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 前排提示:本文大婚和日常番外在作者专栏番外合集可看~ 言思穿成了书中开局被灭门的炮灰孤女,为了活命按照系统要求接近书中大反派沈烬之,分其气运。 系统说与反派关系越亲近,得到的气运值越高。可反派有权有势,不缺任何东西,她只好加倍努力。 反派挑食,她下厨!反派遇刺杀,她去挡!反派被下毒,她试药! 可惜无论言思如何努力,二人的关系始终停在普通朋友上,脑海里的系统还越来越奇怪。 言思: 算了,我还是躺平逝世吧 * 沈烬之满腹仇恨,于他而言,活着就是为了复仇。 可顾言思来到身边,助他查案,护他安危,将明目张胆的偏爱与守护都给了他。 他以为顾言思会永远在他身边。 可 她死了 * 再相遇,沈烬之面色黑沉地看着第一医馆和酒楼的女主人。 听说你死了? 言思:顾言思确实死了。 沈烬之咬牙: 你同别人说你学医、学厨、学经商都是为了我? 分明都是为了你自己! 招惹了本官不用负责的吗? 言思: 本文1V1,he。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系统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言思,沈烬之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死遁后我被任务对象赖上了 立意:永远不要放弃自己。 第1章 开局遇灭门 十方街是京都南坊最热闹的一条街,日日人来人往,小贩小摊遍地。叫卖声、说笑声此起彼伏,一派热闹欣荣气象。 但今日却半条街上无一摊一贩,一群人挤在街口议论纷纷。几个佩刀官差守在不远处,显得此处肃穆冷清。 刚跑回来的人急道:为何封街啊?我急着回去取东西呢。 众人七嘴八舌接话。 听说是顾府上出了事,先前一大队官差直冲顾府而去,片刻后就有官差来清街赶人... 何止是出事,死了好多人呢~说话的人打了个冷颤。 死人?谁敢跑到顾将军府上杀人? 一穿着较为华丽的男子咂舌道:还顾将军呢,今日一早,宫中就传出消息说那位顾将军顾池风已经被褫位赐死了! 哗 此人一语引得众人纷纷凑近询问,都关心起这位顾将军来。 众人所议的顾池风乃是当朝一品大将军,掌三十万大军,征战沙场二十余年,军功卓越,声名极盛。 十方街唯一的大官府邸就是顾府,位于十方街街尾。 顾将军热衷于补贴军中,府中钱财几乎皆送到了边境充作军用。顾府清俭,除了御赐的房屋显得华贵一些,各房中摆件家具甚至不及七品县令家中讲究。 巳时末,往日的顾府这时早已升起袅袅炊烟,会有几个仆从在膳房准备全府午膳,忙得热火朝天。 前院顾府家将和其他奴仆各司其职。二三丫鬟会陪着顾将军独女顾言思在后院精心布置的花廊下绣花或看书作画,时而有欢声笑语溢出。 但今日的顾府却未见炊烟,亦无欢声笑语。府中家具、摆件、衣物散乱一地,大理寺的官差和仵作正在顾府忙碌。 顾府家将和奴仆以不同姿势横陈在地,身上具是刀剑之伤。有的被一剑致命,剑刃在脖颈之上剌开一条长口,有的身中数刀,被砍得半身血肉俱烂,白骨可见,有的身首分离,四肢离身。 院中尸身众多,血流遍地。常年供职于大理寺的官差最常见的也不过几具尸身,乍然见到如此惨烈之景,不禁冷汗透背,就连见惯尸身的仵作也不免心生恐惧。 顾府现下的场景,就似刀山血海的战场。那些尸身有的握着武器,有的身边散落着沾血的刀剑,一看便知经历了一场恶战。 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沈烬之坐在顾府正堂,斜靠在椅上。将一只犹如白玉雕成的手置于桌上,指节在桌面上轻叩,眼睫低垂,身形放松,似是在自家院中闲适小憩,全然不受顾家惨状所扰。 陈文一头汗几步跑进了正堂,对沈烬之一抱手,朗声禀报道:大人,已查探完毕,顾府上下连杂役在内共五十八人,无一活口。 立在一旁的大理寺丞赵扬闻言心中一紧,心道这下可有得忙了。 此处乃是京都城,天子脚下。顾府乃是大将军府,府中家将武力极强,要灭顾府需要的力量6517268被破坏殆尽,花朵被踩进泥中,混着花盆的碎瓷片,少女一身绿衣倒在花架下,腰腹间绿衣已被血晕染得更深。 唯一完整存留的是花廊花架上的紫藤。言思迷糊睁眼时,见到的就是微风吹过,紫红的花串随风而动,美得让人心神摇曳。 叮咚,炮灰女配顾言思角色绑定成功,恭喜宿主获得重生。可爱童声从脑海中响起,让她一字不落的听个完整。 言思瞬间清醒。 谁? 她一下坐起,腹间的剧痛让她差点晕了过去,顿时连呼吸的放得小心翼翼起来。低头就发现了自己一身绿衣古装,腹间受了伤正在流血。 她身上没有力气,只能按住伤口,尽力挪了挪身子靠在花架上。 这一挪疼得冷汗直渗,生理性的眼泪溢出,让她的视线也迷茫起来。她记得自己是睡在出租屋的小床上,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刚才的童声响起,带着几分雀跃,我是天道系统111,我来给宿主你讲眼下的情况。 原来言思被系统选中,送进了一本名为《珉帝本纪》的书中。 《珉帝本纪》写的是皇子李庆云历经千难万险肃清朝政、收整山河挽救摇摇欲坠的大昭王朝,让百姓过上安定生活的故事。 但作者写至后期偏爱上大权臣沈烬之,大纲崩塌,致使沈烬之气运过盛,胜过主角李庆云,为李庆云的登基之路带来了巨大阻碍。 最后书中世界天道出手,将时间回溯至原书开始的时间点。 沈烬之气运太盛,原书中无人能盖过他去。天道只好挑选一个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来分反派沈烬之的气运。 现下皇子李庆云刚十六岁,一品大将军顾池风被他那昏庸的父皇以越权之名赐死宫中。 同日一早,一群劫匪冲进顾府,杀尽顾家满门,顾将军独女顾言思也死在这场屠杀中。 言思疼到有些发抖,听到此处发问,为什么选我?因为我叫言思吗? 都说看小说预防同名穿书,可她并没有看过这本小说。 那倒不是,是经过系统检测,你是最适合的一个!系统严肃道。 言思咬牙,适合就挑我?不用征询我的意见吗?我在自己的世界活得好好的,并不想来这里。 而且开局身上就有伤,穿的还是出场即死亡的连背景板都算不上的炮灰。 系统故意阴沉着声音,谁说你活得好好的,你已经死了七天了... 一阵风拂过,言思抬头,泪濛濛的双眼被艳阳一晃,霎时觉得脊背发凉,身子轻颤了颤。 怎么可能?我在床上睡得好好的。总不至于睡梦中被天降个雷劈死了吧? 她不信,她又没做过什么坏事,不至于倒霉至此。 系统无情回应:那确实也差不离。 系统告诉言思,她在现世租住的房子靠近化工厂,七天前化工厂发生了爆炸,爆炸波及到了方圆三公里,她不幸和周边的人们一起死在了睡梦中。 系统在死者中挑选了一番,觉得她最合适,然后就在头七夜送她穿了书。 言思沉默了,她觉得自己有点惨,有些不甘心,但是这种意外事故确实避无可避。 她三岁时父母离异,都嫌她是累赘不想要她,将她丢在亲戚家每月只给极少的生活费。受尽白眼,吃尽苦头,千难万难地靠自己读完大学,刚刚毕业凭借自己画的小漫画找到一份喜欢的工作,觉得自己终于苦尽甘来了,现在就什么都没有了... 系统见她半天不吭声,安慰道:宿主,别难过了,往好了想,睡梦中被炸死好歹没感觉到痛苦嘛! 言思:根本没有被安慰到! 系统再接再厉道:等你完成任务后,可以在这边很好地活下去的,到时候有天道的祝福,你就不会吃苦受罪啦,还能拥有金钱和地位。 言思终于搭理了它,带着几许期盼问,我可以再回到现世吗? 系统顿了一下才答道:不可以,你在现世尸身都被炸成灰了。回去即代表死亡。而且我说的是真的,只要你完成任务,你在此处绝对活得比在现世好。 言思咬唇,既然回不去,她孤家寡人一个,身在何处倒是没有多大分别,如果任务合适,能活的话谁会选去死呢。 她提了提神,任务是什么? 系统兴奋道:总的来说很简单,我监督和协助你接近反派沈烬之,最好是嫁给他。 为什么要嫁给他? 刚不是说分气运吗? 她在现世都不想嫁人,更何况是古代这种三妻四妾,男尊女卑大情况下,她可不愿意困在后宅无望挣扎。 这个嘛~自然是因为分一个人气运最好的办法就是结为夫妻或者成为子嗣啊!系统兴冲冲回她。 言思略一沉吟:那我选当他子嗣,认他当爹行吗?嫁人不行,但是如果多一个有钱有势的爹还是可以考虑的。 系统顿觉自己卡机,好一会儿后才惊道:你想什么呢?这个子嗣必须要有血缘才行的。 言思施施然,那你们都能把我送到这个身体里重生,不能直接把我投胎成他女儿吗? 系统:抱歉,投胎是地府的业务,不在天道系统服务范围内。 呵言思轻笑一声,伤口带来的痛意已经让她思考都开始缓慢了起来。 系统又解释说直到原书剧情快结束沈烬之都没有近女色,自然没有子嗣。 分得的气运值多少依据言思和沈烬之关系亲远所定,只有结为夫妻这个选项才能百分百保证任务完成,其他选择都极可能导致任务失败。 言思立马抓住重点:那就是说其他选择也有几率成功,我可以有其他选择。 譬如结拜、成为生死之交什么的。 系统:随便吧,只要能完成任务就行,事先说明,任务完不成你就会被遣返原世界。 那就意味着尸骨无存,言思心中紧了紧。 但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她可以先看看沈烬之是个什么样的人再定下一步怎么走。 言思坐在紫藤花架下与系统交流,忽略了周边情况,没注意到边上有个人看到了她。 诈尸啊!!!一声大吼,声音带着颤抖。 言思回头就看到一个男人瞪大双眼一脸惊恐的看着她。 见少女转头看向自己,那差役吓得掉头就跑。他一口气跑至前堂,上气不接下气,哆哆嗦嗦的指着后院诈尸了! 言思还懵着,系统急忙忙跟她讲:沈烬之来了,你抓紧机会让他救你回去啊,不然你会死的! 等言思努力压住痛感,挤出几分清明,就见到面前站着一人,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 沈烬之一身绯红官袍,一张脸俊美无比,眉眼带着几分冷冽,鼻梁挺直好看,若不是气质太过冷肃,看起来应该是温润如玉那一款的美男子。 言思不由就被他的相貌吸引多看了几眼。 少女用手捂着肚子上的伤口,鲜血正自手指缝溢出。但她居然抬头眼神发亮一动不动地看他,眸子里印着沈烬之的脸,满是专注,像是忘了自己有伤一样。 他蹙起眉,退开半步,语气冷硬:顾言思?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在作者专栏番外合集里面哟~ 正在连载先婚后爱古言《千金难买探花郎》,感兴趣的小天使移步专栏~ 温淑是个庶女,姨娘早死,父亲不疼,嫡母要将她送去做妾攀关系。她不愿意做妾,也不想一辈子受家中掣肘,只好想法子寻个好夫君。 今日诗会上赠少将军诗一首,明日赏花宴上打湿了丞相家公子的衣袍最后,温淑因一场意外嫁入了国公府。 谁知刚进门,夫君就从国公世子变成了病重的庶长子。温淑自然不肯,假意上吊威逼,一不小心丢了命。 重生在出嫁路上,温淑摸着白皙的脖颈表示:算了,不是做妾就好,国公府门第高,嫡母再不能拿捏她了。 新婚夜,温淑端着凉透的药,看着床上病重的夫君,柔声道:大郎,起来喝药了! #只待他两腿一蹬,便可守寡快活一生。# 谁知左等右等,病夫君没死不说,国公府中众亲戚还处处为难,弄得她不胜其烦。 然后,那病夫君竟然从病榻上爬起来做官了! 国公府庶长子程阙,少年惊才,郎艳独绝,十六岁便高中探花,名动京城。只可惜后来重病缠身,泯然于人。 病后常年昏沉的程阙,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娶了夫人。 夫人她肤白貌美,笑意温柔,日日娇声唤他喝药。 可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国公府中妖魔鬼怪一箩筐,自家夫人没有家族支撑,是个小可怜。程阙只好放弃躺平的咸鱼生活,撑起病体:夫人,为夫努力升官发财养你啊~ 重生后盼望守寡的摆烂娘子原本咸鱼娶妻后被迫支棱的病弱郎君 第2章 线索? 言思在浓郁的药草味中醒来时,已身在大理寺中。 守着她的大婶一见她醒了,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言思都没看清她的长相。 系统欢快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宿主你醒啦,你都昏睡快一天了。 不待言思回应,系统便噼里啪啦将言思晕过去后她是如何被治伤的,如何被大理寺丞赵扬抱回来安置在大理寺官舍中的,大理寺厨娘被安排守着她醒,大夫说她身上的伤如何...一口气交待了个遍。 言思沉默的听着,房中一片静谧,有阳光自半开的窗户洒进屋中,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她身软无力,口干舌燥,但房中无人,只得自己拖着伤躯下床倒水喝。 一连喝下两杯水,她才终于开口问系统,沈烬之是什么看法? 系统复述了沈烬之的话找个大夫看看伤,救得活就做人证,救不活就跟其他尸体一起丢进殓房做物证。 它是个童声,学起沈烬之冷冰冰的语气显得有些滑稽。 言思轻笑一声,沈烬之不愧是能阻碍到男主的大反派,若是换做别人说的一定是要求尽力救活人证。 那现在怎么办?目前是留在了大理寺,但后续如何接近沈烬之还要想办法。 言思在现代时一直忙着活下去,别说接近男的,连女性朋友都没有很好关系的。根本不知道如何和别人接近建立亲密关系。 宿主可以先看原作,将《珉帝本纪》理一遍,然后宿主自己看着办系统道。 言思将水杯在手中转了一圈儿,回问系统,你有什么功能?我看别的小说里系统都会为宿主提供金手指的,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你能帮助我什么? 系统支支吾吾,半晌才嗫嚅出声,现在,现在还不行,我需要宿主你拿到一定的气运值才能根据气运值来做事。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2) 言思: 气运值于宿主而言就是生命值,包括消耗掉的,当宿主成功分走沈烬之一半气运,也就是累计获得50分就算完成任务,就可以活到自然老死。 在获得五十气运值之前,每一天会扣掉气运值0.005,你见一次沈烬之即可获得0.005气运值。其他的气运值获取,根据你和沈烬之关系远近而定。 见言思不搭腔,系统又补上话。 饶是言思已经做好系统不靠谱的准备,但万万没想到每天见一次只能得0.005啊,资本家听了都得落泪。 若是与沈烬之关系进展缓慢,她还需要每日到沈烬之面前打卡续命。 言思带着怒气嘭的一声将杯子按在桌上,依旧不答话。 系统小心翼翼道:气运是由天地规则自生,系统能因为宿主每天见一次沈烬之就挪0.005给宿主就很不容易了。 好半晌,才听到言思清泠泠的声音,我知道了,那么关系远近如何定? 这个也是根据天地规则认可来看,就如成亲拜天地,就是告知天地从此结为夫妻。据系统预计,宿主如果能让沈烬之真心与你成亲,就可直接完成任务。 顾小姐,沈大人到了。 厨娘的声音打断了言思和系统的交流。 言思此刻已经躺在床上了,闻言偏头看向屋外。 沈烬之还是那身红色官服,走动起来自带威严之风。他身后带着几人,一起跨进了屋,原本宽敞明亮的屋子瞬间阴暗逼仄了许多。 言思坐起身,系统在脑海里叮嘱,宿主要谨记你现在是顾言思,一个被灭门的温良柔弱的大家闺秀,莫要暴露你自己。大昭王朝笃信鬼神,你该知道反派是个聪明人,若是被他知晓你不是原主,很有可能会把你烧死。 沈烬之轻掸了一下衣袖,面无表情的在桌前坐下,抬手取了杯子倒了水,慢条斯理地喝着。 他并未沉着脸,也什么都没有说,带来的人也只无声无息立在房中毫无动作。 但他就往那儿随意一坐,此处仿若就成了公堂,言思立马就感觉到了来自上位者实沉的压迫感。 言思在脑海中敲系统,系统,有线索吗? 沈烬之显然是来询问线索的,现在看原著来不及了,她又没有原主的记忆,什么都不知道。 谁知系统关键时候掉链子,根本不回答她。 沈烬之将水饮尽,杯子倒扣在桌上,修长玉质的手轻压在杯上,仿若手下压的并不是水杯,而是公堂桌案上的惊堂木。 眼睫轻抬,锁定床上的顾言思。 说说你知道的事,声音清冷,语气稍沉,一个多余的字都欠奉。 言思闻言,心中一紧,她心里没底,只好先拖延时间。 沈大人话语落下,众人就见床上的少女身子轻颤了一下,随即细声啜泣起来。 顾言思生得美,在京城素有美名,此刻杏眼濛濛,眼尾染上艳红,不断有晶莹的泪珠从眸子里滴落,砸在被子上,晕出圈圈湿痕。 她并未束发,一头墨发柔顺的散乱在床上。因着身上有伤,她一张小脸上并无几分血色,瞧着比厨娘给她换上的素白衣裳还要白上些许。这弱柳扶风,清冷苦凄之样看得众人心中生怜。 顾将军深受百姓爱戴,现下满门只留下了一个顾言思。随沈烬之前来的官差见她哭,心中也起了哀思,想要宽慰几句。却见自家大人依旧目光沉沉看着对方不发一语,只好跟着闭口不言。 沈烬之见她只哭不说话,凤眸微沉,略带几分不耐。 顾小姐要哭往后还有许多时间,现在还是先说说知道的事比较好,本官没有闲暇时间听你哭。 他上任大理寺卿不到一月,刑部尚书贪污案尚未结案,又撞上顾府灭门案,大理寺早前积压的案卷还有一摞置在他的案头,是真没有时间听人哭。 言思心中叹气,房内众人表情都颇为哀恸,唯有沈烬之却不为所动。 果然反派郎心似铁,根本就是那种缺乏共情感的人。系统装死不答话,言思只好顶着沈烬之冷肃的目光硬着头皮演。 她一手轻按在腰腹处的伤口上,低着头,瑟缩的发出微弱的声音。 大人,我只知道早上宫中传来消息,说我爹被赐死在了宫中。其他的我我记不清了。我想不起来我只要想到那个场景,眼前就会出现血,好多好多的血 说至后面,她已是一副扛不住打击快要崩溃之样。 沈烬之面色一沉,冷声道:给她看看。 言思这才注意到他带了大夫过来,那老大夫走上前来,一身灰色长袍,絮着长胡子。言思一见他便生出几分亲切感。 大夫上前,把脉后道:顾小姐身上的伤只需要外敷伤药七日,再内服药半月就好。至于想不起来之前的事嘛 他顿了顿才续到,顾小姐这种情况也是有的,人在经历大起大落之时很容易神魂大乱,导致记忆错乱或者缺失。她这情况瞧着对身体是没有影响的,若要强行想起来估计对神智有损,顺其自然最好。我给开些安神的方子,看看之后能不能想起什么。 大夫言语之间带有维护之意,看得出沈烬之有意从顾言思这里找出案件突破点。 他生怕这个看起来冷硬的大理寺卿硬逼着顾言思回想。毕竟以他以往的行医经验来看,顾言思若是硬要回想,刺激之下极有可能成为疯子。 沈烬之闻言扫了老大夫一眼,他站起身行至床前,俯身正对着顾言思。言思抬眼望他,正对进他墨色的眼。 沈烬之一双凤眸里全是冷厉,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本官觉得顾小姐还是尽快想起来比较好,毕竟你一家上下五十七具尸身还在殓房躺着,等着昭雪呢。 呼出的气息温热,话语里却带着森森凉意。 沈烬之的目光像是能洞穿人心,言思只觉自己无所遁形,微微向后挪了挪身子。 她在现世里从未近距离接触过气场如此强大的人,沈烬之温热的气息洒在脸上,惊得她身子轻颤。一双素手登时抓住了被子,在手心里攥紧,颤声回道好。 沈烬之带着众人扬长而去,直到那抹红色拐出长廊,再也看不见,看着洒进屋内的阳光,言思才松了一口气。 屋内还剩下老大夫和厨娘,老大夫把药方递给厨娘,转身叮嘱榻上的顾言思。 顾小姐好生修养,最好不要强行回忆,若刺激太过,对你身体无益。 若是真变成了疯子,那也太过可惜。但是顾府这种情况,他也不好劝太多。 顾言思接过厨娘的手帕,擦擦眼泪,抬头看着老大夫,谢谢神医。 老大夫听她称自己为神医,露出满意的神情,捋捋自己的胡子,温和的告别。 等到言思用肚子饿了的借口支走厨娘徐婶儿时,她已经疲累不已。 系统,说说吧,先前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 那系统这才小小声道:天道系统也只知道书中剧情,并不知道全部事情。书是以李庆云的视角写的,顾府出事时,李庆云还在后宫挣扎,只知道是沈烬之查清了顾府灭门案,所以我也不知道啊 呵,那你好像确实对我没什么用处啊。言思讽刺道。 系统立时反驳,我们给了宿主新生命诶。 言思嗤笑一声,除了这个,好像也没别的拿得出手。 系统给的新生命是有任务要求的,若是现世那个世界真有投胎,她二世为人,肯定不会有什么威胁生命的任务。 罢了,既然不能指望系统,便只能自己努力行事。 她需要趁着身上的伤未好全,要在房内修养,把剧情重要节点理出来,看看能不能找出线索。 你把原著调出来,我要尽快熟悉剧情。 从此她便真的是顾言思而非言思了。 第3章 续住成功 赵扬抱着卷宗打廊前走过时,见着顾言思正站在大理寺前院里唯一的大槐树下。 他上前几步,顾小姐,此处风大,虽然快要入夏了,但你身上有伤,还是避着些好。 顾言思正拉着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忽闻有人唤她,立马回神,摆出温婉的样子。一回头就见着赵扬正关切的看着她。 她温声回答:我无碍,您是赵大人吧? 她并未见过此人,但是半月来大理寺大小官员,就连洒扫大爷她都已认识,唯独没见过系统口中抱她回大理寺的大理寺丞赵扬,见对方穿着紫色官袍,她便猜对方是去刑部办差半月未回的赵扬。 少女正在孝期,未施粉黛,一身素白,看着赵扬的双眸带着柔意,满头墨发及膝,只一根黑色木簪挽住上半部分,全身上下无一配饰。 亭身玉立,微风吹过,发丝轻扬,无端生出几分清冷典雅之意。 赵扬见她猜出自己身份,温柔的笑笑,正是下官,顾小姐伤可好全? 顾言思却先向他行了一个郑重的大礼,而后才道:伤已好全了,言思多谢那日大人相救,不过家父死前已不是将军,言思一介白身,赵大人莫要再折煞言思。 赵扬一愣,随即答道:救人之事不必言谢,大理寺查案救人是本分。 后半句便默认了,即便他们再怎么敬佩顾将军,顾将军也已经被皇帝褫夺官级赐死并没收家产。他作为官员,是该小心言论。 顾言思见他领悟,便跨上台阶,与他搭话,看着赵扬怀中摞得老高的案卷发问:赵大人是要送案卷去沈大人那里吗? 赵扬颔首。 言思无事,不知赵大人可愿让言思还些恩情她用意明显,显然是要帮赵扬抱一些案卷。 赵扬想起同僚说的,顾小姐身上带伤,还坚持每日送饭给沈大人。 说是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报答沈大人,她日日关切着顾府案子的进度,想来是个坚强又懂得感恩的好姑娘。 她已开口,赵扬也无理由一定要拒绝,于是便分了小半卷宗给顾言思抱着。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朝沈烬之当值处去。 沈烬之耳目灵便,远远的就听到了顾言思和赵扬的交谈声。 他蹙起眉,将手中正在写的折子放下。 顾言思接连半月,每日至少前来给他送一次膳食。沈烬之多次试探,发现她对顾府案确实不知内情,确实没有可用线索。 昨日顾言思再送膳食过来时,沈烬之直言让她没想起顾府案件的线索之前不准再来,不料她今日居然又来了。 赵扬脚一迈进房内,就知道气氛不对,连忙敛了神色,看向自家大人,发现沈烬之正蹙着眉。 他便连脚步声都放轻了,至沈烬之面前,低声道:大人,下官从刑部带回来的案卷已全数在此。 赵扬跟在沈烬之身边多年,是从沈烬之还在苏州时便跟在身边的人,最是知道沈烬之的脾气。 见他不开心,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得罪自家大人,又得忙活十天半月,脚不沾地那种。 顾言思却当没看见沈烬之蹙着的眉,对沈烬之盈盈一拜,然后问道:大人,言思是帮赵大人一起送案卷来的,这案卷置于何处? 沈烬之不回话,眼神示意她将案卷放在案头。 顾言思便放下卷宗,立马向沈烬之和赵扬道别,缓步远离,一句多余的话,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赵扬见自家大人一直看着顾言思走远,心下纳罕。 他上前将案卷挨着顾言思放的地方放下,试探地道:大人可是觉得顾小姐有问题? 沈烬之没答此话,微低着头,将凤眸里的情绪全数掩在了长睫之下,指节在桌面轻敲一下,说一说在刑部的调查情况。 顾言思一路走回后院,急匆匆冲进房中,拿出自己整理的原著节要。 系统问她宿主是发现线索了吗? 顾言思不理会它,刚才与赵扬搭话,她已经知道明日顾府案就要于明面上结案了。 虽然沈烬之会暗中查探真相,但绝对会先让她离开大理寺掩人耳目,之后再想见沈烬之就难了。 次日,大理寺正堂。沈烬之高坐堂上,陈文和赵扬各立一旁,堂内两边各列佩刀官差九人,门外也没有百姓,与顾言思现世看的电视剧里升堂的情形不同。 天家无情,顾将军戎马一生,皇帝随意就赐死。可怜顾池风的忠君之义,顾府现下满门只剩一孤女。 这么大的案子,没派一个皇家之人或三公之一,所有流程都全权就交给大理寺解决,而今日,沈烬之显然只是打算简单走个流程而已。 顾言思站在堂前,心绪混乱。司吏陈文在入堂前塞了一张纸给她,让她等会儿照着念。 顾府案背后黑手全部沉寂了下来,只抛出了五个小卒来,将顾府案推为被土匪劫杀。沈烬之为了让背后之人放松警惕,便打算今日结案。 嘭 惊堂木一响,差役将嫌犯带上了堂,总共五人。全是那种像张飞形象的大汉,满身的腱子肉。 堂上沈烬之开口,声音清冷严肃:原告诉状! 顾言思心道沈烬之真是惜字如金,完全不像电视里那些大人升堂,手上利索地摊开了赵扬给的状子。 民女顾言思,年十六,为前一品大将军顾池风之女,家住京都十方街。有贼人于大昭十八年四月初五闯进顾府私宅,杀人抢物,共戕害我顾府上下五十七条人命望堂正查明真相,维护大昭律。 她读到后面,感情十分投入,甚至带上了些哭腔,没注意堂上沈烬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一场戏演完,众人皆散,赵扬挠挠头,一脸歉意地朝顾言思走过来。 顾小姐,顾府案子已定性,您再住在大理寺于情理不合,稍后请您离开大理寺。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想到顾言思现在的处境,于心不忍又添上一句:若有难处请告知于我,赵某能帮则帮。 顾言思却拉住赵扬:赵大人,我有事要告知沈大人,你可以帮我吗? 沈烬之回到当值处,摊开纸张,写结案奏章。笔走如蛇,一字一句跃然于纸上,笔锋锐利,恰如他本人带给旁人的感受。 赵扬带着顾言思到时,他已写了小半。 顾言思一进门,几步行至沈烬之案前。一狠心,嘭的一声跪了下去,那声响听得赵扬都膝上一痛。 大人,我想起一些事情。 顾言思抬头,这一次她那双杏眼正对着沈烬之,不再躲闪。 沈烬之停下笔,抬起身边的茶,慢悠悠喝了一口,才冷淡开口,不知顾小姐为何突然想起了? 顾言思心里苦,她身上有伤,大夫开的药带安眠作用,她每日清醒时间少,一个人都分成了几个人用。 原著好几百万字,剧情像发大水一样,她提炼起来很慢。加上这些天她旁敲侧击了解到的大昭朝情况,直到先前在大堂上见到那几个人时才定了结论。 回大人,言思是见到了堂上有一犯人左肩上有伤,所以想起来一些事。顾言思不慌不忙的开始铺垫。 顾家是将门,家中男子无论老少皆有武艺傍身,一半为行伍之人。别说几个普通的流匪,就是几十个也不能那么快的拿下顾家。 那日我晕过去前,见到有一个贼人左肩被伤,迷糊间看到了他肩上像是有一个少见的图案刺青,有些像蛇,但又不太像,我当时神思迷糊,看不太清楚。 说到此处,顾言思停下。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3) 沈烬之闻言凤眸微眯,眼中沉了下来。边上的赵扬突然兴奋出声,大人 沈烬之冷冰冰的瞥他一眼,赵扬立马住声。 还有其他的吗?沈烬之沉声问顾言思。 终于不再是冷冰冰,显得有那么几分人情味儿,顾言思觉得他声音都悦耳动听了不少。 没有了,我只想起来这些。关于顾府是否结仇,我也不知。父亲和二叔他们从不与我谈这些顾言思摇头。 沈烬之沉吟片刻,轻飘飘吐出一句话。 你先在大理寺住着,出入注意安全,下去吧,并非是关心,而是真的在提醒顾言思有人要杀她。 顾言思成功在大理寺续住,心情颇好的回了房。 见她走远,赵扬出声,激动道:大人。 沈烬之却不让他说出口,伸出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示意赵扬噤声。 你找人去查一下顾言思在顾府出事以前的事。 赵扬一愣,大人是觉得顾小姐有问题? 沈烬之颔首,顾言思表面上看起来确与传闻中一样,是个温柔端庄被娇养大的大家闺秀,但很多时候细节处看起来又不是。 比如她一个大家闺秀却会烧灶火,比如她待大理寺上下不论何种身份皆是平等看之。 再比如寻常人遇到灭门应该是伤心欲绝,可她虽看起来难过,但总觉得悲伤不达心底。 且那日一开始,陈文报的是顾家五十八人无一活口,以往的案子里从未出过验错活口的情况。 沈烬之日夜忙碌,神思过劳,按住额角轻柔,没有回答赵扬的问题,轻声道:查查就清楚了。 这厢,顾言思回了房,系统又问宿主是如何找出线索的? 顾言思解决了眼前难题,绷紧的心弦稍松,便为系统解惑。 原著剧情快结束的时候,提到沈烬之中状元之后,办的第一件事是协同调查刑部尚书贪污案,由此得了皇帝赏识,当了大理寺卿。 当了大理寺卿之后,他遇到的第一桩案子便是顾府灭门案。原著里说他因为这件事得罪了庞太师。 顾言思有日与大理寺众人闲聊,得知庞太师掌军事,但手中能调用的只有两支军。其中一支名为赤龙军,赤龙军的大小将领均会在肩上刺上烛龙。 原著里顾府案不久后,赤龙军便归于一个叫姜武的将领手下。我猜堂堂太师被夺兵权就是因为私自动兵。 昨晚我将剧情捋了个遍,今日又看到堂上那人肩上有伤,所以线索就这么成了。 这是她根据有限的剧情和了解找出来最合情理的线索,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值得一试。 第4章 师父 京都房屋栉比鳞次,街巷多如麻。耳边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洪武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今日顾言思例行前往大理寺卿当值处,却被告知沈烬之已外出办案了。她的伤已痊愈,打算出来熟悉一下这个世界。 站在街上时,她忽觉不知何去何从,小说里穿越的女主上街总是带着兴奋的探索感。可她站在这里,只觉得自己像是干涸土地里的最后一根草。 没有人会在意那根草的死活,没人想知道那草有什么想法,置身的土地不会给它提供任何养分。她甚至还不如那草,她在这个世上无所寄托,没有归处和来处。 驾~ 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路上行人纷纷仓皇躲避,唯有身着素服的少女站在路中间毫无要挪动的意思。 吁~,赵长赋急忙勒马,就差一厘,疾行的马就会撞上那名女子。身后的两人也勒停了马,红衣少年翻身下马,对着顾言思就是一推。 我说你这女人是什么意思?这么大声的马蹄声你听不见吗?想死也找个好地方死啊,站在这里是要讹钱吗?红衣少年语气愤慨,带着十足的不满。 顾言思猝不及防被推,眼前一晃,摔撞在路边卖饰品的小摊上。右腿撞在了木车上,手也被摊上的小饰品划破一条长口见了血。顾言思疼得倒抽一口凉气,顿时怒意横生,正要发火,系统就提醒她维持柔弱的大家闺秀形象。 姜业没想到这轻轻一推就让女子受了伤,颇为心虚后悔。但嘴上却道:我就轻轻推了你一下,没有要伤你的意思的。别人都躲开了,谁让你站在路中间不动的。 好了,你也不想想你常年练武,你的轻轻一推,于别人而言有多重。 赵长赋下马向顾言思作揖赔礼,姑娘,姜业推你是他不对。可我们赶路颇急,你站在大路中间挡道也是不该。你看这样如何,我给你银两,你去医馆看伤,就算此事了了行吗? 他边说边递出钱袋,那钱袋看起来沉甸甸的,一看就知内中钱银不少。顾言思顺着他伸在眼前的手,抬起脸庞目光上移。 眼前少女一身缟素,眼尾鼻头都泛着红,一双杏眼含泪 ,因着刚才的一推几缕发丝扑在了脸上,一副被欺负得很惨的模样。 赵长赋递钱袋的手一抖,倒吸一口气,颤巍巍道:顾...顾小姐? 这人认识原主?顾言思迅速看了对方一眼,眼前的小公子穿着一身蓝衣,腰间佩玉。虽然比顾言思高出许多,但脸上有些婴儿肥,长得白白嫩嫩,还透着几分稚气,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充斥着讶异。 原主是一品大将军的女儿,在京都素有美名,那么她应该会经常参加名门贵族的风雅聚会。这个小公子通身华贵,气质和雅。一看就是大家族养出来的孩子,认识顾言思不奇怪。 顾言思轻声道:抱歉,我记忆出了些问题,以往诸事记不太清楚,请问你是? 我是赵长赋,家父是御史大夫。我也只和顾小姐在诗会上见过一面,顾小姐不记得我也实属正常。赵长赋温声答复。 赵长赋今年刚十六岁,平日都在太学院学习。他与顾言思也只在诗会上见过一面,没想过她能记住自己。但实在没料到对方竟然记忆出现问题,心想她一个弱女子遭受灭门惨案,可能是经受不住打击。 顾言思却被这个回复惊了一下,御史大夫之子?原书中女主赵挽月的双胞胎弟弟? 不待顾言思回答,一旁的姜业急切插话:顾小姐,刚才是我无礼,你无碍吧? 顾言思心底暗骂一句,手上口子在流血你看不出来啊?还问有没有大碍。但她面上只是摇摇头,轻咬着嘴唇看向自己正在流血的手心。 姜业也看到了,一张俊脸苦兮兮蔫蔫的道:抱歉,都是我行事冲动。我可以赔偿,赔偿多少你说了算! 赵长赋皱眉看向顾言思的手,当务之急还是先送顾小姐去医馆处理伤口。 顾言思手上的伤说重不重,但也不是简单的剐蹭,此刻仍然还在流血,已将她按在伤口边的帕子染红了大半。 对对对姜业点头,就要上前扶着顾言思。一旁一直安静的黑衣男子却拦住他道:公子,再不出城的话就赶不及了。 姜业顿住,为难的看向顾言思和赵长赋。赵长赋立时做出决定,我陪顾小姐去医馆,你快去吧。 姜业点头,和黑衣人一起翻身上马,他拉住缰绳,眉眼舒展开,朗声道:顾小姐,我有急事,改日登门致歉。 赵长赋看向顾言思的腿,顾小姐你还能走吗? 顾言思闻言动动腿,还好,只是有些疼。 那我扶你?赵长赋有些不好意思,男女大防,他家教甚严,平日除了家中姐姐也不会与女子接触。可眼下身边没带旁人,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顾言思却无所谓,面上柔弱道,那便有劳赵公子了。 赵长赋便隔着衣袖扶着她,看着赵长赋跟电视里小太监扶太后一样,小心翼翼的,脸颊和耳根都红了起来。 顾言思心下好笑,这个小公子好纯情,还有婴儿肥,挺可爱的。 系统随口答,男女授受不亲没听过吗,这是正常反应好吗? 赵长赋扶着顾言思进了最近的一家小医馆。大夫是那个给顾言思治伤的老大夫,一看见顾言思就叹了口气:我说小姑娘,你是不是今年犯太岁啊?瞅瞅这旧伤刚愈就又添新伤的倒霉样。 顾言思不好意思的对他笑笑,又要劳烦神医了,我觉得我不是今年犯太岁,而是上辈子刨了太岁家祖宗十八代的坟,要不怎么现世活得倒霉,穿书后更倒霉。 老大夫摆摆手,取来药粉洒在顾言思手心,边给她处理伤口边说:没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反正老夫都是要收诊金的。不过你们年轻人啊,还是要好好注意身体,再好的身子骨也经不住折腾的。 他快速给伤口包扎好,手上这伤浅,养几天就成,结痂就不用再包扎了。还有其他的伤没? 赵长赋闻言接话,有,撞到了右腿,大夫你快瞧瞧,看有无大碍。 语落半晌,屋内三人皆没有动作。赵长赋疑惑的看着大夫,大夫看着赵长赋,顾言思不明所以的眨眨眼。 怎么,顾姑娘,这位小公子是你夫君吗?老大夫疑惑道。 顾言思一懵,不是啊,神医怎会如此想?。 老大夫瞪眼,既然不是,那你要看腿伤,他杵在这儿干嘛! 顾言思这才反应过来,古代女子哪里都不能随意给别人看到,有些尴尬。赵长赋更是羞得满脸通红连声致歉,慌里慌张退了出去。 右腿膝盖处一片淤青,还带着些红肿,看来撞得不轻。大夫在上面一按,痛得顾言思向后一缩。 行吧,这就更没什么大事了,用老朽配的药油擦擦,保管你明天就感觉不到疼。老大夫捋捋胡子道。 顾言思悄悄和系统道:这位大夫看起来对自己的医术颇为自信。 系统回道那是自然,原书男主李庆云受伤濒死众太医都束手无策,就是他救回来的,这可是有硬本事的医者。 原书里提到的救回男主的大夫就是这位?顾言思看着老大夫给自己揉开药油,忍住疼同大夫搭话。 神医,我看您医术这么好,完全可以去大医馆,便是当太医也可,为何在此处行医啊?她观察过这个小药铺,简单至极,门口也只简单的挂了一块写着医馆的破布。 老大夫收起药,估计是因为手上有药,这次没捋胡子了,改吹了吹胡子,当太医有什么好,动不动就被砍头,成天点头哈腰的。大医馆也不成,不自由。老夫一个人在此不是很好吗? 一个人,那就是没有家人徒弟之类的咯。顾言思心下一动:那神医的家人呢? 没有家人,孤家寡人一个。 那神医可有收徒? 没有,这么些年总也找不到合适的。张大夫吹吹杯子里的茶叶,盯着顾言思,笑眯眯道:怎么,顾姑娘要给老夫介绍徒弟? 顾言思眼里笼着笑意:神医看我如何?我会好好学的,绝不辜负您这身好医术。她以后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总要有点傍身之技,而且这个大夫总给她一种亲切的感觉。 老大夫绕着顾言思转了一圈,高兴的捋着胡子,不错,不错,你这小姑娘还挺合我眼缘,就你了。 顾言思没想到拜师这般容易,见张大夫捋胡子,心神一松,嘴上就道:神医,你还没洗手呢。 张大夫愣住,嫌弃的闻闻手,再撩起胡子闻闻,呸呸呸,丫头,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去洗洗再来。 顾言思看他急忙往后面去,心下好笑。 这拜师好容易,完全没想到。不过古代拜师是不是都要给束脩啊?我现在手里什么都没有,该给什么啊? 系统语气无波无澜:任务以外的事系统概不参与,你自己看着办吧。 顾言思:这系统是真没有用。 张大夫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副打扮,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儿。原先灰扑扑的袍子现下换了一身黑色的长袍,头发也全部规整起来用木簪束起,花白的胡子也洗过了,此时微有些润。 他清清嗓:拜我为师可是要吃苦的,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女子。反正你已经不能反悔了,反悔我就把你毒死。 顾言思认真道:我才不会反悔,神医您别嫌我才是。事先说明,我家里遭难,我现下什么都没有,可给不了您束脩哦~ 张大夫摆摆手:我不缺你那点儿东西,喝杯敬师茶就可以了。 顾言思立马从桌山倒杯茶,在张大夫面前跪下:神医请喝茶。 叫我什么? 师父顾言思迅速乖巧改口。 第5章 新线索 顾言思小时候寄住的亲戚家有个老爷爷,是唯一待她好的人,每次给她吃的都叫她阿言。老大夫给她的感觉,就与老爷爷是一样的。 小丫头,为师只知道你姓顾,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顾言思乖乖回答:我叫顾言思,师父唤我阿言吧。 好,阿言,来来来,为师给你个礼物。老大夫自袖间取出一个玉质小铃铛递给顾言思。 顾言思接过,拇指节大小的铃铛由白玉雕成,中空,里面含着一颗圆润的红色的小珠子,很是精巧,玉开的口比那珠子小上许多。 玉又不似铜铁之物可以弯折挤压,顾言思将小铃铛举起细细查看,好奇那珠子是怎么放进去的。发现玉面上刻了一个篆体的清字。她把小铃铛轻晃了晃,发现它不会发出声响。 顾言思感受着白玉滑腻的手感,有些不好意思,拜师没有束脩,师父还给了礼物。 师父,这个好特别啊,清字代表什么啊? 见她很喜欢小铃铛的样子,张清开心的捋捋胡子,为师叫张清,清是我的名。至于特别嘛,那肯定是特别的,这是为师自己刻的,只此一枚,别人都没有。 原来师父叫张清,顾言思笑眼微眯,好,那师父就算以后再收徒也不可以刻小铃铛了,小铃铛是我的专属了。 徒弟收你一个就够了,我可懒得教第二个人。我可告诉你啊,这小铃铛你得收好,弄丢了我就将你逐出师门。 顾言思当即从手上取下一根红绳,这红绳是原主戴在手上的。她将红绳散开,分成三股接起来,把小铃铛串在绳上。然后戴在脖子上,妥帖的放进衣服里。 做好这一切,她挑起细眉:看,徒儿把它收好啦,人在小铃铛在!师父,你是怎么把那颗红珠放进小铃铛里的啊? 张清正要回答,门外的赵长赋声音传来,大夫,顾小姐的伤可看好了? 屋内师徒二人对视一眼,把这傻孩子给忘了。 好了,你进来吧张清朗声回道。 这世间对女子学医甚是轻贱,为了你现下的名声着想,你我二人是师徒的事先莫要让别人知晓。他低声叮嘱顾言思,等下给你些入门的医书,你回去先看看,有时间就过来这里学。 顾言思心中一暖,师父真的很好,她现在算是与这个世界有联系了吧? 赵长赋进来问了顾言思的伤情,付了诊金。见老大夫给了顾言思几本书,好奇道,这是?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4) 张大夫说我神思不静,又总是受伤,所以借我几本医书看看,让我学些日常养护身体的方法顾言思柔声解释。 顾言思悄悄回头看自家师父,俏皮的眨眨眼,见张清对她笑,她隔着衣物摸着胸口的小铃铛,心情颇好的随赵长赋离开医馆。 * 大理寺门前,赵长赋一手拎着顾言思的书,一手扶着顾言思。顾小姐现在还是住在大理寺?我听说顾府的案子已经结了啊。 是啊,可我现下无处可去啊。顾家被抄,满门被灭,顾池风又无族亲,连个可以投靠的亲戚都没有。 赵长赋抿抿嘴,顾言思这种情况,他一个外男,若是给她置办住处,京都指定流言纷纷,对他们二人名声都不好。 十日后是家姐举办了一场赏花宴,顾小姐可愿赏脸过府喝杯清茶。他想来想去,让姐姐出面帮顾言思最为合适。 顾言思知道他是好意,思考片刻后答道:御史大夫府上的宴,我能去乃是荣幸。 赵长赋眼睛一亮,那我回府后就让他们送贴子过来,顾小姐一定要来啊。 做好约定后,顾言思在院里看了一下午的入门医书,但一共就看了一页,医书晦涩难懂,生僻字良多,她一个学简体字的人看起繁体字来进程缓慢。 另外,系统第N次催她:你今天还没有见到沈烬之,再不见面你就完了。 顾言思反手将医书一扣,冷声道,你烦不烦?沈烬之出去公干,你又没有导航,他的行踪无人知晓,我要怎么找他?别人的系统至少可以找到任务对象在哪里。 系统默默的降低声音:也不是我的错嘛,气运值满5分我就可以开启导航功能了。 叩叩~ 敲门声传来,顾言思开门。 厨娘徐婶儿一见她就扬起笑脸,顾小姐啊,我听他们说你出门一趟是带着伤回来的,所以把饭给你送过来。 谢谢徐婶儿。 徐婶儿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不娇气的小姐的,牵起顾言思受伤的手看看,心疼道:哎哟~你这怎么伤到的啊,女儿家的手多金贵啊。 顾言思温声道:大夫说了不严重的,只要不沾水就行,不会留疤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快吃饭吧,沈大人那边我去送饭去。徐婶儿见顾言思没什么大事就放心了。 徐婶儿,你是说沈大人回来了吗?少女的语气带了几分激动。 金乌西沉,暮色将近。 沈烬之刚回大理寺便开始整理卷宗,陈文在一旁禀报顾言思白日之事。 你说她遇到御史大夫家的小公子了?沈烬之放下毛笔,随意靠在了椅背上。 陈文:...大人是完全没听见顾小姐受伤进医馆了吗?大家都说顾小姐指定是喜欢自家沈大人,这么看来,怕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咯。 静默片刻后,沈烬之又道:赵家应该与此事无关,你们平时留心着便是。 沈大人,晚膳到了。 顾言思温软的声音一响起,陈文心中八卦的小苗苗就随之升起。 顾小姐好! 他大声的打起招呼以彰显自己的存在。 沈烬之案前只点两根小烛,天一暗下来,就只能看清他桌案周边的情况,陈文穿着一身黑衣,往那阴影里一站,顾言思就真没看见他。 顾言思被他的声音惊了一下,面上却还温温柔柔,陈司吏也在啊,不知你在,只送了沈大人的膳食过来。 陈文连忙摆摆手:不不不,我哪敢劳烦顾小姐送,我待会儿自去膳堂吃就是。 顾言思把饭菜一一摆出来,沈烬之幽幽道:本官不是说过不许你送了吗? 顾言思浑不在意,软声道:我家的案子面上已经结了,可大人还在辛苦查背后之人,言思还受着沈大人照拂。我思来想去也还是只有为大人送饭一事可做,望大人莫要再拒绝了。 是啊大人,人家顾小姐一片心意,也不妨碍您什么事儿。您就别拒绝了,小姑娘也是要面子的。 陈文决定帮自家大人一把,就自家大人不要命办案的样,底下人都扛不住了。他都好久没见到自家小表妹了,要是大人有了家室,估计他们也能跟着多休息一下。 沈烬之坐下拿筷,一个眼神都不给陈文,嘴里无情道:大理寺马厩十天的洒扫归你了,下去吧。 陈文呆住,万分幽怨,大人~ 沈烬之夹起第一筷菜,二十天。 陈文不敢再开口,哼哼唧唧的退下了。 听陈文和沈烬之说话,顾言思直觉陈文应该跟着沈烬之很久了,绝对不是当上大理寺卿之后才结识的上下属。她感激的看了一眼陈文的背影,心想改天得要请他吃顿饭。 待沈烬之用好饭,顾言思开开心心的收拾好回去才想起自己还没吃饭。可徐婶儿给她备的饭菜都已经冷透了,她只好自己去膳房弄点吃的。 这么开心啊?系统欠欠儿的问。 顾言思不在意系统语气里的揶揄,沈烬之没再拒绝我给他送饭了。只要他不外出公干一整天,我的命就算是暂时保住了。 膳房里有光,顾言思推门就唤徐婶儿? 徐婶儿没料到顾言思会来,连忙擦擦眼泪,顾小姐怎么过来了,是饿了么? 顾言思不答反问,徐婶儿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 徐婶儿摇摇头,道:不是,是我侄子他我无儿无女,就平日里有个比较亲的侄子,他前日出意外去了。 顾言思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担忧的看着她。 徐婶儿哭会儿才又道:说起来也是他运气不好,他平日也不会去城外。可前日他东家说他采买的东西出了问题,要他去查看。他去了城外,可谁知遇到土匪被抢劫杀害了。这京都城附近百年都不一定有土匪出现的,怎么就偏他遇上了呢? 顾言思陪徐婶儿坐了一会儿,最后吃了碗面才回到房间。 她坐下倒了杯水,突然站起身,不对劲儿! 什么不对劲儿?系统随口问。 谁说京都附近百年都难得有土匪出现一次,顾府不就是被土匪灭门的吗? 沈烬之从大理寺监牢出来时已是亥时中,让下属回去之后,他独自一人就着月光回了当值处。 远远的就看见顾言思站在门口低着头。 依据下属禀报的情况来看,平日顾言思这个时辰早已入睡了。可此刻她孤零零站在唯一的一盏灯笼下,少女本就瘦削,春风掀起她的裙角发梢,在昏黄的烛光下散发出清冷孤寂之感。 要不回去休息吧,你明天再跟沈烬之说也是一样的啊。系统打个哈欠。 顾言思当即疑问道:我早就想问了,你们系统不应该是机器或者运行程序吗?为什么你这么像个人?还会困。 谁说的,天道系统就是人啊!你分得分气运值重获新生,我监督宿主完成任务获得新生。 靠近顾言思时,沈烬之放重了脚步声。少女听见脚步声,抬眼正对着他。 顾言思目光灼灼,周边皆是黑暗,独她一人被灯笼染上一层暖光,那股凄清孤寂就像是随风而去,剩下的全是暖阳明媚,沈烬之不由停住了脚步。 大人,抱歉,深夜叨扰,我有点事要和您说。轻柔的声音和春风一起送至耳边。 沈烬之颔首,推开房门。不知是不是错觉,顾言思总觉得今夜的沈烬之比她见到的所有时候的沈烬之都要温柔许多。 沈烬之点燃烛火,示意顾言思坐下,给她倒了杯茶,轻声问:有何事要告知本官? 第6章 粥 有何事要告知本官? 沈烬之的眉眼在烛光的映照下染上了暖意,将那原本的冷冽都掩了去。问话也是语气平和,看着顾言思时凤眸里也只有平静,烛火在他眼中缓缓跳动。 顾言思第一次见这样的沈烬之,她将风拂到身前的头发别至耳后,放松身体,轻声道:徐婶儿帮人采买东西的侄子昨日死在了城外,距离北门不过三十里。 说至此处,她停住,而后放重了声音,红唇轻启,一字一顿,土、匪、劫、杀。 沈烬之凤眸微敛,面色一瞬便严肃起来。 顾言思喝口水,续道:京城有京兆府尹和分区的管理属官,言思猜大人一时半刻应该收不到这一消息。 沈烬之目光停在顾言思面上,顾言思仿若置身于聚光灯下,捏紧手中的杯子,她刚刚是不是表现得不太符合柔弱的大家闺秀形象? 沈烬之一直看着顾言思,直到顾言思白玉般的脸上爬上几分慌张,有了几分坐立不安的样子时,他才出声。 顾小姐心细,这种案件确实不会传至大理寺。 他语气与先前别无二致,顾言思松了口气,收起紧张的作态,起身对着沈烬之一礼,接下来便有劳沈大人了。 沈烬之颔首,他之前一直在追查刑部尚书的贪污案,刑部尚书贪污的大半赃银不知所踪。抽丝剥茧,线索最后锁定在了几个采买的人身上。可惜还没来得及抓人,对方就开始灭口,下手狠厉,连带着家眷一起杀害。 大理寺的人只抢下一人,经过先前的审讯,得知采买的人是各自行动,互相之间未碰过面,每次采买的东西送到固定的地方由接头人接手。 顾言思带来的消息,说明大理寺之前查探的细节有漏。 徐婶儿在大理寺做工,对方若杀了徐婶儿一家,说不定会立时引起沈烬之的注意,所以只有徐婶的侄子是在城外被杀的,即便报官,也只会层级往上,案卷会递至刑部。 沈烬之沉默思考,顾言思不出声扰他,默默伸手准备给自己倒一杯茶水。不料沈烬之也恰好伸手,那只大手按在了素白的手上。 掌下的柔荑细腻软滑,因着少女先前在门外吹了不知多久的春风,此时带着些凉意。顾言思咻地一下把手抽了回去,沈烬之的手很热,压在她发凉的手上很烫,烫得她心跳都快了两拍。 屋中像是凝滞了片刻。 抱歉,不是故意为之沈烬之语气里带了几分不自在。 顾言思却没注意他的语气,她将受伤的左手覆在被沈烬之碰到的右手上,压下心中怪异的感觉,若无其事的开口,无事,大人您先请。 沈烬之先给她续了茶水,才给自己倒上,今夜多谢顾小姐告知,本官明日会前去查探,你回去吧。 顾言思顺从站起身,当不得大人的谢,这也是言思在为顾府尽力。那今日我便不打扰大人了,大人公务繁重,还是要注意休息,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 恭喜宿主成功分得反派气运值1分。 顾言思刚迈进房中,就听到系统喜悦的声音。 1分?连着半个多月,顾言思都只是见一面沈烬之,每天见面续命,别说1分,连0.1分都没有存下过,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收到的第一个好消息。 顾言思露出一抹真情实感的笑意,为什么,因为今天沈烬之和我说的话多吗?还是因为相处时间长?还是他觉得我有帮助到他? 系统系统打个哈欠懒洋洋道:我觉得是因为他摸了你的手。 顾言思一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 不是摸,那是不小心碰上的。不会说话下次就不必说了。她对这个送她来书中每天悬着小命生活的系统着实没什么好感。 系统:好吧,抱歉。 顾言思盘算一下,1分够她两百天不见沈烬之,系统,我想先出去住,两百天不见沈烬之都可以,我完全可以出去找份可以养活自己的活。 仰人鼻息可不好,她可以去师父那里帮忙,好好学习医术。 系统立马道:不可以,距离任务对象太远,算宿主消极怠工,消极怠工是要受到处罚的。 什么处罚? 系统嘿嘿一笑,比方说倒霉一个月什么的。 顾言思不说话,系统料定她觉得倒霉无所谓,便懒懒的说:你走十步摔一跤,喝水必被呛到,吃东西必噎住,进门被撞头,出门就踢脚,上厕所会掉茅坑,睡觉会... 好了,我知道了顾言思叫停系统,果然没这么简单就放过她。 虽然答应了系统要一直跟着沈烬之,但现下她和沈烬之关系还不到位,沈烬之不会带她一起查案办公。 顾言思起了个大早,被告知沈烬之外出之后就打算去师父那里学习。 张清的小医馆距离大理寺并不远,顾言思到的时候还早,街上只有几个卖包子馄饨和新鲜蔬菜的小摊,显得有些冷清。 她本想着现在时间这么早,自家师父肯定还没吃早膳,准备买点东西去的,发现自己没钱,只好放弃了。 看来今天还得去趟当铺因为在孝期,顾言思就把原主身上的那些首饰都收起来了。 系统懒洋洋的回答她:随便你吧,不过如果宿主超过四十八小时不去任务对象面前就会被判定为消极怠工。 昨天你也没说超过四十八小时就算? 嘿嘿~这是新定的规则。 张清的小医馆儿门户紧闭,顾言思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门。张清吹胡子瞪眼的开了门,准备瞧瞧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搅他清梦,一看是自己新收的小徒弟登时没了脾气。 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张清衣袍凌乱,睡眼惺忪。顾言思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她来都来了,不想回大理寺待一会儿后又走一趟。 师父,我过来在您这儿看书,有不懂的方便问您。她晃晃自己手里的医书。 张清打个哈欠,行吧,看在你勤学的份上为师今天就不说你什么了。下次记得巳时以后再过来,你先看着吧,为师还要去补补眠。除了那个柜子里的东西,其他的随便你看,随便你用。 他指指角落里的一个红木柜子,而后转身就进里屋去了。 巳时以后,这古代可极少有睡到九点以后才起床的,师父还是有些懒在身上的。顾言思看着到处乱糟糟的小医馆儿,叹了口气。 小医馆店面大约就十几平,靠里屋墙的那面摆了个高大的装药材的柜子,不过没有像其他药铺一样每个小格子上贴了药材名字。 顾言思拉开小格子,发现大多格子都是空的。药材只有一些常用的柴胡、麻黄、桂枝之类的解表药,加上一些其他的,统共不过五十来种常用药材。 顾言思大学专业是动画设计,但她本身也很爱中医药,是以三门选修选的是中医养生学、常见药用植物、药用真菌修的全是与中医药有关内容。 她的大学算是比较好的学校,教课的老师讲课妙趣横生,知识渊博。她记住了不少药材和有关知识,现下医馆里的药她几乎都认识。 一一看过小格子之后,她又将医馆儿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不过药柜前面的柜台上的东西她一概没动。 很多人摆放东西都有固定的习惯,有的看起来很乱,实际上在主人眼里是乱中有序,若是别人动了,可能反倒不好找了。 她一通忙碌,终于把小医馆儿卫生摆设收拾妥当,惊觉外面街上已经热闹起来。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5) 系统,现在几点了? 快八点了系统打个哈欠。 顾言思犹豫了一下,掀开那道门帘,她才发现这是一个小过道。 过道旁边应该就是师父的房间,因为再往里走就只有一个小院子。那院子里搭了一个小棚子,小棚子里锅碗瓢盆齐全,还有些熬药用的小药罐。 院里搭了几个架子,上面放了几个竹编簸箕,里面晾了些东西。 院里还有一口井,边上圈了一小块地,地里种了些小白菜。那块小白菜水灵灵的,绿叶青翠欲滴,白杆水润光滑,一个虫眼都没有,行间也没有杂草,看起来种的人管理得当。 这么看来,师父他老人家也不是太懒。 顾言思从水井里提了小半桶水上来,用瓢给小白菜浇了点水。 她左手上的伤没好,不能沾水,看看满是灰的大锅大灶后放弃了用它做饭的想法。找了煎药用的炉子点燃木炭,挑了个干净的砂罐洗洗,顾言思就地选用了师父店里的食材给自家师父准备早饭。 张清平日若是无事其实是会一觉睡到巳时四刻以后的,答应让小徒弟巳时以后来其实已经是少睡半个时辰了,这乃是他为人师可以做的最大努力。 顾言思刚将炖好的粥从炉上端下来,张清就穿好衣服凑了过来,阿言啊,你这做的是什么啊? 粥,山楂银耳粥,想着您还没用早膳,看您这儿有食材就随便做了点。师父洗漱后用点儿? 顾言思在粥里面加了冰糖,用勺子轻轻搅动,甜香就和着热气一起飘散出来。粥装进白瓷碗里,红黄的新鲜山楂果肉切成小粒儿、透明的银耳撕成了小小块儿混着白胖的大米炖得浓稠软香。 半晌后,张清抚了抚肚子,笑眯眯道:有个徒儿真好,为师还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粥。你这手艺怕是与香尚楼的大厨有得一比,你是怎么想出用山楂和那个什么银耳来煮粥的? 顾言思正在收碗,听张清发问,顿下了收碗的手。忽略师父说她手艺可比京都第一楼的大厨,疑惑道:师父以前没吃过吗? 第7章 刺杀 张清点头,未吃过,听都没听过。 张清好奇的看着顾言思,你说的银耳是院里晾在竹筛里的白色半透的东西吧?那是昨日一个看诊的给的。他说他在山上瞧见的,不知能不能吃,不敢尝试,就送了些于我,央为师帮他瞧瞧有没有毒。不过蕈类的毒不好测,为师还没来得及看。 顾言思愣住,银耳这么常见的东西他们都不知道能不能吃? 张清顿了顿,又问道:不过你又是怎么知道它能吃的,还会做? 顾言思:...那您心可真大,还没验是否有毒就吃这么多,不怕被毒死吗?她不答反问,那木耳呢,就黑色的像这种的,有吃过吗? 张清坐直,蕈类极少有人会吃,为师见过的市面上的蕈类只有两种,一是香蕈,二是白蕈。这些也只在西南一带常见,北方几乎没见到过。 又聊了片刻,张清说他几十年内几乎走遍大昭和塞外,都未曾见过食用银耳和木耳的。顾言思心中一动,看来这个世界对蘑菇类的东西并不了解,或可以成为她赚钱的一种手段。 菌类并不好保存,容易腐烂损坏,古代没有组培,所以菌类应该只在各自适应的时间有,确实可以入手研究。 收拾完毕,顾言思坐在一旁看书,张清就在柜台上捣鼓自己的东西。顾言思拿着毛笔,时不时请教师父一些问题。 这里的字是繁体,大多她都认得,可医书上生僻字多,文言文还晦涩难懂,因此她看得格外的慢。 在她不知第几次去问张清生僻字时,张清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药。 我说阿言丫头,你是不是不太认得全字啊?为师听说你可是京都有名的才女美人,你这书读不懂就算了,这咋还老有不认识的字啊? 顾言思尴尬的摸摸鼻子,只好又搬出那套记忆混乱的说辞,引得张清又仔仔细细给她检查了一遍,开了几幅养神的药。 见张清麻利的抓药,顾言思好奇道师父,我看别人的医馆里药起码两百种往上,您这儿怎么只有五十来种啊?而且您也不给药材贴名字啊。 张清边抓药边随口答道:为师可是出了名的大名医,王公大臣为师看完诊都是让他们自己去别处抓药的。一般人家付不起为师要求的诊金不会来此处,不讲究不太明白的上门看诊的几乎都是贫苦人家,别说认药了,字儿都不识,他们也用不起金贵的药。我只给这两类人看病,备点常用的普通药材足够了。 师父可真厉害!顾言思捧场,怪不得一上午都没有上门的病患。 那师父之前为何会给我看诊呢?她有点好奇,当时顾言思的身份他应该是不知晓的,而请他前去的也只是大理寺的官差。 因为那新来的大理寺卿为师瞧着实在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好奇就去了。不过见了两次也没想起来他像谁。 用过自家师父买的午膳,顾言思又学习了一个时辰,整理好今日所学之后,她问了师父当铺的去处,起身告别。 回大理寺取了首饰,又去前院看了看,沈烬之尚未回来,她就往当铺去了。 姑娘这玉簪和银钗珠花具是上品,若诚心典当,小店可给上二百两宝银。若是姑娘卖与小店,可给上五百宝银。 顾池风虽然对自己抠,家当都送去了边疆,但顾言思身的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这三样首饰只是典当都比普通老百姓奋斗积攒的银两多,只是身处京都这点钱还不够看。 顾言思最终还是选择了典当,虽然系统说她相当于是投胎到顾言思身上,但是真正的顾言思真的存在过。 现在言思成了顾言思,那原主就算是消散在这个世界上了,她的亲人皆去,她就像是没来过这个世上,无人知晓她已经没了。 她打算等自己有钱之后再把这些东西赎回来,听闻顾家满门已被衙门和百姓一起埋于京郊外。顾府案真凶未出现,顾言思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所以一直未出城祭拜。 等她把这些东西赎回来后,她便将这些东西与顾家其他人埋在一处,给原主立一衣冠冢,让她与家人团聚。 顾言思让当铺把钱分成银票和五十两碎银,把银票收进怀里以待后用,碎银子日常用。她将那一小袋碎银捏在手里颠来颠去,准备离开当铺所在的巷子。 倏然,她从地上的影子里看到一把大刀向她砍来。她迅速的往右一躲,顺手捞起路边的一根干柴甩向对方。那大刀啪的一下就将干柴劈成两半,下一刻刀尖就伸到了顾言思眼前。 一只手从身后贴上顾言思腰身,一把将她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远离了那把要命的刀。 那边刀刃相接,呲出点点火花,顾言思看到陈文与手持砍刀的蒙面人对打起来,松了口气才看向搂着自己的人。 沈烬...沈大人。 少女一双杏眼圆睁,眼中满是讶异。手中的细腰柔软,盈盈一握,怀中人身上一股清新的草药味儿。沈烬之见陈文已经将蒙面人格挡住,迅速把手抽回。 春日的衣衫说薄不算薄,但沈烬之的手极暖,隔着衣料顾言思都感觉到了温热,那温热沿着腰身一路蔓延,烧得她耳根都红了。 沈烬之一放开她,顾言思便向边上挪了一下步,拉开和沈烬之的距离。她露出一个温雅的笑容,多谢大人,今日又仰赖沈大人救命了。 沈烬之凤眸微沉,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遍顾言思,发现她身上无伤,收回视线。 嗯。 顾言思悄悄放开捏紧的手,明明什么都没做,但是只要沈烬之的视线停在她身上,她就会不自主的紧张。 陈文扛着昏迷的歹徒过来时,见到的就是自家大人和顾小姐沉默的站在巷里,一左一右,空气都散发着冷淡的气息。 大人,顾小姐没事吧? 沈烬之没回答他,只轻轻瞥了一眼顾言思。意思很明显:你不会自己问她吗? 陈文心领神会,顾小姐,您没伤着吧? 顾言思看着陈文,陈文生得高大勇猛,那歹徒被他扛在肩上就像是小小的一袋粮食,边发问他还边随意抖了抖昏迷的歹徒。 无碍,多谢陈司吏相救之恩。 回到大理寺后,顾言思给自己的手掌重新上药包扎好后就去了膳房。 徐婶儿,您今天做什么吃的啊?我都闻到香啦! 徐婶儿见是顾言思,回道:还是那几样,不过今天炖了猪大骨萝卜汤,正煨在锅里呢,你闻到的就是这个香吧。她把锅盖挪开,给顾言思看了看锅里的汤。 ,那些萝卜也炖得半透明,估计筷子一戳就能戳裂开。 顾言思看向锅里,白汤一波压一波翻滚着,猪骨肉色红嫰,已经被炖得肉骨稍离,若是放进嘴里轻轻一咬,就能把骨头脱出来。白萝卜炖得半透明,掺杂在猪骨里相得益彰。整个膳房里都是萝卜骨头汤的香味。 顾言思压下想吃的欲.望,默默挪开了视线。 徐婶儿见她挪开视线,想起了顾言思还在头月孝期,不能沾荤腥。她连忙把盖子盖上,转移话题道:顾小姐今天有想吃的吗? 大昭朝重孝道,家中有至亲离世须得禁食荤腥一个月。她顶了顾言思的身体,打算孝期该做的事都做着走。半个多月以来,顾言思吃的都是白水青菜、水煮豆腐、清汤水面,衣服都大出了整整一圈。 顾言思是寄人篱下,徐婶儿待她很好,她不会任性提要吃什么。之前身上的伤没好全,她还要维持大小姐人设,是以只偶尔帮忙给徐婶儿烧烧火,从没说过要自己做饭。 徐婶儿,今天晚上我自己准备吃的,你准备各位大人的就好。我今天去医馆看伤,那个老大夫人很好,请我吃了粥,还教了我那粥怎么做。我想自己试试看能不能做出来。 顾言思把从师父那里带回来的银耳和山楂给徐婶儿看,早上因为她在大理寺吃了东西,自己熬的粥都没喝掉多少,所以打算晚上自己再煮些吃。 徐婶儿看看她手里的东西,点点头担心的问道:你会下厨吗?你那手上的伤还没好呢! 顾言思表示煮粥无妨,她会注意的,徐婶儿只好由她去。 等她粥快要好的时候,徐婶儿提着食盒回来把里面的一份原封不动的饭菜取了出来。顾言思问道:是哪位大人不吃吗? 徐婶儿叹了口气:是沈大人,这菜刚摆上桌他就让我撤走了。你说是不是我做的饭菜太难吃了,所以沈大人不想吃啊? 不会的,沈大人一向吃得少,他可能是不饿吧。毕竟之前她送去的饭菜沈烬之每回也吃不了多少。 徐婶儿被她一说,瞬间不愁了。顾小姐,你这粥好香啊,瞧着就很好吃。这是你第一次下厨吗?这也做得太好了吧! * 大理寺众人几乎都已下值,灯笼几乎全都被熄灭了,大理寺卿当值处一点点烛光从窗户透出,沈烬之果然还未去休息。 顾言思看看提着的粥,沈大人,听徐婶儿说您没用晚膳,我给您送了点粥过来,您用点吧。 进来。 顾言思进屋帮沈烬之点了根蜡烛放在桌上,把粥放至桌面上。 沈烬之放下笔,来到桌前,看了眼烛光下勾人食欲的粥,又看了看少女亮晶晶期待的眼神,送了一匙粥进嘴里。 像是放了山楂,咬到山楂肉时有一点点微酸,里面不知放了什么,软滑细腻,整体吃起来满嘴生香,软糯香甜。 大理寺的厨娘厨艺一般,饭菜甚不合他口味,但他懒得解决这些事,不喜欢就少吃。 这粥甫一入口,沈烬之便知道不是厨娘做的。他用调羹轻轻搅着粥散热气,看向顾言思。 这是你做的? 第8章 两分 顾言思想起要维持形象,摆出羞赧的样子,细声细语,是我做的,言思第一次下厨,不知道大人觉得怎么样? 她一番小女儿为情郎洗手做羹汤的情态,可沈烬之却瞧都没瞧一眼,自顾自认真喝粥。 沈烬之没回答,顾言思也不在意。因为沈烬之嘴上没回答,却慢条斯理的把她带过来的粥都吃净了,平日的沈烬之可不会吃这么多。 用完粥,沈烬之放下碗,看向顾言思,这次总算不是一副要洞察人心的样子,黑亮的眼眸里只有几分好奇,你会下厨? 顾言思就又搬出应付徐婶儿那套说辞。 沈烬之颔首,转开话题,今日刺杀你的人已审过了,是买凶.杀人。明日他会前往京郊取钱,你可要随本官一同前往? 沈烬之话音刚落,就见面前的少女脸上迸发出惊喜之色,漂亮的杏眼亮晶晶的,声音带着几分急迫,我要去。 沈烬之低头倒茶,心道这般姿容确实与京都美人之称确实相配。 顾言思心情好,临走前还叮嘱沈烬之:既然明日要外出查案,大人可要早些休息啊。 沈烬之许久没吃到这么合心意的东西了,故而心情也不错,回了她一声嗯,却见她走到门口又转身。 对了大人,晚上不要总喝茶,对睡眠不好 嗯。 * 顾言思洗漱好躺在床上时,心里那股开心也还未散去。 她今日解决了身无分文的问题,以后的路也开始有了走向。 系统告诉她今日获得气运值两分,她便知道沈烬之应该挺喜欢今天的粥。沈烬之既然喜欢吃她做的东西,之后也可以做饭给他送去,拉近一下关系。 系统泼冷水,宿主别高兴得太早,你还没触发分任务呢。你不会以为靠这种简单手段就能获得沈烬之一半的气运值了吧? 顾言思当即沉下脸,什么分任务,你之前就没提过分任务。 系统之前明明只说宿主分到气运值就行,现在又搞出什么分任务,指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 京郊五十里,废弃的长亭外。 大理寺众人从清晨一直等到艳阳高照,都没能等到买.凶之人出现。 顾言思低头,这荒山野岭的蚊子太毒,一个上午她在被咬,身上起了好多红痒的大包。她悄悄看了沈烬之一眼,他漏出来的手背上一个蚊子包都没有。 一刻钟后,就在顾言思觉得不管死活她都要跳起来拍蚊子的时,外面有了响动。 那女的已经死了,剩下的钱该给我了吧。 听到动静,顾言思和沈烬之对视一眼,顾言思点头。 站在两个扛刀大汉面前时,顾言思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好像见到了传说中的轻功,点完头眼一晃她就站在了亭外。 昨日要砍她的凶手在见到她时显然也是懵的,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另一个高个大汉却先一怔,而后渐渐笑了起来。 高个大汉手起刀落,身旁的人没有防备,被砍个正着,血一下就飚了出来,被砍下的头咕噜噜滚到顾言思脚边。 顾言思看着那头颅瞪大的双眼,腿都软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滚了下来。她一个法治社会长大的孩子,长在红旗下,养在春风里,何曾见过这种场面。 高个大汉用手掐住顾言思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端详。顾言思眼里的泪水不断,都看不清对方。 那大汉改拽住顾言思的手,扯着她就走。 原身真的就是一个娇娇小姐,更何况顾言思穿过来之后一直在养伤,吃的也是青菜豆腐,根本没有力气挣脱钳在她腕上的大手。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6) 她只好抽泣着含含糊糊问:大哥,你要带我去哪儿? 大汉凶狠的回她:你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事,要么死,要么跟我回去做我大哥女人。别想玩花样,敢玩花样老子把你剁成肉块喂狗。 他之前酒醉,不小心把大哥的女人砍死了,所以想要赔上一个。 顾言思一直哭到大汉用布把她手捆起来,将她横着丢在了马背上。马开始跑起来,她便止住了哭,生怕自己从马上掉下去摔残,尽力的贴着马背。 抓她的大汉显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她不敢要求坐起来,只能强忍着要被马背颠吐的感觉。苦中作乐的想着还好早上吃得不多,不然吐在这大汉身上指不定真就被砍成几瓣。 * 顾言思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在一间陈设简陋的小屋中。她浑身酸痛地坐起身,惊觉自己衣服都被换了。 系统~现在是什么情况? 宿主不用急,你衣服是个大婶儿帮忙换的。我们现在山里,你晕睡了整晚加一上午,现在都快中午十二点了。你昨日被颠晕了过去,那个大汉张老三把你带回来给那个大哥看了一眼,然后你就被带到这里来了系统慢吞吞回答。 身穿粗布衣裳的大婶儿推门进来,见顾言思已经醒了,放下手里的东西,高兴地招呼她。 姑娘,你醒了啊?来来来,梳洗一下吃饭,吃完我们大当家要见你呢。 顾言思乖乖照做,边喝着对方端来的白粥边打听,大娘,这里是哪里啊? 那大婶儿笑呵呵的回她:咱们这儿叫云风寨,其他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才来这里不久。见顾言思只喝白粥,又道:只吃白粥怎么行,快吃点肉和菜。 顾言思看看桌上的一盘肉和油汪汪的菜,摇摇头,家中有人新丧。 大婶儿也就不再劝,守着她吃饭。 顾言思放下碗,柔柔弱弱的问,那你们是什么人啊?我有点怕,我是被那个大哥强行带上山来的。 大婶儿敛笑:那臭小子还说是你自愿来嫁给寨主的! 见顾言思泫然欲泣,大婶儿又安慰她,姑娘不用担心,咱们寨主名叫李骞,人特别好,待会儿你见他的时候说清楚,他应该会送你下山的。 不待顾言思说话,她又续道:不过留在山上也很好的,我们寨主人长得俊,性格还好,是个会疼人的。姑娘要是嫁给他,他必不会亏待你的。 顾言思依旧低头装伤心不说话。 * 用完饭后,顾言思就被带去见了大婶儿口中的寨主。 高椅上端坐的男人身强力壮,长相英武,眉眼间透着坚毅,周身带着一股凛然的杀伐之气。若不是那些人都叫他寨主,顾言思一定会断定对方是个常年打仗的将军。 看够了吗?眼前的少女面上一副害怕的样子,但眼里却无一丝怯弱,李骞生出几分兴趣。 张老三扛着这姑娘告诉他说是卖身葬父的罪人之女,自愿上山嫁人。当时他就看出这姑娘是个娇养长大的,可不一定是真愿意的。 顾言思听他发问,打个哆嗦,又故作害怕的低下头。 李骞低笑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的声音宛若蝇呐,像是说给自己听,我...我叫张言。 顾言思声音很小,可李骞常年练武,耳目极灵,张姑娘若再装着这副姿态,李某可就不会再给你说话的机会了。 李寨主话不似假,顾言思心下叹口气,我演技有那么差吗? 系统拖长声音:就是这么差。 顾言思当即加大了声音,我叫张言,我在京郊外不小心遇上了那个大哥杀人,所以被他掳上了山。 李骞对她这般态度满意了不少,既然不是自愿上山,也只是不小心遇上杀人。我将你打晕送下山如何? 顾言思没料到李骞会这样说,有些讶异。更奇怪的是按理说这山上就有买.凶.杀她的人,怎么带她回山的人也好,这一路过来遇到的人也好,包括寨主竟无一人认识她。 怎么?不愿意下山?李骞见顾言思迟迟不说话,又开口问。 阿言确实不愿下山,其实张大哥说的也不是全错。我现在的确无依无靠。编了一番凄惨身世,顾言思故作害羞的看一眼高座上的李骞。 大娘说得不错,寨主确实人好,长相英俊。阿言能嫁与寨主是阿言的福气。 李骞饶有兴致的转转手中的酒杯,这么说张姑娘愿意嫁与李某了?三日后成婚如何? 顾言思脸红红的点头,不愧是土匪头子,娶亲这么随意,说成婚就成婚。 李骞拍板,既如此,那就说定了。虽然婚事仓促了些,但李某会尽量不委屈姑娘。姑娘这两日就先跟着陈大娘熟悉熟悉寨中吧。 见顾言思走远,李骞身边的人问道:大哥,这小娘子看起来不简单,你就这么信她了? 李骞轻笑,意味不明道:你大哥也确实该娶亲了啊。另外这几日加紧巡查力度,如果有耗子溜进来及时前来禀报。至于张言嘛,长得那般好看,还如此有胆识,他还挺欣赏这样的女子。 顾言思跟着大婶儿陈大娘走在寨中,有些不敢相信,事情进行起来这般简单。 在山下时,沈烬之看出了张老三同之前那批被处斩的匪徒不一样。二人一合计,由顾言思先行出去,观察对方会作何反应,没料到直接被带回了老巢。 顾言思抬头看向边上枝叶茂盛的大树,沈烬之绝不可能放她一个女孩子孤身进寨。 那么跟着她一起进来的人会藏身何处呢? 第9章 云风寨 云风寨内房屋并不多,东边有一排瓦房和一栋小楼,西边零零散散的立着十来间草屋。寨中大半部分开垦出来的地都种上了菜,少量的种了些常用的药材。 顾言思跟着陈大娘从寨主所在的小楼由东向西慢慢走着,边听陈大娘夸寨主多么优秀,夸她和寨主多么般配。她观察着四周,时不时附和几句。 陈大娘,为何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其他人啊?顾言思一直没见到人,陈大娘也一直不提,顾言思只好自己开口问。 陈大娘一拍脑门儿,哟,瞧我这记性。忘了给夫人介绍人了。 顾言思被夫人这一称呼一哽,尴尬的笑笑,还未成婚呢,大娘就叫我阿言就好。 陈大娘憨厚一笑,诶,好好好。走,我带你去见见寨中人。 沿着一条收拾得十分规整的小路向下,经过一片竹林,再绕了三四个弯,顾言思终于见到了寨中之人。 眼前的景象让顾言思为之一震。 那是一片开垦出来的巨大空地,四周皆是山林,藏在高大的山体中,若不是从此处看过去,几乎不会发现此处有空地。 空地边上搭了数十个简易帐篷,有几个女子在帐篷附近忙碌。空地之上,全数是青壮男子,他们或在练刀兵,或在赤手对战。顾言思粗略估计空地上至少有五百人。 那些青壮年井然有序地训练着,对战之人一招一式,有来有回;舞刀弄枪之人也并非在乱舞乱挥,他们招式凌厉,动作整齐一致。若说这里是练兵之处,顾言思会信,可若说是山匪日常锻炼,有眼之人都会怀疑。 她心中大惊,面上也难掩惊讶,陈大娘,这是寨中之人?大家真的是山匪? 陈大娘露出骄傲的笑容,是啊,怎么样阿言,咱们寨主厉害吧?这些兄弟都是他训练出来的。 顾言思缓缓点头,作为一个山大王,李骞这练人手段堪比常年领兵之人,厉害非常。 寨主他以前是将军吗?顾言思漂亮的脸上全是崇拜之情。 陈大娘摇摇头,这我哪儿知道?我确实才上山不久。我丈夫早逝,儿子参军一去不回。前月家中老人去世,我手中无银钱安葬,在街上被寨主遇见,是寨主带我回山,让我做些简单的活,给了我一条生路。 陈大娘说着便伤心起来,顾言思伸手拍拍她的肩。 陈大娘擦擦眼泪,挤出笑,嗐,瞧我,说这些做什么,走,阿言,我带你近处认认人。 陈大娘与那些男子也并不熟识,与顾言思道训练之时是不可前去打扰的。顾言思便同帐篷处的几名女子一同待了一个下午,探得这些女子尽是孤苦无依之人,皆是被带上山做活的。 直至红日落西山,众人将饭食备好,那些男子才歇了训练。 饭食被均分成六份,一处站俩女子,那些男子排成队上前领自己的份。大多人不与发放吃食的女子交谈,有交谈的也只是简单打个招呼。 顾言思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悄悄计数,发现共有七百多人。这些人领了自己的份便自寻去处用饭,看到顾言思时也只是偷偷打量,不与她搭话。 等众人散去,顾言思同女子围在一处,她端了一碗粥,与众人搭话。 他们平日也都这样训练吗?看着好辛苦啊! 青衣女子回她,是啊,我来此处两月了,他们每月只休息两天,其他时候每天都要练的。 顾言思颔首,又问,你们和他们都不相熟吗? 另一人回答:我们寨主人好,瞧我们皆是孤苦无依的女子,对寨中兄弟下了严令。若我们不主动,他们不能前来打扰我们。之前有个兄弟扰了我,被寨主罚了八十棍,现在还没好全呢。 众人知道顾言思是要当寨主夫人的,是以她问什么都有人答。 夜半,明月高悬。 春日的夜晚尚带几分凉意,顾言思拉了拉被子,心绪颇多,怎么都睡不着。 床边传来轻微的笃笃声,两长一短。顾言思起身,拉开窗户。眼前人影一晃,屋中就多出了两人。 沈烬之进房就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陈文向顾言思一拱手,顾小姐。顾言思点头,张开嘴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沈大人也来了?我还以为 陈文嘿嘿一笑,低声道:顾小姐是不是以为我们把你一个人置身险境了?不会的,我和大人一直都跟在你背后呢。 顾言思摇头,她只是没想到沈烬之会亲自来,毕竟沈烬之除了比较冷厉严肃之外,整个人看起来更像是个玉面书生。 原著中也没提到过沈烬之会武,陈文的身手顾言思见过,沈烬之随他一道潜入云风寨,能不被发现,想来很有些本事。 顾言思在沈烬之对面坐下,沈大人,今日之事你也见了,这里并没有人认识我,或者说有人认识但也装作不认识。而且,你觉得此处真的是山寨吗? 沈烬之凤眸低垂,轻轻摩挲着杯子边缘,现在下定论尚早。他抬起头,看向顾言思,今日你去的小楼,是寨中防卫最严之处。我们二人隔得远,并未见到你在里面见到的人。 陈文在一旁问道:顾小姐可否细说在里面的情况? 顾言思便一五一十的全数说与沈烬之和陈文。陈文听到最后,瞪大了双眼,顾小姐,你就这么答应嫁给他了?就算是假的,对你们女子来说这种事也有损名节,这可如何是好? 说完他便故意对着沈烬之挤挤眼,沈烬之冷冷的瞥他一眼,他便立时闭上嘴。 沈烬之沉默片刻,道:需要先看看这个寨主。 所以大人是决定先看看寨主李骞再走下一步?顾言思偏头。 见沈烬之颔首,顾言思突然心中冒出一个想法,沈大人说的看一眼李骞,是看长相还是行为处事? 沈烬之与陈文同时望向顾言思,顾言思大大方方的任由他们看。陈文便罢了,他只是好奇顾言思为何突然这样问。可沈烬之的目光,像是一下照进了人心房,将别人心中所想一一看清。 沈烬之不说话,顾言思便又问,是长相还是行为处事? 沈烬之冷冷吐出两字,长相。 顾言思当即道:我可以画出来。顿了一下,但是这屋子里好像没有纸和笔。 陈文适时从怀中取出了一本小册子和笔,他挠挠头腼腆一笑,属下这儿有,嘿嘿,我记性不好,我小表妹就说让我随身带着纸和笔,以免忘了大人的交待,误了大事。不过这个笔它不是笔,是我用小竹筒装的木炭。 顾言思接过,将桌上的油灯点燃,开始认真画李骞。素描是每一个艺术类专业学生的基础技能,一个人像素描,顾言思自是手到擒来。 少女一身破旧的棉布衣裳,一张白皙小脸在灯火下熠熠生辉,眼中满是专注。一笔一划流畅无比,毫无滞涩。一刻钟后,一个英武长相的男子形象跃然于纸上。 顾言思吹吹纸上洒落的木炭屑,将册子举起,递给沈烬之,大人你看,保证和李寨主本人一模一样。 沈烬之接过,细细看了几眼,轻声说道:果然是他。 陈文凑到沈烬之身边,盯着画像,是谁?顾小姐你真的太厉害了,我还从未见过画人画得如此活灵活现的,这还只是黑色的,要是上了色彩,那画中人是不是就得活过来! 沈烬之亦是看向顾言思,我亦从未见过这种画人之法,顾小姐这是自己独创的画法吗? 顾言思边擦手,边回答,我每日在家中闲着无事,就喜欢作画,自己瞎琢磨的,从未在人前展示过,让大人见笑了。 古人作画大多讲究写意,工笔画虽求形似也不似现代素描那般写实。原主是京都有名的才女,说不定有画作在外,她这一画,说不定就露馅儿了。 顾言思转移话题,大人说果然是他,这个他是谁?大人见过李骞? 沈烬之深深的看她一眼,将那页画像撕下,卷起来收好,我初听他名字就觉耳熟,后来又见到演练场上之人的枪法,那枪法是塘西李家李蒙将军所创。但李蒙同他弟弟五年前便死在了北疆,李家也无其他人在世,是以我并不确定这里与他是否有关。 李蒙?顾言思接话。 沈烬之那能洞察人心的目光再次落到顾言思面上,顾言思一愣,心知自己这话问糟了。 果不其然,沈烬之声音都冷了两分,李蒙是顾将军身边的副将,顾小姐不知道? 顾言思面色不变,轻声回答,自那日后,我忘了许多东西,脑海中时而能记起一些以前的事,时而又想不起来。 沈烬之点头,不说信,也不说不信,继续说:我曾在机缘巧合之下见过李蒙兄弟二人,李蒙的弟弟就叫李骞。虽然已过了六年,但这李骞的长相并未有多大变化。 陈文好奇道:那既然他是李蒙将军的弟弟,没死怎么不回朝廷呢?怎么跑到这里当起山匪头子来了? 沈烬之凤眸微眯,那就得问他才知道了。 第10章 共骑 那就得问他才知道了。 顾言思点头,那大人是要与他面谈吗?什么时候?若是现在谈,我们势单力薄,若是谈的内容让对方心生不满,怕是很危险。 陈文也看向沈烬之,对啊大人,现在咱们就三个人,顾小姐还不会武,到时候跑都跑不掉。 是啊,但是在人屋檐下,什么时候谈可不是你我说了算沈烬之侧望向门外,冷声道。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7) 顾言思和陈文同时看向门外,这小屋子简陋,门缝开了近一寸宽。从门缝外看出去,不远处一队人举着火把正朝此处而来。 转瞬之间,那队人就到了门前,领头之人朗声喊道:寨主有请,请三位客人移步。 房中二人一同转向沈烬之,沈烬之站起身,抖了抖衣袖,一言不发就往外走。 * 小楼内灯火通明,自楼外至正屋,隔五尺便站立着一个佩刀的壮汉。沈烬之一行三人随带头人在一路刺人的目光中进了正屋。 李骞坐在正屋高位,见沈烬之三人进来,露出一个笑容。 两位身手着实不凡,入我寨中一天一夜都没被发现。若非今夜兴起,想问问张姑娘喜欢什么样的喜服,恐怕二位还能在寨中待上好几日才被发现。哦,对了,张姑娘应该不姓张吧? 顾言思在沈烬之面前格外注意维持人设,是以当李骞看向她时,默默的往沈烬之身后躲了躲,低声道:抱歉,我不是故意要骗寨主的。 沈烬之侧眸看了一眼顾言思,没说话。 李骞转而看向沈烬之,三位请坐,来人,上茶! 三人落座,同时有人端上了茶。李骞便笑意盈盈道:尝尝看,今日才新得的茶,要说什么都等喝了茶再说。 顾言思没端茶,看向沈烬之,这李骞的意思很明显,不喝这茶,一切免谈。但他们本来就处弱势,若是茶中放了蒙汗药之类的东西,那他们就真的任人宰割了。 沈烬之修长的五指将杯子举起,在手中转了半圈,而后将茶一饮而尽。 他速度极快,陈文没拦下,当即就急了,大人! 顾言思暗暗扶额,陈文真的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什么都还没开始呢,他就把沈烬之是官的身份给露了。 果然,高座上的李骞大笑出声,这位大人真是胆识过人,李某十分敬佩。他也端起手边的茶一饮而尽,动作豪爽得像是喝的是酒而不是茶。 陈文自知说错话,立时闭了嘴,安静如鸡的站到沈烬之身边,做出防护之态。 沈烬之倒是面上神色不变,冷静的与李骞交谈,李校尉也胆识过人,沈某亦十分敬佩。 李骞闻言,瞳孔一缩,笑容收了个干净,面色沉了下来,倒不知李某何时见过沈大人。 沈烬之把杯子倒扣回案上,将手压在杯子上,一如他在大理寺中询问顾言思线索时一般,面色平静。 李校尉不必如此防备,本官并非冲你而来,只是查案时跟着你手下人上了山,发现了早该在五年前就战死沙场的李校尉而已。 李骞面色几变,最终平静下来,靠在了椅上,沉声道:是吗?不知大理寺卿查的什么案?顾将军府上灭门之案? 顾言思抬头看向李骞。这人不简单,至少从见面时来看,他并不认识沈烬之,但三言两语就明了沈烬之的身份,以及他们上山的目的。 沈烬之依旧平静的说话,李校尉果然是聪明人,本官就喜欢和聪明人讲话。语罢他转向顾言思,轻声问道:你可愿意说出自己的身份? 顾言思颔首,沈烬之虽然看似不近人情,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还先征询她的意见,一来是尊重顾言思,二来顾言思的真实身份应该对他有用。 顾言思起身,对李骞行了一礼,李校尉,先前隐瞒真实身份是形势所迫,言思这厢给您道歉,我是已故顾将军顾池风之女顾言思。 李骞一下激动地站起身,你是大将军的女儿? 顾言思点点头,不理解他为什么如此激动,但现下显然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李骞像是还要对顾言思说什么,却听沈烬之的声音再次响起。 顾将军府中之案李校尉既已知晓,不知可愿帮上一帮。 李骞坐回去,说吧?要我如何帮? 沈烬之将始末简单的说了一下,李骞沉吟片刻后回道:此处原本叫云风寨,的确是匪寨。我带领弟兄们接手此处不到三个月,此处山匪被我杀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下了几个罪状轻的,有少数几个跑了。 说到此处,他又看了顾言思一眼,跑的那几个,便是参与顾府案混淆视听之人。至于顾小姐被刺杀之事,留在山上的人里有人与跑了的有联系。此事被我发现之后,我便把那些人关了起来,审讯了一番,并派了张老三下山灭了口,以免牵连到我们。 说至此处,他顿了顿,直看进沈烬之眼中,才续道:审讯得知,原来的山匪一直与赤龙军中之人有往来,顾府案也是两边一起做的。 沈烬之语气无波无澜,本官已查到与他们有关,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见沈烬之听了赤龙军之名,依旧毫无惧色。李骞眼中稍定,这些人我还留着,可以给你,但你得保证帮顾府做主。 沈烬之点头,这是自然。 得到肯定的回答,李骞看起来却没有放松,他又道:还需要你给些东西,能确保不会影响到我和弟兄们的东西。 沈烬之看了周围一眼,李骞会意,朝自家弟兄摆了摆手,下方守着的众人一一退下。沈烬之又看向顾言思,顾小姐也请回避一下。 顾言思起身随陈文一道离开。到了屋外,顾言思看到了带她上山的张老三。 陈文在身边,顾言思便生命安全便有几分保障,她想了想,开口问道:张大哥,我听人说你带我上山是因为你把上任寨主夫人杀了,可以跟我讲讲你为什么要杀她吗? 张老三一双铜铃眼满是狐疑,你问这个作甚? 顾言思看看周围,刚才退出来的人都守在不远处,应该没来得及与张老三搭话,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她朝陈文使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出声。 然后做出几分害羞的样子,轻声道:这不是还有两日我就要嫁给寨主了吗?那我得要问问啊。她看起来有些害怕,万一我也犯了上一位的错,被兄弟们杀了怎么办? 张老三大咧咧道:不会,之前那个女人严格来说不算寨主夫人,她是别人送给大哥的。那女人进寨不过几日,一副哪哪儿谁谁都瞧不上的样子。走到哪儿挑刺挑到哪儿,十分讨厌。我发现她和以前山里那些山匪眉来眼去,告诉了大哥。但大哥没管,于是那女人就更猖狂了。 张老三说着话,将手里的□□狠狠往地上一杵,怒道:那日我喝了些酒,她见到了就一直在我面前胡咧咧,还说大哥坏话,所以我一气之下就把她杀了。 说完他怒目看向顾言思,我警告你啊,你嫁给大哥一定要守妇道,不然老子让你去下去和那个女人作伴! 顾言思小步的退开些距离,柔声道:我不会像她一样的,你放心。 陈文站到顾言思身前,将顾言思整个护在身后。张老三见状,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约过了两刻钟,顾言思都等得都生了几分睡意,那道大门才再次打开。沈烬之同李骞一道出来,二人皆是青年才俊,身量高大,行动起来自有一番风范。顾言思看向二人,想此处看起来不像山寨,更像是金銮殿,正是文臣武将一同下朝之时。 大人,这?顾言思上前。 沈烬之冷静的看一眼四周,轻声回她,回去再说吧。 李骞朗声安排,你们都回去休息,陈老二,你过来,带两位客人去休息。说完看向顾言思,顾张姑娘还是回之前那里住吧,也就一晚,再换地方也麻烦。 一夜无事。 第二日,顾言思一行三人同李骞用过早饭,李骞便派了人送他们下山。 到了山脚下,顾言思看着两匹马陷入了沉思。此处距离京城大理寺应该不近,她自己不会骑马,所以必定要在沈烬之和陈文二人之间选一人共骑。 顾言思看看沈烬之,按道理来说她应该与沈烬之多亲近,才能多分到气运。但是沈烬之正在解栓马的绳子,压根都没看她一眼,一看就没打算带她。 陈司吏,我她转向陈文。 陈文立马翻身上马,一拍马屁股跑出去一丈远,在勒马回首,在马背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顾小姐,我正在和我家小表妹议亲,她不许我和别的女子亲近,您和大人谅解我一下说完直接拍马远去。 顾言思: 沈烬之将手搭在马身上,静默的看向顾言思。顾言思叹口气,缓缓朝沈烬之走过去。 沈烬之动作利落的上马,垂首看着顾言思,几息之后才递出来一只手。 顾言思看向那只手,骨肉匀亭,骨节修长,手心里没有茧子,春日清晨凉雾氤氲的山间,那只手正散发着温暖。 顾言思伸出手,搭在沈烬之的手上。 那便有劳大人了。 第11章 又遇刺杀 马匹在路上疾驰,顾言思被颠得有些晕乎。这是她第二次上马背,与第一次被张老三横扔在马上相比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因为知晓沈烬之讨厌与人隔得太近,顾言思拉着沈烬之分出的一点缰绳,尽力稳着身子,避免靠进沈烬之怀中。可一路颠簸,总会有那么几次撞上去。 顾言思在女子中算是偏高,此刻在坐在沈烬之面前却显得小鸟依人。二人在马背上一前一后,顾言思的头甚至还差一些才能抵至沈烬之的下巴。是以每次一撞都是撞在硬邦邦的胸膛上,沈烬之疼不疼顾言思不知道,但她的背都撞疼了。 临近京都北门时,一辆马车正对着顾言思二人直冲过来。沈烬之眼疾手快的勒住缰绳,那马一下急停,惯性的抬起前身,顾言思半个身子全数落进了沈烬之怀中。 路上顾言思一直集中注意力,避免挨沈烬之过近惹了他厌烦。加上顾言思在前,马儿跑起来风吹着,即便顾言思不小心撞到沈烬之也没多大感受。但此刻马停了,她半倚进沈烬之怀中。 沈烬之身上的热度透过衣衫一点一点浸染至她的后背,她甚至闻到了被沈烬之身上有混着岩兰清香的檀香味。冷香被人的体温一烘,带着几分暖意,顾言思觉得自己掉进了沈烬之的天地,满世界都是他的气味。 那马车直冲过来,速度极快,被沈烬之避开后并未停下。北城门口人多,这一路冲过去避闪不及的行人已被带翻几人。一时惊呼声,叫骂声交缠在一起,套车的马受了惊吓,跑得更疯了。 沈烬之从马背上纵身一起,足尖轻点在马背上,施展轻功朝马车而去。顾言思只觉身后一空,就见到沈烬之几个纵跃转眼就落在那辆马车顶上。 她从马背上寻了几个角度,才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那辆马车背对着她,那些被带翻的人已被其他人扶起,看起来没有生命危险。顾言思现在看不见沈烬之的身影心中有些着急,朝那边小跑过去。 还未至一半,就听沉闷的一声重物倒地声响,顾言思便听到了路人的叫好声,道谢声。沈烬之将马车逼停了。顾言思放慢脚步,缓步走了过去。 套车的黑马连顾言思这种对马一窍不通的人都能看出来是好马,肌肉紧实,油光水滑,皮毛发亮。此刻被沈烬之敲晕带着身后的车架一起翻在了地上。 顾言思走近,就见沈烬之正在弯腰查看。 因为外出查案,沈烬之未穿官服。一身上好衣料的黑衣,隐隐可见银色的暗绣。寸宽的腰封紧实的束在腰间,身量颀长,宽肩窄腰。黑衣称得他的肌肤更白,风掀起他的衣袂,通身流转着俊秀风逸之感,任谁看了都得赞一声玉面郎君。 这等风姿和身份,若不是他性子太冷太严肃,又不近女色,怕是京都要嫁他的女子能从皇城排至北门外。顾言思叹口气,所以这么难的任务怎么就落到了她身上。 大人,你有没有受伤?见沈烬之似是探查完毕,顾言思上前关切道。 沈烬之看她一眼,道:无碍。 那这马?是冲我们来的吧?若是沈烬之不会武,勒马掉转不及时,这黑马加上车架与他们撞在一起,顾言思和沈烬之不死也要重伤。 沈烬之点头,眸子里居然含着几分笑意。 沈烬之大多时候都冷着脸,少数时候面色平静,让顾言思总觉得他是一个处理案件的机器。这份笑意,让他整个人都鲜活生动起来。 顾言思被这笑意所怔,反应过来后轻声道:是我们到过山上的行踪被人知道了对吗?这是大人和李骞共同商议的? 云风寨中那几人还不足以搬动赤龙军,毕竟是太师手下。沈烬之还需要一些证据,若这证据出自京都,于沈烬之而言查起来便简单许多。所以李骞故意让人传信给幕后之人,让对方有所动作。 这一场谋杀,正合沈烬之心意。 沈烬之细细看了顾言思一眼,少女一头乌发经过马背上的风吹和颠簸,有些凌乱。即便身穿粗棉短衫,也遮不住她身上那股矜贵。一双杏眼水盈盈的,带着几分探究直视着他。 是,顾小姐果然十分聪慧胆大。 顾言思一怔,聪慧是因为她猜出了这谋杀合他心意。胆大?她握了握拳,反应过来。娇弱的大家闺秀差点被撞死会是什么反应?哭?害怕?总归不会是她这样淡定的揣摩事情真相。 这与她早前在沈烬之眼前表现的形象十分不符,毕竟沈烬之第一次问她线索时,她边哭边表现得十分害怕,这才过去二十天 顾言思看着沈烬之去与过来查看情况的北城门守军交涉,心想一个女孩子经过灭门之后,逐渐变得坚强起来很合理吧。沈烬之应该不会太过怀疑吧? 是,末将立马派人去大理寺叫人过来。顾言思一凑近,便听到了守城门的将领应承沈烬之的安排。 守门的队伍分了四人守在马车旁,沈烬之和顾言思立在边上等大理寺众人前来。 一个绿衣年轻女子扶着一位头发花白老人慢慢走了过来,行至沈烬之面前。那老人忽然屈膝跪倒,女子也随着跪了下去。沈烬之护着顾言思后退开几步。 求大老爷救救我老伴儿老人家不住的磕头,女子就跪在一旁细声低泣。 顾言思偏头看沈烬之,他依旧肃着一张脸,面上眼中皆看不出一丝波澜。但他的目光停在了老人家的身上。 顾言思看着不停磕头的老人和哭泣的女子,叹口气,老人家,你不把情况说清楚,就是把头嗑烂也救不了你老伴啊! 老人抬起头,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眼泪,一双苍老的眼里全是乞怜,大老爷,我老伴儿刚刚被那马车撞倒在地,腿断了啊,家中实在无钱医治。我刚刚都看见了,守城军都听您的,我求求您,帮帮我。 他一边说,一边颤巍巍的伸手指向城门边上的阴凉处,顾言思这才发现那边居然还躺着一个人。她转头看向沈烬之,这件事虽然是幕后之人的罪过,但这些被撞的百姓确实是受他们所累。 沈烬之乍一看还是那张冷脸,但顾言思发现他好像有些不虞。原先他的手是自然垂在身侧的,在听到老人求他的话之后背到了身后。 顾言思正观察着沈烬之,他却突然正视顾言思。平日冷沉的凤眸现在有些别样的东西,顾言思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她好像在沈烬之眼中看到了几分无措? 顾言思不明所以的眨眨眼,那哭求的老人看着沈烬之,沈烬之看着顾言思。片刻后,顾言思不动声色的扫过沈烬之的衣襟和腰间,而后了然于胸。 她转向老人,递出那日换的还未来得及用的五十两碎银,柔声道:老人家,这钱你先拿着带你老伴儿去医馆,治伤要紧。我们大人会查明真相,找到马车的主人,让他们为此事负责的。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8) 那老人却不上前接钱,只一个劲儿的道谢。顾言思便向前几步,把钱袋递向旁边擦泪的年轻女子,那女子站起身,感激一笑,走近顾言思。 电光石火间,顾言思只看见有银光自那女子袖间滑出,她速度极快,转瞬之间便将顾言思挟持在身前,一把匕首横贴在顾言思脖颈之上。那老人家见状连滚带爬的跑出去老远。 那女子带着几分阴谋得逞的笑意沈大人真是深藏不露,若非奴家提前在周边守着,恐怕真对您这身手一无所知,那可就不大妙了。 女子阴沉的声音炸在顾言思耳边,顾言思头皮一紧,那把泛着冷光的匕首威胁感十足。 沈烬之神色完全沉了下来,凤眸中杀气四溢。语气也冷得不能再冷,你待如何? 绿衣女子轻轻一笑,不知是故意还是因为笑带动了手轻颤,锋利的匕首瞬间在顾言思白皙的颈上划出一条血痕,娇声娇气的说:大人不要如此生气嘛,奴家当然不想如何,只是奴家的主人想要请您去一起喝杯茶。 顾言思尽力压下惊慌,弱弱出声,姑娘,你要请沈大人,别拿我当人质啊。我与沈大人其实不熟。用我当人质没用的,你看,沈大人都不着急的。这匕首如此锋利,一不小心 话未说完,那女子紧了紧手中匕首,冷声道:劝你不要话多,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若再多言,万一我手抖就不好了。语气与和沈烬之说话时可谓天差地别。 顾言思脖颈传来锐利的痛,当即闭上嘴,一动不动,将自己当成一根木桩子。 本官不管你主子是谁,但若今日她死在此处,你恐怕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沈烬之向前几步。 顾言思当即就感觉到了身后女子紧张起来,她拉着顾言思后退一步,大人还是不要靠太近,否则奴家一紧张,保不齐这位姑娘就香消玉殒了。 感受到脖子上的血缓缓流至肩颈处,顾言思顿时火大起来。她到这个世界之后总是莫名其妙的遇上血光之灾,一伤未好一伤又起,泥人尚有三分气性,更何况她并非泥人。 顾言思看向沈烬之身后,在沈烬之看向自己时,对他极轻微的点了点头。 第12章 师父,有人要杀我 守城的队伍见了这边的情形,分派了大半之人过来,此刻已到了沈烬之身后。 那小将领冲沈烬之行完礼,转向绿衣女子,一脸凶相,你是何人,胆敢在北城门下行凶,此乃死罪。 呵,沈大人,奴家只想跟你说话,这些大老粗,长得就很碍眼,你把他们赶走吧。您看看这小姑娘的血,快要停了呢,要不奴家再给她划一道新的?语罢真把匕首往上抬了抬再次在顾言思颈间划出伤口,明晃晃的威胁。 顾言思闻言更怒,这简直根本没把她当人,随意得像是一个小物件。 沈烬之果然向身边的守城军道:各位且先回吧,此处本官会自行处理。 那小将领带着人原地不动,倔道:不行,维护北城门周边安全是末将的职责。怎可对这种事情置之不理?! 沈烬之见其不听话,果然怒气盛极,是没听见本官的话吗?不要让本官说第二次。 不行,末将说不行就是不行,此乃末将等人职责所在。沈大人既非我上官,便不能命令我等。 你! 啪的一声响,绿衣女子手中匕首落地。沈烬之飞身上前,身影翻飞间,几下将女子手脚都卸了劲,将她踹倒在地,动作利落的卸了她的下巴后退开。守城军补上两人,将剑交叉横压在女子身前。 顾言思一手捂住脖颈间的伤口,捡起地上的匕首,神色冷凝的走至绿衣女子面前,弯腰望进她眼中,姑娘,我不是什么大度之人,既然你划我两刀,那我便还你两刀。 语毕素手轻扬,绿衣女胸前便横亘两条伤口,鲜血流出,转眼便将她胸前衣物全数浸透。她咬住唇,一脸痛意,恨恨的瞪着顾言思。 顾言思划完将匕首随手扔回绿衣女怀中,不必如此看我,是你伤我在先,我并无对不住你的地方。 她站起身,发现周边的护城军都睁大眼看着她。 她刚在气头上,压根没想维持人设。现下气消了,她想起身上没有手帕,捂着伤口,柔弱的咳两声,细声问沈烬之,大人,有手帕吗? 沈烬之收回落在绿衣女伤口上的视线,嘴角勾起一点弧度,自然有。他递出一张干净的浅青色软绸手帕。 顾言思道谢接过,将带着沈烬之身上檀香味的帕子按在伤口旁,擦掉流出来的血,低着头不看沈烬之,也不再说话。 小将领上前问沈烬之:沈大人,可还有用得上我等的地方? 沈烬之转头看他,请问如何称呼? 末将从六品翎长秦山。 沈烬之颔首,语气温和了几分,方才多谢秦翎长配合。 顾言思向沈烬之和秦山各行一礼,柔声道:言思多谢二位大人相救。 秦山黝黑的脸上添上几分不好意思,他囔声道:也没,没做什么。不过顾小姐出手敲那女刺客麻经那两下可真是利落又干净。 顾言思腼腆的笑笑,她等的就是让那女子将目光全数放在沈烬之和守城军身上,让她有可乘之机。 驾~ 整整齐齐的马蹄声传来,大理寺一众人马终于赶到此处。陈文与赵扬一道下马,带领众差役参见沈烬之。 陈文一抱拳,大人,属下来迟,请大人降罪。 沈烬之道:不必。去处理那边的事。抬手指向那些被车架碰到的人。 众人领命而去,剩陈文和赵扬在身边。 赵扬看向顾言思,惊道:顾小姐你怎么又受伤了? 顾言思苦笑,是啊,又受伤了。 陈文自责道:都怪我,若不是我太慢,顾小姐估计也不会再添新伤。 顾言思轻声道:北城门距离大理寺这么远,陈司吏是与我们一同回京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再次赶到北城门,已是极限,不必为此责难自己。 沈烬之轻咳一声,赵扬,你先带顾小姐去处理伤口。陈文将那边车架和这女子带回大理寺。 张清正在院中碾药,听得外面有人叫大夫,放下手中药杵。掀开门帘就看见自家徒弟脖颈间两条伤痕,一瞧便是新添的,连血痂子都没结上。 他几步走向前,见只是两道浅浅的划伤才将心放了回去,语气里又是无奈又是心疼,我说丫头啊,你这是怎么搞的?你那手上的伤还没好全的吧! 顾言思尴尬的笑笑,这是意外,小伤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张清气得呼出的气将胡子都吹来翘起,他边拿药边气呼呼道:上次是意外,这次也是意外。你当你血肉之躯能经得住几次意外? 顾言思立马顺毛,张神医不要气,气大伤身啊。意外又不可控,言思还需要您保重身体为我处理不知什么时候再来的意外之伤呢。 这话一落,张清那张老脸都气皱了,一副要骂人的样子。 赵扬好奇道:顾小姐和张大夫很熟? 顾言思在小椅子上坐下,轻笑一声,抬起尚未全好的左手在赵扬眼前一晃,是啊,每次受伤都是张神医治的。张神医如医仙临世,妙手回春呐~ 张清拿着药和清洗伤口的水过来,哼一声,别以为夸我我就不生气了。 赵扬感叹,张大夫真是关切病患,无怪顾小姐指名要来你这儿治伤。 张清又哼一声,将擦脏的帕子丢进盆里,支使赵扬去院里打水。待赵扬一进去,他又睁大眼睛,瞪着顾言思。 说吧,怎么搞的? 顾言思拉拉他的袖子,一撇嘴,被挟持时该有的害怕和委屈此刻一起涌上来,师父,有人要杀我。 张清叹口气,心疼的轻拍拍她的头,别怕,有师父在呢。等师父找两个人来保护你,必定不再让你受伤。 顾言思鼻头一酸,眼眶也酸涩起来。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对她这样好,遭了罪受了委屈全靠自己消化。 若站在张清的角度,自己于他而言不过萍水相逢。但他收她为徒,愿意教她医术,还愿意护着她。平心而论,若换做她是张清,她不一定能做到同张清一般。 师父眼中泪水再也压不住,收不回去,一滴接一滴掉个不停。 张清顿时手足无措,急道:阿言莫哭,为师不骂你了。也别怕,待会儿为师就飞鸽传书叫人来护着你。 顾言思胡乱点头,喉间像被哽住,听了张清的安慰后更是哭得厉害。 赵扬端着水出来,见顾言思哭红了眼,急道:顾小姐,你怎么了? 顾言思摇摇头。 张清道:她没事,是我骂了她几句,她觉得委屈罢了。见赵扬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张清瞪着他,怎么?作为一个该好好修养的伤患,她不听话,老夫作为大夫说不得她?老夫也是为她好,哪家姑娘像她一样隔三差五就见血啊? 赵扬张张口,半晌才道:是大理寺没保护好顾小姐,对不住顾小姐。大夫您骂我吧,顾小姐一个姑娘,经不住你骂。 张清立马回道:好啊,你以为老夫不敢骂?你们大理寺这么多男人,又是佩刀又是佩剑的,就这都保护不好一个小丫头,还能指望你们做什么? 他还要再骂,却感觉自己衣袖被扯了扯。顾言思冲他摇摇头,神医,我疼,先上药嘛。 张清只好忍住气,细致的给她处理起伤口。 处理完伤口后,正是午膳时分,张清又留顾言思二人在医馆中用了膳。待回到大理寺中,得知沈烬之已去审问带回来的人后,顾言思便回房养神去了。 她一觉睡至晚间徐婶儿来敲门,才起身提了沈烬之的饭去前堂。 大人,用晚膳了。 进来。 顾言思推门而入,见沈烬之一人独坐在案前,不知在写着什么。 大人先用膳吧,冷了就不好吃了。经过这两日的相处,顾言思觉得沈烬之其实并不如之前她以为的那般不近人情。 沈烬之放下笔,依言到桌边坐下。他从袖中取出顾言思的钱袋,递至顾言思面前。 顾言思接过钱袋,犹豫再三,大人,那个老人是假装的吗? 沈烬之停下手中动作,是真的,只不过恰好被刺杀之人选中,被逼无奈前来掩人耳目的。他看向顾言思眼中,又续到不必担心,陈文会安排好一切的。 顾言思颔首,静静的等沈烬之用完饭。 她虽然讨厌被人利用,可若是那老人是被胁迫的,她又觉得世间疾苦,能帮上一点是一点。她长这么大,也有过不少被帮助的经历,知道人在困境中若能遇援手,说不定就能扭转一生。 