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篇主攻视角换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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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篇主攻视角换受文》作者：持续修仙【完结+番外】
    文案：恋人出轨了，我们分手了。
    后来，我被朋友表白，抵在海滩边亲吻。
    1.美人攻X大佬受
    2.受追攻，偏互宠
    3.十几万字，艰难复健
    4.不知道会写出什么，所以介意者慎入
    第1章
    Nirvana（涅槃），A市著名gay吧。
    当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斑斓灯光与丝丝薄雾便缠绕住来人，这是与静谧夜晚完全不同的世界。
    昏暗灯光酝酿着最深层次的欲望，鼓点与心跳同步，剥开白天的层层伪装，展现出不可言说的放浪。
    简槐刚刚进入这里，便吸引了不少视线。虽然本人戴着口罩十分低调，但只要有人往他那边看去，总是不自觉被吸引着多看几眼。这人身上似乎有种别样气质，很抓人。
    不过简槐大晚上来这不是为了玩的。在结束了晚班后，比起蹦迪通宵，他还是更喜欢回家睡一觉，至少不用忍受高分贝音量的摧残。
    可惜刚刚下班，就接到电话说祁瑀喝醉了，希望他能去酒吧接人。
    找到祁瑀并不困难，对方总是喜欢在显眼的地方呆着，喜欢被人瞩目，不喜欢低调。因此简槐在环视一圈后，就在中心的吧台那看到人了。
    吧台上方亮着两盏灯，能把下方照得亮堂堂的，那大约是整个酒吧最亮的地方了。也正是因此，简槐能够很清晰地看到，祁瑀正在跟个男的相谈甚欢，甚至在看到简槐后祁瑀还朝简槐这个方向举了举酒杯，然后跟旁边男人碰杯嬉笑。
    这游刃有余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喝醉了。
    事实确实像简槐观察的那样，祁瑀没有喝醉，那通电话是祁瑀拜托人帮忙打的，为的就是喊简槐过来。
    甚至现在这跟人相谈甚欢的场景，也是祁瑀特意想让简槐看的。
    “酒醒了？”简槐走过去，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祁瑀理直气壮接话：“刚醒！”
    简槐：“……好玩吗？”
    祁瑀眨眨眼睛似乎想露出无辜表情，但很遗憾失败了，最终带着几分自得地笑起来：“好玩啊。”
    看着你为了我到不喜欢的地方来，我幸福得快要疯掉了。
    可是看到简槐那冷淡眸子，祁瑀脸上笑容缓缓淡下去，心底又被烦躁掩盖。他不喜欢简槐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特别想打破面前的平静。
    “我哪有那么容易喝醉。我酒量很好的你不知道吗？”所以是不在意，还是忘记了？想到这两种可能，祁瑀心情更差，于是他扯出个讽刺的笑，用恶劣的语气道：“你可真好骗啊，这么多次了还会被骗。”
    口罩遮住了简槐表情，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他没有回应，只是转身似乎准备离去。
    “你去哪？”祁瑀喊住人。
    简槐脚步顿住，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旁边搭讪的男人调笑着说：“对啊帅哥，你准备去哪啊？就这么走也太可惜了，来都来了要不一起玩呗。多一个也没事，我不介意的。”
    男人目光在简槐和祁瑀两人之间移动，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玩什么？”
    “他不玩！”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是截然不同的答案。
    简槐口罩遮盖下的嘴角扯了扯，没有理会祁瑀替自己的回答，望向旁边这个男的，重复一遍，“玩什么？”
    男人上下打量着简槐，虽然戴着口罩吧，但怎么看也差不了。自己最低也能看场戏，再来点其他的都是赚到。这么想着，男人笑容更加热切几分，“我都行啊，帅哥你想玩什么？”
    “有推荐吗？”简槐问。
    “有啊。正巧我知道几个有意思的活动，半个小时后——”看着两人交流良好，祁瑀坐不住了。他现在有些后悔把人喊来，又不是不知道简槐有多招人惦记，自己简直就是把唐僧送到妖怪窝！
    祁瑀堪堪按耐住心底烦躁，拉住简槐的手臂摇了摇，“你不是不喜欢这些吗？”
    “还行。”简槐也不着急，他就近坐在椅子上休息，浏览下旁边的酒单，最后点了杯果汁。开车来的，不能喝酒。
    三人所在吧台本就显眼，这么一闹更是引起不少注意。听到简槐想要玩，旁边几人忍不住凑热闹，纷纷开口。
    “带我们一起呗，人多热闹。”
    “是啊，人多方便玩游戏嘛～”“帅哥你怎么一直戴口罩啊？不觉得闷吗？”
    听着周围人的起哄，祁瑀心里升起丝危机感，刚想回绝几人，却见简槐居然真的顺着要求把口罩给拉下来，而没有了口罩的遮挡，面容便完完全全展露出来。顿时，几人视线就移不开了。
    这时候，酒保将果汁送上来，简槐顺势抿了口就放下。对他来说有点太甜。
    玻璃杯被放到桌子上，在灯光下绽放绚烂光芒，就像某个开关，点亮了几颗蠢蠢欲动的心。
    简槐没有说话，只是斜斜靠在椅背处听着几人说话，周围人却好似受到了莫大鼓舞。终于，有人按耐不住，跃跃欲试决定上前。
    “你们聊够了没有？都把眼睛收一收，没看到是来找我的吗！”祁瑀声音带着怒意。他现在就是后悔，特别后悔，就不应该把简槐喊过来！
    周围人却不管祁瑀的恼怒，纷纷道：“人家小哥哥还没有说话呢，我们听这些小哥哥的w”“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一起玩才开心嘛～”“你刚刚跟人聊得那么开心，为什么不准这位小哥哥跟我们聊啊？”做人不能太双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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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祁瑀被这些人哽住，一瞬间说不出话来。他现在就想让这些人离开，宣告主权让所有人知道简槐是属于自己的。这个念头一出来就控制不住的到处乱窜，充斥大脑，蔓延每个神经，最终支配他的行为。
    不知不觉，祁瑀身体就往简槐倾斜过去。
    简槐感觉有人影凑过来，下意识往旁边避开，最终只让祁瑀亲到脸颊。
    祁瑀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只觉得脸上发热，可是比起自己的行为他更加在意的是——简槐居然躲开了。
    自己被一群人撬墙角，想拦没拦住就算了，现在想亲亲还被避开，今天真是太糟糕了！祁瑀面子上挂不住，半气恼半委屈：“你、你躲什么啊？”
    简槐瞥了祁瑀一眼，把对方心理活动猜个七七八八，却不想惯着，言简意赅道：“我不想亲。”
    没有被当成猴围观的习惯。
    听听这是什么话，这时候你就应该无条件站在我这边，跟我一致对外啊你这个木头！木头！！
    祁瑀头皮都要炸开了，气得简直想尖叫：“简槐！”
    嗯？听到自己的名字，简槐抬眼看过去。与此同时，祁瑀伸手搂住简槐脖子，上身前倾狠狠亲上去。
    这一吻仿佛魔咒，让周围场景如慢镜头般缓慢延展。
    两人离得很近，简槐能够清晰看到祁瑀眼底情绪，清楚感知到祁瑀鼻尖呼吸，清晰感受到对方的急躁不安，以及那烈阳般的炽热爱意。
    是的，爱意。
    简槐知道，祁瑀爱着简槐，从幼时到现在，就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灼烧着别人，灼烧着自己。
    舞台上，驻唱双手捧着麦克风，声音低迷深情，如情人间呢喃低语。
    【请按照我说的做吧，从一个吻开始。】
    【不要看别人，不要让我在嫉妒里迷失。】
    ……【我是如此的爱你啊。】
    何必呢……
    简槐垂下眼睑，遮盖住心里情绪，最终，他抬手抚摸上祁瑀面颊，无声给予回应。
    灯光蜿蜒摇曳，如黄昏时分空中漫的晚霞，浪漫而旖旎。
    半晌后，两人分开。
    简槐抬手抵住祁瑀，阻止对方继续凑过来的动作。
    见这人跃跃欲试，明显还想再来第二次，简槐开口制止：“够了。”
    “……哦，好吧。”祁瑀虽然心里不舍得，但还是听话的停止了动作，老老实实待在原地。他此时被成功安抚，收敛起浑身尖刺，看上去意外乖巧。
    “现在这么晚了，你累不累？我们回去吧。”祁瑀眼巴巴望着面前人，也不想管其他人了，心里只剩下简槐。
    简槐应了声算作同意，手指勾起下巴处的口罩，重新遮住大半张脸。
    祁瑀扬起笑容，讨好似的拉起简槐的手，整个人贴在简槐旁边，看起来特别亲密。
    在被拉着离开酒吧的过程中，简槐想起什么，往某个方向看过去。
    从靠近祁瑀开始，他就感觉到一道凌厉得仿佛要化为实质的视线盯着自己。虽然早就习惯了被注视，但那目光如影随形，真的让人很难忽视。
    如今，那道目光又重新出现了，存在感甚至更加强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遇到哪个仇人。虽然简槐也不觉得自己能和谁有深仇大恨。
    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简槐也没指望真的能找到那目光的主人。
    可是这么望过去，简槐就不由自主看到一个男人，那是种很奇妙的感觉，明明那边有很多人，对方的位置也并不醒目，可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男人坐在角落，与暗夜融为一体。
    危险蛰伏着，像黑豹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酒吧名是杜撰的，城市架空～预计有点青春疼痛文的感觉，很苏很苏。
    专栏有两个预收，《反派在线撕剧本[快穿]》，《穿越恋爱游戏后它变惊悚了》，感兴趣的宝们可以点个收藏
    第2章
    两人一起走出酒吧，凉风袭来，让人脑袋也跟着清醒些。
    简槐揉揉额头，带着人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你困了？”祁瑀凑过去。
    “现在是凌晨两点。”简槐语气没有波动，打开车门坐进去。
    “才两点，还早，之前值班不都是通宵吗。”祁瑀跟着坐在副驾驶座，见简槐往这边凉凉瞥了眼，瘪瘪嘴，“你对病人可比对我耐心多了。”
    简槐：“你有病？”
    “给我治吗？医生？”医生两个字被刻意拉长。
    简槐呵笑。“有病挂号。”
    “去挂你的号？”
    “你哪难受？”
    “心跳特别快。”祁瑀拉开领口。
    “心内科。”简槐说。
    祁瑀心里艹了声。
    “或者心外科。”
    简槐：“你要是敢闲着没事来挂号，我就给你扔出去……手拿开，我在开车。不是说过几天才回来吗，这次是因为什么。”
    “什么因为什么？我大晚上发疯想拐你来酒吧陪喝呗，天天不是你上班就是我出差，我们都快半个月没见了，所以找个理由先把你给喊出来，不然你回去又直接睡觉了。”祁瑀收回手，无意识撩了撩头发。
    祁瑀说完就觉得不对，解释这么多干嘛，实在过于刻意了。自己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余光暗暗关注简槐，见对方一副你爱说不说的随意模样，祁瑀心里松口气，紧接着又不高兴了，觉得不够重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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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祁瑀是想憋着的，被简槐的态度一激，现在反而想讲出来。
    祁瑀微微坐直身子，彰显自己存在感地轻咳声：“就是之前跟你说的，我特别喜欢的那个杂志拍摄，你还记得吧？这次就是去拍那个。”
    简槐嗯了声，默默减速，转动方向盘转弯。
    “那边换成了个人，说是比我更符合主题，就直接让我回来了。”
    祁瑀拨弄着自己的头发。“都到拍摄现场了才通知我，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我特意等在那看看是谁那么缺德，要是真的水平比我高，我也就忍了，可那就是个新人啊。符合主题这理由听起来正经，可根本就是假的，糊弄人的。”
    “其实是因为他认了个干爹。”
    路边灯光悄然掠过，照亮两人侧脸，落下不断拉长的阴影。
    车辆减速，最终停在路边。
    简槐偏头，见祁瑀正拿后脑勺对着自己，对侧边窗外的景色看得格外专注。
    简槐靠着椅背，目视前方，抬起右手拍了拍祁瑀的脑袋。
    祁瑀回过头，侧身过去，默默靠在简槐肩膀上。
    他的脑海中，浮现拍摄现场中那些人对自己的推脱，对那个新人的奉承。
    那新人没有自己能力高，长得没自己好，履历也没自己优秀，可偏偏轻易超过自己，拿到自己拼命争取的资源，众星捧月般被簇拥着。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
    认了个干爹。
    祁瑀眼底晦涩不明，心脏叫嚣着不甘愤懑，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闭上眼睛，贪恋地蹭了蹭。
    *
    今天是简槐的手术日，总共有六台手术，现在是第三个。
    平常不想让病人过于紧张，简槐他们会聊聊天，主动说些话缓解气氛，可现在加的这个人过于活泼，从进来开始就说个不停，直接让几人免了个步骤。
    寸头大汉此时躺在手术台上，身子不敢动，只眼睛眨个不停，“医生，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啊？”
    “医生，你看起来好年轻啊，居然已经能主刀了，太厉害了吧。”
    “医生，这场手术大概要多少钱啊？费用陆哥没告诉我，估计是不打算要了，可我肯定是要还的，待会得去看看，老大那么仗义，我也不能拖后腿啊。”
    简槐趁着大汉喘气间隙，问：“你叫王虎，是吗？”
    “对对对，王虎，老虎的虎。”
    王虎嘴上说个不停，肌肉却绷得很紧，看得出来很紧张。
    估计下麻醉时间，简槐顺着王虎刚刚的话题：“是陆哥送你来的？”
    “对啊，其实我也没想到。本来准备找小李的，结果不小心打错了，陆哥接电话的时候我都脑袋都不灵光了，然后陆哥就来了。这也就是个意外，要是放在平常，我根本不好意思打。
    其实现在该叫老板，不过私底下我们还是叫陆哥。我回来后不知道做什么，特迷茫，完全没办法适应，还有应激反应什么的，多亏陆老大带着，我们只要跟着他就好了。我们都喜欢陆哥，额，应该是崇拜吧，以前一个队的时候都就陆哥带我们，他可厉害了，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医生，你待会能给我伤口缝漂亮一点不？我上面这老鹰的纹身可贵了，上周才纹的还是热乎的，我挑了好长时间，这可是男人的第二个老婆啊，图案要是劈叉了，我真的要哭死。”
    “行。”简槐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动手开始手术。
    手术室突然安静，王虎眼巴巴望着简槐，听着对方说着自己听不懂的名词，时不时给旁边的人讲一句自己听不懂的话。
    被这冷静淡定的态度影响着，感觉紧张焦虑也跟着消失了。
    真厉害，割肉都不抖的。王虎心里升起敬畏。
    该缝合了，简槐问旁边的助手，“可以吗？”
    “图案缝不好。”助手看着那个伤口，有点为难。正常缝合没问题，可是要缝好纹身图案，他真的没把握。
    考虑到这是早上的最后一台手术，结束完就可以吃午饭了，简槐干脆自己缝合，同时对助手道：“下次你来。”
    “好。”
    “麻醉还有段时间，你待会注意些，别扯到伤口……”简槐对王虎说，手上动作不停。
    “好，我肯定注意。”王虎担心影响简槐发挥，尽量小声说话，减少身体颤动，结果刚刚讲完发现简槐已经放下手里的东西，于是小心翼翼的问：“好了？”
    有个护士没忍住笑出声，“已经好了，我们简医生手艺超好，不用担心你的纹身。”
    “哦哦，那就好，谢谢你们啊——”王虎松口气，露出八颗牙的憨笑。
    走出手术室，简槐没有耽误，快速解决午饭，喝杯咖啡稍作休息，快速把自己的精神调整好。
    下午还有三个病人等着，不能掉链子。
    等做完最后一台手术，简槐才松了口气，把琐事留给助手，回值班室休息。
    夜晚，顶灯亮起，和几个医生打招呼，简槐按照顺序查房。
    推开病房的门，王虎此时躺在病床上，王虎旁边椅子坐着个男人，头发服帖后梳，潜藏力量的身躯掩盖在黑西装下，内衬纽扣解开两颗，隐隐露出结实胸肌。
    似乎有点眼熟？简槐不确定，却也没太在意，每天看的人太多了，很正常。
    王虎见是简槐，热情打招呼。“医生你来了！我刚刚还说起你呢，这是我在手术室给你说的陆哥！陆哥，这是简医生，伤口缝的特别好，把我的老鹰都给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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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真是开朗。简槐面容舒缓，被王虎这股激情感染着，好像疲倦也消散了几分。
    被称作陆哥的人眼睑动了动，目光在简槐白大褂上扫过，面色不改地点头：“我是陆衍冥，王虎就麻烦你了。”
    “我的工作。”简槐弯了下眼睛，开始例行检查。
    陆衍冥站到简槐旁边，跟着望向王虎的伤口，等简槐检查完才开口问。“他要注意什么？”
    “这几天少活动，不能洗澡，警惕伤口感染，戒辣戒酒，发味的东西不要吃……”简槐说着，从口袋拿出笔记本，按照习惯写下注意事项，确定没有遗漏后撕下来递给陆衍冥。
    陆衍冥接过纸条，嗯，字很好看。
    “觉得不舒服，就直接喊医生。”简槐对两人说完，关门离开。
    王虎目送简槐离开，深深呼出口气：“简医生可真好，还专门过来看我。早上护士说的注意事项，原来陆哥你也没有记住啊，还以为就我一个人没记住呢。”
    王虎说着觉得不对，陆哥一直过目不忘的，可能是担心遗漏，为了保险才再问一遍的吧。见陆衍冥看的专注，他好奇：“老大，纸上都写了什么啊，你快给我看看。”
    陆衍冥分了点眼神给王虎：“手机呢？”
    “在这呢，陆哥，要手机干嘛？”王虎动了动旁边的手机。
    陆衍冥在手机屏幕敲击片刻，把王虎手术后记录的注意事项给发过去。
    “你多看几遍，记下来。”说话间，他十分自然地将简槐写的纸条折好，放进自己的内侧口袋。
    第3章
    这几日祁瑀没有出差，两人却很少见面。
    每天早上简槐醒的时候，祁瑀都还没有醒，自然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忍着困意打招呼。而简槐晚上下班回来的时候，祁瑀往往不在家，理由是加班或有事。
    两人的作息错开，甚至连当面问候都做不到。
    简槐不清楚具体根源所在，祁瑀似乎也在刻意回避，但这一切的改变，都起源于上次出差，祁瑀喜欢的杂志拍摄被新人截胡。
    简槐走在医院长廊，抽空拿起手机看了眼，没有祁瑀的新消息。
    现在祁瑀八成已经醒了，而对方总是手机不离手的。
    是忘了回，还是不想回……
    简槐按灭手机，没有继续深想，他理应给对方信任与空间。
    “简医生。”
    低沉磁性的男声响起，简槐回头，果然是陆衍冥。对方每天都过来探望王虎，朋友做到这个份上，很难得了。
    因为王虎那自来熟兼大喇叭的性格，简槐听了些关于陆衍冥的事。
    比如，陆衍冥很厉害，只要参加比赛都能得奖，奖牌奖杯堆了很多，大家都说他是天才。
    比如，陆衍冥原本可以留任，但放弃了，如今开了个保安公司，只和医院隔着条街。
    几个兄弟现在跟着陆衍冥一起干，大家平常按照时间上班，闲下来就唠嗑切磋，和以前在队里一样。
    由于这几天经常见面，简槐跟陆衍冥也不算陌生。
    不过这点交情，在病人出院后就会淡去。简槐对此已经习惯。
    “早。”简槐打招呼。
    陆衍冥来到简槐旁边，一起往前走，“简医生去查房？”
    “嗯，去王虎那边。”简槐说。
    “顺路了。”陆衍冥视线掠过简槐的侧脸，而后目视前方。
    此时，走廊尽头，身穿蓝色冲锋衣的中年男人左右张望，在看到简槐后，背部微微佝偻着，低头往这边走来。
    简槐往前走着，回忆这几日的情况，说道：“王虎伤口恢复得很好，待会再看看，如果没问题，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陆衍冥过了半秒，才开口道，“今天？”
    想起王虎每日几问何时出院，在病房待得抓耳挠腮的模样，简槐如实说：“看本人意愿。一般需要还再观察几天，不过他体质很好，早点出院也没事，在家注意就行。”
    “他想提前出院？”陆衍冥明白过来，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平静道：“按正常流程来吧，再住几天，我会和他说。”
    简槐点头：“好。”
    “麻烦你了。”陆衍冥说着，余光瞥见抹亮光，瞳孔一缩，下意识搂住简槐往身边带。
    简槐还没说话，便感觉腰一紧，被股大力带着往旁边倒。
    世界剧烈晃荡，似乎有白光闪过，他直接撞到陆衍冥的怀里。刚刚被扶着站稳，简槐就听到声惨叫，随后是哐当一声，最后是重物砸到地面的咚声。
    简槐巡声望过去，看见陆衍冥扣住中年男人，踢开掉落在地上的水果刀，拽下中年男人身上穿着的蓝色冲锋衣把人给捆了。
    简槐看到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正用愤怒仇恨的眼光盯着自己，旁边落在地上的水果刀，在灯光下闪着寒芒，如凛冬雪峰的尖锐冰棱，刺眼又冰冷，冻得人精神都有些恍惚。
    冲我来的，……为什么？
    周围有尖叫声层叠环绕，混合着恐慌愤怒激动，几种极端情绪交织成无形的网，隔开了简槐与世界的感知，带着虚幻重影，只让人觉得格外陌生。
    简槐抿唇，外表十分冷静地从口袋里找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等了几秒，听见手机里面似乎有人在询问。
    该说话了。
    该说什么？
    “你好，这里是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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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槐声音带着点哑，大脑缓慢组织措辞。他觉得自己像生了锈的机器，明明知道目标，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却运转得十分艰难。
    他感觉有一片阴影投过来，抬眼一看，是陆衍冥。
    陆衍冥一直在留意简槐，等保安来了后让盯着罪犯，自己快步走到简槐的面前。
    陆衍冥握住简槐的手，两人对视着。
    简槐能从对方深邃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太狼狈了。简槐想。
    交给我。
    陆衍冥似乎这么说着，拿走了简槐的手机。
    “这里是省医院，有人持刀杀人，现已被制服。理由是赌博输光了没钱治病，愤恨杀人，已经认罪，周围人可以作证，有监控，录音录像都有。”陆衍冥简练说明情况，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简槐身上，带着安抚的意味，却不知为何有点灼人。
    简槐垂下眼睑，没有让对视继续。
    “简槐，你没事吧？”主任小跑过来，担心地问。
    “没事。”简槐摇头，发现大家不知何时已经围了过来，正关切地望着自己，有医生有护士有病人。
    “肯定被吓到了，那缺德玩意儿！小简啊，我这有瓶牛奶，刚温好的，喝着压压惊！”
    然后，简槐莫名其妙的被塞了杯热牛奶。
    这就像按下个开关，众人纷纷拿东西递过来，于是简槐又被塞了一个苹果，两袋面包，三袋饼干，巧克力和糖果若干。
    旁边有个小朋友扒着门往这里望着，看起来很馋。
    见大家还想给自己塞东西，简槐哭笑不得：“拿不下了，我真的没事，你们留着自己吃吧。”
    陆衍冥已经挂断电话，见简槐此时被簇拥着，只觉得对方果然很受欢迎。心态也好，已经调整回来了。
    等周围人散开，陆衍冥很自然地从简槐手里拿起牛奶拧开，单手接过零食后把温牛奶递过去。
    简槐动作顿了顿，却还是接过来，“谢谢。”
    “待会你去做笔录，其他的我来。”陆衍冥说着，把简槐的手机递过去。
    简槐接过手机，却没有抽出来，手机被陆衍冥牢牢抓住，并没有松手的迹象。
    稍稍用力，还是没拿出来。
    简槐：“？”
    陆衍冥松开手，“加个好友？”
    以为有什么重大事情的简槐：“……”
    简槐：“我扫你。”
    陆衍冥查看到简槐的微信，点击通过好友。“好了。”
    “我回去通过。”看着新跳出来的对话栏，设了个置顶，截了个屏，然后收回手机，心情很好。
    夜晚，陆衍冥回到家，洗了个战斗澡，黑色浴衣松垮披上，腰带被随意打个结，随着走动前后晃荡。他来到书桌坐下，水珠从发尾蜿蜒而下，顺着脖颈没入鼓起胸肌。
    手指在桌上敲打两下，打开电脑桌面中的文件。
    陆衍冥有记录的习惯。他曾经仿照摩斯密码，编写一套属于自己的语言，不用担心信息被窃取后内容泄露，因为只有自己看得懂。
    按照翻译，陆衍冥打开的这个文件名叫：简槐。
    【Nirvana，中央吧台，被拉着当众接吻。他不喜欢。
    ……是恋人？】
    【医院遇见，王虎应该多住几天。报销。】
    【简槐，27岁晋升主治医师，打破本省立医院最年轻主治医师记录，话题中心人物。
    附百科：医生级别。】
    【临边床，六岁儿童因为害怕手术哭了，简槐过去安慰，笑得很好看，说话很温柔。】
    【成功急救一名女生，女生索要联系方式，简槐拒绝并让女生好好休息。】
    【临边床，简槐被奶奶喊住，奶奶想介绍侄女给他，简槐拒绝，说自己有恋人。】
    【病人耳背听不清，简槐重复了很多次。很耐心。】
    【新词：高岭之花。】
    【被患者索要联系方式，疑似追求，简槐拒绝。】
    【前患者过来探望，疑似追求，简槐拒绝，感谢，并表示自己有恋人。】
    【简槐参与急救母子成功，累倒靠坐在墙边。想把他抱起来。】
    【迄至今日，医生1的恋人送饭次数大于等于5，护士2的恋人出现次数大于等于7，简槐的恋人出现次数0。
    恋人。呵。】
    【简槐与同事上司保持礼貌距离。
    与患者及家属保持相对距离，不轻易交换联系方式。
    与疑似追求者保持绝对距离，不交换联系方式，安全避让。
    可行途径……朋友。】
    【简槐遇险，脸色很白。
    应该提高安全措施，增加安检流程，加派保安，公司可以合作。安排。
    被大家围着塞零食，眼里透着光。
    可爱。
    简槐感谢我两次，添加好友，说下次请客吃饭。关系近了。
    朋友。
    腰细，有腹肌。
    朋友。朋友。
    睫毛很长，嘴唇看起来很软。
    朋友。朋友。朋友。朋友……】
    第4章
    简槐回到家，打开房门，就闻到食物的香味。
    “你回来了，快来看看我点了什么！”祁瑀察觉到有人开门，回头招呼人过来，脸上满是笑意，与前几日的压抑焦虑截然不同。
    简槐走过去，只见桌子上摆满了外卖盒子，都是之前祁瑀说想吃但是不舍得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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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卖刚刚到你就回来了，我点得果然及时。看，有你喜欢的香菇炒青菜，爆炒黄牛肉，我买的这附近最贵的，肯定好吃。”祁瑀自卖自夸，迫不及待拆开盒子，把它们展开摆好，又拿起餐具递给简槐。
    简槐将餐具放到面前，自己先去洗了个手，完成基本的消毒操作。走出来问，“有好事？”
    听到问话，祁瑀眉眼飞扬起，表情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嘿嘿，你猜~”“升职？”简槐问。
    “我们哪里有升职这个说法啊，是有了个特别好的机会，去拍《WT》的照片！这比上次那个新人的好多了，如果说之前那个是地上，现在这个就是天上。”祁瑀用手抓起鸡块塞嘴里。
    简槐对这些不了解，但看祁瑀激动的样子，也大概明白这个拍摄在对方心里的位置。“恭喜，不用再摆臭脸了。”
    “我哪里有摆臭脸啊！”祁瑀不服气，对上简槐似笑非笑的表情，又给憋了回去。好吧，这段时间是有点。亿点点。
    “什么时候走？”简槐问。
    “今晚就要走，有点赶，大概一个小时后？我等经纪人来电话。”祁瑀嘴里吃着东西，说话模模糊糊的。
    “选我算他们眼光好，到时候看我惊艳全场，直接把预售给爆了，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看看，什么叫水平，什么叫专业。”祁瑀嘟囔着，还是对之前被抢工作的事情耿耿于怀。
    “这杂志在预售前，会在网上预热的，说不定我还能上个热搜。你的微博还在吧，到时候要记得第一时间转发点赞哦。算了，我先给你关注着，省得忘记了。”
    祁瑀拿起简槐的手机，打开微博找到《WT》主页点了关注，再点开设置，简槐果然关闭了消息通知，于是又把消息通知给打开。
    “你多加了个人？今天加的。陆衍冥是谁啊，你为什么要加他，还要请他吃饭？”祁瑀不知何时点开了微信，说话间，已经看完和陆衍冥的聊天记录，打开了陆衍冥的朋友圈，正快速往下面翻。
    “你做什么？”没料到会来这一出，简槐想把手机拿回来，却被祁瑀避开。
    祁瑀侧坐着，此时已经看到陆衍冥照片，是分别跟几个人的合照，从旁边几人状态可以看出拍照者的技术堪称盆地，可陆衍冥却硬生生给弄出街拍效果。
    最后一张大合照里，陆衍冥站在在中间，单手揣兜，淡淡瞥向镜头，没什么特意的表情和动作，却带着股野性。
    祁瑀内心警铃大作，“这谁啊？看起来就不是个好东西，赶紧把他删了！”
    简槐：“手机给我。”
    “我不！我要先把他删了！”说着，祁瑀退出陆衍冥朋友圈。
    简槐眉头微蹙：“……别闹。”
    祁瑀充耳不闻，来到陆衍冥的好友页面。“不闹不闹，等会就好。”
    眼看着祁瑀还要继续，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简槐表情微冷：“祁瑀！”
    祁瑀动作停下来，直愣愣望着简槐，带着不可思议，“你吼我？”
    简槐不为所动，他可以让祁瑀用自己的手机，但不代表能接受对方未经允许随意翻看自己的聊天记录，特别里面有些是病患的私人情况。
    他动作不变，“手机。”
    祁瑀没有松手，咬牙委屈问：“你为了他吼我？难道他比我重要吗？我可是你恋人！”
    简槐凝眉，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这是一位病患的朋友，他帮了我。”
    “帮了你你道声谢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加好友？还要请他吃饭？他对你有企图！”祁瑀音量提高。
    又来了。
    知道继续纠缠下去，会像以前一样陷入死循环，简槐抿唇，压下心里的烦躁，“你先把手机给我。”
    祁瑀盯着简槐，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选择删除陆衍冥的好友。
    看见显示删除成功，又眼疾手快把对话记录给删了，不给恢复好友的机会。做完这一切，他乖巧地将手机递过去，笑得讨巧，“手机给你啦，不生气，我们来吃饭吧，不然要冷了。”
    简槐拿回手机，看着消失的聊天记录，手指微微用力，深呼吸后嗤笑道：“之前师兄和我讨论发表期刊，你半夜偷看记录，模仿我的语气发消息，让他不要找我。病人向我咨询康复问题，你背着我直接把人删了……现在这个也是。你不觉得过分吗？”
    “他们对你有企图！从以前开始就有很多人追你，男女都有。还有很多人跟我打听你，各种手段都有，你都忘记了吗？！”祁瑀眼神闪烁，却不服气。
    又是这个原因，每次都是。
    简槐按灭手机，嘴角扯了扯，却没有任何笑意：“所以，在你心里，我会跟他们有牵扯。你不相信我。
    我一点都不可信？”
    不是，等等！
    祁瑀伸手抓住简槐，焦急想要解释，看着简槐忍着怒意的模样，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算什么……确实是信不过我吗。
    简槐心里讽刺，又有些无力。自己已经尽量在避开，作出很多改变，努力想要给人安全感，可为什么祁瑀从来没有看见。
    他面上恢复平静，拉开祁瑀的手，“今天下午，有个病人因为赌博没钱治病，拿着刀想袭击我，是陆衍冥帮我拦住的。
    如果没有他，我现在可能不是坐在这里，而是在急救室。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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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页

    ……我现在很累，不想和你争论。我们各自先冷静冷静，想想以后要如何相处。”
    如果还想继续相处的话。
    祁瑀沉默，低头，看着被推开的手。
    桌子上祁瑀的手机亮起，显示是经纪人王霖的电话，见对方没有动作，简槐打破沉寂，“不接吗？”
    祁瑀接通经纪人的电话，“喂，王姐……咳，我现在下去，好。嗯。知道了。”
    挂断电话，祁瑀看向简槐，“王姐来接我了，她现在在楼下。”
    简槐嗯了声。
    “那……我先走了。”祁瑀低声道。
    “好。”简槐说。
    祁瑀把行李搬出来，来到鞋柜旁边换好鞋，打开门的时候，他动作停住，犹豫片刻回头面向简槐道，“我信你，真的。”
    你从来都很好，好得让人自惭形秽。
    我不相信的，是自己啊。
    祁瑀笑了笑，没有等简槐回复，自顾自关门离开。离开简槐的视线，他收回笑容，垂下眼睛。
    行李箱滑轮在地上滚动，发出咕噜噜的声响，从走廊逐渐远去。
    简槐站在门边，望着那扇关闭的门，嘴角浅笑悄然消散，原本因为灯光而显得柔和的黑眸随着眼睫煽动，化为深潭般沉寂。他此时看起来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昏黄灯光被顶灯投放下来，简槐回到沙发上坐下，仰头后靠，单手抬起，光线便在指缝间悄然游走，随着手指变动而变动。觉得光线有些碍眼，他转而用手背抵住眼睛。
    **
    简槐与祁瑀的孽缘，要从高中开始说起。
    简槐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以本市中考状元身份进入一中理科实验班，之后常驻光荣榜榜首。
    祁瑀在旁边的私立高中，成绩不好，但因为长得好玩得开，在学校也算有名。
    他没见过简槐，但常年听说关于简槐的传说，什么竞赛拿奖，什么长得又美又帅简直是超级校草，什么今天又有人跟简槐告白被拒之类，对此祁瑀嗤之以鼻，只觉得言过其实。
    直到看见真人。
    那是个俗套的故事。祁瑀因为看不顺眼打了个混混，被堵在巷子里，如果没有意外，他会被围殴一顿狼狈离场。
    可是意外出现了，警察出现制服混混，让祁瑀免受暴打。
    是简槐报的警，祁瑀因此逃过一劫。
    祁瑀永远记得那一幕，简槐站在巷子入口，旁观着混混被警察带走，大半阴影披在蓝白校服上，使其身姿更加挺拔，明明是青葱装扮，却带着超出常人的极致冷静。
    似乎察觉到目光，简槐看了祁瑀一眼，就是这一眼，让祁瑀直接沦陷。他想让这人的视线，永远停留在自己身上。
    祁瑀展开了高调的追求，天天跑过去混脸熟，企图近水楼台先得月。虽然被拒绝得毫不留情，但他不在意，反而更想拿下这个人。
    听说简槐因为竞赛第一被保送A大医学院。
    祁瑀就走艺术路线去了A大隔壁的艺术学院。
    简槐本硕博连读。
    祁瑀大学毕业，被挖掘当了模特，不温不火但也够生活。
    在很平常的一天，祁瑀照常粘着表白，却没有立刻被拒绝。
    简槐沉默半晌，分析了作为医生这个职业的性质以及日常安排，说他不可能给予祁瑀同等的喜欢，问这样也能接受吗。
    祁瑀说自己不在乎，简槐给了两分的喜欢，自己就可以给出剩下的八分。
    简槐的眼神很复杂，祁瑀没看懂，也不在意。反正他要简槐，要定了。
    最后，两人正式在一起了。
    简槐是个认真的人，既然说了在一起，就会认真地规划，并且认真地做到。不再是祁瑀一头热，简槐也会做出回应。包容，理解，可以说简槐在能力范围之内，将恋人这个角色完成得极好。
    但人本质就是贪婪，就是不满足。
    有了两分的喜欢，就会想要更多。
    祁瑀开始想，为什么你不能给同等的喜欢呢？
    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你不能更爱我一点？
    为什么你要把那么多精力，放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为什么你要认识那么多优秀的人，要显得我那么卑微？
    如果你不认识他们，是不是会更爱我一点？
    如果我闹点动静，你是不是会更关注我一点？
    如果我变得厉害出名，你是不是会更在乎我一点？
    欲望是头野兽，贪婪是野兽最好的养料，祁瑀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冲出牢笼，却因为贪恋而不舍得动作，只能在无尽的等待中煎熬，在深渊沼泽中一步步沦陷。
    祁瑀感觉，可能有什么在潜移默化地转化，有什么在悄无声息地堆积，但是他没有办法改变，也不想改变。
    坐车来到预订的酒店，祁瑀下意识拿起手机，想给简槐发个消息，告诉自己到地方了。可想起在家闹出的事情，想起临走前简槐看自己的眼神，他又停住了动作。
    最终，祁瑀什么消息也没发，只是暗灭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
    离开停车场来到酒店大厅，祁瑀看见一群粉丝正举着横幅拿着荧光棒站在门口，横幅上写着阙封名字。
    其中三人正在自发维持秩序，让大家保持安静，看起来是带头的。
    阙封，最近似乎很火。风流绯闻一大堆看起来就不是啥好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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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页

