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英雄谁是英雄同人》 说英雄谁是英雄 剧版石愁,没看过原著。小石头重生,有ooc,有bug,有魔改,有原创,慎点。 江湖飘零几十年,声名在外,临了到头,却不过余一刀剑一双刺。 此处山高水清,春夏之交,正是鸟语花香。王小石腿上放着那木盒,指间抚过已掉了红漆的斑驳。 几十年了,本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埋了他,却又怕他一生追求功名不甘埋骨山林。可若要将他埋至喧嚣京城,他却又不忍人世的纠葛纷争依旧在他骨上扰他安宁。 终究是,左右为难啊。 王小石没想到自己会一无所有,结义的兄弟早不在人世,心悦的姑娘也下落不明,他自己背负一身罪名只能远遁江湖,死到临头也无人可倾述。 这么多年,天南海北,我也不知道温柔到底去了哪里?王小石淡淡笑着,心中无限惆怅,二哥,你说她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不来找我? 山间空谷,只有远处的水声潺潺,并无人回答他,且他问的那人,也没有办法再回答他。 习武之人,最能感知生死。 世人都说,人之将死,会想起自己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可他却心中一片茫然,只剩下腿上的木盒被捂得隐隐发热。 冥冥之中,仿佛有人在问他,如此寥寥一生,是否真的值得,是否心有后悔? 值得吗?那是值得的。不管他曾经站到过多么高的位置,后来又如何跌落,那些他做过的事,纵然不能让所有人满意,但他却坚定不移,坚守本心,自然是值得。 后悔吗?如何不悔?他最后悔的事,莫过于不能留下自己重视的人,不能及时拉回走入歧途的人。他悔自己的笨拙,也悔自己的迟钝,当初有些事,他若能再心细一些、再清楚一些,也许大哥不会死,二哥也不会陷入疯魔。 可此时再说值得,再论悔过,又有什么意义?人死后,千秋功名不过后人一纸笑谈,死了的人依旧是死人,挽回不了的局面依旧是那个既定的结局,他又能如何? 也许正是这般的不可改变,竟让王小石心中生出无限悲伤来。 罢了罢了。 山谷里声音杂乱,却也有一声哀叹稳稳散开,不过刹那,再无响起。 王小石是被一阵一阵的哐哐哐的砸门声给吵醒的,他心里正疑惑不解,却突然被一巴掌拍在脸上,小石头,大白菜,你们怎么还在睡啊!快起来!纯姐姐都走了! 什么? 王小石猛地睁开眼睛,正巧看见白愁飞也皱着眉掀开了眼皮。 王小石浑身一僵,像受了惊讶一样猛然坐起,然后见鬼了似的惊叫了一声二哥。 白愁飞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一脸神情仿佛都在说他有病。他压根没有理会不正常的王小石,踩着清晨带了起床气的步子便出了房门,独留王小石独自一人在房间里不明所以。 他这是在做梦吗? 他一定是在做梦! 定是太想二哥和温柔了,所以才会在弥留之际梦到他们吧!世人说的人死之前总会见到自己最重视的人,这话果真不假。 王小石断定自己尚在梦中,心中还隐隐有些欣慰,至少在死之前能见故人一面,哪怕是在做梦,那也是幸运的。 他手忙脚乱地整理好仪容,匆匆出门前还不忘把当年那只小背篓一起提上。 你磨磨蹭蹭干什么呢?白愁飞见他出来,隐隐有些不高兴,冷着一张脸问到。 王小石再见故人,喜形于色,三步并做两步走到白愁飞跟前,在那人惊疑地神情中一把抱住了他,二哥,能再见到你真好。 白愁飞身体一僵,一旁的温柔满脸不解,连送信的船夫都很是意外。 干什么呢!你喝酒喝傻了吧!白愁飞推开王小石,一张俊脸皱得几乎快要变形了。 王小石眼中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又红又湿,见白愁飞一脸嫌弃他也丝毫不在意,又看见一旁的温柔疑惑着站在原地,他又是一喜,温柔,再见到你也很好。 温柔呲着牙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靠近了白愁飞,装模作样的悄声说,大白菜,他是不是把脑子喝坏了。 十有八九有这个可能。白愁飞一本正经的回答到。 见他俩旁若无人地调侃自己,王小石心里淌过一阵暖流。此情此景,他多少年再没有回忆起过了?不是忘了,而是不敢。 如今死前一场大梦,能让他再见故人挚友,他也死而无憾了。 白愁飞看他半天不说一句话,样子也呆呆傻傻的,终于忍不住地开口,你发什么呆呀?不是还要去苦水铺送匣子吗?还不走? 走!这就走!王小石当即回答,语气十分激动。他心里反反复复三个字:值得了,值得了! 三人步行往苦水铺而去,行至半路,白愁飞三言两语便把温柔给气得扭头就走。他看着那个怒气冲冲、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多少有点无奈,到时候哄她可得你来啊! 没有听到王小石的回答,白愁飞顿时有些不爽,觉得这人有些无礼。但他一回头,却看见王小石依旧一副没来头的兴致勃勃的样子,他心中有些不解,难道真的是酒还没醒? 喂!你怎么回事儿?难不成真的喝傻了啊? 王小石被打了一巴掌,这才从欣喜之中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白愁飞,仍旧觉得心满意足,什么? 温大小姐被气跑了,到时候你可得把她好好哄回来。白愁飞白眼一翻,几乎是懒得理他,提起大步就自顾自的走了。 王小石嘿嘿笑了两声,没事的,温柔的脾气就是这个样子,自己待会儿就好了,不用哄。 白愁飞看他小跑着追上来,冷笑着回到,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她了? 王小石只笑不答,脚步轻快地就和白愁飞往苦水铺赶去。此去苦水铺,见的就是苏梦枕。他这一生,纠葛最深的也就眼下三人。 如今白愁飞和温柔已然再见,余下苏梦枕没有不见的道理,等故旧爱人见完,他也该安心离去了。 两人匆匆赶到苦水铺,果然见苏梦枕已经等在那里。王小石依旧时那样将信件交给他,心中也是一片欣慰。 王兄弟很高兴吗?苏梦枕看着王小石,调笑到。 王小石坦然地点点头,回答到,人死而道消,能在死前再见故人一面,我自然十分高兴。 苏梦枕听了他这话微微一愣,却也没将话里的意思往自己身上揽,王兄弟说话很有趣。 王小石知道他没听懂话里的意思,但不过梦中幻影,懂不懂却也无所谓。 他想起白愁飞还在台下等自己,碍着生前对白愁飞的挂念,他终究还是想再多和白愁飞说几句话,于是他拱手告辞,心一横便说,有幸结识大哥,小石头告辞了。 苏梦枕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给惊了一下,但是想起这个少年初入江湖,多少有些没来由的胆大,便也坦然接受,告辞。 你给人家说什么呢?整得人一愣一愣的?看着王小石下来,白愁飞忍不住地问到。 没什么,人已经见到了,我也没有遗憾了。王小石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但他却不知梦几时会走到头,他一把拉住白愁飞,顿了顿还是说,大白,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先别说,有情况。白愁飞打断王小石的话,目光冷冽地打量着四周。 王小石淡淡一瞥,却不着急。是古董他们来伏击苏梦枕的,这他知道,可眼下这些都不过是过去的云烟影像,他想先暂时搁下,先把心里的话说了,若梦仍旧未到尽头,再去相帮也是不迟。 先看看情况吧。 好。 二人悄无声息地到了二楼,白愁飞倒十分关心下面的形势,几乎目不转睛地观察着。 你不打算去帮他吗?白愁飞有些好奇。 苏大哥武功高强,现在就去帮他,他会不高兴的。王小石回到到。 白愁飞又是一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对金风细雨楼的人还都挺了解的啊。 王小石讪讪地挠了挠头发,却并没有接话,只说到,大白,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出人头地,名扬天下,为世人所敬,为后人颂。 王小石心里一紧,鼻子隐隐有些发酸。为世人所敬,为后人所颂。可这些没能如你所愿,你终归赚得的,不过是一身骂名要是你一直这么想,也这么做就好了。 什么?白愁飞眉头一皱,终于将注意力从楼下的厮杀中转到了王小石的身上。这人怎么从早上醒过来,就一直神叨叨的? 王小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是却没有解释的打算,而是直接说到,二哥,我真的希望你出人头地,天高海阔任你飞,但是要行鹏程之志,却不一定要不折手段。我知道此时说这些话已经为时已晚,可我不忍心,你是我最重要的二哥,我不想你担一身骂名,不想你陷入疯魔 王小石,你喝酒喝魔怔了吧!白愁飞被他说得一头雾水,但看楼下已经危机四伏,他也极力忍下心里头的怒火对王小石说到,你要犯傻也请再挑个时间,你再不出手,你那苏大哥可要情况不妙了。 二哥,你听我说 你说个屁! 白愁飞忍无可忍。苏梦枕至少是金风细雨楼的少楼主,得他一个人情,只赚不赔,他可不要这个傻石头拖自己后腿! 于是白愁飞反手一转脱开王小石的抓着自己臂膀的手,随后腰间一扫,纵身一跃,长臂一挥。数枚飞刀破空而去,分毫不差地直切敌人眉峰。 什么人!也敢和六分半堂作对! 白愁飞轻笑一声,长手拔出双刺稳稳握在掌心,他冷眼看着对方,不回答已经说明一切。 料是对方不曾想会有人出来相帮,此时有些犹豫着要不要上前。为首的一人细细打量着这突然闪出来的白衣男人,随后咬牙便说,无论是谁,碍六分半堂办事者,杀! 又不是第一回 ,尽管放马过来! 白愁飞双刺一转,横在胸前,见对方已然冲出来,自己也毫不犹豫迎面直上。他手起刀落,一招一式间尽显狠辣,不是直断人脖颈,就是要把人对半割开。 六分半堂的人也没想到这个半路杀出的青年如此凶狠,大概是气血上头,竟有种一拥而上鱼死网破的感觉。 眼看下方三人和对面乌压压的人群战成一片,王小石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尤记得往昔事情的发展并非如此,那些人见有人相帮苏梦枕,便自行离去了啊!怎么如今梦里,却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感觉! 眼看白愁飞一身白衣几乎在顷刻间便染做了红色,王小石也来不及多想,手中挽留出鞘,挟寒光也加入了混战。 六分半堂的人被王小石三两下解决了十来个,他手中挽留灵活如光影,快至人难以捕捉。若说方才只一个白愁飞,他们尚且还有胜算的可能的话,那如今加上王小石,可就是以卵击石,绝无可能了。 他们正打得焦头烂额,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冷冰冰的命令让他们撤退。 堂主吩咐的事 此事已无办成的可能,堂主已在破板门等候。 他们对此战的胜负早已心里清楚,既然堂主下了令,自然也不会硬着头皮送死,于是在得令之后,便要撤身离去。 白愁飞见他们有意退去,却并未停下手中的追杀。 这位公子,我们已不打算纠缠,你又何必想赶尽杀绝呢?那个下命令的人突然说到。 哼,你们来这里的目标,不就是赶尽杀绝吗? 那人一直不曾现身,可大雨滂泼,刀剑乱舞之中却依旧声音清晰,气息沉稳,可见绝不是普通人。王小石一边逼退六分半堂的人,一边靠近白愁飞,他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儿,这般实感,根本就不像是他在做梦! 就在他恍然思考时,一线白光急驰而来,其携带的内力扭曲雨水,逼得六分半堂的人连连散开。 二哥! 王小石惊呼一声,他顾不得六分半堂的人还在对自己刀剑相向,只跃过人群,一刀劈开了那势如破竹的长刀。那长刀被王小石半路拦下,余下的内力悉数撞在了挽留上面,竟将王小石的虎口震出了一条口子。 好痛! 公子不要再步步紧逼,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小石头,你怎么样了? 王小石惊恐地看着自己被震裂了户口,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此时六分半堂的人已经尽数退去,苦水铺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 白愁飞见王小石受了伤,心里也是一阵懊恼,觉得自己有些冲动行事,这才致使王小石为帮他挡袭而受伤。 王兄弟没事吧?苏梦枕见王小石神情有异,不免也关切地问到。 我不是在做梦。王小石喃喃到,他抬头看了看皆是关心地望着自己的苏白二人,喜极而泣地又说,我不是在做梦! 苏白对视一眼,眼中皆是不解。 王小石握紧右手,只觉得手掌之间更加疼痛,但是他却无比欣喜,他几乎不受控制地一把抱住白愁飞,我不是在做梦!我不是在做梦! 苏梦枕看着这二人,一个胡言乱语,一个一脸懵逼,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尴尬。 白愁飞费了好大劲儿把王小石从身上扒拉下拉,略带嫌弃的说,你搞什么玩意儿?什么做梦不做梦的,你不会还没睡醒吧。 睡醒? 难道之前总总,生离死别,皆是他在江上的一场大梦吗?人说黄粱一梦,饭食之间便梦得一生,难道他也是这样? 他顿时恍然大悟,只觉得心里豁然开朗,是,是啊我之前在船上做了一个噩梦,那个梦太真实了,还没有缓过来呢。 怪不得你今天一大早就神经兮兮的,一个梦而已,也能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白愁飞一脸无奈,只觉得王小石大概是个傻子,否则怎么会给区区梦境影响了。 王小石一脸尴尬,傻笑着不知道说什么。而苏梦枕见他们理清了前因后果,也觉得这两人甚是有趣,便说,二位理清了现实和梦境,就随我走一趟苦水铺吧。 事已至此,只能同行了。白愁飞拱手回答到。 苏梦枕微微打量了他一下,这位王小石我已经认识了,那你是? 在下白愁飞。 苏梦枕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随后笑到,你刚才出手相助,我很喜欢。 待续。 第2章 你究竟做了什么梦,我怎么感觉从船上下来之后,你整个人都不太正常了?白愁飞看王小石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觉得甚是好笑。 王小石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好梦,我梦见我在乎的人都不在了,要么已经死了,要么不知所踪。 这么可怜? 王小石看白愁飞满脸调笑意味,知道他又是在逗弄自己,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不过还好是梦。 白愁飞看着他,沉默片刻又说,那你是梦到我了? 恋耽美 说英雄谁是英雄(2) 啊? 自从你醒过来之后,就对我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我在你的梦里怎么了?听着好像结局不太好啊? 王小石浑身一僵,话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就是很模糊,我忘记了,我只记得你最后想要杀我他半真半假地回答到。 哈?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白愁飞吃了一惊,是真的很惊讶的样子。 我忘了王小石低声回到。 白愁飞也不在意,没准儿是你小子干了什么混账事让我生气了,所以我才要杀你。说说吧,干了什么? 大白,你要杀一个人的理由是什么?王小石没有回答白愁飞的调侃,而是另起话头问到。 杀人的理由?白愁飞怪异地看了他一眼,直言到,江湖杀人,不需要理由,与自己立场相左之人,皆可杀。 王小石一怔,没来由地泛起一股恶寒。他看着白愁飞愈走愈远,又追上去不甘心地问,那如果他是个好人呢?他帮助过你,也要杀吗? 他既助我,自然懂我,懂我便自会站在我这边,我又如何杀?白愁飞偏头问到。 王小石脸色煞白,张了张嘴却没有吐出来一个字。 白愁飞微微叹了一口气,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小石头,不要被梦里的东西绊住脚,那只是一个梦而已,而我也不会杀你。 王小石呆呆地看着他,心里的惶恐却丝毫未减,他又问,如果,如果他就是单纯的一个好人,如果 好了,我们马上到了,不要再想那些如果了。所有的假设,都不足以说明事实,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的。白愁飞打断了他的话,也不再等他继续纠结,而是随着苏梦枕朝那此行终点而去。 看着春烟寥寥的石阶上站满了人,他简直觉得自己身处梦中。王小石不禁拿起挽留来细细端详,疑惑自己到底是已在现实,还是尚在梦里。 小石头! 白愁飞远远一呼,王小石瞬间回神。他急忙匆匆上前,连连赔礼,不好意思啊,我又走神了。 我需要一个人留守在这里。苏梦枕直言到,目光在王白二人之间流转。 王小石从苏梦枕的背后看过去,之间远远楼阁上,一个男人白衣低首,很是悠然,那就是狄飞惊。 没错,那就是狄飞惊。苏梦枕回头浅看来一眼,嘴上不吝对这个今日对手大加夸赞,却不知话里是真是假,人人都说,如果你没有朋友,请找狄飞惊,他会成为你的朋友,没有知音,请找狄飞惊,他会成为你一生的至交。 王小石心里更是一震,这番话不可谓不熟悉啊。他兴许该说一句听上去倒像个很仗义的人,可他此时深陷纠结之中,却无心思再多想其他。 苏梦枕见二人没有说话,又问,你们二人谁留下守候? 我留下。王小石脱口而出。 留下,可比上楼要凶险得多。苏梦枕忠告到。 江湖处处凶险,楼上也未必比这里安全。王小石答到。 苏梦枕赞赏地点点头,与白愁飞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朝楼阁而去。白愁飞想了想,只说,保护好自己。 那手拍在肩头,只有短短刹那,却过于沉重。 王小石看着白愁飞随苏梦枕而去,心却一点一点往下沉,往事历历在目,可那到底是前生还是一场大梦?他却无法立时判断。 正当王小石深陷茫然,那记忆里的神秘剑客却如约而至,这更让他笃定,那记忆绝非梦境所赐,否则又怎么能未卜先知? 那人没有给王小石太多思考的时间,他持剑手中,一阵罡风便扑面而来。 王小石赶紧从思绪里挣脱出来,此时此刻,可容不得他半点分心。 然而这场对决的结局,乃至于整个会面的结局,都和王小石拿捏不定的记忆一模一样。 神秘剑客自知内力不敌,只得退去。楼上的雷损狄飞惊二人了然今日结局,不再强留苏梦枕,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却让王小石遍体生寒。 天空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白愁飞打着伞过来为他遮雨,他看着远方弥漫的水雾问到,和人交手了? 王小石淡淡一笑,露出一脸疲色。 还好吗? 王小石摇摇头,心中隐隐生出了一种怯意,我没事。 对方是什么人?苏梦枕问到。 不知道,遮着脸,连武器也藏着。王小石答到。 苏梦枕淡然一笑,雷老总为了阻止我进京,还真是下了血本,但因此遇到了你们两个,说不定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王小石又是一僵,他下意识地去看白愁飞,却发现对方神色期许,俨然一副向往的模样。 是幸运?还是不幸? 王小石在心里打起退堂鼓,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告诉白愁飞可不可不和苏梦枕进京,就这么自由自在的穿梭江湖,不被声明所累,不被现实所困,岂不更好? 可这样的念头,却也是转瞬即逝。 他怎么可能阻挡得了一个一心想飞的人?他又有什么权利去干扰别人的人生?为那些缥缈不知真假的记忆吗?为自己惶惑不安的内心吗? 可无论为什么,那终究是白愁飞,想飞之心,永远不死 所以,当苏梦枕邀他二人共赴京城时,王小石看着白愁飞坦然接受,心里纵然再不安,却不敢抽身而退。 回了京城,见了温柔,一行五个人各自叙旧。 白愁飞在院子里,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虚幻。 到底是我再活了一场,还是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王小石看着那个身影,心里的忐忑不增反减。 你还在纠结你那个离奇的梦呢?白愁飞并未动作,背着他笑着问到。 我不知道那是梦,还是现在是梦。王小石回答到。他慢慢朝白愁飞走过去,他一步步走得很是小心,也很是害怕。 往往美梦,总在你最开心的时候突然清醒,若这是一场临死前的梦,是不是该在如此闲暇安逸的时候,在他触碰到白愁飞那一刹那,就轰然破碎呢? 他既希望这是一场梦,却又无比渴望这就是无法撼动的事实,可无论哪一个,都让他畏惧,都让他心寒。 白愁飞晒够了太阳,转身去看王小石,却发现那人已经走到了身后,且还一脸悲痛地看着自己,怎么了? 王小石眨了眨眼睛,觉得这阳光很是刺眼,大白,你打我一下吧。 你疯了? 那我打你一下吧? 你敢! 王小石看着近在迟尺的人,却无论如何都不敢伸手去碰他一下,就怕一碰就碎,又怕确是现实。 正当他抑制不住要朝白愁飞打一下时,温柔却立时出现,大白菜,小石头,师兄找你们。 白愁飞应了一声,语重心长的又对王小石说到,傻石头,你可不要被一个梦折磨成了一个神经病啊!那可不值当。 王小石恍惚地去见了苏梦枕,他们之间开始说了什么他却听得不是很仔细,只当白愁飞提起要兵分两路护送苏梦枕回金风细雨楼他才回过神来。 就像他那些久远又模糊的记忆一样,白愁飞决定扮演苏梦枕,分散花无错的注意力。 你真的要扮演苏大哥吗?王小石问到。 都计划好了,肯定是要扮的啊。白愁飞随口答到,却又转而好奇地问到,怎么?你想来接这个活儿? 王小石笑了笑,并没有立即回答。记忆里,他与白愁飞对换了身份,他陪着温柔赴宴集贤居,白愁飞则是和苏梦枕一起回了金风细雨楼。 可那到底是记忆,还是梦?若他决然不对换,是否就足以说明,那一切不过就是一场梦呢? 白愁飞看着王小石陷入了沉思,想了想便说,这样吧石头,明天我陪苏公子回金风细雨楼,你和温柔他们去集贤居吧。 什么?为什么?王小石突然惊声问到。 白愁飞给他吓了一跳,一脸意味深长的说,什么为什么?我就觉得你更合适些。反正两边任务的难度大差不差,谁去都一样。白愁飞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说,保护好自己。 一直到他坐上马车,他都难以从那种无能为力之中脱离出来。 小石头,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温柔见他一副愁容,不免关切地问到。 王小石无奈地笑了笑,这些天的事总让他有一种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感觉,因此当再次坐上这辆马车,他已没有了那时的悸动,取而代之的却是惶惶不安的胆怯。 一直到第二天,他看见那信号烟花如约在京城上空亮起,他才缓缓送了一口气。他再顾不得这一群无关紧要的人,提着挽留便直朝金风细雨楼而去。 小石头!你去哪儿啊! 待续。 第3章 剧版石愁,小石头重生梗,有ooc,有bug,有魔改,有原创,慎点。 本篇略短。 等赶到金风细雨楼,白愁飞正侯在门外,他的衣尾有几串血迹,但看他一脸神色淡然,那显然不是他的。 王小石小跑过去,人还没走近,便已开口在问,大白!你没事吧? 白愁飞闻声看过来,我没事,你们怎么样? 我们? 王小石回头看了一眼,正看到温柔气喘吁吁地跟在身后。他有些不好意思,这才放慢脚步走到白愁飞身边说,我们没事,你们的信号放得刚是时候。 臭石头!你跑那么快干什么!你急着投胎啊!温柔停下步子,累得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王小石愣了愣,才说,我是担心苏大哥他们 你脑袋是不是不太好,他们要是有问题会放信号吗?温柔的白眼几乎快要翻出天去了,她本想再狠狠地骂王小石一顿,但此时紧闭的大门却突然打开,紧接着苏梦枕冷着一张脸走了出来,她便也不好再嚷。 处置完花无错,苏梦枕便投身至整顿金风细雨楼的公务之中,没了陪他们闲聊喝酒的功夫。他们亦不算完全的楼中人,因此也没有参与楼中事物的理由。 王小石在客楼里坐了半天,却难以平复心中的那股焦躁。他踌躇许久,正打算去找白愁飞,开门却看见白愁飞三跳两跃的上了房顶。 此时已是夜间,汴京没有宵禁,站在楼上,远看这京城繁华,倒也算别有滋味要是王小石没被这京城的暗流席卷过的话。 楼顶上不止有白愁飞,还有温柔。 他们俩看王小石也上了来,便浅浅地给他打了个招呼。温柔坐在屋脊上,带着股悲伤感叹到,苏伯伯去世,师兄心情肯定不好,可楼里还有那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 白愁飞仰头看着月亮,修长的手指捏着酒壶有意无意地晃着,他脸上不见得有悲伤,反而有一种鹰飞长空般的向往。 师兄没空,那我就代他多照顾你们两天吧!我带你们游遍这京城! 闻言王小石脸色一白,正要说什么,却听见白愁飞淡淡说到,那你管他就好,我就不用你管了。 温柔嘴巴一撅,十分不满,你怎么总是和我作对! 我没和作对,我是说真的 好了温柔,大白也许有自己打算,他要留下,就留下吧。没等白愁飞说完,王小石就有些慌张地打断了他。 白愁飞讶异地看着他一眼,他的目光在王温之间转了一圈,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笑了笑低头喝酒。 温柔仍旧不满,待了会儿又坐不住,便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下屋脊上便只剩下了王小石和白愁飞两人。 你不去哄着温柔还坐在这儿干什么?白愁飞见他半天不走,有些好奇地问到。 王小石不答,反而问,你真的要加入金风细雨楼吗?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小石头?我说我要夺取功名,就要去最光亮的地方。 所以你打算加入金风细雨楼,留在京城,做江湖上最灿烂的那朵火焰吗?王小石接着说到。 咦?白愁飞一脸讶异,小石头也学会猜测别人的想法了。没错,我是要留下来,做最灿烂的那朵火焰!不死不休! 王小石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有些迟疑的再说,要是做不到呢? 我一定要做到!白愁飞转过头,突然笑着问他,你帮我吗?小石头。 王小石心里一窒,他不记得白愁飞曾经是不是也这样问过他。他想了想,亦回答到,大白,只要该做的,我义不容辞。 白愁飞眉毛一挑,脸上带上了调侃的意味,怎么?你是觉得我会逼你做不该做的事吗? 我 他正想反驳,白愁飞便又说,放心吧,总有些事我是不屑去做的。我要飞,必然靠自己的羽翼,扶摇直上,鹏程万里! 王小石心里一酸,纵然心里惆怅,却还是举着酒壶去和白愁飞相碰,好! 他正借酒消愁,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便放下手中的酒壶起身打算离开。 怎么了?白愁飞问到。 是花无错。 他怎么了?不是被逐出金风细雨楼吗? 你跟我来。王小石一把拉起白愁飞,三两下轻功便落到了地下。 二人穿过小巷到小石桥的时候正看到花无错正抬眼望月。那人比之先前已大改了模样,纵然着装如旧,却不再有运筹帷幄的豪气。他看见王小石也只是淡然一笑,没想到还能遇见你啊。 你还是要离开京城? 是啊,京城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是时候该离开了。花无错没有纠结王小石话里的歧义,只是看他一脸郁色,便宽慰到,你不必这样,我知道那匣子是你送来的,可我的成败,却和你没有直接的关系。咱们白天打了一架,也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王小石此时心里十分复杂,这些熟悉的话在不断证实,那些记忆确有其事,他语气戚戚,那倒是,命运如此,我们亦难逃安排。不过既然我们遇见了,不如就送你一程吧。 花无错依然抬手拒绝,只笑着说,我漏夜出城,就是想落得个清净。说罢,他又看了一眼白愁飞,在对上白愁飞不甚在意的神情时也并无不快,只拱手告辞,没有停留。 他怎么了?白愁飞很是不解。 王小石没有说话,而是慢悠悠地跟在花无错后面。 你要做什么?白愁飞追来的又问。 六分半堂的人不会放过他的。王小石回答到。 白愁飞眉头一皱,这才明白,难道你想救他? 恋耽美 说英雄谁是英雄(3) 王小石回头看他,神色很是坚定,他已是穷途末路,实在不该再死。 小石头,该不该死,谁要让他死,这都和你无关。 有关!王小石脱口而出,语气微微有些颤抖,仿佛十分激动,如果一个人已经一无所有,那他的命就不能再失去了!不打穷途末路之人的道理,你知道吗大白。给别人一条路,也是给自己留一条路。 不知道为什么,在暗夜灯火里,王小石的眼神却格外让人心惊动魄,仿佛里面别有光芒。 白愁飞顿了顿,无奈的说,难道你要跟着他一辈子吗?纵然你送他出了城,可京城之外呢?江湖之中呢?六分半堂的人绝不会放过他的。 王小石垂下眼睑,脸上浮现起一种无助,我不知道,大白,可至少现在,在我触手可及的范围内,我不能袖手旁观 白愁飞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他拍了拍王小石的肩头,妥协到,六分半堂的人已经跟在他身后了,先送他出城吧,江湖之大,出了城,生死可就听天由命了。 待续。 朋友们,有个事儿我必须得说一说,说英雄这个故事我只看了剧,然后看别人提及了一些原著。从很多人原著粉丝反应来看,是觉得白愁飞这个角色是骨子里就注定要走上绝路的,因为他本就是主动被欲望驱使着向前的,而不是迫不得已变坏的。但从剧里看,白愁飞虽然也有很强的执念,但是好像并非那种一开始就是要为了利益不折手段的人(我现在只看到12集,很慢)。 所以这个脑洞从剧版出发,就可能不会把白愁飞的那股执念欲望写得那么的绝无扭转的可能。也就是说,会和原著他的心性、他的设定有出入,甚至会比较大。所以再给看了原著或者对原著人设比较重视的朋友再预个警 第4章 将花无错安然送出城后,二人转头就碰见了六分半堂的人。 为首的那人白日里见过,他此时恶狠狠地看着王小石,几乎从牙缝里往外蹦字儿,又是你,敢管六分半堂的闲事,你不要命了吗。 白愁飞冷笑一声,不等王小石开口便先说到,谁管你们六分半堂的闲事了?不见得这条路就只能你们走吧? 花无错,是我们六分半堂的叛徒,你们一路送他出城,还不算管闲事吗? 怎么?你们这双腿难不成只能在城里走动,出不了城吗?白愁飞冷声反问到。 那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来来回回的看着王白二人,最后阴恻恻地干笑了两声,带着一帮手下自夜色隐去。 王小石看了看白愁飞,半天才说,你这样,可是把六分半堂的人得罪干净了。 白愁飞看傻子似的看了一眼王小石,把着他的肩膀往金风细雨楼的方向走去,早在细柳,我们已经把他们得罪透顶了,不差这一回。 王小石心里稍稍安稳些,他不禁回头看夜色里逐渐模糊的城墙,只求花无错从此投入江湖,能逃过一死,至少那样便足以证明,那些记忆也并非完全都会发生。 而接下来两天,王小石却依旧是过得胆战心惊。于是当温柔来邀他出去游玩时,他再三推辞,就是闭门不出。甚至缠着白愁飞也不能出门,陪他坐在院子里喝茶度日。 这天他们百无聊赖,白愁飞不禁细细打量起王小石来,眼睛里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你盯着我干什么? 小石头,你很不对劲儿!白愁飞答到。 哪,哪儿不对劲儿了? 温柔那小丫头两天找你四回,你竟然都拒绝了,把人家小姑娘气得够呛,这可不像你。白愁飞半开玩笑地说到。 她找我们出去玩儿,无非就是逛逛集市去去酒楼,也没什么新鲜的。王小石回到。 可你不愿意去,怎么闹着也不让我去?我可是很乐意去看看京城的繁华和喧嚣的。 额你不是要尽早加入金风细雨楼吗?那你还想着和温柔到处玩儿。 白愁飞不置可否,仍是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正当他要说什么的时候,温柔却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人还走到跟前,声音却先飘到了耳朵里,大白菜,小石头,你们知道吗?那个花无错死了! 什么!王小石脸色瞬间如死灰一般难看,连一向红艳艳的嘴唇都无半点血色,他不是出城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温柔倒了一杯茶给自己狠狠灌下,这才说,今天早上发现的,就在咱们商铺那边,据他们说,刚发现人还热乎着,想来就是今早上才死的诶!小石头! 温柔话还没说完,王小石已经冲出了院子。温柔有些不明所以,回过头一脸不解地看着白愁飞,他又怎么了? 白愁飞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说,估计想救的人救不了,心里难受吧。 他倒是没什么情绪,花无错之死本就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六分半堂的人竟还会把人追回京城来杀,别想了,还是去看看吧。 此时正值早市,人潮涌动,可花无错的尸体横陈在路中间,却无人敢去收尸。王小石看着那具尸体,不安了两天的心却是一沉再沉。 白愁飞和温柔此时也也赶了来,前者不忍地捏着他的肩膀,思量许久才说,不要太在意,江湖中人,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王小石觉得有一股难以挣脱的窒息感在笼罩着自己,这种感觉让他很是害怕。如果无论如何他们都要来到京城,无论如何花无错都要死,那他们是不是也逃不过既定的结局! 他浑身一寒,顿时转身推搡着白愁飞往回走,我们快回去,走!回去! 诶诶诶!你干嘛呢?白愁飞被推得莫名其妙,余光却看见街角的一个小摊儿,他眼睛一转,从王小石的手中闪开,一把将温柔推到了王小石面前,要不我先去买点儿东西,你们先回去吧。 不行!王小石厉声拒绝,抓着白愁飞的手腕就往回拖。 嘶我说你搞什么呢!就从船上醒了之后你人就跟个神经病似的!白愁飞多少有些不耐烦了,这两天陪着这神叨叨的石头喝了两天的茶,他都要吐了! 让开让开! 突然,人群里响起了宛如噩耗的声音。王小石刹时四肢僵硬,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什么人来了。 谁是白愁飞、王小石。 白愁飞回头冷冷看了那个人一眼,只见对方身着官服,背后跟着二十多个随从,我就是白愁飞。 那人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又说,那看来这位就是王小石了。二位,尚书大人有请,请随我们走一趟吧。 王小石终于回过神来,冷着一张脸还是问,尚书大人找我们何事? 那人只淡淡笑了笑,并没有作答的打算。一旁的温柔见此形势本要说些什么,却见王白二人同时给了她一个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神。她顿时会意,当即便从人群里退了出去。 那人也不理会温柔的去留,只又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对视一眼,白愁飞眼中神色阴郁,走吧。 王小石点点头,却不愿再说话。 刑部大牢,照旧的阴森,偷着一股布料无法抵挡的寒意。每走一步,便能听见囚徒的阵阵嘶吼,凄厉得让人汗毛直竖。 二人被推进最末尾的一间牢房,那里面还有未干涸的血迹,以及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腥臭。自从往刑部来,王小石一直紧握的双手就不曾松开,整个人透着一股十分违和的紧张感。 小石头,别怕。 王小石苦笑了一下,他并不是怕刑部,而是在怕花无错的死,更准确的来说,他怕的是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的无能为力。 因着那些记忆,王小石对刑部的折磨表现得有些过于淡然。但是当他看见白愁飞神志不清湿漉漉地被拎回来甩在地上时,他整个人却心疼得忍不住地发抖。 你对他干了什么! 任怨浅浅一笑,说出来的话仿佛浸了毒,白公子火气太大了,我们给他降降火而已。 王小石已经顾不得其他,他赶紧将白愁飞从地上捞起来,手覆在他的后辈便以内力为其驱寒。 二哥你醒醒看着白愁飞止不住地发抖,王小石心中便升起一股挫败感,都是我的错,我们要是一直待在风雨楼里就好了二哥 别念经了,我没事。也不知道他自言自语了多久了,一直蜷缩在他怀里的白愁飞终于开口说了话。 大白!你吓死我了大白!王小石一把抱住白愁飞,已是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白愁飞精气神还没恢复过来,整个人软趴趴的被王小石抱着,他听着这人哭得胡言乱语的,本想出言调侃他两句,但是他想了想,也只是轻轻回抱住王小石的后背,别嚎了,我没事。 牢里的时间缓慢磨人,白愁飞被浸了水,整个人止不住地缩在王小石怀里发抖,此后又过了一日才略有恢复。 两人靠墙坐着,不仅精神疲惫,身体也是又渴又饿。 但门口那里只放着三四只盛满生肉的碗,上面污迹斑驳,蝇虫环绕,让人看了就倒胃口。 白愁飞被浸了水,缓过来之后却还是有些受寒,脑袋昏沉沉的靠着墙壁,此时只觉得口干舌燥。 这次王小石坐到了他的左手边,闭着眼睛死死地抓着白愁飞的手腕。 小石头,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白愁飞轻声问到。 放心吧,就快了。 白愁飞点了点头,脑袋一歪,便靠着王小石的肩膀昏睡了过去。王小石心里一惊,这才发现白愁飞的体温已经不正常。 大白!大白!你怎么了! 白愁飞又不自觉地缩成一团,只细如蚊吟地喊冷。王小石鼻子一酸,连忙把人往怀里抱。可地牢本就阴寒,风从窗外刮过,丝毫不会顾虑感染风寒的人。 王小石心里着急,想了一会儿便搂起一捆枯草垫在墙角,将白愁飞围在了自己和墙根之间,竭尽所能的想要为他的二哥多挡下一丝风。 白愁飞缩在缝隙之间,身体仍旧在微微颤抖。王小石又伸手将其抱进怀来,不断地说着些安慰的话语。 二人就这么相拥着熬过了一夜,王小石醒过来时,白愁飞尚且还在昏睡,但好在体温已经恢复了正常,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本想撤开手让白愁飞继续睡着,可若他要强行撤手,却又势必要吵醒睡熟的白愁飞,可要一直如此,这般相拥的姿势,又颇为尴尬。 思想斗争半晌,王小石终是觉得让二哥好好睡觉更加重要,于是就以臂为枕,继续由着白愁飞休息。 如此间隙他也甚是无聊,便不知不觉地打量起了白愁飞的样貌,看着看着,他却又觉得十分失礼,索性眼睛一闭逼迫着自己睡个回笼觉,但是他二哥,也的确算的上俊美无双,便是现下这么个落魄形态,却也十分好看。 突然,睡在怀里的白愁飞动了动,王小石没来由的一阵紧张,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缓了,直到他臂上一松,他才了然是白愁飞已经起身了。 小石头? 王小石捂着被压得麻木的臂膀坐起来,装作一脸坦然,你好些了吗? 白愁飞却神色自然,嘴角微微带着笑,没事了,谢谢你。 王小石心里隐隐松了一口气,这才说,我们之间,说什么谢谢。 白愁飞微微一怔,也没在多说什么。 待续。 第5章 饥肠辘辘之余,王小石却还是提着气与白愁飞说话,但因实在没什么精力了,所以语气也缓慢许多。 大白,来京城之前,你在做什么? 白愁飞喉咙干涩,只得难耐的吞咽着口水,可哪怕口水也是十分黏腻,根本无济于事,他听王小石问他,便也回答,在梨园唱曲,或是在镖局跑镖吧,什么都做。 可是你的身手却如此了得,想必不是在唱曲跑镖的时候才学会的吧。旧时杨无邪念读他们二人的过往,却在读及白愁飞武功来历时被对方断然止住,他却从不知自己这杀伐狠厉的二哥那一身诡谲功夫到底从何而来。 白愁飞目光空空,许是觉得太累,又闭上了眼睛。他想了片刻,这才开口,从我记事起,便是一个无人看管的孤子,我在这世上的最底层,看到过无数的招式,奸诈险恶之人卑鄙阴狠的偷袭,江湖大侠豪气冲云天的坦荡,都有。我还看到过数不清的人,默默无名地死去,尸体横陈荒野,沦为野狗的腹中之食。为了自己不变成被人拿捏生死的那一个,为了自己不成为那个就算死了也无人问津的人,我不断去学,不断去往上走,只要对我有用的,我都会学也一定会做。 他说起那些过往,嘴里多少带了些坚韧,但他又话锋一转,语气了又多了些感慨,小石头,这江湖之中,人性在前,万人为师,见过卑劣和高傲而学来的招式,才是最狠最险的。 王小石心里揪作一团,白愁飞说得不多,却字字句句如重石打砸在他的心上。 没有名师教导,没有武学要义,只靠自己自学自悟,凭一颗要直上青云的心,要以怎样的付出,又要经历多少的痛苦,才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大白。一切,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他们就是如此,从过去谈到将来,顺其自然的像之前一样,满怀热忱地在墙上刻下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的豪言壮语。 就在两人满怀向往之时,窗外却突然绽放了五颜六色的烟花,瞬间将这暗沉沉的大牢照得通火通明。他们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期望,看到了信心。 王小石心中一紧,突然说,大白,世事无常,倘若有一天,我,或者你再落入到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你一定要记得,一定要记得!我会陪着你!我一定会救你出去!我们永远不要放弃希望,永远不放弃希望!好不好! 白愁飞对他这突如其来的言论给惊了刹那,但他也深知这是王小石的肺腑之言,于是便回到,好!只要我们没有都走上绝路,就不放弃希望! 王小石忐忑地点头,不由自主地又抱住了白愁飞,嘴里承诺着,大白,无论是多黑多深的夜,我都一定会带你找到一束光的。 白愁飞一怔,心中隐隐泛起一股酸涩的感觉,好。 如此他们又挨了一夜,到了第四日上午,任劳任怨来开了牢门,报的是尚书大人要见他们。既不是要分开受刑,也没有推搡拖拽,想来是苏梦枕已经找了傅宗书,今天就是要放他们出去的。 王小石终于又松了口气,两人被带到傅宗书面前,只看见两碗热气腾腾的面。三四天滴水未进,他们已经饿极,也等不及傅宗书要说些什么,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傅宗书坐在那里有些悠然,言辞间似乎要将他们往六分半堂规劝。 王小石顿了顿,却没有说话,余光只看了一眼还在埋头狂吃的白愁飞。 两人吃完面,各自取回武器,便顺着那条阴暗的通道往外走,那些尚且深陷其中的死囚,无一不为此惊叹,一群十恶不赦之徒竟为他们的出狱而欢呼,可见这刑部大牢是多么可怕的地方! 恋耽美 说英雄谁是英雄(4) 外面下着雨,刑部的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就如旧时一样,狄飞惊已置酒相候。 