2651页 主持人对如此嚣张的大越文明坚持者无言以对。 …… 又是一个电视台的访谈节目。 “……我们请到了已经致仕的前朝廷礼部侍郎牛云老先生。”主持人介绍道。 牛云白发苍苍,精神矍铄,微笑着向电视机彼端的观众点头示意,尽显高官风采。 “老牛终于找到适合他的位置了。”电视机前,礼部尚书微笑着。老牛致仕后的头几年上蹿下跳,时不时的披个条子,想要参与礼部的事务,但都被礼部顶了回去,大家都理解,高官致仕之后从门庭若市,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嗖的就滑落到了门可罗雀,扫地的都懒得招呼你,这其中的重大落差是很难接受的,牛云的蹦跶,乃至试图干预朝廷决策都是“致仕后遗症”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牛云的前任经历过,牛云的后任还会经历,大家都一样,顶回去几次,牛云就会知道他再也不是威风八面的礼部侍郎了。 “当个新闻评论员,确实是致仕后不错的兴趣。”新礼部侍郎笑着,不能真的推动国家政策,那么在新闻中口若悬河,指点江山也不错。 一群礼部的官员笑眯眯的看着电视,老上级第一次上电视,必须捧场。 “……朝廷的处理方式太过分了!”电视中,牛云怒发冲冠,几乎拍案而起。 “终生只拿最低工资,降到18级是什么意思?这是扼杀!这是打到了地狱深处!这2000万人不是敌对分子,不是匪徒,他们都是华夏的精英,只是在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幼稚和天真了,岂能随意的扼杀了他们的未来?这不仅仅是他们的未来,还是大越和华夏的未来!更何况这2000万人背后还有家人,这牵涉到的总是很有可能是6000万直系亲人!如此重大的数量之下,若是引起了动乱怎么办?这华夏只怕是要不安稳了。”牛元长叹,对朝廷的失望至极。 “哐当!”礼部尚书砸了手中的杯子,厉声道:“来人!把牛云抓起来!” 一群礼部官员震惊的看着电视中的满面红光的牛云,身为前朝廷官员不知道与朝廷对抗的后果可以当做他一心为公,不畏权势,刚正不阿,可是,大越渐渐盛行“黄左”,流行“慷他人之慨的圣母”,其中的危害就不信牛云看不出来,为何他要在朝廷大力整治“黄左”和伪圣母的时候站出来唱对台戏? “这是疯了吗?”一群礼部官员想不出其他可能了。 新礼部侍郎道:“我们必须立刻面见圣上。”礼部尚书点头,恶狠狠的看了一眼电视中依旧挥斥方遒的牛云,真忒么的倒霉。 …… 大越皇帝笑了,华夏地区300年没有流血,果然是开始堕落了。 “历代先帝每300年血洗天下一次,果然是迫不得已啊。”大越皇帝笑着,“不过现代的通讯和交通更加方便了,这300年血洗一次只怕不够,多半要100年血洗一次才行。” 几个大臣点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富贵平安久了,各种奇葩的思想都出来了,这是大势所趋,不是学校每天上政治课就能挽救的。 “传旨。重新启动和使用等级制,外国移民从18级开始,任何违法等级制的待遇立即追究给与者的责任。” “传旨。用优于本国人的待遇保护外国人就是歧视本国人,凡是歧视我大越者,统统降到18级。” “传旨。大越朝廷当中歧视本国人者一律驱逐出境,取消大越国籍,严重者以叛国罪处死。” “传旨。牛云取消国籍,剥夺财产,全家驱逐出境。” 一群大臣微笑点头,意料中事,圣上已经算柔和了,换成千年前的几代皇帝肯定都是直接杀了全家的。 …… 牛云正在节目中吐沫横飞,没有了他,整个大越朝廷都堕落了。一群士卒冲进了直播室:“牛云,你被逮捕了。圣上有圣旨,你被取消了大越国籍,全家都被驱逐出境。” 牛云愤怒极了:“我家人何辜?” “你身为高位,知道国家的运行,知道移民、难民、博爱和多元化已经成了社会的弊端,知道蛮夷已经成了洋大人,却为了一己之私,肆意歪曲!在你不在乎大越百姓的未来的时候,别人为什么要在乎你和你的家人?”士卒的头目厉声道。 “你不是和那些外国人关系铁吗?不是同情那些外国人吗?那就做外国人好了。”一个士卒冷笑道。 “少和他废话,和一个外国人说个P!带走!”士卒们叫着。 直播室的主持人和电视台工作人员噤若寒蝉,电视机前的观众却毫不惊讶。 “果然是要整治那些该死的黄左了。”有人舒了口气。 “该!早就该抓起来了!”有人兴奋的道。 “这么喜欢外国人,那就不要做大越人!”有人笑着。 稍微翻越过历史书的大越人都知道,大越自从建国以来千余年,经历了无数次的政治风雨,哪怕是历朝历代最可怕的土地兼并,粮食危机,气候灾害,门阀权臣等等,大越都从来没有倒下过,其中的原因只有一个。 大越国处理问题,从来都是从上往下处理。 上梁不正下梁歪,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大越皇帝只要杀了出问题的最高层,那么这严厉的手段就会扩大百倍的向下传播,直到最底层。 “朕忙得很,谁有空一个个去抓苍蝇。”大越皇帝只打老虎,打了老虎,苍蝇自然会有一层层的官员动手处理,谁有空花了大量的力气打苍蝇,结果却被老虎们耻笑雷声大雨点小,转眼间又培养了一群苍蝇。 -- 第2652页 …… 欧非联盟秘密会议。 安北坐在首位,神情肃然。 一个官员正在屏幕前讲解数据资料:“……这是欧非联盟在科技上的差距……我们在航天上距离大越至少三百年,在航空上的差距是五百年。”那官员停顿了一下,解释为什么高端的航天反而差距要少了两百年。 “所谓的差距多少年,是按照多少年以前大越就有相同的技术计算的。我们可以知道的是大越五百年的航空技术与我们现在相同,大越的航天技术是在三百年前正式发展的,因此我们的差距只有三百年的差距。”那个官员说道。 欧非联盟各国首脑习惯了这种报喜不报忧,楞要找出理由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说法,但是他们不在乎这点,他们只想问最关心的核心问题,到底到底到底要是打起来,欧非联盟能不能给与大越大楚大荆重创? 打赢?欧非联盟各国首脑做梦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只要能够打疼了大越大楚大荆,让他们不敢对欧非联盟太过分,那就是他们最大的胜利。 “继续。”安北微笑着,他有耐心知道分析结果是什么。 那个官员继续道:“……欧非的GDP总和依然与大越大楚大荆差距很大。”图标当中的差距已经不是很大了,而是根本看不见代表欧非联盟的GDP的格子了。 “但是,GDP的提升速度却是我们欧非联盟更快。”那官员道,“作为发达国家,GDP的上升速度已经趋于平缓,远远没有我们的速度。” 欧非联盟首脑们缓缓的点头,20分的人可以轻易地翻倍到40分,90分的人打死也不可能翻倍。 “华夏绝不敢在此刻与我们全面开战。”那官员厉声道。根据《简氏防务周刊》分析,最近三十年华夏进入了颓废期。 “基础工业开始空心化,大量的基础工业迁移到了欧非地区;房价高涨,人口消费意愿减少;年轻人结婚时间推迟;生育率持续下滑,很快要到0;老年化日益严重;年轻男子娘化严重;年轻人习惯了和平和富裕,讨厌战争和死亡开始追求博爱,体现爱和正义……” “大越这次爆发严重的移民和难民危机,其实质是大越为了遏制人口下滑,增加了吸收移民的速度,放宽了移民条件。” “上层想要吸收移民弥补人口的下滑,到了基层自然会以为移民数量和指标才是一切,把移民当做了大爷。” “我们有理由相信,一旦爆发了战争,大越大楚大荆的新一代不会积极参军,反而会质问朝廷为什么要穷步黩武。” “而多年的和平也让大越的士兵失去了血战的精神,一群少爷兵,牛奶兵根本不敢见血,更没有为了大越效死的心思,一旦欧非联盟与大越爆发战争,这些少爷兵很有可能在第一时间崩溃。” 欧非联盟首脑们听着那个官员的解释,很是满意,《简氏防务周刊》的结论与他们的判断基本是一致的,在艰苦的环境中成长,为了资源厮杀多年的各国士兵怎么可能是从来没有见过血的大越少爷兵可以比拟的?大越士卒没有开罐器就不知道怎么吃午餐肉当然是笑话,但是擦破点皮之后躺在地上惨叫那是一定的。 “但是,一旦开战,我们将会受到严重的损失。”安北提醒道,大越不敢开打,欧非联盟也不敢。世上所有的核弹都在大越大楚大荆手中,欧非联盟一旦逼迫大越过甚,一定会遭受到了核弹的进攻。 “我们要控制程度。”一群欧非联盟首脑缓缓的道,必须限制在局部常规战争,打疼了大越即可,没有必要与大越决战。 “多打几次,大越的经济就会崩溃。”欧非联盟的首脑们微笑着,只要大越再次分裂,对欧非联盟就是最重大的胜利。 “根据调查,在大越大楚大荆的35岁以下人群中,有相当大的部分人同情我们欧非联盟。”那官员继续做报告。 “我们可以找学历低,缺乏价值观,脑子里没东西的明星做代言,四处宣扬同情欧非联盟的言论,会有一大群脑残粉支持他们。” “我们可以在各个大学中注意推动博爱、和平、多元化,只要声势够大,有明星参与,有媒体推广,就会有很多学生站到我们这一边,若是运气好,说不定有高级科学家会到欧非地区。” 那官员微笑着,道:“我们还可以鼓吹血统论,民族论,让那些西方的移民后代、留学生回国效力。” “要是能够带回核弹的秘密……”那官员笑着,要是有一个核物理研究人员回到了欧非地区,那么欧非地区就真正的崛起了,就不信大越大楚大荆敢打(核)战争。 “我们需要他们回来,祖国需要他们回来。”安北严肃的道。 …… 丹阳国际机场。 “你要回日耳曼?”海关人员仔细的审核乘客的信息。 “是,如今大越对留学生不怎么友好,我想我该避避风头。”乘客老实的很,理由无可挑剔。 “你是椰菜大学的物理研究室人员?”海关人员冷冷的看着他,大越最顶尖的大学的物理研究室人员,其回国的目的昭然若揭:“你想带绝密资料回国吗?” 那乘客笑了:“我在离开研究室的时候已经受到了三次严格的检查,很多同事都怀疑我带走了绝密数据,可是,我没有携带任何电子产品,我连手机都没有带。”他大大方方的伸开双手,身上绝对没有一丝丝的电子产品。 -- 第2653页 海关人员扣留了他的护照:“我需要和调查局核实。”那乘客耸耸肩,无所谓:“我早知道不会顺利。” 三天后,那乘客经历了严密的检查之后,终于乘上了飞机,回到了日耳曼。 “欢迎你回来。”日耳曼的高官们拥抱着他。 “资料我带回来了。”那乘客微笑着。大越的核弹技术在两百年前就成熟了,各种关于核物理的资料简直唾手可得,他想要那些资料完全不费力。 “你是怎么逃脱检查的?”高官们惊喜的问道。 “秘密。”那乘客大笑,作为大越顶尖大学的研究室人员,有的是手段躲过常规的搜查。 “我们需要大量的资金,还有无数的设备。”那乘客认真的道,以日耳曼此刻的设备就是知道了核弹的理论,也无法制作出核弹。 “终究会成功的。”高官们保证。 …… 洛阳的某个大学中,一群学生愤愤不平,虽然不敢游(行)示(威),或者公然叫嚣,但心中的愤怒却无法磨灭。 “为什么明明有能力帮助别人,却就是不肯呢?”有人压低声音对同伴们道,以大越的国力,就算把整个欧非联盟的人都纳入了大越,照样可以让他们过上幸福的生活。 “大越有的是土地,仅仅美洲就能容纳下所有的欧非人口。”有人拿着欧非人口的总数,以及大越的人口密度数据说道。 “只要朝廷多拿出一点点钱,就能救助无数的可怜人。”有人流泪了,拯救整个欧非人口是太理想了,可是拯救欧非联盟中的可怜人很容易啊,只要朝廷给钱,有什么做不到的。 “对,只要朝廷给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一群人愤愤不平,朝廷没有爱心,残酷,无理取闹,不爱惜生命,不够博爱,不善良,不配领导百姓。 “就算朝廷不肯给钱,只要允许我们捐款,我们可以为难民捐钱啊。”有人伤心的道,只要允许捐款,他们可以捐出很多钱的。 “只要能帮助那些可怜的难民,我就是不吃饭,不玩手机也没有关系。”又是一个人道。 有人开始唱歌:“……这是心的呼唤,这是爱的奉献……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合唱的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唱歌而已,难道还能以此抓人了? 有人跑了过来,脸色铁青。“听说朝廷说要加难民税,所有物价提高5%!” 一群合唱的人愤怒了:“怎么可以加税!”“凭什么加难民税?” 那人还有更糟糕的内部(消)息:“听说所有的大学的学费、食堂、手机校园套餐话费要率先尝试难民税!” “难民是朝廷的责任,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增加我们的费用!” …… 某个企业中,一个杀马特贵族愤怒的站在高处,发表演说。 “……欧非联盟的难民太可怜了,我们应该帮助他们……要是朝廷不肯动手,那么我们就作为志愿者去欧非联盟,用我们的双手,用我们的爱给他们带去温暖!” 一群杀马特工友看着那个杀马特贵族,大声的鼓掌叫好:“我们该发出我们的声音!”“博爱没错!善良没错!”“去欧非联盟!” 一群中老年人皱眉看着那些人,除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高工扯住了某个助工,警告道:“你可别掺和进去。”看这么多年轻人犯傻,万万不能让有前途的人也犯傻了。那助工摇头:“我可没这么蠢。”那高工依然不放心,那助工笑了:“我其实很理解他们为什么犯傻。”那高工大惊失色,还说不蠢?死死的扯住了他的手臂。那助工继续道:“每个人都希望能够成为光芒照射的焦点,他们是这样,我也是这样,只是,我在考进大学的时候曾经被光芒照射过了,也知道了光芒的背后是什么,而他们……”那助工看着一群杀马特贵族,叹息道:“他们通过支持难民,获得了人生第一次高光时刻,我不知道这是他们的悲哀,还是社会的悲哀。” 那高工缓缓的松开了手,微微出神,道:“我在30岁以前也想过,为什么我没有站在世界的顶端,为什么那些明星的高考成绩不到我的一半,却赚着我十辈子都赚不到的钱,为什么朝廷、社会、全世界的人不能围着我转,不能把所有的摄像机闪光灯对准了我。后来我才想通了,世上99.99%的人都是平庸的人,一生都不会真正的站在闪光灯之下。做好一个普通人,过好自己的生活,认真的对待每一天,把能做的事情做到最好,我就可以面对任何人说,我没有愧对我的人生了。” 那助工苦涩的微笑,是啊,大家都是普通人,这才是真实的人生。 …… 县衙的公堂中,一群年轻人看着手机视频,视频中,一个美女大声的呼吁着所有有爱心的人跨出国门,去欧非联盟做义工,照顾那些可怜的难民。 “说得好,我一定会去的。”一个年轻人用力点头,美女都参加了,他凭什么不参加? “下一批……”县令的声音有些疲倦,这几天的案件超出了一年的案件。 “你们要去欧非联盟做义工?”县令问道。一群年轻人面面相觑,不太敢说话,毕竟前段时间的2000万人的倒霉经历谁都看见了,他们可不想做个18级公民。 “没关系,本官召你们来,不是追究责任的。相反,本官是给你们一个机会。”县令挤出微笑,熟练的说着。 -- 第2654页 “你们只要支付双倍的飞机票钱,朝廷可以做主,把你们送去你们想要去的任何一个国家,绝不追究你们的任何责任。”县令认真的道,大越皇帝发现严惩那些参与游(行)示(威)的脑残毫无效果,更多的脑残不断地涌向,认为堵不如疏。 “想离开大越的,想要帮助可怜的难民的,只管去,不惩罚性罚款,不抓人,不判定18级公民,只管去就行。”县令微笑着。 一群年轻人懂了,朝廷认为欧非联盟地区是贫困地区,他们只要去了那里就会认清现实,改邪归正。 “好,我愿意支付双倍的机票钱。”一群年轻人微笑,朝廷太小看他们了,为什么不乘机去欧非联盟做志愿者呢? “你们以后要好好的对待欧非人民,给他们带去光和热。”县令叮嘱着。 一群年轻人欢呼着走出了衙门,县令笑了,这些人出去很容易,可是,再也回不来了。 …… 法兰克。 “快点,这些都不要了!”某人催促着,飞机还有两个小时就要起飞了,除了护照,任何东西都可以不要。 “我就给我家人带些土特产。”有人急急忙忙的提着包裹出来,什么家具家电衣服鞋子全部都扔在了房间里。 “所有人到齐没有?”大巴之上,负责人点完了名,依然不放心的问道。 “都在,所有大越大楚大荆国籍的人都在这里了。”车上的人异口同声。 “立刻出发!”负责人道。大越大楚大荆三国发出联合通告,要求所有国民在三天内立刻回国,面对前所未有的通告,所有华夏子民不敢怠慢。 “是不是要打仗了?”有人在车上低声问道。 “闭嘴!”有人呵斥着,还没有离开法兰西就敢胡说八道,就不怕被法兰西人扣在了海关? “他们不敢!我们乘坐的是朝廷的外交专机,任何人不得阻拦。”负责人笑道,只要及时赶到了机场,就会有负责撤侨的朝廷官员接应,再也不用担心任何事情。 法兰克机场,一架飞机落地,一群大越年轻人欢呼着下了飞机。 “我们来拯救你们了!”一群大越年轻人空着手下了飞机,大越朝廷允许他们出国,却不允许他们带走任何科技资料,他们几乎被夺走了一切行李赶上了飞机,但是这没有关系,他们是来奉献爱心的,不是来点亮科技树的。 “你们的住处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以后就要靠你们自己了。”某个大越外交官员淡淡的道。 机场之外,离开的人和刚到的人擦肩而过。 “这是最后一架飞往大越的客机,十年之内绝不会再有航班进入大越。”飞机上,撤侨接应人员道。 “是要和欧非联盟开战了吗?”有人惶恐的问道,普通人真心不喜欢战争。 “是,但是完全不用惊慌。”撤侨接应人员笑着。 …… 欧非联盟会议室。 “大越这是用撤侨、开战,威胁我们?”某个欧非国家首脑笑着道,这种手段太老套了,一点点新意都没有。 “凭白便宜了我们。”另一个欧非国家首脑大笑,那些东方人匆忙撤离,许多工厂、机械都完好无损的留给了他们,很多企业完全可以继续正常开工。虽然都是基础民生物品工厂,不涉及高科技,但是这等于让各国政府白捡了一批东方人企业,至少本国的基础民生终于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 “我们要加紧动作了。”安北淡淡的道。 …… 美洲。 整个社会的气氛很是压抑。 “我儿子以为那只是为了爱和平等!”有个中年女子忽然在办公室里哭了起来。附近的同事很理解,她的儿子参加了游(行)示(威),结果成了18级公民,一辈子都只能拿最低工薪了,这未来显然是毁灭了。 “你要好好工作,多赚点钱,才能照顾好你儿子。”周围的人只能无力的安慰着,但这点安慰却很有效果,那个中年女子用力点头,擦干了脸上的泪水,一定要奋力工作,多赚钱,不然怎么让儿子做包租公?是啊,也就只有父母留下大批的房子,老实做包租公,才能让那些18级年轻人过得幸福了。 “完了,我完了!我的一生都完了!”某个女孩子在房间里放声大哭,她还以为参加游(行)示(威)是非常美好的真善美的体验,没想到竟然会搭上自己的一生。 “不公平,这不公平,我一点都没错。”那女孩子大哭着,博爱与平等有什么错?多元化有什么错?同情可怜人有什么错?什么错都没有,为什么要她承担如此可怕的后果。 她的父母只是在房间里陪着她哭,祸从天降,如何是好? 大越受到惩罚的2000万人当中,至少有1800万人在美洲,因为美洲有大量的欧罗巴和非洲移民的后代。与大越长江地区不同,美洲地区的高密度外来移民数量让外来移民们在融入大越的同时,没有遗忘自己的根。虽然那些经历了几代人的移民不认为那些新移民或者留学生是自己人,虽然大越不承认多元化文化,但是美洲的本质就是多元化文明,无数移民纵然把自己当做大越人,纵然在大越繁衍了几代人,依然对原本的故国存在一丝感情,就这一丝感情在“顺手”“用博爱帮助”新移民和难民的时候,决定了他们勇于参与游(行)示(威)。 -- 第2655页 而这结果就是美洲有大量的家庭面临着18级的危机。 美洲的某个国际机场,一架飞机上悄悄下来了一个非洲裔客人。 “安北阁下,我代表美洲总督欢迎你的到来。”某个男子微笑着道。 第506章 番外31:后世之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下一) 深夜,一间房间内,一群黑人肆无顾忌的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疯狂的扭动着身体。整个街区都在音乐声的笼罩当中,却没人出声,四周静悄悄的。 “会不会有人报警?”某个黑人敢偷渡过来没多久,小心的问着身边的伙伴,若是在非洲他敢在社区内深夜放音乐,保证被几百支毒(箭)射死,最好的下场也至少要在监狱中待上几个月。在强大并且法律更严格的大越深夜扰民,会不会有什么可怕的结果? “不用在乎。”某个黑人露着脖颈上的粗大金项链,大声的叫着。“在大越,没有任何人敢惹我们黑人!” 其余人听见了,也大声的狂笑,大越真是一个好地方,比他们故乡非洲还要好。 为什么大越就不敢惹黑人了?那新来的黑人莫名其妙,在他的印象当中,他在非洲看到了黄种人就是跪下来舔鞋子都要排队。 “听着,小伙子。”一个黑人搂住了新人的肩膀。“你知道大越为什么这么有钱,非洲为什么这么穷?那是因为大越压榨我们,用低廉的价格购买我们的矿石,不传授科学技术给我们,不给我们建造漂亮的房子!大越的所有的财富都是建立在剥削我们黑人的基础之上。我们黑人世世代代都受到了东方人的剥削,我们的爷爷,我们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都被东方人剥削着,我们被东方人剥削了几千年,或者更多!总之,我们的贫穷是邪恶的东方人造成的,他们对我们负有罪孽,他们在我们的面前必须低三下四,必须跪求我们的原谅,我们想要什么都可以随便的拿,他们若是反抗,那就是不反思,压迫黑人,种族歧视!这是东方人欠我们的!” 新来的黑人茅塞顿开,浑身充满了力量,太有道理了!东方人这么有钱,就应该分给他们一点。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可是,不会被衙役抓起来吗?”来大越之前,他听说过无数的传闻,大越的法律是如何的严苛,衙役抓人是如何的凶狠。 “不用怕。”另一个黑人举着酒杯大笑,“上个月我们几个(强)奸了一群东方女人,警方根本不敢抓我们,看着我们离开。” 新来的黑人惊讶极了,不可能吧? “我们黑人在大越不需要遵守法律,法律是对大越人的,衙役和朝廷都不敢对我们怎么样。”某个黑人认真的道,眼神透亮。“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大越人就会退缩,因为大越朝廷不敢惹我们,大越百姓就更不敢了。”他用力的挥手:“就在两个月前,有个巡检司的傻逼不长眼,抓了一个黑人兄弟,我带了一百人就冲进了巡检司,把巡检司砸了稀巴烂,把人抢拉出来,巡检司P都不敢放一个。” 新来的黑人震惊的看着房间内的同胞,良久,终于放声大笑,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不用担心报警,为什么这些同伴反复强调黑人在这里不用担心法律了,冲击巡检司这种恶劣到了极点的案件,竟然也能够没事,这世界的主宰一定是黑人!“我爱大越!”新来的黑人高高的举起了酒杯,下定了决心要在大越为所欲为的生活。 隔壁的邻居们紧紧的关着门,拿被子枕头捂着耳朵,唯有无可奈何的咒骂着:“该死的黑鬼!”但只能在房间里骂,一旦在街上被人听见“黑鬼”二字,肯定会被无数人控告种族歧视,运气不好还会丢了工作。 “我要搬家,我要搬去没有黑鬼的街区!”另一个房间内,邻居夫妇大声的骂着。 “混账的黑命贵!”“大越人在自己的国家竟然要被外国人骑在头上!”一群邻居个个愤怒而又无奈,朝廷软弱,巡检司坐视不理,他们能怎么样?要是他们动手打了那些外国人,不论那些外国人做了什么事情,哪怕是在(强)奸妇女,巡检司也会把大越人抓了起来,洋人大老爷是大越人能够碰的吗? 若是遇到一个奇葩受害女子,高呼“我不会痛恨和我发生关系的外国人,那些想要抹黑外国人,抹黑外国人难民的人休想得到我的愤怒!”【注1】 那么以为正在阻止罪恶的大越人立马就会被判殴打洋大人罪蹲几年监狱了。 楼下警车声响。 “嗨,伙计们,巡检司的人来了。”黑人们听见了,一点都不在意。 “那些吃狗屎的家伙还敢来?”某个黑人从窗口往下看,果然有三四辆警车忽闪着警灯。 “兄弟们,抄家伙,把他们打出狗屎!”某个黑人大声叫道。一群黑人欢呼着,拿着棒球棍铁链匕首一窝蜂的冲下了楼。 “都不许动!放下武器,双手抱头。”一个巡检司的士卒拔枪厉声呵斥。 一群黑人大笑,这些大越的士卒就只敢呼喊,绝不敢对他们这些黑人动手的。 “打死他们。”一群黑人叫嚣着冲了过去,一点都不担心巡检司的人会开枪,那些巡检司的人只会惊慌的倒退,或者跳上警车逃跑,或者警车都不要了,转身就逃,会有一两个巡检司的倒霉鬼动作慢了,被他们逮住,然后只管往死里打,大越人都是黑人的狗,打死了又怎么样? -- 第2656页 “一群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贱人。”某个黑人用非洲话大大咧咧的骂着,非洲话才是高贵的,听见非洲话那些大越人就会更加的恐惧。 “砰砰砰砰!”子弹横飞,一群黑人中弹倒在了血泊中。 “为什么……”一个黑人睁大了眼睛,“低劣的大越人敢打黑人爷爷了?” 自然没有人回答他,他想要挣扎,却怎么也无力起身,周围警灯的光芒旋转着,五颜六色的光芒让世界更加的不真实,他只听见周围有人厉声呵斥:“换子弹!”“补枪!” 迷迷糊糊中,一个黑影挡住了五颜六色的警灯,对着他举起了枪。 “不,我是黑人,我是难民,我是……” “砰!” …… 某个巡检司内,数百士卒规规矩矩的站着,目不斜视。 “那些黑鬼果然又开始闹事了。”某个将领微笑着道,“今天,我要把那些黑鬼连根拔起,或者,把你们连根拔起。” 巡检司的士卒整齐的道:“是!” 那将领的面前有五十几具尸体,一个个都穿着巡检司的制服,其中更有一个穿着巡检司巡检的从九品官服。 大越军方介入各地以巡检司,第一时间枪毙了所有渎职的执法者。 “没有苦役,现场枪毙。”大越皇帝没有一点点的同情心。“执法者以为跪舔犯罪者,用暴力镇压受害者的时候,他就是最凶残的罪犯,对持有武器,身上背负着无数人的哭嚎和鲜血的罪犯,大越只有死刑。那些罪犯的家属全部终生苦役,不如此无法面对痛哭哀嚎的百姓。” 某个城市中,几个白人正在睡觉,手机忽然响了。 “喂?”接电话的白人青年很是不满,大半夜的打什么电话。 “出事了,快逃!”电话被匆匆挂断。接电话的白人青年一个机灵,神智立刻清醒了,却同样有些茫然,出事,出什么事? “嘭嘭嘭!”有人用力的敲门。 房间内的人都被吵醒了,有人愤怒的骂着:“谁啊!” “嘭!”房门被暴力砸开,一群士卒冲了进来,拿枪指着一群人:“跪下!不许动!” 房间内的人一片茫然。 “噗!”警棍恶狠狠的砸在了他们的头上。 “跪下,双手抱头!” 几人惊恐的看着一群士卒,到了大越这些年从来没有这么惊慌过。 “把护照和身份证都拿出来!”某个士卒厉声道。 一个酒吧中,几个留学生青年愤怒的与士卒们对抗:“我们都是留学生,我们是合法进入大越的,你们没有权利检查我们的护照!” 一群大越的年轻人在周围起哄,一群士卒竟然敢对可怜的留学生和外国难民无礼,等着被派到北极去吧。 “噗!”带头的金发女子脑袋上鲜血直流,一个白人小伙子拎起一瓶啤酒想要冲上去。 “砰!”那白人小伙直接被爆头。 喧闹的酒吧立刻安静了,想要惊叫的人死死的捂住了嘴。 “暴力袭警,死!”一群士卒淡定无比。 “不,你不能杀了他!”那金发女子痛哭。 “带走。”士卒们冷笑着。 “还有这些人。”士卒头领看着一群大越年轻人,以为和外国人混在一起喊几声博爱和平等很与众不同,很出风头,那就去巡检司说清楚,若是有侮辱国家,偏袒外国人的行为,等待他们的将是驱逐出境。 一夜之间,大越全国发生了几十万起血案,屠戮外国人数万人,重伤十几万,抓捕几百万,更有十几万大越年轻人受到牵连被逮捕。在这些公众能够看到的数据和事件的背后,是大越全国无数个巡检司、县衙中的鲜血横流,所有渎职者不论是因为收了难民的钱,是贪污了难民的钱,还是为了政绩、为了门面、为了粉饰太平,只要手中牵涉了大越的案情被压制,就会面临着最严厉的惩罚,十年起步,动辄枪毙。 各个巡检司和衙门为之一清。 “大越的人口确实下降了,但是,更可怕的是对大越的认同的下降。大越还有人生活艰难,却有人想着用朝廷的钱给外国难民福利,这些人的心中只有自己的高大上,没有大越和大越百姓,留着干什么,让他们去非洲去欧罗巴与蛮夷亲亲我我好了。”大越皇帝毫不在意。 一群大臣点头,只是对朝廷内部的清理有些重了,毕竟不经审判就枪毙实在是无法无天,很有皇帝带头违法的意思。 “想要割掉腐肉,是不能用法律的。”大越皇帝长叹,以为她不想好好审判,让全国人民都知道大越根除弊端的态度? “朕若是给他们时间,信不信他们就敢联合起来逼宫?”大越皇帝从不认为那些基层士卒或者官员没有力量,更不敢有一丝的小觑,雷霆一击才是受害最小的办法。 “朕杀戮过重,定然是有反噬的,但朕不在乎。朕只要一个纯洁的大越,死多少人都无所谓。”大越皇帝淡淡的道。 …… 大越的血案被新闻如实报道,史称“排欧非事件”。 各地难民营中人满为患,原本宽敞的房间挤满了人,而各地府衙补贴的零花钱或者高级食物和衣服之类的更是不见踪影。 “我要吃牛排!”某个难民怒了,他入境的时候被抓住,一直待在难民营中,没有能够到大越的花花世界潇洒已经够倒霉了,为什么牛排都没了?竟然给他吃白菜汤?这是人吃的吗?他愤怒的砸了餐盘,要不是电视里播放的新闻中血淋淋的尸体,以及新进来的非法移民亲口说大越朝廷开始杀人了,他有所顾忌,他早就一个耳光打在了服务人员的脸上了。 -- 第2657页 “我要的单反呢?”某个少年难民破口大骂,不知道他最大的兴趣就是摄影吗,这是要虐待难民吗? 几个士卒走了过来,淡定的笑了,掏出警棍,恶狠狠的对着几个难民打。 难民们尖叫着,在四周持枪士卒的威胁之下没人敢反抗,却遮遮掩掩的举着手机直播。 “大越衙役和士卒公然虐待殴打难民!”类似的视频标题在网络上疯传,瞬间点击过千万,一道道弹幕飞过。 “怎么?当难民竟然当成了大爷?”“单反!竟然要单反!”“老子的工资都没有10000,凭什么你们当难民的零花钱竟然比我辛苦工作的人还要高?”“全杀了!”“凌迟,全部凌迟!” 食堂中,一个黑人少女看着笔记本屏幕上的弹幕,惊恐的问身边的白人男孩:“大越人这么残忍?”弹幕上喊打喊杀,实在太恐怖了。 “很好啊,我早就想这么干了。”白人男孩兴奋地写弹幕:“杀光那些非法移民!” “你疯了,他们都是你的同胞!”那黑人少女大叫。白人男孩惊讶的看着她:“不,我是大越人,我和他们可不一样。” 那黑人少女颤抖着指着那白人男孩,没想到这个白人男孩竟然是白皮黄心的鸡蛋人! “我是大越日耳曼族后裔,我的祖先在波斯浴血奋战,是英勇的大越战士。”白人男孩完全不在意说他是鸡蛋人什么的,他知道很多新来的移民这么指责类似他这样的N代移民后裔,他只觉得可笑,他从小吃大越的,用大越的,凭什么说他是欧罗巴人?血统和国籍可是两回事。 “难民这么可怜,你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你这是歧视难民,歧视黑人,歧视白人!”那黑人少女继续大声的指责,歧视和同情心是非常大的道德指责,保证这个白人男孩被所有人排斥,被教授打不及格,甚至被学校开除。 “我确实对难民没有一点同情心,而且也歧视难民,歧视黑人,歧视白人。”那白人男孩大声的道。 那黑人少女懵逼了,难道这白人男孩不该大声的惊慌的反驳和解释吗?怎么和预料的不一样。 “我告诉你,我忍政治正确很久了!凭什么我要考700分才能进入大学,而你就因为是新移民,是黑人,200分就可以进大学?为什么我从小认识的非洲裔大越人考了650分却不能进大学?难道新移民了不起?难道这个国家是新移民的国家,而不是我们大越人的国家了?还有你!”那白人男孩指着食堂一角的某个大越少女,“大越依然有人贫困山区,依然像一千年前一样靠着牛拉耕地,吃着最劣质的食物,饮水要去十里外挑水,你不去同情他们帮助他们,却同情外国人没有手机没有单反没有牛排,你究竟是大越人还是外国人?” 有人站起来替黑人少女撑腰,却有更多的人站在了那白人男孩的身后。 “网络上喊打喊杀当然不好,我也不认为动不动就杀了那些难民或非法移民是不对的,可是,假如只能在忍受他们为非作歹,领取高额的零花钱,享受超越大越公民的待遇,或者杀了他们当中二选一,我一定选择杀了他们。” “说得好,你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某个非洲裔大越人鼓掌,朝廷的行为当然有些过了,但是假如只能二选一,为什么要允许一群外国人吸大越的鲜血? “给你120个赞!”更多的人鼓掌。 那黑人少女茫然,她一直以为这个大学内所有人都是支持爱和平等的,但现在看来竟然只有那个大越女孩子等少数众所周知的激进分子是真正的支持爱和平等。 “这就是沉默的大多数。”某个教授在食堂的一角感慨,莫名其妙把难民或者非法移民的地位放在普通人的头上,谁都不会理解和接受,只是那些爱和平等以及歧视弱势群体的帽子太过沉重,没几个人敢站出来公开反驳。 “天下苦政治正确久矣。”另一个教授长叹,他难道真的喜欢给成绩烂到没边的新移民或者干脆就是非法移民写优秀的评价?大环境鼓吹爱和平等之下,他不想被排斥,只能挤出笑容假装崇高而已。 “大越朝终究有华山派在,绝不会走向灭亡。”两个教授笑,对华山派的信心以及身为大越人的自豪感再次充斥了胸膛。 …… 十天后,大越街上已经看不见非法移民和难民,穿着背心、拎着铁链的黑人和身上有几百个纹身、吸着非法制品的白人,整个国家再次回到了大越的手中。 难民营中,一群难民和非法移民仔细的商量着对策。 “那些人闹得太厉害,竟然敢冲击巡检司,活该被打死,还连累了我们。”有人深刻反思,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忍受人无视国家执法机关,以为是可怜的、高贵的、被压榨的欧非难民就可以冲击巡检司,这不是自己作死吗? 一群人用力点头,小打小闹自然没人管,不能闹过分。 “大越人只是想给我们一个教训,不然早就遣返我们,或者派我们去挖矿了。”有人分析着,众人点头,大越杀人都不在乎,会在乎让他们挖矿?一直没有动静,说明只是因为少数人引起的敲打而已,过一段时间警告他们几句,就会把他们放出去的。 “但是,这难民营的伙食实在太差了。”某个难民愤怒的道,以前天天牛排,想要什么有什么,现在每天只有白菜汤和馒头,这怎么能够接受?必须有节制的,不会引起大冲突的抗议。 -- 第2658页 “听说联合国人(权)组织一直在跟进大越的难民营,大越人最看重脸面了,我们只要绝食抗议,他们不想在联合国人(权)组织面前出丑,就会改善难民的待遇,恢复天天有牛排的待遇。”有人大声的道,众人点头,绝食抗议最文雅了,一点都不打脸,后果却又非常严重,要是饿死了难民,看大越怎么面对联合国人(权)组织。 “从今天起,所有人绝食抗议!”一群难民和非法移民兴高采烈,但什么都不吃显然太艰难了,肚子饿是真的难受,只要做出绝食的样子就好,没必要真的什么都不吃。 “每天早餐的稀粥还是可以吃的,但是馒头和白菜汤坚决不喝。”一群人商量好了,大量的馒头和白菜汤没人吃,很容易让人从视觉上直观的发现有人绝食。 三天后,难民营的负责人终于发现了整个营地的人都在绝食。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有神教的人不吃白菜汤。”食堂的厨子在第一天就发现了大量的馒头和白菜汤剩下,他还以为是因为煮菜的锅子煮过猪肉,所以那些神教的人不喝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这三天来馒头一点都没有少,这才发觉竟然是全体绝食抗议了。 “那就饿死好了。”难民营的负责人听着报告,一点都不在意。 五天后,一群难民和非法移民惊讶的发现难民营竟然没人理会他们。 “联系上联合国人(权)组织了吗?”有难民问道,有人点头,已经联系了,正在赶来的路上。 “很好,我们要坚持!就不信他们不怕。”难民和非法移民互相鼓励,顶多再坚持两三天,就可以吃牛排和大鱼大肉了。 十天后,难民营依然毫无动静。 “这是在和我们决战啊!”难民和非法移民们冷笑着,看谁更狠!“坚决不吃!坚决绝食!” 二十天后,几千人的营地至少有一半人昏迷了过去,有数百人活活的饿死。【注2】 …… 联合国人(权)组织约见大越礼部,礼部磨磨蹭蹭了半个月,终于派了一个小官员会见联合国人(权)组织。 “我要见礼部尚书。”联合国人(权)组织头目厉声道。 “恕我直言,你没有资格。”礼部小官员惊讶极了,你丫又不是其他国家的首脑,不过是一个事务性协调组织,比小区物业都不如,凭什么要礼部尚书见你?想见礼部尚书起码要拜占庭皇帝这个级别的,你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联合国人(权)组织头目一点都没有受到羞辱的感觉,和大越打交道这是常有的事情。 “大越的难民营因为降低饮食标准,引发了饿死难民的恶劣事件,我们必须审查难民营的生活状况。”联合国人(权)组织的人厉声道,手里准备好了一大堆的文件,视频和录音,保证铁证如山,容不得大越否认。 “是啊,难民营中确实饿死了几百个非法移民。”大越礼部小官员淡定的承认,什么难民,大越已经否定了任何难民的认定,只有非法移民,难民营的名字也会变成非法移民营。 “这是不人道的,你们必须接受联合国人(权)组织的检查和监督,第一步就是要恢复难民营的合理饮食配给。”联合国人(权)组织头目道。 “恢复?你算老几?”大越礼部小官员震惊了,国际协调组织竟然以为可以干涉大越内政了,你丫到底有没有常识? “大越是不打算改变难民营的恶劣情况了?”联合国人(权)组织的头目愤怒的盯着大越礼部小官员,给难民吃白菜汤馒头稀粥实在是太过分了。 “白菜汤馒头稀粥不要钱啊?大越的钱财必须用在大越人民的身上,给一群非法移民吃白菜汤和馒头已经是浪费了大量的公帑,怎么可能付出更多?”大越礼部小官员大吃一惊,自己的百姓都有好些人在受苦,怎么可能照顾外人。 联合国人(权)组织的人目瞪口呆,堂堂大越竟然计较白菜钱? “要不是科技发展,人力挖矿得不偿失,你以为我不想把难民和非法移民打发去挖矿?”大越礼部小官员头疼极了,现代挖矿靠的是技术和设备,要不是担心这些非法移民弄坏了机器或者破坏矿区,拉着其余矿工一起死,早就把这些非法移民打发去挖矿了。 联合国人(权)组织的头目深深的看着大越礼部小官员,明明以前把非法移民像祖宗一样供起来,何以在短短的一个多月内风向大变? “以前朝廷犯了错误,现在必须改正。”大越礼部小官员坦然承认。 “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些难民?”联合国人(权)组织头目问道。 “是非法移民,不过你要坚持是难民,大越也不在乎,大越不需要承认你的标准。”大越礼部小官员淡淡的道。 “至于怎么处理非法移民,目前的设想是派他们去沙漠中植树造林,对抗沙漠是一件长久的活,需要大量的人手。”大越礼部小官员透露消息。“他们需要自食其力,偿还大越因为他们而付出的金钱。” 联合国人(权)组织的头目皱紧眉头,只怕会有大量的难民在沙漠中病饿而死。 大越礼部小官员笑而不语,非法移民饿死累死?吃了大越的白菜汤和馒头稀粥以为死了就不用还了?非法移民的尸体将会飞快进入各个医院,任由医院做医学实验和新人练手。甚至有官员提出采用非法移民的器官用于大越人的器官移植治疗,却被大越皇帝否决了,事情做得太过很有可能引发大越人大量残杀外国人获取器官,人性一旦丢失了很难找回来。 -- 第2659页 …… 欧非联盟。 “大楚大荆的边境正在布置重兵。”某个欧非国家首脑笑道,以大楚大荆的兵力想要进攻欧非联盟国家何须装腔作势的调整军队?怎么看都是故意吓唬欧非国家。 “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安北笑着。 …… 某个欧非国家的街头。 一群年轻人分发着传单。 “……大越在屠杀我们的同胞!大越在残害富有爱心的人!我们要联合起来与大越抗争,我们要抵抗大越的产品!”某个女孩子大声的演讲着。 “……我们为什么这么贫穷,我们为什么没有民族工业,我们为什么只能买大越的家电产品?因为大越对我们执行了经济侵略!” “……看啊,大越的孩子从小就看带有严重歧视的动漫,从小就被培养对我们打打杀杀!”那女孩子指着屏幕,屏幕上,葫芦娃正在痛打蛇精和蝎子精。 “蝎子精代表的就是黑人,蛇精代表的就是我们白人!大越的孩子从小看着杀戮黑人和白人的动漫长大,怎么可能对我们友善?” “大越最红的电影是什么?《双王》?《雪落长亭轩》?它们都是一个中心,东方人打西方人!” 街上的人有的匆匆而过,有的停下来倾听。 “不要购买东方人的产品!你买的每一杯奶茶都在为大越人提供子弹!” …… 大越驻巴黎大使会见法兰西首脑。 “最近法兰西人民对东方的态度很不友好。”大越大使质问道。 法兰西首脑微笑摊手:“知道巴黎的兔灾纪念塔吗?”巴黎的东区有一个巨大的钢筋纪念塔,那是为了纪念在兔灾和东方人进攻欧罗巴时战死的无数欧罗巴人而建造的,每年都有无数的欧罗巴人像是朝圣一般到兔灾纪念塔下缅怀历史。 “大越为了自己的利益,对欧罗巴造成了前所未有的伤害,有想过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吗?”法兰西首脑道。 大越大使笑了,法兰西首脑竟然在正式场合说这种话,简直是宣战了。“假如一千年前的欧罗巴的政府和人民这么想,那么欧罗巴政府和人民早已不存在了。” …… “宣战?”大越皇帝笑了,干掉欧非联盟国家真是太容易了,可是,这不是她的计划。 “废了这么大的劲,怎么能够只钓小虾米呢?”大越皇帝道。 …… 大越大楚大荆毫不犹豫的对欧非联盟国家执行了经济(制)裁,取消了欧非联盟国家的一切进出口贸易。 “你们的任务就是封锁所有海域,凡是发现了有欧非联盟的船只出海,不论是战舰还是商船,全部击沉了。”大楚英格兰总督下令,有英格兰军区的空军和海军在,西欧就休想有一条船通往非洲。 一群将领一点劲都没有,海上的商船本来就都是通向大越大楚大荆的,欧非联盟之间有个P的贸易,难道交易海鱼和矿石? “都打起了精神,这次很有可能真的要开打。”大楚英格兰总督厉色呵斥。 …… 大越大楚大荆对欧非联盟国家进行经济制裁和海路封锁,欧非联盟国家的物价应声而涨,面粉、衣服、日用品的价格嗖的就飞到了天上。 “天啊,上午还是20元一个面包,现在竟然是50元了?”有人惊呼着。 “再不买,很快就要100元了。”店主真心提醒,眼看面粉价格飞涨,价格涨到100元那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我都开始大量购买面粉囤积了。”店主道,再下去开店赚的钱还没有面粉涨价损失的多,还不如关门囤积面粉,度过时艰。 一群顾客看着良心老板,顿时感动了,拔腿就去抢购面粉大米。 “我家不用担心吃的。”有人得意极了,悄悄发信息给亲友。 “为什么啊?”一群亲友正因为大越大楚大荆不再向欧非联盟国家出售粮食而焦虑不安,见了消息纷纷询问。 “我女儿在大越留学的时候,悄悄买了一些土豆番薯的种子带回国,我家的院子里有种着呢。”那人高兴极了,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那终究是粮食啊。 “求种子!”一群亲友大喜。 像这样凑巧有粮食种子的人是极少数,现代工业之下个人种植粮食根本不赚钱,只是纯粹的爱好,大部分人靠的是工资度日。 “完了,大越取消了订单,这些东西卖给谁?”“买粮食的钱都不够,哪里有钱买衣服汽车?” 欧非国家失业率暴涨,经济面临崩溃,街上出现了无数人参与的游(行)示(威)。 “抗议东方人取消贸易!”“抗议东方人不卖我们粮食!” “东方人不卖粮食给我们,我们就抵制东方人的产品!”“东方人卑鄙无耻,一天不卖粮食给我们,我们就一天不买东方人的产品!” 这逻辑有些奇妙的抗议在欧非联盟国家飞速的扩张,任何城市都能看到无数的(游)行队伍。 “很好,只要再过三个月,我们的经济就会崩溃。”欧非联盟首脑们笑着,想要发动对大越大楚大荆的攻击,就必须让所有的百姓对大越大楚大荆充满了仇恨,并且认为不打不行。 “什么时候买个面包需要一麻袋的钞票,什么时候就是我们进攻的时间。”一群欧非联盟的首脑举起了酒杯,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 第2660页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大越大楚大荆已经不止五世了,也该是衰退的时候了。”安北笑着,晃动着葡萄酒杯,酒香扑鼻。 【作话】 PS:注1.这是欧洲的一个真实案件,好像是德国,受害人的“休想得到我的愤怒”让我记忆深刻。 注2.非法移民在难民营中绝食抗议,结果饿死了,官方淡定处理等来自真实事件,发生地点在日本。 第507章 番外32:后世之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下二) 几十个穿着整齐的军装的帅小伙美少女站在高台之上,大声的疾呼:“为了保卫国家,拿起武器,对抗大越!” 台下数万人大声的欢呼:“保卫国家,对抗大越!” 大越驻巴黎大使合上了窗户,在以东方人为主的巴黎西区都有人欢呼对抗大越,看来对抗大越已经深入了每个法兰西人的心灵了。 “很快就要开战了。”大越驻巴黎大使微笑着,大越大楚大荆驻巴黎的各个外交人员已经在处理各种文件,所有带有东方信息的东西不论是机密文件还是外卖菜单,全部物理粉碎。 “可是,我们是不是做的过了?”某个年轻的外交人员小心的问道。大越对欧非联盟的政策确实充满了压迫和奴隶,凡是大越不愿意或者被淘汰的工业都会被安排到了欧非地区,欧非地区的矿石在不断地被低价贩卖到了大越,而大越自身的矿石资源却只有实验性挖掘或者派了一群苦役犯像个原始人一样使用锄头挖矿。而粮食上更是充满了霸(权)主意,大越竟然不允许欧非联盟自由的种植粮食,千年过去了,人类对大自然的征服能力突破了几个量级,欧非联盟的耕地竟然还是那么几块,这以粮食控制欧非联盟诸国的心思真是傻瓜都看得出来。这其中又是隐藏了欧非联盟多少的血和泪,以及生命。 “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控制欧非联盟的粮食和科技,他们在可以预见的一百年内不可能超越我们。”那年轻的外交人员道,一群没有现代工业农业和科研,完全靠来料来样加工的落后的密集型产业也敢奢望超越大越? “而且,我们的军队不是放着的,一旦他们出现了要超越我们的迹象,我们再进行制裁好了。”那年轻的外交人员认为大越的吃相太难看,何必这么早就开始严密的监督呢,大可以让欧非联盟随意的种地和发展工业,但到了快要突破的时候一巴掌打回去好了。 “我们有力量做到。”那年轻的外交人员耸肩,在法兰西待久了,他绝不信法兰西人能够吃了药一般在短短的几年内超越或者接近大越,就算火星人给了法兰西人黑科技也没用。法兰西人的科技素质太低,有了黑科技也只能抓瞎。 大使笑了,望着窗外激动地法兰西百姓。 “你说,为什么他们没有对着大使馆扔石头?”大使问道。 年轻的外交人员毫不犹豫的道:“因为我们会开枪。”大越驻巴黎大使可以容忍一群法兰西人就在大使馆门口征兵已经是极限了,要是敢进一步挑衅大使馆,大使馆绝不介意流血事件。 “不允许法兰西扩张耕地面积,不允许法兰西输入优良的粮食种子,向法兰西倾销日常生活用品,低科技含量的工业品,在法兰西设立租界,开矿场,开工厂,把法兰西的大量能源资源廉价的输送到了大越,这一切的一切,假如把其中的法兰西和大越的名字互换,假如当年大越征讨欧罗巴失败,被欧罗巴人反过来占领了大越,是我大越受到了这些极端不公平的待遇,我想我会和那些孩子一样,毫不犹豫的报名参军,为了祖国的强大而流血牺牲。”大使道,“这就是我允许他们在大使馆区域内征兵,而没有使用暴力驱散他们的原因。他们现在做的都是正确的,都是为了国家为了民族崛起而必须做的事情,是大义所在。” “从正义与邪恶的角度,我们大越,大楚,大荆从1400年前就一直是邪恶的侵略者,占领了欧非人民的土地,把欧非人民作为殖民地,疯狂的掠夺资源,用暴力和血腥限制欧非人民崛起,假如用动漫打比方,我们一定是漫画中浑身冒着黑光,坐在无边的血海中,牙齿尖锐的像禽兽,笑起来眼角吊起的毫无人性的终极大反派,肯定要被弱小但是正义的超级英雄打败的。”大使认真无比,丝毫没有说笑的意思,大越大楚大荆已经做了1400年的禽兽人渣恶棍变态。 年轻的外交人员缓缓的点头,越是接触欧非人民,越是发觉大越大楚大荆真的是恶棍流氓国家啊,就凭“非法耕地”四个字,就暴露了大越大楚大荆的反派BOSS的嘴脸。 “可是,世界只有这么大。”大使长叹,“整个地球只有这么大,地球的资源只有这些,粮食、能源将是人类永恒的争夺焦点,人口越多,粮食和能源可以分配的就越少,给了大越,就不能给法兰西,给了法兰西,就不能给大越。得到粮食和能源的国家民族能够更好地发展,能够变得更强大,能够与其他国家拉开更大的距离,更有力量得到更多的能源和粮食。” “没有双赢,只有赢家通吃。” “要么被欺负,什么都没有,要么就欺负人,得到一切,大越选择了成为后者,坚定的执行邪恶的霸权主义。”大使道。 对于“大越是黑的”等等基本的概念,年轻的外交人员当然明白,大越的精英教育毫不避讳自身的邪恶,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之下先管好自己人那是基本原则,他从来不觉得需要照顾欧罗巴人,但是,他想说的不是这点啊。 -- 第2661页 “不,你根本没有明白什么叫做霸权主义和民族崛起。”大使淡淡的道。 “走上霸权主义的那一刻,就以为踏入了邪恶的世界,总有一天要被正义踩在脚下,这个趋势无法改变。” “我们无法预料科技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再次发生突破,也无法预料是谁得到了关键的突破,并且充分的利用新科技。说不定就是非洲的一个原始人忽然领悟了大自然的力量,点燃了神火,可以毁灭整个太阳系。” “大越封锁欧罗巴和非洲的科技、农业、工业,掠夺欧非的能源,只是为了被正义清算的时间到的尽量的晚,能够有更大的力量对抗清算,能够在未来的清算中保存华夏的元气。” 年轻的外交人员微笑了,大使这番话很有杞人忧天的味道,或者更明确的说就是胡说八道,被迫害妄想症。 “嘿嘿,在1400年前,大越皇帝胡雪亭的兵力并不占有优势,却统一了华夏,万里远征欧罗巴更是一个疯狂到让所有人不敢置信的军事决策,历史上有多少伟大的君主想要远征游牧民族都被万里草原劝退,何况是要度过沙漠、荒原、草地,以及雪山?” “区区几万人的远征军怎么保证粮食,怎么保证后续战斗力,怎么面对劳师远征,而敌人援兵无限,补给就在家门口的一切问题?” “在当时,拜占庭已经发明了投掷石油燃烧包的作战方式,‘拜占庭火’可以摧毁一切射程内的城墙和船只,大越怎么与拜占庭对抗?” “面对如此巨大的风险,历史上无数的天才军事家政治家只能望而嗟叹。” “结果军事才能平平的胡雪亭就因为一艘飞艇做到了。” “胡雪亭利用飞艇解决了后续运输、士气问题、对欧罗巴人的威慑、摧毁欧罗巴战船、城池等等让所有军事家头疼的超级问题。” “科技的力量决定一切,偏偏新科技的出现很有可能超过所有人的预料和想象。我们怎么知道今天的欧非联盟之中就不会冒出一个超级天才,研究出了致命的基因武器、病毒武器、化学武器,在我们毫无发觉之中摧毁了整个大越和东方文明呢?” “防微杜渐,将敌人的科技压制在原始状态,把敌人崛起的一切可能都扼杀在摇篮中,才是身为国家管理者和参与者的责任,至于外族人的幸福,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大使淡淡的说着,又看了一眼窗外的法兰西热血青年们,认真无比:“一个国家的崛起都要伴随着鲜血以及无法克服的障碍,大越大楚大荆很幸运的有胡雪亭杨轩感张须驼以及无数的先辈做到了,为后世开创了千年江山。法兰西或者欧罗巴想要崛起,同样要面对鲜血和无法克服的障碍,这是任何一个国家的宿命。” “1400年前我大越成功了,所以统治世界,欧罗巴过上了悲惨的日子,1400年后,要是欧罗巴成功了,我大越就会过上更悲惨的日子,被欧罗巴人报复性屠杀,说不定亡国灭种。生存,一切为了生存,这就是国与国、民族与民族之间的真理。” “作为人类,我对这些企图崛起的欧非人充满了崇敬,他们将用鲜血绘画人类最美好的精神。作为大越人,我必须竭力阻止这些欧非人,因为世界太小,容不下两个强大的民族。” 年轻的外交人员点头,心中依然觉得大越的行为过于谨慎,但是没关系,所谓保险就是要做到毫无问题。 大使看了一眼窗外的法兰西人们,微笑着,充满了怜悯和凌厉。纵然怜悯,一旦开战,那就只有把法兰西打回到原始时代。这些真心地爱着法兰西,爱着祖国的年轻人都会凄凉的战死。 “可是,我也爱我的祖国大越啊。”大使淡淡的想着,谁说战争的两方定然是有邪恶和正义的?为了生存,谁都不在意邪恶和正义,只有唯一的选择而已。 他唯一能够做的,或许只有在开战之后,尽量拯救无辜的法兰西百姓而已。 …… 安北轻轻的吹掉了茶杯中的泡沫,深深的呼吸,一股清香沁人心脾。 “好茶。”安北笑道。 “希望你喜欢。”大随礼部尚书客气的道。 “整个欧非联盟正在积极的征兵,预计将会在三个月内扩军到1000万人,三个月后后备役扩军到4000万人。当然,我们只有陆军,而且缺乏坦克等重武器,也没有时间完成全面的军事训练,欧非联盟的军队只是一群拿着步(枪)的武装平民,我们的空军只有老掉牙的二代战机,海军基本是零,也就只能让不懂军事的百姓欢呼几声,若是开打,我们的空军和海军将会在非常短的时间之内就被大越消灭,一个月?或者一周?或者更短。”安北淡淡的道,对欧非联盟的实力看得非常清楚。 “所以,你没有打算和大越大楚大荆开战,只是政治讹诈?”大随礼部尚书礼貌的微笑,大越大楚大荆的经济正在进入下滑通道,人口也在不断地下降,国内又冒出了大量的□□,朝廷希望稳定一切,并不希望发生战争这类更加消耗国力的事情,欧非联盟的讹诈还是有成功的可能的。 “只要你们的条件不太离谱,大随可以作为你们中间的桥梁。”大随礼部尚书笑着,欧非联盟若是只要求恢复贸易,恢复粮食输入,提高铁矿石输出价格等等要求,他很有把握可以说服大越大楚大荆接受,甚至可以把要价再开高点,毕竟大越大楚大荆只是希望欧非联盟继续跪下叫爸爸,没想一巴掌打死孽子。对欧罗巴的贸易对大越大楚大荆其实同样是有巨大的利益的。 -- 第2662页 “不,欧非联盟究竟是政治讹诈,还是真的对大越宣战,决定权在于大随和萧家。”安倍的眼神真诚无比,仿佛把全世界最重要的东西送到了大随和萧家的手中。 “哦?”大随礼部尚书微笑着道,心里只有MMP,谁说欧非人民缺乏政治手段,这政治想象力都到了火星了。 安北的神情严肃无比:“大随和萧家同样是华夏文明的延续者,是1400年前的正统,却成为了叛国者的附庸藩国,这是巨大无比的耻辱。大越大楚大荆从来没有把你们当做自己人,顶尖研究从来没有透露给大随和萧家。”他说的是核弹,大随和萧家没有核弹这腰板就硬不起来,哪怕到了欧非联盟诸国中一旦被人知道是大随和萧家的人,这尊敬度立马降低了50%。 别的不说,“萧家”二字就很是透露着心虚和胆怯,占有一大块地皮的萧家竟然不敢立国,只敢用简单的萧家在国际上自称,这不想和大越作对的态度跃然纸上,简直是卑微谦恭到了泥土之中。 “大随是爱好和平的国家,呼吁世界和平。”大随礼部尚书严肃的道,傻逼才会参与到对大越的战争当中去,安北的政治想象力到了火星上,不代表大随官员的脑子里灌了整个地球的水。 “我们知道大随和萧家都是爱好和平的国家。”安北微笑着,想要说服大随和萧家的黄种人对抗大越大楚大荆的黄种人的难度当然非常的大,他没指望这么容易就达成。 “我们需要的是大随和萧家向欧非联盟提供武器、粮食、药品,以及准军事人员。”安北道。欧非联盟大规模扩张军队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武器粮食药品不足,总不能拿着弓箭上战场吧?4000万军队没几个受过军事训练的,需要大随和萧家派遣大量的军事人员退役作为欧非联盟的教导官或者志愿军和雇佣兵。 大随礼部尚书沉默了,军火商倒不是不可以考虑,派遣军人最教官还是算了。 安北继续道:“欧非联盟的目标非常的小,只要君士坦丁堡以西,这块地盘真是太小了,象征性意义很大,而大越大楚大荆其实没有什么重大的损失。” 大随礼部尚书点头,君士坦丁堡特区是大楚的传统农业区和商业区,没有什么工业,就是被欧非联盟夺走了,也不过是让欧非联盟多一些粮食产区而已,并不会对大越大楚大荆产生实质上的威胁。 “大随和萧家若是能够向欧非联盟出售武器,大随和萧家将会借此获得大量的金钱。”安北一心为了大随和萧家考虑,大随礼部尚书都要感动的哭了。 “4000万人的武器啊,还有整个欧非联盟需要的粮食和药品,这笔生意的金额将会是个天文数字,假如战争打了十年,这个数字又是多少?大越大楚大荆准备不足,是不是也会向大随和萧家购买武器和药品?” 大随礼部尚书的眉头皱得紧紧的,这笔生意的金额真是无比的巨大啊。 安北看了一眼对大随礼部尚书,就有八成的把握这次的合纵连横成功了,全球经济衰退的情况之下,谁能够拒绝天文数字的生意?这次的军火买卖将会带给大随和萧家无比巨大的经济活力。 “我需要时间考虑。”大随礼部尚书道。安北微笑,他还要去萧家,他对此充满了把握。 安北离开后不到十分钟,一群人进入了大随礼部尚书的会客室。 “你们怎么看?”大随礼部尚书问道。 “安北是个纯洁的孩子。”大随兵部尚书认真的评价,竟然以为可以用利益打动大随和萧家。 “非洲人哪怕学了现代文明,依然会保留非洲人的思维啊。”大随吏部尚书冷笑着,在安北的眼中,黄皮肤的人的国家都是一个个部落,干掉了其中一个部落,另一个部落就会欢呼多了一块狩猎场。 七个小时候,大随皇帝和萧家首脑已经在丹阳的皇宫中与大越皇帝会谈。 “欧非联盟想要拉我们下水。”大随皇帝道,安北的目的非常明显,就是想用金钱迷惑住大随和萧家的眼睛,获得大量的武装,再招募一些大随和萧家民间的不法之徒作为雇佣军,故意在战场上造成大随和萧家背后支持欧非联盟的假象,迫使大越大楚大荆与大随和萧家决裂,从而发生黄种人内(战)。 虽然因为军火交易就发生黄种人内(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很有可能大随和萧家恼怒被欧非联盟坑了,反过来加入大越大楚大荆攻打欧非联盟的最恶劣情况,但是欧非联盟与大越开打已经是必输无疑,增加了大随和萧家也不过是输得更快一点,几乎没有损失,一旦爆发奇迹,大越大楚大荆真的逼反了大随和萧家,欧非联盟就赚大发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想要在大随和萧家把所有的库存武器都卖给了欧非联盟之后,直接偷袭大随和萧家,获得大随和萧家的工业农业和科技,但这个可能性就比较微小了。”萧家首脑道。 大越皇帝笑了,小苍蝇就是恶心人。 “我们会回绝了他们。”大随皇帝和萧家首脑笑着,大越、大随、萧家在1400年前可是一家人,大家的祖先曾经在一个花园中吃饭的,后来就算有了一丝小矛盾和小误会,这1400年的和平不就是证明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多谈话少动武嘛。 “不,卖给他们。飞机,战舰,坦克,要什么给什么,要多少给多少。算上大荆大楚,军火订单我们五家均分,我大越的仓库中也有无数的库存积压武器等着销毁,不如都卖给了欧非联盟。”大越皇帝拍板,要打仗了,欧非联盟迫切的需要武器,全世界能够提供武器给他们的也就是大随和萧家两个,价格必须提高到30倍,不怕欧非联盟不买。况且欧非联盟打着拉人下水的主意,绝不会在意钱财。 -- 第2663页 大随皇帝和萧家首脑笑着点头,这是摆明了要对欧非联盟用核弹了?欧非联盟显然低估了大越皇帝的凶残。 “是,我们可以小赚一笔。”两人笑着道。 …… 美洲。 美洲总督坐在办公桌前,脸上毫无表情,心中炙热无比。 “阁下,网络上对长江地区的不满越来越大了。”他的幕僚低声道,1900万个年轻人成为了18级公民,无数的人愤慨无比。 “我美洲的粮食、矿产、能源都超越了长江地区,每年长江地区都要靠我们输入粮食,长江地区却把我们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对我们指手画脚,不考虑我们的难处。”另一个幕僚小心的汇报着,这些看似温和的言论的背后其实是美洲独立论。 美洲地区距离长江地区太远了,美洲又是天选之地,资源丰富,适合大面积机械化耕种,对大越几乎没有任何需求,人口当中又有大量的欧非移民后裔,对长江地区缺乏根源的认同感,这美洲独立的言论在美洲地区遮遮掩掩的流传了百来年了,这次18级公民事件激怒了大量的美洲地区百姓,美洲独立论得到了更加多的支持。 “我们有资格独立。”又是一个幕僚自信满满的,美洲有完整的工业农业科研系统,有先进的空军海军,又是一块独立的大陆,还怕大越派遣军队跨过海洋攻打?仅仅一个登陆作战就够大越的所有军队死伤几千万的,美洲独立之后大越多半只能默认。 “最重要的是,我们手中也有核弹。”那幕僚的自信的根本其实是核弹。全世界只有大楚大荆大越有核弹,而美洲地区作为独立的一块陆地,距离欧罗巴比长江地区更近,自然也部署了核弹。一旦美洲独立,它瞬间就成为了核大国。 “美洲可以彻底贯彻移民精神,不论是东方人还是黑人白人,都会是美洲的公民,美洲对任何民族都保持博爱和宽容。”幕僚们道,就这一句空话就可以让大量的青少年为之落泪,无数的黑人白人远渡重洋加入美洲。 美洲总督反复的权衡,心中又是炙热,又是担忧,大越大楚大荆联合在一起实在是巨大无比的威慑,大越真的会坐看美洲独立而毫无办法?会不会打核战争?大越皇帝都是疯子,不在乎毁灭世界的。 “现在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某个幕僚看穿了美洲总督的犹豫,催促道。“欧非联盟与大越大楚大荆开战,定然会牵扯住大越的大量精力,我们只要等大越与欧非联盟打得筋疲力尽,我们就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提出独立。” 美洲总督默不作声,欧非联盟的军事力量当然微小无比,但是如今摆出了地面战的决心,大越想要派出大量的军队与欧非联盟作战只怕会有不小的伤亡,在大越经济下滑,人口减少的时刻出现大量的伤亡定然会让大越焦头烂额,如果美洲抓住机会独立,大越说不定无力反击,只能默许。 “我们有1900万优质兵源。”一个幕僚道。一旦独立,1900万18级公民就是美洲独立的铁杆支持者,这是他们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但是,美洲的军队在郑王和晋王手中。”美洲总督只担心军队,美洲的军队主体是左、右御卫和美洲安防军,前两个是精锐职业士兵,后者只是半职业半民兵性质。 “那只是名义上的。”一个幕僚笑着,1400年过去了,郑王和晋王掌控左右御卫早已只是名义上而已,军队的基层掌握着换了一次又一次,至少有一半人脱离了郑王和晋王的掌握。 “而剩下的一半人中又有多少是新移民,有多少是相信爱与平等,博爱和怜悯的?”幕僚们笑着,移民的侵袭是全方位的,博爱与平等的侵袭更是无处不在,一旦爆发独立战争,左右御卫中死顶大越长江地区的军队肯定有,但大部分将会犹豫不决甚至支持独立。 “很好。”美洲总督微笑着,眼中精光四射。做一个被丹阳遥控的总督有个P意思,明明掌握了比丹阳大越皇帝更加大的土地和资源,凭什么就要听丹阳的。 “老天爷待我不薄。”美洲总督微笑着,竟然遇到了千年一遇的机会。 …… “这是最后通牒,欧非联盟必须立刻向我大越投降。”大越驻巴黎大使微笑着道,完全就是外交手续而已,就不信欧非联盟的人会接受最后通牒。 “我接受!我投降!”东拜占庭皇帝高高举手。一群欧非联盟的首脑眼珠子都凸了出来。搞毛啊! “你们说可以讹诈大越大楚大荆,可是我怎么看都不对。”东拜占庭皇帝愤怒的看着一群欧非联盟的伙伴。 “东拜占庭对大越大楚大荆忠心耿耿,闹闹小情绪而已,绝没有想过要和大越大楚大荆开战!”东拜占庭皇帝几乎要跪下了,一群欧非联盟诸国首脑冷冷的看东拜占庭皇帝,信不信一开战你就第一个死? “就是因为信,所以我才不会上当!”东拜占庭皇帝鄙夷的看一群小伙伴,要是与大越大楚大荆开打,谁会第一个倒霉?当然是与大楚和大荆都交界的东拜占庭!东拜占庭将会成为欧非联盟和大越大楚大荆作战的主战场,所有的城市都将成为灰烬,所有的田地都会成为血泊,所有的矿区都会成为废墟,东拜占庭皇帝脑子有病才会对大越大楚大荆开战! “我东拜占庭欢迎大越大楚大荆的军队进入我国境内部署对欧非联盟的进攻。”东拜占庭皇帝想的很明白,作为大越大楚大荆的进攻桥头堡当然也会受到欧非联盟的攻击,肯定也有一些边境城市将会成为战区,挨几颗炮弹,但是傻瓜都知道大越大楚大荆军力强大,战线肯定飞快的推进到了西拜占庭或者其他欧罗巴诸国的国土之内,小小的一点点损失东拜占庭完全不在乎,等大越大楚大荆打赢之后他说不定还能作为胜利一方向战败国要赔偿。 -- 第2664页 一群欧非联盟冷冷的看东拜占庭皇帝,塑料姐妹花就是塑料姐妹花啊。 “欧非人民需要独立,我们绝不接受东方人的管理。”安北严肃的道。 大越驻巴黎大使微笑着,立马带领所有大使馆人员离开了巴黎,渡海去了伦敦。 “这是要开战了,命令前方作战部队准备进攻。”安北道,与其受到进攻,不如打过去还能捡到一些小便宜。 “一个小时之后进攻就会开始。”其余欧非联盟诸国首脑笑了,各国已经挖了无数的地道和战壕,未来几年之内都将是血腥的战斗,到底是大越率先投降,还是欧非联盟先流干了鲜血,就要看美洲、大随、萧家什么时候发起进攻了。 “世界的格局将会改变。”安北沉声道。 刺耳的警报声忽然响起,十几个安保人员冲进了国会厅。 “大越发射了核弹!”其中一个人脸色铁青,拉着安北和一群首脑就跑向地下防核基地。 “什么?”