一直到顾言思收拾好餐具,沈烬之都未再说话。却在她要离开时突然说道:你家的案子若不出意外,很快就能了结了。 顾言思回身,大人? 那女子是京中最大的花楼出身,五年前被前刑部尚书刘棋赎了身。她知道许多事情,包括刘棋和太师府之间的往来。 沈烬之神色平和,顿了顿,道:还包括顾将军和刘棋与太师府之间的恩怨。 顾言思捏紧手中的食盒提手,深吸口气。果然,她理出来的线索没错,太师便是害死顾家满门的幕后凶手。 她把食盒放回桌上,俯身一拜,郑重的道:言思代顾府满门,向大人致谢。 第13章 旧事 一只温暖的手置于着顾言思的小臂下,将她稳稳托起。顾言思抬头看向站在眼前的沈烬之。沈烬之眼中没有丝毫严厉和冷意,甚至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顾言思怔怔道:大人。 沈烬之将她扶直,结束了顾言思的礼。收回手,背到身后,温声道:不需要你如此行礼,这是我该做的。 我知道大人身为大理寺卿查案是本职,可家父生前得罪了圣上,在这等风口浪尖上,没有人愿意和顾府沾上关系。大人冒着生命危险为顾府查明真相,言思自当感佩于心。 沈烬之认真听她说完,才轻声回,顾将军曾救过我一次,这算是还他的恩情。 顾池风救过沈烬之?顾言思抬眸,原来沈烬之这般认真的查顾府案不单是因为职责。她柔声问,大人可否同言思讲讲? 二人落座,顾言思给沈烬之倒杯茶,期待的看着他。 沈烬之神色一凛,陷入了沉默。 大昭五年,苏州城。 满城银装,白雪积了两寸之深,脚步声放重些便能听到雪间缝隙被踩紧的沙沙声响。 时值除夕,苏州城中年味十足。几个孩童拿着火红的爆竹,点燃后抱着头跑到一旁,凑做一堆,紧张的看着引线燃烧,期待着爆竹炸出声响。 十多骑人马行在城中,身后带了上百小跑跟随的兵士,个个带有利器。 领头的马从爆竹上踏过,踩灭了引线,将圆滚滚的爆竹踩得扁平,火药泥土被挤了出来。 一众人马呼啦啦走过,一旁的孩童跑到被踩得爆竹前蹲下,瘪着嘴,都被踩烂了,这是最后一个了,我留的最大的! 最大的孩子看着有十一二岁,他伸出手摸摸蹲在地上的小童的头,安慰他,别难过,趁火药还没湿透,我们还可以把它当烟花放。 他取出火折子,引燃地上的火药,果然有一簇银色和金色相参的光升起,确如平日里玩的小烟花一般漂亮。 九榆哥哥,你好厉害,连这个都知道。其余孩童围过来,发出惊叹。 被叫九榆哥哥的孩子在阳光和雪色之间粲然一笑,眼中亮晶晶的。 我也没有多厉害,只是你们太小了,不知道这些很正常。 一女声遥遥传来,小鱼子~小鱼子,快回来吃饭啦! 刚刚还不开心的小鱼子蹭地一下站起,边跑边道:九榆哥哥,我要回去吃年饭了,你们也快回去吧。 片刻后,几个孩童都跑光了,只留下一个才到九榆腿间高的小女童,她仰着小脸,看向九榆。 哥哥,我们也回去吧!脆生生的小奶音带着几分失落。 九榆弯腰将她抱起往家中走,轻声安慰,别不开心,下次有机会,哥哥又带你出来玩儿啊。今天是除夕,明天就是新年,都是好日子,我们小月儿要开心哦~ 回到府邸,九榆发现先前路过的大队人马散开站在他家不远处。但那些人并不面朝他家府邸,是以九榆只是简单的好奇了一下。 府中年饭都是要等到入夜才吃的,他出生在大家族,每年各房都会聚到家主的家中一起吃年夜饭,所以今日父母会很忙。九榆将睡着的小月儿带回自己房中,等待下人来叫吃年夜饭。 天色暗了下来,他没有等到人来叫吃饭,只等到了吼破声的火,走水了!快来人啊,走水了! 九榆推门而出,拉住一个慌张的下人。 哪里起火了? 那下人急迫道:是家主那边,少爷,家主那边走水了!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9) 九榆心中一慌,抬首看向东边。果然,暮色中父母住的那一片火光四盛,有浓烟升起。 父亲,母亲!他急忙撒开步子朝那边跑去。 东院里,惨叫声不绝于耳,血腥味充斥着整个空间,房屋燃烧的噼啪声中,府中众人忙着躲避,四处乱窜。 有人拉住急急寻找父母的九榆的胳膊,九榆用力挣扎,嘴中大喊,你放开,放开我!父亲,母亲!! 那人却强硬的将他拖走,边走边哽咽道:少爷,那些人见人就杀。家主和夫人已经没了。 不断挣扎的九榆顿时小脸煞白,他大声反驳,不可能,我父亲母亲不会死,陈伯,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父亲和母亲。 陈伯边哭边带着他往偏僻的地方走,九榆拼命挣扎。直到遇到拿着刀上来要砍他的人,九榆看清了正是他在府外看到的那些人。陈伯要杀敌还要兼顾保护他,九榆这才沉静下来。 一场厮杀,陈伯浑身都是伤,九榆也受了伤,见了血。陈伯拉着他往府中通往外面的暗道走。 突然,九榆又开始挣扎起来,他急得眼泪都掉了出来,陈伯,小月儿,小月儿还在我房里。我要回去救她,她那么小,肯定害怕极了。 少爷,来不及了!陈伯急声道。 九榆不肯放弃,不会的,不会的,我房间离父亲母亲住处远,小月儿很有可能没有出事,我要回去救她。 眼泪顺着脸颊扑簌簌流个不停,九榆央求道:陈伯,父亲母亲没了,我只有小月儿一个家人了,你让我去救她吧,求你了,你放开我! 陈伯一咬牙,少爷你太小了,回去也带不走小姐。你答应我,先从暗道离开,我去救小姐。 九榆摇头,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去。 陈伯厉声道:你也知道危险,若是你回去了,再也走不了怎么办?那府中岂不是没了延续,谁来替府中惨死的人报仇雪恨? 九榆愣住,陈伯又道:少爷,这次听我的。你若执意要回去,我就打晕你将你扛走。若听我的,我就去救小姐。 九榆含泪点头,那你保重自身,找到小月儿就快来找我,我会在城东榆树林外等你。 陈伯轻抚了抚他的头,道:好,我儿子在青云客栈,如果我没能及时来找你,你记得去带走他。 说罢拍了拍九榆的肩,快走! 九榆沿着暗道闷头向前跑,终于从暗道口出来时,已经距离家中有好几里之远。 他看向家的方向,此时天色全暗,夜色像倾倒的墨汁,将无边的天染成一片漆黑。可他的家火光冲天,周边被火光照得亮如白昼。 明明他离得那么远,明明他四周都是积雪,可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置身于火海之中,火炙的刺痛传遍周身。 那火光太盛,反让他一颗心如坠冰窟。九榆心知,陈伯不会带着小月儿来了。 可他又抱着几分侥幸,万一呢?万一陈伯将小月儿带出来了呢?陈伯他武功这么好。 九榆在榆树林外一动不动,像是众多榆树里的一棵,任寒风随意肆虐。 他等了很久,等到那边火光都暗了下来,他没能等来陈伯和小月儿,只等来了前来追杀的凶手。 那些人拿着刀剑,杀了他全家,还要索他的命。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究竟是谁如此恨他家,恨到要灭他满门。 他试图问对方,可对方不与他说话,只上来就要杀他。他想要奋力反抗,想要将来人全数杀光。 可九榆只有十二岁,他手中甚至无刀无剑。在同龄人中身手再好又如何,他已经没有力气战了,只能狼狈的逃进树林中。 他一路狂奔,想要为自己博出一条生路,想要为家中众人留下雪恨的一点希望。 身后的人越追越紧,他拼尽全力,钻进了又高又深的枯草丛里,在密密麻麻的草间逃亡。 一直到了一处河流,他看到了火光,那处扎了几个简单的帐篷,他趁人不注意,钻进了其中一个。 还未松口气,便见到帐中一高大威武的男子提着剑,一双鹰眸正对上他的眼睛。 来不及了,追他的人已经到了,正在不远处外询问他的踪迹了。 他只能做待宰羔羊了吗?不想,不甘,不愿。可是现在的他还能怎么样呢? 将军,苏州军说正在追一逃犯,追至此处不见了踪影,弟兄们已经查看了全部帐子,没有发现异常。您的帐中可有异常? 问话声响起,九榆望向帐中的男人,眼中的不甘和仇恨通通消失,只有万分的祈求。 是的,不管怎么样,他需要活下来才能有机会报仇。 帐中无人回话,帐外的人声音更大,唤到:将军? 男人将手中的剑啪一声置于案头,九榆心脏皱缩,准备拼死一搏。 却听男人朗声道:听到了,我帐中并无异常。你问问苏州军的弟兄,罪犯有什么特征,让我们的兄弟警惕些,跟着注意一下。 帐外的人领命称是,带着追杀九榆的人离开这个帐前。 九榆松开刚才攥得死紧的拳头,无声的向被称作将军的男人行了一个大礼。 那将军神色淡淡的问,你一个孩子,因何被苏州军追杀? 九榆咬紧牙关,摇头,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他家与苏州军并无仇怨,父亲甚至每年还会送大把物资和银两给苏州军。 帐子忽然被人掀了门帘,一人身影如风,转眼间将手中长.枪指到九榆喉间。 将军,你无事吧?这来人转身看向九榆,面色瞬间难看起来,一个半大的孩子? 帐中的将军看了正对九榆喉间的枪.头一眼,启唇,收枪。 来人立马收回枪,只是眼中满是戒备的看向九榆。 你为什么会被苏州军追杀? 九榆这才开口,本该清亮的声音变得嘶哑难听,我不知道,是他们杀了我全家,还要杀我。 这怎么会不知道 好了,你回去吧,将他带下去,子时后将他送走。将军开口。 沈烬之沉默的时间过长,顾言思轻声唤他,大人,沈大人? 沈烬之眼中的阴暗一时如潮水般退去,他凤眸一敛,道: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十三年前,我家中遭难,逃亡在外,顾将军救了我一次。 第14章 赏花宴 京都北坊,御史大夫赵修安府中。 赵家腐书网,自入门至各房中皆布置得清净典雅,行进府中仿佛就能闻到书墨香气。今日的赵家后院中姹紫嫣红,各色花木名草竞相争艳。 顾言思随着引路的小丫鬟进了后院,甫一进花厅,便受到了京都一众名门闺秀的注目。 顾言思乍一看依旧同以往一般,一身绿衣,不同的是发上只簪了一支木簪,面上未施脂粉,肌肤白皙,唇瓣微红,宛若出水芙蓉,十足的清丽婉约。 哟,这不是顾将军啊,不对,前顾将军的掌上明珠顾言思顾大小姐吗?怎么,这才一个多月未见,就已经落魄到穿不起衣服的德行了啊? 众人看向顾言思,观她身上衣料确实一般,对比在座的各闺秀小姐,确实落魄。 顾言思在一众少女中精准找到了阴阳怪气之人,那少女穿了一身鹅黄轻衫,挽着时下最流行的燕尾髻,上配一华丽小冠,小冠上至少有五种不同宝石。面上妆容精致,巴掌大的小脸上带着讽刺和得意。 顾言思疑惑,这是与原主以前不对付的小姐?还是因为顾言思现在的处境落井下石,看不起她? 见顾言思不理她,那小姐眼中闪过几分恼怒,扯起一个艳丽的笑,提高声音道:瞧我这记性,顾府被下令罚收家产且先不提,听说顾府众人被劫匪杀了。想来也没有钱财再给顾小姐买好衣裳了。 她啧啧两声,对身边人说:唉,你看看,这不,到别人府上赴宴,连丫鬟下人都没有带一个,真是可怜~ 得,这位看来是与顾言思有仇。顾言思心中冷笑,面上柔和的问小丫鬟,不知这位话多得像是八哥的是? 引路的小丫鬟还未开口,那边就有一愤怒的声音响起。 大胆,我们小姐可是胡将军的千金,胡芊芊胡大小姐。胡将军乃是赤龙军首将,你现在不过是一介罪人之女,胆敢骂我们小姐?正是刚才说话的胡小姐身后的丫鬟。 顾言思心下一明,原来她是胡严峰的女儿。胡严峰掌八万赤龙军,是太师心腹。此人是一个有本事的将领,十多年来一直压在顾池风的盛名之下。 这么看来,胡芊芊针对她好像并无问题。 顾言思露出一个好看的笑,道:失礼,失礼。我记忆出了些问题,记不得人。只知道爱聒噪爱学人说话但又学得不太像的是八哥,所以才这般比喻的。 那丫鬟面上更怒,你 胡芊芊抬手,示意丫鬟噤声,她站起身,向前几步,带着不屑上下打量顾言思几眼,嘴中带刺。 都听说你好像受不住打击精神失常,看来不假。你看看你自己这副样子,多令人恶心。 顾言思勾起嘴角,回道:胡小姐恶心啊,别是肠胃有疾病吧?说完白皙的手夸张的往嘴上一捂,对了,我听大夫说,肠胃有病的人确是容易口臭,胡小姐,有病要尽早寻医问药才好。 胡芊芊当即大怒,顾池风挟功自傲,图谋不轨,妄想越权指点天家之事,被赐死活该;你没脸没皮,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死皮赖脸住在大理寺那等男人堆中,不要脸的跟在沈大人身后。家中丧期未满三月便到别人府上,也不拿镜子看看自己那晦气样子 边上的一个小姐上前拉了拉胡千芊,轻声道:芊芊,别说了。 胡芊芊不愿意,扯开遮挡在眼前的人,还要说话,边上就有一小姐说道:挽月来了,你们别闹了。 赵挽月一身浅紫衣衫,满头乌发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只配了两支珍珠簪。柳叶眉弯弯,漂亮的桃花眼中像是含着万般衷情,长睫忽闪,鼻子精致小巧,朱唇皓齿。往厅中一站,恰若空谷幽兰。 顾言思看她,不愧是女主,在一众长相打扮都十分出众的千金小姐中可以凭简单装扮就脱颖而出。 她先向众人一礼,才缓声道:是挽月思虑不周,没考虑到会突然下雨,是以安排置花之处耽搁了些时间。你们这是? 赵挽月问的是你们,看的确实胡芊芊一人。 胡芊芊哽了一下,哼了一声,偏开头。 赵挽月这才看向顾言思,轻声道:顾小姐是挽月今日特别邀请之人,就不与各位一道赏花了。挽月想要一副顾小姐的墨品很久了,想请你到后面一叙,你看可好? 顾言思看了一眼胡芊芊,对赵挽月温柔一笑道:好啊。 她知道赵挽月这是为她好,经过方才胡芊芊闹的一出,可以看出今日她想要结识各家小姐的事极大可能完不成。而且胡芊芊这么说话,倚仗的便是皇帝赐死顾池风乃是事实,顾言思回话里但凡有一句不对都有可能丢掉性命。 赵挽月招来丫鬟,在其耳畔悄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对顾言思歉意道:那有劳顾小姐你至后面稍候,挽月安排好前方事情便过来。 * 春雨绵绵。 庭中红杜鹃一簇簇开得艳丽逼人,雨水在绯红的花瓣上凝成一颗颗圆润的小水珠。水珠越积越多,又顺着花瓣边缘一滴滴滑下打在枝叶之上,最终跳进土里。 顾言思坐在亭中,看着那小水珠一滴一滴润湿泥土。一副画好的微雨杜鹃图平展在她面前的桌案上。 沈烬之自从那夜之后,开始不分昼夜的忙,时常不见人影。顾言思已有几日不曾见他。系统天天念叨顾言思不敬业,都被顾言思以找不到沈烬之为由堵了回去。 顾言思放下画笔,轻叹口气。 不知道还要多久她才可以离开沈烬之自由生活? 顾小姐因何叹气?我看你这幅雨润杜鹃图画得惟妙惟肖,意境和形美共聚,怎么你看上去却不太高兴呢? 温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顾言思转头回看。 赵挽月一双桃花眼中满是关切,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柔,手执一柄青竹伞,正款步行到亭中。 赵小姐,我并没不高兴,只是可惜这些花这般美却不能长久。顾言思起身,温声回答赵挽月。 赵挽月温柔一笑,顾小姐真是惜花之人,但花开花落自有时,这次谢了下次还会再开。更何况顾小姐将它的美用笔墨留存了下来,想来这花儿也不算白开这一趟。 顾言思回以一笑,赵小姐前厅忙完了吗? 赵挽月伸手示意顾言思落座,听雨亭中一紫一绿两道倩影分坐桌案两边。 是挽月照顾不周,让顾小姐受委屈了赵挽月眼中满是歉意。 顾言思道:不,赵小姐照顾得十分周到,言思在此处赏花作画怡然自得。 她偏头看向庭中的红杜鹃,这杜鹃应是长在黔州、岭南一带,贵府中居然能养得这般好,费了不少心力吧? 赵挽月一笑,道:是啊,最开始总也养不活,养活了也不怎么开花,家父为了这些红杜鹃可是很费了些精力,这些可是他努力了三年的结果。他年轻时曾在黔南任职,回京之后总是想念那里漫山遍野的杜鹃。可他又不愿意在花草上浪费金银。 说到这里,她看向顾言思道:这些花是大小不一,是因为有些是种子种出来的,有些是直接栽的花苗。是长赋,十一岁那年他偶然知道了父亲喜欢杜鹃,就辗转托人先后寻了花种和花苗来,前前后后花了两年时间。寻回来后,父亲还训他,说他为了些娱性之物耗费金银,简直不知民生之苦。 可长赋不在意父亲训斥,他说父亲喜欢,这是他作为儿子的孝心,与他事无关。父亲气得让他去了乡间随着庄子上的人做了一个月的农活,让他感受民生疾苦。 赵挽月的目光在顾言思面上久久停留,顾小姐,顾将军乃忠勇之士,他的事情是家父会在堂上为他进言。你是坚强豁达之人,不必将胡家小姐之言放在心上。赵家之人绝不会信等子虚乌有之事,长赋他与你 有些话不能说出口,但大家心知肚明。 顾言思摇摇头道:真无事,还要谢谢赵小姐和赵公子好意。我与赵公子之间,也只是那日意外碰上,并无其他。 那种话言思也绝不会放心上,家父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言思更清楚。你们邀我来赵府,已是冒着风险,已经足够了。言思明白你们的好意,但其他的就不必了,我可以自己处理好。顾言思真诚道。 赵挽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我信你能处理好,可你孤身一人,住在大理寺确不是长久之计。顾将军镇守边疆多年,为百姓守住平安,赵府也是受益之人。所以是我们在报答恩情,一处宅子而已,顾小姐不要拒绝好吗? 顾言思还是拒绝,只拿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看着赵挽月。 赵挽月愣怔片刻后,莞尔一笑道:好吧,那今日你就当是赴朋友的宴。这听雨亭虽然适合看花,但春日的雨始终还是带着凉意的,待久了不好。言思你随我去我房里喝杯茶吧。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10) 顾言思与她视线相接,心中感念,赵长赋与赵挽月真是教养和心性都是上上之选,不知赵修安这个御史大夫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她扬起笑,好啊,那就有劳挽月了。 第15章 真相一 承天殿中,龙椅上的景乐帝神色恹恹,文武百官静立不言。 依照往日惯例,待丞相和太师向景乐帝述完重要朝事,便会宣布退朝。 大昭朝纪年以开国之君武帝李和昭正式称帝开始记起,景乐帝为武帝称帝后唯一留下的儿子,登基后为表孝心,不改年号。 二十六年前,先朝天子昏庸无能,各地藩王揭竿而起,都想角逐天下,致使天下大乱,内忧外患,百姓苦不堪言。 武帝当年作为朝廷一名小将,斩藩王,驱外寇,一路收整河山,历经七载征战生涯。称帝后案牍劳形,一年后便驾崩了。 武帝将天下平定,花费一年时间让新朝入了正轨,留下了五十万军队,把这四平八稳的江山留给了自己唯一的儿子。 景乐帝早年跟着四处征战,吃够了苦,登基后很是奢靡无度,沉迷酒色,常年无心朝事。朝堂上之事一应交由太师庞先与丞相韩盛处理。 百官皆知晓汇报事情得找太师和丞相,朝堂上几乎无人发言。 但今日不同,自皇帝赐死顾池风后一直称病在家的御史大夫赵修安上了朝。他虽才年过五十,但因常年抱恙,瞧起来像是花甲老人。 赵修安从御史台官员首位颤悠悠地走出,走到空旷的大殿中央,向皇帝行了跪拜大礼。 大昭朝跪礼不盛行,只有祭拜天地,高堂离世,皇帝登基等十分重要的场合才会行跪礼。平日众臣参拜皇帝也只需躬身问安即可。 赵修安这一跪,众臣开始骚动起来。 景乐帝立时坐直身,一双黄浊的眼直直看着赵修安,老师这是何意?有话直言即可,不必行如此大礼。 赵修安是先帝给景乐帝钦定的太傅,景乐帝一向称他为老师。 启奏陛下,臣获知顾府灭门惨案乃未经调令的赤龙军偷潜入京而为。灭门行径恶劣至极,发生此等惨事,京都百姓人心惶惶。滋事体大,望陛下明查赵修安又是一拜。 满朝哗然。 众臣皆知顾池风是因为在皇帝召见之时惹怒了皇帝被赐死。但当日并非在朝堂之上,不知内情者众。 只知那日皇帝发了很大的脾气,不但当场将顾池风赐死,下令收其家产,还不许任何人求情陈表。 后来为顾府求情的官员除了赵修安晕倒后被送到了家中休养外,别的全数下了狱,至今未放出来。 到后来顾府灭门案传上来,景乐帝也只是淡淡的让大理寺卿前去解决。此后朝堂之上就无人再提顾池风相关之事。 今日赵修安上来便提顾府灭门案,更是言明凶手是赤龙军。虽说御史台可风闻奏事,可谁都太师最为倚重的便是赤龙军。 太师不止掌军事,更是皇帝的亲舅父,深得皇帝信重。即便上奏之人是赵修安,若没有真凭实据,恐怕也要犯牢狱之灾。 庞太师虽已是花甲之年鬓发斑白,但精神矍铄,十分康健。他站在武官之首岿然不动,神色如常,御史大夫的话对他好像完全没有影响。 高座上的景乐帝自听了赵修安的话便一言不发,一双眼中满是阴鸷,死死的看着赵修安。 神仙打架,凡人自不敢参与。承天殿中静得只剩下呼吸声,胆小的官员已经不敢再看向任何地方,低着头努力降低存在感。 韩相常年代天子处理朝政,见皇帝不语,太师不动,下首赵修安依旧跪着,只得出列。 启奏陛下,非京畿护城军无调令擅自回京乃是重罪,若无确凿证据,恐无法令人信服。 龙椅上的景乐帝终于动了,他看了一眼韩相,又在文武百官中巡视一遍,最终将目光停在了庞太师身上。 兵符全数是一分为二,皇帝和执掌军队的将领各持一面。但现在顾池风死了不过月余,若庞太师手下的赤龙军没有天子调令便敢入京都杀人 皇帝眯着眼问:庞爱卿,赵卿所言之事你可知晓? 景乐帝没叫庞太师为舅父,聪明些的官员便知道了皇帝这是起了疑心。 景乐帝登基十多年,向来耽于享乐,长年累月的沉迷酒色使他身体亏空,近年来越发力不从心,他不允许有任何人影响到他的皇位。外将入京都,军队不可随着回京,他杀顾池风时庞太师便是他的倚仗。 庞太师观景乐帝神色,瞬间就变了个样子,他一躬身,低头切声道:臣未曾听过此言,此等诛心之论,恐是有人趁军中大权交替之时想要搅浑池水,挑拨离间啊陛下! 果然,他话一出口,高台上的景乐帝顿时怒气丛生。 顾池风手握三十万边军乃是先帝所定。如今他被赐死,朝廷为了减少军用,这三十万兵散一半,剩下一半一分为二。这便避免了再出现景乐帝担心的兵权一家独大之事。 这顾池风刚死不久,便又牵扯到赤龙军,是成心让他睡不安稳吗? 景乐帝一拍龙椅扶手,气急道:御史大夫,你把此事给朕说个清楚明白,若有弄虚作假,朕便将传播言论之人全数斩杀! 众臣见景乐帝发火,皆躬下身,不敢抬头,只敢山呼:陛下息怒。 皇帝没叫起身,赵修安便只能跪着。他脊背挺直,不见丝毫慌乱,仿若是这大殿中的一根柱。 他朗声道:陛下息怒,私自调兵入京都是威胁天下安危之事,臣绝不会拿子虚乌有之事至殿前上奏。此事并非空穴来风,臣手中已掌握确凿证据。 御史台官员闻言你望我我望你,眼中满是疑惑。御史台监察百官,负有纠察、肃正纲纪之责。无论是弹劾官员还是其他,他们大概都会互相知情要上奏的内容,以便行事。 但今日御史大夫上奏之事与顾府和太师有关,他们完全不知此事不说,赵大人居然手中有证据。 听他有确凿证据,皇帝面上表情急切了几分。 起来说话,你有何证据? 赵修安不急不忙的起身。 顾府案由大理寺卿主理,证据由大理寺收集,由臣与大理寺卿共同查证。 随着话落,殿中视线全数聚于沈烬之身上。 景乐帝眼一缩:大理寺卿何在? 沈烬之从群臣中走出,行至赵修安身后半步,躬身道臣在。 仔细说说你收集的证据景乐帝看着沈烬之,语气竟然比刚才和善了许多。 是。 臣受命查清顾府案,先自顾池风之女顾言思口中得知顾家灭门时有身带赤龙刺身之人参与。 案件可能涉及军中,事关重大,臣不敢听信一面之言,但事未查清,臣亦不敢立即上奏。 沈烬之说至此处,又躬身施礼。 景乐帝随意抬抬手,示意不责怪他未当时上禀。 沈烬之继续道:因着案件线索全断,臣查案进程缓慢。御史台监察百官,查证赤龙军之事最为合适,是以臣便将此事告知了赵大人,请求赵大人一同调查。 顾言思之后曾被当街刺杀,臣带领大理寺官差当场捉拿了刺杀之人,经审讯得知乃是买凶.杀人。臣顺着这条线索查到了距离京郊不过五十里外的山上的云风寨,在那处抓获了与赤龙军合作杀进顾府的山匪。 山匪的话如何能信?沈大人查证未免过于草率了些。沈大人,听闻你去查案时,只带了一个司吏。试问这如何能进入穷凶极恶的匪寨之中抓获匪徒?陛下,臣以为大理寺卿之语有不明确之处。 沈烬之话说到一半便被人打断,偏首看向声音来处。发现说话的居然是御史台中之人,且还是御史台的御史中丞。 沈烬之直视着御史中丞,对方是想要将现在山中的李骞等人牵扯进来,但看情况他们并不知道李骞的真实身份,只以为他是扩张地盘的山匪。 他缓声回道:抓捕过程我自会在奏章中详明。陛下日理万机,若是早朝之上奏事需要一丝一毫全数讲明由陛下来判定,那还需要我等吗? 御史中丞接道:我是在说你取证有含糊不清之处,你扯 龙椅上的皇帝不耐道:好了!大理寺卿接着讲,其他人都闭嘴。 皇帝发话,众臣自然不敢再出声,御史中丞面上愤愤不已,但只得闭嘴。 沈烬之手指在笏板上轻轻摩挲两下,道:臣自云风寨回京都时,遭遇了刺杀。审讯后得知刺杀之人乃是前刑部尚书刘棋的妾室柳氏。 景乐帝额头皱出几条横纹,问道:怎么又和刘棋牵扯起来了? 天下皆知,皇帝喜欢享乐,对钱银看得极重。国库向来空虚,皇帝又缺钱银,刘棋贪污的银两数额巨大,且事发之后只找出不到三成,皇帝为此事发了很多次火。 这个柳氏出身烟花,之前三司查刘棋案时并未在他府中找到柳氏身契。此次柳氏招供,她的身契在胡严峰手中。而这场刺杀正是她真正的主子赤龙军将领胡严峰所安排,目的是灭臣之口,避免此事送达天听。 沈烬之目光如炬,神态坚定,极易让人心生信任之感。 他话音一了,景乐帝面色当即黑了下来,他震怒的一拍龙椅扶手,来人,将胡严峰召回京中。 却听沈烬之声音犹如惊雷炸在承天殿中,陛下,昨日臣依据柳氏招供,至北坊将无召回京的胡严峰抓了正着,此刻正由大理寺之人带着候在宫门处。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是男主视角写在开始早朝上揭露真相,所以没有言思。 第16章 真相二 沈烬之一语惊人后便保持沉默,殿中群臣沸腾起来,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景乐帝一听胡严峰居然在京都,气得身体都颤抖起来,手上劲儿使得像是要将扶手给捏碎。 来人,给朕把胡严峰提来! 立马有人应声出去。 听了皇帝的暴喝声,交头接耳议论的臣子噤若寒蝉,生怕被殃及池鱼。 须臾,禁军便押着五花大绑着的胡严峰进了殿。胡严峰头发散乱,唇角起皮,衣衫不整。 那禁军将塞在胡严峰嘴中的团布扯下,动作迅速的将他下巴接好。 大昭自开国以来,除了边疆偶有骚扰,境内并无乱事。胡严峰上任赤龙军首将以已有八年之久,有权有势,不用上战场,一向光鲜亮丽,出入受人尊敬,从没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他从众臣的反应看出了自己的难堪样子,从眼中迸发出恨意。 他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沈烬之,磨得牙床作响,恨不能当即上前咬死他。却见到庞太师极隐晦的一记眼神。 胡严峰当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喊冤道:陛下,臣冤枉啊! 景乐帝一副想要将他立马处死的样子,但他还是先看了庞太师一眼,阴恻恻道:庞卿,胡严峰是你的下属,你说说对此的看法。 庞太师面色不改,先是赔罪道:臣有罪,是臣管教下属有失,闹出此等麻烦事惹陛下烦心。 他三言两语将外将私自回京和调用军队的大罪说成是麻烦事。 而后悠悠道:但胡严峰向来守礼知节,多年来对陛下和朝廷忠心耿耿,天地可鉴。而今他被大理寺卿逮捕,却是直接五花大绑加卸了下巴封住口舌带上朝堂。 庞太师说至此处,一双鹰眼看向沈烬之,如此做法怕是太过草率,既然胡严峰上来便喊冤,陛下何不给他一个申冤的机会? 一句话便直接定性胡严峰是冤枉的,而此时说话也是申冤。 沈烬之微低着头,视线停在地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所吸引。 他一副完全没听到庞太师话,也一点都不像要关心胡严峰接下来要如何申冤的样子。 景乐帝瞥了一眼沈烬之,看他这番样子,直接对胡严峰抬手道:胡严峰,朕要知道你为何无调令回京都,是否私自调动赤龙军中之人参与顾池风府上的灭门案?若有假言,朕诛你九族。 胡严峰眼眶一红,看起来委屈至极,一个高大威武的将军涕泪横流。 他边哭边悲切道:臣真的冤枉啊,臣与顾池风以及他府上并无交集,怎么可能会带兵去他府上杀人。更何况臣只是将领,只有管辖之权,赤龙军是陛下的军队,是陛下的兵,怎可能会听臣的指挥入京都杀人呢? 他哽咽道:陛下,臣真的冤枉啊! 景乐帝听他一番说辞,冷静了许多,冷声道:那你为何无召回京?这是死罪你不可能不知。 胡严峰将头叩在地面,他身上并未松绑,叩下去便没抬起首来。不知是起不来还是不想起来。 只听他悲伤的道:臣月前收到小女来信,犬子病重,已经有好几日吃不下东西了!陛下也知道,臣的妻子早逝,就留下了一双儿女。得知犬子病重,臣心急如焚。 说到此处他挣扎了几下,皇帝挥手示意,胡严峰又被人提了起来直跪着。 他继续道:但臣并非直接回京,臣立即上了折子,请求回京。按照往常的速度,臣应该七日内就收到批复。可臣左等右等,一直未有回复,在十日后臣便又上了一道折子。 他高声道:陛下,臣上了两道折子,但一直未有回复。臣实在不放心犬子的病,所以回了京都。 他又叩了下去,臣无召回京,臣有罪。但臣绝无他心,也从未私自调兵行事。望陛下明查! 胡严峰话毕,就有官员上前道:陛下,胡将军虽有罪,但对孩子的拳拳爱护之心令人感动。且他回京之前已连上两道奏折,并非冲动之下立马回了京都。臣请陛下对其从轻发落! 臣附议! 臣附议 接连有三成大臣出声为胡严峰求情,景乐帝将身体往椅背上靠了靠,没出声。 沈烬之饶有兴致的听完这话,心下冷笑。这还没证实胡严峰的话呢,就已经开始带偏方向了。 他沉声道:陛下,臣有话要问胡将军。 皇帝颔首,目光在他二人之间往来。 沈烬之走到胡严峰眼前,垂首。 胡将军,你说你是因为你儿子的病才回的京都。那为何赵大人那边查到的消息却是你儿子经常假装称病,实则偷偷出了京都呢? 沈烬之虽是文臣,长得也是玉面郎君之相。但他身量高,气势凌人,站在胡严峰眼前有十足的压迫感。 胡严峰自身常年习武,早年还上过战场。但此刻被沈烬之诘问,也被怔住了片刻。 沈烬之昨夜抓了他之后,并未见他,也没派人问话。现在看来,就是不想给他机会提前想好要面对的场景想出应对之策。 胡严峰暗自捏紧拳头,否认道:不可能,犬子自幼体弱,生病乃常有之事。我绝不会拿他的身体来作谎。更何况回京之前,我确实上了两道折子,这点陛下可以派人查证。 沈烬之轻嗤一声,胡大人,我并未问你折子之事。 区区两道折子,哪怕没有,庞太师也能给它无中生有,还能悄无声息的递到皇帝没批复的案头。 而后庞太师再委婉的提醒一下皇帝,是他自己沉迷于新纳的美人,耽搁了政事。如此一来,以皇帝对庞太师的重视,定不会揪着此事不放。 胡严峰看向龙椅上的皇帝。 除了未得到批准便回京都外,罪臣真的没有做其他事,也请沈大人莫要攀扯他人。求陛下明鉴!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11) 沈烬之等他嚎完,才平静道:是吗?可本官和赵大人手中有一份账本,正是病中的胡千忌三年来让人采买的记录。银两数额可是大得很呢,大理寺的账房说,那些钱可以养活好几万人。 胡严峰面上立时出现了慌乱,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飘向庞太师。 沈烬之根本没看他看的谁,随即就道:胡将军看哪里呢,看庞太师吗,可是想要太师救你?还是想要太师救你儿子? 龙椅上的皇帝已经面如黑水,几万人,若是私军,趁京都不备简直可以直入宫城,掀翻李氏朝廷。 胡严峰恨不能啖沈烬之的肉,恨恨道:沈大人不知受了何种好处,想要害我便罢了,竟想要拖太师入彀。 沈烬之轻飘飘回道:胡将军莫要胡言乱语,本官只是见你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庞太师,多问了一句罢了。要说拖太师入彀,那也应该是你自己才对。 庞太师像是忍受够了,宏声道:够了,沈大人。此处乃是承天殿,此时是在早朝议事,不是大理寺刑狱问话。 他上前几步,距离皇帝近些,道:陛下,胡严峰是臣下属官员。在臣手下做事已有十余年,臣早知他视儿女为命,他做出私自回京举动确为罪状。但其他事情臣信他绝不会做,陛下谨慎被有心之人趁机挑拨君臣关系。 皇帝不语,但面色确实好上了许多。庞太师于皇帝而言是臣子亦是亲人,是扶持着他一路走的人,情分不浅。 庞太师暗暗观察皇帝的面色后又道:陛下,虽然胡严峰回京事出有因,但律法条例不容轻犯。此事已在早朝之上吵了许久,陛下风寒痊愈不久,正是需要休养之时。臣请陛下免去他赤龙军首将之职,由陛下再另选将领统领赤龙军。其他之事由韩相及臣等处理,陛下看如何? 太师这样一说,皇帝仿佛顿时感觉到了疲累,有些意动,像是信了庞胡二人之言,觉得他们并无反叛之意。 久未出声的赵修安却在此时出声道:不可。陛下,外将私自回京乃是死罪,若只是撤职,难以服众。此例一开,往后外将入京都,是否只需上了折子,不必等批复,随意扯出一个理由就可? 皇帝沉吟不语,庞太师却不服。 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亦可为其赴死。胡严峰乃是爱子心切,法外不外乎人情。他家中情况特殊,与他人自是不同。再说有此例在前,关于外将回京之事朝堂上可以再议,找出更合适的方法。这不正是朝堂存在的意义吗? 庞太师言语切切,看向皇帝道:陛下,血浓于水啊,亲人之间的联系是割舍不开的啊。胡严峰辛劳多年,臣看他一路走来,功劳苦劳二者皆有。若只因为此事,便要定其死罪,难免过于苛刻了。 皇帝见庞太师一副戚戚模样,也有所感触。他并无其他兄弟,先帝早年忙于职务之事,他年幼时多由这个舅父带着,可以说是将对父亲的感情几乎都投注在了庞太师的身上。 他不满胡严峰无召回京,但是庞太师求情,他便不得不考虑庞太师的感受。他动了动唇,想要说话。 太师莫急着为他求情,胡将军之事,可不仅仅只是无召回京啊。刚才说到的胡将军之子的事还未说完呢。 沈烬之朝皇帝一拜,道:臣恳请陛下,将前刑部尚书贪污案及顾府灭门案并做一案!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主要写顾府灭门案背后真相,需要在早朝上揭露,所以主要写男主这边的事。 下一章女主就出来啦! 第17章 沈大人所托 金炉笼香,轻烟拢帐,房中静坐两位佳人。 赵挽月拂袖,素手点茶。茶香掺杂着女儿家闺房里的馨香,令人心旷神怡。 顾言思接过茶,茶面上的兰花形态秀美,轻轻晃动一下,仿若空谷幽兰遇风轻摇。 挽月这手水丹青真是妙绝,京都怕是少有人能及。 言思你莫要取笑我,谁不知道你的水丹青才是一绝啊,改日我到你那里做客,我可要讨你的茶喝的。 顾言思一愣,原主会点茶,但她不会啊。 她笑道:好啊,等我稳定下来,一定邀请你去做客。 二人边闲聊,边喝茶用点心,顾言思看着天色,悄悄问系统。 现在几点了? 系统慢吞吞的回道:快一点了,我说你怎么这么久了还不会看时辰啊。 顾言思不答它,对赵挽月道:挽月,前厅要开宴用膳了吧?前厅还有这么多小姐在,你已陪了我许久,我们是朋友,前厅里也有你的朋友,勿需一直在此陪我。 赵挽月温声道:你不必担忧前厅之事,我去听雨亭找你之前已经去请了母亲代我待客,绝不会慢待其他客人的。但你情况不一样,我不想你去前厅听那些污言秽语。 顾言思紧了紧手中的茶碗,对初次见面的人表现出来的关心有些无措。 谢谢挽月。 说了我们是朋友,你怎么还要道谢这般客气。 顾言思一笑,带着几分尴尬。 赵挽月起身:阿琴,可以传膳了。我和顾小姐就在这里用,你让人送过来。 丫鬟应声而去。 一个人的房间是很私密的地方,顾言思从进赵挽月房间时就有些不自在,她很不习惯太过亲密。对于她来说,进入赵挽月房里给她的感觉就是小动物闯进了有别的野兽标记的地盘。 这种感觉在她看到饭菜被端进了房中时达到了一个临界点。若是对方是生意伙伴,是上司,是其他任何有利益相关的人,她都不会这么不知如何应对。 赵挽月是原书女主,真正的温柔知性,光风霁月。她对顾言思没有其他心思,想要帮助她的同时也不会让她难堪,十足的尊重。 一个上午相处下来,顾言思能感觉到她对自己方方面面的照顾,也知道对方说把她当朋友这话是真心的。 正是如此,顾言思才不知如何应对。她在现世一直忙着赚钱生活,学校期间几乎独来独往,闲暇时间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兼职。她不知道真正的朋友之间是如何相处的,只好拿出那副端在人前的样子。 赵挽月看了她一眼,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像是有话要讲,最后又保持缄默。只招呼顾言思上前用膳。 饭间,顾言思发现赵挽月换了公筷,夹了一筷子菜,却在此时顿了一下,最终那菜又回到了她自己碗中。 顾言思默默吃饭,假装没看见这一回事。 系统哼哼唧唧,这位赵小姐人真好,看出来你的不自在,也不大咧咧的像别人一样说让你放轻松,当自己家。菜都夹好了,怕你无所适从又放回自己碗里。 顾言思抿抿嘴,不需要你说,我不瞎,自然知道她好。你跟其他系统一点都不一样,我偶尔听同学谈的系统文,那些系统一般叫原书女主为女主或者全名,你居然像古人一样称她赵小姐。 用完午膳,赵挽月又带顾言思在府中赏花,从头至尾不提前厅之事,只讲解那些花的习性和典故。逛累了二人便又回到房中赏画。 顾言思一直在赵府待到酉时三刻。 忽听丫鬟阿琴前来禀报,小姐,老爷回府了,一同到府上的还有大理寺卿沈大人。前厅也要散了,夫人说让您到前厅送送客。 顾言思心神一动,沈烬之来了?他来做什么? 赵挽月应了一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道:言思,走吧,你和我一道去前面,我去前厅,你随阿琴去前院正堂。 顾言思认真的道:挽月,我有问题想问问你。 嗯? 今日邀我赴宴,真的只是赵公子的意思吗?顾言思说完觉得有些不妥,又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不是 赵挽月轻笑出声,好啦言思,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也知道你的意思。十日前邀你到府上确实是舍弟的意思,他想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她说道此处眨眨眼睛,看起来有些俏皮,比起之前的样子才更像十六岁的少女,灵动自然。她长得实在好看,顾言思被她的笑颜晃了晃神,就听她说:今日你来赴宴嘛,正常情况下,赏花宴一般申时左右就结束了,但今日,因为沈大人所托,我便将你留到了现在。 顾言思怔住,沈烬之托赵挽月留住她在赵府? 她心下一转,就知道沈烬之肯定是打算今日在朝堂上揭露顾府案背后的真相。 是为了我的安全吗?沈烬之难道是觉得大理寺护不住她? 赵挽月回道:是,但具体的事情父亲也没和我说。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去问沈大人。现下你住大理寺,沈大人说起案情进展,这些事应该也会讲的。 顾言思点头。 好了,我就到这里了,言思你随阿琴去前院,我要去送送其他小姐。等下你回去我就不送你了,你可别生我的气,你答应以后要请我去吃茶的。 顾言思失笑,赵挽月怎么突然活泼了好多,好,绝对不生气。等我安稳下来立马发帖子邀你。 * 前院,沈烬之端着茶,轻轻吹了吹那片浮在面上的茶叶,又将茶盏放了下去。 赵修安斯文的喝了一口茶水,道:沈大人真的不在老夫府上用晚膳吗? 沈烬之温和答道:不必劳烦了,大理寺还有许多事下官还未来得及处理。 好些年了,景乐帝这个上梁不正,下属官员这些下梁也歪,皆是些尸位素餐,耽于享乐之徒。赵修安一副欣慰的神情看着沈烬之,对他很是满意。 那你喝些茶,今日你可真是很费了些口舌。 老爷,顾小姐到了外方家丁出声。 堂中二人同时看向来人,顾言思先对赵修安行了见长辈的二次躬身礼,再转身对沈烬之行礼。 赵修安的声音募地有些发颤,好孩子,你上前些。 顾言思依言上前。赵修安双眼含泪的细细看了她一眼,哽咽道:还好,还好顾兄在这世间还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早前因为我与你父亲二人皆身居高位,不便面上往来,所以你应该也是第一次见我。 顾言思见赵修安长得慈眉善目,通身斯文和善,正是典型的文人形象。他一见到顾言思便哭,沈烬之也在身旁,想起赵挽月口中的赵修安,顾言思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只好也红了眼眶,等着赵修安的下一句话。 赵修安抽噎片刻,果然道:对不起,是我无能,没能救下顾兄。在顾府出事之后也没能照拂到你。我有愧于先帝,有愧于顾兄。 顾言思出声,赵大人不要自责,父亲之事,您已尽力,顾府出事之后您病重卧榻。再怎么样,有愧的人也不该是您。 赵修安面露惭愧,不,我确实有愧。 沈烬之轻声道:赵大人不必自责,顾将军之事是遗憾,但确与你无关。出事之时只有顾将军在宫中,真相究竟如何,现下也无从得知。你得知事情之时,顾将军已经离世,不是你没能救他,是为时已晚。 赵修安哑声道:可是 顾言思柔声劝道:没有可是,错不在您,您不要自苦。 是啊,今日朝堂之上,若无赵大人你襄助,顾府之事的真相也不能轻易揭露。 沈烬之话音一落,就见顾言思眼圈红红,眼中含着希冀看向他。他对着顾言思轻点了点头,顾言思会意,也点头,泪珠就断线一般往下。 赵修安见顾言思哭了,立时收住了自己的情绪,怕再哭刺激到顾言思。 他拿出帕子擦擦泪,言思,我与你父亲相交多年,你若愿意,可以称我一声世伯。 然后从手边的一个小盒子里取出一块刻着赵家族徽的玉佩,道:这是世伯一点心意,大富大贵不能,但是保你衣食无忧是可以的。 顾言思带着哭腔,言思多谢世伯好意,但玉佩言思不能要。言思有手有脚,想要以自己之力活下去。人立于天地,总该有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 顾言思相信,以赵修安的品性,是真的想要帮她。但她不是原来的顾言思,不能接这份好,也不想接这份好。 赵修安再劝,言明他十分担心顾言思一个女孩子的安全。 若是不接这玉佩,你可愿留在赵府?若你愿留在赵府,从此我赵修安便有两个女儿,所有挽月有的东西,都会有你一份。 顾言思来回拒绝了好几次都推脱不了,她只得将求助的眼光放在了一旁专心喝茶,不闻窗外事的沈烬之。 沈烬之莫名有些愉悦,顾言思在他眼皮子底下待了一个多月,他还从没见过她满眼求助的样子,包括顾府灭门那天的初见。没想到顾言思会在这种人情往来之间不知所措。沈烬之速度极慢的喝了茶,才出声替顾言思解围。 赵大人,虽然顾府案真相在朝堂上过了明路,但现在还未结案,也未告知天下。顾小姐还是跟下官回大理寺比较合适。只要顾小姐在大理寺一天,大理寺总不会亏待顾小姐。 赵修安闻言道:也是,那言思你近些时日多来府上走动。其他事情等后面再安排。 好的世伯。 见他二人之间的推拉结束,沈烬之起身告辞。 赵府门口,一辆用料讲究的马车停在几步远。马车旁还立着二十多个带刀的官差。 顾言思看向叫了一声顾小姐之后就笑得莫名的陈文,又看看唯一的马车,周边也没有马。 她小声的问沈烬之:大人,你到赵府来是? 她在大理寺这么久,从来没见过沈烬之出门这么大的阵仗。 沈烬之不看她,声音轻得顾言思差点没听见。 他说: 接你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滑跪,我不应该偷懒,导致现在才更新。 我已经知道错了! 我失去了昨天的小粉花,呜呜呜 第18章 怀抱 马车里做了三方坐榻,左右两边接连处各置一个方形的小案,左边的案上放了几本书,右边的案上放了一套木制茶具。 顾言思和沈烬之错开对坐两边,靠背后那一面空着。好在马车内部空间够大,不至于让两人碰到对方。 车窗上的帘子是浅青色的,看起来垂顺厚实。即使马车晃动和小风吹过,它也只是小幅度轻摆,不会飘起来。 这种料子透光,让马车里光线适中,不会太亮也不会太暗。但又能完全阻隔视线,透不出影像,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保证私密性。 顾言思伸手感受了一下,触感绵软光滑。这料子好像和沈烬之的帕子是同一种?说起来,她还没有还沈烬之帕子。 系统,你知道这是什么料子吗? 你看,你总说我没用,这不,还得是问我才知道吧?系统立马来了精神。 可爱的童声得意道:这是软云青。这种布料听说极难织出,整个大昭都找不出百匹。比寸锦寸金的云锦还要值钱得多,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那没钱一定买不到,沈烬之看来是真有钱,连马车上的帘子都选用上好的软云青。 顾言思收回装作不经意瞥到对方的目光,松了口气。 沈烬之坐下后就闭着眼,安静得几乎听不见呼吸声,顾言思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眼假寐。不然以他的警觉性,睁着眼时顾言思哪怕真的只是不经意的一眼也会被发现。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12) 马车慢悠悠地走在大道上,顾言思能听见街边的各种响动。 现在显然不是问话的好时机,顾言思靠在马车壁上,也合上眼,打算养会儿神。 她养伤时习惯午间小憩,今日一整天都在赵府,没能睡觉。 这一闭眼,居然真的睡着了。 沈烬之在顾言思彻底陷入睡眠时睁开双眼。 少女黑羽般的长睫在眼下映出小小的阴影,气息清浅绵长。她今日穿了绿色的衣衫,称得皮肤更加白皙。脸颊上透着些浅粉色,嘴唇上的粉要更红一些。再往下,脖子上的刀伤只剩两道粉红印记。 气色不错。 沈烬之一眼扫过那张清丽的脸,想顾言思在顾府出事那天受的伤,现在元气应该全数养回来了。 没有枉费这几日大理寺购买的上好食材。 顾言思平日总是端着温柔大方的样子,但其实小心翼翼的戒备着所有人,居然能在马车里睡过去? 又想起她先前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己的求助目光,沈烬之凤眸里染上几分兴味。 所以他现在是不用防备的人吗? 先前说那句接你回去只是他下意识回答问题,不掺杂其他任何东西。 但在陈文故意咳嗽两声并附送一个调侃的眼神后,那句话仿佛变了意思。 沈烬之想起顾言思当时的反应,又看了她一眼。她睡梦中显得十分乖巧文静,嘴角微微抿起。 她上马车时,面上的红好似比她现在的唇色还要红些? 她一个大家闺秀,其实住赵府更好。只要她想,受过顾将军恩惠的人都愿意伸出援手,包括自己也曾让赵扬提过让她离开大理寺,助她在别处立足。 这世道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就算是为了顾家的案子,她也可以在京都找间房落脚,好过住在大理寺那种男人堆里。 她为什么就执着于留在大理寺? * 似陈文这般慢吞吞的驾车赶马,从赵府到大理寺需要近半个时辰的时间。 一行男人各个强壮有力,又全都佩着刀,十成十的招摇过市之感。百姓纷纷避远开来,又架不住好奇,频频偷看这行人。 顾言思面上平和,可她的梦纷纷扰扰,不过睡着一刻钟,却将来书中世界经历的事都走了一遍。 就在她要再次感受匕首划在脖颈上的痛感时,她听到了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顾言思,醒醒。 是沈烬之,他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些气音,就在不到三尺远的距离处响起。 顾言思一激灵,一下清醒过来。 沈烬之离她更近了,眨眼间就将她带进了怀里,迅速的一个翻身。 沉闷的一声响,沈烬之的后背撞在了马车壁上,顾言思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刚刚顾言思坐的位置,一支短箭穿透车壁留下了一个显眼的洞,那支短箭射到了对面的车壁上,稳稳的扎在了上面,一半穿了出去。 由此可见这短箭的冲击力有多大,若是顾言思被射中,此刻身体上怕是如那被穿透的车壁一样。 她不受控制的颤着身子,呼吸轻促,想要向沈烬之道谢,可是刚出口一个字,就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是颤的。 沈烬之揽着她坐起身,示意她噤声。将她又往怀中带了带,力道却比先前轻了不少。 顾言思按照他的意思不动也不出声,尽力平复着心绪。 系统,为什么宿主有生命危险你都不提示? 系统感受着带着怒意的语气,不自在道:系统只负责监督你完成任务,为你统计获得的气运值,其他的系统也感受不到。 马车外刀兵相接的声音传来,听起来战况激烈。 沈烬之低头快速的看了一眼很快气息就平静下来的顾言思,发现她神色居然带着愤怒。 因为总是被刺杀吗? 顾言思在激烈的刀兵声中,看见时不时射进马车内短箭。 她收敛了怒意,反正系统无用也不是第一次,人也确实不能想着依靠它物。 又一次一支短箭射向她时,沈烬之将她从左手带到了右手,一个转身,她面对面的被圈进沈烬之怀中。 脸颊轻擦过沈烬之的下颌,鼻间满是沈烬之身上若隐若现的岩兰香。 他的怀抱温暖炽热,带着顾言思再次离开死亡的边界。 顾言思忽地在嘈杂的声音中听到了心跳声,一下一下,热烈有力。带着她急促的心跳也平静下来。 这一次,不是自己用理智强压的,是身心上都缓了下来,她吊在心口的那口气呼在了眼前人的颈间。 恰此时,外面像是静了一瞬。沈烬之极不显眼的动了动脖子,再度将顾言思抱紧。 低声道:抓紧。 定是又有利箭,顾言思右手紧紧的拽住沈烬之后腰的衣料,左手轻揽在他腰间。 下一瞬,马车爆裂开来,沈烬之带着顾言思飞身而出,稳稳的落在了陈文身旁。 顾言思这才注意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们此刻正在离大理寺不远的长街拐角处,陈文和一众官差皆形容狼狈,多多少少都带了些伤,对面还站着几个黑衣人。 地上躺着很多黑衣人,顾言思再次闻到了刚到这个世界时闻到的浓重血腥味。 这味道令人作呕,顾言思不再细看地上的尸首。她不动声色的低头轻吸了一口沈烬之身上的香味。 她还被沈烬之揽着,蓦然觉得自己这个动作不合时宜且像行为猥琐的变.态,顾言思不自在起来,嫩白的耳垂上悄悄爬上了红。 沈烬之将顾言思轻推至陈文身边,接过陈文手中的剑,上前迎敌。 顾言思目光随他的身影而动,心中紧张起来。 陈文见顾言思一眼不错的看着沈烬之,面上还有几分紧张,出声道:顾小姐别担心,大人不会有危险,连弩已经被我们毁掉了。大人上手只是想避免对方吞毒自杀的动作太快,弟兄们留不住活口。 顾言思放下心,看向陈文,惊觉他身上的伤很重,肩上被砍了一刀,肚子上也横着一条长口,正不停冒血。 陈司吏,你受伤了! 陈文道:啊,顾小姐终于看到了,我还以为你眼中只有我们大人呢! 顾言思:都什么时候了还调侃别人。 你的伤很重,得赶快止血。有药吗? 陈文苦恼地笑笑,有,在怀里。我不敢动啊,刚刚持刀的右手还在发麻,左手动不了。 顾言思边上手找,边道:冒犯了,事急从权! 诶,这怎么能算是顾小姐冒犯,是我冒犯顾小姐。呜,也不知道回去小表妹得多少天不理我了陈文可怜兮兮。 顾言思从他怀中取出好几瓶药,从中准确的拿出止血药,扯开陈文的衣料,仔细的往伤口上撒。 陈文疼得龇牙咧嘴,连连吁气,还要说话。 顾小姐,你是怎么分清哪瓶是止血药的啊?我这小瓶子都长一样。 顾言思低头给他腹间伤口上药,因为我鼻子灵,之前我受伤也用的这个药。 待顾言思将陈文的伤口止住血,沈烬之已经利落的结束了一切。顾言思抬首,见沈烬之正回头看向陈文和她,正要同他说话,却见沈烬之头又转了回去。 两个黑衣人四肢被卸了劲,卸了下巴塞住了嘴。其他官差已经开始动作熟练的收拾现场。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顾言思看不清沈烬之,有些担心。 沈烬之救了她好几次,刚刚还将她护在怀里,连皮毛都未伤到一丝一毫。而且顾言思要活下去还需要他的气运。虽然陈文说他不会有事,但是这些黑衣人这么厉害,万一呢? 她小跑几步过去,在沈烬之身旁停住,问道:大人,你有没有受伤? 第19章 馄饨 夜色朦胧。 沈烬之回望顾言思。 少女好像有些紧张,几乎是屏住了气息。因为小跑过来,几缕发丝纷乱在玉容前。 好像除了在顾府初见那次,后来她都是将头发半挽,用木簪固定住。 半挽的头发自然不比梳得整齐的发髻,动作大点额前发丝就会凌乱些。 她是不是不会自己绾发? 是因为习惯了丫鬟仆从伺候,所以不会吗? 沈烬之定定看了她一会儿,面上又成了那位冷漠严肃的大理寺卿,他冷声吐出两个字。 没有话了便缓步朝大理寺方向走。 顾言思回头看了一眼陈文,发现他已经由其他人扶住。 她放下心,提着裙摆,避开地上一片狼藉,跟了上去。 沈烬之人高腿长,看着走得不快,但是转瞬之间就走出去了好远。 顾言思跟上他的脚步时,二人已经拐到了洪武大街。 大昭不禁夜市,街边挂了长串的灯笼,暖色的光映在沈烬之脸上,为他整个人添上几分暖意。 大人,可以跟我讲讲今□□堂上关于顾府的事吗? 走得太急,顾言思气息不稳,又怕其他人听到她的话,说得小声,显得这话问得过于小心。 沈烬之眼中明暗交杂,没有说话。 顾言思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觉得总之结案后顾言思就能知道全部真相,浪费时间给顾言思讲这种事情没有必要。 路边有一卖夜宵的小摊,猪骨汤的香味飘了很远。 顾言思道:大人,你下职后还未用膳吧?要不要在这里用一些? 摊主是一个年轻小伙,摆出的两张桌子和煮东西的灶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 见顾言思在摊前停下,热情的问道:这位小姐想吃点什么?我这有面条、馄饨、包子和糖水。 顾言思见沈烬之已经落座,道:两碗馄饨。 好嘞,小姐要素汤的还是肉汤的? 摊主边问边拿起边上的盖子,让顾言思看他炖的汤。 那锅盖一起,热汽顺势而起,猪骨汤的香味更甚,引得顾言思都觉得自己饿了。 肉汤的,两碗都不要放葱和酱油。 沈烬之听到顾言思和摊主的对话,掀起眼,看了顾言思一眼。 顾言思点好东西,坐到沈烬之右手边。 大人,稍等一会儿就好。 沈烬之看起来有些不高兴,问她:为何不问我吃什么就直接点了? 顾言思眨眨眼,杏眼里满是无辜。她轻声道:抱歉,是言思失礼了。大人若不吃馄饨我叫摊主换一下其他的。 沈烬之眼眸微沉,听了回答显得比刚才还不高兴,你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顾言思见好就收,道:大人不吃什么其实挺明显的。虽然你不会特意去跟徐婶说你不吃什么,但只要徐婶做了你不爱吃的东西,你就会不吃或者吃很少。言思给你送了月余的饭菜,自然注意到了。 她早就发现若是哪道汤里撒了葱,沈烬之是决计不会碰一口的。 若是大理寺早上有紧急的公差,徐婶儿便会准备面条。放了酱油的面条沈烬之不会吃,没放酱油的他会吃得很慢很少。 又想起给沈烬之送粥那天,这样一想,她发现沈烬之好像有些挑食。 顾言思肯定道:我知道大人不吃葱,不吃酱油,不吃萝卜,不爱吃面。 沈烬之敛目,面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顾言思一愣,他不会是被点破挑食不高兴吧?还是 完了,今日沈烬之来接她,两人因为刺杀之事又近距离接触了几次,顾言思一时忘了沈烬之讨厌别人的亲近。 更何况,她连沈烬之饮食习惯都这般注意,看起来就是在打探对方,会不会是触到对方的怒点了? 顾言思面上忐忑不安,小小声道:大人,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只是因为你是任务对象,要分走你的气运得靠和你拉近关系,所以才关注你的方方面面。 但这不是能说出口的理由。 沈烬之冷声道:无事,不怪你。 怪自己,喜好表现得这般明显还没注意到。由微知著 他看向顾言思,面上神色恢复了平静,道:多谢。 顾言思十分奇怪的看了沈烬之一眼,不明白他谢什么。 两碗喷香的小馄饨放在二人面前,顾言思看着一脸笑意的摊主。 所以沈烬之的多谢是说给摊主的? 摊主笑意洋洋:诶,不客气不客气。二位慢用,若差什么尽管说。 顾言思用勺子在碗里搅搅,沈烬之的谢真是跟摊主说的啊? 小馄饨皮薄馅大,馅料选用新鲜的猪肉。吃起来香嫩软滑,从汤底到面皮馅料,都十分合顾言思心意。 她边吃边分些心神到沈烬之在身上,突然想起她吃了午膳都饿了,沈烬之今天忙了一天,说不定没吃午膳。 大人,这小馄饨很香,你今日忙碌,想是没有用多少东西。我再叫摊主上一碗可好? 沈烬之没回话,顾言思道他默认,便又让摊主做一碗。 等沈烬之吃第二碗时,顾言思便开始与摊主搭话。 你做的东西很好吃,平日生意好吗? 夜市上没什么人,摆摊的也很少,摊主除了顾言思和沈烬之也没有别的客人。 他笑着回道:顾将军家出事前还挺好的。 顾言思没料到随意搭话也会扯到顾府,喉头一噎才道:那后来是因为? 摊主叹口气:唉,因为土匪啊,京都居然能出匪!那日顾家的尸身从这街上运到大理寺时,好多人看到了。大家都有些害怕,所以最近夜晚都没什么人出来。 顾言思默然,一会儿才笑道:那你怎么还出来摆摊啊? 摊主腼腆的笑笑,他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有些害羞的说:我想娶我心上人,可她家对她不太好,想要将她卖给别人当妾。我答应她爹,三个月内攒够三十两银给他做聘礼,将她娶回家。 顾言思轻笑,那你现在存了多少了啊? 小伙捏着帕子,道:还差十两,还有半个月时间就到期了。 他面上紧张了一瞬,又放松神情道:没事的,我一定会攒够的,绝不会让她去给别人做妾受委屈。 顾言思笑笑:要不我借你点吧,就当馄饨钱,我每来一次,你就划掉一笔。 摊主忙道:不不不,我要靠自己努力娶她。我肯定能攒够的,谢谢小姐。 见他推辞,顾言思也不好再说什么,她自己也没有多少钱,也不是非要给不可。 她只是觉得女子为妾,万般不易,想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沈烬之吃完,取出钱袋。 顾言思见状道:大人,我已经付过了。 摊主也道:对的,小姐已经付过了。 沈烬之望顾言思一眼,默默收回钱袋,道:回去吧。 顾言思临走回头对摊主说:祝你早日娶得心上人。 灯火摇曳,四周安静,夜空里闪烁着几颗星子。 虽然先前才遭遇了刺杀,但是沈烬之很平静的一个人离开了陈文等人。 顾言思跟上来他也没说不妥,所以顾言思觉得暂时已经没有危险了。 沈烬之不说话,顾言思有些撑,也不想再与他搭话。 春日的晚风吹得十分舒服,她就当在散步消食,步子迈得小,一步步走得极慢。 没料到沈烬之会放慢脚步等她。 街道空旷,二人并肩行在道上,中间隔了一人远。 沈烬之低声道:今日在朝上,我向陛下奏请了将顾府案和刑部尚书贪污案并案了。 顾言思脚步一顿,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13) 沈烬之言简意赅道:你父亲发现了刘棋贪污,顺着摸到与太师有关。 顾言思垂眼,遮住眼中思绪,哑声道:然后呢? 她原本以为顾池风是真的因为功高震主,所以不得不死。顾府灭门只是太师没能手刃仇人而做的报复。 你应该知道,你父亲刚直但却心善。心善之人最容易心软。他与庞太师相交多年,当年定北一役,他没能救下庞太师的长子,一直很内疚。因此这般大的事,他只是去见了庞太师,要求他收手。 沈烬之一顿,仔细看了看顾言思,发现她没什么大的反应才续道:不料庞先早就恨他入骨,他又发现了庞先的罪证,庞先自然要出手害他。 庞先在后宫里安排了人,在顾将军入宫之事,让那妃子在皇帝耳边拱火,而你父亲并非巧言之人,且他十分忠君。皇帝盛怒他也不肯让步,落得赐死的下场也不反抗。 顾言思心绪难言,她不是真的顾言思,但听到顾池风的死因,心内还是觉得寒意遍生,又觉讽刺可悲。 沈烬之不说话了,顾言思轻声道:大人说吧,我没事。 顾府全数被杀,不是复仇,是灭口。庞先怕顾池风在家中留了他与刘棋贪污案有关的证据,索性将人全数杀了,拿走所有可疑的物品。 顾言思轻吸口气,回想一遍顾府的惨案,城门口制造意外不成,绿衣女子挟持相邀以及今日的刺杀。 大人早就料到今日会有人来灭口,所以故意带人大张旗鼓的到赵府接我? 第20章 雀枝 沈烬之颔首,胡严峰咬死自己只是无召回京,拒不承认私自调用赤龙军,一切与太师无关。庞先与陛下之间有亲情维系,深得陛下信任,我们的证据还不够让陛下不顾庞先。 顾言思想了一下道:连城门那场刺杀一起都不能动到胡严峰根基吗? 是,因为柳氏恨胡严峰和太师舍弃了刘棋,那日那场刺杀算是她的报复。唯一有用的是她的身契确实在胡严峰手里。 但胡严峰只道是刘棋见他后院空虚,在过节官员走动时送的礼中夹带的,且他并没有把柳氏带走,这甚至连收贿都算不上。 顾言思微睁大眼,这也行?皇帝也太偏向庞先和他护着的人了吧!这样一看,顾池风可真是太惨了,这皇帝根本不配。 大人,那今天这场刺杀是? 顾言思走近一步,与沈烬之右手只隔了半臂距离。 沈烬之微不可察的收了收右边的袖袍,冷声嗤笑道:庞先儿子多,自然不能理解胡严峰只有一个儿子的感受。 赵大人查到了他儿子称病在家时外出的踪迹,由此顺藤摸瓜摸到了查刘棋贪污时不见的赃银。本官派陈文拿到了赃银花销的账簿。 胡严峰可以不顾自己,但绝对不会放弃他儿子胡千忌。朝堂上掩饰得再好,他也知道皇帝绝不放过动他钱财的人和事。 庞先以为,他可以先保住胡严峰,后面再慢慢解决胡千忌之事。但他低估了一个爱子如命的人,胡严峰是绝对不可能让胡千忌陷入危险的。 沈烬之面带讽刺,为了胡千忌,他自然要先不顾庞先铤而走险。只要我死了,庞先就可以倒打一耙,将那些证据定性为捏造陷害,反正陛下信他,也不会为了死人而费心力。 顾言思接道:只要我死了,顾家就没有人在世上了。一切烟消云散,不会有人再追究顾家之事。庞先再在皇帝面前游说几句,哪怕有如御史大夫之流的官员提起此事,皇帝也会勃然大怒,说不定又要将人打入牢中。如此下来,自然不会有人再提。 沈烬之眸中晦暗,垂眼偏向顾言思,声音极冷:你很聪明,但是祸从口出,不想死就老老实实称陛下。 顾言思浑身一寒。是啊,这是封建王朝,连沈烬之话语里都是恭敬的陛下。她怎么可以随意加上讽刺语气叫皇帝。 顾言思轻声道谢:多谢大人提醒。 沈烬之收回视线,道:今日这场刺杀,才是实打实的证据。他们临时动手,自然不会掩盖好所有痕迹,还抱着一击必杀的心态,直接动用了军弩。可他们没想到,沈烬之带的人根本不是普通的大理寺官差。 二人已行至大理寺内,顾言思不方便再跟着沈烬之,欲要告辞,却被沈烬之叫住。 顾言思,私自调兵,罪同谋逆,诛九族。明日早朝,本官会让胡严峰的谋逆之罪坐实。 这是为顾府满门讨回公道的意思,顾言思定定的往着沈烬之。他说可以就一定可以,这是承诺。 言思代顾家多谢大人顾言思深深一礼。 目送沈烬之走远,顾言思在脑海中唤了系统。 系统,顾府的案是真的要结了。我不可能再住大理寺了,现在气运值有多少了? 五分,宿主需要再接再厉,系统立马回答。 顾言思忽略后一句话,现在有五分了,你可以开发金手指了吗? 系统支支吾吾片刻:还,还不行的,五分太少了。 顾言思道:那得商量一下,你这什么都帮不了我,不能总是你说了算吧! 系统警觉道:商量什么? 顾府案结了,我不可以再住大理寺。我和沈烬之关系还没达到可以赖着他的地步。既然有五分,我想要自己住。 系统高声道:不行,自己住会离开沈烬之很远,到时候你就不方便接近他了。任务就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完成,万一拖的时间过长,再影响到男主怎么办? 顾言思等它吼完,平静道:不会,我保证若无特殊情况,每48小时内我必定去见一次沈烬之。 什么特殊情况? 譬如我受伤或生病无法起身,沈烬之外出办案不知踪迹或不准外人靠近之类的。 顾言思料到系统还会拒绝,不等它说话,又道:这些都是不可抗力因素。以目前我和沈烬之这种利益相关勉强算是熟识的关系,就算住在一起,这些情况也是不可避免的,如果你们连这都不允许,我就辞职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系统静默半晌,才语气不善道:那你最好记住每个48小时至少见沈烬之一次,违反一次天道会有惩罚,违反三次遣回原世界,你就真的连灰都不剩了。 自然,我会记住的。 顾言思一直觉得系统用童声很有违和感,这种阴沉的语气搭上可爱童声更是令人不适。 你应该是个成年人吧?可以换回你自己的声音吗?现在听着实在令人不舒服。 系统不再说话,顾言思也不再叫它。 翌日一早,窗外树上的鸟叫声将顾言思从梦中唤醒。 她有些晕乎乎的,昨夜点灯背人体经络和穴位图,回过神时已经丑时末了。 她起身推开窗户,清晨的空气清新寒凉,阳光透过晨露折射出漂亮的光线。 顾言思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清醒了许多。沈烬之说今日胡严峰会被定罪,她准备等沈烬之回大理寺后向他借点护卫。 庞先身为太师,轻易不会被处死。胡严峰九族被定罪,于顾府枉死的人来说算是大仇得报一半。所以顾言思今日需要去城外祭拜家人。 敲门声响起,顾言思开门,柔声道:徐婶儿,今天这么早就来 面前的人并不是徐婶儿。 一个瞧着十四五岁的少女站在面前,微低着头,眉眼低着,嘴唇咬得死紧。双手局促的在洗得发白的蓝色棉衣袖口来回揉搓。 她像是有点害怕,身子都在轻轻发抖。 顾言思疑惑道:你是? 眼前人闻言抖得更厉害了。 顾言思后退两步,手扶在门上,准备时刻关门,烟眉轻蹙,请问你找谁? 那小姑娘深吸了几口气,才将头抬起来一些,看着顾言思道:我叫小丫,是赵扬赵大人让我来这里找顾言思顾小姐的。 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声音也很小,像是怕惊吓到人一样。 顾言思扶住门板的手放松一点,道:赵大人让你找我做什么? 小丫闻言。正对这顾言思跪下去,头嘭的一声嗑在门槛上。 赵大人让我来伺候顾小姐,请小姐您收下我!我会伺候好你的,声音发抖,比刚才大声些,也不顾自己可在门槛上的头。 赵扬为什么要突然找人来伺候她?这小姑娘一看就有些怕人,家中应该很贫穷。难道是赵扬从人伢子手里刚买的? 顾言思彻底将手从门上拿了下来,道:起来吧,不必行此大礼。回去禀报赵大人,就说我不需要人伺候。 小姑娘当即哭了起来,又开始嗑头,小姐,您留下我吧,我不想被卖到花楼去,求求您了!我会好好伺候您的。 她哭得很惨,一个小姑娘被卖进花楼,想想都知道是什么下场。 别嗑了,要留下就站起来说话顾言思叫她起来。 小丫立马站起,还是那副微垂着头,唯唯诺诺的样子。 抬起头让我看看,额头怎么样了?顾言思温声道。 小丫听话的抬头,顾言思见她生得清秀,但有些面黄肌瘦。额头上只是有些红肿,并未破皮,松了口气。 她把小丫带进房里,给她涂了消肿的药,才又温声询问情况。 可以说说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吗? 她语气温柔,小丫终于不再发抖,眼圈儿红红的道:我家中遇灾,跟着爹爹一路逃难到了京都。爹爹因为生病去世了,我一个人身上没有钱,也没有住处。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只好卖身做丫鬟。 她悲戚道:那人伢子骗人,说好的会好好安葬我父亲,结果没有。还骗我说会把我卖到好人家做丫鬟,我不识字,被他骗着签了卖身契才知道是卖进花楼。 我自然不肯的,所以就闹了起来,正好赵大人路过,就把我买下来了。他说让我来伺候小姐,如果小姐不要我,我就会被退回去。 说到这里,她紧张的看着顾言思,生怕顾言思要将她赶走。 顾言思一笑,你留下吧。 看着喜极而泣的小丫,顾言思思绪却飘远了 沈烬之什么时候能下朝回大理寺呢? 她在大理寺都待了一个多月了,之前身上还有伤,也没见赵扬买丫鬟回来。今日并非休沐,赵扬也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去人伢市场。 她早就知道赵扬并非沈烬之一般下属,而是沈烬之一直带在身边的心腹,对他言听计从。 所以安排小丫来伺候应该是沈烬之的意思。 但是,他有什么用意? 徐婶儿不知顾言思房里多了人,只送了一份饭菜过来。顾言思不想麻烦她,便将饭菜一分为二给了小丫一份。 看着面前不肯动筷的小丫,对方是个不满十五岁的小孩,顾言思有些头疼。 小姐,这是您的饭菜,小丫不吃。 反正我也吃不完,你就当是吃我剩下的。 小丫又艰涩轻声道:我听别人说,主家收了丫鬟都会赐名,顾言思没给她赐名,她还在担心会被赶走。 顾言思扶额,暼见窗外的树枝上站了一只小雀,开口道:叫雀枝可以吗? 小丫立马高兴道:婢子雀枝谢过小姐赐名。 顾言思摆摆手,吃饭吧! 等到得知沈烬之回来时,顾言思立时寻了过去。 她向沈烬之行完礼,抬头正看到沈烬之收回看向她头上的目光。 ? 沈烬之看起来像是对什么东西满意的样子。 顾言思想了想自己今日的不同。他看的是自己的发髻。 这是雀枝替她绾的发,轻巧灵动,少女感十足。雀枝还从顾言思留的原主的首饰里挑了一支梅花银簪给她簪在发间。 顾言思突然福至心灵,沈烬之送她丫鬟不会就是给她绾发吧? 第21章 私卫 这念头一起,顾言思都觉得自己熬夜背书把头脑背得不清醒了。 她抬头瞥了瞥天上的太阳,再看一眼沈烬之,柔声道:多谢大人照拂。眼神往身后的雀枝身上示意。 沈烬之轻点点头,经赵大人提醒,你该谢的是赵大人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顾言思不置可否,让雀枝留在原地,自己随沈烬之进了门。 顾言思为沈烬之倒茶奉上,大人,朝堂上如何? 沈烬之伸手接过那杯茶,手扶在杯底,一丝一毫都没碰到顾言思。 很顺利,军弩和活生生的有军籍的赤龙军在,胡严峰辩解不了,陛下亲口定了罪,已经派御林军去抄家了。 沈烬之语气明显比平时轻快许多,带着几分愉悦。 顾言思点头,暗问系统,系统,原著里也没写沈烬之阻止男主登基是为什么。他到底是单纯喜欢权力,所以不断往上爬。还是他其实想要篡位自己当皇帝啊? 系统道:不知道,作者没写,天道也不会读心。 果然系统还是那个没用的系统。 那后面关于刘棋案贪污的银两帐薄的事呢?顾言思好奇道。 真要顾家的仇人都死,那必须要庞先也死了才行。所以她好奇应该不算奇怪。 果然,沈烬之并未怀疑什么,道:那帐本只记录了进账,和一些零散的花销,看不出来大问题。银两还未找到,所以胡千忌还会留着,其余的胡家人午时三刻于南坊刑场处斩。 沈烬之露出一点轻浅笑意,凤眸微弯出一点弧度,嘴角噙着一点笑意。本就生得如玉,这一笑更是让人如沐春风。 可惜他很快就收了这个表情,看着自己的左手腕,极轻声道:你放心,庞先很快就会去为他害死之人偿命。 顾言思顺着他的视线,发现沈烬之左手腕上有一块鸡蛋大小的烧伤疤痕。 他的话像是在说给顾言思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而不是说给别人听。 顾言思看不清他低垂的眼中情绪,突然生出一个猜想。 系统,原书里没有提过沈烬之的出身,所以他会不会是在复仇? 而且她向大理寺众人打听过,没有人知道沈烬之的出身来历。只知道他是苏州人,去年中的状元,而后一直在翰林院。 直到刘棋的案子爆出来,他自行向皇上请求办案才正式迈进官场。 因为刘棋之事,刑部众多官员被革职查办,皇帝便又启用前朝停办了的大理寺,让沈烬之当了大理寺卿。 沈烬之已经在京都任职快大半年了,从当官以来就一直住官舍,又不缺钱,为何连住宅都不买? 或许只是名义上在京都没有住宅? 系统被她的话一怔,半晌才道:应该不会吧,原著里他除掉的都是挡了他高升之路的人,最终都为他带来了好处。应该只是喜欢权力吧? 这会系统没说不知道了,而是说起自己的看法。 顾言思不置可否,沈烬之的目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她可以慢慢试探,说不定关系能进一步。 收回思绪,顾言思温声道:大人,可以借几位护卫给我吗?我想要去城外祭拜一下家人。 借护卫,借的是沈烬之的私人护卫。她去祭拜家人,肯定不可能让大理寺官差护送。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14) 沈烬之看向顾言思,又是那种压迫十足的感觉,眼中像是凝着可以烧散魑魅魍魉的火。 顾言思瞬时感觉到了紧张,她强忍下来,笑道: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叨扰大人了。 沈烬之从袖间拿出一枚小小的印章,在朱砂印泥上按下,在一旁的白纸上留下一个朱印。 你拿上这张纸,找赵扬,他会安排。 顾言思双手接过,轻声道:多谢大人。 漂亮的杏眼流光溢彩,盯着纸上的朱印,看起来对那印记很是好奇。 顾言思看沈烬之没有别的动作,便告辞出门。 呼,被沈烬之猜疑可真是件恐怖的事。 是啊。宿主,容我再提醒你一下,以沈烬之的能力,发现你异常轻而易举。若是被当做居心不良被杀,或者被发现是异世来的孤魂被烧死 顾言思道:你说得太夸张了,前者还有可能,后者可能性太低了。 顾言思直觉,沈烬之能因为第一种原因杀她,但绝不会因为第二种原因杀她。 随便你吧,反正死的只会是宿主,系统到时候换一个宿主就行。 * 赵扬接过顾言思手中的纸时,惊讶的在纸上的朱印和顾言思之间来回看了好几眼。 顾言思面色沉重,但眼里又像是带了几分快意。 顾小姐,大人让下官安排何事?赵扬疑问道。 顾言思柔声道:我要去城外祭拜家人,向大人借了护卫,大人让我拿着这个来寻你。 赵扬眼中疑惑顿散,道:请小姐一刻钟后到正门外,我现在就去安排。 顾言思带着雀枝回房取东西,相处了一上午,雀枝终于不再是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小姐,我们等下是要出去吗? 顾言思进两位大人的班房时她并没有跟着,不知道顾言思做了什么。 顾言思道:是我要去城外祭拜家人。你就留在大理寺吧!怕她又以为自己是不想要她,顾言思又续道:我昨日换下的衣裙有些脏,你帮我洗一下。 雀枝连忙应声,这是婢子应该做的,小姐不要如此客气。 顾言思对雀枝现在这副样子满意了许多,你说你不识字,但我看你言行举止不太像。 雀枝脸一红,嗫嚅道:确实不识字,家里穷,买不起书和纸笔。只是家中不远处就是学堂,婢子从小就爱在学堂外偷听先生讲学。虽然认不了字,但是听过很多讲学。 顾言思烟眉一挑,哦,那你记性如何,听过的讲学内容能记住多少? 雀枝顿了顿,几乎都能记住。 顾言思道:孝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1],后面是什么? 雀枝想了想道: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1] 言思点头,大昭重孝,《孝经》乃是所有学堂都要教授的内容,这一句雀枝记得很清楚。 那信近于义,言可复也[2]后面呢? 雀枝想也不想,立马接道:恭近于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2] 顾言思睁大眼,道:你这记性可不得了!雀枝,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雀枝因为顾言思这个问题,又紧张起来,眼圈骛地一红,小姐,婢子自然是永远跟着您。 顾言思好笑,好了,只是觉得你记性很好,觉得不能随意埋没,没说不要你。 雀枝松口气,那就好。 以后我教你识字吧,等你学会了,你再看你想学其他的什么东西,再决定以后要做什么顾言思又给她一个惊喜。 雀枝眼中满是惊喜的亮意,真的教我识字吗?谢谢小姐! 她还想要跪下去,顾言思眼疾手快的拦住。 等顾言思到大理寺门口时,赵扬已经将马车和随行护卫都安排好了。 顾小姐,这十人皆是经过层层筛选的武者,有他们护卫在侧,你可以安心做事。 有劳赵大人了。 顾言思上前,那十个男子一同无声像她行了礼后分成前后两拨站到了马车前后,只留下一个看起来很阳光的小伙子。 他上前一步,抱拳一礼,道:属下沈伍,见过顾小姐。 赵扬道:顾小姐,他是这十人中的领队,有事叫他即可。 顾言思回了一礼,道:那就有劳沈护卫了。 沈伍挠挠头,露出一个健气阳光的笑,顾小姐不必客气,老大叫我们护送你去祭拜家人,我肯定保证你的安全。 刚说完,就发现赵扬瞪了他一眼。沈伍垮下脸,苦兮兮的道:顾小姐,上马车吧! 顾言思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看向沈伍的背影。 沈伍立马回头,扬起一个笑问道:顾小姐,有事吗? 顾言思摇头,放下帘子。 看来沈烬之真的有很多私卫,这些私卫能以同样的人数战胜有军弩的赤龙军,实力不可小觑。 昨日沈烬之带的人,都是她没见过的生面孔,所以顾言思敢肯定不是大理寺的人。 按照一般套路,大佬的护卫都是按数字排名的。这位沈伍手底下就有九人,所以沈烬之手下的人必定不少。 系统激动道:宿主你真的很聪明诶,你是怎么发现的? 自然是用眼睛看的,一个多月了,大理寺轮值的官差就算不熟识,也得要眼熟吧。每次我观察的时候你好像都掉线顾言思回道。 系统理直气壮道:那些人都是小角色,当背景板都不够格,谁会注意他们啊! 言思听它语气有些轻蔑,道:看得出来,你们天道系统很爱给人划分三六九等,比起系统,你更像是这个世界里的高阶级的人。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真是令人不适。 言思不愿再和系统讲话,敲敲车窗,对外面道:沈护卫,我们先去买些祭拜用品。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孝经》的纪孝行章。 [2]出自《论语》。 今天双更啦~ 第22章 丹朱和七叶 京郊。 埋葬顾家人这块土地临近乱葬岗,即使是春日万物生长的季节,看起来也格外荒凉。 一排排土坟立在此处,因为刚立不久,坟包上杂草稀少。这些坟包只有少数几所坟立了碑,顾言思细看了看,发现是顾家比较有名的几位。 顾池风的墓在正中间,只有他的墓是用石头砌成,碑文也刻得很好,想来他真的深受百姓爱戴。顾言思走到顾池风的坟前跪下,摆上祭拜用的糖食果饼,引燃纸钱。 沈伍等人围在不远处等她。 顾言思取出带来的一把小锄,在顾池风坟边挖出一个半米宽的深坑,将原主的东西放了进去埋上,算是给她立一个衣冠冢。 她手中原主的东西并不多,只有她死时穿的一套绿衣裙和几样简单的首饰。 你放心,我会在任务完成之后将顾言思这个身份还给你的。当掉的三样首饰我也会赎回来还你,希望你和你的家人来生幸福安康。 顾言思在顾家每一所坟前都烧了纸钱,代替原主磕了一百多个头。她昨夜熬夜,今天用的吃食也少,一个时辰下来,浑身乏力,头也开始难受。 沈伍看她面色泛白,看着不太好,关心道:顾小姐节哀,斯人已逝,你自己的身体最重要。顾将军肯定希望你活得开心快乐。 见顾言思不说话,摇摇头便向马车走去,步履也不稳。沈伍急道:顾小姐,你是不是身体不适? 顾言思点头,无力道:沈护卫,回去吧,劳烦你到洪武大街路过秦记糖铺时叫我。 说完不等沈伍的回应,顾言思就爬上马车,放下帘子倒头休息。 沈伍怕顾言思出事,带着队伍一路狂奔到了洪武大街。他看了一眼秦记糖铺,走到马车窗户边唤道:顾小姐,顾小姐,我们到秦记糖铺了。 马车颠簸得厉害,顾言思睡得极不安稳,沈伍一叫她便坐起身,好的,劳烦停一下马车。 沈伍走到前面叫停马车,道:顾小姐想吃什么糖?我去给你买吧。 话未说完,就见一只白皙漂亮的手掀起车帘。顾言思的面色已经恢复,人也看着精神了不少。 她下车道:今日有劳诸位兄弟,改日言思请大家吃饭。 众护卫齐刷刷看向沈伍,沈伍不自在的摸摸鼻尖,顾小姐不必客气,这是兄弟们的任务,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顾言思笑笑,那也是帮了我的忙。 沈护卫,此处离大理寺不到半里,街上人也很多,不会有危险了。我要在此处停留一下,有劳你先带大家回去。 沈伍有些为难,这 顾言思又道:没关系的,你们的任务是陪我去祭拜家人,现在已经完成了。 她指指张清的小医馆,我想去见见之前给我治伤的大夫,让他替我诊诊脉,不会有事的。 沈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这才发现秦记糖铺对面有一间十分不起眼的医馆。 沈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原来你不是要买糖啊! 顾言思被他的笑容感染,禁不住也露出一个笑,对啊,不买糖。 等沈伍一行人走远,顾言思才慢悠悠的进了秦记糖铺,买了一盒桂花糖。 她不吃糖,但是张清爱吃啊。 师父,师父我来了!经过半个月的相处,顾言思更加喜欢张清了。一到小医馆就像回到家一样,昨日一整天没来,她都想念小医馆了。 她兴冲冲掀起门帘,就见张清的小医馆里坐着年轻的一男一女,二人一身黑衣,两双眼带着杀气一同望向她。 顾言思停下脚步,咽下即将再喊出口的师父。 这两人看起来都有武功在身,看她的眼神很凶,如果眼神就能杀人,顾言思应该已经倒下了。 顾言思捏紧手中的糖盒,温柔的笑笑,抱歉,失礼了,请问张大夫在吗? 二人像是觉得她没有攻击性,收回目光,也不答话。 张清没在这里,顾言思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后院。这一男一女不知是来请师父治病的还是要对师父不利。 顾言思拿不准对方的用意,也不敢轻言妄动。她抱着糖盒,走到另一边坐下,想要静观其变。 一会儿,安静的医馆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顾言思看向那道门帘,这是师父平日起床找衣服发出的动静。 果然,片刻后就听到了师父的声音,阿言丫头,为师听到你叫我了,怎么进来就没动静了? 张清的声音一响起,对面坐的一男一女迅速一同起身,速度快得跟烟花窜上天似的,两人转身直挺挺的面向那道门帘。 顾言思被他们的动作惊到,顾不得其他,几步跑到门帘处,拦住正往外走的张清。 师父,你先别往外走。 顾言思戒备的看向那一男一女,生怕对方突然拿出刀剑暴起。 张清打个哈欠,拍拍顾言思护在他面前的胳膊,道:怎么了? 问完他就看见了屋内立着的两人,张清顿时火冒三丈,咆哮道:你们居然现在才来?!啊?从七星谷到京都你们要跑十多天!路上的蚂蚁都比你们跑得快吧?! 那年轻的一男一女在张清的咆哮声中低下头颅,丝毫不敢出声,乖得像是等着剪毛的小绵羊。 顾言思捧着糖盒,听张清足足骂了两人一刻钟,给两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顾言思也从口瞪目呆变成了淡定坐下喝茶。 等到张清终于骂够了,顾言思端上一杯茶递给他。 从徒儿手里接过茶喝掉,张清终于浑身舒畅了。 他坐在主位上,喊道:还不快见过小主子? 那两人对视一眼,走到顾言思面前,利落的跪下,属下参见小主子。 顾言思端着的茶差点撒了出来。她看向师父,见师父对她点点头,她才明白,这两位就是师父找的来保护她的人。 她柔声道:二位请起,不必叫小主子,叫我言思就行,这是师父的人,她不想太放低对方。 二人站起身,同时抱拳。男的面色严肃,沉声道:禀小主子,属下名叫七叶,擅长用剑和解毒。 女孩子倒是轻盈一笑,属下名叫丹朱,擅长暗器和用毒。 行了吧,在老夫面前你们也敢说擅长解毒和用毒,也不怕闪掉了大牙张清嘲道。 顾言思暗笑,师父这气还没消呢。 师父,好啦,别气了,他们肯定不是故意迟来的。 顾言思开口劝,张清哼了一声,继续喝自己的茶。 丹朱一改之前高冷的样子,活泼道:就是嘛,主子一来就骂我们走了十多天,可是我们收到主子传召的信就已经过了五六天嘛! 张清气呼呼看她,你这丫头是不是皮痒了? 丹朱朝他做个鬼脸,跑到顾言思椅子后边,得意道:属下现在是小主子的人,要罚也不能是您罚。 丹朱生得可爱,这一套动作下来活泼又灵动,可爱得很。 张清也崩不住笑道:一年不见,小丹朱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顾言思见他没有再生气,丹朱和七叶也不像先前那般乖巧害怕的样子,奇道:我还以为先前那样才是你们的相处模式呢。 见自家师父不回答,七叶又是一副正经严肃的样子,顾言思看向丹朱。 丹朱笑道:才不是呢,我和哥哥都是主子养大的。主子对我们宽容得很,当然,除了生气的时候。 那还不是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总惹老夫生气,你看看你们小主子,多乖巧懂事啊!张清哼道。 丹朱立马认错,是是是,都是我们不好,是我们对不起主子。我们哪敢跟小主子比啊,我们不配。 行了,别贫了。阿言,过来为师给你瞧瞧。 顾言思乖乖上前给师父搭脉,片刻后就听到师父怒气冲冲道:为什么不好好休息? 说背书忘了时间师父肯定生气,于是顾言思道:想着今日要去祭拜家人,睡不着,以后不会了。 果然,张清立马不生气了,下不为例,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师父出身的七星谷说起来很复杂麻烦,等以后带你去看。今后七叶和丹朱就跟在你身边了,有他们在,除非绝顶高手来,不然休想伤到你一根毫毛。 听张清絮叨,顾言思心中暖意融融,乖巧点头。 不过 师父,他们现在不能跟在我身边。 张清纳闷道:为什么? 顾言思苦笑,我现在自己都住大理寺,带上他们两个算怎么回事嘛! 沈烬之和师父怎么都今天送她人,她现在养活自己都难啊。 张清一拍大腿,道:是哦,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出来?为师给你买房子,说,想要哪块地段的? 顾言思一直知道自家师父有钱,没想到为了她这么豪气,明明买盒桂花糖都要讲半天价。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15) 好啊,等我看好就跟师父说。她现在确实买不起京都的房,只能先用师父的钱,等赚了钱再加倍孝敬师父。 顾言思和自家师父还有七叶兄妹俩聊了许久,又在小医馆做了粥和春卷。 天色快暗时,顾言思想起沈烬之,拎着一份粥和春卷回了大理寺。 第23章 新住处 大人,您用晚膳了吗? 因为在医馆耽搁得有些久,顾言思回到大理寺时已过了掌灯时分。 过了当值时间,沈烬之就算在值房里,也会闭上门。 平日里这个时候沈烬之应该已经用过了,但顾言思看着手中的粥点,还是想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吃。 沈烬之又在看卷宗,听到顾言思在门外唤他,放下卷宗道:进来吧。 既然让她进去,那应该是没用晚膳的意思吧? 顾言思推开门,动作麻利的将粥和春卷取出摆在桌上,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大人,我今日熬了香菇滑鸡粥,还炸了几个春卷,大人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说完反应过来,又道:就是选用新鲜的香蕈和嫩鸡肉熬的粥。雨后新出的香蕈,口感滑嫩,气香味鲜。 沈烬之在桌前坐下,道:有劳。 掀开碗盖,鲜香味扑鼻而来。白胖的米粒已经煮得绽开,香蕈片厚薄适中,里面放了些小块的绿菜叶。 看着沈烬之咽下了第一口,眉目舒展开来。顾言思轻呼出口气,笑道:大人吃得惯就好,大人不吃白萝卜,所以也不知道你吃不吃胡萝卜,你这份我就没放胡萝卜粒。 沈烬之停下舀粥的动作,道:多谢。 不用谢,不用谢。大人于我和顾府而言都是恩重如山,言思就怕不能为你做点什么。 顾言思心道:毕竟是分你的气运,确实对你不住。 见沈烬之一连喝了好几口粥,顾言思执起一旁的筷子,夹了一个春卷。 大人,你尝尝这个春卷,白菜猪肉馅儿的。 她夹着春卷往沈烬之碗中递,临了突然想起沈烬之不喜欢别人的亲近。 夹菜这种事情,如果不是做东道主,那便是两人之间关系亲密,不是朋友亲戚,便是爱侣家人。根据分的气运来看,在沈烬之眼里她应该只算是一个认识但不熟的人 顾言思正要收回手,沈烬之却将碗往外递了递。 不是夹给我的吗? 他语气轻松,神色平和,在烛光下显得整个人温文和气。顾言思观他神色,募地觉得沈烬之原本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 沈烬之碗中是粥,不能直接将春卷放到他碗中,但她并未带额外的餐盘,只好将春卷放在沈烬之持在粥碗上的瓷勺上。 极微的一声轻响,春卷从瓷勺上滑下,顺着沈烬之的胸口跳跃两下,落在了横在腿上的衣袍上。 这个结果显然是两人都没料到的,二人皆是一愣。看着那块金黄的春卷停在红色的官袍上,顾言思从怀中取出手帕,速度极快的将它裹起来拿开。 抱歉,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白皙的小脸一瞬爆红,反应过来她是从哪个位置拿下来的春卷后,更是浑身都烧红热烫起来。 她刚刚是从那个位置拿下来的春卷啊!!!她怎么可以手这么快! 大人,我我想起我有点急事,我先走了。 顾言思捏着手中裹着春卷的帕子,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离开,素色裙摆飘起层层波纹。全然不知留在身后的沈烬之眸中满是流转的笑意。 宿主跑什么啊?系统懵懵的问。 闭嘴,不关你的事。我明天就搬出大理寺,先告诉你一声。 啊?这么突然? * 翌日一早,顾言思便寻了七叶。 七叶,你帮我一个忙。 任凭小主子安排。 顾言思摆摆手,让他不要行礼,这样吧,你们不愿意叫我言思,就叫我小姐吧。她实在不喜欢主子这种称呼。 七叶立时回答:是,小姐。 顾言思无奈笑笑,你帮我看一下大理寺周边有没有空余的房屋。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今日就可以搬进去就行,租的也行。 七叶领命而去,张清还在睡觉,顾言思便与丹朱一同在医馆中看医书。 临近午时,七叶便带回了消息。 小姐,寻到了一处。属下觉得环境清幽,庭中花木山石也尚可。不过他说到此处便有些踟蹰。 丹朱急得给他肩上来了一下,说呀,不过什么? 七叶才小声道:听说那宅院有些闹鬼。 兄长,你是不是想被主子揍啊?!你居然给小姐找这种地儿住。丹朱圆眼微睁,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顾言思轻拍一下丹朱的肩膀,道:不是,是我让七叶找今日就能搬进去的房屋的。大理寺附近本就人多,这么赶的时间想找到一处能当天入住的房屋可不容易。 可是兄长说那里闹鬼诶 顾言思这才想起大昭王朝笃行鬼神,就连丹朱这种用毒高手也这般介意。 无事,等会儿我们一起去那里先看看再说。 * 这是一座两进小院,位于洪武大街的清安巷,紧靠大理寺□□官舍。 顾言思里里外外走走看看,发现院中种的花木像是一直被人精心照顾着,屋内屋外也打扫得极为干净。 靠近洪武大街的街巷向来吵吵嚷嚷,可此处确如七叶所说,清幽雅致。 院中听不到任何外来的声音,抬头看向周边邻里的房顶,正是过午之时,居然没有炊烟升起。顾言思心生疑惑,询问陪同的屋主,陈叔,这附近住了几户人家? 陈叔一脸苦涩,以前倒是住了十多家,现在怕是没住人。 隔壁曾是刑部一位大人的宅院,这个大人因杀人和受贿,被陛下抄了家。听闻抄家那日,他府中死了不少人。 他叹口气,这出宅子后来也没被官家收走,就是后来街坊四邻总半夜听见有人哭喊,还有人称总是看到有黑影飘来飘去。两月不到,周边的人便都搬走了。听说有一个外来的商人不知境况,见此处房屋价廉,便全都收了。后来估计也发现了这里面的内情,这些庭院便都空着了。 那你的院子怎么没被收走啊?丹朱狐疑的看着屋主。 按理说卖东西的人不会说东西不好,这个屋主却将这些事情全数道出。 陈叔露出一个辛酸的笑,不瞒这位姑娘,此乃我陈家祖宅,若不是现下小女病重,实在无钱医治,就算空着,我也不会想要把它卖掉。把这些说清楚,也是想要将此事落定,避免后面你们再找上门来要求退约。 顾言思沉默片刻,才道:既如此,你开个价吧,我们在契约上加上一条,无论如何绝不毁约。 寻公证人,定约,再到官府过契,一套流程下来,已过酉时。 系统自顾言思接过房屋地契开始,就一直念叨着让她不能忘了任务。顾言思从开始的认真回答,变成敷衍的嗯两声,最后直接不理它,任由它念叨。 选好自己要睡的房间,顾言思拉着丹朱和七叶去买日用杂物,取了东西,七叶拿出银两要付账。 顾言思伸手拦住,买房的两千两已经让师父垫付了,这些就不必了,我手里这里的钱还是有的。 七叶道:小姐不必省钱,七星谷很 丹朱拦住他,将他拉到旁边,兄长你别废话了,快拎上东西,回去收拾布置。现在我们可以跟在小姐身边了,等收拾好小姐的房间,还要收拾自己住的地方呢。 再说,小姐明显不想花主子的钱,没听她说买房子的钱算主子垫付的吗? 顾言思付完账,转头就见所有东西都被兄妹二人像是埋在了包袱里。丹朱两手拎满,七叶肩上一边挂一袋,背上背一个,怀中抱一大袋,手上还吊着俩,就连嘴里都被丹朱塞了一个小包袱咬着。 顾言思见一向正经板着脸的七叶因为嘴里叼着包袱而变了样,不由笑出声。 你们俩太可爱了,哈哈。 店家也忍俊不禁道:二位客官,这位小姐另付了送上门的钱,不用你们自己提回去。 丹朱当即将包袱放下,不用自己拿,那感情好啊。兄长,来来来,我给你把东西取下来。 等顾言思收拾好一切,看看天色,急忙忙回了大理寺。 到大理寺时,正赶上众人下值。 陈文边往外走便整理衣襟,远远看着顾言思,几步行到她面前,顾小姐刚从外面回来啊? 顾言思回以一笑,是啊,司吏这是要外出吗? 嘿嘿,听说香尚楼出了一道新的甜品,我想要带我小表妹去尝尝。陈文笑得格外灿烂。 顾言思总听他提起小表妹,却从来没见过。她住在大理寺这段时日,颇受陈文和赵扬的照顾。想到这里,顾言思道:这样啊,我今日便要从大理寺搬出去了,往后就住在清安巷十八号,司吏有空就带着你的小表妹来用些薄酒小菜。 告别陈文,顾言思想起赵扬不住官舍,怕来不及跟他辞别,先去了他当值的地方。 赵大人。 顾小姐,请坐,请问顾小姐此来是要?赵扬正收拾着桌案,就见顾言思来了。 顾言思嘴角噙着笑意,是向大人辞行,我要离开大理寺了。 赵扬面上惊讶,怎么这么突然,什么时候?大人知道了吗? 顾言思道:还未向大人辞行,怕你下值便回去了,我今日就走,怕不及向你告别。不过我新住处就在清安巷十八号,我日后还要叨扰沈大人和你的。 赵扬笑道:挺好,那样你要给大人送膳还是很方便。 啊?是是啊!顾言思一顿。 对了,顾小姐,雀枝你得带走,她的契约上已经落在你的名义下了。而且有个人在你身边照顾,我们也要放心些。 等再和大理寺里熟识的几位告完别,顾言思从膳房提了沈烬之的晚膳送去。 第24章 辞行 将东西摆放好,顾言思见沈烬之还在案边看着卷宗,顾言思见他面色平和,便道: 大人,先用膳吧。 沈烬之微微颔首,但依旧没动,一直将卷宗看完才起身。走动间带得案上的两支小烛火光微微跳跃,忽明忽暗。 顾言思看向那两支小烛,言道:大人真是勤俭,我看别的大人房中掌灯都是火光通明,你这儿却始终只点两支小烛。看着完全能看清的只有桌案那一块。大人莫不是怕走水烧了卷宗? 沈烬之闻言微顿,顾言思见他突然停住,疑惑道:大人怎么了? 沈烬之衣袖遮挡下的双手倏地收紧,又在下一刻松开,最终只是冷着脸到边上洗手。 无事,两个字,语气冷淡至极。 沈烬之面上瞬间冷了下来,顾言思默默收回闲话的心思。待守着他用完膳再同他讲要搬出大理寺的事。 顾言思想着要回新住处,可今日的沈烬之用膳格外的慢。一口米饭他能嚼上个十来口,对比他平日的用膳速度,这不能称为细嚼慢咽,简直就像是想要将入口的东西磨成糊才肯咽下去。 顾言思看他吃了半碗饭,实在是磨人,只得低下头,默背初学的脉象对应大致病症。 沈烬之放下碗筷,将视线移到眼前的少女身上,顾言思低着头,十分安静,像是在想事情,卷翘的长睫微微颤动着,面上神情时而变得有些疑惑。 他不出声,顾言思沉浸在知识中,完全没注意到眼前人早已用完膳。待她将新学的脉象内容全数背了五遍后,觉得自己已经全数记下抬头时,才发现沈烬之安安静静的看着她。 大人,您看我看我做什么,顾言思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突然想起昨日的尴尬景象,耳根再度烧起来。 她一紧张好像就会将称呼换成敬称。沈烬之敛下眼中思绪,神色依旧清冷,语调却不是冰冷严肃,他道:看你为何还不走,你不走,本官没办法看卷宗。 顾言思哽住,这话说得门外刨坑的小狗都不信。顾言思起身,柔声笑道:大人,承蒙您多日照拂,言思今生都感激不尽。 见她神色十分认真,边说话边行礼,沈烬之轻轻挑一下眉,笑道:怎么?已经想好要如何报答本官了? 他一笑,将温润的眉眼舒展开,唇角噙着笑意。 顾言思行礼的动作顿住,系统,沈烬之今夜不会吃错药了吧? 不知道,反正我没见过这副样子的沈烬之,这宿主,我觉得你的任务应该很快就能完成了。 顾言思反问:那我现在有几分气运值? 系统:五分。 顾言思一个作揖礼,头倒是抬起来了,身子却还没站直。沈烬之默默观赏了少女这别扭的姿势几息,忍不住道:怎么?顾小姐是要给本官跳支舞作为谢礼吗? 不是,言思只是,只是很少见到大人似今日这般,所以有点失态,大人见谅。顾言思再行一礼,站直身子。 沈烬之笑意不减,这般?这般是哪般?顾小姐话要说清楚啊。 顾言思暗暗咬牙。这般,这般神经质啊!先前还冷着脸,现在笑得这么开心,怪不得叫沈烬之,看起来就很神经质。而且从认识以来,他何时叫过顾言思顾小姐! 沈烬之观顾言思虽然神色不变,依旧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却看到了她咬牙的动作,又紧问道:说啊,本官今日是哪般? 顾言思挤出一个看起来十分真诚的笑,说出了那句冷面男主的狗血剧女主常用台词。 大人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笑。 她话一结束,沈烬之立马收了笑意,那张好看的脸再度恢复冷漠严肃的样子。 说吧,你今日有何事要说。 顾言思不动声色的笑笑,沈烬之还是这个样子更令人舒适。 大人,我家中之事已昭告天下,大理寺毕竟是官衙,我若再住在此处于理不合。言思已寻到了住处,今日便要搬出去了,特来向大人辞行。 沈烬之点点头,嗯,庞先之事有本官在,你且等着就是。 多谢大人。 不必谢,我说过,这是在报顾将军的救命之恩。 沈烬之不看顾言思,语气也冷,但说起顾池风,便又将自称换成了我。 顾言思只得颔首,她欲言又止,最后又将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沉默的再向沈烬之作揖道谢。 沈烬之踱步至案前,见顾言思站在原地不动,道:怎么,你还有其他事要说? 顾言思摇头,利落的将桌上的餐具收好,临走回顾道:大人,言思告退。您审卷宗莫要审得太晚,身体要紧。 没等他回答,顾言思便退出去合上了门。沈烬之极随意的看了一眼合上的门,收回视线继续审阅卷宗。 宿主刚刚是想和沈烬之说你住在何处吗?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16) 顾言思绕过长廊,回望沈烬之所在的位置一眼,透过那扇微开的窗,可以看见沈烬之认真的身影被烛光拉得细长,在堆积如山的卷宗中显得孤寂无比。 是啊,但是我想了想,你看,我总共分到的气运值还不到六分,证明我和他的关系真的就仅限于合作几天的通晓名姓的过客而已。谁会在乎过客住在哪里呢? 系统想了想道:不过沈烬之对着你和对着别人不一样,宿主还是不同的。 是啊,可能别人没我脸皮厚吧,在这种时代,别说女子,就连男子也不会这么厚的脸皮追着别人要送膳要问安吧,顾言思笑笑。 我有些期待,下次我再给他送膳来,他会有怎么样的反应。总不会是不见吧? 顾言思相信,以她和大理寺众人的交情,要想进来送个膳食应该还是可以的。关键就在于沈烬之会不会赶她。 系统懒懒道:最多等一天,你就知道他什么反应了。 雀枝候在顾言思房门口,踮着脚神色惶惶的不停往大理寺卿值房的方向望。终于见到那抹轻盈的绿出现时,她擦擦溢出来的泪,跑着向前。 小姐,你可回来了。赵大人说你今日要搬走,婢子在此处等了好久,你一直都不回来。婢子还以为你东西都不要就直接走了,也不要婢子了。 雀枝哭得收不住,顾言思无奈的笑笑,扶着她的肩,怎么会?就算要走也要和你告个别啊,我可不是没有礼貌的人。 她本意是安慰对方,谁知雀枝哭得更凶了,看,小姐果然不打算带我。她哽咽道:婢子真的很喜欢小姐,求求小姐带我一起吧。 顾言思扶额,大理寺确实不会留雀枝,如果不带她走,她还真有可能再被卖掉。 好好好,你不哭了我就带你走。 不,我要跟着小姐啊?小姐你答应带我啦!雀枝喜得都自称回我了。 顾言思含笑点头,是啊,答应带你了。不答应带你啊,我怕我做梦都要淹没在你泪水凝成的长河里。 雀枝清秀的小脸上还挂着两颗泪珠,听顾言思这样说话,破涕为笑。 小姐,你不要取笑婢子,婢子是真的怕你不带我走。若是再被卖,我哪里能遇到小姐这样貌若天仙,性情温和还愿意分自己的吃的给婢女的神仙似的好主子。 顾言思彻底笑出声,好啦好啦,再夸夸出花了,以后都带你,除非我死了,否则绝对不丢下你。 雀枝立马呸呸两声,小姐,这种话不要胡说,不吉利。快呸掉! 这丫头聪明伶俐,待人以诚,顾言思真的挺喜欢她的,顺着道:呸呸,不吉利统统退散。 顾言思回到房里,发现桌上已经规整好一个包袱,里面放着她的衣物和书。她疑惑地看向雀枝。 雀枝腼腆的笑笑,小姐要搬走,太晚会不安全,我想着替小姐收拾好了,小姐回来看看还缺不缺东西,若是不缺便可以直接拿着赶路,可以省下许多时间。 顾言思细细查看一遍,发现凡是她的东西都收好了,凡是大理寺的东西,里面一样也没有,她夸道:你做得很好,没有缺漏,谢谢。 雀枝绽开一抹笑,这是婢子该做的,小姐不要道谢。 顾言思最后将房内一一扫过,这里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住处,整整一个多月,临走有些不舍。她拿着包袱,道:走吧。 雀枝刚到大理寺,并没有东西可拿,抢过顾言思手里的包袱,开心道:回家咯!她年龄尚小,对这个世界充满希望。 顾言思一愣,家? 雀枝不明白的眨眨眼,是啊,家。小姐刚刚说了,永远都不会再丢下婢子。所以往后只要有小姐在的地方,就是雀枝的家。在这个世上,雀枝已经没有别的家人了。小姐就是雀枝唯一的家人。 顾言思听她一番解释,想到按照自己心意布置的新家,里面还住着师父给的保护她的人。 她露出一个笑,伸手牵住雀枝空着的手道:好,我们回家! 第25章 离开大理寺的第一天 月上中天。 赵扬踏着月色,提着一个毫无存在感的灯笼,停在沈烬之房门外,轻叩出声。 大人。 沈烬之放下卷宗,轻声道:进来。 大人还是早些休息吧,你近日实在是休息得太少了。赵扬将灯笼放在桌边,就见沈烬之正按揉着太阳穴,忍不住出声劝他。 沈烬之冷着脸不作答。 赵扬叹口气,属下去看过了,顾小姐已经带着雀枝走了。一切都收拾得很妥当。 沈烬之递给他一个极冷的眼神,你就是来禀报这种无聊的事情? 这怎么能算无聊呢,属下还没说完后面的话,赵扬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往边上的椅上一坐,丝毫不在意沈烬之冷凝的视线。 他气定神闲地倒杯水,泰然自若的喝下。喝完第一杯,还要倒第二杯。 沈烬之声音极寒,赵扬。 赵扬放下杯子,知道沈烬之即将发怒,立马起身,站得笔直,属下在。 你若再说废话,就自觉揽下本月的所有杂务。 赵扬眼中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眉眼一耷拉,别,属下是想说今日那处宅子出了。但是当时我们都在外探查庞先之事,没能及时收下来。 他说到这里就停住,一双眼觑着沈烬之的表情,生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沈烬之示意他继续,赵扬终于确认心中所想,心中暗笑,面上却故作惊讶。 大人不知道是顾小姐买下了那处宅子? 沈烬之唇角极不明显的轻抿了抿。 为何我要知道? 赵扬一副说错话的样子,带着歉意道:属下还以为顾小姐会告诉你呢,毕竟她告知了陈文、我、厨娘,哦,对了,还有洒扫的大爷。属下想着,顾小姐在大理寺明明与你最亲近,你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对了大人,属下问过了,给顾小姐买房的是一个年轻男子,听说长得还不错! 沈烬之眼神犹如利刃,冷声道:你废话太多。 赵扬不在意这句带有威胁的话语,道:清安巷毕竟住了我们许多兄弟,属下想着顾小姐搬到那里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她那么聪明,万一被她发现但是属下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大人的安排,只好自己前来问问。 沈烬之凤眸半垂,陈文今日为何不曾来报此事? 他不是向你告了假,要去陪他的小表妹吗,难道他骗我?今日原本该是陈文带弟兄们集训的,赵扬睁大双眼,温润的表情裂掉。 沈烬之没回答这句话,赵扬便转移话题,那顾小姐这事儿大人你看? 呵,大人该不是气到忘了陈文告假这事儿吧? 