当见白愁飞拿起那杯酒,王小石竟隐隐生出想要他喝掉的念头,也许他入了六分半堂,在那利益为上的门派间或许会结局不同。可这个念头也仅仅冒出,便又被他推翻,白愁飞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如此逼迫他站队,他一定不会去的。 王小石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感叹到,三寸地。大白,你想在这三寸地上挣扎度日,还是去京城之外的江湖自由自在? 我来京城就是要博一番功名的,如今尚且还有立足之地,怎么能就这么离开。 王小石淡淡一笑,答案早就在他心里,他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白愁飞见他面有郁色,便又说,别灰心小石头,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了吗?只要不走入绝路,那就一定不放弃希望。 王小石透过雨水看过去,发现白愁飞的眼中仍旧闪烁着期望。他怎么能忍心让他再成为江湖草莽,不得所求呢?好,不管是三寸之地,还是须臾之间,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就一定能心想事成。 眼见雨渐渐停了,白愁飞心里一喜,小石头,雨停了。 王小石放眼望去,大雨之后,一片洁净,仿佛将这个世界都细细清刷了一遍。有几缕日光落下,尚且有些淡薄,但却有大盛之势,是啊,雨终究都是会停的。 他心里突然烧起了一把火,让他有股热血沸腾,能逆天改命的感觉。 街上渐渐多了些人,再过街角,白愁飞拍了拍王小石的肩头,看那儿。 王小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人倚在柱子上,手中上下把玩着几枚铜钱。 什么? 京城里的小玩意儿,我们去试试。 他们走近,那店家便热切地迎了过来,笑着问他们要买些什么。 白愁飞淡然一笑,他玩着那风铃,随口说到,你这可不是卖东西的,你这是玩关扑的。 那店家一愣,只说,公子好眼力呀,要玩一把吗? 白愁飞手指伸进袖口抹了片刻,随后掏出三块碎银子放在桌子上。 哎哟,公子可真是大手笔,可惜只怕我这小摊上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也赔不足公子的赌注啊。那店家笑着说到。 放心,我不和你赌,我要和天赌,无论输赢,这钱都是你的。 王小石眉头一皱,尚未开口,那店家便已笑开了怀,满口喊着白愁飞是财神爷,一边将手里的铜钱依次排开,一边又说,正面为字,反面为纯,七纯乃是大胜。可是公子,你要和天赌,这赌的是什么呀? 白愁飞轻笑一声,将铜钱一枚枚收入掌中,我初来贵地,便是一波三折,且看我这条命,究竟能不能以方寸,博天地。 好说!紫薇行在前,北辰伴在旁,神兵开大道,得胜要逢双!起吧公子! 眼见白愁飞起手要抛铜钱,王小石心里一急,竟刹那间将那铜板从白愁飞手里夺了过来。白愁飞和那店家皆是不解地看着他,那店家更是莫明地问到,这位公子是要做什么? 我帮他起。 小石头,你干什么 既赌的是他的前程,你抛又如何作数呢?那店家一脸意味深长地问到。 好!那换我来赌!赌他所求的到底能不能够得偿所愿,赌我这辈子到底能不能如愿以得!王小石咬牙说着,也不等他们反应,抬手便是一抛,那铜钱在空中几经翻转的,最终一一坠下。 随着叮铃七声敲定,桌子上赫然摆放了几枚铜钱,四散各方,正反皆有。 那店家看着桌上的铜钱,眉头皱了又松,半晌他才说,紫薇黯然,北辰闪烁,其道坎坷。扑面所解,可谓凶险至极啊。 王小石脸色一白,却又听店家说,可虽说如此,机缘缠绕之间,却尚有一线生机。但扑面向来只应一个结果,而公子却赌了两个问题,如此情形,是哪一个的结果,我却难以判定。 王小石听得尚且有一线生机,心里已是大喜,无论如何,至少不是绝路,那就不算全无可能! 那店家将铜钱推回了白愁飞手边,输赢难以断定,还是由公子重新起吧。 白愁飞看了看王小石,沉默片刻,只收回了两块碎银,算了,既然我的这位兄弟已经为我博得一线生机,我就不需要再赌了。他收了银子,拍了拍王小石的肩膀以示安慰,走吧。 走在路上,王小石这才觉得方才自己有些冲动,他沉默良久,有些忐忑地开口,大白,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兴致? 嗯?白愁飞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关扑本就是个赌乐玩意儿,我也没有沉迷其中,怎么能算坏了我的兴致。 我是说那个结果。也许,由自己来,凭你的决心,也许就是大获全胜,倒不会是这么模棱两可的结果。王小石迟疑着说,那店家虽说有一线生机,但却终归不能算大好,他怕这件事会影响白愁飞的心绪。 如今我们两个不分彼此,再说了,那扑面我看也很好,这世上大凶之中尚有生机的可不多,没准儿那生机之后,便是海阔天空,且看以后吧。白愁飞淡然回答到。 闻言王小石心中一暖,整个人也渐渐放松起来。二人手中还剩下两块碎银子,在牢里挨饿许久,又岂是一碗面能够吃饱了,于是二人遂找了个摊子,又分别嗦了两碗面这才知足。 待续。 得赶赶进度,现在写的速度还没赶上我看的速度,再拖看了什么就要忘了,我这拉胯的记忆啊 第6章 然而京城这三寸之地,终归难以施展拳脚,二人四处碰壁,连仅剩的银钱也几乎快要用光。偌大的京城,人人对他们避之不及,怕会惹祸上身。 这六分半堂和刑部,还真是能只手遮天呐。白愁飞无言望天,语气里多少有些无奈。 王小石也很是无奈,旧时尚且有茶花婆婆和沃夫子来帮他们,可这次她一没有受他们所助,二不知道他们是谁,可见再望他们收留自己,已是没有可能。 然而就在王小石想不出别的办法的时候,那旧时记忆里花白头发的老婆婆竟还是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婆婆?你怎么知道我们的?王小石一脸欣喜,同时又觉得不可思议。 茶花婆婆笑了笑,便说,几天前曾经帮过我的一个小姑娘来寻我,说她有两位朋友已经饿肚子饿得不行了,这不婆婆就带着吃的来找你们了嘛。 是温柔!王小石恍然大悟,但是他还来不及高兴,却心里又是一沉,这些意料之中的事总让他有些害怕,加之想起夫子的下场,他便不敢应茶花婆婆请他们住在家里的邀请。 但他转念一想,旧时之事,皆是因为他被方应看设计,随后放出了关七所致,如果这次他再不去招惹那方应看,不去那口枯井,也许事情便会大有不同。 王小石这么一想,遂安心了些,便和白愁飞向茶花婆婆道了谢,和其一起回了那旧时的小院。 时值春日,院子里的花争相斗艳,那株白碧桃开得尤其繁茂。 光影之间,他有些恍惚,不禁问向一旁的白愁飞,我们是到了婆婆家了吗? 是啊,本来以为要流落街头了,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好的地方住。白愁飞亦是十分感叹。 春风逐渐向暖,刮落了片片花瓣。花是雪白的,白愁飞也是如雪一般,在日光之下灼灼生辉,当真是一副醉人春色。 真好看。 什么?白愁飞突然转过头来。 白碧桃花突然落在了白愁飞的头上,王小石心里一动,竟直接伸手将那朵诧然停在白愁飞发顶的碧桃花取了下来,嘴里低声说到,是花。 白愁飞微微一怔,不自觉地笑了笑,随后便转身进了屋。 王小石杵在院子里,也有些失神地看着手中的那朵花,他有些茫然,不禁问自己,是花吗?旧时的这株碧桃有这般好看吗?他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二人坐在窗前,隔着一面院墙,听着街上的人间烟火。王小石一时间又生出股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这一切都会是随时会醒过来的梦一样。 一直沉默着的白愁飞却突然开口,语气里有些自嘲,小石头,在老牢里的时候,如果不是你一直看着我,我一定已经吃了那盘腐肉了。 王小石诧异地看向他,却见白愁飞一脸怅然,我知道,你一直害怕我会这么做,所以你才一直把着我的手,对不对? 大白,没有我,你也不会那么做的。王小石皱起眉头,义正言辞地说,你忘了,你说过的,有些事你是不屑做的。 白愁飞摇了摇头,所有的一切,前提都得是我要先活着。活着,才有无限可能。 那我会帮你,我会让你活着,让你绝不会去碰那盘肉。王小石坚定地说到。 白愁飞默然的看着他,心里却有了微微触动,过了良久,他才半开着玩笑调侃到,那以后我可得蒙你关照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否真心,但王小石看他淡然浅笑,心里也安心了不少,遂也和他闲谈起来。谈及最后,无可避免的又说到了那些志存高远的目标。 白愁飞说起自己的追求,眼里嘴里都是丝毫不屑掩盖的野心,王小石看了不仅又心生怯意,他想了想还是问,大白,如果一个人,他曾经对你有恩,却最终成了你前行的阻碍,你会怎么办? 白愁飞偏着头,似乎在思考曾经恩义和未来功名孰轻孰重。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白愁飞突然问到。 萍水相逢的人。 那就杀了! 王小石掌中一紧,又说,可他曾经于你有恩,在眼下也并无过错。 小石头,这个江湖上,死了的恩人有很多,死在好人手下的恩人也不计其数,他既然可以死或者需要死,你有没有想过,那就是他最后的价值?白愁飞悠悠说着,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可他本不该死!王小石有些激动地说到。 白愁飞淡然一笑,瞥了他一眼才说,该不该死不是你我说了算,他说了也不算,要看想让他死的那个人,如何权衡他生与死的价值。 白愁飞看着王小石脸色有些不好,也知道对方初入江湖,尚对这汹涌的江湖抱有稚嫩的期望,于是便有些不忍心的说,所以,你若想救一个被别人拿捏了生死的人,最好自己先有生杀予夺的能力,那样,你才能让一个本要去死的人活着!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刀剑的江湖,只有你拿着更多的筹码,才有更大的可能去赢。如果你要博得更多,那你就需要先拥有更多。白愁飞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在精打细算如何用当下三寸之地的筹码博得功名利禄。 你说的筹码就是杀?杀一切拦路之人吗? 白愁飞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却也好奇地问王小石,你呢?难道你要救?救一切无用之人? 王小石摇摇头,并不认同白愁飞的观点。他想了半天,终是下定决心一般说,大白,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救比杀,会让路更好走些。 可人心难测,活着的,终究是不稳定的因素。 但也有一半的可能,他会是我们的帮手。 那另一半可能呢?白愁飞问到,另一半的风险,又该怎么化解? 王小石眉头一蹙,裹挟着急切与不安继续说,大白,功名终究是更在名,再一手遮天也不过风光一时,千秋岁月里,还有无尽后人要来评说。若只要功而不要名,哪又何苦不在一开始就做个毫无底线的恶人,闹得四海皆知人人唾弃呢? 听此一言,白愁飞似乎有些微微失神,仿佛陷入了沉思。 王小石顿了顿,又说,不过你说得也没错,人心难测终究还是担了风险,罪无可恕之人也不必留他后路。大白,我们就杀该杀之人,也救该救之人,行不行? 白愁飞回过神来,浅笑着问,我又怎么知道哪些人该救,哪些人该杀? 你会知道的,我会告诉你,只要你相信我。 四周一片寂静,仿佛所有嘈杂就在此时适时地安静了下来。白愁飞被王小石眼里的笃定给惊到了,过了良久,他才说,小石头,我和你,终归是有不同。但是若能以你之长补我之拙,我也是愿意试试的。 他说完这话也不再理会王小石的反应,便又自顾自地透过窗子去看这逐渐深沉的夜色。王小石心里五味杂陈,千头万绪却难理清,他琢磨半晌也不知能再说些什么,索性闭口不言,不去扰二人之间的清净。 待续。 进度有些缓慢,让他俩处处感情吧。 第7章 这夜王小石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故人纷纷前来,旧时的场景交替浮现,让他惶惶不安,几次他从梦里惊醒,竟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唯独看清白愁飞尚且还在身旁和衣浅睡时,他才能略微安心,再度拢紧衣被疲惫不堪地合眼。 到了后半夜,王小石仍紧皱着眉头深陷噩梦之中,却突然感到身旁的床铺刹那震动,他心里一紧,猛的坐起来就慌乱地喊了一声二哥。 白愁飞落在门边,看清门外被射杀的不过一只耗子,心里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他回过头去看王小石,见那人已点了蜡烛走近,一脸疲惫地问,怎么了? 一只耗子而已。 白愁飞仔细看了看王小石的脸,笑着问他,怎么了?做噩梦了? 王小石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脸上尽是冷汗,于是只得尴尬的笑了笑。 白愁飞见他确实面色不佳,便说,你要不要再去睡会儿,还有很久才天亮。 王小石摇了摇头,如此不到两时辰,他已经醒了三回,再睡,也只怕会是继续做噩梦,睡不着了,我出去走走。 白愁飞见王小石放了烛台离去,脸上若有所思,他立了一会儿,也跟着王小石的方向出了门。 此时天色依旧暗沉,但是空气里却多了股静谧安宁的气息,春风此时吹来,感觉上是有些凉意的,但是正适合拂去心里的焦躁。 王小石躺在瓦片上,一双眼看着那漫无边际的夜空。 刚才,他又梦见了白愁飞,梦见白愁飞死前用手掐着他的脖子,很是凶恶地质问他为什么不救他。 那双眼睛里是很纯粹的恨意,那些恨让王小石的心又痛又酸,让他不仅去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竟让他的二哥如此恨他! 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在近前响起,王小石不用去看,也知道那是谁。他神思混乱,深深地吐了口气,这才说,没什么。 白愁飞对王小石的回答不置可否,他在露台上的石凳上坐下,缓了会儿才开口,小石头,从船上醒来之后,你叫了我无数次二哥,我是和你认识的什么人,很像吗? 恋耽美 说英雄谁是英雄(5) 王小石一僵,他戚戚地望着天空,回答到,没有,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你的人。 那你为什么这么叫我?白愁飞被勾起了兴趣,又说,你既然叫我二哥,想必还有个大哥了,那又是谁? 王小石的喉头滑动了两下,又过了很久才说,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和你,还有苏大哥,我们三个,成为了最好的兄弟。 然后我和你们决裂,还要杀了你,是吗? 你不会杀我的。他声音有些干涉,仿佛说出来的话他自己都不信似的。 白愁飞笑了笑,并没把王小石的话当真,他甚至觉得王小石因为一个梦如此心力交瘁多少有点犯傻,人活在现实,何必去与虚假的梦境计较呢? 两个人一坐一躺,各自想着事情,却丝毫没察觉到二人之外又来了第三个人。 沃夫子捋着胡子看着他们,站了片刻发现他们仍旧未意识到自己的到来,终于忍不住开口到,二位年纪轻轻,是什么事情,让你们想到了忘我的地步? 二人闻言皆是一惊,白愁飞当即便从腰间取下一枚飞刀,转身就毫不犹豫地朝沃夫子射了去。 大白,他不是 王小石连忙拉住白愁飞,扭头一看沃夫子早已轻而易举的躲开了白愁飞的一击,他捋着胡子看着那射透身后瓦片的飞刀,回头一脸赞赏地对白愁飞说,不错,年纪不大,功夫却不浅。要是换了旁人,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白愁飞仍旧未放松警惕,但他看王小石紧紧拽着自己,便问,你是谁? 沃夫子大笑了两声,随即说到,我夜深回家,突然看到自家房顶上竟有人说话,难道不该上来查看查看吗? 白愁飞心底一凛,他与王小石已有了些时候没再开口,可见这人竟在院子看了他们许久,而他们竟不曾察觉,想来其功夫已是他二人不及的。 王小石没有他那么多的心思,只是歉了歉手回到,夫子,我们是受婆婆搭救,暂时住在这里的 不必了,我知道你们是谁。沃夫子也不多言,他背着手,一脸祥和,又说,我刚才在这儿站了许久,你们都未察觉,要么是武功不济,要么就是心有烦忧,如今看来,定然不是前者了。 人被烦忧所扰,自然无心应对外物了。王小石苦笑着说。 小小年纪,也有烦恼? 小小年纪就不能有烦恼吗? 青春年少,意气风发,江湖之大,前路广阔,哪儿来的烦恼? 王小石摇着头,却听见一旁的白愁飞接着话头调侃他,他呀,最近被他的一个梦烦扰着呢。他想了想,又好奇地看向沃夫子,夫子有烦恼吗? 沃夫子淡然一笑,我自然是有烦恼的。人不在家,老婆子就把房子租给了两个穷光蛋。他们不仅不感激,还给了老头子一飞刀,你说我烦不烦恼。 白愁飞顿时一脸歉意,当即揖手赔礼,在下鲁莽,请夫子勿怪。 夫子,他不是有意的。王小石也急忙解释到。 罢了罢了,出门在外警觉高些,也是好事。他想了想,又补充到,可有时这般不作考虑,难免会误伤朋友,却是坏事。 白愁飞顿了顿,并未反驳,谢夫子指教。 沃夫子点了点头,算是应了白愁飞的话,你们两个,如今又有什么打算呢? 说来忏愧,我们二人今天找了一天的活计,却没一个人敢收要我们。要是婆婆好心收留我们,只怕我们要腹中空空,露宿大街了。王小石有些无奈。 沃夫子依旧笑呵呵,倒让他们两个越发觉得有些羞愧。 沃夫子见他俩面露难色,心下便已了然,人在江湖行走,难免遇到难题,不过京城呢,和别的地方也没什么两样,有多少本事吃多少饭,你们都会些什么呀? 王小石知道如今形势,手上的功夫早已没有了市场,便直接说,小时候我常常跟着师傅上山采药,对药材有些了解,也略通一些医理。 那正好,我有个朋友刚开了家药材铺子,正缺人手,你就到他那儿去吧。他见王小石欣然道谢,又看向白愁飞,你呢? 白愁飞有些犹豫,想了想才说,我,会些书画,也许能摆一个画摊。 沃夫子听了神情又微微的讶异,许是没想到他这样的一个人也会舞文弄墨。但他也还是说,也行,屋里有些闲散的笔墨纸砚,你就拿去用吧。 白愁飞淡淡一笑,也是抬手致谢。唯独一旁的王小石听了却微微皱起了眉,是画是雷纯 王小石心里一紧,旧时二哥因雷纯之事,可说是伤心至极,这其中,难保不会就是他最后疯魔的原因之一! 沃夫子见他们二人又陷入沉默,便说,天尚未亮,老头子还得再睡一觉,你们两个自便吧。 等沃夫子走后,王小石再看白愁飞,发现他望着夜空,眼中毫无情绪,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这京城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王小石喉头发紧,有些忐忑地开口感叹。 白愁飞回了神,好奇地看向王小石,怎么说? 你还记得纯姑娘吗?王小石不自觉地又躺回了瓦砾之上,一时不敢去看白愁飞的反应。 白愁飞淡然一笑,眉眼间柔和了不少,连声音也放缓了,当然记得。 王小石听白愁飞的语气不免觉得有些戚然,随后才说,不久前,不久前我才,才从温柔口中得知,她竟是苏大哥的未婚妻。 白愁飞微微一怔,脸上神色漠然,过了许久才淡淡答到,是吗?那还真是巧啊。 王小石听得白愁飞话语里的失落,心里竟也微微发疼,但他想与其泥足深陷后再当头一棒,还不如提前知道早些断了心思好,于是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是啊,他们青梅竹马,却碍于立场不同,到现在也没有成婚。苏大哥至今也没有娶妻,一定是在等她。想必纯姑娘,也是这样想的吧。 白愁飞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王小石,心中隐隐觉得他是在此时故意提及此事的,但却又想不清他这么做的缘由。 天色尚早,回屋休息吧。 白愁飞撂下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便已经下楼回屋去了,王小石躺在瓦片上,只茫然的看着无边的夜空,心里空荡荡的,又十分落寞。 待续。 第8章 俗套一下发展一下感情。 事情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发展着,若说值得让人心里安慰的,也莫过于这遭没有再稀里糊涂的招惹上朱小腰,以此倒免去了许多尴尬。 王小石在药材铺子里给人看诊抓药,日子倒也清闲,只是人少时,他却忍不住的担心白愁飞那边的状况。 京城之中,虽天子脚下,却不见得有几个人是真的风雅,他二哥的那些画,若非有凌云之姿,却鲜有人能够欣赏会意。 他记得旧时白愁飞便是生意惨淡,画摊几乎无人问津,市井小民根本没有那个财力亦没有那个能力去买、去品他的画。 后来回春堂被烧,为给他买笔,自己不得不在街头卖艺,他们因此事,还大吵了一架,再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让他的二哥动摇了留在京城的心思,随后一声不吭的便打算离开京城。 离开京城 出神的王小石一怔,随即整个人如醍醐灌顶般,心中开始有个声音逐渐敞亮起来。 是啊,京城这个地方,是个深不见底的魔窟,稍不注意,就会被其吞噬殆尽,若他们当时离开了京城,就那么投入江湖,也许结局就大不相同了! 若那就是前生,亦或预示的梦境,那么这次他只有带着他避开城外相侯的温柔,避开置酒相侯的苏梦枕,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 这般想着,王小石的脸上竟不受控制的露出了久违的爽朗的笑,一旁的掌柜的见他这幅样子,不禁都开口调侃,小兄弟来了许久,今儿终于舍得赏我们个笑脸了,是想到什么好事了? 王小石闻言亦不收敛笑意,嘴里激动地回到,是好事,是好事! 他这么一想,顿时觉得心旷神怡,连给人号脉问诊时也觉得那是世上最美的事。 当了日落时分,他辞别掌柜,便直奔石桥上去等白愁飞。不多时,他便远远看着个修长的白色身影背着画具正慢慢悠悠的走过来。 大白! 王小石高呼了一声,自己提着药箱就蹬蹬蹬的朝白愁飞跑了过去。 白愁飞看着神色欢喜的王小石跑近,神情微微一愣,你今天心情不错?可算是振作起来了。 王小石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你今天怎么样? 白愁飞许是受了他的感染,倒也没有多失落,还是老样子。 是他们不懂欣赏你的画。 他们不欣赏,我倒也没有多在意,不过是些市井小民,要是连他们都能随便会意,我岂不是和他们一样了?白愁飞回答到。 大白,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和他们一样也没什么不好。王小石轻声反驳到。 白愁飞笑了笑,只说,也不是说他们不好,只是心中所求各不相同,他们愿碌碌一生,我却不愿意一辈子当个卖画的。若有一天我的画已和他们附和,岂非是我已自暴自弃,甘愿堕落? 王小石一僵,猛然想起旧时白愁飞夜里画鸳鸯的场景,原来那个时候,他竟然动过放弃的念头。 没关系,都会好起来的。等他们离开京城,不再管这里的是非纷争,是要画鹰飞长空还是画江湖恣意,都由得他。天下之大,总会有人能欣赏他的画,领会他的意。 白愁飞对此不置可否,他只宽慰的搂了搂王小石的肩,便踩着轻快的步子往前走去。 王小石一怔,心里闪过刹那的欣喜,连忙追上了白愁飞。 二人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茶花婆婆已经做好了晚饭。王小石放下手里的东西连忙过去接过茶花婆婆手里的碗,婆婆,我来。 是王公子回来了。 婆婆坐下吧,剩下的我和小石头来。白愁飞放好东西便也过去帮忙。 白公子也回来了。 院子里顿时热闹了起来,沃夫子听了动静,也从房中走了出来,三人间打了招呼,便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药材铺今天的生意很好吗?沃夫子问到。 和往常一样,倒也不算很好。王小石脱口答到,是有什么事吗夫子? 我见你喜形于色,还以为今天生意定然红火呢。 王小石一顿,见白愁飞也似笑非笑地看了自己一眼顿时觉得有些窘迫,他只尴尬的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等王小石收拾好回到房间时,屋里却没有白愁飞,他顺着过道走出去,恰巧看见白愁飞正站在院里抬头望天。 他依旧站在那株碧桃树下,负手而来,身姿卓越。只是现在那碧桃花凋谢得厉害,哪怕没有风吹,花瓣也是一簇一簇的往下落,宛如在白愁飞的四周下了一场花雨。 他的二哥,还真是个美人。 便是说他形容不当,他亦觉得他是个美人,不只是皮相的美,还是他浑身凌冽的气质,宛如月色皎洁下唯一一朵开在池中的白莲。 这才是世上最美的画,画里的人也应当一辈子如此俊逸出尘。 小石头,你别再跟个小姑娘似的看着我了。 王小石猛然一震,慌乱地回过神来。 这本该是一句调侃,但王小石听了却莫名有一种无地自容的窘迫,他连忙看向别处,略有些尴尬,我看你不在屋内,所以出来找你 白愁飞依旧那么站着,有一片花瓣很是捉弄的飘在了他的睫毛上,他忍不住地低头眨眼,却又伸手去接那片扰他安逸的花瓣。 明日一早,这花应该就谢尽了。 他本语气平平,可听在王小石耳中,却莫名多了股忧伤,这不禁让他心中一疼,当即便说,来年还会开的。 白愁飞淡淡一笑,随后才朝他走来,走吧,回去睡觉了。 王小石心中突然有些紧张,连着呼吸和心跳都有些乱,他顿时觉得身上有些微微发热,我再练会儿功,一会儿再进去。 白愁飞疑惑不解得看了王小石一眼,练功?之前不是已经练完了吗?但他也没有多想,只淡淡点了点头,便回屋了。 这夜王小石做了一个怪异的梦,他梦见自己去院子里找白愁飞,那株碧桃花正开得茂盛,树下站着一个人,那人身姿提拔,负手而望远。 碧桃花纷纷落下,造就了一副唯此惊艳的春色。 二哥 王小石心中一阵慌乱,嘴已快过脑子喊出了声。 那人闻言转过身来,春日落花里,他淡淡的笑着,一双凤眼柔情婉转,里面似乎闪烁着明亮的星子。 王小石不禁面上一红,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他朝白愁飞走过去,有些不解的问,二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人只笑不答,看他的眼神越发浓情起来,王小石呼吸一窒,更觉得自己心如擂鼓。 小石头,见到我你高兴吗?白愁飞突然问到。 王小石想也没想便连连点头,嘴上更是说,只要二哥好好的,我就很高兴。 他话音刚落,却见白愁飞突然走近,那人身材修长,站在眼前略比王小石还高上两分,如此距离彼此的呼吸都交融在了一起。白愁飞突然抬手去整理王小石额上的落花,嘴上又说,我也很高兴。 王小石心中一慌,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忙往后推,可身后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块石头却突然绊了他一下,让他猝不及防的朝地上摔去,余光所至,又见白愁飞已转身离去。 王小石顿时十分紧张,挺着身子就翻身而起,可腰一使劲儿,他却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且还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等一等。 白愁飞被他这么一吵,也醒了过来,他看着王小石坐在一旁喘着粗气,忍着被扰清梦的不满问到,怎么了?做噩梦了? 王小石连呼几口大气,却依旧抚不平心里的汹涌。他只摇了摇头,裹着被子朝着另一个方向又睡下。 夜色尚沉,不多久身后便传来了白愁飞沉稳的呼吸,可一旁的王小石却是一直睁着眼睛,睡意全无。 身体的燥热和心中的慌乱让他惶惑不安,甫一闭眼,梦中白愁飞近在迟尺与他亲昵的画面又再现眼前。 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这样暧昧的梦,亦想不清楚自己此时心中那复杂的情绪到底是喜是怕。 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仿佛有人在抓他的手。王小石眉头一皱,下意识将手一甩,又习惯性地收紧了自己的臂弯。 小石头! 突然一声温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王小石浑身一震,这才猛的睁开眼睛,紧接着便看见白愁飞面带怒色的脸近在咫尺。 恋耽美 说英雄谁是英雄(6) 王小石愣怔片刻,当即收回了自己还抱着白愁飞腰间的手,他拢着被子连连后缩,眼里满是惊颤,大白!我 白愁飞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的起身穿衣服,被搂着睡觉的人是我,你怎么还一脸被人占便宜的表情? 王小石一把抹上自己的脸,只觉得掌间滚烫,烧得他更加不知所措,他连忙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 白愁飞并没有理会他,穿戴好衣物之后便直接往屋外走出,醒了就赶紧起来吧,婆婆的早饭都做了。 他的声音渐行渐远,王小石这才松下一口气。 他不自觉的摸着自己发烫的脸,脑子里一片混乱,心里又不免好奇自己是怎么睡着睡着就将白愁飞抱进了怀里。 待续。 第9章 继续俗套,浅宠一下二哥继续发展感情 这日二人用完早饭,各自取了东西又往铺子上赶,却不曾想半路突然阴云密布,霎时间便下起漂泊大雨。 他们顶着暴雨,连忙找了个屋檐躲避。 春夏交接的雨水最是丰沛,转眼间路上便形成了一层薄雾似的雨帘。王小石伸手去接那雨水,嘴上不免感叹,下雨了。下雨了,再过不久,白愁飞就要留书离京,他们就不用再管这京城的纷纷扰扰了。 白愁飞见他半臂手都伸了出去,浅褐色的衣袖转眼间就被浇了个透彻,不禁伸手将王小石的手臂拦了下来。 王小石一脸不解,却听见白愁飞淡淡说到,别把衣服弄湿了,这个季节的雨还是带着寒意的。 心中那股莫名的悸动又翻涌了起来,王小石赶忙回过头去拧袖子上的水,嘴里小声嘀咕到,我知道了。 等到雨停,二人又匆匆告别,各自去到自己的摊位。 王小石这一天都有些恍惚,一会儿想起他那个暧昧的梦,一会儿又想起这几日自己见到白愁飞时那种怪异的心慌 王少侠?王少侠! 王小石回过神来,看见掌柜正拿着个单子站在面前,一脸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铺子里有几味药材要见底了,你去西街上的库房取些来吧。掌柜的如是说到。 王小石道了声好,接过掌柜的手中的清单便往外走去。 他一路拿着单子,心思依旧有些不在状态,但在路过街边的一处商铺时却又眼尖地瞧见了一个很是眼熟的人影,他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人就是许久不见的雷纯。 那人此时正在一个字画店门前看画,她和那个店家交谈了会儿,却并没有买画就走了。 王小石不禁有些好奇,亦走到那字画店门口看了起来。挂在门口的画,大多是一些新手画家的作品,不是很珍贵,所以也不怕在外受损。 王小石顺着那些画一张一张的看过去,最后在末尾的两幅上便看到了白游今三个字。他瞳孔一缩,心想原来旧时雷纯就是在此处买了二哥的画再送给大哥的! 店家见有人看画,便也殷勤的迎了过来,客官相中了哪一副啊?不若看看这副浮生? 这画多少钱?王小石脱口问到。 此画的意境合该值五两银子,但作画的人却是个籍籍无名的人,你若诚心要,便算你三两银子吧。 王小石眉头一皱,冷冷瞧了那店家一眼,五两银子就五两银子,岂能因他此时无名便贬低他画的价值? 那店家一脸诧异,料是没想到自己给他降价还会被他斥责一顿,但他毕竟是个生意人,连忙改口就说,是是是,客官说他值这个价,就一定值这个价!那这画 这两幅画我都要了,你给我收起来,不要卖给别人,现下我还有别的事,过两个时辰再来取画,听明白了吗? 啊? 你不用担心我会诓你,作此画的人必定不会只作这两幅,往后他的画,我都要了,你只管收,也不必陈列出来,留给我就行。王小石摸着那画上的山水,心里暗暗决定这些绝不能再让雷纯买走。 那店家听了他这一番话,顿时喜笑颜开,当即就将那两幅画小心收了起来,就依公子所言,此后收了他的画,我便直接给您留着了。 王小石点点头,这才匆匆的赶去西街取药材。而等他取完药材回了回春堂,却极其不好意思的向掌柜的开口想要预支两个月的工钱。 那掌柜的脸上一惊,因是熟人介绍来的,倒也没有为难他,只说,十两银子,可相当于你三个月的工钱,王少侠,你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王小石本不会撒谎,一撒谎便会脸红心慌,他想了想才说,掌柜的,我是真有急用,否则绝不会向你提如此无理的要求,你放心,这钱我绝不赖掉,一定把活计干满。 我倒不是那个意思,你来我这里这么长时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摸得清的,这样吧,这钱我便当是借你的,我亦不断你这三个月的工钱,你只一点一点还上就行。 王小石顿时连连道谢,接过掌柜的手中的银子便急匆匆的又跑了出去。 到了日暮时分,王小石提着自己略有些拥挤的药箱便又兴高采烈的去找白愁飞,谁知他刚走到桥头,就看见白愁飞已经到了桥上。 大白! 他连忙迎上去,在探清白愁飞神色之后这才放心的问,今日怎么样? 白愁飞难得地露出个欣慰的笑,今天倒是运气不错,字画铺老板说我的画被人买了去,分了我五成得利。 王小石见他一脸高兴,自己也十分欣喜,我就知道,一定有人会欣赏你的画的! 白愁飞难道高兴,出来摆摊二十多天了,也不过赚得几块铜板,今日却一下子翻了百倍,简直让他欣喜若狂。 他摸了摸怀里的碎银子,抬眼却对上王小石笑意盈盈的眼睛。 许是王小石正打心底里高兴,他的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此时宛如有水晶一般闪着柔光,透过他漆黑的眸子,他甚至能看到自己带着欣喜的模样。 白愁飞霎时怔住,却听见王小石问他怎么了,他随即笑了笑,没有答他,而是揽过他的肩膀温声答到,走吧,回去了。 大概是终于有了不错的收获,今日白愁飞难得的在屋子里也画起了画。 王小石进屋便看见白愁飞正提笔在纸上描线,走近看似乎在画一棵松树。 大白,你的画这么好,也给我画一副吧。王小石心中一动,望着那副画脱口说到。 给你画?你给我多少钱?白愁飞戏谑到。 你想要多少钱都行。王小石说着,但若这样,你要根据我的意思来画。 白愁飞停了笔,一脸莫名的看着王小石,小石头,你什么时候这么独断专行了。 我给钱,你作画,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白愁飞又是一笑,仿佛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一边取纸一边问,说说吧,王少侠想要一副什么样的画? 不用了,我觉得你现在画的这个就不错。王小石按下了他要去取新纸的动作,随后指着画上的一出地方说到,你在这里再给我画一只鹰吧。 这里?白愁飞不太认可,不如画这里吧,哪有把鹰画在悬崖边上的? 鹰飞长空固然很好,但他也不可能一直飞在天上,就画在这里,让他歇歇吧。王小石固执地回到。 白愁飞握笔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只说,鹰长一对翅膀就是要翱翔天际的,不知道你什么品味。 王小石不答,只看着白愁飞一笔一划的在那悬崖上勾勒出一只气势磅礴有临人之姿的雄鹰。 等他画完,王小石又让他在右上写了白愁飞画赠王小石八个字。 等他收了笔,王小石忍不住的就取来看,若要说什么意境,这幅画可谓是毫无头绪肆意生长的崖松,嶙峋崎岖的峭壁,一只傲世万物的雄鹰,以及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峰总之就是杂乱无章,毫无美感可言。 可王小石看了却仿佛喜欢得不得了,白愁飞见此也不知道该笑他没有品味还是该笑他过于傻气。 那夜王小石又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和白愁飞如愿离开京城,江湖之大,逍遥度日。 隆冬时节,白愁飞站在雪里,身旁的红梅艳得像是被火烧就的一般。他煮了一壶热腾腾的茶端出来,一抬头就被这情形震撼得移不开脚步。 他的二哥在梅树下偏过头,笑盈盈地喊他,小石头,过来。 于是他的腿脚便不听使唤地朝白愁飞走过去,他在那人面前站定,忍不住地问眼前这衣衫单薄的人冷不冷。 白愁飞满眼柔情地看着他,笑着说,有你在,我不冷。 有我在,你就不冷。王小石细细读了一遍这句话,觉得很是在理,有他在,自然是不会让他的二哥受冻的。 他整个人都暖烘烘的,心里如烧了一把火一般,那火越燃越大,燎得他口干舌燥。他的眼睛不自觉的瞟到了白愁飞桃粉色的嘴唇上,那嘴唇上落了几片晶莹的雪花,此时正在一点点的融化。 雪,应该也是能止渴的吧 鬼使神差的,王小石不禁慢慢地贴上了那片有些凉意的薄唇,然而这般无礼的举动,身前的人却并没有推开他,而是温柔地唤了他一句小石头。 小石头,王小石!松手! 王小石顿时惊醒,反应刹那便手忙脚乱的赶紧从白愁飞身上逃开。 大白,我是,我是睡迷糊了, 白愁飞深深吐出一口气,咬牙警告到,你要是再给我勒得喘不过来气,信不信我一脚给你踢下去。 我不是故意的 白愁飞见夜里依旧惊慌失措的一对眼睛,心里便有些无奈,只得忍住性子,铺盖一卷侧向一边,好好睡! 等白愁飞又睡熟之后,王小石这才敢慢慢躺下。 他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方才在梦里,他亲了二哥。 那个画面,他只需稍稍回想,便觉得浑身发热,心跳加速。这种感觉,很久违,却十分熟悉,想起来倒与旧时他见温柔时的心境相似,只是现下却更强烈些,几乎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旧时是喜欢温柔的,因为喜欢她,方才控制不住心慌意乱。可如今,让他心慌意乱的这个人却并非温柔,而是他的,白二哥 接下来几日,王小石每每看着白愁飞那张脸,便会不自觉地慌乱。偶有几次白愁飞问他,他也只含糊地说是药材铺生意不好,让他十分惆怅。 但他这幅说辞,白愁飞却并没有信多少,可他终究不是个纠结的人,既明白王小石有意隐瞒,便也不再继续追问。不过二人之间却无意间多了些客气,这倒让他有些不习惯。 待续。 第10章 时间转瞬即逝,但旧时里白愁飞的留书离开却迟迟没有到来,他们在京城竟比往昔多逗留了一个多月。 白愁飞倒是适应起来,有人买他的画他自然乐意。 但一直默默买画的王小石却有些捉襟见肘,虽说白愁飞的画总共不过五六幅,但算起来也有二三十两银子,画他是一定要收的,绝不能让那些画落到雷纯手里,可钱该怎么办? 药材铺的老板那里他是定然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去预支工钱了,否则那实在是太无理。 大白,以后你收了活,就直接回去吧,最近药材铺忙得很,我得很晚才会下工。 这么忙吗?要忙到几时? 王小石顿了顿,只觉得脸上臊得慌,会晚一两个时辰吧,总之不必再等我就是了。 白愁飞盯着他看了片刻,最后才说,好,那你回来时小心些。 嗯。 如此又过了两天,这日白愁飞收了摊,越想王小石这两日的行迹越觉得可疑,他看了看不远处的药材铺,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等进了铺子,他看了一圈却没有见到王小石的身影,店里的人也寥寥无几,全是几个工人伙计,并没有问诊的病人,倒不似王小石所说的忙该有的样子。 老板见有人站在堂中央,立马便来询问,公子问诊还是抓药? 白愁飞看了那老板一眼便问,王小石呢?我是来找他的。 那老板一脸诧异地回到,王少侠早就下工了,已经回去了。 白愁飞眉头一皱,又问,昨天呢?他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差不多也是这个时辰。 白愁飞脸色一沉,不顾店家的询问转身就走。早早的就下了工,却晚了两个多时辰方才回家。这小石头,到底在搞什么! 白愁飞背着画具,却并没有径直回茶花小院,而是顺着四通八达的街道四处转悠起来。他走出良久,直从东市逛到了南市,直到他路过人群时猛然在欢呼声中听见了几缕熟悉的声音这才停下脚步。 白愁飞眉头一锁,透过涌动的人群却看见他要找的人正任由一个市井小民往自己身上打砸石子,那人笑嘻嘻的巧妙躲开,回头却不忘一脸得意,仿佛多自豪一般。 你在干什么? 王小石身形一僵,见白愁飞拨开人群走了出来,他脸色难看至极,只冷冷地看了一圈,又问到,这就是你说的,药材铺很忙? 大白 你很缺钱吗?白愁飞又问,你不是一个很会花钱的人,到底是什么需要你花钱的,而且也从未和我提起过? 白愁飞一边说,一边回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事。随即想起他的画第一次卖出去那回,王小石难得的十分高兴。此后但凡他的画,总会被人及时买走,随后王小石便还多了个神秘兮兮的盒子。此时此地,他又在街边为那几块铜板伏低陪笑? 王小石见白愁飞的脸逐渐冷了下来,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直呼不妙。 白愁飞心性孤傲,旧时为了一只画笔,他尚且气得和他大吵一架,此时猜到是他在买他的画,必然会觉得自己是在可怜他羞辱他,这还了得! 大白,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愁飞沉着一张脸,却又止不住冷笑,我什么都没说,你又知道我想了什么?你不觉得自己太自作聪明了吗? 此话一语双关,王小石顿时无比心急,我只是不想让你闷闷不乐,也不想让你最后逼不得已的去画那些你不喜欢画的东西,我绝对没有要羞辱你的意思。 我宁愿我的画卖不出去,也不想看你为了我变成这幅样子! 话音未落,他已经又拨开人群走了出去。王小石顿时一慌,也顾不得地上散落的铜钱,连忙就朝白愁飞追了出去。可夜市人潮汹涌,人山人海之间却已不见白愁飞的影子。 白愁飞离开闹市,心里五味杂陈,却心乱如麻时在转角处碰到了个熟人。这人他在破板门见过,六分半堂的堂主,雷媚。 在这个地方遇见你,是巧合吗? 雷媚淡淡一笑,也不拐弯抹角,我远远就看见白公子神色忧虑,猜你心情不佳,便想请你喝一杯酒。 恋耽美 说英雄谁是英雄(7) 我和你有什么交情,要你请我喝酒? 这话说得不对,江湖中人喝酒,讲的是缘分,可不是交情。 随后雷媚带着他进了一家装饰极其考究的酒舍,看陈列设计,此处若非有身份的人,绝对进不了。 雷媚指着酒架上的酒,淡淡说到,这里的酒很好,也很贵,寻常人赚一年的钱,都未必能够在这里喝醉一次。这酒上挂着的名字,都不认识,因为都是化名,他们有可能是雷总堂,苏公子,戚少商,神通侯 白愁飞不免冷笑,这人看似不过在介绍酒,实则暗讽他如今既无钱财也无名声,你特意带我来这儿,就是为了羞辱我吗? 雷媚直言,你不该被羞辱吗?她见白愁飞脸色阴沉,便又说,当初你身陷牢狱,苏公子这样的人也只能下跪才保得你从牢里活着出来。而你要留在京城,你的好兄弟,还要为了你的尊严和骨气,不得不沦落街头卖艺。你那么骄傲,可你身边的人为了你却不得不放下他们的骄傲。难不成,你还有脸面留在京城吗? 白愁飞冷眼看过去,却见对方浅笑嫣嫣,丝毫不觉方才自己的一番话多么地杀人诛心。 夜凉如水,月色惨淡。 