安北和一群首脑震惊了,刚开始就扔核弹,这太不科学了! “目标是哪里?”某个首脑惊慌的问道。 “不知道!”有人回答道,能够探测到对方发射了核弹已经是尽了全力,哪里知道大越瞄准的是哪个城市。 “该死的!”安北怒骂,怪不得大越大使跑得像一只兔子。 一个小时后,十几颗核弹击中了欧非诸国的各个首都。 …… “大越竟然发动了核打击?”美洲总督大惊失色,怎么都没有想到大越竟然直接就核平世界。 “欧非联盟已经完了。”一群幕僚汗水淋漓,核弹显示了大越杀光所有欧非人的决心,欧非人只要不是神经病,就会立刻投降。 “大越就没有考虑过未来如何掌管欧非诸国?”美洲总督问道,欧非诸国就算投降了,军队和武装依然在,大越怎么掌管欧非,难道要深陷泥潭,走在街上都担心被人打冷枪? “不知道。”一群幕僚老实承认,大越皇帝都是神经病,谁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我们怎么办?”一个幕僚小心的问美洲总督,依然独立吗? “已经骑虎难下了。”美洲总督脸色惨白,大越舍弃常规战争,直接以核弹打小苍蝇,明显就是要迅速结束欧非联盟的纠缠,拿出全部的精力对付美洲。 “立刻宣布美洲独立。”美洲总督厉声道,虽然不如计划中那么有利,但是就不信大越大楚大荆能够度过大海登陆美洲。 …… “……我宣布,美洲独立!”美洲总督在总督府对全世界直播独立宣言。 “我有一个梦……”他大声的道。 “砰砰砰!”总督府外传来了激烈的枪声。 “不好,是忠于大越的左右御卫杀来了。”所有的记者都穿着厚厚的防弹衣,早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能够直播美洲独立,是我们出名的机会。”有记者笑着,富贵险中求,只要没死立刻就会成为知名记者。 “哪支部队来了?”美洲总督淡定的问道,他早有准备,一些不可靠的军队早已调遣到了远处,相信城中就算有忠于大越的军队数量也不会多,说不定只有几十人。 “是神灵!是神灵来了!”有人惊恐的大叫。 大厅内美洲总督和一群记者叹气,刚开打就有一个己方人员吓疯了,简直是丑闻。 “你们自己看!”那个吓疯的人愤怒的打开了投影屏幕。 大屏上出现了卫星直播的画面,无数的士卒躲在街上的各个哨卡和工事后面,对着前方的某处拼命的射击,却看不到人。 谁在拍摄?大越?大楚?大荆?卫星还是无人机?此刻没人关心这些问题。 “全世界都在看卫星直播!”那吓疯的人大声的叫。周围的人完全不在乎全世界不全世界,只在乎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是人影!”有记者指着一道黑影叫道。屏幕迅速暂停,放大,出现一个持剑的女子。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想起了传说中的华山派弟子。 “开玩笑吧?”有人颤抖的道,虽然每隔几十年就会有华山派弟子破碎虚空的传闻,但是谁都以为那是大越官方制作的假视频,谁会信无稽之谈? 屏幕上的直播继续播放。 那道人影猛然一闪,就出现在了一群士卒的身后,剑光一闪,整个阵地几十个士兵立刻断成了两截,枪声立刻停止了。 那道人影抬头看向摄像方向,手中的长剑犹自滴着鲜血。 “背叛大越者,死!”她微笑着道。 已经不需要用慢放看那个女子的动作了,这一定是传说中的华山派弟子。 “布置(机)枪阵地!集中火力!”总督府内的士卒飞快的调动,瞄准了那华山派弟子的来路,只要对方出现,那就用各种大口径子弹把她打成粉碎。 “不要看对方在哪里,她的速度太快,你的肉眼跟不上,只管对着那条街道乱射。”军队的将领大声的下令,嘴角露出了狞笑,士卒们的(机)枪只是一个障眼法,他真正的杀招是大炮。只要那个女子进入了前面的街道,就会面临几十门大炮的覆盖射击,就算真的是妖怪也要炸成粉碎。 一道剑光陡然照亮了天地。 “那是炮兵阵地!”军队的将领惊恐的回头看着剑光方向。 -- 第2665页 “来了!”一群士卒大叫,军队的将领急忙回头,却看见一个女子淡定的拖着剑缓缓的前进。 “开火!”那将领急忙下令,炮兵一定已经完蛋了,唯一的生路就是指望(机)枪了。 一道剑光闪耀! 无数的子弹在空中停顿,所有的士卒都保持了原有的姿势静止不动。 “不可能!这不可能!”总督府内,一群人看着直播,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剑神,真的有剑神!兔魔,火魔,恶龙的传说是真的,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世界!”美洲的无数个家庭坐在电视之前,怔怔的看着停在空中的子弹,只觉晕眩无比。 “看,这就是我大越人的守护一族!”一些大越人疯狂的叫嚷,“想要脱离大越,想要独立,做梦去吧!” 那个女子缓缓走过士卒们的身前,所有的士卒瞬间化为灰尘。 电视机前的人更加的疯狂了,不论是惊喜还是惊恐。 总督府就在眼前。 总督脸色惨白,死死的盯着屏幕上的女子和总督府,不敢回头。 一道剑光闪烁。 那个女子收剑,缓缓的走出了直播镜头。 “怎么了?怎么了?”所有电视观众焦急无比。 “噗!”整个总督府猛然化作了灰尘,尘土飞扬。 “啊啊啊啊!”全世界的人大叫。 “万胜!万胜!万胜!”无数的大越大楚大荆人大声的吼叫,神灵还是妖怪,谁在乎,反正这强力的大牛是自己人。 “进攻!”欧非联盟边境,大越大楚大荆的地面部队开始进攻。前面有4000万拿着枪的敌人,但那只是4000万军功而已。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口号声中,几十万大军杀入了欧非诸国。 “不要怕死伤,我们需要一支能够打仗的军队。”大越皇帝淡淡的道,和平当然很好,但是军队习惯了和平,那就糟糕透了,就算死一半的军队,也要重新培养出大越军队的武勇。 “开始征兵,朕要征召一千万人进入欧非诸国。”大越皇帝下令,大越所有的年轻人都需要得到战火的考验,当经历了你死我活的战争,在血泊中打滚,吃着肮脏的染血的食物,所有的伪圣母精神都会消失。 “这一代人的鲜血足以在维持大越五十年的霸权。”一群大臣笑道。 “命令左右御卫开始接管所有重要设施,围剿所有反叛人员,有一个杀一个,朕不要活口。”大越皇帝冷笑,大越接受那些欧非人员加入大越,因为无数的欧非人在1400年前为了大越流血牺牲,他们的后代理所当然的是大越人。可是,大越不会因此就认为其他欧非人就是自己人,这点至关重要。与肤色无关,与种族无关,只有为了大越流血牺牲的人才是自己人。 “就算死伤过亿,朕也不在乎。君子之泽,五世而斩。那朕用刀剑再杀出五百年的安稳。”大越皇帝冷冷的道。 …… 美洲。 两个女子会面,其中一个埋怨着:“为什么所有的镜头都是你的?我也出力了!为什么不拍我?” “我比较漂亮!”另一个女子道。 “混蛋啊!”第一个女子大怒,拔剑要开打。 “我好像摸着破碎虚空的门槛了。”另一个女子嘻嘻的笑,得意极了。 “混蛋啦!”第一个女子羡慕妒忌恨极了,破碎虚空啊! …… 惨烈的欧非地面战争足足打了半年。纵然大越大楚大荆有空军掩护,但要围剿4000万武装力量,收缴他们的武器实在太艰难了,大越大楚大荆的士卒的死伤基本都是在冷枪之下。 “轰!”一个打冷枪的房子被炮火炸平。 “摧毁所有的电力,交通,农田,房屋。”某个将领下令道,“我们撤出欧非联盟诸国。” 他冷笑着,战略目的已经达到了,欧非联盟诸国将会倒退两百年。 “接下来我们只要守住边境,坐看欧非诸国内部动乱就行了。”那将领大笑,大越完成了练兵任务,不可能继续在泥潭中对付打冷枪。 …… 欧非诸国的某个国家地下,一群科学家脸色惨白。 “我们不可能完成对核弹的制造,我们没有任何一个设备,甚至没有足够的电力。”某个科学家惨然到,得到了全部的资料又如何,没有大型电力设备,只靠柴油机发电有个P用。 “没想到大越竟然这么狠毒!”又是一个人眼角含着泪水。 “轰!”一枚钻地(导)弹炸开了深深的泥土,在地下研究室内爆炸。 …… “封锁当然会解除。你有两个选择,签订更多的不平等条约,不仅没有军队,警察都不准国产,必须接受大越最严格的管理。”大越皇帝看着一群新的欧罗巴诸国首脑,淡淡的道。 “或者50年后解除封锁,你孙子一定可以看到灿烂的天空的。” 一群欧非诸国首脑惨然,有的选吗?大越竟然选择了毫无人性的霸权治理世界,一点都没有博爱与平等的精神。 “很好,看来你们都老实了。”大越皇帝微笑,没有了人口,没了基础设施,天才科学家的爆发率几乎降到了零,只要不断地输入华夏文明,五十年后欧非联盟就再也没有可能崛起。 -- 第2666页 残忍?霸权主义?没有人性。抱歉,朕是大越皇帝,朕只考虑自己人,朕不许别的国家崛起。 【作话】 番外的数量超出了预计,考虑到马上就是月末了,我很无耻的想到了全勤奖,后续会写一些比较无聊的番外,堆到31号。 大家可以考虑不看接下来的番外。 -------- 2019.12.25.18:31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五十弦”捉虫。 -------- 第508章 番外33:后世之大战余波01 大越肆无顾忌的扔了十几颗核弹,吓住了所有有识之士。 大越的某个物理研究所内一个物理大佬须发皆张:“圣上若是如此乖戾,全世界都会被毁灭!” 物理研究所的其余人惊愕的看着物理大佬,眼神复杂极了。物理大佬冷哼一声,很是理解其余人的惊愕,指责皇帝做错了事的最大的可能不是被皇帝夸奖忠心耿耿,而是人头落地,何况大越正在用核弹吓唬一群欧非国家的刁民,若是冒然谴责或阻止皇帝使用核弹,简直是风口浪尖拍老虎屁股,祖坟没冒烟千万做不得。 “大越养国士数百年,当在今日!”物理大佬冷哼出声,昂首挺胸就去了皇宫见大越皇帝。 “陛下可知道命在旦夕矣!”物理大佬开口就直奔主题。大越皇帝抖了一下,想不到还能听到纵横家的言论。 “不知。” 物理大佬凝视大越皇帝,声音低沉:“核弹固然威力无穷,但是滥用核弹却很有可能造成核冬天,整个世界都会毁灭。”至于需要多少颗核弹才会造成核冬天,以及核冬天究竟是物理推算还是PPT卖营销,量这个随便扔核弹,用核弹打蚊子的不学无术的大越皇帝也不懂。 “核冬天?”大越皇帝果然不懂。 物理大佬认认真真的给大越皇帝普及了三十分钟的核冬天的概念以及后果,严肃指出核冬天将会让所有人类进入毁灭倒计时,绝没有一个人能够幸免,哪怕贵为大越皇帝能够躲在安全的地底基地,不见阳光的生活也绝不是那么的美好,说不定就被粪便的臭气熏死了。 “真的这么可怕?”大越皇帝皱眉,一脸的惊讶。 “是!”物理大佬神情严肃,心中乐开了花,给文盲皇帝普及核物理拯救世界,简直是比观音菩萨还要伟大。 “可是,不用核弹怎么样那些蛮夷敬畏大越?”大越皇帝有些忧虑。物理大佬更是确定皇帝也就是个文盲军盲了,当皇帝果然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他严肃极了:“人类是非常脆弱的,对付人类有无数的办法。”又花了三十分钟介绍了物理化学生物等等几千种看起来威力没有核弹大,其实效果比核弹更好,或者看起来威力就比核弹大,效果比核弹更好的超级武器。总之一句话,消灭人类实在太容易了,选择核弹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武器无限接近脑残。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大越皇帝大声的赞叹。物理大佬露出笑容,大越皇帝虽然是个小丫头,但是肯听劝这点还是很好的。 “可是,朕还有无数的核弹,怎么办?”大越皇帝有些忧愁,库存的核弹太多,要是一不小心误射或者过了保质期自爆了怎么办? 这正是物理大佬担心的,认真的问道:“圣上还有多少颗核弹?” 大越皇帝瞄了他一眼,这是一个国家最最最机密的核心,她沉吟了一下,伸出了三根手指。 物理大佬小心的问道:“300颗?”大越皇帝瞄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满的鄙夷。 物理大佬当然知道300这个数量实在太少了,他只是怀抱最大希望而已,没觉得随便扔了十几颗核弹的大越会只有300颗库存。 “3000颗?”物理大佬说了一个他认为比较合理的数据,有3000颗核弹足以毁灭欧非所有城市了。大越皇帝微微摇头。 物理大佬已经要绝望了:“30000颗!”麻痹!你丫以为核弹会生蛋啊!面对欧非的原始人要这么多核弹干什么?要是再算上大楚大荆的核弹数量,整个地球不得有50000颗以上的核弹?这真的足够引起世界毁灭核冬天降临了!你丫的是不是白痴啊,对付一群欧非原始人用飞机大(炮)就够了,有必要准备这么多核弹吗? “如何是好?”大越皇帝愁眉苦脸的问道。 物理大佬闭上眼睛,许久才睁开:“一部分可以转换作为核电站,一部分可以保持核威慑,一部分只能报废。”这句话完全是真话,没有一个字是假的,但是重点在于“一部分”,根据物理大佬的猜测,核弹头能够转换作为核电站使用的可能性不到0.01%,核弹的浓度太高了,核电站根本无法接受如此高浓度的核燃料,99.99%的核武器必须销毁,但这个数据显然不会让大越皇帝开心,物理大佬有技巧的隐瞒了相应的数据。 “销毁和维护一颗核弹需要多少钱?”大越皇帝继续问道。物理大佬哪里知道?他只能大致的往多里报了一个数字。 大越皇帝倒抽一口凉气:“这个数字太大了,只怕接受不了。”物理大佬理解,经济下滑百废待兴,要用这么大的一笔钱销毁核武器肯定会影响民生,但是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我将公开支持大越销毁核武器。”物理大佬认为必须让全民理解销毁核武器的重要性,然后挤出大量的财政收入用于销毁和维护核武器。 “如此,此事就交给你了。”大越皇帝长叹。 -- 第2667页 物理大佬大步出了皇宫,只觉阳光照耀在脸上的那一刻分外的不同,这是拯救世界的英雄面对太阳自豪无比的精神感受啊!他虽然没有伸出手臂大叫“我拯救了世界”,但内心的得意和自豪之感让他脚步都轻快了些。 回研究所的时候,物理大佬甚至破天荒的让司机打开收音机,他微微的闭上了眼睛,要是有什么轻快的音乐更能让他的心情愉悦。 “……剑气究竟是什么东西?”收音机中的第一句话就让物理大佬打了个机灵。 “剑气!”物理大佬猛然睁开了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收音机,好像能盯出花来。司机原本想要换台,瞬间被物理大佬的眼神吓住了,小心翼翼的挪开了换台的手。 “……剑气在大越的历史之中经常出现,大越开国皇帝胡雪亭的剑气可以摧毁城墙,帝师石介的剑气可以定住空中的箭矢,还能破碎虚空,每隔几十年都会听说华山派有人飞升,几十年前还有一段大越皇帝飞升的视频……” 物理大佬用力的点头,大越华山派是仙们,剑气纵横毁天灭地,历代大越皇帝个个都是神仙等等的谣传已经在1400年来传播的路人皆知,以前自然是有无数的愚昧百姓相信,但是在科技越来越发达的现代几乎没人信。物理大佬年轻时候听说皇帝飞升的时候还特意看了飞升视频,可惜那视频模糊不清,怎么看怎么像摄影棚拍摄的,只有傻瓜才会信。 “大越开国皇帝是一个超级物理学天才。”这是学术界的公认,顶多就是认为大越皇帝是个穿越者,神仙?别逗了! “……但是这次全世界在卫星同步观看直播,剑气摧毁了美洲总督府,这还会是假的吗?”“不好说,毕竟为了巩固君权,适当的做一些宣传也是很有必要的……”收音机中的谈话渐渐的转向了对真假的判断和对君权的讨论,物理大佬完全没有听进去。 “剑气……剑气!”物理大佬猛然理解了一群同僚看他的古怪眼神。 马蛋!这眼神不是佩服他不要命的耿直,而是关爱弱智!堂堂大越帝国的物理大佬竟然只记得核弹,无视了超出物理规则的剑气,这简直是超级弱智白痴文盲物理渣。 物理大佬要哭了,老了!不敏感了!只记得最关心的事了!出大丑了!为今之计,只有死死的咬住剑气是假的,不,那容易得罪欢度,只有假装没看见剑气,任由其他人去猜测他的动机,认认真真的做好核弹的销毁工作。 “这也是拯救世界的重大工作。”物理大佬安慰自己,老了,已经做不了什么深入的研究了,这是人类无法逃避的问题,还是老老实实的刷刷知名度,拯救世界吧。 …… 法兰西某个城市中,街上到处都是游(行)的百姓,无数人悲愤的怒吼:“为什么要隐瞒真相?” 麻痹!大越有魔鬼!普通人怎么可能与魔鬼斗争? “兔灾!兔魔!不死军团!火魔!恶龙统治世界!我们的所有的传说都告诉我们真相,可是我们竟然没有当真!”有人泪流满面,先人用血和泪流传下来的历史真相,竟然被不肖子孙当做是古代迷信,还有比这更悲惨的吗? “皇帝陛下一定知道真相!他们隐瞒了真相,为了权力故意让我们送死。”有人愤怒的发抖,作为普通百姓消息有限,自然不会知道真相,可是作为法兰西的皇帝和高官们怎么可能不知道真相?皇宫的地下一定有一个秘籍的房间,里面全部是记载了兔魔火魔恶龙如何为害人间的详细记录。但这些该死的高官和皇帝陛下为了获得更大的权力,竟然鼓动不明真相的百姓与魔鬼敌对,世上还有更凶残更卑鄙更无耻的人吗? “不是说大越不会与我们真的开打吗?不是说大越不敢开战吗?不是说大越只是纸老虎吗?为什么骗我们!”有人握紧了手里的刀枪,法兰西政府为了鼓动百姓与大越为敌,竟然可耻的说大越只是不敢动手的纸老虎,任由无数的百姓被武装到牙齿的大越士卒撕的粉碎。 “推翻皇帝!加入大越!”有人怒吼。 法兰西皇帝和一群高官默默的坐在会议室中,知道他们的末日到了。 “兔魔,兔灾,嘿嘿,别逗了,那些百姓才不在乎真魔鬼还是假魔鬼呢。”某个高官喃喃的道,难道那些百姓没有为了能够得到更多的粮食而兴奋,没有因为可以让大越流血而叫嚣,没有因为可以抢劫大越而欢呼?表面看来是法兰西或者欧非联盟引导所有人敌对大越,其实那只是反应百姓的心声而已,没有百姓的支持,谁能够发动战争?那4000万手拿枪械的百姓难道还是皇帝和高官们强迫的? “我们是输了,大越也没有赢,赢得是那些百姓。”法兰西皇帝淡淡的道。法兰西打赢了,法兰西百姓得到更多的物资,过上幸福的生活;法兰西打输了,法兰西百姓要求加入大越,得到大越国民待遇,过上幸福的生活。怎么看法兰西百姓都是赢家。 “嘿嘿,他们在终于如愿以偿了。”某个高官微笑着,这就是百姓啊。 会议室中的所有人包括法兰西皇帝都会被百姓推翻,会有新的法兰西政府向大越投降,接受所有不平等的条约,法兰西和欧非联盟想要崛起的尝试失败了。 “野心,一切都是因为野心。”法兰西皇帝淡淡的道,若是打赢了,他们自然会说这次的反抗大越是为了法兰西的崛起,为了法兰西和欧非人民可以站起来,但是很不幸,他们战败了,他们就只能被公众揭破内心最丑恶的一面,坦然承认战争的动机就是为了野心。 -- 第2668页 “但是,大越竟然真的有魔鬼。”某个高官到现在依然不敢置信的,在地下防核基地中收看直播的时候,他几乎以为这是在做梦。 “谁知道呢。”另一个高官淡淡的道,大越大楚大荆控制着所有的卫星,就是拍摄一段大越人一剑毁灭宇宙的视频也就分分钟而已。 “安排一些科学家仔细研究吧。”法兰西皇帝苦笑,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发现还是要求助教会那些神神怪怪的家伙。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群神父走了进来。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领头的红衣主教淡淡的道。 “坏消息是我们都会被处死,人头送到大越?”法兰西皇帝微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意料中事。几个大臣喝干了手中的酒水,惨然笑着问道:“好消息是什么?” “好消息是,大越魔鬼的传说是真的。”红衣主教道,美洲总督府的附近就有教会的人在,用性命保证直播的真实性。 法兰西皇帝和一群高官睁大了眼睛,与魔鬼作对是好消息? “是。”红衣主教认真的道。“我们对抗大越的难度反而降低了。” 在科技上无法超越大越大楚大荆,可是神灵不需要科技啊。有传说记载,在1400年前就有人透露了魔鬼和神灵都需要信仰而生,只要信仰的人多了,就会获得巨大的力量而降临世间。 “东方人对我们的科技封锁失效了,粮食的稀缺或者说饥寒交迫反而会让神权更加的深入人心,教会真正崛起的时刻终于到了。”红衣主教有些激动,强行克制住了感情,用最平淡的语气道。教会隐忍多年,终于可以得到几千万到亿万的虔诚教徒了。 皇宫的会议室外,某个红衣主教站在了高台之上,大声的疾呼:“神说,信我者得永生!”“凡信仰我者,我必然会赐予食物和幸福。”“在世上需要我的人呼唤我的时候,我会降临世上!” 无数的(游)行者跪了下来,虔诚的祈祷,再也没有能够对抗魔鬼的神灵的力量让人能够安定的了。 …… 美洲的院校当中,只有稀稀落落的一些学生在上课,倒不是学生们都被“排欧非事件”牵累了,而是很多教授就是激进的博爱与平等的倡议者,直接被学校解雇了,学生们为此还向学校抗议,却被学校无视,上学的学生就忽然变得稀少了。 “教授,为什么你不在意排欧非事件?”有学生高高举手问道。 教授无所谓的笑:“因为我家有很多亲戚。”一群学生莫名其妙。 “我有个穷亲戚,从来不认真工作,时不时到我家要钱要吃的,就因为我比他有钱。我很生气。”教授笑着道,一点都不高尚。“我认真的读书,考大学,做学问,当教授,每天面对一群打不的骂不得,脑子时而精明无比,时而像个白痴,时而高尚,时而卑劣,时而为了人类,时而只想出风头的学生,战战兢兢,受尽委屈,付出尊严和学问才得到的薪水,为什么就要凭白的给在沙滩上晒太阳的烂货渣渣?” 这个回答算不上不政治正确,政治正确中只是对外国非法移民和难民,或者白人和黑人,没说不许对亲戚态度恶劣或者不肯给与接济。 一群学生虽然不明白教授为什么要说这件私人的事情,却个个点头,自己赚的钱自己花,不肯干活的人饿死活该。 “瞧啊,你们都点头了。”教授微笑着,“谁都不喜欢烂货渣渣。” “可是,为什么我拒绝我的烂货渣渣亲戚的无偿帮助和索求是对的,人必须自立,没有权利要求别人无偿付出,为什么一群不是我的亲戚,与我毫无关系的非法移民不肯工作,抢劫杀人(强)奸,我却必须爱他们,给予他们食物和钱财,给予他们尊重,给予他们最好的生活,给予他们超越法律的特权?”教授问道。 一群学生鸦雀无声,换做大战以前肯定有无数的人站起来反驳,但现实的残酷,18级的漆黑未来让他们学会了冷静。 “我想了想,认为理由只有一个。”教授笑了。 “因为我的亲戚是拿了我的钱,而那些非法移民却没有拿我的钱。” “朝廷的钱不是我的钱,老板的钱不是我的钱,有钱人的钱不是我的钱,既然不需要我掏出一分钱,既然是慷他人之慨,我为什么就不能展示我的博爱和善良呢?” 教授冷冷的看着学生们,问道:“那些爱非法移民,要求给予非法移民最好的物资和超越法律待遇的人不是蠢就是坏,这样的人别说18级了,就是直接杀了都没错,世界这么小,留着浪费粮食和空吗?” 学生中有人用力的鼓掌,随便看一眼就知道那些人不论发色和肤色是什么,肯定都是真正的大越人。 教授扫了一眼教室,记下了那些隐忍愤怒的面孔,在名单上做了记号。以前全魔乱舞,政治不正确就会被千夫所指,没人敢出头说话,现在朝廷大力拨乱反正,将所有政治正确全部扫进了垃圾桶,那么这些脑子不怎么正常的学生要是考试不及格就让他们不及格好了,多给0.5分都是犯罪。 …… 丹阳的皇宫前挤了无数的人,要不是大越的禁卫军手中的枪械比较可怕,那些人敢翻墙进入皇宫。 “师父!我在这里!”有人用力的挥手。 “只要收我为徒,我一定为了拯救世界而奋斗终生!”有人大声的叫,兴奋地小脸通红。 -- 第2669页 “我天赋异禀,修真能力爆表,只要收了我,保证三天炼气,一年筑基,五年金丹,十年大乘!”有人自信爆棚,平时考试不及格,体育烂到家,那是因为他的潜力全部都在修真上,只要华山派肯收他,他一定可以成为世上最强大的修真者。 “我学过三年跆拳道,五年太极拳,七年格斗,有丰富的学武经验,华山派收我没错的!”有人展示着身上的肌肉,华山派是以武入道,有无数基础那是巨大的优势。 “P个以武入道,没看那个高手是个女的吗?瘦瘦的,一点肌肉都没有。”有人鄙夷极了,华山派是打着武术门派的仙们,不需要锻炼肌肉也不需要格斗技巧。 “大越开国皇帝胡雪亭十四岁拜入华山派,一年后就横扫天下,十年后就神功大成,要P个武术基础,要P个肌肉?神仙的事情你懂个P?”有人冷笑着嘲笑武术男,练武的是不是脑子都到了肌肉上了。 武术男大怒,撸袖子,要不是打人犯法,立马就揍扁了这几个家伙。 “前面的男人都滚开,华山派只招收女弟子懂不懂?别碍着我们拜师!”一群女孩子大声的叫,周围的男人愤怒的看女孩子们,男女平等懂不懂,凭什么歧视男人? “仙门功法只适合女子修炼,胡雪亭,胡雪岚,葵吹雪,椰菜,琉璃,以及历代华山派高手全部都是女子!”一群女孩子跳脚,纵观历史,凡是能打的都是女性,就算是静斋的高手妃萱也是女性。 一群男子怒视女孩子们,严厉指出严重的根本性错误:“华山派第一高手是石介,那是男的,男的,男的!” 一群女孩子认真的反问:“谁告诉你石介一定是男的,有证据吗?”说不定是个女扮男装的,说不定是个GAY,说不定是太监,说不定是个女生男相,说不定是非男非女,说不定是LGBT,说不定虽然是男儿身,但是自认为是女性,说不定……总之,以结果看,华山派的人都是女弟子,男人死开。 几个男子愤怒的看着电视,只觉世界真是太黑暗了。 “为什么是女弟子出风头啊?”一个男子气死了,华山派不是峨眉派,男弟子女弟子都有的,现在动不动就是女弟子站到前台,毛意思?更糟糕的是会不会众口铄金,人人以为华山派是女子门派,或者以为华山派中的男子都是LGBT了? “昨天,我的几个亲戚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某个男子生无可恋,本来找个女朋友就艰难了,以后多半要孤独终老了。 “难道我们不是男的?”另一个男子气急了,恨不得脱衣服展示自己是男性。 “必须和掌门说说,给我们一个正名的机会。”一个男子建议道,找个机会飙道剑气啊。 一群人摇头,能进了华山派的人的心性都差不多,装逼刷名誉实在太LOW,脸皮不够厚,有些承受不住,而且他们只是要正名而已,不是想要出名,看世界这么多人为了剑气疯狂,谁知道会不会冒出一些极端的疯子科学家想要抓了他们切片?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老实躲在(幕)后比较好。 “诸位,与其想着这些没用的,不如去找掌门请愿。”另一个男子严肃无比,大越皇帝身为华山派掌门,必须给华山派弟子一个交代。 一群人用力点头,这是掌门的责任,立马打电话给她。 “马蛋啊!竟然不接电话!”有人摔手机,一定是故意的。 “找出风头的师姐,让她出面解释。”有人反应很快,飙剑气干掉美洲总督府很帅很出风头了,站出来解释肯定有无数人听。一群人立马拨打号码,很快打通了,直接视频对话,众人挤在屏幕前期盼的看着出风头师姐。 “……找我出头解释?”出风头的师姐问道。一群人在电话这头用力点头,要求不高,说明华山派的功法是男女皆宜,不是《葵花宝典》,也不是GAY神功,华山派男弟子都是正正常常堂堂正正的男人就行。 “可是……”出风头的师姐似乎想要拒绝。 一群华山派男弟子早有准备,声泪俱下:“师姐!你要是不出面解释,我们未来的幸福都要毁了!”“我女朋友与我分手了!”“我妈说我就是找个男朋友回去她也不介意的。”“我爹血压升高晕倒了!”“师姐,我都抑郁症了!” 一群华山派男弟子无声的微笑,说得这么凄惨与合理,就不信那出风头的师姐不答应,又不是什么很大或者违反原则的事情,实话实说而已。 “可是……”电话那头的出风头师姐竟然还要拒绝,一群华山派男弟子愤怒了,同门之情淡薄至此,再也不能爱了。 “可是……直播没有拍到我的正面,我站出来说是我干的,没人信啊。”电话那头的出风头师姐尴尬无比,总不能为了证明自己是自己,然后飙道剑气毁灭世界吧? 一群华山派男弟子愣愣的站着,心中充满了悲凉,人生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此。好几个华山派男弟子悲凉悲愤悲哀悲伤悲痛欲绝之下,功力急剧提升,身边的空间隐隐扭曲,眼看就要破碎虚空。 “可是……”电话那头的出风头师姐还在“可是”,一群华山派男弟子都要哭了,你再可是,我都要隐居到太平洋上的孤岛了。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告诉别人你是华山派弟子?找个不知道你们身份的女朋友不就行了?”电话那头的出风头师姐莫名其妙,华山派男弟子与没有女朋友没有老婆有个P的关系? -- 第2670页 一群华山派男弟子眨眼,内心深处绝密的隐情渐渐地被揭开。 “难道……”电话那头的出风头师姐淡淡的道。 “快关了视频!”一群华山派男弟子大叫,好几个人奋力的冲向了可视电话。 “难道……你们个个都是找不到女朋友的LOW逼臭逼穷逼傻逼理工狗二次元宅男?”出风头的师姐认真极了。 一群华山派男弟子泪流满面,打人不打脸啊!这么喜欢虾仁猪心,小心变成肥妞! …… 皇宫外排队抢着拜师的人起码有十几万,密密麻麻的苍蝇都找不到落脚点,但皇宫的门却一直没开,大越皇帝一点没有收徒弟的意思。 美洲的晋王府和郑王府,南非的吴王府,大楚皇宫,大荆皇宫前同样挤满了热情的拜师者,前三个是世人皆知的华山派弟子后裔,后两个是能够和胡雪亭并肩的上古老魔,定然也是有不传之秘的。 “我只要进入仙门就行,不在乎是华山派传承,是变兔子还是变成火魔。”拜师的人非常的看得开,并且研究透彻,恶龙传承多半有血统要求,但是兔魔和火魔的血统很清楚,一定是功法导致了变异,是个人都行。 “谁说是个人都行的?”有人鄙夷极了,一定也有天赋要求的,不然火魔的兄弟姐妹子女这么多,为什么只出了一个火魔?没有天赋的人早点退散,别浪费时间排队了。 “蠢货!谁告诉你火魔只有一个?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一群人鄙夷的看那个家伙,想要排除竞争对手,增加拜师机会也不能用这么傻逼的方式。 那人怒视众人,淘汰笨蛋不好吗?这个时候装聪明其实都是笨蛋。 有人举着喇叭大声的叫着:“诸位,华山派不容易进,可以进我雷公太极门啊!我雷公太极门有一千七百多年的历史,比华山派还要早了300年历史,当年华山派石介学剑之前也在我雷公太极门学过太极拳,这才有了举世无双的剑法。进我雷公太极门,同样可以破碎虚空!我雷公一直在破碎虚空的边缘,若不是因为没有找到弟子继承我的绝学,早已破碎虚空而去。诸位,我雷公太极门只传有缘人,无缘之人就是给我100亿,我雷公看都不看他一眼。诸位,快来我雷公太极门……” 周围的人冷冷的看他,作为骗子是不是没脑子的啊?有人发疯的掏出手机报警:“有人造谣污蔑诽谤帝师石介,快来!”奋力的扑上去死死的抓住骗子。其余人大哗,嗖的就反应过来了,抓住污蔑华山派石介的骗子妥妥的是拜师加分项啊。至少几千人拼命的冲向了骗子,打死不放手。“是我抓住的!”“师父,我抓住诽谤华山派的骗子了!”“师父快来!” …… 崎岖陡峭的古波斯地区的山道之中,林非凡慢悠悠的走着,因为地理因素,这一片地方依然荒凉无比,偶尔还能够看到1400年前大战的痕迹。 “想要得到兔魔,火魔,恶龙的传承哪有这么容易?”林非凡看着四周的峭壁冷笑,1400年来有几个人能够得到兔魔火魔恶龙的传承?若不是这次世界大战美洲总督叛乱,说不定都没人知道传说的真相,这说明华山派也好,兔魔火魔恶龙也罢,都只在自己的血统或者小圈子内选择弟子传承,普通人想要进入那个圈子必须有身为主角的特殊光环。 “但是,不死军团的传承就容易多了。”林非凡的嘴角微微翘起,不死军团在这块地方作战多年,回凉,祂迷哪一个不是赫赫有名身怀异能?不死军团当中这么多大魔头小魔头,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把传承留在了波斯的群山峻岭当中,留待有缘人。 “一定会有的。”林非凡信心百倍,倒不是他确定不死军团有传承留下,而是基于理性的分析。兔魔火魔恶龙只有三个人,不死军团有几百人,这得到传承的比例就是百倍;兔魔火魔恶龙常年待在安全的皇宫,所用的兵刃衣服茶杯秘籍都在皇宫当中,而不死军团在波斯征战多年,别的不说,沾染了他们的魔气的衣服铠甲兵器有多少?打仗嘛,破烂衣服铠甲兵刃肯定是随手扔的,说不定就捡漏了呢?所谓征战就有风险,谁知道被掩盖的历史当中有没有神灵天使主宰与不死军团在波斯地区对抗?有没有那些陨落的神灵天使主宰的传承留下? 如此一计算,这得到神灵魔鬼妖怪的传承的机会比拜师华山派高了几万倍。 “看着那些排队拜师的人,不由得泛起深深的智商上的优越感啊。”林非凡大笑,越是没有人烟的波斯崎岖山谷,越是证明了他得到传承的几率无限的大。 “过了前面的山头,就是回凉率领不死军团打败波斯王的山谷。”林非凡傲然的冷笑,若是他没有猜错,这关系到波斯气运的一战,波斯的神灵一定出战了,大战定然惨烈无比,陨落的神灵和折断的神器数都数不清,是整个波斯最有可能遭到神灵妖怪恶魔的传承的地方。 “任何一个传承都可以,就算是最微弱的神灵的传承也无所谓。”林非凡自信的笑,只有垃圾的人,没有垃圾的功法,那些陨落的神灵的功法绝不会差,练到了极致一定可以与兔魔并驾齐驱甚至超越兔魔。 他微笑着,脚步轻快,风中传来的声音和气息仿佛就透着隐约的神灵的呼唤。 “我来了。”林非凡平静的对自己道,他将会是新的神灵,大步的转过了山脚,然后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 第2671页 山脚的这边,十几万人开着摩托汽车骑马骑驴骑自行车在山谷中敲打着每一块石头,闻着每一寸土地。 “你们怎么在这里!”林非凡咬牙切齿,明明是只有他才想到的绝妙主意,为什么忽然之间人人都知道了? 附近的人惊讶的看他:“你不知道?”随手掏出一本书。 “这是从大越丹阳大学购买的历史系教材。”那人挥着手里的书本,专业的教材的可靠性详细性绝对超越了民间传说,就这几本书都是用一百倍的价格才从丹阳大学购买到的。 林非凡恶狠狠的盯着几本厚厚的教材,深呼吸,一群不学无术的人有了教材也没用,不可能有耐心有精力看完这么多专业书籍的。 “谁说我一定要看完?”有人惊讶的指着远处,上万个带着红袖箍的人在某个山头转悠,周围至少还有三四万人眼巴巴的跟着。 “那群戴着红袖箍的人丹阳大学考古系的。”那人羡慕妒忌恨,一直以为考古系是最没有前途和钱途的职业,处于淘汰的边缘,没想到考古系竟然是仙门的敲门砖啊。 林非凡深深的受到了打击,麻痹,考古系!忒么的太专业了! 被上万人围在中间的一个老头手机声响,他悠悠的伸了个懒腰,随手接起手机。 “喂,是我……什么?又是一万多个新生报名?……太多了,我怎么教的过来?让他们滚蛋!……是,我知道以前是我求着学生报名考古系,不应该露出暴发户的嘴脸,可是考古系只有三个教授,助教都没有一个,你让我们三个人怎么给几万个学生上课?……是,我也知道他们为什么报名考古系,我这不是也在波斯嘛……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的道理我懂……视频教学?这倒是可以……亲手指点?滚蛋!我背后已经跟了一万多个新生了!” 林非凡颤抖了,真忒么的见鬼。 某个微信公众号飞快的推送消息:“我在波斯古战场,看完之后男默女泪。”内容是一连串的图片,十几万人挤在狭窄的山道之中四处的挖石头。 “马蛋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去波斯古战场!”看完微信,果然是男默女泪。 “回凉的传承啊!陨落的波斯神灵啊!”一群人捶胸顿足,急急忙忙买机票。 丹阳的某户人家中,一对中年夫妻不断的接电话:“……对,我儿子是丹阳考古系的……对,他现在在波斯……他真的没有得到不死军团的传承……不骗你……对,我们是亲戚,我小时候在你家吃过饭……我发誓,我儿子若是得了不死军团的传承,一定会给所有亲戚分享……什么?我在说谎?我的用词不够严谨?……我发誓,我家上上下下包括我家的猫,不论谁得到了超自然系神秘系神灵系超人系黑暗系自然系德鲁伊系精灵系吸血鬼系妖魔系死灵系深渊系恶魔系的传承,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所有的亲戚朋友,并且拿出原件与亲戚朋友分享!……什么,还不够严谨?你以为你是谁啊,滚你妈的蛋!” 第509章 番外34:后世之大战余波02 “杨振设宴?”一群物理学大佬皱眉,老杨以前是非常有名的,才华横溢,绝对是站在核物理学最顶端的大佬,只是最近有点太出风头了,整个物理界都在盯着他呢。 “何必用词这么客气?”一个与杨振不太对付的物理大佬冷笑着,说话就直接了很多:“杨老头老了,眼睛瞎了,放着剑气这种物理学上极其罕见无法解释的超级项目不研究,只记得核冬天,嘿嘿,他的脑子里装不进新东西了。” 一群物理大佬微微叹气,人老了,学不进新东西有什么奇怪的,但像老杨这样完全无视剑气,比文盲还文盲,那确实是有些过了。 “杨振难得请客吃饭,好歹去一趟吧。”一群物理大佬决定去一趟,怎么说也是多年的老朋友,再怎么老糊涂了关他们P事,总不能吃顿饭就被扯出绯闻吧。 众人一齐到了杨振家宅,第一时间就四处的张望,还好没看见什么年轻女子迎接他们,否则真是只有转头就走了。 “老杨,直说吧,有什么事情。”大家都是理工狗,没什么情商,有绕弯子说话的时间不如去做几个实验。 杨振严肃的道:“我希望诸位配合我一起研究如何销毁核弹。”一群物理大佬都在摇头,大家忙着360°的看剑气的视频呢,没空与一个老年痴呆症患者浪费时间。 杨振冷笑:“研究剑气?你们有时间研究剑气?”语气中的嘲笑立刻引起了其余人的警觉,好几人猛然想到了什么。 “老杨,你说清楚了,到底有多少颗?”某个物理大佬省略了最关键但是大家都知道的词语。 杨振冷冷的看一群老家伙,伸出了三根手指。 一群物理大佬几乎秒懂了3字背后的数量级,脸色唰的就白了。 “搞毛啊!”有人破口大骂,3万颗核弹毁灭地球是没戏,但毁灭人类是绰绰有余了。 “要这么多干什么?”有人带着疑问,大越举世无敌,用得着制造这么多核弹给自己添堵吗?万一出了意外,这个世界说不定就只有昆虫了,不知道能不能发展出“蟑螂人”,哦,人形不是最完美的生物状态,蟑螂人是别想了,五米高三米宽的蟑螂智慧生物的可能比较大。 杨振对这个疑问早已想得很是透彻,淡淡的道:“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 第2672页 一群物理大佬听着这句老掉牙的言语,肝都疼了,这是说大越预备3万颗核弹是为了对付大楚大荆?虽然这个设想狗血到了极点,但是看看美洲差点独立,防备大楚大荆就不是那么的可笑了。 “3万……”有物理大佬捂住了胸口,虽然不知道这些核弹的当量,但是看看数量就知道是不断地在添加,想来吓死人的当量级绝不会少了。一群物理大佬看杨振,前一分钟还以为杨振是个看不见剑气的痴呆症患者,现在才知道老杨还是很有眼光的。剑气厉害,剑气神奇,剑气可能把物理学或者化学或者管它什么科学的若干知识颠覆或者推动了新的层次,但是科学的突破完全不着急啊,3万颗核弹要是爆了还研究个P。 “只怕不容易找出路。”某个物理大佬认真的道,一群大佬点头,核弹不是皮蛋,说销毁就销毁了。 “有出路!”杨振用力道。“皇帝陛下有个绝密项目……” 某个物理大佬忽然尖叫:“是……” “对!就是……”杨振点头道,大越一直有一个绝密研究项目在悄悄的进行,大佬们年纪大了,做个学术标杆的作用大于实际研究,但顶尖的门生弟子都有参与其中。 “我一直以为有生之年只怕是看不到那个项目成功的。”某个大佬喃喃的道。一群大佬同感,那个项目太狗屎,但现在看来竟然是核弹唯一的出路。 十几天后,在各个院校当中有一条小道消息到处流传:“大越至少有3万颗核弹,原本想要炸平了整个欧非联盟的。” 各个院校的学生飞快的就信了这个小道消息,国家拥有大量的毁灭世界级武器,实在是让人安心。 “什么欧非联盟,与大越比简直就是猴子。”一群学生大笑,却也没什么得意,对手太弱,显示不出自己的力量。 “真的假的?”有记者得到了消息,深表怀疑,细细追查线索,竟然发现透露消息的是一大群物理学大佬。 “难道是真的?”一群记者兴奋了,第一时间追杀到了皇宫。 “陛下!大越是不是真有3万颗核弹?”有记者直接问道。大越皇帝脸色大变,支支吾吾:“胡说……怎么可能……岂有此理……凭空侮人清白……” 一群记者大喜,果然是突然袭击才会得到最真实的反应啊,立马就有一个记者追问:“要是这些核弹发生了意外,世界会不会毁灭?”大越皇帝坚决否认:“大越是爱好和平珍惜生命的国家,大越的传统是友爱,和平,爱大自然,大越能够发展到今天,最重要的就是坚持了环保和博爱的精神……” 一群记者唉声叹气,皇帝陛下已经恢复了镇定,再也问不出什么真相了,有记者开始在笔记本上打字,“《环保和博爱果然是罪恶的挡箭牌》”,“《大越皇帝用环保忽悠百姓》”,“《有3万颗核弹足以毁灭世界的大越呼吁环保和博爱,居心何在?》” 一群记者无精打采的问了几个问题,瞅瞅大越皇帝越来越镇定,满嘴胡说八道就是不说真话,记者们伤心无比,看来只能撤退了。 某个小记者高高举手,问道:“杨振等大佬们为什么失踪了?是不是被圣上杀人灭口了?”大越皇帝哈哈大笑:“怎么可能,他们此刻在……在打麻将呢!” 那小记者继续追问:“听说大越所有的物理界大佬都参与了一个重大的项目,是不是真的?”大越皇帝否认:“朕从来没有听说过,请咨询有关部门。” 那小记者继续发力,问道:“大越在研究突破地球,冲入宇宙,是真是假?”大越皇帝用力摇头:“绝无此事!来人,把这些胡说八道的记者都赶出去!” 所有收看电视的人看着晃动的镜头,鄙夷极了,果然是真有3万颗核弹啊。 电视机前,一群欧非领导人科学家普通人脸色惨白,3万颗!这实在是太狗屎了,根本不用考虑复兴的话题。 “老子好不容易才有电视!”某个科学家大骂,大约摧毁了欧非联盟地区几乎所有的电力设备,为了重建电力系统已经花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但现在看来一切的努力毫无意义。 “我要加入大越!”某个官僚坚定无比,什么与大越敌对的心思再也不要有了,大越是个动不动就扔核弹的疯子,谁知道会不会把3万颗核弹都扔到了欧非联盟的头顶。留在欧非当官的风险太大,根本就是拿人头做赌博,还不如去大越做个普通百姓的好,起码小命绝无问题。一群精英点头,欧非联盟已经成了废墟,想要享福也享受不到,不如去大越的好。 大楚大荆与欧非联盟的交界处再次爆发了(游)行,数十万人举着横幅挥舞着标语。 “所有人类本来就是从大越地区分离出去的,伟大的兔魔在1400年前就已经说出了真相,我们所有人类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必须和睦共处!” “兄弟姐妹不能自相残杀。” “大越,我爱你!” 大楚大荆的边境士卒严厉的看着一群欧非人,上头说了,断绝一切与欧非的联系,绝不允许一个人越过了国境线。 “没有移民,没有难民,有出无进。”某个将领冷笑着,国内的欧非留学生已经再也无法拿到签证了,到期以后直接驱逐出大越,怎么可能让这些欧非人进入大楚大荆。 “我是大越人!我要回家!让我过去,我是大越人!我要回家!”有个年轻女子大声的叫着,奋力的从人群中挤到最前面。【注1】 -- 第2673页 “这是我的护照!”她高高的举起了手臂。 一群大越士卒看着这个穿着黑色神教罩头服的女子,虽然有些黑和憔悴,但是确实是黄种人血统。 “不用理她,最后一批华夏人早已全部回国了。”将领淡淡的道。 “我是大越人,看清楚我的脸!”那个女子痛哭流泪。“我是大越人啊。” 她痛苦的拍着铁丝网,哀嚎着:“你们知道我这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吗?欧非人民排斥我们,要杀了我们,大越军队看见我们就开枪,根本不把我们当自己人,我们几百个人就剩下了十几个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年轻单纯,犯了错误,我知道我错了,我想回家,难道这还不行吗?” “不行!”那将领冷冷的道,这种人他见得很多,很多人没了博爱与平等的光环之后,言行和思想不堪入目,尤其是眼前这类穿着神教衣服的男女,他曾经见过一个大越人呼吁所有人拿起刀枪,带上(炸)弹,摧毁大越,建立主宰的家园的极端分子,也见过用斧头斩下同胞的脑袋,大笑着非神教信徒全部去死的丧心病狂之人。 “大越的法律就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背弃了你的国家,背弃了你的同胞,把外族人放在同胞的利益之上,以维护外国人为荣,一心想要给外族人生猴子,这些都是你的选择,你必须为你的选择承受结果。”那将领道,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不是沾染过同胞的鲜血,他不知道,也不在乎,铁丝网的另一端的人不能进入华夏地区,那是铁律。 “你们就没有一丝爱心,没有一丝人性吗?我是大越人,我当时太年轻太单纯了,为什么不给我悔过的机会!”那个女子用力的拍着铁丝网,悲愤极了。 附近无数的欧非人一齐叫着:“她太可怜了,她是个好人,必须给她悔过的机会!”只要大越人打开了大门,他们就一拥而上,谁管这个大越女子是不是可怜。 “在你无视同胞的贫困和灾难,大声疾呼外国人高贵,拯救外国人的时候,你就没有资格做大越人了,你的可怜与我何干?”那将领淡淡的道,蔑视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以为只要高兴,就能肆意的抬高外国人,表现博爱与平等,肆意的辱骂甚至殴打其余理智的人,裹挟民意把外国人当做一等人,自己国民当做狗,却不需要付出一丝的代价,这是把自己当做位面的小公主了? “你的背后就是你深爱的可怜的欧非人民,去用心的爱他们,拯救他们吧。”那个将领认真的道。 那个女孩子大哭,薄薄的铁丝网隔开了地狱和天堂,可她就在地狱这一边。 “我要回家!”那个女孩子大哭,梨花带雨。 某个大楚的年轻士卒愤愤不平的看着将领,他一直对这个将领不服气,跑步没有他快,射击没有他准,他是最优秀的兵王,凭什么在一个垃圾将领的指挥之下?平时他可以忍耐,但是,一个单纯的华夏少女为了爱心而陷入地狱,那实在是太没有人性了。 “打开大门,放她进来。”年轻的兵王大声的道,眼神坚毅的看着那个将领,“我们是大楚的子弟兵,我们的天职是保卫大楚和华夏的所有人民,不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无辜的少女惨死在国境之外。” 那将领愕然看着年轻的兵王,慢慢的问道:“你要违反军令?”伸手去掏(手)枪。 那年轻的兵王嗖的就举起了手中的步(枪),一字一句的道:“不要逼我开枪!”那将领的侍从急忙举枪对准了年轻的兵王,年轻的兵王身边的士卒立马举枪对准了其余士卒,胡乱的叫着:“别开枪,都是自己人!”“放下武器!” 那年轻的兵王神情坚毅,淡淡的道:“只要放了她进来,我愿意接受任何的惩罚。”举起了手,道:“开门!放人进来!” 那将领古怪的看着年轻的兵王。大楚多年来没有经历战火,果然是不太行了,怪不得大越要为了一些毫无反抗之力的蛮夷大动干戈,和平时代的军队果然是腐化堕落最快的地方之一。 大门打开,那个华夏女子与无数欧非人欢呼的冲进了大楚国境。 “放下武器。”那年轻的兵王看到众人进来,终于放下了枪,傲然看着眼前的将领:“我是军人,我的职责就是保护每一个华夏人。” 半个小时后,邻近的三支军队火速调动,包围了边防军A连的营地。 一个小时后,十几架运输机在空中绽放了降落伞,空降师到达。 两个小时后,几十架运输机在最近的机场着陆,快速反应部队到达。 三个小时后,大楚兵部尚书和侍郎赶到。 兵王毫无惧色,他做了对的事情。军事法庭会怎么审判他?这个结果很明确,正常的话,他会被降一级,然后会有全军最优秀的特种部队的军官前来接收他,多半还是他的老上级,特种部队中还会有两个最美丽的女军官爱上了他,其中一个还是军区司令的独生女;运气不好的话,他会被强制退役,然后在某个公司内做保安头目,给世界最大的公司的女老总做24小时贴身保镖,洗澡卫生间都绝不离开,那个女老总会在三天之后就深深的爱上他。 边防军A连所有人被缴械,只用了一个小时审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真是有趣啊。”大楚兵部侍郎笑了。兵部尚书也想笑,可惜笑比哭还要难看,大楚的军队竟然发生了狗血言情剧的剧情,这忒么的还是军队吗? -- 第2674页 “终于明白为什么要先扔核弹了。”大楚兵部尚书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老实说,大楚朝廷对大越皇帝直接扔核弹颇有微词,大炮打蚊子都不足以形容对欧非联盟使用核弹的可笑,但看看现在军队蜕化成了什么样子,兵部尚书认为幸好没有直接派地面部队进攻,否则究竟会闹出什么笑话真是天知道。 “全军严查,有类似情况的,直接追责,纵容的上级,背后的靠山,全部挖出来,让他们去挖矿。”兵部侍郎冷笑着,军队多年不见血,已经是比官场更加黑暗的地方了,必须彻底大换血,国家的安全不能交给脑残和堕落分子承担。 两个小时后,天色已经黑了,但A连营地的各种照明灯具将国境线照耀的如同白昼。 兵王和A连所有站在他这一边的士卒站到了空地之上,人人被烤着手铐。 “不用担心,所有的处罚我一个人背。”年轻的兵王大声的安慰其余人。 一辆辆卡车开进了A连,一群群欧非百姓被驱赶下了卡车,那大越少女赫然就在其中。 “放开我,我是大越人!”那个大越少女奋力的挣扎,却被一个士卒一脚踢在了肚子上,蜷曲的倒在了地上,被士卒拖着到了空地上。 兵王怒骂:“她只是个女人!为什么动手打女人,你还是人吗?” 某个欧非百姓忽然挣脱了士卒的驱赶,猛然向外逃跑。 “砰砰砰!”那个欧非百姓被打成了马蜂窝。 “所有非法越境的人,一律枪毙。”大楚兵部尚书淡淡的道,看来大楚在欧非诸国的境内还是太善良了,竟然有人无视大楚的国境,想进来就进来。 “砰砰砰砰!”所有欧非百姓被打成了马蜂窝。 “我是大越人!我是大越人!”那大越少女哭喊着,身上没有了黑色的罩袍,只有简单的衣衫,与普通的大越人毫无区别。 “砰砰砰!”那大越少女被打成了马蜂窝。 “不!”那年轻的兵王大声的惨叫,想要冲过去,却被宪兵一脚踢翻在地。 大楚兵部尚书冷冷的看着,淡淡的道:“大楚边防军A连叛乱……” 戴着手铐的A连士卒脸色大变,叛乱?怎么是叛乱?应该是违抗军令才对,为什么就提升到了叛乱? “……所有叛乱者凌迟处死,直系家属取消大楚国籍,驱除出境,三代之内血亲没收所有财产,苦役十年。” A连的叛军们惊恐的看着兵部尚书,只觉天塌了。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干的,冲我一个人来,为什么要连累别人?”年轻的兵王愤怒的对着A连的将领嘶吼:“李大嘴!你看我不顺眼,杀了我啊,为什么连累这么多人!你还是人吗?只是违抗军令,大不了坐牢,为什么要用叛乱罪?你没有人性!” 李大嘴平静的看着年轻的兵王,电视剧害人啊!这典型的叛乱都以为可以当做小事情。 又是一辆辆卡车进入营地,一个个普通大楚男女老少惊恐的被驱赶下了卡车。 “那是我家人!”某个A连叛乱士兵颤抖着道,终于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是开玩笑了。 “我只是顶了我的朋友啊。”他泪流满面。无数的士卒冷冷的看着他,叛乱都敢顶,你有种。 叛军的家属被驱赶出了大楚的国境,哭喊声中,不少人怒视叛军士卒,好好的生活忽然牵涉到了叛乱当中,真不该有这样的家人。 “他们若是运气好,能够活一个月。”大楚兵部侍郎淡淡的道,平静的语气让所有叛军士兵颤抖。什么都没有,被驱赶到了明着对华夏充满了向往,内心对华夏仇恨无比的欧非地区,怎么可能有活路。 “不!”叛军的士兵惨叫着。 “对了,与你没关系,你没有家人,你是孤儿。”李大嘴看着年轻的兵王,淡淡的道。无数的叛军士卒恶狠狠的看着年轻的兵王,恨不得咬死了他。 “不,不该是这样的!我冤枉!”年轻的兵王大声的叫,身为兵王反抗上级,那是所有电视剧的固有情节,从来没有一个兵王因此上军事法庭的,更不用说被凌迟处死了。 “来人,拖下去,凌迟处死。”大楚兵部尚书道。 很快,惨叫声响彻整个营地。 所有的一切都被摄像机拍摄了下来,在大楚的电视机中直播。 “天啊,竟然有这么脑残的人?”有人惊呆了,从来没有听说过带兵造反有好下场的,为什么还有人不信邪? “大楚堕落了!”有人愤怒无比,1400年前武勇的大楚去了哪里,竟然有士卒以为可以违抗军令和叛乱了。 “兵部尚书难辞其咎!”有人矛头直指兵部尚书,大楚的军队成了废物,最大的责任就是兵部尚书的。 “完了,我们完了。”某个明星哭晕了过去,出了这种恶心的事情,傻瓜都知道大越大楚大荆要严厉打击影视剧了。一群演员同情的看着那个明星,刚拍了一部军旅剧,就是讲得任性的兵王的故事,现在别说播放了,不被朝廷下禁令已经是老天爷开恩了。 “该死的傻逼,怎么能够把电视剧当真呢?你丫还有没有脑子?”一群演员大骂。 …… 伦敦。 一艘艘渔船上挤满了人,静静的漂浮在海面之上。 “你不够资格,不能申请移民。”某个移民官淡淡的道。被拒绝的人不敢置信的道:“我是著名演员,资产过百亿!”移民官摇头:“抱歉,华夏现在不接受投资移民,想要移民只有技术移民一条路,我不认为表演专业有什么必要进入大楚。” -- 第2675页 那大明星张大了嘴,打死没想到金钱竟然还有失效的时候。 另一个四眼田鸡紧张的看着移民官,问道:“我呢?”那大明星鄙夷的看四眼田鸡,一点都不觉得这个丑陋瘦弱的四眼田鸡有资格进入大楚。 移民官对照了名单和照片,点头:“你运气好,你的排期到了,欢迎进入大楚。” 四眼田鸡疯狂的笑:“我是大楚人了!我是大楚人了!” “为什么他可以?”那大明星怒不可遏。移民官看着狂笑的四眼田鸡,破例回答道:“他曾经在大楚的名校读理科,有博士学位,能够从欧非诸国达到这个程度的人寥寥无几,他是人才中的人才,大楚怎么可能错过。” 那大明星愤怒了:“我也是大楚名校的学生!”移民官笑了:“700分的花园中来了一只200分的甲虫也想装Bee?” 另一个房间中,大越驻巴黎大使正在与大楚英格兰总督激烈的争执。 “……这些人心中未必有大越,你的仁慈毫无价值,何必留下?”大楚英格兰总督绝对是出于隔海做了十几年邻居的友谊才说实话。 “我知道,核弹摧毁了巴黎,他们当中好些人的亲戚死在了核弹当中。”大越大使承认,在开战之前,他顺手带了一些长期在大越驻巴黎大使馆服务的法兰西人,以及法兰西西区一些汉化程度比较高的法兰西人,总人数几乎有5万。 “这些人可以成为大楚或者大越的忠诚移民。”大越大使认为这些人身上虽然有战争的伤痛,但是没有什么比自己活下去更重要的,他们想要活下去,会老老实实的加入大越,成为一个普通且忠诚的移民,三代人之后,再也不记得法兰西。 “你为什么不考虑在法兰西扶持一个傀儡?”大楚英格兰总督皱眉,这更经济和安全。 “大越没钱。”大越大使苦笑。欧非联盟穷得一塌糊涂,战争赔款都没有着落,怎么可能倒贴钱给一群外国人建立国家。 “我可以暂时给他们提供食物,但是,要是大楚和大越的皇帝反对,我将立刻按照命令处理他们。”大楚英格兰总督严肃的道。 大越大使点头,灭绝一个民族很残忍,杀光无辜的百姓很残忍,让一些为了法兰西崛起而奋斗的百姓惨死更加的残忍,他不忍心看着这些好孩子去死。“只要五十年,他们就会对大越更加的忠心耿耿。”大越大使深信不疑,现实是理想最强大的毁灭者,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这5万法兰西人的信仰将会飞快的崩溃,重新树立,然后成为大越的忠诚百姓。 …… 几百个红衣主教聚集在地下基地当中,全欧非联盟的红衣主教都集中在了这里,影响未来一百年或者一千年的重大决定将会在今天做出决策。 “想要从科学上对抗东方人是不可能的。”教皇慢慢的道,这点无需质疑,原本就有巨大的差距,如今欧非联盟诸国成了废墟,想要重新站起来的难度又翻了个倍。 “但是,只要持之以恒,未必没有机会。”某个红衣主教站了起来反对道。 “科学的发展有两个特点,其一,后学者容易无比;其二,研究和发展会有瓶颈。”他严肃的道,拿出了图表。欧非诸国的科技在大战前飞速的增长,虽然在顶尖科技上距离大越还有几百年,但是在很多方面已经只有几十年的差距,甚至没有差距。开创艰难,学习容易,无非如此。而大越的科技已经长期徘徊不前,显然陷入了瓶颈,偶有变革也不过是技术应用的变革,缺乏基础科研的突破。 “很有可能在未来的两百年之内,大越的科技将会保持现状。”红衣主教道,多几个手机软件,多几个网络支付而已,生活会变得更轻松舒适,但是科学其实毫无进展。 “我们只要大力投入教育,我们就有很大的机会在未来的两百年之内无限的接近大越。”那红衣主教微笑着,教会或者整个欧非联盟一直在做悄悄追赶大越的计划,1400年前就开始研究如何摆脱粮食控制,地底无光栽培技术已经有了巨大的突破,绝对领先大越,谁知道200年后教会或者欧非联盟能不能突破核封锁。 一群红衣主教缓缓点头,教育是绝不可以放松的,大越的基础学科的书籍早已收集完毕,慢慢的来,就不信200年内无法追上大越,教皇认为无法追上大越而放弃实在是太愚蠢了。 教皇淡淡的看着一群红衣主教,道:“剑气是真实存在的,兔魔是真实存在的,火魔恶龙都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为什么不集中所有的力量造一个神灵?” 一群红衣主教苦笑着摇头,早就猜到教皇想要用信仰让神灵降临,但是信仰这个东西太虚无缥缈了,飘到天上都不知道是真是假,用来凝聚人心或者安慰百姓或者有用,想要切实的执行几乎是脑残了。 教皇缓缓的道:“1400年前,教会就开了信仰的实验,但是,失败了,神圣法兰西神国没有能够凝聚信仰让神灵降临,无数的信徒怀疑神灵是否存在,失去了信仰的根基,神圣法兰西神国终于毁灭了,成了法兰西。”他淡淡的笑道:“每次翻看历史,我也怀疑过神灵是否存在,科学如此昌盛,神灵的存在的可能越来越小,我从小坚信的神灵是不是智者创造出来安慰人心,鼓舞世人,约束行为的?我不知道。” 一群红衣主教心中一凛,其实他们人人都有过这个念头,虚无的神灵是不是只是一种对真善美的追求? -- 第2676页 “但是,我现在信了,坚信不疑。”教皇道。“兔魔是存在的,为什么我们的伟大的神灵不存在?我甚至知道了为什么凝聚信仰会失败。” 一群红衣主教点头,他们此刻也想到了。古代教会凝聚信仰失败,无非是那些信徒甚至教会神职人员本身对神灵存在的信念并不深刻,以及教会的传播面不够大,信仰的力量太小。 “现在整个人类都知道了神灵的真实存在,凝聚信仰让神灵降临的时机终于到了。”教皇坚定地道,欧非联盟此刻还有多少人?十亿?五亿?或者两亿?怎么都比古代法兰西人都多了十倍以上,对神灵存在的坚信度更是高了几百倍,信仰成神就在眼前。 “等一下,你是说信仰成神?”某个红衣主教忽然听出了异常,是成神,不是复活神灵? “不,是信仰成神!”教皇一个字一个字的道。 一群红衣主教倒抽一口凉气,并没有觉得亵渎了神灵,而是感受到了教皇的疯狂。 “兔魔是活人成魔,火魔是活人成魔,恶龙有没有血统的延续我们不知道,暂且不去理他。三个真是的伟大的存在中有两个可以明确的找到身为普通人的生活痕迹,说明他们都是由普通人凝聚了信仰之力或者吸收了魂魄成魔,这就是为什么教会努力了1400年依然没有成功的关键。”教皇的声音渐渐提高。 一群红衣主教竟然觉得很有道理,复活陨落的神灵肯定没有比重新塑造一个神灵容易。 “兔魔和火魔很有可能是杀了很多人后,吸收了无数的怨念才成魔。”有研究大越大楚历史的红衣主教立刻道,心中嘭嘭乱跳,猜到了一些。 “对,我要三管齐下。”教皇淡淡的道,眼中闪着光芒。 “教育兴国不妨继续下去,大越大楚大荆一定会猜到我们在不断地钻研科学,我们不做才会让人觉得奇怪,200年后才有机会翻身的希望太过渺茫,大越说不定会在100年后就再次摧毁我们的一切,就像这次一样。”教皇道,大越想要扼杀欧非科技进步的目的太明显,简直毫不遮掩,所以想要200年后靠科技翻身几乎是做梦。 “我们的真正目的是信仰成神,以及成魔。”教皇的脸上神圣无比,为了教会,不,为了欧非人民的崛起,成魔又有什么关系。 “从教会当中选出一个纯洁的人,奉他为神灵,所有人信仰他,几亿人的信仰凝聚在他的身上,他终究会成神。若是失败,就再次寻找一个更纯洁的人,总有一天我们会成功。” “从我们当中选出一个去所有惨烈的战场吸收魂魄的怨恨,凝聚成魔。” 所有的红衣主教的额头都冒出了汗水,这两件事付出的成本其实并不大,远远没有教育的投入高昂,但其中的疯狂让人惊恐。 “这是要选圣子?”有红衣主教颤抖的道,人活在世上,谁没有一丝丝的污秽,纯洁的人只能从婴儿当中寻找了。 “是!”教皇道。 一群红衣主教抖了一下,这简单的一个字意味着将会有数百个婴儿被从小和父母隔离,在远离尘世的地方接受特殊的教育。 “成魔是不是要去各国的都城……”另一个红衣主教慢慢的问道。 “是!”教皇灿烂的笑了,“若是你们不敢,可以选我成魔。” 众人沉默,欧非联盟死伤很大,到处都有尸骨和怨魂,但是,那十几个被核弹攻击的地方一定是怨魂最集中的地方。进入被核打击过的地方吸收怨魂,难道不是在吸收核辐射吗?简直是不成魔,就成尸体啊。 “尊敬的教皇陛下,为了我的鲁莽,我向你道歉。”认为教皇否定教育而驳斥教皇的红衣主教深深鞠躬。 “我老了些,不怎么在乎死亡而已。”教皇淡淡的道。 “我们还有第四条路。”某个红衣主教忽然道。众人惊讶的看他。 “华山派。”那红衣主教微笑着道,“胡雪亭是女子,胡雪岚葵吹雪椰菜琉璃都是女子,大越皇帝是女子,华山派是女子的仙门。” 一群红衣主教知道这句话的来由,这是最近在大楚大越大荆最流行的一个言论。他们甚至知道下一句是什么。 “石介……华山派的石介是女扮男装,是太监,是LGBT……”一群红衣主教重重的咽口水。 “对,华山派。”教皇笑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方式。 “华山派肯定有男弟子,如今华山派男弟子的名头很不好,几乎是同性恋太监的代名词,一定会有华山派男弟子愤愤不平!”教皇眼中冒光。若是闹严重了,很有可能华山派就会出现内讧,欧非联盟只要承诺好处,未必就不能吸收一个华山派男弟子。 欧非的神灵可以是华山派男弟子吗?这不是把欧非全部放在华山派掌管之下? “人的野心和(欲)望是无穷的,做了欧非联盟的神灵,怎么可能成为华山派的下属?”某个红衣主教淡淡的道。 一群红衣主教点头,成神啊,数以亿计的欧非联盟百姓的神灵啊,只要宣传的好,肯定可以成功的。 “多做几个宣传版本。”一个红衣主教意味深长,门派内斗版本,男人崛起版本,东西方对立版本,好男儿志在四方版本,信男信女予取予求版本,或者其他更加不肯言语描述的版本都必须有。 “只要他成为了西方的神灵,华山派成神的功法,神灵的奥秘,东方的最高机密,都会在顷刻间向我们打开大门。”教皇大笑。得到了这些秘密的教会还会崇拜华山派男弟子为神灵吗?这个不着急,大可以走着瞧,最要紧的需要有个神灵。 -- 第2677页 一群红衣主教欢呼,从操作手段和成功几率看,这个方案显然是最好的一个。 “可是,华山派的男弟子在哪里呢?”某个红衣主教悲哀的问。 一群红衣主教悲愤了,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却在乡下种桃树。 “怀着希望,拥抱明天。”教皇唯有如此道。 谁也没有想到,华山派男弟子的出现比预料的容易和迅速。 【作话】 PS:注1.参考M国某个投靠绿教极端组织的少女几年后想要回M国事件。 2019.12.29.18:58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五十弦”捉虫。 ----------------- 第510章 番外34:后世之大战余波03 几个年轻男子聚在一起撸串,某个年轻人明显有些醉了,说话都大了舌头:“……我每天给她打饭拿快递……她看中什么我买什么……她扭了腿,我送医院,送汤……她不开心,我陪她到处旅游,她的比赛作品都是我做的,可是她做了什么……” 其余年轻人有一句无一句的劝着,无非是渣女不用理,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是人才,对方没带眼睛等等安慰失恋的常规言语。几人看着那喝醉的男子,其实只想说一句舔狗不得好死。 周围的人带着微笑,失恋是男生必经阶段,当事人觉得痛苦无比,旁观者其实只是感受到了青春的气息。 “……还是华山派好……”那个失恋男继续道。一群人都点头:“对,还是华山派好!”当剑仙破碎虚空当然好,就算没成功,好歹强身健体了。 “……剑法是个好东西……哪怕学不会,列祖列宗也不会对我说你是好人……”失恋男继续道。几个伙伴大声点赞,心里MMP,这么冷的天陪你撸串,你还有完没完,信不信老子也给你发张好人卡? “老板再来一打啤酒!”失恋男大声的道,几个伙伴看看时间,感觉一下寒风,只觉啤酒是万万不能喝了,再喝下去保证冻死。 “喝什么啤酒,来,我们喝黄酒!”几个伙伴互相看了一眼,急忙道。“老板,换热黄酒!”有人大声的说着,走到了老板面前,强烈要求换热开水,那个失恋男醉的就要不省人事了,喝P个啤酒黄酒,喝点白开水暖暖身体顺便醒醒酒才好。 “是不是可以背他回去了?”几个伙伴小声的互相问着,再耽误时间别说寝室了,学校都关大门了。人世间痛苦的事情多了,失恋算老几,况且与失恋男其实也不是那么熟,甚至不是一个寝室的,要不是看他今天被女神甩的太惨,明天一定轰动全校,身为同班同学就在现场不能装作没看见,都懒得理会他。 “就你那diao丝模样也敢追女神,谁给你的勇气?”有人心中冷笑,就失恋男那要身高没身高,要气质没气质,头发勉强算是平整,发型什么就不用考虑了,厚厚的眼镜更是把宅男的气质衬托的惟妙惟肖,偏偏还没钱,学习不好也不坏,真是什么优点都找不出来,愣要说有什么优点只能是通用词语“忠厚老实温柔善良”了的垃圾条件,也敢一脸沉醉的追女神,这得要没有自知之明到什么程度啊。 “带他回去!”众人一致同意,身为同班同学救死扶伤陪不怎么熟悉的失恋男喝断情酒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没道理继续耗下去。 有人抬头看天,该死的,竟然飘雪花了!配失恋倒是非常的适合,悲凉悲愤悲怆孤独寂寞冷全部都出来了,但是尼玛老子只是陪你喝酒撸串的,凭什么要老子下雪天在露天大排档陪你喝冷啤酒?这好人做的太亏了。 “为了他好,必须回去。”有人深情极了,再不回去就让他死好了。 “我不回去,我还要喝……回去干什么,回去看到她我就想哭……”失恋男耳朵出奇的好,竟然听见了。 几个伙伴嘴里胡说八道着,结账的结账,搀人的搀人,歪歪扭扭的回学校,打定了主意以后再也不理会这个家伙了。 远处,一辆跑车疾驰而过,忽然车头一歪,猛然撞向了几人。 “啊啊啊啊!”几个学生看着近在眼前的车祸,除了意识到马上就要死了惨叫出声,根本来不及任何反应。 “小心!”大排档老板和其余食客看着突然转弯的跑车,一齐大喊。 一道刺眼的剑光陡然闪过。 刹车声,路人的惊叫声中,距离几个学生只有不到50厘米的疾驰的跑车猛然停住,时间仿佛停滞,天空中的雪花停留在了空中,几个学生男悲愤极了,人言死亡前的最后一秒一切都会意外的清楚,竟然诚不我欺,瞧,老子都看见那跑车中的司机满脸通红,醉醺醺的脸上惊恐无比手足无措的神情了。 PIU!时间再次快速前进。 跑车撞到了几个学生身上,在学生们绝望当中化为了齑粉,司机撞破跑车倒飞出去几十米远。 “你也敢来欺我?”失恋男的手中的短剑前指,雪花落在他的身上,剑上。 “噗通!”失恋男醉倒在地。 “啊啊啊啊!”一群学生大叫。 “啊啊啊啊!”一群路人甲大叫。 “剑神!”“华山派弟子!”“剑气!”“妖怪啊!”“妈妈快来救我!”各种叫声刺破了寂静的夜空。 …… 正在播放的都市奇幻爱情励志职场剧忽然被打断,整个屏幕黑了一秒,出现一个新闻主持人。“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 第2678页 “搞什么!”观众们怒了,男女主都喝醉了,刚进入了房间,下一秒是至关重要的一刻,插播毛个新闻啊。 “难道火星人打进来了?”有人愤怒的骂着,晚上看个电视剧插播个毛新闻啊。 “……某某市发生车祸……”主持人道,电视的屏幕中变化了成了一个普通的街道。电视观众们鄙夷极了,必须打电话投诉,一定是什么乱广告。 “……出现华山派弟子剑气纵横!”主持人道。 “毛啊!”所有电视观众以为听错了。 屏幕中,一辆跑车歪歪扭扭的进了屏幕,图像的质量是如此之差,一看就知道是路边的监(控)摄像头拍的。 跑车忽然一扭,撞向了几个学生模样的男子,下一刻,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整个屏幕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光亮消失,司机倒飞了出去,跑车诡异的停在了几个学生的面前,一寸寸的化为了齑粉。一个四眼田鸡握着一把不知道哪里变出来的短剑,冷冷的指着消失的跑车,似乎说着什么。 “啊啊啊啊啊!真的是剑气!”一个个电视屏幕前贴满了人脸,恨不得钻进屏幕当中去。 “重播!慢放!”无数人大叫。 “老婆快来看神仙!”有人嗓子都要叫破了。 有人拿着手机拼命的拨打:“快看电视,华山派剑气又出现了!” 整幢楼、整个小区、整个城市、整个大越、整个世界都在狂叫。 “剑气!”“华山派弟子!” 电视台很配合民意,重播,慢放,倒放,定格,放大,一帧一帧的前进,只要电视台能够有的技术全部都施展了出来。 “哈哈哈哈!我们电视台要发达了!”某个电视台长狂笑,整个电视台的所有电话都催命一样的响着,却没人接。为什么要打断正常播放插播新闻,当然是因为这条新闻不抓紧,很有可能被封口。 “采访车呢?记者呢?值班的人呢?全部给我去抢新闻!”其他媒体的老大们疯狂的叫着,众所周知的华山派弟子不是皇帝王侯,既富且贵,媒体根本不可能采访,就是隐姓埋名,难觅踪迹,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活的华山派弟子,说什么都不能错过了。 网络上各种视频分析都出来了。 “没有作假!我用专业软件测试过了。”这是技术党。 “是个男的!是个男的!是个男的!”无法断定发言者是从来没有见过男人还是身为男人与有荣焉。 “剑神!我要给你生猴子!”“剑神嫁我!”这是脑残党。 “我认识,这是洛阳大学的蒋能,今天刚失恋!” “求人肉!求地址!”一大堆人顶楼上的帖子,楼主却再也没有回答。 “楼主去追剑神了!”一大堆人愤愤不平,做人怎么能这么自私? 某大学中人声鼎沸,所有的地方都点亮了灯,蒋能的寝室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蒋能呢?”几乎每一秒钟都有人问着,寝室内的人回答的嘴角都起泡了,还是有无数的人焦急的问着。 “你们和剑神住同一个寝室,竟然不知道剑神去哪里了?”无数双不敢置信的眼睛盯着寝室内的人。寝室内的人唯有死鱼眼,要是早知道蒋能是剑神,天天给他打水洗脚都行啊。 “看哪,那个傻逼一直对蒋能冷嘲热讽!”有人公然指着寝室内某个人,那个家伙家里有钱,看不起穷diao丝蒋能,时不时讽刺几句,白痴都知道要倒大霉了。 “剑神一翻脸,全家火葬场。”有人幸灾乐祸。 “以后他的人生怕是完了。”有人淡淡的道,华山派弟子非富即贵,就算蒋能不在意,有的是人为了拍马屁干掉得罪蒋能的人。 那得罪蒋能的人脸色惨白,比活人也就多了口气。 “他还不是最惨的。”有人大声的道,众人点头,最惨的当然是女神了。 “听说她已经哭晕过去了。”有人消息灵通,差点成了剑神的女朋友甚至老婆,这已经不是错过了金龟婿,而是真的错过了整个世界了。 “想一想,蒋能很有可能是皇族,天天在皇宫吃饭,和圣上从小玩到大。”这个推测太合情合理了,蒋能说不定其实是皇族,女神这是错过了成为大越王妃的机会。 “这辈子都不会幸福了。”一群女孩子理解极了,错过了鲸鱼,就算遇到了金龙鱼又有P用。 “找!必须找到蒋能!”无数人恶狠狠的道,拼命的拨打蒋能和陪蒋能喝酒的人的手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接电话。 “想要独吞!”无数人第一时间看穿了那些陪酒学生的目的,眼睛冒火。 “蒋能呢?”校长擦着汗挤进了寝室,无数学生鄙夷的看校长,现在才反应过来,蠢货。 没有灯的小树林有无数手电筒的灯光闪烁。“剑神,你出来啊!”“师父,师父!”“蒋能,我爱你,你在哪里?” 蒋能是被电话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的从床头拿过了电话:“喂!” “剑神!剑神!我爱你!你收我做徒弟吧!”电话对面的人大声的叫。 蒋能宿醉一秒钟醒了,转头,床边跪着四五个同学。 “师父,你醒了?要不要喝一杯醒酒汤,这是我亲手做的。”同学甲谄媚的笑。 “师父,这是我准备的小笼包,我跑了大半个城市才买到的。”同学乙笑得谄媚。 -- 第2679页 “师父……” 蒋能闭上眼睛,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迷迷糊糊的记了起来。 “该死的!”蒋能颤抖了,看手机,上面竟然有几千个未接电话,他再打开视频,第一眼就看到了顶在最上方的《华山派男弟子蒋能》。 蒋能明白了,这回他栽了。 “师父!我有天赋,不信,你看我的手掌,十指纤细,孔武有力,晶莹剔透。”同学丙认真的道。 蒋能看看房间,谁知道这是哪里啊,但绝对不是宿舍。 “嗖!”疾风扑面,蒋能冲出了房间,消失无踪。 “混账啊!”一群同学大骂,太没义气了,亏他们陪他喝失恋酒呢。 …… 华山派是否有男弟子,华山派男弟子是否不爱女人是太监,这种谣言已经毫无必要,蒋能追女神被甩的经历被网络扒的详详细细,绝对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普通男孩子。 “我就说华山派不肯不收男弟子嘛。”无数男子又一次排在了丹阳皇宫之前,华山派高手无数,平常不看见男弟子只是因为男弟子不显山露水而已。 “帝师石介威武霸气,纵横天下,一剑倾太原,再一剑破天,如此英雄怎么可能是太监?”有人愤愤不平,必须给石介翻案。 “谣传石介有妻有女的。”有人想起了《大越双龙传》,谣传那石之轩不就是石介吗? “啊啊啊啊!帝师好深情,竟然没有再娶,呜呜呜!”一群女孩子捧脸大叫,慈航斋太坏了。 “嫁人就要嫁帝师!”女孩子们羡慕妒忌恨,何处能觅申请若此的郎君。 “就是你们说华山派弟子都是太监GAY!”有男子怒斥。一群女孩子毫不在乎的否认:“胡说,人家最喜欢帝师了。”“不要诽谤帝师,帝师是世上最俊美英勇的男子。” 一群男子怒目,女孩子们瞪回去,就是没说,小气鬼! “帝师文采风流,可惜不能一见。”有人喟叹,历史记载,横空出世的《春江花月夜》就是出自石介之手,能够写出如此精彩诗句的人用俊才已经不能够足以形容。 某个女孩子上传了一张石介的画像,怀中抱着一把长剑,背上却有两个小孩子嬉闹,石介的星目剑眉中唯有柔情百转。 “啊啊啊啊啊啊!这就是我心中的石介!看那肌肉,看那尖下巴!啊啊啊啊!”有人尖叫。 “看那敞开的衣领,啊,我要晕倒了!”有人捧脸。 无数画工精湛的女孩子纷纷拿起画笔,天下第一高手帝师石介一定是盖世无双的美男子。 …… “蒋能与其他同学唯一不同的,那就是宅!”有洛阳大学的学生客观的评价,明明身份非凡,竟然被人以为是diao丝,追女神会被甩,还不是因为蒋能只会在寝室里抱着电脑或者漫画宅。 “这叫隐藏身份!”无数人对洛阳大学的师生鄙夷极了,天降大神,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我怎么知道他是华山派弟子!……我真不知道……没有,我和他手都没有拉过,他怎么负责?……真没有……”女神一边哭一边打电话,电话那头女神的父母的怒吼都要冲出寝室了。 全世界的人仔细的研究着蒋能的发型眼镜衣着,原来华山派喜欢招收四眼田鸡做弟子? 某宝上剑神同款眼镜衣着畅销,理发店都推出了剑神同款发型,保证每一根头发的长短和角度都一模一样。 为什么蒋能如此的宅,以及毫无气质也被知情人挖了出来。 “……我家祖上是丹阳豪杰碑上的人物,与帝师很熟……听说华山派祖上吃过叛徒的大亏,所以挑徒弟的时候最看重的就是品行了,以为自己了不起,世界围绕自己转的人绝对不要……只知道叫叛徒冲,姓都不肯提……” 全世界人民懂了,所有六岁以上的人都不用排队拜师了,六岁以上的人谁没有一丝丝的自我为中心。 “断舍离!”无数人想起了历史中石介斩杀沈家亲戚的原因,华山派招收弟子一定是从小培养,仔细盯着,绝不让品行歪了一丝丝。 “怪不得蒋能是个宅男啊!”无数人醒悟了,品行不歪,不以自我为中心,如此严苛到变态的标准培养出来的弟子肯定老实无比,但老实的女孩子可以叫温柔,老实的男孩子很容易就是宅男了。 “盯紧了身边的宅男宅女,说不定就是华山派的弟子!”聪明人的反应快极了。 “不用掩饰了,你其实是华山派弟子!”有人眼睛发亮,盯着身边的宅男道。那宅男莫名其妙:“别妨碍我看漫画!” …… “喂……用不用这么绝情啊……”剑神蒋能悲愤极了,所有同门坚决的拒绝了他的避难要求,唯有大越皇宫愿意给他一个温暖的家,但是进了皇宫肯定有无数的事情要做,白痴才去呢。 “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视频电话中,一群同门的态度恶劣无比,坚决不被蒋能拉下水。 “就因为你,今天好多人围着我问是不是华山派弟子,我都要吓死了。”某个男同门愤怒极了,身为宅男已经够可怜了,被一群人围着逼问是不是华山派弟子那是可怜中的可怜了。 “不用担心,我也被逼问了。”另一个男同门有气无力,托蒋能宅男的标签,今天所有的宅男都被人逼问了。 “我怎么算宅男?我是学生!”蒋能气歪了鼻子,待在寝室练功顺便玩游戏就算宅?那么几个不肯进入大学,整天练功的同门算什么,宅男祖宗? -- 第2680页 “总之,为了彼此的安全,你就待在荒山中不要出来了,正好可以练练剑法。”一群人意味深长,死道友不死贫道。 “我有一套化妆教程,保证可以让你改头换面,要不要发给你?”某个师姐问道,别说变得陌生人不认识,就是化妆成女人都行。 蒋能咬牙,要!顺便问一下:“本门有没有人皮面具易容套装?”屏幕中一群人鄙夷,华山派是名门正派,不玩这一套。 “你们有完没完,拉我开会,就是为了这点小事?不知道我的剑法差一点点就要大成了吗?”有同门怒吼。 …… 荒漠中的某个地下基地中,一群物理界大佬正在研究虫洞。虫洞已经是非常通俗的称呼,要是不明白,可以简称“时空穿越门”。这字数虽然多了,意外的是懂得人反而多了。 “简直是瞎胡闹!”某个物理大佬低声怒斥。研究虫洞需要一步步来,现在距离研究跨空间的技术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怎么可能成功? “用核爆炸一个试试。”某个物理大佬沉吟着,直接研究虫洞肯定不行,但是可以慢悠悠的来,反正各种资金多得是,更重要的是核爆都可以随便试,大可以打着研究穿越的幌子研究其他东西。 一群大佬微笑,他们也是这么想的,谁有空去研究狗屎的时空穿越门。 “教授,又有华山派的剑气出现了。”某个助手道。 一群大佬对剑气的兴趣绝对超过了时空穿越门,立马就想到了无数的主意。 “打报告给圣上,剑气才是时空穿越的基础,我们需要华山派的高手配合研究剑气。”大佬们微笑着,既然剑气是真的,破碎虚空飞升是真的,那么剑气和破碎虚空或者说时空穿越之间就有了某种联系,找个华山派高手做实验那是理所应当符合逻辑的事情,没有找大越皇帝做实验是为了国家的稳定,找个普通华山派弟子总行吧。 “要是圣上允许,可以透露一些华山派的功法。”某个大佬道,这其中有科学研究需要,有为了科学进步研究的目的,但也有私心,谁不想学华山派武功破碎虚空?就算年纪老了来不及学,传给子孙后代也行啊。 “报告里必须写清楚,现代科学进步,活体研究不需要切片,只要提供几个皮肤细胞,放几道剑气就行,和平常练功应该差不多。”又是一个大佬考虑周到,急忙提醒。 …… “决不答应。”用不着征询同门的意见,大越皇帝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大佬们的合理要求。一群物理大佬提出活体研究不需要切片,简直一点说服力都没有,隔行如隔山,随便一个生物学的学生都能秒杀你们成渣。 “可以询问生物学的专家。”内侍低声道。 “当猴子很开心啊?”大越皇帝摇头,华山派弟子又不是耍把戏的,凭什么站着被人指手画脚的研究,再说了,谁知道没研究成功会不会让科学家们急红了眼睛非要切片不可呢。 “圣上想多了吧。”内侍微笑。 “嘿嘿,他们都忘记了这世上的格物道是我华山派首先提出的。”大越皇帝冷笑,那些大佬们个个以为大越皇帝或者华山派弟子们都是文盲,却不知道华山派弟子文化素质是华山派弟子的必修课,虽然没有再冒出胡雪亭葵吹雪椰菜之类的一代宗师,但是勉强站在第一流科学家位置的却多的是。 “要不是暴露了,蒋能也有可能进入科研所的。”大越皇帝淡淡的道,世界上最高的科研成果都在她的眼前,她敢确定现在的科研水平绝不可能从剑气或者功法中发现任何东西,不然华山派的前辈们早已发现剑气的奥秘,杀到其他位面去与前辈们汇合了。 大越皇帝拒绝华山派参与科研的消息让一群物理大佬们失望极了。“作为大越皇帝,怎么能够阻碍科学的发展?”某个大佬怒斥,一群大佬脸色惨白,不能研究看得见的剑气,还要回去研究狗屎的时空穿越不成? “教授,听说基地中有一个项目组研究了多年都没有进展,我们不妨……”某个助手低声道,时空穿越是个大坑,三辈子都未必研究的出来,不如挂羊头卖狗肉。 一群大佬互相看了一眼,问道:“什么项目?” “进入宇宙。”那个助手道。一群大佬皱眉,这个项目也是个巨坑,从两百年前立项开始进展就像乌龟一样。 “好,我们玩个大的。”某个大佬咬牙,核能早就被用来研究发动机,但是资金和人手都不足,或者说大家的干劲都不足,效果一直缺乏质的突破,现在闲得无聊,干脆就看看能不能研究一个划时代的核能发动机。 “总比研究时空穿越门好。”其余大佬点头,有大笔的资金在,不要浪费了。 大越皇帝看着报告松了口气,要一群大佬放下手中的项目都去研究进入宇宙真的不容易啊。 “朕的目标是五十年内进入太空。”大越皇帝微笑着,顺便打电话给核基地:“假核弹都拆了好了,没有必要了。” 大越只剩下最后三颗核弹,长江区域,草原区域,美洲区域各有一颗,怎么可能给一群疯子科学家核爆做实验。 …… 巴黎。 数百人紧张的看着教皇:“真的要进入辐射区?”看看测量仪中的数据,巴黎核爆区域依然是危险中的危险区域。 -- 第2681页 教皇穿着全套防核服,淡淡的看了众人一眼,缓缓的单独走向了巴黎深处。 “教皇真是太伟大了。”一群科研人员泪流满面,其实心里完全不理解教皇去辐射危险区域干什么,就算要体现亲民也没有必要往绝对没有人的辐射区域送死,欧非联盟诸国到处都是废墟,何处不能作秀。 一群知道内情的红衣主教神情紧张,核爆而死的灵魂一定充满了怨气,从质量上讲与被胡雪亭杀死的关中百姓非常的接近,若是能够吸收多半就能成魔了,只是这怎么吸收是个大秘密,华山派功法肯定就是吸收魂魄的秘法,教皇鲁莽尝试的后果多半不怎么美妙。 十五分钟后,教皇就退了回来,防核服上的各个仪器都在疯狂的闪光和尖叫,提醒众人辐射感染已经到了极限。 “快给教皇清除辐射!”一群科研人员冲了过去,各种化学药剂拼命的向教皇身上喷洒。 一群红衣主教小心的问教皇:“可有收获?”教皇摇头,除了紧张外毛都没有感觉到。 “应该是时间太短,还是去其他地方吧。”教皇叹气。 某个荒原之中,虽然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但是依然可以看到尸体,甚至有一些生锈的枪械和卡车就这么孤独的抛弃着。 一个红衣主教站在荒原当中,张开了双手:“惨死的怨灵们啊,到我的身体中来,给予我力量,我将为你们报仇!” 寒风刺骨,红衣主教的手脚和脸部很快冰凉,他却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没有华山派独特的吸收力量的功法,想要吸收大量的怨魂肯定是难如登天的,但是未必一定要有功法才能吸收的,传说中不是有无数被死者的怨恨感染的动物变成妖怪,或者尸体变为僵尸吗?华山派的功法只是改进了自然吸收,更有效和更快捷而已,他只要一直待在这战死了无数人的战场之中,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总有一天能够吸收够了怨恨,成为了魔神。 而且,有意思吸收和无意识吸收怎么会是同一回事?红衣主教认为只要身体有了异常,他就能够主动地导引身体吸收神秘的力量,这吸收的速度一定会以指数放大。 “教皇有气魄,有见识,能够发现东方人成魔的秘密需要极高的智慧,可是,教皇太老了,急躁了。”那红衣主教微微叹息,教皇选择核爆后的巴黎废墟,而他选择战场废墟,只是因为教皇认为核爆下惨死的人们的数量、愤怒和怨恨都超过了战场,容易吸收,而他认为战场废墟的怨魂虽然质量数量都差了些,但是可以安全的长期吸收,积少成多。 无论怎么看,红衣主教都认为他的选择更加的合理。 “我们这么多人,总有一个会成功的。”红衣主教平心静气的道,就他所知道的就有十几个红衣主教在各个战场废墟吸收怨魂,只要有一个成功,就能飞快的复制经验。 某个医院中,一个红衣主教无声的祈祷着,给一个死者合上了眼睛。 “主教,谢谢你。”死者的家属涕泪纵横,主教能够在死者最后的时刻给予他平静,真是太伟大了。 “我们一定会感谢你的。”死者家属们真诚的道。 红衣主教慈祥的摇头,继续无声的祈祷着。 几个护士拉着死者家属离开,低声道:“主教正在做最后的弥撒,不要打搅他。” 病房内只剩下了红衣主教,他的祈祷声微微大了一些:“……不愿意离开尘世的灵魂啊,给予我力量吧……” 另一个医院当中,一群神父抱起了婴儿们,仁慈的看着紧张的父母们。 “神灵降下了圣喻,这些孩子当中有一个是神灵的转世。”某个神父道。 一群父母们又惊又喜。 “他长大后将会带领我们对抗东方人,夺回我们失去的一切。”神父眼睛发亮。“这是欧非联盟最大的秘密,绝对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一群父母流着泪,自己的孩子是神灵转世当然是自豪无比,但是这意味着这个孩子将不再是他们的孩子。 “神灵将在六岁的时候显圣,你们只要忍耐六年,六年后不是神灵转世的孩子就会回到你们的身边。”那个神父坚定地道,六岁的孩子已经可以看出有没有一颗纯洁的心灵了,所有的信仰只要集中在TA的身上就好。 某个红衣主教理智的鄙夷同僚们:“你们在浪费时间。”一群红衣主教苦笑,造神当然是痴人说梦,是愚昧无比,但这个方式的成本真心不高,怎么也要试试,再说,让百姓坚信神灵转世什么的,对教会的发展也有好处。 有红衣主教想要解释,愚昧是没办法,却被那人打断。 “教皇既然想到了华山派的功法是吸收怨恨成魔,为什么就没有更深刻的想想?”那理智的红衣主教道。 一群人皱眉,什么意思? “满怀怨恨的人才有怨恨,但大部分人死得时候只有恐惧,只有不舍,何来怨恨?核爆的怨魂?嘿嘿,刹那间就死了,或者死得痛苦无比,哪来的怨恨?”那理智的红衣主教冷笑道,一群红衣主教尴尬,有点道理。 “这个世界几千年来死了多少人,有几个人吸收怨恨怨魂成功的?那些死了无数人的地方几年只会就会开满鲜花,成为绿洲,这怨恨和怨魂的力量何在?这怨恨和怨魂一定是有时间效应的,吃个包子过期都要变质,凭什么怨恨和怨魂不会过期?”那个理智的红衣主教继续道,吸收怨恨一定是要现场吸收的,什么核爆废墟战场废墟都是毫无怨恨怨魂的纯洁圣地。 -- 第2682页 “若是死人才有怨恨,大越这么多年来飞升了多少人,难道大越时常有几百万人被现场屠杀?”那理智的红衣主教冷笑着,一群红衣主教沉默,这个……果然是有些问题。 “吸收怨恨成魔很有道理,但是拘泥于在死人身上吸收怨恨,这是愚蠢和偏执的。”那理智的红衣主教道。“我有更好的吸收怨气的办法。” 一群红衣主教问道:“比如……” “比如血汗工厂!”那理智的红衣主教道,只要推广996,保证怨气冲天。 “比如高考!”为了高考有多少学子愤怒的头发都掉了。 “比如提高房价!”就不信买不到房子的人没有怨气。 “比如猪肉涨价!”没猪肉,不幸福。 “比如网游!”那些没有氪金的玩家被肆意的虐杀一万遍,心中的愤怒绝对超出了宇宙。 “比如断网!”没了网络,保证一瞬间怨恨毁灭地球。 “这不是大越的现状吗?”有红衣主教失声道。一群红衣主教怔怔的看着那理智的红衣主教,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大越和平发展1400年,依然会有无数的高手飞升。大越根本是怨气集中地嘛。 “所以,我们只需要努力的建造社会,恢复秩序,所有的社会规则都学习大越,保证整个世界充满了怨气,而当皇帝者就是被怨恨的源头!”那理智的红衣主教看穿了真相,为什么大越的飞升者基本都是皇帝,因为皇帝会被所有人怨恨啊。 “好,不妨试试。”一群红衣主教点头,这个实验的成本更低,几乎是顺手而为。 …… 教会,教皇正在吃药,去了核污染区之后身体暂时没有感到不适,但是一群医生拼命的给他吃药,几乎吃药就能吃饱了。 “华山派男弟子出现了!”一个红衣主教冲了进来,欣喜若狂,简直是瞌睡遇枕头。 “果然是个不怎么出色的人!”教皇看着蒋能的照片,挖一个失落的diao丝轻而易举。 “立刻带人去接触!”教皇两眼放光,浑身充满了力量。 第511章 番外34:后世之大战余波04 蒋能最近有点烦,自从暴露了身份,他就成了全民笑柄。没错,全民笑柄。 华山派弟子了不起,剑神是神仙,剑气牛逼,可是,该死的可是,作为剑仙剑神武神斗神,最最重要的不是法力高深,而是颜值啊!瞧那些漫画中的绝顶高手,哪个不是长发飘飘,剑眉星目,英俊非凡,或白衣如雪,或黑甲闪光,或青衫长笛,就算不是剑神剑仙照样风靡万千美少女?什么时候见过剑仙剑神武神斗神是四眼田鸡的死宅了? 蒋能在经历了短期的全民热捧之后,很快就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被无数人视为华山派的耻辱。 “哪怕换掉了蒋能难看的发型……” 蒋能愤怒,这是大越所有男学生之间最普遍的分头加碎发,有个P的难看了? “……去除厚厚的眼镜,这张脸还是不能看……” 蒋能看着网络上被无数人点赞的P图,瞪了半天眼睛,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张脸撑死就是路人脸,英俊邪魅帅这种词语绝对和他没有一分的关系。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被甩了!” 蒋能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比吃了狗屎还要尴尬,有必要深挖他的个人经历吗?被人甩难道还是错?但看下面的跟帖,却个个都认为剑神可以风流薄情,却绝对不可以被甩。有一万个情人,天天勾搭美女的剑神才是剑神,大学里泡个女学生就被甩的剑神没资格称作剑神。无数人甚至怀疑蒋能是不是小时候受过相关的虐待,产生了严重的心里阴影,造成最简单的男女社交活动都不会。世上还有比谈恋爱或者泡妞更简单的事情吗?小学生都有了女朋友了,身为华山派弟子,新时代剑神,很有可能有皇族身份的蒋能竟然要做大学女学生的舔狗而不得,这是何等的不可思议啊。 “遇到一个假剑神!”这句话是最多的跟帖之一。 蒋能愤愤不平,有本事你来华山派啊,每天不是练功就是做功课,看你能不能成为情圣。但这些热切的在网上挖掘他的大学生活的网民显然没有想要拜师学艺的意思,能够成为华山派弟子的几率低于火星撞地球,无聊的去排队看看机会无所谓,真以为可以当华山派弟子未免就脑残了些,那些网民或者说绝大多数人只是热衷于挖掘一个大明星的丑闻而已,了解高高在上的华山派弟子的真实面目超过了一切。 “这就是网络暴民!”蒋能胡乱的给好奇的百姓定性,但这些抱怨没什么用,蒋能终究要面对惨淡的人生,现实就是他被家人和同门抛弃了,人人把他当做洪水猛兽,生怕因为和他接触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然后被无数人缠上。 “阿能,你最近还是不要回家了。”这是蒋能的亲爹亲娘说的,看看网上已经把蒋能每天穿什么衣服,吃什么东西,上几次厕所都抖了出来,蒋能的亲爹亲娘认为他们年纪大了,架不住全民狂欢的节奏,老实做个隐形人就好。 蒋能很是理解,谁让自己菜呢,不过被女神抛弃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竟然就要借酒消愁了,活该倒霉。他看看窗外陌生的城市,又看看镜子里要仔细看许久才能认出来的自己的脸,有些茫然,打开了电视。 “……蒋能,其实我是爱你的,你回来吧,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电视里正好出现女神的告白,看着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女神,蒋能摸摸自己的心脏,没有怎么激烈的跳动啊,看来女神没选他还是对的,他好像也不是如何的爱女神,果然只是贪图她的身子。不过现在好像是女神在贪图他的身子了,蒋能笑了,世界真是奇妙。 -- 第2683页 “……不,我们没有对蒋能做任何事情。”某个陪酒同学严肃无比。 “真的没有做些什么不可言语的事情?”记者的话语中充满了暗示,对待一个醉酒的华山派弟子,或者更直白的说是进入仙门成为神仙的金钥匙,这些陪着蒋能喝酒的学生就没有钻进被窝要他负责什么的,还愚蠢的没有锁住房间的门,任由蒋能想逃就逃?换个仙人跳的匪徒都知道拍摄无数珍贵的照片。 “你以为我们像你一样蠢?”一群陪酒同学冷笑着说出了真话。忽然发现宅男废材失恋男diao丝蒋能摇身一变成了华山派弟子,他们当然想过用什么手段与蒋能扯上关系,找一本某点的垃圾小说就看到一大堆钻被窝拍照片拍视频烧衣服绑绳子铐手铐锁房门按手印等等下流无耻的手段,可惜这些手段在看小说的时候觉得很有手腕,但真的到了自己的面前才发现这些手段都是脑残的自以为是。 敢威胁极有可能是皇族的、有超出想象的武力的华山派弟子蒋能,就不怕蒋能直接将他们杀光吗?就算蒋能是个愚蠢的没有智商情商的软弱的老实的随便骗的宅男,就不怕随便扔核弹随便把人贬谪为18级的大越皇帝出面维护师弟吗? 考虑到现实中下位者敢惹上位者注定了要成为扑向恐龙的菜鸟,陪酒学生们坚决的执行了最没有效果却最安全的跪地哀求策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当不成华山派弟子,当不成神仙,至少可以做个人,幸幸福福的泡妞结婚生子工作退休带孙子过上一辈子,而不是成为该死的尸体。 蒋能擦汗,确定这段新闻是大越皇帝故意放给他看的。“华山派列祖列宗在上,保佑掌门长命百岁。”蒋能虔诚无比,有个好掌门啊。可是为什么掌门就没有出手控制舆论,毁灭所有有关他的消息,让他大摇大摆的回家呢? “这是掌门在教训你呢!”一群同门师兄弟在电话中笑眯眯的,华山派没有禁制喝酒的门规,但是从石介开始就没什么人喜欢喝酒,这不喝酒不抽烟几乎成了华山派弟子的潜规则,蒋能喝酒没什么关系,一喝酒醉还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这要是再不受一些教训,大越皇帝未免太厚道了。 “杀鸡骇猴。”蒋能秒懂,有他这个倒霉蛋在前,看谁还敢暴露自己的身份。 “可是,我快饿死了!”蒋能理解大越皇帝对自己的教训和惩罚,但是教训和惩罚也要保证他不会饿死吧?他如今所在的这个城市只是十八线小城市,花销不多,但是他为了避免追踪,跑得比较匆忙,身上没什么现金,而手机支付的数据又在企业手中,用P股想也知道他只要敢使用手机支付,分分钟就被无数人追查到了这里。蒋能有些惊慌了,难道要学师祖石介每天只吃馒头或者干脆吃草? 蒋能自问宅虽宅,但是绝对做不到每天吃馒头或者吃草。 “江湖救急,有借必换。”蒋能急需用钱,最少还要换一个电话号码,不然照样被追查到位置。 “掌门说了,谁都不准借钱给你,吃草去吧。”一群同门毫无同情心,立马挂断了电话。 “要不干脆去掌门师姐那里算了。”蒋能想着,到处晃悠实在不是一回事,去荒山做野人修炼有些难以接受,去大越皇帝这里哪怕每天有做不完的事情,好歹包吃包住。 手机响。 蒋能一瞅是个陌生的号码,就想置之不理,再一细看竟然是从法兰西打来的,他微微一怔,鬼使神差的接起了手机。 “喂?” “是蒋能阁下吗?”手机对面的语调平静,不像是疯狂的狗仔党。 “你是?”蒋能问道。 “我是法兰西教会的红衣主教保罗,我代表教会请阁下做法兰西的神灵,阁下有没有兴趣?”保罗开门见山。 “你再说一遍?”蒋能问道,最近压力太大,竟然产生了幻听了。 保罗微笑着,至少得到了一次长谈的机会。“请告诉我你所在的位置,我们会派人与你面谈,请相信我,我们非诚的有诚意,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次特别的选择。” …… “我们没有反攻大越大楚大荆的野心。”教会的代表严肃无比,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欧非联盟只要不想被30000颗核弹炸成了灰尘,就不要脑残的作死。 蒋能点头,没人以为欧非联盟能够反击。 “我们受到了严重的惩罚,我们也没有想要为此喊冤。”教会的代表不是做事分对错的小孩子,成年人只看利益和结果,欧非联盟输了,就要受到惩罚付出代价。 蒋能微笑,欧非联盟自找的。 “我们就在崩溃的边缘,没有粮食不要紧,我们的人口也下滑了很多,多吃些草,总归是个够吃的,但是,我们的凝聚力快要崩溃了,所有的人都在想方设法的逃去大越大楚大荆。”教会的代表耸肩,“幸好大越大楚大荆的边界线够牢固,为我们解决了问题,只是,这只是治标不治本,我们需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蒋能有些理解了,问道:“你需要我作为法兰西的神灵,以此凝聚人心,对抗大越?” “不不不,我们不需要对抗大越。”教会的代表再次重申,教会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对抗大越大楚大荆的意思,教会只想生存下去。 “我们只需要一个神灵,让所有的普通百姓有安全感,知道法兰西还有希望。”教会的代表认真的道,一切都是为了普通百姓的幸福生活,绝对是正义的和伟大的。 -- 第2684页 “阁下,我们不是邪恶的神经病,也不是野心家,我们只想要幸福的生活下去,假如大越肯吞并我们,我们不但不会反抗,反而会支持,但大越不想吞并我们,我们只能自己寻找幸福。”