    而且，让粉丝聚在这里什么的也太张扬了吧。我迟早也会有这样的粉丝！
    祁瑀眼不见心不烦，跟着经纪人一起登记信息。
    “本期《WT》邀请了阙封拍封面，不像我们只占一点点内容。还真是大排场啊，有人气就是不一样。”经纪人王霖往外面看去，不禁感叹。
    “不过我们这次也算是个新开始了，你一定要把脾气收收，嘴巴放甜一点，看到人就打招呼，客气点总是不会出问题的。抓住机会多混脸熟，如果你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就不要再得罪人了。”
    见祁瑀没回应，她重复问了声：“听到了吗？”
    “知道了。”祁瑀撇嘴，应得不情不愿。
    王霖对祁瑀这性格也算了解，人不红性子却傲得很，摸爬滚打几年也没怎么收敛，自己费心费力指不定还被吐槽。
    她也不想再费那事，只把自己该做的做了该说的说了，其他的随缘吧。“行，那就这样吧。”
    登记完信息准备上楼，祁瑀却听到几声叫喊，回头一看，几个工作人员正围着位戴墨镜的男人往酒店里面走，众星捧月似的。看这阵仗，是阙封无疑了。
    在快要走进酒店的时候，阙封停下来回头挥了挥手，又朝旁边的工作人员说了几句，这才继续往里面走。
    王霖看到眼睛一亮，拉着祁瑀迎过去，“阙老师您好，我是王霖，之前在《刚好遇见你》剧组见过的，这是我手下带的艺人祁瑀，准备拍《WT》杂志。”
    说着，她暗自抓了抓祁瑀的衣服，让他上道点赶紧打招呼。
    要不要这么上赶着凑上去啊。祁瑀心里嘀咕，可他确实很想拍摄《WT》，也不想得罪人，特别像阙封这种有名气的他确实得罪不起，“阙哥好，我是……”
    没等祁瑀说完，站在阙封旁边的女人便站出来道：“你们好，既然同一个杂志拍摄，那就要加油啊。阙封赶了一天的日程，已经很累了，我先带他上去。”
    我还没说完呢！祁瑀要炸。
    “好好，身体要紧，你们注意休息。”王霖死死拉住祁瑀不让人爆发，面上笑着说。
    祁瑀被拉着，按耐住心底的愤怒和不堪，死死盯着那几人离开。
    他知道，这几人看不起自己，把自己当想蹭热度的人了。阙封更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没分过来，将自己无视了个彻底。而自己如果想不丢工作，不仅不能表现出不满，还必须笑着迎上去表示尊重和喜爱。
    太现实了。
    真该让那些粉丝看看，他们喜欢的明星私下里是什么样。
    可如果这就是成名的特权……
    那，我也想要。
    祁瑀看着阙封等人走进电梯，看着电梯关闭，只感觉心里有团火，正炙烤着燃烧着，驱使他去做什么。
    不顾一切，不计代价。
    第5章
    早上六点二十，简槐在生物钟影响下醒来，他看了眼时间，正巧这时候闹钟响起，就顺便将闹钟关闭。
    将手机摆到旁边，开始洗漱。
    吃饭，出门，下楼。
    感应灯亮起，他驾车从公寓门口行驶而出。
    街景从窗边往后退去，这时候，路边多是背着书包上学的学生，或者是和简槐一样的上班族。
    简槐偏向专注做一件事，因此也没有开车听广播的习惯。此时车内极静，气氛如同北极冰层下的海水，潜藏着让人难以察觉的疏离与冷淡。
    来到医院，简槐进入工作状态，刚刚独处时的生人勿近消融而散，整个人变得内敛温和起来。
    “简医生，早啊。”有医生打招呼。
    听到声音，简槐望过去，眼睛自然弯起，嘴角弧度也随之上扬，“早。”
    “今天是我的手术日，又有的忙了。”那医生苦中作乐。
    简槐深有体会，“加油啊。”
    “害，走了，我得先去喝杯咖啡。”医生说。
    “简医生，早上好！”一名护士说。
    “早上好。”简槐回复。
    这种类似的问候，简槐基本走几步就会进行一次，有医生有护士有病人，他也都一一作出回应。有看见需要注意的事项会提醒下，防止出现意外情况，有遇到问题也会稍微关注下。
    “简医生，陆哥说他有事要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今天来不了。”王虎正在床上躺尸，见简槐来了，赶紧把陆衍冥给他发的消息说了。
    虽然陆哥的说法是，如果简医生问起就告诉对方，但王虎担心自己记性不好忘记了，干脆趁现在还记得赶紧说吧。
    简槐应了声，算作回应。
    王虎等啊等没等到后续，想起陆哥说让自己到时候把简医生的反应告诉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俩人有话不当面讲，或者直接网上聊也很方便，但陆哥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按照对方说得准没错！
    可是现在这是什么反应，明显就没有反应啊。
    想了想，王虎直接问：“你有什么要我带的话不？”
    简槐视线从单据移开，扫了王虎一眼，正对上那憨厚的咧嘴笑，又把视线收回来，道：“好好休息。”
    王虎：“……哦。”
    这肯定不是对陆哥说的。
    王虎挠挠头，还没等想出下一个话题，简槐已经转身离开，看起来有别的工作。
    真忙啊。王虎想着，跟临床的病友唠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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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虎说陆衍冥今天来不了，但实际在之后的日子里对方都没有来。
    眼看着王虎就要出院，原本和陆衍冥说的请客吃饭还没有着落，简槐有点在意。
    在王虎出院的那天，作为自己负责的病人，简槐过去道别，嗯，还得向王虎询问陆衍冥的事情。稍微的强迫症驱使他快点找个机会把恩情给还了。
    出乎意料的，简槐在来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了陆衍冥。
    今天陆衍冥穿的黑色兜帽卫衣，显得更加日常休闲。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两个人，看起来是一起接王虎出院的。
    王虎正在跟病房里的病友道别，因为王虎爱唠嗑性子好，如今要走了病房里的其他人都有点不舍得，你一句我一句，倒是挺热闹。
    看见简槐来了，王虎立即打招呼。“简医生，我要走了！这段时间谢谢你啊，我以后常来看你！”
    简槐也不好说欢迎常来医院，只能让人好好养伤快点康复。说完医嘱，转而看向陆衍冥。
    之前刚和陆衍冥加了好友，晚上就被祁瑀删了的事情，在对方看来自己肯定很奇怪，可确实又不好解释……
    “陆、先生。”
    陆衍冥手揣兜里，原本正听旁边人讲话，等到简槐喊自己，把揣兜里的手拿出来放下，这才平静看向对方。“简医生有事？”
    “你今天有空吗？”简槐注视对方，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
    陆衍冥想起自己之前想着发什么消息给简槐结果发现被删了的那个晚上，明明下午交流得不错，还以为至少算个朋友了，结果是自作多情。紧接着，他又想起自己出去做任务让王虎隐晦提两句，结果简槐的反应就是没有任何回应。
    现在这又算什么？
    简槐见陆衍冥没有回应，以为是想要拒绝，便主动道：“如果没时间的话……”
    “有。”
    简槐愣了下。
    陆衍冥面不改色：“我今天就待在公司里，都有时间。”
    陆衍冥的公司简槐是知道的，听王虎提起过。他思索着附近的饭店，问：“之前说好请客吃饭的，你有什么想吃的？”
    原来是吃饭。是了，之前提过。陆衍冥心里啧了声，面上不显：“我都行。”
    简槐：“那就对面街的宴香楼怎么样，据说味道还不错，离你的公司也不远，走路只需要几分钟，很方便。”
    “可以。”
    简槐松口气，嘴角笑意加深。“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晚上见。”
    陆衍冥点头，带王虎等人离开。而简槐则在抽空的时候，找同事询问宴香楼的事情，他需要提前做点功课。
    “附近几条街的饭店我可都尝了个遍，那里味道大概能排上前三，招牌菜都不错。现在是工作日人应该不多，不过以防万一还是预约下吧，我给你找找电话。”
    同事找出号码发给简槐。“难得听你说工作以外的事。是跟女朋友去吧？建议要九号包厢，寓意长长久久。主要是那边正好能看见月老庙和整个姻缘湖，晚上灯光下看风景特别好，堪称情侣专座，不亏。”
    “不是恋人，”简槐解释：“是朋友。”
    “哦——”同事挤挤眉毛：“我以前也有好多个朋友。”
    以前？简槐察觉关键词。
    “哈哈，以前我跟你嫂子互海，结果海不过她，现在浪子回头，就都放生了。”同事回忆往昔，忍不住叹口气，表情沧桑。
    简槐晃晃手机，“我去预约。”
    说完拨通宴香楼电话，往外面走去。
    那边嘀了两声，柔和的声音响起：“喂，您好，这里是宴香楼。”
    “我想预订个包厢，两个人，大约晚上六点二十到。”简槐来到走廊。
    “请问先生贵姓？”
    “简，简洁的简。”简槐想起刚刚同事的话，补充道：“不要九号包厢。”
    “好的，一号包厢可以吗？”
    简槐：“可以。”
    “这边已经给您登记了，晚上直接来就可以。”
    “谢谢。”简槐说完，挂断电话。完成了一个计划，总是让人觉得轻松点。
    翻到微信，立即有好几条消息弹出，祁瑀并不在其中。
    前天不知怎么的，祁瑀发了很多消息，当简槐看到的时候，已经积累到99+。
    祁瑀说自己能有个更好的机会，不是《WT》杂志里可有可无的小角色，而是杂志前页，说不定还能有个内封。
    然后祁瑀说自己的职业规划，解释如果能够拿下这个机会，对自己今后会有多大的影响，有机会像阙封那样火，甚至比阙封更火。
    当时简槐隐约感觉，祁瑀状态不太对劲，但询问详情的时候，对方却呈现回避状态。而后，祁瑀发消息说要试造型，聊天就此中止。
    这场对话来得莫名其妙，结束得也很突兀，让简槐有些在意。
    等祁瑀拍摄回来，也许该好好聊聊。他想。
    秋分时节，昼夜平分，等简槐来到宴香楼的时候，黑夜已经将天际晕染大半。
    原本简槐因为同事的调侃，避开了九号包厢，结果在来到地方才发现，一号包厢和九号包厢居然是连着的，都在同一边。
    饭桌旁边就是个落地窗，简槐从这里往外面望下去，也能将整个月老庙和姻缘湖收入眼底。所以同事认为情侣专座是九号包厢而不是一号，仅仅因为那个长长久久的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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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槐沉默，到底没有要求换包厢，而是来到餐桌旁坐下，往窗外眺望。
    作为本市著名的情侣打卡点，简槐和祁瑀自然去姻缘湖和月老庙逛过。
    当时两人刚在一起不久，祁瑀特意选的那里作为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期间，祁瑀硬生生拉着简槐绕着偌大的姻缘湖走了九圈。期间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块石头，跑到湖边洗，美其名曰开光。
    两人还一起去月老庙拜了拜，顺便求了个签。
    签的具体内容简槐忘了，但隐约记得不算好。
    老实说，他不信这个。生活是人过的，两人的未来如何也全看个人，大家各有各的活法，抽签内容顶多算心理暗示。
    可祁瑀却很在意，硬是求了好几次都不满意。最后终于抽到个上上签，又觉得是重复好几次抽来的，不够灵验，忍不住念念叨叨。
    简槐看祁瑀那么在意，干脆制定张表格，让人填写关于未来的畅想，情侣间想要完成的事情，以及情侣间不能出现的事情，并且依次填写这些事情的重要程度。
    在让祁瑀填写完相关信息后，简槐以这张表格作为基准进行影响因素分析，从而对两人的未来生活进行更科学的规划。
    在做这些的时候，祁瑀问简槐要不要也填一份，简槐说用不到。
    当时祁瑀听了特别开心，以为简槐的意思是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讨厌自己，觉得简槐很宠自己。
    事实上简槐的实际意思是，两人都按照表格写的做就行。可当时看祁瑀那么开心，他就没有辩驳，因为在表格上祁瑀写着，讨厌坏气氛的事情。
    后来祁瑀做了表格上填写的禁忌事项，简槐也没有过于提出。
    最初的沉默是缘由之一。
    简槐喜欢公平，有自己的一套衡量标准。
    表格中提到的情侣间的雷区，在简槐心里的影响程度都很有限，那么做出些让步也没什么。有来有往才能让感情更加长久。
    只要祁瑀不触碰一件事。
    那是两人关系的前提，是不容践踏的戒律，是禁止涉足的底线。
    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简槐偏头欣赏窗外景色，路灯将公园照得亮堂堂，姻缘湖波光粼粼，一对对情侣结伴前行，或走或跑，或快或慢。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隔着段距离和一块玻璃，竟然像是隔着个世界。
    单向玻璃倒映着简槐的侧脸，他冷淡地俯瞰夜景，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咔嚓。
    陆衍冥打开门，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眼神掠过简槐侧脸，以及撑在脸侧骨节分明的手，观察的同时走进包厢，反手带上门。
    关门声让简槐回过神来，他眨了下眼睛，视线落在过来人的身上，抬手打招呼。
    “来得很早。”陆衍冥抽出对面椅子坐下，顺带把从前台拿的点菜的平板放到桌子上。
    “没有，我也刚来。你先点菜，招牌菜味道都不错。”简槐笑着推荐。
    陆衍冥也没客气，从招牌里点了两荤一素一汤，又点了份饭，然后将平板转到简槐面前，示意对方补充。
    “够吗？要不要多点些？”简槐问。
    “不用，这些够了。”陆衍冥说。
    “喝酒吗？”简槐问。
    “你喝吗？”陆衍冥反问。
    简槐不怎么喝酒，挑了个理由，“我要开车。”
    “我也不喝。”陆衍冥说。
    简槐点头，没有点酒，而是估计着自己的食量，又给加了个蘑菇炒白菜。
    “一顿饭太轻了，不够救命之恩啊。”他玩笑着叹口气。
    “多请几次？我不介意。”陆衍冥顺着调侃。
    “可以啊，不过得分期还。我还要养家糊口呢。”简槐上传菜单，完成付款，将平板放到旁边。
    养家……
    陆衍冥拿出手机放旁边，道：“开玩笑的，请一顿就行了。”
    “这可是救命之恩啊，你得敲诈我一笔，不然太亏了。”简槐语调随和，意思却很明确，不想欠人情。
    “没必要，心意到了就行。”陆衍冥不想算得这么清楚。
    “你有什么想要的……”
    简槐换个说法，“或者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医院这块我也认识些人，应该会有用。”
    陆衍冥靠着椅背。“不需要。”
    简槐轻轻皱眉，没说话，只沉默注视陆衍冥。
    真倔啊。
    “简医生，”陆衍冥坐直身子，“你单身吗？”
    简槐愣了下，觉得发展有点奇怪，却还是道，“不是。”
    终于确定答案，事实和猜想符合，陆衍冥说不准是失落还是什么。他嗯了声，“我有个朋友挺喜欢你的，就托我问问。”
    简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垂下眼睑，“……抱歉。”
    “道什么歉？是他在那一头热，跟你没关系。”陆衍冥重新往后靠回去，“你这周有假吗？”
    不等简槐回答，他继续说，“我准备去攀岩，早上去下午回来，on　sight，就是没有提前演习，直接一次性爬到顶，所以也不知道中途会发生什么。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就当保我一命吧，正好把恩情给还了。”
    “那块风景不错，你可以带恋人一起去，算旅游了。”
    陆衍冥顿了顿，道，“也让我那朋友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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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也让我那个朋友死心。”陆衍冥这么说。
    天幕黑漆漆的，霓虹灯从空中划过，转瞬即逝。
    包厢内，两人对立而坐。
    那个朋友是谁，简槐下意识回避，没有继续探究。
    “我周六可以轮休，这个周六可以吗？或者下周。”
    “这周吧，不然拖着你也觉得难受。”陆衍冥说。
    “好。至于旅游……我回头问问祁瑀，如果他有时间，我会带他一起。”简槐说。
    陆衍冥嗯了声。
    对话结束，两人沉默。
    一时间不知道该聊什么。
    万幸，服务员很快来上菜，缓和了微妙的气氛。
    简槐将碗筷烫好，借机出去洗个手。
    冷水从腕部冲下，沿着手掌纹路流淌至指尖，裹挟白色泡沫在水池中央旋转消失。
    不知怎么的，简槐想起陆衍冥的眼神。其实没什么异样，甚至算是克制，却好像隐藏着什么，总是让人在意。
    泡沫全部冲刷干净，简槐关闭水龙头，摒弃杂乱思绪，重新回到包厢。
    饭桌之所以是建立交情的有效途径，因为有饭菜作为话题，即便不想聊也可以吃饭，不至于让人尴尬。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有消息。简槐看了眼，发现是微博的消息推送，显示关键词有祁瑀。
    因为下载的软件太多，简槐将它们基本都设置为关闭通知。之所以能收到微博的消息通知，还是祁瑀为了让简槐看到自己的消息，而专门进行设置的。
    点击弹窗，在看到具体内容后，简槐原本随意的表情顿住。
    屏幕此时呈现的是个动图，背景看不清晰，大约是某个娱乐会所。动图里是两个人的亲密照，角度清晰，没有借位。不熟悉的可能不清楚，但简槐可以认出其中一人的身份。
    那是他位于外地，本该正在拍杂志的恋人——祁瑀。
    简槐放下筷子，重复观察几遍，又静音观看完视频片段，已经能够确定了。
    没有认错。
    相处这么多年，他对祁瑀实在太熟悉。
    通过几条推送，简槐也了解到事情原委。
    消息是一个明星的私生饭发的，她设法混进派对后看到混乱现场觉得幻灭，直接粉转黑，然后用提前准备好的针孔摄像机把整个派对曝光了。
    画面之火爆、内容之禁忌，在微博引起热烈讨论，话题热度飙升，相关词条此时在热搜上挂着。
    拍摄内容主要针对几个名气大的，祁瑀属于顺带，占据的部分不多，也足够简槐了解事件的真实性。
    虽然话题今天才爆起来，但实际的拍摄日期是前天晚上，也就是说祁瑀给简槐发完消息后，就去参加了交易派对。
    简槐看着推送的画面，想起祁瑀说的机遇，觉得挺好笑的。嘴角扯了扯，却没办法笑出来，反而牵连着胃难受，整个像绞起来一样。
    “你怎么了？不舒服？”陆衍冥留意到不对劲。
    “没什么。”
    简槐抬手想掩住表情，但动作进行一半强行终止，转而按灭手机屏幕，将它放到口袋里。
    图片从视野消失，可是还在脑海停留，简槐垂眸半刻，表情恢复平静。“我没事，可能刚刚吃多了。”
    吃得多？骗鬼呢，连半碗菜都没吃到。
    “你脸色看上去很差。”陆衍冥说。
    “灯光照的。”简槐抿唇，勉强道。
    简槐是冷白皮，骨相极好，不笑的时候内敛疏离，像水墨画里的翩翩君子，遗世独立。
    比如现在，看起来就特别有距离感。
    如果换个人大概会被唬住，就此终止话题。
    可面前坐着的是陆衍冥。
    他最不缺的就是胆子，平常最懒得看的就是脸色。如果不是挖人墙角不道德，早把人拐回家了。
    看到简槐额头上隐隐泛冷汗，陆衍冥放下筷子，“你哪里难受？”
    简槐正被胃疼拉扯着，慢半拍回道，“我没事，胃有点疼，你先吃。”
    “这还吃什么？起来，我带你去医院。”陆衍冥走到简槐旁边，拉住人胳膊，却被甩开，对方还侧过身子避开，差点没把“离远点”仨字挂出来，整个就是拒绝配合。
    什么毛病？
    被这人的倔劲气到，陆衍冥想爆发，结果看见简槐苍白着脸、嘴唇死死抿着、颤抖着忍疼的模样，怒气攀到半路硬生生被掐了。
    憋了几秒，只憋出句，“你行。”
    胃部痉挛剧烈，带着开始耳鸣，简槐什么都没听清，甚至还有点烦。
    他感觉手臂被拉起来，下一秒，失重感袭来。
    简槐被直接抱了起来。
    扛着硌胃，背着需要配合，考虑到舒适度和自由度，陆衍冥选的公主抱。
    没错，公主抱。
    意识到事实，简槐表情空白。
    他的胳膊抵着陆衍冥前胸，隔着薄薄卫衣，温度有几分灼人。把手臂往回收了收，“……你做什么？”
    陆衍冥充耳不闻，抱着人往门走去。
    “不用去医院，我是胃病犯了，吃点药就行。”简槐抵着想把人推开，却无济于事，眼看着离门越来越近，顿时连胃疼都顾不上了。
    难道要这么走出去？不可能！
    “我好了，放我下来。”
    “等等，你先停一下！”
    --

 第12页

    “陆衍冥！！”
    陆衍冥在门前停下，这让简槐松口气。
    放开扯住人领口的手，简槐离陆衍冥远了点，拉开刚刚情急之下过于近的距离。“我感觉好多了，可以自己走。”
    陆衍冥没回应。这话搭配着苍白的脸色完全没有可信度。他把人抱得更稳点，下巴扬起指向门，“开个门。”
    开什么玩笑。
    简槐想把人扒开，没成功，使不上劲。
    “老实待着，我走快点。”陆衍冥把人搂得更紧点，手指牢牢抓着简槐的腰，空出另外一只手开门。
    眼看着真的要出去，简槐咬牙，冒出句，“我喜欢男的。”
    陆衍冥开门动作停住。
    简槐语气冷淡，“过于亲密，算骚扰。”
    说话间，反手抵住门，将其重新关上。
    陆衍冥沉默半秒，嗤笑声，“救援面前无性别，更何况性取向这种东西。简医生，你应该有这觉悟。”
    说完，他重新拧开门把手，抱着人走出去。
    一个桀骜难驯，一个疏离禁欲，两个帅哥本就吸引人，现在同框加上个公主抱的奇妙组合，回头率更是高到离谱。
    人类悲欢并不相同，简槐只觉得社死。
    到底做不出埋胸遮脸这种类似认输的举动，他只能冷着张脸面对现实，偶尔对上围观者的视线，也是等对方先避开。
    真实上演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陆衍冥走得很快，感受怀里人越来越低的气压，到底没有直接走到医院。
    公司人多，简医生估计也不愿意去，想了想，陆衍冥带人来到旁边停车场。他之前图方便把车停这了，是辆加长版路虎，空间足够大，方便休息。
    陆衍冥将简槐放到后座，把椅背调整到适合角度，“我去买胃药。”
    说完，他关门快步离开。
    简槐坐在车里，望着陆衍冥逐渐从视野里消失，情绪也趋于平静。
    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没了陆衍冥在旁边气人，简槐不由想起祁瑀的消息，想起动图里露骨的内容。
    他闭上眼，翻个身，只按在胃部的手微微用力。
    可能过了几分钟，可能过了十几分钟，轻微气流拂过，车门被打开。
    “醒醒，把药吃了。”
    听到声音，简槐睁开眼，陆衍冥正在拆药盒。
    看了眼说明书，陆衍冥把水递过去。水是温的，用一次性杯子装着，都是专门问药店要的。
    简槐接过水把药吞了，又喝了几口水，感觉好受很多。“谢谢。”
    “除了平常吃饭不规律，情绪波动也会引发胃病。简医生属于哪种？”陆衍冥单手撑着车门，确定简槐脸色好些，问。
    ……两种都占了。
    简槐沉默，辩解：“属于意外。”
    “行，意外。那简医生，平时对自己多留点心，争取少点意外。”也省得让人心疼。
    陆衍冥把空了的一次性纸杯拿起来，放到旁边凹糟处。“接下来准备去哪？”
    “回医院。”简槐说。
    “不是下班了吗？”陆衍冥眼睛眯起来。
    “车在那。”
    “都这样了还开车？车就停在医院吧，我送你回去。”
    “东西也在。”
    哦，那确实得去。陆衍冥坐上驾驶座，直接启动车子。
    这里到医院就几分钟的事，简槐从下车到拿东西回来，也没超过十分钟。
    见简槐来了，陆衍冥打开副驾驶座，招手，“这边。”
    简槐到副驾驶座坐好，系上安全带，报出地址。
    一盏盏路灯亮着，从窗前移到窗后，最终消失不见。
    “不好意思，今天因为我的事，连累你连饭都没吃好。”简槐说。
    “是没吃饱，怎么，要再请我吃一顿？”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别，你留着养家吧。”陆衍冥说。
    “话说回来，简医生，”陆衍冥掉转方向盘，踩油门，“从认识你到现在，我听得最多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简槐：“什么？”
    陆衍冥：“谢谢，抱歉，或者其他类似的。也不是说不好，就是太官方，像是刻意保持距离。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吧，能不能随意点？”
    “你想听什么？”简槐问。
    想听的我又不能讲。陆衍冥心里叹气，忍住想跑火车的嘴，“算了，这样就行。”
    过了怕忍不住。
    来到公寓门口，陆衍冥靠边停车。见简槐准备下车，他喊住人，憋了两秒，问，“你手机呢？”
    简槐解锁手机递过去，见对方输入一串数字，拨通，而后铃声响起。
    “这是我手机号，要是没人可以找，就给我打电话。”
    陆衍冥把手机还回去，心想我他妈真是赶着送，嘴上却还是继续，“胃药也带着，按疗程吃。这几天多喝粥吧，养胃。心情不好就去跑步，控制住情绪，不然胃疼难受的还是自己。”
    简槐握着手机，看了眼被塞到怀里的胃药，听陆衍冥在旁边絮絮叨叨，觉得挺奇妙的。
    等人讲完，他才开口，“我想说谢谢，但你大概不想听。”
    陆衍冥挑眉。
    “有句话可能不合时宜，嗯，我也没有其他意思，别太放在心上。”简槐说。
    陆衍冥想翻白眼，“say，速度。”
    --

 第13页

    “你可真能说，跟我们主任有的一拼。他是科室里有名的男妈妈。”
    简槐坐在副驾驶座，在灯光与阴影的交汇里，补充道，“不过，你头发比他多，脾气也更好。”
    随后，轻轻感叹，“怪可爱的。”
    第7章
    啥？
    陆衍冥忽视前面男妈妈头发多之类的话，满脑子都被可爱两个字刷屏。
    从小到大没被这么形容过，又或者是说这话的是简槐，总之陆衍冥给惊到了。他直接呆愣当场，听见简槐道别也只跟了句再见。
    憨憨的。
    简槐走在路上，想起离开时陆衍冥的表情，没忍住笑了声。
    只是恶趣味加了句，结果意外有意思啊。
    离开电梯，来到家门口，简槐看见屋内亮着灯。
    屋里有人。
    这屋子只有两个人住，他和祁瑀。
    里面是谁一目了然。
    简槐站在原地，望着小窗口亮着的灯，不久前压抑住的晦暗情绪重新爬上来，如附骨之疽。
    沉默待了几秒，他找出钥匙开门。
    客厅正中央摆着两个打开的行李箱，祁瑀正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手机，手指急躁地点击屏幕。
    听到声音，祁瑀猛地抬起头，发现来人是简槐，他肉眼可见地慌了下，而后镇定下来，快步走过去，“你回来了，有没有想我？”
    说着，想去亲简槐，但是被避开了。
    简槐松开祁瑀，往旁边让了步，“我先去洗澡。”
    因为胃疼留了些汗，简槐感觉黏糊糊的，很难受。见祁瑀站在原地没动，他说，“你先坐着，有事待会说。”
    祁瑀讷讷地哦了声，目送简槐走去卧室，伪装顿时崩塌瓦解，忍不住来回踱步。
    表现得这么冷静，应该是没看到吧……肯定没看到，关于自己的内容很少，现在也已经在撤热搜了，而且简槐平常根本不刷微博。
    情况没有很糟。淡定，不要急，不要吓自己。他这么安慰自己。
    对于祁瑀的心理活动，简槐并不知晓，他拿起干净的衣服，快步走向卧室。
    洗完澡出来，轻松了些，可那股难受的感觉依旧存在，让人理不清来源。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移开视线，把衣服丢到洗衣机，然后把洗漱台的东西依次放好，一瓶一罐按用途和大小有序排列，就像梳理自己的情绪。
    等东西收拾完成，简槐也控制住情绪。
    他走出卧室，到祁瑀旁边坐下，用十分平静的语气叙述，“我看到热搜了。”
    一句话，把祁瑀先前的侥幸尽数击溃，直接将他拖入谷底。
    “你有什么想说的？”简槐问。
    “我……”祁瑀脑子一团乱麻，不知道从何说起。
    简槐等了会，没得到回复，主动开口，“这屋子你还住吗？”
    祁瑀眼睛一亮，忍不住笑起来，“住，当然住，这可是我们俩一起选的。”
    “好，我会尽快搬出去。”
    祁瑀的笑容僵住。
    简槐继续道，“房租还有半年，当初和装修费一样是平摊的，钱我就不要了。日用品，日常开销不方便计算，就按平均月消费来。这些年你送了不少东西，今晚我尽量把东西整理出来折现，一起转账给你。”
    祁瑀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到声音，“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分手吧。”简槐语气平静。
    “你在开玩笑吗？今天可不是愚人节。”
    祁瑀想哈哈两声缓和气氛，可是很遗憾地失败了。
    他忍不住问，“为什么？我们相处了这么多年才走到一起，再怎么磕绊都过去了，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要不然先休息，等以后再说？”
    简槐没顺着回应，而是问，“你前天说的那个拍摄，拿下了吗？”
    话题转得太快，祁瑀磕巴下，“拿下来了。应该没问题。”
    简槐继续问，“所以那个罕见的机会，就是参加派对交易？”
    祁瑀心跳漏了拍，快速解释，“怎么可能？我之前说的机会，是、是——是朋友推荐的，他带我去派对找负责人，想提前混个脸熟。”
    简槐：“杂志不是在派对上拿到的？”
    祁瑀：“当然不是！”
    简槐：“那你去参加是为了什么？”
    祁瑀：“我们就……聊天！其他什么都没有做！”
    “嗯，你们什么都没做，只是接吻，互相脱衣服，然后结伴离开包厢。”
    简槐停顿，重复问，“所以，杂志是怎么拿到的？”
    “我、我、”祁瑀卡住了，脑子一团糊，压根不记得自己乱编了什么。
    他脑中疯狂组织措辞，不经意对上简槐视线，心里咯噔，意识到事情的严峻。
    这样下去，真的会分手。
    不行，绝对不行！
    祁瑀哆嗦下，顾不上其他，一把抓住简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这次是我鬼迷心窍……大家都夸你，都喜欢你，在一起后他们觉得是我把你带歪了，觉得我配不上你……我只是想变得更优秀，离你更近点，让其他人知道你的选择没错！”
    简槐表情很平静，却让祁瑀感到恐慌，他咬牙继续，“我们认识十二年，我追了你十年，为你去了艺术学校，放弃考研，拒绝那么多人，拒绝那么多工作机会。我从出生到现在，半辈子都是为了你，你不能对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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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页

    简槐沉默。
    “你还跟简阿姨介绍我了。阿姨认识我，知道我们的事，临走前还让我们好好过。她在天上肯定希望我们一直过下去，不想我们闹别扭的，你想让阿姨担心吗？！”
    简槐呼吸一颤。
    他想起那个白色的病房，想起病床上母亲瘦弱的脸，那满是欣慰的话语，以及走之前的最后一眼。
    明明已经过了两年，可每次想到，都觉得场景发生在昨天，让人止不住出神。
    祁瑀知道，简阿姨是简槐的软肋，简槐学医也是因为她。
    因为阿姨临终前的叮嘱，自己后来犯错的时候，简槐就算生气，也会让着自己，原谅自己。
    这次……这次，肯定也一样吧。
    祁瑀死死抓住对方，心里期盼着，然后，看见简槐搭上自己的手。
    太好了。祁瑀想要露出个笑，下一秒，却看见自己的手却被移开。
    简槐松开了自己。
    “高中时候，你的成绩去不了本科，但在艺术方面有天赋，所以选了艺考。你考的那个学校，是能力范围内最好的选择。这些都是当时的最优解，收获也全在自己。
    放弃考研，也是因为不想继续读书。”
    简槐深吸口气，继续道：“你确实拒绝了别人的告白，可是并没有保持距离，并且经常以此作为谈资。
    据我所知，你也没有拒绝什么工作……如果说的是类似于前天的派对，那么恭喜，以后不需要拒绝了。”
    祁瑀呆呆坐在那里，盯着被移开的手，说不出话来。
    “你说在我身上花了十二年，我……”我也是啊。
    简槐停住，眨了下眼睛，继续道：“过去的事没法挽回，这样吧，等整理好全部金额后，我双倍转给你。”
    “有些事可以商量，出轨不行，这是底线。谢谢你的喜欢，但请不要拿我妈说事，她临终前说的是祝福，而不是束缚。”
    简槐被祁瑀扑上来紧紧抱住。
    他挣了挣，抬手将人推开，轻声说，“就这样吧。祁瑀，我们结束了。”
    *
    当晚，简槐通宵整理好东西，把总计金额乘以两倍转给祁瑀。他拒绝祁瑀的极力挽留，带着收拾好的行李离开。
    因为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找房子，简槐直接住的宾馆。
    通过短暂的浅度睡眠缓解疲倦，他照常去上班。
    今天的简槐，表现得与以往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把特浓咖啡当水喝。
    研究表明，情绪会受到激素和神经递质的影响。大脑内的松果体在白天分泌五羟色胺，这会让人感觉到愉悦，而到晚上五羟色胺的分泌受到抑制，人就容易心情低落。
    下班后，简槐站在医院大门，不知道要去哪。
    他想了想，决定去吃大餐。那地方挺火的，平常嫌麻烦没去过，这次正好尝尝。
    简槐计划得很好，结果到地方，看到人流涌动，队伍都排出来了，就不想吃了。
    反正也不饿。
    这么想着，他随便换个方向，开始漫无目的地闲逛。
    等回过神来，简槐发现自己正坐在海滩边长椅上，旁边还放着两瓶酒。
    这里靠近河流入海口，对面是林立的高耸建筑，船只闪着灯沿河前进，不时有行人结伴游玩，偶尔有风吹来，拂过面颊，会感到丝丝清凉。
    双腿简单曲起，单手撑着长椅，简槐喝口酒，握着酒瓶发呆。
    呆坐半天，他打开手机，看着解锁的桌面，却不知道要做什么。
    无意识翻动，把软件页面从头翻到低，又给翻回来，来回几次，最后停在联系人页面。简槐看到最新添加的联系人名单里，呈现着陆衍冥三个字。
    要是没人可以找，就给他打电话……吗。
    回忆当时听到的话，简槐沉默两秒，拇指点击屏幕，最终还是选择退出。
    客气话罢了，怎么还当真了。
    简槐想收回手机，来电铃声却响了，是陆衍冥打过来的。
    看着来电人姓名，简槐犹豫，不知要不要接通。还没做出决定，电话就自己挂了，响铃不到两秒。
    ……？
    没等简槐想什么，陆衍冥又打电话过来，这次没挂。
    指尖滑过绿色图案，显示通话开始。
    电话那头过了两秒，传来陆衍冥轻咳声，“简医生，下班了吗？”
    “嗯。”
    “胃药吃了吧？”
    忘了。简槐避开话题，反问，“有什么事吗？”
    “我不小心按错地方，直接打给你了。简医生，先把药喝了，免得又胃疼。”
    “我在外面。”简槐靠着长椅，椅背弯度奇怪，硌得人后背难受。
    他看天空有鸟雀成群飞过，感受微风吹起衣摆，不知怎么的，开口问，“昨天你说，找不到人的话可以找你，是真话吗？”
    那边过了会，才说，“真话。你随时可以找我。”
    “包括现在？”
    “包括现在。”
    “这样啊，”简槐轻笑声，喝了口酒，道，“我在海边，不清楚具体位置，对面能看到中央广播塔。你……”
    “我去找你。”
    简槐有些出神，轻声说，“好。”
    第8章
    当陆衍冥找到简槐的时候，对方一条腿曲起，单手撑着椅子，静静注视前方，旁边灯光亮着，白光与黑夜交织，好像给他打上层滤镜。
    --