白愁飞看着那黯然无光的月亮,他突然想起那日王小石十分高兴的问自己今日生意怎么样,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期许,又充满了自信,仿佛他已经知道自己一定会有好消息。 如今想来,当时自己竟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多半也是因那一时的开心有些忘乎所以了。 真是讽刺,他来京城,为的是博一番功名,挣大好名声,可如今,他竟会因几两银子的得利而心满意足。更可笑的是,哪怕是这仅有的一丝所得,也不过是他的兄弟为安他之心通过出卖尊严给他换来的。 白愁飞茫然一夜,天亮时竟走到了城门口。此时城门刚开,除了几个城防兵卒,却没有多少人。 白愁飞微微一愣,看到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挥着手朝自己跑了过来。等人走近,白愁飞见他提溜着两个包袱,不禁冷冷问到,你这是干什么? 大白,既然在京城我们处处受限,不如我们就离开吧。江湖之大,你想画什么就画什么,一定会有人能看懂你的画的。我们两个一起,若见不平之事便出手相帮,若闲时,你便作画我就行医看诊,总会比在京城的情况好的。 白愁飞见他一脸认真,竟将自己以后的路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谁告诉你我要离开了? 王小石一急,抓着他的手又说,大白,并非京城才能出人头地,江湖之大,总会别有出路的,我们不要耗在京城行不行?这里的人大都低俗浅陋,他们看不懂你的画,更看不懂你的心,而这种等人挑选的日子也不适合你! 白愁飞心中一紧,他有些震撼地看着一脸期许的王小石。他本想在王小石眼里看到些豪言壮语后的退缩亦或冲动之余的尴尬,但是没有,他的眼睛里只有真诚,以及一些莫名的祈求。 白愁飞站了许久,最后在王小石执着的眼神里败下阵来,是啊,江湖之大,也并非京城这一处可落脚的地方。只是小石头,难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去这江湖上四处漂泊? 我当然愿意!王小石顿时喜上眉梢,当即又说,我说了我会一直陪着你,京城纷争本就非我所求,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白愁飞霎时怔住,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他在这世上活了二十六年,如今却是头一次有人愿意和他不离不弃。他不免心里有些慌乱,亦或十分惊喜,个中情绪交杂,最后归于平静,倒让他觉得身心一轻。 他沉默片刻,无奈地拍了拍王小石的肩,东西都收拾好了,那就走吧。 出了城门,有两条路,一条路往北,将会经过苦水铺,一条路往南,道上青草萋萋,路面平整,却仿佛少有人走。 王小石拉了拉白愁飞,指着那条有些清幽的路说到,我们走这条吧。 为什么? 都说江南好,多文人雅士,没准儿会有很多人能欣赏你的画呢。王小石答到。 白愁飞不免失笑,却也没有反对,而是说,那就往南吧。 王小石心里松了口气,他搂紧包袱,心里渐渐有些放松。 我的那些画呢?你放在哪里了?白愁飞突然问到。 王小石听他提起画,顿时又觉得十分不好意思,那些画,是借了掌柜的钱买的,如今我要走了,只得用画去抵未还完的工钱了。 那些画对他而言只是废纸,想必老板此时,已经气得不轻了。 总有一天,他会知道那些画是价值连城的。兴许到了那时,他还会感谢我今日的以画抵账呢。王小石答到。 白愁飞忍不住笑出了声,心里有些无奈,却不知道怎么反驳王小石这有些耍赖的一番话。 二人行至天黑,荒郊野岭的便只能在树林里凑合一晚。 篝火之下,白愁飞清俊的脸庞在阴影中若隐若现。他靠在一处树干上,抱臂望着天空,额间的碎发微微颤动,大有一种清雅不俗的气质。 王小石又想起他的那些梦,心下不免好奇今夜看到了这样的二哥,那今晚梦境里他又会站在什么树下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光是一想,他便觉得心里胡乱跳个不停,忍不住用手死死地压住了自己慌乱的胸口。 怎么了? 王小石连忙说,有些饿了。 肚子饿了却捂着胸口?白愁飞好笑地看着王小石,走了两步到他身旁坐下,随后才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思? 没,没有啊。 白愁飞一脸了然,又开口,想必你是舍不得温柔吧,你若现在后悔,还能回去找他,我也不怪你。 我不会去找温柔的。王小石断然拒绝。 那你怎么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白愁飞露出一脸打量的神情,随后又说,你不是挺喜欢那丫头的吗?如今要离开了,当真不去道个别? 谁说我喜欢温柔了?王小石皱着眉问到。 细柳时你为她怒拔挽留剑,一路上你又对她纵容呵护,回京时还与我对换身份假扮苏梦枕共赴集贤居,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你喜欢她? 对换身份明明是你自己要和我换的!王小石当即反驳,随后他心中一亮,却猛然想起,若论起这辈子,他第一次拔出挽留剑倒还真不是为了温柔,而是苦水铺那次,他见白愁飞战至污衣,这才出剑迎敌的 此剑名为挽留,它的历代主人,为谁第一次拔剑,可就要和这个人纠缠一生了。 师傅的话适时在耳边响起,王小石猛的看向白愁飞,眼里的纠结情绪逐渐变得清晰明了。 又怎么了?白愁飞翻动着手里的树枝,将那被串起来的野味翻了个面继续烤。 王小石回过头,嘴里说到,没什么,我只是,想清楚了一件事。 也许这就是不一样的地方,旧时的坎坷无例外的发生了,但他却与旧时不同了,他对白愁飞的感情不一样了!也许,就是这唯一的不一样,会造就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王小石恍然大悟,整个人都随着欣喜战栗起来,可没等他享受够这突如其来的开心,一个温柔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的欢喜。 小石头,大白菜,你们怎么在这里啊,让我找了好久。 待续。 第11章 直到喝完结义酒,王小石都仍旧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好像方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白愁飞在回去时还不免开玩笑,倒还真让你说中了,没想我们还真的成了兄弟。 是说中了?还是事实合该如此?王小石顿时觉得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仿佛像一张网一样,让他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他们回了楼里,所走的路、所说的话都和旧时一样,白愁飞如愿以偿的当上了金风细雨楼的副楼主,可王小石却再也无法像旧时那样去祝贺他,此刻他心尖萦绕的,是数不清的忐忑,算不完的不安。 温柔,你见到小石头了吗?这日白愁飞从愁石斋出来,抬眼看到了正往外走的温柔。 没有啊,我最近也不常看到他。温柔皱着眉,自从他们回到楼里,王小石似乎总是神出鬼没的,常常一整天也难看到他,好像心里有什么事似的。 白愁飞也觉得奇怪,以他那个性子,如今生活顺遂了不得活蹦乱跳的?怎么反而更消沉了呢? 然而在王小石心中,他却是不敢待在楼里,因此才不得不天天往外躲。每当他身处金风细雨楼,都感觉有一种扑面而来的紧迫让他不知所措。 这日他尚且还在街上瞎逛,却见一个楼里的兄弟匆匆跑来找他,道是楼里出了事,六分半堂的人在找麻烦。 王小石顿时清醒过来,这几天他总想着白愁飞的事,倒把这件事给忘了! 等他匆匆赶回楼里,苏梦枕、白愁飞和杨无邪已经在堂里等着了。王小石致了歉,这才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龙啸青被抓,李念堂反叛,几十个兄弟被杀,再加上两条街的商铺,城中四个堂口,而且,他们并没有停的意思。 王小石了然,当即说,大哥,这件事显然是六分半堂的人伙同刑部共同策划的,我刚才从外面回来,看见街上巡防的人早就不见了踪迹,他们有意为之,我们必须做些什么挽回楼里的损失。 比如呢?杨无邪适时问到。 此事说小不小,说大了官府那边却不一定重视。我看我们现在最先要做的,应该是把龙啸青先救回来,然后处置了那个李念堂,挫一挫六分半堂的锐气。王小石一口气说完,却发生苏白二人正一脸讶异的看着自己,他不禁有些忐忑,迟疑地问到,大哥觉得这样做不行吗? 苏梦枕摇了摇头,脸上很是赞赏,你说的正合我意,这样做的确是最好的办法。龙啸青是楼里的人,本就应该救他回来。至于李念堂,他已经是六分半堂的人,也不必再带回来处置,在我眼里,朝秦暮楚的人只有一条路可走。 白愁飞心下会意,立即说到,杀人的事交给我。 王小石听了不禁眼皮一颤,他暗自握紧了双拳,在苏梦枕的注视下也回到,那救人的事就我去。 二人领了任务,出了楼各自就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分开前,王小石还是忍不住又说,大白,只杀该杀的人,别伤无辜之人的性命。 白愁飞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说,淡淡的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王小石看着白愁飞的身影没入夜色,心里简直五味杂陈。这几天的经历早让他醒悟了,旧时发生的一切,该来的还是会来。 那时候在城外,他多么盼望温柔不曾在路上找到他们二人,多么盼望二人就此逍遥江湖一身轻松? 去见苏梦枕前,他很想劝白愁飞不要回去,不要回到那个牢笼里挣扎半生,最终落得个死于非命的下场。 可当他看到白愁飞眼里的光芒后,却又突然难以开口。 他志存高远,要得就是一飞冲天。若非绝路,是万万不可能远遁江湖的。他不是自己,清闲度日不是他的追求。如今路在眼前,怎么可能抽身离开,而自己,又怎么可能忍心阻止他欲上青云 可如果回了金风细雨楼,回了那暗流汹涌的京城,那一切是不是又要重蹈覆辙,是不是就会像此前发生的一切一样,无论他怎么躲也是无济于事? 可如果是这样?让他再活一次,意义何在?只为让他再看兄弟决裂,再遭生死之痛吗? 他绝不接受这个结局! 如果老天当真要与他不快,那么纵然他希望渺渺,也要与这天,与这命,与这一切注定殊死相搏! 这边白愁飞赶到别院,细数了一下院子只有六个人,他紧了紧手里的短刺,本想着先解决了这些碍手的侍卫再说,但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悄声潜入了院子里面,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喽啰,杀与不杀也没有区别。 可让白愁飞意外的就是,李念堂这么一个人,回了六分半堂竟还被保护了起来。 也是,一个从对手手中吃到的棋子,要是又被对方眨眼间又吃了回去,岂不是很没面子? 白愁飞望着眼前的人,只说,我只杀他,不想取旁人的性命。 那挡在李念堂前面的男人冷笑了两声,你比你的兄弟幸运,我会让你死个痛快,总比落在雷恨那个疯子手里强。 白愁飞微微一愣,轻快的将手中的双刺一转,随后露出个淡然的笑来,随你们的便。 他话音未落,手中双刺转换如影,当即就将近身的两个人割断了脖子。 随着他身形诡谲地穿梭于人与人之间,也不足五个呼吸间,他便已杀尽了堂下的无名之辈,随后双刺成剪,立时便将利刃对准了相护李念堂的人。 李念堂见状慌忙朝屋外跑去,白愁飞却不急着去追他,而是冲向了那护着李念堂的人。那人起初尚还不屑,可随着白愁飞的招式步步紧逼,不求身法只求杀人,他便顿时紧张起来。 白愁飞将对方眼里的惊颤尽收眼底,他不禁冷笑,找准空隙一刀定住那人身体,随后说,做人,没有能力办到的事最好不要说出来,知道吗?随后他反手一割,便直接断了那人脖颈,紧接着就毫不犹豫地继续追了出去。 此时李念堂方跑到门口,白愁飞掌间一紧,旋身便将手中短刺抛出,那短刺势不可挡,立时就将李念堂穿胸而杀。 眼见任务完成,白愁飞正要去取回短刺,却猛然察觉背后突然杀气逼近,他想也没想,手只在腰间一扫,瞬间射出六把飞刀,分毫不偏地就将那背后偷袭的四人阻杀,瞬息之间,一气呵成。 白愁飞无奈的看着有些许不堪的现场,踩着李念堂的尸体取回短刺,便头也不回的赶去和王小石回合了。 而王小石这边,虽说救龙啸青仍是免不了一场打斗,但好在他们亦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战了不足一盏茶的功夫,他便已将雷恨两人解决了,加之这次他和朱小腰没了瓜葛,对方也不再戏弄他,倒让他很快就得以脱身去寻白愁飞了。 二人在约在十字街碰头,王小石远远看见白愁飞跑过来,心里略松了一口气,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白愁飞淡淡一笑,坦然答到。 王小石瞥了一眼白愁飞衣服上的斑斑血迹,动了动嘴唇最后却说到,没事就好,去找大哥吧。 二人赶至街头的面摊时天光已有露白的趋势,他们坐下不久,四周便围满了六分半堂的人,只可惜他们最后却并未大肆动手,随着晨光渐明,他们也只能尽数褪去。 待续。 本篇内容较少,当个过度吧,剧里给大白的这段剧情我不是很喜欢,改了改,石头那边如果少了小腰线的乐趣就觉得没什么说的了,所以一笔带过。 第12章 处理完这场骚乱,楼里迎来了短暂的平静。 王小石心里挂念着关七那件事,这几日始终不愿意出门,温柔来寻了他几次,也是怎么叫也叫不动他。 连白愁飞也觉得很是好奇,对着王小石那张尚还在出神的脸说到,前几日吧你是清晨出门至晚方归,这几天却又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到底怎么了? 恋耽美 说英雄谁是英雄(8) 我怕再像上次一样发生了事又不能及时赶回来。 白愁飞笑了笑,今日有灯会,去看看吧,温柔都来找你许多次了。 王小石不觉微微皱起眉来,打量着他突然问到,你怎么总是和我提温柔? 白愁飞一愣,有些哭笑不得,温柔她这几天找了你许多回,你难道不知道? 王小石不免生出些许烦躁来,那又如何?找了我,我就必须要去吗? 这话本说得本在理,但王小石这般语气,倒像是在不耐烦似的,怎么有股要向他发脾气的感觉?白愁飞一声轻笑,不冷不热的说,人家小姑娘热情相邀,你三番两次拒绝不给人面子不说,怎么还不耐烦起来了?温柔都请不动你,谁还能请得动你? 王小石自知失言,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担心出去了生出什么事来,这样的话还不如不出去。 这话可不像你的风格,以前的小石头坦荡潇洒,可不会这样怕这怕那的。 以前我是一个人自然什么都不怕,现在不一样了,有了身份和头衔,说话做事总要有些顾虑,否则一不小心就会惹来麻烦。 这话确实不假,人拥有得越多越容易束手束脚,怕失去怕跌落。反而是那些一无所有的人,两手空空最是快活。 人生就是这样,有得有失,你不要过于纠结。 是啊,人生有得有失,这一次,他要得到什么?又要失去什么? 王小石深深叹了一口气,也知道自己这样畏手畏脚的终归不好,我知道了,不是说有灯会吗?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我? 王小石眉眼一提,一脸无辜地问,二哥有事要忙吗? 事倒是没什么事,但是两个大男人一起逛灯会,多少有些诡异。他看了看王小石的眼睛,里面清明坦然,却仿佛并未觉得不妥,过了片刻他才回答到,也没什么事了,我也有些日子没有出去走走了,走吧。 今日因为灯会,一些平时不爱抛头露面的大小姐也都出门游玩来了,因此集市上的人倒比平时要多了几倍。 长街上灯火通明,有招呼客人进店的吆喝,也有因杂耍而腾起的喝彩,这般画面,还真是将人间烟火四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京城,是比别的地方要繁华要热闹些。白愁飞不免感叹。 却也比别的地方更危险更坎坷。王小石脱口而出,他愣了愣,又觉得说的不好,转而便移开了话题,毕竟是天子脚下,日日都如盛会一般。诶那边有卖花灯的,我们过去看看吧。 等王小石到了摊子前,回头再去看白愁飞时,那却发现那人却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王小石心里隐隐一酸,兴致缺缺的在集市上瞎逛起来,他走着走着,却突然感觉到背后似有目光投注过来,他转身辨别过去,却在街旁的酒楼的二楼上看到个极为熟悉的人! 方应看猛的对上王小石的眼睛,心里闪过一刹的惊喜,他不免趴在栏杆上大声冲王小石喊到,这位公子,要上来喝一杯吗? 王小石冷着脸,四处看了一下仍旧是没找到白愁飞,随后便纵身一跃转眼间落在了酒楼的之上。 好功夫!方应看大呼到,没想到这京城里,随便一个人,也是江湖高手 你不用和我说些有的没的,我们见过,我也知道你是谁。王小石冷冷打断他,随后在方应看惊措的神色里淡然坐下。 方应看呵呵一笑,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公子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吗?难道破板门那次与我周旋试探的人不是小侯爷?王小石顿了顿,又说,小侯爷,你自己深藏不露又被人踩在脚底久了,心里不痛快,要给江湖寻些麻烦,这我管不着,但你休想动我金风细雨楼的人。 这下方应看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心里便开始琢磨这王小石到底是怎么知道他的底细,他看着王小石,意味不明的说,是金风细雨楼的人,还是白愁飞? 我的二哥也是楼里的人。王小石坦然答到,似乎并未将方应看的试探放在心上。 金风细雨楼有你这样的人,想必以后定能胜过六分半堂,到时候神侯府,还得仰仗你们庇护啊。 金风细雨楼不涉庙堂,小侯爷要找庇护,楼里恐怕无能为力。 二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种隐忍。是吗?那我记下了。 下了酒楼,王小石便又投入人潮中去寻白愁飞。方应看注视着王小石的背影,喝在嘴里的酒越来越香,而这个人,也越来越有趣。 这个人有意思,那个也有意思,不知道义父会更喜欢哪一个?他喃喃自语到,心里又想,要是图一乐呵,那自然是王小石更让人自在,但要说图谋些什么,还得是那个比较狠的人。 等王小石找到白愁飞时,夜市已快散场,那人站在桥头,半靠在桥墩上,依旧抬头望着远方。 二哥,你刚才去哪里了? 四处逛了逛,你呢?不是说买灯吗? 王小石摇了摇头,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来。 这是什么? 王小石摊开手掌,掌心里叠着一堆儿铜板,仔细一数,正好七个。王小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才说,刚才路过街口,我看上次那和玩关扑的先生还在,想着这几枚铜钱,也算给了我们来京城的彩头,就把它从老板手上买下来了。 白愁飞顿时一笑,无奈的说,你买这玩意儿干什么? 送给你。 送给我? 就当是我祝贺二哥当上副楼主的贺礼吧。 这话可把白愁飞给逗乐了,他不禁失笑,堂堂金风细雨楼的三当家,给我的贺礼就七个铜板?未免太小气了吧?再说了,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 王小石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伸着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正当他不知所措时,却见白愁飞从他手里又接过了那几枚铜板,这礼我收下了,不过你想要回礼的话,那可就没有了。 王小石顿时喜上眉梢,二哥已经送过我贺礼了,不必再送。 二人相视一笑,顺着街道慢悠悠的便往回走。 此后又是过了半月,这日一早王小石正觉得无事,想去楼里找白愁飞,却看见杨无邪从外面匆匆往楼里跑去,王小石见他神色慌张,顿时心里生出一股不详之感,遂也提起步子追了上去。 他尚且未进到里间,却看见杨无邪随在苏梦枕和白愁飞身后已又走了出来。 他们三人见到王小石,皆是一惊。 发生什么事了?王小石忐忑的问到。 杨无邪当即便把鸽房里传来的他和另一个人与六分半堂在街口起冲突的事一一说给他听。 王小石心里一沉,咬牙只说,昨日我并没有出过楼里。 苏梦枕了然此事定有蹊跷,便又问,另外那个人是谁? 此人手脚绑着铁链,样貌看不清楚,可据我所知,能让雷损如此忧虑的,那便只有 关七! 王小石不禁沉思,是谁去把关七放了出来?那个和关七在一起的自己又是什么人?旧时分明是方应看为他设局,方才让他误打误撞的救了关七,如此牵扯出诸多是非。那么这次,也必定是他如此设计的,目的就是要拉风雨楼下水! 那颜鹤发!不好! 小石头!你干什么去! 白愁飞见王小石黑着一张脸就朝外奔去,心想此事必然不简单,本想追出去,却又碍于苏梦枕和杨无邪还在身后,便给硬生生的止住了脚,大哥? 楼主,此时六分半堂的人一定已经知道关七和王小石的事了。不管他有没有真的和关七在一起,雷损已经前去见傅宗书了,想必不久脏水就会泼到我们头上来。 白愁飞眉头一皱,关七是谁? 苏梦枕神情严峻,但还是解释到,是迷天盟的圣主,相传此人武功之高,已至神通境界,可他本该在八年前就死了,难道是雷损 那小石头这么跑出去,一定是去找关七去了,他白愁飞心里一急,却又突然突然住了口,沉默刹那转而说,若像军师所说,那刑部和六分半堂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打压楼里的。 我去见个人求证,若放出来的真的是关七,那我想,他会站在我这边。 杨无邪却说,你得赶紧离开楼里,刑部找不到他们要找的人,定会为难你的。 白愁飞此时脑海里几经思索,他看了一眼王小石离开的方向,又说,大哥,此事我们避无可避,既然那么多人是看着小石头和关七在一起的,那我们怎么否认也无济于事,可既然他们想把脏水泼给我们,那我们就再给他泼回去。 你的意思是? 大哥不是说关七早该八年前就死了吗?那如何现在又还活着?又是谁,偷偷摸摸的留下了他这一条命? 苏梦枕看着白愁飞,心里不仅感叹,方才他不过微微一说,白愁飞便已注意到了其中的隐秘关系,他这个二弟,心思可真是非常人能比的 待续。 事情搞起来。 赶进度赶进度赶进度。 第13章 王小石赶至城外颜鹤发住处时,正看到那门口站着一个黑影。 关七正要抬手敲门,却突然听见一声急促的呼喊,他眉头一皱,回头朝王小石看过去,嘴里冷冷说到,你回来做什么? 看来那个假扮自己的人已经离开了。王小石盯着关七,暗自握紧了手里的剑,如今直面关七,他方才觉得自己有些冲动行事了。 旧时他们联合六分半堂的雷损和狄飞惊,这才治住了关七,如今他自己一个人,只怕会难以招架,我回来是想告诉你,害你在枯井里受尽折磨的人是傅宗书和雷损一干人,你要报仇,也应该去找他们。 关七神色一惊,却也不好奇王小石是怎么知道他和傅宗书以及雷损之间的关系的。如今他折返回来和自己说这么一番话,想必也是知道了屋子里的人活不成了吧,当年我被设计,可不止是傅宗书和雷损的功劳。 但罪魁祸首只是他们,其余的人,只是被利用了。 被利用,就没有罪吗? 有!但他既非主谋又非主力,罪不至死。 关七不禁放声大笑,随后冷冷的看着王小石,错了,只要他身处其中,环环相扣皆缺一不可,若非有这些细枝末节,我也未必没有可能不被擒住不是吗? 王小石知道自己劝不住他,当即又说,叛你的人是颜鹤发,和其他人无关。 这下关七更觉得不可思议了,小子,你连颜鹤发都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小石正要开口,突然听见门内突然传出一声女音,是谁在门口? 关七闻声不禁朝王小石淡淡一笑,王小石心里一沉,只觉得今日一切只怕还是要按照旧时那样发展了。颜鹤发当日叛主,关七寻他报仇纵然理所当然,但他的妻儿却实在无辜,不该平白受难。 不等那扇门打开,王小石已经拔剑冲向了关七,二人眨眼睛便在这门外厮杀起来。那屋里的女人方一开门,就见一道寒光自下而上拂过面门,随后她才看清面前的人,顿时吓得脸色煞白。 带着你儿子,赶紧走! 王小石丢下这么一句,便又再去挡冲上来的关七,这次他有备而来,倒也不至于被关七一招给打得倒地不起。但关七毕竟曾是独步江湖的武林高手,堪堪不过二十余招,他的肺腑便深受内力所震,疼得他宛如刀尖上行步。 那女人听了王小石的话,也并未迟疑,转身便投入屋内,嘴里慌张地叫着她儿子的姓名。 关七见状更是脸色发狠,他阔步一扫,踢起一根枯木,随即旋身一掌推出,那枯木便直接朝王小石面门而来。王小石躲闪不及,横剑挡在胸前,整个人瞬间便被击飞几丈远,他眼前发黑,撞在石阶上忍不住地喷出一口血来。 关七走进院子里,冷眼看着那个摇摇欲坠的青年,嘴里说到,我念在你救我的份上,不杀你,但他们,一个都别想活。 王小石缓了刹那,尽力压下心头翻涌的气血,还是说,你报仇,应该找傅宗书,找雷损,找背叛你的部下,而不是去滥杀无辜。 我被关在井里八年,杀一个怎么能泄我心头之恨? 此时王小石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回首一看,正是颜鹤发。他身后没有其他人,想来他的妻儿已经走了,他则是自知难以躲过这才留下来,也好为妻儿多争取些逃跑的时间。 王小石心里一热,又看向关七,你不是要报仇吗?杀了这一个,还有下一个,何必为一些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再耽搁,傅宗书可藏得没影了! 关七纵声一笑,越发对这个青年人好奇起来,小子,你匆匆赶回来救人,却又催着我杀人,不觉得有些矛盾吗?不过他眼神一转,也很是不屑,不过你既然提起了,我倒也乐意先去杀傅宗书。 王小石微微松了一口气,不由得想起白愁飞的话来,江湖生杀,有得有失,至少这次,他还算救下了那对母子。但他紧接着又担心起白愁飞,旧时他去了六分半堂,因此碰见了雷纯,这件事不仅让他更心系雷纯,也是日后兄弟决裂的祸根之一 他心中一急,顿时胸口又是一阵剧痛,又措不及防地吐出一口血来,紧接着头脑一昏,便倒地人事不省了。 这边白愁飞跟着刑部的人,原本以为会去尚书府,却没想到竟转而到了六分半堂,原本以为审问他的会是傅宗书,却没想到竟变成了雷损,看来这刑部和六分半堂之间的联系,倒比想象中的更密切些。 雷总堂好气派啊,连刑部的人,都得听你使唤。 雷损对他的冷嘲热讽也不在意,直接开口便切入主题,说吧,你们金风细雨楼,把关七带到哪里去了? 关七?他不是就在六分半堂吗?白愁飞一脸认真地反问到。 雷损听了不觉失笑,你说关七在我六分半堂,我怎么不知道啊? 一旁的任怨当即说到,关七自然不在六分半堂,而是白副楼主为解金风细雨楼之困,把困局架在了自己身上。 另一侧的任劳也搭腔到,白副楼主,你这么耍我们,是不是又惦记牢里那口饭了。 白愁飞一眼看过去,冷冷开口到,大人,这还没给我定罪呢,你这么说不怕得罪我吗?他也不等任劳反驳,脑袋一转顿时又换了副样子,王小石和关七确实是在六分半堂,你们为什么不搜一搜呢? 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我当然有证据!白愁飞淡淡看了一眼任劳,眼中很是不屑,劫走关七,我负责策略,王小石负责行动,但你用脑子想一想,我们和他非亲非故,为什么救他?再者,这关七被关在刑部大牢,这刑部大牢是什么地方,是我们能说进就进说出就出的吗?这么大的行动,若非有人协助,我们怎么可能完成?而这个协助我们的人,就在六分半堂。他看向座上的雷损,一脸诚恳,雷总堂,你就承认了吧! 恋耽美 说英雄谁是英雄(9) 还不等雷损发话,一旁的任怨便大笑着说,狗急了乱咬人,雷总堂不必介怀吓,我现在就把这疯狗带走。 急什么?我若是污蔑,你们也总得听听雷总堂的辩解,否则话要是没说清楚,让尚书大人误会了怎么办? 上座的雷损饶有兴致的看着白愁飞,见任怨也投来了询问的神色,便说,好,你说是我让你们去救关七的,那我六分半堂是没有人了吗?为何还要让你们去救他? 白愁飞眉头一挑,不急不缓的说到,当然有人了,可这件事却不能是你六分半堂的人来办,不是吗? 为什么? 六分半堂与刑部关系紧密,碍于尚书大人的官威和你自己的处境,你也不能与他撕破脸。 雷损一笑,不是六分半堂,那就一定是你们吗? 也不一定非得是我们,只是京城中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我们。雷总堂私心作祟,念及姻亲血缘,得知关七被关在刑部大牢,这才策划了这次行动。当然,这其中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雷总堂知道关七当初是被何人设计而深陷牢狱的,自然也猜得到他挣脱牢笼后会向谁去寻仇。人嘛,大都也不愿意总是受人控制,被控制久了,难免就想挣扎挣扎,不是吗? 他这一番话,说得可谓是字字诛心,既点名了雷损救人的动机,还暗自挑拨了一下他与傅宗书之间的关系。 雷损脸色一沉,正要说些什么,不料任劳却先他一步开口,白副楼主这是病急乱投医了吧,连事情到底如何也不知道就随便泼污水,告诉你也无妨,关七根本就不是从刑部大牢里被劫走的,所以你说的就是一派胡言! 哦?是吗?白愁飞一脸惊色,堂上顿时鸦雀无声,他看了看在场神色各异的人,冷笑着说,刚才二位言之凿凿,说王小石在刑部大牢救走了关七,还要封我金风细雨楼,如今又说关七不是在刑部大牢被劫走的,到底是谁在一派胡言呐? 过了良久,上座的雷损才缓缓站起来,他冷笑着提了刀便往下走,当初啊,我看见你和那个王小石刚到京城的时候,我就在想,留着你们两个,迟早是个祸患。 白愁飞的眼睛微微眯起,脸上依旧挂着冷冰冰的笑,却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 雷损见他这副样子,心里更是不爽,当即拔刀就朝白愁飞的脑袋劈了下来。谁知道一旁的狄飞惊却突然出手挡下了他这一刀,总堂,白愁飞不能杀。 雷损扬手将他推开,刀在手中转了个圈,便又朝白愁飞刺了过去,可谁想一个白衣身影又突的窜出,直直地挡在了白愁飞身前,雷损连忙收住刀,愤怒地喊了声纯儿。 爹,他是我朋友!你不能杀他! 你添什么乱,让开! 狄飞惊见状赶紧上前说到,总堂,要想抓住关七,现下只能联合苏梦枕,杀了他,这联盟可成不了了。 听了这话,雷损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犹豫片刻终是顺着狄飞惊的动作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刀。 白愁飞突见雷纯为自己挡刀,心里不免有些诧异,但他转而就想起王小石所说的,便又觉得她这番作为实际意不在他。如今他是苏梦枕的左膀右臂,雷纯救他,无外乎是在帮苏梦枕而已。 随着困局被破,雷损妥协,那白愁飞也自然而然该回楼里回话了。 雷纯送白愁飞出了堂门,本要再送远些,白愁飞却冷言阻止了她,纯姑娘就送到这里吧,出去的路不远,在下自己走便是。 雷纯察觉到白愁飞语气里的冷漠不觉有些疑惑,我是什么地方得罪了白公子吗? 白愁飞也不遮掩,神色淡然地答到,这倒不是。曾经船上一见,姑娘惊才绝艳,在下本是十分倾慕。只是不久前,我却得知姑娘已与人定了婚,且那订婚之人如今与我关系亲密,既如此,我最好还是和姑娘保持些距离更好。 白愁飞这话说得坦荡,倒让雷纯更加觉得他是个可交心的朋友,她亦没有去探究是谁给他说了自己和苏梦枕的事,而是顺势说,白公子这么出色的人,将来一定会遇到一个一心为你的心仪之人的。 白愁飞没接她的话,只淡淡说了句告辞,便转身走了。 待续。 第14章 等白愁飞回了楼里,将六分半堂的事悉数说给苏梦枕听了之后他才问,小石头还没回来? 苏梦枕摇了摇头,心里也十分担心。 等几人商议完关七的事后,时间已经到了子时,王小石迟迟没有回来,白愁飞觉得有些不安,他又等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亲自出门去找人。 他断定王小石匆匆离去必然是要去查证关七的事,可苏梦枕说关七武功奇绝,无人能敌,若是他就这么冲动而去,一不小心惹恼了关七 白愁飞越想心里越乱,正不知从何找起时,却看见寥寥无人的街道上走着个步履虚浮的人。他心里一紧,立时便跑过去,小石头! 王小石听了白愁飞的声音,还未开口说话,便已栽在了白愁飞的身上,二哥你没事就好 你还有心思关心我!你和关七交手了吗?白愁飞见他一身血气,气息也紊乱不稳,顿时觉得心里发疼,但他当即便不再询问,此时还去纠结这个不是时候,一看这人就是受了很重的伤,先医治才是首要,别说话了,我带你回楼里治伤。 王小石任由白愁飞扶着自己往楼里赶,心里却隐隐有些高兴的,他总算还救下了两个人,至少这样证明了那些旧时死去的人也并非一定会再重蹈覆辙。 他心里激动,顿时又气血翻涌头脑发昏,整个人来不及多想便直接朝地上滑了下去。 白愁飞眉心一颤,赶紧把人搂在身上,随即便将王小石抱了起来,急匆匆地往楼里赶去。 回了愁石斋,树大夫一顿查看,一张脸波澜不惊,白愁飞立了片刻,只问,怎么样? 胸口受了一掌,不过没什么大碍,养两天就会好。 白愁飞稍稍放了心,他看了眼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的王小石,最后还是退出了房间,结果他一转身,正看见苏梦枕到了院里。 老三怎么样? 受了伤,但是没有大碍。 苏梦枕了然的点点头,却看见白愁飞神色有些奇怪,不免问到,有什么不妥吗? 白愁飞摇了摇头,只答,没什么。随后他想了想,便把话题引到了关七身上,大哥,我们真的要联合六分半堂去捉关七吗? 关七受押八年,八年前他就是个疯子,八年后只会更甚,要是不把他捉住,只怕京城难有太平。他顿了顿,又说,今日下午,关七去了尚书府,府中兵卒奴仆,全部死了。 那傅宗书? 傅宗书是什么人,早在知道关七被放出来那一刻,就躲起来了。 白愁飞心里不免觉得可惜,但转念一想,又说,无妨,他活着倒对我们更有帮助,到时候引出关七,还得靠他这只饵料。 苏梦然认同的点点头,不错,不过眼下最要紧的事,还是治好老三的伤,然后和六分半堂商议捉关七的事。 二人意见相合,也没有再多说别的什么,各自回了住处。 次日天还未亮,白愁飞就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给扰了清梦,他沉着一张脸打开门,正看见神色焦急的温柔,他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见对方哔哩啪啦就朝他吐了一大推的问题,大白菜!听说小石头受了很严重伤,这是怎么回事?我才几日不看着你们,你们又怎么了?他是被谁打伤的?伤得严重不严重? 白愁飞太阳穴突突直跳,将温柔扳向王小石的房间,他就在对面,你去问他,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他不是还昏睡着嘛。温柔不好意思的说到。 白愁飞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但他看时间也不早了,便也想去看看王小石的恢复得怎么样了,于是便说,去看看吧。 等他正抬手要敲门,门却突然朝里面打开来。王小石看到白愁飞不由得一愣,却听见对方皱着眉问到,你怎么醒了? 我听见院子里有声音,就起来了。王小石回答到,又看见温柔在一旁担心地看着自己,便又安慰到,放心吧,我没事。 人既然醒了,这个时间也没有再睡回笼觉的道理,三个人坐在亭子里,一时间相对无言。白愁飞沉吟半晌,盯着王小石的脸便问到,你今天急匆匆跑出去,到底是干什么去了?你如何断定关七要去哪儿的? 王小石微微一僵,心想该来的总会来,他早就知道白愁飞会问他,幸好他早在心里想好了应对说辞。他先是苦笑,随后又说,关七当年有个手下,名字叫颜鹤发,就是他出卖了关七,这才让傅宗书和雷损设计抓住了他。他这次逃出来,必定会找他报仇,虽说颜鹤发是罪有应得,但他的妻儿却很是无辜。 所以你是去救颜鹤发的妻儿去了?白愁飞眉头一锁,又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王小石顿了顿,失神地望着一处,是师傅给我讲的。 白愁飞心里仍旧不信,又问,你和颜鹤发一无交情二不相识,为了救他的妻儿,你也甘愿以身犯险? 王小石突然收回目光,一脸坦然地看着白愁飞,他们本不该死,身为江湖中人,我救他们,也是理所当然,这是我的选择。旧时,若不是他,关七也不会把他们一家灭口,今时虽非是他放出了关七,但终归与他们也脱不了干系,而旧时的愧疚也让他不得不去相救。 白愁飞淡淡地看着他,眼里并不赞成他这样的做法。 王小石也不多说,在白愁飞眼里,这样的事必定是毫无意义的甚至是可笑的,可对他而言,却是对自己的坚守。 只有守住他的救人之心,方才能救想救之人。 白愁飞想了片刻才又开口,下次不要冲动行事,多和楼里商量,这些事你说给大哥听,他大概也是会支持你的。 王小石不觉有些诧异,立马回到,这次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 还下次呢白愁飞不免觉得这小石头过于实诚,但他也懒得去给他泼冷水。 一旁的温柔看着这两人从暗潮汹涌突然变成兄弟情深不免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半天却忘了自己是来关心王小石的伤情的,三人在院子里坐了会儿,直到杨无邪进来通报楼里来了客人。 王小石脸色一沉,当即怒气冲冲的就走了出去。 白愁飞见他这个架势,不免好奇的问向杨无邪,来的什么人? 神通侯,方应看。 又是一个名号响亮的人物。白愁飞心里不免盘算起来,两天之间,关七突然逃出,刑部蓄意诬陷,六分半堂妥协结盟,现在又来了个听起来不简单的小侯爷 白愁飞和温柔姗姗来迟,一进门,就看见王小石沉着一张脸看着方应看,对方则是不失风度地抱以浅笑,而上座的苏梦枕脸色平淡眼底的情绪却难以看清。 方应看见白愁飞也到了,当即便抬手行礼,白副楼主,当日你荣登副楼主之位,在下未能登门祝贺,真是失礼啊。 今天小侯爷不是送了楼里一件大礼了吗? 方应看一怔,随即赔笑,副楼主心思过人,在下佩服佩服。 大哥!这家伙蓄意陷害,放出关七,就是想要搅乱京城的局面,然后从中获渔翁之利罢了!你绝不能相信他!王小石看着方应看咬牙切齿的说到。 方应看倒也不否认,反而直言到,此事的确是我有意为之,目的也是想要拉金风细雨楼下水,那是因为我实在没有办法。自我父亲离世,我入京承袭爵位,一无权重又无势力,整日过得浑浑噩噩,但我父亲的仇我却不能不报!我查到父亲当日之死,便是那有桥集团所为,而京城之中,傅宗书和六分半堂又和有桥集团关系密切 所以你就想借关七的手去杀傅宗书和雷损?白愁飞挑着眉,他虽然将这些话听着,但信了几分却无人知道。 当初关七是傅宗书的左右手,比之如今的雷损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要对付傅宗书,只能从关七身上找突破口。我势单力薄,凭一己之力难成大事,这才想要和金风细雨楼合作的。 这话情真意切,要不是王小石知道他的真面目,他估计都快要信了,大哥,别信他的话。他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想要这江湖重新洗牌而已。 方应看闻言连忙解释,重新洗牌有何不可?江湖难不成都是一成不变的吗?我要对付有桥集团,你们也要对付有桥集团,既然目标一致,为什么不合作呢? 小侯爷,你私自找人扮成我三弟放出关七,让我们不得不淌这一池浑水,这就是你寻求合作的诚意吗?是请求,还是逼迫?白愁飞突然问到。 方应看当即行了一礼,此事的确有所不妥,但我已别无选择,可此局若胜,到时六分半堂失去靠山,从此以后便成不了大器,往后三十年的江湖光景,还不是金风细雨楼说了算,这于你于我皆是有利,何乐而不为呢! 苏梦枕听了眉头微微一蹙,他起身下来扶起方应看,这才说,小侯爷不必多礼,结盟之事他日再议,老三,送小侯爷。 等方应看离开,白愁飞这才看向苏梦枕,大哥不打算和他合作吗? 方应看设计陷害老三,这浑水我们不淌也得淌,他今日慷慨陈词,一方面不过是知道我们怕一朝查明怪罪于他,另一方面则是想要胁迫我们为他所用。他神色暗了暗,又说,更何况,他身在庙堂,与我们绝非同路,你记住,不入官门,不找靠山,这是咱们金风细雨楼的规矩。 这边王小石将方应看送到门口,一直隐忍着的情绪终于难以克制,方应看,你就不怕我将你要对付有桥集团的事透露给蔡京吗? 方应看微微一愣,随后不慌不忙的说,你尽管去说,到时候就看他是先杀你,还是先杀我。 朝廷重臣勾结江湖帮派,向北方辽人出售军火,这是通敌叛国的大罪,要是让蔡京意识到有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只怕会当即派人先来解决这知情之人,到时候,祸水定然淹没金风细雨楼。 方应看看着他脸色几经变化,又说,你也大可告诉苏梦枕,说当日那个神秘剑客就是我。王公子,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但是我想奉劝你一句,既然你现在不曾向他们坦言,那么最好以后也不要再说,否则到时候惹火烧身的,只会是你。 你什么意思? 一个半路结交的兄弟,却对这江湖中最隐秘的秘密无所不知,这样的一个人,难道不值得去怀疑吗?方应看注视着王小石问到。 只要我据实以告,待人以诚,他们就不会怀疑我的用心。 方应看淡然一笑,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王公子还是对江湖了解太少。这江湖有句话,叫人心难测。你认为的也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臆想,别人如何判断你永远不知道。人性的弱点总会让人不断的去怀疑,不断的去揣测,难道王公子没有遇到过人性之下的变故与教训吗? 恋耽美 说英雄谁是英雄(10) 王小石浑身顿时泛起一股恶寒,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些旧时的情同手足是如何变得鲜血淋漓的场景。王小石僵在当场,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来反驳方应看。 方应看将王小石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满意地笑了笑,拱了拱手便淡然地离开了。 待续。 第15章 然而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送走了方应看,回过神来的王小石当即便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那就是旧时夫子和关七之间的那场战斗!想起此事,王小石顿时头皮一紧,转身立马就去找了苏梦枕和白愁飞。 白愁飞听了王小石关于沃夫子会单独去找关七的猜测之后顿时脸色变得阴沉无比,大哥,夫子对我和小石头有恩 我知道,苏梦枕会意,关七这个人武功高强,夫子定然不是其对手,你们去茶花小院,告诉夫子不要轻举妄动。 二人得了吩咐,当即便朝茶花小院赶了去。然而令王小石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当他们赶到时,茶花小院里已经一片惨状,而他们要找的夫子和婆婆也就在院子里。 