教会的代表真诚无比。 蒋能沉默,飞快的猜测这背后有哪些圈套。 教会的代表继续道:“或许阁下会认为成为了法兰西的神灵是对大越对华夏民族的背叛,请不要误会,阁下成为法兰西的神灵绝对不是背叛华夏民族。”他顿了顿,掏出了一张残旧的羊皮纸,道:“这是法兰西保存的最完整的古旧记录,伟大的兔魔在1400年前就承认地球上的所有的人类都来源于中原地区,不论皮肤是黑色的是黄色的还是白色的,是大越人拜占庭人英格兰人日耳曼人,大家都是一家人,是一个家族的兄弟姐妹,高山峻岭将我们隔开,但我们的血液却将我们聚集在一起,我们都是一家人,站在大哥这边是一家人,站在二哥这边也是一家人,成为大越的神灵是一家人,成为法兰西的神灵也是一家人,我们只有一个地球,我们的名字都是人类,我们都流着鲜红的血液,我们都要呼吸空气,我们本来都是一体的。” 蒋能皱眉,还是有些不同的。 教会的代表摇头,没有区别的。“大越人在大越当县令是大越人,大越人在法兰西做大使,难道他就不是大越人了?阁下成为了法兰西的神灵只是岗位不同,职业不分贵贱,地不分南北,都是为了人民服务,为了华山派添砖加瓦,有何区别?阁下能够掌管法兰西乃至欧非联盟的数亿百姓,难道大越和欧非联盟还能开战?只要阁下一句话,欧非联盟与大越就是兄弟之家,再也不会发生战争和东动乱,整个地球将会获得真正的长久的和平。” “阁下成为法兰西的神灵是促进世界和平的第一步,整个人类都将记住阁下的名字。”教会的代表的目光热切无比。 蒋能眨眼睛,好像有些道理。 教会的代表招手,身后十几个美女走了过来,端上了一份份的食物和饮料。 “我们边吃边谈如何?”教会的代表道。 蒋能规规矩矩的坐着,悄悄的用眼角的余光看美女们,个个都是天使的面庞,魔鬼的身材,与洛阳大学的女神相比,有的更清纯,有的更性感,有的更知性,有的更阳光,有的更温柔,有的更活泼,随便哪一个都能秒了洛阳大学的女神。 “我法兰西有无数的虔诚的教徒,都渴望这见到真神,她们对神灵充满了爱和尊敬,一生最大的利益就是能够为神灵效劳。”教会的代表的言语几乎是赤(裸)裸了。 蒋能坐的更规矩了,眼角都不敢瞄了。 “阁下为了人类的和平做出贡献,教会和欧非联盟的人民绝不会让阁下受苦,阁下每年能够得到500亿的补贴,弥补阁下远离大越,远离家乡和家人的痛苦。相信我,这点点数字只是欧非联盟人民的心意,绝不是报酬,因为阁下作为大越皇族,自然有美好的未来,阁下是华山派弟子,自然视金钱如粪土,在普通人看来一百辈子都赚不到的500亿元在阁下以及阁下的家族和同门的眼中不值一提。”教会的代表轻描淡写的道。 蒋能脸都白了,500亿!还是每年!谁忒么的不在意了?每年五百亿到手,以后可以买两个城市,住一个丢一个了? “为了人类的幸福与和平,蒋某可以考虑做法兰西的神灵。”蒋能努力用最平静的语气道,“顺便问一下,什么时候打500亿到我的账号?” …… 教会。 “那个华山派弟子答应了?”教皇问道。 “是,他答应了。”保罗微笑着,整个过程的谈话是教会几百个心理学家研究过的,没有说一句大越的坏话,没有一句挑拨华山派抛弃了蒋能,只是说了法兰西的需求,以及成为法兰西的神灵之后的美好未来,蒋能当然会答应。 “这是说,法兰西就要有自己的神灵了?”教皇微笑着。保罗用力的点头。 “哈哈哈哈,蠢货!”某个红衣主教怒笑着,教皇和保罗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这个蒋能答应的这么爽快,白痴都知道有问题!这是典型的混入敌人内部!”那红衣主教厉声道,“你们就不怕那个蒋能在所有的教徒面前当场格杀了我们所有人?” 其余红衣主教点头,收买一个华山派男弟子到法兰西做神灵是教会的长远计划必经之路,但是蒋能怎么看都不符合这个计划的标准。 “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对华山派离心,对大越充满了愤怒,处于背叛大越的边缘的华山派弟子。”某个红衣主教道,不需要拘泥于男弟子还是女弟子,只要是与华山派闹翻的弟子就行,但万万不能与华山派决裂的太厉害,否则大越皇帝纷纷中派几百个华山派弟子清理门户,那种受了委屈闹别扭的情况最是理想,所以才会瞄准了被冷落的华山派男弟子,可目前的蒋能绝对无法归类到“对华山派离心,对大越充满了愤怒,受委屈闹别扭”之中去。 “因为不慎暴露了身份,受一点小小的惩罚算什么委屈?”一个红衣主教也说道,除了那些以为世界围绕自己转的人,谁会认为自己犯了错别人就要无条件背锅的,受到一些小小的教训才是最普遍的结果。 “我还是建议把眼光放长远些,不要盯着眼前的几十年几百年,要立足在1000年后。”某个红衣主教没有直面否定蒋能,但是言语的意思很清楚,与其让毫无委屈,不怎么可靠的蒋能做法兰西的神灵,不如花无数的时间等待一个更合适的人。打得你死我活的两个家族都能出现罗密欧和朱丽叶这样的爱情圣斗士,为什么华山派就不会冒出罗密欧和朱丽叶呢?只要时间足够,任何错误都无法避免,任何事情都会发生。“我们应该不断地派可靠的俊男美女去大越。”他认为放牛娃可以偷到仙女的衣服并成功的强迫对方嫁给他,为什么就不会发生华山派弟子深深的爱上了法兰西人并且为之不顾一切的美好事情? -- 第2685页 一群红衣主教纷纷发言,总之不看好蒋能的诚意,有很大的可能只是想要在法兰西捞一票而已,教会若是立他为神灵肯定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教皇笑了:“我不担心蒋能会杀了我们,我们的行踪从来不是秘密,大越想要杀了我们,随时都可以从天上掉下来一颗核弹。”一群红衣主教愤怒的看着教皇,这是要一意孤行了? 教皇继续道:“我认为蒋能最大的可能是拿了500亿之后,在面度我们的教徒的时候,大声的说法兰西的神灵被大越杀光了。”一群红衣主教怔怔的看着教皇。 “瞧,从(肉)体毁灭教会的神职人员,远不如从根本上摧毁教会在世人眼中存在的根本,教会的神灵早已被杀了,教会还有存在的必要吗?”教皇淡淡的道。 一群红衣主教死死地盯着教皇,究竟想要搞什么鬼? …… 蒋能认真无比:“掌门,我拿了500亿就回来,分你400亿!”一群同门愤怒,马屁精,竟然只给掌门。 大越皇帝微笑:“来人,把网上任何有关蒋能的信息全部抹掉了,让网络部严查敢于散播谣言的人,有触犯法律的立刻抓起来。”蒋能大声高呼:“掌门万岁!”一群同门冷冷的看蒋能,太小看他了,竟然花了400亿买一条回家的路。 “我拿到了钱就出发去法兰西,等所有的信徒等着我施展神迹,我就一剑摧毁了教堂,然后宣布大越神灵早已完成了神战,杀光了世界上所有的神灵,唯有兔魔火魔恶龙统治世界。”蒋能想过了,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一群华山派同门怒视蒋能,这500亿太容易赚了。 …… 大越的剑神蒋能将要在法兰西做神灵,守护法兰西的消息不胫而走,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为什么蒋能要去法兰西做神灵?”无数的华夏人担心华山派分裂和内讧。 “为什么东方人要来法兰西做神灵?”无数的欧非联盟百姓又惊又喜又是疑惑,法兰西有神灵是好事,但是由东方人来做神灵却不怎么的好。 处于事件中心的蒋能收了500亿,立马出发去法兰西,大越军方派了几百架战斗机轰炸机为他护航。 教皇微笑道:“华山派弟子果然视财如命,他上当了。”一群红衣主教微笑。 欧非联盟的有限的电视机和大量的收音机中传出了教皇温和仁厚的声音。 “今天,是我欧非联盟最糟糕的一天,大越华山派的弟子蒋能将要抵挡法兰西,他会宣布东方神灵已经杀光了我们西方的神灵,摧毁我们的信仰,抢夺我们神灵的神职,阻碍我们的神灵降临。”电视中出现了蒋能的照片,甚至还有一段录音:“……好,我要到法兰西做神灵,哈哈哈哈!” 一群电视观众和收音机听众一秒就信了,蒋能要到法兰西当神灵的消息宣传了这么久,还有人不知道的吗?有大越人参与,可能是假的吗?大越人参与的事情背后果然有深深的阴谋啊。 无数人愤愤不平,东方人太可恶了,摧毁了欧非联盟诸国还不够,竟然还要摧毁他们的信仰和神灵。 “东方人卑鄙无耻下流!”无数人怒骂着,幸好伟大的教皇和神灵识破了东方人的诡计。 教皇继续说着:“可是,他迟了一步,我们的神灵已经在半年前成功转世了,虽然他只是个孩子,我们甚至不确定是十几个孩子中的哪一个。但是,神灵确实已经转世了。” 欧非联盟的百姓们欢呼了,早有人透露法兰西的神灵转世了,但他们一直半信半疑,直到今天才确信无疑,要是神灵没有转世,大越人至于急急的想要取代法兰西神灵的神职,夺取欧非联盟人民的信仰,阻碍神灵复苏吗? 教皇大声的道:“东方人压迫着我们,只有神灵才能拯救我们,但是,神灵需要我们虔诚的信仰才能恢复伟大的力量,诸位,请最虔诚的信仰我们的神灵吧,十八年后,我们就将有自己的神灵。” 有限的电视观众甚至能够从电视屏幕中看到十几个婴儿,他们被红衣主教们小心翼翼的抱着,呵护着。 “神灵就在那里!”一群电视观众尖叫。 “第三个,一定是第三个,我看到他身上有圣光!”某个观众大叫。 “是第五个,神灵告诉我他在第五个孩子的身体里!”某个听众叫着。 “请记住这十几个孩子的名字,信任他们,祝福他们,信仰他们,当他们积累了足够的信仰,他们将会拯救整个世界!”教皇平静的道,开始念十几个孩子的姓名。 欧非联盟之中,无数的百姓虔诚的跪在了地上,为心中认为是神灵的婴儿祈祷。“伟大的神灵,拯救我们吧!” 教皇微笑着,终于成功了,假如信仰真的可以成神,再也没有更虔诚的信仰了。 “500亿的代价啊。”一群红衣主教长叹,以前以为要欧非联盟的百姓信仰那群婴儿,从而造神是一件便宜的事情,但现实抽了他们的耳光,信仰婴儿神的人几乎是零,即使婴儿们的家人都不信。 “教皇果然是大手笔,这500亿花的值。”保罗微笑着,用大越的神灵为婴儿神造势,整个欧非联盟中再也不会有人怀疑神灵的真实性,哪怕大越的核弹再次落下也无法击杀录像中的婴儿们,只会让所有人更加的坚信神灵转世成婴儿的真实性。 -- 第2686页 “500亿啊。”其余红衣主教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用500亿做造神实验实在太贵了。 “以后,我们要小心谨慎,万万不能被大越人掌握踪迹了。”保罗提醒一群红衣主教,要是他们都死了,说不定那些照顾婴儿的人就会反叛。 一群红衣主教用力点头,为了神灵降世,必须照顾好自己。 飞机上,蒋能也看到了电视,脸色一片红一片青:“马蛋啊!”没想到教会竟然有这一手,利用他的名字造势,然后反戈一击,凝聚欧非人民的意志和信仰。 “这一个回合是我们输了。”大越皇帝在视频中无所谓的说道,造神若是这么容易,大越1400年早已有无数的神灵了。 “这个……我能回家了吗?”蒋能小心翼翼的问道,事情办砸了,还能回去吗? “当然能。”大越皇帝毫不在意的道。蒋能努力克制住欢呼,在刚刚失败之后就欢呼很容易忍人恨的。 …… 大越。 “那个蒋能太贪财了。”一群人聚在一起讨论,谁都知道大越被欧非联盟耍了,那个蒋能果然不够聪明,学校里被女孩子耍,学校外被法兰西人耍,就这智商也能做华山派弟子,果然是有皇族血脉。 “应该是大越的阴谋,没想到被法兰西教会识破了。”有人就事论事,教皇的言论还是很有参考性的,大越想要坑人,结果没坑成功而已。 “智商不够,演技不够,这种万无一失的计划还会失败。”一群人鄙夷蒋能。 隔壁桌上,化妆的自己都不认识的蒋能面无表情,被耍了就要认栽,以后有的是机会找回场子,现在最重要的是有了100亿,生活真是幸福啊。 “回到家就努力的宅,再也不用在乎爸妈烦了。”蒋能高兴极了,凭本事赚了100亿,存银行吃利息这辈子都花不完,还工作个P,以后可以每天练练剑,打打游戏,看看动漫,在二次元寻找幸福了。 …… 法兰西。 “什么,没有钱了?”教皇呆住了,没钱那就印啊。 一群红衣主教尴尬的看着教皇,要是能够印钞票,还需要教皇说?其中有复杂的金融学理论,总之一句话,没钱了。 “我记得我们有很多钱!”要不是信任这些红衣主教,教皇都要以为他们瓜分了教会的财产。 “最近买了很多东西。”某个红衣主教道,粮食、电力设备、衣服、水泥,甚至挖矿的工具都要从大越大楚大荆高价购买,怎么可能有钱剩下? “还有500亿……”那红衣主教苦笑,500亿对一个正常的政府而言不过是一个城市的税收,但是对打成废墟毫无税收的法兰西而言就是一笔巨款了。 “也就是说,我们计划当中的大型设备,电力设备全部都不可能了?”教皇问道。一群红衣主教摇头,能够保证粮食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其余想也别想,搞不好教会保存了几百年的名画古董金银珠宝全部都要悄悄的卖掉。 教皇捂住胸口,这个消息真是糟糕透了。 “会不会……”某个红衣主教吞吞吐吐的道,有个想法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徘徊,现在越来越清晰。 “会不会……这早在大越的预料之内?”他一字一句的慢慢的道。 一群红衣主教脸色惨白,教会拥有的财富被大越知道的可能性非常大,在全世界使用大越货币的情况之下,教会拥有多少大越货币是非常容易计算的事情。 “这500亿……”那红衣主教道。 “该死的!”教皇没忍住,破口大骂,还以为赢了,没想到竟然被大越皇帝算计了! “没事,我们只是小小的输了一把。”一群红衣主教看着捂住胸口的教皇,急忙的安慰道。 教皇怒目,小小的输了一把?这是浪费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重建时间! …… N年后。 大越的某个航天基地。 数万科研人员紧张的看着远处的火箭,若是成功,人类将会踏上了火星,并且建立永久基地。 “没想到被圣上坑了。”杨振淡淡的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次申请核弹做实验都被大越皇帝推三阻四,次数多了,白痴也知道30000颗核弹只怕不靠谱,但到底大越有多少颗呢?一群大佬猜测应该在1000~3000颗之间。会不会是3颗?一群大佬坚决不信,要是只有3颗核弹,那不是显得他们都是白痴? “总算有所成。”某个大佬长叹,没想到走了狗屎运,竟然一口气解决了几百个关键性技术,不然只怕一辈子都要在沙漠底下苦苦研究时空穿越门了。 一群科研人员笑,狗屎一般的时空穿越门项目导致了神一般的火星永久基地项目,科研真是处处莫名其妙。 “不管怎么说,人类向宇宙踏出了坚实的一步。”有人安慰着,误打误撞也是好事,没有白首太玄经。 “只是人类的一小步。”一群物理大佬们微笑着,真的只是一小步。 “圣上的目标是‘土卫六’。”某个物理大佬第一万次的重复着,土卫六有着大量的水,并且有一小部分的陆地,只要解决了空气问题,很有可能成为适合人类居住的基地。 “想要真正的进入宇宙,第一步就是离开太阳系,我们连太阳系都没有走出去呢。”大佬们摇头。 火箭顺利飞升,直指火星。 -- 第2687页 N天后,火星永久基地开始建造。 整个华夏区域欢呼一片,人类终于要踏入宇宙了,以后房地产再也不会涨价了,你丫敢涨价,我大不了去火星。 欧非联盟诸国首脑面面相觑,有人长叹:“终于知道大越肆无顾忌的扔核弹的原因了。” 大越的眼中根本不是地球,而是星辰大海。 百十年后,人类正式进入宇宙时代,亚光速飞船登陆“土卫六”,橙色的大气层下,肉眼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分析空气,注意水面!”众人严格的执行程序,在拥有大量水的土卫六说不定会有生命存在,谁知道海底会不会冒出一个异形。 “看,那是什么?”有人惊愕的指着某块陆地。在土卫六极为稀少的陆地之上,有几行深深的富有规律的痕迹不像是陨石或者地理变化造成的。 飞船上众人仔细的看痕迹,有人调整了角度,几行汉字诡异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是什么狗屎地方?华山派胡雪亭到此一游!” “胡雪亭最可爱的妹妹胡雪岚到此一游!” “葵大师葵吹雪到此一游!” “你们都写光了,我写什么?华山派最勇敢最聪明最善良最能干最漂亮最淳朴最有才华的椰菜到此一游!” 第512章 番外35:后世之帝皇威严的陨落 这已经是最后一班地铁了,王迁疲倦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明明是末班地铁,乘坐的人却出乎意外的多,这自愿996的人真是不可思议的多。 “明天还要加班……”王迁从内心深处不喜欢,或者说憎恨在周六的时候加班,但是,别人都加班,她没有勇气不加班,那个该死的老板会无视她的业绩,直接用不加班作为不爱公司、工作不认真等等作为借口炒她鱿鱼的。 “唉。”能够进入大厂不容易,大城市的生活成本又高,王迁在找好下一家之前没有丝毫的底气拒绝加班。她转头看了一眼周围,地铁的车厢中的人几乎都是西装革履的白领打扮,以及掩饰不住的疲惫。想要在大城市生活,透支生命几乎是外来者的唯一方式了。 王迁不敢在地铁中打瞌睡,她太疲倦了,很容易彻底睡着,错过了站。她在口袋里摸索着,找出了手机,又戴上了耳机,开始看影视,每天在地铁上看一些无聊的连续剧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女帝天下》?”王迁只瞄了一眼演员表,就对该剧彻底没了期盼,流浪小鲜肉和花瓶的组合,又是老掉牙的古装剧,有个P的好期待的,但她只是想要一个电视剧打发时间和提神而已,随便的点开了一集。 【……“若是我死了,公可取天下为帝,万万不能让汉人的天下又一次变成五胡乱华。”病床之上,皇帝握住了大臣的手,原本光华的皮肤此刻软弱无力。 大臣深情的看着皇帝,默然许久,道:“你放心,你的儿子会成为大随的皇帝,我一定会好好的辅佐他,直到我死。”】 王迁眨眼,为什么觉得基情满满的?这两个人是谁啊?她急忙回到了第一集 ,看了许久,才知道这两个人竟然是杨恕和杨坚,在《女帝天下》中也就是个重要的配角,作为时代的背景板而已,主角自然是大越皇帝胡雪亭了。杨坚更是只在第一集和第二集的回忆场景中出现了一下,纯龙套一个。 “这么帅的演员竟然是背景?”王迁觉得惋惜极了。 第二天,王迁在办公室加班,一点点激情都没有,加班只是给老板看而已,谁都不傻,工作效率越高得到的工作越多,压力越大,工资却不会动一点点,何必做的这么辛苦?所谓的加班只是磨洋工,把一个小时可以完成的工作硬生生的拖成了一天而已。王迁对着电脑发了半天呆,竟然想到了昨天在地铁中看的电视剧。 “杨恕和杨坚怎么看都是基情满满的啊。”她越想越是兴奋,立马开始搜索杨恕和杨坚的历史记载,更加的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两个人一定是CP!”王迁差点拍桌子大叫,看看办公室里只有业务部门的人,谁都懒洋洋的在偷懒摸鱼,她干脆打开了论坛,开始写文,《八一八杨坚杨恕和独孤皇后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从杨坚和杨恕的深厚友谊,到杨恕诡异的对杨広的纵容,从历史到小说到电视剧,一口气写了一个小时,终于神清气爽了,深感这次加班深有收获。 下午,王迁继续摸鱼,打开了论坛,《八一八杨坚杨恕和独孤皇后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已经被置顶。 【1楼】:楼主Out了,竟然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双杨传》。 【2楼】:《女帝天下》大部分都是瞎编,但是杨坚和杨恕的感情却不是瞎编,有历史记载为证。 【3楼】:啊啊啊啊啊啊!楼主你不是一个人,我看《女帝天下》的时候也发现了,杨坚和杨恕满满的基情! 【4楼】:杨坚和杨恕病房相对的时候,眼神中的柔情都要把我融化了,啊啊啊啊! 【5楼】:他们还牵手了! 【6楼】:老演员就是老演员,发哥和梁家辉虽然老了但还是很帅很帅很帅,不需要台词,一个眼神就秒杀了所有流量小鲜肉! 【7楼】:看发哥的头发!每次不同的场景发现变化,发型都不一样。发哥的头发都会演戏,太违规了! 【8楼】:楼主竟然敢污蔑大随国的先帝和大楚国的先帝,小心被查水表。 -- 第2688页 【9楼】:楼主收快递! 【10楼】:胡说什么,《双杨传》是正式的历史,随朝大业末年整个洛阳谁不知道《双杨传》?杨恕和杨広谁站出来反驳了? 【11楼】:可是我觉得独孤皇后和杨坚感情很好啊,独孤皇后不许杨坚有第二个女人,那只有深爱的女人才会这么做,要是独孤皇后不爱杨坚,何必管杨坚有几个女人? 【12楼】:就是,独孤皇后不说,但是心里苦。 【13楼】:喂喂喂,独占欲和感情好有什么关系?不许杨坚有第二个女人就是爱他了?杨坚不许独孤皇后有第二个男人是不是也能够解释深爱她呢?但是杨坚找小三了。 【14楼】:独孤皇后是真的爱杨坚好不好?你眼瞎啊,看独孤皇后的眼神,那是深爱和痛苦的眼神! 【15楼】:杨坚和杨恕的眼神才是深爱和痛苦的眼神好不好? 【16楼】:历史记载,‘独孤皇后杀了杨坚的妃子,杨坚负气离家出走,杨恕高颖追上,何以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天下?杨恕和杨坚对视良久,挽臂同归。’这段话细思极恐好不好! 【17楼】:对,对!杨坚和独孤皇后之间根本无爱。 【18楼】:楼上胡说八道!历史记载没有杨恕和杨坚挽臂同归!不要伪造历史! 【19楼】:鄙视16楼! 【29楼】:独孤皇后破坏了杨坚和杨恕的美好爱情!去死,去死,去死! 【32楼】:杨恕是为国为民的豪杰,肆意抹黑太过分了,杨恕被处死的时候听着他的那一段话,我都哭了。 【37楼】:根据大越初年大臣庚质记载,大随皇帝杨広曾经在《双杨传》之后彻查了起居录后,放弃了追查散播谣言的人。从这里可以知道,当时杨広是认为《双杨传》中杨恕和杨坚的感情是真实存在的,他的身世是存疑的。 【40楼】:古代男子断袖是雅事,很多名人都是双性,杨恕和杨坚就是真有什么也并不稀奇。 【41楼】:你们注意没有,杨坚的病床前有一幅画,落款是杨恕,这是什么意思? 【42楼】:有吗? 【43楼】:(上图片) 【44楼】:楼上是柯南! 【45楼】:楼上是福尔摩斯! 【46楼】:楼上是波洛! 【47楼】:楼上是华生! 【49楼】:独孤皇后要是不爱杨坚,为什么不嫁给其他人?独孤家有财有势,在大随朝举足轻重,不然杨坚为什么不敢废了她,却要像个小娘们一样离家出走? 【52楼】:49楼是直男癌!什么叫做小娘们一样离家出走? 【53楼】:49楼这种直男癌这辈子没老婆! 【57楼】:独孤家族没有想象的那么有权有势,这个家族好像专出美女,男人都是废物,随越两家都没有什么独孤家的人出来当大官。 【61楼】:胡说,独孤家族有权有势!不然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皇帝?你试试看把女儿嫁个市长?市长都不娶小P民的女儿,独孤家能够和皇帝联姻,会没有权势? 【77楼】:大随十二卫军,独孤家没份;大越十二卫军,独孤家又没份;大随各道总管中没有独孤家的;大随六部没有独孤家的;大随末年各地造反,又没有独孤家的份;大越开国大佬没有一个是独孤家的,独孤家几乎在整个大越朝没有任何政治和军事力量,你说独孤家有权有势?你是不是对有权有势有什么误解? 【81楼】:哈哈哈哈!独孤家就是小地主,撑死是个村长! 【82楼】:看独孤家的姓就知道独孤家很了不起,守卫天下几千年,比如独孤求败! 【85楼】:82楼,姓名和能力有什么关系?叫龙傲天就真的牛逼了? 【86楼】:85楼,82楼是友军啊! 【99楼】:杨恕明明有能力造反,却心甘情愿的让杨広做皇帝,不断的打压他,这其中一定有问题,《双杨传》是最合理的解释。 【101楼】:野史记载,杨坚曾经在杨恕家住了十天没有回宫,与杨恕抵足而眠。 【103楼】:啊啊啊啊啊! 【104楼】:独孤皇后绿了! 【105楼】:爱是一道光! 【108楼】:看杨広和杨轩感很像啊。 【110楼】:你们没有看第八集 吗?杨広和杨轩感小时候互相换了衣服,结果太监认错了人。这是什么意思懂吗? 【105楼】:第六集 独孤皇后看杨恕的眼神你们注意到了没有?那是爱啊! 【107楼】:瑟瑟发抖。 【109楼】:贵圈真乱。 【112楼】:独孤皇后这是被同妻吗?太过分了! 【114楼】:你们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135楼】:最可怕的就是人心啊。 【237楼】:楼主怎么还不回来?难道真的被查水表了? 【240楼】:敢冒犯皇家的人能有什么下场?楼主开了这个钓鱼贴,肯定要完蛋。 【241楼】:我什么也不说,就是看看。 【250楼】:坐等楼主和一群傻逼收快件! 【278楼】:哈哈哈哈! 王迁看了许久,心里微微有些发寒,杨恕杨坚杨広的背后都是一个国家啊,她是不是太兴奋了,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可是,《双杨传》又不是她写的,她只是看了电视剧,想到了历史上的一些野史而已,不至于算污蔑皇族吧?而且这里是大越,不是大随和大楚,怎么都不会来抓她吧? -- 第2689页 她深呼吸,克制住有些颤抖的手,开始回帖:“我是楼主,我只是发表一些野史记载的东西,仅供学术讨论用,不代表本人观点。” 一群人回帖:“楼主回来了!”“楼主还没被查水表!”“楼主别怕,这点事大越不会管的。” 王迁用力点头,就是,大越不会管的。 “叮咚!”有人按响了公司的门铃,有人在对讲机中低沉的道:“送快递。” 王迁整个头皮都麻了! 她颤抖着在论坛上写到:“有人送快递给我,要是我不回来,请大家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 几乎是一秒钟,论坛上就出现了无数的“哈哈哈哈!楼主被送快递了!”“楼主完了!” 王迁的泪水都要流出来了,她是真的要被送快递了!这群该死的混蛋还以为她在闹着玩! “谁的快递?”办公室的一群同事没有一个肯从温暖舒服的椅子当中站起来,随口问着。 “快递!”送快递的人不耐烦的叫着。 王迁绝望极了,为什么不说是谁的快递,那是因为不想打草惊蛇啊!办公室门外一定是几百个特警戴着面具,拿着乌黑发亮的冲(锋)枪! 想到破门而入之后烟雾弹闪光弹子弹乱飞,殃及办公室内无辜的同事们。 想着一人做事一人当,王迁关掉了网页,想要站出来开门,她态度老实点,是不是只会罚款,不会坐牢啊? “我来吧。”一个男同事站了起来,悠悠的去看门,并且古怪的看了王迁一眼又一眼。 王迁没空想为什么古怪的看她,只想在特警冲进来的第一时间钻到桌子底下,怎么也不能站着挨子弹吧? 在王迁绝望的目光中,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透过门缝,王迁果然看到了黑衣制服,嗖的就蹲在了桌子底下抱住了脑袋。 几十个黑衣制服冲进了办公室,办公室内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黑衣制服们,只觉世界末日到了。 人事总监大步走了进来,高跟鞋踩的蹭蹭的响,一脸的得意:“立刻检查所有人的电脑,凡是在看小说看电影玩游戏的人全部罚款!敢利用加班时间偷懒,全部罚钱!” 一群加班人员愤怒的瞪着人事总监,这是周六的免费无偿加班!但和人事总监争执是最最最愚蠢的行为。 人事总监趾高气昂的看着办公室内唉声叹气,敢怒不敢言的人,大厂的人事总监就是这么的牛逼,忽然听到了有人在打电话:“喂,是劳动局吗?我举报,有人强制996,没有加班费……对,周六不免费加班还说要罚钱……穿着制服冒充特警……对,地址是……公司名字是……” 人事总监大怒:“谁?是谁在打电话!立刻找出来!”她愤怒的对身后的制服保安挥手,一群制服保安看看一张张办公桌前老老实实坐着的人,没发现一个人在打电话。 “在桌子底下,快找!”人事总监反应很快。 王迁已经打完了电话,顺便按下了录音键,淡定的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一群同事佩服的看着王迁,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竟然是超级牛逼的人物啊。 “大越是讲法律的。”王迁平心静气的道,以为是大厂,以为绑架了全国的舆论就可以不守法,可以251、404了? “把她抓起来!”人事总监大叫。王迁一点都不怕,反正要被收快件了,为什么不在最后的自由时刻除暴安良。 十分钟后,一群衙役冲进了办公室,救出了王迁。 “很好。”带队的衙役微笑着。 人事总监毫不在意,作为大越排名第一的通信公司,还怕了一个小小的衙役。 “抓起来!敢拘捕就直接开枪。”衙役头目笑着。人事总监愕然,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三十分钟后,大越著名通讯领头羊爆发出恶劣的违反劳动法的事件,通讯公司老大在高尔夫场被当场逮捕。 “不管是谁,敢于违反法律,大越就要他付出代价。”朝廷刑部官员淡淡的道。 十天后,大越著名通讯公司被处罚2万亿罚款,公司无法及时交出现金,被判决倒闭,由朝廷民部接管,成为大越国有资产。通讯公司老大全家挖矿,公司内部中层以上管理员尽数被罚没所有财产,人事部门被一网打尽。 “这是朝廷故意陷害民营企业,霸占民营企业!”某些商业大佬愤怒无比,加班是福报! “你说对了!”大越民部尚书微笑着,“就是故意霸占民营企业。” 一群商业大佬张大了嘴,朝廷不守法,无耻! “朝廷守法,是你们不守法!”大越民部尚书冷笑,“以为资本可以控制一切,颠覆法律?别做梦了!大越是守法才有饭吃,不守法就吃牢饭。” 二十天后,大越一批官员全家被逮捕送到了矿区。 “以为可以为了政绩,无视劳动法,甚至给资本让位开路?全家矿区吧。” 王迁没空理会公司乃至全国的剧烈震动,她只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捕。 “请问,什么时候抓我?”王迁直接问衙役,一群衙役惊讶极了,为什么要抓她? 王迁笑了:“因为我涉嫌诽谤杨恕杨坚杨広啊。”直接从衙役的办公电脑中打开了论坛,《八一八杨坚杨恕和独孤皇后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依然高高置顶。 -- 第2690页 一群衙役看了半天,瞅瞅王迁,就为了这点破事?衙役头目认真警告王迁:“我们衙役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不要妨碍公务。” 王迁懵懵懂懂的走出了衙门,坐在地铁上依然觉得脚下轻飘飘的。没事?没事!哈哈哈哈! 她精神大振,打开了论坛,就要报平安,一瞅,就这么会时间帖子竟然被取消置顶了,换了《八一八两个女神之间的二三事》。 面对这个明显山寨的题目,王迁伸手点了进去。帖子没有一个字,只有一个视频剪辑,两个女人深情的凝视,或者怒骂,或者回眸一笑。 【……“跟我进宫去吧。”萧皇后看着胡雪亭。胡雪亭咬着嘴唇缓缓的摇头,眼神中唯有愤怒和不甘。“我怎么可能进宫!”】 【……“瞧你,都是汗水。”萧皇后伸出芊芊细手,擦着胡雪岚脸上的汗水,眼神却越过了小女孩的头顶,与胡雪亭的眼神相遇,胡雪亭的眼神柔和无比。】 【……“我是大随的皇后,站在这个地方,是我的责任。”萧皇后站在皇宫前,四周是华丽的楼宇,却只显得她无比的苍凉。“跟我走!”胡雪亭淡淡的道,手中的剑滴着血。萧皇后摇头,取出一块手绢,抹掉了胡雪亭衣衫上的血迹,柔声道:“我是大随的皇后啊。”深深的看了胡雪亭一眼,转身进了皇宫。厚重的宫门合拢,隔绝了胡雪亭的目光。】 【……“你在新大陆好吗?需要什么只管和我说,我会派人给你送过来。粮食武器都没有问题,我有很多很多。……这件羽绒服是我新研究出来的产品,很保暖……”胡雪亭写着信,有太多的东西要写,信纸实在是太小了。】 王迁的心终于定了,这种造谣都没有抓,哪里会抓她呢?这才继续看下面的回帖,果然是清一色的欢呼,扒拉出无数胡雪亭和萧皇后有奸情的证据,正史中的,野史记载的,小说电视中的,越看越有道理。 “……要不是胡雪亭和萧皇后有说不得的秘密,为什么胡雪亭就没有继续追杀萧皇后?我就不信胡雪亭没有能力追杀萧皇后,随便派几百艘飞艇飞一圈,还怕找不到偌大的大陆?” “……胡雪亭公然拒绝进宫是很值得花心思揣测的,胡雪亭当时只是一个小百姓,怎么有胆子公然在宴会中肆意反驳当朝皇后?她就不懂得一点点的礼仪和规矩吗?不知道后果严重吗?普通百姓得罪皇后,那是掉脑袋的罪!” “……啊啊啊啊!萧皇后那个眼神啊,我都要弯了!” 王迁淡定的在手机上飞快的打字:“有道理,顶!”想想从今天起就让就是国企员工,以后朝九晚五,再也不用加班了,只觉人生幸福无比。 “可以去看电影,买东西,逛街,喝咖啡,听音乐了!”王迁几乎要欢呼,以后有的是时间了,回到家先好好的睡一觉,好久没有这么早回到家了。 …… 网络上胡雪亭和萧皇后的CP越吵越热,竟然一夜之间冒出了无数的同人作品。 “这都是什么东西?”萧家尴尬无比,抓人,太没有气度了,写1400年前的古人的小说而已,若是这也要抓,那所有古代史都不能写了;不抓,总觉得这祖宗的名誉不太靠谱了。 “大越怎么看?”萧家的人问大越皇帝,以前大越对皇族的名声不是抓的很紧嘛,怎么能够任由百姓恶意抹黑伟大的先帝呢。 大越皇帝长叹:“我也有难处啊。” 萧家的人皱眉,毛个难处? “大越最近动静太大,又是攻打欧非联盟,又是18级公民,又是清理美洲总督府,还要面对一大群拜师的人,这么多事情挤在一起,表面上看大越和谐温暖,其实百姓人心惶惶,坐卧不安,我不找个方式让他们宣泄,只怕要出大问题。”大越皇帝无奈的很,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结果周厉王完蛋了,现在大越隐隐也有这个趋势,必须想办法缓和民心,让百姓安定。 “所以,你就放松对皇族名誉的保护,任由皇族受人羞辱?”萧家的人惊骇极了,大越皇帝就不怕被华山派的人用欺师灭祖的罪名干掉了? “喂喂喂,哪有这么严重?”大越皇帝大惊失色,戏说的同人文何必当真,胡雪亭本人从来不在意名声的,怎么会介意区区同人小说的抹黑?况且胡雪亭恶名太甚,只怕这一点点绯闻或者还能让她显得更加有人性,更加的温和善良一些。 萧家的人淡淡的笑,果然如此,P个安抚百姓,根本是胡编,大越皇帝的目的是洗白胡雪亭,一个为爱痴狂的女帝很容易感动人的,而一个爱而不得,为了天下万民只能远隔万水千山的女帝更加是让人同情心酸佩服,说不定就能够忘记胡雪亭双手沾满了鲜血了。 “这有些难度。”大越皇帝老实承认,有个杀人狂魔先帝对大越国是好事,至少没人敢欺负大越国,而大越国的历代皇帝大可以拿先帝做榜样用铁血和法律治国。但是对华山派而言胡雪亭的杀人狂形象的副作用一直很大,华山派一直处于小圈子内招收弟子,但现代科技越来越发达,华山派弟子受到网络影响的力度越来越大,瞧那个蒋能不是基本就是一个技术宅吗?谁能保证不遇到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弟子崇拜了祖师胡雪亭十几年,忽然从网络上发现胡雪亭是个舔匕首的变态,心神失守,走火入魔呢? 身为华山派掌门,大越皇帝认为稍微给胡雪亭涂点粉是华山派的需要,不求把黑的发亮的胡雪亭涂抹成圣母,至少给她加点人性,看上去有那么一丝丝温暖的优点。 -- 第2691页 萧家的人摇头,胡雪亭哪里来的温柔温暖温情?14岁开始就拿起了刀剑,建立人头宫,从现代心理学来说那是暴力变态才做的事情。 大越皇帝苦笑,历史书太简单,几乎只记载国家大事,自然看不出胡雪亭有什么温暖温柔温情,虽然从帝皇起居录上还是可以看到胡雪亭的性情的,只是有轻松愉悦的各种媒体在,谁有空去看枯燥的古文起居录? “能洗就洗吧。”大越皇帝叹息,她已经尽力了,这种程度的戏说必须容忍,不然华山派以后很有可能变成全部粗神经男子的门派了。 第513章 番外36:大随旧事之右御卫的老卒 太原郡的某个小县城中,苏老刀焦急的看着衙门,已经快到午时了,衙门的正门还没有打开。 “你有什么事?”某个衙役拿着包子,悠悠的从远处走来,看到挡在衙门口的苏老刀,皱着眉头问道。 苏老刀小心的道:“我是右御卫的老卒,请教右御卫的俸禄怎么还没有到?”右御卫的地盘在洛阳周围,但是苏老刀是太原人,自然要回到老家,这多年从军后右御卫每个月给的抚恤或者说荣养银子就由当地的衙门转发,但从三个月前开始,苏老刀就一直没有拿到银子了。 那衙役冷冷的看了一眼苏老刀,道:“右御卫的银钱一直没有拨过来,你还要等等,到了就一定给你。”苏老刀已经听了几次了,但家里实在是没有银钱了,他只能扯住那衙役,赔着笑脸,问道:“老爷可知道为何没到?几时能到?”那衙役看着那干瘦的手扯着他的衣角,就想要翻脸打人,看到苏老刀破烂的右御卫军服,想到了这个老家伙说不定认识几个右御卫的高官,没有必要为了这点小事给自己找麻烦,冷冷的道:“你是何时参加的右御卫?” 苏老刀已经记不清了,总之是在大随建立之后没多久,他跟着右御卫打过陈朝,打过蛮夷,大随立国之后每一场战斗他都参加了。 那衙役微微冷笑,松了口气,打了这么久还是个小兵,看来没什么背景啊。 “离开右御卫之前,我是韩擒虎将军的副将。”苏老刀得意的道,他致仕之前身上也是有官职的,五品! 那衙役吓了一跳,挤出笑脸问道:“将军既然是朝廷五品官,为何如此……”他看了一眼苏老刀的衣服。 苏老刀是五品官,有俸禄,以前甚至还有田地。“捐了!”苏老刀微笑着,带着自豪。右御卫要建立遗孤院,没什么钱财,他毫不犹豫的就把家业和存款都捐了,那些兄弟为了大随朝命都丢了,难道他能够让那些兄弟的妻女后人挨饿受冻?他还有俸禄在,不会饿死的。 那衙役看苏老刀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淡淡的问道:“那你的子女呢?” 苏老刀挺直了腰杆,声音中隐藏着痛苦:“我有三个儿子,都去了辽东。”圣上远征高句丽,苏家作为右御卫出身的将门,怎么可能不参与?苏老刀的三个儿子都参与了远征高句丽的大军,结果一个都没有回来,甚至不知道死在了哪里。但苏老刀认为这是苏家该做的事情,身为大随的子民,为了大随出力是理所当然的,他家死了孩子只是运气不好,其余人家难道就没有死人?圣上不是亲手杀了突厥的可汗,为了埋骨辽东的大随子弟报仇雪恨了吗? “实话与你说,朝廷又遇到了大事。”那衙役已经很不耐烦了,这个致仕五品官员的底细究竟被他摸清楚了,根本不用正经的理会。 “什么大事?”苏老刀多少有些猜到了,若不是爆发大事,怎么会没有他的俸禄? “太原李家造反!”那衙役冷冷的道,这么大的事情这个老头子都不知道,右御卫中的关系是一定没有的了,就是一个退伍的老卒。 “什么?”苏老刀惊呆了。 “朝廷急着诛杀乱党,右御卫忙着护驾,哪有空闲理会你?”衙役的语气已经不怎么客气,但是苏老刀却用力点头,朝廷大事重要,他个人的小事无需在意。 看着苏老刀的备用,那衙役冷笑着推开了衙门的大门,里面一群衙役懒洋洋的坐着聊天,见他进来,随口问道:“你在外头与谁说话?” “一个退伍的老卒。”那衙役道,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右御卫的银子有没有拨款过来,他不知道,就是拨款过来了,被谁克扣了,那也是县令老爷的事情,关他P事? 苏老刀回到了家,老伴问他:“可曾拿到了银子?”苏老刀摇头,朝廷本身有困难,何来的银子? 老伴急了:“那我们吃什么?”苏老刀笑了,随手把家里的值钱东西拿了几件出来,送到了当铺,换了米面回来。 “现在艰苦些时日,总会赎回来的。”苏老刀淡定无比,平叛用不了多久的,很快右御卫就会补发他的俸禄,吃饭自然不会是问题。 但世道变化快,杨恕死了,杨広去了徐州,洛阳被烧了,李建成杀回了太原,世界变得飞快,苏老刀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杨恕是大大的奸臣,残杀百姓,屠戮士族,终于被正义的百姓处死……”衙役敲着锣鼓,在小县城的各处叫嚷着。苏老刀有些焦虑,韩擒虎与杨恕关系很不错的,听说是个好人,怎么忽然就变成了奸臣了。 “俸禄!右御卫的俸禄!”苏老刀的老伴只关心银钱,苏老刀横了她一眼,国家大乱,谁有空理会这点小事?他有去取了一些值钱的东西当了,生活总能继续下去的。 -- 第2692页 …… “……只要人人都奉献一份爱,世界将会变成美好的未来……我们不能抛弃那些难民,他们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要在他们最艰难的时候拉他们一把!……”李建成在太原城头大声的道,苏老刀挤在城门下,觉得李建成的言语还是很正气的,而且李园在太原多年,也没有什么劣迹,看来杨恕果然是因为权力太大而腐化堕落了,他微微叹息,韩擒虎也看走了眼啊。 “我们今天吃什么呢?”老伴看到苏老刀空着手回来,声音中透着绝望,家里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除了一口锅,几乎空无一物,这日子怎么过下去? “我们自己种!”苏老刀坚定无比,小县城有的是荒地,再怎么是劣等田地不产粮食,多少能够收获一些,这几日吃点野菜,来年就能有米面吃了。老伴缓缓的点头,右御卫的俸禄迟迟不到,自己种地几乎是最好的办法了。 …… “都跟上,进了关中之后,我们就人人有了幸福的家园。”一个年轻的门阀弟子大声的道,见苏老刀走得慢,伸手搀扶住了他,亲切的道:“不用担心,仁义无双李建成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仁义无双李建成会拯救所有的难民!” 苏老刀嘴唇动了一下,他可不是难民,他是被太原李家强行迁移的太原人。但他并不想争辩,胡星君师徒一剑摧毁了小半个城池,这哪里还是人?苏老刀认为被李家带到关中其实也是不错的,至少不用面对可怕的胡星君。 “可是,我们吃什么啊?”老伴小声的道。 “放心!我们有吃的!”那门阀弟子大声的道。 晚上,苏老刀和无数的难民一样,蹲在大锅前,闻着野菜的香气,吃饱是不可能的,但是至少有些东西吃。 “到了关中,什么都会有的!”那门阀弟子大声的叫着,苏老刀的老伴微微摇头,那门阀弟子肯定是吃了鸡鸭鱼肉,衣服上还有些污渍呢,但是那些门阀能够给他们吃野菜已经不错了,怎么可能也给他们吃鸡鸭鱼肉?“以后到了关中只怕不会有好日子,我们悄悄的回太原吧?”老伴低声道,太原的那一亩多荒地今年怎么都会有一些收成的。 “休要胡说,到了关中自然会有好日子。”苏老刀呵斥道,回太原?走了大半的路了,怎么回去?一路上没吃没喝甚至野菜都没有,除了饿死还能怎么办? …… 长安。 “他们都去酒楼吃饭了。”老伴小心的道。 “我们不去。”苏老刀摇头,仁义无双李建成给了难民吃食的,虽然粗糙些,但是终究是可以吃饱的食物,仗着难民的身份去各个酒楼吃白食简直是禽兽的行为,他坚决不干。 “我们有手有脚,可以自己过好日子。”苏老刀已经看上了难民营地边上的一小块荒地,他只要好好的干,明年肯定会有收获。 “我问过苏将军了,那块地可以给我。”苏老刀有些快活和得意,竟然在长安遇到了新任右御卫大将军苏威,简直是走了大运。 …… 陇西。 苏老刀艰难的找着野菜,却一无所获,这块地已经被无数人找了无数遍了,别说能吃的野菜了,就是不能吃的杂草都被人吃过了一次,上吐下泻之后才没人再去吃那些杂草。 他空着双手回到了营地,老伴叹着气,同样一无所获。 苏老刀有些茫然,明明生活在仁义无双李建成的地盘,生活竟然越来越窘迫了。 “我去找找苏大将军。”苏老刀低声道,这是他唯一的依靠了。 “朝廷现在有困难。”苏威柔和的看着苏老刀,“不仅仅你没有吃的,整个陇西百万人都没有吃的。你作为右御卫的老兵,要起带头作用。” 苏老刀还能说什么做什么?他灰溜溜的回到了住处。 “今天吃什么?”老伴惨然问道。苏老刀沉默不语,除了饿肚子,还能吃什么? 第二天,苏老刀去更远的地方找野菜,依然一无所获,他靠在一棵树上,几乎站都站不住。 “……今天去我府上做客吧。”某个路过的人说道。苏老刀从树后望去,远处几顶轿子经过,两个官老爷从轿子里探出头,正在聊天,他认得其中一个是苏威。 “……若是没有美酒佳肴,老夫是不去的。”有人说道。苏老刀听不出是苏威还是另一个人说的,他只听见了美酒佳肴四个字,心中只觉一团火焰在燃烧。 他都要饿死了,那些大老爷还在讨论没有美酒佳肴就不去赴宴! 苏老刀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当他清醒过来,已经看到老伴绝望的揪着他的领子,问道:“这些天我们吃什么?” 苏老刀六十五岁,用他一生中分分秒秒积累起来的六十五岁,自觉心灵清透,坦坦荡荡,什么事也难不住他。 他说:“吃(屎)。”【注1】 …… 所有人都在艰难的向前进,他们的脚步很慢很慢,他们都知道大越的追兵就在身后,可是他们实在没有力气加快脚步。他们已经三天没有吃一点东西了。 “再坚持一下,很快回到了草原的。”苏老刀拖着老伴。虽然他没有参与战斗,可是作为老卒,他只看陇西百姓的撤退路线,就知道陇西已经完蛋了,跟随李建成去草原会有好日子吗?他一点都不信,但是他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 第2693页 杀人魔王胡雪亭可以屠戮关中百万人,为什么就不能屠戮了陇西人? “再坚持一下!”苏老刀用力的拖着老伴,艰难的前进。 身后马蹄声响,众人回头,“越”字旗越来越近。所有人认命的停下了脚步,死就死了,实在走不动了。 “给他们吃的,留下三个人,带他们回天水。”一个浑身都包裹着绷带的女子大声的下令。 “胡雪亭!”苏老刀厉声道,甩开老伴的手,大步的走了出来。他不认识胡雪亭,但是确定这个人一定就是胡雪亭。 “你是谁?”胡雪亭斜着脑袋看他。 “我是大随右御卫麾下老卒!我是太原人!你杀了我吧!”苏老刀厉声道,身为右御卫的将领,决不能给右御卫丢人。 胡雪亭盯着苏老刀,淡淡的道:“给他吃的。”纵马就要走。 “胡雪亭!”苏老刀厉声叫。 “看你模样,为了华夏江山征战了一辈子,胡某既然受了这华夏的天下,就绝不会丢下了为华夏血战的士卒。”胡雪亭纵马追杀李建成而去,留下苏老刀怔怔的站着,忽然放声大哭。 【作话】 PS:注1.这段来自《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 第514章 番外37:后世之华山派的窘境 大越皇帝容忍网民肆意的竖立胡雪亭和萧皇后的CP,大越民间没觉得什么,不过就是一群无聊的小女生小男生聊聊电视剧而已,别看为了胡萧还是胡杨或者双杨能够吵得论坛盖起几千层的高楼,其实对整个社会毫无影响,本质上也就是甜豆浆党和咸豆浆党的大战而已,年轻人玩个开心,谁还能当真了? 但华山派内部却有了非常激烈的反应。 “掌门师姐这是要败坏华山派吗?”有人大怒,祖师爷的名声也能随便败坏?不说什么皇帝的尊严或者皇权不可侵犯,只说从感情上就无法接受自己从小当做偶像的胡雪亭竟然被人肆意的拿来找乐子。 一大群弟子用力点头,从小学习的榜样忽然冒出了无数的假绯闻,练剑的时候都觉得心里怪怪的。 “长此以往,谁还会把华山派当回事!”有人愤愤不平,华山派是整个世界的脊梁,有华山派在,这华夏就不会堕落,这种几乎救世主一般的组织需要P个柔和或者有人性的形象,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毁灭世界的邪魔形象才更加能够震撼不轨之徒。 一大群弟子赞成的不能再赞成了,手里拿把滴血的刀,四周的人立马老老实实了,手里拿根水兵月的魔杖,你看周围多少歹徒想要动手。 “掌门说如此做是为了让那些年轻弟子感受到祖师爷也是有人性的,不会以为进了魔门。”有弟子为大越皇帝辩护。 一群弟子都冷笑,大越皇帝与萧家的对话内容他们都知道,可惜没有一个人信。 “嘿嘿,多愁善感的弟子。”有人冷笑,华山派怎么可能有多愁善感的弟子,华山派的功法讲究的是以情驱剑,在“情”字上很是注意,华山派弟子几乎都是意志坚定,心硬如铁,百折不挠,杀人如麻的人,有个P的多愁善感。 “依我看,多愁善感的人还是有的。”有人古怪的笑,众人立刻明白了,这多愁善感的人严格的来说不是华山派的,但与华山派或者大越又有着超级密切的关系。 当今华山派掌门、大越皇帝的妹妹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子。 “大越的脑残公主。”一群弟子无奈极了,华山派的弟子要从小培养心性,大越皇帝更是华山派最优秀的人才,可是不代表这个最优秀,心智坚定地大越皇帝就没有脑残的家人了。华山派的考核制度可以挑出家世好的孩子做弟子,但是没有办法预算到弟子入门后家里又添丁添口,这华山派弟子有个熊弟弟熊妹妹的可能性不见得就比普通人家小。 “唉,也算不上脑残。”有人为大越皇帝辩护,微微有些皱眉,想了一个比较客观的词语,“她只是比较天真纯洁而已。” 天真纯洁?这实在是太轻描淡写了,一大群弟子差点冷笑出声,这维护掌门的心思实在是毫不掩饰啊。 吴王府的人第一个站出来控诉:“大越公主殿下跑到南非度假,我自然是很欢迎的。”一大群弟子都理解,从公务讲是一国的公主,从私人讲是掌门的妹妹,小时候大家都见过面,一起吃喝玩乐过,可以划入自己人范畴。 “然后,公主殿下看到南非的旅游城市里有很多流浪猫狗……”那吴王府的人继续说。一大群弟子微笑,他们都去过南非,南非的流浪猫狗真是太多了一点,走到街上随便转头就能看到,根本用不着刻意的寻找。 “公主殿下哭了,这些流浪的猫狗太可怜了……”吴王府的人道。一大群弟子毫不意外,大越公主殿下从小被照顾的太好,没见过苦难,为了小动物哭泣很是符合她的个性,属于意料中事,这其实算不了什么问题,毕竟喜欢小动物可怜小动物是人的天性之一,公主殿下虽然稍微表现的强烈了一些,但是考虑到她是个年轻女孩子,长得又漂亮,很可以归类到善良单纯之中,反正这公主殿下又不在朝中为官,善良纯洁一些更适合当个吉祥物。 “……她命令当地太守立即整改,让这些猫狗四处流浪,无家可归简直太不人道了,如果当地太守不处理好这些流浪动物,她就发动群众不再去旅游……”吴王府的人继续道。众多华山派弟子皱起了眉头,用发动群众不去旅游的方式威胁当地官员处理流浪动物,处于干政的边缘,法律上来说只是群众建议,但当地官员怎么可能把大越公主当做普通群众?定然是要大动干戈了。 -- 第2694页 好几个华山派弟子同情的看吴王府的弟子,为了建造流浪动物之家肯定花了不少钱,不然不至于念叨到了今日。 “然后,当地各衙门用最高效的方式处理妥当了,三天之后,公主殿下满意的再也没有在当地看到流浪的猫狗。”那吴王府的弟子淡淡的道,“当地各衙门安静又迅速的杀光了所有的流浪猫狗。”【注1】 一群华山派弟子愣了一下,纷纷叹息,哪个衙门的预决算资金会有“流氓猫狗之家”?非洲的各种病毒细菌太恐怖了,南非搞了几百年都没能找到阻碍中非原始森林中病毒细菌传染到其他地方的办法,南非依然时不时受到疾病和瘟疫的威胁,哪个衙门不是把所有的资金用在解决疾病以及改善百姓生活上,再有爱心也不可能在短时期内搞出一大笔钱做善事,最简单最经济最有效最符合流程的方式就是残忍的杀光流浪猫狗了。 那吴王府的弟子道:“我知道华山派弟子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我也知道大越公主殿下皇子殿下等等的身份是‘与生俱来’的,属于投胎的技术活,不能拿华山派弟子的要求去看待一个活泼可爱善良的公主,但是,既然是大越公主至少该有些基本的政务能力和判断轻重缓急的能力,不能以为喊几句口号就能解决问题吧?” 一群华山派弟子纷纷支持,你丫要是一个学校的校花或者演艺明星鼓吹爱与平等,那是人设需要,傻白甜在男孩子当中还是很受欢迎的,但作为一个公主殿下竟然搞不清楚朝廷的基础运作,实在是有些无语了。好些人有些嘀咕,胡雪岚也是公主,为什么就一点都不脑残呢,一比较之下,同样是公主,当今的公主简直就是某宝的伪劣货。 “就这么一个公主殿下,你竟然和我说她只是单纯天真?”吴王府的人质问道。 那维护大越皇帝的弟子有些尴尬,想了许久想到了理由:“至少她没有爱情至上。” 那吴王府的弟子冷笑道:“那是她还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到时候你看她会不会爱情至上。” 众人纷纷点头,从小就认识公主殿下,这个单纯的性格一旦遇到了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分分钟就变成恋爱脑残女。 “掌门师姐说要避免多愁善感的人走火入魔,是不是说漏了嘴,想要收公主殿下进入华山派?”那吴王府的弟子厉声道,大越皇帝为了私心抹黑祖师爷,那就其心可诛了。 一大群人同样有些担心,大越皇帝的言语怎么看都是在为了恋爱女圣母女开绿色通道。 “召集所有人,必须让掌门解释清楚!”众人沉下了脸,要是因为越来越多的脑残弟子进入华山派,而导致华山派腐化堕落乃至灭亡,众人死后没脸见历代祖师。 华山派所有弟子聚集在丹阳皇宫,很多只有五六岁的刚入门的弟子也都被带来了,等待大越皇帝给个交代。 “哦,都来了?”大越皇帝看大会堂,大会堂中有七八百人,华山派五大脉,星君系,秦(王)府系,吴王府系,晋王府系,郑王府系全部到齐了,除了星君系和□□系都在丹阳来的比较容易,其他三系的弟子是万里迢迢赶回来了。 “掌门必须给个交代!”秦(王)府的某个弟子厉声道,人皆有私,但若是因为私心影响了整个华山派,那就休怪其余人不给面子了。 有好多人握住了剑柄,若是大越皇帝为了让妹妹进入华山派而开后门,说不定就要把这个公主拍死在沙滩上了。 “平时找你们回来办公,你们个个推三阻四,就是找你们回来聚聚,你们也生怕被我抓了苦力,恨不得当天来当天走,谁也不想留在皇宫,结果我说了一句话,你们就都大老远赶回来了,早知道这么有用,我早就说了。”大越皇帝淡淡的道。 一大群弟子冷冷的看她,一点都不为之所动。 大越皇帝看都不看众人,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喝着,道:“本门的武功实在是太逆天,目前的格物道知识无法解释,甚至没有研究的能力,若是不慎出了叛徒后果就会非常严重,叛徒冲这类摧毁了整个门派的卑劣小人甚至还算是好的,当年本门只是武林中的一个门派,灭了或者兴旺,也不过是一门一派几十人到百余人的得失荣辱,若是今日我华山派出了叛徒,嘿嘿,很有可能就是灭派灭国了。” 一群弟子冷笑,谁要听陈年烂芝麻的事情。 “……所以扩大化或者普及性收徒的难度很大。”大越皇帝长叹。 一些弟子有些感触,华山派中人想要收个徒弟真是艰难无比。 “为了门派甚至天下的安全,本门弟子都是从小培养,可是一个人的心性是受到家庭背景的巨大影响的,一辈子以为坑蒙拐骗就是一切的人家不可能培养出一个大公无私的人,一辈子穷得叮当响的人家不可能培养出一个贵族气质的子女,成长的环境决定了人的品行,我佩服那些从泥潭中挣扎出来的人,但是本门绝不敢拿世界的安危去赌那个人是不是出淤泥而不染,心中没有一丝的邪念,找一个从刑满释放犯做超级英雄毕竟只是漫画,本门有的是纯洁的人可以挑,为什么要拿全世界冒险?”大越皇帝认真无比,一群弟子淡淡的看她,这是华山派为了自保或者为了保护世界定的规矩,当然没错,拿出来炒冷饭也要看看怎么炒,拿谁都知道并且严格执行的标准拿出来炒冷饭那不叫无耻,叫脑残。 -- 第2695页 “……所以,那些物资条件差的,精神条件不符合的,不知根知底的普通人家的子女尽数被淘汰了。”大越皇帝不在乎其余人的冷笑,继续炒冷饭。 “至于从小收留的战场孤儿,培养成以华山派为最高的忠心弟子的事情,那是想都不要想,不管是小说还是历史,死士经常见,有能力有权力的孤儿就没见过有忠心度的。”大越皇帝笑了,众人不理她,说笑话也不能挽救她被众人指责的困境。 “历代华山派的弟子大多是从朝廷高官子女或者皇族血脉中挑选,毕竟说到知根知底,还有比这些人更知根知底的了?我大越高官和皇族血脉人数众多,想来挑几个徒弟不太难。”大越皇帝收敛了笑容,淡淡的道。 一群弟子听出了什么,面色微微变化。 “可是,本门要从小培养弟子,考核弟子的心性,树立华山派的价值观,这必须让那些四五岁的小弟子必须离开家庭,长期与师父同吃同住。嘿嘿,又有几个家庭富裕,非富即贵的人家愿意让子女从小离开家庭?”大越皇帝苦笑。 一群华山派弟子沉默,掌门的话一点都没错,华山派弟子看似可以从几十亿人当中选择,其实选择的范围小的不得了,几乎是小圈子中的小圈子,而且还在日益缩小当中。 “岁月流逝,这祖师爷的威名也就是在纸上,在历史书中,在考卷上而已,可那残杀百姓,屠戮无辜的恶名却深入人心了,历代大越皇帝也借着杀人魔头的名声屠戮不法之人,稳定天下,这华山派就是杀人狂魔的门派,或者说是‘魔门’的概念已经路人皆知了,哈哈哈,兔魔啊,都是魔了,都建立人头宫了,不是魔门还能是仙门吗?世人嘴中的华山派仙门不过是认为华山派杀光了所有好人,坏人就可以大摇大摆称呼自己是好人而已,哪个会真的认为华山派的人是好人了?抗洪救灾又不见华山派的弟子跳出来,救死扶伤更不用说了,只有华山派弟子砍死砍伤人,何时有出来救过人?这虚伪的华山派不是魔门,谁是魔门?”大越掌门的声音中充满了苦涩,一群华山派弟子的心中同样苦涩无比,世人的要求太高,只有每天穿着红内裤在天空飞来飞去24小时救人的才是正义的伙伴,做不到的都是反派,想想华山派中名人的行为,除了杀还是杀,华山派这反派当的名副其实。 “所以,你想要建立祖师爷胡雪亭是有人性的形象,其实是给那些孩子的父母看的?”有弟子问道,很难想象父母愿意把孩子交给变态杀人狂建立的门派,但是稍微有点人性的杀人狂依然是杀人狂。 大越皇帝点点头,继续道:“人是会变的,小时候哪能看出感情是细腻还是粗放?古代信息或者娱乐稀少,感情的细腻或者粗放影响较小,师父几句话,或者带着徒弟见识一些事情,徒弟的价值观就形成了,内心也坚定了,可是到了现代各种媒体狂轰滥炸,网络上各种言论都有,吃人的才是英雄的、开后宫才是大丈夫的、吃软饭发财是励志的、为了蛮夷生猴子是高尚的爱情的、叫人爷爷觉得很甜蜜的,什么古怪诡异的思想没有?谁能保证华山派弟子不被那些言论影响了心智?” 她冷笑着指着躲在人群中的蒋能,道:“瞧这家伙,他就是被社会影响的例子。”一群人转头看蒋能,缓缓点头,蒋能不论是宅,还是追女神,或者失恋后借酒消愁,都是社会性影响。 “没见过这么蠢的,失恋后竟然喝醉酒,又不是电视剧。”有人低声道。 “没有拎着啤酒去海边看落日,已经不错了。”有人无奈,真是奇怪为什么电视剧里的男人失恋不是喝酒就是去海边山顶,或者打砸抢,就没有一个正常点的吗? 蒋能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真的不该来啊,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可是,本门又不能在深山老林培养弟子。”大越皇帝无奈的道,动漫中在原始森林训练出来的弟子个个单纯又坚定,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可惜现实中要是冒出一个以拯救世界成为英雄为目标的弟子,不过就是一个翻版叛徒冲而已,华山派躲都来不及,哪有可能故意去培养叛徒冲? 大越皇帝看大会堂中众人,古怪的笑:“嘿嘿,华山派传承1400年,就算每30传承一代,也有将近50代了,2的十次方都有1024了,这5的50次方竟然只有七八百人,本门传承之艰难可见一斑。” 一群华山派弟子左右看看,以前以为华山派有七八百人是人强马壮人丁兴旺,远超列祖列宗,没想到是没有用数学计算啊。 “以前本门选择弟子艰难,但勉强总能延续。”大越皇帝道,“可是,现在呢?媒体越来越发达,网络越来越方便,这人心是越来越难以坚毅和具有信念了,以我看,今日本门768了只怕是本门弟子数量的巅峰了,以后一代不如一代,搞不好又要回到一个师父一个徒弟的狗屎时代了。” 不如自己生一个孩子继承师门的道统?且不说华山派弟子以剑法有成飞升为目标,不愿意让妻女孤单留在这个世界,宁可单身,就是那些想要过普通人生活的如蒋能之流,有P个能力找到女朋友结婚生子? 一众华山派弟子互相看看,练功是个苦逼的活,华山派弟子中宅男宅女占了多数,社交圈小的可怜,二次元画个徒弟还容易些,想要靠自己结婚生子只怕比找到合适的弟子还要艰难一万倍。几个已经收了弟子的人充满慈爱的看着小徒弟,没想到时代变化,不仅仅为了维护华山派与少林派无党派打打杀杀才是功劳了,收个徒弟延续华山派的道统就是天大的功劳。 -- 第2696页 “这与你和萧家的人说的不同?”吴王府的人苦涩的道,真的不是为了给脑残妹妹开后门。 大越皇帝斜眼看一群弟子,谁让你们细细的从传言中去抠我的言语了,不知道皇帝为了政治,说的话没有一句能够当真吗?要看行动,不要看疗效!她懒得说什么时候见过二十岁的人拜入华山派之类的事实,只是问道:“我难道能够和萧家的人说,我华山派惨的要灭门了?” 一群华山派弟子听着“灭门”二字,抖了一下,只觉华山派惨的一塌糊涂,深刻的感受到了末代皇孙的复杂心情。 “本门确实需要在现代生活文化的变化之下不断地改进,争取在保存内核的情况之下进一步适应时代。可是……”□□的弟子皱着眉,“……若是塑造本门祖师爷是个恋爱脑或者软弱善良等等形象,很有可能让本门产生质变。” 一大群弟子点头,任由百姓给胡雪亭萧皇后竖CP只是一个开始,谁知道后面会发展成什么样?指不定以后可以在电视剧中看到胡雪亭与李建成杨轩感杨恕高颖萧皇后神情凝视,用力摇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然后相拥滚床单什么的,那时候就不是收不收得到徒弟了,说不定华山派冒出了一群伪圣母真恋爱最大或者自我为中心的脑残为害人间,华山派就不得不清理门户了。 “是啊,清理门户。”大越皇帝平静的道,“清理门户那是说的好听,其实就是自己人杀自己人。用一种主见杀另一种不同主见的人可不怎么高大上啊。” 众人缓缓点头,华山派1400年没有闹出内讧,总不能在大越统一世界,华山派毫无敌手的情况之下闹出了内讧的丑闻吧? “对各种戏说还是要严格禁止,不能让本门的威名堕落。”郑王府的弟子想了许久,依然反对。虽然胡雪亭不会在意绯闻,当年与杜如晦的绯闻都不在乎,何况人人都知道的娱乐性绯闻了,这年头哪个历史名人或者电视剧中的人物没有十七八个CP?韩非子和秦始皇都有人CP,谁会当真啊。但纵容祖师爷被人随意的立CP总是不妥当的,破窗效应之下谁知道会不会出现各种戏说,立几百个CP还罢了,要是出现为了百姓死亡而扯着杨広的胳膊大叫“你怎么能够这么残忍”的脑残白莲花形象,这大越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凶残无情模样说不定会崩溃,难道再杀几百万人树立凶名? “严禁也是不成的。”大越皇帝摇头,要是能够禁止,她当然第一时间就禁止了,可这些CP什么的也就是一群单纯幼稚的小女生在嘻嘻哈哈闹着玩,朝廷要是因此大动干戈,只怕越是禁止越是有人觉得不满顶风作案。 一群华山派弟子点头,以青少年的习性,说不定更会把与朝廷对着干当做英雄当做帅,死命的给胡雪亭立CP,给历朝历代的皇帝和大臣立CP,这事情立马就会失去控制,原本小小的无聊的、过一段时间就会自然而然的消失的胡萧CP就会成为多年不退的热点。 “百姓不能禁止,那就禁止媒体。”郑王府的人淡淡的道,一群女孩子在论坛闹不出花样的,但是一旦媒体以为这是群众喜闻乐见的ID,一口气拍几十部电视剧几百部电影几千本同人,这胡萧CP立刻红透世界。 大越皇帝点头:“已经给礼部发了圣旨,所有敢抹黑大越先帝的影视小说一律从重处罚。” 一群华山派弟子点头,无视论坛的热点,等待它自由消失还是很容易的,运气好十几天的时间就够了。 “本门的最大问题就是弟子的传承,以后如何是好?”某个星君系的弟子问道,对于什么绯闻热点之类他一点都不在意,他只关心华山派的传承。 一群华山派弟子面面相觑,要是这么容易解决,至于传了1400年还只有七八百个华山派弟子? 有人缓缓的举起了手,道:“可以用克隆人。”克隆技术一直很成熟,只是因为繁殖人类有违伦理道德,以及克隆技术很有可能被利益集团当做器官培养中介,所以才严格的限制,但这些对华山派来说都不是一个事,用自己的细胞克隆自己,只要用个子女的名义,也不用担心克隆人没有身份认同感,保证毛问题都没有。 一群华山派弟子鄙夷的看他,单纯!甚至不用考虑什么文件泄密有人泄密之类的,只要问几十年之后,华山派高手都是克隆人了,同样面对没有门人弟子的问题,难道告示他们克隆人的真相?信不信立马上演《世界毁灭之克隆人的反击》。 “若是有一个英俊的男子遇到了本门未来的掌门的女克隆人,《世界毁灭之克隆人的反击》的前因后果感情戏床戏都有了。”某个华山派弟子喃喃的道,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还是老老实实的招收弟子吧。”其余华山派弟子无奈的道,歪门邪道要不得,唯有老老实实的收知根知底的弟子,有一个算一个,能不能把华山派发扬光大且不说,必须保证华山派不至于断了传承。 “以后有了合适的孩子,优先给掌门培养。”一群华山派弟子道,所谓龙生龙凤生凤,华山派掌门是华山派弟子中心性和能力最强的,言传身教应该比别的弟子强。 大越皇帝摇头:“我已经有了弟子目标了。”一群华山派弟子大喜,好消息啊。 “我未来的弟子必定是我妹妹的孩子。”大越皇帝想的非常清楚,有个普通女孩子性格的妹妹未必就是坏事,以后有了子孙后代大可以收为华山派弟子,这是绝对的知根知底了,只要稍加留意,绝不会让妹妹的单纯传给了孩子。 -- 第2697页 一群华山派弟子冷笑,你妹妹男朋友都没有一个呢,要是知道你现在打她的主意,保证与你翻脸。 大越皇帝淡淡的道:“身为大越公主,既然不能为朝廷出力,总要在其他地方付出的。”以为做皇族很容易吗?生命中所有的得到早已付出了价格,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一群华山派弟子唉声叹气,好些人用力的拍蒋能的肩膀。