 第15页

    而陆衍冥的注意力集中于，这人在喝酒。
    他快步走过去，拿起放着旁边的酒瓶，视线扫过包装。
    果酒，5度。
    那没事了。
    “你来了，到这坐。”简槐拍拍旁边示意人来坐，也没接陆衍冥递过来的果酒，而是让他自己喝。
    陆衍冥也没客气，拧开尝了口，就跟果汁一样。
    “好喝吗？”简槐问。
    “挺甜的，味道不错。刚刚看包装，还以为你买的白酒。”
    “白酒度数太高，我怕胃溃疡。”简槐说。他喝得很慢，直到现在手里还有一半。
    “你心里有数就行。”陆衍冥双腿岔开，调整个舒服的坐姿，也没问干嘛大半晚的跑出来吹风，只拿起手里酒瓶，跟人碰了碰。“我先干了，你随意。”
    说完，咕嘟嘟就喝了大半。
    简槐看着手里的酒，也学着灌下去，酒瓶转眼见底。
    “还想喝吗？”陆衍冥问。
    “想。”
    “我再去买几瓶，你要什么水果味的？”
    “都行。”
    “那就都来一份。”反正就5度。
    陆衍冥速度很快，回来的时候手里拎个袋子，是剩下的四种口味。
    让简槐先挑，剩下的他包揽了。
    两人一来一往，没一会，旁边多了三个空瓶子。
    陆衍冥单手搭在椅背上，远目眺望，从这个角度看，城市夜景还挺漂亮的。
    察觉到简槐异常沉默，陆衍冥问，“怎么样，还想喝吗？”
    等了会，没得到回应，他往旁边暼了眼，对方正低着头把玩手里酒瓶，是能让手控尖叫的画面。
    似乎察觉到视线，简槐微微偏头，把手里的瓶子递过去。
    陆衍冥伸手，却没抽出来，简槐牢牢拽着瓶子，没有松手的迹象。
    “我可能……”
    后面的话太模糊，陆衍冥没听清，“可能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手上顺势用力想把酒瓶抽出来，结果带着简槐也往前倒。
    陆衍冥赶紧扶住人，阻止对方前倾的趋势。
    这时候，他明白简槐那句话是什么了。
    ——我可能有点醉。
    5度也能喝醉？
    一瓶200毫升，三瓶加起来就600毫升。
    陆衍冥觉得不可思议，可事实摆在眼前。虽然简槐表面很冷静，甚至还能进行自我判定，但确实是醉了，还醉的不轻。
    简槐撑着陆衍冥想要坐直，可是失败了，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很晕。
    在尝试几次后，简槐借着旁边支点，终于找到合适的位置，稳固，暖和，还有弹性。
    作为支点的陆衍冥，僵坐原地，手悬在半空。
    此时简槐正靠在他怀里，头枕着他肩膀，发尾垂下扫过脖颈，痒痒的，痒到人心底。
    陆衍冥深呼吸，理智占据上风，没有做出小动作，甚至十分绅士地离远些。
    原本满意的位置变了，不像刚刚那么舒服，简槐皱眉，不情愿地重新尝试。
    进展不像想象的那么顺利，手下肌肉僵硬，颇具弹性的倚靠处也不再舒服，变得硌人。简槐伸手按了按，更僵硬了。
    体脂率应该很标准。
    简槐感受肌肉硬度，突然冒出这个念头，然后，摸到下一个地方。
    体脂率可以很好反应一个人的身体状态。不同部位，锻炼肌肉的难度也各有高低。
    体脂率8％左右，背肌、腹肌、腹外肌分块明显，处于健美运动员竞技状态。体脂率5％左右，臀大肌出现横纹，属于健身运动员的理想状态。
    大致触摸全程后，简槐感觉数值意外完美。线条流畅，颇具力量感，肌理分明却不夸张，是实打实运动形成的。
    总之，手感很好。
    感觉这人越来越肆意，陆衍冥倒抽口气，拽住作乱的手。“别乱动！”
    简槐动动手腕，没抽出来。
    “老实点，别挑战我耐性——”陆衍冥话说到一半，就见简槐凑过来，距离很近，连眼睫毛都能数出来。
    ……要命。
    安静了。
    简槐盯着那张嘴，发现它牢牢闭紧，心里满意。视线偏转，看向陆衍冥耳朵。光线偏暗，会影响视觉，但耳朵确实偏红，是黑夜里也掩盖不住的红。
    冻疮？
    简槐伸手捏了捏，很烫，很软。
    不是冻疮。
    闻到淡淡的果酒味，简槐面露了然，凑到其耳边，用肯定的语气道，“你也喝醉了。”
    说话时候，鼻息掠过陆衍冥颈间。
    “五度的果酒也能醉？哈，酒量真差。”简槐忍不住笑出来，还没有笑完，视线里的世界陡然旋转，从海滩到树木，最终画面定格在夜空。
    他被按倒在长椅上。
    陆衍冥握住简槐手腕，膝盖抵在其双腿之间，背脊绷紧弓起，像蓄势的黑豹，即将给猎物致命一击。
    他牢牢锁定简槐，视线从对方稍显恍惚的眼睛，移到高挺的鼻梁，再到微微抿起却饱满的嘴唇。
    血液向上流窜，陆衍冥像是被引诱般，靠近，再靠近。
    呼吸在两人间传递，能感受到泛热的体温，轻轻起伏的胸膛。
    在快碰到的时候，倏忽停住。
    陆衍冥定在原地，整个人被按下静止键，陷入拉扯焦灼。然后，握紧手里的酒瓶，猛地起身从长椅离开，和躺着的醉鬼拉开距离。
    --

 第16页

    他来回走动，拉起领口扇风，心里疯狂默念大悲咒，过了好一会，终于把那股子冲动压下去。
    陆衍冥松口气，像是度过一劫，顺便把手里的果酒喝完了。
    那是简槐喝过的。
    意识到这点的陆衍冥重新僵住，不自觉往简槐那看去，却在视线快要触碰到本人的时候，又像被烫到似的迅速收回。
    事情已经发生。喝下去的果酒像是引子，把刚刚才压下去的燥热，又重新给点燃了。
    要命。
    陆衍冥心里骂了声，把手里酒瓶塞到袋子里，再把旁边摆着的五瓶也装进去，打个结，丢到二十米外的垃圾桶。
    “5度的果酒都能醉，就你这破酒量，还好意思笑别人？”陆衍冥盯着垃圾桶咬牙切齿，如果不是目睹醉酒全程，都以为简槐在特意搞自己。
    他走回长椅，见简槐已经坐起来，头微微低着，无辜者姿态十足，显然对刚刚的撩拨浑然不觉。
    看着就来气！
    鞋尖轻轻踢下椅子，陆衍冥语气不太好，“差不多了吧。你准备怎么回去？是叫男朋友来接，还是自己走？”
    “好歹吱个声。”
    “喂——”陆衍冥弯腰凑过去，在看清简槐表情后，话被卡在喉咙里，脸上难得怔愣。
    “你怎么……”哭了？
    简槐目光虚虚落在前方，目光沉寂，面上很平静，甚至比以往更加平静，只面颊遗留的泪痕，泄露了主人背地里的脆弱。
    面对突然凑过来的陆衍冥，他没有任何反应，只垂下眼睑，抬手擦了擦，喃喃，“好困。”
    陆衍冥重新站直，喉咙动了动，试探问，“我送你回家？”
    简槐捕捉到回家这个词，摇头。
    那不是我家了。
    “叫男朋友来接你？”
    听到男朋友这三个字，简槐眼神闪烁，更显得抗拒。
    “要不就去我那？正好有客房，能住人。”
    陆衍冥观察简槐，没有得到回应，可至少没拒绝。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啊。”
    等了几秒，没等到动静，陆衍冥认命地把人拉起来。
    这都是什么事啊。
    陆衍冥头疼，背人的动作却堪称温柔。
    第9章
    陆衍冥背着个人，速度却不慢，脚步也很稳。他的背很宽，也暖和，似乎把秋夜的凉意阻挡在外。
    简槐趴在上面，沉默着，眼睑缓缓垂下。
    离开海滩，前方正红灯倒数，六十秒，挺长的。
    陆衍冥停下来，不想只有自己无聊，喊了声，“简医生？”
    过一秒，继续，“简医生，睡着了吗？聊个天？”
    声线再怎么醇厚好听，也不妨碍是噪声。简槐没吭声，只是搭在人脖子处的手收紧，浑身气压骤降。
    陆衍冥感觉到了，知道简槐没睡，仗着人现在醉着脑袋不清楚，道：“都说酒后吐真言，看在我辛苦背你的份上，回答几个问题呗，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没回应。意料之中。
    陆衍冥就当默认了。
    “昨天突然犯胃病，是因为生气吧，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我看你不会喝酒，突然买醉是因为什么，或者跟昨晚的消息有关？”
    还没回应。
    陆衍冥没在意，继续道，“下次在外面喝酒，得找个人陪着，不然容易出事。可以找我……算了，以后把你那恋人拽着吧。”
    “胃药不吃，喝酒……但凡把对患者的耐心分点给自己，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原本陆衍冥就是闲着无聊没事找事，结果有了个开头，发现想说的挺多。大概因为对象是简槐，他这么自言自语，居然体会到点乐趣。
    回忆起简槐在医院里的受欢迎程度，陆衍冥觉得就是因为简槐对病患温暖耐心，才会那么吸引他们。
    自己当初不就是这么陷下去，到现在都没爬出来吗。
    背上人没有动静，似乎是睡着了。
    陆衍冥来到下一个路口，绿灯闪烁，随后转为红色。
    居然又是个红灯。
    他站在原地，看着红色数字减小，最终，把酝酿了很久的问题问出来。
    “我们以前见过，你还记得吗？”
    陆衍冥问完，自己先笑了。
    结果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要是记得，当初在医院里见面时，简槐就不是那个反应。
    只敢在这个时候提问的自己，也真是怂到家了。
    看绿灯亮起，陆衍冥带着人走过斑马线，与对面行人交错而过。
    “我记得。”
    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松开，陆衍冥听到略微清冷的声音响起，音量不大，却存在感十足。
    简槐不知何时睁开眼睛，眼神轻轻放空，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发呆。“我想起来了。给王虎做手术那天，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没料到会得到回应，陆衍冥脚步顿住，想往回看，可转头角度有限，顶多看到个头发丝。
    由于正在路中间，陆衍冥继续前行，速度不变，心跳却不听话，也不知是因为试探被听见，还是因为那句记得自己。
    “醒了？”他听到自己说。
    “嗯。”简槐眼神缓慢聚焦，思绪也被拉扯回身体，“我们之前在Nirvana（涅槃）见过。”
    记忆就是很奇妙的东西，有时候，一些事情可能半天想不起来，有时候，灵光乍现，画面就像浪花般浮出海面。
    --

 第17页

    比如现在，简槐因为醉酒打个盹，就突然想起给王虎做手术的那天，并不是他和陆衍冥第一次见面。
    在那之前，他们在酒吧见过。
    简槐本人不喝酒，更不会去酒吧。当时之所以去那里，是一个酒保给他打电话，说祁瑀喝醉了，让他去接人。
    虽然知道祁瑀酒量很好，酒保的话八成是假的，更大可能是祁瑀拜托人打给自己，但简槐还是去了。
    在酒吧待着的期间，有个视线存在感特别强。
    离开酒吧的时候，简槐看到视线的主人。
    当时没有太过在意，现在想起来才发现，那人就是陆衍冥。
    陆衍冥平常表现太直，且没有散布任何相关信号，所以两人相处时，简槐也只觉得是正常交集，没往其他方面想。
    但现在不一样。
    涅槃是gay吧，陆衍冥可能跟自己一样取向偏男。有这个作为前提，事情就微妙起来。
    可能是还没从酒精里缓过来，简槐思维转得很慢，所以结合回忆与现实得到结论后，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直到刚刚才给出回应。
    而听到简槐的话，陆衍冥的反应是——没有反应。乱蹦的心跳也稳了。
    还以为真记得，结果是这事。陆衍冥道，“我确实去过，你看到我了？”
    简槐嗯了声。
    “当时我一表妹来这玩，想逛gay吧，自己又怂，就求我去撑场子。”
    简槐顿住。
    作为本市有名的gay吧，确实有人会为了找刺激去玩。
    既然如此，猜测就不成立。
    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简槐松口气。没等完全松懈，突然想到酒吧做的事，表情微僵，“你是在哪看见我的？”
    “中央吧台，灯光最亮的那个地方。”
    陆衍冥随着话题，记起当时简槐和恋人的亲昵，啧了声，“大庭广众，被秀一脸。”
    说完，觉得味儿有点酸，补救，“画面挺不错的，很有氛围，比网上拍的好看。我妹也喜欢，不舍得眨眼。”
    “……别说了。”简槐捂脸。
    和前任在酒吧聚光灯下接吻，被直男朋友和直男朋友的表妹看到全程，并且现在被当众点评……
    还有比这更社死的事吗？
    答案是——有。
    没等消化完全，简槐的脑海里，开始浮现海滩边的各种片段。
    支撑点，体脂率，黑豹……
    醉酒后的荒唐举动，此时全被回忆起来。
    简槐感觉窒息。
    “停下。”
    陆衍冥：？
    “放我下来。”
    陆衍冥疑惑但照做。
    简槐双脚落地，思绪却还飘在醉酒片段里。他看着陆衍冥，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只径直往前走去。
    陆衍冥莫名，跟上去，“怎么了？”
    简槐没吭声，只默默前进。
    眼看着简槐越走越快，陆衍冥也加快脚步，没走两步，又看见简槐猛地停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简槐呼吸微喘，眼神闪烁，最终下定决心，来到陆衍冥面前五十度鞠躬，“对不起。”
    陆衍冥：“？？？”
    陆衍冥大晚上出来陪自己喝酒，结果被自己耍酒疯动手动脚，即便后来生气了，也是忍着脾气照顾自己。实在是个好人。
    而自己呢？就在前几分钟，还误认为对方是gay，觉得对方喜欢自己接近自己，甚至因此心生防备。
    简槐越想越歉疚，“我之前不喝酒，不知道自己酒量那么差，也不知道自己喝醉后是那样。很抱歉，你要是觉得恶心，可以揍我，我不还手。”
    陆衍冥喊停，眉头皱紧，“说什么呢，我揍你干嘛？”
    “我——”我把你浑身上下摸了个遍，特别是胸肌、背肌、腹肌、臀大肌。
    简槐抿唇，讲不出来。以前做学术案例时其实接触不少，但现在感觉完全不一样。
    陆衍冥此时也回过味来，看着简槐的反应，了然挑眉，“手感怎么样？”
    简槐手指颤动。
    “看来不错。我自己也喜欢。”
    见简槐别过脸，耳廓泛红显得特纯情，陆衍冥更来兴致，走上前问，“要不再来几下？”
    简槐后退半步，但很快止住。
    “其实没什么，我感觉挺舒服的，就是痒，手上力道还能重点。”没过分为难人，陆衍冥拍拍简槐肩膀，好哥们似的搭着，“你要是实在觉得愧疚，就让我摸回来。”
    说完，点头评价，“这个不错，要不考虑考虑？”
    “……”
    话题跳跃过快，简槐慢几拍才道，“不用。”
    “真不要？我按摩贼六！”
    简槐没吭声，只把搭在肩膀上的手移开，让人离远点。
    陆衍冥大笑出声。
    简槐听着旁边人狂笑，觉得格外吵闹，并选择远离声源。他觉得陆衍冥有点病，而刚刚较真的自己更有病。
    陆衍冥正笑得夸张，见简槐越走越远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提高音量，“简医生，你去哪？慢点啊，追不上了。”
    “真追不上了——”陆衍冥嘴上喊着，实际半点不着急，望着人逐渐走远，他又哈哈两声，语气是毫不掩饰的笑意。笑着笑着，声音降低，脚步逐渐慢下来，随着简槐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陆衍冥嘴上张扬的表情也随着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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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页

    真走了啊。
    也挺好。
    今晚的经历，简槐觉得荒唐，陆衍冥又何尝不是呢。
    原本想着送温暖，结果险些过线什么的。
    陆衍冥突然想来根烟。
    作为生意场的常用物品，陆衍冥随身带着，而每次跟简槐见面，他都会提前把烟盒打火机拿下来。这次也不例外，所以理所当然的什么都没摸到。
    口袋里摸个空，陆衍冥也没办法，转而双手揣兜，慢吞吞往前走。
    今晚这事在简槐那算是过去了，可陆衍冥却不能不在意。他又一次清晰认识到，在简槐面前自己的意志力有多薄弱，受不得半丝撩拨。
    陆衍冥觉得，面前悬着根绷紧的线，脆弱，易断，摇摇欲坠。
    放任下去会发生什么，谁也没法说清。
    所以，不能再继续下去。等周末让简槐把恩情还了，缘分也该尽了。
    陆衍冥拐个弯，按灭翻腾的阴暗心思。
    此时简槐背对拐角，正在接电话。
    电话是祁瑀打过来的，准确来说，是祁瑀借用别人手机打的。因为用自己的手机号打，简槐不接。
    此时电话拨通，祁瑀迫不及待道：“简槐，你看见我发的消息了吗？我给你发了很多消息。”
    “我好想你，今天一天都在想你、想我们的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高二的时候，我被混混堵在巷子里，是你报警救了我，那么偏僻的地方偏偏就让我们遇见了——”“有事？”简槐问。
    说话被打断，电话那头情绪中断，过了会才软着声音道，“我想跟你道歉。简槐，以前是我太任性，总是胡乱吃醋惹你生气，我知道错了，真的，我都改，你别生气。”
    沉默会，简槐道，“我没生气。”
    “那你搬回来好吗，我们别吵架了，以后我也不闹腾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好过。”
    “不是吵架。”简槐纠正，“是分手，很正式的分手。”
    “不是分手！我没同意！”意识到语气不好，祁瑀深呼吸勉强道，“简槐，你肯定还在生气，没关系，这事不急，你先冷静冷静，等过两天我们再聊。”
    简槐没有回应，只是问，“有必要吗？”
    被四个字戳痛，祁瑀突然激动，“当然有必要！我喜欢你十几年，追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能说走就走？为什么你能表现得这么冷静？你这样显得我很可笑知道吗，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你真的在乎过我吗？”
    怎样算是在乎？
    难道要又吵又闹，肆意发泄情绪，再互相打一架？
    从业经验告诉简槐，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冷静，极端情绪只会让事态发展走向极端。
    所以现在，面对祁瑀的尖锐指控，简槐没有急着反驳，而是道，“我们分手，是因为你出轨，你用身体交换捷径，在前途与我之间选择了前者。”
    “现在来打电话道歉，谈感情，想让我原谅你，那交换得来的杂志拍摄，你打算怎么处理？”
    祁瑀：“我……”
    “拍，还是不拍？”
    电话那头沉默，喃喃半天给不出回应。
    而这已经是答案了。
    祁瑀不想放弃机会，也不想分手，两者都想要。
    简槐手指收紧，还是冷静道，“别再找我了，祁瑀。我不想闹得太难看。”
    说完，没给人机会，径直挂断电话。
    他看着手机，将其收起，沉默转身，却见陆衍冥正在拐角站着，不知道待了多久。
    第10章
    看着这一幕，原本翻腾的情绪停滞，随后，又被淡淡的无奈替代。
    似乎最近狼狈时候都被对方撞见。
    以往像这种私事简槐都是在私下谈，不至于闹到外面，现在这样，大约是人不清醒。
    半天没等到说话，陆衍冥眨眨眼，抬手，“嗨？”
    “你都听到了？”
    “我说没听到……”信吗？
    陆衍冥觉得无辜。他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本身听觉好，还就这么点距离，四周又特安静……好吧，这些都不是理由。
    “听到亿点。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下一个更乖。”
    简槐闻言，仔细观察陆衍冥，剑眉星目，桀骜不羁，很有男性魅力的类型，确实有讲这话的资本。“听起来很有经验。”
    “不是，我没经验。”陆衍冥强调，差点没把纯洁俩字写脸上。
    简槐轻笑声，没在问题上纠缠，“该回去了，你准备怎么走？”
    “那边，直走。”陆衍冥指个方向。
    简槐：“一起。”
    “去我家？”陆衍冥下意识问。
    简槐顿了顿，道，“顺路，我暂时住那。”宾馆在那。
    陆衍冥也意识到误会，拇指擦擦鼻尖，表情讪讪。
    今晚实在太麻烦对方，简槐坚持把陆衍冥送到小区下面。
    陆衍冥站在小区门口，只觉得走得太快。想问要不要上去坐，但考虑时间很晚又把话咽下去，酝酿两秒冒出句，“下次见。”
    以为有什么事的简槐愣了下，而后笑着摆摆手，“再见。晚安。”
    站在原地目送陆衍冥进入小区，等看不见人了，他才回宾馆。
    回到家的陆衍冥，坐在沙发半天没动弹，然后拿出手机，点开公司微信群发红包，选择普通红包，输入金额和数量，指纹确定后，系统提示单个红包的金额不可超过200元。
    --

 第19页

    他啧了声，心里把群成员人数乘200。
    这次红包发出去了。
    王虎率先抢到，【谢谢老板！】
    其他人紧跟其后，保持统一队伍，看来都是群夜猫子。
    【陆哥大气！】
    【老板威武！】
    【谢谢陆哥，有啥好事？恭喜啊！】
    陆衍冥：【嘿。】
    紧接着又是串红包。
    等红包发畅快了，陆衍冥在群里道：【周末攀岩取消，你们自己玩，消费按团建报销。】
    群里停顿两秒，随后疯狂刷屏，总结起来就一句。
    【陆哥牛批！！！】
    另外一边，简槐回到宾馆，先是洗了个澡，擦头的时候收到短信，是陆衍冥发过来的。
    陆衍冥：【晚安。】
    简槐擦头的动作慢几分，把毛巾挂到架子上，跟着用短信回：【晚安。】
    *
    中午十二点。医院。
    一名护士见简槐走过来，问，“简医生，休息了？”
    简槐摘下半边口罩，“嗯，出去一趟。”
    “哦哦，那我先走了，拜拜。”
    简槐跟人道别，脱下白大褂，拿起东西离开医院。
    趁着午休时间，他要去看房，已经约好了。
    这边地段很好，房源吃紧，想找到合适房子难度不小，所以简槐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有消息。
    时间有些仓促，简槐准备开车过去，在来到停车场的时候，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人跟着。
    他眉头轻轻皱起，回头扫视圈，什么也没有。在原地站了会，收回奇怪的莫须有想法，简槐开车前往目的地。
    租房的事，果然没有想象的简单。
    简槐在看到实景的时候，就知道结果了。现实和图片相差极大，虽然他对住宿要求不高，但也不想找罪受。看来还得在宾馆住段时间。
    下定决心后，简槐表达再考虑考虑，便离开了。
    走出巷子，简槐坐在车里，抽空看了眼微信，屏幕最上方赫然祁瑀的对话栏，显示二十分钟前对方发了个消息。
    自从简槐在通话里挑明后，祁瑀没有再继续打电话了，而是改成发微信。现在屏幕里那一大串未读消息格外扎眼，对强迫症很不友好。
    祁瑀：【翻到以前照片，你穿校服的时候真好看~】
    祁瑀：【这个相机还记得吗，是情人节时给我买的礼物。】
    祁瑀：【中午点外卖，买了你最喜欢的爆椒黄牛肉。】
    祁瑀：【去了趟姻缘湖，想到当初开光的石头，回家找了找，发现还在。（图）】
    祁瑀：【不久前你还在书房写论文，我坐在旁边刷视频。】
    祁瑀：【看到个影评，讲一对恋人破镜重圆的故事。跟我们好像（附链接）】
    认识这么多年，对于祁瑀的部分行为简槐依旧难以理解，比如现在——该说的都说了，结果也已经注定，现在发这些有意义吗？
    简槐没有回消息，直接退出聊天界面。他不想浪费时间。
    在简槐开车离开后，一人戴着帽子从巷子里走出来，赫然就是祁瑀。
    祁瑀凝视简槐开车远去，往小区看了看，最终视线定格在出租的那栋楼。
    他手指敲击手机，给简槐发条消息，【你睡眠不好，别在外面住了，搬回来吧。我不闹你了，真的。】
    等了会没收到回应，他沉默着关闭手机，压压帽沿离开。
    周六，跟陆衍冥约好去攀岩。
    简槐在生物钟影响下准时醒来，眼看着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他洗漱完准备出去吃个饭。
    等吃完早餐回来，发觉前面有些喧哗，几个从前方走过来的人正小声讨论着什么，面带异样潮红，似乎有点激动。
    简槐没有在意，这就是件小事，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这种想法一直维持到他走到宾馆，看到停在路边的加长版路虎，以及站着路虎旁边的陆衍冥为止。
    陆衍冥此时额前头发尽数后梳，V字领口半敞，露出里面饱满的胸肌，贴身西装将好身材展露无疑，配合倚靠车身的随性动作，就显得特骚包。
    这副牛郎似的装扮配上强悍的气势，活像要去干架抢亲。
    路过行人的目光神情，与刚刚简槐看到的很是相似，所以骚动源头就是陆衍冥。
    而对方出现在这里，明显是在等自己。
    简槐停在原地，不太想过去。
    然而不想并没有用，陆衍冥一眼就看到简槐了，对方白得像发光似的，配上斯文淡漠的气质堪称鹤立鸡群。
    陆衍冥站直，扯起嘴角，“简医生，早啊。我来接你了。”
    说着，招招手。
    于是乎，被用怪异目光注视的人又多了一个。
    第11章
    简槐沉默，还是走过去，不确定问，“是去攀岩，没错吧？”
    “没错。”陆衍冥肯定。
    那穿成这样没问题吗。简槐到底没开口，只是点头表示了解，“我去拿包。要装些东西。”
    “行，我在这等你。”陆衍冥道。
    简槐应了声，快步回到宾馆。没一会，他拿好东西出来，将背包放到后座，顺着到副驾驶座坐好，两人就出发了。
    陆衍冥选的地方不算远，在不堵车的情况下，两个小时就到了。
    远远的，简槐就看到垂直岩壁，一排排连绵不绝，时不时看到有人悬挂在上面，或是向上攀爬，或是停留休息，或是因为某个失误掉落而下。
    --

 第20页

    简槐平常都是医院和家两点一线，很少对其他事情有关注，眼前这幕则离他更加遥远。
    直到车辆停下来，简槐都在观察外面。
    “到了。”陆衍冥声音传来，“你等会，我先换个衣服。”
    简槐闻言下意识看向陆衍冥，却见对方已经把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的紧身背心。
    之前简槐以为对方只套了个西装外套，原来里面也有穿，只是领口很低。
    简槐别过视线，解开安全带下车，顺带关上车门。
    陆衍冥动作慢下来，瞥了眼被关上的门，调倒椅背，翻到后座换上运动装备，将正装整齐叠好，拿着背包走出去。
    简槐站的地方离车子有点距离，他正拿手机看着，手指翻动屏幕，有一搭没一搭的。
    陆衍冥背着自己的包，手里拎着简槐的。他走到简槐旁边，把对方的背包递过去。“走吧。”
    简槐接过包，跟着走。
    空地处，大家三三两两聚集，有的在地上铺桌布，有人正从帐篷里钻出来，似乎已经住了段时间。
    简槐路过两个人，听到他们研究岩壁，交流经验想法。
    走着走着，简槐看到前方聚集不少人，人挺多的却都保持着安静，正齐齐在往上看。简槐也顺着望过去，入目是高耸的岩壁，看着很陡，壁面有部分甚至向外倾斜，即便他对攀岩没有研究，也明白难度极大。
    而在倾斜的石壁上，一人正横着攀在上面，尝试伸手抓住更上面的地方。
    “这块石壁，算是难度较高的。上面那个人所在的地方，看起来壁面光滑，没有明显着力点，只能找岩壁微微凸起的边缘，不留意就会掉下来。”陆衍冥低声解释。
    简槐凝视上方，那人终于抓住地方，成功往上爬了些。
    见对方暂时没事，简槐也跟着低声问，“你要爬这个？”
    “嗯。”
    “之前在这里试过吗？”
    “没。”陆衍冥喜欢on　sight，就是不提前演戏，在未知情况下一次性爬到顶。
    那，有把握吗？简槐想问。可还没等他开口，周围响起喊叫，伴随遗憾叹息，原来是那人攀登失败掉了下来，整个在空中旋转。对方正抓耳挠腮，看起来很是懊恼。
    “差一点，就差一点！”对方似乎这么喊。
    简槐收回目光，继续刚刚的问题，“能登顶吗？”
    陆衍冥想了想，还是决定谦虚点，“这个我也不知道，不确定因素太多了，石壁起伏，自身状态，甚至是个呼吸都可能导致失败。所以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清楚结果。”
    说着，他眼睛眯起，偏头笑着对简槐道：“很有意思吧？”
    简槐注视陆衍冥，然后重新看向石壁，“如果受伤的话，我会尽力帮忙的。”
    喂喂，别说风凉话啊。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弱吗？陆衍冥心里吐槽。
    “不过，还是希望我派不上用场。”觉得阳光有些刺眼，简槐抬手放到额前，淡淡道，“人情欠着也挺不错。”
    陆衍冥怔愣，跟着低笑两下。“简医生，你不是最怕欠人情吗？”心心念念着想快点还掉。
    “不着急。你的安全更重要。”简槐如实说。
    陆衍冥觉得有点犯规，深深望向简槐，“我会登顶的。”
    陆衍冥拿好装备，用力扯扯安全绳，确定没有问题，走到岩壁下方，抬手摸过石壁，后背肌肉绷紧，开始往上攀爬，手脚并用，身形格外矫捷。
    简槐站在下方，密切关注。
    “那是你朋友？”旁边有人问。
    “嗯。”简槐应了声。
    “感觉很专业啊，刚刚裂缝直接就上去了。”
    听到这话，简槐分出注意力，发现旁边站着的正是刚刚尝试登顶的男人。因为是外行，简槐对难度技巧都没有概念，只能干看着，此时来了个专业的正好能帮忙解惑。“怎么说？”
    “啊，这个要怎么说呢……主要看动作吧，很熟练，矫健，之前没在这看过他，所以是第一次来这爬吗？”
    感觉有点跑题，但简槐还是回道，“是的。”
    “那就有趣了，上面有个像陷阱一样的地方，等你上去之后会发现，找不到合适的路了，所以得原路返回绕过去，绝大部分第一次来的人会因此耐力耗尽，或者心情不好，然后不注意就啪——得掉下来，就比如现在，只要继续向上——”简槐看着陆衍冥停住，在观察片刻后，换个方向向下选择绕路，也因此避开了陷阱。
    男人额了声，挠挠头，“他算例外。”
    随着时间推移，陆衍冥逐渐攀高，男人表情变得严肃，讲解也不想刚刚那么随意。转眼间，陆衍冥来到男人失误掉落的地方。
    “我当时爬到这的时候，没有找到稳妥的地方，能握住的石块实在太远，完全够不到，观察后发现都有风险，只能找个习惯的位置，结果重心不稳掉下去了，也许选右上方那里比较好。”
    陆衍冥左右观察，最终抬起左臂。
    “和我当时选择一样啊，不过这里需要——”男人声音猛得停住，像是被什么卡住喉咙。
    陆衍冥居然放弃近处支撑点处，一个空手道踢，然后借力小跳抓住更上方的石块，手脚并用踩住石壁，没有任何停顿地迅速攀爬来到裂缝处，在重心偏移前来到安全位置。
    --

 第21页

    镁粉飘散在空中，与灰尘混合掉落。
    “卧槽？蜘蛛侠？！！”
    “这都行？太猛了吧！”
    “大佬大佬！”周围人忍不住道。
    看陆衍冥稳稳攀住，简槐才发现，自己刚刚居然忘了呼吸。
    这并不是结束，后面遇到困难，陆衍冥也都一一解决了，按照男人的说法，基本都是大家先前没尝试过的方式，平常人很难做到，特野，特刺激。
    简槐站在下方，静静注视陆衍冥，听着周围人因为陆衍冥遇到困境吸气，又因为陆衍冥化解问题而放松。然后，在一众惊呼声中，目睹他成功登上石壁，站在制高点边沿冲下方挥手。
    “太帅了，你们是专业的吧！大佬，交个朋友吗？”旁边男人刚刚叫得最嗨，激动得脸都红了，此时双眼闪亮亮盯着简槐，满脸写着“快答应我答应我”。
    简槐语塞，陆衍冥可能是专业的，但自己完全是新人，“我不是大佬。”
    “啊，这是在谦虚吗？我认识很多这么说的，其实都是超级大佬来着，不过你们一起来的感情肯定很好吧，要不——”“在说什么呢，带我一个？”陆衍冥走过来，抓住男人肩膀往后带。他在岩顶的时候，就隐约看见简槐身边站着人，两人似乎相谈甚欢，很投缘，这凑得也太近了吧。
    把男人扯开，陆衍冥冲简槐露出个笑，“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
    “很厉害。”简槐由衷道。
    哼哼。陆衍冥挑眉，准备开口。
    “哥们，是不是专业的？平常怎么练的啊？我们交个朋友吧！”
    话没说出口就被打断，陆衍冥看了眼男人，“以前练过，不算专业。”
    “那加好友吗？回头一起约啊！”男人继续道，“刚刚实在太精彩了，我们都看呆了，刚刚还想拜托这哥们推荐我们认识呢！”
    陆衍冥原本有点漫不经心，听到男人后半句表情顿住。才聊多久啊就已经称兄道弟带着认识朋友了吗，我都还没这待遇。
    瞥了眼保持沉默的简槐，陆衍冥对男人道，“我们就随便玩玩，不常来。要是想找人组队的话，我有个朋友喜欢这个，技术也不错，我让他加你。”
    “可以吗？”
    陆衍冥嗯了声，把联系方式推给他。
    等男人离开，陆衍冥看向简槐，周身气场消散，目光幽幽，“简医生……”
    简槐面露疑惑。
    “不，没什么，”陆衍冥解开安全绳，道，“想做的做完了，现在时间还早，我们一块去玩玩？”
    “我不会攀岩，也不想爬山。”简槐说。他只穿了一套衣服出来，并不想流汗，那会很难受。
    “那就不爬山，直接坐车去。”陆衍冥无所谓道。
    陆衍冥把攀岩物品收起来，换了身休闲装，买好缆车票，两人到上车的地方等待。
    一节节车厢从远处靠近，沿着固定轨道在边沿减速。陆衍冥扶住缆车把手，让简槐先进去，然后自己快步跟上，关好门。
    简槐坐在车厢内，听着头顶滑轮滑动发出吱吱声，看着缆车缓缓攀升，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地下景色逐渐变小，远离，最终从视野略过。
    缆车一路顺着到山顶。
    简槐走下来，走过玻璃栈道，最终停在大看台处。
    从这里望去风景极好，周围景色一览无余，房屋，林木，湖泊，城市与自然融合呈现出奇特的和谐。
    很漂亮。
    “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到高处看看，虽然有点中二，但这确实会有种把世界踩在脚下的感觉，发觉世界很大，自己很渺小，原本的烦闷憋屈其实也不算什么。”
    陆衍冥站在旁边，手肘撑在围栏上。“偶尔还会带个帐篷，晚上到山顶住一晚，然后半夜起来看日出。”
    “听起来不错。”简槐道。
    “要约一波吗？”陆衍冥笑着问。
    简槐俯瞰远方，想象陆衍冥描述的景色，过了会道，“可以，不过不确定时间。”
    “那就等有空再说。”陆衍冥也不着急。
    远远有尖叫声传来，简槐顺着望过去，一人拴着安全绳从看台落下，是蹦极。
    陆衍冥见简槐看得专注，询问。“想玩吗？”
    简槐说，“不想。”
    陆衍冥心里叹息，注视简槐过于平静的表情，问，“简医生，你做过什么刺激的事吗？”
    “什么？”
    “过山车，跳楼机之类。”
    “没有。”
    “或者让你上头激动亢奋的事？”
    简槐沉思，能被如此形容的经历，似乎没有。当把病人从死亡拉回来的时候，简槐会觉得高兴，但称不上亢奋，因为需要冷静。而真正能称得上刻骨铭心的，也不是这种偏向正面的情绪。
    “关于蹦极有个故事，好像跟部落文化有关，具体记不清了，大致是部落成员在成年前会进行蹦极，通过这个仪式证明勇气，象征着他们告别过去，进入全新阶段。所以很多人会以这种方式作为宣誓。”
    陆衍冥继续道，“像这种运动，也会让心情变好。”
    “我心情很好，”简槐眼睛微眯，感受自然的气息：“你想让我去蹦极？”
    “想啊，”陆衍冥也没隐瞒，“来都来了，不玩感觉很亏啊。如果害怕，我们可以玩双人蹦极，我也很乐意。”非常乐意。
    --

 第22页

    可以！这提议简直绝赞！
    简槐觉得今天的陆衍冥很奇怪，从见面到现在都很亢奋。
    之前简槐以为，这人是在期待挑战攀岩，而现在已经完成了却还是很跳跃……所以现在是因为挑战成功而高兴？
    因为自己过于开心，所以想让别人也体会那种快乐？
    简槐突然想到在岩壁下方，看见攀岩人专注挑战，炽热又真诚；看见有人因为失误掉落，懊恼拍头却不自觉大笑。
    稍微有点心动。
    “你说得对，来都来了。”简槐肯定。
    陆衍冥笑容加深，跟着一起往蹦极台走去，走着走着，却见简槐没有去双人蹦极那边，而是前往另外一边的单人蹦极。
    嗯？
    “我先过去了。”简槐见陆衍冥表情严肃，疑惑，“要不你先？”
    “不用，新人优先。”陆衍冥看着不远处的单人设备，心在滴血。
    简槐看了人眼，去跟工作人员交涉，而后拿起设施给自己套上，扣好绳索，检查没有问题后，扶着栏杆来到边缘。
    下方是绵延河流，前方是无尽峡谷，耳边大风呼啸而过，恍惚有种悬浮半空的不确定感。
    简槐静静凝视下方，松开扶手，倾倒下去。
    坠落，加速坠落。
    狂风呼啸，吹得衣角摆动而起，鼓膜嗡嗡，失重感席卷全身，原本遥远的景色逐渐靠近，再靠近，这个世界突然离得如此近。自己仿佛融入其中，就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极限条件下肾上腺激素疯狂分泌，体内血液加速流动，带着心脏不自然跳动。
    恍惚间，简槐脑海里，浮现出陆衍冥登顶的画面。岩壁很高，只能勉强看到人形，但简槐能感觉到这人在笑着招手。
    甚至简槐有种更离谱的感觉——陆衍冥攀到山顶，就是为了跟自己打招呼。
    扑通。扑通。
    鱼儿从河中跃起。简槐抓着安全绳，任由自己被缓慢拉起。
    原来，这就是蹦极。他慢几拍想。
    第12章
    回到蹦极台处，体验已经结束，简槐心跳却没有平息，脑中也在回味刚刚的感觉。
    他解开安全设备原路返回，看着不远处等待的陆衍冥，忍不住露出个笑。
    这笑容没有经过刻意控制，没有职业式的安抚意味，是真真切切发自内心的畅快，带着别样的魅力，特别好看，直接让陆衍冥看呆了。
    简槐回到玻璃栈道，把去前往蹦极的道路让开，提醒陆衍冥，“到你了。”
    “……噢，那你等我会。”陆衍冥过了会反应过来，轻咳声，三下两下穿好装备，由工作人员确定无误，然后像是跟心跳比速度似的快步走到蹦极台处，没有任何停留地纵身跳下去，整个过程相比较其他人，简直像开了二倍速。
    果然很喜欢这些啊。简槐见陆衍冥迫不及待的动作，站在玻璃栈道旁边感叹，同时也在心里回忆刚刚的感觉。
    通过蹦极调整好心跳，陆衍冥回到跳台时，已经恢复正常，他快步走到简槐旁边，“我好了。”
    “感觉真不错。我似乎能理解，为什么你会喜欢这些了。”简槐撑着下巴，眼底笑意浮现。
    陆衍冥也跟着笑了下，“是吧，很让人着迷。”
    简槐嗯了声，指着不远处摇摆的设施主动道，“接下来，我们玩那个吧。”
    陆衍冥顺着看过去，只见悬崖边，两人坐在拷牢的座位里，被机械缓慢向后拉起，然后猛地向前飞去。
    是悬崖秋千。
    难得是简医生主动，陆衍冥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这还是双人项目。
    没有完成双人蹦极，来个双人秋千也不错。
    买票间隙，售票员提醒道：“出于安全考虑，两人体重总共不能超过160KG。”
    “160KG，我差不多75……简医生肯定没有75吧？合格，可以坐。”回忆之前背着简槐的感觉，陆衍冥肯定道。
    简槐跟陆衍冥应了声，接过递过来的双人票，道谢后去排队。
    轮到两人的时候，简槐见陆衍冥在旁边杵着，也没有客气，自己先走去里边坐着。
    陆衍冥把上边的安全设备往下压，快速帮简槐把前期工作完成，然后自己也很快弄好。
    工作人员见活被抢了，原地愣了愣，然后上前检查下，确定没有问题，就往旁边退开。
    机器开始运作。
    “开始了，简医生。”陆衍冥提醒，语气带着期待。
    简槐感觉自己被往后拎了起来，双脚悬空，慢慢地倾斜，最终，整个人面朝下平行于地面。
    下一秒，机器猛地飞出去。
    视野迅速攀高，再攀高，从山谷河流到宽阔天空，他像是随时要被抛出去。
    “喔——！！”
    旁边传来高声的呼叫，带着明显的爽快和愉悦。简槐向旁边望过去，正好和陆衍冥眼睛对上。见简槐看过来，那原本就挂在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几分，食指与无名指合并，从脸边往外斜，做了个帅气的敬礼。
    发尾扫过面颊，让简槐感觉有点痒，他嘴角忍不住扬起来，学着打了个招呼，然后目光拉远，重新看向前方的风景。
    一来一回，一次，两次……
    失重感与超重感交替，是与蹦极不一样的体验。
    结束时间到，机器停止运作，简槐学着陆衍冥之前的动作，把保护设备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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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页