夫子将婆婆的身体护在怀里,似乎妄图用自己的身体帮爱人挡下那夺命的一击,可肉体又哪里是长枪利刃的对手,最后他护住的,也不过是自己与妻子生死相依的承诺。 王小石双目通红,额头爆起青筋显得十分狰狞,他整个人因汹涌的愤恨止不住的颤抖。但一旁的白愁飞却一脸平静,只皱着眉看着院子中跪拥在地上的两具躯体,随后淡淡开口,是关七? 王小石不由得闭眼调息,咬牙回答到,是。 白愁飞了然的点点头,他走到沃夫子和茶花婆婆的面前蹲下,伸了伸手却并没有去触碰他们的身体,给大哥说一下情况吧,处理好夫子和婆婆的尸身,我们还得去商议捉关七的事。 大白 白愁飞转头来看他,一双眼睛里古井无波,他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说,人已经死了,我们能做的,就是为他们报仇,去吧。 他越是这么淡定,王小石心里却越难受。他此时心中绞作一团,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次关七会找到茶花小院来,为什么不仅夫子未能逃脱连婆婆也死了。 猛然间,王小石心中开始叫嚣起一个声音,如果一切死亡都是有定数的,那么是不是因为他救了颜鹤发的妻儿,这才导致了婆婆的死亡呢? 王小石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若是他能够早一点,是不是夫子和婆婆就会安然无恙。又或者,他早在灯会上见到方应看的时候就杀了他,这样他就没有机会能使出这些阴谋诡计了。又或者,哪怕他不那么坚信只要自己不去救关七就没人去的话,然后提前给夫子提个醒或者给楼里提个醒,那么这些事也不会发生 白愁飞放好沃夫子和茶花婆婆的尸体出来时,正看到王小石脸色煞白,一动不动地矗立在院子中央。 小石头。 王小石抬眼看去,很是无助地看着他,随后说,大白,要是我能早一点意识到,夫子和婆婆就不会死了对不对? 白愁飞深深吸了口气,随后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这不关你的事,无论你有没有早一点意识到,关七要杀人,只凭你我也无法阻止他。 可即便这样,早一点赶到,也许会有一线生机 小石头!白愁飞当即喝止住了他的话,他缓了缓语气才说,夫子和婆婆遇难,不是你的责任,是关七!你要是心里难过,那就杀了关七为父子和婆婆报仇,听明白了吗? 王小石干涩良久的眼眶终于忍不住地涌出泪来,可我想要他们好好活着 我知道。白愁飞不由得抱住了王小石以示安慰,但他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嘴里缓缓说到,所以事已至此,我们不能让杀他们的人再好好活着了,不是吗。 如此一遭,无论是刑部,金风细雨楼,还是六分半堂,都有人死在了关七手上,那么这个盟,无论如何,也是必须要结的了。 说服傅宗书以身做饵花了苏梦枕和雷损不少功夫,这个平时风光无限的尚书大人在面对凶猛仇敌时,也只能当个躲在密室里的缩头乌龟。当然,哪怕是缩头乌龟,却总有伸出头来过日子的时刻,因此哪怕他再害怕,可为了他的小命,为了他的官位,他也不得不出来做这个饵,钓这个鱼。 三合楼里,朱小腰悠悠弹着琴,苏梦枕,雷损,狄飞惊,白愁飞各在一方,而陪着傅宗书的王小石坐在房间里,冷冷的看着眼前忐忑不安的尚书大人。 他想起楼下的朱小腰,想起她带着关七逃走的样子,不觉脸色更加阴沉。朱小腰是楼里的人,也是苏梦枕十分信任的侍卫,他不能直接告诉他朱小腰会救走关七,这种无凭无据的揣测只会显得别有用心。 但是事到如今,关七嘴里的秘密他已经知道了,所以他也没有必要因此对他手下留情。 尚书大人,坐得够久的了,你也该去开一扇窗透透气了。 王小石!你不要太嚣张! 大人,现在嚣张的可不是我,是关七,你要是想安然无恙的看明早的太阳,最好还是按我说的做。王小石冷眼看着傅宗书说到。 傅宗书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得亦步亦趋的走到窗口打开一扇窗。 不到一刻钟,楼上的黄旗摇动,傅宗书拔腿就跑,王小石暗自握紧了手里的剑,起身朝屋外走去。 关七到了三合楼,面对众人时却并没有什么意外,仿佛他早就料到了这就是一个陷阱似的,但他还是到了这里,可见他的底气。他将几人看了一圈,脸上很是不屑。 此战以朱小腰的失利一箭为开端,狄飞惊长剑脱鞘而出,白愁飞适时以暗器相助,王小石见他们二人和关七霎时间便过了数招亦是毫不犹豫地加入战局。 但是关七毕竟是关七,无论是旧时还是当下,皆不是区区他们三人能够对付的。三人几次相击不中,雷损和苏梦枕也当即出手相助。 白愁飞只看准了关七身上的几处死穴,一击不中便再换一招,但在六人厮杀缠斗间,他却在刹那间注意到了苏梦枕对关七的手下留情。白愁飞不由得神色一冷,手中短刺变化无常再度杀向关七。 王小石此次本就对关七失去了怜悯之心,他与白愁飞配合无双,联合其他三人倒逐渐与关七成旗鼓相当之势。但这远远不够,白愁飞和王小石要的不是平手,而是要他死! 正待双方相持不下时,苏梦枕与雷损各伤关七一肢,蓄势待发的狄飞惊趁其露出破绽之时奋起一掌,关七当时便口吐鲜血,整个人飞出几丈远然后摔到了戏台之上。 白愁飞短刺脱手而出,直朝关七心门射去。但一旁的雷损却以长刀相对抗,一刀将白愁飞的短刺挡向了另一处。 白愁飞几乎没有理会突然出手阻止他的雷损,只见自己一击未重,他便当即换了决定,整个人便又冲向了关七。一旁的苏梦枕眉头一锁,一把扣住了白愁飞的肩膀,只淡淡喊了他声老二! 白愁飞冷眼看过去,正要挣脱苏梦枕的控制,但一旁的王小石却又上前拉住了他,他看着王小石的眼睛,沉默了片刻,这才收了动作没再出手。 此时此刻,他们都不可能当场杀了关七,雷损怀有私心,而金风细雨楼还有消息要向关七查证,要杀他,得等他离开这个地方。 此时开战之初便消失不见的朱小腰突然出现在了关七身后,她一拉身侧的暗格,顿时台上三面便落下了帷幕,紧接着无数利箭从里面射出,而等箭雨结束,破烂的帷幕之后关七早已不见了踪影。 白愁飞心里一沉,本要去追却还是被王小石狠狠拉住,他有些不明所以,不由得冷着一张脸看向王小石。 等众人散去,白愁飞不满地问向王小石,你不会还想留他一条性命吧。 在这里杀不了他,雷损不愿意让他死,而大哥还有事要问他。 白愁飞不以为然,并不答话,王小石知道他是误会了,又解释到,关七受了伤,又在京城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朱小腰势必会送他出城,那时候才是杀他的时机。 白愁飞打量着他的神情,约是确认了王小石没有在说谎,这才缓和了神色。当他心里仍旧不满,要留关七这件事,苏梦枕竟未向他提起过。而夫子和茶花婆婆死于关七手中,这般仇恨,他竟不想立马为他们报仇 到了第二日,随着城中紧锣密鼓的搜查,王小石和白愁飞也直奔城外而去。 二人在城外十里的地方截住了朱小腰和关七,但朱小腰却至始维护着关七,她不禁有些祈求地看向王小石,嘴里说着,王公子,你们留他一条活路,我会劝他离开京城不再回来的。 小腰姑娘,这件事恕我不能答应。 白愁飞瞥了他一眼,双手当即拔出短刺,也不等他们再多说废话,便已向关七冲杀过去。 王小石紧随其后,二人眨眼睛便冲到了关七近前。朱小腰本要为去挡,但关七却一掌震开朱小腰,他双手一挣便崩断了铁链,随即以链为兵,顿时和王白二人杀在了一起。 虽说关七不久前受了伤,但他的功力却仍旧在他二人之上,便是过了几十招,关七也仍未身处下风。 白愁飞越战越狠,仿佛天地间只他与关七在殊死搏斗,不是他死就是自己亡。他手中招式诡谲无常,难以预判,加之心中只余报仇这么一个念头,倒让他找到了关七的破绽。他将手中双刺对准关七心门射去,但对方立时便以内力震开了这一击,但他当即运气掌中,又以掌力再度打向关七。 关七眼里顿时一惊,这般招式,倒与昨日狄飞惊那一招尤其相似。但他来不及多想,如今掌至身前,无处可避,他只能赤手空拳出掌迎击。霎时间罡风四起,关七猛的吐出一口血来,而白愁飞也受掌力所影响而被震出几丈远。 王小石见白愁飞无碍,适时向前,挽留直割对方脖颈,许是他受了白愁飞那一掌的影响,顿时行动慢了不少,王小石只用三招,便直接断了他一臂。关七吃痛,但脸上搏命的神色却丝毫不减,也来不及调息便用长臂一卷,腕上的铁链顿时锁住了王小石劈过去的剑。王小石心中一沉,手腕一转当即拔出剑中的相思刀,随后纵身一跃,反手将刀朝关七脖子割去。 朱小腰见此情形,也顾不上身上的剧痛,一边挣扎向前一边喊到,他还有儿子!留他一命吧。 王小石手中的刀微微一顿,可这一瞬间迟疑却让关七抓住了空隙,他翻手当即又是一掌打在王小石的胸口,来不及躲避的王小石顿时飞了出去。 调息过来的白愁飞纵身一跃接住王小石,但未及王小石反应他就又朝关七冲了过去。他双刺合二为一,奋力一甩,便势若破竹地射向了那摇摇欲坠的男人。一旁的朱小腰见关七已无躲避可能,顿时咬牙起身飞扑至关七身前,随着一声闷哼,短刺便瞬间刺穿了她的腹部。 旧时朱小腰受伤的画面突然重合,王小石终是不忍,大喊到,二哥,不要伤害朱小腰! 白愁飞根本没有理会王小石的话,他见朱小腰仍旧毫不避让地维护着关七不禁冷笑了一声。余光所见,不远处王小石掉落的挽留寒光阵阵,他当即一记长腿将挽留从地上勾起,随后左手一握,便又冲向了朱小腰和关七。 大白! 电光火石之间,挽留顿时刺穿了朱小腰的腹部,但白愁飞却仍未停下,他表情平淡如水,手下的动作却凶狠无比。他借着挽留逼着朱小腰连连后退,直到将她身后的关七一并刺穿钉在树上。随后白愁飞右手将短刺一拔,随后一转,眨眼睛便洞穿了关七的脖子,一气呵成,毫无迟疑。 隔着朱小腰,关七饶有兴致的看着白愁飞,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白愁飞眼神一暗,挽留和短刺一并抽出,被钉在树上的两人顿时倒在了地上。 王小石心里骇然,白愁飞要杀关七,这本是情理之中,但伤朱小腰,却总让他难以认可。若说第一刀是朱小腰主动以身作挡,他收手不及,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可第二剑,那明显就是白愁飞有意为之。 看着身受重伤的朱小腰,王小石终究有些不忍,但若要因此让他再和白愁飞大吵一架,那他却也不愿意。 待续。 剧情发展的好慢啊,我到底在写什么? 第16章 朱小腰受了伤,但终归不足以致命,而她在此次行动中,却是以楼里人的身份明目张胆的背叛了苏梦枕,饶是苏梦枕对她有心回护,却也无法为她坏了楼里的规矩。 王小石坐在愁石斋的亭子里一脸愁容,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和白愁飞说朱小腰的事。 在想什么? 王小石看着白愁飞在对面坐下,紧着嘴没有回答他。 白愁飞抬眼看了他一下,随后问到,你有事要和我说? 王小石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你昨天,实在不应该伤害朱小腰。 白愁飞神色淡然,我没想伤她。 是,第一刀在意料之外,可第二刀呢?王小石问到。 你想说什么? 王小石听他这般问,连忙说,二哥,我不是要怪你。只是朱小腰和夫子他们的事没有关系,她在这件事里本就无辜,你一次伤她过后,便不该再伤她第二次。 小石头,是她要挡在关七身前的。 可二哥你明明有办法不伤她的。 白愁飞冷眼看着他,过了片刻才说,是,那一刀确实她本不必挨,可我不想出纰漏,我不会留下万分之一的可能让关七多活一刻。 王小石吸了一口气,二哥!既然能杀关七,又何必再伤害旁人?她与关七并非同谋,你何必对她泄愤呢? 王小石,她是不是关七的同谋不需要你告诉我,在我眼里,她协助关七逃走等同叛楼,阻止我杀关七等同包庇,在我眼里,她就不无辜!我没杀了她已经算是放她一马了,就算杀了,那也不算错! 大白!难道别人的命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吗! 我只在乎我在乎的,别人的生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 『你也是个杀人如麻的疯子。』 关七的话突然在白愁飞耳边响起,他脸色一沉,冷笑着问到,如何?这么的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吗? 王小石浑身一僵,顿时哑口无言。 王小石,我不是你,杀人这一块儿我绝对不可能给仇人留机会,谁要拦我,我视作同党,朱小腰不算谁,哪怕是你,也不算!说罢,白愁飞也不等王小石再说话,便直接转身回了屋。 二哥王小石顿时面如土色,回过神来眼前却不见了人影。 他不安地看向四周,寂静的夜里仿佛有成千上万的恶鬼朝他扑面而来。 王小石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心中隐隐作痛,他不觉有些悲哀,二哥,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让你的手上沾上那么多不必要的血 他又站了许久,可那门窗紧闭的屋子里丝毫动静也未传来。王小石最后只得无奈回到房间,他辗转半夜才浅浅睡去,可不一会儿便梦见了旧时自己与白愁飞的厮杀,那个他爱重的人,眼里凶光毕露,一招一式都恨不得要把他挫骨扬灰。 恋耽美 说英雄谁是英雄(11) 他躲了好久,却躲不掉他的步步紧逼,最后他在一剑穿心的剧痛中惊醒过来,却难以顾及噩梦便急匆匆的出门去找白愁飞。 白副楼主吗?他一早就离开了,应该是去找楼主了吧。 王小石匆匆赶到飞天跨海堂,却并没有看到苏梦枕和白愁飞,他正愁眉不展,却突然想起一个地方,转而朝楼外跑去。 茶花小院里,白愁飞和苏梦枕面对而坐。院子已经打扫干净了,一如当初那么井然有序,只是灶台旁边少了位慈祥的婆婆鼓捣锅铲,整洁的书房里少了位看书的夫子研究兵法。院子里的茶花谢了,也没有人气了。 白愁飞看着那株碧桃,他离开时方是夏初,枝头繁花不再,只有一树茂密的绿叶,如今再来却是秋风萧瑟,枯叶凋零,可它来年还会开的,但来年再却没有赏它的人了。 苏梦枕看着白愁飞望着那株树出神,过了半天才忍不住开口,二弟 可白愁飞却并未打算听他的安慰之言,他只说,大哥,为了杀关七,我伤了朱小腰,可她毕竟是楼主的贴身护卫,这是我的失误。 这不是你内心真正的想法。 白愁飞淡然一笑,并未辩解。苏梦枕接着说到,冷心人做暖心事,你非杀关七不可,其实就是要为夫子和婆婆报仇吧。 白愁飞没有立即接话,而是说,夫子和婆婆,原本与我们毫无干系,是温柔和楼里的原因他们才将我和小石头领回家的。当日的那三寸之地,他们便给了两寸。突然他收回视线,目光淡淡地看向苏梦枕,我和小石头同受夫子和婆婆的恩惠,此恩必报,关七杀他们,此债必偿。 那双眼睛就如预料中的那样,没有歉意,只有坦然,淡淡地看着他,迸射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坚决。苏梦枕笑了笑,好,这才是我认识的白愁飞!但是二弟,不要忘了你的刀该对着谁。 白愁飞看着他只答,我的刀,只会用来维护我在乎的东西。 二人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正碰上赶来的王小石,苏梦枕倒是很亲和地与王小石招呼,只是白愁飞却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王小石忐忑不安地叫了声二哥,白愁飞只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随后便对苏梦枕说到,大哥,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苏梦枕察觉到这二人之间低沉的氛围,因此也没有留他,而是在白愁飞离开之后才去问王小石缘由。王小石颇觉尴尬,但却还是一五一十地将昨日他和白愁飞争吵的过程说给了苏梦枕听。 这件事你与他也不必争个谁对谁错,你不伤无辜之心无错,他为恩报仇之心也无错。 王小石不免叹气,我没有要怪二哥的意思,我也知道他对夫子和婆婆的心。可我只是不愿意他手上沾上过多的血,岂不知江湖这个杀人场,你若杀人必被人所杀,我是担心他以后。 闻言苏梦枕不由得一惊,心里隐隐觉得他这三弟似乎很是在乎他二弟的安危,不过他还是劝慰到,老二会明白你的用心的,你也不用太纠结此事。 王小石苦笑了一下,犹豫片刻又说,大哥,关七死之前,我曾问了他些话,是关于六分半堂北方生意的事。 苏梦枕心领神会,深色顿时严峻起来,这件事还是要回楼里和大家商量,走,我们回去。 回了楼里,王小石便把六分半堂北方生意的事说给了苏梦枕和白愁飞。 白愁飞看着王小石,突然问,这些你如何得知的? 救颜鹤发时我问的关七。 你问,他就告诉你? 关七与六分半堂和傅宗书是什么关系?让我们知道这个秘密,对他更有帮助不是吗? 他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坦诚? 好了,苏梦枕见这两人之间逐渐有了剑拔弩张的苗头便立时打断了他们二人的对话,这件事事关重大,绝不可能只是刑部和六分半堂的所为,这里面一定还有隐藏更深的人。无邪,把鸽组全部放出去,尽快找到六分半堂制造军火的地点,我们要借助这个打出幕后主使! 商议完六分半堂的事,苏梦枕便率先离开了,余下的王小石心里忐忑地看着对面的白愁飞,可还没等他开口对方便又一言不发的走了。 王小石生生把嘴里的话咽下,多少有些不知所措,这次他的二哥,怕是真的生气了。 可他本意并非是要责怪他伤害朱小腰,也不是要妨碍他为夫子和婆婆报仇。关七可以死,朱小腰也可以利用,可是,如果为了目的便要不择手段,枉顾他人生死,这无非是在断自己的后路。 一件事,做得太绝对,那便只有一条路可走,而他不愿意他无路可退。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王小石不免深深地叹出一口气来。 随着楼里忙活起来六分半堂的事,王小石是越发的很少碰见白愁飞了,而即便碰上了,也说不上两句话,那人态度漠然,显然还在因为之前的事生气。 期间他还托温柔约白愁飞出来,可是白愁飞心思缜密,一眼就看穿了温柔的意图,并且反而让温柔带话给他,说是楼里正忙,他不如他潇洒恣意,没有闲心去闲逛喝酒,叫他自个儿去。 王小石听了简直欲哭无泪,但是也知道这话也确实不假,人家毕竟是副楼主,又有雄心壮志,自然不可能如他一样随性自由。可若要如此下去,二人三天不说九句话的,岂非是要让这心节越打越大吗。 为此,王小石那是愁得食难下咽,彻夜难眠。 小石头,你这几天没有睡觉吗?我看你脸色好差啊。温柔打量着王小石乌青的眼眶,终是忍不住地开口问到。 大白已经五天没有和我说过话了。王小石戚戚地回到。 温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一脸怪异地看着王小石,你这话说的,怎么像个怨妇似的,咦~ 王小石已经懒得回应温柔的调侃了,只呆呆地望着一个方向出神,嘴里说着,我真的没有怪他的意思,可朱小腰毕竟在楼里的身份不一般,她是大哥护卫,即便当时她已相当于叛楼,可她毕竟不一样。若是做得太绝,伤了她的性命,岂非等同越权,如是此事让他和大哥生了嫌隙,那实在不该。更何况,人在江湖,你若杀人必被人所杀,若有朝一日,有人将刀对准了他,要治他于死地,我又该怎么办 王小石自顾自的说着,却没注意到温柔频频向他示意的眼神。 你处处为我着想,我要不要给你说声谢谢? 白愁飞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王小石顿时汗毛直竖,不由得慌乱地站了起来,他惶惶地看着白愁飞,尴尬地叫了声二哥。 温柔看着这二人之间的氛围,越发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于是立马对白愁飞说到,大白菜,你就不要和小石头置气了,他什么脑子你也清楚,就是话不好听,但是也是真的为你着想啊,就原谅他了吧。 此言一出,白愁飞冷着的一张脸差点就崩不住了,连王小石也一脸震撼地看着温柔。 温柔见王小石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顿时有些气结,说你蠢你还真的蠢,看不到大白菜神色缓和了吗?道歉啊!道歉啊!你看我干什么? 在温柔不断的暗示得几乎发展成明示的暗示下,王小石终于心领神会,连忙转头一脸诚恳地说到,二哥,你就不要生我的气了,是我太愚笨,忽视了你为夫子和婆婆报仇的决心,说了伤你心的话。但我真的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骂骂我或者打我两下出出气也行,别不理我。 一旁的温柔暗自握紧双拳,要不是她的忍耐力好,几乎就要吐出来了,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她早上吃得少。 过了良久,正当王小石紧张得口干舌燥时,一个淡淡的,带了些调侃的声音终于响起,只能打两下? 王小石听白愁飞终于松了口,顿时眉开眼笑,当即脱口而出,多打两下也行! 这下白愁飞终于忍俊不禁,崩了几天的冷脸可算消解了。 待续。 小吵一架,促进感情发展。 第17章 私设出没 原创出没 军火的事已经查了半个多月了,但是能查到的信息却少之又少。 鸽房里每日整理的信息白愁飞看了一遍又一遍,却没有等到想要的。这件事,拖得越久,越不可能成功,一个月之内找不到雷损制造军火的地方,那他们就相当于前功尽弃了。 这日他依旧在看鸽房送来的信息,却见下属拿着一个盒子进来,说是外面一个自称是他朋友的人送他的。 白愁飞一愣,他打开盒子,里面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只有一只六寸长的白玉簪子,他不由得冷笑,你告诉我的那位朋友,东西收到了。 等通传的人出去之后,白愁飞才将那簪子拿起来仔细端详。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刻着祥云图案,簪子的一头凿了孔,留出个珍珠大小的圆圈来,东西是好东西,只可惜送东西的人他却不怎么喜欢。 快要日落时,白愁飞处理完手里的事这才朝屋外走去,可刚没走几步,却碰到了来找他的王小石。 二哥,你要出门吗? 白愁飞点点头,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晚饭不用等我了。 王小石看着白愁飞渐行渐远,心理犹豫着要不要偷偷跟着他。他这二哥的心思比海还要深,这几日为了六分半堂的事几乎从未出过楼里,今天却突然说要出去处理私事,只怕不会是因为在家里闷坏了要出去透气。但他跟了两步却又停下了脚步,心想人家出门即便不是为了走走,可既然不愿意说给他听,那必然也是有原因的,自己这般揣测,不但是不信任他,也是自己在自寻烦恼。 老三,你在这里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王小石猛然回过神来,他仔细一看,原来苏梦枕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旁边,他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刚刚碰见二哥了,他说他要出去,连晚饭也不回来吃。 苏梦枕看了一眼前方,回答到,去见什么朋友吧,下午的时候有人给他送了礼来,估计就是邀他叙旧的。 是吗?什么朋友会送礼物来给白愁飞,而他还不告诉自己的呢?京城之中,能算得上他与白愁飞朋友的无非楼里的人。正当他纠结时,却又想起另一件不对劲儿的事来,白愁飞和苏梦枕平时处理事务的地方并不在一处,而如果有事,一般也是白愁飞去找苏梦枕商量,苏梦枕却是极少亲自去白愁飞所在的地方的。那这样一来,苏梦枕怎么知道有人下午给白愁飞送过东西 是我让人把老二的消息告诉给我的。苏梦枕答到。 王小石微微皱眉,语气坚决,二哥不会做对不起楼里的事的。 我知道他不会,但是我怕他被人利用。 这么想也不是没有道理,旧时白愁飞就是因为轻信了方应看的话,差点就死在了狄飞惊的手下。可苏梦枕这般防备着白愁飞却让王小石心里颇有些不平,他想了想,还是说,大哥,二哥毕竟是楼里的人,我们也是喝过酒发过誓的兄弟,说过要同心同德,携手共进的。你既然对二哥有所顾忌,那对我也不应该毫无防备。若对我不存戒心,那么我觉得对二哥也理应如此,你说呢? 苏梦枕一怔,随即笑到,你说得对,既然我们是兄弟,就应该彼此坦诚信任,这事是我有欠考虑了。 我相信大哥是没有恶意的。 这边二人谈完心,那边白愁飞慢悠悠的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一处名叫浣溪楼的地方。 那候在门口的跑堂看见他顿时一喜,连忙将他引向了二楼的一处雅间。 罗浮幽梦......白愁飞看着门牌上的字,冷冷说到,以前这里叫天香阁,改成这么个名字,那些纨绔子弟能明白吗。 你既然说是一群纨绔子弟,是天香阁还是罗浮幽梦对他们来说有什么意义呢?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清俊的脸,那人一脸笑意,幽梦,里边请。 这间房里的陈设十分清雅,窗外就是浣溪楼后面的私家园林,基本如今深秋,院子里依旧有花卉在争相斗艳。 小侯爷,你邀我到这个地方来是想做什么?白愁飞在方应看的对面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浣溪楼不比集贤居,那里去的都是些江湖侠客,没有什么风雅之趣。这里啊,是京中子弟们最爱来的酒楼,好酒好菜好景色,正适合招待好客人。 你也不是什么附庸风雅的人,还是有事说事吧。 方应看不由得大笑了两声,却也没有在意白愁飞对自己的讽刺,这几个月时间,白副楼主可真是混得风生水起啊,一边处理了刑部和六分半堂架在金风细雨楼脖子上的一把刀,一边还杀了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关七,你是不知道最近京城里对你的传言,那叫一个让人佩服,那些富家小姐们对你向往得不得了,你这几天,光看情书也看到手软了吧? 白愁飞看着一脸放荡的方应看,淡淡回到,小侯爷说笑了,我哪儿有什么情书可看。 什么?方应看一脸错愕地看向白愁飞,那我代我一堂亲妹妹送到金风细雨楼的信白副楼主也没有收到吗?我那妹妹自从听说了你的事一直闹着我邀你相见,她所写书信我是亲自交给金风细雨楼的门房手里的,我再三嘱咐他务必要把信亲手交到你手里?你怎么会没有收到?难道是被人半路截下了吗?真是放肆!区区一个下人就敢截副楼主的书信! 小侯爷,一个下人自然不敢截副楼主书信的,只怕整个金风细雨楼只有苏楼主有这个权利吧。一旁的侍卫回答到。 可是苏楼主为何要截我送白副楼主的信?一封女孩儿表达心意的书信罢了,难道他还对白副楼主的桃花运感兴趣吗? 小侯爷,你今日叫我来,就是为了代你妹妹给我表白的?白愁飞冷着一张脸突然问到。 方应看一怔,又笑着说到,为我妹妹问问情况是一件事,这另外一件事就是,我知道你们最近在查六分半堂的事,前些日子,易安无意间撞到了他们在转运军火,机缘巧合竟让我得知了他们如今制造军火的地点。我知道你们在查,因此就想卖你个人情,将这个消息告诉你。 卖我个人情......要我怎么还呢? 唉,我哪儿需要你还什么人情啊。一个苏楼主直言不讳的拒绝我,一个王小石也暗自警告我离你远点。你要有心,回去寻苏楼主叫他把我妹妹的信给你看了吧,小姑娘一片心意,你纵然不应,也该知道其中内容。 白愁飞看着方应看递过来的一张纸条却并没有立即接过来,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对方,你查到这么重要的信息,为什么不直接送到金风细雨楼,交给我大哥呢? 方应看不由得苦笑,直言到,白副楼主明知故问,苏楼主他根本不信我,你不也知道了,不是我的书信他都不一定转交给你,那我的信息,他会信吗? 他不信你?难道我就要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曾经真的送过信?焉知你这么一番说辞不是要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呢? 恋耽美 说英雄谁是英雄(12) 天地良心!若我没有送过信,定让我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永远抬不起头来!方应看举着手指一脸坚决,随后他又说。 小侯爷,大放厥词发个誓什么的,张张嘴就行了,话嘛说了听了也就完了,有时候人都不在意,鬼神又怎么会在意呢?白愁飞淡淡从方应看手里取过那张纸条,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一番苦心,可这个人情是你硬给我的,也就不必盼着我还了。 他从怀里掏出两节断掉的玉簪放在了桌子上,随后便离开了。 白副楼主!记得看我妹妹的信啊!方应看冲着白愁飞的背影大喊到,随后他从桌子上拿起那断簪,有些惋惜地说,五百两银子就这么断了,他这人情这么不好还吗? 那人淡淡笑了笑,只说,总会还清的。 易安呐,你知道人情债拿什么最好还吗?很简单,是人情~ 白愁飞回到楼里时却并没有回愁石斋,而是直接去了苏梦枕的住处,到时那人正在用晚饭,一旁还坐了个王小石。 二哥!你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白愁飞随口一问,但却没有等王小石回答,他从怀里取出那张纸条放在桌子上,雷损制造火器的地点。 苏梦枕一惊,随即问,你从哪儿得来的? 方应看给的。 什么?你今天出门就是去见方应看的?二哥,这个人你不能信!他不是个好东西!王小石顿时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一脸急切地看着白愁飞。 虽然之前有猜测,但我也是去了那里才知道是他的。白愁飞回答到,随后又说,大哥,我们现在没有进展,你的线人也没有取到什么可靠的消息,眼下这个不论真假,我们只需要去查一查就行。已经过去这么久,要是再不处理,雷损他们有了应对之策,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苏梦枕看着那纸条若有所思,一旁的王小石急得不行,旧时就是因为信了方应看,不仅让白愁飞受了伤,还让他们生了嫌隙!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信方应看!可就当王小石断定苏梦枕也不会同意时,却听见他突然问到,他这么上赶着送情报,为了什么? 白愁飞一愣,显然是没料到他会问这个。但他突然想起了方应看的话,于是便顺势说到,说是为了让我看他之前送来的一封信。 什么信? 他说他之前代他的一位妹妹曾到金风细雨楼给我送过一封信,难到不是大哥截走的吗?白愁飞笑着问到。 没有,我从未看到过方应看送来的信。 没有看到过方应看的信,却也没有否认他截过信件。 额一旁的王小石突然尴尬的坐了下来,犹犹豫豫地说到,二哥,其实那封信,是我拿走的。 苏白顿时朝他看过来,白愁飞一脸不解,你拿去干什么?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关七被杀之后,那时候你也不怎么理会我,我那天去楼里找你,半路看到有兄弟拿着属了你名的信,一问才知道是方应看送过来的。我怕他心怀不轨就私自看了,结果里面全是小姑娘文绉绉的话,我想这些东西你也不愿意看,而且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没有告诉你。 那信呢? 扔了。 白愁飞简直无言以对,沉默片刻才淡淡开口,你还真会为我做主啊。 待续。 给大白安排一个老朋友,不可能说干过那么多份工作江湖上没有认识的人吧(bushi)。 第18章 等他们终于将方应看给的消息查实时,一直在六分半堂里的线人却传来了一份截然不同的情报。 两份情报?难道雷损有两个制作军火的地方?王小石看着那两张纸条不解的问到。 不会的,私自制造军火这种事,越隐秘越独一最好,不可能真的有两个制作点。若是有,那么其中一个必然会是另外一个的掩护点。白愁飞也是一脸困惑,这两个地方,到底哪个才是真正制造军火的地方呢? 方应看给的地方这几日的确有大量火药运进,院子的四周也有高手守护,看起来不像假的。王小石说到。 苏梦枕不以为然,越是这样,越可能是要掩人耳目。 那我们分两路人一起行动,这件事不能二取其一,一半的风险我们绝不可以冒。白愁飞顿了顿,又说,既然方应看这个情报是我带回来的,到时候就由我去这边吧。 不行! 白愁飞看向王小石,不解地问,为什么? 方应看卑鄙无耻、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绝非好人!你去那里太危险了! 白愁飞本被他这一惊一乍的样子给搞得很疑惑,可听了王小石的话,却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小石头,这方应看和你难道有什么血海深仇吗?我看你每次骂他都骂得很咬牙切齿。 当然!要不是他设计陷害,之前哪儿来的关七那一档子事!王小石不由得想起了旧时,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失去我最重要的人。 白愁飞以为他是想起了夫子和茶花婆婆的事,心里顿时也隐隐有些难受,便说,好了,既然如此你这么担心,那你去这里? 好! 苏梦枕在一边看得哭笑不得,忍不住开口,我有说两个地方都去吗?你们就好啊好的? 大哥!二哥说得没错,既然两个地方都有可能,二选其一的话一定会有一半的可能错过那个真的,眼下我们最保险的做法就是两边都去人。你的线人也说了,今晚是他们出京的时间,我们要再去费心查证已经来不及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苏梦枕锁着眉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妥协到,好吧,就如老三说的,我们两个去方应看给的那个地方,你去线人说的那个地方。 两人各自领了任务,便带着一队人去了相应的地方。 今日所发生的与旧时截然不同,王小石不免有些担心,只在心里一直祈祷白愁飞那边能够顺利进行。可随着夜色降临,他们所埋伏的院子里竟真的运出了一车一车的火器。王小石顿时冷汗直冒,若他们这里是真的,那白愁飞那边 王小石手心一紧,差点就要立马去找白愁飞。但他看了看眼前的情形,只得咬牙忍下冲动,转而对身边的一个兄弟说到,快去通知楼主,白副楼主那边有危险! 而白愁飞这边,也的确看到了一个车队,但那车队的人数却很是耐人寻味了。按理说,私制火器通敌卖国这种事,须得万分谨慎,多人护送,五个人?送给土匪烧火玩儿吗? 既然这边是假的,那么小石头那边就是真的了。白愁飞不免有些担心,既然那边是真的运送火器,那么随行的人必然不会是普通人,只希望他们炸了车能及时离开,不要和人硬碰硬。 白愁飞本想不再理会这假车队,可人一转身,却发现那护着车的人却不知什么时候围住了他们,好家伙,感情他们这队人不是为了给那边掩人耳目,而是特地等着他们的呀? 白副楼主,有人说今晚你会来这儿,我还不信,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那五人之中的一个突然开口说到。 你们谁啊?我好像不认识你们。白愁飞淡淡答到。 不认识不打紧,死人也不需要记得活人的性命。另一个人接着他的话说到,我们五人初入京城,没什么名声,只能借白副楼主的人头来挣挣名声了! 是吗?白愁飞随口一问,倒似十分不屑。 那五人好歹是江湖上叫得上名号的高手,怎么可能容忍他这么个江湖年轻对自己冷嘲热讽的。当下五个人手中刀剑一握,劈、砍、割、刺就从四面八方杀向了白愁飞。 白愁飞纵身一躲,反手拔出双刺便又再杀了回去。一行十六个人,转眼间便只剩下了白愁飞一个,可见这几个人的武功的确也不俗。 那五人招式相互融汇,配合无间,一人退去另一人又随即上前,随着三人又是一波合攻,白愁飞的臂膀和后背措不及防的挨了两刀。他顾不上伤口的刺痛,回身先射出五枚飞刀使得那五人分散开来,随即他双刺一握,纵身跃直其中一人背后,在那人转身来攻他时却旋身退至一旁,双刺作剪当即断了那人的头颅。 可就在这个间隙,反应过来的其余四人又再度冲上前来,其中一人手中长剑先至,竟直在白愁飞胸前落下深深一刀。 胸口的疼痛让白愁飞不禁皱紧了眉,他眼神一沉,再向前去,随后以手撑地躲过一剑,转而在地上滚了两圈,双刺便立时割断了其中一人的脚筋,紧接着他转直那人身后,自后向前将短刺没入对方心脏。 那五人见兄弟已折其二,顿时杀气递增。其中二人攻向白愁飞左右,再有一人便直杀白愁飞面门。白愁飞当即甩出一柄短刺去阻止那人,谁知道旁边一人却乘机一脚扫在他的胸口。 这些江湖老手,内力雄厚,如此一击白愁飞瞬间便吐出一口血来,整个人飞出数丈远方才立住。他咽下喉头又涌上来的腥甜,仍是以一副毫无惧意的气势又冲了上去。 方才那人攻他右侧,换手时其左手力有不足,显然之前受过重伤,亦或患有隐疾。既然手不中用,那也没必要留着了!白愁飞将手中短刺反握,随后找准间隙卡住了那人的左手,随即手起刀落,那人的肩膀顿时鲜血如注,可他来不及惨叫出声便被寒刃割断了脖颈。 还有两个!白愁飞抽回短刺,回身再杀。这两个活到最后,必定功夫更好。一个身形了得,灵活如蛇,一个气息刚强,犹如铜铸造。可再强硬,是人便都有弱点!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挣名声吗?怎么像是在为我送名声呢?白愁飞寻着间隙不禁嘲讽到,他唯杀而无守,亦或杀就是他的守,这般步步紧逼加上如此不屑的话,立即便让那人气得脸色发黑。 功法万千,攻心为上。 被一个小辈杀得节节败退,说出去,不仅老脸丢没了,祖宗八代在阴曹地府都会被人笑话的!人一旦陷入心魔,招式再狠也是毫无章法,那人太急着杀他了,气急败坏的人怎么可能留意破绽是破绽还是陷阱呢?在那人发狠毫无保留的冲过来时,白愁飞灵活一闪,在地上一个鲤鱼翻身,顺着手势变将刀送入了那人肚腹,随后只需一拉,肠穿肚烂非死不可。 还剩一个!那人见四人皆已死尽,与白愁飞过了两招已有了退意,可战至这个地步,活他一个不仅显得自己能力不足,还留他在世上让人笑话,不如杀了他,帮了自己也帮了他! 这人功夫稍有逊色,但是灵活却远在那四人之上,心眼也比他们多。迂回着和白愁飞过了几十招,虽然人没有成功逃离,却反而给白愁飞添了些新伤。 那人几次脱身不开,估计也是料到白愁飞不打算放他活着离开,于是便转而集中精力对付起白愁飞来。白愁飞见他一脸决然,心想你既然知道自己活不了为什么不干脆就往我刀上撞呢,死了大家都轻松。可转念一想,江湖里摸爬滚打起来的人,谁不想拼个可能?不到咽气那一刻,谁知道杀到最后活下来的是谁?可这一次,活下来的绝不可能是他!终于,那人因应接不急露出了一个破绽,白愁飞顿时向前,双刺瞬间便插入了对方颈窝。 他还留了那人一口气,等他终于缓过来后他才抽出了自己的双刺,随后苦口婆心的说到,下去告诉你的兄弟们,下辈子做不到的事不要先说出口,记住了吗? 随着噗呲一声,最后一个也顺利解决。白愁飞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一直压抑着的气血当即便涌了上来。 这种厚积薄发的伤势真是让人难以招架,他看着越来越倾斜的地面,整个人走了一步,却一头栽到了一个熟悉怀抱里。 二哥二哥! 等着头顶的声音变得清晰,白愁飞这才知道来人就是王小石,小石头?你们那边结束了吗? 早就结束了,你没有听到爆炸声吗?我处理完那边就赶了过来,没想到你还是受伤,你怎么样?王小石半搂着他,心里不由得揪成一团。眼前这人浑身是血,衣服也是破烂不堪,不知道受了多么严重的伤。 皮外伤,不碍事,就是血流得有点多,头晕。 你忍一忍,我带你回楼里。 一共七处外伤,三处还在胸前,可见这人是迎着对方的招式在厮杀。 王小石看着那些狰狞的口子,只觉心头如刀割一般,为什么这次雷媚给的地方反而成了假的作坊呢?是雷损已经怀疑雷媚了故此给了她假消息还是因为旧时白愁飞要受伤所以这次无论如何白愁飞也要受伤呢? 这么一想,王小石不由得手心一紧。 嘶,轻点,你要不行还是我自己来吧。白愁飞惨白着一张脸,疼得眉头几乎快要皱到一起去了。 王小石顿时回过神来,连忙道歉,二哥,你这根本就是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算一算我也不亏。 不亏什么!这个样子我有多心疼你知道吗! 空气突然之间仿佛凝固了一般,王小石自知失言,咬着牙埋头上药不再说话,可他的耳朵却是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白愁飞心里猛然一震,随着他心绪一乱,刚刚平息下去的气血又翻涌了起来。 等王小石上完药,白愁飞再也忍不住的吐出一口血来。 二哥!王小石吓得大惊失色,连忙过去将人扶在怀里,你等等,我去叫树大夫给你拿治内伤的药! 白愁飞一把按住王小石的手,只说,不用了,是一直压在胸口的淤血,吐出来就好了。 真的没事吗?你可不要逞强啊! 白愁飞不免失笑,逞什么强,你以为我是你吗。我真的没事,不要担心。 王小石这才松了一口气,可人却还是半抱着白愁飞没有撤离,于是苏梦枕进来时就正看到他的三弟一脸担忧的搂着他的二弟的诡异画面。 才听完楼里的回报,怎么样,没事吧?苏梦枕做到床边,仔细地打量起白愁飞的形势。 皮外伤,不碍事。 当时老三传信回来说你这边有危险,我们的人才到半路,就看到他抱着你已经回来了,可见他是真的紧张你这个二哥啊,这边事情一完就跑你那边去了。苏梦枕笑着说到。 王小石被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脸上发热,他堪堪起身,笑着说,我去倒些水来。 苏梦枕也不多说,只问,你那边什么情况?怎么伤得这么重? 六分半堂的人留的陷阱,一共五个人,看年龄都是四十岁往上,身形功法,应该是江南霹雳堂的人。白愁飞答到。 霹雳堂五大高手?苏梦枕了然,继续说,不久前雷媚去了一趟江南,是带回了五个人,没想到是他们。可惜,他们五个人还来不及名声鹊起,就死在你的刀下了。 大哥,如今东西炸了,意味着他们北方生意的事是完全败露了。雷损接下来无非两条路,那么他是自裁谢罪,要么就是杀掉知情人。白愁飞见王小石,便顺手接过他递来的水继续说,雷损这样的人,他必定不会选第一条路,大哥,这把刀迟早要朝我们挥过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恋耽美 说英雄谁是英雄(13) 我知道。苏梦枕答到,这件事,是无可避免的。但是,我不想先出手。 等苏梦枕走后,王小石又是一脸纠结的看着白愁飞。白愁飞不免笑着问到,怎么,你又想劝我放过雷损一马吗? 王小石摇了摇头,只说,你忘了大哥和雷纯的事了吗?要是大哥杀了雷损,纯姑娘该怎么办?大哥和纯姑娘的婚事又该怎办? 这事他倒还真的忘了。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本就是死敌,二人之前虽立场不同,但终归不会有什么仇恨,尚且还有在一起的希望。可若是有了杀父之仇,那便是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这件事回避不了的小石头,就算大哥不杀雷损,雷损会不来杀大哥吗?你我牵扯其中,会不来杀我们吗?来了,我们任他杀而不还手吗?这是一个死局,结局已经定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 是啊,这是一个死局,他破不了。可是,雷损死了,雷纯陷入争权复仇的漩涡,那你该怎么办呢?你要去帮她吗?你还要去帮她吗? 待续。 说英雄原剧看得我肚子里憋了一堆的火,我受不了了,我要强行推剧情!杀杀杀! 