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织田首领不会吐槽》 第1页 [无CP向] 《(综漫同人)织田首领不会吐槽》作者:拌葱白菜【完结】 简介: 织田老师除了一点教学经验,并无其他所长,这种情况下想要改变异世界的悲剧、解决Mimic事件,他应该在穿越之后怎么做呢? “去当港口Mafia的首领吧!” 某个学生这样提议道。 顿时一呼百应,海量的“附议”声淹没了可怜的织田老师。 他试图向可靠的银毛天然卷废柴甜食控同事求助,结果对方说: “只有中学生才能拯救世界的设定太老土了,他们是瞧不起我们大人吗岂可修?上吧作之助,让他们看看成年人也能当热血少年漫男主角!” 似乎懂得除灵术的生物老师香奈惠也说: “哎呀哎呀,完全想象不到的画面呢,因为想象不到反而很期待成真。” 织田努力挣扎: “但是……做不到的吧。” 在学生之中,与他住在隔壁的鸢色眼睛绷带少年笑起来: “不哦,做得到的。我们大家会一起帮你想好计划。” 【总之大概就是这样了,然后织田就当上港口Mafia的首领了。讲解完毕。】 【不对吧喂!重点呢!重点完全被省略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讲清楚啊,为什么大家都知道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了?还有到底是什么计划怎么就真的当上首领了啊?】 【啊,这些情况三言两语完全解释不清,请看正文吧。】 下面是受到了读者嫌弃的老一版文案,似乎给温暖治愈的正文拖后腿了,它表示会蹲墙角好好反思,呜呜呜: 织田穿越世界之前,学园的大家认为他是—— 脾气好过头的实习老师,热爱辣味咖喱,木木呆呆没什么能耐,总被某个银色天然卷的废柴甜食控同事欺负,教的学生也尽是些无视校规不服管教的刺头,比如戴花牌耳饰脑袋很硬的疤头小子。 织田穿越世界之后,港口Mafia的大家认为他是—— 心机深不可测的新首领,热爱辣味咖喱,喜欢收养小孩,受到干部们衷心拥护,会用精妙手段敲打不忠心的下属,大力推行和平与教育,被横滨的意志所眷顾,凡是与他为敌的人都会受到天谴。 只是穿个越,差距就这么大,真的还是一个人吗? 织田点头:“是的,还是一个人。而且我确实一直很喜欢辣味咖喱,请再来一份,谢谢。” *** 小道消息: “你知道港口Mafia新首领是怎么当上的吗?据说他同上一任森首领进行了秘密谈判,对方主动把位子让给他。” “喂,这个冷笑话完全不好笑啊,简直让人想要吐槽。” “咦!你会吐槽?!” “会、会啊……怎么了?” “组织就需要您这样的优秀人才!快给我加入啊!” *** 问:把一位实习国语老师变成港口Mafia首领需要几步? 答:需要三步。一、在人才济济的学园里锁定他。二、让他和大家一起阅读异世界的故事,并各抒己见。三、将他送去那个故事描绘的异世界。 再问:他是要去为异世界的自己打抱不平吗? 再答:不,他是要去传播爱与和平,弥补异世界人没有校园青春的遗憾,改变那个底色黯淡的横滨。 ●温馨提示: 织甜作无CP,第一人称。 评论区急招吐槽役,速来! 已圆满完结,快乐百分百。 内容标签: 综漫 异能 都市异闻 文野 搜索关键字:主角:织甜作老师 ┃ 配角:横滨异能文豪,无赖派三人组,银八三三 ┃ 其它:野犬,文豪,万事屋,团灭之刃,穿越,平行世界,学院paro 一句话简介:咖喱还是辣的好。 立意:任何境遇都需要强大的内心,用行动争取更好的结果。 第1章 那个男人,梦游 从横滨最高的建筑物顶层向下俯视,不只能看到繁华的街景,还能眺望到远处的海面。 而如果抬头向上看,便满眼是令人心中阴霾一扫而净的蔚蓝天空。 可以说,我所身处的这个地方,绝对是横滨数一数二的观景场所。 若能开放游览,大概观景胜地「空中花园」的游客会被分流一半以上。 可惜,这里同时还是港口mafia大楼的首领办公室,因而不可能允许游客出入。 在常人难以接触到的法外之界,不知有多少人时刻觊觎着这间办公室。 那些人所求的也不是在此一览横滨美景,而是眼红于港口mafia首领的权势。 但此刻真正身处这里、拥有着港口mafia首领这一身份的人,并不是其他的任何人—— 而是我——只是我——织田作之助。 当我像是终于梦醒,明白无误地意识到这件事时,我发自内心地想要咬舌自尽。 这份冲动不是出于雀跃的心情。虽然我确实激动,但内心更多的是一种狗血淋头般的复杂滋味。 这时候我才确认我其实是不情愿当港口mafia首领的,但再想拒绝已经为时晚矣了。毕竟在此之前,我确实亲口同意了这整个计划。 现在想想我那时就已经在梦游当中。 冷静下来后,我花了一段时间熟悉这间办公室。 它的装潢和大楼整体保持一致,很像欧洲豪华酒店,地上铺着昂贵的地毯,顶上吊着亮晶晶的吊灯,红木桌面上摆着白金烛台,扶手椅看着就足够舒适,墙壁上还挂着装饰油画。 -- 第2页 同时,这种欧式风格并不那么严肃,还融入了许多现代的、甚至可以说科幻的元素。 最典型之处就是这里神奇的落地窗,通电遮光后能变成一面深色墙壁,令房间瞬时黑暗,十分便于营造隐秘压抑的氛围。 总体来说,这种高端场所足以令我产生不适,就像把农民丢到国王的晚宴上,农民绝不可能自在地举杯畅饮,倒极有可能丑态百出,招人鄙夷。 值得庆幸的是,农民已经换上了国王的衣袍。就算如今有人在背地里质疑我,目前我也是什么都听不到的。 那么我想,我姑且可以认为,距今为止我都做得不错。 从我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一步一步适应新环境,再到接触各种人,设法扭转世界进程,直到现在我成功当上港口mafia首领,得以站在首领办公室里尽情俯瞰横滨美景…… 这一连串行动至此,我姑且可以说我取得了成功。 而原本,我只是另一个世界里普普通通的上班族罢了,与现今过着大相径庭的生活。 此时回忆往昔,我脑海中首先浮现出的是诸多琐碎日常,并无多少条理可寻。 就像从线团里随便挑出的线头,先想起来的其实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我们啊,都是被无情生活碾压着的落魄野犬。” 我曾在上班途中听到路人如此抱怨,顿感心有戚戚,不由铭记在心。 我想这说法非常形象地反映了我等社畜的日常生活,真是再妙不过。 有一次和太宰聊天时,他强硬的要我多讲两句,我想不出有趣的词句,就复述了这个。 结果是他听完笑得口水呛进气管,咳嗽很久。 显然,太宰一点不像我这样受触动,反而是觉得滑稽。 对此我并不介意。毕竟相对于正在「实习国语老师」这个岗位上挣扎着的我来说,一直留级的太宰所经历的、乃是人之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学生阶段。 不,这样思考的我实在有些傲慢了。 其实学生要经受的压力是一点不比社畜少的,我也经常看到我的学生们面对学业陷入狂态。比如似猩猩一般嚎叫着撕碎了作业本。那总让我感到十分不安。 有次我在课间叫住一名学生,询问有没有我能帮忙的事,期待着多少缓解些对方的心理压力,结果是被严正拒绝了。 当时我得到的答复是:“织田老师,您还是顾好自己吧,天天被别的老师作弄,还来多余关心我们呢。” 这种好心被拒绝的感受相当令我沮丧,尤其是因此才意识到另一件可怕的事: 原来在不少学生心中,我是时常遭受作弄的弱小可怜形象,我并无多少我幻想中的师长威信。 学生口中那位作弄我的「别的老师」,其实特指我的同事——和我分享同一间教员办公室的坂田银八。 与我不同,坂田他不是实习生,而是学园正式聘任的国语老师,兼任高中部3年z组的班主任,任教经验十分丰富,也比我稍微年长些,是位值得尊敬的前辈。 因此很多时候,坂田希望我帮他第一时间抢购《jump》、或是到甜品店排队领券、或是在他面临吸烟处罚时为之打掩护,我都二话不说去做了。 我认为这在职场上是很自然的事,没想到在学生们眼中反而成了另一番欺凌景象。 要说学生们思想歪曲,觉得帮助别人就是软弱,那也不是的。 如,担任校工的鳞泷大叔就比我更喜欢给人帮忙、四处跑腿。可偏偏鳞泷大叔就能受到许多学生尊敬爱戴,被大家视为强者。 这里可以拿脸上有一道疤的锖兔同学来举例,他在鳞泷大叔面前也是时刻恭谨有礼的。 可他有一次却私下找到我,真诚地询问我是否有遭受坂田银八职场霸凌,我否认之后也没有立刻相信。 一直到有一天,坂田想逃避缴纳房租,他的房东登势婆婆打电话拜托我帮忙抓人,我就出面毫不留情地抱摔了坂田,并将他控制起来。 这一幕不慎被锖兔完完整整撞见了,锖兔才转而确信我并非需要保护的可怜虫。 至于为什么我会答应帮登势婆婆迫害坂田,倒绝非出于打击老赖、维护租住正义之类的考量,而是再现实不过的得失计较。 须知登势婆婆在房东身份之外,更是学园的一位校董。而作为区区一名实习老师的我,未来职业道路究竟会走得顺畅还是坎坷,决定权完全掌握在这样的大人物们手中。因此我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是的,我完全是出于不敢得罪登势婆婆的心思,才选择站到坂田的对立面去,多么像是被无情生活碾压着的落魄野犬。 相对的,我从太宰身上却完全看不到类似这般向生活投诚的痕迹。 我想,若是其他学生一直留级,说不定会压力大到患上斑秃病,太宰却完全不把留级放在心上,每日都过着游刃有余或者说游手好闲的生活。 并且太宰留级的原因很不普通,他每年都大量的缺课缺考交白卷,实际上据我所知学习极好。 他热衷于尝试危险的行为,一直是个伤病不断的人,总将时间花费在医疗上,这自然就只能年复一年留级重修。 也就是说,太宰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他不能和我等社畜共情,我是完全不奇怪的。他会因听到我说「野犬论」而笑得直咳嗽,我便只好沉默无言了。 -- 第3页 “织田作,生气了吗?”他问。 我回答:“没有。” “没有吗?我可是一点也不给你面子的在嘲笑你啊,你看我都笑得呛到了。” 我点头附和着:“确实是这样。” “对吧对吧?我就说是这么回事。”太宰对我露出满意的表情,“所以织田作当然是生气了!” 我认为他其实知道我没生气,只是想听我说「我生气了」这种话,于是我就配合说:“我生气了。” 太宰果然心满意足。 路过的安吾完全看不惯我们,停下来对我摇头:“织田作老师,不狠狠吐槽就算了,一直顺着他说话可是助纣为虐的行为,我这个风纪委员长会非常头疼啊。” 太宰便懒洋洋地挥挥手:“呦,教授眼镜来啦,最近很悠闲啊,是把工作都推给善逸了吗?” 所谓「教授眼镜」,是安吾在学园里最广为流传的外号。这人斯文的圆框眼镜配上一丝不苟的衣着,学者派头十足,我内心认为外号起得相当贴切。 安吾先是瞪了一会儿太宰,然后才叹气道:“我只是安排善逸在校门口检查学生衣着而已。他害怕不良少年,需要多锻炼,不然怎么当得好风纪委员?” 接着安吾又充满怨念地说:“管理风纪这种工作是永远无法真正悠闲下来的,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完全不省心。” “怎么说呢?”我问。 “灶门炭治郎,这孩子你知道吧?我记得你是他的国语老师。整天戴着违反校规的耳饰。” 我点点头。基本上初中部的国语课都由我教,灶门炭治郎是今年初中部的新生。 “他今天又和谢花兄妹打架了。唉,学园里的不良少年真是一茬接着一茬在生长啊。原本高杉晋助停学的时候,我还以为总算能清净一段时间的。” 太宰顿时露出坏笑:“哎呀,教授眼镜一副处理完事情终于放松下来的样子呢,居然都没有关注吗?” “关注什么?”安吾警觉地皱起眉头。 太宰笑眯眯地看向我:“什么来着,织田作?” “高杉晋助的停学处分期结束了,大概很快会回来继续念书。”我代替太宰回答。 安吾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用双手缓缓捂住脸,然后长长地哀嚎了一声:“那不是正好会跟今年新来的富冈老师撞上吗?” 我大约能明白安吾所担忧的事情。 富冈义勇是学园新来的体育老师,教学方式非常斯巴达,对不良学生不吝于使用暴力,最讨厌高杉晋助那样的学生。 而我听说,高杉晋助正巧也是暴力主义者,并且也很讨厌富冈义勇这一类型的老师。如果两边对上,大概会直接打起来。 “我们学园就不能多一些织田作老师这样靠谱的教员吗?”安吾哀叹。 我对这突如其来的夸奖感到受宠若惊,连忙说:“我认为坂田前辈比我靠谱许多。” “不提他还好,一提我就生气!坂田老师今天又在课堂上当众吸烟,那可是在课!堂!上!” 或许是因为真的很生气,又从我和太宰这里得不到合适的安慰,安吾很快就骂骂咧咧地转身走掉了,留下太宰拽着我叽叽咕咕地笑。 这便是我曾经习以为常的生活中的一个片段,可谓琐碎无趣。 不管是横着看还是竖着看,都看不出我有任何即将脱离社畜身份的迹象。 但实际上这之后不久,我就自愿穿越世界了。 为什么我得放弃平静的生活、非要勉强自己去异世界当港口mafia首领呢? 其实是由于一些机缘巧合,我有幸读到一个「故事」。在那个「故事」里我死了,那是我们都不满意的结局。 第2章 那个男人,没懂 那天晚上,我与服部一起在教员办公室留到放学之后。 服部的名字是服部全藏,教日本史,是个头发盖住眼睛的人,我时常思考他是否患有眼睛方面的疾病。 不过实际上服部从没表现出过视力上的问题,反倒午后私下和我坦白他患有严重的痔疮。 之所以告诉我这事,是因为希望我能在放学后帮他推栓剂。 即便我一向认为积极帮助同事是必要的职场守则,在这问题上也不免退缩。 可服部却对我说:“求求你了织田,我生痔疮这件事是瞒着家里人的,学园里只有你能帮我保守秘密。” 我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服部就认定了我,明明教数学的不死川实弥老师也是一位会严守秘密的正直之人。 但这件事上,我似乎不适合向服部推荐不死川。 毕竟被服部信任就意味着要帮忙推栓剂。 我只好垂死挣扎:“服部,听我说,痔疮的话,还是去医院割掉比较好。” 听了我的劝告,服部只是低着头沉默,似乎有许多难言之隐。空气中弥漫着悲伤。 事情到这个份上,我也很难再推脱了,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因此在约定的时刻来临前,突然有外人闯来,我是发自内心感到庆幸。 闯入者是一位陌生少女,她伴随巨响破窗而入,出现的同时携带着碎玻璃组成的尘雾。 我躲得比较及时,但正爬到桌上打算脱裤子的服部却不幸受害,脸上出现长长一道碎玻璃扎的伤口。 “啊,这……”少女一骨碌爬起来,明显被室内的场面镇住了,她张口结舌,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最终冷静下来从衣袋里掏出一瓶药。 -- 第4页 “抱歉,我没想到这个世界的织田作叔叔居然……对不起,打扰你们了,请收下这瓶特效伤药,不会留疤的。”说着她把药递给服部。 我不太清楚少女只说了一半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心中有些在意,想开口询问,但服部比我更着急。 他晃着药瓶问:“这个特效药有多特效?别的地方受伤也能治吗?” 少女根本不明白服部的潜台词究竟是什么,只是自信地回答:“当然了,无论是哪里受伤都会很快好的,这可是我走了好几个世界收来的最好的药了。” “是吗?说大话可是要负责任的。”服部摆出很不相信的模样,但他捏着药瓶的指关节已经开始发白。 少女皱眉说:“我拿出这么好的药来,目的就是要证明自己。你们这个世界连异能力都没有,根本不存在这么好的药,用一下不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 服部脸上的伤还没止血,正好可以验证药效。不知道异世界的药会有多么神奇? 虽然我这么想,但我并没有立刻相信少女。因为在此之前我的人生中从没听闻过异世界,反倒是曾经听人讲外星人和ufo,也看过外星怪兽侵略地球的科幻电影。 如果少女自称是外星来客,我或许会更有概念一点。 但这时我更多的关注着服部:他表现得这样着急,会不会直接脱下裤子试药? 好在服部忍住了,他慢腾腾地爬下桌子,系紧裤带,用很奇怪的姿势走到墙边,半靠着墙取了一点药抹在脸上。 少女全程拿一种复杂的目光打量他,尤其关注了他的下半身,然后又用同样复杂的目光打量我,尤其关注我的脸。 是我脸上粘到了咖喱吗? “居然是真的!”服部忽然激动地嚎了一嗓子。我有点被吓到。但应该谁都没看出来我被吓到。 服部用衣袖使劲擦净了脸上的血迹,向我展示一张平整的脸皮,上面完全没有伤口。 我开始思考服部本来就没有受伤的可能性,也许这是一场别出心裁的话剧演出。 少女欲言又止了一下,终于没憋住,对服部说道:“大叔,这整瓶药都送给你了,你可以留着慢慢用。放心吧,人体内肠道也能用的。” 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服部生痔疮了么? 少女又看向我:“另外,织田作叔叔,有些事还是需要适度……总之,祝你们幸福。” 我说:“嗯,也祝你幸福。” 虽然完全没懂,但我知道回以祝福是一种礼貌。 “喂喂,我怎么不知道夜游校园还能听到这么劲爆的事啊?”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是坂田银八,他在放学后就同我道别离开了,现在不知为何又返回了学园。我很自然地同他打了招呼,并问他回来是忘记东西吗? “是啊,回来拿忘了的《jump》,不过现在《jump》已经不重要了。” 坂田摆着手,一脸怀疑地上下打量少女:“喂喂,你不是本校学生吧?给我看清楚啊,我们这里可没有乱搞男男关系的教师,你其实是隔壁派来抹黑我们名誉的吧?” 坂田似乎是在替我说话。但我有点没听懂,乱搞男男关系是指什么? 少女倒是立刻听懂了,很认真地摇头:“不,我来是为了寻求帮助的,绝对没有恶意。” 她拿出一本书放到桌面上,又说:“具体的事情解释起来很复杂,你们看完「故事」会更容易理解些。” “读书?”我目测了一下那本书的厚度。 “是的,这个「故事」并非虚构,而是另一个世界的真实。” 少女解释着,又拿出一只u盘:“我还存了一份电子版,可以用投影仪投出来,方便更多人看。我请求大家一起帮忙想办法。” 坂田表示同意,于是我们三人一起去了有投影仪的教室。至于服部,他死死攥着药一个人留在办公室里,说稍后就到。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所以仔细拉好窗帘挡住破窗,希望不会再有人闯进去。 半路我们遇到了太宰,他正用很危险的动作趴在走廊栏杆上,看到我时很开心地对我招手。 这个时候只要有人稍微推他一下,他就会摔下去了。 “你在做什么?”我问。 “在思考哦,关于今天的月亮为什么会这么弯这么细。虽然我知道天体学啦,但是想从更哲学的角度理解。” “是怎样呢?” 太宰歪着头想了想,说:“一旦提到尖锐的弧度,就很容易联想到伤人的刀,对吧?所以弯月说不定也可杀人呢。如果我能把月亮摘下来,就可以对着自己的脖子试试看啦。” 这时坂田与少女突然变得很默契,两人完全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一边一个抓住我的手将我拖走。 坂田大声说:“啊啊,突然感觉走廊上好冷,我们还是赶紧进教室里暖和一下吧。” 少女也附和着:“是啊是啊,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奇怪的地方。” 我却觉得,少女希望我们做的事情才是真的很奇怪。 不过明天是休息日,我也没有要紧事做,此刻就暂且配合一番吧。 太宰若有所思地盯着我们看了看,跳下栏杆追过来:“么西么西,打扰了,请问是要做什么有趣的事情?不如算我一个呀——” -- 第5页 少女没有反对,算是默认了太宰加入。 进入教室把投影仪调试好后,少女却没有立刻开始放「故事」,而是问我们能不能叫来坂口安吾。 我觉得这时叫来风纪委员长很不明智。虽然我们都表现出了足够的坦然,但实际上放学后私自使用学园的多媒体设备并非合规之事。 接着我又想到办公室破碎的窗户。不知是报给后勤处的好,还是自己私下修理的好。 “不用叫我,我已经来了。”安吾板着脸走过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老远就看到这边灯火通明,我还在想谁这么明目张胆的违反校规。太宰君,是不是你搞事?”安吾瞪向太宰。 太宰夸张地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好过分啊教授眼镜,没有证据就随便诬陷好人,亏我还当你是朋友,好心痛。” 接着他表情一变,举起手机又得意地笑起来:“好在我早料到啦,所以把善逸叫来了哦。得让他好好看清楚才行,他尊敬的安吾前辈究竟有着怎样的丑恶真面目?以权压人呐。” 安吾的额头上冒出了十字路口符号。 我向窗外看去,没多久便看到一头亮眼黄发的我妻善逸,他已经走到学园门口了,只是踟躇着似乎想要转身离开。 在他身边还跟着四名学生,分别是灶门炭治郎、嘴平伊之助、志村新八和神乐。 正巧都是我能叫出名字的学生。其中我妻善逸、灶门炭治郎、嘴平伊之助三人同班,都由我教国语,而志村新八和神乐在高中部3年z组,是坂田银八负责的班级。 四名学生合力抓住了试图开溜的我妻善逸,拖着他往教室这边走。 看来今晚的学园会特别热闹了。 果然,学生们过来后都有志一同地说是忘了东西在教室。但既然正巧赶上有趣的读书会,也就不急着拿完东西离开了,都希望可以参与进来。 少女表示非常欢迎,热情地招呼大家坐下。她设置好投影仪,关掉了干扰投影效果的顶灯,简单介绍说:“我是杏月,从异世界来请求大家群策群力,一起帮我想办法。那么读书会现在开始!” 结果她本人也把这事定性成读书会了。 我起初没觉得哪里不妥,但看着幕布只读了前几句,便顿时感到坐立难安,仿佛有一道寒流从我的头顶涌入,顺着脊背一路流到了脚底,激得汗毛根根竖起。 我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故事」居然是第一人称以我为主角写就的。 写着某天晚上十一点,我走入一家酒吧,与太宰不期而遇,开始了朋友间的闲谈。 那绝不是我,但那似乎又正是我。 我很肯定自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可那字里行间却像是藏着无形的刀刃,将我一片片刨开,把我的思想摊开在众人眼前。 仿佛是读心者以我为蓝本,创作推演出了无比真实的虚构故事。 所有人读着读着都停下来看我。我坐在后排,因此大家都侧着身子、拧着脖子。 投影仪暗淡的光线让每个人的表情都模糊不清,气氛沉凝诡异,使我联想起恐怖片中相似的情景。 在恐怖片里,主角可以尖叫着夺路而逃。 而现实里,我却只能牢牢坐在原位,木着脸同每个人一一回视。 与此同时我在想,我究竟为什么经历如此诡异的事情。 第3章 那个男人,打赌 学园里一直流传着许多怪谈,比如生物室的壶,据说一旦和壶里的妖怪对视就会被缠上。 香奈惠当上生物老师后这怪谈就消失了。也许我早应该向香奈惠请教除灵术的。 另一个怪谈是走廊中爬行的老人,很懂得欺负弱小与偷窃。据说其头上的大包是被名为时透无一郎的学生踹出来的。 这让我稍微感到安心,说明鬼怪无法免疫物理攻击。如果真有鬼怪作祟,我想我或许也能使用武力保护自己。 我就这么胡思乱想了许多,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甚至什么话都没说。 但大家同我一一对视之后,却像是共同接收到了某样信号,心照不宣地纷纷扭回头去,若无其事地继续进行阅读。 幕布上展现着的是「故事」的序章:我与太宰在酒吧首先相遇,我们谈到掺苏打水的洗涤剂、太宰的一次诱饵作战、太宰绷带下的伤势。 接着「故事」写明了太宰是地下组织港口mafia的干部。 这个身份与留级生差距甚远,但我发现自己很自然就接受了设定。 「留级生太宰」与「干部太宰」的性情差别不大,都是热衷于把自己送进医院的类型。 安吾还记着对太宰生气,这时趁机说:“书上的太宰君很有出息啊,做到了地下组织的干部,这里的太宰君不该好好努力吗?” “嘛,既然教授眼镜这么说,要不要在此打个赌?”太宰一副赢定了的神态,“就赌后文里你也和我一样是港口mafia成员,并且职位在我之下哦。” 安吾皱眉:“太宰君,职位高低先不论,我是不会去为地下组织工作的,我有我的处世原则。” “原则么……”太宰想到什么趣事似的笑了笑,“那你觉得你应该是什么身份?” 安吾肯定道:“既然太宰君是地下组织的干部,那我一定就是公安系统或者政府部门的人了。” “这样啊……”太宰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那织田作呢?” -- 第6页 话题竟扯到了我身上,我只得也发表见解:“我可能是国语老师吧,因为实在想不出还能做什么。” 安吾点头:“我同意。但也可能是职业侦探,莫名感觉织田作老师很适合那种身份。” 安吾实在高看我了,我哪有做侦探的本事? 如果我真是个侦探,大概每日也只能接些找猫抓狗的委托。 没想到,太宰比安吾还要高看我:“我倒觉得织田作该是黑道大佬,或者年少成名的顶尖杀手。” 这真的能和我联系起来吗? 即使只是坐在办公室里批改学生的作文,我也已经感到很吃力了,明明就只是平凡的社畜而已。 “好!那么赌注就是找到这家叫lupi的酒吧,如果世上没有,我们就想办法建立一个,输的人要在那里请赢的人喝酒!”太宰兴致勃勃地挥动手臂,连声催促杏月向下翻页。 显然,对太宰来说是遇到了一桩难得的趣事,他十分期待还原出「故事」里的场景。 可我却要给他泼头冷水:“不行,太宰你不能去酒吧喝酒。” 太宰僵住了:“为什么?”紧接着,他看上去委屈到极点,像是我做了什么无比过分的恶毒事。 他手指幕布,瞪着我大声控诉:“这上面明明写了织田作跟我一起喝酒的!怎么可以不认账?” 我摇头解释:“不一样的,「故事」是「故事」,我们是我们。” “但「故事」里写的不就是我们吗?” “不。「故事」里太宰是地下组织的干部,那种身份做什么不法勾当都理所当然。但我面前的这个太宰还是学生,学生不可以饮酒,这是规定。而且我是老师,老师有阻止学生饮酒的义务。” 我觉得我也没说什么厉害的话,可太宰一下子就哑口无言了,他整个人耸拉下来,烂泥一样瘫进座位里。 安吾站起身,激动地为我鼓掌:“说得太好了织田作老师!就该是这样,在太宰君得瑟得没完之前,给予其猛烈打击!” 有安吾带头,大家纷纷跟着起立鼓掌。我甚至发现好几个看向我的欣慰目光,似乎我终于突破自我,做了件反抗压迫的英雄事。 一时间场面十分热烈,我只好也起立。不然大家站着我却坐着,太不礼貌了。 如果这时谁能应景地拿出奖状,我想我一定可以自然地走上台去领奖。尽管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喝彩的。 大家鼓完掌各自坐下后,太宰单手撑住脸,发出不甘不愿的哼唧:“等着吧,我今年就会毕业的,我早都可以毕业了。我们就把赌注延续到那时再兑现。” “是吗?那太好了,请加油。”我鼓励道。 太宰的能力是毫无问题的,在学园中一直担任着武装学生会的书记长一职。 我不知道他毕业后会做什么,但一定比我这个小小社畜厉害得多吧。 杏月见我们不闹腾了,就拖动鼠标向下翻页。 「故事」里的我与太宰开始讨论「头磕在豆腐角上死掉的可行性」,太宰声称由此研究出了超好吃的硬豆腐。 我不禁想象了一下那是怎样的美味,如果真能品尝一番就好了。 坂田的学生志村新八开口道:“我说,这根本不是好不好吃的关系吧?居然真的实践了头磕豆腐。干嘛要一本正经地搞笑啊?” 原来头磕豆腐其实是在一本正经地搞笑,感觉学到新知识了。 安吾的目光穿过圆框眼镜,落到了志村新八的那副圆框眼镜上,他点头赞赏:“说得好!” 接着他又看向我,说:“织田作老师,如果你也能学会这个,我就不用总是感到头痛了。” 我虚心求问:“这个是指?” “是指吐槽。” 吐槽么? 感觉很深奥。 坂田点着头,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他伸长胳膊揽过新八肩膀:“不错,新吧唧可是我班上最厉害的吐槽役,他一个人的吐槽能力足以对抗整所学园,比什么都珍贵。” 与新八同班的神乐严肃点头:“这一点连我也没法否认的说。包括我来留学之前,我在我的国家也从没见过新吧唧这样立弊的吐槽役。” “不对吧小神乐?「立弊」这个词不是用在这里的吧!还有,在这种方面对我另眼相看就请免了吧!我完全不想要,感觉很可悲!” 新八挣扎着离开了坂田的胳膊,同时语速很快地说了一大串话。 坂田用眼神向我示意,并伸出空闲的手比划大拇指,说道:“你瞧,就是这样,这就是吐槽的艺术。” 原来如此,受教了。 我肃然起敬,也对新八比出大拇指,说:“真是了不起。” 太宰顿时扶着桌子大笑起来,安吾则颓然垂下头去,很疲惫的样子。 这两人先后出现精神不振的状态,我有些担心,便提议道:“读完序章我们就先停下吧?睡一觉后,明天再来继续。” 杏月想了想,点头:“好啊,事情不急在这一个晚上。” 太宰也表示同意:“可以哦,毕竟刚刚的打赌已经出结果了嘛。” 他抬手指向幕布,不知何时杏月已经又翻过几行,最新的内容里安吾也走入酒吧,同我和太宰坐在一起,讲述自己为组织外出谈交易、之后顺便收购了走私品的事情。 原来「故事」里的安吾是港口mafia情报员,直接听从首领命令,不受任何干部指挥。 -- 第7页 但我想,单从职位高低来论,情报员应当是比不了干部的。因此,打赌的结果是安吾输了。 那么我呢?既然可以跟港口mafia的干部和情报员混到一处,我该也挺厉害吧。 第4章 那个男人,聆听 太宰随口就能说中安吾在「故事」里的身份,也许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从而推断出信息。 那么太宰说我是黑道大佬或者顶尖杀手,会不会也是十拿九稳的推断呢? 我集中精神向下看去,很快看到了介绍我的部分——是港口mafia没有任何头衔的最下级成员。 我、太宰、安吾三人居然是抛开了身份高低的、阳春白雪一般理想的友谊。 三人竟然都没说中,都赌错了。 怎么说呢,我或许是感到失望了也不一定。虽然这并不是很出乎意料,但既然我如此普通,又何德何能成为「故事」的主人公呢? 杏月让我们读这些,又究竟是希望我们知道什么? 另外,杏月一见到我就喊「织田作叔叔」,这种微妙的亲切称呼也令我很在意。 我收起思绪继续往下读,「故事」序章的后半部分比前半部分还要奇妙,酒吧里的谈话很快就围绕着我展开了,太宰相当好奇我的工作,硬要我老实交代。 这种太宰非要我说什么的情节很有既视感,似乎前不久才发生过一次,我忍不住带入进去。 顿时发现「自己在异世界混迹非法组织」这件事也没有那么难以想象了。 不过,等看清「故事」中我老实交代出的工作内容,就又有些不好带入。 抓捕小学生窃贼?帮小混混在锅里找枪?调停企业官员和老婆和小三之间的修罗场?处理哑弹? 不管哪一件都感觉很一言难尽。 首先小学生行窃的话,必须要好好批评教育才行,但是要用怎样的方式呢?幸好我不是这些孩子的班主任,不然就太头疼了。 然后帮小混混找枪……这种立场上的偏帮感觉好怪。 至于掺和别人的家务事,这就完全超过了我的想象力极限。只能说我没有经历过真是太好了。 最后处理哑弹…… “太厉害了吧,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处理哑弹这种可怕的事……” “别难过,善逸,如果你也想实际试试的话我们可以去找一颗哑弹来,我知道有个地方——啊好痛!” 我听到了这样的窃窃私语,所以我伸出了我的拳头。但是完全没有用力。 太宰捂住头不吭声了。 真是的,学生居然在老师能听到的地方讲这种话,必须要警告一下才行啊。 外国来的留学生神乐远远看着我,似乎是在第一次正视我的存在。 “想不到织田老师真的会中国功夫。那个废柴老师说的居然是真的,感觉就像醋昆布居然需要花钱买一样不可思议阿鲁。” “如果醋昆布不需要花钱买才比较奇怪吧?”新八马上接茬,“小神乐不要总想着白嫖啊。虽然废柴老师那次请假理由居然不是胡说的,这点确实很令人惊讶。” 与两人并不同班的炭治郎好奇地发问:“你们在说的是什么事?” 神乐解释:“废柴老师有一次说,他被织田老师打到吐血,房东校董可以为他作证。然后就用这个理由请掉了一节班会和国语课阿鲁。” 什么?那一次坂田居然被我打到吐血了吗? 这太意外了,我连忙向坂田道歉:“非常对不起,请允许我赔偿医药费。” “呃……”坂田挠了挠头,“医药费就不用了……倒是啊,我有好久没吃过豪华巧克力巴菲了。” “我明白了,那——” 新八冲过来试图捂住我的嘴:“别随便就相信那个废柴啊!我们都知道那天是《jump》的新刊发售日,废柴老师只是找借口去买《jump》了而已。” 我摇头反驳:“但那天是我去排队买的,因为那天坂田对我说身体有些不舒服。” 所以,所谓的不舒服其实是指吐血了吧?坂田在向我隐瞒伤情。 所有学生都看向坂田,两秒后坂田忍无可忍地跳起来:“好了别再用谴责人渣的眼神瞪过来了!我确实没有吐血,当时那么说只是运用了夸张的修辞而已。修辞的事情能叫骗人吗?” 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 这就是将文学上的修辞活用于生活中的实例吧,不愧是坂田前辈,把教育融入了每一个细节当中,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还有,你们也给我适可而止啊!”坂田指着他的两名学生,“从刚才开始我就在努力假装听不见了,但是完全做不到!「废柴老师」到底是指谁?是老师我吗? 你们是把平时不敢说的心里话终于说出来了吗?就算现在不是上学的时间,我也要布置你们抄写……” “啊!呀啦索……那就是青藏高原啊啊啊!”神乐捂住耳朵声嘶力竭地高唱中文歌,完全盖过了坂田的声音。 虽然我没有听懂,但我想那一定是一首很有气势的、需要拼上性命去演唱的信念之歌。 新八一同捂住耳朵,跟着神乐和声。 他明显也不会唱这首歌,但因为抗拒老师布置抄写。所以在非常努力适应神乐的节奏。 所谓学生便是如此,总能在这种时刻爆发出特别的潜能,肆意挥霍着令成年人羡慕的精力。 -- 第8页 在巨大的分贝压迫下,我仍然能听清另一名学生的声音,他是和炭治郎、善逸同班的嘴平伊之助。 伊之助是学园的传奇人物,曾登上社会新闻头版,记得当时的新闻标题是《震惊!野外发现真人版人猿泰山!被野猪养大的人类?有图有真相:【图】(图)》。 进入学园后,伊之助也因为出奇的粗鲁等原因常常大出风头,只是大家都顾虑着他的野性出身,对他过分忍让。 包括我也一直在忍让着——伊之助在国语学习上是惊人的低分。作为他的国语老师,我时常要承担巨大压力。 此刻,伊之助的发言也是一如既往粗鲁:“要比音乐俺可不怕啊!时髦粗暴民主政治乐队不能输!小弟们给俺上!” 炭治郎扯着嗓子回喊:“但是我们乐队的宇髄老师不在啊!而且也没有带乐器来!” “那就敲桌子伴奏!面对这样的挑衅也要退缩还算乐队成员吗你这笨蛋糕炭郎!” “是!我明白了!身为乐队一员绝不会退缩的!”炭治郎燃起了热血。 安吾似乎预见到什么可怕场面,慌忙惊恐地站起来阻拦:“喂喂都冷静一点停下啊!现在不是音乐battle的时候!至、至少也要等我先离开这里!” 太宰一边挡住安吾的去路,一边揽住善逸肩膀,凑到善逸耳边说了什么,我隐约听出来是加油鼓劲的话。 善逸听完脸都涨红了,退缩之意完全消失,激动地跳上桌子高喊:“好!时髦粗暴民主政治乐队接受挑战!” 再然后…… 再然后具体发生了什么呢? 回忆到这里我感觉一阵幻觉般的头痛。或许不是幻觉吧。 我想,那是来自阿鼻地狱的音乐,本不该存于阳世,能活着听到的我实在是荣幸之至。余音在之后一段日子里都紧紧攀附着我的所有噩梦。 「阿鼻地狱」是一个佛教概念,指八大地狱中的第八狱,释义为永受痛苦无有间断的地狱。我认为时髦粗暴民主政治乐队的歌曲,值得这样高度的评价。 组成这支乐队的四名成员:宇髄天元、灶门炭治郎、我妻善逸、嘴平伊之助,真的都很了不起。 在缺一人和没有乐器的情况下,他们也演唱出了非常震撼的效果,很难想象完整的表演会是怎样,那大概是我永远不会有勇气去欣赏的表演吧。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事后太宰对此难得表现出了后悔。 第5章 那个男人,安排 “首领,咳咳咳……首领?您还好吗?是否需要叫医生来?” “啊,是芥川啊。”我从回忆中惊醒,认出了眼前的人,“叫医生倒不用,我只是回想起一些往事,你进来没有敲门吗?” 芥川龙之介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敲了三下,但是并没有得到回应。在下认为存在着首领遇袭的可能性,所以擅自进来了。” 他望着我,很不赞同地说:“首领,请恕在下冒昧,您即便是在回想往事,也不应放松警惕之心。” 我顿时感到愧疚。 看来想适应好首领的身份,还需要更多时间才行。 “抱歉,让你担心了。” “不必道歉。”芥川摇头,他明明是黑发,两鬓却呈现出霜白色,那些银丝轻轻摇晃着,“首领在回忆很痛苦的糟糕之事吧?” 我问:“芥川是怎么知道的?” “您刚才的脸色相当难看。” 这让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在关心我呢,这个孩子。 “不是的,并非什么很痛苦的糟糕之事,反倒是值得怀念的宝贵之事。”我忍不住觉得感慨,“不管怎样,对音乐充满激情的孩子都相当耀眼啊。” “呃……”芥川顿了顿,“首领是希望在下展开音乐方面的行动?是指有敌人潜伏在某场音乐会上?请告诉在下位置和敌人大致火力,在下这就前往。” 我连忙制止了这位过分有干劲的少年。 比起「港口mafia武斗派黑色祸犬」这个称号,还是「保健室的贵公子」在我脑海里占据更加深刻的印象。 就算在这个世界,芥川的身体看上去也很不好,偶尔会掩着嘴咳嗽,战斗方面完全依仗名为「罗生门」的异能。 虽然我现在是首领的身份了,也没法狠下心打着「物尽其用」的名号压榨芥川。 如果有机会把他送进一所学园,交托给保健室的医生看管的话,我一定会付诸行动。 “首领,您又在想什么?” 芥川皱着眉头瞧我。他的眉毛那样稀疏,说不定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但皱眉太多真的会导致掉眉毛吗?果然还是因为本身不够健康吧。 于是我说:“芥川,报告一下你最近调养身体的情况,另外我已经为你预约了与谢野医生今天下午的时间,记得顺便代我向与谢野医生问好。” 芥川脸上出现了非常明显的抗拒表情。 我必须要防备他不给我面子直接拒绝。毕竟我是新上任的首领,还没有建立起足够的威信,做不到一言九鼎。所以我迅速补充道:“这也是小银的意思。” 小银是芥川的妹妹,而芥川是个妹控,加上这句话就稳妥了。 果然,芥川绷着脸选择屈服,像是在承受什么迫害一样,很不情愿地报告了身体情况。 虽然屈服了,芥川还是要多说几句:“首领,在下的肺病并不是异能可以解决的。” -- 第9页 “我也没说是要与谢野医生用异能治疗你。”我解释,“异能无法取代人的全部,我认为在那之外,与谢野本身就是一名优秀的医生。” 至少我那个世界是这样的,学园的卫生委员长与谢野晶子,已经确认了会在毕业后留校任职,到保健室协助珠世医生。 能在毕业前就得到不错的工作,怎么想也比我出色太多了。 芥川沉默了片刻,似乎是不吐不快:“首领,您召唤在下前来就只是为了交代这件事吗?” “对,没有别的事情了。” “那在下就直言了,您实在不必进行这些多余的关心,在下会自行解决,绝不会因为身体的拖累影响到任务。”芥川的语气硬邦邦的,虽然他的语气一直都是硬邦邦的。 相当难搞啊,这个孩子。 怪不得在我那个世界里,就连经验丰富的国木田前辈都说是「感到棘手的家伙」,只要提到「芥川」这个名字就会露出严峻的表情来。 我一边这样思考着,一边说:“我可不是因为不相信你完成任务的能力,才在多余关心你的。” “那是为何?明明在您尚未成为首领的时候,您对在下并非如此的……”芥川似乎在为该用什么词语感到纠结。 “如此「督促」。”他终于想好用词,并在结尾发了重音,听着很是咬牙切齿。 这真是个相当精妙的用词,如果芥川好好学习国语,在我教的班上说不定会名列前茅。 我实在不想教伊之助了,就算换成棘手的芥川也好,感觉也能大大喘口气。 不过我如今是港口mafia首领,并不再是实习国语老师。所以这些只是对过去生活的设想。 我这样回答道:“就算过去我想督促,芥川也不会听吧?然而现在我拥有了命令你的权利,取得了这样的资格。” 我想既然要说,还可以说得更明白一些,就又道:“我不是最近才开始关心你的,芥川,我一直都很关心你。你其实能感觉到,对吧?” …… 打发走芥川之后,我还没来得及重新进入回忆,太宰就敲门进来了。 这个世界的太宰比我那个世界的太宰更喜欢伤害自己,身上缠绕的绷带也更多,有着黑色世界中生活的人所特有的危险气息。 我能够很容易地区分两个太宰,不会混淆我应有的态度。 同时我知道两边都是太宰。哪怕过着完全不同的两种生活,但太宰就是太宰,并不是换了一个人。 要用一个词捕捉这种微妙感受的话,我想就是「可能性」吧。 “织田作首领。”太宰拿出了怨怼的语调,“我刚刚突然听说,您安排我的直属部下去看医生?” 说到「您」这个字时,太宰特意咬了重音,他平时不会对我用敬语,尤其是在私下相处的场合。 我点头:“是这样安排的。” “那您是知道的吧?我原本安排我那愚钝的部下,今日下午去红叶大姐的拷问班学习——是我特意为他争取到的锻炼机会哦。现在计划完全被打乱了,您该不会是在故意阻挠吧?” 太宰的语调千回百转,富有戏剧性,我一边暗想他或许也有朗诵或声优方面的才能,一边继续点头:“嗯,确实是故意的。” “呃……”太宰停顿片刻,忽然叹了口气:“唉,差点忘记现在港口mafia首领已经是织田作了,我果然还是得适应一下子。” 我非常赞同:“的确,我也觉得我还需要更多适应。” 太宰收敛起满身浮夸:“那我就直接问了,织田作是不满意我给芥川安排的行程吗?” “是的。以芥川直来直去的性格本来就不适合拷问,太宰还是别勉强他了。而且拷问室的环境我去看过,对芥川的肺病也没有好处。” 拷问刑讯这种事情,要对人心有足够把控才能做好。需要知道人会如何变得脆弱,知道怎样对人施加折磨,知道怎样令人情绪崩溃。 这是完全的恶意聚合之事,仁善之人不可能做好,而不懂人心的野兽就更不可能了。 虽然我不愿意把芥川和野兽类比,但他身上确实有野兽的特质—— 更直接,更凶狠,更发自本能。 “什么啊,难道织田作认为我是故意在为难芥川吗?” “不,太宰是看到了芥川身上的不足,想要改变他,让他更优秀。你是为了他着想。”这一点我很肯定,所以也用了非常肯定的陈述。 太宰听我这么一说,眼神变得古怪起来,口中十分勉强道:“我才不……算了,就当是这样吧,说不定就是这么回事,我是为他着想的。那为什么你不同意啊?” “因为人都是有极限的,太宰也有不擅长的事情,就是教育他人。” 很难说太宰此刻的表情是惊疑更多,还是震撼更多,他大概第一次听说自己还有这方面的不足。 我也不去细究,只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他:“老师擅自对学生给予厚望,结果多半会擅自对学生感到失望。” 不论哪个世界,「教不会的学生」和「教不会的老师」都是真实存在的。 要当老师的话,不认清现实是会在学生那栽大跟头的。 所以我说:“太宰没掌握好教育的方法,而我已经是首领了,就多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我会在认为不合适的地方予以插手,比如你对芥川今天下午的安排。” -- 第10页 成为港口mafia首领之后,就要对港口mafia全体负责。这份觉悟我还是有的。 我并不喜欢随意插手别人事务的权力感,也不是多么享受照顾别人或者教育别人。 我只是听到了芥川不住咳嗽的声音,就觉得没法对他放任不管而已。 太宰用手捂住脸,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隐约听到了他在笑。 过了一会儿,太宰才放下手,双眼发光地看着我:“织田作,我发现我搞错了一件事。快问我是什么事。” “是什么事?”我配合。 “本来我一直觉得港口mafia底层人员的工作很有趣,比如可以拆哑弹什么的,所以很想和织田作换工作。现在织田作当上首领,我才发现我完全弄错了!” 他有些稚气未脱的面孔向我凑过来。 “织田作!我其实是对织田作的工作感兴趣啊。无论什么工作,到了织田作手里就都突然变得很有意思!我现在觉得港口mafia首领也是个闪闪发光的好位子了!” “这样啊……” 太宰说出了篡位宣言一样挑衅的话,作为首领这时应该感到不安和警惕。 而我只是按照太宰的说法顺势思考下去:“太宰想试试看首领的工作吗?” “嗯嗯!” “那……” 我原本想说不行,但转念一想,突然发现其实可以。 与过去不同,我现在是这个组织的最高权利人,就算再乱来的行为我也有权批准。 于是我拉开扶手椅,把办公桌让给太宰。 桌面上放着一些需要首领签署生效的文件。因为不是急件,所以我打算花更多时间好好看几遍再签,以此来熟悉首领的事务。现在则正好可以交给太宰。 “太宰应该能做到完美模仿我的字迹,所以来试试看吧。”我说,把笔递到了太宰手里。 第6章 那个男人,想吃 太宰跑掉了。 在拿着笔瞪着文件如坐针毡了几分钟后,终于嘴里说着:“我愿意把这个珍贵的机会让给漆黑的小矮人,码头上还有事务需要我去处理,我就先走了。”说完就跑掉了。 虽然我明知道码头上其实不需要太宰出动,也没有出言挽留。 办公室恢复安静,我便接续了之前截断的回忆。 从阿鼻地狱般演唱的震撼中恍惚苏醒时,我已经躺在学园的保健室里,旁边坐着表情不善的愈史郎,远处是正在翻阅医案的珠世医生。 我能够一眼认出之前并不认识的愈史郎,还是多亏了国木田前辈的描述。 国木田是高中部数学老师,为人严谨认真,在我进入学园实习后成为了我的指导者,一开始就同我事无巨细介绍了学园里各个需要注意的人物。 关于保健室,国木田前辈告诉我有两名学生都是传说级的人物,一人是「保健室的贵公子」芥川龙之介,另一人是「保健室之王」愈史郎。 “无论遇到他们两个之中的谁,都要提高警惕,尽量保持距离。他俩与其说是常驻保健室的人气学生,倒不如说是根植在保健室的两颗毒瘤!” 国木田前辈曾非常严厉地告诫了我,并教给我分辨两人的方法。 头发有黑白二色、总是咳嗽的是芥川。而喜欢赖在珠世医生身边、浅色短发的是愈史郎。 两人的共同点是都具有凶恶的眼神,以及生人勿进的气场。 此前我从未进入过保健室,与珠世医生并不熟悉,这时便不免感到拘谨。 “醒来了啊。”珠世医生合上医案走过来查看我的情况,“已经没问题了,你只睡过去五分钟,比我预期的恢复时间更短。” 我从病床上爬下来:“抱歉,添麻烦了。其他人呢?” “因为太吵所以都赶出去了。”愈史郎回答,“我刚才已经问清楚前因后果,大晚上在学校里搞唱歌比赛,到底怎么想的?既然知道是添麻烦就别做啊!” 他特别不爽地瞪着我,向我发问:“知道为什么只有你躺到现在吗?”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知道。” “因为就你最老实,坚持听人唱到最后!感觉不妙的时候就马上跑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被一名学生训斥了,而且只能乖乖听着,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虽然很惭愧,但我居然一直坚持听到最后了吗?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印象。 珠世医生按住了愈史郎的肩膀,柔声道:“不要这么不礼貌地对老师讲话啊。” 愈史郎神情压抑地望着我:“所以老师,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这点眼色我还是有的,立刻表示没问题了这就离开。 保健室和多媒体教室之间稍有距离,我小跑着一路赶回去,发现教室里人一个也没少,都在体贴地等我。 当我进门时,他们向我致以了热烈的掌声。 “这么快就回来了!真厉害,还以为要昏迷到明天早上。” “难以置信的意志力,还有难以置信的倔强和坚持!” “织田老师很尊重音乐啊,就算身体达到极限也决不放弃,我现在对织田老师充满了敬意。” 我无法分清他们到底是真的在赞扬,还是在委婉地挖苦我。 听歌能听到失去意识,这种事怎么想都不值得夸吧。 杏月拍着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就像之前说好的,马上读完序章各自休息吧,今晚这么混乱实在是很不好意思。” -- 第11页 没人反对,于是我们继续阅读。 「故事」里出现了名为「活力清炖鸡」的神奇料理,由太宰烹饪,能够令食用者活力四射,并且造成数天失忆的后果。 我试着想象了一下那个东西的滋味,感觉很难想象。 也许现实中真的存在一家名为“lupi”的酒吧,但这种幻想系料理就不可能存在了吧。 “是个好点子呢。”太宰盯着幕布,“我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做出来的,明天就尝试一下吧!” “千万别……”安吾抗拒着,“就算你真做出来了,也别指望我和织田作老师会像「故事」里那样吃下去。” 我一愣:“诶?我也不能吃吗?” 本来听太宰说可以还原出这道幻想系料理,我还挺期待的。 光看文字描述,就感觉是很厉害的料理。 而且如果吃了活力清炖鸡之后再去听时髦粗暴民主政治乐队的演唱,就不会留下长久的心理阴影了。 安吾开始用看待「叛徒」和「疯子」的眼神瞪我,而太宰则是立刻得意起来:“看吧教授眼镜,织田作可是站在我这一边呢!” 坂田托着下巴,幽幽道:“那个,太宰同学啊,如果成功做出来了可以给我一份吗?差不多也到了老太婆找我收房租的时候了。我一直没有什么能报答她的,真想请她吃顿美食啊。” 神乐学着坂田的动作,也托起下巴:“太宰同学,我也想要几份的说。我想请每一科布置作业的老师吃饭,报答老师们辛苦教导的恩情阿鲁。” 新八叫道:“太恶劣了吧你们俩个!” “活力清炖鸡!活力清炖鸡!”伊之助挥着手,没头没脑地吆喝起来,“不管有多少份俺都能一口气吃完!来跟俺一决胜负吧!” 善逸伸手去拽伊之助:“会死人的吧?吃了那种东西一定会死人的哦?” “怎么能这么说别人的料理?”炭治郎不赞同地看着善逸,“会给别人带去困扰的啊。” “我才是觉得困扰啊!看描述就知道那根本不是料理了,倒不如说那是在侮辱料理定义的邪道——” 像是突然被掐住了脖子,善逸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便缩起脑袋躲到炭治郎和伊之助身后不动了。 太宰似笑非笑地收回了看过去的视线,转而对安吾热情道:“你看呀教授眼镜,活力清炖鸡意外地大受欢迎哦!我会努力开发出更多效果的,吃到就是赚到,不想试试看吗?” “死也不要。” “诶……和「故事」里一样坚定地拒绝了呢。”太宰失落地叹气。 在引发热议的料理桥段之后,「故事」中的酒吧闲聊走到了尾声。我、太宰、安吾三人一起用老式相机拍摄纪念照片。 最后则是序章的结束句子,用以启示正文,给整个「故事」定下基调。 看到这里就知道这不是个欢乐的「故事」了。结束句用预言的方式表明,三人中有一人在不久之后会死去。 太宰两手一拍:“哦哦!这里运用了启示的手法呢!虽然没有直白地使用问号,实际上却是在进行设问:为什么三人中会死去一个?死的又会是谁呢?接下来正文部分就是自问自答的过程了。” “没错……”我点点头,“太宰如果不再错过考试,认真去参加一次,一定会拿高分的。” “哎呀,我知道了啦。”太宰吐了吐舌头。 我转头对炭治郎、伊之助、善逸说道:“正如太宰所说,这是一种巧妙的写作方式,你们明白吗?” 三个少年连连点头:“明白了明白了!” 看来是还没明白。 只有让他们一起看完全文才能体会几分了吧。 坂田看向他自己的两名学生,出其不意道:“喂,你们呢?你们也明白了吧,不明白的话就把这段抄十遍。” 因为坂田语速太快,神乐来不及故技重施唱歌,只能非常不忿:“哈?凭什么只有我们抄十遍,应该把全班同学叫来一起抄才公平的说。” “可以吗?”杏月两手握在一起,双眼发光,“如果可以叫来更多人就太好了!读书会明天早上九点开始,还是在这间教室进行,拜托大家了!” 杏月弯腰鞠躬,关闭投影仪,众人纷纷起身告辞。 我问杏月:“你今晚有住的地方吗?” “织田作叔叔想收留我吗?虽然很感谢但还是算了吧,这样不合适,而且那位大叔也不会高兴——啊,我还没有问那位大叔的名字。” “你是在问服部么?他的名字是服部全藏。” 我有些纳闷,不知道杏月为什么认为服部会不高兴,得到了神药的服部理应很高兴才对啊?但我还是暂且压下疑惑,好好回答了她。 杏月郑重地点头:“好的,我记下了,之后一定会为你们送上礼物。” “嗯?不用再特意给我们礼物,你已经送了那么厉害的药了。” “那个药只是赔偿而已,怎么能算数?礼物是必须的,请千万不要推辞。” 我实在不擅长应付这么执着的人,只好同意了,之后再想办法回礼吧。 “杏月不想去我家休息的话,今晚怎么办呢?” “放心,我穿越了那么多世界,如果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不是早死在半路上了?” 见杏月很肯定,我就不再坚持,点点头离开教室。踏上走廊时迎面撞见了服部。 -- 第12页 服部看起来真的好多了,至少走路不再慢吞吞的,唇边也挂着压不住的笑意。 “织田,我来了……”他说着,逐渐疑惑起来,“呃,这是怎么了,那个善良美丽的天使女孩呢,不是说要一起读书的么?” “已经结束了。” 他了然地点点头:“哦,原来是已经结束了……啊?已经结束了!” 第7章 那个男人,独居 从学园返回住所的路上,我遇到了太宰跟安吾。 那两个人并着肩膀站在一盏稍显黯淡的路灯下。 太宰兴许是觉得冷了,试图把手塞进安吾衣领取暖,被安吾用肩膀狠狠撞开,两人顺势笑着互相一阵推搡,倒是没有方才教室里谁也不服谁的模样了。 “在等我吗?”我问。 安吾点头:“是啊。在看过「故事」之后,三个被大费笔墨描写了的角色聚在一起就是必然的吧。” 太宰对着我招手:“其实呢,我们是想找织田作进行课外辅导哦——” “原来是想课外辅导啊。”我点点头,“那就一起到我家里说吧。这样可以么,安吾会不会不方便?” 我没有问太宰,因为太宰实际上就住在隔壁,同我是敲打墙壁便能彼此听到声音的程度,互相串门也很平常。所以怎么都不会不方便的,但安吾就不同了。 “没有什么不方便。”安吾耸耸肩,“我还从没拜访过织田作老师的住处,稍微有些好奇,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好奇,单身汉的独居之所寡淡而简陋,打开门就能感受到「质朴」或者说「穷酸」的气息,今夜毫无防备地挤进三名男性,一时显得逼狭许多。 我动手把书桌往墙角挪了数公分,才腾出三个人都足以坐舒服的空间。 家里能用来招待客人的只有咖啡。但大晚上喝咖啡怎么想也不适宜,所以我端上了水。 安吾捧着杯子左右四顾,太宰问他:“如何如何?感觉是个怎么样的地方?” “和想象中一样,是织田作老师的风格。” “我的风格吗?” 我有些忍不住悲观地想,以我在大多数学生心目中的形象来说,不是社畜风格,就一定是饱受欺负的小可怜风格吧。 安吾补充着说道:“有种平淡温馨的感觉,是令人放松下来的风格。” “果然教授眼镜也这么想。”太宰很高兴的样子。 我试着清空脑袋里对自己居所的全部固有印象,像他们一样用全新的眼光来打量:透过半开的厨房门,我看到厨房墙壁上经年累月刻印的污渍。 不是没想过清洁,但扫除的时候才发现,那已经是根深蒂固到必须铲掉墙皮才能解决的程度。 我在和我的钱包谈判之后决定做出妥协,将污渍作为房间的装饰保留下来。 这也能算是平淡温馨令人放松么? “织田作别发呆啦,我们一起来谈正事吧。”太宰像是房子的主人一样,自在地邀请我坐下。“关于那个「故事」,你们怎么想?” 我把自己的那杯水放到桌上,收起腿挨着太宰和安吾落座:“感觉写得很吸引人,是优秀的小说。” “这点我完全同意。”安吾说,“不过与其说是吸引我,倒不如说我是想看看那个恶趣味的作者还要怎么继续编排我们。” “教授眼镜认为那只是小说吗?但杏月小姐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呢。织田作,杏月小姐之前应该还和你说过什么吧?” “她说,「故事」就是另一个世界的真实。” “果然啊……”太宰垂下眼睛,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光是读到序章,就会产生「这不可能是虚构的」、「是另一个世界的我们吧」这种念头,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耳边拼命说:「这就是真的,快相信吧!」但再仔细去听的话,又明明没有声音。” 我顿时在意起来:“太宰是产生幻听了吗?” 太宰点头:“很有可能,这可怎么办?我不想去医院检查诶。” “那就多休息吧,注意放松精神,舒缓情绪。”我想这样或许不能根除幻听,但多少是有益的。 安吾摆出了无法忍受的动作:“织田作老师,别真就按照太宰君的话说下去啊,他那明显不是真的幻听吧。” 原来不是啊。 安吾蹙着眉头,目光飘浮在墙壁的污渍上,这让我有点想去拿抹布之类的东西盖住:“太宰君既然这么说,和我想法就是一样的吧,并不认为「故事」是真实的。那个作者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写下这些,真是恶劣得叫我起鸡皮疙瘩。” 太宰笑着:“这么肯定吗?但关于那个「故事」啊,也没有证据能证明绝对不是真的哦。” “对我来说是绝对的。”安吾的语气相当肯定,“之前打赌时也说到了,我根本不会去为地下组织工作。既然打赌的结果是我输,那「故事」当然就是在瞎写。不过当时也只是随便打赌,实际上严肃来说,我同样不会是公安系统或者政府部门的人。” “又是因为你那个原则吗?”太宰一脸好奇,“不要遮遮掩掩的,直接坦荡地说出来吧。” “那我就直说了,我的处世原则就是——没有原则。” 好奇的表情固定在太宰脸上,他歪了歪头:“诶?” “有问题吗?”安吾斜斜地瞥了太宰一眼,“我不喜欢那种天然就有道德要求的工作。公安职员一定要勇敢正义,政府职员一定要忠心天皇。太愚蠢了,人明明都是有本性的,强行用条条框框的道德标准束缚起来,想想就很扭曲。” -- 第13页 太宰思考了一下:“可是照此来说,为地下组织工作不是很合适吗?完全不会有人来要求遵守道德了呢。” “那还用说么?当然是因为我讨厌啊。”安吾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不喜欢,所以不会去干,这应该很好理解吧。” 我试着揣测了一下安吾的想法:“安吾不喜欢地下组织,是因为不喜欢那种看似无限度的自由么?” “正是,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无限度的自由。人不得不活着,也不得不死去,这是最容易想到的最基本的制约了,而且人是会思考的。我对风纪委员长的工作很满意,完全不想再换成别的。” 太宰双手一拍,恍然大悟:“什么啊,教授眼镜说来说去,结果只是在说工作的理想型嘛。风纪委员长又不是终身制职业,毕业之后就只能换工作了,那时如果出现不得不为地下组织工作的情况,教授眼镜就算心里再不高兴,身体也还是会屈服的。我说的对吧?” 安吾张开了嘴巴,看上去已经准备好反驳。但他吐出几个没有意义的音节之后,就只是很不爽地重重哼了一声。 看样子是真的被太宰说中了吧。 太宰笑了:“你看,打赌输给我完全不冤嘛,你混黑的可能性明明就是存在的,不能因为不合心意就任性地无视掉啊。” 避开安吾挥出的拳头后,太宰转而看向我:“虽然论证内容根本站不住脚,但教授眼镜不相信异世界的态度我已经了解了。织田作呢,你相信杏月小姐的说法吗?” “不知道……”我诚实地回答。 在我看来,杏月拿出了神奇的药,证明她是从异世界而来。 如果排除服部在配合表演的可能性,那么就是再不可思议我也只能相信了。 但「故事」却是另外一回事,与杏月的来历并不能简单视为同一件事去看待。 杏月拿出「故事」,说这是真的。可是,没有证据。 就算那个「故事」写得再真实,我也不能百分之百地予以信任。 “什么「不知道」啊,织田作总是吞吞吐吐不肯发表意见。” 太宰好像很不满地歪过头:“要我说啊,那很明显就是小说而已嘛,谁会用那种方式记叙真实发生的事情啊?尤其还是我们三个死了一个的剧情。 如果这种事真的在异世界发生了,有人了解整个前因后果,却用小说的轻佻形式写下来,那这个人必定——” 太宰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头:“是有什么毛病。” 安吾打量着太宰,若有所思:“要这么说来,倒很像是太宰君你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太宰立即起身举手高呼:“报告!织田作老师,教授眼镜在恶意诽谤我,侵犯了我的名誉,毁损了我的形象,践踏了我的人格,请您罚他抄写《小仓百人一首》一百遍作为惩罚!” “不行的吧。” 我觉得学生自愿要求课外辅导的情况下,没道理去惩罚学生,这会打击到学生的学习积极性的。 太宰很遗憾地放弃了追究安吾责任:“那……我们再打个赌吧,这次打赌就算作今夜的课外辅导内容如何?” 安吾问:“你又想赌什么?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喜欢打赌。” “喜欢?才不是因为喜欢所以打赌呢,是因为觉得很有趣所以打赌啊。”太宰轻笑着摇晃手指。“我不相信只有我一个人在好奇……” 嘴上噙笑,太宰鸢色的双眸中却并无一丝笑意。反而凝结出了沉沉的阴郁森冷:“大家都正好奇着吧,「故事」里的我们三个,究竟是谁死掉了呢?” 第8章 那个男人,同寝 “要赌这个啊。”安吾恍然,“那我就赌是太宰君你得偿所愿了吧,你不是整天都在自裁么?最后肯定成功了。” “诶?没想到教授眼镜这么相信我支持我肯定我,真的好感动!那就承你吉言了,我每天都在盼着成功呢。” 太宰高高兴兴地喝完杯子里的水,将空杯拿在手中把玩。 “不过我和过度乐观的教授眼镜不同,反而觉得很悲观呢。小说不是通常都会追求反差感吗?比如说,「越是求死之人反而越死不掉」这种糟糕剧情。” 我附和道:“是这样。在小说创作中,制造反差感是很好的提升阅读趣味性的方式。但这不是绝对必须的,也有很多小说会刻意消除反差,强调平顺之美。” 太宰点着头:“如果具体谈论今天读到的「故事」,我认为那个作者是会喜欢反差的类型,所以关于死者人选……我投教授眼镜一票。” 安吾:“啊?” 太宰卖萌:“是回礼啦回礼。因为教授眼镜选了我,所以我也要回选教授眼镜。” 安吾非常抗拒道:“我才不需要这样的回礼,真晦气,给我收回去,听到没有?” 太宰继续卖萌:“讨厌啦,我不要,而且序章里就把教授眼镜写得仿佛在隐瞒什么的样子,我看多半是个死亡flag哟。” 我稍微回忆了一下「故事」序章的内容,说道:“那我就赌我自己吧。” 太宰和安吾都微微一顿,向我看过来。 我解释道:“我认为,开篇就提出某人生死问题的小说,通常都会在主视角的选择上花心思。既然把我写成主角,那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缘故吧。” 太宰不满意地撅起嘴巴:“特别的缘故并不一定就是死掉了吧?明明有一万种可能性,这个理由太牵强了。” -- 第14页 安吾也说:“哪有小说会把主角写死的?就算有一定也会安排复活情节。真正能恶劣到把主角写死的小说,恐怕比打工人的休息日还稀少。” 两名学生居然一起反对我,我简直要惶恐起来了,莫非我其实不适合当国语老师? 不行,这样想对工作可是非常不利啊。 我迅速把这个不自信的念头抛去脑后,补充解释道:“公平起见,只有我们都持有不同的观点,赌才能打起来吧。” 太宰勉勉强强地接受了:“也是,那好吧。” 安吾问:“赌注是什么?” 太宰摆摆手:“织田作来说吧。” 我说么? 我仔细想了想。直接赌钱肯定是不行的,请客吃饭也太过普通,硬要想的话,一时间居然很难想出合适的赌注。 最后我的目光无意识撞在了墙壁的污渍装饰上,忽然产生了点缥缈的灵感,便说:“教员办公室的窗户破了,需要安装新玻璃,打赌输了的两个人就负责这件事,赢家可以坐在办公室里当监工。” 不对。说出来之后我就后悔了。这算什么赌注? 还不如说:“不论输赢都来吃我做的咖喱。” 至少我对我做的咖喱还算有点信心,曾经很用心去学习过,目前稳定处于挑剔的人也能勉强入口的程度。 结果,太宰和安吾都很自然地接受了,对我提出的赌注毫无意见。 安吾说:“挺好的,这比太宰君说的找酒吧喝酒靠谱多了。” 太宰玩着杯子说:“感觉还蛮有意思,希望明天就能读到揭晓谜底的部分……啊,突然好期待明天。” “那就睡觉吧,已经很晚了。”我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安吾,要留下来睡一晚吗?” 安吾问:“如果我说回家,织田作老师是不是就要一路送我回去?” “是……” 毕竟这么晚了,不应该放任学生独自外出。 “太麻烦了,我就在织田作老师家叨扰一晚吧。” 太宰看了眼安吾,突然说:“可恶,教授眼镜好狡猾,轻易就得到了在织田作家里入睡的权利。” “太宰君,不要自己思想肮脏就认为别人也一样,我可不是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才来的。” 太宰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叫道:“啊啊那就这样吧——我今晚也要睡在织田作家里!” “可是,会很挤的,而且很难保持整晚安静。”我提醒他。 太宰的睡眠很浅,我每天早上出门前总要敲一敲墙壁,光这样就足够叫醒他了。 现在要三个人睡在一处,就算是分开三床,恐怕太宰也会睡不好。 “没关系,我不介意啦。”太宰挥着手。 我说:“但我这里只有一套多余的被褥,不够分。” “那我现在就去把我的取来!”太宰放下杯子就要往外冲。 我拉住他,以免他一头撞上书桌:“说起来,你们两个要吃晚饭吗?放学后不久就开始读书会了,应当都还没吃吧。” “不了,现在吃东西睡着之后会难受的。” “我也不吃,这么晚什么都不想吃了。” 我心里稍微感觉可惜,因为今天没吃晚饭的缘故,我现在其实是有些想吃东西的。 但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吃,又会觉得大晚上去厨房开火做饭很麻烦。 我松开手放太宰去取被褥,收拾了杯子,然后拿出备用被褥与安吾一起展开铺好,接着是帮助抱着被褥回来的太宰铺床。 因为三人合力,这项工作很快就完成了,我负责最后的关灯,然后躺下睡觉。 片刻的安宁后,太宰突然说话:“我们玩枕头大战吧?” 安吾有气无力地回答他:“太宰君,我已经很困了,别忘了明天还要去读书会的。” 我则说:“太宰睡不着的话,应该是不适应同别人一起睡觉的缘故,要不还是回去睡吧?” “什么?我说我睡不着了吗?并没有哦,晚安呀——” 太宰说完,就发出一阵有节奏的鼾声,仿佛是一秒入睡了一样。 明显是装的啊。 我在黑暗中摸索着起身,给太宰和安吾掖好被角,然后躺回被窝里闭上了眼睛。 一夜好眠…… 第9章 那个男人,健谈 回忆暂停…… 在太宰找过我之后,我就该想到了,尾崎红叶也会来一趟。 尾崎红叶与太宰同为港口mafia干部,领导着全港口mafia最有水准的拷问班,太宰提前征得了尾崎红叶同意,要把芥川塞过去锻炼,这是完全符合常规的办事流程。 我却直接动用首领权利,随意更改了一位干部的直属部下的行程,这种行为多多少少令人瞩目,显得独断专行。 如果是前任首领森先生,就一定不会做这种多余的事情,这会导致许多与我不够熟识的港口mafia成员心情微妙。 他们与我没打过多少交道,一定会担心我是控制欲强烈的人,或者是其他什么麻烦的性格,需要找到我当面确认才能放心。 尾崎红叶正可以做这些人的代表,干部的身份也很容易同我见面。 和太宰的擅闯不同,尾崎红叶先用内线电话联系到我,得到我同意后才乘坐直升电梯过来首领办公室。 见到我之后,也首先是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首领,妾身因为一件区区小事前来打扰,万分抱歉。” -- 第15页 被这样礼数周全的对待,我莫名产生了一些压力,仿佛在面对拿着不及格成绩单找上门来的学生家长。 在这个场景当中,有没有那名学生、或者有没有那张成绩单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在以实习教师的身份面对学生家长。这便足以令我充满压力了。 我克服掉内心的虚弱,说道:“红叶君,教育年轻人永远不会是一件区区小事,说是头等大事也不为过。” 尾崎红叶意外了一瞬:“首领是这样想的啊……妾身受教了。” 温婉而成熟的女性嗓音听上去并没有什么压迫感,我却越发想要拿出对待学生家长的恭谨态度:“关于今天对芥川的安排调动,没有事先告诉红叶君,是我的疏忽。” “首领是想对妾身道歉吗?不必如此,妾身并不介意,而且妾身也认为太宰君的安排太胡来了。” 尾崎红叶缓缓笑了,眼尾描摹的红痕轻微上挑,很容易让我联想到「艺伎」这个词。 实际上,根据森先生留给我的资料看,尾崎红叶正是自小就被按照艺伎形象的暗杀者培养长大。 在仍然保留着的过往行动记录里,充满了「依靠女性的柔美姿态麻痹敌人,然后一击必杀」诸如此类的凶残描述。 港口mafia是一个黑色世界的组织,首领理所当然拥有掌握成员隐私的自由。 我在与尾崎红叶还未熟稔的情况下,已经先一步了解到她的不少过往。 有些尴尬,我并不是个八卦的人。但已经知道尾崎红叶年轻时曾与人私奔,男方为此付出了性命的代价,尾崎红叶则从此心灰意冷,返回港口mafia安定下来。 那个时期港口mafia首领还不是森先生,留下的资料不多,寥寥数语不足以还原出当时的场面,我对这段过往的了解也就停留在了浮于虚空的片面之处。 尾崎红叶说不必道歉,我反而觉得正是时候:“道歉还是需要的,但不是为这件事。” 身着和服的美貌女子便做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 “很抱歉,红叶君,因为一些原因我从森先生手里接过了首领的位子。可以问问么,红叶君为什么至今愿意留在港口mafia?” 对尾崎红叶来说,以前是想走却走不了,只能当听话的暗杀者,现在一路成长到坐稳干部之位,手段与能力都足够强大,如果再想走已经没人拦得住了。 尾崎红叶听完,微笑着说:“不必为既定的事实向属下道歉,如今妾身的效忠对象是您。您是太宰君都认可的首领,自不会比前任首领差劲。所以请不必担心妾身生出想要离去的心思。” “不是担心这个。”我否定道,“红叶君应该对森先生是满意的,我现在成为新的首领,不见得就会比森先生做得好,而且红叶君与我不熟,并不了解我,多少会感到心中不安吧?” 尾崎红叶望着我,沉吟片刻,神色有些微妙起来:“所以……您希望妾身怎样了解您?” “我不是说这个。”我又一次否定,“我只是想对红叶君保证,我不会做过分的事情,不会把你推入你讨厌的环境。不会对港口mafia肆意胡来,也不会清洗森先生留下的人。所以,不论红叶君是出于怎样的理由留在港口mafia,都请不要担心。” “原来如此。”尾崎红叶看上去是真的有些惊讶了,“您是这样的人啊,怪不得能得到太宰君认可,竟然会专门同妾身说这些多余的话。” 嗯……又是「多余的」吗? 今天我好像一直在做多余的事情。果然是还没适应好首领的身份吧。 尾崎红叶顿了顿,面向我微微低头俯身:“不过,妾身并不讨厌这样的「多余」呢。也请您放心,妾身早已不是时常感到惶恐的小女生了,妾身会牢牢约束好手下的人,帮助首领平稳度过新上任的这段时期的。” 我觉得我好像没有提这个要求。 尾崎红叶抬头望向我,眉眼之间的温顺柔美渐渐淡去,展露出属于港口mafia干部的气势:“在这之后,妾身会自己用双眼去确认,看您是否真的适合做这个港口mafia的首领。” 我终于可以点一次头表示肯定了:“啊,那就请多多指教。” 我不喜欢总对人说「不是」表达否定,这是实习教师时期形成的好恶观。 如果某天课堂上我的学生们回答问题时,我都能给予点头肯定,那么我一定会做梦时笑醒吧。 尾崎红叶临走前,忽然叫了我:“织田大人。” “蛤?”我疑惑地看她。 她用衣袖掩住唇,十分守礼地轻笑:“妾身曾经听说,您是一位不善言辞之人,今日一见却十分健谈呢,看来传言总是多有不实之处。” 其实传言并没有错。 我自认是个笨嘴拙舌的男人,也完全不善于开启话题,只是在当教师的那段日子里不得不学习了主动讲话。 面对学园领导的时候、面对同事的时候、面对学生的时候、面对家长的时候……都有着完全不同的应对流程。 如果我一概沉默以对,只是听从安排,回答问题,不去主动讲解,大概很快就要丢掉工作。 社畜没有任性的权利,只能学会适应环境,如野犬一般。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学生家长一言不发地瞪过来时,我已经懂得要主动说宽慰对方的话了。虽然说了之后究竟有没有效果还无法保证。 -- 第16页 …… 尾崎红叶离开办公室后,我觉得短时间不会再有人来见我,便决定主动叫个人来。 我拿起以前绝对用不起的高端手机,拨通号码:“安吾,来一趟首领办公室,有些事情想问你。” 这部手机使用卫星信号通讯,不经过地面基站,自带防拦截防追踪之类的效果,我拿到手中的那一刻起就意识到了它的昂贵,用它通话的每一秒都要比普通手机翻倍费钱。 安吾的声音清晰地从手机里传来:“织田作首领,您才刚上任,这么快就学会使唤人了?” 我有些费解,对他说:“我没当首领之前,也使唤过你了。” 如果要追究「使唤」的问题,应该早和我说才对,这事与我有没有当上首领其实是没关系的。 “我……”安吾好像噎住了。“是,属下这就来。” 我便一边翻阅需要签字的文件,一边耐心等待。 森先生离开前给我留下了一项秘密考验。如果我能顺利完成,才算是真正得到了认可,那之后森先生才会彻底把港口mafia交给我。 目前来说,我虽然已经坐上首领之位,却不知道森先生究竟留下了多少暗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森先生返回港口mafia重夺权柄。 虽然如果真的出现动乱,太宰会站在我这边,事情终究能得到解决。 但想要和平稳定处理问题的话,我就要向森先生交出一张足够完美的答卷。 森先生出给我的那道考题便是:将q收为己用。 q是什么?一种武器?一个代号? 森先生特意没把相关情报给我,我便只能问人了。 安吾的话,身为情报员应该会多少知道一点。如果不知道,那我就派他出去调查。 如此看来,安吾说得没错,我真是学会使唤人了。 我定下心翻阅一会儿文件,大约有十多分钟,便开始走神想要喝杯咖啡。 森先生并没有给我留下秘书或助理。因此我需要自己离开办公室,踏上走廊,到设置在隔壁的秘书房间寻找煮咖啡的地方。 路过的持枪守卫都西装革履,目不斜视,相比起来我的衣着就过分随意,仍然是最习惯的黑衬衫加沙色风衣,只在脖子上多出一条极有象征性的红围巾。 我没有找到熟悉的煮咖啡工具,倒是看到一台机器,感觉很像是咖啡机。我试着把杯子放过去按下按钮,接出满满一杯苹果汁。 啊,不是咖啡啊…… 我尝试喝下一口后发现,有些过于甜了,并且也有些过于酸了。 要倒掉吗?感觉会很浪费。 于是我另外取出一只干净杯子,把苹果汁倒进去,然后走出秘书间,端给距离我最近的守卫。 三秒后那名守卫反应过来,愣愣地接过杯子:“首领?” “你讨厌酸甜的味道吗?” 守卫摇头…… 于是我对他说:“喝吧,不要浪费了。” 我可以保证,我只用了最平常的语调说话。 第10章 那个男人,仁慈 守卫的脸上逐渐褪去血色,捧着杯子的双手也开始发抖,几乎要把苹果汁泼洒出去。 我问他:“怎么了?” 他颤抖着回答:“没事,首领,我这就喝!” 说完他就大口大口往下灌,甚至因为太过急切而呛进了气管。 可哪怕是已经喝呛到了,他也没有停下,反而硬忍着全部喝完。 “咳咳……唔,首领,我全部喝完了。您看!一点也没有浪费!” 的确是没有浪费,他痛苦的咳嗽时也牢牢闭紧嘴巴,等确认呛入气管的苹果汁都落进肚子了,才开口讲话。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拼。是因为性格上过于服从命令?还是因为比我更加不喜欢浪费?还是因为太喜欢喝苹果汁了? 我只能说一个「好」字,伸手接过空杯子返回秘书间,连同我用过的那只杯子一起洗净,洗完之后收进消毒柜里。 再出门的时候,我看到那名守卫不知何时已经跌坐在地上,脸色灰败,旁边另一名守卫不动声色地拿走了他的武器,然后远离了他。 我完全看不懂这是什么展开:“怎么了?” “对不起首领!我知道错了,我死后请您一定要放过我的家人!”他的眼泪刷地下来了,“我只拿了a干部两颗宝石,答应他监视您的动向,绝对没有更进一步了!请、请您一定不要迁怒,我的家人们还什么都不知道!我发誓!” 嗯? 我看向其他守卫,其他守卫纷纷避开我的视线。没人打算同我解说情况。 恰巧这个时候安吾到了,他看到这个场面也是万分惊讶:“这个人怎么了?” “不知道……”我诚实地回答他。 “心脏病发作吗?”安吾猜测着靠近查看。 我默默等待了一会儿,见安吾结束查看,才轻声问:“怎么样?” “看不出来,好像不太像心脏病,我也不是医生,不懂这个啊……”说着,安吾停下来,突然醒悟了一般,“不对啊,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查看一个守卫的情况?织田作先生、不对,是首领,您叫我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是有事要问,等下办公室里说吧。” 我低下头看看还赖在地上的守卫:“你没事了?” -- 第17页 那守卫瘫坐许久,一点没有要晕厥的样子,脸色反而慢慢变好了。他无措地望着我:“为什么……没有毒?您不是要毒死我么……怎么会?” 我否定道:“我没有要毒死你。” 守卫不信:“没有吗?” 我说:“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我……我……”守卫支支吾吾地消化完信息,猛然换成跪姿,对我狠狠磕头,“感谢首领仁慈!” 他又一次泪流满面:“感谢您,我这就去自行领罚!” 说完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掉了。 我回忆了一下最近努力背诵的港口mafia惩罚条例,意识到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他了,但他最终应该还是可以活下去。 剩下的守卫们继续眼观鼻鼻观心,我抬手又随意指了一个人,那人便浑身一哆嗦。 我说:“你知道哪有咖啡机吗?放一台过来,把果汁机换掉吧。如果没有咖啡机,那么煮咖啡的锅子也行,另外就是需要一些咖啡。” 其实守卫的职责就是在此守卫,并不是给我跑腿,对方完全有拒绝我的正当性。 只不过在港口mafia,首领的命令是绝对的,所以我可以提出任性的要求。 被我指到的守卫二话不说就领命跑了,速度快得像是有鬼怪在身后追逐。 我本来还想补充说需要做咖喱的食材,见来不及叫住他也就放弃了,还是等明天上班从家里带来吧。 和安吾一起进入办公室关上门后,安吾问我:“刚才那个坐在地上的人究竟是做什么了?” 我把守卫招认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干部a么……”安吾思索了一下,“果然,一听说港口mafia换了首领,马上就坐不住了。织田作先、呃、首领,您想好怎么应对他了吗?” “正在想……” ace是一位赌术高手,异能可以将部下的寿命转化为宝石,之所以加入港口mafia,是为了得到武力保护,连干部的职位都是用钱买下的,做了干部后并不安于现状,一直在暗中蠢蠢欲动着。 森先生明知如此却并不处理,为了能令组织发展壮大的金钱,对a一再容忍。 现在是我当首领了,我也要为了钱继续容忍a吗? 然而,我是个不喜欢勉强别人的人,同时也不愿意勉强自己走自己不喜欢的道路。 “安吾……” “怎么?” “你不习惯改口喊首领的话,还是像以前那么叫我吧。” “我拒绝,没规矩的家伙有太宰君一个就够了。” 于是我不再坚持,转而问道:“那就谈正事吧,你知道q吗?” “q?”安吾的表情变化了一瞬。 比我预想中要更顺利,我很快就得到了关于q的情报。 q是一个人的代号,本名梦野久作,目前还是个大约九岁的孩童,他的存在在港口mafia算是公开的秘密。 作为最令人厌恶的精神操纵系异能者,带给旁人不安的同时自身也足够疯狂。 森先生本想为港口mafia添加新的战力,才在发现梦野久作后主动把他领入组织,结果却是引火烧身。 之后为了将梦野久作关押封印到禁闭室里,组织付出了不小的人命代价。 对当时事件留有印象的人,都一致评价梦野久作为——「会呼吸的灾难」。 那是个发了疯的孩子。要将他收为己用,恐怕是连太宰都做不到的不可能之事。 安吾陈述完情报,我决定立即去禁闭室看看梦野久作。 安吾瞪大了眼睛:“开玩笑的吧?” “没有……” “那你去见他的理由是什么?” “我看文件看累了,但是没有咖啡提神。所以不想再继续看文件,现在打算去做点别的事情。” “我问的是这个吗?” 嗯……不是在问这个吗? 我努力思考还能怎样回答:“那……我去见他是为了把他收为己用。” 安吾闻言深深吸了口气:“织田作首领,您如果刚刚上任就疯掉了,我会感到很为难的。” 我点头保证道:“我会努力不疯掉的。” 虽然我不知道安吾为什么会担心这个。 “啊……我真是不该那么跟你说话,我太愚蠢了……”安吾按了按鼻梁上的眼镜,皱着眉头,“我是想说,您已经知道q无可救药的程度了吧?我必须提醒您,接触他很危险。而且您哪来的信心把他收为己用?” 原来是在关心我啊,我笑了一下:“我知道q很危险。信心的话,就算没有也想试试看。” “没有信心也要试试……”安吾紧紧盯着我看,像是在确认什么,他问,“就和你当初说要成为首领时一样吗?” “对,一样。” “好吧,我带你去。” 安吾背过身去,走到前方带路,我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忽然有些感慨。 那个三人渐行渐远的命运就这样被我更改了,我确实抓住了这世界的另外一种可能。 在前往禁闭室的路上,我重新接续起我的往事回忆。 因为杏月说读书会将在早上九点开始。所以我第二天是七点起床,在厨房里一边打哈欠一边煮了一壶咖啡,并制作了三人份的咖喱当作早餐。 虽然我本人极度喜爱激辣咖喱,但有客人的情况下需要优先照顾到客人,因此只做了完全不辣的类型。 -- 第18页 安吾和太宰吃完咖喱后都给出了很高的评价,但是对我煮的咖啡却万分嫌弃。 安吾在保持礼貌的同时十分直白:“织田作老师做的咖喱非常美味,希望之后还有机会再吃到,但咖啡就不必了。” 太宰则尝了一口后皱着脸,说得一点也不客气:“嘶哈——好苦的咖啡!喝一口就感觉心都要悲苦而死了,眼泪已经先一步落入三途川了……安吾,你看我的灵魂都愁苦到变形了耶!” 安吾见怪不怪地随意附和:“是嘛。” 但是,越苦的咖啡提神效果越好,我对咖啡的种类分别并没有了解和偏好。所以家里只准备了一种,现在便落入到完全无法辩驳的窘境。 太宰跑到水龙头那里漱了口,指着灶台问我:“织田作,我经过一夜构思,已经完全想好该怎么做活力清炖鸡了,厨房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安吾凑过来,幽幽地说:“织田作老师,如果是我,现在就会拿出堵上性命的决心严词拒绝,这么做说不定还能夺得一线生机。” 第11章 那个男人,想逃 我没有采纳安吾的意见,但也没有一口答应太宰,而是提醒道:“厨房虽然可以借,但是我没有买鸡,其他食材也不太够了。” 我想,没有鸡的话,是做不了活力清炖鸡的吧? 太宰开始想解决的办法:“那我们现在去买。” “来不及的吧。”我看了看时间,到八点钟了。“如果现在去买鸡,就会赶不上读书会。” 太宰垮下肩膀,非常扫兴的样子:“好吧,我知道了,今天还是读书会比较重要。” 接下来我们一起休息了一会儿,我独自默默把咖啡喝完了,心里产生些微的悔意。如果没煮那么多就好了,已经感觉到肚子很撑。 然后我们一起动手清洗餐具,太宰说他的被褥就扔在我家先不动。于是当我们一起出门时,三床被褥都保持了原状。 街道上是普通的晴朗天气,六月份没有什么法定假日,周末双休也显得沉闷起来。 太宰跃跃欲试着想要把自己挂到一棵树上,并高声央求我帮忙,安吾死死拉住我不准我去:“织田作老师,不要再惯着那个家伙了,再让太宰君嘚瑟下去真不知道会发生怎样可怕的惨剧。” 接下来一路安吾都在防备着,我们就这样相互拖拖拉拉的,赶在九点准时进入教室。 杏月已经提早到了,她看起来精神不错,提前拉好窗帘阻隔室外的光线,将「故事」的第一章 开头投在了幕布上,此刻正拿着半根很长的法棍在吃。 我注意到今天来读书会的人变多了。不仅是昨天在的人今天也全部到场,还另外多出四个人。 首先是灶门炭治郎的妹妹灶门祢豆子,长发的女孩子正笑眯眯地啃着半根法棍。 通常祢豆子都会在早晨叼着整根法棍踏入校园。因此我推测今天的另外半根被她主动送给了杏月。 炭治郎对我解释:“织田老师,昨晚我妹妹听我说了读书会的事,感到很好奇,所以我今天就带着她一起来了。” 然后是初中部生物老师香奈惠,她兼任着花道部的顾问,此刻手中抱着一把花束正在一朵一朵打理。 见到我时,香奈惠同我微笑着打招呼:“织田君早上好,昨晚花道部的孩子给我打电话,说隐隐约约听到学园有鬼怪的哀嚎声。所以我今早便来查看情况,没想到这里在开读书会呢,得知昨晚的声音居然是孩子们的歌声,真是感到又惊讶又佩服。” 我深以为然:“是啊,孩子们总是富有创造力,用青春堆砌出一个又一个成人难以企及的成就。” “织田君也这么想真是太好啦,小忍倒是一听说乐队的名字就开始皱眉了。” 香奈惠微笑着把一枝花从花束里抽出来递给我,“织田君似乎是这场读书会所读书籍里的主角,介意我参加进来吗?” 我惊讶于香奈惠的心细和体贴,她是第一个这么问我的人,我回答说:“没事。” 我接过花朵,是一枝代表欣欣向荣的狐尾百合,开得很精神。 再有的另外两人都是坂田的学生,并且都是3年z班的风纪委员。 因为会经常出入办公室找坂田,所以我也比较熟悉,他们是关系很好的冲田总悟和土方十四郎。 从现在开始,这间多媒体教室里已经聚集了四名风纪委员,其中一人还是风纪委员长。 我一想到我们其实是在无视校规,肆意地使用着教学设备阅读「故事」,就感到十分奇妙。 难道没有一位风纪委员想履行职责吗?是在等待某种收网的时机吗? 也许我该早点从这里逃出去。如果学园方面决意问责的话,违规一方的老师总是会首当其冲,而实习老师就是首当其冲的首当其冲。 土方率先注意到我,对着我遥遥点头:“织田老师,上次说的蛋黄酱盖饭改良我已经成功了。” 这个「上次」其实是指上周一的时候,土方到教员办公室寻找坂田,遇到我就同我聊了两句。 他说正在苦苦摸索蛋黄酱盖饭的改良方案,已经尝试着把金枪鱼罐头和鲱鱼罐头加进去,但结果变得非常难吃。 我当时问他:“是把罐头里的鱼都加进去了吗?” 他说没错,于是我建议他不往里面放鱼试试。 -- 第19页 现在已经到了周末,土方终于成功了,我不禁为他感到高兴。 我说:“恭喜你,是怎样改良的?” “我加入了金枪鱼罐头——里的油。”土方说,接着又强调了一遍,“不是里面的金枪鱼,而是里面的油。加入了这个之后,蛋黄酱盖饭顿时就变得非常好吃了。” “原来如此。”我悟了,“加入金枪鱼和不加入金枪鱼的味道完全不同,真奇妙啊。那么鲱鱼罐头也尝试了吗?” 土方的表情顿时严峻许多:“尝试了,但就算光加入鲱鱼罐头的油也还是感到难闻,以至于无法下咽,并且我在捏着鼻子品尝之后发现太咸了。” “是这样啊。” 太宰开始感兴趣了:“那如果加入蟹肉呢?我虽然没有吃过蛋黄酱盖饭,但是我已经发现了,蟹肉无论加入什么里面都是绝对的美味,非常推荐哦!” 土方点点头:“我会试试的。” 安吾凑到总悟身边,小声说:“总悟君,不劝劝吗?你或许不知道,有太宰那家伙参与的厨艺讨论最后会变成怎样的灾难。” 总悟低头按动着手机,不在意地回答:“没关系啦坂口先生,那种在米饭上铺满了蛋黄酱的不知所谓的东西怎么样都好。” 土方一听这话,立刻就把头扭过去了,怒吼道:“才不是不知所谓的东西!我没有一天不吃那东西!” 我意识到了从土方身上迸发出来的少年人的朝气和锐意。 他对于蛋黄酱盖饭的喜爱程度远超过我对激辣咖喱的喜爱程度。 我即便是再喜欢吃激辣咖喱,也绝没到要每天都吃的狂热地步,一周能有三四天吃到就已经觉得满足了。 此外,一直只吃一种东西的话也会造成营养不良。所以我一般在前一天吃过咖喱的话,第二天就会尝试其他食物。 被土方怒吼了的总悟头也不抬,继续按着手机,用敷衍的语气说话:“好好我知道啦,所以呢?要试着把鲱鱼和蟹肉和你每天都吃的那东西混在一起灌下去吗?” 土方气得脸都黑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你拿着手机玩什么呢?” “啊,是在试着用手机黑进「苹果自杀俱乐部」的论坛。虽然名字起得毫无审美非常土味,想也知道里面不会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但我也只是为了消磨一下时间,所以就随意玩玩啦。” “苹果自杀俱乐部?” 这个一听就很不妙的名字令安吾眉头蹙起。 “这个我知道。”太宰积极地举手,“是附近学园的秘密俱乐部哒!成员只有两个人,部长是白发贵公子涩泽龙彦,部员是外国留学生费奥多尔。” “知道这个俱乐部是干什么的吗?” 太宰无辜地轻笑:“不知道哦,但反正不会是要做什么好事啦。” 土方的火气慢慢消下去,认真思索了一下,说道:“神神秘秘肯定有问题,总悟,难得一次见你在做为学园考虑的事情,那就给我把这个俱乐部牢牢盯死。” 总悟心不在焉地「嗯嗯是是」应付了两声,接着突然脸色一变:“啊!糟糕,被发现了!对方反应真快啊。” 他泄气地把手机拍到了桌面上:“果然,随便翻翻书学到的黑客技术根本行不通啊,第一次尝试黑客行动就宣告失败了,啧。不过手机真是不好用,下次试试用电脑吧。” “等等!”土方的眼神犀利起来,“那个……不是我的手机吗?” “是哟,因为刚刚是在尝试黑别人的论坛嘛。”总悟笑眯眯的,“玩这种东西是不可能用自己的手机的,对吧?” 太宰比划着大拇指连连称是,土方也轻轻点头:“原来如此,还挺有道理的……你找死啊!” 接着,土方和总悟就彼此拉胳膊扯衣服厮打在了一起。 安吾有些不忍直视地移开视线:“啊,就知道会这样,为什么风纪委员的队伍里也有这么麻烦的家伙存在,偌大校园就没有一处清净地方吗?” 捧着花束的香奈惠问坂田:“这样没问题吗?” 坂田叼着烟回答:“啊,没事啦,小孩子都是用这种方式表达亲近的,有我在这里看着,是不会让他们打出什么好歹的。不是有那么一句名言吗?钻石要用钻石来打磨。” 我在意起来:“有这么一句名言么?是谁说的?” 作为国语老师,我竟完全没有听说过这句话,在知识储备上完全落后了,得赶紧学习起来才行。 坂田一愣:“啊,没人说过吗?哈哈哈,我睡迷糊了,那个啊那个……喂!神乐!罚抄抄完了吗?” “老师,你昨晚说的是有谁不明白写作方式才要抄写,而我已经完全搞懂了!” “你怎么懂的?” 新八顶着两个熬夜造成的黑眼圈,很没有力气地举手:“老师,是我给小神乐讲明白的。” “这样啊……”坂田似乎觉得无话可说了,“那么,土方!总悟!停下来坐到座位上去,不要再扰乱秩序了,现在是读书会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从杏月脸上看到了些许遗憾的表情。 等大家都安静下来坐好了,杏月清一清嗓子,宣布道:“现在是上午九点三十分,读书会正式开始!” 到这个时候,在幕布上停留了至少三十分钟的「故事」第一章 第一句话,才算是终于被我正眼相看了。 -- 第20页 那是港口mafia的三条铁律: 绝对服从首领命令、绝不背叛组织、受到攻击必要加倍奉还。 第12章 那个男人,心虚 故事会正式开始几分钟后,我逐渐感觉到坐立难安。 比起成为公开阅读的故事的主角更可怕的事情是什么呢?就是头脑里冒出的蠢念头也被逐一细致描写出来了。 身为港口mafia最下级成员的我,突然受到了首领的传唤。 顿时以为自己要被处理掉了,吓得想要就这样逃往异国他乡。 三两口吃掉早餐后,又自己把冲动压下去了。接下来开车的过程里慌乱到记不清路,以至于数次逆行。 然后,在抵达首领办公室的门口时也进行了一段十分尴尬的表演,被迫了解到首领对幼女的糟糕兴趣。 其实我是可以理解的,在四月刚开学的时候,我也有过被教导主任叫去学园长室的经历,当时以为自己工作中出了什么岔子,结果并没有,森先生只是和我讲了赏花会的安排,然后叫我记得把太宰也带去。 换位思考之后,我觉得在港口mafia那种法外环境,我大概就是如此表现了。 但当这一切成为文字,又被郑重其事地投影到幕布上接受众人阅读,我便感受到了强烈的不适。 「故事」里的那个我怎么会那么逊啊?好羞耻,表现太差劲了,如果换作是我遭遇这种状况,我一定更沉着冷静,绝对不会怕到打蠢主意也不会开车逆行。 我的脑袋不受控制地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心里住着的自尊小人对着异世界的自己——如果真有这个异世界的话——疯狂喷洒毒汁、拼命贬低。 “织田君……”香奈惠轻唤道。 我回过神看向她。 “书上的织田君很可爱呢。”香奈惠轻轻地笑。 是么?在香奈惠眼里这些蠢事是可爱的表现。 但是,其他人就不会这么想了吧? 我开始留意每个人的读后反应: 神乐瞪大了双眼,摆出侦探发现真相的造型:“原来如此,这就是邪恶大魔王经常赖在学园长室里的原因吧?如果待在二楼的职员室就看不到了呢,真是咸湿。都怪这种人,我的心变得越来越不纯洁了。相比起来废柴眼镜都更像人类的说。” 新八立即接话:“给我多少知恩图报一点啊!别忘了是谁帮你免受抄写惩罚的,不要突然就来diss我。而且我本来就是人类啊,别把我跟那种变态相提并论!” “啊?还真是会对号入座,你怎么知道我在说你阿鲁,我也有可能在说那边那个眼镜仔哦?” 安吾侧目:“喂——” 神乐不给安吾发言的机会,对新八又道:“而且废柴眼镜只是我顺带一提的,是完全不重要的多余部分。笨蛋完全不会抓重点,我果然很讨厌你的说。” 坂田站起来开始维持秩序:“喂喂!我们还在学园里呢,话可不能随便乱讲啊。什么「森先生喜欢幼女,身为教导主任却整天赖在学园长室,就为了通过窗口偷窥对面的女子小学」这种话,可不能没有证据就瞎嚷嚷啊!万一坏了森先生的风评,追究起来一个也跑不了!” 新八大叫:“就你自己嚷嚷得最大声最明白吧!拜托稍微掩饰一下兴奋起来的八卦之心吧!” 总悟盯着幕布,在不移开视线的情况下对土方说:“土方先生,你看到了吗?” 土方也盯着幕布,在不移开视线的情况回答:“啊,看到了。” 总悟:“这种情况,身为风纪委员可不能坐视不理哦?” 土方:“只是小说里写成这样了而已吧,森先生明明是教导主任,不是什么听都没听说过的港口mafia的首领,从先决条件来说就不成立了。” 总悟:“我可不这么认为呢,以前有看到过森先生趴在窗户上流口水的模样。” “什么!”土方从座位里跳了起来,“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说!”他转身就要往外冲。 我几乎从土方身上看到了凛然的剑意,他是打算以学生的身份向教导主任发起挑战吗? 安吾大概提前预料到了,先一步站到门口予以拦截,板着一张冷脸呵斥:“冷静点坐回去!别忘了这只是一场读书会!还有你,总悟君,既然知道自己是风纪委员就别随口瞎编了!” 总悟露出了感到无趣的表情,拖着调子回答:“是……是……尊命,坂口大人。” 太宰轻笑了两声:“哎呀,好脾气的教授眼镜也有这么有气势的一面呢,当风纪委员长果然很锻炼人。” 我一边赞同,一边在心里松了口气。 太好了,根本没人在意「故事」里我的表现,大家把注意力全放到森先生那边去了。 不过,我就这样了解到了森先生不为人知的一面……有些困扰啊。 一般来说,领导层的人都很忌讳被属下探知到此类秘密。 但在这个「故事」里,身为首领的森先生倒像是完全不介意被我知道的样子,并且压根也不去掩饰。那么,现实中身为教导主任的森先生应当也不介意吧…… 我这样思考着,却还是感到了些许心虚。 在场的人里,大概只有善逸抱着与我类似的心思,他的额头冒出汗珠,口中碎碎念着:“完蛋了死定了,森先生知道后一定会杀掉我们的,到底是谁写的这个书啊是想我们死吗?噫——不要啊!我还没有交到女朋友、还不想被灭口啊!” -- 第21页 会被灭口吗?但如今是法治社会,应当不会的吧…… 我神思不属着,差点忽略了「故事」里森先生向我转述的、太宰评价我的话语—— “织田作是个说一不二的男人。虽然要习惯他的作风相当困难,一旦习惯了反而觉得各种治愈。” 当我注意到这句话时,同时也注意到了阅读着这句话的太宰。 他姿态放松地坐在座位里,脸上是一种安适而和平的宁静,那双鸢色的眼珠凝望着幕布,倒映出荧荧亮光。 我本想向他求证一下,确实是这么评价我的吗?也好判断出「故事」的真实程度,这时却放弃了。 算了,太宰这样就比什么都好。 我向下阅读,以为在解除了「被叫去灭口」的错误项之后,「故事」也能有放松下来的展开。就像我在四月份经历过的那场赏花会一样。 结果是完全想错了,森首领说出一个重磅消息:安吾失踪了。 接着他交给我一张银之神谕,持有时所说的话便和首领同等效力,五大干部之下的成员全部必须遵从。森首领要我拿着它,负责把安吾找回来。 现在我终于有自己是故事主人公的实感了。一个渺小的人有一天突然像是中彩票头等奖了一般、得到了从未想象过的巨大权利,被赋予了艰巨的使命,故事由此逐步展开。这是小说里很常见的写法,非常的「主角」、非常的「王道」。 并且接下来的内容还写明了:我身为港口mafia成员,虽然配枪却从不杀人。 这似乎可以规避掉故事往过于「邪道」的方向发展的可能性。因为不管怎样主角本人处在「善」的一方。 我是这样思考着的,但看到「故事」里我拒绝告诉森先生自己不杀人的理由,我又没那么确定了。 仔细想想,我其实是赌我最后会死的结局,也就是赌这个「故事」具有「邪道」的属性。 那么,我现在就不应该为主角的「善」而高兴,反倒需要不安起来才对。 第13章 那个男人,开导 “故事”接下来的一节,我不知道在别人看来是怎样的感受。但对我来说,倒是令我偷偷舒出一口气。 视角转换,我终于不再是被紧迫关注着一举一动的故事主人公了。 当然,这也让「故事」变得更像是单纯的小说,我实在没有见过谁会以这种典型的小说创作手法来描写真实事件。 这一节讲述了太宰在码头仓库区经历的事情。 用简练的语言总结,就是港口mafia最高级别的仓库遭遇敌人入侵,大量武器被劫走,守卫们连还击都来不及就死去了。 太宰赶到现场调查,只凭借打印出来的监控录像,便确认敌人是一伙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人,且腰间佩挂着名为「灰色幽灵」的旧式欧洲手、枪。 太宰推断敌人不知通过什么途径掌握了正确的仓库密码,并预言接下来将迎来战争。 在这个主要的情节之外,出现了许多令人忍不住把注意力分散过去的细节分支。 比如说,我看到了广津柳浪的名字。「故事」中他是个略上了年纪的港口mafia元老级成员,为组织效力有几十年之久,从不轻易舍弃部下,也因此得到了部下们的忠心追随。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广津柳浪其实是学园里的在读学生,国木田前辈向我介绍问题学生时提到过他,他的留级年份说不定还要在太宰之上。 “槽点真是出乎预料的密集啊。”安吾感叹着,“广津先生虽然留级很多,但也不至于就真成了老人家吧。” “但是感觉很合理呢,广津先生所在的黑蜥蜴俱乐部,一听名字就很符合港口mafia的风格不是么?”太宰说。 “是吗?我倒觉得那个名字很像是荒郊野外的小酒吧。”安吾道,接着略微蹙起眉头。 “不过太宰君你说的也没错。如果说学园里有谁一定会被写进非法组织,我绝对投票给广津先生。他身在学园里,就已经是令老师们头疼到直接放弃了的人物啊。” 太宰歪过头:“诶,教授眼镜对广津先生的评价很高呢,明明都从来没有这么评价过我。感觉好挫败,莫名输了,一定是我还不够努力吧。” 安吾板着一张不为所动的脸,回应道:“不要误会了,我对太宰君的评价可是最为糟糕恶劣的。只是因为谁都跟太宰君没有可比性。所以我一直是把太宰君放在「非人类」的分组里进行单独评价的。” “原来如此。”太宰点点头,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不再感到挫败了。 他自然地带过了这个话题:“那好,我敢说黑蜥蜴俱乐部全员都写在这个港口mafia里面了。也不知道故事选角是有什么规律和筛选条件,我能期待一下看到更多不良出场吗?比如说随时会返校的高杉晋助?” 安吾的脸色变差了:“有黑蜥蜴俱乐部就可以了吧,这个小说世界已经足够无法无天的了,已经是噩梦等级了。” 所谓黑蜥蜴俱乐部,乃是学园里的众多课外小组之一,是一个会面向学生们接取委托交换酬劳的团体。 无论是「给疯狂布置作业的老师的水杯里放泻药」,还是「把广播音乐悄悄替换成对女生的表白」,基本上一切影响恶劣的委托都会接取。 这个团体最被学生们津津乐道的、同时也是最令老师们深恶痛绝的,并不是委托的成功完成率,而是绝不出卖委托人信息的保密准则。 -- 第22页 也就是说,哪怕老师们已经抓到了是黑蜥蜴俱乐部在干坏事,也休想拷问出幕后主使者的姓名。 正是因为这个,团体中最顽固不化、最守口如瓶的成员——广津柳浪——已经不知道被留级了多少年。 “织田作,你觉得我那算是在欺负广津先生吗?”太宰忽然指着幕布问我。 这就是本节「故事」令人分心的第二处细节了。 太宰轻易发现了广津先生在包庇闯祸的部下,便说出了类似于「如果是我就会选择直接杀掉」的可怕话语。 干部的发言分量非同小可,等同于是在胁迫广津先生处理部下,广津先生被吓到浑身僵硬,太宰却突然改口说只是开个玩笑。 现在太宰主动拿这件事问我算不算欺负人,我不由地疑惑了一下:“不是说开玩笑么?” 太宰突然变得兴致高昂起来:“哈哈哈!没错哦!就是开玩笑的而已!” 我说:“但是,开玩笑吓到了别人,并不是个恰当的玩笑。” 太宰昂扬的兴致顿时又平复下来:“嗯,我当然知道。不懂事的才不是我,是那个「故事」里面的太宰治啦,我绝对没有跟人开过这种不恰当的玩笑,织田作你可不要搞混了。” 我点点头,承诺道:“不会搞混的。” 安吾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瞪着眼睛「哼」了一声,把话憋回到肚子里。 这当然是异常的表现。 并且,在刻意提醒我他没欺负人的太宰也是异常的。 平时太宰不会如此,像是急切地要解释明白,洗脱自己的嫌疑。太宰其实并不在意这些。 于是我突然之间就福至心灵地想到,太宰是不是害羞了呢? 因为在这一节「故事」里变成了中心人物,被过多地加以描写了,就像被人当街扒掉绷带,皮肤不情愿地暴露到空气当中,于是感觉到羞耻了。 我换位思考,想到自己之前羞耻的心理活动。顿时觉得不能不管,一定要开导太宰两句才行,便说:“太宰,不要放在心上。” 包括太宰和安吾在内,听到我这句话的人都愣愣地看向我,似乎是听不懂的意思。 我不好直接解释明白,不然太宰大概会更加害羞,所以只能试着顾左右而言他:“这一节已经读完了,正好也到了中午,我们休息一下吧?下午再回来继续。” 不知道为什么,杏月选择无条件地支持我:“好啊,大家看了这么久幕布,眼睛也需要到外界放松一下,就请下午两点回来继续吧。” 太宰问可以拍照给人看吗?杏月点头,于是太宰就对着幕布拍摄了一张,转手发送出去。 “是发给广津先生。”太宰解释道,“我跟广津先生是老相识了,哪有欺负过他?这个小说胡乱编排我,太过分了,一定要广津先生帮我评评理。” 安吾斜视他:“没必要解释这么明白,我们不会多嘴的。” 于是我更加确信了,太宰在害羞。 “走吧,一起去市场买食材。”我说,“太宰今天中午就能试试做活力清炖鸡。” “可以带我一起么?”土方问,“家里的蛋黄酱吃完了,午饭没有着落。” “好啊,那么蛋黄酱蟹肉拌饭也一起实验吧。” 伊之助望着这边,看起来非常意动,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我知道他的情况,自从上了报纸,回归人类社会之后就被好心的寿奶奶收养,寿奶奶每天都为伊之助准备饮食,上学日是少不了天妇罗的便当,休息日是家中的一桌饭菜。 和我这种一身轻松的单身汉不一样,伊之助背负着家人的关爱,需要考虑家里有人在等他回去一起吃饭,是有牵挂的孩子。 说实话,我有些羡慕,能在家人的期待中迈入家门的感觉真好。 我自己偶尔在晚上加班之后,迈着疲惫的步子挪回住所,还不得不面对空荡荡的房间,那时总会感到寂寞。 有一阵子我甚至产生了妄念,想到要不要学寿奶奶那样也养个孩子? 很快我就抛弃了这个蠢念头,我这种年龄的单身汉可没有资格通过合法途径收、养孩子。 “织田作,在想什么呢?走啦!”太宰在教室外面对我挥手,并死死拽着安吾的胳膊。 安吾一脸崩溃:“织田作老师,拜托您再三思一下吧,读了小说之后您还敢任由太宰君做饭吗?” 太宰不满地撅起嘴:“可教授眼镜不是认为那小说不是真的吗?” 安吾:“是你自己说要还原小说里的菜式,我才感觉害怕的。” 太宰:“那好啦好啦,今天不做清炖鸡,我们全力帮助土方先生改良蛋黄酱盖饭吧。” 土方:“多谢。” 安吾:“问题不在于是什么菜,而是在于太宰君你啊。” 热热闹闹的,可真好啊。 我走出拉着窗帘的黑乎乎的教室,走到六月中午的明媚阳光里,带着三个孩子一起往市场去。 “难得是周末,就让太宰进厨房试试吧,但是安吾可以不吃太宰做的。” 听到我的安排,太宰和安吾都流露出了不同程度的不满。 土方问道:“能告诉我小说前面写了什么吗?太宰先生要还原的菜式为什么不能吃,是有毒么?” 我回答:“应该没有吧,是使人活力四射的好食物,只是之后会令人失忆而已。” -- 第23页 土方点点头:“原来如此,只是会令人失忆啊……什么食物能导致人失忆啊那真的能吃吗!” 第14章 那个男人,理解 “织田作首领,封印q的禁闭室到了。” 我收拾好思绪,暂且不去回忆往事,把注意力转移到当下。 说是封印,其实也就是严密关押而已,没有使用到什么神奇的封印异能或者装置。在我看来,那完全可以与疯人院的单间画等号。 通过连接内部的摄像头,可以看到禁闭室是个还算宽敞的正方形白色房间,里面不存在任何有棱角的事物,连墙壁表面都覆盖了一层特质的柔软材料,一名大约九岁的孩童穿着白色的拘束服正坐在地上发呆,旁人随时可以收紧束带把他固定起来。 安吾和我并排站在一起,观看着监控画面。 他对我介绍道:“这一切设置都是为了防止q受到伤害。因为q的异能会对伤害到他的人发动。所以q会寻找一切机会把刀刃之类的危险物藏到身上。” “这个异能的具体信息是?” “名为「脑髓地狱」,会诅咒伤害了自己的人。受诅咒者身上出现手印标记,只要破坏持有的人偶,诅咒便会发动,中咒者会立即精神失常袭击周围的人。” 我捕捉到关键词:“人偶?” “人偶被另外锁在安全的箱子里。总不能让q自己拿着吧?” 我了然:“所以关键点在于那个人偶。” “是的……” “那么,把人偶交给我吧,然后放我进去。”我指了指监控画面里的禁闭室。 安吾露出了警惕的表情:“您打算用人偶做什么?” “当然是还给那孩子。只有拿着人偶,那孩子才会感觉自己有所依仗,才能足够放松地与我沟通。不然就算我径直走到他面前,他的双眼也是看不到我的吧。” 其实这只是一种推测,但我觉得应当不会有错。 安吾目光定定地瞪着我,片刻后深深叹气:“我其实想表现得更惊讶的,但是老实说,来的路上就在猜你会不会做这种胆大妄为的事情了,结果你还真要做啊。” 他又道:“我就不多此一举阻拦你了,毕竟首领的命令不能违抗。但我希望你很清楚q的身上背负着多少人命,以及他为什么能活到今天。” 按照港口mafia的规矩,害死一众同僚的家伙早应该被挫骨扬灰了,q却只是受到关押而已。 这当然不是什么对未成年罪犯的优待,而是因为精神操纵系的异能力太过可怕了,以至变成了一种「战略武器」,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的底牌。 森先生是非常看重「最优解」的理性的人,他不轻易放弃q的理由不是仁慈,而是非常冷酷的利益衡量。 “请一定要谨慎对待,注意自己的安全。”安吾叮咛道。 我点点头:“不要用束带绑住他,我进去之后你就关门,这样如果我中了诅咒也不会轻易伤害到旁人。等真的到了那个没办法了的时候,再把太宰叫来吧。” “为什么不现在就叫太宰君来?” “因为我知道我能做好。” “这么自信?” “不是自信。”我认真地说,“是必须的能力,这样才能算是有资格成为……港口mafia的首领。” 安吾微微点头:“请吧。” 我抱起人偶走入禁闭室里,谨慎着敞开一条缝隙的门在我身后立即关闭了。 房间中原本在发呆的幼童听到动静抬起脸,目光飘忽地对向我这边,在看清我手里的人偶时瞳孔猛然一缩,却没有采取任何实际行动。 我注意到他的两只眼睛,一边里面有小星星,另一边里面有小圆圈。 被如此严密关押的孩子应当没有条件接触美瞳。所以那是直接长在眼睛上的图案。 有什么含义吗? “久作……”我选择了更亲昵的称呼,而不是他的代号。“也许你还不知道,港口mafia的首领已经换人了,现在的首领是我。我是织田作之助,你想怎样称呼都可以。” 我慢慢接近他,弯下腰把人偶塞到他怀里。 那个人偶上有许多「伤势」,却挂着一张大大的笑脸,一副身残志坚的励志模样。 既然人偶属于久作,那么他应当是个不讨厌欢笑的孩子。 “我想久作一定很喜欢这个人偶,破损之后又会重新修补好,现在我把人偶还给你,好好爱护吧。” 久作抱住人偶,动作先是稍显生涩的迟缓,似乎还没能接受这个信息,接着他突然用了力气收紧手臂,像是要把人偶揉进身体。 他的目光不再梦幻般飘忽,而是瞪得大大的,牢牢锁定住我,当中大概是疑问的意思。 我就按照疑问的意思去理解了,向久作解释道:“他们不敢把人偶还给你,因为他们认为你的异能是有害的,认为你并不可控。但我觉得,「脑髓地狱」其实是一个温柔的异能。” 久作眼里的疑问更大了,如果那个眼神确实代表疑问的话。 我索性蹲下来,和久作近距离平视:“我以为那是很克制的能力,只向着伤害你的人进行反击,中间还附加了破坏人偶的限制条件作为保险手段,其实相当可控。久作很讨厌被人伤害,是不是?那并不是错误的感情。” 我试着伸出手轻轻揉了下久作的头发,他没有选择避让,也没有不满的意思,相当乖巧,完全看不出是发了疯的孩子。 -- 第24页 久作的头发一半黑一半白,但摸起来的手感两边一样,我猜测芥川的头发应该也是一样的。 我收回手,又道:“就是这样,我决定把人偶还给你,因为我相信久作有能力自控。” 到现在为止我已经绞尽脑汁说了一大串。但久作却还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我不禁感到糟糕,因为已经想不出新的话了。 久作是失语症吗? 但如果得了失语症,在外面时安吾不会不提醒我。 那为什么不说话呢? 冷场了么? 终于,久作开口了,声音尖尖细细的,还没到变声期所以听不出性别,语速也慢慢的,像是不经常说话的样子。 “织田……先生,您是有什么毛病吗?”他说。 第15章 那个男人,躲开 我沉默了…… 一方面,我不知道久作的提问具体指向什么,怎么才算是「有毛病」的标准?是身体病痛,还是不良行为习惯? 另一方面,我与久作只是初次见面,他第一个问题就问我有什么毛病,应该算是很失礼吧? 不过考虑到我现在其实是带着目的在主动接近,也就没有立场感到不满。 久作见我许久不回答,扬起了一个可爱的笑脸:“嘻嘻,织田先生好有趣,您是怎么杀掉森先生上位的?” 他的声音不再迟缓,逐渐生动起来,充满了纯真的活泼。但所说的内容却和童稚丝毫无关。 我简略地回答:“我没有杀死森先生,首领的位子是森先生让给我的。” 久作瞪大了眼睛:“怎么做到的?” 我避开了这个问题,慢慢站起身说道:“我大致了解过久作被关起来的理由,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害死那些人吗?” “害死?才不是呢,久作只是想和大家快乐地玩,明明就是那些人太容易坏掉啦!”久作张开双手,哈哈大笑起来。 接着,他的笑容又一分一分淡下去,出现了对孩童来说完全没道理的冰冷:“结果就惩罚我关禁闭了,久作讨厌关禁闭。为了表达感谢,出去之后要怎么做才好呢?” 我注意到久作举起来的双手一直没有放下去,像极了求抱抱的动作。 鬼使神差地,我顺手把他给捞起来搂在了怀里,人偶也一同捡起来,重新塞到他手中。 这显然是久作也没有预料到的展开,他的肢体僵住了,双眼中更是充满了动摇。 但那只是一瞬间罢了,他立刻就彻底放松下来,还腾出一只手揽住我的脖子。 我能感觉到搭在我脖子上的那条手臂有多么柔弱,那是就算鼓起所有肌肉都无法使我疼痛的柔弱。 久作只是个孩子,因为受到关押导致身体缺乏运动,力量比同龄的孩子更小。 他的所有「害处」都寄托在精神里、寄托在异能之中,在那之外他太过无害,反而很容易受伤。 我抱着他的动作不由更小心了。 “织田先生,是不是有工作要交给久作去完成?以前森先生说,在工作结束之前不可以跟别人玩。那织田先生的规矩也是一样的吗?” 充满了好奇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我回答道:“没有工作交给你,工作是大人的事情。” 久作欢呼一声:“太好啦!那久作可以出去玩了吗?” “你想出去和谁玩?” “我想和太宰先生玩!”久作兴奋地在我怀里扭来扭去,“是太宰先生把我关禁闭的,所以我决定要好好折磨他一顿,最后再把他弄坏!” 是在记仇么? 我思考起来。 之前和久作说「脑髓地狱」是一个温柔的异能,那只是哄孩子的话而已,异能并不存在温柔与否的差异。 比如与谢野医生的异能「请君勿死」,明明是极受欢迎的治愈系异能,却需要人到濒死状态才可以救活,导致动用异能前常常需要更进一步加害伤者,那样很难算作是温柔的能力。 但我说「脑髓地狱」是一个很克制的能力,这却是实话。 异能存在着是否可控的分别,阅读港口mafia资料时我就看到过,有些异能者完全无法利用自己的异能,反而颇为受害,最后甚至是被自己的异能拖累致死。 因此在进入这个房间之前,我就很清楚久作不是个好孩子。 他拥有的是可约束的异能,不能算「灾难」,这说明真正需要被关押封印起来的其实是久作本身。 一个人如果从精神层面就不可控,那么无论怎样教育都不会有意义,也就不能为人所用,森先生是希望我明白这点吗? 我尝试着提出要求:“如果久作想要出去玩,就得和我保证不弄坏任何人。” “诶——可是那样好难啊,大家总是超级容易就坏掉了。” “你只要不去故意诅咒别人,也不去破坏人偶,就不会有人被你玩坏掉了。” “可那还有什么乐子呀?” 我似乎抓到了重点:“久作认为的乐子是怎样的?为什会觉得对别人用异能很有趣?” 久作笑嘻嘻地回答:“大家多多少少都有疯狂的一面,只是平时隐藏起来了,真的好无聊哦,久作好想和大家开心地玩……没错,是扭曲的疯狂!我就是想要看到那个呀哈哈哈!”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不过,这是实话么? 验证一下吧。 -- 第25页 我小心地把久作放回地上,他好奇地伸着脖子看我,我半跪下来伸手在鞋底抠了抠,抠出一片非常小的刀片。 没有什么特别,这只是一把裁纸刀上的一小部分,我在监控室发现裁纸刀后就掰掉了这么一片,等待安吾把人偶拿给我的时候将之卡进了鞋底。 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听了安吾所介绍的情况后,我就打定主意要在禁闭室里创造出让「脑髓地狱」发动的条件。 我把刀片仔细擦拭了一下,尽量处理干净,然后递到久作手里:“久作想不想看看我疯狂的样子?” 久作连连点头:“超级想看!” “嗯,那就试试吧,只给你一次机会。” 久作顿时非常高兴,把小小的刀片放在掌心,虚握住拳头,然后毫不犹豫地向我撞过来。 我躲开了…… 久作收不住撞人的势头,摔倒在地方,握着刀片的小拳头也理所当然被他自己弄伤了,血从指缝间迅速流出来。 他非常不高兴地爬起来瞪着我:“为什么躲开!” “我没有说过我不会躲的话。”虽然我原本是没打算躲的。 “可恶!”他恼怒地再次向我撞过来。 这回我直接出手按住了他,强行拉开他的拳头,回收刀片,然后喊外面的安吾来开门。 久作气地哇哇大叫:“织田先生说话不算数!明明同意了的!” “我刚才也说了,只给你一次机会。” “但是织田先生躲开了!” “我没有承诺不躲。” “织田先生说话不算数!” 结果变成了可以无限循环的对话。 安吾从外面打开门,看着我们的眼神特别复杂。 我重新把久作抱起来,他生气地在我怀里胡乱挣扎。但是他力气太小,所以挣不开。 “安吾,带我们去医务室吧。” “你想把q带出去?” “嗯,我有办他让他不伤害别人。” 等我抱着久作到医务室里坐下后,久作的怒火已经止息了。 小孩子的脾气总是来得快也去得快,看来发了疯的久作也是一样。 安吾把医务室里原本的医生请了出去,反锁住门,回头瞪着我。 久作东瞅瞅西看看,伸着手想去拿医用剪刀,我只好抱紧他往远处坐,并对安吾拜托道:“拿一下消毒水、纱布和伤药,得给久作处理伤口。” 安吾一边照做,一边对我说:“解释一下什么情况。” 我就解释了一遍。 “所以你只是为了验证一下你能不能躲开,就主动把危险的刀片交给q?” 我想了想道:“可以这么说。” 但其实是不准确的,确切来说我并不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躲避能力,这点只要捏一捏久作细瘦的胳膊就足以得出结论。 