    简槐离开高台，视线落在下方的悬浮索道处。
    想玩。
    陆衍冥见简槐兴致来了，也觉得高兴，率先迈步。在走过几个台阶后，见简槐没跟上来，转身抬头道，“走啊，去玩索道。”
    两座山峰之间被索道连接，简槐与陆衍冥两人被绳索拽着，沿索道从空中穿过峡谷，速度不快，能看清山边的松树，松树上的松鼠，爬山的旅客，环山的阶梯，蜿蜒而下的河流。
    是看风景的好方法。
    来到隔壁山峰，旁边有个呐喊泉，它会根据音量不同出现高低错乱的喷泉。简槐远远的就听到有人在那呐喊，声音各不相同。
    陆衍冥在那喊了几嗓子，然后缠着让简槐也跟着来，在那软磨硬泡撒泼打滚。
    无奈，简槐也尝试了下。
    刚开始放不开，他从来没这么放肆过，可是在陆衍冥带领和周围人渲染下，也跟着喊了几次大的。
    泉水起起伏伏高低交错，水流洒在石壁处，像是在跳舞伴奏。
    很解压。
    见简槐停止呐喊，捂着喉咙呼吸，陆衍冥递了瓶水过去，然后捧场鼓掌，“简医生，你真厉害！”
    简槐哭笑不得，推了下陆衍冥肩膀，“差不多行了。”别太浮夸。
    之后两人又玩了几个项目。
    这一趟下来，简槐和陆衍冥两人，把山上的项目差不多都玩了个遍，算算时间，也该回去了。
    “原路返回也太无聊了，反正我们也要走了，要不漂流下去？”陆衍冥提议。
    漂流……
    简槐看着报名处，犹豫，“我没带衣服。”
    “我带了，车里装着好几套呢，毛巾也有。”陆衍冥继续道，“它这的高山漂流也算特色项目，比其他地方更刺激。现在时机很好，没人，不用排队。”
    自从和祁瑀分手后，简槐经历了很多事情，虽然没有怎么表现出来，但心里确实有块石头压着。随着时间推移，那种感觉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压的人喘不过气。
    简槐不知道该怎么办，尝试很多方法，却收效甚微。
    而这一天下来，他却觉得好受很多，整个人都轻松了。
    原本简槐以为是自己陪陆衍冥攀岩，但实际却是陆衍冥陪他玩，还主动把事情安排好，行为也称得上细腻，根本没有简槐操心的地方。
    这是简槐以前没有体验过的。
    如今听到陆衍冥的提议，见对方期待的表情，简槐只是犹豫了会，便答应下来。
    以前不玩的都尝试了，也不差这么一个。
    没有让陆衍冥自己去买票，简槐也跟着一起。
    穿好救生衣，两人面对面坐在漂流艇两端，沿着河流向下漂去。
    之前都是远远观看河流，如今算是近距离接触，才知道到底是什么感受。
    湍流急促，推动他们向下冲去，大滑坡，急拐弯，时而加速时而骤停……这比简槐想象的刺激。
    两大男人身高在那，腿都很长，坐在漂流艇里免不了磕磕碰碰，在漂流过程中，时不时小腿贴到一起，时不时膝盖碰到一起。
    刚开始简槐还能注意些，可到后来就无暇顾及了，甚至有次差点撞上，还是陆衍冥反应及时才稳住。
    两人时不时磕绊下，时不时洒水互坑，彼此不带恶意地嘲笑番。
    终于来到缓坡，速度慢了下来。眼看着就快到终点。
    水流冰凉，有几滴溅到简槐脸上，让他忍不住眨了下眼。
    等到达终点，简槐走下漂流艇，脱下救生衣，拉起衣摆轻轻一拧，顿时地上一滩水。
    陆衍冥打开车门，从柜里拿出毛巾递过去，“先擦擦。”
    “谢谢。”简槐接过来，擦了擦头发，而后是脖子和手臂。
    陆衍冥也拿了块毛巾搭头上，一边翻找衣服递给简槐，“这套是新的，没穿过，你身高跟我差不多，应该也能穿。可以在后座换。”
    “你先换，我不急。”简槐说。
    “算了吧，这事就别让了。我平常泡几个小时都没问题，早就习惯了，倒是简医生你刚玩没多久，要是把你给拖感冒了，那真得让人愧疚。快进去，说话时间都够换好衣服了。”陆衍冥催促。
    听着这话，简槐没再推辞，拿着衣服进车里，关上车门。
    车窗玻璃是单向的，看不到里面。陆衍冥一边擦水，一边盯着黑色车窗，想到简槐可能会看见自己，又移开目光，转身去看周围风景。
    简槐衣服换得很快，T恤加运动裤，长短倒是合适，就是过于宽大随意。
    考虑到陆衍冥还在外面等着，简槐也没耽误，把衣服和袋子一起拿出来，赶紧给人腾空间。
    简槐平时穿得都是衬衫之类，给人整齐禁欲的感觉，如今换上宽松运动装，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特别这还是自己的衣服。陆衍冥想拍个照，但理智制止了，而是到车里换衣服。
    车外，简槐将换下的衣服整理装好，等陆衍冥招呼上车，他这才回副驾驶座。
    回去路上很是平静，音乐在车厢里回荡。大约是玩得尽兴，聊着今天的体验，简槐倒是觉得时间过得挺快。
    来到宾馆，简槐解开安全带，“那我先走了，你回去早点休息，先洗个澡。”
    “好，简医生也是，别感冒了。”陆衍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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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页

    简槐想开门，但是想起什么又收回动作，拿出手机道，“之前因为某些原因，不小心把你删了，一直忘了提，我们加回来吧。”
    “不好意思。”他补充。
    陆衍冥挑挑眉，想着可算是等到了，状似随意实则迅速地拿出手机，跟人加了个好友。
    看着屏幕显示着“你已经成为他的好友，请尽快聊天”的提示语，道：“简医生，这次不会再删我了吧？”
    “不会，我保证。”简槐说着，推开门，“我先走了，再见。”
    “拜～”陆衍冥尾音上扬，毫不掩饰的心情好。
    “简槐……？”
    简槐刚刚走下车，就听见有人喊自己。望去，居然是祁瑀，他眉头轻轻皱了皱，但很快松开。
    “你怎么在这？”
    祁瑀在这等好久了，他在医院没见到简槐，就跑过来蹲着。
    他快步走到简槐身前，发现对方衣服不太合身，也不是常穿的类型，“我……我出来散步，没想到正巧遇到了。你这是去哪里了？”
    说着，看向旁边的车，知道价格不菲，语气不自觉带上质疑，“这车又是谁的啊？”
    简槐觉得这散步的理由很烂，问题也莫名其妙，对方是以什么立场说出这些的？
    自己没有和医院说过住宾馆的事情，所以祁瑀是怎么知道的？
    想起最近经常升起的被尾随的感觉，简槐表情冷下去。考虑到大庭广众，没有给祁瑀难堪，只是避开对方伸过来的手，“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是我男朋友！”祁瑀大声道。
    刚想继续说话，就听见“砰”的一声，那是车门被关上的声音。
    陆衍冥从车里下来，不紧不慢来到简槐旁边站着：“车是我的，我带人出去玩了。”
    说着，分出点眼神给祁瑀，下巴抬了抬，“你又是谁？”
    第13章
    “你谁啊？”祁瑀反问，他从看到陆衍冥的那一刻，表情就不太好。“问人名字的时候，不是该先自我介绍吗？”
    “我就是礼貌问问，也没想知道。”陆衍冥随口道。
    “我是他男朋友！”
    “哦，原来是前男友啊，不知道还以为是变态呢。”陆衍冥凉凉道。
    祁瑀被噎住，指着陆衍冥质问简槐，“你不回我的消息，却和他出去玩？”
    陆衍冥看着戳向自己的那根手指，无所谓地挑眉，在听到后面那质问后，眼睛却微微眯起来，“手拿开。”
    祁瑀被打断说话，怒意顿时上涌，“这是我和简槐的事情，有你说话的份……”吗？
    刚开始声音很大，可说到结尾却被掐在喉咙里，类似于预感到危险的求生本能，让他停住话头。
    祁瑀整个僵住，鸡皮疙瘩从背脊爬上来。
    什么嘛，吓吓就怂了。
    陆衍冥心里嗤笑，在简槐发现前收回气势，见对方面露疑问时还冲人眨眨眼。
    “简槐，我有事想和你谈。”在陆衍冥的注视下，祁瑀气势弱下去，却还是强调，“单独谈。”
    “该说的都说过了。我们没什么可谈的。”简槐拒绝。
    祁瑀眼睛红了，倔强地不肯放弃。
    简槐沉默，侧身对陆衍冥道，“你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陆衍冥表情顿住，“啊——？”
    简槐垂下眼睑，然后冲陆衍冥笑了下，“回去好好休息。”
    什么啊，这表情……好不容易才轻松起来的，现在又恢复原样了。陆衍冥心里不爽，却还是道，“行，那我先走了。”
    简槐应了声。
    祁瑀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表情却不自觉带出得意，觉得简槐还是在意自己的。
    陆衍冥将祁瑀的表情变化看得清清楚楚，觉得这人真是欠。不想让简槐为难，忍着没发飙。
    回到车上，陆衍冥降下车窗，看着站在车窗边目送自己的简槐，“简医生，过来下。”
    简槐疑惑，但还是走过去，“怎么了？”
    “靠近点。”陆衍冥说。
    简槐更走近些，下一秒，看见陆衍冥凑过来，视野被对方占据。
    他心跳漏了拍。
    “你是我喜欢的人，你不能受委屈。”
    陆衍冥手肘撑着窗沿，定定注视对方，表情和语气都无比认真。
    简槐被这话炸了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陆衍冥也没想要得到回复，后仰着靠回椅子，恢复成平常懒散模样，“晚上凉，别聊太久。”
    “……好。”简槐抿唇，道。
    陆衍冥笑了笑，转动按钮启动车子，踩下油门，车身急拐弯擦过祁瑀旁边，吓得祁瑀赶紧往旁边跳开。
    “操！有病啊？！”祁瑀怒骂。
    陆衍冥似笑非笑，仗着简槐看不到这个角度，抬手比了个中指，挑衅意味满满。
    而等祁瑀想骂人的时候，那辆路虎已经飞驰而过，只能看见桀骜的屁股。
    祁瑀憋得心口疼，走到简槐身边抱怨，“简槐，他刚刚挑衅我，他不是好人，你怎么跟这种人待一块啊？”
    语气满是亲昵，好像两人没有闹过矛盾，依旧还是恋人。
    简槐没有理会，只径直往宾馆走去。
    见简槐准备离开，祁瑀也顾不上陆衍冥的事情了，眼疾手快拦到前面，“等等，简槐，我有话跟你说！”
    --

 第25页

    简槐停下，眸色很深。
    “这段时间我深刻反省，发现自己有很多不对的地方，我们之间也有很多问题。你说分手，我没有意见。那我可以重新追你吗？我们忘掉以前的那些不愉快从零开始。”祁瑀表情真切，说出思索了这么多天的结果。
    简槐决定的事情基本不可能更改，但是没关系，他们可以重新来过。
    而简槐听到这些却不知该讲什么，对方像听不懂话似的……或者说，只听得懂自己想听的话。
    “前几天，是你在跟踪我？”
    简槐从祁瑀的表情获得肯定答案，深吸口气继续问：“所以今天见我不在医院，你就直接蹲在这里了？”
    啊，又猜对了。简槐心想。
    祁瑀真的很不会撒谎，那些谎言就像泡泡一戳就破。可真相又比谎言更加恶劣。
    “我记得，你最讨厌的就是狗仔私生，现在这样又算是什么……给自己留些体面，不好吗？”简槐语气带着淡淡的疲倦。
    “我的拍摄没了。”
    简槐眼睫微颤。
    “那人把机会给了别人，说是比我更加合适，其实原本就没准备给我，就是耍我的。我就是个笑话，早就没有体面了，甚至到失去才明白真正重要的是什么……简槐，我不能没有你。”
    原来是工作丢了，所以不想再丢感情……
    简槐又一次看清了祁瑀的心理活动，而这让他觉得现在跟对方纠缠的自己才是个笑话。
    很多时候不到那种程度，都看不明白。
    就像简槐以为自己了解祁瑀，可发生的一件件都在告诉他，其实不够了解。
    “你不该在这，该去精神科。”
    简槐见祁瑀露出震惊受伤的表情，心里只觉得疲倦。
    他想回宾馆，却被祁瑀抓住手，见对方还想凑走过来，简槐毫不留情将人甩开，冷冷道，“滚！”
    语气是从来没有的冰冷。
    祁瑀没料到会被呵斥，直愣愣站在原地。
    简槐别过脸，不再停留，径直走进宾馆。
    “我不会放弃的！”
    在走进电梯的前一刻，简槐听到祁瑀喊话。
    回到房间，简槐关上门，拿起桌上的胃药吞了两粒，颤抖的呼吸才渐渐平稳。
    想到什么，他走到窗边，轻轻将窗帘拉开点距离。
    下方，祁瑀正站在空地，抬手朝这边张望。
    祁瑀知道自己的房间。
    怎么知道的？
    简槐大概有猜测。
    对方从医院开始跟着自己回到宾馆，等自己上楼后，就一直站着下面观望，直到看见房屋有灯光亮起。
    然后呢，祁瑀又在底下看了多久？
    这次又会呆多久？
    简槐重新拉好窗帘，闭上眼睛，刚刚趋于平静的呼吸又重新变得紊乱。他快步走进卫生间洗手，用消毒液消毒，想要抹掉恶心的触感。
    一次、两次、三次……
    直到手上皮肤起皱，简槐依旧觉得不够，想要再洗一遍。
    叮咚。
    短信提示音响起，将简槐拉回神来。
    他低头凝视洗漱池，抬手把额前碎发往后梳，拿出手机解锁。
    信息是陆衍冥的，【我洗完澡了。准备休息。】
    理智回笼，简槐看向洗漱池，终于还是关掉水龙头。
    这时候，陆衍冥又发了个短信，【你呢？】
    看着上面的两条消息，简槐突然回想起，陆衍冥离开前说的那句话。
    喜欢我，不准我受委屈。
    站在简槐的角度，内容称得上暧*昧。
    但是对于陆衍冥而言，大约只是兄弟间的喜欢吧。
    乌龙有一次就够了。
    简槐告诉自己别乱想，没有发短信，而是在微信里说：【不是加好友了吗，怎么还发短信？】
    陆衍冥跟着用微信回复：【……忘了。】
    也多亏陆衍冥发的是短信，不然简槐还发现不了。因为他给app设置的是取消通知，只有主动打开微信才会显示消息。
    简槐：【等衣服洗好了，我给你送过去。】
    陆衍冥：【不着急。】
    陆衍冥：【简医生回宾馆了？】
    简槐：【嗯。】
    陆衍冥：【终于加到好友了，可是没什么真实感。】
    陆衍冥：【唉。】
    陆衍冥：【我们来视频吧！】
    为什么会突然跳跃到视频？
    简槐不知道回复什么，他在面对陆衍冥的时候，似乎经常有这种感觉。
    简槐手指动了动，正巧这时对方发了条语音过来，就直接点到播放了。
    “视频吧，简医生～”磁性带着些沙哑的烟嗓响起，尾音上扬。简槐似乎能想象，陆衍冥拿着手机说话的模样，带着点肆意张扬，又带着点漫不经心。
    简槐：【……】
    简槐：【我还没洗澡。】
    陆衍冥：【好吧。洗澡更重要。】
    陆衍冥：【豹豹委屈.jpg】
    表情包是个趴着的Q版黑豹崽崽，肉垫捧脸，尾巴耷拉着一甩一甩，看起来格外委屈。
    简槐被萌到了，等回过神来，已经发了个消息过去：【可能需要二十分钟。】
    陆衍冥：【等你。】
    陆衍冥：【豹豹捧心心.jpg】
    黑豹崽崽甩着尾巴，软软的肉垫捧着大大的爱心，小脑袋跟着歪了歪，很是可爱。
    --

 第26页

    ……行吧。
    简槐放下手机，拿起睡衣走向浴室。他向来讲究准时，如今约好二十分钟，只能加快速度。
    等穿好睡衣走出浴室，简槐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十九分钟。
    一分钟用毛巾擦好头发，简槐准时给人发送消息，点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几乎在发出视频邀请的同时，对方就接通了。
    简槐看到张陆衍冥的脸，对方凑得很近，整个手机屏幕没有其他空余地方。
    “简医生，又见面了。”
    陆衍冥将手机架在前面桌子上，这样正好能露出上半身。所以简槐知道对方穿着黑色睡袍，也能看到那大敞的胸膛和起伏的肌肉，是隔着屏幕也能感觉到的荷尔蒙。
    陆衍冥靠坐在椅子里，双手随意交叉，视线牢牢锁定手机里的简槐，开启自己的观察模式。
    经典衬衫款的睡衣，扣子被妥帖扣到最上方，很有简医生的风格，真让人想扒开。头发贴着脸颊，因为刚刚洗过澡，冷白皮肤透着点粉，显出几分艳色。
    陆衍冥双腿交叠换个姿势，很是自然地感叹，“原来在手机里是这样，简医生，这个角度你也很好看啊。”
    第14章
    是夸奖吧。简槐想着，礼尚往来，“你也很帅。”
    陆衍冥原本就是口嗨，没料到会得到这么认真的回复。他顿了顿，指头擦过鼻尖，不太自在，“……真的？”
    “嗯。”简槐认真道。
    手机屏幕自带一定程度的柔光效果，可能是光线原因，陆衍冥耳朵偏红。
    陆衍冥轻咳声，点开录屏功能，道，“那再来两句？”
    ？
    简槐眨眨眼，还是道，“身材好。性格也好。”
    两句。
    嘿~陆衍冥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干脆也不掩饰了，整个靠回椅背里。
    被夸了就这么高兴吗。这人应该不缺夸吧。
    简槐心里好笑，走到离窗户远些的桌子旁坐下，放好手机道，“够了吗？”
    “不够，还想听。”陆衍冥很诚实，脚蹬着桌角离镜头远了些，等反应过来后，又重新离镜头近点，专注等待后续。
    简槐就随意一问，没想到陆衍冥真会接。顿了顿，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见话题被带过，到手的彩虹屁没了，陆衍冥觉得很可惜，“没有啦？我还是有很多优点的，简医生你可以再挖掘下。”
    简槐无奈：“正经点。”
    见真的没有后续，陆衍冥心里叹气，坐直身子，回答简槐问题，“也没什么事，就想跟你聊聊。”
    简槐沉默，觉得很有陆衍冥的风格。
    “你一直在往旁边看，那边有什么吗？”陆衍冥奇怪。视频不到十分钟，简槐已经往那看超过五次。
    在简槐的视角，他看的是窗帘。每次瞥到那里，就忍不住想起在窗边看到的画面，想起那如附骨之疽般的被监视感。
    压下心头不适，简槐准备说话，就听陆衍冥继续道。
    “不是怕鬼吧？”
    思绪被打断，简槐哭笑不得，“你都在想什么？”
    “我以前看完鬼片，就不喜欢一个人待着，总觉得哪里会冒出东西。嗯，跟你刚刚表情差不多。”陆衍冥解释完，问，“不是怕鬼，那是因为什么。”
    屋里有人？陆衍冥把发散的思绪捉回来。
    简槐张了张嘴，又重新抿起，随后道，“是不是要休息了？”
    “还早，我夜猫子。”
    “我要休息了。”
    陆衍冥顿了顿，冒出个“哦”。
    “晚安。”简槐道。
    “……晚安。”语气不情不愿。
    简槐假装没有发现异样，直接挂掉视频。
    等确定视频结束，他脸上表情消散，重新归为沉寂。
    差点就说出来了。
    陆衍冥想帮自己，简槐心里明白，也承情。
    可这事本就一团糟，他不想把陆衍冥牵扯进来。
    *
    午休，简槐见还有些时间，打算先把衣服还了。
    医院离陆衍冥公司很近，但不确定对方是否在公司。
    想了想，简槐给陆衍冥发了条信息，【你现在有空吗？我把衣服送过去。】
    陆衍冥：【你在医院？】
    简槐：【对。想送去你的公司，可以吗？】
    陆衍冥：【行啊，你过来吧。地址知道吗？】
    陆衍冥：【我给你发个定位吧。（位置）】
    简槐：【好。我现在过去。】
    简槐脱下白大褂，披上外套，拿起装着衣服的袋子离开医院。
    因为距离不远，他没有开车，而是选择步行。
    根据导航前进，眼看着快到目的地，就看见一个男人在朝自己招手。
    “简医生，在这，我在这！”
    简槐走过去，发现是个熟人。“王虎？”
    “简医生，你还记得我呢？”王虎快步走过去，咧出几颗门牙。
    简槐嗯了声，“看来恢复不错，这就开始上班了。”
    “嘿嘿，是简医生技术高明！说到伤口我又要说，简医生你真是神了！我听几个人说像这种水平的缝针，就跟美容缝合似的，都是另外的价格。这纹身现在看着，比以前帅多了！”王虎招牌式的大嗓门。
    “是心理作用。”简槐说。
    “是吗，”王虎挠挠头，也没在意，“对了简医生，陆哥他估计等会才回来，你着急不？要不我带你参观参观公司？”
    --

 第27页

    “参观就不用了，”简槐拎了拎手里的袋子，问，“这是陆衍冥的衣服，要放哪？”
    “陆哥的衣服？”王虎愣住了。
    为什么简医生会有陆哥的衣服？陆哥没说啊！
    等等，陆哥不是最烦别人碰他东西了吗？
    摸不准要怎么应对，王虎老实说，“我也不知道，陆哥就说你会过来，让我出来接你，带着你到处转转。
    要不我们进去坐坐？这儿网速可快了，沙发特别软，有很多好吃的，还有猫，三只呢，一白一黑一橘，摸起来可软了。”
    这回轮到简槐沉默了，听起来不像公司，像度假村。
    两人走进公司大门，大爷站在门口，“王虎啊，你这是带谁来了？”
    “李爷爷，这是简医生，之前给我做过手术的。是来找陆哥的！”王虎说完，跟简槐介绍，“简医生，这是李爷爷，武术可厉害了。写过书呢。”
    简槐对老人总是更礼貌，“爷爷好，我是简槐。”
    “你好你好。小伙子长得真俊！还是医生啊？医生好！有前途！”李爷爷乐呵呵道，头发花白，说话中气十足。
    “李爷爷，那我带人进去了！”
    “去吧去吧！”李爷爷摆手。
    简槐跟着王虎走进公司楼，被带着坐在沙发上，然后看着王虎用零食将面前茶几堆满，放上不同口味的饮料。
    “无线网是公司名的拼写加四个八。我去把大橘给你抱过来，它最懒，估计跑哪去睡觉了。”王虎说着，跑去找猫。
    简槐还没说话，王虎就跑没影了。
    就在这时，一只黑猫从拐角走出来，琥珀猫瞳盯着简槐，然后慢悠悠地，十分优雅地来到简槐旁边，朝简槐喵了声。
    简槐与黑猫对视，在远离细菌和毛绒绒两者间挣扎片刻，最终试探性伸出手。然后，就见小东西轻轻一跃跳上沙发，来到简槐腿边窝着，猫瞳眯起来，尾巴缓慢摇曳，显得很惬意。
    “简医生，我把大橘带来了。”王虎把肥墩墩的橘猫带过来，就看见简槐旁边团着只猫，还是平常最高冷，除了陆哥谁也不亲近的黑曜。
    简槐没有养过宠物，如今只试探性给猫顺毛，没用力，然后见小东西尾巴蜷缩起来，发出软乎乎的呼噜声。
    真可爱。简槐心化了。
    “放开我！听到没有？你他妈有病吧？！”
    听到外面有人喧闹，简槐往门口看去，就见一人被揪着带过来，是祁瑀。
    祁瑀此时被揪着衣领，面色凶狠，奋力挣扎，很是狼狈。
    陆衍冥单手拎着祁瑀，游刃有余。他反手关上门，嫌弃地将人推开，在看到简槐时，扯起嘴角笑了笑，“简医生，久等了。”
    “刚到不久。”
    简槐停下手中动作，视线掠过祁瑀，最终听到陆衍冥身上，“这是？”
    黑曜睁开琥珀猫瞳，轻巧跳下沙发，几步来到陆衍冥肩膀。
    陆衍冥哦了声，摸摸肩上的黑曜，漫不经心道，“逮到只老鼠。”
    第15章
    祁瑀气急败坏。“你说谁是老鼠？”
    “谁应了就是，也不对，太污蔑老鼠了。”说话间，陆衍冥全程注意力在简槐那，没给旁边祁瑀任何视线。
    祁瑀指着衣服领口，“你把我衣服都拉皱了，这可是限量款！知道要多少钱吗？”
    陆衍冥瞥了眼祁瑀，然后迅速撤回，目光转移到简槐那洗眼睛。
    “他怎么在这？”简槐问。
    听到简槐问话，陆衍冥解释，“这货在公司外面鬼鬼祟祟的，很可疑，就让我给逮到了。”
    是跟着自己来的。简槐明白过来，也这么跟陆衍冥解释，并且总结，“是因为我。”
    而陆衍冥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跟踪你？”
    既然被碰个正着，继续隐瞒也没有意义，简槐便承认了。
    “宾馆那次也是？”
    “我是从那时候确定的。”简槐说。
    陆衍冥眉头狠狠拧紧，觉得自己下手太轻，完全可以在抓人时来点意外。
    “连累你了。”简槐如此道。
    像祁瑀这种行为，即便报警也不过口头警告，很难有实际惩戒。很麻烦。所以他才不想把陆衍冥牵扯进来。
    祁瑀见这两人旁若无人地聊天，把自己无视个彻底，顿时觉得无比难堪，好像自己根本无足轻重。这比什么都让他难受。
    “你们——”“你们在说什么啊？”
    祁瑀冒出个词，然后，声音被王虎的大嗓门盖住。
    王虎也在旁边等好久了，看看简医生又看看陆哥，觉得奇怪又摸不准哪里奇怪，最终看向旁边的跟踪狂，痛心疾首。“你这小子长得人模狗样，干点什么正经事不好，干嘛做变态啊？”
    “你才是变态！”祁瑀炸了，“这是我男朋友，我跟着男朋友有问题吗？”
    “前男友。没有火葬场，已入坟的那种。”陆衍冥好心修正。
    啥？男朋友？
    王虎懵了，怀里的大橘掉了都没来得及管。他看看凑热闹的陆哥，眨巴眨巴眼睛，最后还是对祁瑀道，“那，那你也不能跟踪别人啊。你家里人没教过你，跟踪别人是不对的吗？”
    有病吧你！
    祁瑀不跟这满脑子肌肉的蠢货扯掰，对简槐道，“简槐，我们走吧，你下午还有班呢。”
    --

 第28页

    说着想走到简槐旁边，可是却被陆衍冥拦着完全没办法靠近。
    怎么又是你！？
    祁瑀快要呕死了，又不太敢惹陆衍冥，只能眼巴巴望着简槐。
    旁边的陆衍冥也看着简槐，想知道对方的打算。
    王虎见两人都这样，从琢磨琢磨到放弃思考，决定跟随大众，于是也看向简槐。
    处于视线中心的简槐觉得很无语。
    “你们很闲？”
    他冒出句，在众人反应之前，拿起旁边的袋子递给陆衍冥，“这是你的衣服，洗干净了。”
    陆衍冥嗯了声，在王虎不可思议的视线中接过袋，“麻烦你了，简医生。”
    “我应该做的。”
    完成原定的计划，简槐开始处理下一件事。
    他看向祁瑀，平静道，“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也许是这种态度，让你有了误解，但事不过三。”
    “再跟着我，我会报警。如果觉得不够，我可以将你的光荣事迹，无偿分享给你的老板、同行、粉丝。
    他们会知道你这段时间的作为，从头到脚，从点到面。”
    简槐的话，对于要面子的祁瑀而言就是戳中死穴，光是想象就觉得窒息。
    祁瑀整个人都在抖，不可抑制地颤抖。他能感觉出来，简槐是认真的，会说到做到。
    此时的祁瑀，不得不再次清晰认识到，这段时间的分离，不是吵架也不是闹别扭，而是真真切切的分手，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简槐……你不会这么对我的，对吗？”祁瑀目光带着祈求。
    不会？
    简槐不再掩饰情绪，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我会做得更绝。”
    祁瑀脑袋轰鸣，终于忍受不住，逃也似地跑出去，好像这样就能忘记简槐的话，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简槐目视祁瑀离开，收回视线，却发现陆衍冥和王虎都在看自己。
    “怎么了？”
    王虎咽口唾沫，“没，没什么。”
    文化人真可怕。
    而陆衍冥则满脸赞叹，“简医生，你刚刚真帅！”
    冷静果断，一击毙命。
    “不过是撕破脸罢了，有什么帅的。”简槐垂下眼睑。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
    陆衍冥却认为做得很好，在别人难过和自己难过之间他肯定选前者。
    虽然没能英雄救美，但这样也不错。
    黑曜从陆衍冥肩膀跳下，来到简槐脚边转个圈，尾巴弯曲蜷过脚踝。
    简槐低头凝视黑曜，蹲下摸摸小东西的脑袋，再揉揉小耳朵。“它叫什么名字？”
    “黑曜，黑曜石的黑曜。”陆衍冥跟着蹲下身，“它很喜欢你。”
    “很可爱。”简槐见黑曜翻个身，给它揉揉肚子。
    陆衍冥笑了笑，曲起手指勾勾黑曜，逗弄道，“听到没？简医生夸你可爱。”
    “喵～”黑曜伸出爪子搭住简槐手背，摇尾巴翻个身。
    这么个动作，让简槐和陆衍冥的手碰到一起，白色与浅麦色贴合。
    简槐指尖颤动下，收回手起身道，“我得回医院了，下午有班。”
    “我送你。”陆衍冥跟着起身，黑曜顺着手臂站到肩膀。
    简槐想拒绝，却见黑曜从陆衍冥肩膀跃起，轻巧落到自己肩膀。
    陆衍冥眯眼看向黑曜，笑着说，“黑曜也想送你。”
    简槐偏头注视黑曜，得到小东西亲昵的蹭蹭，指节碰碰对方鼻尖，最终还是没能拒绝。
    走在路上，陆衍冥暼了眼窝在简槐怀里的黑曜，问，“简医生，你很喜欢猫？”
    “嗯，不过我在网上看得比较多。”简槐垂眸关注怀里小东西。他曾经考虑过养猫，但因为工作原因很难兼顾宠物，而且祁瑀也不喜欢这些，就放弃了。
    “我以前有个外号，叫猎豹。”
    简槐抚摸黑曜的动作顿住，随后听陆衍冥说。
    “豹子也是猫科。”
    *
    下班回到宾馆，简槐打开相关网站，继续浏览租房信息。
    一直住宾馆不方便，他计划这周完成搬家，所以得抓紧时间，不能再拖了。
    最近下班后，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干的简槐如此想。
    对于租房他主要考虑有两个方面。
    自己睡眠质量不好，所以房屋需要能隔音。
    其次是通勤，不能离医院太远，不然上下班不方便。他不想通宵值夜班后回家，还得在路上花时间。
    至于其他的要求，都可以放宽。
    简槐打开网站，筛选关键词，并且将时间调到最近。
    过了会，简槐滑动鼠标的动作慢下来，锁定一个租房消息。
    公寓离医院很近，安保、隔音很棒，有电梯，临近地铁干线，图片视频以及需要的证明都有，满足了简槐的一切需求，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价格。
    对方只说价格面谈，然后留了个联系方式。
    租房公告发表时间是上周日。
    莫名的，简槐想到了陆衍冥，对方就住在这个公寓里。
    “猎豹也是猫科。”
    对方声音似乎还回荡在耳边。像是无意之词，又像是刻意为之。
    当时简槐很自然地掠过话题，但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握着鼠标的手紧了紧，简槐犹豫是否要和房东联系。
    可眼前这个，确实是候选名单中最好的。
    --

 第29页

    考虑到现实情况，简槐还是决定去咨询下。
    像这种类型的公寓，房租肯定不低，先问问，如果价格太高的话，再考虑其他也不迟。
    搜索微信，是个陌生的账号。
    好友通过很快。
    简槐：【你好，我想租房。帖子里说房租面谈，请问月租多少？】
    过了会，那边发：【月租两千，押一付一。】
    看着这个消息，简槐立即做出决定。
    他发了个谢谢，然后删除好友。
    简槐不相信天上掉馅饼，两千顶多在那租个卧室，有诈。
    他准备再找其他房源，却看见有人在申请加好友，正是刚刚删掉的房东。
    对方申请理由写着：【怎么把我删了？哪里有问题？价格还可以商量！】
    后面是房屋信息，因为好友申请有字数限制，所以写到一半就断了。
    简槐没有理会，却见对方又弹了个好友申请，继续洋洋洒洒推销房屋，从房屋布局到周围景观再到公寓服务，直到弹出四个好友申请，行为才告一段落。
    现在诈骗都这么执着的？
    简槐点击拒绝，不再理会，直接去看其他租房信息，逛一圈回来却见陆衍冥发了信息。
    陆衍冥：【……】
    陆衍冥：【简医生，是我。】
    没头没脑一句话，简槐却意外懂了，眉头皱了皱，【房东？】
    陆衍冥秒回：【嗯。】
    简槐：【你要出租？】
    陆衍冥：【对，简医生你要租吗？价格很便宜的。】
    简槐：【原本月租多少？】
    陆衍冥：【两千。】
    陆衍冥：【一千也行。】
    你在做慈善？
    简槐把这句话删掉，发送：【按照户型和地理位置，月租应该在万元朝上。建议把价格调上去，你这样会亏本。】
    陆衍冥：【月租一千，简医生租吗？】
    简槐：【不租。】
    陆衍冥：【为什么啊，那五百？】
    简槐：【……别开玩笑了。】
    陆衍冥：【二百五呢？】
    陆衍冥：【或者一百？】
    陆衍冥：【简医生的话，免费也可以。】
    肉眼可见的调侃。
    简槐唇瓣抿起，然后就见陆衍冥发了句，【我开玩笑的。】
    陆衍冥：【你不会生气了吧？】
    陆衍冥：【简医生？】
    陆衍冥：【真生气啦？】
    陆衍冥：【简医生您别生气。】
    陆衍冥：【简医生，你别不说话。】
    陆衍冥：【我没其他意思。打字说不清楚，要不电话聊？】
    然后，手机显示有陆衍冥的来电，整个过程速度很快，打断了简槐准备写的那句【我没生气】。
    凝视两秒，简槐接通电话，“我没生气。”
    “……简医生。”
    先听我说，”简槐稍作停顿，继续道，“我没有生气，真的，你别太紧张。”
    “喔，那就好。”陆衍冥道。
    “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觉得冒犯，但我觉得还是要讲清楚。”简槐说。
    电话那头没吭声。
    手机屏幕显示通话30秒，又来到31秒。
    数字匀速跳动，表明通话还在继续。
    “你知道我的性向。有些行为，比如刚刚提起的房租，在你看来可能属于玩笑，但对我不一样，已经超过安全距离，我会不习惯，就像是……撩拨，”简槐斟酌用词，而后问，“能懂吗？”
    那头沉默了会，才说，“能。”
    简槐松口气，放缓语调，“说清楚就好，所以在这方面，我们可以稍微注意些。你有什么想说的也可以提出来，我不想产生误会。”
    “没有误会。”
    简槐愣住，隐隐有脱轨的感觉。他握了握手机，思索这种感觉的源头。
    “我不知道那些行为，会让你这么困扰。很抱歉，简医生，但是真的没有误会。
    我知道行情，不是冤大头，但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挂租房公告就是为了让你看见。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租出去，甚至送给你我都愿意。”
    等等。
    脱轨感愈加强烈，心脏也开始胡闹。简槐嘴唇动了动，想打断进程，然而陆衍冥还在继续。
    “你没感觉错，我就是在撩你。”
    “我喜欢你。简医生。”
    脱轨的源头明了。像是有动车嗡鸣而过，将简槐的冷静撞得粉碎。
    第16章
    两年前，如果不是母亲临终期盼，担忧走后留简槐一人孤单，简槐根本没打算恋爱。
    他似乎天生在这方面缺根弦。
    后来，简槐尝试了，努力了，但体验并不算好。
    被猜忌质疑、彼此的纠葛争吵、以及最后的解释退让，每一项都让人疲惫。偏偏这些，频繁充斥着简槐的生活。
    前段感情的惨谈收场，让他歇了恋爱的念头。
    爱情不是生活的必需品，现在天天工作，已经有很多事情做。
    如果闲下来，可以找陆衍冥出去玩。对方似乎很有经验，没事可以取取经。
    以后老了，要是觉得孤单，就养只猫。
    陆衍冥养了三只，如果遇到困难，也可以向对方请教。
    明明认识没多久，却已经将陆衍冥纳入人生规划中，这事实让简槐觉得奇妙。
    --