第19章 时不待我,我要赶紧推到大白发疯后面的剧情,杀杀杀 正如预料的那样,即便雷纯亲自来飞天跨海求见苏梦枕,即便狄飞惊千方百计妄图帮雷损假死脱身,事情却依旧在朝着旧时的轨道稳步发展。 当然,这其中还出现了一个小插曲,那就是来了一个王小石完全没有印象的男人,那人送了两件东西来,一副字画以及一件玉雕的雄鹰。那人将东西交到杨无邪手里,这才说,神通侯府许易安代小侯爷为苏楼主和白副楼主送上贺礼,恭贺金风细雨楼从此江湖,一家独大。 王小石听了不觉皱起了眉,今日风雨楼宴请,送礼自然是送给楼里的唯一当家人,而这个方应看,一送送两份,摆明了这是要挑拨白愁飞和苏梦枕之间的关系! 小侯爷公务繁忙,都不亲自来祝贺吗?也太没有诚意了吧。白愁飞嘲讽到。 白副楼主说笑了,小侯爷身体抱恙,来了不得尽兴也是失礼,故此只能让属下前来。许易安答到,随后又从胸襟里取出来一只四四方方的、巴掌大的盒子,作为白副楼主的故交好友,自你辉煌也不曾亲自送礼道贺,既然今日有此良机,那我便以私人的名义再送白副楼主一礼,以表祝贺。 故交好友?王小石不解的看向白愁飞,但是那人却冷着一张脸看着那许易安。王小石不由得仔细回想了一番,确定旧时不曾记得有许易安这么个人。 而不等王小石去想着其中的差别,六分半堂的人也到了飞天跨海堂。雷损没有死,这本在他们三人的意料之中,当下他们的人闯入堂内,三人心里已经清楚雷损已经到了。 随着堂中棺木的碎裂,雷损现身堂中,那把黑金长刀已经对准苏梦枕的脖子横劈了过来。瞬息间堂中两派的人厮杀在一起,在座的江湖中人四散退开,皆是不愿意插手这其中的事。 王白二人一边处理六分半堂的喽啰,一边还要注意苏梦枕和雷损那边的情况。 金风细雨楼的楼主对上六分半堂总堂主,很难有人断得定谁胜谁负。 但或许苏梦枕仍旧因雷纯的原因对雷损难下杀手,有几次间隙他本能够直取对方项上人头可却仍旧没有这么做。他心有顾虑,但雷损却是要绝地反击,此战如果杀不了苏梦枕,废不了金风细雨楼,那么那位幕后之人定然不会放过他,甚至不会放过整个六分半堂。 二人战至焦灼,雷损在苏梦枕又一次的迟疑下断然挥出去一刀,他撩刀一卷,随即反手一拨,竟直将苏梦枕手里的红袖刀卷了出去。 苏梦枕顿时一惊,眼看雷损已经再度杀来,他只能先已手抵抗。 白愁飞实在难以认同苏梦枕的失手,但看雷损步步紧逼,白愁飞一咬牙,手中短刺一转,顿时扔给苏梦枕,大哥! 苏梦枕一把抓住短刺,霎时间便又接下雷损一刀。 大哥!雷损不会放弃杀你的!白愁飞不由得喊到。 要去炸火器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结局就已经决定了!人无论如何都要做出选择,纵然有顾忌,有私心,但大局面前,却容不得半点迟疑。 苏梦枕不由得苦笑,手中握刃的力道却越来越紧,开弓没有回头箭,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随着苏梦枕决心一下,二人厮杀的形势顿时逆转过来。苏梦枕本就武功绝顶,加之雷损过于求成,破绽累累,不足一盏茶的功夫,苏梦枕手中的利刃便决然地刺进了雷损的胸口。 就在这刹那,大堂的门口却突然冲进来一个红色身影,伴随着一声嘶声裂肺的呼喊,王小石头皮一紧,不由得去看白愁飞,却见那人刚刚停下招式,一只手正在擦脸上溅到的血珠。 苏梦枕听见这一声呼喊,整个人都如泄了力般晃了一下。随着雷损力竭倒下,他手中便只剩下了一把被鲜血染红的利刃。 雷损死了。 死在了金风细雨楼,杀他的人是苏梦枕,用的却并非是红袖刀。 雷纯哭得伤心欲绝,可在当她再抬眼时,眼里却充满了浓烈的恨。 他们来时足有二三十人,但回去时却只有寥寥几人。白愁飞看着他们退出金风细雨楼,不自觉地又微微皱起眉头。 一旁的王小石看着白愁飞神情的细微变化,只觉得胸口闷得难受,他不禁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白愁飞回过神来,一脸不解地看过来,怎么了? 王小石注视着他的眼睛,好在那里面只有不解和询问,没有悲伤和心疼。他动了动嘴唇,只说,没事。 白愁飞听了眉头一皱,随后问,你是在担心大哥和雷纯吗? 他见王小石不答,又说,如今雷损死在我们手上,估计大哥和她,不会再有可能了。 王小石心里突突直跳,他紧张不安地握紧了手,你要去帮她吗? 谁? 纯姑娘。 白愁飞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小石头,你打昏头了吧?如今两派血海深仇,我为什么去帮她? 王小石暗暗松了一口气,尴尬地笑了笑,是我又乱说话了。 眼看着人渐渐散尽,二人一转身,却看见廊下还依旧站着个人。 你还不走在这里干什么?白愁飞冷声问到。 我是来登门道贺的,如今滴水未沾粒米未进,你就要赶我走,幽梦,这可不是你的待客之道啊。 幽梦?白幽梦!王小石的脑子顿时恍然大悟。这个名字,曾是白愁飞唱曲时用过的化名,许易安既然知道这个名字,想必也是在那时或是更久前便认识白愁飞的! 你要喝酒吃东西,这儿满地都是,也没人拦着你,自便吧。没等白愁飞说话,王小石就没好气的直接怼到。 许易安微微一愣,他不由得瞥了眼四下的酒水饭菜,然后笑着说到,王少侠真是喜欢说笑,落在地上的,是给狗吃的,人怎么能吃呢? 是啊,是给狗吃的啊。王小石白眼一翻,回头看苏梦枕已经不在了,他一把拉过白愁飞,也不等对方反应,转身就走,大哥刚刚肯定受伤了,我们去看看他。 许易安无奈地看着二人头也不回的离开,只觉得方应看说得对,这两个人啊,都有意思。 白愁飞被拉着走了好一段路,眼看着王小石真的要把他拉到苏梦枕所住的院子时他赶紧说到,小石头,这个时候他不会想见我们的。 王小石骤然停下脚步,是啊,自己当着最爱的人的面杀了对方的父亲,即便事出有因,却难消其中愧疚。那一刀刺入,断的不仅是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之间最后的界限,还有他和雷纯之间的情意。两个人的事,其他人怎么能分担解决呢。 王小石闷声不响,转而又拉着白愁飞往愁石斋而去。 回了愁石斋,王小石手一撒,一屁股就坐在了亭子中的石凳上。 白愁飞见他一副气冲冲的样子,不觉十分好奇,他饶有兴致地在王小石对面坐下来,嘴里开口说到,小石头,你这么生气又是为了什么? 他见王小石不说话,瞬间便起了玩笑的心思,随后他拖着声音笑着说到,哦~怪不得我们温柔怎么也约不到你,难道你心里,喜欢的纯姑娘啊。 二哥!你在瞎说什么?王小石惊得差点直接从凳子上倒下去,他本就郁闷至极此时更气得不行。 你想想,你第一次说起大哥和雷纯婚事时的那个语气,又惋惜又遗憾的,加上今天,你看雷纯受次打击,竟然还问要不要去帮她看不出来呀小石头! 我那是因为雷纯吗?我那是担心你!王小石气急败坏的说到,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喜欢她!你眼睛都快长她身上了!一听到她买了你的画,你高兴得就差没有飞上天了!可你喜欢谁不好,喜欢她这么个不喜欢你的人!你知不知她会怎么对你!现在好了,和雷纯的瓜葛小了,又跑出来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许易安。他是方应看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还假惺惺的送礼,我看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别有用心! 白愁飞越听越不对劲儿,他曾喜欢过雷纯倒是没错,但也没有如他说的那般痴情专一吧。更何况,迄今为止他和雷纯才见了几次面,哪有他说的那么情深意切。还有什么画他的画不都被他自己买走了吗?雷纯还能从哪儿买?至于许易安,他什么时候说他是他朋友的了?那礼他不是没收吗?这事儿又是哪儿把他给惹着了? 正当白愁飞满腹疑问时,一个仆从便托着两样东西进了来,那人将东西放在石桌上,随后说,这是神通侯府送给副楼主的礼物,杨主事吩咐我给您送过来。 白愁飞顿了顿,不自觉地看了一眼王小石,行了,下去吧。他拿起那个盒子打开,发现里边是一只用水晶雕琢的梅花,晶莹剔透,一丝杂质都没有,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价值不菲。 王小石淡淡瞥了一眼,冷笑着说到,送什么花,又不是给女人。 白愁飞将东西放下,只说,这不是送给我的,这是送给白幽梦。 废话,那白幽梦不也是你吗? 白愁飞见这人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简直有些苦笑不得,小石头,你知道你这幅样子像什么?像个怨妇。 好啊,温柔说我是怨妇,你也说我是怨妇!王小石犟着一张脸,也不理会白愁飞的调侃。 还和他较上劲了?白愁飞不禁失笑,他把那水晶梅花放入盒子里,随后说到,九年前,我还在戏楼里唱曲,名字就叫白幽梦,这个你是知道的。也差不多是在那个时候,机缘巧合之下我救过他一命,让他欠了我一个人情,仅此而已。那之后不到一年,我就离开了,许易安这个人,也再没有见过。 九年前?也就是那时候白愁飞才十五岁?自己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屁孩儿?王小石这么一想,感觉自己心里更加闷堵了,他垮着张脸坐下来,随后又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你? 要杀了他的人,怎么会不记得呢? 王小石顿时目瞪口呆,刚刚还说是他的救命恩人呢!怎么现在又要杀了他了? 白愁飞知他不解,便又说,我救了他,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可惜也是因为救他,却招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我的一位朋友也因此真正丧命。杀他的人大多都是些小喽啰,不足为惧,我很快为他报了仇,可是许易安,我却杀不了,他那个时候武功远高于我,我知道自己杀不了他,而他也知道我要杀他。所以他也想杀了我,可惜他欠我一个人情,人情未还之前,他不能杀我。我们都是记仇的人,我是他的隐患,他是我的仇人,等这个人情还清了,总会免不了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 王小石突的沉默起来,过了良久,他才问,就是因为这次,所以你就不再救人了,是吗? 白愁飞淡淡看了他一眼,却说,和这个无关,我从来不是如你那般心怀善意的人,当初救许易安也是巧合,我哪儿知道会自引祸水呢? 王小石定定地看着白愁飞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他缓缓握住白愁飞的手,只说,那不是你的错。 白愁飞微微一怔,只笑了笑没再说话。 待续。 为了走剧情,就当苏大哥于心不忍失手被雷损挑了刀吧,实际上大哥不能够这么失误的哈。 第20章 【本章过度!为送而送,千万不要扣逻辑和细节】 飞天跨海堂那混乱一战之后苏梦枕的病情急转而下,楼里很多的事都交到了白愁飞的手里,就连王小石每日都要去鸽组的情报处帮助整理各地送来的消息。 这日王小石坐在案几上,看着手中的消息却顿时紧张起来。 雷纯已经出发去江南霹雳堂了,不足一月,她就会回到京城,然后成为蔡京的义女,此后,他刺杀蔡京未遂,逃亡江湖。雷纯为杀父之情,以白愁飞为刃,将刀对向了金风细雨楼 王小石不由得泛起一阵恶寒。 如今他还要再去刺杀蔡京吗?有元十三限在,他不会成功的。 可他要坐以待毙吗?绝对不行!这件事已经发生了,蔡京不会再允许金风细雨楼继续存在着去威胁他的行动,即便没有自己的刺杀,他还会想别的办法再将刀口对准风雨楼。就如白愁飞说的,在这场博弈里,结局早就注定了,雷损无论如何都会拼死一搏,蔡京无论如何都会想方设法除掉他们。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等着他给自己下套了!乘其不备,或许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王小石想了想,还是起身去找了苏梦枕。 当苏梦枕听完他的话后,几乎当即便否定了他的计划,你不能这么做! 大哥!这件事不得不做!王小石急切地说到,蔡京不会放过风雨楼的!我们和他不仅是立场不同,这已经牵扯到了国仇家恨!如今皇帝不问国政只舞文弄墨,蔡京一手遮天,你还指望谁来救这个国家?再这么下去,蔡京的口袋越来越鼓,敌国的武器越来越强,朝廷满身蛀虫,民生一片凄苦,我们就离亡国不远了! 苏梦枕不禁暗自握紧了双拳,他看着王小石,只问,蔡京就是有桥集团的掌权人这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大哥,你别管此事我是如何得知的,但这件事绝对是真的。眼下要保金风细雨楼,要阻止这场通敌卖国的交易,只能是杀了蔡京! 你...... 我不同意!没等苏梦枕说话,白愁飞便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他冷冷的看了一眼王小石,然后对苏梦枕说到,大哥,这件事不能做。杀一个蔡京根本无济于事,有桥集团存在这么久,少了一个蔡京不会影响它的正常运作,到时候蔡京死了,他手下的人只会更加疯狂的报复,那样楼里只会迎来更大的风波! 杀了蔡京,有桥集团群龙无首,即便不能立即瓦解,也会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元气。他们这样一个组织,绝非都是那种忠心不二的人,蔡京一死,觊觎他位置的人必定会生事端,到时候我们就有机会进一步瓦解他们! 恋耽美 说英雄谁是英雄(14) 你以为和蔡京同流合污的会是些什么人?大街上的张三李四吗?光是我们知道的傅宗书,他就是正一品官,这样的一个人都参与其中,你觉得朝廷里没有别的高官在这其中吗?这些人,随便哪个都是为官几十年的老狐狸,他们会看不清你的意图?他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得先解决了隐患才能活着争权你知不知道! 王小石呼吸一窒,过了良久才问,可是你还有别的办法缓解这次危机吗?就像你说的,这是一个死局,结局已经定了,蔡京不会放过动了他利益的人的,我们都在这棋局里,总得有人去破局的! 白愁飞静静地看着他,最后只摇着头说,你不能去,蔡京是当朝宰相,又是有桥集团的掌权人,他的身边高手云集,这件事你办不到,至少你一个人去,绝无胜算!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这件事我都必须去做。不仅是为了救风雨楼,还为了阻止他的恶行。二哥,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 这时苏梦枕终于说话了,可你若是失败了,你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后果吗? 我知道,我要是失败了,重则当场死在那里,轻则流亡江湖一辈子躲躲藏藏。王小石叹了口气,又说,到时候我会离开金风细雨楼,绝不会以楼中人的身份去做这件事。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王小石当即反驳到,你不可以去! 白愁飞目不斜视地看着王小石,然后不由质疑地说,既然这件事非做不可,两个人比一个人的胜算更大,不是吗? 你不能去! 白愁飞淡淡地看着他,只说,为什么。 王小石看着他,过了良久才开口,你要是去了,京城这条路,可就断了。 白愁飞闻言淡然一笑,似乎并不在意,你不是说过吗?功名终究还在名,杀了蔡京,也许就是一条不错的路。 看着白愁飞的眼神,王小石突然泄了气,他转头对苏梦枕说到,大哥,今日起,我们就不是金风细雨楼的人,日后做了什么,和楼里没有关系,到时候你也不必再管我们。 自那日后,白愁飞和王小石便没再回过金风细雨楼,京城中隐有传言,是因为白愁飞与苏梦枕不和,自愿离开了金风细雨楼,而王小石是难以接受兄弟决裂,便也离开了楼里。 这事看起来似乎是个谣言,但是细究起来却又在情理之中。苏王白三个人,相识快要一年,本身也难说有什么情意,更有传言说苏白二人同时喜欢了一个女人,白愁飞爱而不得因此对苏梦枕便不满起来,后来又察觉苏梦枕对他多有防备,便更是不平,因而愤愤离开。那王小石嘛,本就与白愁飞结识更久,心里偏向他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倒是传得有模有样的。 王小石笑了笑,也说,有理有据,很有说服力。 已经有人开始暗暗注意我们了,不知道是来寻仇的还是来招揽我们的。白愁飞调侃到。 找你估计是要寻仇,找我估计是要招揽。王小石笑着答到。 白愁飞却不认同,小石头,找你的估计才是寻仇的,京城里的这几方势力,是不可能招揽你这么一个善良正直的人的。 王小石微微一怔,却听见白愁飞又说,吃饭吧,吃完就去办正事。 王小石点了点头,出来这么这么多天了,也是该办正事了。 琼林苑外此时已经一片寂静,只有把守的侍卫仍旧坚定不移的站在原地。王小石不由得看向白愁飞,开弓没有回头箭,大白,你想好了吗? 退相守进相携,此心不改。 然而有元十三限在,二人拼尽全力,也不过杀了一个傅宗书,伤了蔡京一臂。并且因为伤到了蔡京,元十三限是接了蔡京的死命来杀王小石的。 王小石因此受元十三一箭,二人逃出琼林苑,一路不敢停歇,最后终于艰难逃出了城。 此时早早侯在城外的温柔和杨无邪赶紧牵了马过来。杨无邪对着这两人,心里不禁隐隐作痛,你们两个赶紧走吧。 温柔也是泪流满面,看着两人血迹斑斑的衣着哭着说,你们两个太坏了,去做这么危险的事都不和我说,一点儿也不把我当自己人! 白愁飞有些无奈,你不知道是好事,免得哭哭啼啼的,不好收拾。 大白菜! 白愁飞不再理会温柔,他看着城外的分叉路,随后说到,我们得分开走,在一起目标太大,太容易被他们找到了。 王小石头皮一紧,当即否定,不行,我们必须在一起! 白愁飞看了一眼身后,神色严峻,小石头,我们刺杀的是当朝宰相,对方还是有桥集团的掌权者,相当于此后官场和江湖都会有人来追杀我们!这股力量要是集中在了一起,我们逃得了吗? 我说不行就不行!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白愁飞心中一震,脸上却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放心吧,分开走又不是不会和,到时候我会去找你的。 王小石看着白愁飞坚定的眼神,心里却泛起一股隐隐不安。 白副楼主这话说得不错,两个人一起太集中了,要是他们追杀上来,难保你们是不是真的应付得了。杨无邪此时也劝说到。 不要再想了,快走吧。 看着王小石骑着马消失在夜色里,白愁飞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他却并未立即骑马离开,而是转而把缰绳又递回到了温柔手里。 温柔一脸不解,大白菜,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能走,白愁飞直接将温柔抱到马背上,随后说,温柔,你骑着马往南走,你身份与我不同,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你得帮小石头分散他们的追杀。 温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连忙说,不行的大白菜!你刺杀蔡京,罪名昭昭,回去会死的。 我不会死的,白愁飞安抚到,他有些愧疚地看着温柔,只说,温柔,利用你帮小石头,你不要怪我。 大白菜 温柔还要说什么,白愁飞却已无耐心再听,直接打断到,我没有离开这件事,你绝对不能和小石头透露。他和我不一样,你记住没有! 杨无邪看着微微出神的白愁飞,心里禁震撼无比。 杨主事也觉得我会死吗?白愁飞目送温柔远去,突然淡淡问到。 不会。 白愁飞略有些吃惊,不免好奇地看向杨无邪,为什么? 因为你不支持谁。江湖之中,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两相对立,人人都有立场,或支持我们,或支持六分半堂。你不一样,你虽是楼里的人,为的却不是楼里的利益,而是你自己的。在你眼里,风雨楼也不过是你的一步台阶罢了。杨无邪直言到,他越说却越坦然,不仅如此,神通侯府,六分半堂,有桥集团都可以是你的台阶。但楼主和王公子不一样,他们心中只有一个选择,绝无第二种可能,这样的人在蔡京他们心中,无招揽可能便只有杀。而你是个一心只想往上爬的人,没有绝不背叛的准则,因为要往上走,只要是路,你就都会去走。 这话说得可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留,简直是一针见血,白愁飞不禁冷笑,看来大哥不仅截了我的信,连我见过什么人他都很清楚啊。不过你说得没错,就这一个可能,他便不会轻易杀我。 这就是杨无邪和苏梦枕当初会防备白愁飞的原因。白愁飞的野心太大,对金风细雨楼没有忠诚,他只当这里是他的一个垫脚石,这样的人很容易为了另一个更大的垫脚石而抽身离开。但今日,杨无邪却突然觉得往日的看法似乎过于片面。 杨无邪仍旧有些犹豫,虽说他白愁飞这么做怀有私心,但是却也无法否认他要帮苏梦枕和王小石的情义,你要知道这次不一样,你真的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吗? 金风细雨楼还没有倒,王小石也没有抓到。他们想借我杀人,我想要借他们更进一步,利益所求在这里,就看谁能博得更多了。白愁飞淡淡答到,他要扬名立万,就要如王小石所说那般,不仅要当世之盛,还要万世之名。去刑部受罪算什么,他定要他之声名,流传于世!无人不服! 杨无邪看着白愁飞,心里不禁油然起敬。这个人有野心不假,利益为上不假,但却有能让人敬服的坚定。他如今这般做,以身犯险利用自己,天底下间这样心狠的人不会数出来几个的。 这件事,不要告诉小石头。京中的消息,也尽量不要传出去。 我明白。 杨无邪刚离开不久,刑部的人便追了上来。他们看到白愁飞正侯在城门处却并没有丝毫要逃的样子不免有些吃惊。 任怨看着这个一脸淡然的男人,好奇地问到,白副楼主不逃,还在这儿等着,是为什么? 逃?逃得了吗?白愁飞反问到。 当然逃不了,你要逃了,整个朝堂整个江湖,都会来杀你和王小石,你们不会有安生日子的。而抓不到人,怎么给相爷交待呢?你们逃了,可金风细雨楼却逃不了。 我们早就不是楼里的人了,这件事和金风细雨楼没关系。 也罢,但你伙同王小石刺杀朝廷重臣这件事却是事实,就请白副楼主随我们走一趟吧。任怨笑了笑,直接毫不客气地递上来了一副铁锁。 第二次进刑部的大牢,白愁飞心里倒平淡不少,看着任怨带着他走到最后一间牢房,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倒让王小石当时说中了,自己还真的第二次进了这里来。 白副楼主,这次你进来,可是有着罪名的,可得原谅我们二人的无礼。任怨手中把玩着那串人骨,阴恻恻地看着白愁飞说的。 这次是有罪名的,那就是说上次是冤枉我的了?是吗?白愁飞侧着头,神色里并未有什么畏惧,他眼神冰冷,看起来倒还比任劳任怨阴狠。 任怨倒也不介意白愁飞语气里的威胁,转而说着,这次,可就没什么人能来救你出去了。 白愁飞不禁冷笑,有没有人救我出去并不重要,倒是你,千万别让我活着出去。他凤眼一抬,明明脸带笑意,说话的语气却寒气刺骨,否则,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也并非好人,以德报怨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我最喜欢以牙还牙。 一旁的任劳不禁打了个颤,只见任怨咬着牙,一双眼如淬了毒一般盯着白愁飞,他努力的维持着面上假笑,许是用力过猛,以至于他眼下的肉都忍不住隐隐颤动。 二人相视良久,任怨终是下巴一台,恢复了那虚伪客气的样子,白副楼主这般不知进退,可是要多吃些苦头的。但只要你说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相爷自然不会针对你,反而会给你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说呢,白副楼主? 白愁飞只淡淡斜了他们一眼,便又闭着眼睛不再说话,这让任怨看了不仅暗自咬牙,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要用怎样的酷刑来折磨这个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了。 待续。 接下来我就不跟着剧走了,全部自由发挥了。做好心理准备啊朋友们 第21章 蔡京来刑部大牢看过白愁飞一次,那时候白愁飞刚受完刑,整个人刚从水牢里拖出来。正值寒冬腊月,地牢里寒气逼人,纵然白愁飞能忍折磨,却也抵不住这刺骨的冷,忍不住地战栗起来。 他听见有人开了门,有什么人走了进来。 白愁飞淡淡看了一眼,不仅笑到,相爷怎么委身到这阴暗寒冷的牢房里来了?提前熟悉环境吗? 蔡京看着他一副轻蔑不屑的样子,不禁说,你这幅样子,让我想起了我曾经养过的一头狼。那头狼野性十足,见人就咬,连我也不例外。可惜最后,它实在难以忍受鞭笞挨饿,只能乖乖的听我的话。 相爷想多了,我可不是一头狼。 你的确不是,像你这样孑然一身,无背景无身份的人,和一条野狗有什么区别呢?可无论是狼是狗,总得先活着,才能论以后,不是吗? 你这意思,要是我不听你的就要杀了我? 人有傲骨是正常的,但有些时候,人也要先服软方才能得平安。 白愁飞睁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蔡京,那就看看,我们谁能赢。 二人四目相对,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股浓浓的控制欲。蔡京不觉有些有趣,他起身理了理衣袖,笑着说到,白愁飞,赌可以打,但要是赌赢了命也没了,那可就毫无意义了,你说呢? 然而就算刑房里积灰数年的刑具都用在了白愁飞身上,即便对方已连站也站不稳了落魄不堪,可那双眼里的狠绝却丝毫未减,反而在一日又一日的折磨里,变得更深更厚。 时间转眼过去了十多天,王小石路往北而行,但是他心里却越发不安,他始终没有收到任何白愁飞的信息,而说好要来找他的人却也依旧没有出现。 而刑部大牢这边,任劳任怨费尽心思半个月,可从白愁飞嘴里说出来的,不是威胁就是嘲讽,除此之外,即便是受刑这人也没发出丝毫声音。 这还真让任怨打心底里佩服起来,往日那些自诩硬骨头的家伙,撑死不过五六日便也会奔溃服软,偏这次一个白愁飞,不仅让他受够了对方的言语威胁,还让他在蔡京那里压力倍增。 这日蔡京又听了一遍汇报,他看着棋盘上焦灼的局势,心里也知道到了这个地步,一般的刑法绝不可再撼动白愁飞,于是他只淡淡说到,罢了,既然用刑没有效果,也就不必用了。这种人心气高,自诩意志无人能敌。刑部不是有专门对付这种人的药吗?给他用上吧。 任怨一听此言,脸上竟露出难耐的兴奋,可又皱了皱眉,说,要是这样的话,他还能为我们所用吗 痛不会让人低头,心死了才会,放心吧,到时候有让他放弃抵抗的东西的。蔡京落下一子,局势大好,不禁满意地笑了笑。 任怨领了命,很是积极地去取了一只小盒子,随后马不停蹄的就赶往了刑部大牢。 此时白愁飞正靠着墙闭眼休息,痛到麻木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那墙上的刻痕,待听到开锁的声音后,他亦没有睁眼,只说,今天晚了一个时辰,你们刑部折磨人的法子是用光了吗? 任怨一声冷笑,相爷体恤白副楼主的辛苦,已经吩咐我们二人停了对你的用刑,还给你带了好东西来。 白愁飞缓缓张开眼,只见在任怨的示意下,任劳已经捏着一枚漆黑小丸走了过来,他眉头微蹙,来不及反应便对方捏着下颌给喂下了那粒药丸。 任怨满意的笑了笑,却不吝啬的向白愁飞介绍起来,这个呢,是我们刑部独有的好东西,名字叫做噬心丹。白副楼主放心,不是什么致命的玩意儿,不过就是每隔两个时辰疼一下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 给白愁飞服下噬心丹后,任劳任怨却并未立马离开,而是在牢里小候了一盏茶的时间,待看到白愁飞脸色逐渐苍白起来,额头也沁出冷汗时他才得意地点了点头。 恋耽美 说英雄谁是英雄(15) 白副楼主,好好享受吧。 他退出房门,又等了片刻,却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惨叫。但他并不意外,疼痛嘛,总有熬不过去的时候,何况是这种撕心裂肺的呢? 任劳走在任怨身侧,他倒对那噬心丹的具体作用不甚了解,便问,噬心丹能有作用吗?刑房里的那些酷刑都不能拿他怎么办。 你以为噬心丹就只是疼一下啊?它真正的效果,还没发作呢 这边王小石猛然从梦里醒过来,他摸了一把脸上的冷汗,胸口仍旧跳得杂乱无章。他抬眼看了看月色,此时应是丑时,夜色正浓,身前的火堆已经熄灭了,四周冷得让人难以自持。 他心里越发的不安,自他和白愁飞在城外分开,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他却仍然没有收到对方的半点消息。 方才他做了一个梦,梦见白愁飞披头散发一身血衣站在金风细雨楼里,摇摇欲坠地对他说什么死而无憾了。想起旧时的事,他更加觉得惶恐起来。 夜色如墨,王小石再无睡意,他拢紧衣襟出神看着夜空。好像要下雪了。突然,他神色一凛,当即拔出挽留,谁! 是我。 戚大哥? 来人正是戚少商,当日甜水镇一别,没想到还能再遇见他,戚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戚少商顿了顿,还是说,数日前,你让我打听南方的事,有结果了。 王小石顿时一喜,连忙问,我二哥如何? 蔡京的人的确也追去了南方,可追到的人却并不是白愁飞,而是洛阳王之女温柔。 王小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又问,谁?温柔?她为什么去了南方?她和我二哥在一起吗?黑暗中,他看着戚少商略有不忍的神情,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京城之中不知道为何封锁了消息,但是我可以确定,白愁飞人不在江湖而是在刑部。 王小石顿时面色苍白,整个人僵在当场,几乎难以呼吸。怪不得他当日不和我一起走,明明两个人在一起更安全,他却非要分开。可为什么自己当日却那么轻易地信了他?王小石心里一痛,因为他自己也固执地觉得他的二哥断不会傻到自投罗网,也不会那么心甘情愿的舍己为人! 王小石几乎想当即给自己两拳,他来不及多想,提着挽留便上了马。 戚少商见状一把拉住他,你要干什么! 我要回去救我二哥! 你疯了!你这么回去是自投罗网!白愁飞这么做,既是要保金风细雨楼,也是要保你,你不明白吗? 正是因为我明白,才不能丢下他不管。王小石挣开戚少商的手,语气不容质疑,杀蔡京是我二人所为,是生是死,我都应该和他共同承担。戚大哥,他做这件事,纵然不为天下大义,那也是有情可寻的,我必须救他,我答应过他的! 戚少商不由得怔住,王小石说这番话,想必也是知道白愁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他不觉笑了起来,你想拉一个注定不会是好人的人走一条前程似锦的路,你觉得你做得到吗? 我只知道,人是会变的。 戚少商不免觉得有些恍惚,年少青春,一腔热血,以为自己所想的事都能办到,可事情哪有那么容易。他笑了笑,却突然纵身上马,要想从刑部大牢里救人,你一个可不行,走吧。 白愁飞不知是几时疼得昏睡了过去的,那丹药发作,就如千万根针在扎他的心脏,又像有人拿着小刀在一刀一刀剜他胸口的皮肉,个中滋味,竟比先前所受刑法加注在一起还疼痛百倍。 待到新的一轮疼痛消解下去,白愁飞整个人早已被冷汗浸湿,他身心俱疲,闭着眼便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迷糊之间,他仿佛看到了苏梦枕和王小石。他心里一喜,正想去问王小石近况如何,却突然听见: 「白愁飞被带进刑部已经半个多月了,想必已无生还的可能。」 「大哥,此时楼里正值多事之秋,既然他已经没了活着的希望,那我们就不要再冒风险去救他了。」 「你说得的,不能让楼里的兄弟白白为一个死人送命。」 白愁飞猛然一震,想要向前却迈不开腿,只得眼看着那二人逐渐远去。恍惚间天又已经亮了,任劳任怨又来牢里看他,他们还在劝自己指认苏梦枕和风雨楼。 你们听不懂人话吗,此事与风雨楼没有关系。 白副楼主这是何必呢?你这般维护苏梦枕,对方却不见得有多在意你。任怨低下身来看他,嘴里却不断吐着恶语,当初你和王小石入狱,短短四天他就救你们出去了,如今你进来多久了?满打满算十六天了,小侯爷的府上可是连金风细雨楼的随从也没有看到,更别说苏梦枕了。 我早就说了,他们救不救我不重要。 唉,白副楼主怎么如此固执呢?你难道没有想过,为何当初王小石在时,你们就那么快得救了,这次只你一人,却是遥遥无期呢? 王小石?那次是你们故意陷害 可是,江湖之中,不应该情义为先吗?你一人揽下这些罪责,让风雨楼得以自保,让王小石得以逃出,可他们却无一人关心你在牢里的死活,你不觉得寒心吗? 白愁飞只觉得脑子里混乱一片,宛如一团乱麻,丝毫找不到头绪。 可来不及等他继续去想,胸口那密密麻麻宛如针扎的疼痛又再度席卷而来。白愁飞疼得大口喘气,却仍是拼着劲丝毫没有出声。他抬眼看了一眼牢内,任劳任怨却早不见了踪迹。 接下来这几日,白愁飞没有一夜是不在噩梦中度过的。 或是别人的鄙夷不屑,或是兄弟的冷言冷语。他总听见有人说,他曾经也有一身傲骨,也有满腔热血,也有坚定不移的原则,可到最后,盘算所得,却是两手空空,一无所有。他还说,他曾也对兄弟充满期许,可到头来却还是不得兄弟体恤,最后兄弟离他而去,机会也离他而去。他还劝他,情意虽好,不过镜中花水中月,缥缈虚无的东西也不过是一飞冲天的累赘,该放下还是要放下。 到了后面,每每从梦中惊醒,白愁飞几乎都不禁去想,想他做的这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 可当他手指摸到那些凹凸不平的刻痕时,又觉得他还可以再等等,再多等一等,可至于等的是什么,他混乱不堪的思绪却已经理不清楚。 待续。 浅虐一下。 第22章 蔡京又来时,依旧淡定从容地坐在白愁飞的不远处。他看着枯草上落魄不堪的人,心下不禁好奇为什么他能撑这么久而不放弃,你这幅模样,可真是让人于心不忍啊。 白愁飞有些恍惚,只觉得身边有人又在说话,却又不知道是真是假。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眼皮掀开,那人的模样逐渐在视线里清晰,他不由得冷笑一声,这不是都拜你们所赐吗? 蔡京淡然一笑,只说,白愁飞,难道你就真的愿意放下你的宏图大志,从此做个阶下囚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度过一生吗?曾经你是为了什么才留在京城的?你摸爬滚打,步步为营,难道真的愿意到了最后为了别人而不顾自己所得吗? 那又如何,总好过成为你的帮凶,千百年后被世人唾骂。 人生在世也只不过几十年,千百年后的事谁又能管得着,谁又能影响得了你?人活着,不就是要随心所欲吗?你既然有那翻云覆雨的野心,为什么要被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束缚住呢?换句话说,只要你爬得够高,手里的剑越长,谁又敢对你有半分异心?谁还敢对你指指点点?要是有人这么做,杀了他,不就皆大欢喜吗? 白愁飞闭着眼睛调息,并未答话。 蔡京也不恼,转而又很是惋惜地叹了口气,你本有驰骋江湖的本事,难道真的要这样把时间消磨在牢里吗?你并非什么一头扎在江湖道义的里的好人,你野心勃勃,到头来为了别人的大义自己却一无所有难道不觉得可惜吗? 一无所有?白愁飞突然怔怔地看向前方,恍惚间王小石急切地拉住了他的手,他说只要他们尚未走至绝境,就一定不会放弃希望。他还说,他一定会救他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白愁飞不觉笑了出来,突然柔声说到,有他在,我就不是一无所有。 蔡京微微一怔,随即便了然了这个他是谁。他心思一转,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惋惜,你是说王小石吗?白愁飞,我劝你还是不要在他身上报什么希望了。 不在他身上抱希望,难道在你身上抱希望吗? 为什么不呢?一个死人帮不了你什么,而我却可以给你想要的地位和权利。 白愁飞微微一怔,似乎没有听清蔡京的话,他半天没反应过来蔡京话里的意思,当他还在想到底是谁死了的时候,蔡京却慢慢地、清晰地将答案告诉了他,怎么?你还不知道王小石已经死了的消息吗?这么重要的事你们为什么没有给白副楼主通报! 任怨当即作揖赔礼,回相爷,这段日子白副楼主对属下的招待多有不满,我们也就不敢打扰,因此就没说。 他们一唱一和的,白愁飞脑子里一片嘈杂,脑子里仿佛有一千张嘴在叽叽喳喳的说话,吵得他头几乎要裂开来,你说这话,我可不信。 这是我前几天刚刚收到的消息。当然,你大可以不信,可是你不想一想,你被抓进刑部已经快一个月了,江湖上早就传遍了你深陷牢狱的消息,以他对你的情谊,他若没死怎么不来救你?即便他如今自身难保,总该传信让苏梦枕来救你。就算是救不了,也总该去问一问你的情况,可这些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除非,是他和苏梦枕并不愿意救你,你牵制住了本相,他们松了一口气,自然也就不会过问你的消息了。 白愁飞不觉捂住了耳朵,妄图将脑子里那些杂乱的声音抵挡住。可他来不及再向蔡京求证,噬心丹的药效便又发作了起来。 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汇集到胸口那一处,竟比之前疼了千倍万倍,他忍了片刻,却终于没能忍下那些撕心裂肺之痛,控制不住地嘶喊了起来。 蔡京等人何时走的他并不知道,或是那根本也就是一场幻觉,等白愁飞从剧痛中缓过来,牢里已经寂静无声,他无序地喘着粗气,疼得泛白的指尖划过墙上的刻痕。白愁飞不由得慢慢回想起方才的对话,却又记不清蔡京说了些什么,只记得什么不愿意救他,可是谁不愿意救他呢?这却记不清了,他最后终究没有精力再细想,只得又昏睡过去。 此后时间开始变得模糊不清,牢里的光似乎总是灰蒙蒙的,有时候他听见有什么声音很吵,有时候又静得可怕。 他唯一能切身感受到,就是那无法忍受的痛,或是在剧痛中醒过来,或是在剧痛里昏过去。 今天外面似乎下了一场雪,有点点雪屑从那扇窗口溅落到白愁飞的脸上,他浑身剧烈一颤,五脏六腑都如刀割一般,疼得他连呼吸都不敢放松。 他一身破衣早就被冷汗浸透,如今寒风一吹,他这才稍稍有些清醒,白愁飞看看了天光,外面黑压压的一片,大概此时正是深夜。 他缓了片刻,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又费了好大力气再坐回墙根无力靠着。白愁飞的手指无意间抚过那些凹痕,他不禁有些茫然,一时间竟不知道这些字是何人所刻。 心神受损的他虚弱不堪,只清醒了那么片刻,他便又昏睡了过去。可即便陷入梦中,等着他的也不过是一场接一场的噩梦。 王小石回到京城那日,正好是腊月二十七,连着连着下了三天的雪,天地几乎一个颜色。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没有想到自己会再回到京城,这回来的路倒比逃亡的路要好走得多。 你可要想清楚,这可是件九死一生的事。戚少商不觉提醒到。 王小石淡淡一笑,只说,退相守进相携,此心不改。他说完这句话,又不禁朝身旁的几人看去,只是你们和我一起去办这件事,我愧疚难当。 方恨少拍了拍王小石的肩膀,你我同路人,你这二哥,既有胆量随你杀蔡京,又愿意为你们只身犯险,无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至少现在他是让我敬佩的,救他,我心甘情愿。 唐宝牛也很是爽快地拍了拍胸脯,是啊,江湖人讲的就是一个义字,小石兄不必多言。 王小石心中不免泛起一股暖意,今时今日,他的二哥身后,也不必再说什么无人可靠了,至少有他在,白愁飞就一定会有后路可走! 进了城,王小石不禁有些犹豫,他要不要会金风细雨楼看看苏梦枕呢?但他转念一想,自己当下兵行险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不容易白愁飞斩断了他们和风雨楼之间的紧密联系,就还是不要再将他们牵扯进来了。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朝中重臣都得留在皇宫中用夜宴,牢里的看守相对也会比平时少些。我们那时候再去救你二哥,应该可行。 王小石点了点头,戚大哥说得不错。但是刑部大牢常有五百兵卒驻扎把守,即便大牢前看守的仅有五十,但到时候一旦打起来定会引来其他兵卒的围堵阻挠。虽然这些人对你们来说对付起来并不难,但我担心,即便是这样的日子,蔡京他们也会留人守着,若对方是元十三限那样的人,我们就很难对付了。 放心,这样的人交给我。戚少商直接说到,他看向方恨少和唐宝牛,又说,你们两个到时候对付那些卒子。王小石,一旦打开牢门,你必须马上救出白愁飞,无论如何,当夜救完人我们必须出城,除夕夜刑部看守的人虽少,但城防巡逻却更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离开,决不能有半分耽搁。 到了除夕那日,街上好不热闹,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宛若白日。真是可笑,千里之外将军将士浴寒而战,京城之中却是一片安逸享乐。寒风刺骨,如刀子一般剜人肌肤。四个人静悄悄地伏在刑部大牢外的房顶上,等两队人换完岗,顿时便直接杀了过去。可纵然他们的刀再快,却还是引来了其他的兵卒。戚少商一脚踢开那沉重的牢门,王小石,他们已经去送信了!快救人! 王小石收了刀,也不多言,转身便直接进了牢立,他毫不犹豫地解决掉里面值班的牢头,便开始一间牢房一间牢房的找白愁飞。 地牢里被关押的犯人见有人闯入,皆是兴奋的呼喊起来。王小石一路看过去,并未看见白愁飞的身影。一直到最后一间,他的心顿时碎裂开来。 铁栏缝隙之间,只有一具白影蜷缩在地上,浑身衣物破烂,血迹斑斑。 二哥! 王小石头皮一紧,挽留一剑断锁,冲进去就一把将地上缩成的那一团人抱如怀中。待看清白愁飞的面容,他简直心如刀割。 二哥,你醒醒!王小石声音颤抖,看着白愁飞面容枯槁,几乎与往日大相径庭,他几乎恨不得将那些对白愁飞施刑千刀万剐! 此时白愁飞却深陷梦中的厮杀,他突然感到有人在碰自己,便顿时警铃大作,不觉一掌打向了王小石,滚! 王小石连忙握住白愁飞的手,他用力将人往怀里带,二哥,是我!我来救你。 恋耽美 说英雄谁是英雄(16) 白愁飞茫然地睁着眼睛,突然他脸色一暗,只冷冷地说,不会有人来救我,他们已经不需要这么做了。 白愁飞神色漠然,眼里黯淡无光,王小石不禁哽咽,我会救你,小石头会救你!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小石头白愁飞浑身一僵,突然想起那些难辨真假的画面,他冷笑一声,他不会。他自身难保,怎么可能会自寻死路,无论是他,还是苏梦枕,都不会来救我 王小石双目赤红,怒上心头,他双手箍着白愁飞的肩头,迫使对方看着自己,你在胡说什么!我这辈子唯一想救的就是你,我只想救你!