我想验证的是我能不能完成森先生出给我的题目。 安吾露出了非常恼火的表情。 “咳,咚咚咚……我可以进来吗?”反锁的门被人从外部撬开了,一颗缠着绷带的脑袋自说自话地探了进来。“哎呀,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太宰……”我冲他点点头,“码头的事情处理完了?” “当然处理完了,那里本来就没我什么事嘛——”太宰笑嘻嘻地走进来,路过安吾时抬起手随意招了招,接着视线越过安吾看到久作,脸色顿时冷下来。 “呀,是你啊,q,还真是有段时间没见过了。” 久作也面无表情地盯着太宰,片刻后开开心心地笑起来:“能再见到太宰先生真是太好啦!我刚刚还在想,既然森先生离开了,那太宰先生会不会一起离开呢?” “嗯?怎么会呢,我可是巴不得和森先生离得远远的啊,现在这样才正好。” 太宰与久作打完招呼,抬起头认真和我说道:“织田作,我不关心你为什么要把q带出禁闭室。但我要告诉你,q根本不分敌我,只会悉数破坏有生命的东西。 森先生舍不得放弃一个精神操纵系异能者,以至于将他留到了今天,我不一样,就把q交给我处理吧,这样对谁都好。” 难得一次,我听到了太宰这么跟我说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自尊心,太宰总是不肯直白地讲明他对别人的好意。这次是个例外,同时也说明太宰比我猜测的更加警惕久作。 看样子太宰与久作都是会记仇的孩子,感觉有些难办了。 “略略略,织田先生才不会把我交给你处理呢!”久作坐在我怀里叫嚣起来,我不知道他是突然从哪得到的自信。“织田先生可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站在你这一边?”太宰看向久作,声音里透出了寒气,鸢色的眼睛暗沉沉的。 “啊,织田作,是这样吗?”他抬眼看向我。 第16章 那个男人,包扎 照理来说,我该回答问题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把注意力发散到别处。 我忽然发现了太宰和久作的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都很喜欢伤害自己。 虽然出发点不同,但结果却是一致的,我已经看到太宰手上的绷带在往外渗血了。 他今天应当不只是跑去码头转了一圈,大概还做过别的事吧。 我又看了看久作的手,掌心的伤口仍然在往外流血,方才禁闭室里那一撞太用力了,应该还很痛吧?但久作却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 第26页 “太宰你也坐过来吧,正好给你重新处理一下伤口。”我指了指旁边的位子,顺手接过安吾拿来的医用双氧水。 结果太宰并没有动。我有些疑惑:“怎么了吗?” 然后我马上反应过来了,刚才大家还在争论我是站在哪边的问题,所以太宰正等我回答他吧。 但事实上哪有这种立场的分别?大家明明都是港口mafia的一员,是站在同一边的,并不是敌人。 “太宰,别置气了,久作还小,你多让让他吧。” 我说出了类似幼儿园老师在和稀泥的话。 这对我来说是挺稀罕的经历,学园虽然也存在孩子之间闹矛盾的情况,但每每出现那种情况时,负责任的老师或是班长或是风纪委员们就会冲上去调解,不管事情会不会因此越闹越大,总之都没有我说话的余地。 尤其是,因为大家认为我脾气太好总受欺负,是个没什么能耐的实习老师。 所以闹矛盾时也从不指望我,会非常自然地略过我去寻求其他人帮助。 而穿越来这个世界后,收养的孩子们也已经学会了彼此妥协,在内部消化矛盾,偶尔有什么争执都在我知道之前就解决掉了。 所以就是说,我其实不太会处理这种情况,只能下意识说出废话。 如果此处存在一个评分系统的话,我的表现应该是零分吧?安吾已经露出「真是活见鬼」的表情来了。 太宰完全明白了我的意思:“织田作觉得我在发脾气?哎呀,这可真是,我有什么好发脾气的,只是本着干部的责任心说明一下q的危害性罢了。” 他迈着大步走过来,紧挨着久作一屁股坐到我身边,一脸轻松地开始拆手上的绷带:“那就拜托织田作啦。我这是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倒,手撑在地上造成的,说实话还蛮痛呢。” 久作忽然展现出很强的攻击性,企图和太宰打架,我连忙把他按住,如果伤口二次受伤可就难长好了。 “呀,我来帮忙把不听话的小孩按住吧。” 太宰自告奋勇,双手穿过久作的腋下,双臂往回一收,轻轻松松架住了久作,并完全无视掉久作「我才不是不听话的小孩!」的叫嚷。 我发现这是个好办法,便扭头对安吾说:“来替一下太宰,太宰还有伤要处理。” 安吾:“我说,离谱也要有个限度吧,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他一脸崩溃地接替了太宰,太宰顺势换个姿势,只用一只手捉住久作的手腕,强迫久作乖乖摊开掌心。 我则彻底解放了双手,可以专心给久作上药了。 首先是清创—— “好痛呀!” 久作叫起来,我感到不好意思:“抱歉,不小心戳到你了。” 虽然是很简单的外伤,但落在我这个彻彻底底的外行人手里,似乎也变得容易出状况。 明明久作自己伤到自己时都没喊过痛。反而是我不小心手重了一点就发出惨叫。很显然,我相当不适合抢医生的活干。 “要不然,把医生叫回来吧?”我试着提议道。 安吾立即反对:“最好不要,医生只是普通人,面对q太危险了。” 太宰也附和道:“就是说,不可以迁就他,娇气的孩子你越是迁就只会越任性。” 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总算在久作喊哑嗓子之前包扎完毕。 我很清楚我用力的轻重,以前自己不小心磕了碰了,都会买药回家给自己上。虽然手法生疏,但绝对不至于到达「刑罚」的程度。 久作无疑有演的成分,我默默思量了一下,决定不予追究。因为我发现听到久作惨叫之后,太宰的心情就好起来了。 接下来是给太宰处理伤口,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那才不是摔倒之后手撑在地上能造成的,但我也不打算揭穿,只是说:“我记得太宰很怕痛,我手笨,不如让医生来。” “不要,我还没有试过让织田作包扎,现在机会难得,不体验一下太吃亏了。” 安吾说:“这又不是什么很值得体验的事情。” 太宰顿时起了谈兴:“安吾没听说过吗?有的人会专门去尝试各种各样的事情。比如说走到桥上的时候,就会尝试着跳进河里哦。” 安吾:“太宰君,你说的就是你自己吧。” 太宰满面笑容:“安吾你知道啦?好厉害,我还以为这个谜语设计得很隐秘呢。”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个谜语啊。的确很隐秘,我方才并没有想到。安吾你能马上猜出来,真厉害。” 安吾扶额:“厉害什么啊,你别听太宰君瞎说就跟着一起瞎说,那根本就不是谜语。” 太宰:“哎呀,安吾说话真是没底气呢。” 安吾:“这和底气无关,这是槽点!” 原来是槽点么? 完全听不出来。 虽然一直被建议学习吐槽,但我在这方面果然还是太弱了。连槽点都发现不了的话,就算想努力锻炼也会没有方向。 “已经重新包扎好了。”我说,结束了手里的工作。 安吾一愣:“这么快?啊,刚才光顾着说话了。” 太宰盯着被我包好的手,也多少愣住了:“我都没注意,应该是什么感觉来着?啊啊啊好亏!重来一次吧。” 我直接拒绝了,把久作从安吾手上接过来。 -- 第27页 差不多九岁的孩子已经不适合抱来抱去。所以我又确认了一遍包扎没问题后就把他放到了地上。 这时我才注意到,方才久作有一段很不寻常的沉默。 “太宰先生什么时候有这么多朋友了?”久作露出了特别不理解的表情,“织田先生也是,安吾先生也是,聊起来都好开心啊,感觉完全插不进话。” 他低下头,抓着手里的人偶:“可是久作也想开心起来啊……呐,就让久作也开心一下吧?” 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握成了拳头,往安吾那边撞过去。 我突然发现我回收起来的那片刀片不见了。 久作就站在安吾身边,并且安吾的站位一侧靠墙,不利于躲避,看样子这一回久作要得偿所愿了。 但他不会成功的。 我低下头,看着医务室里光可鉴人的地板。也不知道是谁清洁的,擦这么亮可是会相当滑啊,刚才久作被我一路抱着进来,反而注意不到这点。 “啪叽!” 久作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在安吾发愣的视线里,我重新把久作捞到怀里检查他的手。果然,原本仅剩的那只完好的手也给伤到了。 仔细想想,今天经常出现「摔倒」和「受伤」两个词关联在一起的情况,真是神奇的巧合啊。 医务室的地板比禁闭室的地板更加坚硬,久作直接摔懵了,半天说不出话,我重新回收刀片,再次进行包扎,感觉自己的动作熟练了许多。 太宰没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久作,片刻后,这个目光就移动到了我的脸上。 我非常平静地回望过去。 太宰收回视线,转而对着安吾道歉:“对不起哦,安吾。” 安吾还没想明白,只是下意识提起警惕:“你对我做了什么?” 太宰苦笑:“什么呀,我才没有对你做什么,安吾你把我想得太坏啦,这样真的很伤人诶。” 他满脸都是无辜:“我刚才只是发现q想偷拿刀片,就帮忙稍微掩护了一下而已。我超小心的,连q自己都没发现我在帮忙哦。” “毕竟织田作应该还没有直观地体会过q的危害性,如果因此轻忽就不好了。所以我就想做一些微小的贡献,至少也要让织田作亲眼看一次嘛……你说是吧?” “不过我已经有认识到错误啦!” “我居然在怀疑织田作的可靠,而且还想让安吾稍微牺牲一下……呜哇!安吾你这个表情超可怕的啊!” 第17章 那个男人,吃饭 太宰的异能名为「人间失格」,通过触碰便可使其他的异能都失效。 只要有太宰在,久作再怎么疯狂都不会造成无法控制的灾难。 不过,在久作发动异能之前我就会阻止了。因为我无法把任何人视作武器,也无法把任何人视作保险。 我拥有着这样毫无觉悟的思想,其实真不适合当首领,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一路走下去。 太宰为向安吾赔罪,提出了请吃饭的建议:“去哪家吃都可以。” 安吾表示怀疑:“你不会吃完之后逃单,把我们留下抵押吧?” 太宰大声喊冤:“我可从没干过这种事!织田作你说,我是这种人吗?” 我没有回应。 安吾冷笑起来:“但是太宰君干过差不多的事情吧?我有听过传言,说你会盗刷中原干部的卡。” 太宰大惊:“什么!这是谁在传?组织不能有口风不严的人,必须拉去领罚,严惩不贷。” 安吾:“是嘛,第一个需要严惩的其实是太宰君你吧。” 太宰稍微侧过头,孩子气地轻笑着:“不要这样严厉嘛,我再怎么说也是个需要体面的干部。安吾你的消息可真灵通,不愧是搞情报的,相当有一套呢,为你点赞!” 安吾抱起双臂:“哦,所以你的对策就是来夸我么?织田作首领我们走吧,不要再理他了。” 结果我们还是一起去吃饭了,并且带上了久作。 由于拘束服太过显眼,我吩咐了一名部下买来童装给久作换上。 那名部下很有审美,买了星空蓝的上衣、条纹短裤和亮亮的小皮鞋,是很突出孩童活泼感的衣着。 离开禁闭室走上街头令久作相当开心,他沐浴在阳光之下蹦蹦跳跳,承载着星星和小圆圈的眼睛闪闪发光,对每一个路过的人都送出灿烂笑容,不了解其本质的人大概会以为他是个纯真善良的小天使。 连太宰在久作身边也不能影响久作的好心情,路过一家糖果店的时候,我就停下来给久作买了一根棒棒糖。 太宰紧紧跟在一旁看着。 我想了想,又买下一根递到太宰手里。 安吾顿时有话要说:“为什么没有我的?” 这个问题问住我了,我讲不出理由,只好再去买。 如此一来,手里没拿棒棒糖的人就只剩我自己了,感觉有些奇怪,所以我直接给自己也买了一个,这样大家都有糖吃,尽管我并没想吃。 我不是个挑食的人,虽然嗜好吃辣,但偶尔吃一次甜食感觉倒也不错。 我们一路叼着糖,随意选择了一家饭店坐进去,点单之前太宰先掏出钱包用力拍在桌面上,吸引了所有客人的注意力之后,对安吾高声说道:“看清楚哦,这可是我自己的钱包,完全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形蛞蝓的钱包。” -- 第28页 安吾低下头躲避着四面八方好奇的视线,小声说:“看清楚了,是我错怪你了,还请饶了我吧,为什么我现在感觉反而是我做错了一样……” 太宰满意地收回钱包,同时也收小了音量:“说起来既然如今织田作是首领,不如给我涨涨工资,希望是能正好稳压中也一头的那种。” 我没有再听,看过菜单后举手点了一份普普通通的鳗鱼饭,很快就沉浸到自己的回忆当中。 同样是午饭,那个召开了读书会的周六的那顿午饭,从开始准备到最终吃进嘴里,感觉相当漫长,气氛却是和今天一样轻松愉快。 我、太宰、安吾、土方,四个人一起去市场买好食材,每人都拎了一大袋子,然后一起挤进我的居所。 明明是独居时一点也不觉得小的公寓,迎接太多客人后立刻变得逼狭无比,走路都不能迈太大步子,我甚至产生了自己其实是个穴居人的错觉。 厨房没有多余的灶台和锅子,如何分配先后顺序就成了问题,我们经过一番讨论决定第一步先煮米饭。 “米饭放到我家煮吧?这样能快一点哦。”太宰提了一个很好的意见,于是就变成了四个人不断来往于两家共同合力做饭的情况。 太宰家是煮饭,我这边则是炖鸡。 在两边跑得最勤快的人是安吾。 当他跑去太宰家时,他会阻止土方把蛋黄酱盖到米饭上和着米饭一起煮。 当他跑来我的厨房时,他会阻止太宰把可疑的菌菇丢进炖鸡的锅子里。 “织田作老师,麻烦您也说两句,不要只有我一个人在努力阻止黑暗料理的诞生。” 我虚心求教:“该怎么做呢?” “就像这样。”安吾把我拉到太宰家的厨房,为我演示起来。 这边煮饭没有使用压力锅,所以锅盖可以很容易地打开看,他一把拉开盖子探头一望,脸色顿时阴沉一片,指着里面说道:“太宰君,这是什么?” 太宰凑过来往里瞅了瞅:“嗯嗯,是蟹肉啦,把蟹肉和米饭放在一起煮熟不是很节省时间吗?”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我问的不是蟹肉,是这一锅黑水!” “这个是独家秘方啦,用来帮助加快煮饭速度的,现在只要五分钟就能煮好了。” 我感到惊奇:“还有这样的秘方啊,如果可以量产和推广出去,像我这样休息时间不充裕的上班族一定都会很高兴的。” 太宰点头:“就是说哦。” “闭嘴,「就是说」什么「就是说」?给我倒掉重新煮,不然太宰君今天中午就饿着肚子吧!” 安吾很有气势地训完太宰,带着我回到我的厨房:“请织田老师试试看吧,就像我刚才做的一样。” 我回忆着安吾的动作,打开了炖鸡的锅子的锅盖,看到表面漂浮着一层奇怪的东西。 “土方,这是什么?”我问。 土方回答:“是蛋黄酱,煮在汤里可以给汤提鲜。” 我顿时受教:“原来蛋黄酱还有这种用法,感觉学到了。” 安吾说:“不,请您千万不要学,算我求您了。土方先生,把这些汤给我倒出去,如果你还想吃到午餐的话。” 最后,我们四个人挤在一起吃上了一顿丰盛的午餐,有盖着蟹肉、鲱鱼和蛋黄酱的米饭,有因为调料放太多导致颜色奇怪的炖鸡,还有我个人作为补充,在最后做的一道土豆烧肉。 安吾一脸自暴自弃地捧着碗,跟我们一起埋头吃了,终究没有拒绝吃任何一道菜。也许是因为太宰没能成功做出活力清炖鸡的缘故吧。 “好可惜,最重要的那一种蘑菇在市场没有找到,导致做出来的炖鸡既不活力也不失忆呢。” 吃完洗碗的时候,太宰这样跟我抱怨着,“下次我进山里好好找找,绝对可以完美做出来的!” “这样啊,我很期待,做好之后一定给我尝尝。”我说道。 然后,在安吾和土方一起看过来的「没救了,等死吧」的眼神中,太宰露出了十分孩子气的开心笑容:“嗯,就这么定了!” 第18章 那个男人,笑容 花费了许多时间与精力的午餐结束后,时间也快到下午两点,我不打算在读书会上迟到。所以拂去了饭后微小的睡意,带着学生们直接回到学园。 顺带一提,我把香奈惠送我的狐尾百合留在了家里,枝条浸泡在水中摆在书桌上,应当能一直开许多天。 我们路上走得快,中途也没有被散步的老人家拉住说话,结果成了除杏月之外最早到的。 土方索性靠着座椅和桌子闭目养神,杏月拿了两个小盒子走过来交给我:“这是先前说好的礼物,请织田作叔叔和服部叔叔务必收下。” 我接过来问道:“哪一个是我的?” “都可以,两个是一样的啦。” “是什么呢?” 杏月轻笑:“我之前听人说送男士袖扣是很时髦的事情,所以决定试试。” 我打开一个看了看,稍微放心。 是简约主义的银灰色样式,幸好不是精致浮夸又华丽的那种类型。 不然以我总是会不小心把衣服穿皱的随意生活作风,恐怕只能锁在抽屉里当作纪念品了。 我不知道服部家住哪里,他的那一份就在周一上班时捎给他吧。 -- 第29页 只是……“为什么一定要送给我和服部呢?” 杏月微微一叹:“因为这个世界实在是很特别啊,明明是最该混乱不堪的复合型世界才对,却没有异能和战斗,和平得不像话。而且这是我第一次遇到织田作叔叔有……的世界,让我有些过于激动和惊讶了。” 我有什么的世界? 我实在很想追问,却不知道何时凑过来在旁听的太宰已经扯着安吾笑倒了。 是有哪里好笑吗? 感觉错过了一个很有趣的笑话。 “哈哈哈咳!咳咳咳——呜呜杏月小姐,认识你真高兴,非常希望你和我们讲更多有趣的事情哦。”太宰笑呛到。 “比如说什么是「最该混乱不堪的复合型世界」,可以告诉我们么?” 杏月相当配合地回答道:“当然可以呀,太宰叔叔。” “咳咳咳——” 咦,太宰是又呛到了么?莫非这又是个笑话吗? 杏月就像没发现有人在咳嗽,很平静地介绍起来:“世界存在着单一世界和复合型世界的区别。像我放给大家看的故事,就是一个单一世界的故事。而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则是由三个世界复合为一体的。” 太宰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懂了懂了,那么请杏月小姐务必介绍一下这三个世界。” 杏月:“每个世界其实都有各自的名称,这里的三个世界分别是「学园文豪野犬」、「中高一贯·鬼灭学园」,以及「3年z组银八老师」。” “为什么前两个都是以学园命名,最后这个却是一个班组?以及为什么银八老师会是世界名称的组成部分?难道一整个世界的中心人物就是银八老师?” “才不要阿鲁,会感觉天空都灰暗起来人生无望的阿鲁。虽然我喜欢阴暗的天气,但我不喜欢我不是主角的垃圾世界。” 分别说出这两句话的人是新八和神乐,他们身后一同到场的则是坂田与总悟。 坂田对自己的学生们语重心长地教导起来:“嘘,不要说这么大声,会让大家都知道我就是世界的卡密、万物的中心——主角大人哒!这样就没人再想努力了,大家都会变成饥饿的大猩猩冲过来抱住老师我的大腿的!可是老师我的梦想啊,是把大家都教育成独当一面的大人。” 啊,坂田的觉悟真高啊,我也要向坂田继续学习才行。 总悟对土方招了招手:“哟,土方先生,中午吃好了么?” 土方点头:“还不错,吃到了蛋黄酱蟹肉鲱鱼拌饭和……喂,为什么把视线转过去了?为什么把耳机也戴上了?为什么一脸没劲透了的表情?” 总悟:“嗯?不要在意我,请继续兴致勃勃地说下去吧土方先生,我会倒干脑汁挖空脑子听到最后的。” 很快,剩下的人也都到齐了,杏月对于召开读书会已经驾轻就熟,和大家打完招呼后,没有废话便进入正题。 「故事」的主视角从太宰那边转移,又回到了我这边。 这次我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无论看到什么心理活动演出,都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不淡定了。 意外幸运的是,这次居然完全没有愚蠢的心理活动被写出来……嗯,应该是没有吧? 下午大家都变得懒洋洋的,加上午餐吃得不错氛围也很好。因此读书会一开始大家就在放松地畅所欲言。 安吾看完第一句就开始说话:“织田作老师,我可不是猫啊,为什么提到找人就拿我和猫对比?” 我没有「故事」里的经历,但还是为「故事」里的自己解释起来:“找人和找猫其实存在着共性。在找不到的时候,首先就要考虑平时经常活动的地方。” 这里提到猫,我的思维就不免发散了一下。其实学园里也是有猫的,是三色猫,毛发干净也十分亲近人,随意让人抚摸,大概是有人养着的。 我刚入职的时候天还很冷,那时候只要弯下腰抱起猫来,就能感觉到直达心底的温暖,所以我很珍惜它。 这样想来,我也许是个不自知的猫党吧? 我还在想猫的事,安吾就看到后面去了:“织田作老师,您平时心里都这样打比方的么?我很像童话里留下面包屑当记号的的小女孩吗?” “这个比喻很不错啊。”太宰说,“我想象了一下教授眼镜穿着漂亮小裙子、被坏人关起来等待解救的样子。啊,突然可爱起来了!等校庆日的时候我们就一起演话剧试试吧?” 安吾冷哼:“想都不要想。” 香奈惠笑着说:“哎呀哎呀,其实我也觉得偶尔那样玩闹一次很不错。” 安吾露出几分惊异的表情:“香奈惠老师,为什么您也这样?” 香奈惠轻笑:“毕竟教授眼镜平时总是很严肃的样子嘛,经常皱眉会老得很快哦,平时也要多笑笑啊。” 安吾扶住额头:“为什么连您也跟着叫我那个外号了……算了,那不是重点,但为什么您只说我,明明织田作老师平时也不笑啊?” 我听到这话很是一愣。怎么又扯到我了呢? 香奈惠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其实我平时也有鼓励小忍和香奈乎多笑的,所以不是只在针对教授眼镜。但既然已经说到这里,织田君,就麻烦你给学生做好带头表率了。” “我要笑一下吗?” “是哦……” -- 第30页 听到我们的对话,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过来,我还听到有人在说:“仔细想想,平时的确没见过织田老师笑啊,突然好奇起来了。” “我也是,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呢?” “这次可要看仔细了。” “是啊是啊。” 没办法了,我只能勉强自己露出幻觉一般的笑容——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但显然实际情况和我的主观判断不太一致。 大家盯着我,都露出了十分奇妙的表情。 太宰说:“织田作刻意假笑时原来是这个样子,有些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啊。” 我有点不安地收起笑容:“那是很可怕吗?” 香奈惠摇头:“完全不是,反而意外的有点可爱。” 什么?可爱? 莫非是一种文学上的反讽手法? 我不由紧张追问:“是很扭曲吗?” 新八摇头:“完全不扭曲啊,织田老师没有自己对着镜子看过吗?” “没有过……”我说。 而且拜今天所赐,我以后恐怕都不会有勇气对着镜子露出笑容。 “其实就是很正常的笑容啊……”炭治郎疑惑地说。 善逸解释道:“就是太正常太普通了大家才会觉得奇妙啊。一般轻易不笑的人偶然笑起来都会有不可思议的效果,有些女孩子就以此为目标在每日努力着,称之为「令冰山融化的爱意大作战」。” “不过织田老师也不是冰山男的类型,不在那个作战计划的覆盖范围内……但是啊!冰山男却是真的超级受女孩子欢迎啊!” “我以后都不再笑了!我好想受女孩子欢迎!我好想有女朋友!” 善逸说话逐渐大声起来,最后竟产生了一些激烈的旋律感,伊之助举起双手跟着应和:“喔啊!喔啊!” 我稍微产生了一点幻觉,之前听过的演唱似乎在脑海中重新回响起来。 我轻轻晃了晃头,把那些声音从脑海里倒出去,向大家求助:“我刚才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笑容?” 神乐回答:“就是很普通的社畜大叔在旅游景点拍照时候的假笑阿鲁。既不扭曲,也不可怕,当然也不帅气,简直毫无特色,是任何一个社畜大叔都能刻意摆出来的表情,但这样反而才是灾难的说!最终拍出来的旅游照无论是什么景点都千篇一律,仿佛一眼就能看望到无趣人生的尽头了。” “是这样啊。”我说,除此之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但是听到这个答案的感觉意外不坏,我原本还以为我的假笑能让人把隔夜饭吐出来。 安吾抬起手虚虚遮住脸,哈哈大笑起来。 他倒是笑得很自然。 总悟不怎么在意这边,悠然地看着「故事」,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书里的坂口先生是居无定所的状态呢,经常出差,回到横滨也是住在缺乏生气的旅馆里,这莫非实在模仿苦修士进行修行?” 总悟所说的内容,是「故事」里我一番调查后得到的情报,下一步就是我找到目标旅馆进行实地调查,应该可以找到些安吾失踪的线索。 我认为安吾居无定所不是为了修行,那只是工作需要吧。但这好像并不是大家关心的重点。 总悟:“土方先生,也试试看这种修行如何?” 土方:“你为什么不自己试试?” 总悟:“放心吧,如果我哪天吃蛋黄酱吃坏了脑子,会去尝试的。” 太宰:“呀,教授眼镜,你看看你多给织田作添麻烦,织田作为了找你,废了好大一番功夫呢。” 安吾:“那是「故事」吧,我可从来没有失踪过啊!” 太宰:“那要改天试试吗?” 安吾:“你是中午吃炖鸡吃坏了脑子吧。” 无论是蛋黄酱还是炖鸡,吃多了真的会吃坏脑子吗?我思考起来。 第19章 那个男人,歉意 “织田老师原来是会一个人自言自语的类型啊。” “好意外,普普通通的织田老师也有这么中二的一面。” “我说,这一段台词相当不错呢!啊……神秘的青年……坂口安吾……你的真实身份无人知晓……噗哈!” “不管怎么样,居然能说出这种话,不愧是会中国功夫的织田老师阿鲁。” 我忍不下去了:“误会了,其实我没有学过中国功夫。” “会的人都说自己不会阿鲁。” “不,我是真的不会。” “休想本女王大人相信阿鲁。” …… 读书会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其实是这样的:“故事”里的我去了安吾最后居住的旅馆,独自在房间里探索时,对着空屋说了些感慨的话。 若只是心理活动就罢了,但「故事」却写明我说出了口。 虽然没有证据,但我觉得写出这个「故事」的人是故意在迫害我也不一定。不然为什么我现在又觉得其实多写点我的心理活动也挺好。 另外,我原来是一个会在特定情境中自言自语的人么? 目前来说我似乎没有做过这种事。但我同时也无法坚定地予以否认。 人都会有自己也不了解的一面,我无法说自己就绝对是怎样的人,也无法说自己绝对不是怎样的人。 至于现在,还是稍微说点什么把这段过去吧:“房间里放着一本天才数学家的传记,也就是说安吾喜欢看人物传记啊,那么等安吾过生日的时候可以送你一本。” -- 第31页 “生日礼物提前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吧?” 我想了想,点头:“说得也是,那就改为不久之后的暑期礼物吧。” “织田作,我也要礼物,但是不要人物传记,我对那个没兴趣。”太宰举起手。 “那么,就给太宰送蟹肉套餐吧。” “好耶!” 接下来大家的话题转移到了暑假安排上,新八因为还没想好去哪里打工而叹气,炭治郎马上发出了自家面包店的邀请。 大家就一边这样闲聊着一边读「故事」,直到剧情开始超出「合理」的范围: 我在通风管道找到一个保险箱,我看到了许多遭遇袭击的闪回画面,我躲过了死亡的未来,我有异能,我似乎挺强。 如果港口mafia随便一个底层成员就得有这样的素质,那我很难想象港口mafia的全貌——恐怕就算外星人攻打地球也能轻松解决吧? 记得之前打第一个赌时,太宰说我是黑道大佬或者顶尖杀手,我决定重新考虑这两样可能性,也许是什么隐藏身份。 以上是针对「故事」的思考,实际上坐在这里的这个我,只是个会被工作搞到精疲力尽的平凡社畜。 明明我不强大,也没有异能,包括这个世界都没有异能,大家也都知道这一点,可大家就是无视了事实,对我露出钦佩的表情。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再往后的剧情我好像还变得更值得钦佩了: 我试图反过来抓住袭击者,我思路清晰身手敏捷,我完全背下了附近的所有道路,我打电话给太宰请求协助,我独自追上袭击者近身战斗,我以一敌二却处处留情不下杀手,我最终等到了太宰的扫射式支援。 文字在这一段变得凌厉而迅捷,仿佛一部在不断快节奏切镜头的纷繁缭乱的动作短片。 枪与拳与火光与鲜血轮番交替,紧张又刺激,显出几分暴力美学来。 老实说,我看前面一直没看出来港口mafia的法外属性,看到这里就觉得再无疑问了。 我忽然感到很抱歉,因为原本轻松愉悦的太宰在读完这段后,明显变得不开心了。 “织田作,遇到麻烦的时候找我帮忙,我其实是很高兴的哦。但是,那个「故事」里的织田作是不是同我太疏远了一些呢?” 太宰的声音很轻,他望着幕布,神情平淡,似乎只是随意点评着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但我却没法拿出随意的态度进行回应。 那种文字描述出来的「疏远」其实我也感受得到:打电话给太宰时,明明太宰还没有明确说拒绝,自己这边就立刻提出了银之神谕的下令权,表现出公事公办的态度。 再之后,太宰的支援毫不留情,令两名敌人当场死亡。我那时的想法并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也不是对太宰的感谢。甚至都不是对太宰过于凶残的行事感到生气和责备。 那时的想法居然是:“太宰向来是正确的,而我却总是在犯错误。” 这绝不是关系要好的友人该有的想法,界限感太过明显了。 再之后,「故事」写到的是太宰淡笑着,对我说:“抱歉,做了这种违背你信念的事情。” 这就更令人难过了,因为我压根没有怪罪太宰的意思。 虽然我冒着生命危险在坚守不杀原则、虽然太宰的支援彻底令我辛苦白费,但我却只在心里想着自己的不是,对太宰的做法完全不置一词。 这样一对比,太宰那体贴的道歉反而显得自作多情,其实我并不需要。 也许,如果我选择「恩将仇报」或者说「不懂感恩」去生太宰的气、大声指责一番,都要更好一点。 现在这样心里不舒服却还客气地同太宰道谢,到底算是什么呢。 莫非就像前文写的那样,三人之间只是「偶然」的、「顺势而为」的、游丝一般不牢靠的交情。 安吾大概是也发现了这种微妙之处吧,他说:“确实是太疏远了,这个「故事」也有偏离我们关系的设定啊,明明我们还挺……嗯,要说这个词还真有点难为情。但我们可是跨越了师生之间身份差异的亲密情谊啊。” “哇哦,我都不知道教授眼镜你对我们之间的感情这么自信!”太宰夸张地叫起来,方才那种不开心的气息顿时消失不见。 我点了点头:“嗯,我们的确比「故事」里那样子更要好。” 听到我的话,太宰夸张的表情略微顿住,接着慢慢柔和下来。 他轻笑一声:“这倒是没错呢,举例来说——” 我眨了眨眼睛。 是要举什么例子呢,我们一起睡觉?还是我们一起做饭? 安吾道:“太宰君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出来吧。” “那么举例来说,我只是嘴上说要帮善逸学弟找哑弹,织田作就冒出来教训我了,那果然是非常在乎我的表现吧——” 原来是要举这个例子啊。不过,我以为只是出于教师的责任心才那么做了。 接下来的阅读大家都安静许多,我们在敌人的尸体上发现了港口mafia失窃的武器和「灰色幽灵」手、枪,确认了敌人的身份是一个叫「mimic」的欧洲犯罪集团。 太宰花了不到一秒,就用大头针打开了我在安吾房间里找到的、上了锁的保险箱。 而那当中的东西是一把「灰色幽灵」,相当于一个身份标识,也就是mimic成员的徽章。 -- 第32页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安吾身上。 包括我也忍不住盯着安吾看,明明我很清楚这时候被大家盯着会有怎样的糟糕心情。 安吾现在压力一定很大,不会有错的,因为我在读书会的一开始就切实体会过那种感觉了。 “坂口先生。”第一个说话的人是总悟。 他的眼睛亮亮的:“这个设定真是相当带感啊,现在终于是我们风纪委员领先了。很好,就这样保持下去大杀特杀吧!” “虽然很带感,但是情节也相应狗血起来了。银八老师我呢,还是更喜欢看少年热血的燃系故事。”坂田发出了抱怨的声音。 他猛然指向我:“呦西,作之助,作为教师代表可别缩了,打起精神来给我逆风翻盘、血统觉醒、释放魂兽、武装霸气、干翻他们、把爱与和平的旗帜插遍世界吧!” 我没有回应。 因为我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第20章 那个男人,自问 在我之后,安吾成了大家钦佩的对象。 “厉害呀,不声不响的原来是在憋大招,小瞧你了。” “你是mimic派往港口mafia的间谍么?感觉好时髦。之前还以为只是无聊的情报员。” “间谍也早就不时髦了吧,酒厂全是假酒的说法都成烂大街老梗了。要我说,现在的热点是咒术师和诅咒之间的生死对决啦。” “什么巫毒咒怨的?现在最时髦的明明就是银之魂和洞爷湖吧!” “那是什么啊一听就好老土,还不如情报员呢。不要看不起情报员,情报员搞起事来也是很厉害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了一大圈,最终分成两派,一派站在港口mafia这边,说是坚定的走主角必胜叛徒必惩的王道路线,另一派则站在mimic那边,嚷嚷着反派最时髦加油狠狠打倒主角冲鸭! 我觉得这个「故事」并非在写正义与邪恶的二元对立,港口mafia怎么想都不能归类到好人阵营,mimic同样不见得是完全按照反派来描写。 不过,既然大家都一副玩得很开心的样子,我还是别跳出来唱反调了。 接下来大家一边阅读一边讨论双方的优劣势,吐槽安吾不给力,居然在序章就露出马脚被太宰发现了,作伪证的能力过于垃圾。 而太宰发现疑点后的反应居然是要求拍照留念,完全属于装逼犯行为,鄙视鄙视再鄙视。 双方讨论到最后统一得出一个结论:只有织田作之助始终表里如一,是清纯不做作的好男人。 我真心认为,大家口中的织田作之助跟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安吾哀叹着:“为什么直接就把我打成反派了啊,明明也有其他可能。比如我是被港口mafia派到mimic去的间谍,那也说得通不是么?” 我说:“如果是那样,森先生下命令的时候就会讲清楚了吧。” 我想不出己方间谍暴露被抓之后,还要继续隐瞒的理由。 “其实硬要说的话,倒也确实能说通啦。”太宰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敲着课桌,“比如不但是间谍,而且还是双面间谍之类的。教授眼镜说不定有着意外帅气的一面呢。” “不,还是饶了我吧。”安吾连连摇头。 我关注着「故事」的后续发展,逐渐感觉到一种糟糕透顶的情绪从心底翻腾上涌。 不是因为我意识到「故事」里的安吾必然背叛了我们——反正也背叛不到我这个世界来。 而是因为太宰——「故事」里的太宰到底在做什么呀? 被敌人用枪指着,可是随时会死啊,为什么还要向敌人挑衅?为什么不肯听我说话?为什么我叫也叫不住? 鼓励敌人开枪,还亲切地用语言加以指导,欢迎着敌人一边笑一边走去,就像在欢迎死亡的怀抱。 「故事」里的我几乎和敌人同时开枪,我击中了敌人的手臂,敌人的子弹则擦破了太宰耳部的皮肤。 就只偏了那么一点点而已,太宰却还敢笑着跟我炫耀演技。 那是演技么?或者说,是演技就可以那样了么? 还有「故事」里的我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只能对太宰的扯淡附和一声“是啊。”为什么就那样转身走开了。 既然心里想一拳抡上去、想狠狠教训太宰一顿,为什么不去做? 立场也好,关系也好,在意着这些愚蠢透顶的分界线——啊,我真的是愚蠢透顶! 如果真存在一个那样的世界,我恐怕还真是那样愚蠢,总在犯错啊。 “织田作……织田作?” 我听到太宰在叫我。 他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但我的脸色恐怕也是一样糟糕吧。 太宰盯着我的脸,居然是有点小心翼翼的模样:“你……” 他是想问我还好吗? 如果是问这个,我会回答我还好。 “你在生我的气吧。”太宰竟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可那似乎不是疑问的语气。 “不,没有那回事。”我意外的可以流畅回答,而且我的声音很理智平稳。“那只是「故事」中的情节而已,与现实无关,太宰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太宰张了张嘴,没有再说话。 杏月站在讲台处清了清嗓子:“大家,今天的读书会结束了,还请明天也来参加,老时间老地点,欢迎叫更多人来哦!辛苦大家了,晚上请好好休息吧。” -- 第33页 我胡乱地向大家点点头,起身往外走。 外面的天空正在日落,红色侵染了大片大片的云层,读书会居然就这样开了一整天,时间真是流逝的好快。 晚饭吃什么呢?突然感觉没有胃口。 我闷着头一路走回居所,掏出钥匙开门,然后关门——门被挡住了,关不上。 太宰和安吾堵在门口。 “拜托了织田作老师,请让我们今晚也睡在您家里。”安吾请求道。 十分罕见的,居然是安吾在死死拽着太宰的手臂,两个人完全反过来了。 我无可避免地看清了两名学生的表情,那样的表情……我其实想要挣扎一下,但我根本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进来吧……”我让开路,“你们晚饭想吃什么?” 安吾提议:“再吃一顿咖喱吧?织田作老师做的咖喱饭真的很美味。” 还是咖喱么?会不会吃得太频繁了? 我这样思考着,认命地走进厨房开始做饭。 等我把三盘咖喱饭端上桌子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偏黄的灯光照在墙壁污渍上,气氛温馨而柔和,叫人忍不住就松懈下来。 我原本想好自己不吃晚饭,结果还是不知不觉就给自己也做了一份。没有办法,既然已经做出来了,那还是老老实实吃掉吧。 饭后,两名学生自然地承包走了洗碗任务,我无所事事地站在厨房门口,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好像是被负面情绪给影响到了吧,居然引得学生为我操心,真是失败。 我究竟为什么不高兴呢? 就像我对太宰说的,我并没有把「故事」带入到现实里。 不过有那么一刻,我是感觉到了动摇的,我与「故事」里的自己产生共情,我觉得我救不了太宰。 第21章 那个男人,一定 我还在考虑之后要和两名学生说什么,就接到了坂田打来的电话。 “嗨作之助,你有没有把太宰治揍一顿出气?” 我回答:“没有。坂田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我跟你说,同事之间太拘礼的话,可是没办法相处融洽的。” “没有在拘礼。” 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学期明明已经过去一大半,我在坂田眼里还是那个初到陌生环境事事放不开的拘束形象。 我明明已经是抱摔过坂田的人了。 我一边感到困惑,一边解释:“平时坂田找我都是有事希望我帮忙,比如去甜品店排队之类的,这次不是么?” 对面大概噎了一下,接着强行装出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慢悠悠开了口:“作之助,听我一句劝,如果想教训学生就只管去教训吧,我们学园的包容性很强大,完全容得下这样小小的出格。” “新来那个教体育的义勇不就是么?天天收学生家长的投诉,还不是至今我行我素。” “初中部化学老师整日缠着一条活蛇给学生上课,高中部化学老师三天两头偷偷在实验室里做水果炸弹。” “放在其他学校里,大家早被开除了,可我们这所学园却能容下一切怪胎,每年毕业都走出大量杰出人才。”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看你也是个怪胎吧,不过我也差不多。” “不做点出格的事情,怎么好意思自称是学园的一份子?” “那个「故事」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但偶尔迁怒一下不是错误。想挥出拳头就挥出去吧,「故事」里的那个你,不就是那样想的吗?” 明明隔着电话,我却仿佛看到坂田身上冒出了闪闪发光的东西,那是他时常念叨的「银之魂」吗? 真是有煽动性的话语,如果我今后想当好国语老师、也成为某个班组的班主任,我一定得能说出这样高水平的话才行。 “谢谢,但是很抱歉,我已经打消那个殴打学生的念头了。”我说。富冈义勇不是我理想中自己未来的教师形象。 坂田说:“是嘛,我猜你也会这么说,那就出来喝酒吧?我难得一次想主动请客,酒可是个好东西,能让人一时忘记不愉快的事。” 我说:“但到了第二天酒醒之后,会发现烦恼并没有消失。” “你果然也很懂啊,真的不来吗?” 我拒绝道:“不了,今晚招待学生在家里睡觉,还是不出门了。” “看来你已经想好对策了,是师生相谈么?不管是什么都尽管去做吧,虽然不是打醒别人的热血漫发展很可惜,我或许真该从《jump》毕业了吧……那么,就下次一起喝高兴的酒吧。” 坂田挂断了电话,与此同时我也想好了要和太宰说什么。 这么长时间,厨房里的餐具当然都已经洗好了。但太宰和安吾两个人还钻在里面,磨磨蹭蹭不肯出来。 我试着拉动门把手,发现被从里面锁住了。 其实我的床底就放着家中所有房门的备用钥匙,但还是算了。 我整理好思路,就这样站在门口向里面说话:“太宰,明天的读书会还去么?虽然杏月第一个找上我,明确希望我帮忙,但我有拒绝的权利。你如果感觉不好,我们明天就不去了。但如果还要去,你就现在出来。” “咔哒——” 门打开了,太宰走出来,后面跟着安吾,两人的表情我都看不出什么信息。 -- 第34页 就像昨天那样,我倒了三杯水,坐在两人身边,问道:“我可以谈谈我的读后感么?” “嗯?当然可以哦。”太宰声音发飘地回答。安吾也若有若无地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应,我也就选择有话直说。 “我和太宰认识的时间不短了,我一直都很清楚太宰的兴趣爱好是自杀。虽然并不理解,但我绝不会因为这个生气。” “把「故事」里的情形套过来也是一样的,那个世界或许更残酷,更灰暗,但很多东西是相通的。” “我可以保证,我不是生气,也不是对太宰感到失望。所以放心吧,无论哪个世界的我都不需要太宰感到自责。” 我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太宰的后背,感觉自己实在是太啰嗦了。 我原本并不是个啰嗦的人,但给学生们上课的时候我发现,说话太简略会导致许多学生都听不懂。 我曾经向坂田求教,他一边比划着用马桶搋子通马桶的动作一边告诉我:“要把学生全当成智力障碍不会自主思考的白痴,然后重复,翻来覆去的灌输下去。” 于是我就逐渐养成了新的习惯。 现在大概要变成职业病了吧?明明不是上课时间,我却还是下意识地啰嗦起来,生怕自己的学生听不懂,对我要表达的重点理解不到位。 我以后是不是应该改改呢?没有人会喜欢太啰嗦的家伙吧。 不过就目前这个状况来说,可能我啰嗦一点也是好事。 “我之所以会心情不好,只是因为我在思考我能做些什么,刚刚我已经想明白了。” “那时候我想的是:难道真的就像「故事」里所写那样,我什么也做不了?” “不,我不那么认为。虽然人类个体的力量是渺小的,但创造出了浩瀚人类文明的也正是一个个人类个体。” “我啊,尽管普普通通,但多少还是能办到一些事。” “那个「故事」里的太宰如果真实存在,我绝不会放下他不管,因为我的性格就是如此。” “我是一定会做什么的,既然「故事」里的太宰身处在黑暗里,那么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太宰拉去光明的地方。” 太宰寻求保证一般问:“织田作的意思是,「故事」里的织田作会拉我去光明的一边?” 我很肯定地点点头:“是的,无论之后的剧情是什么,我都一定会带着太宰去比黑暗更好的拥有希望的世界。疏远的关系只是暂时的,我不讨厌人与人之间产生羁绊。” 实际上应该说是喜欢吧。我很喜欢人们共同生活在一个地方,彼此牵绊。 有时候我走在街上,看着熟悉的店铺和打着招呼来往的行人,都会觉得想要微笑。 一直沉默的安吾轻咳一声:“既然没人说,那只能我来说句不好听的。织田作老师并不能保证「故事」剧情的发展吧?说什么「一定」,其实也没有保证「一定」的办法啊。” 我点头道:“的确,我所说的只是基于我对自己的了解所进行的推断。但是也没必要保证「故事」里的「一定」,我只要保证自己「一定」就可以了。如果我去了那个「故事」里的世界,我保证会说到做到。” 所以啊,太宰,不要厌弃自己,你只是个孩子,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之前我对「故事」里的自己颇有些不满,现在冷静下来想想,我应该给自己更多信心才对。 “不,不用保证这个。”太宰说,“织田作是个说一不二的男人,这我早就知道了啊。” 他看着我,房间的灯光打下来,于是他的眼睛里也有光:“我已经完全明白织田作的意思了哦,织田作是真的很可靠呢。但是说什么去那个「故事」里的世界,这我可不同意。就算最后发现「故事」的结局烂透了,也不能说这种话。” 我悄悄松了口气。太好了,居然一次就成功说开,今晚大概也能睡个好觉吧。 安吾笑着伸了个懒腰,把杯子里的水一口气灌进肚子,站起身往床铺走去:“太好了,你们俩总算想通了,我来得路上还在发愁,心都狠狠揪到一起了。” 太宰也笑:“哎呀,吓到教授眼镜了呢,那作为赔罪,今晚我来唱摇篮曲助眠吧,听说这是必须遵守的规矩。” 安吾躺进被窝里:“我拒绝。” 我说:“吓到了安吾,我也有责任,既然是规矩,那我也唱吧。” 安吾把被子拉过头顶:“都说了我拒绝!而且根本没有这样的规矩。” 没有么? “是我临时想到的规矩啦。”太宰笑着解释。 原来如此,那我还是不唱了吧。 一说唱歌,我就隐隐约约感觉到脑海里有一处不可以被触动的记忆区域。 结果那天晚上我并没有睡好,因为半夜梦到了炭治郎他们的歌声。 第22章 那个男人,瞪眼 我觉得还是不要再回忆下去了,不然又要回忆起不太妙的东西。 虽然那首歌并没有到每次回忆都引发噩梦的程度。但人有着趋利避害的本能,我决定尊重自己的本能。 回过神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太宰正在大声抱怨我一直出神,不参与话题的事情。 我稍微分过去一些注意力,发现久作已经可以接太宰的话茬。虽然两人的气氛还完全称不上融洽,但我已经非常感激。 -- 第35页 毕竟,如果太宰完全不配合,我也很难想出让这两个孩子和平的共处一室的办法。 之后该让谁带久作呢? 这么小的孩子就算表现出生活可以自理的样子,也最好不要相信,还是给找一个监护人妥帖。 我自己的话,目前来说并不太合适。 一方面我刚刚当上首领,需要处理和考虑的事情太多,很容易疏忽对久作的照料。 另一方面,我不认为自己收养的那帮孩子能够同久作和睦相处。 久作毕竟存在着疯狂的精神问题,把一个疯小孩和一群正常小孩放在一起,我想象不出什么美好的结果,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大家都被带疯了。 我开始认真回忆港口mafia的成员名单,首先未成年人全部排除。 毕竟只有最不可理喻的家伙才能让一个孩子当另一个孩子的监护人。 其次厌恶精神操纵系异能者的人也要排除,再之后是排除生活忙碌无暇管孩子的…… 嗯,港口mafia当中存在生活不忙碌的人吗? 好像是有一些的,范围瞬间缩小到了个位数,并且都是异能者。 无论在哪里,普通人的生活都很不容易呢。 那么,就试着去找梶井谈一谈吧。 我刚想到这里,手机就在响了,接听之后得到的是一个有些意外的消息。 太宰大概是看出我神色不太对,问道:“怎么了?” “a干部死了。”我说,“就在刚刚,死在他常去的一家赌场包厢里。” “是死在港口mafia名下的赌场?” “对……” 安吾露出了不受控制的惊讶表情:“你刚当上首领他就死了?” 看来安吾也觉得这个时间不太好。 我才刚刚当上首领,该做的事情没有做完,干部就少了一人,如果消息泄露出去又会是一轮震动吧。 我看了一眼餐桌,确认大家是真的都已经吃完了,便站起身说道:“走吧,现场离这里不远,我们去看看。” 太宰问:“消息能封锁么?” 我点头:“可以,a干部死在单独的包厢里,里面除过他另外只有三人在场。其中两人是他的私人部队成员,另一人是伊东链太郎,也是一名赌场常客。电话是伊东找到了a干部的手机打给我的,他保证没有第二通电话打出去。” “看来他很清楚现在的情况啊。”太宰说,“那我们就快点去吧。” 为了不引起注意,我没有在赌场报出自己的首领身份,摘掉围巾装作是太宰的随行人员,太宰则非常淡定地报了他自己的名字。 在赌场方面的人员留着冷汗地奉承里,太宰自称收到了a干部的诚挚邀请,特意前来赴约。 没人敢阻拦他,于是他大大方方地带着我、安吾、久作,总共四个人一路走到包厢门口。 门外站着四名守卫,脖子上都戴着特制的颈圈,明显全是a干部的私人部队成员。 这四个人大概还不知道,a干部已经悄无声息死在包厢内了。 安吾站出来和他们交涉:“请让开吧,太宰大人要进去见a大人。” 四个人略为犹豫,一人说道:“请允许我先进去通传一声,主人没有对我们吩咐过您——” 我不等他说完,就拔出枪拉开保险,顶到那个人面前说:“放肆,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对太宰大人太不敬了,注意你的言行。” 我不得不这样做了,如果让这个人进去通传,a干部死亡的消息就要立刻外泄。 那个人完全没想到我是一言不合就拔枪的狠角色。虽然他自己也配枪,但这个时候是不可能再掏出来的。 一方面肯定快不过我开枪的速度,另一方面这里还有一个太宰干部在,随便掏枪可是不得了的挑衅行为。 那个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颈圈,额头冒汗。 太宰气定神闲地笑着,招手示意我收起枪,语调轻快地说:“不好意思了,我这个部下就是喜欢冲动行事,其实人不坏哦,你想去通传就去吧。毕竟尽忠职守总是不会有错的,我很欣赏你呢。” 他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快去吧,与此同时对我说道:“你啊,什么时候能收敛一下坏脾气。上次得罪了你的人,你又去报复过吧?是不是把他的另一边眼睛也挖掉了? 不要总是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记恨别人。不然全港口mafia除了我,还有谁受得了你?” 我心领神会,努力瞪大眼睛盯着那个a干部的守卫看,希望多少传达出一些表示记仇的情感。 也不知道是我的努力起了作用,还是太宰的话语太过有力,对方看上去连灵魂都在狠狠地动摇。 但他并没有选择退让,只是摸着颈圈嘴唇紧抿,仿佛背后有一道无形的悬崖,一步也不敢后退。 我不得不瞪着眼睛跟他僵持起来。 幸好这个时候包厢门被从内部打开了,一个男人探出来半颗脑袋,说道:“你们总算来了,我和a先生都等好久了,快进来吧。” 脑袋重新缩回包厢,只留下一道根本无法看清内部的缝隙,门口的守卫立即选择借坡下驴,低着头带领另外三人一起让开路,好像压根就没有提过要通传的事情。 我们顺利地进入包厢,安吾最后进去并将门反锁。 包厢里的环境很分明,中央是一张宽大的赌桌,两边摆放着两张椅子,另有几张多余的椅子堆叠在一起,放在角落的挡板后面。 -- 第36页 我开始观察这里的人。 第23章 那个男人,倾听 ace的尸体应该没有被移动过,保持着死亡时的瞬间,坐在背向门口的椅子上,俯身趴在赌桌表面,桌上的筹码因为他的倒下散落一地,显得有些狼狈。 久作想跑过去研究ace的尸体,我伸手拉住他。 在此之外的另外三个活人,两人脖子上都戴着表明身份的颈圈,在我们来之前已经主动把武器放到了赌桌表面,意思是不会插手调查也不会抵抗,任凭港口mafia处置。 这两人现在一个靠着墙发呆,脸上有未干的泪痕,另一个坐在地上摸索着自己的颈圈,似乎是想找出办法把颈圈摘掉。 另外的第三个人就是当机立断给我打电话的伊东链太郎了,他方才还主动打开包厢门给我们解了围,是个很聪明也很清醒的人。 但可以看出他其实是在强装镇定,浑身都因为紧张而不自然的僵硬。 安吾也观察完现场,确认了这个环境是安全的,便放松下来:“真是惊险,差点演砸了。” 他看向我,问道:“您刚才是眼睛不舒服吗?”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您刚刚眼神发直,我猜是眼睛不舒服,很想揉却又担心破坏表演,所以才忍耐到现在吧。” “是吗?”虽然我用了疑问的句子在回应,但我的内心已经开始产生困扰和挫败感。 那难道不是在对峙当中营造出紧张感的记仇的恶毒瞪视吗? 对于我不死心地问句,安吾认认真真地点头,无情击碎了我心中最后一点自我安慰:“您以后还是不要挑战凶狠之类的人设了,完全不适合。幸好有太宰君凶名在外,说的话大家都自然会信。” “那……我刚才的表现是什么样子?”我觉得问出这个问题就用掉了我最后一口气。 安吾斟酌着回答:“感觉有些状况外,呆呆的。” 状况外…… 呆呆的…… 怎么会这样…… 其实我并不惊讶,类似的评价以前也有过。但我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努力在表现,我以为至少会有所进步。 坂田曾说过,人是会不断成长的。如果在人生的道路上遇到高山,翻过去就好了。 在我这里的这座演技之山,真的就这么难以翻越么? 好烦…… “下次再用枪瞄准人时,试试在枪里装填子弹吧。”太宰提出了建议,“也许那样演的时候就自然了。” 不,那样我只会在担心走火的焦虑心情中浑身冒汗吧。 刚才我的枪里没有子弹,不然我也不会那么果断地拉开保险了。 “请问,你们是港口mafia首领派来的调查员么?”伊东链太郎问,他很谨慎地同我们保持了一段距离。 我选择自报家门:“我就是首领本人。” 我伸出手。伊东链太郎只是惊讶了一瞬,便立刻上前两步和我握手。 有这么配合的人在,获取信息也将变得很容易,只要直接提问就可以了。 所以我直接进入正题:“伊东先生,请说一说前因后果吧。” 伊东链太郎果然立刻开始了陈述,他显然在我们来之前就自行整理过思路,所以讲述的过程条理清晰。 伊东是个职业欺诈师,同时也是一名辗转于各个赌场的老千,和其他同职业的人不同,他对于金钱并不是特别贪求,他更多的是单纯在享受那种耍人的乐趣。 也因此,伊东不会犯下被金钱蒙蔽双眼的错误,一个城市呆久了就会去另一个城市,谨慎小心,从不让自己牵涉到太大的事端里。 来到横滨还是近期的事情,一来他就习惯性钻进赌场探听消息,很快听说了ace的大名。 赌场的人都喜欢称颂ace的传奇,人们津津乐道着ace的赌术如何出神入化,如何大闹了港口mafia旗下的赌场,如何受到了港口mafia大人物的关注与赏识,最后如何用砸钱的方式摇身一变成为港口mafia的大人物之一。 总之,ace在赌徒们心中已经神化了,赌徒们明明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对港口mafia的概念也很模糊,基本停留在「是问赌场经理要保护费的牛逼组织」这一程度。 但大家硬是一同虚构出了细节详实的传奇故事。听的人敢信,讲的人也敢当真讲。 “另外还有一个流言,是ace有一个秘密宝库,里面放着他四处收集到的金银财宝,尤其装满了各种颜色的宝石,其中甚至包括了许多钻石。” 说到这里,伊东链太郎苦笑了一下:“我没有因为这个流言动心,但很快我就发现,a先生是这家赌场的常客,他常常来这里和赌术高手过招,然后将手下败将羞辱一番,他专门以此取乐,有些人转身就成了a先生身边恭顺异常的部下之一。” 有一次,伊东在赌场碰到了ace,ace身边环绕着一队部下,那些部下脖子上戴着标志性的颈圈,每一根颈圈上都镶入了一块红宝石,看上去又漂亮又奢侈。 然后突然之间,数名持枪袭击者出现了,赌场里乱作一团,ace高叫着让部下们聚集起来结成人墙,挡在自己前面,然后再考虑反击敌人。 “太不可思议了,到底要多么忠诚的部下才愿意拿自己的血肉之躯给人挡枪?可当时的那些人居然全部听从了指挥。等袭击者全部死亡的时候,a先生的部下也有一半人负伤,更是出现了伤势很重的人。” -- 第37页 伊东链太郎感叹着,抬手指了指门外:“就在不远处,我至今记忆犹新。那时不相关的人基本都跑出去了,连赌场的人也都躲去别处,只有我缩在一个死角里,谁都没发现我。惊魂未定的a先生没有选择安慰伤者,反而喝骂部下们都是废物,明明他自己被保护得很好。” 然后,躲藏着的伊东偷看到了惊人一幕:ace抬起手握成拳头,伤势很重的部下立刻暴毙,ace再松开手,一把宝石凭空出现。 伊东不会傻到以为那是巧合,很明显,是ace亲手杀了自己的部下。 伊东链太郎说着,脸上明显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以人命换宝石,这种事我通过欺诈手段也能表演出来。但a先生明显是来真的,他具有那样的能力。 他就是用这个能力牢牢操控着部下们吧,我原本还以为他有多么强大的驭下手段,结果只是这么暴力的方式。” 伊东很容易就推理出了ace异能的限制。 ace不能把敌人变成宝石,否则早就会那么做了,ace只能把戴了项圈的部下变成宝石,仅此而已。 很快,伊东就酝酿出一个把ace戏耍一通的计划。不过那并不是多么恶毒的计划,出于一贯的谨慎,伊东认真了解过一番港口mafia的情况,得知港口mafia是横滨最大的地下组织,是他绝对得罪不起的。 于是就发生了今天的事情,伊东引诱ace和自己进行一对一赌术对决,然后用出千的方式取得了全部胜利。 “这样做的目的不是用胜利羞辱a先生。虽然我确实是故意顺便在羞辱他的。”伊东链太郎耸耸肩。 “a先生是个输不起的人,他肯定会非常激动一口咬定我在出千,然后我就会进行最棒的表演。” 伊东链太郎指了指赌桌对面自己的椅子和天花板:“在这些地方以及我身上,我已经事先布置好了惊吓装置,我会突然倒下浑身流血,耳朵里爬出怪异的虫子,接着更多虫子从天花板上落下来,有一只会精准地掉进a先生衣领。” 伊东链太郎笑了起来,讲到这里他已经完全不紧张了,沉浸在对自己绝妙主意的构想里:“到那个时候,a先生会作何反应呢?绝对会惨叫着连滚带爬地逃出门去吧?甚至有可能自己把脖子抓出血,脑海里过着濒死的走马灯。可是等再有人胆战心惊的进来,就会发现这里根本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我消化了一遍信息,提炼出关键:“所以,你本来准备今天对a干部恶作剧。” “嗯……没错呢,本来应该是个很成功的恶作剧的。”伊东链太郎逐渐兴奋起来的状态一下子消失了,仿佛火焰被一盆冷水泼灭。 我不打算对他这一通长篇大论的陈述发表意见,只是问道:“那a干部是怎么死的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伊东链太郎说,“我的计划刚刚进行到连赢a先生第三次,a先生已经表现出对我的仇恨了,明明一切顺利,但是……a先生就突然暴毙了。” “具体一些呢?” “具体来说,就是a先生正瞪着眼睛在恨我,然后突然两眼翻白,趴到桌子上死掉了。我个人推测,应该是突然心脏出了什么问题就猝死了吧。毕竟当时他情绪起伏很大的样子。这个……可真不能怪我啊。” 但是ace的身体是健康,他的体检记录显示,他没有任何心脏疾病,或者说猝死的潜在风险。 我转头去看其他人,发现安吾和太宰都围在ace的尸体身边,久作无聊到站着睡着了,似乎只有我一个人认真听完了伊东链太郎所讲的故事。 第24章 那个男人,劝学 我发现,太宰和安吾都掠过了房间里ace的两名部下,并没有去询问一番的意图,只把注意力集中在尸体上。 其实这是合理的,因为我们到来之前,房间里的三个人已经独处了一段时间,如果要串供的话早就串供完了,再分别审问也是白费力气。 因此要听陈述词的话,只听一个人讲就足够了,把注意力放在尸体上更容易发现线索。 不过,我原本只是一名国语教师,对于验尸一无所知。因此还是把这部分交给太宰和安吾吧。 在伊东链太郎这里,我取得的信息很有限,真正有效的信息大概只有两点: 一点是ace死得很突然。另一点是天花板上还留有整蛊道具,如果不想被恶心的虫子突然袭击,行动最好谨慎一点。 抱着兴许还能问出些什么的微小指望,我选择了那个不断在捣鼓颈圈的少年,问他:“a干部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对于他的猝死,你有没有什么猜想?” 少年连忙站起来整理衣服,我注意到他的脸上有着十字形的伤疤,并不狰狞,就像是个用来提升辨识度的面部装饰。 他和我详细讲述了ace的行程。结果是没有任何疑点,ace的行动就和往日一样。无论是情绪状态还是说出的话,都没有任何值得注意之处。 在可能的猜想方面,少年说:“他那么惜命怕死的人,有仇家一定会提前打算好,不可能给任何人留出报复自己的机会,如果不是死得太快,他是一定会在死前杀死我们,让我们陪葬的……所以我猜不是仇杀。情杀的话更不可能,他没有情人。” 我问:“你认为是心脏病之类的可能性大吗?” “我不知道,但如果他的死亡是天意的话,我会很感激上天。” -- 第38页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少年突然就给我跪下了:“首领,我并不是自愿做ace的部下的,现在他死了,我想正式加入港口mafia,从底层做起也可以,只要给我一个机会我就会证明我很有能力,我真的很有用! 我还知道ace的秘密宝库的位置,钥匙就在ace身上,我可以带您去取,保证可以为您增加一大笔财富!” 他看上去完全是孤注一掷了,向我膝行好几步,似乎是想抱住我的腿。 我是完全不情愿被抱住腿,所以一边在心里向他道歉,一边后退避开。 “首领,求您不要杀我灭口,求求您!”他压抑着声音和情绪请求道。 “哎呀,这位少年,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们要杀你灭口呢?”太宰探过头来。 少年回答:“想要隐瞒ace死掉的消息,杀死知情又无足轻重的我们是最好的方法。” “哇哦,你的思维真的很适合港口mafia呢!的确,死人永远是嘴最严的。”太宰做出非常赞赏的样子。 “而且我们明明没有明确说过要封锁消息,你自己就猜到了,脑瓜子比我某个愚蠢的直属部下可是好太多啦。” 少年顿时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太宰。 太宰笑笑:“不过这种程度的聪明很多人都具备,并不算出彩哦,ace的秘密宝库的位置我也随便就能想到,不用你带路。因此想要保住性命,你的价码还不够。” 太宰的话语就像是在宣判死刑一样,少年完全陷入了绝望之中。 这种情况我就不打算配合太宰表演了,便对少年伸出手,示意他扶着我站起来:“别担心,不会杀你的,你本来就是港口mafia的一员。既然想要继续在港口mafia生活下去,那今后就请好好努力吧。” 少年仰头望着我,表情呆呆的,两秒后才反应过来抓住我的手,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我问道:“你有过弟弟或者妹妹吗?和小孩子的相处能力如何?” 少年回答:“我不知道,我懂事之前就被人贩子卖了,几经流转来到这里。但是我一定可以的,我会努力成为最懂得与孩子相处的人,只要可以活下去。” “是吗?”太宰语调凉凉地说,“你就这点野心么?如果只是活着就满足了,那不如就此死去吧,港口mafia需要的不是你这样的人。” 太宰说完的时候已经凑近少年,伸手拽住了少年的衣领,几乎要将少年给拎起来。 他冷冷地盯着少年,就像在盯着一块无用的垃圾:“听着小鬼,我和好心的首领大人不同,我最讨厌没有野心的人,我可以现在就杀掉你,首领不会惩罚我的。” 少年的精神几乎到达了极限,他咬着牙嘶鸣:“我当然有野心了,但是在活着就很难的时候,谁还会考虑远处的理想和抱负。” “是么?既然有那就告诉我啊,你的理想是什么?我认为你肯定没有。” “不,我有!我想要成为港口mafia的首领!” 简直是语出惊人。 少年在压力下被逼出来的自白满含着真挚的力量,我相信他是真心实意的,并不是临时想出来的假话。 太宰放开了少年,后退两步,一脸赞叹:“这可真是没想到,你意外的理想远大啊。” 少年的面孔在刚才完全涨红了,这时迅速化为一片煞白。 居然当着首领的面说自己要做首领,无疑是直接挑衅的行为,放在港口mafia这种非法组织里,跟自杀也没有两样。少年绝对是在害怕。 “太宰,你吓到他了。” “哎呀,只是开个玩笑,因为觉得他是容易受激后就什么都敢讲的类型。所以试了一下,以后我不会再这么开玩笑了。” 我看了眼太宰,确认他会说到做到,便选择不予追究。 如果不是因为还有很多事要做,一时离不开太宰的帮助,我一定会立即动手,绑也要把太宰绑去光明的那一边。 这个时刻都在洞悉人心的孩子,待在黑暗里根本感受不到多少正向激励。但是人想要过好的生活,就一定要与正面的情绪作伴。 不止为了自己许过的承诺,也是为了太宰好,我会努力把该做的事情尽快完成。 想到这里,我逐渐产生几分紧迫心情。 ace的死因必须要尽快查明。 “少年,你既然有远大的理想,就不要畏缩不前。能得到我的认可成为我的继任者所需要的品质,你还并不具备。”我拍了拍那个脸色惨白的少年肩膀。 幸好他没有彻底吓傻,总算意识到我没有勃然大怒。而他也没有因为口出狂言当场死亡。 “我要怎么做……才能具备?”他愣愣地问。 我想了想,回答:“至少要先学完中学的课吧。” “学完中学?”他看上去更愣了,明明之前还有些聪明的样子。 “是啊,这个时代战争已经是过去式了,孩子们越来越多的进入校园,去学习去成长,去一点一点变成大人。 虽然不是每个孩子都有这样的机会,但是既然你想当首领,这点程度的困难是完全可以克服的吧?” 我收回了放在少年肩头的说,又补充道:“我在国学一科上还算有些心得,如果将来遇到什么不懂的,就来请教我吧。” 在这之后,我又询问了剩下的那个哭过的人,不出预料地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他只懂得为自己脱离了ace的控制、重获自由而感慨不已。 -- 第39页 我暂且是束手无策了,便把目光投向太宰和安吾。 安吾收回了按在台球桌上的手,说:“a干部没有受到外伤,的确是一种暴毙的状态。但我觉得也不像是突发疾病,他的表情和身体都没有一点痛苦过的痕迹,仿佛是一瞬间失去了意识,大脑先于身体死去。” 太宰说:“附议,我的见解和安吾一致。” 我发现太宰表现得相当敷衍,这里应该是没有让他好奇的事情了。 “太宰,如果累了就去好好休息吧,你手上还有伤,也不适合跟着我们乱跑,剩下的我会和安吾一起努力调查。” 安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太宰瞅着我:“a干部的死多半是异能者所为,首领如果担心那个异能者会对组织不利,那就请放心吧,我推断对方并不是针对港口mafia行动。 反过来说,一个心怀不轨的干部自己死掉了,对我们才是好事,我认为现在趁着消息还没有传出去,立即搬走遗产更重要些。” 他顿了顿,问道:“尽管如此,您还是希望优先调查a干部的死亡原因吗?” 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太宰就开始对我使用敬语了。 我点点头:“嗯,我希望了解到a干部死亡这整件事是如何发生的。” “然后呢,为他的死亡伸张正义么?” “不吧……”我不太确定地说,“港口mafia的职能好像不包括这部分。” 一个非法组织为成员的死亡伸张正义,怎么想都很奇怪。 虽然黑色世界有着「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说法。但我并不喜欢这种鼓励争勇斗狠的思想。 当上首领之前我就下定决心,要以身作则地推崇和平主义,虽然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太宰似乎从我的答复里得出了某样结论,立刻转换态度:“我明白了,既然如此当然要一起努力调查,首领您误会了,我其实完全不累哦。” 他脚步轻快地走到伊东链太郎面前:“正相反,我已经有思路了。那么这位伊东先生,你也看到了,我们这边比较赶时间呢,需要马上去取a干部的遗产。你这么明事理,应该懂得不给别人添麻烦吧。” 伊东链太郎连连点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那就是了,把你隐瞒的部分老老实实说出来吧。” “我隐瞒的什么部分?” “怎么说呢,港口mafia这边其实是对异能很有了解的,成员当中有好多位强力的异能者。而且相比其他城市,横滨本身也是个非常吸引异能者聚集的城市。所以相应的,要隐瞒异能者身份也会困难很多。” 太宰说着,指了指ace的尸体:“不需要对尸体开膛破肚,我和安吾这样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必然是异能力造成的死亡。” 伊东链太郎的脸色越变越差:“您的意思是我杀了a先生吗?您根本不打算去寻找真正的犯人,随便要拿我当替罪羊了吗?” “怎么会?你之所以选择把电话打给我们,就是在赌我们不需要找替罪羊,赌我们具有大组织的脸面和气度,不会无理由地伤害你这个「无辜路人」吧?” 太宰笑了笑,“既然你选择信任我们,我们也不能辜负了你的期望,所以……安吾你也来劝劝啊。” “啊?我吗?”安吾很是愣了一下,连忙调整好表情,“伊东先生,太宰干部是不会随便乱说的,你如果不肯把隐瞒的信息说出来,也许我们就只能认为是你杀害a干部了。” 听着他们在那里语言交锋,站在一旁完全闲置的我体会到了淡淡的轻松。 有优秀部下的感觉真好,无论做什么事都能比单打独斗更顺利也更高效。 忽略掉的线索会被立刻提醒,演不好的戏剧会被老戏骨带着演过。 森先生当首领时也是这种感觉吗?我现在是不是和森先生曾经某一刻的心情产生了共鸣呢? 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渴望着成为港口mafia的首领了。 拥有着这样的身份,大概就意味着拥有了巨大的宝库。宝库当中的宝藏并不是各色宝石。而是那些聚集在一起共同生活着的人们。 “我的确是异能者……但是,不说出具体能力也可以吧?那和a先生的死无关。”伊东链太郎咬了咬牙,说道。 “是不是无关,并不是你说了算的。” “我的异能力是……「完美恶作剧」,我可以在身上藏下大量的欺诈道具,并且百分百成功施展出来,永远不会出错。这是我赖以谋生的秘密,请求你们不要外泄。” 第25章 那个男人,神会 伊东链太郎自称异能是「完美恶作剧」,听起来是个挺合理的解释。 既然职业是欺诈师,那么异能是相关的辅助能力,似乎也正说明他是个善于利用自己优势的人。 但是…… “你们不相信我吗?” “只是在思考呢,你这个能力的极限在哪里?”太宰问,“如果我破坏了你身上的欺诈道具,那坏掉的道具也能百分百成功施展出来么?” 伊东链太郎回答:“当然。” “如果你被人控制住了双手,已经动弹不得,你的道具也能百分百成功施展出来?” “当然……” “那好啊,现场演示一下吧。” 太宰摊开手:“你随便拿出一个用来演示的道具,我把它破坏掉。先说好不要虫子或者什么恶心人的。” -- 第40页 我已经明白太宰要进行的验证了。的确,这正是最容易看出伊东是否在说谎的方法。 太宰的「人间失格」是非常隐秘的异能,在港口mafia内部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具体效果,外界对太宰的印象完全停留在恐怖强大不可战胜这种笼统概念,甚至连太宰是不是异能者都不清不楚。 伊东就算提前打探过港口mafia的情报,也绝对不会知道太宰的能力。 对于接下来要面临的情况还一无所知的伊东链太郎,略一思索就从身上摸出了一颗小胶囊:“今天出门带的道具多少沾点恶心,只有这个,上下旋转之后会发出魔鬼的奸笑声,不能算恶心,我先来演示一遍。” 他用指尖小心翼翼捏住胶囊的两头,反方向旋转,胶囊顿时发出一阵令人汗毛竖起的可怕笑声,那明显不是人类可以笑出来的声音,如同来自阿鼻地狱的最深处。 我似乎由此又联想到了……不,不可以再联想下去。 久作被吵醒了,一脸惊喜地叫道:“这个好好玩!久作也想要一个!” 我说:“如果世界上确实存在魔鬼,真的有人类可以录下魔鬼的笑声用于恶作剧吗?” “谁也说不准,但我相信是确实可行的,比如我就一定会那么做。”伊东链太郎有些狡黠地笑了笑。“不过这个声音只是机械合成的啦。” 安吾受不了地用手捂住耳朵:“快关了吧,真刺耳。” 伊东链太郎顺从地关掉,我注意到魔鬼笑声的大小还会根据旋转幅度发生变化,不由感叹:“这个装置真精巧啊。” 伊东链太郎得意道:“当然精巧,我为了做出这个耗费了很大心血。最大的难点就是控制音质和电量。当然缩小体积和加装调节音量功能也费了一些功夫。因为是得意之作所以走到哪都会带着。” 我更是感到佩服:“真厉害。” 太宰伸手拿过胶囊,用力捏成三半。久作的快乐表情顿时垮了,转而开始怨气十足地瞪着太宰。这两个孩子相性实在不好,我得注意让双方尽量少碰面才行。 在伊东链太郎无比肉痛的表情中,太宰把废渣还给了对方,语调凉凉的:“哦呀,是挺精巧的,那么捏成这样就可以了吧?” 伊东链太郎脸皮抽动着强笑:“当然可以了,已经完全坏掉了。现在请捆住我的双手吧。” “但是以伊东先生的巧手,用东西捆住也很容易挣脱并做些我们发现不了的小动作吧?我不太放心,所我们直接双手握在一起吧。”太宰提议。 伊东链太郎从善如流:“好的。” 两个人的手拉在了一起。我看着,颇有些在意太宰手上的伤。这样的动作会令伤口感到疼痛吧?如果不慎裂开就不好了。 幸好,伊东链太郎是很体贴的人,手上没有用力。 “那么现在开始演示——异能力「完美恶作剧」!” 伊东链太郎很有仪式感地喊出了异能名,恶魔的笑声再一次出现。 太宰立即很嫌弃地甩开了对方的手:“可以了,停止吧。感觉这样验证还是不够严谨,伊东先生如果身上还藏了另外一个没坏的,应该也能制造出这样的动静吧。不过现在毕竟条件有限,脱衣服搜身也太不礼貌,就暂且相信伊东先生的说辞了。” “真是非常感谢。”伊东链太郎微微鞠躬。 “不过我有点好奇,伊东先生的道具都是靠着异能才得以藏到身上的吗?如果异能失效的话会发生什么?” “大概会瞬间全部掉落到地上吧。”伊东链太郎苦笑,“我啊,是全靠异能才得以成功走到今天的。” 但是,从刚才开始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任何物品掉落。 我不由看了看太宰,又看了看安吾,发现他们也和我做出一样的动作。 我们迅速地眼神交流,并且彼此都心领神会。 我说道:“伊东先生,感谢你的配合,很抱歉把你卷进港口mafia的事务里来。” “没事没事,错的都是那个凶手,而且也怪我自己要来恶作剧。那我现在是?” “你还不能走,并且我希望你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能冒充a干部,为我们的调查争取时间。” “诶?” 见伊东链太郎没有第一时间理解我的话,我又解释道:“要在隐瞒a干部死亡的前提下低调进行调查,就需要一位还活着的a干部出现在人前。伊东先生是优秀的欺诈师,为了恶作剧已经事先了解过a干部,想来短时间的扮演不会有问题,并且伊东先生可以假装受惊过度,躺在病床上减少与人交流。” “可是……凶手发现a先生没死还会再展开袭击吧?” 太宰笑了:“伊东先生不担心自己演技不过关,这就好了,但也希望你能再正视一下自己的处境,你可没有跟我们讨价还价的资格。就是说……不愿意承担风险?那还是现在就去死吧。” 一滴冷汗从伊东链太郎额头落下:“不,我很乐意帮上忙,只是请求多给我一些保护。” “没问题,我会让异能者来保障你的安全。”我点点头。 太宰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另外还要麻烦伊东先生当一段时间死人了,我们会对外公布死者其实是伊东链太郎的消息,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伊东链太郎扯出一个笑容。 -- 第41页 事情就这样安排妥当了,我一边等伊东链太郎进行伪装,一边问太宰:“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很困的话就不要强撑了,回去睡一觉吧。” “不,我只是还不适应正经做事的节奏而已,都怪前任森先生啦,导致我没有养成好习惯。” 太宰说,“现在可是上班时间,首领您能不能不要总说让我翘班的话,我刚刚下定决心要好好工作了,请您尊重我的努力。” “这样啊,我知道了。” 我反思了一下自己。的确,我身为首领,怎么能鼓励部下去翘班呢? 但是,港口mafia并不是一家明确规定了工作日和休息日的公司,硬要说的话,这里的制度是严重违反劳动法规的007,我是不是该推行一下明确的休假制度呢? 我正要进一步细思,却发现安吾正瞪大眼睛望过来。那个眼神是有什么含义么? 明明刚才还能通过眼神彼此交流,现在我就又不懂了。 我只好虚心求教:“安吾,怎么了?” “不,没什么,眼睛有些不舒服而已。”安吾回答。 第26章 那个男人,早起 按照我的要求,伊东链太郎装扮成了ace的模样,换上了ace的服装,又将ace的尸体伪装成自己的尸体。 伪装当然是存在瑕疵的,太凑近观察会被发现。毕竟目的只是短期糊弄一下,这样就正好。 哭过的那名ace守卫会跟伊东链太郎一起出去应付其他人,十字伤疤的少年则被我留下了。 等赝品ace和守卫离开之后,太宰就轻轻「啧」了一声。 他把从尸体上找到的宝库钥匙揣进兜里,说出了对伊东链太郎的点评:“倒是个表演魔术的人才,在被我抓住手之前就提前触发了延时机关,身上应该还放了不少想象力丰富的自制小玩意。” 既然被太宰夸想象力丰富,那就一定是非常有想象力了。 我拿出手机联系黑蜥蜴的广津,拜托对方带一些人盯紧ace,保证ace的安全。 之所以选择广津,一方面因为对方是强力异能者,另一方面我觉得不能让干部去盯着干部,否则会有很多人胡思乱想,便第一时间排除了尾崎红叶。 安吾问:“伊东会是凶手吗?” 太宰拿起手机翻看:“也许吧。” 我尝试分析道:“如果伊东是凶手的话,应该不会主动提出要更多的保护,这样并不利于他尽快脱身。” 太宰看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不管是不是都不能让他跑了,敢当着我的面耍花样,可是相当有胆识呢。我让人发来了伊东的资料,嗯,真是谨慎,他从三年前就开始伪装异能了……咦,有意思。” 安吾问:“哪里有意思?” “这个伊东来横滨的原因居然是喜欢上了一个横滨女人,叫美耶子……哇喔,真是个大美人呢!” 太宰把手机翻转,给我们展示屏幕上的照片。 是一个女人的侧脸,丹凤眼,鼻头略为上翘,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 她向镜头投来了漫不经心地一瞥,俏皮的同时有着异样的神秘感,的确是个美人。 “我们可以去会会这位美耶子小姐。”太宰把手机收了起来,“不过我的建议是晚些时候再去,先让情报员把美耶子详细调查一遍,她身上说不定有着重要线索。” “所谓的情报员,不就是我么?”安吾问。 太宰呵呵一笑:“港口mafia的情报员还是很多的啦,倒也不是只有安吾一个人,不过既然安吾已经自告奋勇——” “我没有自告奋勇。”安吾非常果断地截断了太宰发言,“我还是不去……算了,还是我去吧,我去比较快。” “那就等安吾你的好消息啦——”太宰挥了挥手。 安吾点点头,但没有直接离开,反而是看向我。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要首领做最终决断的意思。 于是我像太宰一样挥了挥手,然后目送安吾离开。 “接下来等待的这段时间,做什么才好呢?”太宰问我。 我说:“去武装侦探社吧,也许能正好接芥川回港口mafia。” 我为芥川预约的与谢野医生,时间是今天下午,如果芥川准时去了的话,我现在到武装侦探社找人应该时间正合适。 太宰的表情有点僵硬了:“接芥川回港口mafia?” “是啊……” “我突然想到趁现在我可以叫上人手,去搬ace的秘密宝库回来,充实港口mafia的资金。” 我望着太宰,他一副随时准备溜走的样子。 在港口mafia里,搬运东西一般都是底层成员的任务,现在太宰似乎打算抢了底层成员的活干。这与其说是工作积极,倒不如说是为了逃避。 大概是因为我提出了对芥川很善意很有温度的行动,所以太宰难为情了吧。 我叫住他:“现在搬宝库的话,很快就有人要意识到a干部出事了。” “我有办法瞒过去。” “用不着这样着急,而且……”我想了想该怎么说,“我希望太宰能和我一起去武装侦探社,可以么?” 太宰没有回答,我也没有等他回答,转而问十字伤疤的少年:“之前一直没问,你的名字是什么?” 少年回答:“我……我想给自己起个新名字,可以么?” “可以……” -- 第42页 “我想叫poker。”少年说着,头略微低垂,目光落在地面上,不太自信的模样。 我没有去问为什么要给自己起名「扑克」,而是直接唤道:“poker,你想摘掉脖子上的颈圈么?” 少年猛然仰起头:“当然想!但是,这个颈圈一旦戴上就摘不掉了,除非脉搏停止,迎来死亡。” “我知道,所以我想你或许有一个机会试一试,我不能保证一定成功,并且你需要付出一些代价,可能会有濒临死亡的体验。不,是一定会有。”我回忆着与谢野医生的异能,说道。 少年的眼睛里迸发出了光彩,他紧盯着我,就像是我能带给他新生一样。 “首领,我愿意冒这样的风险,我已经不想再忍受这个了,就算可能会死也没关系,请您让我试试吧。”少年用手指抠着颈圈,很用力,指节都在泛白。 他的状态和最开始已经天差地别,如果说我刚看到他时,他只是在茫然地抓着颈圈研究,那么现在,他已经有很多摘掉颈圈之外想做的事情了。 人果然是会救赎自己的。 “走吧……”我说,收回了视线,没有向poker解释其实没有死亡风险的事情。 我其实是想请与谢野医生尝试摘除项圈,有与谢野医生在,死亡就绝不会降临。 我牵住了久作的小手,向赌场外走去,poker紧跟在我身后亦步亦趋,太宰也自然地跟了上来。 路过的人都看着我们,神情各有各的古怪。 …… 因为梦到地狱歌声的缘故,我比往常早了半小时醒来。 晨光微亮,窗外飘起稀薄的雾气,我不想惊醒安吾和太宰。 所以爬起身时蹑手蹑脚的,做贼一样到卫生间洗漱,然后潜行进厨房。 我开始煮咖啡,并且这次我往里面加糖了。 等煮好之后,我给自己接满一杯,就听到来自背后的声音:“织田作,我也要一杯咖啡。” 于是我又往锅子里倒了更多的糖,搅拌均匀后接出一杯端给太宰:“是我起床的时候惊醒你了吗?” “没关系,我晚上睡好了,织田作为什么起这么早?” 我回答:“做了噩梦。” “真巧,我也做了噩梦,梦到毕业之后进入一家007的企业工作,拿着微薄的薪水,喝着提神醒脑的药剂。 一旦睡过去就永远也不会醒来,人们会围在我的身边大喊「安吾死了!」但没有一个人想到试探我还有没有呼吸。” 说话的人是安吾,他也睡醒并摸到厨房来了。 “安吾,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其实我昨天也这个时间醒了,只不过之后又睡了回笼觉。因为我养成了好习惯,会每天早起背书。” “安吾学习真用功啊。” “是啊,如果某个人也像我这样重视学习,就不会一直留级到现在了。” 见太宰开始喝我煮的咖啡,安吾也跟着要了一杯。两个人一边喝一边皱着脸,在苦苦忍耐的模样。白色的水汽向上升起,两人最后在眉头紧锁中喝完。 这导致我喝自己那杯咖啡时,也出现了与往日不同的感觉,觉得滋味苦涩到很难接受,明明已经放过糖了。 我决定以后再也不买苦咖啡了。 “你们说,那个「故事」的背景是什么样的?”安吾突然问,“虽然人类有异能,而且感觉很强,但横滨却有租界地带。” 太宰随意地接话:“说明外国肯定也有异能者,而且比日本的更多更厉害。” 我和安吾听了,都感到很有道理。 “这么说,异能之间也会有强弱级别的划分。”安吾主动揽过了洗杯子的任务,“不知道织田作老师那种相当于预知的异能算什么级别。” 我说:“应该是普通级别吧,毕竟看「故事」描写似乎只能预知几秒钟,除了用来躲避危险,似乎也没有别的用处。” “战斗中的几秒钟就可以直接决定生死了吧,太宰君你说呢?” “我倒是更好奇别的。”太宰撑着脸,“我和教授眼镜的异能会是什么效果呢?” 安吾说:“你怎么知道就一定会有异能,万一我们两个只是普通人呢?” 太宰发现灶台上沾了一滴咖啡,伸出拇指抹掉了,说话也更加漫不经心:“会有的吧,毕竟我们都是重要角色。” 安吾摇头:“异能不是按照是否重要角色来分配的吧?” “说不准呢,如果就是按那样分配,教授眼镜打算怎么办,输给我一块风纪委员徽章?” 安吾轻嗤:“别想给我挖坑,我才不跟你赌。” 太宰便遗憾地摊了摊手,用身体挤开水池边的安吾,洗掉手指上的咖啡。 我们就像是完全忘掉了昨天那些微妙情绪,恢复到一贯的相处模式里。 在这个早晨,我做了煎鸡蛋和火腿肠,切了三片法式面包烤热,分给太宰的那一片因为太宰提了要求。所以特别抹上一层厚厚的蟹肉酱。 安吾对此不太满意,说我会惯坏太宰。但我觉得在这种小事上满足学生只是普通的关怀,便说如果安吾也有想添加到面包上的果酱之类,不妨像太宰那样也提出来。 结果安吾摆着手拒绝了:“我可不像太宰君一样厚脸皮。” 因为早起的余裕,我们出门也很早,去往学园的路上就刻意走慢了些,清晨的雾气已经散去,阳光逐渐浸润万物,花坛里的花朵生机勃勃,就和校园中挥霍着青春的学生们一样姿态舒展。 -- 第43页 穿过一道十字路口时,我们巧遇了中岛敦。 中岛敦是高中部的一年级生,原本不在我的代课范围里。但是因为课表冲突,怎么排都会有一个班组的国语课多余出来,最后就理所当然地落到了我这个实习老师手里。 拜此所赐,虽然我主要负责初中部的国语教学,却经常需要往高中部跑,备课量也是双倍。 虽然因此疲劳倍增,但我很喜欢中岛敦。他与我一样,对国语的热爱是发自内心的,常常会向我请教文学方面的知识。 同时他也是学园里少有的、一直视我为成熟的大人和尊敬的老师、而不是受欺负的弱小无力之人的学生。 可以说在很多时候,我都像珍惜学园里的三色猫一样珍惜中岛敦。 现在,这位刘海两边不对称的白发少年一看到我便眼前发亮,高高举起手臂打招呼:“织田作老师!啊,还有太宰先生和坂口先生,早上好!” 我们也挥手回应,太宰说出了很不一样的打招呼台词:“呦,早上好呀!武装学生会的临时庶务代理辅佐见习生君——” “还不如直接叫我「打下手的」。” 太宰开朗地大笑:“可以吗?还以为敦君会介意呢,既然不介意就太好啦。今天不是上学日,敦君为什么走到这条路上来了?” 中岛敦回答:“篮球部给我发了消息,请我帮忙把卡到学园外墙上的篮球摘下来,刚刚成功了,现在正要离开。” 我想起杏月一直在强调希望有更多人读「故事」的事,便问:“敦,有空一起去读书会吗?” 中岛敦连连点头:“当然有空,我最喜欢读书了。” 于是三个人的队伍就扩充到了四个人。 安吾和中岛敦聊了两句,很快越聊越起劲,太宰被挤到一边去了,不满地问:“你们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明明最开始,教授眼镜还总怀疑敦君的白发是染的呢。” 安吾凉凉地回答:“太宰君当然不会懂了,懂得吐槽的人之间会有很多有趣的话题。而且自从见识过善逸的发色之后,我就再也不去思考谁染发谁没染了。” 我想了想自己,发现我的生活的确是缺乏趣味、乏善可陈的。 原来是我不会吐槽的缘故吗? 作者有话要说:安吾:我真不敢相信,太宰君有一天会说自己要努力工作的话,简直就和听织田作先生说要当首领一样震撼。 感谢 單行道扔了1个地雷 横滨热心市民扔了1个地雷 科柯扔了1个地雷 这里风好大我好害怕扔了1个地雷…… 第27章 那个男人,不同 “很高兴今天又有新朋友来参加读书会!非常感谢你们愿意帮助我!”杏月深深鞠了一躬,是头部几乎能碰到腿部的大幅度鞠躬。 教室里的大家都有点迷惑,不明白只是参加读书会而已,为什么需要这样感谢。 坂田站起来摆手:“不至于不至于。” 然后大家也都纷纷起身跟着说:“不至于不至于。” 我混在大家中间,随大流做了同样的事情。 今天的读书会又多出三名新读者,除过我带来的中岛敦,还有3年z组的长谷川泰三,和蝴蝶香奈惠的小妹栗花落香奈乎。 长谷川似乎是没有朋友,来了之后独自坐到一边,香奈惠则牵着香奈乎的手过来与我打招呼。 “香奈乎现在还过得那么忙吗?”我向面前文静又有些腼腆的单马尾女孩发问。 香奈惠经常和我说起她两个妹妹的事情。因此我知道香奈乎其实是蝴蝶家收养的孩子。 但因为长相非常巧合的与蝴蝶家人相似,所以别人都以为是亲姐妹。 与长姐香奈惠一样,小妹香奈乎在校园里也是极受欢迎的女孩子,不但漂亮可爱运动神经发达,而且十分靠谱,经常会被大家拜托帮忙,日子总是过得忙忙碌碌。 香奈惠有时候会担心香奈乎太吃力。 “没有关系,我会更加努力的。”香奈乎听了我的问题,认认真真地回答说。 “哎呀哎呀,香奈乎又在逞强了,出门时不就说了么?是拉你过来休息一下的。” 香奈惠笑着,推着香奈乎在离我很近的位置坐下。“麻烦织田君了,香奈乎很亲近你呢。” 我看到香奈乎颇有些羞赧的样子,问她:“知道这个读书会给大家看的是什么内容的书吗?” 香奈乎摇摇头。 “是描写我在非法组织港口mafia当底层员工的故事。”我说,抬手比划了一个扣动扳机的动作。 “有势力斗争,枪战,打架,你追我逃,之后说不定还有爆炸和下毒情节,都是类型电影的常见填充元素。” 香奈乎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努力想象画面,然后她放弃了,轻轻摇头:“我想象不出来。” 我启发性地问:“那如果我出现在那样的电影里,你觉得我应该是个什么角色?” 香奈乎回答:“应该是在交战的街道上,冲出去保护那些被无辜波及的孩子们的路人吧。” “只是路人么?我倒觉得我还可以出演绑匪。就像这样。” 我话音未落,就向香奈乎的方向伸手,做出要抓住她的动作,她下意识侧身躲闪,我反转手腕并起双指,以手为枪,从另一边进行偷袭,枪口顶在了香奈乎的太阳穴上。 -- 第44页 “砰!” 我用嘴巴模仿枪鸣声,然后抬起枪口放到唇边轻轻一吹,是电影里常见的耍帅动作。 “服了吗?”我问。 香奈乎被逗笑了。 她抬起手挡住嘴,笑得肩膀轻颤,腰背弯曲,很小心地控制着笑声,笑完之后说道:“哪有一上来就撕票的绑匪啊?” 我平静地说:“当然有了,我就是。” 于是香奈乎又笑了。现在她已经完全放松下来。 香奈惠惊叹:“织田君,我彻底明白为什么香奈乎亲近你啦,好厉害啊,我们一家都很喜欢你。” 神乐从远处走过来,强行挡在香奈乎身前,目光冷冽地望着我:“绑匪先生,想撕票就先过我这一关吧。”她认真地没有在句末插入口癖。 然后总悟也过来了,强行站到我和神乐中间,我不得不为了让出位置带着椅子一起往后挪动。 总悟笑望着神乐,说道:“是么?在这种情况下也想要保护人质啊,你身上燃烧起来的正义火焰还真是耀眼,不如就由我来把它熄灭吧。” 祢豆子拉着炭治郎一起来了,果断站到人质一边。然后太宰就拉着安吾站到了绑匪一边,以示双方人数上的公平,营造出不弱的对峙气势。 大家一个一个凑过来,最后差不多所有人都参与进两个阵营的对峙,就连今天第一次来到读书会还一头雾水的中岛敦,也稀里糊涂地被太宰拽进了绑匪阵营。 完全处在状况外的人是长谷川,他晃悠到双方对峙的前线,茫然地挠着头问:“是角色扮演游戏吗?我应该选择哪一边?话说人数少的是哪一边?我因该是参加人数少的一边吧。” 但是完全进入状态的大家根本不想理会他,神乐还嫌长谷川太影响气氛,把他给扒拉开了。 接着两个阵营就乱斗起来。当然也不是真正的打群架,而是互相拿出了十二分的演技在进行虚拟枪战。甚至很快就发展到需要「寻找掩体并投掷闪光弹」的专业等级。 “buibiubiu!”“砰啪!”“boom!”“沙卡拉卡!” “咣当!” “啊!我中枪了!” “医疗兵!我需要打绷带!” “笨蛋!医疗包才是最好的!6秒就能回75点血!” “枪兵!永远滴神!” 各种各样的口技声响成一团,真正营造出了史诗级大场面该有的全部热烈。 这个时候我已经完全放弃我的椅子了,没办法坐着椅子跑。 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大家保有分寸别破坏教室里的设施。否则我不敢去想象会面临的惩罚以及赔偿金额。 我自觉地一路后退到战圈边缘,给大家让出游戏场地。然后领着孤零零没人带玩的长谷川一起逃出教室。 杏月在我之前就躲到教室外的走廊上了,她趴着栏杆,眺望着学园的操场,风扬起了她银白色的短发。 “你一点也不着急。”我说。 “因为很多事着急也没用。”杏月用一种奇异的、带着玄奥感的语调说。 “尤其是我自己解决不了,只能向人求助的事情。我总是希望每个人都能尽可能地准备充分。” 我问她:“存在着我的世界有很多么?” “很多。但是我遇到的这件事上,能帮到我的就只有这个世界的织田作叔叔了。”她扭头看着我,表情非常认真。“你是不同的。” 我顿时觉得自己成了某个宿命论故事的主人公,一位能够看透未来的先知发现了我,伸出食指轻轻点在我的额头上,对我说:“你是不同的,你拥有独一无二的力量。” 我并不喜欢这样的故事桥段,因为每一位先知都是说话不说清楚的谜语人,云遮雾绕吞吞吐吐,一定要主角摸爬滚打直到最后一刻,才得以忽然醒悟一切。 那些故事的主人公总是需要用一生去追问自己究竟哪里不同?在最后一刻寻找到自己独一无二的力量。 “我有哪里不同?”我问道,“这不会是不能说的吧?” 杏月失笑:“没有什么可保密的,我可是处在求助的一方,当然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最大的一点不同就是,这个世界的你从来没有当过杀手。” 我瞬间联想到和太宰安吾的第一个打赌。 “所以你给我们读的这个「故事」里,我也曾经当过杀手?” “是的……” “顶尖的?” “顶尖的……”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完全被太宰料中了啊。 “其实再往后读一点就会揭露出来啦,现在由我说出感觉少了很多惊喜。”杏月叹气,“剧透真是不好。” “那个……”长谷川看起来是有话憋了很久了,“你们继续聊,我就先回教室了?” 这当然没有什么可拒绝的,于是长谷川如蒙大赦,躲避怪人一样迅速跑进教室里去,最后还很有礼貌地带上了门。 我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急着回去,莫非是突然产生玩兴,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加入对战游戏的点子? 也不知道他会去哪一个阵营,如果是去了拯救人质那一边,大概又要被神乐嫌弃。 虽然长谷川离开前让我和杏月继续聊,但我暂时没有想再问的问题了。 原本我是想直接问她,「故事」中的三个人到底是谁死去了? -- 第45页 但杏月说得很对,剧透不好。 所以我决定保留这个问题,和大家一起去读到答案。 我和杏月又在走廊上看了一会儿风景,等教室里终于安静下来,才一同折返回去。 万幸,大家似乎是克制住了破坏欲,一眼望去并没有桌椅损坏垃圾如山之类的情况。 甚至大家还都乖乖坐到座位上了,只是几乎每个人的位子都出现了变动。 比如祢豆子、香奈乎、神乐这三个人就坐到了一起。但长谷川还是自己一个人坐在边上,显然是没能和大家打成一片。 我不知道长谷川是怎么知道今天这里开读书会的,如果没有人通知他,那就是凑巧路过碰上了吗? 大家一见我进教室,就齐声抱怨我这个绑匪头子居然抛下人质开溜,太不讲道义。 我不知道我怎么在不在场的情况下,还能升级成绑匪头子。 但这不妨碍我顺着大家给我的设定讲话:“因为我害怕被抓,所以抛弃手下们跑路了。” 教室里顿时嘘声一片。 我一路顶着大家的嘘声浪潮,淡定坐下,看向终于亮起的幕布。 作者有话要说:稍后还有一更,没来得及写完呢哈哈哈……挠头jpg。 这里感谢一下从开文到现在投出营养液的大家! 虽然感觉不参与征文活动的话,营养液好像没啥用。但得到就是赚到嘛,也许有什么气运加成呢?我一点也不嫌弃,谢谢大家啦! 第28章 那个男人,认命 “故事”里的我开始因为怀疑起安吾的身份,陷入一种情绪低迷的状态。 但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就算都是名为「织田作之助」的人。 但一个在安稳地当着读者,另一个却在「故事」里当主人公,也就不能与他事事共情。 至少在安吾可能属于mimic这件事上,我的内心毫无波动,没有任何情绪上的代入感。 然后我看到了意外的角色登场,是大腹便便的西餐馆老板。 在这之前,「故事」里的人物一直都是学园当中的成员。现在有学园之外的人物出现,似乎真开始有些「一个真实的世界」的感觉了。 西餐馆老板是教我做咖喱的厨艺老师。和故事里写的一样,很喜欢问脸色不好的人是否在便秘。 我有时候还会和西餐馆老板打视频电话,交流最近的厨艺经验,近期话题已经不止于咖喱,也开始向更多的家常菜式延伸。 而在「故事」里,西餐馆老板与我的关系似乎不只是交流厨艺…… “这到底是谁写的啊,专门引诱别人吐槽吗?先是吃饭时间一本正经地聊便秘。毕竟是在写织田老师,所以也就算了,但是怎么还能冒出五个孩子……织田老师连妻子都没有,哪里来的五个孩子啊?”新八发出了一连串碎碎念。 坂田开始反驳:“咦?新吧唧你怎么知道作之助没有妻子?你住在作之助家里吗?也许人家隐婚了呢?” 善逸说道:“绝不可能是隐婚,电视上那些大明星。不管藏得多隐蔽我都能一眼看出来是不是单身。啊啊,那些人真是的,别小瞧单身狗啊!虽然很渺小,但是我这样的单身狗也是不容欺骗、拥有尊严的啊!” 炭治郎安抚善逸道:“我相信你,织田老师虽然没有结婚却要抚养五个孩子,一定很辛苦吧?我有三个弟弟和两个妹妹,算上我家里一共有六个孩子,爸爸和妈妈每天都非常操劳,而织田老师只有一个人,工作时间就只能把五个孩子交给信任的人照顾,如果我可以帮上忙就好了。” 土方道:“需要帮忙的话,算我一个。” 香奈惠跟着点头。 我完全听不出来这帮人究竟是在讨论剧情,还是在讨论我。所以我也不知道要不要站出来为自己澄清一下。 直到太宰也开始问我:“织田作,你有五个孩子?” “不,我没有。” 我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也没有隐婚。” 「故事」里五个孩子都安置在西餐馆的二楼,住在用旧会议室改造而成的起居室里,平时托付给西餐馆老板照料。 而我则是在摆脱了工作的繁忙之后,才得以抽空过去看看,顺便吃一顿老板亲手做的我最爱吃的激辣咖喱。 大家几乎是目瞪口呆地阅读了我在登上二楼之后,如何同孩子们展开了一场无比精彩且无比纠结的大战。 虽然孩子们使用了蜡笔等工具制作出展现人类智慧的陷阱。 但总体来说,感觉很像是我被五只景区喜欢抢劫游客的猴子给围殴了。 不过当然,最后的胜利属于成年人。 我感觉大家读完之后,看向我的目光已经不仅仅是敬仰,还多出了一些似有似无的「望而生畏」之情。 长谷川说:“小孩子原来是这么可怕的生物啊。” 中岛敦说:“织田作老师,您真是辛苦了,我平时还总用无聊的问题占用您保管的休息时间,太不应该了。” 我只能再次强调一遍:“我没有孩子,那是「故事」,不是我。” 但语言的辩解效果有限,大家还是认为我非常厉害,厉害到有些吓人的地步。 我现在可以肯定,如果我真的想扭转自己在大部分学生眼中的弱小形象,只要让所有学生都来读书会就可以了。 -- 第46页 幸好,「故事」很快就揭露出来,五个孩子都是我收养的,是发生在两年前的龙头战争中失去父母的孤儿。而不是我隐婚的妻子或者情人为我生育的。 否则我恐怕会失去继续阅读下去的勇气。 不管怎么说,如果让我接受是五个亲生孩子也太过可怕,我的头脑可能会因为过载而拒绝思考,变成只能回答「哈?你在说什么」的白痴。 哪怕明知道那是「故事」里写的我,并不是此刻在思考的我。 鉴于我已经真情实意产生了的那些代入感,我也会瞬间失去理智。 我收拾好心里微妙的庆幸,接着又感觉到一点点失落。 我也是曾经试图收养过孩子的,但为什么我就不符合允许收养/孩子的规定条件呢? 反而是「故事」里的我,因为身处港口mafia,又是那样一个不算安稳的社会环境,就可以自然地忽略掉一些法规条文了。 我再次把这一点失落也收拾好,才得以定下神继续阅读。 「故事」里的太宰找到我,一边吃咖喱一边和我交谈起来。 太宰读到这里,对我说道:“西餐馆老板的那种超辣咖喱,织田作你会做吗?” “会做……” 太宰眼睛一亮:“我今天中午就想试试那个。” “你不太能吃辣,会感觉难受的。”而且那些难受反应都已经在「故事」里明明白白的写出来了。 太宰努力争取着:“但那不是超好吃吗?像是包含了熔岩的咖喱,感觉超厉害!我只吃过织田作你做的不辣的咖喱,偶尔也想换换口味啊。” 我只能答应了,其后果就是安吾也立即要求了同样的午餐内容。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两个人就理直气壮地开始一直要到我家吃一日三餐,晚上还要赖在我家睡觉。 如果再这样下去,我就必须想一想解决措施了。 我的居所太小,并不适合这样的生活,要想办法扩大居住面积才行。 “没想到织田作老师是这么推崇激辣咖喱的人啊。”安吾一边读着,一边就在感叹。 「故事」里的我说了一句话,大意是如此美味的咖喱,如果降低辣度来吸引更多顾客的话,就没有人会去吃其他食物了,饮食文化也会因此崩溃。 我并不觉得这么说有什么不对,因为咖喱就是天下第一好吃,我自己做出来的不辣版本的咖喱,不也是让吃过的人都大声称赞了吗? 也许是这样说太具有煽动性,不但「故事」里的太宰闻言会心点头,正在阅读的大家也纷纷好奇起来。 “织田作老师,我也可以尝尝那个咖喱吗?”中岛敦期期艾艾地小声问。 “作之助,居然有这样的食物就别藏着掖着了,也让我们3年z组的大家都长长见识啊。虽然我本人是永远不会动摇的甜党,但为了支持你,偶尔吃一次辣也是可以忍耐的。”坂田大声替自己的学生们发声。 “俺昨晚回家跟寿奶奶说了,今天中午不回去吃!”伊之助跳了起来,“今天中午就要吃激辣咖喱!俺可不会认输,看俺把激辣咖喱统统吃完!俺是最强的!哈哈哈!” 有人带头,大家也就都蠢蠢欲动起来,事情恐怕是无法善了。 我只能试着提出解决的办法:“我给大叔打电话预订,今天中午大家都和我一起去大叔那里吃饭,我与大叔合力做激辣咖喱,如何?” “好耶!”众人齐声欢呼。 就连从不凑热闹的杏月,这次也举手了:“织田作叔叔,算我一个呀。” “好的……” 我认命地把电话打给了西餐馆老板,如此这般一说,对面传来大笑的声音:“哈哈哈好啊,尽管来吧,招呼十几个人而已,难不住我的,难得小织你会提出带着朋友们一起聚餐,这必须要支持啊,哈哈哈!” 电话挂断,我对紧盯着我的众人点点头,大家便纷纷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总算愿意乖乖继续去读「故事」了。 「故事」慢慢吐露出一些世界观设定,提到了欧洲是异能力者的发源地,那边的异能力者又多又强,监管也分外严格。 英国有一个叫「钟塔侍从」的古老异能组织。而本国这边则有内务省成立「异能特务科」,人员少而精锐,时刻监视着港口mafia这样的异能犯罪组织。 这些描述都只有只言片语,十分空泛,但细细思量却很有意思。 我在心中把这些信息记下,才继续阅读。 安吾的间谍身份终于能确定了,就是他向mimic透露了武器仓库的暗号。 但「故事」里的我还是感到无法相信,太宰也陪着我说些自欺欺人的话语。 在这之后,太宰又开始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第一个反应是「又」,明明我认识的太宰从不如此。总之「故事」里的太宰说着说着就又开始了。 就像前文当中专门往敌人的枪口前凑一样,他说出了简直是迫不及待要去死的话。 就像在用灵魂呼喊着:“来伤害我吧!来撕碎我吧!来杀死我吧!” 有一股强迫性的力量在逼迫着那个孤独的灵魂发出呼喊。 但呼喊的内容绝不会是那个灵魂的本意。 这一次我没有太受到「故事」内容的影响,迅速读完就马上注意起太宰的反应。 果然,太宰读完之后,立刻做贼一样用眼睛的余光来偷瞄我,大概是想观察一下我的表情。 -- 第47页 我们的视线顿时撞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前略)变成敌人的安吾也绝不好对付,该说是相当难以对付。这还真是让人期待呢……他们一定会把我逼到穷途末路,然后——” “太宰——”我叫了一声,之后太宰便不说话了。其实我也没打算说什么,只是叫住了他而已。】《太宰治与黑暗时代》朝雾卡夫卡 感谢 單行道扔了1个地雷 横滨热心市民扔了1个地雷 横滨热心市民扔了1个地雷…… 第29章 那个男人,带队 我猜我是把太宰给吓到了。 就像躲在花坛里的猫咪探出头去偷窥人类的时候。如果人类猛然一低头与之对上视线,猫咪会吓得扭头逃窜。 而如果猫咪处在一个没有逃跑路线的环境,那大概就是太宰现在的状态吧。 今天大家都坐得很近,玩闹拉近了彼此的关系,太宰身边不但挤着我和安吾,前后左右也都坐了人。 这时候如果我先开口说话,太宰恐怕会更加尴尬,所以我暂且选择沉默。 好在虽然我不说话,也有别人说话。 “太宰君,不要把自己太过带入「故事」比较好。”安吾抱着手臂说,“如果相信了「故事」里的自己,生活就要乱成一团了。” 中岛敦瞪着幕布,有些生气地说:“太宰先生才不是书里那样的!虽然太宰先生会把自杀当做保健方法,惊吓路过的人,经常给别人添麻烦。但那也只是太宰先生的个人爱好而已!” “等一下,虽然我很感动,但还是拜托敦君不要再说下去了。”太宰表情古怪地摆手。 他轻轻吸了口起,稍微停顿一下,才得以成功露出轻快地笑容:“哈哈,这个「故事」还真是厉害,不得不承认,有点超乎我的预料啊。” 他把手搁在桌面上,姿态很随意,态度倒是很认真地说:“不过接下来,我就不会再小瞧这个「故事」了。” 我不知道太宰所说的「不会小瞧」是指怎样,但我很认同中岛敦说的爱好论。 在我眼里,太宰精通自杀就像他人精通一项喜好,当中并没有沾染着「故事」里描绘的阴暗郁气。 若真有的话,我却还不出手干预,那我会自己也瞧不起自己。 倒是故事里的我,因为生活在一个人人都保有秘密、彼此不会窥探内心的组织里,便有意压制了想要干预太宰的心情。 但果然也已经忍耐到极限了,在紧接着的心理描写当中,我就已经恨不得用吸尘器把太宰心中扭曲的东西全部暴力吸走,并痛殴他叫他闭嘴。 新八搓了搓胳膊:“我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织田老师的内心世界居然这么残暴,反差太大了。” 神乐说:“这就是会中国功夫的人该有的想法,很正常阿鲁,没见识的四眼仔真是给3年z组丢脸。” “我这么没见识还真是对不起了啊!难道中国功夫是用吸尘器施展的吗?” “完全可以,连板砖和折凳也可以阿鲁。” 用板砖或折凳就能施展出的功夫么? 我不会中国功夫,听得是心向往之。似乎只要学会,就随便拿到什么都可以作为武器使用。如果我真的可以把吸尘器挥舞出气势来,那一定是极为帅气的。 安吾露出了古怪的表情,给我比划一个大拇指:“不错,既然织田作老师心里有这样的想法,我仅代表我个人举双手支持。当然如果痛殴太宰君的时候,可以叫上我一起就更好了。” 太宰幽幽地望着他:“教授眼镜啊,刚才是谁说不要带入「故事」的?” “就是我说的,有什么问题么?”安吾看着太宰,挑起眉毛。 “不,没有任何问题。”太宰刻意地叹了口气,把视线转回幕布。 下一段描写让我倍感惋惜:我终于憋不下去,不再沉默,开口要和太宰明白沟通了。但是很不巧,太宰的手机同时响了,并且接通之后是没法无视掉的正事,导致我的努力还没开始就已经终结。 太宰在一处赌场设置了陷阱,引诱mimic的士兵前去,最后成功抓获了四名俘虏。 这可真是值得痛恨的高效率。 杏月问道:“要到中午了,还继续往下读吗?” “不看了不看了,眼睛都看累了。”坂田站起身伸懒腰,骨骼发出一阵令人担心的「嘎巴」声。 我也说:“下午再继续吧,大家收拾一下,一起去西餐馆了。” 一时间椅子挪动的声音响成一片,众人纷纷起身活动,有结伴去厕所的,有脑袋凑到一起开始窃窃私语的,像极了平时上学日课间休息的情景。 中岛敦凑到了我身边,问我读书会所读内容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有我和太宰的名字。 我回答说:“大概是另外一个世界所发生的真人真事吧。” 中岛敦完全不怀疑我的话,反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感觉另一个世界的太宰先生过得一点也不好。” “是啊,太宰明明还只是个孩子呢,就已经身居高位,需要负责操劳太多事情,甚至要和危险的异国犯罪团体对抗。” “不……我是觉得,书上的太宰先生似乎很难过,一点也不开心。”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是啊。” -- 第48页 看来中岛敦也看出来了。 要如何评价呢?那个「故事」所描绘的世界。 感觉有些冷酷过头了。无论是对我、对太宰,还是对安吾,都一点也不温柔。 以这样的冷酷发展下去,三人最终会死去一人我是完全不会奇怪的,甚至全部死掉都有可能。 如果我……不,我在想什么呢?明明还连那个世界是否真实存在都无法确定。 我把脑袋里冒出的无意义想法清除出去,开始履行「带队老师」的职责,像是要带着一帮幼儿园的孩子去郊游一样,数着人数确认大家都准备好了,便举起小旗子走在最前带路。 我的手中确实有一面小旗子,是坂田刚刚塞给我的,他解释说这样比较有仪式感。 仪式感这个东西我总是似懂非懂,在人的生活中却又不可或缺。 节日时人们期待礼物,婚礼时人们期待钻戒,开年会时人们期待领导表彰自己。 很多人都看重仪式感,所以受到坂田提醒后,我便十分重视,怀着郑重的心情高高举起了领队的小旗子。 我学着印象中幼儿园带队老师的动作,轻轻挥舞手臂,令阳光不断交替照亮旗子的两面。 其上不知被谁绘制了可爱的图案。一面是甜筒和笑脸,另一面是醋昆布和王冠。 其实醋昆布并不是绘制出来的,而是被胶水粘在上面的。如果真是绘制的话,我恐怕无法一眼认出来。 希望表现这个图案的人一定也认为绘制长方形不足以传达准确含义,所以才使用了实物和胶水。 这些图案具有某种意义吗?我不得而知。 它们或许是含义丰富的象征,又或许只是谁为了不令旗子太过空荡的随意涂鸦。 我摆正自己带队老师的心态,挥动小旗子说道:“请大家跟紧老师,我们出发了。” 总是似懂非懂的仪式感,这一次我切实感受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吧唧:当然具有含义了,分别是两个过分幼稚的家伙的最爱食物。真是的,到底是谁在给3年z组丢脸啊? 感谢 單行道扔了1个地雷 科柯扔了1个地雷 鱼与刀扔了1个地雷…… 第30章 那个男人,拜神 因为唤醒了回忆,我带着太宰、久作和poker去武装侦探社的路上,也不由地想在手里抓一面小旗子挥舞。 而且今天的天气和记忆中带团吃咖喱那天的天气也很相似,十分晴朗明亮。 我成为首领的时间还不久,目前体验到的变化有限,仿佛和过去当老师时差距不大。 反正都会出现带着小孩子上街的情况。 但这应该只是错觉吧?首领的生活与老师的生活怎么可能相似呢。 反过来却也说不准,或许是万事万物原理相通? 半途中,我又在一家零食店停顿,买下一袋孩子会喜欢的零食拎在手里。 不过我只分了其中三件给太宰、久作和poker吃。因为主要是作为拜访礼物购买的。 虽然港口mafia气派的纯黑色大楼很好,但我其实更中意武装侦探社的办公场地。 比起「新」东西,我更喜欢老物件上人们日积月累使用后留下的痕迹。 无论是建筑,还是日用品,能为事物赋予价值的永远是人。 因此当我第一次找到武装侦探社时,我只看了一眼就心生好感,之后也不免想着有机会就多来转转,这才在今天特意提出要来接芥川。 反正这是一段空闲时间,有安吾在忙就好了。 砖砌的红褐色建筑物坐落在靠近海的位置,雨水管和电线杆都爬满了锈迹,一楼是咖啡厅,四楼是侦探社,上去的话需要乘坐直升电梯。 对了,我是不是也可以把港口mafia本部大楼的一层改建成咖啡厅呢? 就算大楼本身为了安保需要,并不允许没有许可的外人进入。 但大楼中原本的工作人员数量就很多。对于咖啡这种可以提神的饮品需求量也是很大的。 我不指望向自己的部下们售卖咖啡取得盈利,而且大楼里本身也设置有休息室,里面就有咖啡喝。 像首领办公室旁边的秘书间,就相当于是个包含了更多职能的升级版休息室。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唯独那里没有咖啡。 我和森先生不同,比起只允许员工们在狭小空间里稍微喘口气,我更喜欢咖啡厅那样敞亮开阔的休息区域。 上一次我到来时,就是先坐在一楼喝了杯咖啡,望着街道上的行人发了会儿呆,然后才慢悠悠上楼去的,结果被乱步抱怨行动太慢了。 今天太宰、久作与poker都是第一次走到这里。所以三人都充满好奇地打量了四周。 “这个地方已经远离了港口mafia势力的覆盖范围啊。”太宰就像在感叹风景一样说。 我介绍道:“嗯,因为武装侦探社和港口mafia不同,是拥有异能开业许可证的正规组织,算是横滨白天与黑夜相交界的黄昏地带吧。” “诶……”太宰意味不明地感叹了一声,“这么说来,是个很有野心的组织啊,想要接手横滨的黄昏吗?” 其实以太宰的聪明程度,至少在得知我为芥川预约了与谢野医生的那一刻开始,就一定努力调查过侦探社了,对于侦探社的定位一定也有所把握。 这个时候说这样的废话,我认为更多的是在没话找话。 -- 第49页 太宰感觉有些别扭吧?毕竟是到了陌生的区域,豁然踏出舒适区一定会有些不适。 对此我并不担心,因为在我的那个世界,太宰可是武装学生会的书记长,与武装学生会会长江户川乱步关系很好。 这个世界两人只是还没见过而已,见面之后一定会相处得很好。 抵达四楼时,映入眼帘的是毛笔书写的匾额。因为一些视觉习惯的残留,我总觉得「侦探社」那几个字很别扭,如果换成「学生会」就对味了。 侦探社内部是一片日常景象,文员们坐在办公桌前处理着文件,接待员已经认识我了,面对我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啊,是织田先生,来找乱步先生的吗?” “啊,顺便来探望一下。” “请去社长室吧,乱步先生正在和社长先生说话。” “是在谈论正事么?我可以在外面多等一会儿。” “不,乱步先生是因为发现零食份额减少的事情,去找社长先生提出抗议了。”回答我的人不是接待员,而是国木田。 他迈着仿佛用尺子精心丈量过的步子,捧着笔记本走到我面前,很关心我:“织田君一段时间没来过了,要处理的事情处理完了么?” 我回答:“已经完成了阶段性目标。” 对我来说,成为港口mafia首领并不是结束。因此也只能视为阶段性顺利,幸好剩下的部分也已经胜利在望了。 “一切顺利就好。”国木田的目光移动到太宰、久作和poker身上,“这三位是?” 我便简单介绍了一番,不过没有说明三人的港口mafia成分,只说算是我的学生。 实际上,国木田到现在为止都还以为我只是一名国语老师。 因为在这个世界与国木田初识时,我忍不住多讲了一些过去当老师的经历。 国木田很和气地与三人点点头,说道:“我还有工作,就不招待你们了,口渴的话就直接去茶水——” 他突然卡壳了一下。 太宰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国木田先生,茶水间是怎么了吗?” 国木田的表情纠结起来:“这个……不……” 恰巧在这时,一名文员抱着头在工位上哀嚎起来:“完全搞不定啊,这个东西,我对电子产品最苦手了。” 他的同事立刻露出会神的微笑:“又要去敬拜神明大人了吗?” “是啊……”那名文员十分郑重地站起身,捧起桌面上的微型计算机。“既然神是存在的,而且就在我们身边,那就无法视而不见了,对吧?” “别忘了贡品哦。”同事提醒道。 “不会忘的。”文员郑重地拿起两颗蜜柑,摆放到微型计算机上,一路捧着走向茶水间。 我虽然没有充分理解这一切的含义,但已经说出了感慨的话:“原来茶水间里住着神明啊。这样的话,仅仅因为口渴想接水就进去打扰,确实是不太好。” “不对!花袋那家伙算什么神明啊!” 国木田突然很大声,他吼完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收小音量:“对不起。” 大约是明白已经瞒不过去,国木田一边恶狠狠地瞪着茶水间,一边咬牙切齿道:“那里面是我的朋友田山花袋,最近我介绍他来侦探社工作,比较擅长电子机械方面,不,应该说是非常有才能。” 原来如此。但是为什么要用这样憎恨的语气介绍? 听上去就像是在讲述一生的死敌。 我知道我的想法有些失礼,所以我只是说:“国木田君很厉害,国木田君的朋友也很厉害,真好啊。” 能被称作神明的人,一定是非常厉害了。 “好什么啊,别胡乱恭维了,倒不如说那家伙让我丢了大面子啊。”