 第30页

    也许是合眼缘吧。他当时是这么想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都不该是现在的发展。
    他们是朋友啊。
    是可以出行玩耍，无话不谈的朋友。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开什么玩笑？
    简槐突然庆幸现在是打电话，这样就看不见彼此的表情。
    他觉得喉咙有些干涩，过了会才道，“你不是直的吗？”
    “不知道，”陆衍冥老实交代，“但是我喜欢你。”
    “我只喜欢你一个。”
    “你是我的幻想对象。”
    简槐手指收紧，呼吸有些局促。
    他经历过很多告白，早已拒绝出经验，可以面不改色地结束话题。
    甚至不久前还使用过这套方法。
    可现在，简槐却像重回新手村，不知道如何应对。
    半晌，他才道，“抱歉。”
    意识到过于冷漠，补充，“我不想恋爱。”
    “我想单身一辈子。”
    “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值得更好的。”
    说完，沉默，两人都没有讲话，只有呼吸在彼此间传递，似有似无。
    “你讨厌我吗？”陆衍冥问。
    简槐摇头，反应对方看不见，说道，“不讨厌。”
    准确来说，算是喜欢。
    “和你相处很愉快，也很轻松。我认为比起恋人，朋友也许更加合适……你觉得呢？”
    不是因为我，那是因为——陆衍冥呼吸明显粗重，“因为那小白脸？”
    “什么？”
    “你因为那小白脸，所以不想恋爱了？”
    简槐怔愣，想反驳，但一时没找到理由，“是我自己的原因。”
    避重就轻。所以就是因为那小白脸。
    “我要鲨了他！”
    “你说什么？”
    “他把你整得连恋爱都不谈了。艹，连累得我也谈不了！老子跟他没完！！”
    能听出来的崩溃。
    “杀人犯法，你冷静点。”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为他说话？？”
    “跟他没关系。”
    “这还没关系？？”
    “陆衍冥！”
    那边安静片刻。
    “……你吼我，”语气带点委屈，“我冷静了，简医生，你也别生气，对胃不好。”
    简槐心头微颤，垂下眼睑，听到那头有窸窸窣窣声，问，“你在干嘛？””电话里讲不清，我现在去找你，我们当面说。”陆衍冥说着，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简槐能听到风声，对方似乎在奔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拒绝的话咽下，道，“……路上慢点，别着急。”
    “我知道，”陆衍冥说。“你别挂电话。”
    “好。”
    听着不间歇的风声，简槐问：“你要跑过来？”
    “对。我已经出公寓了。”
    “开车吧，距离还挺远的。”
    “不远，我跑得很快。呼，主要想发泄发泄，免得控制不住惹你生气。”
    简槐停顿，不再继续话题。
    等陆衍冥说到了的时候，简槐已经走出电梯，正在往门口走。
    因为不想流汗，陆衍冥只穿着背心，外套松松垮垮系在腰间。见简槐出来，他三下两下把外套穿上，摸了摸鼻子，“简医生。”
    “去旁边茶楼？”
    “可以，你决定。”
    简槐带人走进茶楼，要了个小包厢，点了壶茶和一些吃食。等服务员将东西上齐后，他先将茶具烫好，倒了杯推给陆衍冥，然后给自己倒了杯。
    两人对立而坐，相顾无言。
    等了等，见陆衍冥没有说话的意思，简槐道，“该说的我在电话里都说了，你想说什么？”
    “稍等。”
    陆衍冥反应过来，将茶一饮而尽，端正坐姿郑重道，“简医生，我喜欢你。”
    本以为见面会含蓄些，却被甩了个直球。简槐心里乱麻，表面却不显露，“我知道。”
    “那我可以追你吗？”
    简槐抿唇，“不可以。”
    “那你要疏远我吗？”
    简槐沉默，不想回答。
    陆衍冥抓抓头，有点暴躁，“我就直说了。”
    简槐望向对方。
    “你说想维持朋友关系，我其实没意见，挺好。
    但是，额，比如现在，我们俩面对面坐着，我就很想坐你旁边，贴着你。
    刚刚你倒茶给我的时候，我就特想亲你，甚至更亲密地那什么，你知道吧。直到现在都是。不可抗力，还心甘情愿。”
    简槐原本还在认真听，越听越不对劲，到最后眼神复杂，“你有肌肤饥渴症？”
    陆衍冥哈哈两声，摸着下巴思索，“应该没有，我只对你这样。”
    “怎么样，听完我讲的，你还觉得能做朋友吗？”
    你能接受旁边跟着个对你怀有企图，随时想把你往床上带的人吗？
    简槐尝试给对方分析，“作为医生我的工作时间很长，有时候会加班，还有科研项目，相应的就很难兼顾生活和感情，这会给伴侣带来不被重视感和不安全感。
    而我对情感的处理能力不好，难以及时化解矛盾。综合来说，比起恋人，当朋友会更加轻松，也更加长久。”
    “但是不能做*爱。”陆衍冥幽幽道。
    简槐捧茶杯的动作顿住，将其放下，决定暂时不喝水。
    --

 第31页

    “我身材手感都不错，你验过的，冬天能当充当人形暖炉，日常提供接送服务，还能角色扮演，推拿按*摩。入股不亏啊简医生，还能提供特殊服务。”
    “要不先试用试用？”
    “简医生，你喜欢什么姿势？”
    “上面还是下面？”
    “站着还是坐着？”
    “喜欢人喊出来还是憋着？”
    陆衍冥嘴上不着调，表面笑嘻嘻，实际一直在观察简槐，想着试探试探到点就收。
    可对方表现得很是沉着，没有丝毫被触动，让他的心跟着下沉。
    最终，陆衍冥压下不安，不甘道，“简医生，我都这么问了你也没生气。在你心里，我真的只是朋友范畴吗？”
    过了会，确定陆衍冥不再说话，简槐喝口茶，问，“说完了？”
    陆衍冥嗯了声，心里却恹恹的，有种等待审判的不确定感。其实差不多知道答案了，就是不死心，想亲自听到。
    “吃些糕点？”简槐把盘子往前推了推。
    陆衍冥拿起块咬了口。
    见陆衍冥自顾自吃糕点，速度很快，似乎随时可能噎到，简槐给倒了杯茶过去。
    等人吃好的，才道：“我大概懂了你的意思。这样吧，我们做一次。”
    “噗——咳咳咳！！”陆衍冥呛到了，拼命咳嗽，拿起旁边茶杯喝完，连休息都等不及，“咳咳，你说什么？！”
    毕竟年轻气盛，有幻想很正常。
    但简槐觉得，陆衍冥将某些事过于美化了，所以才会抱有如此大的热情。那种体验其实并不美妙，自己也没有对方想象的那么好。
    陆衍冥经历后发现落差，大概就会放弃执着。
    于是，他耐心重复：“我们做一次。做完这事就算过去了，可以吗？”
    陆衍冥短路了，喉结动了动，咬牙道：“……我不当炮*友。”
    简槐蹙眉，想说话，却见对方浑身绷紧，如临大敌。
    还是想做的。简槐得到结论。
    “不是炮*友。你可以当作一次……”
    他起身走过去，在陆衍冥注视下附身，顿了顿，在其脸颊落下一吻。“生理实践。”
    陆衍冥垂在身侧的手猛得握紧，手背青筋暴起。
    没有抵触。简槐若有所思，再次落下，这次是嘴唇。
    力道很轻，只是单纯触碰，带着本人特有的清冽气息。
    陆衍冥反应过于僵硬，让简槐有种欺负人的感觉，不太自在地准备离开，却被对方猛得拽住，整个人往前倒去。
    这不像亲吻，更像是啃咬，带着猛兽猎食的凶猛，却又小心地没有进行实质性伤害。
    气息过于热烈，也过于凶悍，霸道入侵着呼吸与味蕾。简槐想拉开距离，却被迅速跟上，然后是更加激烈的撕咬。
    顶灯亮着，两人的影子在瓷砖地面纠缠。
    良久，陆衍冥才松开手。
    简槐偏过脸，指节擦过嘴唇，没破，但火辣辣的。
    触碰到陆衍冥仿佛要灼烧的噬人眼神，简槐突然有几分不确定。
    事情真的能像自己计划的那样发展吗？
    不，别想太多。简槐告诉自己。
    既然已经开了头，就得继续走下去。
    简槐收回思绪，整理凌乱的衬衫，却发现上端扣子掉了颗。
    他松开衣领，余光扫过桌边阴影，了然，随后看向陆衍冥，“去宾馆？”
    陆衍冥表情异常复杂，呼吸都在抖。
    最终，他扯扯嘴角，眼神晦涩，轻声道，“简医生，你可真厉害。”
    第17章
    “你真的想这么做？”陆衍冥继续问。
    陆衍冥话的意思，简槐其实没太懂，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沉默凝视对方，等待最终的回复。
    他看见对方难看的脸色，听见对方粗重的呼吸。
    似乎生气了。简槐不确定地想。
    可是按照陆衍冥的意思，想要的就是这个。
    这也是自己唯一能给的。
    等了会没得到回应，也没有被拒绝，简槐当作默认了。
    他带着人离开茶楼，购买需要的东西。回到宾馆，询问陆衍冥是否带了身份证。
    陆衍冥说没有。
    简槐便没有开新的，而是带他到自己住的房间。
    因为居住已经有段时间，桌子摆着个人物品，有电脑，笔和本子。
    “先去洗澡。”简槐说。
    陆衍冥在原地停留两秒，往浴室走去。
    他洗澡速度很快，没一会就出来了。衣服穿着简槐的，大小差不多，就是有点紧，所以没扣扣子，就那么敞开着。
    虽然之前已经洗过，但简槐还是去冲了个澡。
    穿好睡衣，他在浴室门口站定，偏头看向镜子，氤氲水汽弥漫，将镜子里的自己模糊晕染，看不清表情。
    沉默站了会，开门走出去。
    陆衍冥此时沉默坐在沙发上，没玩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察觉到简槐过来，他径直望过去。
    简槐来到陆衍冥面前，问：“知道流程吗？”
    “知道。”陆衍冥说。
    “想要我怎么做？”简槐将主动权交给陆衍冥。
    陆衍冥凝视简槐，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道：“靠过来。”
    简槐垂在身侧的手微动，却还是照做。
    “解开三分之二的扣子。”
    --

 第32页

    陆衍冥像是被闪到似的，眼睛眯了眯。
    “衣领拉下去。”
    啊。右肩那有颗痣。
    “搂着我的脖子。”
    陆衍冥注视近在咫尺的面容，过了会，开口道，“吻我。”
    台灯将两人影子拉长至壁画中央，遮盖住伊甸园里的清脆苹果。
    吻毕。看着简槐艳红的嘴唇，陆衍冥扯扯嘴角，“简医生，你可真听话。”
    “我真的对你做什么都可以吗？”
    脖子没有遮挡，让简槐觉得有些凉，他克制着动作，说道，“我需要早上六点半起床，减去基本睡眠时间，希望你尽量在两小时内结束。”
    陆衍冥闻言，咬上简槐侧颈，留下个不深不浅的牙印，然后一路向上直至耳垂。声音沉沉。“简医生还没被上过吧，听说第一次很痛。我上你也可以？”
    简槐眼睫微颤，“你随意。”
    随意？陆衍冥脸黑下去，捏着让人看向自己，压抑火气问，“你就这么不想跟我谈恋爱？谈个恋爱而已，犯得着吗？”
    简槐静静注视对方，头偏了偏，“继续？”
    艹！陆衍冥脾气上来，还就杠上了。真以为我不敢？
    “过去躺着。眼睛闭上！”
    简槐将衣领拉起来，却听陆衍冥说，“拉什么？不挺好看的吗？就保持刚刚状态，拽到手臂。”
    陆衍冥原本是闹脾气，想让简槐体会下自己的感觉，结果看到对方那副平静模样，反而气得更狠，肺都要炸了。
    他瞪着简槐，可对方闭着眼睛，压根看不见。
    陆衍冥受不得憋屈，在别人难受和自己难受之间，他肯定选择前者。
    当你在意某个人的感受时，你就被他控制住了。所以不要管别人怎么想，自己开心最重要。
    以上就是陆衍冥日常贯彻的思想。
    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陆衍冥恶狠狠想。
    拿起旁边东西，大概看了看说明书，他快步向简槐走过去。
    眼睛是第一感觉器官，当视觉被剥夺，整个人处于黑暗状态时，其他感官就会自然放大。
    类似失明的状态，让简槐不太适应，但控制着没有动作。
    他能听到陆衍冥走了过来，感觉到对方灼热的体温，带着薄茧的指尖，以及……
    像是被电火花打到，简槐睁开眼睛，掩饰不住的惊诧慌乱。
    “你怎么——”一滴汗从额间滑落，陆衍冥背脊如拉满的弓，他抬眼看向简槐，嘴角扯出个肆意的弧度。
    “什么怎么？别睁眼啊，眼睛闭上。”
    陆衍冥不耐烦地捂住简槐的眼睛，同时道，“嘴巴也闭上，不想听你讲话。气人。”
    “你说你长得那么好看，怎么能这么气人？明明嘴唇软得很。”
    “动什么？不准动！”
    “真该拍下现在的样子，看看你以后还能不能那么淡定。”
    “我特么真是服了。谈恋爱跟要你命一样，你答应谈个恋爱能死吗？啊？”
    “简医生。”
    “简医生。”
    “简槐。”
    陆衍冥语气带着明显火气，咬牙切齿，活似要把简槐给吃了，动作却很是小心。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在黑暗里待了几个小时，恍惚间，简槐感觉时间停滞，世界变得安静，整个人像是泡在火山温泉里。高温将空气虚化，泉水也跟着升温，带起阵阵缺氧。
    最后，轻轻叹息自耳边响起，带着点沙哑，带着点水汽。
    “听你的。这事翻篇。”
    “简医生。”
    “……哥。”
    “我也不会再缠着你了。”
    简槐睁开眼睛，看到陆衍冥的背影。
    对方走到沙发旁边，拎起外套甩肩膀那，转身快步离开。
    砰。
    关门声响起。
    人走了。
    简槐撑着坐起身，表情一片空白。
    木木地看了眼时间，距离计划的睡眠时间还有十分钟，可简槐却完全没有睡意，脑海中还回荡着不久前听到的声音。
    他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仿佛有系统紊乱发出嘀嘀的刺耳警报，象征危险的红灯不断闪耀。
    呼吸、心跳、表情，所有一切全都失控。
    手心似乎还残留着陆衍冥的温度，黑暗里听到的声音还在耳边不停回响，简槐只感觉天旋地转，茫然不知所措。
    太糟糕了。
    真的。
    糟糕透顶。
    *
    之后的时间里，简槐没有再遇见陆衍冥，他曾经犹豫着发信息询问对方是否受伤，也只得到简短否定，之后再无其他。
    两人之间，如简槐所希望的退回普通关系，牢牢恪守着作为朋友的那条界线。
    按照原定计划，简槐找到合适房源，离开了宾馆。
    上班查房做手术看病人，回家后写论文或者休息，每天医院和家里两点一线，所有一切回到正轨。
    简简单单安安稳稳，没有复杂的情感纠葛，这就是简槐计划的生活。
    是简槐理论上追求的理想状态。
    “简医生，简医生？”
    简槐回过神来，对旁边同事歉意道，“抱歉，突然有些走神。”
    “没事吧？是不是太累了？”
    “可能昨晚没睡好，没事。”简槐笑了下，继续走神前的话题，“我需要把那一天空出来，所以想跟你换个班，可以吗？”
    --

 第33页

    “没问题，小事。”
    “谢谢。”简槐道谢，又说了些事项，随后下班离开。
    几人看着远去的简槐，窃窃私语。
    “你们觉不觉得，简医生最近不太对劲啊？”
    “有吗？工作还是一如既往的细致，手术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锦旗多了两个，听说还发了篇一区的期刊。
    这事我是听老刘讲的，他当时看到是专业相关的就下载瞅瞅，看完惊为天人，翻回去想膜拜大佬，结果发现一作那清楚写着——简槐！哈哈哈当时老刘那表情，我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笑出来！影响因子排名前5％才被列入一区啊，真做梦都不敢想，牛人实锤。”
    “别花痴了！你没发现吗？现在简医生不工作的时候基本都在发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失恋了？”
    “不可能。只冲那张脸我就能多下两碗饭，谁舍得分手啊。”
    “简医生有对象吗？”
    “有吧，他以前说过。不过简医生真的很少讲医院以外的话题啊。想八卦都没有来源，唉。”
    对于同事们的讨论，简槐并不知晓。
    他已经离开了医院。
    将车停在路边，简槐去解决晚餐。
    简槐吃完饭，不紧不慢走出，却见有道黑影窜出，直直冲过来。
    是黑曜。
    简槐看清楚了。
    见黑曜跳向自己，他下意识将小东西抱住。
    “喵～”黑曜蹭着简槐的手，琥珀猫瞳惬意眯起。
    简槐感觉到小东西的亲昵，伸手摸摸脑袋，语气放缓。“你怎么在这？”
    黑曜应该不是自己跑出来的，是有人带着。
    所以……
    “黑曜，回来。”
    简槐顺着声音望去，就见陆衍冥站在不远处。很有个人风格的宽松搭配，黑色高领衬出几分冷峻。
    黑曜喵了声，摇摇尾巴转个身，埋到简槐怀里不出来了。
    陆衍冥啧了下，走到简槐旁边把黑曜拎起来，顺带给不听话的小东西弹个脑门，“乱跑什么？喊都喊不住！”
    “喵！”
    陆衍冥揉揉黑曜脑袋，随后视线落在简槐身上，笑了笑，“真巧。好久不见了，简医生。”
    第18章
    简槐站在旁边，静静看着一人一猫的互动，直到现在回复道，“好久不见。带黑曜出来散步？”
    “嗯，天天在家里待着闷了，缠着要我带出来溜溜。”陆衍冥拎起黑曜后颈，把它放到自己肩膀上，“简医生呢？”
    “下班，来吃晚饭。”简槐指了指旁边的饭馆。
    陆衍冥应了声，“这儿味道挺不错的。”
    “是挺好。性价比高。”简槐说完，顿了顿，“你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你呢？”
    “我也是。”
    话题暂时告一段落。
    陆衍冥揣在兜里的手动了动，随后道，“那我带黑曜继续溜溜，你也早点回去。”
    简槐垂下眼睑，淡淡道，“这里人挺多的，小心些，别让黑曜又跑了。”
    “嗯，我知道。”
    “再见。”
    陆衍冥嘴唇动了动，没再讲话。
    简槐刚准备离开，突然感觉肩膀一重，原来是黑曜直接从陆衍冥那跳了过来，扬起小脑袋在简槐脸边蹭蹭。
    “黑曜。”陆衍冥扬声道。
    黑曜没理会，继续和简槐蹭蹭。
    感觉脖子有些痒，简槐眼睛眨了眨，抬手挡在黑曜面前。
    见小东西又开始闹腾，陆衍冥走过去，想把黑曜拎起来。
    黑曜避开陆衍冥的手，从简槐左肩绕到右肩，尾巴轻轻扬起。
    “喵~”“过来。简医生要回去了，别缠着人家。”陆衍冥语气加重。
    听到这句话，简槐突然想起那天在宾馆，陆衍冥临走之前说的“我不会再缠着你了”，心头微颤，抚摸黑曜脑袋的力道也跟着松开。
    “喵～”这时候，简槐感觉怀里一痒，原来黑曜趁着不注意，直接钻到他领口里。
    黑曜小耳朵动了动，然后抬头，下巴架在简槐领口，冒出个毛绒绒的小脑袋出来，那双琥珀猫瞳盯着陆衍冥，眨巴眨巴，似乎再说——你来抓呀，现在抓不到了吧？
    下一秒，黑曜尾巴蜷缩成卷，猫瞳猛地瞪大，回头看向简槐，似乎很是震惊。
    简槐将黑曜从领口里拎出来，重新抱到怀里，轻轻给下巴顺顺毛。“衣服不要乱钻，很痒。”
    黑曜给挠舒服了，喉咙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小脑袋往简槐怀里钻了钻，整个埋进去，只留着尾巴在外面晃。
    陆衍冥想把黑曜弄回来，尝试了好几次，但都以失败告终。
    黑曜似乎铁了心要粘着简槐，怎么也不肯挪，如果被强硬拉开，就叫的格外凄厉，活像遭遇什么残酷事情，让周围人频频望过来。
    “你还记得主人是谁吗？啊？”陆衍冥给气笑了。
    见一人一猫僵持着，简槐挠挠黑曜下巴，说，“就让它待着吧。你们准备去哪？”
    “准备回家。”陆衍冥如实说。
    简槐嗯了声，“我车就在这，正好送你们过去。”
    “不坐车。”
    简槐刚打开车门，却听到陆衍冥这么说。
    他回头看去，见陆衍冥双手揣兜，别过脸平静道，“黑曜不喜欢坐车。”
    --

 第34页

    没料到会被拒绝，简槐有点愣。
    这时候简槐才发现，自己似乎没考虑被拒绝的情况。
    因为对方总是顺着自己。
    莫名情绪涌过，简槐抿唇，“抱歉，那……”那就算了。
    他想这么说。
    “喵喵喵~~”简槐循着声音望去，就见黑曜正在车座上跟尾巴玩，用尾巴碰碰这里，又碰碰那里，怎么看也不像是讨厌。
    似乎察觉到简槐和陆衍冥的视线，它晃动尾巴的频率减慢，又减慢，眨眨猫眼，最终歪歪脑袋，满脸无辜，“喵？”
    陆衍冥眉心抽动，想揍猫。
    之所以拒绝，不是因为黑曜，是单纯不想跟我接触？
    简槐压下心底情绪，控制着笑了下，“上来吧，把你们送到我就走，不会呆很长时间。”
    听到这刻意疏远的话，陆衍冥眸色暗下去。他深深凝视简槐，把趴在副驾驶座的黑曜拎起来，自己坐上去。
    就算是主人，也要先来后到！
    黑曜不满给陆衍冥两爪子，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干脆自己窜后座去了。
    陆衍冥家确实离这不远，简槐也说到做到，将车停在公寓外面，控制着车门打开。
    黑曜似乎还没呆够，软软喊两声，尾巴圈着简槐手腕，又凑近跟简槐贴贴亲亲，然后才跳下车子，不情不愿地来到陆衍冥旁边。
    而陆衍冥的脸色，也因此变得很难看。
    是因为黑曜太粘自己吗……作为猫主人的独占欲？
    简槐不确定。
    在车厢内独自待了会，简槐最终踩下油门，往家的方向行驶而去。
    而他不知道，陆衍冥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公寓死角站定，静静注视着简槐的车子，直到看不见才往回走去。
    见黑曜没跟上来，陆衍冥回头喊了声，还没动。
    无语，他走回去蹲下，戳戳黑曜小脑袋。
    “耍什么脾气？”
    “就因为没让人回家？”
    “是我不让他进去的吗？他自己不去。有本事你把他拽回来啊。”
    “我还没说你呢。车子钻那么快干嘛？坐车就要几分钟？让人跟我们走回来啊。”
    “还钻人衣服里，那是你能钻的地方吗？”
    陆衍冥说完，见黑曜自顾自梳毛，一副我听不见的模样，顿时泄气。
    算了。跟只猫计较什么。
    盯着这只傻悠闲的蠢猫，陆衍冥还是没忍住，伸手把猫毛全部弄乱。
    黑曜发出惨叫，真*浑身炸毛。
    陆衍冥爽了。
    让你钻。
    哼。
    我都没钻过呢。
    *
    早上七点五十，简槐乘坐高铁。
    今天是母亲忌日，他要回C市看看，高铁需要三小时。
    到达目的地，走出高铁站，简槐看着面前街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充斥着十八岁以前的记忆。
    买了束康乃馨，简槐来到墓碑前，墓碑上刻着简婉舒三个字，是他母亲的名字。
    但此时，简槐的注意力不在墓碑上，而是停留在墓前放置的花束那。
    是满天星。
    花瓣还沾着水，似乎刚放下没多久。
    想起过来时侧肩而过的人，简槐眉头不自觉拧紧。当时他沉浸在回忆里，并没有立刻留意到，如今反应过来，拿起花束迅速往外面走去。
    最终，简槐在陵园门口看见了人。
    男人西装革履，戴着劳力士限量款，一副成功人士的装扮。
    对方名叫徐見。
    是简槐血缘上的父亲。
    “你怎么在这？”简槐走过去，语气冰冷。
    “我想起今天是你妈妈的忌日，就过来祭拜下，还带了满天星，我记得她喜欢这个，因为我第一次送她的就是满天星。”徐見表情温和，眼尾细纹泄露了这个年纪的痕迹。
    “你没资格祭拜，”简槐把花束甩给徐見，“在你出轨以后，她最讨厌的就是满天星。你脏了这束花。”
    徐見面露无奈，像是看小孩似的道：“徐——”“我姓简。”简槐说。
    徐見笑了笑，用宽容的语气道，“好，姓简。简槐。”
    “我知道你讨厌我，甚至连姓都改了，可是有件事你要明白。你是我的儿子，你骨子里留着我的血，这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我没有父亲。在母亲进重症监护室的那天，他就已经死了。”简槐说。
    “这又是何必呢？”徐見叹气，整理下衣领。“我很尊重你的母亲，温婉，贤淑，是正统的大家闺秀。
    我也很感激她，将你生下来，让我有了儿子。”
    “如果特意等我出来，就是想说这些，那你可以走了。”简槐打断了徐見的自述。
    徐見停住话头，随后笑着道，“难得回来趟，去我那坐坐？”
    简槐没说话。
    徐見见状，面露无奈，“你还是这样，也不知道像谁。年轻人还是该多笑笑。”
    “一段时间不见，你看起来有些憔悴，也瘦了。做医生实在太辛苦，薪水也不高，不如来公司吧，你长大了，也该来学学业务了。”
    “虚伪。”
    “只是幡然醒悟，意识到对你的亏欠，想做一些弥补。来徐氏吧，你是我的儿子，以后我的都是你的，也相信它可以在你的手里发扬光大。”
    --

 第35页

    “那我让公司改姓，也可以吗？”简槐反问。
    徐見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常，无奈道，“简槐，别闹脾气。”
    简槐继续：“专门跑来找我，看来又没怀上。”
    和母亲离婚后，徐見就致力于再有几个儿子，可惜连个影子都没。
    简槐眼睛微弯，语气平静，“换了那么多任都没怀上，你早该承认，问题出在自己身上。恭喜。”
    徐見眼角抽搐，还是宠溺道：“你现在的表情，倒跟我年轻时有几分相似。”
    他知道，这个儿子讨厌自己，最不喜的就是和自己沾上关系。
    果然，说完就见对方沉了脸色，于是好心情继续道。
    “当初如果不是简婉舒耍手段夺走抚养权，你就该留在我的名下，接受最好的精英教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当个劳心劳力的医生。”
    “你真让人恶心。”简槐由衷称述。
    徐見嘴角弧度依旧，“你是我的儿子，我不跟你计较。”
    简槐沉默。
    就在徐見以为不会再得到回应的时候，听见轻轻感叹。
    “你也只能在这里找存在感了。”
    此时简槐已经冷静下来。
    徐見在见面前专门打扮，大约是想证明自己过得很好。可越是如此，越显得欲盖弥彰。
    好几年没见过面了，现在突然来认儿子，也绝对有猫腻。
    无论背后是什么原因，指向的结果都只有一个——徐見现在过得并不好。
    而明白这点，简槐觉得，自己也没了生气的必要。
    于是，他用很平淡的语调说。
    “最后说一遍，我叫简槐，和你们徐家人没关系。别来打扰我妈，她也和你没关系。”
    “既然已经妻离子散，那么我就祝你，寂寞终老。”
    结束谈话，不想以如此糟糕的状态探望母亲，简槐决定先去洗手。
    想到自己拿过徐見的东西，简槐就觉得膈应，至少需要消毒五遍。
    不知道洗了多少遍，心里的恶心感终于消退，简槐收拾好心情，来到母亲的墓前。
    照片上的女人温婉淑静，笑容柔和，好像一直陪伴在简槐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
    “我回来了。妈。”简槐轻声道。
    “刚刚把那个男人赶走，让他不要来打扰你，所以花了些时间。”
    “太久不见，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有点多，我需要分类和你讲。”
    简槐顿了顿，继续道。
    “首先是工作方面……”
    简槐将工作方面的经历按照逻辑顺序一一阐述。
    “然后是情感方面，我知道你最关心这个。”
    简槐沉默片刻，开口道，“我和祁瑀分手了。很抱歉，辜负了你的期盼。”
    “分手原因是出轨。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因为那个男人言传身教，我对此深有体会。”
    “但我也有不好的地方。祁瑀某些话，让我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有些像那个男人。”
    “有资料称，父亲对孩子性格的影响力更大。
    也许在不知不觉间，我在向那个男人转化，最终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
    “我有些害怕。”
    简槐站在原地，眼睑微垂。
    “我还遇到一个人，叫陆衍冥。认识没有多久，但给人的感觉很奇妙。”
    “跟他相处很愉快，很轻松，没有负担。他对我很宽容。”甚至是迁就。
    简槐唇瓣抿紧，继续道。
    “但是我做了过火的事。”
    “可能把他伤到了。”
    “我不想伤他。”
    “思绪很乱。担心会走向和祁瑀一样的结局，甚至更差。我没有信心能处理好这些事情。”
    “我以为做了正确的选择，现在却不确定了。”
    “……他似乎也讨厌我了。”
    微风拂过，将头发轻轻吹起，简槐表情有些迷茫。
    “你说，我要怎么办？”
    第19章
    徐見与简婉舒，一个绅士斯文，一个温婉沉静，两人是圈内的模范情侣，结婚时备受瞩目。
    可实际上，徐見选择与简婉舒结婚，纯粹出于商业价值考虑，他根本不爱简婉舒，全是逢场作戏。
    徐見第一次出轨被抓，是在简婉舒怀孕期间，对象是他大学时期的学妹。
    被发现后，徐見各种悔过，而简婉舒为了孩子，最终选择忍耐。
    简婉舒本身身体就不好，怀孕期间因为徐見的事情绪波动剧烈，虽然成功生下简槐，但也因此落下病根。
    那时候简槐还不姓简，而是跟着徐見姓徐。
    简槐记事很早。
    大多数人不会对孩子设防，所以他从别人口中听到了很多消息。
    比如，徐見的第一次出轨。
    当时简槐并不知道什么叫出轨，只是听大家说，妈妈怀着自己的时候，徐見在和别的女人亲密，所以妈妈才会这么虚弱。
    原来有了妈妈，再和别的女人亲密就是出轨，而这会影响到妈妈的身体。
    小简槐似懂非懂，并且严肃拒绝保姆阿姨的投喂，表示要自己吃饭。
    妈妈已经很虚弱了，不能因为自己“出轨”，再变得更虚弱了。
    在习惯了自己吃饭，自己穿衣，成功远离阿姨独立生活后，简槐对那个他几乎没有见面的血缘上的父亲，生出不满情绪。
    --

 第36页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爸爸却做不到？
    在简槐记忆里，妈妈每天吃着各种药。
    他曾经讨厌那些穿着白衣服的家伙，因为只要他们出现，就代表妈妈就吃更多药，还要吊水打针，会难受很久。
    后来，简槐知道，这些人叫医生，是给母亲治病的。
    我以后也想当医生。
    简槐在学校作文里如此写道。
    徐見第二次出轨被曝光，是因为简婉舒病情突然加重进了ICU，需要家属签字。
    而徐見当时正和人在床上，被抓个正着。
    好恶心。
    这时候的简槐，已经知道什么是出轨了，他觉得很难受，想吐。
    简婉舒被救了回来，可也更加虚弱，只能住院。
    “槐槐，如果妈妈要和爸爸分开，你想跟爸爸还是妈妈？”简婉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静静凝视着简槐。
    这不是简婉舒第一次问这个问题。
    简槐记得很久以前，简婉舒问过自己。
    当时的简槐什么都不懂，只是听到爸爸妈妈分开，想到自己以后要做个没有爸爸或者妈妈要的孩子，就害怕得哭了出来。
    他哽咽着询问，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说自己会很乖，下次考试还拿第一，说自己会变得很厉害的，祈求妈妈不要丢下自己，然后努力把眼泪憋回去，憋得小脸通红，可是眼泪怎么都不听话。
    而回应简槐的是一个拥抱。
    “别哭，是妈妈的错，妈妈不说了。”简婉舒如此道。
    之后，简婉舒再也没有提过相关话题，但简槐偶尔会想起来，他记得那天妈妈的怀抱很暖，声音很温柔，眼泪也很烫。
    如今，又一次听到这个问题，简槐却很冷静。
    “我跟你。”他听见自己说。
    然后，看见简婉舒松了口气，轻轻笑起来。
    简槐握住简婉舒的手，发现对方手里全是汗。
    原来母亲在紧张。
    当天，简婉舒心情很好，精神头也不错，拉着简槐聊天。
    “槐槐以后想当医生？”
    “嗯。”
    “当医生很累的，要背很多书，读很多年，天天工作也没时间休息。还会有医闹，很危险的。”
    “我想当医生。”
    “那妈妈支持你。当医生也很厉害的，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特别伟大。你肯定能做一名伟大的医生。”
    简槐认真点头。
    “宝贝有没有喜欢的人？我听说学校有很多人都喜欢你哦。”
    “什么？”
    “大家都青春懵懂的，谈个恋爱也没什么，只要真心喜欢，妈妈都支持你。”
    简槐：“……”
    “妈妈当初就是太乖了，没经验，长大想体验却已经过了年纪。所以宝贝，时间不等人，你一定要抓住机会。”简婉舒握住简槐的手，语重心长。
    简槐严肃，“早恋不好。”
    “不耽误学习就好啦。”
    “一天只有24小时，肯定会影响的。”
    “难道就没有心动的对象吗？”简婉舒不甘心问。
    “没有。”
    八卦失败，简婉舒恹恹靠回枕头，“之前看你总是跑出去，还以为有情况，原来是我想多了。”
    简槐怔愣，没说话。
    真的有情况？
    简婉舒眼睛微亮，迅速收敛，扶了扶额头，继续恹恹道：“孩子果然长大了，就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妈妈也老了，岁月不饶人，唉……”
    “至少把笑容收一收吧。”简槐提议。
    简婉舒动作停住，不管，坚持失落病恹恹。
    “我出去是有正事，”见简婉舒作倾听状，简槐继续道，“有只黑猫，不，是有只小豹子受伤了，我要去给他包扎换药。这是作为医生的提前演习。”
    “你确定是豹子，不是猫？”
    简槐嗯了声，肯定道：“猫没有那么凶。”
    简婉舒点头，原来孩子喜欢凶的。
    家里无故消失的药品绷带也有了解释。
    她露出抹慈祥的笑，“下次有空带回来玩，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说完，见简槐抿着唇不说话，询问，“怎么了？”
    “他跑了。”
    “啊？”
    “我有段时间没看见他了。”简槐语气沉闷。
    简婉舒眉头蹙起，但很快松开，温声道，“你们是怎么见面的？”
    “在一个巷子里。我说好时间，带东西过去，他就会在那。”
    简婉舒眨眨眼，“有联系方式吗？”
    简槐沉默，摇头。
    “那知道他的名字吗？”
    简槐低头，手收紧，“……不知道。”
    哦，其他信息估计也没。简婉舒没问了，要照顾孩子自尊心。
    “是我的疏忽，”简槐闷闷道，“我只想着处理伤口，观察恢复情况，没考虑其他。”
    结果伤口处理到一半，病人跑了。
    简槐眉头拧起，意识到与病患交流的重要性。
    “也许人家只是临时有事，没来及跟你说？以后没事可以去那边看看。”简婉舒提建议。
    简槐点头。
    “实在见不到就算了，放鸽子者人恒鸽之……哼，丢了他，忘了他，然后去找个更可爱的小豹子，不对，一个不够，咱们养一群，气死他！”简婉舒儿控实锤。
    --