让大家警醒些,紧紧自己的皮,若是出了意外,就自行滚回苏州领罚。 他提到苏州领罚,陈文立时汗毛一竖,恭敬地行礼,是,属下遵命。 * 新家实在是处处都好,顾言思笑眯眯的看着院中忙碌的三人。雀枝扫着院子,丹朱和七叶正摆弄着几根木板,想要做一个晾晒草药的架子。 这种生活是她在现世时从未有过的,晚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意融融,不用担心房东出现要涨房租,不用再独来独往四处漂泊。 顾言思想到此处,从躺椅上起身。这份美好还不是紧握在自己手里的,房子是师父垫付的钱,现在七叶兄妹和雀枝三人都跟着她,理应由她给月钱供养。 小姐,怎么了?顾言思刚一起身,七叶就放下木板到她身边。 顾言思将手中医书递给他,我要去一趟香尚楼,让丹朱和雀枝陪我去,你就在家中看顾。 丹朱闻言,蹦蹦跳跳的过来,小姐,香尚楼是什么地方啊? 一旁的雀枝抢答道:我知道,我知道。是京都第一楼,据说他们家的菜品都是人间美味,最便宜的菜都要一两银呢! 两个小姑娘年纪相差无几,昨夜雀枝跟着回来时没有收拾住处,同丹朱睡在一处。二人一拍即合,一个晚上就变成了好姐妹。 丹朱拉着雀枝兴奋道:是吗?那我们得要去尝尝,快,再跟我说说香尚楼都有些什么好吃的。 瞧着两个小姑娘亲亲密密拉在一起,七叶正要出声叫自家妹妹,却被顾言思拦住,别打扰她们。 七叶木着脸小声道:可是你是小姐,她们应该事事以你为先才对,这般行事,实在 顾言思打断他,好了,我是小姐我说了算。你等下去买两个灯笼挂门口,上面就写张字就行。 是。七叶抱拳行礼。 顾言思看着他转身,摇摇头,这人真是正经又木直,都说不要总行礼了。 带着两个兴奋的小丫头,顾言思一路同她们说说笑笑到了香尚楼。 进门便有跑堂小哥过来接待,客官,请问您几位?可有订位或是朋友在此? 雀枝回道:三位,有劳小哥寻出清静些的位置。 香尚楼共建了三层,一楼散桌,二楼三楼全是包厢,包厢皆需要提前派人预订。 顾言思三人被带到一个背街的安静位置,距离其他桌稍远。 点了几个路上雀枝和丹朱说一定要尝尝的菜,顾言思又要了三份香尚楼最新出的甜品。 菜上桌,丹朱边吃边道:不愧是京都第一楼,每道菜都好好吃,比我吃过的都好吃。 雀枝一边忙着给顾言思布菜,一边回答丹朱的话,还要兼顾自己吃菜,忙得不可开交。顾言思却在安静的等待她点的甜品。 终于在菜吃了大半之时,甜品上来了。 丹朱瞧着那装着半碗金色的瞧着跟甜水一样的白瓷碗,瞪大双眼,拉住上菜的小哥,就这个东西,这个碗它都没有我巴掌大,它要五两一碗?!你们香尚楼不会是山匪出身的吧? 小哥露出标准的职业假笑,道:这位姑娘有所不知,这道金玉羹可是选用了极品燕窝。另外,您用勺子挑起一点看,里面透明的像玉一样的细碎块可是新鲜银耳。这银耳啊可是刚面市的新食材,数量少,可遇不可求。银耳、燕窝再配上顶好的蜂蜜,入口香甜软滑,有养阴润燥,养胃美颜的功效。这可是现下京都达官贵人的最爱呢,您说这值不值五两银子? 丹朱和雀枝认真听他讲话,顾言思却端起金玉羹慢条斯理的喝起来。等她将碗中的东西喝完,跑堂小哥才刚和丹朱二人说完话。 顾言思叫住准备离去的跑堂小哥,小哥,有劳你跟你们唐管事说一声张言来寻他了。 小哥愣住一瞬,迅速反应过来,对顾言思一躬身,道:小姐稍等,小的这就去。 小姐,你为何要用张言这个名字啊?雀枝喝了一口金玉羹,满足的眯上眼。 顾言思逗她,谁告诉你我就是张言啊? 雀枝放下碗,眨眼问道:不是吗?我听丹朱说小姐的师父姓张,张言这个名字怎么听都像是小姐的化名嘛。 丹朱也好奇的看着她。 顾言思轻拍拍她的头,是,你没猜错,很聪明。 片刻后那跑堂小哥便来回话,张小姐,唐管事有请,请您随我至二楼包厢。 顾言思起身,吩咐丹朱和雀枝:你们就在此处吃着,我去去便回。 小姐,你带上我吧,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丹朱急道。 跑堂小哥笑道:姑娘多虑,咱们楼里绝不会有危险。满京都除了皇宫大内,再没有比香尚楼更安全的地方了。 顾言思对丹朱点点头,在右手腕间轻抚一下。丹朱见状,拉着雀枝坐了回去。 张小姐,请坐。 唐管事年近半百,长得颇为富态,见顾言思进来,立时起身邀她入座。 顾言思颔首谢礼,应邀坐下,我们开门见山吧,半月前我说的话现下你信了吧? 唐管事给她倒茶,道:是,张小姐说的不错。金玉羹确实短短时间便为香尚楼添了一大笔进项。东家很满意,小姐提议的分利三成他已经应下,今日我们便可签订契约。 顾言思没有足够的钱傍身,总是心中惶惶不安。半月前得知大昭朝对银耳毫无所知便起了心思,让张清牵线找了摘银耳的人再送东西过来。又在张清的小医馆后院里隔开了一块地,搭了一个小棚,弄了许多碎木屑,培养了一棚的银耳。 她带着从药农手中收的银耳,寻到了香尚楼。开价分利三成,给对方提供原材料和金玉羹的配方。当日的唐管事并不愿意答应,言明香尚楼菜品众多,不需添一道闻所未闻的甜品。 顾言思退了一步,道让香尚楼先卖再给钱,半月后再谈分利之事。 唐管事推出一个小匣子,张小姐,这里面是五千两银票以及这半月金玉羹的出售账本,您核对一下。若银钱无误,你我就可签订后续契约。 顾言思扫一眼匣子,道:香尚楼这么大的营生,我还怕你骗我不成,不必验了。我们直接签订契约吧。主要是,她若是看了,那账本万一真有问题自己又看不出来,那岂不是当场露了短处。 宿主真厉害,一下子就赚了五千两系统叹道。 以后还要养四张嘴,五千两可不算什么。顾言思回它。 * 深夜。 终于在这里收获了属于自己的第一笔钱,顾言思有些兴奋,睡不着觉也看不进去书。 她起身坐到窗边,仰头看向天上的明月。 月亮真是不管在哪个世界都这么美。 系统打个哈欠,是啊,它永远这么美。 一人一统有一搭没一答的聊着明日见沈烬之会是什么情况。 顾言思忽然神色一凛,系统,不是我眼花,刚刚空中确实有黑影飘过对吗? 是,确实有黑影飘过。 看来此处闹鬼并不是空穴来风。 顾言思并不打算现在叫醒七叶等人来探究背后真相,她退后,想要关上窗户睡觉。 突然,一个黑影带着满身的血腥味倏地翻窗而入,电光火石间顾言思什么都没看清就被锁进怀中,捂住口鼻。 顾言思心神巨震,浑身一冷,就在她刚要动用丹朱给她戴在右手上的暗器时,鼻间忽然闻到了熟悉的混着岩兰香的檀香味。 她放开反抗对方的手,在覆于面上的大手上轻拍两下。她放松身体,在对方的掌下吐出热气,语气里带着几分着急:沈大人,大人你受伤了?! 第26章 治伤 身后的人身躯滚烫,呼出的气更是热得惊人,一下一下的洒在顾言思颈间。顾言思猜他应该是失血过多,导致起热。 大人,你放开我,我看看你的伤。 沈烬之力道极大,他箍着顾言思一动不动,顾言思只得再次出声唤他。 大人,我是顾言思啊,你放开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17) 沈烬之捂她口鼻捂得极紧,导致她的话听起来口齿不清一般。顾言思又叫了两声大人,可沈烬之还是不动,力道也未卸半分。顾言思被他勒得生疼,明白沈烬之现在应该神智不大清醒,也不敢乱动。 系统,你想想办法啊! 从刚才开始就默不作声的系统这才出声:要不你弄出点大动静,把七叶他们叫醒。我看沈烬之伤得不轻,七叶他们肯定能把他拿下。 顾言思怒道:算了,你闭嘴吧。 沈烬之明显不想让她出声引来别人,要是她真动静太大,以现在她和沈烬之的姿势,沈烬之能轻易拧断她的脖子。 不能刺激到对方,顾言思便不敢再轻举妄动。就在她快要窒息时沈烬之忽然松开了她。顾言思胸膛急剧起伏,猛地吸了好几口气才退开两步转身。 沈烬之凤眸中满是寒芒,顾言思正对他的目光,刚恢复过来的心跳再次失衡。这是顾言思在经历过那么多次生命威胁来,第一次感觉到何为杀意。她敢肯定,若刚才她没有及时噤声,她现在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顾言思不敢再唤他,也不敢退开。沈烬之一身黑衣,双手自然垂于身侧,玉面沾血。屋内烛光暗,顾言思根本看不清他何处受伤,那股血腥味挥散不去,想来沈烬之身上的伤口还没止血。 沈烬之目光如箭,牢牢锁定了顾言思。顾言思将心中的害怕掩饰得很好,眸中满是担忧。二人无声对望良久,沈烬之忽地向顾言思倒来。 顾言思下意识伸手去接。 可沈烬之完全失去了意识,倒下来的速度又快。顾言思力气不够,被他直接压在了地上当了垫背。 在试了几次想要把对方掀开无果之后,顾言思生无可恋的出声:七叶,丹朱,快来帮忙! 夜半,一片黑暗的清安巷突然亮起了灯。 刚挂上新灯笼的张宅内生起灶火,锅内热汽腾腾。雀枝端着热水,往顾言思房中急走。 沈烬之失去血色的脸因为发热烧出了点点红意,额上颈间都爬满了细密的汗珠。七叶替他把了脉,直接动手撕了他的衣衫。 两道利器造成的伤口,一道砍伤自左肩沿至琵琶骨上,深可见骨,另一道横亘在锁骨至胸前,足近三寸长。靠近心口处还有一根被斩断箭身的箭头。 这三处伤口,任意一处都可称之为重伤,触目惊心。顾言思简直不敢想,沈烬之先前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坚持和她僵持了那么久。 七叶侧目,叫道:丹朱。 顾言思视线移向丹朱,丹朱点点头,道:小姐,我去捣药。 雀枝端着水,和丹朱擦身而过。 小姐,热水来了。 顾言思招手,轻声道:放到床边来。 七叶利落的将止血药洒了厚厚一层到沈烬之胸前横亘的伤口和肩上的伤口上,然后接过顾言思拧干的帕子,擦掉沈烬之胸前的血。 做好这个,他对顾言思道:小姐,这箭头若再不取出来,恐会要了他的命。 那就取啊,顾言思急道。 七叶道:但是取箭头也很危险,此处离心脏太近,一不小心就会当场丧命。 顾言思闻言,视线转到沈烬之脸上。他就算昏迷着,也因为疼痛而面色难看,眉头皱着,下意识的咬紧牙关,顾言思刚给他擦干净的脸上又布满了细汗。 系统,怎么办?他是书中重要角色,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死吧? 系统回答:这么重的伤,会死人的吧,原书里没提过他受过重伤啊,这是怎么回事? 不待顾言思反应,系统又忙道:宿主别慌,快让七叶救他,沈烬之现在还不能死。 顾言思问七叶:你有几成把握? 七叶面色凝重:三成。这种箭头带有倒刺,取出时难免加重伤势,他极有可能活生生疼死。 顾言思有些无措,募地想起大昭没有麻药,那些止痛的药效果极轻,用在沈烬之这里根本行不通。 她看着沈烬之,忽然想起他那日在马车中救她,她被很好的护在了怀中,沈烬之后背狠狠撞在了车壁上,她好像忘了问他疼不疼?。 取箭头顾言思定声。 不取他也会死,取了还有三成机率活下来。就赌一把气运能压过原书男主的沈烬之不会丧命于一支小小的箭头下。 七叶用备好的烈酒将手细细清洗一遍,取出刚才泡进酒中的尾指大小的小刀,放在火焰上细细炙烤。 一切就绪,七叶转头道:小姐,你和雀枝按住他的手脚,避免等会儿疼痛引得他挣扎,影响取箭。 顾言思应声,绕到床头按住沈烬之的双手。看着小刀紧贴着沈烬之身上的箭头而下,一点点先划开边上的肉。顾言思仅仅是看,都觉得疼痛无比,更别说沈烬之亲身感受。 七叶每动一下,顾言思都能感觉到沈烬之轻颤一下。但真的只是轻颤,再无其他反应。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到后面要拿出箭头时,顾言思使了全身力气,按住了沈烬之的手。她紧张得屏住了呼吸,丝毫不敢错眼的看着七叶将那支箭头取出来。 直到听到铁箭头丢进铜盆中撞出轻响,顾言思才松了气。她看看了满头是汗的沈烬之,取了干净帕子,在雀枝新端来的水里拧干给沈烬之擦汗。 七叶道:小姐,让属下来吧。 好,等我把他面上的擦好,剩下的就交给你,顾言思细致的将沈烬之面上的汗擦净,才将帕子递给七叶。 七叶一边清洗帕子,一边道:能忍人所不能忍之疼痛,连声都不吭,此人心性,非常人可比。小姐认识他? 是啊,他是大理寺卿沈烬之沈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各种意义上的救命恩人。 雀枝见过沈烬之一面,但不敢直视他的面容,也不认得沈烬之。听顾言思这样说,她才道:他就是沈大人!难怪小姐刚刚那么担忧紧张。 顾言思不语,默认了雀枝所言。七叶也不再说话,静静的为沈烬之擦身。 兄长,药好了。 丹朱手中捧着一个大碗,里面全是糊糊,像是绿藻里浑了几丝鲜血,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丹朱,这是什么药啊? 雀枝凑过去,问出了顾言思心中的疑问。 丹朱骄傲的一笑,故作神秘道:想知道啊?给束脩我就告诉你。 七叶注意到顾言思也很好奇,伸手在丹朱头上轻敲一下。 小姐面前好好说话。 丹朱俏皮的对他一吐舌头,转头对顾言思道:这个是用大血藤和其他几种药材捣烂的,不过我刚刚也不是真的在逗雀枝,其他几味药是我和兄长在深山里采的。 七叶接道:是,尚未见有药典有记录。但是小姐放心,这药经过我和小妹多次使用观察,没有问题。对于愈合伤口很有用。沈大人的外伤太重,自行愈合是不可能的。 顾言思点头,沈烬之的伤口只是止了血,现在的条件不允许缝合,确实只能用外药敷在其上。 七叶正要动手上药,沈烬之却突然有了反应。他伸出右手按住了七叶的手腕,凤眼微睁,满是抗拒和警告。 顾言思见状,上前道:七叶,让我来吧。 她拉住沈烬之的手,柔声道:大人,你放心休息,我在。 沈烬之能在这种情况下醒来,明显是极不放心周边环境。他见到顾言思,果然放松了手,但依旧不肯闭上眼休息。 他伤势太重,顾言思不想再耗费他心神,默不作声为他上药。 伤口实在可怖,顾言思下手极轻,在他胸膛上的两处伤口敷上厚厚一层药糊。 大人,需要你坐起身,我要给你肩膀上的伤上药。 沈烬之的视线一直跟着顾言思,顾言思颇为不自在。好在沈烬之看她的目光并无其他,只是单纯的看着她动作。 沈烬之轻嗯一声。 顾言思又柔声道:你的伤太重,自己不要乱动。我力气小,扶不住你,我可以叫他帮忙吗?她指向一旁的七叶。 沈烬之眨一下眼,没出声。 不反对,那就是同意。顾言思一招手,道:七叶,过来帮忙扶住大人。 终于将沈烬之安置妥当,顾言思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给沈烬之掖了掖被子,顾言思道:大人,这是我的房间,你先在此休息,明日一早我去找陈司吏。 沈烬之刚喝了一碗补气血的药,顾言思让丹朱配了一点助眠安神的药在里面。 顾言思现下同他说话,他的视线却已经开始有些茫然。一张俊俏的脸上没有其他表情,整个人被埋在被子里,看起来很是乖巧。 顾言思在他闭上眼后,静坐了一会。 起身走出两步后,又回到床边,素白的手在沈烬之脸上轻拧一下,小声吐槽:受这么重的伤还不肯睡,怎么戒心这么重? 第27章 春诗 顾言思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悄声出了房,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无人知晓。 沈烬之在关门声响起时睁开了双眼,无声看向房门。身下的床软硬适中,带着少女身上常有的春诗花香,恬淡宜人。 顾言思住大理寺的头月,因在孝期只穿素服。她对着大理寺的官差和杂役总是一团和气,对着官员更是放低姿态,都是温柔无害的样子。她长得清丽,不说话时清清冷冷,总让人想起高山上绽放枝头的白山茶,微风一吹就能让洁白的花瓣颤舞。 沈烬之合上眼,脸上被少女轻拧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温热。顾言思出了头月孝期后又穿回了她惯穿的绿罗裙。 想着少女刚才大胆无礼的动作和话语,沈烬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她其实更适合艳丽些的衣物,今夜的淡粉色衣裙就很合适,同她喜欢的春诗是一种颜色。她不是白山茶,是春诗,灵洁又烂漫。 丑时三刻,顾言思沐浴后又回了房。 沈烬之的伤口虽然已上了药包扎完好,但古代没有高效的消炎药,顾言思怕他发热不能及时发现,将头发擦了半干后,便点了一盏油灯坐在床边看医书。 你是不是已经喜欢上沈烬之了?系统的声音在四下寂静时仿佛是炸开在脑海中。 缓了片刻,顾言思回它:我要获得他一半的气运值才可以真正离开他。 系统萌萌的男童音回:是啊~ 首先,他死了我就完不成任务,任务失败你们天道系统也不会给我续命吧?顾言思冷声问道。 系统沉默,默认顾言思的说法。 顾言思轻轻的将书翻页,道:所以他不能死。我想要活还需和他拉近关系。 沈烬之受伤,她彻夜不眠守在身旁,这般用心,沈烬之就算是铁石心肠往后应该也要看重她一些吧。 卯时刚至,天边开始泛白。 沈烬之自床上起身,动作自如,看起来全然不似身上有伤。昨夜治伤,他的衣物已被毁了。此刻只穿了顾言思自七叶那里寻的里衣衬裤,视线在房中扫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给他准备的外裳。 沈烬之将目光放在了床边的顾言思身上。少女趴在床沿,睡得不太安稳,秀眉微拧。身旁放了一张小几,上边放着一本摊开的书,一旁的油灯将熄未熄。 守了他一夜?她的下人呢? 沈烬之轻咳一声,顾言思立马醒了过来。床上没人,她吓得猛的站起身。没发现自己睡得半边身子发麻,窜得急差点摔倒,好在沈烬之扶住了她。 一声闷哼,顾言思反手扶住沈烬之,急忙道:大人,没事吧?你怎么起身了? 沈烬之拂开她的手,轻声道:快到上朝时间了。 顾言思杏眼微圆,略有些吃惊,你伤这么重,怎么能去上朝呢? 她语气里含有责怪之意,沈烬之有些纳罕,看她一眼,而后立马收回视线。 少女不知是否是太过担心他的伤势,只想着要守着他。满头青丝未束,乖顺的披在身后。虽然穿着得体,但蹭得有些凌乱。 沈烬之这般匆忙的收回视线背过身,顾言思以为他答应要先养伤,松了一口气。正要叫他回床上休息,却听沈烬之又出声。 劳烦顾小姐帮我找套衣衫。 救了他,现在叫顾小姐听起来正常多了。顾言思缓过发麻的劲儿,犹豫的问:大人,你真要去上朝吗?你的伤 无碍,我不是说过吗?庞先很快就会为他害的人偿命,就是今日。 所以他身上的伤是因为庞先之事? 沈烬之声音极稳,光听声音顾言思都能听出他的愉悦。他没说庞先会死的原因,顾言思便不问。 系统突然插话道:怎么会?!庞先明明是在江州洪灾之后才死的。沈烬之是不是过于自信了? 顾言思闻言摇摇头,道:不会,依我看,沈烬之是那种十拿九稳才会说出口的人。庞先应该真的要完了。 沈烬之背对着顾言思,没听见她回答,又出声道:顾言思,不能再耽搁。若是错过今日早朝,死的便是你我。 好,我马上去。 顾言思说话间便要往外走,又听到沈烬之的声音。 他说:将你的衣衫和头发整理好再去。 顾言思脚步猛的一顿,面上爆红。在大昭,女子这般模样是不可给外男看见的。原来沈烬之刚才转身是这个意思。 系统哈哈道:宿主,沈烬之对你真的很不一样。你看,他肯定是知道你要去跟七叶拿衣服,非要叫你收拾好再出去。你别想方法和他拉近关系做朋友了吧,就直接表现得很爱慕他,只要成亲你任务就成功了。 顾言思飞速绑着头发,回道:不可能。 在沈烬之不知晓的情况下分他的气运于他而言便是不公。从她到这个世界以来,沈烬之从未做过什么害人的事,反而勤政爱民,不会放任冤假错案。而且救了她很多次,她绝不可能这么做。 沈烬之生得高,七叶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小。 大人是要回大理寺换朝服对吗? 沈烬之颔首,整理好衣襟便要出门。 我可以让七叶和丹朱送你去吗?顾言思不放心,你的伤很重,虽然这段路很近,但我怕 沈烬之打断她的话,道:不必。 目送沈烬之出门,顾言思便回房休息。顾言思新搬到此处,一共就配了两套被褥。一夜未睡实在是困倦,床上的东西是昨夜给沈烬之包扎好后换上的。她没有新的另换,便直接躺了上去,在药草味中沉睡过去。 * 承天殿里,沈烬之立在众臣之前,挺拔如松,一身冷意。 庞先跪在地上,没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大声泣诉:陛下,臣对陛下绝对一片赤忱。陛下,臣绝没有豢养私军。沈烬之血口喷人!陛下,陛下您想想,自陛下启用他以来,这朝堂可有宁日? 他深深一叩,抬首看向皇帝,老泪纵横道:陛下,此人目的不纯,阴谋诡计,用尽手段。为的就是挑拨离间,想要剪除陛下的臂膀。由此可见,他绝不安好心。陛下明鉴啊!老臣跟在陛下身边好几十年,真心苍天可见啊! 景乐帝面色黑沉,默然不语,那双浑浊的眼死死的定在沈烬之身上,没分半点给哭得像撕心裂肺的庞太师。 沈烬之沉声道:只要陛下肯派军前去荡云山,一切便可水落石出。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18) 他目光沉沉,看向庞先道:庞太师在朝堂上又哭又闹,还提及与陛下几十年来的情分,是想以情相挟,让陛下看在与你多年情分上,不立时派军,好给你时间转移私军,遮掩痕迹吗? 庞先反驳道:你空口白舌硬将豢养私军这等同谋逆的大罪扣下,没做过的事本官自然要申辩。这种虚无缥缈之事,单凭你几句话便要陛下派军。一旦派军,便坐实了陛下轻易对臣下有疑心。若开此先例,岂不寒了天下士子之心?你置陛下于何地? 他句句直往景乐帝最在乎的名声上撞,正说中景乐帝心中的顾虑。景乐帝果然面色更加难看,怒意盎然。 众多朝臣跪地附议,请求皇帝驳回沈烬之的要求。 赵修安出列道:陛下,若这支私军真的存在,离京都不过百里,那最危险的便是宫城。臣以为,大理寺卿既然以性命担保,自然可信。即便没有私军,陛下派大军前去巡视一遍,也可安心。若太师真因为此事受了委屈,陛下重罚大理寺卿,再另行安抚。庞太师与陛下多年情谊,必定也万事以陛下安危为重。 附议赵修安的朝臣和庞先党派之人吵得不可开交。皇帝依旧不言不语,在吵闹声中越加愤怒。 沈烬之依旧直直的站在百官面前,面色沉稳,添上最后一把火。 陛下,刘棋贪污案的银两,大多都被用在了豢养私军上。胡千忌采买的粮草全数送至了荡云山。 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皇帝的视线也从沈烬之身上移到了庞先身上。 庞先身体一抖,哭喊道:陛下,沈烬之这般说,便更加证明此事与老臣无关啊。胡严峰虽在老臣手下做事,但人心隔肚皮,老臣也不知他何时养出了虎狼之心啊。请陛下赐老臣识人不清之罪! 他要将所有事情都推给已被处死的胡严峰。 沈烬之明白,景乐帝自然也明白,他从龙椅上站起,暴喝道:来人,将庞先带下去关起来待此事查清。 视线往武将中一转,点出姜武。 姜武,你持朕令,调五万昭焰军前往荡云山。若真有私军,立刻回报! 姜武躬身抱拳,臣领命。 皇帝发完令,丝毫不顾大声叫冤的庞先,抚着心口便疾步离开承天殿,跟随的大太监朗声宣布退朝。 庞先被几个皇林军押着,死死盯着沈烬之,眼中满是恨意和杀意。咬牙切齿道:沈烬之,你别得意太早。 沈烬之却像是根本没有看见有庞先这个人存在,稳步出了殿门,将庞先的暴喝和恨意统统抛在了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过年事忙,更新晚了! QAQ 第28章 同床共枕? 顾言思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中天。 顾言思一到院中,就发现药架上已经晾晒着好些药材,走近一瞧,发现这些药品相极好。当归归身纵皱纹明显,归尾全数去了个干净,归头略膨大,径身足有一寸半,香气浓郁。山参根形似元宝,支根匀称,须根细长,珍珠疙瘩明显,整个参体秀巧玲珑,皆是不可多见的灵体山参。 顾言思一一挑拣着架上的药材看过,其他的几味药也都是滋补气血之物,看着皆是新鲜未经炮制的。 院中无人,倒是西侧厨房的位置有炊烟升起,料想雀枝她们应该在做饭。顾言思朝那边走去,刚靠近就听见丹朱激动的说:不不不,我倒觉得那个沈大人也很喜欢小姐。 顾言思脚步一顿,顿时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了,准备回饭厅坐等用膳。 言丫头别走,你过来。 刚转身迈出脚,顾言思就听到了张清的声音。回头就发现四双亮晶晶闪着八卦光芒的眼睛瞅着她。 顾言思轻柔柔一笑。 师父,您来啦?我昨日已经让七叶给您收拾房间了,您去看了吗?可还满意? 张清嘴里咬着糖糕,将眼一瞪,别装傻,为师知道你听见了。 什么?我见院中无人,听见这边有说话声就朝这里过来了你们在说什么要紧事吗?对了师父,院中晒着的药材是您拿过来的吗,我看那般品相的药材可不好找。 顾言思试图掩饰过去,张清极易被药材转移注意力,只要他不提,另外三个都会听她的话,就能避开刚才他们聊的事情。 张清闻言,一捋胡子,骄傲道:那当然,除了你师父我,谁能一下子拿到这么多好东西。 顾言思一笑,指着他的胡子,师父,你刚吃了甜糕,你看你那胡子上都沾了糕点了,咦~肯定黏糊糊的。说到最后她轻轻抖了抖肩膀,像是已经触摸到了那黏糊糊的胡子。 啊!张清一惊,不敢再捋胡子,小七叶,快快快,给老夫打点水,老夫要洗胡子。 见七叶去打水,雀枝被张清拉着看胡子,顾言思低下头,压住上扬的嘴角。 系统笑道:你不喜欢沈烬之就直接跟她们说明白就是啊,做什么要避开这个? 顾言思抱着手,微眯着眼回它:自然是因为我和沈烬之的关系不好说啊,说不喜欢,但是我以后又要经常去见沈烬之,光打着救命之恩的旗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对。若说喜欢,那就是骗他们,我不想骗他们,能避一时避一时吧。 可惜天不遂人愿,顾言思刚松了气,就听丹朱小小声的在张清耳边说道:主子,您是不是忘了刚刚说的那件事? 顾言思心道不妙,但已经来不及了。张清边用干帕子擦着胡须,边望向顾言思,一脸不满,好啊你个小丫头,居然想要蒙混过去。快,给老夫说清楚,你同那姓沈的小子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他喜欢你还是你喜欢他? 哈哈哈哈哈,宿主,命运是逃不掉的系统幸灾乐祸。 顾言思打个哈哈,道:师父,你说什么呢。我和沈大人没有什么关系,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我们之间仅仅是他出于职责和良善救了我,我感激他想要报答他而已。 丹朱奇道:怎么会!昨日小姐你可是沐浴完未梳妆就去守着沈大人了,你怎么会不喜欢他? 顾言思一时语塞,说我不知道你们这里女子不可以那样见外男可以吗? 丹朱趁她语塞,补道:而且小姐今早在那位大人离开后并未换下床褥,直接睡了沈大人睡的床,这不就是同床共枕吗?! 张清和雀枝大惊,就连七叶那张木头脸都带上了惊意。 同床共枕是可以这样用的吗?你不要坏了我名声。顾言思上前给了丹朱一个脑瓜崩儿,师父,我那是守了他一夜太困了,而且没有干净的被褥了,所以我才 张清打断她,那不梳妆就去床边守着他又是怎么回事?为师可是听七叶说你早上亲自为他取的衣裳,伺候他出门的。 顾言思略有些诧异的看着七叶,想不到他一个正经木头脸会这么八卦。七叶颇为不自在的摸摸鼻子,木着脸去看锅里的菜。 别看他,是为师问他的。他看你很担忧那姓沈的,一大早特意来找我要药材。要不是听说那姓沈的小子救了你的命,你以为那些药材我会拿来给他用?张清唤回顾言思的注意力。 若你真喜欢那小子,别害羞,告诉为师,为师替你 顾言思忍无可忍,打断他的话,师父,八字没有一撇的事,能别提那没谱的方法吗? 丹朱接话道:小姐,怎么会没有一撇,依属下看,沈大人也是喜欢你的,你看他防备心这么重,只要你靠近他就放松了不是吗? 你哪只眼睛看他一见我靠近就放松啊?怎么就想象力那么年轻,眼睛就老眼昏花了呢。 顾言思苦着脸,不知该如何解释。张清几人会错意,以为她在为沈烬之自苦,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她,给她分析沈烬之在哪方面对她是特别的。 顾言思干脆闭嘴,捂住耳朵直接出了膳房。她等吃完饭,还要去看看沈烬之的伤呢。 你现在走,就等同于在他们面前承认了你喜欢沈烬之了系统懒洋洋道。 顾言思坚定道:承不承认不重要,我可能真得借用这个借口去接近沈烬之了。 系统声音陡增,宿主你答应要嫁给沈烬之了? 只是借用这个理由,报救命之恩有很多种方法,万一沈烬之选了其中一种,让我做了就离开我怎么办?到时候再说喜欢他就显得刻意了。现在就默认喜欢他,而不是单纯的报恩更加便利。 接近一个人,除利益外喜欢就是最大的动力。 * 顾言思提着张清开的养伤的药和补气血的药,驾轻就熟的进了大理寺。 顾小姐,这不是用膳的时辰,你来给大人送什么东西啊?是糕点吗? 当值的陈文见到顾言思,笑容灿烂得跟山头开的小黄花一样。 顾言思见他不在自己的值房,还笑得如此开心,心中疑惑,难道陈文不知道沈烬之受伤之事? 陈司吏,可否借一步说话顾言思柔声问。 陈文一挥手,朝当值的官差道:你们先退开吧。 官差退远,顾言思有些犹疑。陈文像是看出了她的纠结,主动抱拳行礼道:属下多谢小姐相救我家大人。 顾言思忙道:不必行礼,大人救了我多次,这是言思该做的。大人他怎么样了? 陈文道:边走边说。 陈文步子迈得飞快,顾言思紧紧跟着他的脚步。见他不是朝沈烬之当值房去,而是朝后院官舍而去,问道:大人的伤是不是又加重了? 她就说那般重的伤还要去上朝肯定得出事。 陈文面色沉肃,低声道:是,而且大人他怕被人发现他身上有伤,不肯躺下养伤。属下一急,就趁他不注意将他敲晕放到房中休息了。赵扬昨日随同大人出去,到现在尚未回来。属下也不敢真让别人发现大人身上有伤,所以自己亲自守在了前面。 将顾言思带到沈烬之房门外,陈文停住脚步,眼中全是认真,沉声道:顾小姐,属下要去寻赵扬。属下知道你知晓很多关于大人的事,并且不会伤害大人。属下暗中安排了很多兄弟守在周围,大人就交给你了。 顾言思捏紧手中的盒子,募地感觉到了压力。 大人和赵大人他们到底去做了什么?怎么会弄成一重伤一失踪。 陈文犹豫一瞬,羞惭道:我们查到胡千忌采买的东西都是送到距离京城不远的荡云山,但那处十分不好探查,大人便亲自带着人去探查了。 顾言思想起云风寨的李骞和他手下的人,心中忽然明白了沈烬之为何说庞先会死了。他一定是发现了庞先养的私军。不管他和赵扬带了多少人,和千军万马对上自然是不敌的。 他能活着回来真是不易。 因为顾言思没有死在顾府灭门那一日,所以庞先又下手安排人来杀她,引起了沈烬之的注意。顺藤摸瓜加上顾言思阴差阳错的进了云风寨,沈烬之便遇到了李骞,将一切线索串联到一起,摸到了庞先手下私军所在。 系统道:脱离原书剧情了。原书男主现在还在深宫挣扎生存,沈烬之却提前了大半年扳倒了庞太师,按照原书来看,他能因此掌握部分兵权。若是现在就能掌军,到男主要上位时,他肯定已经将手中的兵牢牢掌握,这会不会加大他对男主的阻碍? 是,不知是好是坏顾言思满面严肃。 陈文见她久久不语,面色沉重,道:小姐不必为难,若小姐不便,属下再另想办法。 顾言思摇头道:没有不便,司吏前去寻赵大人一定要小心。除了安危还要注意别被人发现了踪迹,我想沈大人应该还不想让你们暴露于人前。 陈文躬身对她一礼,谢小姐提点。 * 房中燃着檀香,正是顾言思往日在沈烬之身上闻到过的香味。 顾言思坐在沈烬之榻边,定定的望着他。 沈烬之面色苍白,唇角有些干,呼吸声低得几不可闻。顾言思舔舔嘴唇,有些为难。沈烬之现在昏睡着,她带来的药就要冷了,怎样才能把药给沈烬之喂进去? 第29章 喂药 喂药, 那不是很简单吗?宿主既然决定要假装喜欢他了,直接嘴对嘴喂药就行了啊。先有肌肤之亲,再表现得爱慕非常,平日里再送汤送点心, 嘘寒问暖。那宿主的任务就稳了, 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这样的手段。 系统噼里啪啦一通话,算盘打得震天响, 高兴得不得了。 顾言思冷声泼它冷水, 先不说嘴对嘴喂药这种办法是不是可行,就你刚说的行为而言, 我若真这么做, 那我同那些趁人之危的猥琐东西有什么区别。 系统反驳道:那不一样, 你是女子, 肌肤之亲吃亏的是你, 沈烬之什么都不亏。 顾言思不再理会它。 怕沈烬之躺着喝药会呛到, 她费劲的将沈烬之从床上扶起, 一只手稳住他的身子,再取一个枕头让他靠在上面, 让他斜靠在床头。 顾言思小心翼翼的伸出左手捏住沈烬之的下巴, 右手舀了一勺药颤巍巍的朝沈烬之嘴里喂。 沈烬之此时昏睡着,完全靠她支撑着。顾言思重心放在喂药上,沈烬之便会靠不稳往另一边倒去,重心放在将他扶稳上,药就完全一点都喂不进去。 在三勺药几乎都洒在了沈烬之身上后,顾言思叹口气, 彻底放弃了这个办法。 她将沈烬之身后的枕头重新摆放,坐到了床头, 将沈烬之圈进怀中。 沈烬之肩宽背阔,顾言思这一环抱只能靠得极紧,才能完全将他圈进怀里。男子炙热的体温隔着衣料传至胸前,令她十分不自在。顾言思吐出一口气,心道还好没有外人在。 她一手使劲捏住沈烬之的脸,迫使他张开嘴,端着药碗便放在了沈烬之唇前往下倒。 系统惊道:你这是喂药还是灌药啊! 顾言思平静道:你放心,我一次只让他喝一点点,不会呛着他。 * 大火四起,在寒风中肆意。 他站在火里,感受着无边的灼热,烧得口干舌燥。 他又回到了这里,看着雕梁画栋付之一炬,不远处的红粉佳人裙摆被火苗舔舐,身影渐渐被火光包围。 每一次,她都只是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动,眼中却全是被抛弃的不甘和怨怼。 他挣扎过的,他知道这只是他的梦境,可是无论用什么方法,最后他都救不走任何人,也灭不了火,只能在深夜惊醒,一次次独自面对无边黑暗。 火星窜上了他的衣摆,一点点燃开。 黑眸里火光跳跃,那双眼平静无澜,看着已经烧成火人的少女,同之前的上百次一样,等着和她一起在烈火中湮灭。 灼痛感越发明显,他还是不动,火烧得越来越旺。 有人小心翼翼小口小口的喂了东西入口,不是清甜的甘泉,又苦又涩,但自口而入一点一点润了口,润了喉,将他被烈火炙烤的五脏六腑拯救了出来。 他从烈火焚烧的世界里落进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他原本该是渴求清凉的,可是这份带着软意的温暖把他自业火不断的地狱带进了人间,他便格外贪恋起来。 没过一会儿,那股温热离他而去,烈火再度包围上来。 感觉到沈烬之的头在肩颈处轻轻蹭了蹭,顾言思手一抖,差点将剩下的药泼了出来。一抹粉意由内而外自下而上爬满顾言思全身。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19) 忍住把沈烬之现在挪开的想法,顾言思红着脸将带来的两碗药都悉数给沈烬之喂了下去,然后迅速把他放在床上。 顾言思想到自己辛苦的喂药过程,气不过在沈烬之脸上拧了一把,悄声道:让你不听话,活该躺在这里喝苦药,我才不给你喂清水。你就嘴里一直苦着吧。 她自己倒是倒了两大杯水一饮而尽,将刚刚因为羞怯升起来的热意压了下去。顾言思没有带书,又不好翻沈烬之的书,只好静静的坐在沈烬之床边。 片刻后,她起身将提药时一并带来的桂花糖取了一颗塞进沈烬之嘴里。塞完扫了一眼沈烬之的脸。发现他脸上刚刚溅到了药汁,黄褐色的药汁在白净的肌肤上十分碍眼。 顾言思从怀里取出帕子,轻轻的擦去沈烬之面上的药汁,轻声道:这帕子原是洗干净准备还你的,现在是给你用脏了,等你醒了收回去自己洗。 一只手握住了顾言思擦完药汁欲要收回的手,沈烬之眼中明暗交杂,满是顾言思看不懂的情绪在不停翻涌。 顾言思轻轻的挣了挣手,尴尬道:大人,你醒了啊。 沈烬之顺势放开他,喉结一动将口中的桂花糖咽了下去。他的视线缓缓自上而下,由顾言思面上移至她手里拿着的帕子上。 青绿色的帕子,正是在城门口他递给顾言思擦血的那张帕子。 见沈烬之的目光定在自己手中的帕子上,刚刚自己说的话沈烬之显然是听到了。顾言思不自在的紧了紧手中的帕子,干巴巴的道:大人。 沈烬之喉头轻颤两下,先是轻轻嗯了一声,而后道:好。 好什么?顾言思微圆的杏眼眨了眨。 沈烬之扯出一抹极浅的笑意,轻声回她,帕子我自己洗。 床边的少女面上再次飞起红晕,飞快将帕子塞回他手里,结巴道:好,我我去给大人倒杯水。 顾言思背过身,要命,这么尴尬的话就不要回了啊!完全没看见沈烬之眼中的复杂。 系统:宿主你好像崩人设了。 把好像去掉。 顾言思正倒着水,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沈烬之此时已经坐起身,听到声响与顾言思对视了一眼。 顾言思摇摇头,示意沈烬之不要出声。门外的敲门声停了几息,又响了起来,一次比一次响。顾言思清清嗓子,仿着刚睡醒的声音,有些不开心的问:谁啊? 门外的敲门声一停,顿了一会儿才道:御史台中丞陈大人到了,说是有件公务要与沈大人谈谈。是常守在沈烬之值房前的侍卫的声音。 沈烬之像是在沉思,面上沉了下来。顾言思看他一眼,又对外面道:今日早上风大,大人有些风寒,现下正在休息。你们转告陈大人,待大人风寒好些便亲去拜会。 门外应声而去,顾言思将水递给沈烬之,低声道:他们恐怕不会轻易离去。大人,我不明白。他们现在知道你身上有伤又会怎么样? 沈烬之低声道:大昭军事全数掌握在庞先手中,如果有军队调动,除了皇帝和涉及到的官员,除非是大规模行军大战,否则别人无从得知。而且大昭每一支军都有自己独特的名号和带有不一样标志的武器。 所以要想知晓荡云山的军队是不是私军,你们必须自己进营查看了才能确认?顾言思接道。 不全是,我想要拿到私军与庞先之间来往的证据。沈烬之颔首。 接过沈烬之喝空的杯子,顾言思道:没有拿到吗?七叶之前探听到的消息,庞先只是被软禁在了宫里。倘若沈烬之拿到了证据,那么庞先此刻最好的下场是被下了大牢等候问罪,最坏的结果就是被当场赐死。 沈烬之抿了抿唇,眼中暗色翻涌,道:拿到了,在赵扬手里。 顾言思沉默,赵扬这么久没回来,显然是出事了。 沈烬之主动道:我在陛下面前,不过一个弱质文臣,若是被他们拿住我身上的伤,自然就可以确定是我闯进了私军营里。一个弱质文臣,能带人创进上万人的军营里,还能活着出来。你若是陛下,你害怕吗? 他语气里满满的嘲讽之意,顾言思低下头,沈烬之心口的伤太过独特,要确认是在私军营里受的伤再明显不过,她默默的再递一杯水给他。 系统瓮声瓮气道:是啊,以咱们陛下那多疑的性子,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有他不知道的人和事,每天担心有人闯进太清殿里将他弄死。若是坐实了沈烬之瞒着他有这等实力,恐怕沈烬之就得和顾将军一个下场。 待沈烬之喝完这杯水,顾言思便轻声道:既然如此,大人不要出去了,躺下休息吧。 御史带来的人同守在门口的大理寺官差起了冲突,在门外喧闹了起来,御史中丞大声在外面叫骂。 沈烬之,你为官作风不正,当值时间同女子在官衙厮混,简直有辱斯文,有愧陛下厚爱,令天下人不耻 顾言思默默给自己清了清嗓,沈烬之的目光扫过她白皙的小脸,站起身道:我来吧。 顾言思条件反射似的按住他,轻声道:还是我来吧,陈司吏在外面安排了人手,他们不能硬要拉你出去,顶多骂得难听些,大人不要在意。等陈司吏回来,应该就能带来好消息,再不济,荡云山距此不过百里,最迟明日一早就能将消息传回朝堂。大人好好休息,庞先不会就此死心,现下还好,若是皇帝被他说动,宣你独自进宫,后宫中有人为他周全,到时大人就被动了。 见少女稳稳当当的向门外走去,沈烬之目光复杂。 她说顶多骂得难听些,让他不要在意?可门外之人明明将她也骂了进来,厮混那般话语对女子来说就是最大的侮辱。是他不想这么早将势力暴露出来,牵连了无辜的她,她才是该在意的那个。 作者有话要说: 嗯,沈大人以后不仅洗自己的帕子,还得洗夫人的帕子。 第30章 与你无关 顾言思走出房门, 慢条斯理地关上门。 顾小姐。 挡在沈烬之门前的官差见顾言思出来,齐声叫她。顾言思回以一笑,而后收敛笑容看向対面的人。 御史中丞带了二三十人,站在官舍的小小庭院中气势汹汹。 见顾言思一人出来, 御史中丞陈觉拉着脸, 嘴中恶意道:相鼠有皮,人而无仪。顾池风真是养了一个同他一样不要脸皮的女儿。青天白日同男子在府衙中苟且, 还敢站到本官面前, 真是不知廉耻,卑鄙下贱, 合该被浸猪笼沉塘入水。 边上的官差听得此言都觉不堪入耳, 面色难看。 顾言思却神色自若的朝满面愤然的御史中丞走去, 陈觉立刻往后退了一步, 随行下属急忙拦在他身前。 顾言思露出一个浅笑:陈大人, 瞧你这气势凌人的样子, 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怎么?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站在你面前你都害怕吗? 陈觉站在护卫身后,闻言恨恨的剜了顾言思一眼。 你这等不要脸皮的下贱之人, 同你太近只会沾了污秽。 顾言思眉头浅蹙, 看起来有些疑惑,问边上的官差道:陈大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边上人愣了一下,才回道:就在顾小姐你进大人房间之后到的,去了沈大人的值房,见大人不在便到此处来了。总共不超过两盏茶时间。 顾言思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陈觉。陈觉警觉的看着她, 大声质问道:你询问本官的踪迹有何居心? 顾言思将碎发别到耳后,叹了口气, 道:这不是要问清楚才好说话么。陈大人言之凿凿,说我同沈大人之间有苟且,我还当陈大人刚才是躲在了床底亲眼所见才如此肯定。毕竟家父曾教导过我,空口白舌就污蔑别人的人不是蠢就是笨,我可不愿意当蠢货。 跟随陈觉而来的人大声呵斥她:大胆,你一介平民,竟敢拐弯抹角说我们大人是蠢货! 顾言思心下好笑,这位兄台莫不是卧底。她面上严肃道:哎呀,陈大人,这可不是我说的。 陈觉面色一黑,狠狠地瞪了说话之人一眼。瞪完那人,他看向顾言思,不屑道:叫沈烬之出来,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本事。 他带来的人闻言又向前走,想要去推开沈烬之的房门,被大理寺的官差通通拦在了五步外。 顾言思左右看看只看到了几位常见的官差,猜测陈文安排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现身,那么现在这几个官差不一定能拦得住対方。原本猜想他们应该不敢硬拉沈烬之,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顾言思沉下脸,肃声道:大人,令尊没有教导过你不要打扰病人休养吗? 陈觉冷哼一声:现下是当值时间,不是他沈烬之的休沐时间,本官有公务寻他,耽搁不得。 大理寺负责稽查审判案件,御史台负责监察百官。除非御笔朱批,否则二者之间哪怕有公务要办也不会急得要将沈大人从病榻上拉起来吧?顾言思冷冷看着陈觉。 再者,沈大人官拜大理寺卿,乃是正三品堂上。比陈大人你高出两阶,就算不是陈大人的直属上官,陈大人也应循礼相敬。哪怕有公务也得按规矩章程递了贴子由沈大人接见。 陈觉眼中阴狠一闪而过,死死盯着顾言思道:本官已经按照规矩递了贴,是大理寺卿于当值时间擅离职守,本官为了公务不得不到此处寻人。此事就算说到陛下耳中,本官也有理可言。 顾言思轻嗤一声,抬脚朝他走了两步,一双漂亮的星眸里满是讽意。 是吗?沈大人受了风寒,是向上面递了折子的,身体抱恙,暂不办公,陛下仁心仁德,自是可以体谅。御史台官员并未配官差护卫,所以你的理是带着私卫闯官衙吗?是咄咄逼人要病榻上的沈大人起来办公吗?还是作为下级官员空口无凭污蔑上官名声?呵,陈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陈觉眼中已盛了杀意,恨不得活剐了顾言思,恶声道:本官懒得与你做无谓的争辩,来人,请沈大人出来一叙。 陈觉看起来并无大难临头的焦急感。此人并非真的蠢货,恐怕是想直接将沈烬之带出去。 顾言思心中有了一个猜想,同系统道:他们是不是想倒打一耙?毕竟沈烬之这边拿到证物的赵扬并未回来。若是没有证据,以皇帝和庞先的情分,他并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制造一些假的证据,推出私军里几个不重要的人,一口咬定沈烬之与私军有关,说他是与人闹翻之后握不住私军,受了伤,想借皇帝之手除掉私军。 系统惊声道:宿主怎么会这样想?这种可能太小了,皇帝多疑,八成不会信庞先的话了。 你都说了八成,万一呢?这幅架势看起来分明就是想要直接将沈烬之抢去直接画押,连随便编排一个罪名拿沈烬之都懒得做了。 顾言思退到一边,与陈觉隔空対视,看着官差奋力阻挡陈觉带来的人。対方正愁找不到沈烬之的把柄,若是现在陈文暗中安排的人出现,恐怕还要为沈烬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双方正僵持不下,吱呀一声轻响,门外动手的官差和护卫住了手,纷纷看向沈烬之的房门。 顾言思回身,就见沈烬之一身绯红官袍穿得齐整,负手而立。凤眸微沉,虽面色略有一些苍白,但绝対不像重伤之人。 他先是冷冷的扫了一眼陈觉带来的人,而后将目光停在了顾言思身上,像是在确认她的状况。 过来。 顾言思听话走到沈烬之身旁,低声道:大人,你怎么出来了? 沈烬之神色清冷,回道:这是本官的事情,你不必搅进来。 怎么看说的都是与你无关,我不乐意你帮我。 顾言思抿嘴,不高兴道:系统你看他说这话,压根就不想同我过多牵扯。 系统安抚道:不急不急,万一陈觉他们真的狗急跳墙,也确实需要沈烬之才能解决,你先在旁边等着看看。 陈觉见沈烬之出来,眼瞳一缩,対沈烬之大声道:沈大人终于肯出来了,下官还怕你是个缩头乌龟呢。他自称下官,言语里却毫无尊敬之意。 顾言思小声道:大人谨慎处理,他们恐怕想倒打一耙。 如果沈烬之不暴露手中势力,対方便直接将他抓走,最多被皇帝轻惩小戒。若是沈烬之暴露势力,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栽赃,为他们的计划添上助力。 此事难就难在皇帝与庞先之间的关系,让沈烬之这个外人进退两难。対方是铁了心非要拖沈烬之下水,哪怕庞先死,沈烬之也别想好活。 顾言思担心沈烬之的伤,故作害怕,靠近沈烬之,将手隔着衣袖搭在他的手臂上。外人看来是她将手搭在沈烬之手臂上,实际上却是给沈烬之借力凭靠。 沈烬之眼神微闪,顾言思在众人下这般动作,过于亲密,于她名声有损。他不动声色的想别开顾言思的手,顾言思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手上使劲不肯松开。 陈觉対沈烬之忽略自己十分不满,怒道:光天化日之下恬不知耻 沈烬之打断他,冷声道:陈大人的日子太好过了不成? 他如玉的脸上总是没有什么表情,独那双眼,当他冷沉的看着人的时候,带着寒意和杀意,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一点一点吓破対方的心防,最后咬住致命点,一击毙命。 一个眼神就吓得陈觉倒退两步。沈烬之自掌权以来,先将刑部大小官员捋了个遍,半数下了狱判了刑。后有胡严峰被抄家处斩,现在连太师都因为他被软禁在宫中。 陈觉捏紧双拳,想到沈烬之手中没有他和庞先等人来往的证据,私军里拿走的东西也没被呈至御前,太师还有机会。只要太师能救出来,他就不会有危险。 他一甩衣袖道:沈大人,内阁有令,让你同我前去配合查庞太师一案,请吧。 内阁以丞相为首,皇帝怠于朝政,内阁政令一定程度上就代表皇帝的意思,官员不可抗令。顾言思抓在沈烬之臂上的手一紧,难道丞相也与此事有关? 沈烬之感觉到顾言思的紧张,低声安抚道:无事。 顾言思抬眼,正撞进他眼里,沈烬之瞳中映着她的身影,眸中带着柔意,让她紧张的心瞬时定了下来。 沈烬之安抚完顾言思,缓步向前。刚刚气势汹汹的陈觉不由自主的向后闪避。他闻得沈烬之一声嗤笑,刚刚対顾言思说话的温柔低哑变成冻人的寒意。 陈大人,走吧。 一旁的下属迅速聚到陈觉身边,陈觉这才松了一口气,趾高气扬道:早该如此。 顾言思目送着沈烬之只带着几个官差远去,在庭中立了许久。 系统问:宿主在想什么? 少女轻柔的声音响起:在想是不是因为我分走了沈烬之气运,所以他才会受伤。 大理寺门外,陈觉看着身后只跟着几个官差的沈烬之,又看看自己带的三十人,心中顿时快意起来。他迈步在前,自己翻身上马,回头対沈烬之道:沈大人既然有恙在身,肯定是不便骑马。就不必去取马了吧? 跟在沈烬之身边的官差道:大人,属下去取马车。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20) 陈觉一挥手,几人上前拦住欲要去取马车的官差。他露出一个虚伪的笑,沈大人既然是风寒,多走走路出出汗就好。你说対吧,沈大人? 沈烬之冲他一笑,周身冷意尽散,语调暖如三月和煦的春风。 好啊,都听陈大人的。 第31章 喝汤要哄? 系统, 我现在有多少气运值了? 系统懒洋洋拖长声调道:八分,宿主再接再厉啊! 八分,对于顾言思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再努努力任务就完成五分之一了。不过有件事顾言思有些奇怪。 怎么你一点也不担心沈烬之了? 顾言思自日薄西山一直等到繁星闪烁, 沈烬之一去便再无消息, 陈文等人也没回大理寺。前去探查的七叶和丹朱也没传回消息。 系统打个哈哈,没啊, 就是觉得宿主这么冷静他应该没事。 顾言思轻笑一声, 道:我还以为你会比较急呢,毕竟若是沈烬之现在死了, 就没人为男主铲除朝中那些大山了。我觉得你们应该还是比较在意这一点的, 就算是天道, 逆转时间也很不容易吧? 宿主真是聪明系统回道。 顾言思皱皱眉, 总觉得系统语气十分奇怪。她时常觉得系统有些怪异, 又怕是自己敏感多疑想岔了。 不算聪明, 毕竟你也没遮掩这个想法。 对话到这里便进行不下去, 顾言思坐在窗边沉默的看着天上的星星。沈烬之和陈文等人不在,她不便留在大理寺等消息, 只得回到家中。 雀枝端着东西进门道:小姐, 我做了些吃的,你先用点。 顾言思回头,放着吧,我一会儿再用。 雀枝担忧的看着她,关切道:小姐,沈大人不会有事的。 没, 我就是想让东西晾晾,太烫了不好入口。顾言思莞尔, 雀枝这是当她担忧沈烬之已经到了食不下咽了吗? 我炖的黄芪鸡汤还煨着吧? 雀枝误会了顾言思,正有些不好意思,听顾言思问话,回道:煨着呢,很小的火,不会炖老,保证沈大人能喝上热乎的鸡汤。 顾言思颔首,又道:那药呢? 药也好了,煨着呢,就是不知道沈大人什么时候回来,万一不能及时回来,那药就得重新热一遍,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药效 雀枝话未说完,顾言思便看见了丹朱和七叶的身影。丹朱是奉命守在大理寺等消息的,顾言思急忙起身问道:怎么样?是大人回来了还是陈司吏回来了? 丹朱并不会轻功,一路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七叶忙回答顾言思道:是沈大人回了大理寺,小姐放心,沈大人没有大碍。 顾言思长舒一口气,道:发生什么事了? 属下自半途寻到沈大人一行踪迹时,他们刚遭遇刺杀,死了二三十个护卫,还死了一个姓陈的御史。沈大人言明此事需要逐级上报,便派人到京兆尹那报了官,又将此事告知了内阁,沈大人配合京兆尹调查一直到了戌时末。 七叶换了口气续道:出了京兆府沈大人便突然消失了,属下遍寻不着,所以忙着回来,在门口遇上了丹朱,得知沈大人是回了大理寺。 顾言思将视线移向丹朱,丹朱点点头,终于喘匀了气:小姐别担心,沈大人看起来除了脸色苍白些其他还好。 好,辛苦你们了,你们歇着吧,我再去一趟大理寺。雀枝,帮我把汤和药装上,对了,我看你刚刚端来的东西里有红枣糕,一并帮我装些。 两盏茶时间不到,顾言思便提着药出现在沈烬之房外。大理寺今夜不同往日,内中并没掌灯,满院黑漆漆一片,只有沈烬之卧房处有光亮。 陈文和沈伍面色严肃的守在门外,见顾言思来,二人同时露出了笑,一个笑得更比一个灿烂,将大理寺一片肃穆打破。 顾言思脚步一顿,略有些不自在。 二位这是?沈大人没事吧? 陈文笑道:没事没事,托顾小姐的福,我们大人不但没事还一切顺利。 沈伍也道:是啊,就算有事,有顾小姐照看也无事啊。 二人语带调侃,顾言思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沈烬之微哑的声音自房内传来,解了她的围。 进来吧。 顾言思看向里面,沈烬之嗓音清冷,听起来有些无力,看样子沈烬之带伤出去还是很勉强。 陈文对顾言思眨眨眼,边推门边道:顾小姐快进去吧,我们大人还没用膳呢,我可是闻见顾小姐带来的鸡汤香了。放心,你进屋我们立马退开一丈远,绝对不打扰你们讲话。 顾言思一进门,身后的门便被关上了。 沈烬之坐在椅子上,已经换了宽松的私服,一身月白大袖衣袍,将他本就如玉的面容称得更加雅俊温和。 大人,你可换药了? 他的伤如此重,出去一趟肯定出血了。沈烬之衣袍穿得齐整,顾言思也看不出问题。她边问话,边将带来的东西一一取出放到桌上。 沈烬之看着桌上的鸡汤和药,喉间轻咳两声,轻声道:有劳你了,药已经换过了。 顾言思将补气血的药递给他,柔声道:大人不必客气,比起大人对言思的恩情,言思做这些不算什么。这碗药是补气血的,先喝再吃东西吧。 等沈烬之喝完第一碗药,顾言思将鸡汤和红枣糕往他面前推推,见沈烬之用了两块红枣糕也不碰鸡汤。 顾言思轻声劝道:大人的外伤有七叶他们配的药并无大碍,就是这气血亏损不易补回。黄芪虽然豆腥味大了些,但对你有好处,可以喝些的。这汤是我炖的,喝起来味道其实不算重。 沈烬之抬眸望了顾言思一眼,动作极慢的端起那碗鸡汤,面无表情的将汤一口气喝干。不管是喝药还是喝汤,沈烬之都是那副冷冰冰没表情的样子。但顾言思还是看出了他对黄芪鸡汤的不喜,在这一眼里看出了一些不情愿。 顾言思悄悄跟系统笑:让他喝汤居然比喝药还痛苦。 系统冷哼一声,批道:有得吃还挑,吃不上饭的人还多的是呢!宿主居然还小心的哄他喝汤,是我就直接泼他脸上,爱喝不喝! 你有点奇怪顾言思回道,系统给她的任务明明是拉近和沈烬之的关系,分走他的气运。顾言思哄他喝药,自然该是符合系统的期许才是。 系统一顿,没,就是见不得人挑食而已。本书男主还常吃不饱饭呢。 顾言思想到男主李庆云,他虽然身为皇子,但生母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宫女,生下他后便血崩而亡。李庆云早年在宫中生活十分艰难,时常穿不暖吃不饱。 她不由点点头,嗯。 见顾言思忽然点点头,沈烬之正喝着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怎么了? 顾言思这才发现自己跟系统说话不小心带到面上了,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道:没什么,大人吃好了就喝这碗药吧,这个是治伤的。 沈烬之喝完药,正要再倒水冲散嘴中苦味,顾言思白皙的手隔着手帕拈了一粒桂花糖递到他面前。 大人,这个药太难喝了,还是吃颗糖好些。 桂花的甜香入口,沈烬之便觉口中的苦涩下去了一半,那股甜丝丝的蜜意一直甜到了心底。沈烬之修长的指节不自主的在袖间曲起。 大人,今日之事? 少女眼中清亮,羽睫轻颤,面上带着些好奇,全数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身上。沈烬之取出帕子,擦了擦嘴,极不显眼的往后坐了坐才出声道:刚出大理寺不久,便看到了陈文放的信号,他找到了赵扬。 顾言思点点头,这样事情就清楚了。沈烬之手里有了证据,那么对方的计划便落空了,陈觉那般得罪沈烬之,沈烬之肯定不会放过他,路上的刺杀显而易见就是沈烬之安排的。 陈觉既然蹚了浑水,便说明他与庞先等人脱不了关系,大人为何要冒着暴露的风险安排这场刺杀?总不至于是小气,觉得对方言语辱了他的清誉想要亲自弄死他吧? 沈烬之面色一沉,不答此话,极轻的扫了顾言思一眼,道:夜深了,我让陈文送你回去休息。 顾言思不明白怎么好好说着话就要让她走,默声跟陈文一路往外走。 陈司吏,我有一事不明。 陈文拎着顾言思带来的食盒在手中甩来甩去,闻言道:顾小姐尽管问,属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自称属下,顾言思不想再与他论这个问题。她将沈烬之先前没回答的问题复述一遍问陈文。 陈文停止甩动手中的食盒,声音突然变大,这还不明显吗? 顾言思疑惑的看他。 陈文一撇嘴,道:顾小姐知道那个陈觉外号叫陈大嘴巴吗?有点什么小事都得往外嚷嚷。 顾言思摇摇头道:这我倒确实不清楚。 陈文一副明了的样子,怪不得你要问呢。今日那个陈大嘴巴不是当着众人的对小姐你污言秽语了么,要是让他多活一天,今日他说的那些话明日便能在京城传开。大人肯定是为了维护顾小姐的清誉才下此命令的。 顾言思尴尬一笑,是吗?可这也太危险了些。她倒觉得不一定是这样。 陈文道:那肯定得小姐声誉要紧,小姐放心,那陈大嘴巴恶贯满盈,手下不少人命。大人并非是随意杀人的。 系统插话道:哈,这么说刚刚沈烬之说夜深了让你走也是为你的名声着想了。宿主加把劲,说不定再过一个月你任务就完成了。 顾言思不理系统这揶揄的话,对陈文道:我知道的,大人不是那种人。 他真的一点也不像反派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努力每天晚九点前更新!! 第32章 怪病 顾言思昨日白天补了觉, 半夜便睡不着,形成了恶性循环。等她起床,已经是第二日中午。 丹朱正搬出自己的宝贝毒蛇晒太阳,怕毒蛇爬出去, 她搬了小椅子坐在旁边。 见顾言思起来, 丹朱兴奋地招招手,小姐你快过来, 给你看看我的小黑和小绿。 顾言思早就知道她养了很多剧毒的小东西, 但还没见过,听丹朱叫她, 好奇地凑过去看看。 丹朱伸手从竹篓中捞出一条通身碧绿, 头呈长长的三角形的小蛇。小蛇呆呆地吐出淡白色的信子, 黑色的瞳缩成一小条缝, 脑袋一坠坠的, 像是完全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腾空而起了。 丹朱曲起一个指头, 在小蛇头上轻轻弹一下, 笑道:它还小呢,是我从岭南商人手中收的, 说是叫蓝鞭。我就不明白了, 明明它是绿色的,怎么会叫蓝鞭蛇呢。对吧,小绿? 顾言思默默往后退开一步,漂亮归漂亮,但她很怕。 小姐别怕,小绿毒性不大的。雀枝听说我要晒蛇, 早早跑去主子的小医馆里去了,其实没有多大问题, 它很乖,你要摸摸吗?丹朱兴冲冲道。 顾言思扯起一抹勉强地笑,不必了,小黑呢? 说起小黑,丹朱更高兴了,一把将小绿塞回竹篓,提起另一个竹篓斜着开口给顾言思看。 小黑有剧毒,是我在来京路上从胡人手里买的,我还不能完全搞定它。小姐就站那里看看就行。 小黑蛇通体如黑玉,头上竖着两个小肉角,鳞片全数是披针形凸起,金色的眼中黑瞳竖成一条线,懒懒的瞥了顾言思一眼。 它看来高贵又冷艳,跟个小王子似的。而且它有角,看起来好像传说中的黑龙顾言思点评道。 丹朱点点头,兴奋道:是吧,超好看,我买它可是花了五百两宝银的。小姐,你再这样看看。她将竹篓上下来回晃了晃。 小黑蛇的鳞片在太阳光下隐隐有五彩光芒流转,美得令人忘记它本身是冷血动物,恨不得将它当宝石收藏。 顾言思对于漂亮的东西向来没什么抵抗力,反正有丹朱在,她可以放心地看这些小东西。她跟着丹朱参观了一遍毒蛇、毒蝎、毒蜘蛛,在系统的提醒下才想起沈烬之。 啊,小姐说沈大人啊?他早上派人送了一万两银票过来,说是谢谢小姐的药和照顾。丹朱边用小草逗着小蜘蛛边回答顾言思。 顾言思一惊:什么?一万两?你们收了? 丹朱摇摇头道:怎么可能,没有小姐的首肯,我们怎么敢收。 顾言思心放了回去,这一万两要是收了,那对于沈烬之来说他们之间岂不是两清,她又成了局外人。 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又听丹朱道:是主子收的,主子说他那些药可是千金难买,一万两差不多。我和七叶研究的外伤药比市面上的不知好了多少倍,那药加上小姐这次救了他就算是偿还了他救小姐的恩情。而且主子还把沈大人接下来用得着的药全部都拿给那人带回去了。 顾言思顿时呆住,急忙问系统:系统你快看看我的分还剩多少。 系统被她这慌张的态度搞得莫名,回道:还是八分啊,怎么了? 我担心这一两清,我和沈烬之就算是认识的陌路人了,那气运会还回去。顾言思叹气,师父收钱是对的,毕竟灵体野山参真的蛮贵的。顾言思要想不收钱,得需要自己拿钱给师父才对,不过她现在手里并没有那么多钱。 系统笑道:不会,除非你死了我也离开了你,否则气运不会再回到沈烬之身上。 小姐,你怎么了?看顾言思愁眉苦眼,丹朱放下手中的东西。 顾言思摇摇头,转身向门外跑。 我出去一下,你好好看家。等下见到七叶让他帮我送张帖子去御史大夫府上,邀赵小姐明日过府一叙。 顾言思到大理寺时,沈烬之刚用好午膳,正在喝药。 沈烬之自己喝药是不会备糖的,顾言思见他喝完药轻轻抿了一下嘴,赶紧倒杯清水递给他。 大人,今日觉得伤好些了吗? 沈烬之微微颔首,看向顾言思,少女今日穿了一袭浅鹅黄的纱衣,行动起来飘逸灵秀,带着几分活泼,冲淡了她原本的清丽感,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天真可爱。 顾言思怎么会时常给人一种清冷感?她明明长了一双微圆的杏眼,说起话做起事来也并不是冷淡做派。 顾言思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不好再提起师父收了他一万两这件事。摆出十分关心的模样问:大人,庞先之事如何了? 提到庞先,沈烬之面上露出几分畅快,凤眸微垂,道:他豢养私军的证据已递交给陛下了,此刻已经被打入天牢。只待查清那笔银子的花销,庞氏一系便会处斩。你放心,庞氏一党算是彻底完了。 顾言思高兴道:恶人有恶报,天道好轮回,家父终于可以安息了。 系统叹道:沈烬之真是太恐怖了,不过出了你这么个意外,他便能将庞家一系全部弄死。前原书中他也只是用贪污扳倒了庞先一人而已。 庞家毕竟是太后母家,除了谋逆外不会有灭门之祸。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21) 顾言思奇道:不好吗?原书里庞家后来也给男主闹了不少麻烦,沈烬之这算是又帮到男主了吧。 也不是不好,就是沈烬之太可怕,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他说不定手中权柄更大,到时候男主要登基就更难了。 告别沈烬之,顾言思便去了张清的小医馆。张清正忙着收拾他的小医箱,见顾言思到了,招招手道:阿言,过来。 师父,你要去哪里出诊啊?顾言思帮他卷起针袋。 张清边塞东西边道:听说城外有个病人,突然从胳膊开始变成木头,皮肤会变成树皮,一层一层地掉落。为师还没见过这种症状呢,走,带你去瞧瞧去。 这种症状确实没听过,顾言思也来了兴趣,师徒二人带着七叶便往城外去了。 出了西城门,越走越偏僻。顾言思看着人烟越来越稀少,不由发问道:师父,你是在哪里听说的啊? 此处马车难行,三人将马车留在了一户人家。现在已经快要入夏,张清被太阳晒得心焦,一抹头上的汗道:就是昨夜喝得有些多,不知道爬上谁家屋顶了,就听了一嘴。 顾言思擦汗的手一停,就随便听了一嘴你是怎么知道位置的啊? 这不,为师对这个太感兴趣了,所以趁那说话的人出来上茅房问了他一下嘛。 顾言思无语片刻,这也忒不靠谱了。师父会不会是记错地方了? 张清一捋胡子,道:不会,你要相信为师,我们再朝前面走走,你看,那处是不是个小院子。 顾言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见确实有一栋小木楼。她动动酸软的腿,道:好吧,那就去那里看看,如果不是的话我们就回去,我走不动了。 小木楼用篱笆围出了一个小院子 ,院门没关紧,七叶上前敲了敲院门,朝里面问了几声,半晌都没有动静。 顾言思道:是不是没人在,师父,怎么办? 张清对七叶道:你吼大声点,就说是大夫来为那位患怪病的人看诊。 七叶应声,大声朝里面喊:有没有人在,我们是大夫,前来为你家患怪病的人看诊。 不久,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进来吧,门没关。 张清得意地摸摸胡子,对顾言思道:看到没,有病之人自然会见大夫。 自院门而入,院中干净齐整,看得出主人家应该很勤快讲究。但这院中除了一方石桌,没见种什么蔬菜或是花木,整栋小楼看起来并无人生活的气息,刚才应声的人也没有出现。 顾言思靠近张清,小声道:师父,有点奇怪。 是很奇怪张清点点头,拉过七叶,吩咐道:护好阿言。 下一瞬,一个黑色的东西掉在他们面前,顾言思被七叶拉着退出很远,见那黑色的东西掉在地上瞬间爆开一股黑烟。 张清扔了两颗药丸给七叶,大声道:一人一粒快服下,这烟有毒。 顾言思刚吞下药丸,就见不知从哪里冒出十多个手持利刃的蒙面人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张清站得笔直,将手背到身后,沉声道:我们只是前来看诊,并无他意,各位何必赶尽杀绝。 那些蒙面人毫不多言,见毒烟不起作用,直接就攻了上来。这些人身手不差,冲着取他们性命而来,张清自己躲避起来还好,七叶要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顾言思,动起手来便有些束手束脚。 丹朱给顾言思的暗器是一个手镯,内中藏了三十根毒针,只要轻轻一拧,就会射出一枚针,她在七叶的保护下一连射出了十三针,共射中六人。 对方见自己的人不知不觉间倒下了一半,攻势越发狠。张清往空中撒了一把白色的粉末,大喊道:七叶,带阿言先走。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 第33章 首饰 七叶带着顾言思几个纵跃落在远处, 拉着她闷头就跑。顾言思已经只能隐隐看到那栋木楼。 七叶放开她,顾言思看向被攥得生疼的手腕,伸手揉了揉。边大步向前边道:你回去帮师父,已经出来这么远了, 我继续往前跑, 他们追不上我的。她不会武,留下来只会扯后腿。 小姐不必担心, 那些人伤不了主子, 我们回马车那儿等他就行。 顾言思心中像是被塞了石头,还是担心得紧。张清于她而言, 如师如父, 是她两世来真正算得上是家人的人。 真的不会有事吗?那些人都有刀啊, 师父他赤手空拳的。 真的不会有事, 属下用性命担保。主子之所以让属下先带小姐走, 是因为怕小姐在混乱中受伤, 不是斗不过那几个人七叶肯定道。 顾言思随他一同到了马车上, 坐立不安。直到见到张清出现在马车前,她才卸下那口气, 跳下车拉住张清检查, 嘴里问道:师父,你没事吧? 张清见顾言思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半揽住顾言思,拍拍她的背,道:为师没事,你别担心。 顾言思见他真的没有受伤, 扑进他怀里道:师父,你吓死我了! 哎呀, 不是吧,我们言丫头今年都十六了吧。不会是要哭鼻子吧?要不要师父买糖哄哄你啊?张清大手在顾言思头上揉,今日不是雀枝梳的发,顾言思自己用发带简单绑的头发被他揉得乱七八糟。 顾言思被自家师父一番动作搞得心中的难受消散,一掌拍开张清的手,嘟囔道:真是的,白为你担心了。 张清被她这副样子可爱到,笑眯眯地又揉她头发一把,引得顾言思气呼呼地叫师父。 你平日就该是这幅样子才对嘛,哪有小姑娘总是老气横秋的。 顾言思理着头发,不回他这句话。 系统也凑热闹道:确实,宿主这样还蛮可爱真实的,以往总是看着平和近人,实际上却是隔着好远。 那不是要维持大家闺秀的形象吗,你见过哪家大家闺秀像我一样? 系统道:也是。 马车晃晃悠悠,顾言思绑好头发,问道:师父,你说今日之事是怎么回事? 他们只是来看诊,就算不欢迎也绝不可能杀人。这更像师父昨夜撞破的是一场阴谋,今日别人是安排好要将来人灭口,就是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猫腻。 张清捋着胡子,沉思片刻道:不知,说不定昨日那人说的是暗号?是为师理解错了,撞破了人家的事还昏头去问了地方。不过你放心,我给那几人下了药,他们醒过来会记忆混乱,应该不会再找到我们。其他的我们就不要管了。 顾言思点点头,京都这般大,阴谋诡谲不断,此事与他们无关,就此不管才是最好的。 怪病没看成,还惹上了杀身之祸。顾言思看张清情绪低沉,想了想道:师父,今早你收了沈大人一万两啊? 张清当即来了精神,他一挑眉道:怎么,你心疼他花钱? 顾言思摆手道:怎么可能?我只是问问而已。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他用了你的药给钱是应该的嘛。 张清笑眯眯道:这还差不多。为师都听说了,那小子对你可冷淡得很。你可别对他太好了,男人嘛,对他太好容易让他蹬鼻子上脸,不会懂得珍惜的。要是他对你好,别说几根参,要什么灵丹妙药为师都可以让你给他。就他这态度,该给钱还是给钱,收的钱留着给你做嫁妆。 顾言思好笑之余有些感动:师父,你还给我准备嫁妆呢? 那是自然,为师膝下没有子女,就你一个小徒弟,难道你不打算给为师养老?说到后面,张清故作不满,瞪大了眼看着顾言思。 顾言思笑出声:您老放心,肯定要养。 张清满意道:那不就对了,你给我养老,我给你准备嫁妆。得多攒点,你都十六了,说不定哪天就告诉为师你要嫁了,为师得早点准备。就算最后嫁的就是姓沈的小子,那嫁妆也是你自己的,他甭想。 顾言思扶额无奈道:师父啊,我其实不喜欢沈烬之。 那你对他这么好,跟看眼珠子似的 没有,我就是感谢他! 你未梳妆就和他共处一室。 顾言思:无法反驳,弱弱道:那是他伤太重了,我有些担心,忘了 张清又瞪她一眼,那能忘吗?末了看顾言思低着头不说话又放缓语气道:算了,反正除了我们几个没人知晓,你既然不喜欢他,以后就注意一下距离。不过你也别怕,不管你喜欢谁,师父都会支持你。 顾言思点头,道:谢谢师父,等我有喜欢的人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师父。 *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院中花木上露珠时,顾言思便已收拾妥当,坐在院中看师父昨日给的《药经》。 没过多久,雀枝走到顾言思身旁。 小姐,婢子给你梳头吧,待会儿赵小姐要过来的。 顾言思放下书,眼中带些不高兴:说了几遍了,不要自称婢子,再说我可真就扣你月钱了。 雀枝笑盈盈道:好好好,是我错了,小姐别扣我月钱。快来吧,昨日都怪我怕丹朱那些小东西,不然你去见沈大人我一定给你梳个最美的发髻。说着便将顾言思从椅子上拉起来。 顾言思屈指在她额上一弹,就你话多,这种话下次就别说了,别人听见就不好了。 雀枝立马保证道:好,我明白,绝对不乱说。 顾言思被她拉着梳了一个京都时下最流行的发髻,头发一半被绾起,在发旋边束成斜髻,剩下的用一根红色发带在发中束起放在身后。 这是哪里来的?顾言思见雀枝从梳妆台边抱出一个小箱子,一打开全是些漂亮首饰,簪钗耳饰皆有。 她疑惑着拿起一支簪,上面镶了一颗圆润饱满的珍珠,泛着微微的粉。大昭粉珍珠极少见,这颗品相极好,价格不比一根上品参差。 雀枝见顾言思不知情,有些懵的眨眨眼道:这是沈大人送的啊,小姐不知道? 顾言思更懵了,谁来告诉她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说,这是沈大人送的? 是啊,同那一万两银票一起送过来的,主子说都给小姐做嫁妆,喏,银票就放在那里呢。雀枝下巴朝梳妆台的抽屉一指。 顾言思拉开抽屉,那十张银票就放在最表面,明晃晃的极显眼。顾言思愣住,感情这些全部都在她这里! 雀枝拿着手中的珠花,犹豫道:小姐,还戴吗? 先等一下。 顾言思捏着银票,问道:系统,我还有多少分?她还是不太放心。 系统立马回道:八分,都和宿主说过了不会掉。 好吧。 你快帮我想想怎么把这些东西退回去给沈烬之。顾言思愁道,分他气运就够过分了,怎么可能再拿他的钱。 系统严肃道:不建议宿主还回去。 为什么? 人和人之间的情分不就是从欠东西开始的吗?你欠我一点,我欠你一点,来来回回,配不平,还不清,这种情分才断不了系统解释道。 宿主和沈烬之现在的情况像那种平等交易似的,你给我一点,我还你一点,非要撇清关系一样。 顾言思犹豫,可是这些她还是不想收。 系统道:没关系的,你以后可以多跑几次大理寺,多为他做些事呗。说起来你以后还要在大昭生活下去,不然你先把钱留下,想个钱生钱的方法,往后再加倍还给沈烬之就可以了啊。 顾言思看着银票和首饰沉默半晌,雀枝小声叫她:小姐,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些东西啊? 顾言思点点头,看向雀枝,问道:雀枝,你说我要怎么把这些东西退回去啊? 雀枝放下东西,蹲下来看着坐着的顾言思,轻声道:我觉得小姐不要退,至少现在不要退,沈大人才派人送来,这边收了不久就要退回去很不合礼。以后找到机会换成其他同价的东西退比较好。 顾言思现世时缺少人情往来,与人往来一贯是两清。她想了想道:我知道了,簪上吧,赵小姐应该快到了。 * 赵挽月带了礼,见到顾言思后温柔一笑:言思,你今日可真漂亮。 顾言思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赵挽月才是真漂亮,桃花眼温柔多情,哪怕只是一身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打扮都美得像枝头白梅。 顾言思笑着回应,是吗,那得归功给雀枝,是她给我梳妆打扮的。 赵挽月随她落座,道:雀枝固然厉害,你漂亮也是真的,你以前钟爱青绿衣衫,瞧着清丽无比。现在换了这绯红,却是明媚动人。 这话若换做别人说,那顾言思一定当对方在虚假吹嘘,但是赵挽月眼中满是真诚,语气也很平静。 顾言思道:挽月谬赞,我们快别说这个了。 赵挽月见她不好意思,轻笑出声:好好好,不说,庆祝你乔迁之喜,我备了些薄礼,你可不要嫌弃。 二人一番寒暄。 顾言思道:我带你看看我的房间,对了,我备了新茶,等会儿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第34章 送画 庭中炉烟袅袅, 香气四溢。 炉子上新放上了一个小砂罐,顾言思拿着蒲扇轻轻扇了扇上面飘的热气,一手用筷子在小罐里轻搅,小砂罐中浓白的奶和清绿的茶溶为一体。 赵挽月坐在一旁看得专注, 一双桃花眼一瞬不移的看着顾言思动作。 言思, 这是羊乳吗? 顾言思用木勺为赵挽月斟上一碗茶,递给她道:是牛乳, 满京都是羊乳, 这可是好不容易寻到的。你快尝尝,看喝不喝得惯。 赵挽月像只乖顺的小白兔, 端起茶碗轻嗅了嗅, 小小的抿一口。然后漂亮的眼睛里生出惊喜之意, 眼角眉梢都带着些笑意。 茶香和牛乳香融合得恰到好处, 口感柔滑, 虽带着甜意, 但却半点也不腻人。这茶很好喝, 言思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做的啊? 顾言思见她是真喜欢,笑眯眯道:跟我根据师父说的话瞎琢磨的, 我师父走南闯北, 曾在一个叫乌斯的地方喝过类似的东西。不过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做的,只能按照师父描述的做了个大概。 她不是原来的顾言思,不会水丹青。赵挽月要喝茶,她只好另辟蹊径。张清确实知道乌斯,也见过酥油茶,但酥油茶很多人都喝不惯, 顾言思也不会做,只好做了简易的奶茶。顾言思见赵挽月小口小口的喝着茶, 自己也取一碗喝着和系统闲聊。 看来效果不错,我就说嘛,很少有女孩子能挡住奶茶的诱惑。 系统小声道:这个东西叫奶茶吗?我也想喝。 顾言思一愣,系统居然不知道奶茶?她当即来了兴趣,系统,你生前是什么朝代的人啊?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22) 忘了系统迅速答道。 顾言思:啊,你们这工作难不成还要清洗前世记忆? 算是吧。 那这上任要求还挺严苛顾言思不再问它,道:看有没有机会吧,万一我任务完成你业绩也满了,说不定我们可以见面,到时候请你喝奶茶吧。 赵挽月将茶喝尽,用绣着杜鹃的手绢轻压了压唇,才柔声道:言思,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顾言思笑道:想多攒些钱。我以后要给我师父养老,要给雀枝她们开月钱,可不容易了。 赵挽月闻言莞尔一笑,那言思可得努力了。顿了顿,收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不过家父他总担心你一个人不安全,所以让我问问,看你在成家这方面的打算。若是不便回答,便当我从未问过此话。 没事儿,劳你替我谢过世伯关心。我现下尚无意于这方面的事情,待我有了决定,一定会告知世伯顾言思边说话边给赵挽月再续茶。 赵挽月谢过她的添茶,又道:那若是有用得上赵府的地方,言思可千万要讲。 顾言思顺势道:还真有一个。 赵挽月惊喜道:是什么? 就是我想要在京都里开一间铺子,但是我自己和师父对这些都不太了解。赵府在京都应该是有铺子的,对在京都经营铺子应该很有见解。我想要让你帮我看看,这铺子是开在何处合适顾言思有几分不好意思道。 好,我回去就去安排人帮忙看着赵挽月一笑。 二人又闲聊许久,赵挽月一直同顾言思待到日落时分才起身回府。顾言思越聊越觉得赵挽月性格极好,半天下来,两人俨然像是多年好友一样。 顾言思送赵挽月上马车,赵挽月突然回头道:对了言思,我将那日你画的雨润杜鹃图带来了,同那些东西放在一起。那日事多,我都把这事忘了。 顾言思道:没事,就一幅画,放哪里都一样的。 * 送走赵挽月,雀枝便道:小姐,赵府送来的东西好像很值钱诶。 顾言思随她去看了看,发现确实都是些贵重的玉器之类的,有一箱里全是没有多余做工的金簪。 看来他们是真的怕我没钱用啊!笃定她会收乔迁礼,便把值钱的东西都放在这里面。 系统道:赵家虽然家业大,但是钱银几乎都被他们用去建学堂和救助贫民百姓了,给宿主这批东西可真算是他们家很大的开支了。 你怎么知道的?顾言思奇道,原书里并没有提过这个设定啊,系统怎么会知道? 系统傲道:那自然是我冰雪聪明了! 顾言思自那堆东西里一眼看到了卷起的画轴。展开果然是那幅杜鹃图,被人细心的裱好了。 她拎着那幅画站了许久,想了想把画拿在了手中。 * 沈烬之正批复案卷,准备收拾完回房休息,忽听陈文大声道:大人,顾小姐来了。 沈烬之动作一顿,冷声道:不见,让她回去,往后不要再来。话声刚落,就听见少女柔柔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委屈。 大人,言思做错什么了吗?顾言思轻咬着下唇,眼中满是委屈和不解。 天色将晚,今日的顾言思打扮得明媚艳丽,向来绿衣白裳,简发素簪被换成了绯红轻衫和云鬓珠花。她立在门前,像是天边的红霞,美得耀眼。 沈烬之收回视线,平静又淡漠,此处是大理寺,不是街边商铺也不是私宅。 意思十分明显,大理寺不是随便出入的地方,她又不是大理寺什么人,不能随便来。他答应的弄倒庞先也很快就能见到结果,二人之间的恩情也算是扯平了。 系统,你说他是不是真的觉得两清了,所以不肯见我了! 或许是吧。 顾言思有些头疼:那这怎么办。 系统大声道:怕什么,宿主不是已经决定了要用喜欢他这个借口吗?表现得明显一些,我看沈烬之的下属好像都挺喜欢你的,你不放弃,他们应该会帮你。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顾言思还是发愁。大理寺人来人往,总有人看见,也确实麻烦。沈烬之怎么就住在大理寺呢,但凡他有个公开的私宅,她要死缠都没这么困难。 静默在二人之间传开,顾言思咬着下唇,白皙的手用力的捏住手中提的食盒,发白后又泛上红意。沈烬之坐得四平八稳,未分一丝眼神到顾言思身上。 陈文左右看看,轻咳一声道:大人,顾小姐来都来了,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也不迟嘛,不要让小姐带的东西凉了。 沈烬之轻飘飘的乜他一眼。 陈文缩了缩脖子,还是继续道:浪费食物可不好,临州还闹着灾呢,那些人想吃都没有东西吃。更何况顾小姐向来只给您带好东西,别浪费嘛,您晚膳不是只用了一点点么。 顾言思冲他感激一笑,陈文悄悄对她眨眨眼,然后正色对沈烬之道:现在是下值时间,依礼住官舍的官员可以会见亲戚朋友。 他说完就溜出去老远,压根不管身后气势渐凶的沈烬之。 顾言思看他跑远,心说真该多请陈文两顿大餐。她拎着食盒向屋内走去,步子极小极轻。 沈烬之见她如履薄冰,眉头一蹙,往后真的不必再来。 那就是说今天允许了对吧! 顾言思当即笑道:那大人先尝尝言思新制的茶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沈烬之不起身离开桌案,顾言思便只好将奶茶端到他桌边。 大人,这茶是我和着牛乳一起煮的,还是温热的,您尝尝? 坐着的人还是不动如山,神色冰冷。顾言思在一片静默中感觉到了尴尬,系统,我觉得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系统疑惑道:什么? 没。忘了系统没有前世记忆,也不知道它前世是不是现代人。 偌大的值房内,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沈烬之翻动卷宗的声音,顾言思亭身玉立,微垂着头,十分安静。沈烬之翻了两页卷宗后,有些不耐道:你还有什么事? 若不是要靠你的气运活命,我一定不会打扰你。 顾言思轻吸一口气,小小声道:大人事务缠身,总是很辛苦。我听说吃甜的可以让人感觉到放松。言思也不会做糕点,就想着新作出来的茶是甜的,想给大人尝尝。 沈烬之看向顾言思,素来红衣都是明媚张扬的,但此刻少女微垂着头,精致的眉眼微低,红唇也轻抿着,看起来委屈又可怜,将原本的明媚亮眼都遮盖了几分。 执笔的手修长玉润,顾言思看着那只手放下笔,转而伸向了自己带来的奶茶。她微抬了眼,见沈烬之唇色水润。 他喝了?她都以为没戏了。沈烬之居然喝了! 这个认知让顾言思沉在湖底的心又升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沈烬之,大人觉得怎么样? 沈烬之冷淡的回了一个字:嗯。 嗯是什么意思?好喝还是不好喝?顾言思暗自挑眉,既然没说不好喝,那边是好喝,好喝你就记我点好。刚刚心都凉了一大截,还以为关系真又回到最初那样了。 她温声道:多谢大人送的东西,言思很喜欢。 沈烬之又只回了两个字,不必。 顾言思心中一梗,不必?是不必谢,还是不必说喜欢?多说两个字又不会呛着! 沈烬之喝完茶便下了逐客令,顾言思也不想再待下去,告辞离开。 陈文等顾言思走远,又绕回了房里,眼中全是兴奋,大人,顾小姐送了东西给你。快猜猜是什么。 沈烬之抬眼看他。 陈文眉眼一耷拉,老老实实禀报:是一幅画。顾小姐说那是她在赵府见到的东西,想给你也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这该死的拖延症! 第35章 临州 南坊菜市口刑场, 观刑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将刑台围个水泄不通。 身穿麻衣的老汉朝里挤了挤,问身边的人,诶,这今天斩的是什么人啊?怎么看的人这么多啊? 黑衣男子冷冷的瞥他一眼, 未曾搭腔。旁边的大娘一个狠抛将手中的烂菜叶砸上刑台, 愤声道:你没听说啊,就是那个庞太师, 这老贼害死了顾将军。 不止, 他还贪污白银百万,不知害了多少忠臣良将, 搜了多少民脂民膏, 简直罄竹难书边上的书生接话道。 老汉踮脚朝刑台上看看, 发现刑台上按着十多人, 感叹道:那落得全家斩首也是活该啊, 解恨! 大娘嗤一声, 道:何止这十多人啊, 等会儿还有呢,夷三族呢, 今日这菜市口怕是要被血淹了。 这么严重呢?老汉一惊。 书生小小声道:别说三族, 就他犯的罪,要不是因为他是太后兄长,恐怕得要诛九族呢! 午时三刻已至,台上监斩的官员扬手洒出一把行刑签,朗声道:行刑。 令签落地发出脆响,刑台之上人头落地。 围观百姓有捂眼后退的, 也有畅快拍手叫好的。黑衣男子在一片嘈杂声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不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顾言思同张清看诊回来, 雀枝就一脸欢快的迎了上来。 小姐小姐,庞先已经被斩了!! 顾言思放药箱的手一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丹朱说道:他和你又没仇,你怎么这么高兴? 雀枝小脸一皱,眼圈当即红了,哽咽道:怎么没仇,他害了小姐的爹爹顾大将军,害了小姐一家,害得小姐从千金小姐落得她说到此处一顿,又恨声他还贪了这么多银两。要是那些银两在国库里,说不定会拨到临州赈灾,那我们也就不必流离失所了。我爹爹爹爹他 丹朱见状,先是无措的看了顾言思一眼,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揽住雀枝安慰:对不住,是我说错话,你别哭了。 顾言思上前拍拍丹朱,没事,不是你的问题,你先去做饭吧,我和雀枝聊聊。 丹朱应声,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顾言思拉住雀枝的手,将她带到桌边坐下,柔声道:别哭了,哭多了伤身,你爹爹断然不会想看到你伤心的,对吗?你看,我就不哭。今日庞先这等恶人死了,他们在天有灵,知晓之后必定也放下了。若是走得快些,现在可能已经投胎到新人家了。他们都是好人,来世会到好人家的,我爹爹他们和你爹爹都会好的。 雀枝擦擦眼泪,抽抽搭搭的回:真的吗? 顾言思揉揉她的头,道:自然是真的,小姐什么时候骗过你。今日是坏人伏法的日子,我们该高兴才是。 雀枝点头,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 顾言思抬头望向大理寺的方向。 庞先死了,沈烬之应该也很开心吧?他在做什么呢? 自送画之后,沈烬之总是对她拒之门外,送去的东西也一并由陈文转交,顾言思只远远见到他几面。她自己忙着同张清学习,忙着和赵挽月商量铺子的事,算下来,她已经有大半个月和沈烬之没有好好说过话了,系统催进度都快催出花了。 也不知沈烬之的伤有没有痊愈了? 小姐,你在看什么? 雀枝的声音将顾言思神思唤回,顾言思轻摇摇头,你说你是临州人对吗? 雀枝一点头,疑惑道:小姐不知道吗?我的卖身契上写得很清楚的。 顾言思想起那张被赵扬硬塞给她的身契,好像被她随手压箱底了,并没有仔细看过。 我没细看。临州到底怎么了? 说起临州,雀枝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下去,她涩声道:去年入冬,临州便格外的冷,爹爹说不是好兆头,果然,后来一连下了十多场大雪,就成了灾。 临州近江浙一带,原本每年下雪都下得少,冬日存粮不够的穷苦人家,能到山林中寻摸些吃的。 据临州地志记载,大昭十七年冬,共下了十三场大雪,白雪最深累积至一丈之多。有房屋被雪压损,致使多人流离失所,路有冻死上百人。 雀枝红着眼,艰难的回忆起那些惨烈的时日。 我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死在了大雪中,我们去求官府,官府也只能收容少许人。再问就告诉我们说官府无钱,而我们受灾人数尚未达到赈灾之数。当官的大老爷说,他向朝廷求救了,可国库无钱,也帮不了我们。 说到后面,她还是忍不住又哭起来,小姐,你说,如果不是庞先那些人贪污,我们是不是就得救了,就不会 傻姑娘,就算没有庞先,就景乐帝的德行,也不会舍得花钱去赈灾的。 原书里临州自开春以后便很少下雨,雪灾之后又闹起了旱灾。直到临州民怨沸腾,赵修安收到消息,在朝堂上带领几位朝臣跪求皇帝许久,皇帝才拨了三十万两白银赈灾。 归根究底,这个大昭朝根本从本源就已经坏了。 顾言思轻轻拍着她的手,无声的陪着她,任由她哭出声。 所以需要宿主赶紧完成任务,要改变现在的状况,只有换皇帝。只有男主李庆云登基,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天下才能好起来,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而这前提,就是沈烬之不再妨碍男主登基系统出声道。 顾言思低着头,按下心中浮起的万千情绪,轻声回道:会好的。 说给系统听,说给雀枝听,也说给前途未卜的自己听。 原书里临州赈灾是由庞先一党的官员前去,这回不知皇帝会派什么人前去赈灾,剧情改变了,这一次,沈烬之会做什么呢? 顾言思站起身,吐出胸口压抑的浊气,拍拍雀枝的肩膀,道:走,我们去看饭做好了没,你不是说沈大人是好官吗?吃完饭我们去看看沈大人的伤好全没。 雀枝也起身,一擦眼泪道:我希望天下全都是沈大人这样的好官,那样我们才会越来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家里最近事忙,固定九点更新有点难,但是我保证,最多最多隔日更,无特殊情况就每日一更,只是几点更新不太固定而已。感谢在20220208 21:13:45~20220210 23:58: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萤火虫之光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道别 顾小姐, 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对不住。 大理寺正门外,当值的官差苦着脸,一脸的不好意思, 拦住了前来探望沈烬之的顾言思和雀枝。 这是第一次被拦在了大理寺外, 顾言思有些怔愣。雀枝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大理寺的牌匾, 又捂了捂耳朵, 才敢相信她们被拦在了大门外。 她不可置信道:差大哥,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小姐向来都是可以进去的。你们是不是听错令, 拦错了人啊? 官差还是苦着脸, 道:不会, 这命令是沈大人亲自下的, 我们怎么会弄错。 沈烬之下的令?怪不得, 看来沈烬之这次是真打算不见她了。顾言思无言, 站在沈烬之的角度她很能理解。若是办个案, 就惹了一个不喜欢的人成天在跟前晃悠,换做谁都不乐意。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23) 就是有点遗憾可惜, 明明她和沈烬之之间也是经历了几场生死了, 怎么在他眼中,她就连个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呢。 顾言思拦住还要说话的雀枝,对值守的官差点了点头,道:多谢告知。 她拉着雀枝就要回去,却遇上了从外面赶回来的陈文和赵扬。 陈文远远对她招手,扬声道:顾小姐, 许久不见你了啊。 顾言思回以一个微笑,等他二人走到面前才轻声道:不过才三天而已, 陈司吏说笑了。 陈文笑呵呵的,是哦,这才是第三天。不过我就是有一种许久没见到你的感觉了。 许是没有我在陈司吏眼前晃,让陈司吏突然觉得眼前清净了吧。顾言思回完陈文的话,转向赵扬道:赵大人伤怎么样了? 赵扬温柔一笑,向顾言思作揖,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要多谢顾小姐送来的药材和药膳。 顾言思轻笑出声,指了指身旁的雀枝,药材是我答谢大人之前相救之恩的,当不得大人的谢。至于两日一次的药膳嘛,是雀枝亲手为你炖的,与言思无关。 赵扬面露讶异的看向雀枝。 雀枝跟着顾言思后,吃好喝好没受苦,原本干瘪瘦黄的小脸养出几分玉润光泽。被赵扬一看,面上登时红成一片,结巴道:大人大人不必谢我,我我是感激大人那日将我从人伢子手里救了出来。 赵扬温声道:那算不得什么,遇到那种事情,出手解决是我们的职责。还是要多谢姑娘之意。 雀枝闻言更是羞赧,将身子往顾言思身后挪了挪。 陈文揶揄的看了赵扬一眼,朝他肩膀上轻轻一撞,收获赵扬瞪他一眼。他尴尬的咳一声,转看向顾言思道:顾小姐是来看咱们大人的吧?大人今日不在大理寺,你今日做的东西怕是要浪费了。 顾言思因为陈文的话一顿,今日并非休沐日,大人怎么会不在大理寺,是不是他的伤? 顾小姐放心,大人无事。他的伤也已经痊愈了,昨日便停药了。是陛下另有要事安排大人去做,大人去准备了赵扬见顾言思担忧着急,立马解释。 陈文也道:是啊,顾小姐,咱们大人可能有好几个月都不在京都哦。我先提前告知你一声,避免你做的点心汤水被浪费。 好几个月? 系统立马急道:宿主快问清楚沈烬之要去哪里,要是几个月都见不到沈烬之,就算你的气运值还有几分也会死的。 顾言思心中一凛,面上带着几分担忧道:好几个月?大人他是要去哪里啊?他伤得那般重,就算外伤养好了,内里元气也还没补回来,太过劳累对他来说很不好。 陈文像是想要脱口而出什么,又及时吞了回去,他看向赵扬,和赵扬对视了一眼。顾言思当即明白,这事得问赵扬,知道赵扬心软,她颇带几分可怜,眼巴巴的看着赵扬。 赵扬看看陈文,又看向顾言思,罢了,也不是不能说。临州闹灾顾小姐知道吧? 顾言思点点头。 赵扬叹气道:临州灾情上报至朝堂,陛下欲让户部拨款赈灾,但户部言明近年税收锐减,就连一向富裕的江南一带上税也极少,国库已无钱银。陛下大怒,有朝臣说定是地方官员贪污腐败,导致税银税粮缩减。我们大人刚被点做钦差大臣,要沿着江南一带查贪官污吏。 顾言思颔首,默算了一下书中与现在的差别,发现临州灾情上报比原书中早上了近两个月。现在不过是刚入夏,临州的灾情还没到全面爆发压不住的时候。 她抬眼看向赵扬,杏眸中盈着水光,赵大人,沈大人他什么时候出发?这一去就是几个月,做钦差又危险万分,我想见一见大人,你可以帮帮我吗? 赵扬原本不打算再多说,见她神色,有几分动摇,他想了想沈烬之挂在大理寺歇息的房中的画,咬咬牙道:顾小姐去吧,大人就在清安巷最里面的那处宅子里。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出发下江南,顾小姐抓紧时间。记住,只可以你自己一个人去。 明日一早,这么急? 顾言思接过赵扬递给她的令牌,连连道谢。陈文和赵扬还有事情要做,顾言思便带着雀枝回了清安巷。 径直路过自家宅院,一路走到清安巷最里面,顾言思握着令牌,神色复杂的看着什么牌匾都没挂的大宅子。 原来沈烬之的私宅就在自家院子不远处,怪不得之前夜晚能看到黑影在天上飞,估计都是沈烬之的手下。 难怪那日沈烬之受伤会落在宿主房前,原来你们住得这么近!他那日肯定是想回自己府上,半道没有力气了系统惊呼。 顾言思上前按照陈文教的方法叩门,边回应系统道:是啊,谁能想到沈烬之买私宅就买在大理寺背后呢,估计庞先之前也没料到。 片刻后,就有一个身着黑衣男子拉开了宅门。他见到门外之人是顾言思时,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即沉下脸色,目露凶光问:你找谁? 顾言思像是害怕,有些瑟缩地递出赵扬给的牌子,小声道:我是来见沈大人的,有劳大哥带路。 黑衣男子接过牌子,在手中细细摩搓两下,看了顾言思两眼后,收了满身煞气,沉声道:小姐这边请。 此处宅院从外面看不显,但进来后粗略看看,有十多个顾言思买的宅子大,轻轻松松可住下上百人。 看来自外面看到的那些宅门其实都是假象,清安巷除了我那处宅子,其他全部都是沈烬之的。恐怕他还买了背靠清安巷那边的房屋,才将此处改成了这样。 顾言思跟着一路沉默的黑衣男子七拐八绕,停在了一个人造湖泊前。 湖中间架起一座小阁楼,阁楼周边并无桥廊延伸到岸边,就孤零零的立在那里。要想到阁楼上,恐怕需要飞过去或者坐船到楼下再用绳子爬上去。 那黑衣男子对顾言思一礼,道:小姐稍后,属下前去禀报主子。 说完他径直往湖中小楼飞去,在水面上轻点几下足尖,湖面被他足尖惹出的涟漪还没完全散开,他就已经落在了阁楼上。 顾言思早就知道这里真的有人会轻功,也被沈烬之和七叶带着感受过。但此刻见到如此轻盈的身法也不由一惊。 系统也叹道:沈烬之手下也太厉害了些。 不过片刻,顾言思甚至还没来得及打量一下周边,那男子就又飞回顾言思身边。 小姐,你随属下到那边稍候,主子随后就到。 他引着顾言思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正堂的地方,另一个男子迅速为顾言思上了茶,而后两人对顾言思行了一礼便退下,留顾言思一人在房内。 顾言思捧着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屋子,发现桌椅皆是用的紫檀木,对沈烬之的有钱又有了一层新的认知。 系统一直不停的念叨,怎么沈烬之这么有钱,做事还这么顺,气运还这么高,男主却穷且难。 顾言思道:大约是因为李庆云不是爽文男主吧! 你来此是有何事? 顾言思正和系统说着什么是爽文男主,募地听到沈烬之清冷的声线。她一惊,回头看向沈烬之。 沈烬之气色极好,玉面郎君冷着脸,头上文官的束冠被一支白玉簪替代,一身紫色华衫,通身流转着生人勿进之气,贵不可言。 顾言思白皙的手按在被吓到跳得快速的心上,安慰自己武功高强之人走路就是没有声音的。她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大人,言思听说你明日就要离开京都外出办差了,想来看看你。 沈烬之在一旁椅上坐下,凤眼微敛,语气冰冷,陈文和赵扬说的。 是肯定的语气,毕竟若是没有赵扬的牌子,就算顾言思知道沈烬之在此处,也进不了大门,见不到人。 顾言思轻咬一下下唇,小声道:是言思求赵大人帮忙的,大人你可不可以别罚他们。 沈烬之没回她这句话,匀亭玉质的手在紫檀木椅上轻敲一下,道:你见到了,回去吧。 语气很冷,甚至都没多看顾言思一眼。顾言思气得舔了舔后槽牙,面上依旧柔柔的,大人的外伤是好全了,但是元气还没补回来,外出切记要好生休息,不要太过劳累。 沈烬之垂着眸,视线依旧只看着自己的手,也不答话,不知是在想什么。 看手干什么?手再好看能有我好看? 顾言思眯了眯眼。 她今日还特地让雀枝为她收拾了一番,额前坠了一串漂亮的银饰,前面的头发分股编到耳后,穿了一袭水蓝色轻衫。 临出门前她还照了镜子,明明很好看。就算沈烬之不喜欢她,她也没有喜欢沈烬之的意思,但是好歹礼貌的看上一眼吧! 大人,你做准备忙,言思就不打扰你了,你出门在外,一定要按时用膳,注意休息。多带些人,注意安全。 顾言思声音突然大起来,沈烬之倏地抬眸看向她。 顾言思面上的表情尚未来得及收回,猝不及防与他对视,沈烬之的眼中明明没有攻击性极强的压迫感,顾言思却总觉得他能看穿人心,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她杏眸微闪,避开他的眼睛。 顾言思起身飞速对沈烬之作揖行礼,然后不顾系统阻拦,边往外走边道:桌上是言思带来的金玉羹,想必还未冷透,大人记得用。大人一定要记得多带些人,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看着顾言思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沈烬之回想起刚刚在她面上看到的气呼呼的表情,眸中漾开几许笑意。 顾言思转瞬便走到了带她来后守在外面的男子身边,道:有劳大哥送我出去。 快要迈上门外长廊时,她听到了沈烬之的声音,没有半点冷意,甚至带着些和煦的意味,悦耳动人。 你也是,保护好你自己。 第37章 下江南 小姐, 你怎么空着手就回来了啊?食盒呢? 顾言思被丹朱好奇的声音打断思路,才发现自己真的是空手回来的,每次回来都会带回来的食盒留在了沈烬之那里。 啊,忘在大人那里了, 没关系的, 一个食盒而已。 雀枝好奇地看了顾言思一眼,道:小姐, 你是不是因为舍不得大人离开京都几个月, 所以有些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啊? 顾言思伸出白葱般的食指在她头上轻轻一戳,就你机灵, 什么都能想到。 戳完转头对丹朱道:丹朱, 让你兄长去请赵小姐到香尚楼。 丹朱应是, 抖着手拉住雀枝没捂住额头那只手, 二人目送顾言思走进房里。雀枝不明所以地看着激动无比的丹朱。 怎么了? 丹朱恨铁不成钢似的, 在雀枝头上弹了一下, 你刚刚你说小姐是因为舍不得沈大人, 所以才魂不守舍的对吧? 雀枝被弹疼,换作两只手捂住额头, 眼泪汪汪的道:是啊, 怎么了? 丹朱激动地拍她的肩,激动道:所以小姐这次是承认喜欢沈大人了吧!她都没否认舍不得沈大人,还默认是因为他魂不守舍! 雀枝逐渐睁大双眼,对,对啊。 香尚楼。 你说把这些事情都交给我?赵挽月颇有些讶异,不太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顾言思点头, 语气认真,是, 都交给你。 赵挽月收起惊讶的表情,柔声问道:那你离开京都几个月,可有人陪你一道去? 赵挽月不问她去哪里,也不问她做什么。美眸中布满担忧,只害怕顾言思一人出京会有危险。 顾言思拉住她的手,挽月,不必担心我。临州灾情严重,想来药材之类的东西短缺,我师父想要送些药去,我是想和师父一起去临州看看。 赵挽月蹙着秀眉,淡淡的愁在眉目间笼着,是啊,若不是家父常常卧病,长赋又还在求学,我也想去临州看看能不能帮上些忙。 顾言思知她心善,安慰道:你已经帮上忙了不是吗? 赵挽月看她一脸认真,温柔笑道:也对,正好父亲还在忧愁怎么才能把手中拿出来的银钱粮食安全送到临州呢,要不言思你和张大夫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我们的人一并带着去。 顾言思想了想,站起身道:好,我回去问问师父。京都铺子的事就由你费心了。 赵挽月叫住她,言思,见月说是铺子,其实算得上是小酒楼了,依你提供的东西,将来肯定是有大收益的,你为什么就这么放心地交给我?甚至连名字都取作见月。 香尚楼的雅间私密性极好,不开门窗时外面听不见里面丝毫的声音,阳光和风都透不进来,只有亮光透过窗户纸照亮房中。 顾言思拉开门,回身,笑意自眼中升起,眉眼弯弯,相信你啊! 赵挽月推开雅间的雕花木窗,暖阳自天上倾泻而下,熏风自远处而来,拂过她的发丝与眉宇,昏处明光,一室盈香。 宿主真的是因为她是原书女主才相信她吗?见月可是宿主的心血,挽月不过出了三成的钱和力,但你这把名头和开始的主事权都给了她,就不怕以后拿不回来?系统打个哈欠,话问得懒散。 不,我相信她是因为相信我认识的她。她为人真诚,做事又牢靠,是见月明面上的主人的不二之选。另外嘛,我一个孤女,无权无势,要想在京都立住脚,自然是不容易的。挽月她是御史大夫的女儿,整个京都能伤到她的人不多。月见要想发展起来,势必要抢一些人的生意,挂在挽月名下比在我名下好得多。 顾言思让七叶去问自家师父赵挽月说的事情,自己正在挑选路上要用的东西,随口回答系统。 还有,既然挽月出了三成金钱和力气,为什么不可以挂在她名下?这要在现代,我是董事长,她就得是大股东,法定代表人这种东西,若不是没有其他选择,谁会让董事长和大股东上啊。 系统半天不回答,顾言思好奇道:你怎么不说话了?哦,对了,忘了你不一定是现代人,估计听不懂我刚才说的,你忽略就好了。 嗯,这么看来,宿主跟着沈烬之下江南这段时日,见月交到挽月手里再适合不过系统拉长语气道。 顾言思听它说完,道:诶,我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叫女主挽月了啊?怎么,你喜欢挽月啊?挽月是男主的,你一个实体都没有还失忆的系统就不要想了。 系统跳脚道:谁喜欢挽月了!不对,谁说系统就不能喜欢女主了?我就是觉得她人好而已。 换得顾言思毫不在意的一声哦。 系统: 没一会儿,顾言思又问道:对了,你作为系统不会是最近熬夜了吧?我怎么听你说话感觉你很疲累啊? 系统冷哼一声,那不如问问宿主任务进度停滞了多久了。 一番话语以双方的沉默结束。 静了很久,顾言思又听到了系统的声音响起,宿主,下江南有很多种走法,你不一定遇得上沈烬之,不想想办法吗? 顾言思动作不停,答道:想什么办法,问他吗?他肯定不会说的。钦差大臣的踪迹一般不会外传。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24) 那宿主就打算就随缘吗?万一遇不到沈烬之怎么办? 顾言思双手一摊,遇不到能怎么办?我不是故意要消极怠工,如果你们这都要惩罚我,那我只能认罚了。 系统:那宿主还是得见机行事,我还挺喜欢宿主的,你可千万别随便死了。 车队晃悠悠的行在官道上,前头两辆马车瞧起来十分朴素,但不管是拉车还是拉货物的马看起来俱是膘肥体壮,更遑论骑马随行的十来个男子全都佩了刀。 官道上行人纷纷离车队远远的,生怕惹上什么大人物。 