我一定会救你!你听清楚了吗?你听清楚了吗白愁飞! 他带着股身陷绝望的声嘶力竭,似乎是拼尽了所有力气在叫醒一个即将无法回头的人。王小石浑身颤抖,嘶吼过后,又悲痛万分,他心疼地看着眼前茫然的人,我一定能救你,我一定可以把你留在我身边。二哥,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白愁飞看着他,神色逐渐清明了些,他这才真的看清了王小石的样子。 他愣了愣,似乎仍旧没有分清真假。但一看清王小石的脸,他整个人不禁涌起了一股带着心酸的疲惫感,夹杂着一种久违地想要对人述说不公的冲动,这些复杂的情绪让他有了种死而复生后悲喜交加的错觉。就像黑暗之中,那漫无边际的地狱里终于照进了一束光,那是属于他的一束光。 小石头,我好痛啊 他这么低低一吟,便又昏死了过去。 王小石顿时泪如泉涌。他一把抱起白愁飞,尚比他个子还高的男人此时被抱在怀里却轻飘飘的,满身尽是骨头,他的二哥,必定受了很多的折磨!我带你出去,二哥,我不会再让你疼了! 王小石抱着白愁飞冲出地牢,戚少商三人见状顿时松了口气,四人顿时朝外杀去,出了刑部后他们借着大节之下的人潮很快便甩开了追出来的士兵,随后在追兵赶来前逃出了城门。 待续。 嚯嚯了大白两章赶紧给人捞出来。打斗的画面就不细写了,详细场面留着杀点有用的人。总之就是,他们顺利地救出了惨兮兮的大白。 第23章 五人出了城,一直逃到天亮方才停下来休息了片刻。 这期间白愁飞噬心丹的毒性发过一次,整个人几乎疼得战栗起来。许是他太过虚弱,毒性发作将他疼醒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把他给疼晕了过去。 王小石顿时手足无措,他虽然会些医术,但是却摸不出白愁飞到底中了什么毒。 一旁的戚少商打量着白愁飞的样子,过了片刻才说,我记得刑部有一种秘药,制来是专门对付那些意志狠绝之人的。发作时会心如刀割,四肢百骸都如毒虫在咬。他看着王小石瞬间苍白的脸,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说,但这还不是它最厉害的地方,它最大的作用是乱人心志,使人疯魔,让人分不清真假,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王小石浑身冰寒,心中恍然大悟。 怪不得!怪不得旧时他会心性大变!怪不得旧时他们再见时他和之前判若两人!王小石不禁抱紧了怀里还在隐隐颤抖的人,只问,这个毒,能解吗? 戚少商摇了摇头,我这里有静心安神的药,你给他服下,应该能缓解症状。或许你师父,应该能知道解它的方法。 王小石结果药瓶,心里不胜感激,多谢戚大哥。 天亮之后,戚少商因有私事便只能先告辞。余下的四个人直到第三日,才找到一处破庙得以好好休息。 王小石给白愁飞换洗了衣物,但他手艺不行,将白愁飞的头发梳得歪歪扭扭的,一点儿都不如以前那般赏心悦目。 借着昏黄的烛火,王小石又细细的打量起白愁飞的面容来,这人原本就长得白,如今受这么一遭,脸上半点血色也没有了。他心里一阵一阵的发疼,之前为他清洗时,他竟然看到他二哥原本乌黑的发丝间竟生出了白发...... 王小石指间抚上白愁飞的眉心,一下一下的,像要将他的眉宇的不安全部扫走。他看着白愁飞苍白皲裂的嘴唇出神,随后伏下身轻轻一触,二哥,对不起 突然的,白愁飞手掌一紧,将他握着他掌心手牢牢抓住,力道之大竟让王小石生出隐隐痛感。王小石不由得模糊了视线,他将那只紧张泛白的手握在胸前,嘴里温声说到,二哥别怕,我在这儿。 后半夜又下了一场大雪,早上方恨少牵了马来交给王小石。他看着王小石怀里依旧没有清醒的白愁飞,不免问,他还是没有醒? 王小石摇了摇头,只抱着白愁飞上了马,他歉意地看向方恨少和唐宝牛,多谢你们协助我救出二哥。接下来的路太险,也不该你们去走,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方恨少仍旧有些担心,可你们,白愁飞现在昏迷不醒,要是遇到追兵,你们怎么办? 放心吧,昨日戚大哥已给了我消息,我师傅还在白毛堡,我要带我二哥去找我师傅。王小石将狐裘拢紧,告了辞便驾着马直往北方而去。 又过了两天,大雪之后天气转晴,万里无云,但温度依然寒冷刺骨。这夜找不到什么好地方歇息,王小石只能带着白愁飞露宿荒林。 闭眼养精蓄锐的王小石突然感觉怀里一颤,不由得紧张地看向白愁飞,只见那人紧皱着眉,苍白的脸上满是不安。 二哥?王小石将人又往怀里带了带,巨大的狐裘包裹着白愁飞的身体,但是这人却还是止不住地在隐隐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噬心丹发作了还是太冷。 这么多天过去了,为什么还不醒? 王小石不免忧心忡忡,但是心疼之余,他却有股难以言喻的开心。至少现在他的二哥在自己身边,至少如今他没有留他在牢里不管不顾,至少当下不如旧时那般,自己对他的痛苦一无所知。 二哥,你快醒过来,这次我们终于走出京城了。王小石不禁自言自语起来,京城那扇门,他们已经是第三次逃离了,但是我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的苦,会不会甘心抛下你的抱负。不过没关系,只要有我在,我都会牢牢的抓住你,牢牢的守着你。他不由得收紧了臂,语气愈加坚决,我决不允许旧时的惨剧,再在我们二人之间发生! 王公子对幽梦还真是一往情深呐。 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王小石顿时一惊,他抬首看去,果见许易安就站在不远处。这个人还真是不简单,悄无声息的就能站在他面前,他冷笑一声,咬牙说到,又是你。 你会突然回来救白愁飞,还真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么?许易安没有理会王小石眼里的恨意,只不解地问到。 王小石看了看四周,虽然不见人影,但却杀气四溢,刚从蔡京手底下讨了个差事就办砸了,方应看现在,估计很不好受吧。 王小石,到这个时候你还敢嘴硬,是真的不想活了?方应看冷着一张脸出现,他看了看这相依相偎的两人,不禁冷笑起来,白愁飞和相爷还有赌约没有完成,至于王小石,就地正法,带他的脑袋回京。 话音刚落,几十个身着黑衣的杀手便冲破跃起杀向了王小石,而许易安也霎时间冲了过来,一手直伸向了白愁飞。 王小石挽留在手,转身便先解决了两个近前的杀手,随后抱着白愁飞连转数圈,这才躲过许易安的抢夺。他连退几步站定,挽留横空而出,白进红出,当即又杀两人。 可这些人都是蔡京手底下培养出来的杀手,不同于一般的江湖宵小。命令一下,哪怕是死,也不会有所畏惧。所以即便他们见王小石手起刀落自身不敌也丝毫没有退缩,反而前仆后继越杀越狂。 王小石心知这群人不能轻易摆脱,便只能以杀止杀。可他怀里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白愁飞,厮杀之间难免有所顾忌,为了不让这些人碰白愁飞,他的身上已经有了刀伤。 王小石一咬牙,旋身退开合围上来的人。随即便将白愁飞放到树下靠着,他抬腰之际,又见有魔爪伸向白愁飞,他神色一狠,挽留一挑,当即便斩下了那人的臂膀,随后他站至白愁飞身前,剑自腰侧后攻,又直破身后之人的肚腹。 方应看见王小石大杀特杀,倒觉得这般果决阴狠的杀人手法,颇与白愁飞有些相似。他见手底下的人半天也无进展,只轻轻叹了口气,随后长剑一出,便直过人群杀向王小石。 霎时间兵刃相击,火花四溅。 方应看一剑不中,轮着剑翻身又是奋力一砍,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的挽留厉害,还是我的血河神剑厉害!王小石听他说几句话,不由得想起来天坑之下的那副枯骨,那是他的亲生父亲,是被方应看所杀!他不仅血气翻腾,见方应看以剑招拼杀,他顿时更为愤恨,随后便以同样的招式再度反攻回去。 方应看被打得措手不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小石,你的剑法....... 熟悉吗?今日我就要为我的父亲杀了你这个不孝之徒!王小石见招拆招,以彼之道反攻其身,但他的剑法却又并非原原本本的血河神剑,其变化应对,远远高于方应看的剑法。王小石步步紧逼,语气不善,当日在破板门你就不敌于我,时至今日,更无可能!随后他一式破剑攻开方应看的防御,再挑剑一扫,当即便将剑刺入了方应看的肩头,若非是方应看躲得快,只怕剑入之处,就是他的心脏了! 方应看眼中顿时凶光毕露,许易安见状即刻便来挡王小石势不可挡的又一杀招。谁知道方应看又冲上来隔开了许易安,去拿白愁飞!许易安未做犹疑,当即转身便直朝昏睡的白愁飞而去。 王小石这才心觉不妙,方才为对付方应看他走得太远了!他心中一急,正要回身去阻止许易安,谁料方应看又是跃身一剑,竟直接挡住了他的去路。眼见许易安已扣住了白愁飞的肩头,王小石顿时心中一慌,二哥! 就这惶恐一声,那昏睡的人突然睁开双眼,随后一把箍住许易安的手当即便是一折。许易安的手腕当场脱臼,眼看这才醒过来的人又对着自己胸膛挥来一掌,他不得不退身躲开。 白愁飞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把阔刀,对着那欺身而来的黑衣杀手便挥出一刀,转而又将那尸体甩至身后,借而挡下背后一袭。他回头再看,这才看清方才的人是许易安,他神色一沉,越过杀手的尸体便直接朝许易安杀去。 许易安见状不禁一惊,连连后退避开白愁飞的攻击,此时云开月明,他下意识的打量起白愁飞样子,看来这人恢复得不错,不过精神仿佛不太清醒,刚才一番出手,倒像是本能的自保。眼见这人毫不犹豫连伤他两刀,许易安不禁有些苦恼,人情债在身,他只躲不攻,还真是吃亏。 这边王小石见白愁飞醒了过来,不禁大喜过望,不过他来不及高兴,就见白愁飞突然停下了动作,整个人立在当场,有股摇摇欲坠的感觉,他心里一紧,也顾不得什么方应看,只一剑震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障碍,随后一跃落到白愁飞的身边,他连忙将人扶住,急切地问到,二哥,你还好吗! 白愁飞缓了片刻,他看了看王小石,不由得一愣,皱着眉很是不确定,小石头?白愁飞顿时有些迷茫,隐隐觉得此刻不应该看到王小石,他正想不太明白,却又突然胸口一痛,直接就吐出一口血来。 许易安见此情形,已然明了今日要杀王小石和带走白愁飞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于是他退至方应看身边,小侯爷,事情办不成了,你受了伤,先将情况禀告给相爷吧。方应看狠厉地看了许易安一眼,虽然不甘但也明白这是事实,便丢下一句不要高兴得太早的狠话便随着许易安离开了。 王小石无暇他顾,看着白愁飞脸色煞白地捂着胸口,他急忙问到,二哥,是不是噬心丹的毒又发作了? 白愁飞一把抓住王小石的手腕,他神情戒备地顺着王小石的手臂看向他的脸,便在昏暗中看清了他脸上散落的头发和斑驳的血迹,看起来十分狼狈,但是唯独那一双眼睛,里面悲喜交织,但却格外明亮闪烁。 白愁飞猛然愣住,突然见王小石脸上划出一道水痕来,他不由得伸手去拂那颗水珠,湿润的,滚烫的,就像真的一样。他不免说,小石头,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王小石忍着泪,一把将人死死抱住,二哥,对不起,我要是早一点来救你,你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了。 白愁飞仍旧有些难以断定,过了良久,他发现所见、所感并没有如之前一般烟消云散变化不定,他终于明白如今这并非幻觉。白愁飞松了一口气,身心顿时都疲惫不堪,你真的来救我了啊 待续。 第24章 白愁飞醒了过来,不管怎么说,总比以前昏睡不醒好些。不知为何,哪怕眼下两人只得小心翼翼地北上逃亡,但王小石心里却十分高兴。 白愁飞身上有伤,尤其是近一个多月的折磨,让他的身体受了很大的损伤,加之噬心丹的药效还是会时不时的发作,这让王小石得以坚持要和白愁飞同乘一匹马的看法。 起初白愁飞还有些不适应,但是因为精神虚弱,不多久便有些昏昏欲睡,他靠在王小石的身上,起初还强撑着精神去留意四周的情况,但是时间一久,只觉得更加抬不起眼皮来。 王小石不禁伸手拉紧了白愁飞身上的狐裘,只说,二哥放心休息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声音就在白愁飞的耳边,温柔细腻,不是什么豪言壮语,却让他觉得很是坚定,值得信任,于是便放松了精神顺着困意睡了过去。 不多久,他隐隐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声音又很是熟悉。 白愁飞睁开眼睛,却见蔡京正堂而皇之的站在自己面前。他猛然一怔,四下望去不过荒山野岭,你怎么在这儿? 蔡京伸着袖子擦了擦近前的一块秃石,随后便淡然坐下,他打量着四周,不禁唉声叹气起来,看看,这样风餐露宿,躲躲藏藏的,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白愁飞冷笑着问。 你要独步江湖,手掌杀人权,坐江湖之巅。蔡京感叹着,又一脸惋惜地看着白愁飞,可你看看现在,你无名无姓,无依无靠,比你来京城之前还不如。你可能觉得你这样的真心付出,必然也换别人真心相护,可是你忘了,你和他们本就不同,你走的这条路,注定是一条死路。 正当白愁飞要出言讽刺时,他突然见眼前的蔡京变了模样,那石头上坐着的,是正在淡淡看着他的王小石,那人开口,语气很是不屑,我的师父是白须园的主人,我是白须园唯一的徒弟,我的师叔们个个在江湖上有赫赫威名,我为人正直,与人为善。你呢?戏楼里唱曲的戏子,镖队里默默无闻的镖师,还是买画求存却又无人问津的画师? 白愁飞神色很是淡然,半个多月的折磨里,这样的幻觉他见得多了。 紧接着他又看着眼前的人变作了苏梦枕。威风凛凛的梦枕红袖第一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金风细雨楼楼主,楼里的无一不忠诚正直。但是你!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忠心不二的人,你要是活着,必然会给楼里带来无尽的灾难。当日在苦水铺,我就不该与你结义! 恋耽美 说英雄谁是英雄(17) 眼见着苏梦枕一刀刺来,白愁飞脸色阴沉,掌心一紧,还是当即便身体一卷,滚到了一旁。 听着耳边一声清晰的嗡鸣,白愁飞抬眼望去,这才发现真正杀向他的哪是什么苏梦枕,而是一群江湖人士。 白愁飞看了一圈,却没有看到王小石在哪儿,他心里一沉,也来不及多想,他粗略看了一下,这群人与上次许易安带的人不一样,应该是收到了蔡京或是六分半堂通缉他们的消息,从而来捉他们去领赏的江湖人。 那些人中的其中一个摊开一张纸看了看,然后说,白愁飞,还有一个王小石去哪儿了? 白愁飞一声冷笑,只说,你瞎吗?没看见只有一匹马一个人吗? 那人一呆,不禁大笑起来,说什么情深义重的,还不算抛下你不管了吗?我看你就乖乖的受死吧,让我们拿了你的人头好回去领赏。 想拿我二哥的人头回去领赏,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那人顿时一惊,回头正要去看是谁,可他来不及看清,便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脖子一凉,随后天地倒转,漆黑一片。随后皮肉破开的声音便此起彼伏,随着最后一人倒地不起,王小石曲肘拭净剑上的血,随后反剑如鞘,转身便去看白愁飞,二哥,有没有受伤? 白愁飞回过神来,淡淡地摇了摇头,他不禁笑着说,小石头,你现在动起刀剑来,倒比以前果决得多。 他们想伤你,就是该杀之人,死不足惜。王小石直言到,随后他才把挂在身上的两只野鸡取下来,有些无奈,天寒地冻的,找了许久才找到这么点吃的。 白愁飞打量着王小石,见他有种要就地做饭的架势连忙拉住了他,换个地方吧。 王小石愣了愣,抬头看了一眼四下横七竖八的尸体,也觉得在死人堆儿里吃东西会影响胃口,于是便点了点头,随即就上了马,然后顺其自然的就将手伸向了白愁飞。 白愁飞看着王小石,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好像变了,拔剑时不再那么犹豫不决了,举手投足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容易手足无措了,眼神也更坚定更沉稳了。 王小石见白愁飞没有动作,不禁开口叫到,二哥? 白愁飞回过神来,脸上波澜不惊,他就着王小石的手上了马,看天色今夜又要下雪,我们得找一处可以避雪的地方过夜了。 连续走了三四天,他们终于在这荒芜之地看到城镇。算一算,此处已在宋金边界了,人烟稀少,汉人和金人混杂而居。他们身上吃的东西都没有了,只得进镇子里买些可以果腹的东西。 虽说这是边境,但通缉他们的告示仍然张贴在街头巷陌。只是这里的人并不十分在意,估计对他们的行为不仅不恨,反而还在暗自窃喜,更有甚者说不定还在期待他们能真的杀了蔡京。 王小石正打算买下两双厚实的熊皮长靴,但是奈何身上的钱却差了些,他与老板讲价良久,但那老板少了三次后便再也不让步了。王小石看了不免觉得为难,此去北方,他们脚下这双鞋肯定是抵御不了这边的严寒的。 白愁飞买了吃的回来,见王小石还在摊子面前不走,便从怀里掏了几块铜板放到桌子上,加上这些,能卖就卖,不能卖就算了。 王小石看着那铜板微微一怔,不由得看向白愁飞,这是? 你送的嘛。白愁飞见那老板为难之余还是收了铜板,便松了一口气,现在派上用场了。 王小石本觉得有些低落,自己送的东西就这么用出去了。可转念一想,二人尚且算是逃难至此,身上能用的不多,还是不要再去计较这些有的没的了。 越往北走,出了宋境,天气便不只是冷了,而是苦寒。大雪纷飞之下,几乎难以看清前路。狂风怒号之中,荒雪平原中就像有恶鬼在哭。 索性,他们还是在几天后到了记忆里的白毛堡,王小石在见到天衣居士那一刻,差点忍不住地就要去跑过去抱着这位几十年不曾再见的师傅好好地哭一场。 天衣居士打量着他这位去年开春才离开白须园的徒弟,不过一年光景罢了,整个人仿佛完全变了个样子,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早不似在山上那样天真了。随后他又看到了白愁飞,身形修长,脸色略有苍白,气质冷清,眼神深不可测,绝非良善。 但他知道这个人,一个为了自己的目的甘冒大险的人,也是自己这傻徒弟不惜再入虎口都要救的人。 王小石将白愁飞身中噬心丹的事全数说给了天衣,闻言天衣不由得有些震惊地看向白愁飞,什么时候吃的?吃了几次? 白愁飞想了想,答到,三次,最后一次已经过去半个月多月了。 这下天衣居士更加震撼了,噬心丹这样磨人心志的毒药,往往一颗就能让人身不如死,神志不清。不过看眼前这人,却好像除了有些虚弱,倒没有别的大碍。 王小石见自家师傅一脸惊讶,只以为这个毒无药可救,连忙便问,师傅,你有办法帮他解这个毒吗? 这毒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化解得了得,他中此毒前后算起来足有一个月了,虽然后面你给他用了宁心静神的药,但是却也只能缓解他的锥心之痛,噬心丹对神志的侵蚀却从来没有停止。不过我很好奇,普通人往往挨不到发疯就会先被疼死,你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 王小石浑身一僵,转头急切的去看白愁飞。 白愁飞笑了笑,我还没有得到我想要的,我就不会死。随后他看了一眼王小石,又说,而且我知道,会有人来救我的。 天衣和王小石皆是一愣。天衣心里不免有些感叹,一个誓死要救,一个信会被救,到底是该说这两个人很有默契呢?还是说两个人都是绝命赌徒呢? 噬心丹的毒,中了多久就得喝多久的解药。于是,白愁飞每日都得喝下三海碗又苦又臭的药,直喝得他食不下咽,差点没有吐出来。他活了二十六.......不,如今是二十七年了!他活了二十七年,喝药的日子屈指可数,这还是他第一次喝这么难喝、这么难闻的药! 眼看着王小石人还没到药味便先飘过来的白愁飞不免哭笑不得,他不禁感叹,小石头,你这师傅是故意给我吃这么难吃的药的吗? 不会的,良药苦口,师傅他也希望你早一点摆脱噬心丹的毒性。王小石看着白愁飞喝完药,整张脸都扭曲成了一团,他不免的觉得好笑,但又在白愁飞睁开眼睛之前赶紧收起了笑意,他从衣襟里掏出个小口袋递给白愁飞,这个给你。 白愁飞顺手接过来,打开一开,却是一袋子果脯。他捻了一颗放在嘴里,先是微酸,后又甘甜,味道不错。 我已经给师傅说了,让他们带着你北进去找刘安世,明日就出发。 白愁飞动作一顿,只问,你呢? 过不了多久,方应看他们就会找到这里来。王小石看着白愁飞眼中的疑惑,却并没有多做解释,我得在这里等着他们,我和方应看之间,还有一笔账没有算,况且,他身上还有我想要的东西,那是可以扳倒蔡京,让我们重回京城的东西。 王小石说得很淡然,这意味着他已经做了不容改变的决定。但白愁飞还是说,你总是会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但是你要一个人留下来,我不会同意的,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二哥,这是我们两人的事,但你现在药毒未解,如果你再被他们带回了京城,后果不敢设想,我把你救出来,就不会让你再去冒险。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会允许。王小石回答到,明日一早,你和师傅北进,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我会去找你的。 这话,简直和他当初劝他分道而行的话一模一样。出息了,会用我的话来堵我了。白愁飞一声冷笑,没有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同意还是默认了。 待续。 圆得很努力了。 第25章 真白从天而降愁疯子飞上线,扎心了。 入了夜,没了人声,屋外狂风的嘶吼比白日里更凶猛了些。 王小石睡不着,他起身去看了看白愁飞,发现对方睡得还算安慰,在白毛堡这段时间,他也算渐渐把人的气血给养了起来。 王小石不觉勾了勾嘴角,他守了一会儿又朝屋外走去。 寒风如刀,吹得他脸麻木刺痛。他走了许久,来到曾经跪拜过的天石前。一如旧时一般,灵蕃在风中颤抖,发出噗噗的声音,就像神灵在用另一种语言回应苦不堪言的人间。 王小石双手合十跪在神位前,他想,世间之事,都是有定数的。此消彼长,纵然有变,也是万变不离其宗。但白愁飞已经死过一次了,这一次他绝不能再让他死。 如果在这场生死之争里,一定要有人走向那个结局的话,那么他也愿意以命换命! 王小石围着四方拜了下去,拜到最后一下时他却听见有脚步声传来,王小石猛然回头,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师傅。 这么晚了,有心事?天衣居士问到。 王小石笑了笑,他从地上起来,只说,都说长生天很灵,拜一拜,总不会错。 天衣居士笑了笑,只说,你让我们带着白愁飞离开,是因为怕他再回京城吗?你怕这个,到底是怕自己挡不住蔡京的逼迫,还是怕他放不下执念甘愿回京? 师傅,我只想要他活着,好好的。 你的这份情,他真的会领吗?天衣反问到。 王小石摇了摇头,不会的。他的二哥,自有一番心思,不愿意为人所控,他只会做他觉得对的事。而他在心里盘算时,他算计的是什么你猜不透也想不清。所以,我希望师傅帮我,不要让他太早回来。 天衣不禁叹气,自在门出来的人,有哪一个是让人省心的? 第二日一大早,白愁飞用了药便和天衣居士的车队出发往北方而去。离开前他并未多说什么,好好的与王小石道了别,倒好像很是淡然,丝毫没有介意一样。 白毛堡一下了走了二三十人,烟火气一瞬间就消解了下去。 王小石等了几日,心里寻思着他到底要如何从方应看那里取回蔡京的调令。如今他也不确定狄飞惊是否还会寻方应看报仇,但雷损身死那日雷纯的样子的确有异,那天她一定发生过什么事!只是看今朝狄飞惊还能不能查到那件事的始作俑者。 如果狄飞惊没有查明,京城没了白愁飞的缘故,他也就没必要离开了。那么此次前来的就必然是方应看和元十三限了还有那个许易安,之前树林里他们初次交手,许易安的武功绝不在他之下。这么看来,他可有得打了。 王小石坐在院子里,店里的小二端了茶来,只说,王少侠不和他们一起走吗? 王小石笑了笑,我等人。走了几天了,也不知道他们到了什么地方,二哥有没有安安心心的吃药,师傅有没有好好照顾他 那伙计也笑,只说,白公子中了噬心丹,也不知道这么舟车劳顿会不会影响他解毒。 是啊,要解噬心丹的毒,还得十多天呢,希望一切顺利吧。王小石想着,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他猛然看向那还在收拾桌椅的伙计,心里逐渐泛起一股不安。 王小石当即一个后跃落在那伙计身后,扣着对方的肩膀就把人甩在了桌子上,他用剑鞘抵着那人的脖子,问到,说!你怎么知道我二哥中了噬心丹! 我我那伙计吞吞吐吐,憋了变天才说,是天衣居士告诉我的。 胡说!我师傅平白无故为什么要把我二哥中毒的事告诉你!王小石眼神一凛,咬牙说道,你是蔡京的人! 蔡京?谁是蔡京,我不认识! 赫赫有名的蔡相爷你不认识?王小石当即一拳砸在那人的脸上,那人顿时口鼻流血,却是毫无还手之力,倒还真的不像个会武功的人。可这天底下,也并非只有会武功的人才能当人的走狗。王小石在那人身上一阵摸索,终于在他的袖口中摸到了个寸长的小瓶子。 王小石连忙打开来看,里面尽是一粒粒的漆黑药丸,闻着苦中带涩,隐隐有一股白愁飞喝的药的味道。师傅说过,要解噬心丹之毒,需以噬心丹配方之中的一味天仙子以毒攻毒才能化解。可这个人,明显不能是来给他二哥解毒的,那这就是噬心丹! 王小石怒从心起,拔了剑就横在了那人胸前,你给我二哥下毒了,是不是! 那人被他一拳打得眼冒金星,连脑袋都已经抬不起来了。他听见他的话,嘴里呵呵的笑了两声,便说,白愁飞,一定会是相爷的一条好他狗字未说完,王小石手起剑落便直接砍了他的头。 这个人必定是蔡京早就安排在这里的人。是他大意了,旧时狄飞惊就曾警告过他,蔡京的眼线无孔不入。这次到了白毛堡,他只顾着那些身怀武功的人,却是对这个看似纯良的伙计没有动过猜忌之心!想来旧时他们那么悄无声息的寻过来,也是因为这里有他的人了! 王小石越想越是懊恼,这个人就在这里时间很久了,肯定将白愁飞离开的信息早早的传给了给蔡京的人! 王小石立刻便去牵了马,可刚走出去,就看见远处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已经将白毛堡围了起来。为首之人,正是元十三限和方应看。 许易安不在这里!他是方应看的贴身侍卫,如若不在,一定是去找白愁飞了。 王小石的心骤然紧缩,却也知道自己现在肯定走不了了。他不禁觉得可笑,千盼万盼与旧时不同的事偏偏不发生,如今发生了不同却是自己的对手从一变作了俩。 王小石,好久不见。 废话少说,我知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是要送死还是要我死,都直接动手吧。 方应看听他这话,心下不免觉得好奇,这人从见他的第一面,就是说的一句我知道你如何如何,到如今这个地步,还是这么说。他是看不清如今的形式吗?元十三限加上他,他还能全身而退吗?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还敢这么猖狂。 其实我有一件事想问你,你是怎么知道血河神剑的? 王小石轻蔑一笑,你真的想知道? 想啊。我百思不得其解,你应该没有什么契机可以得到这个信息的。包括一些其他的秘密,你都是如何得知的? 方应看,我不仅知道以前的秘密,这今后的秘密我都可以一起告诉你。王小石淡淡地看着他,索性直接下马站到了地上,我知道你因嫉妒杀了我父亲,我知道你装疯卖傻挑起江湖争端,我知道雷损死前的那一晚你干了什么,我还知道你是怎么死的,有人因你之恶行剜掉了你的眼睛,而我送了你最后一程! 方应看猛然僵住,元十三限看了他一眼,只说,小侯爷与他废话什么?相爷只要他的人头,至于什么秘密,人死了,秘密也就不重要了! 方应看不觉感到有些寒意,王小石说话的时候仿佛就是确有其事一般,让他不免心生惧意。可不管怎么说,就如元十三限提示的那样,人只要死了,他所知道的秘密就不重要了。 恋耽美 说英雄谁是英雄(18) 王小石看着元十三限已要去捞弓拔箭,顿时阔步一跃,手中挽留剑鞘顿时飞向了元十三限的马鞍,那剑鞘瞬间就卡住了马背上的箭筒,将里面的箭直接折断。元十三限并未多想,侧身又去方应看的马上取箭,但此时王小石已至身前,他反剑于手,当即便从马腿上横劈了过去。那马吃痛顿时人立起来,方应看见王小石还企图借此断他的腿,顿时跃起飞离了马背。 挽留一来一回,寒光之中便将那箭筒都断成了两截,马腹顿时破开,满肚脏腑侵泄而出,王小石交手一扫,裹着淋淋鲜血便将这一搂热气腾腾的腥甜甩向了元十三限。 元十三限只看到眼前红光袭来,一股炽热的血腥之气当即扑面而来。他即刻飞身下马去躲,却见红光中寒色一抹,王小石早已携带挽留当头吵他劈下。元十三限不得不坠身落马,他一连两个后翻躲多过王小石那奋力一剑,但是突见血雾弥漫,方才自己所坐那马已经从中断作两截,而王小石也旋步飞身再度袭来。 他不禁心中讶异,前后不过一个多月未见,这小子的杀伐之气竟深重了不少,看起来倒不像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该有的气质。他弯弓在手,如今虽没有箭,但弯弓双头上皆是利刃,亦可做双头长刀。他长弓一翻,转守为攻,直接便杀向了王小石。 这边方应看紧随其后,血河神剑断风破浪,伤之不愈。王小石不敢掉以轻心,眼见前胸后背皆有猛袭,当即便侧身贴面而躲,他左手为剑,寒光乱如虚影挡住元十三限的弓刃,右手为鞘,死死防着方应看让其难以近身。但双拳难敌四手,纵然他武功再好,对上这两个人却难讨到好处。 身后的兵卒也立时围攻上来,王小石整个人早已被血浸透,他被兵卒所挡,如此元十三限便有了再去取箭的机会。眼看那人已快至箭筒,王小石心里一急,纵身踩着人头便猛然冲了过去。元十三限察觉到他的动作,当即双掌一推,不仅弯了王小石的剑,还将王小石当即打向了方应看。 王小石胸口钝痛,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已经移了位,但他不得不忍下喉头的血气,将内里翻涌的气息强制压下。挽留受张力而脱手,但好在他及时拔出了相思。他自空中一转,只见方应看向自己急冲而来,而远处的元十三限也已开始搭弓拉弦。王小石心下一狠,相思刀当即横卧在手,随后他以刀为支撑,卡着方应看的剑身随后直劈方应看的虎口。 方应看躲避不及,掌心突然一松,还未反应过来竟让王小石将剑从他手上卷了去。随即他只见王小石从头顶越过,拉着他的后领便将他朝元十三限推了过去。方应看直呼不妙,抬眼看去果然见元十三限离弦的箭已朝他飞了过来。王小石是要拿他当肉盾!方应看脸色一沉,顿时踏空而起妄图躲开这一箭。 但箭的速度实在太快,纵然他反应及时,那箭还是洞穿了他的大腿,然后分毫未减其速地继续朝王小石而去。 王小石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他见元十三限仍在远处,手中血河神剑并相思刀左右齐出,他运了十二分的力,刀剑方才脱手,他随即便躲元十三限的箭,却还是被其穿了肩胛。 元十三限只见王小石朝自己杀来了血河神剑,他深知那剑的厉害之处,只得从旁去躲。谁知道血河神剑方从眼前而过,他便又觉得脸侧一股杀气卷来,还未等他偏头去看,相思刀便已入他头颅,小小刀刃左进右出,直接穿透了他的太阳穴。 王小石见元十三限直直倒下,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但方才压下的气血却因此而变得更加沸腾,他尚且来不及再去压制便直接吐出了一口血来,余光所见,方应看已经重新拾了血河神剑再度杀了过来。 王小石只用了刹那来调息自己紊乱的内力,随后直接踢起地上的一把阔刀先作防身之用。 方应看又与王小石过招数十,但却仍旧占不了上风。方应看的脸色越发难看,但他也知道王小石是在强撑应敌,就在他找准王小石的破绽打算给他来个背后一剑时,却突然见大雪之中一匹黑马疾驰靠近。 那人未等马跑近便整个人立在马背上,随后踏着马首便直接落入了人群,他转身之际从腰侧取出飞刀,当即便直接对着方应看的面门而去。 方应看大惊失色,他躲开飞刀后怒目看过去,直吼道,白愁飞!你疯了吗?你的仇人是王小石,不是我! 立在王小石身前的白愁飞身形一顿,随即回头便看向了地上的王小石。 王小石惊讶未散,心中不详又起。白愁飞看他的眼神过于奇怪,仿佛是在确认一般,随后他摇摆不定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到最后却是一副憎恨冷漠的样子。王小石心中猛然一震,就见白愁飞当即拔出了腰后的黑白双刺便朝自己刺了下来,他等不及说话,一个后跃翻身躲开这狠厉的一击,随后他忍不住大喊,二哥!你在干什么?我是小石头啊! 此时许易安也纵马而至,他下了马当即便到了方应看的身边,开口只说,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还是不稳定。 这个药量还不稳定?方应看一脸诧异地看向白愁飞。 他没有直接去杀王小石,就说明还没有完全认定这件事。 方应看脸色一沉,既然如此,让他杀王小石还是不保险。他看向不远处的二人,开口叫到,你重伤未愈,此事还是交给我吧。 白愁飞动作一顿,只冷冷地看了一眼王小石,竟真的没有再动。王小石见状不禁有些心急,大白!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谁!你自己到底是谁! 方应看的剑已经汹涌而至,可眼见血河神剑已要刺伤王小石,白愁飞猛然一冲,短刺直接便挡开了方应看的剑,就在方应看要恼羞成怒时,却见他突然回身,短刺竖握,竟没有分毫犹疑便将利刃插进了王小石的身体。 他回首看着方应看,眼神如同野兽一般,我的仇人,轮不到你来杀! 方应看被他这突然疯魔的眼神给吓得后退了半步,一股恶寒顿时席卷全身。他不禁有些忐忑,把这么个疯子带回京去到底对还是不对。方应看暗自吞了口口水,看着地上的王小石却不敢靠近去查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他看了看一旁的许易安,吩咐到,去看看。 许易安领了命,坦然地走到王小石身前。他探了探王小石的鼻息,又看了看他胸腔上的伤口。这一刀扎得毫不留情,短刺直接穿过躯体没入了身下的泥土里。 许易安惊讶地看了白愁飞一眼,仿佛有些难以置信,随后他笑了笑,转而对方应看摇了摇头。 方应看松了口气,看着四下的状况,来的军队死了一大半不说,连元十三限也折在了这里,这个王小石,还真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不过,这么一个人,却死在自己最在意的人手里,也真是挺讽刺的。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走吧,回去了。 不多时,白毛堡外便恢复了平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风雪之中可算有了人影,那人似乎也受了伤,走路略有不稳。他在狂风中拿衣袖挡着脸,一步一步地朝白毛堡走来。 待续。 剧结束了啊,我只看了最后一集,虽然很残忍,但是小石头说的挽留的那番话,我也算是吃到一口又苦又涩的糖了。我的进度太慢了,我得赶赶,给各位uu送上一口真的香甜的糖。 第26章 加更一波吧,让二位爷给大家报个平安。 王小石醒过来时已经是十多天后了,那时他骤然惊醒,看着头顶老旧的床帐,只沉默着一字未说,仿佛失了魂一样。 天衣进来时就看见他这徒弟宛如丢了魂一般睁着眼睛,他不免有些心疼,小石头。 听到了师父的声音,王小石也并未多激动。他想了想,又问,师父,你还好吧。 天衣点了点头,只说,没什么大碍,都是皮外伤。 当日他们离开白毛堡之后,因为王小石的嘱托,天衣总是时刻注意着白愁飞的情况。可是他除了喝完药之后就昏昏欲睡,却并没有别的异样。 直到第四日,白愁飞失踪了一两个时辰,但他后来又回了了,解释说是去四处看看,并没有做别的什么。天衣觉得奇怪,但看他行为举止也无异常,便没有继续追问,毕竟这个人,他也管不了。然而到了第二天,白愁飞早上又不在,而等他回来时,他身边竟然跟着另外一个人。那人自称是白愁飞的朋友,说是来与白愁飞叙旧的。 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人和白愁飞叙了什么旧,总之白愁飞在回来之后便起了杀心,他和那个人一起将刀剑对准了他们的脖子。 但白愁飞与他交手之后,在某一刹那贴着他近前说了句救小石头,便直接横空一掌给他打得神志不清了。等他醒过来四周已是漆黑一片,仅有一匹半死不活的马还在他的身侧为他挡着凌冽的寒风。 王小石听了天衣所说,闭着眼并没有开口。他整个人都十分的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也是精神上的。 千辛万苦把人从牢里救出来,结果他仍旧不得不回到京城。这是他们的命,不管他如何规避,救不救白愁飞,化不化解白愁飞的执念,他们都要经历这些。 动机变了,但结果却没有改变。就如白愁飞本来只为确保行动无误但还是与五大高手对上,就如他留在京城以命搏命再入刑部与蔡京打赌最后还是要受折磨,就如他没有因自己的死讯投入蔡京门下但却因他又不得不再回京城 王小石睁开眼睛,方才眼里的疲惫和悲痛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决绝和愤恨。他说过的,要和天斗! 师父,我的伤还要多久才能好?王小石问到。 天衣知道他心里所想,只说,你内伤外伤都很严重,再快也得一个月才能支撑你行动。天衣想起当时他检查王小石伤情的样子,那情形简直让他冷汗直冒,索性王小石武功底子好,求生欲又强,加之刀过肉身而未拔出所以流血不快,不然让人这么扎一刀,不死才怪。白愁飞这个人,太狠太绝也太敏锐,让人忍不住佩服他,又不得不害怕他。 一个月太久了,但却没有办法,王小石心里有些无奈,随后说,之前因为怕连累楼里,一直不敢和他们联系,如今联不联系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师父,你代我给楼里写封信吧,问一问情况,我得提前知道他回京之后发生了些什么。 好。 天衣走后,王小石又恢复一副望着床账出神的样子。他想起了那一日他挨下白愁飞的那一刀,那果决的一刀下来让他以为他是真的疯了。 但是那一刹那他看到了他的眼睛,很坚决,很冷静,转瞬即逝,但并非难以捕捉。师父说过,他的意志远过常人,他一定不会被蔡京他们摆布的。 王小石起伏着胸口,感受着胸腔里的阵阵刺痛。 你拼命,我也拼命好了。 反正这笔账早晚都要算,既然他们走不出这京城,那事到如今,只有杀回去,杀得前路开阔,一帆风顺,杀得世间之大,他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这边白愁飞回到京城,用的身份不是什么白副楼主,也不是什么朝廷钦犯,而是蔡京义子。 蔡京再见白愁飞时,脸上不免有些得意,他早就说过了,他的手上没有驯服不了的东西。不管他是狼还是一条毒蛇,他都有办法将他变成一条乖乖听话的狗。 本来这个人,生死倒也没有那么重要,少了他的指控,他照样还能找到别的机会对付金风细雨楼。可偏偏就是他这幅桀骜不驯的样子,让他看了十分之憎恨,让他忍不住地回想起来,过往岁月里那些对他嗤之以鼻的人,这样的人何其可恨,又何其的让人想要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重见京城的繁华,你觉得怎么样?蔡京不免问他。 白愁飞看了看四周,梅花开得正艳,朵朵都如同染了鲜血一般,义父的园子,天下难有其二,让人赏心悦目。 蔡京听了不免大笑,顿时觉得心情愉悦无比。看着眼前的人,只问,你这次离开帮本相除了王小石这个眼中钉,功劳不小,你想要什么?金风细雨楼,还是六分半堂?亦或刑部? 白愁飞漠然一笑,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能为义父排忧解难,是我分内之事,不求奖赏。更何况,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各为其主,我拿在手上也并不趁手。 蔡京微微一愣,便说,等你解决了金风细雨楼的事,六分半堂的问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白愁飞只笑了笑,言下之意就是要让他去解决金风细雨楼然后再去控制六分半堂了。不过这件事,本就在他的计划之内。以前他在楼里,虽然有着副楼主的身份,可一举一动却全被他苏梦枕监视着,可见这人也丝毫不信自己。后来自己为了帮他们进了刑部大牢,受尽折磨,他竟然还唆使王小石不救自己。明明事情是一起做的,王小石得以顺利逃出,自己却无人问津 白愁飞这么一想,脸色又阴沉了几分。等蔡京问完事,他便冷着一张脸回了蔡京给他安排的院子。 他坐下不到一刻钟,便有人给他端了药来,说是蔡京担心他的伤势而特地为他准备的药。 他的伤势?也不过是在北方和天衣交手时受了他一掌,但那一掌却并不严重,如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点小伤,也至于让蔡京亲自给他准备调理伤势的药? 白愁飞正想着,就见两个颇为面熟的人迎面走了过来。他微微一愣,脸上竟不自觉地露出了很是兴趣盎然的神情。 任怨看他这幅样子,心里多少有些忐忑,白公子,您如今的身份不一样了,相爷派了我们过来供您驱使。今后我们二人,可就得仰仗您的关照了。 白愁飞看了片刻,突然一笑。对面的任劳不觉有些奇怪,一脸不解地看了过来。 白愁飞面不改色,照旧一副悠然随和的样子,我突然想起了一件有趣儿的事,你要不要听? 任怨浑身一怵,不由得头皮发麻,他咽了口口水,吞吞吐吐地问,什么事? 白愁飞撑在桌子上的手招了招,只说,你过来,我说给你听。 任怨闻言更是冷汗直流,整个人僵在原地丝毫挪动不了半分。白愁飞脸色一沉,语气骤然降至冰冷,我让你过来,没听到吗? 任怨小腿一颤,犹豫片刻还是战战兢兢地靠了过去,他仍旧与白愁飞保持着半步距离,因白愁飞坐着,他还伏了伏身子,白公子请说。 白愁飞嘴角带着笑,随后那笑眨眼间便消失无影,任怨心中顿时觉得不妙,刚要退身逃跑,却不料白愁飞突然一手抓到了他的脖子,一个用力便将他的头按在了桌子上,白公子,饶命! 不远处的任劳也当即跪下,嘴里喊着饶命,整个人都贴在了地上。 白愁飞按着任怨的头,斜着眼睛去看手下这张慌张惊恐的脸,他偏着头,又笑着问,你记不记得我在牢里的时候说过,你最好不要让我活着出去,否则,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任怨眼中顿时满是惧意,他不住地将眼睛往上看,你,你还记得! 记得什么?记得你给我贴加官,记得你把我关入水牢,还是记得你给我喂毒药呢? 任怨看着白愁飞缓缓抽出了自己腰间常带着的的那把细长小刀,他整个人便忍不住地挣扎起来,我是相爷的人,你要是杀了我,相爷不会放过你的。 杀你?白愁飞一声冷笑,他摇了摇头,听说过凌迟吗?这个你一定了解,割满一千刀,人都不会死。他眼睛看向任劳,淡淡开口,你,说你呢!我问你,你想死吗? 恋耽美 说英雄谁是英雄(19) 任劳伏在地上,仰着头颤抖地看着白愁飞,嘴里已经有些吐词不清,白公子,我不想。 