 第37页

    简槐表情复杂，“不要说些奇怪的话，我还是未成年。”
    “哈哈，我们家宝贝真可爱。”
    简婉舒捂嘴轻笑，露出些许疲惫。“妈妈相信你的判断啦，我就是担心，你会因为老一辈经历留下心理阴影，从此不想恋爱了。”
    “感情还是很美好的，不要因为个别例子就对它失望。”
    见简槐一脸我不理解但你很有道理的表情，简婉舒不禁好笑，“你这是还没有开窍呢。没关系，等以后长大，自然就能体会了。”
    简槐皱起眉头，“你说长大就能体会，有具体年龄吗？”
    “这个因人而异。男生会晚一些。”简婉舒照搬某科普原话。
    “那有年龄范围吗？我要多少岁才能知道？”简槐露出求教表情。
    年龄范围啊……
    简婉舒眨眨眼，露出招牌式微笑，“这个也不能肯定，感觉来了就知道了。”
    “什么感觉？”
    “你会为他心动，像小鹿乱撞，”简婉舒说着，见简槐若有所思，询问，“想到什么了？”
    “心率不齐会使血液循环失常，很危险的。”简槐说。
    简婉舒卡顿，微笑着说：“心跳会在正常范围内，是不会影响健康的心动。”
    简槐点头。
    见这关过了，简婉舒用几秒酝酿感情，继续道：“你的情绪会被他牵引，会经常想起他，因为他开心而开心，因为他失落而失落。”
    “双相情感障碍的表现症状，也是情绪起伏激烈，燥郁和抑郁交错，一段时间激动一段时间失落。”简槐冒出句。
    然后自己解释，“我知道。你说的是在正常范围内。这只是进行必要的联系拓展。”有利于形成知识体系。
    简婉舒眼角抽了抽，维持住微笑，“宝贝，还想听吗？”
    简槐其实一般般，但看母亲很想讲的模样，便点点头。
    “我认为，爱情就是陪伴，是两个人在困难时互相扶持共同前进，在生活中彼此宽容相互体贴，有争吵有分歧，但最终会重归于好，让你们更加紧密。有时候爱情像火一样炽热，吸引你们彼此靠近，有时候又像水一样温柔，润物无声，为你提供治愈。”
    病床上的简婉舒眼眸含笑，说话速度不急不慢，像小溪流水般娓娓道来。
    “如果你遇到一个人，和对方相处时没有负担，感觉轻松快乐，可以畅所欲言，得到的也都是正向反馈，不妨尝试更近一步，说不定就有惊喜呢。”
    她摸摸简槐的脑袋，带出对孩子幸福的期待，然后看见简槐拿出手掌大的小本本，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在记笔记？”
    “嗯。你说得太抽象了，我先记下来，回去查理论依据。”
    “啊……那槐槐加油。”
    “我会的。”
    声音逐渐远离，画面逐渐虚化，简槐睁开眼睛，看着前面贴着的动车海报，想起自己是在回程的高铁上。
    原本简槐准备补个眠，担心睡过头专门设置了闹铃，结果居然梦回以前，还是母亲拉着自己进行爱情观念大教育的片段。
    简槐揉揉太阳穴，关掉还未启动的闹钟。
    他偏头看向窗外，建筑高低交错，有汽车从高架行驶而过。
    回忆梦里母亲的话，简槐突然想起那些——关于年少时期读作医生实习实际角色扮演并且开局失败的糟心黑历史。
    而那个伤没好就消失的家伙，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了，但是现在想想，真的跟陆衍冥给人的感觉好像啊。
    高铁提示到站了，简槐想给陆衍冥发消息的动作顿住，最终还是将手机收好，先下车。
    走出高铁站，搭乘回家的的士，简槐也有时间给陆衍冥发消息了。
    思索片刻，首先问：【你以前生活在C市？】
    陆衍冥秒回：【是啊。怎么了？】
    【那你知道谭回路的一个巷子吗？大约十几年前，是专门摆放杂物的，当时是个死胡同。】
    【我曾经在那里，遇见过一个受伤的男孩。有次和对方约定换药时间，然后就再没有见到过。】
    左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正在输入。
    的士过了俩路口，对方还是正在输入。
    终于，输入标识消失。
    简槐往下划了划，聊天框最下端依旧是自己发的内容。
    没有陆衍冥的新消息。
    对方消失了。
    简槐凝视屏幕片刻，确定是真的没有消息。他退出手机页面，和开车师傅说了声，把目的地换成了陆衍冥公司。
    第20章
    原本简槐就是问问，毕竟过去那么多年，早就没那么在意了。
    可现在陆衍冥的反应，却让他关注起来。
    陆衍冥到底想说什么?
    莫非是有什么隐情?
    这种谜题快要揭开，却硬生生给掐断的感觉，真的很让人难受。
    特别简槐有些强迫症，看到这里真觉得浑身不舒服。哪里都不舒服。
    既然微信没有消息，就直接去见面。
    简槐执行力向来不错，下定决心后，就立即选择了行动。
    来到公司门口，简槐看见头发花白老人正站在门口是李爷爷。
    他走过去，“李爷爷，还记得我吗?老人笑得爽朗:记得，简医生啊!我没记错吧?简槐说:是的,我是简槐。您记性真好。“小伙子俊得很，还礼貌，印象深刻。李爷爷气势很足，问，来这找小陆啊?“嗯,请问他在吗?出去了，应该快回来了吧，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李爷爷笑着道。
    --

 第38页

    不用了，我等着就好。”想起对方在微信里的反应简槐觉得别通知比较好，免得打草惊蛇。
    “别在外面站着了，去里面等呗,里面舒坦。李爷爷说。
    “在这就行了。”简槐说。
    行，这有凳子，累了就坐着。李爷爷说，简槐没推辞。谢谢。“小事小事。小娃子也太礼貌了。”李爷爷笑呵呵的。
    简槐坐在凳子上，跟着李爷爷聊天。
    “你来了小陆肯定很高兴。他很喜欢你。我看小陆跟小黑都很喜欢你。”
    小陆是陆衍冥，那么小黑……
    简槐问:小黑，是黑曜?“对啊。他们俩其实性子差不多。”李爷爷摸摸胡子。
    确实有些像。简槐点头。
    “怎么还没回来，按理说也该来了，我去打个电话催催。”李爷爷说着，拿出手机。
    简槐准备说话，却听手机铃声响起，是医院打过来的。
    简槐接通，喂?“简医生，你现在能来医院吗?附近出了个大型事故，波及太多了，还有人在往这送，我们担心医生不够。简槐迅速冷静下去，“知道了，我现在过去。嗯嗯，我再去给其他人打电话。挂断电话，简槐对着李爷爷道，“医院突然有事，我得过去一趟。”
    “医院的事情最重要，去吧去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电话还没打通。等小陆来了我跟他说，让他去找你。”李爷爷道。
    简槐笑了笑，“我下次再来找他。说完，他转身离开。
    来到医院，简槐快速赶过去，却在走道看见个熟悉的人。
    正是输入半天没个消息，去公司找结果出门了的陆衍冥。
    对方左手手臂绑着个石膏，此时正百无聊赖地坐着似乎在发呆?
    简槐脚步停了下，随后走过去，“你怎么在这?”简医生，陆衍冥身子微微坐直。“碰到个事故，就被带过来了。”
    简槐拿起片子看了眼，左手手臂骨折，已经处理了其他都是些擦伤，没有太大问题。
    松口气，“没事就好。有事啊。”陆衍冥叹气。
    简槐看过去。
    陆衍冥从口袋把手机翻出来，展示已经粉碎的屏幕语气遗憾，“我手机有事。打了很多字，还没发出去呢，它就摔了，开不了机。简槐拧眉，走路玩手机?陆衍冥眨眨眼，几分无辜，“我在人行道，没过界。”
    谁知道会碰上这档子事啊。纯粹飞来横祸。
    走路玩手机，中途遇到事故，所以现在被带来医院。
    简槐排列出事情走向，想说两句，可对方看手机是为了回自己消息，这又让他开不了口，感觉也有自己一份责任。
    如果当时没有发消息，也许陆衍冥就不会出事。
    视线落在骨折处，简槐唇瓣抿紧，然后感觉感觉头上一沉。
    正转弯的护士警到这慕，眼睛猛地瞪大，可手头活不能停，只能倔强后仰多看最后几秒，迅速锁定蹲在前线的几位同事，并且决定事后凑个面。
    陆衍冥伸出没折的右手，拍了拍简槐的头，感觉手感很好，又摸了摸。“怎么一副快哭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根本没哭，简槐避过陆衍冥伤口，把头上那只手挪开，“不着调。”
    “给李爷爷打个电话，别让他们担心。密码是24319。我去看看其他人。解锁自己手机递过去，简槐便快步离开。
    陆衍冥目送简槐离开，然后低头盯着解锁的手机桌面，半晌，手指在屏幕轻轻向左滑，桌面跳转到下一页，又向右一滑，桌面回到解锁时的模样。
    真的是手机。
    密码都告诉了。
    就这么相信我啊。
    陆衍冥滑动两下桌面，发觉自己笑得有些张扬，轻咳声收敛表情。
    等简槐处理完病人，已经是几小时后。走出来，发现陆衍冥还正坐那盯着手机发呆。
    简槐走过去，瞥了眼自己锁屏的手机，电话打了吗?
    “打了。陆衍冥把手机还回去。
    简槐接过手机，“准备怎么回去，没让人来接你?再说吧。你忙完了?陆衍冥问。
    “暂时结束。不过我得留在这。简槐说。
    陆衍冥哦了声，所以是暂时有时间?简槐点头。
    “那……把这个暂时的时间，留点给我?“我被家里人扔去特训了，全封闭式管理，他们没提前讲过，是直接把我带过去的，让人看着我，防止我跑还把我东西全收了。
    每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练负重跑，障碍跑，组装枪械之类……后来毕业，我被派出国，就一直没机会回来。我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你的父母，未经过本人允许，私自把你送去封闭式培训?简槐眉头皱起来。
    对，他们简直有病!
    我家崇尚穷养，先苦后甜和棍棒教育我爸是个古派武术的闲散掌门，我妈军体拳练得贼六，一人能干翻一个队，是那有名的母夜叉。互相祸害就算了，还一定要扯上我!简槐眨了眨眼。
    陆衍冥吐槽完，轻咳声解释道，有小部分原因，也是我正值中二叛逆期，挺闹腾的，觉得被世界针对，然后不小心弄出些小小的动静，产生些小小的连锁反应，被揍了几顿后觉得生气，又不小心做了些小小的事，继续重复前面的循环。”
    “当初遇见你的时候，我刚被爸妈混合双打车轮碾压，所以表现得有点凶，其实心里很喜欢你的。被这么一提，简槐也回忆起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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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在路过小巷的时候，他察觉到有动静，就过去想查看情况。
    巷子里堆着杂物，光线昏暗，简槐看见角落有个男孩蜷缩着。
    因为半边脸肿着，几乎看不出对方的长相，很狼狈，而真正让简槐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对方的眼神，黑亮亮的，执着、又透着股凶劲，像在动物纪录片里看到的黑豹。
    不是幼崽的娇小奶气，也不是成年黑豹的娴熟矫健更像是处于成长期。
    因为没有成熟，能力有限，所以对外界防御戒备。正因为是成长期，所以充斥着无限可能，如裂缝里的野草疯狂生长，带股誓死不屈的韧劲大约出于预备医生救死扶伤的职业操守，当时的简槐踏入阴影，走进巷子，主动来到对方的眼前。
    对方戒备心很强，还凶，张牙舞爪的，一点不让人省心，绝对是医生最讨厌的病人!
    可是想起自己是要当医生的人，以后肯定会遇到比对方更棘手的刺头，简槐就冷静下来了。
    他把这当成一次实习，就能摒弃私人感情，从职业素养出发处理与对方的事情。
    慢慢的，简槐发现对方好像变乖了，虽然还有些别扭，但收起了利爪尖牙，偶尔还会红彤彤的，像是要冒烟。
    那段时间简槐特喜欢逗他，让他喊医生、喊哥哥，成功将之前吃的憋都找了回来。
    “后来回C市，发现那个巷子拆了，也不知道从能去哪找你。总之，我不是故意消失的。陆衍冥说完，眼巴巴看着简槐。
    简槐从回忆里抽离，看向面前的陆衍冥。
    其实他没生气，过去了那么多年，什么气都消了。而且这也不算陆衍冥的错。
    可是看陆衍冥这模样，不知为何想逗弄一下。
    简槐垂下眼脸，继续说道:那天我在巷子里等了很久，等到天黑你也没来。“之后一个星期，我每天都带药过去，在那里等两个小时，然后再带药回去。“我朋友很少，能亲近的就更少。
    当时，我以为和你已经是朋友了。可结果发现是自作多情，也许你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顿了顿，简槐轻声道。
    “我以为你忘了我。”
    “我也把你当朋友，我从来没忘记你，陆衍冥慌了走上前匆忙道。
    简槐眼底翻起浅浅笑意。
    “特训时我每天都想你，想你在做什么，有没有去巷子那找我、是不是有了其他病人，早上想中午想晚上也想，我做梦都在想，我，我性幻想对象也是你!缓慢溢出的笑意停滞，简槐忍不住望向陆衍冥。
    陆衍冥破罐子破摔了，当初在巷子里，我就喜欢上你了。第一次见面是觉得你挺好看，后来相处发现越看越喜欢。
    其他人看片的时候，我完全看不下去，然后就开始想你。我对其他人根本硬不起来，打飞机都是靠想你!这都在讲什么啊。
    简槐升起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莫名发燥，行别说了。陆衍冥问:“你相信了?”信什么?信你没忘记我，还一边想我，一边.……
    简槐闭眼，嘴唇动了动，我信了。因为窘迫，简槐别过脸避开陆衍冥目光，刚才是运你的，我每次放学的时候天就快黑了。没有说的那么惨。”
    没生气就好。这事大概过去了。
    陆衍冥松口气，随后反应自己说了什么变态发言，心里咯噔，试图挽救，这个……你听我解释。我真不是变态、大部分想你都很正常，就从快成年那时候开始，梦见你后一觉醒来裤子湿了……”
    脑袋嗡鸣，简槐捂住对方嘴巴，咬牙道，让你别说了!”白炽灯光下，简槐脸颊浮现浅粉，一路蔓延到脖子像初春点缀的樱花。
    陆衍冥眨眨眼，被捂住的嘴巴，忍不住咧起个弧度。
    “简医生，你脸红了。因为嘴巴被捂住，陆衍冥声音显得有些闷。
    感觉掌心被喷到热气，简槐烫到似的松开。他收回手，强自用冷静语气道，是被你变态到了。痴汉。变态。
    简槐以为自己很冷漠，却不知配上现在这副面容，简直堪称香艳。
    陆衍冥忍不住笑出声，见简槐面色不善，顿时笑得更大声，然后毫无意外地扯动伤口，又倒吸口凉气。
    “别动。简槐搀着人到旁边长椅坐下，帮忙检查伤口。因为光线不太好，他是凑过去看的，“还好，没有出你做事时动作收着点。说话间不经意抬眼，却见陆衍冥正看着自己，目光专注黏着，带着本人特有的炽热。
    简槐收回手，起身往后退半步:我听别人说，你当时本来可以躲过去的，因为附近有个小孩，你过去帮忙挡了下。这也能听说?陆衍冥啊了声，偏头笑了下，应该是我吧，听起来可真帅，有点救世英雄那味儿了。陆衍冥本以为会得到反驳之类的话，却听简槐应了声。
    “是挺帅的。简槐道。
    这....突然被夸，陆衍冥摸摸鼻尖，有点不好意思，也还行吧。就是被那家长拽着感谢的时候，有点受不住。转账也就算了，还要跟我拜把子做兄弟，让那孩子认我做干爸，我看起来那么老吗?简槐乐出声。
    见简槐笑得挺开心，陆衍冥话头停住，也跟着扯出个笑。
    简槐目光划过对方嘴角，最后落在下鄂处。那里有道斜着的口子，还泛着点血色。
    “我被家里人扔去特训了，全封闭式管理，他们没提前讲过，是直接把我带过去的，让人看着我，防止我跑还把我东西全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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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练负重跑，障碍跑，组装枪械之类……后来毕业，我被派出国，就一直没机会回来。我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你的父母，未经过本人允许，私自把你送去封闭式培训?简槐眉头皱起来。
    对，他们简直有病!
    我家崇尚穷养，先苦后甜和棍棒教育我爸是个古派武术的闲散掌门，我妈军体拳练得贼六，一人能干翻一个队，是那有名的母夜叉。互相祸害就算了，还一定要扯上我!简槐眨了眨眼。
    陆衍冥吐槽完，轻咳声解释道，有小部分原因，也是我正值中二叛逆期，挺闹腾的，觉得被世界针对，然后不小心弄出些小小的动静，产生些小小的连锁反应，被揍了几顿后觉得生气，又不小心做了些小小的事，继续重复前面的循环。”
    “当初遇见你的时候，我刚被爸妈混合双打车轮碾压，所以表现得有点凶，其实心里很喜欢你的。被这么一提，简槐也回忆起来了。
    当时在路过小巷的时候，他察觉到有动静，就过去想查看情况。
    巷子里堆着杂物，光线昏暗，简槐看见角落有个男孩蜷缩着。
    因为半边脸肿着，几乎看不出对方的长相，很狼狈，而真正让简槐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对方的眼神，黑亮亮的，执着、又透着股凶劲，像在动物纪录片里看到的黑豹。
    不是幼崽的娇小奶气，也不是成年黑豹的娴熟矫健更像是处于成长期。
    因为没有成熟，能力有限，所以对外界防御戒备。正因为是成长期，所以充斥着无限可能，如裂缝里的野草疯狂生长，带股誓死不屈的韧劲大约出于预备医生救死扶伤的职业操守，当时的简槐踏入阴影，走进巷子，主动来到对方的眼前。
    对方戒备心很强，还凶，张牙舞爪的，一点不让人省心，绝对是医生最讨厌的病人!
    可是想起自己是要当医生的人，以后肯定会遇到比对方更棘手的刺头，简槐就冷静下来了。
    他把这当成一次实习，就能摒弃私人感情，从职业素养出发处理与对方的事情。
    慢慢的，简槐发现对方好像变乖了，虽然还有些别扭，但收起了利爪尖牙，偶尔还会红彤彤的，像是要冒烟。
    那段时间简槐特喜欢逗他，让他喊医生、喊哥哥，成功将之前吃的憋都找了回来。
    “后来回C市，发现那个巷子拆了，也不知道从能去哪找你。总之，我不是故意消失的。陆衍冥说完，眼巴巴看着简槐。
    简槐从回忆里抽离，看向面前的陆衍冥。
    其实他没生气，过去了那么多年，什么气都消了。而且这也不算陆衍冥的错。
    可是看陆衍冥这模样，不知为何想逗弄一下。
    简槐垂下眼脸，继续说道:那天我在巷子里等了很久，等到天黑你也没来。“之后一个星期，我每天都带药过去，在那里等两个小时，然后再带药回去。“我朋友很少，能亲近的就更少。
    当时，我以为和你已经是朋友了。可结果发现是自作多情，也许你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顿了顿，简槐轻声道。
    “我以为你忘了我。”
    “我也把你当朋友，我从来没忘记你，陆衍冥慌了走上前匆忙道。
    简槐眼底翻起浅浅笑意。
    “特训时我每天都想你，想你在做什么，有没有去巷子那找我、是不是有了其他病人，早上想中午想晚上也想，我做梦都在想，我，我性幻想对象也是你!缓慢溢出的笑意停滞，简槐忍不住望向陆衍冥。
    陆衍冥破罐子破摔了，当初在巷子里，我就喜欢上你了。第一次见面是觉得你挺好看，后来相处发现越看越喜欢。
    其他人看片的时候，我完全看不下去，然后就开始想你。我对其他人根本硬不起来，打飞机都是靠想你!这都在讲什么啊。
    简槐升起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莫名发燥，行别说了。陆衍冥问:“你相信了?”信什么?信你没忘记我，还一边想我，一边.……
    简槐闭眼，嘴唇动了动，我信了。因为窘迫，简槐别过脸避开陆衍冥目光，刚才是运你的，我每次放学的时候天就快黑了。没有说的那么惨。”
    没生气就好。这事大概过去了。
    陆衍冥松口气，随后反应自己说了什么变态发言，心里咯噔，试图挽救，这个……你听我解释。我真不是变态、大部分想你都很正常，就从快成年那时候开始，梦见你后一觉醒来裤子湿了……”
    脑袋嗡鸣，简槐捂住对方嘴巴，咬牙道，让你别说了!”白炽灯光下，简槐脸颊浮现浅粉，一路蔓延到脖子像初春点缀的樱花。
    陆衍冥眨眨眼，被捂住的嘴巴，忍不住咧起个弧度。
    “简医生，你脸红了。因为嘴巴被捂住，陆衍冥声音显得有些闷。
    感觉掌心被喷到热气，简槐烫到似的松开。他收回手，强自用冷静语气道，是被你变态到了。痴汉。变态。
    简槐以为自己很冷漠，却不知配上现在这副面容，简直堪称香艳。
    陆衍冥忍不住笑出声，见简槐面色不善，顿时笑得更大声，然后毫无意外地扯动伤口，又倒吸口凉气。
    “别动。简槐搀着人到旁边长椅坐下，帮忙检查伤口。因为光线不太好，他是凑过去看的，“还好，没有出你做事时动作收着点。说话间不经意抬眼，却见陆衍冥正看着自己，目光专注黏着，带着本人特有的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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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槐收回手，起身往后退半步:我听别人说，你当时本来可以躲过去的，因为附近有个小孩，你过去帮忙挡了下。这也能听说?陆衍冥啊了声，偏头笑了下，应该是我吧，听起来可真帅，有点救世英雄那味儿了。陆衍冥本以为会得到反驳之类的话，却听简槐应了声。
    “是挺帅的。简槐道。
    这....突然被夸，陆衍冥摸摸鼻尖，有点不好意思，也还行吧。就是被那家长拽着感谢的时候，有点受不住。转账也就算了，还要跟我拜把子做兄弟，让那孩子认我做干爸，我看起来那么老吗?简槐乐出声。
    见简槐笑得挺开心，陆衍冥话头停住，也跟着扯出个笑。
    简槐目光划过对方嘴角，最后落在下鄂处。那里有道斜着的口子，还泛着点血色。
    在给病人处理伤口时。简槐有听到关于事故的详情，脑内大致能拼凑出现场画面。
    像下颚的这种擦伤，陆衍冥身上有好几处，有的直接擦了药，严重的就做了包扎。
    即便陆衍冥没有表现出异样，可是从这些伤口，就能依稀能窥探到当时的艰险。
    简槐俯下身，手指落在伤口旁边，小心避开疼痛区域，“疼吗?”陆衍冥凝视近在咫尺的面容，而后回过神，用无所谓语气道，“不疼啊，这有什么好疼的?”以前难熬的时候，可比这难熬多了。
    触碰到简槐的目光，陆衍冥眨眨眼。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犯规了吧。
    陆衍冥眼睛眯起，半开玩笑半认真道，“简医生，别这么看着我，让我想亲你。”
    “疼吗?”简槐继续问。
    又是这种表情。作为伤患还得磨砺忍耐力，也太不人道了吧。陆衍冥别过视线，开口道，“还行吧。也就稍微有点，习惯就好了。”
    陆衍冥感觉心里痒痒的，像被羽毛挠过，若有若无却存在感十足，简直让人失控。
    他想打破这种感觉，便刻意调笑着道，“要不你来亲我一下?说不定亲了我就不疼了。”
    简医生会怎么做?
    大概是拒绝，然后扯开距离。
    可能还觉得变态?
    哈哈。陆衍冥自娱自乐，却没等到简槐的离开。
    “亲吻不是止疼药，就算亲了你也还会疼。’果然呐。陆衍冥停住脑补，心里叹气，想说话，却听见简槐继续道。
    “不过，希望能转移注意力，帮你缓解些疼痛。什么?
    下一秒，陆衍冥感觉唇上一软。
    属干简槐本人的清浅气息在鼻尖环绕。
    第21章
    简槐松开手，小心地没碰到陆衍冥伤口，往后与对方扯开距离，后退半步站在，结束了这个吻。
    嘴唇微微抿起，简槐没有看陆衍冥，而是看向旁边地面。
    陆衍冥怔愣愣的，半晌后，开口道，简医生，我还疼。简槐眼神微动，视线从地面转回坐着的人身上。
    陆衍冥坐着没动，只上身前倾跟人拉近些距离，“简医我刚刚是逞强，不想在你面前毁了形象其实可疼真的。“现在比起之前要好些，看来真的可以转移注意力，帮忙缓解疼痛，不过还是疼得厉害，浑身火辣辣的。“简医生,要不你再亲亲我?简槐沉默,没吭声。
    就在陆衍冥以为计划失败的时候，却见对方走过来。俯身又亲了下。
    轻轻浅浅，暖暖的，软软的。
    香香的。
    这回陆衍冥没愣神了，趁机加深力道，没有给对方逃脱的机会。
    伤口。简槐想提醒别乱动，却被趁虚而入狠狠纠缠凶猛得活像要将自己吞噬入腹。
    简槐想推开人，手往前抬了抬，又顾忌着停住。
    他似乎能感觉到，对方毫不掩饰的喜欢，以及那掩藏在凶猛下不安与紧张。
    最终，简槐手没有使劲，转而环住对方。
    他被灼得呼吸急促，闭上眼，安抚式地给予回应，眼睫如鸦羽般微颤。
    灯光将他们影子拉得很长，纠缠翻动间，似乎要融为一体。
    良久，两人松开。简槐在旁边坐下。
    简槐舔下唇，尝到丝血腥味。
    “破皮了，”陆衍冥懊恼自己没控制住，没敢伸手碰上去，问，袋子里还有伤药，能不能涂嘴唇上啊?“没事。过会就好。”简槐道。
    陆衍冥哦了声，视线在红肿嘴唇那停留，最终看向简槐眼睛。
    他隐隐期待，想问简槐是什么意思，但又怕自作多情，再被拒绝一次。
    现在问?还是现在不问?
    心里天平疯狂摇摆，循环往复，像是故障了。
    “我之前和你说过，因为这份工作的原因，能分给生活的时间精力其实很有限。”简槐主动开口，“是的，我记得。陆衍冥道。
    “我对感情方面处理能力也很差，可能在不经意间伤到人。我不希望这样。”
    这是，隐晦的拒绝?
    陆衍冥心沉下去，没表现出来，很自然地嗯了声。
    “所以，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或者有什么让你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讲出来，最好不要吵架，冷静些讲道理，我会努力改正的。陆衍冥看向简槐，眼睛逐渐变亮，直勾勾的，又不敢确定。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问，“你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简槐顿了顿，继续道，我们试试。我们试试。
    --

 第42页

    我、们、试、试--!
    这句话无限在陆衍冥脑内循环，带他炸成个烟花。
    半晌，陆衍冥颤巍巍问，真的?声音有点抖。
    陆衍冥这样有点傻，简槐忍俊不禁，“真的。陆衍冥还是不敢肯定，“真的是真的?”简槐嗯了声。
    陆衍冥眼睛亮起来，笑容怎么也遮不住，凑过去问“真的是我们试试?”还来?简槐无言，注视对方，最终还是点点头。没错。被看得不太自在，简槐觉得还是该泼些冷水，凡事得做好最坏打算。可不知为何想到最坏可能，心里就不舒服。
    压下莫名升起的情绪，简槐补充道，只是试试，如果相处后发现一-”话语未落，他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哈哈哈哈简医生，你终于答应我了!知道这一刻我等多久了吗?你干嘛?放我下来!简槐脸色微变，小心左手!刚刚说完，就听陆衍冥闷哼声。
    简槐重新站回地面，都没来得及生气，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对方伤口，等确定没有严重后，才沉声道:手不要了?心里没点数吗?陆衍冥冷汗都下来了，听着简槐的责问，脸上还咧着嘴笑。
    简医生。”
    简槐抬眼看向对方，眉间还蕴着怒意。
    我喜欢你。皱起的眉松开，简槐表情依旧。
    “简医生，我特别开心。我真的很喜欢你啊，现在浑身轻飘飘的，感觉像做梦一样。”陆衍冥凑过去靠着人肩膀，用脸跟人贴贴，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简槐被弄得没了脾气，叹气，还是回复道，“没做梦。是真的。”
    “你现在手还折着，就算打了石膏也尽量别磕碰。“我知道，陆衍冥答应迅速，然后道，可我冷静不下来，想下去跑几圈。就这半残状态，还跑圈?
    简槐拧眉，“你--见情况不妙，陆衍冥果断认怂，凑过去闷声道，“我错了，不跑不跑，刚刚瞎说的，就是做个比喻。我一定不碰伤口，按照听医嘱好好养伤，肯定尽快恢复。简医生，您别生气。简槐忍了忍，别撒娇。没用。话是这么说，语气却软了下来，“我知道轻重的，简医生~简槐，简哥，哥~~&#039;简槐几次想找回气势，都没成功，最后只能撑着声音道，“知道轻重就好。”
    笑容在陆衍冥脸上漾起，怎么也止不住，用右手抱着简槐，怎么都不肯撒开。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简槐带着陆衍冥从天台下来。
    他原本想让陆衍冥打电话，叫朋友带着先回去，可陆衍冥不肯，硬是要等着简槐下班，同时掏出新手机。
    新手机是他用简槐手机打电话，让王虎帮忙送过来的。
    “我去旁边奶茶店待着，下班给我打电话。现在这样，你让我回去我也睡不着，说不定还胡思乱想到处睡跑。”陆衍冥道。
    可以。是陆衍冥能做出来的事。
    无奈，简槐就由着对方了。
    等简槐带陆衍冥从天台走下医院的时候，众人齐齐行注目礼，活像在瓜田里修炼火眼金睛的猹。
    两人似乎和没什么不同。
    除了简槐戴着口罩以外。
    但是在医院戴口罩实在太正常了。
    四舍五入无事发生。
    害。
    吃瓜失败。大家败兴而归，三三两两各做各的各聊各的。
    工作流程一如既往。
    下班前，简槐与值班医生完成交接。
    他脱下白大褂，换好外套，一边走一边给陆衍冥打了个电话。
    响铃一次，电话就被接通了，那头是陆衍冥扬起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心情。
    简医生，下班了?”似乎被感染到，简槐觉得工作的疲倦也消退些。他将口罩下拉些许，嗯了声，“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我在医院旁边奶茶店，名字挺好的，叫再遇，还有第二杯半价呢，要来一份吗。“有拿铁吗，中杯少糖。”简槐说。
    “大晚上的喝咖啡，不想睡了?难道你想跟我彻夜长谈?这我也是不介意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是因为我睡不着，而不是因为那杯咖啡。”陆衍冥哼笑声，周围像泛着小花儿似的美美的，还有点儿飘。
    简槐嘴唇动了动，换了个，“凤梨百香果，少糖，中杯。”
    “点了，等你啊。简槐刚准备应声，却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巡声望去是祁瑀。
    “谁啊?难不成叫你回去加班?陆衍冥问。
    刚刚放松的神情收敛，简槐警了眼还在通话的手机听到对方询问，坦白道，“不是加班，是祁瑀，他来找我。陆衍冥明白了。这就是个考验。
    没关系哈哈哈，成功路上总是要遇见绊脚石拦路虎。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沉着，冷静，大方，宽容。
    展现信任，秀出气势!
    于是，陆衍冥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道，就你那前男友?找你干嘛?不知道，你想听吗?简槐问。
    我能听?陆衍冥说完反应过来，否定道，我听这个干嘛?有什么好听的，都是过去式了，现在你都是我的。我总比那小子好多了。不听。不需要。语气云淡风轻，手把衣服都给捏皱了。
    简槐应了声，道:“那我先挂了，一会去找你。”
    “简槐。祁瑀见人不搭理自己，走过来又喊了声。
    陆衍冥在电话里沉默两秒，哦了声，“待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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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页

    然后补充句，有需要喊我。挂断电话，简槐看向祁瑀，“有事?我，我想起来今天是简阿姨的忌日，想到你，就过来看看。祁瑀说。
    之前简阿姨逝世的时候，简槐悲伤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肯定也很难过。
    “现在看过了。还有事?简槐将手机放回口袋，语气平淡，想着从电话声音听起来，陆衍冥似乎精神不太好，“说话连口罩都不想摘下来，你就这么不待见我?祁瑀见简槐疏离态度，原本以为稳定的情绪摇摇欲坠，好歹也认识了这么多年，不至于吧。听到祁瑀的话，简槐忍不住碰了下口罩，嘴唇的刺痛感似乎还在，让他不由有点走神。
    当初你铁了心分手，现在分了，可是也不至于这么生疏，像陌生人一样吧，我们好歹还能做朋友吧?祁璃说。
    简槐沉默，随后抬眼看向祁瑀，很感谢你会记得我妈的忌日，谢谢你的关心。认识这么多年，也衷心希望你能过得更好，尽快从过去里走出来，回归自己的生活。至于做回朋友这件事……
    他在祁璃的目光中，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说完，便抬步离开，没再理会对方。
    “再遇”门口。
    简槐找到奶茶店，看牌子确定没有错，便推门走进去
    门打开，清风吹过，带着风铃沙沙响起。
    欢迎再遇。员工异口同声。
    简槐往里面扫视圈，就见陆衍冥正坐在靠窗位置，朝自己招手。
    来了。见简槐走过来，陆衍冥把果茶推过去。
    简槐来到旁边坐下，并没有立即喝，而是看着陆衍冥，对方此时表情很稳定，似乎在电话里感觉到的失落都是错觉。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视线落在对方拿着的奶茶那，简槐问，“你买的是什么?“厚芋泥麻薯。”
    陆衍冥纠结要不要问谈话的事，有点无精打采，回复完顺便把手里的递过去，喝一口?简槐拉下口罩，接过奶茶尝了尝，“有点甜。没料到简槐真的会接茬，陆衍冥有点愣，拿回来时看了眼杯子标签，哦，当时没注意，放的全糖。”
    只顾着想简槐跟那傻冒前男友了。
    “今天是我母亲忌日。她前年因病去世。祁瑀来找我，可能是因为这件事。没有等陆衍冥询问，简槐主动道。
    陆衍冥过两秒，说道，那以后周年纪念日，我们就去见妈呗，扫扫墓献个花，一家人聚聚，都省得做计划了。
    妈?简槐被噎了下，表情复杂，你稍微矜持点。陆衍冥喝口奶茶，觉得甜到发苦，“那你想听我说什么?家庭，父母，生活，简槐说的这些，自己都不知道，而那前任了解得一清二楚，俩人还见过了家长。
    好吧，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也没有计较的必要，大家就是该目光放远向前看，以后日子还长，简槐的时间也都是我的，不能心眼太小。
    你是在吃醋?”简槐不确定地问。
    “没，这有什么好醋的。”陆衍冥又喝了口奶茶，企图盖过心里的酸。
    觉得不舒服就告诉我。你如果憋在心里，我永远也不会知道。简槐说。
    见陆衍冥不说话，简槐眉头微蹙，但很快松开，继续之前话题道，他过来找我，是想跟我做回朋友。做朋友?怕不是想挖我墙角!
    陆衍冥心里骂了句，又有些挫败，不想第一天就吵架，只恹恹的。
    “你的意思呢?”简槐问。
    陆衍冥还自闭着，脑袋没转过来，“什么?”“当时他问我这个问题，我跟他说，这事得问我男朋友。”
    男朋友?男朋友!
    陆衍冥复活了，感觉又可以了，矜持地坐直身子。“听我的?”陆衍冥心情变化很快，让简槐有点疑惑，但开心了就行。嗯，回头得找到原因，对症下药。
    他心里想着，面上不显，“是的。”
    “我说不想也行?”简槐点头。
    “那我不准。”
    陆衍冥目光灼灼，一字一句认真道，“我不想你们接触太近。我希望他有多远滚多远。”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大概还有两万字?原本以为能写十几万的，没想到……小简和小陆实在太给力了。
    第22章
    这是陆衍冥第一次明确表达占有欲。
    他知道自己可以通过表现得大方不在意给简槐留下更好印象，但就是控制不住。
    感情这事要是能控制，那还叫感情吗?
    陆衍冥定定注视简槐，静静等待对方回答，然后就听到声“好。等了会，确定没有后续,陆衍冥问，“这就没了?你这样显得我刚刚的纠结惆怅低落等等情绪很没有必要啊。
    还需要什么?简槐似乎想这么问。
    “我当初把他拉黑了，好友还没删。简槐想起来。
    那……现在删了?”陆衍冥试探问，然后就得到简槐已经解锁的手机。
    “你帮我删吧。知道在哪找吗?“我现在查。”陆衍冥说。
    简槐就没管了，戳开吸管喝了口果茶百香果与凤梨完美融合，少糖偏酸，但口感不错。
    确定删除好友，陆衍冥爽了,拿起奶茶喝了大口，只觉得甜到心里，再腻点也没问题。
    陆衍冥看向简槐，感觉自己就是那被捧着的果茶，杯中起伏旋转的果肉，完美映衬自己晕乎乎的内心。
    简医生，我想亲你。陆衍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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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槐喝茶的动作顿住。
    在这里接吻?
    他有点迟疑，不知如何回应。
    “好喝吗?”陆衍冥问。
    简槐抬眸，嗯了声。还可以。“我能尝尝吗?简槐将手中果茶递过去，然后看陆衍冥就着吸管喝了陆衍冥喝果茶的时候，目光一直留恋在简槐脸上，像粘着蜜似的。
    然后,他笑着说，确实很好，甜甜的。也不知道讲的是果茶，还是讲刚刚喝果茶的人。
    喜欢的话，我给你买一杯。”简槐说。
    “不了，尝尝就行。”陆衍冥将果茶递回去，把自己的喝完，拿起袋子道，时间不早了，走吧。”
    说完，率先站起来，似乎亲吻就是那么随意一说。
    简槐有点懵，跟着起身往外走，在看到陆衍冥准备开门时反应过来，快几步将人拦住。
    没说话，就那么淡淡扫了陆衍冥一眼，却让他升起丝做错事的心虚。
    也没干什么，就，准备顶手肘开门嘛。
    陆衍冥心里讪讪，很自然地放下打着石膏的左手被吊着累了，我活动活动。简槐不做评价，推门让人先出去，自己跟着离开。
    期待再遇!员工异口同声。
    离开奶茶店，简槐没说什么话，面上也没什么表情。
    怪让人害怕的。
    陆衍冥跟着旁边，用并不隐蔽的眼神瞅着简槐，眼巴巴的。我从小糙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推门就是下意识，还没改过来。”
    而且折的是小臂，跟手肘又没关系。这话陆衍冥很自觉地没说。
    简槐刚刚在犹豫件事，此时听到陆衍冥说话，便从思绪里回过神来，“下次注意就好，身体是自己的，你该珍惜些。”
    陆衍冥哦了声，觉得这茬过去了。
    陆衍冥嘴上应着，其实没放在心上。简槐甚至觉得比起这些伤口，对方更担心的是自己生气。
    简槐说:我没开车，只能打的了。陆衍冥应了声，冲简槐笑了下，然后看向路边，似乎察觉简槐不习惯在大众场合亲密，此时的陆衍冥跟刚刚不一样，变得很正经，也很收敛。
    下定决心，简槐问，“伤口需要擦药，不能碰水，你回去后打算怎么处理?陆衍冥其实还挺有经验的，其他倒是没什么，就左手不方便。还行吧，我这方面有一手的。说完，他觉得不对劲，紧接着又想起天台经历，觉得这样说不好，太独立了，多好的卖惨机会啊。
    于是改口，“就是左手折着，右手手臂也有点伤，穿衣洗澡擦药会不方便。回去再说吧，总会有办法的。”
    “要不去我家住几天?简槐问。
    陆衍冥眼神微动，内心欢喜，跃跃欲试又强自按接住，平静着脸看过去，这不太方便吧?“你一个人不方便，我在还能搭把手。不过房子不算大，如果介意的话--”“不介意。”陆衍冥答得极快。
    房子小好啊，没事亲亲贴贴，还能黏在一块。他脑中滑过关于同居的各种姿势，出来后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情绪，就要开始翻腾了。
    简槐心里没什么弯弯绕绕，此时完全站在医生角度行，那就去我家。”
    想了想，他继续道，“黑曜怎么办?你可以把它接过来。接过来干嘛?当移动灯泡?
    陆衍冥道，“不用，它有人养，李爷爷在呢。听到这话，简槐也就作罢。
    “想它了?”陆衍冥问。
    “有点。简槐如实道。小东西又机灵又讨喜，还毛绒绒的。
    陆衍冥原本就随口那么一说，听到这话低哼声，你怎么不想想我?简槐表情复杂，你连猫也要较劲?“你对猫比对我好。陆衍冥嘟喷，想着要不明天把黑曜接过来。
    陆衍冥声音虽低，但因为四周安静加距离近，简槐听得清清楚楚。
    感觉确定关系后，陆衍冥的沉稳形象便崩塌了。
    真的好幼稚。简槐想着，道，“那我努力对你更好点。听着简槐的话，陆衍冥忍不住笑出来，他今天笑得格外多，觉得脸颊都酸了。“简医生，你这样会让我得寸进尺的。会吗?
    简槐茫然，却能肯定对方不会伤害自己，便诚实道感到不舒服的时候，我会跟你说。换句话，你现在可以得寸进尺。
    要命了。陆衍冥换条腿撑着站，扯扯领口，突然感觉很热。
    带人来到家里，简槐打开灯，从柜子里找到双新的拖鞋。
    当时逛商场的时候，看见打折买一送一，他就买了。
    简槐自己穿的是灰色，给陆衍冥的是黑色，不小。可以穿。简槐比对着说道。
    陆衍冥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任由简槐给自己比划拖鞋大小，等对方说了换鞋后，他才开始行动，换上拖鞋后亦步亦趋跟着走进去。
    陆衍冥先大致看了看布局，发现有个客房，心里凉了凉，遗憾地划掉那些同床贴贴剧情。想了想，又不甘心把那些剧情归到待定区域。
    搏一搏总会有的。
    陆衍冥一会觉得桌布颜色好看，一会觉得沙发很软很舒服，反正哪哪都满意，一想到简槐在这里生活，会坐在桌子旁吃饭，坐在沙发上处理事情，顿时印象更好了，觉得不愧是简医生住的地方。
    当然，陆衍冥表面还是挺矜持的。
    因为伤口不能碰水，陆衍冥只能擦澡。这个步骤全程是他自己完成的，简槐想过来帮忙，他没让，只说有需要肯定喊人。
    --