自北向南,天气越来越热。烈阳炙烤大地,在空气中泛起热浪,滚滚扑到草木之上,路边的小草被晒得蔫着绿叶。 顾言思一手执医书,一手压在一杯已经被迫变温的凉茶上。丹朱在旁边双手做蒲扇状,往热得流汗的脑袋上扇扇。 见顾言思额上发丝清爽,整个人静坐在车上,既不靠着车壁,也不打扇扇风,丹朱压下心里的热燥问道:小姐,你不热吗? 顾言思翻了一页书,淡定地答道:心静自然凉。 丹朱又蔫蔫的耷拉回去,靠在马车壁上。 系统哼唧一声道:宿主真厉害,这都能行。 不行,其实我很热,但是说出口会更热,索性告诉我自己不热。顾言思面上不显,实际上背上身上都开始流汗,但她不愿意动,一动就会更热。更热心底就会滋生烦躁,所以宁愿不动不扇风。 额,感谢宿主教的方法系统软绵绵的道。 顾言思目光停在书上,嗯,但是你没有实体应该用不上,虽然你说话听起来感觉也很热的样子。 系统: 丹朱又一次起身,小姐,马车里真的很热,不行,我要到外面吹吹风。 可是外面很晒。 丹朱动作一顿,说不定外面有风呢,我去和雀枝坐,让主子过来和你一起吧。 不一会儿,张清一身清爽,仙气飘飘的过来了,上车落座就道:还是徒儿厉害,看丹朱和雀枝那俩小丫头热成什么样了。 嗯,要不是师父不让丹朱用药,她也不会热成这样。 张清捋捋胡子,随意地靠在车壁上,掀起车帘,笑呵呵道:没病就不要随便用药,就这么点热都扛不住,万一生病怎么办? 顾言思放下书,倒杯茶递给他,那师父干嘛偷偷用冰意丸。 张清将茶一饮而尽,笑道:师父老啦,比不得你们年轻,扛不住咯。 顾言思摇摇头,轻笑不语。 外头烈阳晃得人睁不开眼,张清眯着眼,看向最前方骑马的人,丫头啊,你看看外面跟着的这十五人,有什么想法? 顾言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马背上的人叫赵常,是赵府安排的人的管事。赵常后背已经被汗湿透了,但身姿端直,驾着马走得十分稳当,看起来也毫无焦躁之意。 是挽月她们怕我在路上遇险吧,借着给受灾地送粮食安排人手护我安全。以赵修安的身份,想要找人送粮至灾区何其容易,根本用不上顾言思。 张清敲敲窗,随口说道:那你这个朋友交得不错,等为师回了京都,上赵家给赵修安看看,让他多活几年 顾言思笑道:多谢师父。 没过多久,七叶的声音自前头传来。 主子,小姐,今夜我们就要在齐州港上船了,车队到前面停下,将东西全部换到船上去。雀枝她们准备了吃的,先用点东西吧。 * 船行一日。 江上晚风拂面,带着绵绵湿气,总算是将白日的热散去了不少。 红云江是下江南的唯一水路,江面上大大小小的船只都挂上了灯笼,晚风一吹,灯影摇曳,为黑沉沉的红云江添上诗意。 白日里晴空万里,入夜后天幕上却没有星子。顾言思站在甲板上,吹着风,思绪飘远。 水路比陆路可省下十日路程,沈烬之这一趟下江南,应该也是自齐州港坐船,不知他们到哪里了。 赵常走到她身边,轻声道:顾小姐,今夜怕是有雨。近日这水路上并不安生,您还是莫要在外面站太久。 顾言思对他笑笑,好,赵管事今日辛苦了。 此人看着不过三十岁,长了一张平凡得让人过眼就忘的脸,怎么看都无甚特别,一路上都是沉默少言,但是依她一路观来,赵常在赵家安排的人里极有威望,行事也妥当。他既然开口,顾言思当即便回了船舱。 戌时中,江面起了大风,风声呼啸,水浪迭起,将平稳的船只带得晃荡。 顾言思被晃得难受,推开窗户,发现前后出现了许多小船,不远不近,瞧着有种将中间这几艘大船围起来的意思。 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我又改了文名,主要是总觉得我原先的文名在古代穿越里格格不入。 原名在文案上,各位收藏了的小天使不要抛弃我!!! 第38章 水匪 江浪翻起一层又一层, 急风咆哮犹如厉鬼哭嚎,夹杂着模模糊糊的哭喊声。船身随浪摇晃,将船内的东西晃得七零八落,船上之人得踉跄地扶着周边的船壁才能勉强立住。 这艘船是赵家出钱所雇, 常在江面上行走, 船家带了十人,除了最开始见过顾言思和张清, 后来一直很低调, 此刻船舱内也没见到他们,倒是赵家的手下在往甲板上走。 船上共有十个房间, 张清挑了最里面的一间睡觉, 顾言思一路跌撞着往他房间的方向去。 师父, 师父。 船身向左一个猛倾, 顾言思站立不稳, 向左倒去, 一只大手钳住她的胳膊, 轻松将她一提。 赵管事。 赵常像是完全不被船身摇晃影响,稳稳站在船上。船上的灯笼也晃晃悠悠, 舱内光线昏暗, 顾言思根本看不清赵常的神色。 见顾言思站稳,赵常手上力道放轻,沉声道:船上其他人皆在甲板上,顾小姐的师父和丫鬟手下都在最里面的房间里,我送你过去,你们就待在房内不要随便出来。 说完不等顾言思反应, 拉着她转瞬走到里面的房间,房门被他大力推开, 顾言思被他轻轻推入房内。 关上门前,他一双黑沉沉的眼在顾言思面上停留一瞬,嘱咐道:不要靠在船壁上,听到动静也不要出来。 混乱昏暗的船舱内,顾言思忽地对上那双沉静的眼。赵常那张脸还是看起来毫无特色,嗓音低哑,顾言思可以肯定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声音,也从未见过这张脸,但在此刻忽地生出一种熟悉感。 大雨砸在船上噼里啪啦作响,小小的房间里站了五人,张清面色沉静,言丫头,你没事吧? 顾言思摆摆手,看张清四人都无事,松了口气。 雀枝小小声道:小姐,我们好像遇到水匪了。 顾言思将船上的小窗推开一条小缝,此时的雨大得根本看不清远处的情况,但是那些哭喊声还是隐约可闻。 雨幕潺潺,不远处的船只却是火光冲天,在黑暗的江上像是从地狱升起的业火,令人胆寒。 顾言思将小窗关紧,轻声道:不是好像,就是水匪。 七叶出声道:这里离杭城的莲坞港还有半天距离,正是江面最宽阔的地方,四处不着岸,往前是最不可能出现水匪的地段。 那今日是他们倒霉? 顾言思不由感叹,她这气运可真不愧是天道选中的低。 雀枝接道:我先前在船上听赵家的人说最近这里就是有水匪出没。这群水匪好像是从临州那边流窜过来的山匪和活不下去的灾民。他们一般都只劫些小船,劫的东西也不多,官府就不怎么管。 也就是说我们不一定有危险?他们只劫小船,我们大船上还有二十多个壮年男子,他们都到甲板前头去了,那些水匪应该不敢上来吧? 顾言思摇摇头,道:不一定,我白天观察过,刚刚着火的那条船不必我们的小,白日看着他们也有很多壮年男子。 张清神色一凛,吩咐道:七叶,你到门外看看,若是事态严重能帮上忙。 七叶应声出去,顾言思等人便坐在房中静静听着外面的响动。 外面隐约的哭喊嘈杂声全数静了下去,风雨声下,顾言思只能听见身边人的呼吸声。 丹朱小声道:这么安静,我们船上好像也没有动静,水匪应该走了吧? 顾言思不出声,只看着甲板的方向。张清蹭地站起身,沉声道:不对,太安静了,水匪如果走了,赵家人就该进来禀报了。丹朱,一会儿若有危险,护好言丫头。 丹朱闻言,收起脸上的轻松,是。 片刻,兵器交接的乒乓声传来,前方传来了厮杀声。顾言思起身,一双眼紧紧盯着甲板的方向,像是想要透过层层木墙看到甲板上的情况。 丹朱凑到顾言思身边,小姐,你不必害怕,属下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顾言思安抚一笑,对张清道:师父,你有没有觉得,打斗声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张清点头,眼睛警觉地盯着门外。 忽地,身后的雀枝惊叫一声。顾言思回身,就见一个蒙面人拿着匕首正朝她冲来。张清扯住顾言思,将她护在身后,一脚踢掉对方手中的匕首,大喊:丹朱,用药。 话落,就见丹朱撒出一把红色药粉,那蒙面人躲避不开,心知自己中毒,反身用尽全部力气往船壁上撞去。 顾言思看到方才被她关紧的窗户已经被拆掉,那窗户很小,就连雀枝那样娇小的身体都很难爬进来,所以这人会锁骨功吗?顾言思心中一激灵,大声道:师父,拦住他。 可惜已经反应不及,蒙面人将船壁撞破一片,接着就有几双手攀了上来,一连翻进房内好几人。顾言思被张清和丹朱护在身后,看张清抢了一人的刀和蒙面人对打,她急声道:不对劲,师父,这绝对不是普通水匪。 若是所有水匪都有这般身手,那这红云江上走的怕只能有水师了,不会再有商船。前头赵常带的人她也看过,俱是好手,再加上船家那些身强力壮的手下,二十多个人,居然到现在都没有人来后面护着。 顾言思正想到此处,身后的木门就被人大力破开,进来的赵家护卫神色匆匆,大喊道:顾小姐,船被贼人毁坏了,我们已经将救急的小舟备好了,您快带着人跟属下走。说着就要拉住顾言思。 这边攻进来的人步步杀招,身手极好,丹朱的药总是被避开,张清和丹朱脱不开身,但船身明显已经下沉了许多。顾言思心中焦急,你们还能抽出人来吗?这里也有好多人。 护卫也急道:没有了,前头贼人太多,兄弟们死伤严重,已经撑不住了,您快跟我走。 张清一边格开砍上来的刀,一边道:言丫头,你带着雀枝同他们先走,保护好你自己。 雀枝拉住顾言思,小姐,先走,我们在这里,丹朱和神医会放不开手。 顾言思咬牙,师父,你和丹朱要快点跟上来。 护卫带着顾言思往外面走,时不时有蒙面人冲上来,都被他和其他的护卫拦了下来。三人艰难地走到甲板上,顾言思又一次见到满地鲜血和尸体,整个人都不太舒服,一时有些头晕目眩。 正此时,边上的雀枝因为贼人被迫和顾言思分开。眼见她就要遇难,顾言思着急地一推拉着自己的护卫,小哥,快,救雀枝。 那护卫一离开,顾言思便落单被贼人盯上。她边退边按着手上的暗器,船上的赵家护卫和船家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但剩下的贼人还多。赵常生得高大,在人群中十分显眼,顾言思看见他此时正被四五个贼人围住,天色太暗,她看不清赵常是否有伤。 顾言思面上惊恐,瑟缩着往后退,趁盯上她的贼人不备,将暗器射向对方的脖颈,迅速放倒了三人。她暴露了自己有暗器这件事,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顾言思只好朝赵常那边去,并用暗器帮他解决了两人。 有顾言思的帮助,赵常快速的解决了剩下的三人。大手揽住顾言思的腰肢,顾言思一惊,赵常速度太快,她都尚未反应过来。 赵管事? 赵常气息极重,声音低沉,顾小姐,那边小舟你自己上不去,得罪了。 暗影一晃,顾言思便同赵常一起落在了小舟上。顾言思站稳,赵常便当即放开了她。 此时的雨已经小了许多,但顾言思头发和衣衫已经全都湿透了,不远处的船只大火还未熄灭,顾言思借着火光,四下一看。 这小舟是大船上备的应急用的小扁舟,最多容纳两三人,在偌大的红云江上犹如一只小小蚂蚁,水浪翻得大些恐怕就能连人带舟一起翻进江水中。江面幽黑一片,顾言思不敢动作,生怕掉进水中。 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拉住正在划船的赵常的小臂。赵常瞥了一眼她的手,不说话,继续划着桨。 顾小姐可以慢慢坐下。 顾言思见赵常看出了她的惧怕,小声的嗯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坐在舟上。 见顾言思坐好,赵常道:顾小姐看着些江面,那些水匪水性极好。 他话音落下,顾言思便紧张起来,因为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正好有人游了过来。 她朝那处一指,那里,他快要靠近了! 赵常应声而动,船桨啪地敲在那人头上。不知他用的力有多大,顾言思当即便看见那人所在的地方水色变暗。 收回船桨的赵常闷哼了一声,顾言思连忙看向他,这才发现他身上到处都是血。 你还好吗? 划船的人摇头,将船桨递给顾言思,拿起身边的剑,你只管划船,其他的交给我。 话落,边上有水匪自水中飞跃而起,带起一片水花。 赵常斜踩在舟沿,一剑将窜起的水匪击落。 船身被踩得歪斜,顾言思尽力将船稳住,专心将船往岸边划。 水匪一路追杀,赵常虽然身上有伤,但一直将顾言思护得很好。 快要靠岸时,顾言思二人终于摆脱了水匪,赵常看了一眼顾言思已经酸到发抖的手,默声拿过桨,极快地靠了岸。 他伸出手,将顾言思牵上岸,拉着她走。顾言思看着二人交叠的手,颇为踌躇。 还没等她犹豫完,牵着她的人倏然倒下。顾言思手忙脚乱的接住他,急道:大人! 第39章 牵手 大雨说来就来, 说停就停。 雨云撤去,天幕上明月便显露出来。弯月如钩,给黑暗带来了几分微光。 初夏时节,江边的芦苇尚未至开花季节, 枝干高壮, 长剑般的叶子一层一层铺开。若是白日来看,定是碧绿秀色, 荣华生机。 可惜此刻夜风阵阵, 密密麻麻的芦苇在风中摇摇晃晃,像是误入人间的幽魂, 张牙舞爪的想要将人吞噬。 顾言思正费力撑着晕过去的赵常, 二人停留在芦苇丛外围。顾言思前后看看, 江面上已经沉寂下来, 火光也消失无几。身后是茫茫江面, 身前是茂盛苇丛。 那几分月光只能勉强照见几分虚影和轮廓, 顾言思全身湿透, 在夜风中浑身生凉,前后皆不敢走。 赵常还是那张令人过眼就忘的脸, 顾言思腾出一只手, 沿着他的脸细细摸索一阵,没有摸出任何面具的感觉。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25) 难道是她猜错了?此人并不是沈烬之? 对方呼出的气息烫人,喷在顾言思身上引得冷凉的身子微微战栗。 两人身上都是湿透的,没有干净的衣服换,也没有药,芦苇丛边也不是干地。犹豫再三, 顾言思还是决定出声唤醒他。 赵管事,赵管事, 你醒醒。 一连唤了好几声,赵常才醒转过来。他一醒过来,就立时站起身,哑声道:此处不宜久留,走吧。 顾言思却不动,她可怜兮兮地道:我有些怕,这里都看不清路。 男人叹口气,伸出手。 顾言思将自己的手握住对方发烫的手,手心相贴的瞬间,身前的人五指微微一蜷,而后慢慢的将女孩子冰凉的手反握进手中。 暖意一点一点从交握的手上蔓延至心口。 在察觉到对方一瞬间的不自然后,顾言思暗问系统,他好像只是打算伸手让我拉着胳膊,我是不是冒失了?但是现在再抽开又显得欲盖弥彰。 可惜系统并未出声回答。 顾言思乖巧的被牵着,跟在男人的身后。 赵管事,你还好吗? 前头的男人脚步一顿,轻笑一声,不是已经认出我了吗? 沈烬之的声音,带着点点无奈,在满是凉意的黑夜里,像是清晨的日光,破黑而来,驱散了顾言思心中的惧意。 顾言思心中一定,忍住笑意,柔声道:我怕大人不方便暴露身份。 沈烬之轻嗯一声。 顾言思加大步子快要和他靠在一起,近到能感受到身边人的温度,关切道:大人,你的伤要紧吗?还有没有流血? 沈烬之一手牵着顾言思,一手格开过密的芦苇,随意道:无事,没有流血了。现在处理不了,先出去再说。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此刻没有光,没有药,什么都没有。二人在大片的芦苇荡里穿过,地上湿滑,顾言思跟着沈烬之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静默在暗夜中铺开。 嘶~。 顾言思发出一声极轻的痛呼,拉着她的沈烬之立马停下了脚步。没有松开她的手,没有不耐烦和冷淡。 沈烬之温声问她,怎么了? 对不起,大人,我不是故意的,那个芦苇叶实在太锋利了。顾言思有些惭愧,沈烬之身上有伤,发着热还要带着她这个累赘,她不想再出声费他心神的。可是在芦苇中走了很久,她不小心被芦苇叶割了好几次,刚才那一下被割出血了,她没留意便发出了痛呼。 沈烬之闻言松开她的手,顾言思以为他生气了,心中一急,用力抓住他的手指,大人! 沈烬之无奈地叹口气,声音低柔,我只是想换只手。 顾言思一愣,啊? 为什么要换手? 沈烬之很快就给了答案,他换了左手牵住顾言思,还是他在前面走。只不过这次不再是用手隔开芦苇叶,而是右手执剑将阻拦前路的芦苇叶全数斩落。 先前不这样做是怕暴露行迹,现在我们已经走了很远了。所以不必害怕因为芦苇的异状被发现了。 顾言思仓促的点点头,而后便低着头不再说话,想到刚才自己那么用力的用双手去抓沈烬之的手,她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系统,这剧情会不会走得太离谱了啊!原书里沈烬之并没有此次下江南的事情,现在居然变成沈烬之下江南了,而且还半路遇上水匪,被迫和顾言思两人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逃生。 系统还是不说话,顾言思放弃同它探讨。 出了芦苇荡,月色便更加明亮,沈烬之放开她,忽略那条明显的大路,带着她往山林而去。山林中树叶吹得瑟瑟作响,想到夏日的林中的蛇虫鼠蚁,顾言思恨不得立马离开。 她装作不知道沈烬之的用意,小声问道:大人,我们为什么不走那条路啊? 正要上一个较高的小坎,沈烬之放开她,先一步上去,而后弯腰牵她。 那是往杭城去的官道,我们走那里太过危险。 顾言思借他的力登上去,不肯再松开他的手,装作没注意到手上的问题,不动声色道:那我们今夜是要一直赶路吗?这跋山涉水的,她已经快扛不住了,就连小腿肚都快要开始打颤了。 沈烬之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心思,拉着她往上走,道:翻过这片林子,那边有人家户,我们今夜去那处落脚。你坚持一下,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 沈烬之毕竟有伤在身,她不能太拖累他。有了目标,顾言思又生出了些力气。 * 已过子夜,一路上都能听见的虫鸣声都静了下来。 这里处于山谷地带,既无鸡鸣狗吠之声,也无人烟薪火之感。若不是沈烬之一路很笃定的带着她寻到此处,顾言思不会相信此处会有人住。 顾言思跟着沈烬之停在了他说的人家户门前,看着他动作熟练地卸下面具,轻叩柴扉。他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主人家一样,顾言思怀疑主人家根本就听不见。 但片刻后,就有房间亮起了灯火。一两鬓斑白的老妇人捧着油灯,蹒跚着走了出来。 沈烬之不待她走近,便唤道:七祖母。 老妇人快走两步,举起油灯,看清沈烬之面容时,眼中登时盈满了泪水。 顾言思猛地抬眼,看向沈烬之,他眼中并无泪光,却萦着一股浓浓的悲切。她以为沈烬之知道这边有人是因为他提前看过所有地图,将一切可能用到的地点和路线都记了下来,完全没有想到,沈烬之说的人家居然有他认识的人。 是小九啊,你怎么受伤了?老妇人一手持灯,一手伸向沈烬之的左肩,又不敢碰上去。 七祖母,我路上遇到了水匪,您不用担心,包扎一下就好了沈烬之侧身露出顾言思,她是同我一路的朋友。 老人家这才看到顾言思。 顾言思身形狼狈,夏日衣衫轻薄,漂亮的衣裙皱巴巴的紧贴在身上,显现出少女较好的身材,头发一路行来已经干了些许,碎发凌乱,雀枝为她梳的发髻已经差不多散了。 油灯的光亮同老人家的视线一同落在顾言思的身上,顾言思顿觉羞赧。但还是端庄地对着老人家行了晚辈礼,轻声道:老夫人好,小女姓顾,名言思,路遇水匪,被沈大哥所救,叨扰老夫人了。 沈烬之路上有交待过,不能暴露他官家身份。顾言思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好叫他大哥。 老人家看她不自觉的将身子朝沈烬之身边靠,眼中生出几分笑意,道:姑娘不必客气,此处就老身一人,姑娘既然是小九的朋友,就不必言叨扰二字,快些进屋吧。 小小的房子不过两间小木屋,沈烬之的七祖母进屋去寻药去了,顾言思便拉住沈烬之,轻声道:大人,让我看看你的伤。 沈烬之坐下,边褪衣物边用气声道:还是叫沈大哥,不要叫这个。 这样看来,他就是不想让他的七祖母知道他在做官。 顾言思点头,按住沈烬之还要动作的手,我来吧,你手上有伤,再动小心又出血了。 小心翼翼地褪下他上身的衣物,沈烬之的伤便现了出来。沈烬之肩上又是一条长长的刀伤,因为泡过水,伤口有些发白,但那些渗出的血丝依旧令人触目惊心。这新伤有一部分与沈烬之之前的伤重叠,一条刚长好的伤疤上又覆上新伤。 顾言思飞快的看了沈烬之一眼,发现他面上唇上都毫无血色,她忽觉鼻头一酸,眼圈募地一红。怕沈烬之发现异常,顾言思快速的低下头,拧干帕子为他擦拭伤口边缘。 系统,是不是因为我分走了他的气运,所以他才总是受伤?顾言思一想到这种可能,便内疚得心脏都揪了起来。 今夜的系统不知是怎么回事,顾言思同它说话,它一直不曾出声。 沈烬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温声道:我无事,只是肩上有伤而已。比起之前的伤,这根本算不得什么。 七祖母拿着药进屋,见沈烬之正低声和顾言思说着话,顾言思眼圈红红,安慰道:姑娘不必担心,小九自小身子骨好,这点伤不碍事的。 顾言思胡乱点头,接过她手中的药,闻了闻,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金创药,比之七叶和丹朱配的药不知差了几万里。 现下不是讲究的时候,她小心翼翼的为沈烬之上好药,包扎好。 顾言思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 七祖母带她进屋睡觉,她和老人家一屋,沈烬之一人在另一屋打地铺。 屋门一关,老人家便递给她一小瓶药。顾言思看着手中的小药瓶,眼中满是疑惑。 老人家慈爱一笑,轻声道:是小九嘱咐的,他说你被割伤了。 她被割伤? 沈烬之是指她被芦苇叶割伤的伤口吗? 顾言思看向尾指上那已经快看不见的小口子,哭笑不得。 第40章 山中 夏日清晨, 山中的空气泛着润,热气一点点浸在水汽里。 顾言思拿着一把小锄,在山中来回,背上的背篓里已经装了些新鲜草药。 昨日下过雨, 地上湿漉漉的, 顾言思走得颇为艰难。要给沈烬之用的药已经采得差不多,她拾了一根长棍, 想要下山。 路过一个小垇, 顾言思发现一棵茂盛的何首乌。这山中的何首乌藤茎粗壮,枝叶繁茂, 不知究竟是多少年的。顾言思心中一动, 将背篓放下, 自己拿着小锄头朝垇下去。 顾言思一锄挖在一处土石紧密的地方, 拉住锄把小心的往下, 不料那木锄把年久已朽, 锄头还挖在土中, 锄把却断了开来。 顾言思手上一空,脚下不稳, 顺着小坡就滚了下去。 嘶~ 她费力坐起, 查看自己身上,这一摔,手上破了一片粗皮,脚踝扭伤,已经开始红肿起来。 顾言思叹口气,我这气运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差啊。 看着眼前的粗藤, 顾言思心中不甘,要不是为了这棵藤, 她也不会摔这一跤,可现在锄头没了,她想要弄断这根藤挖出根茎可就太难了。 最憋屈的是,脚受伤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走回去。说不定还要麻烦沈烬之带伤上山寻她,想到这里,顾言思看看四周,又深深叹了口气。她坐在原地,伸手按住脚踝检查,发现并未伤到骨头后放下了心。 沈烬之无声落在她身边时,顾言思正撑着木棍想要上去。 少女今日又未梳发髻,一头如墨青丝随意用青布绑起,因为摔跤,一缕额发凌乱在脸颊上,衣衫沾泥,总之是一副不太体面的样子。 阳光照在她如玉无暇的脸上,渡上一层暖色金光,黑眸清澈水润,见到他时升起点点惊喜,崩发出亮意,光彩照人。 沈烬之眉头极浅地蹙起,为什么要独自进山? 不是很害怕蛇虫鼠蚁吗?明明昨夜稍有响动便会吓得捏紧他的手。 顾言思见到他,伸手将散下的额发别至耳后,眉眼弯弯地道:老夫人那里备的药太少了,大人昨日受的伤流了这么多血。 意思很明显,为了你进山采药。 七祖母说这山中毒蛇极多,你不该随意进山。 沈烬之语气不明,顾言思分不清他是什么意思,低头看向自己受伤的脚踝。 沈烬之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她的脚,沉声问:脚受伤了? 他说着就蹲下去,伸手欲要撩起她的裙角。他动作太快,顾言思都没反应过来躲开。 却见沈烬之的手在抓住裙角时便停住了,他动作一顿,面上一怔后,收回了手,站起身问道:自己看过吗,有没有伤到骨头? 顾言思讶异于他的举动,蓦然想起古代女子不能给夫君以外的男子见到脚,她不自在的动动脚,答道:看过了,没有伤到骨头。 可还能走动? 顾言思羞愧道:能走,抱歉,我又给大人添麻烦了,害得大人带伤进山来寻我。 沈烬之声音放得极轻,不是你的问题,走吧,我带你上去。 顾言思点头,有些不舍地看了那棵何首乌一眼,然后道:有劳大人。 等一下。 沈烬之看她一眼,走到那棵何首乌下,偏头问她,是这棵吗? 顾言思猛点点头,对,就是它,我先前就是想下来挖它的。 沈烬之嗯了一声,右手持剑,将剑横在藤下,看着极随意地一抬手,那快要儿臂粗的藤便被齐整削断。顾言思撑着木棍,往这边跳了几步,惊道:大人好厉害啊!我刚刚还在想,锄头断了就拿着何首乌没办法了呢。 沈烬之默不作声,用剑拔开泥土,动作利落却很小心。那何首乌很快便显现出来,足有三寸之宽,有成人半臂之长。 顾言思一眼不错地看着如玉君子干着刨土的活,用的还是他随身携带的剑。沈烬之连刨土都能做得行云流水,雅致自然,不像在挖药,更像是在给金贵的花培土。 要是有相机就好了。 相机是什么? 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顾言思刺道:你出现了啊,我还以为你们天道公司倒闭了,你跑路了呢。 系统像是有些累,语气软绵无力道:我就是太累了去玩了一下。 沈烬之将那何首乌根茎取出,回首道:藤要么? 顾言思听他出声,立马忽略系统,对沈烬之道:不要,现在并不是采收何首乌的好时节。 沈烬之闻言点头,举起手中的何首乌,看向顾言思道:这个放哪里? 顾言思指了指背篓在的位置,那里,我带了背篓。 沈烬之先将根茎放进背篓中,又揽着顾言思出了垇口。 他一手拎起背篓,一手扶着顾言思道:走吧。 没走两步,沈烬之又停住脚步,将背篓递给她,顾言思顺从地接过,背在背上。沈烬之在她面前蹲下,顾言思愣在了原地。 系统催道:他要背你啊,快点啊! 我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是他身上还有伤。 顾言思轻声道:大人,我可以自己慢慢走回去的,你 沈烬之沉声打断她的话,我不想在山里浪费时间。 他言语间满是不容拒绝之意,顾言思便不再耽搁时间,小心翼翼地趴上沈烬之的背。沈烬之稳稳当当地背起她,一步一步行在山间。 顾言思将头偏向右边,小小翼翼的不敢碰到他的左肩,大人,有没有压到伤口啊? 少女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呵气如兰,身上的春诗香淡淡的萦在鼻间。沈烬之极轻微的偏了偏头,道:无事,你安静些。 顾言思便不再作声,怕自己太过僵直让沈烬之不太好走,将下巴轻轻放在他的右肩上,眼神不经意看向沈烬之。 绵软的帕子在面上轻轻擦拭,感受到少女在脸侧的动作,沈烬之略微一愣,轻声道:怎么了? 顾言思攀住他的肩,带着笑意道:大人的颊边蹭了些泥,我用帕子给你擦掉了。 * 呀,言思这是怎么了? 沈烬之将顾言思轻轻放在椅上坐下,见到七祖母眼中的担忧,轻声道:无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26) 他说完话便沉着脸转身出去。 顾言思对着老夫人羞涩一笑,轻声道:抱歉,又给老夫人添麻烦了。 七祖母和蔼道:你也是为了小九的伤着想。她拉住顾言思的手细细查看,哎呀,这都破皮了,很疼吧? 顾言思摇摇头,就是点粗皮,不算什么。 老夫人又关切的问:那脚伤在何处了? 顾言思乖巧道:就是扭了一下,一会我用热水敷一下就好。 老夫人理理她的发,笑道:早上小九起来没看见你就立马寻你呢,我跟他说你进山去了,他当即就拿了剑去寻你去了,可见担心你得紧。 是我给沈大哥添麻烦了,害得他带着伤还要背我回来。顾言思低下头。 老夫人笑眯眯道:小九有个妹妹,很是活泼可爱,但是有些体弱,家中总不愿让她出门,她便总是跟小九撒娇让他带着出去玩。小九这个人啊,总是面上冷,心底可温柔了,每次都会妥协带妹妹出去玩。 顾言思认真听着她说话,沈烬之端着一盆热水进了屋。老夫人在顾言思耳边小声道:所以啊,刚刚小九虽然沉着脸,但他绝对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相反,你受伤他心里肯定不好受的。 修长的指节握着散发着热气的帕子,递到顾言思面前。顾言思顺着那只艺术品般的手而上,目光停在沈烬之面上,接过帕子,轻声道:多谢沈大哥。 七祖母见状,笑道:我去热菜,小九你好好照顾言思。 顾言思看着老夫人将门合拢,登时便不好意思起来。刚刚老夫人附在她耳边说的话,以沈烬之的耳力必定是听见了的。 她低着头,不发一语,将手洗净擦干。 沈烬之忽地弯腰凑近她,近到顾言思已经能看清他的睫毛。她紧张的眨眨眼,喉间一动,向后退了退,小小声道:大人。语气软得像是在撒娇。 沈烬之捏住干净的帕子,在她脸上轻柔一擦,而后退开,轻笑一声道:你脸上沾了泥,我用帕子给你擦掉了。 顾言思面颊一热,想起先前为沈烬之擦脸时她也说过此话。 沈烬之放下帕子,道:好了,药给你放在这里,我先出去了,你自己处理脚上的伤。 宿主,昨日发生了什么?你和沈烬之怎么突然这么亲近了?啊,你的分,一天就涨了四分!要知道越到后面分越难涨。系统一惊一乍。 顾言思边处理脚踝上的伤,一边随意答道:没什么,死里逃生罢了。 系统高兴道:不过现在看来是好事,宿主和他亲近了,任务才能更快完成。 * 顾言思同沈烬之在山谷中待了三日,直到她的脚能完全自在的行走。 沈烬之换上了来时衣物,带着顾言思同七祖母告别。 七祖母,我还有急事要去处理,不能在此处久留,我以后再来看您。 老夫人笑着道:无事的,我知道你有事要做,路上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她转拉着顾言思的手,言思,小九他忙起来可能会忽视自己的身体,你帮我劝着他些。 顾言思看沈烬之一眼,发现他目不斜视。她乖巧点头,老夫人放心,言思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照顾好沈大哥的。 哈哈,好,好啊,你们互相照顾着,那我可就放心了。 沈烬之出声,七祖母,您回吧,我们走了。 老夫人点点头,三步一回头的进了屋。 沈烬之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她进了房,才回身对着顾言思。 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人第一次背人,言思第一次被人背。 哦,都失去了第一次(bushi). 感谢在20220214 01:14:17~20220215 01:36: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萍萍麻麻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纪淮玉 杭城自来便是富庶之地, 街巷繁华,比之京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城中红紫纷成尘,柳枝随风起,绿意盈盈;道上行人不急不缓, 高楼雅座处处客满。 顾言思坐在杭城最有名的抚香庄雅阁柳意间, 自窗边看下去,可以将整条平湖街景全纳入眼底。街角有一卖荷女, 一身干净的绿衫, 抱着几支粉荷花骨朵,亭亭玉立, 安静地站着, 像是一支嫩柳, 为刺眼艳阳带来几分清凉。 让开, 我倒要瞧瞧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跟少爷我抢位置。 突如其来的吵嚷声打断了顾言思观景的心思。她转看向雅间门口。 此处雅间并非是单独的房间, 而是用屏风画扇围起来的一方小天地, 入口用珠帘串起垂感极好的绣花罗布遮挡, 除非被人特意掀起,否则并不会因为风大而露出里间情景。 有人低低劝了几声, 顾言思听不清, 但那刚才吵嚷的男声又大叫道:让什么让?少爷我的东西就不让,滚滚滚,去把人给赶出来。 声音越来越近,顾言思坐直身子,难道那男子是冲她所在的雅间来的? 吃个饭也要遇到糟心事,菜还未上来, 顾言思就没了胃口。她不欲与人冲突,想要起身走人。却听门外的声音再度传来。 有人低声赔罪, 言语间满是卑微,吴少爷,今日是抚香庄之过,没料到您要过来,所以把兰轩给了别人用。您看,要不这样,下次您来所有的花费都有抚香庄出如何? 那男人暴躁道:少爷我差你那几个破钱吗?让开,爷今天非得看看 后面顾言思便不再听下去,那跑堂的既然说了兰轩,她所在的雅间是柳意,找事的人自然与她无关。 隔间吵闹声不停,顾言思房内却有人端了饭菜上来。收拾得十分清爽干净的两个小姑娘端着卖相极佳的菜品,一一摆在顾言思面前,毫不拖泥带水,摆好便退开几步。 顾言思瞥了桌上的菜一眼,再看看上菜的小姑娘,问道:我只点了三个菜,这是? 小姑娘露出一抹好看的笑意,答道:抚香庄照顾不周,吵嚷到小姐,但此时正是用膳时分,再无其他雅间可为小姐安排,这三道菜是抚香庄的赔礼,望小姐莫要坏了心情。 系统赞道:这可真会做生意,难怪抚香庄能在杭城屹立百年不倒,还越做越好。 顾言思闻言点头,轻声道:多谢贵庄心意。 门外有跑堂伙计候着,小姐若有事,尽管吩咐,我们就先退下了。 两位小姑娘便掀帘而去,顾言思看向桌上的菜,不知道沈烬之吃饭没,他怎么还不回来,这么多菜我一个人根本吃不了。他不会遇到危险吧? 系统随意道:宿主不必担心他,他肯定没事。 你怎么这么肯定?顾言思奇道,系统明明不可以探查沈烬之的情况。 直觉,就是觉得他没事。再说了,他刚到杭城,又没人认识他,他又武功高强,能出什么事? 顾言思一想也是,她的担心过于多余。隔间还未安静下来,横竖影响不了顾言思,她拿起筷子,伸向最近的一碟新茶虾仁。 嘭的一声巨响,顾言思手一抖,那粒虾仁如何从盘里到筷间的就如何从筷间回到了盘里。一阵风扑面吹起顾言思的发丝,放在中间隔开两个雅间的厚重雕花屏风此刻正靠在顾言思的桌上。 顾言思心底叹口气,站起身,看向対面。或许是没料到那屏风会突然倒下,隔间里的吵嚷声全数静了下来,十多双眼睛直直地看着顾言思。 半晌,白衣男子対顾言思拱手一礼,温声道:是纪某失礼,惊扰到小姐,实在万分抱歉。 顾言思看向他,此人相貌堂堂,生得一双含情眼,眼尾微微上扬,双眉稍斜向鬓,虽然神色温和,但眉目间自带一种风流之意。 此人并不适合穿白,倒是更适合紫色和红色。 顾言思不欲多言,无碍,你们继续,我换个地方便是。 说着便要往外走,却闻一声:诶,姑娘莫走! 立时有人拦住顾言思去路。 顾言思随声寻去,说话的男人裹着一身红衣,一双眯眯眼满是轻佻,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摇一摇,又矮又胖,活像一个长了癞疤被虫钻了的蔫吧红苹果。 顾言思厌恶対方那猥琐的眼神,冷声道:有事? 那男人装模装样的学着白衣男子作了礼,傲气的一哼。他身旁小厮立刻会意,高声対顾言思道:我家少爷乃是江州知府家的三少爷,杭城总兵侄子吴樊少爷。 江州?紧挨着临州的江州,很快就会有一场洪灾的江州? 吴樊,我看是很烦才対,顾言思不耐道:所以呢? 那吴樊一摆手,自己向顾言思走来,笑得像朵肥胖的菊花,本就小的眼睛更是眯得像一条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惊扰了姑娘,想要向姑娘赔礼。我让他们上一桌玲珑宴,你我共饮一杯茶,算作我的赔礼,姑娘意下如何? 玲珑宴,抚香庄最出名的一席,一桌上千两。吴樊说完就向顾言思伸手。 她昨日晚间方和沈烬之到了杭城,还没找到七叶等人下落,此刻沈烬之也不在身边。顾言思暗呼倒霉,忙向后退,厉声道:我不需要赔礼,你让开便是。 那吴樊却嘿嘿一笑,别忙着拒绝嘛,姑娘年方几何?姓甚名谁?可有婚配啊? 他边说边靠近顾言思,顾言思扫了一眼明里暗里护着吴樊的人,这人在抚香庄吵嚷许久也没被赶出去,说明此处并无人能压住他。 她暗暗咬牙,抚上右手腕上的暗器。 我说了,让我走。 系统沉声道:宿主,动手吧! 哦?你确定我杀了他会没事吗?顾言思很少听系统这般说话,一时有些新奇。 我有八成把握。 顾言思闻言,目光投向先前给她赔礼的白衣男子。既然不是十成把握,现下还不是山穷水尽之时,那便不要太快做决定。 在吴樊肥胖油腻的手要摸到顾言思的脸时,白衣男子身影一晃便劫住了吴樊的动作。 白衣男子抬手一挥,吴樊肥胖的身躯向后退了两步,恶狠狠道:你他娘的是不是找死,少爷我原本见到漂亮小娘子想放你一马,既然你非要闯着地狱门,那就成全你。来啊,给我打断他的手脚! 吴樊气急败坏一招手,带的十多人全数围了上来,跑堂的见势不妙,対白衣男子道:纪公子,小的去叫管事。 说完十分滑溜地跑了出去,吴樊随意瞥他一眼,任他跑走,対周边看戏的人吼道:看什么看,再看少爷我叫人挖了你们眼睛。 楼上雅间之人非富即贵,但也不敢轻易开罪他,纷纷走远了些。 吴樊吼够了人,转头看向手下,大喊道:愣着干嘛?给我打,打死少爷负责。把那姑娘给我拉过来,别伤着她。 那些手下果然气汹汹的朝白衣男子和顾言思而来,顾言思看着身前高出半个头的白衣男子,他自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在第一□□头上来时,他一脚踹在那人心口,将人直踹得飞出半丈远,口吐鲜血。 那十多人见他这么厉害,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吴樊大怒:上啊,谁给少爷我打死他,回去就赏五十两银。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人又围了上来。 白衣男子却出声道:慢着! 吴樊阴恻恻一笑,现在后悔可晚了,你这手和脚,爷今天是要定了。 正此时,跑堂带着管事前来,那管事一到,先対着白衣男子一礼,后対吴樊道:吴少爷,您可是我们的贵客,您看 管事显然是与吴樊相熟,他凑到吴樊耳边低语片刻,顾言思眼见吴樊那张大脸上的怒意逐渐收敛,将视线移向面含笑意的白衣男子。 顾言思:他让我想到一个人。 纪淮玉。 纪淮玉。 系统的声音和顾言思重叠,顾言思心下了然。纪淮玉,原书中提到的江南首富,风流倜傥,貌似潘安,为原书男主提供了不少财力支持。 原书中写他时常扮成天真不知事的富家公子,化名纪玄外出游乐,实则是个心机深沉沉稳冷静的人。 那厢吴樊不知听管事说了什么话,恨恨地看了纪淮玉一眼,招手让手下回来。 算你小子走运,我们走! 肥胖的身体一耸一耸向外走,临了回头対顾言思道:小姑娘,我们下次再一起喝茶。 顾言思心里啐了一口,心道你最好祈祷没有下次,否则必定弄点毒让你尝尝。 等人走完,纪淮玉又対顾言思一拱手,微笑道:小生纪玄,今日小姐之祸全因我起,不知小姐可愿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 顾言思微微一扬眉,这话听起来同吴樊说的话简直异曲同工,不同之处在于现在说话的人长得好看。 我姓顾,多谢纪公子刚刚仗义相助。至于其他,闹事之人是吴樊,与你无关,赔罪就不必了。 说完又想起以后要做生意,又笑道:但我们都遇到了恶心的东西,所以要不要一起吃顿饭去去晦气? 顾言思尚未等到纪淮玉的回答,余光就扫到了乔装打扮过的沈烬之。 少女眉眼舒展,犹如出水芙蓉,星眸中漾着笑意,粉唇微扬,纪淮玉正要作答。却见少女忽地眼中迸出亮意,眸中笑意更甚,较之刚才,整个人都生动起来,提起裙摆朝上楼的方向而去。 纪淮玉疑惑的顺着她的身影看过去,就见少女停在了一个身量颀长的男子面前,声音轻快地说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喔豁~ 言思今天没吃到饭, 大人差一点没赶上和言思一起吃饭。 作者今天没有吃到蛋糕。 感谢在20220215 01:36:04~20220216 20:41: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扶楠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卖荷女 大人。 顾言思盼了沈烬之一上午, 见到他回来,被吴樊搅在心头的郁气顿时散了个干净。 顾言思眼中都是喜意,像是有些欲言又止。沈烬之伪装的时候目光不会带着那份精明压迫感,他神色平静地看一眼顾言思, 颔首作为回应, 视线却越过顾言思看向纪淮玉,极随意地看了一眼纪淮玉, 而后扫过地上的一片狼藉。 发生何事? 顾言思见他看向纪淮玉, 心中有些犹豫。 系统出声提示道:宿主不要暴露纪淮玉真实身份。 顾言思不做声,系统这个要求是为了男主, 原书中沈烬之并没有出现在杭城, 更不可能在此见到纪淮玉。纪淮玉是男主李庆云的金手指之一, 若是被沈烬之取走, 那就相当于又给男主添了一大阻碍。 顾言思愣神, 沈烬之低头细观她的神色, 声音放得很低, 带着三分关切道:怎么了? 顾言思应声,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道:没事, 刚刚遇到酒鬼闹事,都已经被店家解决了。大九哥你用膳了吗?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27) 入了杭城,她与沈烬之孤男寡女行事极不方便,便换了称呼,对外称做兄妹,顾言思叫惯了大人, 差点就露了馅。 沈烬之轻声道:尚未。 纪淮玉行至二人身边,见二人相熟, 先看了顾言思一眼,才对沈烬之拱手道:在下纪玄,先前因在下之故惊扰了顾小姐,正要向小姐赔罪,不知您是? 顾言思向前一步,下意识地将沈烬之拦在了身后,笑道:纪公子,这是我兄长顾玖。 顾言思这类似于将他护在身后的动作,让沈烬之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看向纪淮玉,沉声道:纪公子有礼,不知你刚刚所言惊扰是指何事? 纪淮玉不再看向顾言思,面上挂着温润的笑,声音温和:站在此处谈话也不太方便,我刚刚听顾兄亦未用膳,今日我们有缘在此相遇,可否由我做东邀您和顾小姐一同用膳? 顾言思看看纪淮玉,又将视线挪向沈烬之,不期与沈烬之探究的目光对上,她懵懵地道:九哥? 沈烬之避开视线不与她对视,和声问:纪公子之言,你可愿意? 顾言思未料到沈烬之会先问她的意见,下意识将目光看向纪淮玉,纪淮玉正微笑着看她。既然是她先邀请纪淮玉一同用膳,自然不可能因为沈烬之的到来立马反悔。 纪淮玉极为机敏,顾言思不欲在他面前与沈烬之交流过多,以免有意外之事出现。她温声回道:既然纪公子诚意相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有劳纪公子破费了。 顾言思说完,悄悄瞄了瞄沈烬之,见他并无反对之意,放下了心。 纪淮玉招招手,抚香庄管事立马上前,轻声道:公子,三楼雅间已为您备好,请随我来。 纪淮玉同管事在前,顾言思故意落他半步同沈烬之并肩,关心道:九哥,你还好吗?有没有遇到危险,肩上的伤有没有不妥。 沈烬之对她摇摇头,沉声回道:无事。 前头管事赔着笑,将一行人带上三楼。这个朝代极少有建上三层的楼,这抚香庄整个楼采用天圆地方之念,外周园弧顺畅,设一圈桌椅待客,内间建了半人高的方台,上竖雅致屏风为靠,置一茶台,台上无人,但茶香袅袅,十分雅趣。 顾言思被楼中装饰和设计细节所吸引,抬头看向上方,问道:管事,你们这里三楼也待客的吗? 比起妙趣的一楼和用精美典雅屏风隔出的二楼,三楼反而更像是普通酒楼的装潢。 管事低眉道:三楼是东家平日自留的地方,今日是抚香庄之过,惊扰小姐和公子,所以我们楼中备了席,在三楼为客人赔罪。 纪淮玉轻笑一声,这般说来,今日我等还真算是有意外收获了。他朝顾言思一笑,这抚香庄东家可是神秘得紧,没有人见过呢,听闻抚香庄三楼从不待客,今日我可得开开眼界。 原书中没提过纪淮玉名下产业的具体名字,但依据先前之事,顾言思深觉抚香庄就是纪淮玉的,她回以一笑,看来纪公子对抚香庄很是了解。 纪淮玉笑呵呵的说:那倒没有,就是他们这里东西真的很好吃,我常来此处,听说而已。 二人闲聊至菜齐,纪淮玉朝门外看看,对陪伴着的管事道:你们东家呢? 管事面色不变,闻言看他一眼,迅速低头谦恭道:东家近日事忙,并不在楼中。 这纪淮玉演技还不错,还真像跟抚香庄不熟一样。 沈烬之吃饭一向安静,纪淮玉再说话,顾言思便敷衍性地回他一下,在看到沈烬之第五次将筷子伸向那盘新茶虾仁时,顾言思突然发现自己对他过于关注,低头静静吃饭。 自抚香庄出来,纪淮玉跟在顾言思二人身边,笑如春风拂面,顾兄,方才是抚香庄请的饭,可不算我的赔罪。我观你兄妹二人像是北边人,不知在杭城是在何处落脚,可否告知?我好约你们在杭城游玩。 沈烬之面上看着并无任何情绪起伏,冷淡道:舍妹已说过前事不是你之过,无需道歉。 不提后半句,看来沈烬之并不想告知纪淮玉他们落脚的客栈。 顾言思笑道:我们兄妹还有些家事要办,在杭城并无固定的落脚点,俗话说有缘就会再见,都在杭城,总会再见的。 纪淮玉不死心,望着沈烬之道:既然没有固定的落脚点,不如到我家住?我家就我一个人。 不必。 沈烬之语气已经明显不耐,纪淮玉讪讪道:那好吧,你们是要从这条街出去对吗?我正好。 三人慢行在平湖街上,顾言思安静地跟在沈烬之身后,时不时配合一下纪淮玉想演天真不知事少爷的心。 纪淮玉声音突然攀升,带着些惊讶道:言思你看,这才入夏不久居然就有荷花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他指着顾言思在楼上看到的那位卖荷女,眼中满是惊喜。那姑娘就站在街角,顾言思三人本就要路过她面前,纪淮玉的声音不小,卖荷姑娘已经听见。 顾言思对他突然改口叫言思不置可否,看向那卖花姑娘。 她长得柔柔弱弱,但不怯场,对着纪淮玉柔柔一笑,声音轻灵婉转,这是家父用祖传秘法催出来的花,也就是趁荷花还没入市能卖出些价钱,好补贴一下家中。 说完将手中几支荷花递向纪淮玉,纪淮玉抱着手用眼睛挑了挑,一指中间那朵花头最小的道:我要它。 卖荷姑娘将花递给他,就听他道:只有荷花太单调吧,你不卖荷叶吗? 姑娘将身子侧开,露出一个木桶,里面放了些水,插了几朵嫩荷叶和几支半开的荷花,姑娘轻声道:荷叶比花蔫得快,所以得放在水中。公子仔细看,你手中拿的那支花下面我也用湿纸湿布裹起来了的。 纪淮玉高兴道:还真是,你这包得真精细,不说我都没发现,言思你看是不是? 顾言思仔细看了一下花梗,点头道:是很精细。她在现世只在视频中见过荷花,乍然见到真的花觉得有些新奇。 纪淮玉张望一眼,对卖荷姑娘笑道:你还挺会做生意的,挑了个离卖花瓶近的地。接着转头对言思道:言思你等我一下,我去买只花瓶装点水,免得这花带回去就不行了。 沈烬之站在边上,不言不语不看花,亦不看顾言思。他顶着一张极平凡的脸,此刻却整个人却散发着高贵不可近的冷意。 顾言思并不知道自己会在杭城留几天,不打算买花,看了几眼便收回了视线。 两人就静站在卖荷姑娘身旁,顾言思见卖荷姑娘时不时看向沈烬之,跟系统笑道:沈烬之顶着这张假脸居然也能惹人注意,纪淮玉也总是试探他。 系统哼声道:他也没收敛他周身的芒刺啊,别人看他不就 公子,买支花吧,能挡灾。 卖荷姑娘的声音打断了系统的声音,顾言思带着几分讶异看向她。见她身上一瞬没有了那种柔弱感,风卷起她的袖摆,像是修道多年养出的通灵之气。 沈烬之微眯了眯眼,像是被勾起兴趣,出声道:一支花如何能挡灾? 卖荷姑娘轻笑一声,漂亮的眼睛在顾言思身上轻扫而过,公子这气运乃是天下之首,只可惜物极必反,不买这花,就会有别的花借你运势生长。 沈烬之对她的言辞不置一词,轻笑一声,从她手中抽走一支花,转身递给顾言思。 顾言思被卖花女一句话惊到无以复加,浑身僵住,愣愣地接过沈烬之递的花。 卖荷姑娘瞧着二人的动作,笑着摇了摇头。沈烬之取出一锭银递给她,道:所有的花我们都买下了,就不必姑娘再冒着风险说别人是天下之首。 姑娘收下银两,不再言语,默声将所有的花和荷叶收整起来递给顾言思。 顾言思摸了摸花朵,心道气运的天下之首自然是皇帝,这话若被有心之人听去确实危险。 系统,这人是怎么回事? 系统也颇为惊讶,不知道,宿主不要惊慌,我会去核实的。 纪淮玉抱着一个窄口白瓷瓶过来,兴冲冲道:言思,我回来了,你看这个花瓶插一支花和一片荷叶是不是正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老板,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不过我刚回到家,剩下的两章还在赶工,给大家鞠躬先。 评论里给大家发几个红包,感谢在我没更新的两天没有抛弃我! 爱你们!感谢在20220216 20:41:38~20220219 21:00: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5195332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男主 公子, 这些花和叶已经全部由这位公子买下送给小姐了,实在抱歉。 纪淮玉手中捧着装着孤零零的一支花骨朵的花瓶,卖荷姑娘一言毕,他颇为幽怨地看了沈烬之和顾言思怀中的花一眼。 顾兄怎么这个样子, 说好我买给言思的嘛。 顾言思低头看花, 白皙的手在粉荷上轻轻抚摸,并未答话。她今日穿了天青色衣裙, 黑色的垂顺衣料带着微微的红, 宽袖上绣有暗金色的锦纹,此刻抬手抚花, 露出一小截雪白玉滑的腕, 甚是扎眼。 沈烬之侧身, 恰将顾言思半挡在身后, 隔绝纪淮玉看向顾言思怀中的视线。他随意道:并未说过此话, 舍妹买花, 自然是我这个兄长给钱。 顾言思闻言接道:是啊, 没关系的,反正最后花都到我手中了。多谢纪公子美意了。 纪淮玉嘴角微微下垂, 带着几分失落, 行吧,那我把这支也给你。 他抽出瓶中那支花,欲要递给顾言思,却在半途就被沈烬之挡下了,沈烬之看了顾言思怀中一眼,道:不必了, 言思手中已有很多,再多她便拿不动了。 纪淮玉看向顾言思, 眼中带着几分希冀。顾言思却不如他意,扯起一抹甜甜的笑,是啊,九哥说得对,我真的再多一支都抱不动了。 纪淮玉眼中的希冀瞬间破碎,悻悻道:好吧。 天色不早,我们还有事要办,不便相陪,纪公子请自便。 沈烬之语气冷冷淡淡,明显在嫌纪淮玉碍事。 纪淮玉收起那副十分受伤的样子,看看沈烬之,又看看全部心思都放在花上的顾言思,依依不舍道:那便不打搅二位了,有缘再会。言罢抱着他那只有一支花的花瓶,一步三回头地走远。 顾言思看着他的背影,调笑道:九哥可真是铁石心肠,纪公子就是想交个朋友而已。 沈烬之脚步一停,眸中溢出一丝不解,低声道:你不知道江南一带送荷花的意思吗? 顾言思摇摇头,她活了一世就没到过江南,没见过真的荷花,更别说知道江南送荷花是什么意思了。她眨眨眼,认真地看着沈烬之道:确实不知道,有劳九哥提点一二。 沈烬之偏头瞥她一眼,江南的男子送女子荷花,意味着他认为对方美丽善良,送荷花以表爱慕之情。 顾言思当即顿住,她是真的不知道啊。她只知道古人会送芍药表示情之所钟,一直以为古人眼中荷花就是夸人高洁。刚刚如果不是沈烬之替她拒了,她可能会因为之后可能和纪淮玉有交际而收下那支荷花。 顾言思紧了紧怀中的花,小声道:谢谢大人。 她看着怀中的花,心中情绪翻涌五味杂陈,那卖荷姑娘说的话分明就是指她分了沈烬之的气运。气运被分于沈烬之而言确实是灾,可灾也分等级。 那个姑娘究竟都知道些什么,她知道沈烬之的气运被分走一半对他究竟会有多大影响吗? 顾言思蓦地想起刚才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个姑娘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急忙环顾四周,发现街上早已没了那抹绿色的身影,刚刚卖花的地方换上了一个卖挂饰的小摊。 沈烬之注意到她的焦急,随着她的视线在街上一转,出声道:纪玄朝北边去了。 啊? 顾言思心中立时警觉,凑到他身边,装作毫不在意的小声道:大人看他做什么? 沈烬之眼瞳一凝,像是有些惊讶她问出的问题。他不答反问:你刚才在找什么? 顾言思当即道:那位卖花女啊,大人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吗? 顾言思问完话,突然明白过来沈烬之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刚刚的动作确实让人误会,沈烬之刚给她说完送荷花是什么意思,她便一副着急忙慌寻找纪淮玉的身影的样子。 沈烬之见她答得迅速又坦然,从容道:未曾。 沈烬之身为大理寺卿,在留心周边环境和人事变化上自然比她要擅长,连沈烬之都没注意到那女子什么时候离去的,顾言思心中一凛,要么是这女子武功高强,要么就是这世上真的有能勘破天机之人。 二人一前一后行在杭城柳枝随风而曳的街头,沈烬之走得快,顾言思抱着花跟在他身后紧赶慢赶。她突然出声道:九哥,我们不回客栈吗? 昨日住的客栈在平湖街左侧长街,出了平湖街沈烬之却自然地转道右侧的清和大街。顾言思抱着花,身上出了一层汗,只觉得自己也同怀中的花一样,快要被烈日烤失水分了,整个人都蔫嗒嗒的。 沈烬之回首看她,将手伸出,但半途又收了回去。顾言思眼中生出疑惑,却听沈烬之无事发生一样,开口道:不回了,客栈人多眼杂,不便行事,客栈的东西我已经安排人去取了。 顾言思上前同他并肩。那接下来我们往哪里去啊? 沈烬之再度伸出手,顾言思看看手中的花,生怕自己会错了意。 系统,他是要帮我拿花吗? 系统哼声,什么叫帮你拿花,这花是沈烬之买的,就该是他自己拿。 但他说了舍妹买花,自然是兄长给钱。 顾言思看着面前那双执笔执剑都未曾留下丝毫痕迹的手,微微愣神。沈烬之便又将手伸过来一些,花给我,路还有些远,回去还有事。 这是嫌她走得慢吗? 顾言思懵懵的哦一声,将怀中的一捧花递给沈烬之。沈烬之接过花,左手伸出两指勾住绑花的绳子,将花随意提在手上,轻颠了颠。 走吧。 顾言思被他颠花的动作逗笑,急忙低下头,你看他拿花像不像提着一捆柴,平日里玉俊风雅,拿花却是这样。 系统轻嘲:呵。 * 院中山水环萦,花木荣茂,亭榭精美,廊阁华丽。清风拂过,水面粼粼,池中几朵睡莲探出头,自长桥上行过,恍如身处瑶池仙境。 顾言思抱着花,跟着名叫小秋的丫鬟往给她安排的住处去。一路行来,见到的就是如斯美景。 小秋,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啊? 小秋典型的江南水乡姑娘样,水灵灵的,一路十分恭顺,瞧着乖巧无比。将顾言思领至厢房,听得顾言思发问,脆声道:回小姐的话,婢子是家生子,自小就在府中长大。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28) 顾言思将花放到桌上分成几份,笑道:那接下来就有劳小秋照顾了。 小姐不必客气,您是主子的义妹,自然也是府中主子。 顾言思闻言,手中动作一顿。进府前沈烬之便交代过,在府中称她为义妹,她还需保持叫他兄长。 顾言思原以为这里不是沈烬之自己的地盘,但自进府中起,一应人等都奉沈烬之为主,明显此处就是他的地方。他不肯暴露自己朝中身份,莫不是此处有人不能信任? 系统冷不丁出声,没想到沈烬之在杭城也有这般大的宅园。 原书中有提过他富可敌国,有钱人在不同的大城市有几套房很正常啊。顾言思回道。 * 顾言思在房中歇了半日,等到小秋叫她前去用晚膳,才抱着一瓶插好的荷花同她前去。 沈烬之换了一身紫色衣衫,已经将面具卸下,静坐在餐桌旁。 顾言思一进门,便朗声道:九哥,我挑了最好的两支花抱过来,夏日炎热,房中放些花看着舒心,等会儿让他们放到你房中可好? 沈烬之颔首,身后候着的下人小心地接过顾言思手中的花。 沈烬之卸掉伪装后便又恢复了那份肃冷的样子,对顾言思道:坐下用膳。 顾言思一坐下,厅中下人便全数退了出去,屋中只剩他二人静声用膳。 今日晒得有些久,顾言思有些脱力,并无胃口,用了一点便放下了筷子,静静候在一边等沈烬之吃完。见沈烬之也很快放下了筷子,她温声劝道:九哥,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血气尚未补回,再吃些吧。 沈烬之取了一旁的漱口茶,道:不必。 顾言思便不再劝。 我查过了,当日在红云江上逃到杭城的人中没有你师父他们。 顾言思眼中带着的希冀一点点暗下去,心中一沉。 沈烬之又道:不必担心,出事的地方距杭城最近,杭城派人打捞出来的尸首中也并无他们。可能是张大夫医者仁心,忙着去临州救灾了。 万一万一是没红云江那么大,万一是打捞的人没有找到呢,顾言思说不出这话,但心中却又急又难过。 沈烬之声音微沉,没有万一,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他那么坚定,顾言思点点头,将心中的焦急压下一些,极力冷静道:明日我便去雇人寻他们。 我已经安排人去寻了,你也清楚,那日除了水匪之外还有杀手。沈烬之声音冷静。 顾言思眼眶红红,抬眸正对上沈烬之的眼。那双眼分明瞧着无波无澜,却带着无尽幽深,有无尽的力量和坚定,引人心神安静。 顾言思心神一定,是啊,那批杀手这么厉害,他们尚未弄清楚杀手究竟是冲谁来的。不过他们二人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起逃走的,不管杀手是冲沈烬之还是冲她,他们都很危险。 顾言思接过沈烬之递的茶,沉默不语。 沈烬之突然道:那日的杀手也有可能不是冲我们来的。 顾言思抬眸。 二人目光相接,沈烬之轻声道:还记得那日最先被攻击的船吗? 顾言思一回想,确认道:被烧毁的那艘? 对,那艘船上是前往临州赈灾的六皇子。 顾言思一怔。 六皇子,男主?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一些细节。感谢在20220219 21:00:59~20220221 17:47: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遇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怒意 被烧毁的船上的人是六皇子, 顾言思着实惊了一下。按照书中时间线,男主李庆云现在应该还在宫中挣扎求存才是。 系统,这是什么情况,男主怎么会出现在江南, 还被指派去临州赈灾? 顾言思面上的惊讶过于明显, 沈烬之修长的指节在桌上轻敲一声,道:怎么, 你认识六皇子? 系统尚未回答, 顾言思被沈烬之的问题唤回神,正对上那双压迫感十足的眼, 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了第一次被沈烬之询问顾家之事时, 她嘴中磕绊道:不没有。我不认识六皇子, 就是有些惊讶。 沈烬之紧紧盯着她, 问道:朝中派人赈灾极为正常, 既然你不认识六皇子, 为什么会这么惊讶? 顾言思暗恨自己一时没控制好表情, 但是沈烬之这问话其实也有漏洞,她惊讶并不一定是因为认识六皇子啊。 顾家长辈常年守在边关, 应该对宫中之事不了解, 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顾言思一个闺阁女儿,得要想个合理的说法。 顾言思略一思索,十分自然道:因为听挽月提起过六皇子,她说六皇子不得圣宠,在宫中连衣食住行都艰难。赈灾之事朝中一向看得重,本朝一般会选三品以上有实权的大臣。就算是要选皇室中人, 也会挑已经在朝上有所建树的,若是派的是齐王殿下那自然很正常。可是六皇子年未至十七, 尚未封王,更别说接触朝堂之事,乍然就被派出来赈灾实在是奇怪。 赵挽月并未同她说过六皇子之事,但是原书中他俩这时候已经认识了。 沈烬之凤眸微敛,收回视线,轻嗯一声,看起来像是信了顾言思之言。 顾言思见他不再追问,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即问道:那六皇子现在? 沈烬之接道:受了些轻伤,在杭城休养。 如果那些杀手真的是冲着六皇子去的,那么杀我们就是要灭口而已。大人,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杀六皇子呢?顾言思低声道。 沈烬之取过瓶中荷花,放在桌上,正轻轻拨弄着那片嫩荷叶,闻言道:原因有二。第一,当今圣上已在那个位置上坐了近十七年,膝下年满十六的皇子有十多个,但一直尚未立储。这个时候,哪位皇子先冒出头,就是首当其冲被针对之人。第二,临州赈灾拨了白银二十万,粮食三千石,着实不少,若是主事官员没了,朝堂找人接手费时,说不定幕后之人直接顶了这个位置,这批银两和米粮可就随他们处置了。 大昭朝已经烂到这种地步了,临州现下受灾百姓数十万,居然能有人明目张胆拦杀赈灾的皇子。顾言思叹口气,回想那日红云江上的船只,暗道还好钱粮并未同男主一起从水路走。 沈烬之还在拨弄瓷瓶中的花,看起来姿态闲适,对刚刚提到的截杀六皇子之事毫无反应。系统也无回应,顾言思沉静片刻,问道:大人如何看待此事? 沈烬之抬眸望她,像是被她的问题引出几分兴意,微勾了一下唇,我怎么看重要吗? 顾言思袖中的手紧了紧,温声道:想知道大人的看法,而且大人此次下江南不就是要查江州、临州、淮州这三州之地的官员吗,说不定此事与临州官员有关呢。 沈烬之轻嗤一声,那又如何,皇室之人被刺杀,陛下自会派暗龙卫查明,与我何干。查贪官污吏?哼,你觉得整个大昭能有几个官不贪? 沈烬之从未在顾言思面前展露出这一面,他像是对皇室毫不在意,又像是厌极了大昭,言语间完全忽略了顾言思问题中背后涉及到的数十万受灾百姓。以他的心智,绝不可能看不出来顾言思的用意。 顾言思的心像是被藤蔓缠住,束缚感压得她心口一堵,微红的唇一开一合,大人,他们有可能会害死临州受灾的百姓。 沈烬之正在剥开荷花花瓣,闻言手上动作停住,面色一沉,墨黑的眸子中像是滚着无边的黑雾,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些怒意,顾言思,本官的职责是查近三年江南三州赋税上的问题,不是去临州赈灾。 顾言思心中的藤蔓像是生出些小刺,缠得更紧,细碎的刺痛感蔓延开来,她动了动唇,没能说出下一句话,她不能理解沈烬之为什么生气。 沈烬之一时不察,手中力道重了些,将手中正剥开的一瓣花扯了下来。他背过身,愣愣地看了看手中的花瓣,极轻地吸了口气,轻声道:朝堂之事不是你该管的。你回房休息吧,我会帮你查你师父的消息,若你要去临州,我会安排人随行。 顾言思起身,静静伫立片刻,最终一言不发,对沈烬之的背影作揖一礼,退了出去。 小秋等在门外,看顾言思情绪低落,魂不守舍的出来,就连眼眶都有些红,关心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顾言思摇摇头,无事,就是和九哥聊起了家事,有些伤心,我们回去吧。 月明星稀,园中虫鸣声清脆。 顾言思趴在窗户上看着月亮,明明白日那般热,夜晚的风却像是与春日的风无甚差别,携着晚间的水汽,凉丝丝的透人脊背。 宿主在想什么? 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在黑夜中格外的清晰。 顾言思轻笑一声,你们最近是没有业绩考察吗?你已经很多天没有催进度了,还时常不在线。 宿主现在定下心了吗?我早就说过,沈烬之之所以被称为反派,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挡了男主的路。你看,他对百姓并没有仁爱之心,之前对大理寺所有的事上心也只是因为怕影响到他自己的路。系统一板一眼道。 顾言思将全身的力道都压在了窗户上,将话说出了口,像是喟叹,我没想到他的反应会是那样的。 她认识的沈烬之,会因为顾池风的恩情冒死查清真相,会怕有冤假错案而日以夜继的审查案卷,就连在城门口引人刺杀他的老伯他都派人救助了。 为什么到了数十万的生民受灾时他反而不在乎了呢? 我只是想让他帮帮忙查一下。顿了顿,她又道:我是不是很圣母?还想要道德绑架他。 顾言思坐了半夜,发现自己错了。她从小到大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受的教育也在告诉她帮助他人是美德,拜了张清为师学医之后更是将治病救人放在了首位。 但是沈烬之不一定是这样,她都不知道沈烬之的经历,也不知道沈烬之的全部处境,也不是沈烬之的什么人,凭什么要求他怎么做。 他虽然是官,但是他做好分内之事了啊,要是皇帝派他赈灾,他肯定也会做好的。 系统默然,过了一会儿才道:谁知道呢?都是你的假设而已。沈烬之进了杭城,查官员肯定从杭城查起,他绝不会带你,那你要怎么办? 等三日,不管沈烬之能不能查到师父他们的消息,我都要去临州看看。 系统爽快回道:好啊,你可以跟着六皇子他们一道下临州,可能安全一些。 顾言思闻言,自窗户上支起身子,奇道:你居然不催进度了?若我去临州,说不定一个月都见不到沈烬之。 今时不同往日嘛,你现在气运值都存到十五分了。 十五分。 顾言思笑了笑,明明我和沈烬之从红云江上逃出来才几天,我却觉得已经过了很久了。 久到她都快记不清芦苇荡中手心的热,山中稳阔的背和近人生动的沈烬之的样子了。 她翻了个身,背靠着窗户,带着些嘲讽意味道:我觉得我的任务怕是完不成了。 沈烬之还是那个沈烬之,她却不一定是开始的言思了。 不要气馁嘛,我还是觉得沈烬之待你是不同的。 顾言思轻叹,是啊,可我却利用这份不同来分他的气运 宿主你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沈烬之就算失去一半气运也不会有事的,你现在所做的事是在拯救大昭的万千黎民,不单是为了你自己。 顾言思闻言沉默,缓了一会儿才道:系统,你还没告诉我男主为什么会下临州赈灾。别告诉我你们天道系统不能查到,查不到沈烬之可以,但男主可是紧系在本世界天道上的。 系统立马答道:哦,我查过了,庞先死了,他在后宫安插的许多暗棋就开始自谋出路了,男主搭上了庞先送进宫的宠妃,在皇帝面前露了脸,替皇帝办了几件事后获得了皇帝的信任。 这听起来比他原本在秋猎时替皇帝挡刀露脸要好得多,至少不必重伤垂死了。顾言思听完评价道。 系统叹道:是啊,男主也太不容易了。 顾言思笑笑,要想当一国皇帝怎么会容易呢,从古至今,那把龙椅都是鲜血和白骨累成,不过分多少而已。男主还算好的了,有你们相助。 她站起身,不说了,我要休息了。今日之事说不定让沈烬之觉得我太得寸进尺了,明天又把我当陌生人。明天还得想想怎么处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回是更新! 第45章 玉簪 翌日, 晨光大盛。 顾言思敲门声唤醒时还深陷在光怪陆离的梦境中。 小秋的声音隔着门听不太真切,顾言思迷糊着坐起身,醒了好一会儿神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她边起身边随口嘟囔:熬夜真的太费人了,睡也睡不好。 系统却十分精神, 童声极轻快地道:我觉得还好啊!宿主你还这么年轻, 怎么总是睡不够似的。 顾言思迷迷瞪瞪地穿鞋,回道:年轻才容易睡不够呢, 年纪大了想睡都睡不着呢。诶, 你今天怎么上线这么早? 系统笑道:你不是总说我最近不积极么,我得出来找找存在感啊。今天沈烬之定是有所行动的, 宿主去打探打探呗。 顾言思随意拢了拢衣服, 疑问道:问来做什么?沈烬之说不说是个问题, 另外, 之前系统好像并没有直接要求过打探沈烬之要做什么。 系统语气极为自然:男主现在在杭城啊, 虽然沈烬之现在和他并无矛盾和冲突, 但谁知道会不会遇上, 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你知道的话我们可以做做准备,避免反派和男主冲突提前嘛。 好, 我尽力问问。 顾言思拉开门, 就见小秋带着几个丫鬟站在外面,每个人都端着东西。 小秋见到她,扬起一个乖巧的笑,道:小姐,婢子前来伺候您洗漱。 顾言思退开让她们进门,众丫鬟端着洗漱的东西鱼贯而入。顾言思不习惯这么多人照顾, 东西放下后只留下了一个小秋,待小秋给她梳好头, 顾言思突然发现除了一箱精致的首饰外,她们还带来了好几套衣服。 怎么送来这么多衣服?这肯定是沈烬之的安排,但她之前就和他说过最多只在杭城留五日啊。 小秋笑盈盈道:主子说小姐来杭城并未带多少衣物,所以让下面给小姐备了几身先将就着。 九哥何时交代的? 小秋顺从答:昨日晚间,小姐回房休息后。 顾言思默然,挑了离得最近的一件绿裙穿上,坐到了桌前。小秋给她摆上刚送来的早膳,先端出百合莲子羹,道:主子说小姐昨日可能中了暑热,有些胃口不佳,所以厨上给备了百合莲子羹。小姐先喝点这个清清热,开开胃口,再尝尝我们杭城特有的小馄饨。 顾言思愣愣地接过碗,犹豫地问道:这个又是你们主子什么时候说的?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29) 今日一早,主子出门前说的。小姐,主子很看重您呢,他自己急着出门办事都没有用早膳,但却记得吩咐下面准备您的早膳。这百合莲子羹用的莲子还是去年主子自己摘来晒干的呢。 顾言思不答话,喝下一口莲子羹,温热清甜的莲子羹下肚,五脏六腑中的郁气都化为了云烟。 系统出声道:看吧,我就说沈烬之待你是不同的。 是啊,不过他已经出去了,所以你让我打探的事情没戏了。顾言思好心情地喝着粥,语气轻飘飘。 系统一哽,我不同你说话了。 顾言思懒得同它幼稚,转和小秋搭话,小秋,你说九哥早上没用早膳就出门了?他去哪里你知道吗? 小秋点点头,道:主子出门时尚不到卯时,故而没在府中用膳。至于主子的去向,婢子就不知道了。主子去哪里一向只告诉赵大哥,但这次主子回府赵大哥并未跟着一起回来,所以没人知晓主子去哪里了。 顾言思便安静用膳,直到吃了个满饱,才起身道:小秋,你陪我到街上去逛逛吧,我想要买点东西。 天气过热,顾言思不打算走太远,带着小秋就在清和大街上买需要的东西。 路过一个金玉店时,顾言思停下脚步。小秋探头道:小姐要买首饰吗?这金玉良缘可是江南顶出名的饰品店,在江南各州都有分店呢。 金玉良缘?顾言思迈向店铺的脚一顿,这里卖的东西都是送爱侣的吗? 小秋闻言咯咯笑:不是的,他们男女老少的饰品都卖的。只不过因为开店的夫妻定情信物是金镶玉。虽然金镶玉价值不高,但他们夫妻互相扶持,家业越来越大,情深一往,所以给自家铺子取名叫金玉良缘。 顾言思算算自己带出来的钱,道:原来如此,那就好,我们进去看看吧。 一入店,店家便迎了上来,这位小姐,请问需要什么样的首饰?华丽的,清雅的,只要您想,我们这里都有,若是没有喜欢的款式,还可以告知喜欢的样式,我们这里可以为您量身定制。 顾言思视线在楼中一转,发现这店极大,店中分区明确,金玉分开,华丽的和清雅的各置一边,头上的放在一处,身上的放在一处,交叉点放了一些极为引人注目的得意作品,让进来的人一眼就能看见想要的东西。 店家,我想要挑一样东西送兄长,劳你帮我看一下什么东西合适。 店家一抬手,乐呵道:小姐这边请,您同兄长感情真是深厚,我们这里年轻女客常有,但选的东西都是送给心上人的,像姑娘这般送给兄长的倒是少见。 顾言思随意应道:家兄待我极好,我便想着送他个礼物。 店家将顾言思引到男子配饰区前,介绍道:小姐您看,这一片是玉佩,这些是扳指,这一块则是带钩和蹀躞。您先看看有没有相中的,若是没有,我再带您看那边的男子头饰。 顾言思应声,带着小秋一一看过,小秋,你觉得送九哥什么东西合适啊? 小秋跟在她身边,看得眼花缭乱,听顾言思问,回神道:要不送玉佩吧,主子好像极少佩戴玉佩,扳指之类的也从未见主子戴过。 顾言思回想记忆中的沈烬之,发现他确实不带这些东西。但是她也找不到别的东西送他,只能挑这些。 金玉良缘的东西确实精美,但顾言思挑了半天,连头饰都看了一遍也没决定好要哪一样。 小姐还是没有心仪的吗?店家陪了半晌,见顾言思举棋不定,出声道:要不您 一温和男声同店家异口同声道:要不上楼看看? 顾言思回身,见到一身月白华服的纪淮玉,白玉带钩同头上玉簪成套,手中拿着的扇子也换了一把,正摇着扇子温和地冲着顾言思笑,瞧起来风度翩翩。 顾言思轻轻一礼,道:纪公子。 纪淮玉一收扇子,笑道:言思,看来我们的确有缘,这杭城这般大,我们第二天还是相遇了。 顾言思笑笑,心道最好真的是偶遇,别是被查了行踪,若是那样,沈烬之必定会很快发现纪淮玉身份的。 纪淮玉走上前来,温声道:既然楼下没有你喜欢的,不如上楼看看。楼上的东西要别致许多,说不定能遇上喜欢的。 纪公子怎么对这里也这么熟?顾言思颔首,你也是来此买饰品的吗? 纪淮玉将合拢的扇子在手心一拍,笑道:那倒不是,我是这金玉良缘的少东家。 原来如此,纪公子真是家大业大。顾言思笑道,那纪公子是时常在金玉良缘吗? 那倒不是,我很少过来的,今日是心血来潮,想来看看最近上的新品卖得如何。小心台阶纪淮玉在前引路,要不怎么说我们有缘呢。 顾言思浅笑作答:是挺有缘的,看来你这个朋友言思是交定了。 言思愿意认下我这个朋友,是纪玄之幸。 纪玄领着顾言思到二楼坐下,有人迅速上了茶点,先前招待的店家带着人用托盘抬出几盘饰品,躬身道:小姐,这些都是新做的,您看看是否有合意的? 纪玄往盘中一看,兀地出声道:言思你是在选男子的饰品啊?送顾兄的吗? 顾言思递了一个眼神给小秋,答道:是啊,想送九哥一份礼,可是挑了半天都没挑出来送什么好。 言思若不嫌弃,就由我帮你参谋参谋?纪淮玉温声道。 顾言思视线从饰品上转到他身上,笑道:那实在再好不过了,有劳纪公子了。 纪淮玉一摆手,眨眨眼道:别这么客气,而且我都叫你言思了,你怎么还叫我纪公子呢不是说我们是朋友了吗,你叫我阿玄行吗? 一个称呼不值当纠结,顾言思顺口道:好啊,阿玄。 纪淮玉高兴地应声,拿起另一个托盘边上的一支玉簪,言思,你看这个如何,顾兄他气质清冷,配这墨玉正适合。 顾言思放下手中的白玉簪,接过纪淮玉手中的墨玉簪细细端详,玉簪选料极好,色浓质腻,致密润泽,迎光时晶莹通透。玉簪整体扁圆形,簪头圆润略成楔形,未雕刻任何花纹。 这个?顾言思偏向店家。 店家恭敬道:此簪是难得的墨底墨玉,金玉良缘总共就两支,一支已被人订走。因为玉料极为珍稀,所以不曾雕刻。 顾言思点头,那就要这个,多少钱? 店家看向纪淮玉,纪淮玉笑道:既是朋友,自然是我送你。 顾言思摇摇头,温声道:不妥,店家说了,墨玉珍贵难得,且这是我选来送人的,由你送我,那我还怎么送人? 那好吧,给你少价三成,你看合适吧?纪淮玉又展开他的扇子,轻扇着风。 顾言思付完账,纪淮玉守在她身旁,言思,昨日说请你和顾兄用膳也未请成,择日不如撞日,你看,马上就要到酉时了,一起用晚膳吧! 顾言思听到快到酉时,急道:纪公子,不阿玄,今日家兄外出有事,现在应当是要回了,我答应了给他准备晚膳,我们还是改日再一起用膳吧。 纪淮玉站在金玉良缘门口目送少女带着丫鬟急急离去,勾起一抹笑意,轻声对身边人道:京城来的,姓顾,女子似大家小姐,男子见人带着假面,住在杭城清和坊,呵,挺有趣的,对吧? 第46章 分任务 沈烬之回府时,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小秋正朝着门外张望,见他进府,立马上前行礼道:主子,您可回来了, 小姐正在花厅等您用膳呢。 沈烬之驻足, 看了殷切的小秋一眼,依旧朝卧房去。 小秋心中着急, 但却不敢再说话, 只好默默地退下。 顾言思坐在桌边,守着一桌刚出炉的菜, 百无聊赖地抚弄着精致木盒上的花纹。听见沈烬之的脚步声, 她手忙脚乱地将盒子收起来, 起身看向门外。 沈烬之该是回了房后再来的, 与白日里纪淮玉一样, 穿了一袭月白华服。不同在他生得清俊, 这颜色被他穿出几分高雅清冷之感。沈烬之像是天边高悬的月, 看得见,却又隔着万丈远。 顾言思轻声唤他:九哥。 沈烬之颔首, 轻嗯一声, 迅速将眼中的那抹不自然掩盖过去。他坐到桌边,温声道:久等了,坐下用膳吧。 顾言思坐下,取了一旁备用的筷子给他夹了一粒虾仁,轻声道:我不会看茶叶的好坏,所以便做了清炒的, 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沈烬之看她一眼,又扫过满桌的菜, 这些都是你做的? 是啊,这两日你都不曾好好用些什么,我闲来无事,便想着做点吃的。顾言思笑笑,啊,对了,我还备了绿豆汤,先喝一碗再吃饭吧。 顾言思忙前忙后,沈烬之也极给面子,吃了不少东西。二人默契的都不再提昨日之事。 沈烬之接过顾言思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道:这些事情往后都可以交给下人做。你不必如此辛劳。 顾言思点头,心道任务完成后你想让我为你做还不行呢。却听沈烬之轻声道:今日收到的消息,你师父他们已经出现在临州府城。 真的?顾言思当即高兴地站起身。 得到沈烬之的肯定,得知师父他们安好,喜悦从心底升起,顾言思露出今日第一个真心的笑,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开心。 她激动地凑到沈烬之耳边,小小声道:谢谢大人。 温热的气息撒在耳边,顾言思道谢完便立即退开。沈烬之放在膝上的手轻轻一握,神色不变:不必言谢。 他站起身,负手道:无事便早些休息,若决定好什么时候离开,可以随时同管家说,他会安排人手护送你到临州。 见他要走,顾言思摸了摸袖中藏着的东西,轻吸一口气,等一下。 沈烬之回头看她,神色不解,还有事? 顾言思用力握了握手中的盒子,声音放得极轻,我挑了一样东西,觉得适合你。 她声音很小,但笃定沈烬之能听清。沈烬之转身正对着她,面对面,沈烬之身量高,烛光中顾言思像是被裹在了他的影中。 顾言思紧张地握住那个小盒子,递到沈烬之面前,比起您送我的东西,这个简直就是微不足道,但是我确实不知道送什么好了。她一紧张,连称呼都换了敬称。 好在沈烬之并未打算让她紧张太久,伸手接过了木盒,低声道:好。 顾言思闻言心中一松,那祝你今晚做个好梦! 嗯。 沈烬之拿着那个小盒子走出花厅,顾言思给自己倒杯茶,压压自己的心跳。 系统咂舌,不过就是送一件礼物而已,宿主怎么紧张成这样。 顾言思反驳:我第一次送男人东西,难为情不行吗? 行行行,就是你彻底忘了打探沈烬之今天到底做了什么而已!系统长叹。 抱歉,开心过后又紧张,给忘了,下次一定。顾言思道。 系统: 我就这样去临州了可以吗?万一沈烬之这里出了什么意外,那我在得知师父的消息前,顾言思已经下定决心要去临州,但现在,她忽然有些犹豫。 比起临州赈灾,沈烬之这趟差事其实更加危险。就算真如他所演出来的那样,他不追查那些官员。但谁能保证那些官不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动手呢? 更何况江南三州有好几个大官是庞先的手下,万一他们要为庞先复仇呢? 顾言思越想越犹豫,要不我还是留在杭城吧,脸皮厚点,沈烬之在哪里我就留在哪里。 意料之外,顾言思听见系统道:不必,宿主首要任务是完成当前分任务帮助男主完成临州赈灾。 什么?! 顾言思一惊,不是说我的任务就是分走沈烬之一半的气运吗,为什么现在又要求我去帮男主? 系统慢吞吞道:之前有提到过触发分任务。 我记得,问题是这个分任务对我分沈烬之气运来说有用吗,此次的触发条件是什么?顾言思追问。 同男主亲近可以沾到本世界气运之子的气运,对于你来说自然有用。至于触发条件,系统尚不明确。 顾言思无言,为什么她遇到的系统功能这么烂。 好了,我知道了,我明日一早就辞行。 * 为防沈烬之出门太早错过与他道别,顾言思天不亮就等在了沈烬之卧房外。 她前脚刚至,后脚沈烬之便收拾齐整拉开了房门。 沈烬之扫她一眼,有事? 顾言思点头,道:我今日便要去临州了,特来向九哥辞行。 沈烬之沉默,顾言思续道:这段时间多谢九哥的照顾,然言思实在对家师十分想念,心中着急,想要早些见到他 沈烬之轻轻抬手,示意她不必再说。他声音微低,既如此,路上小心些便是。 顾言思点头,见四下无人,犹豫一下后低声道:有些事情不管大人做不做都很危险,大人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有,大人平日里忙起来总是废寝忘食,这对身体很不好,你连着伤了两次,还是需要注意多休养。 手中的灯笼不够亮,沈烬之的卧房也没有掌灯,顾言思根本看不清沈烬之的神色。她越说越小声,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废话,便住了嘴,想要对沈烬之行个礼。 沈烬之伸手扶住她,轻声道:不必。微顿了顿,你也保重自身。 顾言思应声,二人便相对而立,静默无言。 片刻后,沈烬之道:我还有事,便不送你了,你自去寻管家罢。 天边开始泛白,已经能模糊看见四周。顾言思站在原地看他走远,偌大的庭院中沈烬之独自一人而行,像是天地间便只他一人。 顾言思启唇,无声道:大人,保重。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东西开始变啦! 第47章 救兵? 咚咚。 少女清亮的声音响起, 进来~ 来人目不斜视地进了房,抱拳道:小姐,一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前往临州。 来人身量高大, 长着一张极为平凡的脸, 正是顾言思十分熟悉的样子,顾言思眼瞳微微张大, 大 属下赵常, 负责此次临州之行。赵常低下头恭敬道。 他不是沈烬之,是真正的赵常, 顾言思心中微涩, 敛眉温声道:有劳赵管事了。 小姐不必客气。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30) 顾言思笑道:好, 那我们走吧。 马车平稳地走着, 顾言思拒绝了小秋陪同, 马车中只她一人安静地看着医书。系统搭话道:沈烬之的属下还挺会做事, 怕你一个人无聊, 还给你备了书。 嗯,我觉得是他交代的, 不然为什么正好准备的是医书?顾言思抿起嘴角, 将书在手中抖抖。 宿主,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沈烬之了? 没有。 系统质疑道:你现在提到他就笑。 马车停了下来,顾言思放下书,闲适地靠在备好的软枕上,只是觉得他人很好啊,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 我觉得他严肃又不近人情。顾家灭门他看起来也很冷漠。可是后来我突然发现不是的,大人他只是看起来冷, 但实际上挺温柔的。 沈烬之不厌恶世间,不憎恨世人,没有祸害别人。他有自己的喜恶,有自己的自私点,觉得自己过分了就会道歉,就是千万人中再正常不过的一个人。反正同她认知中的反派完全不一样。 哪里温柔了?系统不以为然。 顾言思便不答了,她偏头问外面,赵管事,是到城门口盘查了吗? 是的,小姐稍坐,马上就到我们了。赵常的声音立时响起。 顾言思便坐直身体,对系统道:你说在城门外就能遇到男主了,那我要以什么理由去接近他? 总不能直接就上去,说都是前往临州赈灾的,一起搭伙走吧?男主的行踪是保密的,若是这样她恐怕会被当成红云江上刺客的同党。 让开,都是要查的,不看怎么知道车里有什么! 不等系统回话,有人粗暴的掀开了马车帘。穿着卫兵服的男人粗鲁无礼的上下打量顾言思几眼,大爷似的把手中的剑咚的一声戳在马车上,语气高高在上,后面带的粮食都是你带的? 顾言思点头,后面跟着的三车都是粮食和常用药材,怕不安全,她不敢带太多。现下临州旱灾未解决,江州洪灾已初现端倪,这些东西价格涨得非快,这些东西是她和沈烬之共同出钱购置的,一共花了万两之多。 那人啧了一声,眼神露骨,十分猥琐地瞧着顾言思,没接到上面的禁令吗?现在周边两州都在闹灾,为了保证杭城的粮草储备,杭城的东西一律不准带出城,你这是要跟官府对着干啊? 顾言思好看的眉头皱起,这个命令要么是刚下达的,要么就是这个守城的官员说假,不然有这种禁令沈烬之一定会提前告知。 赵常对那人道:官爷,车内您看清了吧?确实只有我家小姐一人。我们确实没有接到此等禁令,您看我们都已经到这里了,要不就行个方便他边说边拉下车帘,将顾言思隔绝在马车内。 我觉得我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差。顾言思听着赵常同那卫兵头子交涉,同系统叹道。 系统道:宿主别烦,救兵马上就来。 救兵?顾言思不解。 让他们过去。 一道温柔男声出现,他说得极为随意,声音也不大,但平端给人一种他就是身处高位在下令,而不是在劝解。连顾言思在内,城门口的人都听见了这句话。 那卫兵头子当即怒道:谁在说话,你是个什么东西? 顾言思掀开车帘,就见那卫兵头子骂骂咧咧地朝边上一辆看起来极为简朴的马车走去。卫兵头子带着怒意,拿着那把没出鞘的剑,在那马车上大力一拍,口中吼道:出来! 下一刻,顾言思看见那马车帘掀开一条缝,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出来,手中像是拿了一块牌子,顾言思尚未看清,那手就快速收了回去。刚刚还狂傲无礼的卫兵头子噤了声,乖顺地朝马车中行礼,狗腿道:卑职有眼不识泰山,求大人见谅。 那温润男声再度响起,放行。 是是是。卫兵头子立马挥手,放行!大人您慢走! 车轮再次滚动,顾言思放下车帘,系统喜悦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宿主看到了吗?那个车里坐的就是男主!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棒! 顾言思呵呵一笑,是,你还真是亲妈粉。这下就方便了,等下我就可以借他助我这件事搭话套近乎了。 那辆马车一出城门便有数骑跟上,顾言思只好吩咐赵常紧跟在他们后面。 一路疾行出几十里,前方马车也未做停留。 天公不作美,天色渐暗时突然吹起了大风,豆大的雨点很快便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雨声吵醒闹,顾言思听到赵常的声音,小姐,前面有个庙,他们进去休息了。 顾言思大声道:我们也进去休息! 第48章 同行 破庙檐角下悬的铜铃在风雨中飘摇, 叮当作响。 檐下对峙的两方人马各不相让。 对面的人一手举着火把,另一手横刀向前。赵常看着直指着自己的刀尖,神色平稳,将刚说过的话重复第三遍。 此处没有其他遮雨的地方, 我们只是想要在此避雨休息一晚。 持刀的人神色戒备, 语气又凶又冷: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我家主子在庙中暂歇, 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顾言思见对方态度蛮横, 只好自己举伞下马车上前交涉。她步履款款,停在那人刀前, 雨滴顺着伞面滴落在人刀刃上, 滴答滴答, 恰似珠落玉盘。 她柔声道:这位大哥, 此处前后都没有其他可以遮雨的地方。我们带了一些米粮药材, 是送往临州救济灾民的, 这雨太大, 防水的油布恐怕不能完好的保存这些东西。药材和粮食沾了水容易烂,此处离临州还有近两日的路程, 真的不能再淋着了。 那大哥见她神色恳切, 神色有些犹豫,这 余大,让他们进来吧。 白日里那道温润的声音再度响起,拦在门前的人迅速撤开进屋。赵常安排众人将东西搬进庙中,自己跟着顾言思。 顾言思迈进门,就见屋内已被大致打扫干净, 一群护卫将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护在中间。黑衣男子生得一双瑞凤眼,眉目温润, 正坐在蒲团上盯着眼前的火堆出神。 顾言思眸光流转,他就是男主对吗? 是啊,宿主。 原书中的男主光风霁月,对待下属、百姓都很和善,有一颗大爱之心,是个真君子。顾言思看书时一度觉得他登基之路这般难,就是因为他太过柔善不够心狠。 她朝着男主走去,那些护卫再度做出戒备的姿势,男主一抬手,他们便全部退到背后。 李庆云轻勾起嘴角,温声问:姑娘有事吗? 顾言思隔着火堆对他行礼,回道:多谢公子白日在城门相助,不然言思恐怕不能顺利将那些东西带出杭城。 顾言思话落,就见李庆云眼中生出一丝激动,转眼就被掩饰下去,你叫言思? 顾言思抿唇一笑,猜他应该是知道顾言思的,就是不知道是赵挽月说的还是他自己听说的。是的,小女子姓顾,名言思。 李庆云闻言起身,眉眼舒展,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回道:顾小姐有礼,在下云折。今日之事乃是举手之劳,小姐不必多礼。 男主没表明真实身份,看来有所顾虑。顾言思暗自挑眉,面上依旧温婉,道:云公子的举手之劳可是帮了言思的大忙。 李庆云闻言道:我刚刚听顾小姐说这些东西都是要送往临州的,临州百姓遭难,这些东西可救上百人,我帮小姐也算是帮帮他们。 说罢他目光向下,扫过顾言思被雨水打湿的裙角和绣鞋,这火烧得正旺,顾小姐坐下烤一下衣物吧。又对身后道,余大,取一个蒲团来。 先前领头拦顾言思那人应声立马取了一个蒲团放到顾言思脚下,沉声道:小姐,请坐。 顾言思温声道谢,多谢,那言思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即便下着雨,天也还是很热,顾言思默默将蒲团向后挪挪,离火堆远一些,接过李庆云给的水,搭话道:云公子是要前往何处?若是去临州的话可方便让言思同你们一道? 李庆云抬眸看她,不答话,顾言思解释道:我是从京都来的,师父是大夫,打算去临州尽些绵薄之力。但是我们在红云江上遇到了水匪走散了,我被人所救,到了杭城。现下雇了人要往临州府城,但是听人说有人会劫粮草。 顾言思看看他身后的人,笑道:我一个弱女子带着几个人总觉得不够安全,看云公子带了这么多人,想着若是能顺路作伴就再好不过了。 好啊,我正要往临州府城办事。李庆云颔首道。 既然答应了同路,二人便不似刚刚那般拘谨,顾言思便真如刚结识人一般,问:云公子是何方人士? 李庆云闻言一笑,同小姐一样,京都人士。 二人边烤衣物边闲话家常,直到夜深才分到两边各自歇息。 一入临州界,烈阳当空,大地干裂,有些土地上甚至几无绿意,官道上阴凉处时不时能看见三五个衣衫褴褛的难民。那些人见到这二十来人的车队,眼露绿光,但因为这些人都配了刀而不敢上前。 空气炙热得犹如火炉,像是势将这片土地上的所有水分都蒸发烘干。顾言思热得难受,看着那些人心中更是难受。 但现下并不是分发东西给这些人的时候,不可高看人性,这些人里明显有许多弱小,若是顾言思等人将东西均分给这些人,那些弱小绝对护不住。 顾言思放下车帘,叹口气,只有到城中,有官兵维护秩序,开设粥棚,才能保证大多数人都能吃到东西。 系统道:是啊,反正男主也到了,想必赈灾粮银也快了,到时候统一发放就好了。 车辆行到临州府城,城门口守着数十精兵,要求所有人下车进行盘查。顾言思刚下马车站稳,一抹橘色身影忽地一掠,抱住了顾言思。 身旁的李庆云反应极快,拉住顾言思的手臂想要将她护在身后。顾言思被撞得向后两步,拍拍抱住自己的人,对李庆云道:云公子不必紧张,这是我的丫头。 雀枝红着眼抬头看了李庆云一眼,又转向顾言思,拉着顾言思检查,小姐,还好你没事。我们都快担心死了! 顾言思将她扶正,笑道:好啦好啦,我也担心你们啊,还好我们还好好的。师父他们呢? 雀枝用衣袖按按眼角,也露出一个笑:神医他们在城南帮人看诊呢,接到消息说你今天到,我从早上就一直在这儿等着。 顾言思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发,温声道:好,走吧,我们进城去。 小姐,你都瘦了!雀枝小嘴一瘪。 没有,沈大人把我照顾得可好了,连路上都准备了好多好吃的!顾言思凑到她耳边,小小声道。 雀枝睁大眼睛,吃惊地看着顾言思,顾言思俏皮一笑,竖起食指示意她不要声张。 顾小姐,既然你已经找到家里人了,那我们就此分别吧。 李庆云温柔的声音响起,顾言思同雀枝一起看向他。 见李庆云气质出尘,对顾言思也十分维护,雀枝顿时探头道:小姐,这位是? 这位是云公子,我一路自杭城来临州,受了云公子颇多照拂。顾言思笑道,云公子,我们近日都会在城中,你若是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李庆云温柔一笑,道:好,你也一样,若是有事,可到城北行悦酒楼找我。 两方人马便自城门口分开而行,李庆云等人先行,顾言思因为带了几车东西盘查较久,落在后头。 雀枝同顾言思上了马车闲话,不一会儿赵常上前道:小姐,我们可以走了。 雀枝掀开车帘,冲他一笑道:辛苦赵管事了。 顾言思见她迅速拉下车帘,神神秘秘地凑到她身边,不由失笑道:怎么了? 雀枝小小声道:小姐,你刚刚说沈大人是怎么回事啊?那日你不是同赵管事一起走的吗? 你刚刚不是特意掀帘看了看赵管事么,怎么,没看出问题?顾言思揶揄道。 雀枝撒娇似的拉住顾言思的胳膊,有一点点,这个赵管事看起来和之前船上的赵管事不太一样,他看起来没有那么难以接近。但是他们又长得一模一样,我不太确定。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了,之前那个赵管事是沈大人假扮的。 雀枝露出一个笑,啊,那这么说这些日子你都是和沈大人在一起了?那沈大人人呢,怎么没见着他? 顾言思敲了敲她的头,想什么呢,就是一路同行而已,别笑得那么奇怪。大人他有公务,留在杭城了。 那云公子又是怎么回事啊?我看他对小姐可是很关心哦~雀枝摸摸头。 路上遇到的,他带了很多护卫,我想着一路过来很危险,就同他们一路了。就两句话,你从哪里看出来人家关心我了,瞎说! 顾言思有点无奈,男主路上确实很照顾她,但是根据男主的人设,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雀枝歉意道:我只是看他看着你的眼神很温柔,没有要乱想的意思的。 无事。 按照雀枝指的路,顾言思一行很快就到了张清坐诊的地方。 那是一个简易的木棚,明显就是临时搭建的,张清正和丹朱在忙碌。木棚周边或坐或躺的几百人,让这片空地显得拥挤无比。 边上的难民蜂涌而上,将顾言思的马车同粮车团团围住,虎视眈眈。 七叶一个纵跃自木棚边落到顾言思身前,运气大声道:各位,这是张大夫的徒弟,不是官府的人,大家不要冲动! 第49章 校尉 那些人看看顾言思, 又看向顾言思带来的人和东西。有一男人冲到前头来,对着七叶大声道:公子你让开,这种时候若不是经过那些狗官同意,这些东西又怎么会运到城南来? 人群中立马就有人高声附和:说得对, 这肯定就是狗官想的新法子, 要坑害咱们! 就是就是,狗官一肚子坏水, 定是要害咱们。 是啊, 公子你让开,你不就是要保护这个姑娘吗?你放心, 我们只是把这些东西烧掉, 绝对不伤害她。 对, 不伤害她! 那男子一语引得群情激愤, 七叶嘴笨, 来不及反驳就有愤怒些的已经冲上来和赵常等人对打了。这些都是普通老百姓, 赵常等人不敢随意出手伤人, 一时受人掣肘。 顾言思还未弄清楚情况,场面就一片混乱, 雀枝大声喊住手也没人理。拳打脚踢声, 言语辱骂声,一时充斥着整个空地。 住手,吵什么吵! 一声暴喝传来,难民中冲出来的人立马收了手,众人齐齐扭头看向声音来处。张清拍拍面前看诊的小孩,和蔼道:好了, 没事了,去丹朱姐姐那里拿药去吧!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31) 小孩乖乖跟着娘亲去一旁找丹朱, 张清收起和蔼的笑,沉着一张脸朝顾言思走来,人群自发让开道。他走到众人中央,不悦道:她是我的弟子,怎么,她带着人给你们送药送吃的,你们反要杀他们不成? 带头的男人王老大愤愤不平道:张大夫,我们没说要杀人,只是要烧了那些东西。他们拦着不让,我们只好硬抢了。 顾言思见他们已经冷静了不少,上前道:诸位,我们确实不是官府中人,这些东西也没有任何问题,还请诸位不要再上前抢夺伤人。 那男子看着顾言思欲言又止,张清担保道:我在这里已经七八日了,所作所为诸位有目共睹,若是诸位信任老夫,便各自去做自己的事吧。 上来抢东西的几人看向王老大,王老大犹豫一下后道:张大夫救了我们那么多人,自然是信得过的。只不过他看向赵常等人手中的兵刃,这位小姐自然没有问题,但这些人拿了刀剑,我们信不过他们。 顾言思看向赵常等人,转拉住张清,小声在他耳边道:师父,我带的是两车粮食和一车药材,这里可以确保安全吗?如果可以,我便让赵常他们先回去。 张清微蹙了蹙眉,目光在王老大等人中巡视一遍才点头回应道:他们只是怕你带来的人是官府之人伪装的,让你带来的人先去城北吧。 顾言思想了想,对赵常道:赵管事,我已安全到临州和师父会面了,此处百姓看起来有些激进,九哥在杭城也并不安全,你们快些回杭城去保护他吧。多谢你们一路照拂,言思感激不尽。 她对着众护卫作揖,赵常等人连道不敢,但却不愿走。 赵常沉声道:顾小姐,主子吩咐我们在您回京之前一直留在你身边,确保你的安全。杭城那边主子自有打算,你放心在临州做你想做的事便是。没有主子的命令,我们绝不会离开你半步。 顾言思闻言一愣,未想到沈烬之居然安排得如此长远。赵常等人不走,王老大等人看起来也不愿让步,她顿时有些头大。 这样吧,这位大哥,我让他们把兵器全部收起来,你们找间房,双方共同派人守着。另外,我们的一举一动你们都可以派人跟着查看,你看如何?顾言思思考片刻,看向王老大。 王老大眼神狐疑,在顾言思等人中间转了一遍,拉着几人到一旁低声商量一番后才道:我们商量过了,张大夫待我等有恩,既然姑娘敢提出这个方法,那我们就姑且先信你们一次,就按你说的法子办。 在顾言思的安排下,赵常等人散开在不远处帮忙搭建新灶,为接下来的事做准备,王老大等人也一起去弄。顾言思则跟着张清一起收整带过来的药材。 师父,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恨官府的人啊? 张清抓起一把苍术,闻了闻,满意地点点头,回首看向顾言思,长叹一口气道:他们差点被害死。 顾言思看看那边忙碌的人,他们不过是普通难民,也没有人染上疫病,官府为什么要害他们? 张清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一个妇人突然啐了一口,道:那些狗官平日里鱼肉百姓,贪污钱粮,个个吃得油光水滑、膘肥体满。从去年冬天开始,我们老百姓就受灾受难,那些狗官非但不管,还要驱逐我们。 系统在脑海里突然出声:宿主,快问问具体情况,说不定能帮上男主。 顾言思闻言温声道:大娘,你能不能细细跟我说说。 老大娘闻言激动起来,道:顾小姐,你是不知道那些狗官有多过分!早些年,临州的赋税不重的时候我们老百姓还是过了几年好日子的。近几年来,赋税越来越高,很多人家都快活不下去了。 她说到此处眼圈一红,去年冬天更是,临州大半地区都闹了雪灾,好多人的房子都被压坏了啊,大家都吃不饱也穿不暖,冻死饿死了好多人,官府也就意思意思放了几天粮。好不容易才熬到了春天,大家都以为再坚持坚持就好了。可谁想到 老大娘哽咽说不出话,边上的小妇人接话道:谁想到又闹起了干旱,地里也种不了庄稼,山里吃的也不好寻摸。大家活不下去,就都聚到府城来了,期望府城的官府能救命。 她恨道:谁知临州知府娄全也是个大贪官,他串通了临州上下官员,骗我们这些人到了城北的黑石山上,说是给我们找活做,安排住处,给吃食。结果都是骗人的,是发了粥,可那粥里有毒! 顾言思一惊,下毒?! 小妇人点头,害死了上千人,后来被发现了,大家便齐力反抗逃了出来。本来我们是想要出城往北去的,想要上京。但那些狗官怕出事,竟然调了兵来杀我们。若不是有林校尉,恐怕我们这些人也全都死了。 岂有此理,这些地方官员怎么敢这般目无王法,草菅人命!系统怒意冲冲。 顾言思闻得此事,也是十分震惊生气,我知道大昭朝从根上就烂了,可没想到烂到了这种地步。 怪不得这些人对顾言思一行人这般警惕,若不是张清在这里救了许多人,恐怕他们根本到不了此处。 小嫂子,既然那知府这般猖獗,那你们大家能安稳待在城南都是受了那位林校尉的保护吧?顾言思想了想,他们先前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此处,应该是专门的路线。按这些人所说,临州府城中现在至少有两股势力在对峙。 小妇人点点头,道:是啊,多亏林校尉带着他手下的几百人加上我们这里面的青壮男人护住了我们。但我们没有吃的,不敢同狗官手下的兵打,根本出不了城门。 张清出声道:这临州府城同京都一样,北边是高官富人,城南是普通百姓居多,一直就泾渭分明。那知府不肯放过他们,林校尉便带着他们都躲在了这边。现在还没饿死,也是靠那林校尉时不时弄些东西来。 顾言思感叹,看来这位林校尉是个本事挺大的好人。 确实,一个六品昭武校尉,在临城这等环境下,能护住这么多人,还能弄到吃的给他们,确实不简单。系统接道。 你怎么就知道他是昭武校尉了?万一是振威校尉呢?顾言思反问系统。 系统:她说他手下几百人,就是昭武校尉嘛。 那林校尉现在何处啊?顾言思看向张清。 边上的人立马警惕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顾言思无奈一笑,我就是想,既然这里现在是由林校尉做主,想要问问他我带来的这些粮食怎么分才好。 夜渐降临,顾言思跟着忙活了半天,热得汗流浃背。可临州现在最缺的就是水,洗澡是最不可能的事了。她斜靠在椅子上,热到不想说话。 丹朱端了一小碗水过来,小姐,喝点水吧。 这不是你自己或者七叶他们省给我喝的吧? 丹朱摇头,表示绝对不是。顾言思眼睛一亮,接过来一饮而尽,道:丹朱,不是说每人一天最多一碗水吗? 丹朱在她身边坐下,笑道:林校尉回来了,带了几大桶水,听说小姐带了粮食来,想见见小姐。 顾言思站起身,他人在哪儿呢? 在这里。 一道爽朗的男声自身后传来。 顾言思回头,就见到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子,穿着青布短衫,一副穷苦人家打扮。但人站得笔直,神采奕奕,眉眼疏阔,正冲着顾言思笑。 他擦擦额上的汗,温声道:言思妹妹,许久不见,居然真的是你啊~ 第50章 林垣 顾言思眼瞳一缩, 这个林校尉认识原主,而且还十分熟悉。 林垣激动地朝前两步:我听他们说来了一位叫顾言思的小姐,我原本还以为只是巧合同名而已,没想到真的是你啊。 说到此处, 他像是想要上手扶住顾言思的肩, 又克制地收了回去。俊朗的笑容慢慢收起,眼眶里一下就涌出了泪水, 哽咽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对方这般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 看起来跟原主应该情谊十分深厚,顾言思顿时无所适从,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 勉强道:抱歉, 我之前受了伤, 很多以前的事我都记不起来了。我们以前认识对吗? 林垣胡乱地抹了抹眼泪, 道:记不起来没关系, 我们重新认识就好了。你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 丹朱默默地退出去,给二人留下空间, 顾言思柔声道:林校尉, 我们坐下来说话吧。 林垣点点头,依言坐下,一双眼紧紧跟着顾言思而动,将顾言思看得坐立不安。她扯出一抹愁苦的笑意,暗暗叫系统。 怎么在临州还能遇到原主的熟人呢?我现在如果人设崩塌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吧? 系统立马回道:宿主最好还是不要暴露自己。 那你们系统里有对方的身份信息吗?顾言思愁道。 系统沉默了一下,才道:他是林国公的小儿子林垣, 顾将军出事以前,他家曾和顾家议过亲。 什么?林国公的儿子林垣?!那不是原书里随定王造反的大将吗?顾家小辈就只有一个顾言思, 顾言思一怔,这种重要的人物关系你居然不早些告诉我! 系统道:那我们也没料到你会在这里遇上他啊,顾家出事,林家并未出来帮忙,而且原书中,定王最后不是被沈烬之和姜武弄死了吗?所以也完全没想起这回事啊! 顾言思无言,看向林垣,那他怎么会出现在临州当了一个小小的校尉? 这个嘛,林国公家中有五个儿子,他好像不是很受宠,所以想要什么都得靠自己。他自小和顾言思相识,对顾将军十分敬重。至于他为什么会在临州而不是和顾将军一起去边疆,那我就无从知晓了。系统解释道。 顾言思道:那他后来跟随定王应该就是要为心上人一家复仇吧。 应该是吧。 林垣红着眼盯顾言思看了半晌,像是要透过这个人,看清楚她背后所有的经历,好一会儿他才收整好情绪道:言思妹妹,对不起,顾伯伯出事时我没在京都,后来也没能赶回来。 顾言思摇摇头,温声道:顾家之事就算你在京都也无济于事,至于后来,临州那么多百姓需要你,你若走了,他们便活不了了。 她不是原主,不能站在林垣心上人的角度上责怪他或接受他的歉意和爱意。 林垣低下头,那你家中现在我之前收到的消息是顾府全都没了,既然你活着,那是不是说明消息其实是错误的? 没有错,顾府已经没有人了。 林垣的泪水再次盈了满眶,一拳砸在桌上,又是一声自责的对不起。 顾言思此时才发现,先前看起来像是意气风发的林垣,其实早就是心力憔悴的模样,肩上担着临州上千百姓的命,不能及时去找心上人,还要时刻提着精神和临州官员相斗。这两个月,他是以怎样的信念坚持下来的? 顾言思不忍道:大理寺卿沈大人已经帮顾家找到凶手了,凶手全家皆以伏法,顾府也全部安置好了,你不要自责了。 