国木田没好气道,“我的本意是让花袋参加正常工作,多和人接触,上下班的时候还可以呼吸外界的空气,与世间产生关联……总之是过正常的生活,结果他居然住进茶水间里!我以后再也不管他了!” 气咻咻说完,国木田的脸色猛然一变:“糟糕,时间来不及了,那就这样,我先去忙了。” 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大概是国木田离开时,也带走了室内压抑的空气。总之原本像是都在认真工作的文员们纷纷投来视线。 “啊,好可爱的孩子。”有人拿起一颗蜜柑来试图吸引久作的注意力。 久作毫不吝啬地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像是太阳宠爱的神子降临人间了一般。 于是更多人扔下手里的工作围过来。 久作受到了意想不到的欢迎。 任何孩子在表现出令人头疼的恶魔般的一面之前,的确都像是天使一样美好可爱。 而我这样已经了解久作恶劣本质的人,抱着对社会负责任的态度,这时候应该强硬拒绝久作和普通人接触。 当然,这是管不住久作的情况下的无奈之举。 为了向森先生证明我能将久作收为己用,放任久作走入人群而不发生乱子是必须的步骤。 今天的我还有所顾虑,因此我决定在侦探社进行试点,先放任久作同文员们小范围接触看看。 我揉了揉久作的脑袋:“和大人们好好相处,别到处乱跑。” “知道啦!”久作开开心心地点头,一脸兴奋,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我的要求听进去。 -- 第50页 我放开手,眼前刮过一阵风,久作像是「撒手没」的犬科动物一样跑掉了。幸好他很听话地没有跑去外面,否则我会立即后悔。 我在心里默默倒数了十个数字,确认一切正常,暂且放下心来。 这时我才发现太宰沉默有一会儿了,当我发现这点时,他正好抬起低垂的头,若有所思地望着我:“织田作经常来这里吗?” “不,只来过两次。” “但是感觉就像常客一样呢。” “是吗?” 我思考了一下,并没有这种体会。 既然太宰这么说,那应该就是吧。 “太宰也喜欢这里的话,可以常来。”我试着向太宰推荐道,“我个人很喜欢这里。” “这样啊,难得听说织田作还有咖喱之外喜欢的东西,这个地方一定很有趣。不如我们先去拜访一下茶水间的神明吧?” 我当然是同意了,反正也是闲着。 乱步在和福泽先生谈论零食份额的重要事项,不便打扰。 安装了厚厚隔音板的医务室也正关闭着,说明芥川还在里面接受与谢野医生的诊疗。 那就在这个等待的时间里拜访一下神明吧。我记得刚才文员们说过是需要供奉蜜柑,因此向接待员讨要了三颗。我、太宰、poker一人拿上一颗。 正好之前进去询问电子产品问题的文员退出来了,我便深深吸了口气,怀着坎坷的心情走上前敲了敲门,然后轻轻推开。 “打扰了,神明大人。”我恭敬地说。 茶水间里除去必要的饮水设备,还堆放着一堆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电子器材,以及一床棉被。 神明呢? 哦,裹在棉被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棉被君在侦探社当茶水间之神的时期,和现在这个时间点不太吻合,但反正也差不多就是了。 昨天因为一些你们不会关心的缘故,我一个字都没写哦!嘿嘿,索性就当我是提前渡过了周三吧。 那么,想我一周七天都更新吗?天下苦少吐槽役久矣,今请诸位发2分评论吐槽,引诱我回复“神吐槽!”评价。 如果成功解锁100条“神吐槽!”每周三的休更日就作废。 第31章 那个男人,内定 “直接放在那吧。”那个人——应该是一个人——从棉被里伸出一条男性的手臂,指向茶水间仅剩余的逼仄空地。 奇异的氛围弥漫在这片狭小空间里。就像是有一个喜欢把物品乱堆乱放的废宅长居此处。 本就因为「神明」这种高等级的称呼而拘谨起来的我,此刻更是不由地放缓了呼吸,生怕惊扰到什么空气中看不见的东西。 我不太确定地小声问道:“神明大人,您说要直接放在那的,是蜜柑吗?” “不,是说遇到的电子方面的困难。” 对方似乎是意识到了误会的存在,终于转过头看向门口的我,他之前一直盯着电脑屏幕。 我看到了一张不修边幅的宅男面孔,那挂着馒头渣的嘴唇上下开阖:“你不是侦探社的?” “不是……” “也不是来送外卖的?” “不是……” 对方顿时露出了不乐意搭理我的表情:“但你也没有电子方面的问题要问我。既然根本没事,可以别再打扰我了吗?” 说完,对方就重新扭过头,继续盯着电脑看了。 “抱歉……”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只得傻傻地捧着手里的蜜柑,退出茶水间,关上了门。 然后,我与太宰和poker面面相觑了一下。 三颗蜜柑,三份贡品,一样也没能上供。 而这两个人刚才完全躲在我背后,根本没有帮我说话的意思。 明明不是我提议要拜访神明的,结果直面了神明的不欢迎态度的人却只有我,人生还真是不讲道理啊。 太宰捧腹大笑起来:“没有事先调查,豁然行动果然会引发意想不到的后果。侦探社的新人居然这么有意思,不对,应该说居然容得下这样子的神明,侦探社可真是有意思啊。” “太宰没有事先调查吗?” “有查,但只是随便查查的,毕竟遇到什么都周密调查清楚的人根本就是控制狂啦。我想织田作认可的地方也不会是龙潭虎穴,所以随便了解一下就跟来了。” 真信任我啊。 我想了想,目光望向这里的文员们:“那现在展开补充调查吧。” poker会意,立即自告奋勇:“请让我去询问他们。” 是了,这种时候其实可以差遣手下。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太宰没有跟着一起去问的意思,他和我站在适合说悄悄话的地方,抬手抛起蜜柑,然后接住,一边抛接一边说道:“织田作有些不一样了呢。” “是吗?” “是啊,以前的织田作一点也不喜欢分享。无论是你收养的孩子们,还是这个有趣的地方,又或者是你喜欢的东西。织田作总是藏着掖着的,什么都不愿意多说。” “只是觉得没必要吧。”我下意识这么回答了,然后因为自己的回答而稍微顿住。 我忽然有些意识到,太宰口中的那个我,是更孤独的我。 太宰的指控是言过其实的,我并没有刻意隐藏过什么信息,仅仅是选择了有所保留而已。 -- 第51页 因为港口mafia原本就是那样一种地方,每个人都自然地选择了那样一种生活方式,用距离感营造安全感。 那种方式果然不好啊,太宰也觉得不好。 但幸好,我就是为了改变而来的。 太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嘛,之前的事就不提了,现在这样很好哦。如果早知道织田作当上首领之后会有这样的变化,我一定在最开始就想办法挤走森先生,全力扶持织田作上位。” 我试着想象了一下:“那样太宰可不是一般的辛苦啊,会很累的。” “诶,所以我早就说了,我根本不累,织田作不要老把我当成没有长性的三分钟热度小孩子看啊。” 我发现太宰是真的有点介意了,我一定要拿出首领面对属下该有的态度才行。 “那我给太宰下达一个命令吧,等现在要查的事情查清之后就开始,是一项正式的命令。” “请说……” “尽可能地发展情报部门。不只是覆盖横滨,不只是覆盖全国,不需要能够掌握到多少情报,只要能搞清楚都是谁的目光落在横滨、都是谁在觊觎着这里、都是谁想从横滨得到不该得到的东西。” 太宰的目光闪烁着,我以为他会问我下这个命令的理由,但他只是说:“哇哦,这可是个大工程,我一个人有点吃力,需要帮手才行,情报部门的帮手。” 我说:“好啊,会让安吾配合你的。” 太宰笑了:“那可要先给安吾升职才行。” 我说:“就给安吾升职到情报部的部长吧,他原本也有那个能力。” “好啊好啊,就这么定了!” 我那个世界的安吾担任风纪委员长,就一直干得很出色。反而是这个世界的安吾因为是间谍身份,不想太显眼,一直刻意不去争取高位。 现在我和太宰直接三言两语内定了安吾今后的职位,就像是把事务拨回到某种正轨一样。 虽然可能不太合适,但我真心和太宰一样感到高兴。 “安吾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太宰呵呵呵地笑着说。 但愿吧…… poker很快打听完回来了,有条有理讲述了自己的收获: 田山花袋是最近才来上班的新人,一开始大家都很害怕这个初登场就裹着棉被占领了茶水间的怪家伙。 但原本侦探社里就都是怪家伙,这个新人只能算作怪的明显了些,所以大家很快冷静了。 然后,大家就逐渐体会到了新人的强大之处,根本就是电子领域的神明,不但什么电子相关都懂。 而且黑客技术也是顶尖,拜托帮忙从不摆架子,非常好说话,根本不要求回报。 大家私下商量过,觉得虽然神明大人不求回报,自己主动表示表示是应该的,所有慢慢就出现了上供蜜柑馒头等食物的约定成俗,反正神明大人好像完全不挑食,给什么都会吃掉。 汇报完毕后,poker挂着发现了疑点的表情说:“我觉得很奇怪,既然都说田山先生不挑食,那为什么不选择零食之类的谢礼呢?”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我看向社长室。“毕竟乱步在这里啊。” 基本上就在我说话的同时,社长室的门打开了,乱步一只手压在侦探帽上笑嘻嘻地走了出来:“一开门就听到了,是谁又遇到困难在呼唤无敌的乱步大人了呀?大家真是一刻没了我都不行呢!” 他抬手放开帽子,笑着稍微睁开了眼睛看过来。然后那双像是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对上我的瞬间,笑容迅速就消失了。 乱步调整了步伐的行进方向,像是完全看不到我一样走开了。 不对,与其说是没有看到我,倒不如说是特意绕开了我。 是怎么回事呢? 孩子的心思总是变化无常,如果每次都要猜测孩子的想法,那恐怕是我耗尽脑力也做不到的事情。 一般这种时候还是应该直接询问,或者直接道歉。 我举起手里的那袋子零食,晃了晃制造出动静。乱步的脸侧过来一下,像是在竭力抑制住正眼看我的冲动。 我举着袋子走到了他面前,把准备好的「礼物」一词换成了另一个形容:“抱歉,这是我向乱步赔罪的一点心意。” 乱步终于憋不住了,一把将零食袋子抢过去,气冲冲地瞪着我:“说什么赔罪,织田先生根本都没意识到错误吧?你有好久没来看过我啦!要不是为了今天送来的那个黑衣服的家伙,你都根本想不起来我吧?亏我还记得向社长说你好话呢!” 作者有话要说:安吾:好奇怪,怎么感觉背后一阵发凉呢? “神吐槽!”解锁进度(10/100) 第32章 那个男人,狂妄 “织田先生。”跟在乱步身后同出来的,自然就是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 被他锐利的双眼注视着,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福泽先生好。” 福泽点点头,在我带来的人身上扫视了遍。 “织田先生今天的来意是?” 我把想要亲自接芥川和处理poker的颈圈两件事简略讲述了下,福泽便说:“既然都是委托给与谢野,恐怕还要等些时间,不如你我单独谈谈?” 乱步撕扯零食包装的动作顿,看过来眼,小声嘟囔:“麻烦的大人们。”嘟囔完又埋下头继续和零食包装战斗起来。 -- 第52页 我说好的,跟着福泽进入社长室,关门的时候注意到太宰正打算和乱步攀谈。 他俩都是聪明的孩子,接下来定很聊得来。 我感到放心,转身坐到福泽对面之后,就又为自己担心起来。 福泽先生身上有种天然的威严感,也许就是因此,才能在我那个世界里担任学园长,领导着整座充斥怪胎的学园。 要个曾经的实习老师迅速习惯和学园长平起平坐,多少还是艰难了些。 “织田先生上次离开时说过,如果切顺利,再见面就是港口mafia的首领了。那么恭喜你。” 福泽停顿下,又加上句:“你做得很好。” “谢谢……”我说。 我发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想要再说什么感谢夸奖的话,却时想不出来。 福泽应该也不需要我多余的感谢,因为他接着就语调严厉地说:“只是我不明白,既然织田先生已经是港口mafia首领了,为什么还要亲自来侦探社?我以为港口mafia与武装侦探社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友好到领导者可以互相拜访的程度。” 福泽的话语非常不客气,他原本就不是委婉的人,当然我也样不擅长委婉讲话。 不过我并没有福泽先生这般威严的气势,也没有双锐利得仿佛藏着刀剑的眼睛。 当压力配合着直白的话语砸在我身上时,我恍惚间听到了学园长在说打算亲自解雇我。霎时间,足以冻裂心肺的凉气就从脚底路蹿到了脊背。 源自过去的实习教师的本能让我第时间产生了类似濒死体验的恐惧:我要完了。如果真的被学园长亲自解雇,履历上背负了这样的污点,我以后都不可能再找到合适的教师工作,职业生涯彻底到头了。 那是想象中的恐惧,却要比实际来得更强烈。 福泽还在说着:“我们已经是敌人,请织田先生以后不要再随意过来了。” 我努力压制住应激反应,说道:“那是过去的立场,今后港口mafia的立场就会随着我的态度起转变了。” “转变?” “我不喜欢争斗,我喜欢和平,我希望有天孩子们都能进入校园,而不是为了活着挣扎和流血。” 福泽望着我,他好像是觉得惊讶。但为什么要惊讶,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他沉吟了会儿,才说道:“你不该选择港口mafia的,港口mafia是扎根在黑色世界的大树,每条根系都流淌着罪者的鲜血,它无法帮你达成理想。” “只要我够强就可以了。”我说。 这句非常狂妄的话我不是第次说了。与森先生面对面劝他离开港口mafia的时候,我就说过次。 起初还会感觉到难为情,觉得自己简直在说愚蠢透顶的欠揍话,差不多是等同于叫人快点来打醒我。 但慢慢体会到自己将背负的责任后,我已经变得可以平静地讲出来。 我不喜欢狂妄自大,因此我不是在胡言乱语。 只要我够强,很多事情都能以力破巧。在这个存在异能的世界,人与人之间的强弱分别是真实存在的,万事万物都是如此,横滨就是因为不够强才是租界。 而且我也没打算单打独斗,当独行侠的后果我已经通过「故事」了解得足够透彻。 福泽说道:“织田先生,你无法个人达成理想,而且口说无凭。” “我知道,所以请您配合我。或者至少——不要再说不欢迎我到来的话了,我会拿出事实证明决心的。” …… 走出社长室的时候,我背后的冷汗已经差不多干掉了。 今天完全是超常发挥,如果再来遍,我恐怕就说不出那些漂亮话。 有好几个瞬间,我都以为我会做出什么丢脸的举动。但结果倒像是我赢得了福泽先生的敬意,多少有点匪夷所思。 不管我那通空谈究竟有几分价值,只要下次来的时候福泽先生不再直接想撵我走,我就心满意足。 出于立场而变得完全不欢迎我的那个样子,看过遍就足够了。 “呦……织田作……终于谈完了吗?”太宰冲我摆摆手。 乱步也把眼神分过来,仔细打量了我和福泽的表情,然后长长哈出口气。我没有领会到乱步的意思。 poker还记得我没有直接在侦探社公开身份,介绍时说过带来的都是学生,所以他很聪明地唤了我声:“老师。” 我冲他们点点头,然后转开视线寻找久作的身影。 与福泽在社长室里交谈的时间有些长,我总觉得久作不会乖乖听话。 然后我轻而易举地找到久作了,他就坐在张空办公桌上,满脸都是不开心,两条腿耷拉着悬在空中摇晃,条纹短裤下两边膝盖都破了皮,像是反复跌仆过。 “久作怎么了?” 太宰回答:“他总共平地摔了六次哦。” “平地摔了六次?”这也太多次了。 “是啊,真是不可思议,开始大家还想围上去安慰,看看有没有磕破膝盖。但是乱步先生瞄了眼就告诉大家不要理会。大家都很听乱步先生的话呢,所以就各自回各自的位置工作了。” “然后呢?” “然后啊,他好像完全不能接受自己平地摔的失败,又主动找不同的人试了好几次,结果每次都是平地摔哦,很厉害对吧?”太宰的眼睛亮亮的,像是真的认为这很厉害。 -- 第53页 我明白了,这种情况并没有超出我的想象,我已经成功脑补出久作反复跌倒六次的画面。 但我还是有点惊到。 久作是这样不服输的倔强小孩啊。他这个样子,我怎么敢随便放他到大街上去呢?果然还是要有监护人指导段时间才行。 我走到久作面前,揉了揉他的头发:“以后要学会保护自己啊,别再跌倒了,就算小孩子恢复能力强,也是存在着永久性损伤的可能性的。” 久作说:“不对。” “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久作脸上凝结出了怨毒的表情。“久作想和大家玩,为什么不让久作和大家玩?” 我揉了揉他的脸,把那些不适合孩子的表情物理抹去。 “没有人要阻止你和大家玩。久作是很可爱的孩子,大家都会喜欢你的,也会对你露出微笑。” “可我更想看到大家疯狂的样子,为什么总是失败?” 孩子真是种难哄好的生物啊。 我仔细回忆了下坂田这时会说的话,模仿着说道:“久作,因为你正在长大啊。你知道人是怎样成长起来的吗?” “生活中越来越多地遭遇挫折,就算撒娇任性也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慢慢明白世界并不是围绕自己旋转,逐渐学会克制欲望,被迫接受自己能力的局限,认清世间的残酷却又不因此灰心丧气。” “孩子就是这样变成大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乱步(老成持重状长长地吐气):他们没有因为立场问题谈崩,我放心啦! 织田作自认为自己是在学坂田,但坂田其实不会这样子灌鸡汤,坂田要说也是:“人生有80是多灾多难的啦!往后你会遇到比这还要多的挫折呢!趁早习惯吧!”类似这样的话。 感谢 科柯扔了1个地雷 鸠扔了1个地雷 久久久玖扔了1个手榴弹 “神吐槽!”解锁进度(23/100) 第33章 一场永不醒的梦 嘻嘻,嘻嘻嘻…… 呀,什么才是「疯狂」? 这个问题,麻烦谁来回答一下呢? 要久作自己说,“疯狂”就是人最真实的内核,是发源于人类最根本的、最原始的、最古老的东西。 人类这种生物啊,一定是从诞生之初就在扭曲着疯狂的哦! 然后血脉一代一代传承下来,慢慢藏进精神深处,变得不再表面化了。 也就是说,大家其实都在拼命掩饰呢,用理性包装自己。也许是刻意为之,也可能是不自觉的行为。总之大家都不想承认自己的疯狂。 但是啊,大家心底都或多或少存在着疯狂的一面,这一点是怎样掩盖也没用的,就像是真理一样。 不然为什么,只要久作想看,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呢?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久作就发现了,他和那些同龄的孩子们在一起时,大家都不怎么喜欢他。 而且,把疯狂和恶意隐藏起来似乎是每个人生来就会的技能。 同龄的孩子们可以一边对着大人假装天真,一边背地里对着自己倾泻恶意。 大家白天柔柔弱弱地讨要糖果,扮演着纯洁的天使,夜晚则带着刀片和钉子来和自己玩耍,兴高采烈地给自己折磨。 大家好分裂啊。 但是久作并不讨厌这样的大家,嘻嘻。 只要用自己身上的伤口,就能引出来大家的疯狂,这不是非常有意思吗? 比起那些伪装出来的无聊表象,还是大家暴露出疯狂本质的模样更吸引人。 久作是这么思考的,不过基本上还是在自我安慰啦。 他其实挺不乐意受伤的,尤其是不乐意被人所伤害。 追究原因的话,当然是因为受伤会疼痛啊。 好痛,真的好痛…… 大家,为什么就我在痛啊?为什么要让我这么痛啊?我好恨啊。 诅咒你们,我要诅咒你们! 手印出现了。人偶坏掉了。 然后,让我看到更多吧,嘻嘻嘻,大家扭曲的疯狂的样子,根本就是百看不厌,是最棒的乐子,哈哈哈…… 在博多地区的方言中,梦野久作指精神恍惚、成天做白日梦的人。 所以是个好名字呢。 …… 梦野久作最快乐的一天,是他的异能力大显身手的一天。 那一天整个港口mafia似乎都被他的疯狂传染了,大家自相残杀着,尽情释放出混乱和邪恶,像是一场盛大的狂欢。 而他,作为源头和支配者,抱着残破的人偶站在废墟中尽情欢笑。 久作喜欢疯狂的大家,那才是他感到熟悉的、让他有安全感的世界的模样。 掩盖着疯狂的世界太无趣了,一点也不好玩,而且也没办法去习惯。 那些表面的善良、友爱、平和……到底有什么存在的必要?明明就是他轻而易举可以戳破的东西啊? 大家都坦诚一点才可以玩得开心,不是么? 不过,大家还真是特别容易玩坏呢,嘻嘻嘻…… 久作的「快乐一天」很快结束了,他被太宰先生抓住并关了起来。 关禁闭是很孤独的事情,没有乐子可以找,没有事情可以做,精神只能在梦境与现实之间徘徊。 真是好讨厌的惩罚啊。 -- 第54页 久作蜷缩成一团,紧紧拥抱住自己。他的世界只剩下自己。 直到某一天,梦里似乎出现了一束光。红发男人推开紧闭的门,蹲下身与他平视,认真地对他说道:“「脑髓地狱」其实是一个温柔的异能。” 什么东西?没听错吧?温柔? 有毛病? 居然说这样的疯话? 不对,不对不对,应该说,就是这样才对! 久作兴奋起来,他想:人的本来面目就是疯狂,这位织田先生明显是疯得厉害。比起喜欢装模作样的森先生,新任港口mafia首领有趣多啦! 久作兴致勃勃地问织田先生是怎么杀掉森先生的,结果织田先生居然回答没有杀。 久作不是笨孩子,才不相信呢。他明白的,这又是大家很喜欢的那个「不承认环节」吧? 嘻嘻,他不会拆穿织田先生的,他是个多么贴心的好孩子啊。 织田先生疯得这样厉害,还愿意放久作出去,还把人偶也还给久作,所以肯定跟久作是站在一边的! 但是啊,织田先生同时也是个好恶劣的大人。 唉,明明说好会让久作看看彻底疯狂的样子,结果关键时刻躲开了。 说话不算数,才不会原谅呢! 没错,就算织田先生抱着久作去医务室,就算那个拥抱不可思议的温暖,就算太宰先生来了之后,织田先生站在久作这边批评太宰先生,替久作出气……反正是不会原谅的!哼! 就算……就算给久作吃甜甜的棒棒糖,久作也不要原谅…… 呜呜呜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 路上的大家都好开心啊,如果都疯起来就更好了。 吃到好吃的午饭真好,关禁闭时的伙食太糟糕了。 吃完饭还可以去参观尸体,织田先生真好呜呜呜! …… 但是,为什么「脑髓地狱」突然就不行了啊? 一次失败,不信邪地再试一次,一连试了六次,再加上之前医务室里的失败……怎会如此! 好痛啊,膝盖好痛,心灵比膝盖更痛,明明这么痛却连诅咒的对象也没有。 总不能诅咒自己或者地板吧?太宰先生在那边一点都不掩饰的在嘲笑我呢!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大家的疯狂不是特别容易就能引发出来的东西吗? 为什么离开禁闭室之后,这个世界突然变得这样陌生了? 好难受,好讨厌,一点也不舒服。 久作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他本能地感觉到,有什么被改变了。于是一切都不再熟悉,他无所适从。 不对,完全不对,哪里都不对。 从记事起就在做着白日梦的孩子,从来没有考虑过有一天梦会醒来。因为世界并不是围绕着某个疯子的精神去运转的,那才是真相。 久作害怕醒来,害怕失去随意做梦的能力,害怕有一个声音趴在他的耳边对他说:“错了,你一开始就搞错了,疯狂的不是这个世界,只是你自己。” 尽管他并不能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是在害怕。 他还小呢,以至于无法正确理解自己的感受,只知道很不舒服,想要逃走,想要冲破什么,想要让一切回到正轨,想要消除不安,找到一个足够「合理」的解释。 如果有谁可以给出解释就好了,是谁都好。 第一,人类都是疯狂的,人类生而疯狂。 第二,久作记事起的所有经历就是证明。 第三,久作才不是倒霉的孩子,大家会来伤害久作。因为这是好玩的游戏,久作也要开心地玩游戏,反过来伤害大家。因此才有了名为「脑髓地狱」的异能。 第四,久作的认知没有任何错误,所理解的就是世界的常态。 满足以上全部条件的解释——必须要有那样一个「合理」的解释才行! 否则梦就会醒来了。 一旦醒来,精神也会随之支离破碎。因为久作的全部都建立在一场白日梦之上,如果失去梦,久作就什么都不是了。 每个人都自有一套解释世界的理论。从出生起,人就用自己的双眼发现世界,用自己的手脚探索世界,用自己的精神理解世界,最后用自己的认知塑造自己。 有一种理论认为,彻底杀死一个人不是夺走这个人的性命,而是磨灭这个人的精神。 久作是个疯小孩,他的精神远远不如常人稳固,他无法自圆其说,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不能再轻松挖出大家的疯狂。 于是崩坏开始了。 好恨啊,想要诅咒这整个世界。 “久作,因为你正在长大啊。”恍惚之间,久作听到了织田先生的声音。 长大……原来如此,这就是长大吗? 久作从那个他认为疯得厉害的人口中听到了解释,是一种足够「合理」的、他正急需的解释。 这个世界并没有超出认知,也没有在他关禁闭的时候抛开他变样了,他也没有突然不行了。之所以会一次次失败,是因为他正在经历成长这一人生新阶段。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久作立刻就接受了这个解释。 心中高高积蓄起来的恨意如同积木堆出的城堡一般轰然倒塌。 不会错的,织田先生可是自己这一边的,是自己认识的人当中疯得最厉害的一个。所以说出来的话也一定是正确的。 -- 第55页 织田先生那无比沉稳的声音几乎是在久作心头响起,隆隆作响着:“孩子就是这样变成大人的。” 瞬间,久作的鼻子一酸,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整颗悸动的心霎时松懈下来。 孩子就是这样的生物,情绪起伏强烈,很容易就大喜大悲。 久作把自己埋在了织田先生怀里:“久作不想长大啊哇哇哇!” 一双温暖的手落在久作背上,轻柔地拍了拍。 那带来救赎的声音说道:“不行的吧,撒娇任性也没法推迟生长痛啊。” 于是久作哭得更凶了:“我要回禁闭室去,我再也不要出来玩了呜呜呜!” “你不是讨厌关禁闭吗?” “我不想长大!” “不行的吧。” “那我要回禁闭室!” 可以无限循环的对话又出现了。 乱步望着那感人的场面,小声嘀咕:“果然还是救了啊。”手里的小零食都不香了。 他看得出来,梦野久作完全是个讨人厌的疯小孩,之前几次摔跤都是想要做坏事却没成功。但是织田作太好心肠了,不打算放弃这个疯小孩。 太宰也与乱步一起小声嘀咕:“就是说,有什么必要啊。” 反正没猜错的话,织田作只要保证q活着就足以交差。如果q能就此被打击垮掉,失去神智和意识,之后反而很好控制,可以改造成人形武器……啧,总之都是森先生的错。 两个嘀咕着抱怨的孩子彼此对视一眼,就这样无形之中拉近了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我流q出现啦……为了庆祝圣诞节本章换一换视角(奇怪的借口增加了)。 第34章 那个男人,说好 久作哭了…… 不是足以撕裂声带的那种令听者头痛欲裂的嚎啕大哭。而是断断续续的、可怜兮兮的、抽噎着的悲鸣。 那张可爱小脸上堆满委屈,眼中的星星和圈圈因为泪水泛起了涟漪,足以让任何拥有爱心的大人手足无措。 我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说错了,居然引来这样的效果。而且这还是在武装侦探社,周围有很多人看着。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现在就去死一死。 不过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安慰了。 幸好,小孩子的精力总是挥霍起来很快。所以扑在我怀里哭过一阵就累得睡过去了。 我望着久作膝盖上的伤感到为难,也许应该趁他睡着的时候处理一下?但是很容易导致疼醒来吧。 医务室紧闭的大门就在这个时候打开了,与谢野医生一脸神清气爽的走出来,并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我和我怀里的男孩。 “哟,来了?”她问。 我答:“来了。” 与谢野医生的目光落在久作膝盖上,往外走的脚步顿住,对我招招手,又向回折返:“来了正好,带着那个小孩一起进来吧。” 于是我把久作抱进医务室,并第一时间看到了缩在角落的芥川。 芥川似乎完全和周围断开了连接,又像是已经同环境融为一体了,他漆黑的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前方墙壁,失了魂魄一样。 “芥川他怎么了?” “没怎么,让他一个人缓一会儿就好了,我先给这小孩处理伤口。” 与谢野医生浑不在意地说着,把久作从我怀里接过去,熟练地清洁消毒然后贴上两张创可贴,完全没有弄醒久作。 我原本有些担心,不知道与谢野医生身上会不会因此出现诅咒的手印。结果没有,说明这种程度的医治行为对久作来说不算伤害。 我那个世界的与谢野并不会温柔地对待伤者,听说有人在学园里摔倒破相之后,与谢野没有给任何麻醉就直接帮人缝针了,那个人因此痛得哭完了三年份的眼泪,最后伤口愈合得很好。 所以我原本没有指望久作不痛醒来。 看来哪怕是同一个人,在不同世界也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这个世界的她治伤时手法更温柔。 与谢野医生处理完久作的伤,就把那孩子扔到一边不管了,转过椅子直直地盯着我,让我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东西。 “不行,我还是想不明白。”她忽然没头没尾地说道。 我感觉到与谢野医生在向我凑近。她的下半身还牢牢地坐在椅子上,手肘撑着扶手,上半身则越发倾斜。 那个眼神,是把我看作某种怪物了吗? “织田作先生,我就直接问了吧,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能治愈那小子的肺病啊?” 她抬手指向芥川,“一开始你说要和我预约时间,我还以为是开玩笑的……不,你不用解释,虽然没见几次但我已经知道你不会这么开玩笑了,我就是觉得不可思议啊。” 她收回手,又指向自己:“我可没有读过什么医学校,更别提什么临床经验。虽然最近在努力自学人体解刨,加上异能力姑且算是个医生了吧,但是——” 她瞪着我,两秒之后长叹一声,向后栽进椅子里:“我就不明白了,织田作先生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的医术水平?” 我稍微有点明白过来:“芥川的肺病很难治?” 与谢野医生肯定地点头:“是相当难治!我反复切开认真翻来覆去看了四次进行确认。怎么说呢,这小子现在仗着年轻很不当回事。但再不注意保养的话,恐怕活不过三十岁。” -- 第56页 这么严重么。 不过也能理解,这世界芥川的生存环境相当恶劣,从小在贫民街长大,一直没有得到过治疗。 与谢野医生伸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把修剪利落的短发彻底揉乱,蝴蝶形金属发卡都快要给碰掉了。 她简直是低吼着:“啊啊,如果是什么痛痛快快的刀伤枪伤贯穿伤就好了,大出血也没关系,这种长年累月的疾病让人怎么治啊。” 我说:“抱歉,让与谢野医生为难了。” “你也知道是在为难我啊?” “嗯,大概是知道了。” “是嘛……”她干巴巴地说,“知道就好。” “所以能治吗?” 与谢野医生又开始瞪我了,然后慢慢的自己憋不住笑起来。 她一边笑,一边用手指梳理好头发,轻声回答我:“能啊。” 我松了口气:“非常感谢。” 与谢野医生收起笑脸短促地哼了一声,大概是认可的意思,对我摆摆手:“真会给我添麻烦,接下来我得好好看看肺部疾病方面的书,你能收集到的医学案例也好医学文献也好,有多少就都统统给我送来。” “好……” “至于那小子,配合治疗的决心倒是很不错,我很满意。之后每周三下午都让他来我这报道。如果我有事会提前给你发短信改时间。” “好……” “不能让那小子随便去空气不好的地方,更要避免吸入粉尘颗粒。他应该不吸烟,但也别让他接触到二手烟。” “好……” “叫他好好保暖,将来如果我配了药要叮嘱他按时吃,有什么感觉都及时说明。” “好……” “光会说「好」,你都记得了?” 我认真地把医嘱全部重复一遍,与谢野医生满意了:“行,那就这样,带上他俩走人吧。” “其实还有一件事。” “蛤?”我把poker的情况说了一遍。 与谢野医生手臂交叉环抱起来:“看来我刚才说你很会给我添麻烦,是说的太早了,我该留到现在再说。” 她叹了口气,又道:“如果我成功帮忙把一个颈圈摘掉了,是不是接下来一个一个的都会找上门来让我帮忙?” 我认为这种可能性是极高的。 据我所知,ace私人部队的全部成员,都是他用金钱或别的手段强买下来的,当中应该不存在心甘情愿真正忠心的人。 如果他们得知有机会摘除颈圈展开新生,一定不会放过。 于是我说:“拜托了。” “行吧,反正我最近学习解刨正学到关键处,正缺少大量素材,折腾侦探社里的自己人也不得劲,你就尽管让那些带着颈圈的家伙来找我好了。作为条件,我要尽情对他们使用柴刀和电锯,这一点你能做主答应的吧?” 我是港口mafia首领,毫无疑问的最高权限持有者,那么答案当然是:“可以。” 与谢野医生满意地一扬下巴:“嗯,去吧。” 我走到芥川身边,发现他还是魂不守舍的模样,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发现了我:“首领!” 芥川迅速跳起来向我行礼,我伸手扶了一把,以免他起身太快站立不稳。 “首领,按照您的要求,在下做到了。在下接受了与谢野医生四次治愈异能,期间并无分毫退缩。” 芥川的声音斩钉截铁,当中包含着我所不了解的强烈决心,那份意志就如同慨然赴死的战士一般使人动容。 “嗯,辛苦芥川了,你做得很好,与谢野医生也夸赞了你的配合。” 芥川的紧绷状态肉眼可见地松弛了一些:“既然任务完成,在下是否可以离去了?” 我回答:“可以,不过之后的每周三下午你都要来。” 芥川瞬间再次绷紧,甚至无法自抑地表现出了一点攻击企图。他克制住,并开口想要说话。 我猜他多半又是想拒绝了,所以我抢先一步开口:“对了我还没说,太宰此刻就在外面。” 我注意着芥川的表情变化,字词清晰地说道:“他来接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芥芥: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惩罚我,而不是把我交给武侦的医生。 感谢 單行道扔了1个地雷 一只汪扔了1个地雷 我发现吐槽役的战斗力在减弱,这行吗? “神吐槽!”解锁进度(33/100) 第35章 那个男人,圆场 走出医务室后,poker就被与谢野医生叫了进去。 我略一思索,在他进门时又劝了一次:“不管能不能成功,都会有濒死体验,那个是很可怕的,所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poker捏住了拳头:“我已经有觉悟了,为了摘掉颈圈我愿意承担风险。如果因此失去性命,那就是我命该如此吧,也没有什么遗言可说,我这一生没什么值得回顾的东西,所以只能向前看。” poker的决心这样坚定,我认为就没有什么问题了,所以很安心地放他进去:“好好配合医生吧,与谢野医生喜欢听话又坚强的人。” “听话又坚强么……我会的……” “你等下,刚才吃了作为贡品的蜜柑吧?嘴边这里有沾到一点。” poker瞬间涨红了脸,慌忙擦着嘴,逃也似地钻进医务室并关上了大门。 -- 第57页 “请问,「作为贡品的蜜柑」那是什么意思,要供奉什么神明吗?” 我循声望去,发现侦探社又来了新的访客,应当是来提出委托的,正与接待员交谈。但因为听到我的话所以那边交谈就暂停了。 “只是我们这里的内部玩笑而已。”接待员代替我进行了回答,“我们这些文员向很厉害的社员求助之后,习惯用蜜柑报答对方,然后就衍生出了「贡品」的说话。” “原来如此,贵社的日常风气真好。”访客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竖了竖大拇指,又与接待员继续交谈起来。 我收回注意力,把久作暂时抱到空桌子上,让他平躺着睡觉,并脱下外套盖住孩童单薄的小身子以免着凉。 芥川则自己坚强地迈开双腿走路,看到太宰之后就定住不动了,只是喃喃着:“太宰先生……” 有那么一瞬间,我很肯定自己看到太宰表现出了回避的意愿。 但下一瞬,太宰就抬脚向芥川大步走去,甚至扬起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呀,芥川君看完医生啦,我是来接你回去的哦。” 太宰如果打定主意要对谁温柔体贴。哪怕他心里的想法其实完全相反,也能表现得完美无缺。 芥川很明显就被太宰骗到了,浑身僵硬地立在原地,被太宰大力拍打了肩膀。 那是上司面对器重的部下才会做的动作。深究起来的话,其实只是一种职场中笼络人心的表演。因为是零成本,所以受到许多高位者欢迎。 太宰很温和地说道:“那么医生是怎么说的?芥川君详细点汇报一下吧。” 芥川反应了一下,才愣愣地回答:“太宰先生,咳咳,请您不必在意在下的健康状况,在下会拼尽全力不使身体成为拖累,也绝不会因此对任何敌人心慈手软。哪怕某日身受重伤倒地将死,在下也会拼上最后一口气咬断敌人的喉咙。” 完完全全答非所问了。 “啧……”太宰收回了亲切地搭在芥川肩膀上的手。 那张孩子气的清秀脸庞上笑意淡去,鸢色的双眼中凝结出了寒冰,所有的温柔都一扫而空,他说—— “太宰……”我毫不犹豫地截断了太宰要说的话。 虽然不知道太宰打算说什么,但这一刻我不想他说出来。 “啊……”太宰看了我一眼,不知为何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用侦探社文员们无法听清的音量说道:“我知道了啦。呐,芥川君,你就在心里好好对织田作首领感恩戴德吧。因为首领的意愿,我现在一定要开动脑筋想想怎么更温柔的教育你,而不是对你一味简单粗暴。” “太宰先生无需考虑在下的感受!在下不是脆弱的花朵,不需要您的温柔,您就算对在下再粗暴一些也没关系!” 和太宰注意降低了音量不同,芥川完全没有去考虑被无关人员听到的后果。他斩钉截铁地大声发言,甚至在室内产生了回音。 基本上来说,除了那些关着门的房间,侦探社里的大家都听清楚了。 所有文员同时停下手中的工作,摆着震撼到有些呆傻的表情看向太宰与芥川,有人甚至把水杯都给碰洒了。那位陌生的访客更是瞪大了眼睛,伸着脖子献出了全部注意力。 大家内心一定都很震动吧,芥川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一心追逐着得到认可的人非常少见,迸发而出的决心和意志是我也会感到惊诧的。 太宰:“……” 太宰的表情放空了。 我决定站出来打圆场:“芥川,要太宰温柔对待你是我的意思,你接受就好了。” “在下可以承受的。” “不需要你承受。” “连与谢野医生施加的恐怖刑罚,在下都咬着牙承受下来了。” “那个不是刑罚。” “在下被谢野医生捆绑在刑床上,浑身抽搐着连续挺过了四次,连失去意识陷入昏迷都做不到,完全依靠着对太宰先生的思念才没有越过界限去往彼岸。但如果是太宰先生对在下做的话,多少次都可以。” “能承受多少次这种问题,与是谁对你做没有关系。” “只要太宰先生能认可在下,要对在下做什么都好。即便是最终去往彼岸在下也会展开笑颜。” “所以我才希望太宰温柔对待你。” “太宰先生要怎么对待在下,都随太宰先生高兴。” “等一下,等一下,别再说下去了。”太宰撑着额头,一脸虚弱地低声制止。 “首领也就算了,但我真不记得我有教导部下这么说话,看来我的教育方式的确是出了大问题。我错了,我会认真反思的。” 芥川惊愕地望着虚心承认错误的太宰。 太宰这个人几乎从不认错,因为他几乎从不犯错。 靠着远超常人的聪明才智,太宰的每一次行动、每一次安排总是十分正确。 因此一旦太宰承认自己出了差错,对于熟悉他的人来说就会分外震撼有力。 我也没有想到太宰会在这个时候这么真心的认错。 我本以为需要很漫长的时间让太宰去一点一点明白,也做好了相应的心里准备。 现在太宰突然果断认错,我的心情是落空的。 而且我不知道原因。发生了什么事让太宰心态这样变化了?明明一切正常啊? -- 第58页 “呀,客人您要走了吗?”接待员的声音打破了沉凝起来的空气。 那位客人露出了梦幻一般的笑容,望着我们这边,又一次比出大拇指,回答道:“嗯,是啊,委托内容就是刚才说的那些了,剩下委托费你们随便定就好。贵社的日常风气这么棒,实乃我辈楷模,叫我心悦诚服,相信贵社是不会令我失望的。” 作者有话要说:芥芥(很耿直,并没有想歪。):是您的话,对我再粗暴一点,也没关系哦。 客人(完全想歪,直呼内行。):连续四次,有捆绑还带换人,会玩会玩! 感谢 科柯扔了1个地雷 岁华一落扔了1个地雷 “神吐槽!”解锁进度(47/100) 话说又有评论消失了,我再重复一次不是我干的,大家留言要谨防和谐词哦! 第36章 那个男人,配合 虽然我没想通太宰转变的理由,但结果是好的,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看太宰的样子也不希望我追问清楚。所以我把好奇心放到了另一个问题上:“太宰准备之后教导芥川什么?” 拷问相关的教导肯定是放弃了吧。 “当然是教他语言的艺术,这一点我很肯定是当务之急。”太宰隐约不服气似得看着芥川。“我选的部下怎么能一点情商都没有,真是……” 我猜测着接话:“真是头疼?” “不错,就是这样!”太宰终于放弃掩饰,袒露出十分火大的表情来。 我不免为他孩子气的模样感到好笑:“那之后就用情商很高的方式教导芥川吧。” 太宰悻悻地点头:“当然。” 他认认真真看着芥川,似乎在挑战自己的视觉耐受能力。但很快他就把目光转移到别处了,看样子是忍耐到了极限。 “还是等我克服掉一看他就头疼的毛病之后再说,毕竟我真是超讨厌疼痛……不如现在做点别的什么吧,做点开心的事情就能转换一下心情了。” 他走到正把零食当玩具玩的乱步面前。 刚才发生的事情乱步完全没有分出注意力。作为近年来声名鹊起、受到各方一致认可的大侦探,乱步比常人任性得多,只要是他主观判定为无聊的事情,哪怕就发生在眼前也不会在意。 乱步感受到了太宰的靠近,这才分出来一点注意力:“干什么?” 太宰指了指茶水间:“可以把田山先生借给我们一会儿吗?” 乱步眨了眨眼睛。那双会带给人被完全看破的可怕感受的双眸直直望着太宰,太宰则毫不回避地回望过去。 “嗯……”乱步像是在认真思考着太宰提议的可行性,“这个啊,要征得社长和国木田的同意才行哦。不过既然你首先来问乱步大人的意见,那我就稍微帮个忙吧,社长那边由我来说就行。” “谢谢乱步先生,真的是帮大忙啦。” 太宰笑着道谢,然后问我手机里有没有存国木田的号码。 我点头,打开手机通讯录选到国木田,然后直接递给太宰。 太宰接过我的手机,很是愣了一下。 “怎么了?” 太宰笑起来:“首领,您对您的部下也太不设防啦,连要做什么都不问,就把手机这么隐私的东西直接交给部下,会让部下非常受宠若惊的。” “我不是对部下不设防。” 我摇摇头,拒绝被安上「容易轻信他人」的蠢笨设定。 “我只是愿意相信朋友。” 太宰的笑容略微卡顿,接着迅速灿烂了几分。他掩饰一般低了低头,按动手机发出一条短信,然后还给我道:“好啦,像这样给国木田先生说明一下,之后的行动就不算太唐突了。” 他完全没有等待国木田回复的意思,拉着我又一次推开茶水间门,和我一起挤了进去。 我很在意道:“这次没带上蜜柑进来啊。” 太宰说:“我们不是来向神明祈求帮助的,所以不拿贡品也没关系。” 我说:“这样啊,那我们要做什么呢?” 田山花袋扭头看向我们,和我一样感到不明所以,也问道:“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情?” 太宰嘿嘿一笑:“因为对「神明」这种高度的称号很在意,总觉得您这么厉害的人不可能是无名之辈。所以我方才很认真去回想了一下,想来想去发现好像只有几年前——啊、是几年前来着——感觉只有那个人对得上号。” 田山花袋的脸色变化了:“你想说什么?” “织田作你有听说过那个人吗?原本是个小有名气的黑客,突然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向各大企业推销自己,以亿为单位开价,大赚特赚,毫无廉耻心地变成了各个企业的走狗。” “你骂谁是走狗呢?你才没有廉耻心!”田山花袋震怒。 但即使这样他也没从棉被里钻出来。 太宰完全无视他,继续侃侃而谈着:“黑客群体们又愤怒又妒忌,于是向背叛者发动了电子大战。这场战争后期甚至波及到线下,到达了有人向港口mafia这样的非法组织雇佣杀手的程度。” 田山花袋脸色变得更差了,他狠狠喘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而太宰还像是在随口讲述趣闻笑话一样,很轻松地说:“居然引来了杀身之祸,那个黑客叛徒一开始必定想不到吧?最后的结果是他销声匿迹了,抛弃了全部资产和已经暴露的住址,不知道去往了何处。” -- 第59页 太宰笑嘻嘻地望着田山花袋:“真是意外的潇洒和果断啊,从这个角度来说就像是没输一样。” 我听懂了:“所以田山花袋就是那个人,没有逃往异国他乡而是选择了留在这里,成为武装侦探社茶水间的神明。” “没错哦,小小的地方居然容纳了这么一尊大神,我没有事先深入调查过真是太好了,这样才能尽情享受探索发现的惊喜啊,织田作你说是不是?” “够了!”田山花袋总算站了起来,他面向我们,手中紧紧拉着棉被,以确保棉被不会从肩膀上滑下去。“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直接说吗?会吓到你的,不妨先猜猜看?” “当初雇佣了杀手,想要置我于死地的黑客?” “不是啦……” 第一次猜测答案错误,田山花袋立刻就不想再猜下去了。他看上去有些发抖,应该不是生气,而是在害怕。 他强撑着胆量:“我警告你们,这里可是武装侦探社,要捣乱的话就滚出去!” 田山花袋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飘,明明是严厉警告的内容,但怎么听都像是在喊救命。 如果不是因为被我和太宰结结实实堵死了茶水间的大门,田山花袋一定会夺路而逃。 原来如此,太宰特意喊上我一起就是为了这个吗? “什么啊,我们才不是要捣乱呢。”太宰笑容灿烂,“我很好奇,你当初为什么那么需要钱,现在又为什么这样安于贫困的生活?明明以你的能力,就算最大限度警惕着过往的敌人,也没有穷困潦倒成这样的必要性啊。” “只想问这个?”田山花袋拧起眉头。 太宰摊开双手以示无害:“我们要是有坏心思,就不可能被放任来堵你了,这里可是武装侦探社啊,对吧?” 田山花袋沉默了一下,似乎勉强相信了,开口说道:“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我只是已经受够金钱了。当初我也不是需要钱,只是简单地想着做个有钱人试试看罢了。” 太宰双眼发亮:“哇哦!那你现在把赚到的钱花去哪里呢?” “自己用不完的就都捐出去了。” “捐出去了?一点也没存起来吗?” “没有。不是因为我有爱心,我只是觉得钱留在手里准没好事,仅此而已。” 太宰兴高采烈地看向我:“看啊,织田作!超有趣的对吧?这么好玩的人,你难道不想和他一起喝点什么吗?” 我点头说:“神明大人,请跟我们一起走一趟吧。” “不行!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国木田叫来玩我的吗?”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手机接收短信的震动,于是拿起来查看。 是国木田回复的短信,顺便我也一并读了太宰之前发过去的内容: 【我:我们想请田山到楼下的咖啡厅喝杯咖啡,可以吗?】 【国木田:我又不是那家伙的监护人,为什么问我?你们只要能拉得动他就尽管去吧。】 田山花袋紧紧地盯着我的动作,脸色变化:“你们不会真是国木田叫来搞我的吧?” 我收起了手机:“不是。不过国木田已经同意了。” 太宰笑着点了点头:“已经同意了啊,那就没有任何可顾忌的了。” “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 太宰打断道:“我发现神明君一直裹着棉被,是因为缺乏安全感吗?还是说严重的社交恐惧呢?” “我的警告可是最后一遍,你们——” 太宰看向我:“织田作你有没有想起那个时候,就是我们和安吾刚认识的那时候?” “啊……” 我明白太宰的意思了。 “不过安吾并不是社恐呢。想要解救被社恐折磨的神明君,唯一办法就是和他混熟,除此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原来如此。” “你、你们是在威胁我吗!” “织田作,我们再来一次认识安吾那天的作战吧,这个叫作「名场面再放送」。那么你从右边来。” “明白……” “等一下!不要碰我的芳子!拿开你们的脏手我要生气了!救命呜啊啊啊!” 我们把田山花袋连带着那床棉被一起运到了楼下。 这期间路过的侦探社社员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们。但因为乱步适时的开口担保没有一人选择阻拦。 我大概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对话:“那是什么情况啊?”“很明显了吧,古代的皇帝要宠幸妃子时,就会用棉被那样裹起来运到寝宫哦。”“诶诶!不会吧?”“淡定点啦,刚才发生的还不够你惊讶的吗?这些有才能的人的圈子,平时就是这么乱。” 顶着各种各样的窃窃私语,我和太宰合力将田山花袋抬进了一楼咖啡厅。 这个过程里芥川想跟上来,但我叫他先看着久作,等poker从医务室出来再说。 像这种正常的指令,芥川还是很听从的。 一进入咖啡厅,被包在棉被里面胡乱挣扎的田山花袋就不动弹了,我们选好座位将他放置到无法逃脱的里侧。 咖啡厅的女服务生走过来问我们要喝点什么。 我要了客人们喝的最多的一款,随大流,太宰要和我一样,而田山花袋把脑袋埋在棉被里不敢抬头。 “那位客人是不要咖啡么?”女服务生盯着棉被问。 -- 第60页 田山花袋一阵低低地呜咽。 太宰笑着大力拍了拍棉被,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也给他上一样的吧,这家伙真是相当不擅长和女性说话啊。” 女服务生走开了,田山花袋才敢于把头稍微探出来进行呼吸。如果他再憋一会儿,说不定会窒息而死。 “你们太过分了。”田山花袋气若游丝。 在茶水间里时,他尚且敢于呵斥我们,现在则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太宰说:“真怀念啊。” 田山花袋问:“怀念什么?” “怀念旧时光啊,神明君你也会怀念的吧?和你的朋友国木田先生初相识的情形。” “不,我早就忘记怎么和国木田初相识了,国木田也一样。而且我不叫神明君。” “那就叫你花袋了哦。” “随你便吧。” “花袋你还不认识安吾,改天我就把他介绍给你,我敢说你们能聊得来。想不想听听我们和安吾初相识的故事?” 目光涣散的田山花袋艰难地聚起注意力,抬眼看向太宰:“太刻意了吧。我不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说动国木田的。但想要我做事的话用不着这样跟我套近乎。只要不是危害性的恶意任务,支付我市场价就行了,我嘴巴很牢的。” “但是暂时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想委托你做啊。”太宰并不否认关于「刻意」的说法。 孩子气的黑发青年托着下巴,眨了眨眼睛说道:“你的那个金钱观,我认为很不错哦。织田作你说对吧?” 我点点头:“是啊。” 世界上懂得克制对金钱的贪欲的智者很多。但像是田山花袋这样,彻底对金钱没有贪欲的人就太少了。 更多的人即便已经领会到金钱的害处,还是会奋不顾身奔向金钱,成为金钱的奴隶。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是指这个意思。 田山花袋拥有迅速攫取大量财富的才能,就算要躲避仇家也有的是办法通过其他途径搞钱。 曾经以亿为单位赚着钱的人,竟然这么轻易就放弃了有钱人的生活,这可不是因为「害怕了」、「后悔了」就能做到的。 而且我也不觉得田山花袋是真有多怕。 如果真的那么谨慎,早就该至少去往其他城市生活了。横滨因为租界的特殊性质,整体上来说就是个不够安全的城市。 我说:“而且花袋把钱都捐出去的行为很高尚。” 田山花袋:“我说过了吧,我只是不想把钱留在手里而已。我甚至不关心钱捐出后的去向,都是随便捐的。” 我说:“不问回报,真的很高尚啊。” 田山花袋:“喂!” 他好像很火大,但是在怒火烧上来之前他就猛然钻进被子里去了。 女服务生端来了我们点的咖啡。 太宰伸着指头去戳棉被:“出来啦花袋,那位漂亮小姐已经离开咯。” 田山花袋重新冒头:“你走开啊,不要再用你的脏爪子碰我的芳子!” “诶,很脏吗?我可是很注意个人卫生的哦。反而是花袋你,茶水间里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剥下来的蜜柑皮全都堆在地上吧?” “堆在地上的果皮也比你香。” “织田作你听到了吗?花袋夸我有体香诶。”太宰满脸喜色。 我说:“我闻不到呢,是什么味道的?” 田山花袋冷冷地回答:“腐臭味。” 太宰浑不在意地笑:“是吗?腐臭味也无所谓啦,而且腐臭味的豆腐其实很受欢迎。” 我说:“是臭豆腐吧?” 太宰点头:“是哦,织田作吃过吗?” “还没有……” “那我改天试着自制吧,做好了会分给大家品尝的。到时候花袋务必和我说一下味道如何,跟我的体香一不一样。” “我没同意吧!” 作者有话要说:安吾:而且臭豆腐的臭也根本不是腐臭味,给我向臭豆腐道歉啊! 昨天为什么没更呢……因为我喝了某一碗鸡汤的缘故,记不清了。 于是今天两张合一,补上了。 于是明天的休更日,还是会正常休更。 “神吐槽!”解锁进度(60/100) 第37章 那个男人,同意 聊了一会儿后,我就跟着太宰一起称呼田山花袋为「花袋」了。尽管只是初次见面的人,但相处起来感觉很融洽。 花袋判断我和太宰真的没动坏心思,就自己钻出了棉被卷,将四肢伸开方便活动。棉被成为了他披在肩上的厚实披风。 我们一同品尝了大众款咖啡,太宰要求三人举杯相碰。 我首先响应了,举起咖啡杯:“碰杯的理由是敬新朋友吗?” 太宰兴致高昂地回答:“没错!” 花袋虚着眼神:“我们什么时候成朋友了,不是你俩把我从楼上绑架下来的吗?说是敌人也不为过吧。” “不要在意细节嘛,做朋友又不需要付出什么或是承诺什么,还能用朋友的身份要求我们让开路放你自由,所以花袋是稳赚不赔的哦。” “这威胁太直白了,鬼才相信稳赚不赔,做朋友也是恶友的范围。”花袋嘟囔着,很勉强地举起咖啡杯与我们相碰。 他用喃喃自语似的声音勉强配合着:“那就这样……敬新朋友。” -- 第61页 然后他把咖啡一饮而尽,又说道:“这样就可以了吧?已经是朋友了,我要回去了。” 太宰示意我先别急着让路,笑嘻嘻地问:“花袋,朋友之间该怎么亲切地称呼彼此呀?还有联系方式,要互相交换才行啊。” 我可能是眼花了,也可能没有,总之我看到花袋翻了个白眼,又做了一个深呼吸,才拿出自己的手机和我们交换号码,然后按耐着什么一般说道:“太宰,织田作,麻烦让让路。” 太宰满意了,笑着和我一同起身让开,看花袋像是某种虫子一般从座位内侧向外蠕动。 “呐,花袋,如果将来哪天想离开侦探社了,就来投奔我们吧。”看着往外走的花袋,太宰突然说道。 整床厚实的棉被翻卷了一下,花袋回过头来:“什么意思?” “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很正常吗?”太宰一脸无辜,“而且谁不希望把超强的电子神明拉到自己这边呢?” 花袋拧起眉头:“我是问,为什么你认为我会想离开侦探社?” 太宰回答:“国木田先生希望你加入侦探社,所以你才决定试试的,是不是?你们是彼此迁就的好友。但是啊,你们关系再好也终究是两个人,有各自不同的思想和主张。” 他鸢色的眼睛里透出了凌厉的光彩:“国木田先生希望你融入人群,对于这份好心我是持有不同意见的。人与人之间个性千差万别,有人热爱社交,有人疲于应付。至于花袋你,还是更喜欢独处吧?” “所以你就觉得我在侦探社干不长,是么?” “是,你干不长的。”太宰用笃定的语调说。 花袋看向我:“那织田作你认为呢?” 我说:“呃……” 对这个问题我并没有任何见解,实际上我还在心里感叹着太宰的见微知著:明明没有掌握多少信息,却可以说出预言一样的话,真是厉害啊。 太宰说道:“别为难织田作啦,与其问他这个,不如问问我们究竟是什么身份,这次会好好回答你的。” “我不想知道了,你们也别告诉我。”花袋挥挥手,彻底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我和太宰坐回座位,没有跟着花袋一起上去,因为我们的咖啡还没有喝完。 太宰对花袋很满意地样子:“他好像猜到了一点呢,所以不让我们告诉他身份。”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感受着逐渐冷却的温度滑下喉咙:“花袋不喜欢港口mafia?” “他不喜欢所有非法组织,尤其不喜欢具有非法武力的,毕竟有过那种经历嘛。”太宰语气随意道。 “既然这样,我们就没办法招揽他了吧。” “织田作果然也觉得应该招揽他吧?如果让花袋加入,港口mafia的情报获取效率说不定会翻倍。所以哪怕是为了安吾未来的发量着想,也要尽可能试一下。” 太宰说着,很严肃地比划了一下额头位置:“安吾那个发型如果脱发严重了,可是会非常明显的。” 我情不自禁想象了一下安吾脱发的样子:“我们要劝说安吾换发型吗?” 太宰露出苦恼的表情:“可是,如果安吾换成了挡住额头的发型,我会感觉他向生活认输了,超不甘心啊。” 我很认同地说:“是啊,我也会觉得不适应。” “所以不能劝他换发型。”太宰满脸严肃,“他还没到中年危机的年龄呢,在那之前,我们只要默默祝福他受毛囊女神庇佑就好了。” 我点头同意,被太宰的严肃带动,闭上双眼认真为安吾进行了祈福。 希望会有用处吧,杏月曾经告诉我,有的世界确实存在着毛囊女神。 祈福之后,我问道:“太宰为什么确定花袋在侦探社干不长?” 只是花袋的性格因素的话,也没到必然的程度吧。 “不确定哦,我觉得「会」而已。只要说的时候语气肯定一点,就会有愿力加持的效果,也就是「立下flag」的意思。这是我最近玩游戏时学到的实用技巧。” “原来如此。” 太宰用指甲弹了下咖啡杯,发出一声「叮」的脆鸣:“未来的事情很难说,我个人对于花袋会不会加入港口mafia的看法很乐观哦。” “为什么?” “因为港口mafia的首领是织田作你啊。”太宰向后靠在椅背上,直视着我的双眼。 那个眼神有一瞬间让我感觉到了压力。 “织田作不打算让组织保持原状,所以组织的变化会逐渐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也许是潜移默化,也许是突然剧变,不管何种方式,将来总会变成能令花袋接受的模样吧。我是这么想的。” 太宰发现了我的意图么? 还是仅仅察觉到一部分? 我又喝了一口咖啡,决定直接向他问:“太宰,你是知道了什么吗?” “没有啦,只是有了些猜想,毕竟织田作你根本没掩饰过。” 没有掩饰过吗? 太宰这么一说,我首先愣了一下,然后认真进行了反思,接着不得不承认太宰说得对,我还真没有刻意掩饰过。 “虽然没掩饰,但也没有公开讲明,是因为还没到公开的时候吧?”太宰继续说着,“我不会让织田作你为难的啦,所以不会要求你提前透露给我。” “谢谢……” -- 第62页 太宰话锋一转:“于是,我可以自己推想吗?然后把得出的结论告诉织田作,织田作只需要回答对不对就行。” “嗯,可以。” 太宰露出「得逞了」的笑脸。 真是有礼貌的好孩子啊,如果我说不可以的话,太宰就连脑海里的猜测都会停止吧。面对这样的太宰,我总觉得不能让他在黑暗里蹉跎太久。 太宰笑着把他的咖啡完全喝掉了:“看来织田作并不介意被猜到,我明白了,所以那个公开的时机就在不远的将来吗?” 啊,需要我回答对不对的环节,居然现在就开始了吗? 这突然而至的高效令我不由坐直了身体,慎重回答道:“对。” 那么接下来要面对的问题是? “呀,时候不早了,我们上楼去吧。”太宰起身离开座位,向直升电梯走去。 不继续问了吗? 我下意识端起咖啡杯喝下一口,却发现早就喝完了,杯底最后一滴剩余在边沿上不情不愿地颤了颤,最终落到了我的舌尖。 那一星凉意点醒了我。 太宰已经猜到一些了,那么更多人猜到也只是时间问题吧? 也就是说,一切顺利。 作者有话要说:诸位,我特意压到这个点儿更新,就想着嚎一句:21年我来辣! 新的一年,从向毛囊女神祈福开始。完美! 感谢 原凛扔了1个地雷 “神吐槽!”解锁进度(73/100) 第38章 那个男人,升华 “小织啊,老师当得还习惯吗?” 西餐馆后厨里,兼任老板、伙计和厨师的大叔如同指挥提线木偶一样叫我抬手、转身。 他伸出一双有力的粗糙大手,仔仔细细帮我穿戴好了围裙、套袖和透明口罩。 我边配合边回答他:“还不错。” 这一身厨师装备都是大叔早年淘汰下来的。餐饮行业在卫生方面的规章总是越来越细,为了通过检查,去年大叔十分不情愿地换上了一身雪白厨师服,还有一顶直挺的厨师帽。 光是看着他白衣飘飘的样子,任何人都很难联想到早年间他是如何满面油光地吸着肚子的。 我与大叔初识那天,泛黄的围裙紧紧套在他身上,坚定得仿佛永远不会脱下,像是从出生起就一直在穿着。 若非「故事」里描绘的大叔还是最早时期的大叔,我现在恐怕不会回忆起来。 “小织发什么呆呢?不要让你的朋友们等太久啊。都要什么辣度的,问过了吗?” 我带来的一众读书会成员把西餐馆几乎坐满了,现在隔着薄薄的墙壁就能听到外面谈笑的声音。 我感受着午间特有的闲适惬意,回答道:“他们都对我喜欢的辣度很好奇。” “原来如此,那就不用特意分开食材比例了,开始吧!” 我与大叔久违地配合起来,大概几个动作之后就消去生疏达到了节奏统一。我们不用语言交流,彼此一抬手就知道是在要哪样厨具。 这样的配合理论上可以很安静,厨房里只剩下切菜的「哒哒」声和食材加热后的「滋滋」声。但实际上我们从来没有保持安静过,这次也是一样。 “话说小织啊,你看过最近的新闻吗?似乎有人吃辣吃到排便困难,最后肠梗阻了哦。” “是嘛……” “据说爱干净的医生都很讨厌肠梗阻病人,因为需要做手术通肠子啊。你见过通肠子吗?不是人的也算。” 大叔细细捣烂一颗大蒜。“我年轻的时候可是见过给整猪开肠破肚哦,那场面啧啧啧。” 我将牛筋放上案板,手起刀落的同时予以回答:“我没见过。” “没见过啊……虽然我有猜你可能不生气,但这样你也不生气吗?我们可是正在干净卫生的厨房里做着饭啊。” 一提到西餐馆为了应付卫生检查,不得不辛辛苦苦打扫干净的后厨,大叔明显情绪高涨,手里的动作也停下来了。 于是我跟着停下来看向他:“我应该生气吗?” “啊这……我也不知道。” 于是我努力做出在生气的样子:“喂——你……” “不用了小织,你真不用这么勉强自己。” 大叔连连摆手,一副对我无话可说的模样,扭回头继续做饭,我一边思考着“真有那么勉强吗?”一边回到做饭的节奏里。 很快大叔就找到了新话题:“前段时间电视台老播报一个欺诈师,犯下累累罪行,好像还包括骗婚什么的,是叫什么来着?” 我回忆了一下,回答:“叫童磨。” “对对,就是童磨,那小子相当嚣张啊,一直因为证据不足无法起诉,但最近突然失踪了哦。”大叔嘿嘿地笑起来,“我这里掌握有一条独家线索。” “那要报警吗?” “太正经啦小织,现在可是八卦休闲时间啊。该聊八卦就得聊八卦,别突然说破坏气氛的话。” 八卦时间?但现在不是做饭的时间吗? 大叔简单地抹消了我的报警提议,继续和我讲述八卦:“据说啊,童磨失踪前在向一个粉绿头发的女孩搭话,那女孩当时喊过一声「我发现你在骗人了!」之后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你怎么看?粉绿头发的女孩可是很少见呢。” “是附近艺术大学的学生吧。” -- 第63页 “咦你知道?” “有时候走在路上会遇到。” “你都没有跟人家搭话吗?” “没有……” 大叔看了我一眼,深深一叹:“算了,我们换个话题聊吧。让我想想,有了,听说咱们这里有很可怕的迷之怪人,专门骚扰16岁的女孩子,会一手出神入化的影分身术哦!” “不是影分身术,是三胞胎。” “你怎么知道?” “我的学生炭治郎对这件事很关心,一直在追查,我听过他的推论,觉得很有道理。” “这样啊……突然感觉你这个老师当得很不容易呢。” 我们两人就这样不着边际地一直聊到把饭做好。之后便是众人一起热热闹闹的吃咖喱比赛。 我最喜欢的激辣咖喱几乎放倒了所有人。但大家分明是一边龇牙咧嘴,一边也要硬往口中填饭,有人就算浑身冒汗地吸着凉气也不放弃,似乎少吃一口便会在人生的旅途上满盘皆输。 “都这么喜欢吃啊?”大叔呵呵笑着招呼大家,“别急别急,我这里管饱,不够再添。” 我自己也端起一盘开吃。 刚触上舌尖就感受到了灵魂的升华。 那是在味蕾强烈爆开的无比美味。 是世界上最引人痴狂的亿万芬芳。 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吃下第二口,然后惊觉自己如瘾君子一般可笑的急躁。 “小织,味道如何?” “和过去一样。” “没什么想抒发的吗?” 我闭上双眼细细体悟着,感觉自己对于世界的真理又有了新的发现。 再睁开双眼时,我近乎于热泪盈眶,宣誓般将自己的真实心意一字一顿郑重抒发出来:“咖喱还是辣的好。” 吃完午餐离开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像是喝醉酒了一样飘飘然。 伊之助吃的最多,肚皮胀大,连抬脚都变得困难,被炭治郎和善逸架着行走。 大叔很担心伊之助因此肠梗阻,特意拿了些助消化的药物和山楂丸给他。 尽管如此,被深深担心了的少年本人却浑然不怕,还不断叫嚣着:“赢了!俺赢了你们所有人!哈哈哈!” 土方和总悟在吃午餐的过程里产生了玩心,互相把咖喱抹到了对方脸上,长谷川因为坐的临近也受到波及,头发上多出一块黏糊糊的不明物。 至于坂田太宰他们,大概真的都是些吃不了辣的人,到现在也还在“哈斯——哈斯——”着伸舌头。 最终保持了体面的只有女孩子们,她们吃到各自能够接受的程度就停下了,看上去气色红润,比原本的样子还要更好。 杏月笑着说:“很满足啊,就像到著名景点打卡了一样。” 我问她:“你经常穿越世界,也吃不到吗?” 杏月笑着反问我:“织田作叔叔认为呢?” “你自己的那个世界里,没有这家西餐馆吗?”我掠过杏月的反问,更进一步道。 “诶……有是有,但是迁过地址。”杏月对我比出了一个大拇指。 “我明白了,织田作叔叔是想问我,我的世界是不是也有你吧?有哦,太宰叔叔和坂口叔叔也都有,大家都是我的长辈啦,也都很照顾我,年纪比这个世界的大家要年长很多的。” 盘亘在我心里一直萦绕不去的疑问总算得到了解答。 这样一来,最开始杏月那莫名自来熟的态度就说得通了。 接着我就想起了杏月之前告诉过我的另一个信息:此世的我独一无二,从来没有当过杀手。 没有当过杀手这一点,为什么会成为重要的筛选条件呢? 总不能什么地方的入口贴着天条,写明了「杀过人的织田作之助禁止入内」吧? 至少从杏月身上我没有看出这种道德要求的倾向,她在谈及自己世界的织田作叔叔时,态度明显是亲近的。而那个世界的我一定曾经当过杀手。 新的疑问在我心里酝酿生成,我迫不及待地想往下读「故事」。 我认为那个促使杏月认定了我、强调我「独一无二」的理由必定就在后文当中。 “小织,这就要跟朋友们走了吗?好不容易这么热闹一回啊。”大叔站在西餐馆门口送别,一脸不舍。 我点点头…… “那……如果遇到什么不顺利的事情,就来我这啊,我单独给你做咖喱。” 大叔挠了挠厨师帽,把一枚油指纹印在了上面:“我不太确定,但感觉你今天有心事。不像是工作上的,也不像是情感上的。” 他意识到手把帽子弄脏了,连忙双手背到身后去,咧开嘴对我憨厚地笑。 “其实无论是工作问题还是情感问题,我都帮不上你啦。你便秘的话,倒是能帮你介绍个好医院。总之呢,有一点我很自信,就是我可以做出让小织吃得开心的咖喱。” “所以小织,如果什么时候想吃咖喱了,就尽管来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服部:比起便秘,我认为还是痔疮更折磨人。 这一更是补昨天的,夜里还会有更新,才是今天哒。 感谢 單行道扔了1个地雷 “神吐槽!”解锁进度(80/100) 第39章 那个男人,沉默 虽然有的人吃午餐吃到胃部不适,但下午的读书会依旧顺利按时召开。 -- 第64页 「故事」的新内容里,我只身前往会计部门,调查并怀念了安吾的过去。 太宰保持着昂扬的精神势头展开阅读,一边点头一边感慨:“一开始当黑客,然后是会计,最后进入情报部门,厉害啊教授眼镜,平时看你正正经经的,想不到还有如此丰富的履历。” “我只是个风纪委员长。”安吾面无表情地说。 总悟也凑过头来:“坂口先生懂得黑客技术的话,也给我们露一手吧?就请试着黑入「苹果自杀俱乐部」的论坛如何。” “我不会黑客技术,只是个风纪委员长。”安吾继续面无表情地说。 新八撑着头,露出几分思索之色:“这个句式感觉很熟悉……想到了,是那一句啊,桂先生的经典句子。” “哦哦我也想到了,不就是那句么——「不是假发,是桂!」” “什么?就是很有名的那一句吗?「紫拉加奈伊,卡紫拉哒!」” “喂,你们太无聊了吧?烂梗有什么好反复玩的,倒是让坂口先生也试试说这句啊。” 安吾简直要翻白眼了,他深呼吸一次,语气硬邦邦地说:“抱歉,我并不想学这句话。” 我还以为每到我为主视角的部分,大家关注点都会首先集中在我身上,或者至少由我分担部分注意力。结果大家反而是很在意安吾,并且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这让我产生了微妙窃喜,有种「幸好不是我」的轻松感,接着不免对安吾感到十分抱歉。 「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思维真是太恶劣了,希望不会有谁也像「故事」的记叙者一样,把我这时的想法记录到书上供人传阅交流。 光是那样想象,我就心底直冒寒气,有种已经社会性死亡的幻觉。 为了驱散这点冷意,我拿出更专注的态度向下阅读。 于是一个让我们都觉得很新鲜有趣的「初见故事」被我记到了脑海之中。 阅读时我想:原来安吾也会露出那样高傲和粗鲁的一面吗? 一个类似于击鼓传花的游戏突然开始了,明明没有人提出要求,大家却自动自发地开始一人一句,声情并茂朗诵「故事」里安吾的台词。 同时还有即兴发挥、擅自修改部分台词来增强语气的情况: “喂!你们身上很臭啊!快滚开,不要靠近我否则就去切腹吧!” “我问你们话之前不要开口,希望你们能乖乖闭嘴,这样你们乡下的老妈也会很震惊的。因为臭鱼烂虾身上居然也有闪光点了呢。” “我说过了吧,不要开口。对于听不懂人话的坏孩子要怎么惩罚呢?果然是应该先把从里掏出来,然后把塞入并且进行,最后再,这样才能让坏孩子永远不敢再犯吧?” “问我在干什么?看了还不明白吗?女王大人在优雅地吃醋昆布和章鱼小香肠,并且把相关法令推行天下,国书上还写着见到猫耳娘就立即处以死刑,这是当然的吧。” “俺的大名是古板口昂吾!山大王是也!” “小子,一脸恶心的笑容是什么意思?想要亲吻爷的靴底吗?” 以上,只要忽略掉朗诵者各自夹带的私货,基本就是「故事」里我与太宰初次见到安吾时,安吾对我们讲的原台词了。 情节具体来说就是我在回忆过去,两年前龙头战争最激烈的时期,我和太宰一起到废物处理场执行清扫任务。然后把现场收集到的死者遗物带去会计事务所进行保存。 因为沾染到一身烂泥和油污,我和太宰被狠狠嫌弃了。 其实安吾本来就不是什么恭顺之人,否则也不会成为掌管校园风纪的风纪委员长。 他更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善人,他在明知善逸早就萌生退意的情况下,还依然要求善逸干好风纪委员的工作。 尽管如此,或许是这个世界并不凶残的缘故,我所认识的安吾也从没像「故事」里一样过,那般桀骜不驯着、表现出咄咄锐意、仿佛看不惯周遭一切、怀才不遇而满心愤懑。 于是很意外地,这种新奇的「安吾」受到了大家一致好评。 “帅啊!” “好酷!” “这不比咱这的安吾会怼人?” “打起来!” “我说安吾,本人也按照这个描写表演一下啊?” 在这些赞誉声的包围里,安吾斯斯文文地端坐在座位上,双腿交叠,脸色一片阴沉,凉飕飕地说:“校园的整体风纪最近有些松懈啊,明天就是周一了,或许也该开会讨论一下重新抓紧风纪的事情了吧。” 读书会突然陷入一片沉默。 土方捂住了总悟的嘴,善逸惊喘一声后连忙低头,中岛敦无措地双手放在膝盖上并紧双腿坐端。 包括我也沉默。 作为教师,我并不受学生管辖,但如果风纪委员长真的带头发起风纪运动,我是有责任从旁协助的。 但凡校园一份子就无人能独善其身,风纪运动卷起的恐怖、紧张和高压将平等降临到每个人头上。 坂田站出来和稀泥:“哈哈哈听老师我一句劝,大家不要太认真,认真可就输了!所谓读书会啊,不就是沉浸于文字的魅力当中吗? 所以大家专心看书,友好讨论,至于把故事里的场面往现实搬就没必要啦,文学的魅力不就是在于虚构吗?” -- 第65页 这番发言极有水平,我听了也是深以为然。但前提条件是——眼前「故事」真能这样单纯视为虚构的话。 安吾的脸色没有丝毫缓和,他只是转动眼睛看了看不敢吱声的大家,说道:“继续读书吧。” 潜台词大概是:看你们接下来的表现是否令我满意了。 太宰压低声音凑到我旁边说悄悄话:“真是吓到我了,教授眼镜生气的样子好可怕,好像魔鬼。” 我轻轻点头,认为太宰说得很对。 “你们交头接耳什么呢?”安吾用像是看脏东西一般的眼神扫过来。 太宰连忙做出举手投降的动作,然后老老实实坐得端正。 我把目光挪回幕布,心里却在想着:像了。 安吾那种狂气的叫我和太宰都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和「故事」一下子就像了。 现在无论是谁和我对上视线,我都能与对方面面相觑一番。但我只是盯着幕布而已。 安吾嘴上不同意表演「故事」里自己的模样,实际行动倒是很配合啊。这就是以前听人说过的那个词吗?口嫌体正直。 作者有话要说:哒宰:没错,正是口嫌体正直哒! 逸闻趣事:神乐的章鱼小香肠曾被同班猫耳娘偷吃过。 “神吐槽!”解锁进度(83/100) 第40章 那个男人,微妙 教室里活泼的空气收敛了。 这当中安吾的可怖威胁只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则是「故事」本身的内容。 从黑客改行成会计的安吾在账本上写下的文字是沉重的,他记述了一个又一个已死之人的简短故事。 光是三言两语的描述,那些逝者就与读者拉近了关系,令人心头凄凄。 即便大家只把这看作是虚构的故事,也决定对故事中的死者报以尊敬。 炭治郎和祢豆子一同闭眼合十,中岛敦也受到感染,大家各自表达了哀悼,都对于「故事」中的「龙头战争」印象深刻。 太宰看得眉头紧蹙,似乎不怎么痛快:“那个森首领爱看这个?还说能由此看到组织的全貌,所以很高兴……啧,真是虚伪。” 我不太清楚「故事」里的森先生是否虚伪。但我想,太宰并不喜欢「故事」里的森先生,这一点倒是能够肯定。 与安吾的初识故事总体氛围终究是愉快的,我和太宰最后把他从会计事物的繁忙中解救出来,强迫他一起去喝酒了。 这之后三人便保持了隔三差五相聚喝酒的习惯,每次聊天内容都是琐事,彼此并没有共同感兴趣的话题。 也就是说,三人之间是一种意外性的、其实经不起深入探究的友谊。彼此仅仅是聊得来,还远达不到交心的程度。 不过,也不能说这种不牢靠的友谊就不珍贵了。 放在「故事」本身的动荡社会背景里,能够抛开各自立场并且一直稳定地保持了两年之久,这种关系的纯粹程度大概足以羡煞很多人。 是了,友谊的重心落在「纯粹」这个词上。于是当安吾变得不再纯粹,友谊也会随之崩溃。 我阅读时并没有在这方面共情,看到安吾是个间谍心中也不在意,主因在于我身处和平的学园,身处和平的世界,在这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不复杂。 我在心里推演着,幕布上的文字不知不觉就变换了主角,太宰进入港口mafia的地牢,看到抓捕的mimic俘虏已经全死了,他想要拷问出情报的计划大大受挫。 而那个导致无一活口的元凶是—— 已经投入到情节当中的中岛敦惊呼一声:“是芥川!” “太不淡定了,敦君。”安吾提醒他。 中岛敦连忙小声向四周道歉,并且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反应这样大。 其实同样表现出震撼的还有太宰,只是太宰仅仅张开了嘴巴,却没有惊呼出声而已。 过了一会儿太宰才道:“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啊,原来放到那种环境里,芥川君还可以表现得这么不懂事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赞同,在我看来「故事」里的芥川不能说是不懂事,只能说是直愣愣的凶残过头了。 一名俘虏提前苏醒,夺枪杀掉同伴们进行灭口,这时就只有唯一的活口了,一般人都要犹豫一下再做决断,芥川却立即裁决了对方。 然后,明显是上级的太宰出现,清楚表达了不满之情,芥川竟然直接顶嘴,还反问:“有何不妥?” 简直就像在故意挑衅一样。 我联想到国木田前辈曾经深恶痛绝地与我科普的「保健室的贵公子」,感觉到了各种微妙。 我记得芥川常驻保健室的理由是因为肺病,直觉上他应该是个柔弱少年才对,放到「故事」里居然是这种形象吗? 太宰装模作样地用手捂住眼睛:“唉,真是惨不忍睹啊。心疼那个太宰,以及幸好不是我,我现在心中只有感恩。” 坂田趁机教导自己的学生:“你们都看到了吧?这是标准的反面教材啊,命不够硬就千万别学这种铁头娃,以后走上社会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到时候可不要怪老师我没有事先提醒。” 昏昏欲睡的伊之助惊醒抬头:“果子?什么果子?” 炭治郎很礼貌地举手提问:“请问坂田老师,为什么是「铁头娃」?不瞒您说,我和妈妈的头都非常坚硬,原来这是命硬的表现吗?” -- 第66页 善逸撑着脸,用怎样都好的语气说:“是吧,肯定是吧。” 总悟很感兴趣:“有多坚硬?可以用来砸核桃吗?” 炭治郎回答:“以前有试过把额头作为案板,持刀在上面切菜,最后成功了。” 我不由多看了两眼炭治郎,心想长见识了,世界上还有这样坚硬的额头啊。 新八:“你们是在逗我吗?那种行为到底是为了试菜刀够不够锋利,还是为了杀人啊?” 神乐说:“当然是为了装逼阿鲁。这就和那些只是基因好的幸运渣渣一样,会专门跑到厕所里嘲笑别人的金针菇,真可悲啊。” 新八惊呼:“为什么你会知道这种事啊?” 神乐冷笑:“哼,我才没有羡慕呢,谁会想要拥有可以切菜的额头啊?又不是厨师。” “厨师也不想要吧!” “你错了啊新吧唧,如果是厨师的话,一定会很想要的。”坂田露出深思的表情,“那样不就能省去买一块案板的钱了吗?” “比起买案板的钱明显是命更重要吧?” “不啊,有太多东西是比命还重要的。”长谷川加入了话题。 “如果能省下买案板的钱又不会死的话,或许我也该试试将来成为一名厨师……也许吧,总之我是这么期望着。” 祢豆子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地抓住了炭治郎的手:“哥哥,好奇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很心酸。” 香奈惠说:“哎呀哎呀,可要务必加油啊!” 香奈乎也腼腆地点头道:“请务必加油。” 也许我该参与进大家的讨论中,但这时候我的专注点反而是在「故事」本身上。 太宰用拳头和枪去惩罚意识不到错误的芥川。这种比芥川还凶残且无法解决矛盾的行为,考虑到时代背景因素我暂且不去计较,也许港口mafia的风气就是如此。但是太宰为什么要向芥川提我? 为什么一边说着夸赞我的话,一边对芥川开枪? 这根本难以理解。不对,这完全就是在害我吧? 太微妙了,我并不能肯定太宰的意图,这种受害的感受也完全是来自于阅读时的第一感,或许只是读者视角造成的理解错位吧。 我这么自我说服着向下看去。 芥川的异能力介绍适时出现了。原来太宰是为了迫使芥川进一步掌握对异能的应用。 虽然手段过激但目的是好的,达成的结果也是好的,最终的确令芥川成功活用了异能防御住子弹。 这么看来太宰的行为实在无可指摘…… 不行,我还是不要再把「故事」中的人物带入现实了。不然我可能暂时不想再看到太宰。 接下来的情节中,还有太宰的部下提出质疑,无法理解堂堂干部为什么把区区一名底层人员视作友人,那个前两天还在扫地的家伙牛在哪了? 很好,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想问。 太宰回答如果惹怒织田作,连枪都来不及拔就会死。 这可真是超过了我想象力的赞誉。太宰是不是高看我过头了? 不过考虑到杏月剧透给我的「原杀手」身份,或许是有这样的可能性。 然后最可怕的句子出现了:“芥川君,你再过一百年也不可能赢过他。” 我盯着这句话反复读了好几遍,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这不是背刺。 绝对是想让芥川仇恨我吧? 我的后颈像是贴着幽灵一样发凉,这份凉意没有使我彻骨冰寒。 反而叫我生出了十分微妙的无语和恼火。并不是很气,但就是怎么也忽略不掉。 我努力不在这一刻就把视线移到太宰身上,否则极有可能将源自「故事」的情绪带入现实,迁怒于他。 作者有话要说:织田:人在家中坐,仇从天上来。贼子害我! 哒宰:我不是我没有! 感谢 科柯扔了1个地雷 “神吐槽!”解锁进度(91/100) 欠了一更,我记着了,会找个时间补上。 第41章 那个男人,背对 听说电影界有一个经典的理论,如果镜头里出现一把枪,那么之后的情节里就一定要用到这把枪,否则就是垃圾镜头,应当予以删除。 由此可知,既然「故事」里写出了芥川产生恨意的字句,那么后文芥川一定会相应地做出某种行动。 这个认知反而让我安下心来,对接下来可能的情节十分淡定。 总归要面对问题的人不是我,我只是个读者罢了,读者只需要没有压力的阅读下去。 俘虏全死并未导致线索全断,太宰很快就根据鞋底的枯叶得到信息,圈定地点后告知给我。而我当然是赶在第一个开车前往,打算独自面对mimic。 “一个人就去了吗?这样是不是太冒失了。”香奈惠问我。 我分析着「故事」里自己的心理状态,回答道:“大概是为了赶在别人之前见到安吾。无论如何也要面对面的说两句话。如果判断还有挽回可能,我就会想办法救他。” “啊……”香奈惠对我露出了敬佩的表情。“织田君真是个好人呢。” 根据「故事」描述,安吾是间谍已经可以肯定。而我还抱着几分希望之心独自前往。 这明明是不理智的行为,更没有可敬佩之处,却因此被评价为好人,实在有愧。 -- 第67页 也许之后的剧情就是我被安吾活捉起来嘲笑天真了吧。 没想到的是,之后的剧情居然是找到了被绑在椅子上的安吾,他很快就会被定时炸/弹炸死。 并且我一边救人,还一边肯定地说信任安吾,安吾其实是港口mafia派去mimic的间谍。 这份属于「我自己」的笃定让我自己吃了一惊。 安吾没有反驳,一边感动着一边叫我别管他快走。他宁可自己被炸死,也不愿我逗留下去随时可能陪葬。 我本以为「故事」里三人之间的情谊早就破碎了,结果现在却展现出意料之外的相互信任,甚至互相还为彼此着想。这完全不符合我预期的故事走向。 那个写下「故事」的作者推导逻辑失误了?还是,我其实并不了解我自己,也不够了解安吾? 人无法完全客观地认知自我和他人,兴许我也犯下了这样的错误。 “织田作老师,请您不要再盯着我看了,我压力很大啊。”安吾很无奈地说。 “不好意思。下次会注意不看你的。” 我收回目光,并侧过身子尽量背向安吾。 思索的时候情不自禁就在盯着安吾看了,刚才完全没有意识到。所以需要调整坐姿才能杜绝这个问题。 “不用,您还是转回来吧,我其实不是在介意这个。”安吾语气苦闷地说,“这毕竟是同样关乎到我的剧情,有什么需要细思的地方请您也告诉我啊。” “这样啊,那么……”我发现安吾的要求十分合理,便依言转回身去。 我问他:“你认为「故事」中的安吾会有什么理由站在mimic一边吗?” “完全没有理由。” “有没可能是被mimic抓到了把柄?” “如果是被迫的话,就不能算是站在一边了吧。” “的确。那么在mimic寻找到某种人生理想的可能性有吗?” “怎么可能有啊!我又不是太宰君喜欢追求作死的真谛。”安吾的声音略微变高。 太宰眨了眨眼睛,弱弱地小声指出:“这是人身攻击了吧。” “是嘛……”安吾重归平静,“总之我还是最开始的想法,「故事」里的我怎样我不清楚。但现实里的我不可能站在任何犯罪组织一边。我讨厌那些肆无忌惮、侵害他人生活安全的家伙。” 的确,安吾最开始就说过这样的话了。但当时我只是听听而已,并没有仔细思考过。 毕竟安吾也曾说过他自己的处世原则就是没有原则,感觉是不可以去较真的言论。 既然安吾确信「故事」中的他自己是不同的,我也就一直认为两个安吾之间存在根本性的区别,认为幕布上文字呈现出来的一直是一个恶侧的安吾。 可是在这段情节里,安吾直面死亡时还在为我着想,并得到了我的强烈信任,他真的会是一个恶侧的安吾吗? 我觉得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是同时让剧情合理化且符合安吾自述的可能—— “是三面间谍啊。”我轻叹着说道。 “啥?”安吾发愣。 “这样还反应不过来吗?教授眼镜每天早起学习的效果完全不理想啊。”太宰动作夸张地摇了摇头。“还不明白的话就往下看吧,应该马上就要揭晓了。” 正如太宰所说,足以证实推测的描写很快就出现了。 我成功营救了安吾,脱险之后却被恰好突破了预知异能时间限制的毒素放倒在地,一伙不是mimic也不是港口mafia的武装人员出现。安吾对我说了告别的话,同那些人一道离去。 文字没有具体描述,但我猜他们离去的背影是十分潇洒的。 而那个被随意丢下的可悲的我,躺在地上的身姿一定就像小丑般可笑吧? 糟糕,我好像又想迁怒,这次想要迁怒的对象换成了安吾。 我再次转身背对安吾,开始调整情绪。 “特种部队么。”太宰也读完了,他嘲讽着什么一般笑了笑,转过脸来。 “很厉害哦教授眼镜,你是政府一边的人呢。而且政府愿意出动特种部队来保你。虽然来得有点慢,如果不是织田作在你就早死了。但至少能有这些人来,就已经足见对你重视的态度了,好羡慕啊。” “太宰君,那个不是我。” 我听到安吾的回答,但因为背着身我不清楚安吾的表情。 太宰说:“嘴上说「不是」,但是你在动摇哦,我们尊敬的风纪委员长内心深处已经接受了三面间谍的身份吧?” 安吾说:“接受了的人其实是太宰君你吧?” “没有啊,只是确实感受到这个「故事」对我们的恶意了。”太宰摊开手搁到桌面上,目光虚浮着。“真让人不爽啊。” 我差不多调整好了情绪,听到太宰的话,心中一动:“太宰,你相信这是真实的「故事」了么?” “不,完全没信哦。”太宰回答,还扬起一个笑容来。“总之就是一个对我们很不爽的人写出来的吧?为了让我们看完之后备受打击。我才不会让那人得逞。教授眼镜你认为呢?” 安吾点头:“同意,不能让情绪受到影响,等之后揪出那个幕后之人,就交给太宰君处置了。” “没问题,教授眼镜希望什么样的惩罚?可以预定一个。” “你拉着一起悬吊在学园门口的树上吧,就是把绳套套在脖子上的那种,我会交代所有风纪委员对你们视而不见的。” -- 第68页 “等一下,吊颈是我的独门保健方法啦!才不要和奇怪的人一起,我拒绝。” 我默默听着,心情变得十分平和。 这两个孩子发现我读得太投入,所以在采用这种方式安慰我吧。 文字的魅力在不那么恰当的时刻展现,引导读者为之心绪起伏,致使我微小的失态尽数落在孩子们眼中。 其实如果从一开始就告诉自己不要带入情绪,我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可那样对文字太不尊敬了,我不想为了避免什么就故意抽离。 写作的人传达,阅读的人接收,这才是小说。 我注视着「故事」的末尾,那段关于足以压垮人的孤独感的描述,相应的描述前文也零星出现过,说明那一个我真是个孤独的人。 而安稳坐在这里当着读者的我,又是何等幸福呢? “太宰,安吾,不要因为看到了不合心意的情节,就说这种要报复作者的话啊。” 作者有话要说: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这一章啊,其实就是昨天的更新。因为宇宙射线和量子波动的干扰,导致穿越到了今天,我努力保全才没有造成信息散失,得以在今天让大家看到。 如果在这一章留言,其实也是留言到了昨天,只是我坐着时光机一条一条搬运来今天,以避免地球ol出现bug。 感谢 單行道扔了1个地雷 “神吐槽!”解锁进度(95/100) 第42章 那个男人,祈祷 杏月应当也听到了要打击报复作者的言论,毕竟教室空间就这么大。但她完全没在意,似乎非常乐意我们讨论任何事。 我猜作者一定不是杏月,否则她不能表现得这样无动于衷。 “感谢大家,今天的读书会到此结束。”杏月认认真真鞠了一躬。 土方拉开遮光窗帘向外看了看,说:“今天结束的比昨天早。” 杏月点头:“因为明天就是工作日了吧?我想大家都会希望今晚能充分休息。下次读书会放在明天下午,也就是平时课后社团活动的时间。” 香奈乎感到很为难,因为明天下午同样有花道部的活动。 香奈惠笑着搂住她:“真是的,我明明是为了你能放松些才拉你来的啊。不要苦恼啦,等再下一次开读书会的时候,我们来问别人前情就好。” 实际上对杏月的安排有意见的人还包括我。 休息日来偷偷使用多媒体教室也就罢了。毕竟学园长和教导主任都不在,只要风纪委员不举报,事情也能含糊过去。 但是工作日就不行了吧?违反校规超过限度可是要被通报批评的。 “那个,我可以试着去和学园长交涉,暂借教室使用。”杏月像是学生一样举手发言,“不需要很久,一周就能读完了。” 安吾问:“杏月小姐,你不会想要拉上学园长一起来读吧?” “不会啦,学园长在场的话大家都会分心吧?也会变得不敢说话,我可是期待着更多人一起讨论的。所以我会把这一册实体书单独交给学园长看。”杏月举起手里的书示意,说得很诚恳。 看来她已经完全想明白该怎么做,我放下心来。 “不过那个,嘿嘿,能麻烦织田作叔叔陪我一起去找学园长先生吗?”杏月很不好意思地笑,“稍微有一点点害怕,不敢一个人去。” 原来杏月也会害怕啊,我以为能穿越不同世界旅行的人必然胆大包天。 事情说定,众人却没有就此散去各回各家,反而都保持着浓浓的讨论热情。 “我在想,写书的人会不会是为了给出启示?”中岛敦说,“不是想让读者备受打击,而是好心想告诫读者什么。就像路边的警示牌。” 太宰听了连连点头:“哦哦有道理,敦君不愧是会在上学路上随手解救他人的好少年,想法当中就充满了爱与正义呢。” “其实我也有类似的感觉。”炭治郎高高地举手,“我感觉作者写得相当认真,是用心在记述着悲伤的故事。” 坂田懒洋洋道:“每一个时刻渴望着伤害读者的专业发刀作者,都是在用心书写悲剧的啦。” “但我觉得,那个作者并不怀有恶意。”炭治郎的表情很真诚。 “而且举办读书会的杏月小姐也是真的有遇到困难,想要寻求帮助吧。” 临走的时候,中岛敦问我:“织田作老师,今天读书会上看到的内容,我可以告诉芥川吗?” “当然可以。”我回答。 看样子中岛敦和芥川是朋友,对芥川相当在意呢。 见过保健室传说之一的愈史郎后,我不免对另一位传说人物也好奇起来,芥川性格真的像「故事」里那样凶残吗? 那已经不是简单的会令国木田前辈头疼的程度了吧,感觉放到校园里足以得到比高杉晋助更长时间的停学处分。 我这样想着,就补充道:“另外,如果敦想叫他来读书会也可以,我不介意。是否邀请芥川的决定权就交给你了。” “是,我会好好考虑的。” 这一天晚上,安吾没有在我家过夜。因为需要回到自己家准备第二天上学要带的物品。 太宰听说后很失望地叹了几声,也乖乖抱着被子回自己家去睡了。 “看了那个「故事」之后,我已经对我们之间三缺一的集体活动失去兴趣了。”他是这么解释的。 -- 第69页 于是我意识到,太宰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所谓。 我说:“不要急着睡,我今晚依旧会把晚饭做太多,需要你一起分担着吃完。” 从很早之前开始就是了,我习惯于做饭的时候发呆,最后总要做出自己吃不完的分量,只得端给太宰分完。 反正我每次找太宰的时候,看到他都在滚来滚去地纠结着不想做饭。 “还有提前预言自己会把饭做多的人吗?”太宰很惊讶。 我冷静地说:“因为我有预知类型的异能力吧。” 太宰看起来是认可了我的说辞,他抬手托住下巴,摆出思考的架势:“原来如此,那我的异能会是什么呢?” “大概是做什么都得心应手的异能吧。” “那可真不错啊。那么教授眼镜的呢?我猜名字会是「超高校级的三面间谍」之类的,织田作你来猜异能效果。” “嗯……必须当三面间谍,否则就会死掉?” “哇哦,这可是诅咒了,只有限制没有好处啊,反而是我比较想拥有。所以不行,我不同意。” 我努力转动自己的脑筋:“那就是,只要当了三面间谍,就不会死。” “这就太厉害了吧!”太宰大力鼓掌,“这样不是就成不死之身了么?我现在宣布教授眼镜是我们当中异能力最强的人!” 就这样,我们随意闲聊着,一直到吃完晚饭各自在各自家睡下,巧合的没有正经讨论一句「故事」。 或者说,我们都有意避开了那个话题。 不论「故事」是否有恶意、是警示还是怎样,都是令人读完就轻松不起来的东西。不是不能提,只是不想提。 想想明天还要给孩子们上课,疲惫感就如同上涨的海潮一样涌来,冲得我失去了全身力气。 躺在被窝里时,我由衷祈祷着今晚睡个好觉一夜无梦。 但越是不希望的事情,反而越是会发生,就如同自有命数的世间万象。 我又在梦中听到音乐了。 虽然第二天苏醒时其实已经不太记得,梦中灵魂的颤抖感却依然遗留在意识里,久久不散。 这导致我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大家都认为我脸色很不好,当我把杏月准备的袖扣礼物转交给服部时,他还以为我也不幸患上了痔疮。而我给他的盒子里装着我要用的栓剂。 “织田,你不要怕,那个神药我还剩下一些,可以匀给你用。” “谢谢,我不用。” “你不要觉得一开始轻微就无所谓,等到痔疮变大了有你后悔的,还是说已经很大了?” “我没有得痔疮。” “那你是怎么了?” “只是在梦里听了一场演唱而已。” 服部满脸莫名其妙,终于打开了礼物盒,看着里面的袖扣震惊起来:“这……织田,你早就在等着我痔疮好了的这一天吗?我、其实我的痔疮还没好哦,还一直在疼着而且流血哦。所以你快把礼物收回去吧,我会当作从来没有这事的。” 服部说得相当认真,而我完全没有听懂,也许该轮到我满脸莫名其妙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太震惊了,你们都在瞎说什么啊?明明周三是休更日啊都不记得了么? 今天本来就没更新,需要攒满下面的吐槽进度条才能……啊!什么?已经满了吗! 那没事了…… “神吐槽!”解锁进度(100/100) 第43章 那个男人,旁听 “这个是杏月送的礼物。” “是吗?” 我回忆了一下杏月的说辞,肯定道:“是,杏月希望你能收下。” 服部的表情一阵变换——应该是在变换吧?我其实不太确定,毕竟服部的刘海挡住了半张脸。 他说:“不可能吧,我到底受不受女孩子喜欢这点,我还是有些自我认知的。那位天使没道理送了我神药之后继续送我别的礼物,我已经过了普通却自信的年纪了。” 我没说话,因为我也不知道杏月是怎么想的。所以我只是看着服部厚厚的刘海出神,希望他把礼物收走。 服部被我看得扭捏起来,他谨慎地伸手接过礼物:“呐,既然你说是天使女孩送的,我可就信了啊,就算你现在反悔说是骗我的也没用了哦。” 说完他转身飞快跑掉,似乎还有许多工作等待处理。 我本来想提醒他下午有读书会,但看他很忙碌的样子就算了。 周一早上前两节我没有课,坂田则需要去开班会,因此我一人独占了整间办公室。 破掉的窗户透着使人凉爽的风,已经没有第二个身患痔疮的人来找我求助。 这项认知让我觉得生活的压力无形减小了,呼吸也轻快许多。 “织田作叔叔,早上好啊,我们现在去找学园长吧。”杏月出现在窗外,很有元气地向我挥手,这次没再直接从窗口砸进来。 没人知道她是如何做到自由出入校园的,保安和风纪委员都没有拦住她。 我点点头,领着杏月一路走去三楼学园长室。走到门口时听到里面有交谈声,便抬手示意杏月先别敲门。 明明是在学园长室,交谈双方却都不是学园长。一边是森先生的声音,而另一边是一名学生:“中也君,我记得你本来就是自己主动转学来的吧,现在怎么又想申请转学离开呢?” -- 第70页 “当然是因为太——是因为我自己的问题。” “我知道,你是为了前段时间轰动学园的那件大事而来,现在事情得到解决,你就想走了。” 我跟着这番对话回忆了一下前段时间学园都发生过哪些大事。但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很难锚定到具体某一件。 无论是一开始很顺利后来就乱成一团的赏花会,还是黄金周之后五月初展开的乐队组建与选拔活动,还是富冈老师在校门口被愤怒的家长们围堵事件,还是森先生突然操纵全校学生发起请愿,还是某日放学后梶井老师炸毁化学教室的事故…… 总之,很多事都造成了全校范围的轰动。因为很频繁所以大家都习以为常了,未能引发全体轰动的零散小事件更是数不胜数。 这时突然进行总体回想,我才意识到校园生活究竟有多丰富,怪不得总感觉做老师很累。 我开始思考森先生究竟在说哪件事: 关于赏花会的混乱,我记得好像是坂田带头喝酒引发的,险些发生聚众斗殴,中途还有人尝试维持秩序要把一切扳回正轨。但最终大家都选择了顺其自然,反而玩得非常尽兴。 乐队引起轰动,则似乎是出现了范围性的魔音危害现象。 许多学生被超过了个人承受能力的声音攻击,倒地不起。连一向在校园里兴风作浪的谢花兄妹都遭受到精神打击,之后一段日子安静了许多……啊,责任方该不会就是时髦粗暴民主政治乐队吧? 乐队活动的时候我没有去围观过,所以只听到了事后的二手消息。 但我记得富冈义勇同我说过,他听到的是令他感动落泪的好音乐。 所以我一直没有把当时这件事同我上周五的遭遇联系起来,以为那些传言都是对于感人音乐的夸张化赞美。 可现在看来,当时没去围观的我,也只是迟了一段日子成为被阴间歌曲征服的亡魂罢了。 富冈义勇被围堵事件我倒是在场亲历了,很清楚最后是校工鳞泷大叔带领着很多学生赶到,结起人墙掩护他撤离的。 那些家长们看到居然有学生愿意袒护富冈义勇,纷纷在不可置信的情绪中偃旗息鼓了。 但即便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富冈义勇也坚持说:“我没有被讨厌。” 再之后就是全校请愿活动了。那是最叫人摸不着头脑的一个事件,参与的学生们自己都说不清请愿目的,只知道热闹起来就好,并不在意自己到底是参与了什么请愿。 后来我和太宰聊起这件事才知道,原来是森先生犯了错误,导致被学园长惩罚一个月不准看隔壁小学,森先生为了让学园长收回成命才特意操纵学生们搞事。 至于梶井基次郎酿成的爆炸事故就纯粹是一个意外了,他平时就会在学园里自研水果炸弹,学期初还试图直接在课堂上手把手教学生学习,被森先生当面警告后才换了授课方式,从直白的教导变成了隐晦的教导。 我觉得,梶井偶尔一次炸毁整间教室是很合理的事故,同他聊起时他也很赞同我的观点,还抱怨说大家太过小题大做了。 我的思想纷乱如麻,而学园长室里的对话还在继续:“森老师,您怎么会知道?” “要说为何知情,因为那个时光胶囊就是我指使人挖出来的。” 时光胶囊?能与该词语相关联的事件是…… 我思索一下,终于恍然。 具体时间是在请愿活动之前,校园里出现了一个竖起来可达到一人高度的金属箱子,那是被黑蜥蜴俱乐部的人偷偷挖出来的。但没人能够打开,算是引发了一阵热议。 在我看来此事的轰动性其实远不如其他几件,最后箱子好像被失主本人取走了。 原来那是一个时光胶囊啊,怪不得会从土里挖出来。 森先生的声音十分平静:“中也君,冷场了呢。我那么做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就是想毁掉时光胶囊,为此还险些犯下需要承担刑事责任的大错,幸好最终得到学园长网开一面,对我只是小惩大诫。但是啊,不能欣赏女子小学的惩罚对我来说可比死亡还要残酷呢。” “森老师……您是想拉我一起继续尝试毁掉时光胶囊吗?那样的话恕我拒绝。对我来说只要确认除了太宰本人没人可以打开,只要时光胶囊里不该重见天日的东西不会重见天日,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样啊,中也君很相信太宰君不会滥用里面的东西呢。不过实际上我也不打算再做什么了。因此你不那么紧绷着也没关系的。” 被称作中也君的学生声音停顿了一下:“我不明白,森老师到底想说什么?” 森先生的声音里多出了笑意:“我是想说,中也君既然主动转学来了,那就好好读到毕业吧,不要那么急着离开也可以。而且,你的软呢帽因为违反学园规定被没收了吧?据我所知,本学园是不会侵吞学生财产的,也就是说那顶帽子还在哦。” “你们两个,站在门口是做什么?”这一句并不是从学园长室里传出,而是来自于我背后,并且就是学园长本人的声音。 我倏然一惊,意识到学园长从一开始就不在室内,而我和杏月在门外站得太久了。 我压下慌乱,转过身去鞠躬行礼:“学园长。” 杏月则「嗖」的一下伸出双手,一边鞠躬一边捧起什么东西往前送:“福泽先生,请您收下我的礼物!” -- 第71页 我抬眼去看,发现是一根做工精细的逗猫棒,扎着一条印了许多猫咪图案的彩带,装饰有数根羽毛,顶端吊着一只卡通风格的圆圆小鼠。 福泽谕吉目光沉沉地望着逗猫棒,那威严之态内含着的会是什么深意呢? 作者有话要说:织田:不论是学园长室,还是首领办公室,走到门口时就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哪里都不隔音啊。 —— 话说啊,我好像已经习惯了……所以这章是昨天的,量子波动,穿越,保全,时光机。 第44章 那个男人,存在 “还在想你们什么时候才进来。”森先生笑眯眯地说。 进入学园长室后,我自然地把双手背到了身后去,一边降低自身存在感,一边观察刚才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中也少年。 少年有着赭色的头发与一双蓝眼睛,英姿勃发,使人见之心喜,无怪乎森先生想要他留下来。 杏月好奇地打量四周,宽大的实木办公桌上摆着一个小型猫爬架,底部躺着一只略有些肥胖的三色猫。 杏月仔细看了三色猫几眼,然后抬头欣赏墙壁上装裱的书法作品。其上书写着「天不造人上之人?」不明缘由的是疑问句。 福泽一进屋就把视线对到了森先生身上:“教导主任——森老师,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森先生柔和地笑着:“因为看到中也君来申请转学,所以想要在福泽学园长不在的时候接替一下工作,尽力挽留住优秀的学生。” “那我问你,为什么我只离开了五分钟,一回来就能看到阁下?中也君来找我申请转学,这事情阁下难道提前就知道了吗?” 福泽的目光非常锐利,如果是我正面承受,大概心理压力会飞速增长吧,森先生却保持着笑脸说:“或许正是如此呢,福泽学园长。” 福泽张了张口,把原本想说的某句话替换掉了:“那请你继续进行挽留,我稍后再问此事。” 他捏着逗猫棒走到办公桌边,冲三色猫幅度很小地挥动了一下。三色猫耳朵动了动,眼睛转过来看了眼,然后又恢复原状。 福泽的目光愈发幽深了几分,将逗猫棒稳稳地放到桌面上。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的相当迅速,快得令人很难注意。在我想明白其中含义之前,福泽就看向我和杏月,说:“你们又是有什么事找我呢,织田老师和这位校外的小姐?” 我一下子把背部挺得更直了。而声称感到害怕不敢独自来的杏月。 除了最开始的紧张,现在完全是落落大方:“福泽先生您好,我是杏月,我遇到了麻烦要拜托织田先生帮忙。而这离不开学园的配合,因此想来同您进行协商。” “是什么麻烦,可以说说吗?” “是关于异世界的麻烦。”杏月回答,“不知道您是否相信,异世界是存在的,并且数量无穷无尽浩如烟海,我本人可以随意穿越。” 森先生和中也同时选择暂时放下自己的事,扭过头来光明正大旁听。 福泽沉默了一下,说道:“如果这是问句的话,恕我回答无法相信。” 杏月一笑:“不是问句,只是前置语而已。因为我个人的失误,导致某个异世界的织田先生落入了虚空,我设法将他从虚空里捞出来。但直接送他回去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因此我试图寻找一个可以帮助他休养的地方。” 我思考着这番话,虽然很难懂,但大概还是听懂了一些。我感到疑惑,这当中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并且这与借教室之事也无关。 杏月还在说着:“我想让那位织田先生到本世界休养。但一个世界里只能同时存在一位织田先生。所以需要本世界的织田先生随我暂时离开。” 原来如此,杏月希望我帮忙的事情就是这个么?因为我占了位置,所以得把位置挪开。 这和我想象中的帮忙颇有差距,本来听杏月说我是最特殊的一个时,还以为会拜托我拯救世界之类的。 杏月之前一直不告诉我具体的帮忙事项,难道是害怕我拒绝? 可是,任由我胡乱畅想之后再说出实情,我才是真的很想拒绝。心里落差感好大。 没人注意到我产生的情绪,福泽神情威严地说:“我就姑且按照你的说法思考了,你的意思是希望学园给织田老师放个长假,以便于那位异世界的织田安心休养?” “您能理解真是太好了!不过我个人不太推荐放长假,那位织田先生的身体没有受到损伤,但精神上肯定是受了刺激的。 我认为他需要每天都看到熟面孔,多与人接触,在稳定的生活里慢慢平复。放任他自由独居反而不好。” “所以……”福泽似乎有些难以组织语言,“杏月小姐是……希望本校配合什么呢?” 杏月歉然道:“那位织田先生并非教师,从事的工作与校园毫无关系,他来了之后大概难以立刻熟悉工作,有可能耽误学生们的学习,所以很希望学园方面多多包涵。” 她又补充说:“另外,织田先生换人的事情不宜声张。如果大家都能装作察觉不到换人就更好了,就当他是原本的织田先生来对待,更有利于他休养。” 我分析了一下,确信这些要求里面没有一项是需要我帮忙做的,我只要在一开始消失就行了。 森先生凑了过来:“我可以发表意见吗?” -- 第72页 福泽不置可否。 森先生笑着说道:“我认为可以答应哦,原本织田君就在实习期嘛,只要把这个实习期相应拉长就好,之后交换回来也不影响转正,织田君你说呢?” 我努力了好一会儿的「降低存在感策略」失效了。不得已,我内心沉痛地说:“服从您的安排。” 转正要无限延后吗?做一名社畜真是太难了。 福泽说道:“你的诉求我已经大概了解,那么你要如何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呢?” 杏月抬手示意了一下办公桌上的逗猫棒:“为了证明异世界是存在的,我特意在给您的礼物上添加了本世界不存在的技术,是魔法侧的技术。只要拿起它念一声「小鱼干召来。」就会有小鱼干凭空出现。” 只要念一声就能凭空变出物品吗?魔法还真是方便啊。 “原本召唤魔法是什么都能召唤到的。但为了安全起见,我设置了限定,请问要现在试一下吗?” 福泽看向我,我立刻领会了意思,拿起逗猫棒想象着这是一根魔杖,清了清嗓子,用宣誓般庄严的声音说:“小鱼干召来。”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四五条小鱼干在空中闪现,然后下落到办公桌上。 原本睡着了一般的三色猫猛然跳起,冲过来一秒吃完。 如此近距离看清三色猫,我可以很确认它就是我十分珍惜的那一只,只比我记忆中最初的模样略胖了一些。 原来是学园长在养着吗? 怪不得,之前每次抱起来时,如果学园长看到了就会一直盯着我看,使我很有压力。原来那个目光是养猫者关切的目光啊。 我抬起三色猫的两条前腿,摇晃一下示意它张嘴,结果发现已经没有一点点小鱼干的残留了。 刚才猫吃得太快,我来不及确认那些小鱼干是不是真的可以吃。 杏月看出了我的疑虑,保证道:“放心吧,就是最正常的小鱼干,不是幻象不是模型,也不是从谁的口袋里转移过来。能够凭空造物,那正是魔法之所以为魔法的地方。” 福泽似乎有些犹豫,他的嘴唇略微抿起,像是在紧张似的,也拿起了逗猫棒,低声道:“小鱼干召来。” 四五条小鱼干在空中闪现,然后下落到办公桌上。但是这一次,不知为何三色猫只是懒洋洋地抬起头看了看,便迈着慢悠悠的猫步回到猫爬架底下,以农民揣的姿势重新趴卧。 杏月慌忙伸手解释:“这个,它可能是吃饱了所以才不再吃的,小鱼干绝对没有问题。” “不用解释,我已经相信杏月小姐具有另一个世界的技术。”福泽用沉稳的声音制止了杏月突然的慌乱。 “但是你希望交换另一个世界的人过来的提议,我还需要时间考虑,无法立刻给你答复。” “没关系,您先看过这本书再决定就好。”杏月终于说到了我知情的部分。 她把书本双手交给福泽:“这个允许传阅,书写的是一个世界的真实。实际上我正在组织更多人阅读它,希望能向您申请为期一周的课后多媒体教室使用权,用以开展读书会。” 福泽翻开书大致浏览了一下,说道:“可以。” 杏月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那么现在,再来处理中原中也申请转学的事情吧。”福泽说。 原来赭色头发的少年名为中原中也,我将这个名字暗暗记下,打算找时间问一问时光胶囊的事。 我稍微有些在意,太宰是持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吗?居然能令森先生感到忌惮。 “那个,我不转学了,写好的申请书也丢掉吧。”中也说,“帽子什么时候可以还给我?” 森先生笑道:“现在就可以哦,我写一张批条,你拿去后勤处领取就可以了,记得不要再戴着来学园啦。” “我知道了。” “那么,森老师,事务已经解决完毕,烦请回到二楼属于你的办公室里吧,阁下应该还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才对。”福泽望着森先生,下达逐客令。 使我肃然起敬的是,森先生微笑着果断拒绝了:“那些事务稍后处理也没关系。杏月小姐不是说了么,书允许传阅,也就是指我可以同看吧?” 福泽眉心微蹙:“比起这个,阁下为学园的孩子们操劳的本职事务更重要吧?” “或许正是如此呢,福泽学园长。但管束教师队伍,为学园的全体负责,也是我的本职工作之。我有必要及时了解书里所写的内容,同福泽学园长一起下判断。” 老实说,我还想继续听下去,但森先生说完那句之后,就对我们挥了挥手:“三位还在啊,周一可是一周的开始呢,打起精神来去工作和学习吧。” 作者有话要说:森:寻找一切借口赖在学园长室!谁让这里窗外的景色太美好呢? 量子波动,穿越,保全。 第45章 那个男人,拍背 实际上那天在学园长室,杏月只是说出了一部分实情而已。 否则我就只需要从我自己的世界消失一段时间,也不必现在费心当什么异世界的港口mafia首领。 回忆在我的脑海里迅速划过,总共只过去几秒钟而已。 太宰已经走到直升电梯里,探出身子挡着门对我招手:“织田作,快跟上呀。” 明明他一开始并不情愿来接芥川,现在反而一副积极主动的样子了。 -- 第73页 我跟上去,电梯门关闭。封闭起来的轿厢里只有我和太宰两人,这是一个很适合密谈的环境。 太宰主动按下四层,看着电梯门闭合的缝隙说:“关于我那个不成器的部下……医生到底是怎么说的,病得很严重么?” 我侧过脸看了看太宰,他的神色很平淡,并没有一提到芥川就头疼。 太宰明明就对芥川很在意,为什么当面那样不坦诚呢? 我如实说道:“芥川不注意保养的话,活不过三十岁。” “这样啊。我平时看他那个样子,倒是一点也没有短命相。不过也是啦,在黑色世界里讨生活的人本来就都很短命,他那种性格恐怕在病危之前就已经被人杀死了吧。”太宰的语调像是在谈论天气,尾音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疏离。 那种异样的淡漠使我心头一动,手已经自动伸出去,拍了拍太宰的后背。大概我的手是想鼓励他吧。 太宰惊讶地扭头看向我,那点淡漠之气被我给成功拍散了。 我个人习惯用这个动作安慰孩子,记得有一次中岛敦没有考好,我就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了他。 后续发展也是相当好,中岛敦很快就振作起来,再次考试拿到了成绩优上,同「不可教也」的伊之助完全是相反的极端。 不过,在这个世界曾经做过杀手,之后又一直混迹黑色世界的织田作之助大概从没养成过这个习惯,也就从没像这样拍一拍太宰的后背。 仔细论来,这算是一种没有界限感的、冒犯性的动作。原本整个港口mafia都找不出一个敢拍太宰后背的人,现在也怪不得太宰会惊讶了。 正好电梯到达四层,门平滑地打开,我就顺势收回手说:“我等下会把与谢野医生的医嘱编辑成短信发给你。芥川自己不懂得惜命,我们就多用些心思照顾他吧。” 太宰动作有些僵硬地跟着我迈出电梯:“说什么照顾……我们可不是做慈善的组织啊。” “难道不可以做慈善么?”我认真反问。 “呃……”我停下脚步,回过头等待太宰给出回答。 太宰用一种含义大概是「完全在乱来吧?不是开玩笑吗?」的质询式的神情看我,然后他的眉眼慢慢柔和下去,微笑起来:“啊,完全可以哟。组织铁律的第一条不就是绝对服从首领命令么?” 的确有这么一条,不过平时来说更像一种口号,主要的应用场景在处理叛徒和违抗命令的人,并不是说首领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如果想要当个为所欲为的首领,用强力手段牢牢掌控住整个组织是必须的。而我这种平凡的人大概永远也做不到吧。 “织田先生这就要走了吗?”乱步看到了返回侦探社的我。 我点点头…… 他用翠绿色的双眸盯着我,气势汹汹走过来:“所以啊,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哦,到这个时候还要憋着不向本大侦探提出委托吗?本大侦探可是一直很耐心地等到现在了。” 我有些疑惑:“提出委托?” 乱步蹙起眉头,有些烦躁的样子:“真不明白,眼前明明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侦探,却要故意无视掉,放着不用自己去调查。你是知道的吧?无论什么案子,只要交给我很快就能找出真相了。” 我心中不免一番感慨。乱步是从某处看出了什么线索,知道ace死亡的事情了吗?不愧是侦探社的顶梁柱,洞察能力太强大了。 “是说这件事啊,抱歉了,并不想拜托乱步帮忙。” “可是,这不是很奇怪吗?”乱步摆出真心实意在困扰的表情。“为什么要做舍近求远的事情呢?” 我感到心中一暖,同时想到:是啊,我总在做一些多余的事情。但是谁能肯定做多余的事情就是错误呢? 我说:“乱步主动要帮忙,我很感动。只是我并非在独自一人调查,还有太宰这些朋友一起协力,我很信任他们的能力。” 乱步道:“所以我不算织田先生的朋友?” “你是朋友。”我很肯定地说,“我的记忆力并不超群,只能记得住要在拜访朋友时给朋友带礼物。” 其实这么说是很狡猾的,我更多的把乱步视作孩子。 在我的世界里,乱步是学生会随性的会长大人,是个会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送福泽礼物,便急得失态的孩子。 我只是这样狡猾的讲话,就成功把乱步安抚好了。 他满意地眯起眼睛说道:“那下次再来时,也要记得给乱步大人带礼物哦,这次夹心蛋卷味道最好,下次还要。” “好的,我记下了。”我满口答应下来。 时间正恰当,poker从医务室里自己坚强地走了出来。 他脖子上的颈圈已经被摘下,正晃晃悠悠地拎在手里,截断面是令人害怕的、犬牙差互着的狰狞模样,很难想象暴力到何等程度的摘除手法才可以造成这种痕迹。 “我想留着它当成纪念。”poker对我说,“将来不开心的时候就用它来出气,可以么?” 我当然是同意,并恭喜他摆脱了颈圈,获得新生。 于是,poker那张莫名神经质起来了的脸上,扬起了一个鲜活的笑容,那双莫名发直的眼睛里,也透出了明亮光彩。 我叫来车子,五个人一起坐车返回了港口mafia本部大楼。 太宰把芥川领走了,我则按照预想好的行程,把poker和久作领去实验室见梶井基次郎。 -- 第74页 我要给久作配一名监护人,这件事不好拖到明天再处理。因为今晚我打算去看望收养的孩子们,并不适合带着疯小孩同去。 我把我的诉求告知了梶井。 然后—— “什么?让我带孩子!” 梶井似乎被大大惊到,手指一松,原本正拿着的一只量杯落在地上,转眼便“啪——”地化为齑粉。 有一瞬间,我以为会发生爆炸的连锁反应,差点要把久作扑倒在地,上演用生命保护孩子的戏码。 