白愁飞满意地点点头,会用这把刀吗? 任劳连连点头,白愁飞会心一笑,很好。我要你用这把刀,每天割他两百刀。他不是喜欢剥人皮吗,我要这一千刀之后,他整个人脱下一层完整的皮来。五天之后,他要是死了或者皮剥得不好,你就用同样的方法陪他去死!听明白了吗! 是是是,属下听明白了,属下听明白了! 任怨整个人苍白如纸,惊恐之余他几乎破罐子破摔地喊,白愁飞!我是相爷的人,你杀了我,相爷不会信你的。你还没有忘,你还没有忘 什么忘不忘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义父找我也不是因为信任我,而是需要我去杀人,我们各取所需,我收点利息,他不会在意的。白愁飞冷冷一笑,扬手奋力一拳便将任怨直接打昏死过去,他连人带刀一把将其丢到了任劳面前,做事儿去吧,别让我失望。 等任劳走了之后,白愁飞便又闭着眼睛盘算起来,背叛他的王小石已经死了,任劳任怨这两个人可以留着慢慢折磨,还剩一个苏梦枕可苏梦枕人到底去了哪里? 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他就是去了解苏梦枕的消息。可是情报处的人却说,苏梦枕已经消失两个月了。他是自己躲起来的吗?不会的,那样一个自以为是的人,可不会像耗子一样躲起来。可又是谁,能够将一个大活人,不动声色得藏起来呢? 正闭眼想着,白愁飞突然想起了王小石。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想起王小石,总会觉得一些奇怪。他们认识,应该有一年的时间了吧? 从去年初春他们随苏梦枕来到京城,到如今再临春季。真是讽刺,明明两个人更早的相识,吃过同一场苦,睡过同一张床,他们应该才是同甘共苦的人。 可也是这么个人,在他为夫子和婆婆报仇时不满他的作为,在他登上副楼主之位后伙同苏梦枕提防他监视他,在他身陷牢狱时与苏梦枕商议着对他不管不顾 白愁飞不禁暗自握紧了拳,他对王小石,曾经也算是坦诚以待,以为他就是自己这漂泊几十年里难得的知己,可最后,事实也不过证明是他想得太天真罢了! 他不禁想起之前在北境里的那一场对决,仿佛他不费吹飞之力就解决了这么个背叛了自己的人。 白愁飞突然一怔,脑海里浮现起当利刃刺入王小石胸腔时他脸上的心疼与震惊。他在心疼谁? 白愁飞不觉胸口一疼,他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碗黑乎乎的药。白愁飞鼻子闻着这股又苦又涩的味道,心里隐隐觉着不对,这药的气息很熟悉,他似乎很久之前就接触过了 他看着眼前已经冷了的药汤,脑海却突然闪过有人递给他一包果脯的画面。白愁飞不觉往怀里一掏,果然掏出来了一包萦绕着果香的小口袋。 这可奇怪了,他可不爱吃这种小孩儿才会吃的东西。白愁飞微微吸了口气,神色有些复杂,转而又将东西揣了回去。 待续。 第27章 剧版石愁,小石头重生梗,有ooc,有bug,有魔改,有原创,慎点。 一个月后,王小石终于动身回京了。但是他身上的伤依旧未好全,王小石不禁还是有些隐隐担心。 七天前,杨无邪给他传了消息来,里面的内容又多又杂,看得王小石很是着急。 杨无邪的信里所说第一件事就是苏梦枕的情况,早在去年腊月初三,苏梦枕人就不见了踪迹,楼里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腊月初三,正是他们刺杀蔡京之后的第二日,这个时间太巧了。不可能说是苏梦枕为了避祸逃走了,那么更大的可能,就是有人把他带走了,可又是谁能够轻易地控制他呢?王小石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是却又难以下定论。 第二件事就是白愁飞的现状,白愁飞随方应看回到京城后,摇身一变成了蔡京的义子。蔡京所言,是白愁飞忍辱负重远赴边关解决仇敌,如今算是顺利回来。杨无邪打听到那个所谓的仇敌就是王小石,心里不免怀疑。要说白愁飞要去杀苏梦枕,他倒会信上八分,但要说他是要杀王小石,他信一分也会觉得不正常,但好在王小石适时传了消息回京,这让他们暂时松了口气。 第三件事就是金风细雨楼的处境。这件事实际上与白愁飞息息相关,那人回了京城不足七天,先是对刑部里的人展开了一番报复,随后便将魔爪伸向了风雨楼。风雨楼如今可以算得上是群龙无首,楼里三个当家,一个下落不明,一个逃亡在外,一个投靠敌营。为了不让风雨楼就此真的覆灭,他们只得从楼里离开,如今的金风细雨楼,已经被白愁飞占了去。 他在信里特别强调了一件事,那就是白愁飞的变化。他反复言明白愁飞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沉溺杀戮的疯子。他带人到金风细雨楼的那天,楼里尚且剩下二十多号兄弟,那些兄弟里有隐藏的眼线,也有自愿臣服的,但无一例外,却都被白愁飞亲手所杀。据后来他们的打听,当日飞天跨海堂里,简直可以说是在用鲜血洗地板。 王少侠,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王小石看着信末的这一句不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能感觉到空气里逐渐回暖的温度,冬天快要结束了。 小石头,你要做的事一天两天是办不成的,你身上的伤还未完全康复,切勿操之过急。天衣突然说到。 王小石淡然一笑,他将信揣进衣襟,放心吧师父,我心里有数。打这一场仗,就要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谁知道我们是不是都要先死一回才能继续活下去呢? 他见天衣一脸担忧,知道自己的话说得重了些,但事已至此,或许就要把路当作绝路来走,才能够拼出一线生机,于是王小石一策马臀,迎着碎雪朝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京城这边白愁飞还在金风细雨楼里闲逛,不知不觉地竟走到了愁石斋。 愁石斋 这是以前他和王小石住的院子,他走近那刻字的石头,看着那石字上头昏黄泛旧的纸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好奇,怎么贴了一个愁字呢? 白愁飞冷笑一声,伸手便将那张纸扯了下来,接着便看到了那黄纸之下的一个丑字。 原来愁石斋原本是叫丑石斋,苏梦枕是什么意思?调侃王小石长得丑吗? 「你贴张纸在这里干什么?不觉得怪吗?」 「这是我们俩的院子,当然得叫愁石斋了,叫丑石斋多别扭啊,听起来像是在说我丑一样。」 「失恋十几次的人没人会觉得你丑的。不过你要改字,直接贴纸实在太违和了,找个石匠直接重新凿吧。」 「明天再说吧,走走走,二哥,我给你看个好玩儿的。」 白愁飞微微一怔,他脑子里这一闪而过的片段,又熟悉又陌生,仿佛隔着一层纱的记忆,让他觉得似假非假,似真非真。 这可有意思了 白愁飞不禁又把那纸歪歪斜斜地贴了回去,然后便又继续往里走。他的房间倒是很干净,但是东西都极少,除了日常所需,便再无多余物件。他看了一圈,便又去了对面的房间。 这是王小石的房间,里面的东西摆得很是杂乱,置物架上的每一个框都被塞得满满的。 他哪来的这么多的东西? 白愁飞不禁有些好奇,突然,他被架子左上方的一只锦盒给吸引住了视线。那是一只楠木制的盒子,足有一臂来长,拿起来仍旧能闻到一股浓浓的木香,还夹杂了一股很缥缈的墨香。 盒子是上了锁的,白愁飞越发好奇了,当即拿刀便撬开了盒子。 盒子打开后墨香味更浓了。白愁飞仔细一看,里面装的约有十几只长短不一的圆形绸袋。 是画? 白愁飞眉头一皱,他顺手拿起其中一只袋子打开来看。 那袋子里装的的确是一卷画,画轴也是上好的楠木,裱画的纸也是上等的宣纸。他心中突然冒起一个念头,随即便慢慢将那画打开,果然在画的右上角看到了白游今三个字。 白愁飞看着那画,眉头皱得更紧。他随即便把盒子里的画尽数倒了出来,仔细一数,足有十八卷,无一不是他的画作。这其中,还有一副结构杂乱,毫无意境的拙画,上面写着白愁飞画赠王小石。 他怎么会画这么拙劣的画,他是什么时候画的?好像是某个夜里,王小石请他画的这一副这么毫无意境的布局,当时自己怎么就画了呢? 白公子。 白愁飞收了画,看了一眼旁边的任劳,说吧。 任、任怨,还活着,您要怎么处理?任劳伏低着身子,说话间连气息都不敢喘。 活着就活着呗,白愁飞没有太在意,又问到,查苏梦枕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回白公子的话,拷问了几个金风细雨楼的人,但是都不知道苏梦枕的去向。 是实话? 我们的手段您可以放心,没人能撑得住的,肯定是实话。任劳说着,话一出口,又突然后悔起来,他顿时冷汗直冒,说什么没人能撑得住呢?眼前这个人不就撑住了吗? 白愁飞冷笑了一声,杨无邪下落不明,楼里那几个主事也不知所踪,金风细雨楼根基在京城他们不会逃太远,也许找到他们就能找到苏梦枕了。 是。 王小石进京花了不少功夫,根据杨无邪他们留的暗号,他在京城里转悠了很久,这才和他们会和。 楼里说得上话的人几乎都在这里,看到他之后如同看到了救星一样。隔了好几个月,再见这位三当家,杨无邪几乎喜极而泣,王少侠,你总算回来了。 王小石胸口隐隐作痛,但却并未表露出来,我二哥怎么样? 他这么直接一问,倒让现场的人一时间愣住了。原以为王小石匆匆赶回来,至少也应该先问问楼里的相关情况,却没想到他开口提的第一句,竟然问的是白愁飞。 杨无邪率先反应过来,便说,这两个月,白,白愁飞不仅占了金风细雨楼,甚至已经将手伸到了六分半堂。眼下楼主失踪,他正费尽心思寻找楼主的下落呢。 大哥的失踪会不会和雷纯有关? 我们之前也这样推测过,但是却又找不到丝毫证据。雷纯带走楼主,用意何在?总不能是为了帮他躲避蔡京的抓捕吧? 怎么不可能?王小石反问,爱之深,恨之切。雷纯虽然恨大哥,但不能说她心里没有大哥,她想要报复金风细雨楼,可不意味着她想要他死。王小石说完微微一怔,心绪不定牵动他的伤口又是一疼。 杨无邪见他神色不佳,不禁关切地问到,王公子,你没事吧? 王小石呼出一口气来,平复了一番心里的不适。继续说,而且,她这样做一举双得,既能报复当日给大哥递刀的人,又能控制这个她又爱又恨的人,何乐而不为? 杨无邪沉默片刻,又说,可是,我们查不到楼主的半点消息,如今这一切都是推测,我们总不可能直接冲进六分半堂去搜吧? 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王小石当即便想到了一个人。他心里有了打算,便又说,这件事我会找人去求证,但是眼下,我得先见我二哥一面。 不可! 反对的声音顿时响起,杨无邪尤其坚定,现在的白愁飞已经不是之前的白愁飞了,我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但是从他回来后的言行举止来看,你这么去找他,只会自寻死路。 王小石神色一沉,语气突然冷了一个度,杨主事,我二哥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蔡京给他吃了噬心丹,那是一种磨人心智的毒药,会让人分不清真假。从去年进入刑部大牢到如今,我不知道他给他吃了多少噬心丹才能达到今天这个效果,但是我知道蔡京为什么要给他吃噬心丹,你也应该知道。他顿了顿,也许是觉得自己的话说得过于僵硬,便又缓了缓语气,你们不了解他但我了解他,所以我一定要去找他。 王小石这么一说,杨无邪不禁有些愧疚。但他还是说,我知道事情的始末,但是你这么直接去找他,难保他不会因为受了噬心丹的影响对你下杀手。你也知道,药毒控制了他,无论他以前如何,当下是的的确确变了的。 王小石不仅有些心烦,我先回金风细雨楼一趟吧,那里还有一样的东西,或许我用得着。 到了夜里,王小石看着如今的金风细雨楼不禁有些感慨。以前这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总让人觉得很矜贵、很宏伟。如今这里却很寂静,很很低沉、很压抑。 王小石一路悄悄摸摸地回愁石斋,进门前他不禁微微一顿,他看了两眼门口那张贴上去的字,好像是比以前斜了些。难道是他们搜查的时候碰歪了?王小石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地又将那愁字给好好地贴正。 他回到房间连忙从置物架的上方取下了那个锦盒。锦盒里装的都是白愁飞的画,有他们在茶花小院里白愁飞画的,也有后来白愁飞再送过去的,总共十八幅,他都买来好好收着的。 看到这些画,王小石不由得一笑,其实那段时间,无论是旧时还是今朝,都是他们最轻松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两个人一起上工,一起回家,婆婆和夫子会为他们做好饭菜,日子很平淡,却也很温暖。 王小石叹了一口气,翻着画盒找他最珍视的那一副。可翻着翻着,却发现那幅画已经不在盒子里了。 有人拿走了他的画?而且只单单拿走了那一副? 找东西?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突然响起,王小石愣了愣,顿时了然,不禁下意识地松了口气。王小石从容不迫地将锦盒合上,语气里带了些无奈,二哥,你怎么偷我的画? 那是我画的。 可你已经送给我了,那上面写着呢。 待续。 第28章 王小石慢慢转过身去,就看见白愁飞靠在门边,手里提着一只垂重的绸袋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他没有说话,只上下打量了他一圈,随后说,我以为你已经死在了北方,没想到你还活着,你命够硬的。 我为什么还活着,二哥不知道吗?王小石反问到。 白愁飞一声冷笑,阴恻恻地说到,看来是我失手了。 二哥从不会失手,你想要杀的人,从来都是必死无疑。 白愁飞仍旧面不改色的看着他,脸上的笑让人捉摸不透,谁知道他突然将手里的画一紧,便以画为棍直接朝王小石打了过来。 王小石合着双肘去当,结果下腹一空,对方曲着膝盖便又直接顶了上来。王小石当即一手撑住白愁飞的膝,一手去拿白愁飞手里的画。 白愁飞侧身后仰,自在空中打了个转儿,随后反脚一踢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他手里拿着画,忍不住地问,这幅画很值钱吗?让你一回京城就不顾危险的回来取他? 恋耽美 说英雄谁是英雄(20) 值钱?这幅画于我的意义,是不能够用任何物质来衡量的,所以还请二哥将画还给我。王小石细细打量着白愁飞,心想如今的二哥也没有如杨无邪说的那般疯狂嘛。哪曾想他还没来得及欣慰,就见对方不知何时拔了短刺又朝他冲了过来。 王小石心里一惊,他见对方攻势凶猛连忙步步后退,二哥! 你一口一个二哥倒是叫得顺口,可我在牢里生不如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王小石跃起一躲,不由得牵动了胸口的伤,这事儿明明就是你自作主张,若是我知道你有这个打算,当初一定不会让你和我分开!如今你还怪我!我还没有怪你当时骗我呢! 白愁飞一声冷笑,可你依旧伙同苏梦枕对我视而不见,不是吗? 大哥早在你入狱后的第二天就失踪了,你回京这么久想必早就查清楚了他的去向,而我当时逃亡在外,对京城的情况一无所知,又怎么可能与他商议对你不管不顾!王小石一边躲一边抢画,他还有伤在身,一番躲闪下来不禁生出一层薄汗来,退一万步讲,即便大哥身不由己无法救你,我怎么可能会放任你身陷牢狱?你若不下令封锁消息,你入狱第二天我就已经回来救你了,哪怕我救不了你,陪你在大牢一起受刑那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花言巧语,嘴长在你身上,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可我只信我自己! 王小石一咬牙,又慌乱地躲开白愁飞的一刀,好!你信你自己。那你对自己的了解总多过我对你的了解,我既然如此待你,你必定对我恨之入骨,那在北方时我已无还手之力,为何还是在你手上活了下来?你厮杀江湖许多年,难道还会对你的仇人手下留情吗?亦或是你武功不济,哪怕对方无还手之力你仍可以失手? 王小石有些体力不支了,他退至门边,不禁叹了一口气,二哥,我如今重伤未愈还和你周旋了这么久,可见你也没有那么想杀我。你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丝毫不对都会让你心存戒备,以前的事,你自己想必也还有疑问。蔡京对你并非真心,你是知道的,你为利益甘心为他利用我可以理解,但有些事却并非你认为的那样,你要是想知道其中的始末,十天后你到茶花小院来,我说给你听。说罢,他便纵身上了房顶,随后几个纵跃的功夫便不见了人影。 白愁飞并没有追出去,他看了一眼手里的画,蔡京那边,他其实并未多信任,大家利益关系,各取所需,他也只不过是借他更近一步罢了,倒也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青睐自己。 但是有些事他的确觉得很矛盾。就如王小石说的那样,杀王小石这件事,按照他的性子以前发生的那些事,的确足以让他恨上王小石,但是最奇怪的地方就是,这个他本该毫不犹豫就杀了的人,他心里却没有那么想要真的弄死他。 等从金风细雨楼出来,王小石想了想,转而又去了另一个地方。 六分半堂这边倒是灯火通明,看起来倒很忙的样子,这个时间还在加班。 我本来以为顺从蔡京就能保下六分半堂,可如今白愁飞一回来,他的手竟然妄图伸到六分半堂来,而蔡京竟然没有反对的意思。说这话的雷纯。 纯儿,事到如今,你已经尽力了,你走吧,离开京城,一律后果我来承担。想必这就是狄飞惊了。 狄大哥,如今我已经走不了了,你没有听明白蔡京的意思吗?他就是想让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合二为一,然后一手掌控,不然他不会生出要我嫁给白愁飞这样的想法。他动了这样的念头,你觉得我还走得了吗? 王小石心里一沉,没想到蔡京还有这样的打算,借成亲先将两大门派化零为整,最后再随便找个借口取回掌控权,那么这个江湖,就顺其自然的被他玩弄在鼓掌之间了! 王小石不禁觉得十分地气愤,旧时玩这一套,如今还玩! 只要你想走,我就一定能让你走。纯儿,你已经很累了,不要再为了堂里去委屈自己。 走了又能如何?我走了,你怎么办?六分半堂怎么办?一旦离开京城,就是蔡京的眼中钉,他会放过我吗?一旦东西不能用了,他就会弃之如敝履,而且这样的东西他为保万无一失必然会斩草除根的。 雷纯看事情很透彻,她入了蔡京的局,便不可能那么轻松的抽身离开。就如他们一样,想逃想走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只能被迫回到这个漩涡与其周旋到底。 房间里弥漫着压抑的沉默,不多时,狄飞惊便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穿过长廊,走过庭院,最后停在一处四下开阔又无人迹的地方,哪位朋友到访,还请一见。 王小石也未犹豫,早在他从雷纯房间出来,这人就察觉到他了,因此他这才选了一个既适合动手又不会引人注目的地方喊他见面。 王小石?我以为你已经被白愁飞杀了。狄飞惊只有刹那的惊讶,随即脸上便恢复了惯有的平静。 我还有想守的人,他在,我就不会死。 闻言狄飞惊又是一怔,却听见王小石的声音又传了来,狄大堂主想必也有誓死也要守护的人吧,不然你也不会想送纯姑娘离开京城,毕竟她如果逃了,你乃至整个六分半堂都会被蔡京端得干干净净。 王小石,你也太小看我们六分半堂了吧。 王小石笑了笑,不尽然吧,如今的六分半堂已经不是当年的六分半堂了。雷损一死,堂里多少会有异心之辈妄图掀起些波澜,无论是门派当家人的更迭还是改朝换代,动荡都是在所难免的,你们也不要妄图觉得可以避免。如今你还要为一人而带着整个六分半堂冒险,你觉得那些本就蠢蠢欲动的人还会安分守己吗? 王小石见狄飞惊沉着脸没有再说话,便又开口到,其实金风细雨楼如今的情况也和六分半堂不相上下,处境如履薄冰。 狄飞惊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由得冷笑,如今的金风细雨楼,可比六分半堂不如。 是吗?我倒不觉得。金风细雨楼大当家失踪,二当家投敌,如今只能拼死一搏,我们没有顾虑了,求的就是一线生机,哪怕拼上性命,想必大家也是愿意的。王小石似笑非笑,语气里有些嘲讽,可你不一样,你还有要守的人。你不孤注一掷,她沦为蔡京弄权的棋子,你孤注一掷,你随六分半堂倒下她逃亡江湖孤苦无依,怎么算,也是我们动起手来更能随心所欲,而你们更束手束脚。 狄飞惊一声轻笑,他不禁抬眼去看王小石,你想联合六分半堂去对付蔡京?你这才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吧。 我找到了蔡京通敌卖国的证据,我们只需要将这份证据交给朝廷,等蔡京被夺权,从一个权臣沦为平民,杀他,不就容易得多了?至少不会背上刺杀朝廷重臣的罪名。 狄飞惊眉心一颤,有些难以抉择地看着王小石,他想了想又说,蔡京为官几十年,根基深厚,他背后的有桥集团,更是庞大,杀了他一个,未必能成事。 王小石坦然地点点头,的确如此,朝中官员涉事者绝对不少,但你还忘了一个人,那就是官家。官家对蔡京的早有不满,只要蔡京倒台,想必官家也会很乐意去清查同党。至于有桥集团,既然是江湖势力,自然应该按江湖规矩处理,难道狄大堂主舍不得拿命杀出一条血路来? 既然都是拿命去杀,为何我非得选你说的这条路? 蔡京对你们,是要掌控,有用则留无用则弃,说难听点你们不过就是棋子而已。可我们对你们,虽是利用,但却求相安无事,各不打扰。事成之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们也不会要求你去做九死一生的生意,这是双赢。 王小石见狄飞惊沉默,终是说到,为了表达诚意,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一件你尤其在意还正在调查的事。 狄飞惊眼神顿时变得凌厉,什么事? 去年雷损死前的那一晚上,纯姑娘的事。 话音未落,狄飞惊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王小石一掌打了过来。王小石也不意外,他侧身一个跨步躲过,抬手一把扣住了狄飞惊从他胸口袭过来的手肘。 说!你为什么知道这件事? 我如何得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做那件事的人到底是谁。 狄飞惊心里一沉,当日雷纯离开六分半堂,又被雷损关了起来,谁知道她竟又溜了出去,再回来时她狼狈不堪,赤裸双足,回了房间便一言不发,显然是发生了不好的事。 事后狄飞惊也曾隐晦地问过,但雷纯闭口不谈,他也不愿再去伤她的心,可他自己查,却始终没有查到结果。 那人是谁? 方应看。 狄飞惊一顿,王小石顺势便问,看来狄大堂主查到了什么线索的确是指向这个人的了。 不算他查到的,是方应看自己说的。白愁飞并不是第一个蔡京想要用来控制江湖的棋子,在这之前,还有一个毛遂自荐的,那就是方应看。但或许是蔡京对他有所顾忌,这件事不了了之。后来方应看来找过雷纯,他说了一句我一定会让你彻底成为我的女人,也就是这句话,让狄飞惊起了疑心。 方应看与雷纯,此前没有过交集,也谈不上什么情分,何来彻底二字?这实在说不过去。但是他却查不到证据,同时也想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动机。 王小石似乎看透了他心里的疑虑,便说,雷损一事之前,方应看以关七为由妄图拉金风细雨楼与他合作,但当时我大哥拒绝了他,而且不止一次。也许,他是知道了纯姑娘与我大哥的关系,借此报复 要报复一个人,就去侮辱折磨他重视的人吗?这的确是诛心又狠毒的反击,倒的确像是方应看这般阴险毒辣的人能做出来的事。 狄飞惊的脸色更加阴沉,他沉默了一阵,过了良久,又问,说了这么多,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王小石会心一笑,首先,我想知道我大哥在哪儿? 狄飞惊微微一顿,随即反应过来,你怀疑是纯儿带走了苏梦枕?为什么? 不管是出于报复还是保护,纯姑娘都是最有可能带走我大哥的人。爱之深,恨之切,可即便再恨,她也不会眼看着他去送死,所以,带走他让他失踪这是保他的唯一出路。 狄飞惊的神色暗了暗,还是说,这都是你的猜测。 所以我就需要拜托狄大堂主去印证我的猜测了。王小石笑着答到,无论纯姑娘到底要干什么,我大哥不仅是我大哥,也是金风细雨楼的楼主。事到如今,还是希望狄大堂主拿出当初对付关七的气度来和我们合作,除掉蔡京,一劳永逸。 待续。 第29章 掷骰子有结果了。 这一晚上,劳心劳神的,等事情说的差不多了后,天色已开始转亮。王小石并没有回杨无邪他们那儿,而是去了茶花小院。 这里很久没有人住了,桌椅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但是院子的里的摆设却依旧如从前一样。如今又到初春,这些花花草草们,已经开始冒头了,星星点点的绿,很难引起人的注意,但却不乏生机。 王小石简单的收拾了一番,然后又坐在二楼小台上出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他真的累了,又或者因为身上有伤,王小石竟不知不觉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直到天亮之后有人叫他,他才疲惫不堪地睁开眼睛来。 王小石定睛一看,眼前这人却是温柔。他顿时睡意全无,目瞪口呆地看着她道,温柔?你怎么在这儿? 温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脸上很是苦恼,一个多月以前我就知道京城出了事,当时我本就要赶回来的,谁料到我爹给我锁了起来,我费了好大劲才从家里逃出来,昨晚上才到京城呢。 你爹让你好好待在家里你怎么不听他的话!京城如今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王小石顿时有些生气。 我知道啊。可是你,大白菜,师兄,你们全部都在京城,没有理由我躲在家里吧。当时我们认识的时候就说了,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我堂堂温女侠,怎么可能抛下你们不管呢! 王小石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僵了半天才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京城如今还有哪儿能让你落脚的?你既然不在狗头军师那边,一定就在茶花婆婆这里咯,所以我就直接找过来了。 王小石叹了口气,也知道要想送着温柔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也只得让她留下。接下来的几天,他便开始筹谋联系金风细雨楼在江湖上的人,整日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脑子里紧紧绷着的那股弦儿一刻也没松缓过。 这边的白愁飞要么在金风细雨楼处理一些事,要么在蔡京的琼林苑和他虚与委蛇,或者闲来无事去六分半堂找一波存在感,膈应膈应这些曾经让他不快的人。 这日他从琼林苑出来,正碰到前来拜见蔡京的方应看,于是乎的,也就又遇到了许易安。 他和许易安之间,还有一笔烂账没有算完。 等他和方应看互相嘲讽完,白愁飞正要走,却不料许易安又叫住了他,幽梦,你的人情我可是还完了,我们之间的账,什么时候算呢? 白愁飞斜斜地看了他一眼,冷笑着回答到,你要算账,现在也可以,我随时恭候。 许易安微微一怔,随后他扬了扬嘴角,其实这笔账我们本可以不算,如今我们在同一个阵营,又有故交情义,又有同样的追求,我们应该成为朋友的。 白愁飞几乎翻了一个白眼,有账就要算,我随时恭候 嗯?白兄在和易安聊什么?方应看适时出现,打断了二人之间低沉的氛围。 白愁飞恢复了一脸淡漠的样子,也没有回应方应看的话,便直接走了。方应看眉头一挑,转而看向了许易安,有账要算? 陈年往事罢了。 方应看眼睛一眯,他只淡淡瞥了一眼许易安,便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是。 一直到了第十日。 王小石在茶花小院等了很久,却仍旧不见白愁飞来,他心里不禁有些着急起来,但面上却依旧一副出神的模样。 温柔见他这幅样子,不仅有些好奇,小石头,你真的能劝大白菜回来吗? 王小石并未答她,其余几人也很是担忧。他们得知今日王小石要见白愁飞时,也很是震惊,楼里放心不下的几个人不禁一起跟了过来,可此时见王小石这个样子,他们心里不免更加紧张起来,要是王小石料错,那他们可真的是送羊入虎口了。 一旁的杨无邪也是拿捏不准,有些无奈地对王小石说,王少侠,白愁飞如今被蔡京控制着,明面上是他的义子,实际上不过是他的一具傀儡。我和他见过两次,他虽记得些往事,但心性却早已大变,你真的有把握吗。 我相信他。 杨无邪有些于心不忍,可眼下的事却并非一句相信就能解决的,你真的以为,他此次回京,是完全被蔡京控制的吗?难道没有可能是他自己愿意回来的吗。 恋耽美 说英雄谁是英雄(21) 此言一出,王小石浑身一僵,顿时气血沸腾,他最怕的就是白愁飞的选择。旧时之事历历在目,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他自然知道白愁飞心志高远,非万人之上不能罢休,这些他都是知道的。他也怕白愁飞是心甘情愿回到京城的,但他还是相信他,他相信眼睛不会骗人。 小石头 他一定是被控制的。王小石回答到,突然神色一喜,余下三人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正看到白愁飞从门外款步而来。 他仍旧一副客气的浅笑,但是笑意却不达眼底,他见众人竟然都在,不禁有些讶异,千找万找,没想到你们竟然敢自己出现在我面前,不怕我直接杀了你们吗。白愁飞说完这话,也不顾他人的戒备便丝毫不见外的坐到了那唯一的一处空位上。 王小石,你今日约我来这里到底是要说什么?他粗略打量了一下四周,春天到了,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在开始吐芽了。 王小石顿了顿,还是说,二哥,你还记得,我曾经给你提过一个梦吗? 白愁飞神思一晃,他摇了摇头,区区一个梦,我为什么要记得? 王小石不免苦笑,那不是梦,至少那不算是一个普通的梦,梦里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 他在众人疑惑的神情下讲起了他的那个梦,讲起梦里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从最初的客栈相遇,到最后的阴差阳错 回忆起旧时的那些事,纵然过了这么多年,甚至说隔了一辈子,可当时自己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如今再回首,仍旧让他悲痛得难以呼吸。 王小石不禁看着自己手中的挽留剑,挽留天涯挽留人,挽留岁月挽留你,到最后,我爱的人,一个也没有挽留住。 听完王小石的一番话,率先开口的确并非赴约的人,而是一旁惊呆了的温柔,小石头,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我也不想它是真的,可它却真的都发生了。 这事可谓是离天下之大奇,说得正常些,是他王小石做了一个未卜先知的梦,说得不正常些,就是他王小石竟又重活了一世! 白愁飞却并未去想王小石话里的真假,而是问到,那最后呢?结局是什么? 王小石瞬间呆住,闭着嘴却不愿意开口。 恩义负尽,你们定然对我恨之入骨吧?所以我们必定会有一场恶战,也是如此,我才要杀了你,对吗?白愁飞问到。 你还记得? 很奇怪吗?我当然记得。白愁飞坦然答到,那是他记忆里的情形,他记得自己是要杀了王小石的,但当时说这话的原因他却记不真切了,可一想到后来的种种,他便觉得杀他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得手了吗? 王小石再度闭口不言,这引来白愁飞一阵冷笑。眼见他要起身离开,王小石一把拉住他的手说,二哥,你还分不清吗?我们才是你的朋友!蔡京是为了利用你,他给你吃了噬心丹,让你混淆了真假,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我不需要朋友!我只需要权力,地位,利益!白愁飞冷眼看着他,丝毫不为所动。 你忘了你说过的吗?只有活着这些才有意义!你死了,什么权利地位,什么功名利禄,都没有了!都是一纸空谈! 白愁飞略有些恍惚,朦胧的脑海里突然想起某个围窗夜话的场景,但那画面一闪而过。他回了回身,看着一脸急切的王小石突然有些好奇,小石头,既然你说起你那个梦,梦里所有的一切无论如何都会发生,那你何不顺其自然,放任我走我该走的路呢? 是啊,做了这么多,耗费了那么多的心血,该来的却避无可避,要躲的却无处可躲。他旧时江湖漂泊几十年,最后只得一匣子独死山林,而今再活一遭,却是要重蹈覆辙,为的到底是什么? 王小石突有一瞬间的失神,脑子里旧时今朝的画面不断涌现。他看着眼前的白愁飞,心里突然一下释然了。于是他缓缓开口到,所有的事都没有改变,但至少有一件事,却和旧时不同,那就是我。我心里在意你,二哥,你在我心中与所有人都不一样。我绝不会任由我最爱的人再次离我而去,这就是我不能放任你走上绝路的原因。他的声音不算慷慨,很平静,就像在说一件人尽皆知的小事,但是却又裹挟着让人不可置疑的坚定,让人听了心神皆震。 此话一出,不仅白愁飞一脸诧异,在场的众人皆是脸色大变。杨无邪似乎诧异王小石竟然会如此直接地告白,温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神情略有落寞,其他人更是震撼得连握刀的手都不觉地松了松。 你忘了吗?初入这京城我们就一路坎坷,那个玩关扑的人说过,我们还有一线生机!我相信,我就是那一线生机! 白愁飞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儿,可他却还是说,小石头,那不过就是一场赌局。 我不信那只是一场赌局,我也不信我再活一次仅仅是为了再失去一次! 王小石将心里的话悉数吐尽,终于觉得轻松了些。他又恢复成了往日那个冷静沉着的模样,眼里仍旧是撼人心肺的决绝,二哥,我和你说过的,无论如何我都一定会救你,只要我们不至绝境,我就不会放弃希望的。 王小石慢慢从怀里拿出一只细小的盒子,他把盒子放在白愁飞的手心,解药给你,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你和我到底是谁了。 白愁飞看了看手里的盒子,又瞥了一眼王小石身后那一群尚且还在震撼之中的人,接着他又将目光落在王小石身上,我为什么要信你,我只信我自己。 我也相信你,我相信我的二哥一定会信我。 白愁飞微微皱着眉,看着王小石的眼神很是耐人寻味,随后他淡淡笑了笑,便一句话未说就离开了。 待续。 第30章 白愁飞站在院子里,看着树上的点点粉红,桃花要开了,桃花又要开了。 他不由得想起了茶花小院里的那株碧桃,开雪白的花,干净,清冽,遗世独立。 白公子。 白愁飞回过神来,他轻轻瞥了一眼,说。 任劳不禁暗自吞了吞口水,最近,最近京城里来了不少江湖人士,来历都很乱,查不清到底是那边的人。六分半堂那边也有些不对,狄飞惊似乎在调查方应看,同时还在查雷纯。还有就是,关在暗室里的任怨,死了。 白愁飞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话。一旁的任劳低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沉默了半晌,白愁飞突然转过身来,语气十分淡然,你们之前喂我的噬心丹,到底有什么作用? 任劳听他突然提起往事,顿时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连连喊饶命,这事与我无关,是,是相爷和任怨,是他们做的决定 你这么害怕干什么?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说吧,噬心丹除了让人心如刀割之外,还有什么作用! 任劳浑身颤抖,额头抵在地面上几乎不敢抬起分毫,任怨说,说噬心丹真正的作用并不是让人身体疼痛,而是,而是会磋磨人的神智,让人分不清现实和幻觉,最后变成一个疯子 白愁飞了然的挑眉,声音冰冷如幽灵,我现在,也是一个疯子吗? 任劳连连磕头,不是,不是,白公子心志过人,绝对不是一个疯子。早在白愁飞报复任怨时,他就不觉得白愁飞是个疯子了。 白愁飞满意的点点头,随后他蹲下扳起任劳的头,有些怜悯地说,你知道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吗?我这个人,向来都是恩怨分明,一笔账该怎么算,就怎么算。所以,任怨才会比你死得更早,更难受 任劳听他这话,顿时抖如筛糠,白公子饶 但他来不及把话说完,就被白愁飞一刀封了喉。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冷漠狠辣的人,只听见这人还很是大度地说,你要庆幸我是个有原则的人,不然,你也不会死得这么痛快。 随着他手一松,任劳的脑袋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白愁飞看着短刺上的血迹,随后奋力一甩,滚烫的血迹便撒在了旁侧的草地上,来人。 门外的侍卫胆战心惊地进来,他亦不敢抬头,只听到前方的人冷冷地说,给义父传个信,刑部的人太不中用,我用着不顺心,还是请他另派些人来给我使唤吧。 当日夜里,侯在院子外的人竟见到从未熄过灯火的屋子在半夜时熄了灯,但是却并未有人得知这其中的缘由,还以为是里面的疯子又习惯了在黑暗里睡觉了。 第二日白愁飞便去了琼林苑见蔡京,美曰其名,请罪。 蔡京还在研究棋局,白愁飞看了一下,局势很微妙,显然刚才有人在和他对弈。蔡京只稍稍抬眼看了一下白愁飞,你的脸色不太好,最近很操劳吗? 白愁飞淡然地笑了笑,苏梦枕下落不明,我一日未见到他的尸体,我就不会善罢甘休。 蔡京点了点头,算是了然,苏梦枕死不死其实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金风细雨楼在你手里,他已经构不成威胁了。眼下,为父还是希望你尽快和纯儿成亲,帮她打理一下六分半堂,好让六分半堂能为我们所用。 我迟早会拿下六分半堂的,可至于雷纯,我对她没兴趣。 有了她,你牵制六分半堂里的那些老顽固也会轻松些,不至于让你太过劳心费神。 说得就好像很关心他一般,白愁飞不免冷笑,那些人要是驯服不了杀了就是了,靠一个女人去控制他们,谁知道那个女人会不会是一个隐患呢? 蔡京微微一怔,倒也不反驳他,而是问,那你查到了苏梦枕的下落了吗? 白愁飞淡淡笑了笑,苏梦枕没有查到,但是我最近却查到了另一个人的消息。 蔡京不觉抬头起来看他,谁? 王小石。 蔡京眉头一锁,眼神顿时沉了下去,你不是已经在北方杀了他吗?难道他没有死? 我当时的确杀了他,那一刀本该要了他的命才对,但是我却不知道他为什么活了下来,也许,也行因为我当时受了内伤,所以这才失手的。白愁飞连忙行了大礼,义父恕罪,是我办事不力。 蔡京冷冷地看着他,似乎是在判断他这话的真假,过了良久,他才扶起白愁飞的手臂,这事不能怪你,不过如今既然查到他没有死,你应当该知道怎么做了? 白愁飞眼神阴狠,几乎咬牙回到,义父放心,他已经快回京城了,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等白愁飞离开后,方应看这才从屋里出来。蔡京温和的神情顿时又变作凌厉,王小石回京城这事你没有察觉到? 方应看的脸色十分难看,此前他只是从白愁飞和许易安的对话里猜测王小石并没有死,但却不知道他竟然还回了京城,更让他没想到的事,白愁飞竟然将这事还告诉了蔡京。 是孩儿的疏忽。 方应看一路低沉地回到神通侯府,许易安了解大概之后微微一惊,随后才试探地问到,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方应看双指的关节捏得嘎吱作响,王小石回来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白愁飞吗?如今人在我们手里,控制住白愁飞,还怕王小石不出现吗?放出消息,如果想白愁飞好好活着,就让他自己来拿命来换! 他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却还是低估了王小石的决心,他不仅是要白愁飞活着,还要让白愁飞恣意快活,如愿以偿的活着! 当日夜里,白愁飞住的院子里不禁传来了瓷器碎裂的声音,一群惴惴不安的人侯在外面,生怕里面发疯的人会一不小心冲出来就割了他们的人头。 而王小石这两日也没有闲着,这次可不是如上次刺杀蔡京那般,京城戒严,到时候必然会有血战,最后才能将东西顺利的送到天子面前。而要完成这件事,他不仅要诸葛正我他们的帮助,还需要六分半堂的协助。 正当他为六分半堂担心时,他终于收到狄飞惊肯定的答复,王小石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有些担心。雷纯带走了苏梦枕,只希望今时今日,她不要再以药物去控制折磨苏梦枕了。 王小石当日便去见了雷纯,细数起来,这辈子他还只见过雷纯三次,第一次她在看画,他远远地站着却并未看得真切,第二次她在飞天跨海堂,他就在她面前心里却很担心白愁飞,第三次就是当下,两人四目相对,各自心有所想。 纯姑娘,好久不见。 雷纯冷漠地看着他,并没有假意寒暄。王小石也不在意,便又说,我们曾经也算朋友,可事到如今,我们虽有芥蒂,但也有共同的敌人,还希望纯姑娘可以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先把大哥交还给我。 雷纯一声冷笑,她淡淡地瞥了一眼狄飞惊,随后说到,我们之间,可没有什么交情。 我们之间自然没有,但你和我大哥之间,却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情分。他看着雷纯僵住的神情,心里虽然不忍,但还是说,你恨我大哥但是也爱我大哥,既想让他生不如死又想让他安然无虞。可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朝堂、江湖,早就不是你能掌控的了。蔡京不信任你,甚至说他不屑于你。等蔡京完全掌控了六分半堂,到时候你成为了他的弃子,不管是要恨他还是要爱他,你可都没有本钱了。 雷纯脸色阴沉,浑身竟透露着一股灼人的杀气,你说这些,不过就是想救白愁飞而已。 那当然,难不成你指望我白白帮你铲除蔡京,然后什么都不图吗?王小石冷哼到,随后又说,正是因为我们都有各自想要保护的人,而想要他们死的人又恰巧是同一个,这样我们才能有机会合作,也最适合合作。 雷纯不由得一怔,方应看曾毛遂自荐时说过,白愁飞和王小石的关系不一般,当时她虽震惊,但却并未相信,可如今看来,方应看说得好像确有其事。 王小石想起旧时的事,心里不免对雷纯还是生出了不满,当时若非她的缘故,也许他和白愁飞也不至于走到那个地步,纯姑娘,你也不必想着自己行动或是忠诚蔡京,你自己行动不说你有没有那个能力,你们六分半堂内部的大多数人也不会跟着你冒这个险,至于忠诚蔡京,想必你现在已经陷入两难境地了。