林垣像是被卸下了所有的力气,以手掩面,坐在椅上,顾言思便静坐在一旁陪着他。身旁的人时不时泄出一两声哽咽,顾言思满眸不忍,若是林垣得知真正的顾言思也早就死了,恐怕会很快就变成原书里那个像疯子一样的人,再也不会露出那样爽朗的笑。 足有一刻钟,林垣自椅上起身,端正站在顾言思面前,通红的双眼中满是坚定:言思,我叫林垣,是京都人士,与你自小一起长大。你我的婚约虽还未立书公开,但从此以后,我会守护你,照顾你,一直到死,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顾言思无措地站起,犹豫几息才不得不出声道:林校尉,我真的想不起以前的事了。这些事,我们以后再说好吗? 林垣眼中情意太真,她根本不敢也不想刺激他,只能之后再找机会透露些信息给他。 林垣眼中划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被心疼掩饰过去,他努力地笑笑,道:好。 顾言思不自在地转移话题,当务之急是解决临州的事情,听说京都派来赈灾的六皇子和官员今日都到了,你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了吗? 提到此事,林垣也收敛了情绪,他沉声道:六皇子在京都多年名声不显,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还想要先观望一下他如何处事再做决定。 宿主,劝他一下,让他明日去城北行悦酒楼吧。男主不是说了吗,有事可以去那里找他。男主要整治临州之事,林垣去同他联手,能早些解决这些事。系统适时出声。 顾言思闻言,眸中一沉,对林垣道:我在京都倒是有所耳闻,六皇子他行事端正,仁心爱民,是个真君子。此次来临州,他还在红云江上遭到过刺杀,险些丧命。但他伤未好全,便赶到临州来了,八成是可信之人。 林垣自是信顾言思的话,他略一思索,道:若是这样,倒是可以先接触接触,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见到他。 城北行悦酒楼,实不相瞒,我从杭城到临州,就是同六皇子一道来的。虽然他并未表明身份,但我敢肯定,与我一路同行的那位云公子便是六皇子。顾言思不想再绕弯子,直接道,不过若是你决定去见他,请帮我瞒下我猜到他身份这件事。 林垣看向顾言思,眼中有些惊讶,但没问其他,只道:好。 两人突然无话,顾言思便想离开。却闻得林垣突然道:言思,你说的大理寺卿沈大人,是来临城查赋税情况的那位钦差大臣沈烬之吗? 顾言思闻言一震,眼中光彩熠熠,有些激动道:你说什么?大人他来临州了? 系统也是一惊:沈烬之在临州?! 林垣见她神色,有些发愣,回神道:是啊,我回来之前,收到的最后一个消息就是钦差大臣到临州,入住知府娄全私宅。 顾言思注意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解释道:沈大人他为官严正,又对我有恩。我就是突然听到大人到临州了有些激动。 林垣颔首道:那娄全是个谨慎的小人,府中雕梁画栋,处处奢靡,我原本以为这位沈大人一到临州便住到娄府,同那些人是一丘之貉。既然如此,那这位沈大人的处境恐怕十分危险。 顾言思心中一紧,是啊,沈烬之这岂不是以身入了虎穴龙潭!他不是不管的吗,怎么还是到了这里? 林垣说到此处,认真道:言思,我先去安排你带来的东西,然后想一下明天如何接触一下六皇子,看看能不能帮到这位沈大人和六皇子。你今日赶路来想必很疲累,我让人给你收拾房间,你好好休息。 顾言思点头,目送他急匆匆地离开。 系统出声,像是有些不可置信,沈烬之居然来了临州。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32) 顾言思回道:你说他既然要来临州,为什么还要单独安排人送我来临州? 他是不是私底下做了什么安排?顾言思沉思。 系统:不知道,这个沈烬之可真是,他连你都不信,这件事情他居然都不同你说。 顾言思轻嗤一声:呵,沈烬之又不像你,需要利用我帮他,为什么要同我说? 系统辩道:宿主,话不能这么说,他 顾言思打断它,难道不是吗?你说你不知道林垣在这里,但是我问你林垣的身份你又一清二楚。明明之前你连沈烬之这种重要角色的背景都查不到。若不是顾言思本人出现在林垣面前,亲口劝他,想必他一定对京都皇族满是恨意,根本不会同男主合作。 不是的,宿主不 好了,我不想听了。你要求的我已经做了,我要去休息,你保持安静。顾言思不再同它说话。 系统对沈烬之显然是讨厌的,根本就不可能为他说话,更不可能站在沈烬之的立场去思考,与它说这些简直是浪费时间。 顾言思寻到张清,见他正在看书,便走到他身旁,小声道:师父,你在看什么书啊? 张清抬头看她,招招手,你看,这是临州一个老大夫给我的,上面好多没见过的方子,简直是闻所未闻,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要不是现在不方便,为师一定要买一堆药回来试试。 顾言思探头,看张清竟还摆了纸笔做批注和记录,笑道:看来这书真的很不错,等我们回了京都,一定要一个一个的验。 张清点头,对对对,一定。来,快坐过来,我们一起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啊,又是疲累的一天呢~ 三章了,大人你看到了吗? 你不带言思一起的下场就是言思喜提未婚夫! 指指点点 作者小声BB:虽然这未婚夫是原主的。 第51章 梅开三度 翌日, 顾言思是被欢呼声吵醒的,外面众人像是遇到了什么大喜事,男女老少的声音皆有,隔着门窗, 顾言思听不太真切。 没有空调和风扇的夏日, 每一次醒来身上都黏糊糊的。顾言思不适地动了动身子,起身推开了门。一阵带着水汽的风吹来, 将她火燥燥的五脏六腑都浸润了些。 天色暗沉沉的, 乌云密布。 临州要下雨了?顾言思心头一咯噔,按时间线来说, 这就说明, 江州的洪灾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了。 一个惊雷忽地炸响, 身后同时有声音响起, 顾言思惊得一哆嗦, 回身看去, 发现昨日同她搭话的小秦嫂正在抱角落里的干柴。 秦嫂, 你抱柴去做饭吗? 小秦嫂回头,咧着嘴笑道:顾小姐, 是不是他们把你吵醒了啊?这天眼见着要下一场大雨, 大家都高兴坏了,早饭都没人煮了。唉,这都好几个月没见过雨了,希望这场雨能下久些,以后也能风调雨顺,大家就有盼头了。 这位小秦嫂思路清晰, 在这种环境下还能保持冷静,实在是心态很好。顾言思上前准备帮她抱柴, 却被她避开。 小秦嫂笑眯眯道:哎哟,哪能让你做这些事?我可都听说了,你同校尉大人是青梅竹马,校尉大人救了我们,你还给我们送药送粮。你俩就是我们大家的再生父母啊。 顾言思尴尬地摸摸鼻子,林垣昨日见了她就红着眼出去,肯定被不少人看到了。 别这样说,我当不起,大家同世为人,守望相助是应该的。 小秦嫂还是不让她抱柴,抱着柴道:顾小姐,你同我一起去灶房吧,那里有水可以给你洗漱。 好啊,我正觉得身上不舒服呢。顾言思笑道。 天上又是一个惊雷,雨点便稀稀疏疏地开始往地上砸。小秦嫂驻足抬头,眸中全是喜意,顾小姐,你看,真的下雨了! 怀中的柴掉落在地上,她一直喃喃着真的下雨了,伸出去接雨的手在发着颤。雨点越来越密集,打在青瓦上,打在黄土上,打在雨中欢呼之人的发上、衣衫上。 小秦嫂的声音越来越大,同外边众人的声音混在一起,下雨了,下雨了!雨那么大,打在人身上都是疼的,小秦嫂却闭着眼,摊开了手,将整张脸都仰向天空,她抬着头,大张着嘴,去接雨水,喉结滚动,将雨水全数吞了下去,沉浸地接受雨水的洗礼。 原来刚刚小秦嫂是怕雨下不下来,不是冷静啊~顾言思站在一旁檐下,看她的举动,不由失笑。 林垣用手遮在头顶,冒雨跑到顾言思身边,小心翼翼地甩甩身上的水,笑道:言思妹妹,你看,下雨了!从小到大,只要你在身边,我就会有好运,你看,这次也不例外。 他就像是一个喜袋,满肚子都是喜气,咕噜咕噜不停地往外冒着喜气。他伸出手,想要同前十多年一般,给顾言思一个浅拥,一同分享这份喜悦。 顾言思退后半步,勉力笑道:是啊,下雨了! 林垣动作一滞,掩住目中的失落,转看向檐外的雨幕,道:这雨是救命的雨,希望之后就风调雨顺,那样大家就可以回家了。 顾言思同他并肩立在檐下,沉声道:总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只是现在,还要先解决该解决的人和事。 林垣偏头看她,眼中带着顾言思看不明白的情绪,轻声道:言思,你长大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你变了吧。顾言思眼神躲闪,不肯与他对视,道:是啊,人总是要长大的。更何况还经历了这么多事,同一个人也会变化巨大的。 她看着雨中沉迷的小秦嫂,林垣看着她,久久无言。 半晌,小秦嫂终于淋够了雨,捡起地上被浇透了的木柴,抱着过来。见林垣和顾言思站在一块,笑道:校尉大人,顾小姐,你们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去。 顾言思连忙道:我陪你一起。 张清胃口不好,在临州这段日子消瘦了许多,顾言思翻出从杭城带来的莲子,准备给他熬一碗粥。 晒干的莲子依旧面白饱满,顾言思将莲子泡了水,手指浸在水中,拨弄着那颗最大的莲子。这百合莲子羹用的莲子还是去年主子自己摘来晒干的呢。小秋的话言犹在耳,顾言思轻笑一声。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宿主在想什么呢? 顾言思顺嘴答道:你说大人现在在做什么呢? 边上的小秦嫂笑道:顾小姐,校尉大人应该在前院忙活呢,你要是想去见他就去吧,给神医熬粥就交给我了。 顾言思尴尬道:不是,没有。这误会可大了,此大人非彼大人,但她又不好解释。只好道:我就是随口一问,毕竟赈灾和查贪官的大人们都到了,我有些好奇校尉接下来要做什么罢了。 一直到用膳,顾言思端上粥。张清笑开了花,还是有徒儿在身边好啊,小丫头,你都不知道我念你这口粥念多久了。 林垣震惊道:言思妹妹这是你做的? 张清听他对顾言思的称呼,打趣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顾言思不自在道:是啊,没学多久,做得不好。吃饭吧吃饭吧,等下还有事呢! 林垣深深地看她一眼,低头吃饭不再作声。 城北行悦酒楼。 街上几乎没什么人走动,三个打扮华丽的男子正撑着伞站在对街。 虽说男主是说了这个地方,但临州情况复杂,谁也不能保证这处一定安全。 身穿男装的顾言思出声道:直接进去吗? 从外面看没有异常,里面情况如何谁都不知,不如就我一个人去吧。 没关系的,既然是那人亲口说的,应当不是骗我,我同你一起去见他。 言思,我不想让你去冒险。林垣叹口气道,他都后悔让顾言思跟着出来了。 顾言思看了一眼矗在身旁的赵常,道:那好吧,你一定要冷静,不管如何,你要记得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你呢。我让赵常陪你去,他们认得他。 林垣当即反驳:不行。 赵常也立马道:不行,顾小姐,主子让我保护好你。 顾言思一个头两个大,无奈道:你们自己看看,这么大的雨,街上都没有几个人的,你们进去才是危险的。临州又没几个人认识我,更何况我穿的还是男装。 赵管事,你也看到了临州百姓的处境,林校尉对于大家来说就是主心骨,他不能有事。你陪他进去好吗?顾言思恳切道,她看得出来,赵常是个热心肠的人,若不是沈烬之的命令,赵常肯定更宁愿去帮助解决临州之事。 见他们二人还是犹豫,顾言思撑伞往前走,道:要不然就一起去。 好,顾小姐,我答应陪林校尉进去,但你一定不要乱走动,确保自己的安全。 顾言思连忙点头,看向林垣道:不要再说了,再说我就一起去。 林垣便点点头,左右看看后一指边上的一个宽敞巷子,叮嘱道:那里的屋檐宽些,你到那里等我们就好,若见势不妙,你便先跑。 顾言思颔首:好,你们也注意安全。 这场大雨自早上一直下到午时也不见小,雨幕厚重得几乎看不清对面的房屋。顾言思站的巷子不是正对行悦酒楼,看不见情况。 她站在檐下,看屋檐上的雨水汇成一股股留下。 雨势渐小,顾言思不知等了多久,站得脚僵,随意动了动。 系统,他们不会出事吧? 系统? 怎么又掉线了? 顾言思又唤了两声,没听到系统的回答,却听到有男声传来。 快四处散开找,那人肯定就躲在这周围,一定要把他拿下。 是! 几个男声重叠到一起。 这声音隔得极近,就在巷口拐角处。顾言思心中一惊,她看不清这条巷子是通往哪里,但她不敢赌外面的人不是来抓她的。 她执着伞,尽量沉稳大步地朝刚刚那声音传来的反方向走。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大喊:人在这里! 顾言思扔掉伞,大步的跑起来,身后的人便紧追而来。 雨水打湿了头发,模糊了视线,她一边跑,一边擦着脸上的雨水。她不熟悉地形,只好努力向前跑,在不知拐了多少弯后,忽地被人扯住手腕。 顾言思心中一抖,奋力挣扎,但对方力气很大,她一时挣脱不了,被人扣在怀里跳进了一个院子。 陌生的声音在耳边道:别动。 顾言思闻声,心中一跳,随即放松了身子任由对方带着她。 那人抱着她连翻了几个院子,最后一个纵身,跳到了一栋房子的二楼,撞开了一扇窗户,翻进了一间房中。 这间房中配色极为艳丽,处处挂着纱帐,异香扑鼻。 顾言思刚站稳便被放开,突然离开了对方温暖的怀抱,她在这夏日里蓦然打了个冷颤。 那人突然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向一旁倒去。 顾言思连忙抱住他,急声道:大人! 顾言思学着沈烬之取面具的手法,一把揭开他的面具,面具下那张那张脸她再熟悉不过。 只是怀中人双眼紧闭,如玉般的脸颊正泛着不详的金色。 顾言思急忙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边低声唤道:大人,你怎么了,伤到哪里了?你别吓我,你醒醒啊! 作者有话要说: 沈大人不是在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 哦漏,是我对不起沈大人 感谢在20220227 16:02:35~20220228 03:54: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浮上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中毒 怀中之人毫无反应, 顾言思唤不醒他,慌了神,鼻头一酸,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沈烬之的脸上。 沈烬之, 你醒醒啊!系统, 系统!你还需要沈烬之帮忙给六皇子扫除政敌的吧? 系统还是一如既往不靠谱,顾言思抖着手将沈烬之放在地毯上, 竭力冷静下来。擦擦眼泪, 按住沈烬之的手腕把脉。 沈烬之的脉象极为混乱,一下搏动有力, 速度极快, 一下又滞涩缓慢, 脉律不齐, 一会儿又像是如盘走珠。顾言思学医不久, 根本不敢下定论。她转掀起沈烬之的眼皮, 发现他瞳孔有些散大, 登时手抖得更厉害了。 她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取出三粒黑色药丸, 将沈烬之半抱进怀里, 把药丸全部塞进他嘴里,口中哽咽道:大人,这是师父给我的保命药丸,全都给你了,你一定不要有事。 喂完药,顾言思将沈烬之放到地上, 将房门轻轻拉开一条缝,看向外面。楼中的装潢风格同房中差不多。 此处莫不是花楼? 正值未时, 楼中安静得紧,没有人走动。顾言思悄悄将门掩上,回到沈烬之身边,将他半抱进怀里。 她试了又试,实在是抱不动也背不动沈烬之。 这么干等着不是办法,顾言思咬牙,正打算先冒险回去找人,沈烬之就吐了一口黑血。顾言思急忙搂住他,帮他拍背。 大人,你怎么样,到底是哪里伤了?她声音放得轻,生怕引来人。 沈烬之看她泛红的眼尾,心中像是被羽毛轻飘飘地挠了挠。他语气极温柔,哑声道:只是中毒而已,你别哭。 顾言思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温热的晶莹的泪珠正砸在沈烬之的手上,修长的手指微蜷了蜷,他叹口气,撑起身,轻声问:赵常呢,他怎么放你一个人在外面跑? 顾言思喉头哽得厉害,好一会儿才出声道:不怪他,是我自己让他去办事了。 沈烬之闻言轻咳一声,嘴角又渗出血,顾言思抬起袖子给他擦掉,紧张道:大人,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好多了。你不是在城南吗,来城北做什么? 顾言思扶着他站起来,见他面色确实正常了许多,才放下心道:同林垣一起到行悦酒楼探消息,因为不清楚楼中情形,我便独自一人在外面等着。 林垣? 是了,同顾言思议亲的林国公之子。 沈烬之垂眸看她,顾言思一身黑色男装,头发也全部束在冠里,因为大雨,将那身稍大的男装打湿,显得格外服帖,勾勒出她的姣好身姿。 少女看他的眼神专注,美眸中漾着担忧和关切。沈烬之偏开视线,避开她明晃晃的目光。 二人在一旁的桌边坐下,顾言思拧着衣袖的水,道: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出事了,我在巷子里等的时候突然就有人来追我。 沈烬之低声道:那些人是在追我,可能是雨太大,你又恰好出现在哪里,他们认错了人。 顾言思怔住,她确实没想过这个可能,顿时有些失语,她还以为她拖累了沈烬之呢! 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们说你在娄全府里。顾言思犹豫后还是问道。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33) 沈烬之轻笑一声,凤眸温和地看着顾言思,不答反问:你为何每次都能很快认出我? 顾言思笑道:大人身上的香味很特别。 香味? 是啊,你房中常燃的檀香,和你熏衣服用的岩兰香,糅在一起很特别。虽然大人的伪装做得很好,但只要一靠近,我就能闻到这个香。顾言思眨眨眼,笑得眉眼弯弯。 沈烬之蹙着眉,轻皱了皱鼻子,像是在闻自己身上是否有香味。 顾言思失笑:人有嗅觉疲劳,大人你闻习惯了,自然察觉不出来。再说,你假扮别人的时候并不穿你平日用的衣物,那香味很淡的,只有挨在一起才能闻到。 沈烬之颔首,轻声道:娄全府中的我是赵扬假扮的。 顾言思眼一亮,沈烬之这是在回答她先前的问题。 那追你的是什么人啊,你为何会中毒? 沈烬之深深地望她一眼,才道:娄全每年会多收三成赋税纳入私库,由他府中的账房周青记录。一应账本已被销毁,只有找到周青才行。周青其人,奸滑诡诈,临州是他们的地盘,处理起来十分麻烦。 顾言思略一沉吟,大人,你知道临城现在城南和城北不同吧? 嗯。 顾言思心下一转,道:那大人要不要见一见林垣,他对临州比我们熟悉多了,若是能合作,可以省下很多事。 她眼中带着期待,刚哭过的眼水盈盈的,让人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她的眼中。 沈烬之低眸,将注意力放在右手心上。顾言思顺着他的视线往下,就见那只玉质修长的手掌间有一道轻浅的伤口。伤口因为被雨水打湿过,有些微微发白,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用了力,伤口又渗了血。 温软的手带着润意轻轻抬起他的手,白皙滑嫩的手比起他的手小上两圈,春诗的香味若隐若现,沈烬之喉间轻滚了滚,哑声问:怎么了? 顾言思轻捧着他的手,一手在那道伤口旁边轻轻碰了碰,柔声细语:痛吗? 明明他以前受过的伤比这严重多了,可从来没听她问过痛吗。 沈烬之抽手,将手掩在袖中半握起来,神色有些疑惑。 顾言思蓦然手中一空,懵懵地抬眸看沈烬之,才发现自己和沈烬之近到什么程度。沈烬之坐在眼前,她甚至可以数清他的长睫,二人呼吸相缠,这个距离,只要她微微俯身,就能轻易越界。 顾言思倏然往后一退,脸上不受控地红了起来,急忙解释道:不是我,大人,你的毒是不是因为这条伤口,我看伤口上的血颜色不太对,它所以我才 她言语嗑绊,脸颊微红,急得手都在跟着比划,完全没有注意到沈烬之眼中划过的笑意。 无事,那毒确实就是因为这个伤口。 顾言思闻言,冷静下来,红着脸颊和耳垂坐回了椅上。仍旧不敢看向沈烬之,盯着桌上摆放的一个花瓶,这毒应该很严重,我喂了三颗药给你才压住。那个药是师父给的,说是只要还剩一口气,都可以吊着命等他来救。我不确定你的毒有没有被解,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城南啊? 嗯?沈烬之侧眸。 我师父他在城南,让他给你看看才能放心。顾言思这才抬头道。 沈烬之凤眸微眯,轻声道:谁才能放心? 顾言思一滞,发现沈烬之正饶有兴味地看着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沈烬之便又出声道:不必了,已经没有大碍了,我还有事要做,不便去城南。 顾言思一急:万一毒素没清干净怎么办? 沈烬之望着她不说话,顾言思轻咬了咬唇,道:那大人,我再看看你的脉象。 嗯。 房中静了片刻,顾言思出声道:脉象倒确实恢复正常了,但是那个药不是专用于解毒的。大人若是不方便去城南,那我们寻个大夫看看吧,我学这个不久,怕看得不 阿啾~ 她话未说完,便一连打了个几个小小的喷嚏。 顾言思捂脸,接道:怕看得不准。 沈烬之目光凝在她脚下那块被雨水洇湿的地毯,起身道:还是先换身干净衣物吧,不然我看~他视线在顾言思湿透的身上轻扫一遍,戏谑道:怕要先给你寻个大夫。 在这儿等我。 顾言思愣愣地看着他拉开门出去,直到门吱呀一声合上才回过神。既然叫她等,她便乖乖留在房中,靠着窗户看雨。 一刻钟后,敲门声起,顾言思笑意盈盈地拉开门,道:大你们? 端着衣服的丫头乖巧行礼,道:小姐,主子让我们前来伺候您沐浴。 又是主子,看来沈烬之真是到哪里都有私产。顾言思让开道,让拿着东西的丫鬟小厮进屋,旁观她们一统忙活。 小姐,沐浴的水已备好,婢子伺候您沐浴? 不必了,你们出去吧。 顾言思屏退众人,舒舒服服地洗了澡,换上干净舒适的衣服。伺候的小丫鬟又进了屋,说是为她绞干头发梳理发髻。顾言思头发又长又多,实在难打理,便任由她去了。 看着小丫头往她头上簪花,深觉自己这身打扮看起来过于艳丽,顾言思扯了扯身上绯红的纱衣,问道:姑娘,你们主子呢? 主子说等您洗漱好一起用膳。 她不说还好,一说顾言思便感觉到腹中空空。她到了临州两日,就没吃下过多少东西。 桌上一色尽是清淡为主,色彩皆宜。顾言思看得食指大动,看向一旁换了一身衣衫的沈烬之,大人,用膳吧。 沈烬之递过一碗绿豆汤,顾言思看看碗里的汤,再看看对面安静喝汤的人,心中安定,平生一丝愉悦。 我发现同大人一起,不管在哪里都能好好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觉得他俩好久没见,没控制住写了三千字相处~感谢在20220228 03:54:26~20220301 20:3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遇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演戏 我让人送你回城南。 顾言思擦净手, 便听见沈烬之要送她回去。她眸子一转,当即道:不,我要跟大人一起。 什么?沈烬之一顿。 顾言思走到他身前,可怜兮兮道:大人, 让我同你一起吧, 你看,临城这么危险, 万一我回去的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而且你派人送我回去, 你身边保护你的人就少了,万一又遇到像今天这种情况怎么办? 我还以为宿主不理我了呢, 原来你还是在听我说话的嘛。系统得意道。 顾言思依旧不理它, 自刚才起, 系统便一直在顾言思脑海中闹着让她跟着沈烬之。她自然是要跟着沈烬之的, 不过她是有一件迫切想要确认的事。 顾言思一双杏眸水汪汪的, 红唇轻抿, 确实看起来惹人怜爱, 沈烬之收回视线,从她身边走过。 怎么?沈烬之垂眸, 看着衣袖上的手, 挑了挑眉。 顾言思稍放松了手上的劲,但还是拽住他衣袖不放,苦兮兮地唤他,大人,你带上我吧,我保证不给你添乱。 沈烬之眸色深深, 低声道:那你这一路是打算拽着我的衣袖走吗? 啊,不谢谢大人~, 明白沈烬之这是同意了,顾言思顺势放开他的衣袖,乖巧一笑,跟在他身后。 对了大人,要劳烦你帮我送一个消息到城南,给我师父他们报个平安。 嗯。 二人出了花楼,门外已备好了马车。沈烬之率先上去,隔着衣袖拉着顾言思的手腕,将她牵上了马车。 雨已经快停了,顾言思放下车帘,看向沈烬之:大人,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沈烬之闭着眼,回道:娄全府上。 他是要回去换回身份,那顾言思好奇道:那我要以什么身份跟你一同进娄府啊? 沈烬之睁开眼看向顾言思头上那朵红色的牡丹绢花,轻抿嘴角:到了你就知道了。 顾言思愣愣地伸手碰了碰头上的花,好嘛,她大概知道自己要怎么进娄府了。 马车辘辘地行驶在积了水的石板街上,最后停在了娄府前。顾言思被人轻声唤醒,睁开眼就见到赵扬的脸。她抻了抻腰,眨眨眼故意道:赵大人,怎么是你啊,沈大人呢? 赵扬忽视了她这句话,沉声道:阿言姑娘,到了。 顾言思低头抿笑,随他下了马车。 洒金的娄府二字刻在巨大的牌匾上,门外的石狮比常见的镇宅石狮大出一倍,做工十分精细。大门两边各立二十人,皆手持利刃,杀气腾腾。 顾言思暗暗咂舌,若不是那两个硕大的字,她恐怕以为要进的不是娄府的大门而是皇宫的宫门。 赵扬上前同守卫交涉,顾言思便抬着眼四处打量。 这位姑娘是我们大人要的人,同我一道入府。赵扬露出一个暧昧的笑,一指顾言思,那守卫的目光便移向了顾言思。 顾言思任他打量,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哼,自顾自摇着手中的团扇。 守卫狐疑的目光将她自上而下扫过一遍,质问道:你是哪家的人? 顾言思将团扇往脸上一遮,道:春柳院柳言。 春柳楼,排柳字,我为何从未见过你,甚至也没听说过你?守卫目露怀疑。 顾言思轻嗤一声,翘起兰花指,指着那守卫的鼻子,道:你们这种身份,怎么可能见得到我。再说了,若是我都在你们之中有了名声,钦差大人怎么可能选我? 赵扬适时道:吴侍卫,沈大人还等着呢。 那姓吴的守卫目光在他二人之间一转,挥挥手道:进去吧,赵大人还请看好这位柳言姑娘,若是在府中走错了地方,那可就不太妙了。 自然。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沈烬之卧榻之处,路过面露惊讶的陈文和沈伍,顾言思对着他俩俏皮地眨眨眼,被赵扬拉进了屋。 房门合上,顾言思长舒一口气。 顾小姐,你怎么来了? 顾言思看向说话的沈烬之,她还从未听过沈烬之用这种一本正经的温柔语气唤她顾小姐呢。她看了一旁的赵扬一眼,娇笑道:奴家春柳楼柳言,大人可莫要认错人~ 沈烬之一愣,看向赵扬,低声道:大人,这是? 沈烬之走到一旁的水边,取出药水几下卸掉了赵扬的脸,低声问道:可曾出纰漏? 见沈烬之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赵扬偷瞄一眼顾言思,低声回:应当没有,除了午膳时来邀大人共膳,娄全一干人等均无任何动作。 沈烬之接过顾言思递的手帕将手擦干,看向赵扬,你去了? 没有,用了大人醉酒未醒的借口打发回去了。 沈烬之颔首,看向顾言思,轻声道:你进里间待一会儿。 顾言思点头,知道沈烬之和赵扬要换回身份,乖乖朝里屋去了。 赵扬见顾言思放下了里间的门帘,低声道:大人,娄府之中并不安全,大人为何将顾小姐带到娄府来? 沈烬之边褪外袍,边反问:你觉得临城何处安全? 赵扬一滞,接过沈烬之递的外袍。转道:大人,此行可否顺利? 没抓到周青,但他私藏的账本被我拿走了,留在了春柳楼,但那处并不安全,你要尽快安排人将账本换到暗桩手中。另外,让沈伍去传话给娄全,就说我醒了,想要观赏临城的夜色。 是。 这娄全真不愧是临州最大的贪官,瞧瞧这府中陈设,雕花木床选用的是极好的黄檀木料,座椅用的是紫檀,桌上放的成套茶具是琉璃的,摆放的观赏摆件更是精巧名贵,比之沈烬之的私宅也丝毫不差,唯一的区别是一个的钱是贪来的,一个是赚来的。 宿主,好宿主,我真的错了,我先前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我没听见嘛,你原谅我好不好~ 顾言思百无聊赖地在房中观赏摆件,坚决不理系统。 可以出来了。 沈烬之的声音一出现,顾言思便掀起门帘迈了出去。 大人,您唤奴家啊~ 她娇滴滴的声音给一旁的赵扬惊起一身鸡皮疙瘩,朝他二人一拱手,飞快地出去关上了门。顾言思看了逃命似的赵扬背影一眼,笑意盈盈地看向沈烬之,问道:大人,我刚刚演得好不好,没有拖你后腿吧? 沈烬之正端着茶,面无表情地颔首:嗯。 顾言思在他身边坐下,正色道:大人,你知道临州的百姓之前遭遇了什么吗? 沈烬之眸色一沉,二人目光相接,一时无言。上一次顾言思提到百姓时,沈烬之发怒了,但现在不一样,沈烬之已经在临州着手查贪官了,显然是要帮临州百姓的。 半晌,沈烬之轻嗯一声。 顾言思便接着问:大人同六皇子碰面了吗? 沈烬之指节在杯上轻研一圈,低声道:并未,不过今晚恐怕就要见了。 顾言思抿了抿唇,晚上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吗? 是,我会让陈文保护好你。 我不是担心这个。顾言思失笑,大人,你与六皇子虽然同自京都而来,但不一定目标一致,现下三方聚到一起,你要格外注意安全才是,况且你身上的毒还不一定真的清干净了。 宿主,你怎么可以和沈烬之这样说?!系统震惊道。 沈烬之见她神色如此认真,颔首道:我知道了,今夜会带你同往赴宴,你便同先前一样即可。 二人商量好,便听门外陈文道:大人,娄知府来了,邀大人前往观月楼赏夜色。 顾言思与沈烬之对视一眼,便上前挽住他,柔若无骨似的半倚在他身上,同他一道出了房。 娄全正带着两个下属官员等在院门外,见沈烬之出来,立马殷切地迎了上去,沈大人,昨日真是对不住,是下官的过错,忘了给大人寻个知心人。 顾言思挽着沈烬之,靠在他的胳膊上大胆地打量着娄全。与她想象中的脑满肥肠眯眯眼的形象完全相反,这个娄全看起来不过四十来岁,身板精瘦,相貌端正文气,絮着胡子,一双眼明亮有神,若不是对沈烬之说话时带了谄媚劲儿,他往那儿一站,更像是一个极有风骨的大儒。 沈烬之倨傲地点头,出声道:不怪你们,再说,一般的庸脂俗粉本官也看不上,若由你们来选,本官还怕污了本官的眼。做足了高高在上的样子。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34) 是是是。娄全躬身,看了一眼顾言思道,大人选人的眼光下官等人自然无法企及,您身旁这位柳言姑娘便是下官从未见过的绝色,是下官多虑了,多虑了。 沈烬之抽出胳膊,反揽住顾言思,冷声道:本官不喜欢有人看我的女人。 娄全便同身后的下属官员低下了头,不再往顾言思的方向飘一个视线。娄全低声赔罪:是下官冒犯了,沈大人,观月楼已经备好了宴,就等大人您前去了。 沈烬之便做出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姿态道:前面带路吧。 顾言思觉得现下的沈烬之与她认知中的沈烬之差别过于明显,忍不住将脸半埋在他怀中偷笑。她笑得投入,全然不知沈烬之垂眸看她,凤眸中划过一丝无奈,无声地将手放到她的腰间,护着她往前。 第54章 宴席 前朝崇信佛教, 观月楼初建时为七重佛塔,临州城以此塔为中心向四下扩建开来。因着本朝大昭皇帝信道弃佛,临州城官员便将这佛塔拆掉了塔刹,改建成了专供达官贵人观景的华丽楼阁。 沈大人, 观月楼到了。 娄全的声音自车帘外传来, 顾言思瞥向一旁闭目养神的沈烬之,柔声道:大人, 我们到了。 沈烬之凤眸半睁, 一副酒后精神尚未养回来的颓样,揽着顾言思下了马车。娄全带着乌泱泱一片人当即迎了上来。一通马屁后众星拱月似的将沈烬之簇拥着上了楼。 观月楼顶楼, 云檀木挑梁, 夜明珠悬顶, 碧云纱为帐, 只差将奢靡二字刻在那雕花柱上。满室灯火通明, 十数桌案上已备好琉璃杯盏, 各案边跪坐着粉纱轻衫的俏丽女子。见沈烬之一行人来, 纷纷起身见礼,柔柔弱弱, 香风盈盈, 这宴尚未开始,来人便已醉了一半。 临州虽下了半日的大雨,夜间依旧烦热。顾言思乖巧立在沈烬之身边,手中轻轻打着扇,悄悄打量着娄全身后的一众官员。娄全一路热情地为沈烬之介绍这观月楼的由来,到了楼上, 恭恭敬敬的将沈烬之请到了尊位右边的桌案。 沈大人,今日下官可是备了临州三最, 下官想着,总有您能满意的一样。 沈烬之坐下,极随意地扫了尊位上尚空着的左案,凤眸中闪过一丝兴味,道:是吗,不知这临州三最是哪三最啊? 娄全当即躬身笑道:这一最嘛,自然是临州最好的菜,由临州最出名的厨子所做。另外,下官听闻大人您出身苏州,特意让他们做了几道苏州名菜,就盼着您能吃得高兴。 他一边说着,先前那些衣着清凉的女子便已开始将菜摆放到桌案之上,沈烬之将顾言思唤到身边坐下,又道:那剩下的两最呢? 有佳肴岂能没有美酒相配?今日的酒可是与昨日大人饮的锦江春齐名,乃是当年前朝皇帝最爱饮的红玉浆,这红玉浆出自临州,配方已失传多年,现下也只剩这几坛了。 顾言思闻言,看向那装酒用的白玉壶,这酒她倒是听说过,师父想要却没寻到的酒。酒菜摆满案,若不是顾言思入了临州先见到了城南那些瘦骨如柴的难民,恐怕会以为临州受灾是无稽之谈。 至于这最后一最嘛~娄全微微一笑,举起手轻拍两下。层层纱账被掀起,从中走出五个身材窈窕蒙着面纱的女子。几人款步走到沈烬之面前行礼,眼波流转,声音婉转柔美,举手投足都魅人心神。 娄全满意一笑,沈大人,这几位可是临州城五大花楼的当家清倌人,琴棋书画、仙曲妙 顾言思转头去看沈烬之,见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美人,便故作拈酸吃醋的样子,摇摇他的手臂,娇声道:大人,阿言饿了。 娄全滔滔不绝的赞美声戛然而止,看向顾言思的眼神中透出一丝不满,但也没说什么,随即看向沈烬之。沈烬之垂眸看了靠在自己身上的顾言思一眼,轻笑一声,按住她拉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轻轻摩挲两下。 娄大人辛苦,既然这几位姑娘擅歌擅舞,便让她们为宴助兴吧。我家心肝儿饿了,开宴吧~ 娄全眼中划过一丝暗芒,笑道:是。便转身宣布开宴,到沈烬之下首落了座。 顾言思被沈烬之摩挲的手一缩,直觉那痒意顺着手背爬到了心脏,酥酥麻麻,难以言喻。急忙抢过为沈烬之布菜姑娘手中的筷子,夹了一筷响油鳝丝递到沈烬之嘴边,大人,阿言喂您~ 沈烬之面上维持着宠溺的笑容,身子却微不可察地往后退了一退,看向顾言思温柔道:你不是饿了吗,我还不饿,你不必管我,先顾着自己。 顾言思一愣,看着手中的鳝丝,拿筷子的手微微颤抖。她也不想吃这个东西啊,她还不饿!再看向沈烬之,却见他正品尝着边上小姑娘倒的红玉浆,凤眸半眯地看着殿中跳舞的美人。 没义气,不想吃鳝丝就当没看到她也不想吃,过分。 下官来迟,还望大人勿怪,勿怪啊~ 一个矮胖矮胖的男人,笑呵呵地冲着沈烬之和娄全行礼。一旁一个蓝衣男子出声道:哟~秦通判,平日有宴席你可是来得最早的,今日怎地来得如此迟? 秦通判拿着帕子边擦汗边道:唉哟,瞧我这记性,诸位大人,请随我下楼迎六皇子殿下。 娄全当即一放筷,起身道:六皇子殿下不是拒了今日的邀约吗? 秦通判道:下官也不知啊。 算了。娄全转向沈烬之一拱手,沈大人,下官先前去迎一迎六皇子殿下,您? 沈烬之起身,轻笑道:既然是皇子殿下,本官自然也要一同相迎,走吧。 顾言思也欲起身,却被沈烬之按住肩,靠在耳畔用气声道:你不必去了。 顾言思乖巧点头,等沈烬之等人一离开,她便起身拉住身旁的粉纱姑娘,轻柔一笑道:姑娘,请问有面纱吗? 粉衣姑娘一愣:啊? 有面纱吗? 没有。 顾言思失望地放开手,她应该在沈烬之说今晚恐怕就要见男主的时候就要求准备面纱的。本来觉得无所谓,现下看来还是需要的,万一六皇子一上来就叫她,那不就露馅儿了。 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小 我带了备用的,阿言若是不介意,可以用我的。 一只白嫩漂亮的手伸到顾言思面前,顾言思抬头,见正是先前娄全介绍的春柳楼头牌姑娘柳月。 怎么会介意,多谢阿月。 以柳言的身份,自然是同柳月相识的。没料到沈烬之的下属连这都能注意到,顾言思眨眨眼,当即从柳月手中接过面纱,围到脸上。身旁的粉衣姑娘低着头,也不知有没有在听她二人对话。 没过多久,顾言思便见到了男主李庆云和沈烬之一前一后带着众官员回来了,她随同身旁的女子一起低头行礼。 娄全赔笑的声音再度响起:殿下,臣等实在不知您来,今日这坐席安排,恐有失礼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顾言思暗自摇头,这娄全明明就在尊位上设了两个桌案,怎么可能不知道男主要来,他亲自将沈烬之引到了右边位置上,将左位留了出来,分明就是试探沈烬之和男主。 李庆云温声道:无妨,是本王临时决定赶来,没扰大家兴致便好,继续吧。 顾言思抬头,男主什么时候封的王?! 沈烬之坐回了顾言思的身边,也不问顾言思为何突然裹上了面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顾言思整个人挡住大半,至少从李庆云的角度来看,若非故意探头看,是绝对看不清顾言思长什么样的。 李庆云一落座,便举杯对沈烬之道:沈大人,没料到你会最先来临城,若早知晓,你我便可一路同行。 沈烬之举杯,随意的嗯了一声,便先将杯中酒饮了个干净。 这态度显然十分敷衍,没将六皇子放在眼里。秦通判与娄全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 娄全便立马起身,众臣随他一同起身举杯,娄全笑道:殿下同沈大人自京都一路南下辛苦,下官等人敬殿下和沈大人一杯,谢二位为临州百姓而辛劳。 沈烬之端坐在案边,李庆云也不介意他刚才的态度,起身对众官道:各位大人不必客气,临州遭难实乃天下之痛 趁他们在说场面话,顾言思悄悄靠近沈烬之,低声问道:大人,六皇子他什么时候封王的啊? 沈烬之转过半边身子,将她的身影全部挡在怀中,垂眸低声道:同他受命下临州赈灾时一起。你问这个做什么? 顾言思笑笑,眼神不经意瞥见那秦通判正看着她二人,她顺势倒在了沈烬之怀中,沈烬之极配合的将她抱进怀里。 沈烬之做得这般自然,顾言思被完全搂在他怀里,这身衣料虽然不透,但极为薄,感觉腰上的大手就像是直接按在了肌肤上,顾言思登时一僵,只觉得全身都烫起来了。 她低着头暗暗庆幸刚才要了面纱,否则自己的脸一定红得没法看了。 那秦通判还在看着他们二人,顾言思颇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在沈烬之怀中轻推了推他,将二人的姿势换成半倚在一起。 从沈烬之手中拿过刚倒满的酒杯,放到他嘴边,娇声道:大人,阿言喂您喝酒~ 沈烬之笑眼看她,依言就着她的手饮了,俯首凑到她耳畔,从秦通判的角度看,像是在亲吻她的耳垂。 是不是秦通判在看我们? 顾言思被沈烬之温热的气息弄得耳畔发痒,连忙抱着他的手臂,将右侧耳朵靠在他臂上,羞赧地点头,嗯。 沈大人同这位姑娘可真是如胶似漆,看得纪某很是羡慕啊! 熟悉的声音响起,顾言思心中一跳,抬眸发现众人已经落座,不知何时坐在通判右手边的纪淮玉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和沈烬之。 纪淮玉怎么会在这里?! 沈烬之安抚性地拍拍她的手背,看向纪淮玉,不满道:你是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左思右想还是换回最开始的文名了,因为和文案更符合,之后如果不是要上图榜,就不会再换名! 第55章 宴席已散 满座视线皆停在顾言思二人身上, 顾言思朝沈烬之身后躲了躲,纪淮玉现在不知道她真实身份,一时不小心点破她的伪装就不好了。沈烬之显然是给娄全等人营造了一个贪酒好色、高傲自满的形象,若突然被娄全等人发觉他身旁带的女子已在城南难民堆中过了一天, 那事情就不知会如何发展了。 娄全见沈烬之黑着脸问纪淮玉, 立马起身笑着道:沈大人,这位是淮州知府的外侄, 平城纪家的大公子纪淮玉。纪公子此次为临州带来了五万石粮食果蔬, 正解了临州的燃眉之急,为我等解决了头等大事啊! 这位娄全长了一副两袖清风爱民如子的样, 说起话来也活像是对临州灾情担忧不已。朝廷拨的赈灾粮只有三千石, 那白银二十万有一半是要在江南购粮的。顾言思看向纪淮玉, 他是个商人, 这五万石粮食果蔬, 自然不可能白送临州, 定然是冲着李庆云手中赈灾款而来。 淮州乃是江南三州最为富庶之地, 淮州知府比起其他知府可是天差地别。平城纪家,江南首富。娄全点明了纪淮玉的身份, 便是在提醒沈烬之纪淮玉不能随意开罪。 娄全话毕, 纪淮玉旋即一笑,坐在位置上丝毫不动,温声道:这还需多谢娄大人抬爱,为纪某引荐,否则纪某一介商贾,怎能同殿下和各位大人一起用膳。 李庆云举起酒杯, 回道:纪公子不必自轻,天下繁华, 你等经商之人占一半功劳。此次临州遭难,纪公子又雪中送碳,确为大义之举。本王替临州百姓敬你一杯。 一众官员附和,其乐融融地喝起了酒,生生将沈烬之同纪淮玉之间的事岔开。沈烬之也不介意,慵懒地靠在案上,眯着眼看花魁跳舞。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大家都想要临州的事情赶快解决,只是他们想要的解决方式不同而已。不过沈烬之是前来查官员是否贪污犯罪的,与众官员的关系自然和六皇子不一样。 顾言思也放下心,只要她不被发现就好。只是不知道,沈烬之今晚要做的危险事究竟是什么。她垂眸看向案边放的一碟清炒虾仁,夹了一个放到沈烬之面前,轻声道:大人,这个虾仁看起来不错,您尝尝? 沈烬之垂眸看向那孤零零的虾仁,默了一瞬,最后还是夹起来吃掉了。吃完放下筷子,面上没有任何变化,轻声道:你顾着自己就行。 顾言思点头,看来这厨子做的虾仁还不如她做的,应付不了沈烬之挑剔的口味。 沈大人,纪某先前失礼,冒犯了大人,纪某敬大人一杯,望大人海涵。 纪淮玉端着酒杯停在了沈烬之案前,顾言思当即低下头,不动不看。 沈烬之抬眸,大手在桌上轻叩了叩,一旁的粉衣姑娘立时给他斟了酒。他用拇指和中指夹起那杯酒,朝着纪淮玉一示意,饮了下去。一个字没出口,动作眼神都表明他极为嚣张,压根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纪淮玉依旧和颜悦色,饮完杯中的酒也不走,直看着低着头的顾言思,道:沈大人身旁的佳人倒真是与我认识的一个姑娘很像。 他此言一出,顾言思顿时收到了许多目光注视,她心中一紧,这纪淮玉同娄全等人现下看起来是一伙的,不会真要故意说出来吧?! 本王也觉得沈大人身旁这位姑娘眼熟得紧。 顾言思黑眸一缩,猛地看向李庆云,男主什么意思? 李庆云露出一个极温柔的笑,轻声道:不过美人嘛,虽然各有各的美,但总有相似之处,我看堂中跳舞的这位就与沈大人身侧的姑娘极为相似。纪公子怕是美酒入喉,有些醉了。 纪淮玉闻言,收回视线,笑道:殿下说得对,是纪某醉酒失礼了。 那肥头大耳的秦通判打趣道:是啊,这天底下相似的人多着呢,纪公子可莫要借着酒意,同沈大人的佳人叙话了,美人嘛,我们今日这里有的是,你看看你喜欢哪一个? 这一打趣,像不像的话题便彻底过去了。丝竹声不绝于耳,满座官员饮酒谈天作乐,有那喝醉的,已经将身旁的粉衣女子抱进怀里逗弄了。 席间不断有人向沈烬之敬酒,顾言思便抢了粉衣女子的活,为沈烬之斟酒。眼看沈烬之入口的酒越来越多,顾言思靠在他耳边小声道:大人,你身上的毒不一定解完了,少喝些罢。反正他在娄全等人面前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形象。他们敬酒,他拒绝也无不可啊。 沈烬之喝酒并不上脸,三壶酒饮完,如玉般的脸上都未染上一丝红意。闻言轻嗯了一声,目光却看向了李庆云。 顾言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男主不知被敬了多少酒,面颊泛红,眼中有了迷离之感,一看便是醉了,就不知是演的还是真的了。 而娄全敬完沈烬之又要敬六皇子,下面官员又要敬他,显然是所有人中喝得最多的那一个,此时俨然已醉得不轻。 顾言思环顾四周,这宴显然是快要结束了,今夜难道就这般平和的过了吗? 大人,大人。 一人连滚带爬的叫着大人闯了进来,引得众人纷纷向他看去。他几下扑到娄全身边,哭道:大人,府上遭了匪,走水了!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35) 娄全红着脸起身,像是被锤了一榔头,浑身一震,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大人,半个时辰前,有一群歹人冲进府里,见人就砍,见东西就抢,一番厮杀后还在府中点了火,府中备的水不够,火越烧越大,眼看着房屋烧了大半! 娄全脚下一软,差点倒下,身旁的官员连忙扶住他。他上前两步。狠狠在那人身上踢了两脚,大骂道:废物,都是废物! 秦通判连忙拉住他,劝道:大人,当务之急是先回去看看情况才是! 李庆云显然也清醒了不少,忙道:对,娄大人,快回府上,本王随你一道前去,这歹人简直胆大包天,竟敢烧了知府府上。 众人急急忙忙起身往娄府赶,沈烬之坐在原地不动,顾言思便陪同他一道坐着,等人都呼啦啦走得差不多了,他叫住一个动作慢的小官,道:娄府既走水了,想来是不能做歇处了。本官有些醉了,自去找地方休息,你同娄全说一声,本官今夜就不到他府上去添乱了。 那小官员连忙应承,急匆匆地追着娄全等人而去。 楼中官员走完,沈烬之起身,对顾言思一笑,当着留下的那些女子,拉过顾言思的手,声音极轻:宴席已散,走吧阿言,回去歇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来晚了,我太困了,七点睡到九点,今天就只有这么点啦!感谢在20220303 21:28:22~20220304 23:47: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上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出城 暮色沉沉, 晚风带着湿气充斥着临城每个角落。 黑沉沉的街道上,有一辆马车停在了半道。一黑衣劲装的高大身影靠近马车,小声禀报道:大人,那边已经处理好了。 知道了, 走吧。 驾车的人一拍鞭, 马车便又辘辘前行。 顾言思睁开眼,轻声道:大人, 你什么时候和林校尉联系的啊?她睡眼惺忪, 连连打了两个哈欠,泪花儿都涌了出来。 沈烬之眯了眯眼, 你说什么? 顾言思揉揉眼道:娄全府上那么多家丁护卫, 皆是配上刀剑的, 哪是随便什么人能闯进去的啊。我想了想, 唯一的可能就是大人你摸清娄府的守卫情况后和林校尉联手了。你让娄全等人陪同赴宴观景, 林校尉趁机带人去娄全府上, 刚刚来禀报的是赵管事对吧? 顾言思自观月楼跟着回了春柳楼, 换了一身方便的黑衣,又随沈烬之悄悄坐了另一辆马车到此处, 一路未曾问过半句, 看起来极为困倦。沈烬之凤眸半敛,认真看她,几息之后才轻声道:嗯。 顾言思又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不好意思地一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在城南时很难入眠, 到了沈烬之身边连亥时都不到就开始犯困。 沈烬之掀开车帘道:走吧。 顾言思随即起身,跟着下了马车, 跟在沈烬之身边小声道:大人,我们现在是要去黑石山吗? 沈烬之侧眸看她,这暗沉沉的街巷几乎看不清人,只有远处楼上高悬的几个灯笼可见几点光亮,顾言思的眸子却水亮亮的,极晃人眼。 你怎么知道的? 顾言思揉揉先前压麻的手,笑道:回去就换了黑衣服,还戴上了面具,怎么看都不是要换地方休息的意思啊,娄全等人的目光暂时被林校尉闹出的动静吸引过去,我们自然是到黑石山查探情况。 黑石山的情况只有从那里逃出来的少数难民知晓,但那些人都被困在了城南,原先没逃出来的和后到临州城的那些人的情况尚且不明,沈烬之自然要寻机会去黑石山查明真相的。 可是我听那些人说知府能调动临城的兵马。顾言思担忧道。 若非如此,林垣也不会带着那上千人也只能自保。而且沈烬之很奇怪,按理来说,他此行不带她才是正常的,她不会武,若是遇到危险,恐怕会拖他后腿。 她这么想,便这么问出了声。沈烬之走在前面,并不回头,也未驻足,只道:城中危险不比黑石山上少,应林垣所求,将你带在身边。 顾言思一怔,原来是因为林垣的要求。 二人弃马车后一路向北而去,很快便到了城门。城门处亮如白昼,城门紧闭,另有上百精兵把守。 顾言思二人站在暗处,她抬头看看此处城墙,默默地靠近沈烬之,伸手抱住他的腰。 沈烬之腰肢一僵,垂眸看依在怀中的人,低声道:你倒是聪明。 话落,他揽着顾言思,在石板上轻点一下,飞身上了城墙。被人用轻功带着的感觉就如失重一般,就像掉在虚空里,什么都碰不到,挨不着。顾言思不敢睁眼,紧紧拽住沈烬之的衣服,贴他贴得死紧。半晌,直到平稳站在地上也没反应过来。 大人,要不属下带人回避一下? 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顾言思从沈烬之怀里探头,就见陈文和沈伍一干人等正提着灯笼,全都看着她和沈烬之。陈文眼中满是打趣,一双眼睁得老大,滴溜溜地在他二人身上打转。 顾言思匆忙放开沈烬之,从他怀里退出来打招呼:陈司吏,沈护卫。 陈文见她羞赧,便不再言语打趣,眼神揶揄地看着沈烬之,成功收获沈烬之一个冷眼。沈伍收起笑,轻咳一声,严肃道:大人,黑石山上岗哨众多,防备极严,属下等探查了两日,他们均是在亥时中换防,换防交接时便是守卫最为松懈的时刻。 亥时中,已经快到了。 沈烬之颔首,看了一眼还低着头的顾言思,向陈文递去一个眼神,陈文便规矩地站到了顾言思身后。 沈烬之冷声道:带路。 作者有话要说: 啊~ 今天又是短小的一天呢。感谢在20220304 23:47:50~20220305 23:17: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浮上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黑石山 黑石山一点不似江南的山, 草木寥寥,几近荒芜。沈烬之一行人隐在黑石山高处,居高临下,暗中看着山中被人为挖出来的巨大空地。 亥时中, 正是黑石山守卫换防时。一队队人马举着火把, 宛如一条条火龙在山间游走。火光下可见很多衣衫破烂的男子正抬着筐自一个洞口出来。 沈烬之侧眸对着顾言思,淡声道:你和陈文留在此处。 顾言思乖巧点头:嗯。她觉得沈烬之在看到此处情形后生气了, 但是不明白是哪里触及到他的怒点。 沈烬之只带了两人下去, 剩下的所有人都在此处候着。顾言思看向下面空地,那些人确实在采矿无疑, 可惜晚间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根本看不清采的是什么矿。 换防之前两班人马会交替巡视一遍再回哨点, 沈烬之三人暗处行动, 很快就接近那山洞口, 三道黑影快得几乎看不清, 趁洞外守卫交接之时迅速进了洞里。 顾言思收回视线, 此处隐蔽, 距离那些守卫极远,只要没有大动静, 绝不会引起注意。她看向陈文, 低声道:陈司吏。 陈文故作严肃道:顾小姐不要叫我司吏了,就叫陈文就好,陈司吏听起来多生分啊。看起来像是对陈司吏这个称呼十分嫌弃。 陈文的性子真是她来到这里后见到的最好的,顾言思勾勾唇,离他近些,小声道:好啊, 陈文。 顾小姐是有事情要问我吗? 顾言思看看周围站着的几个弟兄,有些犹豫, 陈文见状一挥手道:兄弟们,劳烦站远些。 见那几人站远了,顾言思才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太黑了,我想说说话而已。 那顾小姐想聊什么,属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陈文显然兴致颇高。 顾言思被他逗乐,笑道:你是大人手下跟着大人最久的人吧? 陈文疑惑道:咦~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顾言思莞尔,沈烬之手下的人她见过不少,但能够打趣沈烬之的也就他陈文一个,而且沈烬之也不会对他怎么样,顶多给他一个冷眼。 那自然是看出来你和大人关系最好了啊。 陈文嘿嘿一笑,骄傲道:那是自然,我和大人可是自小一起长大的。 原来如此,听说大人是苏州人,这么说来你也是苏州人了,你和大人是在苏州长大的吗?顾言思寻摸了个舒适的姿势,懒懒散散,十足的闲话日常的样子。 陈文寻了一块平整的大石头直接坐了上去,也不管那石头还是湿的。听顾言思发问,回道:也不算是吧,十二岁前我们是在苏州,十二岁后我和大人就常常在大昭四处闯荡。不过我们待得最久的地方还是淮州,常在杭城和苏州城来回。 顾言思侧眸,小声问:十二岁,那你们的家人呢? 陈文默了很久,才哑声道:出了意外,没了。 顾言思喉咙轻滚了滚,轻声道:可以问问是什么意外吗?这个问题显然无礼至极,但是这极有可能就是沈烬之成为阻碍男主的反派的原因,她不得不问。 陈文偏头看她,半晌小声道:顾小姐,此事你还是问大人吧。 顾言思一怔,未料到陈文突然警觉起来。她转道:好,那你跟我说一些能说的吧,我想听听关于大人以前的事。 陈文直起身道:这个可以。他凑到顾言思身边,神神秘秘,大人他从小就不近女色,除了他妹妹,就没有过谁家小姑娘能多和他说两句话,顾小姐放心。对了,说起来顾小姐还和大人的妹妹是同岁呢。 顾言思尴尬地笑笑,陈文这是以为她要打探沈烬之的情史呢,不过没关系,正合她意。你说你和大人十二岁后就一路闯荡,那大人他怎么突然又参加科考了呢? 这个嘛,大人说家产大了就得背后有势力撑着才行,交给别人他不放心,放到自己手里才行。他翘起腿,兴奋道,大人科考,就把那些产业挂我们名下了,但是说到底全都是他的,我们大人可有钱了,顾小姐你嫁过来绝对不会吃苦。 顾言思: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陈文一摆手:若是大人一直是十二岁以前的性子,那你对他来说可能就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因为那时候他待所有人都很温柔。可是现在的大人,你是知道的。他认真道,依属下看,顾小姐你在大人眼中是不一样的。 要不是到现在顾言思总共分到的气运值也才十八分,她就信了陈文的邪了。十八分,说明她连及格线都没摸到,对沈烬之而言,她可能只算是泛泛之交。 其实大人现在待人也很温柔。顾言思轻声续道,何处不一样?她倒是觉得是因为她总是往沈烬之身边凑,他要做的事里总能撞见她,所以沈烬之没能避开而已。 陈文想了想道:你在大人身边时,大人比平日里开心。 顾言思一懵:有吗? 当然有!陈文一拍大腿,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点,自家中出事以来,大人已经十二年没过生辰了,也不让别人给他过。但是我听小秋说,你给大人过生辰他没拒绝,还收下了你送的礼物。 顾言思杏眼微圆,震惊道:生辰、礼物? 五月初九那天啊,大人生辰,难道顾小姐并不知道?陈文也惊了。 五月初九,她送沈烬之黑玉簪那天,顾言思莫名觉得有些好笑:是啊,我并不知道,那日只是想到大人帮了我许多,想要答谢一二,没想到误打误撞赶上了大人生辰。 那这样说就是你和大人的缘分嘛,你看,这都能被顾小姐你撞上!陈文兴奋道。 顾言思笑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所以沈烬之知道她不知道那日是他生辰吗? 陈文来了兴致,拉着顾言思滔滔不绝,顾言思便也在他身旁的石头上坐下,听他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趣事。 临州城中,娄全带着一干人等回娄府,远远便瞧见火光冲天。走得近了,厮杀声传来,林垣带着人和娄府守卫正打得不可开交。 快,快给本官抓住这些人。娄全忙吼道。 又转而看着火势庞大,府中已被烧了小半,娄全心疼得眼睛都快滴出血,全然不太清醒,失去条理,又大吼道:灭火,快! 林垣踢掉一个侍卫的剑,一剑将其斩杀,喘着粗气看着娄全等人,暗道要糟,原本计划是拖住这些人,但现在看是他们低估了娄全手中的战力了。 李庆云看着这场面,招招手让随行的侍卫去了一半救火,而后便和气怒得浑身发颤的娄全站在了一处,同一种官员看着林垣。有官员不停对着林垣叫骂,可他浑然无感似的,只警惕着接近他的家丁、衙差和侍卫。 李庆云默不作声地看着这场争斗。见娄全盯着自己的府邸,见那火光蔓延得越来越宽,胸口急促起伏着,满头是汗,瞧着实在是一副又急又怒,六神无主的样。 他试探地出声道:娄大人。 娄全依旧红着眼看着府中的火光,李庆云连唤他两声都没回应,他忽觉不妙,若娄全真是如传闻那般城府极深,不可能因为此事就慌成这般模样。 他在身边一众官员中巡视一圈,发现对比先前少了两人,登时眼瞳一缩,暗中对身边的几个护卫打了手势。 众侍卫应声而动,很快擒住周边几个官员。 蓝衣官员大声道: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李庆云无暇理会,抽出身旁一个护卫的剑,身影一转,抓住娄全的后领,将剑横在他脖颈上。娄全慌忙间不敢乱动,颤声道:殿下,殿下这是何意?! 李庆云将剑刃一勒,娄全颈上顿时见了血,他急声道:殿下,殿下您别冲动! 通判秦民去何处了,临城两万守军在何处? 娄全两腿哆嗦,声音也抖,惨声道:殿下,下官不知道,下官真的不知道啊! 李庆云皱眉,提着他,且战且退至林垣身旁,稳声道:林校尉,这里由本王顶住,你快带人前去冲开北城门。 林垣看他神色凝重,当即踢翻一人,应声道:好。 这边矿洞中,那些难民被监工督促着开采矿石,时不时有鞭子甩到身上留下一道道鞭痕,但没有人敢叫出声,只能闷哼着继续干活。 这里是矿,且不是石矿,而是铁矿。 铁矿可以造兵器,自来由朝廷直接管辖。而临州这出铁矿并未上报朝廷,且已经开采了大半,这些铁矿石,都被送到何处去了? 沈烬之隐在暗处,一双凤眸里满是冰寒。 啪~ 又是一声鞭响,一个浑身鞭痕的男人惨叫一声,那抽他鞭子的监工听他叫出声,变本加厉,将小指粗的鞭子不断狠狠往他身上抽,口中大骂道:贱种,又偷懒磨蹭,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想什么,想熬到子时休息是吧。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36) 他便抽便吼道:都给老子看好了,敢偷奸耍滑、有别的想法的,这就是下场。 那男人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一旁的几个监工也上来对他拳打脚踢,一旁一个年轻小伙上前跪求道:官爷,官爷,求你们别打了,再打他就要死了! 那领头的监工一脚将他踹翻,用鞭子在他身上抽了几鞭,啐了一口,向周围的人大声道:谁还要来求情? 其他难民全都瑟缩往后,离监工和那两人远远的。领头人见状,满意地在求情的小伙身上狠踹一脚,道:全都给老子干活,再偷懒仔细剥了你们的皮。 一场闹剧结束,没有人管那两个躺在地上的人的死活。沈柒低声道:大人,查到了,他们全部挤在矿洞西边临时搭建的棚子里。至于林校尉说的被毒害的那些百姓,属下无能,没能寻到。 沈烬之颔首,瞥过那领头的监工,冷声道:此处不宜久留,先走吧。 黑石山下突然出现一支长队,观火光来人行速极快,是直冲矿洞而去。顾言思蹭地站起,心中一沉。 陈文! 陈文也起身,急道:大人有危险! 顾言思看着空地上的分开的队伍全数围到了洞口,又看了看山脚下,低声道:不止大人危险,若无救兵,恐怕今夜我们都下不了这黑石山了。 此时已快至子时,天幕上的黑云被风吹散不少,月亮露出大半,影影绰绰间,可见山下聚了大片人马,黑压压一片,根本看不清究竟来了多少人。 陈文恨声道:糟了,恐怕是城中出了岔子! 作者有话要说: 害~ 第58章 险境 沈大人, 那春柳楼温香软玉、丝枕锦被不能让你安眠吗,你非要寻到这荒山野岭来长眠? 秦民依旧是赴宴时的那身暗红袍子,圆滚短粗的身子裹在里面依旧显得十分滑稽,端坐在马上, 直让人心疼他那身下的马。那双吊角眼里满是精光和狠毒, 不再带有一丝恭敬谄媚,高高在上地看着站在矿洞口的沈烬之。 沈烬之长身玉立, 岿然不动, 矿洞口的风将他的衣袖吹得猎猎作响。他于精兵包围下轻抬眼眸,面色沉静, 道:来与不来, 你们不都给本官定了死期吗。 秦民哈哈大笑道:京都盛传大理寺卿沈烬之心计深沉, 乃是玉面阎君。前两日你演得不错, 险些将我都瞒了过去, 以为那传闻虚假。 说到此处, 他沉下脸, 目中满是凶光。沈烬之,若非你执意要查此事, 恐怕还能多活几日。 沈烬之屏退护在身前的沈柒和沈十一, 闲适得似是在散步一般,缓缓向前。围着他的士兵未接到上官指令,见他面对如此多长.枪利刃不畏不惧慢步上前,纷纷往后退开。 沈烬之一直走到秦民马匹对面九尺远,停住了脚步,也不抬眼看他, 冷声道:下马。 你还当你是那风光的钦差大臣呢?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处境,只需我们大人一声令下, 你便死无葬身之地,竟还敢如此嚣张!秦民身侧的官员立马叱道。 秦民睨他一眼,艰难地翻身下马,人一落地,一身肥肉抖三抖。他戒备地看着沈烬之,手一挥,身前护了两层护卫,他才自中间的缝隙里看着沈烬之道:你是聪明人,该知道有些东西也是可以谈的,不要妄图鱼死网破。 沈烬之轻嗤一声,道:若本官不想谈,你待如何? 若是不想谈,那便只有死路一条。秦民恨声道。 你背后的主子应该不会想随意杀了本官。 沈烬之语气如此淡漠,仿佛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秦民满目杀意地瞪着他许久,才沉声道:沈大人,你不想同我谈可以,但你得随我走一趟。 沈烬之脚步微动,沈柒立马伸手拦在沈烬之身前,急道:大人,不可。 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兄弟还是让开为妙。秦民见沈烬之往前,得意道。 你 无妨,走吧。 沈烬之按住沈柒,冷冷扫了一眼秦民,稳步向前,两边拦道的人纷纷退让开来。 秦民带着带来的人调头带着沈烬之往山下去,临了冷哼一声,训斥手下:该守在此处的都紧着皮提起精神,再发生此事,你们知道下场。 几个管事和守卫头领连忙称是。 * 陈文眼见沈烬之三人被拦在矿洞口,急忙忙就想带着人下去帮忙,被顾言思拦住。 他皱起眉,疑惑道:顾小姐? 顾言思拍拍他的肩,示意几人不要轻举妄动。她自己往前探了几步,寻了个更好观察的位置,对他们招手。 陈文,先别冲动,他们这么多人,硬拼肯定是要吃亏的,先看看情况再说。 陈文躬身同她一起朝下看,低声道:但属下怕那些人上来就要杀人。 顾言思一指下面围成包围圈的士兵,道:你看,不会的。他们没有直接冲上去,而是选择将大人他们围在了洞口,就说明他们不会轻易伤害大人。不过不知道是大人还留有让他们忌惮的后手,还是他们觉得大人对他们有用。 陈文闻言,见下方果然只是将沈烬之围在那处,双方像是在交谈。他略放下了心,轻声道:那现在怎么办? 先等等,不要轻举妄动。 眼看着沈烬之三人被带走,顾言思拍拍陈文的肩,道:走,我们先跟在后面。 好在天黑,顾言思几人又穿的黑衣,在山中十分不易被发觉,几人摸黑悄悄跟在秦民的队伍身后,一道下了山。 临近山脚,终于看清了山脚下候着的人马。陈文倒吸一口凉气,压低声音道:这起码有上千人,比黑石山上的人还多! 顾言思看秦民一路防备沈烬之,闻言点点头:这个秦民应该是背后有人,想来应该是要利用大人。若是他自己能做主,谈不成事恐怕就已经下杀手了。 她停顿了一下,忧心道:到了山下要想再跟着就难了,不知大人是作何打算。 陈文闻言,又急了起来:要不顾小姐你躲起来,我带人冲进去试试。 不行。顾言思拉住他,这么多人,万一救不出来更危险,至少现在大人看起来没有生命危险。 大人不可以有事,哪怕他会死的可能性只有一成,也不能让他涉险。我们可以试试的。陈文坚持道。 顾言思略一思索,道:好,不过再等一会儿,往前走一段,那处山林茂密,更适合动手。你们先去,不必留人照管我,我会自己跟上来。 陈文一顿,道:不行,大人让护好你。 顾言思无奈道:现在情况特殊,大人那边更需要人,你们多一个人便多一分胜算。我就是一个人赶路而已,能有什么危险! 陈文咬牙,点头道:好,顾小姐千万保重,我们走。 几人不走大道,从山中抄道去前方山林,顾言思独自留了片刻,待秦民带的人全数回撤,才急急跟在后面而去。 月色昏暗,顾言思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军队行军速度快,她心中害怕,脚下迈得飞快,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一口气跑到了那片山林外,听到了前方的厮杀声渐响。顾言思顿住脚步,费力平息着急促的气息,左右看看,最后攀住道边的草,爬进了林中,往前方摸索过去。 很快,她便见到了大道上的惨状。地上躺着许多士兵,沈烬之和那两人被围在最里面。陈文等人被分开,一人面对十来人。好在此处大道不算宽,否则陈文等人早已落败。 她揪着心,细细观察着情况,脑中飞速想着办法。可惜那日自城南带过来的毒药都被雨水淋湿了。 陈文极为勇猛,抢了一把大刀挥得虎虎生威,一连扫倒了一片人,很快冲到了沈烬之身边。 目标集中在了一起,秦民寒着一张脸,吼道:全都给我杀了,一个不留。 厮杀越来越惨烈,顾言思眼见着沈烬之手下倒下了三个人,心中更急。那秦民见半天杀不了沈烬之,自己的士兵还倒下了一片,大吼道:杀掉沈烬之,赏黄金百两!都给我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06 21:27:30~20220307 22:02: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新雪初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遇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挡箭(补更)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秦民令出, 原本见沈烬之等人厉害便有些后缩的士兵便成堆的涌了上去,很快陈文和沈烬之便又被冲散。 虽然秦民带的人受地方所限不能全数围上来,但这般车轮战対沈烬之几人而言消耗实在太大。 陈文因为表现过于勇猛,成了除沈烬之外被攻击得最厉害的人, 很快身上便添了几道伤。眼见着他已无法挡住攻上来的人, 那把刀已经要劈向他的脖颈。顾言思无法,只得往前, 靠近大道, 寻了位置帮他。 丹朱给的暗器她已驾轻就熟,借着隐蔽的位置, 她射出了十多枚毒针, 放倒了几个攻向陈文和沈烬之的人。 沈烬之一剑挑开眼前的人, 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顾言思与他対视一眼, 尚来不及反应什么, 就见沈伍背后有一人接近。又是一针射出, 那士兵脚下不稳, 略趔趄了一下,顾言思本来瞄准了他的后颈, 这一打岔, 毒针便射到了另一人肩膀上,那人瞬间就反应过来,指着她的方向叫了起来。 那里有人! 顾言思心道不妙,此处草木葱郁,她不比沈烬之他们有武功在身,在林中也根本走不快。几个士兵很快冲着她的方向而来, 顾言思边躲避便射出毒针,一连落空几次, 暗器中的毒针只剩下了三枚。 她按住右手腕上的暗器,这些人穿着甲胄,対她又有防备,实在不好得手。她边退边朝沈烬之那边看了几眼,见他们都被牵制住,心中恐惧渐生。 天那么暗,道上的火光几乎映照不到她的身边,林下唯一的光亮就是天上的月亮。她根本就看不清周边情况,只能摸索着后退躲避。靠近她的兵刃泛着冷光,像是下一瞬就要取走她的命。死亡的恐惧渐渐笼罩住了她,身后再无路可退,顾言思靠在树干上,手开始控制不住地发起抖。 她太紧张,第一个靠近她的人用了她两枚毒针才解决,那人就倒在了她的脚边,不甘心地拽住了她的脚踝,要拉着她一起下地狱。脚踝处传来的热度加剧了她的害怕,凉意自心底升起,天那么热,她却像是掉进了寒潭里,冷得浑身战栗。 她费力挣开那只手,看向剩下的几人。那些人不知道她手上还有多少暗器,一时不敢上来,让她得以喘息。她狠狠地吸了几口气,出声道:不要靠近我,我的毒针你们也看见了,中针必死无疑。 那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最终中间那人一挥手道:不过是一个小娘们儿,怕什么,一起上。言罢率先朝顾言思冲了过来。 刀刃向她胸口而来,顾言思咬牙,就地一滚。几人见她躲避,顿时明白过来她手上已无筹码,纷纷冲了上来。 顾言思抬手将最后一枚针射进了対面人的喉间,但那刀已是直劈她的脑袋而来,惊惧之下,她猛地闭上了眼。 铿锵一声响过后,兵刃相接的刺耳声音传来。 想象中的死亡并没有来,一股热烫的血溅到了顾言思的脸上,打在她的眼睫上。顾言思颤巍巍地睁开眼,就见沈烬之立在身前,挡住了那些刺向她的刀剑。 她愣愣地看着沈烬之的背影,看着他凌厉的一招一式,忽地心就静了下来。 沈烬之解决了那几人,转身向她伸出手,顾言思抓住他的手,被他从地上带起来。她以为她已经冷静下来了,可是喉间依旧在发颤,发不出声音,她只好握紧了沈烬之的手,不敢松开半分。 沈烬之黑沉沉的眸子在她身上巡视一遍,反握住她的手,将她护在身侧,拦住了向他二人而来的士兵。 顾言思大脑一片空白,直愣愣地跟着沈烬之躲避那些刀剑。 陈文忽地大笑两声,大吼道:大人,援兵来了!! 顾言思木木地朝大道上看去,就见大队人马冲进了秦民的军队,双方很快战了起来,这条不算宽的道上,几乎算是人挤着人。 有人来救,秦民的优势没了,围着他们的人也少了,算是勉强安全了吧?! 顾言思缓慢地眨眨眼,先前渐到眼睫上的血已经凝固了,黏得眼睛难受。她忽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消耗干净,几乎站立不稳。沈烬之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状态不対,将她拉近了,护在怀里。 沈伍和陈文趁乱挤到了沈烬之身边,将他护住。 四周的血腥味和臭汗味让顾言思几欲呕吐。今夜是要来探查情况的,沈烬之的衣料上的岩兰香极淡,顾言思将头埋在他的胸前,想借那熟悉的香味压压胃里翻涌的感觉。沈烬之抬起手,顿了片刻,最终落在了顾言思背上。 他轻轻抚着顾言思的后背,低声安慰道:没事了,别怕。 他说话时胸腔带有共鸣,顾言思紧了紧抓他衣袖的手,默不作声,她听不清他的声音,耳边只有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带动着顾言思像是停滞的心脏逐渐回跳,热血自心脏出蔓延向四肢百骸。 半晌,打斗声渐停,秦民挣扎呼喊的声音十分明显。 顾言思依旧没有力气,软绵无力地靠在沈烬之怀里。有人喘着粗气跑到沈烬之身边,急声道:言思妹妹,你有没有受伤? 顾言思苍白着一张脸,从沈烬之怀里抬起头,看向来人。林垣一身血污,头发乱,眼中也乱,满脸焦急地看着她,手半伸着,像是想要抱住她又不敢。 顾言思放开沈烬之,但依旧借着他的力站稳,挤出一抹笑,轻声道:我没有受伤。 她没有心力去关心林垣有没有受伤了,见战局已定,转头看向沈烬之道:大人,我们回去吗?没有看到林垣眼中的受伤和痛意。 沈烬之颔首,低声道:走吧,回去。 沈烬之扶着她,朝那边被人牵着的马匹走去。她身上没有力气,脚下就像是漂浮的,走得很慢。 林垣忽地拦住去路,一双眼定定地看着顾言思,像是哄小孩子般,轻声道:我抱你回去,好不好? 顾言思顿住脚步,无措地看他一眼,不由将目光移向了扶着自己的沈烬之。大道上又燃起了火把,明亮的火光映照在沈烬之脸上,如玉般的脸庞上不知何时沾上了鲜血,黑色的眸子像是翻滚着无边的黑雾,宛若一尊玉面修罗。 顾言思喉间滚了滚,转看向林垣,道:不用了,我能走,就是吓着了有些腿软,一会儿就好。 那好,我扶你吧。林垣失落地垂下眼睫,走到顾言思身边,対沈烬之道,今夜多谢沈大人了,现在言思还是由我来照顾吧。 沈烬之没说话,但放开了手。他停在了原地,同陈文和沈伍说话。顾言思默不作声地看他一眼,便由林垣扶着她走了 没走几步,她忽地觉得心中生出了些不安,回头看沈烬之。她眼瞳猛地一缩,一支短箭正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冲沈烬之后背而去。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37) 心脏突然一滞,顾言思不知从何处生出了力气,推开了扶着自己的林垣,踉跄着朝沈烬之去。她动作太过突然,几乎是瞬间到了沈烬之面前,伸出手推开了他。 那支冷箭擦着顾言思肩头而过,噗呲一声射到了不远处一个士兵身上。不待众人反应过来,第二支冷箭再度袭来,顾言思避无可避。 林垣目眦欲裂,惊声道:言思! 谁都没料到第二支箭会这么快,顾言思心中一凉,眸中映着那支箭的缩影。被她推开的沈烬之借用轻功,一个翻身将她抱在了怀里,朝一旁倒去。 顾言思被人护在怀里,毫发无伤,但却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铁箭入肉的声音。她颤抖站起身,反扶住抱着自己的人,颤声道:大人 沈烬之轻蹙着眉,额上瞬间渗出了冷汗。他忍住背上的伤痛,将顾言思带着站稳。顾言思手摸到他后背上的箭伤,感觉到湿热的鲜血,看向沈烬之发白的脸,喉间哽咽,再次失声。 沈烬之见她六神无主,抬起手欲要再放到她背上安抚她,却突觉喉间腥甜,猝不及防地吐出一大口血,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沈烬之募地倒下,顾言思搂不住他,半跪到了地上。他吐出的血一半都吐在了顾言思的身上,温热的鲜血一点点在衣料上晕开。她顿时带出了哭腔:大人,你别吓我啊 为什么,为什么沈烬之又受伤了?明明她挡了,受伤的应该是她才対。 正和众人一起查探冷箭来源的陈文和沈伍听到她的哭声,忙回身从她手中接过沈烬之。 林垣扑上来一手抱住浑身发抖的顾言思,一手放在她脑后轻抚,安慰道:言思,你别急。我们马上带他去见张大夫。别怕,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顾言思被他按在怀里,听他大声安排道:快,带沈大人回城! 沈烬之被人带到马背上,顾言思挣开林垣,急急得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要跟上去。林垣连忙跟上,拉住她道:别走了,你的腿伤了! 顾言思顿住脚步,空茫的眼神在林垣面上扫过,下一瞬便觉后颈一疼,身子一软,晕倒在林垣的怀里。 林垣小心翼翼地将顾言思打横抱起,站在原地看着怀中的心上人良久,而后,慢慢地偏下头,轻轻地将脸颊贴到心上人脸颊上,小心地蹭了蹭。一滴泪沿着顾言思脸庞滴进了她的颈间。 一句极低的、极轻的、带着愧意的対不起,是垣哥哥没照顾好你。消散在了夜风中,除了说话的人,没有任何人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07 22:02:18~20220309 03:3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浮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遇 5瓶;浮上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试药(双更合一) 滴滴~ 我从山中来, 带来兰花草 床上熟睡的人被刺耳的车辆声音吵醒,迷糊地睁开眼,明晃晃的白炽灯光从顶上洒下来,刺眼无比。她艰难地从床头摸出手机, 眯着眼扫了一眼时间。 什么嘛, 才六点洒水车怎么就开始工作了,今天星期六啊, 还让不让人睡懒觉了 昨晚加班画稿画到凌晨一点, 头脑昏昏沉沉,她嘟嘟囔囔地翻过身, 把被子拉到头上, 欲要再美美睡上一觉。 小姐, 小姐 有两个声音一直在她耳边吵闹, 她捂住耳朵, 气鼓鼓地自床上坐起, 烦道:谁是你们小姐啊, 大清早的干嘛扰人清梦啊! 没有白炽灯,没有车辆哨声, 没有洒水车放的歌声。只有丹朱和雀枝眼含担忧地看着她, 顾言思愣了愣,抬手捂住了头。 是啊,这不是梦,在现世的一生才像是一场梦。 对了,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雀枝带着担忧的声音再度传来,小姐, 你哪里不舒服? 顾言思愣愣地看向她,见她身后大开着的雕花木窗透进了金灿灿的阳光。 天亮了?! 这个认知让她停滞的思绪飞速回转, 顾言思猛地翻身下床,拉住雀枝问:大人呢?沈大人他怎么样了? 雀枝被她这着急的样子吓住,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丹朱连忙上前,将顾言思按在床上坐下,道:小姐,别担心,沈大人没事,主子守着沈大人呢。你先梳洗穿戴好再去看他好吗? 顾言思彻底回了神,昨夜于她而言,体力和精力都消耗太大,她浑身酸疼无力,捂住脑袋坐了片刻,才缓声道:好。 笃笃~ 顾言思刚梳洗完毕,敲门声便响了起来。雀枝打开门,就见林垣端着东西站在门口。她对着林垣一礼,转身道:小姐,是林校尉。 顾言思整理好衣服,自里间转身出来,见到林垣,扬起一抹笑:林校尉,昨夜太过混乱,不知你有没有受伤? 林垣默声看着她,直看到顾言思不自在地敛下了嘴角,收回了笑容,他才反应过来道:我没有受伤,言思,你好些了吗? 顾言思邀他坐下,轻声道:好多了,本来也没受伤,就是吓着了。 你腿上昨夜磕到了。林垣见她这般风轻云淡的样子,心疼道。 他的言思妹妹从小就很怕疼,胆小又娇气,哪怕不小心碰到一下,都会撒娇要哄。可昨夜她见到了那般惨烈的画面,那么多的死人和血,她磕到的腿听下人说已经肿了,她还看起来像没事人一样。 林垣一颗心坠坠地疼,甚至不敢去想他不在京都的时候,顾言思究竟受了多少苦,顾府出事时,她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顾言思被他眸中明晃晃的担忧和心疼看得心中难受,偏开了视线,道:这是? 林垣立即道:这个是安神的药,张大夫配的,你别担心,不苦的。 说着掀起另一个碗盖,温声道:这个是你最爱的樱桃煎,临州今年可没有新鲜樱桃,这时节樱桃难寻,这是从纪淮玉那里买来的。不过我很久没做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前好吃,你尝尝。 他眼中的担忧退却,换上了小心翼翼的期待,顾言思心中不忍,但也不想再给他希望,她端起药一口饮尽,道:多谢林校尉,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现在确实吃不下东西。我想先去看看沈大人。 见她起身,林垣垂眸看着桌上那碗被拒绝的樱桃煎,闭了闭眼,随即站起身,道:我陪你一道去。 顾言思便不再赘言,让丹朱带路去看沈烬之。 沈烬之胸膛上、头上皆被扎满了银针,鬓角满是细细的汗珠,面色泛白,唇色乌青,好看的眉头紧蹙着。这即便是在昏迷中也抵抗不住疼痛的样子让顾言思心中一紧。 见张清取下了沈烬之头上的银针,顾言思立马上前。 师父,他怎么样了? 张清先是睨了她一眼,然后才没好气道:暂时死不了。 张清的医术顾言思最是了解不过,她放下心,长长地舒了两口气。正准备拿帕子给沈烬之擦汗,就被师父敲了一个暴栗。 她捂住额头,不满道:师父,你干嘛打我。 张清将银针袋啪地一声丢到一旁的桌上,伸出一根手指,恨铁不成钢似的往她脑门上戳,边戳边道:你说呢?答应为师帮完林垣和六皇子见面就立马回来的话是空话是吧,你还跟着去黑石山,你还要以身帮人挡箭,你看看你自己这小身板,如果不是这姓沈的小子有点良知和本事,为师怕是来年清明就得带人到你坟头去给你烧纸了! 他越说越气,手上劲儿越使越大,顾言思白皙的额头瞬间红了一片。她捏住张清的指头,泪汪汪地撒娇:师父,我知道错了,你轻点,我额头好疼。 张清抽回手,气道:你还知道疼,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什么是疼呢! 林垣见她额头红了,想上前帮她揉揉,却被张清瞪了一眼。 你干嘛?让你带人去谈事,你倒好,自己回来了,带去的人给弄丢了。 林垣便低头退到一边乖乖挨训了。 顾言思趁张清骂林垣,坐到沈烬之榻边,拧了帕子给他沾掉渗出的汗。在脑海里轻声唤系统:系统,你在吗? 宿主,我在。小小的童声像是带着些许疲倦。 顾言思无视了它的状况,问道:我现在有多少分了? 系统像是募地来了精神,兴奋道:二十五分,二十五分!宿主,你太厉害了。 顾言思闻言,给沈烬之擦汗的手一顿,勉强勾了勾嘴角。二十五分啊,任务进度条已经拉了一半了。床上的沈烬之无知无觉,任身边的人如何动作和吵闹,他依旧紧锁着眉头安静躺在床上。 顾言思擦完汗,默默地坐在他的床边,盯着他的脸。 大人,是不是真的因为我分了你的气运,所以你才总是受伤? 张清狠狠骂完林垣,见顾言思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坐在沈烬之床边,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咳一声道:阿言,你和丹朱跟我来一下。雀枝和七叶守着沈小子。 顾言思回神,起身道:好。 雀枝看了看自家小姐的背影,又看了看榻上躺着的沈烬之和眸中情绪不明紧盯着顾言思背影的林垣一眼,和同样注意到林垣情况的七叶对视一眼,二人同时叹了口气。 顾言思跟着张清到了另一间房,见到了躺在床上的陈文和另一张榻上的沈伍。 顾小姐 二人一见顾言思,都挣扎着要起来。顾言思连忙制止他们,哭笑不得:你俩伤得这么重,难道还要爬起来给我行礼不成,好好躺着养伤吧。 陈文羞愧道:还说我们保护顾小姐,到头来,要不是顾小姐相助,我们昨夜就见了阎王爷了。昨晚射向大人那第一支箭,要不是小姐在,就要直插进大人心口了。 张清闻言,又瞪了顾言思一眼,顾言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柔声道:你们和沈大人都救过我,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张清等他们说完话,才上前给陈文和沈伍诊脉和看了一遍伤口,确认没问题后,他清了清嗓道:有件事要说。 这事是跟他们三个说,自然只能是与沈烬之有关,三人顿时提着心,紧张兮兮地看着他。张清捋了捋胡子,正色道:沈小子身上的毒很古怪,是三种不同的毒,其中两种老夫能解,但还有一种,闻所未闻。 他说到此处,偏头看向丹朱,丹朱上前道:此毒会使血液流转缓滞,逐渐在体内凝固,很像是我在南疆见到的一种蛇毒,但因为掺杂了其他两种毒,我和主子都不敢确认。 陈文急道:那怎么办?血液凝固了那人还能活吗? 顾言思握紧了手,蹙着眉,师父和丹朱既然这样说,说明他们还没找到解毒的办法,这是先让她们做好心理准备的意思。 师父,大人他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 张清沉着脸:不太好,他体内最先中的毒是魂焱,应该是吃了我给你准备的保命药丸,那药里有剧毒药材,两种毒在他体内互相牵制,原本是无事的。但昨夜那箭上毒打破了这种平衡,三毒并发,形成一种新的毒,实在凶险无比。他又失血太多,身体虚弱,现在根本不敢贸然用药解毒。 陈文一大老爷们儿急得快要哭出来,从榻上撑起身,急道:张大夫,不,张神医,你救救我家大人。 顾言思也满眼希冀地看着张清。 张清叹口气道:为师可以暂时用银针和药压制住他体内的毒,但最多七天,如果不能解毒,就是大罗金仙来也无能为力了。 还有七天,肯定能想到办法的。顾言思咬了咬唇,沈烬之是有反派光环的人,不会轻易死的。 师父,当务之急就是弄清那第三种毒是什么毒对吗? 张清点点头,又道:还有味药,我已经让沈小子那个姓赵的手下去寻了。 什么药?我也跟着去找。陈文说着就要下床,顾言思连忙按住他,安抚道:别,我听林校尉说,现在城中已经由六皇子主持大局了,我们可以派人去寻。你好好养伤,就在大人身边陪着就好。 陈文看着她,点点头:好,属下听顾小姐的。 顾言思沉着一颗心,跟着丹朱去给沈烬之熬药。 炉火呼呼地燃着,顾言思心事重重,举着扇子一下一下摇着。丹朱拿过扇子,轻声道:小姐,别担心,有主子在,沈大人不会有事的。 顾言思瞧着她,问道:丹朱,你说的那种蛇毒是哪一种,你可以解吗? 可以,小姐你记得我给你看过的小黑吗?它就是我从南疆买回来的,我后来用兔子试过它的毒,我已经找出解毒药方了。它的毒和沈大人身上的蛇毒很像,但是兔子和人是不一样的,沈大人他现在又情况复杂,不确定是解药的话,根本就不敢往他身上用。 顾言思闻言,低着头,片刻后下定决心,抬头道:那如果一个身体完好,没有受伤的人中了这三种毒,你和师父是不是就能试药了? 丹朱震惊地看着她,急道:小姐,你在想什么?这毒太危险了,会让人经脉剧疼,中毒的人可能根本还未来得及被毒死,就先被痛死了,而且还可能会带来其他凶险,我们不可能用活人试药的,万一出了岔子,那就是一条人命! 顾言思摸摸她的发道:我知道,身为医者怎么可能这样做呢,我只是问一下可能性。 丹朱呼出一口气,道:那就好,吓死我了,我还怕你太担心沈大人,做出这种违背医德的事,那样的话会被主子逐出师门的。 不会,你还没告诉我,如果这样的话,你和师父能有多大把握在七天内找出解毒方子呢?顾言思笑道。 丹朱偏偏头,略一思索,道:应该在六成上下,不过主子他很厉害,说不定能更高。 六成把握,已经很高了啊。 没过多久,顾言思又突兀出声:丹朱,会很疼吗? 丹朱正处理着药材,回头:嗯? 你刚刚说,这个毒发作会很疼,有多疼呢? 丹朱面带不忍,咬了咬唇道:会很疼吧,就像烈火烧身?我拿不准,我当初在南疆见到的中毒的人发作起来是想要自残或者求别人杀了他,我试毒的兔子也是浑身抽搐,一直朝笼子上撞。总之就是很疼。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正视着顾言思道:不过小姐不要太过担心,主子那套针法能给沈大人减轻大半的疼痛,另外还给他服了止疼药,沈大人不会太难熬的。 顾言思点点头,从火炉上取下药,倒进碗中。她端着药到了沈烬之榻前,支开了守在房里的七叶,慢吞吞地将沈烬之抱到怀中,向之前在京都那般一点点将药全部给喂了下去。 一通折腾下来,沈烬之额上又布满了细汗。顾言思为他擦拭干净,静坐在他身侧。良久,她伸出手,将沈烬之蹙起的眉头一点点抚平。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38) 一定很疼吧?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来到这里,你也不会总是受伤,对不起。 她鼻尖一酸,一滴眼泪就顺着脸颊落到了地上。雀枝敲门叫她用膳,顾言思连忙擦掉眼泪,起身出去。 言思,你早上没有吃东西,快多吃一点。 林垣给顾言思夹了一块肉,轻声劝她。顾言思抬头看他,笑道:谢谢。而后又垂着头默不作声地吃饭。 林垣还想再劝,张清轻咳一声,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话。他看了看情绪低落的顾言思,心沉了沉,而后收回视线,不再出声,也不再给顾言思夹菜。 秦民私调临城守城军,围了六皇子和沈烬之,欲要将他们永远留在临城。可惜棋差一著,六皇子和沈烬之提前联手,借调了临州驻军,将秦民的局破了。 是他们胜了,可是这饭桌上没有任何人的心情是喜悦的。 心不在焉地吃完饭,顾言思回了房,告诉雀枝她太累了,还想要睡一觉,于是便没有人再来打扰她。 系统,男主已经掌控临州大局了,我的分任务算是完成了对吧? 是的宿主。 顾言思斜靠在椅上,头一歪一歪的轻轻在椅背上一下一下地轻撞着,系统,你可不可以老实告诉我,沈烬之总是受伤,是不是因为我分了他的气运? 系统毫不犹豫答道:不是,宿主,真的不是。硬要说和你有关的话,那也只是因为你的存在让沈烬之提前将庞先的势力全数拉下了马,让皇帝在朝中最信任的人就是他,所以他才会有江南之行,你别怪你自己了,要不是你推开他,沈烬之早就已经被一箭穿心了。 顾言思觉得很累不是假话,她起身走到床边,和系统道:那就好,我想要睡一觉。 夜晚,热燥烦闷的感觉减少了不少,顾言思一觉睡醒,觉得神清气爽。她先是将丹朱熬好要给沈烬之的药给他喂了下去,又兴致颇高地跑到厨上熬了一碗粥给张清。 张清美美地喝了粥,放下碗就故意板起了脸,睨着顾言思道:怎么,知道师父救你那沈大人辛苦了,知道来犒劳一下为师了? 顾言思撇撇嘴,道:什么呀,师父自己说学医就是救死扶伤的,现在救沈大人也是救嘛。我师父可是神医,救沈大人不在话下。我呀~这是孝敬师父,心疼师父。 张清心中满意了,面上露出笑意:好了,告诉你个好消息。 顾言思抬眼,期待地看着他,声音轻轻:什么好消息? 张清瞅了瞅她那小样,大手在她额上敲了一下,笑道:为师新研究出来的一套针法,止痛效果再加三成,沈小子就没那么难熬了。 顾言思眼神闪烁一下,飞快地掩饰过去,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就知道师父最厉害了,等沈大人好了,你可得要教我。 好好好,不教你教谁,为师可就你一个徒弟。 顾言思笑意盈盈地从张清房中出来,敛下笑容,转道去向丹朱的房间。 丹朱,丹朱你在房间里吗? 见房门开着,顾言思在门口叫了两声,丹朱没有回应。房中只有桌上点了一支蜡烛,顾言思走到丹朱养毒物的角落里,停在了那个竹编的篓筐前。 白皙的手微微发着抖,摸上了那个简易的盖子。 言思。 顾言思手一抖,迅速收回了手,回身看向叫她的人。林垣黑着一张脸,眼中翻滚着复杂情绪,在这昏暗的房间里,站在了顾言思几步开外。 顾言思故作平静道:林校尉,你找丹朱有事吗?她好像不在。 林垣不出声,只盯着她看,看得她头皮发麻。顾言思向前走了两步,笑道:林校尉,丹朱这里养了很多毒物,要是被咬了就麻烦了,要不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林垣还是不出声,也不动作。顾言思停下脚步,正视着他。 林垣看着她,蓦地露出一个笑:言思,你是不是想要给沈烬之试药? 顾言思一怔,喉间滚了滚,片刻后轻声回道:是。她垂下眼,不愿再看林垣的眼睛。 林垣轻哽了两声,像是快说不出话,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说:你你你不是你不是她对不对? 他语气虽然是疑问,但显然心中已经得出了结论。顾言思猛地抬头,面上的惊讶完全掩饰不住,林垣依旧盯着她的眼,像是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表情。顾言思艰涩道:对,我不是她。 林垣面上挤出一抹笑,满是凄苦,眼中泪水顺着面颊而下。 果然。 他踉跄一下,顾言思急忙想要上前扶他,被林垣伸手挡住。林垣将手撑到桌上,哽咽道:我早该知道的,早就该知道的。 他的言思妹妹,会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甜甜地叫他垣哥哥,会撒娇要他做吃的,边嫌弃他做的东西边吃个干净。他的言思妹妹,因为曾被热水烫到过,同他约定好此生绝不庖厨。他的言思妹妹,娇气又胆小,对着他总是全身心地依赖。 而眼前这个,和言思妹妹长着一张脸的姑娘,她大胆又勇敢,毫不娇气,不肯同他多有一丝接触,却愿意为了沈烬之挡箭、试药。 她不是言思妹妹。 林垣的神情太过凄怆,顾言思不敢妄动,喉间哽了又哽,也没能说出安慰的话。她要怎么说,说你的顾言思早就死了,现在这个壳子里住的是另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 丹朱房中的毒物在安静的房内爬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像是在彰显它们的存在。顾言思看着眼前的林垣,心中焦急起来,她还没有做好告诉林垣的准备。 系统,林垣现在就看出来了,他会变成原书里那个疯子吗? 系统小声道:谁也说不清楚,宿主,你先离他远些,万一他发疯要杀了你换回他的顾言思你就危险了! 系统说得轻巧,可顾言思身后是一片毒物,身前就是林垣,她根本无法离他远一点。 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顾言思慌张地看向林垣。林垣深深地看她一眼,哑声道:做你要做的事,我会在此事了结之后再来找你。 他说完便几步跨出了门,拦住了回房的丹朱,同她闲话。 顾言思狠了狠心,掀开了关着小黑蛇的竹篓,将左手伸了进去,瞬间就感觉到了手腕一疼,她迅速收回了手,不小心带动了那个竹篓。 竹篓连带着边上的瓷罐倒在了地上,发出脆响。丹朱警觉得推开林垣,跑进了房中。 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补之前请假说的两更(1/2),虽然当时回来后也没有读者要3 还有一更下次时间多又码。 第61章 试毒 满地碎瓷里毒蜈蚣四散, 倒在地上的竹筐里黑蛇正支起上身,金色的眼瞳阴森森地看着房里这个不速之客。 丹朱一眼看见边上正摇摇欲坠的顾言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飞速跑过去扶住她, 一手撒了满地药粉, 吓得那些毒物晃悠悠躲到边角里去。 小姐,你有没有事? 针扎火燎般的疼痛感从手腕上顺着血液一寸寸传遍全身, 不过片刻, 顾言思便已经疼到头脑发蒙,泪眼迷离, 已经看不清丹朱惊吓害怕的表情, 她按住丹朱的手, 艰难道:丹朱, 対不起。 丹朱看到她左手腕上小小的两个血洞, 瞬间就明白过来她为什么要道歉, 小姑娘又惊又悔, 眼泪掉得比顾言思还快,抽泣道:小姐, 我我马上就给你解毒。 顾言思两只手费力地按住丹朱哆哆嗦嗦要拿药的手, 恳求道:丹朱,你知道我要做什么的,你帮帮我好吗? 丹朱迅速摇头:不行,不可以。 顾言思根本站不住,但一双手压得死紧,不让丹朱拿药, 她勉力笑了笑:丹朱,你看, 我都已经被蛇咬了,现在解毒就白白被咬了。你带我去找师父好不好,嗯? 丹朱还是摇头,林垣红着眼眶,轻声道:听她的吧,除非你们现在就能给沈大人解毒,否则就算你现在给她解了,她还是会想办法再来一次。 丹朱噙着泪,看着顾言思,见她坚持,咬牙道:好,但是主子怎么做属下就管不了了。 林垣上前,打横抱起顾言思往张清的临时药房去,丹朱转身将小黑蛇卷在手上,急忙忙跟上。 张清正在药房配新药,见林垣抱着昏迷的顾言思进来,扔下手上的药材接过顾言思,将她放到一旁的小榻上。正要把脉就看到了她手腕上的血洞,顿时黑了脸:这是什么? 他衣袖一拂,榻边的摆件噼里啪啦一通砸在丹朱脚下,怒道:为什么会让她碰到你的蛇,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将你的蛇收起来不准她碰?! 丹朱吓得瑟缩一下,抱住手中的小黑蛇,不敢哭也不敢辩解。 张清坐到顾言思旁边,取了银针沿着她手少阴心经,自极泉往上开始施针,见丹朱没有动作,再次怒声道:解毒药呢? 丹朱边拿药边弱声道:小姐不让给她解毒,主子,小姐她想为沈大人试药。 张清闻言,手上一用力,将刚取出的银针捏断在了手里,瞪着丹朱道:什么意思? 进房后便一直没出声的林垣突然道:神医,你既然叮嘱了丹朱收好毒蛇,就该知道言思在想什么。 张清瞪他一眼,气到一把扔了手中的针,几下将顾言思手上扎好的针扯了出来,按住她的手把脉。片刻后,丹朱就见自家主子面色更加难看,眼中像是能升起火,恨不能将榻上的顾言思打一顿。 张清收回手,闭了闭眼,好不容易将怒气压下一些,又瞧见桌上的茶盏,气道:我当她睡了一觉,笑盈盈的为我做了粥,是想开了要乖乖等我救人。谁想她居然是趁我喝粥偷拿魂焱,好得很,真是好得很! 丹朱看着砸成碎片的茶盏,不敢说话,退到一边候着,生怕再触了主子的霉头。林垣看着榻上疼到轻哼出声,缩成一团的顾言思,提醒道:神医,言思她 张清哼了一声:疼死她算了,反正她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嘴上是这么说,但她还是让林垣退了出去,唤了丹朱给顾言思宽衣,老老实实的给她施针止疼。 顾言思神魂都像是在被火烤,刺痛无比,已经分不清今夕何夕。随着张清针法施完,丹朱又给她灌了一碗止疼药,她才悠悠醒来。 刚睁开眼,就见张清怒视她一眼后转身就走,她连忙支起身,拽住师父的衣袖。那股疼痛虽然被镇住了大半,但还是疼得她浑身轻颤,面色发白。见张清没有狠心甩开她的手,她便仍由泪珠滚下,小声道:师父,阿言好疼。 张清回身,眼中是心疼,嘴上却没好气道:你还知道疼? 顾言思眨眨眼,晃了晃抓住他衣袖的手,可怜兮兮道:师父,我知道错了。 张清瞪着她不说话,顾言思便放开她的袖子,转坐起身,抱住他的胳膊,软声道:师父,就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沈大人対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他不能有事。 张清就着她的手坐在了榻上,狠狠叹了口气,轻摸了摸她背上的发,阿言,再怎么样不也不该拿自己的命来试。 顾言思还是疼得受不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看起来实在可怜。她擦擦眼泪,挤出一个笑容:师父,我知道的,可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七日,今日已经要完了,我怕。 张清不说话了,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背。顾言思撒娇道:师父,我现在已经中了魂焱和蛇毒了,你再给我两颗那个保命药丸好不好,只差那个了。 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可是我都痛了好久了,师父,你不给我,那我就白受这个罪了。见张清不肯,顾言思索性又开始哭,哭得身子都跟着一抽一抽。 师父,好不好?有师父在,我一定会没事的,师父,你帮帮我 半晌,张清妥协道:好,我给你,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后面试药的过程就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了。他看着顾言思,唉,我看我还是一针将姓沈的小子扎死算了。 顾言思连忙抱住他:师父,大人死了我也活不了了。 张清闻言在她头上重重敲了一下,气道:好,那你随他死好了,让为师这个糟老头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正正好。 顾言思如愿以偿服下了最后一味药,没一会儿就彻底晕了过去。张清和丹朱轮番守着她,记下她不同的脉象和身体变化,二人在药房里忙得不可开交,一夜未眠。 作者有话要说: 论大人死了我也活不了了。和大人死了我也不活了的区别。 小情侣好惨! 哦,还不是小情侣。感谢在20220309 22:36:38~20220310 23:47: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791077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解毒(补更) 天边泛白之际, 昏睡的顾言思迷迷糊糊感觉到被人扶起,接着被灌下了两大碗药。身上的疼像是风湿骨病一般,不至于要命,但时时刻刻痛得人抓心挠肝的难受。 待到喝完药, 她头一歪, 彻底失去了意识,坠入了黑暗虚空。 不大的房间内守着五个人, 但除了偶尔有极轻的翻书声响起, 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所有人都生怕打扰到床上躺着的顾言思。 咳咳 直到再度入夜, 天边最后一丝光线隐匿, 床上的人才轻咳了两声。 守在床边观察顾言思用药后情况的丹朱顿时激动起来, 大声道:主子, 小姐有反应了! 张清将手中的书一扔, 几步行至顾言思面前, 拿起她的手腕按脉。片刻后吩咐道:去把那味药取过来。 不一会儿, 雀枝便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进来。那药里不知放了什么东西,粘稠无比, 黑里掺着些黄绿色, 光是看着便知道难以下咽。但就是这么一碗药,散发着诡异无比的浓郁香味。 顾言思此时已经被扶着坐起身,但她头脑发重,连人也看不清楚,浑身都使不上劲。陈文关心的声音对她来说模模糊糊的,根本听不清。她觉得口干舌燥, 想要喝水,又觉得师父他们都在身边, 既然没有喂她水便是有原因的。 正这是,她听到雀枝的声音像是隔着一道山谷传来,紧接着便感觉到有些泛凉的瓷碗叩在她唇上。 碗中的东西有隐隐的香味传来,顾言思顺从的张开嘴喝了下去。她原以为至少得是液体,结果第一口下去她才感觉到这碗中的东西像是冲调出来的浓稠芝麻糊。 这药口感十分奇怪,闻着有香味,吃起来却辛辣酸涩,刺得舌头及喉咙发疼。顾言思刚喝一口,身体便条件反射要吐出来。 张清连忙按住她,在她耳边道:你不是要救那姓沈的小子吗?喝下去,一口都不许吐。 明明顾言思并未听清他的话,却瞬间懂了他的意思。她放任自己把头靠在丹朱肩上,小口小口将那碗药全数吃完下去。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39) 见她吃完,张清立马给她灌了一大碗水,而后再扎她一针,将她放倒在榻上。 顾言思又一次失去意识,林垣瞪着一双通红的眼,开口问张清:神医,这方子会有效吗? 张清扫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眼,叹口气道:这是老夫敲定的最合适的方子,如果没有用,便只能另配。不过不管怎么样,阿言也要两个时辰后才醒,你还是先回去歇息一下比较好。 林垣闻言,目光移向榻上之人。少女虽然被迫睡着,但神色却并不安稳。丹朱和雀枝一直在为她擦拭,但架不住她一直在出汗。汗水将她细碎的发打湿,服帖在她白皙的脸上和颈上,秀气的眉头轻蹙,一看便知她很难熬,看着让人十分心疼。 他摇摇头:不了,我想陪着言思妹妹。 张清对自家徒儿这差点定亲的对象没话好说,摆摆手让来看顾言思的陈文和雀枝回去,对丹朱道:丹朱,老夫先去看看沈小子,你守好阿言,有时即刻来寻老夫。 属下一定守好小姐! 顾言思再次入眠后,觉得自己飘飘荡荡,浑浑噩噩不知身在何方,一时觉得自己正在出租屋里画画,一时又觉得自己正坐在张清的小医馆里看医书,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身体轻飘飘的,一直在天上飞来飞去。 就这么飘啊飘,一直飘到了一片芦苇荡。她落到了地上,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那芦苇的叶子锋利无比,在她手上划了一道口,她轻呼出声,前头那人便停了下来。 可惜同她记忆里的不同,那人没有温柔问她怎么了,而是提起手中的剑,满目阴森杀意,冷声道:你要害我,那我便杀了你。 剑离她越来越近,顾言思像是感觉到剑尖的冷意。她踉跄一步,想要甩开还被牵住的那只手,可怎么也甩不开。 她哭道:我没有,我不想的!我不是故意的! 那只手就像是一副镣铐,死死的扣在她手上,怎么挣都挣不开,剑刃越来越近 一直安静着的顾言思忽然有了动静,像是要摆脱什么一般,胡乱挣扎,丹朱尚未反应过来,林垣便握住了顾言思的手。 顾言思眼皮在抖着,面上带了惶恐之色。林垣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见,握着她的手道:言思,别怕别怕,垣哥哥在这里。 丹朱立即道:林校尉,你守着小姐一下,我去叫主子。 