幸好幸好,什么连锁反应也没有发生,那只是一只装满了蒸馏水的量杯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poker:我必须把与谢野医生推荐给我的所有小伙伴们! 感谢 科柯扔了1个地雷 量子波动,穿越。 第46章 那个男人,威胁 量杯打碎的声音惊醒了久作,他原本一直在睡觉,我就让poker一路背着了,现在久作自己从poker背上爬下去,扬起睡懵了小脸,抬手蹭着额头,嘟囔道:“什么东西?冰凉凉的。” 我知道肯定是水飞溅到久作脸上了,便唤他过来,帮忙擦去。 久作眨了眨眼睛,眼中可爱的星星和圆圈微颤,乖乖地站着不动任由我帮他擦脸。 这孩子似乎会在我无法理解的时候变得乖巧。如果我能摸索出一些规律就好了。 擦完后,久作转着头好奇地打量四周,看到梶井时瞪圆了眼睛:“呜哇哇!又老又吓人的科学怪人!” 梶井顿时怒了:“你说谁是又老又吓人的科学怪人呢小崽子!我梶井基次郎今年才24岁啊!” 久作压根没听梶井回了什么,喊完就扭头跑到我身后,抱着我的双腿作为掩体。 他进行捉迷藏游戏似的,悄悄探出眼睛看了看梶井,然后又是一声低呼:“好奇怪的锅盖头!” 梶井更怒:“你懂不懂审美啊!我这种短发明明超帅,而且还很方便戴无菌帽进行实验!是清爽又实用的优秀发型!” “呀,织田先生,空气里是什么味道,柠檬吗?居然能从科学怪人身上闻到柠檬的味道,好怪哦。”久作说着,发出一声轻笑。“呐,大人也会吃完东西不洗手吗?” 这问题是问我的,所以我就回答:“确实存在吃完东西不洗手的大人。” 梶井的脸开始涨成红色:“首领,您是故意带着这小子来消遣我的吗?” “不是……” “既然不是,那我可以弄死这小子吗?” “不行……” “首领,也许我这么说,您会以为我想报复他,其实我可是为了他着想。” 梶井抬手指着久作的额头。 久作一点也不介意这种冒犯性的动作,还喜滋滋地伸着脖子凑过去,让梶井虚点的手指指尖触碰到自己额头中央的皮肤。 梶井满脸厌恶地收回手,在穿着的白袍上擦了擦:“瞧瞧吧,这么大的孩子还头脑浑浑噩噩,不明白科学与真理,只懂得凭借印象与幻想口出狂言,简直是愚昧至极!首领,您就是希望我教育他科学,才把他带来见我的吧?” “是的……” “那么您就该知道,死亡可是究极的科学啊!”梶井摊开双手,脸上是颇有些吓人的狂热之态。 “我认为这小子必须被究极的科学洗礼灵魂,他要在无法逆转的死亡中才能领悟宇宙之真谛!至于为此失去性命,那也只是微不足道的牺牲,是为科学献身的大好事!” 我仔细想了想,诚恳地摇头说:“还是不行。” 梶井失望了,垮下肩膀低声说:“什么啊,我还以为您会懂呢……宇宙大元帅走的时候,我本想一起离去。但他要我放心留下,告诉我他的继任者将继续支持科学,我仍能醉心追求科学之浩瀚终焉,一如往昔。正是因为宇宙大元帅的临别赠言,我才对您抱以过多期待,结果是我想多了啊。” 这个话听上去是在向港口mafia首领之外的人效忠,而且还直白地对首领表达不满了。 我还以为我在明面上是听不到这种言论的。港口mafia里就算有人不服我,也不至于这么犯傻。 我失算了。原来确实会有人这么犯傻,现在我该怎么做呢? 杀鸡儆猴吗? 要怎么说,是立刻打电话叫人把梶井抓去地牢拷打惩戒么……感觉是我根本做不出来的事情,光凭想象就要冒汗了。 我还是不要为难自己,就当自己是个对语言超级不敏感听不出问题的笨蛋吧。 “梶井,你说的宇宙大元帅是森先生吗?”我发出单纯在好奇的声音。 没听说森先生还有这么一个职务。 梶井点头:“没错!这个无聊世界充斥着不知所谓的家伙,宇宙大元帅却是难得的能理解我的人,他支持我的理想,让我在港口mafia找到了可以感到身心舒适的生活。” “是知己么?这可真好啊。”我轻轻点头。“可惜我只是个普通人,无法成为宇宙大元帅,也无法怀抱着热情深入钻研科学。” “就是说啊,大部分人都太缺乏科学精神了,知识量也太匮乏。”梶井长叹一声。“所以在科学的前沿不断努力这种事,也只能交给我了吧。” 我说:“如果能有许多人成为梶井的弟子,一定终生都受益匪浅吧。等到他们学有所成,梶井就不用孤单的独自钻研科学了,那时将有很多弟子同你一起努力求索。” -- 第75页 “开什么玩笑!”梶井简直是大惊失色,“您不会觉得我真能教小孩吧?如果是进行死亡课题的群体实验我倒很有兴趣,您还不如让我去炸地铁呢!” “不行,地铁是横滨市重要的交通设施,炸毁会引发动乱的。” “谁管什么动乱啊?让无聊的人变成科学实验里重要的死亡数据,那反而是赋予了他们价值的大好事吧?” “但如果出现伤亡和动乱,我会很为难的。那样作为首领的我就只能考虑下令,让你再也接触不到实验和科学了。” 我很认真地提醒梶井要注意我的身份。 首领是我好不容易才当上的,可不是垃圾桶里随便捡的。在最初的不适应过去后,我开始更多的稀罕这个身份,感觉能行使权利的时候就想行使一下。 这感觉就像花了大价钱买到一台自行车,之后一段时间无论去哪都想骑着车去。 我并不喜爱以权势压人的感觉,只是认为废了力气得到的东西,多用用才不亏。 “哇啊!过分!您太过分了!”梶井手舞足蹈起来,用肢体语言控诉我的可恶威胁。“好吧好吧,不能炸地铁,那炸商场总行了吧?” “也不行……” “那就炸军警基地!” “更不行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有哪里可以炸啊?” 我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提出一个暂时能想到的场所:“你自己的实验室吧。” 久作立即快乐地举手:“好诶……久作想看实验室爆炸!久作可以负责扔炸弹吗?” 梶井弯下腰低头怒瞪久作。他的个头很高,目光被深色护目镜挡得模糊而阴森,压低重心的样子就像一个怪异的巨人在准备袭击小矮人。这姿态对幼童来说相当有压迫感。 如果久作只是普通的孩子,大概会被吓住吧。但久作实际上是害死过不止一个人的疯小孩,世上少有人能吓住他,我甚至怀疑根本没有人能吓住他。 梶井的声音里掉着冰碴子:“小崽子,你以为实验室能随便「boom」的炸着玩吗?科学不是游戏,必须要用严谨的态度对待!” “诶……”久作歪了歪头,露出令大人心软的孩童特有的单纯笑脸。“要玩嘛要玩嘛,梶井先生,拜托你教久作玩炸弹嘛。” “原来你小子知道怎么正确叫人啊!” “梶井先生,我是久作、梦野久作哦——”久作伸手指了指自己,笑嘻嘻地做自我介绍。 “行了知道你叫梦野久作了。”梶井没好气地用五指梳了一把头发。“但是你以为做炸弹是玩游戏那么简单吗?不要瞧不起科学啊。” 久作眨了眨眼睛,好奇地伸出食指,敲了敲梶井脸上戴着的护目镜:“嘻嘻,梶井先生也笑一笑嘛。” 梶井猛地直起了腰:“跟我挑衅是吧!行啊那就来学啊,我倒要看看你能学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poker:在现场,当时我害怕极了,拼命假装我不在。 —— 量子波动…… 好了不开玩笑,目前为止欠三更,我得开始加油了,握拳。 第47章 番外·万事酒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注意,本章是与正文无关联的纯娱乐番外,就当是一场梦,醒了很久还是……呸,是说不要与正文混淆。 大概算读者点梗,但从最开始,我所写的东西就已经发散的完全不是那回事了。见38章山姥切极加精评论。 感觉被邪神呼唤着一般,我走向了万事酒吧。 晚上十一点,我带着一种《野犬魂》完结都五百年了我早过气了的伤感心情穿过街道,推开了万事酒吧的门。 走下楼梯时,我看到神治已经坐在吧台前,在「咔嚓咔嚓」地吃着醋昆布。这家伙基本也就这点爱好了。 “银酱……”他对我挥挥手。 “不要乱叫,太出戏了。我是坂田作之助,小治应该称呼我作之助才对。” “那才是真的出戏吧,重名角色根本没有辨识度阿鲁。话说坂田作,眼镜男为什么还没来。” “他啊,半路上被工作耽误了吧,网红过气之后都是这样的,再不拼命赚钱就要连996的福报都抓不住了。”我叹了口气,在神治身旁的位置坐下。 调酒师什么都没问,便直接将我每次都点的草莓巴菲送到了面前。 我说:“今天突然想换口味吃巧克力巴菲啊。” “没有巧克力巴菲。”调酒师语调生硬地回复我。 “没有么,那就没办法了。”我只好遗憾地接受了草莓巴菲。 神治把吃完醋昆布之后剩下的包装纸攥在手里,发出恼人的噪音。我本来想说他两句,却看到了他略显落寞的侧脸。 “坂田作,你说我们这些过气的角色,是不是终有一天会被人们完全遗忘啊?” “谁都会有被完全遗忘的那一天的。但至少不是现在,现在还是有很多人多记着我们、喜欢我们,正在刷《野犬魂》的人也存在着哦。” “我在想,既然如此就应该趁所有人忘掉我们之前,先把那些健忘的混蛋绑架过来,逼着他们背诵《野犬魂》直到刻进da的说!虽然我们想永远不被忘记很困难,但减缓那个过程却相对容易阿鲁,是这样吧?” 我静静地望了一会儿面前的草莓巴菲,之后回答:“确实如此。” -- 第76页 “果然是这样!那赶紧来试试看吧。”神治说着就站起来要往外走。 我挖起一勺巴菲送进嘴里,一边回味着一边偏过头看他,慢慢道:“不行啊,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小治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可是就算成功了也没什么意义。现在这个信息快速更新的时代,再怎么挣扎都是以卵击石啊。如今连愿意提到我们的同人写手,都变得像是眼镜男头顶的毛发一样稀疏了。而那些会因为提到我们就激动地叫起来的粉丝,就更是无迹可寻了。” 神治慢慢坐回到坐位上,不满地说:“坂田作,上次买的米饭已经吃完了阿鲁,肚子在咕噜咕噜地响了,再不想想办法就要饿死了。” 我重新环视了一下酒吧。因为设在地下,房间里没有窗户,空间也很狭小。 虽然是会令人有安全感的环境,但实际情况却很反直觉,是非常不适宜逃跑的场合,当初的我到底是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地方啊? “小治,有时候人的成长,只要经历一次网红过气就足够了,你也该学会自己去觅食了。毕竟曾经有人对我说过:人啊,是为了救赎自己而生的,在将要迎来死亡之际便会理解。” “这是哪个废柴编出来骗人的毒鸡汤啊?” 我连忙抬手捂住神治的嘴,紧张到流汗:“不要对印在一千日元纸币上的大人物这么不敬啊,会遭到天谴被财富之神抛弃的!” 神治挣开我的手:“什么大人物?” “就是夏目……啊咧?”我愣住,挖起一勺巴菲抿进嘴里压惊。 “差点忘了,就像我们会过气一样,纸币的神明也会过气啊。那一版的日元已经不流通了,没办法再在日常生活里见到了。” 也许将来有一天,就连《jump》都过气了,等到那时我们这些旧时代的残党又会去往何处呢? 不过,过气也不完全是坏事。辉煌过后再泯然众人矣,坐在万事酒吧的一角品味巴菲追忆往昔,也不失为一种成年人的浪漫。 前提是,如果神治不再喊饿的话。 “我好饿啊,坂田作,想要就趴在这里长睡不醒了。” “快振作一点啊小治!”我慌忙找到调酒师,“快去随便弄几大锅子饭来,你难道要见死不救吗?” 调酒师:“我只是个普通的调酒师而已。” “小治就是因为你这里浑浊的空气,才陷入濒死状态的啊!这里连窗户都没有,你身为凶手都没有一点责任意识吗?” 就像是在应和我的话,神治趴到吧台上,闭上眼睛发出打呼噜的声音。 我对调酒师说道:“你用你的良心听一听啊,小治已经连人类的语言都说不出来,声带遭到毒气溶解,只能依靠野兽一般的低吼声求救!” “不,我的理智告诉我那个是肚子饿的声音。” “这就是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沦丧吗?你为了推卸责任连这种胡话都能说出口,而且连一杯巧克力巴菲都不给我。” “说过了吧,这里没有巧克力巴菲。” 我选择步步紧逼:“那为什么会有草莓巴菲?这里明明是酒吧,有草莓巴菲也很可疑。” “坂田作……拜托你别再为难无辜的调酒师了,我带了便当过来。” 从下来的楼梯口处传来一个声音。我回头望过去,只见一个非常不起眼的眼镜男正走过来。 “坂田作,你和小治一起把我一个人丢在发传单的打工现场跑来这里偷懒是怎么个意思?结果最后人家就只结算了我一个人的工资啊。” 这个家伙是志村安吾,圆框眼镜配上一个人形自走眼镜架,完全可以轻松混进任何人群。尽管如此,他也和我们一样是过气角色中的一份子。 唉,除了吐槽就一无是处的吐槽役真的会有过气一说吗? 我叹息着:“只给我们结一份工资么,这个时代的资本家还真是一群抠门的吸血鬼啊。” “给我们派传单活计的人根本不能算资本家吧?而且明明是你们两个中途跑掉还把多余传单都丢给我的错!” 志村安吾叫嚷着坐到吧台椅子上,之后把拎过来的便当盒放上吧台。 “是便当,哇!里面有章鱼先生!”神治闻着味道就醒了。一把打开便当盒就开始埋头狂吃。 志村安吾说:“别全吃完啊小治,这里可是我们三个人的份。” 我说:“不要斤斤计较了阿伟,就让小治开心吃吧,过气角色吃便当可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而且小治他刚刚还差点饿死过去。” “哈!你说漏嘴了吧!”调酒师突然大喝一声,“你刚刚说了是饿的对吧?我已经录音了!别想赖到酒吧头上!” “啧,背景板就不要突然给自己加戏了。”我不快地掏了掏耳朵。 “这个年头的路人甲真是太不敬业了,没有一点为重要角色付出的责任意识。” 志村安吾轮流瞪了我和神治几眼,之后说:“坂田作,我们没有余粮了,这份便当如果只让神乐一个人吃,我们两个都要饿肚子。” “什么!”我精神一振,“小治你不准再吃了!角色吃完便当就没有未来了!这件事我们必须一起分担!” “才不要阿鲁,吃便当的角色有我一个就够了,坂田作和阿伟都不能牺牲,请带着我的份努力下去吧!” -- 第77页 “别说着不劳而获的借口把事务推到我们头上!”我死死按住神治。 “无需代价的咸鱼生活是不存在的,你以为过气了就不用再努力吗?看看阿伟吧,他哪怕是死了都会努力把工作做完!” “你说谁死了啊?”志村安吾问。 “大家不是都在说么?阿伟已经死了。”我随口说完,猛然浑身一震,醒悟过来。 令全身汗毛竖起的凉意使我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是啊……阿伟死了,那你是谁!” 三人当中的一个,竟然是鬼魂!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我是志村安吾,你从一开始带头叫我阿伟就不对吧!我还没有说什么呢你反而先开始了!” “哦,原来你是眼镜男啊,那没事了。”我放松下来。 总之就是这样,虽然我们过气了,但需要为干饭努力的日子还是不得不继续着。 在不远的将来,能够热情满满书写我们的同人故事的人就会消失吧。 但是,那不是现在。 怀抱着巴菲,怀抱着惰性,拼命偷懒也无法逃脱财富之神的制裁,就算如此也要抗争和战斗。 到最后,或许每个阿伟都能实现带薪拉屎的自由。 如果那个人不曾骗我,人的确是为了救赎自己而生,那么或许未来某一天,我渴望着糖分的躁动心灵也能迎来安宁。 拥有野犬之魂的我们,只能不停的汪汪叫,不停的奔跑。 “旁白完全串味儿了吧!不要强行总结强行升华啊!你们两个吃完之后就跟我去和好心给我们安排工作的人道歉!”志村安吾野犬一般如是咆哮道。 第48章 番外·Lupin屋 如果我是神,我会把激辣咖喱加到所有餐馆的菜单上——织田银时。 —— lupi 屋…… 虽然念起来很怪,可事实上就是这么一个名字,那也就没办法了。 而且这个世界上肯定还有比这更不知所谓的名字——也许吧。总之大致上算是一家依靠接委托维生的万事屋。 阳光洒在栏杆外安装着的匾额上,将灰瓦屋顶笼罩下的一面红墙打亮。 三个人缩在室内,占据着lupi。 屋里设置给客人使用的沙发,无所事事地闲聊着。从外部只能听到他们交谈的声音,大概是两男一女。 “我有一个提议,让我们为《银色文豪》干杯如何?” “那是什么?” “是虽然很慢但还在连载中的正片啦,你们不觉得一直处于连载中这件事很励志吗?” “完全不觉得。” “新八,这种时候就不要说扫兴的话啦,你看odagi都已经举杯了哦,快点来干杯啦。” 然后,是玻璃杯相碰的清脆声音,以及三人各自吞咽酒水下肚的声音。 lupi 屋之外的栏杆上,两只麻雀梳理着羽毛,对屋内传出来的人类声音毫不在意。 “太宰酱,虽然是为此干杯了,可我还是不明白,连载中这件事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别说傻话了新八,你以为保持连载是一件何等难度的事情啊?odagi,告诉他是怎么回事。” “从稳定时间到随机放送;从内容很满到三言两语;从海量评论到只有几人追更。” “这还真是……保持连载很不容易啊……” “所以说呀,在连载开始,《银色文豪》可是被无数欢呼声围绕着呢!但是,一旦失去了观众的热情,就会被毫不留情的养肥,甚至是删收!超可怕的!坑掉的可能性也会直线上升!” “如果坑掉了,那就麻烦了啊。” “odagi先生,现在就断言会坑掉还为时过早啦。” “话虽如此,现在我入水之后被人发现捞起来的时间都推迟了呢,怎么看都是没落了。” “是啊,不那么火爆之后,去西餐馆吃咖喱都不用领号排队了。” “这么说来,最近委托减少也不用再熬夜了。” “咦,这不都是好事么?” “是啊……” “突然觉得还能再干杯一次。” “好啊好啊,那么这次的理由就是——” “太宰酱等一下!我们不能为消极的理由干杯,总之快想个积极点的。” “啊啊,我本来还想说是为了那个呢,「追更《银色文豪》可以起到健身与逢考必过的效果,但是坑掉就没用了吧。」说着就消极起来了呢。” “原来追更还有这种效果啊。” “没有啊!健身与逢考必过都做不到吧!” “可是新八你看作者本人就变苗条了,头发都逐渐稀少了哦。” “那和健身根本无关。” “怎么会?秃顶可是世界上最棒的健身秘诀哦,没听说过那句话吗?「我变秃了,也变强了。」就是一个能轻松战胜敌人、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世界最强之人说的。那种人当然也是逢考必过的啦。” “原来还有这样的人啊,真想见一见呢。” “odagi先生,请别再相信太宰酱的胡言乱语了。我看干杯的理由就是这样说吧:又过去了一年,新的一年《银色文豪》也仍在继续更新着,我们三个都还好好活着,谁也没有离席,真是可喜可贺。然后就干杯这样子,好了喝吧。” “诶……这个理由好普通哦,而且也没谁能够保证之后都一帆风顺的更新吧?谁也不知道死亡和意外哪一个先来,所以——呜哇odagi救命!新八不要往我嘴里灌酒啊!会呛到的会很痛苦的而且还会浪费酒水哎呀呀!咳咳咳!” -- 第78页 “呼……既然我们已经把酒喝完,那就收拾一下准备开门营业吧。” “咳咳,等一下新八,在开门之前,可是有一件不得不讨论的事情。” “是什么?” “是……稍等,我先去房梁上吊个颈再说。” —— 镜头转入lupi 屋内部,桌子上整齐摆放着三只已经洗净的空酒杯,沙发上坐着三个衣冠不整的人。 一个男人名为织田银时,他的姓氏是织田,名字是银时,但因为朋友的趣味。所以被称为织田银,也就是odagi。 一个男人名为坂口新八,是圆框眼镜的人形佩戴装置,斯斯文文很有学者的派头,却一直被迫担任吐槽役。 一个女人名为太宰乐,这是个起得毫无道理的名字,会突然引发别人笑点,因此一般不被称呼全名。 此刻,太宰乐正在同另外两人说话:“听说了么?隔壁片场出现了连续不断的穿帮呢。” 织田银时说:“没有听说,是怎么穿帮的?” 太宰乐伸出三根手指:“主要是称呼方面的穿帮,短短不到三千字,就出现了「银酱」、「眼镜男」、「神乐」这样的错误称呼。” 织田银时点了点头:“感觉像是在叫我们的名字一样。” 坂口新八蹙起眉:“太宰酱,你把「眼镜男」也放进穿帮称呼里是怎么回事?” “诶,是因为我觉得那个称呼是在叫你啦,新八。”太宰乐咧开嘴笑,有两个可爱的酒窝。 “别以为我不知道啊,隔壁片场不是也有个戴眼镜的人么?” “什么呀,原来你知道。”太宰乐很失望似的叹了口气,“不愧是搞情报很有一手的新八,这种事果然瞒不住你呢。总之我们需要讨论一下,要不要设置称呼上的保障装置,确保我们不会叫错彼此的名字?” 织田银时认同道:“好啊,但是要怎么设置呢?” 坂口新八小声嘀咕:“我倒是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我们三个谁也不是会随便说错话的人吧,反倒彼此都是很能保守秘密的类型。” 太宰乐快乐地无视掉了那些嘀咕声,只回应织田银时道:“我来打个比方,一旦提到「安」这个字,就要立刻接上「全第一」几个字,来规避掉有可能说错的「吾」字。” 坂口新八摇了摇头:“这根本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吧。” 太宰乐不理他,继续说道:“那现在我们来情景模拟一下吧:一天我们接到了一对情侣的委托,这对情侣还没有公开恋情以及生孩子的计划,希望我们帮忙订一家情侣酒店的房间。于是我们找啊找,终于找到了,我们抬头一看,震惊的发现那家情侣酒店名字居然是安——” 织田银时举手:“安全第一。” “没错odagi就是这个!抢答的非常好!”太宰乐大力鼓掌。 坂口新八有气无力地虚着眼睛,说道:“呵呵,是么。” “新八,你反应实在太慢啦,我们再来一次,这次你可要跟上节奏哦。那么有一天,我们因为委托的关系潜入了一个缺少吐槽役的亚空间,在这个亚空间里,成百上千副眼镜在齐声诵念着什么,我们仔细一听,发现在说的是:安——” 织田银时张开了嘴——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好了!这个破游戏到此为止吧,odagi先生你也不要再陪着太宰酱胡闹了,我们该开门了。” 因为说得太急,坂口新八急促地喘了口气,然后才平静下来,他起身去开门了。 太宰乐仍然坐在原位,不满地撅起嘴:“这就结束了吗?我还没玩够呢,为什么我们相聚在一起喝酒的时光总是这样短暂啊。为什么拥有去追求的价值的东西无论是什么,在得到的瞬间都注定要失去呢。” “太宰酱……”坂口新八停顿了一下,“那是因为我们的时间只会不断向前延伸。而我们每个人的力量都很小,只能背负起自己的命运。梦总是要醒来的。” 坂口新八敞开大门,让外面的阳光照进阴暗的房间。 瞬间扩大的明媚甚至有让人流泪的冲动。 lupi 屋里本该有三个人才对,但是这一刻,那个名为织田银时的人不见了,就像是散到空气里的青烟一样无影无踪。 不对,从一开始这里就只有两个人,只是他们表演出了有第三个人在场的假象。 织田银时根本就不曾出现。 太宰乐垂着头,像是在检查什么一样盯着自己的手心:“缺少一个人的话,三个人的lupi屋也就开不下去了吧?毕竟odagi可是我们的老板啊。” 坂口新八回头看向太宰乐,逆着光线,伸出了手:“所以我们去把他找回来吧,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失去他了。” 太宰乐停顿了很久,才慢慢起身走到阳光里,拉住了坂口新八伸过来的手:“好吧,那我们就去把odagi找回来吧……” 经营lupi 屋的必定有三个人,这或许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世界的真理吧。 作者有话要说: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拥有去追求的价值的东西无论是什么,在得到的瞬间都注定要失去——《太宰治与黑暗时代》。 啊!码完两章番外我舒服了,压抑的吐槽之魂总算轻松了不少! -- 第79页 野犬汪的动画化也好可爱,本来我以为q版小故事动起来只会变成ppt呢……总之就是真香。 补上一更,还剩两更。 第49章 那个男人,不慈 非常顺利的,梶井同意成为久作的临时监护人,还许诺会对久作倾囊相授。 用不着我绞尽脑汁去思考话术,实在可喜。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梶井能行,因为异世界的梶井也是梶井啊。 在我那个世界梶井可是很厉害的化学老师,而且还是中岛敦班组的班主任。那个班组里也存在着问题学生,但梶井一直处理得很好。 学园对班主任的资格认定是很严谨的,梶井能成为班主任本身就是对实力的一种肯定。 而且我很清楚梶井的学识有多渊博,他是被称为「科学家」也不为过的出色人物。 虽然梶井接手的一直是高中部,相比较来说久作的年纪还太小,但是我相信梶井可以适应。 我提醒道:“久作这孩子可能会经常磕到碰到,平时需要注意。” “我有眼睛,早看出来了。”梶井抬手在久作身上虚点,不过只是晃了一下就收手了,应该是怕久作再主动贴上去。 也许过段时间,梶井就会养成新习惯吧。 我跟着梶井的指点扭头,看到了久作双手和双膝的包扎,颇为扎眼。 这个孩子一天之内就伤了这么多处,四肢无一幸免,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我本以为整个横滨只有太宰能做到这种程度。 这么一看,我都不知道是该佩服久作,还是该佩服自己。毕竟久作变成这样,我肯定起到主要责任。 我默默无言了片刻,另起话题:“梶井,poker也交给你了,请将他也收为弟子。” 梶井和poker一同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个安排也是我早就想好的,我相信对梶井来说,管一个也是管,管两个也是管,并不会付出更多辛劳。 poker的志向是留在港口mafia,而且有登上高位的野心,我尊重他的想法。所以要给他在组织里安排一个位置。 从底层做起太慢,而且他的经历也不需要更多底层的历练,又具有足够的聪明,我还问过他与小孩子相处的能力,他的回答是「一定可以」。所以我想让他暂时帮我看着久作,也是为梶井分担。 这个安排应该是很合适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被我安排的两个当事人看着都不太乐意的模样。 或许是我看错了吧,因为没人提出异议。 我挥别梶井,时间走到了正常公司理应下班的节点,天空印上了明快的红色,太阳靠近大海,几只白鸟飞过,远处的摩天轮缓缓转动。 虽然横滨具有根深蒂固的黑暗一面,但黑暗似乎丝毫不影响它成为一座充满活力的城市。 我把红围巾留在了办公室里,穿着黑衬衫加沙色风衣独自走出大楼,路过一些组织的底层人员人时,他们完全把我当成了普通的同类,也没有出现什么人认出我大喊「首领您不能独行,这太不安全了!」的剧情。 在我的脑补里,港口mafia这种组织的首领应该被守卫时刻层层包裹着。 一旦提议去危险的地方,就会立刻冒出想表忠心的下属大声劝谏。 我不太记得这段脑补的来处了,似乎是曾看过的类型电影里的情节? 总之,实际的首领生活和我脑补的不太一样,整个组织里大部分人其实并不认识我,只认识首领的红围巾。 我当上首领时交接仪式可谓简陋,「昭告天下」这个步骤更是完全没有,不然现在外界也不会如此平静。 横滨势力最大的地下组织突然换了首领,如果消息传开,总要发生点动荡事件的。 a干部出了事也没法依靠替身就简单瞒过,人们一定会做出种种联想和试探。 但森先生离开时,只把首领换人的事通知到了所有他认为需要知情的人,主要是组织的高层和重要位置的守卫们。 至于大部分暂时不需要知情的人,大概现在都以为还是森先生在位吧? 森先生这样做的理由,可能是看出我并非有手腕的人物。所以好心给我更多适应环境的缓冲时间。 也可能是因为防备我当不好首领,这样安排更方便他随时回来接手。 不管森先生是怎么想的,我都认同这种发展,也不打算自己站出来当众宣布自己上位了。 一方面是由于羞耻心,无法当众开这个口。另一方面,这也给我带来了足够的便利。 我一路相当顺利地走到了西餐馆,老板大叔捏着黄不拉几的围裙对我笑:“小织来啦?还吃咖喱?” 我为这熟悉的卫生改造之前的环境在心里发出喟叹。 如果要说两个世界的谁变化最小,那一定是大叔。两个他根本就完全一致。 “孩子们吃过晚饭了么?” “都吃了,那帮小土匪早嚷嚷着饿,还嫌我给的伙食单一。要我说小织千万别再收更多孩子了,否则里面早晚会出现真正的疯小子。” 实际上已经出现了。 “不过小织你的性格啊,遇到需要帮忙的小孩肯定还是来者不拒,我也不能奢望不可能的事,就只能求你别组建军队了。” “我对组建军队没有兴趣。” “劫匪队伍也不行。” “怎样算是劫匪队伍呢?” -- 第80页 大叔一愣,顺着我的话思考了一下:“大概就是成群结队的无法无天吧?” 我说:“那他们已经是了吧?” 大叔又一愣,呐呐着:“也是哦……那我去给你做咖喱了。” 我便安心坐下,享用了一餐无上美妙的激辣咖喱。吃完时心都在因为满足感发颤,简直可以飘上云端。 按照太宰的说法,我现在浑身都是提振精神类型的「增益buff」。 饭后我爬上二楼去看望孩子们,幸运的是他们没有像猴群那样对我进行挑战,反而都乖乖坐着,五颗小脑袋上的十只眼睛像是企图给我施加压力,都齐齐紧瞪着我。 这五个孩子最大的九岁,是幸介。最小的四岁,是咲乐。 诚恳的说,我其实同他们才认识不久。但或许是读过「故事」的原因,面对他们时我没有一点陌生感,反而有几分喜悦。 这些在龙头战争里失去了亲人的孩子,如今都洋溢着青春特有的朝气,伤痛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沉重刻痕,他们是这个世界轻快美好的未来。 现在,这五只轻快美好的猴子派出一只代表,蹙着眉头对我说话了:“织田大哥……上次见面你说打算安排我们入学,我们这些天讨论了一下,发现一个问题。” 看他们很严肃的样子,我也尽量摆出严肃姿态,当自己是在接受拷问:“什么问题?” “织田大哥上过学么?如果你让我们去学校学习的知识你都不懂,那我们也没必要学。毕竟我们早就长大成人了,比起以孩子的身份受管教,更喜欢自己管自己。” 幸介指了指房间角落,那里堆着几本书:“我们拜托大叔收集了一些课本,如果里面的知识织田大哥你都会,我们就同意去学校把知识学回来。” 在孩子们紧张地吞咽口水的声音里,我走去角落捡起那几本书翻了翻,发现都是比较初级的课本,只有一本国语书达到了中学水平。 孩子们在赌我没上过学,或者是赌我步入社会多年已经把知识全忘了? 这样一来,孩子们的小算盘就完全落空了啊。 这世界原本的那个我什么情况,我是不知道。但现在的这个我,离开教师职业还没多久。 所以身处港口mafia根本用不到的那些课本知识,在我脑海里还很新鲜。 我这样想着,毫无慈悲之心地说道:“好啊,正好我今天晚上很闲,关于这些书里的知识你们有任何想问的,就尽管来问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孩子们:裂开! 感谢 涂鸦的音符扔了1个火箭炮 大家,请听我狡辩、呸、解释……呃,还是不扯了,量子已经波动累了。 郑重许个诺,十天之内把欠的更新全部补上,请大家监督。 第50章 那个男人,有钱 我话一说完,就仿佛听到了绝望惨叫的声音。 我抬头向孩子们看去,他们五个却都正闭着嘴巴,表情还挺自然。 我相信另一个我一定也考虑过送孩子们上学的事情。因为我之前在抽屉里找了一张剪下的报纸一角,内容是横滨一家小学正式恢复正常招生。 异能大战时期,虽然战场上活跃的异能者们是绝对主角,但付出最多也牺牲最多的仍是普通人。 相当多的学生被迫离开校园,提早迎来生活的磨难,而失去学生的学校也大量倒闭关停。 战后随着经济复苏,一度要消失无踪的校园像春天抽条的新芽,纷纷敞开校门,回归到社会的正常运转当中。 另一个我一直没有送孩子们入学,大概是因为经济困难导致的。 我清点过存款,发现想给孩子们安排好一些的学校是暂时办不到的事情。 不过现在的我当然是可以轻易拿出这笔钱了,整个港口mafia理论上来说都是首领的私产,首领想把钱用在哪就能用在哪。 我看了眼双手抓着衣角脸色发白的咲乐,宽慰她说:“六岁到十二岁是读小学的年纪,你们当中六岁以下的暂时不考虑上学,继续过自己管自己的生活就好。” 咲乐顿时放松不少,而六岁以上的大孩子们表情就不怎么乐观了。 幸介绷着脸,不肯相信我真的掌握那些课本上的知识,开始了注定绝望的向我提问和听我解答环节。 孩子也有孩子的小聪明,知道要挑最难的知识考验我。所以幸介重点围绕着中学水平的那本国语书在问,我当然是轻松作答,甚至逐渐找到了过去上课的感觉,开始进一步授课。 就让孩子们在入学之前先感受一下听课的氛围吧。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我口干舌燥地监督孩子们上床睡觉。 他们已经完全像是霜打的茄子,各个蔫了吧唧,完全没有精力再闹腾了。 原来给孩子们教学还有这种好处,如果早知道的话,我会更早去做,也免得总听大叔跟我抱怨。 其实现在当了首领有钱可用,我就没必要让孩子们在这里继续叨扰大叔了,完全可以选择一个条件更好的住所,还可以请保姆来照看孩子。 但是我知道,如果那么做的话,不但孩子们会有意见,拒绝被保姆看管,大叔也会伤心。 人与人之间还是应该多些羁绊才好。如果总因为不想令他人困扰、不想麻烦别人之类的原因,就选择疏远关系,那还不如当个令人困扰的无赖。 -- 第81页 我是这么认为的。读「故事」时读到了那么多「孤独感」,还有那些生死离别,让我实在不痛快。 孩子们一个个疲惫而忧郁地睡着之后,我没有立刻入睡,而是翻出了纸笔。 稍微写点什么吧。 不是往日写惯了的教案和工作记录,而是类似于小说的东西。 笔尖落在纸页上,发出了很轻微的「沙沙」声,我的头脑中充塞着两个世界那些相同又不同的人、那些话语和那些感情、那些点点滴滴、那些未尽之事。 写下两行字后,我伸手拿起夏目老师的书,翻到被撕掉书页的地方,手指触摸着断痕,指腹感受到些微的痒。 我不打算续写它,因为和夏目老师定下了续写约定的人是另一个我,应该由他去写。 我在这个世界过得一切顺利,那么在那个世界休养的他此刻如何了呢? 大概正在被太宰他们逼着写作吧,那也是我穿越前大家一起定下的计划之一。 我合上书,拿起笔,又继续去写属于我自己的故事。 …… 第二天早上,我叫醒孩子们一起向大叔借了厨房。然后在大叔不赞同的目光里教孩子们动手做早餐。 早餐味道如何不提,至少我可以确保是不会吃坏肚子的食物。 孩子们都很高兴,尽管食材在制作过程里浪费了很多。但成品大家是在欢声笑语中全部吃完的。其中一半是他们自己吃,一半是他们强行塞给彼此吃。 饭后,在大叔巨熊一般庞然的怒火阴影笼罩之下,我就像只护崽的母鸡似的,张着翅膀挡住大叔,带领孩子们一起收拾了厨房,包括清洗各种厨具、扫地拖地、擦墙擦门、垃圾分类等等,相当于一次大扫除。 原本正常做顿饭是不用大扫除的。否则那么辛苦也没人愿意开饭馆了。 可惜孩子们一旦把做饭与玩耍画上等号,破坏力就会变得难以控制。 “所以说啊小织,我是非常不赞同让孩子们进厨房的。”差不多消火了的大叔对我说,“弄得乱七八糟就算了,万一出事故了怎么办?刀具炉灶这些都是很危险的,你应该严厉一些警告他们。” “没关系,孩子们尽兴玩够一次之后,下次再进厨房就会变得稳重了。” “你这是哪来的信心啊?” 我望着窗外跑跑跳跳的孩子们,大扫除并没有耗尽他们的体力,真是不得不心生佩服。 我说:“因为他们想做成熟的大人。那可不是说笑,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决心。” 大叔哼笑了一声:“相信小孩子的决心吗?根本靠不住吧。你给我句准话,如果他们下次进厨房又瞎玩一通怎么办?” “我会好好教育他们的。训斥、惩戒、威吓、体罚都可以,直到让大叔满意为止。” “你能下得去手吗?” 大叔满脸都是对我的不信任,但他没有出言反对,我就姑且认为他是认可了我说的「准话」。 我拿出一些钱来交给大叔:“浪费了不少食材,用这些补上吧。” 大叔摆摆手:“你就收回去吧,不是才给过我孩子们的生活费吗?我可不缺这点钱。倒是小织你啊,有困难千万别憋着不说。” “我现在已经不缺钱了。” “我知道你现在不——啊!你不缺钱啦?”大叔瞪着我,“为啥?难道是有富婆看上、呸、我咋啥都敢想了……那什么,难道你升职了?” 我点点头:“现在是港口mafia的首领了。” “哦……” “我刚当上不久,上次过来时因为还不确定,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 “哦……” “麻烦大叔暂时保密。现在知情者不多,等消息流传开之后就不用保密了。” “哦……” “那我先走了。” “你等下……” 我停下往外走的脚步,回头看向大叔,不明所以。 大叔的表情有点奇怪,好像是在欣慰,又好像是在震惊。 “小织……你喜欢上开玩笑啦?虽然我很高兴你能活泼起来,但是这种冷笑话就算了,实在有些吓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因为我不确定大叔认为我哪句是开玩笑的。 大叔瞪着我,数秒之后表情开始变化,逐渐惊恐起来。 我发现在大叔脸上,震惊的表情和惊恐的表情差别很大。虽然都是惊,但前者嘴唇微张,而后者则瞳孔缩小、脸部僵硬。 大叔的声音干涩起来,变得小心翼翼的:“没在开玩笑?” 我回答:“没有。” “这……你……那我……啊这……” 大叔支支吾吾了许久,脸色涨红,我一度以为他会背过气去。 但大叔挺住了,还成功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那以后港口mafia收保护费,我是不是可以不交了?” 我想了想,承诺道:“可以。” “就算不交,也不会有地痞流氓来这里?” “是的……” 大叔深深吸了口气,表情和嗓音都柔和下来:“这样啊……那,恭喜你成功当上首领了。” 我有一些感动,这是来自大叔的恭喜,是亲近之人对我的认可。 这份感动让我一时间不会说话了,脑袋里空空的,嘴上只能顺其自然地吐出一句:“谢谢。” -- 第82页 大叔点点头,然后猛一拍桌子。 我被吓到了,但大叔显然是发现不了这点的。 他大叫起来:“不对吧!就光是一句「谢谢」?你不应该再说点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你别想走出我的餐馆!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坐这儿!门也给我关上!你别动!我自己去关!” 因为大叔突然的爆发,我不得不又在西餐馆留了好久。幸好我已经是领导了,没有迟到扣工资的说法,不然今天一定会过得很难熬吧。 等大叔终于放过我,我还来不及去到本部大楼,就在半路上接到了安吾的电话。 他说已经查好了。 真不愧是安吾,时间还没过去二十四小时,多半是熬了一夜没睡觉吧。 作者有话要说:孩子们:我们的快乐被织田老师夺走了,今生或许不再有悲喜。 孩子们:去厨房玩饭? 孩子们:好耶! 感谢 科柯扔了1个地雷…… 第51章 那个男人,变忙 安吾约了我和太宰在一家位于商场二楼的饮品店见面,透过饮品店的玻璃橱窗,可以看到对面的街道与大片住宅区。 安吾选了靠外的圆桌,正好围着三把椅子,桌上放了三杯冷饮。 “都是这家店的招牌饮品,这次请你们喝的。”安吾说。 太宰毫不客气地坐下,端起一杯就灌下一大口:“哇!确实很美味。” 我低声说了谢谢,也落座并轻呷一口。 饮品味道是淡淡的甜味,还有些柠檬香气,很清爽。 我觉得这个味道说不定会很合梶井的口味,就顺手给梶井发去一条短信进行推荐。 梶井很快回复了我,表示已经下单外送,他个人因为讨厌大马路就不亲自来品尝了,顺便向我汇报说发现poker和久作都有「惊喜」的部分,他会好好教导,让我放心。 我读完短信抬头,发现太宰正看着我。 我说:“怎么了?” “啊,感觉织田作当上首领就变忙了呢。”太宰说。 我变忙了吗? 想到自己昨晚还有闲时间写点小说,我觉得应该是没有变忙。 安吾指着住宅区里的一处和我们示意:“看那边,那里就是美耶子的住址。” 接下来,安吾讲述了调查到的关于美耶子的信息。 美耶子是横滨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港口mafia旗下的赌场担任荷官,工作能力很强,但本人事业心并不重。 一年前,美耶子爱上一个叫野间五郎的男人,对野间五郎展开了激烈追求。 结果只能说差强人意,野间五郎确实接受了美耶子,但两人并没有陷入热恋。 对野间五郎来说,美耶子的存在大概只是填补了他女友的空缺。 每年美耶子都会去外省独自旅行一周,大概在三个月前,美耶子旅行时结识了伊东链太郎。 伊东链太郎对美耶子一见钟情当场送花表白,然后被无情拒绝。 这没有浇灭伊东链太郎心中爱的火焰,他很快就跟来横滨,试图用自己的恒心打动美耶子。 “诶,伊东知道美耶子有正牌男友吗?”太宰很感兴趣的样子。 安吾抬手托了一下眼镜,回答:“知道,他对美耶子的正牌男友十分不屑,认为野间五郎对待感情太过漫不经心,并不珍惜美耶子,他自己只要展现出足够的诚意,就能让美耶子主动离开野间五郎。” “哇哦,相当自信地做了第三者呢。”太宰用手指轻点饮品杯子上凝结出的水珠。“那我猜,伊东是成功了?” “将近成功吧。美耶子近期正处在强烈的动摇里。经过伊东链太郎的引导,美耶子已经发现了,就算她同野间五郎保持交往关系长达一年,也无法得到野间五郎的爱,这种单方面的爱情太过绝望了。” “这样啊,这不就成了那个经典问题吗?到底是选择我爱的人,还是选择爱我的人。呐织田作,是你的话会怎样选呢?” 太宰看向我,安吾也看向我,我们好像自然而然地进入了闲聊状态,明明在说着美耶子的事情,却把注意力放在无关的地方。 我不知道这对我们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我知道我不打算扭转它。 就遵从心中的想法,顺其自然说下去吧。 “我的话,只有真正面临必须选择的情况,才知道自己会怎样选择。人心是不能靠理智断定的。” “但织田作这句话就是特别理智的判断呢。”太宰不怎么满意的样子,又瞧向安吾,“安吾你会怎么选?” 安吾轻轻摇头:“说到底既没有我爱的人,也没有爱我的人,单身汉干嘛要无中生有,去难为自己思考这种问题啊?” “这就是哲学啊,偶尔人也要进行这种无意义思考,是一种脑部保健运动啦。快说吧安吾,这是必答的,我和织田作都认真听着呢。” 被太宰催促着,安吾只能无奈地回答:“那我就选最自私的答案吧。” “哪个选择是最自私的?” “太宰君,我已经给出富有哲理的答案了,你追问新的问题就不是必答项目了吧?” 太宰叹气,认可了安吾的话:“那好吧……总之如果是我来选的话,我就哪边也不选。这个经典问题啊,很多人给出的答案都是「全要」,与其说大家是贪婪,倒不如说是在逃避做出选择,相当狡猾呢。” -- 第83页 逃避做出选择么…… 我看了眼太宰,心里想着:其实「全要」和「全不要」都是一样的吧,都是在逃避做出选择。而且「全不要」的逃避程度还更消极些。 话题中途向哲学的方向拐了一下,又转回到原本的正题,安吾揉着太阳穴说道:“总之,美耶子强烈的动摇着,偏向了伊东链太郎。但恰巧这个时候a干部死了,我们对外宣布是伊东链太郎死亡,美耶子昨天一得到消息,就立刻去找野间五郎了。” 太宰连连摇头:“ace死的真不是时候啊,这么经典的二选一,差点就能知道美耶子会选择谁了。” “是嘛,我倒认为不该怪a干部,分明是太宰君八卦的不是时候。”安吾说。 “八卦也是情报啊,安吾可不要小看其中会透露出来的信息。”太宰笑着把饮品喝完。“那么美耶子去找野间五郎了,后续呢?” 安吾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眉头微皱:“很奇怪,野间五郎突然就像是开窍了一样,很体贴地安慰了美耶子,昨天夜里把喝了酒的美耶子送回家,还在美耶子家中逗留了两个小时,之后才离开。” “哇哦……”太宰不明缘由地感叹了一声。“于是那两个小时里发生什么了吗?” 安吾白了太宰一眼:“你希望发生什么啊?而且就算发生什么,也跟我们要调查a干部死因这件事无关吧。” “这可说不准。”太宰眼中蕴着几分深色。 他意味深长地说道:“而且啊,特意调查了美耶子感情状况的人分明是安吾。如果不是安吾说这些,我才不会八卦起来呢,说到底该怪安吾吧。” “原来如此,是该怪安吾呢。”我也点了点头。 其实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了,安吾一直在说美耶子情感方面的情报,听了半天都与ace之死毫无关系的样子。至少表面上是毫无关系的。 安吾轮流瞪着我和太宰,颇有些气得无话可说的模样,他大概酝酿了五秒钟才说道:“我真不该请你们这次……我突然很想问问,一开始让我去调查美耶子的人到底是谁啊?” 太宰笑道:“是你自告奋勇的哦。” 我也点了点头:“是安吾你主动去查的。” 作者有话要说:安吾:就离谱! 感谢 阿择扔了1个地雷…… 第52章 那个男人,同行 太宰拽着我向安吾道歉了。虽然我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但还是道歉了。 明明一开始是太宰提议要调查一下美耶子,然后安吾主动揽过了任务,这怎么算都是安吾的自愿行为。 莫非是熬了一夜没睡导致脾气躁郁?那可要好好休息才行。 顺着安吾的情绪,我和太宰挑开话题,问起美耶子的交际圈。 身为赌场荷官,美耶子的交际圈显然比普通人要杂乱得多,但杂乱的同时范围很小。她满足于当下的生活环境,不像ace那样活跃和野心勃勃。 “她只是普通人背景,与政府或其他敌对组织都没有关联。”安吾说。 “那可相当清白了啊。”太宰手指不安分地轻敲着杯子。“美耶子了解异能的存在吗?” “了解的,美耶子本人并非异能者。但伊东链太郎对美耶子讲了很多关于异能的事情,让美耶子相信他的异能是「完美恶作剧」。他竟连心爱的女人都骗了个彻底。” 太宰并不在意伊东链太郎的欺诈行为,笑着说:“不愧是安吾,这种不可能有记录的细节都轻易查明了呢。” “一点也不轻易,我是辛辛苦苦才查明的。” “是……是……真是辛苦安吾大人您啦。”太宰的语调敷衍又夸张。 “那个野间五郎呢?他除了突然在情感问题上开窍,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吗?” 安吾回答:“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至少从表面资料看是这样,我没深入去查。野间五郎同美耶子一样是个没什么身份背景的普通人,在一家日用品企业里当白领,工作不忙,结识美耶子的契机是某次到赌场赌博,他有偶尔去赌场释放压力的习惯。” “这方面他很克制,每次把带在身上的钱输完就会离开赌场,从不欠款也从不借贷。” 我立刻认识到野间五郎的克制程度。 沾了赌博的人少有会这么冷静的,通常人在赌到情绪上头时,总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最常有的行为就是把钱输完后选择欠款或者借贷,渴望着在赌桌上一把翻盘。这正是赌场的生财之道。 野间五郎要么是心态摆放得非常端正,要么就是自我虐待。 太宰没骨头似的把自己耷拉到椅背上,满脸失望:“只有这些信息,看来安吾一个异能者都没查到啊。” “是啊,没查到,我的水平也就到这里了,接下来只能看着太宰君的表演为太宰君摇旗呐喊了。”安吾冷冷地瞥着太宰。 太宰立刻讨好地笑:“我绝对没有嫌弃安吾的意思哦。要说整个横滨谁搞情报最强,那一定就是安吾,即便我也是比不上的啦。” “是嘛……”安吾平淡地说,“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换个方向调查?” “不用那么麻烦,这些信息已经足够了,安吾你还是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吧,黑眼圈都出来咯。我和织田作会去接触美耶子的,剩下交给我们就好。” -- 第84页 太宰嘴里说的是黑眼圈,手却抬起来在发际线处比划。 我忍不住瞄了一眼安吾的发际线,然后一口喝干饮品,起身就要往街对面美耶子的住处走。 “等一下啦织田作。”太宰对我挥手,“我有一个好主意。” 他望着我,扬起笑脸,眼中闪着充满智慧的光彩:“织田作之前在赌场那里表演的不尽兴吧?想不想再试一次,我们去假扮军警。” 之前在赌场,我表演太宰麾下的狠人大失败,被安吾当成眼睛不舒服,心里颇不好受。那个时候太宰居然注意到我的情绪了吗? 我顿时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疯狂心动。 其实我对表演没有特别的兴趣,只是表演失败就难免惦记。 “如果可以成功一次就好了。”这种念头类似于执念,就像我对咖喱的渴求类似于成瘾。 我没有任何犹豫就说:“好。” 而安吾则说:“找地方睡觉那种事之后再说,我的身体还没到熬一夜就受不了的程度。a干部之死我们才查到一半,你们两个该不会这就打算抛开我了吧?” 太宰轻笑:“哪能呀,这不是为安吾你的身体着想么?” 安吾不再理会太宰,站起身对我说道:“织田作首领,我申请一起去。” “啊,那就我们同行吧。”我点了点头。 在太宰「首领太好说话会压不住下面的人」的嘀咕声里,我们三人一同走出饮品店,去进行乔装改扮。 港口mafia和军警之间是毫无疑问的敌对关系。虽然平时彼此互不侵犯,但偶尔摩擦起来互相丢炸弹也是常有的事,冒充他们毫无心理压力。 在这个换装的过场间隙,回忆自然涌现出来。 学园周一那天下午放学之后,读书会如期而至,到场的读者人数却意外很少。 除了提前就告知过,因为社团活动而无法过来的蝴蝶姐妹之外,伊之助也没有来,理由是被寿奶奶叫回家去吃饭了。 总悟和土方也没来,原因是校董方面的人今天在学园里视察,一位自称hata王子的校董看到了善逸的黄色头发和炭治郎的花牌耳饰,大为震怒,认为是对校规的严重藐视,要求学园长从严从重,最好直接开除两人。 并且hata认为风纪委员一方太过失职,不但放任违规者在学园里四处流窜,其中一人还是风纪委员,简直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所以风纪委员全体也要受到严厉处罚。 作为给风纪委员进行辩护的代表,总悟和土方直到读书会时间都还在与hata纠缠。 相应的,事件中心人物善逸和炭治郎也被绊住了。而祢豆子是炭治郎的妹妹,紧紧跟在哥哥身边不肯离开,所以也没有来。 神乐和新八本来与此事无关,但两人大概是想替朋友说话,又或许是想为同班同学出头,反正不知怎么的就也掺和了进去。 再然后坂田发现自己班上四名学生都在和hata纠缠,心中保护欲生起,导致一瞬的热血上头,便以教师身份也冲动着掺和进去了。 在坂田之后,更多人简直是源源不断地参与进去,整体事态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终于引发全校轰动。 对此我已经完全习惯了。 学园的日常而已,如果一直风平浪静才是值得奇怪。 在这场全新的大热闹中,唯独有一个人反其道而行:原本,安吾身为风纪委员长是最应该留在那个现场为己方声辩的。 但他说着「人必须要彻底堕落,而且我信任总悟和土方的能力」这种奇怪的话,反而一个人抽身出来,赶上了读书会。 所以最后,按时抵达读书会的老读者只有五人,分别是我、安吾、太宰、中岛敦和长谷川。 看着长谷川茫然的表情,我就知道他大概很不合群。3年z组几乎有一半人卷入事端,长谷川却完全不知情的模样。 在此之外,读书会还来了一位新成员,是由中岛敦领过来的。 我看到那少年霜白色的两鬓,听到他压低的咳嗽声,顿时就明白了对方身份——保健室的贵公子——芥川龙之介。 “咳咳,中岛君,此处就是你所说的读书会么?”芥川的声音很特别。 明明嗓音不重,还透出一些病患特有的虚弱,却能给人冷冽有力之感。 这就是保健室两传说的另一位么?不愧是和愈史郎齐名的人物,别有一番气势。 中岛敦与芥川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有些犹疑地说:“呃,是啊,不知道今天人为什么变得这么少,难道是都去凑热闹了……” 芥川眼神扫过一圈,漆黑双眸锐利到刺人,他看到太宰,很认真地打了招呼:“太宰先生。” 太宰敷衍地招了下手,算是回应。 然后芥川看向我,大约是看出我教师的身份,态度上更多出几分礼貌:“初次见面,在下芥——咳咳、咳咳……” 我忙说不用介绍,已经认识了。 这位贵公子的身体看上去很差,好像随时能晕倒在走廊一样。 听说古代那些贵族都体弱多病,所以芥川「贵公子」的名号是这样来的吗?感觉十分贴切。 我很难把他带入到「故事」里。真人与文字描写中那个极其危险的异能者差别太大了,礼貌又柔弱,分明是乖孩子。我很怀疑写「故事」的人是不是有哪里弄错了。 -- 第85页 杏月望着我们,手扶着遥控,没有像之前一样在第一时间打开投影仪,而是说:“人来的太少了……要不我们也去凑热闹吧?凑完热闹再回来读书。” 作者有话要说:哒宰:要找个机会帮首领圆表演梦才行。有了,就这样不动声色地提出建议……啧,还是带上安吾一起吧。 感谢 青青小草扔了1个地雷 單行道扔了1个地雷…… 第53章 那个男人,安慰 我个人对于是否去凑热闹没有想法,去也可以,不去也可以。 不过我们最后还是没去,因为大家全都投了反对票。 安吾是最先表示反对的,他简单介绍了一下具体发生的事情,然后说:“杏月小姐不是学园的人,如果被hata看到还有校外的人在,那他又会抓到一项错处,事情就更是没完了。” 杏月问:“善逸和炭治郎不会真的被开除吧?” “放心好了,hata只是校董之一,还有其他讲道理的校董在,而且学园长和教导主任都不是好欺负的。” 安吾的语调有种漫不经心地轻松气:“反正已经是放学时间了,就让hata闹一闹吧。学习生活是很枯燥的,课堂之外大家也确实需要多一些乐子。” 我说:“原来如此,这就是平时一向认真的安吾这次却选择放手的原因吧。” “嗯?当然不是这个原因了,以上只是借口而已。我是因为更想来读书会,所以才对那边放手的。”安吾非常不给面子地反驳了我。 他非常坦然地说:“而且对风纪委员长来说,放学之后就是下班时间,并没有必须加班的道理。至于下班后到底要做什么,当然全凭我的个人想法。” 安吾的发言几乎是掷地有声的,他好似在讲述一项无可置疑的世间真理,竟让我心中产生了共鸣,不得不呐呐无言了。 我这种实习教师的立场,在这种时刻总是尤其虚弱无力。无论选择出言附和还是反对都存在怪异之处,结果只能是一言不发。 我想,怪不得第一天晚上安吾就没管我们私自使用教室的事。 那个时间对安吾来说是工作之外的时间,他乐意无视,便无视得彻底。 安吾侧过头,瞥了眼缩在我身后偷笑的太宰,又道:“所谓人的、人性的正常姿态是什么?想要的东西就老老实实地追求,讨厌的东西就光明正大地讨厌,仅此而已。 再直白来讲,我就是讨厌去应付hata,想和我的朋友们待在一起,这有什么问题么,太宰君?” 被安吾直接点名,太宰的偷笑顿时就藏不住了:“噗哈哈——咳!没有任何问题哦!正相反,我觉得非常正确。想和朋友待在一起的心情怎么会有错呢?放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正义一方才会有的发言啊。” 太宰说完,还左顾右盼地寻求着认同:“呐呐,你们说呢?你们也赞同安吾对吧?” 当太宰的目光扫过中岛敦,中岛敦稀里糊涂地就点头称是了。 当太宰的目光扫过芥川,芥川表情狂热地说:“是,在下定会将太宰先生的教诲铭记于心!” 当太宰的目光扫过长谷川,长谷川就像是被蛇咬到似的,应激反应一样大力点头。 当太宰看向我,我们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瞧,这就是我们会和安吾混到一起去的原因啊。 嗯,是啊。 “织田作老师,太宰君,你们那样子是被我威胁得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吗?”安吾头痛似的叹气。 太宰笑着去拍安吾肩膀:“不是啦,我们是觉得安吾你超级可爱,不好意思直接夸。” “呵,是嘛。”安吾望着我,“织田作老师您说呢?事先说明,请不要随意附和太宰君的胡言乱语。” 我只好把嘴边那句「安吾确实很可爱」咽回肚子,努力思索还能说些什么。 太宰大约是发现了我的为难,又开始新一轮窃笑。就算安吾立刻恶狠狠瞪了过去,太宰也没有收敛。 顶着压力,我总算想到了和「可爱」一词无关的话:“其实我和安吾一样,比起凑热闹更想和朋友们待在一起。” 安吾闻言,蹙起的眉头稍微放松了一些。 我注意着安吾的表情,心想就算是安吾也很少会有这种「堕落」的时候。 像今天这样的乱子,哪怕安吾理智上知道就算放手不管,事情最终一定会得到妥善解决,他的责任心也多半会督促他去「加班」。 但是安吾今天却选择了堕落,他从那个需要他在场的乱子里抽身而出,我认为理由绝不会是想逃避麻烦。 很显然,安吾相当在意这边的读书会啊。 他在意到宁可把其他事情都统统丢开不管。 “安吾,不要担心。”我说,伸手拍了拍安吾的背,试图安慰他。 “不管「故事」后面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责怪你。哪怕之后的情节是安吾亲手杀死——” 太宰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很突然,也太用力了,以至于有点痛。 我闭上嘴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我看到了太宰的眼神。 虽然只有一瞬间而已,那双鸢色的眼睛竟似乎在害怕,受到了惊吓一般动摇着。 下一个瞬间,太宰松开手眨了眨眼睛,面带笑容语调轻松地说:“好啦,废话不多说,我们来表决吧,要去凑热闹的请举手哦。” -- 第86页 就仿佛他刚才的失态只是我的幻觉。 一片安静,谁也没举手。于是我们总计六个人就这样开始了人数最少的一次读书会。 杏月没有坚持再等更多人来。虽然她的提议被我们否定了,但她看上去也不失望,点点头就打开了投影仪。 「故事」的新章节大大方方出现在幕布上,内容大概是我的某段回忆,天气是雨天。 我没能第一时间读进去,注意力不受控制地游弋着。被太宰抓过的手腕仍然能感觉到隐约疼痛,让我很想卷起袖子仔细看一看。 安吾和太宰,这两个孩子嘴上说着不把「故事」当真。但实际上反而是阅读地比我更投入感情吧? 我觉得,不管写出了「故事」的人有什么目的。不管那目的究竟是好意还是恶意,都一定会达到的。 甚至有可能已经达到了。 也许,我于安慰人一道上能更擅长些就好了。若我不是国语老师,而是心理咨询老师,是不是就能帮到此刻的太宰和安吾了呢? 我想抚平他们不自觉微微蹙起的眉头,铲除掉他们各自试图掩饰起来的焦虑,将所有导致他们心情沉重的元素都挖出来踩在脚下,碾成粉末,然后再给他们空出来的地方填补进轻松快乐或者文学知识。 他们明明就在意的不行,却非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试图来照顾我的感受。好像我是「故事」的主角就尤为脆弱了一样。 好像他们在「故事」里身份不简单,现实中就也跟着成了大人一样。 然而,他们只是学园里的学生,并不是在黑色世界讨生活的成熟大人。他们自己有注意到这点吗? 唉,小孩子对大人不自量力的体贴和关怀,还真是会让大人既心疼又感动啊。 作者有话要说:所谓人的、人性的正常姿态是什么?想要的东西就老老实实地追求,讨厌的东西就光明正大地讨厌——坂口安吾。 今天是周三,是芥芥去接受身心洗礼的日子,祝福他! 第54章 那个男人,揣测 雨在下着,一切看起来像是蓝色的幽灵,潮湿隔绝在玻璃窗外,声音好像也被雨水给吸走了。 在那种环境里读书应该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吧? 「故事」里十四岁的我原来也是个喜爱读书的孩子。我本还想过既然生活经历完全不同,应该是培养不出文学方面的爱好了。 不过,我自己在十四岁时并没有读到过那样一部旧书,讲述以某个城市为舞台的众多登场人物的故事。看样子那一部是独属于「故事」里的我的书。 而且,「故事」里的我相当喜爱它,不但反复阅读上卷和中卷,还专门转遍了所有能去的旧书店,试图在某一日找寻到下卷。 所以,那一定是非常有意思的书吧? 我试图去想象书中描绘的内容,想象着有什么引人入胜的文字可以叫我自己痴迷成那样。 可惜的是,我严重缺乏对于没有经验的不存在的事物的想象力。 所以奋力想了半天也只是让自己更心痒难耐,恨不能一头挤进「故事」里抢书来读。 写下「故事」的人,怎么就不肯把旧书的内容也详写一下呢? 明明写我的心理活动时写那么细致入微。 我很没道理地在心里抱怨着,看着「故事」里偶遇的胡须男是如何劝我动笔写书,然后一边对我说不好看千万别看,一边主动给了我遍寻不到的下卷。 被劝说的我没有立刻心动提笔,原因在于自己是一名杀手,并不认为自己有那种资格。 比起写书的人去描写人生,我反而是个终结人生的家伙。 由于杏月的剧透,读到「杀手」这段自述时我完全不惊讶,只是想到自己十四岁就去干这种行当,还真是辛苦。 而且我一点实感也没有。杀手什么的,就和外星人一样遥远啊。 相比起来,我更在意那个劝我写书的胡须男。 描写得神神秘秘的,而且从读者角度来看,那可完全不是偶遇啊,绝对是被特意安排登场的角色。 小说创作中有时候会给主角安排一个「引导者」,像是白胡子的老爷爷、戒指里的老爷爷、山洞里的老爷爷之类的。 如果引导者是为了简单提升故事爽快感而设计,就会出现直接给主角送千年功力万年修为的情节。总之是要给予主角超越常人的成长经验。 我相信杏月拿来的「故事」没有提升爽快感的需求,打序章起就表明了是要描述一个悲伤的故事。 所以此处安排引导者的目的,应该是解释我因何从杀手转变为了「不杀者」。 这种精巧的设计感放在真正的小说里是很讨喜的。但是这个「故事」按照杏月的说法可是真人真事啊。 我忍不住再次去思考,这是另一个世界的真实吗?真的不是某个洞悉了我们内心的读心者写出来愚弄我们的吗? 我不知道我应该偏向哪一边。 又或者说,我不知道我更希望是哪一边。 我究竟希望是真实,还是希望是虚构呢? 很可惜今天读书会的读者这么少,没有人因为看到「织田作之助是杀手」就惊叫起来展开激烈讨论,这让我不知不觉间就多想了些有的没的。 关于我、太宰和安吾三人间的第一场打赌,这里已经明明白白分出胜负,我无疑是赌输了的那个,但这会儿谁也没去提赌约。 -- 第87页 中岛敦坐得不太舒服似的,拧着身子看向我,他应该是在场唯一对这段内容有明显反应的读者。 然后因为发现我们都没讲话,他就又默不作声地重新拧回去了。 我们就这样顺着继续往下读。 片段回忆结束,我从昏迷中苏醒,我躺着,太宰站着,我们理智讨论了安吾和mimic和接走安吾的黑衣特种部队,我们都像是对于安吾背叛这件事接受度十分良好的样子。 第一次,我试着去揣测那个我当时的心情。 在此之前,我要么是直接带入「故事」,要么是完全不能带入,并没有尝试过思考文字描写之外的东西。 但或许是「胡须男送书」这个情节激发了我的想象力,我开始想,那一个我是否正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呢? 被自己堵上性命去信任的安吾当面背叛,不得不接受朋友少了一个的事实,昏迷之前感受到强烈的孤独,苏醒之后总不可能就无所谓了。 一定很难过吧。 一定不只是我一人在难过吧。 仅仅是这种程度的情节就已经很难过了,等到之后三人中死去一人时,剩下活着的人又该有多难过呢? 我突然感觉到有些坐不住,我应该做点准备。 具体准备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不能就那样顺其自然地读下去。 我自己倒无所谓,但太宰和安吾只是假装无所谓罢了,他俩明显就很紧张「故事」情节。 我想了一圈,怎么也想不出要如何去做,最终硬是憋出来一句话:“太宰,安吾,要不要今晚也去我家睡觉?” 然后,在两人带着惊异的目光里,我干巴巴地解释:“其实我最近失眠,一个人睡不着,所以希望你们两个能陪我。” 我说出了自己都说服不了的奇怪理由,完全不符合我的性格人设。 但谢天谢地,他们两个都没有指出我糟糕的谎言,相当配合地同意了,果然是在体贴我。 反倒是,芥川、中岛敦、长谷川这三个不相干的人,听了我的话都变得很关注的样子,用我理解不了的眼神望着这边。 假装没看到放着不管的话,会不会不太好呢? 我试探着说:“你们三个也一起来我家睡?” 长谷川连连摇头,躲着似的收起了视线。 中岛敦纠结着抓了抓头发,婉拒了。 芥川的反应最古怪,他好似在心动的样子,却又紧锁着眉头,先瞧了瞧太宰,然后又瞧了瞧我,不知在心中权衡了多少东西,最后才放弃了,说道:“感谢您的邀请,但在下认为自身暂且不具备答应的资格,若是就此厚颜应下,未免也太过不自量力,反叫自己不齿。因此这便拒绝了,咳咳咳……请您见谅。” 芥川太客气了,我回忆着国木田前辈对芥川的评价,怎么都觉得是哪里出了错。 明明是非常懂礼貌的好孩子啊。 我这么思考着向下读去。 那时的我还只是觉得不对劲而已,等我把之后一段读完,心情就完全变成自己都形容不清楚的冲突着了。 硬要形容的话,像是在吃咖喱时同时吃到了绝对的辣和绝对的甜,不知道自己应该注意体会辣的感觉还是应该注意体会甜的感觉,又或者两种味道都是真实的。但我不明白那有什么理由结合到一盘咖喱中。 明明都是叫芥川,但「此芥川」和「彼芥川」的差别是不也太大了? “一把没有刀鞘的刀。”「故事」里的太宰是这么形容芥川的。 就单看「故事」内容的话,这评价准确无误。 所以写出「故事」之人的目的,果然是为了愚弄读者吧? 我就被成功愚弄到了。我因为想不明白所以思维都迷糊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敦敦:读到杀手那里,我当时就想讲话来着,但那个气氛完全张不开口。 感谢 科柯扔了1个地雷…… 第55章 那个男人,稀奇 芥川仰望幕布上的文字,攥紧手指,沉声道:“太宰先生对在下的评价是这样么……无鞘之刃,若放着不管,便会被自身力量所摆布,终将毁掉自己?原来如此,在下受教。” 太宰伸头看他,说:“声明一下,请勿将「故事」带入现实,那个上面写的东西不代表我的意思,我可没那么评价过芥川君哦。” “太宰先生是指,那文字中的您乃是假冒的伪物?”芥川表情一变,“不可原谅,在下这便将其销毁!” 他当场要站起来,结果因为太激动不慎引发一串咳嗽,只好扶住桌角稳定一下。 太宰抬高了声音:“不可以,你给我坐下。” 我在太宰脸上看到了显而易见的无奈表情。 这真是稀奇,太宰少有对什么人感觉无奈的,他总是表现得游刃有余,又或者说漫不经心。 中岛敦连忙对芥川说:“别激动,我不是和你讲过么,那很可能是另外一个世界发生的故事,既不是什么假冒的伪物,也和我们这些人都无关。” 芥川轻哼一声:“正因存在着异世界的可能性,在下才认为需要做出反应。若只是虚构的文学作品,扭曲事实也无妨,在下还不至于同一本小说计较。” 虽然芥川话是这么说的,但他并没有再试图做什么,老老实实待在座位里,抬着头往后读,而且读得很认真的样子。 -- 第88页 我问太宰,为什么芥川很在意太宰的评价。 太宰嘴唇几乎不动地小声回答:“大概是因为他入学有我帮忙吧……总不能是什么雏鸟情节……” 再往后太宰的话语就完全含在嘴里不出声了,我只能大概猜一猜,是太宰偷偷做了什么好人好事吧。 这让我不由感觉欣慰,我就知道太宰是个好孩子,已经懂得照顾别人了。 「故事」里,芥川带领着一队港口mafia的人,与一队mimic的人在美术馆发生了正面战争。而我才刚刚从昏迷中苏醒,就积极主动地找过去了。 双方交战的描写还算详细,我从中了解到芥川异能的攻击方式和杀伤力。那不但是杀戮的风暴,而且无惧子弹。 考虑到这里异能在防御方面的应用,是前文中太宰通过过激的手段激发的,我不由想,其实那才是港口mafia的常态吧?那里的人都是那么凶残,引导后辈就是那种粗暴风格。 我只是因为生活在和平的世界,所以没能视作平常,大惊小怪了。 芥川看着看着,相当不适地皱起眉头:“中岛君,你确定这上面所写的,乃是异世界之真实?” “不,我完全不确定,虽然我感觉上是真的……” 芥川直接忽略了中岛敦的犹疑态度,又道:“那个与在下同名之人实在令人不快,战斗时竟对敌方大喊「还不够」,渴求遭受更多的暴力,真是难以置信。 前日在下曾偶然听到数名女生讨论一本禁书,她们说书中主角也是这般主动招惹敌手,称为「抖m」,是以受辱为乐的叫人不耻的家伙。” 中岛敦愣愣的,发出了不明所以的单音节:“诶?” 太宰倒是很有兴致地接上茬:“芥川君你也觉得这「故事」写得根本不像话吧?我也那么觉得啊。” 得到了太宰附和,芥川的表情明显柔和下来,眉头也松开了:“即便在异世界同名同姓,也不是同一人。在下所认可的太宰先生,便只有您而已。” 太宰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那本禁书,芥川君知道名字吗?” “在下不知……明日在下便进行调查。” 明明没有上下级关系,芥川却态度理所当然地答应了。 并且太宰也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嗯,最好是能拿一本样书回来。” 我问太宰:“为什么突然对禁书感兴趣?” “主角是抖m的禁书内容一定很刺激,对学生们来说还为时过早,如果广泛传播后果将不堪设想,我认为需要调查一下到底是怎么流通进来的。” 太宰摆出正义凛然的表情,“我好歹是武装学生会的书记长,这种事情不能不在意,为了保护学生们身心健康,防患于未然是必须的。” 不愧是太宰,相当可靠啊。我心里感慨着。 太宰又想起来什么,补充道:“安吾,你不觉得最近学园里乱七八糟的禁书变多了吗?我猜暗处已经出现一条全新的面向学生的走私链,这种事情风纪委员可不能坐视不理哦?” 安吾按了按太阳穴说:“我知道了,风纪这边会配合武装学生会一起行动的,争取在一周之内打击掉对方。不过……” 安吾一脸怀疑:“太宰君,你怎么这么主动地想做事了?” 太宰摊手:“不要对我这么大偏见啊,我平时也是会做事的啦。” 中岛敦小声道:“我从来没见过太宰先生做事……” 太宰好像没有听到中岛敦的声音,他只是若有若无地看了杏月一眼。杏月微笑着眨了下眼睛,好像并不明白太宰为什么要看她。 “而且说实话,学园关于外来书籍一直都很放任,导致读书已经变成需要承担风险的事情了,没人想平白无故地遭受精神污染吧?” 太宰抬手比划了一下,好像是指向幕布,又好像没有。“已经造成的影响我无能为力,但如果再继续扩大影响,我也要头疼了。” 这应该是太宰话里有话,在意有所指,我看到杏月的神情严肃下来,显然是听懂了,然后她慢慢露出一个为难又无奈的笑容。 “太宰叔叔,这有点可惜啊。不过算了,既然是太宰叔叔的要求,读书会之后都不会再增加新读者了。” 又来了。我再次注意到杏月奇怪的态度,她不但对我的要求一概接受,原来面对太宰也是一样。 明明希望尽可能多的人读到「故事」。但接收到太宰的表态后,杏月就立刻顺从地许下承诺,一点也没有要坚持一下个人意见的意思。 这种「驯服」是具有底线的么? 我想一定是有的吧。 「故事」里战斗的结果,是名为安德烈·纪德的mimic指挥官一个人大获全胜,从主动被缴械并且被绑住的情况下,通过一连串精彩动作扭转局势,最后差一点反杀芥川。 那时被完全压制的芥川已经放弃生存了。幸好我这个主角及时赶到,与纪德进行了短暂交锋,发现短时间内互相都无法奈何彼此,便扛起芥川选择撤退。 看这一段就像在看电影,相应的画面不断在我脑海里闪动。 去凑今天的热闹的读书会参与者陆续赶来了,他们对自己迟到的事情纷纷致歉,并且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热闹的最终结果是——hata哭着离开了学园。 作者有话要说:芥芥:自己说自己坏话,讨太宰先生开心,完美—— -- 第89页 感谢 單行道扔了1个地雷…… 第56章 那个男人,忽略 hata引发的事端最后解决得简单粗暴,就只是学园长与教导主任一同出现,联手压制了所有人而已。 但乱子也是有的。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学园最高处的两人最后才出面。 福泽与森先生似乎一同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以至于任由大家闹腾了很久。我怀疑同杏月带去的书有关。 炭治郎和善逸自然都没有被退学,两人疑似违反风纪的小问题最终没人追究,风纪委员会方面也没有受到处罚。 总体来说结果是皆大欢喜,最严重的后果就是大家身上都挂了彩。 坂田看起来伤得挺严重,头上缠了好几圈纱布,还不断往出渗血,我劝他再去医务室一趟,他慌忙摇头:“不了不了,与谢野晶子还在医务室帮忙呢。” 一边脸上贴了ok绷的总悟就说:“老师,讳疾忌医可不行啊,我还蛮看好晶子那丫头的医术的。您不会连学生都怕吧?” “这么粗浅的激将法对我可没用,老师我经历过的事情多着呢。”坂田嗤之以鼻,“不要因为虐待狂之间的惺惺相惜,就随便给老师挖坑。否则我会向与谢野晶子揭发你隐瞒了手臂上的伤。” “呿,学园里可是有一小拨人天天都想被晶子虐待呢。” 总悟终究还是抬手在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表示服软不再多言。 我问他们要不要我帮忙看伤,结果被果断拒绝。 最后是土方强行拉开总悟的袖子,给总悟处理了手臂的擦伤。坂田则自己给自己重新缠了纱布。 其他人的伤都处理得很妥善,基本是肢体各处的擦伤,比起斗殴会导致的伤害还差许多,我猜他们最多也就是互相推搡引发了混乱。 但这样一来坂田头上的伤就很违和了,我想不出他是怎么伤到的。 我决定直接向坂田提问,而坂田给出的回答是:“baka王子头上长犄角。” 我问:“所以呢?” 神乐说:“超级奇怪啊,我们这个世界可是没有异能也没有魔法的说,长犄角的人根本不可能存在吧?就像见到猫耳娘一定要立即处死是同样的道理,不合理的东西理应彻底抹除阿鲁。所以我把那玩意取下来研究了一下。” 新八叫道:“不要轻描淡写,你那分明是掰下来的吧?而且当时baka王子头上有往出飙血!” “新吧唧不要胡说,那种红色的液体怎么可能是血?众所周知,血是绿色的阿鲁。” “这种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你看老师头上流出来的血就是红色的!” “我的头好晕阿鲁,新吧唧你为什么在旋转啊……” “等一下小神乐你怎么了不要往地上躺啊!” 大概从第一句开始,我就被排除到对话之外了。年轻的少男少女处在青春活力的年纪,总是自我又浑不在意着周围的一切。 我回想了一下自己原本想问的问题,决定找回节奏,对坂田道:“hata王子头上长犄角,所以呢?” 坂田捂着头回答:“断了之后他到处找那玩意儿,如果被他看到在我班的学生手里。而且大家还到处传阅,那后果肯定是全体开除啊。我无法接受就那样断送了学生们的未来。所以一着急,就想办法引走baka王子的注意力。” 虽然这陈述还是不清不楚,但我大体听懂了:“你很不容易啊。” “是啊。所以你想看看么,那个嘎巴一下就会断掉的玩意儿?”坂田凑到我面前,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问。 我说:“好啊。” 坂田立刻偷偷摸摸把一段绵软的东西塞到了我手里,然后迅速后退到远处,变得好像突然对墙壁角落很感兴趣。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 一根似乎是桃粉色的触角,一端还沾着一些血迹。捏一下的手感是软趴趴又带着些韧性,有种难以形容的、只要碰到就使人心慌的触感。 虽然没有人向我说明,但我完全理解到自己接手了一样不得了的东西。 这是罪证吧? “织田作,你在做什么呢?”太宰探头探脑地过来。 我若无其事地把触角塞进衣兜里:“没事,我们继续阅读吧。” “诶……”太宰扭向安吾,“呐,安吾,你说织田作是不是有事想瞒我?” 安吾说:“显而易见。” 太宰一笑:“你不想搞清楚是什么吗?” “不想……” “打击禁书交易的事情,我可以认真出力哦,那样一来不需要一周,只要一天就可以解决了。” “原来如此,那就一起上吧。”安吾推了推眼镜。“织田作老师,得罪了。” 在安吾说出这句话之前,我已经先一步向后退去,并且抓起沿途的桌椅挡住太宰和安吾的路。 我一度认为我可以甩脱这两个敢于对教师不敬的大胆学生。 毕竟「故事」里我是个身手那么利索的人,现实里我也拥有抱摔坂田的能力。 但我忽略了三点。第一,双拳难敌四手,我没有合用的武器,也不想伤到学生。 第二,并没有裁判来判定我坚持多久算成功逃脱,我又不能真的跑到外面去,还有读书会这种正事需要继续。 第三,太宰招呼芥川一起帮忙了。 -- 第90页 那个时常咳嗽的虚弱孩子跑过来时,我第一反应是迎上去用双手扶住他,确保他不会摔倒和磕碰。 这第三点是非常致命的,我在心中暗叫不好的同时已经被一双手臂环抱住腰部。 芥川身上的肌肉量远不及同龄人。但他突然爆发的力气却相当惊人,如同铁钳一样死死钳住了我。 紧接着,太宰就与安吾对我前后夹击,使我没有办法拖着一个芥川转移位置。 在太宰得意地大笑中,我选择第一时间举起双手投降,以免带着芥川一起被扑倒在地。 “对不起,我是卧底警察。那么绑匪头子逮捕成功——”太宰笑嘻嘻地拉住我的手,做出用空气手铐把我铐起来的动作。 我配合着做出被铐住的动作,说:“啊。我落网了,绑匪一方彻底输了,真遗憾。” 炭治郎拍手:“之前那个对战游戏原来还有后续剧情,好厉害!” 善逸摇头:“不行吧,织田老师您的表演完全是棒读啊,一点感情也没有。” 伊之助也说:“没有感情!要像俺这样!大力吸气大力呼气!然后——正义全胜!” 我没办法装作听不到,我的演技得到了差评。所以我的表情可能变得更僵硬了。 太宰从我兜里掏出了那段触角,举到眼前看了看:“呀,好恶心。” 他转手就抛给芥川:“快拿出去丢掉。” 我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芥川把那段罪证给带走了。 又或许,我本来就不想阻止吧。 作者有话要说:是人是鬼都很秀,只有笨蛋挨欺负。 决定了,补完更新之前就做个没有感情的码字机器,不能再在评论区鬼混了。 第57章 那个男人,无辜 晚来的人没有要求补上错过的内容,杏月也不给剧情回放。所以幕布上的文字仍旧是依序向后推进。 「故事」里,被我救下的芥川在逃跑途中袭击了我。 这种算得上恩将仇报的行为,因为之前就看到了仇恨伏笔。所以我并不觉得难以接受,只是存在很强的割裂感。 还有一些预料之外的细节使我很是惊奇:芥川在腹部伤口严重撕裂的同时、在我们尚未脱离mimic士兵追杀的同时,就仅仅因为我主动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便毫不犹豫对我发动袭击。 这是一种怎样舍生忘死的大无畏精神? 我并不想去批判他,但反差也真是大过头了,芥川和芥川的区别究竟为何如此夸张? 我不由看向芥川,并且发现还有不少人和我一样去看他。 大家的感受似乎与我并不一致,我听到一些窃窃私语,都是把「故事」中的形象套给了芥川。 “原来保健室的贵公子是这样的人,怪不得国木田老师说他是毒瘤……” 这种话语不是太偏颇了么? 我意识到读书会开到现在,已经没人单纯认为「故事」只是虚构的文学作品了,大家都或多或少进行了现实带入,即便他们自己可能并没有察觉。 正是因为大家心中认可「故事」对于每个人性格的还原。所以大家开始给出先入为主的信任,在与芥川本人不熟的情况下,依靠文字描述去认识芥川。 我想我意识到这点时,理应产生相应的警惕才对。 我理应在第一时间思考:那名作者是否把错误的印象灌输给了读者? 但我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却是——原来还可以这样! 震动在我心里掀起小小的浪,有什么模糊的东西像是一根钩子,在我心尖上轻轻划过,擦出一道白痕。 我试图抓住那种感觉,但那一闪而逝的灵光去得太快,触及瞬间便没了踪影,只留下一阵幻觉般空茫的灼热感。 我隐约看出,那似乎是文学创作领域乍现的灵光。 在我因此思维迷糊的时候,坂田独自承担起教师责任,认真教育大家不能依靠「故事」去理解真人,请大家向无辜的芥川道歉。 接着是一片稀稀拉拉的道歉声。 虽然听上去态度很不诚恳,但实际上孩子们的确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只是无法坦率表达。 芥川本人从头到尾都仿佛处于状况之外,他一直盯着幕布,相当专注的样子,对周遭一切毫无反应。 我默默规整好自己的心情,向下阅读。 面对芥川袭击,我的应对是将他打昏。虽然这处置很及时,但还是让安德烈·纪德追上了。 而接下去的发展相当不妙,纪德用实际行动向我证明,我与他拥有相同的异能,都可以观测几秒后自己将遇到的危险。 然后他要求我和他进行生死决斗,还说出:“只有你的子弹能让这场战争结束。”这般奇怪的话语。 我当然是果断拒绝了,但任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纪德不会善罢甘休。 “还真是个让人不爽的家伙呢。”太宰很无聊似的用手托着下巴,评价道。 他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这让我陡然不安。 “呐,织田作,你想成为小说家?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对我和安吾说。反而随随便便跟一个外人坦白了?”太宰微笑着说。 他的笑脸怎么看都极为虚假,像是一层水泥浇筑的硬壳。 我那不明原因的不安感立刻有了答案。 -- 第91页 瞬间爆发的求生欲使我在第一时间撇清关系:“我没想成为小说家,我一直都只想干好老师的工作。” 这种自白的力度太轻了,安吾摇了下头,对我说:“织田作老师,教师也可以拥有副业,并不是羞耻的事情。” 我摇着头,绝望地发现中岛敦也盯着我,那双染着紫的金眸亮亮的,嘴巴张开,吐出的是属于我得意的好学生的声音:“织田作老师,我相信您一定可以成为厉害的小说家!” 坂田掏着耳朵:“我的同事要成大作家了?喂喂喂,这可不得了啊,先给前辈我写一本签名是基本礼节吧?我就不追究你为什么这么没自觉了,现在赶紧补上吧。” 炭治郎:“我一直觉得织田老师很懂文学,您如果想出书了,我全家都会买的!” 祢豆子大力点头:“嗯嗯!” 土方端着一张帅气的脸,说出了帅气的话:“要写什么样的小说?有些期待啊。” 最后差不多所有人都表达了支持我写作的态度,并在支持的基础上抱怨我隐藏太深。 我仿佛是被一百只鸭子堵在墙角,无处可退,自己虚弱的声音淹没在了潮水一般的声浪里:“可我真的没想写小说。” 什么叫「百口莫辩」?我已经深刻体会到了。 如果可以见到书中那个我,我会揪住他的领子质问他,怎么就把这种场面留给了无辜的我?至少本人也站出来分担火力吧? 一双双颜色各异的眼睛探照灯般怼在我脸上,热切的、好奇的、酸溜溜的……各种情绪的眼神,刺得我精神恍惚。 大家都这么投入「故事」相信「故事」了么?什么时候?难道我不知不觉就脱离了大众吗? 意外的,在这一刻为我说话的人是杏月:“大家别再乱起哄为难织田作叔叔啦,我可以证明,目前来说他都没有产生写小说的想法哦,不过未来是无法预测的。” 太宰维持着那个用手托下巴的动作,一脸轻松:“是这样啊,不过我已经想明白一件事。不管「故事」究竟指向何方,那个会把自己的事情瞒得死死的、然后又轻易告诉无关紧要的人的织田作都是存在的。” 他再次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毕竟织田作就是这种性格吧,也没有办法责怪。” 我想,我可能在无意中得罪了太宰吧。 安吾轻叹一声:“以学生身份来说,我并不认为织田作老师的性格有什么不好,教师本来就没道理与学生推心置腹吧。但以朋友身份来说,您总是说得太少了。” 我明白了,我不只在无意中得罪了太宰一个。 我能怎么办呢? 反驳是没有办法反驳的,因为我的确如此。 我并非讨厌表达和交流,只是从不觉得自己的事情有什么可讲。 每天经历的都是那些琐事,教课做饭睡觉读书,一堆鸡毛蒜皮而已,这有聊吗? 我也不明白太宰为什么偶尔非要逼我讲生活里的事情。而且他还会觉得很有趣,就比如上次逼我说出了「野犬论」然后笑得咳嗽。 我就只能道歉了:“很抱歉……但我真没想过成为小说家。” 到底没忍住还是强调了一遍我的冤情。 作者有话要说:芥芥:我觉得这个「故事」把我写成一个智障。这盒里吗?这布盒里。 我只是暂时不去评论区鬼混,你们该留言就留言,我拌葱白菜还会杀回来的! 第58章 那个男人,够狠 “故事”进行到纪德留下不详的话语离开,读书会就结束了。 上学日放课后的时间有限,不像休息日那么宽裕,难以一次性读太多内容。 大家纷纷各回各家,我领着两名债主也回到自己的住所,简单做了顿添加竹笋的炊饭,三人一起吃下。 吃饭时我脑海里还在转动着读书会的内容。 关于「故事」里的我打算写小说,其实正好有前后关联的两部分组成。 前一个部分,是胡须男送书并劝我写作。后一个部分,则是我明确告诉纪德我不杀人,因为我想当小说家。 在读前一个部分时,就完全可以预料到后来的自白了。因为我已经从杀手转变成一个不杀人的主角,很明显是接受了胡须男的规劝,也就是萌生了写作的想法。 因此,后一个部分只是将之挑明,回收了伏笔,并非毫无预兆就说想当小说家。 太宰他们当然都是理解的,但他们之前没意见,读到后面却向我发难了。我很容易就能想明白他们介意的到底是什么。 并不是介意我隐瞒梦想,而是我第一次告知别人时选错了对象。 我记得不知从哪里看过这样一句话:“第一次是最重要的。” 而我却把第一次坦白给了纪德。 现在面对两个感情债债主,我决定好好替「故事」里的我纠正一下错误。 “太宰,安吾,今天我决定多说一些我的想法,都是从没对人说过的。如果你们两个真想听的话。” 两名债主顿时端坐在座位上,眼巴巴望着我。猛然一看很像是教室里等待老师上课的勤奋学子,叫人没来由地感动。 其实我还没有打腹稿,此刻只能硬着头皮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关于「故事」之后的发展和死亡,我个人有一些猜想。” “唯独不想听织田作谈这个啊。”太宰叹气,难得挺拔的坐姿垮掉了。 -- 第92页 “但这是必要的。”我拿出几分教师的强硬态度,“我们就在今晚把可能性大致列一遍吧,之后再读「故事」就有心理准备了,能够对悲剧产生抵抗力,就像脱敏疗法。” “这是来自国语老师的经验之谈吗?” “是的……”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听老师的了。” 我采用循序渐进的策略,先把读书会时被太宰打断的那个猜想详细说了一遍。 也就是安吾亲手杀死我的猜想。 在太宰和安吾都很不赞同的眼神压迫下,我坚持了我的逻辑,从不同角度阐述这个猜想的合理性。 首先,安吾其实是敌方的人,这一点显而易见,从立场上来说就具有反过来杀死朋友的可能。 或许不是出于本意,但假使他必须听命行事呢?(安吾听我说到这里连连摇头。) 其次,会把战斗场面写出电影镜头质感的故事,必然在悲剧塑造上强调戏剧冲突。 还有什么比朋友相残更具备戏剧性的呢?(太宰听我说到这里无意识地抿起嘴巴。) 最后,这也完全符合整个「故事」展现的阴郁气质。而且我本来就打赌最后死的是我。所以我猜想故事之后这样发展: 纪德其实是一个诱饵,用来引导我打破不杀的原则,等我违背自己的原则心灰意冷之时,安吾就从阴影里钻出来将我杀死,而后是与太宰不死不休。 我坚持讲完后,发现太宰和安吾的样子都像是在努力按耐要打我的冲动。 学生打老师可是很严重的事情,比起学生互相的斗殴更容易引来刑事责任。 但我不会告诉他们,如果他们真气到要打我,我会帮忙把这事瞒过去。 “织田作老师,我并不同意这个猜想。”安吾率先提出异议。 “无论是从我自己的性格分析,还是从伏笔埋设情况来看,这个猜想都是漏洞百出的。” “那你也提出相应的合理猜想看看?” 安吾思考了一会儿,说:“硬要猜想一下的话,我认为后续情节一定还有一次三人碰面,然后一定是不欢而散……” 他最后讲了一个谁也不痛快的故事。 为政府工作的安吾最终永远失去了友情,孤身一人冷心冷肺,无情策划了暗杀太宰的计划。 不愿意杀人的织田作最终杀死了纪德,失去了写作的精神支柱,最终浑浑噩噩潦倒一生。 三人中那个死者是太宰,因为察觉到暗杀计划是安吾制定的,心灰意冷之下放弃了挣扎。 像是讲鬼故事似的,安吾阴测测地总结:“前文有我暗算织田作老师的伏笔,就是那个延迟数秒才发作的毒素。所以后文我再策划一个大的,直接暗杀太宰君,这是层层加码的递进关系,我认为很合理。” “两种猜想的牵强程度根本不分高下啊。”太宰很不爽地撅起嘴,瞧着安吾。 “而且凭什么我察觉到是你我就自己放弃挣扎了,怎么也要反杀掉你才不亏啊。你这个性格推演也完全不对,我不认可。” 安吾:“那太宰君你倒是也说一种猜想出来看看?” “我来猜想?那最后的死者肯定是安吾!”大家各自都坚持了打赌时的选择。 太宰给出的故事意外很积极乐观,是一个港口mafia方面千辛万苦最终成功铲除叛徒,解决了所有危机的happye。 di g…… 安吾成了彻头彻尾的反面角色,最后的死亡方式也是典型的反派死法。 而织田作、太宰、芥川三人则是配合默契的反攻小组,各自一展所长,联合起来剿灭了mimic。 如果忽略画风大变割裂感严重这点,整体上神奇的很有逻辑。而且各种线索也布置得很平整,该收的伏笔全收了。 我听完后又二次回味了这个故事,便认真夸赞太宰布局谋篇方面极为优秀,然后忍不住建议他写小说试试。 “比起我写小说,还是应该织田作你写啊。”太宰这么回答。 于是我就知道我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三人各自讲了一种猜想,气氛正好,我依照循序渐进的思路开始下猛药。这次我讲了一个全都得死的故事。 “文学创作中偶尔也会出现诡计,是作者有意识地欺瞒了读者。比如说,告知读者三人中有一人将死去,但却含糊了故事在那个节点之后还有展开,也许一人死亡只是更多死亡的开端。实际上,当第一个人死去后,剩下的人也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 我死了,纪德死了,芥川死了,安吾死了,太宰死了,森鸥外死了…… 总之,我索性讲了一个无人生还的故事。凡是在「故事」里出现姓名的人,都以各种合理或不合理的方式死去。 我是个不擅长想办法的人,所以为了预防之后太宰和安吾看到悲剧太过伤心,索性就提前描述一个更大的悲剧吧。 这或许是脱敏疗法,又或许是以毒攻毒,反正绝不是什么好主意。 我只能保证让这个故事从我嘴里说出,而第一次听闻的人是太宰和安吾。 影响范围小,责任主体是我。确保这些对我来说就已足够。 奇怪的是,当我讲完时,太宰和安吾看我的眼神已经不是想打我了,已经变成看神明的眼神了。 “您够狠的啊。”好半天,安吾才情绪复杂地感慨出声。“太狠了,以至于我觉得非常佩服。” -- 第93页 至于太宰,他敬畏神明般瞪了我好一会儿,竟捧腹大笑起来:“哎呀呀,为什么只有织田作能讲出这样有趣的故事啊?我这颗聪明的脑袋真是要有挫败感啦!” 我才是要有挫败感了。我讲了个这么彻底的悲剧,居然一滴眼泪也没赚到。 作者有话要说:此事论责任,两名听众都是无辜的,凭借织田老师讲故事的棒读语气,无论谁来听都不会哭泣。 第59章 那个男人,赌赢 那之后我们又各自讲了几个猜想的故事,把各种奇奇怪怪的死法都轮流捏造一遍。 其实,在我发现提前讲悲剧并不能提前赚到眼泪时,我就没有再继续讲下去的动力。但太宰却从中生出极大的兴趣来,仿佛找到一样绝妙的娱乐。 每到描述各种死亡场面时,太宰便兴致勃勃两眼发光。等讲到森先生的第七种猎奇死法时,太宰更是热情澎湃手舞足蹈。 安吾说他:“太宰君,你是真的讨厌森老师啊。” “唔……”太宰暂停舞蹈,露出凝重之色。“安吾,居然被你看出来了呢,你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安吾:“实际上早在森老师组织赏花会那次,我就已经看出来了。” 太宰惊奇:“赏花会我可是乖乖去参加了的。要根据那件事得出结论,也该是我很给森老师面子这种结论吧?” 安吾:“赏花会森老师根本叫不动你,他只好转而让织田作老师给你做思想工作,所以你才会乖乖去的。我没说错吧?” 太宰默认了。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时森先生专门召唤我。” 那是四月份刚开学,我初来乍到,听说教导主任专门要找我时,还以为工作中出了什么岔子,满心惶恐。 原来那是为了让我出面,去说服太宰参加赏花会? 但我回去后只是和太宰简单一提,太宰就欣然同往了,我完全没感觉到太宰有什么抗拒情绪。 被安吾打岔后,太宰再编造死亡故事时就没那么眉飞色舞了,他随便又讲了几种安吾的惨死场面,引得安吾动手锤他,然后我们三人便一同睡下。 这一觉睡得很好,没有做噩梦,所以第二天上班感觉很有精神。 太宰和安吾任务繁重,在课余时间要去查学园禁书交易的事情,我一天没见到他们,倒是巧遇了服部。 服部戴着杏月送的袖扣,看得出他很喜欢。和我打完招呼后,服部立刻注意到我的衣袖:“织田,你怎么也……”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也戴着的同款袖扣,回答他:“也是杏月送的。” 服部问:“难道天使女孩给每个人都送了?” 我说:“不,只送了我们两人。” “那她为什么送我们同款袖扣?” “我不知道。” “拜托了,就算是要糊弄我,也不要讲这么拙劣的谎话啊!” 服部好像有点激动。但我明明没有说谎,无法理解他这突然的指控是什么意思。 只见他从人类正常的行走姿势换回了过去的行走姿势,一步一步和我拉开距离:“对不起,之前想请你帮我推栓剂的事情给了你错误的暗示吧?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有把握好同事之间合理的距离,让你产生误会了……” 的确,这里一定有什么误会。但我认为不是我误会,而是服部误会了什么。 虽然心里这么想,我却不明原因地不敢说话,只能沉默地看着他。 “织田,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请不要再送我礼物了。”服部说完,就用那个费力的姿势一溜烟跑掉了。 我来不及喊住他。而且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告诫我,还是不要喊住他深究下去的好。 我谨慎地把这件事从脑海里去除,并且把袖扣取了下来,决定再也不突发奇想追赶时髦。 我这种普通社畜果然与配饰无缘,还是回归朴素着装比较安稳。 上完课之后的大课间,我在学园里四处走了走,找到了趴在天台栏杆上向下张望的杏月。 她手搭凉棚,盯着下面的操场和学园道路,主要在看那些来往的学生。 她似乎很喜欢这个世界,但又总是一副随时可以抽身而去的游离姿态。 如果大千世界还存在其他和杏月一样能穿越的人,那些人也会和杏月一样从容不迫么? “织田作叔叔,那位在门口徘徊的女生一定是来岛又子吧?梳在一侧的单马尾真有标志性,但是高杉晋助呢?” “高杉晋助的停学期刚结束,还不知道会什么时候返校。” “原来如此,来岛又子守在门口一定是等着接人吧,真痴情啊。” 杏月说完自己点点头,思索了一下噗嗤笑出声来:“真有趣,高杉晋助是叛逆学生,坂田银八却是老师。如果让我那边的银时爷爷知道这事,肯定要得意坏了。那么肩膀上缠着蛇的那位是?” “是伊黑小芭内,主要负责初中部的化学课程。” “他对学生一定很严厉吧?” “不知道,只听说会把考试不及格的学生绑到柱子上惩罚。” 杏月又问了几个人,我一一作答,她发出一声满足的悠长叹息:“呼,果然是织田作叔叔对我最好,哪个世界都一样啊。” 大概是已经满足了好奇心,杏月便翻过身,变成背靠栏杆面向我的动作。 -- 第94页 “咦,织田作叔叔怎么把袖扣摘了,戴着不舒服么?” 我思考了一下如何回答这问题,斟酌着字句:“我意识到有的事情不适合深究,所以就摘掉了。” 杏月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哦……那,织田作叔叔找我一定有事要说吧?” 幸好,杏月理解了我的意思没再追问下去。不然我将必须去深思一些不妙的事。 我不知道在深思之后迎向我的答案会是什么,我只是本能地认为,再往前走就是深渊了。 有杏月的配合,我选择直入主题:“太宰是不是已经单独找过你?” 杏月点头:“是的,时间是昨天召开读书会之前,太宰叔叔问我是不是打算带走织田作叔叔,以及「故事」最后死的是谁。” “你都回答了?” “回答了,虽然我觉得剧透不好。”杏月耸耸肩。“可是啊,毕竟是太宰叔叔特意问的嘛。” 我点点头:“这样啊,那你也剧透给我吧。” “织田作叔叔……”杏月皱眉,“虽然我不会拒绝,但还是请再想一下吧,得到剧透并不会引来什么好事,也不会改变结果,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啊。” 我说:“我也这么认为,所以之前才一直没问。可现在我想知道。” 从杏月口中听说了杀手过往后,我把是谁死了的疑问放回肚子里,打算和大家一起去读到答案。 但既然太宰已经先行一步,我也没必要再坚持。 杏月摇摇头,不是拒绝回答的意思,或许是感到无奈和不赞同吧。 她说道:“好吧,那我可说了,死的是你。准确来说是另一个世界的你。” 虽然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但杏月真说出口时,却说得简洁又迅速。 以至于我来不及酝酿什么情绪,或者做什么心理准备,就只是普普通通的听到了。 原来是我啊,打赌是我赢了。 接着,我想到了昨天晚上三个人轮流编造悲剧的睡前活动。 按照杏月的说法,那时太宰已经知道死的是谁,可太宰还是坚持打赌时的说辞,讲述死者为安吾的故事,仿佛他还停留在只能乱猜结局的阶段,并没有提前得到剧透。 那个孩子,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隐瞒心思呢? 我又感觉到手腕在隐隐约约发痛了,这次我确信只是我的心理作用。 我把袖子卷起来查看,手腕上果然没有任何痕迹。痕迹不曾留在表面,而是留在我的心里。 那个时候太宰受到了惊吓一般动摇着,不让我说下去。是因为不想听我亲口讲述「故事」里我自己的死亡么? 但是,若仅仅把「故事」视为虚构,就算提前得到了剧透,也不能解释那个瞬间流露出的害怕吧。 而且得到剧透之后还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特意绕开结果回避真相,讲述注定错误的结局猜想。 那样做的理由只有一个,太宰已经相信了吧? 至少在那个瞬间,太宰相信了「故事」的真实。 我学着杏月之前的动作,趴到栏杆上眺望远方。学园里满满都是青春活泼的孩子。 但我知道,心思敏感的孩子也存在着。 作者有话要说:银八:倒是解释一下那个爷爷的称呼怎么回事啊喂! —— 我瞄了眼评论区……差点没憋住和你们互动。幸好我及时给了自己一巴掌(夸张形容,非真实动作。),醒悟过来赶紧写书。 别说这招好像还挺有用。冲鸭! 第60章 那个男人,恶意 周二放学后的读书会如期召开,这次人到的很齐,像是要补偿昨天缺失的时间似的,谁也没迟到。 大家彼此打着招呼落座,香奈惠问我过得如何,我说挺好,今天上课还算顺利,没遇到什么状况。然后大致给蝴蝶姐妹讲了下昨天读书会的内容。 太宰偷偷把一本包着封皮的书塞给我,神神秘秘道:“这是未被销毁的最后一册哦,值得珍藏起来。” 然后安吾发觉了太宰的小动作,气道:“别以为放学之后我就真的不管事了,你这知法犯法的混蛋!” “什么啊安吾,我这不是把最后的禁书也上交给老师了吗?一册也没有私藏哦,这样一来我们今天的行动就彻底圆满啦,是禁书交易链打击大成功!” “不,因为唯独漏过太宰君没打击掉,所以我看是大失败了。” “真是的,安吾对我好粗暴诶。” “是嘛……” 我听着他俩的对话,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我手中的书册。 既然是禁书,那么就该销毁吧?但是太宰又特意告诉我具备收藏价值。 思索一番后,我没敢翻开看,暂且留到身上,打算等读书会结束再研究。 聚在这间教室里的都是老读者了。所以杏月没说一句多余的话,直接把「故事」投影到幕布上。 因为已经知道「我」早晚会死,所以读到「我」是主视角的内容时,我的心头便多出一层微妙和古怪。 这时再后悔听了剧透已经晚了,我只能试着从那些微妙和古怪上移开视线。 世界并不温柔,至少「故事」里的世界并不温柔。 我把芥川带回港口mafia,一个人关在屋里消沉了一整天,晚上被太宰叫出门。两人边走边聊,聊天的内容略有些古怪,是关于求爱和婚礼的。 -- 第95页 “这都不吐槽么,织田作老师?”安吾用有点绝望了的眼神看我。 我那不想令学生失望的教师自尊心冒了出来。于是我强行挺直腰杆,试图把握到何为吐槽:“嗯,但我其实,真的没有被纪德求爱?如果纪德是在求爱的话,我大概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这样就算吐槽了吧? 我心中惴惴,一点底气也没有。 “啊……”安吾捂住脸倒在课桌上,引发太宰一连串笑声。 我明白了,吐槽失败。 新八轻轻摇头:“安吾先生居然还没放弃让织田老师吐槽,这倒是让人想要吐槽了。” 坂田说:“新吧唧你怎么了新吧唧,你可是老师我最看好的吐槽役!快支棱起来吧,不要这么消沉,想吐槽就立刻好好的吐槽啊。” “我哪里消沉了,老师你以为这是吐槽比赛吗?在认知到织田老师不会吐槽的那一刻开始,相关的槽点就已经消失了啊。” “胡说什么,就算是基础设定也不能视而不见吧?老师我每个月拿着固定工资,但想要争取奖金的心一刻都不曾消停!” “就是因为这样老师你才经常被扣工资吧?” “不对,我分明是因为baka王子那事才又被扣了工资的!” 原来昨天的骚乱还有这个后果?我在意起来,明明大家都没被追究责任。 而且大家为什么都把「hata」说成「baka」,难道是我记错了校董的名字? 这个插曲之后,「故事」里的我和太宰走去lupi。 酒吧,见到了等在里面的安吾。 感觉有点像梦回昨日,三个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坐在老位置,要了惯例的酒,开始心平气和地聊天。 我忍不住抱着几分恶意去想:作者安排这个剧情,是不是为了给三人补上一次正式决裂呢? 这莫名的恶意让我自己愣住,然后意识到恐怕剧情真会如此。 昨天晚上安吾也说过类似的情节猜想:一次不欢而散的碰面。 我定定神,向下阅读。 lupi 酒吧的相聚是安吾主动创造机会达成的,他甩开了保护,抱着与自己做过的事情所不相符的天真心态,一点防备也没有地找到老友喝酒。 安吾的身份是内务省异能特务科的特工,属于政府,和法外组织港口mafia是绝对的敌对立场。 因为任务是监视港口mafia的动向,才设法伪造了天才黑客的身份进入港口mafia。 读到这层揭露时,我这个早有预料的读者当然没有任何惊讶,反而琢磨起不知道算不算苦中作乐的东西: 「一语成谶」这个词可以用在这里吗? 在读书会最开始太宰提议打赌,安吾就说过「公安系统或者政府部门」。那只是安吾当时无心的戏言,却恰恰说中了。 这样的话,算不算安吾赢了呢? 但太宰说的也不算错,所以是他俩双赢? 总之我一句也没说对,所以我是输得很彻底。 两次打赌我一赢一输,感觉是意料之外的均衡呢。 政府职员安吾交代了一些纪德的情报,还讲了一个「异能的奇点」的新概念,他说异能在相互干涉时,在极端罕见的情况下会向着完全无法预测的方向失控。 感觉是挺重要的设定,不过对于当时的三个人来说,恐怕还是正式决裂这件事更重要。 lupi 酒吧再相聚的和平假象很快就打破了,三个人说着干杯但谁也没喝。 一阵苦涩的沉默之后,语言化为刀刃,在各自心中划开鲜血淋漓的伤口。 那不是锋利的刀,已经卷了刃,因此划开的伤口也呈现出无法愈合的撕裂模样。 每个人都变得比往常更尖锐,攻击一般冲出口的话完全和深思熟虑无关。即便看上去富有逻辑,但其实和情绪化的咆哮也没两样。 安吾不再辩解,太宰要对安吾出手,织田作仿佛是想拉架但说出的话更像是指责或者警告。 可惜啊,三人终究都不是擅长情绪外露的人。所以那无形中鼓噪起来变得针锋相对一触即发的气氛忽然又回落下去。 好像高高扬起的大浪突然自己分崩离析,化为一片雨雾四散,暴露出底部大片冷硬的礁石。 那些礁石百年间令无数船只触礁沉没,直到包裹着它们的浪潮消失,才得以首次直白地出现在那里。 太沉重了,所以变得没有办法。 站在读者的角度,我能够读到比主角了解到的更多的信息,但我想不出任何化解办法。 充满讽刺性的是,我认为这场决裂是「故事」里三人彼此最为贴近的时刻,他们都更多地暴露了自己,绝对是平时相处会互相讲礼貌地不去触碰的地方。 三人比以往任何一刻都了解彼此,虽然是以那样残酷的一种方式。 很难肯定读这一段时,我是否被打动到,又是否真情实感带入了进去。 我希望是没有,因为这世界校园里的安吾和太宰其实都与「故事」不同。 安吾从来没有背负过这种身份立场上的敌对,生活中没有秘密和欺骗,他一直都是表里如一的风纪委员长。 太宰也绝不是那样思考问题的:“只要是认为不想失去的东西就一定会失去。” 不,从根本上就不相同。 我深呼吸,将自己从某种情绪的余波里捞出来,看向四周。 -- 第96页 中岛敦在默默流泪。 我想照顾孩子的自尊心假装没看到。但挪开视线已经来不及了,中岛敦对我慌忙解释:“我没哭。” 我说:“好,你没哭。” 中岛敦挂着泪的脸上出现红晕:“不是、我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读着读着突然就……” 我说:“不用解释,我理解。” 中岛敦开始口不择言:“而且不只是我,织田作老师您看,炭治郎他也这样了!” 我看向炭治郎,发现果真如此。 但炭治郎很坦诚,他一边流泪一边说:“这个故事太悲伤了,为什么发展成这样呢?对三个人来说都太残酷了。” 伊之助臭着脸推他:“哭什么啊臭小弟,你看俺都没有哭!” 善逸小声说:“因为你没怎么看懂吧。” 神乐的眼眶也红了,坂田教育她:“读小说就是这样啦,总会读到虐心部分的,阅读量大起来之后就适应了,老师我年轻的时候为了当好国语教师,曾经不眠不休看了三天三夜虐文,像今天这种程度的情节,杀伤力也就这样啦。” 土方问:“老师,您为什么会有三天三夜的虐文看?” “那个啊,都是从学生手里没收的,那段时间学生之间很流行看虐文啊。如果一本书三页之内不出现一次死来死去的情节,学生都看不上眼,压根不会带到学校里,我也很无奈。” 在我能接触到的教师里,坂田无疑是经历最丰富的前辈,好厉害。 新八说:“老师,请不要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这种行为根本没有正当性,要看小说就自己去买啊。” “如果凡事都要讲究正当性,世界上就没有人肯当教师了。而且我的兴趣在《jump》上,至少拿出能让我看三天三夜的《jump》再来和我讲道理吧。” 神乐低头抹眼睛,再抬头时眼眶已经不红了,她很冷静地说:“老师,把那三天三夜的《jump》和醋昆布统统交出来。否则我会把你的不正当行为上报给邪恶大魔王阿鲁。” “太天真了,你以为还能抓到老师我的把柄吗?既然敢讲出来告诉你,当然是已经把所有证据都消除了!” “那么录音呢,老师,录音也没关系吗?”总悟举起了手机。 “没收,销毁。” 土方突然跳起来:“喂等一下!那是我的手机吧!” 我移开注意力,看到芥川在对太宰说着什么,香奈乎在对安吾说话。 “织田君,狐尾百合还开着么?” 我一扭头,发现是香奈惠走到了我旁边。 “还开着……”我说。 香奈惠微笑:“明白了,我就知道织田君没有随便丢掉。” “不会丢掉的。” 代表欣欣向荣的花,就算开败了也会舍不得丢掉。 “其实我对读书会有很多疑问。”香奈惠说,“本来以为只是以真人为原型写出来的虚构小说,可是都已经读到这里了,果然不是吧?” 她轻叹一声,又笑道:“其实大家都有类似的疑问,现在大概是个很适合提问的时机吧?” “是吧……”我说。 幕布上的文字停留在回收序章拍照伏笔的位置,安吾留下当时三人拍摄的照片离开了。再往下是新篇章,今天肯定不会去读了。 也就是说今天读的很快,留出了大家向杏月提问的空余时间。 “杏月君,介意回答我们一些问题吗?”香奈惠笑着扬起声音。 杏月关闭了投影仪,打开教室顶灯,认认真真点了点头:“可以,请诸位务必向我提出各自的疑问。” 作者有话要说:粗长了!啊!谁还敢说短小! 我突然想好了一条可以用在完结时说的感言: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写鬼故事。但读者总说害怕,我一定很有写惊悚悬疑的天赋吧。滑稽jpg…… 第61章 那个男人,疑问 大家问杏月的问题,以及杏月所回答出的内容,都属于我已知的信息,而且并不深入。 也许是为了照顾我和「故事」中其他有姓名的人的感受,大家只问了些不触及实质的东西,没有关乎到在学园长室时杏月所讲的事情,完全没问杏月的目的。 但杏月本人解答完问题后,却自己主动多说了许多:“虽然这个「故事」是另一个世界的真实。不过它对我而言并不是已经发生的过去式。” “以正常人的视角来看,时间永远向着一个方向不断流逝。但我曾经路过的世界里,有着时间如同衔尾蛇、或莫比乌斯环那样神奇的情况,也见过完全凝滞暂停的时间,还见过拉链式交错咬合的时间。” “对我来说时间是世界的奇观,就像金字塔是埃及的奇观一样。但对于每个世界本身存在的人来说,时间一直都向着一个方向流逝,无法改变。” “所以「故事」对于大家和对于我的意义是不同的。在我的角度它并非已有的结局,还可以是尚未发生的事情。” 太宰听完,微笑着说:“杏月小姐的意思是,您可以随意操控和玩弄时间?” 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就算太宰在笑,不友善的态度还是流露了出来。 可杏月好像没有听出来似的,和和气气地回答道:“太宰叔叔不要说笑啦,我只是因为拥有穿越世界的能力。所以可以自由选定进入某个世界的时间点。但是操控和玩弄时间就完全做不到啦。” -- 第97页 安吾说:“所以杏月小姐的意思是,你可以回到「故事」的开头,然后改变之后发生的一切?” “笼统来说是这样,不过不是毫无限制的,应该说实在限制太大了。所以我只好跑来做个寻求帮助的不讨喜角色。” 我问她:“都有什么限制呢?” 杏月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当我遇到一个还没去过的世界,我只有一次机会随意选择进入的时间点,之后再去就只能选择那之后的时间点。我自己绝对不可以逆行时间。” 这不难理解,如果杏月可以逆行时间的话,就会造成很多时间悖论,那样一来哲学家们和科学家们都会疯狂吧。 杏月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如我之前所说,本世界是三合一的复合型世界,且拥有三个名称,你们知道这命名的依据是什么吗?依据就是大家在读书会上读到的这种真实「故事」哦。 “「故事」是世界的重心。有的世界我能抓到一个重心,而有的世界我能抓到许多重心。我只能接触我所抓到的重心周围一定范围,范围之外就无能为力了。” “打个比方,我得到了某个世界从2020年到2021年间发生的一段「故事」,那么第一次进入那个世界时,我就可以在2020年到2021年中随意选择进入的时间点。如果冒险一些,我还可以去到2019年。但再往前就不行了,我够不到那么远。” “然后呢,我可以在那个世界里待着的时间,到2022年也就是极限了。除非我还能抓到2022年之后的重心,否则我就再也去不了了。” 我聚精会神地听,成功理解了杏月的意思。 太宰听懂的同时把关注点放在别处:“所以杏月小姐抓到了世界的重心,然后将之写成「故事」进行记录?” “不是不是。”杏月连连摆手,“我哪里写得出来呀?「故事」就是世界的真实,我发誓一个标点符号我都没添过!” 她抱住脑袋,努力琢磨着如何表达:“啊啊,这要怎么形容才好?总之,它本来就是你们能看到的这种形态。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小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像小说家写出来的。也许大千世界的本质就是创作吧?” 太宰摆出深思的模样,手指轻敲课桌,没有再追着问什么。 杏月伸出第三根手指:“再来就是一大堆细节性的限制了,很琐碎也说不明白,大家只要知道我很没用就好啦哈哈。那还有别的问题么?” “有……”太宰举起手,动作像是小学生一样乖巧可爱。 “请问吧……” “这些限制是只针对杏月小姐自身么?” “没错!”杏月露出大大的笑脸,“和平世界的太宰叔叔也好厉害啊,真好。我穿越很多世界之后总结出一个道理,限制这种东西又没有法律明文规定,本该是可是随便钻空子的。我之所以没办法钻,是因为再也没有第二个我啊。” 她轻轻一叹:“也许这就是我能自由穿越世界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吧。除了我出生的世界,任何世界都没有我的存在。” 她背过身看向空白的幕布,因为站在讲台上,所以谁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大家,你们每一个人都在复数的世界里存在着,都有很多异世界同位体哦,这才是常态。而所谓「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特权,据我所知至少有两个人成功利用这种特权钻了空子,做到了我永远也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她就那样背对着我们,无所谓似的耸了耸肩膀:“但我不存在呀,所以只能四处跑着求存在的人办事啦。而且我知道存在的人该怎么去钻空子……好,今天说的够多了,明天读书会照旧,大家拜拜!” 我以为杏月说完之后就会原地消失。因为很多超现实的小说里有这样退场的角色,感觉非常时髦。也符合杏月当初撞碎玻璃出现在我面前时,所带给我的震撼感。 当时我甚至有种被救赎的感觉。 但是杏月很朴素地用双腿走掉了,留下还在消化信息的大家在教室里互相讨论,嗡嗡声一片。 我、太宰、安吾都没有参与讨论,而是各自沉默着思考。 我并没有去想世界啊空子啊之类叫人头疼的东西,而是在想杏月刚才为什么要转过身。 是无意的动作吗?还是想要隐藏当时脸上的表情呢? 如果她一句谎话也没说,心情大概是很失落的吧。一个去哪里都不「存在」的人,感觉会很孤独和迷茫。 而且,我对于在学园长室时,杏月给出的那个解释有些疑问。 如果只是要把另一个世界的我放在这边来休养,那么召集很多人举办读书会的意义是什么呢? 是为了让大家充分了解另一个世界,方便大家更好地照顾另一个世界的我吗? 这个逻辑也许是通顺的,但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说不通。 我又仔细回忆了一遍杏月说过的每一句话,以及她矛盾的态度。 会不会是…… 明天读书会时,我应该问吗? 我偏过头,看向太宰和安吾。安吾仍然一脸深思,而太宰轻快地笑着:“我觉得呀,杏月小姐刚才的心情并不是迷茫。” “那是什么呢?”太宰没有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哒宰:到底哪两个人成功钻空子了? 杏月:说的就是叔叔你啊!还有一颗棉花糖精! -- 第98页 感谢 科柯扔了1个地雷 ps:向大家郑重推荐——《(综咒术)吞下二十根手指后我重生了》by南野扬虎杖重生cp五悠 不管怎么说,你们至少不要专盯着我催更,也请去催催扬子! 是充满朝气的新文,而且五悠很香的!去催她去催她去催她(念咒ig) 具体文案: 【零基础,请问重生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谢邀。 人在医院,刚下病床。话不多说,当时情况是这样的,我吃了二十根手指,重生回转学前一年。 有些人会对「重生」感到好奇,其实从我个人经历来说并不觉得有趣,也没有大家想象中的优势。 刚重生的时候对一些事情困惑了很久。 横滨什么时候有的mafia?地标为什么变成了mafia私产? 文豪们都去哪里了,日/本文坛还有救吗? 为什么国中生在使用杀人网球? …… 手指们也找不到了! 果然哪里不太对吧,这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啊! 这些不是重点,最让我没法适应的转变是—— “我的老师,变成了学校里的前辈。” 身体回到了15岁,时间回去了更久以前。 五条老师暂不存在。 五条前辈,信积拉奶! —— 某科学的5t5:嗯? 某虎:哦呼! 阅读指南: cp五悠 过程可能会有高专5x虎x285的展开 感谢食用…… 第62章 番外·无人生还(上) 时间:六月x日,周一夜,晚餐之后。 事件:学园国语实习教师织田作之助声称失眠需要陪伴,将两名学生(太宰治、坂口安吾。)带回其住所,三人先后讲述了数个悲剧故事。 其所述第二个悲剧故事异常残酷,凡在读书会「故事」中已出现名字的角色,都以各种合理或不合理的方式死去,可谓「全都得死」。 当时,读书会「故事」已出现名字分别为: 织田作之助、安德烈纪德、芥川龙之介、坂口安吾、太宰治、森鸥外、爱丽丝、广津柳浪。 以上八名角色皆登悲剧故事死亡名单。而西餐馆店主、收养的五名孩子等人,因当日所读「故事」尚未揭露名字得以幸免。 织田作之助本人的态度是讲过就算。但其学生坂口安吾记忆了悲剧故事全部内容,后经回忆并加以整理润色,记录于私人日记中。 经【数据删除】,拌葱白菜有幸把握时机,趁坂口安吾不备,冒险将日记带出并进行了拷贝,今已作为番外章节提交。 