 第45页

    虽然要卖惨吧，但说说也就行了，真实施起来陆衍冥也觉得别扭，主要怕暴露点什么。
    小兄弟可不像他自己那么听话。
    第一天还是稍微收敛点，别真把人吓到了。陆衍冥再次告诫自己。
    粗粗擦了个澡，为了方便涂药，陆衍冥把浴袍往腰上一系就出来了。
    浴袍是简槐的。可惜是没穿过的。
    简槐已经把药膏按照顺序摆放好，见陆衍冥出来了让他在沙发上先坐着，自己去洗手消毒。
    等简槐洗好手出来，就见陆衍冥正单手拿着药膏，往自己伤口那挤。
    “不是说等我吗，怎么自己来了?简槐走过去。
    也不是什么大事。都能做。陆衍冥说着，手上动作没停。
    看不惯陆衍冥那粗暴手法，简槐按住对方的手，我来吧。说完，想把药膏拿过来，却没抽出来，药膏被陆衍冥牢牢抓着?
    简槐疑惑看向陆衍冥，然后见对方松开手。
    等简槐查看伤口的时候，才发现有些地方裂开了，不用说，八成是擦澡时候弄的。
    他其至能想到陆衍冥单手挤干毛巾，直接往身上搓的画面。
    简槐抿唇，什么话也没说，先给人上药。
    涂药的动作很轻，在陆衍冥感受里，就跟被羽毛扫过似的，痒痒的，带起阵阵的麻，最终汇聚成热意往某端涌去。
    绝了。陆衍冥心里暗骂，变个坐姿，再把旁边睡袍往中间挪了挪。
    做完这些，他悄悄警了眼简槐，见对方正专注涂药似乎没注意自己的小动作，心里松口气。
    还没放松下来，陆衍冥感觉有轻风从颈间吹过，原来是简槐给伤口吹了下。
    最后一根稻草断开，陆衍冥感觉自己弹了弹，也感觉到简槐停住动作。
    彻底掩饰不住了。
    怎么偏偏这时候?
    陆衍冥很绝望。
    简槐没戳破，在停顿两秒后，便继续给陆衍冥伤口涂药。
    完成全部工作，简槐将药膏盖好，丢掉棉签，同时说道，“确实会有人因为疼痛勃\1起，属于正常的生理反应，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也不必因此产生顾虑而不想让我涂药。他语气很平静，客观公正，实事求是，没带多余感情色彩，企图以此安抚陆衍冥情绪。
    然而陆衍冥并没有被安抚到。
    他的注意力在于，为什么简槐反应这么平淡。
    都不想做些什么的?
    难道自己在简槐眼里，没有半点吸引力?
    他直勾勾盯着简槐，手臂敞开搭在沙发背，明示道我有个地方还肿着呢，简医生，您帮我看看?因为这么个动作，简槐看见刚刚涂好的地方隐隐海血，而陆衍冥对此毫不在意。
    他眼睛眯了眯，声音不变，想让我帮你?“想啊。快想死我了。
    简槐放下药膏，附身凑过去，似乎想先接个吻。
    眼看着简槐越来越近，陆衍冥满含期待地闭上眼睛。准备给予热烈回应，然后，感觉身上一凉，紧接着肩膀-沉。
    简槐直接把睡袍披陆衍冥身上了。
    养伤期间需要禁欲。简槐说。
    啥玩意儿?!
    陆衍冥感觉晴天霹雳，整个人被劈得不轻，半晌后问，“那、那我怎么办?简槐嘴角弯了下，然后冷冷道，憋着。陆衍冥哽住，半晌道，……会憋坏的。他觉得郁闷，然后试探着问，要不，你就站在那别动，我看着你自己来?”还真是敢说。简槐给整笑了。
    见简槐笑了，陆衍冥也跟着笑两下，然后听对方说了句“你随意”。
    哦。我随意。
    陆衍冥心里石头还没放下来，又听简槐继续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来一次再推迟一周，等时间到了我们再聊其他。”
    其他?哪方面的其他?
    陆衍冥心存侥幸，“你说的其他，不是同那什么房吧?在简槐目光注视下，陆衍冥表情逐渐僵硬，然后肉眼可见地恹了。
    伤好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这谁忍得住?
    是个人就忍不住!
    山不来找我，我就去找山!
    “简医生，你看我都上门了，就不想吃两口?我自送!”陆衍冥说着，还特意调整个姿势，把自己更好展示出来。
    回忆当初简槐醉酒时候重点关注的几个地方，陆衍冥自己给玩了两把。没有感觉，干脆拉起简槐的手搭上来，带着对方到处游走，声音也半点不憋着。
    陆衍冥声音响起的那刻，迅速将简槐拉回当初黑暗中的那场荒唐。
    简槐回过神来，猛地抽回手，紧跟着往后退半步扯开距离。
    对上陆衍冥视线，简槐有些局促，下意识将手背到后面。意识到自己反应的怪异，他整个僵住，表情却更加冷静。
    ……好好养伤。别胡闹。丢下这句话，简槐快步走回房间。
    等确定离开陆衍冥视线范围，陆衍冥也确实没有跟上来，简槐的伪装便尽数破裂。
    心脏不受控地剧烈跳动，绯色也随之迅速蔓延。
    客厅，陆衍冥看着简槐离去的背影，陷入人生之大怀疑。
    真就没心动?
    不会吧?不可能吧?
    陆衍冥看看前面又看看后面，没缩啊。甚至因为见不到简槐，烦躁得天天锻炼，还变得更翘更紧致了。
    肯定是方法不对。
    他胜负欲上来，还真就杠上了。
    --

 第46页

    接下来的时间，简槐时不时面临以下情况。
    比如正在吃饭，陆衍冥觉得热，然后就把衣服给敞开了。
    比如陆衍冥洗澡忘记带东西，喊简槐拿一下，然后直接开门让人帮忙送进来。
    比如给涂药的时候，陆衍冥肌肉总会时不时绷紧，再时不时蹭一下，呼吸喷到简槐身边，然后各种哼哼。
    这次涂药也一样。
    听着耳边微哑的低沉烟嗓，简槐捏着棉签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停下手里动作，询问，你到底想干嘛?“我想干，不，我想被你干。陆衍冥快给憋坏了。
    “等石膏拆了再说。”
    太久了简医生，哪有没开荤直接吃素的?简医生，你就心疼心疼我吧。”陆衍冥凑过去低声道。
    “你可以选择安分养伤，尽快让它们恢复。”简槐说完，见陆衍冥凝视自己，问。“怎么了?你是不是看我不在意伤口，想给我个教训啊?简槐抬眸，随后垂下眼睑。
    “怎么会呢。”
    轻描淡写，语气温和。
    陆衍冥不大相信，觉得自己猜中了真相，实在太有可能了!
    真得等到拆石膏?”陆衍冥不死心确定。
    简槐嗯了声。
    陆衍冥颓丧瘫下去，掏出手机查看日历，设置个日期提醒，又把日历给关上。还有好多天呢……
    见陆衍冥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简槐没忍住笑出声成功收获对方幽怨眼神。
    想了想，简槐说。等拆了石膏，那天都听你的。真的?陆衍冥眼睛亮起来。
    见陆衍冥像憋着坏，简槐眼神微动，补充，不能太过分。我需要有一票否决权。”
    这话说的，要是不愿意，我还能把你怎么样吗?陆衍冥心思飘了，开始畅想未来的幸福生活，然后乐出了声，单手环住简槐。
    简槐猝不及防，被带着往旁边倾斜，因为被环着，没有出现歪倒之类的情况，手里棉签却是掉了。
    陆衍冥眨眨眼，咧嘴笑。
    捡起掉到地上的棉签，简槐重新拿了个新的，坐直了。涂药。”
    “遵命。简医生~”陆衍冥照做。
    ......“别哼了。”
    “下意识，哈哈，主要感觉简医生你也挺喜欢的啊。“……闭嘴。”
    时间一天天过去，终于来到陆衍冥期待的日子。
    他要拆石膏了!
    医院。
    恢复得很快啊。”医生检查后说道。
    石膏拆了，整个手臂都轻松起来。陆衍冥活动手腕，随后看向陪在旁边的简槐，目光不自觉带出几分灼热。
    可不是，天天盼着呢。作者有话要说:我尽量这几天完结，求不养肥qaq
    第23章
    触碰到陆衍冥视线，简槐没什么反应，只放在口袋里的手收紧了些。
    而骨科医生听着陆衍冥的话，笑着道:一直盼着这天?那恭喜你啊,终于盼到了。是啊，可真是等死我了。陆衍冥笑着回。
    “骨折恢复是要挺长时间的，不过现在好了，也就方便了。“确实,方便我做不少事。陆衍冥瞥向简槐。
    “手臂已经没问题了?简槐询问医生，打断陆衍冥似是而非的话。
    “没问题了，按照平常生活来就行,以防万一,还是尽量避免重物。”医生说。
    麻烦了。”简槐道。
    “这有什么?都是同事。”医生哈哈笑两声。
    又聊了两句.简槐便带人离开。
    “简医生，我拆石膏了。”陆衍冥走在旁边，如此说。
    简槐应了声。
    “还记得当初的约定吗?陆衍冥看向简槐，眼里情绪毫不掩饰。
    “记得。你想要什么?简槐问。
    “这个嘛……陆衍冥摸了下鼻子,笑得张扬，保密等下班你就知道了。哪有话说一半的?
    简槐想说话，就见陆衍冥凑过来，低声询问，简医生,你当时说拆完石膏后一天都听我的，是按24个小时算吧?什么意思?“你上班的时候，我们也凑不到一块，肯定不能算在24小时内吧?那这24小时能不能分期来?”一天花掉4小时，就能享受6天!
    省着点一天花2小时，就有12天了!
    陆衍冥算盘打得噼啪响。
    没料到还能这么算，简槐怔住。
    “能吧?可以的吧?陆衍冥表示十分期盼。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算得这么清楚,是想计划什么?简槐不掩饰困惑，“按理说，你作为我的男朋友，只要要求不过分，我都不会拒绝。”
    “真的?陆衍冥眼睛微亮，凑过去问，那我们先在车里来一次?”就不该好奇。简槐瞬间冷漠，不行。果然。陆衍冥不掩饰失望，叹口气，还是不甘心尝试，“我有辆车特宽敞，单向玻璃，后座软，防震效果也一流。当初看的时候我就觉得合适，多刺激啊。简槐:“……陆衍冥:“要不--”简槐开口，“你该回去了。看吧，就知道你不会同意。陆衍冥表情似乎这么说，简槐觉得手痒，想揍人。
    见简槐这模样，陆衍冥突然笑起来，简医生，你脸皮可真薄。好纯情啊。说罢，陆衍冥赶在简槐爆发前跑开，一边跑还一边道，我先走了，下班给我打电话，记得啊。简槐没追，目送对方屁颠离开，小跑同时还莫名其妙乐呵着，显得傻乎乎的。
    欠揍对象消失，简槐收拾好心情，也准备回医院了叮咚。
    --

 第47页

    手机有新消息，是特别关注提示。
    简槐拿出来看。
    陆衍冥:【简医生，你好纯情。我好喜欢哦。】
    陆衍冥:【豹豹比心jpg】
    肉眼可见的飘和荡漾。
    简槐:【谢谢。我喜欢黑曜。】
    陆衍冥:【???】
    陆衍冥:【为什么?它有我的大胸吗?有我的腹肌吗?有我喊得性感吗?】
    简槐:【它可爱。】
    陆衍冥:【我不可爱?我还能给你艹!】
    简槐:【它毛绒绒的。】
    陆衍冥;【我也能用猫耳朵和猫尾巴!你喜欢什么颜色和款式?我现在就下单!】
    随后，简槐迎来了样品图片轰炸，以及陆衍冥关于每个样品的猜测和评论。
    简槐:【……】
    简槐认输。
    他错了，他不该在这方面和陆衍冥较真，说不过的。
    简槐:【不用买，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简槐:【黑曜虽然可爱，但我更喜欢你。这是真话。】
    等了会没得到回应，就在简槐想着陆衍冥是否有看到是时候，得到对方一个哦字。
    这个回答沉默异常，和刚刚激动呈现鲜明对比。
    所以是……没相信?
    简槐眉头微蹙，觉得不该说出比较的话。
    明知道陆衍冥对这类问题很在意，还是忍不住刺激下。
    不想造成误会，他直接给陆衍冥打了个电话。
    一秒后，电话接通，听筒传来陆衍冥的呼吸声。
    “陆衍冥，你还好吗?“我很好啊，怎么了。声音有点别扭，让简槐坚定了刚刚的猜测，主动道:“抱歉，明知道你在意黑曜的事情，还是拿出来比较。“也许是因为我过于被动，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这是我的过失。我应该在你主动的时候，尽量给予相同回应。
    简槐认真检讨。
    “选择跟你在一起，是经过思考的，并不是一头热就决定，我有认真想过我们的情况。“你性格好，身材好，有责任心，年少有为，真的特别优秀，你也该对自己更有信心，有句话似乎还从来没有说过……”
    简槐走到角落，抿了抿唇，才道，“我也很喜欢你。这样应该可以了。
    简槐松口气，像是完成场大型手术。
    有点累，但很开心。
    等了会没听到回应，不确定地问，“你在听吗?“在。”陆衍冥声音有点哑。
    哭了?简槐待不住了，想过去找人，你怎么了?那头呼吸下，继续用沙哑的声音道。……我硬了。
    一盆凉水扑下来。简槐冷静了。
    反应自己说了什么，陆衍冥补救，不是刚刚口，我是说，我太高兴了。并没有被解释到。简槐无言。
    “我知道你是因为喜欢我才跟我在一起的，我没误，只是没想到会你会打电话亲口说出来，太感动了。没有误会?
    简槐感觉微妙，问:“我打电话前，你在干嘛?截图呢，难得看你告白，必须得记下来啊，我都存网盘了，还备了好几份。原来陆衍冥没有多想，想多的是自己，误会的也是自已。简槐手指紧了紧。
    而陆衍冥浑然不觉，依旧在说，现在把这些记录下来，等以后老了、有空了，或者没事做的时候，我们就翻出来看看。也许那个时候，看见现在的记录，还会觉得新，想着以前我们居然是这样的。以后?
    听着陆衍冥的描述，简槐手指不自觉松开，陌生情绪在心间环绕。
    这种感觉太奇怪，让他不知道回应，只能道，我得回医院了。陆衍冥提醒，下班记得给我打电话。简槐嗯了声。
    简医生，你是怕我误会，特意打电话过来?”简槐没吭声，然后听陆衍冥笑着，用近乎感叹的语气，简医生，你可真好。我更喜欢你了。电话挂断，屏幕弹出通话时长。
    简槐注视手机，想着陆衍冥刚刚的话，有点出神。
    我……很好?
    好久没听过这种话了。
    祁瑀虽然讲过类似的，但总混杂着各种复杂情绪，伴随着希望简槐不要太优秀让他压力太大之类的话。
    所以自从母亲去世，简槐便再没听过如此诚挚的夸像是有温流拂过，又像是清晨打破黑暗的第一缕阳光。
    回过神来，简槐将手机放回口袋，往医院走去。
    到达下班时间，简槐与同事完成交接，便给陆衍冥打电话。
    “我已经到了，在停车场。陆衍冥说。
    简槐走到停车场门口，就见陆衍冥正站在那等着。
    看见简槐，陆衍冥快步走过去，走吧，车停在里头。
    简槐看了陆衍冥一眼，跟着走进停车场。
    我来开车吧。简槐率先说。
    不用，上一天班不累啊?你歇着吧，说好得服从我安排的哈。”陆衍冥笑着道。
    来到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简神看着车辆行驶出去。
    过了会，简槐才说，“这不是回家的路。”
    是啊，我们暂时不回去。陆衍冥说。
    去哪?简槐问。
    去吃饭。跟着来到餐厅，简槐看着上面的名字，顿时明白了。
    初入宾馆的那天，简槐因为不想回去，下班后有来这边，不过当时看人太多就直接离开了，然后一路走到海“你之前不是说想来吃吗?今天正好尝尝。陆衍冥下巴朝门口抬了抬。走吧，里面有位置。等待的队伍已经站出来，简槐绕过队伍，你提前排了?陆衍冥昂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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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页

    简槐不知道说什么了。
    位置靠窗，能看见江边景色，属于很好的位置。
    陆衍冥点好菜，将其递给简槐，你看有什么想补充的?简槐接过递来的菜单，发现都是自己喜欢的，便点了两个陆衍冥喜欢的荤菜。
    等陆衍冥看见添加的菜色，咧嘴笑了笑，就这么把菜单上传过去。
    吃完饭，简槐跟着陆衍冥散步消食，沿着江边一路往前走。
    有轮渡从旁边行驶而过，有行人与他们擦肩而过，有雀自天边滑翔而过。
    是与当时一样的路径。
    不同的是，这一次，简槐身边多了个人。
    走着走着，来到一个长椅前面停下。
    对面路灯尽数亮起，与天边星星彼此对应，中央广播落挺拔伫立。
    “还记得这里吗?陆衍冥到长椅坐下，双腿随意岔记得。”简槐说。
    当时他就是坐在这里，和陆衍冥见面的。
    也是从那天开始，两人逐渐熟悉起来。
    “现在我就特庆幸，那晚给你打了个电话，然后立刻赶了过来。”
    陆衍冥低头看向长椅，当时你就坐在这里，安静地诗着，手里还拿着酒瓶。我以为是白酒，结果仔细一看酒!最要命的是你还喝醉了哈哈哈--很好笑?不好笑，不好笑。”陆衍冥嘴角下压，求生欲十足。
    简槐:“想笑就笑。没事。情绪过去，笑不出来了，陆衍冥坐在这，想到简槐酒后的表现当时看你因为别人哭弄得我特别难举酒后时表现，当的有你因为别人类，弄得把特别难简槐眉头蹙起，纠正，我没哭。行，你没哭。是我看错了。陆行宾厚着脸皮强调，简医生，这次来过这，就把以前的事情覆盖掉了。你以后回忆起这里，可只准想到我。简槐眼神微动。
    “我独占欲很强的。我想让你的记忆，全部覆盖上我的踪迹。想让你从身到心，都有我的痕迹。陆衍冥语气经巧，却隐隐透着认真。
    “是不是很变态啊。陆衍冥笑起来，往后倚靠着长椅，目光黏着在面前人身上，别担心，我就是说说，不会让你为难的，我那么喜欢你。”
    谁都不能让你委屈，包括我自己。
    简槐踢了下陆衍冥小腿，让人往旁边点，给自己腾个位置。
    来到长椅坐下，简槐目视前方，我原本以为会直接回家，没想到你会带我来这。“我原本也是准备直接回家的，可你不是没吃饭嘛，反正时间还早，再顺便来看看呗。陆衍冥轻描淡写，其实心痛极了，只有24小时呢!
    那天晚上，你是不是想亲我?简槐问。
    是啊，我忍得可幸苦了，快成忍者神争了。陆衍冥叹气。
    “现在呢?”嗯?陆衍冥看过去。
    “现在还想吗?简槐指向自己的嘴唇。
    唇形不算饱满，弧度却很好看，微薄，但格外柔软。
    陆衍冥亲身体验过，很上瘾。
    视线被牢牢吸引住，随后陆衍冥强自回神，往周围环视圈，人不多，但也是有的。
    他后倾离开，又强自扯开目光，淡淡道，“算了。”
    “真的?”简槐问。
    怕继续下去破功，陆衍冥想转移注意力，便扯个话题，“听说今晚有烟花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放。嘴上说得不着调，真正实践却怂到不行。
    简槐垂下眼睑，遮住其中触动。
    “陆衍冥。”
    “干嘛?”“我想亲你，可以吗?”陆衍冥眼睛颤动下。“你不是……”
    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下亲密吗?
    砰--烟花冲向半空，迸溅绽放，如流星般向四周散开，吸引了众人注意。
    “烟花!”“快看快看!”“好漂亮啊!”感叹声传递，或远或近。
    简槐撑着长椅扶手，凑到陆衍冥面前，吻了下去。
    简槐沐浴在烟花雨下，星光点缀他的发丝，柔和他的脸颊。在陆衍冥眼中，对方比烟火更加明亮、更加吸引人。
    砰砰砰--烟花一个接着一个，连绵不断，延绵不绝，璀璨了暮色夜空，也璀璨了陆衍冥整个心扉。
    第24章
    焰火在寂静夜空绽放。
    金黄、银白、灼红……无数颜色纠缠旋转，舞动跳跃，将众人视线牢牢吸引。
    烟花之下，海滩边缘，红木长椅处，两人正相拥接吻。
    砰、砰、砰、炮鸣响动，心跳与焰火同步,他们呼吸纠缠、彼此贴近。
    最后一个烟花绽开，缓缓消弭于空中，为今天的烟花活动拉下帷幕。
    夜晚回归寂静，天空重新暗去,烟花消散，灼热却依旧停留，在陆衍冥心里燃烧。
    陆衍冥睁开眼睛，喉结滚动，最终松开手，手松开了,视线却依旧粘着，不舍得离开简槐分毫，夜色将简槐眸色衬得极深，浅浅灯光映衬着，使简槐像渡上层滤镜似的，惊心动魄的迷人。
    反正在陆衍冥眼里，简槐永远这么好看，不对，是越来越好看了，怎么都看不够。
    陆衍冥觉得整个人都醉了，晕乎乎，又热乎乎。
    最终，他头靠着简槐肩膀，忍耐着道，太犯规了，真的，哪有你这样的。不喜欢?”简槐问。
    “喜欢。就是外面也不方便。遭罪，陆衍冥压着声音道。
    简槐依托这个动作，跟着靠向陆衍冥，“现在回去?
    陆衍冥把人圈到怀里，手臂又紧了紧，才闷声道，再等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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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槐应了声。
    不止陆衍冥焦灼，此时简槐也不平静。
    简槐只觉得心里软了块，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这种变化应该不坏，但让他有些茫然，有些无措。
    微风拂过，将他们衣摆吹起，带起几分清凉。
    大约过了几分钟，陆衍冥松开怀抱，从长椅站起来，简槐跟着起身，垂在身侧的手收缩些许，触感依稀犹存。
    两人原路返回。
    简槐看着陆衍冥平静地快步前进，意识到速度过快后慢下来，走回来跟简槐同步，然后不由自主地走快，意识到后又慢下来，重复这个循环。
    简槐觉得好笑，心中异样消散些许，主动抓住陆衍冥手腕,走吧。”
    陆衍冥垂眼看向简槐的手，骨节分明、矜贵优雅，不知道的人乍一看，可能以为是从事艺术类的，但实际是拿手术刀的。
    他抓住简槐手腕，改成牵手，觉得不够，又不动声色换成十指相扣。
    简槐瞥了眼陆衍冥，对方目视前方，满脸正经，似乎对刚刚的小动作毫不知情。
    想了想，确实也没什么，简槐便默认了。
    走回餐馆，他们开车回去。
    陆衍冥驾车速度不慢，几乎踩着限速边缘开。
    等车停到小区里面，陆衍冥呼出口气，心头石头也落下来。
    可算到家了。
    陆衍冥想让简槐下车，却见对方偏头注视自己，一眨不眨的。
    “怎、怎么了?不知怎么的，陆衍冥居然有点磕巴。
    其实一早简槐就注意到，陆衍冥没有开常用的路虎而是换了辆新的。
    “隔音、防震、单向玻璃……你白天说的就是这辆车?”简槐若有所思，随后问，“东西是不是也备好了?陆衍冥视线飘忽，语气讪讪，以防万一总是没错……”
    哦。看来早有计划。
    简槐询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实施?“这，这个嘛……哈哈……陆衍冥其实有好几个版本的计划，但肯定不能明讲简槐侧靠着椅背，轻飘飘道，“要不就现在?按照约定，拆石膏后24个小时，我都听你的。”
    陆衍冥呼吸一室，先前各种想象如潮水般涌来，一帧接着一帧，连绵不绝。
    现在，听我的?
    可白天不是拒绝了吗?
    难不成是试探?是报复我当时的调戏?
    陆衍冥跟泡在火笼里似的，思维陷入风暴，完全没办法冷静。
    幻想与现实接轨，让他升起强烈不真实感，只直愣愣问，“真的可以?简槐打开侧面抽屉，果然看见需要的东西。拿出来-看，还是全新的，包装都没拆。
    听到陆衍冥问话，简槐抬眼警了眼陆衍冥，眼尾带出丝笑意，你觉得呢?说话间，手指拆开密封包装。
    这话跟没说一样!
    原本陆衍冥就忍得辛苦，眼看快到家了，胜利曙光就在眼前，结果不仅得继续忍着还得接受灵魂拷问!
    陆衍冥坐如针毡，觉得自己就是简槐手里那包装，心里防线都快给剥没了。简医生，给个准话行吗，您别撩我了。简槐查看说明书的动作顿住，偏头看向陆衍冥。
    原本他只是随意说说，可对方反应这么大，不由就想得寸进尺。
    反正陆衍冥有分寸。
    自己稍微放肆些，也没关系吧?
    “为什么?你不想给我撩吗?简槐解开安全带，手撑着椅背跨过去，将人固定在驾驶座与自己之间，顺便把自己的领带给扯开了。
    “我，我……陆衍冥哪见过这样的简槐啊?
    他收也不是推也不是，手臂只能虚虚圈着简槐，后背死死贴着车门，整张脸居然红到不行。
    简槐附身凑近，停住，然后在耳朵那咬了下。
    陆衍冥冒烟了。
    简槐眨眨眼，随后笑开。
    什么啊。
    平常那么老司机，实际就这点水平。
    原本简槐以为自己是坚决反对车里的，可现在看来似乎也能接受?
    简槐自我评估到一半，发觉没法冷静地继续，陆衍冥存在感实在太强，眼神也太灼热，总是干扰到自己。
    抱着理不清的情绪，他用领带遮住对方眼睛，选择了自我放任。
    车窗上移关闭，挡板下拉，椅背也跟着向后靠。
    车载时钟照常运转，数字跳转，代表着时间流逝。
    而车内正发生什么，只有简槐与陆衍冥两人知道。
    手机响起，电话铃声在车厢内回荡。
    汗珠自额头滑落，被覆盖在眼睛上的领带吸收，陆衍冥语气不耐。“谁啊?简槐警了眼亮起的手机屏幕，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不用管。铃声停止，屏幕弹出未接电话。
    下一秒，电话铃声重新响起。
    似乎也不是打错的。
    草非是有什么急事?
    简槐眉头皱起，推了下陆衍冥让人停住，拿起手机接“简槐，我是祁瑀。”
    男人的声音响起，从手机传出来到陆衍冥耳中，直接让他脸黑了下去。
    陆衍冥扯下系着的领带，抬眼看向简槐。
    简槐抬起食指抵在唇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对着手机开口询问，“有事?你最近还好吗?祁瑀询问。
    “我很好。如果没事，希望你不要给我打……电话。
    简槐声音颤动，止住话头，手猛地攥住陆衍冥肩膀面上露出几丝不可置信。
    --

 第50页

    你在做什么?他无声询问。
    “你怎么了?祁瑀声音从听筒响起。
    简槐紧紧抿唇，眼神示意陆衍冥停下来。
    陆衍冥却不管，凑到手机旁边，刻意压低声线道“哥，怎么停了?还不够……声音沙哑，带着刻意的起伏和喘\息。
    说这话的时候，陆衍冥一直注视简槐，观察对方表情变化。
    “简槐，你--“你们、你们在做什么?”“你旁边有人?”他是谁?!!”电话里头传来祁瑀的质疑呐喊，简槐此时却没心思理会。
    眼看陆衍冥越来越放建，他果断挂掉电话，捏紧手机，竭力平静语气询问，“你在做什么?我在吃醋。陆衍冥注视着简槐。
    大约是这段时间对方的纵容，陆衍冥不再掩饰自己情绪，任由它如岩浆般蔓延出来。
    祁瑀，祁瑀，又是他。
    正事就算了，那个叫祁瑀的小白脸凭什么来搅合?
    他有什么资格?
    陆衍冥第一次这么烦一个人，总是跑出来秀存在感像苍蝇一样。
    “简医生，哥，我快气疯了。心里难受。陆衍冥低头靠在简槐肩膀，轻轻蹭了蹭。
    这种亲密与交心同时进行的活动，简槐还是第一次经历。他忍着不自在，认真道，“以后别这样了。”
    别怎样?见简槐没有倾向自己，陆衍冥眸色沉下去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特别刺耳，烦得陆衍冥肌肉隆起，依靠怀里人才勉强忍耐脾气。
    简槐眉头拧起，将手机调成静音放到旁边，捧起陆衍冥面颊，缓慢而认真道，“刚刚那些声音，只能给我听。陆衍冥顿住，不太确定地问。你说什么?没懂?
    简槐控制陆衍冥哼出声，耐心解释道，像这样的声音，不能给别人听。听懂了吗?……听懂了。陆衍冥沉着声音道。
    天，怎么这么可爱。
    陆衍冥心化了，浑身都酥了，觉得简槐的占有欲好可爱。
    喜欢，喜欢，真的好喜欢!
    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陆衍冥觉得这通电话也不糟心了，狠狠亲了简槐一下，用飞扬的语气道，“只有你能听!我保证!手机被随意摆放在角落，屏幕无声亮着，一则又一则未接通话出现、刷新，又被新的未接来电替代。
    唯二在场者却都没在意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车门从里面打开两人离开车子，回到家。
    刚刚打开门，陆衍冥就又缠上来了。
    简槐被陆衍冥缠着一起洗了个澡，又被缠着一起躺到卧室床上。
    大豹子太粘人了。简槐也不太想挣扎，干脆把对方当作人形靠枕，触感极好可自动调整的那种，世界独一份体验也一级赞。
    直到这个时候，简槐才开始处理消息。
    手机显示有电话也有短信。
    简槐删除未接电话的通知，拉黑未知号码，点开查看祁瑀短信。全程没有避讳陆衍冥。
    陆衍冥早就被安抚好了，此时抱着简槐，眼睛舒服眯起，带着几分惬意。说了什么?“祁瑀想约我见面。”
    简槐觉得很费解，不明白祁瑀在执着什么，已经这样了还有见面的必要吗?
    他把手机递给陆衍冥，让对方查看内容陆衍冥盯着那些或挽回或质疑的短信，直接给气笑了，“这语气，不知道还以为欠他几千万呢，他以为自己是谁啊?”没见过脸这么大的，还死死揪着你不放，又踩着底线，就觉得你不会真怎么样呗?“当初不珍惜，现在失去了又后悔，说白了就是贱!
    原本简槐心里有点堵，见陆衍冥在这火冒三丈，顿时就笑了。气大伤身。不要用别人来伤害自己。放心，我不会去的。“去啊，为什么不去?陆衍冥越看越窝火，没办法不生气，于是决定让别人更生气。
    他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我跟你一起去!
    第25章
    你也要去?简槐拿回手机,询问。
    “我不能去吗?”陆衍冥看着被拿回的手机，换个姿势继续抱着简槐，声音带点委屈。
    “可以去，”简槐调整舒服的角度，解释道，“我只是担心你生气。我不生气。该担心的是他才对。
    陆衍冥低笑下，很平常的一句话，却带者莫名情绪显得有点危险。
    简槐眨下眼,偏头看向陆衍冥,得到对方亲密的蹭蹭。
    “痒。”简槐推了推陆衍冥,往旁边移开点。
    “简医生，哥，我想去。带我去吧。陆衍冥凑过去说，声音拉长。
    居然撒娇，在哪里学的啊。
    简槐无奈，道，知道了，我们一起去。“简医生，你对我真好。”陆衍冥眉眼飞扬，翻身就把简槐压床上,整个往他怀里钻。
    你要干嘛?眼看着陆衍冥居然要钻衣服，简槐拉住领口，忍不住问，你当自己是黑曜吗?“等等，停下。”
    衣服要崩了!”动作翻滚间，布料发出刺啦一声，扣子从眼前飞过掉到地上滑出很远。
    简槐呼吸一窒，咬牙道，陆衍冥!!陆衍冥停住，默默坐回:“……我错了qvq
    *
    咖啡厅。
    祁璃此时正等在小包间，已经快到约定时间了。
    开门声响起，祁瑀循声望过去。
    看见简槐打开门，他露出个笑，想跟人打招呼。还没开口，看见简槐将门拉开，露出另外一个人。
    门外居然还有一个人。
    --