房中再无别人,林垣紧张地看着像是快要醒过来的顾言思,满眼期待,心提到了嗓子眼。 大人! 顾言思猛地一挣,醒了过来。急促地喘着气。 这一声大人,将林垣眼中的期待全数打散,他立即收回了手,起身站到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 张清和丹朱很快便回来了,顾言思看着神色疲倦的二人,愧疚道:师父,丹朱,对不起。 张清摆摆手,不同她讨论这个,转而握着她的手诊脉。顾言思心惊胆战地看着他,期待他能说出好消息。 没一会儿,张清眼神一亮,精神一震,笑道:脉象趋于平和了,是好兆头。 丹朱和顾言思同时松了口气,逐渐喜悦起来。顾言思喜道:那是不是说明这个药可以给大人用了?! 本来应该多等些时间观察,但是时间又过去了一天,沈小子的情况不容乐观,依为师看,可以先减小剂量,给他喂一副药。 顾言思点头,忽然发现自己身上已经不痛了。 师父,我不疼了! 是吗?为师看看。张清闻言也是一喜,掏出银针在顾言思几个穴位上扎了一下,问疼不疼。 有的穴位扎着疼,有的却没什么感觉,顾言思一五一十的回答完,就见张清高兴地收起针。 好,说明这个方子真的有用,身上也在逐渐恢复正常。丹朱,每样药材减少两成药量熬了灌沈小子。 丹朱欢欢喜喜诶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顾言思躺了一天一夜之多,难受得紧,觉得身上不疼了,便道:师父,我想去看看沈大人。 张清看她一眼,没反对,但却轻咳两声,道:林小子啊,你在这守了一天一夜了,回去休息吧! 顾言思这才注意到边上的林垣,她有些吃惊,没想到林垣会在知道她不是真正的顾言思后还能一天一夜的守着她。 转念一想,又觉得林垣可能还是抱有心上人能变回来的希望。顾言思心中一叹,轻声道:林校尉,我已经无事了,你回去歇息吧,身体要紧。 好,你好好养身体。林垣深深的看她一眼,而后离开。 见林垣走远,张清扶着顾言思下床。 丫头啊,这个林小子其实人挺不错的,又聪明又能干。听说同你还是青梅竹马,曾经两情相悦差点订婚的,为师看他对你可是上心得很,怎么你对人家如此冷淡? 顾言思无奈道:师父,我失忆了您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对我而言就是个普通朋友。 为师只是觉得他挺耐心温柔的,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比起姓沈那个一天冷着脸阴晴不定的臭小子,不知道好多少倍。 张清明显对沈烬之意见很大,顾言思还要指望他带自己去看沈烬之,不敢大声反驳,只好低声嘟囔道:沈大人也很耐心温柔 话没说完,她便想起了刚才将她吓醒的梦,彻底闭了嘴,安静地跟着师父往沈烬之房里去。 * 哥哥~你就带我去嘛,好不好?小姑娘抱着自家哥哥的袖子,来回摇摆,死活不肯放开。 小少年低着头无奈道:小月儿乖,娘亲说了,你风寒刚愈,不能出去玩。 不管不管,哥哥明明答应过我的,说我乖乖喝药就带我出去玩,哥哥骗人!我要去告诉鱼子哥哥,他们的九榆哥哥是个撒谎精,才不厉害!小月儿小身子一扭,哼道。 九榆一愣,笑道:哥哥才不是是撒谎精,是今天真的很冷,所以才不带小月儿去玩。 那为什么,为什么你逃走了不带我?! 眼前天真可爱的小月儿突然变得面目狰狞,玉白雪嫩的脸上两道血泪蜿蜒而下,眼中满是恨意。平静祥和的院子突然全是哭喊声,大火被风一带,呼呼地将房屋点燃一片。 他后退一步,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 小月儿恨声道:说啊!为什么不回来带我一起?!你说啊! 大人,大人~ 满是恨意的童声变成了带着软意的少女声音,大火也消失不见。 沈烬之费力睁开眼,看到了坐在榻边的顾言思。少女未绾发,只简单的用发带将绸缎般的黑发绑在了脑后,一张脸很是苍白,只有那唇上带着点粉意。 见沈烬之要说话,顾言思忙按住他的手,柔声道:大人别说话,你中毒太久,那毒会灼伤全身,嗓子上应该很难受,不要贸然出声。 沈烬之微眨眨眼,示意听到了。顾言思便笑道:还是师父厉害,你看沈大人醒过来了。 一旁的张清闻言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哪有你厉害,老夫可没有舍身 师父! 顾言思急忙打断他,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可怜巴巴又叫一声师父。 张清叹口气,道:行行行,看也看了,人也醒了,你回去休息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滑跪道歉! 第63章 生变(补更) 沈烬之因为受了伤, 中的毒也比顾言思更深,情况与她不同,用的药还是减小剂量的,自然没有她情况好。 本来还打算关心一下沈烬之觉得怎么样, 但师父还要给他施针, 顾言思便起身让开。 沈烬之的目光依旧停在顾言思苍白的脸上,顾言思扬起唇角, 小声同他道别。 大人, 夜深了,我要先回去休息了, 我明日再来看你。 沈烬之点点头, 示意自己已经知晓。顾言思便招了招雀枝, 准备让她扶着自己回房。 不料尚未走出一步, 床上的沈烬之突然偏头一连吐出几口黑血, 而后又晕了过去。顾言思吓得怔住, 愣愣地看着张清给沈烬之把了脉, 然后施针定穴。 直到陈文拧了湿帕子将沈烬之唇边和脸上的血都擦干净,顾言思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急忙走到自家师父身边, 急道:师父, 大人他怎么了,怎么会吐血呢?同样的药,我也没事啊! 张清起身,表情严肃,口吻谨慎道:原本以为是因为他中毒太久,那样吐出几口毒血是好事。可是看脉象, 是他承受不住这个药。 什么意思? 顾言思觉得自己脑袋里是一团浆糊,弄不清师父说的是什么话。 也就是说这个药对小姐有用, 但对于沈大人来说不行。有的时候,人不同,哪怕是同样的毒也不能用同样的解药。一旁的七叶解释道。 顾言思闭闭眼,觉得头晕,她稳住身子,看向榻上的沈烬之。如果说沈烬之先前的脸色是苍白,那现下看起来便是惨白了,呼吸间甚至看不见他的胸膛起伏,让人看不出究竟是死是活。 师父,那现在怎么办?! 张清看了混乱的顾言思一眼,吩咐道:雀枝和丹朱将小姐送回房中休息,守着她寸步不离。 顾言思一惊,道:师父,让我在这儿看一会儿 她想说让她先捋捋剧情,让她看看沈烬之到底怎么了,可惜话未说完就晕了过去。 顾言思被带走,门瞬间被紧闭起来。张清面色严肃地看着剩下的陈文和沈伍,冷声道:谁也没有料到是这种情况,你们自己做好准备。赵扬找的南番血竭至关重要,现下是非要不可了,你们再加派人手去寻,三日内必要取来。 陈文和沈伍对视一眼,二人脸色难看至极,陈文抱拳道:有劳神医相救大人,药我们一定寻来。 好,你们去吧,这里交给我和七叶。 二人一出房门便各自带人出了门,临城驿站内气氛紧张,众人皆盯着沈烬之房内,深怕这位大人死在临州,到时候天子一怒,谁也说不好是什么后果。 顾言思被丹朱弄晕带回房里,可她精神紧张,梦中心里也混乱不堪,很快便惊醒坐起。 丹朱已经前去帮忙了,她房中仅守着一个雀枝。顾言思晃晃不甚清醒的头,拉住雀枝道:我晕了多久,大人呢?大人怎么样了? 雀枝忙安抚她:小姐,别急,你身体才刚好一些,沈大人那里有神医他们三人守着,不会有事的。 顾言思推开她,自己起身便往沈烬之房间去。到了房外,见房门紧闭,她立马看向守在门外的沈柒问:大人他怎么样了,我师父有没有说什么? 沈柒满目焦急,回道:神医让我们加派人手三日内寻来南番血竭,说现在只有那个能保大人的命了。我们此行带来的人,除了我守在此处,已经全都派出去了。 那现在有消息了吗? 沈柒摇头说:尚未,老大带人去寻了两日多也没找到。 顾言思闻言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转身回房。 系统。 没有回答。 顾言思怒道:你别装死,告诉我,哪里有南番血竭。男主现下是比原书里处境好,但我不信现在就离了沈烬之,他可以搞定朝堂内外所有人! 还是没有回答。 顾言思怒极反笑:好,不说便不说吧,我自己去寻,不管寻不寻得到,你所说的任务,我绝不会再多做一丝一毫。若沈烬之此次不死,我便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系统终于道:据系统所知,南番血竭,江州知府有一块。 江州知府?杭城里遇到的那个吴樊的父亲! 顾言思哑然,原书中提过一笔这个江州知府,道此人笃信长生之术,多番折腾,都是为了求长生不死。原书里最后庞先手下可是在他府中搜出许多名贵药材和丹药。 南番血竭据说有延长寿命的功效,既然在他手里,怕是很不好拿。 顾言思看向雀枝道:雀枝,帮我给守在沈大人门外的护卫带句话,让他联系陈文他们,叫回来一半的人。 只有三日时间,从临州府城到江州府城安陵城快马加鞭也得要两日,她们得加紧时间。但也不能放弃另外的可能,让陈文他们留一半人手寻找更为妥当。 顾言思飞速将自己收拾妥当,又去了沈烬之房外,这次她直接叩响了房门。 师父,我知道哪里有南番血竭。 七叶打开门让她进去,顾言思看了一眼被银针快扎了满身的沈烬之,对张清道:师父,江州知府那里有血竭,有办法把大人一起带过去吗? 张清看看她,也不问她从何得知,只道:若敢肯定到那里能取到药,为师自然能想办法,确保他路上不出问题。 临州之事大局已定,男主自会处理好剩下的事情。顾言思便当即表示让众人准备一番,待陈文等人回来就出发。 昼夜赶路,一路跑马疾行,终于在两日后抵达了安陵城。正是当值时间,顾言思下了马车,带着人直冲知府衙门而去。 陈文显出沈烬之的身份令牌,问衙门值守之人:你们知府大人何在? 那人原本昏昏欲睡,见陈文拿出令牌,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看,而后恭敬道:回大人,我们知府大人不在衙内。 还有一日时间,陈文急得不行,得了这么个回答,直接扯着那人领子,怒道:当值时间,吴英不在衙门能在哪里? 顾言思拍拍他,示意将人放开。她温声道:这位差大哥,我们寻吴大人是有急事,不是忙着来查江州官员的,你能告诉我们吴大人去哪里了吗? 那衙差点头道:我们江州近日洪水泛滥成灾,昨日城东的堤坝差点决堤,吴大人带人去修堤去了。 陈文,你带人去寻吴大人,我们先去吴大人府上。顾言思安排完,又转向那衙差道:有劳你走一趟带我们去吴大人府上。 那衙差便带着顾言思一行人往吴府去。吴府就离衙门不远,两炷香时间不到一行人便到了吴府。 这吴府从外面看并不大,装潢很是低调,半点不似娄全府上。府外也没有守卫,青天白日的,吴府大门紧闭。 七叶上前,拿住门环连声叩门。好半晌,那大门才嘎吱一声缓缓拉开一条缝。 来人从缝里随意瞥了外面众人一眼,见不是认识的车架,不耐道:这里是知府大人府上,你们有何事? 带路的衙差高声道:此乃钦差大人车架,你快去寻府中主事之人来迎。 那人当即把门拉开,恭敬道: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诸位大人稍候,小的马上就去禀报主子。 他急忙跑进去,不一会儿就见一打扮清雅的妇人和一个年轻男子迎了出来。 那妇人目光在众人中一巡,朗声道:妾身吴柳氏,不知哪位是沈大人? 这位是吴英的夫人柳氏,顾言思上前递出陈文给的令牌,轻声道:我姓顾,是沈大人下属。大人在后面马车人,有些不便。我们欲在贵府等候吴大人回府,不知夫人可方便?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40) 柳氏身旁的年轻男子接过那令牌,细细查看后向柳氏一点头,道:母亲,沈大人一行舟车劳顿,就由儿子安排罢。 顾言思看向他,吴英共二子一女,老三吴樊她已见过。这人说话温和,长相俊秀,随了他母亲,倒是与吴樊丝毫不像。 有劳夫人和吴大公子。 柳氏颔首,对顾言思道:顾姑娘有礼,请诸位下马进府。 进了府,奉了茶,顾言思略一犹豫,还是说出了此行目的。若是柳夫人和吴大公子能做主将血竭给他们,那便再好不过。 不瞒夫人和公子,二位刚才也看到了。我们大人他中了毒,昏迷不醒。我们今日到贵府上,是为了一味药而来。 吴楚闻言问:家父平日里确实会收些药材,不知顾姑娘说的是哪一味药? 南番血竭。顾言思道,我们也知道血竭难寻,公子放心,我们自会给出与之相媲美的东西交换。 谁知吴楚却摇头道:顾姑娘,非是我们不愿,只是家父收的药材都登记在册,据我所知,并没有这味叫血竭的药材。 顾言思闻言一怔,没有?! 这是吴楚不想给说的借口,还是系统骗了她? 公子再想想,血竭大概是这样,表面暗赤色或暗紫色,隐有光泽,可磨成红粉,呈鲜血色,闻起来没有什么味道。顾言思比了比血竭大致的形状,描述道。 吴楚同柳氏对视一眼,看起来并无不妥,两人看向顾言思。柳氏道:顾姑娘,非是我们不给,但老爷收的药材里确实没有你描述的这味药。 顾言思哑然,无助地看向一旁的张清。张清立马安慰道:别急,说不定是他们并不知晓,等吴大人回来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章昨晚码到一半我睡着了,捂脸.jpg 360度花式鞠躬道歉! 第64章 江州知府 顾言思心中稍定, 但人却坐不住,她起身同柳氏和吴楚道:夫人,吴公子,言思要去看看大人, 先失陪一下。 沈烬之无知无觉躺在床上, 一连奔波两日,他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看起来更差了, 顾言思静坐在他身旁, 不言不语。 系统出声道:宿主,你坐在这里也没用啊。 顾言思没理它, 她坐在此处对沈烬之来说是没什么用, 可是能让她焦急的悬在半空的心落到实处。 宿主, 你不好奇男主那边进度如何了吗?系统像是非要和顾言思说说话。 顾言思闭着眼, 回道:不好奇, 没什么好问的。 男主既然已经掌控了临州大局, 接下来自然是施施粥、发发银两安抚人心罢了。男主此行, 拿下了贪官污吏,赈灾也会完美完成, 等到回了朝, 自然能在朝中获得一席之地。 可是沈烬之,顾言思看向床上呼吸轻浅的人,心中一疼。临州之事功劳原本有他一半,可是他受伤中毒躺在了这里。临州城的百姓提起他,说不定还觉得他和娄全之流一样。 系统,沈烬之的事, 官府会把他应得的功劳公告天下吗? 系统沉默,顾言思嗤笑一声, 觉得自己确实妄想了。谁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男主 原书里描写的男主光风霁月,可能会,但是这一世的男主同原书里的经历并不同,谁知道他会怎么做呢。 宿主,你知道男主视角下的黑石山是什么样的吗? 顾言思不回答,系统自顾自道:尸山血海。小秦嫂说的是真的,确实有很多人被害,他们全都被丢在了一个坑里。那坑很大,但却不能装下他们,从坑底一直堆成了尸山 顾言思捂脑,打断它。 那又如何?不是沈烬之害的,不是我害的,同我有什么关系?! 系统强硬道:宿主别忘了你的任务!你知道的,大昭朝由内而外的烂,需要的就是男主这样的新君主。沈烬之就是男主的阻碍,你必须得把任务进行下去。 顿了顿,它又道:这也是为了你,只有成功分走一半的气运,你才能活下去。你看看张清,看看你的师父他们,你舍得他们吗?还是你就这么狠心非要放弃他们。 师父 顾言思蓦然红了眼,是,她自小就没了所谓的家,活了这么久,只有张清给了她家的感觉,她舍不得师父。 还有那些鲜活的生命,宿主,你看到了的,你也感觉到了的,这个世界是真实的,那些人不是简单的符号,如果你不完成这个任务,这个世界会再度崩塌,上天入地,无论如何你都再寻不到张清他们了。 够了顾言思站起身,直接吼出了声,如果这一切的前提是要伤害一个人,我宁愿看这个世界自由发展。不管走向是什么,都是这个世界的命。 系统沉默半晌,忽地出声道:宿主,系统和你保证过,沈烬之的伤与你分他的气运无关。他会受伤,是因为他自己。 你有证据吗? 宿主,你非要证据我自然拿不出来,但你想想,沈烬之第一次重伤出现在你面前时,那时候你既不在他身边,气运值也只有几分而已,他依旧受了那么重的伤。第二次,红云江上受伤,那次并不是冲他而来,而是冲男主来的,你们只是被牵连而已! 顾言思沉默。 系统又道:还有这次,沈烬之查贪官污吏,本就是极为危险的,他被刺杀,是因为他碰了别人的利益,与你无关不是吗?反而是你舍身救了他。 顾言思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气。 好了,不必再说了,我想冷静一下。 系统顺从地安静下来。 顾言思心中烦闷不已,脑中也一团乱麻,正要坐回沈烬之床边,就听门外脚步声响起。 丹朱在门外唤道:小姐,陈司吏拎着人回来了! 拎?陈文办事怎么如此毛躁,早知道让沈伍去了。 顾言思揉揉头,开门出去,见沈伍担忧地看着她。 顾小姐,你还好吗? 顾言思勉强笑笑:没事,就是突然有点想说话。刚刚她在房里自己突然说话,以沈伍的耳力自然听见了,不过他可能以为她压力太大出问题了。 沈伍点点头,顾言思叮嘱道:此处不一定安全,你们一定要守好大人。 是,属下一定守好大人! 顾言思失笑,突然觉得现在很是奇怪。沈伍是沈烬之的人,不用她安排也会护好沈烬之,怎么现在搞得像她才是沈伍的主子一样。 她跑至前厅,就听到陈文暴躁如雷的声音。 怎么可能没有,你去找,现在就去,否则我 陈文! 顾言思跨进房门,就见陈文拎着一个男人,凶得像是要咬别人一口似的,她急忙叫住他。 陈文见她来了,放开吴英,向小孩子告状一般,委屈道:小姐,他一直说他没有血竭,还不肯随属下回来,所以我才一路把他拎回来的。谁知回来他还是不肯拿出血竭! 顾言思无语片刻,觉得这事甚是棘手。她看向惊吓不轻的吴英,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晚辈礼,温声道:吴大人,下属无礼,望大人见量。 吴英接过自家夫人递的茶,大大地喝了一口,平日里那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全失,怨念地瞪了陈文一眼。等缓过来才回道:姑娘是? 顾言思:她和沈烬之算是朋友了吧。 小女顾言思,是沈大人的朋友。 不料吴英眼神一亮,道:你是顾大将军之女? 顾言思一怔,未料到对方知道原主。她懵懵地点点头。 吴英喜道:还真是,好多年没见都认不出来了!快快快,坐下聊。 我当年也曾和顾兄共事过一段时间,还曾兄弟相称,顾大哥他他叹道唉,不提了。 吴英又喝了一口茶,跟闲话家常似道:言思,你怎会到江州来? 吴英如果和顾池风关系真的很好,不该是这样的反应。但他言语间却像是直接将顾言思当了侄女一样。 既然他用了这样的语气,顾言思便顺着他,她小脸一皱,愁苦道:世叔有所不知,我同家师同到临州想为临州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可那临州实在是乱,沈大人为了救我受了伤,中了毒。现如今沈大人危在旦夕,听闻世叔这里有血竭,特来求药的! 不待吴英说话,她又道:世叔放心,侄女必定不会白讨您的药。只要您肯将血竭给我们,有何要求,您直言即可。 吴英眼中划过一丝精光,面上却温声道言思啊,世叔没骗你们,我手中确实没有那什么血竭。 系统,你确定你的消息无误吗? 系统肯定道:宿主,我可以肯定,绝对不会弄错。我用天道的神格发誓! 天道有神格吗? 顾言思恨不得翻白眼给它。但系统既然这么说,那么吴英手里肯定是有血竭的。但看他这样子是不肯给了。 血竭在传说中能延寿,对于追求长生的吴英来说就是最重要的,除非能给出对他而言更有诱惑的东西。 她不知道沈烬之能给出些什么,她自己手中也没有能让吴英心动的东西。 顾言思正为难不知该如何办,门外传来下人的禀报声。 老爷,夫人,三少爷回来了! 话落,那跟癞疤苹果似的吴樊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爹娘,我回来了!杭城也没比安陵好玩多少嘛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到了客座上的顾言思。眯眯眼瞪到最大,欢喜道:姑娘可是舍不得我,本少爷就喜欢你这种主动的。 顾言思暗呼辣眼,这吴樊真是和吴家的画风完全不搭,不知什么基因突变得如此严重。 她微微一笑道:三公子误会了,我并不是追你而来。 吴樊一副我都懂的样子,笑道:不是追我,怎么都到我家中来了?不要不好意思他说着说着就想上手摸顾言思的脸。 逆子住口,滚回来,少在人前丢人现眼。吴英一声暴喝,吓得吴樊一身肥肉直颤。 他这才发现堂中坐了许多人,心有不甘地看了顾言思一眼后退到了柳夫人身边,拽着自家娘亲小声抱怨:娘啊,你看爹他凶我。 吴英瞪着他,柳夫人回看一眼,吴英偏头哼了一声。柳夫人宠溺地摸摸自家儿子的脸,温声安抚道:那位姑娘是客人,你不可无礼,回去休息吧! 顾言思看着吴樊离开,突然想起了那日在抚香庄他被管事一句话劝走的事。 纪淮玉,难道纪淮玉与吴家有交情? 言思,言思。 顾言思回神,见吴英一脸歉意道:言思,犬子无礼,冒犯了你,你莫要与他计较。 顾言思抿唇一笑:无妨,三公子率真可爱,谁会与他计较呢。 反正他刚刚路过丹朱时中了丹朱的药了,就是不知道丹朱放的什么,给了多大的教训而已。 言思啊,世叔这里确实没有血竭,这样吧,你同沈大人暂且留在府上,我派人去寻这血竭。 顾言思颔首:有劳世叔。 众人一同回了沈烬之房内,陈文憋着气道:顾小姐,要不我带人强抢吧,在他府里搜。 顾言思扶额,无奈道:还有一日,再想想办法。你们打听一下,那日出现在临城的纪淮玉是否在安陵城。 作者有话要说: 啊,夜猫子出没! 第65章 进展 顾言思安排完便独自去见了吴英, 吴英让人带她进了书房,対她的到来丝毫不意外,放下手中的东西,连忙招呼她。 言思啊, 来坐。你瞧瞧, 我刚刚就想说了,你这脸色怎么这般差啊, 可是生病了? 顾言思扬起一抹笑, 轻声道:谢过世叔关心,路上马车颠簸, 言思有些不习惯罢了。 那就好那就好, 顾大哥可就只留下你这么一个血脉, 可千万不能出问题。 吴英说完便高声唤下人奉茶, 顾言思叫住他道:世叔, 茶就不必了。前厅里喝够了, 再喝茶她就要喝饱了。 哦, 那好,膳食的话你婶娘正着人准备着呢, 你 顾言思打断他, 直接道:世叔,我来是因为沈大人需要的药。 吴英坐了回去,道:哦,你说这个啊,我已经把我府中和府衙所有能用的人都散出去为大人寻药了,你放心, 沈大人既然到了江州,我自当尽心竭力为大人寻药的。 顾言思心中叹气, 面上还是温柔道:世叔,江州洪灾应该很严重了吧?现下除了安陵,其他地方都或多或少受了灾,世叔应该很愁吧?毕竟朝廷那边刚为临州拨了赈灾银,怕是拿不出钱给世叔救灾了。 吴英翻灾情简报的手顿住,面上轻松的神情一滞,随即很快掩饰了过去,轻叹道:是啊,朝廷拿不出钱,我这个江州知府当得可谓是艰难至极。 顾言思坐直了些,道:世叔,你应该知道,只要时间足够,我们总能寻到血竭。只是现下沈大人危在旦夕,所以我们才不得已求到您这儿的。 听闻世叔一向爱民如子,如今百姓遭难,世叔更是夙夜忧叹难眠。天灾无情啊,凡人之力过于渺小,官府能做的事无非就是在钱银上补足一二,以慰民心。 顾言思将手搭在椅上,轻声慢语。吴英出身氏族,原本家底不错。为官虽比不得海瑞、于成龙之流,但因着他欲求长生,想在百姓中博得声名,从未做过伤害百姓之事,行事颇为公正,时不时还自掏家底给贫苦百姓。 不过这些年来,他在追求长生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家底已经被败得差不多了。现在江州灾情,民众皆盼着他这个知府能救他们。可惜吴英手中无钱,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江州无钱,朝廷不拨款,吴英就得另想他法。但他很重自己的名声,若是有人给钱,那也得从他这里过,名得给他才行。 顾言思和沈烬之在吴英眼中,一个是满门被灭的孤女,一个是在京都连私宅都没有的新官,自然是没钱的,不值得他给出花了大价钱的血竭。 吴英眯了眯眼,又叹一口气道:可惜现下官府连钱银补足都做不到了,百姓实在苦啊! 若世叔能解决此事,怕是江州百姓从此要为师叔立长生祠了。 唉,若能帮到百姓一二,自然是极好的,也不求那些了。 顾言思心中嗤笑,提到长生祠这老家伙眼睛都亮了,还不求这些。 顾言思不再兜圈子了,直言道:世叔,你觉得江州此次灾情需要多少银两才能缓解? 吴英微垂着眼皮,眼中精芒毕露,上下打量了顾言思一瞬后,吐出一个数:白银三百万两。 顾言思差点被这狮子大开口的数字无语到撑不住脸上的表情。临州旱灾说起来不比江州洪灾轻,朝廷也不过拨了二十万两。吴英开口就要三百万两,但凡时间够,三百万两够买上百块血竭了。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41) 三百万两,世叔说笑了,现今国库守三年差不多也就这个数了,临州不过拨银二十万便能缓过来了。 吴英面色沉重道:不一样,临州乃是旱灾,这一下雨便能缓解过来了,我江州可是闹水,即便水退了,还有疫病和房屋修补呢。 顾言思突然有点后悔没让他叫人上茶了,有茶至少可以借喝茶的借口掩饰一下想骂人的表情。 她轻笑两声:世叔真是欺负言思见识少,罢了,既然世叔开价,言思便还一个价吧,四十万两,侄女觉得够了。 这是言思同陈文等人商议好的结果,没到最后一刻,沈烬之就还有其他可能,不能任由吴英开口。反正都是要帮忙赈灾的,三十万两赈灾,十万两吴英私留,于吴英而言算是名利双收。 吴英闻言,眼神闪烁一下,将顾言思重新打量一番,想起那人说的别人开价最多四十万两。他微垂了垂眸子,像是很为难般叹口气道:言思啊,非是世叔胡言夸大,此次江州受灾实在重,少了白银百万确实难以解决。何况那血竭也确实不在世叔手中了,你回去吧,稍后一起用膳。来人,送顾小姐回房休息。 顾言思话未说完,便被恭恭敬敬地送了回去。 见她回来,张清立马将她按到椅子上坐下。顾言思自己乖巧拉住衣袖让他诊脉,小声道:师父,我真的觉得没事了,你看,我好着呢。 张清白她一眼,哼声道:你看看你自己的脸,白得跟死了三天的人一样。 师父,别这么说,我觉得不太吉利。 张清抬手就给她一个暴栗,敲得顾言思呜了一声,捂住额头。 不吉利?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体内的毒还未清完啊?再不好好休养,你就等死吧! 顾言思心知张清是担心她熬不住,轻声道:没事的,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什么样的。师父,沈大人怎么样了? 张清安排丹朱去给顾言思拿药,回身瞪她一眼道:沈大人沈大人,一天天就知道沈大人。别到时候他没死你先完了。 顾言思摸摸鼻子,软声道:师父~ 哼,还是老样子,为师刚给他施了一遍针。 顾言思放下心,坐在椅上回想吴英的话。不一会儿丹朱便端了药回来。顾言思正准备喝,就见陈文急匆匆回来了。 顾小姐!我 张清瞪他一眼,打断喘着粗气的陈文,转身看着顾言思道:药喝完再说话。 顾言思当即抬碗一口喝完,苦得皱起脸,也不喝水冲淡一下嘴中苦味,便道:陈文,吴英说血竭不在他手中了,但是他不愿告诉我给谁了。 陈文道:小姐,我知道他给谁了,纪淮玉,他把血竭卖给纪淮玉了,就昨日卖的。 顾言思一怔,她原本只是想起抚香庄里纪淮玉手下人仅仅一句话就劝退了吴樊,猜他和江州知府或是杭城总兵有关系而已。不料吴英和纪淮玉真有来往。 可纪淮玉买血竭做什么? 沈烬之在临城中毒的消息已经下令封锁,除了当夜在黑石山近处目睹之人知晓外未曾外传。纪淮玉买了吴英的血竭,陈文前去查他的消息回来得如此之快,显然是対方故意放出消息。这明显是冲着沈烬之来的,他有何目的? 顾言思忽觉头疼,为了给沈烬之试药,她自己很是折腾了一番,现在毒尚未清完,每天感觉像是撑着一口气似的,还要面対这一堆乱麻。 她揉着头看向陈文道:赵大人现在何处? 依她看,沈烬之这么多手下,也就赵扬最靠谱,如果有赵扬在,她就可以松懈些了。 陈文一愣,不是在说血竭的下落吗,为何小姐突然问赵扬。他愣道:啊?小姐问赵扬啊,他还在给大人寻药,江南三州药材生意最为繁华的就是杭城了,他应该在杭城吧。 顾言思闻言,觉得自己额上都掉下了黑线。 怎么当初就让赵扬出去找药了呢?! 顾言思头疼之余,完全忘了陈文现下身上还带着伤。 你是如何打探到纪淮玉的消息的? 属下带人到城中金玉良缘问的,一问那店家便说他们少东家现下正在安陵城中,昨日还拿了一大笔钱买了一味药。还给我讲了那药长什么样,那店家一讲,我便知道那药是血竭了。 还真是故意放的消息。 顾言思叹口气,问道:后来呢? 陈文愤愤道:属下说要见纪淮玉,但那店家说少东家不见生人,不肯告诉属下纪淮玉在安陵城何处。 不见生人 顾言思无奈一笑,対陈文道:你再去一趟金玉良缘,麻烦店家给纪淮玉递个消息。就说,就说 顾言思回想了一下早晨看到的离吴府最近的酒楼,接道:就说顾言思约纪玄公子在如归楼用膳,请纪公子赏脸前来。 陈文应声而去,顾言思起身坐到了沈烬之榻边。也许是张清刚给他施了针,沈烬之的脸色看起来比刚到江州时好上了不少。 小姐,我端了甜汤来,你快喝掉压压嘴里的苦味。 雀枝端着碗,走到顾言思身边轻声唤她。顾言思忽才觉得嘴里的苦味还没散去,她温柔一笑道:还是雀枝対我最好了! 张清已经去找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了,顾言思便将丹朱留下照看沈烬之。饮完甜汤,她起身道:走吧,你和七叶随我走一趟如归楼。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感谢各位老板没有抛弃我!! 第66章 血竭到手 如归楼, 顾言思到时,陈文还未带着纪淮玉前来。 顾姑娘,纪某来迟,让姑娘久等了。 隔间门被推开, 纪玄带着笑意的声音随之而来。 顾言思起身, 柔柔地向他福了福身,笑道:纪公子, 许久不见, 别来无恙。 纪淮玉将手中折扇转了个圈,几步行到桌边坐下, 对顾言思眨眼道:我们六日前才见过啊, 言思, 你是不是记错时间了? 是吗, 我怎么不记得了。纪淮玉改了称呼, 顾言思便也不再装得那般拘谨。 纪淮玉笑盈盈道:观月楼, 你陪着沈大人演戏, 可让我喝了好大一口酸醋。 顾言思轻笑:纪公子莫要言调侃之言,言思女儿家可经不得羞。 一旁的陈文和雀枝七叶纷纷被这对话惊到, 三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顾言思。 顾言思轻咳一声, 示意他们收敛一下眼神。纪淮玉放下折扇,正经道:言思,上次是我的不对,没有告诉你我的真实姓名和身份。 顾言思摇摇头,表示并不介意,正要出口提血竭, 纪淮玉便道:既然如此,今日说什么我也要把请你的一席给补上, 有什么事待用完膳再说吧。 顾言思只好依言坐下。这如归楼上菜速度极快,没过一会儿便上了一桌的菜。最为显目的便是放在正中间的那只金黄的蟹。 纪淮玉拒绝了如归楼小侍剥蟹,自己净了手,垂着眼仔细地将蟹肉剃出来。那毒很影响人的味觉,除了苦,尝着其他的味都极淡。顾言思食不知味地吃着菜,一瞥眼就发现纪淮玉已经剥满了一小碟蟹肉,整齐地码在瓷碟上。 他动作自然的将那小碟蟹肉放到了顾言思手边,轻声道虽说现下并不是吃蟹的好时节,但如归楼最绝的便是这黄金蟹。据说此处店家是闽南人,这些蟹都是他养出来的,别处可很难吃到。你尝尝看。 他神色认真,面带期待,顾言思手上一顿,随即笑道:好啊,多谢纪公子。 见她咽下一口蟹肉,纪淮玉桃花眼满含柔情,温声道:怎么样? 这人表现得如此奇怪,顾言思心中疑惑,面上却笑盈盈道:确实不错。 那就好。 一顿饭下来,纪淮玉不时为顾言思夹菜,温声细语劝她多吃一些。任谁来看都觉得二人关系不简单。七叶和雀枝已经从一开始的惊讶变成了平静,默默等在一旁。 纪公子,现下可以谈正事了吗? 今日已过半,顾言思已经等不下去了,若是纪淮玉不肯给血竭或是来出她们付不起的条件,那就相当于是在浪费时间。 纪淮玉从容不迫地擦净手,又慢吞吞地取茶漱完口,才好整以暇道:言思想谈什么?只要你开口,我都可以。 都可以? 自然是玩笑之语,他们之间无亲无故,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就算是有也不会正巧掉他身上。 顾言思直言道:我想要公子手中的血竭,公子想要什么? 二人相邻而坐,纪淮玉忽然凑身靠近,眼中笑意流转,神色看起来却极为认真。 言思,我先前说的话是认真的。 顾言思微微向后倾身,笑道:是真的,蟹肉确实不错。 不,我说的是言思陪沈大人演戏,我看得实在心中难受。 言思,杭城一见,我便认定你是我命定之人。他话语一顿,接道:我想同你提亲。 一旁的雀枝一惊道:什么? 顾言思偏头,轻声道:雀枝,你和七叶先出去吧。 等人退出去,顾言思杏眸明亮,神色认真地看着纪淮玉。 纪公子,换一个条件吧。 为什么?只要你我结亲,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纪淮玉不解道。 顾言思笑道:你我不过两面之缘,你不了解我,我不知道你。 那又如何?我都说了是一见倾心,言思,你不要急着拒绝我。 就算纪公子说的一见倾心是真的吧,以纪公子的身份,要结亲也不是这般随意的。纪公子,没有多少时间了,拖得越晚,沈大人便越危险。如果你不想说背后的目的,便先开出一个条件。 纪淮玉眼睫一垂,语气带了几分失落道:你怎么就不肯信我的真心呢,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不管如何,我都能将你娶进门。 顾言思只定定看着他,不说话,纪淮玉便也沉默下来,二人对视良久。 纪淮玉率先避开目光,无奈道:好吧好吧,提亲之事往后再说。你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我要听实话。 什么? 纪淮玉将手中折扇平铺在桌上,轻声道:你喜欢沈大人吗? 顾言思看向他的扇面,那上面除了碎金,未题一字,未着一画。 喜欢。 纪淮玉轻叹道:看来我要提亲的难度增加了。 言思。他轻唤了一声,从宽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黑木盒,放到桌上,轻轻推到顾言思眼前,这里装的就是血竭。 顾言思未看盒子,只看着那双现下看起来蕴量着无限深意的桃花眸。 条件。 吴英既然开口一百万,那说明纪淮玉是花了一百万银两买这血竭。一百万两银,就算是对于纪家,也不能算是小数目,纪淮玉不可能白送予人。 纪淮玉轻挑了挑眉,面上那股温润瞬间变成了风流:一件事。 嗯? 帮我做一件事,你和沈烬之一人一件。言思,你可以替沈大人做主答应吗? 顾言思垂眸,一件事,可大可小,可大至颠覆山河,也可以只是帮忙说一句话。 宿主,答应他吧,现在不答应,沈烬之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久未出声的系统突然出声劝道。 是啊,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至于那件事,能不能办最后还是沈烬之说了算。 可以,我答应。 隔间门被拉开,纪淮玉又恢复了温润有礼的样,同顾言思温声告别。待他走远,一旁等候着的雀枝立马凑上来。 小姐,怎么样?你答应嫁给纪公子了吗? 从先前就一直守在外面的陈文惊道:什么?! 血竭终于到手,顾言思心力交瘁,抬起手中的盒子,低声道:先回去给大人解毒吧。 第67章 醒了(双更合一) 血竭不过成人半掌大小, 张清小心翼翼的刮蹭了一层沫,放进装着沈烬之血液的白瓷碗中。众人屏息看着那两种不同的红色慢慢溶在一起。那暗红的血在遇到血竭碎末后,先是越来越暗,看得周围一众人心脏紧缩。 师父的眉头越皱越紧, 顾言思捏住袖子的拳头便也随之越来越用力。众人看着那白瓷碗, 恨不能将那碗盯出洞来。但张清未发话,众人只好大气也不敢出地看着碗中。 良久, 碗中的血液开始逐渐回转明亮, 从黑红色逐渐变为最开始的暗红色,再慢慢转变为正常血液刚离开人体时的正常红色。张清先是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顾言思, 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但极快的掩饰了下去, 谁也没看到他的不忍。 可以了, 血竭加上改良过的药方, 沈小子有救了。阿言辛苦, 先回房休息一晚, 明日沈小子便能醒过来了。 众人闻言,长出一口气, 随即兴奋起来。雀枝激动地拉住顾言思的胳膊, 笑道:小姐,你可以放心了,沈大人马上就好了。 陈文感激涕零地看着顾言思,言带哽咽之意。 顾小姐,您救了大人,此后您就是陈文的第二个主子! 顾言思闻得沈烬之的毒可以解决了, 心神一松便觉得眼前有些模糊。见陈文跪下,想要上前拉他。胸腔内忽地有种反胃之感, 在众人惊吓的眼神中,口中喷出一口血,顾言思只觉眼前一晃便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离得最近的陈文面上沾了血,吓得蹭地一下起来扶住她。顾言思最后见到的,就是师父和丹朱他们全部围过来的样子。随即听觉和视觉便同时模糊起来,在众人惊呼声中闭上了眼。 顾言思转眼便被放到了榻上,她这幅无知无觉的样子吓坏了众人,张清为她按脉的手都在微微发颤。片刻后,发觉顾言思的脉象逐渐微弱下去,张清看向七叶和雀枝,急声道:她先前吃了什么? 雀枝擦了一把面上的泪,回忆一遍顾言思吃的东西,发现除了蟹肉,其他的东西近日小姐吃了也无碍,连忙回道:是蟹肉,小姐吃了一小碟蟹肉。 张清面色一黑,怒道:她体内的毒素本就未清,怎能吃蟹! 蟹肉寒凉,且与顾言思体内之毒相冲,张清恨恨一拳砸在榻边,怨他没有早料到,近日顾言思又一直在身侧,饮食皆在一处,他又忙得焦头烂额,忘了提醒此事。 但现下不是发怒的时候,张清看了榻上紧闭双眼的顾言思一眼,将目光放到了桌上那块血竭上。顾言思显然并不好受,冷汗瞬间便打湿了她的墨发,她像是陷入凶恶的梦魇中,神思不安。她伸手胡乱抓住张清的衣袍,弱声唤道:师父 张清按住她的手轻拍一下,尚未出声便听榻上的人再唤道:大人。 他顿时放开了顾言思,黑着脸起身,吩咐道:丹朱,将血竭配药煎药。 丹朱眼中闪过一瞬挣扎,涩声道:只够一个人的。 言下之意,解药只有一份,而中毒濒死的却有两人。沈烬之和顾言思,只能二选一。陈文闻言,拽住丹朱的胳膊,声音发颤道:什么意思?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42) 丹朱眼神一闪,避开和他对视。张清大吼道:好了,全部都滚出去,丹朱你去熬药,七叶守着丹朱。 陈文神思恍惚地被七叶架出了房门,愣愣地走到沈伍身边。沈伍上前一拍他的肩,兴奋道:怎么样,大人有救了对吧? 陈文怔怔地点了点头,随即很快又摇了摇头。沈伍一头雾水,看着他这样,只当他是高兴过了头。 一份药,张大夫肯定救顾小姐,那大人怎么办?陈文抬眼看向一无所知的沈伍,满眼茫然。若是告诉沈伍他们,他们同顾小姐情谊不深,一定会硬抢也要将药给大人。而张清等人虽然有本事,但也绝斗不过大人的私卫。但顾小姐对大人如何,他是知道的,他不可能任由顾小姐去死。 陈文心乱如麻,一拳砸在了沈伍身旁的柱子上。沈伍跳开,奇道:陈文,你怎么了? 陈文抬眼与他对视,沉声道:派人出去,寻血竭,血竭不够。 沈伍面上笑容一收,道:什么意思? 我说了,血竭不够,现在去找,还有小半日时间,全都给我去找!陈文忽地大声吼起来。 沈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立马召集人马,急匆匆出了吴府。见他们全部走远,陈文浑身卸力,瘫坐到地上,喃喃道 :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若是你来选,一定也会选顾小姐的。 七叶守着丹朱煎药,浑身警觉,药只有一份,他们得保证不会被人抢走。雀枝也守在一旁,和丹朱一样,目光放在那药炉之上。 丹朱,你说,小姐要是知道会怎样? 丹朱扇火的动作一顿,轻声道:不知道,但是主子绝不会允许小姐去死。 直到药熬好,倒进碗端到了顾言思房中,也没有任何人前来阻拦。甚至连陈文等人一并不见了身影,丹朱四处也未看到人,放下心,叹道:还算他们有良心。 张清扫她一眼,她便立即闭了嘴。几人将药全数给顾言思喂了下去,便静声守在了顾言思榻边。房中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一刻钟、两刻钟 直到天黑,房中燃起了蜡烛,顾言思面上才逐渐红润起来,张清才再度动作。见他将顾言思的手放回薄被里,丹朱立马道:主子,怎么样了? 不会再有性命之忧。他起身,扫了七叶和丹朱一眼,冷声道,沈烬之那里顶多还有两个时辰可活,我去看看,你们守在此处。阿言快要醒了,不该和她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许提,否则逐出七星谷。 七叶和丹朱对视一眼,垂首应是。雀枝知道顾言思没事了正高兴着,却发现房中气氛十分凝重,毫无一丝喜悦。她看了看七叶和丹朱,想他们是医家,不能救到沈大人可能很难过,是以并不出声扰人。 七叶忽然出声道:雀枝,小姐醒后只要她没问你话,你便不要出声。 雀枝闻言,看看榻上的顾言思,点了点头。 顾言思只觉在烫水中来回翻滚的五脏六腑,在口中被喂了东西后逐渐好转下来,回归到它们自己该待的地方。稍恢复了一点意识,她便记起来沈烬之。 丹朱。 背对着榻的丹朱听见顾言思虚弱的声音,立马转身蹲下身道:小姐,你醒了。 顾言思眼前的模糊感渐渐退却,她坐起身看了房中的三人一眼,问道:师父呢? 丹朱轻声道:主子守着沈大人呢,小姐你身子虚弱,主子勒令你在房中休息,让我们守着你。顿了顿,她撇了撇嘴,还说如果小姐不听话休息,就不救沈大人了,若是小姐出了房门,就把我和兄长赶出七星谷。 顾言思浑身无力,勉强勾了勾嘴角,知道师父是担心自己,便乖乖躺回榻上。感觉嘴中有股药味,她舔了舔唇,精神还未全部回来,完全没有注意到丹朱松了一口气。 丹朱,我先前怎么了? 小姐体内余毒未清,来日奔波,突然放松心神导致身子扛不住了,没事的,已经好了。 顾言思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做了个噩梦。 丹朱为她掖被角的手自然地收回,温声问道:什么噩梦? 梦见因为任务失败,这个世界崩塌,天崩地裂,师父和你们掉进了巨大的地缝里。顾言思闭了闭眼,想到梦的后半段,她完成了任务,沈烬之气运失去一半,被登基的男主派人围剿,乱箭射杀而亡。 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个噩梦。顾言思闭着眼,觉得自己困乏极了,想要睡过去,却觉得心中总是惴惴不安。 宿主,宿主,他们把药给了你,沈烬之就快要死了! 系统的声音犹如惊雷,顾言思猛地睁开眼,问道:你说什么? 丹朱三人懵道:小姐,怎么了,没人说话啊。 顾言思不理他们,系统又重复了一遍那句话。顾言思猛地翻身下床,鞋也不穿就要往外冲。丹朱和七叶连忙拦住她。 她二人都是练过武的,顾言思自然不是对手,她急道:让开,我知道了,你们把药给了我对不对? 丹朱三人一怔,不明白顾言思是如何知晓的,但还是不肯让路。 顾言思急上心头,反正丹朱三人也只敢拦住她,她便非要往外去。见七叶神色一暗,顾言思抬起手捂住脖子,大声道:若你们打晕我,我醒来便自尽。 七叶和丹朱顿时停了手,不敢轻举妄动。顾言思便又要往外去,雀枝忽然道:小姐,你去也没用了,药已经没了,沈大人最多还有一个时辰可活。 顾言思浑身一震,愣在了原地,手心按在胸口,心中像是塌陷了一块,疼痛自心口处丝丝缕缕蔓延至五脏六腑。 她想,是不是药不起作用,所以毒又复发了,这疼痛和刚中毒的时候好像。眼中瞬间被泪水占据,系统在说什么她完全听不清。她看向丹朱,拉住丹朱的手,问道:丹朱,有办法的吧? 丹朱别过头,不敢看她,冷声道:没有。 顾言思便又看向七叶:七叶,之前一直是你守着大人,你有办法的吧? 七叶直接不出声,只退到门处,拦住顾言思。 顾言思握住丹朱的手力道不自觉加大,她看着丹朱道:不可能的,之前你不是说试药就有六成把握吗?丹朱,你别骗我。如果是这个结局,那我为什么要试药?我所做的一切有什么意义?我来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这话其实不止在问丹朱,也是在问系统,在问她自己。 丹朱见她哭,心中不忍,咬紧了下唇,轻声唤道:小姐。 七叶立时冷声叫她:丹朱! 顾言思意识到丹朱要说什么,手上力道更紧了些:丹朱,有办法对吗?告诉我好不好? 丹朱低声道:有,但有可能会要小姐的命。 七叶上前拽开丹朱,厉声道:丹朱,你想死吗? 顾言思拉住七叶:七叶,让丹朱告诉我好不好,我会求师父的,师父不会赶你们走的。 七叶看着她良久,最终妥协放开丹朱,退到了一旁。 试药是有意义的,沈大人中毒太久,靠他自身根本扛不住药力,若不是小姐试过药,那药给沈大人喂下去他便是死。丹朱垂首,低声道,今日那血竭,就算给沈大人用了也无济于事。小姐记得那血竭遇到沈大人的血后的反应吗?先是变坏,而后才变好,但以沈大人现下的情况,根本就熬不过变坏的阶段。 顾言思眸中一暗,急道:那现在给我用了,你既然说有办法,是需要我做什么? 丹朱见她急切的样子,忙道:需要小姐的血,大人他已经浑身都是毒血了。 顾言思闻言一怔。 血?难道是换血吗?可是这个朝代的医疗技术不能支撑换血吧。 那要怎么换血? 丹朱摇摇头道:换不了,我们做不到。 那怎么办? 丹朱把顾言思按回榻上坐下,轻声道:小姐,你喝了解药,吃了血竭,你的血就是沈大人的解药,可以直接给他服用。但是沈大人中毒太深太久,可能需要很多血才能活。说不定沈大人活了,你就得死,失血过多我们也救不了的。就算沈大人命大,用的血不多,但我们无法预计会不会有意外发生。 顾言思点点头,笑道:好,走吧。 反正沈烬之死了她也活不了,横竖都是死,万一运气好还能捡条命。 沈烬之房内,陈文默声站在一旁,看着张清动作。沈烬之的手腕被人割了条口,放在一个铜盆上,暗色的血正顺着盆边流到盆中。 沈烬之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要想再拖得久一些,只能冒险先放掉他身上一部分毒血。 师父。 顾言思推门而入,张清施针的手一顿,当即发了火。 谁让你来的,快滚回去。七叶和丹朱呢,是想死吗? 顾言思顶着他的怒火,走到沈烬之榻前,看了一旁默不作声的陈文一眼。 陈文,谢谢你,你放心,我不会让大人有事的。 陈文抿抿唇,朝她行了礼,没有说话。张清见状更怒,还待再骂就被顾言思拽住了手。 顾言思拉住他的手轻轻晃晃,撒娇道:师父,我不能没有沈大人,您就让我救他嘛~ 张清定定的看了她手上缠着的洇血白布条,轻轻拿开她的手。然后哼声道:你都已经做了,还来问我这糟老头子做什么。 顾言思看他走开,便知道他同意了,连忙叫道:丹朱,快来。 陈文见到丹朱手中的东西,顿时惊了,看向顾言思道:顾小姐,这是什么血? 顾言思抬起左手腕,笑道:我的血。好了你放心,大人不会有事的。 掌心大的小碗,顾言思连着放了三碗血,好不容易红润些的脸再度变得苍白无比。她笑完后突然觉得有些冷,扶着雀枝小声道:你去帮我拿件大氅,我有些冷。 丹朱和七叶喂沈烬之喝完药,便去为顾言思准备补气血的东西去了。张清一直冷着脸,在顾言思的虚弱赔笑下最后还是留在了沈烬之榻边观察他的情况。 待铜盆里的血将盆底淹没,张清立时施针为沈烬之止血包扎。几人静坐在房中,顾言思觉得有些昏沉,便开始同师父搭话。 师父,你觉得大人什么时候能醒啊? 张清睨她一眼,没好气道:不会醒了。 顾言思摸摸鼻子,随即柔弱道:师父,我好累啊,可是大人不醒我不能放心去睡啊。 张清手抬起来,快要敲在顾言思头上时又转为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好了,你看他现在看起来没先前那股死人气了,很快就能醒了。 顾言思放下心,将身子整个靠在椅子上,目光看着床上的沈烬之。 没过多久,沈烬之轻皱了皱眉,唇边溢出一丝黑血。陈文赶紧按照张清说的将他扶起来,一掌拍在他后背上,助他将那口毒血吐出。 毒血吐出,沈烬之便悠悠转醒。凤眸微睁,正对上顾言思担忧的目光。 咳咳~ 不待他说话,顾言思便靠在椅上晕了过去,眼见头就要磕在木头上。沈烬之欲要起身扶住她,奈何他中毒多日,在榻上躺了太久,刚起身便落了回去。陈文连忙扶住他。 大人,小心。 沈烬之轻摆了摆手道:无事。 随即看向顾言思,见她被丹朱和雀枝妥帖扶住,便垂下了眼,轻声问道:她怎么了? 怎么会脸色看着这般差,无缘无故就晕了过去。 张清吩咐丹朱二人把顾言思带回房休息,转坐到沈烬之床边,冷声道:怎么了,不都是为了你? 到底怎么了?陈文你来说。 陈文正要作答,便收到张清一个冷眼,想起顾小姐交待的不准告诉大人药是什么,他深知顾言思说的对,若是大人知晓,便绝不会再喝药。瞬间闭上了嘴。 张清哼声道:与你无关,有老夫在,自然是无碍。 沈烬之面色一沉,随即道:此次有劳张老相救,只要张老开口,晚辈必定赴汤蹈火。 张清按住他的脉门一使劲,冷声道:你往后不连累阿言就是对老夫的报答了。 随即将沈烬之的手一丢开,起身道:暂时死不了,等明日卯时中让陈文去取一碗药服下。 沈烬之目送他走远,口中血味未散,只当是自己吐的血。 陈文,取水。 陈文这才连忙去为他倒水漱口和准备换洗用品。 待一切收拾完毕,陈文才把从黑石山之后的事一一禀报。除了顾言思不让说的试药和放血之事。 沈烬之面上中毒的青色已褪下不少,如玉的脸庞对比以前瘦削了许多。但此刻只穿着白色里衣,斜靠于榻上,满头青丝半润着披在身后,俊秀风雅之意丝毫不减。 纪淮玉他修长的手在手中书卷上轻轻摩挲,轻笑一声道,看来黑石山背后之人不简单。 陈文,将赵扬他们全部召回,既然已经到了江州,那就把江州之事一并解决。 陈文应声,正要离去,却见自家大人动了动唇,似是有些欲言又止,他主动问道:大人,可还有吩咐? 沈烬之放下手中书卷,轻声道:她到底怎么了? 这个她不用说陈文也知道是谁,陈文垂下眼,不敢与沈烬之对视。 顾小姐她为了替大人寻药,多日操劳奔波,辛苦至极,是累坏了。大人好好休养,早日恢复,也好让顾小姐早日安心。 沈烬之凤眸微垂,定定看着陈文,眼中满是审视之意。 良久,陈文才听到沈烬之让他回去,他立时退了出去,合上房门,大大地舒了口气,喃喃道:这么多年了,在他面前还是不敢撒谎。 翌日,陈文按时为沈烬之端来了药,不过此时的沈烬之是昏睡着的。七叶对陈文一颔首,接过他手中的碗。 碗中的血喂完,陈文立刻端了两大碗水给沈烬之喂下,而后才放下心,看向七叶道:大人什么时候醒? 我只是按照小姐的意思,施针让他昏睡片刻。你放心,不过两刻钟,大人必定会醒。 陈文看着榻上的沈烬之,愁道:大人很警觉的,如果每次喝药都是昏睡状态,他一定会发现不对劲的。 七叶想起自家小姐那快要乘风羽化的虚弱模样,冷声道:能瞒多久就多久吧。 天光大盛,沈烬之睁眼,忆起一早来为他施针的七叶,瞧了瞧房内,发现未见人影。 口中有股淡淡的血味和药味,他轻蹙了蹙眉,取了水冲散口中味道。而后唤了陈文问道:顾小姐呢? 作者有话要说: 哦,沈大人终于重新连上网了。 第68章 谁的血? 陈文立刻抬头, 大声道:哦,顾小姐啊,她先前在七叶为大人施针时来看过,听七叶说你好多了, 就回去休息了。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43) 他动作迅速地把给沈烬之准备的早膳放在桌上, 然后又道:顾小姐她最近实在是太累了,吃也吃不好, 睡也睡不够。现下大人你好了, 她就打算多休息,还说让我们大家都别去扰她呢! 沈烬之放下手中的湿帕子, 看向陈文, 问道:你还有事要做? 没有啊陈文不假思索回答。 沈烬之轻呵一声, 坐到桌边随意道:你自小一说谎就是这般慌里慌张的样子。 陈文张大了嘴, 愣了半晌才扭捏着说:也不是没事, 就是大人问我顾小姐, 我突然想起昨日有件事没告诉你, 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沈烬之看向他,眼中清冷, 沉声道:真的? 陈文自小与沈烬之一同长大, 对他的一言一行是何意思再清楚不过,眼见他目光审视,语气带着质疑,当即道:真的,就是那个纪淮玉,他一开始提的要求是让顾小姐嫁给他。 嫁? 凤眸中冷意顿盛, 语气也染上了冷意。陈文肩膀一抖,但明白过来沈烬之已经被带偏, 立即猛点头道:对,说是只要顾小姐嫁给他,顾小姐想要的东西他都可以给。 沈烬之不再说话,沉着脸开始用膳。房中顿时只剩下了轻微的瓷勺撞在瓷碗上的声响。 他用膳一向没有要人相陪侍奉的意思,陈文见他喝上了粥,便要退出去。刚行了一步,便听见那冷冰冰的声音。 纪淮玉不是要见我吗,今日未时三刻,将他带到如归楼。 是。 门被合上,沈烬之垂眸看向碗中的白粥,忽觉无味,便放下了手中瓷匙,转而去看陈文带来的整合信件。 顾言思房内,雀枝正担忧地看着她,劝道:小姐,你还是躺下休息吧。 榻上人身着白色里衣,身后放了几个软枕,正仔细看着医书。面色白若素纸,黑顺的长发披散在床上,掩住她半个身子,犹如水墨画上的仙子,只有黑白两色,却美得动人心弦。 顾言思抬头对雀枝笑笑,声音绵软无力,带着一点沙哑道:可是我刚睡醒一会儿,实在睡不着。如果什么都不让我做,那我也太可怜了吧。 丹朱不平道:都怪沈大人,要不是沈大人,小姐怎么会受这种罪。他体内的毒还不知道几时能解决,再这样下去,小姐你 她没说完,但谁都知道失血太多意味着什么。顾言思轻声道:好啦,沈大人也不想中毒嘛,更何况大人他救了我好多次,要是没有大人,我早就死了。 要不是看在他救过小姐的份上,我和主子都不会给他解毒的。丹朱看起来十分后悔告诉了顾言思解毒方法,气道:小姐如今吃东西都难受,他倒好,醒了还不好好用膳,要是再被毒反噬,看我不扎死他! 顾言思抬眸看她,问道:你是说大人他没吃多少东西吗? 她的关注点落在了丹朱意想不到的地方,丹朱微张了张嘴,见顾言思漂亮的杏眸落在自己身上,好一会儿才道:是啊,陈文先前巴巴来问,说大人一份早膳就喝了两口白粥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咳咳 顾言思一阵轻咳,雀枝急忙为她顺气。待好转过来,急忙喂了她一口张清给备的药水。 顾言思一缓过来,便道:丹朱,我想问一个问题。 此话一出,丹朱立即警觉道:小姐,你要问什么?可别又是让主子知道了要抽她的问题。 别紧张,这个问题绝对不会让师父生气。 午时,沈烬之再度自榻上醒来时,一眼便看见了胸膛上林立的银针,前来施针的七叶尚在房中。 七叶见他醒来,眼中的惊讶十分明显。一旁的陈文也立即看向七叶,用眼神努力表达他的意思。 大人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七叶不动声色地摇摇头,而后开始抽针,对沈烬之道:沈大人可有觉得何处不妥? 沈烬之躺在榻上,未曾看见和七叶的眉眼官司,只轻声道:并无不妥。 待七叶收完针,他起身系好衣带,问道:为何每次施针我都会昏睡过去,药也在我昏睡期间服用? 陈文立马低下了头,当做没听见,把问题丢给了七叶。 七叶面无表情道:这套针法就是会让人昏睡,大人不必在意。 他谨记顾言思的安排,飞速收好东西想要离开。谁知沈烬之却按住了他的针袋,侧眸道:敢问我服用的是何药? 七叶立即道:是南番血竭加上主子配的解毒药方,所以可能有些味道独特,大人再忍忍便是。 陈文立时附和道:对啊,那解药我闻起来都觉得味道很奇特。 有了陈文打岔,七叶顺利地收回针袋告退,谁知出门便看见自家妹妹端着东西来了。 丹朱,这是? 丹朱瘪了瘪嘴,不高兴道:反正不是药。 她带着气,噔噔噔跑到沈烬之房内的桌边,嘭的一下把木盘放在桌上,那木盘上放的东西当即发出清响。 陈文立即道:丹朱姑娘,这是什么? 丹朱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面色冷沉的沈烬之,大声道:谁让有些人吃个东西还挑三拣四,这是我们小姐让熬的粥。 陈文立即看向沈烬之,高兴道:大人,顾小姐让送的,你快吃些。 丹朱却不高兴道:要全部吃完,我们小姐说了,病人就是要多吃东西才能恢复。 以往看起来十分吓人让人不敢接近的沈大人,在她眼中现在就是害了小姐的人,完全不想给他好脸色。 沈烬之自刚才便未出声,甚至脸色也没有变得更难看,只是坐到了桌边,对丹朱轻声道:有劳你帮我谢过你家小姐。 丹朱一直盯着他将那碗红枣粥和猪肝粥面不改色地吃尽,才收好碗,哼声道:希望沈大人能保重自身,江州洪水严重,我家小姐要和主子一起准备救人防疫,无暇顾及到大人。 说完扭头就走,丝毫没给多一个眼神。是以完全未发现身后的沈烬之眼神中的暗意。 丹朱将碗交给吴府下人,一路回了顾言思房中。 顾言思听她说完,惊讶道:他都吃了? 嗯,一点都没剩! 炎热的夏日,顾言思裹着一层棉被尚觉得体内有些冷,闻言虚弱地笑道:我还担心大人挑食不肯吃猪肝呢。 小姐,我觉得纪公子挺好的,家中有钱,也不会像沈大人一样,三天两头不是担心有人刺杀,就是担忧上位者疑心。要不你考虑一下纪公子吧? 雀枝见她已经没有力气看书,只能窝在棉被里,心中酸涩,口中便开始温声劝她。 顾言思扯出一个笑,勉强道:想什么呢。你们忙去吧,我觉得我有些困倦了,想要睡会儿。 她说完便合上了眼,丹朱和雀枝只得退了出去。 未时三刻,如归楼里。 沈烬之和纪淮玉对坐,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出声。 良久,纪淮玉像是按捺不住,眉眼间溢出笑意,唰地一声展开了折扇,笑道:怎么只有顾九兄啊,不对,怎么只有沈大人一人,言思呢? 沈烬之眸中闪过一丝暗芒,但面上对纪淮玉早就知道顾九是他假扮之事毫无反应。 纪家主既然要见本官,便直言所求之事,本官琐事繁多,并无闲暇叙旧寒暄。 纪淮玉闻言大笑几声,才道:沈大人真会说笑,何谓求,我们这是平等交易关系不是吗?为了替大人求药,言思可是答应了纪某你和她一人帮我一件事。 沈烬之将手中杯盏倒扣于桌面上,冷声道:即是交易,何谓求字。 竟是将纪淮玉刚说的话还了回去。 纪淮玉眨眨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笑道:看来言思倒也不是单方面的。 沈烬之沉声道:既然药是本官所需,两件事皆由本官来做,不必牵扯旁人。 纪淮玉摇了摇头,在沈烬之寒冽如剑的目光中笑:那可不行,纪某还要靠言思那件事离她近些,好早日娶她过门呢。 沈烬之手下的杯盏在他话落时脆声裂开,纪淮玉面上的笑顿时收敛了几分。 这件事,既然纪家主做不了主,便由你主子来谈。沈烬之随即起身向门外走去,冷声道,替本官转告你主子,要合作便拿出诚意来。 纪淮玉看着沈烬之得背影,将手中折扇合上,神色渐冷。 见沈烬之出来,陈文和沈伍立时跟上。 陈文问道:大人,这么快就谈完了? 沈烬之睨他一眼道:你还想留在如归楼用晚膳不成? 陈文顿时闭上了嘴。 赵扬何时能到京中? 大人发问,沈伍立刻答道:最迟明日晚上。 传书给他,盯紧京中纪家的生意。 是。 回到吴府,听闻吴英再度去了城东堤坝,沈烬之便再度回了房。顾言思不知何故不肯见他,他也不可贸然非要打扰。 一直到夜间,七叶再次出现,沈烬之才收起未处理完的公文。 有劳。 七叶板着脸,冷声道:这是医家应做之事。而后示意沈烬之宽衣施针。 沈烬之依言躺下,不待七叶施针,便自行合上眼。七叶看着他那张如玉君子似的脸,恨到想要给他扎上满脸的针,最后还是老老实实为他施针。 陈文接过丹朱递的药,尚未来得及道谢便见丹朱已没了人影。 他挠挠头,转身进了房中。 七叶沉声道:他醒得太快,这次不待收针就喂他服下。 陈文自然遵从,在七叶扶起沈烬之后就将碗放到沈烬之唇边,一如之前那般喂药。岂料手腕上突然多了一道禁锢,吓得他险些将碗中剩下的血撒了下去。 这是谁的血? 沈烬之身上扎着针,面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康健,看起来十足病弱,但房内两人都被这声冷冷的质问吓到心脏皱缩。 陈文正对着他满是寒意的眼眸,更是避无可避,咬着牙不敢出声。 手腕上的禁锢再次加紧,力道大得像是下一刻就能捏碎他的骨头。沈烬之再度启唇问道:谁的血? 七叶当即放开了扶住他的手,同样冷声道:沈大人既然猜到了,何必再问。 沈烬之转看向他。 她人呢? 自然是在房里,今夜这一碗血放了,她自然是不能保持清醒的。见沈烬之扎着针便要下床,七叶沉声道,沈大人,血已经放了,如果你不喝,那就浪费了小姐这番情谊。 那剩下的半碗血最终还是入了口,沈烬之面上并无任何变化,无人知晓那血入喉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21 21:32:36~20220322 22:00: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660989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言思 沈大人。 沈烬之抬手示意她噤声, 缓缓朝榻边走去。 听见雀枝的声音,榻上的人轻轻动了一下,但并未醒过来。顾言思缩在棉被中,从外看去只有小小一团。 陈文站在门口冲着雀枝疯狂招手, 雀枝为难地看了看榻上的顾言思, 在陈文挤眉弄眼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出了门。 房中只剩下昏睡着顾言思和沈烬之二人,只听得见顾言思微弱的呼吸声。 沈烬之站在榻边, 凤眸微垂, 怔怔地看着她。 少女不顾一切奔向他的身影历历在目,与眼前这个瘦削的人重叠到一起, 只除了面上的苍白, 竟找不到相似之处。 不到半月时日, 她就变得像是多年缠绵病榻的人一般, 眉眼间看着都病恹恹的, 气息奄奄, 让人觉得她随时都可能会离世。 心中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不是什么巨疼难以忍受,但那细小的针尖像是特意挑了最刁钻的角度, 让那点疼痛可以沿着血液传遍胸膛, 引得五脏六腑都开始隐隐作痛。 他一直看不清眼前这个人,不懂她为何与他认知中的女子不一样,不懂她为何要注意他有没有喜欢的东西,更不懂她为何要舍命相护。 沈烬之眸色一深,脚下再向前一步,俯身靠近榻上的人, 像是靠近一点,他就能看清对方。 骨节分明的手在主人无意识下就要碰到榻上之人如玉无暇的脸。却在对方睡梦中无意识的蹙了一下眉之后, 像是被火焰烧到一般迅速收了回去。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愈矩,沈烬之退开几步,宽袖中的手不由握紧。 榻上的顾言思眉头紧皱,毫无血色的脸上忽然生出了一点绯意,发出微弱的轻哼,看起来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手也从棉被里伸出,摸索着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沈烬之不假思索的握住了她的手,夏日这般炎热,乍然感受到她的手冰凉软滑,异于常人。沈烬之心中一跳,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唤道:言思,醒醒。 榻上的人陷入梦魇,对他的轻唤毫无反应,苍白的脸反而也跟着眉头皱了起来。沈烬之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放在她额上。 烫!与她手上的冰凉明显形成了天差地别。 这是挨上她额间之后的第一反应,沈烬之立即收回了手,一把将榻上的顾言思连人带被打横抱起。 陈文正站在房外廊下,对着被叫出来的雀枝和被拦下的丹朱连连道歉,期间还夹杂着为自家大人说的好话。 见沈烬之抱着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大步流星朝着这边来,惊得顿住了比划的手。 丹朱见他突然停下动作瞪大了眼,转身便见自家小姐被沈烬之抱了出来。悚然一惊道:你要带我家小姐去哪里?! 沈烬之连一个眼神都未给她,抱着顾言思擦身而过。 三人目瞪口呆,愣了一下连忙跟上。 吴府不算大,沈烬之转眼便将顾言思抱到了张清房外,抬脚就踹开了紧闭的房门。 正在研配新药方的张清被踹门的声响惹怒,正要发火,便看见沈烬之抱着顾言思,神色间带了明显的急切。 张老,言思她发热了。 张清吓得扔掉了手中的药,忙道:快快快,把她放到这边来。 几人后脚就到,丹朱急忙忙告诉张清顾言思今日的情况。言道顾言思怕沈大人知道药是什么之后不再服用,夜间便直接放了两碗血,让七叶和陈文一并喂了。 而后众人被赶到房门外等候,不知房中情形。丹朱心中焦急,见沈烬之面无表情如木桩一般立在门前,气得低声骂骂咧咧。 沈烬之就似是失去了听觉,对她的骂声毫无反应,只定定的站在那里,微垂着眼睫,像是天地万物都不能入他的眼。 足足等了一炷香时间,房门才被人拉开,张清黑着脸吩咐丹朱和七叶入抓药煎药,全然没看站得最近的沈烬之一眼,就要再关上房门。 门在合上之前被人挡住,沈烬之眸色深深,看着面上怒意盛极的张清。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44) 张老,她怎么样了? 张清冷声道:怎么样,失去那么多血会怎么样?你说呢? 沈烬之神色一僵,哑声道:我我能帮上忙吗? 能啊,去备一根盲公竹和一副棺材。 张清一言毕,完全不知对方心底会因为此话掀起多大波涛。 沈烬之按在门上的手极轻微的缩了一下,不可置信道:什么? 张清黑沉着脸道:盲公竹和棺材听不懂吗?失血过多,余毒反噬,不死就是瞎,听懂了吗? 房门再度被关上,沈烬之愣在原地,不能理解张清话语的意思。 雀枝当即哭了起来。陈文小心翼翼地看着沈烬之,小声道:大人,不会有事的,张大夫他是神医,顾小姐是他徒弟,他一定会救回她的。顾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沈烬之低低的嗯了一声,转身要走,脚下却没踩到那层阶梯,不小心踉跄一下,险些摔倒,吓得陈文急忙忙地扶住他。 他就这样被陈文扶着漫无目的地走了出去,耳边又听见了风雪中烈火烧得房屋噼啪作响的声音。 七星谷谷主都救不了,所以批命是真的对吗? 他声音太小,陈文未能听清,忙问道:大人,你说什么? 沈烬之抬眸看他,那双向来只有冷意和锋锐的凤眸中染上了茫然和悲意,隐隐透出几分绝望之意。 陈文乍然看清了他眼中的情绪,心中一痛,停下了脚步,轻声道:九榆,不是你的错,中毒是意外,不能怪你。 沈烬之忽地一把掀开他,眼中猩红,带着一股疯狂之意,怒道:不要叫我九榆,我不是他。滚! 陈文浑身一震,随即眼眶湿润,低声道:好,不叫那个,我这就滚。说完转身带着院中值守的人一起离开了沈烬之的视线范围。 院里再无其他活物,沈烬之站在原地良久,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慢慢地蹲了下去,最后坐到了院中的石板上,抬起头盯着天上的明月。 翌日一早,陈文寻到了一夜未动的沈烬之。 大人,顾小姐醒了,你要去看她吗? 一夜未眠,沈烬之眼中布满血丝,看向陈文。 醒了?那我去看看。 他自地上站起,避开陈文,摇摇晃晃地往顾言思房里去。 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顾言思房门前,明明那道房门开着,他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 陈文唤道:大人。 这声音引起了房中人的注意,随即一道软绵带着沙哑的嗓音传来。 大人,是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唉,这剧情咋这么慢呢 好想快进到完结! 第70章 眼睛 以往少女的声音总像是山涧里叮咚的泉音, 清脆好听,带着活力和生机,流淌过荒芜的地界,长出一地的繁花。 而今虽然低哑无力, 但沈烬之硬从短短五个字中感受到了分毫不减的活力和生机。就好像她并没有因为此事而受伤, 就只是不小心染了风寒,觉得过几日就能好全, 无关其他。 本就踟蹰不前的脚步更是像被加上了繁重的镣铐, 硬生生将沈烬之留在了门外,不得寸进。 房中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以他的耳力, 要想听清很容易, 可惜一夜未眠, 耳中总有不断地轻鸣声, 扰人思绪, 也降人感知。 直到丹朱端着东西出来, 冷哼一声道:小姐说她不便下榻迎大人,劳烦沈大人移步进去。 丹朱说完这句话便气鼓鼓离开了, 丢下了跟木楞子没甚区别的, 站在门外的主仆二人。 但她话说得清楚明白,两人自然都听清了。陈文胆大包天地推了推没反应的沈烬之,低声道:快去啊,顾小姐要见你。 丹朱出去了,屋内便只剩下自己一人,顾言思因毒素反噬, 眼上敷了药膏,用一条青绿色的绸带绑了起来, 什么也看不见。 一个刚失明的人,其他感知不会变强,相反,听觉嗅觉都会因为视觉丧失而暂时变弱。 沈烬之并未放轻脚步,但直到他快行到榻边,顾言思才感觉到他的到来。寡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好看的笑,看向沈烬之。 沈烬之看着那抹噙在嘴边的笑意,蓦然发现自己从未发现她笑起来时右边脸颊上有一个浅浅的小窝。 沈烬之不出声,顾言思偏偏头,收起了笑,疑惑道:大人? 以前从未发现你有笑窝。 沈烬之轻轻的吐出这句话,顾言思不由伸手抚了抚右脸,笑道:那说明大人以前都没有仔细看过我。 又没有回答 这人怎么回事? 顾言思正要再说话,忽然觉得沈烬之靠近了她,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大人? 沈烬之细细地看了看她眼上敷着的绸带,想起绸带下那双杏眸,总是亮晶晶的,带着温软笑意,灵动无比。 眼睛还能看见吗? 一片黑暗中,感觉到有人轻抚上眼,顾言思不自在地动了动,苍白的手指紧紧抓住棉被。 敷着药呢,看不见。 知道沈烬之问的是以后能不能看见,但他问得小心翼翼,顾言思从未见过他这幅样子,故意表现为曲解他的意思,连自己都不知道想要听他说什么。 指节在绸带上轻轻摩挲,沈烬之像是真的以为她曲解了意思,低声道:我是问以后,还能看见吗? 顾言思觉得他的动作像是在逗人,挠痒痒似的,酥酥麻麻顺着眼上传到心底,忽地伸手抓住他在自己眼上轻抚的手。可怜巴巴道:大人,我以后看不见了怎么办? 沈烬之喉结轻动了动,没能说出话来。 顾言思感觉抓住的人顿时僵住了,心中暗笑,面上也笑道:大人,要不你当我的眼睛吧? 不待他回答,顾言思便放开他的手,正经道:骗大人的,师父说我的眼睛敷半月药就好了。 沈烬之手指微蜷,慢慢收回手,涌到喉间的一个好字咽了回去。 大人坐下吧,我看不见,就不从榻上下来了。想到他还站在榻边,顾言思伸出手指了指一旁的座椅。她现下不止是因为眼睛看不见不方便,还因为失血过多浑身无力,根本就没力气起来。 好。 沈烬之依言坐到一旁,凤眸却未曾从榻上人身上移开半分。若是顾言思看得见,便能看出他有话想说。 我听师父说,因为大人常年习武,体质强于常人,现□□内的毒已经不用再喝我的血,只需喝药就行,是真的吗? 是,不需要血了。 顾言思苍白的唇勾起一个笑道:那太好了,这毒算是解决了,你我都不用死了。 系统大声道:要不是本系统分你几分天道之力,宿主你觉得你还能活着吗? 顾言思随意道:哦,那谢谢你让我继续活着完成任务了。 系统哼了一声道:宿主,有些事情你该考虑好了吧?我再重申一遍,沈烬之受的伤与你无关! 顾言思不搭理这茬,偏头看向未回答她的沈烬之。 沈烬之见她偏向自己,回道:是,都不用死了。 所以她明明知道救他可能会死,那为什么不怕,为什么还要救? 这些话压在嘴边不敢问出,怕答案让他不知如何应对。 半晌,沈烬之沉声道:我会寻到幕后之人。 不言谢,不表歉意,只干巴巴地说了这么一句话,顾言思暗暗撇了撇嘴。她不会挟恩图报,也不觉得沈烬之欠她的,或是她欠沈烬之的。 但 走了这么一遭,为什么沈烬之对她好像和以前一样?这话讲得像是顾言思是到大理寺报案让他查真相抓坏人一般。 我相信大人。 房中再次陷入了沉静,顾言思觉得困倦,正欲开口送客,沈烬之却又道:纪淮玉不是真心求亲,你不可应他。 嗯? 顾言思微不可察地眯了眯眼,挑了挑眉尾道:为什么?我觉得纪公子还是有几分真意的。 他求亲非是自己之意,临州暗中刺杀之人应与他背后之人脱不了关系。同你求亲,是他背后之人要求,乃是冲着你是顾将军之女而来。 沈烬之答得极快,见顾言思点头,正要再说话,就听她道:可是我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我觉得纪公子挺合适的,哪怕不是全数真心,总该是有一分真意的,靠着这一分真意 沈烬之出声打断她:不行,太过冒险。且你身为顾将军之女,怎可下嫁商贾之家。 他语气严厉,带着些急切,顾言思撑不住笑道:那我怎么办?我都已经快十八了,要是嫁不出去成了老姑娘怎么办! 顾言思此言一出,便好整以暇地等着沈烬之的回答。 岂料沈烬之沉默半天,最后沉声道:你不是同林垣议亲了吗? 顾言思:不想说话。 她捂住额头,深觉事情麻烦,她还没给林垣一个交待呢。 大人,我累了,想要歇息。 沈烬之闻言起身上前,犹豫道:我扶你躺下。 顾言思挥手道:不必劳烦大人了,江州正逢难,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应是忙得不可开交,公务要紧。 说完便自己慢慢躺了下去,不再出声。 沈烬之轻声道:那你好好休养。 待合上房门,看见陈文期待的眼神,沈烬之忽然后知后觉地想她是不是生气了? 顾言思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狠狠地揪了揪软枕,气道:你看吧,都说沈烬之对我无意了,不是我消极怠工。 她之前死于睡梦中,对死亡毫无感觉,可毒发反噬之时却是真切地体会到了濒死时的恐惧感。 系统在最后关头出现,挪用天道之力救了她,让她幸免于死。如此一来,顾言思已经不知自己先前的猜测是否为真了。 统啊,你看沈烬之对我真的没意思。我都这么努力了,累积下来就得了三十分气运值,三十分,及格分而已,他真的只把我当普通朋友。 系统语气不妙道:所以宿主想说什么? 顾言思试图讲理: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分气运或者结束任务了吗?沈烬之的气运都被分了这么多了,男主他还是会斗不赢吗?现在的男主和原书里不同了,早早就封了王,等解决赈灾之事回京,他就能在朝堂中立足了。 系统态度坚决:不行,没有。 顾言思默默往被子里窝了窝,看不见的黑和看得见时合上眼是完全不同的,房内太静,让她心中有些不安。 好,我努力。你能读一遍原书内容给我听吗? 系统: 宿主,我不是 我知道你是系统,不是电子点读书,可是我现在看不见了啊,你又催我完成任务,你看,距离我上次看原书剧情已经很久了,不再回忆一遍怎么能行? 系统静默良久,久到顾言思已经快要睡过去,终于不情不愿地开始读起原书内容。顾言思脸颊在软枕上轻蹭一下,心道你作为系统也没多少功能,但用童声读书还是蛮可爱的。 吴府前厅,茶香袅袅。 吴英暗暗打量了一番这位据传手腕了得的年轻钦差,而后笑道:下官前日归家听闻大人中毒,实为心急如焚,现下看来,大人福泽深厚,自有上天庇佑,现下看着已经大好了。 沈烬之身着钦差紫服,面上肃冷,双凤眸眼睫微垂,通身气质冷冽,让人绝不会因他面容温润产生他平易亲和的错觉。 他抬眸看向吴英,冷声道:这几日叨扰吴大人了。 见他用此话开场,吴英立即开始客套起来,将沈烬之一行人到江州后的所有事都言说一遍,内中暗暗提及吴府出的力,以及江州的难处。 陈文听他说话,偏头不看他,暗中鄙夷:这滑不溜湫的老狐狸,什么都没做,竟话里话外就好意思想要别人帮忙。 沈烬之任他说个不停,玉质修长的手轻放在桌案上,一下一下轻点着桌面,看起来像是在认真听吴英说话。 正此时,有一官差自门外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喘着粗气大声道: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城东堤坝垮了!!!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开发出新功能 大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不是还有个未婚夫吗? 言思:淦 作者: 我是小狗,汪汪汪! 解释一下,作者是个社畜,工作一旦忙起来确实不能保证更新,对不起各位小天使! 我也不想的,要不是生活他拿刀逼我,我也想天天就家里躺着写文,呜呜呜 原谅我QAQ 第71章 大人 报信的官差连滚带爬, 形容狼狈,但口中说的话让厅内人都听了个清楚。 吴英蹭地站了起来,惊道:昨夜并未下雨,怎会如此?! 话是这般问, 但他显然并未要求对方回答, 转向沈烬之道:沈大人,下官要去看看城东的情况, 先行告辞!说完便带着人风风火火地往外去了。 陈文低声道:大人, 这两日属下派人前去看过城东的河堤,吴英带着人加固过, 应是没有问题, 未曾下雨涨水, 这突然决堤 沈烬之看着吴英带人急行的背影, 凤眸微暗了暗。 不是天灾, 自然就是人祸了。 陈文惊道:那安陵城城东一片地势低洼, 这一决堤, 怕是有上千百姓遭难。 沈烬之起身,沉声道:带人一同去城东看看。 刚走出两步, 又道:多留些人守在顾小姐身边。 陈文一顿, 而后连连点头称是。 安陵城东低西高,自城东至城西要爬一名为鲤跃门的阶梯,共一千三百六十九层阶梯。顾名思义,城中人将从城东到城西比喻为鲤鱼跃龙门。 城东皆是些小门小户和穷苦百姓,城西则富庶许多。自城东大陵河水越来越大,吴英便开始着手想法子, 提前让城东的百姓往外撤。 但遭到了一致反对,一来, 城东的百姓认为多年来城东从未被淹过,此次也应无事。二来,让他们往外撤也只能去往城西,可城西富庶,大多数人瞧不起城东之人,城东百姓便也不愿往城西去。 现下城东堤坝一溃,洪水倾泄而出,不到半个时辰,城东房屋便被淹一半,浑浊的洪水带着冲断的房梁木板和各类衣物草木,正不断涌向城中。 城东幸存的百姓提着东西,拖家带口正挤在鲤跃门上,在洪水的追赶下往上急爬。 城东堤坝可从城西另一侧到达,从鲤跃亭遥遥看去,可看到有无数人正忙碌着想要补上堤坝的大缺口。 沈烬之带着人站在城西建的鲤跃亭中,看着下面犹如炼狱般的景象,面色越来越沉。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45) 陈文,带人去救百姓。沈伍,随本官一同去堤坝处。 是。 天公不作美,正是忙乱之时,又下起了大雨。即便斗笠蓑衣备齐,也会因厚重的雨幕影响听感和观感,众人用沙袋堵堤坝缺口的动作越来越慢。 一不小心又有几位官差和参与救洪的百姓落了水。吴英狠狠擦了一把面上的雨水,狠狠地骂了几句娘,沈烬之带着人过来他也没发现。 直到沈烬之出声,他才注意到有人站到了身边。 因何决堤? 吴英也不行礼了,抛却了一贯的仙风道骨的样子,面上常挂着的老狐狸笑也没了,恨声道:是人所为。 果不其然。 沈烬之看了那才堵住一半的缺口,又道:吴大人可知何人所为? 吴英不停擦脸上水的动作一顿,诡异地沉默了一瞬。 沈烬之轻嗤一声,手中的油纸伞一转,看着城东已被淹了大半。 看来吴大人心中知晓是何人所为了。 吴英闭了闭眼,他们二人离堤坝缺口较远,不受那滔滔洪水声所扰,但雨声噼里啪啦,也十分影响人的听觉。 良久,沈烬之听到了他的声音,带着无奈叹息和几分怒意。 这河坝一旦有了缺口,若不重建堤坝骨架,无论如何修补,风雨一大,便会再次溃塌,扬汤止沸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那些没能来得及爬上鲤跃门的人,幸运些的扒住了漂浮的木板,得以苟延。不幸的便葬身洪海。 沈烬之意味不明地说:吴大人你看那里的人。 吴英顺着他的视线往下。 那里并没有人啊。且这般大的雨,根本就看不清下方。 沈烬之侧眸看他一眼道:仔细看,总会看到的。说完转身,像是要离开。 吴英立时道:下官看见了,也听见了。他们在水里挣扎,在高声求救。可下官救不了,洪水乃是天罚,非是人力能解。 所以你选择放弃他们,试图救剩下的人对吗? 是。 沈烬之背对着他,轻笑一声,讽道:你选的并不一定是真龙,也有可能是妄想登天成神的蛟。 蛟兴云雨,发洪水。真龙却可治水,佑风调雨顺。 吴英大笑两声,吼道:黑云遮天,隐在其后的真相本就无从得知,飞的是龙还是蛟无从辨别,下官唯有一试! 是吗?如果你不试,现下那些人你便一眼就能看见。 那紫袍官服的大人来了一遭,只同吴大人说了几句不明不白的话,便持着手中的伞离了堤。 补堤的汉子摇摇头,扛起一袋沙再度朝着危险无比的缺口而去。 沈伍跟上自家大人,犹豫道:大人,我们不帮忙修堤吗? 沈烬之脚步未停,薄唇轻启:不了。 见他答了,沈伍看看四周,觉得心中不忍,又大着胆子道:那我们现下是要回城西吗? 是。 再多问就过于逾矩,沈伍垂着头,跟着沈烬之回了城西。 两个时辰不到,城西大街小巷多出了许多穷苦百姓。大热的夏日,在洪水和雨水双重夹击下,无家可归的人们挤在一处,试图互相温暖。偶尔惊起一道响雷,众人皆随之而颤。 吴府。 张清在确认顾言思身体不会再有意外后便带着人出府帮人去了,雀枝去为顾言思熬药,只留下她一人在房中。 又是一声雷响,顾言思从梦中惊醒。眼前全是黑暗,耳边只有暴雨惊声。她轻声唤了雀枝几声,没人回答。她摸索着下了榻,却因为看不见,连连撞到桌椅。顾言思蹲下身,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不再出声。 沈烬之一身水气轻推开门时,便见到她光着脚,仅着里衣,将头埋在膝盖里,整个人蜷缩着蹲在桌边。 他将油纸伞扔在门外,几步行到顾言思身边,轻声道:言思,怎么了? 顾言思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声音,依旧埋着头。沈烬之再近几步,俯身靠近她。凑得近了,他才发现顾言思正细细啜泣,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沈烬之试探着把手放到她的背上,带着明显的急切道:言思,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背上忽然多了温热之感,顾言思轻颤一下,抬起头。毫无血色的脸上还挂着泪珠,覆眼的绸带已完全被泪水浸湿,漂亮的唇轻抿着,还是没有出声。 沈烬之轻抚了抚她的背,再度低声问:言思,怎么了? 顾言思闻言一哽,小声道:大人? 沈烬之白皙的指节拭掉她脸上的泪珠,声音温柔。 是我。 顾言思像是不确定般,又唤了一声大人。 我在。 少女忽地站起,猛然扑进他怀中,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紧紧地环住他的腰。沈烬之俯着身,未料到她会突然扑过来,险些没站稳。 怀中的人身子微凉,不知在房中蹲了多久。即便紧紧抱着他,也还是在细微的发抖,眼泪很快便浸湿了他的衣袍。 沈烬之不再问她怎么了,轻抚了抚她的发,转而收紧双手,将怀中人紧紧抱住。 良久,顾言思放松了环在沈烬之腰上的手,止住了泪。但依旧抓着沈烬之的衣袍,不曾松开。 沈烬之轻轻放开她,低声哄道:地上凉,我抱你到榻上好不好? 顾言思不动,还是不出声。沈烬之便握了握她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将自己的衣袍从她手中拉开。而后将人打横抱起,放到了榻上。 顾言思乖乖的任他将自己放进被窝里,待他将被子盖好,便又伸出手,固执地拉着沈烬之的衣袖,不肯放开。 沈烬之原本打算去为她倒杯水,见此情形,便顺势坐在了榻边,任她拉着衣袖。他微不可察的叹口气,忽地想起那日从红云江上死里逃生。想她应该是怕黑,想她可能是遇到了梦魇。 他抽出了衣袖,将顾言思伸出的手握进了手心。眼睫微垂,目光停在了顾言思腕上裹着的白布上。 那是顾言思为了放血给他当药时划伤的,此时应该已结了痂。 顾言思轻动了动手,偏头看着他,还是不说话。 一道薄墙,将房中房外分成两番天地。房中静谧,房外雨声震天。 她不肯说话,沈烬之便也不再出声,只静静地坐在她身边。 雀枝端着药走到自家小姐房外,发现房门开着,心中一急,几步跑了进去。 小姐! 沈烬之转头看她,轻嘘了一声,低声道:她睡着了。 雀枝见是他,心中稍定,转看向榻上,便看见了二人相握的手,顿时羞得低下了头,压低声音道:沈大人,小姐的药好了。 沈烬之看了一眼榻上熟睡的顾言思,见她面色平和,轻声问道:这药必须现在喝吗? 啊?雀枝再度抬头看了看沈大人和自家小姐相握的手,摇摇头道:不用不用,丹朱说小姐近日可能容易梦魇睡不好觉,所以她睡得好时就不要扰她,等她醒了再喝也可以的。 沈烬之轻嗯一声。 雀枝立时福了福身,端着药退出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无奖竞猜,言思梦到了什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梧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感谢在20220328 21:10:09~20220330 23:2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梧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梦 两个时辰后。 雨声渐小, 风却越发的大,紧闭的窗被风扑开,发出一声响,惊醒了榻边阖眼小憩的沈烬之。昨夜一宿未眠, 今日又在城中来回, 顾言思房中静谧,不知何时他竟也睡了过去。 雨丝从窗外吹了进来, 沈烬之看了看榻上依旧睡着的顾言思, 轻轻放开她的手,起身关窗。顾言思像是察觉到身旁的人离开, 眉头蹙了蹙, 随即醒转过来。 雀枝? 她尚未清醒, 听到房中有声音, 以为是雀枝在房内。 沈烬之关上窗, 听到她半睡半醒般的声音, 随意瞥了一眼门外, 而后轻声问道:醒了? 听到是沈烬之的声音,顾言思顿时清醒过来, 睡前的记忆全数回拢。她随即坐起身, 耳根红成一片,小小声的叫了一声大人,而后就不知该说什么,双手紧紧捏住棉被。 沈烬之取了一杯水来到榻边,见她身上的被子滑了一半下去,顺手提了提, 引得顾言思往边上躲了躲。他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而后将水递到顾言思面前道:喝点水吧。 顾言思点点头, 伸出手寻着那杯水,可惜两下都落了空,于是连面上都红了起来,一直无甚血色的脸看起来红润了不少。 沈烬之见状,轻声道:我喂你吧。 说完便将水杯放到了顾言思唇边,顾言思吓得往后仰了仰头,下一瞬觉得自己反应太大,又往前凑凑道:那那就有劳大人了。 就着沈烬之的手慢慢喝完了一杯水,顾言思才整理好自己狂乱的心跳和复杂的心绪。任沈烬之拉起被子将她裹起来,才问道:大人,城中现在如何了? 城东已完全被淹了,吴英带着人去救百姓去了。 顾言思闻言紧了紧被子,疑惑道:不是之前就说城东可能会被淹吗?吴大人没有提前做安排吗? 沈烬之坐到一旁,将安陵城中之事与她大致说了一遍。顾言思听后沉默了良久,忽然出声道:堤坝的事,是人为的吗? 沈烬之抬眸看向她道:你真的很聪明。他不过是提到了陈文等人前两日有观察过堤坝,她就能猜出决堤之事乃是人为。 顾言思摇摇头道:不,我只是觉得若是天灾,大人应该不会这般生气。 沈烬之自觉语气与平时说话并无不同,实在不知顾言思是从何处看出来他生气的,他轻笑一声道:何以见得? 因为大人提到堤坝之事时语速放慢了。 顾言思抿了抿唇,沈烬之生气时说话会不由自主地放慢一些,虽然十分不明显,但她为了接近沈烬之,对他的一言一行皆是全心全意的关注。是以沈烬之说话时她就知道他生气了。 沈烬之闻言,放在膝上的不自然地微曲了两下。 是吗? 他言语间意味不明,顾言思想起刚开始时,她暴露了知晓沈烬之对吃食的喜好,沈烬之当时是有些生气的,她有些拿不准沈烬之现在会不会因为这个而不高兴。 沈烬之久未出声,顾言思有些心慌,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往榻边挪了挪,轻声叫他。 大人? 见她像是想要下榻,沈烬之立时道:无事,这些事自有人管,你好好养着就行。 顾言思听他语气正常,略放下心,正要再说话,就听沈烬之又道:安陵城可能会乱起来,并不适合你养身体,我想让陈文明日就送你去杭城,你意下如何? 他声音温和,十分认真的在询问她的意见。 顾言思略怔了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想着还有半月才好。安陵城城东遭遇洪水,张清他们应该会想留下来帮忙,沈烬之又说城中会乱起来,恐怕不止是灾难之事,她留在此处确实不合适。 她略思索一下,颔首道:那我先和师父说一下。 沈烬之便起身道:好,我尚有事未做,你你先好好休息。 顾言思点点头,认真道:大人一定要多带些人在身边。 好。 房门忽然被人拉开,沈伍拽着雀枝飞速撤开,看左看右就是不看屋内。因他抽身过快,陈文一时不妨孤零零摔到了沈烬之脚边。 他抬头见沈烬之盯着自己看,急忙跳了起来,欲盖弥彰道:大人,属下是来禀报城中情况的,那个,城东能救之人已经全都救了,难民都由吴大人在安排。 沈烬之睨他一眼,并未说话,衣摆轻曳,直接走了出去。陈文和沈伍立时跟上。雀枝连忙端起一旁放的药,往房中去。 小姐。 顾言思正好奇门口发生了何事,听到她的声音,便道:雀枝,刚才发生了什么? 雀枝哪好意思提自己同沈伍他们偷看之事,含含糊糊道:就是陈司吏前来寻沈大人禀报事宜,大人突然开门,陈司吏没站稳摔了。 顾言思想了想陈文平日那急躁性子,不由笑了笑:陈文啊,可真是好在他和沈烬之是自小的交情,否则早就被沈烬之赶走了吧。 雀枝尴尬地跟着笑了两声,摸了摸碗边,道:小姐,先前我端药来时你睡着了,药我重新热过了,凉热正适合入口,先喝药吧! 顾言思便依言喝药,待喝完药,雀枝又解下她覆眼的绸带给她换药。一边动作一边看着顾言思,欲言又止。 顾言思握住她的手腕,无奈道:想说什么说便是。这一顿一顿的动作,连瞎子都看出来她有话想说了。 雀枝嘿嘿笑了两声,把绸带放到一旁的盆里,问道:小姐,你和沈大人,你们? 顾言思叹了口气,心道我也想知道我们算什么。沈烬之这态度时好时坏的,弄得她都不知怎么应对他了。 她烦躁地挠了挠棉被。 这都什么事啊?! 半晌,顾言思才慢慢道:没什么,就是我做噩梦了,沈大人他恰好来看我,我便拉着他陪了我一会儿。 雀枝眨眨眼道:可是我看到沈大人他牵你的手了。 顾言思: 哦,不是他牵我,是我把他当成我爸呃,就是把他当成我爹了,拉着他不放,他没有办法。 顾言思语气太过平静,面上也淡淡的,活像是真是她睡梦中都能拉住武艺高强的沈烬之一般。 雀枝瘪瘪嘴,心道小姐你手都被沈大人攥手里了,怎么看都不像你拉住他。但自家小姐不想说,雀枝便也不再问这个。她边为顾言思绑新的绸带边小心翼翼问:小姐梦到了什么? 顾言思几乎不在她们面前提到顾家之事,丹朱说她可能是心中太过伤痛,不肯提及,若是憋在心中太久会伤身。但她刚刚提到顾将军时神色自然,雀枝想着问一问,若她能说出来,可能心里会好受一些。 顾言思沉默了一瞬才道:没什么,就是梦到他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 其实是梦到了前世。 父母在她三岁时便离婚了,一开始时她其实是跟着爸爸的,爸爸也对她很好,直到八岁生日那天。 小言思由爸爸陪着去游乐园玩了一天,又被带着去吃了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那是她过得最开心最幸福的一个生日,最后是在爸爸的怀抱中睡着的。 只可惜半夜醒来时,发现自己孤身一人,房中没有开灯,她摸索着去开灯,却发现原本开关的位置没有了开关。屋内一片漆黑,屋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闪电亮了一瞬,她才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暴雨噼啪作响,黑暗将小小的言思完全笼罩,她害怕地大声叫着爸爸,可惜一直叫到嗓子哑了也没人理她。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46) 她缩在角落里,哭了很久,终于明白自己是被爸爸抛下了,便也不再哭喊。只是从此便怕极了没有光亮的黑夜。 后来才知道,她的爸爸因为要娶新的老婆了,所以嫌她累赘,出点钱把她丢给亲戚了。 她独自一人读书、长大、工作,以为自己早就已经不需要父母了。只是梦里面她寻不到师父,寻不到沈烬之,她又回到了那个陌生的房间,爸爸将她轻轻放在了床上,她不想自己一个人留在黑暗里,拉住了他的手,可是抓不住,怎么都抓不住 顾言思说得如此轻描淡写,雀枝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好轻轻抱了抱她,低声道:小姐,我们都在的,你不是一个人。 顾言思闻言笑了笑,摸索着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我不是人是什么? 雀枝见她笑了,便也笑道:是我的错,是我说错话。 她麻利地给顾言思收拾齐整,然后道:对了小姐,纪公子先前来过,说是想见见小姐,不过先前大人在你房内,且你还睡着,我就做主挡住了,不过他还在前厅等着呢。 顾言思闻言疑惑道:你是说纪淮玉? 对啊,不过小姐现下眼睛不方便,你要见吗? 纪淮玉此刻来见她,不会是想要让她兑现之前答应的事吧? 顾言思轻皱了皱眉头,颔首道:见,雀枝,帮我梳洗。 第73章 纪淮玉的礼物 吴楚趁端茶饮用时又看了对面的贵公子一眼。 纪淮玉, 江南三州首富纪家主唯一的子嗣,现今的纪家掌权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一身白色华绸, 袖口衣领均有金线暗绣, 修长有力的手中执一把折扇,眉目间自带三分笑意, 端的是一派俊秀风流做派, 与印象中的商贾之士差异甚大,反像是一个常年风流的纨绔子弟。 他似是等得无聊, 将那瞧起来就知道金贵无比的扇子开开合合。 吴楚暗暗叹了口气, 那钦差大人一行住进了吴府, 前来拜见的人都得经吴府主家, 自家父亲忙着救助百姓, 来的又是男客, 母亲不便相迎, 只得他出来待客。 纪淮玉来时,他想了很多种他上门的理由, 结果一见面他便言说自己是来寻顾家小姐的, 可那顾家小姐不知为何近一个时辰都未前来,他又不便丢下纪淮玉一人在此,只能陪同干坐着饮茶。 在吴楚饮茶饮到忍不住时,顾言思终于到了。他暗暗松口气,与纪淮玉一同站起,见顾言思眼上系了一条绸带, 不由怔道:顾小姐,你的眼睛? 顾言思等人虽借住吴府, 但却不与主家一同用膳,他不过两日未见到她,怎么眼睛就出了问题? 顾言思由雀枝牵着缓步进了厅,闻得吴楚的声音,朝着他的方向笑了笑:无碍,只是不小心伤到了,养养就好了,多谢吴公子关怀。 无碍就好,那顾小姐好生休养,若有需要之处,请尽管开口。吴楚看看有些怔愣的纪淮玉,温声道,纪公子已等候多时,想必你们有事要谈,府中尚有事要处理,我便不作陪了,告辞。 顾言思轻声道:有劳吴公子了。 等吴楚带着吴府下人走远,纪淮玉收回目光,不再看顾言思的眼睛。他温和地笑了笑:言思,来,先坐。 雀枝扶着顾言思坐下,看向纪淮玉的目光居然带了些激动。 纪淮玉:? 他微不可察的带着疑惑地扫了一眼雀枝,又看了看眼瞎的顾言思道:言思,你的眼是如何伤到的? 不小心伤到的,并无大碍。 顾言思显然不想细说,嘴角噙着笑意,又用了一遍打发吴楚的说辞。纪淮玉温和道:既然并无大碍,那我便放心了。不过我来之前并不知晓言思眼睛受了伤,没能带上用得上的药材。 谢过纪公子好意,言思的师父便是大夫,所需药材早已准备齐全了。 纪淮玉知晓她是不想与自己过多牵扯,轻叹道:言思,我知你你现下不愿同意与我结亲,但怎么说你我如今也算是朋友了吧,你不要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嘛。 他好看的眉眼都耷拉了下来,看起来低落得不行。可惜对面坐的顾言思是个瞎子,完全看不到他这幅模样。 顾言思心道你我不过萍水相逢,莫名的接受你的好意才是奇怪。不过她往后说不定还要与纪淮玉来往,面上柔柔一笑:你我自然是朋友,不过朋友之间也需要礼尚往来啊,纪公子助我良多,我总不能一味的接受你的好意自己却什么都不做吧。 顿了顿,她又道:上次在如归楼之事纪公子还未告知我需要做什么,今日纪公子是想好了吗? 她开门见山,不想同纪淮玉你来我往的废话,纪淮玉卸气似的靠在椅上,将折扇展开轻靠在下巴上,不满道:好吧,看来言思实在是不想和我多言。 他啪地一下将扇子拍到桌上,随即正经道:我今日来此确实只为了看看你,因沈大人中毒之事,你急急忙忙到了江州,想必准备不是很周全,我送了一些东西过来给你。 嗯? 顾言思疑惑地偏了偏头,不明白纪淮玉是想要做什么。 纪淮玉起身,声音里透着认真道:言思,我是真心想要求娶你的。 顾言思一怔,愣愣地看着纪淮玉。 纪淮玉叹口气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说的就是真的。你好好养伤,我改日再来看你。 他说完便走,顾言思甚至未来得及出口拦住他。她一头雾水跟着雀枝回了房。随即吴府下人便速度极快地抬了几箱东西放到了厅内,对顾言思道:顾小姐,这些东西是纪公子送来给小姐的。 顾言思谢过吴府下人,懵道:雀枝,他什么意思?纪淮玉来了一遭,居然就只为了送她东西? 小姐,好多东西啊!雀枝俯身翻了翻第一个箱子,看了看箱子里的东西,睁大眼睛惊道,这里面好多漂亮衣裳! 她边惊叹边从箱子里取出一条罗裙抖开,被那触感柔软的料子和精美的绣花再次惊道:这个真的很漂亮,绣花、做工、布料都极好,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衣裳小姐穿应该都很合身! 顾言思听她不时发出欢喜的惊呼,碎碎叨叨个不停,将纪淮玉送来的衣物饰品和玩物挨个说了个遍。顾言思越听越是奇怪,纪淮玉这番行事,与他先前说的话确实如出一辙。但她还是不明白,纪淮玉到底为什么要娶她? 至少她没从纪淮玉的眼睛中看到过喜欢,他眼中没有像林垣看到顾言思时那种欣喜雀跃。 想到林垣,顾言思又是一叹气,只觉得这破事裹着一堆,原主的身份可真是为她的人生增添了不少难度 等到雀枝终于停下激动,她才发现自家小姐从始至终都没回答过她。顾言思一直坐在一旁,面上并无半点喜悦的样子,反而眉间带着点点愁绪。 她小心翼翼地送了杯水到顾言思手中,看着顾言思,试探道:小姐,你不高兴吗?问完她又觉得自己说了废话,自家小姐明显是喜欢沈大人的,这又不是沈大人送的东西,她不高兴很正常。 顾言思接过水,不急着回答她,反而小口小口的啜着水。雀枝想起沈大人对自家小姐那忽冷忽热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便又小心道:小姐,我看纪公子也不差的,家财万贯,玉树临风,对小姐很是上心的。沈大人他 她想说你都对沈大人那般好了,命都差点给他了,但他还是没给个准话又蓦然想起他在顾言思榻边守了两个时辰,以及那交握的手 最后,怕自家小姐伤心,雀枝没再说什么,接过顾言思喝尽的杯子道:那小姐,这些东西要怎么办? 顾言思这次终于有了反应,她抿了抿唇,顿了一下才道:先放着,让我想想再说。 她身体尚未恢复,一番折腾下来又累得不行。用完膳,交待雀枝等张清一回来便叫醒她后倒头就睡。 一直到深夜,她被张清唤醒,同张清说了沈烬之要送她去杭城休养的提议。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她便又入了梦乡,全然不知房内的几个箱子已被人悄悄送走。 翌日一早,张清已经带着七叶和丹朱外出忙碌。睡饱了的顾言思精神抖擞,叫醒了在她要求下和她同睡一屋的雀枝。雀枝动作极快的为她收拾好一切,拿上了张清为顾言思准备的药。 片刻后,陈文便笑着到了顾言思房里,言道赶路车架已备好,来取顾言思要带上的东西。 让人取走雀枝打包好的东西,陈文看向顾言思道:顾小姐,你看还有没有需要带上的东西? 顾言思摇摇头,犹豫片刻后还是问道:我们这就走了吗大人呢? 陈文闻言露出一个极灿烂的笑,可惜顾言思完全看不见。他笑道:现下时辰尚早,大人正等着小姐一道用早膳呢! 顾言思: 她完全忘了还没吃早饭这件事! 前两日顾言思都是在自己房中用的膳,现下由雀枝牵着到了众人用膳的地方。堂中等着的只有沈烬之一人。 见她到了,沈烬之站起身,在无人可见的衣袖下,他的手动了动,脚下也挪出半步。看着雀枝牵着顾言思走近,他止住了动作,而后轻声唤:言思。 他叫言思,顾言思心尖一颤,扶着雀枝的手不自然的紧了紧。她到了这里后,所有人都叫她顾小姐,顾姑娘就连她自己,也认可了顾言思,忘了言思。沈烬之尾音轻轻,引得她心中一软。 若是雀枝能听见顾言思的心声,必定要小声提醒她,纪淮玉也是温声唤她言思的,可惜她不知顾言思心中所想。 顾言思听到沈烬之的声音,面上自然而然地露出笑意道:大人,晨安。 沈烬之被她这个甜甜的笑所吸引,目光停在了她颊边笑窝上,而后温声回道:晨安。语气里带着他自己未曾察觉的温柔笑意。 雀枝扶着顾言思落座后便被陈文无声唤了出去,堂中只留下了沈顾二人。 沈烬之正为顾言思盛粥,白玉般的手握着瓷勺,动作轻柔认真,如同坐在案边作画一般。 他将碗放到顾言思手中,轻声道:眼睛好点了吗? 顾言思缩了缩不小心被碰到的手,觉得沈烬之手上的温度比碗边的温度更甚。耳根不由红了起来,低声道:好了很多,大人不必担心。 沈烬之又取了筷子,夹了一筷小菜放到她碗中,像是不经意般道:纪淮玉送过来的东西,我让人送回去了。 顾言思:啊? 她早上一直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原来是忘了纪淮玉送的东西。但是,沈烬之什么时候取走的东西?为什么没人和她说?! 见她不说话,惯于发号施令的沈大人放下了筷,修长好看的手蜷了蜷,轻声解释道:纪淮玉真的是别有用心,你答应他的事也是因为我,我可以自己解决,你你不用因此事烦忧。 顾言思听出了他极力掩饰的一丝小心,轻笑出声:没关系,我听大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说,我最近真的很忙,呜呜呜对不起大家!! 感谢在20220401 22:58:02~20220407 01:0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浮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梧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离开江州 二人安安静静用完早膳, 顾言思接过沈烬之轻柔放到手中的软巾,沾了沾嘴角,正待说话,便听见沈烬之温声道:陈文会一路随行听从于你, 需要任何东西都可以同他讲。 顾言思顿觉受宠若惊, 暗道沈烬之怎么突然这般她一时竟然寻不到一个贴切的词来形容沈烬之的举动。温柔、贴心还是亲近? 见她怔愣,沈烬之起身扶起她。顾言思脑海中尚未反应过来, 身体就已经随着沈烬之走了出去。 沈烬之隔着衣袖引着她缓步向外, 薄唇轻启,像是怕惊扰顾言思一般, 轻声叮嘱道:好好养着, 张大夫我会派人保护。 顾言思: 顾言思更懵了, 今日的沈烬之真是同往日完全不一样。 直到马车晃晃悠悠出了城, 顾言思还在懵着。她一直知道沈烬之并非外人所见那般冷漠不近人情, 同他温润俊雅的外表一样, 他有着可称温柔的心, 是一个真正的温雅君子。 可为何这样一个人会是书中的反派呢? 顾言思一怔,是啊, 沈烬之为什么会是反派呢?他身上并无任何像反派的地方, 就连之前她以为的沈烬之身为朝廷命官只顾自身利益而弃受难百姓与不顾也是误会。 若硬要说沈烬之哪里有反派的特质,那便是与男主站在了对立面。 系统系统,你在吗?自从上次系统救了她,顾言思便对它的态度好了不少,说话也亲近了不少。 系统像是很累一般,半晌才懒洋洋道:怎么了? 顾言思还是觉得系统很奇怪, 与她以往认知小说中的系统完全不一样。但人家刚救了她不久,无端再怀疑它显得很白眼狼。 顾言思略沉了沉声音问: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是指除了分沈烬之气运外, 我们可以改变沈烬之的想法的吧?比如让他支持男主登基。 系统顿了一下才缓缓道:你觉得可行吗?你能改变他的想法? 可以试试嘛,我还是觉得分人气运是不好的。 系统不赞同道:宿主,我已经说过了,分走他一半的气运对他并无影响。沈烬之会有这么深厚的气运,是因为原书作者后来对他过于偏爱。分走一半气运只是让他的气运回归原本的样子,于他而言不会是伤害。 顾言思当即来了精神,笑道:对啊,既然书里和现实里他都没有做任何坏事,而且原书并没有完结,男主最后是否登基我们尚不得知,谁说非要分他气运呢?