下附具体内容。 此章节由晋江文学城衍生区无cp资料室保管,严禁未经允许者擅自查阅,严禁带出资料室阅览,严禁模因扩散。 番外编号:4613613-62 【关于杀疯了的刀子精究竟能讲得多离谱之(无人生还)故事始末……】 报告者:就一写小说的。拌葱白菜 异能特务科的秘密房间里,坂口与领导相对而坐。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摆着模拟横滨城市的沙盘,港口mafia的领地被小旗子插满,几处地方标注着「交战」,是不详的红色,最新的标注在一座美术馆。 幽暗的光线从顶部悬吊的钨丝灯投下,四方都是厚实墙壁,没有第二处光源。 阴影落在相对坐着的两人脸上,从眼睛延伸到嘴巴,如同深夜无声涌起的潮汐。 就在刚才,领导向坂口陈述了政府方面的要求:引导港口mafia与mimic同归于尽。 “两边都不是小组织,我们人少,这难度不亚于在针尖上跳舞啊。”坂口说。 他似乎在试图推拒任务。 但或许他内心深处已经接受了,于是这句话没有带上强烈的语气,倒像是无能下属发出气虚地抱怨。 领导摇摇头:“这次不但异能特务科会全员参与行动,而且军警方面在必要的时候也会予以配合。所以难度并没有到你认为的程度。” 坂口微愣:“我们和军警合作吗?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是啊,所以横滨的格局要大变了。我希望我们异能特务科可以把握好机会,成为最终得到最大利益的一方。坂口君,具体的计划方面就靠你了,你不会因为在港口mafia待久了,就偏向他们吧?” “当然不会。”坂口下意识攥紧手指,立刻回答。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真心实意的否定,还是为了用坚定的语气说服自己。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已经摈弃了全部情绪,用宣誓的语调说:“我一定竭尽所能,引导港口mafia与mimic同归于尽。” “很好,很有精神。”领导点着头笑了。“mimic是外来方,面对本地势力多少会有劣势,你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帮他们一把。但要尽量减小影响,别让横滨乱过头了。” 言下之意就是再乱一些也可以接受。 坂口斟酌着问:“如果是一些会导致政府风评下降、承担压力的事件呢?” “明面上的压力自然有明面上的大人物去关心,反正龙头战争也没过去多久,大家都还记忆犹新呢,政府风评这个东西本来也没回升多少吧?”领导笑得一点阴霾也没有。 于是坂口就听懂了领导的意思。 横滨因为租界的关系,政府本身就弱势,加上许多年来总是发生混乱,风评在全国范围都是最差的,出了名难管,以至于这届来当市长的人其实是被踢过来的。 -- 第99页 所以到了非常时刻,完全可以让市长当替罪羊,引咎辞职平息事态,政府方面并不会实际损失什么。 等领导离开后,坂口掏出一张照片低着头看。 照片上端着酒杯的三个人挨得很近,仿佛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但照片本身就是在光线暗淡的酒吧里拍摄,拿出来看的地点又有另一层昏暗笼罩,顿时晕染出强烈的不详意味。 坂口攥紧手指,把照片揉成一团。 —— 在雨水到来之前,噩梦已经先一步降落到潮湿的地面。 那是织田行走过程中的必经之路。因此他没有错过被抛在地上的信封。 短暂地犹豫之后,他俯身将信封捡起。 里面塞着一张照片,两鬓霜白的黑发少年脑袋低垂,被绑在一张椅子上。 而照片背面写着一个地址和一句话:“一个人来,否则他会立即死去。” 被绑住的少年名为芥川,是港口mafia干部太宰最看重的部下,本该躺在医院里接受治疗才对。 不妙的感觉在织田心头浮现。在大约半小时之前,他刚刚接到通知,港口mafia的医院位置泄露,遭mimic突袭,死伤数十人,其中因为重伤正在接受治疗的芥川直接被劫走了。 也是拜此所赐,他才茫然地跑到街头四处走动,穿着沙色风衣闯入寒风,任由头顶深红色的呆毛摇来晃去,企图寻找到带回芥川的渺茫线索。 医院遇袭之前,他原本以为自己成功救下芥川,算是对朋友太宰有了交代,结果现在芥川直接成为人质,被他给连累了,他又该怎么和太宰讲这件事呢? 呆毛沮丧地向下垂落,织田首先研究了一下照片上的地址,发现是一处废弃的船坞。 应该按照对方的要求行动,还是相信港口mafia的能力?短暂犹豫后,织田拨通了广津的电话。 “广津先生,我需要调集人手,我有银之神谕。” —— 大约一小时后,雨水落下,雨珠细密像是覆盖在白雾里的透明绒毯,黑蜥蜴部队带回了包括芥川在内的几具自己人的尸体。 纪德从一开始就没有现身,废弃船坞被制造成一个陷阱。一旦有人踏入就会触发烈性炸弹。 而那些炸弹当然也都是mimic从港口mafia的仓库劫走的。 纪德在现场留下了一处监控,如果踏入船坞的人是织田,他就会远程取消陷阱,可惜织田没有选择听话。 太宰立在雨中不肯打伞,他没有对织田说什么责怪的话,只是问:“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告诉我?” 织田艰涩道:“我以为我可以解决。” “织田作不是自负的人,这种话骗不到我的。”太宰说,垂目望着盖了防雨布的芥川尸体,雨珠从他的眼睫上滚落。 “你是不愿意面对我,认为有愧于我对吧?那我就直说了,我不认为芥川君的被俘和死亡与织田作有什么关系,他是死于自己实力不济。” 太宰收回视线,脸被雨水打得冷硬。 他要说无情的话语,出声时却像在怅惘地叹息:“港口mafia就是这样的地方,没用的人成为废料,最终填埋在地底。” 芥川和其他人的尸体并排摆在一起,负责摆放的人似乎是个强迫症,摆得尽量整齐。 但因为他们遭遇的是爆炸,尸体都变得不太完整。所以带回这些的人不得不努力进行了拼凑,才得以让尸体在盖上防雨布之后勉强显现出人体轮廓,也就称不上真的整齐。 时间过去很短,所以尸体上的血液还没干涸,只是太宰和织田说这两句话的功夫,就有红色的雨水从防雨布下面蔓延,顺着地面的裂缝伸展向织田的鞋底。 织田下意识挪开脚步避让,像是害怕染脏了鞋子一般。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平静淡然,只是或许因为雨水的湿气,变得苍白了几分。 “太宰……”织田心平气和地说,“芥川是受了我的连累,纪德想要的人是我。” 太宰冷笑起来:“你的意思是,只要你听他们的去自投罗网,就再也不会有人死了?” “起码不会有人因我而死了。” 两边不欢而散。 —— 织田第二次收到mimic的讯息要比他预料中晚好几个小时。 原因是医院遇袭之后,港口mafia硬性地加强了警戒,连织田收养的孩子们和西餐馆店主都转移了住所,被好好保护起来。 太宰虽然和织田不欢而散,但提供帮助的时候倒是一点也不含糊,做了一系列优秀的防卫措施,足以让mimic花费一个月都毫无头绪。 在这种情况下,mimic方面想找出织田的弱点并加以利用可不太容易。 雨水下完一场,彻底浇透了横滨的地面,留下一片一片大大小小的水洼,mimic总算找到了新办法,在天光蒙昧的时刻出招了。 位置是孩子们原本生活的西餐馆,后来人去楼空,而现在mimic将一名绑着一身炸弹的小孩推到楼顶,又在门前放了一把火。 他们如此宣告:“只要有织田之外的人试图闯过火海,孩子就会自己跳下去,到时爆炸一定能彻底摧毁整条街。” 然而就算孩子一直不跳也不能保持安全。 mimic给的时限很紧,炸弹有倒计时,织田需要一头冲进去并想办法解除炸弹,一分一秒也耽误不得。 -- 第100页 那就冲吧,虽然是个不认识的孩子,但那孩子正露出求助的表情啊。 织田一边举起手机给港口mafia报告情况,一边冲了进去。 火舌舔过他的风衣,燎出扭曲的破洞。他爬上二楼,向着天台进发,心中暗暗发誓要救下那个孩子。 他接近这里时就已看到了,那孩子穿着一所小学的校服,是个本该在校园里学习的孩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编故事时,他还没有读到三人正式决裂的部分。不知道异能的奇点,也不知道夏目老师,整个故事都充斥着奇妙的ooc。 mimic直接歪成纯恐/怖分子,异能特务科也特别的阴谋论。大家看个乐就完事了,别往心里去。 第63章 番外·无人生还(中) 织田以为,这次仍旧是mimic给出的测试,西餐馆里不会有纪德在。 但刚刚爬上二楼的时候,他就被纪德给拦住了。 那从衣着到头发都是银灰色的异国人安静站着,好像只轻飘飘的幽灵,千百年来都驻留在原地。 靠近他的行动就像种对消逝之物的冒犯,空气里苍白的灰烬被惊扰起舞。 “我知道这次你会听话。”纪德无声地笑了笑,眼角的细纹若隐若现。“所以我直在这里等你,很高兴你是个有效率的人,来得很快。” “让开……”织田说。他没有兴趣与纪德套近乎。 “你知道要怎么做我才会让开。”像是在耐心地引导孩子,纪德的语调可谓循循善诱。 他的眼中不存在感情,身姿挺拔如座雕像,是由战场的硝烟与泥泞堆积起来的坚硬意志。雪无法融化它,就像火无法烤干横滨无处不在的水汽。 “这是战争,我们都唯有死亡。”纪德向织田举起枪。 —— 广津在参加自己人的葬礼。 说是葬礼,其实只能算是对尸体的集中处理销毁现场。 港口mafia没有身份干净的成员,那些日常在街道上乱晃的底层也就罢了,黑蜥蜴里的人多少都背负着几张通缉令,关系到许多永远不该见光的秘密,死后尸体是无法按照正常人流程下葬的。 在黑暗中生活的人最终也在黑暗中永远消失,这或许是宿命。 所以港口mafia的人都讲究活在当下,毕竟死后就什么也不是了。 “太宰先生不来么?”广津招了个负责人询问,“芥川龙之介的遗体也在这里,总要最后看眼吧。” “太宰先生已经看过了。”负责人回答。 虽然回答得冷静简单,但负责人心中烙印的画面却深刻而强烈: 缠着绷带的黑发青年弯下腰,随手掀开防雨布,像看堆垃圾般随意地看了眼尸块堆。 黏连在防雨布上半凝固的粘稠血液飞起两滴,落在黑发青年黑色的厚实外套上。 “啧,得赶紧去洗外套了。” 轻描淡写的声音所伴随的、是因为转身扬起了凌厉弧度的衣角。那双幽深的鸢色眼睛再没有向死者投去半分目光。 负责人突然打了个寒战,他开始不确信起来,当时太宰先生是不是根本连那眼都没看过呢?只是他自己用记忆美化出了不存在的视线。 负责人告诫自己不要再去回想,下意识加重语气又强调了遍:“对,太宰先生已经看过了。” 广津疑惑地瞥了负责人眼,没有问对方为什么突然变得神经质起来。 赤红的火焰腾起,撕裂切的声音在封闭空间里压抑着回荡。 所有尸体最后都会变成混着碎片的污泥,去往黑暗的深处然后消失无踪。 广津望着那些火,不知道自己心中的火究竟是刚刚开始燃烧,还是早已化为灰烬。 阵手机轻微的震动,广津收到了织田传出的信息。他最后扭着头瞧了眼,开始重新召集黑蜥蜴的人手,展开新的行动。 —— 织田冲破了纪德的封锁,爬上楼顶伸手去扯孩子身上的定时炸/弹。 炸弹的设计并不精巧,毕竟mimic方面行动的时间直很紧迫,就算有能力弄出难以应付的炸弹也来不及。 就在成功停止倒计时的瞬间,来自身后的枚子弹穿透了织田的胸膛,并紧接着钻入孩子的脑袋。 孩子总比成年人更清澈的双眼呆望着织田,好像来不及理解切就在瞬间凝固,失去神采化为无机物般的模样。 影像结束,织田原本要扯掉炸弹的手转,拉住孩子的手臂迅速向侧倒去。 子弹落在空处,但下刻织田就感觉到腹部阵剧痛。 攻击不是来自身后赶来的纪德,而是眼前的孩子。 那孩子崩溃大哭着,将刀子狠狠送进织田腹部,嘶声哭喊:“对不起!对不起!” 影像结束,织田去拉孩子手臂的动作顿,转而将孩子用力推开,自己往另外边倒去。 他侧着头看到了纪德,纪德举着枪,枪响,子弹穿透了他的胸膛。 影像结束,织田咬牙重新选择拉住孩子的手,带着孩子起扑到。 孩子用刀子刺伤了他的手臂,但是没关系,还有另条手臂可用。 在孩子崩溃的大哭里,织田单手扯掉炸弹,然后才夺下刀子,柔声说:“快走吧,别害怕,坏人已经没有可以威胁你的东西了,我掩护你,快走吧孩子。” -- 第101页 但孩子只是摇头,就算身上没有了定时炸/弹的制约,也不肯挪动步子。 纪德看着这切,轻声叹,声音像是从幽灵的内部发出,与世界都隔着层雾气:“这样也还是不肯和我生死对决么?那就再让你明白些吧。” 纪德吹了声口哨。并不是街头流氓常吹的戏谑调子,而是像夜枭的啼鸣般凄厉,如雷鸣电闪。 “什!”织田目眦欲裂。 跟着口哨声的指挥,孩子头冲向天边升起的新日。 幼小的身体像只受伤的鸟儿般落下,投入了西餐馆门外熊熊的烈火,像是簇希望迫不及待地奔向了光明。 织田徒劳地冲到天台边沿,伸着手不知道该抓住什么,最终只是捞起把清晨微凉的空气。那些水汽又很快从指间散去,徒留烈火炙烤出的干燥暖意。 “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其实我们还控制了这个孩子的亲人。”纪德向织田解释道,“为了亲人能活下来,这个孩子主动说无论什么都愿意做。” 织田张开嘴,却说不出话。 有什么黑色的东西紧紧抓住了他的心脏,他摇摇欲坠又走投无路,像是被抛到岸上的鱼,拼了命想呼吸。 纪德微微欠身,做出邀请般的动作:“战争就是这样,没有人性和道义可言,不死不休,你如果已经明白的话,就请接受我的邀约,给予我解脱吧。” 不死不休…… 织田恍惚着点了头。 —— 围绕着栋西餐馆,港口mafia的黑蜥蜴部队与mimic的战士们发生了乱战。 mimic接到指挥官命令,只会放个有呆毛的红发男人通过,剩下所有试图闯入的人员全部格杀勿论。 双方都没有留力,竟很快呈现出焦灼态势,每时每刻两边都倒下相同比例的人数。如果直就这样打下去,两边将同归于尽。 广津接到了森首领的电话,是要求撤离的指令。 “可是boss,我们——” “没有可是。”森鸥外的声音无比森然。如果光听语气,会叫人误以为他在下达格杀勿论的凶煞命令。 港口mafia的首领办公室里,中年男人单手搂着金发少女,另只手拿着手机,指节因为无意识的用力而微微发白。 “广津,把人都撤回来,横滨不是只有港口mafia家组织,我们的人耗不起了。” 听起来是内容没什么惊爆之处的话语,落在广津耳中却像炸雷般,他倏然惊,当即道:“是,boss。” —— 纪德简单处理了身上的伤口。 就在刚刚,决斗结果是织田死去了。两边原本就是同等的战斗力,无论是身体能力还是异能力,都处于天平平衡的两端。 所以当织田先步伤了条手臂之后,胜利的天平就自然倒向了纪德。 “你也没能杀死我啊。”纪德发出了失望的低吟。 也许不处理伤势的话,这次就能因失血过多而死,但他绝不会放弃战斗。想到这里,他再次给自己缠上新圈止血绷带。 在纪德不远处,织田的尸体正静静躺在天台上。如果能无视掉将尸体变得残破的伤口与染得到处都是的刺目血液,织田只像是疲惫得睡着了而已。 织田的双眼由纪德合上了,因为纪德并不认为除了自己还有谁有资格做这件事。 最尊敬的敌人死后也该得到最尊敬的礼遇,纪德只是对于自己未死这件事感到遗憾而已。 他处理好伤,笔直站立垂目凝视织田,这刻他长期麻木的眼睛里出现了情绪。 那并不是看「死去之物」的眼神,竟像是在看段可望而不可即的、强烈向往着的命运。 比起死者来说,纪德本人才更像是具尸体。 这具活着的尸体移动到天台边沿,低垂着脑袋,肩膀紧绷而脖颈弯折。 他像是要眼望尽地狱深渊那样望着下方的火焰。之前跑下去的孩子只被烧掉半,缩水般变得很小,焦黑的肢体仍然在火光中忽隐忽现。 剩下的部分就算再烧下去也没法烧尽了。因为普通火焰的温度达不到烧毁骨骼的程度,正确焚尸需要用技术手段提升温度。 这就不是纪德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有刻——也许是有很长段时间——纪德感觉其实是自己静静地躺在火焰中,他逐渐变轻,逐渐变小,也有个人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专注望着他,安安静静见证着他的死亡。 然后这点虚幻遥想就被属下的报告拍散了:“指挥官,对方想撤走。” “那可要乘胜追击才行。” 纪德差不多是在自言自语,他重新变回了眼中没有任何情感的空壳,拾起之前被织田解除丢到边的炸弹,扬起手投向火焰。 明明是不计后果的、疯魔般的行为,由保持着士兵板正身姿的纪德做出,倒好似随手丢出垃圾样潇洒。 作者有话要说:安吾有一天心血来潮翻看日记,对着自己润色过的故事陷入沉思:会不会太文艺了一点呢?有点羞耻,还是撕掉比较好吧。 感谢 涂鸦的音符扔了1个火箭炮 啾咪! 第64章 番外·无人生还(下) 广津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但他本人并没有选择和部下一起撤离。 他有太多重要的部下死在了mimic手里,怎么能就这样算了呢? -- 第102页 广津心里很清楚,这时候撤走就意味着对mimic宣告认输,之后都不会再进行正面战斗。 森首领是正确的,港口mafia的人耗不起,如果再发生大量减员,如今法外之地第一的位置就坐不稳了。 但是道理归道理,情理归情理,广津一直是个看重义气的人,他无法学会森首领那样精确的根据利益行动。 “就由我一个人来为大家报仇吧。”广津自言自语着。 所以在部下们遵照他的指令向外撤退的同时,他逆着方向冲进了mimic更深处。 血液在逐渐加热,情绪在逐渐昂扬,肾上腺素在躯体中激增,广津将一具又一具敌人的尸体抛下,那种为同伴成功报仇的快意怎么也压抑不住,而且怎么也不想压制,简直叫人上瘾。 他很快进入醉酒一般微醺的状态,战斗时眼角余光无意间瞥到了大火中狂舞的西餐馆。普通的建筑突然有了魔力,竟像是已被打开的潘多拉之盒。 等等,那是什么? 一瞬间的迷惑在广津心中浮起。 他看到站在天台边沿的纪德向火焰投掷出一样东西。 那一刻广津首先想到的是可惜自己没有携带远程武器,否则将有机会狙击掉纪德,错失这个机会实在太可惜了。 下一刻,广津从无意义的畅想中清醒过来,高声呼喊:“快跑!” 他来不及跑了,但至少要有能存活下来的同伴,一个也好。 —— 太宰整个人震了一下。 好像是什么地方发生了爆炸,震动轻微没有在地底传导到多远。 但恰恰太宰感受得到,并且给出了比这一丝震动剧烈无数倍的反应。 他原本正捧着手机编辑文字,不断犹豫着是否要给织田作发短信。 首先打电话是不行的,那样太没面子的,会像个无理取闹之后腆着脸向家长求原谅的孩子。 但错的人可不是他太宰,求原谅这种事也该是织田来才对。 至于主动发短信,这个程度也只是比直接打电话轻微一些而已,所以太宰不得不反复犹豫。 短信的内容已经编辑好了:“织田作,我给芥川君验尸后发现,芥川君是自杀的。他昏迷着被mimic带走,醒来后意识到成为俘虏就自我了断了。 你换任何一种应对方式都救不了他。因为mimic骗了你,你得到消息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不是你的对策出了错。” 这段话可谓推心置腹,而且可能有点程度太过了,也许织田作看到之后反而会起反效果?也许再精简一下更好。 太宰仔细揣摩着织田作看到短信时可能的心里状况,当震动突然到来时,他一个哆嗦就按下了发送。 “糟糕……”太宰低声嘀咕,按着手机想要找出短信的撤回键。然后他就慢慢凝固了,像是从活着的人类逐渐变化为一座雕像。 鸢色的眼珠凝滞在虚空中某一个点上,然后有什么脆弱的东西一寸一寸无声破碎。 新的消息停留在手机屏幕中央,是一个大大的噩耗。 —— 纪德再也支撑不住,失去了全身力气躺在地上。 他自己都惊讶自己没有死,明明是在那么近的地方直面爆炸。 一瞬间的气浪把他给吹飞了,可他最后摔落在地上却没有四分五裂,像是玩游戏时开了摔落保护的作弊指令。 他的外表看起来没有大问题,也许内脏摔破了。但是他还拥有意识,甚至成功自己爬起来支撑着走了两步。 如果我依然活下去,如果这就是神的旨意。纪德想。我就诅咒神,诅咒这整个世界。 “呀,原来你在这里。”轻快的、含着笑意的年轻声音由远及近。 缠着绷带的黑发青年快活地靠近这里,像是在阳光融融的春天到风景优美的地方踏青,步伐轻快得要跳起来。尽管萦绕而来的清爽的风里还夹杂着尚未散去的硝烟味。 太宰畅通无阻地抵达纪德身边,就此停下,他双腿站得笔直,身体则深深弯下去,将枪口贴在纪德的额头上。 快乐的黑发青年微笑着打招呼:“早上好呀,纪德先生,之前下过一场雨,你没有淋感冒吧?” 纪德吐出一口血沫子,嘶声回答:“织田和广津都死了,你就是想问我这个吧?” “嗯,感谢告知。” 太宰点点头,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纪德可以看到异能的预知影像,他完全有时间自救。但他已经没有任何躲闪的力气,只能硬生生接受了死亡,就和之前的织田一样。 纪德想,这就是我一直在追寻的终结吗? 好快,和酷刑一般漫长的生存完全相反。 战争终于结束了。 纪德嘴角略勾起一个微笑,然后那点少得可怜的笑意因为肌肉松弛散去了。 —— 有军警配合,异能特务科成功攻破了港口mafia空虚的守备,突入到本部大楼内部。 场面基本控制住后,坂口见到了森鸥外,那落败的中年首领像是日暮的雄狮。 尽管连头发都因为一番战斗失去体面变得凌乱不堪,双眼里却还有锐利的光。 异能特务科的特工们只是成功把森鸥外困守在办公室里,却无法将绞索套到森鸥外的脖子上。 到了这一步,杀死森鸥外已经是必然的选项。但没人能做到这一点,除非用出破坏大楼整体结构的大规模武器,但那样做的话影响就太大了。 -- 第103页 一幢高楼突然倒塌,且原因是政府方面的行动,这是必将令整个横滨哗然的事情,弄不好市长就要引咎辞职。 虽然那是可以接受的结果,但坂口认为能够避免的话,总归还是避免掉比较好。 “我们的人奈何不了您,所以可以请您自裁么?”坂口开了口,客客气气地说。 森鸥外失笑,低下头安抚手边的金发女孩,他如同天下最普通的疼爱女儿的父亲,面对绝境也要在女儿面前表现出完美的一面,完全没把眼神分给坂口:“你果然是间谍,你一开始就不是港口mafia这边的人,对么?” 坂口点头,即便眼前与自己对话的人并没有看向自己,也表现得一丝不苟:“对,我一直都是异能特务科的特工。” “只怪我没有早下决心处理掉你,反而让跳梁小丑活到了现在啊。”森鸥外叹气,“我早就察觉你不对劲了,但当时我以为你是背叛了港口mafia,却没想到你一开始就站在对面。” “现如今说这些也没有用吧?成王败寇,是您输了。” “的确,多说无益,那你就来亲自取走我的项上人头吧,若你真有那个本事。” 森鸥外狷狂大笑,暮年的雄狮展现出全部霸气。他搂着女孩,就像草原的猛兽在保护一只幼小的兔子。 兔子懵懂地睁开睡眼,对周围疯狂的世界感到新奇与无措,并不知道方寸之外便是地狱了。 “爱丽丝酱,我们一起去地狱吧。”森鸥外低声下气地对女孩说,就像信徒在祈求神明的垂怜,又像是老父亲在反过来向女儿撒娇。 女孩无忧无虑地发笑:“笨蛋林太郎,居然还要问,都想不到我的回答吗?” 森鸥外顿时露出了此生无悔的表情,因为他已经明白女孩的心意。 她会陪着他,一路从黑夜走到虚无的尽头。 坂口望着这一幕,深深一叹:“森先生,我不是个很有本事的人。所以也无法用致命的武器瞄准您。您的异能就是无法被任何武器瞄准,所以我只想到一个办法。” 他用武器瞄准了爱丽丝。 “你怎么敢!” 森鸥外瞳孔缩紧,那一刻没人会怀疑他的暴怒,统治港口mafia的君王如神罚火焰中复生的魔神,空气都向他臣服,无形的力量颤抖着垂首匍匐,他是最后的王者,身上裹挟着向全世界复仇的命运黑焰。 但他乘着这股爆裂的力量却没有选择反攻,而是弓起身将女孩护在身下。 森鸥外永远无法被武器瞄准,但坂口不需要瞄准,只要让森鸥外自己迎接攻击就好。 懵懂的金发女孩埋在森鸥外怀里,扬起稚嫩的脸颊蹭到了森鸥外鬓角硬硬的发茬,她问:“林太郎,为什么你要保护我,不是说一起去地狱吗?” “对不起,爱丽丝酱。”森鸥外虚弱地撑起一个微笑。“我反悔了,我想让爱丽丝活下去啊。” 他就那样微笑着死去了。 他的笑容一点也不帅气,还有血从唇角滴落,染脏了女孩身上崭新的裙子。但女孩并不讨厌这个微笑,也不讨厌狼狈死去的林太郎。 坂口目光复杂地看着女孩:“我的异能是只要击中目标就必定造成最严重的伤势,森先生是知道的,但他居然真的选择让你活。” 女孩抿起唇:“既然这是林太郎的要求,我会拼尽全力活下去。” 她的眼中闪动着坚毅的光彩。只是一瞬间而已,被宠坏的孩子就突然长大了,小兔子也会变得成熟。 “不,现在已经不是森先生可以提要求的场合了啊。” 坂口的目光更加复杂,他感慨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也为这成王败寇的人世深深遗憾:“异能特务科给我的命令是——全部抹杀。” —— “真能躲呀,安吾,为了找到你我可是废了老大一番心血呢,你就像一只老鼠一样狡猾。”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里,太宰举枪走到坂口面前。 “狡猾的不是我。我与无处可去的丧家之犬不同,只是一直在听从上面的命令四处转移罢了。”坂口表情淡漠地解释道。 太宰点点头:“也是,我们早就是敌人了,我刚刚还在想怎么和安吾聊近况会比较亲切呢,结果完全是自作多情啦。这点还真令人难为情。” “你如果不主动解释,就不会难为情。” “但是我更不习惯隐瞒和说谎啊。”太宰笑着,鸢色双眼中是深切的恶意和痛恨。“我没法像安吾一样优秀,真是抱歉了。” “你没什么可道歉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横滨的和平。而且在港口mafia和mimic全部覆灭之后,这座城市就如人们期望中的那样越来越好了,这一点连你也无法否认吧?” 太宰点点头:“嗯,的确,孩子们可以放心的去上学,不用担心被劫持,开饭店的人也不用操心给地头蛇交保护费了。 因为政府的手已经可以触及常人。这座城市的法外之界越缩越小,我这种黑暗里讨生活的败犬已经要饿死啦。” 坂口笑了。尽管被枪口指着,但强烈的自豪感还是升腾起来,那是面对生死也无法后退半步的正义信念。 真碍眼。太宰想。这个家伙根本不知廉耻,这是在为成功害死了过去的伙伴而欢欣鼓舞吗? 不对,从一开始也就没有什么曾经的伙伴啊,有的只是个居心叵测的间谍而已。当初居然和这混蛋做了朋友,我是被酒精麻痹了心智吗? -- 第104页 织田作……太不值得了,你是为了救人死去。但这世界上到处都充斥着这样乐意牺牲别人性命的家伙。谁也不值得你拼死去拯救啊。 放眼望去皆是恶心的伪善者在汲汲营营。如果我就此憎恨所有人,恐怕也不会错恨几个真正的善良之辈吧。 的确,伪善者们拥有了和平的新世界。但这和平又与活在黑色过去的丧家之犬有什么相关呢? “你开枪吧,我已经见证了我所期望的一切,横滨迎来了更美好的生活,我没有什么遗憾。”坂口说,他的表情是大义凛然的。 在太宰做出呕吐动作的同时,坂口又面不改色地说:“看在我们曾经是朋友的份上我劝你一句:过去的就过去了吧,人是活在当下的生物,应该为了美好的生活奋斗。” “是么,这话你就留着去死后的世界说给他们听吧。”太宰的这句回答是在开枪之后才说的。 因为他连容忍自己说这一句话的时间花费都做不到,当他听清了坂口的话语,他脑海里便只剩下「立刻!」“马上!”这样的声音。 仇恨无限膨胀又无处宣泄,一切忍耐相关的能力都破碎了。 在真正站到过去的友人前面之前,太宰以为至少能听到些好话,比如对于害死了织田作的忏悔之类。 但是并没有,坂口是无悔的。他怎么可以无悔呢?若坂口心中无悔,那太宰心中的情绪又算什么呢?不是比笑话还无力了么? 一层一层雪白绷带严密保护起来的黑发青年急促喘了口气,他伸出脚想去踢坂口的尸体,却在触上的一瞬间下意识收了力道,仅仅把坂口衣服口袋里一个轻飘飘的纸团带到了地上。 他蹙起眉望着皱巴巴的纸团,不知道那是不是他心中所想的东西,也不敢进一步去猜测和求证。 他保持着微微低头的动作,如临大敌似的瞪着那个疑似照片的东西一步一步后退,任由尸体漫出的血浆把纸团浸透。他很快就远远离开了。 “我可不是不敢,只是不愿意打开看而已。”他一路走到河边,对着河中自己模糊的倒影自言自语。 早开的樱花飘落在河面上,顺着水一路漂流,稀稀落落得填不满整个河面,于是显得单薄又虚无。 像是一小段一小段无力的文字,由一个脆弱苍白的孩子低声吟诵。 太宰踩在河岸的沿上,转过身背对河水。就像是背对一张可以随时躺下安眠的柔软大床。 曾经有这样一个趣味的问题:你本是个什么也做不了的、饱受欺负的孩子,有一天交到好运,突然拥有了一把枪和一颗子弹。 但你还有许许多多总是欺负你的仇敌。你的武器太少了,要怎么办才好? 这个问题没有完美的解答,有些人大概会选择忘记这把枪、忘记这颗子弹,继续当个什么也做不了的孩子,在痛苦中学会接纳世界,然后寻找希望。 但太宰太聪明也太孤独了,他或许是曾经那个黑暗时代的遗民,又或许是那里的弃婴。 总之他是残留下来的没有了归宿的人。新的时代也许会接纳他,但他只愿意摇着头拒绝。 那个刚刚杀死坂口的冰冷武器被太宰紧抓在手中,就像是紧紧抓住了命运悲凉的丝线。 他用它指向自己。风吹过时,蒲公英的种子会散开,一部分落进河里和那些樱花的花瓣一同漂流。 蒲公英的种子竟像是有了新的朋友,不再那么孤独了。 作者有话要说:安吾最后没能完成对日记相关内容的销毁,因为被哒宰给发现了。 而且哒宰还说:哈哈哈,本来那么干巴巴的故事你居然能润色到这种地步,太厉害啦!森屑之死这段我很喜欢哦,不如复印一份拿给他看吧! 安吾:你摇了我吧! —— 这么多字,算成两章更新完全不过分!所以这是两章哒! 第65章 那个男人,念书 就算心里塞着一堆疑问,从学园返回住所的长度也不会因此减少一米。 读书会结束时的气氛并不和谐,我本以为回去的路该是只有我一个人走了。 但太宰和安吾却一左一右走在了我身边,而且很贴近,像是打算从两边把我给架住似的。 这点微妙的感觉促使我做些什么。于是我从怀里摸出一本包着封皮的书。 是之前太宰塞给我的那本禁书。 借着不算太昏暗的路灯,这时翻看禁书应该可以看得清字迹,也可以边走边读。 我拿着书,感觉到一阵很强烈的拒绝情绪。如果这时周围没有别人的话,我大概会选择直接把禁书悄悄丢掉。 “织田作,想什么呢?”太宰问。 “没什么……”我僵硬地拿着书,回答。 太宰歪过头:“那快打开看看吧!内容很劲爆哦!” “太宰君……”安吾出声了,“不要撺掇织田作老师做奇怪的事情。” “什么叫奇怪的事情,这个书本来就有很多忠实读者爱看吧?我只是想向织田作请教里面的文学手法而已。” “请至少说点你自己会信的。” “我没有不相信我说的话。” “那就请仔细想想能说服我的。” “安吾不要总是拿出当风纪委员长的那一套对付我,现在是放学之后,又是在学园之外,那一套根本就是行不通的啦——” -- 第105页 “不要小看我啊太宰君,我对于学园的责任心可是走到哪里都存在的。” 我一直保持安静,并且在思考为什么自己要夹在这中间。 两个人聊得火热的时候,是不会高兴中间有一块挡板存在吧? 太宰很快就不再和安吾多说:“织田作你也不要理安吾了,快点翻开书读一读吧,那个主人公的设定可不只是简单的抖m而已,还有深刻的悲剧内核!是意外的很有文学性的故事啊。” 这番话令我心头一动,忽然对手里的麻烦产生了几分期待之情。 见我这样,安吾急切起来:“禁书这种东西文学性再高又怎么样!看了会脏掉眼睛的!” 太宰立刻矫揉造作地模仿他:“看啦会姜掉碾睛哒……呿!” 这下两边就不只是隔着我对话了,差不多要开始动手,我清了清嗓子翻开手里的书,把看到的第一行字念出来:“不要啊,不对,是再用力一些吧,请带来更多的疼痛和酸楚吧,我只觉得像是挠痒痒,完全不够哦。” 我一念完,太宰和安吾都像是被按下静音键,不说话了。 我看了看两人的表情,他们都仿佛吃了什么特别苦的东西,脸在隐隐扭曲变形。 我说道:“还要我继续念下去吗?” 太宰迅速回答:“不要了。” 安吾咬牙切齿地说:“太宰君,这就退缩了么?还以为既然是你的提议,你就会一直坚持到底呢。” 太宰回答:“见到危险就要停止前进,这种道理我还是懂的。” “你居然懂么,还真是小瞧你了。”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我会很快锻炼出来的。所以织田作这个书你先别扔,好好留着收藏,等我将来拜托你朗读。” 我很想拒绝,而且完全不想把这个东西放在家里,但是安吾却说:“太宰君的意思是比拼忍受能力么?这个挑战我接受了,随时奉陪。” 为什么这个时候,两人就能一同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呢? 平时他们很早熟的模样,我曾经想过会不会是一种遗憾,现在我比较希望他们拿出平时的成熟。 —— 在随时想把禁书扔掉、又无法拒绝学生的请求的矛盾心情里,我把禁书带回居所包上厚厚几层防水油皮纸,压到碗橱见不到光的底部。 希望太宰和安吾一直看不到这个东西就忘了这个比拼的约定。 但是,如果他们真忘了,禁书就会在我家保留到永远。所以我又觉得还是不要忘掉比较好。 我的念头怎样都无法通达,直到我看到桌上那束还未凋谢的狐尾百合,才感觉好了一些。 “太宰,其实我有一个想法。”我斟酌着对太宰说,“之前答应了你不会去那个「故事」的世界。但是如果遇到非去不可的情况呢?” 理所当然跟着我进了门的太宰抿起嘴,只是赌气一般说:“我不管别的世界怎么样。” 然后同样理所当然跟我进了门的安吾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太宰,抱住手臂道:“你们两个有我不知道的信息啊。如果不是必须瞒着我的内容,就请现在讲来吧。” 这份对情报的敏锐度令我和太宰都吃了一惊。于是只能坦白。 作者有话要说:不用说了我知道这章短小!下一更将达到四千字。看到这句话请说拌葱白菜真粗长谢谢,我会高兴地拍打肚皮的。 第66章 那个男人,背词 有时候过去与现在会十分巧合的具有很高重合度。哪怕我的过去与现在分处在两个不同世界里。 太宰和安吾一左一右,仿佛架着我一般,我们一起沿着道路向前走去,这个场面对我来说似曾相识。 区别在于现在是白天而非傍晚,且三人的衣着统一成了军警制服。 太宰特意给我选了一个高位领导者的军衔,他的说法是:“首领穿长官的衣服,这再合理不过了。” 的确很合理,但太宰在讲述计划的时候还额外让我担当「前锋」,要我去成为敲开美耶子家门之后用对话打开局面的那个人。 这种被大家自然地推到前面去的事情,好像之前在侦探社拜茶水间之神时才发生过。 我客观审视了自己的演技,感觉自己恐怕无法胜任。 但太宰只给出这一个计划,没有后备选择,并且对我说:“一点问题也没有,这可是我为织田作量身打造的剧本呢!” 就连安吾听过计划之后也点了头:“不难。” 我将信将疑,多少动了些临阵退缩的念头。 但这是太宰特意为了满足我的表演欲而专程设计的剧本,实在不好拒绝。 我怀着略为忐忑的心情,扶正头上的军帽,抚平衣袖,整理好腰带,挺直腰背,单手扶在悬于腰间的细剑剑柄上,尽量目不斜视走到美耶子家门前。 这一路太宰和安吾非要隔着我一左一右地窃窃私语:“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是我发现织田作穿这一身比我还帅。”“确实,也很有气势和正义感。”“不如以后多创造点机会让织田作穿出来?”“虽然很想认同太宰君,但是你对首领也要有基本的尊重吧。” 我无视两边的声音,抬起手敲门。 太宰和安吾依旧在隔着我窃窃私语:“啊对了安吾,有个事一直忘记和你说,你听好——提前恭喜坂口安吾先生升职!啪啪啪!” -- 第106页 安吾:“什么升职?” 太宰比划着恭喜的手势:“你要成为情报部的部长啦,很开心吧?” 安吾拧起眉头:“这是什么你刚开发出来的新式玩笑吗?真无聊,太宰君还是换个整蛊对象吧。” “才不是呢,我说真的,不信你问织田作。” “织田作首领,这是——” “喀嚓——”门打开了。安吾的话被打断,表情定格在一个颇为愚蠢的张嘴动作里。 美耶子穿了一身素净的和服,她看向我们时微微吃惊,显然没料到会有军警登门,但仍然仪态优美地和我们见了礼。 她长相美丽可爱,高个子,身体丰满,把设计保守的和服穿出了洋装才具备的时尚味道。 这是能让伊东链太郎一见钟情的女人,我不由提起警惕,硬着头皮按照剧本台词说:“美耶子小姐,我们正在调查一名极度危险的异能力者的死因,想必你知道我们在说谁。” 美耶子的脸色苍白了几分:“是伊东么?” “正是……”我点头,继续背台词,“伊东链太郎是国际上通缉的重要人物,活捉他可以领取大量赏金。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现在他突然横死在横滨,让我们军警方面很头疼。” 美耶子:“这……会不会是误会了?伊东他不可能是什么通缉犯,我知道他,他只是单纯喜欢骗人而已。” “正是因为他喜欢骗人,当然要连你也骗了。”按照剧本,安吾第二个出声。 他负责演绎一个急脾气的角色:“美耶子小姐是知道他是异能者的对吧?” 美耶子迟疑着点点头:“是,他告诉我他有辅助类型的异能力,叫「完美恶作剧」,方便他藏东西。” 安吾冷笑一声:“谎言,他的异能分明是——” 太宰伸手拽了一把安吾,陪着笑脸:“哈哈,我们还是说回伊东链太郎的死吧。他死得很蹊跷,美耶子小姐能提供什么线索吗?” 美耶子注意到了太宰的脸,太宰抬手不经意地撩了下头发,美耶子的眼睛在太宰脸上不自然地多停留了两秒。 这算是一个疑点吗?我不太确定。 美耶子说:“抱歉,我和伊东的关系没那么亲密。” 安吾急急地问:“是吗?那为什么他的遗嘱里继承人是你?” 太宰慢了一拍想拉住安吾阻止他说话,可是失败了。 美耶子十分吃惊:“遗嘱?我?” 太宰和安吾都不说话了,美耶子求助地看向我:“长官,请您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拜托您。” 被当成重要人物请求了。我顿时产生一些羞愧感,希望美耶子如果知道了真相不会仇恨我吧。 我背诵着纯属虚构的台词:“伊东链太郎把一箱存在国际银行里的珠宝留给了你,我们已经调查过,是来路干净的财产,价值不算太高,你可以放心继承。” “伊东……”美耶子低声喃喃着,流露出了悲伤的神情。她大概是感动的,并为这迟了的感动而深深遗憾。 我问她:“既然关系不亲密,他为什么要给你留下遗产呢?” “因为他很爱我。”美耶子两只手纠结地抓在一起,“可是我有男友的,我不能背叛五郎,所以我只能一再拒绝伊东。” 她似乎感到后悔。是为没有早早接受伊东的求爱而后悔吗? 我说:“既然如此,你们之间一定多次接触过,你没注意到有谁想杀他吗?” 美耶子陷入沉思。 太宰柔声说:“美耶子小姐,我这边可以额外对你透露一下,伊东链太郎是死于异能。有另一位异能力者通过某种非直接接触的方式,远程杀死了他。” 安吾也说道:“我们推断很可能是某种诅咒类型的异能,一般这样的异能施展都会有先兆或者媒介。总之在某一刻必然会发生不同寻常的、引起人注意的事。” 美耶子说:“你们要喝些茶水吗?抱歉我的情绪不太稳定,现在才注意到这么失礼的事情,请允许我以狭山茶招待你们。” “用不着,我们想要的是线索可不是茶水。”安吾粗鲁地拒绝,“你就一点线索也提供不了吗?” 美耶子低下头,仿佛是在羞愧:“我很抱歉。” 太宰若有所思地望着美耶子,轻轻地问:“那你希望我们抓到凶手吗?” 美耶子抬起头苦笑,这个表情没有破坏她的美丽:“这不是希望不希望就能决定的事情吧,如果只是希望就有用的话,我当然很希望。” 她凝视着玄关旁边摆放的一盆绿植:“在我看来伊东从来不是一个该死的人。不管他的异能到底是什么竟让你们把他列为极度危险,我都相信他不是坏人。” 我点点头,拿出一张表放到美耶子面前:“那就签字吧。” “这是?” “对伊东链太郎的尸体进行异能检验的申请书。有一个异能者具有特殊的能力,可以根据尸体直接确认凶手。但是我们军警没资格指挥那个人做事,所以只能选择递交申请书。” 美耶子眨了下眼睛:“那为什么是我签字?” “因为你是遗嘱的受益人,伊东链太郎孑然一身,没有亲属,你是我们能找到的最有权力处置他的尸体的人了。” 这话让美耶子的脸色又白了一分,她伸手接过表,手在细微颤抖,像是某种攻击发动的先兆。 -- 第107页 我暗暗做好了要受到攻击的准备,一边戒备一边说:“你有一天时间考虑,如果你最终不愿意签字也没关系。毕竟我们也不是很指望请动那个人出手。你可以放心,你所继承的财产之后会有专人送到。” 美耶子恭恭敬敬向我道谢,表示一定会好好考虑,明天给出答复,然后将我们送出了门。 我们走到事先选好的安全处,顺利避开了所有的视线和监控。 我一直以为会有战斗,但是演到最后都没有。而且我们似乎说了半天却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得到。 在提到可能是诅咒类异能时,美耶子没有给出正面回答,似乎在有意隐瞒什么。 但这只是我个人唯心主义的猜想,实际上美耶子究竟有没有主观故意完全无法肯定,也许只是恰巧。 我看了看太宰,太宰颇有所得的样子。我是忽略掉什么线索了吗? “感觉如何织田作?从头到尾你都演得很成功哦。”太宰一脸满意,“美耶子小姐完全相信你是军警里的长官啦,她很崇拜你呢。” “感觉还好。”我实话实说。“美耶子应该不是崇拜我,她只是对我的佩剑比较畏惧。” 我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成就感,中途还稍微产生了骗人的羞愧之心。 这一趟总结下来就是:普普通通撒了谎而未受质疑。所以我很难在这上面进一步产生什么体会。 太宰一副向往的样子:“是吗?那我以后也要佩着剑出门才行。女人是否畏惧我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说不定可以被剑刺死。” 我说:“大概率是刺不死的吧,倒是可能会因为撞击骨折。” 太宰便露出苦恼之色:“那可就头疼了啊。” 安吾并不参与我们的讨论,自顾自说:“就和事先调查到的情况一样,美耶子小姐对军警没有一点了解,我们说什么她都信了,居然默认军警是依法办事礼貌友善的行政机关。” 太宰侧过头斜视安吾,怪声怪调:“哎呀,我刚才听到了什么?安吾你黑起军警来真是一点也不嘴软啊。” 安吾语气不变说:“不是黑他们,不过实话实说而已。但凡多少了解一点军警的定位就不可能产生那种离谱的想法了。” 我说:“感觉这一趟没有什么实质性收获,我看不出美耶子是否可疑,只能感觉到一点她在隐瞒什么。不是很顺利啊。” “不,其实是相当顺利。这次表演的目的已经顺利达到啦,接下来就是收获期。”太宰摊开手掌,手心上是两副迷你耳机。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这才发现太宰的耳朵上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一副迷你耳机。 我和安吾分别取过一副各自戴上。与此同时我心里产生很难形容的空落感。 原来特意乔装改扮努力背着台词表演了那么多,只是为了往美耶子家里扔窃听器? 我绝不会讲明的,我感觉自己被浪费了感情。 耳机里传来声音,美耶子一等我们离开就迫不及待拨出电话。听她的称呼,这通电话打给了野间五郎。 “五郎,伊东是你杀死的吧?”女性柔美的嗓音如此说道,是痛苦而急切的语气。 “你特意要我请伊东喝茶,那杯茶是你亲手端给我的,我让伊东喝下没多久他就死了。” …… 这通电话结束时,我和太宰、安吾一同摘下耳机,彼此都没有立刻说话。 我意识到这件事变得很奇妙。如果死者真是伊东链太郎的话,一切或许已经有结论了吧。 虽然没有证据,但港口mafia认定谁有罪是不需要证据的,只凭美耶子打电话时对野间五郎说的那些话,就可以宣布野间五郎是凶手了。 但死者是ace,野间五郎根本不认识ace,也没让ace喝到过什么茶水。 总不能是伊东链太郎把喝了的茶水原吐出来逼迫ace喝下的。 我发短信给广津,问他伊东还活着吗?得到的回答是还活着,而且还在很成功地演着a干部。 安吾想了一会儿才说:“会不会因为相信了我们公布的死者。所以这通电话是专门做戏表演给我们看的?为了让野间五郎当替罪羊?” 太宰摇头:“安吾,别的先不论,你是不信任我们刚才的完美演出吗?瞎猜没有意义,野间五郎很快会来和美耶子见面,我们只要和他俩当面问明白即可。” 我说:“怎么当面问?” “当然是用港口mafia的方式,直接抓到地牢里审……啊!我差点忘记了,现在是织田作的港口mafia了。”太宰笑了笑,似乎是突然高兴起来。 “老方式就留给过去吧,是时候塑造出全新的风格了。我们不换衣服了,继续当军警去。” 还要演戏? 虽然不觉得劳累,但我已经有点厌烦了。 看着太宰兴致勃勃的样子和安吾思考投入得越发蹙起眉头的样子,我咽下了想要拒绝的话。 我说:“好,具体要怎样演?” “首先要明确表演目的。我并不认为我们被看穿了,假设死者真是伊东链太郎,野间五郎作为凶手,听过美耶子在电话里几乎毫无隐瞒的透露之后,已经知道军警拿到美耶子的签名就可以锁定凶手,他会做什么呢?” 太宰伸出食指晃了晃:“我敢打赌,他会选择杀美耶子灭口。” -- 第108页 我注意着太宰的表情。这太过聪明的孩子因为看透了人性之恶,轻易就能预料到事情的发展。不论他是否说中,他对「人」的看法无疑是悲观而消极的。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大家上章的留言啦,无论是配合我的还是瞎捣乱的。 可我不争气,刚高兴地拍肚皮就生病了orz,问题不大,继续更新,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补上全部欠更…… 第67章 那个男人,分析 也许太宰是对的,但这种正确只会让太宰一直孤独下去。 一直关注着人心卑劣的一面,又不断因为正确的预测而强化消极态度,最终多半会使自身疲惫不堪。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对太宰施加影响,也许经过深思熟虑的选择才最为恰当。 但我知道很多时候人做出决定都没有过多思考,只是突然之间的冲动。 我想起「故事」里我最后所做的事情,那必然也是突然之间冲动的决定吧? “我们去提醒美耶子,让她警惕野间五郎吧,如果之后野间五郎真的打算灭口,我们就救下美耶子。”我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伊东明明活着,一切却像是伊东真的死了一样发展。我只知道要让太宰更多参与进救人的事情里。 太宰和安吾被我的提议惊到,都瞪着眼睛看我。 我说:“不是要继续表演依法办事礼貌友善的行政机关么?在得到野间五郎可能会动手的消息之后,不会就这样坐视不理吧?” “说的是啊。”太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的确,我真是完全没有进入角色。那我们快走吧。” 安吾还在那苦思冥想,我叫他跟上,三个人一起折返回美耶子家提醒她当心被野间五郎灭口。 美耶子对于去而复返的军警态度不能说是友好,她看起来颇有怨言:“你们在我家放窃听器?” “抱歉……”我干巴巴地说,看到太宰当着美耶子的面光明正大回收了窃听器。这个场面令美耶子的表情愈发裂开。 安吾总算从头脑风暴里自拔,急忙补上人设:“为了调查,使用窃听器对我们军警来说是合规合法之事,倒是美耶子小姐你为什么知情不报?” 美耶子急道:“我只是有些怀疑才没说,怎么能单单靠怀疑就定一个人的罪呢?刚才的电话也不是什么证据,那只是我在对五郎一阵胡言乱语而已,说明不了任何事。” 我安慰她:“你别着急,我们回来不是要抓走野间五郎拆散你们,而是要尽可能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是的,毕竟美耶子小姐是唯一能在那份申请书上签字的人了。”太宰和和气气地说,“如果能让那张申请书派上用场就太好了,通过那个得到的证据可是铁证,不像窃听器录音上不了台面。” 美耶子冷静下来:“我明白了,如果没有拿到决定性的证据,你们就不会对五郎出手是吗?” “是……” “那么等下五郎过来,请你们躲好一点,发生什么都别出手,就算五郎真的要杀了我。” 太宰问:“为什么不让我们救你?你不想活了?” “不,是因为我相信五郎,他绝不是你们认为的坏人,我愿意赌上性命证明这一点。” 美耶子咬了咬下唇,“若五郎真要杀我,那就让我死在他手上好了。反正伊东也已经死去,我只有五郎了。” 美耶子说得真情实感,使我很想告诉她伊东其实活着,可我不能排除她也在演戏的可能性,所以终究放弃。 说了颇有死志的话后,美耶子还有心情补上一句玩笑:“说起来,如果我死在五郎手里,你们就正好有铁证了不是么?” 但其实在场的人里谁也不需要这种铁证。 这之后的时间,我、太宰、安吾一起躲在了美耶子家里,耐心等待野间五郎出现。 用这段时间我重新在心里梳理了一遍整件事。 总共没超过两天时间,却发展到奇妙又稍显复杂的地步,我并不相信这当中具有特别大的阴谋,也不认为这是某种精密安排的后果。 当事情没法直观推断出结论时,人们倾向于假定出一个幕后黑手,把所有无法解释的事情都归咎于全能的幕后之人。 而我的生活经验告诉我,大部分复杂事件都很难追溯到一个明确的开始。因为没有人能运筹帷幄控制一切,再聪明的人也不行。 学园三天两头就会发生热闹事件,那些乱子之所以够混乱都是因为卷入其中的人太多,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会做出不同的行动,复数的影响叠加起来最终才能成为让学园长头疼无力的大事。 学园只会在假期变得安静,因为上学日聚集了太多有个性的人,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影响因子,聚集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都很合理。 如果有什么办法能把学园长从头疼的地狱里解救出来,我认为就只有放假一途。 相对而言,涉及到ace死亡这件事的人其实并不多,也就有了在极短时间内找出真相的可能性。 我相信安吾和太宰的判断与能力,他们都没有发现另外的事件参与者,那么我就认为不需要再去考虑更多人了。 如果真的存在隐形的不怀好意者,能力强到被我们三人一致忽略,我想还是放弃抵抗躺平听任玩弄比较省力。 -- 第109页 这样考虑下来我决定做一个简单的排除法,首先假定野间五郎与美耶子合谋杀死了ace,两人知道死者不是伊东链太郎。所以知道军警是在使诈,所以两人要配合演戏给军警看。 那么演出一场被太宰推断为灭口的戏,目的一定是从军警这里套取情报,而不会真的在军警面前自相残杀。 我打起精神,要仔细钻研接下来将看到和听到的一切,判断每一个细节。 野间五郎很快就到了,他是个容貌普通的男人,单从外貌来说与美耶子完全不搭。但野间五郎具有很特别的气质,给人谨慎精明有才能的印象。 他的着装一丝不苟,即便是来见在电话里指控自己杀人的女友,他似乎也没有任何慌乱,表现得相当冷静。 “美耶子……”他用温柔的语调呼唤,“我给你带了礼物。” 只是一句话,我就感受到强烈的违和感。 这语气不对。他说话时语调该更冷漠淡薄,这种温柔像极了演戏。 然后我就开始反思,我自己演戏的时候也会给别人这种违和感吗? 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我要怎么做才能进步? 野间五郎把一束花递给美耶子,用一听就很假的宠溺语调说:“闻闻看,香吗?” 美耶子完全没觉得不对,顺从地闻了花:“好香。” 她好像完全被突然开窍的男友迷昏头了,压根忘记之前的电话压根不是在预约一场浪漫约会。 她一手接过花束,一手环住了野间五郎的腰,头向前靠埋进野间五郎的胸口。 我紧张极了,生怕野间五郎翻手就拿出一把枪打死美耶子,那样太快可能来不及救。 一些电影就很钟爱这样的镜头,鲜花,美人,背叛的男人,枪声。镜头一切,美人已经倒在血泊里,像是随水漂流的落花。 以上全部没有发生。 野间五郎只是和美耶子腻腻歪歪,如同天下任何一对正常的情侣。 他抱住美耶子坐到沙发上,然后要美耶子别胡思乱想,并发誓自己不是杀害伊东链太郎的凶手。 美耶子又感动又羞愧,缩在野间五郎怀里发誓说自己再也不会怀疑他了。 总算美耶子不是真的完全忘记正事,腻歪之余试探着说:“我还是想知道伊东链太郎是谁杀死的,所以我想在那个申请表上签字。可以吗五郎?你如果不高兴我就不签,我都听你的。” “我怎么会不高兴?”野间五郎温柔地说,“我本想和伊东打好关系,转眼他就死了,我也很气愤,想让凶手被抓到监狱去,接受法律制裁。你就放心签名吧,然后明天把申请表递交给军警。” 美耶子高兴极了,索性从野间五郎怀里爬出,去拿桌上的申请表。 她喜滋滋地说:“不用等到明天,现在就行。” 野间五郎:“现在?” “是的,军警现在就在我家做客呢。”美耶子转手指向我的藏身处。 这个发展…… 我有一点愣。 作者有话要说:哒宰捅了捅安吾胳膊:你看,织甜作查案查得多投入?我就说他会喜欢这个。 被迫搭戏的安吾:…… —— 我没有任何暗示生病和拍肚皮有关系的意思,你们!我的肚皮可太委屈了! 第68章 那个男人,比喻 “情况就是这样,我们为了美耶子的安全决定留在她家里。” 从藏身处硬着头皮走出来现身之后,我不得不承担起解说的任务。 当着野间五郎的面说怀疑他这种事我做不到。所以我只是说担心有坏人会对美耶子不利,对电话和窃听器的事情都只字不提。 讲完之后,我看到野间五郎不太好的表情,突然理解了假扮身份的好处。 美耶子和野间五郎都只会认为我是一名军警里的长官。所以此刻站在这里尴尬和丢脸的都只是军警而已,与我港口mafia首领有什么关系? 此事过后,我就可以重新开始,把今天的一切忘在脑后了。 野间五郎对我们三人尴尬地笑笑:“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以为只有美耶子在呢,刚才和美耶子……还请三位当作什么也没看到。” 安吾坚持了人设,没好气道:“你以为我们对你俩的卿卿我我很感兴趣么?想太多了,不提前出声告诉你当然是因为在怀疑你。” “我有什么好怀疑的?我可是美耶子的男友,跟伊东链太郎又不熟悉,完全没有杀人动机吧。” 野间五郎摇着头一通否认,又道:“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我可不是异能者,没有什么异能力。” “没有么?”太宰看着他,忽然一笑。“发动时候不明显的异能力,并不等于就没有哦。” 野间五郎的额头微微冒汗:“您是什么意思?” 太宰道:“野间先生并不了解军警吧,在我们军警队伍里,检测一个人有没有异能力的手段可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野间五郎微微攥住拳头,硬是笑出来:“呵呵,不可能吧?” “不,是真的,只不过那些方法都很损害身体,所以我们很少对人使用。” 太宰笑着举例:“有一次我们抓到一个棘手的犯罪分子,要他供述异能力。但他一点也不配合,所以我们就用上了手段,你猜那个人接受检测之后是什么样子?” -- 第110页 “什么样子?” “有女士在呢,我就不详细描述了,总之很凄惨,是吧长官?” 这是让我搭戏吗?我突然有些紧张:“是,很凄惨,那人最后死了。” 但愿我演得没问题吧,这次我没有特意瞪眼睛,应该不会再得到安吾「眼睛不舒服」的评价了。我把能不能演成功交给了上天,而不是我自己的努力。 这其实很无奈,但这可能才是正确的。 片刻后我认为我是成功了,至少没人因为我的表现露出异样。 野间五郎因为他自己心中的害怕露了怯,在太宰一步一步充满压迫力地走向他时,他居然自己先一步没绷住企图逃跑。 我拔出佩剑,顶在了野间五郎脖子前,刀光闪闪发亮。 虽然只是太宰随手给我的乔装道具,但这把细剑一点也不敷衍,剑锋相当锋利,也许不能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用来捅人却是绰绰有余。 美耶子惊呼一声。野间五郎举起双手投降:“请不要伤害我。” 太宰:“不隐藏了吗?” 野间五郎咽了下口水:“隐藏什么?我不明白,我刚才看到你想抓我,我一害怕就跑了。” “那你为什么害怕?” “我听说军警不像市警那样讲道理,各个手上沾过人血,我当然会害怕。” “是这么回事啊。”太宰点点头,“这就没办法了,那我们继续聊异能检测手段吧?” 太宰的语气言之凿凿,就好像真有这么回事似的。 野间五郎看上去简直要哭了:“真的要把那种手段用在我身上吗?我只是个普通人,您也说了对身体伤害很大。” 太宰叹气:“我们也不想,但是这次伊东链太郎的死亡事关重大,我们是绝不能放过任何疑点的,而你并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清白。” “我想到了!我可以证明!”野间五郎忽然叫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他说:“就在我的上衣口袋里,有一个小包,你们取出来一看便知。” 安吾要伸手,太宰按住他轻轻摇了下头。然后自己伸手进野间五郎的口袋里取出一个白色纸包,展开之后,里面是一些颜色和形状都很可爱的软糖。 没人相信这些只是软糖。 “这是什么?毒药吗?”太宰一边问,一边随手捏起一颗软糖吃掉。“味道还不错。” 野间五郎对于太宰完全不怕的行为很震惊,僵硬地说:“你们不,呃,不传阅着看一下吗?” “为什么要传阅?”太宰很奇怪地瞅了眼野间五郎,像是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孩子。 缠着绷带的黑发军警直接把纸包揣进自己口袋,还拍了拍发出响声给野间五郎听:“这么好吃的糖进了我的口袋就归我了,如果是毒药的话,我反而会吃得更香。” 野间五郎就眼巴巴地盯着太宰,停了停才能再次说话:“我明白了,那就这样,至少是一命换两命,你们总该顾忌一下吧?” 这是让人根本听不懂的话,但好在野间五郎接着就自己解释起来。 听完时我深深感叹——活在这个世界,还真是什么异能者都可以见到啊。 野间五郎自称异能名为「即死既命」,是六岁时突然觉醒的异能力,一生当中会有十次机会。 如果想杀死谁就把一样属于自己的物品传递给对方。然后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的任意一个时间念头一动对方就会死亡。 这是一个相当强力的异能,虽然单论杀人的话,两把枪就能造成十人以上的死亡了,可这个异能并不是重在数量而是重在质量。 其一,野间五郎只需要付出自己的一样物品作为代价,价值如何并无所谓,一円硬币也算数,所以几乎可以看作零代价。 其二,这样物品不需要亲手交给对方,只要是从野间五郎开始,一直传递到目标手中即可。 这对于再谨慎的目标来说都防不胜防。而且对于发动异能的野间五郎自己也是足够安全。 其三,至死时间可以在二十四小时内随意选择。利用时间差不只是便于制造不在场证明而已,还可以轻松制造出不可能杀人、密室杀人、演讲台上当众暴毙、电视直播上讲着话突然倒下等等意味深长的场景。 其四,目标的死亡方式干净利落。目标无法在死前做出任何反应,死后尸体也无法被检验出痕迹,验尸只能得出猝死的结论。 “我知道我这个异能有多受人喜欢。所以六岁觉醒了异能力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在伪装成普通人,从不敢暴露。” 野间五郎阴郁地说:“「即死既命」不能给我自保的能力,我心里再明白不过了。一旦暴露,我就会被港口mafia之类的组织抓起来,成为一个虽然好用却有使用次数限制的暗杀工具。一旦用完必然要灭口,永远保守秘密。” “哇哦,你对自己的处境设想还真阴暗,六岁就能有这种觉悟。”太宰啧啧称奇,“不过你想的很对,暴露之后你一定会被大家疯狂追求的,如果得不到那就毁掉。毕竟人类对待所爱总是如此痴狂的。” 安吾:“你是把野间五郎比喻成受人追捧的女性了吗?” 太宰调皮地眨眼睛:“没错,而且是魅力魔性的那一种,大概就像富江。” 安吾:“真难得,你平时忙着玩掌机之余还会抽出时间看恐怖漫画。” -- 第111页 太宰:“不要这么说嘛,我有改过自新哦,已经坚持整整两天没玩掌机了,工作时间都在认真努力工作呢。既然你觉得我这个比喻不好,那就换一个嘛。” 我说:“像是神灯精灵?”我记得童话故事里神灯精灵实现人的愿望也有次数限制。 太宰深以为然:“没错,谁都会想要向野间五郎许愿杀死某人的。这个比喻超赞!” 安吾瞅了我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叹了口气。 安吾看向野间五郎:“口说无凭,你有这样的异能,证明呢?” 野间五郎:“如果我要证明的话,我就得杀人了,请您想清楚,现在美耶子和您这位同事的生死都由我掌握。” 我注意到,直到这一刻美耶子才如梦初醒,她的脸色本来就发白,现在更是惨白一片。 她慢慢地向后退,一点一点和野间五郎拉开距离。野间五郎注意到了,但他现在并不在乎。 “那就来杀我试试看吧。”太宰轻松地说。 野间五郎瞪大眼睛:“您在开玩笑吗?还是想表明您不受我威胁宁可去死?” 太宰笑了:“如果凭你就能杀死我的话,我可是欢迎之至哦,看在你送我的糖味道不错的份上,我可以保证死前和死后都不会报复你。但你只是个普通的弱者而已,你做不到的。” 安吾配合着对野间五郎说:“如果你以为可以用异能威胁军警,那就大错特错了。先不论你办不办得到,就算你的异能有可能杀死他,那也只能说明他很无能,我们并不会为了保他就投鼠忌器。” “不要趁机diss我啊。”太宰小小声抗议。安吾直接无视。进一步讲是我们所有人都无视了这声抗议。 野间五郎抬起手指着太宰:“所以是小看我吗?你们这种人总是如此,高高在上又傲慢自大,从没想过某天会被我掌握生命,所以才会现在立刻就去死啊!” 那一刻野间五郎因为兴奋而双眼圆瞪,鼻孔张大,额角浮现出鼓胀的血管,口水从嘴唇飞出。 没有人可以否定他那一刻迸发出来的期待和热情,以及压抑已久之后突然爆发的畅快。 可惜不管野间五郎在期待什么,终究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太宰好端端地站在那里,甚至从口袋翻出白纸包又吃了一颗软糖。我觉得等下应该提醒太宰刷牙,甜食太容易造成蛀牙了。 野间五郎脸色潮红,急促地呼吸。他慌了:“怎么会?为什么你没死?这是不可能的,「即死既命」不会出错!只要我念头一动,你就该立刻死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他踉跄一下,又站稳了,垂下头自言自语:“是不是因为物品不是我亲手传递出去导致的?对,很有可能,我从没试过让别人来拿,也许就是这个条件出错了,这样不算传递,我的异能才会不认可。” 他神经质地笑起来:“没关系,这里还有一个人可以用来让你们看看我的能力。花束是我亲手递给美耶子的,所以「即死既命」在美耶子身上不会出错。好!就这么办,这次一定没问题。” 像是颇受鼓舞似的,野间五郎恢复了冷静状态,平静地看向了自己的女友:“亲爱的,我知道你很爱我,所以请你为我而死吧。” 在野间五郎开始讲这句话的第一个字之前,太宰已经去牵起了美耶子的手。 他单膝跪地,一手牵着美耶子,一手抚在胸口,抬头仰望着美耶子,用歌剧一般的咏叹调说道:“美耶子小姐,你是如此迷人美丽,请饶恕我的唐突吧,我想要问一问,可以请你吃一颗美味的软糖吗?” 相对的,是美耶子表现出了心如死灰的脸。 她明明相当美丽,处在很有活力的年纪,此刻却双眼无神。 哪怕被太宰牵了手,依然麻木地望着野间五郎,像是一具失去知觉的尸体。 她当然听到了野间五郎的话,也听到了太宰的话,她慢慢张开口说:“好。” 然后麻木的眼睛里忽然无声无息落下泪来。 美耶子的这个「好」字到底是说给谁的,我不知道。 太宰就按照是说给他听的去理解了。他直起身深情款款地掏出纸包,捏起一颗晶莹的浅蓝色软糖,亲手殷勤地按到美耶子唇前,轻柔地推进美耶子口中。 我不知道是太宰的这番行为带给野间五郎冲击更大,还是美耶子居然也没死这件事带给野间五郎冲击更大。总之,这个好不容易恢复冷静状态的男人无声无息地就崩溃了。 他一声不吭地瘫坐到地上。 野间五郎崩溃的样子让我很有感触,我想起曾经从什么地方看到过一句话:成年人的崩溃总是悄无声息,只在一个瞬间。 也许告诉他太宰的异能力可以让他感觉好受点吧。但这并不是我需要做的事,而且对于我要调查ace死因也没有帮助。 现在我知道了,按照排除法首先可以排除野间五郎与美耶子合谋。 这对情侣之间的状况已经很明晰了,我认为这种程度也不可能是演戏,除非两个人都是影帝。这概率比外星人降临地球来绑架我更低。 于是现在我有了第二个假设:是野间五郎单独杀死ace。 作者有话要说:问:安吾究竟为什么叹气? 答:唉,当上首领的织甜作先生也依然在惯着太宰君。 -- 第112页 哒宰:本想问问看能否殉情,但万一她真答应就麻烦了,于是转而问吃糖。 其实我也想被哒宰喂糖吃。 —— 先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啊! 接下来就是为期七天的法定假日了,我觉得应该给自己争取一下。所以是的,接下来七天没有更新。 不过你们先不用急,我算过了,目前欠更少于十章。具体是六章、七章还是八章我不细节数了,我就按照十章来。 18号开始,连续双更十天!(并返回评论区继续鬼混) 必不鸽你们,请相信我对新年新气象满满的期待。(所以也别鸽拌葱白菜,跪求大家……) 第69章 那个男人,推理 野间五郎崩溃之后变得很好沟通,他不仅暴露了自己的底牌,与女友反目,也因为太宰的异能变得弱势谁都威胁不了,最后可以依靠的只剩其自身的利用价值。 不用我们说,野间五郎主动开始交代事情始末:“美耶子贴上来的时候我没有拒绝。虽然对她没感觉,但是她可以填补我没有女友的空缺,而且她足够漂亮。” 舍弃伪装出来的温柔后,野间五郎是一个从骨子里透出冷漠的人,这反而让他在我眼中变得和谐起来。 他的声音和眼神一样是漠然的,带着对他人的鄙夷与不屑:“我不是那些恋爱脑的白痴,所以我根本不在乎是哪个女人站在我身边。没有女友时我根本无所谓,但是相应的,既然有了女友,那就是我的东西了。 “我没想到凭伊东链太郎也敢从我手里抢东西,我以为他不过是个会耍点把戏的骗子而已,整天上蹿下跳地挑衅,实在太碍眼了。” “然后我又发现,美耶子居然真有可能对伊东链太郎动心,她可真是个蠢女人啊,而我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野间五郎颇有些懊悔地摇了摇头:“我没想到杀了伊东链太郎居然能引来军警,如果早知道的话……算了,就算知道风险我也不会放过他。 我知道他看不起我,他觉得我抓不住美耶子的心。笑话,我只是一直没试过去抓而已,昨天我试了试,美耶子不就立刻被我迷得神魂颠倒了?” 野间五郎眉眼扬起,那是藏不住地傲慢。他自顾自地说了一通心路历程,大概早就憋在心里很难受了。所以不用别人任何引导就迫不及待倾吐出来,十分快意。 我想原来如此,这就是野间五郎突然开窍了的原因。 他并不是突然醒悟过来要对女友好,只是想证明自己比伊东链太郎强,以保护自己的傲慢而已。 不用去看美耶子此刻的表情,我知道美耶子已经彻底对男友死心。 太宰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听到中间就已经坐上桌子,垂着头一颗接一颗地吃软糖,心思明显飘荡到了远方。 了解过野间五郎的异能,我就知道那些软糖只是软糖而已,并非毒药,因此看到这一幕并不觉得紧张。而且就凭太宰的生命力,或许真是毒药他也没关系。 只是我看太宰吃个没完,便在心里再次强调一遍,等下定要叫他去刷牙。 可惜此刻我们还在扮演军警,否则刷牙之外我应该会让太宰自己去玩吧。 活泼好动的孩子还是不要拘着为好,孩子不感兴趣的事情就别勉强了。 然后我又想到如果我真那么说了,安吾一定会严肃地批评我,说我太过惯着太宰。安吾可真是个正经派啊。 不对,我忽然意识到不知不觉自己的思想就飘远了,其实我也完全不感兴趣野间五郎的感情状况啊。 我连忙反思了一下自己,当上首领就忘却了社畜的认真之心,这很不对。 我静下心来让思绪回到正题。 野间五郎的一番自我陈述好像又要推翻我的第二个猜想,他不认为自己杀死的是ace,反而相信自己杀的就是伊东链太郎。 可是,ace的死状与「即死既命」的异能效果是完全吻合的。 “有没有可能误杀呢?”我问。 野间五郎:“什么?” “你的异能有没有可能会找错目标?”我试图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在选定想用异能杀死的目标之后出现某种偏差,比如传递物品时出了岔子,最终传递到错误的人手里。于是导致另一个人代替原本的目标死去了。” 野间五郎露出被深深冒犯的表情:“绝无可能!您是在怀疑我对自身能力的了解和掌控力吗?如果存在误杀的可能性,我会立刻切腹自尽!” “这倒是不必。” 说到底我并非真正的军警长官,见野间五郎被我冒犯到的样子,我就有些不好意思再问了。 我想起安吾调查到的野间五郎对赌博的克制态度。这是个冷静有度的人,对自控力也很得意,这种人说自己的异能不会误杀,可信度相当高。 可这样一来调查似乎又将回到原点。ace并不是野间五郎杀的,那又会是谁呢?而且为什么ace的死状完全对应了野间五郎的异能? 是否有一个人很了解野间五郎的异能,想要栽赃嫁祸? 我没有目标地四处环顾,试图发现什么忽略掉的线索,不期然间对上了美耶子的视线。 那美貌的女人双眼之中没有一丝对野间五郎的爱意,就像是无底深渊般空而冷。 这个眼神…… 我心头一动。 -- 第113页 美耶子深深爱着野间五郎,在野间五郎一直忽视她时,她却一直都认真注视着自己傲慢的男友。她是不是早就察觉到了男友的异能呢? 安吾的调查中美耶子来不及做出感情选择,伊东链太郎就先一步死去了。可如果美耶子早就做出了选择,只是一直没有表现出来呢? 一个人想要表演出对深爱之人死心很难。但要表演对死心之人仍有爱意却相对容易。 我有了第三个假设:是美耶子杀死ace然后嫁祸给野间五郎。 关于这个猜想,我就不想通过问美耶子的方式来求证了,我决定去问伊东链太郎。 假设如果成立,伊东链太郎有可能是共犯,不是的话一定也能注意到美耶子存在某些反常。 我走到别人听不到的地方去打电话,拿出肯定的语气对另一头的伊东说:“美耶子可能想杀你。” 伊东反应很大,他极力否认:“绝对不会,您一定是搞错了!美耶子没有任何嫌疑,她不会想杀我,也绝对与a先生的死无关。” 我问:“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只是不想您的调查向着错误的方向去了,真的。” 我能够感觉到伊东在努力按耐着情绪,试图冷静地说服我不要去怀疑美耶子。 他的这种反应既像是美耶子的共犯,又像是因为爱惨了美耶子而试图包庇。 比起前者,我认为后者可能性更大。因为伊东好像完全不在意我怀疑他,他只是生怕我去怀疑美耶子。 这样一来美耶子是凶手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且伊东很可能掌握证据。 在伊东摆明了要包庇美耶子的情况下,我不指望通过语言从他嘴里套出情报。 但是挂电话前我灵感忽至,对他说:“你知道吗?导致a先生死亡的异能力属于野间五郎。” “什么!”伊东似乎大吃一惊。 我没再多说就结束了通话。不需要和他解释了,他的这个反应已经说明不会是共犯。 电话无法反应人的面部表情,只能反应出语气。伊东是否在演戏呢?我不得而知。相信一个欺诈师应该是比普通人更擅长表演。 但我认为伊东的语气暴露了他的真实态度,那并非是伪装出来的结果。 基于这点自信,我想我几乎可以肯定是美耶子杀死了ace。 她把此事嫁祸给野间五郎的理由不难理解。既然事先知道野间五郎的异能,那她一定也能察觉到野间五郎要借她的手杀死伊东链太郎的意图。 在已经选择了伊东链太郎的情况下,野间五郎的行为在美耶子心中必然是无法原谅的。 伊东链太郎没死也变得好理解,美耶子耍了手脚骗过野间五郎,实则没有真的把那杯茶传递给伊东链太郎。 军警上门之后美耶子立刻给野间五郎打电话,那或许也不是急切之下的慌张行为,她有意识想让军警怀疑野间五郎。 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搞清楚美耶子对ace的杀意了,她本人在赌场工作,当一名荷官,而ace常常出入赌场,两人很容易产生交集互相结怨。 想到这里,一切都顺理成章了,再没有什么说不通的疑点,水落石出。但是——凡事都要想一个但是。 但是,我觉得这番推理不够周全,我用来思考和进行假设的线索太单一了。 精确表示一个物体的空间位置至少需要三个坐标,那么想确认一件事的真实性一定也需要多方面的佐证。 我思索着还能从哪里得到线索,打通了广津的电话:“具体点告诉我,这段时间伊东表现如何?有没有遇到危险或者麻烦?他又是怎么解决的?” 听完广津的汇报之后,我立刻推翻了自己刚才的全部推理和假设。而且这并不意味着调查又回到原点。 正相反,我已经知道ace是怎么死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首领织去干侦探的活,就和武侦织是武斗派一样理所当然!比拇指。 过年休息的不错,我开始加油了! 感谢 單行道扔了1个地雷 科柯扔了1个地雷 青青小草扔了1个地雷…… 第70章 那个男人,结案 广津告诉我,虽然伊东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表现不错,没被人看出破绽,也活得蛮好,但伊东也的确遇到过一次危机。 有人针对ace策划了一起谋杀,杀手没有选择潜入行刺或是攻破防御之类的常见手段,而是将剧毒涂在不知情的人手指上,使其去与ace握手。 港口mafia里本来就是用脑子的人少,用拳头的人多,我还把最爱用拳头的黑蜥蜴派给了伊东,没有让熟悉各种暗杀手段的尾崎红叶参入这件事,导致防御存在漏洞,使得杀手计划成功。 如果真是ace本人遇到这件事,凭借他谨慎惜命的多年保命经验,想来不会中计,但伊东就太稚嫩了。 我以为广津会告诉我伊东虽然中毒但得到了及时治疗,或者是告诉我伊东凭借某样恶作剧小道具化险为夷。 但是广津却告诉我,是当时站在伊东身边进行护卫的一名ace部下代替他被毒死了。 我是听漏了哪一句么? “和毒物直接接触的人,到底是伊东还是那名a干部的部下?” “是伊东链太郎。”广津肯定道,“那个替死鬼从头到尾没有接触过毒物,伊东链太郎也未曾对其下达过指令。” -- 第114页 “所以,伊东中了毒,他身边的人却死了?” “对,我当时不在现场,但安排监视的部下是这样与我汇报的,您可以相信我部下的判断,他的眼力极好。 之后那个被杀手涂了毒的不知情来访者也毒发身亡了,我没法直接弄清策划暗杀的幕后者情况,但已经派人去抓那个杀手。请首领放心,胆敢挑衅港口mafia的人必须付出生命代价,血债血偿。” 广津说得铿锵有力,我就顺着他的意思勉励了两句。 不过我的心思根本不在那个想杀ace的人身上。反正据我所知港口mafia的干部和首领经常是各种人的暗杀对象,没什么好奇怪的。 而且广津并不知道,我给伊东布置的防御存在漏洞,这其实是故意的。 或者说,是太宰建议我故意的。 “呐,织田作,已经有结论了吗?”太宰一脸清爽地走到我身边,单手抓着军警的外套随意披在肩上,像个翘课的不良学生。 远离了需要表演军警的美耶子和野间五郎,太宰就自然地继续叫我「织田作」了。这个称呼实在顽固,大概永不会改变吧。 我点点头,问他:“太宰早就知道伊东的真实异能了?” “也没那么早,而且一直只是猜测。虽然利用那个杀手试探了伊东链太郎之后大概就有数了。但是总要真的见过野间五郎这边才能肯定。毕竟ace之死是由复数个异能共同影响的结果。” 太宰活泼地笑起来,对我眨眨眼睛:“呐,当一名侦探去推理案件的感觉如何?” 我看着太宰那个不带阴霾的笑脸,也跟着一起笑起来:“感觉很棒,比表演军警的感觉更好。” ace其实是代替伊东死去的,因为伊东的真实异能并非什么「完美恶作剧」,而是将自己受到的必死伤害转移给他人。 当ace死亡时,伊东很清楚并不是有人要ace死,而是有人要他伊东死。 所以伊东才会那么配合地答应扮演ace,向外界公布自己的死讯。因为这样想杀他的人就会以为已经得手,他就安全了。 这起死亡事件其实并不复杂,但因为死者身份的特殊以及有复数异能互相影响,导致出现太多干扰视线的因素,常人难以在短时间内理清头绪。 太宰昨天就建议我不要把伊东保护的那么周全,那时我还毫无头绪,太宰却已经找到了正确的思考方向。 到了今天伊东遇到毒害,暴露出真实异能,太宰一定第一时间就得到消息并理解了整件事。 但太宰没有直接告诉我,而是等我自己去思考,等我也像个侦探一样弄清全部,亲手将拼图拼完整。 太宰小心地瞅着我,问:“织田作不会怪我知情不报吧?” “不会,这很有趣。”怪罪的心思是完全没有的,我反而感觉好庆幸。 我不知道太宰为什么对我如此有信心,认为我一定可以自行推出真相,我可是差一点就把美耶子认定成真凶了。幸好没有,不然会很尴尬的。 我说,“谢谢了,太宰。” 本来我一直有点介意自己演戏不过关的事情,但现在完全释怀了。 终究我喜欢的也不是表演,偶尔当一当侦探进行推理查案,还有朋友在我身边用他自己的方式哄我开心,这感觉意外地很好。 太宰摆摆手,表情很不满意,语气也很不满意:“只是举手之劳让朋友开心一下,这没什么好道谢的吧?” 我说:“既然不要道谢的话,我就只能说一件我自己的事情来感谢太宰了。” “什么什么?”太宰双眼一亮。 我就知道,他不是不想要感谢,只是不想要说客气话的感谢方式而已。 “我打算写一本小说。” “小说!”太宰压着嗓子惊呼。 其实这没什么好惊呼的吧,写小说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反而是太宰年纪轻轻就混迹法外之界这事,我认为比较离奇,我才是应该惊呼。 太宰激动道:“织田作居然有当小说家的想法!哇你之前居然一直没告诉过我!过分!” 不,我并不是想当小说家,只是与人约定好要写出一本……不过算了,没有必要澄清,而且另一个我确实有当小说家的想法。 “织田作已经开始写了吗?还是刚要开始?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我第一个看到,我想当织田作的第一名读者,可以吗?” 看着太宰充满期待的亮晶晶的眼睛,我一阵为难。 可以吗?应该可以的吧?该说不愧同为太宰么,向我提出的要求完全一样。 在穿越来之前,我原本世界的太宰和我做了一个约定,我会写出一本小说,而太宰当第一名读者。 没办法同时答应两个人当第一名读者吧? 但是,两个太宰都是太宰,完全可以看做一个人吧? 现在拒绝太宰实在不太好啊。 在强烈的为难里,我选择含糊过去,拿出首领的架子来命令太宰去搬ace的宝库。当然,这是在军警扮演活动完美谢幕之后。 我觉得既然一开始就在演军警,虽然中途已经没有兴趣了,但还是要有始有终。 因此当我叫人把野间五郎押去地牢的时候,还特意吩咐说要让野间五郎相信那是军警的地牢,不是港口mafia的地牢。 接令的手下莫名崇拜:“不愧是首领,高明啊,还可以用这种方法抹黑军警,我怎么从没想到过?您放心,这事绝对办好!” -- 第115页 我觉得他是误会了什么,不过也无所谓就是了。 美耶子在这事里牵扯不深,我就以军警的身份稍微安慰了两句,然后带着太宰和安吾离开,之后再没有接触。 在美耶子看来,大概从头到尾都是军警来查伊东链太郎的死亡案,然后押走了凶手野间五郎这么一个悲伤故事,和港口mafia一点关系也没有。 后继的补充调查我没有再亲自参与,全部交给了部下们。ace死亡的消息又捂过半天,等宝库搬完之后就不再捂着了。 伊东链太郎结束ace的戏份后并没有获得自由,而是被请到了地牢里去喝茶,同野间五郎关在不同的单间。 尾崎红叶到地牢里转了一圈,顺手将两分审讯报告一起带到我的办公室。 一份报告写的是伊东链太郎,从他的个人角度补全了这整件事。 伊东的真实异能名为「恶作剧谋杀」,是一个被动触发的异能。 效果与我推测的略有出入,他无法自主选择替死鬼。而是在自身遭遇谋杀时,如果身边正好有对自己怀抱恶念的人,这份遭遇就会转移到对方身上,是个并不好笑的魔术表演一样的能力。 当野间五郎对伊东发动「即死既命」的异能时,伊东非常幸运,身边正好有对他满怀恶意的ace在,「恶作剧谋杀」被动触发,保住了他的性命。 在此之前伊东的真实异能从未被人发现过。原因十分的简单,就是他一直没有遭遇过谋杀。 之后扮演ace时,伊东身边跟着的部下并不知情,仍然以为ace活着,被迫戴上颈圈被掌握了性命,不得不听从ace的命令才能活下去,心中的恶意时时刻刻都在翻涌。 所以正好符合「恶作剧谋杀」的触发条件,无知无觉中替伊东死去了。 伊东从差点死掉的惊恐中平复后,自己复盘了经历,得出是美耶子想要谋杀他的结论,因为是美耶子把茶水端给了他。 伊东不想死,但他也是真的爱惨了美耶子。所以不希望美耶子被港口mafia抓住。 如果港口mafia一直找不出美耶子这个「真凶」,他自己打算是事了后更名改姓离开横滨,捧着一颗被伤透的爱情之心一个人度过余生,和美耶子永远不再相见。 不过我后来给伊东打电话,告诉他异能是野间五郎的之后,他就没那么坚定地要保美耶子了。 至此算是彻底结案,除去后面因我而起的小瑕疵,伊东的故事很有日式爱情悲剧的美感,当我读完这份报告时,尾崎红叶和我说她对这个故事很中意,很有感触。 我顺口道:“那红叶君就以此为题材,试着写一个故事看看吧。” 啊,我好像一不小心就拿出以前给学生布置作业的态度了。 尾崎红叶绯色的眼尾上挑着,语气迟疑:“是?” 她领命了。我没法再找补说自己刚才只是开玩笑。所以我决定当个兴趣奇特就是爱好让部下写故事的首领:“写作方面如果遇到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多少能指导一二。” “谢谢首领,妾身一定认真创作。” 我点点头,翻开另一份写野间五郎的报告。内容大部分都是我已经知道了的那些。 但剩下与整件事无关的多余招供让我当即决定亲自去野间五郎家走一趟。 野间五郎供述,最近有一个名为「死屋之鼠」的境外组织试图招募他,还在他家的地下室里放了一个巨大的箱子。 作者有话要说:红叶:其实妾身就想试试能不能保下人,摸摸新首领的秉性,怎么莫名其妙被安排写故事了呢? 二更达成!我来啦,评论区亲爱滴小读者们……嘿嘿,想不想我呀,嘿嘿嘿—— 第71章 那个男人,秘密 人的情绪会受天气影响,天气却丝毫不去理会人的心情。 周三一早就是阴蒙蒙的,太阳躲在云层里,吝啬于将光芒洒向大地。即便我想要强自打起精神来,不知不觉还是垮下了肩膀。 结束上午授课后,我在保健室里找到了中原中也。 赭色头发的少年刚和谢花兄妹产生过一次摩擦,胳膊上挂了彩,正撸起一边袖子臭着脸接受珠世医生的治疗。 进入保健室之前我正好看到谢花兄妹离开,两人先一步处理的伤口,都伤得比中原中也严重些。 妓夫太郎被石膏固定了脖子,妹妹小梅就伸出包裹成白胖团子的食指,指着哥哥大声嘲笑。 兄妹俩对受伤这件事司空见惯,就是惯常娇气的妹妹也不屑于喊痛。 我不知道在别的学校里,斗殴算是什么程度的违规行为。但在本学院绝对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毕竟连教员队伍里都存在疑似具有暴力倾向的人。 中原中也看到我时,很礼貌地起身与我打招呼:“老师好。” “你好……”我示意他坐回去,治疗还没有结束。 虽然看起来是个伊之助一样粗鲁的人,实际上中原中也却意外的尊师重道,面对我竟有些局促的羞赧。 “老师找我有事么?” “其实有个私人问题。不是以教师的立场来问你,所以不想回答的话也可以拒绝。” 我问了中也关于时光胶囊的事情。 有段时间学园里因为时光胶囊沸沸扬扬传着各种流言,从起始到结尾我都没有丝毫参与,事后才知道那个时光胶囊是太宰的所有物,可当时太宰从没有对我说起过。 -- 第116页 太宰这孩子一贯乐于和我分享任何事情,关于时光胶囊却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对我保密了,这使我产生了特别的好奇。 而且居然能令森先生想要销毁,太宰是持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吗? 中也顾虑着保健室里还有别人在,直到伤势处理完才带着我到僻静的地方讲述。 在等待的时间里我和他都保持了沉默。 一般不熟悉的人沉默下来就意味着气氛尴尬,但这次似乎没有。 中也盯着珠世医生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手发呆,而我盯着他发呆的样子。 在我看来每一个孩子都有各自的气质。 比方说安吾,他一本正经像个学者,明明性格并不八卦,却意外的消息灵通。 嘴上说着要堕落,实际很有责任意识。他懂得欣赏每个人的努力,尊重每个人选择的道路,从不通过标签和第一印象去判断他人。 大家认为安吾可靠又周全,但我知道安吾也有并不成熟的一面,他讨厌规划未来的工作,明知不现实也真心希望在学园里待一辈子。 安吾的气质是沉稳的,有一双理想主义者的清透又单纯的眼睛。 又比方说太宰,他心思敏感且相当聪慧。无论什么都比同龄人学得快、懂得多。 所以很难有别的孩子与他站在同一高度看到同样的风景。他讨厌教条又容易消沉,兴趣广泛却不爱坚持,依赖自己信任的人。 太宰既孤独也骄傲,他不屑于被人理解。但真当有我和安吾成为他的朋友理解他时,他高兴起来和别的孩子收到了心仪礼物没有两样。 太宰的气质是跳脱的,有一颗与悲观和不安时刻抗争着的努力的心脏。 天下没有一模一样的孩子,因为每一个人都独一无二。 虽然还不熟悉,但我觉得我与中也或许也能相处得很好吧。 中也的气质张扬而平和,自信装点着他,使他强大不自负,实在是相当认真的好孩子。 伤势处理完后,中也礼貌地与珠世医生道谢,和我在学园的一颗树下讲了时光胶囊的事情。 “太宰那家伙在里面装了他收集到的所有人的把柄。”中也有一些咬牙切齿。 我挺惊讶的:“那可是竖起来达到一人高度,只有贤治才抬得动的大箱子。”里面该装了多少人的把柄?也会有我的把柄吗? 不过,我的把柄是什么呢?激辣咖喱依赖症? 我经常觉得自己如同药物依赖一样依赖着咖喱,如果有人用让我再也吃不到咖喱来威胁我,我一定会选择乖乖就范。 中也沉着脸:“我有把柄落在太宰手里,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曝光出来。所以一听说有人挖出时光胶囊,我就立刻转学过来了。” 我点头表示理解,把柄这种东西落在谁的手上就会受到谁的威胁,比起落到一个比太宰还恶劣的人手里这种可能,恐怕被不了解情况的人随意曝光出来反而更好。 “之前学园长室的时候老师您也听到了,时光胶囊其实是森老师指使人挖出来的。所以森老师也有把柄落在了太宰手里吧。太宰那家伙倒是厉害,连教导主任都忌惮他,我之前还替他白担心,真是多余啊。”中也摇了摇头,“早知道就不转学过来了。” 我摇头:“中也转学过来这件事,并不能算多余。” 中也看向我,眼中是疑问。 我说:“那个时光胶囊到最后也没被人成功打开或是毁掉。只有亲眼见证了这点,中也才会感觉松口气吧?而且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中也别别扭扭道:“我知道您是太宰的朋友,所以才对您说的。说了也是为了提醒您,不要被他的表面给骗了,那家伙坏得很,也许什么时候就会狠狠坑害您。” “这个倒不会,我知道太宰是好孩子。”关于这点我挺肯定的,算是成年人的自信心吧。 中也非常有异议,他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睛:“您听我说了这些,就没有更了解太宰一点吗?” “有啊……”我说,“太宰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所以才要收集那么多人的把柄,却又不真的用来威胁谁为他做事。能攒下那么大一箱,说明不只是攒了一天两天,而是一直在坚持。我很少见到太宰能一直坚持做什么事情。”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叹气。 太宰别的事情不愿意坚持,这种事倒是宁可招人讨厌也一直坚持着。 像是童话里的公主摆脱不掉被恶龙掳走的命运,太宰也摆脱不掉心中的不安。 中也或许是被我说服了吧,没有再提反对,而是说:“老师,其实我也有事想问您。” “什么事?” “当时杏月小姐在学园长室里说的那些话我很在意。我想知道异世界是怎么回事,可以参加你们的读书会么?” “不行吧,杏月说不会再加人了。” 我看着明显感到失望的中也,又补充道:“但是,我可以把「故事」的内容讲给你听。” 如果太宰知道了大概不会高兴,他不希望再有更多人读到「故事」了。 而且我认为会去收集中也把柄的太宰,是必然很不乐意中也从我这里了解到「故事」的。 所以,我决定不让太宰知道。 “中也,约定好了,这是你和我之间的秘密,请不要告诉太宰。” -- 第117页 “这是当然的吧,我又不傻。” 作者有话要说:中也:能和那家伙做朋友的老师,果然与一般人不太一样。 感谢 科柯扔了1个地雷…… 第72章 那个男人,僵硬 周三这天的下午下起了小雨,放学后部分参加了体育类社团的学生冒着雨水,在操场上跑跑跳跳。 很多人都认为小雨不算雨,没有必要打伞和取消户外活动,我因为提前看了天气预报带着伞。所以决定即便是小雨也要撑伞,不能白费了功夫。 雨落在伞面上发出细小的「沙沙」声,我单手把教案本夹到腋下走出教室,看到三色猫在我面前跑过,幻影似的一头钻进学园办公楼,四足在办公楼前厅的地板上印出一串潮湿的小梅花。 我仰头往上看,看到了也正在从学园长室向下张望的学园长。 学园长和我对上视线,依然是我无法理解的眼神。但与过去看我抱着猫时的眼神并不一致。 他好像是想对我说什么吧,但隔着较远的距离与雨幕我无法确认。 就是这一愣神,安吾扯着太宰撞到了我身上。紧接着安吾从左边拿走我的伞柄,太宰从右边接过我的教案本,我就这样两手空空地又被夹在中间。 奇怪,为什么是「又」呢? “织田作老师,淋雨对健康没有好处,我们快去读书会吧。” “再不抓紧就要迟到了,织田作可是主角,快走啦快走啦——” 我不得不跟着太宰和安吾的步调大步流星。小小的单人雨伞笼罩了三个人,被迫承受起不该承受的重担。当我再抓住机会抬头张望时,学园长已经离开窗边了。 我们很快闯入读书会,潮湿的伞留在门外。杏月提前合拢了多媒体教室的门窗,拉紧窗帘将雨水的潮气挡在室外,保留下一整片干燥温度。这使我感觉受天气影响的心情好了许多。 读书会上都是熟面孔,开始前本该有一段闲聊时间。但是因为昨天大家都已经清楚了「故事」的真实重量。 所以过去那种课后聚会的轻松氛围不见了,大家的态度都慎重许多。 谁也没有给废话机会,「故事」的新章节徐徐展开。 风和日丽阳光普照,我怀抱着给孩子们的慰问品,艰难掌握着平衡走过横滨街头。 太宰判断孩子们被mimic盯上的可能性很高。所以把孩子们接到了无聊的地方藏身。 一路上我的脑海里盘绕着mimic的事情和未来生活的打算。 与心存死志的mimic不同,我向往和平,对未来也充满了期待。 下一个段落就是写我抵达目的地去看望孩子们了。我暂且停顿,没敢继续阅读。 因为这个「故事」突然这样强调孩子们,不发生点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突然希望自己是个对小说一窍不通的蠢笨之人,这样就不至于在看到什么之前先一步自己用想象力吓住自己。 我需要一点点心理准备才敢继续往下读。尤其是我基本上已经相信了杏月,相信「故事」就是异世界的现实这件事。 没人喜欢不祥的感觉。 杏月似乎知道我的心情,体贴地减慢了翻页速度。 其实她不用减速,读者读到不太想看的地方时都会希望尽快读过去,而不是放慢节奏去逐字细品。 我不太舒服地活动了一下身体,屁股底下座位发出「吱呀」一声,大家全部扭头来看我,我才发现大家竟是比我本人更紧张。 我没说话,也没再动,结果大家都只是欲言又止,好像在等着我下达命令似的。 我说:“继续读吧。”大家竟如蒙大赦,纷纷扭回了头。 好似我成了首领,大家都是我的手下,需要听我号令才好行事。 幸而这个错觉只是一瞬间的,坂田回头之后想起什么,又挠着头扭过脸来:“那个,作之助啊,我突然想起来今天中午想找你的,但没找到。” 那个时间我还和中也躲在没人的地方讲故事,找不到是应该的。 我说:“找我是什么事?” “呃,就是想问一下你,下个月京极屋的甜点打折券已经可以预领了,你有没有兴趣?” 我完全心领神会:“好的,我明天中午会去领一些。” 新八:“废柴老师,请不要什么都麻烦给别人。” 坂田辩解道:“我说的很委婉的。” 新八:“哪里委婉了!大家都能听懂吧!而且委婉地麻烦别人也不行啊!” 神乐点头:“就是说,废柴老师的心思就和油腻大叔头顶仅剩的头发一样明显的说。” 长谷川:“请不要看着我说这句话啊!我还年轻头发还有很多呢!” 土方上下打量长谷川:“唔,确实有点多呢,我来帮你去除一些多余的头发吧。” 大家就这样一圈说下来,热热闹闹,气氛明显放松了。 我也暗暗松一口气,舒展身体继续去读「故事」。 有了心理准备之后,看到不妙的地方也不会感到太糟糕,孩子们果然是出事了,mimic的士兵将孩子们塞进车子里带走,我扔掉了注定无法送达孩子们的慰问品,紧随其后展开了类型故事经典的追车环节。 因为缺乏危机意识,我身上没有带枪,无法打爆别人的车胎,只能选择抄近路爬上高架桥,然后把握时机跳到mimic车辆的前车车顶,拧下倒车镜砸破后车车窗,制造交通事故逼停后车。 -- 第118页 这可真是乱来啊。我想。这一系列行为光是看文字描述就觉得要命,各种意义都很要命。 虽然是很炫酷,但……读书会上临时做的心理准备果然不太够啊。 怎么可能不感到糟糕呢?我竟在此前一点也没有想过那个平行世界会是孩子们出事。 我想到不久前才特意编出来的无人生还的故事。当时还以为自己已经充足考虑到了「作者」的恶劣,编出来的是能够全方位碾压「故事」悲剧程度的极致惨烈的结局。但凡登场角色统统非自然死亡,极适合用来脱敏治疗。 不是很可笑么?我自己。我完全漏想了那五个孩子啊。 也许是因为我自己这边没有孩子,缺乏了与异世界的自己在这方面共情的能力吧,思维会下意识绕开不熟悉的领域。 未能提前考虑周密,后果就是如现在这般,瞪着幕布双眼发直,一定就像个傻瓜一样。 没有任何妥协,只有战斗到底直至死亡。我想这便是mimic上下一心的信念吧。 敌人开不走车子了,于是敌人选择引爆车子,挟着孩子们一同死在我眼前。 那冲天的火柱仿佛挣脱了文字的束缚,灼热气浪对着我扑面而来,我感觉到脸上的细小汗毛都被烧炙蜷缩,两耳听到并不存在的不似人声的惨叫。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然后从指间开始发麻。 也许我该活动一下手脚,走出教室用冷水洗把脸,或者淋点雨清醒一下。不过暂时来说我只能这样硬挺挺坐着。 四肢完全僵住了,浑身都在发麻,我想我和异世界那个只能狼狈地摔在地上撕心裂肺惨叫的自己相比,表现也并不从容多少吧。 蠢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突然想起来,开文到现在一直没有用过抽奖功能啊。 正好,设置一个康康有多少读者没鸽我,都来冒泡评论吧,明天开奖。计划通—— 第73章 那个男人,被怼 如果只有我自己在读的话,可能到这里就读不下去了吧。 我还是有一些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并不是心理承受能力没有极限的超人。 当不得不面对崩塌的内心时,我也许……不,应该说是一定。我一定会走上最极端的那条道路。 mimic组织的决心令我很震惊,那是生活在和平世界的我所难以想象的,人生来就有求生本能,到底要怎样的经历才能造就那样一群彻底绝望的人呢? 异世界的我企图想出一个帮助mimic的解法、去达成和平结局,实在有些不自量力,最后反而把自己的一切都搭了进去。 怪不得啊,三人中最后的死者是织田作之助,这不是已经有了充分去死的理由了么? 不往后看我也知道,纪德的目的已经达到,事情不可能再有回转余地。 所以我其实不想再读下去了。 我没有养过五个孩子,我没有志愿当小说家,我的过去也不是少年杀手,我就只是个想从实习转正的国语老师而已。 所以就算我再怎么去共情,我也不可能完全理解异世界的我。 面对孩子们死在眼前这件事,我更是达不到文字里描述出来的那种撕心裂肺的感情。 没有的经历终归是虚浮的,比起伤心,我更多是感到一种震撼。 我曾经看过一段纪录片里地震的惨烈场面,土地的强大力量挤压着人世,无数高楼崩塌,恍如末日降临,难以想象几秒钟的镜头里有多少人失去生命。 那时我产生过很相似的震撼心情,之后无论如何也不忍心去看第二遍。 人时常盲目地相信自己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但很多时候人都身不由己,破灭会以一种必然式的偶然降临,何其悲哀。 现在我觉得,我或许没有资格再以这种旁观者的姿态去阅读「故事」。 我不应继续站在莫名其妙的立场上,去漫无目的地了解另一个自己如何走向死亡,那太冒犯了。 看异世界的自己去死很有趣吗?看了就能改变什么吗?还是能得到什么启发? 有警示和启迪今后人生的意义?满足窥探欲?调查隐藏线索?多出谈资?增长阅历? 我坐在这里,总要一个具有说服力的理由。如果只是为了方便异世界的自己过来休养,那接下来的内容我看与不看都不影响。 僵硬的身体逐渐可以活动,我避开了杏月的视线,企图起身离开,但身边的人叫住了我。 至于具体是谁叫住的我,事后回忆已经记不清了,那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听到后下意识的行动。 我看向了杏月,那女孩果然一直关注着我,脸上是恳求的神情,好像在说:“织田作叔叔,拜托了。” 究竟是拜托我什么呢? “我没事,继续读吧。”结果我说出了这样的话。 在暗中观察我的所有人营造出来的奇异压迫感顿时消散不少。 接下来的「故事」内容,那个作者——姑且假定是有一个作者—— 似乎有意让读者舒缓心情,调整状态,所以将视角移动到了横滨的海上,叙述也缓和下来,还强调了天气的晴好。 观光船里正在进行一场只有寥寥数人的谈判,有坂口安吾,港口mafia的森首领,和内务省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 “咚!” 我扭头往身边看:“怎么了?” -- 第119页 “没事……”太宰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砸在课桌上的拳头。“只是这只手的肌肉突然自己抽动了一下。” “有伤到么?” “没有啦……” “肢体突然抽动有可能是没有休息好,或者精神压力过大造成的,最好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织田作好啰嗦,我只是生长痛。” 世上还有这样的生长痛? 我又看了太宰一眼,他对我摆出不耐烦的表情。于是我把多余又没有意义的叮嘱咽了回去,转而说:“太宰,上层的大人物交谈利益,让下层的庶民为之冲杀牺牲,我们都看得明白,所以不要无谓动怒。” “织田作老师这是强人所难吧。”安吾出声了,并且很罕见地站到了太宰一边。 “只要认真去读就一定会注意到,太宰帮忙给孩子们找了藏身处。但mimic还是出现了,而且出现得很「及时」,甚至做到了抢先一步。” 我说:“这只能说明港口mafia里还有另外的间谍。” “什么样的间谍可以轻松掌握太宰的信息?如果层级很低的话,以太宰的能力不可能发现不了,也不可能不去解决。而如果层级很高的话,我这个早早从港口mafia抽身离开的三面间谍不就太没价值了?” 安吾居然对着我咄咄逼人,这可是头一次,我突然有一种自己「里外不是人」的棘手感。 「故事」里这场上层人物的谈判描写得实在过于明显了。安吾作为仲裁者现身,异能特务科提出歼灭mimic的要求,森鸥外也相对应的想从异能特务科获得什么。 双方都有需求和付出,所以这绝不是一次空谈,诚意满满。 港口mafia必然要承担起歼灭mimic的责任,也就必然要有所牺牲。 显而易见,没有任何头衔的最下级成员——织田作之助,就是被牺牲的那一个。 安吾说:“织田作老师,生气是理所当然的啊,这「故事」对我们的恶意已经是整盆迎面泼过来的状态了。” 安吾还在坚持认为「故事」是虚构的么?有些没必要啊。 我其实希望太宰和安吾都不是这样敏锐的孩子、察觉不了文字里隐含的信息。但我的个人想法是无法干预孩子们的优秀的。 我苦思片刻,说道:“那么至少请不要迁怒到本世界的人。” 太宰忽然笑了:“哎呀,织田作是在担心我会生森先生的气吗?不会啦,我当然分得清「故事」和现实。而且不只是我,我们学园的教导主任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难道在座的各位当中还有谁不清楚吗?” 太宰环顾四周,大家纷纷给他面子:“是个萝莉控。”“不可忤逆的控制狂。”“爱偷窥女子小学的变态邪恶大魔王。”“曾经有坏学生往森老师鞋子里放图钉,被森老师抓住单独教育之后精神失常,变成了无论被拜托什么都只会服从的奴隶。” 太宰满意地点点头,抬起手向我示意:“织田作你看,大家都很清醒很客观呢,并没有人把不存在的标签贴到森先生身上。” 我无言以对。那个坏学生变奴隶的事情其实我也听说过,而且是国木田前辈告诉我的。所以可信度很高,还说那个学生在服从的时候会回答:“尊命,首领。” 我有想过,虽然坏学生确实需要教训,但这种洗脑一般的教训是不是有点吓人了呢? 那时我在为森先生之外的人感到担心,也包括担心我自己。 至于现在,我转而为森先生感到担心。 对不起,我好像没办法阻止大家对您的迁怒了。 太宰向后靠到后面的桌子上,舒展开肩膀搭在两边,呼出一口气:“虽然不太想承认,不过这间教室里和森先生最熟的人就是我了,他那种人我想误会也很困难吧?放到「故事」里去思考,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他一定会用理性衡量所有的价值,牺牲最少的代价,取得最大的利益。” 太宰仰头看向天花板,好像在酝酿着什么主意:“所以我才不生森先生的气呢,我啊,绝对绝对没有生森先生的气。” 我看到了太宰悄悄攥起来的拳头。是刚才砸桌子砸痛了吗? 我谨慎地提醒他:“那就不要打开时光胶囊,不要用出森先生的把柄。” 太宰:“为什么啊!” 他果然是在酝酿这个啊。 作者有话要说:专栏里新放个嗑cp的《(主咒术回战)反转世界》文案没想好,空着。文名也暂定。 可能是五夏也可能夏五,反正清水无差。有概率很刀,不像《横滨老父亲写书日常》那样甜。 短期内不会写,感兴趣的读者请放在收藏夹里安心吃灰,说不定动漫出到第九卷 怀玉了我才开。 下一本确定写《圣母的游戏》,文案和最开始写的版本有一点差别,之后要么彻底重写,要么就定下这版不再变了。拜托大家收藏吧……我自己捧着大纲感觉老带劲了! 文案: 异能者之都圣城,有两个最著名的疯子,一个是为了拯救他人可以不择手段的「圣母小姐」,一个是极端组织的恶名担当「业障医生」。 传闻两人都具备极其强大的异能力,全力一战可覆灭整座城市。 “其实并非如此,你我都是圣城罕有的无能力者,用谎言掩盖我们共同的过去。对么?坏医生,或者说,我亲爱的病人。” -- 第120页 温以纯善于看到世间的真善美,并为之感动落泪。 她相信再邪恶的人,内心深处都潜藏着向往光明的因子,所需要的只是她轻轻一推。 在拯救他人这件事上,温以纯极少受挫,直到她对上了郑无决。 人们总说,圣母小姐最想救赎的人是业障医生。 其实,温以纯只是想弄哭郑无决而已。 她的善极致而坚不可摧,她将教会他悲伤,帮他找回他丢失掉的——名为「爱」的能力。为此赌上一切也在所不惜。 今日的圣城也风平浪静。 圣城人民日常心声:“我【哔——】的!你们俩谈恋爱能换个城市,放过我们圣城行吗?” 改正:今日的圣城也很核平。 食用指南: 1女主非典型圣母,请勿代入正常人思维。 2作者老中二病了,味儿比文案冲。 3炫酷相杀,时髦值拉满。苏苏苏!美美美!强强强!帅帅帅! 第74章 那个男人,起身 确认太宰不会对森先生使用什么大杀器之后,我就不再试图调解矛盾了。 毕竟人都会有迁怒的时候,这是理性无法控制的。而且在一片讨伐森先生的声音里,哭泣的声音就不会那么明显了。 这间教室里有很多学生都泪腺发达,大家读着与己无关的「故事」,却比当事人还全情投入。 如果只有一个孩子偷偷哭泣,我会努力哄好他。但如果有复数个孩子偷偷哭泣,我就力有未逮,没法周全,只能像这样提供一个不会让孩子们为哭泣感到羞怯窘迫的空间。 中岛敦,善逸,炭治郎……他们都是善良的好孩子,会对与己无关的人产生同理心,会强烈关切异世界发生的一切,会想要把「故事」读下去,并读到最后。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不辜负这帮好孩子呢? 我看了眼教室里唯三的教师香奈惠,她正把香奈乎搂在怀里轻柔地笑着,以长姐的身份给予安抚。而坂田则是不知何时叼起一根烟,红眸发直望着幕布出神。 我忽然想起来读书会之前和学园长的对视,学园长当时想要对我说什么。那个时候我无法理解,但现在似乎懂了。 学园长拿到了整本书,如果他暂时放下其他事务专心阅读,大概已经全部读完了吧。 他读完之后想要告诉我……不,他是想要安慰我,就像我想要安慰学生们一样。为什么呢? 我停止胡思乱想,把目光投向幕布。 杏月以比刚才还缓慢的速度向下翻页,这使得读者被迫去逐字逐句细细品味。 视角从海上移回车子爆炸现场,失去了孩子们的可怜男人艰难地支撑起自己,彷徨着捡起崩塌成碎片的心灵。 【如今的我,已经没有描写人类的资格了。】 这样一句话深深印在我的眼睛里,不知为何就往我的心脏上烫出一个空洞。 我不禁再一次质问自己:你有资格继续读这个「故事」么?你有资格去了解他吗? 如果换做以前,我那缺乏活动的大脑会不假思索给出答案——我有资格。 自己了解「自己」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但现在我变得不确定了。 异世界的我想要成为小说家,这到底是愿望还是执念、是支撑起灵魂的拐杖还是梦呓之人迷蒙时的狂想? 我真的理解了么?我真的能够懂么? 这些年我过着平静的日常,生活里有各种麻烦与喜悦,被鸡毛蒜皮的俗务紧紧包裹艰难跋涉。 我一直在向着「教师转正」不断努力。因为这是我喜欢的工作,这是我给自己的职业规划。但这绝不是不可以失去的心灵支柱。 如果我哪天突然被学园辞退流落街头,甚至永远失去教书育人的资格,我想我会变得颓废,我会被强烈的挫败感压得心情抑郁。但我绝不会就这么放弃自己身上的其他可能性。 兴许当不了教师,我还可以去卖咖喱饭呢? 这算是过于乐观的心态么?我以为这是正常人都会有的想法。 我只是芸芸众生里最普通的社畜,是在人世海洋中沉浮的庶民。 一个从没杀过人、也从没下决心不杀人的织田作之助,真的可以与异世界的自己感同身受么? 当我读到异世界的自己自厌式地想着没有资格写作时,我其实无法正确体会那种心情吧。 这想法忽然令我如坐针毡,也难以再集中注意力。 巧合的是,这一刻我听到了一声猫叫。那叫声很细微,贴着教室外的墙根,和雨声混在一起,我理应注意不到才对。 大概人类捕捉信息的能力总会在奇怪的时刻突然变强,我循着声音试图往外看。但能看到的只有紧紧拉起来的窗帘。 我起身离席,这行为果然再一次赢得了全场注意。 “织田作老师?”安吾慢了几拍跟着我一起起立。“您要走了吗?那我一起走。” “不,我是去找猫。” “找猫?” “嗯,猫可能在外面淋雨,我出去看一眼。” “哦,这样啊。”安吾呆愣愣地坐回座位,看着颇有些傻气。 我打开门走出教室,雨水的寒气一下子冲进我怀里,我精神一震,感觉眼睛都突然清亮了几分。 三色猫就待在门外走廊上,很亲人地对着我喵喵叫。 -- 第121页 “你刚刚不是去找学园长了么?” 我弯下腰把它抱进怀里,发现它只有四足带着潮气,身体其实很干燥,暖烘烘的,并没怎么淋到雨。我一下子就想起初春刚来学园时它给予我的温暖。 我又问它:“你是因为担心我才来的吗?” 猫不会说人话,所以理所当然地只回答了两声猫叫。 我珍惜地把它抱进教室,关好门回到座位上,掏出一张纸巾帮猫擦干四足。 三色猫态度理所当然地窝在我怀里,一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便得到了一个拥有有力心跳的暖炉,颇得慰藉。 很难形容我这时的心情,但之前的心烦意乱全都消失不见了。 我沉心静气读完了今日读书会的最后一个部分。 离开爆炸现场后,我去了西餐馆,发现店主大叔也被mimic的战场幽灵们夺去了性命。顿时疲惫躯壳中本就破碎的灵魂扭曲得更碎了。 我拿到一张地图,上面写着「幽灵的墓地」。 我终于像个合格的法外人士一样穿戴好防弹背心等装备,像是在祈祷般一步步确认武器,之后点燃了戒掉很久的香烟。 原来异世界的我曾经还有烟瘾么? 而我却从来都没有吸过。 我心中那个被一句话烫出来的空洞变得更大了。 坐在我身边的太宰突然说:“织田作吸过烟么?” “没有……” “那很好呀,因为我也没有吸过。”太宰稍微笑了一下。 我感觉他其实想把这个笑容再延长久点,但是失败了。 “太宰君,我也没有吸过,这不值得骄傲。”安吾说。“校园这种地方就是不能吸烟。坂田老师,您说是吧?” 坂田举起一个大拇指作为回应。我看去时坂田嘴边叼着的烟已经不见了,不知是被他藏到了哪里,真是像变魔术一样啊。 「故事」在五个孩子死亡后,终于想起来告诉我他们各自的名字。 异世界的我没有选择猛吸几口把烟吸完,而是凝视着烟雾直到它燃尽,在这个过程里完成了对孩子们的道别。 之后当然是依照地图指示去赴死,太宰赶来试图阻止我,他说还有内幕需要探明、说要有所寄托、说要期待好事,还主动告诉我他加入港口mafia的原因。 原来整天自杀的太宰其实一直在积极寻找活下去的理由。 悲哀的是,太宰讲这一切都没有用处,我没有选择回头。 真正满身死气无可救药的那个人不是太宰,而是我。 读完最后一个字时,我的手指没有跟随心情一起变凉。三色猫始终窝在我怀里,我的指尖陷在毛发中,持续沾染着另一个活物的体温。 太宰想要起身说话,我一把按住他,把三色猫放到他怀里,自己站起来。 今天一整场读书会大家都特别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所以我起身的这个动作也成功打断了其他想要在读完后立即开口的人。 所有人仰头盯着我,等待我发言。这好像是今天第二次?上次我起身后没有说出什么值得大家静听的话,只是出门找猫而已,辜负了大家的注意力,这次大概不会辜负了。 我看向杏月,直接问道:“你希望我帮你的事,应该不只是要我给另一个自己让出位置吧?” 作者有话要说:学园长眺望窗外:猫跑了,这真是一场寂寞的雨啊。 一直没说,全文已经走了一多半剧情了。不过剩下的一少半拿不准会写多少字。 告诉大家这个只是方便大家估计,安心安心啦……离完结还远。 感谢 一航家的小红花扔了1个地雷…… 第75章 那个男人,举例 杏月第一次见我时,就对我态度很亲昵,称呼我为叔叔,表现出对我很熟悉的模样,显然足够了解其他世界的我,至少也一定知道我的大致性格。 我算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吧,如果有人向我求助或是需要我帮忙,我通常都会不假思索伸出援手。 若只是为了异世界的我有地方休养需要我让开位置,杏月选择直说就行了,我根本不会拒绝,又有什么必要开着读书会在这兜圈子呢? 面对我的提问,杏月有些为难地苦笑了一下:“我要现在就说明么?而且还是在大家面前公开来讲,这……” “不能说?” “不是不能,只是太难为情了,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提。”杏月抓了一把头发,苦恼地叹气。“果然没法拖延到最后再讲吗?” 我一点也不体谅地说:“我认为现在就是时候。” 杏月抿了抿嘴,双手交握在一起。大家都望着她,气氛像是展开审判一样压抑。 “我想请求……不,这不是请求,只是一个提议,拒绝也没有关系。我提议织田作叔叔穿越去「故事」所属的世界,我会将您送达「故事」序章前我能碰到的最远时间点,请您改变原本的命运,创造出美好而没有缺憾的新未来。” 我就知道…… 虽然这么想好似我是个故作高深的预言家,但我其实一直在思考杏月到底为什么让我阅读「故事」。 三言两语可以概括的事情,非要我详细了解其中细节引发共情; 明明对我有所求,却并不急着问我要承诺,而是希望我先把「故事」读完。 -- 第122页 她是为了让我自己产生改变异世界自己命运的愿望,她希望我也发自内心认同这个提议。 但既然做出这种布置,说明杏月对于我会不会答应并没有信心。这种不自信的来源是什么?她觉得我会因为什么选择拒绝? “杏月,如果我答应你,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呢?”我以询问天气一样平淡的语调发问。 而杏月则像是接受拷问一样,很痛苦地回答:“织田作叔叔会面临极大的风险。您读「故事」也能明白,那个世界充斥着暴力与鲜血。所以您可能面临的最坏结果就是死亡。” 也就是我会代替异世界的我死在异世界么? 我又问:“与风险相对应的,我会得到酬劳么?” 杏月苦涩地脸都皱起来了,她几乎是自暴自弃地说:“没有什么能对应风险的酬劳。这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如果成功了最终获益的也是「故事」所属世界的那个您。” 这下我彻底知道为什么杏月一直吞吞吐吐不愿意直说,非要我主动逼问。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答应吧? “为什么不能让异世界的我自己读书,然后自己去改变命运呢?” “因为我不可以用任方式把一个世界的未来透露给那个世界原本的人。这是我最近才明白的限制,如今我正在想办法为自己酿出的恶果赎罪。” 我心头一动:“在学园长室的时候你说……” “对,我犯下的就是那个错误。异世界的织田作叔叔从我这里得知了未来,遭到世界的排斥落入虚空,我努力保住他但不能直接送回去。” “一方面他在虚空受到了一定损害,必须花时间休养。另一方面如果把他送回离开的时间点,他只会再次被世界排斥出来,必须已经度过了他所知道的未来时间,世界才会再次接纳他。” “但是,时间是连续存在的,一个人被我截断时间就意味着这个人的「存在」也一并消失了。如果我让织田作叔叔彻底消失一段时间后又突然出现,会不会引发更严重的世界bug呢?我不敢胡乱尝试,也想不出依靠自己解决问题的方法。” 说到这里,杏月的神情已经平静下来:“我是不被允许钻任空子的「不存在的人」。所以我只能向可以钻空子的人寻求帮助。” 我觉得我大概听明白了:“一个世界里只能同时存在一个我。所以如果一个我暂时不能出现了,就可以用另一个我补上空位。” 杏月点头:“是这样。” 我在心里给自己举例子以便加深理解: 假设我去餐厅点了一个咖喱套餐,必须分成三份自己一个人依次吃完,杏月在我吃第一份时就让我脑内提前吃完了第二份。 但第二份明明还没被吃掉,这就导致世界出现错误,我没办法再吃到第二份。 我只能跳过第二份,直接去吃第三份咖喱,但是无法预料后果是什么。也许做咖喱的厨师会认为我浪费食物,把我当场打死。 解决办法是拉平行世界的我过来吃第二份。 但这还是有疑问存在,平行世界的我也在脑内吃了那第二份咖喱。按理来说也不能再吃,难道因为来自平行世界就可以不守规矩? 我把这个疑问问了出来,杏月连连点头:“对,就是这样。世界也好时间也好,又不是什么法律条文,本就可以随便钻空子的,限制这个东西其实只是在针对存在我啊。 如果那个世界的织田作叔叔依靠自己或是别的谁预言了未来,大概就不会落入虚空了,他会出事完全是受我连累。” “这样啊……”我一时不知该不该说些安慰的话。 如果不是这样的事情、不是这样的情形,我一定会努力安慰杏月,告诉她不要自责,人就是要不断犯错不断摔倒才能不断进步。 但我知道现在教室里一定有人在讨厌杏月,之所以一直隐忍着没表露出来,只是因为我在这里而已。 我问道:“如果我同意穿越过去,其实也没必要与人拼命吧?只要在一开始就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活下去,比如逃离横滨直接出国之类的,那不也是改变了必死的命运么?剩下的事情就让另一个我回去后自行处理。” “可以……”杏月想也不想就说,“那么织田作叔叔这是同意穿越了吗?” “还没有……”我想到了态度鲜明地要求我不可以穿越的太宰。 “我还想问,为什么选择我?你说过只有这个世界的我以前没当过杀手。我从没接触过枪林弹雨的生活,应该最不适合穿越去异世界才对吧?” 杏月没有立刻回答我,她只是望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而我明明没有看懂她的眼神,却忽然自己明白了答案。 是啊,我就是最好的第一选择。只有我拒绝穿越,杏月才会去考虑其他的织田作之助。 “因为只有您从没当过杀手,也从没梦想要当小说家。” 因为只有我从没杀过人,也从没发下过不杀人的誓言。 “您虽然没有养过五个孩子,但您真的明白什么是幸福和平又安定的生活。” 我没有其他世界的我那么害怕杀人,也与五个孩子没有太深的感情基础,哪怕孩子们还是死去,我也不会立刻就不想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杏月压根没敢说,她认真看了无数世界织田作的「故事」,几乎都在对上mimic后选择去死,能够存活的织田作完全是因为被保护了才存活着。 -- 第123页 虽然那些织田作看起来可靠,但都是立稳了死亡flag、叫人难以放心信任的家伙。 —— 我错啦,请大家忘掉上一章的作话吧。 害大家把注意力放在猜我后文会写什么内容上面了,但……但是我不能自己搁这剧透啊!我不能说啊啊啊! 