 第51页

    简槐不是一个人过来的。
    祁瑀嘴角笑意僵住，在看清简槐带的人后，表情更是绷不住。
    怎么是他?!
    简槐带着陆衍冥走进来，首先给陆衍冥介绍，他是祁瑀。“我知道。”陆衍冥随意道，嘴角扯出个没什么感情的弧度。
    简槐看向祁瑀，拉了下陆衍冥胳膊，“这是陆衍冥，我男朋友。没想到简槐会带人来，祁瑀坐直身子，勉强维持表面风度，“又换了个?我记得之前在医院见面，你说有个男友。挑拨离间?陆衍冥眼睛微眯。
    “我说的就是陆衍冥，一直都是他。简槐平静道。
    祁瑀咬唇，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开口道，“先点单吧，你看看有什么想喝的?”点单就不用了。我们待会还有事，就不继续呆着了。以后打电话别用陌生号码，没事也别联系。简槐说
    “这是他的意思?祁瑀看了眼陆衍冥，随后继续问简槐，“他连你的人际交往都要管?你不是讨厌被/干涉生活吗?陆衍冥嗤笑，这话你该问我啊，看简医生干嘛?说话期间，他伸手揽着简槐肩膀，一副好哥们模样。而简槐只是瞥了人一眼，也没抵触，看来是已经习惯对方亲近。
    这幕在祁瑀眼里格外刺眼。
    简槐推开陆衍冥想凑到肩膀靠着的脑袋，对祁瑀道，“这是我自己的意思，希望以后少联系，或者别联系。你已经打扰到我们的生活。见过面了，话也说完，就不打扰了。”简槐对祁瑀颔首，拉着陆衍冥离开。
    陆衍冥老实地被拉着走，离开咖啡馆的时候往后面看了眼，幽幽叹气，这就走啦?“要不然呢，你想留下喝杯咖啡?简槐偏头看向陆衍冥。
    太快了，不过瘾啊，我还没开始输出呢。陆行冥撒嘴，视线落到拐角奶茶那，拉了拉简槐，简医生，我们去买杯奶茶吧。简槐嗯了声，跟对方一起过去，扫码进入公众号下单，然后找个位置等待。
    陆衍冥没歇着，往外面看了眼，笑着对简槐说，我去处理个急事，就人有三急，简医生你懂的，待会回来。等待我啊。简槐应了声，目送对方推开门离开。
    陆衍冥离开奶茶店，确定消失在简槐视线，速度便逐渐快起来。
    他一个拐弯来到咖啡馆，在门外打量下，推门走进去，避开迎面行人，按照记忆前往包厢。
    打开包厢的门，陆衍冥看到正站着的祁璃，挑挑眉头，“巧。还没走呢。祁瑀原本准备离开，此时见陆衍冥出现，视线不由往门外看。
    “别看了，就我一个。陆衍冥反手带上门，语气有点漫不经心。来聊聊?“我们有什么可聊的。你想听我跟简槐的感情经历?祁瑀面露嘲讽。
    那点破事儿，我早就知道了。陆衍冥似笑非笑。
    “我时间很紧，没空跟你聊。”祁瑀脸色难看。
    陆衍冥懒得多说，三步并两步走到祁瑀面前，抬手将人按回椅子。眉眼下压，嘴角扯出个笑，“我相信你有空的，对吗?
    *
    简槐坐在奶茶店，桌子上放着刚拿来的两杯奶茶。
    还没好吗?
    他解锁手机看时间，思索陆衍冥什么时候能过来，随后听到开门声，想着的人就这么出现在门口。
    陆衍冥走到简槐面前，挠挠头，歉意道，来晚了。简槐将桌子上的奶茶递过去，确实晚了。陆衍冥愣住。
    “我买了两张电影票，是你上周说想看的。还有十五分钟开场。简槐说。
    约会!
    陆衍冥心里骂了声。早知道有这茬，我去找那个祁璃谈什么人生?浪费时间!
    “哪家影院啊?”“中央影院。”简槐说。
    “离这不远，快点还能赶上。”陆衍冥拿起两杯奶茶，拉着简槐往外面跑。
    简槐看向被拉着的手，余光扫过远去的咖啡馆，跟着往前跑去。
    两人踩点到达影院，简槐去机器拿电影票，陆衍冥去买爆米花。
    等他们进场的时候，刚刚放完开头广告。
    简槐尽量降低存在感，弯腰找到订好的座位。
    两人正式入座的时候，电影剧情也开始了，立体音效在周围环绕。
    陆衍冥戴上3D眼镜，实际并没有在看电影，而是在看简槐，过了会觉得眼镜戴着碍事，干脆直接给摘了，就这么直接看向简槐。
    察觉到陆衍冥视线，简槐回望过去，把手里爆米花递过去。
    陆衍冥原本没想吃，此时看着却抓了几个塞嘴里，前排有个熊孩子在闹腾，声音贼大，家长正竭力安抚。旁边有人不耐烦地吐槽。
    心里装着事，陆衍冥也没心思看电影，干脆继续看简槐。他觉得简槐比电影好看多了，特别现在光线昏暗的情况下，有种别样的氛围感。
    被灼人的视线盯着，简槐也没办法专注剧情。
    他戳了下陆衍冥，指指大屏幕，表示看电影，原本还能忍着，此时简槐主动打破沉默，陆衍冥就忍不住了，凑过去询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简槐小声问。
    “我上厕所，顺便回去找了祁瑀的事。简槐顿了顿，将3D眼镜下移些许，露出眼睛，现在知道了。”
    之前不知道?我不打自招了?
    陆衍冥哽住，还想维持在简槐心里的形象，不抱期望地小声问。能不能当没听见?“可以，”简槐偏头，跟着低声道，“我相信你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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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页

    陆衍冥愣住，忍不住露出抹笑。
    这么相信我啊。
    这种被无条件相信的感觉太棒了。
    陆衍冥更看不下电影了，只想抱着简槐转几圈，狠狠亲几下，再去床上滚几圈。
    但现在是电影院，周围全都是人，陆衍冥只能克制地抓住简槐的手，再克制地靠近点，简槐视线依旧停留在大屏幕，手指却跟着回握，大屏幕内，主角从机甲走出，摘下头盔，仰望璀璨星海。
    演播厅的某个角落，两人肩膀靠着肩膀，共同凝视这片瑰丽美景。
    电影结束，简槐率先起身，带着陆衍冥往外面走去，“简医生，你还想逛吗?”陆衍冥问，简槐停住脚步，“怎么了?“我们回去吧。”陆衍冥说，比起在外面逛街，你更喜欢在家里待着吧。”
    简槐抬眸看过去，“我以为你会喜欢。“喜欢啊.原本我也以为自己是喜欢在外面逛的，后来发现只要跟你在一块，我就全部喜欢，现在我发现自己更喜欢呆在家里，跟你一块呆在家里，陆衍冥笑着道。
    明白陆衍冥偏好在家的原因，简槐并没有感动，道:“今天不做。”
    “啊?为什么?你不喜欢?陆衍冥睁大眼睛，倒也不是……
    简槐眼神飘忽，但还是克制道:“最近太频繁了，对身体不好。”
    “可是简医生，大多都是我在动啊。“我是说你，小心劳损。”
    “我的体质你是明白的，还不用担心这些问题。不想运动就直说嘛简医生……其实我觉得你可以把晨跑的时间空出来，留着给我们做运动，效果都差不多的，陆衍写幽幽道。
    简槐假装没听到，“真不逛了?“……不了。”
    “那就去接黑曜。”
    陆衍冥一个激灵，“它来了你怀里哪还能有我位置能不能不去接它啊?它特喜欢跟李爷爷待一块，每天还能抓鸟雀，你忍心拆开他们吗。简槐无言，只快步前进，“要不我们再逛逛?现在还早，逛好了再去接!“等等，简医生，慢点走啊，你慢点--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远，追赶推搡间，两人影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贴到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啦，谢谢大家!再补两个番外~
    第26章 番外1
    凌晨两点，简槐完成论文，揉揉睛明穴，关闭电脑往卧室走去。
    简槐打开门,发现陆衍冥正坐在床上翻书，书是之前陆衍冥陪自己逛书店的时候买的，是一位战地飞行员的自“还没睡呢?简槐脱下外套挂到旁边“嗯。论文写完了?”陆衍冥将书放到床头柜，掀开被子让简槐过来。
    差不多，明天再修改些细节。简槐靠过去，闭眼任由陆衍冥帮忙揉脑袋，声音因为熬夜有些哑,“黑曜呢?”“缩床底下睡着了。陆衍冥低声道，床底?
    简槐撑着起身，临时踩着陆衍冥拖鞋，蹲下来去看床底。
    黑曜在黑暗里并不显眼，但有个猫窝做背景就很明显了。
    从简槐这个视角，能隐隐看见黑亮亮毛绒绒的一团正盘在猫窝里，呼吸轻轻起伏着。
    简槐抬头询问陆衍冥，“猫窝怎么在床底下?它自己推的。”陆衍冥说。
    简槐几乎能想象小东西拖拽咬抓着把猫窝塞到床底的画面了。
    “那就这样吧。让它在里面待着。重新回到床上，简槐将头靠在陆衍冥心口，感受对方因为刻意放松而弹性十足的肌理，眉头不由舒展，好困。”
    “困就睡觉。白天什么时候上班?“七点半到。不过下午放假，可以补觉。说到放假，简槐语调轻快点，也带上丝笑意还能睡五个小时。不聊了，赶紧休息吧。陆衍冥给简档换了个姿势，让人能睡得舒服点“嗯……我还想聊会。简槐闭着眼睛,享受地在陆衍冥怀里埋着。
    “可以啊，聊什么?”陆衍冥声音放低。
    思索片刻，简槐如实道，还没想好。“那就先想想。再想就要睡着了，简槐呼吸变缓，抬手拍拍陆衍冥，“你想一个，快点。”
    陆衍冥好笑，挑了个实际的，明早吃什么?“今早啊，简槐沉吟片刻道，馄饨吧。我想吃点清淡的。可以，我们路上买。陆衍冥说。
    “你呢?“馄饨。陆衍冥说。
    “大碗牛肉馅，加胡椒和辣椒?太懂我了，简医生。陆衍冥说。
    简槐轻笑，突然想起什么，想要去拿手机，“我好像没定闹钟，不记得有没有开……”
    “我定，你睡吧。陆衍冥阻止简槐的行动，拿起自己的手机。
    简槐应了声，又重新躺回去，在陆衍冥身边找个舒服的角度。你再和我讲讲话。“讲什么?”陆衍冥看简槐眼睛都睁不开了，就想找点不要对话的事情，视线落在刚刚放在床头柜的书上，提议，“给你讲这本书?你应该还没看吧?“我想听你以前的经历。”简槐说。
    “这么喜欢听?感觉都说得差不多了。我想想还有什么能讲的。陆衍冥思索着，随后挑了个轻松的平凡事，有次带队去非洲那边，下飞机后碰到个村子……陆衍冥正经起来很有感觉，声音低沉有特色，是带点磁性的烟嗓。
    语言措辞没用什么技巧，描白直述，但因为是亲身经历，很让人有代入感。
    陆衍冥说了当时的气候环境，当地人的伙食生活。
    简槐听着陆衍冥说他与村子里人的谈话交流，想象当时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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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页

    话里内容听起来有些遥远，是与自己生活截然不同的风格。
    他想问些问题，但现在实在太舒服了，完全不想动弹，就想先听陆衍冥说，等过会再说话。结果听着听着就那么睡着了。
    见筒槐呼吸放缓，确实是睡着了，陆衍冥声音顿了顿，给故事收个尾。
    他撙模简槐的脑袋，小心将人放到枕头那，低头轻轻亲了下。
    晚安。
    陆衍冥在心里道。
    他抬手关灯，整个房间暗下来。
    四周寂静安谧，只有浅淡的呼吸与彼此的体温。
    早上，简槐是被痒醒的。
    他感觉脸边痒痒的，伸手过去摸到一手毛绒绒。
    简槐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琥珀猫瞳，他还能从猫瞳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被这么看着，简槐原本有点闷的起床气散了，无奈道，“黑曜。黑曜歪歪脑袋，尾巴摇啊摇。
    把黑曜抱起来，简槐往旁边一看，发现陆衍冥并不现在时间已经快七点，如果七点半到医院的话，馄饨大约是来不及买了。这时候那边基本得排队。
    简槐想着干脆喝点粥算早餐，便询问黑曜，“你的小陆主人呢?“喵~黑曜摇着尾巴，软软喊着。
    黑曜，叫醒了吗?陆衍冥声音传来。
    简槐往门口看去，就见陆衍冥出现在那。
    陆衍冥对简槐道，“赶紧起来，我买了馄饨，趁热吃，不然皮要化了。简槐微愣，“你去买早点了?醒得早就买了。陆衍冥走过来拎起黑曜，给简槐腾出活动空间。
    简槐抓紧时间换衣服，准备去刷牙洗脸。下次先喊我。”
    “我喊了，可是没喊醒啊。看你那模样，实在是狠不下心。陆衍冥靠着门边，把黑曜放到自己肩膀那。
    原本简槐的睡眠质量不太好，基本都会提前醒，可跟陆衍冥一块后，似乎睡得越来越香了。
    简槐挤牙膏的动作顿住，还没来得及深想，便感觉启膀一沉。
    原来是黑曜跳到肩膀上，此时正看着镜子动耳朵。
    简槐摸摸黑曜脑袋，开始洗漱。
    五分钟洗漱结束，十分钟吃完早餐。
    因为医院和陆衍冥公司离得近，两人直接坐一辆车走的。
    简槐走下车，和陆衍冥道别，又摸摸黑曜，便去上班了。
    而陆衍冥在目送简槐离开后，也开车去做自己的事情。
    因为下午休息，午饭简槐没在食堂解决，选择直接回家。
    陆衍冥最近迷上做菜，简槐不想让人单独做，干脆在能力范围内回去帮个忙，虽然简槐自己厨艺堪忧，但刀工还是不错的，手稳，切块的误差小。
    每次简槐比划着切菜切肉的时候，陆衍冥就会在旁边看着笑，也不知道笑什么。
    老实说，陆衍冥厨艺还是不错的，进步很快，现在越来越好了，精准戳中简槐胃口，现在简槐再吃外面的东西，总觉得差些什么。
    在简槐原本的人生规划里，就是上班看病人做手术。下班回家写论文或者休息，买个保险退休后自己养老，而现在多个人一起生活，感觉也不赖，每天醒来一声早安，回家一声我回来了，晚上睡前一声晚安，偶尔亲密交心地接触，似乎孤独感也随之远去。
    陪伴与生活，大约就是如此。
    客厅，超大版懒人沙发上。
    简槐靠在陆衍冥怀里，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给黑曜顺毛，看着前面投影在墙上的电影，似乎有些明白母亲说的话了。
    他偏头看向陆衍冥，与对方视线对上。
    眼睛眨了眨，简槐亲了下陆衍冥下巴。
    “怎么了?“突然想这么做。”简槐说。
    陆衍冥笑了笑，下巴枕着简槐肩膀。
    “就是突然很庆幸，你一直都记着我。简槐如实道，“忘不掉啊，我也没办法。是简医生你太有魅力了。
    陆衍冥感叹，不想在追忆里沉浸太久，便把话题落实到现在，调笑着问，“要不再亲几下?简槐没推辞，侧身凑过去。
    因为这个动作，他的手臂不由松开，黑曜趁机从其怀里跳开，陆衍冥被带着重心后倾，拉上简槐整个躺倒在懒人沙发里。
    黑曜想重新挤回去，却没找到机会，两个主人贴得太近了，不给猫咪留位置，黑曜绕了圈，尾巴摇了摇，走近想掺和进去，却被陆衍冥推开。
    两个主人一起去了卧室，关上门，把黑曜留在了外面。
    客厅内电影继续放映，只剩下黑曜一只观众猫，黑曜呆在卧室外面，整个趴着贴到门边，耳朵动了动，最终转弯走到厨房，自己吃东西去了，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大家评论，蠢作者来补番外，
    第27章 番外2　if线
    今天是周五,是和小豹子约好换药的日子。
    简槐在快要放学的时候，就已经收拾好东西，特意把绷带和伤药放到方便拿的位置等着放学铃声响起，等到放学铃声响起，老师说下课，简槐便背起书包离开。
    他得快点走，不然如果有人喊住自己问问题或者说其他事，就要待很久了。
    来到巷子里，简槐却没看见小豹子以前他来的时候对方总是会到的。
    是有事耽误了吗?
    简槐想着,把书包放到旁边，决定等一等，巷子外面有动静，简槐往外面看，却不过是有人路过，不是小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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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
    眼看着人再不到，自己就要错过晚饭，说不定还会让母亲担心，简槐不禁有点着急。
    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小豹子名字，没有对方联系方式,除了这个巷子，居然什么联系都没有。
    所以现在对方不出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找人。
    巷子外面又有动静。
    以为又是过路人，简槐并没有关注，而是有些沮丧沮丧的同时，简槐又有点生气。
    也不知道是气自己粗心大意没有要联系方式，还是气小豹子失约。
    简槐叹气，决定放弃等待回家了，走出巷子，却见-道身影冲了过来。
    “对不起，我迟到了。陆衍冥喘着粗气，浑身都是汗，看起来有些狼狈。
    而简槐注意力，落在对方肿了的脚踝那。他把对方扶到旁边坐着，皱着眉头问，你怎么了?“我，我跑出来了，那个……我能不能跟你走?陆衍冥擦把汗，嘴巴死死抿着，那双眼睛带着孤注一掷的倔强和不屈。
    “你要跟我回家?简槐睁大眼睛，他还没带人回过自己家呢。
    “我爸不要我了，要把我卖了，还找他下属看着我。我是趁着机会跑出来的，他们肯定会来抓我。陆衍冥喷牙，眼睛红红的，但强忍着没有哭。
    要把小豹子卖了?
    简槐着急了，脑袋一热，抓住陆衍冥的手认真道“我带你回去，你先去我家里住，我不会让你被抓走的!
    原本陆衍冥能忍住，可现在见简槐这样子，发现对方会帮自己，自己不是一个人，顿时就绷不住了。
    他狠狠吸了吸鼻子，按擦眼睛，哽咽着嗯了声。
    “我家有些远，你的脚还能走路吗?简槐看着对方肿着的脚踝，担心地问。
    “可以。简槐观察对方脚踝，一锤定音。“我们打车回去。陆衍冥看到某处，带着简槐快速跑到巷子里蹲着。“那是我爸的人。先躲起来。”
    简槐被带着蹲在角落，捏住书包大气都不敢出。
    等了好一会，简槐学着陆衍冥的动作，探出脑袋往外面看，见似乎是没有人了，稍稍呼出口气。
    叫到的士停下，简槐带着陆衍冥快速坐上车，从后面看着确实离开那里，他才放松下来，也能把注意力放到男生身上了。
    “你叫什么?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简槐想起这茬凑过去问。
    陆衍冥。”陆衍冥不自在地动了动。
    简槐露出笑，说出自己的名字，然后问，“那你有手机号码吗，我以后要怎么联系你?“没有手机。他们担心我近视和玩手机上瘾，就没有给我买，只有家里的座机。”陆衍冥说。
    简槐点头，也没在意，道，那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码吧，以后有困难一定要联系我，我会帮你的。陆衍冥耳朵红彤彤的，下意识坐直，……谢谢。”
    通过今天这么一出，简槐已经知道和病人打好关系的重要性，如果不了解病患，万一有事情的话想找人都找不到!
    所以简槐特别亲切的说，“不用谢，你是我的第一个病人，我肯定会对你负责的。负、负责?陆衍冥正襟危坐，脑袋却有些晕。
    简槐又问了好几个问题，很仔细地询问陆衍冥本人和家庭情况，对方也十分配合地交代了。
    这让简槐在了解陆衍冥情况深感对方父母严厉可怕的同时，觉得自己果然是可以很好地跟病患相处的，他对自己未来的职业生涯更增添几分信心。
    来到家里，简槐把陆衍冥带到自己卧室，找到新衣服让他去洗澡，让他有困难就找自己。
    等陆衍冥洗完漫出来，简槐找来跌打损伤的药亮给人贴上。带他走出来吃饭，就直接和简婉舒碰上了。
    “妈，他叫陆衍冥，是我的朋友。”简槐介绍。
    想到对方是简槐的妈妈，陆衍冥草名局促，双手垂在身侧，站姿笔挺，“阿姨好!这个站姿是专门训练过的吧……叫陆衍冥，姓陆。
    简婉舒若有所思，面上露出抹柔和的笑，“是小槐的朋友啊，看来是很要好的朋友呢，别紧张，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就好。“谢谢阿姨。”陆衍冥说。
    小槐也要好好招待朋友。简婉舒叮嘱。
    简槐点点头，先让陆衍冥坐在沙发吃东西看电视，拉着简婉舒到旁边，小声解释，妈妈，他的爸爸要把他卖了，还让人看着他。我想帮他，不想让他被带走。简婉舒眨眨眼睛，头上隐隐冒出问号，“他的爸爸要，卖了他?”简槐严肃点头，询问道，“我们能不能让他住在家里?我可以把零花钱分给他买饭吃。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觉得可能有些误会。简婉迟疑，跟着小声道，“我大概知道小朋友的父母是谁，他们是不会卖孩子的。小槐，你要不要再仔细问问?”“可是他找我的时候，看起来特别害怕特别难过，脚上还有伤。之前见到的时候也是，他身上总是有新伤，我怀疑是家暴。可是网上说这种事情报警是没办法根本解决问题的，所以我们能不能收养他?简槐面露祈求。
    啊等等，已经亲近到这一步了吗?
    “陆衍冥应该是从小练武，所以经常有伤，至于收养…….简婉舒也不知道怎么和简槐解释里面的弯弯绕绕，只能道，“你先让陆衍冥住在这里吧，和他好好交流陪他玩玩，至于其他的，妈妈会处理好的。听到母亲的保证，简槐觉得有依靠了，顿时心里定下来，随后再次向母亲确定，你不能让他被卖走。“当然，妈妈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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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婉舒说着，拍拍简槐肩膀，“好了，快去找小朋友吧，我们一起吃饭。他也一直在看着你呢。简槐望过去，见陆衍冥虽然正在看电视，但是时不时看这边，一副没什么安全感的模样，顿时反应过来，小跑过去拉住对方的手说，你可以住在这里，我妈也同意了。所以不要担心。陆衍冥盯着被握着的手，半晌后应了声。
    “我们现在去吃饭吧。我扶你过去。简槐说。
    简槐与陆衍冥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
    简槐以为对方理解了，想着果然是多年好友，拿起手机准备报警，却见陆衍冥大喊“警察!”，然后迅速冲进去。
    根本不是心有灵屋，一点默契都没有!
    简槐没喊住陆衍冥，只能匆匆跟上去，同时和电话那头说明地点事件。
    等简槐跑到巷子里，陆衍冥已经和几人交手，明显占上风。简槐还没放松，就看见有人拿刀冲上去，顿时觉得手脚冰凉。
    “小心!他喊。
    陆衍冥及时躲开，将刀踢飞，并且迅速制服住几人。
    见陆衍冥没事，简槐吐出口气，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见陆衍冥站在原地笑得张扬，对刚刚的惊险丝毫不在意，简槐抿唇别过脸。
    没过多久警察来了，他们被带着一起去做笔录。
    直到离开警局，简槐都冷着脸，没有分给陆衍冥眼“简槐，简槐，你怎么了，干嘛突然不理我?陆衍冥快几步拦住人。
    简槐停住脚步，询问，你不知道?“我该知道什么?陆衍冥反问。
    简槐面色更冷，你连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冲上去，有想过危险吗?当时如果慢一些，刀就直接捅上去了。
    “可这不是没事吗。”陆衍冥讪讪笑。
    简槐怒气又上升几分，不想跟人讲话，直接绕开陆衍冥。
    简槐刚走两步，就被个男生拦住，对方头发微卷，笑得很是灿烂。你们好，我叫祁瑀，谢谢你救了我。不想迁怒别人，简槐压下心头火气，礼貌道，不是我的功劳，你该感谢陆衍冥。祁瑀冲陆衍冥笑了下，而后继续问简槐，“我以前看见过你，你是一中的学生对吧?陆衍冥上前两步挡在简槐面前，错开双方视线，笑着跟祁瑀道，“谢谢就不用了。听说是你率先去挑衅的?不想听陆衍冥说话，简槐做了件很少会做的事--他没打招呼就径直离开。
    简槐单方面和陆衍冥冷战了。
    不论陆衍冥说什么，他都不想理对方。
    经常作业写着写着就想到陆衍冥，然后生闷气。
    简槐还莫名其妙被祁瑀缠上了。
    对方总是经常跟自己偶遇，然后走过来说话。
    好烦，一个个都好烦。
    在简槐让祁璃离自己远一些的时候，对方告白了。
    男的也可以喜欢男的吗?
    他大为震惊，然后拒绝了祁瑀，毫不留情。
    祁瑀问简槐，是不是喜欢一起的那个男生。
    简槐半天才确定，祁璃问他是不是喜欢陆衍冥，陆衍冥?
    简槐眉头紧蹙，然后听见祁瑀说陆衍冥喜欢他。
    开什么玩笑!?
    听到挚友被如此污蔑，简槐觉得祁璃面目可憎，对其印象更是降至谷底。
    晚上，简槐接到陆衍冥的电话。
    原本简槐不太想聊的，今天信息量过分超标，他需要时间缓缓。
    可陆衍冥状态不对。
    对方先是说了几句话平常话，然后便陷入沉默，也没表现什么异常，但就是让人感觉无比悲伤。
    是队伍里出了什么事吗?
    简槐没有问，只是保持通话状态，静静陪了对方很久。
    冷战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两人重新回到以前状态，依旧是无话不谈的挚友。
    简槐将祁瑀的话隐没在心底，谁都没有说，当它没有存在过。
    每年，不论在哪里，陆衍冥都会回来给简槐过生日如果实在没办法到，也绝对会有礼物。
    陆衍冥会寄他所在地方的特产，或者是有纪念意义的物品，每一样简槐都特别喜欢，会把它们珍藏着收起来。
    而简槐也礼尚往来，经常留意身边有趣的东西，企图让陆衍冥感到相同的惊喜。
    时间悄然流逝，从初中到读博，简槐结识过很多人，但只有陆衍冥能跟他如此亲近。
    今天愚人节，简槐想给对方一个小惊喜，前往的时候没有提前通知。
    陆衍冥早就将简槐指纹录入开锁程序，所以简槐到来的时候，很轻易就开了门。
    他去房间找陆衍冥，却意外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对方背对自己，动作不停，同时用磁性低哑的声音不停喊着自己名字。
    简槐，简槐。简槐……
    一声又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爱意和贪恋。
    简槐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名字如此让人慌乱。
    以陆衍冥的敏锐力，肯定能发现自己，可是并没有选择隐瞒或者停止，现在还在继续。
    陆衍冥是故意的。
    对方故意让自己撞破，是为了什么?
    简槐不敢深想，转身想要离开，却被陆衍冥拦住。
    陆衍冥抓住简槐胳膊，没让人走。
    然后，陆衍冥表白了。
    这是……愚人节玩笑?
    简槐脑海中飘出这句话，却被对方眼神灼得不知所措。
    --

 第56页

    陆衍冥后面说了什么，简槐根本没有听下去，满脑子都是那句喜欢自己，从很早就喜欢自己。
    很早?
    什么时候?
    虽然他们知道彼此家门的密码，清楚知道彼此的喜爱偏好，布置房子的时候有咨询过彼此建议，时不时约着一起出去玩，有空就挤在同一张床聊天睡觉，为了便宜一起去买第二杯半价，但是，但是….…
    简槐突然想起以前被母亲拉着科普恋爱常识，虽然做了笔记也有在私下查找答案，但就是没办法体会，于是陆衍冥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他直接去询问陆衍冥，而陆衍冥确实给出很好的回答。
    当简槐尝试着询问陆衍冥是不是有喜欢的人的时候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自己笑。
    还有高中毕业的庆祝、大学城的游玩，实习期间的谈心....原本深埋在心底，被刻意忽略的各种细节，此时全部给挖掘出来，让人连逃避都做不到。
    简槐回过神来，在陆衍冥目光下，他磕磕绊绊说了句抱歉，然后落荒而逃。
    荒谬。真的太荒谬了。
    简槐不知该怎么办，下意识想找人聊聊，可平常心里话他都是找陆衍冥说的。
    他着实因此恍惚了段时日，值得庆幸的是陆衍冥也没找过来，给了自己充分的冷静时间。
    就在简槐以为要这么僵持下去的时候，一通来自医院的电话，给生活砸下层层涟漪。
    母亲进重症监护室，医生下病危通知书，一切来得那么快，让人猝不及防。
    陆衍冥听到消息连夜赶过来，有些气恼地询问简槐为何不找他，在触碰到简槐茫然表情时气短，然后泄气地坐在旁边陪简槐一起等结果。
    医生出来的时候委婉表示，有话就尽快和病人说。
    简槐走进去，沉默坐在简婉舒旁边，尝试几次都没办法出声。
    简婉舒笑得依旧温和，仿佛从来没有变过，她抚摸简槐的手，轻声说着话，从简槐平常不太好的小习惯，讲到另外一个很赞的小习惯，从简槐现在的职业，讲到未来发展，让简槐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你永远都是妈妈的骄傲。
    絮絮叨叨的，似乎怎么也讲不完最终，简婉舒喘了几口气，休息好一会才继续道。原本很担心你的性子，怕你以后一个人孤单，可现在有陆衍冥在旁边陪着，我也就放心了。简槐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否定的话。
    他看着对方缓缓闭上眼睛，感受到对方握着自己的力道逐渐消失，只有脸上笑容依旧，那浅浅弧度仿佛镌刻进人的心底。
    心跳为归雾，心电图平直而过，旁边检测的机器发出嘀嘀警报，医生匆忙进来展开急救。
    一下，两下，三下…..…
    不知过了多久，这项抢救活动，以遗憾的一声节哀为句号。
    从这一刻开始，简婉舒再也不会笑着和自己絮叨。
    简槐清楚认识到，他没有妈妈了。
    他是一个人了。
    简槐是回C市给简婉舒办的葬礼。
    葬礼完成的第二天，简槐便回到医院工作。他看上去与以往没什么区别，甚至对工作更加热爱几分，主动加班和帮助同事代班，昼夜运转，像是个不需要休息的机器。
    后来，是陆衍冥看不下去，把简槐带回去的陆衍冥二话不说，把饭端到简槐面前强迫他吃，把人按到床上压着他睡觉。
    陆衍冥还不顾简槐反对，向医院给简槐请了几天假。强制勒令让人休息。
    简槐跟陆衍冥吵了一架。
    不留情面的一次争吵。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顶多闹闹别扭，如此大阵仗的吵架还是第一次。
    我不需要你管，你凭什么管我?简槐质问，“就凭我喜欢你!陆衍冥道，简槐怔愣原地。
    陆衍冥喊完，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继续道:要不是喜欢你，看不得你难受，我犯得赶着凑吗?我犯贱?”“你现在做出这副样子，除了让自己遭罪，让在乎你的人难受，还有其他什么作用?简阿姨是希望你好好生活，但也不是现在这样逼着自己。她是希望你开开心心的，没有负担地生活。“现在没有其他人，你不需要有顾虑，也不用强撑着，一切还有我呢。陆衍冥咬牙，低头道，……你要是愿意，我们就还是朋友，一辈子的朋友。简槐呼吸颤抖，视线不受控制地模糊起来。
    陆衍冥将他抱到怀里，动作轻缓温柔，就像以前一楼。
    陆衍冥陪着简槐度过了那段日子，带简槐走了出来。
    在这期间，陆衍冥还养了只黑猫，取名叫黑曜。
    黑曜很喜欢简槐。
    陆衍冥经常让黑曜去缠着简槐，耍着花样逗简槐开心。
    很长一段时间，简槐都会想，陆衍冥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陆衍冥喜欢自己。简槐知道。
    可是，自己可以和陆衍冥谈恋爱吗?
    万一伤害到他怎么办?
    我真的能做到吗?
    简槐不知道。
    今天是陆衍冥生日，简槐提前准备了蛋糕，点好蜡烛让对方许愿。
    陆衍冥思索片刻，笑着道，好像没什么想实现的原望，那就希望我们简医生天天开心吧。简槐凝视烛光照耀对方侧脸，看着对方吹灭蜡烛，最终垂下眼脸，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
    “怎么这副表情?来笑一个，满足我的愿望不算过分吧?”陆衍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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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槐摇头，轻轻弯起眼睛，像透着微光，生日快乐。陆衍冥注视面前人，随后克制地收回视线，谢谢。
    他把蛋糕上的蜡烛摘起来，切了快蛋糕然后把简槐喜欢的水果堆上去，“吃蛋糕吧，先给你切一个。”
    看着摆在面前的蛋糕，简槐轻轻推回去，你是寿星，你先吃。“也行，这第二块给你。”陆衍冥没拒绝，把手头的给简槐。
    简槐没推辞，端起来认真吃完。
    过了会，看陆衍冥吃好了，简槐才开口，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妈临终嘱托?“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陆衍冥把玩手里叉子，说道“如果这么想能让你好受，我也无所谓。“你对我有些太好了。简槐说也没多好吧，就普通水平。陆衍冥放下叉子，不想在这方面纠缠，换个话题问，“这蛋糕味道不错，在哪里买的?是一个同学开的店铺，需要提前在微信点单。喜欢的话，我把账号推荐给你。简槐回答。
    陆衍冥应了声，接收简槐发过来的消息推送，随手点了个关注。时间挺晚了，你每天还有早班吧?回去休息吧。
    简槐站在原地没动，据了抿唇问，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陆衍冥笑容顿住，偏头看向简槐，询问，你希望是什么?“我……只做朋友嘛，我知道。放心吧，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会做到的。简槐:“我的意思是--”陆衍冥担心简槐讲出什么刀人的话，抢先开口道我现在已经在努力克制了，你肯定能有感觉吧?
    但你不能立刻就要我一点喜欢都没有，这是不可能的，毕竟喜欢了那么多年呢。养条狗十几年过去都有好几代了，更何况是和你一块待着:当时我也不是故意当着你面自慰的，虽然生气过你怎么都不开窍，但真的不至于做成那样，太败坏我形象了。主要是当时太投入，刚开始是真没发现，发现的时候你已经在了。看你慌乱带着我也开始慌，然后脑子一热就表白了。
    不过也不至于那么吓人吧?我身材很不错的，可以说是完美比例了，不少人想看都没机会呢。“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陆衍冥被堵住，哦了声，表示自己闭嘴，“你说吧。
    “首先，我想因为之前吵架的事跟你道歉。当时因为母亲的事，我情绪不稳定，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我还是说了伤人的话。”简槐说。
    陆衍冥抬手摸摸鼻子，不太自在道，还好吧，那应该也不算吵架?感觉你就是很克制地问问题，除了有点冻人没其他区别。“总之很抱歉，我以后会注意的。简槐低声道，“第二件事，是关于感情方面。你也知道我家里的事，虽然每次都在妈妈面前应得很好，但我对感情这方面真的很没有信心，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尝试谈恋爱，但最后以失败告终，你还会愿意和我作朋友吗?我真的很不想失去你。”
    陆衍冥眨眨眼，忍不住问为什么你觉得会失败?你就对我们这么没有信心吗?“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虽然我觉得不会失败，毕竟相处这么多年，大家知根知底，除了最后一步其他基本都做过，但如果一定要按照你的推论来，那我觉得还是可以做朋友吧。所以你同意跟我谈恋爱了?”“你是在认真回答吗?简槐皱眉当然，我看起来不认真?陆衍冥反问，然后在简槐注视败下阵来，坦白道，“以后的事谁知道啊，这种假设太难为人了。
    其实你要是不想我离开，跟我谈恋爱才是最佳方法啊。不然我要是跟了别人，假设，这是假设，如果我跟了别人，有了各自生活，肯定就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和你亲近+
    了。
    “我明白了。”
    简槐眼神微动，下定决心:“那我现在和你表白，你能接受吗?“什么?”这是不是太快了。
    我喜欢你，你能和我在一起吗?”简槐问，“哦哦，”陆衍冥坐直身子，轻咳声，假装随意应着可以啊，当然可以。”
    那我现在能亲你吗?简槐继续问.啥?
    你一直在看我的嘴唇，是我理解错了吗?简槐询问。
    “也不算错……”陆衍冥话没说完，就被简槐亲上了很单纯的嘴碰嘴，能体会到柔软触感。
    不知是谁先张开嘴巴开始下一步，两人逐渐纠缠到一起。
    这是种很奇异的感觉，两人明明彼此熟悉，对各种细节都已经知晓，此时却意外有些陌生，好像接触到对方截然不同的一面，进入到全新领域。
    这对于双方都是新的体验:相处这么多年了，陆衍冥也没矜持，直接问。你想做到底吗?“可以吗?”简槐发誓他只是单纯问问，“你得等我几分钟。家里没有东西，我现在去买。”陆衍冥路走到一半，回过身道，“在这里等着，不准临阵脱逃。”
    确实有那么点想….…
    小心思被戳破，简槐没表现出来，只很冷静地回视过去。
    等陆衍冥离开，简槐立即在手机上找攻略，企图临时抱佛脚。
    看陆衍冥这么直接，肯定提前做过功课了。胜负欲作祟，他不想在实践上输给对方:事实并不像简槐想的如此当然。
    后来，两人回忆起这次经历，总是会陷入沉默:简而言之八个字。
    磕磕碰碰，菜鸡互啄。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啦，下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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