“一定要找一个女孩子成亲,孩子生的越多越好。” 蒋能闭上眼睛,盘膝坐在地上修炼内功,谁在碰我我就走火入魔给谁看! “严格说,小孩子或者年轻人性格柔软也不是坏事。”某个华山派弟子沉吟,华山派一直以来排斥了那些一看就是怂包的孩子,但其实有些不太对,性格柔软或者呆萌的孩子谁说就一定会一辈子是个傻逼?多少人受了巨变之后从呆萌圣母黑化成恶魔? “历史记载,胡雪亭小时候其实也是很多愁善感的。”那华山派弟子认真的道,一开始软弱,遇到大变之后坚定地多得是,反之也有很多,不能一棍子打死,要是稍微放宽一些,可以选的目标立刻多了一倍。 “就算不能成为本门的中坚,至少可以让本门有个机会等待未来的真种子。”那华山派弟子打得主意使用一群蠢材或者圣母继承绝学,留待将来合适的人选出现。 大越皇帝摇头:“我等这么多人在,每一代总会有一两个适合本门的真种子,华山派的剑道终究会传承下去。若是运气不好,一代人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她转头看了大会堂中七八百人一眼,目光停留在了屋顶上。 “没有永恒不灭的东西,华夏从古至今有几样东西流传千年?华山派能够坚持1400年的传承已经是大幸,何以贪图永恒?” “本门可以因为时代的变坏微微改变,但核心决不能变,若是以后冒出一群以为门派要围着他转,以为师父不给最好的东西就是刻薄,以为为了爱情做任何事情都是允许和伟大的后辈子孙,那就让华山派灭亡好了。华山派宁可断绝,也不会随意收了弟子,污了自己的清名。”大越皇帝声音平静,含义却决然无比。 一群华山派弟子傲然抚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 某个别墅内,一群人站立不安,时不时探头看向别墅外,几个小孩子一点都不知道气氛的凝重,在大厅中四处的胡闹。 “来了!”有人沉声道。 一辆汽车进入了别墅,下来一个中年男子。 “拜见师叔祖。”别墅内中的众人恭敬的道。那中年男子认真的盯着他们,长叹一声:“为什么你们个个不肯进入华山派!” 别墅内十几个人尴尬的笑,他们家有祖上是华山派弟子,但是后辈子孙心疼练功辛苦,个个都老实的做了普通人。 “我等愧对师门,今日想要重归华山派门下。”十几个人认真的道。 中年男子哼了一声,最近这类人很多,甚至一些老臣子的后人也寻了上来,想要拜在华山派门下,他知道原因,还不是剑气的出现打破了他们的世界观,原本不太信,或者干脆以为是迷信是圈套,不用理会的先辈留言猛然蹿了出来,无比真实的挑动着他们的(欲)望。 “若是能够成神,我等终究会有些好处的。”十几个人坦诚无比,他们的各项品行都不错,家里有钱,思想成熟,但是在后代成神的巨大诱惑前终究倒下了。 中年男子无所谓,这点小小的私(欲)实在是正常的一塌糊涂,绝不会影响了弟子的成长。 他转头看向或继续在大厅中玩闹,或注意到了他,静静的观察的几个孩子,认真的转头问那十几个人:“若是真的进了本门,你们再也不能相见,你们舍得吗?” 十几个人立刻吓坏了,这简直是卖(孩)子!当然不行!他们是为了让孩子成材,顺便带上他们,不是不要孩子啊! “骗你们的。”中年男子冷冷的道。“本门选择弟子至少两年的考核,考核成功成为正式弟子至少在师父身边修炼十年,期间你们随时可以探访,每星期你可以带回去两天。” 十几个人松了口气,也就是说,其实所谓的进入华山派就是进了一个寄宿学校? 中年男子点头,要不是这样,你们肯把孩子交给华山派,华山派还担心孩子因为与家人分离恨上了华山派。 “有寒假暑假吗?”某个人睁大了眼睛,期盼的道。 “做梦!”中年男子怒视,真以为是寄宿学校了?这是华山派!一天24个小时都要刻苦修炼的华山派!想要舒舒服服过日子就别进华山派。 十几个人急忙点头,问问而已,何必生气。 …… 大越皇帝看着各地门徒报名率突然旺盛,有喜有悲,成为热门是好事,至少愿意送孩子到华山派的开明人士多了许多,但是这些送弟子来华山派的人无一没有例外,个个都提到了:“修炼几年可以成仙?可以带几个家人登入仙界?” 马蛋啊!这是真以为华山派是仙门了?要不要给你们一人一颗筑基丹啊! 大越皇帝深呼吸,挤出笑脸:“所有华山派弟子听着,告诉所有询问的人,本门平均30年就能出一个神仙,只要神仙愿意,就能带所有的亲戚到天界去。但是,能成神的百中无一。” 一群华山派弟子微笑着,这句话真是半真半假啊,只怕会有后患。 -- 第2698页 “P个后患!先把风头炒热了,精挑细选后全部淘汰,然后给那些不错的孩子的父母放风声,仙门是别想了,但是华山派的外门弟子要不要进?”大越皇帝怒斥。 一群华山派弟子恍然大悟,外门就是只会练武,成仙无望,若是积累功劳却能进入内门修炼无上神功的那种,要是这都肯报名,那就和他们说实话,不肯就不用再谈了,没得多惹麻烦。 “我要的不多,只是三千弟子!”大越皇帝厉声道,也就每个老弟子收4个徒弟而已,应该是小意思吧? 一群华山派弟子看掌门,谁知道呢,天意苍茫,华山派逆天而行,总要付出代价的,但是华山派不在乎。 【作话】 PS:注1.该剧情改编自现实。美国某博爱组织威胁墨西哥等国不处理流浪猫狗就呼吁不去墨西哥旅游,结果墨西哥杀光了流浪猫狗。 2019.12.31.19:31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五十弦”捉虫。 ------------- 第515章 番外38:高颖的野望 高句丽的气候很是寒冷,这腊月更是冷的让人发抖,甚至不敢在室外露出皮肤。 港口前点着无数的篝火,驱散着空气中的寒意,一群士卒正在向船舱中搬运各种武器粮食和种子。 “只有大白菜。”贺若弼站在一堆篝火边,感受着寒风,低声咒骂着,吃个腌大白菜就幸福的泪流满面的高句丽人也敢挑衅大随朝,真是不知道世界有多大啊。 “偏偏他们还打赢了。”高颖淡淡的道,一群只能吃腌白菜的蛮夷打赢了璀璨的中原,真是可笑至极。 贺若弼望着一群士卒费力的把米面搬上船,船上的人伸出手接应,手上虽然缠着碎布御寒,却依然可以看见冻得通红。他没有转头看高颖,道:“何必去流求呢,我们守住这里,胡雪亭打不过来的。” 高颖看着篝火,微微出神,在寒冷的冬天出海去流求是风平浪静一些,还是风大浪大,九死一生?他不知道,他对大海一无所知。 “老夫没得选择。”高颖微笑着。 “老夫知道你的意思,这些高句丽人以前高傲无比,以为天下第一了,结果被李靖杀了一批,杨広又杀了一批,你和老夫二人再杀了一批,所有敢于对中原不敬的高句丽人都已经死了,剩下的个个是我中原人的狗,对我等言听计从,绝不敢稍有违抗。我等只要训练一两年,这些人未必不能成为精锐。有大军在手,有辽东的原始森林和寒冷天气做天堑,纵然是百万大军至此,也休想能够在你我的手中落得好去。” 贺若弼点头,高句丽的废物们都能利用地理和天气优势大败杨広的几十万大军,他们两个名将联手还对付不了胡雪亭或者中原剩下的群雄中的一个?中原打得越久,他们在高句丽的地盘就越稳固,中原的获胜者想要杀到高句丽的难度就越大,而且若是操作得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情未必不可能。 “老夫也想啊。”高颖苦笑,带领大军放弃荥阳,径取高句丽的战略就是坐山观虎斗。“关中地区易守难攻,可坐等中原血战,而后以逸待劳,老夫在高句丽当然更可以以逸待劳。”关中有雄关防御天下的纷乱,高句丽有严寒和辽东的原始森林,同样可以防御被纷乱波及。 “可是,胡雪亭是个狠人!”高颖惨然道。 贺若弼懂高颖的意思,胡雪亭屠戮关中数百万百姓在意料之中,谁都理解的,关中为了示威竟然干掉了杨恕,屠戮了洛阳,胡雪亭不杀回去那就没天理了,关中几百万百姓可怜,洛阳几十万百姓同样可怜,没得只有关中人可以杀洛阳人,而不能被其他人杀的。但胡雪亭屠戮江西百万人就实在是凶残的突破天际了。 那江西可是胡雪亭自己的地盘,有人反叛当然是剿抚并重,杀一批,关一批,安抚一批,威德并重,软硬皆施,这才是帝皇之道,不,就是小官也知道拉一批打一批的。 但胡雪亭竟然杀光了江西百万人! 如此丧心病狂的屠戮自己人,破坏自己根基的疯子整个人类历史上不知道能不能找出一只手。 不把自己的子民的小命当回事的胡雪亭,会在乎其他人的性命吗?贺若弼敢确定胡雪亭若是要攻打高句丽定然会派遣千万中原百姓进攻,死多少都不在意。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嘿嘿。”贺若弼苦笑,类似的口号各个军中都有,上下千年都不会断绝,不如此,如何治兵?可是真的会因为士兵退缩逃跑就杀了的其实非常的少,督战队也就是杀几个带头逃跑的人立威而已,接下来还是把其余士卒驱赶上前线的。可胡雪亭就真的敢杀了退缩的人,一点都不在乎兵变以及名声,用恐惧维持的军队只怕真的能够做到千万大军兵临高句丽,舍生忘死的厮杀数年乃至数十年。 “若是只是驱赶中原百姓,老夫倒是就留在这里了。”高颖淡淡的道,“千万大军需要多少粮草?如何隔绝奸细?老夫派数支劲旅混入其中,烧光粮草做不到,造成恐慌,而后兵变却是轻而易举。” 贺若弼不解,难道还有后手? 高颖苦笑,贺若弼勇则勇矣,战略上真是个菜鸟。 “胡雪亭诛杀江西百万百姓,你猜,谁最怕?”高颖问道,不等贺若弼回答,继续道:“绝不是萧瑀,萧瑀可能和老夫一般没有想到胡雪亭下手如此狠辣果断,但萧瑀定然是会放弃江南去流求的。石介被逼破碎虚空,胡雪亭杀气到了顶点,定然会屠戮江南,萧瑀绝不会蠢得留在江南等死。” -- 第2699页 “那么谁会最恐惧呢?”高颖道,贺若弼已经知道了答案,脸色微变。 “江南下,长江以南平,又有关中在手,天下谁都知道接下来就是打中原了,中原敢面对屠戮了关中数百万人,江西百万人的毫无人性的杀人狂魔胡雪亭吗?有泥土高墙在,有厚实的石头城墙在,就能挡住胡雪亭的屠刀吗?胡雪亭纵然不用飞艇破城,几百万上千万百姓喊着‘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疯子一般的冲锋,就足以攻破任何一个城池了。”高颖道,贺若弼缓缓点头,为什么盗贼作乱容易席卷天下?如三国黄巾军这种渣渣都能差点夺取天下,靠的就是不在乎手下死活的进攻啊。哪个正规军将领敢当真不把人命当人命?不在乎人命的胡雪亭把百姓当做一个数字,那天下绝没有可以抵挡的城池。 “可是,胡雪亭屠戮江西的恐吓味道大的很,未必真是不在乎人命的人。”贺若弼道,他与胡雪亭也算熟识,不认为胡雪亭是个眼中没有人命的人渣,看她对丹阳那些狂信徒维护的多好,怎么可能是不在意人命的渣渣。 “是啊,我知道,你知道,宇文述和鱼俱罗多半也知道,可是天下百姓不知道,那些士卒不知道。”高颖苦笑,杀人魔头的威名从来不是给大将或者枭雄看得,是给那些普通百姓普通士卒看得啊。面对动不动就杀几百万人,拿着人头当球踢的胡星君胡魔头,谁不震恐? “民无战意,兵无战心,中原必败。宇文述,鱼俱罗等人没有一丝的选择余地,唯有投降才能保证门阀和家族的延续。”高颖道,要是宇文述和鱼俱罗不投降,指不定手下的百姓和军队在胡雪亭的黑旗面前就临阵倒戈了。 “中原一降,胡雪亭有两个选择。”高颖道。贺若弼皱眉,深深不解。 “其一,率领中原百姓进攻高句丽,只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在辽东建立无数的城池,每日前进不到五十里,立坚营,树高墙,花上几年时间,终究可以把整个战线一直推进到高句丽的,那时胡雪亭的补给线安全又完整,士卒也不见得疲惫,辽东天堑化为乌有。” “只是,这个方式太普通,老夫绝不会让他从容完成,定然是与他在野外对峙,看谁拖得起了。”高颖淡淡的道,步步为营是老套路,在这原始森林中破解起来有的是办法,一把火烧死了他们都行。 贺若弼点头,第二点是什么? 高颖长叹,道:“第二条是进攻突厥!”贺若弼一怔,忽然懂了,颤抖的道:“你是说胡雪亭会拿突厥人做前驱攻打高句丽?” “是!”高颖点头。 “李建成定然向突厥败逃,突厥不能接受我中原统一,定然会支持李建成,胡雪亭与突厥一战势不可免,为何不干脆征服了突厥,以突厥士卒为前驱攻打我军?死得是突厥人与我军,她的实力无损,反而削弱了突厥人的隐患,何乐而不为?若是老夫死伤重了,高句丽叛乱,箪食壶浆以迎王师,那也没什么稀奇。”高颖淡淡的道,他看穿了这个大局,又能怎么样?借机反攻中原?以为辽东天堑只对中原有效啊,这消耗的体力人力粮食物资且不说了,只说杨轩感带一军死死的守住山海关,高颖还能怎么样?粮食、武器、兵源的补给优势都在杨轩感一边,他再有本事还能把这些致命的缺点化为优点不成?在陇西大战中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杨轩感绝不是名将,但是兵法基本功很扎实,若是下定了决心在山海关练乌龟神功,别说高颖和贺若弼了,就是再加上杨恕杨広鱼俱罗韩擒虎陈霸先诸葛亮曹操赵云都没用。 贺若弼脸色惨白,而且胡雪亭杨轩感手中有飞艇啊,这更加是无比牛逼的作弊神器,怎么可能打的进山海关? “时间在胡雪亭和杨轩感的手中,等胡雪亭挥军征服突厥,就是回师驱赶突厥人攻打我高句丽的时候。”高颖道,西面胡雪亭征服突厥,东面杨轩感步步为营蚕食辽东,真是不浪费时间啊。 “这还是最好的结果。”高颖道。贺若弼转头看高颖,这还是最好的结果? “当然,毕竟你我还能顽抗。”高颖笑着,蚕食也好,以突厥人为先锋也好,终究是普通的战争,高颖和贺若弼可以正面作战,互相消耗人手而已,打个几年肯定没有问题。 “若我是胡雪亭,就制作了一万艘飞艇,烧光了整个高句丽。”高颖冷笑着。贺若弼打了个寒颤,若是前面大军与突厥人激战,后方忽然被大火吞噬了所有的城池、粮草,那么还打个P? “这飞艇就这么难做,我们不能做一万艘吗?”贺若弼问道,干脆大家改变作战方式,从陆地打到天空决胜负好了。 “成本太高。”高颖摇头,做个能够浮空的飞艇的成本已经让人惊恐了,做个有驱动力,有进攻力的飞艇的成本实在太高了,只有腌大白菜的高句丽绝对没有任何经济能力制作一万艘飞艇。 “所以,我们必败?”贺若弼凄苦的道,作为名将竟然不是输在了战场之上,而是输在了飞艇和资源手中,实在是有些郁闷。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高颖淡淡的道,看着篝火,这句话是老话套话,凡是读过兵书的人都知道,可是保证没几人想到世界已经发展到了经济能力决定胜负的狗屎境地。 “错算一招,满盘皆输。”贺若弼惨笑,早知道就不离开中原了,至少可以拼个鱼死网破。 -- 第2700页 “还是有机会做渔翁的。”高颖笑了,那就是去流求。 “想要进攻流求,只能靠飞艇了,所以,胡雪亭定然不会过早的进攻流求,只会把陆地上所有敌人尽数杀光了,才会回过头来收拾流求。”高颖道。 贺若弼点头,也就是说到时候要是走了狗屎运干掉了胡雪亭,这天下就唾手可得。 “是。”高颖丝毫没有把大越朝的其余人看在眼中,杀了不可测的胡雪亭,其余人都是饭桶,来多少杀多少,而且胡雪亭打着星君的名头太久了,一旦被反杀,这妖星杀星君的影响力足够让天下百姓因为是天意,老老实实的投降妖星了。 “只是……”贺若弼悲伤的看着高颖,终于猜到了高颖的计划。 “是啊,胡雪亭可不好杀,多半是要拿老夫做诱饵的,胡雪亭死不死不一定,老夫肯定死。”高颖微笑着,很是知道会发生什么,纵然杀了胡雪亭这天下也落不到他的手中。萧瑀,贺若弼,萧皇后,杨轩感,张须驼或者哪里冒出一个英雄豪杰都可能捡便宜做了一统天下的雄主。 “何必如此。”贺若弼苦笑,悄悄的隐居不好吗,世界这么大,胡雪亭除非是真的星君,不然绝对找不到他的。 高颖笑而不语,他是高颖,是大随的左相,是天下之名的贤达,怎么可以惧怕死亡,做出被人耻笑亿万年的事情? “其实这结果很不错。”高颖笑着。 “老夫的毕生愿望就是让华夏百姓幸福,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可惜天下浓疮太多,反噬太大,老夫没胆子动手清理。胡雪亭能够主动拿起屠刀,割掉华夏身上的毒瘤,老夫不如也,她一统天下老夫心服口服。” “老夫与胡雪亭的争斗不是为了主义,只是为了谁当皇帝,甚至只是为了胜负。不论是谁最后赢了,这世界都会变得美好。”高颖微笑着,他当然想亲手建立一个美好的世界,更有自信在治理太平盛世的方面远远的超过了胡雪亭,但若是不幸战死了,也没多大关系。天下虽然还没有平定,但是宛如浴火重生,肯定会变得比大随的时候更美好,那又何必在意是不是他亲手而为? “这天下总归要有一个人胜出,高某胜,高某欣然,高某败,高某亦欢喜。没有让一群废物腐蚀了天下,高某虽败,何憾之有。” 第516章 番外39:大随旧事之丢失的片段 院子里小鸡叽叽的叫,小雪岚蹲在一边,欢喜的看着小鸡啄米,时不时伸手去摸小鸡柔软的绒毛,那些小鸡仔也不躲闪,由着小雪岚轻轻的抚摸,只是叽叽的叫。 小雪岚回头,看到石介就在她的身边,欢笑着:“师父,这些小鸡好像长大了。”石介微笑着,也伸手摸着一只小鸡,用力的点头:“是啊,小鸡都长大了,雪岚也要多吃点饭,快快长大。”小雪岚用力点头,伸出双手求抱,石介小心的把她抱在怀里,很想掏摸出一块糕饼给她,可兜里比他的脸还干净,他很是伤心。小雪岚虽然从来没有向他讨要糕饼,但他知道那只是小雪岚知道他穷,没有糕饼而已。这身为师父,身为男人,身为华山派弟子,终究是要找到安身立命的工作。 小雪岚在石介的怀里不安分的指指点点,石介抱着她追着地上的小鸡,小雪岚开心的笑。石介的心中却在想着这洛阳城中有什么工作可以做。原本有一身武艺在,开家护院的工作还是能够做的,至不济也能做个苦力扛扛抬抬,可这身体伤重未愈,只怕这些事情都做不得。 “师父,师父,去那边!”小雪岚已经忘记了小鸡,盯上了花园中的花草。石介抱着她过去,小雪岚挣脱石介,就在花草之间疯跑。 要不要去找个账房或者小二的工作?石介对工作毫不挑剔,只要有钱,什么工作都行,他总算认识几个字,会简单的算数,总能做一些轻巧的工作的。只是,多半要找张夫人作保人。石介有些尴尬,到了这个该死的“随朝”之后他几乎一直处于饭来张口的阶段,不论是衣食住行看病吃药,还是找份工作的小事情都要依靠别人。 “若是被师父知道……”石介有些惶恐,若是岳不群知道他现在竟然堕落到了在徒弟的家中白吃白住,还要靠徒弟的人脉找活计,多半会铁青了脸打断他的腿。但石介只能硬着头皮去找张夫人作保,他看见了胡雪亭兴高采烈的写“公告”,知道胡雪亭正在洛阳各个学堂开展业务,做徒弟的为了吃饭什么都不顾了,做师父的难道能够为了小小的自尊继续白吃白住?若是他敢这么做,怎么配做华山派弟子? 石介打定了主意,等胡雪亭回来后他就去找份工作,不管什么都行,只要他勤快,一天做两三分工,这师徒三人怎么都不能饿死。 “姐姐!”在花草中乱跑的小雪岚迈动小腿跑向了胡雪亭。 “今日又没业务。”胡雪亭唉声叹气,洛阳各个学堂的学子就这么上进?换成另一个世界代做作业代开家长会的生意一定繁荣得不得了。 “糟了!漏算了!”胡雪亭脸色大变,忘记这些大学堂的学子家中都有一大堆的丫鬟书童,何必外头找枪手做作业,随便找个书童写就行了。 “没有做深刻的市场调查,定位失误了。”胡雪亭唯有寄托当(打)手还有些业务,虽然这些业务都是为了见杨恕布置下的一部分,但要是毛业务都没有,杨恕说不定根本就不知道有她存在,说什么都要闹大了才好。 -- 第2701页 “要不要主动出击呢?”胡雪亭皱眉深思,躲在学堂门口肯定可以看到校园(欺)凌的,现场开展业务会不会容易些?指不定还能坐地起价。 “我出去一趟。”石介看看小雪岚有人管了,放宽了心。 “姐姐,我也要去。”小雪岚脏兮兮的小手扯胡雪亭的衣角,为什么姐姐和师父都能出去玩,却不肯带她,她也要去玩。胡雪亭捏捏小雪岚的脸,用力点头:“好,我们一起去玩。”石介微微有些尴尬,他可不是去玩,也不愿意在两个小孩子的面前找工作。 “不想被我们看到你低三下四的求工作?那行,明天我不出门,你明天去找工作好了,今天就陪我家的小宝贝到处逛逛。”胡雪亭看都不看石介。 石介心中一凛,他一点口风都没有透露,这个魔教妖女竟然猜到了他的用意?太厉害了!作为笨蛋真是没有活路啊。但是,要是魔教的小丫鬟也这么厉害,魔教早已统一江湖了。石介猛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慢慢的转过头,装作无事,心里有些慌张,这个胡雪亭不会是魔教的首脑人物吧?他细细的回想魔教中出名的女子高手,可惜华山派是个穷派,不仅口袋穷,人脉也穷,就是岳不群知道的魔教首脑人物也少得可怜,石介想来想去也就知道魔教有个任盈盈,还是与他见过面的。 难道这个胡雪亭就是任盈盈?石介回想任盈盈的容貌,年龄容貌都与胡雪亭没有一丝的相同。难道是任盈盈的妹妹?石介心中一寒,越想越是可疑,胡雪亭是个满嘴跑马车的,说得话一个字都信不得。 胡雪亭牵着小雪岚的手,在街上蹦蹦跳跳,时不时钻到店铺之内张望,石介只是在后面跟着,注意胡雪亭的脚步身法,一点都不觉得她学过武功。 “姐姐!”小雪岚扯着胡雪亭的手,蹲在了一个买小玩意的地摊前,看着各种木头的,碎布的小玩偶。胡雪亭道:“这个好玩,雪岚喜欢吗?”小雪岚眼热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小玩意,用力摇头:“不好玩,不喜欢。”扔下了小玩意,看也不看。石介心都疼了,只觉这个师父当的真是失职至极。胡雪亭嘻嘻的笑,付了钱,将小玩意塞在小雪岚的手中:“姐姐有钱,姐姐有很多很多钱,小雪岚喜欢什么只管买买买。”小雪岚抓着小玩意欢喜的点头。 石介暗暗点头,不论这个魔教妖女以前是谁,她对小雪岚的心绝不是假的。 几人又走了几步,石介看到了路边有个琴行,心中一动,抢前几步,一拐弯就走了进去,小雪岚急急忙忙的扯着胡雪亭跟了进去。 “客官,可要选琴?”店小二热情的招呼。石介微笑着抚摸了一下琴,悄悄看胡雪亭,任盈盈琴艺高超,若胡雪亭是她的妹妹,多半也会弹琴。 琴行内正另有一个男子在试琴,见有他人进来也不在意,手指轻轻一动,流畅的乐声跳跃而出。 石介都要狂笑了,琴声,翩翩公子,就不信胡雪亭能够忍得住不弹琴。他悄悄的看胡雪亭,小骗子马上就要露出马脚。 至于发现胡雪亭就是任盈盈的妹妹什么的之后该怎么处理,石介完全没有想过。竟然胡雪亭姐妹已经是华山派弟子了,以前是什么人完全不重要,魔女也罢,少侠也罢,进了华山派就要守华山派的规矩。他反复的确定胡雪亭究竟是谁,只是不想被人当傻瓜欺骗而已。 小雪岚扯着胡雪亭的手,四处看看都是乐器,立刻扁嘴了:“师父,不好玩,我们走吧。”石介恨不得怒视小雪岚,师父正在做伟大的测试。 “走吧,走吧。”小雪岚扯着胡雪亭出了琴行,石介死死的盯着胡雪亭的背影,没有看出她有一丝的不舍。 他这才松了口气,快步赶上,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直到今日才敢断定胡雪亭不是任盈盈或者魔教圣女什么的。 “师父。”胡雪亭扯着小雪岚的手,忽然转头道。 “其实,我刚才都是故意装给你看的。”胡雪亭斜眼看着石介,石介一怔:“什么?” “笨蛋,要是你能够试出本座的底细,本座这张脸往哪里放?”胡雪亭鄙夷道,“本座当年在江南萧家布下埋伏,以剑王屈寒山为饵,一举击杀少林派方圆方角方糕方草方东方向方游七大高手,武当派三大长老联合昆仑派,欲以北斗七星剑阵围杀本座,不料本座却在蜡烛中下了七心海棠的剧毒,武当派三大长老,昆仑派四剑圣还没能见到本座就七窍流血而死。哈哈哈哈!”她斜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石介:“你以为本座不败的名字是如何来的?” 石介脸色大变:“你……你是东方不败!” 胡雪亭傲然点头:“本座纵横江湖数十载,却没有几人知道本座的真面目,你今日能够见到本座,那是你的福分。” 石介惨然笑着,胡雪亭得意了,忽悠个笨蛋真是没有成就感。石介一伸手,将小雪岚抱了起来:“你姐姐又失心疯了,师父带你回家。”“嗯嗯嗯!”小雪岚用力点头,在石介的肩上向着胡雪亭招手:“姐姐,快点!” 胡雪亭眨眼,是不是吹牛吹太大了,这个笨蛋竟然没上当?该死的,一定是身法步法没有一点武功架子,早知道就说自己是东方不败的独生女东方雪亭,从小体弱多病,这个笨蛋是不是就信了? “等等我,我们吃了饭再回去!”胡雪亭叫着,急忙追赶。 -- 第2702页 …… 胡雪亭没有进账,嘴里装着大方,却只敢带着两人去小地方吃饭,上档次的酒楼价格太贵,一顿饭下来够三人吃一个月的了,在发大财以前只可远观。 “等姐姐发了财,带你去吃最好的饭店。”胡雪亭许愿,眼看路边有一家小的不能再小的面馆,瞅瞅还算干净,带头走了进去。 虽然是饭点,小面馆内也就只有五六个客人,老板是个中年人,笑眯眯的招呼。三人点了最便宜的面,胡雪亭信手将小雪岚的面分了一大半给石介,又陪着小雪岚慢慢的吃面。石介望着外头的街道,竟然没见着什么店铺招人的告示,心里有些失望,明日需要一家家的问了。 两个衙役模样的人进了面馆,寻了座位,大摇大摆的坐下,招手道:“老板,最贵的只管上。” 小雪岚人小,又怕烫,吃的很慢,胡雪亭不时的给她擦去嘴角的汤水,等那后来的两个衙役吃完了,小雪岚依然只吃了一小半。 老板笑眯眯的走到了衙役面前,赔着笑:“吃完了?”两个衙役冷哼一声,起身就走。老板不敢作声,只是赔着笑。 小雪岚睁大了眼睛看着两个衙役,道:“他们没有给钱。” 店铺里立刻安静了,所有人都盯着小雪岚,真是童言无忌啊。胡雪亭用力的点头:“对,他们没有给钱。”转头看两个衙役,大声道:“衙役吃饭不用给钱啊?” 店内的客人惊愕的看着胡雪亭,又看石介,你家两个小孩子就没有一个懂事的吗?当家长快出来收拾残局。 石介淡淡的看着周围的人,又看了一眼两个衙役,对小雪岚用力的点头:“雪岚最乖最聪明了。”华山派弟子有什么说不得做不得? 店内七八人鸦雀无声,两个衙役狞笑了,真没想到还有人敢管衙役的事。 “快来看哦,衙役吃饭不给钱还要打人咯。”胡雪亭大声的叫。街上的人听见了,立马有十几个人在小面馆的门口停步,向着里面张望,转身窃窃私语。 两个衙役脸色就变了,互相看了一眼,洛阳是天子脚下,有这么多人盯着,有些事不能公开做。 某个衙役看了胡雪亭一眼,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扔给了面馆老板。老板的脸早就白了,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请客!”那衙役干巴巴的笑了,转头看了众人,晃悠着手里的银子,道:“老板说他请客。” 一群围观群众笑眯眯的看着,没人敢说话。 一个衙役走到了胡雪亭面前,冷冷的道:“少管闲事,以后小心点。” 胡雪亭笑了:“我小心什么?我若犯了法自然有县令审理,几时轮到你们?” 这话顶的太过嚣张,那衙役脸色铁青,就想要动手,一转眼看到胡雪亭和石介穿的都是垃圾布料的衣服,但小雪岚的衣服却高级的很,而石介冷冷的一点都不在意,只管给睁大了眼睛看着周围的小雪岚插嘴,衙役的心中有些明白了,麻痹,倒了大霉了,只怕是个丫鬟和仆役陪着权贵人家的四五岁小姐出门游玩,你丫有钱人家跑到这种小店搞毛啊?想到洛阳城中大官多如牛毛,那衙役心中寒了几分,不愿意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之下就为了几句话招惹了是非,恶狠狠看了胡雪亭几眼,手指对着胡雪亭指指点点,大步走了。 店内鸦雀无声,半晌,才有人悄悄的问老板:“这三个人是谁?”看他们三个力挺老板,不惜得罪衙役,难道是老板的亲戚?好些人用力点头,谁都猜出了胡雪亭三人是什么身份了,多半胡雪亭或者石介是老板的亲戚,带着主家的小姐来撑门面,正好遇到了不平事,于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以后这家店靠着这层关系多半再也不会有衙役上门白吃白喝了,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老板毫不在意甚至带着怨恨的看了一眼胡雪亭三人,道:“不认识,神经病吧?” 面馆之内众人看胡雪亭三人的眼神就复杂了,有人站了出来指责胡雪亭:“你家小姐年纪小,你作为贴身丫鬟,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能如此不懂事,这些事是你管得吗?为主家惹了祸事怎么办?” 又是一人怒骂胡雪亭:“你以为站出来管闲事就是伸张正义了?你拍拍屁股转身就走,可考虑过店老板怎么办?” 店老板急急的跑过去,伸手去扯胡雪亭的衣衫,嘴里叫着:“你不许走!留下了姓名地址,若是衙役老爷回来,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石介伸出手一带,那店老板立刻摔了出去,这才想起这三人是衙役都要掂量一下的人物,便再也不敢出声。 其余食客却不怎么在意,只是指着胡雪亭三人大骂:“看你家小姐衣衫华丽,主家多半是富贵人家,有权有势,既然给店老板招了祸事,就要出头摆平,请你主家去衙门说上几句,给那两个衙役送上厚礼,这才是天下正道。” 胡雪亭笑着站起,一脚将几个说话之人踢倒在地,转身又一脚将店老板踢翻,那店老板想要挣扎,猛然一股杀气笼罩在他的身上,立刻呼吸急促,浑身颤抖,血液冰凉。胡雪亭回头看了一眼石介,松开了袖子中的匕首,踩在那店老板的脸上用力的旋转。 四周惊呼声起,打死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肆无顾忌的动手打人,态度还这么恶劣,果然是大户人家的狗腿子啊。胡雪亭傲然回首四周,四周顿时鸦雀无声,普通百姓得罪了衙役已经是大(麻)烦了,得罪了背景通天的富贵人家的下场更加可怕。 -- 第2703页 “怎么?不吭声了?”胡雪亭冷冷的问道。四周的食客看看小雪岚身上的昂贵衣衫,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店老板喊几句正义自然是无妨的,要出头惹了有权有势人家的丫鬟那就不怎么好了。 “千万不要出声。”有几个食客低声提醒伙伴,有钱人家的丫鬟仆役有时候比衙役老爷还要威风呢。众人老实的盯着桌面,只觉胡雪亭不讲规矩,不讲道理,不是好人。 “今日胡某为你出头,你该如何谢胡某?”胡雪亭恶狠狠的瞪着脚下的店老板,脚底再次加力。那店老板吃疼,却赔笑道:“定然重谢!” 胡雪亭冷冷的道:“可是真心?” “一片真心!”店老板微笑着,比见了亲爹还要恭敬,老老实实的从袖子里取出一把铜钱,尽数递了过去。 胡雪亭摇晃着手里的铜钱,听着脆脆的声响,哈哈大笑。今日胡某出头向衙役要饭钱,当然是考虑过后果的,若是你站出来跟着胡某硬气一分,胡某就会借着张仪同的招牌让你避过被衙役吃白食乃至报复的结果,可是,你却只想把胡某做挡箭牌,只想胡某是你的扫把星。虽然胡某理解你的立场,知道好人从来不是有好报的,可是胡某却万分的不爽! 那么,胡某为什么还要做好人?贱人就该有贱人的下场。 胡雪亭肆意的看了四周一眼,四周的人看到她那张扬和变态的目光,急忙低下头看脚背。 胡雪亭大笑三声,扬长而去。 “姐姐,为什么那个人要打你骂你?”小雪岚不解的扯着胡雪亭的衣角。 胡雪亭蹲下,认真的看着小雪岚的眼睛,道:“有的人跪久了,根本不知道人是可以站着的,他们会讨厌憎恨拉他站起来的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些看似老老实实委委屈屈的生活的人,被恶人欺压着,无奈的蜷缩着,其实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欺善怕恶,遇到了衙役就赔着笑,遇到了想要拉他们一把的人却露出了狰狞的獠牙,唯恐自己受到了损失,全然不知道拉他们之人顶着更大的风险。 “可是,他们看别人站着,不想站起来吗?”小雪岚问道。 “想啊。”胡雪亭笑了。“站起来是要付出代价的,可是他们只想别人付出代价,自己只需享福。对这些人啊,雪岚只管让他们跪着好了。”小雪岚一点都没听懂,只是用心的记下。 胡雪亭嘻嘻的笑,世人愚昧又艰辛,需要英雄拯救他们,我虽然不是英雄甚至不是好人,我依然愿意伸出手,尽可能的拉他们一把。可是,世人又不是我的爹妈,凭什么我为他们出头付出代价,却还要被他们唾骂?难道我被世人打骂还要贱人一般的为他们主持公道,付出更多,只为了他们在我牺牲和付出之后得到了幸福,然后露出的灿烂和憨厚的笑容? 这忒么的不是冤大头加神经病吗? “既没有站在我们的身边,也不是我们一个圈子的人,没有为我们流血流汗付出,我们何必理会他们?偏偏还是个贱人,被坑死了拉倒,多死一个社会更加文明一分。”胡雪亭认真的道,小雪岚一句都没有听懂。 石介却笑了,一些魔教的词语他也没懂,但大致意思却是懂了。“说得好,世人多为贱人,不值得拯救。” 胡雪亭看了一眼落下的夕阳,身上微觉寒冷,不论是哪里,世界总是冰凉的,那就用手中的剑杀出一个温暖的世界。 “那就用华山派的剑杀出一个温暖的世界。”石介道。 胡雪亭一怔,转头看石介,石介看着远处,全然不知道胡雪亭在打量他。 胡雪亭淡淡的笑:“是,胡某要杀出一个温暖的世界。” 【作话】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