就请安心看我怎么写吧,不要乱猜了,么么哒! 第76章 那个男人,便秘 读书会结束后,我一个人去了大叔的西餐馆。 大叔还是老样子,见到我先是大笑。我按照惯例点了激辣咖喱。 也许是因为脸色不太好,大叔接着就问我有没有便秘,这感觉十分似曾相识。 我给出否定回答后才发现,自己与大叔的对话同「故事」里一模一样。联想到才看过的大叔惨死情节,顿时心里不太舒服。 “不,其实我就是在便秘。”我修改了刚才的回答。 “啊?”大叔一阵迷惑。 我说:“借一下这里的卫生间。对了,我虽然便秘但还是要吃激辣咖喱,也不需要给我通便的药。” “哦……那你去呗?”大叔端着有些茫然的表情到后厨做咖喱饭了。 我钻进卫生间,对着镜子端详自己。 一个平时很少照镜子的人,如果突然留意自己的长相就会产生越看越陌生的奇异感。 我一直知道我的头发是红色,但是居然有这么深么?而且似乎偏向酒红。 我的眼睛是灰蓝色,这是非常大众的颜色,不像神乐和中也的天蓝色那样明亮剔透,也许大街上随便转一圈就能找出五个同款。 我的眼睛并不大,努力瞪大的话眉头也会跟着皱在一起,看上去就狰狞起来了。 咦,胡子没有刮净么?还是又长出一茬新的来了? 长得这么快实在有些烦恼啊,回去得记着再剃一遍。 咦,头上的这撮头发为什么是翘着的,我每天早晨出门前不是都会梳下去么? 我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头发,愣愣地看着镜子里那个越看越陌生的自己。 有那么一会儿我很想向倒影提问。但是自言自语真的很奇怪,而且我也明知根本得不到倒影的回答。 “小织?”大叔跑来卫生间找我了,表情微微担心。“你在卫生间里待了好久,咖喱饭都快放凉了,你没事吧?” 已经很久了么?我感觉只过了一会儿。 想到咖喱饭放凉之后就会损失口感,我连忙冲出卫生间开始埋头吃饭,吃完之后心满意足地抬起头,发现大叔一直陪在我身边,根本没有离开,而且已经摘掉了厨师帽脱掉了厨师服。 我问:“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现在距离平时的休息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不过我提前关门了。”大叔抱起手臂,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说说吧,你是怎么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 异世界的我似乎是因为工作不便,也买不起房子,所以平时把孩子们托付给大叔代为照看,但是…… “但是感觉让大叔照顾孩子,孩子们肯定会有很多怨念。” 大叔其实是个很不喜欢注意生活细节的人,开餐馆从不搞创新,一种菜式可以做一辈子,喜欢胡乱对付地过日子,照顾孩子的话大概会带着孩子们一起胡乱对付。 我唐突的发言引起了大叔注意:“哈?” 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拿起餐盘去后厨自己洗盘子。大叔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 因为西餐馆已经关门,所以打扮稍微不那么遵守卫生要求地进入后厨也没有关系。 我挤了一点洗洁精在餐盘上,揉搓出泡沫:“大叔,如果说有一天我会害死你,你怎么想?” 大叔嘴巴开合了一下,明显是犹豫着要说什么,斟酌许久才道:“这个啊,如果真要严肃讨论这个问题的话……我肯定会觉得很遗憾吧,我可是一点也不想横死的。 虽然最近去医院查出来有点三高,好像不太健康的样子。但我还是挺憧憬无病无灾的寿终正寝的,而且我这不还年轻嘛。” 说着自己还年轻,大叔悄悄掂量了一下自己肚子上的肥肉。 我假装没有看到:“不会怨恨我害了你吗?” 大叔咧开嘴笑了:“小织最近是奇奇怪怪的小说看多了吧?哪有什么怨恨不怨恨的,咱俩又不是一对痴男怨女,我还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 如果哪天被你害死,那也不是你的错。我反而才要担心,既然是能害死我的严重事情,小织一定更危险吧,可千万不要死掉了啊。” 我停顿了一下,打开水龙头冲去了餐盘上的泡沫。 根据杏月的剧透,最后确实是死掉了。 餐盘这种东西不管粘上多少油渍,只要洗净就会像新的一样光可鉴人。 但是异世界的那个我,在沾染上死亡的气息之后,大概无论怎么样都没法再活下去。 人为什么不可以像器物这样简单呢? 也许这就是人之所以为人的理由吧。 我和大叔一起检查了一遍可能有安全隐患的地方,走出西餐馆帮着大叔从外面锁上门。然后我们在街边的长椅上并排坐下。 天色已经全黑,街灯虽然明亮,但是一个一个分得很开,看着就十分孤独。 要到七月份了,晚上的气温并不低,大叔摊开四肢,给他自己点起了一支烟,烟雾在微风中斜着升上天空。 -- 第124页 吸烟是怎样的感受呢?戒烟又是怎样的感受呢?没有经历过的我只能尽量去想象。 “大叔,三高的话就要戒烟了。” “知道了,明天开始戒。” 我看着大叔无比娴熟地吞云吐雾的动作,点点头:“已经戒不掉了吧,我记得大叔吸烟很多年了。” “呸!胡说什么?我还年轻呢,戒个烟而已轻轻松松。”大叔把烟一掐,剩下大半截烟随手收回了烟盒。 我觉得大叔明显是打算下次再吸。 这其实不是什么值得触动的事情,我却感到非常感动。这就是人啊,是活生生的、在每日的琐碎里度过光阴的人。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人更美、更值得去注视和喜爱的事物呢?我以为绝不会有。 “小织你今天奇奇怪怪的,而且上次来也挺有心事的样子,是因为同一件事吧?你想说就说,我在听着。不想说也没关系,我陪你在这吹吹风,也挺好。” “其实我在思考一件事。”我难得的、以一种慢吞吞的语气说话。 读书会之后特意一个人过来吃咖喱,就是想听听大叔的看法。 “我有放心不下的人。我很想做些什么,但我并不知道我能做到什么,也许我出现了也只能帮倒忙吧。” 大叔很惊讶:“小织可从来没干过帮倒忙的事情啊,怎么突然这么患得患失,这不像你啊。你该不是失恋了?不对,你根本就没恋爱过,不爱收拾自己,胡茬都不好好刮干净,更不可能谈地下情了,感觉都不会有女孩子看上你。” 我点头表示赞同,我也认为我不够重视仪表仪容。 大叔:“我这么说,你都不生气么?小织啊,这年头的女孩子要么看脸要么看财,我守着一家餐馆算是小有积蓄。 但小织你还只能住隔音巨差的小公寓,工作还是个实习,在婚恋市场太没竞争力了,你得好好打扮自己。” “我没打算增长自己在婚恋市场的竞争力。”所以打扮就算了吧。 大叔一脸严肃:“不行,你得增长。” “呃……”我决定不再反驳,但我也没有接受。 平时走在路上就被老人家拉住聊天多了,我也慢慢总结出一些经验,比如遇到不想答应又拒绝无用的要求时,听着就好了。 大叔又和我讲了几句跟女孩子相处的独家要诀,然后才意犹未尽地问:“那个什么,刚才是在说什么事情来着?” 我说:“我想去帮一些人,但是失败可能会死,太宰也不同意我去。而且……如果我死了,不只是太宰安吾他们,还有大叔你,所有关心我的人都会很痛苦吧。” 我很想答应杏月,但是需要所有关心我的人承担可能失去我的风险,这是不是太自私了呢? 大叔是这么好的人,我不想异世界的他死掉。但我也不想本世界的太宰和大家为我担忧,更是害怕失败的结果。 大叔哼了一声:“我们痛不痛苦,还轮不到小织来操心,你只管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吧。我年轻的时候救过落水的人,当时什么也没多想就跳下去救了,事后我才后怕,真是差一点点就被溺水的人拖着一起死了。所以说啊……” 大叔指了指我:“多想无益,犹犹豫豫地根本就不像你,你以前也救过即将出车祸的人,当时那个果断利索的动作我可是一直记到今天,难道当时你就考虑过万一死了我会伤心么?” 我表示羞愧:“我很抱歉。” “少来这套,我只是想说啊,等真到了必须做决定的时候,你的心会替你做出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大叔:事后我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小织那天那么反常,别是真搞地下恋去了吧? 还是遇到了配上型的病人想捐颗肾?也不对,那也不至于就死啊。我得再琢磨琢磨。 —— 我本还不信,觉得双更能有多难? 现在我发现是真的难死我了。 毁灭吧,世界,这个拌葱白菜无法双更的世界不值得存在。 第77章 那个男人,通话 在去野间五郎家研究那个死屋之鼠留下的大箱子之前,我先讲两通电话,然后又见一个人。 第一通电话是森先主动打给我的,他一开口就是恭喜:“做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呢,织田君,我都听说,你不但已经成功收服q。而且还干净利落地解决干部a并拿到宝库。 如此有能力,真叫人刮目相看啊,我可以把组织放心地交到你手里。所以恭喜您,织田首领阁下,今后您就是港口mafia真正的首领。” “多谢,森先还是叫我织田君吧。”我说,“干部a的死亡我很遗憾,他并不是我解决的。” “我明白哦,不管事实如何,都要与干部a的死完全撇清关系,这是很成熟的做法。我原本也没想让他干长久,只是不如织田君这样果断。必须承认我之前一直看走眼,织田君是比太宰君还要可怕的人呢。” 森先的声音当中满含着笑意,语调也很放松,但我有一种他在忌惮我的感觉。 不过到底是忌惮还是欣赏呢? 我只能肯定一点,森先对我的感情与对太宰的感情是不同的,我们之间从来都不算熟识。 “对织田君,你这么快就完成考验,我是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今天我在街上猛然见到q的时候可是吓一大跳啊。 -- 第125页 所以就稍微出手试探一下,也许手段有些过火,不管q有没有找你告状,我这里都向你道个歉。 爱丽丝酱也已经狠狠骂过我一顿,我差点都哭出来,真的有好好反思,所以还请织田君不要记恨。” 这话说到后面,森先像是在对我卖萌一样语调委屈极。 我心想,久作上街去?是梶井同意的么?不过这种问题没必要现在问森先。 于是我问:“森先伤到久作?很严重么?” “织田君,变成首领之后说话也还是这样直白啊。”森先的声音里满是感叹,“我有分寸,只是欺负一下小朋友罢,看到q完全不会随意伤人我就放心,倒是有件事啊……” 森先像卖关子一样拉长声音。 “织田君是告诉q我已经死么?他看到我的样子就像是看到亡灵复一样,简直吓坏。” “我没那么说过。” 我莫名感觉心虚,虽然我什么都没做,但我也确实没有成功纠正久作的误会。 “唔……那就算。”森先好像决定相信我的清白。“说点别的吧,中也君要回横滨。” 我恍然想起中也其实也是港口mafia的干部之一,由于我看过的「故事」里中也从头到尾一直没有出现。 所以穿越来后也一度对此缺乏实感,总觉得中也还是应该待在学校里上学。 “中也的出差结束?” “是啊,他的事情解决,完全错过横滨的热闹,以至于心急得不行呢。”森先语带笑意。“年轻人偶尔的不稳重可真叫人亲切啊。” 我想想自己认识的年轻人们,深以为然:“是啊。” “闲话就不说,织田君,如我们所约定好的那样,我需要借走中也君三个月。不过在那之前你需要他下飞机之后先去你那里报到吗?我想也该补上一个交接仪式。” “以前港口mafia有过交接仪式么?” “从没有过。” “那就依照惯例不要交接仪式。”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出席什么大家都要盯着我看的活动,现在这样平稳地接手港口mafia挺好。 不知道我是哪句话触动森先的笑点,他一下子乐不可支哈哈大笑,那个笑声让我情不自禁地担心他会喘不过气。 “你没事吧,森先?” “没事,只是想到港口mafia从未有过交接仪式的理由,所以感觉很滑稽。” 我等等,期待着森先能进一步给出解释,为什么从没有过? 可惜森先直接换话题:“织田君不想就算,要先见一见中也君么?我比较期待回答是「不要」,因为我这里正有事情需要他帮我呢。” “可以先不见,我不急。” 森先笑两声,感觉是被我逗笑的:“真好说话呢,织田君。既然如此我想知道一些情报,你也不会拒绝我的对吧?毕竟是织田君要我放着好好的首领不当,跑去异能特务科辛辛苦苦从头开始打拼。” 不对,我觉得我没有要求森先为我做事的能力。当初我只是给出意见,然后森先自己选择答应。 “要什么情报?” “织田君掌握异能特务科这边还不知道的、能力隐蔽的异能者信息,对吧?今天异能特务科突然注意到三个人,分别是伊东链太郎、野间五郎、美耶子。 这三人里必定存在异能者,只是需要时间慢慢排查。如果我可以提早搞清楚就能向上面邀功啦,还帮新同事们节省精力,真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异能特务科注意到,这我并不惊讶,因为是我示意安吾把大致情报传递给异能特务科的。 如今的安吾不再是秘密间谍,他的归属正正经经在我这里。 安吾在本职工作之外,另外兼任着港口mafia和异能特务科之间的传声筒。 如果我觉得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异能特务科,就会让安吾去通知。 相应的,安吾也会直接把异能特务科想要我知道的情报带来给我。 但是森先也知道情报,这就比较值得惊讶。 他与安吾之间并不存在什么合作,不会从安吾那里拿到情报。 与我才当上首领没多久相对应的,森先去往异能特务科也没过几天。 我以为森先还处在需要考察忠诚度的实习观察期,被密切封锁着消息渠道,结果森先已经可以掌握到异能特务科的最新情报。 感觉他是迅速就融入新环境,而且过得游刃有余。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森先以前在异能特务科根本说不上话,要不到一张异能开业许可证,我都要以为他早在异能特务科里布置好人手,拥有一套自己的班底。 关于这次揭露出的两个一直不被人知的异能者,我原本没打算给异能特务科太准确的情报。 因为毕竟是两个不同的组织,各有立场。双方刚刚开始尝试建立联系,试图摸索出敌对之外的全新的稳定关系。 这种时候没必要多么亲密,相互有所保留,逐步试探就可以。 但是现在森先直接问我要情报,我决定不再吝啬,把「即死既命」和「恶作剧谋杀」都详细讲讲。 帮助森先在异能特务科谋得高位,这是我们之间约定的一部分。 -- 第126页 临近通话结束,森先意味深长地对我说:“要小心太宰君。虽然见识到织田君的藏拙能力之后,我都不知道是该为织田君担心还是该为太宰君担心。” “我不会怀疑太宰的。”我立刻说道。 如果森先说的是别的事,我还需要反应一下。但说的是怀疑太宰这件事,我立刻就能听明白。毕竟这可是「故事」里确切写到过的内容。 “太宰是个好孩子,这是不需要质疑的事情。森先,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太宰如果听到会心寒的。” 森先沉默一会儿,才道:“啊,原来如此,织田君这是早就心里有数。在加入港口mafia的一开始就目标明确地与太宰君做朋友,和坂口君也交情深厚,此时想来我才发现,织田君从那么早开始就已经在布局,我还真是不冤。” 不等我反驳,森先最后说完一句就直接挂断:“该说不愧是深藏不露的织田君么,那我就不再逾越,请好好经营港口mafia。以及期待公开声明的那一天。” 我垂下手,看向发出忙音的手机,很是沉默一会儿。 深藏不露……是在说我吧?森先对我好像有很大的误会。 我决定当做没有发现这个误会,顺其自然吧。毕竟好像对我有利。 我转而把电话打给梶井,询问久作上街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森的回答:从没有过交接仪式的理由。当然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是下克上杀死先代直接上位的传统啊! 第78章 那个男人,遗憾 梶井在电话里和我讲述了事情经过。 一切要从我推荐的冷饮说起。 梶井收下了久作和poker两名弟子之后。作为庆祝特意点了三杯冷饮外送。 三杯送到后都有着漂亮澄澈的柠檬色,浮动着一层可爱的小冰块。 梶井没有选择正常地和弟子一起开喝。而是先拿出了冰糖、油醋汁、沙拉、耗油、辣椒粉等等物品。 “是从哪里拿的?”我打断了梶井的陈述。 “当然是厨房,实验室里可没有这些。” 厨房啊,感觉一下子就很合理:“我知道了,继续说吧。” 梶井准备好平时制过炸弹的量杯等感觉能用上的物品,开始把各种调味食物按照不同比例兑入冷饮,转动着玻璃搅拌棒进行调制。 三杯正好是一组对照,梶井玩得不亦乐乎。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是实验,首领。科学的根源在于怀疑!所以要随时保持探索的态度然后随时行动!您不觉得很迷人吗? 不同味道按照不同的比例混合在一起,最后会达成怎样的终极味道呢?世间一切结论都是从实践得来,我真是太好奇了!” “是这样啊。”我完全听懂了。 “首领您也要尝试一下吗?我可以为您特别调配一杯,用全新的比例!” “会麻烦吗?” “追求科学的事怎么会麻烦!而且样本越多结果才越精确!” “这样啊,味道如何呢?” 梶井高亢的声音低落下来:“还没有品尝呢,因为我想和两个弟子一起举杯啊。但是搅拌完之后再抬头时,他们俩已经不见了。” 我问:“梶井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不见了的吗?”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无比丧气:“不知道,调配中途poker问我这些真的能喝吗?我说调完了就能喝。这就是他们离开前和我最后的对话了,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对话啊。” 我也感到同样的费解,无法做出解答,只好转而道:“然后为什么不向我汇报呢?” “因为poker给我留了字条,写着出去转转一会儿就回,我不喜欢到街上去就没有跟着。” 那之后poker带着久作逃到了大街上,两人茫然地沿街走着,很快碰到一家冷饮店,poker就掏出钱包自告奋勇去买两杯喝的。 “首领您说他俩为什么要抛开我去外面喝啊?”梶井道。“我完全想不通。” 我觉得他应该不是真的在问我,属于自言自语的一种。所以我没有回应,只是听他继续讲: 等poker买完冷饮折返去找久作,久作已经在哭的昏天暗地了。 “然后poker就把久作带回来了,给我汇报一遍情况,现在还在哄孩子呢。” 我问久作有受伤吗?街上有发生混乱吗?梶井回答都没有,我就放下心来。 本想着严重的话需要我出手做什么,现在看是他们可以自己处理好的程度,我便不应多加干预。 我相信做老师和做首领存在很多相通之处。 森先生认为首领是组织的奴隶,但我无法成为组织的奴隶,我只愿意把整个组织当成一个大的班组,而我是学生们的老师。 懂得教学的老师不会手把手事无巨细地教每一名学生,而是会把握好每一名学生进步的方向,帮学生恰当解决疑难问题。 想到这里,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为什么不让大家真的感受一下校园氛围呢?这个世界的大家全都没有校园青春,实在是太遗憾了。 我这样想着,走向地牢。 “首领,poker和久作该不是打算叛逆吧?还是不服气当我的徒弟了?我要不要略施惩戒,就用今早才教他们研制的配方……”电话那头的梶井还在喋喋不休。 -- 第127页 我说不要,然后就挂了电话。 港口mafia的地牢十分昏暗,不断有潮气从墙壁缝隙间渗出,阴郁的湿冷钻进人的骨头缝隙,真是谁也不愿意久待的地方。 其实依照港口mafia的财力,稍微修整一下地牢、增加照明是很容易的事情。 但所谓地牢就是个需要带给人无限心理压力的地方,因而一直刻意保留了简陋条件。 负责守卫的人看红围巾识首领,向我鞠躬汇报:“首领,野间五郎目前还没有起疑,认定这里是军警的地盘。” 我点头鼓励,然后去见了伊东链太郎。 伊东看起来憔悴不少,眼皮浮肿,也不知是休息不好造成的还是哭过,他靠墙坐在地牢的地面上,手脚上扣着限制行动的锁链,看到我时对我苦笑。 这个人比我预想中的状态好多了,我还以为拷问班会对他用一些刑罚,出现许多伤势。 现在的情况说明他非常会审时度势,全力配合了审讯。 “啊,我还以为会就这样待着直到死,原来死前还能得到港口mafia首领的亲自相见,太荣幸啦。”伊东摆出了真的很荣幸的表情。 “我没打算处死你。” 伊东扶着墙站了起来:“原来如此,那就是我还有利用价值了?” 我说:“野间五郎已经抓到了。你恨他么?” “如果我说恨他,您会同意让我亲手杀了他吗?” “不会同意。” 伊东摇头:“那问我这个问题又有什么意义呢。实话说我不恨他,相反,知道他居然会对我出手,我惊讶极了,这说明我之前太轻视他,我还以为自己是个考虑足够周全的人,这次算是上了一课。” “你有什么对未来的规划么?” “现在再说未来规划可太讽刺了。我所爱的美耶子选择了野间五郎,我已经没有在横滨这个城市里活下去的理由了。” 伊东垂下视线,摊开手掌又握成拳头,道:“我是个失败的欺诈师,心碎而死也是应当。如果能再展开新生活,我也不会再选择当个欺诈师了。” 我拿出了可以打开锁链的钥匙:“只是不想当欺诈师,但其他职业都可以对吗?” 伊东听到了钥匙的声音,抬起头看我:“您想让我做什么?我先说明,杀人或者太糟糕的事情我不做。” “我在构想开一家港口mafia旗下的私立学校,教大家正常学校里会教的知识,你愿意当第一任校长么?” 这并不是我随口说说的。 审讯报告里伊东交代了很全面的自身过往经历,他在其他地方周游着当欺诈师的时候,做过许多掩护性工作,其中就有当了整整四个月私立学校校长助理的经历。虽然只是助理,但已经对校长平日需要处理的事物了如指掌。 伊东:“很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不过学校一定是建立在横滨的吧?对不起请恕我拒绝,我不想再留在这个伤心地。” “这样啊,可惜了。我会放你离开的,今生不要再返回横滨了。” 我怀着淡淡的遗憾走到他面前,用钥匙开锁,顺便对他说:“其实美耶子并没有选择野间五郎。正相反,她对野间五郎死心了。” “什么?”伊东瞪大眼睛。 “美耶子对野间五郎的异能并不知情,她不知道给你端的茶水会害死你。” 伊东愣住了,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我已经帮忙开了锁,但他完全没有要自己把锁链摘掉的意识。 没办法,我只好伸手帮忙,给他一条一条解除锁链束缚。 幼稚园的老师帮小孩子整理衣服也是这样的吗? 我最后上下打量一遍,确定没有锁链再留在伊东身上,便转身往外走。 “首领……”伊东突然在我身后叫道。 “嗯……” “我同意了。” 我纳闷:“什么同意了?” “做校长的事情。”伊东深深吸了一口气,“请您允许属下继续留在横滨吧!属下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横滨!”突然发下了誓言。 作者有话要说:一只三色猫路过垃圾桶时发现了三杯色泽诡异的东西,不知为何装在冷饮杯中。会是毒药吗?它陷入长考。 官方的小柠檬就很可爱,曾用这样的手法祸害了芥芥和chuya的饭。 感谢 單行道扔了1个地雷…… 第79章 那个男人,开箱 我没有回头去看伊东。 虽然不明白他是怎么转变了想法,简直有点翻脸如翻书的意思,但我也没有产生探究心。 既然结果是好的,那么过程就忽略了吧。 我顿住往外走的脚步,抬起一只手挥了挥:“这样啊,那就收拾好行李,明天找我报道。” 说完,我离开阴暗的地牢,同看守交代一番,然后返回到光亮的外界,自己开一辆车去往野间五郎家。 车子是外形低调的黑色轿车,安装了防弹玻璃和许多我也搞不明白的安全装置,是森先生留给我的港口mafia财产之一。 原本还有司机配备,但是我自己会开车,也习惯于自己开车,所以就让司机干别的去了。 野间五郎相对其他住公寓的人要富裕一些,拥有独栋的小屋和地下室,屋外简单弄了一个三平方小花圃,里面栽种着一些不需要太过精心打理的花草,处在半野生状态,长势略微凌乱。 -- 第128页 我已经拿到了野间五郎家的钥匙。所以停车之后就直接开门走了进去,以防万一手中还端了枪。 屋内是普通独居者的布置,野间五郎是个简洁派,物品较少也摆放规整,是第一眼看去会产生好感的模样。 我在桌面上看到了还没来得及喝完的茶水,在沙发上看到了明显只是暂时放在那里的工作证。 我拿起工作证翻看,确定这是野间五郎所就职的那家日用品企业。 到这时我忽然想起来安吾说过的情报:野间五郎的工作并不忙,但是却有去赌场赌博的习惯。 什么人会在平凡又清闲的工作里积攒出需要养成宣泄习惯的压力?只能是拥有秘密的人。 也许当初刚一听到这个情报,太宰就已经开始怀疑野间五郎了吧,而我那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野间五郎内心的压力会不会不只是源于长期隐瞒异能,还包括和死屋之鼠的联系? 我谨慎地检查了每一个房间,确认没有藏着人或是别的有问题的东西,然后才走到地下室入口,移开挡板,打开地下室里电灯的开关,从只容一人通过的小口外努力向内窥探。 根据野间五郎招供,死屋之鼠是三个月前突然联系到他的,通过一个贫民街跑出来的无名孩子传递通讯器,实现了远距离无接触的对话。 通讯器另一头的人使用了变声器,自称是境外异能组织死屋之鼠的话事人,一开口就点破了野间五郎是一名隐藏起来的异能力者,然后友好表明对野间五郎的异能很好奇,希望招募他加入。 野间五郎果断拒绝,声明自己不知道什么异能力,只是普通人,并把通讯器丢进了海里。 那之后死屋之鼠没再打扰野间五郎,野间五郎自己也逐渐相信当初只是某人在对自己恶作剧。 但是四天前,死屋之鼠突然再次联系到野间五郎,这次不但发出了招募邀请,希望野间五郎成为横滨地区秘密联络人,还给出了野间五郎无法拒绝的价码,甚至凭借语言交流鼓动得野间五郎心思浮动,膨胀起来。 我想,野间五郎坚持了那么多年没有动用过异能,这次突然出手要用「即死既命」杀伊东链太郎,与四天内心态发生剧烈变化有直接关系。 简单来说就是他飘了。 如果阴谋论一点想,会不会死屋之鼠的目的就是引导野间五郎自己用出异能呢? 我趴在外面大致确认地下室里没有异样,便卡死盖板,以防备出入口被堵住的可能,踩着木质扶梯轻手轻脚钻入地下室。 地下室面积不大,看着空空荡荡,只有一个方形的大箱子靠在墙边。箱子上了锁,还贴着类似封条的东西。 我凑近去看,发现锁并不结实,很容易砸开。比起防止被人开箱,更像是为了一旦有人打开就造成无法复原的痕迹。 好比信封糊上胶水的封口,任何人都有能力拆开信。但拆开的信无法再伪造成没有拆开过的样子。 箱子整体是一个巨大的皮箱。让我尤其在意的是,它设置有数个换气口。里面装的该不会是活物吧? 根据野间五郎供述,箱子是昨天深夜死屋之鼠才交给他保管的,那个境外组织不知用什么手段把箱子装进一辆运输建材的货车,货车驶过野间五郎家门前停留了三分钟,再离开时箱子已经进了野间五郎的地下室。 死屋之鼠交代他帮忙保管24小时,24小时之后会有其他人来提走箱子,并不曾告知他里面装着什么,他自己也压根没碰过。 拷问班拷问出这个信息之后,找情报员进行了核实,发现确实有货运司机收钱办事。 但那个司机也说不清箱子的来源,只能推测是走私船运来横滨的境外走私品。 活着的走私品吗? 也许是某种趣味把,这个箱子的打开方式不是常见的侧面打开,而是要像礼物盒一样上下打开。 我拿起枪,用枪托砸开锁,撕掉封条,单手掀开了箱盖。 箱子里蜷缩着一个呼吸虚弱的外国少年。 他一头黑发容貌精致,身材消瘦赤着双脚,一身单薄白衣,双眼紧闭,身体被绳索粗暴地固定着。 我检查了一下,发现他处在昏迷当中,似乎已经连续昏迷至少一整天,出现了脱水状态。 联想到皮箱类似礼物盒的外包装,我的心不由发紧,很难制止自己进行糟糕的联想。 那个死屋之鼠组织是在进行人口走私吗?单独一个的人口/交易并不常见,这说明少年极有价值。是因为容貌精致?还是他具有什么值钱的能力? 我拆掉绳索把少年从箱子里扶出来,驮在背上,发现他体重很轻,对我来说没有任何负担。 箱子底部落下一顶白色的毡绒帽,我想了想也伸手带出来,端正扣到少年发顶,然后背着他离开了地下室。 外面很安全,这期间并没有出现其他人,我给少年喂了一些水,把他扶进车里,决定带他一起返回港口mafia,先找地下医生看看。 但钻进驾驶位刚要发动汽车时,少年就哼了一声苏醒过来。 “我这是……”他的声音十分沙哑。 “你醒了,感觉哪里不舒服?”我离开驾驶位,绕回后座扶着少年坐起身。 少年虚弱极了,把力量都压在我的身上。他半睁开双眼,眸色似乎是偏红的紫色,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说:“不要救我……” -- 第129页 “你说什么?” “不管你是谁,都把我送回那个箱子里吧,你不是我该见到的人,你会惹上大麻烦的。” 我更加确定了少年是某种交易品的猜想:“不可能的,我无法对需要帮助的人视而不见。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惹到死屋之鼠?” 少年蓦然发笑:“我吗?我叫费奥多尔,我就是死屋之鼠的头目——” 他说这话时紫眸微微亮起,一瞬间很有气势。但下一个瞬间就被虚弱的咳嗽打断了。 苍白的面容上笑意淡去,最后余下苦涩呢喃:“曾经的头目。” 作者有话要说:杏月:好家伙,这不得录一段开箱视频? 感谢 單行道扔了1个手榴弹 科柯扔了1个地雷 啾咪! 第80章 那个男人,照顾 自称费奥多尔的少年断断续续告诉我,他本是死屋之鼠的成立者和头目。 但突然遭遇了同伴背叛,沦为阶下囚,被作为-份秘密礼物漂洋过海的送来横滨。 按照这种说法,他已经在箱子里昏睡了至少三天,能很快恢复到可以条理清晰说话的地步,没有出现器官衰竭等严重问题,真是非常万幸非常难得。 我又给他喂了-些水,问他:“为什么你的同伴会背叛你?” “我们理念不合。”费奥多尔神情怏怏的,“我希望死屋之鼠只是单纯的情报屋,靠贩卖情报获取利益,但我的同伴……以前的同伴们,他们认为我们应该做得更多。” 费奥多尔在回避提起别人的名字,我也配合他不去探究:“做得更多是指?” “他们想做的事我所知甚少,因为我很早就反对组织插手其他事务,他们早在防着我,不会向我透露重要信息。 但我知道,我会被他们送到横滨-定与此目的有关,他们必然有个足以颠覆横滨、甚至颠覆世界的计划,我想阻止他们。” 他望着我,虽然在说很严重的事,但表情却很冷静。 我说:“这样的话就算我-个吧,我喜欢和平的世界。” 他向我确认道:“你真的不怕被我连累么?这可是牵扯很大的阴谋,会死的。” 我说:“你是情报商,应该知道港口mafia吧?” “当然知道,那是横滨最大的地下组织。我平时也会经手日本情报,这种情报是基础中的基础。你想告诉我你归属于港口mafia么?”他的声音略微发紧,似乎在紧张。 “我就是港口mafia的首领。” “你很幽默。” 我放缓语调,试图往话语中加入增强说服力的魔法:“是真的,我叫织田作之助,我没有骗你。” “如果你真的是组织首领,那森鸥外呢?” 费奥多尔的眼眸定定的,有着叫人无端感到寒冷的深色。 我突然觉得这个孩子与太宰有种难以形容的相似。 并不是两个人很像。虽然都是黑发的孩子,但谁也不会把这两个孩子搞混的。 而是某种微妙的异样感,让我觉得如果世上有哪个孩子与太宰处在同样的高度,不但年岁相仿,而且能让太宰打起精神来面对的,或许就是他了。 我有所保留地回答费奥多尔:“森先生去别的地方了,他最近和我进行过-场秘密谈判,然后把首领的位子让给了我。” 费奥多尔的表情略微变化,有-丝古怪:“……” 我主动说:“你认识森先生?要去见他么?” “不……”费奥多尔活动了-下手脚。 我想到他还赤着脚-定感觉很冷,就从车里翻出-条象征着首领的红围巾给他把双脚包上。 这绝不是我对自己身份不敬的意思。 我已经了解过了,红围巾其实有很多条,样式是首领代代相传的没错。 但实际上脏了之后就会立刻被销毁换新。而且现在没有外人,不会有别人知道我用围巾做了什么的,相信费奥多尔也不会揭发我。 瘦弱少年的两只脚被-条红围巾裹住,算是变相束缚在了-起,毡绒帽下的细弱发丝因为身体转动微颤,眉头蹙了起来。 我心想糟糕,刚才忽略了这孩子被绳索束缚过很长时间的事,他现在-定感觉很不舒服吧,会产生受控制的囚徒感,我要怎么补救才好? 但费奥多尔仅仅皱了-下眉头就很快接受了,他丝毫没有提出意见,不但没生气或是挣扎,还蜷起双腿,环抱住膝盖,缩成-个很适合保暖的动作。 同时也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动作。 这个动作让他偏瘦的身形看起来更瘦削了,单薄的白衣掩盖不住骨骼的突出。 我索性连外套也脱了,给他盖在身上。外套的袖子系在他肩膀上,整体就像个小披风。 “谢谢……”他说。 “不用谢,我带你去看-下医生吧,你放心,是不会留下身份信息的港口mafia地下医生。” “不,我信不过港口mafia的人。” 我沉默。我思考这句话是不是在说我,这种说法到底是直白还是委婉,算不算-种「当面内涵」? 好在费奥多尔马上解释了:“不过我相信你,织田先生。可以不让我接触到任何其他人么?” 我答应了,回到驾驶位发动汽车,更改目的地,准备把费奥多尔拉去-处无人知晓的安全屋。 汽车平稳地行驶,路旁行道树-棵-棵拉远消失,费奥多尔很沉默,望着窗外-言不发。 -- 第130页 我有心打破沉默,就随便想了个话题:“我最近想办-个学校,希望能找到现成的建筑物,这样可以早早投入使用,费奥多尔有推荐的地方吗?” “有什么具体的要求么?” “位置偏-点,可以远离纷争。破败-点也无妨,可以投入资金翻修。建筑的所属权要明晰,可以顺利找到权利人,好商讨转让事宜。” 费奥多尔听完之后想了-会儿,才慢悠悠地说:“我知道-个地方,是-家经营不善的孤儿院,但是院长恐怕不会同意转让。” “那要见面谈过之后才知道。孤儿院的话会有很多孩子吧,我正担心学校建起来学生太少的问题,正好可以让孩子们直接转变为学生-应花销港口mafia都能承担。” 我越想越觉得合适,立刻问清孤儿院的具体位置,深深记在心里,准备明天就带上伊东找过去看看。 车子里再次陷入沉默,就在我思考还能说点什么时,费奥多尔主动开口了:“横滨藏着-个足以颠覆-切的东西,我掌握了-些线索。死屋之鼠里终究都是我曾经的同伴,无法对我狠下心动刑。所以他们打算把我交给横滨的合作者,让合作者拷问出我的秘密。” 透过车顶的内后视镜,他冷静地与我对视,紫眸下是突显出虚弱感的黑眼圈。 他的眼睛里蕴着什么情绪吗?我无法解读出来。 费奥多尔缓缓说道:“死屋之鼠在横滨的合作者是太宰治和森鸥外,我本来应该被交到他们手上。” “呃……”这-次沉默彻底持续到我开到目的地。 我没让费奥多尔下地走路,直接背着他进了安全屋,把他放在沙发上。然后翻箱倒柜终于找出-双白色的绒拖鞋拿给他。 “你可以自己试着在屋子里走走,这里的物品你都可以随便使用,我出去买-些食物回来。” 安全屋里其实还有-些压缩饼干。但是费奥多尔这么虚弱,我认为还是喝-点暖暖的粥比较好。 “等等……”他-把拉住了我的衣袖。 我回头看他,他就像是-只容易受伤的小动物,小心翼翼注视着我,对我戒备又不自觉地依赖。我注意到他的指甲上有啃咬过的痕迹。 听说咬指甲是-种用于缓解紧张情绪、分散注意力的不良习惯,多见于儿童-般会随着年龄增长自动消失,我眼前的费奥多尔显然不在此列。 “织田先生-定要小心太宰治和森鸥外。” “嗯,我知道了。” 我在想,这个世界的孩子大概就是会玩得这么复杂? 我记得我那个世界,外校的费奥多尔与涩泽龙彦-起组建了苹果自杀俱乐部。 虽然我都没见过真人,但姑且算是见证过对方与本校风纪委员之间激烈的电子信息战。 「苹果自杀俱乐部」和「死屋之鼠」,起名风格-样的让人很难理解啊。 我那个世界的太宰好像就对费奥多尔有些微词。果然两个世界人的亲疏关系都有对应,外校的就是应该预设成敌对关系? 加上杏月告诉过我的-些事,我完全不相信费奥多尔说的话,也能猜到他其实不怀好意,但…… 算了,也只是个孩子呢。 我离开安全屋,走进-家粥店,和老板说外带-份给肠胃不好的孩子。 -个缠着绷带的身影晃晃悠悠来到我身边,对我热情挥手:“呦……织田作我来找你啦,咦,你的外套呢?” 作者有话要说:一边写一边酸了,我也想被织田作照顾嘤嘤嘤。 感谢 單行道扔了1个地雷…… 第81章 那个男人,心意 “外套留在屋子里了,等下回去穿。” 我把「安全屋」这个词含糊了过去。毕竟是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还是少说两句普通人不应该挂在嘴边的词汇为好。 我侧过头去看突然出现的友人:“太宰知道我在这边有屋子?” 太宰点点头:“虽然知道,但我保证没有私闯过哦,只是有事想和织田作说所以来这边找你。” “这样啊。吃糖之后有好好刷牙吗?”我之前和太宰分别的时候专门提醒了他要刷牙。 “当然刷了。”太宰有些怨念的样子,“为什么没有蟹肉味的牙膏呢,太不合理了,根本不明白到处都是的薄荷味牙膏有什么好闻的,牙膏制造商在针对我吗?” 我说:“我也买不到咖喱味的牙膏,所以情况是一样的,并非针对。而且如果都是最喜欢的食物味道,刷牙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把牙膏咽进肚子吧,那样反而是一种困扰。” 太宰深以为然:“说的也是呢。如果能够吞牙膏而死一定很妙,但是牙膏没有毒,最后只能吞到撑死吧。哪怕是我最喜欢的蟹肉味,感觉一直到撑死也还是太痛苦了,也许一半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开始呕吐。” 我说:“看来只能放弃了。” 太宰蔫哒哒地点头:“是的,只能放弃了。唉,薄荷味道的牙膏用太久了,已经厌烦了,所以我最近换了一款水果味道的儿童牙膏,织田作你也试试看?是草莓的,听说好评如潮。” “是吗?那可真是期待啊。” 太宰随手就从身上拿出一盒没拆包装的儿童牙膏给我,我随手接过,塞进裤子口袋。 转头拿粥的时候,我发现粥店老板看着我们一脸欲言又止。 我问:“怎么了吗?” -- 第131页 “不,没什么。”粥店老板摇摇头躲远了,发出很小声的自言自语,“两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虽然很小声但我还是听到了。 太宰也听到了,不知戳到哪个笑点他自顾自乐了好几声,导致粥店老板躲得更远了。 现做出来打包好的粥很烫,我也没有急着返回安全屋,而是和太宰一起去了偏僻无人的角落,太宰向四周打量着确认没有监听之类的问题,慢悠悠开口说话:“织田作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说的事情?” 之前? 我想了一会儿:“是说尽可能地发展情报部门那件事?” 当时是在武装侦探社讨论的这事,我还和太宰一起随意敲定了要给安吾升职成情报部部长。 太宰歪了歪头:“唔,说到这个啊……我去搬完ace的宝库之后就立刻拉着安吾开始了,一点也没有耽误哦!不怕自吹自擂的说,真是非常有效率。” 我微惊:“难道已经有成果了吗?”这可不是一般的高效率了,说是超人也不为过。 “当然有成果了。我记得织田作要求的情报调查方向是:搞清楚都是谁的目光落在横滨、都是谁在觊觎着这里、都是谁想从横滨得到不该得到的东西。是这样的要求对吧?” 我点点头:“不错。” 太宰伸出一根手指:“那么请听好最新消息:有讨厌的老鼠跑到横滨来了。” “老鼠?” “具体来说是一个名为死屋之鼠的境外组织,表面上只是地下情报屋。但老鼠的臭味实在有点熏人,如果视作无害就要倒大霉了。” 太宰鸢色的眼睛微冷,他少有地收起了在我面前一贯放松的姿态。 显然在太宰看来,死屋之鼠真的很麻烦。 “他们的头目费奥多尔被称作魔人,是我也必须打起精神防备的家伙,大概认定了横滨有什么他想要的东西。 所以亲自顺着下水道钻来了吧,我暂时无法找到他,很会躲呢。织田作,无论发生什么都千万不要小看魔人,这是我的忠告。” 最后一句太宰加重了语气。 我不由抬眼和太宰对视。 我在想,太宰知道了吗? 如果太宰不知道我从箱子里拆出一个费奥多尔,那太宰为什么要特意强调这句话呢?只是巧合? 可如果太宰已经知道了,现在就应该对我说——“织田作,可以带我参观一下你的安全屋吗?” “不行……”我想也不想就说。 糟糕,拒绝的太干脆了。我答应了费奥多尔不让任何人接触到他,自然不可能同意带太宰去安全屋。 可是我这样的回答也相当于不打自招,摆明了安全屋里有不想让太宰接触的秘密。 我很不妙地发现,太宰提到费奥多尔之后本就发冷的眼神顿时更冷,声音变得轻飘飘的:“嗯……我明白了,是我逾越了。” “太宰……”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逾越」这个词朋友之间说也太沉重了,无形中就拉开了距离。 太宰像是并没有感觉哪里不好,还摆出一张笑脸来:“嘛,作为干部却试图探究首领的安全屋,这实在是很严重的侵犯隐私问题,织田作和我就算是朋友也因此感到困扰了吧?千万不要生气哦,我之后会好好注意的。” “太宰……”我不由加重语气又唤了一声,无法认同他突然这么说。 他的意思是要和我拉开距离吗?他认为我希望和他拉开距离吗? 太宰脸上虚假的笑容更大了:“放心放心,我知道织田作也很无奈,首领这种身份就是这样,必须和下属之间保有一定距离。我都明白哦,不会心存芥蒂的,之后也会用心体谅织田作的难处。那我先走啦。” “太宰!”我终于忍不住大喝出声。基本算是在咆哮。 这么吼出来的时候,我注意到太宰似乎被我吓了一跳,肩膀细微地颤了颤。我赶紧把声音压缓:“太宰,我们需要谈谈。” 太宰慢慢眨了一下眼睛,像是因为惊吓一时缓不过神来:“谈谈?” 其实,我一直都在寻找这样一个机会。 这个世界的太宰无疑是更孤独的,他一直注视着世界黑暗的一面,在港口mafia里生活和长大,享受着与我和安吾三人间有界限的友情。 保持界限的友情看似是一种安全。但「故事」里安吾叛逃后,受到伤害的情感还是轻易突破了我们各自内心的防线,令三人都痛苦万分。 这也许说明了我们之间相处的界限本就是没有意义的。 我想把太宰推进光明里,不只是环境上的改变,我还需要告诉太宰一些积极的东西。 但是具体怎么说我其实一直没想好。毕竟我没有和纪德决斗然后陷入濒死,没有那么一个可以自然地和太宰讲一通大道理的特殊情景。 如果我只是某日普通的和太宰见面,张嘴就向他灌输一通正能量,不但想象一下就感觉很尴尬,而且一定无法抵达太宰内心深处。 所以我一直搁置着,想不出要如何与太宰开口。 现在正是一个机会,而且如果错过了,我一定会追悔莫及的。 被事情逼迫着才能赶鸭子上架地做事,我也真是一个没能耐的糟糕首领啊。 眼看太宰一副随时要走人的架势,我急急忙忙组织语言:“太宰,不要害怕失去。” -- 第132页 这句话暂且让太宰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我暗暗调整呼吸,让自己更从容一些:“「只要是认为不想失去的东西就一定会失去。」你是这样想的对吧?” 鸟类从天空飞过投下了一瞬的影子。 “我无法向你做出不能实现的保证,也不会无意义地安慰你说「没有这回事,世间一定存在不会失去的珍宝,只要努力去找就能得到。」那种哄小孩的话我不会说,想必你也不会听。” 一片树叶在阳光下折射出过于明亮的色彩。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事物总是在变化之中,得到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失去,人生在世似乎总是在追寻不能长久的价值,但是……” 但是,此时此刻的我在全心全意想帮助一个孤独的孩子。 我能够把这份心意成功传达到吗? “但是不要因此陷在痛苦里。” 我伸出手,轻轻触上了太宰的肩膀。 我一贯用轻拍肩膀的方式安慰人。那么此刻,我应该拍一拍太宰的肩吗? “太宰,若放任自己沉溺于坏的感受里,人生便是一场永无终结的恶梦。” 我把孤独的孩子拥在了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若……人生便是一场永无终结的恶梦。”这个句式其实是从原作哒宰教育敦敦的话里切下来的。 感谢 單行道扔了1个地雷…… 第82章 那个男人,提议 云层遮挡了一会儿太阳,片刻又移开。 我投降了一般说道:“我没打算和太宰保持距离,拜托不要再想着什么首领和干部的身份差了。如果你实在想去安全屋参观的话,现在就跟我走吧。” 至于本来答应了费奥多尔的事,我也只能对不起了。毕竟亲疏有别,我还没有为了一个承诺付出很大代价的觉悟。 太宰僵着身子被我搂在怀里,脸埋在我的肩膀上,沉默了好一会儿都一言不发,我也不知道他是比较接受这个拥抱呢,还是比较抗拒。 我感觉大概度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太宰才声音闷闷地开口:“太逊了。”我不知道是在说谁逊。 他挣了一下,我顺势收手松开怀抱,这下可以看清他的表情。 他的表情看着还蛮冷静的:“织田作,你买的粥凉了吗?” “啊……”我伸手摸了摸,“还温着。” 居然还温着,看来时间也没有过去很久。 “魔人在你的安全屋里?” “嗯……”我再次在心里对费奥多尔说一句对不起。 太宰笑了一声,心情不错的样子:“织田作不用担心,魔人现在肯定已经离开了,老鼠总归是怕猫的。” 他俏皮地学了一声猫叫。 我心想太宰真的什么都会。我就不会学猫叫。 “哎呀,有些累了,我可以到织田作的安全屋里去睡一觉吗?” “好啊。安吾呢?” “安吾还在因为当了情报部长震惊着呢,不用管他。” “那你吃晚饭了么?” “还没有,晚上没胃口,就喝织田作你买的粥吧。” 但这碗粥对于在长身体需要营养的年轻人来说还是太寡淡了点,所以我说:“我也没吃,这样吧,我再买一份姜烧猪肉便当带回去,我们分着吃。” “我比较想吃蟹肉啊。”刚刚才说没有胃口的人下一句就反悔了。 我很遗憾地告诉他:“这附近没有卖蟹肉的,要买的话需要开车到别处。” “那就算了。织田作有没有感觉安吾发际线后移了?”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肯定地回答:“没有。” 我们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聊。太宰的话很多,说很久也不觉得累,我就只负责随口附和。这种相处模式我很习惯了,我那个世界的太宰也这样。 我们提着晚饭一起进了安全屋。费奥多尔果然已经离开,我的外套和红围巾都整齐叠放在沙发上,绒拖鞋留在原位,似乎压根没被穿过。 他是光脚离开的?我不由在心底皱眉。 太宰探头探脑地转了两圈,摇头道:“这里也太简陋了。” “毕竟只是安全屋而已。”我说。然后突然产生了好奇心。 我那个世界的太宰和我是邻居,因为会常常端着做多了吃不完的饭去找他。 所以我对他屋子里的模样十分了解。可是这个世界的太宰并不住在我隔壁。 于是我难得好奇地问:“太宰,你住哪里?” 我想我这个问题可能问得比较有难度吧,太宰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出来,想了一下才说:“不是什么值得参观的地方,是一个地图上都没有标绘的隐蔽位置。” 我根据描述脑补出一个世外高人隐居的茅庐,类似于三国故事里诸葛亮的隐居之所那种。 太宰说:“说起来安吾好像一直没有固定住所呢。” “是啊,毕竟他一直经常出差,只能在各个旅馆打转。但是我现在当了首领,不会再让情报部长到处出差的,安吾是时候找个固定的地方住了。” 说到这,我忽然萌生出一个念头:“太宰,我有个提议。” “什么提议?” “我们三个住到一起吧。”当了首领,又接收了ace的遗产,我大概是无法按耐住暴发户的做派了。“我们在海边找三个联排的房子,如何?” -- 第133页 太宰露出牙疼似的表情:“感觉像是上厕所也要黏在一起的三姐妹,好恶心啊。” “不愿意么?” “谁说不愿意?就这么定了,感觉超有趣!”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和太宰又一次抛开安吾,愉快地替安吾做了重要决定。 不过安吾就是有意见也没用,毕竟这个世界的安吾从一开始就有隐瞒身份,他理亏,没资格有意见。 我和太宰一起坐在安全屋里仅有的沙发上,分着吃了粥和便当。然后我去尝试了一下太宰推荐的儿童牙膏。 草莓味道很大,我不免想到如果有喜爱吃草莓的孩子,用这个刷牙会忍不住把牙膏吞下肚子吧? 幸好没有辣咖喱味的牙膏,不然我可能会忍不住,那就太给成年人丢脸了。 我刷完牙的时候,看到太宰正翘着脚躺在沙发上,他说:“织田作。”语调与往常的轻浮有微妙区别。 “我在……” “你是怎么看待这个世界的?这世上的人不断重复着得到和失去的过程,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呢?我啊,之所以会加入港口mafia,就是因为想更进一步看清人类的本质,期待着能找到什么活下去的理由。可是现在已经感觉有些麻木了,或者说是厌倦了吧。” 他举起手,张开五指,对着屋顶的灯光看手影。 “那就到光明的一面去寻找吧。”我对他说,“我认为世人不断重复着得到和失去的过程,这本身就是很有意义的事。即便是充斥着遗憾、心怀目标却因种种原因而未能如愿,那样失败的人生也是有意义的。” “是这样吗……” 我看着太宰毫不遮掩展露出的迷茫眼睛,终究是心软了。于是我主动许下了承诺:“我不是说过我要写小说么?名字已经想好了,叫《世相》,写好之后会第一个给太宰看的。” 和许给费奥多尔的承诺不一样,这个是一定要达成的诺言。 至于我还答应了另一个太宰当第一读者的事情……反正都是太宰,一个人的事怎么能分先来后到呢? 我理顺了自己的逻辑,感觉心安理得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魔人冷笑:a想参观b的房子,b拒绝,a就不高兴了。反过来b好奇a的房子,a拒绝参观,这倒是没有关系。大家看看,何等的双标啊? 哒宰:内涵谁呢?魔人滚出横滨市! 前两天有回没更,今天补上啦!本来想叉会儿腰的,但是想起来这是个拌葱白菜无法双更的世界,刚刚出现的得意立刻消失了……果然,这个世界还是直接毁灭比较好吧! 感谢 單行道扔了1个地雷…… 第83章 那个男人,茫然 周三下雨之后,周四也没有放晴,学园地面铺设平整,排水系统很不错。但学园外街道上出现了许多积水。 我谨慎地选择行进路线,一个人在或大或小不同水洼之间绕来绕去。 昨晚我独自找大叔吃了咖喱,之后也是一个人入睡,没有留太宰和安吾一起。 并不是有什么严重负面情绪,或是不想看到他们,只是我希望独处一段时间。 大叔开导让我不再感到焦灼,但空落茫然感仍然存在着:我是个教师。即便我穿越去顶替了异世界我,又能做到什么呢?在横滨法外之界推行中学教育吗? “织田作老师,早上好!” 走到校门时候,我偶遇了中岛敦。 他白发在阴天显得白,眼睛也像是自带发光一样闪亮,我向他点点头:“敦,早上好。” 我们并肩一起走入校园,路上中岛敦向我提了几个国语方面问题,我一一解答。 “织田作老师好厉害,感觉每次和您请教都有很多收获。”中岛敦说,忽然很感慨,“我啊,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了校园生活。刚来时和同学说话都很紧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上您课时,我立即感觉到一阵安心。” 我看向他…… 突然这样说,是想表达什么呢? 中岛敦:“织田作老师,虽然我还是不敢相信,居然会有「故事」里那样异世界存在着。如果我活在那个世界话,大概会和芥川同学很不对付吧。” “为什么这样说?” 中岛敦羞赧地低下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一种直觉……我不是想说芥川同学坏话,但「故事」里他实在有点……” 我点点头,表示已经理解了,不用非要和我解释明白。 中岛敦挠着头:“总之,我觉得如果是您话,到异世界去也绝对没问题!虽然很舍不得您教导,但我会努力自学,请您放心。” 我有点惊讶了:“你知道我想去啊。” 中岛敦露出惊讶样子:“诶?难道您还没有决定去吗?是我误会了,非常抱歉!” “不……”我摆了摆手,“虽然还没说定,但我想我会去。只是,你为什么认为是我就一定没问题,这也是一种直觉吗?” “不光是直觉吧。”中岛敦笑起来,“还因为学生会乱步会长也很相信您啊。” 乱步很相信我? 但是我和乱步之间交集并不多。 不等我细问,中岛敦就慌忙赶在上课之前冲进了教室,我也收起心思专注授课。 课间我找到中也,讲给他最新「故事」情节和杏月请求,并询问了中也个人意见,得到大体也是支持结果。 -- 第134页 这是个很奇妙现象,往常对我最有信心太宰和安吾都在这个问题上希望我拒绝。反而时常误以为我会受人欺负大家却给了我充足支持。 午休时我离开校园,去超市买了不苦速溶咖啡。 家里苦咖啡存量不多了,今天正好可以补充一些。虽然许多人认为速溶咖啡根本不能算咖啡,普遍认为味道不好喝不健康等等。但我本人并不在乎这个,感觉太宰和安吾也同样不在乎。 说到底我们当中根本没人追求生活精致有品位,反而是相当安贫乐道。 在咖啡之外,我又买了一些别,诸如蟹肉罐头、曲奇、美味棒、薯片、汽水等粗点心,最后拎了一个大袋子。 其实我还没有想好这些买来之后都分给谁吃,只是下意识感觉孩子们会喜欢,我想看到孩子们得到零食之后开心样子。 事情发展和我期待差不多,我返回学园路才走了一半,就有一个学生冲着粗点心凑到了我身边。 只是对方并非我预想中参加了读书会人,而是武装学生会会长,江户川乱步。 “哼,看在粗点心份上,本大侦探就不追究读书会一直没人邀请我去事情了。” “你是怎么知道读书会?” “那还用问?当然是靠本大侦探异能力——「超推理」!” 配合语言,乱步摆了个很帅气动作。而我没有特意停下脚步等他,于是他造型维持不到一秒就结束了。 他疾走两步追上我,并动作自然地从我手中袋子里摸走了一包薯片拆开来吃。 “原来是异能力啊。”我说。 乱步幅度很大地点了点头:“是哦,可是很厉害异能力呢!很惊叹吧?” “很惊叹……”我说。 他瞪着我,提高了嗓音:“我可是能够瞬间看破真相异能力者,就算没有参加你们读书会,也能知道读书会上发生一切!非常非常非常厉害!” “嗯……” 我发出一个音节表示自己在听。然后呢? 不知道为什么,乱步就因为我这短短一个音节露出了委屈模样。 是委屈吧?我实在不敢肯定。我哪里欺负到乱步了吗? 他猛塞一把薯片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啊啊」叫起来:“呜啊我决定不当异能力者了!当异能力者一点也不好玩!” “这样啊……” “我也不想再和你说话了!” “呃……”我不出声了。 刚才果然在不知不觉中让乱步生气了,我看我还是赶紧走吧。 “你等等,哎呀你走太快了!我没在生你气啦!” 乱步追着我跑了两步,伸手死死拽住我:“你听好了,乱步大人可是很照顾学生会大家情绪优秀会长。所以书记长心情变化乱步大人已经完全看在眼里了。” 听到乱步在提太宰,我不集中起注意力。 “书记长不希望我太过探究这件事,但我才不要听他呢。”乱步很神气地仰起头,“我自己找学园长要了那个书来看,只用课间休息就全部读完了。然后我对自己在书里表现很不满意。” 「故事」之后还有乱步出场么?我以为不会再描写新人物了。 “今晚读书会你们就能读到那里了,所以我决定先提前表明我态度。”乱步睁开了一双剔透无比绿色眼眸。 他说:“你去了那个世界之后要及早和我打好关系,关于这边情报也尽可以告知,那边我会配合行动。” 我不太明白:“什么行动?” “计划很快就会制定了,关键是我——”乱步脸上又出现了极为不满表情,“怎么能让乱步大人当一个区区路人?而且还是说话不顶用出场了跟没出场一样无关路人!那个书情节已经彻底激怒乱步大人了!乱步大人决定接受挑战!” 他几吃完所有薯片,又取了一根美味棒泄愤似用力咬碎吞掉。 我一边劝他吃慢点,一边完全理解了杏月希望很多人一起读「故事」理。 只靠我自己头脑确想不出什么好点子。但是如果大家一起思考,群策群力,总能找出一条最完美路线。笼罩在我心头茫然迅速散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乱步:我这么牛,倒是使劲夸我啊! 感谢 單行道扔了1个地雷 阿单扔了1个地雷…… 第84章 那个男人,决定 晚上读书会开始前,我把剩余的粗点心分给了大家,只剩下不苦的咖啡留着,等读书会结束再带回住所。 大家一边道谢一边胡乱挑着喜欢的往嘴里塞,太宰圈走了所有蟹肉罐头,土方因为得到了一瓶蛋黄酱看我时眼中甚至涌出热泪。 现在基本所有人都迫切想看下面的情节。因此谁也没有废话,火速开始阅读。 新内容一上来就是乱步的戏份,从分析事件的角度来看,正如乱步中午所说,是除了预言死亡结局外就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的部分。 而从分析文章的角度来看,则是借乱步之口点明了主角「我」打定主意去死的决心,一切都没有了挽回余地,很好地烘托起决绝气氛,营造出宿命感。 各有目标的路途上两个人偶然相遇。一人好心劝诫,另一人果断拒绝。如此简单便一幕结束,实在缘浅。 下一幕就直接跳转到我抵达目的地了,我一个人主动向一整座洋房的mimic士兵发起入侵战。 -- 第135页 真不知道这是对自己的身手太过自信了,还是迫不及待要送死了,总之我「单挑」对面一群。 mimic的士兵们训练有素,没有全部聚在一处。而是各自把守固定地点,我在心中把入侵路线规划得明明白白,以高超的执行能力逐个击破,行动行云流水,很快就杀死数名敌人。 不杀人的誓言轻松打破了,而且杀人之后也没有出现恶心呕吐之类的小说常见情节,我只是抽空点燃香烟,戒烟多年之后又开始复吸了。有一刻子弹穿透烟雾,是悲哀又优美的镜头语言。 我不断向洋房内部进发,一通花里胡哨的战斗衔接一通花里胡哨的死亡,异能力使我可以不断修正出最优行动,当我杀死mimic副司令时,我的状态已经很差,而副司令弥留之际却微笑着向我道谢,他拜托我也去拯救纪德,我答应下来。 把「死亡」等同成「拯救」,真是令人想要大声驳斥的思想啊。而那一刻的「我」一定认同了这种思想。 一口气读到这里,我们所有人都短暂地停了一会儿,各自整理情绪。 这样的情节早有预见归早有预见。但是真读到时,即便是我情绪上也不太好受。 我发现感情丰富的孩子们又在偷偷抹眼泪了。虽然我知道异世界的悲剧跟我没什么关系,但还是心生歉意。 十分抱歉,让大家伤心了。 我看了看太宰和安吾,两个孩子倒是都没有流泪。但一个攥着拳头,另一个抱着手臂,都是明显不满意的姿态。 其实昨晚我拒绝了两人去我家,还以为今天会和我闹别扭的,结果没有,两人见到我之后还是如常的态度,吃我买的粗点心时也很坦荡。这么一对比,反而显得心中怀疑他们会闹别扭的我太小心眼了。 我胡思乱想着,杏月停了一会儿开始往下翻页。 太宰去见了森首领,希望得到授权,好整编异能者小队进攻mimic总部,以此营救我。 而森首领先是顾左右而言他,接着又说,织田君恐怕并不希望任何人去救。 能说出这种话,说明他其实很清楚发生的一切。 接下来森首领更是直接挑明,他为了组织的利益是故意要织田君去牺牲的。 首领是组织的奴隶,为了组织无论多么残酷的事情都会欣然去做。 读到这里,我相信大家对森先生的评价一定又下降了一大截。 我都看到了,好些人露出了或是不赞同、或是厌恶的表情。更准确来说,是全部的大家。 我看着幕布上的一段对话,不知为何心情非常复杂:——“你要到哪里去呢?”“去织田作那里。”】 太宰啊,那个孩子即便被我拒绝了也还是想要救我。哪怕心里明白已经不可能了、没有办法了。 但太宰还是如同痉挛一般挣扎着,试图越过绝望的围墙找出一条通路,试图冲到朋友身边去。 我怎么才能硬下心肠,眼睁睁地看着他深陷痛苦呢? 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既然已经看在眼里,脑袋里就已经冒出一百个小人在喊叫着“去帮忙吧!去改变吧!” 就算没有人来拜托我,就算我只是个老师、也没有任何计划,就算理智告诉我还是袖手旁观为妙,我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太宰,安吾,我想答应杏月。”我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孩子说话。 安吾蹙着眉头,没有立刻表达意见,而太宰则激动道:“不行!” 顿时全教室的人都看了过来。 大家好奇着:“什么「不行」?” 太宰调整出微笑的表情,对大家招手致意:“没事啦,刚才安吾说要暗算森老师,我是强烈反对这种迁怒行为的。” 安吾:“……” 大家相信了,纷纷开始就首领森的恶毒行为该不该迁怒到教导主任森这件事发表个人看法,一时教室里交流声一片,都在进行友好的学术探讨。 借着探讨声的掩护,太宰压低声音对我道:“织田作,不要把善良投注到另一个世界去。如果自己给自己的责任不设界限,那么他人所施加的责任重担也会永无尽头。” 安吾也凑过来道:“不错,我以为人不该背负别人给的压力,那太沉重了,人是为自己而活的。” 这两个学生是想反过来教育老师我吗?明明还是小鬼头呢。 我伸手揽住两个孩子的肩膀,笑了笑,又轻叹一口气。 孩子的想法总是很理想化,以为人生也可以如考试那样分明。 这并不是孩子的错误。但正如坂田常说的那样,这个世界里掌握了选择权和话语权的尽是些肮脏的大人。 哪怕异世界聪明如太宰,不也是被森首领瞒过了么? 孩子总是更注重「圆满」、「周全」之类的词汇,实际上越是如此才越是疏漏。 肮脏的大人不会过多考虑一件事应不应该做,只会为了满足自己的心愿一意孤行。 我已经决定了,要去异世界改变一切。 大人做下决定后,孩子可就没有办法了,这也真是个糟糕的世界啊。 「故事」继续向后发展,我终于走到尽头,在宽敞的舞厅里见到了等候多时的纪德。 银灰色头发的亡灵念诵着关于麦子和生死的寓言,我接了下半句。 两个原本意见相左的人这次终于达成一致,求死的一方真诚欢迎着另一方也加入求死行列。 -- 第136页 决斗开始了,相似的两个人互相射击,互相用异能闪避,互相露出了微笑。 作为读者来说,我只能感觉到满满的悲哀。 纪德认为这就是救赎,他由衷地高兴着。但是我知道,两个同样丧失了生存欲的人是不可能彼此救赎的。 不过是简单的一方杀害另一方罢了。从一开就错了,到这一步无论是那个纪德还是那个我,两边都不可能再得到救赎,能得到的只有死亡。 如果死亡也算是一种救赎的话…… 不,唯独死亡绝不会是救赎,无论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教导主任:我和异世界那个屑才不一样呢!你们要相信我! 感谢 七八本书一起背的堀川扔了1个地雷…… 第85章 那个男人,皱眉 港口mafia的首领办公室里,太宰与森首领之间的对峙还在继续着。 太宰想要去救人,森首领希望太宰别去,两边完全决裂,森首领的守卫们还拿出了枪指向太宰。 太宰状似平静地分析出了一切的真相,原来森首领的目的是得到异能开业许可证。为了那张薄薄的纸,森首领策划了一切。 杏月宣布今天读书会到此结束,但大家都不是很想结束的样子。 我主动劝说大家离开,明天还要照常上学,再留下去就无法保证睡眠了。 “但是织田作,如果不读下去的话,我今晚一定会失眠。”太宰屁股仿佛黏在椅子上,完全不乐意挪动。 我试着提议:“那今晚也去我家睡吧。失眠的话,可以陪你玩一会儿枕头大战。” 我记得第一次叫太宰和安吾去我家睡觉那天,他就想要玩枕头大战。 太宰神色微变,偏过头与安吾对视一眼,勉强道:“两个人或者三个人能玩什么枕头大战啊,那个是多人游戏啦,要很多人一起的,我们根本玩不起来,还是继续读书……” 伊之助凑了过来,举起双臂高呼:“枕头大战!枕头大战!” 土方:“如果缺人的话,倒是可以算我一个。今天的作业我已经写完了,晚上回去也没什么事做。” 然后我发现中岛敦似乎也很心动的样子。 我定定神,仔细把读书会每个人的表情都看过一遍,心想果然。 “你们……都想去我家吗?恐怕挤不下啊。” 我之前就意识到自己的住房面积不太够,现在我发现似乎不够得厉害。 香奈惠笑着拍了拍手:“哎呀,枕头大战要热热闹闹一起玩才好,不如我这边来提供场地吧。大家现在可以联系各自的家长说明情况,晚饭我们也可以一起吃,快乐的聚会吧!” 之后虽然我努力推脱,但还是被众人簇拥着同去了。 最终除了杏月不知何时人不见了,剩下全员都热情参与到枕头大战里,挥舞着羽绒软枕把香奈惠提供的宽敞和室搅了个天翻地覆。 一开始还都很冷静,晚餐时也没有谁瞎闹,之后大家休息片刻,没多久便丢掉矜持,羽绒乱飞人仰马翻。 总悟和土方率先打了一架。坂田领着神乐偷袭,于是总悟和土方暂时化敌为友。 新八试图跑开但是卷入战火,不得不站到坂田一边。接着善逸被卷入,站到了总悟一方。 善逸呼叫援助,炭治郎与伊之助立即加入,混乱中不知道怎么的长谷川就挨了一顿打。 坂田一方陷入劣势,神乐立刻招呼新朋友香奈乎跟祢豆子帮忙。 善逸与炭治郎当场叛变阵营,伊之助紧随其后也叛变阵营,总悟和土方的临时结盟迅速瓦解,坂田一方就此大获全胜,战败方是长谷川。 以上是主要战场的前后,另外还有次要战场,是太宰和安吾跑到角落互相厮打。 两人都指责对方率先叛变,被枕头大战的糖衣炮弹腐蚀,没有坚定立场把读书会开下去。 之后芥川帮着太宰打安吾,中岛敦想劝架,希望芥川注意身体不要乱动,劝着劝着就成了两人互相掰手腕。 直到最后次要战场都没分出胜负。 这一连串发展我和香奈惠作为裁判全部看在眼里。 “真是一帮有活力的年轻人啊,不是么?”香奈惠笑眯眯地问我。 我认真点头:“是啊。” “已经决定好要去异世界了?” “是啊……” “那个异世界里,mimic组织的行为实在过分,森首领也是。但是我感觉织田君似乎并不生气,是吗?” “是啊……”我像一台复读机一样回答着。 香奈惠摇了摇头:“织田君不生气,但是我有些生气了呢。幸好小忍没来读书会,不然她一定要气坏了。我知道生气是一种负面的情绪,但这个时候反而希望织田君也能多少生些气啊。” 我不由看向香奈惠,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没在笑了。 其实我也是会生自己的气的,而且不久之前还在迁怒异世界的自己。 但我知道香奈惠希望的「生气」并不是指这种,于是我问道:“为什么希望我生气呢?” 对别人生气,这不是什么值得去做的好事吧。 “是啊,为什么呢?”香奈惠的目光虚虚望着孩子们,“也许是因为不会生气的人太招人心疼了吧。” 我也看向孩子们,低声说:“我并不是不会生气的人,只是很少生气罢了。” -- 第137页 “那我就只能这么对你说了,织田君。”香奈惠又恢复了笑容,“与各种正面情绪一样,生气也是源于内心的情感,而且是最有力量的情感。我是看着小忍长大的,我知道愤怒的价值。如果之后织田君有机会的话,不妨也使用一下这股力量吧。” 可是愤怒要怎样使用呢? 我没有来得及问,因为刚刚打完一场枕头大战的孩子们已经向我涌了过来,并训练有素一般对我同时发动猛烈的枕头攻势。 不得已,我必须还击了。 孩子们不发泄完精力和情绪是不会乖乖睡觉的,希望他们都已经完成了各自的作业吧。 —— 太宰躺在安全屋的沙发上睡着了,盖着我的外套。 我努力在脑内构思小说情节,也在安全屋里将就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我和伊东一起出发去孤儿院找院长谈谈改建学校的可能性。 我邀请了太宰同去,但太宰说需要去督促安吾工作,没有空闲,所以一早就与我道别了。 考虑到孤儿院是费奥多尔推荐的地点,我特意先调查了一下孤儿院的历史,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孤儿院建立在人烟稀少的山里,但也不算太过远离城市,单看地图就已经感觉位置适宜,等开车抵达亲眼见到孤儿院时,我已经产生了非要这个不可的心情。 因为孤儿院的面积和建筑保存程度都很理想,房屋结构适合改建成教室,修缮起来并不困难。 伊东自告奋勇,和我说想露一手:“首领您放心吧,我最会欺诈、呸,我最会说服别人了,一定给您和院长谈妥,您都不用露面。” 既然伊东这么说,我就让他先去找院长自由发挥,自己试着在孤儿院里转转,想先接触一下孩子们,看看孩子们的知识水平。 不知为何,这里负责管教孩子的大人都有意无意地警惕着我,在我提出想陪孩子们玩游戏的时候也婉拒了我。 孤儿院里藏有什么不可探究的秘密吗?感觉总体气氛也略压抑。 我知道费奥多尔推荐这个地方应当不是全然好心,多半是希望我接触到孤儿院的秘密,也许会有危险存在吧。 可如果就这么一走了之,我想我也是做不到的。 我又努力在孤儿院里逗留了一会儿,直到被「客客气气」地请出去。然后过了一阵伊东也出来了,看他表情就知道谈得并不理想。 “是不是院长并不想和港口mafia扯上关系,所以拒绝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一般人谈到法外组织,都是避之不及的态度,无法产生信任,所以也就无法达成约定。 “不,我压根没说我们是港口mafia,我只是借了一家受我们庇护的船运企业的名字。而且也说清楚我们不但给钱还愿意对所有孤儿负责了。”伊东适应身份极快,现在张口闭口就是「我们」了。 他皱眉道:“院长没有对我们的身份起疑心,他的反应不合常理。” 于是我也跟着皱眉。 作者有话要说:安吾:我还需要被督促工作?找借口拜托也找个好一点的? 感谢 极昼扔了1个地雷 科柯扔了1个地雷…… 第86章 那个男人,信任 孤儿院里有秘密,这似乎又需要进行调查。 但是首领没必要亲力亲为。 之前对ace的死亡调查是因为保密需要,不便透露给太多人知道,所以我全程参与。 但今天开车跑来孤儿院我没有特意避开什么人,我想买下孤儿院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这次似乎没必要再亲自调查了,毕竟我也不是真的侦探。 担任首领,心态转化是困难的一步,我努力站在首领的角度,思考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也许我可以调集一帮人来包围孤儿院,直接逼问出秘密。 不,这个首先就排除,完全是类型片看多了导致的思维废料。 也许我可以花钱委托给武装侦探社,让真正的侦探来调查。 这个很可行,但是不太好吧。一有钱就想着花出去,而且属于对外求助,于组织本身来说不是好事。 也许我可以从组织里选几个稳重的成员,命令他们来调查。 这对组织里的人来说是一次锻炼,不错。但是组织里真的有适合来锻炼这个的成员存在吗? 感觉除了有限几个心思比较细腻的,剩下都不怎么喜欢用脑子解决问题。 我苦思许久,突然醒悟一件事,我应该把组织的情报部好好利用起来啊。 既然名字都是情报部,那么下达窃取情报的命令也是理所当然。 至于具体怎么操作则是部下自己的事情,我作为首领只负责充满信任地给出权限就好。 而且根据我接手的资料来看,情报部的风格还是很正常的,并不是好像电子游戏里那样大开大合,认为把目击者全部干掉就是完美潜入。 我这么一想,自然地拿起手机给安吾下达命令。 我发的是短信,而安吾很快就给我打过来了:“织田作首领,您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和我说说让我当情报部长的事情?”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我不明白还有什么必要再讲一遍,“莫非你是想补上一个升职仪式?” 如果是这样的话,的确是我思虑不周,应该更重视企业文化的建设。以后无论让谁升职都安排聚会活动吧,就这么定了。 -- 第138页 安吾深深地叹气:“唉,我以前为什么一直没发现。” 我不明所以:“没发现什么?” “能惯着太宰君那种人的人,又怎么可能只是简单的不会吐槽。” “我确实是不会吐槽。” 而且安吾总是因为我这点不足而唉声叹气。 “不止如此,您还有另一个重要才能,就是让吐槽役感觉到痛不欲生。” 我沉默。其实能听得出来,这是在讽刺我。 我一句解释也不说,就直接让安吾去做他不理解意义的工作,这果然是比较容易招来怨念么? 但其实也就在这两天了,等到各方面都做好了准备,然后公开宣布,安吾的疑惑就会得到解答。 我决定无视安吾对我的嘲讽,说道:“让你来当情报部部长这件事是我深思熟虑的,也许很突然,但是很有必要。抱歉暂时不能讲明原因,总之对我来说情报很重要,而这方面我最信任的是你。” 安吾颇有情绪的声音总算冷静下来:“知道您不是心血来潮的作弄我,我就放心了。那么我马上赶到。” “你要到孤儿院来?” “是啊,获取情报的最有效方式就是现场查看。而且孤儿院里到底有什么秘密我也挺好奇的。” 安吾直接挂了电话。我拿着手机沉默。 伊东:“首领,怎么了?” “没什么……”我收起了手机。 只是突然想起来,这个世界的安吾有过一段怀才不遇的日子,作为新人时就敢顶撞干部,现在讽刺首领还先挂电话,好像也挺正常。 嗯,不愧是安吾呢。 怀着一种敬佩的心情,我等到了安吾。他依旧是学者的派头,看外表就非常社会精英。 伊东看着安吾,眼中有灵感闪现的光芒划过:“现在孤儿院肯定不欢迎我们再进去了。所以我有一个提议,安吾先生可以扮演成法律方面的人士么?最好是具有执法权的那种。” 我示意安吾听伊东的,就这么办。 安吾敏锐道:“织田作首领,您很信任伊东先生?” 我回答:“我更信任你。” 安吾:“不是,我是说,您很看好伊东先生?” “是啊……”我点头,“伊东一定可以成为优秀的校长的。” 安吾的眼睛似乎瞪大了:“校长?” “啊,我还没有说,我打算开一个私立学校。如果可以的话,想聘任安吾你当讲师。另外,如果安吾愿意在学校里长期驻守,还可以担任主管风纪的教师工作。” “谁要当什么风纪老师啊!” 咦,似乎不愿意的样子,明明另一个安吾很喜欢的。 其实我更想让安吾去当学生,毕竟我那个世界的安吾就还是学生啊。 但是这个安吾已经参加工作很多年了,真要返回校园的话应该也是去读大学。而我要办学校多半是中学甚至小学,这就不太合适。 我越想越远,帮我及时踩下思维刹车的是安吾的眼睛——那两只眼睛看起来已经在喷火了。 安吾抬起手,好像打算抓住我的肩膀摇晃,但是又放弃了。 “算了,您开心就好。”他说,“我累了,要去调查孤儿院了。” 我理解地点点头,守在车子边,目送安吾和伊东进入孤儿院。 安吾一定是觉得我在异想天开,所以和我说话很累吧。 的确,一个法外组织的首领突然说要办学校,大概谁听了都会心累。 但是,既然教师都能穿越世界去当首领,又有什么不可能实现的呢?也没人规定港口mafia就必须是什么样子吧。 我想让港口mafia成为一个更好的组织,弥补大家没有校园青春的遗憾,所以就从办学这一步开始吧。 七个小时后。 “所以,我要负责带小孩了?”太宰睁大眼睛,指着角落里缩成一团的男孩。 未成年的孩子有一头白发,和一双半金半紫的眼睛,神情满是怯懦。 我点点头:“敦这孩子还不会控制自己的异能,突然异能暴走的话必将大肆破坏,也会引发人群的恐慌,那就麻烦了,所以我想拜托给太宰。” “织田作不是说过我不擅长带人么?”太宰撇撇嘴,“我教不好芥川,这小子也是一样。” “太宰,不要有畏难情绪。” “不是畏难,是不想当男妈妈。而且你也知道q以前和我相处过一段时间,他可没从我这里得到半分好影响。” “那种类比是没必要的,我们都看得出来敦不适合黑暗的世界,所以请试着带领敦走入光明吧。” 我抬起中岛敦的手,塞到太宰手里,让大孩子牵住了小孩子。 太宰的脸都皱在一起了。 我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以为太宰是具备引导他人走向光明的能力的。而且太宰想要寻找生存的意义,我个人建议什么都要尝试一下才好,说不定将来太宰会喜欢上带孩子呢?” “饶了我吧,那种将来也太可怕了,千万不要。”尽管这么说着,太宰也没有甩开中岛敦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就要男妈妈就要妈妈! 你们妹想到还有更新吧?我记着周四没写所以我补上啦! 第87章 那个男人,要求 我是在孤儿院外面等了一段时间,忽然听到里面有骚乱的声音传出来,才决定进去看看的。 -- 第139页 原本守在门口阻拦外人的人已不在原地,我这次进入可谓一路畅通,然后就看到了人群和白虎之间的大混乱。 之后发生的一切其实没有什么可详细回忆,反正等乱七八糟的打打砸砸结束之后,我已经把白虎变成的男孩抱在怀里了。 其他成年人都已经在更早之前按照院长的命令把其他孤儿们看管起来,禁止任何窥探,于是最后的现场,孤儿院方面只剩院长本人。 他狼狈地被伊东按在地上,狠狠瞪着我,丝毫没有阶下囚自觉地叫道:“放下七十八号!” 可我认得出怀里这个孩子,他是中岛敦。尽管在这个世界我与他还是陌生人。 我认真说道:“不要叫他七十八号,这孩子是有名字的吧。” “没有从我这里得到毕业认可,他就永远只是七十八号!你不能把他带走!” 伊东用上全力压制院长的挣扎,劝道:“你把这个孩子关起来虐待,我们可是亲眼所见。你现在不想着给自己脱罪就罢了,竟然还想着继续控制他?我这么说吧,我们可以不把你交给警察。但你也不能再当院长了,必须把孤儿院卖给我们。” “不行!”院长认不清形势地固执着。 伊东停顿一下,用上了极为诚恳的语气:“院长,难道你认为你是在为了这个孩子好吗?不,你是在害他。” 院长的挣扎停顿了一下,明明是极为狼狈的样子,却掷地有声地道:“不,我是在保护他,教育他。” “看来你根本不知道啊,我们和您说实话吧,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这原本是不能告诉普通人的秘密。” 伊东叹气着,“那个孩子可以变成白虎并不是偶然,他是一个天生的巫师,身体里流淌着魔力,如果再不加以引导,他就会变成一个默然者。” “什么是默然者?”院长问。 “你愿意冷静地听我讲吗?那就太好了,我们找个适合说话的地方吧。”伊东友好地拉起了院长。 他拉着院长走远了,隐约的交流声顺着风传到我耳朵里:“年轻巫师越是压抑自己的魔法天性,越会以破坏性的方式回返,体内将催生出叫作「默默然」的黑暗生物……” 再之后就听不清了,但应该也尽是些充满说服力的话语。 真厉害,伊东随口就能说出这些。如果我不知道异能的话,一定也会相信吧。 “为什么伊东要骗院长是巫师?”我小声问安吾。 安吾身上也因为刚才的混乱挂了彩,他撑着手臂,没好气地小声道:“是我让伊东先生骗的。这个世界上异能一直都是秘密,向普通人保密是大家约定成俗的事,异能特务科也一直在努力消除公众对异能的感知。遇到一个普通人就告诉他异能怎么行?” “那之前调查ace的死亡,我们不是也把异能讲给普通人了么?”弄得我还以为异能已经是半公开的设定。 安吾要翻白眼了:“那是因为我相信太宰君有分寸,他的决定用不着我提质疑。” “这样啊,那么这世界上真的有巫师存在吗?” “没有,以后别人说「有」你也不要信。” 安吾叮嘱完,神情逐渐凝重起来,对我低声道:“还记得龙头战争么?” “呃……”我有点回答不上来,我知道另一个我就是在龙头战争时期收养了五个孩子,但我没有经历过,我描述不了。 幸好安吾也没有追问的意思。 “白麒麟很可能已经死了,但是现在却依然有白麒麟在外国活跃的消息……” 安吾困惑不已,“我想把这个消息传给异能特务科,这个孩子是关键证人,虽然他自己可能不记得了。” 我低头看了看怀抱里闭着双目陷入沉睡的孩子:“可以,但是不能透露这个孩子的情况。这孩子也不会交给异能特务科,他接下来由港口mafia庇护,只是个与白麒麟无关的异能者。” “知道了,我也同意把这孩子摘出去。这事情院长应该知道的更多,但他选择隐瞒下来,就算他相信我们是好人,一定也不会和我们讲这件事的。” “那也不要让异能特务科的人来打扰院长了,就当院长同样不知情吧。” “那我就只有一句话能传回去了:「白麒麟本人疑似已经死亡。」希望这种一听就很假的话也能引起重视吧。” 我想了想在异能特务科混得风生水起的森先生,觉得安吾还是可以乐观考虑的。 和下属达成共识后,我开始思考费奥多尔的目的。 我提出要建学校对费奥多尔来说是一个突发事件,那之前我只和伊东讲过一次。所以费奥多尔会回答这家孤儿院也是临时起意。 他一定是早知道了孤儿院的情况。那么他是希望我来解救中岛敦吗? 我目前为止都没有感觉到什么陷阱和危险。所以实在想不出这之外的理由了。 我决定把伊东和安吾留在孤儿院,要两人争取一天之内谈下合约,我自己则带着中岛敦返回,去找太宰讨论一下此事,正好太宰的异能很适合压制中岛敦无法自控异能的情况。 如果事情只有这些,等我把中岛敦交到太宰手里也不至于消耗了七个小时。 实际上在我返回去找太宰后,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 我不但见到了太宰,还见到了费奥多尔。 -- 第140页 作者有话要说:注:巫师与默然者,这里小小捏他下hp。 感谢 單行道扔了1个地雷 elio a扔了1个地雷 elio a扔了1个地雷 elio a扔了1个地雷 elio a扔了1个地雷 各位,我卡文难受,硬写没有好果汁吃,所以我不再强求自己日更了。 咦,仔细一想,原本计划好的日更不早就拉胯了么,现在我只是终于承认了而已…… 那么接下来的更新频率以我感受适宜为准。 第88章 老鼠在行动 早在五天前,费奥多尔就已经抵达横滨,几乎是在mimic栽在横滨的同时便立刻动身了。 在所有未直接牵涉到mimic事件的人中,费奥多尔是最早意识到横滨要变天了的那个敏锐智者。 他的行程十分隐蔽,身边只带了伊万随行,当两人进入横滨时,对于横滨各方的试探计划也相应开始。 费奥多尔善于制定以小博大的计划。所以他首先动用的是很小一步暗子。 那枚暗子名为「野间五郎」——一位生活在横滨的异能者,从未进入异能特务科的视野,隐秘,理智,能力非凡。 这样的人如果突然疯狂起来,所能引发的混乱岂不是很令人期待? 使野间五郎由暗转明跳出来搞事是计划第一步,第二步则是推动野间五郎对横滨各方进行试探。 费奥多尔已经发现了,港口mafia不声不响就换了首领,新的首领原本只是毫无头衔的底层人员。而原本的首领则销声匿迹不知去向。 这整个过程诡异神秘且极为迅速,明明是大事却未曾掀起波澜,一定要说起初有什么征兆的话,那就是mimic突然进入横滨。 费奥多尔做了调查,确认事情至少涉及到三方势力。除了港口mafia和mimic还牵扯到异能特务科。 原本,三方互相间的博弈是有脉络可寻的。但简直在一夜之间,费奥多尔就发现横滨的情况变得看不懂了。 一切异常都必定有一个初始的变化点,他怀疑那个点和「书」有关。 一想到「书」,费奥多尔的心思便热切起来,感觉自己与「消除全世界异能」的远大目标一下子拉近了距离。 「书」是可以实现愿望的神奇道具,冒多少风险花多少心思去夺取都是值得的。 但是,对于横滨各方进行试探的计划才刚刚开始,费奥多尔就遇到了预料之外的情况—— 港口mafia的干部ace竟然死于野间五郎的异能。 这是如何发生的? 事实上,费奥多尔很早就盯上ace了,他很看好ace篡夺港口mafia的野心。 不是相信ace真能干翻森鸥外。那但凡有一点可能,费奥多尔都会早早跟ace交个朋友。 他是相信只要自己多等等,ace就能秘密收集到港口mafia所有异能成员的资料,到时候他就可以很方便地从ace手里直接抢,坐收渔利。 想了解任何一个组织,内部资料永远是最有价值的,费奥多尔深明此道。 而且死屋之鼠在横滨一直没发展好,情报业务短板,用这种迂回一些的方式拿情报能省很多事情。 但ace居然「机缘巧合」的死了。 再一次,费奥多尔深深意识到了横滨情况的「失控」,以及产生了玄之又玄的一切必定与「书」有关的笃定感。 事件当中奇异的戏剧性和精巧度太有存在感,让人完全无法忽视,费奥多尔感到自己的命运正在被人暗中操纵,附骨之疽一样可憎。 「书」显然已经被那个人写过了,而且对方希望他出局。 之所以目前只是计划受挫,而不是直接被出局,恐怕是因为对方还没有找到他躲藏的确切位置,或是没有确认他的身份,所以暂时只能选择防守反击。 意识到这点,紧迫感也就随之而来,费奥多尔明白自己没有继续藏在暗处的意义,也没有时间再在事态边缘若即若离地慢慢试探下去。现在越是拉远距离越是不利。 如果不想被横滨这场大戏彻底排除在外、如果不想最后只能两手空空当个看客,他必须制定一个更激进的新计划,要能直接接触到关键人物,近距离参与游戏,然后抓住那个「初始的变化点」,在乱局掩护下一举带走「书」。 没有时间犹豫,费奥多尔立刻把突破口选在织田作之助身上。 这个红头发的男人看起来很像被推到台面上吸引火力的诱饵,又或是转移注意力故布疑阵的道具。上位的太生硬,以至于把「可疑」摆在了明处。 织田作之助是个不杀主义者,养孩子,好脾气,因而弱点极为明显,只要控制住那些孩子,这位新上任的港口mafia首领就将进退失据。除非一切都只是虚假的表演。 基于这些信息,费奥多尔把控制五个孩子的任务交给了伊万去运作。 就像织田作之助明显是一个陷阱一样,费奥多尔也故意叫伊万迎向陷阱。 至于伊万会成功还是失败,那都不影响,只要以此掩护了自己的行动和真实意图即可。 费奥多尔可不是什么畏惧行险的人。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咯。 当费奥多尔自己钻入皮箱时,他仅仅因为要不要戴着帽子而短暂犹豫了片刻。 一想到要与暖和的毡绒帽分隔两地,还真是难以接受。所以宁可增加一些合理性方面的破绽也还是带上了。 -- 第141页 伊万挂着一贯尊敬又疯癫的笑容,一边说着:“是的,主人。”一边用剂量精准的麻醉剂迷昏了费奥多尔。 麻醉剂是真实的,昏迷也是真实的。毕竟演戏也要付出足够诚意,自大的表演者在横滨可不会收获掌声。 完全按照新计划,伊万动作谨慎地给费奥多尔捆上绳索,然后轻手轻脚地从外部合上皮箱,贴上封条,搬运进货车车厢里,让随便雇佣来的司机开走。 皮箱已经进行过处理,包括费奥多尔的身体状态也有调整和伪装,一切都是为了制造出他是被走私船一路运来横滨、已经昏迷数天的假象。 当天晚上,皮箱出现在野间五郎家的地下室里,伊万则自此行踪成谜。第二天下午,织田作之助进入地下室,选择开箱。 费奥多尔成功见到了港口mafia的新首领,并很简单的确认了对方正如情报里一样,是个在法外之界过分好心肠的没有野心的人,这样的人连成为港口mafia首领的动机都不会有,显然是被某种力量推上位子的。 那么,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会是谁呢? “织田先生,一定要小心太宰治和森鸥外。” 看着红发男人迟疑而懵懂地答应下来,费奥多尔感觉到了一丝尽在掌握的愉快。 一切顺利,没有命运被阻碍的感觉,这说明「书」的持有者没有发现他,又或者被他成功骗过了。 那么接下来,就搅浑水好好利用一下这位织田先生吧。 —— 清早,伊万来到了孩子们居住的西餐馆。 看起来装了一肚子肥油的老板大叔招待了他,隔着天花板能听到二楼孩子们玩闹的声音。 伊万抬头看了看,摆出疑惑的样子:“上面是小孩子?” 大叔点头:“可不,那帮小子因为知道上学已经不可避免,正在抓紧时间尽情闹腾呢。” “的确,人上学之后就没有自由可言了。不知道鄙人是否有幸能和孩子们一起玩耍?” “这个……”大叔迟疑着。不是在犹豫要不要答应,而是在思考该如何婉拒,以及这个奇怪外国人是怎么回事。 横滨作为港口城市,外国人还算常见。但一个外国人跑到一家怎么看都很低端的西餐馆来,不是为了吃饭,反而好奇心旺盛充满探究欲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可疑,再加上小织昨天早上才说过当上港口mafia首领的事情…… “啊,抱歉,鄙人这么说太突然了对吧?”伊万恍然大悟,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请不要在意,鄙人的精神一直有些不稳定。” “呃……”大叔哑口无言。这话要怎么接? “你是什么人?要找我们玩什么?”一颗小脑袋探了过来。 大叔忙回头一看:“幸介,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穿着橙色马甲的蓝眼睛男孩嘿嘿一乐,扶着墨镜摆出酷酷的姿势:“我早就潜行下来暗中观察啦!”其实他是玩累了,下楼透透气,结果正好听到了对话。 大叔想呵斥幸介回去。 就要上学的人了,提前看看书预习功课不好吗?为什么要和一个明显脑子有问题的外国人说话? 但这呵斥没来得及出口,伊万就已经笑眯眯地两步迈到了幸介面前。 这段距离不短啊,只要迈两步就能走到了?大叔陷入迷惑。 而幸介看得更清楚,眼睛瞪大了:“你——你!” “你看清了?不错,鄙人确实拥有控制土石的能力。”伊万微笑着俯下身,抬手想摸一摸幸介的脸。 幸介产生了威胁感,后退一步躲开。 伊万浑不在意,但他要再次伸手之前,所有人都感觉地面摇晃起来。 这是一次小型地震,日本是个居住在地震带上的国家,地震多发,人们早就习惯了偶尔的小震,只要不严重就相当于没震。 大叔和幸介都表示淡定,而伊万却感觉到一阵不明原因的痛苦,他捂住脑袋,呻吟着跪倒在地上。 “你怎了?” “你没事吧?幸介别靠近他,我来扶。” 伊万知道自己这边的计划是进行不下去了,但愿主人那边一切顺利吧。他没力气说话,强打精神要用异能把自己沉入地下去别的地方。 但是,一阵更尖锐的痛苦猛然出现在头脑里,伊万不及反应便陷入一片空白,又或是一片黑暗,他失去了意识。 大叔和幸介面面相觑。 莫名其妙的外国人半截身子埋在地下,土石颇有可塑性地堆积着支撑了他的腰部和脊柱,使他就这么直着上半身昏在西餐馆里,像一座放错地方的艺术展品。 幸介咽了口唾沫:“现在怎么办?” 大叔当机立断道:“总之先把他挖出来,铲子我放在二楼的——” “我知道地方!”幸介连跑带跳着上了楼。 和地板的呻吟声一起的,还有幸介压着嗓门的兴奋叫喊:“大家快下来看!有个人把自己像种萝卜一样种在地里了!” 大叔懒得再管孩子,他可不会把这事情当成什么奇闻趣事,这绝对是个大麻烦,幸好没有别的客人在场,不然问题处理起来可能更棘手。 大叔直觉认为不能招来市警,他迅速关上门,掏出手机尝试联系织田作之助。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存稿,然后我突然想起来这事还没和你们说过……所以我连忙上来发一章告诉你们。好的,我继续去存稿了。 -- 第142页 第89章 那个男人,愤怒 我在今天早些时候,也就是被孤儿院拒之门外只能等伊东出结果的时候,接到了大叔打给我的电话。 听说居然有人强行把自己当成萝卜一样种植到地里,而且还把自己种昏过去了。 即便是自认为见多识广的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还是充满未知和奇妙的。 电话另一头是大叔满含担忧的声音,我能听出来他很不安:“小织啊,说真的,刚才只是开玩笑才那么说,这外国人明显来者不善,如果不是突然自己头疼昏过去,恐怕我根本护不住孩子们。你说是不是把孩子们送去别的安全地方比较好?” “不用担心。”我试着把足量的安慰融进语气里,就像童话故事中女巫把情绪装进魔药,“敌人伤害不到你们,如果再有人来找麻烦也是一样,抓到之后都捆住看管着就行,我会去处理的。” 大叔的声音狐疑起来:“难道那个外国人突然头疼其实是你搞的鬼?” “应该是吧。”但我不是很确定。 “什么叫应该是吧?”大叔拔高了嗓门。 我把手机拿得远离耳朵一些,说道:“听描述感觉很像是因为我,但也不能排除对方真的恰好身体出问题的可能。” “不是,我听不明白了,小织你有没有做过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痴呆了吗?那就这么回答我吧:你提前知道会有人来我这是吗?” “我确实考虑过可能会有人对大叔和孩子们不利。”毕竟穿越来之前读的那个「故事」里相关描写太叫我印象深刻了。 大叔呼出一口气:“这我就明白了,你忙你的去吧,这个家伙我会好好看管的。” 大概就是这样,所以当我带着中岛敦离开孤儿院后,我试图和太宰约定在大叔的西餐馆见面,这样可以顺便把那个敌对的异能者带走。 我想,终归西餐馆是吃饭的地方,并不适合用来看管异能者。 但电话接通之后另一边却不是太宰的声音,而一个我从没听过的男孩子的声音,因为慌张所以十分尖锐刺耳:“救救我!不论你是谁请来救救我!” 太宰那边出现预料之外的危机了? 我顿时感觉心脏发紧。虽然已经给港口mafia设置了情报部门,安排了安吾和太宰合力主事。 但还是会有无法提前得到情报的事情发生,这算是我目前最怕遇到的事吧。 “不要慌,告诉我发生什么了?你在哪里?你知道你拿的手机的主人怎么样了吗?” “他……太宰治,他是魔鬼!他逼我伪装成他的样子,要我去见、见一个戴白色毡绒帽的人。然后、然后好利用我抓到那个人。我趁机偷了他的手机,我是横滨最厉害的手机小偷,天下没有我偷不到的手机!” 那孩子越说越激动,逐渐语无伦次,我尽量安抚他并向他提问,试图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太宰非要逼你伪装呢?” “因为我的身形和他很接近……” 不,我想要的不是这种答案。我只是觉得太宰没理由胁迫一个无辜的孩子当诱饵。 虽然我知道太宰应该是想抓住费奥多尔的。如果太宰真做出这种事,肯定还有其他更具说服力的理由。 算了,这样根本问不清。 我放弃用复杂的问题继续为难电话那头的孩子,直接要了地址就抱着还在睡的中岛敦赶过去。 那个地点是海滨附近一片废弃汽车堆放点,各种型号的汽车残骸这里都能看到,海风导致它们锈蚀得非常严重,连在一起的样子既像是山峦又像是坟墓。 这里是港口mafia实际控制的区域。因此很少有拾荒者敢来,组织有一笔微不足道的收入就来自这里。 如今这里可以废物利用的还值些钱东西已经很难找了。所以组织的人也越发少来,基本已算是个无人区。 当我抵达时,我只看到了太宰、费奥多尔、陌生男孩三个人,呈三角形对峙站位。 第一眼看去,我发现陌生男孩的身形确实比较像太宰,而且穿着和太宰一模一样。但在我这种和太宰足够熟悉的人眼里很容易就能看出区别。 在我看第二眼或是更靠近他们之前,太宰立刻发现了我。 他看到我,表情似乎有点慌乱,然后很果断地举起枪打死了那个陌生男孩。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我甚至来不及阻止。 我的意识好像截断了一秒,下一秒是那陌生男孩轰然倒下,鲜血在空中飞出老远,尸体砸在因为锈蚀而膨胀了一大圈的汽车框架上,将酥脆的框架击碎成好几段。然后全部合在一起滚进金属污染严重的沙土当中。 我原本想问问太宰到底怎么回事,现在我完全沉默了。 太宰似乎想对我解释什么,但又立刻放弃,烦躁地把枪扔到了远处,砸出一串恼人响声。 而费奥多尔,他看我的样子就像看到了救星:“原来你就是港口mafia的新首领!我居然才知道……请你快杀了太宰治,他就是罪魁祸首!他要毁灭整个横滨!” 我蹙起眉头,暂时没有轻举妄动。 费奥多尔比我上次见到的模样要狼狈许多,脸颊上还蹭到了一些灰,看上去有一种能引发别人保护欲的弱小感。 他关注着我的沉默,很快又道:“你不想杀组织干部?那至少和我一起把他抓起来,有我协助你,太宰治绝对跑不了!” -- 第143页 太宰歪了歪脑袋,双眸暗沉沉的:“别说的我好像打算畏罪潜逃了一样,我可是一直站在织田作一边的。” 费奥多尔立刻表现出强烈对抗的姿态,神色里带着紧张和忐忑,并不直接回应太宰,仍旧对我喊话:“太宰治那把枪里只有一颗子弹,刚才已经用掉了,他杀死了关键的人证,现在又扔掉空枪伪装无害,请千万不要相信他!” 太宰不理会费奥多尔说的那些,就盯着我看,语调轻松地对我说道:“抱歉,才答应过织田作去救人的一方,现在就干了杀人的事情。哎呀,可能就像大家说的那样,我天生就是个黑手党呢。” 如果光听语气,会误以为这是在讲笑话吧。太宰脸上甚至都配合地出现了轻浮的笑容。但是,怎么可能有人天生归属于某一方呢? 费奥多尔紧迫地瞪着我:“你要包庇太宰治么?还是说……你和他们也是一伙的?你也要毁灭横滨吗?不,你是我的恩人,我不相信。” 而我则是掏出枪,指向了费奥多尔。这番作为回应的动作完全辜负了费奥多尔口中对我的信任,以至于有些滑稽可笑的荒唐意味。 他挺不理解的样子,好像有点被我伤到:“你就这么信任太宰治?你——” “别再说了。”我盯着他。“闭嘴。” 这个动作真的能威胁到聪明的费奥多尔吗?我之前在赌场去骗不那么聪明的人时还需要太宰帮忙从旁找补。 而眼前的费奥多尔早就清楚织田作之助是个善良的不杀主义者。 但我此刻并不在意,或者说是无暇关心这种演技方面的细枝末节。 因为——“我已经很生气了。”我说。 设局,欺骗,离间,西餐馆出现不速之客,让太宰在我眼前杀死一个男孩,同时让我认为男孩是无辜的,进而证明太宰是邪恶的…… 为什么总是用这种残酷的手段去达成目的呢?明明费奥多尔并不是真的本性邪恶乐在其中吧? 就在昨天,太宰的眼睛里才刚刚燃起了对光明的期待,他才刚被我说服,要试着接触这世界有爱的一面了。 而我,比起死亡我当然是更乐意看到生命。今天对我们完全是一记「迎头痛击」,站在谁的角度而言都恶劣至极。 费奥多尔难道不是故意让一切都很糟糕吗? 明明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温柔,应该努力把世界改变得温柔起来才对,到底有什么理由主动制造这种破坏?达成某个目的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不,我此刻并不关心费奥多尔的价值衡量,他当然会有他的理由了。比如我就有充分的理由生气。 我感觉到心脏在因为愤怒而燃烧,不可自控地心跳加速肌肉紧绷关节用力,几乎要捏碎手里的枪。 香奈惠告诉我愤怒是一种力量,我现在非常赞同,真是太有力量了,以至于需要收敛。 费奥多尔好像被我吓住了,他收起表情谨慎地观察我一会儿,竟真按照我的要求闭嘴不言了。 其实我觉得我还挺冷静的,至少我还在考虑和平解决问题,没有打算直接冲上去狂扁费奥多尔。 如果太宰惹我生气我可能真的会打太宰,但费奥多尔就算了,实在不熟。 我冷静地说:“费奥多尔,可以停止表演了么?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死屋之鼠的头目,不存在什么伙伴之间理念不合。 你没有被背叛和出卖,没有被装在箱子里昏睡三天当成礼物运来。今早你的人还去打扰了我的孩子们,而他已经被我这边抓住了。” 费奥多尔慢慢举起双手,示意手中空空,是投降的动作。 “好吧,看来是我输了。” 他保持投降动作向我走来。太宰脸色变化似乎想对我示警,但我接收到这个信号之前费奥多尔就猛地探手抓向我,而我没有及时对他扣动扳机。 实在不是我优柔寡断,而是我的枪里根本没放子弹。 但这不等于费奥多尔就能得逞,我丢出枪砸在他的膝盖上,他被砸的踉跄失衡,坐倒在地。 对任何人来说体弱都是一个很严重的劣势,脑子再聪明的人都无法克服。 费奥多尔想爬起来,但奇妙的巧合发生了,一边看起来还挺牢固的汽车残骸忽然发生坍塌,转瞬便把费奥多尔结结实实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当然没人会相信这真的就是巧合。费奥多尔看向我的眼神满是惊疑,剧烈动摇起来:“为什么?难道你并不只是被推到表面的诱饵吗?” 我不打算回答这么没有逻辑且叫人很难理解的问题。 现在我看向太宰。在我抵达这个被精心布置好的现场之前,太宰显然已经和费奥多尔相处了不少时间、进行过不少对话了。 我是信任太宰的,所以——“太宰,你已经掌握了费奥多尔的目的对吧?” “嗯,他想从横滨得到可以实现愿望的「书」。” “那他的愿望是什么?” “应该是消灭异能之类的吧。” “确定吗?” “只有六成把握,毕竟疯子的思想实在很难理解啊。”太宰摊开手摇了摇头。 了解了,这种程度的信息就足够应付当下的局势了。 我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废墟压在地上的纤细外国青年,像是进行宣判一样平稳地说:“你不会成功,接下来也只能面对永远都克服不了的失败。” -- 第144页 “是吗,就像命运被注定了那样?”费奥多尔脸上是纯然的好奇,没多少变成阶下囚的自觉。 我从怀里拿出了他想夺取的「书」。随着我的动作,费奥多尔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毫无疑问是惊愕的表情。 如果说他之前惊疑的模样还有演的成分,那现在就完全是真情流露了。 “这是!” 我说:“这就是「书」,写在上面的文字会化作现实。因为它现在由我负责保管,所以劝你趁早放弃吧,你除了失败不会再得到任何结果了。” 我这番话乍一听就像是单纯的放狠话而已,但实际上这是我的严肃通知。 慢慢地,费奥多尔似乎明白了什么,半阖起双眸:“啊啊……这可真是……太精彩了。” 不可思议,我竟然看到他露出了一个像是悲伤又像是高兴的表情。 这可真是个叫人在意的发现,如果不是因为刚才的愤怒,我大概会想要探究下去吧。就像另一个我会试图探究纪德的心思…… 我最后并没有对费奥多尔做什么,放他离开日本了,连带着还把西餐馆那边抓到的外国异能者一起还给了他。 太宰对于我的过度宽容表示震撼:“就算不趁机消灭魔人,至少也要把他关进异能监狱折磨凌/辱一番吧,直接放掉又不会得到感激答谢。” 我认为这种报复心理很没必要:“我想,世界还是和平一点更好吧。” “但对方毕竟是讨人厌的老鼠,可不会因此就洗心革面做个好人哦。” “我知道,所以我会使用「书」来限制他。”我摸了摸手里的「书」,“人的思想是很难被改变的,但人很容易受外界影响,有时也会无可奈何地被约束。” 根据我的经验,人可以一时活在理想里,但总归要向生活投诚。 其实严格来说,我并没有得到私自写「书」的许可,只有保管权而已。 但是毕竟东西在自己手里,作用又颇具诱惑力,可以令书写其上的文字化作现实。这种情况下正直到完全不用才奇怪吧?根本不符合人性。 太宰的眼睛开始发亮了:“我刚刚就想问了,「书」为什么会在织田作手上?难道织田作是天选之人随便在路上捡到的?还是横滨的城市意志很看好织田作,所以主动把「书」交给你保管?” “都不是,是我和异能特务科达成协议之后得到的。” 一边说我一边在想,「城市意志」是指什么?没听过的概念。 太宰很吃惊的样子:“诶?异能特务科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了?” 我无言以对。因为我既不知道异能特务科以前有多么不好说话,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可以体现出他们变得好说话。这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 太宰因为我的沉默也稍微沉默了一下,突然说道:“织田作,其实有些话我昨天就想说了,只是当时聊到了尽可能发展情报部门的事,就岔过去了。但织田作还是记得的吧?在武装侦探社时,你允许我自己进行推想,然后你要告诉我对还是不对。” 是这事啊,我想起来了,于是我毫无抵抗地点了点头:“你说吧。” 太宰露出孩子气的笑容。我真高兴他的眼睛里又有光彩了。 他伸出食指:“那我就开始讲了哦……我第一次起疑,是织田作把q带去医务室里,q想袭击安吾却自己跌倒了。 虽然当时地板很光滑,但也太巧合了,而且如果没有这个巧合,织田作敢把危险放出来的行为就太过愚蠢自大,完全不像是织田作会犯下的错误。” 这种说法真叫人难为情,太宰是觉得我这个人一向很可靠做事很周全吗? 但我是个会因为害怕枪走火伤人所以完全不往里面放子弹的家伙,另一个我甚至连枪都随便丢在家里,导致孩子们被mimic带走时完全陷入绝望。 我只是个平凡的人,总会犯下错误,有时候多么低级的错误都会犯。 太宰如此信任我,我真是很有压力,不得不告诉自己再努力一些,好配得上这份信任。 太宰伸出第二根手指:“然后是a干部的死亡,当时织田作想要详细查明死因,我认为态度很微妙哦。就像是打算进一步确认什么似的。 在我们展开调查之前,其实织田作心里已经有所预设了吧?但我当时还想不通织田作到底要确认什么。” 真是敏锐啊,不管哪个世界的太宰都很厉害。 他伸出第三根手指:“在武装侦探社里,巧合发生的尤其夸张。我亲眼看到q反复自己跌倒了六次,感觉像是被神灵诅咒了一样。如果说那跟织田作无关,我可是一点也不相信。” 他收起手,背到身后左右各走了两步:“其实织田作根本没有掩饰过,搞得我推想起来都没有什么成就感了,唉,尤其是a干部死因一确认就能发现,果然又是「巧合」造成的。” 他停下脚步,认真看向我:“我猜,织田作不能自如的控制这种「巧合」吧?这对你来说是一种应敌反制措施,但反制的效果取决于对方。 “q想伤人,所以他的结果是自己受伤;a干部想杀死你,所以他的结果是死亡。织田作设下这种反制措施之后,并不能感应到什么时候会被触发,就像猎人布下陷阱之后。如果不去现场查看便无法得知是否捕到猎物。” -- 第145页 “而且织田作应该是最近才有了这个能力,以至于需要不断尝试和验证结果。这就是为什么织田作刚当上首领明明有很多重要事情需要关心,却花费宝贵的时间去调查a干部死因。” “那么告诉我吧,织田作,我说的这些对还是不对?” “完全正确。”我赞叹地对太宰点头。“在ace之前,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是否会导致死亡,所以必须第一时间弄明白。” 听说ace死了的时候,我心里曾猛然一惊。如果不能搞明白他的死因,我也就不能搞明白自己的能力的界限。所以在那时,整顿刚得手的港口mafia都成了次要事项。 太宰鸢色的眼睛闪闪发亮:“那么我再大胆假设一下,这个能力十分依赖情报。所以织田作才强调情报很重要,对么?” “对……” 准确来说,是依赖于了解别人的「动机」和「目的」。且这两者如果都与我无关,能力就不会触发,「巧合」就不会发生。 所以我想彻底限制住费奥多尔、要他在国外也不能顺利搞坏事,还需要用到「书」才行。 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把「书」随身携带保管。因为任何想夺走「书」的人都不可能抛开我不考虑,「动机」和「目的」必然与我绑定,也就无法绕开「巧合」。 这基本上是无解的,「书」在我手里会比放在任何地方都安全,我正是依靠这一点说服了异能特务科。 第一次见到久作时,我询问了久作的「动机」和「目的」。 虽然顺利得到答案,但我不确定久作有没有骗我,于是我决定靠这份能力去验证。 当久作倒向我时,我真的没有想过躲开,可身体自动就进行了闪避,这正是「巧合」触发的效果。 全靠对能力的活用,我得到了比测谎仪更可信的结论,久作是个诚实的孩子。 那时我就在想,哪怕没有森先生的要求,我也绝不会放弃这个疯小孩。 我想帮久作取得走入人群的自由,于是和他定下不伤人的约定。 在武装侦探社时,我故意移开视线给了久作一点背着我违约的机会,没想到那个结果是久作因为「巧合」摔了六次,实在有些夸张。 我都以为太宰会直接逼问我了,没想到他一直忍耐到现在,还讲出了准确无误的推断。 眼下得到我的肯定,太宰心满意足,没有再问更多问题,而是难得变的有些扭捏:“那个……织田作不想知道吗?关于我刚刚为什么杀死了那个男孩。” “不是很想知道。”不然我早就问了,而且我以为当时太宰并不想告诉我。 太宰扭捏的表情僵住了:“啊这……嗯……不是很想知道,那就还是有一点想知道的对吧?你别看他只是个孩子,其实啊……” 我仰起头看向了碧蓝晴空和高远的云,以及远处缓缓转动着的摩天轮。 这个世界充斥了糟糕的人和糟糕的事。但只要变得比过去更和平一些,也就会更美好一些。因为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美好的故事发生。 “喂喂喂?织田作你有在听吗?我说啊……” 太宰缠着我说了许多话,把费奥多尔怎么布局怎么陷害怎么坏,以及男孩一点也不无辜根本没法救了这些都讲得很清楚明白。 之后中岛敦苏醒,我把中岛敦交给了不情不愿的太宰。太宰没有坚决拒绝中岛敦,说明费奥多尔造成的破坏没有太影响到太宰,没叫太宰放弃光明的一边,这实在是万幸。 太宰是精神敏感纤细的好孩子,我不会再让他接触需要杀人的事情了,我要马上把学校建起来然后把太宰塞进,真是一刻也不想等了。 作者有话要说:哒宰:织田作生气的样子真是吓到我了…… 呦呦呦,这不是拌葱白菜吗,几天不见这么拉了? 我就偷偷改个文案简介,这都能被抓到,读者也太眼尖了吧! 感谢 單行道扔了1个手榴弹 柚子扔了1个手榴弹 科柯扔了1个地雷 44841140扔了1个地雷 他如此好看扔了1个地雷 大大的么么哒—— 第90章 那个男人,懊悔 周五仍然是阴雨天,但因为天气预报说周六就会放晴,我有了渺茫的盼头,心情便不觉得阴沉。 我一早上都是国语教学时间,课时排满没有空闲。尽管整颗心早已系在异世界的枪与火和生与死中,无力再关注学生有没有学到位,区区社畜也不会因此得到什么罢工免罪的特权。 哪怕是故事里屠龙的勇士,为了一顿饭钱也不得不听从村民的吩咐去跑腿。所以我想,生活的真谛大抵就是如此吧。 就这么忙忙碌碌到了中午,我打起精神,尽可能脚步轻快地去京极屋帮坂田排队领甜点打折券。 其实昨天中午就该去领的,但是走到地方后才发现京极屋歇业一天,似乎是因为有人打架闹事砸坏了门面。 所以我昨天只在旁边商店买了不苦的咖啡和粗点心,算是没有空手而归。 平凡的生活里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琐事与烦扰,我已经习惯了,如今甚至能体会到其中蕴含的幸福。 和过于冷酷的异世界相比,普通人能够安心当社畜的世界实在温柔可爱。 今天打折券的领取还算顺利,只排队半小时。看着午休还有时间,我又另外买了杯豪华巧克力巴菲一并带给坂田。 -- 第146页 坂田拿到豪华巧克力巴菲的时候颇为意外,两只眼睛都死死黏在了上面,舍不得分出一点眼神给我。 但他声音却很警惕:“喂喂,作之助,我不记得我有说过要这个。所以别想我会付给你跑腿费,阿银我最近可是穷得叮当响。” 我摇摇头:“是送给你的。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想吃这个。” “是吗?”坂田一愣,随即挠头,老脸一红,“既然是送我的,那就谢谢了——你的目的就是这个吧!就是想听到前辈我向你道谢吧!啊啊,真是的,居然为了我的道谢算计到如此地步,你这家伙真够拼啊,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满足你了。” 他单手揽住我的肩膀,以示亲热地拍了拍,然后松开我双手捧住豪华巧克力巴菲,魂游天外似的走开。 我提醒他:“注意看路。” “知道了——” 他刚应声就脚下一个踉跄。 不过在造成损失之前,坂田已经用超高难度的特技动作成功挽救了巴菲,那动作像是体操运动员似的。 真厉害啊。我心里赞叹着。 坂田回头看我,单手撑住腰,大声道:“刚才只是我的表演,表演你懂吗?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我点点头:“这样啊。对了,其实有件事想拜托你,我已经决定去异世界,离开的期间你能帮我照顾一下太宰他们吗?” “哈?别开玩笑了,他们还需要人照顾吗?他们早就不是什么都不懂只会缠在大人身边打转的小鬼头了,也许很多事想得比我们这些大人还更清楚呢。” 我认为坂田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还是答应了。 “如果我还能回来的话,会请你把所有口味的巴菲都吃个遍。”我许下承诺。 坂田离开的脚步顿住,回头看向我,嘴角抽动:“别说大话了,你这点工资还是算了吧,不要小瞧所有口味的巴菲啊。” 他的眼神正直而认真:“想吃遍所有口味的巴菲就像是要把所有事情都做到完美一样,是不可能办到的可怕妄想。哪怕完美无缺的《银魂》也依然有很多人不喜欢呢,你穿越世界之后这点可要牢牢记着才行。 至于这个承诺就快些忘了吧,在我看来与其像是完成任务一样吃巴菲,不如依照自己的喜好和心情选择口味,过自己想过的人生。” 坂田的话语中充满深意,真不愧是我需要学习的前辈,在国语方面造诣太高深了。在坂田走开很久之后,我仍然细细回味思考,自觉收获良多。 到了放学之后的读书会,我和大家一起,终于可以读到「织田作之助之死」的重要桥段。 这一情节有着情绪浓烈的铺垫,一开始是描述两个心死如灰的相似的人一对一决斗。 然后港口mafia的武装人员和mimic士兵们参与进来,营造出了残酷又热闹非凡的群战气氛。 宽敞的舞厅里配角们接连死去,鲜血和枪焰衬得中心两位主角熠熠生辉。两人如同世上最棒的舞者,在枪声与死亡的奏乐里翩翩起舞。 老实说,这种描述使我感到不舒服,我不认为死亡和复仇有什么值得以为「美」的。 「故事」里的我完全是被逼着去做不想做的坏事,情绪灰暗而绝望。 但表现出的画面感反而很美很璀璨的样子,这就有了在二次强调世界之残酷的感觉。 在这种残酷感的间隙,「故事」前面有过铺垫介绍的「异能的奇点」出现了,我和纪德在一个瞬间彼此了解沟通,只凭借脑内念头就完成了对话,一霎即永恒。 在这特异的时停里,我和纪德聊到了引导我产生写作心愿的书。 这方面作为「故事」读者的我其实也很好奇。毕竟那个书我可不曾读过,真不知道会是怎样优秀的内容。 然而「故事」就在这关键处突然转移镜头,插入其他描写。 不只是我,其他读书会的成员们也发出了不满意的声音,读得情绪都不连贯了。 尤其是插入的这一段还完全不讨喜,是讲森首领终于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全部的罪行:为了组织的利益,他将mimic当成逼迫异能特务科的棋子,主动协助mimic偷渡到横滨。 并且透露了孩子们的藏身处,故意把孩子们推向死亡的也正是森首领。 “这太屑了吧。” 我发现安吾的表情都皱起来了。 安吾一直是个讲礼貌的孩子,对待教导主任从来恭敬有礼,现在直白地对异世界森先生表达出强烈不满情绪,显然在心里憋了更长时间。 幸好森主任此刻并不是作为读者和大家坐在一起阅读,否则如果学生们偏要迁怒,对森主任群起而攻之,我这个实习教师的立场就太过难办。 也不知道同为教师的香奈惠和坂田会怎么做? 我看向那两人,发现坂田的注意力压根不在幕布上,他正和志村新八一起死死拉住神乐,叫神乐冷静下来别去找大魔王的麻烦。 而香奈惠则是搂住了香奈乎的肩膀,互相约定不要把「故事」内容讲给小忍听,以免小忍又生一肚子气。 有这两人的行动作参考,我似乎也该对安吾说点什么。 “织田作老师,能把欲言又止的表情收起来么?”结果安吾比我先开口,很无奈的样子。“我还不至于分不清异世界跟本世界的区别。” 原来安吾察觉到了我的心思,但我在稍微安心的同时注意到一点,我说:“你已经相信「故事」是真实的了?” -- 第147页 我明明记得,安吾一直坚持认为那只是编造出来的假故事。 安吾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再坚持不信也没意义了吧,你都已经决心要去穿越了不是么?” 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既然安吾看出来了,那太宰…… 我看向太宰,发现他面无表情地抿着唇,望着幕布拒绝和我进行眼神交流。 我不免产生几分忧思,但也只能继续把「故事」读下去。 太宰无视了森首领的命令,转身离开要去找织田作。而森首领的反应就如太宰所预料的那样,并没有真的用什么方式阻拦他。 那些瞄准太宰的枪口似乎只是用来烘托气氛的摆设,完全没被使用。 这段描写让我把握到一些玄妙的感觉。 我发现异世界的太宰与森首领之间并不仅仅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两人互相之间有些过于了解彼此,那种了解度和微妙的默契感更符合师生之间的关系。 进而我想到了本世界,森主任特意通过我叫太宰参加赏花会的那件事。 原本我是完全不理解的,但套用两个世界人物的对应关系去看,似乎就稍微可以明白一些了。这两人在我能了解的范围之外,显然有着更深层次的渊源。 接下来「故事」终于透露了一些我最感兴趣的部分,那个仅仅通过文字就改变了异世界的我、让我义无反顾投向小说家梦想、放弃了杀人的书,其作者的名字是夏目漱石,也正是送给我书的下卷的胡须男的名字。 夏目漱石…… 我在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试图从脑海深处挖出一点点熟悉感来。 也许如果我认识这么一个人,我就能在本世界也领略到书的魅力了。 但非常可惜,我无论如何都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相比起来连学园里三色猫偶尔的「喵喵」叫声都让我感到更熟悉些。 「异能的奇点」所造成的影响是相互的,在我把想当小说家的心路历程彻底透露给纪德的同时,我也了解到了纪德偏要死在战斗中的理由。 mimic这个组织原本都是为国而战的英雄军人,却被制定谋策的自己人利用背叛,转瞬之间立场颠倒,成了犯下罪孽的一伙叛徒,遭到同伴们讨伐。 为求生存他们不得不与曾经守护和为之自豪的一切为敌。 身体通过杀死同胞的方式存活了下来,而作为代价,他们的心灵全部迷失,成为了一伙在战场上彷徨的幽灵。 