如今事情还未走到那个地步,我劝你还是在有选择的时候早些做选择,别到了最后,自己受了罪想保护的人也保护不了,得不偿失,追悔莫及 雷纯的神色变化不定,一旁的狄飞惊心里担忧,不免说,纯儿,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是支持你的,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够好好的快乐的生活下去。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向以后看,不要被过去困住,好不好? 雷纯自嘲地笑了笑,喃喃到,过去的,真的还能过去吗?人都是有了过去,才能有现在和将来,你以为能过去,可脚下的每一步都无时无刻不在被过去影响 恋耽美 说英雄谁是英雄(22) 纯儿,过去会影响现在,但人却能够选择,比如我们可以选择解决错误的根源,放过我们自己。 雷纯浑身一震,她不可思议地看向狄飞惊,似乎在判断狄飞惊话里的含义。等她终于从狄飞惊眼中看清了坚决与爱护,她终于忍不住地落下了两行热泪。她的眼泪压抑得太久了,一夜之间,她的父亲,她的爱人,她的清白都没有了,她咬牙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真的很累很疲惫了。 王小石看他们似乎商议得有结果了,也不愿再多留,他拱了拱手,便说,既然纯姑娘想明白了,还请你再照顾我大哥一段时间,王小石感激不尽。 雷纯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她看着王小石,不禁开口问到,你做这件事九死一生,值得吗? 纯姑娘,如果有机会能让他安然无恙甚至完成他和你的约定,这个九死的风险你愿意去冒吗?不瞒你说,我愿意。 待续。 第31章 蔡京今日受召入宫,与皇帝共赏字画去了,并不在琼林苑,白愁飞来的时候,门口的仆从还有些惊讶,这位白公子可从来不是不打招呼就直接登门的人,但他却又不敢说些什么,这个人比蔡京手底下的其他疯子还疯子,他可不想因为多嘴就掉了脑袋。 义父什么时候回来?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他谈。白愁飞玩着手里的棋子,也饶有兴致地看着棋盘上的战局。 官家召见,少说也得过了晌午相爷才会回来,白公子若是等不及便先回去吧,等相爷回来了,小的立马去请您。 白愁飞看着看着这盘棋,蔡京也很喜欢赌,看看这棋盘上的局势,自露破绽、诱敌深入,简直就是以命搏命的下法,这种下法,也是他最喜欢的下法。 那仆从未等到回应,不禁好奇地抬头去看白愁飞,却看到那人在棋盘上落了一子之后,便起身朝与门相反的方向走了去。 那仆从自然知道那边是蔡京平时处理政务的地方,如今见白愁飞往那边走,顿时拦了上去,白公子,您不能去那边,那边是相爷的书房。 白愁飞脚步一顿,回头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正当他还不明所以时,就看见一个拇指大小的白点朝自己射了过来。 白愁飞看着这人倒下,淡然地说,我知道。 进了屋,首先看到的便是满堂的字画,一股徽墨的香气,很是撩人。这些字画或飘逸潇洒,或锋芒毕露,看得出来都是上好的佳品。 白愁飞直接略过字画走到最里间,蔡京的案桌上只有些官员的拜贴,没什么用。但白愁飞转念一想,连傅宗书都有个救命的密室,不可能蔡京没有。 可这里东西这么多,有书有字有画有玉器,哪个才是机关呢? 白愁飞不由得打量起案桌后面的架子,这架子都是襄玉,蔡京可真是奢侈。上面有文献古籍,都是真迹孤本,一个人搜寻少说要花几十年,看来巴结蔡京的人不少啊。 还有一些玉制的摆件,看成色就知道是绝无仅有的孤品。突然,白愁飞注意到了架子中间的一株茶花摆件,那茶花摆件的用料与众不同,是用寿山石雕刻而成的,但却不是寿山石中最名贵的田黄冻,而是桃花冻。不过这个颜色,倒是很符合茶花的氛围,他记得蔡京曾经说过,茶花是他故乡盛开的花。 白愁飞一声嘁笑,他伸手摸上那只精致的茶花摆件,随后试探了两下,再轻轻一转,伴随着一阵沉重的机械运转的声音,离他八步远的一处墙面便慢慢侧开了一处隧道。 白愁飞不免叹了口气,不管他走到什么地步,人总是会因为过去出卖自己。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白愁飞才从密室里出来,他走到门边,刚要抬手开门,就见一道寒光直接刺破门框便朝他脖子扫了过来。 他连忙退身躲开,回首一看,心里不禁有些无语,你是方应看的侍卫,怎么还兼做蔡京的看门狗了?要当两姓家奴吗? 幽梦,今日你走出这道门,就是与小侯爷和相爷为敌,这是什么后果,你可想清楚了。许易安挡在门口,也是十分淡然地劝到。 白愁飞波澜不惊地看着他,他不由得摊开了手,到这个地步了,想得还不够清楚吗? 许易安不免叹气,幽梦,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王小石,你这么做不值得。 白愁飞不禁冷笑出声,他不屑地看着许易安,谁说我做这些是为了王小石的? 许易安也不愿和他争执,他见白愁飞神色有些虚弱,便又说,你能摆脱噬心丹的影响,除了你意志过人之外,肯定还借助了药物。可能够在短时间内消除噬心丹影响的药,也会在短时间里让你受更大的折磨。王小石难道没有和你说清楚这个副作用吗? 那又如何? 所以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要是想硬闯出去,我只能杀了你。 白愁飞不免露出了一幅你脑子有病的表情,我们之间,迟早都要斗个你死我活,你说这话,太多余了。话音未落,他纵身没入字画之间,腰侧的短刺不知何时已被他紧紧握在了手上,他只淡然地调换了个握刀的手势,便立时朝许易安攻了过去。 短刺对上长刀,却并未落得下风。二人在蔡京书房了一顿拼杀,不足片刻,便将他一屋子的字画给毁了个干净。 幽梦!你我同道中人,要是你能回头,相比相爷和小侯爷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白愁飞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我和你可不一样。随后白愁飞反身一转,腰间飞刀顿时射出,纸屑纷飞之下,白愁飞借机逃出屋内,可到了屋外,却仍有百十号的弓箭手正在对着他。 远坐在亭子里的方应看见他出来,不免开口,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省油的灯,还好义父明断,让我在这里守株待兔,这不?果然就待到了你这只兔子。义父说了,如果一个东西无论如何都驯服不了的话,那结局就只有一个,死! 随着他手势一勾,几百号弓箭手顿时长箭齐发。 密集的箭林对准了白愁飞,但他却并未往屋子里躲,他一手拿着短刺挡下飞来的箭,一边赤手卷着箭便又朝对方射了回去。 等到一波箭攻结束,书房内的许易安当即冲出,长刀对准白愁飞的后背便杀了过来。白愁飞回身一刀挑开许易安的一击,但对方一击未中当即便回刀换招,转而一记猛砍又当头落下。 白愁飞不禁后倒侧着躲开,随即又对着许易安的腰侧攻去,就在此时,白愁飞的胸口却突然一阵猛烈的刺痛,他不由得动作一晃,看着许易安已经又反攻而来便只得再度躲开。 远处的方应看观赏着这场争斗,过了片刻,他不由得亲自取了一套弓箭来,随后搭箭上弦,便将箭慢慢最准了白愁飞。 随着嗡的一声,白愁飞率先看到的是许易安骤然紧缩的瞳孔,他自觉身后有东西袭来,便顾不得回头去看到,只得本能地要往旁边躲,可胸口的刺痛却不合时宜地再度发作,疼痛之深竟让他有一瞬间的麻木。 紧接着一声清脆的鸣音就在他耳后响起,与此同时他手腕一紧,人便被拖到了一边。 白愁飞从疼痛中缓过来,他朝身边看过去,正看王小石回过头来看他,那人笑了笑,并说到,二哥,我来接你了。 白愁飞愣了愣,随后有些无奈,还有一次药没有吃,现在药毒又发作了。 交给我吧。 你的伤? 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随着王小石的到来,白愁飞便轻松了不少,二人合战许易安,不多时便有了压倒性的优势。到最后虽然二人离开相府时还是受了伤,但都是些皮外伤,倒也不算什么事。 王小石一路带着白愁飞回到杨无邪那里,一进门,一群面色担忧的人当即便围了上来。 白愁飞捂着心口,人已经有些站不稳了,如今身上的伤他已经感受不到不了,能感受到的,只有汇聚于心的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 王小石心里揪做一片,却见白愁飞推开他从怀里掏出了最后一颗解药吃了下去,谁知道药一吃下,白愁飞的脸色却变得更加苍白,整个人似乎都疼得战栗了起来。 王小石这才察觉到不对,之前服用解药之后,白愁飞可没有如今这样痛苦的反应,他连忙上前把人扶住,二哥,你怎么会更严重? 白愁飞疼得双目赤红,他曲肘一击便攻向了王小石。在场众人皆是一惊,都以为白愁飞是药毒发作又疯魔了起来,他们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武器,有的人甚至已经拔出了剑。 王小石眼神一暗,十分不悦地问,你们干什么? 那些人面面相觑不敢做声,白愁飞却也懒得理会他们,只又是一记格挡推开王小石,随后便拨开众人便直接冲进了里面的屋子。 二哥! 你给我待在外面! 王小石脚步一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听着里面低沉细微的喘息和东西摔落的声音心急如焚,难道是药出了问题,可这就是师父亲手交给他的,应该不会有问题啊! 王小石心急如焚,他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树大夫,想他以前是宫廷御医,必然也知道噬心丹的解法,便连忙上去问,树大夫,我二哥怎么会这样? 树大夫看着他,犹豫了刹那,还是说,想必是你师父料定白公子吃下的噬心丹药量定然不小,因此要是想短时间内解毒,也就只能增加解药的剂量。如此一来,药毒相冲,便是要在短时间内承受所有药量反应的疼痛 他话未说完,便见眼前的人已经冲进了里面的房间,紧接着里面痛苦和挣扎的声音便逐渐消散了下去。 一直到月上中天,白愁飞才慢慢平复下来,此时此刻,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全部浸透了。 王小石半抱着他,感受到紧紧抓着他臂肘的手逐渐松了力道,他这才声音颤抖地问,好些了么二哥。 白愁飞只喘着粗气,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王小石鼻子一酸,心里越发愧疚,二哥,对不起。我不知道解药会有这么大的副作用,要是我知道会让你这么疼,我一定不会让你吃它的。 长痛不如短痛,不吃难道一直做蔡京手里的傀儡吗? 他这么一说,王小石听了更是心疼不忍,只得下意识地将人抱紧。 不多时,王小石便听到了怀里均匀的呼吸声。他小心翼翼地放下白愁飞,随后才轻手轻脚地去吩咐,请兄弟们多烧些热水来,我用得上。 温柔看了看他的身后,心里仍旧放心不下,小石头,大白菜这样真的就没事了吗? 放心吧,我不会让他出事的。王小石笑了笑,不禁拍了拍温柔的肩膀以示安慰。 可借着烛火,温柔却注意到了王小石手上大片大片的淤青。不仅是手背,露在袖子外的手腕也是一片青紫。 小石头,你的手 王小石不由得抬手看了看,随后却是淡然地勾了勾嘴角,没关系,温柔,你守了这么大半夜了,赶紧去休息吧。 温柔的眼神不禁有些黯然,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那你照顾好大白菜。 我会的。 一直到了次日晌午,白愁飞才醒过来。他睁开眼,仍旧觉得有些恍惚,胸口处还在隐隐作痛,四肢都很疲惫。 二哥,现在感觉怎么样? 白愁飞闻声看过去,正看见王小石一脸欣喜地坐在床边看着他。他很久都没有看到王小石这么发自内心的笑了,白愁飞点了点头,撑着手就要起来。 王小石赶紧将人扶到肩头靠着,心里还是不放心,再多休息会儿吧。 不用了。 王小石本还要说些什么,就听见房门被猛得推开,紧接着一个红色的身影便匆匆地跑了进来。温柔一边跑一边说,大白菜,你现在怎么样了啊?好些了吗?还认得我是谁吗? 白愁飞无奈地叹了口气,温柔,我不是真的失忆了。 温柔瘪了瘪嘴,但是他们说的你就好像六亲不认了一样。 白愁飞离开王小石的肩膀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新的。他宽慰似得拍了拍温柔的肩头,随后向王小石问到,我衣服里的东西呢? 在这儿。王小石从怀里取出来三张信件,但是心里仍旧有些奇怪,这些东西都是蔡京和朝中官员来往的信件,内容都很正常,有什么用吗二哥? 看起来是私人信件,白愁飞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但是上面还有你看不到的文字,你闻闻。 王小石拿近闻了闻,是和一般的书信味道不一样,有股酸味。 是一种特制的墨,需要以药水浸润之后再烤干才能看得到 王小石不可思议地看着白愁飞,这个你都了解? 白愁飞淡然一笑,你要是漂泊江湖二十多年,去过很多地方,你也会认识不少东西的。他不由得拍了拍王小石的手,随后继续说,估计蔡京也没有想到会有人认识这个东西,毕竟它只有金人皇室才有。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温柔不由得问。 白愁飞忍不住用手指弹了一下温柔的额头,女侠,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不是真的一个朋友都没有的。 温柔捂着脑袋不满地翘着嘴,有就有嘛,朋友多了不起吗?打我干什么! 白愁飞没有再理会温柔,转而又看向王小石,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证据,而是怎么把证据送到皇宫里去。蔡京人没抓到反而丢了饵料,如今京城一定四处戒严开始找你们了。倒是京城刑部一阻挠,皇城还有禁军,要想见皇帝,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放心吧,这件事不会只有我们去做的。 有六分半堂胜算也不大。 那就加上诸葛师叔和无情师兄他们。 看来你回来这段时间悄悄进行的事不少啊小石头。白愁飞意味不明地看着王小石,随后又说,想必你也查到苏梦枕的下落了?是在雷纯那儿? 王小石不由得怔住,熟能生巧罢了。他也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又说,在这之前我们还需要从方应看那里再取一个东西,那可是蔡京陷害宋军的罪证,结合手里的信,我们一定可以把他拉下来。 只把他拉下来还不够,你让杨无邪他们按照这几个人的关系网继续往下查,能查得到的涉事之人,无论官民,一个都不能放过。蔡京倒台之后,也要立即展开对有桥集团的处理,这样才能真的结束这件事。 王小石会意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如今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尽快完成这件事,我这就去联系狄飞惊。 待续。 最后两章会比较紧迫,也不想拖啦。 第32章 虽然这段早定好了走向,但意外地和剧版呼应了。原本会比较长的,但合二为一了,内容就比较匆忙,不过赶紧让他俩苦尽甘来也最好。 本章所谓石愁异体同命(bushi) 恋耽美 说英雄谁是英雄(23) 这两天,京城的气氛格外的压抑,事情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差最后一步了。许是蔡京也猜到了他们的想法,刑部的官兵和方应看的人几乎将京城各路都看守得死死的。 出门前,王小石从身后拿出一把短刺递给白愁飞,嘴上笑着说,可再也不要用来扎我了。 白愁飞忍俊不禁,他接过短刺回到鞘中,却并不接王小石的话,走吧,希望我们在天亮之前结束,然后去吃一碗面。 三人到了神通侯府,刚落到内院,就看到院子里集满了兵卒,方应看身旁放着血河剑,他看着这闯入自家庭院的三位不速之客,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这两个人来找我倒是不意外,可是狄大堂主,你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我们不是一个阵营的吗? 我为何找你,想必你心知肚明。狄飞惊也不多言,话音未落就已经拔出长剑杀了出去。 看着混战如此,白愁飞不由得看向王小石,取你要的东西,剩下的交给我。 王小石会意地点点头,当即便用挽留破开了一条路,他与狄飞惊两相配合,便直接逼到了方应看的近前。 方应看拔出血河剑反手去挡,他眼神阴狠,一剑震开狄飞惊之后当即招式一换就又劈向了王小石。王小石侧身一躲,撩刀一压顿时将方应看的剑打至向下,狄飞惊适时回身一刺,方应看心里一惊,血河剑一落一捞当即便躲到了二人范围之外。 这边白愁飞为他们当下兵卒飞箭,却突然间神色一凌,当即本能地合上双刺朝背后一甩。随着叮的一声,短刺瞬间便被打了回来,白愁飞两手接住双刺,眼睛一抬便看到了伏身冲来的许易安。 你不是要算账吗?幽梦,我看今天就很合适。许易安冷声说着,但脸上却一副客气温和的笑。 白愁飞不由得有些心烦,他并未搭理许易安的话,双手紧握双刺便与许易安杀到了一起。 此时此刻,院子里的兵卒已经死了多半,余下的人试探着不敢向前,不过也有些胆大的提着刀便冲向了厮杀的中心,但还未等他走近,便被飞来的阔刀亦或断箭给杀在了半路。 三人不断交换对战,虽然看起来占了些人数的优势,但是王小石身上重伤未愈,白愁飞刚解毒不久,所以一时间却难以分出高下。 方应看杀红了眼,许是对王小石执念深重,他几乎是一丝不差地将所有招式对准了王小石。而因为血河剑伤而不愈,他们对招时便要谨慎得多,反而有些被动。 眼看方应看发狂的一剑劈向了狄飞惊,正面相对的白愁飞眼神一暗,他当即一步跃出抓住狄飞惊的手臂便往旁边一抛,而就在此时,一直穷追猛打的许易安也趁机袭向了白愁飞后背,王小石见状旋身反剑而砍,当即便将对方的偷袭给断在了半路。 狄飞惊未有迟疑,趁着三人尚有优势,他横剑于侧扬手一割。方应看还来不及去挡,就发现眼前顿时一片血雾,紧接着剧痛袭来,他心里一慌,当即握着血河剑便朝狄飞惊再度砍去。 王小石不由得一怔,却也猛然反应过来,他蓄了十二分的力朝着方应看奋力一砍,随着金属断裂之声,那全力一剑并未停在半空,而是顺势没入了方应看的整个肩膀。 白愁飞短刺一转,直接割过方应看的脖颈,同时另一只手回刃一掷便又击退了冲向前来的许易安。 许易安侧身躲过,回头看了看方应看,突然笑着问向白愁飞,小侯爷没了,我现在向你们投诚,来得及吗? 白愁飞不免冷笑,许易安也无奈地笑了笑,二人四目相对,同时跃起便又打了起来。王小石取了血河剑里的调令,转头便说,东西拿到了,二哥,我们走。 许易安眼神顿时无比阴冷,他恶狠狠地盯着白愁飞,嘴里无比憎恨地说,幽梦,事到如今,咱们朋友可真的做不成。 白愁飞转刃卡住许易安的刀,转头对王小石说,小石头,你先把东西送进去,我在愁石斋等你! 王小石正要反驳,白愁飞当即便止住了他要开口的打算,进皇宫还有一大段路,蔡京必然会不断阻挠,你可别误了大事。 王小石掌心一紧,他不由得有些忐忑,但他也来不及多耽搁,二哥,咱们金风细雨楼见。 随着王小石离开,狄飞惊本要相帮白愁飞,却又听见冷静开口到,狄大堂主,这里不用你费心了,蔡京手底下还有三大高手,诸葛正我他们可不能完全控制得住,去帮王小石! 此言不假,有桥集团内部可不只有一个元十三限,还有比元十三限更麻烦的人。狄飞惊没有多想,回剑便直追王小石而去。 许易安见那两人离开,他不禁很是疑惑地看着白愁飞,幽梦,劝走狄飞惊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白愁飞淡淡一笑,我们算我们的账,就不需要别人插手。他想了想又说,我和他已经说好了,为了避免麻烦,我们就楼里见吧。他一个快步捡起地上的另一把短刺,当即便施展轻功朝金风细雨楼而去。许易安心里一惊,亦是毫不犹豫地就跟了出去。 此时已是深夜,春日里夜风尚且还有凉意,风刮了一会儿,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这金风细雨楼里如今没有人,黑漆漆的一片,许易安和白愁飞在楼顶交手,也只有断断续续的寒光闪过。 随着两刃相击,细雨中不免崩出金色的火花。许易安退身稳住脚下,他看着白愁飞突然开口说到,幽梦,你解噬心丹所受的创伤还没痊愈,如今不是我的对手,若要硬拼,也不过是死路一条,你可想清楚了? 他见白愁飞一脸漠然,顿时怒从心起。许易安眼神骤然降至冰点,手中长刀一紧,便又冲向了白愁飞,你我本应该联手,同舟共济,一起名扬天下!你和王小石根本不是一路人! 白愁飞双刺一交挡下许易安一刀,随着一拨一挑当即化了他的招式,我和你也不是一路人。 许易安步步紧逼,嘴里更是咬牙切齿,我们都是无名无姓的江湖路人,为了功名而不顾一切往上爬,为此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哪怕众叛亲离,六亲不认也不会停下脚步。你难道以为你是和王小石一样是个慈悲为怀济世救民的英雄吗? 人不是只要相似就会成为一路人的,许易安,如果是我十年之间只眼巴巴的记得那一个人,那得多可怜啊。如果有人心不在我身上,我一定杀之而后快,绝不去问为什么。 许易安脸色顿时十分难看,他手中长刀一转,便又是一记杀招攻向了白愁飞。白愁飞本就不欲废话,他刹时反握双刺,交叠着就是一挡。利刃相撞,火花闪烁,中间不断发出刺耳的刺啦声。 白愁飞双臂一撑,仅将他与许易安隔开二分,顿时刃撤人退,顷刻间又俯冲而上,双刺直隔开雨水,刃之所指就是许易安的脖颈之间。 他一退一进皆在瞬息之间,仿佛刹那便转防为攻,但许易安当即便反应了过来,仅在自己惯性向前时便已料到白愁飞会卷土重来,于是他在瞬息间以刀为柱,整个人腾空而起,长腿一卷,便直袭白愁飞头颅。 白愁飞立时止住身形,一臂相折挡下许易安的腿,另一手回刃正持立马就寻着空隙再朝许易安胸门刺去。 许易安微微一惊,手腕一拧,竟直接以掌心为点再度逆位翻起,如此眨眼睛,他早已双手置换,长刀换手斜着就要去切白愁飞侧腰。 白愁飞以刃去防,掌间因强接下这一刀而被震得微微有些发麻。此招他尚且反手而行,却力道依旧如此强横,可见这人武功的确奇高。但他亦不畏惧,手中短刺绕刀而前,转眼间就将许易安刀上的力尽数卸除,他刃如游蛇,伏绕而前,呼吸之间利刃已爬至许易安手腕。 许易安了然他是要断自己手腕,即刻一个回身腾跃,双腿一弓一长,瞬间又朝白愁飞胸膛踢去。 白愁飞心中一警,料定他气力不凡,只得撤了手交叠在胸前护住心肺。那一脚踢在他的双臂上,力道之大不禁让他胸腔一震,甚至让他连退数步,可不及他调整内息对方便又以新招再度拼杀而来。 此时雨已经停了,二人在白楼上斗得如火如荼,两个身影即刻分开又迅速相撞,一时间难分高下。 这边王小石虽然有神侯府和狄飞惊相助,但却还是受了重伤才到了赵桓面前,但赵桓却一脸淡然地看着王小石,似乎对他的强行夜访并不意外。王小石将信件放到他的桌案上,深吸一口气后才说,今晚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还请皇上恕罪。 赵桓神色平淡,看起来你受的伤不轻。 王小石看了一眼身上的大小伤口,不轻,但很值得。他也不等赵桓再多问,便又开口到,草民自去岁入京一年有余,机缘巧合之下发现蔡京勾结金人,不仅私自制造军火卖给金人敛财,还陷我军于危难致战事节节败退。方才呈给皇上的,就是盖有蔡京印章的调令,以及他同朝臣与金人私相授受的信件。 赵桓的手抬了抬,却在信件的上方停住了动作,他神色晦暗不明,只说,王小石,这些东西固然可以定他的罪,但却不足以撼动他的地位。他为官几十年,升贬多次,哪怕不在相位,也能只手遮天,你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但杀一个通敌卖国,万夫所指的罪人总会好过杀一个权倾朝野的大臣,陛下只需要给草民这个机会。 在离开皇宫前,王小石此时眼皮却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他走了两步,转身又回到了房间里。 而白愁飞这边,他与许易安缠斗厮杀多时,此时两人都已到了极限。白愁飞赤手空拳,双刺已被许易安打落至楼下,若要分心下去捡,只怕人未到地面,他已经死在了刀下。 他看了一下自己双肩上的伤口,一股股鲜血宛如泄洪般往外涌,内伤加之失血,这让他几乎有些站不住脚。可再看对方,也不见得比自己好到哪儿去。 许易安也已是强弩之末,身上贯穿性的伤口止不住地往外冒血,站立尚且要杵着他手中的刀。他看着白愁飞赤手空拳地站在那里,眼神突然疯狂起来,他在江湖中挣扎求存几十年,到最后终究是他棋高一着。 白愁飞见他神色又再度狠厉起来,知道这人已经打算拼尽最后一击要直取他性命。仅在这刹那之间,只见白光划过,许易安持刀已经带着一股无可退避的气势直朝他肺腑而来。 白愁飞来不及细想,竟分毫未躲迎着刀锋而去。长刀顷刻间刺穿薄衣,没入皮肤,又立时从另一端破肤而出。 许易安显然没料到白愁飞竟然如此接招,他尚且不急反应撤身,白愁飞手掌已狠狠打在他的胸口,那瞬息刹那,他几乎听见了自己心脏碎烂的噗呲声。 你 许易安瞳孔一紧,脸上顿时大变,一口血猛的喷了出来,尽数的淋到了眼前的男人脸上。他本欲后退,可自己的手腕却被对方牢牢钳住,毫无脱身可能,这样,你也,你也要死! 这笔账,该怎么算就怎么算,现在一并还给你! 此言未毕,许易安便听得咔嚓一声,自己的手腕猛烈剧痛,再无法握紧手里的刀柄,他只白愁飞眼神阴狠决绝,竟退后一步拔出了没入他胸口的刀,随着他的双手一起一落,并着他手腕剧痛一起袭来的还有下半身知觉的消失,以及颠倒着逐渐昏暗的天地。 白愁飞猛的又呕出一口鲜血,人摇晃着只能借助长刀才能勉强站住。他不由得看向白楼的不远处,一个穿着褐色的身影正急匆匆的赶来。 白愁飞捂住身上最疼的那一处伤口,神智已然开始模糊,他整个人摇晃了两下,再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紧接着他便重重地砸到了瓦片之上,顺着倾斜的屋顶一滚便直朝楼下坠去。 二哥! 王小石见此情形,心里顿时恐惧滋生,他也顾不得手上已经累得有些虚脱的人,当即便一步三丈义无反顾地朝白愁飞奔去。旧时白愁飞坠楼的情形难以控制地在王小石脑海里反复出现,他浑身冰凉,几乎感受不到自己身体上剧烈的疼痛,终是在白愁飞落地之前将人稳稳接住。 白愁飞浑身鲜血淋漓,肩膀两处对穿性的伤口还在涓涓往外涌着血,他一头长发散乱,混着粘稠的血胡乱地贴在那张血色惨然的脸上,嘴唇微张,腹腔的血亦不受控制的往外冒。 王小石手忙脚乱的为白愁飞止血,平时一双稳握刀剑的手此时却无论如何难以平静,他早不知道何时哭了出来,活了这么久,他远没有此时此刻这般害怕过。王小石几乎是凶恶地对着方才他放下的那人吼到,还不快来救人! 白愁飞累得已经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失血过多让他自己周身越来越冷,唯独身侧靠着王小石的地方尚且留有余温。 小石头,你哭什么 二哥,你坚持住,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他声音颤抖,人如泡在冰水里一般。王小石忍不住地害怕,他做了那么多,这次苏梦枕没事,狄飞惊没事,为什么白愁飞还是出了事!他就不该离开他,每次他离开他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白愁飞缓了良久,这才开口,你做得够多了小石头,如果这就是结局,我认了。他一句三喘,自顾自地说,但这次,至少还是不一样,别伤心,小石头 眼见白愁飞声音越来越小,王小石的心也一点一点渐渐沉入深渊,这不是我要的结局!凭什么一个许易安也值得你这么拼命!你让我怎么办?我没了你怎么办?我连个寻仇的人都没有了,二哥,我求求你不要有事。 这时,方才他丢下的那一个人终于匆匆赶到。王小石连忙一把将他拉下,催促着对方赶紧医治白愁飞。 那花白头发的老头沉着一张脸撒开王小石的手,语气已经很是不悦,先把人放平,衣服撕开。大半夜的,真是要了命了。 王小石也不理会这老头碎碎念,他不仅在心里暗自庆幸,庆幸他在离宫之前带走了御医。他就知道白愁飞一定会受伤,但是却没想到他能伤成这个样子!他不禁有些好奇,白愁飞的那个朋友到底有多重要,竟然能让他如此的和许易安去算那笔账。 王小石大气也不敢喘的看着老御医对白愁飞一顿查看,随后便又从衣襟里取出几粒丹药给白愁飞服下,紧接着又取来一排针给白愁飞各大要穴扎下。如此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直到对方停下手来,王小石这才一脸忐忑不安的等着他的最终宣判。 你为他止血及时,胸口致命之伤也偏了半寸,人不会死,只是他内伤外伤都很严重,又失血过多,恐怕要躺几个月才能醒过来了。 闻言,王小石如蒙大赦,身上的阴郁之气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他感激涕零地看着老御医,嘴里连连说,多谢老先生,方才晚辈多有得罪,还请老先生多多见谅。 那老御医横了王小石一眼,提着药箱就往金风细雨楼里走,今晚上把他这把老骨头折腾的够呛,他要告假休息一段时间,而且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不过眼下首要的还是要先睡一觉。 天色渐明,吃面是指定吃不了的。折腾一夜,楼里的兄弟陆陆续续的回到了楼里,这一晚上,他们为当下各路的官兵也已是疲惫不堪。 王小石将人小心翼翼地移到室内,然后又倍加小心的给人将身上破烂血污的衣服给换下。 正当王小石要收拾这那堆衣物出去扔掉时,却有个东西突然从布料里落了出来,那东西叮咚一声咂在地上,有些凹凸不平。王小石微微一愣,捡起来一看那竟是一枚几近折断的铜钱。 恋耽美 说英雄谁是英雄(24) 这铜钱,不是他从那玩关扑的人手里买来的吗?这种铜钱被做了标记,因为常被人盘玩,表面都十分光滑。可这钱,不是在北方的时候已经花掉了吗?难道这是剩下的? 猛然间,王小石却突然想起了那日关扑老板一线生机的卦面。 王小石心中一阵后怕,拿着铜钱的手都微微发颤,他不禁将那枚早已变了形的铜钱拿近细看。果见那铜钱弯折的地方,仍另有一道深刻的刻痕,那刻痕自内向外逐渐变深,到了边缘,已是将铜钱割穿。 王小石看着那须臾缝隙之间凝固的血迹,整个人仿佛刚从冷水里被打捞出来,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心里仍是挥之不去的后怕。 小石头,大白菜的药熬好了。 王小石猛地从思绪里回过神来,他匆匆将那已坏掉了的铜钱收入怀中,这才慌忙地去开门。 待续。 下章就是大结局啦。 第33章 终 大结局哈,大结局是真的很放松很清甜,自我感觉还是很符合石愁人设结局的哈哈哈哈(bushi) 经此一战,白愁飞可算是元气大伤,尚且没变成个废人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奇迹。他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多月才醒过来,王小石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他,此后更是将养了三个多月,方才能够运气动武,因此等他基本恢复时,已经是夏秋交接之际了。 中秋团圆夜之后,王小石便来向苏梦枕辞行了,说是要带白愁飞回白须园好好养伤,等他全好了再回来。 然而楼里的人都知道,白愁飞此时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这么说,也不过是找个借口要离开京城而已。但是苏梦枕也找不到理由不允许,毕竟白愁飞还没有醒的时候,这家伙就直接把话挑明了,人家从一开始就没想着留在京城,而是想带着白愁飞去逍遥江湖。 苏梦枕了然他和白愁飞之间的情义时,心里其实有些五味杂陈。他想不清楚为什么王小石会心系白愁飞,前世今生那一套他是不信的,若要真的深究,大概只能说感情这事没有定数,世界上的良善之辈未必都会喜欢正人君子,当然,这意思并不是说白愁飞不是正人君子,但要说他是,似乎也有些不太准确。 总之,苏梦枕对他的二弟三弟之间的感情发展,想不透也插不了手,不过这二人的性格虽然看起来天差地别,但他又并不觉得违和,反而出奇的和谐。 既然王小石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他再留,似乎就不尽人情了。但好在王小石和白愁飞也没有提要脱离楼里的话,主要是白愁飞没有提,这也算是三人情义仍存的依据。 他们离开那天,相送的人只有苏梦枕杨无邪温柔三人,五个人在城门口的一处野摊子喝了几口酒,算是一场送别宴。 苏梦枕看着白愁飞,想起他们之间虽然未真的决裂,但细算起来,隔阂肯定还是会有的。而且苏梦枕清楚,这个隔阂在他和白愁飞之间,永远都不会消散,他不禁有些感慨,真的决定要走? 真的。 也真的放得下这京城里的功名荣华? 放不下,也没打算放下。白愁飞答得坦荡,一如当初那样,只是小石头总和我说要去江湖上长长见识,而我也的确需要好好养养伤。他顿了顿,又说,你放心,我肯定还会回来的,到那时,这江湖第一人就该彻底的换人了。 苏梦枕淡然一笑,江湖第一人是谁于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事到如今他们还能够相安无事的活着这已是他极大的幸运,毕竟按照他的猜测,他们最后至少都要拼个你死我活才会罢休。 温柔更是不舍,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先掉出来了。起初听说他们要走,她还想着和他们一起去浪迹江湖,三个人一起来京城,如今就三个人一起走。可后来转念一想,便了然如今早不同当时了,今后这江湖,怕是只适合他们两个一起走了。 小石头,大白菜,你们可别一走就不回来,我会想你们的。 放心吧,少则半年,多则一年,我们肯定会回来的。王小石看着温柔,心里其实也很感慨,只希望如今她和自己没了什么关系能够平安此生。 几人道了别,二人牵着马走出人来人往的城门。 王小石走出很长一段距离后又忍不住回头去看,他们曾经几次走出这道门,可最后都迫不得已的又走回去,可这一次,他们是真真正正的走出了京城,而什么时候回来,他们自己说了算。 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看什么呢?舍不得? 王小石摇了摇头,我们这次离开,是真的可以放心的离开吗?他仍旧觉得不真实,旧时的这座城池,困死了苏梦枕,困死了白愁飞,也困死了他的心。如今他们站在城外,一瞬间倒让王小石有了不真实的感觉。 他是真的害怕,害怕有人等在城外喊他们回去,害怕他们身后还有穷追不舍的通缉,害怕这一切都是一场空梦。 白愁飞轻轻地看了那城门一眼,眼神却很是淡然,他翻身上了马,你自己慢慢看吧,我先走了。说罢便一挥马鞭,策马疾驰而去。 王小石一呆,连忙也骑上马去追,二哥等等我! 二人走走停停,这日路过一家茶水摊,便下马去买了碗茶,顺便再吃了一碗面。 那茶水摊的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身旁带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眼睛大大的,很有精神,自他们坐进铺子里便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 王小石一边喝茶一边抬眼去看那小姑娘,发现小姑娘看的并不是他们,而是他身旁的那个他,他的二哥!王小石顺着那小姑娘的眼神也细细地去看白愁飞,这人长得的确很引人注目,是个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白愁飞咽下一口面条,抬眼质疑地看向王小石,怎么?你也是个小姑娘? 哦,那别人就看得,我就看不得,凭什么?王小石略有不满,一本正经地反问到。 白愁飞一怔,他无可奈何的哼笑了两声,行啊,你要看就看吧,面吃不吃?不吃我吃了。 王小石手一推,径直就把面碗推到了白愁飞的面前,随后他手一搭,干脆拿手掌撑着下巴堂而皇之地看起来。 白愁飞微微吸了一口气,也懒得理他。这人自从离开京城之后,脑子好像就不太灵光了,等日后见了天衣,他还得问一问,当初在北方那一个月,他制作解药时是不是拿王小石试药给人脑子药坏了。 白愁飞一边想一边大口的吃面,不吃就不吃,饿的又不是我。 两人一个埋着头吃面,一个撑着手看人。等到人吃饱喝足,王小石也看得心满意足了。他不禁有些得意地又去看那小姑娘,可那小姑娘却早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白愁飞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要不要叫她出来和你比拼一下? 王小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不用不用。他见白愁飞吃完了,顿时一呆,这才觉得自己有点饿了,可却又不好意思再叫一碗。 而正当两人结账要走时,却见摊子外又走进来四五个人,看穿着打扮就知道是杀伐果断的江湖人士,为首的那一个人神色极其不悦,进来之后也不点菜,而是粗着声音说到,蔡京那个狗贼,通敌叛国这么大的罪行,竟然还只是贬官,朝中还有那么多的人为他说情,简直就是荒唐。 王白二人面面相觑,当即又将刚刚离开凳子的身体坐了回去。白愁飞看了他一眼,手一抬便又说,老板,这里再煮一碗面。 等了这么长的时间,官家就这么放过了那个狗贼,真是枉费白愁飞和王小石当初拼命寻找罪证的一片苦心!那狗贼贬官之后,身边竟然还带着一大群护卫,说不定再过两年,又会和从前一样,找个借口又给他调任回京。这和没有处置有什么区别!那他们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吗?另外一人也是十分不满地抱怨到。 绝对不能再让他回到京城兴风作浪了!蔡京要去黔州,势必途径此地,我们就在这里候着,倒是替天下百姓除了这个祸患! 王小石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抬眼去看白愁飞,果见那人脸上挂着浅笑正看着他。 事实就如那几人说的那样,过了不足七日,蔡京等人便真的到了这个地方。这人如今被贬,明面上地位早已大不如前,但是看他所乘的马车,精致程度却也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出了随行运送物件的十多个人,蔡京的马车旁边还有二十个一看就知道武功不俗的侍卫。 他这被贬上任,倒比别人升迁上任的派头还要大。 白愁飞看了他一眼,随后似笑非笑的说,想必他也清楚此去黔州已经买不到一副好棺材了吧。 二人也没有多犹豫,各自判断了一下对方的武功高低便直接杀了过去,而和他们一起出现的,还有当日茶水摊上愤愤不平的那几人。那几人期初还很吃惊,但在看清他们目的一致时,当即便更加欣喜,许是觉得这世上还有人和他们一样心怀大义便很是欣慰吧。 那二十个高手虽然要比一般人难对付些,但却并非是他们的对手,白愁飞几乎是三招一个侍卫,但他不如王小石那般会和贴身上来的人多做纠缠,他心里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杀蔡京。 白愁飞双手交叉反力一拉,当即便解决了蔡京马车前拦着的那个护卫,随后他手中短刺一挥,就将马车前的帘子当即割断。马车内的蔡京见到他,眼中不免闪过一丝讶异。 相爷,看来这场赌局,是我赌赢了。 蔡京不由得从容一笑,脸上神色如常,他看着白愁飞突然说到,我知道为什么噬心丹没有把你变成一个疯子了,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疯子。 以前有个人临死时也这么说,他也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猜猜他是谁? 蔡京没有答话,只冷着脸说,白愁飞,你不会以为杀了我,你这样的一个人就真的能站在这江湖之巅吧? 白愁飞不置可否,也懒得和他多说废话。他回头看了一眼王小石,发现其他的人早就被王小石解决完了,此时那人正站着不远处等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王小石看他的眼神带着股莫名其妙的期待,白愁飞轻笑一声,他连头也懒得再回了,便手起刀落准确无误地断了蔡京的脖子。 等他下了马车,那些一起来刺杀蔡京的人当即便热情地走了上来,为首一人抱拳朗声说到,原来你就是白愁飞白英雄,那这位一定就是王小石王英雄了!闻名不如见面,你们的确担得起英雄二字! 白愁飞轻轻一笑,拱了拱手算是回应,一旁的王小石却很是自然地接了话,各位过奖了,不过也是图个声名,算不上真英雄。 无论为名为利,终归是靠你们除了这奸臣,这是人尽皆知的,二位也不必自谦。 几人又畅谈了片刻,最后在茶水摊外分道。王小石和白愁飞骑着马站在路口,他想了想,又看向白愁飞,二哥,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白愁飞瞥了他一眼,一副我还不知道你的表情,王英雄,要做英雄就做到底吧,金人南下,中原压力这么大,去蒙古看看如何? 王小石不由得笑了笑,看来自己心里想什么,他的二哥也能一看就知道了。 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声响起,两匹骏马奋起马蹄,刹那间便在道路上卷起了半人高的烟尘。 岔路口巨大的古树之下,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半合着眼,他浅笑悠然的拨弄着怀里的三弦,嘴里抑扬顿挫地唱着 难得往昔,相思挽留得挽留,破立疯魔,名利真情岂可休?问世人,既说英雄,谁是英雄,看来日,风云无常,谁主风流 正文End. 尾言: 费尽心思(bushi)终于给石愁找补完了,结局是开文的时候就早早的定下来的,中间就是两人轮番着吃苦受罪,但是这对要是不吃苦受罪就轻轻松松he的话我实在觉得不可能,所以给他们各自安排一波鬼门关,算是he的代价吧。 这是我写的最长的一篇同人了,10w+的字数,30多章,虽然内容不算完美,但是我真的知足了。 文呢写得歪歪扭扭的,中间还有很多剧情我是删掉了,觉得没有必要,太拖拉的话江湖气就太少,恋爱气就太重了。虽然这本身就是一篇同人,但是我认为的石愁可能更是那种理性果断一点的cp,就是互相信任,彼此了解,很多东西不需要用腻歪来表达,看一眼就知道对方是对方心里最重要的人那种。可能因为表达不好,这一点写得也不尽兴。 总之这篇同人大概就是,两人异体同心,情义不需言明就已经传达到了彼此心中。非要说,就是那种感觉,大白是翱翔天际的鹰,小石头就是他停下时所抓住的岩或树。鹰属于天空,但是它知道能让它栖息安稳的地方绝不是一望无际的天空。 最后,很感谢朋友们的红心蓝手加评论!正文已经结束了,感谢朋友们一个多月的捧场,哈哈哈哈哈。就酱,拜拜。 2022/7/5/ 09:46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