只要能让他不阻拦男主登基不就可以了吗? 那宿主你要如何让他不阻拦男主登基,凭什么?凭你们普通朋友的关系?凭你那加起来共分到的三十分气运? 顾言思被系统阴阳怪气的几句话一哽,也不笑了。她想起自己鬼门关走了一遭,在沈烬之心里她也只算是个普通朋友,顿觉心梗。不一会儿又想起沈烬之今早送她上车架时的态度,觉得自己想做的事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做到。 她正认真想着之后的事,马车忽然急停,她坐得不是很稳,险些被甩了出去,急忙拽住车窗。雀枝见她险些磕到,急忙爬起来扶着她,心惊胆颤地检查她有没有事。 顾言思一摆手,轻声道:我没事。 陈文带着冷意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顾小姐,有贼人拦路,您坐好了,千万莫要出来。 陈文一向是嬉皮笑脸,很少有这般正经沉声说话的时候。顾言思想着反正也看不见,当即坐稳了身子,也不打算先问外面是什么情况了,轻声应了一声。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47) 雀枝听着马车外那相接的铁刃铿锵作响,时不时伴着一声惨叫,握住顾言思的手开始发抖,颤着声音唤:小姐,怎么办?陈司吏他们能不能赢啊? 顾言思感觉到她的不安,听着外面的打斗声,轻抚了抚手上被丹朱重新补满毒针的手镯,低声安慰道:无事,陈文很厉害的。就算有事,我也会护好你的。 雀枝年纪尚小,本来极为害怕,但听见自家小姐说要护好她,立即抽抽嗒嗒地抱住顾言思的手臂道:不行,该由我保护小姐。 顾言思被她这副有点怂又有些勇敢的样子逗笑,摸索着轻拍了一下她的头,笑道:好啊,那你可要将我护好了。 嗯! 雀枝猛地一点头。 二人正说着话,马车外的打斗声忽然停了,有人喘着粗气靠近了马车。雀枝瞪大了眼,看着车门,像是要透过那厚重的车帘看清外面是谁。她挡到顾言思身前,双手展开,确如她说的一般护着顾言思。 顾言思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她的手,对帘外人道:陈文,你别吓雀枝了。 帘外人忽然大笑出声,陈文那欠揍的声音响起:顾小姐,你怎么知道是属下的啊,这么相信属下能赢吗?他像是笃定顾言思肯定他的能力,笑得十分开心。 顾言思扶额,心道不是信你,信的是沈烬之不会随意安排几个人来护送她到杭城,若是随意几个贼人就把陈文一行人收拾了,那沈烬之的脸往哪儿搁? 她随意敷衍了两句,便问道:可知是何人拦路? 雀枝这才缓过来,掀起车帘往外看去,见四周已经被人收拾妥当,沈大人派的人齐齐守在马车周围,只有地上还有一个被五花大绑堵着嘴呜个不停的胖子。 她不由抬手捂了一下嘴,而后惊道:小姐,是吴府的三少爷。 顾言思闻言疑惑道:吴樊,他拦我作甚? 陈文鄙夷地看了地上被捆着跟条肥虫一般扭来扭去挣扎的吴樊,在他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然后才道:他带的人不简单,并非普通家丁或是府衙中人。刚刚他就躲在不远处观望着这边的打斗情况。属下已经审过了,这人色胆包天,妄想染指顾小姐,怕他污言秽语污了小姐耳朵,所以属下将他的嘴堵了起来。 顾言思: 好家伙,竟然是因为她的美色?!她还以为是有什么人要捉她威胁沈烬之呢。 见顾言思沉着脸不说话,陈文又狠狠在吴樊身上踢了一脚,吴樊痛得一缩,一双细缝似的眼里全是眼泪,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陈文嫌弃地向边上挪了两步。 顾言思道:陈文,我要同他说几句话。 陈文给了吴樊一个警告的眼神,才将他嘴里的一大团布使劲扯出来。吴樊当即不顾已经完全酸掉的下颌,连忙惨兮兮地告饶:顾小姐,顾小姐,是我的错!我不该觊觎你的,你让他们放了我吧!! 你真是因为我而来,没有别的目的?夏日的官道之上实在炎热,顾言思饮着雀枝倒的凉茶,好整以暇地问道。 吴樊自小被宠大,向来无法无天,何曾受过这样的苦,眼泪哗啦啦的顺着脸庞而下,真诚道:真的真的,没有别的目的,都是我色欲熏心。父亲交待过我不能招惹你的,是我自己,我不甘心放你走。 是吗?那你带的是什么人?你整日游手好闲,若不是你家中安排,这么多高手你是从何寻来?顾言思还记得在杭城遇见吴樊之时,他手下均是些普通的打手。可今日他带来的人,竟然与沈烬之手下的人缠斗了整整两盏茶时间。 吴樊呜咽了一声没说话。陈文见状,又飞踹一脚在他背上。吴樊当即大哭道:我说我说,是我听兄长说你们带的人都很厉害,怕寻常家丁不行,所以偷了父亲的令牌,调用了父亲养的手下。 吴英的人?顾言思心道这个吴英果然不简单,至少绝不是原书里寥寥几笔写的那样,是个只顾追求长生的无能贪官。 陈文见她不说话了,沉声道:顾小姐,你看如何处置此人? 顾言思让雀枝放下车帘,轻飘飘道:送去给大人,他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反正沈烬之叫她好好养着,那养伤期间她就安安心心待在杭城,让雀枝帮忙念念医书好了。 除掉这个小插曲,顾言思一行人顺利到了杭城,再度回到了之前沈烬之带她住的地方。赵管事带着一众下人对顾言思行礼问安,顾言思身体尚未养好,连日赶路让她疲惫不堪,只想好好休息,便将所有的事都交予陈文和赵常安排。 赵常一挥手,小秋从下人堆里冲出来,高兴地扑到顾言思身边,兴奋道:小姐,你回来了! 雀枝见小秋这般熟稔的来扶顾言思,小声道:小姐,你来过这里? 顾言思没拒绝小秋的搀扶,被两个小姑娘一左一右搀着缓缓向前,轻声回雀枝:我不知道此次养伤还是来这里,所以就没跟你说,等下再同你细说吧。 小秋很是喜欢顾言思,见她眼上蒙着绸带,担忧道:小姐,你的眼睛? 顾言思轻拍了拍她的手道: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小秋闻言放下心,高兴道:那就好,小姐,主子传令来为你准备了好多东西,全都在房里呢! 东西?沈烬之下的令? 顾言思愕然,这府中之前不就为她准备了很多首饰和衣物了吗,还要准备什么? 到了房里,顾言思听见雀枝那熟悉的惊叹声,顿时明白了沈烬之准备的是什么,不由失笑。 他将纪淮玉送的礼物统统送了回去,然后准备了更多更好的给顾言思。 小秋端着一个小木盒,走到顾言思身边,轻声道:小姐,这个是主子吩咐一定要给小姐的。 顾言思看不见,好奇沈烬之还准备了什么东西,便唤雀枝拿来看看。雀枝打开盒子,顿时又发出一声惊呼:哇,好漂亮! 雀枝兴奋道:像玉石,晶莹剔透的,有些粉色,刻成一朵漂亮的花,但我没见过这种花,而且它是暖的! 接着顾言思便感觉到雀枝将东西塞进了她手中,细腻温暖的感觉让顾言思心中一惊,轻轻抚了抚手中的东西,只觉得手中触感柔滑,没能摸出它是个什么。 这是什么? 小秋接道:是药玉,听赵管事说这药玉乃是主子母亲的东西,原本是一块极品白玉,后来送去医仙那里浸了很久的药,后来便成了这样,有温养身子之效。主子让您随身佩戴呢。 顾言思当即觉得手中握的东西烫手:既然是九哥母亲的东西,那我不能要,雀枝,快还回去。 雀枝已知晓顾言思口中的九哥就是沈大人了,见他对自家小姐这般上心,正为小姐高兴着,不太理解小姐为何不要这份礼物。 小秋见她不要,立时急道:小姐,这是主子下的令,若你不要,我们会受责罚,你若是不肯要,那等主子回来,你亲自还与主子。 顾言思无意为难她们,只得先收下,随即开始她在杭城的养伤闲适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07 01:06:16~20220408 16:23: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遇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少主 顾言思成日待在府里, 边吃药养身体,边听雀枝和小秋换着念医书,整个人都好似要长出一朵蘑菇。终于在十天后用完了药,拆了绸带。 雀枝将她眼上的绸带取下, 小心翼翼问:小姐, 怎么样,能看清了吗? 顾言思缓缓睁开眼, 被光亮晃得一下闭上了眼, 眼泪瞬间汹涌而出,而后才慢慢适应过来。 她高兴道:能看清了, 快, 我要写信告诉师父和大人。 不过半月不见光明, 她却觉得当了半辈子瞎子, 现下能看见了, 简直开心得不行。雀枝给研了墨, 她提笔就絮絮叨叨给张清写了满满一页簪花小楷, 琐碎小事和医书上不懂的问题通通写了上去。 轮到给沈烬之写时,她顿住了笔, 忽然不知该写什么。是问好寒暄, 还是好像没什么可写的。 吸饱墨汁的笔一直悬着,握笔之人半晌没动,一滴墨轻轻滴了下去,在泛黄的信纸上洇开一片墨迹,顾言思这才回神。 小秋,帮我准备写作画的东西, 我要朱砂,还有蓼蓝汁。 小秋很快就取回了东西, 顾言思打发她和雀枝两个出去歇着,自己坐到桌案边开始作画。 穿书后她便极少画画了,现在更是有两个月没碰了,下手有些不太习惯。直到废了好几页纸,才堪堪画出一副满意的。她将画好的画摊到窗边抻开纸张吹了吹,待墨迹一干,立时将画卷成小小一团。 小秋,我好了,你交给赵管事吧。 顾言思将卷成小卷的两封信递给小秋,看了看天色,便决定带着雀枝出去逛逛。为避免麻烦,她戴了幕篱,领着雀枝在杭城街头闲逛。 从清和坊一路逛到了抚香庄附近,她其实是想找那日的卖荷姑娘的,可走了一个时辰,半点那姑娘的身影都不见。主仆二人累得寻了一个茶摊坐下避暑歇脚。 顾言思半撩起幕篱,凉茶尚未喝上第二杯,身旁就突然多了一个人,那人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吓得她险些摔了手中的杯子。 来人见自己仿佛吓到了她,低头赔罪道:是我失礼,万望小姐勿怪。 顾言思抬头看他,此人眼瞳中像是有一朵盛开的昙花,惑人心神。顾言思头脑发懵,当即晕了过去。雀枝吓得正要惊叫,却被人从身后敲晕。不过须臾,主仆二人皆失去了意识。 茶摊老板忙完回身,却发现尚未付钱的两人消失不见了,正要急怒,却发现桌上放了一粒碎银,足够买他半月卖出的茶了。他当即乐弯了眼,全然不管客人何时离去。 江州府衙,吴英接到传信,脸色难看得犹如死了老父,扔下手中之事阴沉沉地离开府衙。 如归楼,沈烬之像是闲赋在家一般,悠然品了一口新茶,随即像是对那茶的味道不满,将茶盏一盖,修长指节在上面有一下无一下的轻敲着,精致的眉眼里满是冷淡。 沈伍自窗边站回他身后,低声禀报道:大人,吴英来了。 沈烬之依旧闲敲着茶盏,自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嘲讽意味十足。 沈伍见他并非生气的样子,大胆道:这吴英最爱做那爱民如子的虚假样子,实际上却任由那些人毁坏堤坝水淹百姓。等百姓受灾,他又摆出那副爱民如子的嘴脸,成日里表现得同百姓同甘共苦一样,实在恶心。 端着新茶进来的沈柒呕道:屁的爱民如子,他要真爱民如子,怎么可能干出那样的事。这么多时日,一直对大人避而不见,现下不过只是将那胖子的信传给他,他便急忙忙来见大人了,这才是他对儿子的态度! 沈烬之对他二人的话语并无反应。门外传来响声,沈伍沈柒立时闭上嘴,一左一右立在沈烬之身后,一脸凶煞。 不过小半月未见,吴英身上那股仙风道骨之气已没了大半,他急匆匆赶来,被连绵的雨打得好不狼狈,抬起衣袖猛地擦了一把脸,一粒水珠甩到了沈烬之袖边。 他双眼发红地看着沈烬之,怒声道:沈大人,我儿现在何处? 沈烬之冷冷扫他一眼,曲起指节轻弹,茶盏流星般飞了出去,直直撞在吴英胸膛之上,而后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碎成几片。 新泡的茶水滚烫,半数飞溅到了吴英脚背上,洇进鞋袜,烫得他狠缩一下,但不及胸膛被撞的一下疼。吴英捂住被撞的位置,口中忽地涌出腥甜,血顺着唇边而出。 沈烬之这才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温声道:这新茶滋味不错,本官有事与吴大人相商,便先请大人饮两盏茶。 门外手下应声而入,再度端上两杯新泡的茶,一杯放于沈烬之右手边,另一杯放到了沈烬之对面的空位之上。 沈烬之凤眸微抬,给了空位一个眼神。 吴英眸中一暗,心知吴樊在他手中,自己处于劣势,只得乖乖坐了下去,但眼中依旧满是不忿,死死地盯着沈烬之。 沈烬之对他的目光毫无反应,淡声道:怎么,吴大人不肯赏脸喝这第二盏茶,是觉得第一盏茶更好? 吴英闻言,憋屈地抬起滚烫的茶抿了一口,努力压下愤怒,平和道:沈大人有何事相商?若不是败家儿子受制于人,吴英只想带着江州府兵灭了沈烬之,哪里想喝他的茶。 沈烬之慢悠悠的掀起茶盖,轻撇了撇茶叶,直到吴英眼底的暴戾都快压不住时才轻飘飘道:此事很简单。 吴英不信他,反问道:如何个简单法? 那茶横竖看着实在不合心意,沈烬之将茶盖啪地一声合上,在杯身上轻弹出一声响。吴英心中一颤,暗暗伸手压住了方才受伤的位置。 沈烬之抬眸看他,漠然道:你依旧做他们让你做的事情,本官不会过多干涉。 吴英冷哼一声,不会过多干涉,那便是要干涉了。 沈大人希望下官如何做? 沈烬之站起身睨他一眼,神色冷然,一字一顿道:假、戏、真、做。 吴英眼瞳骤缩,急道:可 沈烬之转身去看窗外渐大的雨,轻嗤一声:吴大人,不管是真是假,流的血都是一样多的。真做,反而能真的拼出新的生机。 吴英在被请出隔间时,最后听到沈烬之犹如喟叹般道:别忘了,你爱民如子啊~ 顾言思醒过来时,发现眼前一片黑暗,眼上紧紧地系了布条,以为自己又瞎了,急忙伸手去摸眼睛。身旁一道男声响起,吓得她顿住了动作。 小姐不必担心,我只是想要请小姐去一个地方,并无恶意,还请小姐不要摘蒙眼之物。若小姐不是我们要寻的人,我们自会将小姐送回。 他语气不似作伪,此人在茶摊之时做的事太过令人悚然,顾言思就算怀疑也不敢轻易动作。 她四肢无力,发现自己其实并未被捆起来,暗中想要去摸右手上藏有毒针的手镯。那人却像是知道她内心所想,温声道:那手镯上的毒对我无用,小姐不要浪费力气。 好吧。 顾言思彻底放弃,反正这人目前看着不会杀她,她应该还有用处。 想通这点,顾言思开始有气无力地搭话:请问阁下,同我一起的那个小姑娘呢? 我已经将她安置好了,小姐放心。 顾言思放下心,又道:可以告诉我是谁找我吗,是为了什么事啊?反正我总会知道的,你先告诉我可以的吧? 那人很是耐烦的回答:小姐过一会儿就知晓了。 顾言思: 对啊,反正我都要知道的,你先告诉我让我做做心理准备嘛! 那人这次却闭口不言了,任凭顾言思说什么,他都不再吭声。耳边只听见马车轮的辘辘声响,那人没发出一丝响动。顾言思只好安静下来,想要恢复些体力。 约摸过了两炷香时间,马车停了下来,那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小姐醒得出乎意料的早,所以现在要劳烦小姐再睡一会儿了。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48) 顾言思毫无反抗之力再度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眼上的蒙眼布条已被取下。顾言思眨了眨眼,适应了一下灯火,发现此时天已黑尽,她孤身一人躺在一间布置华贵的房里。 她从榻上起身,正要出声问有没有人,就有两个身穿黑衣的人推门而入。那两人蒙着脸,只看得见双眼。 顾言思见他们眼神坚定,周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突然心生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那二人上前,先是对她行礼作揖,而后其中一人才道:是属下无礼,让少主受惊,请少主责罚。 说完两人眼都不眨地直直地单膝跪地,膝盖在那石头地板上磕出响声,听得顾言思膝盖一疼。 顾言思:? 少主?哪门子的少主? 这些家伙指定是认错人了,顾家不是被灭门了吗? 她犹豫着不敢出声,怕否认后对方恼羞成怒,那她可就真的回不去了。 跪着的二人见她不出声,放下另一条腿,双膝跪地,齐声道:请少主责罚。 顾言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08 16:23:18~20220409 23:58: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梧桐、时遇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大乱已始 顾言思从榻上蹭地站起, 看着榻边跪得规矩无比,口口声声叫她少主的两人,突然想起了为什么觉得熟悉了。 她第一次在师父的小医馆里见七叶和丹朱时,他们二人就是这幅打扮, 只不过七叶他们当时叫的是小主子。 两人见顾言思不理他们, 直接将头磕到了地上。 虽然想到对方可能和张清有关系,但顾言思不敢贸然行事, 只严肃道:快起来, 先把事情说清楚。 两人抬起头,依旧跪在地上, 一开始说话的男子解释道:主子传令让我等寻少主掌事, 因我等从未见过主子, 是以派了左护法前去寻您。左护法为人 他像是不好形容, 转道:冒犯了少主, 请少主责罚。 顾言思细观二人神色, 心中稍定, 面上疑惑道:那现在又为何认定我就是你们的少主? 那人闻言从袖中取出一个琉璃瓶,内中有一个圆润的红珠。顾言思正疑惑着, 却感觉到脖子上挂的玉铃铛轻轻动了一下, 同时她看到了琉璃瓶里的红珠也像是轻轻滚动了一下。 白玉铃铛是拜师时张清所给,里面嵌着一颗红珠,当时她还疑惑过那么大的红珠是如何进那白玉的。 顾言思没动手去摸颈上的玉铃铛,重坐回榻上,盯着那人手中的琉璃瓶问:这是什么? 回少主,这是七星谷世代相传的血医蛊。 就是因为这个, 所以你们确定我是你们少主? 是,血医蛊每一代只有一只母蛊, 四只子蛊。母蛊由七星谷谷主掌管,子蛊由三位长老和谷主接任者掌管。子蛊和子蛊之间可互相感应,如少主所见,您身上的子蛊同属下手中的三长老的子蛊刚刚都动了。 顾言思愣住,所以铃铛里的红珠是虫?!虽然她不怕虫,可是一想到那只虫一直和她贴身挨着,顾言思头皮都发麻了。 她神思有点恍惚,还不能确认对方到底是不是师父派来的人,也不敢暴露玉铃铛所在,万一对方是诈她的呢。 她只好平静道:哦,好,不怪你们了,起来吧。 那人见她还不相信,自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顾言思,恭敬道:主子给少主的信。 顾言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信拆开来看。一看到张清的字迹她便已信了大半,又见信上将她前次问的问题全数解答,顾言思当即信了眼前人所言。 张清信中说他暂时离不了江州,七星谷之事不能让外人知晓,所以让她代管。又因顾言思住在沈烬之府中,不便直接告知,所以让属下想了办法把她引了出来。 信的内容看完,顾言思捏了捏信纸,看着张清最后几句话,视线茫然。 为什么说天下大乱已始?什么叫让她接管大昭境内所有七星谷的产业? 天下大乱已始,是已经开始打仗了吗?可是原书中齐王反叛不是还要两年吗? 顾言思沉默太久,那人小心翼翼唤她:少主? 顾言思回神,看着还跪着的两人,眸色稍沉:既然你们唤我少主,那便听从我的命令,起来。 两人垂首称是,这才起身。顾言思揉了揉额头,起身坐到了椅上开始问话。二人将七星谷大致情况一一细说,又抱出了一个大盒子放到桌上。 顾言思看着那厚厚的地契房契,以及只窥见一隅的账本,顿觉头眼昏花。就算有人相助,只怕也不是能轻易上手的,师父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她能做好? 顾言思晕晕乎乎回了清和坊,翌日便从沈烬之的府里辞行,暗中搬到了七星谷在杭城的医馆,开始了她的总经理生涯。 安陵城今夜无雨,天边明月高悬,月光打在湿漉漉的地上,为夏日营造出一种寒凉之意。 沈烬之身着黑衣站在城楼之上,像是溶进了夜色之中,正神色冷然地看着远处黑压压连片的人,身后不远处一点豆大火光灯笼一晃,有人落到了他的身旁。 沈伍压低了声音,规矩地将手中的小卷呈到那人面前,低声道:大人,顾小姐的信。 沈烬之轻轻拿过那个小卷,往身后暗淡的灯笼旁走了几步,不疾不徐地将那纸卷展开,不知那信上写了什么,竟让他冷冰冰的神情都温和了几分。 沈伍想着是顾小姐的信,大着胆子踮脚偷瞄一眼,若是其他东西,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看。 灯火太暗,沈烬之很快将那张纸卷起来收进了怀里,沈伍只来得及看到那是一幅画,画上有个小人儿一手拿着一根带子,一手拿着一个像朵花的东西。至于旁边的一行小字,那是一个都没看清,他心道顾小姐估计又是问大人安否。 沈烬之回身扫他一眼,吓得他浑身一抖,鹌鹑似的缩到了一旁。等了一会儿,发现沈烬之并没有发作他的打算,他便壮着胆子道:大人,回信吗? 不过十来天,顾小姐就给大人寄了三次信,每次都是问大人安否。沈烬之也每次都回信,虽然只有一个安字。 半晌没听到沈烬之的声音,沈伍以为自家大人不会回答了。城外的人开始往城门跑了过来,兵马声阵阵,大地都开始轻轻颤抖。沈伍却在这时听到了自家大人的声音。 他说:不回,明日一早启程去杭城。 顾言思成日忙里忙外,边学理账边理七星谷有多少产业,忙得眼睛发绿,等到能上手查账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正是午膳时候,雀枝端了饭菜过来与她同用。主仆二人都累得很,吃起饭来格外香,正吃得津津有味,三长老见云卿便带了消息过来。 少主,江州民乱,知府和总兵带领江州驻军连同难民一起在安陵城反了。 顾言思惊道:你说什么?!随即被口中的汤呛到,咳了个惊天动地。 吴英带着难民和江州驻军反了?!这剧情崩到亲妈都不认识了吧! 系统系统,你在吗? 在的宿主。 顾言思边顺气边道: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宿主不必担心,不会影响宿主的任务,你只管你自己的任务即可。 顾言思咳得面红耳赤,终于理顺了气,见云卿便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顾言思摆摆手,示意她知道了。难怪师父说天下大乱已始,他们身在安陵城,肯定早就看出了端倪。 师父可有别的话传来?他们还在安陵城吗?战乱可比灾难危险得多,一不小心就丧了命,顾言思十分担心。 见云卿神色凝重道:七星谷传世之训便是匡扶社稷,济世安民。一旦战乱,死伤只会更多,谷主不会离开的。 顾言思早已经知晓七星谷对这片天地的热爱,对世人之仁爱,闻言点点头,不再提此事。 她抬眸道:沈大人那边有消息吗? 师父不走,沈烬之却不一定会留在那里。相比之下,沈烬之这个代表天子的钦差在安陵城才是最危险的。 见云卿颔首:正要告知少主,沈大人今日一早暗中到了杭城,回了清河坊的府邸。 既然如此,那沈烬之就暂时安全了。顾言思自听到消息便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起身想去见见沈烬之,却突然想起她留了信给他,又坐了回去。 依她信中所说,她现在回京都的路上,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杭城。 顾言思用筷子戳了戳盘中的一块肉,轻叹道:不知道江州之事会演化成什么样子。 见云卿也叹口气:不管如何,遭难的都是百姓。 顾言思抬眸看他,他冲着顾言思苦笑道:不过现在的大昭嘛,说不定闹一场才好,若能改朝换代或是换位励精图治、勤政爱民的新皇,百姓或许能过上一段好日子。 顾言思点头以示赞同,见云卿便露出一个让她发怂的笑:所以啊,这场战乱说不定很快扩散开,到时候需要钱粮的地方很多,少主要努力啊~ 顾言思:埋头吃饭,勿扰。 这场叛乱起因是江州灾情严重,朝廷却不拿钱赈灾,百姓活不下去,揭竿起义讨伐官府。官府也无法解决此事,一向爱民如子的江州知府直接带着当地驻军和起义的百姓反了。 叛军一路北上,不过月余,叛军就攻下了三座城,动静极大。 朝廷派去劝和的文臣劝不住,得力的武将又因庞先之事死了不少,剩下的不是在边境就是要守京都。景乐帝急得抱着美人上火,美酒都喝不下去了,每日在朝堂上大发脾气。 这一切对顾言思毫无影响,她每日沉浸在七星谷事务当中,被系统催了无数次也没起身回京。 又过了一月,她终于将七星谷事务大致掌握住了,又将江南三州属于七星谷的医馆统一改了名字为七星堂。 再过了一月,听说叛军队伍越来越壮大,现下已经距离京都不过两座城池了。 顾言思在江南三州七星堂推出的美容脂粉和养生甜品已经初见成效。在系统要死要活的威逼之下,顾言思终于将回京提上了日程。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好困! 感谢在20220409 23:58:50~20220411 01:04: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黄汤圆、4847014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梧桐、黄汤圆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长街相遇 京都的秋处处都是枯黄, 秋风一扫,秋叶打着旋儿慢悠悠飘落。 顾言思一脚踩在门外的石阶上,忽觉距离自己重生成顾言思已近半年。看着身旁的见云卿和雀枝,只觉前世恍如梦境。 赵挽月早便收到了她要回京的消息, 见她下了马车, 漂亮的桃花眸中增了几分亮色,快步过来搀着她。 赵挽月声音温柔, 言语间满是亲昵:言思, 你都瘦了好多了。 顾言思离京,将见月楼和宅院都托给了赵挽月, 二人隔三差五便互通来信, 互相说说身边小事, 诉诉心底的烦闷之言, 共商见月楼之事, 一来二去心中亲近了不少。 平日最是端庄的赵挽月偏头蹭着她的肩, 顾言思看了看那张让无数男子一见倾心的脸, 没忍住伸手掐了掐,噙着笑道:是啊, 我瘦了, 你漂亮了。 你少羞我,你瘦了也很漂亮。赵挽月被她这跟登徒子一样的动作羞到了,白皙的脸上飘上一抹红意。 顾言思拉住她,认真道:对了,你上次来信说你可能要定亲了,定的是谁家? 这一世男主的路比书中好走许多, 没有原著里那些女主相助于他的桥段,不知二人是否还会在一起。 赵挽月小声道:是六皇子, 但还没公开,父亲说八成下个月就下圣旨了。 顾言思:哦,还是男主啊,那没事了~剧情总算还有点相似的地方。 那你对六皇子什么想法啊? 脑海里的系统当即警觉:宿主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管我。 顾言思拉着赵挽月,准备先八卦八卦。毕竟原书里男主一心打脸反派搞事业,女主就像是陪衬,每次在男主需要时出来帮忙而已。而男主注定是皇帝,后面会有其他女人,反正顾言思没看出来男主对她有多深的感情。 以前不介意,但现在赵挽月是朋友,自然想她过得好些。原书没写到结尾就崩了,万一男主只把女主当工具人怎么办? 赵挽月闻言,脸上多了几分羞怯与笑意,温声道:六皇子他很好,待我也很好。 系统兴奋道:宿主你看,女主和男主是两情相悦的,你别多虑了! 见赵挽月这幅样子,顾言思便知道她是喜欢男主的,便也不再说这些,转询问沈烬之的消息。 她与沈烬之已经三个月没见没联系了,只能从属下手里收收他最近的消息。知晓他接了景乐帝的令前去劝和叛军,成功将叛军留在了庆州城不再进攻。后来回京途中收到的消息并不准时。 就知道你关心沈大人。赵挽月闻言揶揄地看她一眼道,时下京都有句打油诗,用来形容当今朝堂之上的情形,叫半文半武半全贤,文武双全一边天,你猜猜是什么意思。 顾言思心说这我哪能想到,面上笑道:这里面哪一个说的是沈大人啊? 赵挽月温声解释:诗里共有四个人,这半文嘛是指家父,半武指的是领兵多年的齐王,半全贤指的是六皇子。 顾言思哑然,所以文武双全一边天是指沈烬之。文武双全她知道,可 她压低声音:一边天是什么意思,有天子在,他怎么可以被称做一边天呢!万一被有心之人利用这诗句闹事,那芝麻心眼儿的皇帝不得弄死沈烬之啊! 赵挽月失笑:没有,你不必担心,这话是陛下在朝堂上夸赞沈大人的原话。沈大人回京带回了江南许多贪官污吏贪污的银两,还暂时稳住了叛军,陛下可是对他十分看重。 顾言思顿时放心,又同赵挽月聊了许久才歇下。翌日一早,云见卿便催着她去看京都七星谷的医馆,她只得放弃先去拜访沈烬之之事。 在医馆忙碌了一天,顾言思头昏脑涨,婉拒了见云卿派人相送,独自走在长街上,想要吹吹风醒醒脑子。 京都一如既往地繁华热闹,顾言思一人独行在长街上,看天边云霞烂漫,看尚未点亮的灯笼在风中摇晃,与行人一一擦肩而过。 晚风轻送,一片黄叶正飘到她发间,顾言思正要伸手取下,身后却有人抬起手,修长白皙的指节替她捻住那片枯叶。 熟悉的岩兰檀香在身边散开,顾言思心中一颤,缓缓转身。 沈烬之黑羽般的长睫微垂,凝视着手中枯叶。他一袭白衣,面若冠玉,神色温和,恍若天上神明临世。他明明静立在长街之上,却让人觉得他身在云雾高台。 长街上的喧闹声如潮水般了下去,顾言思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49) 怦怦怦~ 一下、两下震耳欲聋。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只是一息之间,顾言思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仿若低喃:大人。 沈烬之收起那片枯叶,看向顾言思,凤眸中新添两分暖色:言思,好久不见。 正是晚膳时分,有骨汤香气随风而来。顾言思温声问他:大人,吃馄饨吗? 顾言思回过神时,两人已经在馄饨摊边坐下了。那摊主立时过来询问客人吃什么,顾言思当即道:两碗肉汤馄饨,都不要放葱和酱油。 摊主应声而去。 顾言思忽地记起他们一起在街头吃过一次馄饨,想起当时她挑明了知道沈烬之挑食之事,还引得他面色不悦。 她抬眸看向沈烬之,见他面色平静,但眼中带了笑意,许是也想起了那日之事。 三月未见,本来该有很多话可以说,但顾言思从未设想过再次遇见会这般突然,她想来想去,竟发现不知现下该说什么才好。 她怔怔地看着沈烬之从桌上取了一个杯子,倒茶洗了洗,然后重新倒了茶,放到她手边。 多谢大人。 沈烬之轻嗯一声,然后看着她道:身子养好了吗? 顾言思点头,随即笑道:早就好啦,大人没收到我那幅画吗? 那画上画了一个萌版小人,眼睛还特意点亮了,一手拿着绸带,一手拿着药玉。沈烬之该是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的。 沈烬之颔首:收到了,只是后来你辞行回京,便一直未再见到你。 系统在顾言思脑海里翻译道:就是没亲眼看到,所以不放心的意思! 顾言思:闭嘴吧你。 不行不行,宿主,我看沈烬之是喜欢你的,你都回京了,要不努努力,早日完成任务吧! 顾言思忽略它,对沈烬之解释道:我看沿途风景甚美,就边走边游玩去了,没有立即回京,耽搁到昨日才回到京都。 说着说着,她突然记起那块药玉还在身上。怕弄丢那玉,她都是贴身放的,连忙取出那玉递向沈烬之。 大人,我身体早就大好了,这个你收回去吧。 沈烬之看着被她用手帕裹着的玉,凤眸微敛,道:送人之物岂有收回之理? 顾言思神色认真:我听说这玉是令慈之物 沈烬之打断她的话,道:给你了便是你的东西,若是不要,可以将它毁了扔了,都随你。 顾言思愣了愣,见他坚持,便道了声谢将玉收了回去。 系统在脑海里兴奋不已:宿主宿主,他连母亲的东西都给你了诶,他肯定喜欢你,快快快,成亲!成亲! 顾言思: 摊主很快便将馄饨端了上来。沈烬之用膳时一向爱静,两人便静静地将碗中馄饨吃尽。 待到付钱时,两人都拿出了荷包。那摊主见状,动作迅速地收了沈烬之的钱,笑着同他道谢。 顾言思只好默默收回荷包。那摊主对沈烬之道完谢,又笑看着两人道:二位客官若觉得好吃,记得常来啊~ 顾言思觉得他有些眼熟,仔细看了看他,有些惊讶道:诶,你不是,你 小姐认识我?摊主面带疑惑。 顾言思问:你以前是不是在大理寺外面摆摊啊? 那摊主也记起了顾言思和沈烬之,灿烂一笑道:是啊小姐,我记起你了。你还祝福过我呢! 顾言思见他依旧如那时见他那般阳光,不禁笑道:是啊,那你娶到你心上人了吗? 提到心上人,摊主眼中多了温柔,转头唤道:娘子。 灶边有人应声,顾言思闻声看去,见那面容清秀的女子坐在炉边绣花,抬头看着摊主,温声道:夫君,怎么了? 无事了。摊主笑着回她,而后看着顾言思道,承小姐吉言,我已娶到了心上人,而今她已有了身孕,我们很幸福。 顾言思被他幸福的样子感染,觉得心中都愉悦了几分,道:那我就祝你们永远幸福,白头偕老。 摊主转身从灶边取了两块油纸包好的糕点,笑道:小姐,这是我娘子做的荷花酥,送与小姐尝尝,你莫要嫌弃。 顾言思承他热情,接过道谢。 直到走出了老远,她还是觉得心中高兴,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并肩前行的沈烬之捏了捏手中的荷花酥,轻声道:怎么这么高兴? 顾言思咬了一小口荷花酥,香香甜甜的味道在嘴中散开,像是能甜到心里。 她偏头看进沈烬之的眼里,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大人,快乐和幸福是有感染力的。 天色已暗,长街上的花灯一一点亮,昏黄的光打在顾言思的笑容上,能看得清她眼角眉梢都带着愉悦。 沈烬之收回视线,微垂着眼睫,淡色的唇微微上扬。 嗯,你说得对。 快乐和幸福是有感染力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上次吃馄饨还是女鹅掏的钱。 让我们齐声大喊:沈大人,你长进啦!! 感谢在20220411 01:04:31~20220412 00:5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遇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醉酒 两人沿着长街缓步慢行, 长相和气质在满是权贵的京都也能脱颖而出,引得路人频频回眸。 秋风幽幽然,牵动二人衣摆,衣角相缠, 犹如缠绵的蝴蝶, 温柔缱绻。 小男孩匆忙间撞到顾言思摔倒在地,手中的糖葫芦咕辘辘滚到地上沾了泥灰。他圆眼一瞪, 饱满的泪珠从眼眶滚落出, 顾言思连忙过去拉起他,小孩拽着顾言思的裙摆嚎啕大哭起来。 她没有带过这么小的孩子, 手足无措地为他擦眼泪。急忙哄道:你你别哭啊, 我给你买新的。 小童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 依旧哭得震天响, 引得附近行人都看了过来。一老妇人善心道:小夫人啊, 你孩子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啊? 顾言思看向她, 急忙解释:不是, 他不是我 诶,是不是小孩不听话啊?让你夫君管管他, 我家孩子就最怕我了。旁边的大叔也乐呵呵地打断她, 指了指一旁站着的沈烬之道,孩子可不能你一个人的管,得让孩子他爹也参与参与,小夫妻要齐心才能管好孩子的。 顾言思:不是,他也不是我夫 又有人打断她道:哎哟,小孩也哭得太可怜了, 是要买什么吃的吗?孩子还小,贪嘴很正常, 花不了多少钱,哄哄也行的。 顾言思欲哭无泪,抬眸看着沈烬之,杏眸里满是无措和慌乱。沈烬之低了低头,轻咳一声,掩住眸中的笑意,上前将手中的荷花酥放到了小孩手里,轻哄道:先吃着这个,我带你到那边再买一串糖葫芦好吗? 小孩吸了吸鼻涕,看了看手中的糕点,点了点头不哭了。见小孩不哭了,众人也散开了去,顾言思松了口气,看着沈烬之牵着小孩往不远处卖糖葫芦的地儿去,急忙跟了上去。 小孩得了一块荷花酥两串糖葫芦,乐得露出小白牙,看了跟来的顾言思一眼,奶声奶气对沈烬之道:谢谢大哥哥,大哥哥你的夫人真漂亮,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刚跟过来的顾言思: 沈烬之轻拍了拍他的头,笑道:好,多谢你的祝福,快去寻你父母去吧。 小孩拿着心爱的糖葫芦跑远,顾言思上前与沈烬之并肩。沈烬之将手中糖葫芦递给顾言思,顾言思不明所以地接过。 大人,这? 沈烬之转身向前走,随意道:多买了一串,我不吃这些。走吧,该回去了。 顾言思看看手中的糖葫芦,挑了挑眉,她怎么记得有个人吃山楂银耳粥吃得可香了,多买了一串,鬼才信。 系统在脑海里疯狂叫道:嗷嗷嗷~他绝对喜欢你,宿主上啊! 顾言思: 她快走两步跟上沈烬之,犹豫半天,见已经到了清安巷,狠了狠心豁出去,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大人有喜欢的人吗,有没有想过成婚呀? 沈烬之脚下一顿,随即依旧向前,声音里带着冷淡:我不会成婚。 顾言思磕巴一下,尴尬道:啊,是,是吗? 是。声音冷然。 顾言思眉眼微垂,默默紧了紧手中的糖葫芦,不再与他说话。 你看嘛,我都说了,他只把我当朋友,才不是喜欢。 系统蔫道:我还是觉得他算了,对不起。 顾言思低着头,一直看着糖葫芦,像是要把它看出一朵花来。前方的沈烬之突然停下脚步,害得顾言思险些撞到他后背上。 你到了。 顾言思抬头,发现自己再走两步就要走过自家门口了。 她心底尴尬极了,面上挤出点笑意道:那大人再会。 再会。 雀枝终于等回了自家小姐,高兴地迎上来,见她手里拿着糖葫芦,奇道:小姐,你不是不爱吃这些东西吗? 顾言思扬起一抹笑:是沈大人买的,给你吃吧。 雀枝接过糖葫芦在手里一转,打趣笑道:小姐你遇到沈大人了啊?你们一起去干嘛了呀? 顾言思敷衍道:就是路上遇到一起吃了晚膳。 哦~雀枝还想打趣两句,就见自家小姐面上看着疲惫不已,她心疼自家小姐忙坏了,忙道,小姐累了,我去给你准备热水,你早些休息。 见雀枝拿着糖葫芦要走,顾言思忍了忍又叫住她:雀枝。 雀枝回头,带着笑,眼里生出点疑惑:嗯? 没事,水热一些,我想久泡一会儿。 算了,都已经给出去了。 顾言思沉默着泡了澡,也没心情再进行每晚睡前看医书之事了,早早躺到了床上。系统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唠唠叨叨,彻底闭上了嘴。 今年京都的秋似乎来得格外的早,还未至深秋,院里的树就黄了叶,夜里凉风一卷,枯叶就窸窸簌簌落下在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 这院里静得可怕,陈文一脚踏在枯叶上,发出微微细响。若是平日里,恐怕已经被勒令出去了,但今日却没人赶他。 他提着灯笼,寻着酒气,在最黑的,月光都快洒不进去的角落里,寻到了坐在地上的人。酒气熏天,也不知他喝了多少。 陈文顿时叹了口气,心都揪了起来。他不敢高声,小声地劝道:大人,回房休息吧。 沈烬之厌极了火光,一掌拍向他手里的灯笼。那灯笼跟个掉地上的包子似的,圆乎乎滚了老远,然后熄了。 出去。 若是沈烬之清醒的时说话用了这般严厉冰冷的语气,陈文早就有多远滚多远了。此刻他却蹲下了身,固执地要伸手去拉他起来。 被拍了几下,手臂微微发麻,但陈文还是坚持。 秋日是凉的,在这里待久了会受风寒,生病了要喝药的,回房去好不好?陈文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语带诱哄。 我说,出去。 再度被推开,陈文有些懊恼,他比沈烬之大两岁,小时候只要用喝药吓沈烬之,他就算面上不动摇,也会不动声色地听话。 已经很多年没哄过他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这一招也早都不管用了。 陈文无奈起身,转身出去了。 顾言思刚要睡着,就听见雀枝在门外唤她。她迷迷糊糊地起床,简单地披了件衣服拉开门问怎么了。 陈文当即抱拳道:顾小姐,抱歉,深更半夜来扰你。 顾言思见是他,顿时清醒了,急道:怎么了,是大人出什么事了吗?除此之外,她想不出陈文深夜来寻她的理由。 陈文忙点点头,随即又猛地摇摇头,看得顾言思一脸懵:到底怎么了? 陈文不太好意思地看向雀枝。顾言思当即挥挥手让雀枝回去睡觉,也知道沈烬之没什么大事了,放下心,转身进房内穿好衣物再出来。 现在可以说了吗? 陈文像是难以启齿,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大人他喝醉了。 顾言思:? 喝醉了找她干嘛?你们沈府没有其他人还是没有醒酒汤? 是要醒酒汤吗?我马上去弄。她说着就要动作。 陈文急忙拦住她,像是下定决心般,一咕噜道:不是,今日是大人亡母和去世的妹妹的生辰,他心情不好,喝了许多的酒。但是明日一早陛下还要与大人商量事情,我们劝不了也不敢劝,我只能来寻顾小姐了! 顾言思一怔,想起沈烬之今日确实穿了一身白衣,但是除了最后她问那个问题的时候,沈烬之明明看起来没有心情不好啊。 见顾言思咬着唇不说话,陈文急道:这么多年来,每每这天大人都是独自出去走走回来就像没事人一样的,偏偏今日不知怎么了。顾小姐,算属下求你,就这一次。好不好? 顾言思轻叹口气,心中堵得厉害,为难道:不是我不帮忙,但你自小同大人一起长大,连你都没有办法,我能做什么? 沈烬之只把她当普通朋友,她还不如陈文呢,她去干什么,去自取其辱吗? 不是的,你不一样,总之我同九榆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来,你对他而言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陈文急死了,自从出事以来,已经快十四年了,除了顾言思毒发那晚,他从来没见过沈烬之这般失态过。他心里一急,把人真名说了出来也没注意到。 顾言思见他神色焦急,也不问了,答应随他去看看。 她心想去看看也行,去安慰一下伤心的朋友,应该的,应该的。 心里却实在堵得慌。只好想想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 九榆是沈烬之的真名吗?她记得沈烬之的七祖母叫他小九,还以为他在家中行九,没想过他名字里也有九。 沈烬之的母亲和妹妹,都死了 这会不会和他对皇室的态度有关? 想到这里,顾言思却再也想不下去了,心中不止堵,还难受得紧,只好斩断思路跟着陈文走。 陈文说沈烬之不让带火过去,她便也跟着摸黑过去了,在那个角落里借助月光看着隐约人影的时候,她觉得心都停跳了一瞬。 她从来,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沈烬之。颓丧的,难过的,哪怕看不清,也能感受到他身上传出来的绝望和悲意。 顾言思小心地走了过去,一步一步地靠近地上坐着的人。沈烬之身旁散乱了一地的酒具,看得她心中都紧了起来。 他头也不抬,手中握着的酒坛看也不看就往顾言思这边砸了过来,酒坛碎裂声在寂静的院里十分惊耳。 出去。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50) 顾言思在原地怔了怔,却发现那酒坛碎在了边上,别说碎片,就连里面的酒恐怕都没有溅到她裙摆上。 她大胆地往前走了走,停在沈烬之身边一步远的距离,蹲身下去,声音轻柔。 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12 00:59:20~20220412 23:5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梧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送花 陈文心疼自家兄弟, 也尊重他。沈烬之没自己开口跟顾言思说的话,他不会随意乱讲,譬如他的身世和他背负的东西。 听见里面传来东西碎裂的声响,他想要进去看看情况, 又相信沈烬之即便醉了也不会伤人, 又退回了原位,等着顾言思叫他。 听到有人唤自己, 沈烬之眼睫微颤, 没有理会。 顾言思便又挪进了些,又轻轻唤道:大人。 沈烬之放在膝上的手动了动, 还是不答。 顾言思又挪了挪, 近到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 改唤道:九哥? 低垂着头的人终于慢慢抬首, 极轻的应了一声嗯。 顾言思被他带着酒气的温热气息一灼, 面上红了个透, 好在黑暗的环境里根本看不清。 沈烬之出声回答了, 她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憋了半天没憋出话来。 反而醉酒的人向前靠了靠, 两人面対面, 顾言思估计两人间仅隔着半拳距离,惊得呼吸都停了。 她颤巍巍地换了称呼:大人。 沈烬之声音微哑,像是有些不敢确认。 言思? 顾言思喉间滚了滚:是我,大人你她想要抬手扶他。 话未说完,她便被人死死抱着,跌进了対方怀里。沈烬之力道极大, 像是要把她揉碎了融为一体,严丝合缝, 连风都透不进去。 他的怀里极热,瞬间就将顾言思身上踏月而来秋凉染成了春日暖意,烫得顾言思心慌。她微挣了挣,対方却偏了偏头,将她抱得更紧了。 顾言思不挣了,杏眸微圆,猛地捂住了左脸。 那里刚刚是被什么蹭到了? 温热的、柔软的、带着湿意的唇吗? 虽然知道只是挣扎时不小心碰到的,顾言思还是羞得整个人都烧起来了,浑身发软,任由沈烬之将她抱了个满怀。 察觉到怀中人不抗拒了,沈烬之小心翼翼地将下巴放在了她肩上,轻轻唤道:言思。 他声音就在耳边响起,热气喷洒在耳垂上,声音像是沿着骨髓传进了心底,顾言思半边身子都麻了。 唤了这声,沈烬之便再也没有动静,顾言思红着脸任他抱着,心像是悬在了半空,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良久,她听到了沈烬之清浅绵长的呼吸声。 睡着了? 大人? 没有动静,顾言思面上红意褪去不少,心也放了回去,不断低声喃喃:他就是喝醉了,没别的意思,就是喝醉了而已 陈文在外面左等右等,除了一开始听到的东西碎裂声,便再也没听到动静了,实在不放心,迈步进去了。 月亮向西移了移,此刻沈烬之待的角落已经被月光照亮了。顾言思正半蹲着伸手去扶已经睡过去的沈烬之。 陈文跑过去,轻声道:我来我来。 他人高力壮,将醉得不省人事的沈烬之轻易背到了背上,同顾言思走出了这个萧瑟的小院。 走到院外有灯笼的长廊,陈文顿步细看了看脸色微红的顾言思,低声问:顾小姐,你没事吧? 顾言思摇摇头,看向一旁的雕花柱子。 陈文,这府里怎么会有那么萧条的院子?明明外面处处都看起来精致奢华。 二人慢慢地走着,低声说着话,沈烬之喝了那么多酒,完全不怕吵醒他。 这里是按照大人曾经的家修建的,那个院子是大人的妹妹的,平日不让别人进去。 顾言思点头,看了看沈烬之莫名显得乖巧的睡颜。 陈文早就表示过有些事情只能沈烬之愿意亲口说才会告诉她,所以她也不问了。折腾到了现在,她也累了,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陈文看出来了,対她连连道谢和致歉,叫了两个人送她回去歇息了。 昨夜折腾得太晚,雀枝便没叫顾言思,任她一觉睡到了翌日巳时中。 顾言思起来拉开门,便听到了院中有姑娘家压低的谈笑声。她打起精神扬声问:雀枝,你在同谁说话呢? 问完不等回话便坐到了梳妆台前,等着雀枝为她绾发。说起来也奇怪,她能学会认穴扎针,问诊开药,可无论如何怎么都梳不好发髻,连最简单挽上也不一会儿就散下来。 片刻后有人掀帘而入,顾言思唤道:雀枝,先把热水放着,我想先绾发。 没等到雀枝的回答,却听到了赵挽月含笑的声音。 言思,你昨夜做什么去了?怎的睡到这个时辰才醒? 系统也问道:対啊宿主,你趁我睡着干什么去了? 顾言思回头看着赵挽月,听她问话便知道雀枝没说什么,昨夜之事她也不好讲出来,只笑道:没做什么,就是犯懒。你怎么过来也不叫醒我? 赵挽月在她身后坐下,温声道:你既然回京了,怎么也该去见月楼看看成果啊,昨日你说要歇息一天,我便没来扰你,今日你可不能再犯懒了,随我去看看吧。 她知道顾言思不会绾发,伸手去为她梳发,顾言思也任由她动作,闻言点了点头。 赵挽月见她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轻拍了拍她的头道:怎么还没睡醒咦,你饮酒了? 她纤长的手指挑起顾言思的发,奇道:你不是不会饮酒吗? 顾言思:她昨夜去见了沈烬之那个醉鬼,回来太晚就没有再梳洗一遍。想到这酒气怎么染上的,她耳根悄悄红了红。 装作毫不在意地把赵挽月手中的发拉下来,顾言思随意道:没饮酒,昨夜不小心撞到了腰,用药酒揉了揉,可能不小心沾了些在头发上。别梳了,先洗一下再梳。 说撞到手脚,赵挽月肯定会担心地要看看,但撞到腰她就不会要求看了。果然,赵挽月只心疼地叮嘱道:往后小心些,撞到多疼啊。 顾言思忙点头,转移话题道:你们刚刚说什么呢,怎么笑得那么开心? 赵挽月神秘地拉着她起身,边走边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顾言思不明所以地跟着她出去,尚未看到院中景象,便先闻到了清香。等到看清了院中景象,顾言思顿时眼睛都瞪大了。 院中放着二三十坛花,大多数顾言思都不认识。但那些花都开得正艳,红的、白的、紫的甚至还有绿色的花,将整个小院装扮得犹如春日。 顾言思有些恍然,现下不是秋日吗?哪里来的这么多开得正好的花? 顾言思看向赵挽月:这是你带来的?毕竟赵家一家都爱养花,除了他们家,京都怕是没有哪家能拿出这么多秋日开得这般好的花。 赵挽月轻笑:我哪有这等本事养出来这么好的花? 那这是? 雀枝端着热水,接道:那是陈司吏带人送过来的,说是沈大人送给小姐的礼物。 顾言思愣住了。 礼物?沈烬之这又是什么意思?!顾言思咬牙,恨不能抓狂。 她可还记得他第一次送东西到这个院子的时候是要同她两清的! 顾言思心底抓狂,面上冷静道:大人送我花做什么,陈文什么都没说吗? 雀枝将热水一放,笑道:陈司吏没说什么,只是说这些花都是沈大人亲手照顾的,最后还特意点出了那盆,说那是沈大人回京后四下寻回来的,就只有一株。 顾言思顺着她指的方向去看,发现那竟然是唯一一株没开花的,只有绿叶。不高不矮的一株,有半人高,树形秀美。 顾言思并不认识,问道:这是什么? 赵挽月沉吟道:像是春诗,但是没开花,我也不敢确定。 顾言思奇道:春诗,那是什么花?赵挽月対花草十分精通,居然连她都不敢确认。 赵挽月回忆了一下道:一种粉色的,带着一点点红,看起来娇美,却并不柔弱。我也只在赏花宴上见过一次。 说罢她意味深长地看着顾言思道:说起来,我一直想问你用的什么香,清淡典雅,满京都都没寻出第二个用这种香的。 这话题跨越有点大,顾言思眨眨眼道:啊?我没用香啊,你问雀枝,我从不用香。 雀枝猛点头。 赵挽月眸中是顾言思一时没看懂的笑意,她点了点顾言思的额头:那就奇怪了,你身上的香可就是春诗的香味呢。 顾言思:顾言思不知想起什么,脸色瞬间爆红,抬起衣袖仔细闻自己哪里有特殊香味。 人是很难闻出自己的味道的,顾言思闻了几下放弃了这个想法,催着雀枝去为她准备热水沐浴更衣。 待收拾齐整便随着赵挽月去了她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份财产落地处见月楼。 午膳时分已过,见月楼楼上楼下客人依旧很多,顾言思见状笑了笑:挽月,这可真是辛苦你了。见月楼开业三月,她这个大东家都没踏足过。 赵挽月拉过她的手,不赞同道:说什么话呢,见月楼的菜品都是你提供的,管理方面也是你我共同参与的,怎么只说我辛苦。 二人便又开始闲话家常,赵挽月拉着她不肯放,认真道:你告诉我,你対沈大人到底什么感情? 顾言思抿了抿唇,没说话。 赵挽月轻声道:你以前可不会下厨,我都听说了,你第一次做东西,就是给沈大人吃的。 顾言思:不,是给我自己和师父吃的。 还有,你居然用自己的命去救沈大人的命。你不肯接受我们的好意,执意要自己经商,是为了赚钱吧?除了那宅子,我至今没见到你买什么,就听说你送了沈大人墨玉簪了! ! 顾言思抬头:谁告诉你我送了大人东西? 你别管,你就说是不是。 顾言思憋屈道:是。 赵挽月唠唠叨叨说了一个时辰,全是关心顾言思以后的事。顾言思只好点头,点头再点头。 最后赵挽月下了结语:我真的怀疑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沈大人。 顾言思破罐子破摔,点头:対対対。 赵挽月一拍她的手道:那就是喜欢了!啊,我看沈大人也送你花,你们该是两情相悦的吧? 顾言思:対対付。 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立马又道:不対不対,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他送我东西那是礼尚往来。 赵挽月见她急忙否认,狐疑道:真的? 顾言思按住她的手,真诚道:真的,他不喜欢我的。 赵挽月叹气,反握住顾言思的手,桃花眼里聚起水汽:我们言思怎么这么苦啊! 顾言思:还好,为了活命搞搞事业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种茶花叫春诗,借鉴了一下那个花,但也不是完全就是说文里的花就是那个,就很像但不是。 是我当时准备写一种和白山茶对应的花,就想了一个叫春诗的名字,上网搜了搜,没想到真有叫这名的花。 沈大人:言思应该喜欢花的吧?她第一次送我的画就是画的杜鹃花。 第80章 风起 九月九, 双阳相重,秋日高悬,金风飒飒。 景乐帝领文武百官在东山祭拜天地,五万禁军随行。 东山祭台立于山顶, 大昭开国之年由武帝亲自监工而建, 外圆内方。内中祭台架在三丈三高的石柱之上,高高在上, 祭拜之时只可天子独上, 寓意天子乃是离上苍最近之人。 景乐帝接过司礼官手中祭香,看向那象征帝王权力高台, 稳步而上, 行至祭台中央九拜天地, 放香入鼎, 而后退至祭台边缘。金风将帝王冕服掀扬微曳, 冕旒玉珠相撞发出清响, 露出珠下帝王睥睨天下的黑眸。 祭台之下, 百官躬身。礼官唱喏声在东山顶响起,于风中闻来断断续续。 仰惟圣神祈愿风调雨顺, 生民安康祈佑大昭江山稳固, 千秋百代 文官仪队中,有人抬眸扫了一眼祭台之上的景乐帝,眸中满是讽意。 武官队伍中忽地传出一声惊喝。 有刺客,护驾,护驾! 众臣抬首,发现景乐帝胸中一箭, 似是一轻飘飘的枯叶,自祭台上飘落而下, 眨眼以面触地,鲜血四溅。惊叫声四起,禁军统领目眦欲裂,场面顿乱,无数身影奔向片刻前还睥睨众生的帝王。 沈烬之直起身,眸中讽意消散,笑意自眼底蔓延开来。 京都城内,依旧一派祥和繁华,因着重阳节,街巷之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无人知晓东山之乱。 顾言思坐在院里捧着书,正对着自己捣鼓出来的人体模型练习银针入穴。雀枝趴在一旁耷拉着眉眼,蔫蔫地问:小姐,今日街上真的很热闹,还有祭神表演,你真的不出去看看吗? 顾言思抽出一根银针,头也不抬地道:七星堂今日都不开门,为的就是让你们休息,你若想去逛可以去找他们一起,我成日忙着钻研新东西,医术上没什么长进,过些时日师父回来得要训我了。 那还是算了吧,大家都和家人一起出去玩,我怎么好意思打扰别人一家。雀枝软趴趴道。 等了一会儿,她又起了话头:小姐啊,你说沈大人他们去东山祭天要多久回来呢?听说祭天场面庄严神圣,十分宏大,我好想也见见啊。 听她提起沈烬之,顾言思手上力道一松,银针落了地。自那日收了花之后,她与沈烬之便再也没有半点往来,每次系统催她去寻沈烬之时,她都没见到人。甚至去退花也被陈文告知沈烬之不在,次数一多,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对方是在躲她。 她拾起那根银针,看着雀枝笑:那是百官或者禁军才能见的场面,你今夜梦中去见吧。现在去把我房里账本拿出来一一核对。 雀枝瞪大眼,不敢信小姐居然这么对她,撒娇道:小姐~ 顾言思将书页一翻,无奈道:那你自己选,要么出去玩,要么核账,总之不能在这儿烦我。 雀枝当即站起身,往府外跑。 那我还是出去玩儿吧,我回来给小姐带陈记的桂花栗子糕。 顾言思笑着摇摇头,继续自己手上的事。没过一会儿,她就听到了有人急慌慌地朝她跑来。顾言思头也不抬,纳罕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来人喘着粗气,顾言思抬头,发现来人是七星谷手下三毒。 怎么了? 三毒顺了一口气,随即道:少主,皇帝遇刺了!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51) 针袋从手中滑落,银针从布袋里滚落满地,顾言思猛地起身,撞倒了自己的模具也没注意到。 你说什么?皇帝不是在东山祭天吗?!五万禁军加上武将随行,怎么会遭到刺杀? 就是在东山祭天之时遭到了刺杀。 原书里的景乐帝是在两年之后病逝的,其余时候一直安好,从未提过有刺杀之时,更遑论是在祭天大典之上。 顾言思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皇帝现下如何了,文武百官有没有人受伤? 三毒猛地摇头道:尚不清楚,属下只收到消息说皇帝遇刺,东山祭典大乱。 顾言思直觉不止皇帝遇刺这般简单,心中莫名惶惶不安。此次祭天大典准备了整整两个月,东山安防由禁军统领、齐王和男主共同安排,武将均不可带兵器随行,怎么说都不应该有纰漏。 除非 除非是皇子造反! 她不过刚想到此事,三长老见云卿便急急带来消息:皇帝在东山之上遇刺身亡,禁军反叛,齐王扣下了东山之上的文武百官,听说在场的只有贤郡王逃走了。 皇帝死了! 齐王?怎么会是齐王呢? 原书里造反的应该是异姓亲王定王才是。 贤郡王,男主现下的封号,他还未加亲王衔,是以众人大多都会称他为六殿下。顾言思险些没反应过来见云卿说的是男主。 男主没被齐王扣下,但他手中并无兵权,即便逃出来恐怕也很危险。 系统,系统,快出来,出大事了! 宿主,我已经知道了。系统语调严肃。 顾言思头大道:现在怎么办?剧情完全崩坏了,男主他这才刚在朝中站稳脚跟,转头自家兄弟就造反了。 齐王是个厉害角色,若是他要登基,必定会将所有有可能同他争位置的兄弟全部斩杀。男主现在随时可能会死,若是男主没了,那么这个书中世界还会存在吗? 系统很烦躁地道:先看情况,你手下七星谷之人可用,派他们去寻男主护着他。 我需要征求他们的意见。顾言思道,七星谷并不是我私有,他们有自己的信仰和追求,若是他们不愿意追随男主,我也并无办法。 系统当即暴躁,怒意冲冲:可是男主死了这世界就完了,谁都救不了他们!你,你师父,沈烬之、赵挽月所有人都会死,不复存在。 顾言思一怔,默了半晌道:好。 见云卿看着顾言思面色越来越难看,出声道:少主,我们现下要如何做? 云卿,你们之前有定选谁当下一任君主吗?顾言思看向他。 见云卿神色一沉,低声道:大昭皇室一团脏污,大皇子骄奢淫逸,同皇帝一般模样。三皇子病弱不堪,难抗大任。四皇子齐王有勇无谋,嗜杀无度,绝非仁君。 所以你们选的是六皇子? 不,六皇子不过是今年才冒出头,虽有文韬武略,但七星谷对其心性尚不清楚。 顾言思启唇:所以? 定王。 顾言思真的惊了,完全没料到七星谷居然选的是异姓王定王,如此看来,定王应该真的适合做皇帝。 系统怒道:不行,若你随他们选定王,那大家便一起完了! 顾言思烦道:闭嘴,我知道了。男主现在在哪里? 城南观音庙,天子玺印在他手里。 顾言思略思索片刻,道:云卿,现下齐王造反过于突然,若等到蜀地定王进京,恐怕齐王已经称帝安稳下来了。赤龙军一向忠于皇帝,逃出来的六皇子手握天子玺印,必然会往南边寻距京都最近的赤龙军将领姜武,你带人襄助他成功见到姜武,现下不能让齐王成功称帝。 见云卿惊道:少主怎知六皇子手中有天子玺印? 顾言思揉了揉额头:猜的,齐王手中若有天子玺印,他干嘛还要扣住文武百官,直接回京称帝不就行了吗?快去吧。 见云卿领命而去,三毒看着顾言思道:少主,那我们? 若男主成功领来赤龙军,那必定会与据守京都的禁军有一场大战。一旦局势僵持,定王和其他军队估计也会急忙赶来,到时候京都极有可能被围。 顾言思道:挑几个机灵些的留在城中打探后续消息,其余人趁京都未乱齐王尚未下令戒严封城撤出京都。 是。 半个时辰后,由七星谷众人伪装的而成的百姓从四方城门全数离开。顾言思自西城门而出,停在了城郊三十里外,住进七星谷在此地置办的庄子里。 顾言思正站在庭中,出神地盯着眼前一株开得繁盛的铁骨素。忆起院中有一株开得更好的,也不知再回京都时,那些花还活着没。 小姐,房间收拾好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雀枝担心地看着她,显然也想起了院中那些花。 不歇了,还要整理一下可以调用的人手和能用的钱粮。顾言思摇摇头道,告诉三毒,不管是齐王还是文武百官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东山之上,禁军统领被就地斩杀,文武百官全数被羁押回城,关进了大理寺,由上千禁军专门看守。 京都中齐王代政,宣告天下贤郡王伙同禁军统领谋反,刺杀皇帝。禁军统领于乱局中被当场格杀,贤郡王事败而逃。文武百官中尚有反贼同党,待一一查明,确认不是反贼,方可归家。 齐王下令追缉贤郡王,同时封锁京都四方城门,不进不出。城中街巷之上不可走人,百姓暂停经商营铺,禁军十二时辰轮流巡守,引得城中人心惶惶。 皇帝遇刺身亡之事传开,各方人马皆按捺不住,暗里明里朝着京都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13 03:17:14~20220414 21:1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梧桐 5瓶;lich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京都之事 来人, 快来人! 王御史是朝堂中出了名的傻子,总是轻易被人撺掇着冲动行事。 譬如现下,其余大人或静立沉思或盘坐假寐,都在等齐王言明需要他们做什么。唯有他被身旁的大人一句无人开口便大家都会死在此处激得跑到门口叫人。 普天之下无人不知齐王嗜血好战之名, 别人不出声, 王御史就当自己是唯一的勇士,鹤立于胆小群臣之间。 快来人啊, 放我等出去。我等乃朝堂命官, 齐王无权羁押我等! 一禁军小头目带着两人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第一个出声的大官, 眼中满是鄙夷。 你说王爷无权羁押你? 王御史一甩衣袖, 傲道:自然无权, 陛下遇刺之事, 绝非齐王口中所言那般简单, 我等身为陛下的臣子, 朝廷的一员,绝不可能听信片面之言。你快放我等出去, 我等自会查清真相! 眼见那禁军小头目眼中杀意越重, 赵修安睁开眼,看向王御史道:王大人,切勿多言。 王御史平日因为无脑口快,被赵修安这个直系上官训了不少次,早就心生不满,闻言嗤道:赵大人, 你等愿做鼠辈困于囹圄之中,可下官不想。 他睨着那小头目, 朗声道:本官未曾参与刺杀陛下之事。反倒是齐王,东山祭典由他、六殿下和禁军统领共商防卫之事,如今另外两人一人命丧黄泉,一人狼狈逃窜。他又随便寻个借口将我等关于此处,难道不是他心虚吗? 赵修安叹口气,阖上双眼,不再看王御史自寻死路。 那禁军小头目在王御史说完此话后,一言不发地抽出了随身佩刀。王御史当即害怕得往后一缩。 你,你要干什么?我本官告诉你,杀害朝廷命官是死罪 话未说完,手起刀落,王御史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血液溅出丈远,头颅便滴溜溜滚到了地上,那双瞪着的眼里满是惊恐,正对着后面的官员。 房中胆小的官员顿时发出惊叫,纷纷朝后面躲去,挤作一团,毫无平日里高高在上霁月清风的样子。 禁军小头目做完这一切,冲着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笑出一口黄牙,大声道:齐王殿下令:逆贼就地诛杀。诸位大人,好自为之吧。 说完领着人便走了,留下王御史那骇人的尸身与群臣为伴。房门再度被关上,方才还坐得住的官员再也稳不住了。 丞相已被带走,户部尚书看向假寐的赵修安。 赵老,如今这里就您能做主,您看看我等如何是好啊?这齐王关着我等,也不说要做什么,不会要将我等全数杀了吧! 赵修安睁眼,一双眼里满是沉静,毫无惊慌,正要说话安抚众人,就听房门再度被打开。众人正心惊,却见进来的是两个身着大理寺官差服的人。 两人手脚麻利地收拾了王御史的尸体,抬着尸身走了,房门却没被关上。众人盯着房门处,生怕再有禁军前来杀人。 不一会儿,有一绛紫官袍之人缓步而来,他面若冠玉,神色冷峻,走到众臣面前,无视地上和墙上的鲜血,在房内唯一一张椅上落了座。 户部尚书惊呆地看着他,口中嗑绊道:沈烬之?你,你竟和齐王 沈烬之竖起修长白皙的食指,轻嘘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娄大人,话可以说,但命只有一条,你不想这般快就去与王御史作伴吧。 户部尚书闭上了嘴,其余众人就更不敢开口了。沈烬之凤眸如炬,从房中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抬手轻点,言语随意得仿若在逗自家小宠。 你、你还有你,出去吧,本官有事相问。 被点到的人俱是大骇,更有甚者,腿软到跪在地上,很快便被进来的禁军拖了出去。 点到之人被带走,房内剩下的官员人人自危,看向他的目光中有惊疑,有恐惧。沈烬之却全然无视,只盯着赵修安道:三天内拥齐王殿下者官复原位。 人群中一阵骚动,赵修安看向沈烬之的眼中透着失望:沈大人,陛下那般信重于你,你怎可背弃陛下,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沈烬之凤眸中笑意流转,喟叹道:陛下信重的可不是我,是我给他私库里供的银钱。 赵修安闭了闭眼,随即沉静地看向他道:给三日时日,是因为天子玺印不在他手中吧? 赵老德高望重,多提点着诸位大人。 沈烬之对这群平日里大多尸位素餐的老家伙无话可说,起身欲走,最后又看了一眼赵修安,沉声道:你等可以一死了之,但你等家中血脉至亲尚在禁军掌控之中,诸位大人,三思而后行。 赵修安这等风骨,若是为了景乐帝那般货色殉了,太过可惜。他老来得子,没到绝路,想必是舍不得家中儿女的。 沈大人,既然各府都有禁军把控,可否放我等归家啊?这秋日寒凉,在这阴冷的房内,我这老骨头恐熬不过三日啊!工部侍郎见沈烬之要走,急忙叫道。 是啊,沈大人,你就放我们回去吧。 几个官员随即附和。 沈烬之最后看了一眼赵修安,转身离去。前来关门的禁军啐了一口,道:让你们住这里还不满意,那些将军可全都被扔进地牢里戴着枷呢! 朝中大乱,沈烬之依旧坐在大理寺卿的值房中如往日一般审着案卷。陈文大步进了屋,一脸郁色道:大人,顾小姐不见了。 案卷被按在了掌下,沈烬之神色冷凝:你说什么? 陈文微垂下头道:东山祭典之事尚未传开,顾小姐便随着几人一起乔装出了府,顾小姐聪慧,兄弟们暗中跟随保护时便跟得远了些,谁知在城中就跟丢了。不过你放心,顾小姐并非被人挟持,随行之人都听令于她,现下京都这种情形,她不在京都恐怕更好些。 沈烬之默然不语,久到陈文脖子都发软了,他才轻嗯了一声。 陈文抬起头道:吴英那边已经回信了,后日便可抵京。 六皇子那边呢? 赵扬传来消息,已经查到他的踪迹了,发现另外还有一批人马暗中跟随,问是否要下手解决? 沈烬之轻垂了垂眼睫,淡声道:不,若他没死便随他,若他死了,把东西拿回来便是。 陈文应是,顿了顿又问道:那顾小姐那边? 派人寻,若寻不到,那便说明她不需要你们保护。 是。 齐王坐京都,每日见着可摸但不可坐的龙椅,手下追杀六皇子屡屡败北,气得他每日拉出一个往日与自己不对付的臣子抄家斩首示众。京都的血日日不停,一时间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三日期到,齐王欲要登基,却被指出手中无天子印玺,不是顺应天命之君。同时距离京都最近的江州叛军攻城,让他不得不搁置登基,转而应对叛军。 顾言思每日清点七星谷可用钱粮,安排手中各处人马行事,忙得焦头烂额,却始终记挂着京都齐王手下的亡者名单。每日必定要收到消息,确认没有不想看到出现在名单之上的人才能入睡。 不过短短几日,人就肉眼可见的消瘦许多,看得雀枝心疼不已。这日三毒传来消息,说江州叛军与禁军首次交锋取得胜利,京都局势暂时僵持,齐王不会立即称帝,他们终于可以先歇口气。 雀枝拉着她非要去庄外散心,顾言思拗不过,只好随她而去。 这村庄外的山上有一片红云似的枫林,美如仙境,当地村民说山上有一座道观,问道求平安极灵。 雀枝拉着顾言思在红枫铺就的山道上徐徐而行,叽叽喳喳的真如一只小雀鸟,美景加上可爱的小丫头,顾言思心神也确实放松几分。 小姐,你快点啊,再晚些人家观里就该闭观谢客了,就求不到平安符了!你不是很担心沈大人吗,快点快点,我们去给沈大人求一个大大的平安符,保证他平平安安! 顾言思伸手在她额上崩了一下,无奈道:谁告诉你我担心他了?!说什么去为沈大人求,我看是你想为赵大人求平安符才是。 雀枝放开她,捂住自己的额头,小脸飘上两朵红云,嘀咕道:是,我是想去给赵大人求来着,但那是因为他是我的恩人。随即她像是抓住了顾言思的把柄,笑容得意:小姐你敢说你只把沈大人当恩人吗? 顾言思: 不,他是我再世父母! 雀枝被顾言思这一本正经的话逗得咯咯直笑:才不是,小姐你肯定喜欢沈大人。我不管,快些快些,早点为大人求到平安符早点心安! 顾言思被她拉着小跑起来,衣衫飘扬,青绿的薄纱在纷飞的枫叶中错落伏跃,像是映着夕阳红霞的湖面被风圈起一层层涟漪。 顾言思被雀枝的欢乐感染,全然不知山下收到了见云卿飞鸽传来的重大消息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52) 第82章 天道化身 枫林尽头, 是枯叶遍地的山巅,小小的道观正焚着香,青烟缥缈。 雀枝在山阶上看见一个人影,激动道:小姐快看, 那里, 那里有人,我们一路上山一个人都没瞧见, 我都怀疑被人骗了。 顾言思顺着她指尖望去, 见那树影之间确实有一个人影,不过距离稍远, 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人还是光影交错产生的暗影。 雀枝在快到山巅才见到了人, 激动得拉着顾言思就冲着人影跑了过去, 没跑多远, 她就停下了脚步。 这山算不得矮, 雀枝兴致勃勃, 顾言思却是累了个够呛。雀枝猝然停下, 差点害得她摔了出去,她气喘吁吁地问:怎么了? 雀枝皱着眉头, 疑惑道:小姐, 好奇怪啊。 嗯? 那些大婶儿告诉我,这观里全是男道长,为什么那位道长是个女的? 顾言思闻言看向不远处的人,那果然是个女子,定睛一看,那人正朝着她和蔼地笑着。山顶的风吹得她素色的道袍衣袖翻飞, 她脚下踩的石阶泛白,若是晃眼一看, 恐会以为自己见到了仙人踩云降世。 顾言思心神大震,握着雀枝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将雀枝好不容易养白嫩的手捏出了红印。 雀枝吃痛,见她神色不对,上前一步为她半挡住那女道长的视线,低声道:小姐,我们下山吧,快走! 那仙风道骨的女道长依旧笑意和暖,顾言思咬了咬唇,摇头道:既然来了,平安符还是要求的。你先去观中求符,我同那位女道长闲话几句。 雀枝急道:不行,那人是好是坏尚不清楚,万一她会害你呢? 顾言思摸了摸她的脸,笑道:好啦,我见过她,她不会害我,我有事要问她,你听话,快去吧! 雀枝看了看那人,又看看顾言思,不情不愿地走了,边走边叮嘱顾言思要注意安全。顾言思嘴角噙笑,一直看着她走远,而后回眸看向那女道长。 啊~ 一声惊呼,顾言思险些从山阶上滚了下去,心跳都快骤停了。 你怎么,怎么转眼就到我面前了。明明刚刚看着还隔着好些距离。顾言思脸色发白,显然被这人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女道长自知吓到了顾言思,手中拂尘一甩,急忙扶住她,眸中含满歉意。 顾言思站稳,仔细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女道长,笃定道:你是在杭城时的那个卖荷姑娘。此人虽然与那卖荷女相貌完全不一样,但身上那股灵透之气简直如出一辙。 女道长笑道:是也不是。 顾言思:道长何意? 女道长伸出一指,在顾言思眉心轻轻一点,顾言思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昏黑一片。 陷入混沌之前,她听到了那人空灵的声音轻飘飘道:我们都是天道的化身。 滴答~ 滴答~ 无边漆黑的中央有一轮水月,照出一片亮光,水珠自月亮上一颗颗滴落在平静的黑水中,发出清响。犹如黎明时,放在床头时钟上的秒针,为唤醒陷入沉睡的人而动。 滴答滴答~ 顾言思感觉到了心神牵动,缓缓睁开了眼,昏迷前的记忆纷沓而来,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这种漂浮失重感,像是在水中?! 她猛然起身,发现自己置身于一汪黑水之中,顿时吓出一身冷汗。随即才发现那水像是被什么东西格挡开,近不了身。 眼前的水月发着光,却像是雨后的屋檐,一滴滴水从上面滑落。 顾言思不由喃喃道:这里是梦境吗? 昏迷前听到过的空灵女声就在这时响起,在这黑水世界之中散开,发出阵阵回响。 不是梦境,是天道为你辟出来的虚景。 顾言思盯着水月,问道:天道?你是天道的化身,那我问你,一直待在我脑海中的系统是天道的化身吗? 那空灵般的声音轻叹道:是也不是。 顾言思被天道化身这似是而非故弄玄虚似的语气弄得心生烦躁,不悦道:说清楚。 天道化身道:你伸出手接住水珠,一切便可水落石出。 顾言思盯着那水月看了半晌,才持着怀疑的心试探着伸出手。第一滴水珠落进手心时,眼前忽然爆发出刺眼白光。 顾言思眼前一晃,再度睁眼,发现眼前多了一排排发光的字,她细细看去,心中大震。 她觉得上面说的同她所料相差无几,却还是忍不住讶异。一直放在心底的怀疑被证实,她一时竟不知该作何感想。 原来 《珉帝本纪》并非《珉帝本纪》,这本书原名叫作《权相》。 作者以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在深宫中挣扎求生为起始,逐渐展开了《权相》的故事。 一开始作者从这个小皇子李庆云的视角让读者知晓了大昭皇室的糜烂,大昭朝廷的腐败。 随着小皇子长大,他一步步走出深宫,来到了朝堂。作者又以他的视角给读者展现了在这样的大昭王朝统治下,百姓是如何苦不堪言。 而这位小皇子,因为自小受一个穷苦人家送入宫的宫女照拂,对百姓有着仁爱之心。他边为百姓谋福祉,边往上爬,誓要坐上龙椅,行兴国利民之事。 自古以来,以皇子之身称丞相的少之又少。此书取《权相》之名,读者皆以为小皇子最后做了丞相,但书行至此,皇子的人生目标显然是当史书可证的千古帝王,与书名相悖了。 有读者发觉不对,开始发出质疑。但《权相》文笔极佳,引人入胜,作者粉丝也极多。每日更新后讨论剧情的、表白作者的评论数不胜数,很快这些质疑就淹没在评论之中。 直到剧情里频频出现那个新科状元,作者费诸多笔墨,夸赞状元的长相,描写他做事的周全哪怕是状元饮茶,也要写上百字。 评论里质疑的读者越来越多,占据评论的一半。作者不做解释,依旧正常更新。 书中写到状元入朝,给皇帝送了几十万白银,深得帝心。随后一路青云,不过半年便哄得皇帝重开大理寺,将大理寺卿之位给了他。 再然后,这位状元便正式开始了朝堂政.斗,他斗太师、斗丞相手段狠厉,思虑周全,将大昭朝廷搅了个天翻地覆。 又讲此人自出生起便被高人批命为孤星入世,克六亲,妨挚友,遇火则折。因着孤星命格,他自小被父亲冷待,无友薄亲。所幸他的母亲待他极好,后来又多了一位天真可爱喜欢粘着他的幼妹。 可惜皇室一场夺财毒计,害得他全族被灭。他独自逃出生天时,回首只看见黑夜中的漫天火光。 他想:原来遇火则折不是他会死于火中,而是被他克的人会葬身于火。他嗤之以鼻十来年的批命,居然是正确的,多么讽刺 他换了名字,换了身份,一路科考入京,一心只想推翻这烂透了的王朝。 他常于黑暗中想:待搅翻这破天烂地,他便归身于尘。 孤星也罢,凡人也好,一炬成灰,风一扬便散得无影无踪 读者隔着文字也能感受到这个角色鲜活和魄力。 一条评论道:原来权相是指他啊!作者一开始居然是以一个成长型反派的角度来写文,可谓是角度新颖,完全让人意想不到。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条评论下盖起万层高楼,争论不休。 不久,作者对此评论表示赞同,引得深深以为小皇子是主角的读者骂声不断。 他们说:皇子怎么可能是反派呢?明显这个满心算计,藏在阴谋诡计里的人才是反派。 作者默不作声地更新了新内容:皇子在权力的诱惑中渐失本心,弃百姓于不顾,而自身处于泥沼中不得脱身的状元,面上淡漠,但行动上明显与皇子相反。皇子可以为了帝位而放弃百姓,他却可以为了百姓放弃复仇。 这内容一出,评论区腥风血雨,作者被无数人谩骂至心态崩溃,最后简单地甩出了大纲结局:状元辅佐新帝开辟新朝,成为一代权相,皇子与皇位失之交臂。 这个结局,没说新帝是谁,没讲状元最后有没有自付一炬,读者也不知道皇子与皇位无缘之后是死是活。 最后,支持状元的读者勉强满意,支持皇子的读者满腔不忿。 画面最后停在了寥寥数字的结尾上,顾言思默然不语,只觉自己来书中这一遭莫名荒唐。 天道在大纲结局消失后再度出声:你都知道了。 顾言思轻笑:我很好奇,我身上的系统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又为何会被它选中。 天道再度发出一声叹息:皇子的结局连支持他的读者都不忿,他本人又如何能甘心呢? 顾言思嗤道:可那些选择是他自己所做,注定他不配做皇帝。 可惜他不懂。 言思,这书中世界曾形成过两次天道,一次的天道偏爱皇子,一次的天道偏爱状元。可皇子本就不是书中气运之子,由此而生的天道自然是伪天道。 所以? 皇子吞噬了伪天道,融为一体,妄图躲过天道之力扭转自己的结局。他在异世寻到了命格相合的你,以你做契机,抢真正的天道之子的气运。 顾言思心中一寒,所以沈烬之那些伤,真的是因为她。 天道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道:非也,天道之子本就磨难重重,这些是他自身的劫。天道之子的气运,除非全数被夺,否则不会影响其自身命运轨迹。 那大人的气运可以还回去吗? 自然,在抹杀伪天道后,气运会还于天道之子。 顾言思想起这荒唐的半年时日,怒道:你们既然早就知晓,为何不一开始就出手? 天道无奈叹息:你为异世之魂,却同此世顾言思命格相同,在你的魂体中栖身,自可躲过天道化身。若非红云江上皇子受伤累及伪天道之力,吾等也不能发现端倪。 天道并不能出手破你魂魄,所以只能任由伪天道在你魂上暂时栖身。 顾言思沉默不语,思及她放血救沈烬之毒发险些身亡被系统所救之事,道:伪天道救我是因为需要我的魂体栖身? 不错。 呵~她说系统怎么突然厉害了起来。 言思,伪天道即将神识苏醒,吾不能久留,切记顺其自然,向死而生。 天道的声音消散,顾言思脚下一晃,眼前白光一闪,回到了山阶之上,那仙风道骨的女道长已经消失不见。 她站在阶上,迎着山巅的凉风,任由风吹散脑海中的杂乱思绪。 顺其自然,向死而生。 好。 第83章 定王 山野间的秋风带着草木枯朽之味, 将那几分凉意衬得越发的寒。 雀枝捧着平安符开心地蹦到顾言思身边,小丫头喜悦的声音打破了一地清冷。 小姐,我求到符了,你看, 这个平安符好漂亮! 小小的符纸被放在铜丝扣中, 下方坠着个尾指节大小的钟形铃铛,青色的穗子在风中微微转动。雀枝握着系带将平安符抬得高高的, 将小小的铜铃撞出轻响。 清脆的铃响唤回了顾言思的心神, 她伸手轻拨了小铃铛一下,笑道:这平安符可真好看。 是啊, 我听说别的观里求的平安符要么是一张符纸, 要么是块光秃秃的符牌。刚刚道长给我这个的时候我都不敢信!不过道长说观里的平安符一人只能求一个。小姐, 你快去, 再等会儿观里就要闭馆了。雀枝笑得圆眼都弯了起来。 好啊。 赐符的老道长眉须花白, 慈眉善目, 将符串放在顾言思手中, 笑着嘱咐:平安符不离身,方保平安。 二人下了山, 顾言思刚一进门, 三毒便禀报说六皇子遭遇追杀重伤垂危了。 顾言思神色冷淡,道:重伤就重伤吧,反正他也不会死。 脑海里的系统不满道:宿主,沈烬之受伤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沈烬之是反派啊,反派光环又没有主角光环厉害,再说了, 我派了那么多人去保护他,里面还有七星谷的圣手, 他只要留有一口气,圣手就能保证他活蹦乱跳回来。 好吧。今日京都的消息还没传来吗? 顾言思轻挑了挑眉,道: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系统声音大了点:这关乎男主能不能登基啊,同我的任务绑在了一处,我怎么能不关心! 哦,那你放心,齐王尚且留着几分理智,还没登基呢。 虽然齐王手中没有天子玺印,但若是有赵修安等几位在朝在野都德高望重的臣子都投效于他,先登基再拿回玺印也不是不行。 可惜,他没有玺印还要对付攻城的叛军,赵修安等人也不会轻易投效,真不知道齐王怎么会这般冲动就杀了景乐帝。 顾言思捏着那张写着六皇子重伤的信纸来回颠倒,随意道:系统,你说齐王怎么突然谋逆了呢? 系统沉默了好久,才出声道:我也不知道。 顾言思噗嗤笑了出来,引得雀枝和三毒都齐齐看向她。 小姐,你? 顾言思摆摆手,笑道:无事,就是想起了好笑的事。你们忙去吧! 雀枝和三毒满头雾水地出去了,留下顾言思独自发笑。 宿主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 顾言思收起笑,平静道:没。不过关于刚刚那件事,我有个想法。 什么? 你说齐王突然谋逆杀父,会不会是因为男主。毕竟男主这头冒得也太快了些。顾言思斜靠在椅上,姿态随意得很。 你看啊,景乐帝一直不服老,怎么也不肯立储。齐王自小过得不好,十二岁就被带着去了战场,费心费力得了这么多战功,回朝之后却依旧不得自家父亲青睐。干了多年苦力,结果被一个才入朝几个月的幼弟比了下去,换做谁也不甘心的吧? 啊,对了,齐王嗜杀的名声以前也不怎么显来着,近半年来好像已经传得街巷小儿都知道了。啧啧啧,皇帝本来就不喜齐王,又喜爱仁君明君的面子,自然对齐王越来越打压疏远。这可真是把他推得离皇位越来越远了啊。 系统起先还试图开口反驳,顾言思说到后面,它便不出声了。 顾言思嗤笑一声,齐王这事儿还真是这男主逼的啊。天子有气运加持,只要男主能登上皇位,说不定就算没有她这屏障天道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了。 挺好笑的,他一心想登基,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硬生生把原书里一心想等皇帝看看自己的齐王给逼反了。 系统安静了,顾言思笑了个够,端了杯茶去院里看那株快开败了的铁骨素。 刚到这里时,花开得十分好看,不过几日,这花便颓了下去。顾言思轻拨了一下浅绿的花瓣,愣了愣将袖袋里的平安符取了出来。 刚刚三毒除了禀报六皇子之事,还提到了有人在京都见到了沈烬之。沈大人并未被关,且如同以往一般自由出入城中。七星谷之人看见沈大人时,他一身绛紫官袍,正冷漠地看着一个欲要杀他的少年郎。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53) 少年郎生得一副文弱书生相,力道和嗓门可不轻,当街大嚷齐王与沈烬之狼狈为奸,一个谋害亲父,一个背叛恩皇,又以查逆贼为借口关押文武百官,简直龌龊至极,丧尽天良 最后少年郎被沈大人随行护卫敲晕拖走了。人都说那少年已经死无全尸了。 顾言思唇角翘了翘,沈烬之那般温柔,又毫不在乎自己的声明。一个少年郎而已,并未伤到他,那小少年说不定连皮都没破。 不过大人他为什么会和齐王一同谋逆? 不对,就算齐王原本并没有像流传的那般嗜杀,现在齐王在京都的所作所为确实嗜杀无度。若是大人真的支持齐王,不可能会坐看他随意斩杀臣民。就算那些臣子不是什么好鸟,但他们的家人总有无辜之人。另外,若是沈大人一心襄助齐王,那以他的性子一定会保证天子印玺在齐王手中,刺杀皇帝之事也会更周全,不会让六皇子有可趁之机。 再看以吴英为首的叛军抵达京都的时间,正好赶上齐王要不管不顾的时候。 这一切的背后推手另有其人! 顾言思倚着花坛坐下,细细地理思路。 这些绝对不是那个带着记忆重来一次吞噬了伪天道之力的六皇子可以做到的。他的伪天道之力,只能在她的魂体遮掩下使用,不过半年不到的时间,就算他能提前知晓这一切,他也不能这么快将这些事情布局好。 三毒气吁吁地跑进院,尚未寻到顾言思便直接大声道:少主,刚到的消息,定王带着五万人马抵京了! 系统惊叫道:怎么可能! 顾言思险些将手中的热茶给花洗个热水澡,蹭地站起身,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三毒以为她是真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而后问道:少主,定王抵京了,我们的人是不是该出手了? 顾言思摆摆手,脸色难看地坐了回去。 等我想想,等我想想。 她不过刚将定王列为了背后推手的头号嫌疑人,定王就直接出来承认了。若定王真的是在景乐帝死后才收到的消息,就算他带着人急行军也要近一个月才能抵达京都,但是现在距离东山祭典出事满打满算不过半月。 齐王造反用的是禁军,武器和人皆是登记在册的。 那么 临州不知去向的铁矿,江州安陵城那莫名溃毁的河堤,齐王在朝中艰难的处境,吴英带领的近六万由难民和州府驻军组成的战力极强的叛军 都是定王计划的一环!他甚至早已算计好齐王何时弄死景乐帝,所以早早就在半途等着入京了。 顾言思抬眸看向期待地看着他的三毒,喉间哽塞。 他们知道自己一心想要拥护的定王是那样的人吗? 为了造反用的兵器,可以坑杀奴役临州受灾百姓。为了造反的合适借口,可以派人毁堤淹掉半座城。 顾言思垂下眸,有些不敢直视三毒带着期冀的目光。直说对他们未免太过残忍。 七星谷的人几乎都是因为世道艰难留下的孤儿,他们心怀天下,期盼着天下早日能有个明主,百姓能早日安居乐业,不用交过重的赋税,不用害怕草菅人命的贪官。 七星谷这能用的上千人,武功医术皆是上上之选,对各城池的地形也分外熟悉,不论选了谁做君主,对那人来说都是一大助力。 顾言思垂着眸,浓黑如羽的长睫遮住了她杏眸中的杂乱思绪。 她镇定地喝了杯中剩下的茶,习惯性地将杯子倒扣在了一旁,白皙如玉的手指按在杯底上轻轻叩了两下。 这莫名熟悉的动作让她心中一定。 沈烬之在京都,他不支持齐王,也没有管六皇子。他选的会是定王吗? 定王,叛军,吴英吴英! 她离开江州之时丢了一个吴樊给沈烬之,所以吴英现在不一定听定王的! 当然,前提得是沈烬之不是拥护定王的。 那如果这样的话,沈烬之会支持谁? 顾言思心跳快了起来,天道化身引她入境时,她看到了原书中真正的沈烬之。 沈烬之想要推翻这个王朝,想要搅烂这番天地。最后他扶持了新帝,那位新帝用了简单的圣明之主来形容,那么就不可能是定王。 所以,目前这几位争帝位的,沈烬之应该谁都没选,他只是趁乱在其中添火看戏。 想通了这个,顾言思心底松了松,看向一旁还盯着她的三毒。 三毒,召集所有人,我有事要同大家说。 七星谷之人渴望的是安稳盛世,那定王不会是合适的君主这件事他们迟早要知道,她提前说明一切,告诉他们真相。不管这些人信与不信,如何抉择,都不重要。 大昭王朝已经烂得不能再烂了,会否极泰来的。 她来此世一遭,哪怕是被算计来的,但她遇到了张清,遇到了七星谷,她想要为他们做一些事。 沈烬之在京都,若真如她所想,那吴英不一定真的听他的,她得去助沈烬之一臂之力。 第84章 进展 京都城外, 吴英带领的叛军和定王带来祭拜景乐帝的地方军分占两边,将京都四方城门堵得严严实实。 高大厚重的城门紧闭着,将城内的人困在城内,城外的人挡在城外, 进不去也出不来。 城楼上的禁军看着下方黑云似的人马, 不由咽了咽口水道:你说我们会被困多久啊? 身旁人一脸愁苦,闻言叹道:谁知道呢, 原本说好的跟着齐王殿下可封官进爵, 金银财宝无数。谁知这什么好处还未捞到,反倒先出生入死好几回了, 脑袋跟放在菜板上一样。 是啊, 这定王带着这么多人驻扎在城外, 说是为祭拜先帝, 实际上也是想着那把椅子呢, 就是不知道这仗何时会打起来。 禁军之人本就出身比地方军要好上许多, 京都同叛军这几场跟边境打仗比起来跟小打小闹似的交锋就让他们生了惧意。闻得此言, 他周边的几个士兵皆望向了远处明显是定王营帐的地方,眼中生出对战争的恐惧。 那里就是定王的营帐? 顾言思一行人隐蔽身形躲在与城楼遥遥相对的小山丘上, 细细观察着北城门外的情形。 三毒眼中含着恨意和怒意, 冲顾言思道:回少主,那确实是定王的营帐,请少主允准属下前去杀了这狗贼! 顾言思无奈地叹了口气,自从她同七星谷之人说完定王做的那些事,这群人就分成了两派,一派觉得她说的话尚无真凭实据, 还需查证,一派信了此事, 对定王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刻手刃不把百姓当人看的定王。 顾言思伸手使了些力按在三毒的肩上。三毒常年习武,身姿矫健,顾言思最后用尽了全力也没能把他的身形按下去一点,气得她收回手在三毒额上狠弹了一下。 三毒黑黄的额上顿时红了一片,他也不敢抬手捂,委委屈屈地看着顾言思道:少主,怎么了? 顾言思瞪他一眼,指着围在定王营帐边蚂蚁群似的士兵道:你说怎么了,你自己看看,这么多人,你要怎么杀他?是瞬移到他身边给他一刀还是你一个人能弄死几万人? 三毒眉眼一耷拉,蔫蔫地道:是属下无能,不能为那些无辜百姓报仇。 见他冷静了下来,顾言思拍拍他,看向周边跟来的人,低声道:诸位,我知道你们心中追求的是什么,但无论要做什么,都需要留得命在,命没了,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原本尚压着不满的人低下头,齐声道:是,谨遵少主训诫。 顾言思摆摆手,示意不再提此事,转道:定王和叛军将京都围得水泄不通,我们得想想法子如何进城。 大昭连年亏虚,国库并无存粮,以七星谷探知的消息,京都里的粮食最多够满城百姓和守城的十万禁军吃一个月。 现下已过了近十日,因六皇子受伤而暂缓来京的赤龙军估计也快抵达京都,谁也不知道到时局面会如何变化。 顾言思左思右想,原书中没有提到新帝是谁,沈烬之便是唯一可能知道会是谁的人。七星谷留在城中之人想方设法也不能接近沈烬之,她决定自己先去见沈烬之一面,知晓他的想法后再决定如何做。 城中七星谷之人利用蛊虫和常见的麻雀传信,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能保证七星谷之间的讯息不断开。可进城却不是靠这些就能进的。 京都真正的战局一触即发,定王在外虎视眈眈,她不敢冒进,只得先守在城外,伺机而动。 六皇子李庆云果真在两日后抵达了京都,赤龙军骁勇善战,定王主动要求与李庆云见面,口中依旧坚称自己是来奔丧祭拜的。 而李庆云作为系统,知道幕后推手是定王,在没有万分确定的情况下,他选择了隐瞒他手中有天子玺印之事。 二人会面,皆是对齐王的讨伐。定王怕齐王率先登基,他再上位便是篡位。李庆云请援的赤龙军并不忠诚于他,他忌惮定王手中兵权。双方一拍即合,直接对外宣布东山祭典真相,言明二人是为斩杀逆贼齐王而来。 双方互相忌惮,谁也不肯率先出手攻城,生怕对方渔翁得利。 大理寺。 沈烬之身处卧房,一身闲适的白衣,墨发未用发冠束起,只简单用一根簪子半固定起来。 他正将手中纸条放在烛火上,凤眸映着跳跃的火光,声音压低道:告诉吴英,照定王的意思做。 是。陈文应完,神色间带上了些许犹豫,大人,那些屡屡想要接近你的人,好像与顾小姐有关。 沈烬之抬眼看他,手中纸张燃尽,火焰在他白皙的指节上灼了一下。他面色忽冷,将手背到了身后,看向窗外阴沉的天。 不见,拦回去。 陈文只得称是,又道:齐王宣你议事,恐怕是因为城外变故坐不住了,他若是再要逼杀不肯投效他的官员,我们怎么办? 齐王跟阴间索命的鬼差一般,逮谁杀谁,现下更是杀红了眼,连一直跟着他的官员都被他揪住由头杀了两个,整日疑心投效于他的人有反叛之心。 沈烬之轻嗤道:他不过是慌了,但还没疯,只要他还想当皇帝,再怎么样他也不会杀赵修安之流。 谁都知道大昭皇室的民心有多糟糕,大昭王朝的国情有多难。以赵修安为首的少数几个官员,是撑住大昭朝摇摇欲坠的高楼的几根石柱。若齐王想要坐稳江山,不想登基不久就亡国,那赵修安几人就一定不能杀。 陈文见他姿态随意,急道:那你呢,那几位对你和齐王一样的厌恶憎恨,若言语挑拨离间,或是要求齐王杀了你,你怎么办? 沈烬之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在陈文焦急的目光下缓缓饮尽,而后才无所谓地道:我死便死了。有赵扬在外周全,你们都会平安无事。 反正就算他死,大昭皇室也完定了。 陈文气急,懒得再维持忠属的样子,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气道:你就这么不想活? 沈烬之抬手将他拉开,神色冷淡:庞先和韩盛已经死了,皇帝连骨灰都被他儿子撒了,仇已经报完了。 夫人和小姐不会想看见你这样的。 沈烬之抚衣的手一顿,凤眸轻抬,望尽陈文红着的眼,淡声道:人都是会死的。 所以早死晚死没有多大分别,无非就是没有亲眼看着大昭皇室死绝而已。他懒得去应对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了。 陈文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憋着眼泪死死地盯着他,脑海里飞速想着要如何让他放弃这种轻视自己的想法。 沈烬之坐回了桌案边,随手拿了一本书翻看,也不管陈文了。 陈文盯着他,气得抬起手中的刀,恨不能先给他两刀,提前送他去阴曹地府算了。 因为气急,他手上不稳,刀鞘不小心碰到了他固定发冠的簪子,发出一声响。陈文眼睛一亮,看向了沈烬之头上的黑玉簪。 他两步走到沈烬之面前,知晓沈烬之不会防备他,迅速抬手抽走了他发间的玉簪。 他蹭蹭地退开两步,眼睛紧紧盯着沈烬之,果然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点恼怒之意。 沈烬之冷声道:还来。 陈文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严肃得像学堂里的老先生,语气也像老先生恐吓小童。 好,你可以死,但顾小姐呢?李骞可是带着顾将军部下并入了吴英手下,如果定王抓到了顾小姐或者让纪淮玉将顾小姐哄骗了去再或者顾小姐去寻了六皇子,这个还挺有可能,毕竟顾小姐与赵家小姐情同姐妹,她肯定支持六皇子的。到时候他利用顾小姐收降了李骞带领的人,你定好的大昭皇室之人覆灭可就不一定了。 见沈烬之面色越来越沉,陈文心中一怂,将黑玉簪小心翼翼地放到他面前的桌案上。 见沈烬之阴沉着脸把簪子重新固定到发间,陈文大声道:顾小姐人那般好,若是被卷进这些事里,恐怕危险至极。人家姑娘好歹几次以命相护,你不管管的吗? 沈烬之抬眼冷冷地看他,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 滚。 陈文知道他改变主意了,当即笑道:好,我滚了。 不过片刻,沈烬之便换好了官服,往宫中去了。 城外,吴英收到沈烬之的回复,大手一挥,手下军队再次自西城门攻城。这一动,便打破了京都暂稳的局面。 西城门被攻的消息很快传进了宫里,打断了正要杀人泄愤的齐王。沈烬之趁机带走了被带进宫的赵修安。 赵修安又苍老了许多,头发尽数白了,半月不到,他却像是已过了十年。沈烬之见他步履蹒跚,放慢了脚步与他并肩,淡声道:赵大人保重身体,这天下还需要你。 赵修安不看他,自顾自往前走着。 赵大人,赵小公子正在下官府中做客。 赵修安果然顿住了脚步,苍老的眼看着眼前人,带着一丝疑惑道:这满朝文武,老夫唯独看不透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沈烬之没回答,只依旧说了让他保重身体的话,便挥手让人将他带走了。 京都西城门,禁军和叛军正在交战,而其余的两方势力均在坐山观虎斗。 顾言思带着十来人,根本不敢靠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交战。 齐王不愧是常年领兵之人,即便现在京都之内如此弱势,他也能一次又一次挡住外面的攻势。 又过了十几日,在京都存粮将完之际,一直没动静的定王和赤龙军竟突然同时攻城。 京都彻底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18 23:47:27~20220421 00:39: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梧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怪病 谁也未曾料到这场战竟延续了半月之久, 顾言思立在京都城东交战区五里外,都能闻到西风里夹杂着的血腥味。 秋日凉风挟着不合时宜的暴雨,将京都城外斑驳的血迹一点点冲刷洗净。 顾言思身后为她撑伞的人身形高大,站得笔直, 持伞的手铁钳一般, 未动丝毫。但伞只保证了她肩上不湿,雨依旧将顾言思青色裙子浇了个透, 雨水顺着裙摆在泥地上汇成细流向低处流去。 暴雨如注, 打在油纸伞上,雨声掩盖了天地间的嘈杂。有人头戴斗笠, 身披蓑衣, 疾行在暴雨之中, 快如鬼魅。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54) 三毒几乎用上了毕生功力, 转瞬便到了顾言思身边, 大声禀报:少主, 李将军同意见你了。 顾言思闻此消息, 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高兴道:什么时候, 现在可以见吗? 就是现下, 少主跟属下来。 顾言思立即从身旁人手中接过伞,特意换上的黑布靴踩在泥地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三毒身后。 向前行了两里,有兵卒上前向她行礼,语气恭敬:顾小姐,您这边请。 一路朝着主将营帐走, 路过的小兵皆目不斜视,即便在暴雨下也不见半点松懈。顾言思再次被李骞管兵的手段惊艳到, 加快了脚步跟着进了营帐。 帐中不止李骞一人,顾言思一进去,一身穿偏将服饰的络腮胡大汉蹭的站直,那双满是杀意的眼瞬间含了热泪,口中哽咽道:顾顾小姐。 这人应当是认识原主,顾言思下了结论。可惜他不知道对方是谁,只好颔首回礼,而后看向李骞。 李骞较半年之前黑瘦了不少,他应该是上了战场后没有梳洗,脸上还沾着血迹,眼中的血气也尚留着几分。 顾小姐,这位是翟丘将军,是令尊的右副将。今日见面,我本没打算让别人知晓,但他不小心听见了,非嚷着要见见大将军的女儿,没吓到你吧? 李骞面上看着是尊煞神,但对着顾言思语气算得上是温和。顾言思轻抿了抿嘴角,微福了身道:无事,言思贸然来此,搅扰二位将军了。 翟丘粗糙的大手在脸上一擦,随即破涕为笑:原本我还说小姐一点也不像大将军,但现在看来,小姐眼中坚毅简直同大将军如出一辙。想来大将军也能安心了 他就是个碎嘴子,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像串爆竹一样,噼里啪啦个不停。在他说了一堆废话后,李骞忍无可忍地让他滚了出去。 翟丘一走,帐中就只剩下了他二人,顾言思便不想再绕圈子,开门见山道:李将军,你能联系上沈大人对吗? 京都之战一起,七星谷之人便探听到了李骞在吴英带领的叛军中领兵。顾言思想起沈烬之当初在云风寨与李骞谈的条件。又派了人打探这支叛军的消息。 得知这叛军中只有两成是吴英的人,其余全是顾大将军旧部,乃是因为顾池风之死而叛。她当即明白过来沈烬之根本不怕吴英跳反,同时知晓了自己作为顾言思不该随意出现,以免被人相挟。 京都四方城门外都有混战,顾言思根本就进不了城,算着京都无存粮坚持不了多久,本以为前几日京都就该被三方人马攻下。谁知齐王却不是众人所料的只依靠禁军行事,他竟然早就联系了他边军部下。 八万边军一到,战事便胶着起来,京都外太过混乱,顾言思再也没收到城中消息。她心里急了起来,让三毒试着跑了好几次李骞的营帐都没能和他碰上面。 李骞皱了额,面色难看道:近日天天攻城和防着后方偷袭,已经失去联系三日了。原本我们预计在城中断粮之前攻下京都,谁知齐王竟敢不顾边境安稳调用边军! 他说到最后,沙包大的拳头狠狠砸在了一旁的木架上,木架应声而倒。顾言思心中一跳,既然李骞这样说,那么齐王会调用边军之事沈烬之也是不知道的。 所以,沈烬之不过也只是提前得知了齐王要弑父篡位,配合他演戏而已! 天下之事,谁能料得一清二楚? 三日未联系,现在京都的风雨,哪怕只是一个时辰,也可能产生天大的变数。京都禁军还在对抗城外军队,说明城中依旧是齐王做主。即便她知道了沈烬之才是真正的男主,还是控制不住地担忧。 顾言思面色白了白,问道:李将军,你们后面打算怎么办?京都已经没粮了,城外四方人马人心不齐,恐怕还有得战,但京都的百姓熬不起了。 沈烬之和赵挽月都还在城里。 她离开时应该带上赵挽月的,可当日事急,她原本以为这场夺嫡不会影响到百姓的。 李骞面色也越发难看,沉声道:顾小姐,我等也想停下来,可你看看定王和齐王,这两贼子谁当了皇帝天下人都得遭难。只剩下一个心性不明的六皇子,谁敢赌? 顾言思嘴唇一颤,正要说话,脑海里的系统忽然道:宿主,帮六皇子。你知道的,只有他才能安定这天下。 顾言思便闭了嘴,在脑海里回问:你也知道这些人大半都是为了顾将军,我的话他们就算不听也会考虑。要我帮六皇子可以,你先回答我,这场战什么时候能停?你有天道之力,你不要告诉我你半点也算不到。 系统默了一瞬,随即肯定道:两日后,京都之战必定暂且停下。 听他这般肯定的语气,顾言思忽然心中不安,急道:为什么? 具体情况不知。 顾言思心中冷笑一声,懒得与他再打机锋。转对李骞道:是啊,无论如何绝不能让这两人当皇帝。至于六皇子嘛,不堪大用。 顾言思曾与六皇子相处过,是他们之中对他最熟悉六皇子的人,李骞闻言当即信了八分,剩下两分,他原本也就不信皇家李氏。 系统在顾言思脑海里暴跳如雷,扬言要处罚顾言思,但顾言思心知他还需要自己阻挡真正的天道,懒得理他。 她担忧道:得想个法子给城中百姓送些吃的,另外,还请李将军注意这两日交战之时有没有什么意外情况。 伪系统说战争两日之后就会暂停,顾言思心悬着,心中的不安感怎么也下不去。 她默念了两句顺其自然,向死而生而后才同李骞商讨如何往城中送粮之事。七星谷和沈烬之都不缺钱粮,问题在于城门破不开,根本送不进去。 顾言思既到了李骞军中,众将便不肯再放她出去,怕她遇到危险,她便留在了营中。 翌日晚,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刚收兵回来的李骞便急匆匆带着人闯了顾言思的小营帐,急道:顾小姐,你是神医之徒,可知这是什么病症? 被抬进来的人已经断气了,脑袋耷拉着,胸膛上被刀划破的衣袍下可以看见血褐色的像树皮一样的皮肤。抬着他的兵没注意蹭到了,那皮就像是老旧枯朽似的树皮一样脱落下来。 顾言思瞳孔一缩,看清了那树皮一样的就是那人的皮,正要上前细看,被李骞拦住。 顾小姐远些看就好。 正此时,翟丘也急匆匆跑了进来,开口就道:李骞,你不是让老子注意异常吗,真出怪事了,老子手下的兵有好几个突然变成树杆子球了,刚死了两个! 顾言思面色顿白,立即后退了两步,指着死尸急道:离他远点,快取火来烧了这尸身,这病会传染! 众人闻言神色大惧,连忙散开。李骞黑着脸安排道:速速去查,将染病之人单独分开,有去世的立刻焚烧尸身,寻烈酒和生石灰,寻到后给营帐内撒上。 翟丘和副将领命而去,李骞转看向面色难看的顾言思。 顾言思只觉得这病很眼熟,但脑海中飞速搜着记忆也没忆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急忙摆手示意李骞不要说话。 她闭上眼,开始回忆自己看过的医书,《千金方》不是,《名经》不是都不是 到底是哪里? 临州时师父给看的那本医书吗? 不是。 这病这么怪,如果是她看的医书上记载,她一定会细细翻看,不会记忆这般模糊。 病怪? 怪病?! 顾言思一激灵,终于想起了半年前张清带她上门看诊遭遇刺杀之事。当时的张清就是听到了有人得了这样的怪病才会好奇要去看的。 但当时他们没有看到病人,到了位置之后反而差点被灭口。顾言思急喘了几口气,艰难道:李将军,这病恐怕是人为。 她将事情讲了一遍,李骞同她一般面色凝重起来。