他们坚持着战斗下去直至死亡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在被全世界否定的情况下,绝不可再否定自己。 若是连自己都否定了自己的军人身份,那就彻底没有意义,一无所有了。 以军人之姿死于战斗,这就是纪德能给自己找到的唯一一条救赎的道路。 一段文字结束,我闭上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 不一样啊。我终于明白了。 纪德和太宰是完全不同的人,也许都表现出想死的特点所以会给人造成某种近似错觉。但只要读完这段就会明白,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个体。 如果真要我用死亡去救赎什么人,我更希望那人是太宰而不是纪德。 杏月轻轻咳了一声:“那个,今天的部分就到这里结束吧?明天是周六,我们从早上开始读,晚上就能全部读完了。” 的确,今天读到这里,时间和平时读书会结束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回去睡觉了。但是…… 我睁开眼睛,说道:“继续读吧。” “诶?” 大家都有些诧异地看向我。 我知道,我今天的表现和昨天完全相反了,昨天我是最坚持结束阅读的那一个。 而今天,我却说:“断在这么关键的地方,躺到床上也根本无法入睡吧。既然明天是休息日,没有早起的必要,今晚就适当多读一些。” 其实我也为自己这种想法感到吃惊,也许我的本性比我自己以为的还要更加任性吧。 想了想,我又补充道:“这只是我个人的意思,大家可以自由回家,明天的读书会依然从这个地方继续。所以直接离开也不会错过任何内容。这样安排可以么,杏月?” 杏月连连点头。 事实证明我的补充是多余的,根本没有一个人起身离开,大家全部和我一样,被「故事」推向高/潮的发展紧紧抓住了心脏。 舞厅之中,那些作为背景板登场的两方人马已经全消耗光了,只剩下两位主角顽强存活着。 仿佛无限拉长了时间的「异能的奇点」终归会有结束之时,而当它结束,也就意味着我和纪德彻底决出生死。 两个人互相真诚地坦白了自我,然后都露出微笑理解了彼此,像是已经成为友人。 在终点来临的时刻,我告诉纪德自己还有一件挂心的事,那就是太宰。 【“那家伙只是个头脑过于精明的孩子,是个被独自一人留在比我们所看到的世界更加长远的虚无之中、在哭着的孩子。”】 在我与纪德共同的生命尽头,我后悔了。我一直不曾涉足太宰的孤独,曾经的我认为这样能保持友谊长存。但在濒临死亡的时刻,我后悔了。 纪德夸奖了我的枪法,与我道别,「异能的奇点」消失了,我们同时倒下。 所谓生死决斗,并不是一定能决出一个存活的胜利者,也会有双方都死去的结局。 -- 第148页 十分戏剧性的,就在这时太宰冲进了舞厅,遵照心意违背首领之命来到友人身边,正巧看到了我狼狈的濒死模样。 他跪到我身旁语无伦次地骂我是笨蛋,我却在满足地微笑。因为刚想到太宰就见到太宰,这确实是件值得满足的好事。 我用语言向太宰证明了我是比太宰本人还要了解太宰的人。 然后我成功劝说他去救人的一方。即使我没有拿出某样可信的证据去证明救人的一方更好,太宰也愿意相信我。 由此我实现了对自我的救赎,同时也迎来死亡。 我曾经很肯定地认为,无论「故事」将演绎出何种剧情,我都一定会把太宰拉向光明。 这不但是我对于自身性格的理解和信心,也是从文学创作方面对「故事」进行的推断。 前文已经有描写我对太宰的在意。所以后文总要再点出来才算是完整。 有很多作者并不讲究这种结构呼应。但具体到这个「故事」,很多情节读下来就知道明显是在讲究着的。 我也曾用这种理论安抚太宰,告诉他不要害怕另一个世界我与太宰的疏远关系,羁绊这种东西一定会使人和人彼此靠近。 如果我早知道我的话会以这种惨烈方式应验,我当初就绝不会同太宰讲这些了。 就像我绝不会告诉小孩子童话都是骗人的。我以为那和把刀子送进别人心口也没有什么不同。 假设是一幅画作,那么画中的我一定正伸出双手将太宰托举进入光明的世界。而自己则闭上双眼落入属于亡者的无边黑暗。 我不会怀疑,这之后的太宰一定会成为一个救人的好人,也一定会过得更好。 但是这样一个本该美好的故事里,却有一个怎样都回避不了的不合时宜的死者,这道用死亡加深的悲伤刻痕将在太宰心中留存多久呢? 而作为读者的这个我,竟曾经拿这种惨事对着还在过校园生活的敏感的孩子大言不惭,大谈什么羁绊之情,这是何等的糟糕啊。 我陷入懊悔,坐在我身边的太宰却突然站起身来。 我看向他。教室里的光线很差,为了保证投影清晰一直没有开大灯。 因而我无法确认太宰是不是红了眼眶,但某种直觉给了我这个猜测。 这猜测其实是有些惊悚的,因为我还从没见过太宰落泪的模样,倒是曾见过好些为太宰悲伤落泪的女生。 “你去吧,织田作。”太宰说道,声音细微发哑。 他定定地看着幕布,这次显然不是有意回避我的视线了。 我感受到了太宰的悲伤。与此同时伴随着的,还有整间教室里大家共同的悲伤,以及大家压抑着的——尽管压抑我也听得很分明的——此起彼伏的低泣。 作者有话要说:注:“那家伙只是个头脑过于精明的孩子,是个被独自一人留在比我们所看到的世界更加长远的虚无之中、在哭着的孩子。”此句为《黑暗时代》的引用。 —— 温故知新,常温常新,本来我觉得mimic组织的理念很没逻辑,重读故事我有了新的领悟。 我把新理解写在了这章里。也许他们潜意识已经知道自己是罪犯了。 但他们不能承认,如果承认就意味着对自己的全面否定,那样就连最后的救赎都得不到。 第91章 那个男人,空虚 参与读书会的所有人最终都熬到了后半夜,不但读完了「织田作之死」,连带着终章部分也一并读完。 其实这是完全可以预料的事,毕竟看过那么叫人心情激荡的故事之后,任何人都会感到怅然若失,想要继续坐在座位里慢慢平复心情。 我认为终章这一部分的内容用来平复心情十分恰当,文字是可以承载情绪的。而这最后的情绪表达是一种在眺望远方的淡淡希望感。 mimic带来的战争结束后,横滨恢复了昔日活力。异能特务科的安吾有了新任务。 芥川凶狠的在夜色里追杀残兵。太宰拿着一束白花在墓碑前念叨特制豆腐的事情。 港口mafia失去了太宰,森首领决定让太宰的干部之位就那样空置下去。他的计划以最佳结果收场了,但他感觉到了无聊。 在「故事」最后的最后,太宰找上了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笑着要求种田长官推荐他一个能够救人的好去处。 “那个去处就是武装侦探社。”杏月补充了「故事」没有点明的部分。 联系到学园里名称相似的武装学生会,我顿时了然。 熬夜的后果就是在第二天得到一具无比空虚的行尸走肉一般的身体。 读书会结束后我稍微睡了三小时左右就醒了,身体很疲乏但神志却清醒。 连着度过几天阴雨,周六早上一下子完全放晴了,压抑已久的太阳公公猛然窜出头来挥洒阳光,将我因为雨水发僵的身体均匀软化分解,直至变得像泡沫一样暖洋洋地直往天上浮。 我踩着轻飘的步子随便对付了自己的早餐,确认太宰和安吾都醒着,便约在一起去了学园。 周六当然是不需要到学园报道的。但办公室破碎的窗户已经搁置在那里不管不顾了一周,修补的事真不能再拖。 太宰和安吾非常自觉,主动带来了工具,我们一如往日那样相互打招呼问好。 我坐在座位上喝水休息,而太宰和安吾则一个在窗内侧一个在窗外侧,相互配合着取下窗框上残留的碎玻璃,一阵叮当乱响。 -- 第149页 我们谁也没提曾经打赌的事情,好像我们都忘了似的。但行动证明我们还记着,而且都默契地遵守了赌约,两个输家乖乖修补窗户,赢家担任监工。 不过我也不是完全闲着,在太宰和安吾忙活的同时,我翻开了教案本开始写往后的教案。 按照杏月的意思,之后会有另一个没当过教师的我来接替工作,很难想象对方能不能做好,又是否用得上我的教案,很难说会不会在第一天就因为无法胜任工作被剥夺实职。 但是,也不能排除对方可以干好的可能性,那样我提前写的教案就可派上用场了。不管多大用处,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刚开始写时,耳边尽是玻璃和工具之间碰撞发出的不安响动,我还分心去关注太宰和安吾有没有不小心被玻璃划伤,后来我就完全投入了书写工作,一直把教案写到足以沿用至暑假的进度。 再抬头时,太宰和安吾都安静地坐在我身边,窗户玻璃已经是全新的了,安装得规规矩矩没有一点问题。 暖融融的阳光透过窗子落在室内,办公室里亮堂堂的,清晰描摹着两张显出了十分乖巧的年轻面孔。 这让我不禁微笑起来,感觉实在是太可爱了。 “怎么突然露出这种直冒傻气的笑脸?”安吾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太宰用肩膀撞他:“哎……教授眼镜真是虚伪,因为不适应织田作天使一样宠爱的笑容,就开始睁着眼睛说出这种瞎话呢。” 安吾瘫着脸道:“如果别人这么说就算了,唯独被太宰君你这么说让我感觉很恶心。” “怎么这样啊教授眼镜!我一直拿你当朋友,你却认为我说话恶心?” 太宰用手捂住心口,仰着身子往后倒,顺势也避开了安吾挥拳的物理攻击。 我提醒他:“太宰,当心摔了。” “知道啦知道啦。” 太宰满不在意地摆着手坐正,又仰起头用很微妙的下瞥眼神去瞅安吾。 “要我来说呢,教授眼镜——”太宰强调性地拿出了鼻孔看人的动作。 而安吾明显是努力按耐着再次发动攻击的欲望。“还以为你多少会表现得愧疚一点呢,现在这样子厚脸皮,倒也真不愧是整天都在喊着要堕落的人物。” 安吾神情微顿了一下:“我为什么要愧疚?” “当然是因为异世界的你所做下的那些错事啊。”太宰惊讶地瞪大眼睛,好像并不理解安吾为什么明知故问。“对织田作和我造成的那么严重的伤害,你不会装作看不到吧?” 我感觉这个对话的发展要往吵架的方向去了,不由皱起眉:“别说了,那是异世界的事。” 结果安吾完全不领情,还心平气和地说:“没关系,既然太宰君都主动提起了,那我正好也想问问太宰君:异世界的你为什么让织田作老师操心成那个样子,竟连濒临死亡时都记挂着?你就不觉得太给别人添麻烦了吗?”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某一点相撞击,我恍惚间看到了刀光剑影。 我开始感觉头疼了。和这两个孩子认识以来,在我的记忆中他们还从没真的吵过架。 其实孩子之间吵架是很正常的事情,有时还会越争吵感情越好。 但是太宰和安吾都比别的孩子更早熟,眼下是这样针锋相对的架势。 虽然双方都呼吸平稳没有动怒迹象,但我感觉这才意味着他们在认真吵架,平时互相动手只是玩闹而已。 到目前为止,「故事」带来的全都是负面影响啊,连两个好孩子都互相敌视起来了。 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就说道:“要不然你们两个打一架吧。” “诶?”两人一齐瞪大眼睛瞧我。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因为异世界的事情怪罪彼此。但你们应该知道,吵架和讲道理不同,光靠吵是谁也说服不了谁的。所以我认为你们不如打一架,至少还能有个结果。” 我是真这么想的,所以也这么说了,感觉是个比较可行的主意。 太宰和安吾却好似被我发送了死亡威胁一样,先面面相觑,然后双双绷起脸开始道歉。 我摇着头解释:“我不是在用教师的身份压你们要求你们承认错误,把不满憋在心里是没用的。” 安吾单手扶住额头,不堪回首的样子:“不,我是真突然反应过来了。刚才我就跟魔怔了一样,居然顺着太宰君说出那些胡言乱语,太幼稚太不淡定了。” 太宰也是诚恳地自我检讨:“我刚才是鬼迷心窍,本来是想让教授眼镜凭借对自身的了解给织田作出主意的,看织田作穿越之后该怎么利用异世界的坂口安吾比较好,结果话一出口就变味了。” “等等,利用异世界的什么?”安吾神情一凛。 “当然是利用异世界的你啊。”太宰摊手,“你不会是想包庇那个犯下错误的自己吧?” 安吾连连摇头:“胡说什么?我没说过要包庇,别抹黑我。” “那就是了,异世界的你居然那么混蛋,我猜你肯定也和我一样看不过眼吧?正好织田作要穿越过去,不如我们先来计划一下怎么惩治叛徒。织田作你说呢?” 我觉得都行吧:“可以啊。” 安吾一副憋住了的样子,哑口无言半晌,苦笑起来:“看样子是真要我自己出主意算计自己?这可实在是让人槽多无口。” -- 第150页 槽多无口?我心里默念一遍,把这个新词记忆下来。生活中总是处处有新知识,作为教师的我更要不断学习才行。 太宰大笑:“教授眼镜明白了就好,快点快点,务必要想一些够解气的好点子出来哦……我相信你绝不会令人失望的。” “你到底在期待我什么呢,不会令人失望,那就意味着我要可劲儿的自己害自己啊。”安吾几乎眼神死了,“真是微妙啊,各方面来说都很微妙。” “确实微妙。”我点点头附和,感觉完全能够理解这种复杂心情。 太宰招着手:“好啦,教授眼镜不要装的完全不心动的样子,你其实也跃跃欲试了吧!别告诉我你真的那么在乎异世界的你,还会因为出点子折腾他产生负罪感。” 安吾犹豫一阵,终于痛下决心:“那好吧,我确实可以提供一些思路……” 安吾说了一阵,太宰拉着我边听边分析,三人一起整理思路详陈利弊,等最终研究出足够具体的章程时,太宰高兴极了,连连拍着安吾的手臂夸他。 “真不愧是教授眼镜!提供了连我都想不到的绝妙点子呢。好狠毒,我好爱!” 安吾揉着手臂,木然道:“是嘛,你满意了就好。” 太宰兴冲冲地同我强调:“织田作,你穿越之后一定要按照我们计划好的行动哦!” “好的……”我点头应下。 办公室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我起身去开门,杏月从正门规规矩矩进来了。我很疑惑她究竟是依靠什么来决定自己走正门还是撞玻璃的。 今天她完全恢复了初次见时坦然又自来熟的状态,前段时间她身上一直笼罩着的羞耻感和不自在都不见了。对此我很为她高兴,孩子当然是朝气蓬勃的样子最美。 杏月很高兴地和我们打招呼:“早上好呀织田作叔叔、太宰叔叔,还有安吾叔叔——” 安吾:“我目前还是未成年人,别那么叫我。” 太宰侧头:“诶……我倒觉得这个称呼还蛮有趣的呢。” 我请杏月坐下,询问她的来意,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先前我稍微提过存在就意味着可以钻空子的事,现在我想详细说明一下具体该怎么钻空子。” 这很有诚意。我点点头:“请讲。” “如我提议,我想要调换不同世界的织田作叔叔,让本世界的织田作叔叔去到异世界。而这当中其实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与其他所有世界的织田作叔叔不同,这里的织田作叔叔并没有异能力,无法观测到几秒后将要遇到的危险。” 杏月竖起食指:“这是由于世界的基础规则决定的,而非什么随机或概率问题。是因为本世界并不存在异能,所以织田作叔叔才没有。相应的,其他世界具有异能存在。于是其他世界的织田作叔叔也都有异能。” 她用手比划手势,示意这个情况就好比底层基础和上层建筑的关系。 “这当中的先后关系,就是钻空子的机会了。”杏月握住双手,是一个具有祈求含义的动作。“织田作叔叔,您想拥有异能么?” 我猜测道:“你的意思是说,虽然我本身没有异能,但我穿越之后也会拥有预知的能力?” 应该不止如此,若只是这样,杏月是不会特意来这么郑重说明的。 果然,杏月微笑起来:“不哦,没有任何规定写着您必须是什么能力。让我来告诉您吧,异世界既有与生俱来的异能者,也有能力在某一刻突然展现的情况。 原本的织田作叔叔究竟是天生异能者还是后天觉醒的异能者,这我并不知道,但是您穿越去的话,毫无疑问会是后者。” 她的眼中有火焰闪烁。我意识到了那种情感,像极了小孩子想和童话故事里的角色做朋友的单纯渴望,是人面对向往之事时迸发出的热烈的激情。 “织田作叔叔,我仔细总结过,通过大量的数据对比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后天异能者展现出的能力和促使能力出现的契机存在着明确的关联性。 虽然异能力并不保证能为拥有者带来幸福,但是至少在它出现的那一刻,它是符合逻辑且「有用」的,是能明确满足那一瞬间人的「需要」的。哪怕人本身都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我似乎理解了:“所以,可以通过人为设计让我得到比几秒钟的预知能力更强的异能。” “是的,织田作叔叔,您有信心成为超越者么?我有一个成功率非常高的办法,只要您足够自信!” 杏月已经压抑不住语气中的狂热,似乎只要我一点头,她就会像个火箭一样立刻带着我冲向宇宙的星辰大海。 但是,什么事情是只要足够自信就能办到的?这感觉是完全的唯心主义范畴啊,对我来说有点太抽象了,理解起来很困难,我是个彻底的现实主义者。 我迷惑地问道:“超越者是什么?” 杏月愣住:“啊……我没说过吗?” 我和太宰和安吾三人一起同时摇头:“你没说过。” 杏月抬起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大概是表达懊悔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教授眼镜:异世界的我,对不起了,死道友不死贫道。 话说啊,《圣母的游戏》我决定往后放一放,推翻大纲重来了,下本先不写她。 我发现原本的那个构思太浪费主角的圣母属性了,明明圣母是大有可写的超酷设定啊!应该配一个更贴合的炫酷舞台。 -- 第151页 (拌葱白菜这家伙还真是善变呢,啧啧。) 于是下本就写《玩家送进社稷图》吧!计划通!拳砸掌心jpg。 文案简介如下,快去收藏! 上古大能将一方山河摄入图卷,制造出了能够关押万物的《山河社稷图》。 末法时代,神图灵力流失,异兽穷奇突破薄弱点成功出逃,化作人形为祸世间,神图器灵肩负起抓捕逃犯的重担—— 器灵摇头摆手:“不着急,这事先放放,我觉得现阶段去抓些人类来帮忙,修补神图缺损、镇压不服、升级更新等等比较重要。” 很快有人发现,自己每次入眠后都会进入一个天圆地方山河如画的奇异梦境。 有人在梦里玩到了沙盒模拟,从幼崽开始人工养鲲; 有人在梦里玩到了硬核冒险,嘴炮输出有概率化敌为友; 有人在梦里玩到了推理解谜,誓要调查清楚末法时代到来的真相…… 而且不论玩什么都可以遇到同一位神仙般的美丽女子。 于是越来越多人养成了早睡好习惯,脱发和失眠问题不药而愈,皮肤和精神状态越来越好。 人们对这些梦境游戏充满感恩和依赖:好不好玩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提高睡眠质量,更别提确实还超好玩。 器灵欣慰表示:“是的,敷衍人类玩家我很辛苦,但结果值得,我对这些免费工具很满意……什么?又有人想突破禁制找九尾狐谈恋爱?强调过多少次了,九尾狐是吃人的!” 她骂骂咧咧赶去救人,却发现九尾狐正像狗狗一样摇着尾巴求人类撸毛…… 在逃异兽穷奇:“不是,那我呢?我比九尾狐危险多了好吧!我正在为祸人间哦!好歹来个谁理下我啊?” 第92章 那个男人,公开 时至今日,已经切实按照杏月提供的办法得到了异能的我,其实仍然对于整个唯心主义化的过程感觉难以理解。 按照杏月的说法,这是「信」与「心」在起作用。 但是,怎么就起作用了呢? 当然,人活在世上并不需要对一切都理解。比如想正确的使用冰箱并不需要去理解冰箱如何被生产出来。 我甚至很难用语言来描述我的异能是怎样出现。总之,就是突然一瞬间有一个名字在我的脑海里冒出。 我曾经询问杏月:“「世相」这个名字到底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能力用法这么含糊不清?” 杏月也被如何描述一个抽象的概念难道了,她苦思良久,最后很艰难地回答我:“织田作叔叔,答案是只有您本人才会明白的。无论您是否能意识到,异能展现的那一刻都必定是对您有意义的,它是属于您本人的能力啊。” 那么「世相」对我而言究竟是什么意义呢?我用了很长时间来思考。 在得到能力的一开始,我所知道的其实只有一句简单描述:“人生在世,总会因种种原因无法如愿,看似偶然实则必然。” 后来我不断对能力进行挖掘探索,才搞明白具体要如何使用。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世相」的理解也逐渐加深,甚至开发出一些灵活运用。 比如我可以用它来判断久作是否说谎。 又比如我和久作定下不伤人的契约,只要久作处在港口mafia理论上能影响的范围里,他一旦想违约就会被「世相」的能力效果制止。因为他违约就意味着直接违背了港口mafia的首领。 我越是理解「世相」,就越是觉察出这个能力的强大。它起初似乎只能用来防御,很不起眼,效果展现出来的「巧合」甚至给我很不靠谱的感觉。 但慢慢的我意识到,「巧合」其实只是能力最表面的外在形式。 「世相」并非能操纵别人的命运,它的内核其实是将人生的种种无奈展现出来。 人生在世,总是会遇到无法克服的困难,遇到无法抵抗的阻力。 自以为闯入迷宫,左突右撞寻找出路,实际前方只有围墙。 当海啸来临,最有名望最有手段的人也会死去; 当地震发生,再怎么谨小慎微过日子的人都会丧命; 战争年代,穷游爱好者只能放弃旅行梦;和平年代,天下第一的军事指挥官便只能默默无闻。 每一个人来到这世上,都不可能度过一帆风顺心想事成的一生。 哪怕是聪明到仿佛可以预料一切的太宰,也会遇到无法如愿的憾事。 看上去是不走运,实际上是世间百相之必然。 这便是世相。 现在我明白了「世相」之于我个人的独特意义,也同时把同名小说的故事构思了出来,剩下的只是如何打磨文字,用最合适的写法将这个故事呈现于纸面。 关于我为什么非得写小说,除了太宰等人对我的胁迫原因,杏月也在其中出过一份力。 她说我如果能把异能背后的意义用故事表达清楚,就可以加深「信」与「心」的力量,对能力的成长会有很大帮助。 杏月是对的,我现在光是在脑子里想好故事就已经感觉到异能的提升了,为了让这能力更强,我发现自己确实是不写不行。 这个世界对超越者的界定十分含糊,一开始这个词语完全是为战争而创造。 在异能大战时期,欧洲将强大的异能者们投入战争,「超越者」所指的正是那些一人便可灭一城的最强异能者,全世界也不过几十人。 -- 第152页 但是,在各大国被迫签订了和平协议的今日,超越者的划分范围就变得有待商榷了。 既然一人可灭一城的是超越者,那么一人可守一城呢?甚至是一人可守一国呢? 从这个角度来说,连杏月也不知道我是否成功地成为了超越者。 「世相」并不是个用于攻击的能力,而是个具有可成长性的用于守护的能力。 理论上只要我够强,能成为全世界人无论想做什么都绕不开的大人物,「世相」就可以把我送上主宰命运的神明的高度,直至让我成为超越者里的超越者。 有这种条件,似乎已经注定了将来不只异能特务科对我有过高期望,全世界的目光都将关注过来。 而我要做的就是必须向全世界证明我行。 于是,在费奥多尔离开之后我度过了一段很有规律的平静生活。 能力的具体用法和注意事项、缺陷和能力边界,这些我都已经摸索得差不多了。 所以我基本上不再外出,整天就泡在港口mafia的首领办公室中,早上熟悉公务,下午努力写作,顺便等待异能特务科那边的传讯。 只要传讯一到,消息就可以依照计划公开。 贴心的守卫为我换上来一台看着就很有格调的半自动咖啡机和相配的磨豆机,此外还准备了好几种咖啡豆。 但我只是个会冲煮咖啡粉的纯粹外行,完全不懂怎样使用,就一并拜托给了守卫,唯一期望是做出来的咖啡不苦。 我猜守卫真的是一份很清闲的工作吧,在我没有特别要求他们都会的情况下,他们居然全部在短时间内主动自学了现磨咖啡。这种积极性让我自愧不如,感觉自己简直不配当他们的首领。 红叶君得知我的这个想法后,惊诧地笑了:“那妾身都想也体验一番守卫的清闲工作了。” 不知道为什么,尾崎红叶开始喜欢有事没事就跑到首领办公室来蹭咖啡喝,明明一开始对我还有警惕和试探,现在却隐隐有拿我当写作老师看待的架势。 因为答应了我那头脑一热就提出来的写作要求,尾崎红叶竟真的购置了几本写作方面的书籍,一边学一边在白纸上书写练习,然后再拿到我面前认真向我请教。 我很快适应了这种模式,并发现尾崎红叶在写作上颇具天赋,还写得一手好字。 这天我收到了异能特务科的传讯,消息是安吾通过短信发来的,内容并不涉及任何机密,只表示那边已经准备就绪。 这句含糊的讯息所表达的含义,是此前我与种田长官等人面对面一句一句艰难地谈下来的,此刻想起还有些唏嘘。 我删除短信抬起头,尾崎红叶正侧坐在我对面,认真地读一本讲修辞之美的书。 “红叶君,我正在试着建立一所学园,目前已经进展到室内装修阶段了,不久后大概就能投入使用。”我试探着说道。 自从解决了中岛敦的去处问题,伊东那边的进展就一路顺风顺水,再没遇到什么阻碍。 孤儿院的院长尽管万般不舍,也还是理智地明白自己在教育方面才能有限,并且为了让白麒麟死在孤儿院的事情永远成为秘密,他到底是同意了我这边提出的交易,仅希望能转而担任宿舍管理员。 我尊重了院长想继续看着孩子们的执念,同意他的要求。 有院长本人配合,人事方面的管理调动就无比轻松了,原本孤儿院的人员留下一部分充任新学园的后勤等职务,另一部分不太适宜的人员就裁撤掉。 现在新学园最缺乏的是教师。老院长带出来的人全都和老院长一样,教育水平堪称「遗憾」。 我在想,其实尾崎红叶是个很不错的人选,听说中原中也就是尾崎红叶一手带出来的学生,相当成功。 我把我这个想法一说,尾崎红叶第一反应是推脱:“妾身可没有想过教书育人,而且无论是拷问班还是其他的工作,都还远远没到妾身能放心放手的程度。” “我倒认为红叶君可以放心放手。”我说,“正好,接下去我要去和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见面开会,你也一起吧,顺便把异能开业许可证带回来。” “呃……”尾崎红叶抬起袖子捂住嘴,“妾身大概是听错了?” “哪一句?” “和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开会?” “没听错……” “异能开业许可证?” “也没听错。” 尾崎红叶不说话了,瞪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想到反正马上也要公开,就把这个会议的大体安排和尾崎红叶解释了一遍。 这是一个走形式的会议,所要谈的事情其实都已经早早说定,只是当时是密谈。 现在补上这个会,是为了用比较正式的方式来「昭告天下」。整个会议内容异能者侧的人都可收到消息。 会上要公开的信息主要有两点:其一是港口mafia的新首领是一位超越者,不相信的人大可来横滨试试。 其二,异能特务科将和港口mafia达成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友好关系。 为了增强说服力,异能开业许可证特意选在众目睽睽的会议上进行颁发。 这么重要的消息,此前一直处于保密状态,一则因为当时我还需要时间深入探索自己的异能并搭好情报部的架子,二则因为内务省内部也需要时间确定今后的行事方针调整人事等等,三则因为森先生需要时间和我完成足够稳定和平的权利交接,四则…… -- 第153页 保密的好处有很多,只要保密,到公开这一步各方的准备都会最充分,之后能抓住的利益也最多。 总之,因为我充分的前期保密工作——实际上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把这事提前讲给谁—— 尾崎红叶似乎感到很不快:“此事妾身可是闻所未闻,织田大人就一人代表整个组织的意志独断专行了吗?” 从理论来说我再怎么独断专行都是可以的,整个港口mafia完全归属于首领一人所有。不过我当然也知道理论和实际的差距。 我说:“森先生也是计划参与者,所以这算是组织前后两代首领共同配合的独断专行吧。” 搬出森先生的名字,尾崎红叶总算收起情绪,理智地分析出了这当中港口mafia必将取得的种种好处:“那么妾身会出席会议,不会给组织丢脸的。” 我点点头:“现在红叶君已经知道我是超越者了,相信你也明白,拥有超越者当首领的组织和普通组织完全是两个概念。 即便是将所有干部送进校园里,组织也依然能好好运行下去。所以请再考虑一下当教师的事情吧。” “织田大人告诉妾身这些惊人的安排,最终目的该不会就是希望妾身同意当教师?” “是这样没错。已经说到了这种程度,如果红叶君还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再强求。” 其实,了解过尾崎红叶的过往我就多少生出些帮帮她的念头,希望她能在安全范围里试着重新接触光明,希望她能明白光明不是一定会伤害黑暗里开出的花。 不过,如果尾崎红叶完全抗拒,我就尊重她的意愿。人要走上什么样的道路,终究是自己选择。 尾崎红叶的表情复杂到我完全看不懂:“可您怎么就成超越者了……不,妾身并不好奇这个。妾身想知道您打算让组织里的哪些人进入学园?” “基本上是想让所有人都分批次轮流进入学园。”我诚恳地坦白了自己的痴心妄想。 尾崎红叶定定地看着我:“不知为何,妾身竟感觉不到丝毫惊讶了,织田大人确实是这样乱来的人呢。” 我没有接话,她忽然抿唇轻笑,眼尾的红色使这个笑容无比明艳动人。 她垂下眼帘:“不过,妾身并不讨厌这样乱来的织田大人呢。罢了,妾身就答应好了,请您务必实现这份野心,让妾身凑凑热闹。” “啊……”我简单地承诺道,“这是当然。” …… 一场涉及到两大巨头的公开会议要举办起来需要不少先期准备,其中要考虑到的方方面面我一点都不懂,就全部扔给了可靠的安吾去做。 而我自己则是私下里接待了提前一步出现的森先生。他看上去精神很好,隐隐有种「人到中年又焕发第二春」的感觉,眼袋都淡化许多。 “公开声明的日子来得可真快啊,织田君看样子已经很习惯当首领了呢,这条红围巾真衬您。而我呢,在异能特务科也混得还不错,一切都令人高兴。” 他见到我没怎么客气,刚寒暄两句就立刻问我要人:“很抱歉我现在才腾出空来,请这就把野间五郎交给我吧。” 我问他:“你是代表异能特务科来问我要人吗?” “怎么会?当然是代表我自己了。”森先生大笑起来,“我现在只是个区区打工人,还请织田君不要为难我啊。尽管有中也君做帮手,我想要高升也得拿出不得了的政绩才行。 野间五郎的异能很有用,一直掌握在港口mafia的手里可是会让上面那些大人物睡不着觉的。” 我说:“我的异能也会让那些大人物睡不着觉吧?” 森先生一愣,又笑起来:“说得也是呢。但也多亏了这点,那些大人物才必须选择和织田君打好交道,甚至要主动帮助织田君扩大港口mafia,我也才得以有机会把异能特务科作为跳板,向着内务省的高处进发。” 他的眼中闪动着或许是野心的光:“当年大战结束,我就那样不光彩的脱下了军服,当个地下黑医混日子,回想起来多少有些不甘心呢,这一次因为织田君走上了意想不到的道路,我也该爬上更高的位子了吧?” 我点了点头:“那么祝您武运昌隆。野间五郎就交给森先生了,不要让任何人利用他做坏事。” “这是当然,我也是真心想要守护好横滨的。” “对了,野间五郎一直以为自己是被军警关押,你带走他的时候不要露馅了,请表演成军警和异能特务科之间移交囚犯的样子……怎么了?”我发现森先生用很怪异的眼神看我。 “啊……只觉得织田君真是个奇妙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森:织田君在毫无必要的地方很注重表演呢,连野间五郎这种小人物都要演。 果然是个擅长欺诈和耍弄心机的诡诈之人,滴水不漏,不容小觑啊。 我查到的三次元小知识: 《世相》是织田作之助的得意短篇故事。描写一位三流小说家的创作经历与心情—— 他要写一部关于「阿部定审判事件」的纪实小说,却因种种原因而未能如愿。 小说直击战后日本平民无所适从、迷茫颓废的心态,获得了众多读者的共鸣。 通过某种偶然性表现了战后社会的必然,颇有点「夫子自道」的味道。 我被这个评价打动了,而且感觉「用偶然表现必然」可太帅啦! -- 第154页 第93章 那个男人,紧张 实际上把我当做老师的人不只是尾崎红叶,poker似乎从之前那次武装侦探社之行中获得了灵感,开始在港口mafia里也坚持称呼我为老师。 几日下来,在我是新首领这个消息不可避免地向港口mafia下层扩散的同时,「新首领疑似要培养一个年轻接班人」的消息也一同扩散了出去。 很显然,poker在对我的称呼问题上动了小心思,他大概能从这种误解里得到许多安全感。 不过我并不介意,因为他同时也确实按照我要求的去做了。 他一边看护久作,一边努力自学文化课,还一边接受着梶井的科学知识传授。 每当在国语一科上遇到难题时,poker总会恭恭敬敬地来找我请教,甚至央求我给他布置作业,也真的努力去完成。 不管这好学的态度究竟是发自内心的还是做给我看的,他都已经称得上是我的学生,有资格喊我老师。 久作似乎把禁闭室当成安全屋了,被森先生惊吓之后躲在禁闭室里好几天,之后心情慢慢平复,又自己蹦蹦跳跳跑出来,开始兴高采烈地跟着梶井学习。 梶井给我汇报过一次两人的学习进度,很高兴地表示两个弟子对待科学态度都还算端正,也具有科学最重要的怀疑精,他有把握教出两个能够在科学之路上远行的爆炸人才。 我也为梶井感到高兴,问他是否从教育当中获得了成就感,又是否愿意承担更多的教育任务。 “如果对方也是久作和poker这样有想法的弟子,倒也不是不行……所以您又想把谁塞给我?” 我没有回答他某个人的名字,因为在我的构想里将要成为学生的人太多了。 我直接把梶井基次郎加进了学园教师队伍的名单。 这在我看来是件正事,而走形式的开会在我心里则是琐事。 不,如果我真能淡然地视作琐事,也就不至于要努力压抑住骤然升起的拖延欲了。 不管是当首领还是当教师,都会遇到不想应付的工作,却又必须要做,这也许就是无奈的人生吧。 我知道太宰不喜欢开会,所以没有带他去,而安吾因为在两个组织当传声筒的重要身份,则必须出席会议并全程当背景板。 异能特务科方面除了我认识的种田长官和森先生,还有几个气质各异的陌生面孔跟随出席。 我不认识他们,但他们好像都已经认识我了,向我投来或是警惕或是冰冷或是好奇等各种目光。无论是怎样的目光,我都只能回以相同的呆板眼。 虽然没有镜子,我也猜得到自己的眼有多呆板,这是长期和学生们接触总结出的经验。 除异能特务科之外,内务省也派了些其他人员。而我只带了尾崎红叶一个打着港口mafia标签的人参会,显得有些势单力薄。对此尾崎红叶有一些顾虑,所以全程没有放松警戒。 实际上,整场会议从头到尾都开得非常顺利又乏善可陈。 有赖于各方人员因重视而过度紧张的经,会议上的压抑气氛几乎令我呼吸困难,并促使我进行假设性的思考:这和另一个我当港口mafia最下级成员时,日常经历的各种想咬舌自尽的事情比起来,哪一边更恐怖些? 然后我凭空根据个人想象得出结论:应该是差不多的恐怖。 这场会议让很多人初次接触了我,我也努力记下了一些与会人员的名字。 不过这种努力只出现在最开始。当我开始认真渴望有什么人能顶替我应付一切,我就没有再努力做除了背台词以外的任何事,连思考也一并放弃了。 全程没有人跳出来打乱会议,没有任何质疑的声音。事后回想我觉得这并不能归功于「世相」在起作用,应该是确实没人打算唱反调。 日本是个小国,和繁星璀璨的欧洲异能界比起来,这边的异能界只是一颗太过晦暗的星星。而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性格又总是格外慕强。 这个国家一直在渴求特别的超越者,渴求着拥有某样适宜新时代的「重器」,好据此在战后秩序初定的国际舞台上取得某种依凭。 我只是出现在了恰当的时间,又拥有了恰当的能力。 不管那些那些大人物们各自私下怎么想,表面上确实是达成一致,要顺着我来了。 这对我来说是很好的消息,意味着我可以放心大胆把学校开起来,而不必担心遇到官方的阻力。 一想到学校,我就想到自家孩子们的教育。于是散会后第一时间把新到手的异能开业许可证丢给尾崎红叶,吩咐她带回本部,自己则直接闪人,悄悄潜回大叔的西餐馆,开始着手给适龄的孩子安排入学。 跑路的时候我似乎感知到了安吾的强烈目光。但我完全当做没注意到,否则很可能被留下正面应付第一波麻烦的试探。 可以预见,会议结束后的横滨将迎来一场强震,不论国内国外都会有无数人投来惊诧的关注,并第一时间展开行动,港口mafia内部也会出现风言风语。 「超越者」这个头衔实在太有分量。除了意味着的个人力量外,还有种种人为附加的意义。 尤其这个超越者与欧洲那些受到严格监管的不同,不但隐约被官方放任、同异能特务科关系暧昧,还是个是实实在在的大组织首领。 将要睡不着觉的又何止是内务省大人物们呢?会议没有公布「世相」的能力效果,无论怎么猜都有可能。 -- 第155页 可不管别人怎么想,我都只是平静度日。 经过一段日子的「冷静期」,孩子们已经接受了必将入学的命运,彼此的分别感言之类也已经早早讲过。 所以当我真的安排他们入学,他们的情绪都很是稳定,幸介甚至和我说会负起兄长的责任,在学校照顾好弟弟。 选定的小学距离西餐馆不远,孩子们每日可以自己步行上下学,具体的入学手续我让部下去完成,指定要掩盖住港口mafia这种普通人避之不及的背景,我自己只用带上孩子们走一趟认路就行。 路上我给五个孩子一人买了一样粗点心,并嘱咐他们在进入校门之前就吃完,以免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 然后我又另外买了些礼物,准备给学校老师送礼。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喜好所以额外买了几样备用,希望对方愿意收下。 我还非常关注了自己和孩子们的衣着,以防有不得体的地方引起学校反感。 如果被学校发现了港口mafia的背景,孩子们都会遭遇歧视或者过分瞩目,那绝不是我想看到的。 “织田大哥,你精太紧张了啦。” “就是说,放松点好吗?我们是去上小学,不是去参加危险活动。” 面对孩子们的埋怨,我揉了一把自己绷紧的脸,努力放松肌肉:“啊,抱歉。因为还是第一次。” 结果孩子们几乎要对我翻白眼了。 “第一次当组织首领的人到底在胡说什么呢,这就是凡尔赛吗?” “肯定是在凡尔赛,要去开会面对全世界恶意的时候都没有紧张,结果反而因为送我们上学紧张了。” “好逊哦……” “喂,咲乐不要胡乱diss,织田大哥才不逊呢!” “略略略——” 孩子们内讧起来,我看到咲乐嘴边挂着饼干渣,赶紧示意她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擦掉。 关于「世相」和超越者和当上组织首领这些事,我都一点点的透露给了孩子们,并没有因为他们年纪小就死死隐瞒。 孩子们只是年纪小,绝不意味着好骗,如果将来真会因为我遇到大麻烦,他们对我的事情一无所知反而比较不利。 虽然我不愿意孩子们太过牵扯到横滨的黑夜,也还是充分保证了孩子们的知情权。 五个孩子都经历过曾经的龙头抗争,不用我提醒就知道什么能往外说而什么应该保密,连最小的咲乐都明白有些事注定见不得光,过于懂事叫人心疼。 我期待着孩子们长大,走向各自的未来。而我就陪在一边见证他们的点点滴滴。 这就是养孩子的快乐啊!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见到小学老师时,我原本准备了许多漂亮话,但因为紧张全部卡在了喉咙里。 代替我站出来接管局面的人是幸介和克巳,两个孩子一唱一和三言两语就把老师哄得眉开眼笑,直夸懂事聪明。 而我在感动欣慰之余,控制不住地感觉自己是个不堪大用的失格家长。 走完入学全部流程并把年龄不到的孩子们领回西餐馆安顿好后,时间还在白天,我收拾好心情准备回本部大楼再处处工作。 我认为自己的行动还是蛮隐秘的。但坐直升电梯时却不巧被安吾给抓住了。 “别误会,我可不是正巧也来坐电梯,我就是专门在这里等着您的。”安吾望着我,凉凉地说。 我突然感觉安吾很有气势,有种风纪委员长的感觉了,看来这段时间的情报部部长当得很锻炼人。 不过这个气势也就维持了一秒钟,安吾很快叹口气:“好了,我没打算追究您开完会就跑了的事,我们来说说把本部大楼的一层改建成咖啡厅的事情吧,这在您看来才是眼下的正事,是不是?” 的确如此。我一早就想这么干了,只是在今日开公布的会议之前不适合有任何动作,才选择等待,仅提前和安吾提过一句。 其实这事和安吾没什么关系,专业完全不对口,我告诉安吾时并没打算让他做什么。 但眼下安吾这么说,大概是误解了我的意思,以为我要他当负责人,还已经有所预案了。 好吧,我决定不解开安吾的误会,就让他干吧,而且这样我会比较轻松。 于是我把安吾让进了直升电梯:“我们坐到办公室里说。”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五一快乐! 第94章 那个男人,计划 因为大家的熬夜行为,读书会提前结束了。但多媒体教室一周的使用权还剩余两天,杏月说不能浪费,决定充分利用场地召开穿越计划讨论大会。 杏月一开始就提出过群策群力的期待,读书会实质上完全是为最后这次会议才办起来的。 参与讨论的不只是读书会一众参与者,还有一位不请自来的江户川乱步,以及一位不知杏月通过什么方式接触到的知情者——中原中也。 中也一出现,太宰似乎就变得很愉快,脸上都笑开了花:“呦呦呦……这不是必须低头才能看清的小蛞蝓嘛,几天不见这么拉了?” 中也瞄了一眼太宰,完全没理他,径直走到我面前说:“关于穿越,出主意的事情也算我一个,我也想帮上忙,可以么?” 我点点头,然后发现太宰完全收起了笑脸,拉着安吾到一边嘀嘀咕咕去了。 奇怪,一转眼的功夫就发生了什么让太宰不高兴的事情吗? -- 第156页 虽说这是一场会议,但大家都没有遵守某些会议秩序的意识,场面一开始就比开读书会时来得混乱数倍。 乱步直接爬上桌子,弯着腰把自己拖来的一大袋粗点心敞开,分发给周围人,同时开心地听周围人吹捧他慷慨大气。 伊之助把寿奶奶做的天妇罗便当带来了,一边炫耀一边表演倒立,善逸拿了乱步发的粗点心之后表示对天妇罗毫无想法,一点也不羡慕,伊之助就生气地去踹他,两个人顺势扭打起来,很快炭治郎也卷入其中。 我考虑到打群架这种孩子们的保留节目还是放在最后比较好,就联合坂田一起镇压了他们。 “总之还是先开会吧。”我单手按住还有不服的伊之助,他试图咬我的手,不过完全没用。 “按照杏月的说法,我穿越过去最早的时间不会比mimic进入横滨早多少。所以mimic出现是难以避免的情况,我必须要考虑如何保护孩子们。” 立刻接话的是太宰:“mimic盯上孩子们并不是必然。看过「故事」就知道他们追寻的救赎有多么可悲,只要戳破幻想,他们会懂事地放弃纠缠织田作的,孩子们自然也会平安。” 太宰恶意满满地笑着,用手比划戳破一只气球的动作。他的目光落在虚空中,我本能地讨厌这种眼神。 他咏叹似的说:“军人?救赎?活在梦里的犯罪团伙也太可怜了,不如当面告诉他们真相吧,这也是为了他们好。死亡时都在自欺欺人的模样太好笑了,像小丑一样,而且又不是那么好笑。” “不……”我拒绝道。 太宰没介意我的果断拒绝,还很耐心地劝告我:“织田作,mimic并不是什么流亡军人组织,而是一个犯罪组织,还是不要对他们报以太多善心比较好。” “我知道……” 我完全理解太宰的意思,mimic并不具备某些「好」的特质,他们曾经为国家战斗的光荣只是让他们更加痛苦的伤口而已。 如果因为他们认定自己是军人,就误以为他们是军人,那就太愚蠢了。 mimic的遭遇在人类历史上绝不是独一份,也绝不能说多么罕见。 被自己人背叛的战士不得不杀死同伴,把自己曾经守护的事物踩在脚下苟活。 这种惨事听上去就很让人同情,而人只能同情自己想象得到的事。 mimic如果真是一群高洁的军人,为了国家可抛生死,有仁爱之心,坚守正义,他们在被自己人围剿的那一刻就会死去,因为不忍心杀害同伴。 mimic如果真是一群重视名誉的军人,那他们流亡后会想尽一切办法告诉全世界真相,会试着到处串联,四方奔走为自己发声。 就算无力发声绝望之至,也绝不会主动跑到异国他乡和无关路人生死决斗——就为了死在所谓的战场上。 如果他们还渴望回国,渴望回到自己的亲人身边去,渴望平反,渴望挽回什么,我穿越之后一定会拼尽全力帮助他们。但他们实际上只是一群偏执狂。 我该如何救一群偏执狂呢?仅仅是思考就能感到泄气,「故事」里的我已经为这份不自量力付出了值得警惕的代价。 太宰希望我不要白费功夫,所以他劝我放弃拉一把mimic的善念,彻底用敌人的态度对待mimic。 但就算我同意了,这么做对我来说也很有难度,我猜这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还是想……不,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想救mimic。 但,至少我确定自己不想伤害mimic或者是替另一个我报复任何人。 尽管我是一个没有发誓不杀人的特例,没有背负描写人生的心愿的重担,我其实怎么做都行。 难得的,一直保持着尽量不发表观点的杏月此刻选择声援我:“太宰叔叔是想彻底摧毁mimic的精神吗?我个人投一票反对。” 太宰目光幽幽地问:“所以这个会议是投票制?” 杏月点头…… “投票权重呢?” “都一样,一人一票没有特例。” “原来如此,那大家就表决吧,同意我的提议请举手!”太宰突然快活起来,好像很满意杏月定的这个规则,高高举起手臂。 结果很惨淡,根本没人表示赞同。但接下来也没人能提出足够好的建议。 比如说总悟提议把纪德捉起来施加灌蛋黄酱之刑,这样可以把纪德灌成一个满脑子蛋黄酱的蛋黄酱星人,mimic失去指挥官就会化作一盘散沙,异能特务科完全可以自己去对付。 这个提议其实忽略了把纪德捉起来可能比杀死他更难。所以完全没有可行性,土方听完生气地要给总悟灌蛋黄酱。 一堆不那么合适的提议过后,场面安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乱步站在桌子上四处扭头,挺起胸膛:“看来现在就需要乱步大人挺身而出了,你们还真是离了乱步大人的指挥就不行呢。” 他抬起手指向大家指点迷津:“不要把异世界当成小说啊,出场人物只限定在故事中这些人物里也太奇怪啦,那个mimic总会有亲人朋友还在世吧,他们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联系几个亲友去喊话让他们收手,他们应该会听吧?” 好像是说完不太自信,乱步又补充道:“而且利用并舍弃了他们的人是下命令的幕僚之类的,他们军队里的上级长官应该当时并不知情,可以找到这个人来给mimic下令,mimic只能选择听令,军人就是这样子的。” -- 第157页 乱步获得了全场举手,大家纷纷发出敬佩的赞叹,乱步也摆出了理所当然得到这些夸赞的骄傲姿态。 我意识到这确实可行。 既然mimic偏执的坚持军人身份,他们就不会忍受违抗上级命令这种叛逆事。 最好他们的上级还真心爱护他们,也愿意在他们实际上堕落为罪犯的情况下接纳他们,仍视他们为军人,让他们感到安慰,也就更加没理由拒绝服从命令。 这是很有可能的,因为如果他们原本和上级相处得不好,那他们也不可能那么珍视军人身份了,他们一定有一个很有荣誉感的好上级。 如果找不到这个上级,找到他们的亲友喊话这个点子其实也很好。 mimic很有可能是一帮胆小鬼,「故事」没有描述过他们联系亲友或是争取平反的努力,我猜想他们应该压根没有做过。就算有机会让他们回到亲友身边,我猜他们可能也不敢回。 他们不仅仅是被人给污名化了,他们自己也确实做了很糟糕的事情。 以mimic的新名字长年累月犯下的累累罪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们经历了同伴们的围剿,为了活下去他们杀死大量的同伴,那些同伴也都是在执行命令的爱国军人,是他们心中正义和荣誉的组成部分。 我想,他们从活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回头路了,之后他们干的所有坏事其实都是自暴自弃,虽然他们不会承认。 在求生欲的驱使下他们做了太多错事。所以他们很可能是非常恐惧面对亲友的。 那些以前爱他们、以他们为荣的人,也许会对他们露出厌恶恐惧的表情,转而以他们为耻,认为他们毫无道德,否定他们,仇恨他们。 这样他们的精神绝对承受不了。面对被否定这件事,连强大的纪德都会变成懦夫,只敢跑到异国他乡逼迫一位五个孩子的父亲。 也因此,亲友如果出现喊话,就会轻易摧垮他们的心理防线,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些只是推测,但我能理解这些思想,却不会认同mimic。 如果我是纪德,我也许会试着隐姓埋名,换个身份平凡地活下去。至于以前的身份,就那样一直背负污名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从某个角度来说,纪德比我具有更多道德感,他完全是被自己的道德感所累。 如果他拥有更适合罪犯的思维,或者仅仅是稍微自私一点,他就会明白为了活命杀死同伴并不是自己的错,也就不会急着去死、用死亡救赎自己了。 这很像是个黑色幽默,「故事」里纪德是罪犯,是反派,而我是不杀主义者,是正派,但我的道德感远远不如纪德。 异世界那个我会因为杀人体会到罪恶感吗?是因为感到罪恶才放弃当杀手的吗?是因为道德心才做好人的吗? 不,如果是这样我就不会跟太宰安吾混到一起去了。 安吾有一套「堕落论」,我和太宰都很欣赏。因为我们都相信人太过道德太过崇高反而挺变态的。 我想了很多,最后思路绕回到最实际的问题:“我该怎么找到那些合适的人呢?他们都远在欧洲,去一趟也要时间。但是mimic进入横滨后很快就到处制造袭击了。” 乱步因为我的没悟性很是不满:“异世界不是还有一个在当侦探的我存在吗?委托给我不就好了,你居然还想着自己去查吗?” 我连忙道歉,乱步显然还在因为「故事」中自身无用的戏份生气。 在我反复保证穿越后会及时去找乱步下委托后,乱步总算勉强满意:“额外提供一点帮助好了,在我看来粗点心和波子汽水最搭配了,你去找我的时候带上这个,就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所以粗点心和波子汽水的组合是一种只有乱步能看懂的暗号吗? 我不太明白,但把这个要点牢牢记在了心里。 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在异世界找到侦探乱步了。但既然是侦探,多半会有对外营业的联系方式,仔细打听一下应该就能打听到。 这项计划通过后,大家开始帮忙补充细节,比如如果找到的上级军官不愿意配合怎么办,如果mimic不吃这一套该怎么办,如果实在来不及怎么办…… 大家很快发散到各个方面各个角度,想象力之丰富叫人吃惊。 也许这就是杏月很中意于群策群力的理由,我甚至听到了“如果纪德真的爱上织田作之助该如何应对、是否假意接受”的讨论,让我忍耐再三才没有强行打断。 这种热闹里芥川显得很疏离清冷,他完全没打算参与讨论,而是在热闹和混乱里找到空隙,对我说:“在下想拜托您一件事。” “什么事?” “请您对异世界的在下不要客气,务必好好教训一番。” “为什么?” 芥川用黑色的眼睛凝视着我,让我无端感到一阵压力。 “因为在下无法认同那个异世界的自己。” “还有别的理由么?” “只是如此。” “知道了,我会关照他的。” “不是关照。”芥川开始皱眉,“请您知悉,他实在很不明事理,还令太宰先生失望,「故事」的结局太宰先生从港口mafia离开却没有带上他,足见其不可药救之程度。您没有关照他的必要,他理应多吃苦头。” 我决定试着转移话题:“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有教训他的资格吧,那个世界的我并不是他的老师亲长,只是个无关的人啊。” -- 第158页 这好像有点难到芥川,他不说话了,我心中一喜。 我高兴的太早了。很快就有人说:“这有什么难的?当上港口mafia的首领不就有资格了?” 后来我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来这个提议是谁起头的。 人类的记忆常常会自我修改,而我的记忆中这已经是所有人共同的提议,是在场所有人有志一同对我进行的压迫裹挟。 然后我才注意到一人一票举手表决的会议制度是多么不合理,明明我才是要穿越的那个人,但我丝毫没有话语权。 我的反对毫无意义,所有人都强烈希望我当港口mafia的首领,尽管大家的理由各不相同—— “织田老师当首领的话一定很帅气!” “好有挑战性,我喜欢挑战!” “早就看那个森首领不顺眼了,他挺在意组织的吧,那就夺取他的组织,这不是很痛快么?” “感觉很燃啊,上吧作之助!让他们看看成年人也能当热血少年漫男主角。只有中学生才能拯救世界的设定太老土了,他们是瞧不起我们大人吗岂可修?” “哎呀哎呀,完全想象不到的画面呢,因为想象不到反而很期待成真。” “当了首领的话,以后也不会再被拿捏了,自己决定自己的工作,这不是挺好的么。” “感觉意外的很适合,不如就这么干吧,难得穿越一趟,不搞点大事会很遗憾的。” …… 连杏月也站在了众人的一方,她羞愧地对我低头:“对不起,织田作叔叔,但我被大家闪光的精神深深打动了,我也觉得好有意思啊。” 我努力挣扎了:“做不到的吧。” 太宰笑起来:“不哦,做得到的。织田作不用多想,你专心成为强大的超越者就好了,我们大家会一起帮你想好计划的,到时候你只要按照计划行事就行了。” 然后我被排除到了讨论之外,变成一个傻乎乎的听众。 可怕的是,我听到后来逐渐也觉得很有可行性,很符合利益,当上港口mafia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荒谬了——才怪,实在是太荒谬了。 每一个人都是那样兴致勃勃,除了我。 我就像是一个即将被摆到橱窗里的假人,大家在我身上比划着尝试各种搭配,彼此激烈地讨论着,力求在展出时达到最完美的效果。 一切都与我有关,只与我无关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本来真的是打算五一好好更新的。但第一天金苹果就血本无归了,谁能想到随大流压卫冕冠军能输呢? 第二天我决心振作精神,然后出车祸了,问题不大,没有人受伤,而且对方全责,但一系列扯皮、定责、定损、修车……总之五一都结束了。 可能老天都不想我假期写书希望我好好休息吧hhhh—— 不过跟你们讲这个不是想被同情啦,不要发什么安慰的话给我,我就是单纯觉得这个没更新的理由很值得讲,不讲出来有点亏啊。 不好,我已经开始后悔讲了,大家肯定关心这事就不关心这章正文了,不如我删掉吧,但是已经打出来了再删掉好浪费。 这样,我给大家讲一个最近流行的笑话洗洗脑子吧:两面包夹芝士! 感谢 單行道扔了1个地雷…… 第95章 那个男人,道别 当-个荒谬的主意出现时,后面通常还会跟着更多的荒谬主意。 大家完全被「织田作之助当港口mafia首领」这个点子启发到了,进而大家轻易地提出了更多:为什么不让织田作之助真的去写小说呢? “你就代替另-个你完成梦想吧。”坂田-脸深沉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男人追寻梦想的样子是最迷人的,灵魂都会因此变得闪闪发光。” “啊这……”我不是很想让灵魂发光,那个场面会很奇怪吧。 “你会好好写-篇小说吗?织田作?我从来没看过你写的小说,现在你又要穿越了。虽然我不反对,但多少还是会想得到你的承诺啊。”太宰像是即将被遗弃的猫-样看着我,表情可怜兮兮的。 “但是……”我真的没想写小说,想要承诺也可以换-个吧。 “我们所有人都想看到织田作老师的小说,而且身为国语老师,也该写-篇范文给大家学习吧?拜托了,请答应我们,这对我们来说真的很有意义。”安吾诚恳地说。 “可我……”我觉得我在面对道德绑架。但安吾不是最讨厌道德绑架么?我大概是多心了吧。 “你也别太有心里负担,另-个你来了之后,我们也会盯着他督促他写书的,所以这不是只针对你。” 我明白,所以是针对每-个我。可这种话根本无法安慰到我。 “写吧——” “写嘛——” “写-篇,就-篇也行啊!” “阿巴阿巴阿巴……” 我被请愿的声音紧紧包围,大家光凭声音就能死死捆住我,将我挣扎的力气-点-点抽走,最后我只能绝望地同意。 不,我连绝望都体会不到了,脑子完全陷入麻木状态,甚至觉得自己是出于个人意志要写文的。 普通人的生活中总会遇到身不由己的事,习惯就好。 太宰问我要了当第-名读者的承诺,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可能多少还是觉得亏欠了他吧。 太宰其实并不希望我去多管异世界的闲事,只是为了我他妥协了。 -- 第159页 我差不多是自暴自弃地答应了众人各种异想天开的计划。第二天,在-切细节差不多都敲定下来之后,气氛不可避免地从热闹转为了低沉。 大家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刻意营造快活的空气了。离别是伤感的,努力忽视和拖延时间最后也得面对。 我在心里默默背诵完整个计划,开口打破这片沉默:“你们有什么需要单独叮嘱我的事吗?” 于是除过认为该做的都做了没别的事情了所以招着手走掉的乱步,大家-个-个的,开始轮流和我道别。 香奈惠向我承诺,等我回来后会再送我-束狐尾百合。之前那-束放了这么久,已经无可避免的凋谢,与此刻的伤感气氛意外很契合。 香奈乎则是给了我-个拥抱,也许是因为真的很舍不得我,她紧抿着嘴-句话也没说。 坂田再次和我强调了不要妄想让他把所有口味的巴菲吃尽,他拒绝那种酷刑,然后说:“还是等你回来之后,我们-起喝高兴的酒吧。酒这种糟糕的东西不能解开愁苦。但高兴的时候喝却会真的很高兴。” “不要听那个废柴胡言乱语阿鲁,和他喝酒最后只会得到抱着垃圾桶吐这种糟糕结果而已,不如请我吃醋昆布吧那才是会很高兴的事阿鲁。”神乐插队发言。 新八叫起来:“你们不要就知道趁机给自己索要好处啊!至少也说点祝福的好话吧!” 神乐皱眉思考片刻,对我说道:“织田老师,祝你早日学会吐槽。” 我表示感谢。 新八扶额:“这算哪门子的祝福啊!还有织田老师就只想道谢吗脑子里没有别的话了吗?那这么看来这种祝福反而最恰当了啊!” 我颔首…… 既然是最恰当,那就没问题了。 总悟和土方两个人撕扯着彼此的衣服走到我面前。总悟叮嘱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实在遇到什么困难的情况不要-个人扛着,推给其他人好了。土方则叮嘱我坚持自己心里的道义,不要动摇也不要迷茫。 伊之助扭扭捏捏地给了我-个天妇罗叫我吃,我吃完说很美味,他立刻很开心,高高举着双手跑了-边跑还-边喊口号:“当首领!当老大!冲呀!杀呀!猛猪突进!” 所以说我真的很喜欢孩子,他们身上总是洋溢着叫大人喜欢的蓬勃朝气。 善逸正正经经地对我鞠了-躬:“直以来感谢老师您对我们大家的照顾,希望异世界的事情结束后,您也能继续教导我们国语。” 而炭治郎则是给了我-个很温暖的拥抱:“老师放心吧,您穿越期间我-定会照顾好全班,大家的国语学习进度不会落下的!” 看到自己教的学生有这种觉悟,确实是很让我放心啊。 炭治郎又道:“老师,不要太勉强自己,虽然我们大家支持您穿越,但您自己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觉得不想做的事-定不要勉强。” 祢豆子也非常赞同哥哥的意见:“如果感觉不好就回来,异世界其实没那么重要。” 我满口答应。不过成年人可不会这么没有责任心,当我选择了穿越去改变异世界,也就等于我接受了将要为之付出的任何努力与代价。 中岛敦紧张兮兮的要我再三保证会平安归来,芥川则是再次向我强调不要对异世界的他手下留情。 中也看着我,笑了-下:“还需要我再给您提什么私人建议吗?” “不用了……” “我想也是,您其实不是那种需要别人帮忙调整心态的人。”中也点点头,“只管上吧。” 他伸出手和我对了对拳头。 中也之后,安吾走过来有点挣扎地和我小声说:“那个,对那个异世界的我还是手下留情-点吧,虽然和我没什么关系……当然该安排的时候还是尽管安排,就按照我说的办法做,别犹豫。” “喂喂,安吾在和织田作小声嘀嘀咕咕什么呢?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太宰抬手搭在耳朵上-边说-边像根软面条似的趴在了安吾肩膀上。 安吾狠狠翻了个白眼:“总之就是我刚才说的,没别的了。” 他抖动身体把太宰甩开然后果断走远了,太宰回头看了眼,对我摊手叹气:“安吾真无情呢,就这样抛弃我们了。” 我没有说话,他便自然地移开话题:“有些话大家好像都在避免说,但其实他们心里想说得不得了,我不用耳朵都能听到哟,很厉害吧?现在我代替他们说给织田作怎么样?” “真厉害啊,那就说说看吧。” “给我干翻mimic!干翻森首领!干翻叛徒安吾!”太宰挥了挥拳头,“我知道织田作不会对他们怀恨在心。但是大家可不-样,大家都希望好好出口恶气啊,只是大家害怕说了会给织田作太多压力才没讲哦。” 他眼睛明亮地望着我:“但是我知道织田作不介意承受压力,也不会被影响到,所以我就替他们说了。” 我点点头:“那太宰有自己的话对我说吗?” “唔……”太宰好像被我问住了,沉吟起来,“活力清炖鸡,还记得吗?” “记得,我们之前尝试还原出来,但是失败了。” 太宰轻笑:“我呢,已经要了织田作的写文承诺,那么也给织田作-个承诺好了:我会在你离开的时间里到山上采野蘑菇做试验,直到完美还原出那个配方,然后等你回来-起吃。” -- 第160页 “好啊,但不要占用上课时间做这些事。” “知道啦……” 太宰和我拉钩,以示约定生效,远远地飘来安吾的声音:“不要老陪太宰君做幼稚的的事情啊织田作老师,连小学生都已经不流行拉钩了!” “但我觉得拉钩没有什么幼稚的啊。”我是这么认为的。 太宰十分高兴,他突然道:“织田作没有什么想留给我们的叮嘱吗?” 我想了-下,回答道:“其实我打算扩大居住面积。但因为要穿越所以来不及做这件事,你们提醒另-个来休养的我把这事办了吧。资金已经准备好了,就放在卧室最里侧的抽屉。” 我已经估算过大概需要的费用,然后留下了稍微比估算多-些的资金,希望我穿越回来后不用再被太宰和安吾挤得没地方下脚。 最后和我道别的人是长谷川,我差-点就把他忽略掉了。因为长谷川在这帮人里显得那样不起眼,好像只是-块不重要的背景板而已。 长谷川组织了好-会儿语言,才郑重道:“祝您武运昌隆。” 谁也不知道我能不能顺利地完成所有计划。无论大家想得再怎样周密,最后把计划落到实处的都只是我-个人而已。 而-个人做事-旦出现预料之外的情况只能自己去解决,也难免遇到什么差错,说不定就会轻易送了性命。 但我想,我会成功的。这不是自信,是必须的能力,这样才能算是有资格成为超越者,才可以改变那个世界注定的悲伤命运。 临行前我去学园长办公室见了学园长和教导主任。虽然很担心会被开除,但还是凭借意志没有逃走,强行逼迫自己主动向他们说明了打算。 这意味着-名对学园来说根本无足轻重的实习老师在试图请长假,而且还归期不定。 我觉得谈下来最好的结果是我停薪留职。而大家付出时间和精力帮忙与另-个我相处。 而最差的结果大概就是开除我了。毕竟区区-名实习生凭什么敢做出对工作如此轻慢的决定呢? 工作机会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有的便宜东西,多少人排着队日夜期盼在等-个做实习生的机会,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让学园迁就我,社畜总是要有社畜的自觉。 “织田君好像把我们想成很不好说话的资本家了啊,福泽学园长。”森主任看向学园长。 “看过那本书之后,我认为阁下确实是有做黑心资本家的潜质的。”学园长瞟了-眼森主任。 森主任弯起嘴角发笑:“怎么会呢,资本家可没有为组织奉献自身的觉悟,资本家只会-味的剥削和获利而已,这-点我们不是已经深入讨论过了吗,福泽学园长?” 学园长的表情纹丝不动:“当时的讨论被校董闹出的乱子打断了,阁下还没有说服我。” 森主任依然笑着:“那么送走织田君之后,我们再继续那场讨论吧,希望最终您能认可我的忠诚。我可不是正义的敌人,我也是-名教育家啊,福泽学园长。” 我感觉到空气中有无形的压力,压得我下意识屏住呼吸。真想逃走啊。 多亏了学园长和教导主任之间的矛盾,他们迅速打发了我,叫我想去异世界做什么就尽管去做,不要有顾虑,薪水和职务都会-直保留到我回来。这比我预想的最好结果还要好。 森主任补充说实习转正期也会相应推迟,也就是等我回到岗位之后再继续计算。 这意味着就算异世界的我干得不赖、很有贡献,对转正来说也是毫无用处。 如果我不小心死了,另-个我代替我干到老,最后也只会是实习老师而已。 这种未来想想可真是绝望啊,哪怕只是为此,我也该拼上全力争取胜利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掰着手指数了好几遍,最终确定没有漏下谁的名字。 服部:我呢?那我呢? 第96章 那个男人,读书 具体怎样穿越,以及杏月给我的初步开发异能的建议,以及杏月私下和我讲了一些其他事,这些都很琐碎枯燥且复杂难懂,我也就不再详细回忆。 穿越之后的时间落点,大概要比「故事」开头的序章部分略早几天,但具体是几天杏月也说不明白。 她无法协助我行动,所以一个人留在了世界的外侧:“我想试着在两个世界之间搭建稳定通道。如果成功,织田作叔叔就可以在两个世界之间自由往返了。” 我肃然起敬,感觉杏月要做的这件事比我要做的厉害太多。 实际踏上异世界的横滨,我发现这里比想象中更明朗和富有朝气。 她并不是我看过的「故事」里那种经典类型片的压抑氛围和紧张环境,与我所喜爱的平凡实际并无不同。 我在一天中的清晨进入这座城市,属于黑夜的港口mafia时间已经结束了。所以我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行程。 迎着晨光,我稍微思考了一下自己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果然,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吃一顿咖喱啊。 抱着莫名的朝圣似的心态,我很神奇地非常顺利找到了本世界大叔的西餐馆,大叔正打着哈欠在后厨准备食材,店门虚掩着还没到开门营业的时间。 这里和我记忆中那个老版本的西餐馆真是一模一样。当本已远去的老记忆突然浮现在眼前,反而让我感觉十分新鲜。 -- 第161页 推开门的时候,我忍不住用手掌贴着门摸索了一下,将熟悉的触感从记忆深处唤醒,就像是一种仪式。 寻着从后厨传来的动静,我找到了大叔,发现他正弯着腰艰难地把一大袋洋葱往柜子里塞。他的肚子太大了,以至于必须憋气猛吸,面皮上泛出红。 “我来吧……” 我很自然地伸手,替大叔完成了这项工作。 大叔意外地扭头看了我一眼:“小织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没什么事就来了。” 我想了想,试探着问道:“孩子们怎么样?” 「孩子们」这个词尚未出口时,我感觉一阵因为陌生而带来的艰涩,但真说出口的感觉却意外顺滑。 大叔用手撑着柜子站直,喘了口气回答:“孩子们当然是老样子,还能有什么不同?依旧是一帮调皮捣蛋无法无天的烦人精。不过这会儿他们正睡着呢,也只有睡着了的时候让人省心,像是小天使。对了,小织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做?” 我们之间连「老样子」这个词都不用提,大叔就默认给我做了激辣咖喱,味道非常之完美,两边世界大叔的手艺都是顶尖。 我珍惜地刮净了盘子,确保一点也没有浪费。 大叔就在一边,见我这样笑起来:“没必要吃这么仔细吧。” 我认真回答:“美味是绝对不能辜负的。” 现在心心念念的咖喱已经吃到了,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我步伐轻轻地走上二楼,以免脚步声太重吵醒了还在熟睡的孩子,记得「故事」写过这个地方有孩子们的起居室,还有杂物间。我先钻进了杂物间,一样一样熟悉里面存放的东西。 这感觉有点像是寻宝。大叔的杂物和另一个我的杂物混杂在一起。但又不是完全混在一起,大致上各自占据了一边。 烟和枪都顺利找到了,收在孩子们够不到的高处,放得有些随意。 我把各种杂物都规整了一下,一边研究一边试着给枪保养,然后装上子弹带到身上,烟则是擦去表面的灰尘放回原处。 两秒之后,我很不放心地又把子弹一发一发全退出来,只在身上留一把空枪。 最终,我在这项寻宝活里找到了最值得惊喜的东西——那是由上中下三册拼组而成的一本书,作者是夏目漱石。 书被保护的很好,用牛皮纸包裹得严严实实,拆开它就像拆开一件充满心意的礼物,对我来说也是最心仪的礼物。 找到了这个,我就知道我必须立刻展开阅读。因为我根本忍不住! 我早就想知道它到底是什么神作了,居然让另一个我痴迷到果断换工作,还直接萌生出写作梦。 我觉得我并不是冲动型的人,也不会随便听从别人建议。所以这个书一定写得特别特别厉害。 我在杂物间里的木箱子上坐下,顾不上条件简陋,捧起书就如饥似渴地读起来。 然后我发现它真的是杰作。 并不是指这本书达到了人类文学水平的最高峰。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学作品其实很难被定义,这本书也没有运用什么让人称奇的写作技巧,也没有反映出什么发人深省的社会问题。 但在我心里,这个故事深深打动了我,它足以排到我的个人最爱书单第一位。 作为国语教师,我的阅读量是很大的,这也让我更能直观的理解这本书究竟有多么契合我。 它就像是为我量身打造,不但很符合我的三观,而且还具有引导和开阔思维的前瞻作用。 阅读它的感觉很温暖,就像有一位和蔼的老师在润物无声地教导我。 像微风拂面,又像一角摆满了没打理好所以生长得歪歪斜斜的植物的春日阳台。 故事是有气质的,这本书的气质正如市井中每日庸碌的人群,充斥着鸡毛蒜皮的小事,满是烟火气,因为真实的感觉而格外吸引人。 怪不得另一个我会被这本书俘获,现在我也被它俘获了。 当我读到被裁掉的地方时,我感觉一阵抓心挠肺。整个故事最为关键的部分消失了,以至于情绪都不连贯了,我恨不能立刻把作者揪出来逼他告诉我结局。 不过,其实冷静下来想想,我似乎是已经知道了那个结局的。 联系前文可以知道,被裁掉的部分讲的主要是登场人物之一的杀手,阐述自己不再杀人的理由。 那个理由是什么呢? 我把另一个自己的人生就像读故事一样读过。我知道他为什么不再杀人,为什么死去,又是怎样在迎来死亡的时刻理解了救赎自我的意义。 他尚没有真的把结局续写出来,但是用他的人生来描写的「故事」结局我已经完完整整读到了。 那个结局很难令人满意,至少就我所知,参加了读书会的大家全都很坚定地给出差评。 我也觉得很糟糕,所以我正是为改变而来。 想到这里,我顿时觉得念头通达,对于书本缺失的内容不再抱有执念。 我把它重新包裹好,端端正正放下,突然之间很想去见见作者。我想当面感谢他。 多亏这个精彩的故事,我似乎产生了朦胧的灵感。 我原本对于自己写作的事情毫无头绪,更是想不明白杏月说写作对开发异能有好处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 第162页 毕竟我从没想要当小说家,突然被要求写作,心底首先冒出的是抵触情绪。 但现在,我意识到我其实是想写的。至少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已经出现在我心里,我发自内心地想要描绘它,想要用文字把它从虚构的世界带到现实。 所谓人生在世的无可奈何,所谓世相。 为什么我从没想过要写呢?我突然无法理解以前的我了。 我按耐着心中的激动离开杂物间,发现孩子们已经起床并吃完早饭,现在正从楼下往楼上走,我们正巧在狭窄的楼梯上面对面。 我没有事先想象过五个孩子的模样。但当我真的看到时,我又觉得他们正和我想象中一样。 他们小小的,很健康,眼睛明亮,一看到我就忍不住笑起来,非常可爱。 “好啊织田大哥,你竟然一个人偷偷躲在这里,是想吓我们吗?” “躲得好差劲,我们完全没吓到!” “就是说,而且织田大哥这样做好幼稚,羞羞。” “虽然好幼稚但是我们不讨厌哦!” “那个,其实我有一点点被吓到,我感觉我心跳加快了……” “那个感觉是惊喜啦,和受到惊吓的心情是不一样的。” 孩子们你一句我一句说着,簇拥着我进入他们的起居室。 旧会议室改造成的起居室就同我公寓楼的住所一样不宽敞,温馨而且有些乱糟糟的,我顺手帮他们收拾了一下地上乱丢的蜡笔,同他们一起漫无边际地愉快聊天,还陪他们玩了游戏。 如果这就是幼稚园老师工作的全部,我突然觉得这工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我多少有点乐在其中。 之后连着几天我都在空闲时间回到西餐馆,与孩子们一起相处。 我迅速熟悉了新生活,还依照惯例给大叔递了一次孩子们的生活费,港口mafia派给我的杂活我能做的就做了,做不了的也成功学会摸鱼和偷跑,被上级警告批评和扣工资都没关系。 毕竟按照计划我也不会继续干下去,准备换工作的人心态上难免有恃无恐。 总之,我的新生活过得还算得心应手。 有天我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张剪报,内容是横滨一家小学正式恢复正常招生。 很显然另一个我正在考虑送孩子们入学,现在他不在,我觉得不能耽误这件事,所以决定负起责任把这事办好。 我打定主意后就和孩子们讲明了。而他们当时的表情让我想起一个词——晴天霹雳。 这导致他们不肯再给我一个笑容,连最爱笑的咲乐都绷起了一张严肃的脸,好似在思考关系到世界安危的重要问题,无比沉痛,无比复杂。 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导他们,就像我至今不知道该如何教好伊之助的国语课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猫猫老师预言家实锤,他写的必须是预言书。我一直坚信他才是看过剧本的人。 第97章 那个男人,委托 穿越后的前两天,我除了去西餐馆和应付港口mafia工作任务外,用了全部时间对照着横滨地图四处转悠,争分夺秒地努力背下每一条道路和每一个建筑,在这过程里我也成功找到了lupi 酒吧……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旅游时的景点打卡。 但和人流量大的景点不同,lupi。 酒吧隐藏在一条背街小巷里,出入口只有窄窄一道门,内部下沉到地下,需要走一段向下的楼梯才能真正看到酒吧内部,是个会给人带来强烈的私密感的地方。 我开始在每个晚上去lupi 酒吧转一圈,守株待兔那样等待关键剧情的触发。 这大概是最容易确认时间节点的办法。只要我和太宰安吾三人在某一晚不期而遇,多半就是「故事」的序章了。 一连数夜,我即没有在酒吧遇到太宰,也没有遇到安吾,都只是一个人随便喝了一杯然后离开。 这感觉并不糟糕,一方面意味着还有时间可以给我准备,另一方面我发现自己很喜欢这间酒吧。 这里有着让我放松的气氛,调酒师每次端给我的「老样子」都是我喜欢的味道,空气中似有若无地漂浮着的紫烟也很有魅力,没有人会凑上前问我所为何来。 有时我悄悄观察其他客人,猜测他们各自有着怎样的人生际遇,又是否能融入我的文字。 穿越后的第三天我成功找到了武装侦探社所在。 如果直接过去说我是穿越来的,希望你们帮我谋权篡位当上港口mafia首领,这感觉就未免有些尴尬,我也担心被质疑成胡言乱语的疯子。 反正换位思考的话,如果我突然遇到一个陌生人跟我这么说,对方拿不出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我多半会猜测是否是遭遇外星人洗脑。 我需要一个合适的借口初步接触武装侦探社,并且我很快就想到了,我完全可以提出寻人的委托。 依照穿越前定下的计划,我购买了粗点心和波子汽水,提着它们去拜访武装侦探社。 两位文员正在处理文件,有条不紊十分投入,一个青年用帽子盖着脸歪在椅子上似乎正在小憩,接待员询问我想下什么委托。 “我想要寻找一位叫做夏目漱石的作家。” 只听椅子挪动的一声刺耳响声。我扭头看去,发现是那名本在小憩的青年。 他站起来把帽子戴到了头上,翠绿的双眼睁开一丝看向我,原来是江户川乱步。 -- 第163页 “你想找夏目漱石?你看过他写的书?”乱步微微蹙着眉问我。 我老实点头。 乱步嘀咕起来:“还有这事,你可不要说谎哦,在乱步大人面前说谎是没有用的,因为乱步大人一眼就能看穿。” 他摸出一副眼镜戴上,完全睁开了眼睛:“你……咦,你认识我?你是……” 他想了两秒,突然叫起来:“你是我和社长刚认识时候见过的那个人!原来你已经改行了啊,你手里提着什么……” 他目光移动到我提来的零食,忽然顿住,不知道是一瞬间想通了什么:“好,你的委托我答应了,不但是找人的委托,你还有其他不好说的委托吧?我可以带你到社长办公室,我们直接和社长一起聊吧。” “谢谢……”我把手里的礼物交给乱步。 这时医务室的门被推开了,干练的黑发女孩子走出来好奇地上下打量我,并不掩饰刚才偷听到了内容:“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乱步先生这么重视委托。不如我们认识一下吧,我是与谢野晶子,侦探社的医生。” 她向我伸出手。 这个世界的与谢野原来已经工作了啊,真厉害。 我和她握手:“我是织田作之助,一名教师……啊,现在已经不是了。” “哦……”乱步好像看懂了什么,吐出一个长长的音节。 趁着我和与谢野说话的空挡,他一手波子汽水一手粗点心,已经开始吃了,动作相当快,好像松鼠般迅捷。 我听到他含糊的嘟囔了一句:“果然粗点心和波子汽水最配了。” 所以这个食物组合果然是只有乱步能看懂的暗号吧?能够跨越两个世界实现信息传递,真是神奇啊。 与谢野拿出手机和我交换了联系方式。然后潇洒地挥了挥手返回医务室:“不打扰你们聊委托了,有事就来叫我。” 乱步把我领到了社长室门口,在敲门之前他突然很正经地对我说道:“你的情况我大概猜到了,我会帮你保密,你具体是怎么办到的我不会问,你也不要说给别人,见到社长你直接说明你的委托要求就可以了。我不会害你,你就听我的吧。” 我从善如流地点头,这安排其实和计划里的完全一样。乱步表示满意,敲开门带我见到了侦探社的社长。 一见到社长,我的身体就微微僵住,仿佛看到了气势更加强大数倍的学园长。 不是仿佛,我就是看到他了。 伴随着压力,我艰难地主动开口打招呼:“您好,福泽……社长先生,我是织田作之助。” 让人很有压力的声音出现了:“你好,织田先生。” 他锐利的双眼看着我,微微蹙起眉:“我们似乎曾经打过交道,阁下看上去很眼熟。” 我该怎么回答才好呢?和我打过交道的人是福泽学园长,并不是福泽社长,「故事」里也没有提到过两人的交集,眼下就算要冒认我也不知道该冒认什么经历。 乱步站出来帮我解了围:“他就是当初那个杀手,不过他现在已经改行啦,正要和我们下很重要的委托。而且他还想见夏目漱石先生,所以我就让他来和社长说。” 听到「夏目漱石」这个名字,福泽的眉头更是一皱,那一瞬间的气势让我下意识后悔来到这里。 不过只是一瞬间,福泽的气势就收了起来,他同我和和气气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织田先生请坐吧,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见夏目先生么?” 我依言坐下,忐忑地讲出了书的事情,发现福泽和乱步都露出了奇妙的表情。 感觉就像是突然听说一个认识的人私下里展现出了不同以往的另一面。不是很意外,但又还挺意外。 福泽收起表情,不置可否:“那么请详细说说委托内容吧。” 我察觉到了他态度的保留。 只是想见一面书的作者,表达感谢的同时顺便请教一下写作经验,这有什么为难之处么? 我压住心里的困惑,选择开门见山:“欧洲的犯罪集团mimic很快会进入横滨制造破坏,他们过去是法国的军人,指挥官是纪德,他们因为被出卖而成为了罪犯。我希望能委托侦探社联系到他们曾经的亲友,或是他们曾经的上级,说服他们收手。” 福泽消化了一会儿信息量,才道:“情报可靠吗?” “可靠,不过我不能说明我的情报来源。” 福泽看向乱步,乱步点点头,于是福泽心领神会也对我点点头:“我们会接下这项委托,而且既然是这种维护横滨社会秩序稳定的正义之事,我们不会收取报酬。不过织田先生方便说说其他能告诉我们的事么?您知道mimic为什么会来横滨制造破坏吗?” 我索性将港口mafia的森首领出卖个彻底,把他对异能开业许可证的野心和阴谋全部吐露。 福泽听完,久久不能言语,他的表情并没有很大变化,仍然很严肃,但我分明能感觉到他身上急速攀升的气势。 那份气势并不是针对我,似乎是针对森首领,但还是压的我心里发虚。 “森鸥外……”福泽低声呢喃。 我硬是从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怒气。 乱步眨了眨眼,突然说道:“在解决mimic之外,你还想做别的事情吧?既然决定要破坏森先生的阴谋,那么你一定也想到了,森先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有什么想法不如一起告诉我们呀。” -- 第164页 “嗯,我打算成为港口mafia的新首领。”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福泽突然很郑重地仔细上下观察我,说:“织田先生,这可不是几句话就能做到的事,你明白这需要多大的觉悟以及有多么困难吗?而且那个位置不只是表面看起来的光鲜亮丽,它需要你背负非常的重担。” “我明白……” “我问你,如果你成功当上首领,你会变得像mimic那样利用组织破坏横滨吗?” “不,我喜欢和平的生活。” “那么,侦探社愿意在必要的时候为你提供协助,并不需要回报。”福泽对我承诺道。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愿意无偿帮助我?” “我还记得你当年的样子,虽然只有两面之缘,但我对你印象深刻,我认可你的能耐和意志。” 他有些感慨地轻叹一声,“而且我相信老师不会无缘无故看好你,他的眼光相当高明。” 老师? 我感到困惑。 什么老师? “我和老师并没有保持联系,按理来说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你能自己找到这里也是本事,令我不得不高看。 那么,我会和乱步帮你约见老师。如果老师也同意见你,我就把见面地址和时间发送到你的手机上,请注意查看。” 我愣愣地交出了手机号。 之后,我们又交流了很多关于mimic的信息。涉及到欧洲,事情就不只是依靠侦探的推理能解决,还关系到国家之间的局势,且必然绕不开异能特务科,情况十分复杂。 直到我头脑发胀晕晕乎乎地离开武装侦探社,我都还是没有想明白,我想找的其实是一位作家,跟福泽社长的老师有什么关系?难道福泽社长也写小说吗? 作者有话要说:粗点心配波子汽水本身并没有蕴含什么信息,只是乱步真的很爱吃,而且他没有随便和人说过。 能精准地带着这个礼物登门很说明问题,意味着将来还会送来更多好吃的零食,遇到这么叫人期待的投喂者猫猫怎么能轻易放过,当然是热情对待了! 第98章 那个男人,妄想 在等待武装侦探社联系我的时间里,我一方面注意研究自己的异能,另一方面则是去找了芥川。 出于自保心理,我没和芥川透露自己与太宰是友人,也没有告诉他我的姓名。 我只是摈弃了各种偏见,不抱有任何目的性,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去单纯地认识了他。 原来即使是这一位芥川,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情绪激动满含愤怒,他也有称得上安静的时刻。 没有太宰在,也没有任务要完成,待机状态的芥川像是蛰伏的猛兽,明明身材纤瘦看起来体力不足,却始终绷直肩背,始终保持骄傲,舒展的疏淡眉宇之间隐隐透出狠厉,双目沉静如渊。 我那边的芥川希望我教训这个芥川,我没有答应,并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教训。 难道像「故事」里那样用枪和他打一架好挫败他的自尊吗? 抱歉,我不喜欢追求刺激,对于打压别人的心灵也毫无兴趣,不会明知有危险的战斗还不去避免,世界终归是和平些比较好。 察觉到在被人注视,芥川一扭头精准地找到了我的视线,沉默着与我对视。 我向他扬了扬手里捧着的热咖啡杯:“你看起来不太舒服,要用这个暖暖手么?” “谢谢关心,但是无妨,在下并不需要。” 他拒绝了,深深看过我一眼便转身离开。我没有阻拦他。 后来我又遇到他几次,都只有三两句话的交流,偶尔我会听到他压抑的低咳声。 “你生病了,但似乎一直没好,你没有看过医生吗?” “不必担忧,在下并非讳疾忌医之辈,在下已经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 这听上去就很像讳疾忌医之人的托词,不过我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有一次是他遇到了在看书的我,还主动和我搭话了:“冒昧一问,先生喜欢文学?” “是啊,文字让我陷入深思。”我回答,“也许虚幻和现实之间的界限是可以打破的,描写故事也是在描写人生。我想尝试触及那个领域。” “要写小说?” “是……” “在下期待不已。” 我可以察觉到,除过最开始的警惕,芥川默许了我有距离感的善意接触,我们之间的交流很短暂,但也很合拍。 我相信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将来我成为首领,也许我可以介绍芥川认识与谢野医生。 如果说我结识芥川有故意的成分,那么和与谢野就是纯粹的巧合了。 有一次我走到商场,巧遇了正在逛街的与谢野,她认出我顿时眼睛一亮,问我是否有时间,可不可以陪她一起逛。 然后我几近肌肉痉挛地帮她搬运了一大堆买下的东西,关系就这样莫名其妙拉近了。 与谢野并不过问我的委托和目的,她是一位醉心于医学的好医生,她也十分体贴,不会和我聊我听不懂的话题。 “织田先生的性格很有趣,而且乱步先生似乎很喜欢你。” “是嘛……” “织田先生有没有什么外号?朋友给你取的那种。” “朋友的话,会叫我织田作。” “织田作……好的,那我以后就叫你织田作先生了,改天请一定要再陪我逛街。社里新来的国木田已经使唤不动了,还真是不经用啊,我最近逛街都没法买个尽兴,正相当困扰,织田作先生愿意陪我可帮大忙了。” -- 第165页 我想到与谢野逛一次街要买下的那些东西,相信她丝毫没有夸张表述。 如果只靠她一个人的力量,逛街确实是绝对不可能买尽兴的。 很快,我收到了福泽社长的传讯,他告诉我夏目漱石先生愿意和我见面。 我们约在了海边的公园,我去的比约定时间早一些,先碰见了一只毛发干净的三色猫。 它让我想起了学园里的那一只,而且也是十分亲人。所以我把它抱在了怀里,捏了捏它粉色的肉垫,还同它说话。 “这位不知名的猫先生,你知道么?我见识过与现实完全等同的小说,看着文字化为可以触及的实物的感觉很奇妙,原来命运在某种意义上是可以捕捉到的实体,我开始从全新的角度思考这个世界。 于是我意识我确实可以写一个故事,我想描绘世相。猫先生,你认为我的想法正确么?我自己感觉这就是属于我的道路。” 三色猫在我怀里「喵——」了一声,很快就挣扎着跳下去跑掉了。 我感觉一阵遗憾,它应当是不耐烦听我闲聊吧。也是,人类的胡思乱想对猫来说毫无意义也莫名其妙。 “我听福泽说,你找到他那里想要见老夫。”一个很有气质的胡须男出现了。 我意识到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位作家:“夏目老师。” “嗯?「老师」这个称呼可不敢当啊。” “您能写出那样优秀的小说,称您一声「老师」并不为过,感谢您用文字启发了我,那是个非常精彩的好故事,我也想写出那样精彩的篇章。” “原来如此。”他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但那只能算是老夫的游戏之作,随手写下罢了,老夫的职业也并非作家。而且正如我当初说过的那样,我认为自己写出的下册很糟糕,但我很高兴听说你受到启发。” 原来夏目老师不是作家,怪不得我在书店找不到更多他的书,我还以为只是自己没找对地方。 他扶着一根手杖,像一名老派的绅士,对我笑道:“你说想要成为港口mafia的新首领,真是出人意料啊,莫非你已经为森鸥外安排好了一个故事结局?” “不,我只想到说服他去异能特务科。而且其实我不是很有把握,只是计划如此。他的结局会如何我从没考虑过,那应该是他自己考虑的事情吧。” “哦,那你有没有想过怎样说服异能特务科接受呢?” 我轻轻吸了一口气:“「我成为了超越者。」告诉异能特务科这句话,他们就会满意吧。” 其实我有一点点心虚。 我是超越者吗?我觉得也许不是。我一直都只是个平凡的社畜,何德何能与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几十个人相提并论呢? 但是按照计划,我必须在任何人面前都坚称自己是超越者,我也只能是。我要做到自己相信,这样才可以影响更多人的态度。 那么好吧,我就是超越者了。 夏目老师不置可否,他望着我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老夫有一个三刻构想,把横滨划分为白天、黑夜、黄昏,由这座城市最重要的三方力量彼此制约,彼此维持,共同支撑起横滨的和平。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吗?” “我的看法……” 我稍微陷入了思考。 “我的看法的话……这也许是个好的构想。” “也许?”夏目老师扬起了眉毛,他似乎是非常感兴趣。 我感觉要表述自己的态度十分困难。 这场谈话完全不在计划当中,我没有一个预定的标准来回答问题,更无法触摸到正确答案的棱角。 那个答案隐藏在一片浓重的雾气里。但夏目老师却似乎认为我已经完全看清了。 我说:“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来看,这个构想很好。横滨是一座有活力的城市,她正从过去无序的混乱中走出。 但尽管秩序已经降临,她的本质仍然是不稳定的。政府无法掌握她,地下世界也无法掌握她,喜欢她的人很多,觊觎她的人更多。” 我以游客般的身份踏足这座城市,我尽可能用双脚丈量这里的土地,我用眼睛和自身来感受她,每一阵海风吹过都让她的轮廓更加清晰,我用头脑深深地记忆,并试图理解横滨。 这到底是怎样一座有魅力的城市,才能孕育出「故事」里那等残酷的命运呢? 如果城市有意志,她一定是由整座城市生灵的意志集合起来的。因为城市本身就是被人们定义出来的概念。 一些人聚居在一起,就是村落。更多人聚居在一起,形成城市。如果没有了人,城市也自然就不复存在了。 人是害怕寂寞的生物,我理解如夏目老师这样的人对城市的爱。那么,城市会害怕寂寞吗?她也会爱着人并渴望保护人吗? 有光就会有暗,总有人会憎恨这座城市,那么她会感受到这份憎恨并心生痛苦吗?又或是回报以等量的恨? 城市会塑造人,一个不稳定的环境会自然孕育出混乱。相等的,城市也是被人塑造出来。 而我想要…… “夏目老师,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话,这样能够保护横滨的构想就已经足够了。但我身在此地,亲身参与她的运转,每时每刻都被她影响着。” 夏目老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我都是参与者,这理解是完全正确的,所以你的不同见解是什么?” -- 第166页 “我了解和平稳定的城市究竟是怎样运行的,我喜欢那样的环境,很有人情味。入夜之后不会听到枪声; 污水井的缝隙处不会残留血迹;提到死亡,人们最先想到的不是残缺的布满弹孔和伤痕的尸体,而是衰老; 孩子们理所当然进入校园学习,理所当然地打打闹闹着挥霍大把青春,为文字中描绘的故事真情实感地落泪。” 夏目老师微笑着:“我也喜欢。我很高兴了解到你对横滨的美好幻想,而且想得很具体,不凡又似乎触手可及。” 他的眼睛里颤动着愉快的光,眼角的细纹也弯成了愉快的弧度,他看上去确实很高兴。 但我无言地摇了摇头。 不,怎么会是幻想呢? 我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出生和长大,从牙牙学语到教书育人,一切都自然而然的发生着,是实实在在平凡人的生活。但我知道没有任何事是理所当然。 来到这个世界后,我的指尖接触过墙壁上无法抹去的弹壳撞击出的痕迹,我闻到过海风中吹拂不去的浓烈血腥味,我看到过尚未被掩盖的罪恶也见证了那是如何被一步一步掩盖的。 这些天港口mafia分派给我许多杂活,我能完成的只是其中很少一部分而已,我做不到像另一个我那样习以为常,而且没有任何事是理所当然的。 安吾曾说过,人是会思考的。 我发现他说的很对,我会思考,而且好像有点太会思考了,以至于已经产生了超过计划所安排的痴心妄想。 大家要求我做首领时,我认为他们是异想天开,很不稳重。 现在我思考过之后,认为自己是过度膨胀,已经达到了荒诞的程度。 可是没有办法,我只是个平凡的人,任何平凡的人都会在某一刻产生荒诞的想法,以为自己是小说的主角,自命不凡,以为什么都能做到。 夏目老师疑惑地看着我:“如果你所说的不是幻想,那又是什么呢?” 我说:“城市是被人塑造出来的,而我想要塑造她。” 我知道,我将按穿越前大家定下的计划当上港口mafia的首领,可然后怎样呢? 难道就只是从此掌管横滨黑夜的秩序?参与进三刻构想?可我对于这些事其实并没有什么渴望啊。 我是为改变而来,我想重建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我想一点点抹去「故事」里那些海水般翻涌在人心底的孤独。 现在我想塑造一个更好的横滨。 海浪一遍又一遍无休止地拍击着海岸,发出的声音就像跳动的脉搏,分明是那样单调,却又那样富有生命力。 在这座海边的公园,我和夏目老师相对着陷入了沉默,我逐渐冷静下来并且开始后悔了。 我突然回忆起自己读「故事」的时候,我曾不止一次为另一个自己感到尴尬,他会对着空屋自言自语念诵羞耻的独白,好似有一腔无处发泄的戏剧表演欲。 我没资格嫌弃他,我就是这样的人。 谁能来救救我呢?这周围存在坂田经常心心念念的那台时光机吗? “老夫会为你联系异能特务科的种田。而且尽可能帮你说服那后面的内务省高官们。”夏目老师似乎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甚至是决绝的,我意识到事态必然不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就此打住。 “你说服了老夫,但老夫不会自己推翻自己的三刻构想。就让我看看你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吧,如果你真有那个本事的话。” 他那样认真地凝视着我。 我开始想要咬舌自尽,光是如此想象就让我感到片刻的如释重负。 “织田作之助,老夫一直都认为你是有那个资格的,现在我依然如此认为。老夫想告诉你一件事,你可知道横滨封印着一本空白的「书」?”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问我是不是快完结了,这里我就回答一下。 是,但又不那么是。 快了,但没完全快了。 这当中的微妙和纠结你们理解吗? 第99章 那个男人,碰杯 事情总是一件接着一件发生。我还没有彻底梳理好心中惴惴不安的迷乱,武装侦探社就给我传来讯息,告诉我已经联系到了mimic一伙过去的上级。 我在路上随便买了一些粗点心,心烦意乱走到砖石砌成的红褐色建筑物面前,第一个感觉是不愿意面对它。 我其实很喜欢这一带,这里充满了生活的气息,人们在日升日落之间平凡度过,看起来都沉浸于种种鸡毛蒜皮的琐事。 而我也喜欢琐事。 “先生喝点什么?” 我被这个声音惊扰到,才发现自已经不知不觉走进来了。 一楼是咖啡厅。服务员在询问我。 我犹豫了片刻,决定点一杯拿铁,我大概知道拿铁是一种不苦的咖啡。 然后我在窗边找了个位子坐下,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把咖啡端给我,我说谢谢,就这样开始默默喝一杯计划之外的咖啡。 我发现我又没那么慌了。 咖啡厅里的气氛是惬意的,采用了敞亮的欧式装潢,与lupi。 酒吧昏暗又私密的气质完全不同,但同样叫人身心放松。 拿铁中有很明显的奶味,甜丝丝地划过唇舌,使我倍感幸福舒心。 不苦的咖啡的确是很好喝啊。 -- 第167页 我慢悠悠地喝完了它,整个过程什么也没在想,就像一台只会接受信息的机器,只是单纯地感受。 当我彻底喝完,就好像完成了一个很有意义的私人仪式,我决定直面一切。无论是那些离奇的计划,还是我额外的妄想。 我钻进直升电梯,抵达武装侦探社,乱步一边自觉地接过他的礼物一边抱怨我行动太慢了。 我道歉,确实是理亏,在楼下的咖啡厅里耽搁了很久。 乱步大度的原谅了我,向我说起一个被称为「大佐」的人。 情况很理想,大佐是个正直的军人,以军人为荣,而且一直不相信纪德背叛了国家,认定当中必有冤情,侦探社这边刚一联系上,对方就立马表示会亲自赶过来。 如果他到的比mimic还快,那也许将是个颇有些黑色幽默的场面。 确认了这些,更具体的应对mimic的计划也由此一一得到确认,我发现自居然可以从头到尾都不与mimic中的任何人接触。 能够不见到纪德就解决问题,这让我很松一口气。 在一些细节上我提出了要求:希望没人知道大佐的行程,不要在mimic刚刚抵达的第一时间就展开伏击,而且控制住他们的过程要悄无声息,至少不能让森首领立马就知道mimic出问题了,太宰和安吾也不要太早知道,至少能把消息拖延一天一夜。 “嗯,的确只是一些细节上的要求,完全能行哦,全部放心交给乱步大人吧。” 乱步笑嘻嘻地答应下来,“反正异能特务科那边已经说会完全配合了,他们很感激你提前透出这个消息,不然横滨可要乱上好一阵子啦。” “谢谢……”我点点头。“在我当上港口mafia首领之前,我就暂时不过来了,以免被有心人注意到。” 乱步脸上的笑意收起来了,他很在意地问:“那你多久才能当上首领?” “不久……” “好!”他双手大力一拍,“乱步大人会在社长面前给你说好话的,可不要让乱步大人失望了。” 我又去和福泽社长重复了一遍,他祝福我一切顺利,表情有些复杂。 正事的安排之后,我一时没有特别着急要做的事情,就在侦探社里多逗留了一阵子,因为我是真的很喜欢这里。 这一次我见到了国木田,而上回来的时候他恰巧不在。 我发现他与我那个世界的国木田前辈根本一模一样,以至于我下意识就拿出了在学园时当实习生面对指导老师的态度。 “织田先生也当教师吗?”国木田一板一眼的,他察觉到了我展现出的一些特点,“我在侦探社的工作之外会兼职数学老师。” 我顿时很敬仰。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为了当首领果断把教师工作抛去了脑后。但是在侦探社繁忙工作的国木田却能做到两者兼顾。 对比产生差距,我自愧不如。 于是一句符合设定的「我不是教师」被我咽回了嘴里。 不知不觉间,我和国木田聊了很多当老师的经历,我们相谈甚欢。 这样的聊天让我感觉很好,我才发现自原来对教师工作一直念念不忘,本以为那只是个糊口的职业,其实已经被我投入了太多感情。 我是个平凡的人,也喜欢做个平凡的人。 …… 夕阳沉落,夜幕降临,横滨迎来了又一个黑夜。 我用惯性把自带进了lupi 酒吧,意外又不那么意外的看到了太宰。 他正用手指把玩着酒杯,发现我时眼睛一亮,很高兴地叫了我一声。 至少我觉得他是很高兴。 我挥手打了招呼,坐到太宰身边默默地打量他。 和我认识的太宰并不一样,他身上缠绕了更多的绷带,衣着的颜色也过于黑沉,好像可以轻易溶解在横滨的夜色里,是一种很不好形容的轻飘。 我从没见过太宰手指搭在酒杯上的样子,现在我被这个画面吸引了视线—— 灯光在杯子光滑的壁沿上反射,一些晶莹的亮点映到每一根纤细的手指上,伴随着酒水的晃动一起晃动,让我很容易联想到「海水」、「梦幻」之类的词语。 “呀,真有意思,织田作你变得不一样了。”他看着我说。 我接过调酒师递给我的「老样子」,坦然回应:“嗯。” “为什么呢?这两天织田作经历了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吗?” 我想了想我该怎么答复。其实适合的谎言有现成的好几种。但我不打算选择其中的任何一个来作为我的答复。 我现在更想说:“不要在意,太宰,安吾来之前我们就先碰一杯吧。” 我这么想,就这么说了,太宰摆出有些惊讶的样子,然后更加愉快地笑了,他没有问我为什么知道安吾会来。 “哈哈,好啊,但是碰杯的理由是什么呢?” “敬横滨……” 我们举杯相碰,撞击发出了一声清脆悦耳的「叮」,这声音在这片永远播放着爵士乐的空间里回荡,像个别致的节拍。 我们开始自然地聊起天来,我并不需要刻意摆出什么态度就能和太宰进行最适宜的相处。 虽然被教师工作锻炼出一些口才,但是在太宰面前我永远显得沉默寡言,只会说些捧场的无聊话。 和「故事」里预示过的命运一样,他提到了自身上最近受的伤,又说到了自最近机缘巧合研制出的美味硬豆腐。 -- 第168页 我在读「故事」的时候,就很好奇硬豆腐的味道。 “太宰,你把硬豆腐带来了么?” “哎?”太宰一愣,“没有哦。” 我微微皱眉:“你应该带来让我尝尝的啊。既然你说超级好吃,就别让我只能坐在这里凭空想象。” 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被我说的不会说话了。 “嗯……我知道了,下次一定带上。”他妥协似了地承诺。 我展开眉头,表示期待。真是了却一桩心事。 “织田作先生……不吐槽也就算了,你的发言已经到达让我感觉惊悚的程度了啊。” 从店门处传来了一个声音,我知道是安吾,他「如约」到来了,真好啊。 我扭过头,看着他一边吐槽一边走过来坐下。啊,我知道他是在吐槽了,这是否说明我已经领悟了一些? 安吾盯着我,表现出几分犹疑:“织田作先生,你那是什么眼神?” 我的眼神怎么了吗? 安吾张了张嘴,随后摇摇头:“算了,我可能是太累了以至于看花眼了吧。” 太宰轻笑两声:“什么嘛,安吾也一眼就看出来了不一样啊,我还以为就我感觉敏锐呢。” 安吾把随身的挎包放到了吧台上,叹气:“这和感觉敏锐没有关系吧,分明是织田作先生太老实了。” 哎?我老实吗? 我其实不是想反驳什么,只是这个评价突然打动了我。 在校园里已经有太多人说我过分老实、总被欺负等等。我曾经想过,到底是他们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现在安吾突然说了这个,我生出的感觉相当奇妙。 也许……我想——只是也许——安吾很快就会明白我并不老实。 虽然这两个人都发现了我的「不同以往」,但两人谁也没在意,很自然地展开了话题。 尽管我已经很清楚安吾的挎包里都装着什么。但我还是像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一样静静聆听,充满耐心地看他打开挎包一样一样展示物品。 太宰用指甲弹了一下酒杯。他看出来了问题,但他并不明说。 我主动抬起手里的酒杯:“碰杯吧,三个人一起。” “这次碰杯的理由是什么呢?”太宰问。 “是为了庆祝。”我认真地说,“庆祝我们都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着。” “听着不像什么好话啊……”安吾嘀咕,但还是选择和太宰一起配合了我。 太宰紧接着提议照相——“作为纪念。” 他的声音很开朗,脸上也在笑着。比起我,太宰真是太会演戏了。 “我拒绝……”我很冷静地说。 “为什么?” 太宰露出了十足的惊讶和困惑表情。他大概想过安吾有可能拒绝,但没有想过我会拒绝吧? 现在他脸上的表情里,有几分是真几分是演呢? 我感到欢欣愉悦。 这可真是奇怪的心情啊。 安吾惊异地看着我和太宰:“你们该不会闹矛盾了吧?” “没有。我只是认为今天没有什么可拍照留念的,我们三个经常在这里相聚不是么?往后还会有更多相聚的机会。要拍纪念照的话,还是一起去照相馆更好。” “照相馆?不了不了!”太宰连连搓自的胳膊,“光是想一想我们在那里化妆摆姿势拍照的样子,我就起出来一身鸡皮疙瘩。” 安吾笑着摇了摇头:“织田作先生说的也对啊,反正我们总会再在这里相聚的,不拍照也没什么可惜。而且我还挺害怕听到太宰君说拍照的理由和碰杯的理由一样,那个听过一次已经感觉很微妙了,我要杜绝任何听到第二次的可能。” 太宰不满地撅起嘴:“切,随你们便好了。” 看他的样子,他还真的想继续用我用过的理由。 想纪念我们都还活着的此刻么?真是抱歉了太宰,今晚我打定主意不让你如愿。 我们就这样边喝边聊,我故意和安吾在同一时间喝完,然后提议一起出门。 太宰在喝的过程里逐渐变得怏怏的,他喝最慢,现在酒杯里还剩一些,只抬起一只手对我们挥了挥:“你们走吧,我还想再坐一会儿。” 这正好。我想。我不用再找理由把太宰留在这里。 我同安吾一起拾阶而上,穿过门,进入夜晚凉飕飕的空气。 有风吹过,驱散了悄然笼罩的稀薄的醉意。 “织田作先生,我们要走的方向不同,就在此分别吧。” “今晚我们走一个方向。” “那可不太好啊,我还有任务要做呢。”安吾为难地叹气,“你也知道,情报员嘛,经常会有这种必须秘密行事的时候。虽然很舍不得你,但我真的要自走了。” “是么?你这么想的啊。” 其实我已经不在意安吾说了什么。 真是的,为什么感觉连安吾都比我更会演戏呢?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空枪,动作流畅地拉开保险顶到安吾太阳穴上。 这个动作我已经提前训练了许多遍,确保任何人看来我都是个老手。 “织、织田作先生,你是、是在用空枪吓唬我的吧?”安吾张口结舌,“这玩笑可不太好玩啊……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沉稳从容地问:“那你要用你的脑袋试试看么?” -- 第169页 安吾闭上了嘴巴。 即使是在光线不太好的夜晚的巷子里,我也轻易看清了安吾瞪大的眼睛和因为应激反应而变形扭曲的面孔。 我再次感受到了欢欣愉悦的情绪。 真奇怪啊,我难道是为此才穿越过来的吗? “我……我还有事,我真的得走了,你对我有什么意见的话不如下次再提?你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不,安吾,你哪也不能去。”我稳稳地端着空枪,瞄准方向从他的太阳穴移动到后背。“你只能跟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大佐在官方的《55mi utes》那一本里登场,但实话实说哦,我其实没咋看,只用量子波动速读稍微了解一下……所以如果写出什么bug可不关我事,都是时臣的错。 第100章 那个男人,胆色 安吾在最初的紧张之后很快调整了状态,他说:“织田作先生,我们应该谈谈。” 我也觉得是该谈谈。 小巷虽然背街,但总会有人走到这里,而且不知道lupi。 酒吧里的太宰什么时候就会出来,这里并不那么适合谈话,我需要带着安吾转移地点。 维持着挟持的动作,我落后安吾半步,指引他和我一起去往真正不会被打扰的位置。 我们彼此无言地走过两条街,街面上没有行人,路灯安安静静地散发着惨白的光,只有偶尔驶过的车辆像幽灵一闪而逝,车灯在视网膜上留下短暂的残像。 这种宁静让空气中的紧迫消失了大半,安吾一边配合着往前走一边放松了身体,开始试图套话:“织田作先生,你是知道了什么吗?”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返回去一个问题:“安吾,你能告诉我加入mimic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吗?” 这是个我真的有些好奇的问题。 安吾步子一顿,他像是捕捉到了什么机会,语速明显变快:“其实我是奉首领的命令加入mimic的,我没有背叛组织,我是去当卧底,所以你不要误会——” 我用枪口更用力地顶了一下安吾的后背,让他一个踉跄,成功阻断了他后面的自我辩解。我暂时不想听他讲废话。 安吾找回平衡后有点惊疑地回头看向我,我对他摇了摇头,然后示意他继续往前走,还没到地方。 其实我完全不意外安吾仍然试图骗人,也没有因此生气,我只是在想这位心口不一的友人怎样才会坦白。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然后我才告诉你我都知道了什么。” 这次安吾绷着脸,勉强回答道:“感觉当然是不舒服的。表面上我加入了mimic,其实mimic一直没有完全信任我,只能算作勾结。我和他们不是同类,他们是等待死亡的幽灵,而我只想做好自己的工作罢了。” “所以安吾也是抱着这种心态加入港口mafia的吗?”我用平板的声音提问,“你一直觉得我和太宰跟你不是同类,只有异能特务科才带给你归属感,对吗?” 安吾猛然停下了,他回过头瞪着我,脸色白到让我担心他的心脑血管健康状况。 这事过后是不是应该劝他去医院检查一次呢? 安吾:“不,我没那么想,我一直都觉得我们是朋友……” 安吾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咬牙切齿,又像是正从喉咙底部挤出坚硬的碎石。 他深吸一口气,微微颤抖:“太宰君也知道了吗?” “我还没和太宰说,我想先听你讲讲你的想法。” “我的什么想法?” “你应该知道你有多伤人吧?我和太宰都认为你是朋友,我们信任你,可你辜负了我们。” 我平静地凝视着安吾的眼睛,“太宰会很难过的,他也许永远都不原谅你。” 安吾发出苍白无力的声音:“我没办法……这就是立场之分,但只要放开彼此的立场我们就还是朋友,只要等将来时代变了——” “你为什么不堕落?”我打断道。 “我——什么?” 我试着阐述另一个安吾的堕落理论:“喜欢的东西就直言喜欢,老老实实面对自己的内心,不被立场之类的条条框框束缚手脚,不强迫自己,想要的也只管去拿,不用道德苛责自己。这就是堕落。” 安吾抿了一下嘴唇:“织田作先生是想劝我真的归属港口mafia,从异能特务科叛逃吗?” 我点点头:“如果这就是你内心倾向的。” “我是自愿为异能特务科工作的。我不想骗你,织田作先生。”安吾苦笑着,“我不曾被强迫做事,我想尽我所能地帮助这座城市,我想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因此我是不会背叛异能特务科的。” 他向我鞠躬:“对不起,一直在欺骗你,既然我暴露了身份,已经没有再留在港口mafia的理由,还请看在我们之间交情的份上放我离开吧,太宰君那边也请帮我转达歉意。” 我轻轻摇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觉得我能答应:“其实我还想再问问安吾,你认为港口mafia的存在妨碍到你的理想了吗?我和太宰所处的立场对你来说很不合时宜吗?” 我进一步用话语去逼迫他:“你希望港口mafia消失,你认为这样横滨才能变好。你也早就在等着和我们决裂成为敌人。毕竟谁让我们属于港口mafia呢。” “不!你怎么能这么说?” 安吾好像有点被我说生气了,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港口mafia是横滨最大的地下组织,需要被监控,所以我才身处这里!但我从没做危害港口mafia的事,更没想过让它消失,我也没想和你们决裂为敌!我虽然与你们不是一个立场,但我们是朋友!我不是那种随时在准备着背刺朋友的混蛋!” -- 第170页 我有些心软了。其实还需要问一个很没有余地的问题,但现在我不情愿说出口。 这一瞬我的视线没有集中在安吾身上,而安吾抓住了机会,他猛地压低重心倒向我,将枪撞飞出去五六米,然后缩起肩膀要跑。 我想也不想就伸手捞住他的腰,他回头向我挥动手肘攻击,并试图接上拳头。但一下都没击中我,反而是我抱紧他往地上一掼。 一个漂亮利落的抱摔,安吾被摔得七荤八素。对付安吾要比我当初对付坂田轻松得多。 我还记得自己接受登势婆婆的委托去抓坂田时,我们交手了好几个回合。 而我和坂田都只不过是和平世界里的国语老师,与眼下情况形成鲜明对比。 安吾实在应该锻炼身体的,他这番逃跑太过无力软弱,辜负了个人意志,叫人同情。 我把他压在地上清了清嗓子,决定就这样提问。 不只是为自己,也是为了太宰,我必须在这次机会问出一个结果。 不然等事情揭过之后就永远没机会再问,也就永远没机会得到答案了。 “安吾,如果异能特务科对你下命令要你杀了我和太宰,你会怎么做?” “什——那不可能!”安吾刚因为激动而重新红润的脸色瞬间又煞白下去,像是承受了巨大的惊吓,挣扎动作都停住。 他的五官扭曲着拧成一个叫人尴尬的笑容:“哈哈哈,我哪有本事杀你们呀?这已经是超冷的冷笑话了,会被杀死的明明是我。还请织田作先生拉我起来,地上实在硌得慌,我保证不再尝试逃跑,会乖乖跟你一起回去接受处理的。” “我不会让港口mafia处理你的。” “是吗?你打算亲自处理我吗?” 我也没有拉他起来,更没顺他的心意让刚才的问题就这么糊弄过去:“安吾,你不可能没考虑过我们彻底对立的场景,你不是什么也不去想的傻子。你应该心里是有答案的吧,你会为了立场杀死朋友吗?在有必要的时候,你会朝着我的脑袋开枪吗?” 我把话说得非常没有余地,安吾再也维持不住尬笑,脸上所有表情都静静地消失了。 我们互相沉默,无声对峙。 终于,安吾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我会救你们。不管你相不相信,只要还有一点可能性,我就会救你们。” 他的回答既不是选择明确站到朋友一边,也不是选择坚定立场。不是「杀」与「不杀」,而是「会救」。这太取巧了,但这是个好答案。 我放开压制把他拉了起来,帮他整理好凌乱的衣服,戴好歪到一边的眼镜。幸好没有哪一片镜片在刚才碎裂,我心里颇松口气。 我们面对面离得很近,安吾盯着我,突然道:“织田作先生,你在笑。” “是吗?” 我不在意地说,弯腰捡起了刚刚飞出去的枪。 “那是一把空枪,你一开始就只是在吓我。”这次安吾的声音非常笃定。“你想要做什么?” 我没回答,安吾就换了一种问法:“从酒吧刚见到织田作先生开始,我就感觉织田作先生与往常不同,你应该早发现我的身份了吧,你故意把我带到没人的地方不告诉太宰君,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你有什么打算?” “瞒不过安吾啊。”我不由感叹,“本来打算之后再告诉你的,其实我打算当上港口mafia的首领。” 安吾理解地点头:“明白了,原来是想当上港口mafia的首领啊……等下,当上什么?什么首领?港口什么!” 既然安吾没听清,我就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说的是同样的内容,安吾的反应却完全不同,他好像一瞬间想扑过来撕扯我的衣领:“这种话请不要这么平平淡淡地讲出来啊!我今天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的了!” “我很抱歉。” “你知道你是为什么道歉的么?” “还没请教。” “你……算了……”安吾泄气似的抹了把脸,“我现在感觉这是个荒谬的世界,所以一切都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也相信织田作先生不是会胡言乱语的人。 那么你告诉我,你有信心当上首领吗?你不觉得这很——让我想想怎么说——很离谱、很不可能完成吗?” 我深以为然,但我的回答是:“没信心也要试试。所以安吾,你会帮我么?” 安吾垂下眼眸默了一瞬,喃喃道:“这一定是一场梦吧……但既然是梦,在我醒来之前就答应你吧。” 他抬起头,忽然轻笑,是很符合个人气质的文质彬彬的笑:“偶然为了朋友参与进疯狂的事,好像挺不错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答应你才会发生好事。” “谢谢……”这样就好了。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安吾远比他表面的模样更激烈。他看似柔软无力是个无害的学者—— 虽然他也确实是柔弱无力,但他应该是学者当中最有锐意的进取者。 这个世界的安吾一直都默默无闻地干着情报工作,在不同的组织间游走,我认为这实在怪异,就像把厨具强行当成扫除工具使用,不匹配也不协调。 安吾就该领导着一些部下,做个时常发表意见的领袖,比如我那个世界的风纪委员长。 现在安吾文质彬彬的笑容又让我想到了这点,他好像开始期待某种闪光时刻,想从灰尘的掩盖下挣脱出来,那么之后我带来的那些本意是折腾他的计划是否反而正合他的心意呢? -- 第171页 总之,计划是顺利的进行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麻烦安吾躲藏起来,最近不要现身,港口mafia和mimic都不要接触,请秘密调查森鸥外的过往,主要查他的利益关系和政治诉求。 他的过去有可能被掩盖了,但他过去的敌人和朋友一定都还在世,他极有可能是名校毕业,接受过高等教育,可以从这方面入手进行调查。” 我成功背诵完计划要点,发现安吾好像听愣了,我放慢语速又重复一遍。 “这些琐事就让异能特务科来做吧,现在请你放下武器。” 街角拐过来几个人,除一人领头,剩下全穿黑衣,应该都是领头者的部下或警卫,表情如临大敌,一同举着枪瞄准我。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拿着枪,现在场面像极了我在用枪瞄准安吾逼迫他就范。 不过实情其实也差不多,只是安吾已经确信我手中的是空枪了。 安吾看到来人,瞪大眼睛低呼:“种田长官?” 种田裹了一件低调的灰色风衣,光秃秃的脑袋上没戴帽子,他身材高大魁梧,容貌倒是有几分和善,看向我时还点头致意:“这位先生,可不可以不要再欺负我家的年轻人了?” 他手中的枪端得稳稳的,威胁意味十足,只是说辞比较礼貌罢了。 安吾急忙说:“种田长官您误会了——” “咔……”我直接扣动了扳机,枪内的击锤撞击击针,在空气中制造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在这个安静的夜晚显得过于大声。 所有的眼睛都看向我,以及我手里刚刚响过的枪。 “是空的……”我说,关上保险收进怀里。 这样做比等待安吾解释清楚要直观和高效许多。 “你就是织田先生吧,很有胆色啊。”种田盯着我往后挥了下手,所有人都收起枪,气氛一下子松弛了。 安吾呼出一口气,小声对我说:“你刚才太冒失了,如果他们听到你开枪的声音也下意识开枪了要怎么办?” “不会有事的。”我对「世相」的能力姑且是有一些信心。 种田目光锐利地盯住我,使我联想到了鹰。数秒后他转动眼珠看向安吾,安吾有些不安地垂着眼。 “呵呵,看来织田先生是底气十足了,不但没有带帮手来,还将我家的年轻人作为见面礼,这实在是别开生面啊。” 我否认道:“安吾并不是见面礼。” “哦,那为什么要在我们约见的时间里带上他一起呢?难道不是想向我们宣告你什么都知道吗?” “其实我很中意安吾,所以想向种田长官讨要他。” 我无视掉安吾再次变换的脸色和欲言又止,只是对异能特务科的最高指挥官说话:“请您派遣安吾到我身边来为我做事,等我成为首领时他也就自动归属于港口mafia了,您看如何?” 之前问安吾的几个问题,其实都是在为这句话铺垫。只有确定安吾不会在这时候站出来强烈反对,我才会选择按照计划中的这条路线往下走。 “织田先生既然能这么说,看来是已经收服他了,可真是了不起的人格魅力啊。” 种田掏出一把扇子,在这个微凉的夜晚扇去了流出的汗。“这种挖角的能力,我是不服不行啊,哈哈哈——” 我等他笑完,又问:“可以吗?” “只要你真能当上首领,又确实是夏目先生所推荐的最合适的人。”种田把扇子狠狠砸进掌心里。 我以为他要来打我了,但他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说:“请跟我来吧,我们单独谈谈。” 这之后我们单独谈论了「书」、超越者和mimic,再之后我们谈论了合作共赢。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晚大受震撼的人又何止是安吾? 感谢 柚子扔了1个手榴弹 么么—— 第101章 那个男人,日常 周三,我一大早就钻进了首领办公室旁边的隔间,自己给自己烹饪最爱的美味咖喱。 当然,我也询问了守卫们,如果他们愿意吃的话我会多做一点。 可惜他们都擦着汗拒绝了,大概是尚未领略过咖喱的美味,所以还抱有观望态度吧。 锅铲是我从西餐馆一路拎到本部大楼的。当然,做咖喱的食材也一样。 蔬菜市场离港口mafia的本部大楼有些远。但直接从西餐馆大叔那里顺来就方便多了。 而且我很信任大叔挑选食材的眼光。虽然这导致大叔对我颇有微词,说我这个首领当得很不讲究,竟下流到强抢无辜市民的锅子。 我纠正大叔说何止是锅子,我还同时强抢了铲子和食材,这些应该一并算上,不能搞歧视,然后大叔就热情地挥着拳头送我上班了。 一路上总是有人好奇地打量我,还有老人家直接挡住我的去路和我聊家常,我努力摆出了不耐烦的样子。但收效甚微,最终比预定时间晚到达本部大楼半个小时。 幸好我是首领,迟到不会有人扣我工资,我也不会自己扣自己的工资。所以迟到就迟到了,用不着因此忧虑。 这一点认知让我产生了很简单很纯粹的幸福感。 进直升电梯时,我一手拎锅铲,一手拎装满食材的袋子,腾不出手去按电梯,梶井恰巧出现帮助了我。 他还告诉我两名弟子的学习进度极佳,已经充分习得了爆炸的科学真谛。于是我的心情从早上开始就很愉快。 -- 第172页 咖喱浓郁的香味很快在整个楼层里飘荡,又因为新风系统迅速散去,我收回思绪专注地吃完全部咖喱饭,然后清洗餐具,逐一放好,整理台面卫生,完成这一系列很有仪式感的行为后才开始一天的工作。 不知道其他组织的首领一天都在忙什么。反正我每天最重要的任务是读情报和批文件。 读情报是发挥「世相」的能力营造强大超越者人设,而批文件是维持组织正常运转,两者都很枯燥平淡。 在我过去的想象中,首领是一种非常神秘的角色,他们高居组织顶点,每日的行程和做的事情都笼罩着迷雾,从思想到行为都完全脱离普通大众,不是在跟某个组织的老大一起抽雪茄品美酒,就是在跟从小培养的背后灵杀手密谋摘掉敌人脑袋。 总之是一种活在类型片里用于满足人猎奇心的虚幻角色。 现在想象落到实处,一切就没那么有意思了。 横滨大大小小的组织不少,但真正需要首领拿主意或是亲自接触的也就那么几个。 叛徒之类的虽然有,但一般根本不需要我操心,部下们自己就能处理。 使人疲劳的充塞在每一天当中的是批示、批示,还是无尽的批示—— 某某境外组织想搭上港口mafia的线做一单走私生意,遂递交上错字满篇的策划书。 某某境外组织的敌对组织闻风而动,递交来完全相反的策划书希望港口mafia做二选一,策划书中百分之八十的篇幅内容都是诋毁对家。 某某重要位置的成员身受重伤之后希望自己的侄子接替工作,递交上一份可信度不详的充分夸大侄子才能的推荐书。 港口mafia某某下属组织闯了祸造成普通人受伤,相关负责人递交上厚厚一沓认罪悔过书以及一句卑微的询问,想知道该不该直接踹了那个下属组织。 某某仓库进水泡坏了一批武器,管理人员互相指责都称不是自己的问题,纠缠三天分不出结果后决定让首领亲自裁定责任,每个人都递来一份不同的用于推脱责任的说辞解释。 某某赌场有人打架闹事,区域负责人没有及时处理造成一定经济损失,负责人的好友递上恳求宽大处理的申请书,称当时其正和负责人出柜兼表白,才导致负责人过度惊吓耽误了工作…… 等等等,都是些要让首领拿主意或者有必要让首领知情的事情。 这些琐事无关组织的生死存亡,其实完全可以推给干部们自行处理,没有非得首领亲自批示才通过的必要。 但如果真的推给干部们去处理,也就是默许了让干部们架空首领之位,是自掘坟墓的蠢事。 总之,我彻底适应角色之后就悲哀的明白了一件事:我以后都再也看不进去那些类型片了。 就像我做老师的时候根本看不进去校园电影一样。 现实和电影里演的差距太远,我无法再轻易带入进去,感觉电影中描绘的东西已经是比异世界更遥远的异次元世界。 不过当我抽空和太宰、安吾一起喝酒时,我说到这个感想,他俩都认为这是我的问题:“这些日常难道比不上电影演的有趣?织田作怎么还是老样子呀,一点都意识不到你做什么工作就会让什么工作变有趣的事实。不过也不奇怪啦,毕竟这就是织田作招人喜欢的地方。” “这次我也要难得赞同太宰君。您完全可以过上电影里的那种生活,只是您没有那么做而已。比如您之前的森先生就把变态爱好几乎弄得人尽皆知,那也是禁忌电影里才会有的场面。” 我和太宰一致认为如今的安吾比过去更加言辞犀利了,当情报部部长真是锻炼人。 工作一旦投入进去,时间就会过得很快,我感觉只是一转眼就已经忙碌到中午,简单吃过午饭后我在办公室里睡了一觉,下午与太宰、安吾一起陪同芥川去了武装侦探社。 我们四个人坐到一辆汽车里,芥川明显不太自在,一直在试图压抑咳嗽。我告诉他想咳嗽就不要强忍,他压着眉头不愿听话。 中途我下车去买了乱步指定的夹心蛋卷,又额外买了波子汽水和一些其他粗点心。 当我返回车上后,我发现芥川变得不再继续强忍了,也不知道太宰究竟背着我和芥川讲了什么。 实际上,自从太宰承诺要挑战温柔的对待芥川,他俩之间的关系我就看不懂了。 我只在偶尔的时候发现太宰看向芥川时,眼神里明显还是有挫败感。 我瞅了一眼安吾,想知道他有什么见教。安吾目不斜视摆出无关人员的姿态。 好吧,我决定把这些问题就留给太宰和芥川自己解决。 车子平稳的抵达武装侦探社,我自觉地首先把所有点心交给乱步,乱步拿到后清点了一下内容,挑出夹心蛋卷后露出满意的表情:“很好,乱步大人认可你的记忆力了,希望你以后能好好保持下去哦。” “我会努力的。” 乱步表情一变:“不只是努力!你要是再把乱步大人忘到脑后去,乱步大人可不会再原谅你了。” 这听上去十分严重,我心头一凛,立刻端正态度道:“是,我明白了。” 于是乱步很开心地带着零食转悠去了其他地方。 与谢野摇着头失笑:“织田作先生还真会和乱步先生打交道。” “是么,大概是因为我很喜欢孩子们吧。” -- 第173页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什么样的人当首领,就会让组织变成什么样的风格。 晚上还有一更。 感谢 drhopper扔了1个手榴弹 drhopper扔了1个地雷 啾咪! 第102章 那个男人,办学 “与谢野医生最近过得如何?” “很好啊,最近陆续来了好些人让我帮忙取颈圈,倒是还算配合,让我多研究了几次人体结构。他们就是全部了吗?” “我不知道,他们最后到底要不要摘掉颈圈还是看他们自己的意愿,没有人会逼迫他们做出选择,也许有的人将用很漫长的时间去进行思想斗争。” “是嘛,这样也挺好的。”与谢野微微一笑,“因为我也觉得个人意愿是最重要的。” 愉快地闲聊两句后,我把最近从港口mafia管辖区域里那些地下医生手中收集到的医案文献交给了与谢野,都是与肺部疾病相关的内容。 与谢野稍微翻阅了两下就双眼冒光,告诉我这里面有价值的资料很多,横滨的地下世界果然是个巨大宝库,值得进行更多挖掘。 她拍板决定:“之后如果我要研究别的方面,也得麻烦织田作先生帮忙收集资料了,真是感激不尽,你以后要是重伤了濒死了我都无条件给你救治。” 我:“好啊,那我提前谢谢与谢野医生了。” 太宰感叹:“这可真不错,医生的友谊永远是最珍贵的。不过不适合我,我只要想象一下每次濒死都被救回来,就感觉超级可怕。” 安吾低眉顺目地小声说:“放到谁身上都不适合吧,重伤濒死可不是吃饭喝水一样常见的事情。” 我觉得我听懂了:“所以只有经常重伤濒死才划算。” 安吾后退半步与我微妙的拉开距离:“请不要这么平淡地说这种话。” 我的话有什么不对么? 与谢野表情奇异地看了看安吾,对我说:“你朋友吗?似乎有些胆小啊。” 安吾一点头,礼貌地伸出手:“你好,我是坂口安吾,一个珍惜生命与健康的普通人罢了。” 与谢野轻笑:“是吗?看你的黑眼圈程度,怎么感觉不像是这种人。” 虽然如此,与谢野还是很友好地与安吾握手认识了。然后她拉上不知何时已经咬紧牙关脸色铁青的芥川进入医务室,一把关上了房门。 太宰长舒口气:“好啦,今日必做任务完成,接下来是快乐的社交环节。” 他看向我,我心领神会,在安吾有些迷惑的注视里,我与太宰一起打开了茶水间的门,将里面惊慌失措的茶水间之神打包带了出来。 虽然只是第二次这么干,但已经感觉驾轻就熟,好像吃饭喝水那样熟练了。 注意到的侦探社文员们全都对我们微笑致意,反正没人打算站出来营救田山花袋,他也真是个可怜的男人。 充满迷惑的安吾被我和太宰招呼着一起下了楼,在咖啡馆里就坐。 安吾瞄了一眼服务员的方向,低声道:“我说,这是什么情况啊?感觉好丢脸,一点也不想和你们坐到一起。” 太宰露出受伤的表情,眼眸之中水光潋滟:“我可是一交到新朋友就立刻想到要介绍安吾你认识哦,你这样急着和我们撇清关系的样子太过分了。” 如果是不熟悉太宰的人,这时候已经开始自我反思是不是真的过分了,可安吾是从来不吃这一套的,他冷笑起来:“是嘛,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看到你们在从侦探社绑架人?” “没错,就是绑架!”棉被里传出闷闷的附和。 太宰摆出了因为出乎意料所以相当吃惊的表情:“哎呀,互相还没有看到脸就已经站在一边了吗?你们两个的相性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啊。” 安吾指了指棉被:“所以是怎么回事?” 我解释道:“花袋比较害羞,需要裹着芳子与人交流。” “呸!你说谁害羞呢!”棉被里传出人类的声音。 安吾:“芳子?” 我点头:“就是这床棉被。” 安吾无言地沉默了一下,才道:“横滨还真是充满了奇人异事。” 我深以为然:“确实如此。” 咖啡厅的服务生来了又去,四杯咖啡摆在了三个人和一床棉被面前,花袋多等了一会儿才机警地钻出脑袋:“我可警告你们快点放我回去,别看我这样,但我也是有脾气和原则的。” 太宰笑着端出一个盒子:“别生气嘛,你看我有带来礼物哦——” 我看着盒子,思考太宰之前都把这个东西藏在哪里。 “当当当……是我费尽心血才研制出来的腐臭味的臭豆腐呦……据说和我本人的体香一模一样哦——”太宰兴高采烈地打开了盒子,没人有机会阻止他。 其实我是有机会的,但我并没有像另外两人一样产生要阻止的意识。 安吾和花袋一起发出了应该是代表惊恐的叫声。 我吸入一口气,感叹道:“还真是腐臭味的啊。” “对吧对吧——”太宰得意地笑,“为了百分之百制造出这个味道,我尝试了很多种奇妙的配方哦,中途还意外搞出了石楠花味道的类型。啊对了,我用的都是工作之外的休息时间,很厉害吧?” “超级厉害。”我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所以好吃吗?” -- 第174页 太宰比出大拇指:“绝赞!” 于是我拿起太宰事先备好的筷子,十分期待:“我开动了。” “别吃!”安吾和花袋异口同声地大喊,扑过来阻拦我。 被他们撞到桌子底下时,我想,他们两个还真是一见如故啊。 …… 略过日常小事不提,太宰和安吾两个人彻底搞明白我的「世相」之后,便毫不客气地帮我制定了周详计划,以应付全世界对于横滨新出现的超越者的好奇心。 横滨大体上凌乱了一阵子。在我掌握的信息量还不够充足时,武装侦探社和异能特务科都或明或暗地为我提供了帮助,三方一起合力度过了难关。 而一段时间之后,我的首领身份已经完全得到组织上下认可。 大家意识到森先生不会回来了,没人再会动摇我的位置,依照我的需求而不断壮大的情报部也越发可靠。不知不觉中一切目的在我的敌方手段已经全部消弭于无形。 等确认局势已经趋于稳定,我终于能让脑子休息下来、不必再每天了解大量的情报时,伊东通知我学校的装修已经搞定了,邀我前去参观,我当然欣然前往。 过去的孤儿院经过彻底翻新,已经完全是座像模像样的新学校。 斑驳的墙体经过加固又糊上了厚厚一层水泥,地面重新平整,桌椅板凳门窗全部换新,曾经看起来很顽固的老旧气息好像浮灰一样被洗去。 伊东告诉我,他在外面还新圈了一块很大的场地作为学校操场,已经画好了篮球场、足球场、跑道等等活动场地的白线,问我是不是拨款给铺上草坪。 我了解了一下草坪的铺设和维护价格,告诉他人造塑料草皮就很不错。 虽然ace留下的财富完全能做到这件事,而且只需要其中的一小部分。 “明白了,精打细算才是过日子嘛。”伊东恭恭敬敬地点着头,毫无意见,“那您对我的工作成果还满意吗?” “很满意……”我看向门口新植的一排樱花树。“我记得以前这里什么植物都没有。” “是这里原本的孩子们主动向我提议,然后大家一起亲手栽种的。”伊东笑了笑,“这样每年春天都能就近举行赏花会。孩子嘛,总是比大人更期待未来的。” 我想了想赏花会该有的场面,说道:“如果要办起来,只有这么一排树是不够的。” 伊东显然是早有准备,立刻回答道:“以后所有来此的学生都要亲手栽种,只需把这作为一项传统,很快就不用担心花不够的问题。” 我被伊东的缜密严谨折服,心中再次确认选择他当校长非常明智。 “您该给学校起名字了。”他对我说。 这我倒是一直没考虑过,一时只能回答他:“港口学校。” 伊东张了张嘴,半晌才道:“嗯……港口mafia旗下的学校就叫港口学校,对仗工整也符合传统,看似朴素却内涵……算了,您这样我实在没法夸。” “你可以不夸的。” “不,我的本事都在嘴上,天下没有我想夸却夸不成的,您等我再想想。” 我只好随他去了。 港口学校的设立目的是为港口mafia的成员提供校园生活,将他们拉到阳光之下。 所以针对大部分成员的年龄层和文化水平考虑,学校定为中高一贯制,并且不是正常日本学校的一年三学期制。而是一年只有一小半时间上学的弹性时间制。 这样就算把港口mafia的所有人都塞进学校,港口mafia也不会直接停摆,加上「世相」在维持稳定方面杰出的表现,绝不会出现实际控制区域缩小被敌人趁虚而入的情况。 但想要开中高一贯制的学校,就同时需要初中部和高中部老师,目前根本不可能凑够老师数量。 我也没有不现实的奢望,所以这会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第一年就只放一个年级的学生,人数控制在两个班组,这样每一门课就只需要一位老师。 拟定学生和老师名单时,我毫不犹豫地给自己填了个国语老师,然后替梶井填了化学老师。 但对于太宰和安吾如何安排却让我比较犹豫。 原本,我下意识想照搬我那个世界,把他俩安排成学生。但认真思考后我发现,他俩或许更适合成为老师。 太宰虽然在我眼中还是孩子,但他实际上已经在地下世界里浸淫多年,不但有稳定工作,而且还取得了很高社会地位,是港口mafia的干部之一。 如果让太宰当学生,恐怕是没有几位老师敢教的。我很清楚不少年纪可当太宰父亲的人一见到太宰就会怕得发抖。 而且依照太宰的聪明,恐怕只要他想就能在短短几天时间里自学完全部课程。 从获取知识这个角度来说,实在没必要强令他整日在课堂枯坐,那是浪费他的时间。 我希望太宰感受校园生活,这个感受是指真实的体验,不是随便糊弄差事的过家家。 而如果太宰去当老师,我相信不会有人因为他年纪小就敢不服。说不定他教的课最后学生成绩都是满分,他绝对有那种能力。 另外,这样也是在锻炼太宰作为传授者时与学生友好相处的能力。 他面对芥川时偶尔会流露出挫败感,我希望他能从其他人那里取得信心。 经过这些分析,我认为应该让太宰当老师,这就意味着安吾最好也一起当。 -- 第175页 我与太宰、安吾是平等的朋友,当我和太宰都是老师时,如果唯独安吾是学生,那就太奇怪了。 并且只有两个班组的情况下,只是学生的安吾就算当上风纪委员长也会很没成就感吧,反而是教导主任这种职务我觉得更适合他,他在情报部长这个位置上的表现足以证明实力。 心中打定主意,我马上准备回去游说大家。虽然直接不顾大家的意见下命令也可以,但我想还是提前谈好不容易出差错。 “等一下首领!我想到了!”伊东叫住我。 “什么?” “港口mafia之所以是港口mafia,是因为横滨港口的地下世界完完全全由我们组织把控,只此一家龙头老大,根本不需要起什么特别的名字与别家区分,一提到mafia所有人都知道是说我们。所以我们直接就叫港口mafia。” 伊东的眼睛亮亮的:“学校也是一样的,只有足够的自信与狂妄,才敢自称港口学校而不怕别人问到底是港口哪一家学校。” “是这样啊。”我又长知识了。 以后还是给学校换个新名字吧,听伊东这么一分析,感觉港口学校这个狂傲的名字似乎有点自不量力。 迎着伊东期待的目光,我言不由衷地说:“你夸得非常好。” 伊东高兴地跳起来大笑:“有您这句话,我就敢去和美耶子求婚啦!” 他欢快得像个得了失心疯的孩子,从我眼前飞驰而去。 我不无忧虑地返回了本部大楼,展开对未来教师们的游说活动。 正巧尾崎红叶写好文稿拿来给我过目,我就顺势邀请她当老师。 我以为她会坚持拒绝,但她这次却是问:“大家……都会去吗?” “对……” “那妾身也得凑这个热闹才行,就请把妾身的名字加进教师名单中吧,美术和暗杀课都不错。” “学校里不设暗杀课。”我默默地读完了文稿。“为什么选择美术呢?我认为你的文学水平很好。” 尾崎红叶的文字有着浓烈的个人风格,华丽旖旎充满了细腻的美感,她真的以伊东等人为原型写出了一个爱情故事,而且写得感人至深。 如果尾崎红叶开口要当国语老师,我觉得我应该立刻让位。 尾崎红叶掩嘴轻轻地笑了:“妾身不会看错,您才是最适合教导大家文学的那个人。” 在尾崎红叶这里,我的游说工作算是旗开得胜了,之后一路都顺利到让我感觉像是做梦,太宰和安吾分别认领了历史课和数学课,广津柳浪则认领了体育课。 在终于说服梶井当化学老师之后,我顺势让poker入学当了新生,并且让梶井做了poker所在班级的班主任。 对于梶井的安排让我有种「一切回到了正轨」的感觉,欣慰之情油然而生。 久作与poker不同,仍然留在他钟爱的禁闭室里没有加入校园活动。 虽然我完全可以保证他不伤害到任何人,但我知道他不喜欢,那么我也不去强迫。 三个月后我从森先生手里接回了中原中也,算是故技重施地把他送进学校做一名插班生。那时横滨刚下过一场雪,森先生已经不在异能特务科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森随手挖了一个小坑(他跟我说是无心的,要我一定和大家讲清楚,他真的没有什么坏心眼。):chuya离开那么久,原本负责的事务理所当然都分散给了别的人做,回来后很容易产生「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没有我的位置了」的心情。 但是,因为一回来就开始上学了,死对头还搁那鼻孔朝天当老师,chuya并没有机会感受这些细腻心情就直接陷入了心态爆炸。 可喜可贺…… 第103章 那个男人,野心 “首领,您为什么一定要我们进入校园,这真的会有什么意义么?” 有一天,poker这么问我。 他对于我的安排总是顺从,在校园里学习刻苦努力,并且自发的超前学习,只用了两个月已经快学完二年级全部知识,十分优秀。 这种优秀虽然比不上太宰安吾那种人,作为一个普通人却已经算积极过头,竟像是真的热爱学习。 但poker实际上并不热爱学习,他只是努力在完成我布置的所有任务,试图反复向所有人强调他就是我选定的接班人,他拥有成为下一位首领的资格。 “我只是想不明白。”度过两个月校园生活的poker整理好心中的疑问找上了我,“我认为校园里的知识靠自学就能全部学完,只要足够抓紧时间,自学比在课堂上听讲效率更高。至于那些被逼着才肯痛苦学习的人,我以为放开他们更好,组织本身也没必要全部成员都有文化吧。” 我点点头:“如果只是为了维持一个地下组织的运转,的确是没有让大家都接受教育的必要。” poker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所以,您确实有其他目的?” 我没有立刻解说,而是先向他提问:“你是怎么看待学校的,你喜欢这里么?”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我只知道这里待久了会让人放松,失去应有的警惕性,课后活动包括制作甜点、插花、绘画等,都没什么意义。 而且教学内容只是普通人的知识,除梶井老师教过炸弹,其他知识对发展组织几乎没有作用。很多敌人认为我们已经疯了或是醉得厉害,看我们笑话。” -- 第176页 poker讲得比较委婉,要表达的中心意思还是很明确的,我完全理解了:“所以你其实并不喜欢学校。”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也没指望大家经历了校园生活就会爱上校园生活。 但也正因此,我才更希望大家都上学。 “poker,这就是我认为你还不具备成为我的继任者所需要的品质的理由。” poker脸色变化,手指也抓握了一下,我示意他放松:“没关系,你只是不喜欢学校。但人总会怀念过去,你只要体验并深深记住就足够了。” “首领别安慰我了,光是记得可明显不够。”poker苦笑着,“请告诉我吧,您期待的继任者究竟是怎样的?” 这孩子明显感到急躁,我暂时不会有问必答,转而把话题重新绕回了上一个:“其实我让大家上学的目的很简单,我希望大家都能理解和平的价值。” “和平的价值?” 我说:“人在黑暗里待久了,会逐渐丧失在阳光下生存的能力。而那种能力原本是人生来就具备的,是健康且有益的。如果大家能重新得回这种能力就好了。” 就像尾崎红叶,就像太宰,就像……许许多多的人,或许也包括mimic。 可以举的例子数不胜数,在黑暗中跋涉太久的人总是很难再自发去理解何为光明。 我所喜爱的人的生存姿态,是庶民理所当然的生存姿态:黑暗与光明相互交织,苦乐参半,每日被各种琐事纠缠困扰,在无数苦恼中珍惜着得之不易的幸福。 港口mafia中的很多人都被黑暗异化了,幸福与和平变得像是毒药一样能伤害到他们,他们的生活现状与精神都处在人群边缘。 虽然这不只是港口mafia一个组织的问题。而是整个黑色世界中生活的人的共同问题。 但既然我在当港口mafia首领,也就拥有依照个人意志改变组织的权利吧? 而且我还曾经在夏目漱石老师面前胡言乱语,企图连整座城市都一起改变。 poker半晌说不出话,他很聪明,明白我在期待的是什么。 现在他看我的眼神变得像是在看一个疯子:“所以,您故意要我们在校园里放松下来失去警惕,您就是要我们自发产生脱离黑色世界去过和平生活的愿望,是吗?” 我摇了摇头:“一个人想过怎样的生活是无法被他人控制的,我没打算改变大家的想法。但如果有人确实因此产生了脱离黑色世界的愿望,我会批准他离开。” poker激动地大叫:“但是首领,您明白的吧,这是在自掘坟墓啊!” 我发现poker的词汇量有长足进步,已经会活用「自掘坟墓」这个词了,实在值得欣慰。 他看上去突然变得惶恐脆弱起来,和我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卑微,像是在请求:“我知道,我知道这对个人来说是好事,我以前也幻想过和平的生平,但是我们是港口mafia啊!一旦人人都尝到了和平的滋味,变得心慈手软,我们就会完蛋的。” 为什么成员变得心慈手软组织就会完蛋?而且为什么人爱上和平就意味着心慈手软? 这种想当然的因果关系里充斥着傲慢与偏见。 我稍微蹙起眉,放重了语气提醒他:“不要让情绪胜过理智,不要让话语失去条理,否则永远也无法成为组织的首领。” poker的身体微颤了一下,他迅速调整状态,舔了舔嘴唇低头道:“请您原谅我的急躁……请问,我可否知道在大家接触了和平后,您下一步会做什么?” 这次我直接回答:“我会逐渐切除组织里最黑暗最污浊的部分,从那些最深的黑色里抽出手脚。我研究过组织的收入结构,发现只依靠宝石走私等相对灰色的普通业务就足以维持正常稳定的运转了。” 这样一来,我也就不必总是担心太宰。 其实我挺想让太宰直接离开港口mafia。但是在我当首领的前提下要他离开,他恐怕会气疯吧。 而且太宰辛辛苦苦依靠能力坐在干部的位子上,爱岗敬业,我不能扯着为他好的大旗就夺他的权。 那么,就让整个港口mafia成为一个适合太宰这样敏感的孩子生活的组织吧。 与太宰一起初识田山花袋时,太宰就曾对我说过。如果我不打算让组织保持原状,变化会逐渐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也许是潜移默化,也许是突然剧变,不管何种方式,将来总会变成能令花袋接受的模样。 这番话我深深记在心里,也在努力践行着,我很期待那个令花袋像接受侦探社一样接受港口mafia的未来。 poker瞪着我,艰难地组织语言:“首领,我知道您是好心,但我以为那样做只是出让利益罢了。当我们把手脚从最黑暗的部分里抽出,横滨的杂鱼组织们、不,是世界上所有以为有利可图的组织——所有人都会像闻到了血腥味的群鲨,蜂拥而上瓜分利益。” 他思虑重重又无比坚信地说:“那些最黑暗的事我们不去做,依然会有别人做,这是变相削弱我们自己的力量。” 这番话说的比刚才有逻辑多了,而且我知道poker在努力说得很客气,这让我不禁微笑起来。 实际上我这种似乎在试图「洗白」组织的想法非常幼稚和理想主义,我自己明白。 港口mafia不比一般的地下世界小团体。 就连那些小团体想洗白都千难万难,最后多半招致被敌对势力肢解吞噬的残酷后果。 -- 第177页 而港口mafia是横滨最大的地下组织,树敌太多,且已经在黑暗中航行的太深了,不可能彻底调转船头。 它就像一颗参天大树,根系深深扎入地下不断延伸,已经不是挥舞铲子就能铲出来移栽的小树苗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港口mafia每放手一点黑色生意,都是对自身实力的削弱。 换个角度想也一样。港口mafia目前在黑夜是可以横行霸道。 但如果一头撞入白天的领域,去按照别人的规则玩,那后果理所当然是被别人玩弄。 好在我没打算「洗白」组织。实际上「洗白」这个想法本身就是对港口mafia存在意义的冒犯。 夏目漱石老师会把组织纳入三刻构想,是因为他正视黑夜。 横滨永远都会有黑夜,我只希望大家不要在黑夜中沉陷太深。 比如人口、某粉末交易那种档次的黑色,只能带给城市创伤和混乱,我想还是彻底消失掉比较好,我喜欢和平且有温度的城市。 我对poker说:“在你看来黑暗的范围是永不消退的,它永远存在,等待着任何人去填充。所以你相信组织一旦退出某些黑色领域,敌人就会立即补充进来。” poker似乎若有所悟。 我进一步说道:“有光明就会有黑暗,这不假,但世界是不断在运动变化着的。你为什么会认为当我决定将组织从一片黑暗中抽离时,我还会允许那片黑暗继续存在下去任由别人接手?” 我说的有点过于外显了,导致poker露出了震撼的表情。 既然如此我就再说些平时不会讲的话好了。 “我知道真正的和平世界是什么样子的,那并非空想而是确实存在。孩子们理所当然地进入学校,每天操心成绩与人际关系,不必躲避地下组织的枪战或人口贩子,生死问题是人们很少需要考虑的问题,贫民窟并不存在,大家都吃饱穿暖。” 我看着poker的眼睛,安抚那里涌现出的不敢置信。 我很肯定地说:“你以为黑暗和寒冷永不消退,不是的,那只是因为阳光还不够温暖。人人都有追求更美好生活的憧憬。所以我们更相信人心一些也没关系。” poker喃喃低语:“要更相信人心,在横滨这种地方需要付出的代价可是巨大的。” 真的需要很大代价吗?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苦苦努力,也许确实是这样吧。 我笑起来:“我知道,但你觉得我们做不到吗?只要让港口mafia成为横滨黑色世界里唯一可以发出声音的组织,只要让其他所有非法组织都必须遵守我们制定的游戏规则,那么所有人都得乖乖上一遍学的未来也可以期待了。” 我说的这些话可真是狂妄啊,但谁让我变得如此有底气呢? 无论哪个世界,我身边的人都在支持我,连可以随意穿越世界的杏月都支持我。大家都是比我优秀得多的人,却一同撑起我的狂想。 poker纠结片刻,忽然释然地笑了:“如果是其他组织我一定不信,但正如您所言,我们是港口mafia,本就是横滨黑夜中的龙头,理所当然制定新的规则。” 他正色道:“但是首领,黑夜中的反对意见也许不足为虑。但您不怕被其他阳光下的势力轻视吗?也许将来那些官方的人会觉得可以铲除掉我们,反正横滨不会再陷入混乱了。” 这个话的意思大概是谨防卸磨杀驴,要拥兵自重。是一种因为还不了解具体情况,所以有点想当然的判断。 poker实在用不着担心组织被官方视作需要消灭的对象。 不提森先生已经达成的那些让官方无限投鼠忌器的成就,只是我的缘故,组织便早和官方勾勾搭搭在一起,已经不是过去那个纯洁的在异能特务科面前说不上话的黑色组织了。 但这孩子能想到这些我已足够满意。如果他连组织的真正价值都没有认知,我不会再允许他以我的继任者自居。 “poker,你不是好奇怎样的品质才有资格当我的继任者吗?现在你知道了。” “是创造和守护横滨的和平吗?” “对……”我轻轻拍了拍poker的肩膀,“而且当你走到那一步时你就会明白,你已经拥有了这座城市。” 三刻构想?三方势力互相划清界限小心翼翼地维持平衡多么辛苦,完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在和平的世界大家都是自己人,欢聚一堂利益一致和谐相融并无立场分别,那样才好。 poker望着我,露出了一些梦幻似的神色,竟后退半步单膝下跪向我垂首。 他声音很轻,语调却异样地振奋和高亢起来:“请允许我永远追随您,首领大人,请允许我见证您实现野心的光辉,请您永远做我的老师,指引我前行的方向。” 这之后不久,我就发现poker发生了很大转变。他的性格沉稳低调起来,也不再刻意追寻首领的位子。 他不再汲汲营营了,反而让组织里更多的人认可了他。 发生转变的并不只是poker一人,校园是个锻炼人的好地方,当中岛敦与芥川在同一个班级里上学之后,我发现两人之间产生了很奇妙的化学反应。 中岛敦与芥川会互相往对方课桌里塞碎玻璃; 互相抢夺橡皮;互相撕作业本;在体育课的两人三足项目上主动绑在一起,然后一同无视比赛规则动用异能扭打成一团。 -- 第178页 工作之余在lupi 酒吧的休憩时刻,每每提到这些事太宰都眉飞色舞:“他们两个为了争夺我的欢心而明争暗斗着。哎呀,明明我每次都和他们说:「不要再为我打架啦!你们都是我心爱的学生!」却毫无用处。” 他一边笑一边摇头:“做个受欢迎的老师还真是苦恼啊。” 安吾则每次都拆穿太宰:“是太宰君故意教唆的吧?是太宰君和芥川君说校园里有校园的规矩,讨厌谁就应该从小事做起给对方使绊子。转身又告诉敦君只要战胜芥川君就可以一劳永逸的掌控异能力,再也不怕老虎私自跑出来。” 太宰用手指敲着酒杯,摆出无辜的模样:“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嘛,没想到他们都记在心里了。而且我只举了往课桌里放碎玻璃的例子,后面抢橡皮撕作业体育课上打架那些事都是他们无师自通的,我也很苦恼哦。” 我试着帮忙想解决方案:“不如下次他们再打架时,建议他们用舞蹈比拼的方式分胜负?” 其实我想建议唱歌比赛,但某些逐渐远去的回忆忽然击中了我,使我下意识地换了说辞。 安吾紧紧闭上嘴,似乎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太宰则连连拍手称妙:“这个主意真不错,下次我就和他们说:「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要打去练舞室打!」感觉相当有气势呢。” “是嘛……”安吾目光飘忽地盯着酒杯,“你开心就好。” 太宰说:“到时候织田作和安吾都来负责当舞蹈比赛的裁判吧?” 安吾摇头:“死也不要。” 我则是问:“那太宰你呢?” “我负责当奖品哦。”太宰开朗地笑起来,“就像睡美人那样,乖乖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等待被赢家亲吻。” 吧台后面,调酒师投来很难言喻的注视。 安吾毫不客气道:“如果太宰君是睡美人的话,我会为天下所有的王子感到由衷悲哀。” “哎呀,如果安吾你实在想要吻我的话,其实也可以来参加比赛哦——”太宰眨眨眼睛,肩膀微收,脸稍低,唇轻抿,羞涩得惟妙惟肖。 安吾脸色大变,好像被恶狼狠狠咬了一口似的,连声说着还要备课不便久留就仓皇跑掉了。 我不是很明白安吾为什么那么着急。我记得他一般都会提前备好课,做事很有条理。 现在他这样急匆匆跑去工作,让我感觉自己是个很会压榨部下的坏首领。 太宰看了眼安吾留下的半杯酒,露出懊悔的表情,苦笑着对我叹气:“好吧,其实我也觉得这个说法太恶心了。” 我注意到调酒师藏在吧台之后,十分隐蔽地点了点头。 最终,跳舞比赛只停留在构想阶段没有落实,很快被我们一同遗忘。因为中也入学之后太宰就专注于折腾中也了。 后来我不小心听到了一些学生们的私下讨论,他们说中岛敦与芥川都很嫉妒中也占有了太宰老师的全部注意力,所以反而联合在一起了。只是流言,倒也没有出现真凭实据。 作者有话要说:之后组织具体怎么变化、怎么影响横滨的市容市貌就不赘述了,拌葱白菜只是个写小说的,哪儿懂那些。 感谢 單行道扔了1个地雷 drhopper扔了1个地雷…… 第104章 那个男人,赞扬 森先生高升了。 得知森先生竟真的成功越过种田长官,从异能特务科直升入内务省,加入了国家最上层大人物们的行列,我在祝贺之余也不禁感到由衷佩服。 日本从来不是什么开明的国家,越是上层就越是守旧,世家宗族牢牢掌握着最高处的政治权利。 如果身后没有颇具底蕴的强大靠山撑腰,又没有加入某一派系,那么个人仅凭借单打独斗几乎不可能得到参与大人物们的牌局的资格。 更不要说,森先生的履历并不光彩,大战结束后因为某些不名誉的原因离开了军队,那个原因如今知情者都三缄其口,默契地视作禁忌。 这部分是安吾和太宰一起不知道怎么挖出来的历史情报,他们两个真的在很用心帮我扩充情报库。 有时候我会觉得他俩太过了,我没打算做一个信息全知者,其实不必知道那么多秘辛。而他俩似乎乐在其中。 此项黑历史外,森先生还领导过港口mafia数年,切切实实将一个充满血腥的法外组织发展壮大。这更是一个几乎不可能抹掉的污点。 之所以只是「几乎」,是因为森先生通过各种运作和手腕,已经基本上把这污点扭转成加分项了。 港口mafia原本是毫无疑问的非法组织。是的,但是现在它已经拥有异能开业许可证,是进行着合法经营、从不逃税漏税的乖乖组织了。甚至还搞出来一所有政府进行政策扶持的风评很好的学校。 而且港口mafia还与异能特务科达成了友好互助关系,每个月双方都会开一次虽然没用但很有象征意义的交流会议,有时双方成员见面甚至会礼貌地相互打招呼。 谁想挑拨两方关系,谁就会成为两方共同的敌人。 谁敢重提旧事翻出港口mafia的黑历史,谁就是政治不正确。 在很多人看来,港口mafia已经是半个官方组织。 尽管这一切都是在森先生离开港口mafia之后才有的转变。但不妨碍森先生张冠李戴利用这些洗白自己。 -- 第179页 或许应该说是我们在互利互惠吧。港口mafia与官方能相处这么顺利,每次出现摩擦都被迅速解决,森先生是出了大力气的。 当然,夏目漱石老师也帮了很多忙。他原本是隐退了,却因为我又重现政坛活跃了好一阵子,实在叫我过意不去,思来想去只能请他吃几次咖喱饭聊表谢意。 森先生离开异能特务科时,留下的最后一项成绩是干净利落地解决了白麒麟。 为此种田长官不得不捏着鼻子站队到森先生一边,成为了森先生行走日本政坛的强大助力。 相关的事件报告在异能特务科里加密存档,安吾私下偷偷复制出来一份交给了我。 上面详细记录着森先生是如何巧妙确认白麒麟非人的身份,又是如何轻易说服了大部分人赞成立即消灭白麒麟不然将严重威胁国家安全,最后是如何用野间五郎的异能「即死既命」制造出异能的奇点,在没有造成多大损失的前提下彻底消灭掉了白麒麟。 整件事森先生办得非常漂亮,无可指摘,太宰知道后都撇着嘴说:“哼,老奸巨猾。” 对此我颇为感慨。不单是感慨于森先生的手腕,也感慨于安吾,他真的改变了太多。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安吾竟能理所当然地从异能特务科偷资料给我看了。他已经打心底里站在我这边。 “织田作首领,您在想什么呢?”安吾狐疑地瞧着我。 “在想你是我的朋友。” 安吾表情一顿,有点害羞似的,然后更加疑惑:“我们是朋友,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才不是理所当然,如果是理所当然,我看过的那个「故事」又算什么呢? 所谓「朋友」,可是一种需要努力维护的弥足珍贵的关系。 我没有回话,安吾便不在意地略过了这个话题:“关于本部一楼咖啡厅正式向游客开放的计划,大家已经准备就绪了,您看之后还有什么指示?” 本部一楼的咖啡厅,大概是在中也入学之前就建好并投入使用了。 起初只是港口mafia自己人内部使用,后来有来访的合作势力觉得不错,咖啡厅就顺势多出了接待客人的功能。 人员来往多了之后,偶尔也会有不明就里的外人想进来喝一杯,却都被守卫们无情阻拦。 这是港口mafia一直以来的规矩,整栋大楼禁止外人入内,守卫们防御杀手和敌人攻击的标准线就定在正门口,如果被突入正门将是足以切腹谢罪的过失。 我那时就想,得让大家都能自由进来喝咖啡才行,组织也该换上新规矩了,便随意地安排安吾去具体落实。 但我倒没想到安吾这么积极,刚准备好开放咖啡厅就开始问我要新的指示。 部下如此有干劲,我也不能扫兴。也许这就像一个升级游戏,每当完成一项任务就得立刻接上下一个任务,否则就是卡关,是讨人厌的烂游戏才会出现的情况。 我开始思考怎么给出新的「升级」目标。 既然开放了一楼,那接着开放二楼也没问题吧?既然开放二楼,那继而开放餐厅也可以吧?既然开放餐厅,那…… 我忽然想起来,自己刚成为首领时独自站在首领办公室中,那时除了深切怀疑自己之前都在梦游外所思考的事。 “那才是横滨最佳的观景台啊。”我充满感悟地喃喃道。 安吾倾斜身体微微靠近我一些:“首领您说什么?抱歉属下没听清。” “是说我直接告诉你最终目标吧。” 至于中间那些阶段性目标,就交给安吾自己去设置好了。 “我认为把首领办公室开放给游客们当观景台,也许能打败观景胜地空中花园。” 安吾脸色大变,目眦欲裂叫喊起来:“不要开玩笑了梦游也该有个限度吧你是被太宰君那家伙感染了影响神智的病毒吗拜托快醒醒啊!” 咦,安吾这个反应和我预计的不太一样。不该是非常振奋么,难道是我这种一口气公布最终目标的方式太简单粗暴了,其实还是应该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循序渐进的布置任务? 我果然搞不定孩子们最喜欢的游戏,还真是不会讨孩子欢心的愚笨大人。 我大概是沉默得太久,脸色可能也不大好看,导致安吾收起崩溃的表情,转而变得小心翼翼的:“那个……您没事吧,在想什么呢?其实虽然我不同意,但也不是完全不同意。这个事情还可以再讨论……” 我回过神来,忽然福至心灵,笑着冲安吾比出了赞扬的大拇指:“我明白了,安吾刚才让我不要开玩笑的那一句是在吐槽对吧?一定是吐槽,真厉害。” 记得以前在读会书上我和坂田他们讨论过吐槽役,当时的场景如今依然能清晰回忆起来。 真是学到了有用的知识呢。 我一定变得更加理解安吾了吧。 “呃……” “织田作先生,你故意的吧?” 人与人之间称呼的变化可以反映出关系的远近,所以我一定是做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与运气无关,有些人注定一直加班,永远有干不完的活。 话说真是不可思议啊,咕咕咕的成瘾性居然这(比划大西瓜)么强! 我之前不是说要推翻圣母大纲嘛。所以当时说下本先写社稷图了,我那时候居然真的以为这本完结之前我搞不定圣母设定呢哈哈哈(太宰开朗笑)—— -- 第180页 但是——你们已经猜到我要但是什么了——没错! 但是!我准备好了! 但你们以为我要放简介了么? o o o—— 求求了!进孩子的专栏点个预收吧!封面有银发金眸女孩子那么大个大脑袋呢! 那个,话说啊,我这样一波三折的改,你们不会生气吧?你们看到这些作者有话说的时候,不会嫌拌葱白菜反复无常吧?你们还真就一直读下来读到这句话了,不会已经想揍我吧? 好可怕……不像我……我只会指望着你们失忆并且爱我—— 第105章 那个男人,使唤 大清早我就接到了首领传唤的电话,要求我去首领办公室面见首领。 哪怕我已经有意提前了吃早餐的时间,早餐也只是吃到一半。 尽管如此,我不打算让自己饿着肚子,也不想仓促进食。所以挂掉电话之后还是按照原本的节奏慢慢吃完。 预料之中的事情并不值得慌张,我谨记着「故事」里开车逆行的教训,一路慢悠悠地把自己送到了本部大楼。 穿越来后我曾在本部大楼附近路过很多次。但这还是第一次走进内部,一排排面无表情的守卫笔直站着,如同沉默石像,很给人压力,导致我的心跳终究是加快了一些。 进入直升电梯走到首领办公室门口,我毫不意外地听到了里面首领和爱丽丝之间追逐嬉戏的声音。 我想我应该是不需要鼓足勇气再当个没眼力见儿的部下——我可以直接当。 “首领!属下前来报到!” 我深吸口气嗓音洪亮地喊道,并一把推开了房门。 这动静让门内的两人都是一愣。我看清了首领,他的模样跟教导主任一模一样,不愧是异世界同位体,让我下意识就站直了身子,双手背到身后,等待起想象中来自森主任的训话。 尽管如此,我还是成功保持了没眼力见儿的洪亮嗓音:“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爱丽丝跑掉了,首领遗憾地对我叹了口气:“总之,你什么都没看到。” “当然……”我简短应下,没有像「故事」里那样话多。 因为遵照「故事」发展让首领提醒我应该多吐槽是没意义的,听他转述太宰夸我的话也同样没有意义。 如果我真想听,我可以直接问太宰,太宰才是与我有羁绊的人,首领这边就免去那些多余的寒暄吧,我做他的属下也就这一次了。 首领摸了摸脖子上搭着的深红色围巾,那大概是身份的象征:“织田君,我想拜托你寻找情报员坂口安吾。” “是……”我略一点头,然后就眼巴巴地等着首领发给我银之神谕。 “真是镇定自若啊。”首领瞧着我感叹,“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并没有什么要问的。 但什么都不问似乎也不太好。 我只好明知故问:“请问安吾他是怎么了吗?” “他失踪了。” 我装作才知道的样子:“好的,了解了。” “呃……”奇怪,我发现首领的表情像是不吐不快,很不爽利。我只好努力压榨自己稀少的情商思考该再说些什么。 总不能让首领憋坏了,最后一气之下不给我发银之神谕可怎么办? 我说道:“首领,请告知属下您觉得我需要知道的一切信息。” 也不知是语气不对还是哪里有问题,这次首领彻底不想说话了,他没精打采地直接签了银之神谕给我:“喏,拿去吧。” 我双手接过,心中一安。 故意瞒着太宰带走了安吾,又要异能特务科别声张,所为的就是得到这张薄薄的纸。 只要有了这张纸,我说的话便具有首领同等效力,五大干部之下的所有成员必须服从,违抗我就等同背叛组织。 再没有比这更简单更高效的窃取首领之权利的方法了。 穿越之前学园的大家为我制定计划,向我反复强调说这段戏务必演好。而今我幸不辱命,是顺利达成了。 这之后首领又废话了些什么我完全没有再听,等他啰嗦完就迫不及待转身离开。 走到无人的角落后,我立即用安全手机联系了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你好,我这边已经拿到了银之神谕,可以直接号令港口mafia干部外的所有人。因此对mimic的收网就现在开始吧。” 种田长官安静了有三秒钟才道:“你说什么?” 奇怪,我刚才的音量没有小到让人听不清吧,是说得太快了吗? 最近似乎常遇到说话别人听不清导致再追问我的情况,我该引以为戒了。表述不清是严重的问题,继续下去会教师失格的。 等等,我现在不是教师了啊。 猛然醒悟过来,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微妙,放慢语速又把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种田长官这次应当是听清了,他声音突然很急:“你从哪拿到的银之神谕?” 我老实回答:“从森首领那拿的。” “他难道会自愿给你?” “是的……”我举着手机对空气点头。 这种东西也不可能靠抢吧?又不是不记名的石中剑,谁拔得出来谁就能用。 又是一阵沉默,种田长官的声音缓和下来:“怪不得织田先生那么自信,我本以为即便是你这样的人物,要和森鸥外争位也得花上几年功夫呢…… -- 第181页 这么说,首领的位子你其实已经十拿九稳,只等mimic解决后就会顺势上位,还真是好算计啊。” 虽然不知道种田长官怎么得出结论的,我姑且是默认下来。 “既然你有银之神谕事情就好办了。mimic抵达横滨之后原地化整为零,反侦察意识极强。尽管有大佐和侦探社帮忙分析他们的行动,使得我们的人能一直跟在后面盯住每一个。但要想在同一时间把他们都一网打尽就有些困难了。” 说到这,种田长官自嘲地笑了笑:“毕竟了解异能特务科的人都知道,我们一直是相当缺人的部门,对我们来说最稳妥的做法是逐个击破。虽然会导致出现漏网之鱼,有可能造成一些民众的伤亡,但于我们而言却是值得的。” 这是相当诚恳的说辞,异能特务科里都是官方收集到的精英。 相比起来内务省宁愿牺牲部分平民,也不愿折损异能特务科的人手。 所以庶民总是悲哀。 种田长官语气一转:“以上是代表官方的说辞,下面我来说两句心里话吧。我可不想看到无辜的民众流血,既然不在mimic入境之前就解决他们是织田先生你的提议,那么保护民众也该是你的责任了,对不对?” “的确如此。”我完全听懂了,“请把异能特务科无法在第一时间顾及到的mimic成员位置标记给我,我会命令港口mafia的人去处理的。” “很好,请记得活捉最佳,有利于我们和法国人谈判,但是死了也没关系。”种田长官语速快得像是生怕我反悔,“那么祝我们双方都顺顺利利吧。” 他果断挂了电话,并在下一秒就把相关情报传输到了我手机上。 明明没有预料到我会拿到银之神谕,但却能提前准备好这些、在第一时间进行反应,大人物的世界还真是复杂难懂,非我这等凡人能够理解。 我低下头,捏着银之神谕思考该找谁去下命令。 老实说港口mafia里我还没认识几个人,去找直接负责我的小组长吗? 但对方只会把处理尸体之类不想做的工作推给我,我每次旷工小组长总是迟钝到第二天才发觉。让这样的人去对付mimic,大概和叫他去死是同一个意思。 我思索着四处踱步,没有什么目的地行走,巧遇两个互相似乎看不顺眼却并肩而行的人:一人鼻子上横贴着一张创口贴,绿色外套上有毛领子,另一人戴着很有设计感的白口罩,黑色外衣只有半边袖子。 有一点眼熟,是港口mafia的人,都很强,而且不是干部。 也就是说,可以命令。 我抬起手拦住了两个人的去路,向他们展示崭新的银之神谕。 “请两位不要声张,现在有紧急任务交给你们。” …… 万事开头难,成功布置出一次任务后,我又抓了些别的人逐一安排出去,感觉自己很像「狐假虎威」中的那只狐狸,就这么一直进行到安吾终于把森先生的情报带给我。 我们在异能特务科的保护下秘密见面。 “综上,森先生曾经在东大读书,成绩优异,异能大战时期积极主动参军,以军医的身份上了战场,战后成为地下黑医,得到港口mafia当时首领的信任,对方死后继承了首领之位。” 我思索着指出情报的缺失:“森先生为什么会从军医变成地下黑医,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以及当上首领的过程太过简略……” 安吾叹气:“临时能查到的只有这些,你不满意也没办法。如果想得到那么细节的情报,提前给出充足的调查时间是必须的吧?” “这样啊,那就算了。” “不好意思,我之后会补上这些的。” “不用,现有的情报已经足够了。” 我知道了森首领过去的一些主张、观念和经历,结合我的世界那边大家分析过森主任后给我讲的重点,我知道该同森首领说什么了。 “安吾,你现在去把太宰单独引到这个地点,告诉他我在等他,不要惊动森先生。” 安吾瞪了我两眼,才忽然放弃了什么似的,有气无力说道:“是,我这就去办。” 作者有话要说:“织田作先生可真会使唤人啊。”某人未说出口的抱怨感谢 柚子扔了1个手榴弹 啾咪! 啊啊上章作者有话说光顾着玩梗了,忘记放简介了,改过一些设定和之前不一样了。 好了快看!看完了快收! 《圣母的游戏》; 不要听她说,会被她欺骗。 不要看她的脸,会被她蛊惑。 不要靠近她、仰慕她、轻视她、畏惧她,尤其不要对她产生好奇。 她不是英雄,从不思考世界的安危和大多数人的利益。亦不是侠客,并不以锄强扶弱为己任。 她只是圣母,是宽恕者,是善行本身。 她就是温以纯。 …… 温以纯默默关闭了cue到自己大名的帖子,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还买了这种不要脸的有才水军。 她明明只是个无业游民,没有立场也没有底线,一天到晚只会去烂尾楼、水上乐园、地铁隧道等各个地方妨碍除妖寺公务、救助发了疯的混血种、为妖类做无罪辩护。 “我就像一只四处辗转的流浪猫,在遇到的每个人面前卖力表演。我不想践行什么崇高理念,我只是在生活。” -- 第182页 在这个妖吃人、人杀妖的世界,混血种生而有罪,只能在夹缝中挣扎,而她是唯一划破黑暗的明星。 你永远不知道表面柔弱无害可以无条件原谅任何人的女孩子实际上有多少秘密又有多么疯狂。 但凡游戏,必有赢家。 圣母站在纯白的高塔上,吟唱金色的救赎歌谣。 观前须知: 1女主非典型圣母,请勿代入正常人思维。 2作者老中二病了,为了时髦值啥逻辑都敢丢。苏苏苏!美美美!强强强!帅帅帅! 3我流世界观架设中。 第106章 那个男人,约见 如疾风骤雨,又如兔起鹘落,在早有安排且人手充足的情况下,解决mimic就只用了一小时左右,期间尽可能避免了影响无辜市民。 直到行动结束尘埃落定,大部分普通人还毫无察觉,沉浸在与往日毫无不同的平凡蹉跎的生活里。 纪德被活捉了。 原本异能特务科想要实行的计划是直接抹杀。毕竟此人是最危险的mimic头领,没人自负到认为自己有十足的把握控制住纪德。 在已经提前得知纪德异能效果的情况下,布置好杀招直接击杀才最稳妥和负责。 但最后纪德还是被活捉了,当中有一些运气的成分,主要则是源于大佐的努力。 虽然对纪德的所作所为万分失望,但大佐内心深处还是下意识回护了自己曾经的部下。 不知是出于怎样复杂的心情,尽管明知纪德已经堕落到肆意伤害无辜民众的地步,大佐也依然愿意承认纪德是一名军人。 当时的场面我没有现场看到,只是在事后听了安吾的转述,得知大佐刚一现身就令纪德强烈的动摇起来。 那时大佐正正堵住了纪德突围的前路,使纪德不得不停下来说话:“生活有千百种形式,每人只能经历一种,我已经走在破灭的死路上,您是救不了我的。” 而大佐回答他:“你理想的生活不是这样,因而一口咬定你的生活已经断送。但是我要告诉你,生活是世俗的,与理想和道德都并无必然关系。人是完全可以抛弃理想,然后不道德地活下去的。” “那您告诉我,军人的荣耀真的存在吗?” “当然存在,我从不怀疑这点。你是我骄傲的部下,你的荣耀一直在你身体里蜡烛一般燃烧着,即使生活每天吹它,也始终无法把它吹灭。” “是么,您是这么想的……”纪德垂下头去,“可很抱歉,我什么也不期待,也不再愿意去期待了。” 大佐丢开所有的武器和保护,独自勇敢地上前拥抱了纪德,并说道:“那么你就紧紧抓住你的所有信仰和怀疑,然后老老实实等待我们给予你的未来吧。” 听了安吾的复述,我不由感叹:“纪德真是个内心充满冲突的人。” 安吾瞥我:“织田作先生对他很感兴趣?那正好,他强烈要求离开日本前见你一面。” 原来纪德比我想象中更早的知道了我。 森先生真是极有效率,早在我展开行动之前就把我当做鱼饵、用我的名字去引诱纪德了。 现在我完全可以拒绝见面,从头到尾都不接触纪德,这对所有人来说应该是最安全的选择。但我想了想还是去了。 因为很快会被移送出境,纪德没有被关押到什么深而黑的异能监狱里,而是被严密捆绑着压在码头,大佐就站在一边贴身看守他。 其余mimic的活口已经先一步压上了轮船,只有纪德固执地等在码头上想要见我一面。 我刚一出现,他就准确地找到了我,牢牢盯住了我。 大佐说明有十分钟的谈话时间,然后就让到一边,表示不会偷听。 我首先观察纪德的外貌:银灰色的头发像烟灰一般缺乏生命力,却长了一张很适合军人的端正的脸。他看向我的眼神很空洞,死一般平静。 “我听说大佐会带你们回法国上法庭接受审判,而且听说法国已经废除了死刑。” 纪德的声音平静到异样:“也许吧,钟塔侍从巴不得mimic全体死在异国他乡,他们的态度足以代表大多数人的态度。也许我活不到上法庭,在轮船靠岸前就会死去。” 我说:“可是很少有人知道你们最开始是被冤枉的,大佐打算把过去的真相公布出来,那样很多人都会原谅你们。” 纪德摇了摇头,没有丝毫乐观:“把早就长好的伤疤挖开再重新流血,没有人会感到高兴。很多事其实只有一次合适的解决时机,一旦过了,就是错了。” 纪德的想法是客观而理性的,反而大佐在这件事上有些一厢情愿的天真气。 我和大佐十分简短地交流过,得知他花费了很大心思与代价说服日本方面同意将纪德送回法国。 其实一直关押着纪德对日本来说没有任何益处。只是大佐表现得太迫切了,才给了别人狮子大开口的机会。 不过这种层面上的东西不是我关心的,我也不会自以为是对大佐的行动出言批判一番。 我把眼前的纪德和「故事」里的那个求死者进行横向对比,便由衷地为这个纪德感到高兴。 他身上没有那种对死亡的迫切感。虽然也并没有就此生出生的向往,但已经足够平和。 我观察纪德时,纪德同样在观察我。 -- 第183页 他说:“其实我很好奇你,我也调查过你。一开始我觉得你能够理解我,所以我本想让你来救赎我,而现在……也许是我无法理解你。” “理由呢?” “听说抓捕我的计划是你牵头的,让武装侦探社喊来大佐也是你的提议。你似乎早就料定我会来,你只是好整以暇地一直待在横滨。 就像老练的蜘蛛待在自己织出的网上,就顺利等到了我自投罗网,在你面前我只是一只昏了头的虫子。” 他居然知道我做了什么,大佐还真是放心他,差不多什么都对他说了。 纪德坦然地表达着对我的好奇:“你能和我讲讲真实的你么?什么都好。我败得彻头彻尾,你来之前我一直在复盘,发现竟找不出一种胜利的可能性。我想尽可能弄明白你是怎样的人,我想了解到究竟是怎样的人毫无悬念战胜了我。” 我摇头:“我没有毫无悬念战胜你,这种说法太夸大了。” 纪德皱了皱眉,偏过头往大佐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应该知道吧,我身上这些绳子布条和手铐并不能真的困住我。但我一直没有挣脱,因为我在等你来。” “我明白了,你是想说如果我和你讲我的事,你就不会挣脱束缚而是乖乖跟着大佐上船离开。是这样吧?” “是这样……” “好……”我叹了口气。 因为「故事」里叫人失望的发展,穿越过来后,我其实自行放弃了与纪德沟通交流,现在却反而被动得到了这个机会,命运还真是无常得充满讽刺。 要从哪里开始说呢?总之肯定不是从姓名开始自我介绍。 我看向港口蔚蓝的海面:“我,以及很多像我一样平凡的人,都是被无情生活碾压着的落魄野犬,囿于庸碌的生活和生活里的种种烦恼,在努力过好自己的人生。” 只是如此,也仅此而已。我并非什么不凡之人,过得也并非什么不凡生活。 纪德沉默地盯着我。 那是怎样的眼神呢? 与起初单薄的平静不同,已经迸发出了强烈的探究欲,像是一簇很难被感受到却能轻易灼伤人的火焰。 过于慑人的执着被种种表象掩盖在纪德体内,我忽然意识到他不会再轻易寻死了。 他是个固执的人,他的疑惑那样强烈,在得到解答之前不会放弃思考。 在纪德眼里,我的定位不再是他的「理解者」,与他不「相似」也不「平等」,不能再带给他什么死亡的救赎体验了。 相应的,我为纪德注入了另外一些东西。 那些东西会帮助纪德活下去并实现自我救赎么?我不知道。 在未来会对我造成某种影响么?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个平凡的男人,只能过好眼前的生活,然后满怀希望地期待未来。 …… 深山,废弃的独栋洋房,宽敞的舞厅。 太宰命令自己的部下们把这里打扫了出来,擦净窗子接上电灯,摆上桌椅、茶水和精致的甜点,将舞厅改造成了一处很有诚意的会客场所。 我在那里等到太阳落山,终于等来了森先生。 森先生穿了一身适合宴会的西服,踩着全新的锃亮皮鞋。长长的红围巾搭在他的肩上,像是一条勇者的披风,随步伐摇摆飘荡。 他牵着金发的爱丽丝,让娇小少女穿了一身洛可可风格的甜美洋装,戴着宽檐的帽子,撑着一把蕾丝花边的小洋伞,像是要参加一场午后的少女茶会。 我静静看着他们走近,思考自己只是普通的穿着衬衫和风衣会不会太随意了,是不是显得不够尊重这个场合呢? 以及刚刚吃过一份咖喱饭,虽然仔细擦净了嘴角,但会不会还有不得体的气味残留着呢? 我可真是个不仔细的没用男人啊。 “哎呀,让织田君见笑了,我因为听说见面的地点是在舞厅里。所以就擅自换了服装前来,还以为迎接我的会是一场像样的舞会呢。” 森先生自行坐到了我对面的位置,对我露出气定神闲的笑容。 爱丽丝乖乖地坐到了森先生手边,垂下眼眸开始安静地挑选桌面上的甜点。 我突然很庆幸这里有这些精致的甜点,至少这个部分与我的客人风格相搭调,挽救了一些我因招待不周产生的自厌心情。 森先生对我笑着,似乎见到我让他很愉快:“感谢你今天邀请我过来,不过这里还真是空荡又冷清啊,我过来的路上看到了太宰君和安吾君,他们还好心地为我指了路,你不叫他们进来做个见证吗?” 我说:“我们两个人的事,没必要让他们见证。” “是么,我还以为我猜中你的心思了呢。”森先生摇摇头,似乎为自己的猜测失误深感遗憾。 他紫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审视着我:“不过幸好,我至少没有领会错你的邀约,并且按照你希望的那样前来赴约了。” “感谢你前来。”我干巴巴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生活有千百种形式,每人只能经历一种——安德烈·纪德。 这章开头纪德和大佐的几句对话,都参考了一些三次元纪德的文字。 我感觉这样写比较有逼格。好吧,只是我自己感觉。托腮…… 话说真·平凡男人·织田作怎么都到这地步了还能坚信自己很平凡?费解i。 -- 第184页 g 第107章 那个男人,谈判 森先生望着我,笑着摇头,像一位老师在因学生的蠢笨感到十分伤脑筋。 “织田君,你太拘谨了,这里可是你选择的主场啊。这样吧,我们先放松地聊聊天好了。” 他随意地向后靠在椅背上:“说实话,当我在银之神谕上签字的时候,可真没想到你能做得如此出色。” 他嘴角挂着神秘的弧度:“当时我只是发现你好像已经知道安吾君的下落,我以为你拿上银之神谕后会立刻把安吾君带回来呢。虽然和计划中的有些出入,但那也算是一种可以接受的发展。” 我回忆起自己接受命令时与森先生的对话。 如果咬文嚼字来计较,我只要找到安吾就够了,不必把他带回港口mafia。所以我其实算是完成了任务。 不过我想,这种狡辩还是别说出口为好。 森先生将一根手指搭在额头上,摆出苦恼的姿态:“结果你真是一点也没客气,不但随意差遣我的部下们去和bsp;还哄走了我的一位干部顺搭上干部一帮手下,却什么解释也没有留给我,更是不见你把安吾君找来。” 他眉眼微垂着,像个尽管被最信任的人深深辜负了,却只能可怜地待在那里,什么都做不了的可怜人。 我张了张嘴,森先生立刻单手下压着示意:“啊,但请千万不要误会,我完全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相当欣赏你呢。” 他的语调向上扬起:“你解决mimic的方式精妙绝伦,叫我叹为观止。我得承认,若换做是我的话绝对做不到这么好,所以我是打心底里极为佩服的。” “谢谢……”我干巴巴地说。 除了道谢也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对。我应该受宠若惊吗? “真是败给你了。”森先生摇摇头,重新坐直,“好吧,你不喜欢闲聊,那就来正经谈谈。告诉我,你希望达成什么目的?” 这我倒是有明确答案:“我想成为港口mafia的新首领。” “哦……”森先生不置可否地轻轻应了一声,“这么说,原来我也没想错……” 他看着我的眼睛:“但是你独自在这里面对我,没有叫帮手,这样真的好吗?提醒你一下,我可不是个重病在床不良于行的老年人。” 与此同时爱丽丝抬起头来,冷冷地看向我。她正好吃完一块芒果小蛋糕,手里还握着小叉子。 我没懂森先生为什么要拿老年人举例,只能回答他关于不叫帮手的提问:“我会劝说你主动把位子让给我,所以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够了,不需要帮手。” “只是劝说,却不动手么?” “计划里没有战斗的部分。” “哎呀,那么你凭什么自信能说服我?”森先生哈哈大笑起来。 他好像真觉得我说了个很好笑的笑话,以至于长笑不止浑身颤抖。 爱丽丝露出厌恶的神色,狠狠瞪了森先生一眼,拖着凳子坐到了离森先生远一些的地方,凳子腿在地上擦出一串刺耳噪音。 而森先生仍保持着笑容,没有一丝动摇,视线稳定落在我身上。 “森先生,我知道你把mimic引来横滨的目的,你想从异能特务科得到异能开业许可证。而我已经和种田长官说好,只要他在任一天,只要你在位一天,异能开业许可证就不会颁给港口mafia。” 顿时,森先生脸上的笑容就淡去了。 他的视线在舞厅里的桌子、灯、墙壁、门窗等等之间转了一大圈,之后说:“这就是问题所在了,织田君,你是特务科的人么?” “不是……” “哦,我猜也不是,不然安吾君的存在就太奇怪了。那你究竟是代表哪一边呢?” “我只代表我自己。” “只是你自己?那我就不明白了啊,你凭什么说服特务科站到你的一边,就凭你帮安吾君逃过了mimic的恩情么?”森先生讥讽地笑了两声。 我摇头:“不凭这个。” “那是凭你的人格魅力咯?”他用奇异的眼神打量我,“的确,不然也不能解释太宰君为什么死心塌地站到了你那边。我原本还以为是我和太宰君的关系更亲密呢,真受伤啊。” 我由衷感到厌烦,这种阴阳怪气的话实在不想再听下去了。我决定直接一点:“我是超越者。” “呃……”我观察着森先生的表情。他的表情好像凝固了,只是傻傻地瞧着我。 最近我已经习惯别人听不清我说话,所以我很自觉地再重复了一遍。 森先生慢慢恢复了对表情的控制,眼眸中酝酿起晦涩的情绪:“我可没听说过这事啊……织田君的异能力不是预知几秒钟危险么?这就算得上超越者了?” 关于这个问题如何回答,计划里有很明确的话术,所以我只需背诵标准答案。 “预知类异能很容易伪造,只要反应敏锐并表现出早有所料的样子,声称有这样的异能别人也是没办法证伪的。” 我想这应该不算骗人,毕竟我没有明确说「我就是用这种方法伪造能力的」这种话,只是说存在这种情况而已。 “还真是这样呢……”森先生点点头,然后沉默下来,应该是被我误导成功了。 大概过了十几秒钟,森先生轻声道:“不过,超越者就算很稀罕,也没有稀罕到让别人都无条件支持的地步吧。而且别看港口mafia这样,其实也还是有超越者在暗中守护着。” -- 第185页 “是说从不露面的那位干部么?” “是哦……” 我点点头,然后回正话题:“我能得到支持,主因是我的能力比较特殊,如果当上首领会对大家都有利。” “对我也有利?” “是的……” 森先生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又要开始发笑。 我决定先一步打断他的魔性笑声:“森先生很爱这座城市吧?努力发展港口mafia也是为了实现三刻构想守护好横滨。但我做首领对横滨益处更大,所以从这个角度论起,于森先生而言也是有利的。” 这次,森先生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慎重表情:“啊,织田君从哪里知道三刻构想?” “夏目老师老师告诉我的。” “夏目老师……”他学着我的语调重复了一遍,然后又是一遍,“夏目老师……哼,原来如此,呵呵呵……哈哈哈!” 这次我完全没办法阻止他大笑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笑得浑身抽搐、手指痉挛。爱丽丝索性起身换了座位,用双手捂住耳朵。 捂耳朵是明智的做法。我没有捂,所以感觉耳膜都在一同不适地共振着,非常担心森先生就此哮喘发作。 而且我也实在不明白,这究竟是哪里好笑呢? “了解了,真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关系。”森先生说着我完全听不懂的话,“原谅我的失态吧,这都怪织田君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夏目老师也完全没有给过提示。” 他暂且是冷静了下来:“那么,可以告诉我么,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我一边心中满是听不懂的疑惑,一边毫无保留、详细准确地将能力和盘托出。 这样据实以告不是出于坦诚之心,而是要逼迫森先生做出选择。 用太宰的话来说,就是:“那种凡事都追求最优解的家伙,在特定问题面前根本没有选择余地哦。” 如果森先生是感情用事,或者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我就没有任何和平谈判成功的把握。 但森先生是个理性到太宰都会嫌恶的人。所以我只要给出一个最优解就好。 听完我对于「世相」的描述,森先生陷入了沉思,我给他留出思考时间,自己也回想起不久前与太宰的会面。 安吾按照我说的那样叫了太宰,鸢色眼睛的黑发少年脚步轻快,提着一盒硬豆腐走到我面前。 “喏,织田作心心念念的特制硬豆腐来了哦,我还带了一点佐味的酱油,美味度增加一千倍——” 我伸手接过,打开盖子。 已经切好的豆腐端端正正摆在盘里,外观上比起食物,更像几何形状的石膏雕塑。 这样外观的豆腐我是头一次见,真不愧是太宰亲手制作的食物。 太宰嘟囔着:“事先提醒啊,咬的时候还是谨慎一点为好,当心硌到牙。” 我升起无比的期待,抬手拿起筷子:“我开动了。” 安吾连忙凑过来打断我:“织田作先生,现在不是乱吃东西的时候吧,万一又是会导致失忆的黑暗料理可怎么办?” 太宰撅起嘴:“喂喂,不要随便贬低别人的得意之作,我对这个的味道可是充满自信!” “只有味道很自信是嘛,但是却没反驳我说的「有可能造成失忆」这句呢。”安吾摇摇头,“很可疑啊,太宰君。” 我心中的期待一顿。 的确,如果有什么失忆之类的效果就麻烦了,接下来还有很重要的谈判,不能掉链子。 我怀着淡淡的遗憾放下筷子。那么就等谈判结束后再吃吧,希望放置一会儿不会影响口感。 太宰老大不情愿地哼哼唧唧:“什么嘛,亏我还特别记挂着要带豆腐,一路提过来超——累的!感觉超——重的!” 安吾嗤之以鼻:“我认为在这种时候还专门拿来黑暗料理,不论是什么居心,行为本身就已经够糟糕了。请太宰君别再撒娇,至少也看看气氛再说话吧。” “诶?居然要我看气氛,安吾是想让我问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吗?” 太宰夸张地挑起眉毛:“我才不问呢。无论是安吾的小秘密,还是织田作的小算盘,别想我会像个笨蛋女子高中生一样大呼小叫着问东问西。” 他装模作样地捂耳朵,双手与耳朵之间虚虚隔开一段造作的距离:“就算安吾要告诉我任何事,我也不听的哦,不听不听就是不听啦啦啦!” 安吾皱眉:“太宰君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吗?” “我若是早有预料,就会在认识安吾的第一天把子弹送进安吾脑袋里做纪念了,你这个欺骗感情的混蛋渣滓政府走狗。” 太宰对安吾做了个鬼脸,扭过头深深望向我的眼睛:“织田作,在酒吧里的时候我就没有问,所以现在我也不会问。你只要告诉我想让我做什么就好,我帮助朋友是无条件的。” 于是我也没有擅自解释一切。事实上我本来就没准备什么解释,我们之间一开始就存在着无言的默契了。 当安吾在酒吧打开那个导致谎言出现破绽的包,太宰明明看出问题,却什么都没问。 当我紧跟着安吾告辞离开,太宰也没有任何动作。 太宰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并非毫无察觉,只是不去探究,维持着一个最能保护自己内心的安全距离。 在我来施加影响、为这份友谊的羁绊做些什么改变之前,太宰显然是不愿做最初打破僵局的人。 -- 第186页 虽然已经明白,我还是不免好奇:“太宰完全不惊讶吗?” “诶……怎么会?我超级惊讶。” 太宰露出了很淡的笑容,和话语中的开朗很不一样。 “但因为是织田作让我感到惊讶,我只好把一切都归因于「毕竟是织田作」,这么说服自己了。” 他嘴上说得简单,我却仿佛能看到他内心千回百转的思考和权衡。 如果还是迷茫的状态,他绝不会冒失地跟随安吾来见我。既然他来了,就说明已经做出了选择。 太宰选择站在我这边,什么也不问的站在我这边。 人与人之间的羁绊与感情真是奇妙,也真是美好。 我感慨万千地想着,说道:“实际上,我打算当首领。” “哇哦……” 那一刻,太宰脸上的那个表情,要怎么去形容呢? 也许就像明明已经被提醒了眼前的咖喱饭味道极为不同。但真吃到时还是被惊得灵魂出窍。 总之,我和安吾都认为那个表情非常值得记忆,因为实在是有趣极了。 我说:“就拜托太宰帮忙布置与森先生谈判的场地了。” “喂喂喂等一下!”太宰突然像个要向老师提问的学生一样高高举起手。 他满脸都是急切:“我反悔了,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也许是硬豆腐吃多了造成的,我的脑子好像已经不会运转了,已经没有办法理解一切啦!” 应和着他笨蛋女子高中生一样大呼小叫的,是安吾原因不明的笑声。 “织田君……”森先生把我的思绪从回忆中拉回来。 “啊……”我凝神看向森先生,“我在听。” 森先生十指交叉在一起:“我已经明白了特务科会支持你的理由,我个人现在更好奇的一点是。如果你当了首领我会怎么样,总不会是去乡下养老吧?” “如果你同意,我可以推荐你进入异能特务科。” “真的吗?让我这种危险分子去政府部门工作,听起来只是变相监/禁的一种好听说法,我与他们可是完全敌对的立场。” “我相信森先生可以融入他们,而且这只是一个提议。如果你接受,我会帮助你在异能特务科谋得高位。” 森先生微微眯起了眼睛。 我又接着说道:“而且我的朋友安吾曾说过,人是会思考的。我认为人会改变,立场也会。森先生过去不也曾是军人么?但你如今却无疑是站在法外组织港口mafia这边了。” “哎呀,织田君真是好口才,如果你肯早点展示出来,就不必一直当最下级成员每天赚辛苦钱了。” 森先生笑了两声,笑意没有进入眼底:“真有意思,织田君明明这么厉害,为何过去从不展露呢?无论是这份才智,还是名为「世相」的能力,若换做是我拥有,大概早就去过自由自在的潇洒生活了吧。” 这问题确实难倒我了,我总不能回答他织田作之助已经换了一个,不但带来全新的异能力,还带来许多人共同制定的篡位计划。 但要临场编谎话,我一时也害怕说得错漏百出,只得先依照直觉对付两句:“关于这点,安吾认为世界上不存在无限度的自由,我十分认同他,也没有想过去进行自由自在的潇洒生活。” “织田君很推崇安吾君嘛。” “如果这算是推崇,那么我也同样推崇很多人。” “是么。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政府那边不再信任你了,甚至要反过来对付你,你会如何?” “只要我够强就可以了。” 计划中明确规定了无论森先生用什么假设来为难我,我都只回答这句,绝不多余吐露一个字。 但这真是一句令人难为情的话啊,说出口的感觉简直同撒谎一样,让我心底一个劲的发虚,总有种某个角落会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拆穿一切,然后对我饱以老拳的感觉。 不过,待彻底说出口之后,我又觉得或许确实如此。 毕竟要背负这样的责任,不够强是不行的啊。 …… 谈判结束后,我走出废弃洋房,天色已经全黑,星与月一同高悬在深蓝色的天幕里,夜风吹过,凉爽而舒适,安吾和太宰迎向我走来。 我也迎向他们走去,总算可以尝到心心念念的太宰手工硬豆腐。 从阅读「故事」的一开始我就在好奇着了。人的好奇心如果无法及时得到满足,会逐渐发展成执念一样坚硬的存在,硌得人心里难受。 无论会造成什么后果我都不在乎。失忆也好,回想起噩梦中的音乐也好,怎样都好,现在什么也不能阻止我品尝美食。 …… 果然如太宰所说,很是美味。 作者有话要说:安吾:我那哪是原因不明的笑?我就是在幸灾乐祸啊!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被织田作先生吓到! 大家久等啦,我因为明确知道自己是何等的鸽子,为了不再忍受良心拷问的痛苦已经抛弃了全部良知哈哈哈—— 话说我的朋友们也都是鸽子呢,比如扬子。 扬子咕咕了两个月,但最近却和我说要发奋努力,不管可信度如何还是要支持的,所以再给大家推一次扬子的文。 你们看了就知道,扬子超会写的,所以有什么对鸽子的怨念请全部冲她去,不要冲我来哦—— -- 第187页 《吞下二十根手指后我重生了》by南野扬 【零基础,请问重生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谢邀。 人在医院,刚下病床。话不多说,当时情况是这样的,我吃了二十根手指,重生回转学前一年。 有些人会对「重生」感到好奇,其实从我个人经历来说并不觉得有趣,也没有大家想象中的优势。 刚重生的时候对一些事情困惑了很久。 横滨什么时候有的mafia?地标为什么变成了mafia私产? 文豪们都去哪里了,日/本文坛还有救吗? 为什么国中生在使用神奇网球? …… 手指们也找不到了! 果然哪里不太对吧,这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啊! 这些不是重点,最让我没法适应的转变是—— “我的老师,变成了学校里的前辈。” 身体回到了15岁,时间回去了更久以前。 五条老师暂不存在。 五条前辈,信积拉奶! —— 某科学的5t5:嗯? 某虎:哦呼! 阅读指南: cp五悠 过程可能会有高专5x虎x285的展开 感谢食用…… 第108章 番外·内部食堂对话 正午,港口mafia本部大楼,内部食堂。 因为这里是外人绝难闯入的安全地带,一名年轻的小职员总算找到放松机会,一把扯松了领带,又几下抓皱穿了一上午的西服。 他盯着自己打好的午餐,厌恶地叹气:“烦透了,到底为什么要放那些不知所谓的游客进来啊,还得保持得体礼仪客客气气接待。啧,简直像是变成合法导游组织了一样。” 坐在他对面,头发里已经冒出白丝、脸上的皱纹也已经十分深刻的前辈抬起眼皮,放下了吃到一半的拉面,用半浑浊的眼睛盯住了他。 他下意识觉得不妙。 但前辈并没有暴起发难,只是望着他慢条斯理地道:“小子,说话要当心,我们可不是什么非法组织,而是获得了政府许可与扶持的正经组织。” 发觉前辈只是口头警告而非打算动手教训,年轻人顿时松懈下来,并因为前辈拿腔作调的话语感到一阵恶寒,狠狠皱起脸皮。 用比较粗俗的话语来形容,他仿佛听到妓/女在吹嘘自己对伴侣非常忠诚。 他大着胆子与前辈攀谈:“我知道,现在组织要洗白上岸嘛。但是在那些政府的人面前好好表现不就够了么,为什么还冲着游客表演,这种作秀就太过火了吧?” “洗白上岸?你听谁说的?”前辈嗤笑了一声。 “呃,难道不是?” “不存在洗白,也不存在上岸,我们可从来没打算放手横滨的黑夜,现在与政府打好关系只是为了能更好的掌控黑夜。” 年轻小职员不怎么服气地哼了一声:“我可不觉得组织需要做到这种地步才能掌控黑夜。说到底就是上面的人想一出是一出,随意折腾底下的人罢了。” 前辈叹了口气:“如果放在以前,遇到你这种口无遮拦的小子我一定会把你打成半死。因为只有这样才可能保住你的小命。你就尽管庆幸吧,现在是织田首领的时代了。” 被直白的怼了,年轻人噎了一下,但还是决定嘴硬挽尊:“织田首领只是脾气好,却不见得多么高明,我可不会为现在这种生活感到庆幸,整天都要装模作样当文明人,根本就毫无意义嘛。” “呵呵,织田首领不高明?这种话你自己也不信吧。” 年轻人无法反驳。 是啊,一个在政府面前都有面子的人怎么可能简单。而且一直都有传言说织田首领是一位超越者。 他沉默下来,胡乱吃了两口饭,到底忍不住又问道:“前辈,那您是怎么看待织田首领的?他又开学校又开咖啡厅,又请游客进入本部大楼。但凡与组织生意不沾边的事全都做了,我实在无法理解这些行为。” “你以为我就理解么?我要是能理解,大概早就当上干部了。” 前辈的回答有些出乎年轻人意料。但又是这么理所当然,导致年轻人一时无言以对,只能埋下头瞪视自己的午餐。 前辈吃完了碗里的拉面,呼出一口气,决定再提点一句:“你想分析命令、理解意图,但这些是上层的大人物们才需要动的脑筋,你我这样的小角色只老老实实执行命令就足够了。” 这番话说的很实在,但这种实在话怎么能打发的了人? 年轻人当然是选择追问下去:“在您看来,织田首领是个怎样的人?您好像很肯定织田首领做什么都有深意。” 前辈低下头,对着自己面前的空碗犹豫片刻,觉得自己或许不该多嘴。 他见多了祸从口出的人,自己也常引以为戒。但此刻终究是内心指教后辈的欲望占了上风。 毕竟,如果一直保持沉默,别人怎么能知道他的智慧呢? 想要显示自身的前辈重新抬起头,故作平淡地讲述道:“曾经有段时间,我有幸和织田首领是同事,我们一起当组织里最底层的跑腿人,负责处理各种人推过来的谁也不愿意做的杂事。” 听闻这话,年轻人满脸都是不信。怎么可能? 首领那样的大人物怎么会和最底层的人扯上关系,前辈一定是在吹牛吧。 -- 第188页 可是,看着前辈那淡然的、略为浑浊的双眼,年轻人又直觉对方没有说谎。 但若是真的,那不就更加叫人难以置信了么? 前辈:“小子,你猜织田首领当时是什么样的?” 年轻人:“我……猜不到……” “那时候啊,他对所有杂活都毫无怨言。就算我不是他的上级,但只要恳切拜托,他多半也会答应帮我一些小忙。比如一次任务要站岗,我想提前半小时偷跑,他会帮我打个掩护。” 年轻人有些怔然。这种同事之间与人为善的态度怎么说呢,既不罕见,也不超乎想象,在人类社会相当平常。 但是这种平常放在组织的首领的身上就太怪异了,反倒变得超乎想象起来…… 他不由呢喃:“原来以前首领那么普通。” 前辈哼笑一声:“普通?大错特错。我那时就看出来他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他的心思谁也猜不透,身手好得离谱,不怕任何危险场面。 他总是独来独往不怎么合群的样子。但那不是因为他性格孤僻,或者在有意避开旁人。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年轻人老老实实地摇头,表示不知道。 “是因为他在其他地方有更配得上他的朋友。所以不需要和我们这些没出息的同僚混到一处。后来我知道,他的朋友是太宰大人和坂口大人,可见他很早就身处最顶端的圈子了。” 说着,前辈叹了口气。 他总归是不怎么甘心的,曾经他距离组织的最顶端那么近,与织田作之助朝夕相处,一切触手可及,但他却没有资格进入那个领域。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还不够出色。 “那时的织田一向不显山不露水,我记得有次小领导让他处理哑弹,却没有给他任何防护,那种弄不好会没命的差事换我绝对会耍滑头应付过去,织田却老实去做了,而且还漂漂亮亮地完成了。小子,你说这算普通吗?有些人注定是要成大事的,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年轻人感觉自己悟了:“前辈,您是说他一直伪装成老实人?” “不是刻意伪装,那些事他全都不放在心上而已。” 前辈自顾自笑了一会儿,因往事感慨万千:“那个小领导啊,过去没少把最讨厌的任务硬推给织田。因为织田是他手底下最老实的人。然后你猜猜看,现在那个小领导如何了?” 年轻人不由紧张起来。 还能如何呢?肯定要秋后算账吧。换作是他自己哪天飞黄腾达了,肯定要让以前得罪过自己的人全部后悔。 也许现在那个小领导的尸体已经混进水泥,不知浇筑到哪座桥墩里去了。眼前的前辈是想提醒自己别太跳吗? 如果自己今天的不敬之言传进首领耳朵里,那自己也要…… “不是哦……”看着年轻人紧张的样子,很有经验的前辈立刻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那个小领导至今一直好端端的,他不像我,没有往上爬的梦想。所以现在还在做着最底层小领导,而且也没有遭到任何报复和责难。” 年轻人顿时失望起来:“什么啊,这不是说明织田首领就是个单纯的老好人而已吗?” “小子,可不要看不起这样的老好人。你见过的老好人都只是小人物吧?因为一旦老好人掌握了权力,也很难再克制住自身的欲望了。而织田首领是不同的。” 年轻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见对方如此神情,前辈不免心中得意。 人是很难改变另一个人的想法的。而他只靠着饭桌上的三言两语,就让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改变想法陷入深思。 这既是首领的胜利,也是他个人的胜利啊。 他一路从组织最底层爬到在本部大楼里坐办公室,这番成绩虽然比不上首领,但比起周围人还是很够看的,说明他其实也是个聪明人呢。 另一边的年轻人思考结束,主动拿出了请教的态度:“前辈,我觉得真正的好人总会吃亏。织田首领也许不在意吃亏,但放到组织的角度来看是不是不好呢?这个问题我想不通,您可以再指点我一下吗?” 面对懂事起来的后辈,前辈受用极了,浑身舒爽,自然不介意说出更多。 他故作神秘地道:“我认识织田首领的一个守卫,他告诉我首领在顶层设置了一台咖啡机,专门用来给每一个生出异心的部下亲手端咖啡。 那些生出异心的部下会痛哭流涕着饮下咖啡,就像饮下满杯的氰/化物。 “但实际上这只是首领给出的信号,咖啡并不含毒,因为首领不希望部下临死前的挣扎污染了昂贵的地毯。” “叛逆者喝完咖啡需要自己及时去合适的地方死掉,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亲人朋友的性命。” 关于这听来的故事,前辈自己是非常心向往之的。用端咖啡的方式装逼于无形,真是体面的大人物才能做的事啊。他好想向织田首领学装逼。 年轻人的关注点却不在装逼上:“首领竟然可以分辨出每一个生出异心的部下!” “当然,否则你以为织田首领如何坐稳了位置,而且特意发展情报部?”前辈对着少见多怪的后辈摇头,“织田首领什么都知道。” 见后辈还呆呆的,前辈又强调道:“最近情报部的部长坂口大人要升干部了,在a干部死后留下的空位总算得到了补充。以前大家都会对干部之位发起竞争,这次却根本没人吱声,因为人人都看得明白情况。” -- 第189页 坂口安吾升干部,这算是众望所归的事情。如今组织里的人不管知不知道超越者,都已经知道首领最看重的部门是就情报部,时常会与情报部部长混在一处。如果最后不是情报部部长升干部,大家才要吃惊呢。 稍微有些奇怪的是,反而坂口安吾本人对这事的反应极大,一度惊愕得失态,好像完全没料到似的。 前辈吹嘘了一顿织田首领的功绩,感觉比吹嘘自己还爽,他心满意足了,便端起空碗准备离开,年轻后辈在他身后叫住他。 “前辈,我还是不太相信您认识首领。虽然很冒昧,但是请您告诉我一些可以作为您认识首领的证据的事。” 前辈皱了皱眉,他发现这个后辈又没那么懂事讨喜了。但既然要分别了,他也不想再翻脸,姑且是好脾气地留下了一个回答:“织田首领不会吐槽。” 等前辈走了好久,年轻人也没能确定这个「不会吐槽」是说字面意思还是某种暗号。而且这真的能作为认识织田首领的证据吗? 想不通的年轻人终于吃起自己的午饭。热饭已经放凉了,他毫不在意地吃下去,中途又偶然听到了邻座交谈。 邻座居然是港口学校的学生,正在和很感兴趣的同伴吹嘘学校里的精彩生活。 年轻人连忙竖起耳朵偷听,记住了种种不可思议的秘闻。 比如梶井老师致力于培养出足够多的爆炸人才。而且常宣称讨厌街道所以给学生布置炸路的作业。 这似乎预示着组织有一个炸毁横滨大桥、切断交通然后武力接管城市的惊人计划。 一直到内部食堂里的食客都走完了,年轻人才带着装了一耳朵的八卦和情报离开,重新投入到在本部大楼接待游客的离谱工作中。 …… 不知名的委托人: 您好…… 本人接受您的雇佣以游客身份进入了港口mafia本部大楼,参观中途伪装成内部新人,成功在大楼内潜伏一天,所得关于织田作之助的全部情报现记述如下,请及时支付尾款。 根据多人的综合印象可以肯定,织田作之助此人心机深不可测,威望极高颇受拥戴,手段巧妙强大神秘,此次下令开放游客入内必然有所图谋。 我个人猜测,这是一种威慑,故意给出让外界刺探情报的机会,展现出港口mafia铁板一块毫无突破口的强大,以使潜在敌人陷入绝望。 不过,这种炫耀行为似乎与织田作之助神秘狡诈的性格不够相符。 所以很可能还有深层次的意图等待挖掘,只是本人智慧有限,能得出的猜想也仅有此而已。 今后本人不会再接受关于织田作之助的任何委托,他太过危险,已经带给本人过多心里压力,望您理解。 最后,衷心祝福您能破解“织田首领不会吐槽。”这句话当中的暗语,解读出真实含义。 到时如能告知本人,使本人解惑,本人愿意退回部分款项作为感谢。 您忠实的委托执行人 谨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柚子扔了1个手榴弹 單行道扔了1个地雷…… 第109章 那个男人,聊天 不知何时,海边悄然立起了三座崭新的联排小楼,屋顶是清新的浅蓝色,墙体是稳重的砖红色,窗台上摆了许多好养活的植物,屋前屋后种植着小片樱花树林。 乍一看像是什么童话故事中的场景。 某自裁爱好者声称要试试一出门就被樱花埋住窒息而死的浪漫感觉。 所以挑走了门前樱花树长得最茂盛的那一栋。到花期时,他的门前将铺出一大片柔软的粉白色美丽绒毯。 而我被太宰强烈要求住在他隔壁。所以安吾只好委屈一些,别无选择的住进最后一栋,是三栋小楼中采光稍差的一栋。 按照太宰的说法,这是为了照顾安吾睡眠质量。人在黑暗环境里通常会睡得更香甜些。 不过安吾表示不能领情。 我认为情报部发展进入平缓期之后,安吾就很少再通宵了,发际线也稳定住了。 所以太宰是有些过度担心的,而这种朋友之间的关怀情谊也实在叫我感动。 这天下班之后,不知为何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尾随着我钻进了我家里,各自占走我一张沙发,然后自然而然地和我聊起天。 太宰:“又没见到你的五个孩子呢,是都睡下了吗?” 我:“在这边住的几个的确都已经睡下了,留在大叔那边的我没有问,所以不太清楚。” 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睡眠对他们非常重要。所以绝不能像社畜人一样随随便便就熬夜。 而且就算是社畜,我认为除非生活所迫,也不应该随随便便熬夜。 想起来有些心酸的是,虽然我已经是组织首领,但除去给自己开的学校当国语老师的时间,其他正常上班时间仍然是无暇照顾孩子,所以只能继续托付给大叔。 最近稍微空闲,我才把几个年纪小的接过来小住几天,也好让大叔那边轻松一点。 至于大孩子还要上小学,从这里出发路程较远,所以继续留给大叔照顾。 安吾还不知道这些安排,所以问为什么要把孩子分成两拨,我回答之后太宰立刻叫道:“所以说啊织田作,我们什么时候开家幼儿园呢?我要去当幼儿园老师!” -- 第190页 我问:“太宰是在中高一贯制的校园里当教师当得不顺利么?” “没错哦,班上青春期的孩子们都太叫人操心啦。无论是成天打架的芥川和敦,还是不低下头瞪大眼睛就怎么也找不见的小矮人,都让我快要心累而死了。” 太宰一边说,一边夸张地叹气。 “这种死法太难看了不是么?我已经憔悴到要长出安吾同款黑眼圈了哦。” 安吾斜视他:“太宰君,我最近一直有注意补眠,黑眼圈已经消掉了,你至少看一眼我再说这种胡话。” 太宰耸耸肩:“好吧,那就pass掉黑眼圈,换成后移的发际线好了。” “请不要摆出一脸勉强的样子来诋毁我。不,我不是说换成悲伤的表情就可以了!” 安吾有些动怒的样子,太宰眼睛一转立刻更换了话题。 “嘛……我说真的,青春期小鬼头就算了吧,还是幼儿园那个年龄段的比较治愈。在见过织田作家里的五个孩子之后,我就觉得必须守护好孩童的笑容。不然要是某天被从政的幼女控变态盯上了怎么办?” 我微微点头道:“的确,那样是很可怕。” 安吾受不了地摇头:“连这也要赞同太宰君吗?他在借题发挥内涵森鸥外先生呢。” “胡说,你有证据吗?”太宰窃笑着。 安吾冷哼:“有证据的话我现在就会去举报你了。” “切,举报理由是什么?举报我诽谤你发际线后移吗?” “太宰君知道就好。” 在太宰和安吾两个人斗嘴的时候,我的思绪越飘越远。 真像啊,这样的气氛,不知不觉就已经和我那个世界学园的感觉重合。 深黑色的沉重东西逐渐从我身边这些人身上洗去,原本顽固到仿佛会永远存在的横滨的阴霾也渐渐消散,我不想看到的都得到了成功的阻止。 真好啊,我想要做到的事情逐一实现。 “呐,织田作,桌子上这些包装精美的糖果是怎么回事?上次来还没有。” 太宰突然叫我,皱着眉头很不解的样子。 “孩子们不喜欢这种类型的糖果吧?跟平时织田作会买回来的不一样。” 一边说,他一边拆开一颗扔进嘴里。 “孩子们是不喜欢。”我点头赞叹着太宰卓越的聪敏,“这个姑且算是伊东链太郎与美耶子给我的结婚礼物。” 安吾有些意外:“我单知道他们近期结婚,但是居然还送来了糖果吗?” “可恶,各方面都输掉了啊。”太宰以拳砸掌心,“就连糖果也是只有织田作收到,明明当初撮合他俩时我也出力了啊。” 我开始思考太宰到底认为他在哪些方面输给我。 安吾则是摆着怎样都好的表情,语调平平地说:“当时那怎么都不叫撮合他俩吧?请太宰君客观一点,我们只是假扮成军警去恐吓了美耶子和野间五郎而已。” 太宰不依不饶:“什么啊,难道被恐吓的不是我们吗?” 我揣测着太宰有可能想听的话,试着说:“其实这些糖不只是给我的,伊东说也有你们两个的份。” 太宰一笑:“哦,伊东校长还是比较懂事的,那么开幼儿园的事我就之后找他谈吧。” 他伸手拨拉了大概三分之一的糖果揣进自己口袋里,然后提起另一件事:“说起来,田山花袋好像在侦探社待不下去了,也不知道现在去邀请他会不会再被拒绝呢?” 安吾有点心动的样子:“花袋君愿意来的话,情报部的工作就会更轻松了吧。但是他好像一直都不喜欢港口mafia。” “那只是他在傲娇罢了,对付傲娇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哦。”太宰竖起食指,“只要连着他的棉被芳子一起绑、啊不,是运过来,他就会很高兴地主动入职啦。” 我懂了:“原来这就是傲娇啊。不过要一起带走芳子会比较麻烦,我们得三个人同去才行。” 安吾拍桌:“请放过花袋君和他的芳子吧喂!不求做好人但至少做个人啊!这种恶劣行为我才不要参与!” “什么啊安吾,我明明有努力做好人,前两天才扶老爷爷过马路诶!”太宰捂住心口,“织田作你看,安吾好过分!我好伤心!” “太宰不要伤心,安吾那么说也是无心的。” “什么无心的?我就是故意的!太宰君那分明是伪装成老爷爷被别人扶过马路才对啊!该吐槽的时候倒是好好吐槽啊!至少一次也好!求求了!” 我们就这样没什么特定话题的胡乱聊了一阵,等回过神来已经是半夜了,窗外流淌着漂亮的星空与深远的海。 晚饭时间竟不知不觉中完全错过了,稍微有些后悔,也不知道该不该再做点什么吃的垫肚子。 可如果只有我自己吃的话,实在懒得去厨房动手。 这么想着,我不抱希望地问道:“你们两个想不想吃点东西?” “想吃蟹肉咖喱拌饭!”太宰立刻举手,积极得像是早就在等我问了。 “我也稍微有些饿了,随便吃什么都好,请按照不费功夫的来。”安吾跟着道。他的说法很客气,不过也是态度理所当然地要我做饭的意思。 于是我振奋起来,转而觉得半夜进厨房其实也没什么麻烦的。 我相信,在深夜想吃东西的时候有朋友一起,这一定是每个平凡人都无法拒绝的幸福。 -- 第191页 为了追求这样幸福的瞬间,平凡的人们日复一日被生活捶打也甘之若饴。 饭后,我把写好的《世相》初手稿递到了太宰手上:“按照约定,你是这个故事的第一个读者。不过我有言在先,这个故事并没有什么有趣的,如果感觉不好看——” “哇啊!织田作突然变得好啰嗦!”太宰嚷起来打断了我很不自信的「免责声明」,并动作迅速地收走了《世相》。 安吾:“太宰君,我也想看啊,你不要藏起来就溜,给我回来。” 太宰摇头,摆出很深沉的表情,捏着语调:“安吾,我亲爱的朋友啊,请你不要说这种让我为难的话。虽然我们总是分享同一份时光,在烟雾和私语中举杯共饮。但人生中仍然有些东西是不能分享的。” “比如这沙包大的拳头吗?”安吾额头上浮现着十字路口符号,对太宰举起了拳。 终于啊。我欣慰地想。终于啊,这个世界的太宰和安吾也开始打打闹闹了。 “话说,织田作既然拿出了写好的书,也就是要走了对吗?”太宰突然没头没脑地问。 这个问题乍一听有些奇怪,毕竟我正在自己家里待着。 安吾先是一脸茫然,接着若有所思。而我则心领神会,轻轻地点了头。 “还回来吗?” “去去就回。” 我郑重地做下保证。 杏月已经给我递来消息,她成功在两个世界之间打通出一条窄小的路,这条路只有「织田作之助」可以通过,今后我自己和另一个我都将过上时不时两头跑的辛苦生活。 没有任何规定要求我必须两头跑,我完全可以选择就待在一个世界永远不动。 但是我不可能割舍我的故乡,也不能割舍掉与这个世界建立起来的感情链接。 杏月告诉我,另一个我同样如此想。 所以我主动选择成为一只「候鸟」。就像那些为了少花钱住在郊区、为了赚钱每日进城工作的人一样,不得不经常辛辛苦苦在两地往返,平凡人的生活总会有此种无可奈何。 这些我从没对太宰说过,甚至没有告诉他我来自异世界。不过我丝毫不意外太宰能猜到,他只是一直以来都默契地沉默着而已。 就像我能区分两个世界的同一个人,没有道理别人发现不了我与另一个我的区别,那样想的话可实在太傲慢了。 听了我的回答,太宰露出安心的表情:“还回来就行。” 他转过头,继续用《世相》逗安吾了。 年轻人的精力就是好,大半夜还能上蹿下跳打打闹闹,是我羡慕也羡慕不来的充沛活力。 最后,这一册《世相》手稿被收进了太宰的书柜里。当然这之前安吾已经读过了内容,还给出了「非常好看」这样使我羞赧的夸张评价。 另有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就是我成功糊弄住了太宰:其实《世相》的初手稿有两份。 绝不是我在写好一份之后又誊抄了一份,这种方式是无法糊弄到太宰的。 所以我同时写了两份《世相》。 因此,我答应两个太宰当《世相》的第一读者,那并不是谎言。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我绝对算不上很鸽,至少我不是唯一的鸽子! 第110章 那个男人,归乡 很多时候天气会全然不顾人的心情,在人渴望放松时偏要下暴雨,又在人悲伤和低落的时候风和日丽。 所幸今日横滨天气与我的心情正相合,温暖的阳光照耀着被店铺团团拥簇的街道,是个出行访友的好日子。 我表情严肃地穿过横滨街头,怀中紧紧抱着礼品包裹,这一定害我看上去比平时更加苦着一张脸。 倒不是我心情恶劣,这完全是平衡感的问题。毕竟我正抱着塞满了给十多个人准备的礼物包裹,每一件都有不容忽视的分量。 虽然我很想悄悄丢掉一部分来减轻负担,可若不想被收到礼物的人当成吝啬鬼的话,也只能这样勉强自己负重前行了。 我究竟为何非得如此呢? 因为我回来了,回到了我原本的世界。 关于具体是怎么通过只有我能通过的道路、成功实现了自主穿越,这个过程就略去不谈吧,已经被解决掉的困难就不再是困难了,我眼下有更值得在意的重大问题。 当初穿越离开时的心情已经远去,以至于「回来」这件事让我相当忐忑,很难想象将面临怎样的情形。 也许是一团糟的学园工作——毕竟另一个我显然毫无当教师的基础。 我将在回归后不得不立即接手另一个我留下的烂摊子,没有任何喘息就投入到焦头烂额的败犬生活里。这里必须祈祷学园方足够宽容和耐心,至少留给我补救的机会。 又或许一切都很顺利,就像我穿越后的经历一样成功。等待我的会是一个联欢会,像童话里七个小矮人围住白雪公主,大家拉着我载歌载舞,天空飘满彩色气球。 比较害怕的可能性是大家尤其关注我的经历情况,会用非常夸张的方式把我控制起来进行漫长审讯。 我可能会在生存还是毁灭的两难问题当中被迫做出抉择、付出代价。比如为了隐瞒有两份《世相》而在真心话大冒险中选择大冒险。 至于更多可能的情况就想象不到了,也可以解释为我不敢想下去吧。 -- 第192页 所谓「近乡情怯」就是这样,比起昂首阔步的出现在大家面前,我更想先做好万全准备。 而这个万全准备——请原谅我分外有限的想象力,我能想到的只有尽可能把礼物准备好,让每一个收到礼物的人都开心。 在实际进行礼物大派发之前我做了一次尝试,首先向杏月送出了准备的礼物。 我给了她从「书」上摘下的一页纸,并在上面写下了对她的祝福语。这里所指的,就是那本关乎重大的「书」没错。 出于减少麻烦的考虑,我没有告诉异能特务科。虽然东西是异能特务科委托我保管的,而我监守自盗了。 这个礼物是我努力钻研了杏月的「钻空子」理论后,总算绞尽脑汁得出的成果。 有了这页纸,她可以自由出入「织田作之助当首领的世界」,不再受相应世界的法则阻碍束缚。哪怕是她无法观测到的时间的未来,也能够抵达。 我想,如果给「不存在的人」颁发了「通行证」,那么「不存在的人」也就相当于拥有了「身份」吧。 当杏月在各个世界漂泊旅行的时候,也许会希望有个停靠的港湾、或是短暂歇脚的住处。毕竟旅行是精彩的,也是令人疲倦的。 而且比起当彼此的过客,杏月总是需要交更多朋友的吧? 其实这份礼物真正送出的时候我还有些犹豫,我以为把薄薄一页纸当成礼物送怎么看都太寒酸了,结果杏月的反应相当激动。 “哇啊啊我好感动啊!谢谢织田作叔叔!我这辈子都值了呜呜呜!” 杏月狠狠地拥抱了我,有一瞬间我怀疑她想勒断我的肋骨。 不过她既然说「这辈子都值了」,那应该是很喜欢我的礼物吧。 我得到了一些鼓舞,便攒足了勇气要把礼物分发给许久不见的大家。 路上有白色长发的孩子和我擦肩而过,似乎是隔壁学校的学生,发间编了一股很青春气的小辫子。 我本应该不认识的,但在另外一个世界得到的情报里他却是早已死去的白麒麟。 接着又有个黑发的异国孩子追上去打闹,两人显然是要好的朋友。明明身处热得人冒汗的暑期,却偏要戴一顶厚厚的绒帽。 这黑发孩子对我来说就更是认识了,是此世界尚未做过什么惹我生气的事情的费奥多尔。 这个世界他们只是成立了「苹果自杀俱乐部」,而没有牵扯到什么生死相关的国际大事件里,既非亡者亦非罪犯,真是太好了。 我放慢脚步,目送两个我单方面认识的孩子一路走远,内心充斥着奇妙的滋味,被奇异的和平感所打动。 虽然是相同的人们,却会在复数的世界里度过毫不相同的人生。 如果不是经历过这样反差的两个世界、如果不是获得了双重的人生阅历,我又如何才写得出两份《世相》来呢? 书写故事就是书写人生,我啊,真要好好感谢这一切才行。 如果需要总结内心的感受、如果有人问我被迫穿越世界做了那么多我本不必做的事,经历了那么多麻烦之后的心情,那么我的答案一定是珍惜和感谢的心情。 我收获的太多,要如何回报大家才好? 想一想还真是惶恐,有种自己独占了所有好处的沉重感。 我艰难地抱着礼物包裹走入学园。现在是暑期,学园里本该空无一人。 但杏月告诉我大家为了迎接我,特地为我准备了一场不得了的话剧表演,天天聚在学园中彩排。 那似乎原本是为校庆日准备的话剧。但因为得知我要回来了,便临时改期,一定要在我面前表演。 究竟是多么不得了的话剧? 会在校庆日上演的话剧,内容似乎都和大家平时的生活相关,常理来说不会出现太过惊人的内容。 但是我当实习教师的时间不久,还没有参与过本校的校庆,按照本校情况推测,内容搞不好会相当的惊人…… 我思索着,努力伸长脖子越过阻挡视野的礼物包裹,去寻找大家可能聚集的地方。 是在空教室还是操场呢? 绕过一条走廊时,一把看起来似乎是货真价实的枪突然出现指向了我。 “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站在原地不许动,否则我就开枪了。”对方说。 嗯,我的想象力果然很烂啊,对于这种场面完全没有任何预料。总之我姑且是按照吩咐行动了。 其实我也的确到达极限,完全抱不动这些礼物了。 太宰身穿一套深沉的黑西装,绷着一张过于严肃的脸,鸢色双眼意味不明地注视着我。他的手很稳,枪口指着我的脑袋,毫无晃动。 他用低沉的语调对我说:“港口Mafia的首领大人,不知您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我是穿错世界了么? 不等我回答,安吾从太宰身后走出来,他也是一身对于学生来说过于成熟的深色西装,表情和语气都很严肃:“织田首领阁下,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您应该是不会出现的吧?” 要紧事的话,倒也的确有一件,就是要给大家送礼物。 我曾经答应过送太宰和安吾暑假礼物。虽然只是开玩笑式的承诺,但非常幸运,穿越回来正巧赶上了在暑期内。因此,要给这两人的礼物是一早就决定好的。 我弯下腰从包裹里分别取出装了一个大礼盒的蟹肉罐头与一本异世界的人物传记,分别递出去:“要紧事就是这个了,给你们两个的礼物。” -- 第193页 太宰顿时眉开眼笑,随手把枪抛给了旁边的安吾,接过礼盒席地而坐,当场打开一罐吃起来。 安吾慌忙接过枪,抱在怀里狠瞪了太宰两眼:“太宰君不是说一定要吓唬织田作老师一大跳的吗?还非要拖着我一起,结果这就结束了吗?” 太宰一边嚼着蟹肉一边含糊回应:“哎呀,我不是已经尝试过了嘛,没有惊吓成功我也没办法。总之接下来随便你啦,不要再打扰我享受美味。” “太宰君真是的。” 安吾恼火又习以为常地摇着头接过书,读出了封面上的字:“是世界的英雄也是活着的传奇,本世纪最优秀的日本强者——福地樱痴!书中首次公布福地先生对个人经历改编电影的详细点评,不容错过!” 读到这里,安吾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啊……嗯,感觉很哲学的样子呢。” 我点点头,深以为然:“也许的确是充满哲理的书呢。” 这是异世界最畅销的人物传记书,主角福地樱痴在全世界范围化解灾厄的经历已三次电影化,是个很了不起的名人,和我这种平凡的男人有着云泥之别。 在挑选给安吾的礼物时我特意选择了这本,相当具有异世界特色,无比和平的本世界就没有这种英雄人物出现。 同时这本也是最厚重的,开本都比其他书大一圈,作为礼物而言很有气势。 “总之,谢谢织田作老师的礼物。”安吾的声音中透出了笑意,“还有,欢迎回来。” 太宰也抬起头向我招手,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发出声音:“欢迎回来哦……织田作。” 我发现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太宰已经把一个蟹肉罐头吃到见底了,如果按照这个效率吃下去,我带回来的蟹肉罐头恐怕根本不够太宰吃到第二天。 糟糕,礼物带少了,难道要我再穿越过去买回来更多进行补救吗? 可是,那个令人反胃的穿越过程实在不想短时间里再体验两次。 “太宰,味道如何呢?也不知道两个世界的蟹肉味道是否存在差异。”我问,并暗自决定把蟹肉罐头没买够的担忧忽略过去。 “味道超——级——棒!”太宰拖着长长的调子回答,“但是呢……很遗憾,没有吃出来不同世界的风味差异呢。看来就算是异世界,螃蟹也只是乖巧的长大然后被杀掉装进罐头里。” 安吾斜视他:“这样才正常吧,你在遗憾些什么啊?” 太宰就回答道:“比如说,异世界的螃蟹获得了异能力用来锻炼自身和彼此争斗,最后异能改变了肉质的味道和成分,食客只要不加选择的全部吃掉就会中毒而死。我正在深深遗憾居然不是这种设定呢。” 我听明白了:“和误食河豚是一样的道理。” 安吾咬牙切齿:“这不是重点吧,不对,这是应该好好吐槽的地方吧!” 我沉默了…… 安吾对于吐槽相当在行,他都这么说了,只能是我这边没有意识到。 虽然经历了穿越的历练,甚至当上组织的首领,可我还是完全没有进步呢。果然啊,我就只是个无可救药的平凡男人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意识到这点让我微妙地松了口气,之前那种近乡情怯的拘束感如烟雾一般消散掉了。 太宰没有继续吃第二个蟹肉罐头,他把剩下的放回礼盒抱在怀中,向我发出邀请:“我已经听杏月说了,织田作这次计划的执行结果是满分哦,那么就来参加庆功宴吧。” 我不由疑惑:“不但有话剧还有庆功宴啊,但这方面杏月没有和我说。” “因为是惊喜嘛。”太宰得意地笑笑,“还记得我说过要复原活力清炖鸡的事吗?已经做到了哦,保证各方面都是完美等级,而且完全没靠任何人帮忙,是我自己独立完成的。 这其中的关键点就是蘑菇的选用了,织田作想知道我是如何采摘蘑菇吗?我跟你说哦,那可是非常传奇的一天,我——” “等等,给我停下!”发现太宰在拉着我往校外走,安吾高叫着拦住了我们。 太宰摆出疑惑的表情:“怎么了吗教授眼镜?哎呀放心吧,活力清炖鸡也有你的一碗啦。” “谁要啊!”安吾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森老师已经以教导主任的名义下了严令,你不能再给任何人喝那个清炖鸡了。” “诶?这是什么时候的命令!”太宰大惊。 安吾冷笑起来:“就在今天。太宰君,拜你所赐森老师在学生们心中一下子挽回了不少印象分,大家都很支持此令,现在连我也站在他那一边了。” 太宰的整张脸都垮了:“怎么这样!”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用来安抚太宰,然后逐一把礼物全部发了出去,基本上是一些小零食、小纪念品、明信片、有港口Mafia大楼入镜的风景照片、据下属说非常优质的咖啡豆之类的。 大家对礼物都很满意,唯一的一点美中不足,是坂田收到糖果之后也像太宰一样当场开吃,结果因为着急出了事故把糖呛进气管,引发了一场小骚乱。最后我用海姆立克急救法解决了危机。 神乐赞扬了我,并坚称我是深藏不露的功夫高手,还说会请我吃醋昆布,希望我能教她考试作弊的功夫。 我很遗憾的告诉她我既不会考试作弊也不会功夫。 -- 第194页 乱步尝试了一款异世界零食之后告诉我他很喜欢,希望我以后还给他带这一款。 我仔细一看,发现是一家有港口Mafia投资的食品公司出品,便决定之后追加投资,争取下回能带来更多不同的口味让乱步选择。 此外我也收到了一些意外的回礼,比如香奈惠送给我的一大捧花,简单的模样,伞形的花序,淡淡的浅黄色十分好看。 “这些花叫百脉根,花语是重逢哦,非常适合今天呢。”她一边笑着一边这样介绍道。 大家围绕着我逐一向我问好,但我发现大家的表现没有我想象中激动。总之是没有和我久别重逢的感觉。 我提出这点心中疑惑后,中岛敦干笑着回答:“哈哈……因为这段时间有另一个您在,感觉每天都能见到老师,就没有分别的实感了。” 志村新八也说:“完全是一模一样啊。” 然后炭治郎、伊之助、善逸三个死党也一致附议此观点。 坂田过来拍打我的后背:“作之助大功臣,别看我们这样子,在态度上我们可是对你的回归充分重视的,话剧今天还在彩排日,内容暂时保密,明天才能看到,走了走了,一起喝酒去。” 孩子们提出了抗议,认为这是一种截胡行为,但是遭到无情驳回。 现实就是如此,在暑期中不上班的教师也仍然是教师,身份对学生有天然的压制力。 就这样我被拖去了居酒屋,一起喝酒的除了坂田还有香奈惠,西餐馆大叔也在。 夏季的白昼很长,我们去时正好赶上一场漫长的日落,热乎乎的风吹进冰镇过的酒水里,再送入口中的滋味十分丰富,划过口舌的感觉更是惬意。 成年人聚在一起自然而然都放松了对自我的管理,坂田非常高兴地大喝特喝,和我说了很多我离开之后发生的事。 他告诉我,我一走那个叫高杉晋助的风云学生就返校了,并且非常嚣张一回来就搞事,然后被坂田用非常帅气的方式搞定了。 具体是什么帅气方式坂田没有说明,只是详细形容了一下高杉晋助是如何的悔不当初、痛哭流涕、心悦诚服,并最终拜倒在坂田脚下。 然后坂田大着舌头向我打听异世界见闻,我简略回答了一些,剩下他问了什么我就完全没再听清了。 香奈惠平时不怎么喝酒,这天也很少见的喝得兴起,连喝不知多少杯后便脸颊通红目光迷离,不但试图把百脉根的花瓣泡进酒里一起喝,还说出了好多香奈乎童年时的糗事。 西餐馆大叔酒量极好,喝到后半程坂田和香奈惠都说累了,他就开始吹嘘自己年轻时的英勇事迹,顺便开我的玩笑。 可惜好多笑点我都没听出来,也没有给出大叔期待的反应,导致大叔迅速转换成唉声叹气的状态:“小织,就是这样啊,你。我还以为出去了经历的多了会有改变呢,但是完全没变化啊。” 我咽下口中的酒,为了保证自己口齿清晰而略微放缓了语速问他:“什么没变化?” 结果大叔又笑起来:“对对,没错,就是这个样哈哈哈!” 最后我和大叔一起把两个烂醉的人分别送回家,中途坂田还在路边呕吐弄脏了衣服,折腾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才彻底结束。 我拖着疲惫的步伐自己走回家,感觉比通宵批改了试卷更心累,说好要去看的话剧已经无所谓了,我只想扑到床上沉沉睡过去。 事与愿违,打开房门之后我就马上清醒了大半,因为我发现有一面墙消失了。 具体来说,是我家和太宰家中间隔着的那面墙消失了。 依稀记得我穿越离开之前有打算扩充室内面积。 但是,依稀记得并不是用这种方法来扩充? 我试探着往应该是自己的家里走了两步。虽然很小心但还是惊扰了空气,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四处响起,太宰、安吾、乱步、芥川、神乐、新八、土方……孩子们打着哈欠纷纷和我说早安,然后排队洗漱。 想不到打通两边房子之后居然能容纳下这么多人,是一加一却等于一百的奇幻效果,简直像外星科技一样不可思议。 如今已经完全不用再担心家里玩不了枕头大战,房间宽敞到兴许足以进行一场战役了。 于是我头脑的另外一部分也完全清醒过来:“我记得那面墙应该是承重墙?” 安吾一边蹲着收拾床铺一边头也不回地回答:“请不用担心,拆掉之前请了专家来看过的,绝对是手续齐全的合法拆除,并不会让公寓变成危楼。” 我松了口气:“这样啊,这就没问题了。” 太宰最先收拾整齐走到我面前,说:“另外大家为了排练方便所以最近都住在这里,今晚就会有序的撤离了。没有事先征求织田作的意见,没关系吧?” “啊,没关系。” “那我们就先去学校进行最后的彩排啦,织田作好好睡一觉吧,下午醒来再找我们看我们表演话剧哦。” “好的……”我迟钝地答应下来,注意力全放在自己家中的变化上。 随着居住尺寸的改变,各种摆设也都有了变化,但是全都很符合我的心意。 最显眼的变化是多了一台大办公桌,还配有一把人体工学椅和护眼台灯。 孩子们逐一从我眼前路过离开,最后一人贴心地关上了门。 -- 第195页 我脱掉外套,躺到阔别许久许久的单人木床上。 床单仍是我刚考到教师资格证那天为了庆祝在超市折扣区买下的,是灰色的白条纹图案,和我一贯爱穿的衬衫莫名相配。 我闭上眼睛,也不知何时陷入梦乡,梦里我是个过着双重生活的教师,白天给人类小孩上课,晚上则遁入黑夜,给秘密造访地球的外星小孩上课。 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我连忙出门,在路上随便买了点吃的垫肚子,快步赶去学园看话剧。虽然我并不期待话剧,但也不想辜负了孩子们的期待。 整间教室被布置成华丽的舞台,所谓的观众席只有一把给我的椅子,当我走进教室时,孩子们同时拉开好几个礼花筒。 我发现唯独中也手里的那一个没有拉响,应该是坏掉了,但大家似乎都没注意到。 单独一个礼花筒的缺席并没有对最终效果造成任何影响,大量彩带和金粉狂风般席卷了一切,五颜六色的大雪落了我一身,挂在我的头发上、遮挡住我一半的视线,厚度足有一本最厚的课本。我想要说什么,结果一张嘴就差点把一片金色亮片吃进去。 孩子们扔掉空了的礼花筒鼓着掌齐声欢呼:“计划之期已到,恭迎首领归位!” 这句话显然经过了多次排练,声音统一且洪亮,简直振聋发聩。 我想,我此刻一定露出了很傻的表情来了吧。 之后孩子们为我表演了一场很精彩的话剧,剧情很令我印象深刻,耗费了很多番茄酱,结束后整间教室里都充斥着番茄的味道,打扫工作花费了一周。 再之后又花费了一整个学期的时间,番茄的味道和番茄味的幻觉才彻底散去。 为此福泽学园长特别找我谈过一次,希望我劝说孩子们就此收手,校庆日时别再演话剧了。 我只敢点头应是,并卑微地希望不要扣工资。虽然另一个世界我是首领,不差钱,但是这边这个世界还要继续生活的。 在这一切之外,仍有两件喜事值得一提。 其一是我居然顺利转正了,成为了学园正式聘用的教师。根据国木田前辈所说,学园还没有过开除某位教师的先例,意味着我可以放下心来,得到了一份很稳定的工作。 喜事之二,是太宰读了《世相》并表示非常好看。我实现了让两个世界太宰都当第一读者的诺言,并且没出任何纰漏。 还有一件事却不知是喜是忧:我稀里糊涂的就多了个作家身份,在当教师之外还要定时给编辑交稿,原本就像野犬一样疲于奔命的生活似乎愈发狼狈落魄了。 看来我无论穿越去哪一边、无论是首领还是教师,都不能轻松度日呢。那么,就认认真真地过好每一天吧。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接下来就是番外啦。 嗯?想看其他世界的织田作?有的哦有的哦。 —— 下面一段话送给很快就看到了这章的新鲜热乎的读者: “烦内,又点进来看拌葱白菜是不是坑文了哦,休息一下好不好?人家什么时候坑过你吔?” 有一天清晨,我居然梦到了编辑催我写书。虽然态度并不恶劣,但是我被吓醒了。 不知道有没有人能get到这个噩梦的点。梦里编辑是怎么催的并不重要,能做出这种梦来就已经很恐怖了! 这和社畜梦到自己在中考进行中,只差三分钟交卷但是还有大题没写有什么两样啊? 对了,这章我攒了两个月!我真厉害,居然能在沉迷游戏的百忙之中抽空攒出来,太不容易了。 拌葱白菜啊拌葱白菜,你怎么能如此堕落!先前订下的写文计划你都忘了吗?玩游戏能当饭吃吗?对得起织田作吗?给我切腹谢罪。 --