李骞一惊,随即道:这病是从禁军那边传过来的,昨日我便发现了禁军那边有异常。 顾言思同他一起退出了营帐,站在雨中忧心忡忡道:那这场疫病,不是定王便是六皇子所为。 伪系统反驳道:不是男主做的! 顾言思轻嗤:那他肯定知道,但他并未阻止。不要告诉我他不知道,你推算事情不就是根据男主知道的事情来推算的吗。 李骞一掌拍在帐篷上,恨声道:下作!我就说他们这两日为何不攻城了。他们根本就不把百姓当回事! 顾言思也哽了哽,想起帐内尸身的样子,心中生出悲愤。 李骞希冀地看着她道:顾小姐,这病能救吗? 顾言思热了眼眶,艰难地摇了摇头道:我救不了,若我师父在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的。 李骞也红了眼眶,顿了顿抬头看向阴沉沉的天空。 顾言思淋了淋雨,清醒不少,边走边道:整理一下军中可用药材,先看看军医有没有法子。我去帮忙! 这怪病很快便在军中传开,即便有烈酒、生石灰再加上顾言思和军医们准备的汤药,李骞军中一日内还是有上百人染病。 三日后,一直未曾露面的齐王押着几个官员登上了东城门,放言有事与叛军首领、定王和六皇子相谈。 怪病之事早已传开,这三日再未开过战,齐王此言一出,便将几方势力汇到一处了。 顾言思被护在李骞身后,看着城楼之上排开的弓.弩和被押着的官员,吸了一口凉气。 齐王是真的疯了吧? 他押来的官员,为首便是赵修安。赵修安已经头发胡子完全白了,比起顾言思半年前见他时像是老了二十岁。 他消瘦得不行,已经撑不起那紫色的官袍了,被人按在城楼上站着,看着西风一刮,他便能从城楼上跌落下来。 但他上身依旧挺得笔直,顾言思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能窥见他一身风骨。顾言思有些不敢看了,赵修安不应该受此折辱。 齐王身旁之人朝着城楼下大呼道:定王、贤郡王、吴首领,认得这几人是谁吧?要想稳掌天下,这几人必不可少。诸位逼京都逼得太紧了,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所以才出此下策。 定王身旁的一个将领大吼道:无耻之徒! 城楼上的齐王眼神阴鸷,朝着那将领肩头直接射出一箭,下方顿时骚乱起来。 城楼上喊话的人又道:诸位,我们殿下说了,只要你们退兵三十里,可将这几人给你们。 下方便又静了下来。李庆云和定王不期然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所想。 赵修安等人代表民心,若想做皇帝,保下他们才是明智之举。但他们又都明白,此时若退,便给了齐王喘息时间,他们谁都不愿意。 场面僵持住了,下方三军首领谁也不曾开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传来,那笑声里有洒脱,有讽刺,又有两分悲意。 众人看向被捆着的赵修安,不明白他为何发笑。顾言思却是心都揪了起来。 赵修安笑了个酣畅淋漓,而后高声道:齐王弑父暴虐,边军私用,弃天下百姓安危不顾又看着城楼下的定王和李庆云,尔等视百姓于无物,一心只想争权夺利,全是无忠无义无耻之徒。老夫一生为国为民,不屑与尔等宵小之徒同立天地之间。 他说到此处,费力地回头看向齐王身后的一个角落,眼中生出几分不舍。随后收回目光看向从阴云中射出了一缕阳光。 天地昭昭,总有妖邪灭亡,天下太平百姓安乐之时。 话落他纵身一跃,自城楼上直直坠下。顾言思眼睁睁看着他跳了下来,心中一酸,眼泪便再也忍不住。 城楼之上,沈烬之身后,赵修安临死前看向的方向,有一少年满脸热泪,却未曾发出一丝声音。 赵修安跳城楼,叛军中冲出几个将领急忙飞奔过去,却根本来不及。赤龙军首将姜武闭了闭眼,转身便走。 定王手下的人高喊齐王逼死忠臣,要为先帝和忠臣讨回公道。齐王黑着脸,让人将押来的官员拉下城楼。 顾言思擦了擦泪,涩声道:李将军,同齐王商谈送粮送药之事。他明白定王他们不会退军,城中怪病严重,又无粮食,他一定会同意的。 李骞点头,便运气高声将顾言思说的事情提出。齐王思虑片刻,果真应了,但他要求送粮只能让他的人入城。 最后谈定除了送粮时各方可派两人跟随粮药入城。 张清曾经关于这个怪病的推测和演定药方都在城中宅子里,顾言思得要走一趟。 李将军,等我们进了城,你需要注意定王的动向,按理说他为了民心,不会趁此时攻城,但以防万一,你还是需要紧紧盯住他。 李骞:那赤龙军呢? 顾言思想了想姜武对赵修安之死的态度,道:姜家同赵家向来交好,且姜家家眷还在城中,姜武应该不会冲动行事。不过这些事将军比我懂,由你定吧。 不过一日,要送进城中的药和粮食便备好了,顾言思乔装过后和三毒作为吴英这边派出送粮之人,同送粮队伍一起入城。 几方会面,顾言思不动声色地低了低头。定王派的其中一人竟然是纪淮玉,她唯恐被认出来,一路未曾开口。 粮车长龙似的一点点推进城中,城中一片萧条,毫无昔日热闹景象。 顾言思骑马走在前头,跟在领头的边军将领后头,前方不远就要与接粮的禁军碰头,她正盘算着如何离开。 突然,一阵凄厉的哭声传来,有很多人在哭嚎,声音里满是悲痛。众人不由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里正源源不断地升起滚滚黑烟,哭声不断传来。前来迎粮的禁军用布巾捂着口鼻,快速驱马过来,对押粮将领道:别看了,那里正烧着疫病死掉的人。快走快走! 粮队蜿蜒在长街上,突然马蹄声震天,有士兵惨呼声惊起,顾言思猛然回首,一时有些不敢信自己所见。 赤龙军进城了! 姜武他疯了吗? 送粮的边军和接粮的禁军顿时和赤龙军打杀起来,顾言思和三毒被冲散,她看准机会,趁人不注意,躲进了一条小巷。 第86章 再遇 不论是齐王手下赢还是赤龙军赢, 对她来说都是危险的,顾言思一路急跑,一口气跑出几条巷子。 她停下脚步,靠在路边休息片刻, 将外袍脱下, 撕掉了脸上的伪装,又从路边弄了一身脏灰在身上和脸上, 而后才继续往前。 她在京都的时间并不长, 乍然钻进了不熟悉的巷子里,一时有些迷了方向。在兜兜转转好一会儿后, 她终于到了以往熟悉的那条长街。 可惜她运气一如既往的烂, 刚冲出巷子, 迎面就遇上了几个禁军。一看到她, 便气势汹汹地冲她而来。 顾言思在伪系统的嘲笑声下奔逃, 懒得理这东西。 禁军是长期待在京中的, 对京中也甚是熟悉, 顾言思看了一眼四周,果断地跑进了芹水巷。 通过芹水巷, 可以到达这条长街边居住百姓最多的地方, 里面拥挤又混乱,极为复杂。一旦进去就极易迷路,这些禁军平日必定不会朝此处来。 顾言思打定主意赌一把,情急之下没来得及考虑京中怪病严重之事。过了芹水巷,她才发现此处平日堆积如山的杂物、摩肩接踵的人全都没了,弯弯绕绕的道里只有她这个逃命之人。 身后的禁军依旧紧咬着不放, 顾言思已经累到快没力气了,额上汗珠滴滴滚落, 将她的视线都模糊了许多。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55) 但她不敢停,只得咬牙向前。转过一小道时,脚下忽然出现了一个盆大的坑,她一时不备,崴了脚,顿时动弹不得了。 跟随的禁军很快就会到,顾言思喘着气,轻抚掉汗珠,抬起右手,目光紧盯着路口。 右手镯子上的毒针不多,若非实在紧急,她不会用。况且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杀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顾言思屏住呼吸,闭了闭眼,准备动手。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轻响,抬起的右手忽地被人拽住,热烫的温度吓得顾言思一激灵,同时心中生出喜悦之感。 她反手握住对方,一双漂亮的眼里盛满亮晶晶的惊喜,一声雀跃的大人呼之欲出。 来人却示意她不要出声,半抱半拖地将她拉进了屋里,将门锁紧,带着她进了后院。 顾言思眼中的惊喜变成了意外和感激,还多出了些她没察觉到的失望。 将她带到后院后,那人放开了她,问道:小姐,你怎会在这里? 顾言思坐下试着动了动脚,叹道:一两句说不清楚,多谢摊主救命之恩。 救她的人正是她和沈烬之吃了两回的那位卖馄饨的摊主。顾言思实在没想到会遇到他,着实惊了一下。 摊主苦涩地笑了笑:如今这天下,跟炼狱有什么区别。 顾言思见他神情憔悴苦情,想起上次见他时他满脸的幸福快乐,不由心中一酸。 你娘子呢? 摊主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涩声道:她生病了。 顾言思闻言想起京中的怪病,当即警醒起来,道:你说什么? 摊主见她紧张,立即摆手道:别怕,不是那要人命的怪病,她应该是染了风寒。 顾言思松了口气,想了想道:可是病得很重?我随你去看看。 摊主当即喜道:小姐是大夫?太好了,快随我来。 顾言思当即说明自己只是会些皮毛,若只是一般风寒,自己可以一试。摊主哽声道:京都的大夫都被抓走去给达官贵人看病去了,现下街巷禁行,我偷偷去寻了好几回了,都没找到大夫。小姐能帮忙看就已经很好了。 顾言思心中酸涩,急忙跟上。 娘子,娘子,我找到大夫了! 躺在床上的女子闻言起身掀开薄被坐起身,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了,小腹微微隆起,起身时小心翼翼地护着。比起上次在长街上见到她时,她显然消瘦了许多,面色有些发白,看着摇摇欲坠似的。摊主急忙过去扶着她。 小心。 顾言思上前细细看了看她的面色,问了症状,又细细诊了脉。 女子舌色浅白,初按脉轻如弦,再探却又觉细弱无力。 顾言思收回手,温声道:夫人的确是染了风寒。 小夫妻眼巴巴地看着她,摊主问道:可严重吗,需要什么药?我一定想办法寻到。 顾言思摇摇头,取出随身携带的针袋,道:不必,现在城中寻药太过危险,且她腹中胎儿尚小,能不服药还是不服的好。我会一套缓解风寒之症的针法,正好能用得上。你去取一个小炉子,打一壶水烧着,我先给针消毒。 消毒?什么毒啊? 顾言思看摊主愣住,扶额道:就是给银针先用开水煮一会儿,没毒。 摊主这才抱歉地笑笑,然后快速地将东西准备了过来。银针消好毒,顾言思谨慎地行完针,等了好一会儿才又给女子诊了诊脉。 摊主紧张兮兮:怎么样? 比先前好些了,别着急,这不是一下就能好过来的。不过顾言思说到此处一顿。 摊主更紧张了,看着顾言思急道:不过什么? 顾言思摇摇头:无事,就是注意之后不要再受凉就行。先好好养着吧。 女子怀着孕,脉象上看她显然是营养不足的,但城中现下的情况,没饿死就已经是幸运的,更遑论要补身体。 摊主抱着自家娘子,显然松了口气,感激道: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顾言思不好意思地道: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先前救我才是救命之恩呢。 女子拍了拍自家夫君,虚弱地笑了笑:谢过小姐。夫君,现在都过了用膳时辰了,你去拿些吃的给小姐。 不一会儿,摊主便端着两碗稀粥来了,一碗较浓些的给了顾言思,另一碗他小心翼翼地送到自家娘子面前。 顾言思偷偷看了一眼,发现那碗里米粒只浅浅盖住了碗底,而自己这碗却有半碗米饭。她轻声道:就我们有吗,摊主你呢? 摊主看着她,咧嘴一笑,干燥起皮的嘴唇顿时裂开一条细小的缝,血珠冒了出来。 你们吃,我已经吃过了。 顾言思含笑将碗放到桌上,试了试自己的脚,已经能正常走动了。 好了,我知道现下京中是什么情况,夫人怀着孕正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我尚有事,就不久留了。 摊主立即起身道:不不不,小姐为我娘子治了病,怎么可以不吃东西?您别骗我,城中粮食都被禁军搜走了,我这还是费心偷藏的一点,若你出去,先不说危险,你到哪里寻吃的啊?! 我 顾言思正要解释,就听院外有人大声拍门,高声道:开门,里面有没有人,快开门! 三人同时紧张地看向院外,顾言思也顾不得解释了。摊主起身道:我去看看。 顾言思拦住他道:不必,说不定是先前追我得禁军,你给我指条路,我从后边出去。 摊主还要劝阻,顾言思直要道:我要去取药方,那药方有极大可能能医治京中的怪病,真的不能耽搁了。 好,那我送小姐从后面走。 事情重大,摊主不敢再拦,只叮嘱顾言思要注意安全。两人悄声靠近后门,后门处并无声响,拉开门,摊主指了路,顾言思便示意他回去。 顾言思按照他指的道,躲躲藏藏地出了这片乱地,终于绕回了大理寺附近。她靠在大理寺对面的后院墙上喘着气,开始担忧如何回家。 此处是关押官员所在之处,四周比起一路走过来时管得可严多了,可谓十步一人。这些人里极有可能有认得原主的,她需要更小心才是。 大理寺中,沈烬之正神色冷淡地看着眼前要冲出去的少年。陈文死死按住那少年,被他撞了好几下,气得他满脸怒色。 放他出去。 沈烬之冷冰冰的话一出口,陈文和少年同时停了动作。 陈文惊道:大人,他出去死了怎么办? 沈烬之眼底全是漠然,冷声道:若活都活不下去,那他还谈何复仇。 陈文闻言松开手,少年赵长赋眼中热泪夺眶而出,看着沈烬之,猛地躬身行了一礼,而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险些和急匆匆进来的沈伍撞到。 沈伍莫名地扫了他一眼,随即脸上换上了戏谑的笑意,对沈烬之行礼道:大人,你猜属下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沈烬之眼睫半垂,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沈伍站直了身子,也不怕他,依旧笑道:我发现咱们后院对面那巷子里站了个姑娘,啧,那姑娘看着可狼狈了,我觉得大人应该有兴趣去看一眼。 沈烬之抬眸,不知为何心中紧了紧,尚未思考便已抬步向外。 沈伍拦住要跟上去的陈文,嬉皮笑脸道:你就别去添乱了,人家肯定不想看到你。 陈文:? 顾言思正打算拼一把快速从另一边绕过去,就被人拽住了手臂。她心中一惊,向前一步,反手送出了一根淬了迷药的针。 沈烬之侧首,另一只手伸出,电光火石间用手指夹住了那根针,而后在对面当值的禁军看向这里前将顾言思揽进了怀里。 四目相对,目光相接,顾言思崩紧的心弦无声断开,满身尖锐悉数收敛。 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23 04:13:10~20220425 20:4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浮上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杀齐王 顾言思原以为自己凶多吉少了, 谁知峰回路转,拉住她的人竟真的是沈烬之。她一路奔逃已经精疲力尽,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后直接卸了力。 感觉到怀中人直接放任全身靠进了怀里,沈烬之微微一顿, 而后将她打横抱起。 顾言思顺势攀住了他的肩膀, 将全身重量都挂在他身上。 大人,我要回府里去拿东西。说完她又把头埋在沈烬之身上嗅了嗅, 大人, 您身上的香味怎么没有了啊? 她声音放得很低,听起来软绵绵的, 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委屈。 沈烬之带着她避开岗哨, 闻言平静道:蒙顾小姐提醒, 我身为大理寺卿, 时常要暗中查案, 身上有香味实属不该, 所以没再用了。 顾言思撇撇嘴, 莫名被人按进怀里,又没有闻到熟悉的香味, 她实在是被吓到了, 敷衍道:嗯。 沈烬之很快将她带回了宅子里,二人正落在了放花的院里,顾言思下了地,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红着耳根看着那些凋谢了大半的花道:对不起啊大人,我没有照看好这些花。 沈烬之平静道:无碍, 送予你便是你的东西,想如何处置都行。 顾言思抿了抿唇, 也没问他送花到底什么用意,之前又为什么躲她。她表明自己是要来取张清对怪病推断的方子的,便朝着张清的房间而去。沈烬之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在房中翻找。 张清习惯性东西乱放,顾言思翻箱倒柜地找了半个时辰才寻到那薄薄的三页纸。 大人,找到了! 见她眉眼弯弯,眼中水亮亮的,沈烬之也不由舒展了眉眼。两人坐到了桌边,开始研究纸上的内容。 张清当时对这怪病十分好奇,蝇头小字写了满满三页,从病的来源和治病方法都做了推断。 两人细细看了一遍,不约而同将手指在了第二页指上。 这个! 顾言思飞速地收回压在对方指上的手,藏在了宽袖下,面色不变地道:师父列举了三种可能的来源,但此病传染性极强,若是因为外物所染,恐怕京都早就已经病发,不会等到半年后才爆发出来,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毒。大人你为何觉得是这个? 沈烬之看着那个名为曲紊漆的毒,冷声道:直觉。 顾言思颔首,沈烬之常年与罪恶打交道,遇事最先猜是人为很是应当。 顾言思皱着眉道:这种毒来自西域,若不是师父见多识广,又翻了很多古籍,恐怕我们连病因都寻不到。解毒方子师父推定了三种,这两种里面用的药别说现在,就是往日里也不好寻。即便最后这方子里的药材平时京都里都能买到,但现下京中这情况,要弄到大量药材实在不易。 想了想她又道:我府中备了些药,我先去配药,劳大人寻两位刚染上病的人来试药。不管怎么样,还得药有用才行,别的事压后再说。 这病一旦染上,快则一日,慢则五日,最后都会要了人命。现下这情况,只能直接让人试了。 张清定药方时并未详细各味药的用量,顾言思拿了药,细细琢磨一番,按照各药平日配伍用量取适中量配成,燃炉煎药。 沈烬之很快就回来了,顾言思见他一个人,停下倒药,疑惑道:大人,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找不到人?不应该啊。 沈烬之走到她身旁,取过她手中的帕子,将药从炉上端了下来,温声道:人在我府里,你府中就你一人,这里不安全,到我府中去吧。 顾言思看着他动作流畅地将一旁的药包用绳子结在一块,想了想道:也好,那就有赖大人保护了。我先去收拾些衣物,大人等我一下。 顾言思迅速收拾了东西,想三毒应该能成功到此处,又留了一封信在桌上。 顾言思虽到过沈烬之这府中几次,但从未在此留宿过,见沈烬之带着她到了当初见到过的湖心阁楼,她出声道:大人,我住这边吗? 沈烬之回身看她,道:怎么了,可是对这里不满?府中房屋甚多,你若不想住这边,可以自己寻一处喜欢的。 顾言思当即摇头道:不必,这边就很好。 嗯。 到了给她安排的房间,沈烬之道:你先去梳洗一下吧,这药由我送去给病人服用。 顾言思摇摇头道:不行,我还要先记录病人现在的情况,后面才能知道药有没有用。 我府中有一位行医多年的大夫,我会让他先记下。 顾言思还是想坚持自己去看,但顺着沈烬之的视线看到了自己脏兮兮的衣裳,考虑到一路不知走过多少地方,她怕再沾染上了脏东西传给病人,只得先去沐浴更衣。 顾言思被一侍卫领到住处,进房就发现热水和更换衣物都已经全部备好了。她迅速收拾齐整,再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那引路的侍卫恭敬道:顾小姐这边请。 以为是领她去看病人的情况,顾言思也没多言便跟去了,到了一间灯火通明的房外,尚未进门,她就闻到了饭菜香味,顿时感觉到饥肠辘辘。 沈烬之见她到了,温声唤道:过来用膳。 大人,病人喝了药如何了?顾言思虽饿,但更担心病人喝药后的反应。 睡了,有别的大夫守着,你先用膳。 顾言思这才坐下,接过沈烬之递来的白粥吃起来。 桌上有一盘青菜和一条不算大的蒸鱼,沈烬之取了小碗,夹了一大块鱼肉,细细地剔掉了刺。 顾言思刚喝完半碗粥便又得了小半碗剔好的鱼肉。她不由顿了顿,沈烬之这是做什么? 不喜欢她还对她这么好? 陈文说他妹妹和顾言思同岁,好家伙,沈烬之该不会把她当妹妹养了吧! 沈烬之见她停了下来,又夹了一筷青菜放到她碗里,轻声解释道:京中已断粮几日了,府中存粮几乎都让陈文拿出去分给百姓了,这鱼是沈柒从府中湖里捞的,平日里很少喂它们,所以小了些。 顾言思: 不是,我不是想说这个 大人,你也吃,吃完我们一起去看看那药有没有用。她说罢端起那碗鱼肉给沈烬之扒了一半回去。 府中南边偏房,房中熏着艾草。顾言思同沈烬之正听着老大夫说话。 您是说这药一下肚就起了反应?呕吐,抽搐但是没有加重皮肤变成树皮的样子。顾言思细细捋了一遍,又看着老大夫道:大夫,就这些对吗? 老大夫点点头,顾言思便同他一起等着药的全部效用。两个时辰后,房中的病人情况和缓,两人都未曾再恶化。 顾言思松了一口气,想到症状较深的那些人,又开始仔细推敲各味药的配伍用量。她足足忙了三日,试了十多位病患,终于证实了这药方的可行性。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56) 沈烬之每日除了去大理寺,剩下的时间都会看顾言思配药煎药和施针。一开始顾言思生怕他会染上曲紊漆,后来发现只需配上艾草和檀香共熏这毒便不会入体,就随沈烬之了。 沈烬之其实对百姓的安危很是担心,不过他也不明说就是了。顾言思想起原书中对他的描写,暗中频频看他。次数一多,很快就被他发现了。 有话要说? 顾言思偷看被抓包,神色自若道:有,现下这药确定可以解毒了,那么就该考虑其他的了。 眼神相接,沈烬之懂了她的意思,温声问:你想要如何做? 顾言思神色一冷,想起那些惨死的人,冷声道:杀。 那日他们送粮入城的计划被赤龙军破坏,商量的见齐王后续也搁置下来。齐王早有所准备,赤龙军也未曾坚持多久就被驱出城去。 当下要紧之事,便是送药送粮入城,否则京都就真的要成死城了。可惜齐王把持京都,城内城外都不会轻易让京都有药有粮。 顾言思思虑良久,觉得只有先除掉齐王最好。齐王是位很好的将才,可实在无半点君主之德。比起他,城外的两位争皇位者至少还愿意为了民心做做表面功夫。 沈烬之看着她,静声半晌,然后稳声道:好。 顾言思坐到他身旁,低声道:大人,齐王信任你吗? 顾言思出乎意料地看着沈烬之轻摇了摇头,颇为惊讶。 我看大人替他镇压文武百官,以为他至少对大人是信任的! 沈烬之嘴角微勾,一点讽意明显,道:他甚至不敢信跟了他多年的心腹,每次同人见面,身边必定跟着无数高手和弓箭手。我寻了几次机会,都没能接近他。怕打草惊蛇,一直没行动。 顾言思愁道:他这么谨慎,要杀他可就难办了。 沈烬之看她脸都快皱到了一起,笑道:未必,现在不一样了。 顾言思抬头:哪里不一样? 沈烬之紧紧盯着她道:如果让你动手,你怕吗? 顾言思当即明白过来,以她的身份,加上她现在手中的治病方子,她是现在所有人中最能接近齐王的人。 不怕。 沈烬之起身,保证道:好,你只管杀他,其余的交给我。 齐王闻得顾言思在城中,且能治城中怪病,果然宣见了她。沈烬之将她送到殿门外,被拦在了门外。她独身一人,跟着小太监进了殿。 齐王身着龙袍,坐在龙椅之上,满目阴鸷,不似人间帝王,反像地狱恶鬼。顾言思哆哆嗦嗦地走近,引得他微眯了眯眼。 顾将军的女儿倒是生得不错。 顾言思闻言抖了一下,连忙对他行礼道:言思见过齐王殿下。 齐王面上笑开,对她招了招手,见顾言思害怕得直抖,他皱起眉头道:怎么生得如此胆小,本王又不会吃了你,过来。 顾言思慢慢挪到他身边,低着头不敢看他。齐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直到看够了她害怕的神色,才道:听说城外有几万人是因为你父亲之死而来。 顾言思头更低了,慌乱道:言思并不知情。 齐王垂眸细观她神色,像是确定了她无害,笑道:我替你报了杀父之仇,你嫁与本王,让那些叛军归顺于本王如何? 顾言思闻言欲跪,却被他抬住了下巴。齐王力道极大,顾言思白皙的下巴顿时被捏得泛红。 少女肌肤如软玉,一双杏眸里满是盈润的泪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泪珠在眼眶里欲掉未掉,粉嫩盈泽的唇近在咫尺。 齐王眼中暗了暗,离她更近了,低声道:你交出治病药方,配合本王收服叛军,本王许你皇后之位如何? 顾言思不敢动,也不摇头也不点头,只含泪看着他。齐王指腹在她唇上重重碾了两下,满意地看到粉嫩的唇染上艳色,而后垂首靠近那张引诱他的红唇。 就是现在。 顾言思眼中滑过一丝狠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射出毒针。毒针正中齐王脖颈,他察觉有异,却说不出话来,一手捂住伤处,一手从顾言思脸上滑落至她白皙的颈上。 两人的姿势自龙椅背后的屏风往外看,怎么都像是在拥吻。 顾言思被扼住喉咙,痛得真的发起抖来,眼中却满是狠厉,红唇轻启,无声道:你该死。 毒针很快见效,齐王不甘心地倒了下去,顾言思向后一踉跄,被飞身而入的沈烬之接住。 齐王倒下自然引起了屏风后人的注意,顾言思被接住的同时,无数弩.箭同射向他们。 沈烬之一手揽着顾言思,将她护进了怀中,另一手挥剑将□□全数挡开。门外很快有人冲了进来将他们围住,顾言思不由拽住了沈烬之腰间衣料。 沈烬之安抚道:别怕,不会让你有事。 语罢陈文领着众沈家私卫和一支禁军冲入殿中,将齐王的人团团围住,高声道:齐王已死,降者不杀。 齐王已死,降者不杀! 城中本就断粮许久,这些兵身饿力虚,闻言纷纷放下了武器。少数不降者很快被陈文带人杀尽。 殿外正混乱着,顾言思被留在殿中,沈烬之看着她颈间青紫的印子,伸手轻抚了一下,引得顾言思缩了缩。 沈烬之转按住她的肩,面色沉沉道:别动,我给你擦药。 他离得太近,温热的气息扑在面上,二人呼吸相缠,顾言思不期然想起那夜他醉酒时那个不小心印在脸上的吻,不敢再动。 心脏在胸膛之中扑通扑通跳得越来越快,像是要从嗓子里跳出来看看人世间。顾言思闭上眼,不敢再看沈烬之。 少女清浅的呼吸打在脸上,沈烬之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个他将眼前人死死按进怀中的画面,手上动作不稳,不小心将药蹭到了她脸上。 顾言思怕极了这种亲近,被这动作一惊,忙睁开眼往后退了退,捂住脸道:好了,不用再擦了,谢谢大人。你快将齐王的尸身带到城楼上去告诉外面的人,我我先去看看看病人。 她说完便落荒而逃,徒留沈烬之怔然看着自己沾药的指间。 他什么时候那样抱过她? 是那晚吗? 第88章 死遁 顾言思冲出殿外, 才发现自己太过冲动。此时宫中情况尚未稳定下来,她还是留在沈烬之身边更为安全。 就在她犹豫是回去还是就站在此处等沈烬之时,刚刚看到的跟着陈文冲进殿内的那支禁军的统领走了过来,対顾言思恭敬道:顾小姐是要回府吗? 眼前人很是面善, 顾言思想了想, 发现自己实在记不起来在何处见过他,颔首微笑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来人冲她一笑:末将秦山, 曾有幸与顾小姐在北城门外见过一面。 秦山, 北城门? 顾言思一顿,此人竟然是从云风寨回京时, 她遭遇挟持时同沈烬之配合演戏救下她的守城小将! 沈烬之居然同他有联系! 顾言思一惊, 飞快地看了一眼秦山。也不知是那次之后二人搭上了线, 还是在那之前此人就是沈烬之的手下。 我记起来了, 说来还需谢谢秦将军。 秦山抱拳道:顾小姐不必客气, 顾将军护天下百姓多年, 末将也只是做力所能及之事。 沈烬之自殿内出来, 正看着顾言思同他人言笑晏晏。如玉君子瞬间消失不见,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样, 踱步至二人眼前, 看着秦山道:宫中已定下来了? 秦山立时收笑,恭敬道:回禀大人,已全数收整好。 沈烬之颔首,吩咐道:带人同陈文一起去城中稳定局面,注意齐王部下反扑。 秦山领命而去,顾言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好奇道:大人,您何时和秦将军有联系的啊? 沈烬之走在前头, 顾言思看不见他略微不自然的神色,只听见他道:城门遇刺之后,我暗中调查过他,此人心性坚定,以令尊之功为毕生所向,我见他可堪大用,便襄助他一路坐上了禁军右统领之位。 顾言思小跑到他身侧,真情实感道:大人,你太厉害啦! 沈烬之微微垂眸,望进顾言思阳光下清透的眼底,被她的笑意感染,不由露出了笑意。 是吗?不及你厉害,你找到了解毒药方,还击杀了齐王,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 顾言思猝然被夸,有些不好意思,将手背到了身后,笑道:解毒方子是师父配的,我只是推定了用量,算不得什么。杀齐王是有大人相助,不然我一个人可办不到。 话虽如此,但她心中依旧美滋滋的,觉得自己做的一切有人看到的感觉太好了。 二人一路商议着之后的事,沈烬之将她送回府中,转道去了城楼。顾言思歇了歇,坐不住带着沈烬之安排的人去城中安排治病之事去了。 京中解毒之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城外齐王手下的边军已经被其他三方压制住。与顾言思所料不差,城外的定王和李庆云果然同意了送粮送药入京。至于他们二王相争,谁能做下一任君王之事京都城中无人关心。 城外硝烟弥漫,城内顾言思和京中的大夫一起为城中染病之人诊治。药方经过改良,效果好上了许多,不过几日,城中痊愈的人已有半数。 三毒递了最后一碗药给一个年轻妇人,转头跑到顾言思身边,目带崇敬道:少主,您真的好厉害啊!才学医半年就这么厉害,难怪主子要选您做继承人。 顾言思无奈摇头道:我都说过了,药方是师父配的,不是我。 三毒摇头:不不不,属下不单指这个,就刚刚,那套疏通经脉的针法,那力道和入针深浅,属下可是练了两年才有您那般熟练! 顾言思闻言笑了笑,只当他肯定是平日偷懒耍滑了,不然怎么可能用得上两年。 沈伍颠颠地跑过来打断二人说话,対顾言思挤眉弄眼道:顾小姐,有人寻你。 顾言思见他这不正经的态度,只当是沈烬之前来寻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跟着出去了。 谁知来人不是沈烬之,而是自江州之后就失去音信的林垣。 林垣看着憔悴了不少,面上那股舒朗之意已全然看不出来了。见顾言思来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 顾言思细观他神色,发现他并没有书中描写的同定王谋反时候的疯意,暗暗放下了心。 林校尉,别来无恙。 林垣也客套道:顾小姐,别来无恙。 说完此话,他看了看顾言思身后明里暗里跟着的众多护卫,眸中暗了暗,低声道:言思,我想去顾府众人埋骨之地看看,你陪我一起去好吗?就你一个人,我有话要同你说。 这事总归是要说清楚的,天道也没限制她透露自己的来历。顾言思颔首,让沈伍和三毒等人留在原地帮忙,自己跟着林垣去了顾府。 二人离开之后不久,沈烬之急匆匆带着人到了此处,他神色实在算不得好,沈伍立即迎了上去。 人呢? 沈伍暗道恐怕要糟,忙道:林垣前来寻顾小姐,顾小姐让属下等人留在此处帮忙,她独自随林垣走了,属下也不知顾小姐现下身在何处。 沈烬之心中一沉,面色更加难看,但吩咐沈伍听从顾言思的话是他安排的,沈伍不过听命行事,他怪不到他头上。 他冷声吩咐道:调集所有人,全程搜寻顾小姐的下落。 沈伍脸色也难看起来,若只是责怪他没跟着顾小姐保护她的安全,大人绝不会这样,顾小姐恐怕出事了,他当即站起身,带着众人前去寻顾言思的下落。 言思撑着身旁的柱子缓缓站起,脑中依旧晕晕乎乎,她轻晃了晃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此处竟有些眼熟。 花架,回廊,宽敞的院落,怎么看都很熟悉。 你醒了。 身后突然传来阴恻恻的声音,言思防备的转身,看向说话的人问道:林垣,你要做什么? 她随林垣上了马车,接过他递的一杯水饮下,随后便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就已经身在此处。 顾言思往后退了退,去探右手上的暗器,却发现那里是空的,不由心生骇意。 林垣一改先前温柔有礼的样子,眸中压抑,语带讽刺道:冒牌货就是冒牌货,连顾府都不认识。此处自然是我言思妹妹的家啊~提及顾言思的名字,他神色温柔了不少。 你别摸了,你身上的暗器和兵刃已经被我扔了。林垣说着,眸色隐隐透出红意,将言思狠狠按在了身后的柱子上,我的言思妹妹那般胆小,不会带那些东西在身上你明白吗? 言思当然不知道,她又没见过真正的顾言思,哪里知道原主是个什么样的人。林垣掐住她脖子的力道太大,让她连嗓子都痛了起来。言思一边挣扎,一边苦中作乐地想最近她的脖子实在多灾多难,要是在现代,她一定去给脖子上个保险。 就在她眼前发黑,以为自己真的就要死在林垣手下时,林垣忽然收手,神色温柔地摸了摸被他掐出的痕迹,温声道:言思妹妹,是垣哥哥不好,我不该弄伤你的。 言思呛咳许久,看向林垣道:疯子。 她原本已经打算将事情和盘托出,谁知林垣压根就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她用顾言思的身体也不是自愿的,更何况无论是原书还是这个伪天道逆转时间带来的世界,顾言思都早就死了,她的到来并没有伤害到她。 林垣大笑,笑出眼泪后道:是,我是疯子!不过很快就不是了,等你死了,我的言思妹妹就会回来了,她会害怕,我自然不能是疯子。 言思因药物原因浑身发软,不欲与疯子争辩。她暗暗看向四周,寻找逃走的机会。 林垣发现了她的意图,拽住她一只手,沉声道:别想逃走了,等到申时三刻,你就该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了。 言思没有力气,只能任由他扯着走。脑海里的伪系统疯狂大叫:宿主,你怎么了?! 言思:我怎么了你看不出来吗? 伪系统急道:你等我想办法救你,你自己也快想想办法啊! 伪系统不过是怕她死了失去挡天道之力的屏障而已,言思懒得同它演戏。 她看着林垣,小心翼翼道:我能问问谁告诉你她我死了她就能回来吗? 林垣居然真的回答了,他神色疯狂,笃定道:她一定会回来的,大师说了,只要用七七四十九个孕妇全部的血祭阵,在亡者出生的时辰启动阵法,就能唤回亡者的灵魂。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很快,再过两刻钟,我就能见到她了。 四十九个孕妇,这不是大师,是活阎王啊!顾言思彻底惊了,林垣真的疯了,消失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寻些阴诡法子试图召回顾言思。 他明明 明明在临州之时还能为了那些百姓暂缓回京寻顾言思。而今居然为了顾言思,要杀四十九个无辜的孕妇。 言思当即挣扎起来,嘶声道:林垣,你疯了!顾言思她那般好,怎么可能会接受你用这么多人的性命换她回来! 那个大师肯定是骗你的,顾言思早就死了,若真有轮回,她早就已经投胎转世了,你换不回她的。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57) 林垣将她拖到阵中,又给她喂了一颗迷药。言思再度昏睡之前只听到林垣道:我在这里埋了火药,若他骗我,他就同我一起去阴曹地府寻我的言思妹妹。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有人一直在她耳边唤她,言思费力地睁眼,看到了馄饨摊主的夫人。她惊道: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摊主夫人手脚被捆住,是艰难地挪到言思身边的,见她醒了松了口气,道:我是被抓来的,还有她们也是。她们还昏迷着,我也不知道为何我醒得这么快。 言思看向她指的方向,发现那里还晕着二十多个女子,她们皆被捆住了手脚,有的肚子看着已经将近临盆,有的尚未显怀。 她艰难地坐起身,边给摊主夫人解绑,边道:绑你们只有一个人吗? 夫人道:是的,他好像去带更多的人过来去了。 顾言思很快给她松绑,然后二人快速弄醒那些孕妇,轻声道:你们快走,互相搀扶着从这里拐出那个回廊,可以往后门出去,悄悄地,不要惊动了那人。 摊主夫人拉住她道:小姐,你快随我们一起走,那人将你扔到此处,想来绝対不怀善意。 言思看了看脚下用朱砂画成的纷杂图案的巨阵,摇头道:我不能走,一切因我而起,你们走了也还有十多个人受我牵连,你若要帮我,就去寻大理寺卿让他来救我,快走。 等她走了,言思才发现另一旁角落里五花大绑着一个头顶并无戒疤的和尚,她上前狠狠用力在他脸上拍醒了他。 和尚睁眼便惊恐道:我错了,你放了我,放了我! 这人心肠歹毒,言思自然不可能放了他,她面色一沉,冷声道: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才能保命知道吗? 那和尚不知被林垣怎么恐吓过,一副胆小害怕的样子,言思说什么他便听什么,一个劲地点头。 林垣用推车再度推来了几个怀着身孕的女子,见言思清醒地坐在阵中,其他孕妇已不见了身影,当即大怒,掐住言思道:人呢? 言思艰难地摇摇头,一旁的和尚哆哆嗦嗦道:林施主,是贫僧骗了你。 林垣果真被他的话语吸引,走向了他。言思趁机去弄醒那些孕妇,让她们走,林垣也不管,他满心只想着和尚骗了他,他的言思妹妹回不来了。 和尚在他掐住自己前大吼道:其实召魂回来不用孕妇的血,只需要驱走她身体里那个灵魂就行,我以前那般说是为了多收些钱! 林垣显然不信,手中匕首在和尚肩上一插,疯道:你竟敢骗我?! 顾言思眼看着那些孕妇走远,算了算林垣运她们过来的时间,发现就算此地爆炸,剩下的人也受不了伤,这才放下心来。 她占了原主的身体,说来确实対不住她,虽然自己不是自愿的,但也确实占了。林垣原书发疯是为了顾言思报仇,现下却因为她的存在而要杀人,不管如何,她需要解决这件事才行。 林垣。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垣手上动作一停。言思这才发现那和尚已经血肉模糊,早已没气了,完全没料到林垣疯到如此地步,她准备给假和尚的说辞尚未用上,林垣就动手弄死了他。 她倒吸一口凉气,急道:顾言思真的回不来了,我是在她死后被拉进她身体里的,我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不是因为我的存在她才死的,你懂了吗? 林垣靠近她,眼中布满血丝,面上沾了那假和尚的血,此刻竟是笑着的,舒朗的眉眼却让人觉得阴森可怖,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道:是吗?那为什么偏偏要占她的身子? 既然她回不来了,那你就给她陪葬好了。 他从怀中取出了火折子,在言思惊怔的眼中扔到了身后不远处。 嘭~ 伴随着巨响,十方街整条街都为之一震。已经被封半年的顾将军府从后院某处起了冲天大火,火光和浓烟在蓝天下骇人无比。 众人也顾不得那大门上的封条了,陆陆续续冲进去救火。 沈烬之带着人往顾府赶,刚到十方街时便听到了巨响,随即便看见了火光。那冲天火光仿佛隔着一里就灼伤了他的眼,他心中恐慌无比,甩掉了马,运起轻功便朝顾府中去。陈文和沈伍急忙跟上。 火势实在太大,烧起来的那个院子根本看不到原本的样子。沈烬之落在火前,拉住一个救火的人问道:人呢? 那人被他阴沉的样子一吓,愣怔道:什么人? 旁边的人道:你是不是寻你夫人啊?那边院子听说刚救出来了几个女子,你去看看吧。 沈烬之放开那人,飞快地朝那人指的方向而去。 那些孕妇被震醒,发现被绑着,受了惊吓正哭着,沈烬之一眼就发现其中没有自己要找的人,拉住一旁安慰哭泣孕妇的大娘,急忙问道:还有吗?你们有救到一个姑娘吗? 那大娘摇头道:没有啊,这里只有几位怀着身孕的夫人。 沈烬之心头恐慌更甚,他跌跌撞撞地再朝起火的院中去。陈文和沈伍堪堪赶到,就见他要往火中去,急忙一人一边死死拽住他。 大人,你冷静,顾小姐不一定在这里! 旁的救火的人也劝道:是啊,这火这么大,你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你要找的人不一定在火里。 一旁一个愣头青接话道:我们是最先到这里的,这儿是火药炸的,我到的时候这里就没有人迹了,就算有人,估计已经成灰了,你就算冲进去也救不了了。 沈烬之面上一白,陈文和沈伍同时瞪着那愣头青,小伙子虽然说的是实话,但也知道自己不该此时说,轻扇了扇嘴道声抱歉,忙提水去了。 陈文生怕沈烬之不管不顾冲进去,手脚并用地架在他身上。 你冷静冷静,她真的不一定在里面。京都那么大,林垣喜欢顾小姐,他不会伤害顾小姐的。 所有人都在告诉他顾言思不在里面,他也在努力压制着心头的恐慌,可脑海里总有声音在吵个不停。 她就在里面。 遇火则折。 是你害了她,你早就该离她远远的。 火苗窜到跟前,热浪已经灼得人生疼,陈文狠狠心,対赶来的沈柒使了一个眼色。 沈柒会意,立即上前道:大人,有顾小姐的消息了,有人看着她往顾将军坟前去了。 沈烬之茫然地看向他,没有说话,只定定地看着他。沈柒躬身垂下头,不敢与他対视,只肯定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沈烬之垂眸看着他,忽地卸了力道,轻笑一声,面上温润,同他心情极好时一般。他挥开陈文,温声道:好,那我去看看你们留下来救火。 陈文不放心地放开手,看着沈烬之一步一步走远,看着他垂下的指尖暗红的血滴沿着青石板漫开一路的血花。 沈伍看得难受,涩声道:大人分明不信,为什么 陈文没有回答,他知道沈烬之不会信,但他绝対会去。 谁都知道美梦是虚幻的。 谁都希望美梦是真实的。 九榆见过太多烈火了 哪怕是骗他,能让他少看一眼,一眼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力了,挠头.jpg 感谢在20220426 01:09:21~20220426 20:5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梧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我叫言思,姓言 滴答~ 滴答~ 是似曾相识的水滴声。 言思猛然坐起身, 浑身轻颤,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她和林垣正处于爆炸中心,火药就在脚下不远处炸开,火光和气浪直扑而来, 直面爆炸和死亡实在令人心悸和恐惧。 你醒了。 听到天道化身空灵的声音, 言思从地上起身,愤声道:虽然早就说过向死而生, 但也没说是这个死法吧! 真的过分了。 现实睡梦中被炸死她没看见, 被拉到这个世界居然让她亲眼见一次,这天道和伪天道一样过分。 她无辜被拉到这书中世界, 怎么说都是天道的疏漏, 仔细想想她这一路吃的苦, 几次险些丧命, 简直想想都来气。 天道任她念叨, 一直不曾出声。等到言思冷静下来, 才出声道:言思, 你离开伪天道了,它不能再缠着你了。 以往不管做什么, 都觉得有一双眼睛如影随形。如今没了那如附骨之疽的系统, 言思舒坦了不少。 不过 她抿了抿唇,顾言思的身体和林垣一起没了,没了实体,她现在只是一抹意识而已。 现在怎么办?送我回我的世界去吗? 天道化身顿了一下,语气微妙道:你要回去? 本该脱口而出的当然两字却压在了舌底,怎么也吐不出来。言思愣愣地看着那轮熠熠生辉的水月, 沉默下来。 她孤身一人过了十多年,有父母却胜似孤儿。她在那个世界, 没有亲人,没有好友,就连一直想要买下养的小猫也因为手里没钱而错过了。有好几年,她连好好吃饭都成问题。 那个世界于她而言,确实没有什么好。 但在书中,短短的大半年,她有了疼爱她的师父,亲近她的雀枝,交心的挽月以及七叶、丹朱、陈文等可称相谈甚欢的人。 还有一起好好吃了很多次饭的沈大人。 天道化身不出声,水月上的水珠一滴一滴匀速滴落,犹如表盘之上的秒针,一滴下,一瞬逝。 我想回我原来的世界去。哪怕回去代表着这些时日来的一切就如一场梦。 她沉默了那么久,最后却给出了这么个答案。天道显然也略显意外道:就算你可以留在这里继续以顾言思这个身份生活下去,你也要回去吗? 言思笑了笑:你说了,以顾言思的身份。可我叫言思,姓言。我不是顾大将军的女儿,不是这书中的任何人。 顾言思,是受天下人所敬仰的顾池风顾将军的女儿。她自小有父母长辈疼爱,有丫鬟好友相伴,长成了一个娇贵的、琴棋书画皆通的大家小姐。 言思,是万千世界中平庸的一员,父母嫌弃,无家无亲。自小便懂得生活艰难,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生存二字上,磕磕绊绊将自己养大,才终于寻到了工作,开始普通人的一生。 她们是不一样的。 顾言思即便身死,也有林垣和其他人挂念着她。言思好不容易能开始正常的人生,却于睡梦中死去。她死了,或许警方连通知她名义上的父母都要寻上许久的联系方式。 她的同学,她的老师,她每一段兼职里的同事,没有一个人会知道她去世,更别谈挂念这个并无多深交情的人。 她来到这书中本就是一场乌龙。她能接近沈烬之不过是因为顾言思的身份。张清一直未曾收徒,却因为简单的一句话就收了她。如今想来,以七星谷中人心怀天下之意,她能成为张清的徒弟,不过也是倚仗着顾言思而已。 每一个人,都是她认识的,却都不是她认识的。 他们是顾言思的友人、师长 却不是言思的友人、师长 所以,哪怕现世没有太多吸引她的地方,她也想回去。因为只有那里是属于言思的地方。 这些时日,本就是她做了一场名为顾言思的梦。 晶莹的水珠滴落进无边黑水之中,漾开浅浅的涟漪。 天道柔声道:好,多谢你为这书中世界做的一切。 天道答应了,言思忽然向前一步,靠近那悬在空中的水月,慌道:可以让我再去看一眼吗? 哪怕那些都不是她的,可她还是想再去见见他们。 想去看看几月未见的师父,可能正哭哭啼啼的雀枝,家逢变故的挽月还有,忙起来就会忘记用膳的、有些挑食的沈烬之。 天道化身慈悲又空灵的声音响起:自然可以,闭上双眼,等你再度睁眼,你就可以去同这个世界告别。 言思冲着水月鞠了一躬,而后闭上了双眼。长睫颤动,她没能见到脚下无边的黑水以她为始,慢慢变得澄澈干净。 夜色如化不开的浓墨,顾家埋骨之地毫无人烟。 已过立冬,夜风带着寒意,吹得枯枝败叶微微作响。 沈烬之站在不远处,目光并未看向坟前。陈文提着灯笼,站在一旁守着他,二人谁也没开口说话。 直到夜间露起,寒意顺着地缝而上。陈文才哑声道:九榆,我们回去吧,顾小姐她不在这里。顾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那林垣自小就喜欢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只要没有亲眼见到,他宁愿相信是自己期望的那样。 话一出口,他恨不能邦邦给自己两拳。他又犯了情绪波动一大就唤沈烬之九榆的毛病。这么多年了,这破毛病怎么也改不了。 他胆战心惊地靠近沈烬之,沈烬之本来看着就不对劲了,他生怕这声九榆再刺激到他。 沈烬之盯着那盏离他越来越近的灯笼,眼底一片平静,没有陈文想象中的疯或悲,他只轻声道:不要叫她顾小姐。 这突兀的一句话让陈文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他猛抬头道:什么? 沈烬之收回看着灯笼里火光的视线,转与他对视,又重复道:不要叫她顾小姐。 她不是顾言思。 陈文险些惊得没提住手中的照明灯笼,不可置信道:什么? 沈烬之极有耐心地道:她不是顾言思,不要唤她顾小姐。 陈文猛闭了闭眼,努力地想要看清沈烬之的神色,可惜夜色太浓,一盏小灯笼不足以让他看清,他恨不能上前贴到沈烬之面前仔细看看他是不是已经疯了。 但他不可能这么做。 他点点头道:好,小姐她可能已经回去了,我们先回去吧。 怕沈烬之不肯走,他又道:李家皇子还有一个活着呢,今年都已经立冬了,小月儿和夫人还等着我们报完仇回去过年呢。你可不能现在就倒下了。 这是他之前想了很久的说辞,沈烬之一生中最在意的就是早逝的母亲和妹妹。 沈烬之抬眼看他,而后嗯了一声,竟真的跟着他回去了。 城中顾府的火已经扑灭了,三毒捧着一个烧得看不清原本模样的东西,满脸泪水,自责不已。 他走到张清面前,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哭道:主子,是属下没用,没护卫好少主。属下该死。 张清眼前一黑,就要倒下去,七叶连忙扶住他。丹朱上前揪住三毒的领子道:你说什么?把话说清楚! 三毒含泪将事情说了一遍。丹朱揪住他衣领的手渐渐松开,她红着眼看向张清,带着希冀道:主子,小姐她没事对吗?血医蛊还有感应的对吗? 张清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连背都略佝偻了些,他摊开掌心,露出一个和他给顾言思的那个一样的白玉小铃铛。里面暗红色的母蛊纹丝不动,如同死物。 不会的,说不定只是小姐沐浴后忘了将子蛊带在身边了。丹朱摇头,泪水划下,不肯信听到的这些话。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58) 张清转身蹒跚着往自己的小医馆走,他也不想信。 江州一别,他已经近五月没见过小徒儿了。他们不过当了大半年的师徒,聚少离多。 小徒儿是他心血来潮收的,勤奋努力,还会给他做吃的,会给他买糖,会逗他开心,会对他撒娇,会对着他混乱的医馆叹完气再收拾齐整。 他也没想过会收到一个这么乖巧的孩子。 他甚至没来得及好好教教她医术,就再也见不到了 城外的叛军按兵不动了,他们之中的将领大多都是跟随顾将军镇守边疆的,在知道齐王私调边军弃边疆不顾时就已经想要奔赴守疆了。 沈烬之同他们商量过后,一同出面劝说入京的边军将领。不过两日,叛军的半数便和边军一同前赴北疆了。 定王和李庆云都想做皇帝,自然不希望夷族打进来,对此事乐见其成。 李庆云见齐王已死,叛军已撤,当即拿出了天子玺印,宣称先帝临死之前传位于他。 定王忙了这么久,自然不可能为他人作嫁衣裳,双方就在城外交起了战。不过这一次,护卫京都的已经换成了禁军和剩下的半数叛军,城中也没了皇子和王爷。 定王的兵和赤龙军在城外打得不可开交,沈烬之放出了剩下的官员,任由他们整理堆积的政事。 他每日白天就坐在城楼上,眺望着江南,等着李家最后一个皇子的死讯。 夜里便处理陈文和赵扬不知从何处寻摸来的事务,一直到熬不住了,和衣而眠。 雀枝被陈文带着到他面前,见到他消瘦的模样不由一怔,良久之后才行礼道:沈大人,小姐我们正收拾小姐的东西,有样东西,是她没来得及给您的,我替她送来给你。 她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哭腔,上前将东西放到沈烬之手边的桌上。 这是婢子和小姐一起上红枫山道观求的平安符,是小姐亲自为你求的。她边哭边说那东西原本有多好看,只可惜被烧得只剩下这个了。 雀枝说到最后忍不住哭出声来,急忙跑了出去。 沈烬之目光落在了那只剩下烧黑变形的铜丝的平安符上,随后缓缓将它握进了手心。 桌案上的小烛噼呲一声响,蜡已燃尽,燃着的烛芯掉落到熔化的蜡中,无声无息灭了。 言思再度睁眼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中。她觉得自己就是睡了一个很好的觉,睡醒起来精神奕奕,浑身舒爽。 她起身从房里走了出去,外面有一个小小的院子,院中有一棵已经落光叶子的大榆树。榆叶铺在地上厚厚一层,站上去软绵绵的,想也知道从落叶开始这里就没扫过。 这院中只有她一个人,她抬起手,仔细看了看,发现同顾言思的手比这双手显得更清瘦些。 她兴冲冲地跑回房里,寻到了镜子。 镜中的年轻女子披散着三千青丝,长着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眉不化而浓,眸似烟杏又似桃花,鼻小巧而挺,唇不点而红。 言思颤着手抚上了脸,眼泪断线珍珠般落在了梳妆镜前。 这是她的脸。 这是她自己的脸,是言思的脸。 她是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说一下,本文还有两三章就完结啦! 第90章 回家 京都的冬日难得能见到阳光。 言思走出那个小院, 发现此处竟然是上次她急于逃命遇到馄饨摊主的地方。 正是午膳时分,言思行在巷子里都能闻见饭菜香,偶尔还能看见几个顽皮的孩童聚在一起疯跑玩耍。 有妇人拿着不算长的一根竹枝,站在门口冲着那堆孩子中的某一个吼着。那孩子怕吃竹条子煎肉, 听见自家娘亲的声音撒腿就跑。从言思身旁路过, 带起的风形成一个看不见的小卷。 虽有阳光,但却没什么温度, 言思被小孩带起的风吹得打了个哆嗦, 有了身在人间的真实感。 嗜杀的齐王死了,要人命的怪病已经解决了, 禁军也不再凶神恶煞地在城中巡视, 幸存的人们终于再次站到了阳光下。 这一切中有我的一份功劳。 想到这个, 言思脚下的步伐都轻盈了许多。 她转过一个巷口, 看到了摊主小夫妻住的地方, 那里关着门。言思忍不住驻足, 有些担心摊主夫人那日并没有好好回到家。 吱呀一声, 门开了。摊主夫人从里面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篮子。她穿着戴孝的素服, 隆起的肚子看着已有五六月大小。 言思愣了愣, 这対小夫妻家中并没有别人,摊主夫人在为谁戴孝? 她娘家的长辈还是她的夫君? 言思有些担心和紧张,看着两人越来越近,忍不住道:夫人,你 摊主夫人冲她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姑娘,有事吗? 言思摇摇头, 想了想委婉地问道:夫人怎么怀着孩子一个人出门?你这月份看起来不小了,可能不太方便。 摊主夫人将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抚了抚, 满目温柔。 是啊,我夫君也总让我小心点,不要一个人出门。可是我在家中实在没有别的事做,无聊得紧。所以我想着去给夫君送午膳。 二人并肩往前,言思顺势扶住了她,摊主夫人怔了一下,见她面善,也没拒绝。 姑娘可是迷路在此? 这附近一片摊主夫妻都很是熟悉,没见过言思,她只当言思是无意闯进这里然后迷路的行人。 言思点点头,默认了她的说法。摊主没事,她也放下心了。 夫人怎会穿着素服,可是家中? 虽然不太礼貌,但言思不知为何,总觉得想知道她为什么要戴孝。 摊主夫人闻言垂了垂眼睫,清秀的脸上染上了难过。 这是为顾小姐所穿。 言思懵道:啊?是她想的那个顾小姐吗? 摊主夫人眼中浸了泪花,轻声解释道:那位小姐人很好,她为我看病诊治,又在危险时放走了我。她救了我两次,可是我没能救到她。她死后我才知道她姓顾,是顾将军的独女。听说她家中已经没有人了,我思来想去,我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言思心中忍不住泛酸,这対小夫妻居然是她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中,唯一不是以顾言思的身份结交的。他们甚至是在她身死之后才知道她的身份的。 看摊主夫人难过,言思轻声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过伤心,她人那般好,来世必定幸福美满。你有身孕,还需多看顾着自己的身子。 摊主夫人闻言颔首,握住了言思的手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姑娘你和那位小姐很像。 是吗? 言思露出一个笑,两人边说边往熟悉的馄饨摊去。到了地方,言思发现摊主虽未穿素服,但腰上也系了素带。 小夫妻两人非要拉着她吃碗馄饨再走,言思推辞不过,只得吃了再走。 她走在熟悉的长街上,感叹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她初次见到那馄饨摊主时,他还在为了娶心上人烦恼呢。而今,再过两三个月,他就当爹了。 当爹?! 言思忽然想起了自己好像忽略了一点。 天道,天道你听得见吗? 她不知道如何联系天道,只能像以前叫系统一样唤它。 听得见的。 言思立即道:你送我回来告别用了多长时间啊? 天道顿了一下,而后道:为了准备你原本的躯壳,花费了不少时间,距离你假死脱身,已经快两个月了。 言思: 她停住往师父小医馆的脚步,愣愣地站在街上。 两个月了,师父他还会在京都吗?还记得她吗? 天道忽地出声道:言思,你若想回到原来的世界,这里你就只能再留一日了,抓紧时间去见想见的人吧。 只能留一天,言思立即跑了起来。一路跑到熟悉的小医馆门外,她忽地有些近乡情怯。 她摸了摸身上天道好心给她准备的钱袋,转身到対面的糖铺买了一袋桂花糖,然后才鼓起勇气走进了张清的小医馆。 丹朱正在往药柜里放药,听见脚步声回头,见言思直直看着她,她放下手中的活,问道:姑娘可是要看诊? 言思点点头又摇摇头,弄得丹朱一头雾水。 见丹朱迷茫,言思笑道:我来找张大夫。 丹朱闻言面上顿时多了点伤心,朝里面隔间看了一眼,而后低声道:姑娘若是要看诊,我也可以为你看诊,张大夫他身体不适,恐怕不能为你看诊了。 言思闻言急道: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丹朱摇头,见言思毫不作假的担忧,半晌才说:心病罢了。 言思垂下头,想到自己可能看不到师父了,忍了忍眼泪,将手中的桂花糖递给丹朱,道:我不是来看诊的,我是来,算了。劳烦姑娘将这个给张大夫,就说就说我谢谢他。 谢谢他教我学医做事。 谢谢他给了我疼爱。 丹朱接过糖袋,点了点头。言思恋恋不舍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在眼泪掉下来之前转身离开。 她走了不远,身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带着轻颤的阿言。 言思停住脚步,不敢动了,怕是自己产生的错觉。 张清一早便觉得心里慌慌的,到了午膳时分更是难受,在医馆里捡药时看到了山楂,心中更是难受,便将事情交给丹朱自己去了后院。 贴身放的血医蛊忽地动了一下,他心中那种慌的感觉更为明显,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抓不住了。 血医蛊莫名动了,有子蛊在附近? 会是小徒儿吗? 他匆匆地出来,丹朱当即将手中的糖给了他。 熟悉的桂花糖。 他心里更慌了,忙道:这是哪里来的? 丹朱不明所以,指着门口道:是一个姑娘给的,刚刚才走。 张清心跳一下快起来,他有一种直觉,他的徒儿回来了。 他几步追到了街道上,街上有许多人,可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抹绿色的身影。 阿言。 言思又听见了师父叫她,她红着眼转身,真的看见了张清。 师父看着老态了很多,精气神都不太好,眼眶微红,正定定地看着她。 张清看了她的脸,却没有犹豫,直接上前将她抱住,在她后背上拍了两下,责怪道:阿言,小丫头,乖徒儿,回来了怎么也不叫师父? 言思拽着张清的衣袖,感受着背上的温暖,忘了此刻身在大街之上,像是终于找到家的孩子,嚎啕大哭起来。 师父。 张清听得心头酸疼,连拍着她后背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言思一直哭到附近停下许多看她们这一老一少相拥而泣的画面,议论声纷纷传进耳朵里。 她放开张清的袖子,红着眼睛又唤了声师父。 张清见她哭得跟兔子眼睛似的,忍不住吹了吹胡子,故意道:干嘛,还要再在街上哭一场? 言思摇头,红着脸道:不了。 张清这才转身道:那走吧,回去了。为师饿了,想喝粥。 言思立即跟上,跑到他身边叽叽喳喳道:师父啊,现在是冬天,而且是午膳,谁家会喝粥啊 师父不问她是如何回来的,又为何变了容貌,她也不知道师父是如何认出她的。 但是,她的师父回来了! 言思被带回了医馆,张清一回到医馆就坐在了椅上,大爷似的支使言思去泡茶。 言思懂了他的意思,当即跑到后院去烧水沏茶了。等她端着茶出来,直接到张清面前跪下,张清也自然地端起茶饮了一口。 丹朱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老一少。 主子,这位是? 张清按住言思的肩,冲丹朱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见过小主子? 丹朱这下是真的惊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向言思。 良久,她才不情不愿的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参见小主子。 张清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放开言思。言思没他那么恶趣味,连忙上前拉起丹朱道:丹朱,不是说过了吗?不许叫我小主子。 対她来说,张清是师也是父,丹朱、七叶和雀枝都是家人,既然师父认出了她,她就不想瞒着丹朱他们了。 丹朱抬眼,望着言思笑意盈盈的眼,突然明白了什么,蓦然红了眼圈,小声唤道:小姐。 言思笑着摸摸她的头发,轻声道:嗯。 张清像是见不得这种场景,不耐烦道:为师饿了,徒儿你答应的做饭呢? 言思应声就要进里面做饭,丹朱拉住她道:小姐回来了,就别在这儿吃了,我们回家吃吧,雀枝很想你的。 言思一愣,张清也站起身道:対対対,这里什么都没有。言丫头,走,我们回家吃去。 言思眼眶又是一热,回握住丹朱的手。 好,我们回家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28 02:23:01~20220429 01:54: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给你送朵小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梧桐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留下 再次回到挂着写了张字的灯笼的门前, 言思忽然又红了眼眶。 她吸了吸鼻子,唾弃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羞死人了。 张清非逗她不可,笑道:小兔子, 到家了, 快叫家里人开门啊! 言思只得听他的去敲门。没过一会儿,七叶就拉开了门。见到言思, 他愣了一下才问道:姑娘, 你找谁? 丹朱跑到前头对自家兄长高声道:大胆,这是新的少主, 你还不快见过小主子。 言思:行吧, 你要玩就玩。 七叶闻言显然也惊住了, 他向后探了探, 看到了张清, 见自家主子没反驳丹朱的话, 又看向了言思。 见他真的要直接在门口就跪, 言思连忙道:别别别,七叶, 你妹妹逗你玩呢。 七叶懵了, 他是个死脑筋,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给他解释。他只能满头雾水地跟在最后进了院里。 回到家中,言思心里舒服了不少,正要去寻雀枝,雀枝就出来了。 她正要叫七叶吃饭, 就见到神医和丹朱也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女子。 丹朱故技重施, 又骗了雀枝一次。谁知雀枝反应和他们完全不一样。 雀枝红着眼,哭道:不可以,小姐她才死多久啊?你们就要带别人回来。 言思看她哭,心里一软,正要安抚她就被雀枝一把推开了。 你别碰我,这是小姐买的宅子,你出去,出去! 丹朱见把人惹火了,忙抱住雀枝安慰:别哭别哭,是我不好,我骗你的,骗你的。 雀枝挣扎着推开她,气道:才不是,你们都把她带回来了,你们一定是忘了小姐了。这里是小姐和我们的家,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见她这样,言思心里软乎得不行,又见她气鼓鼓的不听丹朱解释。言思哭笑不得地上前,屈指在雀枝头上弹了一下,笑道:好了小丫,再哭我就收回雀枝这个名字了。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59) 雀枝本来准备瞪她的,闻言震惊地睁大双眼,不敢相信似的捂住自己的额头,喃喃道:小姐? 言思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嗯。 呜哇 雀枝一把抱住她,哭得更大声了。 言思: 等雀枝哭够了,几人才重新做了饭菜,欢欢喜喜地吃了顿团圆饭。 言思变了容貌,张清和七叶不问,雀枝和丹朱却好奇得不行,饭一吃完就拉着她问个不停。 小姐,你怎么变了一个人似的,怎么做到的啊? 小姐,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 天道交待不能让书中角色意识到自己在书中,言思只得编道:我也不知道啊,就是醒来就到现在了,脸就变成这样了。说不定我是借尸还魂,你们怕不怕? 丹朱和雀枝同时一怔,而后一起摇头。 言思笑道:那就好,你们可要为我守住这个秘密,不然我会被拉出去烧死的。 两个小丫头被她说的话吓得一愣一愣的,张清看着她,面带笑容捋了捋胡子。七叶在此时才明白过来言思就是顾言思,整个人都愣住了,脸上板得越紧,杵在那里活像根木头。 几人就坐在桌前一直说说笑笑到天黑,都还有话没说完的感觉。最后张清下令都回去睡觉,几人才散了。 雀枝三人都喝得醉醺醺的,言思就让他们回去休息了。她喝了不少酒,晕晕乎乎地回自己房里去。 路过沈烬之送来的花时,她就地坐在了那盆春诗旁边,伸手摸了两把春诗的叶子。 她醉意上脑,痴痴笑了两声:冬天不掉叶子,但是少见。也不知道开春了能不能见到花。 天道的声音忽然出现道:言思,你还要回去吗? 言思也不嫌硌人,抱住那盆花,警惕道:回哪儿去?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回哪里去? 天道都被她逗笑了,笑道:不是你说要回去吗?今日只是来告别的。 言思紧紧抱住花,肯定道:不行,不回去了。 为什么? 言思放开花,伸出右手,然后开始扳指头算。 如果我走了,师父、雀枝、丹朱她来来回回数了几遍也没数清,烦躁道,总之有很多人会难过。我不走了,我留在这里很开心。 说要走的是她,说不走的也是她。天道叹口气道:好吧,只有一次机会可以选择,你确定了吗? 言思猛点头,大声道:我确定! 好,天道给你重塑了你自己的身体,还了你的因果,我们两清了。言思,书中世界也是真的世界,等原书剧情结束,这个世界便不再有气运之子,每个人都会是主角。祝你在以你为主角的人生中,一世平安喜乐。 言思已经抱着花昏昏欲睡了,闻言道:好,谢谢,再见! 她本来想把花抱回房去,但那半人高的花连盆带土实在太重了,她怎么也抱不动。最后冷得受不住,放弃抱花,回去睡觉了。 翌日言思醒来时已是午时,她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头脑不清,看了外面的天色,急得下床乱窜找衣服穿。 边忙边低声道:完了完了,一天时间到了,我还没去看沈烬之呢! 雀枝一早醒来怕自己昨日是做梦,早早就摸到了言思房里守着。见自家小姐起来就慌里慌张的,忙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听到人声,言思冷静了下来,随后忆起了天道昨夜的话,暗中唤了几声天道。 无人回应。 看来是真的走了,从此她就留在这方世界了,没有别的选择了。 言思按住还在狂跳的心口,长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 还好她醉醺醺地也知道选择留下来。天道也忒不做人了,怎么能在别人喝醉的时候让人做决定呢。 要是她不清醒就说要回去,那她岂不是就见不到 没事,睡晕了。雀枝,帮我烧点热水,我想沐浴。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言思绞干8头发,坐到了梳妆台前让雀枝给她束发。 雀枝开心极了,又是叽叽喳喳个不停。言思看着她往头上插簪子,觉得那簪子很眼熟。 雀枝,这簪子什么时候买的?为什么她没有印象? 说到这个,雀枝停住了动作。 她弯腰正视着言思道:是沈大人送的,那时候我们刚搬过来不久,小姐曾经拿起这簪看过。 怪不得我说眼熟呢。 言思垂眸,雀枝不放过她,还是望着她道:小姐,你到底怎么想的,沈大人他 言思摇头,她想了很久,虽说伪天道说的气运值是假的,但是沈烬之的表现实在也不像是喜欢她的。 她能怎么想? 人家不喜欢她,她难道还硬往上凑吗? 本来想着如果要回原来的世界去,她还能去见见沈烬之,同他告别。现在她不走了,也没有系统逼他接近沈烬之了。 她没了接近沈烬之的理由。 她现在不是顾言思了。 对沈烬之而言,顾言思是恩人之女,他可以容忍顾言思一近再近地凑上去。 而言思只是一个陌生人,贸然去见他,恐怕会和京都喜欢他的小姐们一样被拒之门外。 雀枝见她不说话,将簪子给她放好,又道:我之前去把你求的平安符送给沈大人了,那时距离爆炸时不过短短十日,沈大人看起来就消瘦了不少。 她絮絮叨叨地说:我觉得沈大人是喜欢你的,陈司吏也这么觉得。 她说了很久,言思只听见了沈烬之瘦了很多。 他是不是太忙了,所以没好好吃饭?还是徐婶儿做饭变得更难吃了? 想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起身道:雀枝,帮我取些晒干的银耳来。 虽然冬天很少有人喝粥,但是沈烬之好像挺喜欢喝山楂银耳粥的。 粥熬好了,新的问题出现了。 这粥要怎么送去? 言思先给张清送了一碗过去,然后就被张清抓着处理七星谷的事。 她看向雀枝提着的粥,犹豫一下后道:雀枝,你帮我送去大理寺。就说,就说是你做的吧。大人如果不收就算了。 谁也不知道沈烬之会怎么想,又不能说顾言思复活了,只能这么说。 见雀枝点头,言思便跟着张清去京都的七星堂了。 大理寺,沈烬之正批着公文。一旁桌上摆着一丝未动的冷透了的饭菜。 陈文站在一旁抓心挠肝,想劝又觉得是废话,沈烬之必定不会听。他冲着对面刚回来的赵扬挤眉弄眼,实在让人忽视不了。 赵扬无奈地呼出一口白气,眼神问他怎么了? 陈文疯狂眨眼,用下巴指了指饭菜,又指了指沈烬之。 赵扬会意,温声道:大人,姜武跟李庆云了已经闹翻了,现下李庆云带着玺印匆匆逃了。如今他没有兵,很快就能被揪出来。定王已死,这新皇人选你都选定了,登基事宜也准备得差不多了。现下也没什么好急的了,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陈文急忙道:是啊,没什么好忙的,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到时候要赶路回家,保重身体要紧。 沈烬之轻皱了皱眉,冷声道:你们出去吧。 两人只得无奈退下,刚到门口就见到了雀枝。 雀枝见到好久不见的赵扬,兴奋地跑近,从怀里掏出平安符递给他,脸红得像个苹果。 赵大人,这个是平安符,听说很灵的。 赵扬颇为意外,拿着那平安符道:给我的? 是的,雀枝多谢大人相救之恩。 陈文在一旁酸溜溜地想自家小表妹,看着雀枝手里提的盒子,打趣道:哟,赵大人还挺有口福。 赵扬正要再说不必道谢了,闻言睨了陈文一眼。 雀枝立刻忘了害羞,摇头道:不,这个不是给赵大人的。 陈文乐道:难道是给我的? 雀枝急道:是给沈大人的,我家小姐她 提到这里她顿住了,陈文和赵扬神色一凝。 雀枝想了想措辞,然后低声道:陈司吏,这个是我做的,我看沈大人他瘦了很多。小姐说沈大人爱吃这个,你帮我给大人吧。他现在这个样子,我怕我家小姐看了心疼。 陈文接过食盒道谢,也不管雀枝和赵扬说什么了,提着食盒又去了沈烬之那里。 见陈文又折回来往桌上放东西,沈烬之难得地抬头道:不必忙了,我不饿。 陈文拿碗舀了一碗还热着的粥送到沈烬之手边,解释道:这粥是雀枝送来的,说是小姐以前告诉她你爱喝这个,怕你现在这个样子小姐看了心疼,让你多吃点。 沈烬之闻到那熟悉的香味时就已经停了动作,他垂眸看着那粥,像是要把粥盯出朵花来。 粥里的热气一点点变少,就在陈文以为他不会吃的时候,他端起了碗。 见他终于开始吃了,陈文松了口气。可惜气松到一半,就见沈烬之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碗。 沈烬之起身就往外走,陈文连忙跟上。 雀枝正和赵扬说着话,就见沈大人沉着脸冲她而来。 熬粥的人在哪里? 沈大人的语气太吓人,雀枝往后缩了缩,害怕地道:什么? 沈烬之又往前一步,语气明显带上了急切。 告诉我,熬粥的人在哪里? 雀枝终于明白过来,想了想自家小姐,咬咬牙道:她在七星堂。 沈烬之得到了结果,转瞬就离开了大理寺,留下陈文三人面面相觑。 言思在七星堂忙了半天,再出来时天已经暗了。长街上已亮起了灯,夜市的小摊小贩已经支起了摊。 天气实在太冷,她搓了搓手,捂了捂脸开始回家。走了一段路,她发现总有人往她这个方向看。 她心生疑惑,仔细看了看,发现他们都是在看她身后,于是她也转身看向后面。 沈烬之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他面容俊朗,又穿了官服,在满是百姓的街头实在太过独特。 言思愣住了。 见一路跟着的人回头看到了他,沈烬之动了动,想要往前靠近她。 不能靠近她,会害了她。 这念头太过强烈,沈烬之没能上前,反后退了半步。 言思见状眯了眯眼,刚刚她以为是遇见沈烬之是意外,现在不是了。沈烬之明显是在跟着她,只是她一直没发现。 大人他认出我了?! 第92章 全文完 不会吧, 难道就凭那碗粥? 言思真的惊了,粥就是很普通的粥,就算以前京都没有银耳,但见月楼开张之后就一直在卖了, 也没什么特别。 她摸了摸脸, 这张脸和顾言思的脸完全不一样。沈烬之会易容,应该能看出来这不是易容, 长得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他会这么容易就认出来吗? 两人各怀心思,又都不敢上前, 就这么站着对望。 原本只是沈烬之一人引得路人悄悄看他, 现在两人站在那里实在太过显眼, 路人直接围着他们站成一个圈。 刚从七星堂看诊出来的大婶儿看到言思, 挤上前拉住她, 自以为很小声道:言大夫, 这官儿是不是看上你了?我跟你说啊, 这京都坏官太多了,你可不能轻易受骗啊! 言思:谢谢你们, 一生热爱看热闹的热心京都人民。 言思尴尬得不行了, 反正沈烬之也没说话,也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她低声对大婶儿道:没事的,谢谢大婶儿。 随后望了沈烬之一眼,飞快走出了人群。 见她跑了,沈烬之想也不想下意识就跟上。 围观的人群顿时喧闹起来。 一大爷道:哟,瞧这样子是追妻呢吧, 小伙子要努力啊! 此言一出,众人也起哄道:那可得努力了, 快追上去! 尚未跑远的言思:我真的谢谢你们。 经过几次逃命狂奔,言思脚程见长,很快就跑出了半条街。因为跑得太急,不小心被寒风呛到,她扶着路旁的树,咳个不停,嗓子火烧似的难受。正要到一旁茶摊要一碗热茶,一只如玉雕成的手托着一碗热茶递到了她眼前。 沈烬之不知何时到的,手中递着热茶,神色温润。 言思抬手接过热茶饮尽才道:这位大人,您认识我?既然他不说话,那她就主动问。 沈烬之摇头,拿过她手中的碗放到小摊上,温声道:敢问姑娘芳名? 言思:这要怎么回答? 良久,她叹了口气,反正她是要留在这里的了,也没什么好掩饰的。 言思。姓言,名思。 沈烬之看着她,闻言后退了两步,而后低声道:那就好。 言思见他没了下文,犹豫一下道:天色已晚,我家中有人等用膳,就不打扰大人了,后会有期! 沈烬之站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眼底漾开些许笑意。 还好,她还活着。 大人,您是不是认错人了?一旁的茶摊小贩见他人长得好看,虽然穿着官服,也没有那种颐指气使的样子,想起那碗热茶钱还没收到,鼓起勇气搭话。 沈烬之回神将茶钱给了摊主,默不作声地走了。 他慢慢走在长街上,任由寒风将他心头的热意全数吹散。一眉目须白的老道手持拂尘,拦住他的去路。 沈烬之凤眸微敛,冷声问道:有事? 老道笑道:孤星入世,克六亲,妨挚友,遇火则折。 沈烬之眼瞳一缩,这是他出生时的批命,现在除了陈文,已经没有别人知晓了。 眼前这老道,究竟是何人? 老道长捋了捋白色胡须,而后摇头道:无知者妄言,不可信,不可信呐~ 沈烬之面色一沉,道:你说什么? 老道不答反问:你觉得什么是命? 是出生在筚门圭窦之家,就注定一辈子只能是穷人吗? 可有人能白手起家,有人能青云直上。 是出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就能荣华富贵一生吗? 可有家道中落之人,也有一夕沦落街头的贵人。 命本就不是注定的。 天生万物,各有其道。怎么行走,能走出什么样,全靠自身。 若宥于所谓的天命,就如雀鸟入笼,背道而驰。 沈烬之闭了闭眼,心中堵着一块巨石,涩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老道人慈祥一笑:你心中知晓。 妄言已破,你该为自己而活。 白须老道自沈烬之身旁而过,拂尘尾在他身上扫过,一道肉眼看不见的金光在拂尘和沈烬之中间散开,消失不见。 老道人转瞬消失无影,像是从未出现在这长街上一般。 东山之巅,阴沉的天空下,寒风怒号。 象征着帝王至高无上的祭台依旧高高耸立,一人趴在帝王独行的阶梯之上,奋力向上攀爬。一道蜿蜒的血迹在他身下顺着石梯而下,红色与黑石交映,诡异又艳丽。 李庆云满眼不甘,五指扣在石阶上,指尖鲜血混着污泥。 他不甘心,那个帝位,他求了两世,两世都只差一步。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60) 腰间贯穿的剑伤血流不止,他能感受到生命力在渐渐流失。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明明他才是最适合做帝王的,他知道百姓的苦,他待人以仁,他可以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 为什么不可以坐上那个位置? 他艰难地抬头看向高台,还差几阶,他就可以到只有帝王可以站的高台了。 无尽的寒意一点点带走他身上的温度,他爬得越来越慢了。 只差一层阶梯了,就一步了 叹气声自头顶传来,李庆云抬首,一仙风道骨发须皆白的老道正满目悲悯地看着他。 李庆云激动起来,歇斯底里道:把气运和天道之力还给我! 老道摇头,感慨道:李庆云,天道之力和气运取走,你就成了真正的你,再没有东西可限制你,你可以走出自己的路,何苦要执着于此。 你不懂,你们根本就不懂 李庆云费力撑起身子,他捏着手中的一锭银子,艰难地翻了个身,脑后枕着祭台,仰视着阴沉的天空。 没有人懂他 被生父忽视,被宫人轻贱。身为皇子,连吃上一口饭都很艰难,随便来个人都能踩他几脚 那种痛苦,他再也不想经历了。只有成为皇帝,将至高无上的皇权握在手中,他才能安心。 他躺在石阶之上,眼前开始涣散,耳边又听到了女子温柔的声音。 小殿下,醒醒。你看,这是婢子偷偷藏起来的糖糕,你快吃。 小殿下,其他殿下都在庆贤殿读书,婢子偷偷看过,窗外的树上可以躲人,你可以悄悄在外面一起学了! 小殿下,别怕,你是皇子,他们不敢真的伤害你的。 小殿下,婢子快要死了,不能再侍奉殿下了,这是婢子所有的积蓄换的,你可以拿着它跟御膳房的小太监换吃的。 小殿下,你要好好活下去。 小殿下,有朝一日若你权柄在手,求你一定怜悯天下百姓 小小的六皇子边擦着眼泪,将手中的银子攥得死紧,闻言点着头,坚定道:好,我答应你。 眼前已经黑了,李庆云想起京都中因怪病而去世的人,喃喃道:敏秋,他们是定王害死的,不是我。我只是 只是早就知道,却选择了顺势而为,没有阻止而已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手中的银子再也握不住,顺着石阶骨碌碌滚了下去,李庆云心中一急,俯身想要抓住最后一丝温暖。 眼前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伸出的手无力垂下,落在了冰冷的黑石上。 小皇子睡着了,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唤醒他了 老道悲悯地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化作白光飞散。 沈烬之放空思绪,漫无目的地走在长街上。 身穿素服的赵挽月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满脸愤怒。 往日生人近身比登天还难的沈大人接连被两人拦住,实在是个稀奇事。 赵挽月是出了名的温柔,这般愤怒的样子从未有外人见过。沈烬之蹙着眉,冷声道:赵小姐因何拦路? 赵挽月见他这冰冷模样,想起她刚刚在阁楼之上看到的场景,气得不顾形象大声道:言思去了还不到两个月,沈大人就另结新欢了,还当街相会,真是负心薄幸! 她说着说着竟自己就红了眼眶。沈烬之听她话中之意,解释道:赵小姐,我与顾言思并无关系。 赵挽月气到快哭出来,口不择言道:你放良好的教养让她愣是憋住了后面那个字。 她气道:没有关系你送她首饰,没有关系你送她那么多花?!言思她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事,她以前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因为你挑剔,她去学下厨,她去学医学经商,就是为了能帮得上你的忙!你现在说你同她没有关系!早知道言思就不该救你,让你死了算了! 赵挽月说完气得转身就走,只觉得多看一眼这负心郎,就能将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沈烬之: 言思救了他他知道,可是学医学厨学经商,他怎么没有看出来言思做这些是为了他? 沈大人自小遇到的疑惑加起来都没今日遇到的多,带着满脑子疑惑回了大理寺。 京都的冬日实在太冷了,言思一路走回去,觉得人都冷傻了。 不然怎么会大冷天地坐在院子里吹冷风,对着植物说话。 晚膳要开始了,张清几人没见到她,全都绕过来寻她。雀枝蹦蹦跳跳跑到她身边道:小姐,白日里沈大人刚收到粥就跑出去了,他是不是去寻你了啊? 言思点点头,沈烬之肯定认出来她了,但是他态度很奇怪,她都说自己是言思了,他却说了句那就好后就再没了反应。 言思揪掉那棵春诗一片叶子,沈大人这表现,看起来他俩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谁突然知道自己死去的朋友其实没死都会有点喜色,最不济也吓到一下嘛! 言思愁得不行,她觉得自己很不对劲。以前伪系统总撺掇她喜欢沈烬之她不喜欢,现在 言丫头,你怎么了,沈小子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算了,不强求了! 言思站起身摇头,揉了揉冻疼的鼻子,笑道:没有,师父我饿了,走,吃饭去。 她大步朝饭厅去了,留下四人盯着那棵被揪秃了一半叶子的春诗陷入沉思。 雀枝弱弱道:这叫没有不高兴吗? 丹朱和七叶摇头。 张清捋着胡子,心道自家徒儿这般优秀,那沈小子竟敢不珍惜,看来得他出马了。 他下了决定,当晚就拉着七叶等人商量出了个章程,而后几日几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言思自然是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的,她每日被师父催着去处理七星堂之事,忙得一个头两个大,连见赵挽月都是抽空去的。 赵府不同往日,竟有层层禁军守卫,吓得言思以为赵府出事了。一打听才知道这些禁军是来保护赵家人的。言思放下心,同时心生疑惑。 赵修安已死,赵府就剩一个未及弱冠的赵长赋和一府女眷,禁军为何如此重视? 赵挽月听说七星堂的女大夫要见她,记起那日街上看到的场景,心梗得厉害,直接拒绝了。 言思无法,只得寻了笔墨画了一个赵挽月的简笔小人儿画像送了进去。 她一路跟着禁军往里走,发现赵府里面的护卫比外面看着还要严,暗道即将登基的新帝许是藏在了赵家。 赵挽月抚着那张小人儿画像,眼含热泪。见言思进来,质问道:你是谁?为何会言思给我画的小像。 言思哪儿见过她这凶巴巴的样子,失笑:哟,两月不见,我们挽月都会凶人了啊~ 赵挽月一愣,红着眼圈道:你说什么? 言思伸手拿过她手里的画像,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言,单名一个思字。 言思? 赵挽月睁大眼,一动不动。 言思上前捏她的脸,边捏边笑:哎哟,完了,把我们大美人吓傻了。 这熟悉的捏脸动作让赵挽月哭了出来,她猛地将言思抱住,哭诉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言思拍拍她后背,安慰道:是我不好,那火太过厉害,我伤得太严重了,昏迷了很久,所以没能告诉你。我告诉你啊,我这张脸当时可是全烧毁了,全靠我师父重新给我弄了张脸,你看,是不是很好? 赵挽月不一样,言思怕借尸还魂之说吓到她。 赵挽月从不怀疑言思的话,信以为真。她仔仔细细地抱着言思看了一遍,发现虽然长相完全不一样了,但神态动作完全相同。 她赞叹道:没事就好,神医真的太厉害了! 两人又絮絮叨叨许久,言思犹豫很久才提起李庆云。 挽月,你和李庆云,你们? 赵挽月收了笑,好半晌才道:没关系了。从父亲去世之时,我们就没关系了。 言思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没事,反正我们挽月是京都第一美人,不缺他一个。 说到这个,赵挽月柳眉轻蹙,拉住言思道:我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 长公主这个称号太重了,我有点害怕,往后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言思手一抖,长公主? 所以新帝是那个婴儿肥都还没退,动不动就脸红的赵长赋?! 这真是出乎意料,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见她一脸震惊,赵挽月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不知道此事。 二人又就此事嘀嘀咕咕了半天,直到天黑言思才起身回去。 赵挽月心满意足地送走她,看着她身影远去,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同她说什么。 两日后,新帝登基,昭告天下免赋税三年,举国欢庆。 可惜这一切与言思无关,她弄不清自家师父到底怎么了,每日给她安排一堆活儿,做完回去还得跟着学医,累得她无暇想其他的事,沾床就睡。 腊月二十二,言思一早便被雀枝和丹朱拉着梳洗打扮。 她昏昏沉沉地任由两人动作,等清醒过来看着镜子里的人时吓了一跳。 镜中人发髻精美,妆容精致。眼角眉梢都用了红色胭脂浅浅敷了一层,额心画了一朵红艳的牡丹,身上的衣裙是金红二色相配。 这是什么打扮?我出去别人得以为我是逃婚的新娘子吧! 雀枝和丹朱点头,齐声道:可是很好看! 言思哭笑不得,问道:能告诉我你们要带我去做什么吗? 两个小姑娘神神秘秘的,雀枝笑道:小姐跟我们走就知道了。 言思一脸茫然地跟着两人上了马车,下车时又被吓了一跳。 往日素净的七星堂挂满了红绸,像极了有人成亲。七星堂门外排着许许多多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见言思从马车里探出头,全都看向她。 言思下车的步伐一转,觉得不太妙。 丹朱和雀枝见状,一人一边架住她。 小姐,神医还在等着呢! 果然,下一刻,言思就看到了自家师父。张清破天荒地换了一身华贵的蓝衣,瞧见言思,脸上顿时带上笑:言丫头,快来。 言思只得下车,快步来到张清身边,拽着他往里走,压低声音道:师父,你这是做什么? 张清心情极好,哈哈大笑道:给你招亲啊!你看到外面的那些人了吧?满京都的青年才俊师父都给你找来了,咱不稀罕那沈小子,你一个个看,喜欢哪个就挑哪个。 言思真的惊了,拉住张清的手都颤抖起来。 这都什么事儿啊?! 张清还在解说流程,高兴道:你放心,能来的都是经过为师精挑细选的,等会儿有文试和武选,保证文韬武略一样不落。你也不必担心往后合不来,为师发的帖子上说了,过选之人得为你做一件你要求的事才算成功。你随便想,想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言思已经不想探知张清是如何做到请了这么多年轻男子来的了,她只想钻地缝。 她可怜巴巴道:师父,我可以不选吗? 张清摇头,生怕她在沈烬之那棵树上吊死,抚着心口道:唉,为师这心啊,近来总是难受,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唯一的心愿就是见到你幸福。这场招亲为师不眠不休准备了半月,没想到你不领情。 他说着说着竟还戏精地咳了几声。 言思:师父,您戏演过了。 张清放下手,直接任性道:我不管,今日你必须选,选不选成功两说,但必须选。 话说至此,言思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前半场是文试,也不知张清从何处请了几位名生,上场就将大半前来的公子刷了下去。 言思坐在楼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桌面上。下面正在对对联,名生出上联,公子们出下联。言思起得太早,听得昏昏欲睡。 新皇登基,前朝大理寺卿沈烬之成了丞相,代天子管天下之事,每日忙得脚不沾地。 刚下了早朝,几位大人边走边议论。 京中女子恐怕除了长公主,再没人能盖过这位姑娘去。 是啊,听说那招亲场面比公主选驸马还热闹! 诶,是叫什么名来着? 好像是叫言思,说来居然同顾将军之女一个名字,真是巧合无比。 沈烬之正要去教新帝批阅奏折,闻言顿住脚步道:你们说什么? 那几个议论的人有前朝留下的官,也有新选的,但都听过沈烬之的威名,见他沉着脸问话,顿时噤了声。 沈烬之又冷声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新选上来的御史中丞弱声道:说七星堂那位女大夫招亲,场面比公主选驸马还大。 此言一出,众人只见平日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相爷变了神色,转身匆匆离去。 几息之间,年轻俊美的相爷就不见了身影。 御史中丞颤着手指着他离开的方向,抖着声音道:相爷他,他他他会飞?! 前朝留下的兵部侍郎抖着胡子道:相爷本就吓人,竟然还有如此高的武功造诣,简直恐怖如斯! 沈烬之早就想通了,批命之说简直就是废话,害死他家人的罪魁祸首才不是他自己,真正的罪魁祸首已经全都被他弄死了! 他为何要信那妄言,轻易就离自己心上人远远的? 脚下不停,心中焦急,只恨不能长了翅膀飞到七星堂去。 早知道他就不忙着做这劳什子相爷了,白白错过了机会。 言思睡了一觉,醒来发现文试已经完了,底下已经搭了擂台开始武选了。 武选采用一对一轮回制,这些人看着都文质彬彬的,没想到对战起来如此精彩。言思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看得津津有味。 很快进入武选的十多人就打出了结果,台上只留下一位红衣公子。 那人背对着言思,言思看不到他的脸,却总觉得熟悉。 那人往台下抱拳后,才转身看向言思所在位置。 红衣公子相貌堂堂,生得一双含情眼,笑起来风流倜傥。不是纪淮玉又是谁? 言思愣住,怎么哪哪儿都有他? 纪淮玉冲她笑,微弯身子作了揖,温声道:顾小姐,言思,许久不见。我早就说过,要娶你是真心的,你看,我这不就来了? 他摊开手,像是朝众人展示他的红衣与言思身上的红衣有多相配。单从衣着打扮和长相来看,全场与言思最为相配的就是他了。 众人听他叫言思顾小姐,顿时激动起来。 原来真的是顾小姐啊!我还当坊间传言是假的。 是啊,要是早知道她就是顾小姐,我刚刚一定更努力。 言思扶额,主要是最近她在七星堂坐诊,见了许多之前当顾言思时救的人,她当过顾言思这件事便怎么也瞒不住了。 众人也真的如赵挽月那般信了她的脸是张清的神医手段。 纪淮玉见四周再无人上场,开口道:既然再无人挑战,那今日便是纪某胜出了。顾小姐,请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恋耽美 死遁后相爷赖上我了(穿书)全文阅读(61) 言思:别人好打发,纪淮玉不好打发啊!她幽怨地看了张清一眼,正要出声,就听见人群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且慢。 沈烬之一身紫色官服,瞧着发丝有些凌乱,但他面若谪仙,通身气度斐然,只站在那里便将满堂精心收拾过的青年才俊比了下去。 雀枝激动地拽住言思道:小姐,沈大人,是沈大人啊! 言思已经彻底愣在了原地。 沈烬之此时出现是要做什么? 纪淮玉见到他,收敛了笑意,冷声道:我等文试武选皆已完成,相爷这是何意? 沈烬之抬头看了言思一眼,而后飞身落到纪淮玉身前,平静道:出招。 纪淮玉暗观言思的神色,心道此次怕是无功而返了。他只是想娶一个不那么无趣的夫人,怎么就这么难? 想到言思每次拒绝他都是因为沈烬之,他当即不再留情,手中折扇一转,直攻向沈烬之喉间。 众人本以为要看到一场不相上下的精彩打斗,都瞪大了双眼。 谁知沈相爷不过身形一转,三招之后众人就看到方才风度翩翩的纪淮玉摔到了台下。 沈烬之居高临下看着纪淮玉,凤眸微垂,平静道:如何,可还要与我比一场文试? 纪淮玉尚未说话,人群就喧闹起来。 还比什么啊,相爷可是前科状元,在座谁能比得过相爷啊! 纪淮玉恨恨地看他一眼,不甘心地朝言思望了一眼,发现她正怔怔地看着沈烬之,气得起身就走。 沈烬之回身看向楼上的言思,足尖一点,落到她身前。 他脑子一热,路上想说的话都忘了个空,看着满堂的青年才俊,想起刚刚纪淮玉唤她顾小姐她没反驳。 他沉下脸,问道:听说你死了? 言思眼神躲闪,尴尬道:顾言思确实死了。 沈烬之走近一步,又想起那日赵挽月凶他的话,和赵扬之前查到的七星谷主子和见月楼主子都是眼前人。 沈烬之面色更沉了,又靠近言思一步,咬牙道:你同别人说你学医、学厨、学经商都是为了我? 他抬手指着七星堂的大梁。 分明都是为了你自己! 看着她身上和纪淮玉如出一辙的红衣,气得眼都红了。 你还要公开招亲,招惹了本官不用负责的吗? 言思: 言思不敢动了,谁来告诉她沈大人受了什么刺激?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喜欢她的意思吗? 楼中人都听到了这短短几句包含巨大信息量的话,纷纷震惊。 张清见势不妙,对丹朱暗暗挥手,丹朱会意,上前拉住言思走了。 张清自己留下挡在了沈烬之面前。沈烬之让他的乖徒儿受了不少委屈,吃了不少苦头。他对着沈烬之简直毫无好脸色。 沈烬之见张清凶神恶煞地挡在眼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耳廓一红,对张清行礼道:张神医。 张清瞪眼,怒道:别叫我,你搅乱了我徒儿的招亲,你说,怎么赔? 沈烬之闻言神色一肃,退开一步,又对张清行了晚辈礼,郑重道:既是小姐公开招亲,晚辈赢了比试,自当三书六礼八抬大轿迎小姐过门。 张清心中满意他的态度,今日之事本就有八成是为了替自家乖徒儿试试沈小子的态度,现下试出满意结果他自然高兴。 不过想到言思吃的苦,他面上依旧沉着脸,哼道:哼,你不过是最后插足进来,如何算赢了比试? 沈烬之从善如流,温声询问道:要如何才算晚辈赢了比试? 张清神色不明地上下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了。 这意思很明显,让他自己悟去。 沈烬之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实在不太妙,恨不能回到过去改变一切。 他到了张宅前,被七叶和三毒联手拦在门外,也不敢硬闯,只能回府去了。 陈文正高兴地把玩着自家小表妹给绣的荷包,见沈烬之脸色不太好,急忙把荷包揣进袖子里,关切道:大人,你怎么了? 明明最近看着可有精气神了,怎么今日回来又蔫了,莫不是累着了? 沈烬之看着他,直将陈文看得发毛,道:怎怎么了? 沈烬之憋了半晌,而后道:兄长,我要娶妻。 陈文点头:娶妻好啊! 反应过来沈烬之说了什么,他吓得荷包都掉了。快十五年了,沈烬之已经快十五年没唤他兄长了! 等等,他说要娶妻?! 陈文摇摇头,以为自己中邪出现幻觉了。 九榆,你说什么? 沈烬之认真重复道:我要娶妻。 好吧,不是幻觉。陈文更惊了,感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过了很久,他才地拉着沈烬之问详细的情况。听完沈烬之解释,陈文激动无比,把自己应对小表妹和小表妹家人的宝典通通搬了出来。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下朝之后新帝和百官就再也寻不到沈相爷的身影了。 反倒是清安巷的张宅和第一医馆七星堂多了位跟着自家少主后头转的俊美男子。 言思第不知道多少次偷偷看了一眼在不远处帮忙给张清切药的沈烬之。才刚将眼神移过去,张清就轻咳一声。 言思立马收回视线,专心处理手中的药材。师父下了严令,不准她近日和沈烬之说话,否则逐出师门。 她只得看着沈烬之,却不能问出心中所想,每日心神不宁。 沈烬之每日跟着她和张清转,让做什么做什么,每日往张宅变着法地送东西,连七叶和三毒都收到了不少礼物。 言思从没见过这样的沈烬之,实在惊奇得不行,但碍于师父,也不能做什么。 再者,她其实也有些不敢面对沈烬之。 就这么熬到除夕夜,张清带着他们欢欢喜喜地吃了年夜饭,张宅便又收到了沈烬之送来的礼。 丹朱扒开几个箱子看了看,乐道:小姐你看,沈大人还是送的首饰和衣物。依我看啊,主子再不答应你们往来,沈大人送的东西就够你用三辈子了。 言思红着脸偷觑了自家师父一眼,不敢说话。 张清睨了丹朱一眼,冷漠道:把这些东西收好,若是最后成不了,就把这些东西全都送回去,我七星谷不缺这些俗物。 七叶进门道:主子,小姐,沈相爷携礼前来拜年,正在府外求见。 丹朱笑道:诶,哪有人除夕夜拜年的啊,再说,这不是已经送了礼来了吗? 除夕夜,七叶那张老板着的脸上也添了几分喜庆,他笑道:相爷手中捧着一盆盛开的花,可漂亮了,说是送小姐的新年礼物。 张清闻言眼神亮了亮,咳了声道:大过年的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叫他进来吧。 沈烬之果真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盆花进来,他穿着一身紫衣,将手中粉色的花衬得越发娇艳。 那花的粉色自内向外越来越淡,一入室几人便闻到了熟悉的香味,纷纷看向一旁盯着花的言思。 沈烬之捧着花,动作依旧优雅,规规矩矩地向张清行了礼问了好,而后才看向言思温声道:言思,这花名为春诗,冬日京都甚少有花,我将它送来为你添一抹春色。 言思看着他,春诗是春日开的花,此刻正是严冬,沈烬之说得简单,可想也知道这抹添在冬日的春色有多难得。 她起身笑道:谢谢大人,我很喜欢。 张清见她说话这般不顾及,急忙咳了几声。言思红了耳朵,伸手去摸那娇嫩的花朵。 张清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转向沈烬之道:年也拜了,礼也送了,沈大人可还有事? 沈烬之看了看对那盆春诗爱不释手的言思,对张清再度行了晚辈礼,正色道:这是新朝第一个新年,京都会燃放一场烟花。晚辈想邀您同言思一起至长街之上观赏。 现世里她在的城市禁燃烟花,言思已经很久没见过烟花了,闻言眼巴巴地看着张清。 张清看看沈烬之,又看看言思,最后摆摆手道:去吧去吧,早些回来。为师一把老骨头,就不去受冻了。 言思闻言开心道:谢谢师父。 沈烬之眉眼带笑,眼中皆是暖意,跟在言思身后出了门。 出了门,走到长街上,冷风一吹,将言思冻得打了个颤。 言思。 嗯? 沈烬之叫住她,抖开拿着的狐裘,细心地为她披上。 白色的狐毛暖洋洋的,蹭在脸颊上发出轻微痒意。言思红着脸,轻声问道:大人,你怎么带着这个? 沈烬之神色温柔,正为她系带,闻言温声道:外面冷,方才就想给你披上的,但你走得太快了。 话落狐裘披风便系好了,长长的红色的披风将言思裹住,白色的毛领挡住她小半张脸,越发显得她那双眼灵动。 走吧,烟花在盛平楼燃放,再往前走些更好看。 言思点头,两人安静地并肩前行。 没一会儿,言思出声道:大人,你为什么总送我花呀? 送首饰和礼物是陈文的主意她知道,送花必定是沈烬之自己的意思。 你记得你送我的第一样东西吗? 言思脚步一顿,她送沈烬之的第一样东西? 沈烬之垂眸看她,知道她记不住了,笑道:是画,一幅微雨杜鹃图。画上的杜鹃很美,我一直以为你喜欢花。 陈文说大人醉酒之后醒来就会忘事,所以他上次送花其实是因为那日她问了他娶妻之事,沈烬之自觉对她太凶了,在道歉。 言思红着脸点头,又道:大人,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啊? 沈烬之沉默了片刻,而后道:自你从大理寺醒来没多久,我就知道你不是顾言思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能认出你。但你就是你。 言思没料到是这么个答案,原来一直以来她努力维持的顾言思人设在沈烬之眼里早就不在了。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她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了。 新朝的第一个年,自然代表着万象更新,长街上用线串起一排排精巧的花灯。 言思抬头望着一个有些像春诗花朵的花灯,低声道:大人,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沈烬之站到她眼前,垂眸看她,眉目间全是缱绻温柔。 言思。 言思条件反射看向他,正望进他写满认真的眼里,她不由紧了紧喉间。 沈烬之认真道:我做这些,是因为心悦于你。言思,你想要我做什么? 他在说张清为她招亲时写明的要求,赢了的人要为言思做一件事。 言思紧张地垂下头,捏着披风四下张望。 街边的小孩一身红袄,喜庆又可爱,她一手举着一串糖葫芦。红红的果子裹着一层浅黄的糖蜜,在满街花灯映照下,显得格外诱人。 言思停住目光,想起那串给了雀枝的糖葫芦。寒风将她披风上的白色绒毛吹得泛起弧度,冷意却丝毫都近不了她的身。 我想到了。 沈烬之回身看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温柔。他薄唇轻抿,看起来有些紧张。 要什么? 言思偏头看他,眉眼带笑:我要糖葫芦,两串。 沈烬之都已经做好了上九天揽月的准备,闻言意外道:嗯? 长街上太过热闹,言思见他侧耳似是有些疑惑,以为他没听清。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轻声重复道:我要糖葫芦,两串! 话甫落,有人撞了她一下,她身子不稳向前倒去,温软的唇正碰在沈烬之脸侧。 沈烬之尚未来得及反应自己被轻薄了,怕言思摔跤,伸手将她揽了满怀。 嘭~ 第一朵烟花盛开在夜空中。 二人一同看向夜空。 天边绚丽的烟花恰在此时绽放,行人纷纷驻足。他们身侧是家人,是爱人,是友人,同赏这场象征着盛世开启的烟火。 言思在一片喜庆之声中抬眸看护着自己的人,沈烬之似有所感,微垂眼睫。 一场烟花翻飞,长街上璧人相拥。 年夜严寒,人间暖意四溢。 作者有话要说: 成婚和日常番外已更新,请大家移步作者专栏番外合集。 这是我第一本文,虽然写的时候磕磕绊绊,但是我好好完结了,我写完了一个故事!! 骄傲叉腰jpg 我以后会努力写出更多故事的! 各位小天使愿意的话,请收藏一下作者!!! 祝各位小天使学业有成、升职加薪!! 正在连载古言《庶女今天守寡了吗》 感兴趣的小天使移步专栏点个收藏嘛~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